《[家教]请勿以假乱真!》 1序章 啊,被预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拖稿长达四年的旧坑,我又忍不住手贱开新坑了,还挑战难度极高的云雀…… 啊哈哈我真是╮(t▽t)╭ 开坑前期应该可以日更或者隔日更的,手有存稿心中不慌! “光里,我昨晚给你占卜了一下,发现你的命宫里出现死兆星了哦。” “啊?”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毒辣的太阳在蝉鸣的伴奏下毫无顾忌地散发光和热,站在树荫底下的藤原光里没受到太阳的荼毒,但面对巫女那张毫无表情的面瘫脸,真是比冰棍还要消暑。 “一周之内,你的命运将会迎来一次极其重要的转折点,要慎重处理,一个不慎也许会令你万劫不复,甚至死无葬身之地。” 这还是光里第一次被人如此直接地当面说“你很快就要死了哦”。 而且说话的人还是并盛神社的巫女,无论是并盛神社那远近闻名的求签解文占卜预测堪称“铁口直断”的准确性,或者是巫女本人那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和眼神,都让人打从心里萌生不了“我跟你开个玩笑”的想法。 沉默在这个小小的木建筑上降临了。 “那……我的恋爱运怎么样?” “恋情和未来都很完美地漆黑一片,哇,恭喜你。” 你还真认真回答啊?她明显只是想含糊应对混过去的好吧?而且那看上去非常冷淡,实际上也没多少热情的表情真的不是在耍人? “这是哪门子的恭喜啊……还有,你就不能给点提示?” 巫女朝光里伸出右手,“盛惠500円。” 你是鬼吗?! 咆哮在心里,光里还是乖乖给了钱。 “从现在开始153小时24分38秒一直到161小时36分54秒这段时间内,千万不要睡着,也不要失去意识。万一你不幸做了这两件事之中的其中一件,就祈祷有人能及时把你打醒吧,否则你一定会堕入人生最底层。” “……”这段时间指的是哪段时间啊?对不起,她数学不太好。 “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而且明天开始我要外出修行两周,到时只能靠你自己了。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个护身符给你,要好好带着哦。” “……” 啊啊,话说回来,才六月份就热得让人受不了,而且湿气也更重,也许会让人中暑也说不定。 “我的体温是很恒定的37.5c,我也没发烧、没中暑。光里,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那你就不要说些让我怀疑你体温有41c的话啊!难得我来找你玩,你居然诅咒我!”光里掩面而泣,见巫女毫无反应,只好收起假哭,扯开笑脸,“巫女,你这是……并盛神社夏季特别整人节目吗?刚刚那是噱头吧?就算你是我的青梅竹马,也不可以开这样的玩笑。” 本人名字就叫“巫女”的巫女意味深长地看了光里一眼,“你认为是就是吧。” 光里强忍着不去想巫女那一眼的含义。 “啊。啊……啊哈哈哈……”不知该说什么,光里只好干笑了。不过,护身符还是按照巫女的吩咐随身收好了。 然而——就结果而言,这既不是噱头,也没有任何笑点。 这是日后有了亲身体验的光里的肺腑之言。在6月20日这天下午,光里完全想像不到她悠哉悠哉的人生将会被现实打得支离破碎,而且措手不及。 她总以为这世上有所谓的限度,却忘记了有人可以无视规则的存在轻易跳脱出来,所以才无视了巫女充满善意的警告。之后,她一次又一次被卷入超乎了一般人常识界限的奇怪漩涡,悲剧一直延续到未来数十年,光里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肤浅。 千万不要小看了并盛神社巫女·最高巫女的预言啊! 光里绝对要将这个教训列入给后代子孙的家训。至于她的后代子孙有谁会将这样的教条奉为圭臬,就姑且不管了。 当然,现在的光里对此仍是一无所知,并且很快就把这天发生的事当做青梅竹马的恶作剧给遗忘了。 ——直到153小时24分38秒后那一瞬间的来临。 2第一章 啊,被穿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里愕然地瞪着天花板,连因为要游泳测试而拼命练习造成的全身疼痛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直到刚才为止,光里确信自己在睡觉。 ——本应该是这样的没错。 如果是她的话,是绝对不会在半夜2点多醒过来,而是应该一觉睡到闹钟响起。如果真的半夜醒过来了,也肯定会缩回被子里继续睡觉。但是,她现在却睁大着眼睛四处张望着。虽然现在她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脑袋还有点迷糊,但房间里的摆设啊窗外的树木啊什么的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这说明她的意识真的清醒过来了。 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她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她明明没有命令它动的,可上半身却自行猛地坐了起来,还跑下床去了。光里觉得自己像在玩赛车游戏,视线焦点一会儿在地板上,一会儿又跑到了墙壁上,视野在不停地旋转移动,搞得光里快要晕过去了。 ——快住手! 明明想大叫出来,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声带也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光里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身体所作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跟以往她挥动手脚时毫无差别,但这些动作却根本就不是她想做的!现在的状况就像是自己被变成了有自主意识的遥控玩具一样,有个另外的存在代替了她,在移动她的手脚。她是在做梦吗? 突然,光里感觉到右小腿一痛。 “呜哇,这里怎么会有箱子在?!痛死我了!灯……开关在哪里啊?” 光里听见自己说话了,还弯下身按住了腿被撞到的地方。虽然她本人也觉得很痛,也很想抱着腿跳脚,但前提是这必须是她自主作出的反应! 这时,光里终于不得不承认了。 “她”——或者说,在她身体里的某个不知名的“东西”,在任意操纵着她的身体,随随便便地说话并动了起来! 光里毫无办法地“看”着她的身体一边慢慢地在黑暗的房间中移动着,一边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忽然,右手在墙壁上碰到了什么东西,然后啪的一声,灯亮了起来。视野先是短暂地黑了一下,然后再次变亮,并环视着四周。 这次,那个东西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镜子上了。那个东西很不客气地朝桌子走了过去,拿起镜子对着自己照了起来。 镜子中映出光里看了十五年的脸。黑色的短发发梢乱翘,黑色的大眼睛看上去挺有神采,脸蛋是好友说的那种虽然可爱但有点像笨蛋似的普通的可爱。 “什么嘛,还没我长得好看。” 你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乱用别人的身体和声带就算了,居然还随便批评别人的长相!赶快给我滚出去啊啊啊啊! 正当光里快要抓狂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周前巫女的忠告。 ——“从现在开始153小时24分38秒一直到161小时36分54秒这段时间内,千万不要睡着,也不要失去意识。万一你不幸做了这两件事之中的其中一件,就祈祷有人能及时把你打醒吧,否则你一定会堕入人生最底层。” 光里赶紧运用被刺激得所剩无几的理智算了一遍,这不就是她今晚上床睡觉一直到明天早上起来的这段时间吗?! 难、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鬼上身?! 趁着她睡眠时意识对身体的掌控力下降,也许是幽灵之类的那个东西就这么跑进她的身体里,还把她的意识挤到一边去了?按照巫女的占卜结果推测,如果她不能在这段时间夺回身体,那个东西很有可能就会把她的意识干掉,自己成功占领这个身体? 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这么想了。 喂喂,这可不是可以一笑置之的事情啊,她该怎么办才好啊?!她连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都不清楚,她很确定在这之前根本没碰过封印啊诅咒娃娃啊之类的奇怪东西! 光里当然想立刻就把身体里那个东西赶出去,可是身体不在自己控制之下,只剩意识的自己能干什么?她又不是阴阳师或者超能力者什么的,不懂怎么用意识把对方挤出去…… 唔……等了这么久都没反应,看来是不能看到她的记忆了。这下麻烦了…… 在光里抓狂的同时,那个东西在一阵摇头晃脑、苦思冥想之后,用她的脸摆出很苦恼的表情,接着就开始在书桌上东翻西找起来了。 这家伙到底想找什么?光里完全搞不懂那个东西在说什么,于是很疑惑。 书包里的东西被哗啦啦像雪崩一样倒了个底朝天,那个东西翻出了光里的学生证,看到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并盛中学三年b组藤原光里”时,光里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东西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到了谁的身体里! 并盛中学?!我真的穿到了家教世界?! 并盛中学有什么好值得惊讶的?明明除了某些地方之外只是所很普通的中学啊。“家教世界”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穿越大神没骗我的话,那么他送给我的补偿肯定就在我的手里! 光里看着那个东西把她的身体里里外外摸了个遍,最后从衣领里拉出一条项链来,链子上串着一只亮闪闪的指环。 光里震惊了。这指环从哪蹦出来的?!她可从来没有挂过任何东西在脖子上啊! 啊,果然这个!唔~虽然没有匣子是有点遗憾啦,不过专属于我的指环也不错,而且又没有像匣子需要解释来历的麻烦。呵呵,穿越大神还蛮上道的嘛。有了这枚指环,就等于在这里注重武力的高危世界有了安全保障,而且目前还没有人知道指环除了作为家族的荣耀存在之外,还有更厉害的力量。 虽然不知道穿越大神所谓的最适合这具身体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但只要有这枚指环,再加上穿越大神送的死神白打能力,只要我到泽田纲吉周围稍微显露一下能力,里包恩肯定会来招揽我,说不定还能成为未来彭哥列十代家族的重要干部之一! 啊啊啊我到底要攻略谁好呢?泽田纲吉虽然前期很废柴,但指环篇开始就变帅了,很有成长为温文尔雅腹黑攻的潜质啊!狱寺和山本虽然也不错,但这俩明显有□,在好基友之间横插一脚是不道德的!六道骸那种颓废邪魅类型才是我心水的类型啊,kufufu~等着我来拯救你吧!不过最爱的还是委员长!就算被他咬杀也值得! 这…… 这这……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发言啊! 前半段还好,至少光里还能听懂一部分。好像是说那枚指环是很了不得的东西,那个东西也有应该很厉害的叫做“死神白打”的力量。另外还有个叫“匣子”的东西,貌似也很厉害的样子。这些东西都是那个啥“穿越大神”送的。至于后半段……抱歉,她完全听不懂!混进去太多奇怪的东西了!里头还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词语! 不过,泽田纲吉,狱寺,山本,委员长…… 前三个名字是低光里一个年级的学弟们,就算是光里也听过不少关于他们的传闻,自从一年前泽田纲吉跟持田剑道对决开始,在他们班级乃至全校范围内不断制造各种各样的骚动,还有奇奇怪怪的人聚集在他们身边。最后一个名字只要是居住在并盛町的人都知道。 光里的大脑被一堆问号填满了。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对并盛中学这么熟悉?难道那个东西以前是并盛中学的学生,或者死后在并盛中学里飘荡? 不,那个东西应该只是知道而已,否则不可能没见过自己的脸。也不是预谋要附到她身上,她只是……比较倒霉而已。但那个东西侵占别人的身体这件事是已确认的事实,就算不是幽灵什么的,至少也是类似的东西吧?所以,才需要能活动的身体。 还有,“穿越大神”…… 光里的心底不由得浮现出一丝不安和惊慌。 “神”吗…… 在光里胡思乱想的同时,那个东西又开始孜孜不倦翻找起来了。 咦?怎么没有日记? 光里头上又升起一个问号:“她”要日记干嘛? 按照我之前看过的穿越小说里面的剧情来看,日记是一项非常重要的道具,这上面就算没有原主人的身世或者暗恋秘密,最不济也得写些原主人平时的言行给我参考下吧?但搞了半天居然没有?! 如果光里还能动,那她肯定会把脸变成“==”的表情。 不好意思啊,她就没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且也没有什么悲惨的身世,家庭更是很普通很正常的人家。话说回来,那个东西到底对她有什么样的期待啊? ……啊咧?不对! 刚才光里因为太过震惊而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除了最开始那两句话之外,就没再说过话了,那她为什么会听见那个东西一直在喋喋不休?难道……那些神奇的自言自语其实全都是那个东西的心理活动?那这样一来,对方是不是也可以听见她说话?! 光里顿时就紧张起来了。 话说回来,这身体的原主人究竟是因为什么离开了?没有外伤,也没有嗑药自杀的痕迹啊。急病?还是为情所伤,悲痛过度而自我放弃?该不会明天会来个神马劈腿的前男友的现任女友吧?啊哈哈……希望不会……我穿都穿过来了,一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女主啊! 那个东西依然神色郁闷地自言自语,似乎压根没有察觉到原主人的意识还在的事实。即使那个东西在诅咒她挂了,还说些意义不明的东西,光里却是大大松了口气。 看来老天爷还没坏心眼到这个地步。 “唉,好累啊……算了,不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回去睡觉吧,明天好像还要上学……” 折腾了老半天,那个东西终于嘟嘟哝哝地回床上睡觉去了。光里也被迫跟着躺上床闭上眼睛,但是完全没有睡意。 明天……明天到底会变成怎么样呢? 除了姓名和学校班级之外,那个东西完全不知道关于自己的事情,面对熟悉的人应该很快就会露出破绽的吧?而且那个东西也不见得能一直占据她的身体不走吧,也许明天醒来就不见了! 对,明天—— 黑暗之中,光里的意识也慢慢地陷入睡眠之中。 明天,一切一定就会变回以前那样吧…… …… ………… 少女,你以为神会是这么仁慈善良的存在吗? 当然不是。 所以,你还是睁开眼睛别做梦了☆ xxxxxxxxx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于是,第二天早上,光里很悲惨地发现身体醒来后还是不听她使唤。 看着自己的身体很干脆地起床穿衣,光里心里真是百感交集。那个东西竟然把乱翘的发尾梳得顺顺贴贴,看上去乖巧可爱得完全不像她!光里很肯定在那个东西下楼之后,立刻就会被爸爸妈妈发现到不对劲,因为她从来没有这么准时起来过! 啊。那个东西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停在楼梯半道上,等会儿该怎么跟原主人的父母打招呼好呢?她是独生女吧?万一有兄弟姐妹又该怎么称呼他们? 那个东西想了想,接着偷偷摸摸地将脑袋探出去四处张望。楼梯口就在厨房和客厅中间,正好可以看到饭桌。饭桌上只摆了三人份的早餐,光里的爸爸在看报纸,妈妈则在收拾东西,两人时不时回头说笑一下。 看来是独生女了…… 那个东西仍然没动,站在楼梯上观察藤原夫妇。 “光里今天大概又要赖床了。妈妈你不去喊她起来吗?看她每天早上拼了命一样赶去学校就为了不迟到,看来光里学校迟到会被罚得很重哦。” “啊啦,我还在收拾东西呢,要不你替我收拾,我去喊她?” “呃,这个有点……嘛,光里嘛,让她睡久一点也没什么,女孩子就是要多睡睡皮肤才会好,啊哈哈。” 看起来这家人感情不错,那么我要用什么样的语气给他们说话比较好呢?独生女的话,平时向父母撒撒娇什么的应该很常见吧,亲昵一点大概就可以了吧。哟西! 撒娇?亲昵?你、你给我等等啊——!! 光里当然没办法阻止,眼睁睁看着自己走下楼,一边露出灿烂的笑容,一边语气甜蜜地说:“爸爸妈妈,早安~人家早就起来了,别把你们女儿说得那么懒嘛~” 藤原夫妇的动作和表情霎时间凝固了。 光里只想立刻消失不见。 天啊啊啊啊!那个让人看了就牙疼的笑容是怎么回事?!她也从来没有用“人家”来自称过!还有那句“早安”又是什么?!谁都知道她早上起来只会抢过两片面包咬在嘴里就跑的,哪有时间跟爸妈道早安! 想到这里,光里又瞬间满状态复活。 “光里……”藤原妈妈说话了,而且表情微妙。 爸爸妈妈一定发现那个人不是她了!就算之后会被带去驱邪也值了! “你昨天是不是捡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吃?你把我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个东西:“……” 现实中光里肯定就摔倒在地了。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的!qaq “啊、啊哈哈……”那个东西很生硬地干笑几声,掰了个理由,“我只是想转变下形象,对,我就是想转变下形象!是不是很吃惊呢?” 藤原爸爸放下报纸,语重心长地对那个东西说:“光里,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要相信自己。你以前那样不是很不错吗?不需要刻意去改变自己。” 那个东西:“……” 光里再摔。 爸爸你这种说法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改不改都无所谓啦”根本没两样嘛…… ……看来这个藤原光里的性格就是大大咧咧天然呆的啰?话说回来,这家人的神经怎么都这么大条?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喂喂,别在心里说别人坏话!她都听见了! “光里,今天的早餐有你最喜欢的双黄荷包蛋哦,不过不准把培根剩下!否则,哼哼,晚餐你就知道了。”藤原妈妈满面笑容地恐吓女儿。 藤原爸爸在一边给女儿打眼色,悄悄做着口型:“放心,爸爸会帮你的。” 顶替了光里的那个东西露出“得救了”的表情偷笑着。 今天藤原家的饭桌上还是跟以前没什么不同,但是,光里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感觉复杂过。明明自己才是有资格的那个,可她也许从今以后都无法参与其中了…… 明明她就在这里…… 跟光里的郁闷相反,身体深处却涌现出一股微弱的温暖——是那个东西的心情。 原主人没有离奇曲折的身世就算了,我可不想要对我不好的父母。真是赚到了! 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爸—— 这样也好,他们对我好,我也会对他们好的,毕竟我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还给他们亲情也是他们应得的,希望他们不要辜负了我对他们的期待…… 应——得——你——妹——期——待——你——妹——!! 光里真是要被那个无耻的东西给气爆了。 “她”有什么资格用高高在上的口吻来评价别人的父母!什么叫做是爸爸妈妈应得的?什么叫做不要辜负了“她”的期待?难道爸爸妈妈对“她”好,“她”才愿意对爸爸妈妈好吗?如果爸爸妈妈做了什么不如“她”意的事,“她”是不是就要辜负爸爸妈妈了?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光里真想一巴掌甩“她”脸上。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藤原光里。 说错话的人在藤原夫妇的慈爱目光之中开开心心上学去了,而只能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暴走的光里连替父母出气的机会都没有。 xxxxxxxxx “知了——知了——” 今天一如既往的艳阳高照,早晨的阳光没有正午来得灼热难熬,清风吹过,就算两边树上的蝉叫个不停,走在路上还是会令人感觉浑身舒畅,果然是一天之计在于晨啊。 本应是如此的——如果现在走在路上的人是她自己的话! 光里不知第几次这么气闷地碎碎念了。 怨念的源头当然就是—— 哎呀,出门了才发现不认得路,幸好遇上了几个并中学生,跟着他们就能平安到校。呵呵,真是lucky的开始啊。我有预感今天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这么一位周围空气都飘着小花的家伙了。 看那满面的春风,看那蹦蹦跳跳的身姿,看那句尾飘着的荡漾语气! 好无耻啊,实在是太无耻了!早餐时的气还没消呢,现在又来刺激她!当她死了么!(她就真当你死了啊) 不长的路程就在上身鬼的兴奋和光里的诅咒之中走完了,并盛中学的校门就在眼前,这个时候,那个东西终于忍不住兴奋,忽然握起右拳直挥向天际。 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再是赵清逸了,而是—— “藤原光里!要加油啊!目标——扑倒云雀恭弥!” 不·敢·置·信!! 光里整个灵魂都变成《呐喊》的形状了。 那个东西——自称赵清逸的那个东西!居然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很大声地、非常激动地、咬字无比清晰地喊出如此惊悚的句子来! 半径二十米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带着“你还真敢啊”“勇者出现了”的惊愕表情看向这边。 然后—— 咦?怎么会有一段钢琴旋律响起? “哇哦,你好像说了什么有趣的话。你是哪个班的?” 巫女的预言果然不能不信!爸爸妈妈,女儿对不起你们!我们天国再见! 3第二章 啊,被咬杀了 “在校门口大声喧哗,不但违反风纪,还大言不惭说要打倒我。真是——” 少年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从正前方一点一点逼近,那道声音里带着些微笑意,可那笑意并不温和,相反充满了杀意。 “——有意思。” 听见他声音里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也更加嗜血,光里很想立刻跪地求饶。可惜霸占了她的身体的那个东西却兴奋地抬起了头,于是一个少年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站在三米开外的黑发少年五官端正俊秀,一双凤眼犹如黑曜石般漆黑,盛夏的温度从地表蒸腾而起,但他装束整齐的并盛中夏季校服却清清爽爽的,左边袖子上别着的鲜红色袖章显露在光里的视线之中,简直让她无法直视。 看上去很是文弱纤细的身材,却拥有无人能比的凶暴攻击力。即使笑着都能让人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享受咬杀弱者的愉悦,将对方的哀号当成仙乐聆听—— 这就是他们并盛中学乃至整个并盛町的无冕之王·云雀恭弥!tat 呀啊——!居然第一天就看到云雀亲自出场!我真是太幸运了! 乘坐地狱直达车的幸运吗? 光里从来没搞懂那个东西的大脑是什么构造,为什么“她”想的跟正常人差这么远? “报上你的名字和班级。”云雀刚说出这句话,排在校门口两边正在检查学生的风纪队伍里,立刻出来了一个委员,手里拿着学生名单。 “我是三年b组的藤原光里,请多指教!” 光里吐血。那个东西作为“自己”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扣分?!她到底知不知道千字检讨会榨干她的脑汁,而接下来云雀会榨干她的hp值! “云雀同学,那、那个,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赵清逸一点都不知道即将来临的危险,双颊泛着红晕,一脸羞涩地看着云雀,“那么,你觉得我怎么样呢?” 当众向云雀告白?! 周围因为被检查中以及等待检查而被迫留下的学生们,无一例外全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女孩光凭这股气魄,这已经不是勇者,而是到达了另一个意义上的王者级别了啊! 而光里则是—— 家教主角里竟然第一个就遇到了我的本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但是初遇就要告白,就算是我也会紧张的啊。不过这样一来,云雀对我的印象肯定会相当深刻…… ——差点连意识都要烟消云灭了。 是啊,真是相当的深刻。当着无数人的面告白能不深刻吗?! 所有人,当然也包括风纪委员在内,全都偷偷关注那边正“对峙”着的两个人。 被告白的妹子要求答复的云雀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相当平静地扫视了“光里”一番后,开口说道:“你好像对自己很有自信,但在我看来,终究不过是只草食动物。” “草食动物?”赵清逸愣了愣,“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我听得很清楚,你这只草食动物在向我宣战。”云雀很理所当然地说出错误答案。 “啊咧?等、等一下……”赵清逸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虽然一只草食动物的宣战让我提不起劲,但想到咬杀你、将你的狂妄打得粉碎,让你体会到我和你作为生物上的功能是不同的——好像也蛮有趣的。” 他该不会是误会了我说的‘扑倒’的意思了吧?! 就是那个“该不会”啊!光里本来就怀疑战斗狂人云雀脑子里也许根本就没有“恋爱”这个概念,而且向云雀告白什么的,估计整个并盛町都不会有女生有胆量这么做。 云雀果然跟漫画里一模一样,任何时候都想着战斗。不过,跟云雀打一架?我又不是不要命了!我是会白打没错,但刚穿过来完全没时间熟悉技能,肯定打不过的…… 对啊对啊,我们赶快逃吧! 咦?等一下,也许行得通哦!如果能够在武力上有与他一较之力,甚至强大得让他渴望跟我一战,那我在他心中的存在肯定会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强烈鲜明!就像迪诺,只不过教了他几次,就让云雀念念不忘。好!我要以迪诺为目标努力!拼了! 人类居然能在短短几秒之内思考这么多东西,若在平时,光里肯定会大为惊叹。而现在,她只觉得简直是猛踩了一脚地狱直达车的油门。 “云雀同学,以貌取人是不对的哦。”赵清逸忽然笑了起来,把书包往旁边一丢,摆出很不适合光里那张脸的犀利表情,“也许,是你会被我打败也说不定。” “哇哦,你在说什么笑话吗?”云雀似乎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不过这抹笑很快就消失了,“挑衅或者找死都随你,但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将你咬杀。因为你——” “锵。”响起轻而华丽的一声清响,不知何时被云雀握在手中的钢拐反射着夏日阳光,一片银光闪耀。 “——破坏了并盛的风纪。” 话音消散在空气中的那一瞬间,云雀就如同瞬间移动般冲到了“藤原光里”面前,光里自己的视线完全没办法捕捉到云雀的动作,紧接着头部左侧一股劲风直袭而来。 “砰——!” 围观的学生们看见那个女学生就像娃娃一样被一拐子抽飞出去了,人体与凶器相撞发出的声响让人听了都觉得脸颊巨痛。那个女学生摔倒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见她站起来。 “……死、死了吗?”有一个学生胆战心惊地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没死。只不过是脑震荡站不起来而已,我会帮她叫救护车。至于你们,都给我回去上课。”毫无故意伤人意识的云雀拿出手机,准备拨打医院电话。 就在这时—— “唔……好痛……”在地上躺尸的黑发少女忽然□了一声,接着就动作敏捷地一跃而起,“好险好险,差点就中招了,那一下若被打中头可不得了!” 这下子不止是学生们和风纪委员大吃一惊,就连云雀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人类若是没有任何防护,被击中头部并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肯定会因冲击而引发呼吸困难或轻微脑震荡。无论是多么顽强的人类,倘若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滚落地面,不但暂时无法移动,即使勉强移动也很迟缓,更遑论被击中最为脆弱的头部了。这并非缺乏锻炼的问题,而是人类的身体就是如此的脆弱。 然而,此刻看起来很弱的女生却若无其事地起身,话语中还暗示她防御住了云雀的攻击,就算那只是发挥了不到云雀实力百分之一的一击,但是能防御住也算很不错了。 “看来,你也不完全是在说笑。不过,也仅此而已。”云雀一副很无聊的样子,提着拐子向赵清逸走了过去。 等等啊,别若无其事地拿着凶器过来…… 光里已经跟不上状况发展了,刚才硬接了一击的双手手臂火辣辣的痛。而占据她身体的那个东西却不当回事,相当的自信满满,眼神灼灼地盯着手持钢拐的云雀。单看她的表情,还真的让人产生“说不定能赢”的错觉。 “喝!”赵清逸一蹬地面,以疾风都望尘莫及的速度冲了上去,一口气缩短了距离,这股猛烈的气势让围观众人都忍不住屏息。 “云雀觉悟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充满气势的呐喊突然间变了调。 不知是不是热血太足,冲得太过了,也许黑发少女是想来个回旋踢(?),但众人只见到她完全没有减缓速度,毫不停歇地与云雀擦肩而过,然后慢了一拍才跳起来,施加了所有体重的回旋踢非但没有踢中云雀,反而让她摔了好大一个狗□。 “好、好痛……”赵清逸捂住鼻子,有什么红色的东西正从指缝间滑出。 居然是——自灭?!=口= 围观学生:“……” 风纪委员:“……” 云雀:“……” 光里:“……” 她也好痛啊!她受伤的自尊和羞耻心好痛啊啊啊!! “……到底在干什么啊。这家伙。” 过了一阵子,云雀首先打破这阵尴尬的沉默,难得叹了口气,大概是对手实在愚蠢到了让云雀也忍不住想要可怜她的地步。 “之后就交给你了,草壁副委员长。” 云雀交代了一句之后,收起拐子离开了。身后是两列执行完日常检查工作的风纪委员,队列整齐地追随云雀的背影而去,有种微妙的霸气侧漏感。 引来了自我振作起来的黑发少女泪眼(因为痛)含情的深深凝望:“好帅……” 喂,这位同学,你鼻子下面还挂着两管鲜红色的鼻血哦。 光里:太变态了,我没脸活下去了…… 藤原光里,15岁,虽然很无奈,但绝对地,在并盛中学出名了。 xxxxxxxxx “你看,就是她……” “诶?那个女生吗?好像很呆的样子耶,看不出来这么大胆……” “好有勇气啊,居然敢向那个云雀……” “话说回来,我怎么觉得云雀绝对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这个怎样都无所谓吧,这样不是更有趣?” “说的也是……” “在另外一种意义上,那女生也很猛,敢跟云雀对抗的女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却是很搞笑的自灭……” “敢跟云雀打架的女生也难怪她有那样做的勇气……” “啊?我听你们说了半天都没听明白,那个女生到底做了什么?” “什么?你居然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来了个超级大合唱。 “——她刚刚当众向云雀告白了啊!” 这么劲爆的新闻不出十五分钟,就在学生们的口耳相传中传播至全校皆知。 传闻女主角藤原光里所到之处,总少不了诸如此类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光里本人简直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昨天晚上。她发誓如果能够实现,就算要她几天几夜不睡觉都绝无怨言。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除非去找多啦●梦要时光机。 而赵清逸呢,光里对“她”的泰然自若肃然起敬。不仅没有为自己的出糗窘态被人看光而自怨自艾,面对其他学生或看笑话或恶意的调侃探询,甚至还能蛮不在乎地笑着回应,好像一点都没注意到别人的恶意似的,心理素质强大得令人敬佩。 成了赵清逸肚子里的蛔虫的光里,自然是知道“藤原光里”真实的想法。但是,也确实没什么好知道的。虽然光里不清楚是为什么,但那个东西是真的一点也不在意! “大家早上好~”双手裹着绷带的赵清逸精神饱满地向同班同学打招呼。伤势没有想像中严重,但元气十足的伤患老实说还真是诡异。 “藤原同学,你为什么会向云雀同学告白?他这么可怕……” “藤原,你该不会是跟谁打赌输了吧?” “诶~说不定是哦,藤原看起来就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呢。” “喂,藤原,你那招回旋踢可以再做一遍吗?虽然失败了,但看上去蛮有架势的!” “藤原……” “藤原……” 短暂的静默后,同学们立即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将赵清逸包围住。赵清逸被他们左一句询问右一句调侃弄得耳朵嗡嗡作响,眼睛成了蚊香状圈圈。 “大、大家都冷静点……”你们实在太吵了! 后面那句话还没说出口,人群外就有一道女声解救了她。 “你们都给我差不多一点吧,藤原还是个伤患,你们围着她会让她呼吸困难,晕倒了会很麻烦。”坐在窗边的那个女生连头都没抬,一边在座位上看书,一边淡淡地提醒道,“更何况,风纪委员会接待室就在走廊尽头,万一你们声音太大吵到了里头的某个人的话——” 绝对会死! 人群立刻惨白着脸,像退潮一样回去自己的座位了。 赵清逸站在原地看向那个女生,无论是长而直的黑发,还是白皙精致的脸蛋,都充满了古典美,那种困顿的表情和冷淡的语气也与她的外形极其相衬。总而言之,是个很酷的女生。 光里得救的同时也很惊讶,解救了她的居然是浅川明! 她和浅川明的关系充其量只是处得还算不错的同班同学兼前后桌,而且浅川明一向冷淡,没想到居然会帮助她。 这个女生长得还真漂亮啊,要我说,比那个笹川京子漂亮多了。 光里对赵清逸的赞叹表示万分同意。 光里一直觉得笹川京子之所以能被封为并盛中学第一美人,绝对是因为比起气势凌人的精英型女生,男生们更喜欢比他们柔弱、需要他们保护的可爱型女生。没办法,谁叫浅川明在食物链中位置比那些男生高太多了呢。即使浅川明外表看上去并不厉害,但动物的本能让他们一瞬间就看出他们之间的等级高低了,他们会不喜欢浅川甚至畏惧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怎么了?干嘛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浅川明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头疑惑地看了赵清逸一眼。 哎呀,我怎么好意思说见到云雀的兴奋劲头过去之后,才想起不知道自己坐哪……不过,藤原光里的话…… “啊哈哈,我被打到头,记忆有点混乱,有些事好像变得模模糊糊的☆”还故作可爱地在句末加了个☆。 那个东西对她的印象究竟是怎么样的啊! 对于那个东西做出的各种无语状况,光里已经麻木了。但是浅川明看过来的那一眼实在包含了太多的意思,浅川不要这样,搞得好像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很正常似的……tt “你的座位在这里。我叫浅川明,如果你没忘记的话。”浅川明指了指她前面的座位。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赵清逸赶紧跑过去坐下,要找教科书的时候回过头去问浅川明,“浅川,这节课是什么课?” 浅川明又看了赵清逸一眼,不过眼神里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让人猜不透她这一眼究竟有什么用意。浅川明随即就垂下眼,“齐藤老师的数学课。” “thankyou~” 喂喂,别这么兴高采烈,谁都知道数学课是她藤原光里的死穴,老师齐藤更是她的天敌! 这么明显的破绽光里不信浅川明看不出来。也许浅川明是相信了“失忆”的鬼话,不过更有可能的是浅川明不想管她的闲事,毕竟她们只是处得还不错的同班同学兼前后桌而已。 所以说,唉,现代社会冷漠的人际关系啊…… 4第三章 啊,被刁难了 “想要证明ac//bd,首先必须得连接b和f作一条辅助线……” 盛夏的太阳完全是无意义地散发热浪,窗外蝉噪仿佛在应和着讲台上正在进行的枯燥教学,让人听着就昏昏欲睡。至少对光里来说是的,不过依照现在她能够看到窗外景色的情况来看,齐藤老师的讲课对那个东西的吸引力也为零。 光里现在对于别人发现她们之间的不同已经不抱希望了。父母神经大条她不想去批评,同学们看不出来可以归结于交情不深,那个东西虽然扮演得有些出格另类,但也还勉强可以圆得过去,当然也是因为藤原光里本人就是这么一个干出什么傻事都不奇怪的二货。如果有巫女在就另当别论,这妹子拥有野兽般的直觉。 可是,不靠别人帮忙,她自己也没办法抢回身体啊……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发生的,怎么解决,统统不清楚,只知道那个东西是被“穿越大神”送过来的,还得到了三种能力,说不定是像会变身成奥特曼或者美少女战士这样的超能力,想想都觉得头痛。 “……藤原。” 还有,万一等到她真的找到解决方法,那个“穿越大神”却突然跳出来搅局,那又怎么办?要跟“神”对抗耶,这是少年漫画主角才做的事好吧…… “……藤原。” 唉,今后要怎么办才好…… “――藤原光里!” 光里的意识猛地一震,这声音莫非是―― 被赵清逸操控着的身体也猛地回起头来,映入眼中的赫然是数学老师齐藤那额角跳着青筋的中年妇女脸,正露出一个扭曲的笑脸看着她。 “藤原光里,上来解这道题!” 赵清逸有些茫茫然地看着齐藤老师,只要长了眼睛都看得出她之前一直在发呆。光里这次也不骂她了,因为她自己也在发呆来着。 “你还在发什么呆?!赶快上来!要是你解不开这题,哼哼,就等着放学后留下,老师会给你好好补习的!”齐藤老师朝赵清逸狞笑了一下。 好可怕! 就算知道齐藤老师此时面对的人并不是自己,但意识体?光里还是被吓得瑟瑟发抖。等她看清黑板上那道题的时候,更加是惨无人色,灵魂一瞬间就青掉了。 完全……看不懂…… 只能祈祷那个东西不要太笨,否则肯定会被齐藤老师罚得很惨,现在即将要被留堂的人幸好不是她……不过,她怎么觉得会觉得庆幸的自己好空虚啊…… 赵清逸站在黑板前好一会儿都没动笔,微微皱着眉好像在思考什么。 齐藤老师见此,相当兴奋地从鼻子里发出嘲笑:“藤原,不会就早点说嘛!” ――开始了,齐藤老太婆的恶毒语言攻击。 底下的学生们不约而同撇了撇嘴。 “你知不知道这是浪费了全班同学和我多少时间?时间就是生命,你等于是在谋杀我们!真是够了,赶快给我回座位去,我怎么会这么可怜,遇上你这么蠢的学生!” 学生们大部分都低下头,有几个眼露同情地偷偷瞄了瞄台上,又低下头去了。 意识世界里,光里什么都没说,倒是十分平静。就算变成了意识形态,光里还是不能改掉这三年来面对齐藤老师的惯性反应,就跟平时一样,默不作声让齐藤老师骂完就没事了。 不是不生气,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忍一忍就过去了,何必将事情复杂化? 只是,光里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就是――现在占据这具身体的人并不是她。 “――吱吱吱吱吱!” 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噪音突然破坏了教室的安静。 光里透过自己的双眼看见旁边的齐藤老师脸色都变了,被惊吓过度显得有些呆滞地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谁知道学校的粉笔质量这么差,才会跟黑板摩擦出噪音来。” 光里听见赵清逸这么说,她没想到自己的声音有朝一日也能如此的镇得住场面。光里感觉到自己的鼻腔也逸出了一声轻笑,好像在嘲笑齐藤老师吓白了脸的窘态。 “我只不过是按你要求的那样,在解题啊,老、师。” “……你!”齐藤老师愣住了,她大概完全没想过一直忍声吞气的学生竟然也会有反唇相讥的一天。但是,她才说了一个“你”字就说不下去了。 讲台上,赵清逸似乎不用思考似的,一行行粉笔字无比流畅地书写出来。赵清逸写完了一种解法,紧接着又写出第二种、第三种、第四种解法,两块黑板不用多久就被写满了。 齐藤老师和其他学生一样,全都张大着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台上的黑发少女,仿佛从来没有见过她一样。 “啪。”粉笔落回钢槽的清脆响声将呆滞状的齐藤老师拉回神,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见耳边有人问“老师我这答案正确吗”,就露出像在梦游似的恍惚神情点了点头。 赵清逸向齐藤老师微笑了一下,“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回、回座位去吧……” 赵清逸就在同学生看神兽似的眼神之中下去了,这回她没有继续走神,开始装模作样翻起了课本。 嗯?你问光里? 光里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如果用颜色来形容,就是一片空白的白色吧。 刚才那个跟齐藤老师较劲的人好像是她自己耶,不但用鼻子嘲笑齐藤老师,还解出了一道超难的数学题?虽然祈祷那个东西别太笨,但、但这也聪明得太过分了吧?那四种解法她连一半都没看明白…… 虽然说不用受罚是很好啦,可是……天天天天――天啊!要死了要死了!那个东西居然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她知道“她”不是她,但其他人不知道啊,那个东西做的所有事都会算到她的头上,这下子要她怎么混下去啊! 啊啊啊啊真是的!让齐藤老师骂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她甚至都可以预见到从今天开始,她和齐藤老师将会是怎样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呜呜! 这节数学课就在齐藤老师的惊疑不定中、同学们的惊讶中、赵清逸的悠然自在中,以及光里对未来的消极预测中度过了。 齐藤老师还像在做梦一样飘着出去了,同学们一下子全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对“藤原光里”的勇敢行为发表评论。 “藤原,你刚才实在是太帅了!”一个男同学模仿赵清逸的语气,蔑笑道,“‘我只不过是按你要求的那样,在解题啊,老、师。’哈哈,齐藤那张脸真是精彩啊!” “不愧是敢当众向云雀告白的藤原,果然好胆识!是不是对云雀的爱给了你力量啊?” 除了爱起哄的男生外,还有个别认真学习的女同学也过来了:“藤原,你可不可以讲解下刚才的第四种解法?我有几个地方不太明白……” “我是第三种解法有不明白的地方……” 当然还有第三种人:“藤原,你怎么一下子变聪明了这么多?难道摔到脑袋就能让人变聪明?要不,我哪天也去撞撞桌子吧?” 面对同学们的热情,赵清逸显然有些吃不消。 ……藤原光里以前到底有多废柴,才会让他们这么震惊?一般人被老师骂成那样都会反抗一下吧,可听他们的意思,藤原光里一直只知道忍让……好吧,我也知道就算我以前那个世界也有不少学生跟藤原光里一样啦…… 听见赵清逸的内心吐槽,光里不免有些气闷。 什么叫做只知道忍让?她这是避免制造、扩大麻烦,将危害减低到最小!趋利避害是生物都有的本能哦,她身上那尽量不要引起纷争的日本人的血要她这么做的,是来自于dna的命令哦!像那个东西那样做,气是出了,但也只是逞一时之快,之后麻烦大着呢! “不过,藤原你也大胆得太过了吧?那可是齐藤哦,跟二年级的根津老师并称‘并盛数学双煞’的恐怖人物,你就不怕她记恨你,给你下绊子吗?”仿佛跟光里有心灵相通技能似的,一个男生这么问道。 “那又怎样?我不怕她。”赵清逸很是霸气地做出宣言,“有些人你越是忍让,他们反而越是得寸进尺。我以前明显想错了,忍一时自然能够暂时避免麻烦扩大,但这世上可不是只要忍耐,麻烦就会全部自动消失不见的。只要有人在,总会产生摩擦和纷争。再说了,我一直忍让下去,说不定某一天就会形成条件反射,一碰到某人跟老鼠碰上猫一样无法振作起来,万一到时真的变成这样,那我怎么办?如果忍耐只能得到这么可悲的结果,我宁愿现在就挺起胸膛、迎面而上!因为我不想将来后悔!” 不知何时,大家都安静下来听她说。 赵清逸的语气十分平静,语速平缓但充满了不可动摇的坚定和说服力,金色的阳光照得她整个人都闪闪发亮。 “当然了,齐藤老师毕竟是老师,公然反抗是绝对不行的,我是个好学生嘛。”赵清逸很纯真无害地笑了起来,不过没有一个人相信就是了。 ――不过,她不来招惹我就算了,若是敢下什么阴招,我可不会客气。 大家都听得出她这句潜台词。 光里自然更加清楚那个东西的内心想法。 藤原光里真是蠢透了,像齐藤那种人根本就不是一昧忍让就能摆平的,齐藤会这么明目张胆地盯住她一个,我看就是因为她太好欺负了!唔,齐藤认真起来也挺棘手的,老师这个身份太有优势,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对付……真是的,居然给我留下这么个大麻烦! 老实说,光里对那个东西的论调并不十分赞同。 确实,光里的忍让可能令齐藤老师产生了某种错觉,将来也是有可能会变成赵清逸所说的那种情况,但是,这并不是说光里想要避免麻烦的想法是错的,世上也有不少麻烦不能采取正面应对的途径解决。 不过,话虽如此…… “哇哦哦哦!藤原你真是帅呆了!” “以前都不知道你还能说出这么有深度的话,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哦!” “藤原你这么想就对了,齐藤这么骂你有时我都会觉得说得太难听了。” “藤原同学,如果你以后又被齐藤老师罚,我们会帮你求情的……” 赵清逸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回过头去,发现是浅川明,冰山美女对她露出虽然浅淡但暖如春风般的微笑,“说得不错。” 也许,还不坏吧。 光里感受着来自于赵清逸的高涨情绪,看着她和同学们一起讨论解题思路,一起互相调侃,一边尽情欢笑着―― 觉得赵清逸到来之后,发生的也不一定都是坏事。 这时,光里还没发现,这件她自认为的小事实际上是多么的重要。 5第四章 啊,被刺激了 哗啦……哗啦…… 有一阵风吹过窗帘翻飞的声音。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在床上扭头望着窗外,不知在看什么,十分专注的样子。清风撩起她漆黑的长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发丝飘拂间微微露出的苍白肌肤。在宽松的睡衣衬托下反而凸显了她的瘦弱,放置在被子上的双手非常细,是那种仿佛轻轻一用力就要折断似的危险的纤细。 ――我不想…… 少女的呢喃微弱得被风轻轻一吹就消散在空气之中。 ――如果有人可以…… 窗外阳光灿烂,但即使是温暖的阳光,也无法驱散少女身周的寒冷。细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被单,少女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般,颤抖着弯身喘息起来。 ――只要我能够……什么都…… 雪白的被单上晕染开来一点点深色的水渍。房间里回荡着少女充满了强烈感情的低泣。 ――什么都…… ――什么都…… xxxxxxxxx “――藤原小心!” 脸部正面接住了扣杀而来的排球,“啪”的一下巨响,意识世界里的光里顿时被这股剧痛给打醒了,像波涛一样流入的画面也一下子中断了。 “你没事吧?!”同队的女生们赶紧跑过来,光里觉得鼻子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不,不止是鼻子,眼睛里也有东西流出来了。 “藤原你流鼻血了!你、你赶快昂起头,我扶你到一边休息!” “我去找保健老师过来!” 光里感知到自己的身体被女生们迅速安放在长椅上,右边鼻孔里还被塞进一团纸巾,顿时悲愤欲绝。 太悲惨了,被誉为运动健将的她居然也有被排球砸中脸部的一天!都是那个东西害的! 与此同时,赵清逸也在心里为自己的不幸运感到痛心又无奈。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这几天来一直很努力地练习白打了,昨天明明身手敏捷到可以劈开飘落的叶子,可今天却连只排球都接不住?!难道原主的身体素质真的差到连穿越大神加持了武斗属性都无法顺利升级的地步?! 才不是! 被最不想被她误会的人误会,光里表示很委屈很愤怒。 不让人好好发呆打发时间就算了,还害她不能继续看“电影”……不过话说回来,刚才她究竟看了什么啊?被那一球给砸忘记了…… 啊,这些先不提,那个东西嘲笑她头脑不聪明就算了,但不可以嘲笑她体能低下!明明就是那个东西自己反应太慢,她可是全校数一数二的运动能人啊,同时也是被说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有力证据之一! ――少女你自曝其短真的没问题吗? 至于那个东西说的这个奇怪之处,光里也感觉很莫名其妙。 按理说,就算内在的灵魂换了人,但身体还是原来那个,本能反应应该都在,那个东西再怎么笨拙也不至于被球砸中才对。可从她的种种表现来看,那个东西还真不是一般的反应迟钝。 在光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赵清逸从领子里拉出项链,把上面挂着的指环取下来,拿在手里翻弄起来。光里也顺着身体低头的动作看了过去。 反应迟钝就算了,可为什么连指环都点不燃火焰? 啊?这枚指环还能点燃火焰?为什么能点燃火焰啊?难道里头有什么机关? 可是,光里见赵清逸把指环翻过来覆过去,就是没往任何地方按下去,而是把指环戴到手指上,然后憋足了气一样瞪着它。 三十秒过去,一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光里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然而,就算赵清逸把脖子都给憋红了,指环依旧没有丝毫想要从哪里喷出火来的意思。 光里无语。这指环的机关……坏掉了吧?不过,那个东西该不会认为只要戴着就能点着它?她的脑袋没有问题吧…… 果然还是不行…… 光里感受到那个东西心里一阵沮丧。 指环用不了,那以后要我怎么战斗啊?唉,说的也是呢,我又不是种田文女主,穿的还是热血少年漫画,怎么可能一帆风顺呢,猛烈的暴风雨和跌宕不平的人生才是正道…… 光里:=口=|||||你到底想要怎样跌宕不平的人生?!虽说是“那种东西”,但志向却出乎意料的远大呢…… 也许是因为刚穿过来还没跟身体完全融合的缘故?当然,不排除原主本身就很弱啦。 都说不是她的错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自己的原因…… 正当光里在意识世界吐槽不已的时候,胸口突然泛起一阵酸涩的疼痛,一股前所未有的寂寥感将光里整个人淹没了。 这种静静地燃烧却又激烈的感情,光里在那个东西身上从未感受过。自被她附身以来,那个东西似乎一直都是肆意妄为、神采飞扬的,没想到她还会有这么痛苦悲伤的一面。那个东西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不对! 光里突然惊醒过来。 她到底在想什么?!居然开始对那个东西产生了认同感! 身体被那个东西侵占已经四天了,光里从一开始的极度排斥慢慢转变态度,虽然还是会为那个东西的言行而生气跳脚、不停吐槽,但因为无法真正参与其中,光里的行为越来越像独角戏,久而久之也就觉得越来越无趣,越来越无所谓了。 现在的光里变得更像一个旁观者,而不是被夺走了身体的原主。若不是光里今天突然发现自己不对劲,或许就会在不知不觉间被成功扭转了角色,慢慢地被那个东西的感情同化,这样一来,光里也就再也不是“光里”了。 想到这里,光里浑身都发冷了。 这种情况究竟……难道,真的像那个东西所说的那样,这四天里,她的身体和那个东西的灵魂正在相互融合,在自我调整,所以身体反应才会这么迟钝?那是不是代表,她的身体和那个东西的灵魂完全融合的时候,她就会消失掉或者被那个东西同化变成“她”的一部分? 巨大的恐慌顿时侵袭光里的精神。 不要!她绝对不要变成那样!她不想消失,也不想变成另外一个人! 方法……对,得赶快找到恢复的办法才行!啊啊啊可是――可是她到底能做什么呢!没有身体,连联络巫女都办不到,变成意识状态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被那个东西读取内心想法?! 啊啊……果然是看到死兆星了…… 光里觉得这世界真是一片乌云罩顶。 伪藤原光里?真赵清逸倒是很哈皮。 她很快就从穿越前的记忆中清醒过来,并开始展望美好的将来。 不想这个了,总会找到原因的,也总会找到办法解决的,目前当务之急不是这个!现在才刚进入七月份,距离黑曜篇开始还有两个多月,黑曜篇之后紧接着就是指环篇和未来篇,趁着这段时间还算和平,赶快提升战斗力,安全至上。不过,偶尔攻略男主,放松下心情也是很必要的吧? 赵清逸嘿嘿偷笑起来,不过随即便又垮掉了。 话虽如此,但找不到男主,就算我想攻略也攻不到吧…… 赵清逸心中这么想着,现实里也哀叹了出来:“唉……云雀到底去哪了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 身边突然有人说话,太过沉浸于自我世界而没注意周围,赵清逸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头去。然后,一张冷淡的古典美人脸出现在眼前。 “浅川?!你怎么会过来这边?” “我有点累了,班长就让我过来陪你。” 球场上女生们跟男生们嬉闹成一团,笑声都传到她们坐着的角落边上来了,其中就包括了浅川所说的班长。赵清逸可不认为班长这时还能想起她来。赵清逸看了看浅川明完全没有运动迹象的模样,又看了看那群女生,聪明地没对此表示疑问。 不管是哪一方不想理另一方,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嘛。 接下来好一会儿,赵清逸跟浅川明相对无言,她们两人一个少言、一个没有记忆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坐一块发呆了。 忽然,浅川明开口说道:“藤原,你今天给人的感觉突然变了很多。” 赵清逸心中一惊,硬是强迫自己别吓得跳起来,然后偷偷打量浅川明的神情。冷艳少女并没有看向赵清逸,表情跟说话语气都是淡淡的,让赵清逸猜不出她说这句话的意图究竟是想试探什么,还是单纯只为感慨一声。 “……人、人总是要长大的嘛,我只是觉得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我是不小心用力过了头?大家都好不习惯的样子啊,哈哈。”按下心中的惊疑,赵清逸揣摩着原主的说话方式,试着作出回应,同时注意浅川明的神色变化。 “也许吧。”浅川明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她接着问道,“那么,你突然想要改变自己,是因为云雀?我没想到你会向他告白。” 咦?什么跟什么啊,话题怎么会跳得如此诡异? 尽管内心感觉很奇怪,但赵清逸还是回答浅川明的问题:“有一部分是。像云雀那样的人,若不是直接挑明,也许给他一万年都不会察觉到别人的心意,那我就只好自己争取啦。但是,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自己吧,我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了……” 语气里适时加入淡淡的哀愁,眼神也黯淡下来。这些当然全都是赵清逸对这四天来原主所受到的待遇进行想象加工后作出的即兴演出。里头很多东西当然都是赵清逸胡诌的,但她很确定像浅川明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再继续深入,毕竟她们也只不过是同学关系而已啊。 浅川明果然没再纠缠这个问题,不过,随即她就又说了一句让赵清逸想跪了的话:“挑上云雀你的口味也未免太重了点,我觉得改变自己还是要慢慢来比较好。” “云雀他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听到有人对云雀表示不屑(?),赵清逸忍不住皱眉辩驳,“虽然他无比热衷于战斗,热爱并盛的一切到了诡异的地步,经常咬杀弱者,甚至连女生和老人都不放过!” “你对他的评价意外的低呢。”浅川明插话吐槽。 “你别打断我说话――但是!他对小孩子和小动作都很亲切,而且很有包容心!在下雨的傍晚里,他时常对受伤的小动物们伸出的温暖双手!他经常独自一人行动,口头上说人们群聚是因为自身的软弱,但他内心深处其实是很害怕寂寞的!” 即使淡定如浅川明,此时神情也变得飘忽起来。实在无法想象,那个云雀…… “我觉得你可能是掉进自己的幻想里了。” “哼,你不了解云雀的魅力所在,我不和你说了!”赵清逸很是愤慨地怒目而视。 她根本就不想了解。浅川明把这句吐槽闷在心里,省得对方又用诡异的精神攻击炮轰她。不过,她实在没有想到原来喜欢上别人会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喜欢上某个人吗?”浅川明低声喃喃自语,表情晦涩不明。 “浅川,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浅川明立即恢复过来,接着站起身,拍了拍黑发少女的肩膀,“总之,你加油吧。” 就、就这么走了?! 赵清逸瞪大眼看着浅川明离去,想不通浅川明从那些话里头究竟想得出什么结论,又到底明白了什么。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xxxxxxxxx 俗话有说‘打铁趁热’,等一下要不要去找云雀打打架、培养下感情呢?可是云雀这几天不知道跑哪去了,出去找他明显违反校规吧,找到之后肯定会被咬杀……不,即使没找到,等云雀回来也一样会被咬杀……要不然,去认识一下泽田纲吉?可是我一个三年生突然跑去找一个一年级的会不会有点奇怪啊? 承担课后收拾器材的工作,赵清逸怀里抱着一堆杂物,一边走一边展开脑内妄想。 赵清逸走到转角的时候,突然之间有人猛地迎面冲撞到她身上,赵清逸怀里的东西被撞得散落了一地,对方更是摔了一大跤。 赵清逸差点就骂出来了,但当她低头看清那个撞她的人时,却万分庆幸自己骂人要指着对方的鼻子来骂的坏习惯。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摔了个四脚朝天的褐发少年慌慌张张地道歉,身形跟赵清逸现在的身体差不多,可女生没被撞倒,他反而倒了,可见他真是废到了一定境界。 赵清逸立刻就知道了他的名字:“泽田纲吉?” “咦?你认识我?”褐发少年从运动服上的铭牌认出了他撞到的女生是三年级的学姐,内心疑惑为什么学姐会认识他,就在这时,少年身后忽然传来吵杂的人声。 “泽田纲吉!别以为你能够躲过去!” “喂,不如我们分头找吧,我和他们几个去这边,你们去那边!” 眼看凶恶的男声越来越接近他们所在的角落,泽田纲吉立即慌了起来,“对不起,学姐!有人在追我,我得先逃命了!” 不料,在他与赵清逸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被攥住了手腕。泽田纲吉被迫停下,很是焦急地朝赵清逸喊了一声:“学、学姐,你的手……” 赵清逸没让他有机会说出“请放开”三个字,径自问道:“为什么要逃?” “当、当然是因为我打不过他们!学姐你放手啦,再不逃我就会被抓住,抓住之后肯定就没命了!” 看到他那副怂样,赵清逸翻了个白眼,“不过是校园不良少年,你逃什么?一拳下去就搞定啦。” “一拳下去……”说的容易哦! “――找到了!在这里!” 他们说话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不良少年们就围上来了,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普通学生见到都会自觉退避三舍。 “泽田纲吉,不过是想找你借几个钱花花,干嘛逃得像兔子一样快?还是说,你想要拒绝我们?!”其中一个不良少年狞笑着走上前来,伸手打算把泽田纲吉揪过去,却没想到被一只明显属于女生的纤细的手给挡了回来。 不良少年们这才注意到站在泽田纲吉身后的赵清逸,“哟,我们今天运气还真不错,又发现了一只肥羊!” “嘿嘿,这妞长得还不错嘛。”一个不良少年凑到赵清逸跟前,色咪咪地笑道,“喂,同学,如果你让我们爽一爽,我们就不收你的钱,怎么样?” “你们在勒索他?”赵清逸脸色都没变,仿佛他们刚才是跟空气说话。 不良少年们可就看不过眼了,他们最不爽别人不把他们当回事,更不爽一个女生居然敢这么嚣张对他们。有人立刻就叫嚣起来了:“给她点颜色瞧瞧!” 不良少年们马上就展开阵势把赵清逸和泽田纲吉包围了起来,泽田纲吉见状赶紧挡在赵清逸身前,尽管他自己的腿早就抖得不像话,“你、你们别乱来!我通知风纪委员了哦,他们很快就会赶过来了!你们再不走就要被收拾惨了!” “风纪委员?”不良少年们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所有人都爆笑起来,“你在搞笑吗?!风纪委员早就跟云雀出去了,根本不在学校里!以后也不会在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泽田纲吉是疑惑,赵清逸则是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 不良少年们却就此打住不说下去了。其中一个不良少年向同伴们打了个眼色,其他人意会,立刻就有人发起了攻势。泽田纲吉彻底青了脸,连忙把藏在他身后的黑发少女往后推了一把,“学姐赶快逃吧!” 不良少年的拳头眼看就要落到他脸上,泽田纲吉吓得闭紧了眼睛,准备咬紧牙关死撑过去。可是没想到,等了有好几秒也没感觉到任何痛楚。泽田纲吉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发现他身前居然站着那个学姐的身影。 “真是的。看在你努力保护我的份上,先救你一次。”赵清逸很是郁闷地叹了口气,转而用凌厉的眼神怒视被她挡住拳头的不良少年,“都怪你们,干嘛要勒索泽田纲吉,害得我流了血之后还要流一次汗!你们就当沙包给我赔罪吧!” 接下来几分钟,泽田纲吉有幸见识到人类是如何变成马赛克的惊人过程。 “呼……”赵清逸长长呼了口气,下一秒就转过头去瞪视着泽田纲吉,“这种肉脚你居然还怕他们?” 是你太强了好吧?!泽田纲吉可没胆子说真话,刚才赵清逸的打法实在太骇人了,泽田纲吉让她瞪了一眼就下意识站直身子回答:“可、可是,他们真的很可怕啊,而且我又打不过他们……” “都是借口!”还没等泽田纲吉支吾出什么,赵清逸就已强硬地打断了他,“现在打不过不会让自己变强啊?!不想继续被欺负就让自己脱离被欺负的集团,你就是太过不思进取、得过且过了,才会一直这么弱!你现在这样都是你自找的!” “我……我也不想这么弱的,可是我真的……”一看到他们就下意识腿软啊!泽田纲吉欲哭无泪。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学姐劈头痛骂啊?他好想回家啊…… 看到泽田纲吉这幅拼命把自己缩小再缩小的窝囊样,赵清逸就心头火起,忍耐不住要对他恶言相向。即使她知道此时应该更加温和地跟他沟通、鼓励他,以便与这个未来的boss缔结下深刻的羁绊,但是她实在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明明拥有惊人的潜力,却不懂得发掘! 明明拥有无限的可能性,却因为自身的软弱而选择了漠视! 明明拥有她渴求已久的光明未来,却不懂得珍惜! 明明还活着―― 记忆之海的深处无法抑制地浮上来一幅画面。 赵清逸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一直在病房里独自一人凝望窗外世界的苍白少女,只能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每一天都被寂静、无聊和空虚消耗生命。 恍惚间,心脏又翻腾起那阵熟悉的痉挛痛楚。 要是她也能像他那样…… 心底深处这句喃喃低语让赵清逸更加愤怒了。 像泽田纲吉这样的人…… 像这样的人――!! “像你这种只懂得浪费生命的混蛋,简直就是对其他拼命想要活下去的人的侮辱!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朝泽田纲吉吼完,赵清逸就仿佛落荒而逃般转身跑走了。 泽田纲吉被吼得一头雾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对在黑发少女走后出现在身边的婴儿家庭教师问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救了我,转过身又骂了我一顿……” “我怎么知道。不过,她说的没错,你就是太过不思进取、得过且过,才会一直这么弱,看来我一直以来对你都太仁慈了。” 里包恩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飞起一脚踹上了泽田纲吉的后腰,褐发少年被踢飞撞到树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泽田纲吉慢慢从树干上滑落下来,痛哭□:“这、这样也叫仁慈……” 里包恩才不管他怎么抱怨。黑西装婴儿一边“锻炼”着废柴学生,一边看向黑发少女离去的方向。 也许是他听错了说不定…… 6第五章 啊,被压制了 ――我已经不是她了! 在意识之海里,激烈而又凶猛的情感化为滔天海浪,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每一滴海水之中都蕴藏着浓重的黑暗。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的赵清逸了! 这阵漆黑的感情浪潮究竟从何而起、为何而起,光里毫不知情,她也不明白与泽田纲吉的那番对话到底是哪里惹到赵清逸了,她只能被迫地让自己跟随赵清逸跑出学校,发疯了似的在街道上奔跑着。 ――我已经重生了!我没有死!我再次活过来了!我没有死! 少女像是要拒绝一切似的,用尽全力不停地发泄。虽然没有真的付诸行动喊叫起来,来自于灵魂最深处的痛苦嘶喊却比喊出来更让人颤动。 ――别喊了!快停下来! 光里一边苦苦抵抗着侵袭而来的感情冲击,一边也拼尽全力大声喊着让赵清逸停下来。 然而,对方根本没可能听到她的呼喊,心海的波动反而越来越强烈。只要被那些漆黑的海水溅到身体,光里就觉得自己被水打湿的地方泛起剧烈的痛楚,那些强烈的负面情感从相接触的地方渗透进体内,全身痛得让光里恨不得立刻死去。 ……不、不行!如果在这个时候输给那个东西的话,那她肯定就会就此消失掉了!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做啊,那个电视剧也还没看完!她绝对不要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掉! 意识到危机降临的光里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就算不慎被黑色的海水碰到,也忍着剧痛在意识世界里四处奔逃。 好不容易逃到一个海浪暂时波及不到的地方,光里刚喘上口气,耳边忽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少女声音。 ――“前几天有转学生来我们班了……” 那道声音渐渐变得清晰,光里却开始恍惚起来,头脑被一种半梦半醒的奇妙感觉笼罩住。 光里感觉到自己正倚着枕头靠坐在床上,房间的装饰全是雪一样的白色,浅得发白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恰好洒落在一个人身上。 光里转头望去,一个身材娇小的马尾辫少女正站在床边。理智告诉光里这个女孩她并不认识,但下一秒却感觉到自己张开了嘴巴喊出一个名字。 “小远,然后呢?那个转学生做了什么事吗?” 这声音不是她的。光里很疑惑,可处于恍惚状态的头脑没能发挥作用。接着,光里听见那个陌生的马尾辫少女说道。 “老师安排他坐在你的座位上,说是你长期休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上课,与其留着空位置,不如先让新同学坐着,等你回去之后再安排新的座位。” 光里沉默了。嘴角仍然向上扬着,但内心深处却仿佛有什么碎裂了,剧烈地疼痛起来。 “……你生气了?其、其实我对老师的做法也不太赞同,毕竟你还是我们班的一员,只不过是因为生病暂时不能上学罢了,又不是从此就不来了……” 马尾辫少女像是要为光里打气似的,故作开朗地笑了起来。 “所以你要赶快好起来啊,那样谁也不能霸占你的位置了!要不然,就真的会被转学生抢走了哦,清逸!” ――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起初光里还被那层迷雾控制着,但当她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就彻底清醒过来了。 那些黑色的海水并不仅仅是情感这么简单,在接触到她的同时,也将埋藏在水中的东西一并渗进了她的体内吗? 那些属于赵清逸的记忆。 “小远,我已经……” 赵清逸抓住床单的手轻轻颤抖着,光里这才注意到这双手是那么的苍白瘦弱。 “已经?已经什么?” 已经再也好不了了…… 光里听见赵清逸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但实际上赵清逸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对马尾辫少女半真半假地说道。 “没什么……小远你要多点来看我啊,不为我打气的话,我可能会寂寞而死哦。” 马尾辫少女愣了愣,有些不太自然地别过了眼。 “……清逸……你也知道我成绩一向不怎么好,我妈妈怕我中考失利,所以除了学校惯例的补课之外,又给我找了个家教专门补习数学和英语。我以后可能都不能来看你了。对不起,清逸。对不起……” 赵清逸沉默了很久。 “啊……没关系……” 她的声音嘶哑,却没有丝毫哽咽,平静得让人害怕。 “小远你只要能偶尔看望我一下就够了。一定要来啊。” 不知道赵清逸露出了怎样的表情,马尾辫少女白着脸嗫嚅了一声“对不起”和“再见之后”,就慌忙拽过放在椅子上的书包,低头逃出了病房。 病房里再一次被死寂占领。 “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赵清逸的轻声低喃回荡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里。 “爸爸肯定早就厌烦了我这个一直生病的女儿。他有了新妈妈,很快又会有弟弟,更加不会来了……而同学们……呵,我变成这样都两年多了,就算以前玩得再怎么好,能等到现在才不来,大家也差不多了……就连小远也……谁也不会来这里了……” 瘦弱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用力得仿佛要将床单撕碎一样,剧痛像楔子般钉入了光里的心中,即使知道这并不是她本人的感情,也还是无法隔绝这股让人喘不过气般的深刻的情感。 “为什么我的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比昨天更严重……明天肯定也会比今天更加严重!我的身体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破破烂烂的!为什么,只有我……!为什么――!!” 赵清逸的声音最后消失在自己的哽咽声中。 ……好可怕。死亡实在是太可怕了…… 家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学校也回不去了!爸爸、老师、同学们还有小远都会慢慢忘记我!没有人会在我的身边,就连我死的时候肯定也……!我不想就这样不留一点痕迹地消失,太可怕了!这样的话,不就好像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一样吗?! “我不要那样!不要!不要!不要!” 赵清逸不停地嘶声叫喊,从愤怒到恐惧。越大声呐喊,就越是充满绝望。 窗外阳光灿烂,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不知道赵清逸的存在,每一天都在享受着快乐的生活。而在玻璃的另一边,有一个少女正在绝望悲伤地失声恸哭。 “――我不想死啊!” 这股等同于生命重量一般巨大的激昂情感压得光里无法动弹,自被附身以来从未试过像现在这样痛苦,阴郁、悲伤、绝望等等的负面情绪不停地搅乱光里的意识,企图污染破坏她仅有的存在。 ――不要!停下来! ――你不想死,可我也不想就这样消失啊!别试图抹杀我! 与害怕悄无声息地死去的赵清逸一样,光里也极度渴望着存在下去。 对死亡的恐惧与对生存的渴望,两种同等强烈的意志僵持着。要打破这种微妙而危险的平衡,只需要一个极小极细微的动作。 而在那个契机来临之前,谁也不知道将会演变成怎样的情况。 赵清逸狂奔的时候根本没注意路线,等她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到了河堤。 河堤一带已远离市区,附近只有废弃了的重工业工厂,四周安静得仿佛所有生物都死绝了一般,与隔着河道相望的喧闹的另一侧就像是两个世界。 天空不知在何时已变成了灰蒙蒙的颜色,充满湿气的强风从远方带来了大片乌云,看样子很快就会有场暴雨来临了。赵清逸默然站立在河堤之上,任由狂风吹乱她的头发,双眼空茫一片。 就在这时,一道冷冽的少年嗓音闯进了这个奇异的死寂世界。 “上课期间翘课并四下游荡,竟然还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风纪委员面前,胆子很大嘛。” 突然出现在河堤上的云雀双手环抱在胸前,身后跟着几名风纪委员。看到转过头来的黑发少女的面容,云雀在思考了几秒之后想起了她的名字。 “三年b组,藤原光里……又是你。一周内两次违反风纪――” 云雀的话被一颗激射而来的石子截断了。虽然这连普通攻击都算不上,稍稍别过头就能躲过,但被人直冲门面丢石子还真是有点……更别提那人连续两次破坏了并盛的风纪。 云雀看向赵清逸的眼神温度又下降了不少。 “云雀,我们现在就来战斗吧!” 赵清逸原本木然的双眼突然重新爆发出光彩,没等云雀有任何表示,她就直接动手了。这一次她没有失手,迅猛的一拳以无与伦比的速度正面击向云雀。 一道银光从赵清逸的右前方斜斜射了过来,与赵清逸的手臂相碰撞,双方都发出了受到重击的声响。就像是没有感觉到痛楚般,赵清逸在相碰后的一瞬间迅速地旋过身,一个后踢带着强大冲力踢向云雀,空气中又一次划过一道银色的轨迹,格挡住了赵清逸的踢击。 两人在一眨眼之间交锋两次,谁也没占到便宜。不过,若论武器的优劣,血肉之躯对上钢制拐子自然是稍处下风。然而,赵清逸仅仅抚摸了一下泛着剧痛的手臂,奇异地扬起一抹微笑。 “哇哦,你这么急着找死?”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云雀并没有生气,反倒笑了起来。在他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眼反衬下,那抹微笑显得尤其轻慢,没有恶意,也没有杀意。 完完全全是面对弱者的笑。 赵清逸感觉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不由得抬手按住胸口。 对于云雀异常强大的攻击力、反应力和判断力,赵清逸在穿越之前通过漫画已经了解得十分透彻,即将进行的战斗或许会让自己身受重伤也说不定,但是此时的心跳加速―― ――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激动。 “呵呵……怎么会是找死呢?”赵清逸抚着手臂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却透出万分的坚定,“我,不会输。” 云雀明显是捕捉到了这句挑衅之语,不置可否地稍稍往上扬了扬话语尾音,“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呢,你最好有说大话的实力,别像上次一样丑态百出,否则――我会在这里,把你咬杀!” “怎样都会被你咬杀的吧。”赵清逸吐槽一句,随即再度发起攻势。 “委员长……认真起来了吗?”其中一个旁观的风纪委员问他们当中最年长的同伴。 “大概没有吧,像藤原光里这种程度的人我过去也曾见过几个,无一例外都被委员长击败了。委员长面对这样的对手,想必也提不起任何兴趣。这只是对她违反风纪的行为所作出的处分罢了。” “那我们现在该……” 风纪委员们面面相觑。委员长的战斗他们还不够格阻止,够格劝阻一下的副委员长又不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 “委员长必胜!” “杀了她……不,打败她!” “委员长加油!” “你们,吵死了。”云雀毫不领情,一拐子击碎了桥墩的表面,飞迸的混凝土块噗噗噗地砸向风纪委员们。 ……善、善后工作又增加了,云雀委员长啊啊啊啊!! 无辜粉丝?风纪委员若干名k.o出局! 赵清逸一个纵身跃到空中,将一根被暴力打断了的钢筋抄在手中,然后就在半空中猛力向下挥舞,若被这一击击中肯定不止骨折这么简单。也当然――若这么简单就能打中,那就不是云雀了。 两人以迅雷般的速度交起手来,桥底的阴影之中无数道银光闪现,利器交击的尖锐声响频率也越来越高,让旁观的风纪委员们耳膜发疼。打了将近三分钟之后,赵清逸起初强势的进攻渐渐被抓住了节奏,优势一下子偏向了云雀那方。 但是赵清逸完全没有被逼入困境的焦躁,反而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攻击也越来越狂放。不在意节奏,也不在意攻守分配,像是要挑战极限似的,就算被钢拐打中身体也毫不在意,只是不断地攻击、攻击、再攻击。 ――这家伙…… 云雀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异状,皱了皱眉,内心居然有种落入了陷阱的感觉。 就在云雀决定收手,准备一击必杀的时候,赵清逸抓住云雀动作交替的空隙,忽然反身一脚蹬到桥墩上,整个人便从云雀的头顶一跃而过,仿佛乘风而去一般向外飞奔。 看着本该到手的“人头”(战利品)将自己愚弄了一番后飞走了,这下云雀真的被点燃了。 “你这就想逃了吗,草食动物?!” 少女纤细的身体逆着强风在河堤之上不停地奔跑,身后云雀的声音被肆虐的狂风吹散,赵清逸没有听见,不,就算听见了也不会理会了吧。 她现在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忘我境界,对此时的赵清逸来说,什么与云雀战斗、什么攻略男主全都被她抛到脑后了,这些东西根本比不上她内心涌现出来的狂喜重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强风之中,赵清逸像是疯了一般,一边跑一边大笑起来。 可以随心所欲活动的身体,即使来回跳跃、剧烈运动,心脏也不会疼痛,呼吸也非常正常,手臂上残留的痛楚让赵清逸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梦。这些对其他人来说最普通正常不过的事情,全都让她欢欣雀跃,高兴得不得了。在这份无上的幸福和狂喜冲刷之下,因为泽田纲吉而回想起过去的痛苦也变得无足轻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直到此时此刻,赵清逸才终于有了重获新生的真实感,确认到曾经束缚她的病魔已经没有了!对于经历过死亡,之后又得到了重生的她来说,值得害怕的东西一个都不存在。如果是如今的自己的话,即使对手是云雀,也肯定能够战胜! 狂奔了一会儿,赵清逸慢慢停了下来,一边漫步走在河堤上,一边眺望河对面的城镇。 此时天色已然暗沉下来,远处雷声作响,乌云之中时不时闪过一道白色电光。站在河堤上,河对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渐渐明亮起来的建筑物,奔腾不休的车灯光流,被各种灯光染上一层明黄色闪亮光辉的街道,汽车的喇叭声,还有飘散在空气中的浓重的水的味道……这一切都让赵清逸有种仿佛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的无法比拟的新鲜感。 真的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自由健康的身体。 充满亲情的家人。 虽然不算亲近但友善的同学们。 还有,那些从前就已十分憧憬的热血主角们。 这都是过去的赵清逸无论如何都无法得到的东西,过去的自己甚至没能在那个世界继续生存下去。现在,她有了新的身体、新的家人、新的人际关系,只要她一直是藤原光里,幸福的日子一定会来临。 ――是的。我就是藤原光里,这是我的人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清逸为她能够再一次追求幸福而大笑不止。 然而―― ――根本就不是你的…… 没有人能听见。 ――那是我的人生才对! 掩藏在赵清逸的笑声之下,另一个被她逼得几乎无法喘息的少女的驳斥。 啪嗒。 一滴雨水忽然落在赵清逸的脸颊上,紧接着雨滴降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地面上深色的部分越来越广,几秒之内便连成了一片,倾盆大雨所掀起的水雾弥漫了整条河堤。赵清逸浑身湿透,却依旧站在那里看着对面城市的灯光。 突然间,赵清逸往右前方跳了过去,紧接着一道劲风便袭上了她原本所在的位置。赵清逸站定回头,同样浑身湿透了的云雀手持双拐站在离她几步之外,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漆黑凤眸无声却暴烈地燃烧着寒焰,牢牢锁定住了她的位置。 “……啊。”这个单音里有种“哎哟大事不妙了”的感觉。因为冷静下来的赵清逸终于想起她到底对云雀做过什么,而且想也知道云雀不会放过她,要不然肯定早就觉得无趣中途走掉了。 “……我、我可以道歉的,实在是很对不起!不然我让你打回来吧?”把后面的“将你当做娃娃一样发泄”拼死咽了回去,赵清逸一边后退,一边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听到最后一句,云雀眼中的怒焰更加旺盛起来了,“继愚弄之后,你还准备羞辱我?” “羞、羞辱什么的,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为我的所作所为赔罪而已啊!” “你是说我没有能力自己讨回来?” “不是的……我只是……” “废话少说。” 赵清逸完全明白了所谓百口莫辩到底是什么滋味。见云雀似乎真的想动真格了,赵清逸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口气喊了出来:“我有一个关于并盛中学全体学生的人身安全的重要情报要报告风纪委员会!!” 云雀的脚步果然停住了。 见此计凑效,赵清逸马上狗腿地将原委和她的猜测全数告诉了云雀,“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上完体育课,在后门那边遇到了被人勒索的泽田纲吉……” 云雀听完她的话,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对方是喜是怒的赵清逸咽了咽口水,考虑是要战略性撤退好呢,还是留在这里搏一搏好。 这时,云雀忽然笑了,拐子也放下来了,“怪不得这几天例行清扫总是扑了个空,还以为那些草食动物的危机意识增强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笑了耶……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解除警报了? 答案当然是――否。 “喂,那边的草食动物。”云雀看向赵清逸,理所当然地下命令,“接下来你跟着风纪委员会一起行动。” “咦?为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愚弄了我不需要付出代价吧?”云雀又恢复了惯常的微笑,只不过赵清逸看了之后全身毛骨悚然,“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愚弄人需要资格的吗?不需要的吧……可是,赵清逸不敢反驳。做人太嚣张果然不可取。 “不过,在这之前――” 一道银光闪到了赵清逸的双眼。 “诶?” “未经班主任批准私自翘课、出校游荡,违反了并盛中学校规第三十五条和七十条。我要――咬杀你!” 你居然还惦记着这个啊啊啊啊啊! 7第六章 哟,围剿开始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你刚才说什么?”一向没啥表情的浅川明,在听了前桌的话之后,竟然毫无掩饰地表现出了内心的动摇,可见这番话对她的冲击之大。 “云雀邀请我参加今天放学后风纪委员会的活动”赵清逸一脸幸福地重复道。 周一大清早,运动社团也刚刚才开始晨练,三年b组教室里只有浅川明和赵清逸两人。浅川明本来还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结果却发现她的前桌比她还早,而且满脸肯定整晚都没睡好的兴奋表情,也不管浅川明是否乐意,就这么拉着她说起上周五跟云雀的美好“邂逅”来了。 “他为什么要让你跟风纪委员会一起行动?”浅川明对“邀请”一词持保留意见。 赵清逸的眼神左右漂移了一下,很是真诚地笑了,“大概是我的实力得到他的认同,加上这几天有件棘手的事需要解决,风纪委员会急需人手,所以就拉我参加这次的活动了。” “自取灭亡的实力吗?”浅川明毫不留情地戳中赵清逸的痛穴。 “不、不是这个啦,是我真正的实力!” 为了自我澄清,赵清逸赶紧把上周五跟云雀对打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当然略去了不和谐的部分。浅川明听她说完,表情十分微妙。 “你是说,你上周五翘课被云雀抓了个现行,然后就这么顺势打起来了,结果你还赢了?” “没错!” 赵清逸的原话是“没有输”,她确实没有输给云雀,但没有输不代表赢了。赵清逸现在裹了全身的绷带,则被她解释为“我破坏了风纪嘛,做错事要接受惩罚也是理所当然的嘛”。因此,对于赵清逸“打赢云雀”的说法,浅川明半信半疑。 不过,浅川明关注的并不是这一点。 “你居然又跑去跟云雀打架……该说你不知死活好呢,还是该称赞你锲而不舍好?你是想用这种方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是有一点……”赵清逸的眼神明显在说“为什么你会了解得这么清楚”。 浅川明按了按额角,“我上次就想问你,你怎么又突然迷上云雀了呢?我还以为三年过去,你已经放弃他了……” “啊?”赵清逸瞪大眼。为什么说“又”?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见对方一脸愕然加不明所以,浅川明对她的神经大条早已产生免疫力,有些无奈地说道:“看你这表情,八成是忘记了。你还记得在国一入学典礼那天,你偶然间见到了云雀,瞬间就坠入情网了,整个入学典礼都在对云雀发花痴。有个人恰巧坐在你旁边,结果被你拉着强制看你发了几个小时的花痴,而那个无辜的女同学就是我。” “哈……原来原主也喜欢云雀啊……”赵清逸突然知道了一个秘辛,也忍不住低声咋舌了一句。察觉到浅川明投来奇怪的一眼,赵清逸立刻转移话题,“那我多年的暗恋有成功的希望,难道你不为我感到高兴?” 都光顾着震惊了,还谈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浅川明一脸平常地吐露出很不平常的事实,“因为我根本没想过你会重拾对云雀的迷恋,不,应该是幻想才对。你那时不也很快就幻灭了吗?对云雀。” “哈?!” “你的原话我记不太清楚了,不过你好像把云雀脑补成那种温柔和煦春风般的优雅人物,又或者是清爽有礼偶尔有点小忧郁的王子型少年,总之就是跟真实的云雀非常不相符的形象。这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你只见过云雀一面而已,如果他不说话不动手,就这么安静地站着,单看外形确实很有欺骗性。” 浅川明顿了顿,脸色有点难看,开始回想当初光里单方面向她讲述的“美好初遇”。 据说当时光里因为前一天晚上太过兴奋,导致入学典礼那天睡过头,匆匆忙爬围墙进来。就在她攀到墙头往内张望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樱花树下的云雀。 阳光从花丛的缝隙间洒落下来,在少年白皙俊秀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柔软的黑色短发随风轻轻扬起,时不时有粉色的樱花瓣飘落在他的身上,少年并没有伸手拂去。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 那个黑发少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让人觉得他所处的空间特别不一样,连周围的空气中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光芒。 那一瞬间,光里觉得自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满眼星光,脑袋里全是噼里啪啦的电流声。 ——“我对他一见钟情了!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啊!” 以上是光里本人经过大脑美化后的自述。真实度未考证。 说起光里和云雀的初见,浅川明直到今天都认为是个奇迹般的完美偶然。 所谓“奇迹”是指迟到还翻墙的光里在当时居然没被那位并盛之王发现,要不然入学典礼她绝对没办法参加。另一个“完美的偶然”则是光里碰见的是云雀独自一人安静待着的画面,而不是手持双拐大杀四方血溅五步的恐怖动作片。相信世界上没有哪个少女有那种奇妙而强大的品味。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你这场暗恋不到两天就宣告破灭了。‘我实在欣赏不来这种血染的风采’——我记得在第二天云雀召开全校学生大会树立并盛新秩序并用武力镇压了反对声音之后,你是这么哭着跟我说的,还说幸好早早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保住了你纯洁的少女初告白。” 浅川明抿了抿唇,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我从一开始就没看好过你和云雀,现在也一样。归根到底,迷恋也好,幻想也好,不过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那就是,云雀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最后这句话简直是掷地有声、振聋发聩。赵清逸被她震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可是,我真的没想到时隔三年,你居然会向云雀告白,我起初还以为是同学们在开玩笑。那么,三年后的你,到底是喜欢上云雀哪一点呢?” 浅川明一瞬不瞬地直视赵清逸的双眼,也许是因为眼眸的颜色过浅,浅川明的眼神显得十分锐利,仿佛想要将赵清逸看穿似的。在这种眼神之下,赵清逸不由自主绷起全副精神。 “当然是……”尾音拖了老长,好半晌才犹豫地接下去,“……脸?” 浅川明的锐利眼神顿时“==”化。 “说喜欢他的全部太假了。我是很欣赏他强悍的战斗力,但就算是我也不想整天被家暴。更何况驯服猛兽固然很有成就感,同时也非常累。剩下的果然还是只有脸么!啊哈哈哈哈!” “……算了。”浅川明叹了口气,拿出课本准备预习,放弃跟她对话自找郁闷了。 赵清逸暗自抹汗。 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呜呜这妹子怎么这么难搞!都快一周了,原主的父母都没起疑,她怎么还老是试探自己?……不,也许不是试探?老实说,她连对方是否起疑都不能确定,更别说搞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这妹子也太难看透了吧! “——早上好!” 这时,同学们也陆续到校了,有不少人都会笑着跟赵清逸打招呼,赵清逸也一一回应。 一周相处下来,赵清逸与班上的同学也差不多混熟了。开始的时候,还一直因为害怕穿帮而十分紧张,渐渐地居然都能够从容地应对这种状况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不是藤原光里,大家都和平时一样开心地笑着。再然后,她就可以慢慢地将藤原光里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形象扭转成赵清逸的。 虽然现在浅川好像有些怀疑她,但也不用慌张,既然浅川什么都没说,就代表她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或者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清逸…… 现在这样子一大帮人一起大笑比从前更让她开心,甚至可以说这种快乐能够让她忘记“时间”的存在。对于曾经的自己来说,时间只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东西。在孤独的病房里,每天一直听到的钟表指针震动的声音,在她看来,全都是死神走近的脚步声。一想起伴着死亡一路走来的自己,就会觉得,如果现在能够再多享受一下现在的生活该多好啊。 这个世界真的是非常的美好,她很满足,也相信这种幸福平静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 而且—— 想到今天放学后与云雀的“约会”,赵清逸又忍不住甜蜜地傻笑起来。 呵呵,这真是个不错的开始呢,藤原光里啊,这么简单就放弃了云雀真是太不应该了。 “咦?那不是泽田纲吉吗?” 不经意低头往操场上看了一眼,褐发少年腰间绑着绳子,拖着一个轮胎在跑圈,坐在轮胎上的黑西装婴儿时不时拿枪驱赶他。赵清逸囧了,原来这年代还有人用这种古老的锻炼方法啊…… 不过——看到泽田纲吉,赵清逸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虽然说过见他一次打一次,但这样一来,她不就没有机会参与到剧情中了吗?这样可不行啊!第一,同样是对首领有所不满,她没把握里魔王会跟重视云雀一样重视她,万一他判断她不适合加入家族那怎么办?到时连唯一可以为她说话的首领都不甩她,那自己就真是太悲惨了。第二,要攻略云雀不可避免就要和彭哥列的成员接触,很有可能就得长期交往下去,打一开始就闹矛盾是闹哪样啊,她又不是六道骸,没有被人唾弃还要凑上去的被虐倾向。这样不好,不好! 饶是内心强大的赵清逸也不禁嘴角抽搐。你妹啊怎么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忍不住一时的激愤骂了他,可是泽田纲吉真的很让人生气,只要一想到他那只会逃跑的窝囊样,她就想骂他…… “那么,把他改造成勇于直面惨淡的鲜血的真勇士不就行了吗?” 赵清逸简直是茅塞顿开啊,心想不如行动,立刻探出窗外朝奔跑中的泽田纲吉大喊:“泽——田——纲——吉——!” 泽田纲吉被吓得一个踉跄,抬头见喊他的居然是那个放话说要揍他的学姐,立马就想转身逃跑,好像下一秒赵清逸就会从三楼跳下来揍他一样。 里包恩拦住他,“蠢纲,听听她想说什么。” “她肯定想要恶整我啦!上次她怎么骂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赵清逸才不管他们私下怎么交流,她向两人(主要是里包恩)晃了晃手机,笑得非常灿烂,“我有个消息,如果你们不听一听,一定会后悔的。” xxxxxxxxx “我后悔了!你果然是在恶整我吧!求求你们了,让我回去吧!!” 被家庭教师压着过来跟赵清逸会合的泽田纲吉,在看到某人之后,无论是内心还是表面都痛哭流涕。 “听说你也想要参加风纪委员会的活动?”某人·云雀双手环胸靠在校门上,颇有兴味地看着一脸菜色的泽田纲吉。 “是啊,他听说今天风纪委员会有场盛大的活动之后,就抱着我的双腿哭着求我带他一起来。”赵清逸笑嘻嘻地睁眼说瞎话。 “是啊,他还在地上打滚耍赖呢。”cos成二逼朋克青年的里包恩也附和,他跳到围墙上,走近云雀身边,“他都这么求你了,不如就带他去见识一下。” “既然是小婴儿的请求,带他去也无所谓。”云雀很给里包恩面子,连考虑都没有就一口答应了。云雀接着又别有意味地朝泽田纲吉笑了笑,“我也想看看他的真正实力。” “我、我不要去!会死的!绝对会死的啊啊啊啊!”泽田纲吉死死抱着学校的电动铁门不放。 来的途中,赵清逸一直保持神秘什么都不说,到达集合地点见到云雀之后才说出一切,这时泽田纲吉想要反悔都晚了。 原来几天前风纪委员会进行并盛町例行清扫,却发现市内平静得过分,不良分子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全都消失了。在得到了赵清逸提供的情报后,风纪委员会追查到了幕后黑手——一个外来的黑道组织看中了并盛的地盘,但明显没有事先调查清楚,以至于误会了并盛町内黑道异常平静的原因。这个外来的黑道组织在短时间内疯狂扩张,吸纳的新血大部分都是游荡在本市黑道之间的边缘分子,出自于并盛中学的不良少年青年们占了大头。 对于他们所说的并盛之王云雀恭弥,这个外来黑道组织的头领完全是把他当成一个笑话来听,还嘲笑本市黑道居然害怕一个乳臭味干的小屁孩。“云雀恭弥不足为惧!”——或许是头领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态度影响了不良少年青年们,即使是假的,说上一万遍也会变成真的,他们居然也渐渐相信了这个外来黑道组织有将云雀踩在脚下的能力,所以才有了之前在并盛中学肆无忌惮勒索学生的事。 像这种相当于糊了自己一脸●●的敌人,比起一个一个慢慢地给对方施加压力让他们崩溃,以压倒性的速度和实力将他们的尊严、脸面和生命一起碾成齑粉,更让云雀感到愉快。 今天,风纪委员会即将开展的“活动”就是剿灭这个胆敢犯上作乱的外来黑道组织。草壁副委员长带领其他风纪委员分头狩猎那些新血们,云雀单枪匹马杀入敌人大本营,现在则多出了赵清逸和泽田纲吉两人。三个中学生对抗上百人的黑道分子,任谁知道都会说声“疯子”吧。 但是,他是云雀恭弥。 仅凭这个名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一直说后悔呀、害怕呀什么的,太没用了你!”赵清逸被泽田纲吉的不折不挠惹毛了,狰狞地笑了起来,“在这里被我揍一顿,还是等到对方大本营再挨揍,你选哪个?” “这两个选项根本没什么区别吧!” “当然有。如果你选被我揍一顿,去到那里还是要被揍。” “我选回家!”泽田纲吉朝着自家的方向泪奔而去,幻想着能够逃出魔掌。 “蠢纲,别犯傻了,你以为你逃得掉?”里包恩飞出一脚,将泽田纲吉一下子踢回了原地,凑近的粉嫩小脸蛋上阴影一片,“现在可是跟家族成员建立信赖关系的第一步,而且还是那个云雀。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要是敢放弃,后果你知道的。” “……知、知道了……”泽田纲吉万分后悔,但也只能含泪点头。 他根本不该来的,就算里包恩拿枪嘣了他也不该来的!更惨的是山本被留堂补习,狱寺被里包恩以“人多了云雀也许会发飙”这个狗屁理由禁止告知实情,结果两个可以保护他的人都不在身边,云雀学长和这个学姐一看就知道不会管他,这次绝对死定了! “你们谈好了吗?”云雀打了个呵欠,说完就自顾自走了。 “好了哟,委员长!我们赶快踏上征途吧!”赵清逸连忙跟上,还不忘拉上泽田纲吉。 里包恩坐在泽田纲吉的头顶上,看向赵清逸的眼中闪过一丝难解的光芒。 “——到了。就是这里。” 尽管泽田纲吉再怎么求爷爷告奶奶,他还是被拖到了目的地——就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一座看上去就很有黑道大本营感觉的建筑物门前。 有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坐在大门前,正一边抽烟一边聊天。云雀等人一靠近,那些男人就警觉地盯了过去。察觉到这几个带着婴儿的中学生还想走近,其中一个男人立刻便站了起来,“喂,小鬼,赶快滚!这里可不是你们可以四处玩耍的地方!” 云雀瞥了他一眼,好像没什么兴趣似的移开了视线,接着继续向前迈步。 “你这是什么眼神!”那个男人登时被激怒了,把烟头往地上一吐,抬起脚就往云雀背上踹去。突然,银光一闪,男人像被炮弹击中一样往后飞了出去,遭受重击的鼻腔血流不止。 其余的男人们眼看不对,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其中有个人看到云雀左袖上别着的风纪袖章,忽然想起了之前那些不良少年们说的那个并盛的传说,不由得失声喊道:“他……他是并盛中学那个风纪委员会的云雀恭弥!” 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这时,他们才看清对方的武器——那对闪着寒光的钢拐上还沾着同伴的鲜血。 “不要挡路,杂鱼。”云雀垂着双手,旁若无人地从男人们中间走过,男人们被他从容不迫的姿态震慑住,有人甚至后退了一步。 “噗。”突然响起的一声喷笑将他们全都震回神,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短发少女拖着一个泪流满面的少年,少年头顶上坐着一个装扮奇特的小婴儿,三人也同样旁若无人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少女还恶劣地朝他们露出蔑视的眼神。 “……可、可恶啊啊啊啊!”自觉被羞辱了的男人们一拥而上,被羞愤蒙蔽了双眼的这些人完全没注意到,少女嘴角那一抹得逞的微笑。 混战开始。 8第七章 哟,逆转开始 “呜噢噢噢噢噢噢!” 门打开的瞬间,三个男人挥着各自的武器直扑而来,还有两个男人从门的两边偷袭。然而,随后出现的并不是内间里的人所期待的少年和少女的惨叫声,而是己方被击飞撞到地板上的巨响。 “老、老大,不行啊!完全挡不住他们!” “这两个小鬼实在……太强了!” 内间里,其余的男人围在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身边,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不同程度的动摇和恐惧。中年男人也脸色铁青,抓着椅子扶手的手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查到他们头上,只有两个中学生就敢直接攻击他们的大本营,还被他们攻到了自己面前。要是自己能够逃过一劫,中年男人多的是办法在其他人面前糊弄过去,但可恶的是,这两个小鬼在上楼之前就先把外围的逃生梯给拆掉了,众人被打了个出其不意的同时还没料到对方强得不像人,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两个中学生已经攻上了四楼,这个高度跳下去可不是说着玩的。 听着外头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中年男人和手下们的心也不断地往下沉。打斗声越来越接近内间,中年男人终于一咬牙,吩咐手下:“……马上把并盛市内所有分据点的人都召回来!” 不管怎么样之后都会沦为整个关东黑道的笑柄,舍弃脸面保住一线生机总比覆灭要好。 可惜,正所谓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缝,俗语总是有道理的。 手下惨白着脸报告:“老大,商店街的分据点遭到袭击,已经全部……” “车站的分据点也……” “中学的分据点也……” 噩耗一个接一个,饶是中年男人经历过大风雨,也不由得心生绝望。 与内间的众人相反,一路遇神杀神的云雀和赵清逸心情则是相当的舒畅。 “喂,云雀,我们来比赛吧。”赵清逸笑嘻嘻地提议,侧身避过一记日本刀的劈砍,抬脚狠狠踢中对方的腹部。 云雀的前方也飞起一个男人的身影,半空中划过一道血色的弧线。云雀没有停下攻击,一边打一边问:“你要跟我玩游戏?输掉的下场你知道的吧?” “输掉就会被你咬杀,我当然知道啦。不过,我是说如果,如果我赢了呢?”赵清逸又揍飞了一个人,“如果我赢了,就让我加入风纪委员会,怎样?” “加入风纪委员会?”云雀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意义不明地看了赵清逸一眼。 一直跟着他们却没出手的里包恩这时也插嘴了:“阿纲说他也想参加呢。” “咿咦咦咦!我没有这么说过!”瑟缩着躲在最后的泽田纲吉快要晕过去了。他的眼前不停地飞过被打倒的敌人,要他跟这两个像推土机一样的非人类竞争绝对没希望啦!更何况他才不想加入风纪委员会! “你们想玩游戏,我没意见。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云雀嘴角浮现出微笑,看上去竟然有一丝兴奋。 ……这个人绝对是想到可以咬杀他们才感到很兴奋!泽田纲吉黑线满面。 赵清逸说出比赛内容:“就看谁先打倒对方老大。” 听完,云雀直接转身,一拐子抽飞了偷袭他的人。这一击,代表游戏开始。 赵清逸得意地笑了,她就知道云雀不会拒绝。为了将来的幸福,她可不能输了啊。 重新投入战局的赵清逸更加的来劲了,出拳一次比一次狠准,每攻击一次,她出拳的角度、力量、落点的判断就越迅速、越准确,简直就不需要大脑思考一般,身体自动就会作出最佳的反应。 赵清逸有种强烈的预感,接着打下去很可能就能够得到全新的力量。至于这个全新的力量是什么,那还用说吗。她早就想知道穿越大神给她的最适合这具身体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了,她猜这个能力有七成是跟战斗有关,两成是特殊体质能力,一成是其他。试验能力的最佳时机当然就是战斗了,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 身体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灵活轻盈,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都充满了力量,对手的动作就像慢镜头一样,有种一个人将他们全部打倒也不是不可能的感觉。头脑里涌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神经、肢体和思维全都融为一体,整个人简直像蛹蜕变为蝴蝶一样焕然一新,视觉和听力都前所未有的敏锐,四肢充满了用不尽的力量,全身神经仿佛爆炸般极速反应着,心脏正无比兴奋地加速跳动起来。 啊,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砰――!” 赵清逸一脚踹开内间大门,仅余的几名敌人就在前方瞪着她,那种既警戒他们可怕实力、同时又为之恐惧战栗的眼神让她不可自抑地亢奋起来。笑声从赵清逸的喉咙逸出,被年龄小了他们不知多少的小丫头嘲笑的耻辱感深深地刺激到了男人们,立刻就按耐不住冲了上去。 快了―― 赵清逸用脚尖挑起滚落在面前的球棒,握到手心的刹那间就横扫了过去,插在球棒上的铁钉攻击力相当强大,来不及躲开的男人们被铁钉扫过的地方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连皮肉都被撕裂拉扯开来。 几滴鲜血飞溅到赵清逸颊边,滚烫的温度伴随着男人们的惨叫蔓延开来。 赵清逸嘴边的笑容悄然加深。心脏怦怦的跳动声渐渐与脑海里的轰鸣重合在一起。 快要出现了―― “……这两个小鬼!”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打倒,中年男人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们,但他还有点理智,知道自己在武力上拼不过他们,于是咬牙低声吩咐手下,“把保险箱里的东西拿出来。” “老大……”手下犹豫了一下,看见内间里越来越少的同伴,也咬咬牙点头了。 得到指示后,其余所有人都围了上去,趁着云雀和赵清逸被他们疯狂的反扑压制住的时候,一个身影在众人的掩护之下迅速潜入了最里面的卧室。 云雀和赵清逸都没有注意到战局即将出现变化,仍在不停歇地战斗,而躲在外间的泽田纲吉更是什么都没看见。 不过十几秒的时间,挡在中年男人和云雀、赵清逸之间的障碍急速减少,眼看只要再击倒一人就能到达中年男人那里,赵清逸忍不住加快了攻击。战战兢兢探出头去张望的泽田纲吉也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旁观的里包恩突然举起了枪。 “到你表现的时候了,阿纲。” “咦!!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才――” 泽田纲吉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脑门上多出一个血洞的褐发少年往后倒去,而后瞬间全身衣衫爆裂只剩内.裤,头上燃着橙色火焰,一边怒吼一边往内间的中年男人冲了过去,“拼死也要抢先打败目标――!!” 赵清逸条件反射地跳离原地,避开了从她身后冲撞过来的泽田纲吉。正处于极度亢奋状态的赵清逸并没有兴起愤怒的情绪,全副身心都沉浸在战斗的畅快之中,现在的她只要稍微再加大马力,就能超越泽田纲吉。 怦怦怦怦怦怦―― 心脏跳动的频率已经到达进行极限运动时的极致了。但是,赵清逸却仿若未觉。 就在心跳声和大脑里的轰鸣完全重合到一起的瞬间―― “……唔!!”一股剧痛在大脑里爆炸开来,赵清逸如遭雷击般全身僵直了。一刹那间,好像有很多东西流入了大脑,有这个身体的主人藤原光里年幼的影像,满身泥泞的小女孩在跟父母哭诉,有中学入学时与云雀在樱花树下的初见,还有身为赵清逸的自己在病房里放声大哭的画面……许许多多的记忆碎片混杂在一起,这些讯息把赵清逸的大脑搅得一团乱,她紧紧咬住嘴唇,冷汗不停地自额角滑落下来。 ――“另一同步率100%的灵魂正在入侵,和肉体同步率下降至89%,73%,57%……” 有个声音直接回响在大脑深处。充满了奇异的飘渺感的低沉声音,赵清逸记得这个声音,他曾经询问过她“要不要跟我做个交易”。 啊……这是…… 视野开始变暗,像沉入深深的海底一样,赵清逸的意识逐渐涣散起来。在听觉完全丧失之前,她听见了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我叫你还回来啊!” ……咦? 这不就是“我”的声音吗? 发生在赵清逸身上的异状看似过程漫长,但现实中只不过是短短三秒之间的事,云雀和死气状态的泽田纲吉都没有察觉到黑发少女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此时仍然站立着并意识清醒的就只有云雀、泽田纲吉、里包恩和中年男人了。 泽田纲吉首先到达中年男人面前,“受死吧――!” 直到方才还是铁青着脸的中年男人忽然笑了,下一秒便弯腰整个人缩进了宽大的书桌底下。紧接而来的,是一阵足以粉碎一切的枪声。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先前前进卧室的男人手持加特林机关枪扫射内间,机枪疯狂地嘶吼,子弹紧挨着遮挡物边缘射入墙内,玻璃被击碎落地的声响连绵不断地响起,纸张、灯管碎片、木屑以及填充在沙发里的棉絮到处乱飞。男人一直扫射到子弹全部发射完毕为止,内间里已是一片狼藉。 “……全死了吗?”在疯狂的扫射后,男人显得有点呆滞,双眼惶然地在房间里胡乱逡巡,没有看到有站立着的人影,也没有看见满是弹孔的尸体,只有一个绿色的巨大圆盘立在房间正中央。 ……一个巨大的圆盘? 突然间,圆盘上出现了两条细缝,然后往上下两边扩张开来,一双爬行动物般的眼珠咕噜一下滚落到细缝中间,男人吓了一大跳,“……咿!” “吼――!”圆盘后面倏地挑起一个人影,眨眼间便越过了圆盘扑到男人头顶上方,“拼死也要干掉你!” 死气纲一个凶猛的头槌下去,男人立刻被击沉了。同时,死气纲头上的火焰也熄灭了,恢复过来的泽田纲吉还有点迷糊,“咦?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多亏了列恩,要不然你和阿纲都会死。”里包恩手里揉巴揉巴列恩,走过来解释,不过不是跟泽田纲吉,而是跟云雀解释。 云雀闻言低头看向里包恩,神色不明,“小婴儿,你想让我欠你人情?” “不,这只是作为同伴所给予彼此的帮助罢了。” “同伴?”云雀对这个词嗤之以鼻,“这也不过是无法独自站立的草食动物才需要的东西。我不需要同伴。” 里包恩回以笃定的微笑,“话不能说太满,总有一天你也会需要同伴的,云雀。” 雷、雷鸣电闪! 泽田纲吉被围绕在两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吓退了几步,这时他才发现到奇怪的地方,“学、学姐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这声喊叫把云雀和里包恩的注意力都拉过来了,只见黑发少女垂着头倚在被踢倒的柜子后面,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她一动不动的样子却像是受了伤似的。 “……唔……”黑发少女忽然□了一声,然后慢慢抬起头来,眼神和表情都空茫一片。 里包恩见此,眼神微微闪动了一瞬,“确实有点古怪。” 云雀倒是没什么兴趣,难得他还没忘记赵清逸提议的比赛,转身去寻找躲藏起来的中年男人。 刚刚清醒过来的光里此时正咬紧牙关,忍住想呕吐的感觉。 自己实在太冒险了……差点就被吞掉了啊…… 先前赵清逸感情暴动的时候,光里感觉与她硬碰硬越来越困难,干脆赌一把,放松了意识的抵抗力度,让自己的身体与赵清逸的意识融合,光里的意识也同样融合了进去。赵清逸果然毫无防备地接受了光里的进入,趁此机会光里一口气爆发积储的力量进行反击,要么成功夺回身体的控制权,要么失败反被对方吸收。 光里会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幸好成功了。 而且,脑袋里多出了许多东西,一时间让光里消化不了。那时正好碰上敌人发飙用机关枪扫射,根本没有时间给她惊愕自己竟然要面对机枪,结果是残存的战斗本能救了她。 坐了一会儿后,光里感觉好了不少。耳边不停地被灌进泽田纲吉和那个小婴儿的对话,在机枪扫射那种强度的冲击之下,鼓膜变得麻痹,所有声音都模模糊糊的。光里微微睁开眼睛确认周遭状况,不经意间,前方有一点闪光跃入眼帘。 光里的瞳孔极快地收缩了一下。 “――危险!” “――砰!” 少女的示警和枪声同时响起。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泽田纲吉惊魂未定地看着在场的四个人,里包恩站在自己身边,黑发少女挡在云雀身前,在他们四人面前的是从办公桌下探出身来射击的中年男人,他躲藏进去的办公桌表面满是弹痕,但里头的人却没有受伤。 泽田纲吉很确定自己没有中枪,那么这一枪究竟打中了谁? “砰。”死寂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人体踉跄跌倒的声响。 出乎意料之外,跌倒在地的是――中年男人。 他右侧腹处的衣料缓缓被浸润出一团极深的颜色,血腥味也随之蔓延开来。 “……居然是他?!”泽田纲吉忍不住惊叫出声。 可、可是开枪的明明就是他自己啊,更何况他大半个身子都在办公桌的遮掩之下,即使他射出的子弹被用不知名的方法反弹回去,也绝不可能穿过办公桌打中他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泽田纲吉忽然看到黑发少女右侧腹处的衣服破了个洞,奇怪的是底下没有任何伤痕。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还没等他抓住这点灵光,就被彻底打断了。 “你不要多管闲事。”面对救了自己一命的光里,云雀同样毫不客气。他压根就没觉得自己需要她来救命。 黑发少女呆愣愣地看着云雀的脸,又低头看了看他们挨得很近的身体,不知为何她的脸一下子就刷白了,下一秒,便掉转头一边惨叫一边拔腿就跑,“对不起起起起起起起起――!!” 光里绝尘而去,留下云雀等三人。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疑惑发问的是泽田纲吉。 另外两个人似乎都联想到了什么,各自若有所思的样子。 躺尸中的某人:……你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了?我要失血过多而死了哦。 xxxxxxxxx “要接电话啊……一定要接电话啊……”光里一边喘气,一边焦急地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 光里现在已经跑到了车站,正在公共电话亭拨打巫女的手机,这个时候巫女应该已经修行回来了。 好不容易,电话接通了。光里迫不及待地开口哭诉:“巫女――” “你好。我是巫女,现在没空理你,请在‘哔――’声后留言。” 光里差点就摔电话了:“我现在急需救命!留言你妹啊!” “第一,我没有妹妹。第二,你现在中气十足,不像需要救命的样子。”话筒里冷不丁把话头接下去了,语气淡定得让人牙痒痒。 “你在就不要玩弄我了,求你了……t_t”光里都要哭出来了。她的幼驯染怎么这么恶劣,专以整她为乐…… “光里,你是不是想问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又知道了?!巫女大神,你大发慈悲解救你虔诚的信徒吧,这几天她一直犹如生活在地狱之中啊……”光里赶紧把这几天的经历说了一遍。 “我给你的护身符有随身带着吗?” “带了啊!连睡觉都放到枕头边上!” “不应该是这样的,一般的恶灵在接近你的一瞬间,就会被那道护身符给烧成烟,可是你还是被附身了。”话筒那边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这说明那不是一般的恶灵。你有没有听到那个灵魂说过什么特别奇怪的话?” 光里苦苦回忆了一下,“那个东西好像对并中的情况非常熟悉,还很喜欢云雀……对了,她自言自语的时候曾经说过,她是被穿越大神送过来的,那个神还送给她三个能力,一个是不知干什么用的指环,一个是叫做白打的打架技巧,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她说这是最适合我的身体的能力。还有……” 光里想到了刚刚在那栋大楼发生的事,手掌下意识按上了右侧腹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破洞,底下的皮肤依旧光滑毫无伤痕,然而,光里还记得中年男人开枪的那一瞬间,自己感觉到的巨大冲力。 “……第三个能力,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是吗?我也一样,对怎么解决你的问题有点眉目了。”巫女平淡地说出惊人之语。 “什、什么――!”光里的一声大叫让车站里的人群都望了过来,但她顾不上这些了,急切地向巫女确认答案,“真的吗?你真的可以解决?!” “嗯。虽然我还是不清楚那个灵魂到底是怎么附身的,但解决她应该没有问题。” “那我现在就过你那边!!” “不急。”巫女阻止光里,“现在还不到时候。” 光里只觉一盆冷水浇头淋下来,“……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明天?后天?” “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回家,睡觉,起床,去上课。这才是乖女儿好学生该做的事。” 光里几乎要咆哮了。她真的等着救命的啊!!不要这么儿戏好不好!!万一那个东西在她睡觉的时候又跑出来了怎么办?! “不会跑出来的。”巫女立刻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真的?” “暂时。” “……” 巫女似乎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光里的庞大怨念,终于还是开口抚慰她,“别担心,你硬挤掉她的那一下对她的伤害应该蛮大的,只要你不出什么状况,她是跑不出来的。” “……真的?” “嗯。”这次巫女总算给了个肯定回答。 不管怎样,光里也只能按照巫女说的去做了,毕竟她不能夜不归宿,也不能无故缺课,会被咬杀的……唔?咬杀? 刻意遗忘掉的俊秀少年的脸孔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这几天来赵清逸对云雀所作的事也全部回想起来了。 啊啊啊啊!她明天可不可以都请假不去学校啊!不,应该要立刻转学才对!!可是,转学申请要风纪委员长签名才能通过!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像巫女的预言那样必死无疑吗?!qaq 9第八章 哟,入会开始 “妈妈!女儿好想你!”时隔多日,终于又能亲自面对母亲,光里立刻就把明天要面对云雀魔王的恐惧抛到脑后,喜极而泣地扑了上去。 正在厨房里做饭的藤原妈妈身后突然扑上来这么大一个人,平底锅差点就飞了出去,回头一看居然是自家笨蛋女儿,顿时就不客气地翻了个大白眼,“你这倒霉孩子,才安分几天就又打回原形了,还不赶快出去!要不然今天的晚餐泡汤了就拿你的零用钱去叫外卖!” “好好好,我这就出去,失礼了,母上大人~”光里被骂了反而一脸高兴,四周飘着小红花出去了。 藤原妈妈瞪眼。她这又是在哪里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了?这孩子这阵子怎么多变得有点诡异啊? 受到惊吓的不止藤原妈妈,下班回家的藤原爸爸也一样。刚进家门就接到了女儿热情的拥抱一枚,除去“光里怎么又变回来了”的疑惑和惊吓外,还附赠了藤原妈妈所没有的对女儿怪异情况的担忧和猜测。 藤原爸爸在心里踌躇了很久,终于还是在晚饭时向女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光里,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噗――”光里用喷汤来回答藤原爸爸。 “啊?你恋爱了?哪个不长眼的孩子居然看上你了?”藤原妈妈非常惊讶,不过请相信她真的没有恶意。 “咳咳咳咳……才、才不是……这么回事!”光里一顺好气就立刻拍案而起,“爸爸你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 “你前几天一直闷闷不乐,什么心事都憋在心里,对着我们就只是笑,你那样子跟爸爸我初恋时简直是一模一样。再说了,你今天突然又变回以前那样,而且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没停过笑,你该不会向暗恋的男生告白成功了吧?” “并――没――有――!爸爸你想太多了!”光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光里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爸爸看出自己和赵清逸的不同确实值得高兴,但大前提就完全错了,跟实际情况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还有,那个东西假装亲昵实则疏离的表现居然会被误认为心事重重?天知道她惬意胡来得就差硬上云雀了! 啊呸,不对!她干嘛又想起云雀了啊!这是她明天甚至一辈子的噩梦啊,她还不想叫这顿晚饭“最后的晚餐”啊……tat 想到即将到来的凄惨未来,光里顿时又被拽出了家庭温暖之外。蔫蔫地吃完晚饭,光里就幽灵一样飘上楼洗洗睡了。至于藤原夫妇因为女儿的幽灵脸而在她上楼之后进行了什么秘密的二人小会议,光里表示她也没那个心情管了,如果明天能保住性命才是对爸妈最好的礼物。 xxxxxxxxx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咔!” 闹钟刚响就被按下去了,光里睁着一对超大号熊猫眼快速穿好衣服,下楼吃饭的时候一脸肃穆的神色,颇有种一去不复返的悲壮之感。藤原夫妇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就不知道他们达成的共识跟事实究竟差了有多少公里。 光里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这个时间风纪委员会还没有列队安排每日的校门日常检查,先溜进去找个地方躲起来,快上课的时候再回教室,课间就到女厕所避难,午休继续躲猫猫,就这样熬到放学就好了! 少女你大概是忘记了只要风纪委员会一个全校广播,你就算是病了也要爬着过去。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道理正是如此。 夺回身体后的第一天上学,光里在到达课室时就遭遇到了第一只拦路虎。 在窗边,光里的座位后方,浅川明正端正地坐在那里看书。 光里进退两难。 她怎么就忘记了浅川每天早上都这么早来的呢!竟然毫无防备地拉开门走了进去,早知道就不放下书包直接找地方躲去了……现在偷偷出去还来得及吗?大概来不及了吧,因为浅川都望过来了。 “……早上好。”光里抱着书包走到座位上坐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刚才开始背上就热热的。该不会是浅川在盯着她吧? 说起来,那个赵清逸和浅川之间的交流好像还不少的样子,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赵清逸单方面在说,但浅川也没表露出不耐烦,两人的关系也许还不坏?总之是比她那时要好一点就是了…… “今天藤原你好像又有些不一样。” 浅川明突然开口,正在胡思乱想的光里一个激灵,下意识转过身,就这么正面对上了浅川明浅色的双瞳。赵清逸面对这双眼时的感觉同样涌现在光里的胸口,光里脸上不由自主带出些许不安和惊疑。 “……怎、怎么突然这么说?”声音不但干涩还发抖,光里听了就想掐死不淡定的自己。 浅川她难道……看出来什么了吗? 明明也没什么深交,却每次都能瞬间察觉到怪异之处,这妹子的直觉简直可以跟巫女媲美了……哦,对了,她之前好像也试探过赵清逸,破灭的初恋那么深刻的记忆就算她本人再怎么神经大条,也不可能忘得掉的吧,这个破绽任凭赵清逸再怎么糊弄、装失忆都没办法掩饰过去。现在人已经变回来了,再把她前后剧变的性格和这几天各种奇怪的举动,浅川一定察觉到真相了吧,至少也推测到了某种程度…… “只是个人感觉而已。”浅川明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继续问道,“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光里搁在腿边的手不由得攥住了裙角。 这个问题也是她想问自己的。既然浅川有可能猜到了真相,也不是那种爱嚼舌根的人,那么,她该不该向浅川吐露真相呢? 光里的心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说什么啊会被当成爱说谎爱哗众取宠的骗子哦”,一个说“不会的浅川不是这种人既然她问得出口就代表她一定是认真的”,烦得她干脆一咬牙,顺着赵清逸的谎扯下去。 “没什么啦,我昨天晚上撞到头,又恢复记忆了。”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必须要让浅川知道的事。更何况,巫女也说了可以解决赵清逸,过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只要再把云雀那个大麻烦摆平,赵清逸带来的这些小插曲也就很快会被遗忘掉,大家眼中的藤原光里依然还是那个藤原光里。 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那么这样一来,在藤原光里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也就不需要再被提起了吧。 “是吗?”听了这个明显就扯淡的解释,浅川明甚至没有变过一丝一毫脸色,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表示她知道了,然后就没说话了,低头继续看书。 ……就这么完了?! 原本还等着浅川明提出一大堆问题,苦苦思索该怎么应付了事的光里傻眼了。 明明对方什么都不问是最好的结果啊,她反而想让浅川继续问下去是怎么回事啊……就像憋足了气准备发大招,结果敌人做了个“呸谁陪你玩啊”的鬼脸,拍拍屁股走人了,这种想泄又泄不出来的感觉实在超级不好受! 光里偷偷看向浅川明,长发美少女在晨光之中安静看书,美得就像幅画,无论眼神也好,神情也好,依旧平淡得过分,好像刚才发生的事对她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仔细一想,从她认识浅川明的三年来,好像从来都没见过那张古典秀丽的脸孔上出现冷静以外的表情,永远都是这么的平静,仿佛所有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光里忽然间产生了一个很不靠谱的想法。 浅川说不定――早已知悉并确定了一切。 包括这几天的藤原光里不是藤原光里,包括事件的发生、经过,以及结果。她刚才的发问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自己了解到的事实罢了。 知道却保持沉默,就好像先前试探赵清逸,光里直觉那时浅川应该就已经看出了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一切。 浅川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冷淡美少女在光里眼中的形象立刻就高深莫测起来,就连现在在看的书也变成了高深哲学名著或者用密码写成的秘密资料。 “对了,藤原,我有件事想问你。”浅川忽然抬起头,一脸严肃认真地看着光里。 “是!有什么问题?”光里下意识挺直了腰杆。 “你现在是真的喜欢云雀吗?” “……啊?” 高深莫测的美少女战士是不会紧抓着这种无关世界和平的问题不放的。 也许浅川她只是单纯的面瘫吧…… 光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浅川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感情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值得我去关注。”浅川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我只是觉得,你喜欢上云雀的话,说不定是件好事。” “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光里这下真的搞不懂浅川在想什么了。 浅川明瞥了光里一眼,抿了抿唇,“因为你――”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突然被猛地拉开了。“哗啦”的巨响把光里和浅川明都吓了一跳。 气喘吁吁站在门口的是同班的男生平田,他能出现在教室里就说明已经到了运动社团结束晨练的时间。令光里奇怪的是,平田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居然流露出明显的惊愕和害怕。 “藤、藤、藤原……外、外面……” “外面?” 光里不明所以地顺着平田手指的方向看去,然后也跟平田一样脸色惨白。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生,身上穿着与旁人不同的全黑制服――是风纪委员。 那个男生长相成熟得根本不像十五岁的青少年,嘴里还衔着一根青草――而且还是副委员长草壁哲矢! “你就是藤原光里?”草壁直接走到光里面前,用饱含深意的眼神打量光里。 光里被他的眼神吓住了,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风纪委员找她还能有什么事?! 风纪委员会副委员长→某种程度上代表了云雀→此人对云雀忠心不二、敬若神明→“她”前阵子以下犯上→草壁代表boss也代表自己来找她算账了! 呜呜,她可以跪地求饶的,所以这位大哥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她吧! “既然已经找到你了,那么――” 草壁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伸了出来,光里吓得立刻闭上眼睛。 “――把登记资料填好,然后换上制服跟我下去整队吧。” 教室里静默了三秒。 “咦咦咦咦咦咦――?!” 光里和平田的震惊大合唱,浅川则是睁大了双眼。一份空白的文件和一套全黑制服整整齐齐摆在光里的桌上。 “要要要我填什么资料?换制服?整队?请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草壁比他们更加困惑,不过还是尽职地转述了云雀的命令:“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不过委员长要我转告你一句话,‘比赛你赢了,这是规定。’” 一说到比赛,光里脑海里自动就回忆起昨天赵清逸的狂言。 ――“如果我赢了,就让我加入风纪委员会!” 而且仔细一看,桌上那份登记资料的大标题竟然就是“风纪委员会委员资料”!那所谓的制服就是风纪委员会的立领中山装了! “从今天起,三年b组的藤原光里同学,你就是我们风纪委员会的一员了。” 光里觉得世界在旋转。 “――我不去!” 这一声吼一出,平田立马就投来“好样的不愧是藤原光里竟然有勇气反抗风纪委员会”的崇拜眼神,光里赶紧闭上嘴,偷偷瞄了瞄草壁的脸色。啊!好吓人!大哥别皱眉头啦! “你不去?” “我……我……我不……” “你真的不去?”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我不去是不可能的。” 草壁的眉头松开了,点点头,“那就快去换衣服下来吧,耽误检查的时间委员长会生气。那份登记资料午休时记得送到接待室。”说完就走了。 光里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改口了啊!她应该坚定拒绝到底的,就算是云雀亲自来咬杀她也――也……如果是云雀亲自来,恐怕一个眼神她就屈服了…… “藤原,你真的要去吗?”平田指着那套黑制服,表情就好像见了云雀亲临一样。 不去就躲得过去吗?除非她转学…… 浅川明拍拍光里的肩膀,“去吧,是件好事。” “……” 好事个鬼!你对好事的定义到底扭曲成什么样了啊浅川! 10第九章 哟,怀疑开始 “请……请你们……系、系好领带……” 两个停在校门口的男生正在等待风纪委员检查,忽然听见了一道暗含哽咽的女声,可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请……请你们……呜呜……” 那声音又来了,两个男生被这道幽灵一样的女声搞得后背发毛,赶紧来回向四周张望,这下总算找到了声音的主人――在校门右侧那一排风纪委员的背后,只见阴暗处探出半张脸,一个黑色短发的少女用幽怨欲泣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眼眶里泪水不停地打转。 “这、这女生是谁啊……太阴森了吧……”两个男生相互悄声吐槽。 本以为她被人注视就会从阴暗处走出来,谁知她却仍然躲在风纪委员们的背后。不管作为柱子的风纪委员怎么用力拉扯,都无法将她从身上撕扯下来。 “怎么了?”草壁注意到这边的状况,走了过来问道。 “啊,副委员长好。”风纪委员向草壁敬了个礼后,满是怨念地指着拽着他不放的光里,“就是这个新来的一直在妨碍我做事。” 草壁沉默了几秒,大脑里在“这女生到底在搞什么啊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退会坚决退会!”“因为委员长亲自点名要她加入,所以要温和地指导她”之间来回衡量,最终还是云雀的分量更重,于是只好吩咐手下:“大概是新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比较好,你去给她做个示范。” “是!”接到命令的风纪委员才不管身后挂着光里,走到俩男生跟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拳过去,然后一手一个揪起他们的领子,恐吓,“叫你们把领带系好,没听见吗?!啊?!” “听、听见了……”被揍得鼻血横流的男生俩哭着点头。 “如果你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就这么做。你听清楚了吗?”草壁低头问惨白着脸倒退回来的光里,语气已经相当的温和了(相对于大部分风纪委员来说)。 “听、听清楚了……”近距离目睹了血沫横飞景象的光里哭着点头。 “那么加油吧,想要得到委员长的关注和夸奖是很困难的。”作为风纪委员会的前辈,草壁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光里的肩膀鼓励道。 “是……”她才不想因为这个受到夸奖啊!可是光里又不敢直说,只得哭丧着脸应声。 说实话,草壁只是单纯地从风纪委员会的工作方面发表了下意见。但是,旁观的学生们却不这么想。 “我今天眼花了吗?我好像看见藤原光里穿着黑制服站在校门口……” “你不知道啊?她加入风纪委员会了,而且还是云雀亲自点名!” “什么?!藤原光里终于成功打进敌营了?!难道是……霸王那啥了?” “怎么可能啊,对那个鬼一样恐怖的云雀那啥啥?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今天……不,永远都看不到她了。” “……说的也是。那么,藤原光里到底做了什么事?” “据说昨天风纪委员会在并盛市内‘打扫’的时候,藤原光里为了保护云雀,奋不顾身用身体挡下了子弹,就算铁石心肠如云雀也被她的痴情感动了!” 流言,据说是唯一能超越千里马的奇迹。 流言,据说是全人类想象力的无限发挥。 总之,流言,甚于流感。 流言――非常可怕! 光里羞窘万分地坐在座位上,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四周同学们的目光从她穿着风纪委员的制服走进课室开始就一直粘在她的身上,还一边看一边低声交流着某些她听不清楚也不想听清楚的信息。 啊啊啊别说了――! 这一次真正作为流言主角的光里没有赵清逸那种目中无人的镇定,光里不用听清同学们窃窃私语的内容,光是看见他们私下里一边看她一边笑的样子,就已经困窘得不知所措了。可是光里身上的风纪委员制服却始终如一地向所有人昭示它的存在感,光里越发摆脱不了这种可怕的关注。 “嘘――!齐藤来了!” 突然,坐在前门边上的男生向全班示警,所有人赶紧坐好,在齐藤老师走进课室的时候,课室里已经没有了高跟鞋敲击地板以外的声音。 万白丛中一点黑的光里立刻就感觉到有道锐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光里偷看了齐藤老师一眼,在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就被狠狠击出了个暴击“-999”。 老天保佑她这堂课千万别被齐藤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她可没有赵清逸那么聪明,被叫起来肯定会死得很难看!tat 但是,光里的祈祷显然又没有到达老天爷那里,课上到一半,齐藤老师突然点了她的名字,“藤原,你来回答这道题。” 光里连题目都没看明白一半,只得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我不会。” “不会?才这种程度的题目都不会?!”齐藤老师的脸扭曲了一下,嘴唇往外翻动眼看马上就要吐出伤人的话语,光里都已经做好了低头挨骂的准备,却没想到齐藤老师转眼间深呼吸了一口气,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辱骂给咽回去了。 ――奇、奇迹发生了吗?! 若不是场合不对,光里真的要跳起来了。 以光里对齐藤老师的了解,她可不是那种会宽容学生的老师,即使是表现一直不错的学生,只要她/他上课回答问题或者测试有什么差错,随时都会被齐藤老师训一顿。那种众生平等、高高在上的嘲笑姿态,让人不得不怀疑她学生时代是不是受过老师的歧视待遇。 而现在,齐藤老师居然能够忍住不骂她……是因为什么原因? 光里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解答了。 答案就是她此时发到手中的数学测试卷,分数栏上赫然写着“100分”。 100分! 看着那三个红彤彤的阿拉伯数字,光里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个分数她两次考试成绩的总和都还没能达到呢!她竟然有朝一日也能…… 光里脸上的傻笑还没来得及漾开就彻底凝固了。 不,不对!这张测试卷她从来没有做过,做的人是―― 赵清逸。 “藤原居然拿了满分耶,这么难的卷子……” “据说最后那道大题是东大数学系入学考试的题目,是齐藤专门找来刁难藤原的……” “我也听说过这个传闻,齐藤好像还特意摆平了几个认为出得太难要更改题目的老师呢。” “藤原这次又赢了,怪不得齐藤脸色这么难看,还能忍住不骂人,啧啧……” 周围同学们的低声笑语传进耳中,刚刚想到了赵清逸的事,现在又听到了这些话,光里不由得恍惚起来。 很显然,不仅光里听见了,齐藤老师同样也听见了。齐藤老师本来就很差的脸色更糟糕了,咬牙切齿地说了声“下课”,同时瞪了光里一眼,就气冲冲地离开了课室。 等齐藤老师一走,早已按耐不住八卦之魂的同学们一下子围住了光里的课桌。 “藤原――” “藤原――” “藤原――” 听着同学们呼唤自己的名字,除了面对他们的热情不知所措外,光里的内心还升起了另一种感觉。就跟看到桌上那张100分的数学测试卷时一样,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种苦闷得喘不过气来的微妙感觉。 光里知道同学们喊的并不是她,而是赵清逸。 同学们的热情和齐藤老师的忌恨也都是给赵清逸的。 等到赵清逸彻底消失不见,她又变回以前那个藤原光里的时候,大家肯定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围着她了,齐藤老师也会继续欺压她吧。虽然并不觉得羡慕,甚至还有点烦躁,但是为什么――胸口却仍是骚动不止呢? 是因为……■■■■■■■■■吗? 光里的直觉告诉自己,一旦让这个禁忌的句子以语言的形式具现出来,她肯定就会失去现在的自己。但是,内心的骚动越来越强烈,那股不停翻腾的无形之物就快要冲破理智设下的障碍了。 就在这时―― “――藤原!有人找你!” 一声呼喊拉回了光里岌岌可危的意识,背上居然满是冷汗。 光里赶紧收拾心神,循着那道声音看了过去,只见课室门口外面有个少年正朝这边张望。这个褐发少年光里曾经见过几次,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泽田纲吉? “你找我有什么事?”光里向面前有些局促不安的少年问道。 “是、是这样的……学姐你昨天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且还赢过云雀学长加入了风纪委员会,所以,我想、我想……不、不知道我、我有没有这这这……”泽田纲吉越说越结巴,“这”了很久都没顺利说出下文,干脆就不说了,“我实在做不出这种事情啦!” 光里正听得一头雾水,这时,走廊上忽然爆出一声闷响,泽田纲吉紧接着就五体投地趴在了地上。一个穿黑西装的小婴儿正站在泽田纲吉的脑袋上,很自然地向光里打招呼:“ciao。”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小婴儿好像先掀开了天花板,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然后再落地的时候顺便很用力地踹了泽田纲吉脑袋一脚。 “找我的……其实是你吗?” “不,其实是他才对。不过因为他实在太没用了,就由我帮他说。”小婴儿又重重踩了泽田纲吉一脚,之后对光里伸出手,“我是彭格列家族的杀手里包恩,你的战斗力已经得到了我的认可,家族很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作为十代首领家庭教师的我邀请你加入彭哥列。” 光里扶住门板的手指忽然收紧了。 “你、你真的说了啊?!”泽田纲吉复活,一把捂住里包恩的嘴巴,蹩脚地掩饰起来,“学姐你别听他乱说,他其实是我的表弟,最喜欢玩黑手党游戏――啊!好痛痛痛痛!” 里包恩放开扭住泽田纲吉右臂的小手掌,又转过头跟像是吓呆了的光里说:“你的答复呢?如果你点头了,那我们就进行加入家族的测试吧。” “学姐不要答应啊!会――呜噗!” “别打断我说话,蠢纲。” 光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进行单方面殴打的师生俩,在他们注意到她异常冷静的怪异眼神之前,先一步露出了笑容。 “我已经想好了。” 泽田纲吉和里包恩同时停了下来,只见光里笑得十分愉快地说道:“我不会加入彭哥列家族。我只是个学生,当然是要以学业为重,没有这么多时间去参加乱七八糟的东西。风纪委员会,自然也是要退出的。” “啊……这样很好啊……”泽田纲吉呆呆地附和。 里包恩没得逞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黑发少女的反应实在太过奇怪了,虽然在笑,但他看着却只觉得别扭。还有,她的那番话与其说是对他们,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啊,好的……” 泽田纲吉看着光里走进课室,呆站了一会儿后,低头朝里包恩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学姐怪怪的?” “连你也察觉到了啊。”里包恩边说边转身离开。“我今天是来确认一下藤原光里的情况,看样子我之前并没有听错。” 泽田纲吉赶紧追上,“听错什么?” “没什么。”里包恩突然转过身,泽田纲吉差点就刹不住脚撞上去,“倒是你,要继续对藤原光里进行劝诱哦。一定要她加入家族。” “为什么?我还以为你被拒绝一次就放弃了,干嘛非要学姐加入彭哥列不可?就算再怎么厉害,学姐也还是个普通女生啊!” “才十几岁,你能懂什么是女人?我会邀请藤原光里加入家族,自然有必须让她加入的理由。你知道吗?藤原光里她呀――” 正在心底对里包恩的说教吐槽的泽田纲吉忽然听到了一句让他瞪大了眼睛的话。 “――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哦。” xxxxxxxxx ――“风纪委员会,自然也是要退出的。” 这句话光里并不是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发自内心认为必须这么做。 所以,她此时此刻才会站在接待室门前。 想到即将见到云雀,光里的双腿就忍不住发起抖来。 不怪她,这是任何一种生物碰见食物链位置比自己高的捕食者所产生的本能反应。也许是当时的场面实在太有冲击力,以至于在因为外貌而产生的迷恋或者幻想破灭之后,在光里心中残留下来的就只有对云雀恐怖实力的畏惧和唯恐避之不及。现在能让她主动来找云雀已经很了不得了。 赵清逸对云雀的评价完全没有说错。云雀无比热衷于与强者战斗,热爱并盛的一切到了诡异的地步,因此其他的一切在他眼中差不多可以算是毫无价值;云雀经常咬杀弱者,甚至连女生和老人都不放过。 既然云雀是这么冷酷可怕的人,光里实在不能明白赵清逸为什么还会喜欢上他。 难道这也是…… “――进来。” 音色清澈优美,但却犹如凛冬一样冰冷入骨,这道声音突然响起的时候,光里才发现到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敲响了接待室的大门。 事到临头已经不能退缩了,光里只好拉开门走了进去。 黑色的柔软短发,闪着冰刀一样锐利光芒的凤眸,脸庞白皙俊秀,身材匀称修长,若是这么静静坐着不说话,云雀恭弥确实能够称得上是位文雅美少年。可是,光里并没有遗忘他的本性,相反,在她看见云雀的脸的那一瞬间,大脑自动替她回忆起三年前那一幕凶残情景。 正在审阅文件的云雀抬眼扫了门口一眼,“是你。有什么事?” 光里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啊,副委员长说过的登记资料……” 错了!要说的不是这个吧,她是来退会的! “……不、不是的,我并不是来交登记资料!”光里连忙改口,可是却紧张得语无伦次起来,搅成浆糊的脑袋连要说什么、该怎么说都没办法想明白。 “我是来……是来……” ――我是来退会的。 光里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一句短短的话花了快二十秒都没说完。 “是来干什么的?”云雀开口截断了她的话,光里下意识抬头望去。 事实上,云雀的语气相当平静,不过是淡淡地看了光里一眼,那个眼神连丝不耐烦都没有,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对云雀来说也许根本就是一件不值得在意的小事。但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平静无波的眼神,就足以让光里战栗了。 似乎是注意到光里不同寻常的僵硬姿势,云雀又随意说了一句:“你今天又想玩什么新的把戏吗?居然抖成这样――” “哐啷!” 门板突然被重重地撞上,云雀抬头看见光里苍白着脸后退,然后转身跑掉了。 “……搞什么啊,这家伙。” “呼……呼……” 光里毫不停歇地一路跑回课室,坐到位置上立刻就抱头趴在桌上了,任谁喊她都不理。 在发丝的遮掩下所露出来的,是一张随时都要哭出来的少女的脸。 “如果是她的话……” 光里用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呢喃着。 “这些都是……我和她之间的区别吗?” 11第十章 哟,危机开始 在看见那个少女的时候,光里知道自己又梦见了赵清逸过去的记忆。 季节变更,窗外的树木已经凋零。身穿病服的赵清逸仍然靠在床前凝视着窗外。 自从生病之后,她就一直被关在病房里,那是谁也不会来关心的空虚的地方。愤怒、悲伤、憎恨以及绝望,整个房间都被浓浓的负面情绪吞没了。 比起病痛的折磨来,每一天都要被孤独削弱心灵更加让她痛苦。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中被止住了呼吸一样,充斥着深不见底的恐惧感,以及像被关在充满荆棘的牢房中的那份焦虑和闭塞感——如此令人绝望的感受,赵清逸必须无时无刻地面对着它们。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光里才更能切身体会到,在赵清逸心中对死的恐惧和迷惘是如何的庞大。 “——呜!” 心脏好像突然疼了起来,赵清逸的脸霎时间扭曲了起来,她蜷缩着身子倒在了床上。赵清逸紧紧抓着胸前的衣服,张大了嘴拼命吸气,被巨大痛苦袭击的身体甚至没办法去摸索床另一边的按铃。 “哈——哈——哈……!”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病房里发生的一切。赵清逸的呼吸渐渐变得衰弱了,她已经连作出痛苦表情的力气也没有了,虚弱地凝视着虚空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谁——谁来——救救我…… 心跳越来越激烈,胸口像被撕裂了一样疼痛,身体开始痉挛起来。 我不想死……我…… 心脏在跳动频率到达最高峰的瞬间,突然停止了跳动,抓住衣服的双手也失去了力量,犹如掉了线的布娃娃肢体一样缓缓松开滑落。 我…… 在她逐渐变得空茫的眼中只残留最后一丝光芒,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就在这时,窗外一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辉,宛如一滴颜料掉落到水面上一样,灰白色的天空眨眼之间被染成了一片鲜艳夺目的金色。如同赵清逸眼中饱含的泪水的化身一样,金色的天空中如雨幕般倾泻下无数星辉,金黄色的光芒渐渐凝聚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却并不是人。 这个全身笼罩在金光之中的“人”飘浮在垂死少女的床前,声音似男似女又非男非女。 “你强烈的欲望呼唤了我,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 赵清逸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像是突然清醒了过来,用尽全力地抬起头看向那个“人”的脸。眼前的世界一点点歪曲了起来,一种与病痛迥然不同的感觉揪紧了她的心脏。 “我要——” 少女的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消失掉,却仍是坚定地传进了那个“人”的耳朵里。 “——活下去!” “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代价是你的■■。” 这种东西—— “即使你将■■■■,甚至可能■■■■■■,你也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让自己活下去吗?” 这种东西——怎样都无所谓。 少女拼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什么都……什么都给你……” 无论要她做什么,即使要付出像“他”所说的那般巨大的代价,她都要活下去! xxxxxxxxx 藤原夫妇发现今天的光里特别不对劲。 虽然跟昨天一样早起,但却没有昨天那么有精神,眼神呆滞,吃东西就跟机器人一样。如果说昨天的光里笑得像朵花,那今天她就已经枯萎了。就花期来说,还真短暂呢。 “光里,你又怎么了?整个人都瘪下去了哦。” 光里呆呆地抬头看向藤原妈妈,过了好几秒后才忽然“啊”了一声,有些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真的?”藤原妈妈很怀疑。 光里勉强扯开笑脸,“嗯,真的啦。” “那就好。虽然你终于知道用功学习了,但也别熬坏了身体。” 藤原妈妈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光里停住了把汤碗送到嘴边的动作。光里一直沉浸在别的事情上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回来了,她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妈妈,你说‘用功学习’……是什么意思啊?” “你还装?要不是我昨天晚上在你洗澡的时候去你房间收拾,可能到现在都不会知道你数学测试居然考了100分。”藤原妈妈状似责怪地瞪了光里一眼,但谁都看得出她的眼神里满满都是自豪和骄傲。 “什么?光里数学考了100分?”藤原爸爸也非常惊讶,随即高兴地笑了起来,“光里你终于开窍了呢。不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啊?还是说,想留到教学观摩日给我们一个惊喜?” 光里愣住了,心脏不由得一阵紧缩。再开口时,发觉自己的声音暗哑得可怕,“你们……知道了啊……”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就说呢,你怎么这阵子这么奇奇怪怪的,原来是自己躲起来偷偷学习,没用功到把自己搞发烧已经很走运了。” “是啊,你是准考生了,保重身体要紧哦。爸爸妈妈并没有盼望你成为像入江家小儿子那样的天才哦,我们的光里只要普普通通就够了。” 藤原夫妇的话语间充满了对女儿脉脉的关怀和疼爱,但是,光里的喉咙却像被辛辣滚烫的东西灼伤了一样,蔓延开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光里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想要呜咽出声的冲动。 “可是,你们还是希望我聪明一点的吧?” 这句话问出口连光里自己都觉得自虐。 听了女儿的话,藤原夫妇随即笑开了:“那是当然的啰,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聪明伶俐呢。” 夫妇俩都没察觉到这句跟开玩笑一样随意的话,究竟对女儿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饭厅里突然陷入了沉默,神经大条如藤原夫妇都感觉到了周围怪异的气氛。 藤原妈妈和丈夫对视了一眼,直觉自己应该是说错话了。可到底哪说错了,又没办法说清楚。她只好小心翼翼地问光里:“妈妈是不是哪里说的不对?” “没有啊。”光里摇了摇头,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阴霾,显得十分开朗,“我也觉得说得很对呢。” 明明是想要放声大哭的,光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而能笑出来。 之后如何与风纪委员们一起列队,并进行日常检查,光里处于混沌状态的大脑里没有留下任何记忆,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坐在了教室里,身边围着同班的女性好友曾根原和山崎,还有另外几名男生。 “光里,你今天好像很没有精神的样子,是不是昨晚熬夜没睡好啊?”看见光里苍白的脸色和呆滞的眼神,茶色长发的女生·曾根原有些担心地戳了戳光里的脸颊,“你这样可不行哦,睡眠不足是女生的头号大敌,就算你看不到他也不用把自己搞成这样吧。” 光里反应迟钝地看过去,“……哪个他?” “当然是云雀啊!你拼死拼活加入风纪委员会不就是为了他吗?我原本还以为光里你是不会喜欢云雀这种类型,没想到你的志向居然会如此远大。”曾根原捂着嘴巴呵呵地偷笑起来。 另外一个卷发女生·山崎也点头取笑道:“如果没有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是追不到云雀的哦。我们会为你加油的。” “想要把云雀追到手,没有死上几次的觉悟是绝对办不到的。我还以为世界上没有哪个女生敢追求云雀,不过如果是现在的你的话,我觉得也许有成功的可能哦。” 曾根原无心的话语在光里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现在的我?” “怎么说呢……虽然你以前傻傻的挺可爱,但我觉得你最近这样更好些,遇到别人挑衅别哈哈笑过就算了,要勇于作斗争啊。”曾根原向山崎和男生们拉支持票,“你们也这么认为的吧?” 男生们全都笑着点点头。 山崎摸了摸光里的发顶,“你要是能够一直像前几天那样强硬点就好了,至少齐藤就没办法刁难你,日子也好过了不少,不是吗?继续保持下去吧。” 光里忽然感到胸口压抑得难受。 原来……她们是这样看她和赵清逸的吗? 光里木然地环视周围的同学们。 男生们正看着光里。 因为光里天然不扭捏的性格,与班上大部分男生都相处得不错,不过光里知道里头有些人把她当做傻瓜,偶尔会冒出几句不怀好意的话。而在赵清逸出现之后,他们反而被赵清逸那种唯我独尊的气势所压倒,什么都不敢说。 女生们正看着光里。 她们是她重要的朋友们。多亏了她们,每天的校园生活都是这么快乐。但是,她们似乎更加喜欢赵清逸,而成绩优秀的几个女生也隐隐把赵清逸看作是竞争对手。 浅川明,也在看着光里。 本以为浅川是个性格冷淡,什么都不会管的女生,但没想到她也有逗趣又神奇的一面。是她一直都没认真去了解真正的浅川吗? 这些和他们一起产生的回忆,全部都来自于——一位叫赵清逸的少女。 绝对不是——属于光里的东西。 ——“藤原,你刚才实在太帅了!” ——“我对你刮目相看了哦!” ——“说得不错。” ——“藤原居然拿了满分耶,这么难的卷子……” ——“那是当然的啰,谁不想自己的孩子聪明伶俐呢。” ——“我觉得你最近更好些。” ——“居然抖成这样……” 所有人的声音渐渐汇聚成一句话。 ——“如果是赵清逸的话,就好了。” 他们认同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赵清逸。 在这里的所有人,没有一个知道赵清逸这个存在,他们都只认为一直与他们相处的人从未变过,从来都是藤原光里。谁都不会怀疑藤原光里身体内还存在着另一个灵魂。 无论是光里,还是赵清逸,在他们眼中都只是“藤原光里”。 “藤原光里”没有消失。 这个事实非但没有让光里感到庆幸,相反,光里的内心充满了惊惶和恐惧。 她们拥有相同的脸,只不过内在换了一个人,居然能产生如此之大的变化。自信的光芒把原本只能称之为可爱的脸点亮了,以前光里无忧无虑大笑的模样虽然也很顺眼,但却远远比不上现在的神采飞扬。 只是短短一周的时间,赵清逸的存在就已经变得如此巨大了。即使赵清逸的言行非常的出格,时常做出惹人发笑的囧事,但是就连光里也不得不承认,在赵清逸出现的一瞬间,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 赵清逸太鲜明太亮眼了,跟赵清逸一比,以往光里的一切都变得暗淡无光。就算赵清逸以后不在了,也消除不了她在所有人心中的存在。 光里输给了那个光芒四射的赵清逸。 的确,“藤原光里”这个人没有消失,消失的是光里这个存在。 ——赵清逸过于耀眼的存在让光里消失了。 “大家眼中的藤原光里依然还是那个藤原光里。” 真的是这样吗? 并不是这样吧。 事实上,在赵清逸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那一刹那,这句话就永远不会有实现的一天。光里的命运早已扭曲变形了。 此时此刻,光里才发现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多么的可笑。 “……呜。” 光里的喉咙深处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呜咽,感觉到自己的表情正在崩溃,光里咬紧嘴唇,突然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光里脸上又恢复了灿烂的笑容。 “我有点不舒服,想要去一趟保健室,麻烦你们帮我跟老师请假。” 说完,不等大家反应过来就跑出了教室。 在跑出教室之后,光里的笑脸就彻底崩溃了。 光里一路低着头,跑上楼梯,推开了铁门。出现在越来越模糊的视野中的,是一片万里无云、湛蓝如洗的天空。 究竟为什么会哭,光里也不是很明白,只是看到天空就觉得心头一阵抽痛。 这是她自己的感情吗?抑或是……赵清逸的? 十五年来不知看了多少次的广阔天空,若是自己肯定不会有除了心情开阔之外的感觉,但是赵清逸……光里想起了梦中所见的情景,被困在度日如年的病房内,病重无法行走的赵清逸唯一可见的,就只有这片被蓝色填满了的青空。 或许在赵清逸眼中,这片蓝天根本就是地狱的化身吧。她最渴望得到的东西就在咫尺之间,却无论她怎么伸出手,都永远无法碰触到。然而,赵清逸就如同在地狱中受苦的西西弗,深处无法挣脱的绝望深渊之中,仍然要不断地拼命往上爬。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赵清逸的强大竟然是建立在这样充满了破灭和绝望的理由上。也许正因为如此的绝望,才造就了她的强大吧。 而自己呢…… 光里朝着太阳的方向伸展右掌。这样纤细的手指和手腕,完全感觉不到身为赵清逸时所发挥出的强悍力量。 是不是失去了赵清逸就没办法使用那种力量了呢?那么自己究竟是…… “呜呜……”光里再也忍不住了,捂住脸慢慢蹲坐下来,从手指的缝隙之间泄露出哭声和泪水。 其实光里什么都知道。 男生们暗地里的嘲笑,好友们的恨铁不成钢,以及好学生们的不屑一顾,光里通通都知道。她从小就特别傻气,经常做些小孩子都想笑的傻事,被嘲笑多了,慢慢就懂得用傻笑来伪装自己。有些事,光里不用看就能感觉得到。 能够完全无视人与人之间的尴尬和冲突,能够不带讨好地露出讨好的笑容。这也算“弱者”的特权。光里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以这样微小的代价换取每天安稳平和的生活,光里就觉得非常满足了。 她究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容易动摇的呢? 不该是这样的……即使遭受嘲笑轻视,当时可能会感到羞恼难堪,但内心深处绝对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光里的心理防御屏障经过多年的建筑,早已非常坚固厚实了。 但是——为什么现在又会独自一人痛哭不已呢? “是因为……” 光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不可以,光里——不可以说出来。 明明在心底如此警告自己,可嘴巴却擅自动了起来。 “是因为……赵清逸做到了我做不了的事吗?” 自己拼尽全力都做不到的事,在别人看来竟是如此的轻松,甚至不用花费任何功夫就能办到。这样一来,不就显得这样的自己很可笑吗? 尤其是,这个别人是与自己共用一个身体的赵清逸。使用着光里的身体,却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同,这一点才是击溃光里的关键。 光里的一切,在今天,全部被夺走了。 “——喂,难得我从刚才开始就在忍耐,想让你自己走开,不过你实在是太吵了。” 这道声音直接穿透了光里的哭声,到达了她的耳朵里。 光里下意识抬头看去,逆着光的屋顶上坐着一名少年,白衬衫的短袖上别着的鲜红袖章比太阳光还要刺眼。 “……呜!”光里的喉咙深处反射性地发出了悲鸣。 云雀不疾不徐地站起身,跳了下来,与光里面对面,全身散发出的杀气仿佛在说——妨碍我午睡的人,咬杀! 光里与那双锐利冷酷的黑色眼瞳毫无阻隔地对视着,面对云雀的条件反射再次出现。心跳加速,思考越来越混乱。自己本来想要干什么,现在又想干什么,应该干什么——全都变得不清不楚了。 嗒。 云雀向她走近一步,光里无法移动。 嗒。 云雀又走近了一步。 “请……请等一下。”光里终于挤出声音来,却小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光里咬咬牙,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直直看向云雀,“能、能不能暂时休战呢?” 云雀并没有停下,听了她的话后,反而皱了皱眉头。 “云雀同学,请听我说,其实我是——” “——够了。” 云雀强硬地打断光里的话,双手执起钢拐,表情和眼神都写着“不再等待”和“不容更改”,“我不想再看你的小花招了,我今天一定要咬杀你!” 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空气中的时候,云雀的脸已经逼近到了光里的面前。攻击毫不留情并带着杀意,瞄准了光里,连让对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光里吓得僵在那不能动弹,刺眼的阳光和泪水让视线变得很模糊,从云雀那传来的从未感受过的凛冽杀意,也让光里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光里紧闭着眼睛,胡乱地挥动着手臂。云雀的攻击穿过了光里完全无用的防御,狠狠地击中了她。光里一下子被弹到空中以后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光里全身痛得想要散架了,还没等她站起来,云雀又立刻向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光里的双眸紧紧盯着夹杂着劲风袭击而来的钢拐,脑袋突然泛起一阵疼痛,在围剿黑道组织那天和赵清逸交换时的感觉再一次浮现,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许多东西。 “砰——!” 与钢拐相撞的双手发出阵阵呻.吟,光里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挡下云雀的攻击的,此时她也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 好痛啊—— 我的手——好痛啊—— 为什么我—— 为什么我非得承受这种事不可?! 光里本已濒临崩溃的理智之线,在这股痛楚中彻底地断裂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我非得站在这里被你殴打不可!你是谁啊!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力可以殴打毫无过错的我!” 发出了崩溃之声的理性,以及无视自己意识控制、不断膨胀的感情,混合在一起的这些东西让光里失去了控制自我的能力。她将遇见赵清逸以来所积累下来的委屈、愤慨、不安、怨恨全都倾泻到云雀身上。 “我真的是非常、非常地——讨厌你啊!” xxxxxxxxx “嘟——嘟——嘟——” 在并盛中学后门的一个角落里,光里蹲在草地上一边抽泣,一边等待电话接通。 刚刚对着云雀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光里就立刻跑掉了,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总之应该是没有恼羞成怒追过来,所以光里才能够成功逃到这里打电话给巫女求安慰。 “——喂,光里吗?什么事?” 听到巫女冷淡的声音,光里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呜呜……巫女,你听我说……” 专心向幼驯染诉说不幸遭遇和内心苦闷的光里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状,突然,一阵剧痛在后颈处炸开,光里的视线一下子变暗了,身体摇晃了一下后便倒在了草地上。 “光里,光里——发生什么——” 手机被一只脚用力踩断了,草地上失去了光里的踪影。 12第十一章 唉,绑架苦逼(捉虫) “……坏……报……” “……女生……两个……并盛中学……” 好几道陌生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慢慢清晰起来的听觉里,随着风传进光里的耳中。 接着复苏的是视觉。 距离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大概已经过了很久了,此时天色已然暗沉,依靠着背后巨大的窗户外照射进来的晚霞残光,等双眼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之后,光里终于看清了她身处的地方——一个废弃的工厂车间,夜晚的黑暗加剧了工厂破落的印象,让人觉得愈发地诡异。宽敞的屋内四处堆放着废置的大木箱,地板上散落着机器的零件,远处车间大门外隐约可见缠绕有带刺铁丝的栅栏一部分遭到了破坏。 “……唔……”光里下意识动了动身体,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僵硬疼痛,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光里整个人不断地往上拉、往上拉——应该说,是阻止她往下坠。 一瞬间,意识就完全清醒过来了。光里这才了解到自己的处境,双手手腕被粗绳绑住,绳子绕过头顶正上方的钢梁,斜斜地绑在光里看不见的某个角落里的某样东西上。身体悬浮在半空中,疼痛到麻木的双腕好像要脱臼了。 “这是怎么回事?!”光里惊愕地晃动身体,但是对脱离现状毫无作用。 就在这时—— “喀啦——喀啦——” 车间内回荡起某种金属物在地面上拖曳而过的声音。光里整个人都僵直了,屏住了呼吸,惊惶不安地紧盯着传出声音的地方。直觉告诉她,即将出现的绝对不会是帮助她的人。 伴随着喀啦喀啦的可怕声音,有几个人影从一堆大木箱的后面走出来。紧接着,几盏像废品一样放置在光里前方不远处的照射灯突然全都亮了起来,强光刺得光里双眼一阵发疼,从被生理性泪水模糊了的视线里只能看到几个模糊的黑影。 “真可怜,她怕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嘿哈哈哈哈哈!” 一道流里流气的男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响起,接着光里便听见有脚步声不断接近,最后在她的身边停住了。一根冰凉的手指在光里的脸颊上缓缓滑动,光里恐惧得连呼吸都快停止了。过了差不多有十秒,那根手指仍然只是在抚摸光里的脸颊,没有其他动作,光里终于敢战战兢兢地看了过去。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头发染成红色的男子,带着超大的紫色太阳镜。穿着下摆破破烂烂、大到不合身的t恤和黑色皮裤,身上还挂满了各种各样叮叮当当的装饰品。光里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只感觉到一股冰冷阴沉的视线牢牢锁定了她。 在散发着普通人绝不会想要靠近的气氛的建筑物里,这个人肯定不是迷路的朋克青年这么简单,联想到自己陷入昏迷之前颈部受到的攻击,光里立刻便猜出他们曾经对她做了什么。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 在颊边滑动的手指蓦地停住了,光里本能地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杀气。下一秒,一股大力便袭上了她的脸。“啪——!”死寂一片的废弃车间里响起了一声响亮的掌掴声,光里被这个耳光扇得整个人都摇晃了起来,口腔里立刻蔓延开血腥味。 “你居然问我们是谁?!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吗?!我还以为你早就做好了被我们灌水泥沉进东京湾的心理准备了呢!”红发青年恶狠狠地捏住光里的下巴,把她的脸强硬地扳过抬起,少女脸颊肿起、嘴角渗血的惨状分毫无遗地暴露在灯光下。 “怎么了?不还手吗?你之前不是很嚣张的嘛,来啊,自己挣脱绳子反击看看,让我们瞧瞧你到底有多厉害。你最好乖乖照做,要不然——”红发青年凑近光里耳边,充满恶意地低声侵蚀光里的内心,“我会像你之前对我们的伙伴所做的那样,用这个东西一点一点慢慢捶烂你的身体。” 红发青年故意把手上的武器提起来,放到光里的眼前,球棒上倒插着的铁钉在惨白的灯光下散发出令人战栗的寒芒,球棒和铁钉的表面上沾满了干涸的血迹。光里的瞳孔不由得剧烈地紧缩了起来。 红发青年伸手拍了拍光里受伤的那边脸颊,笑得很温柔,“我们大哥和伙伴们,承蒙你的照顾了啊。” 不久之前作为赵清逸的记忆全数回想起来了。在校园内发现勒索学生的不良少年,与云雀比赛,攻破黑道组织的大门,挥出的拳头,飞溅在半空中的鲜血,人类的惨叫…… 光里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战。那么,现在这些人,就是两天前被云雀和赵清逸剿灭了大本营的黑道组织的人吗?是来……向她报复的吗? 想象到自己即将会遭受到怎样的待遇,光里的大脑立刻空白一片。她光是压抑住不让自己发出惨叫,就已经耗尽了全部意志力。 “——啪嗒。” 红发青年忽然感觉到手上落下一片湿湿的东西,先是愣了愣,接着大笑起来,像展示什么可笑的动物一样指着光里,朝同伴们呼喊:“啊哈哈哈哈哈,你们看,她居然哭了耶!” 灯光之后的黑暗阴影里也发出阵阵低沉的嗤笑。 毫无预警地,红发青年突然回过身,猛地一拳打中光里的腹部。光里像是被掐断了声带一样,只张大了嘴巴却没能发出声音,脸完全失去了血色。 “在殴打我们大哥和伙伴们的时候,你可是笑得很开心的啊。笑啊,你怎么不笑了呢?”红发青年一边对光里拳打脚踢,一边笑着说道,可是笑意却没有蔓延到双眼里。 他是真的——想杀了光里。 “……呜……呜呜……” 腹部、手腕以及脸颊的痛楚不断放大再放大,光里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泪水不停地流,像个小孩子一样毫无仪态地呜咽起来。只是个普通女中学生的光里,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这种折磨,会有这样的反应并不算奇怪,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命运被强硬地转向,还一直朝着不知名的方向狂奔。这十多天来,光里在与平凡安稳的日常完全脱轨的怪异世界里不断地坠落,离日常越远,就越害怕。任谁被迫离开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正常世界去往未知之地,都会跟光里一样的吧。更何况,谁也不知道真正坠落到怪异世界的最底部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果,是好……还是坏。 就如同此时此刻的光里,被迫要面对其中一种结果。红发青年等人充满了凛冽杀意的目光,白惨惨的灯光,在灯光下更显冰冷的金属武器,全都让光里有种窒息的感觉。 好可怕……难道,她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为什么她要遭遇这种事?!都怪赵清逸!全都是赵清逸的错!若不是她抢走了自己的身体,也就不会和云雀扯上关系!若不是要引起云雀的注意,也就不会提出和他一起去围剿!也就不会让自己遇到这样的事! 全都是赵清逸的错! “呜……呜、呜……”被剧痛削弱了意志力的光里放弃了抵抗,她紧闭着眼睛,仿佛不去看,红发青年等人就不存在一样。 “太可笑了,那天据说像死神一样的家伙居然这么没用,被揍了一下就哭成这样,太丢脸了吧。”红发青年忍不住冷笑,又掴了光里两耳光。 “……住、住手……呜呜……”光里抽泣着说道,发音模糊不清,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不是我做的……那个人不是我……住手……” 红发青年等人看着这样的光里,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呜呜……好痛……好痛啊……呜呜呜……” 光里呜咽的同时,感觉内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眼泪流走了。 ——如果是赵清逸的话…… 才刚怨恨过赵清逸的自己竟然也会这么强烈地祈求她的出现……真是……哈哈哈,像这些人说的一样,她真是太丢脸了! ——你就是太过不思进取、得过且过了,才会一直这么弱!你现在这样都是你自找的! 赵清逸痛骂泽田纲吉的话再度浮现,光里有种就是在骂自己的错觉。 喜欢和平安稳的生活有什么不对?不喜欢引起纷争有什么不对?总是以避免麻烦为首位的思考方式有什么不对? 当然都没有错,唯一的不对就是她没有维持这种安稳生活的实力。不够强,就会被欺负;比别人弱,就没办法从暴力底下保护自己以及重要的事物——就会变成像现在的自己这样的下场! ——现在打不过不会让自己变强啊?!不想继续被欺负就让自己脱离被欺负的集团! 一切都是她太过懦弱的错吗? 宁愿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之中,告诉自己她只是不想引起纷争、想过平稳安祥的普通生活,一直无视自身的懦弱,只知道逃跑,不敢积极主动地面对不断改变的一切。她跟泽田纲吉根本就没有差别!因为软弱,所以才一直逃跑的。因为不断地逃跑,所以才软弱。 “呜呜呜……” 不承认也不行了。 因为恐惧和胆怯而无法反抗的自己,实在连自己都不忍直视。 在这一刻,光里完完全全输给了赵清逸。 红发青年和同伴们对视一眼,达成了某种共识后,拿出一把蝴蝶刀,把刀刃抵住光里的脖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们已经把你在这里的事告诉了你另外两个同伴,希望他们能在8点前赶到这里。否则,哪怕迟一秒钟,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你啦。” 光里看着红发青年,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红发青年啧了一声,突然挥动了一下蝴蝶刀。嗤的一声,绳子被割断了,毫无心理准备的光里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完全没想过会被释放,光里下意识抬头望向那些可怕的人。不过,对方显然并不是出于什么良善的念头才解开了她的束缚。 “在你的同伴来之前,我们来玩个游戏打发下时间吧。规则很简单,我们是鬼,你呢,要尽全力逃跑,可以随便用这里的一切东西哦。可是……” 红发青年顿了顿,从向两边咧开的嘴巴中,渗出了无穷无尽的恶意和漆黑的虐.杀欲.望。 “一旦被我们抓住,后果就只有死。吧啦吧啦,咔嚓咔嚓地刺穿你、打烂你、撕裂你。所以,快点逃吧~” 非常明白对方是真的想要玩死她,可是唯一的出口又被他们挡住了无法逃走,光里颤抖着的双腿忍不住往后退,一步,两步,终于转身拼命跑了起来。 红发青年等人见状,也拖着球棒、日本刀等武器追了上去。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p.m6:49 倒数开始。 xxxxxxxxx 泽田宅。 “里包恩!里包恩!大事不妙了!” 泽田纲吉上气不接下气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封皱巴巴的信,这是刚才被不知名人物砸破了他家玻璃投进来的石子上绑着的信。泽田纲吉一见信上写着的东西,就脸色大变地跑去找万能婴儿里包恩了。 “你听我说!学姐她……学姐她被上次和云雀学长一起去剿灭的那个黑道组织的残党给抓走了!”泽田纲吉把手中的信递给里包恩,焦急地直挠头,“突然就从外面丢进来一封恐吓信,还砸碎了客厅的玻璃门,糟糕不知要被扣多少零用钱了……信上面还说要我过去,过去的话会不会被杀死啊?我不要啊!上次的事我根本没参与过!” 里包恩仔细看了看信的内容,纸上用整齐的字一目了然地写着对方的目的和己方接下来应该采取的行动。 泽田纲吉,藤原光里在我们手上,想要救她的话,8点前就自己一个人到港口13区的废仓库来。请遵守时间,不能报警,否则立刻杀掉藤原光里。 很明显对方早已查清了泽田纲吉和藤原光里的身份,恐怕这封信云雀那边也收到了。 “怎么办啊,里包恩?!”泽田纲吉急得团团转。 “不要这么慌张。”里包恩用列恩变成的锤子狠狠敲了泽田纲吉一记,总算让他消停下来了,“还用问怎么办,当然是去救她了。” “什、什么?!可是那些人可是穷凶极恶的黑道分子耶,而且学姐这么厉害,一定会逃出来的……” 泽田纲吉还没说完,就被里包恩打断了:“蠢纲,我之前说过的吧?现在的藤原光里并不是你之前遇到过的那个,这个藤原光里估计没有自保的能力,你不去救她,她会死的哦。” “那、那……”泽田纲吉听了不禁踌躇起来,“可是我也会死的啊……” “每个人生来都注定要死的,长寿也并非好事。” “你怎么突然开解起我来了啊!” “好了,别啰嗦了。”里包恩没耐心劝服他,直接暴力镇压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放过?好歹也是一个未来的战力,趁她的身价还没上涨时拉拢是最好的,我们出发吧。” 肚子被踹了一脚的泽田纲吉欲哭无泪。可不可以不去啊,他真的怕得要死啊…… 与此同时,并盛中学接待室里也有一个少年在看着只有称谓不同的恐吓信。 看完后的下一秒,那封信就被无情地撕碎了。 “哇哦,敢绑架并中学生,这可是严重违纪行为啊……必须斩草除根才行。” 13第十二章 唉,战斗苦逼 “哈……哈……哈……!” 光里躲在众多大木箱之间不停地喘息。这一片随意堆放的大木箱群有许多视觉上的死角位置,错乱复杂的摆放产生了不少从外面看不见的空隙,此时光里就躲在其中一个空隙里。这样的空隙虽然拥有绝妙的隐蔽性,但也并不是绝对不会被发现,一旦被发现了,它的优势就会转变成致命的缺陷,无处可逃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光里也非常明白躲在这里的弊端,但她已别无选择。身上有不少擦伤和淤痕,大部分是逃走途中慌不择路撞伤的,真正被红发青年等人所伤的地方却很少,他们想看的就只是光里拼命挣扎四处逃命的可笑模样,若是他们玩腻了,一定会毫不留情杀掉光里。 “呜……”刚刚呜咽了一声,光里就立刻死死捂住了嘴巴,不让声音泄露出来。可是,已经晚了,在死寂得过分的废弃车间里,即使是一声微弱的呜咽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嘿哈哈~找到你啰。” 带着扭曲笑意的阴沉男声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即转变方向,朝着光里所在的地方慢慢走来。皮鞋轻叩地板的声音犹如丧钟,一下下敲在光里心上。 ……被发现了! 光里脸色惨白一片,如同裸身站在雪地里似的浑身颤抖,深深的绝望笼罩了她的身心。 这个空隙要逃出去并不容易,说不定等她钻出半个身子的时候就会被那些人敲碎脑袋,可如果不逃,恐怕还是会被他们打死。她根本就没有自己一个人摆脱他们的能力! 怎么办! 这时,光里忽然想起了之前红发青年说的话——“我们已经把你在这里的事告诉了你另外两个同伴,希望他们能在8点前赶到这里。” 泽田纲吉和云雀……真的会来吗?真的会为了一个仅仅见过一两次的普通同学而奋不顾身?怎么可能呢,且不说云雀,那个废柴又胆小的泽田纲吉肯定不会来的,说不定会死的啊!换作是她也—— 想到这,光里的心脏又泛起一阵轻微的疼痛。 “——砰!” 正当光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的时候,她前面不远处的木箱突然被打碎了,木屑四处飞散,失去了其中一个支撑点的木箱群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最终还是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光里头顶上方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上面的木箱开始慢慢地晃动起来。光里吓得僵在那不敢动弹,要是这些木箱倒了,那躲在最底下的自己肯定会被压成肉饼。 “——砰!”外面又砸碎了一个木箱,这次离光里藏身之处只有两个箱子之隔。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巨响,那群凶徒一个接一个砸碎了木箱,光里周围的木箱晃动得也越厉害。 “哈哈哈哈!赶快出来吧,藤原光里!要不然你就像童话里的小猪那样被砸死在自己的屋子里好了!”红发青年一边狂笑,一边挥动球棒尽情地破坏木箱。 吓傻了的光里看着周围不停摇晃的木箱,内心陷入一片泥淖般的焦灼和茫然。 虽然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该怎么办啊”,但实际上光里早已知道了答案——那就是,自救。上次她能为云雀挡下子弹就已经表明了自己能够使用穿越大神送给赵清逸的能力,具体使用方法还不清楚,但大概原理已然知晓,就看是否能立刻发挥出来。若不能随心所欲使用这种能力的话,光里就只有死了。 要用呢,还是不用呢? 光里迟迟不能做出决定。她非常害怕,万一这个能力突然不能用,那怎么办!她实在没办法把自己的性命赌在这个不知道能不能奏效的能力上面。可是,若不拼一拼,那真的连挣扎都不用就直接送命了…… “砰!砰!砰!” 怎么办啊! 光里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是发软的双脚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明明已经到了不赌命不行的时候了,为什么自己却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的勇气! “砰!” 最后一个遮挡的木箱终于被敲碎了,伴随着光芒而来的是梦魇般的身影。 “嘿哈哈~找到你啰,不听话的孩子要被鬼吃掉了哦~” 看着被红发青年高高举起的球棒,光里浑身如坠冰窖。 就在这时,一道少年嗓音突然出现在这个废弃车间里。 “——请、请住手!” 红发青年等人全都停下了回过头去,光里也下意识循着那道声音望过去,在看见站在车间大门口的少年时,瞳孔不由自主紧缩了一下。 “那、那个……我在8点之前来了,请你们立刻放了学姐!” 矮小的褐发少年穿着很普通的居家服,喘着粗气,好像急匆匆从家里出来似的,从表面看上去他似乎什么武器都没带。少年浑身发抖,光里看见他缓慢前进时双脚还会打结,然而,虽然他现在行走的姿态给人一种每前进一步都貌似经历了千辛万苦的感觉,但他确确实实是在前进。 ……居然是泽田纲吉…… 从来都没想过会来的人居然出现在眼前,一瞬间,光里心中百味杂陈。 “啊哈哈哈哈哈哈!这家伙真是蠢毙了!居然真的自己送上门来了!”红发青年等人哄堂大笑,一时间也没去理会光里,在他们看来,只会逃跑的光里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 泽田纲吉看到那些人手里拿着的武器,差点就想转身跑掉,可是视线瞄到被逼到角落里满身是伤一脸惶然的光里,结果还是硬撑着留了下来。 “既然第二个主角也登场了,那我们是不是也要陪他玩玩呢?”红发青年和同伴们不怀好意地交换了个眼神,接着突然就挥舞起球棒朝着泽田纲吉冲了过去。 “危险!快逃!” 光里此时示警已经迟了,本来就反应迟钝的泽田纲吉根本来不及躲避,腹部被球棒打了个正着,整个人往后滚了好几米。被那个插满铁钉的球棒击中,恐怕泽田纲吉的腹部并不止淤痕这么简单。但是,即使少年已经倒下了,红发青年的攻击却一刻也没有停止,不住地用脚猛踢滚倒在地的泽田纲吉。 “……呜!别、别打了……”泽田纲吉的痛喊不断传来,光里全身不寒而栗。 谁啊……有谁来救救他们啊……对、对了,之前跟着泽田纲吉的那个小婴儿呢?!有他在,也许泽田纲吉又能发挥出像那天一样的超强力量! 刚心生希望的光里赶紧四处找寻类似黑西装婴儿的身影,但始终一无所获。 为什么不在呢!发生这么大一件事,他怎么会没跟着来呢!怎么会……! “……呜呜……” 不远处泽田纲吉被痛殴的呻.吟仍在回响,光里颤抖着双手想要掩住双耳。 “哼,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小鬼,看来得好好教教你们才行,随便插足大人的世界是要吃苦头的!”越踢越狠的红发青年凶相毕露,皮靴的前端毫不留情地踹向泽田纲吉腹部。泽田纲吉的身体蜷缩得更厉害了。 “臭小子!快站起来啊!你之前不是很横的吗?!怎么就孬了呢!啊?!”红发青年抓住泽田纲吉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少年的脸上满是眼泪和鲜血,“你说你怎么这么蠢呢?明知道自己这么弱,来这里会被杀,干嘛不留在家里啊?这样还可以多活一阵子。” “呜……”泽田纲吉因为忍痛而咬伤了口腔内壁,好不容易咽下了嘴里的血水,才勉强说清楚话,“其实,我是被人逼着来这里的……” “哈哈哈,我就知道——” “……可是。” 红发青年的狂笑被少年低弱的声音打断了。 “可是……看到学姐被你们打成这样子,就算是我,也没办法装作看不见转身回家的吧?要是我敢这么做,肯定会被里包恩一枪毙掉脑袋!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但我来这里当然就是为了——救学姐啦!这明明是你们提的要求啊混蛋!” 沉默。 无论对谁而言,他的话都出乎意料。 虽然有些东西听不太懂,但不妨碍红发青年听明白泽田纲吉的意思。当时的魔鬼三人组居然有两个都很懦弱无用,这出乎了红发青年的意料之外,而此时这么一个在他眼中除了浪费空气外毫无用处的废物居然敢只身前来救同伴,不说结果如何,单看这份决心和胆识倒是很值得惊讶。 泽田纲吉的话也出乎光里的意料之外。 ……为了……救她? 为什么呢?竟然会为了前不久才认识的她做到这个地步……为了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的自己?明明跟自己一样的胆小怕死…… 为什么会来呢?! 想要掩住双耳的手再也动不了了。眼眶迅速热了起来,这股热气开始慢慢地向着四肢扩散开来,原本如同冰封一样的感觉也逐渐复苏了。 看着一直挨打却仍然没有逃跑的泽田纲吉,光里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在她的衣领下,隐约闪现出微弱的黄色光辉。 ——就算是我…… “赶快给我去死啊!” 红发青年发狂似的猛踢向泽田纲吉,等到少年快要撑不住要晕过去的时候,红发青年突然举起了球棒,朝着泽田纲吉的头部猛地挥下。 “——铛!” 球棒狠狠撞上了突然横□来的一根钢管,握住钢管的那人显然承受不住红发青年巨大的力道,钢管随即就被击飞掉在了地上。即便如此,这个举动仍然保护了泽田纲吉免受致命一击。 “……是、是你?!”看清来人的红发青年忍不住惊叫出声。 挡在红发青年面前的不是云雀或者他们认为的其他人,正是一直缩在角落里只会发抖哭泣的光里。 因为光里至今为止的窝囊表现,所有人都不把她视作有威胁的存在,觉得就算不管她,她也不会逃走,所以才能被她逮到机会跑过来救下泽田纲吉。 “你、你们……不要,再、再打他了!”趁着红发青年发愣的时候,光里赶紧捡起钢管横在胸前,强忍着泪水色厉内荏地喊道。 光里此时还是怕得要死,双腿也抖个不停,手中仍然紧握着钢管,这已经近乎于奇迹了。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从泽田纲吉身前走开一步,否则她才是真的输了个彻彻底底。 红发青年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又恢复了不以为然的神色,把球棒搁放在肩上,“哈,你以为凭这么根钢管就能阻挡得了我们?别笑死人了!” 红发青年一边嘲笑一边向光里走近,甚至没有摆出攻击的姿势,但光是这样就已经给光里造成了极大的压迫感,光里咬紧了牙关,硬是没有后退半步。 “嗬~看来还真的下了决心啊。那就没办法了……” 光里握住钢管的双手手心里全是汗,手指不安的摩挲让钢管微微的滑动了一下,不过现在精神高度紧绷的光里并没有察觉到这点。 ——不、不要慌!你一定可以的! 光里不停地深呼吸,眼角瞥了一眼倒在她脚边受伤颇重的泽田纲吉。 ——连泽田纲吉都可以来救你了,你也一定会成功的! 红发青年狞笑着挥舞了一下球棒,光里紧咬着的下唇渗出一丝鲜红。 ——……一定! ——一定不会让他有事! “送你一程吧!地狱直通车哟!” 球棒突然加速挥下的那一瞬间,一阵耀眼的黄色光辉在光里的颈间爆发开来。 一直安静地悬挂在链子上的奇异指环突然燃起了火焰——不,与其说是火焰,不如说是像太阳光一样闪闪发光的类似火焰的东西更为贴切。 “呜哇!怎么回事!突然间……” 突如其来的强光照射让红发青年等人暂时失去了视力,大部分人都呆在原地等待双眼适应强光环境,红发青年则是不管是否能击中光里,也不顾自身的安危,胡乱挥舞球棒向身周各方击打起来。 光里也被突然燃起火焰的指环吓了一跳,但随着火焰的燃起一同流进大脑的信息却让她冷静了下来,终于明白了穿越大神给的第三种能力究竟是怎么样的,光里也镇定了不少。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突然,一根球棒猛地出现在光里眼前,光里反射性地向后倾倒,球棒险险贴着鼻尖擦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一把锐利的日本刀又已劈到了面前,光里用钢管硬接了一记劈砍,震得她双手发麻。 不知在什么时候,黄色火焰缩小到了只包裹着指环的薄薄一层,散发出的闪光也变成了玻璃反射太阳光那种程度,恢复了视力的其他人全都包围了过来。看他们红了眼的样子,应该是不打算像之前那样留有余力了。 ——不过,绝对没问题的…… 光里收紧了握住钢管的手掌,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其中一人率先发动攻击的时候,光里小声地呢喃了一句。 “……交换。” 下一秒,光里的肩膀就被日本刀砍中了。然而,身体喷出血液并发出惨叫的人并不是光里,而是攻击光里的那个男人。他整个右臂差点就被齐肩削掉了,鲜血喷得到处都是。 其他人看见同伴突然受伤,却因为无法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地上打滚痛叫。再看光里,他们明明就看见同伴的刀砍中了她,为什么受伤的反而是同伴呢。这种诡异的情景让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了不祥的感觉。 “你、你到底干了什么?!” 面对那些人的质问,光里没有回答,此刻她光是要支撑自己站立着就已经很勉强了。别看她刚才一副笃定的样子,实际上能不能奏效她自己心中也没底。虽然早就做好了也许会死的心理准备,但看到能力果然奏效了之后,身体还是不由自主想要软倒。 “呜噢噢噢噢噢噢——!” 被深深刺激了的凶徒们也不管什么妖魔鬼怪了,立刻疯了一样展开攻击。然而,就像刚才那个男人一样,没有任何人的攻击能够伤害到光里,他们全都被自己发出的攻击伤到了。一时间,车间内回响的惨叫连绵不绝。 “……呜!”光里惨白着脸蜷缩起身子,身体各处开始渗出血来,皮肤被撕裂的位置跟凶徒们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全身传来的剧烈痛楚让光里四肢痉挛,冷汗浸湿了衣服。 是因为……强度超过了能力范围吗? 勉强用大脑思考得出一个结论,光里颤抖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向泽田纲吉。不管怎么样,必须把他带走!趁现在所有人都无法行动…… “——呜!!” 背部突然遭到重击,光里整个人滚倒在地上,背上有几个可怕的血洞,鲜血正从那里汩汩流出,皮肤上的伤口也迸裂得更厉害了。光里挣扎着翻过身,只见红发青年正举着沾血的球棒向她走来。 ……原来……他那时没有攻击吗…… 红发青年双目赤红,全身都被蠢蠢欲动的杀意笼罩住。他此时什么也思考不了了,只想把眼中的这个黑发少女砸成肉酱。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藤——原——光——里——!!” 光里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身体也随着血液越来越多的流失而逐渐发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翻过身伏倒在泽田纲吉身上。 奇异地,即使知道之后不死也得重伤住院,光里心中却没有丝毫怨恨。 ——你看啊,就算是我也能…… “……咦?” 疼痛过了许久仍然没有落到身上,光里已经有些模糊的意识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转过头来,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对在照射灯光下反光得厉害的钢拐。 这个人是—— “……云……雀?” 回应了光里有些迟疑的发问的是少年干净利落的一击,红发青年立刻也成了倒在地上的一员。 光里听见一阵脚步声朝自己走了过来,一道冷冷的少年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死了?” ……你才死了。 意识快要彻底涣散了,光里挣扎着在身边的地板上摸索了一下,抓住一个硬物就往声音的方向丢了过去,也不管有没有丢中,或者对方被丢个正着会有什么反应,张口就抱怨道:“居然……现在才来……” 没听见对方说了什么,也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回答,光里只是想发泄内心一直没能发泄出来的郁闷怨气。而且,说完就晕倒了。 “你妹啊……我要退出风纪委员会!” 14第十三章 唉,试探苦逼 “有没有兴趣听听关于藤原光里的情报呢,云雀?” 晚上八点多,并盛中央医院突然收到一个急救电话,因为打电话的人身份特殊,救护车几乎是一路狂飙赶到废弃工厂,从拉人上车到送入急救室可谓是效率超高、服务周到。而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一直藏在一边观战的里包恩叫住了想要回去的云雀。 对于里包恩提出的话题,云雀表示不置可否,于是停下来,双手抱胸靠在墙上静待下文。 “再怎么说她也是你手下一员,有些情况我想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见云雀没有任何意见,里包恩接着说下去,“藤原光里在两周之前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成绩一般,虽然运动能力很强,但据我得到的情报显示她并不会格斗术。但是,两周前突然提升的数学成绩还有仿佛经过千锤百炼一样强悍的战斗能力,藤原光里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这样前后巨大的差异我想你应该也曾见过吧?” 云雀很自然就想起了昨天在接待室以及今天下午在天台上遇见藤原光里的情景,见到他就腿软发抖,攻击毫无章法、出拳软弱无力,跟他开始所认识的那个嚣张无礼、有胆子愚弄他的家伙确实截然不同。虽然他当时是觉得有点奇怪…… “藤原光里之所以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异,并不是双重人格,而是她体内多出来的另一个灵魂所致。”能当着云雀的面把这种非科学的事情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世上大概也就只有里包恩一个做得到。小婴儿纯黑的眼瞳饶有兴致地盯着云雀的表情变化,故意说道:“之前去围剿那个黑道组织的时候,藤原光里和她体内的灵魂互换了,我看你好像也察觉到了吧?” 其实并没有察觉到。 如果换作其他人,现在肯定不自觉就流露出尴尬的神色,但云雀是谁啊,内心和神经都无比坚韧、头脑更是到达了另一个层次的强人,于是那张面瘫脸丝毫未变,还能若无其事转移话题。 “我更感兴趣的是藤原光里那种特殊的攻击能力和那片黄色的光芒。” 没错,对云雀来说,藤原光里这个人有几个灵魂、以后又会变成怎么样这些事情根本毫无吸引力,他唯一感兴趣的是藤原光里的能力,在围剿时察觉到的也是这一件事。 只要战斗能力还在,内里的灵魂换成哪一个都无所谓。 里包恩似乎也知道云雀心里在想什么,他放弃了迂回委婉的说明,直接揭示了云雀最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藤原光里的特殊能力应该是她体内的另一个灵魂带来的,不过这种能力似乎在附着于肉体,也就是说是以藤原光里的身体作为载体延伸出来的能力,只要能够控制藤原光里的肉体,哪一个灵魂都能使用。至于这种特殊能力的具体使用方法——” “——是交换吧。”云雀接了下去,“将自己受到的伤害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交换的对象可以是特定单数也可以是不特定多数,所以开枪射击的人反而中弹了,同时也是藤原光里能够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活下来的原因吧。” “你对战斗方面的事果然很敏锐呢,云雀。”里包恩满意地笑了笑,接着说出自己的推测,“不过,藤原光里这种特殊能力应该不仅限于伤害转移这项,说不定其他感官知觉,譬如视觉听觉等等也可以与他人交换,甚至是记忆也……总之,只要是作用在藤原光里身体上的一切情况应该都可以进行交换。而且,既然可以从自身到他人进行交换——” “当然也可以反过来从他人到自身进行交换。是这样对吧,小婴儿?” “这种能力如果运用得当的话,说不定会是‘无敌’呢。” “不可能。”斩钉截铁地否定,云雀的眼神不知何时已变得十分严肃,“越是强大的力量,限制就越多。那种能力如果真的无敌,那藤原光里最后也不会受伤了。” 里包恩点了点头,看他嘴角那奸狡的微笑就知道他刚刚那么说只是想试探一下云雀,而结果让他相当满意,至于云雀知道后会不会生气,从来就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初步推测藤原光里的能力有一定的承受范围,可承受的最高攻击次数未知,最大攻击力度未知,最短时间间隔未知,发动条件……”里包恩沉吟了一下,再开口时难得流露出一丝不确定,“……未知。不过,应该与那片黄色的光芒有关吧?” “那片黄色的光芒我会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听到这里,云雀觉得已经差不多了,立刻就没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趣,直起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云雀。”里包恩叫住云雀,表情十分认真,“你觉得藤原光里和另一个灵魂,哪一个会赢?” 云雀无声地嗤笑了一下。 虽然很不想回答,但因为是里包恩问的,所以还是姑且回答了一句:“哪一个都无所谓。” 很欠扁的回答,但里包恩却听懂了更深的一层意思。 “哪一个都没得到你的承认吗?真伤脑筋呢。” xxxxxxxxx 病房内,深陷在床被之中的黑发少女脸色苍白,身体各处都裹着绷带,也正因为有绷带的遮掩,没有人发现到绷带底下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全赖少女颈间悬挂着的指环所散发出来的淡淡黄色闪光。 虽然黑发少女陷入昏迷,但指环上的火焰并没有因此而熄灭,黄色的火焰一直缓慢地治愈着她的伤势,所以医生得出的诊治结果比预想中的轻多了。 时钟的时针指向九的时候,黑发少女忽然颤动了一下眼睫,而后慢慢睁开了双眼。黑色的眼眸有些茫然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为什么自己会在医院里。当她向右边望去,捕捉到那抹坐在窗前的纤细身影的时候,瞳孔忽然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窗边身穿巫女装的少女立即察觉到了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回过头来,原本毫无气息活像幽魂一样的少女因为这一举动而恢复成活人状态。 “你醒来了。”在安静得能听清秒针走动的声音的环境下,巫女装少女那平静无波的声音显得飘渺又诡异。 床上的黑发少女眼眶迅速充满了眼泪,如果不是因为伤势不宜起身,她肯定就扑过去了,“呜呜……巫女……” 巫女走过去,在床边的圆椅上坐下,“事情我都听说了,下午突然失去了联络,我还以为你是不小心把手机掉厕所里了,没想到原来是被绑架了。”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种形象的吗?” 巫女无视了她的抗议,接着又说:“放心,我跟伯父伯母说你突然心血来潮想跟我一起修行,为期一周,你可以安心在我家养伤。” 黑发少女愣了愣,然后才干笑两声,“啊哈哈,我完全没想到这点……谢谢你啰,巫女。” “要谢我就用实物表示谢意。” “……你是鬼。”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巫女忽然伸手握住了黑发少女的右手,两双黑色的眼睛直直地对视,“你的身体没事吧?” “……唔、嗯!”短暂的惊愕过后,黑发少女随即大大笑开了,“因为有这个指环的缘故,我的伤在一周内肯定会好的!” “是吗?那就好。” 巫女的目光从黑发少女的眼睛转移到挂在她颈间的链子上,悬挂在上面的指环正散发着细小却耀眼的黄色闪光,仔细一看却是一层覆盖在指环表面的火焰,奇异的是碰触到人体和衣物却不会燃烧起来。 “你说的指环究竟是……” 黑发少女兴奋地将链子取下来,拿到巫女面前让她看个仔细,“这个指环就是那个东西得到的第二个礼物,是新时代的重要武器之一哦。” “新时代的……武器?”巫女看着指环的眼神晦暗不明,她不动声色地指向指环上燃烧着的火焰问道,“那,这个又是……?” “这个啊,是——” “——是死气之火吧。” 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的稚嫩嗓音让两人都吓了一跳,循着声音望去,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胸前挂着一只巨大黄色奶嘴的小婴儿正站在病床的栏杆上,她们竟然都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黑发少女惊愕地看着那个神出鬼没的小婴儿,“你是……跟着泽田纲吉的那个小婴儿?他表弟……泽田里包恩?” “我不姓泽田,也不是蠢纲的表弟。可以别关注无关紧要的东西吗?”里包恩也不管两个少女的意愿,径直决定了话题走向,他紧盯着黑发少女,“藤原光里,你当时没被打死气弹,也没吃死气丸,可是竟然能够靠自我意志进入死气状态。而且,你所说的新时代的武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到了里包恩面前,黑发少女的兴奋之情一下子消退了,神色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慌和怯弱。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她犹豫了好半晌都没办法顺利开口,最后还是在巫女的眼神暗示下把知道的说出来了。 “我、我知道的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在跟那个东西交换的时候得到的信息。”黑发少女深呼吸一下,才接着说道,“人体内不光只有血液,还有肉眼看不见的生命能量形成的波动在循环,与自我素质相符的波动通过这个指环,就可以转变为高密度的能量,也即是成为你们所说的死气之火。每个人体内所流动的波动大小和均衡是生来就已决定了的,人体内虽然可以有复数的波动在循环,但只有一种波动可以让一枚指环产生火焰。” 里包恩马上就察觉到了关键所在,“……是你刚才所说的自我素质的关系吗?” 黑发少女为他的敏锐惊讶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人体内的波动有七种不同的属性,与之相对应,指环也有七种不同的属性,一种属性的波动对应同种属性的指环。” “七种不同的属性……莫非是……”几乎是立刻,里包恩就联想到了彭哥列指环。 “这个……我不太清楚啊,在那个东西的记忆里我只看到什么晴啊雨啊云啊的天气名词,我这个指环貌似就是晴属性的。” “原来如此。”已得到答案的里包恩转到下一个问题,“你所说的新时代的力量应该并不仅仅是这样而已吧。如果单单是能够使用属性不同火焰作为攻击手段,那也未免太过鸡肋了,即使是现今的科技也可以做到这个程度。我猜,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要跟指环配套使用,对吧?” “你怎么知道的?!”黑发少女的惊呼证实了里包恩的猜测,不过她的表情随即变得为难起来,“不是我故意隐瞒不说,而是我能看到的那个东西的记忆里只提到过一个名词,其他的使用方法啊什么的全部没有,实、实物也没有哦!” 里包恩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那么,那个配套使用的东西是什么呢?” 黑发少女低头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那个名字,“——匣子。对,就是这个名字。” “……匣子吗?”里包恩低着头,神色不明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神情已经变回了一贯的轻松自如,“好了,我想问的问题已经问完了,接下来交还给你吧。” “你是老太婆吗?唠唠叨叨的,我等很久了呢。” 出乎意料,接话的竟然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巫女。 “……诶?”黑发少女有些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正要起身,大脑忽然被一阵晕眩袭击,身体不由自主往一边歪倒。 巫女迅速伸出手来,一把扶住了失去平衡的黑发少女。 “你没事吧,清逸?” “嗯、嗯,谢谢你!” 黑发少女连忙向巫女道谢,话才说完,黑发少女脸上的笑容便立刻僵住了。 这个人刚才……喊自己什么来着? 黑发少女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她发现看着自己的巫女的眼神虽然还是一样的平静无波,但里头深藏着的东西却让她感到阵阵战栗。再回过头去看里包恩,那个小婴儿也用锐利的眼光看着自己。 巫女紧抓着黑发少女的手,语气平淡却肯定地说道: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赵清逸。” 15第十四章 唉,冲突苦逼 病房像被暴风肆虐过似的,灯管和玻璃窗都炸裂开来,碎片和床单等轻便之物一起被卷至半空中,在烈风的正中央伫立着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黑发少女,挂在她颈间的指环飘浮在空中,燃烧着的黄色火焰散发出足以媲美太阳光的强烈闪光。 巫女和里包恩正面承受了强劲的风压,为了不被刮倒而竭力站稳脚跟。 “我就说了一句话而已,反应怎么这么大。看来,光里的意识还存在这件事对她的打击相当大。” 巫女事不关己的语气在这时真的很欠抽,里包恩伸手压了压帽檐,睨了她一眼,“你不是说可以摆平她的吗?那就赶快上啊。” “我不认为她现在这样子能听得进去,还是让她先冷静一下头脑吧。”巫女拍了拍里包恩的脑袋,“交给你了,小弟.弟。” 最后那三个字让里包恩的额角蹦出一个小十字,不过现在确实不是吵架的时候。里包恩紧盯着位于漩涡中心的黑发少女,眼神如冰一样冷硬。 激荡横扫着病房内一切事物的烈风宛如在表达赵清逸的心境一样,用冷酷暴戾的姿态拒绝着一切异物,充满了对于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的愤恨和憎恶。 “为什么……你们都要来妨碍我?” 与周身庞大能量间的激烈冲突形成强烈对比,浮现在赵清逸脸上的表情仿佛随时都可能破裂一样虚弱。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为什么这么微小的愿望都不让我实现?!” 伴随着少女的怒吼,指环上燃烧着的黄色火焰猛地暴涨,烈风更是刮得让巫女和里包恩连连后退。 巫女低声说道:“你说的微小的愿望就是想要活下去?为了活下去而抢夺他人的人生,这种实现愿望的方式可真是相当的大气啊。” 听见巫女的话,赵清逸愉悦地笑了起来。 ——“要不要和我做个交易呢?” 当那个“人”这么问她的时候,赵清逸毫不犹豫就做出了回答。 ——“我要活下去!” 生前看过不少穿越小说的赵清逸非常了解,穿越对穿越者和被穿越者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事,实际上那是个可怕而残酷的方法。但是对于逃脱不了死亡命运的赵清逸来说,却是唯一的机会了。 事实上,即使赵清逸知道了藤原光里的原身意识并不是像她预想中死亡或者自我放弃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她决定要为了继续活下去而选择了与神交易的时候,就已经舍弃了不必要的怜悯和愧疚心,就算要夺取别人的人生也在所不惜。 ——“我要活下去。” 这就是自己一直祈求的愿望,无论如何都要实现它。 “我是……” 赵清逸把手贴在胸口上,手心触摸到的鼓动正是生命的证明。 自己还活着,健康的身体充满了力量,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了,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事情了。能够重生在这个美妙而充满快乐的世界,不正是神给予她的奇迹般的礼物吗? “我是……藤原光里。” 赵清逸微笑着说道,嘴角那抹微笑美得有些虚幻。在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内心深处流失似的,一下一下扯得她胸口发疼,然而这种痛楚在巨大的快乐底下实在太过微不足道,感情开始麻痹的赵清逸根本无法察觉到。 “名字什么的,根本——” “——才不是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巫女突然拔高的声音将沉醉在生的喜悦之中的赵清逸拉了出来。头脑已然陷入恍惚状态的赵清逸双眼一片茫然,好像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激动。 “你真的认为名字不重要吗?”巫女眼神灼灼地凝视着赵清逸,一向平静仿若无波的湖面一样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你并不是光里,你所得到的快乐和满足感,以及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属于你本身的,赵清逸这个存在在你选择了夺取光里的身体的时候,就已经从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赵清逸原本呈现出恍惚的满足感的面容出现了一丝动摇。随即,赵清逸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这么做就可以将内心产生的动摇甩出脑外。 “即使真的变成了藤原光里也无所谓——只要我还能活下去……” 这句低语分不清是说给巫女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声量小得让赵清逸吃惊。而这句毫无力量的反驳很快就被巫女那坚定的话语压倒了。 “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赵清逸的存在,在这里的从来都只是藤原光里,就算你夺取了光里的身体,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其实你一直都很明白的吧,只不过为了坚定实现愿望的心,而选择了蒙骗自己而已!” “不是的……”声音颤抖又虚弱,明明已经重生了,可胸口却又泛起了一股熟悉的疼痛,赵清逸忍不住抓紧了胸前的衣服,“我是……我是……” 巫女无视了赵清逸的痛苦,继续步步紧逼,“在没有人知道你的世界里生存,虽然生命得以延续下去,但是在快乐的同时,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孤独吧?” 巫女的话像一把利刃般狠狠刺进了赵清逸的心灵,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震荡,赵清逸的脸痛苦地扭曲了起来。 怎么可能不明白。 自己在这个世界得到的一切全都是属于藤原光里的,亲人给予的温暖、朋友给予的友情,这些全部都是基于“藤原光里”的存在。跟生前一样,依然没有人注意到赵清逸,她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因为她连“赵清逸”这个名字都无法说出来。 在这个世界越是过得快乐,赵清逸就越是感到孤独。在这个世界的日子是如此的快乐,同时,却又犹如地狱一般痛苦。 但是——她早已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就算没有人知道自己又怎样?就算自己不再是自己又怎样?就算活得痛苦孤独又怎样!生前她连一次恋爱都没尝试过,更别说畅快尽情地挥洒青春、描绘自己的人生蓝图,连活久一点都是奢望!现在,她不会再受到病魔的折磨,还被许许多多的人包围着,每天过着充满欢笑的生活,还有美好的未来在等待着她,对她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她早就这么决定好了的! “我连灵魂都可以不要,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赵清逸全身颤抖着,仿佛在用灵魂嘶喊一样,黄色火焰一瞬间燃烧到极限,迅疾的烈风将病房的墙壁划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你强烈的欲望给你的灵魂染上了美妙的色彩,我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灵魂之火,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替你实现愿望,你第二次生命结束之后灵魂则归我所有。怎么样?要放弃吗?” 穿越大神提出的交易条件,赵清逸毫不犹豫就接受了。 当然不! 身体可以不要,灵魂也可以给你,只要你能让我享受一次真正的人生! “呵呵,对了,我还没告诉你们吧。所谓点燃火焰的条件……” 微笑再次回到赵清逸脸上,满是泪痕的笑脸看起来十分怪异,在黄色闪光的照耀下渗透出深深的悲恸和决然。 “只有决心和觉悟才能够点燃火焰,藤原光里是绝对赢不了我的!我不是藤原光里那种废柴,如果你们想要阻挡我的话,我会杀了你们!” 面对赵清逸的威胁,巫女和里包恩都神色未变,巫女轻描淡写地抛出一个炸弹:“如果那个穿越大神没有骗你的话。” 四处肆虐的烈风蓦地停止了。 赵清逸一瞬间无法理解她听到的话语,“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穿越大神其实骗了你哦。”巫女语气平静地重复道。 巫女严肃认真的表情极具说服力,赵清逸被她震慑住了。见状,巫女才暗地里松了口气,接着继续说道:“光里曾经告诉过我,在她和你第一次交换的时候出现过一个奇怪的声音,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记得是这么说的吧,‘另一同步率100%的灵魂正在入侵,和肉体同步率下降至89%,73%,57%……’里面提到的‘同步率’的意义,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 赵清逸仍然冷漠又戒备地紧盯着巫女,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 “假设每个人的灵魂和与生俱来的肉体的同步率是100%,除了他本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又或者是遭遇意外身亡之外,没有任何外力能让他的灵魂与肉体分离。神的力量固然能够强行介入,但是脱离了神的力量之后,单纯的人类灵魂还能不能继续阻隔这个密不可分的纽带呢?我觉得是不可能的。也许你能够暂时压制光里,但绝对不可能压制一辈子。所以,在光里全力反抗的时候,你才会被挤走。一个灵魂若失去了与之最契合的身体,进入了另一个有主的身体里,会发生什么事连我也不清楚,不过,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巫女顿了顿,刻意看向赵清逸,“你的身体越来越沉重了,对吧?刚才就悄悄检查过你的身体状况,结果相当的糟糕。” 赵清逸抓着胸前衣服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她想起了刚才起身时的晕眩,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巫女的话而产生了错觉,总觉得胸口那股疼痛越来越清晰了,让她仿佛回到了过去一样。 察觉到赵清逸内心的动摇,巫女立刻发出最后一击:“我之前对光里说过我知道能除掉你的办法,实际上,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你自己慢慢虚弱下来就行了。我想,在那个穿越大神提出交易条件的时候,应该也对你说过——穿越之后说不定会出现问题——之类的话吧?” 赵清逸全身明显地晃动了一下。 ——“即使你将失去身体,甚至可能连灵魂都将湮灭,你也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让自己活下去吗?” ……确实……是有这么说过…… 但是,这不是很平常的警告吗?灵魂湮灭什么的……她在这个世界死去的话当然就…… ——“我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灵魂之火,我替你实现愿望,你第二次生命结束之后灵魂则归我所有。” “……呜!”赵清逸忍不住倒退了一步,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 如果她在这个世界死去的话,灵魂会被穿越大神取走,不存在湮灭的说法。穿越大神的话分明就是自相矛盾,但这两段话若全都是真的,那么——穿越大神肯定早已预知到了她的结局。 “不对……不是这样的,如果你说的没错,那么穿越大神为什么还要实现我的愿望?祂明明还说过要取走我的灵魂作为回报……”赵清逸与其说是反驳巫女,倒不如说要说服自己。 “你真的觉得神会在意与一个小小的人类之间的交易?”对于随时都会崩溃的赵清逸,巫女也没有丝毫犹豫,又一次击中了赵清逸脆弱的内心,“那个神确实实现了你的愿望,将你送来了这个世界,但是,祂并没有保证你能够平安顺利地活下去吧。祂想要的只是你的灵魂之火,你若是胜利了,灵魂之火自然很美丽夺目;若是失败了,说不定所有希望破灭之后的灵魂之火也是相当的绚烂多彩呢。以神的力量赶在你的灵魂彻底湮灭之前保住灵魂之火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就结果而言,无论你胜利与否,对神来说都是一样的。” 赵清逸僵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泪水不断沿着脸颊滑落下来,毫无血色的嘴唇不停颤抖,喃喃自语:“骗人……骗人……” 不要相信!不要回应!如果此时接受了她的说法,一定会演变成最糟糕的事态! 虽然理智这么告诉自己,但是,身体不受控制,自行作出了反应。 “啊啊啊啊啊啊啊——!” 指环上的火焰猛地暴涨,思维陷入狂乱的赵清逸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抄过滚落在脚边的吊脚架,对准毫无防备的巫女挥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像要贯穿心脏似的剧痛突然袭上了赵清逸的胸口,吊脚架脱离了赵清逸的手掌,并且大大偏离了目标,砸向了空无一物的地面。 “哈……哈……”赵清逸紧抓着胸前的衣服,竭力忍受这股剧烈的疼痛。 前几天的身轻如燕、充满力量仿佛梦境一样,现在手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难道真的像巫女所说的那样……藤原光里的身体正在排斥自己的灵魂?自己会慢慢虚弱致死? 赵清逸抬起有些涣散的双眼,出现在视野里的两个人影一动不动,好像现在的她不值得他们动手一样。 “你们……是在可怜我吗?!”赵清逸嘶喊着,却无人回应。 自己喘息的声音以及擂鼓般的心跳声听上去竟是那么的刺耳,一种久违了的恐惧和空虚侵染了赵清逸的身心。 原来……她还是那个被困在谁也不会过来的房间里,被孤独和空虚侵蚀的孩子吗?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啊…… 她的愿望差一点就可以实现了。但是,那也只不过是个幻想。身体的力气慢慢流失了,手脚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再过不久,她一定就会被迫回到意识世界的一角,然后在无人知晓的时候独自消失吧。 不行……她不想就这样消失……必须得找到什么……这样下去的话,她什么也没能留下来……她存在的证明…… 原本已经快要熄灭的黄色火焰突然重新燃烧起来,赵清逸动作敏捷地跳了起来,等巫女和里包恩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窗外了。 赵清逸在降落的一瞬间将一丝晴之火焰注入落点附近的路人体内,将从四楼跳下来的冲击全部转移到对方身上。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赵清逸全身充满了力量,一落地就猛然向着黑暗的道路跑去。 “我存在的证明……只有他……一定可以……” 16第十五章 唉,激斗苦逼 在一座日式庭院里,某个房间的纸拉门敞开着,洒落进来的晕白月光映照出躺在榻榻米上的少年身影。虽然早已就寝,但云雀却了无睡意,脑海里一直在思考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准确来说,是关于藤原光里和另一个灵魂的事。 自己与那个灵魂相处的时间比藤原光里多得多,无论是初次见面也好,亦或是在废弃工业区的挑衅也好,又或者是一同去剿灭黑道组织的事也好,那个灵魂带给云雀的印象在各种意义上都是无比的深刻。从这几次相处以及风纪委员交上来的调查报告中,云雀多多少少了解到那个灵魂的事。打架厉害,但有时会做出愚蠢的举动;成绩很好,性格很强烈,据某知情人士透露她曾多次顶撞老师;个人魅力似乎也很不错,三年b组的学生绝大部分都表示挺喜欢她的,不排除特殊因素所致。总体来说,另一个藤原光里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却不足以掩盖她优秀的个人能力。 而原来的藤原光里却截然不同,胆小懦弱,头脑一般,除了会用装傻来带过讨厌的事情之外,不够坚强到可以去反抗嘲笑谩骂和无理由的恶意。用一句话总结她的人生和性格,就是“得过且过”。 让云雀疑惑的正是这一点。 之前与藤原光里两次偶然的见面,他都只见到藤原光里害怕发抖的样子,因此在他收到恐吓信的时候,仅仅是因为不想并盛学生死于绑架而行动,却怎么也没想到藤原光里竟然会为了泽田纲吉而奋起反抗。 明明软弱得连一般的草食动物都比不上,为什么却可以压制得住比她强大的另一个灵魂,还可以在那时爆发出那样的力量来? “藤原光里……泽田纲吉……”云雀无意识低喊着这两个名字,罕见地浮现出困惑不解的神色。 细想一下,这两个人意外的相似。平时同样的懦弱可欺,但总是会出人意料地爆发,奇怪的时强时弱……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呢? 云雀又想到了今晚里包恩跟他说的事情。 也许是个了解一切的好机会…… 捋顺了所有思绪并得出了结论,心满意足的云雀翻了个身,准备遵循早睡早起身体好的原则进入梦乡。就在这时,一股战栗感突然从背脊升起,身体本能快于一切,云雀迅速翻身而起,跳离原地。 “轰――!”一阵强烈的冲击摇撼了整个庭院,云雀房间外的围墙被某种重物猛烈撞击而崩坏坍塌。紧接着,笼罩着这座宅邸的漆黑夜色被一片耀眼绚烂的黄色光芒驱逐了。 出现在云雀眼前的是被黄色光辉包裹起来的黑发少女,藤原光里――不,应该是被另一个灵魂占据了的藤原光里的身体。 面对这个撞破他家围墙闯进来的黑发少女,云雀却没有第一时间发难,只是抿紧了嘴唇沉默地盯着她。 又被反过来压制了吗……藤原光里…… “……终于,终于找到你了,云雀――” 全身沐浴在黄色光辉之中的少女?赵清逸缓缓抬起了头,眼中的泪水被劲风吹飞。 “我存在……的……证明……”少女虚弱的声音被劲风吹得支离破碎,表情也充满了茫然和混乱,“我不想死……为什么只有我……为什么只有我必须承受这些事?!我只是想活下去,就算夺取别人的身体也要活下去,可是――神为什么要毁约!” 伴随着这声嘶喊,冲击波以赵清逸为中心像爆炸一样向着四周喷发而出。 “我不想再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死去!不想再被遗忘了!至少有一个人……至少有一个人能够记住我!记住我是赵清逸……如果是你的话――如果是从一开始认识的就是赵清逸的你的话――你,会记住我的吧?” 强光之中,赵清逸露出不安定的笑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云雀。 此时的她已失去了一直以来的强势和坚定,被内心的阴影控制了的赵清逸身上满是脆弱和迷惘,显得非常惹人怜爱。若是一般男性看见,想必就会忍不住拥她入怀柔声安慰了。可惜,赵清逸面对的是云雀。 “我为什么要记住你?” 云雀冷漠的回答让赵清逸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少年的眼神让赵清逸身心都为之颤抖,她硬挤出微笑,“你……你不是已经承认我了吗?我可以跟你打得势均力敌,你还邀请我加入风纪委员会……这难道不是承认我的意思吗?”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出现颤抖了。 “让你加入风纪委员会是因为你赢了比赛,你的战斗能力还不够格让我放在眼里。至于承不承认你……”面对少女的泪眼,云雀丝毫不为所动,他深深凝视了泫然欲泣的赵清逸一眼,十分平静地说出让赵清逸崩溃的话语,“――你太弱了。” 赵清逸脸上彻底失去了血色。 “你和藤原光里哪一个会赢,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觉得无所谓。只要剩下的那个还能使用那些能力就行了。说实话,比起现在的你,我对藤原光里比较感兴趣。” 黑发少女的身形摇晃了一下,黄色光辉也黯淡了不少。云雀对这些变化毫不关心,继续把话说完,“原本还以为就算抢夺别人的身体也要活下去的家伙会有多厉害,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因为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就慌得手足无措,还质疑自己――你这幅样子真是太难看了。” 在赵清逸开口说话之前,云雀确实有过“赢的人应该还是那个灵魂吧”的想法,综合之前的亲身经历和情报,怎么看都是赵清逸更胜一筹。然而,看到现在这个为了让人能够记住她而毫无尊严地哀求他人的少女,云雀只觉得无比的失望。 什么不择手段也要活下去,什么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他看到的就只是一个害怕死亡而撒泼打滚,被自身的恐惧困住、迷失了方向的小鬼罢了。 赵清逸被云雀打击得心神激荡,许久之后才僵硬地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问道:“……你说你对藤原光里更感兴趣,难道她会比我强?” “不堪一击,只是单纯的草食动物一只。”云雀毫不留情地给出差评,只是眼神闪过一丝他人难以发现的迟疑和不确定。 明明就是只草食动物,为什么自己会迟疑?是因为藤原光里爆发出的力量?还是因为想不明白她能够爆发力量的原因…… “――你怎么敢肯定赢的人是她?!” 赵清逸的高声质问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云雀拉回现实。被打断了思考的云雀开始不耐烦,“我说过谁赢都无所谓。” “但你也说过你对藤原光里更感兴趣!我到底哪点不如她!她头脑这么差,性格也不好,还怂得要死,连她的父母也觉得我更好!你到底觉得她哪点比我好?!” 好烦。 被无聊问题纠缠了这么久,云雀早就厌烦得想抽人了。看也不看赵清逸,云雀很干脆地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你还没回答我!” “去找另外的房间睡觉。”云雀头也不回,继续背对着赵清逸走着。 “你――你给我回来!” 赵清逸气急败坏的怒吼刚出口,一股痛楚就在云雀的右手背炸开。云雀登时停了下来,抽出右手,手背上出现了一个血洞,贯穿了整个手掌,鲜血汩汩流出。云雀看了眼染成红色的右手,又抬起头看向赵清逸,黑发少女左手拿着一块尖锐的瓦砾碎片,尖端正紧贴着她的右手背。 “是你干的。”从云雀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都叫你别走了!”赵清逸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双眼灼灼地看着云雀,瓦砾碎片一直紧紧捏在手里,大有云雀不回答就一直刺到他回答的感觉,“告诉我,她到底哪点比我好!” 云雀连说话都不愿意,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已经濒临崩溃的赵清逸却死活不肯放过他,“你再不说,我就算是死也要拉她一起!” “随便你。”大概是看出要是他真的不回答就没觉睡了,好委员长一枚的云雀为了不妨碍明天的工作,终于随口回答了一句。 灿烂得能够照亮夜空的黄色光辉一下子消失了。 “你……你说什么?”赵清逸大惊失色,呆愣愣地反问。 “藤原光里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说,你可以别再打扰我睡觉吗?” “不、不,你等一下!”赵清逸立刻喊住云雀,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对她感兴趣的吗?你这话不会是说真的吧!” 云雀脸上不耐烦的神色越来越深,“藤原光里会输给你就表示她连废物都不如。就这样。”说完,云雀就转过身继续未竟的路程。 这番太过无情的发言,让赵清逸哑口无言。 能够反抗自己的压制重新操控身体,还激发出晴之火焰,做到这两件事的藤原光里即使是赵清逸也不能否认她的胜利,但是――眼前这个少年居然说不配让他放在眼里。 此时,赵清逸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明白到一个事实。 云雀恭弥,并盛之王,彭哥列未来最强的守护者。 一个人到底必须强大到什么程度,才有资格进入他的视线里? “你……究竟……呜唔!”惨白着脸的赵清逸想说什么,下一秒却突然发出呻.吟,她像被冰住了一般全身僵硬,微微颤抖的双唇里冒出了模糊不清的□。 这声呻.吟实在过于微弱,一不留神就会被忽略掉。本应厌倦了无聊的纠缠而决心离开,但是连云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声呻.吟的时候竟然停了下来。 “藤原――光里……” 从赵清逸口中说出的正是让云雀产生困惑的人物的名字。与此同时,赵清逸面部肌肉开始不停地抽搐,像有两个人在身体里争夺着一样,指环上燃烧着的黄色火焰也渐渐变小。 “是……是我……”黑发少女挣脱出侵蚀的双唇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云雀微微睁大了双眼,一语不发地注视着全身颤抖的黑发少女。 “你快……住手……”光里才刚说了一句话,面部肌肉忽然又一次抽搐了起来,嘴巴不由自主动了。 “……可恶!我还没……”赵清逸咬牙切齿,如果可以的话她肯定就将光里撕个稀巴烂,“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来妨碍我?!” “什么妨碍!做错事的明明是你才对!”光里的意识再度出现,借着同一个身体,光里和赵清逸激烈地争论起来。 虽然被赵清逸夺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但光里从一开始就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压制,一直在意识世界里看着赵清逸的一举一动。 “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我的人生!我的世界!你年纪轻轻就死掉是很可怜没错,但绝对不能因为可怜就要求别人必须把身体让给你!别太任性了!” “说我任性,你也只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从我穿到你身上,就只听到你一大堆没志气的窝囊事!遇事就躲算什么东西?!我看你干脆从胸口到脚全部塞成一团变成个球,躲到臭水沟里烂掉算了!” “凭什么你要我死我就死啊?!我活着又不需要你的认同!” “你说话之前最好先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你根本没有一点比得过我的,连你父母都觉得我比你好,你怎么不羞愧得干脆死掉算了!” “你以为我被你这么一说就会畏畏缩缩地哭着说消失掉算了吗?!我已经为这件事大哭过一场了,哭过就没事了,我已经不会再被你动摇了!我活着自然有我活着的意义,连自然界的野兽们都会为了抢到自己的地盘而赌命一战,我可不能输给野兽!我也要为了我的容身之处而战!” “哼,说的好听!过几天还不是照样做缩头乌龟?!” “不会了!”光里很坚定地说道,虽然还是有一点迟疑和畏缩,但仍然坚定地宣言,“我不会再逃避下去了,我会改变自己!” 因为懦弱而不敢直面自己的缺陷,不敢强迫自己改变,不敢接受未知的事物,不敢积极主动地面对不断改变的一切。这样的自己真的连自己都鄙视。 想看见父母开心地称赞自己,想看见朋友们为自己的改变而高兴的样子,想看见同学们发自真心与自己对话、欢笑,想看见他人不再因为自己而受伤。 已经不能再堕落下去了,已经不能再懦弱下去了。 似乎感受到光里的坚决,赵清逸的意识再出现时,少女脸上的表情变得哀伤起来,指环上燃烧着的火焰弱到只剩下薄薄一层了。 “只要再多给我一点时间的话……” “再多给你一点时间,结果也是一样的。”光里的语气也缓和下来,“你早已死了。” 死去的人不应过分眷恋人世间。 赵清逸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主动放弃。一直挣扎在希望与绝望之间的她的人生――即使是这样的人生,她也不想放弃。 如果可以再给她多一点时间…… 指环上的火焰已经快要熄灭了,在最后一星火花消失的瞬间,一片铺天盖地的黑暗朝赵清逸倾覆过去。 所有感觉仿佛都被切断了一般,无法抵抗的各种负面情绪袭击赵清逸,赵清逸在如同无尽的深渊一般漆黑的未知世界里不断坠落。周遭空无一物,只剩下黑暗和毫无道理可言的空虚感。这里是过去曾经进入过的前世最后归宿。 意识模糊间,赵清逸仿佛又尝到了前世死去前发自内心的无计可施的悲恸与绝望。 ――放心…… 赵清逸快要消失的意识听见有人这么对她说。 ――虽然你很讨厌,但是你教会了我许多东西。我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但是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忘记你。 是吗……不会忘记我吗…… 太好了……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好像很长很长,又好像只有一刹那,犹如生命落幕前看到的人生走马灯,无数的场景接连浮现、消失。 在这个世界诞生。 跟许许多多的人相识。 跟许许多多的人分离。 生病。痛苦挣扎。孤单一人死去。 重生。继续挣扎。再次迎来死亡。 但是――这一次不再是孤单一人。 有人告诉她。 ――绝对不会忘记你。 这就够了。 xxxxxxxxx 光里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胸口隐隐作痛,但是心底却没有丝毫苦闷,光里感受着赵清逸最后残留的感情碎片,不由得微笑起来。 “――藤原光里?” 伴随着这声呼唤,一双脚忽然闯进视野,光里下意识抬起头,出现在眼前的是云雀那看不出情绪的脸孔。 光里突然浑身打了个寒战。她想起了之前赵清逸硬闯云雀宅并进行破坏的事,这一切都将算到她的头上。 她怎么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尊煞神在啊! 光里连忙垂下眼,不敢仔细看云雀的表情,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光里看到落在他脚边的那小滩血有慢慢增多的趋势。唉,死就死吧! “你、你的手……我帮你治疗一下吧!”光里视死如归地执起云雀受伤的右手。 云雀也没做声,看着光里憋红了脸点燃了火焰,又用那小得一阵风都可以吹熄的火焰慢慢治愈他手背上的伤口。 “好、好了……”不知过了多久,云雀手背上的伤口总算是愈合了,但也仅仅是愈合了,想要完全治好还是必须给专业医生看看。不过,总算是还了一债的光里大大松了口气,高兴得忘记了对云雀的恐惧,抬起头想要嘱咐几句。 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光里忽然整个人僵住了。 没有杀气,也没有恶意,黑发少年展露出的实质上的微笑虽然非常浅淡,但却如同月光一样散发出独特的光华,“干得不错嘛。” 云雀说完也不管光里有没有打算回应,反正他是不准备跟她扯淡了,径直打着呵欠去找地方睡觉了。 庭院里,光里还傻傻地保持着抬头瞪眼的姿势站在原地。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光里的脑袋里全是电流四处肆虐的声音。 17第十六章 嗯,是新开始 七月中的阳光带着盛夏特有的明媚活力照耀大地,窗外,雀鸟欢快地在枝叶间穿梭,不时传来清脆的啾啾鸣叫。如此的好天气让呆在病房里的泽田纲吉都觉得心情舒畅,但是—— “唉……”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沉重,一声过分沉重的叹息在病房里回响。原本非常舒适的室内温度急剧下降。 ……又来了。 泽田纲吉满脸黑线,朝着窗户的方向看了过去。一个黑色短发的少女正坐在窗边,脸上浮现出来的哀愁让人看了就有种想询问她为何忧愁的冲动油然而生。 “呵呵……”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少女忽然又微笑起来,脸颊泛起薄薄的红晕,轻声呢喃着,“笑起来真好看啊……” “……学姐,你没事吧?”从大清早开始就一直看着这幕循环放映,泽田纲吉表示他受够了,这样的环境真不利于恢复身体健康。 光里终于转过头来,只不过双眼里还带着陶醉而迷茫的神色,泽田纲吉觉得她绝对不知道现在看着的人是谁。“呵呵,我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我只是觉得,美少年果然还是很棒啊。” ——你到底受什么刺激了?还是脑袋被打傻了?别这么逗了好不好! 泽田纲吉忍了好久才把这几句话给咽回肚子里去。 “她只是思.春了。”抱着一袋苹果走进来的巫女一语道破天机。 “……咳咳!”被这句话刺激到的不止泽田纲吉一个,光里涨红了脸,故作不在意地反驳道,“什、什么思.春,我是为终于能够摆脱掉那东西高兴呢,绝对不是在回味云雀的笑容!” 什么叫做不打自招,这就是了。 “云雀学长的笑容……咳咳!”泽田纲吉又被吓到了。她确定云雀学长那嗜血狰狞(?)的笑容值得回味,而不是恨不得立刻将它从大脑里删除掉? “笑容呢……”巫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对他一见钟情啦?” “什、什么?!我才没有!”光里瞬间爆红了脸,她的表现简直就是被说中了心事,又因为少女的某种羞涩心思而否认,整一个欲盖弥彰。 于是,泽田纲吉和巫女都流露出“我懂我都懂你不用再说了”的微妙表情。 光里愤而拍桌怒起,“我真的没有喜欢上他啦!我只是、只是……只是有点感激他而已。”最后的那几个字小声得像是含在喉咙里咕哝一样。 至今止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像是在做梦一样,被一个灵魂附身,做出这样那样荒唐的事情,打架斗殴,被人寻仇,还差点因此被杀……可是,无论是受到无妄之灾而身在此地的泽田纲吉,还是手指上戴着的平凡无奇的银色指环,都在提醒着光里这全部是完完全全的现实。 就在过去的这两周里,光里第一次在生与死之间穿梭。她曾经恐惧过、颤抖过,但最后残留在自己心中的却决不是这些感情,而是巨大的喜悦和激动。 这种喜悦和激动仅仅是因为那个少年的一个微笑和一句话。 对云雀来说,昨晚的事也许根本不值得他在意,那句“干得不错”也许不过是他随口之言,说不定转过头就忘记了。不过对于光里来说,却是意义重大。她在那句淡淡的称赞中所获得的东西,只有她自己才领悟得到。 ——“你也只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从我穿到你身上,就只听到你一大堆没志气的窝囊事!遇事就躲算什么东西?!我看你干脆从胸口到脚全部塞成一团变成个球,躲到臭水沟里烂掉算了!” ——“你根本没有一点比得过我的,连你父母都觉得我比你好,你怎么不羞愧得干脆死掉算了!” 赵清逸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无法反驳。即使光里现在决心改变自己,也明白想要别人正视自己需要长时间的积累和努力,但是内心深处也难免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和鼓励,至少能给自己一个前进的动力。 ——“干得不错嘛。” 那个只有强者才能与其平等交流、连赵清逸都被认为不够格的云雀,居然称赞她! 自己终于被人认可了——仔细想想的话,这还是自从赵清逸出现以来第一次有人肯定自己。不管当时云雀是出于什么理由说出这句话,对于一度认为自己的存在被所有人否定了的光里来说,被别人称赞真的是件非常开心的事情,更别说这个人是云雀了。 所以,先不考虑昨晚云雀的微笑对自己造成的影响,光凭那一句称赞,光里对他抱有感激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毕竟是承认自身价值的第一个人。 “不过你那感激的表现是不是太微妙了点?”巫女一边削苹果一边问。 “哪里微妙了?你不要又说我喜欢上云雀了,我早就认清他的凶残本质了,这种人我才不会喜欢呢!我只是感激、尊敬、崇拜他!”光里微红着脸的模样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绝对是在嘴硬。巫女刷刷几下把苹果雕成惟妙惟肖的小兔子。 绝对是在嘴硬。泽田纲吉在心里吐完槽,低头发现面前多了只苹果兔子,连忙感谢之。 深知幼驯染习性的巫女淡定地点点头,“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只是被云雀的美色迷倒的。” “……你已经说出来了。”光里抽抽嘴角,她知道自己容易被皮相所迷惑,但能不能别这么光明正大地鄙视她。 “有些事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可确实不要说得这么明白比较好,这次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巫女投给光里一个同情的眼神,看得光里浑身发毛,接着巫女忽然转折道,“我倒觉得如果你真能喜欢上云雀,反而是件好事。” 光里和泽田纲吉都愣了愣。 泽田纲吉颇无语:“……早死早超生吗?” 光里却是想起了之前浅川明也说过类似的话,忍不住问道:“之前有人也这么对我说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居然有人跟我一样睿智?” “……别逗我了,我很认真在问你。” “我也是很认真在反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就算我不说,再过不久你肯定就会知道的。放心,时候到了,即使蠢钝如你也会一下子明白的。”巫女拿起一只苹果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看样子是不打算多说了。 光里跟巫女对视了好半晌,确定幼驯染是铁了心要保持神秘主义,这才郁闷地撇了撇嘴。 见这个惊悚的话题终于结束了,泽田纲吉抹了抹额角的冷汗,提出了另一个值得他关心的话题:“学姐,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光里很疑惑地看过去。 ……这货该不会是忘了他们是因为什么才必须住院的吧?泽田纲吉赶紧提醒道:“风纪委员会啊风纪委员会!你不是说要退会的吗?” 光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地反问:“谁说我要退会的?” “就是你自己说的啊!就在四天前的中午,里包恩邀请你加入彭哥列的时候你亲口说的!” “啊……啊哈哈哈,好像是呢。”光里干笑两声,随后神情一正,严肃道,“那么,我反悔了。” “什……么……?” “就是出尔反尔,说话不算话啦。” 他当然知道反悔是什么意思!泽田纲吉一口血闷在喉咙里,“……那学姐你为什么要反悔?” 说到这个,光里有点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颊,“那个,是这样的……我不是决心要改变自己吗?要是单靠我自己,肯定没过几天就变回以前那个死样了,所以我就想如果有人能够不断逼着我不得不努力就好了。然后,你也知道的,本校的风纪委员会实在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说着,光里自己就先放空眼神远目了。 “确实是啊……”泽田纲吉也远目。 “不过,还因为那个风纪委员会里有某人在吧。”巫女冷不丁插嘴,光里的脸又嘭的红了。 真容易看透啊这货,还说没有喜欢人家……←这是泽田纲吉和巫女的共同心声。 看到幼驯染红着脸不作声的羞涩小媳妇样,觉得再逗下去就要炸毛的巫女终于大发慈悲,结束了今天的“每日一玩弄”,转而问道:“那个灵魂向神要来的三个能力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尽快熟悉它们,将它们变成我的力量。”光里斩钉截铁地回答,双眼看向躺在病床上行动不便的泽田纲吉,双手不由得紧紧握成拳,“如果我打算继续待在风纪委员会,即使我再怎么小心避免,像这次的情况肯定还是会出现的吧。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无力而让其他人受伤害,也许我没办法变得跟其他风纪委员那样可以主动出击,但至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学姐……”泽田纲吉神情复杂地看向光里,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身为幼驯染的巫女倒是十分干脆,“你觉得这么做值得就放心去做吧。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说到这里,巫女忽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说起来,你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掌握那些力量吗?” “诶?”光里呆了。 “我觉得就算你从那个灵魂的记忆里知道了使用方法,也不代表你就能很好地运用它们……别看我了,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巫女是项脑力技术活,我不是肉体派。” “……”光里差点就给跪了。刚下定决心要变强,转眼就被告知这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就像“得到了绝世菜谱,可是不会做菜”一样悲剧。 就在满室沉重的时候,泽田纲吉带着些许踌躇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个……我认识一个人,他应该可以帮到你们。” “泽田学弟你就是神!快告诉我到底是何方高人!”光里立刻原地满状态复活,一把抓起泽田纲吉的双手,感激到泪流满面。 “学姐你不先考虑考虑?那个人很鬼畜的,我经常被他又打又踹,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哦!”不知为何,泽田纲吉的脸色有点难看,眼神四处游移,好像很难下决心似的。 “不成功便成仁!不要小看了我的决心啊!你说还是不说!” 泽田纲吉被光里突然逼近的狰狞大脸给吓得忘掉了那一点愧疚和担忧,条件反射地速答道:“是里包恩啦!别揍我啊啊啊啊!” “里包恩?那个小婴儿?”光里的脸马上恢复成正常模样,用狐疑的眼神打量泽田纲吉,“你没骗我?我相信那个小婴儿是对你又打又踹啦,不过这说不定只是天生怪力、天赋异禀,但是一个小婴儿怎么会知道训练人的方法。他只是个婴儿耶,又不是多啦●梦。” “我、我没说——” “他没说谎,我确实知道怎么将人训练成才。” 光里和泽田纲吉中间突然凑过来一张白嫩嫩的小脸,上面两只黑漆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光里吓得倒退一大步,饶是适应了自家家庭教师的神出鬼没的泽田纲吉也不免喊叫了一声,只有巫女仍然镇定自若地啃苹果。 里包恩站直身子,自顾自说道:“你们的胆量和感应力都太差了,以后我会在这两方面加大训练强度。” “别擅作决定啊!啊不对,你怎么来了?!” “学生受伤住院,身为家庭教师的我又怎能不来探望?这可是失职哦。” “如果你真的是个称职的家庭教师的话,在我被人殴打的时候就该来救人了!”泽田纲吉恨不能摁住里包恩暴打一顿,可惜武力值和胆识都远远不够,吐槽就权当精神胜利。 光里可不管泽田纲吉在想什么,见了里包恩就立马冲上前去抱起他,“你真的能够让我变强?” “理论上是的,实际操作就得靠你自己了。”里包恩被人用抱小孩子一样的抱法抱起,也不生气,相反还很有绅士风度地跟光里打招呼,“ciao。又见面了,藤原光里,上次的提议考虑得怎么样?” “上次的提议?” 光里还没想明白,泽田纲吉倒是立刻就想起来了,忙不迭阻止,“学姐你别听他的!彭哥列什么的比风纪委员会还危险一百倍!” 经他这么一说,光里也想起来了,“彭哥列……是之前说的那什么黑手党吗?你想我加入吗,小婴儿?” 里包恩一脚正中泽田纲吉的脑门,世界顿时清净了,接着才转过头跟光里说:“是的。你所持有的情报和力量对彭哥列家族都相当有用,说不定会成为改变黑手党世界格局的变数,我希望你能够加入彭哥列。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在你拒绝之前,希望你能够想想阿纲对你的救命之恩,彭哥列是阿纲的家族哦。” ……这算不算挟恩求报?光里黑线了一下,随即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你说彭哥列的老大是泽田纲吉?!” 里包恩点点头,“彭哥列现任老大是九代目,阿纲是下一任老大候补,我来日本就是为了要将他培养成合格的黑手党首领。” 真是想不到啊,那个总是一脸怂样的泽田纲吉竟然是黑手党老大候补?不过,黑手党什么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黑手党给光里的印象除了“可怕”“老是死人”“非法组织”之外没别的了,总之都是非常脱离现实的感觉,光里一个普通市民反而觉得一般的地痞混混比黑手党更恐怖。现在突然叫她加入黑手党,真是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看出她犹豫的关键点,里包恩立刻善解人意地补充:“现在阿纲的家族成员里头有几个并盛的学生哦,那几个人你也认识,就是狱寺隼人、山本武、笹川京子,云雀和笹川了平是候补成员,另外还有一个绿中的女生三浦春也加入了彭哥列。顺带一提,我还是笹川了平的拳击老师哦。” ……黑手党这么和平哦?怎么都是些中学生? 光里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被灌输了错误观念,在听到最后一句,眼睛里开始闪现出光芒,立刻就把疑问丢开了,“我可以变得像笹川了平那么厉害吗?” “学、学姐……别被骗了……”泽田纲吉刚转醒就听见里包恩在忽悠人,拼了命也要阻止无辜人士跌落火坑。 “你怎么可以诬蔑老师!”里包恩义正词严地反驳,“狱寺山本和笹川难道不是家族成员吗?我难道不是笹川了平的拳击老师吗” “是没错,可是……”狱寺姑且不说,山本是被你忽悠进去的,了平大哥和京子甚至不知道自己加入了彭哥列!而且老师什么的只是说着好听吧,你根本就没教过大哥任何东西! 里包恩才不会傻到让他说完,立刻就打断了他,“山本武还说加入了彭哥列之后,每天都过得很好玩、很开心呢。” “也没错啦,可是……”山本到现在还把彭哥列当做黑手党游戏,所以才会觉得好玩啊。 “山本被我训练过几次,整体能力就上升了一大截呢。” “啊,那是……”被你用枪逼出来的!虽然山本完全没有被逼的苦逼感…… “除了山本他们,偶尔还会有其他朋友来玩哦。” “但那些人是……”碧洋琪!蓝波!一平!加百罗涅的大家!还有不知名杀手若干!全都是些危险的“朋友”! 泽田纲吉一句真话都没完整说出来,全程被里包恩选择性的实话给hold住了。最后,里包恩作出强势一击,“好了,你考虑得怎样?加入,还是拒绝?” 光里脑子已经被他们绕得晕乎乎的,无比混乱之际她只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答应你——加入家族之后我真的就能变强吗?!” “绝对可以!”不可以也要说可以。 “我加入!” 不够里包恩强硬的泽田纲吉迎着风泪流满面。 藤原家的伯父伯母,我对不起你们,你们家女儿被鬼畜包子忽悠进火坑啦…… 18第十七章 嗯,是新老师 “你的层次低到就算我低头也看不见你的地步,除了蠢纲之外我不指导其他废柴,去提升五六十个等级再来吧。不过答应了你的事我不会失约,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代替我指导你的老师,你就一边在风纪委员会工作一边安心等她来找你。” 刚上任几分钟便解任的里包恩老师丢下这番话就潇洒走人了,剩下光里一脸傻样地跟泽田纲吉大眼瞪小眼。 “……泽田,你知道他给我找的新老师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一定还是鬼一样恐怖的存在。” “鬼一样恐怖的存在……”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光里想,她是不是错上贼船啦? 泽田纲吉别过头不去看她那茫然的可怜样,“应、应该也没我说的这么可怕啦,你看连我这样的都还四肢健全活得好好的,学姐你也不会有事的啦,啊哈哈。” “你这样的呢……”光里满是不信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实活得好好的,可是会不停地住院吧。” “……”无法反驳。 就这样,对新指导老师的猜测在泽田纲吉和光里的相顾无言之中被迫终止。 已经被医生确认伤愈可以出院的光里心想,与其在医院陪着泽田纲吉无所事事,不如开始她的自我改变任务。 于是,第二天早上,光里就站在了操场上,与其他风纪委员一起列队参加委员会的例行早训。这一次光里的心情跟之前完全不同,用全新的眼光去看待这些同事们,连那复古的飞机头都觉得十分可爱。 只是…… “是她没错吧?” “如果我昨天没眼花的话,应该是她没错……” “这女的怎么又变身了?明明前几天还是只小绵羊……” “你傻啦?这女的本来就是只猛犬,你忘了那个不长眼的黑道大本营的惨状了吗?还有,前天晚上委员长召集我们去善后时见到的情景也忘了?那里面的人至少也是满身鲜血,还有几个断手断脚的,好像都是这女的一个人搞出来的……” ……为什么他们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在窃窃私语? 光里被这些刺人的眼刀戳得不行,在巡查队伍的草壁走过她面前的时候,忍不住拦住了他问道:“副委员长,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古怪地盯着我看?” “唔?那个啊……”像是终于想起来似的,草壁拍拍光里的肩膀,欣慰地笑了,“前几天你去斩草除根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难得你一个女孩子居然这么有胆识,大家都很佩服你。” “啊,多谢夸奖……不!不对!副委员长,我觉得大家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佩服吧!”反而比较像嫉妒啊诅咒啊之类的,她后背都凉飕飕的了。 “也许是觉得让你一个女孩子单枪匹马有点羞愧吧。唉,毕竟都是男孩子嘛。” “……不,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因为他们在说的根本就是同一回事。不过,面对浑身贴满“保父”“好人”“我很正直”标签的草壁大哥,光里实在不忍心拿这种小事让他费心。 就光里个人看来,其他委员们八成是因为她出尽风头害他们得不到应有的功劳而嫉妒、怨怼。若不是她被绑架而不得不反击,那么斩草除根的工作绝对就是属于他们的了,做得好的人说不定还会有奖励,也许就是因为他们得不到这个奖励才怨恨她的吧? 话说回来,这个所谓的奖励该不会是“委员长的微笑称赞”什么的吧?这、这、这这确实很值得争抢啊!>_< “――立正!敬礼!” 就在光里浮想联翩的时候,站在队列最前方的风纪委员突然高喊一声,所有人包括回神的光里都整齐划一地挺直腰板肃然敬礼。 一道修长的少年身姿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之处,沐浴在阳光之中的云雀依旧一身清爽,不知是不是还残存着睡意,而夏天清晨的阳光又太过舒适的缘故,云雀微微眯着眼睛,脸部线条显得十分柔和,不自觉流露出像猫咪一样懒洋洋的神情。 真可爱…… 光里看着看着,眼神就迷离起来了。 明明只是呆站在那儿而已,又没笑,可为什么看起来就这么让人移不开视线呢?真是个活动型的眼睛保养品啊…… 这时,云雀的视线突然与光里的视线对上,光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但很显然对方没有针对她发言的意思,淡淡扫过一眼就看向别的地方了。光里在松了口气的同时,莫名其妙地小小失望了一下。 “失望什么啊?我又不是抖m……”光里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然后才忽然反应过来――云雀今天怎么出现了?! 光里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在草壁低声“咳咳”两声之后,昏昏欲睡的云雀皱着眉,勉强开口道:“今天集会的内容等下草壁会告诉你们,听清楚了就解散,否则――”说到群聚,云雀瞬间就清醒了,“咬杀你们哦!” 丢下凌厉的眼刀一枚,云雀转身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光里目瞪口呆。原来今天是集会?还有,身为最高领导人的那位居然如此不负责任?! “……咳,就是这样。”草壁清了清喉咙,站到了队伍的前面,“两周之后就是夏日祭典,我想大家都清楚今天的集会要宣布的事项是什么了,祭典前期准备工作从今天下午放学后开始,希望大家能按时高效地完成工作。你们记清楚自己的分组名单。第一组,成田、高桥……” 直到以“藤原光里、黑泽、二宫和本人草壁哲矢一组”为终结,一大串说下来光里一句也没听懂,夏日祭典关风纪委员会什么事啊?为什么要分组行动?又要到哪儿行动? 心动不如行动,光里立马就拽住站在她前面的一个风纪委员,“我有问题!我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分组?要去哪儿行动?” 无法脱身的风纪委员翻了个白眼,很光明正大地鄙视光里,“不会自己想哦。” “你、你别走啊!求求你告诉我吧……”光里用弃犬般可怜的眼神哀求。 “……好啦。”被少女用濡湿的眼睛哀求的风纪委员悄悄红了脸,装模作样地掰开光里的手,很有派头地开始解说,“听好了,每年并盛举行的夏日祭典出力最多的就是风纪委员会,不仅花费了大量人手和时间去参与祭典准备工作,还肩负着维持祭典治安的重大任务,并盛的市民一直对我们感恩戴德。” ……越听越不像在说风纪委员会呢。光里无视了他话里不明的部分,直奔重点,“我听明白了,祭典举行时要去维持治安,还有就是帮并盛市民们准备祭典必需品和后勤工作。” “谁告诉你的?”风纪委员斜睨了光里一眼,又恢复了看白痴的眼神。 光里抽抽嘴角。明明就是他自己说的…… “风纪委员会怎么会做这么无聊又好笑的蠢事。我们的工作可是比这个伟大多了!那就是――” 那就是?光里凝神屏息。 “――恐吓啊!” xxxxxxxxx “臭老头!你到时不给钱试试!看我不砸烂你的摊档!” “到时若是交不出五万,哼,你知道后果的!” “哈哈哈,人都有两个肾,你不觉得有点多余吗?就你这些破烂玩意儿,我看也不值几个钱,把肾卖了拿来抵债不是正好吗?” “我、我会给的!求求你们别砸了!!” 并盛某街道上的某商店门前,正上演着这么一出流氓地痞欺压善良小市民的戏码,行人们只要看到那几个流氓地痞袖子上别着的“风纪委员会”袖章,就不自然地别过脸急匆匆走了,住在并盛町的任何人都不愿意惹上这么一个大麻烦。 “好了,黑泽、二宫,住手吧。”站在一边唯二没动手的草壁喊道,那两个叫骂着砸店的风纪委员随即就罢手了,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警告后,站回到草壁身边。 “辛苦了。”草壁向他们点点头,接着转过头对身边的黑发少女说,“你怎么不上去?别害羞啊,他们都不会说你抢风头的,安心工作吧。” “……”光里虚弱地看了他一眼,又虚弱地别过头。 害羞个p,自己这根本就是消极怠工! 她是下过决心要在风纪委员会磨练自己,但磨练的是胆识和心智,而不是良知啊!她真怕参与砸店工作之后会把良知慢慢消磨掉……选择继续待在风纪委员会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呢?像她这么正直善良的少女根本做不来这种事啊…… “参加祭典的每个摊位五万什么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在去往下一家的途中,光里忍不住向草壁发问。 草壁耐心地回答:“那是因为风纪委员会的活动需要经费。” “……什么活动需要这么多钱?”该不会是购买军火武装成员们吧? “唔,这个提前告诉你也没关系。祭典过后不久,学校的游泳池会有滑水道可以玩哦。” 光里:=口=!!! “这、这个……”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啊!各种想法小人在电火石光之间打斗了一场,最后光里还是泪流满面地欢呼一声,“真是太好了!” 别了,她的良知…… 这时,走在前头的黑泽回头报告道:“副委员长,下一家到了。” 光里下意识抬头,布帘上写着的“竹寿司”三个字映入眼帘,“啊,这家店的寿司我挺喜欢的,不过都是叫外卖,倒是没到过店里……咦?你们为什么要走过去?副委员长请吃寿司吗?” 黑泽和二宫回头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草壁则是有些无语地解释道:“这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还有,工作时间别走神。” 光里又得到两枚白眼,不过她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黑泽和二宫居然没有像之前那样先一脚踹开木拉门,反而站在门口不动了,好像在犹豫什么。 草壁也觉得奇怪,于是问道:“有什么问题?” “这家店的大叔我们总觉得有点邪门,上次来的时候被他一瞪就不敢大声说话了,出来之后后背都湿透了,手臂上的汗毛也全都竖了起来。”黑泽左右游移了一下视线,有些羞赧地小声说出他和二宫的猜测,“……莫不是,那大叔以前也是混道上的?” 乍一听,草壁也愣了愣。 黑泽和二宫是风纪委员会里出了名的横,天不怕地不怕只怕委员长,连他们都畏惧的人恐怕真是个狠角色。自己出马?对这个提议,草壁自己就先摇头否决掉了。先不说他能不能搞定那个人,他就怕一个不小心会引发另一场战争…… “我们该怎么办啊,副委员长?”黑泽和二宫不无担忧地问道。 草壁仍在犹豫,难以下决断。就在这时,等了许久都没见他们有动静的光里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讨论?要不,我先进去等你们好了?” 三人不约而同全都看向光里,光里一头雾水地回视。这货根本就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黑泽和二宫相视一眼,都心有不甘地撇撇嘴,但什么也没说。草壁一手重重地按在光里肩上,眼睛里闪着欣慰的泪光,像托付重任的长辈一样语重心长地说:“我果然没看错你。那这次就交给你了,要好好干!” 光里被称赞得糊里糊涂的,在三人或看好戏或忧虑的目光中走进了竹寿司店。 刚一进门,光里眼前就寒光一闪,某种危险的感觉迎面袭来,但是却在光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消散无踪了。光里后知后觉出了身冷汗,赶紧往店里四处张望。 “小妹妹,第一次见你来呢,你也是并中的风纪委员吗?” 一道温和爽朗的男声忽然响起,吓了光里一跳。一个中等身材、穿着寿司师傅工作服的中年男人站在料理台后,笑得十分和善。光里偷偷瞄了瞄他手里的刀,不知怎的打了个冷战,“我、我前几天才加入风纪委员会……” “难怪我看你这么面生,原来是新人啊。”中年男人微微紧绷的脸顿时放松了,笑容也变得更加真诚,“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你叫我山本大叔就行了。来来来,大叔请你吃寿司。” 光里来不及阻止,眨眼间面前就摆上了一碟三文鱼寿司,只好赶紧道谢,“谢谢大叔!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妹妹,你找我是不是夏日祭典交五万保护费的事啊?”山本大叔冷不丁说道,光里立刻就噎住了。 “咳咳咳……大叔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今天下午这条街就吵得不行,想装听不见也难。而且,这几年每到这个时候就会闹腾一阵子。唉,你说那些学生到底是怎么啦,好好告诉我们要交钱不就好了?何必砸别人的店呢?”山本大叔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光里羞愧地低头道歉。 “啊,小妹妹你干嘛道歉呢,你又没做错事。大叔从来没看错过人,像小妹妹你一定不会是那种助纣为虐的混蛋。” 光里更加脸红了。都入会了还不算助纣为虐吗? “哎呀哎呀,不说这些晦气事了。”山本大叔突然表情一变,笑得有些猥琐,凑到光里面前小声问道,“小妹妹,你知道二年a组的山本武吗?他是大叔的儿子哦,听说他在学校很受女生欢迎,你跟我说一下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狗血的事没。” ……天下的父母难道都是这么恶趣味的吗? 光里眼神空茫了好几秒,忽然对里头的某个名字起了反应。 山本武……好像是里包恩说过的彭哥列十代家族的成员之一吧?也就是她未来的同事?啊啊啊,那要不要先跟山本大叔打个招呼呢?跟未来同事好好相处也是很重要的呢! 想到这里,光里就嗖地一声站起来,朝山本大叔九十度鞠了一躬,“我是藤原光里,并中三年生,今年15岁!先前不知道您是山本武的父亲,真是失礼了!那、那个,等山本武回来之后,您能不能跟他稍微提起一下我呢?我很盼望能和他成为好朋友……” 光里本意只是想和未来同事搞好关系,殊不知她那因为难为情而微红着脸、显得有些羞涩的神情到了山本大叔眼里,就变成了“啊这是我儿子的爱慕者耶”。 “哈哈哈,当然可以啊,我会在阿武面前替你说好话的!” “是吗?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相视而笑的两人完全不知道彼此都会错了意。美好的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感觉交到了好运的光里重新坐下来,喜滋滋地享用山本大叔请客的美味寿司。等到她吃第三个的时候,肚子突然一阵剧痛,“……呜!怎、怎么回事……” 山本大叔见状,急忙跑出来扶住光里,“小妹妹你怎么了?!急性盲肠炎吗?!” “我的盲肠早……早就割掉了……”光里痛得就快要翻白眼了。 “不!等一下!这种情况我好像见过……”那一幕惨痛的回忆很快被扒拉出来,山本大叔的脸登时就绿了,“该不会是……阿武朋友的朋友,那位会做杀人料理的大姐……” “――就是我。” 一道充满了华丽感的慵懒女声突然响起,光里忍痛朝发出声音的地方望过去,结果看到一个红褐色长发、长得妩媚动人的外国年轻女性坐在不远处,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山本大叔给她做的三文鱼寿司?! 光里低头一看,面前的寿司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团●●,里头蠕动着的虫子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妹啊,她刚才吃进肚子里的不会就是这些●●吧?!要不是痛得没力气了,光里肯定早就吐它个一塌糊涂。 “果然是你!”山本大叔见到这个外国美女之后便脸色大变,随即喊了起来,“小姐,麻烦你过来看看她吧,她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急什么,她又不会死。”外国美女慢条斯理地吃完寿司,才站起身来,顺手抓起摆在料理台上的盆栽,走过去把盆栽往光里手边一丢,“用你那能力转移一下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光里已经痛得快不行了,听见这话后也不管还有外人在,伸手一把拽住叶子,衣领下面黄色光辉一闪即没,在黄色光辉隐没的瞬间,盆栽整棵就枯萎了。与之同时,光里的脸色也渐渐好了起来。 外国美女将这个过程一丝不漏全看在眼里,兀自思考了一会儿后,双眼忽然闪过一丝了悟的神色,“……原来如此。” 想明白了心中的问题后,外国美女也没了慢慢逗弄的心情,一手抬起了光里的下巴,一手立马呼呼呼地连扇了光里几个耳光,“别睡了,快给我起来!” “呜呜……你干什么?!”光里被扇得眼冒金星,忿忿不平地控诉美女的恶行。 外国美女微微一笑,才十七八岁的年轻面容完全没有其他同龄人的青涩感,充满了从骨子里渗出来的逼人的魅惑性.感。但是,光里看了不但没沉醉其中,反而激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外国美女瞥见了光里的反应,挑了挑眉,“还不算太糟糕,勉强算你合格吧。” 光里惊疑不定地瞪着她,“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没猜出来吗?头脑真差呢。要不是里包恩拜托我,我才不会教你这废柴!”外国美女十分不满地反瞪回去,然后无比霸气地一撩长发,宣告道,“我叫碧洋琪,外号毒蝎子,是你未来两周的基础训练老师,我会用各种有毒料理让你变得不那么容易死掉。” 光里脸都吓白了。有毒料理……吃下去绝对立刻就会死掉才对吧? 碧洋琪对光里难看至极的脸色视而不见,妩媚一笑,“在这两周内,请多多指教。” 19第十八章 嗯,是新情况 “我找这女孩有点事,不打扰你们继续工作,先告辞了。” 在店外等了许久的草壁等三人看着一个外国美女突然从竹寿司店里出来,又突然走过来对他们说了番莫名其妙的话,接着转身就走了。这时,草壁他们才看见被外国美女拖在身后的半死不活的光里。 草壁三人面面相觑。就这么十几秒间的工夫,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副委员长,藤原被拖走了耶……” “……我看见了。” “那……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工作要紧。” “哦,明白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被抛弃了的光里此时的处境实在不怎么好。 某个街头篮球场上,一群头发染成乱七八糟的颜色的小混混占据了篮球场外的石阶梯观众席,一个叼着烟的少年坐在阶梯最上层,很显然他就是这群小混混的老大,而让光里满额冷汗的正是这位混混老大。 “我妹妹仰慕你很久了,可是她太过害羞,居然让身为姐姐的我代她向你告白。”碧洋琪独自一人站在小混混们面前,说完还一手指向站在几米外的光里,“这就是我妹妹。怎么样?长得还算可以看吧?你觉得还算凑合就收了她吧。” 光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小混混们全都愣住了。那个老大也呆了一下,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告白的人这么……趾高气昂?还有,不管怎么看,那个躲在后面的妹子都像是一副恨不得立刻晕过去的虚弱惨样吧?她们真的是来告白的吗? “……你们,是来向我告白的?”不是对头找来坑他的骗子? “是啊,我都说过了,还问我干嘛?”虽然设定是那样子,可是碧洋琪本人的语气和神态都相当的随意敷衍。接着,碧洋琪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包饼干,不由分说抓起几块就一把塞到混混老大嘴里,“这是我妹妹特意为你而做的爱心饼干,要一点不剩地吃完哦。” 小混混们和光里都被碧洋琪连珠炮似的发言给震住了,谁也没能回过神去阻止碧洋琪,然后,惨剧就这么发生了。 “――呜噗!”小混混老大突然口吐白沫,两眼一翻倒在石阶梯上,浑身不停地抽搐。 “老、老大!你怎么了?!”终于被震回神的小混混们赶紧围了上去。 光里的脸更加惨白了,颤巍巍地挪到碧洋琪身边,“……你给他吃的该不会是……” “有毒料理之香草曲奇,是我新研究出来的招数,看样子效果还不错。” 碧洋琪一边观察小混混老大的惨状,一边在小本子上涂涂写写。等她收集完实验物的反应情报之后,碧洋琪突然换上一副惊慌担忧的神情,尖叫起来,“呀啊啊啊――!他怎么突然口吐白沫了?!妹妹,难道是你做的饼干――?!” 小混混们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集中到光里身上,一个个神情凶狠,仿佛只要光里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就要活撕了她。 “等、等一下……”一滴冷汗滑了下来,光里硬扯出笑脸,小心翼翼地解释道,“你们听我说,连我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全都是我姐……不,这一切全都是碧洋琪的自作主张啦……” “你怎么能这么对姐姐?!姐姐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碧洋琪用着如泣如诉的哀怨眼神瞪着光里,那脆弱流泪的模样真是见者伤心。 “可是,明明就是你自己擅自――” “如果不是你太过胆小害羞,姐姐我也不会帮你递交饼干,谁知道你完全没有料理天分,做出来的饼干难吃得可以毒死人……呜呜,在天国的母亲大人,女儿我没能把妹妹教导成出色的女性,我真是愧对您啊!” “你胡说!这饼干本来就是有毒的!是你做――” “你别说了,这都是姐姐我的错!为了弥补过错,任何事情我都回去做!”碧洋琪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嗯嗯”地点起了头,“这样啊……好吧,为了可爱的妹妹,姐姐我怎么样都要给他致命一击才行!” “哈?!你给我等一下!” 碧洋琪又从未知的空间掏出一个大蛋糕,光里不禁脸色大变。看那飘散出来的不祥的绿色气体,就知道这一定也是有毒料理。来不及思考了,光里立刻就飞身一扑,可没料到就是因为她这一扑,作出投掷状准备动作的碧洋琪立刻就甩出了那块毒蛋糕。 散发着毒气、内里蠕动着各种毒虫蛆虫的不明物体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然后啪叽一声,糊在了小混混老大的脸上。原本还时不时抽搐一下的小混混老大登时就不动了。 “老大――!”小混混们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恸哭。 “你都干了什么啊?!”光里也对着碧洋琪惨叫。 “我在训练你啊。要不是为了我所爱的里包恩,我才不会向其他男人献媚!”完成开怪任务的碧洋琪马上表情一变,颇为厌烦地叹了口气,“好了,你去把这些家伙都收拾干净。” 这个回答太出人意料了,光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我又不是要联谊才带你来这里的,另外,我没有耐心慢慢指导你,实战是一个人提升实力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别唧唧歪歪的了,赶快上!” 说完,碧洋琪毫不留情就把光里往正在焦急混乱的小混混们面前一推,光里立马就成了众矢之的。小混混们见了谋害老大的嫌犯,各个都红了眼围上去。其中一人猛地抬手向光里的脸扇了过去,光里一见他抬起手就条件反射地往后方缩去,前几天挨耳光的惨痛经历简直是刻骨铭心,都快成为心理阴影了。谁知,这一躲就捅了马蜂窝。 “你躲什么?”碧洋琪皱起眉,一块毒饼干就甩到了光里背上,碰触到饼干的那部分衣服立刻就融化了,光里背部皮肤燃起了一股灼热感和剧痛。 “……嘶!”光里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来不及闪躲开袭来的拳头。 “你只剩下五分钟了,如果五分钟内还没解决掉所有人,你就得吃掉这一堆有毒料理。” 光里看到碧洋琪脚边那堆不明物体,真想晕过去算了,“你这是谋杀!” “谁叫你要妨碍别人的恋爱,被毒死也是你活该。那么,你是要去收拾他们呢,还是要接受我爱的惩罚呢?” “……我马上去ko掉他们!” 光里认命去打架,碧洋琪则是双手抱胸站在一边观察战况,可是,她越看下去,眉间的皱褶就越来越多。总体来说,光里的动作还算敏捷,但是格斗技巧太差劲,不是用力过度,就是时机抓得不对。而且光里的战斗意识也不对头,她挨的不少拳头都是本应抵挡得住,却因为不必要的闪躲动作而中招。 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眼睛被荼毒,碧洋琪严厉地指责起来:“你为什么要害怕他们?你是来变强的,而不是来被人当人形沙包!挨几下又不会死,别忘了你还有转移伤害的能力。敌人的攻击来到面前的时候,不要老想着闪躲,就算要闪躲也得在闪躲的瞬间思考出反击的方式和路线!” 被她这么一骂,光里因为被赶鸭子上架而仓惶失措的大脑反而慢慢冷静下来。光里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回想起之前赵清逸打架时的动作,身体试着模仿赵清逸进行格挡和反击。刚开始时,出拳时不时会用力过猛而使自己失去平衡,力量分配也不得当,不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光里越打越顺手,在什么时候应该防守、什么时候应该进攻、该用多少力量、从哪里进攻,仿佛像与生俱来就刻画在她身上似的,如同本能一样施展出来。 不过,另外有一件事光里怎么也没法顺利办到――手上的银色指环从头到尾都没有燃起过火焰,以至于伤害无法转移。 等除光里以外的人全都被打趴下之后,碧洋琪非常不满地哼了一声,“太慢了。你如果对上我,五秒钟就会死掉。” “我觉得……呼……已经算不……呼……不错的了……”光里喘着粗气,要不是碍于碧洋琪的杀人眼神,她早就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最初级的难度就让你累成这样,太废了吧。”碧洋琪狠狠打击了光里之后,尽管她很不情愿,但还是当起了尽职的基础指导老师,评价道,“前半段简直是惨不忍睹,后半段勉强过得去。虽然你的战斗技巧很烂,但这个只要多多练习就能提高。所以,重点不在这里。” 碧洋琪突然用力一按光里背后被有毒料理腐蚀出来的伤口,光里顿时整个人蹦了起来,惨绝人寰的痛叫声响彻街头篮球场。 “杀人啊啊啊啊啊啊――!” 碧洋琪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问道:“为什么不遵照我的指示运用伤害转移能力?” “痛痛痛……啊?我有用啊。可是……”光里把指环亮给碧洋琪看,声音里透出些许郁闷,“你看,不管我怎么用力,它就是不点燃火焰。” “什么用力,又不是在上大号。”碧洋琪狠拍了光里脑袋一掌,而后颇感兴趣地盯着指环,“这就是里包恩所说的指环吗?看上去没什么特别嘛……对了,伤害转移能力的发动条件是不是与这个指环所点燃的黄色火焰有关?” 光里瞪大了眼,一副“你好聪明”的表情,“嗯、嗯,赵清逸的记忆里是这么说的没错。这种能力实际上并不仅限于伤害转移一项,只要是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状况都可以与其他人进行交换。不过,在发动交换能力之前必须先把晴之火焰……啊,也就是黄色火焰注入目标体内,充当‘标记’一样的存在,我能与之进行交换的就只有用火焰联系起来的目标。这个‘标记’好像是永久性的,不过交换能力有一个范围限定,只有在以我为中心半径100米内才能生效……大概就是这些了。” 碧洋琪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之前不是成功点燃过几次那个火焰吗?还记得当时的情况是怎样的吗?” “第一次是在救泽田纲吉的时候点燃的,第二三次是在跟赵清逸争夺身体的时候,第四次,呃,就是今天差点死掉的时候……” “点燃火焰又需要什么条件?” “好像是……决心和觉悟吧?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决心,只要能够达到点燃火焰的程度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关键是决心和觉悟吗?”听了光里的话后,碧洋琪的表情忽然豁然开朗,但是随即变得有些愤怒起来,抬手一块有毒饼干毫不留情地按到光里的伤口上。 光里又是一阵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痛死我了――!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专门来虐待我的吗?!哪有老师会想杀掉学生的啊!” “你怎么就不想想我为什么会想杀掉你?”碧洋琪拿着满满一包毒饼干,一边把光里当做靶子来丢,一边数落道,“点燃火焰的条件是决心和觉悟,成功的那几次无一例外都是在你的生命受到极大威胁的情况下发生的,而换作知道自己不会受什么重伤的现在,你马上就没办法办到――我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为什么还一脸呆傻样!” 一块毒饼干马上把光里神游的意识召唤回来,她使劲甩掉粘在身上的毒药糊糊,用不太确定的语气试探着回答:“你该不会是说……我的决心不够吧?” “除了这个之外还有其他的答案吗?”碧洋琪瞪了光里一眼,随即一脸忧愁地叹息道,“为什么我非得牺牲和里包恩相亲相爱的时间,来教导你这个半吊子废物不可呢?” 光里呆了呆,“半吊子废物?” “我说的不对吗?像你这种嘴里说着要变强、要改变自己,却完全没办法凭借这个信念点燃火焰,也就是说你的决心不过如此。用‘半吊子’来形容你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碧洋琪指着银色指环,红唇轻缓地吐出最后的打击之语。 “这个指环――就是最好的证明。” 碧洋琪意兴阑珊的神情无疑是最能打击光里的利器,碧洋琪甚至不再生气,注视着光里的眼神平和而冷静,仿佛已经对光里完全失望了一样。 光里低着头一语不发,碧洋琪的话确实无可指摘,光里在听到的时候脑海里也曾浮现过“说不定是这样呢”的想法,但是―― “……不是的。” 一声低不可闻的否定从光里低垂着的发丝间传了出来。光里突然抬起头,双眼里沮丧已一扫而空,像宣誓似的向碧洋琪说道:“你是里包恩给我找的老师对吧?如果我的决心不够,那你就帮我训练到够的程度!就算训练多变态多魔鬼,我也决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碧洋琪微讶地愣了愣,眉眼柔和下来,这次真正由衷地露出笑容,“勉强――算你及格。不过,之后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停止,我会把你培养成一个好女人。” 光里呆。自己被接受了是很好没错,可是…… “……好女人?” “好女人就是像我这样子的。”碧洋琪毫不害臊地自我夸赞起来,然后在光里疑惑的目光下,从未知空间拿出一个毒蛋糕―― “而要当个好女人,第一步就是要锻炼自己的肉体!” ――以投掷标枪的标准动作掷出了毒蛋糕,正中远处收到消息赶来的小混混老大的对头中的其中一人,那个人啪叽一下倒地不起。 “老大――!你怎么了――!” 一滴冷汗悄悄从光里额角滑落下来。碧洋琪大姐……这什么人啊?难不成她大脑里还自带gps? 碧洋琪抹了抹实际并不存在的汗水,拍了拍光里的肩膀,“轮到你上了。要加油哦。” 看着迅速逼近的人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的瘀伤,光里连哭的心情都没有了。 要成为好女人,需要经受这样的折磨吗?没有吧?没有吧! ……话说回来,变强和成为好女人到底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一直到光里在揍人和挨揍中度过了一个下午时,还没有找到正确答案。 碧洋琪早就在不久前,丢下一句“明天竹寿司见”,就一副春.心荡漾的模样跟光里说拜拜了。光里浑身是伤,独自一人眺望着渐渐西沉的夕阳,眼神空洞,“……我今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呢?呵呵,呵呵……” 啊啊,好空虚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抢劫啊啊啊啊啊!”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突然在光里身后爆发出来。没等光里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就从她身后飞一样跑过,在更远的地方,还有另外一个身影跟在后面拼了老命地追赶着。 光里认出后面那个身影是下午“通知”过的店铺老板之一,此时老板矮胖的身上全是汗水,膝盖处还沾上了灰尘,裤子下隐隐透出一抹暗红色。 “谁、谁啊……呼……呼……快来帮……帮我追!我的钱全都给抢走了啊!” 光里一听,下意识拔腿追了上去。可是那个抢匪早已跑远了,依光里的速度很难追上。光里目测了一下自己和抢匪之间的距离,在跑过某家店铺的时候顺手抄起一样东西,按着刻划在脑海深处的技巧猛力投掷了出去,那样东西不偏不倚正中抢匪的背部。 抢匪剧烈地踉跄了一下,用来遮掩容貌的帽子掉落在地,而正在这时,抢匪条件反射地回过头来,他的脸被赶上来的光里看个正着。意识到自己犯了个致命错误的抢匪也顾不上捡帽子了,抱着装满纸币的袋子狂奔而去。 光里在看见抢匪的脸时,不由自主愣了愣,而就是这两秒的工夫,抢匪就溜掉了。 “呼……呼……”店铺老板终于追上来了,很显然他是没有这个能力追赶的了。可是,店铺老板虽然人是胖,但他眼尖啊,一抬头就首先注意到了光里别在袖子上的袖章。店铺老板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光里的双手,“你是并中的风纪委员对吧?!” 光里瞬间被店铺老板的气势震慑住,“是没错……” 店铺老板的眯眯眼中顿时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热泪盈眶地哭求:“既然我们每年都按时交了保护费,那风纪委员会就有保护我们的义务吧?呜呜呜,求求你,帮我把钱抢回来吧!就算你要总额的50%我也会给你的!” 光里彻底呆立当场。 她该怎么回应才好啊! 20第十九章 嗯,是新问题 “……事情就是这样子。” 在详尽地转述了胖子老板遭遇抢匪的全过程之后,光里对着手机另一边的云雀说出了总结性的句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等待他的反应。 神奇的是,云雀听了之后居然没有生气,只问了一句:“有看到那个抢匪的脸吗?” “有!看得非常清楚,我还借了纸笔画了那个抢匪的画像!我马上发送到你手机上!”光里噼里啪啦一通狂按,手机屏幕上很快就出现了“发送成功”。 一边的胖子老板看着桌上那张所谓的画像,嘴角抽个不停。 无论他怎么看,那纸上都只画了一团诡异的线条而已嘛!真的会有人能够看得明白吗?那个鬼之云雀不会因此而迁怒到借出纸笔的他的身上吧?不会的对吧? “叮~咚~”一阵悦耳的电子提示音乐响起,光里立刻按开短信,只见上面显示“from:云雀”,内容只有两句话:“很好。给我打探清楚那个抢匪集团的情报。” 紧接着这条短信之后还有第二条短信,只不过光里已经看不到它的存在了。此时占据了她整个大脑的就只有“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脑内自动循环不说,还不断爆开绚烂的烟火。 嘿嘿,又被云雀称赞了耶! 胖子老板狂汗。怎么突然间抽了呢?难道那个云雀发来了什么让人精神失常的短信? “绿意盎然的并盛,不大不小刚刚好~” 分散在并盛町内各处的风纪委员们同时收到了短信。 from:草壁哲矢 “给我打探清楚那个抢匪集团的情报。”――委员长让我这么传达下去。我把委员长发给我的其中一个抢匪的画像转发给你们了,要赶在夏日祭典举行之前,利用这条线索查清楚抢匪集团的一切情报。那么,行动吧,小子们。 风纪委员们不约而同按开了接下来的短信,然后又不约而同暴汗。 “完全看不懂上面画了什么!让我怎么找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过既然是委员长下达的命令,就算看不懂也要把这个‘人’给找出来!” 草壁:“……咳。”看来要去学习一下抽象派的知识了,不过,委员长啊,再这样下去,您的脚步我也许跟不上了…… 不小心背了黑锅的云雀在接待室睡觉中:“zzz” xxxxxxxxx 并盛神社后山,最高宅。 一弯弦月在云端之上静静地洒下银灰色的光辉,夏夜的闷热因为并盛神社所在的地势位置而消弭了不少,庭院的草丛里不时传出悦耳的虫鸣,却不会令人感到烦躁不已。 光里坐在庭院内的木回廊上,一脸呆滞地望着夜空。精神饱满原本是光里的优点之一,但此刻的她却双眼无神,像傻瓜一样半张着嘴巴,还时不时发出诡异的傻笑。自从她下午从学校回来之后,就没有收敛过浑身的傻气。 一手抱着个大西瓜、一手拿着把刀走过来的巫女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巫女看了看在犯傻的光里,又低头看了看两只手里的东西,思考了一秒钟后,把左手提着的刀子用力朝光里丢了过去。 “……哇啊啊啊啊啊!”感觉到有东西接近的光里一抬头,就看到了飞速逼近的刀尖,电光石火之间全凭射神经往旁边一滚,几乎是同时,木板发出“咄”的一声闷响,刀子就刺进了光里原本的位置。看见大半截刀身都没入了地板,光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咦?居然躲开了?一天没见,你的身手变好了不少嘛。”差点就手刃了挚友的巫女一脸惊奇,立刻就惹来了光里的怒喊。 “什么‘咦居然躲开了’啊?!你想杀了我吗?!” “我这不是看你一直在发呆,才想让你提起精神嘛。” “要是我真的被刺中了,别说是精神,连命都被你搞没了!” “那只能怪你命不好。”巫女拔.出刀子,利落地将西瓜一分为二,又拿出两根勺子跟光里一人一根,“要吃西瓜吗?” “……要!” 巫女的故意杀人未遂就这么被一半西瓜给抹平了。 两人一边乘凉一边吃西瓜消暑,巫女顺势问起:“你今天参加了风纪委员会的活动,感想如何?” “――啊!”说到这个,光里这才想起了身边这位幼驯染的特殊用途,赶忙星星眼求助,“巫女,嘿嘿~是这样子的,我今天下午跟着草壁副委员长去恐吓……不,去通知参加夏日祭典的摊主们的时候,其中一个摊主被抢劫了,据说好像是一个专门瞄准祭典摊主们的抢匪集团。因为我是委员会里唯一的目击者嘛,所以就派给我打探抢匪集团消息的任务。巫女你可以帮我占卜一下那些抢匪的根据地在哪,或者明天会去哪里抢劫也行!” 巫女斜了光里一眼,别有意味地问道:“你对风纪委员会的活动很上心嘛,这么快就产生归属感和责任心了吗?” “怎么可能!”光里立刻一口否认,连忙摆手生怕巫女误会了,“其他委员那种暴力胁迫的工作方式我实在学不会也不想学,更别说什么归属感责任心了,我只是觉得那几位老板很可怜而已!会积极打探消息也是因为这个!”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抱着手机傻笑个不停?说起来,你刚才那样子跟之前在医院里回味云雀恭弥的微笑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呢,你下午向他汇报情况之后该不会又被他称赞了什么的吧?”巫女犀利地指出破绽之处,还一次列举了两点。 被云雀称赞……光里的大脑开始自动播放云雀的那一句“很好很好很好很好很好”,还脑内自动循环起来了。 巫女看见幼驯染的眼神又开始迷离起来了,暗地里叹了口气,现在都这样子了为什么还不承认自己喜欢上云雀恭弥了呢?说什么崇敬他的实力啊以他为榜样啊只是被他的皮相给迷惑了啊,在光里这个表现之下全都不攻自破。 “果然还是为了云雀恭弥这个人。”巫女用笃定的口吻作出结论。 光里霎时间清醒过来,有点支吾地辩驳道:“才、才不是!” “那你没心动吗?” 心动……光里又想起了云雀的那个微笑以及那两次称赞,脸又忍不住红了起来,“从另外的角度来说,我确实感到心情异常啦。可是,这也不能代表我就一定是喜欢上他了吧?” “我觉得你肯定是喜欢上他了哦。”巫女挖了一勺子西瓜送进嘴里,表情和语气都相当随意地断定道,“人的心情本来就是千变万化的,就好像你之前这么害怕云雀恭弥,可是在那个灵魂的事件中被他笑了一笑、称赞了一句,对他的负面印象就全都烟消云散了。也许你现在还只是因为云雀恭弥承认了你而感激他、对他有好感,不过由这种感激的好感转变为恋爱的喜欢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更何况爱情的到来总是毫无道理并且无法预料的,不是吗?” 光里听后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来,眉宇间透出一丝郁闷和犹豫。 巫女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于光里的欲言又止。以她对光里的了解,光里一旦喜欢上某人就一定会坦诚并勇敢行动,因为她实在不是个能忍耐、隐瞒自己心情的人。可是,光里现在却是这个样子,还真奇怪呢…… 心里有疑问,巫女也就问出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不通?” “我不知道……浅川也说过我喜欢上云雀是件好事,你们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反正我是搞不懂的。不过,我总觉得若是真的喜欢上了云雀的话,好像会发生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总之,我就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说是害怕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巫女静静地听着光里乱七八糟的发言,心底里闪过一丝讶异。虽然并没有想明白事情的关键之处,但还是凭借着直觉察觉到了危险吗?真不能小看了单细胞生物的直觉呢。不过,话虽如此啦…… 瞥了一眼烦恼得整张脸都皱起来的光里,巫女有些无奈地暗叹了口气。凭单细胞生物的智商,大概大祸临头了也没能想明白吧。还是提点一下她好了。 “光里,你说过你变强是为了有自保的能力,不再拖累别人,对吧?” 听见巫女忽然问道,光里有点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因为赵清逸而联系起来了两个不同的世界,那短短的十几天里,光里看到了许多东西,想到了许多东西,经历了许多以前无法想象的事情,并决心改变某些东西。“要改变自己”――向赵清逸许下的誓言时时刻刻都在鞭策她。 这一点,巫女也明白的。现在这么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 巫女没有回应光里疑惑的眼神,继续说道:“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到底想变强到什么地步呢?是能够自保、不拖累别人的最低限度?或是能让你待在风纪委员会那种程度?又或者是比这两者还要强――像云雀那样的强大?” 光里着实被问住了,“这个……里包恩没说,他给我找的新老师也只是说会把我训练到不那么容易死掉……这,算是第一种强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还是第二种强比较好。” “你说第二种强比较好,是想待在风纪委员会,待在云雀恭弥身边?” “咦咦咦咦?!怎么突然问这个?!” 看到光里爆红了脸却还是不肯正面回答,巫女皱起了眉毛,“如果是以前的话,即使你喜欢的是云雀恭弥,保持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但是,现在,你这样子大概……不,应该说是绝对不行的。我可以用最高巫女之名起誓,现在的你和云雀恭弥是绝对不会有结果的。” 光里一下子呆住了,茫然中透出光里本人并没有察觉到的伤心,那种表情让巫女看了不禁担忧起来。但是就算再怎么不忍心,该说的还是得说完。 “你到底喜不喜欢云雀恭弥呢?不要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心。如果你喜欢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坚持下去的话,也许还没到绝望的时候。但若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感激和尊敬,我劝你还是退出风纪委员会比较好,高中考到别的地方去,还要劝伯父伯母一起搬出并盛,最好永远都别再回来了。至于其他的问题,我会替你解决掉。” 巫女口中的选择非常决绝,光里不由自主刷白了脸,好几次想说话都被堵在喉间的那股灼热给逼回去了。 光里使劲掐了掐手心,这才恢复了少许,强笑道:“……为、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啊?又不是什么关乎性命的大事,只不过是我个人的感情……问题……” 光里说不下去了,巫女从来没有用这样担忧悲伤的目光看过她。 “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预言吗?” “诶?记得是记得……可是,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说你的未来和恋情都一片漆黑,是真的。直到现在,这个卦象的结果还没改变过一丝一毫。” “漆黑是指什么?而改变又是……”光里已经跟不上话题改变的速度了。 “我上面说的那两种结果就是我千辛万苦思考出来的改变方法,你要选哪一种我都会全力支持你、帮助你。” “等、等一下!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卦象什么的、漆黑什么的、改变什么的全都――” “听不懂也为所谓,你只要想明白你到底喜不喜欢云雀恭弥就行了,别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巫女咽下最后一勺子西瓜,接着径自结束谈话:“好了,我这就去给你占卜那个抢匪集团的事,你吃完西瓜就洗洗睡了吧。” 巫女站起身,越过光里慢慢离开。光里仍然愣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巫女顿了顿脚步,但她没有回头,站在原地缓缓说道:“我个人在理智上是觉得后者比较好,但是感情上却觉得前者更好。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我希望你能快乐一点。你……好好想一想吧。” xxxxxxxxx ――“你到底喜不喜欢云雀恭弥呢?” 这个问题光里也想知道答案。 与巫女的那番谈话一直在脑海里萦绕不去,光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喜不喜欢云雀这么件小事在巫女看来竟然会这么严重,甚至还要自己搬出并盛永远别回来。 不过也因为巫女说得太严重了,以至于光里只能关注其中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她到底喜不喜欢云雀。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坚持下去”什么的……难道是云雀的父母已经为他订下了未婚妻,势力非常大的云雀家伯父伯母还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一家因此要铲除干净云雀身边的女孩子,所以巫女才要她除非无论如何都坚持下去,不然就隐姓埋名遁走以避杀身之祸?! “怎么可能嘛,又不是狗血偶像剧。”光里摇了摇头,自我吐槽。 “――有毒料理之意大利面!” 一记有力的突刺从背后袭来,光里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跳开,却被从左边视野死角击出的拳头打中,瞬间扑街。 友情提示:打架途中千万别开小差哦☆ 因为这个失误让光里平白多挨了不少拳脚才摆平了这波练习用人形沙包,打完还要挨碧洋琪的骂:“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浪费我的时间还敢这么不专心!” “……对不起。”光里蔫蔫地低头。 “真是的,我还好心顺着你的意专门挑不良少年下手,好让你打探消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再分心的话,我杀了你哦!” “……对不起。”确实是她的错,光里又乖乖地道歉。 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碧洋琪今天异常烦躁。光里犹豫了一下,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还是毅然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烦心的事啊?” 被她这么一说,碧洋琪本来凶狠的表情随即就变得泫然欲泣,眼角甚至还真的渗出了一滴泪珠。 碧洋琪居然哭了?!好吓人啊!光里脸都吓白了,可是又不得不安慰她:“别、别伤心,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哦……” “谢谢你。我只是想到了和里包恩曾经的甜蜜时光而已……可是泽田纲吉那家伙居然敢随意差使里包恩!还让里包恩劳心劳力地为他四处奔走!我已经有38小时44分没有见到里包恩了!”碧洋琪柔弱的脸又瞬间狰狞了,“我心爱的里包恩啊啊啊被泽田纲吉糟蹋了!我果然应该一开始就杀了他的!” “糟蹋”用错地方了哦……啊,不对! “里包恩毕竟是泽田的家庭教师嘛,不是他不想见你,而是他的责任心让他不能抛下学生。而且里包恩不是让你来当我的老师吗?这就是他信任你的证明啊!” “是这样吗?” 光里用力点头,“绝对是的!” 碧洋琪顿时破涕为笑,“你说的没错,这是我和里包恩爱的证明呢!” “没错没错,这是你和里包恩爱……的……证明?!” 话语突然变调,光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 “……碧洋琪,我可以确认一下你和里包恩的关系吗?你们应该是姐弟……” 碧洋琪点了点头,光里刚想松口气,下一秒立马就被呛到了。 “从外表看,我们就像你所说的是姐弟恋呢。不过里包恩的实际年龄比我要大多了,真实的里包恩是个成熟帅气的好男人就算我只是他第四号情人也甘之如饴。” 碧洋琪脸红红的娇羞模样光里非常不适应,不过这样的表情也正说明了她的话是真的。 “亲爱的”、“心爱的”、“甜蜜”什么的,她一直以为只不过是外国人的夸张用语!光里突然想起,自己好像……确实没有问过他们的关系,就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是姐弟关系而不是其他。但是,绝对不能怪她吧!任谁也想象不到一个成熟美貌的少女和一个怎么看都是小婴儿的小婴儿居然会是一对情侣! 说到这个,光里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碧洋琪你……是里包恩第四号情人?” “嗯。不过我不介意他的过去,重要的是爱。” “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喜欢他的呢?” 碧洋琪浮现出怀念的神色,语带甜蜜地回忆道:“那是在五年前我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不小心被目标发现了,差点就在交火中丧命,就在那个时候,里包恩出现了。第一眼看见在枪林弹雨之中如闲庭徐步的里包恩,我的心就告诉我,我爱上他了!” ……无论人物还是情节都这么的匪夷所思。 光里满脸黑线,“……不,我想问的是很普通的情况,普通的!” “什么啊,原来是你有恋爱方面的烦恼吗?直说不就行了?” 对恋爱问题十分敏感的碧洋琪一下子就识破了光里的企图,光里的脸轰的一下红了起来。看见她那窘迫的样子,碧洋琪稍微恢复了点好心情,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挑起了光里的下巴,“你喜欢上谁了吗?而且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 “啊……嗯!”光里被异常靠近的美艳脸孔窘得眼神四处躲闪。 “方法很简单,想知道自己的心意,只要这样――”纤指在光里唇上一点,“一个吻,就行了。很简单吧?” 一瞬间,光里的脑子浆糊化了。 21第二十章 嗯,是新进展 ——“一个吻,就行了。很简单吧?” 光里脑内回声不断。 “简单吧简单吧简单吧……” “——简单……简单个p啊!”光里红着脸爆发了。 “哎呀,这样就害羞了?完全不行呢你,只不过是喜欢某个人而已,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好女人的其中一个必备条件可是毫无死角的内心哦。”始作俑者还在一旁煽风点火。 “你、你别说了!让我好好想想!”光里当机立断让碧洋琪闭嘴,自己一溜烟跑开去蹲墙角了。 想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真的只要吻一下就可以了吗?好像是有听说过这种说法,吻了不喜欢的人会恶心得想吐,吻了喜欢的人却会心怦怦跳、浑身舒畅什么的……难道真的有用?那她也去试一试好了,吻云雀…… 吻…… 吻、吻云雀什么的,实在是——实在是——&%¥¥#¥@x&&!!! 光里被突然炸开来的高热给弄得头晕脑胀,每当她思及那个“吻”字,脸部的温度就又往上飙升了一截。再这样下去,她肯定就要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死于不可启齿超囧原因的人了。 ……不!等等啊!这种验证方法提出来的人可是碧洋琪耶!那个碧洋琪! 光里忍不住拿眼角偷偷瞥了碧洋琪一眼。 红褐色的秀发随着清风的吹拂而飘荡起来,无论是艳丽慵懒充满了异国风情的容貌,或是性.感火.辣的身材,还是稍嫌暴露但相当酷帅的新潮穿着,无一不鲜明地将她和街上的所有人分隔开来。然而,碧洋琪却完全不在意行人们投注过来的各种目光,依然我行我素,甚至可以说是目中无人。也不管此时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旁若无人地随意伸展着白皙纤细的手脚,因为伸展的动作而让肩膀啊腰部啊等等部位裸.露出大片肌肤。 不愧是成长在可以随时随地做日光浴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的国家的女性。 光里不太自然地别过眼。这么个跟自己截然不同的类型,适合碧洋琪的真的也同样适合自己?肯定不会的吧……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思考这种艰深的问题啊!!” 碧洋琪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你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来纠结你的少女情怀,而不是努力提升自己、争取能成功点燃一次火焰呢?” 光里哑口无言。她完全忘了现在还是训练时间…… “这……这都是因为巫女她昨晚危言耸听啦,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我只知道我最好赶快想明白自己究竟喜不喜欢云雀……所以,碧洋琪你别生气!我好害怕!” 碧洋琪妩媚一笑,“我没生气。来,告诉我,那个巫女都跟你说什么了?胆敢阻挡我和里包恩之间爱之路的家伙全都该被毒死,哼哼……” 光里狂汗。在心里衡量了半天,决定还是如实相告比较好。有个人来帮她参详参详巫女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好啊,她都听不懂qaq。 “巫女她昨晚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对我说我的未来和恋情都漆黑一片,唯一的解决办法的关键好像就在于我到底喜不喜欢云雀。如果喜欢的话还好,貌似还有一线希望。如果我不喜欢云雀,就要立刻搬到别的城市去,永远都不能回并盛。你说是不是很莫名奇妙?” 碧洋琪听了,细眉不由得微微皱了起来,“除此之外,她还说了什么其他的吗?” “有。就是问我想变强到什么地步,第一种是能够自保、不拖后腿的程度,第二种是能够待在风纪委员会不被鄙视的程度,第三种是像云雀那种程度……依然完全搞不清楚巫女在想什么……” “那你的回答呢?” “我当时回答的是第二种……有什么不对吗?”光里见碧洋琪听了她的答案后更加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想变强到什么地步……喜不喜欢云雀恭弥……”碧洋琪没理会光里,径自低声喃喃自语起来,神情是至今为止从未出现过在她脸上的凝重。过了好一会儿,碧洋琪才像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头问光里,“我好像一直都没问过你,你是为了什么才加入彭哥列的?” “诶?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变强啊。里包恩说加入彭哥列可以让我变强,我就加入了……”碧洋琪会问这个问题,光里觉得挺疑惑的。既然碧洋琪和里包恩是情人关系,那她肯定听里包恩说过了,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为了变强吗?没有其他别的了?” “嗯、嗯……” 碧洋琪深深地凝视了光里好一阵子,忽然开口说道:“彭哥列家族是意大利第一大黑手党,家族成员超过一万,同时也是黑手党世界拥有最大影响力的同盟的中心,排名第三的加百罗涅家族就是同盟家族之一,彭哥列家族现任首领九代首领随意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这些,你都知道吗?” 光里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听、听起来好伟大的样子!” “……你的感想就只有这些吗?”碧洋琪的额角跳了跳,有些无奈又有些脱力地确认道。 “……我应该说,我很荣幸加入了如此伟大的家族吗?”光里极其无辜地反问。 “……” 别怪她,任何一个日本普通女中学生乍一听到这些东西,第一反应都会是像光里这样,而不是如业内人那般心生畏惧。黑手党离她太遥远,就算说得再怎么骇人听闻,到了光里这里还是像在听故事。更何况,还有里包恩的误导在先,虽然“彭哥列十代家族目前都只是中学生、蠢小孩、国中少女的组合”的确是事实,但是光里对于彭哥列家族的认识已经完全被这一微妙的事实所覆盖了。 现在光里脑内的等式是这样的:泽田纲吉(善良可欺的学弟首领&预定上司)+狱寺隼人、山本武等人(好像有点不好惹,但据说他们都很听泽田纲吉的话,于是不足为惧)+笹川了平预备役(隔壁班同学,热血笨蛋一枚,不用担心)+云雀(虽然很不好惹但想得到其认同的人,所以已经不太害怕他了)+笹川京子、某绿中女生(无视即可)=彭哥列家族。 ——看起来就很不错、很值得期待的样子! 碧洋琪一看光里的表情,就知道她百分之百想歪了。碧洋琪微微叹了口气,单手扶额,阻止自己作出翻白眼的不雅动作,“……所以,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光里茫茫然地点了点头。 碧洋琪又叹了口气,嘴角浮现出不甚明显的苦笑,“原来你是这种类型啊……难怪里包恩让我来指导你。” “哈?你在说什么啊?” “你知道吗?爱非常深奥。爱拥有世界上最神奇的力量,有时强大得无坚不摧,有时如铜墙铁壁般无人能毁,爱能拥有何种力量因人而异。爱还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完全不像他自己。为了爱,人们可以做任何事,某些人甚至能够舍弃自己的性命。” 碧洋琪很突兀地说起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听得光里一愣一愣的。 “呃,我也知道爱很深奥啦,但这个和我们刚刚谈论的有什么关系?” 碧洋琪有些不满自己的话被打断,横了光里一眼后,接着说下去:“爱同时也是多种多样的,有家人之间的爱,朋友之间的爱,恋人之间的爱……你觉得哪种爱更能让一个人变强?” 突然转折的话题让光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诶?你问我也……这个,实在很难说啊,每个人都不同的吧……” “是啊,确实很难说,情况也是因人而异。不过——”碧洋琪顿了顿,玻璃珠一样的眼睛突然直直地看向光里的双眼,极具穿透力的眼神一瞬间就震慑住了光里。碧洋琪以轻描淡写的语气断言道:“你的话,家人间的爱只会让你越来越弱。” 光里十分惊愕地瞪大眼,虽然不是很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转到这个奇怪的地方,但涉及到父母,光里还是忍不住要辩驳一下,“为、为什么这么说?如果是为了爸爸妈妈,我觉得我肯定是能够变强的,可你却说……”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碧洋琪接着解释道,“对于你想变强的想法,你的父母一开始应该是大力赞同的,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他们看着你每次回家受的伤越来越多,就会开始担心,然后劝解你,‘到这里就行了,你已经很努力了,这样就够了’——你觉得他们真的不会这么做吗?然后,你又真的能抵抗得了这种亲情腐蚀你的意志?” 碧洋琪的话,光里一句都无法反驳,因为遗憾的是,那的确是事实。 光里怔怔地看着碧洋琪托起了她戴着指环的那只手掌,“你到现在都还没能成功点燃过一次火焰,说明你目前所抱持的信念不足以强大坚定到点燃火焰。要想达到这一步,必须给予你一个足够分量的动力才行。” “……所以,云雀是个好选择,对吗?”一直沉默不语的光里忽然开口接道。 碧洋琪看了她一眼,“终于想明白了吗?看来你还没蠢得太厉害。” 光里撇撇嘴,“这不是很明显嘛。我和他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基本上云雀是绝对没有看上我的可能性。一个人要想进入他眼里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足够强,而我非常非常的弱,那就只好拼命变强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强,像第一种和第二种的程度云雀根本不会施舍给我一个眼光,除非……” 变成跟他同等级那样强才行。 “真是……明显到让人沮丧的事实……”光里整个人呈吐魂状了。 碧洋琪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直接点点头表示肯定。 而在光里垂头丧气而低下头的同时,却没看到碧洋琪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隐约的忧虑和叹息。 事实上,碧洋琪有一句话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单凭光里现在的信念,还不够坚强得能在黑手党世界里生存下去。 里包恩……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什么都不告诉这孩子,等到她知道一切的时候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万一就这样崩溃了……希望在此之前能给她找到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就好了。 算了,还是别想这么多了,她现在的任务就只有一项——让藤原光里在两周内变强。除此之外的事情都不值得考虑。 稳定了心情,碧洋琪再次睁开浅色的眼瞳。 “那么,你想好了吗?是就此放弃,还是为爱坚持下去?” 光里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头。 “我……” xxxxxxxxx 光里在通往学校天台的铁门前犹豫了。 一时的冲动之下以报告抢匪集团的情报为名,问草壁副委员长要了云雀的行踪,事到临头反而犹豫了。自己该不该推开门走出去呢?出去之后,万一因为太过紧张而在云雀面前做出什么蠢事,在搞明白自己心意之前就被咬杀了,那怎么办?她不想因此而有心理阴影…… 啊啊啊!光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没用!还不如干脆豁出去——! 光里深吸一口气,用渗出了汗水的手掌轻轻推开了铁门。 在双眼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亮环境后,出现在光里眼前的景象让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蔚蓝如洗的晴空上偶尔飘过一朵白云,遮蔽了日光而在天台的地面上投射下阴影,在这片阴影之中,云雀就仰面躺在地面上浅眠。云朵慢慢漂移,阴影也跟着缓缓移动,温和的阳光洒落在云雀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漆黑明亮的凤眸此时轻轻闭上,浅眠的少年脸孔褪去了清醒时的浓重煞气,透出一丝属于他年龄段该有的青涩稚气,显得十分柔软,仿佛就要融化在阳光之中一样。 光里的心脏像被拧了一下似的,泛起一阵细微的疼痛。 “哐——”一时看呆了而没有注意到铁门被风吹了开去,直接撞到墙上发出响亮的声响。静寂被打破,云雀一下子睁开了双眼,锐利的目光立即准确地射向了光里的位置。 看见光里,云雀有一瞬间的停滞,很快又恢复到平时的样子,“有什么事?” “啊、啊……是这样的,我有抢匪集团的情报需要当面向你报告……”光里慌忙拿出手机,装出一副认真翻找记录的样子,但眼睛还是不禁偷偷看向云雀。 大概是因为没有恶意的缘故,云雀就算发现了光里的视线也没去理会。光里发现云雀后脑的头发有一小撮翘起来了,可云雀好像没发现的样子,他正一脸爱困的样子看着天空。 真是不可思议,那个冷血无情的风纪委员长居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现在的云雀简直如同是另外一个人一样。 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云雀更多不同的面貌…… ——若是真的只是单纯的感激和尊敬,我劝你还是退出风纪委员会比较好,高中考到别的地方去,还要劝伯父伯母一起搬出并盛,最好永远都别再回来了。 ——那么,你想好了吗?是就此放弃,还是为爱坚持下去? 巫女和碧洋琪的话在脑海里交织着响起,光里的胸口不禁传来一阵纠结的疼痛,那股疼痛跟在巫女和碧洋琪分别对她说出了那两番话的时候所感到的如出一辙。 为什么喜不喜欢一个人竟然会成为攸关未来的重要关键,她不懂。 为什么被家族爱所限制的强就不行,她不懂。 为什么非得为了变强而必须喜欢云雀不可,她不懂。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别人都是因为喜欢才会想要为了保护喜欢的人而变强,而她却要反过来,为了变强而去喜欢云雀——为了变强而必须利用云雀吗? 这样子根本就是玷污了她对他的心意。 ——……对他的心意? 光里被这个突然浮现出来的念头惊住了。 也就是说……她,喜欢云雀? 不用吻就可以确定?! “呃,这个不算!不算!”光里红着脸小声自我鄙视,拼命摇着脑袋,像是这样做就能把脑子里的龌蹉想法给人道毁灭掉似的。 “你在干什么?报告完了吗?” 突然在耳边响起云雀的声音,光里猛地回神,下意识回答道:“报、报告完毕!” ……啊咧?她刚才真的有在报告吗? 光里说完才发现不对,连忙低头看手机,这才看到手机备忘录早就拉到底了,看来她在走神的时候已经把资料全都念完一遍了。 “只用了一天就查清了那个抢匪集团的底细?”云雀看了过来,脸因为逆光而看不清楚表情。光里不知道他说出这话是何种意图,只好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是……”虽然大部分都是巫女占卜出来的资料,少数是她四处殴打混混得到的情报。 云雀眯细了眼睛,随后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还不错。” 怦咚怦咚怦咚——光里听见心脏像是快要爆发般动摇起来。 说实话,那抹微笑也不是多么的温柔,甚至称不上温和,有点漫不经心的,可是光里却觉得连阳光都没有云雀此时散发出的光芒来得耀眼。瞬间,周围的景色和声音都好像渐渐远去了一般,光里的呼吸好像要停止了,眼中只剩下了那个黑发少年。 光里伸手捂住了胸口,掌心下传来心脏欢快的脉动。 难道,这真的是…… 在听到巫女说“永远别回来了”的时候,她只想到有可能永远都见不到云雀了,胸口就好像火烧一样苦闷、焦躁不安。 明明一点都不温柔的笑容,她却会因此而脸红,觉得快要闪瞎双眼了。 这一定就是了吧—— “……对不起,因为我很笨,果然还是要试一试才行。” 云雀听见身后的少女在低声自言自语着什么,但声音实在太小听不清,不过云雀也没细究。忽然,他感觉到身后的人在急速靠近,条件反射地反身挥出浮萍拐。因为感觉不到对方有战意,云雀也只是随手一挥,只听砰的一声响,拐子击中了某样东西。 下一秒,云雀的眼睛突然猛地瞪大了。 光里整个人贴近云雀的身侧,就着云雀回身的姿势,用受伤的左手和完好的右手捧住云雀的双颊,视死如归地吻了上去。 四唇相贴。 怦咚怦咚怦咚…… 嘴唇感觉到对方同样柔软温暖的嘴唇,紧紧相贴着的少年身躯僵硬着,光里自己也差不多,手脚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才过了几秒,光里离开了云雀的脸庞,后退了一步。云雀好像还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一脸茫然的表情看着光里。或许她是全并盛町唯一一个看过云雀呆滞表情的人? 但是,光里现在什么都管不了了,她的心跳快得就像要跳出喉咙了一样。 “原来都是真的……没骗我……” 真的做到了。 已经没法后退了。 自己是不是太傻了呢?巫女和碧洋琪说想想自己是不是喜欢云雀,她就真的思考起来自己是不是喜欢云雀,甚至还采取了行动。也许真的是太欠缺考虑了,但是—— 光里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不想再也见不到他的心情是真实的。 她只要知道这点就足够了。 像这样红着脸、憧憬着他的话,是绝对没有办法得到他的吧。也许变得像他一样强对她来说,还太过遥远,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在,她就能够拼尽全力去抓住这一丝的可能性。 “我……” 光里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像话,但她还是继续对云雀说道,“我、我会变得很强很强,你要等我啊!” 我喜欢你。 这句话还不能说出口。 22第二十一章 喂,请求约会(倒V) “……从我进来的时候就想说了,藤原,你的脸好像歪掉了。被谁打了吗?” “呵呵,才不是被打了,那个人只是用殴打我来掩饰他的羞涩。” “……可是,你的脑袋一直鲜血直流啊,去擦一擦吧。你这样子被人看到实在有点……” “呵呵,这是他给我的爱的标记,这点小事我才不在意呢。” “……啊,是吗?那太好了(?)。” 以上对话草壁表示压力很大。 让藤原光里回来向委员长报告也才不过半小时的工夫,居然能把自己搞成这模样,还真是……耐打呢。不过,藤原光里被打了还一直傻笑个不停,实在有点可疑,是不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发生了呢? ……例如,被委员长殴打? 正直好人草壁哲矢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藤、藤原虽然性格多变了点,偶尔还会做出令人无语的举动,但是他可以用人格保证,藤原绝对不是有那种嗜好的人!而且,藤原也说了她之所以被委员长殴打,是因为“那个人只是用殴打我来掩饰他的羞涩”,才不是―― “……掩饰他的羞涩?”终于注意到不同寻常的关键词,草壁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向光里,“藤原,你对委员长……做了什么?” 委员长,请原谅他说了这样不敬的话! 一直沉浸在妄想中的光里双耳自动捕捉到了这句问话,身体就自己动了起来,光里表情恍惚地摸了摸嘴唇,随后一脸甜蜜地笑了起来。 草壁如遭雷击! 他这时才总算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可是曾经在校门口当众向委员长告白的强人啊,他居然会因为她之后一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放松了警惕! ……摸、摸嘴唇什么的,是他想的那种事吗?!应该不是的吧,委员长警惕性这么强,怎么会让人轻易近身,更别说强、强、强……强那什么的了!可是,如果藤原没得逞,那她身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藤原想要偷亲委员长,肯定是要偷偷接近的,会不会是被委员长误以为她想偷袭他而直接开打了呢? ……这个,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没被做到最后一步,委员长是绝对发现不了藤原的意图,反而会认为她偷偷靠近是为了偷袭他吧?不过这样一来,就没办法解释藤原所说的“掩饰他的羞涩”了。谁能告诉他,没发现藤原偷吻企图的委员长要怎么羞涩得起来啊! 草壁陷入了怀疑和纠结的无限循环,想了很久都没办法说服自己,最后还是去问当事人了。 “藤原,你老实告诉我,你对委员长到底做了什么。该不会是……” 被他这么一问,光里又不由自主红了脸,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你说的那个‘该不会’。” 草壁听见她的回答,久久没有反应,心中仿佛有几百头草泥马在狂奔。 他现在急需委员长的治愈!那一位绝对不会像藤原所说的那样在羞涩的!这才不是委员长反应的真实写照!他坚信! 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呢? 大概会永远成为只有云雀本人知道的秘密吧。 羞涩的委员长啊(大误)…… xxxxxxxxx 草壁内心的想法光里自然无法得知,不过她也有类似的疑问:对那个吻,云雀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毫无疑问,云雀自然是对她有感觉的,不然也不会恼羞成怒暴打她一顿。那个肯定是他的初吻吧,毕竟全并盛町没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只为一亲芳泽,无论男女!所以,她真是赚到了!啊,说错了,应该是云雀会害羞也是理所当然的。 ……少女,上面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啊。你确定所谓的“云雀有感觉”真的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我再怎么想都觉得他在躲着我……我走进去他就当我不存在一样,想跟他说话却总是被副委员长以各种理由拉走,防我就像在防病菌似的,真是太伤人了……” 一连几天都被人无视了的光里非常郁闷,差点就出现云雀禁断症状了。 “我相信这肯定不是副委员长的真意,难道是云雀下令迫使他这么做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光里发泄似的吼完,忽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难、难道是我强吻他,伤了青春期少年纤细的自尊心吗?!” “因为是夏天,看到你就觉得又热又烦吧。”在一边冷眼旁观了许久的碧洋琪终于忍受不住出言打击她。 光里整个人一僵,慢吞吞地回过身,一副我做错了请不要生气的小媳妇样讨好地看着碧洋琪。在训练时间里发呆是她的错,但不能怪她,青春期少女的心也是很纤细的! 碧洋琪叹气摇头,她早就看出来若是不解决掉那个恋爱问题,光里是绝对不会安心训练的。该庆幸她虽然还是没能点燃火焰,但好歹基本掌握了格斗技巧吗? 碧洋琪无奈地问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碧洋琪开口就表示没事了,光里立刻来了精神,迫不及待就把上次强吻云雀的事以及之后云雀的反应通通说了出来,最后义愤填膺地总结道:“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就算是害羞也不用这么对我吧?” 碧洋琪懒懒地回应了一句:“也许他根本就是单纯地讨厌你吧。” 光里持续了几天的兴奋之情彻底烟消云散了。 “这、这个我当然知道啦,现在完全是我自己一头热,云雀他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充其量只是把我当做一个能陪他打架的人而已,稍微好点的还有风纪委员会的成员。他不喜欢我,我当然知道的啦,呜呜……你别说得这么明白嘛,让我幻想一下也不行吗?” 说着说着,光里自己就哭起来了,那可怜的小样子让碧洋琪都有点不忍心。 “好了,别哭了。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而已,我来教教你吧,怎样用你炙热的爱让他为你融化!” 抽泣声突然停止了,光里眨了眨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碧洋琪,“……就算对象是那个云雀恭弥?” “就算对象是那个云雀恭弥!在爱情这片领域里,任何人都不能质疑我的权威!”碧洋琪充满霸气地宣示,她在光里眼中的形象顿时变得金光闪闪起来。 “老师!请教教我!” “好,放心交给我吧!首先你得告诉我,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他?不是一时冲动?” 光里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地回答:“我当然喜欢他!在我强吻他的那一天,真的有种冲动想向他告白说‘就算将来会被家暴也没关系,请和我交往!’” “那么,你最喜欢他什么地方?” “最喜欢……”光里低头想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忽然就红了起来,有点难为情地抬眼看向碧洋琪,嘿嘿傻笑了两声,“全……全部……?” “哎呀,没想到你在这方面的资质不错呢。没错,爱一个人就要爱他的全部,如果他将来不但秃头发福还有了啤酒肚,那么秃头发福啤酒肚就是你的审美!” “……虽然我不觉得云雀将来会秃头发福还有啤酒肚啦,不过――万一云雀真的变成这样了,我绝对不会嫌弃他的!” “这才是我的学生!”碧洋琪给了光里一个赞赏的微笑,接着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吗?” 云雀喜欢的女生类型? ……真的会有这样的存在吗! 光里沉默了很久,才勉强吐出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大概是强到能一拳打倒熊的女生吧?” 对这个常人都会跟着沉默的回答,碧洋琪却面露惊喜,“没想到那个云雀恭弥――竟然是个好男人呢。” “……咳咳!”光里被吓到呛住了,不敢置信地瞪着语出惊人的碧洋琪,“你说云雀是个好男人?!” 虽然她是喜欢云雀的全部,但也不能否认云雀确实不像是个好人,就算在“好人”中间加上一个“男”字也很值得质疑!看看他做过的事,恐怖统治、随意殴打他人、像黑社会一样恐吓收保护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吧! “实力超群,却没有多余无用的怜悯和同情心,对敌人绝对冷酷无情、赶尽杀绝。同时不像大部分男人那样喜欢小鸟依人、需要人保护的女性,反而偏爱与自己同样强的女性,这不正是跟我的里包恩一样的好男人吗?” 本来表情迷醉的碧洋琪猛地一转身,严肃地告诫光里,“听好了,绝对不要相信那种会说‘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的男人,这是只敢面对软弱女人、没有自信、愚蠢的男人才会说的话。温柔体贴?可以依靠?好像母亲照顾婴儿那样什么都帮她做,就是温柔体贴吗?这么伟大的话,等他能够一个人行动再说吧。” “啊……是吗……”光里的大脑呈现出好几秒的空白,之后才突然清醒过来,“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融化云雀的心!” 碧洋琪伸出一根手指,“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变得比他还要强。” 光里又开始沉默了。 她低头思考了许久后,抬头认真地说:“变得比云雀还要强,难道是为了能够在肉体上战胜他,然后再从精神上腐蚀他?” 原来如此――这就是要成为好女人首先要有强健的体魄的原因么! “真是孺子可教!像这类型的男人采取迂回方法是绝对不行的,只能从正面发动攻势。从你战胜他的那一刻起,他才会正视你,不过要小心照顾他的自尊心,败于女性之手也许会让他走向另一个极端哦。” 光里远目。确实是呢,云雀被她强吻了之后不就是走向另一个极端了吗…… 碧洋琪双手捧着脸颊,无限娇羞地开口说:“真希望里包恩也能光明正大地从正面攻击我啊” 光里很有危机意识地没接话。直觉告诉她,碧洋琪口中的“攻击”和她认知里的“攻击”绝对不是同一个意思。 总纲性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细节性的措施了。光里也就顺势问下去:“那我要怎么才能变得更强呢?还有,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够得上云雀所谓的‘强’呢?” “这个问题嘛……”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哦。” 神出鬼没的里包恩再一次神秘出现。 受到惊吓的光里已经没有力气去质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了,至于碧洋琪,早就飘着小红花一把抱住了心爱的人。 里包恩安之若素地接受碧洋琪爱的拥抱,一边一本正经地指导起光里来:“这两周来我一直在观察你,看来你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格斗技巧,像今天面对这么多对手,而且还是车轮战,却一点都没受伤呢。藤原光里,你的基础训练合格了哦。” 两周以来一直挨骂,突然间受到了夸奖,光里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怀疑自己:“可是,我还是没能点燃火焰,训练项目已经有一项不达标了啊,不是应该不合格的吗?为什么却……” “我可没说过点燃火焰是训练项目哦,我的任务是让你变得不那么容易死掉,你现在这样已经达标了,要求你点燃火焰是我私心加上去的。”接收到里包恩眼神的碧洋琪立刻解释。 光里瞪眼。那她这两周来挨的骂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尽管如此,光里还是很怀疑自己的训练成果。 “我现在这样真的达标了吗?给我训练的都只是一些小混混而已哦,打架什么的都很一般,我对上云雀都没撑过一分钟,这样还算强吗?” 里包恩止住了光里的话,“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在你看来,强者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对里包恩的问题,光里觉得很奇怪,不过还是立刻就回答道:“强者不就是像云雀那样怎么也不会被打倒的人吗?” 没想到,里包恩却否定了光里的答案。 “强,就是弱。” “……啊?” “虽说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但是一个人到达某一点之后,越是强,就越接近弱。就是说,超出某种程度的强大最终只会沦为被利用的存在。正因为强大,反而容易引起戒心,反而陷入无用武之地的窘境,甚至被敌人利用,黑手党火拼有不少时候会选择先干掉敌方最强的那一个。另一方面,强者也会因为自己超强的实力而变得目空一切,失去警惕心的下场就是全盘皆输。所以,如果不在某处适可而止,强大就会失去它的意义。” 一通话下来,光里脑子就混乱起来,用形象的话来形容,就是眼睛都变成蚊香圈圈了。 “按、按你的意思,那云雀岂不是也会有变弱啊被人打败的一天?” “就是这样没错。没有人是绝对不会被打败的。”里包恩点点头,肯定了光里的话。 里包恩自己当然也是一样。里包恩确实很强,但他从来没有认为自己绝对不会被打败,他只是相信自己不会这么容易被打败。 “反过来说,在某种意义上,弱就等于强。弱者虽然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无力反抗,但是有些时候反而会因为他的弱小而逃过一劫,因为在敌人眼中根本就看不到他的存在。而且,正因为不会被警戒,比起强者,弱者翻盘的可能性更大。”说到这里,里包恩停下来看了光里一眼,“你这种程度的强刚刚好,因为你的‘强’并不在肉体能力上,你只要有能保住性命的基本能力就够了。” “什么强啊弱啊的,我完全听不懂啦……”光里被绕得头脑发晕,好不容易抓到个关键句,赶紧问道,“那么,我的‘强’体现在什么方面呢?” ――终于说出来了。 里包恩诡秘一笑,漆黑的圆眼睛里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暗芒,他压了压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指环和七种属性火焰的事――可以跟我详细说说吗?” xxxxxxxxx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呢?” 半小时后,光里送走了里包恩和碧洋琪,面带困惑地喃喃自语起来。 虽然得到了里包恩“之后就由我来训练你”的承诺是很好啦,可是她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的样子,但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呢…… 边走边沉思的光里在转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从另一边转弯的人。光里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顺势抬起了头看向对方。 “――云、云雀?!” 少女心花怒放的喊声也让云雀注意到了撞他的人,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不想见到的人,云雀的眼睛难以察觉地快速紧缩了一下。看到光里那张笑得开花的脸,云雀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浮现出那天的情景,双手忍不住抽动了一下,又有种想操拐子揍她的冲动。 就在这时,云雀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委员长,除了藤原光里之外,所有人都在操场列队,您可以过去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喊人的草壁看见光里就失声喊了出来,见他这模样,光里深觉自己又被伤害了。 “今天有集会的事副委员长你怎么可以不通知我呢?!真是太无情了!” “……我通知你了哦,就在下午2点15分的时候。你肯定没察看过手机短信吧?” “……咦?” 光里打开手机一看,还真有。 from:草壁 今天下午4点,风纪委员会集会,委员长会宣布夏日祭典现场安排事宜。 “……对不起!副委员长我不该误会你!我就知道你不会是那种知道我觊觎云雀、还对他做出过那样的事后就防范我的坏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草壁默。其实他真的是那个坏人…… ――觊觎!还“那样的事”! 一边的云雀在听到某些字眼之后,额角青筋一跳,果断操起拐子下死力一抽。 【云雀恭弥对你发出攻击,你hp-9999999】 【你死了。】 草壁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抽飞撞到墙壁才缓缓滑下的光里,而后若无其事地转头向云雀躬身道:“委员长,接下来就拜托您了。” “嗯。”云雀对重伤并丢下光里一事毫无心理障碍,潇洒地走人了。 “明天晚上就是夏日祭典,虽然抢匪集团在前两天已经被歼灭了,但还是要做好防范余党闹场的准备。风纪委员会全体成员在下午4点集合,人员安排参照我以下宣读的名单,第一组高桥、黑泽、西田,负责东a区。第二组……” 听着草壁有条不紊的安排,站在一边晒太阳的云雀这才感觉心情平静了点。 像今天这样强烈的杀人冲动,他已经好久没有过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家伙敢对他做出那种事,藤原光里这个人――必须抹杀掉才行!不过,居然没能在那天就杀掉她,命还真硬啊…… 绿意盎然的并盛~不大不小刚刚好~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云雀的奇怪思考。手机屏幕上显示“您有一条新的短信”,云雀点开。 咔嚓―― 手机被他捏出了一条裂缝。 from:藤原光里 明天晚上就是夏日祭典了,我们去约会吧!>///<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光里遵照碧洋琪的指示,对云雀发起正面攻势了! ↑↑↑ 这样真的大丈夫? 还有,“这就是要成为好女人首先要有强健的体魄的原因么”什么的,光里你完全扭曲这句话的意思了啊! 好事发生了,接下来该有点不那么好的事了吧?=w= 23第二十二章 喂,请求赞美(倒V) 一直以来,并盛町的夏日祭典都是在并盛神社举办的。一来,并盛神社地势较高,周围多树木,时不时吹拂过树林的凉风驱散了夏夜的闷热;二来,则是并盛神社空余的场地是最多的;三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其他候选地区都拼不过最高家一老一少在并盛町镇民大会的影响力啊!铁口直断什么的,灵验率百分之百的各种符咒御守什么的,几乎每家在建造房子的时候都会找最高家两位去看看风水什么的,这样的神级人物他们怎么敢得罪! 就是这样,并盛神社的山上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今年还是这么多人呢,真热闹。”光里穿着校服,袖子上别着风纪袖章,一边跟着草壁组往前走,一边四处张望。 往年,光里参加夏日祭典大多数是穿浴衣的,偶尔几次穿巫女服在最高家摊位上帮忙。今年则是因为加入了风纪委员会的缘故,光里不得不忍痛舍弃了自家妈妈准备的可爱浴衣,穿上一点祭典气氛都没有的风纪委员会制服参加祭典。 “藤原,你可别跑去玩,老实跟着我吧。”草壁见光里一脸兴奋和渴望地望着摊位上摆放的各色东西,不由得回头对她这么说道。 光里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我只是看看而已,不会真的跑去玩的啦。难道在副委员长的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啊,抱歉,忍不住就说出真心话了。” 光里黑线挂满脸。忍不住就……那就是觉得就算说出真话也不怕伤害到她的意思吗?副委员长你真的变坏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别发呆了,我们开始巡视摊位。”草壁理都没理她,招呼了组里另外两个成员继续走,光里只好小跑步跟上。 所谓巡视摊位其实就是收保护费,如果摊主不交就拆台子。不过,因为之前已经恐吓过了,绝大部分摊主都“愿意”乖乖上贡,不交钱的那是极少数人。所以,光里等人巡视摊位的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 也正因为如此,百无聊赖的光里开始开小差了,在草壁等人收保护费的时候就在一边往人群里寻找着什么,那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的模样让草壁组另外两人看了就咬牙。 “喂,你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不好好工作,看什么看啊!”其中一个飞机头少年黑着脸,伸手一把拽住光里的手臂,粗鲁的动作让光里立马回神。 开小差被抓住,深知自己有错在先的光里很识相地低头道歉:“对、对不起!我会好好工作的,所以,能不能请你放开我的手……”肯定被他抓出淤青来了! “哼!”飞机头少年被草壁看了一眼,很不爽地甩开光里,转头把怒气全发泄到眼前的摊位上,砸得摊主嗷嗷直叫。 在敲砸打声和摊主的哭喊声中,草壁回过身,看向虽然低着头但眼睛还是偷偷四处乱瞄的光里,想都不用想就明白了光里的目的。 “不用找了,委员长不会来这区巡视的。” 光里猛地抬起头,很是错愕地失声喊道:“为什么我没有听说?!” “因为你没来参加昨天的分组集会,而我也是很忙的,给你发一条你的分组短信已经是极限了。咳……” 因为我特意把你安排在绝对能避开委员长的路线上――其实这才是真正原因。 不过,这句话草壁肯定不会告诉光里,他假意清了清喉咙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毕竟骗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他的良心还是挺有负疚感的。 光里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草壁,看得他也有点撑不住想回避她的视线了,可是为了委员长(!),草壁还是坚持到底了。 “哦……是这样啊……”大概是见草壁真的没有说谎,光里本来还散发着光芒的眼神不由得就黯淡了下来,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问道,“那、那我可以去找他吗?!” “不可以。”草壁斩钉截铁地瞬答,随后抛出威胁似的说法,“你不遵守纪律擅自离开岗位,这是破坏风纪,委员长最讨厌什么你应该很清楚的吧。” 言下之意就是你想让云雀更讨厌你就去找他。光里听完,蔫蔫地垂下头,“难得我还花了心思打扮,居然见不到人……” 草壁这才发现光里好像有哪里跟往常不太一样。光里因为不能穿浴衣逛祭典,就只好在其他方面下功夫,平时乱翘的短发梳得服服贴贴,发梢还用一枚造型可爱的发卡别住,化没化妆草壁虽然看不出来,但乍一看上去光里倒是比往常是亮眼了不少。怎么看都是对恋爱充满了美好期盼的青春少女。 草壁飞快地别过脸,再看多一眼他就要泄密了。啊,他的良心…… 沮丧了一会儿后,光里勉强打起精神,抬头对草壁露出一个笑脸,“既然见不到云雀了,那我们就继续巡视摊位吧,早就结束工作我就可以早点去找他。” 草壁也不忍心再打击她了,沉默地点点头后,走向下一个摊位。 虽说光里已经接受了“不完成工作就见不到云雀”这个事实,但心情怎么也高昂不起来,有气无力地跟在草壁身后飘着走。忽然,光里好像在前方不远出某个摊位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啊――泽田纲吉!” 听见身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泽田纲吉一回头,就看见一边挥手一边朝他跑来的黑发少女,“啊,学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咦,这两个孩子是……?”光里走近才发现泽田纲吉身边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小孩子。 其中一个眯眯眼的小孩长得有些诡异,大脑袋上除了一根朝天辫之外,其他地方都光溜溜的。另外一个孩子则是一身连体奶牛装,头发浓密得完全不像几岁小孩该有的发量,看向她的眼神不知怎的光里就觉得挺傻的。 本来光里会认为这孩子是泽田家的亲戚,但经过里包恩的洗礼之后,光里的思维也产生了230°的扭曲。她看向那孩子的眼神就变得有些诡异了,凑过去泽田纲吉耳边问道:“这个小孩莫非跟里包恩一样,是杀手啊什么的吗?” 泽田纲吉一惊,压低声音反问道:“学姐你怎么知道一平是中国来的杀手、蓝波也是波维诺家族的杀手的?!” ……还真的是啊。 “&%¥%x@。”那朝天辫孩子拉了拉泽田纲吉的裤脚,嘴里说着光里听不懂的外国语,另一只手则指向前面某个散发着食物香味的摊位,泽田纲吉也就顺势带着俩孩子走了过去。 光里发现学弟好像没空搭理自己,再加上己方也受到召唤,正准备过去跟泽田纲吉打个招呼就工作去。没想到,光里才刚靠近,就听见一个混杂在各种声音之中、但就算做梦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响起。 “――五万。” 啊,这声音是…… 这句话同时在光里和草壁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草壁刚想开口,就被身边突然爆发出的少女声音给打断了。 “啊――!发现云雀――!” 围在摊位前的所有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来,只见一个穿着并中校服的黑发少女飞快地朝着这边跑来,洋溢着无限青春活力和光华的笑脸看起来很可爱,仿佛看见了什么非常渴望的东西似的,双眼闪闪发亮,啪嗒啪嗒像小动物一样跑过来的姿态也让人感觉萌心一动。 慢了一步的草壁暗地里捶胸顿足。尼玛这样都能遇上?!委员长您怎么会突然跑过这边来呢,没保护好您我真是罪该万死! “云雀,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你,我们果然很有缘分!”光里高兴得脸颊都红了,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忍不住就朝着朝思暮想的黑发少年使出一个飞扑。 “!!” 在场除云雀外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到了他们毕生难忘的情景。光里在即将扑到云雀身上的瞬间,被云雀敏捷地躲开了,她直接扑向了坚硬的石板路,一路滑垒了两米远才停下来。 ――脸和胸部好痛! 围观中的女性都默默地摸上自己身体的这两个部位。 ――这个人果然是鬼! 围观中的男性则以眼神表示对云雀无情表现的愤慨。 “不、不要紧吧?!振作点啊,学姐!”泽田纲吉连忙扶起趴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光里,少女脸上红红的,显然这并不是因为兴奋而血液循环加快的结果。 “没、没事……”光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出乎大家意料之外,她居然又一次勇敢而坚定地走向了那尊煞神。 一看到光里那张脸,云雀就很想很想甩手走人,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么一走,不正是间接表明了自己不敌藤原光里吗?绝对不行!他怎么会害怕这种笨蛋! 所以说,青春期少年那无聊的自尊心啊…… 光里惊喜地发现云雀没有转身就走,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心头一跳,刚才的大胆全部不翼而飞。光里在云雀灼热(?)的目光中垂下头,背在身后的双手紧张地揪着衬衫的下摆,羞涩地开口道:“那、那个,你是来赴约的吗?昨天那条短信……啊啊啊,怎么办?你居然自己就找过来了,好高兴!!” 完、完全不是你说的那样吧?!你没看见那个鬼之云雀都快能用眼神杀死你了吗?! 围观群众在心里一致吐槽。 云雀一直用肉食动物捕猎时的凶狠目光瞪视着光里,可目标根本就没有接收到。云雀垂着的双手手指抽了抽,似乎想做什么却忍住了,接着沉声召唤草壁:“草壁副委员长,巡视途中有发现抢匪集团的动静吗?” 随传随到的召唤兽草壁立刻回答:“完全没有发现,不过巡视工作还差三分之一才能完成,也许他们正藏匿在我们没有发现到的地方也说不定。” “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去了。” 这个所谓的“回去”自然不是回家,而是风纪委员会临时指挥部。像云雀这种对并盛的一切都抱有极度高涨热爱的好少年,是不会在祭典中半途撒手不管的。他只是因为遇见了光里觉得不爽,没了继续悠闲收钱的心情。 “咦?你这就要走了吗?等、等一下啦!”见云雀真的打算离开,光里忙不迭喊住他。 云雀不耐烦地停住,回头,看见光里眼神诡异地瞪着(?)自己,不爽度顿时飙升,“你想打架?” “你怎么会想到打架呢?!”光里被他打败了。 不过光里没有放弃,锲而不舍地摆出自家母上传授给她的必杀动作,特意选了自己看上去最可爱的角度侧着脸,唇角漾着甜蜜而羞涩的微笑,视线由上而下,有点期待又有点难为情地凝视着云雀,“你觉得我今天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种心头一跳的感觉呢?” 粉红气场瞬间全开,围观群众见了她都觉得自己心肝扑扑跳。果然是青春啊。 然而―― 云雀拧起了眉,身上居然出现了杀气,“你到底在干什么?” ――就是有人这么不解风情。 光里:“……” 围观群众:“……” “没、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打算干……既然云雀你要回去了,我也要跟副委员长继续工作了。”连续两次被一箭穿心,饶是神经粗大如光里也不禁垂头丧气,她虚弱地摆了摆手,恭送云雀离开。 莫名其妙地看了光里一眼,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突然变得有气无力起来,但这种问题云雀压根就不会在意,丝毫没有留恋转身走了。 光里看着渐渐被人群淹没了的云雀的身影,抿紧着嘴唇,双眼里隐约流露出一丝受伤的神色。 感觉到有人走近她的身边,光里转头看向来人,草壁默默地伸手揉了揉少女的发顶,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道:“刚才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今天打扮得很可爱啊。” 光里虽然想弯起嘴角对草壁笑一笑,可嘴巴就是不肯合作,最终还是变成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对此,草壁也只能加重了手掌的力道,几乎把光里的头发揉成鸡窝。 “副委员长,不要弄乱了我的头发啦,这可是……” 这可是我为了云雀而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啊…… 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光里觉得喉间刚刚压抑下去的那股酸涩又要爆发出来了。 她费尽心思打理头发,挑选适合自己的饰品,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可爱,会去做这些平常不太习惯的事情,紧张得心脏怦怦跳个不停,仅仅是为了在见到云雀的时候,能够听他说一句称赞的话,哪怕只有几个字也好。 可是,这个愿望好像很难实现的样子…… 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云雀却还是一点也没有明白。也对,他本来就没有那个意思,会注意到自己也不过是因为她很强可以满足他的打架欲而已…… 真希望你也能喜欢我。 “……藤原,你还好吧?”见光里一直垂着头不说话,深怕她在偷偷哭泣的草壁生硬地开口,“唔……你也知道的,我们委员长一心只为并盛的事业奋斗,对其他的都不怎么感兴趣,我并不是说你不好,只是……” 光里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草壁的安慰,见对方一个五大三粗的魁梧少年搜肠刮肚、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开怀,光里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 “副委员长好像爸爸哦。” ……爸、爸爸?! 感觉到放在头顶上的手掌变得僵硬,光里也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补救:“不是啦,我是说,副委员长很值得依靠,是我会想跟他做一辈子的好大哥的类型哦!” 一辈子的好大哥…… 这个跟爸爸比起来会更好点吗? 草壁深呼吸一下,决定不再说多余的话,最后只问一句:“你已经没事了吧?” “嗯!我已经没事了!”这次,光里很快就回答了。她握紧了双拳,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我一定会努力锻炼身体的!总有一天,我会在肉体上战胜云雀!” 草壁远目了一下,随后也放心地笑了起来。虽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藤原恢复精神总是件好事。 “藤原,既然已经向委员长报告过巡视情况了,那么我们接下来也要继续工作了。”草壁也回到了严肃认真的副委员长身份,向光里示意让她跟上来。 “是!副委员长!” 见没好戏看了,围观群众也就继续玩自己的去了。而在人群之中,无论是泽田纲吉也好,云雀也好,光里和草壁也好,谁都没有发现有一个人藏匿其中,从头到尾沉默地看着他们。 “原本只注意彭哥列十代首领,没想到第一天就有了意外收获……” 那个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上面赫然出现了光里穿着便服的身影。 “找到你了,‘替身者’藤原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就是大事件了,光里的第二个考验来了。 这次事件将会有个重要人物出场,大家来猜猜=w= 上期榜单因为三次元事情太多,只码了六千,被关小黑屋了,于是我可以轻松点了(快滚)。 24第二十三章 喂,请求友爱(倒V结束) “结果到最后还是没有发现抢匪集团的影子呢,大概真的被我们给歼灭了吧。”巡视完最后一个摊位,光里一边啃冰糖苹果,一边向走在她右手边的草壁说道。 “也许真的是这样吧。”对光里的猜测,草壁不置可否。 此时天空已经由蔚蓝晴空转变成璀璨星空,摊位上方悬挂着的灯盏也亮了起来,镇民们依旧兴致不减,对他们来说,夜晚的祭典才是真正的祭典。眼前的人群不断发出欢快笑声,光里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神色,随即转过头,用渴望的闪亮眼神看着草壁。 “呃……”少女渴求的凝视让正直好人草壁一顿,想了想今天她受到的打击,不让她玩玩好像……还真的挺残忍的。算了,毕竟都结束工作了,就让她去玩玩吧。如果还能遇到委员长也算她走了狗屎运。 这么想着,草壁就大发慈悲,挥了挥手,“去吧,只要你记得在祭典结束后回临时总部集合就行。” “副委员长大好人!”光里欢呼一声,撒欢似的一头扎进人群之中。 草壁看着光里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好笑地摇头叹息了声,也带着另两个组员离去了。 xxxxxxxxx 捞金鱼!射击游戏!动物面具!关东煮!什锦烧!棉花糖!炒面!烤玉米! 光里哧溜一下吸回流出来的口水,开始数着钱包里的现金思考,“到底要从哪里开始好呢?现在才七点,时间还很充裕。先去吃个什锦烧垫垫肚子,饮料去便利商店比较便宜,买个一公升慢慢逛慢慢喝……三千元可以吃很多呢,真不错啊……” 就这样一路流口水一路搜刮,放风后才十分钟的时间,光里已经两手都是吃的了。随着人流穿梭在各摊位之间,耳边传来不停歇的吆喝声和欢笑声,光里的唇角也不禁露出与人群相同的愉悦笑意。 虽然没能跟云雀一起逛祭典,但一个人想逛哪里就逛哪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挺不错的。光里表示这绝对不是自我安慰。 “啊。”走着走着,光里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然后朝前方的某些人挥起了手,“里包恩、泽田纲吉!” 前方的几人闻声回头,光里这才看清除了里包恩和泽田纲吉之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生在。银灰色头发的少年叼着一根烟,长着一张混血儿都有的漂亮脸孔,可表情和举止看上去都相当凶恶。另一个黑发的少年一看就是那种阳光爽朗的运动型,身材虽然高大却给人和善的感觉。虽然光里在之前并没有见过他们两人,但单凭以往听到的传闻中所描述的外形,很容易就能想明白这两个少年的身份。 “你们就是泽田纲吉的跟班啊——啊不对,你们是泽田纲吉的好朋友山本和狱寺吗?啊哈哈,我听说过不少传闻哦,听说你们很厉害啊。”跟草壁一样不小心泄露真意的光里干笑几声,赶紧改口称赞他们。 “你这女人,是谁啊?”狱寺拧着眉,碧绿色的眼睛暗沉地打量着光里。 呜哇,脸好黑!狱寺隼人这家伙真的跟传闻一样很不好惹啊…… 察觉到狱寺插在裤袋里的双手似乎动了动,危机意识已经被锻炼出来的光里立刻停止了靠近的脚步,站在离他们两米远的地方举着双手,无辜的眼神瞥向泽田纲吉和里包恩,前者是重点关注对象。 班上传闻最后都标注一点:要制服狱寺只要拿下泽田纲吉就行了,不过要把握好尺度,小心反扑。 收到求救目光的泽田纲吉不负众望开口了:“狱寺,学姐是里包恩亲自招揽的家族成员啦,你别朝她丢炸弹。” 炸弹……光里默默地又退了两步。 “里包恩先生亲自招揽的?”狱寺脸色微微一变,不由自主看向了里包恩。 “阿纲没说错,藤原光里确实是我亲自招揽的。”实话说,现在的家族成员有哪个不是他亲自招揽的?只不过没在他们面前做过而已。 得到肯定答复的狱寺非但没有脸色好转,反而变得更加险恶,狠瞪着光里的双眼都快喷出碧绿色的火球了,“藤原光里是吧?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里包恩先生亲自招揽?” 虽然他的问话措辞并不是特别的尖锐,但扫过来的视线所包含的威胁恐吓意味却让光里打了个冷战。 一、一点都不尊重学姐!被视线扫到的地方好冷!她要告诉云雀有人违反风纪! 在这时,就该有勇士出场阻止了。 “嘛~嘛~,阿纲不是说了吗?学姐已经是我们的伙伴了,虽然是小婴儿亲自邀请她加入的,但这也没什么啦。狱寺你别朝她发脾气。”山本少年看了光里一眼,然后爽朗一笑,“因为,学姐就算加入了也绝对不可能威胁到我左右手的地位,当然也比不上狱寺你了。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嘛。” 光里:“……” ……这是什么新型精神攻击吗?看似爽朗维护,实则拿利剑在用力捅她的心呢!这年头连真正的好人都变少了! “山本你这家伙……!”狱寺在听见山本的话时跟光里一样,一瞬间眼神变得相当微妙,他阴沉着脸瞪向山本,光里虽然不认为他会为一个陌生人仗义执言,但心里难免有所期待。 结果——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十代目的左右手是我才对!” “不,阿纲的左右手是我,你只不过是小拇指的程度。” “你找死是不是?!”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你怎么生气了?” “……山本武!!杀了你!!” 狱寺被山本的“嘲讽”技能稳稳地拉住了仇恨,因为顾及到他们周围都是人,狱寺没用炸弹直接一拳打过去,山本“哎哟”一声躲开了,又爽朗地看着狱寺笑。于是,就恶性循环了…… 光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为了一件小事从吵架升级为互殴(准确来说是一个追打一个闪避),表情奇妙地问泽田纲吉,“这两个人一向都这么的……唔,直率?” 泽田纲吉扭头。即使身为好友的他也觉得能为这点无聊事争到打起来的这俩货很蠢。 “呃,那两个人一闹我都差点忘记了,听里包恩说学姐你基础训练合格了,训练结束后还能见到完完整整没少一部分的学姐真是太好了!” 泽田你转移话题实在太僵硬了☆ 光里也装傻:“啊哈哈我也这么觉得啊,毕竟老师不是正常人嘛。啊,怎么没见碧洋琪……” “……呜噗!” 光里还没说完,就看见跟山本互殴的狱寺突然喷出一口血,光里瞬间“=口=!”了。 “他、他吐血了!” “是啊,又吐血了呢……”看见好友吐血,泽田纲吉却一点都不紧张,反而露出飘渺的笑容,眼神放空,还记得回答光里的问题,“对了,学姐,碧洋琪因为里包恩说想吃乌龙面,就跑去四国拜师学艺了。” 山本笑嘻嘻地告诉光里,“是啊,吐血了呢。现在只不过是听到碧洋琪大姐的名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一会儿就会好的。狱寺他啊,只要看见碧洋琪的脸就会口吐白沫肚子剧痛哦。是不是很好玩?” “很好玩……”光里也放空了眼神,“……对了,为什么会提到碧洋琪就……?他们两个究竟是……” “碧洋琪大姐没告诉你吗?狱寺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至于狱寺为什么会腹痛晕倒,这又是一段有趣的往事了,有空可以去问狱寺或者碧洋琪大姐。” “啊,是吗……” 无论是泽田纲吉还是山本武,都一副不足为奇的样子,光里觉得被区区一口血吓到的自己的精神力实在是有待提高。不过……除了泽田纲吉之外,狱寺还有个大弱点是碧洋琪吗?真是……可以利用呢!>///<看他以后还怎么欺负她! 就像无意间泄露真意一样,光里连变坏了这点都被草壁潜移默化了。 这年头果然连真正的好人都变少了。 经过泽田纲吉和里包恩“调和介绍”,光里和狱寺终于能稍微和平相处了,其实也就是狱寺无视光里、光里也避开狱寺这种“和平”。 泽田纲吉提议说等八点大家一起去看烟火,狱寺和山本当然是赞成了,光里没事做也准备一起去,就这样,组合奇怪的一行人在八点前一起行动。 逛了十多个摊位后,光里一行人恰巧走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并盛神社了。出乎光里意料之外,并盛神社也跟摊位一样灯火辉煌、挤满了人。不过,在并盛神社前面排队的人绝大部分都青着脸,一副想吐又不敢吐的凄惨模样。 光里等人走近,发现那些排完队买了摊位东西的人人手一杯颜色诡异的饮料,某个镇民念完佛之后视死如归地喝下去后立刻倒地,其他在排队的人见了虽然面若死灰,但仍然义无返顾,没有一个人离开。 “……这摊位是怎么回事?”泽田纲吉受到刺激了。杀人饮料居然也有这么多人买? “我们家的摊位有什么问题吗?” 回应泽田纲吉喃喃自语的是一道冷淡清澈的女声,巫女穿着一身上白下红的巫女服走了过来,看不出情绪的黑眸落在泽田纲吉脸上,又问了一遍:“我们家的摊位有什么问题吗?” 泽田纲吉死命摇头,速答:“什、什么问题都没有!” 看见从摊位后面出来的人竟然是巫女之后,光里也瞬间明了这摊位奇特的状况是怎么回事了。 仔细一看,买了饮料的镇民身上都揣着一个御守,所求之事各自不同,而摊位挂着的巨大看板上列出的各种饮料下面都标注了一行小字,光里貌似看见了“恋爱成功”“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等字样,饮料位置越高,标注的事项就越高级,最顶端的那杯饮料的小字是“人生预测”! 光里远目了。说是“预测”,其实“预言”更为准确吧…… 不过,最高级的饮料味道恐怕也是最有破坏力的吧?而且价格也是“一亿”这种高到离谱的!这只是普通城镇举办的普通祭典而已吧,财力普通家世普通什么都普通的镇民谁会买啊!! “巫女你……” 光里还没说完就被别人打断了。 “你这女人竟敢对十代目无礼!识相的话就快点道歉,否则有你好看!”有人欺负自家首领,狱寺立马爆了。 “哦?”巫女眯细了眼,开始上下打量起狱寺。 狱寺被巫女意义不明的目光搞得浑身不舒服,炸毛得更厉害了,手上已经捏住了几根炸弹,眼看就要点火,光里见状赶紧阻止,“狱、狱寺同学,对女生动粗是不对的,请务必冷静下来,别做傻事!” 最高家的俩神棍真的非常不好惹,得罪他们的下场最好的都是被诅咒到千秋万代! 可惜,狱寺才不鸟光里呢。若被强势镇压的人是他自己还好点,可现在受欺负的是泽田纲吉,让他怎么忍下这口气!虽然泽田纲吉本人是一点都不在意啦…… 被人出言挑衅,巫女却置若未闻,定定地站在那里没说话,依旧用意义不明的目光仔细打量狱寺,仿佛要把他身体的每一寸连同灵魂都看透一样。狱寺也不甘示弱,立刻就要动手点燃炸弹。就在引线与香烟相接触的那一刹那前,巫女突然开口了。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啥?” 不光是狱寺,连光里、泽田纲吉、山本都愣住了。巫女就像没看见他们变得诡异的神情一样,忽然勾起一抹笑,凝视着狱寺的双眼因为笑而弯了起来,充满了真实的笑意。 “你实在是……非常地,有意思。要不要我为你预测人生呢?想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挨揍、什么时候会受伤、什么时候会被人背叛、什么时候会陷入困境,甚至什么时候会死,都是小意思哦。至于价格嘛……” 巫女停顿了下,闪着诡异光芒的黑眸又快速地扫视了一下狱寺的全身,又非常愉快地弯起来了,“可以算你免费哦。当然,也不需要喝那饮料。” ——好冷!好诡异!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这个少年……是祭品啊! 这是饱受摧残的并盛镇民的第二反应。 ——这个巫女比里包恩还要可怕! 这是很纯洁什么都没听明白的泽田纲吉的第二反应。 ——喂,为什么我被预言的全是坏事?! 这是狱寺虽然想逞强忍住却真的忍不住的第二反应。 ——巫女这是……看上狱寺的意思吗?!狱寺好可怜! 这是非常了解幼驯染的光里的第二反应。 ——哈哈哈哈哈! 这是山本少年奇妙无人能解读的第二反应。 “我开玩笑的,你们别在意。”巫女突然收起了笑容,美丽的脸又恢复了以往冷淡严肃的表情,配合那身巫女装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严谨认真自我节制的神职人员。 可惜在场的人包括排队的并盛镇民在内都不相信她是在开玩笑。怎么看都是认真的吧! “既然是光里的朋友,我可以让你们每个人免费求一次签。”无视了众人千奇百怪的表情,巫女对泽田纲吉等人说完后,就径自走回摊位后面拿出一个签筒放桌上,接着就闭着眼睛安静地不说话,一副静待众人开口的模样。 泽田纲吉有些迟疑,“呃,这样真的好吗?这么多人等着你……” “十代目,这女人既然说得出来就肯定做得到的,让我来听听她怎么瞎掰!嘁,她被人怨恨更好……”最后一句狱寺说得非常小声,不是他害怕巫女,只是不想在泽田纲吉面前失礼。 泽田纲吉仍然没有上前,这时,里包恩开口说道:“你就去嘛,能让并盛神社的巫女免费为你占卜,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哦。” 巫女突然睁开眼睛,冷冰冰地注视着里包恩。 啪嗤啪嗤——噼里啪啦—— 一瞬间,光里仿佛看见了两人视线交汇的地方迸出了无数电火花。 对视了好几秒之后巫女收回了视线,突然伸手指向泽田纲吉,命令道:“你,给我过来。” “是!”泽田纲吉条件反射地挺腰收腹、快步走上前去,然后手里就被塞进一个签筒,耳边又响起巫女的命令,“现在,给我摇。” “是!” 泽田纲吉哀叹自己无法违抗的人又多了一个,郁卒地拿着摇出来的竹签递给巫女。巫女接过竹签扫了一眼,颇有些同情地抬眼看向泽田纲吉,“总体来说,你过去到现在的生活凄惨、遭受的皮肉之苦不少呢,亏你还能没断手断脚活到现在。恋爱运一直很平顺……” “咦?很平顺?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 巫女不满泽田纲吉打断了自己的解说,瞥了他一眼,“因为你的恋爱运一直处于最低谷,从来没浮动过的那种。用股市的话来说,就是跌停了。”巫女没给他接话的机会,接着说道,“唔,你交友运似乎还过得去,你将来朋友会慢慢多起来,因为你对朋友不错,他们也会真心待你。” ——不过,这不代表她能够原谅他把光里卷进去。 巫女看向泽田纲吉的眼神不自觉冷了点,但她很完美地掩饰了这份冷意。 “好了,好的部分说完了,接下来就到不好的部分。” 泽田纲吉脸又垮了,生活凄惨、恋爱运不好也算好吗?那不好的部分会不好到什么地步啊?! “下个月9号,你将会有血光之灾,稍有不慎将会危及生命。”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狱寺和山本霎时间严肃起来,“你给我说清楚!” 巫女却不理他们,把签筒往狱寺和山本面前一放,“摇签吧。” “摇什么签!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炸了你的神社!”狱寺暴躁地一拍桌子,就要一手把签筒扫下地时,却冷不丁看见巫女的双眼,身体居然打了个冷战。巫女的表情还是那么冷冷淡淡的,声音也还是那么平静,但狱寺和山本身体本能地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 “摇签吧。” 狱寺不由自主就按照巫女的话去做了,把竹签交给巫女之后狱寺才恍若梦醒般回过神来,想发火却又不敢,更多的是对可耻地遵从了巫女的自己的愤怒。 狱寺和山本的签文解说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只除了一点:对他们两人,巫女都作出了与泽田纲吉的签文解说同样的预言。 ——“下个月9号,你将会有血光之灾,稍有不慎将会危及生命。” 这一解说下来,泽田纲吉三个的脸色都怪怪的,光里对此心有惴惴之感,而从头到尾都没发表过意见的里包恩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沉吟着,“9月9号……” 巫女神色自若地收回签筒,泽田纲吉见状不解地问道:“咦?你不给里包恩摇签吗?” “嗯,因为我不乐意。” 巫女冰冷的神情谁都看得见,泽田纲吉一时间讷讷不成言。 “而且,他本人显然也并不想要,我又何必多做一份白工。” 最重要的是,里包恩又不是光里的朋友。像他这种家伙,巫女是决计不会容忍的。 被人当面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里包恩居然没生气,还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走了,免得让你看着碍眼。” 里包恩立刻又回过头对光里说:“明天我们就开始下一阶段的训练吧,那件事我已经向九代首领报告过了,九代首领也希望你能够尽快掌握那个力量。” 卧槽! 巫女恶狠狠地瞪着里包恩,在光里傻呆呆地点头说“好”之后,就又转过头瞪光里了。 巫女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想杀人的欲望后,闭上眼不搭理任何人,完全是巴不得里包恩他们立刻消失。泽田纲吉也不想他俩起冲突,光是压制狱寺就够他烦的,这样走了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他临走前还是没忘向光里打招呼:“学姐,我们八点在神社西面的树林再见。” “啊,再见,我会准时到的……”光里也跟着呆呆地挥手送别。 泽田纲吉等人走后,光里还是忍不住问巫女:“你为什么这么讨厌里包恩呢?” 这傻孩子,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巫女无奈地叹息一声,对这话题避而不谈。 光里见巫女不想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她不爽回答自己的问题,也识趣不问,转而说起了跟云雀的新进展。 “——就是这样。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虽说他没有恋爱神经,但那也太少根筋了吧?我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居然还不明白?难道真要我明确告白不可?!” “可是你还是不会告白的,对吧?” 光里点头,“现在告白,他不会把我当回事的,任我追多少年都没有办法。最正确有效的方法就是按照碧洋琪所说的先挫一下他的威风。” 不可否认,想要让云雀正视光里,挫他威风这招确实很有效,不过招来的不是正面意义上的感情,而是负面意义上的感情吧。 这话巫女可不会说出来,这样一来不就不好玩了吗? 所以,她只淡淡地安慰了一句:“坚持下去,总会有好结果的。” “是吗?你也这么认为?那就好!”意外得到幼驯染的肯定,光里万分高兴,一点都没想过巫女这有可能只是客气话。 接下来,光里和巫女又聊了一会天,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前往跟泽田纲吉约定好的地点。 这时,巫女忽然在光里身后喊住她,光里回头,巫女被笼罩在灯光投射下来的影影绰绰的暗影之中,脸还是瘫着的,但眼神深沉不见底。巫女说了一句话,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实际上意味深长。 “光里,记住要坚持下去啊。” 光里莫名其妙,笑着回应道:“我当然会坚持的啦,我现在的座右铭是永不言败!” 巫女只是笑着看她,没再说什么。 八点的烟火时间快到了,人群也开始散去各自寻找观看地点,光里看了看那被堵塞住的道路,决定抄小路绕过去。 光里凭着对最高家格局的熟悉,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捷径。正要横穿后院树林的时候,脚下突然踢到一个圆圆的东西,响起了咕碌碌的声音。 “真是的,到底是哪个小孩把球都落在……这……里……”这么想着的光里低下头正准备把那个“球”捡起来,突然全身僵住了。 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祭典会场明亮的灯光也只剩下非常暗淡的余光,光里好不容易适应了这昏暗的环境,终于看清了脚下踢到的并非什么球,而是一颗——炸弹。 “啊——!” 一阵强光蓦地绽开,刺得光里双眼发黑,在她暂时失去视力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寒意,接着,静谧的树林里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咔嚓。” 那是什么声音光里竟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自从接受了碧洋琪的训练之后,光里就一直在找黑手党的电视剧和电影来,对手枪上膛声简直是听腻了。 感到不妥的光里想要跳开原地,这时已经晚了。 “嘭——!” 夜空中绽放出大朵绚丽多彩的烟火,泽田纲吉跟狱寺等人坐在草地上,跟着周围观看的人群一起发出赞叹的声音。 泽田纲吉本来还想在树林的入口等光里,可经不住狱寺的苦劝,而且京子和小春也很快来了,泽田纲吉也就没再坚持,或许光里去找云雀一起看烟火也说不定。 然而,这天之后,一直到八月结束,泽田纲吉都没再见过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巫女各种毒舌各种威武各种霸气侧漏!巫女,俺の嫁!t▽t 人生能有几个像巫女一样的好妹子啊!光里你赚到了! 光里也终于和狱寺山本见面了,这是未来同事的初见面啊,一点都不美好←而且这俩也不过是配角 25第二十四章 喂,请求治愈 再次醒来的时候,光里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眼前看到的天花板非常陌生,房间里黑洞洞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把所有光线都阻隔在窗户之外。光里花了好长时间才让眼睛适应了黑暗无光的环境。 ……这里是哪里? 光里动了动身体,想坐起来,却浑身酸软无力,脑袋也晕沉沉的。涣散的意识开始收拢的此时,光里终于感觉到腰侧传来一阵撕扯般的刺痛。 她记得很清楚,在陷入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指向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还有身体被击中而产生的剧痛。但是,她现在虽然四肢无力,但却没有因为受伤失血而出现的症状。自己明明被枪打中了的…… 莫非,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自己是被打了麻醉枪?开枪的那个人并不是想杀人,而是为了不让她抵抗好把她绑到这里?可是,绑架她?一个无钱无权的普通小市民? 怎么想都像是绑匪绑错人了。 ……总觉得她最近好像一直走背运。 要不是现在她全身无力,光里肯定就双膝跪地、双手前撑、作无语失意状了。 “吱呀――” 就在光里为自己的霉运而黑线郁闷的时候,房间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昏暗的光线顿时倾泻进来。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前,因为背光的缘故,光里只知道那是个男人,却不是记忆中向她开枪的瘦小男人,按常理推测,这个高大男子应该是绑架同伙。 高大男子站在门口,一语不发地盯着光里。因为看不清男子的表情和他诡异的沉默,光里不禁紧张起来。 看到人质醒了肯定会对她采取什么行动吧?会不会像之前那些人那样殴打她?又或者得知绑错人之后杀她泄愤?不、不会这么倒霉吧…… “你究竟是……”光里鼓起勇气开口问道,这时,光里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吓人,光是说了几个字就痛得说不下去了。 光里突然惊觉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她失去意识后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因为房间特殊的环境所致,光里完全无法按常理判断自己到底被绑架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更久,但绝不是几个小时的事。她现在还在这里,就代表就算有人发现她不见了,但却还没有人能找到她所在之地――连里包恩和巫女那样万能的家伙都没办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绑匪的能力就真的太可怕了……而且,光里心里产生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想法,这么厉害的绑匪会绑错人?退一万步说,就算一开始真的绑错了,绑到手看见她的脸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把她丢掉或者干脆杀掉她才是他们会做的事,但是,他们居然会留下她? 这个问题的答案光里真的不想明白,然而,现实却逼迫她不得不正视那个唯一可能的解释――他们绑架的目标原本、从来就是她! 想到这里,光里也顾不上喉咙的疼痛了,硬逼着自己开口说话:“你、你们绑架我到底有什么企图?先告诉你们,我家很穷的,我个人也很笨、什么都不会做,把我卖了肯定也卖不了多少钱,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我不会跟任何人说你们的事情,也不会报警,你们能不能放了我,再去找别的目标?” 高大男子依旧没有说话,光里在他充满压力的目光注视下,慢慢地也说不下去了,一边暗地里焦急身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力气,一边紧张地紧盯着高大男子的一举一动。 在光里惴惴不安考虑着该如何逃走的时候,高大男子忽然开口说了他出现后第一句话。 “藤原光里小姐,你现在应该可以下床走动了,请随我来。” 叫出了她的名字,原来还真没绑错人。 光里很不想遵照他的话去做,可是,高大男子虽然说话用了敬语,也没有任何暴力举动,但他通过眼神加诸在她身上的压迫感却更沉重了,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你必须这么做,不然就……”的威胁气息。光里只好赶紧点头,挣扎着起床,强忍着无力的双腿支撑身体所产生的酸麻痛楚和失衡感,跌跌撞撞地朝他走了过去。 高大男子看了光里一眼,似乎确认了她有独自走到目的地的能力后,毫不犹豫就转身领路,也不管身后光里走得多么痛苦。 光里扶着墙壁步履艰难地跟在高大男子身后,趁机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这似乎是栋无人居住的西式民宅,她目前的位置是二楼。这一层有三个房间,房间之间有一段不长的走廊连接,整层只有走廊上有盏白炽灯亮着,位于走廊中段的楼梯就像被吞噬掉似的没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光里也明白她的身体状况绝对会让逃跑失败,而且对于黑暗的一楼她总有种莫名的战栗感和不安感,好像下面潜伏着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似的。因此,她只是扫了一眼楼梯,乖乖地继续往前走。 高大男子在走廊尽头的房间前停下了,恭敬地敲了敲门,沉声地说了一句“失礼了”后打开了房门。不过他并没有进去,而是移开身子让出通道,伸出左手向光里示意,“藤原光里小姐,请进。” 看着就像猛兽张大的血盘大口似的黑洞洞的房间,光里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一万个不愿意进去,可身不由己啊,深呼吸一口气后就抖着腿英勇就义了。 “――啪。” 房间里突然亮起一盏灯,光里条件反射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双眼时眼前的情景却吓了她一大跳。 床上躺了一个血人! 光里立刻就想尖叫,旁边突然伸出一只男性的手掌捂住了她的嘴巴,尖叫变成了一连串“呜呜呜”的闷响。光里这才发现,房间里并不只有她和血人两个,在床边、门边、窗边总共站着三个外国男人。 “boss好不容易才睡着,差点就被这家伙吵醒了,幸亏雷格你眼明手快。”站在窗边的男子松了口气,对捂住光里嘴巴的男人说道。说话之人看上去年纪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少年,但身上和眼神都散发着一股可怕的血腥气息。 ――是枪! 看见少年放在脚边的细长武器时,光里的瞳孔不由得紧缩了一下。 这时,捂住她嘴巴的男人在光里耳边低声威胁道:“识相的话就别大声喊叫,惹来敌人,我们就只好一起死了。” 光里忙不迭点头,男人依言松开手,光里自然不敢喊叫,三对一加上门外还有一个,情况明显不容许她作无用的挣扎。 光里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另外的两个人。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表情冰冷阴沉,年纪比站在窗边的少年大许多,将近四十的样子,右手按在腰间的枪上,全身紧绷地警戒着。而守在床边的那个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带着细边眼镜,给人温和的感觉,此时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的血人。两人都佩带着枪支,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痕和干涸了的血迹。 视线扫过房间,家具只有床和一张沙发,少年脚边摆放着一个可疑的木箱子,盖子没有盖好,缝隙里闪现出一道乌黑沉亮的冷芒,隐约能看出那个东西的形状。 ――也是枪!而且是很多枪! 光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脑袋里浮现的念头更加纷乱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身上有枪,床上躺了个好像死了一样的血人,一副跟人枪战过的样子……或许真的枪战过,他们说“有敌人”……而且,还称那个血人为boss,就好像外国黑帮电视剧里的黑道教父一样呢…… 咦?等等…… 黑道教父……外国人……枪战…… “啊――呜呜呜呜呜!” 刚出口的尖叫又被捂杀在手掌下,阴沉男人恶狠狠地警告光里,说话间牙齿摩擦的力度非常狠,仿佛要咬断光里的脖子似的,“闭嘴!” 光里僵硬着脖子拼命点头,阴沉男人又狠瞪了她一眼才松开手,这回光里再也不敢张嘴了,只用眼睛战战兢兢地在三个男人之间来回打量。 “好了,雷格,不要对藤原小姐这么粗暴。”一直没出声的温和男子忽然开口,他终于把目光从床上的血人身上移开,几步走到光里面前,忧虑的神色中浮现出不易察觉的殷切和期待,他注视着光里说道,“虽然我们带你来的手段稍微粗暴了点,但请相信我们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相反,我们有件事恳请你帮忙。” 光里直觉摇头。他的表情、语气、措辞都很温和有礼,但眼神却骗不了人,他跟另外两个人一样身上都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光里虽然很害怕,但还是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我不明白你们到底为了什么绑架我,但我真的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也没有能力帮你们任何事!” “这样啊……”温和男子听后并没有生气,嘴角挂着的微笑连变都没变。可看了这个笑容后,光里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了。 温和男子忽然转身在床底下摸索着什么,光里差点就要拔腿破门逃走,不过事实证明她并不需要逃走。因为温和男子从床底抽出来的并不是枪支,而是一个皮箱。 咔嚓一声,锁打开后,皮箱里头竟然满满都是一箱崭新的美金! 哗啦哗啦―― 一叠叠纸钞从倒提的皮箱中滚落下来,在光里脚边堆了一地,光里整个人愣住了。事情的发展实在太超现实了,从来都只有在夸张电视剧里才看得见。这些钱多得都可以拿来铺床在上面打滚了,更何况这都是美金! “我知道藤原小姐家并不富裕,如果你能够答应,这些钱就都属于你的了。” 光里呆呆的没反应。 “金钱不能打动你吗?”见她没说话,温和男子侧首笑了笑,而后继续说道,“那么,我们为你实现愿望怎么样?虽然拉斯莫迪斯家族没有彭哥列这么强盛,但总体实力也是不弱,要占领一个小小的并盛镇不在话下。” 仿若恶魔诱.惑般的低语让光里猛然惊醒,她惊疑不定地看向温和男子,“这是什么意思?” 温和男子唇边的笑意加深,醇和的男中音低沉下来,蛊惑的味道越发浓烈,“藤原小姐你不是喜欢那个叫云雀恭弥的少年吗?听说他是这个并盛镇的无冕之王,想得到这样骄傲的少年可不容易,如果我替你折断他的双腿,让他无法站立行走――不就能够将他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吗?” 不寒而栗。 从骨髓里渗出来的恶寒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光里的四肢百骸,感觉到温和男子靠得很近的呼吸,光里动都不敢动一下。温和男子给她的感觉比摆放在房间里的枪支还要危险。 再不答应,绝对会被杀掉! 光里咬咬牙,终于妥协了,“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温和男子满意地笑了,转头看向床上那像死人一样的血人。 “把这个人,把我们的boss治好――用你那奇特的能力。” xxxxxxxxx “还没找到藤原光里?” 听着属于门外顾问组织的情报员的报告,里包恩稚嫩的小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此时已经是藤原光里失踪后第二天晚上了。 在祭典当晚,他刚就寝没多久,巫女就打电话来询问光里的下落,那时里包恩才知道藤原光里失踪了。而且,还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谁也找不到。 祭典结束后,并盛中学风纪委员会集会时藤原光里并没有在场,可以推断她失踪的时间大概是在8月4日晚上8点到9点半。并盛神社后院的树林里发现有使用过闪光弹和麻醉弹的痕迹,应该就是在那片树林里绑走了藤原光里。 “非常抱歉!”情报员把头低得快要贴上胸口了,“不过,弹道反应的结果出来了,麻醉弹的型号以及通过弹道反应检测出来的枪支型号,都是只有某些特定区域的家族才能弄到的东西。” “也就是说,是意大利那边的黑手党干的好事?但是,为什么他们要绑走藤原光里呢?而且,那家伙居然连弹壳都没打扫干净,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好像很仓促的样子,为什么呢?赶时间?还是……因为焦虑?” 里包恩突然停下了喃喃自语,脸色变得很难看,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很不好的可能性。 “这两周内有没有哪个家族在并盛周围火拼过?” 情报员怔了怔,不过很快就回过神回答道:“五天前,拉斯莫迪斯和撒奥多发生过大规模冲突。据说,拉斯莫迪斯一直以来的武器研究在一个月前终于成功了,正准备在并盛镇附近的一个小镇上进行交易,但是撒奥多不知从哪里得到情报,带领大批人马袭击了交易现场,并重创了拉斯莫迪斯的首领,撒奥多似乎使用了一种特殊弹,拉斯莫迪斯的首领目前生死不明。” 说完,情报员都不敢抬头看里包恩的表情了,这个黑西装小婴儿此时散发出来的气势非常的凌厉可怕。 好半晌后,里包恩才沉声开口:“你回去继续打探消息,尽快探明拉斯莫迪斯的首领藏匿的地点,不会走远,肯定就在并盛镇之内或者是周边城镇。” “是!” 情报员马上就消失了,里包恩抬头看着窗外无月的夜空,眼神一片沉冷。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后,话筒里出现了一道豪爽的男声。 喂?里包恩,找我有什么事? “家光,有大麻烦了。” 里包恩出乎意料的凝重声音让对方愣了愣,不自觉也认真起来,什么样的麻烦? “藤原光里的秘密被拉斯莫迪斯的人知道了,而且还绑架了她,暂时没能找到她。” 难道是……!! 对方蓦地改变的沉重气势仿佛也通过无线电传到了里包恩这边来,几秒后对方沉声说道,我会查清楚的。 “拜托了……”里包恩叹了口气,神情一直没有缓和下来。 希望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就好了…… 与此同时,云雀宅。 云雀一脸不爽地瞪视着擅自闯入他房间的人,“你来干嘛?” 在众多风纪委员虎视眈眈的包围下,巫女泰然自若地跪坐在坐垫上,啜饮了口绿茶后才抬眼看向云雀,慢条斯理、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是来请你帮忙的,希望你能够去救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新的考验了,光里,欢迎你进入黑手党的世界!!(鼓掌) 26第二十五章 喂,请求援助 光里现在所面对的状况离奇得让她无法理解。 她被强制带到床前,与床上那血人之间只隔了一米不到,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熏得光里差点没吐出来。强忍着喉间不断翻腾的呕吐感,光里靠近那个血人察看。 那个血人大概二十多岁,满是血污的脸看得出长得相当英俊,此时他正紧闭着双眼,说是睡着了,其实更像昏迷。他的脸色非常苍白,胸口如果不仔细看都察觉不到有在起伏,由此可以想象当时遭受到的攻击会是多么的可怕。光里仔细一看,发现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知为何光里总觉得伤口好像并没有愈合,尽管血并没有流得像刚受伤时那样快,但仍旧缓慢而不间断地渗出来,把他全身衣服都浸润成了另一种颜色。 如此触目惊心的伤势光里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满眼都是可怕的暗红色。正当她想退开的时候,眼镜青年忽然发问:“藤原小姐,boss他可以治好的吧?” 刚才还像恶魔一样从容蛊惑她的男人,现在话语里竟然透着不加掩饰的焦虑和紧张,那个血人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吧…… 心里是这么想着,但光里嘴上却一口否定:“不,我没办法治好他!”说完,光里就紧紧闭上双眼,双手抱头蹲了下来,“话虽如此但能不能别杀我!” 然而,出乎光里意料之外,眼镜青年听后竟然没有拿枪指着她,仅仅只是沉下了脸色皱起了眉头。另外两个人的脸色比眼镜青年的更糟糕,不过他们都忍着没说话,很显然是在等待眼镜青年表态。 眼镜青年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脸色终于好了点,接着就把疑问一股脑全都向光里倾倒过去:“什么叫做‘没办法治好’?是不想治?还是不能治?如果你并不是不愿意治,那么是因为boss的伤势本身已经严重到无法医治了,还是你没法用那种能力治好?” 这一长串的问句差点绕乱了光里的大脑,当她听清楚最后那句的时候,马上就脱口而出:“我没办法用那种能力治好他!” 眼镜青年立刻紧接着问道:“是因为你能力的限制吗?” “诶?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光里见他的脸色突然狰狞起来,赶紧解释,“我的能力与其说是‘治愈’,倒不如说是‘事前预防’更为贴切,也就是说,我没办法治愈那些在能力发动之前就已经发生了的伤害。那个人的伤……” 其实还是可以治愈的――只要能够点燃晴之火焰的话。 这句话却被扼杀在光里喉咙之间,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恕我无能为力。” “交换”能力确实不能转移已经发生了的伤害,但是晴之火焰却拥有治愈的能力,不仅是对光里本人有效,对光里之外的任何人都有效。 这一点光里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虽然光里没有得到赵清逸全部的记忆,但从已知的部分记忆中就可以明白到――“七种属性的指环”、“火焰”和“匣兵器”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拥有足以影响世界格局的巨大力量。直觉告诉她,里包恩是绝对不会在他完全掌控了这些东西之前让任何情报泄露出去。 自己那种“交换”的能力与指环以及火焰密不可分,一旦暴露,很难保证所有人都察觉不到它们之间的联系。 在医院邀请她加入彭哥列之后,里包恩就要求她绝对不能在“相关的人”前使用,赵清逸事件和黑道报复事件中所造成的骚动也在第一时间掩盖过去。碧洋琪也是一样,在向练手目标找茬之前,碧洋琪都会很小心地一一调查过他们和小团体的背景以及行动范围,尽量避开那些她认为会与黑手党有关的人或区域。 但是―― “那个,我可以问一问吗……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我有这样的能力的?我从来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过,也没有在别人面前使用过……” 光里只是神经大条,但她并不笨。虽然他们似乎只清楚“交换”能力中“伤害转移”这项,也似乎不清楚这种能力需要指环和火焰才能发动,但这也足够她想明白了一切了。 里包恩他们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她的秘密早就被相关人士知道了! 眼镜青年听了光里的反问,只是笑了笑,四两拨千斤地回答:“我们是怎么知道的你并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们就是知道了的事实就够了。” 嗯,好吧,这是商业机密,人家不想告诉她,她非常了解。 光里看了看眼镜青年,又看了看床上那血人,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既然我没办法治好他,留着我也是累赘,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那个、请相信我!我发誓关于你们的一切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泄露一个字,哪怕是里包恩来问我也不会说的!” “呵呵,我自然相信你。”眼镜青年笑着回了一句,光里满心以为他接下来就要放行,谁知道他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不过,我的回答是,不行。你得留下来。” “为什么?!”这个坏消息让光里顾不上枪支的威慑,又惊又怒地低喊起来。 “为什么啊……”眼镜青年侧了侧首,笑眯眯地盯着光里的双眼,说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虽然没说谎,但却隐瞒了什么,而这个‘什么’又是治好boss的关键。你说,我不该留下你吗?” 你怎么知道的?! 光里费了好大劲才把这句惊呼咽回肚子里。 视线触及眼镜青年那抹冰一样的微笑,光里情不自禁浑身打了个寒战,他话语间透露出来的种种危险之意让她胆寒。与男子对视了十几秒,光里就败下阵来。 “我……我,会留下来……” “看来藤原小姐是想通了,那真是太好了,我代boss谢谢你。” 对于自己的话所造成的结果,眼镜青年相当满意,“真是不好意思,这么久了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拉斯莫迪斯家族的顾问?特伊斯,雷格你应该已经知道他了,站在窗边的是提姆。” 中年男人和少年理都没理光里,依然各自警戒着。 “至于这个人,是拉斯莫迪斯家族的首领,维诺?拉斯莫迪斯。” 特伊斯在床边坐下,为床上的血人捋顺被血打湿粘在颊边、颈间的头发,动作就像羽毛拂过般轻柔,注视着血人的眼神也十分温柔。光里差点又要失声喊出来了。 这时,特伊斯忽然转过头来,“藤原小姐,可以请你照顾一下boss吗?” 光里下意识答应:“好的!” “顺便在这段时间里请好好考虑一下我先前的提议,为了你的‘未来’着想。” 光里又打了个寒战。 这男的,简直像条毒蛇! 仿佛笃定了光里不会逃走,特伊斯撇下光里和血人维诺,与提姆、雷格走到窗边,低声讨论起来。 “雷格,联络上佐伊小队了吗?”特伊斯的温和假象不复存在,神情阴鸷。 雷格点点头,“佐伊小队藏匿得比较深,撒奥多的人并没有发现我们还有一支部队在暗处支援。佐伊先生答复说二十分钟内能够赶到。” “很好。”特伊斯转头向少年询问道,“提姆你那边情况如何?一路上的扫尾工作确定都非常干净?” “这是当然的了!事关boss生死和家族存亡,我怎么敢马虎大意!虽、虽然有些地方确实没注意到,全靠席巴大叔帮我……”席巴就是守在门口的高大男人。 特伊斯心不在焉地摆摆手,“只要最终处理干净就够了。我现在只希望这二十分钟内别被撒奥多那些家伙发现……” “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虽然我们逃得很仓促,但这地方毕竟也是为数不多的没被撒奥多摸清的安全区。这么多年都没能知道这里,不过才短短五天,不可能突然就能摸清。安心啦,特伊斯你只是因为事关boss紧张过度了吧。”提姆忽然转移话题,“倒是那个女的,她真的有办法治好boss吗?虽然特伊斯你说过她隐瞒了什么,可她自己又说……” “总之,我有办法让她说出隐瞒的秘密,然后绝对能治好boss!”特伊斯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提姆看了看他的脸色,没敢继续说下去。 一时间,三人之间的气氛相当的尴尬。 特伊斯抿紧了嘴唇,心里也为自己的烦躁讶异不已。 他紧张过度了?也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但是,心里头却始终有股不安萦绕不散,直觉在不断向他发出警告。靠直觉救自己一命,这种情况在黑道上打滚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过,即使像特伊斯这样理智的人,有时候也会凭直觉行动。 难道,这次也会是如此…… “啊,醒、醒来了――” 突然响起的低声惊呼打破了沉重的气氛,特伊斯立刻走过去挤开光里,床上的血人果然睁开了双眼,蔚蓝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特伊斯。 “怎么不睡久一点?说不定等你醒来就回到家里了。”特伊斯俯□,笑着回望血人。 光里又被特伊斯温柔得能滴出水的笑容给吓到了。真是比他阴笑的样子更可怕! 血人似乎想笑一笑,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蓝眼睛里不禁流露出一丝无奈。 看见血人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特伊斯忍不住笑了,“你还是安分地养伤吧。对了,我给你找了个医生,她可以帮你消除那特殊弹造成的负面状态。” 血人的蓝眼睛看向站在床边不知所措的光里,光里惊了一下后连忙向他点头示意:“我、我是藤原光里,请多指教!” 啊,她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啊!” 光里刚介绍完自己就又被特伊斯挤开了。 “就是这样,你别担心我们,二十分钟后佐伊就会带人赶来接我们的了,boss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你要不要继续睡一会儿?醒着的话伤口会更痛……” 看着在床边殷勤温柔得让人恶心的特伊斯,光里一阵无语,感觉相当微妙。光里扭头看见提姆和雷格也露出诡异的神情,不由得凑过去准备八卦一下。 就在这时―― “――啪!” 突然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光里眼前突然绽开一朵血花,有几滴血液溅到了她的脸上。只见提姆的身体仿若被重物撞击似的,整个人失去平衡跌落在沙发上。 “……狙击!” 几乎是立刻,少年的怒喊就随之响起。“啊原来他没死”的念头只在光里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就被人扑倒在地了。在提姆跌倒的同时,雷格就已飞扑过来,毫不犹豫地一把抱住光里将她按倒在地。然后就在下一瞬间,又是一声玻璃破碎声,子弹“咻”地一声射中刚才光里所站的位置。 发生什么事了―― 有那么一瞬间,光里的大脑完全没法处理情报。 然而,房内其他人却迅速作出反应。 提姆滚落沙发,一脚踢倒木箱子,里头装着的枪支滚了出来,提姆将其中几把枪用力向雷格和特伊斯扫了过去,自己也拿了两把手枪插在裤腰后备用。特伊斯也在雷格扑倒光里的同时,将维诺拉下来,在尽量不伤着他的前提下伏在维诺身上掩护。 “撒奥多的人找来了吗?真是运气不好啊……”特伊斯苦笑了一下,玻璃破碎声和枪声不断接连响起,完全没有留给他们喘息的间隙。 特伊斯拿出手机――没有半格讯号,这里不在手机的电波涵盖范围内――没办法联络救援。 当然,在这种接近市中心的地方,应该不可能在电波范围之外。那么,就是在这栋房子周围的某个地方,被动了手脚来屏蔽电波。 一直没暴露的安全区被敌人的狙击手找到,又被屏蔽电波无法联络救援,更惨的是从窗户能看见房门口,这未免也太倒霉了吧…… ――不,等等!狙击?! 突然回想起几天前逃亡的情景,又把现在的情况联系起来,特伊斯心中猛然一凛,紧接着便一拳狠狠捶向地板,“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栋房子是他考虑过种种因素才选中作为安全区之一,半径四公里的范围之内没有高大的建筑物。狙击枪的最大射程是五公里,虽然有效射程各有不同,但一般都在两公里左右。如果距离超过两公里,子弹的准确度就会下降,这对要求精密的狙击来说是一种致命的缺点。当时,他认为四公里应该就可以了,但是―― ――也不是绝对没有办得到的人。 怪不得逃走的时候战火会那么刚好避开了这片区域,原来敌人是故意让他们选中这栋房子,四公里的安全距离会让他们放松警惕,至少不会戒备有人会在四公里外进行超长距离狙击――这就为敌人的突袭准备了极为有利的条件,甚至可能将他们一一击杀! 交货地点泄露、boss重伤濒死、引导逃亡路线、五天的风平浪静、突如其来的狙击、中断的救援联络…… 这所有的一切全都指向了一个可能性―― “可恶!家族有内奸!撒奥多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特伊斯彻底愤怒了,但同时也变得异常冷静,他忽然大喊一声,“提姆!雷格!” 被点名的两人毫不犹豫行动起来,提姆滚到窗户侧面,奋力将沙发竖起来压倒在窗户上,趁着这个间隙,特伊斯和雷格拼着受伤的危险,分别带上维诺和光里冲出房间。短短十数秒的时间,他们就冲到了一楼大门口,在门外席巴早已启动了汽车等在那里。 特伊斯和雷格飞快地窜上车,几秒后提姆也赶到,在他刚窜进来的瞬间车子就发动了。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从车子后方而来的毫无创意的密集子弹攻势。子弹打在车身上,钢铁发出金属特有的呻.吟声。 提姆不甘示弱,从天窗探出身去开枪还击,弹壳敲击车身的声音不断响起。双方你来我往了一阵,似乎都没有遭受太大的损伤,而车子也顺利地甩掉了敌人。 光里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刚才她被雷格护得很好,并没有受伤,可手脚却不听指挥抖个不停。这就是一般人们所说的双脚发软吧…… 提姆的鲜血溅到她脸上的触感还非常清晰,子弹擦着身子飞驰而过,让寒毛都竖起来的战栗感也依旧残留在体内。如果雷格没有及时扑倒她,接下来的第二次枪击自己肯定逃不过,提姆能在即将被击中的瞬间扭身避开致命之处,光里却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办到。 迟来的真实感终于蔓延开来。 这是第二次了……面临生死一线间的恐怖感不由自主唤醒了深藏于心底深处、还以为已经淡忘了的残酷记忆。 废弃的车间工厂,惨白刺眼的灯光,张牙舞爪不断晃动的影子,癫狂怪异的大笑声,硬物殴打肉体的沉闷声响,紧贴在皮肤上的冰冷金属触感…… “……呜!”颤抖的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这么做,光里绝对就会突破极限呕吐起来。 车内其他人无暇理会光里,席巴一边飙车一边问特伊斯:“接下来怎么办?” 特伊斯他低头看着怀中那虚弱至极的维诺,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有几秒闪过无数复杂思绪。过了好一会儿后,特伊斯艰涩地开口。 “去并盛……找彭哥列交涉,用新式武器作为交换条件,向他们请求援助。” “!!” 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提姆和雷格条件反射地拿起枪戒备起来,准备随时反击,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车外一片风平浪静,连颗子弹都没有射过来,也幸亏此时是深夜,道路上除了他们这辆车之外没别的车子,不然得出现场交通事故不可。 提姆见虚惊一场,不由得用力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席巴大叔你太不淡定了吧!就算惊讶特伊斯的决定也不用这……样……吧?席巴大叔你怎么了?” 席巴回头,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他让开身子后,众人才透过挡风玻璃看清让他急刹车的罪魁祸首。 “ciao~大家过得还好吗?” 陌生的少年嗓音划破了深夜的静寂。 无月的夜晚里,漆黑的道路上只有相隔遥远的一盏盏路灯照明,一个白发少年倚着灯柱向车子里的众人挥手。他好像已在此地等待了很久似的,看到特伊斯那辆车子出现,脸上浮现出愉悦的微笑。 这抹微笑若是在平时也许会让人心情愉悦,然而,此时此刻,对于凌晨一点多在一条无人的小道上飙车逃亡的一行人来说,却是件非常诡异的事情。 车上的所有人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少年异常戒备,对方却没感觉到紧张的气氛似的,笑得很灿烂地自我介绍起来,那样子就像个普通少年,除了那纹在左眼下方的刺青之外。 “初次见面,我是白兰?杰索,请问可以让我搭个便车吗?” 作者有话要说:白兰竟然提前出现了!!!为什么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写啊!!! ……出来的人不是云雀真可惜。 27第二十六章 咦,是生是死 凌晨两点,万籁俱静,车子在道路上平稳行驶。 路灯的灯光一闪一闪地掠过车厢内,晕黄的光线是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唯一的暖色,车窗外建筑物、路灯、横栏不断往后飞驰,光里的双眼虽然凝望着这一切,但心神却明显没在这上面。 这一天里发生的波折实在太大了,绑架、狙击、飙车、枪战……看起来,不,简直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黑帮火拼一样,但是,直到现在光里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卷进来的。 赵清逸消失之后,本应该恢复以往平静安和的生活才对的啊,努力锻炼身体,偶尔掺合一下泽田纲吉他们的囧事,倒霉点的话也许会遭受点磨难,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可怕的磨难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你看起来就好像普通人一样呢。” 正当光里忧心于与预想偏差越来越大的现实之时,语调欢快的少年嗓音忽然在耳边响起,光里下意识转过头去,白发少年那笑眯眯的脸孔赫然近在眼前。 贴这么近干什么! 光里非常想朝他这么吼,但她还记得特伊斯特意嘱咐过“别大声嚷嚷招惹敌人注意”,硬是憋住了,扯了个假笑,“不是‘好像’,而是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 “是这样吗?”名叫白兰的白发少年睁大了眼睛,露出一个稍嫌夸张的惊讶表情,“可是,这辆车上又怎么会有普通人存在?” 这个问题她也想问他。光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话说为什么特伊斯会让这家伙上车啊? “我只是被绑架来的一个普通人而已。再说,同样在这辆车上的你自己又怎么说?你不也是个普通人吗?” “杰索家的继承人怎么会是个普通人。” 回答光里的并不是白兰,而是坐在车厢中部看护着维诺的特伊斯,他曾经“曾经听说过杰索家的继承人沉迷于玩乐、经常做出些令杰索家全体瞠目结舌的荒唐事,很多人都认为他不堪大任,杰索家恐怕会毁于他手,不过今日一见,我倒是觉得眼睛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白兰不置可否,“哈哈,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不过,今天我真的只是想搭个便车而已。” “那么,目的地是?” “唔……”白兰状似苦恼地思考起来,浅紫色的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视了光里一眼,“如果我说我只是想搭便车兜下风,你们会立刻把我丢下车吗?” “当然不会。不过,若是想兜风的话,这趟行程恐怕太过刺激了点,希望你有买保险。出了意外拉斯莫迪斯是不会赔偿的。” 对特伊斯话中明显的威胁之意,白兰恍若未闻,他十指交握垫在脑后,姿态舒适地半坐半躺在椅子上,“人生就是要有意外才有惊喜啊~” ……奇怪的家伙。 虽然车上多了个莫名其妙的暂时同伴,但怪人光里见多了,很快就把白兰撇在一边。特伊斯则是若有所思地凝视了白兰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呐,那个……”光里前倾身子,面露担忧地向特伊斯问道:“之前听你说过你们拉斯什么的有内奸,是怎么回事呢?我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但为了我的生命着想也只好……你懂的……” 特伊斯皱了皱眉,正准备说些什么,枕着他大腿休息一直没动过的维诺忽然掐了下特伊斯搁在他身上的手掌,尽管用的劲很小,但特伊斯仍然立刻就察觉到了。 有些无奈地低头看了维诺一眼,特伊斯只得开口解释:“无非是为了研究出来的新式武器,撒奥多除了想削拉斯莫迪斯的面子之外,更多的是想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一劳永逸彻底消灭拉斯莫迪斯,所以他们才会不惜牺牲埋藏多年的暗桩。” 特伊斯如此轻描淡写地讲述一桩惊心动魄的阴谋暗杀,光里虽然没办法想象出完整的经过,但刚才与子弹擦身而过的惊悚经历就已足够了。对于这样的经历,光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于是光里踌躇了老半天,还是满怀期待地问了出来:“之前不是还联络上了支援吗?我听你们的对话好像应该不是内奸的样子……” “——我没办法信任他们。” 特伊斯平静但坚决地截断了光里的话。 “诶?可是,就算有内奸,也不代表所有人都背叛了你们吧?” “那么,你能够确定里头就没有叛徒吗?” 简单的一句话让光里哑口无言。光里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交易地点是只有boss心腹的几名干部才知道的消息,除了我、提姆、席巴、雷格之外,根本不知道其余哪个或者哪些干部泄露了消息,而他们手下的人员又有多少参与了这件事。只要一天没有找出这个内奸,我都没办法信任他们。你了解了吗?” 特伊斯目光灼灼地直视光里,即使被镜片遮掩在其后,但光里仍然感觉到两道锐利冰冷的视线像刀子般刺进了她的胸口。 他说的道理她当然明白,理智也告诉她他这么做并没有错,可是——真的必须用这么残酷阴暗的想法去看待一切吗? 如果支援部队和其他干部真的全都被撒奥多和叛徒控制起来,那还好一点,可万一里面除了极少数叛徒之外都是忠心的人呢?万一他们因为特伊斯的决定而受到伤害……那到时再来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相信他们呢”就太晚了! “……即使这么做会让其他无辜忠心的人受到伤害也无所谓?” 特伊斯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但在看到全身是血的维诺后便立即消失无踪,眼神瞬间坚定下来,“我不能拿boss的性命开玩笑。他们会理解我的。” 话虽如此,可特伊斯紧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放松,与维诺交握的手掌反复做着规律的摩挲动作,似乎要借此来消除内心深处所潜藏的愧疚。 雷格和席巴在后视镜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没说话,提姆倒是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只能躺着动不了也说不了话的维诺,也咬咬牙把话咽回肚子里。 光里的脑袋嗡嗡作响,乱成一团。 为什么他们还能够这么冷静?被他们舍弃掉的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为什么他们能够这么冷静地让人去死?理解?真的会有人能理解让自己去死的人吗? 一直生活在正常世界的光里实在不能赞同,叫人去死跟亲手杀死他们有什么区别!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想?!就连刚刚似乎想要反驳的提姆也是一样,马上就接受了这个决定! ——难道她是错了吗? “没想到,你——真的是个普通人呢。” 轻快的少年嗓音冷不防在光里耳边响起,脑袋乱哄哄的光里循声转头,白兰双眼闪亮亮的,好像看着什么很有趣很神奇的东西一样看着她,眯起眼睛轻声笑了出来,“哈哈,人生果然只有意外才有惊喜啊~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个奇怪的少年自从出现以来,语气从来没有出现过“轻快”以外的情绪,之前看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经过刚才的对话之后再去看白兰的神情,光里却感觉一阵恶寒从背后升起。 ——他们都不正常! “你们怎么能够这么做——!!” 激动的情绪一瞬间占据了大脑,光里遗忘了特伊斯“噤声”的警告,拔高声音准备喷发自己的愤怒之火。 就在这时—— “——轰!!” 突然一声巨响,整个车厢突然腾空而起,短暂的失重后急速下坠,撞击在地面上翻滚起来。仿佛被丢进了洗衣机里似的,视线上下左右不断翻滚,玻璃全碎了,就算是特制质材的车身也因为刚才猛烈的攻击而破损不堪。 “呜……刚、刚才那是……火箭炮吗?这么夸张的东西都拿出来了……看来他们真的铁了心要干掉我们啊,哈哈……嘶——!” 提姆笑到一半突然变成了痛叫。他全身上下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有一只脚甚至还骨折了,但尽管行动不便,他还是尽可能迅速地钻出被压扁的车厢。 其他人也是伤痕累累,其中尤以光里和特伊斯最严重,两人光是爬出车厢就已经耗尽全身力气了,前者是这方面的专业技能不过关,后者是为了保护别人。不过,幸亏车子并没被直接命中,只是被炮弹爆炸时产生的气浪掀翻了而已,否则他们受的伤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完全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几辆黑色轿车从来时的方向驶来,朝着翻转了的车体进行扫射,其中有几辆已经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不少持枪的黑西装男人,迅速将特伊斯等人包围过去。 拉斯莫迪斯和撒奥多之间的战争,再一次拉响! 交火一开始,特伊斯一方就处于压倒性的不利地位。不但所有战力都受伤颇重、难以移动,人数还远远少于敌方,最重要的是boss维诺绝对不能死于此地! 一瞬间就找到了第一也是唯一的任务,特伊斯一方也随即展开反击。在连成一片的不规则枪声里,提姆、雷格和席巴瞄准不断出现的活动目标,枪枪狠准,弹无虚发。被击中的敌人有的当场死亡,侥幸没死的无不抱着血肉模糊的身体惨叫不已。 所有人里面受伤最轻的白兰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枪,并不是很积极地击杀敌人,微笑仍然没有从他脸上褪去,反而心情更好地哼起歌来,成为了交火现场最诡异的人物。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子弹不断扫射而来,地面以及车体不断发出被子弹擦过、击中的声音,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枪声和惨叫声。 光里和特伊斯、维诺一样因为受伤过重而被众人护在中间,提姆等人在剧烈的动作间伤口迸裂,鲜血飞溅出来落到光里脸上、身上,她感觉整个人仿佛被浸到了血池之中一样。 “——雷格!!” 提姆的吼声突然传到光里的耳中,一直站在最前端的雷格被射穿了左肩,又一股鲜血飞入血腥味本已严重饱和的空气之中。雷格并没有倒下,攻击反而更加凶猛了,他痛苦地扭曲起面容,并发出野兽般的痛喊! 这一切都太疯狂了! 特伊斯一方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和战斗的方式方法,虽然一时间震慑住了敌人,但是撒奥多一方的数目还是太多了。而特伊斯一方的弹药也是有限的,他们所能做到的只是延缓敌人,而不是歼灭。 在刚开始的短暂反击过后,战局的胜机慢慢开始偏向撒奥多,他们的包围网气势汹汹地向翻倒的车体推进收缩。尽管撒奥多一方死者的数量仍在迭升,但局面却始终没有失去控制。 “哈哈哈哈哈!!赶快干掉他们——!!” “维诺那小子的人头是我的!谁也别跟我抢——!!” “那特伊斯就归我的了!我看他那狡诈的狐狸脸不爽很久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敌人发出疯狂的叫嚣。 为了阻挡敌人,提姆等人也回以疯狂的扫射,少数急功近利的黑西装男人被搞乱了阵脚,但后继而上的人实在太多了,就连白兰也渐渐收敛起了笑容。 “咔嚓——咔嚓——” 第一个没子弹的人是提姆。 然后——“砰!”一声枪响,提姆的右腿被子弹击穿了,敌人完全没给他反击的机会,子弹密集地扫射而来,提姆身上顿时绽开好几朵血花。 “——提姆!” 光里全身剧烈颤抖起来,枪声、悲鸣和惨叫,一切一切的声音都经由空气传到了她的耳中。死亡的枪声越来越近了,死神的镰刀已经伸到了她的喉咙之前,恐惧向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就在这一瞬间,无数想法掠过光里的脑海。 提姆会被杀、雷格会被杀、特伊斯会被杀、她……也会被杀!大家都会死! ——我不要…… 圆睁着的眼睛里映照出不断逼近的敌人,光里看着眼前飘过的一股血沫,混合着汽油味的血腥气息涌进鼻腔,她的大脑里忽然升起一阵剧烈的耳鸣。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耳鸣一波比一波刺耳,鼓膜有种快要破裂的剧痛。 ——我绝对不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片璀璨的黄色闪光蓦地爆发开来,瞬间变成了一股凶猛的能量激流,划破了如死水般漆黑沉寂的夜空。空气在剧烈地震荡着,前一秒疯狂叫嚣大肆举枪扫射的敌人们在同一时间全部从身体内部迸溅出鲜血,那一片的空气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提姆等人震惊万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奇景,谁也没有注意到,只有一个人凝视着这片闪光,缓缓地露出了轻快愉悦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云雀还是没出现…… 光里被狠狠地欺负了,世界观扭曲了吧~\(≧▽≦)/~(为什么我会这么高兴? 28第二十七章 咦,是对是错 黑暗之中,光里强撑着精神大睁着眼睛。 她命令自己将对周围的注意力提升到极限,全心聆听每一点最细微的动静——只有这样才多少能抵抗一下如潮水般上涌的疲累和睡意。 光里不敢入睡,她怕自己一合上眼,就又看见那幕空气被瞬间染红的恐怖情景。满地布满弹孔的人类躯体,像是要将全身血液都排出一样流血不止,所有敌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射杀了,那整齐划一倒下的情景诡异得让人心生寒意。 染血的衣服。残留在身体上的血液溅落的触感。爆炸。互相残杀。惨叫…… 因为自己的能力而造成的鲜血横飞的情景,光里这是第二次见到了。但是,心情却跟第一次天差地别。第一次使用能力伤害别人的时候,光里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为了保护自己和泽田纲吉才不得不伤害别人。那次光里可以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事实上更像自欺欺人。 但是,这一次呢? 同样是为了自保才不得不伤害别人,可为什么心脏会像被捏碎一样疼痛呢…… ——杀人。 这个词第一次如此现实、如此冷酷地出现在光里的人生中。 即使毫无怨恨。即使为求自保。即使迫不得已。 她还是杀了人。 这点毋庸置疑。 而且—— 即使毫无怨恨。即使为求自保。即使迫不得已…… 只要杀了人,一切就回不了头了。 这并不是说伤害一个人就比杀害一个人更值得宽恕和容许,这两者都是社会所不能容许的犯罪行为,只不过,对大部分人来说,“幸好(还)没杀人”这个想法或许能够成为他们自我救赎——又或者称为自我欺骗的最佳理由吧。 意图杀人是世上最恶劣的情绪。祈望他人死亡的行为,是最无可救药的恶意。因为这是无法弥补的罪孽,对于无法谢罪和赎罪的罪行,又从何讨论容不容许? “不能杀人”——这绝对是刻入了所有正常人灵魂里的命令。即使只是想要求生,即使这是生物与生俱来的本能,也不能否认“杀人”这件事在本质上就已经是错误的事实。 就正如光里此刻的状况,假如是自己身陷危机,这时任谁都不会默默地让对方杀死吧?排除各种特异因素,绝大部分人都会反抗,或许甚至会失手杀死对方。然而,他们接着就会醒悟到——为了生存而杀死他人,自己这个存在的罪孽有多深重。就算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亲手杀了人”这个认知所产生的不安也会变成纠缠他们一生一世的梦魇。 她杀了人这件事本身带给光里的并不仅仅是良知和精神上的煎熬和痛苦,还在无意中碰触到了光里自第一次使用能力伤害别人以来一直在逃避的某样东西。 “杀了人”这句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禁句。 头脑仍旧一阵轰鸣不停作响,眼泪早就停止了,双眼眨动一下就泛起火辣辣的刺痛。光里紧紧抱着双腿坐在地上,脑袋深深埋在双膝之间,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止住身体的颤抖。 这时,忽然从身后伸来一只手轻轻推了推她,光里猛然惊醒,眼神里透出一丝迷茫和惊恐,下意识就要出手。那人立刻便察觉到了光里的异状,用低沉温和的声音安抚她。 “藤原小姐,我是特伊斯,请不要这么惊慌,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特伊斯?”光里眼神呆滞地盯了那人好一会儿,才渐渐想起了几小时前的事。 在突然发动能力把追杀过来的敌人全部杀掉后,光里就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样蜷缩在地上,双眼无神,一直神经质地流着眼泪。只是,指环上闪耀着光芒的黄色火焰始终没有熄灭,也正因为这样,受伤的提姆等人才得以恢复了行动能力,强拉着光里寻找到了现在他们得以暂时躲藏的地方。 性命之危暂时解除了,然而,在暗处还潜藏着许多危险,正等待时机击杀他们。因此,即使看到光里深受打击、精神不振的模样,特伊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现在 “提姆他们已经将子弹摘除出来了,我想请你继续治疗一下他们的伤口,至少能保证以后有足够的战力自保甚至反击。虽然我也明白藤原小姐现在非常疲累,但我们已经是利益共同体了,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也请你……” 特伊斯还没说完,光里就已梦游一样起身走向提姆等人,伸出带着指环的左手让黄色光芒能够照耀到他们的伤口。 在晴之火焰的力量影响下,提姆等人原本流血不止的创口慢慢停止了流血,并有愈合的趋势。血人维诺的伤口流血的速度更慢了,一点一点地趋向于停止,但是他依然躺着无法动弹。特伊斯见状不禁有些焦急起来,但看了看精神状态不佳的光里,最终什么也没说。 对于提姆他们看自己的目光,光里并没有在意,应该说她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为他们治疗的行为也只是遵从特伊斯的指示去做罢了。她现在急需某件事情能转移注意力。 “这种力量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很神奇呢~” 耳边忽然响起毫无紧张感的轻快声音,一颗头发乱翘的白色脑袋凑到光里面前,双眼闪闪发光,很感兴趣地紧盯着光里手上的指环,“呐~呐~小光里,你的指环好神奇,不但能自行点燃火焰,还拥有治愈的力量?等一下可以借我玩玩吗?” 光里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连眼角余光都没投给他。 “咦?你这个人真是很无趣耶。”白兰被人无视倒是没生气,相反,他似乎从中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轻声笑了出来,“小光里,你该不会还在想刚才那场交火吧?” 光里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白兰察觉后笑得更开了,“小光里你好像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吧?差点被杀死,害怕吗?还是说,你是为杀了那些人而愧疚不安、自我谴责?可是,要我说,你有必要那么当回事吗?” 白兰刚说完,特伊斯就已皱起了眉毛,心里直觉要糟。果不其然,光里听了他的话后猛地转头,瞪视着白兰的眼神里浮现出一种奇特而复杂的愤怒,嘶哑着声音说道:“什么……叫做‘有必要那么当回事’?” “我觉得我没说错啊,就算你再怎么愧疚不安,对将来有用吗?能改变些什么吗?都已经是些过去的事情了,死掉的人是怎么也不可能复活的。再说了,不过是死了十几个人,也不是很多嘛。” ——“也不是很多嘛”?! 这种事——杀人这种事…… 为什么能够这么简单就说出口?! 白兰那轻松过了头的态度碰触到了光里深藏心底的某样东西,眼底里的怒火霎时间被点燃了,光里猛然起身,激动地向白兰喊道:“我——我可是——杀了人耶!” ——我杀了人。 亲口说出这句话后,光里心中有种拼尽全力保护着的河堤决口了的感觉,很悲伤,很痛苦,心脏又开始痉挛似的抽痛起来。 可是,即使如此,光里还是强忍着这股痛楚,紧紧地注视着白兰,问道:“你觉得杀人也无所谓吗?” “对啊。”白兰立刻肯定答道,神情和语气就像是回答“今天天气如何”一样自然,“假如是该死的人,那家伙就该死。安啦~被你杀死的那些家伙,就算死了也不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影响。当然啦,如果死的人是你、是那个眼镜男,又或是那个小鬼和大叔,这个世界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不过——” 白兰唇边的微笑忽然变得有些神秘,整个人的气息顿时变得危险起来,“死的人是我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因为他随即又恢复成了那个一直笑眯眯的少年,这句话谁也没放在心上,只把它当做青春期少年的特别之语。 “为什么……杀人这种事,为什么你能够这么简单地说出口?” “你问为什么……”白兰似乎有些困惑于光里的问话,“因为,杀人对我们这些黑手党来说,不就是像现实一样理所当然的事吗?” 白发少年的眼中,寄宿着仿佛能把这世间全部的混沌吸尽一般无底的黑暗,那是与他那轻松的笑容完全不相称的黑暗的眼眸,就像会将万物吞噬殆尽一般的黑暗。 光里在一瞬间就理解了——这个少年会杀人。就算对方是毫无力量的小婴儿,只要与他为敌,都会毫不手软地杀死对方。 转头看向特伊斯等人,从他们的表情就可以看出,虽然他们并不是很赞同白兰的态度,但对他所说的话却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再加上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所有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血腥味,以及几个小时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光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地认识到—— 她和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无法沟通!无法理解! 光里心中蓦地产生出想要逃离此地的冲动,正当她愤而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白兰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忽然笑了起来,怀抱着恶意说道,“啊,对了,小光里也是黑手党呢,杀人这种事要快点适应哦,要不然可是活不下去的哦~” 脚步顿时停住了,光里惊疑不定地转过身,“你说什么?” 白兰没答话,笑眯眯地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特伊斯。 特伊斯皱起眉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兰一眼后,随即出言阻止:“藤原小姐,我想你最好还是别离开我们单独行动——为了你的生命着想。” 光里的疑惑更深了。她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特伊斯绑架她也是临时起意,而且刚才追杀他们的人无一生还,那个撒什么的家族又不可能认识她,按理说就算她一个人跑掉应该也没有敌人来追她才对。 特伊斯没有立刻回答光里,而是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你有想过我们是怎么知道你的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也许是第一次使用能力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痕迹?” 特伊斯摇了摇头,“拉斯莫迪斯还没有厉害到能够预知那里会出现一个特殊能力者,事实上彭哥列的清理工作做得非常好,就算我们的人事后去现场查看,也没发现任何痕迹。” “没发现任何痕迹……也就是说,你们其实应该不知道我的存在才对?” 特伊斯点了点头,光里的脸随即刷白了,“莫非是……里包恩?” 特伊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据我了解,深受彭哥列九代首领信任的第一杀手里包恩是不会做这种损己利人的事,不过,在他将你的事报告给九代首领之后就难说了。” “……什么意思?” “在彭哥列内部,除了里包恩之外,还有别的干部也同样深受九代首领的信任,即使九代首领并没有将你的事告诉他们,但他们也并非没有能够得到关于你的情报的渠道,我也同样相信他们都有各自的野心和理由去做这件事。除了拉斯莫迪斯之外,道上还有别的家族知道你的存在,这次不过是我们抢先一步而已。只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知道你的情报的家族实力只是中下,因此我想,泄露你的情报的那个人,或者是那些人,应该不是想要除掉你,只是想在他们能够掌控局面的情况下试探一下你的实力。” “试探一下我的实力……” 就因为这个理由,把这么多人卷进来?把她逼到绝境,然后……杀人? 光里的脸又白了一分,但特伊斯并没有因为顾虑她的心情而中断对话,直接点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我从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了,已经加入了彭哥列的你竟然对黑手党毫无认识,对情况的变化毫无反应,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似的,不,应该说你根本就没把角色转换过来——简单来说,藤原小姐,你没有杀人的觉悟。” 光里愣住了,像是没听明白他说的话似的呆呆地看着特伊斯。 “原本你也许还有可能恢复普通人的身份,但是,在你的情报泄露出来的那一刻,这种可能性就彻底消失了,一旦加入了就无法摆脱。成为了黑手党就不该再奢望普通人的平和生活就如白兰先生所说的一样,杀人对我们这些黑手党来说,就像是现实一样理所当然的事,适应不了就活不下去。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特伊斯伸出食指,“要么成为黑手党,努力变强,让别人都杀不死你。” 接着伸出中指,“要么执着于普通人的身份,脱离彭哥列,然后在众多家族的追捕争夺中逃命,也许会被囚禁,也许会悲惨地死去。” 这番话虽然一字不漏地传进光里的耳中,可她的大脑却仿佛完全接收不到一样混沌一片,巨大的痛苦降临在光里身上,压得她几近窒息。 光里恍然回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以及其他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我想变强,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无力而让其他人受伤害。” ——“加入彭哥列就可以变强吗?那我加入。” ——“说你的未来和恋情都一片漆黑,是真的。”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成为了黑手党就不该再奢望普通人的平和生活。” ——“杀人对我们这些黑手党来说,就像是现实一样理所当然的事,适应不了就活不下去。” 所谓的黑手党,原来其实是这样子的吗? 所谓的杀人,就是这么回事吗? 包围着她的世界应该是像春天一样安祥,像阳光一样温暖,每一天都充满了幸福才对,应该不会有任何事物会威胁到她那平稳的生活才对——还以为这样的日子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就算曾经被赵清逸入侵破坏过,就算曾经遭受到那个外来黑道组织的伤害,但光里也打算守护这种平稳而幸福的生活到人生的最后一刻。 但是,究竟是哪里开始变得不对劲的?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注定要失去的? 是在她头脑发热加入了彭哥列的时候?还是在她选择了云雀的时候?亦或是在她与泽田纲吉等人产生交集的时候? 难道说,她从头到尾都做错了? 她所作的选择就只有抛弃平常人生活的这点价值吗?只要一天不能脱离彭哥列,这种事情就会继续发生吗?抛弃平凡快乐的日子,必须和并不憎恨的人战斗,互相伤害……就是要继续过这样的日子吗?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我一点也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被别人伤害……”仿若垂死挣扎般,光里哽咽着吐露出心声。 没有人认同她的话。生活在黑手党世界的他们从来不会说这么天真的话,不想伤害任何人是小孩子才会说的玩笑话,有心的人会伤害到彼此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保护了某人就意味着伤害了另一个人,这是活着时必定会发生的事。 特伊斯站在光里面前防止她突然逃跑,静静地等待着她冷静下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 “不想的话就不要去做好了嘛。” 突然插.进来的轻快声音让众人为之一惊,白发少年双手交握支撑在脑后,笑眯眯地走到光里身边,低头凑近她满是泪痕的脸,“因为我还满喜欢小光里的,所以,我允许你逃走哦。当然,也不会带人去抓你~” 光里怔忡地看着白兰,“……逃走?” 白兰笑着点点头,“小光里想逃走的话,我会帮你的,想阻拦你的人我就杀了他们。” 即使是像开玩笑似的说出来,可在场的人心中皆是猛然一凛,各自全神贯注地警戒起来。白兰对他们紧张的模样视若无睹,径自向光里笑问道:“小光里,你考虑得怎么样?” 光里环视所有人的脸,眼神惶然,“我……” 就在光里准备说出答案的时候,一道陌生的沙哑男声突然响起截断了她的话:“——不可以逃避。”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循声望去,只见一直以来无法说话、不能动弹的血人维诺不知何时自己撑起了身体,正靠在墙壁上喘息,尽管他依旧虚弱无力,可也是依靠了自身的力量行动起来了。 全身染血的青年看着光里,露出他至今为止第一个笑容。 “你应该也有即便是死也非得守护住的东西吧,那就别逃跑了,战斗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tarlian投的地雷!~\(≧▽≦)/~ 这章本来是昨天就能发的了,结果家里网络死掉了tvt 29第二十八章 咦,是战是逃 “你应该也有即便是死也非得守护住的东西吧,那就别逃跑了,战斗吧!”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不知何时有了行动之力的血人维诺,这个一直以来都像死人一样无声无息的人突然发言,让他们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而被搅了好事的白兰则是微微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端详起维诺来。 在极为短暂的愣神后,特伊斯首先回过神来,飞快走上前去扶住维诺往下滑的身体。察觉到维诺的伤口终于全都愈合了,特伊斯一直呈现出焦虑神色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惊喜。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语带责备地说道:“别这么着急着起来,伤口又裂开了就有你好看的!” 对特伊斯别扭的关心,维诺习以为常地朝他摆摆手带过,蔚蓝色的双眼直直地望进光里的眼中,连一眨眼的时间也没有移开过。光里满含泪水的双眼也死死地盯着维诺,强烈地传达出“为什么非得战斗不可呢”的意志。 维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其中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叹息,但是,他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反而轻松地笑了起来。 “啊咧,你的脸上好像写着‘战斗什么的我根本就连想都没想过’一样呢。真奇怪,我倒是和他们想法不一样哦。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什么才对,可是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这样可不是天真,只是单纯的逃避而已。可是啊――” 维诺脸上的笑容突然发生了变化,仿佛在嘲笑光里一样。 “有些事情越是逃避,反而会自动逼近你。如果总是逃跑,也是徒劳的,地球可是圆的哦,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也是个球体,不管你再怎么往远处逃,总有一天会看到自己的背影。既然已经踏进黑手党的世界,就无法逃脱‘战斗’的命运,与其逃避,不如战斗吧!” 听了他的话,光里的神情出现短暂的恍惚,但她最后仍是拒绝般地拼命摇头。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呢。”维诺像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摇头叹息一声,口吻非常的随意亲切,可熟悉他的人会知道此时的维诺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就在下一瞬间,一阵阴冷的感觉毫无预警地掠过了光里的全身,就好像脖子上被架着死神的镰刀一样,一股难以抗拒的恐惧感从脊背涌起。 光里下意识往侧边翻滚,却被一股大力仰面按倒在地面上。 “呜!咳咳……”咽喉被扼住,窒息的感觉汹涌而至,光里痛苦地发出呜咽。 “boss你要干什么?!我们还等着她救命呢!”提姆被这个突发情况狠狠吓了一跳,随即就想冲过去阻止,没想到刚站起来就被特伊斯拉住了。 特伊斯对提姆摇了摇头,提姆愣了愣,转头看向雷格和席巴两人也是一副“不用管会没事的”的样子,在心里犹豫了一秒后就果断倒戈了,闭起嘴巴站在一边旁观。 被紧紧扼住咽喉的光里却完全没有提姆他们的轻松,她激烈地舞动着四肢企图反抗。可是这些动作丝毫没有撼动压制在她身上的青年。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要杀她?! 无法发问的光里四肢渐渐失去了力量,然而,从逐渐模糊的视野中看见的维诺的目光却是不变的冷酷。 到底是是为什么…… 扼住咽喉的手掌又一次加大了力量,光里的脑袋像要爆炸一样充斥着强烈的压迫感,舌头难以自抑地吐了出来,缺氧的大脑发出阵阵尖锐的警报。 ――……我…… 软倒在身侧姿态呈一字型的双手,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摸索间,突然碰触到了一个坚硬的触感。本以为会那样死去的光里,因为这一个契机而全身涌起奇异的力量。 ――……我要…… 在极度的痛苦之中,求生本能蓦地爆发。光里的手突然抓住那个坚硬的东西,猛力向上一挥。某种粘稠的液体带着滚烫的温度滴落到脸上,光里在意识陷入迷糊之际,感觉那一片皮肤几乎要被灼伤了。 ――……我要活下去! “……唔!”一声闷吭之后,施加在光里咽喉的力量骤然放松了不少,光里抓住机会向压在身上的青年狠狠抬腿踹去,踢中哪里光里已经不在意了,她只要能击退青年就够了。 在身体完全脱离控制的瞬间,光里立刻本能地滚到一边,激烈地又喘又咳起来。 而一旁,差点夺取她性命的青年并没有进一步追击,维诺静静地依靠着特伊斯坐在地上,表情平和,方才欲置光里于死地的冷酷狠绝仿若幻象一样不复存在。 “你这小鬼还真麻烦,果然还是直接动手逼你比较快。看,下手伤害别人这种事,其实也没你想象中的困难吧?” 光里像是没听见维诺的话一样,依旧不停地咳着,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光里的脸上的表情却是快要走投无路一样哀伤,一股深重的痛苦和绝望将她笼罩在其中。 脸上、脖子、手掌,这些部位都或多或少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她这一身的狼狈已经让她无法再逃避下去了。在面临生死存亡的那一刻,什么不能杀人、什么不想伤害别人,这些念头统统被“要活下去”的求生本能击败。现在才说什么“我不想的”,都是自欺欺人! ――要伤害别人这种事真的非常容易就能做出来。 在她为了生存而杀掉那些黑西装男人的时候,就等于为自己作出选择了! 她都明白的,怎么可能不明白?就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加痛苦! “――不要将精力浪费在哭泣上!” 耳边突然响起的低喝让光里不禁遵从指示去做。 看见光里想哭却忍着不哭的样子,出声喝止的维诺没有因此而心软,只不过原本严厉的神色稍稍缓和下来,缓缓地,像是在安慰光里似的对她说道:“你没有错。” 光里怔怔地看着维诺,眼泪不由自主流了下来。 这次维诺没有喝止她,只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凝视着光里。 注意到维诺眼神的特伊斯悄悄收紧了扶着维诺的双手,贴在维诺耳边低声说道:“你对她还真不错呢。” 特伊斯自己提点光里,主要是想借此获取来自于光里甚至是彭哥列的友谊,他并非那种会有多余的同情心的好人――而维诺也同样不是。 然而,维诺却为了让光里觉悟而特意行动,这让特伊斯在嫉妒的同时百思不得其解。 ――我杀人了。我该怎么办呢?我要继续下去吗? 包括特伊斯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经历过同样的迷惘彷徨。只不过,答案只能靠自己去找。 在寻找的过程中,即使产生了迷惘、不安、恐惧,与人争吵也好,打架斗殴也罢,在黑道的前辈们从来都只会在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插手,只因他们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期,明白这些不过都是发泄内心痛苦的一种方式。如果对这种无聊的宣泄都要一一作出反应,那么根本没完没了。 那么,维诺现在的举动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正如特伊斯了解维诺一样,维诺也了解特伊斯此时内心所想,但他仍然什么都没透露,只是,注视着光里黑色的头发、黑色的双眼以及痛苦哭泣的样子,维诺的目光中渗出一抹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明白的怀念。 他只是看到这孩子,就觉得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所以有些怀念而已…… “咦?真是被搅合得很彻底呢,这样就一点都不好玩了。”毫无紧张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白兰笑眯眯地向维诺走去,“不过,我对维诺先生很感兴趣哦,可以多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情吗?比如个人资料啊家族啊什么的都行哦。” 敢情这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听他们说话?! 引来提姆等人怒目而视的白兰根本没理会那些带刺的目光,旁若无人地用看似带笑实则深沉难懂的眼神凝视着维诺。 维诺不为所动,只是在触及白发少年仿若黑暗本体一般的双眼时,埋藏在心底的某样记忆似乎被触动了。 白兰……杰索……吗? “boss,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嗯?当然是主动出击了,受制于人可就真的会输。而且,一昧躲藏这么憋屈的方法可不是我的作风。”提姆询问的时候,维诺完美地掩饰了真实想法,没有人发现他在刚才的一瞬间想起来了多么惊人的事情。 “不愧是boss……”提姆等人不约而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可是,主动出击……靠我们这么点人数真的能成功吗?还有,弹药也没有多少了……”不幸被逮着的话真的会全灭吧…… “――砰!” 提姆还没说完,就被维诺一个铁拳击倒了。 “别想不适合你们想的事,你们只要为我而战就够了,相对的,我会引领你们夺取胜利!” 青年笑得嚣张狂放,蔚蓝色的眼眸中仿佛升起了两簇火焰一般熠熠生辉,即使满身的血污也遮挡不住他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耀眼光芒。 不止是拉斯莫迪斯家族的人,就连光里也被这股光芒所吸引,停止了哭泣看向维诺。 “人数不是问题,武器就更不是了。你们该不会是忘了吧?除了枪炮之外,我还有另一种武器在啊。” 特伊斯猛地一惊,“你不会是想――” “都到生死关头了,还藏着掖着干嘛?更何况你不也已经决定要拿去跟彭哥列交涉的吗?”维诺一口就否决了特伊斯的异议,接着从衣服里拿出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非常小,小到维诺紧握拳头都能将它完全包裹其中。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视而过,在光里和白兰身上稍稍停留后,青年神秘一笑,慢慢张开了手掌。 一个小巧的铁质正方体出现在青年掌心,在微弱的星光下闪动着冷冷的光芒。 看见这个正方体,提姆、席巴和雷格都一脸疑惑,特伊斯万分无奈又无可奈何,但是,有两个人的反应却与别不同――光里陡然全身僵硬,白兰则是瞳孔微微急速收缩了一下。 将两人的奇怪反应看在眼里,维诺不动声色地为众人说明:“这个就是拉斯莫迪斯研究出来的新式武器,我称它为――匣兵器。” 匣兵器。 天知道光里在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花了多大劲才压抑住不让自己发出惊叫。 从赵清逸那里得到的记忆因为原主极度不稳定的情绪而变得支离破碎,关于匣兵器的信息也仅剩下“三个科学家共同研发”“与指环、火焰配套使用”“威力巨大”“十年后”“决定性的新力量”这几项,但也不妨碍光里认识到匣兵器的重要性。 光里惊疑不定地观察维诺,企图从他的表情和眼神中找出端倪。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她很确定特伊斯――又或者是说泄露情报的人所得到的消息里绝对不包括匣兵器这一项,否则在她被抓来之后特伊斯就该逼问她关于匣兵器的事了。除去已经消失了的赵清逸,只有她和里包恩,也许还要加上里包恩信赖的彭哥列九代首领,世界上只有三个人知道的事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 ――难道――他和赵清逸一样?! 脑海里蓦地闪过这个看似不可能的可能性,光里不由得大脑空白了好几秒。 “喏,这个给你。”在光里脑里一片混乱的时候,维诺却作出了让她更加混乱的举动――他竟然将也许是世界上第一个匣兵器随手抛到了光里手上。 光里看着手心上的匣子,真的是瞠目结舌了。 “这个匣兵器只是半成品,本身就有不少缺陷,不过现在至少动力问题解决了,应该还顶用吧。” 光里不敢置信地瞪视着维诺,他怎么敢肯定她就一定能用?难道他真的是―― 仿佛看透了光里内心的想法一般,维诺朝光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像有所暗示又好像没有任何深意般问道:“我们的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了,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明亮专注,等到光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在不知不觉间点下了脑袋。 “好孩子。”维诺拍了拍光里的头顶。 光里低垂着头,刘海遮盖住发红的眼睛,这一次她咬紧了嘴唇,竭力忍耐着,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掉下来。 察觉到光里的动作后,维诺的眼神再一次柔和下来,人生首次像导师一样教导他人。 “你要踏入的世界虽然非常严酷复杂,但同时也非常的简单。不管你感到快乐也好,还是悲伤、难受、苦闷,亦或是迷惘,都没有关系,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战斗来解决――想变强,就战斗吧!想活下去,就战斗吧!想守护,就战斗吧!” 青年的声音十分清亮平和,但是,光里却从中感觉到了一种苦闷的感觉,恍然像是伤害别人也被别人伤害的悲痛。 光里不由自主抬眼看他,青年蔚蓝色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一毫晦暗的色彩。在这种清澈坚定的目光注视下,光里激荡的心绪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维诺伸手点了点匣子,“这个啊,可是你的伙伴。要信任它才会赢。当然,也要信任我!就算是主动出击也不代表就是要跟撒奥多硬碰硬,借用彭哥列的力量消灭他们就轻松多了。在并盛镇有一间彭哥列门外顾问组织设下的伪装公司,我呢,知道怎么联络上他们,什么时候知道、怎么知道的还有怎么联络的你们别问。跟着我走就对了!” 明明就处于下风,却还能毫不在意地说出这么狂妄的话,然而,没有一个人出声驳斥他。 如他所言,所有人都被他的光芒蛊惑了一般,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 维诺伸手使劲揉了揉光里的发顶,爽朗中带着在黑暗世界打滚的人才有的独特气势说道:“看好了,小鬼,接下来我将教会你――在黑暗世界生存下去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暴走了!无论是角色还是剧情都彻底暴走了!tvt 我可以说直到我码出这一章之前,根本没想过要将维诺的身份定位成那样的,我只是突然想到“新式兵器是匣子的话好像蛮有趣的样子”……突发奇想害死人!大纲和剧情推演又要推倒重来了…… 于是,本文第二个重要的配角也出场了,接下来就等着清逸的败部复活,然后三人聚首(咦我好像剧透了)…… 30第二十九章 咦,是胜是负 黎明前的时刻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弥漫在城镇之上的黑暗浓度已经不是前些时候可比的了。高楼林立、白天热闹非常的商业区此时如同死城一般,仅有的照明就是穿插于商业区中的路灯白色的光线,但即使有路灯的照明,也驱散不了犹如墨汁一样浓稠厚重的黑暗。 “嗡——” 突然间,一声轮胎急速旋转而产生的低沉轰鸣声撕破了这片黑暗。一辆银色的跑车从小巷子里冲了出来,随即一个九十度的甩尾,风驰电掣地朝着宽阔的国道奔驰而去。几辆黑轿车从各个方向紧追其后,但轿车和跑车的性能毕竟不是一个级别的,本来就已拉开的距离是怎么样也追不上的了。 某辆黑轿车里传出一声含糊的咒骂,接着就有人影探出车外,黑夜的街道上响起一连串机枪的射击声。 “哈哈哈哈哈!撒奥多的那些家伙靠那堆废铁竟然可以追到这个份上,真想表扬他们!” 驾驶着银色跑车的维诺欢畅地大笑起来,丝毫没把紧追身后的枪林弹雨当回事。光里坐在副驾驶座上,怀里紧紧抱着维诺给她的枪支。 “害怕吗?”驾驶座上的青年一边操纵着疯狂奔驰的跑车,一边侧首问道。 光里本来想点头的,但不知为什么,脑袋居然自动左右摇了一下。 “哦?那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呢。把自己当作诱饵引开敌人,掩护特伊斯他们联系上彭哥列门外顾问组织,而且诱饵一个重伤未愈一个不知能不能成为战力,连我这个黑手党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哦?” 路灯的灯光快速地自视线里掠过,少女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 害怕吗?那是肯定的,像这两天这样恐怖的经历是之前的绑架事件所比不上的,她宁愿从来都没经历过。但是,究竟是为什么呢—— 光里不自觉伸手抚上胸口,掌心下的跳动如往常一样平稳。 为什么她会……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冲力袭上了光里的身体,银色跑车突然整个车身扭转了方向,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虽然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伏了下来,紧接着前方就传来一阵巨大的撞击声。 在与银色跑车相差不足半米的前方,一辆大型货车横穿道路撞进了道路边上的一家商铺,水泥墙壁和铁卷门简直像是剪纸一样轻易地被碾碎了,坚硬的水泥碎块散了一地,有的还飞到跑车上面,亲身经历的这个情景比电影里看到的还要壮观几百倍,真的有如恶梦一般。 更重要的是——在这个前方被大型货车挡住,后方有敌追赶,左右又没有可供车辆行驶的小巷的环境里,维诺和光里已无路可走了。 “啊啊,看来他们是不打算老老实实地陪我们玩比赛速度的游戏了。” 身后传来的汽车声音越来越近了,维诺脸上没见惧意,反而浮现出有些狰狞的笑意。他下车拔出枪,干净利落地给了刚瞄准他的货车司机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震动了光里的精神。 仿佛被枪声给迷惑了一般,光里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跟着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小丫头,下车啰,接下来是快乐的射击游戏时间。” 前方刺目的车灯让青年唇边的笑容变得模糊起来,然而,就是这么一抹模糊的笑容,让光里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眼里映照出青年毫不畏惧站立在敌人面前的身影。 ——“即便是死,也有非守护不可的东西,那就战斗吧!” ——“想变强,就战斗吧!想活下去,就战斗吧!想守护,就战斗吧!” 还有很多想问他的事,想问他是不是要生存就非得战斗不可,想问他如何消减心中的罪恶感,想问他由伤害别人杀死别人所守护住的人究竟会不会谅解这种守护…… 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要活过今晚。 抱着枪支的双手不由得收紧了一下,而后从怀抱的姿势转变成双手握枪的姿势。 虽然还在微微颤抖着,但确实紧紧握住了枪柄。 光里深呼吸一口气,夏夜燥热的空气混合着硝烟的味道被吸进肺部,身体内部仿佛也因此而——沸腾起来。 看见光里的动作,维诺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又转过头去,全神贯注地紧盯着迎面而来的敌人们。子弹上膛声在暗夜的静寂中异常响亮。 “听好了,小丫头!黑手党生存守则第一条,一旦对准目标就要立即开枪,这就是所谓的生存之道!” “砰”的一声枪响,拉开了这场决定生死胜负的战斗的帷幕。 光芒中,维诺的身影突然从静止转变为行动状态,犹如潜伏在黑暗之中狩猎的死神一样,每当他的枪支发出怒吼,就有一名敌人应声而倒。 在这个时候,在数量上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敌人反而被这种优势给限制住了,维诺用汽车、灯柱、甚至是敌人的尸体作为掩体和助力,动作迅速而矫健地穿梭在敌阵之中,死者接连产生。枪支仿佛变作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青年所过之处,皆是敌人的尸体和鲜血所形成的血涂之路。 对死斗的欣然愉悦和激荡兴奋,分明在维诺的脸上显露出来。 即便是敌人,也在一时之间被青年爆发出的惊人气势给镇住了。目睹此景的光里也不例外,她的目光完全被维诺所演出的死亡之舞吸引住了。 ——这个就是“彼端”的界线。 在看到这个情景的一瞬间,光里就明白了。 只要跨过这条界线,之前困扰着她的所有问题就不再是问题。无论是杀人也好,罪孽也好,亦或是生存本身也好。 ——那就,跨过去吧! ——不行,不可以越界!否则…… 心中有两道截然相反的声音正拉扯着光里的意志。 就在这时—— “砰!” 一朵血花在维诺的背部绽开,一名成功夺取到了维诺后方的敌人开枪了,虽然明显偏离预想中轨道的子弹并未如愿拿走七原的生命,却也击中了他的左肩胛处。在青年因为枪击而停顿的那一瞬间,发觉到情况的数名敌人也举起了他们的枪支。 “砰!” “砰!” “砰!” “砰!” 四道枪声来自于四把不同的枪支。 在枪声过后,倒下的是三个敌人的尸体。 维诺将偷袭的敌人解决完毕后便立即躲藏到跑车后面,刚才因为要取对方性命的缘故而以无关紧要的部位硬受了一枪,维诺左半边脸被自己的血所溅染得猩红一片。 他虽然痛得脸色微白,但却笑着对身边同样躲藏着的少女说道:“看来你都有好好记住我的话,刚才开枪救了我,谢啦。” 黑发少女没有答话,双手紧握着的手枪枪口冒出的一丝硝烟消散在空气之中。 ——一旦对准目标就要立即开枪,这就是所谓的生存之道。 右手上的手枪十分沉重,沉重到几乎拿也拿不起来。但是,却又无法将它扔掉。双手固定在枪柄的位置无法活动,就像是粘在上面了一样握得紧紧的。 开枪了。为了救维诺。 后悔吗?也许有,也许没有。 但不论怎样,都已经结束了。 ——跨过那条界线,她已经再也不能逃避下去了。 “——别发呆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人抓住光里的手腕,然后很轻巧地将手枪从她手上取了下来。光里受惊地抬起头,只见维诺满脸笑容吊儿郎当地扬了扬手里的枪,“这枪虽然是我给你的防身用的,可是大哥哥我的手枪报废了,就借我一用吧。看你一副呆傻傻的样子,就知道你行动迟缓得跟牧师一样,战斗这事还是交给我吧,你负责治疗就好。火焰还能点燃吧?” 光里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愣住了,“可是,那个能力是有限度的,要是……” 一只大手忽然按在头顶上使劲揉了揉,打断了光里的疑问,青年那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轻松的声音随即响起,“所以啊,为了你这个小丫头,大哥哥我只好在你受伤之前把他们全都干掉啰。” 光里垂下头,咬紧了嘴唇,“……一个人的话,你可以逃掉的吧?就算丢下我走掉也没关系哦?” 维诺愣了愣,接着一巴掌拍在光里脑后,被打懵了的光里满脸不解地看向他。 “我不是说过会将会你生存下去的能力吗?人都死了还怎么学啊!”青年非常不满地叹了口气,“别想这么多,我会让你活下去的。好了,赶紧发动能力,我要去了!”说完,转身就再度冲进了敌阵之中。 看着那道头也不回离去、深陷于枪声和鲜血之中的身影,光里的胸口翻腾起一股不同于自责痛苦的苦闷感。一滴泪水滴落在左手上带着的银色指环上面,随即就被熊熊燃起的黄色火焰给蒸发殆尽了。 为什么会哭,光里自己都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情究竟是悲伤还是悔恨,她感觉到的就只有一种从底部被人抽干了的空虚感。 杀人什么的,生存什么的,她还是不懂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她现在非常清楚一件事——绝对不能让这个人死掉。 - “哈,虽然哭得很惨啦,但结果还是做到了嘛。” 感觉到身上的伤口被笼罩在一股温暖的气息之中,维诺悄然露出一抹微笑。 穿梭在敌人中间,手枪不停歇的射击,每开一枪就有一个敌人死去,也意味着子弹又少一颗。全身上下只剩这把手枪和一个备用弹匣,如果用尽了就只好靠那个半成品匣兵器了,可到时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事啊。 ……哎呀呀,这下乐子可大了。 想到这里,就算是维诺,身上也不禁渗出了冷汗。 “咔嚓——咔嚓——” 怒吼着的枪支忽然哑火了,维诺这才发现到子弹用尽了。就是这么短短一秒钟的愣神,敌人马上就抓住了这个空隙发动攻击,等到维诺想避开的时候已经晚了,左胸口蓦地受到一阵猛烈的冲击。 心脏被击穿,毫无疑问是必死的致命伤,仅存的敌人们见死敌已死都不禁缓缓松了口气,然而,他们丝毫没有想到,下一个品尝到惊愕的人居然会是他们自己。 “砰!砰!砰!砰!砰!” 一连五发枪声,在敌人们还没来得及理解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已经在被鲜血染成深红色的视野中消亡了意识。 “哈……哈……”维诺大口喘着粗气,倒地瞬间从尸体手里夺过的枪跌落在地上。 他伸手扒开衬衫,露出左边的胸膛,那里的皮肤光滑平整,没有丝毫伤痕,可刚才感受到的强烈冲击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自己被击中了的事实。 还没等他想出头绪来,突然,一阵战栗感自身体深处窜了上来,本能驱使着维诺往一旁闪躲。下一秒,比被子弹击中更加巨大的冲击在他身边不远处炸开。 “轰”的一声巨响,沥青地面整个摇撼起来,强烈的冲击波朝着四周喷射而来,维诺的身体被吹飞了,狠狠跌落在地上滚了好几下。 “……该死!居然又用火箭炮……” 维诺一恢复意识,就不顾全身上下的剧痛挣扎着站起来。然后,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之处——虽然身体还能感觉到疼痛的余韵,但是行动却没有任何障碍,之前的冲击波明明连骨头都能折断,但他的身体却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被击中了却没有伤口?应该死了却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联想起特伊斯曾经对他说过的关于光里能力的猜测,维诺脸色猛的一变,跃起身来就要奔过去看光里。 然而,当他抬头终于看清此时此地的情景时,占据他全部视野的是一片仿佛无穷无尽般熊熊燃烧的黄色火焰。 到处都是火、火、火,四周焦黑一片,建筑物都倒塌了,灼热的气浪一波波翻滚而来,四周各处都传出了人类的哀嚎和人肉被烧焦的恶臭,这一片地区简直是地狱在现实世界中的投影。身处其中的自己居然能够毫发无伤,维诺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 “可恶……那个小丫头竟然敢——!” 咬牙切齿地低咒了一句,维诺毫不犹豫地投身进火海之中,寻找起那个少女的身影。 - ——疼痛。 现存于光里脑海中的唯一感觉,就只有痛楚。 在黑暗之中,光里感觉连呼吸一下都觉得疼痛无比,全身像要烧起来一样的热。身体和意识都会饱受剧痛的折磨,大脑甚至不能回忆起这里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头……”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似有若无的呼唤,轻轻触动了光里快要沉沦的意识。 ——是谁? 光里努力让自己涣散的意识向同一处集中。 “丫头……小丫头……” ——会这么叫我的人,好像只有一个…… 随着那道声音不停的呼唤,光里一点点清醒过来。 “小丫头——赶快给我醒过来!谁让你擅自替我去死的!等特伊斯带彭哥列的人过来之后,我就让你被他欺负到死!” ——特伊斯……对了!这个人是……维诺先生! 光里的意识忽然全数收拢了。 诱饵……枪战……爆炸…… “都说了这个匣兵器只是半成品,你一个外行人竟然也敢冒险发动它!要不是它确实被启动了还很走运地被你的火焰引起了变化,你这条命就这么玩完了……” ——咦?是这样子吗?原来还是维诺先生救了我啊……不过,我们都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喂!我警告你赶快醒来!” ——啊,是啊,必须快点醒来才行,不能让维诺先生担心…… 尽管光里想立刻醒来,但身体沉重得不像话,半分动弹不得,连眼皮都撑不起来。在受了致命伤后,仅靠晴之火焰维持生命的这具身体,明显无法完成命令。 ——要赶快醒来…… 与自我意志相反,光里的意识慢慢地往黑暗深渊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不是死亡g!光里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没有死(无限循环)! 下一章结束逃亡,光里少女,云雀温暖的怀抱(大误)在等着你哦! 31第三十章 咦,是去是留 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光里感觉自己像是行走在暗夜笼罩的森林中。就像被时间的洪流弃置了一般,意识浮浮沉沉的,头脑像被蒙上了一层烟雾似的,什么也不想去思考。眼前只有无穷无尽的虚无,没有任何事物,也没有半个人影。 “…………!…………!!” 唔?从刚刚开始,就听见有人在说话,但声音非常遥远,一点真实感也没有。虽然耳朵在听,声音却并未抵达意识。 “……丫头!” 这道声音是―― 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命令让她自主采取了行动。身体向着这片黑暗中的某个方向前进,前进,不停地前进。 ――冲出这片黑暗! - “……丫头……” 意识刚恢复清明的时候,光里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一直陪伴着她直到重伤昏迷的那个人的声音。随后,脸颊上传来一种轻柔舒适的温暖感觉,是维诺先生的手掌吗? 心里这么想着,光里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摇晃着耀眼光斑的白色天花板,灿烂的阳光从左侧方向照射过来,还有一股舒适的清风吹拂而过。感觉到身侧传来某股视线,光里转过头,眼前出现了一个年纪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暗红色的短发,蔚蓝色的眼睛,五官端正,身材瘦削却充满力量,在纯男性的优美之中沉淀着某种独特的气质。 这个男人一旦走在街上,肯定会有不少女人回头看他,只不过帅哥并不稀奇,但五官帅气又带有凛然的气质,甚至是某种霸气的人就非常罕见了。 可是,这人到底是谁啊?光里的记忆里可不存在存在感如此强烈的人物。 “丫头……”红发青年优雅地对光里微笑了一下,抚在光里脸颊上的手掌缓缓动了起来,然后――使劲地掐住脸颊的软肉往左右扭动起来,“听到我的声音还认不出来?你是睡太久脑袋糊涂了吗?” “――呜咿!好痛!维诺先生你干嘛要掐我?!”脸颊一阵尖锐的剧痛,光里立刻就完全恢复清醒了。她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红发青年,原来维诺先生洗干净之后是长这模样的啊! “哼哼,我们伟大的光里小姐连命中心脏的致命伤都能扛住,这点皮肉之苦算得上什么。”红发青年也就是维诺,一边阴笑一边加大了扭动的力道。 “怎……!咦……?什么……?” 光里一边痛得双眼流泪,一边尝试把握目前自己所处的状况。 之前发生的事就像洪水一样在她的脑海涌了出来。 充当诱饵在深夜的城镇中驾车狂飙的维诺先生和自己。 来自于维诺先生家族的敌人?撒奥多向他们发动袭击的追捕者。 还有从背后瞄准维诺先生的枪口―― “啊――!!”光里猛地坐起身来,几乎立刻,全身上下传来了强烈的疼痛,光里差一点就又僵直着倒回床上去了,“怎、怎么会这么痛!我不是全身都没伤吗?” “什么没伤?你都昏迷了好几天了!”看到光里露出“咦我居然昏迷了这么久”的表情,维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是不知道你当时就差那么一口气就领便当去了,你以为晴之火焰是万能的吗?伤口虽然愈合了,但要完全康复还需要休养一阵子。好啦,你别乱动。” 唠叨归唠叨,但维诺还是起身为光里用枕头垫着背部,并调整位置好让她坐得舒适点。 “啊,谢谢。”光里道谢之后,开始询问自己昏迷后的情况,“后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呢?是不是特伊斯先生他们联络上彭哥列的人来救我们的?我们现在在彭哥列的据点?” 维诺点点头,“托你的福,特伊斯看到现场那夸张的状况差点没把我念死。” “啊哈哈……”对维诺的悲惨遭遇,光里只能干笑以对。 “特伊斯现在正在和彭哥列门外顾问进行交涉,我估计九成能成,说不定往后我们还会再相处一段时间。至于撒奥多……”维诺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阴郁,“彭哥列决定派出瓦利安去收拾残局,相信这场骚乱很快就会平息了。” 光里疑惑地看着维诺,这不是好事嘛?可他为什么心情很不爽的样子? 维诺又瞪了光里一眼,“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让差点就害死自己的人去铲除后患,要不是现在必须借助彭哥列的力量,我才不会忍下这种糟心事!” “咦咦咦?!把我的情报泄露出去的彭哥列干部就是瓦利安吗?!” “按照常理推论本来应该只有几分之一的几率而已,但是联系到剧情,差不多要到‘那个时候’了,对手阵营出现未知力量肯定是要试探一番的吧,这么一想就什么都明白了。”说到这里,维诺不禁有些心烦地搔了搔头发,“九代首领也真是的,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心软地下不了手……不过说的也是啊,对朝夕相处将近二十年的人,即使是我也会犹豫一番。” 光里眨眨眼,没做任何表示。实际上,维诺的话她除了“犯人是瓦利安!”之外,其余的部分全都听不懂,包括瓦利安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是什么人。 不过,光里难得聪明地保持沉默。因为维诺口中出现了“剧情”这个词语,让她联想到了某个早已消失了的少女。 ……应该不会的吧? 光里正准备开口发问,这时,维诺却已经结束了这个话题,错失了最佳发问时机的光里只好继续抱持着疑问听他说话。 “你已经没问题了吗?” “嗯?你指什么?” 维诺直视光里的双眼,蔚蓝色的眼眸褪去了方才的平和亲切,变成了一种剔透却冰冷的色彩,平静的面容中透露着不可拒绝的压迫感。 “我在问你的意志。从那场战斗中活下来的你具备了在黑手党世界生存的资格,你今后的打算是什么?” 光里的呼吸不由自主停顿了一下。 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却没能温暖逐渐变凉的身体。回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一切,直到现在,光里的眼前仿佛还能够看见与废墟无异的街道上熊熊燃烧着烈火,楼房、街道正逐渐被这股劫火化成一片炭灰。地狱一般的情景。 ――不,不对。 被烧成灰烬的,应该是自己至今为止的幸福生活。 杀了人,跨越了日常与非日常的界线,如同理所当然似的童话般的生活正逐渐崩塌消失。 她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对呢? 光里看向维诺的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依赖,这个自认识以来就一直帮助自己的青年给过她许多合理可靠的建议和鼓励。 ――战斗吧! 他那时的话语仍然在耳边回响着。 ――战斗吧! 也许从今以后,不管光里愿不愿意,她身边的人、事、物都会将她卷入战斗之中,就像在宣告只有黑手党的世界才是她的容身之所一般。 ――战斗吧! 也许只有这样才是真正适合她的生活方式。 然而―― “就算……我说什么都可以?” 光里原本轻轻搁放在被子上的双手慢慢收紧,肩膀微微颤抖着,眼睛里虽然浮现出一丝怯懦,但她的表情和语气却十分平静,是只有已经下定了决心的人才拥有的神情。 当光里睁开眼睛的那一刻,维诺就已经清楚地明白到了――这个女孩已经做出了决定。 在她的身上已经看不出之前那种快要溺毙的绝望感,虽然还是在迷茫,但至少停下了脚步不再拼命要逃离某种东西。 没有嘲弄也没有俯视,维诺用平起平坐的眼光看着光里,“无论结果怎样,都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站在人生十字路口的数秒之间,对光里而言似乎经历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光里猛力抬起头来。 “――我还是不想下手伤害别人!” 不,也许她能够战斗,甚至能够凭借自身得到强大的力量。但是,那却是光里最为害怕的结局――最后站在那里的只剩她一个的结局。把自己之外的人统统杀死,独自一人站在尸山之上俯视着脚下血流成河的景象,这样的结局对光里来说比什么都要可怕。 即使杀死要伤害自己的人是正确的判断,但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可是――” 身边那些熟悉并充满了感情的面孔在光里的脑海中一一闪现。 ――“哎呀,光里你这孩子真是的,怎么又受伤了?” 虽然有个在他人眼中是“傻小孩”的女儿,但至今为止一直都非常疼爱她,从现在开始不知什么时候会遭遇到不测的她的父母。 ――“我希望你能快乐一点。” 虽然冷淡毒舌,但会为了她的幸福而独自一人苦恼不已,她的青梅竹马,巫女。 ――“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但我来这里当然就是为了――救学姐啦!” 平时非常废柴非常胆小,关键时刻却意外地可靠,现在以及将来都身处战斗漩涡中心的泽田纲吉。 ――“我只是想要活下去!” 一度将她逼至绝境,自身充满了强烈的生存意志,内心却存在着意外脆弱柔软的一面,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赵清逸。 ――“想变强,就战斗吧!想活下去,就战斗吧!想守护,就战斗吧!” 教会了误入黑手党世界而惊慌失措、惶恐不安的她许多东西的维诺先生。 ――“我对草食动物没有兴趣。我想与之交战的,就只有强者。” 以及,云雀恭弥。 他们都在战斗。 但是,在伤害别人或者被别人伤害的同时,他们也一直承受着伤痛。 光里握紧了拳头,连眼底最后那丝怯懦也消失了。 “我想我也许一辈子都下不了手去主动伤害别人,但是,我还是会努力变强。不是为了拥有伤害别人的能力,而是能够守护重要的人的能力。我希望能够成为代替重要的人们承受伤痛的存在。说我胆小怯弱也好,说我自我满足也没关系,我只是没办法违背自己的心。” “……原来如此。” 听了光里的话之后,维诺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也随之缓和下来。他微微一笑,说不上是嘲笑还是别的什么。 “你还真是不懂得生存之道呢,也许会比现在死得更快哦。” 想在罪恶的世界里生存吗? 这里暴戾横行,鱼龙混杂,罪恶盘踞在黑暗的街区,帮派肆虐,他们是法律的破坏者和罪恶的根源。这里没有法律的公平,有的只有势力和卑鄙的较量。 想在罪恶的世界里生存吗? 那就要学会暴力,学会圆滑,学会对敌人决不手软,学会对所有的侵犯睚眦必报,以牙还牙。能够在这里生存下来的人都是狠角色,他们都拥有着冷酷的心肠和坚硬的拳头,拥有着警惕的嗅觉和敏捷的身手。 可以说,像光里这样抱持着天真想法的人是没办法活下去的。 “或许是这样没错吧……”光里有些难为情地揉了揉脑袋,可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看见这样的少女,维诺不禁又想起了久远之前的记忆,那段无法忘记的时光…… 他忍不住开口:“你应该也有希望守护到最后的重要东西吧?就是那种为了它就连死也在所不辞的重要东西。” 光里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点头回答:“当然有的。” “那么,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了这些人而变得冷酷起来呢?” 光里愣了愣,“可是,这样一来,只不过是将世上最重要的人当作借口来杀人吗?” 这下愣住的人变成了维诺。 “这样跟只为了自己而杀人有什么区别?到头来,堕落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我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 光里随即又话锋一转。 “不过,我并不是说维诺先生的做法错了,我的选择也不见得是正确的。正如维诺先生所说,无论结果怎样,都要由自己去做决定。怎样做才是正确的,这种事任何人都无法下定论。一个人在拼命烦恼、思考之后,采取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如果最后我的结局不好,这也不过是证明了我所选的道路凑巧行不通罢了,不是吗?” 然而,即使是这样――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后悔。” 平静地述说着内心想法的少女黑色的眼眸闪动着柔和而坚定的光彩,在她的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又有什么东西产生了,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蜕变了一样。 这样的少女看上去太过耀眼了,以至于让维诺不忍直视。 “你真是太天真了……”红发青年捂住自己的双眼,微微苦笑起来,“但我想这应该是值得自豪的天真。” 维诺后面那句话让光里惊讶地看向他。 “正因为软弱,才能温柔;正因为软弱,才能致力于让自己坚强。大家都是因为软弱,才产生羁绊;因为软弱,才会拼命思考、为他人着想。真正坚强的人,绝对不是舍弃软弱的人,而是先承认自己的软弱,再建立自己的坚强……当然,这不是我说的。” 只不过是认识了不到一小时的陌生人,只不过是随意对她说了些话,就连维诺也没有想到,这个女孩竟然就能为了他豁出命去。 应该嘲笑她太过单纯好骗的吧? 可是,维诺办不到。 倘若她再软弱一点,面对杀人这个大槛就可以堕落得更深一点,可以抛弃善良的自我,憎恶别人、痛恨别人、杀害别人,并藉此正当化对自己有利的选择――这样的人,维诺虽然并不讨厌,但势必不会像现在这样给予她某种程度上家族里绝大部分人都无法得到的信赖。 维诺的唇边浮现出微笑,他向光里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尽全力活下去吧。” 意外地得到了原本觉得应该得不到的认同,光里激动地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的!谢谢你!” 看见光里的反应如此之大,维诺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喂喂,你干嘛这样……看到你,就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真是太羞人了啦……” “以前的维诺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呢?好想见一见。” “不可能。你永远都见不到的,因为连我本人都快忘记了以前长什么样了,就算要画出来也没办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以前的我跟你一样是黑色头发黑色眼睛,性别为男。” “咦?不可能的吧?就算忘记了也总会有照片在吧?” 维诺挑了挑眉,“我说你啊,一直装傻好玩吗?你不也跟我一样吗?” “诶?一样是指……” 维诺没好气地向上翻了下眼睛,“我是说穿越啦,穿越!” 这下子,光里倒是真的被惊住了。 “你……” “我知道你是想问我怎么看出来的。在知道你的存在的时候,我就怀疑你的身份了,后来亲眼看见你使出晴之火焰才真正确认。不过,在得知我提前把匣兵器搞出来之后,你肯定也猜到我也是穿越者了吧。” “不,我是想说……” “话说回来,你穿越前的年龄应该跟现在差不多对吧?像你这种小女生,应该看过家教这部漫画吧,来来来,赶快跟我说说大概剧情。之前从别的穿越者那里问出来的剧情实在是太杂乱了,我可是在幽游白书风靡的年代穿过来的啊!” “呃,我其实是要说……” “啊啊,我知道你是想问别的穿越者的事。除了遇到的第一个穿越者之外,其他我认识的穿越者应该都挂了吧……大概?顺带一提,我是胎穿的,到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四年了,一开始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漫画世界呢,这还是第一个穿越者告诉我的,不过她知道的也不多,毕竟都只是听说过有家教这部漫画而已。说起来,她现在应该已经生第三个孩子了吧?其实我还蛮喜欢她的,要不是当初她直接告诉我她不想过‘刺激’的生活,我就跟她搭伙作伴了。之后遇到的几个穿越者全都不像她,一个个都死死防备我活像我会抢走什么东西还是会杀了他们似的,想套情报都困难,不过幸好还是得到了几个重要的关键点。唔……也许他们以为我跟他们一样什么都知道吧?可我是幽白时代的人啊!” “……” “你怎么一脸无语的样子?你想说什么?” “……我其实是想说,你搞错了。” “……” “我不是穿越者,只是被穿越者穿越了而已。” “……” 维诺瞪她,光里无辜地回视。 “……于是,我这纯粹是浪费感情?” 拼命将想点下的脑袋扳回去,光里机灵地回答道:“当然不是!我真的很想知道维诺先生以前的事!听你说,维诺先生以前似乎也跟我一样是普通人一个,可是穿越过来之后却变成了黑手党的家人,长大后还真的成了黑手党,你对这种事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又是怎么让自己转变的呢?……这些事,我都非常想知道。” 说到最后,光里也没有了一开始的应付,变得认真起来。 “说的……也是呢。”维诺若有所思地看了光里一眼,“不过,既然现在跟我说话的人是你,而不是那个穿越者,也就是说那个人死了或者消失了?” “她――赵清逸她……”提起赵清逸,光里的胸口仍然会泛起一阵隐痛,“……她在半个月前消失了。” “原来如此。”维诺点点头表示明了,却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是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虽然你不是穿越者,却和穿越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跟你说也无所谓。但相对地,你也要把你从那个穿越者身上得到的情报告诉我。这样可以吧?” 光里点头,“可以。实际上,我也想跟人聊一聊她的事。” “是吗?”维诺微微一笑,“那我先开始吧。事情要从哪里说起好呢?应该是1995年的时候,那年我17岁――” 窗外,阳光正好。 作者有话要说:维诺的身份我想大家都早就猜到了吧?其实真的很好猜啦。 一股脑把话都说完却搞了个大乌龙的维诺好萌,我爱上你了小哥!>v< 32第三十一章 哦,拥抱成功 “家光,你对这次的事件怎么看?” 在一间办公室一样的房间里,一道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小婴儿坐在偌大的沙发上,身体显得异常娇小,婴儿肥的脸上挂着一副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深沉表情。出现在婴儿身上的如此怪异的表情,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却没有表示出丝毫的惊诧、疑问或者好笑的情绪。 “明显是瓦利安对我们的试探,但是,我们却拿他们没办法。”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缓缓说道,从表情和语气中感觉不到任何感□彩。 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岁,头发极短,下颌处长着颇有点凌乱的络腮胡,跟沙发上的婴儿一样穿着黑西装,有些紧绷的衣服勾勒出健壮有力的躯体线条。他就是彭哥列家族第九任门外顾问?泽田家光。 “就算是家族内部,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放过了解未知力量的机会,只要他们所作的试探没有超过必要限度,就算是九代首领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更何况这一次的事件可以说是跟彭哥列完全没有关系。” 对于泽田家光说出的事实,里包恩也表示同意。 如果单单因为瓦利安的身份地位太过敏感而向他们发难,恐怕不能服众。而且,阿纲现在虽然是首领候补,但却一点功绩都没有,向瓦利安发难的话也许会被误解或者被刻意解释为我为了阿纲而徇私打压对手,到时恐怕会引起恩科利等前候补的部属们的不满,万一对家族造成什么不利后果,比如说由一件小事演变成家族内讧,在别的家族看来,这是个空前绝后的大笑话。 “让瓦利安收拾残局确实让人很不爽,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里包恩叹了口气,可他的眼神却像在说“迟早有一天要把这口鸟气讨回来”。 “哈哈,这个就要看阿纲他们了!”泽田家光豪爽地大笑起来。 等泽田家光笑声停歇之后,里包恩有些忧虑地开口说道:“处理归处理,我可不相信瓦利安除了试探之外没有别的意图。毕竟,‘那个人’虽然被九代首领惩戒过,但仍然待在瓦利安老大的位子上。” “……只希望‘他’不要做出有损家族利益的事就好。如果‘他’真的打算要……的话――”泽田家光低声说道,眼睛里冷酷坚定的光芒一闪即逝。 沉默一时间降临在两人之间。 “总而言之,接下来我们必须严密关注瓦利安的动向。我明天就回意大利去探查情况,阿纲这边就交给你了,里包恩。”泽田家光突然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的周围又恢复了正常的声音、动作以及所有的色彩。 “啊啊,我会的。”里包恩点了点头,接着忽然问起一件没多少人关注的事,“对了,家光,你查到那个叫做白兰的少年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吗?” “毫无疑点。”泽田家光立刻回答,“没有任何线索显示这个少年有参与这次事件的迹象,这期间杰索家族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异动。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也许就像他自称的那样,只是偶然间出现在那里被卷入事件、又恰巧与黑手党有关的路人吧。” 对他的说法,里包恩嗤之以鼻,“你真的这么认为?” 泽田家光沉默了一下,“在我们介入之后仍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这确实说明了他拥有极其可怕的实力,但除此之外并不能证明什么。他的动机、目的统统不明,既然他在这次事件中表现出来的只是路人角色,我们也只能当做如此了。” 里包恩想了想,一时间也很难说出什么疑点,只得放弃似的说道:“希望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吧……” 两人的谈话告一段落,这时门外响起两声敲门声,一个戴着眼镜挽着发髻的外国女子打开门走了进来,“老大,里包恩先生,客人已经到了。” “客人?”泽田家光投给里包恩一个询问的目光。 “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少年。” 里包恩解释完,向外国女子示意,外国女子随即让开身子,让站在她身后的少年进入泽田家光的视线之中。 泽田家光细细打量着来人,接收到少年充满战意兴奋跃动的眼神后,微微一笑,“果然如你所说的那样啊,里包恩。” 只不过似乎还缺少了点什么东西。 泽田家光将这句话放在心里慢慢咀嚼。 瞥见泽田家光眼底的深思,心知肚明的里包恩也不作任何评价,跳下沙发走到少年面前。 “那么,接下来,我们就一起去见见那个拉斯莫迪斯的首领吧。” xxxxxxxxx 在里包恩等人准备转移谈话地点的同时,他们的目标人物维诺和光里也在谈论白兰的事情。 “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呢?”光里皱着眉头问道,“听你说他在未来好像是很重要的人物,也好像是在未来才会跟你们所谓的‘主角’们接触,那他提前出场究竟是为什么呢?” 维诺摆了摆手,一副麻烦的样子说道:“这我怎么知道。我也只是从别的穿越者那里知道这些事情而已,他们又不肯完整地告诉我。倒是你,跟穿越者共处这么久都没打听出全部剧情,太废了吧?” “啊?!都跟你说了那时我跟赵清逸的关系很不和谐,而且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记忆都变成一段一段的了,我能知道一部分已经很不错了!你居然还怪我?!” “好啦好啦,是我错了,行不?” 被光里的大喊大叫弄得耳朵发麻,维诺连忙捂住耳朵。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被剧情限制思维和行动,不知道未来的话,心理负担也没那么重。但是……”维诺忽然看向光里,“你和你的父母,还有泽田纲吉他们,甚至这个世界都是别人虚构出来的,不会觉得接受不了吗?世界观崩溃什么的……” 听了他说完,光里反而用看白痴似的眼神看着维诺,“你……其实很笨?” “诶?” “你傻啦,我干嘛要自己否定自己啊?我现在站在这里呼吸,就代表我确确实实存在着!也许对你们穿越者来说,我们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但对我们来说,你们才是不真实的。就我个人而言,不管是穿越者也好外星人也好,只要不牵涉到我身上我都懒得管――因为只有我自己存在的这个世界才是唯一重要的!” 光里充满气势地握起拳头,猛地伸出食指直指维诺的鼻尖,维诺居然也被惊得不自觉后仰一下。 “啊……啊,总、总之我们还是先暗地里观察下白兰有没有什么小动作吧!我会交代手下监视杰索家的,啊哈哈哈!”短暂的哑口无言之后,维诺一边干笑一边极其生硬地转移话题。 “……别逃避现实!而且还转折得这么生硬!” “啊哈哈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啊!” “我的耳朵可没受伤,功能还好好地运作着啊!” “啊哈哈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只顾着打闹的两人完全没听见敲门的声音,结果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以一种外人看起来相当暧昧的姿势定格,跟站在门外的三人大眼瞪小眼。 “……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对未成年少女产生兴趣了?” 特伊斯上前走近床边,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两人,上半张脸都陷入了阴影之中。虽然是对着维诺说,可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却朝着光里发射必杀死光。 哔――!哔――! 光里感觉她整个人快要被无形的眼刀戳成蜂窝了,她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眼镜男啊!!被占便宜吃亏的人是她才对吧!! “都是误会而已啦!”为了光里的生命着想,维诺赶紧让他们两人分开,向特伊斯讨好似的露出个笑脸后,随即又换上职业笑容面对里包恩和泽田家光,“你们两位想必就是彭哥列的门外顾问泽田先生以及九代首领最信任的杀手里包恩了吧。我代表拉斯莫迪斯家族向彭哥列致以最衷心的感谢,这份恩情我维诺拉斯莫迪斯必将铭记于心。之前因为养伤的缘故未能第一时间与你们会面,真是万分抱歉。” “维诺先生言重了。”泽田家光也跟着打起官腔,不过这种风格本来就不适合他,很快便又恢复他本人的调调,“不过话说回来,维诺先生你和你的顾问还真是如传闻一样互相信赖、感情深厚呢,卧床养伤的时候把首领的职责全部托付给特伊斯先生,这可不是一般上司下属的感情可以做得到的呢。” 泽田家光笑容里那蔫坏蔫坏的隐晦意思,在场的除了光里以外都非常明了。 “可不是嘛,我可是非常喜欢我家的――呜噗!” 给了重伤患一个力道凶狠的肘击,特伊斯面不改色地转向泽田家光,“既然开场白都说完了,我们就开始谈正事吧。” 一瞬间,泽田家光脸上的调侃之色全部消失不见,此时他已然转换成了谈判者的角色。 “本人泽田家光,是彭哥列家族的门外顾问以及这次事件的交涉者。关于你们拉斯莫迪斯家族的人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我们已经完全了解了。我相信你们也已经正确地理解你们仍然停留在此的理由。” “匣兵器的继续开发――对吧?”维诺满不在乎地说出让许多人惊骇不已的话。 好像要给予对手强度最大的精神压迫一样,泽田家光用非常凝重的口气说道:“在我们这个行业,信赖是非常重要的。一旦决定了与你们合作,就会交付完全的信任;但若果你们背叛,就得面对彭哥列倾尽全力的报复――即使你们也许拥有至今为止威力最为强大的武器也一样。” 虽然是像戏剧表演一样夸张的台词,但是,与围绕在这个男人周围的气氛映衬,那声音就像言灵一样,支配着病房内的人们。 “你们了解了吗?然后,你们选择哪一条路?是朋友,还是敌对?我会根据你们的回答,作出我们的决定。” “那还用得着说吗?我当然选前者啦!” 几乎是泽田家光一说完,维诺就作出回答了。红发青年扬起一抹张扬的笑意,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小心思,“我的条件是匣兵器的开发必须由彭哥列进行,这里的技术和资源都比我那边好太多了,不用白不用。” 然后,他立刻又来了个转折,“当然了,也不是白占你们的便宜。拉斯莫迪斯之前负责研究匣兵器的科学家和他的理论都可以带过来给你们。肯尼希,这名字听说过吧?” 里包恩压了压帽檐,“跟威尔帝齐名的两位世界顶尖科学家之一……听说他为了逃避黑帮的追捕四处躲藏,这么多年来都没人找得到他,没想到会在你那里。” “嘛,我只不过是十几岁的时候偶然间救了肯尼希大叔一命,他为了报答我就以身相许了。”维诺丝毫不在意里包恩投注过来的探究目光,耸了耸肩,半真半假地说道。 泽田家光满意地点了点头,向维诺伸出手,“那么,非常欢迎新朋友的到来。” 维诺笑着握上泽田家光的手。 彭哥列和拉斯莫迪斯正式结盟。 坐在一旁一直当布幕的光里非常无聊,这种事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来的人里面也没有能让她振奋起精神的人存在,可是又不能打扰他们,光里只能乖乖坐在床上等他们聊完走人。 这时,光里忽然听见里包恩的声音对她说:“对了,藤原光里,有个人说他很想见你哦。” “诶……是谁?!”光里下意识回头反问,却在下一秒动作敏捷地将被单攥到面前抛到半空中,自己则是跳下床抄起凳子守住头部和胸口等重要部位。 “锵――!” 金属猛烈撞击的清脆声音回荡在病房里。 架在凳腿上的是一支闪着银光的钢拐。 “未经班主任批准和风纪委员会的签字,连续四天旷课――咬杀你!” 在耳边响起的少年清亮的声音让光里睁大了双眼。身边,里包恩还在戏谑地问她。 “呵呵,藤原光里,跟云雀久别重逢你高兴吗?” 高兴吗? 当然是―― 胸口的感情霎时间激荡万分,光里却紧紧闭上了眼,莫名地不敢多看少年澄清的漂亮凤眼。一股冲动驱使着光里松开了抓住凳子的手掌,改为双手大张的姿势,然后―― 猛地抱住了云雀! ――超高兴的啦! “云雀,好想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次更新想写维诺番外的,结果剧情严重超标,只能留到以后再写了。 33第三十二章十 哦,表白成功 “为什么云雀会在这里?” 顶着满脑门鲜血,光里在因熊抱而被羞涩(大误)的少年殴打一顿后才想起来问里包恩。 “匣兵器继续开发的话,还是需要试验者来试验新功能的啊。你因为是知情者而且同时成功启动过指环和匣子,注定是逃脱不了的。至于云雀,他是自告奋勇要参加实验的哦。” 里包恩轻描淡写的话语让光里不淡定了:“什么?自告奋勇?那个云雀吗?” 完全不能想象!他不是最讨厌群聚的吗?这个所谓的临时分部人应该不少才对啊,为什么云雀还会在这里?! “难道……!”光里迥然变色,“外面已经血流成河了?!那云雀是不是要被抓去坐牢了啊?!” “脑子里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不至于放任他在彭哥列的地盘上捣乱。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云雀其实是为了你而来的呢?”顿了顿,里包恩故意引人误解地加了一句,“据我所知,在你失踪之后你的青梅竹马去请云雀寻找你,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意图,但云雀确实也答应了哦。” 孰料,光里听了之后竟然只是眼神放空,毫无起伏地笑了几声,“哈哈哈,说实话我也想这么认为的啊,可是你看——” 里包恩顺着光里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在病床对角线的另一边,云雀正把红发青年逼到角落里,双眼直勾勾地打量着维诺,那眼神灼热得简直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维诺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就双臂交叉护在胸前,“你、你想干嘛?” “你——应该会蛮带劲的样子呢。”黑发少年勾起唇角,看起来满心愉悦的样子。中间那个短暂的停顿让另两个人不自觉就产生出各种可疑的妄想。 ——带、带劲?!要做什么事才会觉得一个人带劲啊?!这小鬼难道是那种意思?! 维诺这下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刻向自家顾问求救:“特伊斯!” 召唤兽特伊斯一张脸漆黑一片,一个闪身挡在两人之间,“boss现在需要休养,如果你有事要和boss商讨,跟我谈也是一样。” 云雀皱了皱眉,仿佛嫌弃一样斜了特伊斯一眼,“我对你没兴趣,可以让开吗?” 啪嗤。空气里响起了某样东西断裂的声音。 “这位先生你真的坚持要我让开?”眼镜青年轻声问道,声音里压抑着危险和怒气。 “你废话真多。给我让开,别碍事。”压根就没搞清楚过事态的云雀再次火上浇油。 “特伊斯(qaq)……”其实只是被云雀少年当成咬杀目标的维诺。 角落里,三人之间的空气温度节节攀升,不了解实情光在一边看的人绝对会被误导理解成两男抢一男的狗血场面(好像有哪里不对)。 围观群众之一·光里表示她的钛金狗眼快要被闪瞎了。 “……你说这样的情景让我怎么认为云雀是为我而来的啊,里包恩。” “也好,那我也省下让你从妄想世界清醒过来的力气了。” “……喂!我受伤了哦!” “这种小事先放一边。”里包恩很淡定地无视了光里的抗议,“姑且不管云雀出于什么目的才来,想挑战强者也好,想提升自我也罢,他现在就站在这里,这就是结果。云雀主动提出合作的机会千载难逢、不可错失,接下来你得好好表现,要紧紧抓住云雀哦。” “紧、紧紧抓住?!是指心吗?!心的话无论如何我都——唉哟好痛!” 光里一下子就想歪了,被里包恩一拳打在头上。 “你要抓住云雀的心我不管你,但若是你的某些愚蠢举动惹毛了云雀让他退出实验或是干脆退出家族的话,后果你知道的。” 上半张脸陷入阴影之中的小婴儿阴笑着威胁道,吓得光里忙不迭点头。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里包恩自顾自说完,随即就转头向对峙着的三人扬声喊道,“云雀——藤原光里说有事情要跟你说——!” “啊啊啊啊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啊这小婴儿!” 光里想要捂住他的嘴也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云雀已经朝这边走了过来。 云雀脑袋与水平线持平,只有瞳孔往下看,一副标准的居高临下睥睨状,“干嘛?要交检讨书给我吗?” “呃,检讨书什么的……”光里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那就是咬杀啰?” “不,这个的话实在有点……”光里又往后缩了缩,同时偷偷向其他人求救,结果却发现不知何时房间里只剩下她和云雀两个人。 ……那些家伙什么时候逃走的?!居然不叫上她!!=皿=+ “喂,你到底要说什么?”云雀不耐烦地走近一步。 光里下意识退了一步。在她与那双漆黑明亮的凤眸对视的那一瞬间,刚才因为刻意的插科打诨而忽略了的情感潮水再度汹涌澎湃起来,胸口深处一抽一抽地疼。 她光是看到少年的脸,就想转身逃跑。 然而,这并非因为害怕被咬杀,也并非像过去三年里那样的畏惧。 光里非常清楚这股情感是什么。而且,胸口越来越尖锐的痛楚也明明白白地警告自己—— 她已经无法再躲避下去了。 “……云雀!” 光里用以前所未有的响亮声音呼唤黑发少年,她整张脸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色,几个深呼吸之后,光里又一次作出了充满勇气的举动——双手张开、抱住云雀! 云雀立刻抬腿踢向光里的双脚,却没想到少女跃起躲避踢击之后,竟然干脆顺势将双腿缠上云雀的腰部,并且整个人拼命团成一团,任云雀怎么用力甩也甩不掉。 “赶快给我滚下来!”云雀的脸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青过。 “不要!我一下来你就会揍我!”其实不下来也一样揍你,只不过比较难揍而已。 云雀超厌恶地用拐子从侧面展开连续击打,房间里不断响起击中肉体的闷响,但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巴在他身上的黑发少女却依然没被揍下来。 “原来如此,你是要无视我对吧?好大的胆子!” “啊啊啊啊,对不起!只要再五分钟就好了!我有话想对你说!” 被自己紧紧抱住的少年反抗之剧烈,要不是抗打击能力超强或者臂力超强的人是绝对会被他甩掉的,但是连光里本人都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才能寸步不离始终依附在云雀身上。 “你听我说,我、我一直对你——” 对光里而言,一鼓作气说出憋闷在心里许久的感情,比做什么都需要更多的勇气,就连数日前被枪林弹雨笼罩其中,奔走于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逃亡道路,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所需要的勇气都没有此刻的多。 “我一直——” 说话啊,光里!只是“我喜欢你”四个字而已,赶快说出来吧! 可是身体却不停地颤抖着,胸口翻涌着某股激烈的情感,喉咙仿佛被这股情感所扼住似的,声音怎么都发不出来。 光里的眼睛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软弱的痛苦。 “你在发抖?害怕我?” 依靠着的胸膛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云雀的声音听不出有关怀的情绪,大概只是单纯在发问。然而,光里却因此而感觉到心底泛起安心感,以及一丝轻微的刺痛。 光里使劲摇头。 怎么可能害怕他?在重伤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能见到心头念想着的人,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害怕他?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啊…… 环抱住云雀的双臂更加用力,想要诉说自己对他的感情,但说出口的却是—— “……对不起……” 这些音节出现在空气中的瞬间,光里的内心深处也随之发出松了口气似的叹息。 啊……果然是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云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光里把脸紧紧埋在云雀的胸前,不断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每说一遍,心脏都会仿佛被针扎一样疼痛。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仅在口头上作出表示一点意义都没有。因为小婴儿说留在这里跟你一起试验那个什么匣兵器会遇上强劲的对手,要不然绝对会咬杀你。识相的话就赶快滚下去。” “对不起……”依然没有放开手,光里再一次重复道,“请让我再这样五分钟……” 出乎意料之外地,云雀既没有使用武力挣脱,也没有像普通少年那样伸手回抱安慰光里,仅仅是按照光里所说的那样,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任由无声哭泣着的少女环抱着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道歉的话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事到如今却还是喜欢你,对不起…… ——“给自己定下一个能够视作光明一般的存在吧,这样就能让自己不至于在黑暗深渊越坠越深。” 那个红发青年这么对光里说过。 巫女和碧洋琪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光里并不清楚这里头所包含的残酷意味,只是单纯地踌躇于自己对云雀到底是何种感情。 还记得自己在天台上亲吻云雀企图表明心迹的那一天,蔚蓝的天空看上去就像到处充满了光辉一样闪闪发光,但实际上所有的一切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扭曲了。在她迈出步伐之前,就已背负起沉重的十字架。 为此,她不得不选择了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 经受过鲜血和杀戮的洗礼并跨越了界线的光里却深深地明白到,这一线微弱的光芒对堕落到深渊最底层的人来说是多么的耀眼和灼人。 无法相信任何人,无法喜欢任何人,内心仅剩下绝望的孤独,习惯了甜蜜绝望和断念的心灵,或许连走出黑暗都畏惧不已……也许有一天,光里也会变成这样的人。坠入到无底的深渊,一切的光明和希望都离她远去的时候,即使是如同风中残烛一样微弱却美丽的光芒——只要有一线光芒,她都会像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住那根蜘蛛丝。 或许那根蜘蛛丝会在中途断掉,反而让她坠落到更深的黑暗之中,但是—— 如果真的能有那么一个人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抬头一望,就能看到他散发着光芒的身影。 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要他站在那里,就能让身处黑暗之中的她保持住自我。 ——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无法不去渴求这样的存在! 鼻腔里仿佛又充斥着血液和硝烟的味道,脑海中的轰鸣声早已被震耳欲聋的枪声和人类惨叫声所覆盖。相形之下,光里用尽了全身气力的恸哭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微弱得几乎没有人能够听见。 “……对不起,把眼泪都抹在你的衣服上,不过没有鼻涕哦。” 不知过了多久,环抱着云雀的黑发少女停止了哭泣,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云雀面无表情地回过身,只见光里向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 虽然眼角和脸颊都仍带着泪痕,但却明显在笑着。 云雀没说话,看着光里的眼神里闪现着几丝难解的暗芒。 “讨厌啦,干嘛盯着刚哭完脸很丑的女生看啊,人家会害羞的啦。” 光里故作羞涩地低头抿嘴一笑,眼睛由下往上忽闪忽闪地看向云雀。黑发少年眼角明显抽搐了一下,但奇异地连殴打她都没有,只是深深地看了光里一眼后转身离开。 “我会变得很强很强的,你一定要等我啊!” 少女充满元气的呼喊没有让云雀停顿哪怕一瞬间。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光里目送云雀离去,前一刻脸上挂着的笑容早已崩溃不成样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相同的话语再次说出来的时候,意义和心情都已完全不一样了。 云雀,好想听听你的声音啊……哪怕是骂我“草食动物”,说我不自量力什么的都行! 我啊,根本就是蠢货一个,配不上如此优秀的你,只要能偶尔看看你,听听你的声音,我就很知足了…… 只要那样就好了。 就算你并不能温暖我,就算你也许一辈子都只能是我虚幻的憧憬,那也已经足够了。 只要你仍然站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我就能坚持下去。 “云雀,你听我说……” 喃喃低语从光里的口中逸出,她尽量压低声音,仿佛怕惊动了冥冥中的什么。 “我对你一直都……” 黑发少女的表情十分奇怪,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似的,又像是要绽放笑容似的。 “我……” 接下来的这三个字,光里并未通过声带表达出来,而是在心中默念然后埋藏在任何人都无法碰触到的最深处。 我对你的心情被染上了污秽。 “喜欢你”这三个字——已经不能说出来了。 那一瞬间,光里差点以为自己会控住不住眼泪,但结果却是唇角往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没事的……” 光里伸手按住胸口,手掌下翻滚着的疼痛似乎渐渐平息下来了。 已经没事了。 从今以后,她什么都不会害怕了。 无论如何也要变强。 必须在变得比谁、比所有的一切都更强之后,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去守护重要的事物! 作者有话要说:祝光里(内心)表白成功!(殴) 下面终于(!)要开始男女主角的感情线了…… 34第三十三章 哦,挑衅成功 自己在昨天向云雀变相告白了。 即使并没有用语言直接表达出来,但一个女孩子在遭逢大难之后热泪盈眶地紧抱着某个男生,还欲言又止地说“我对你……”这种少女漫画里经典告白,只要那个男生情商正常,立刻就能明白她的暗示了吧。 可惜,她告白的对象好像打从出了娘胎之后就没培养出恋爱神经来。 这一点光里很久以前就已经明白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至于耿耿于怀。相反,光里其实有点庆幸云雀的情商为零。因为被暗恋的男生看到并记住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脸实在是件糟心事。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忽然感觉背部有点热热的,光里偷偷用眼角瞥了过去,毫无意外地看到了靠在墙上紧盯着她的黑发少年。 “身上的伤基本上都痊愈了吧……今天就要开始测试指环的运作方式和力量,我看你精神蛮不错的,应该没问题……” 耳朵灌进维诺叨叨絮絮的关心之语,可光里完全没心情细听,只唔唔唔地含糊应对。此时她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身后那个少年身上。 几米外,云雀仍然保持着双手环抱在胸前的姿势,双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光里,那眼神里头蕴藏着惊人的热度。而且更甚者,光里走到哪里,这种灼热的目光就跟随到哪里。光里战战兢兢回头偷看云雀的时候,他竟然没生气,也不移开视线,一直沉默地盯着她。面对云雀平静却复杂难解的目光,光里唯一能做的只有退败了。 这种状况从她抱着云雀痛哭之后已经持续五天了!光里肯用人格保证这绝对不是她花痴过度妄想出来的! 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内心在咆哮,光里表面上还勉强假装出未若所觉的样子。仿若有无数头草泥马在狂奔的大脑里各种猜测都有,忽然间,一道闪电劈开迷雾击中了光里。 难、难道!因为她之前的表白,云雀他——开窍了?!然后不由自主想要关注她,看到维诺先生和自己亲密的样子就忍不住心泛酸涩,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心情?!啊啊怪不得这几天在她跟维诺先生说话的时候落在身上的目光特别的刺人!原来是这样! 她都不知道云雀原来……嘿嘿…… “……啊,痛!” 额头突然泛起一阵轻微的疼痛,粉碎了妄想泡沫。光里猛地回过神,眼前出现维诺满是无奈的俊脸。 “喂,我说你啊,平时跟我没大没小也就算了,难得我对你表示关心居然也敢走神!”维诺顺着光里先前偷瞄的方向看去,马上就找到了原因,坏心眼地调侃起来,“啧啧,怪不得你整天眉眼含春、嘴角带笑呢,原来是春心荡漾了。” 被他这么一说,光里倒是开始脸红了,“才、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跟云雀只不过是……” “我懂,我懂。你还是暗恋对吧?”笑着点点头,维诺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你有机会跟那个少年发展下去哦,他在一边偷偷看你好几天了。” “咦?你也看出来了?不过也对啦,云雀的眼神这么瘆人……” 看不出来才有鬼了,那少年不是偷看,人家光明正大地紧迫盯人来着呢。只不过很可能不会是丫头想的那样就是了。 维诺在心里默默吐槽,不过看光里面上为难但心里绝对在暗爽的样子,也不好泼她冷水,只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哎呀,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得离你远点才行?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能隐忍的人,只怕等下会发飙。” “不会的啦,云雀他天生就缺了恋爱那方面的神经,就算我直接跟他告白说我喜欢他,他说不定还能把我的意思给扭曲了。他现在这样可能是又看我哪里不顺眼……了……吧……呜呜呜……” 说着说着光里就哭起来了。 世界上再没有人像她这么悲惨的了,好不容易心存点幻想都要自己亲手打破!你说她这是为哪般呢?! “呃……好了,别哭啦。”见光里因为自己的话突然消沉下来,维诺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内疚,硬着头皮安慰道,“其、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啦,最起码他注意到你了,你看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能得到他的关注。充满希望的预测可是人类活下去的必需品哦。” 啜泣声慢慢收了起来。 这话倒没错,云雀这几天貌似都跟在她身边观察(?)她,这里这么多强者竟然也没引起他任何兴趣。 “谁说没有。在云雀来的第一天就对维诺先生这样那样来着……”心里虽然已经被顺毛了,可光里嘴上还是忍不住酸了一句。 维诺浑身打了个冷战,“快别提那件事!” 可此时维诺已经又想起了那天的贞.操危机,有云雀待在一边让他浑身不对劲,越发觉得黑发少年的目光刺人且耐人寻味(?)。 “总而言之,你就好好加油吧!等会儿的测试也要加油哦!” “喂、喂!等等啊——” 维诺匆忙拍了拍光里的发顶,光速遁了。 光里根本来不及挽留,留给她的只有一溜的烟尘。房间里只剩下光里和云雀,尴尬的沉默一下子降临了。 光里向云雀的方向瞥了眼,不小心就跟云雀对上了视线,哎哟喂小心肝顿时就不争气地颤了颤。可就是这样,云雀仍然没有说话的意思。 并不想这么沉默下去的光里就只好开口了:“我……我说……我们等一下就要去进行指环测试了,云雀你紧不紧张?” 这搭讪无比拙劣!云雀继续沉默。 但好歹开了头,光里感觉自然多了,说话也顺溜多了。 “不知道要测试什么呢?我一个人的话还好,可叫上云雀你是打算做什么呢?该不会是让我和你对打,好测试火焰力量有多大吧?啊哈哈……” 别!千万不要! 被自己的话吓到的光里干笑起来。 没想到的是,五天以来一直没跟她说过话的云雀竟然搭话了:“就是你说的那样。” “诶?”光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对、对打吗?” 云雀没回应,显然不想重复第二遍。 光里偷偷观察云雀的表情和眼神,觉得他看她的眼神真有点瘆人,跟平常想咬杀强者的眼神也不一样,不像是纯粹的杀意、战意或是对弱者的鄙视,而是包含了什么更为复杂的情绪——这些情绪光里从来没有在云雀身上看到过。 于是,某人不由自主好奇了。 “呐,云雀,我可以问一问吗?你这几天好像总是在看我……”说到这里光里飞快地扫了一眼云雀的表情,看他似乎没有生气才继续说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你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呢?” 沉默了十秒。十五秒。三十秒。一分钟…… 难堪和热辣辣的温度一起涌了上来,光里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心渐渐沉了下去。 叫你自我意识过剩!叫你多此一举! 就在光里就要撑不下去遁走的时候,云雀终于开口回答了。 “我是在看你。” 心脏被重重一击,光里猛地抬起头,有点不敢相信云雀会有这样的回答,声音都有点发抖了,“你……你在看我什么呢?” 云雀缓缓地将光里从头到脚细看了一遍,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的语气说道:“你变了很多。感觉不一样了。” 不知为什么,光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一件事:杀人。 曾经听说过杀过人的人跟普通人有非常明显的不同,杀过人的人即使混在普通人之中,即使再怎么伪装,看到他的人也会第一眼就察觉到了:啊,这个人跟我是不一样的。 普通人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人曾经杀过人,但那种奇异的特质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消除的,就好像伪装成人类的姿态生活的怪物一样,本质就不一样。 光里不知道这种说法有没有合理性,但此时云雀所指的事很明显就是因为这个。只能是这个了。 刚刚还燃烧着的热情全被浇灭了,光里垂下眼帘遮盖住自己的眼神,试图作出若无其事、云淡风轻的模样,“嗯,发生了很多事……” 云雀紧接着就接上一句:“跟那个红发的男人有关?” 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陈述句。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以及问这个有什么关系,光里都没有心情去思考了,只淡淡地回答:“他是我的恩人。” 恩人。 这种说法完全没错。 对无法说出求助之言的自己伸出援手,激励了自己,挽救了自己。正因为得到了维诺先生的帮助,她才能够活下来并坚定地向前进。 “那个红发男人跟你说了什么?” 耳边响起的云雀的问话,没有察觉到里头的一丝怪异,光里的思绪浮起,双眼染上一层氤氲的水光。 “我非常感谢、非常尊敬维诺先生。因为他,我才明白我要变强所必不可缺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他对我说的‘战斗吧’……” 若没有维诺,藤原光里即使没有死在那场乱战之中,之后也一定会被毁掉的。 在那天之前,光里曾经立志要变强,但实际上她并没有踏入黑暗世界的自觉和觉悟,即使将来变得再强也无法褪去那份属于普通人的天真和愚昧。然而,在亲身经历过黑手党世界的洗礼之后,光里的强已经不是“才能”,而是“性质”了。 才能和性质——乍看之下并无明显区别,但实际上是两个不同的范畴。 ——“战斗吧!”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亲身体验鲜血和黑暗的一天,但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光里已经决定要战斗到底了。 为什么会想要战斗呢? 那一天,自己到底是想着什么,才作出了跟自己梦想相反的决定呢? 当然是—— “我会变得更强——强得能够贯彻所有的信念,然后,我会守护住重要的人们。” 光里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不高昂,但从中却渗透出无比的坚定。一瞬间,娇小纤细的少女仿佛笼罩着一片灿烂的光华,让人有种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击倒她的感觉。 一直沉默地听她说话的云雀忽然微微皱了皱眉头,注视着光里的双眼闪烁着晦暗难解的光芒,逐渐酝酿成骇人的风暴。一声充满讥诮的冷笑从云雀的嘴里逸出。 “——可笑。” 光里呼吸猛然一窒。 “说到底,你只不过是害怕了,所以才会想要聚集同伴。” 云雀直直地盯着光里的双眼,充满威慑力的目光让光里没办法移开视线,只能鼓起勇气与他对视。云雀那前所未有的锐利冰冷的目光足以令比光里还要强的人动摇退缩,在他的威压下,光里感觉到手脚在打颤,冷汗直流,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你说为了守护?这种软弱的信念是绝对、永远、注定不会让你变强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云雀明显听到光里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声,黑发少女全身颤抖着,双手紧紧捏成拳,眼睛低垂着,仿佛在忍耐着巨大的悲伤和痛苦。 然而,下一秒,黑发少女却抬起了头,漆黑的眼眸毫不怯弱、毫不逃避地与他正面对峙。 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的炽热的眼神。 冰冷的凤眸一瞬间快速地紧缩了一下。 “我的生存方式并不需要获取你的认同,我就是我,即使是云雀你也没有权力否定我的生存方式。我会变强。绝对会变强。” 这是光里面对云雀第一次如此直接而强烈的反抗,她的声音里没有半点动摇,非常的冷静,而她的双眼正燃烧着火焰。 “你说我是因为害怕才选择了守护,但是在我看来,将守护定义为软弱的你才是不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强!” 作者有话要说:将近一个月没更新真是罪过…… 光里你居然敢跟云雀呛声,长进了啊!希望你别死得太惨! 云雀的盯梢举动真的不是像光里妄想的那样,而是……下一章你们就会知道了!(殴 35第三十四章 哦,挑战成功 ――“你说为了守护?这种软弱的信念是绝对、永远、注定不会让你变强的!” 不是的。 她之所以会下定决心投身黑暗世界,全都是为了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重要的人们。也正因为她的身后有这些不能失去、甚至连受伤都不容许的人们,她才绝对不能倒下,只能义无返顾地迫使自己变得更强更强。 绝对、绝对会变强的…… 场地设施检查完毕,预测安全指数89%。 ――“说到底,你只不过是害怕了,所以才会想要聚集同伴。” 不是的。 与人为伍并不是软弱的表现。一个人想要独自游走于黑暗世界是件非常不简单的事,何况是这么弱小的自己,想要依靠同伴寻求能够支撑信念和自我的力量也无可厚非吧。她并不觉得这种做法可耻,这一切都是为了更有保证、更有效率地变强。 为了能够贯彻所有的信念,然后守护住重要的人们! 然而…… ――“可笑。”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她知道云雀并不需要自己的守护,这并不妨碍她去做的决心。“守护重要的人们”是她变强的信念和目标,但是却被想要守护的人全盘否定了。 自己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吗? 自己的信念是不被需要的吗? 自己在云雀眼中是可笑的吗! 1号闸门打开,1号试验者进入实验场地。 电子合成音在耳边响起,强烈的光线一刹那间倾泻而出。忍住眼睛的不适感,光里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抬脚踏出了钢铁大门。 出现在光里眼前的是一个非常宽阔空旷的实验场地,四个墙面皆有一扇钢铁大门,在大门正上方五米处是一个有超硬化玻璃隔开的操控室,许多穿着白色大褂的实验人员在里面穿梭忙碌,站在玻璃窗最前方的黑西装人们正式彭哥列和拉斯莫迪斯派遣过来的监控人员。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光里身上,光里站在实验场地的边缘,任由他们审视打量,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内心想法。 2号闸门打开,2号试验者进入实验场地。 对面的钢铁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漆黑的短发随着行走步伐的韵律飘扬着,白色的灯光照射在少年端正俊秀的脸上,全身散发着充满震慑的冰冷气势,扫视过光里的眼神无比的肃杀冷酷。这个身量不高的纤细少年,此时就像是一个降临人间准备大开杀戒的恶魔一样。 光里回视云雀的双眼里满是晦暗的光芒。 “喂,小丫头,你还好吧?脸色很差哦。”一只大掌搭在光里肩上,红发青年扬着爽朗的笑脸为她打气,“你该不会是害怕被那小鬼打残吧?安啦,一旦他准备下狠手,我会下去制止他的。你可是超珍贵的试验品,绝对不会让你挂掉的!”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只是敷衍地应付了一句,光里的双眼一直没从云雀身上移开过。黑发少年隔着试验场地注视着自己。 ――“可笑。” ――“可笑。” ――“可笑。” ――“可笑。” ――“可笑。” …… 这两个噩梦般的字眼在脑海里不停地回放,到底要怎样的不屑才能发出这样冰冷的声音。光里只觉胸口处燃烧着的愤怒之焰愈加炙热,翻腾得愈加剧烈。 这个少年是她喜欢的人,是她发誓要守护的对象,是她决心变强的信念所在。同时也是这个少年否定了她的生存方式!她的信念否定了她! 光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在云雀眼中,这样的自己或许真的很可笑很可悲,但正如自己宣言的那样,她就是她,她的生存方式毋需任何人的认同,即使是云雀也没有这个权力。 ――云雀…… 心里默念着少年的名字,光里内心深处的愤怒之火慢慢平息下来,经过火焰淬炼的双眸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和两个月前不同,现在的光里有着即使不被认同也会坚守下去的决心和韧性。不放弃、不胆怯、不沮丧,不害怕失败,不畏惧失利。一味鲁莽前进其实只是有勇无谋,那不能算坚强,反而是无法接受现实的软弱。然而,即使害怕失败、恐惧、自以为是,仍旧突破一切,贯彻自己的信念,那才是真正的坚强。 ――即使你并不认同我的生存方式,但是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不管怎样,我都要靠自己的努力,不管跌倒失败多少次,我都不会放弃! 一厢情愿地视对方为信念或许真的很任性,他人终究是他人,不是自己,是拥有跟自己不同心灵的人,因此不被理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但是,尽管如此――他依然是自己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不要害怕,去吧。我相信你。” 肩膀被重重的一拍,维诺充满鼓励的灿烂笑容仿佛一剂强心剂般注入光里的心底,一股暖融融的感情缓缓流淌,光里一直紧绷的脸不禁缓和下来,嘴角也染上柔和的笑意。 “我会加油的。” 即使她的信念沦陷在痛楚之中、空虚之中、恐惧之中,随时都可能破灭,但她一定会创造出更加牢固强烈的羁绊将它维系住! 力量评测系统启动,准备时间倒数开始,59秒,58秒,57秒……。 试验场地的另一边,云雀从进入场地开始就一直紧盯着光里的一举一动。红发青年不知跟她说了什么,少女忽然缓和了表情,与红发青年相视而笑。 这两个人―― 云雀皱起了眉头,眼底的冷厉光芒越发锐利逼人,本来就因为身处充满人的环境而烦躁不已的心情更加阴郁起来。 虽然不太清楚发生过什么事,相隔几十米之外的少女明显是蜕变了,并不是指外在的强弱变化,而是内在的某些东西产生了质变,让她整个人焕然一新――比如之前怒视着自己的那个眼神。 明明还是很弱―― 他本应该不会为这种程度的变化而感到动摇才对,他厌恶软弱的生存方式,却也不会因此产生除此之外的情绪。然而,自从藤原光里抱住他痛哭的那天起,感受到了某样东西的云雀却对她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烦躁感。在观察她的那段时间里,曾经遗忘过的困惑再次在心头浮起―― ――藤原光里和泽田纲吉到底…… 倒数结束,力量评测系统启动,指环测试开始! 骤然响起的电子合成音打断了云雀的思绪。同一时间,场地对面的光里也抬起了双眼望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少年的威慑和少女的倔强在一瞬间进行了交锋。 即使相隔遥远,光里仍旧因为云雀的视线而从身体深处掠过一阵难以遏止的战栗,身体被对方强大的气势所压制,仿佛有条看不见的锁链从脚边攀爬而上捆缚住四肢。 光里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一片明亮的黄色闪光突然在她的左手亮了起来。再睁开眼时,眼中已没有了被压制的焦躁和自我怀疑,有的只是全力一搏的决然。 在黄色的光幕后,云雀漆黑的凤眸微微眯细了起来。 首先进行的是指环测试!请两位试验者全力攻击对方,1号试验者请尽量用你所熟知的所有方式使用指环,2号试验者注意你的攻击不能够危及1号试验者的性命安全,力量评测系统会在同时对你们的攻守等综合素质进行评测――那么,请两位试验者进入试验场地,开始测试吧! 扬声器中传出的指令刚下,云雀率先发动了攻击,钢拐带着劲风朝光里的头部横扫过去,光里闪躲不及只能伸手硬挡,一股剧烈的痛楚自手臂瞬间蔓延全身,光里整个人就像是被全垒打打飞的棒球一样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 视野上下颠倒,一阵急促尖锐的空气爆破声突然袭来,光里借着翻滚的冲势,用手一撑地面,跃出了几米远。下一秒,一记强力的攻击就落在了离光里不远的地面上,地面被击出了一个大洞,碎石和烟尘四处飞散。 2号试验者确认:机动力――高。判断力――高。能力制御度――高。破坏力――高。力量评测:d级。 听着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宣读的评测结果,光里在心里不停咒骂。要命,这么可怕的攻击还只是d级?她手臂都骨折了! 光里一边沿着z形路线飞快地变换着位置,勉力拉开距离,一边将散发着黄色光辉的左手覆盖在受伤的部位。凌厉的攻击接连不断地强袭而来,光里自知自己的速度完全比不上云雀,便思索起取胜的方法。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原本向前疾冲的光里突然硬生生顿住了,俯身朝地面猛力一击,脚下的地面被猛烈的直击打得粉碎,灰尘和碎石飞至半空中,将光里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视觉――交换! 云雀的身体蓦地僵了一下,视野忽然间变成一片模糊,身体反应反射性地迟缓了下来。就是这短短几秒的空隙,失去了视觉的云雀遭到了毫不留情的密集攻击。不过,云雀依靠着身体的条件反射,急速舞动的钢拐将所有攻击全都接下了。 1号试验者确认,‘感官知觉干扰’加上‘治愈能力’:稀有度――超高。干预度――高。伤愈度――高。判断力――中。能力制御度――低。力量评测:e级。 金属和肉体碰撞的声响越来越密集,几乎连成一片。经过几十秒的“盲眼”战斗,云雀已经厌烦继续僵持了,一瞬间提高了攻击的力度和速度,迅如奔雷的抽击将烟雾、碎石连同空气一起破开,直奔光里的头部。 就在这时,光里的双臂上忽然浮现出一条条闪着黄色光辉的纹路,如同电路板线路似的纹路极快地交织一闪而过。紧接着光里就用毫无保护的细瘦手臂迎上了云雀的抽击。 “啊……!”站在场地边缘的实验人员忽然发出一阵惊呼声。 “砰!”――就像被炮弹轰炸过一样,其中一面墙壁距离地面四米处突然炸开了一个大洞,在众人屏息紧张等待中,一道人影在几秒后掉落下来,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在了地上。 是云雀。 1号试验者确认:双臂的肌肉强度在0.00001秒中提高300%,神经反应速度提高276%。爆发力――超高。力量强度――超高。能力制御度――高。人体受损度――超高。力量评测:b级。 “刚才的是……”饶是维诺也不禁流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 也许整个现场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能看清刚才发生的一切,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间,光里单凭一对肉掌抓住了钢拐,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臂力将云雀提起,然后向着墙壁投掷了出去。就是这么简单而已,没有任何技巧,仅仅只是蛮力。但正是这一点奇怪,光里那细得一折就会断掉的手臂怎么看都不可能使出这种程度的蛮力来。 滴答。滴答…… 死静一片的试验场地上传出水滴滴落地面的声音。而声音的源头――光里的双臂一片血肉模糊,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下来,在地面上绘出一朵朵血色之花。光里的肩膀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小小的妖异花朵,花瓣轻轻摇曳,从中露出八只属于昆虫的纤长的脚和口器。 匣兵器(半成品)――花蜘蛛。 花蜘蛛发出常人无法听见的嘶鸣,包裹着它全身的花瓣上闪烁起如同宝石火彩般明亮的黄色闪光,光里的双臂上再次浮现出交错的纹路,黄色闪光就像血液一样沿着纹路在双臂上缓缓流淌,本已断裂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连接愈合起来。 花蜘蛛除了本身的治愈能力之外,还具备晴属性匣兵器共有的特性――“活化”。活化特性对别的匣兵器有效,对人体也同样有效,利用花蜘蛛的活化特性在短时间内瞬间提高身体素质,这是光里在养伤的过程中开发出来的新招式,优点明显,缺点也很明显。光里手臂的肌肉强度无法承受超越极限的力量和速度,只能支撑几分钟到十几分钟,然后就断裂――报废了。这种招数也只有拥有治愈能力的光里才能使用,不过即使之后使用能力治愈了手臂,短时间内也无法再迅速达到往常的水平。 “……原来是这只小虫子。”云雀静静看完这一切,凤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刚才惨烈的情景都不值得动容一般。云雀提起了钢拐,抬脚向光里走了过去。 光里肩上的花蜘蛛燃起了耀眼的黄色火焰,云雀在距离光里几米外停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光影所造成的视觉错觉,光里似乎看见了云雀的眼底也同样燃烧着一簇愤怒的火焰。 云雀会愤怒?该愤怒的人是她才对吧…… “使出你的全力,否则干脆死掉算了!” 话音一落,云雀猛地一蹬地面冲了出去,同时发动攻击。 这回连维诺也无法看清了。试验场地上空无一人,光里和云雀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看不到他们交手的身影,却可以听到激烈响亮的打击声。两人的速度简直快到无与伦比,在巨大的碰撞声中偶尔会有鲜血飞溅在半空中。 1号试验者确认:爆发力――超高。速度――超高。反应能力――超高。耐久力――超高。力量强度――超高。能力制御度――超高。人体受损度――超高。力量评测:a-级。 2号试验者确认:爆发力――超高。速度――超高。反应能力――超高。耐久力――超高。力量强度――超高。能力制御度――超高。力量评测:a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试验场地上滴落的鲜血越来越多,依附在光里身上的花蜘蛛绽放的光辉越来越强,但也还是无法阻止伤害的蔓延。光里咬牙强忍双臂皮开肉绽的剧痛,在与云雀的攻防中寻找着反击的时机。 “喂,你的攻击变弱了。”云雀轻描淡写地提醒一句,出手的攻击却极为凌厉,光里堪堪抵挡住,双臂喷溅出的鲜血却变多了不少。 “……呜!”光里脸色惨白,满头冷汗,身体差点失去平衡。但她仍是咬紧牙关,硬是撑住了。 身体好沉重。呼吸困难。手臂痛得快要失去知觉了……好痛苦…… “哇哦,你到现在还不想使出全力吗?” 在因疲劳和剧痛而模糊了的视线里,云雀的身影逐渐靠近,那张爱恋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少年凛冽冰冷的声音灌进耳朵里。 “明明就有更便利的攻击方法,为什么不用?” 更便利的……攻击方法? “害怕出手的话我会死吗?哼,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而摒弃了对你有利的方法,果然是软弱的草食动物――实在令人厌恶。” 不―― 不是的―― “不……”微弱的声音从光里的喉咙中逸出,因剧痛而快要涣散的意识再度聚拢,光里又一次挥动满是鲜血的手臂抵挡住云雀的攻击,“我――不是――害怕――” “!!”莫名的焦躁感忽然逆袭,云雀抬手就将摇摇欲坠的光里击倒在地。 躺倒在地上的光里全身泛着黄色闪光的纹路,花蜘蛛在极力地治愈着她身体各处的损伤,然而,绷紧的弦一旦断掉就难以恢复,光里挣扎了许久都无法爬起来,忽然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之中。 云雀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冷冷地睥睨了光里一眼,抬起脚就要向下落下。 紧急情况出现!危险度――极高! 这时,背后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云雀迅速回身一击。视野里瞬间布满了飞散的橙色业火,钢拐迎上炎弹,不敌对方的炽热能量,钢拐被击飞了。 “为什么要妨碍我?”云雀紧皱着眉头问道。 保持举枪瞄准姿势的红发青年走近,手枪枪口还散发着炫目的橙色火光,维诺斜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光里一眼,向云雀直接宣告道:“测试结束,到此为止吧。” “你命令我?”云雀双眼霎时间爆发出凛冽如刀般的冷芒。 “是又怎样?”维诺岿然不动,面无表情的俊脸散发出一股极度压抑的威压。 他(暂时)打不过这个男人――云雀瞬间就作出判断,看了光里一眼后,一语不发鸣金收兵转身就走。 “走之前,告诉你一件事。”身后,传来了维诺冷静的声音,“她并不是害怕,而是不想,也不能。” 因为你是她要守护的人。 云雀顿了顿。 “――无聊。” 看着走远的少年的身影,维诺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往昏迷中的光里额头轻轻拍了一下,“小丫头,你也太拼了吧,害哥哥我担心得要命。” xxxxxxxxx 光里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她转头四处打量着,自己似乎身处医疗室,鼻端一股消毒水的问题,在围着床四周的帘幕之外有人喊叫的声音和玻璃器具轻轻碰撞的声音。 正当光里准备撑起身子的时候,侧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这痛楚让光里想起昏倒之前的一切事情。 对了,自己在试验场地跟云雀战斗,被打成重伤而倒下了……现在是在养伤?养好了再被打残一次?要不要这么悲惨啊…… “藤原小姐,你醒了?请别乱动,你必须静养一段时间。”忽然,一道稳重磁性的声音在帘幕后面响起。接着,一只手从外面掀起了帘幕,露出一张温和的少年的笑脸。 面对这个陌生少年,光里眨了眨眼,“你是……”非法组织雇佣的童工? “我是彭哥列分部下的见习医务人员。”陌生少年朝光里腼腆地笑了笑。 光里的眼睛在陌生少年脸上溜了一圈,得出的评价是良好,貌似是个好人啊,虽然发型奇怪新潮了点。 “你好……请问你的名字是?” 陌生少年抿嘴一笑,“你好,我是――桦根,请多指教。” 36第三十五章 哦,交友成功 “――里……光里!” 光里猛地回过神来,就看到维诺放大的脸在眼前。 光里先是愣了几秒,然后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居然站在走廊上,一瞬间脸上呈现出一片呆滞的空白。 “好端端地怎么站在走廊发起呆来了?该不会是前几天被打到脑袋打傻了吧?” “咦?不是,我……”她不是应该在病房里才对吗? 心里掠过这种想法的时候,光里却不由得愣住了。 在病房里……不对啊,她都躺两天了,伤早就好了,刚刚还进行了身体检查,医生对说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呢。 光里搜索了一下这几天的记忆,发现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但脑袋里确实有这样的经历。可是……她怎么还是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走廊上,而是应该仍躺在病床上呢。 “你怎么呆呆的啊?真的被打傻了?”维诺见光里眼珠子动都不动一下只盯着他不说话,心里也毛毛的。这妹子怎么眼神发直啊?看来前几天的那场测试果然是打击大了。 “我、我没事,只不过精神有点恍惚……对,就是病床躺久了还有点没恢复过来而已啦。”光里连忙回道,按下了心中飘荡着的一丝怪异,转移话题,“对了,维诺先生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和里包恩他们一起商讨指环和匣兵器的开发计划吗?” 说到这个,维诺忍不住翻起了白眼,没好气地吐槽起来:“还不是因为你的心上人!” “啊?” “那小子在测试之后就老是向我挑衅,一碰面二话不说抄起拐子就要揍我!人都打上门来了,我也不能太孬是不?可这一打上根本就是捅了马蜂窝啊,那小子简直是穷追不舍,要不是我逃匿功夫了得,还不知道要被追杀到什么时候呢!话说回来,他到底是发什么神经啊?虽然听说那小子非常热衷于挑战强者,我也自认不是很弱,但也不会这么夸张的啊,总觉得那小子状态好像不太对……” 维诺怨念到一半就开始跑题了,不过光里听了还是掌握了基本情况,然后开始忐忑了。 “也、也就是说,云雀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他……他有没有跟你提到过我的事?” “比如说你向他大发厥词惹毛了他?” 光里无言地扭头。 “既然这么想跟他说话,当初就不要说那种话就好了嘛。” “……可是我实在不能认同云雀的话。” 一看光里那蔫头蔫脑的样子,维诺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心里在翻白眼的同时也不禁叹息,说出的话就带上了安慰的语气,“我是没听那小子说起过你啦,但好歹也不像是彻底厌恶了你的样子。”倒像是对她身上的某样东西抱有强烈的困惑和质疑却得不到解答而焦躁不耐的样子。 “是、是吗?”光里的双眼闪现些许光彩,也吐露出自己的疑问,“我也觉得云雀有点奇怪,他在测试之前就盯梢了好几天,好像是在观察我,突然找茬也像是我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让他不爽的样子。可是,我想了好久都没觉得我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唯一可疑的就是云雀跟我聊过几句。” 这事维诺还是第一次听闻,“你先说说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光里回忆当时的情况:“开始的时候是我先问他干嘛一直看着我,他说我给人的感觉变了,我就想起了那天晚上……” 杀人的事。 顿了顿,光里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就说起了维诺先生你的事,我告诉云雀是维诺先生你让我明白了变强的事、战斗的事、关于信念的事和改变了我本身的事,然后云雀就开始一个劲地冷嘲热讽。你不知道他当时说的话有多难听,于是我就……” “于是你就发飙了?还卯起来跟他死磕到底直到把自己搞残躺平为止?” “嗯……”光里又蔫了。 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维诺长叹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视线里忽然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出来就变了个样。 “别的我也不说什么,就只想问你一句,若从头再来一次,你还是会坚持现在的想法吗?” “……嗯。”原本低迷的情绪一扫而光,少女的面容上露出一种平静的坚定,“虽然我的信念与云雀相连,但说到底,其实也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事。就算是云雀否定了我,我也绝对不会否定我自己。” 还好没傻到底啊。 维诺非常欣慰光里能够坚持自己的信念,同时,听了光里的话,对于云雀的异常和两人起冲突的原因也有了大概的推断。 “事情我都了解了,为啥会变成这样子我大约也猜到了原因,接下来就交给我吧。”心里有了成算,维诺就不打算让光里再留在这里,半强硬地扳过光里的身子推着她向前走。 “咦?咦?维诺先生你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好了好了,小丫头就别操心这么多,你去继续你的训练吧,里包恩在召唤你哦。”先把人打发走,免得等下他跟人“谈话”的时候不小心又刺激大发干起架来就不好了。 “咦?咦?我不……”我要听故事啦!tat 维诺好不容易把光里送走了,这才折了回去。 云雀双手抱胸倚在转角的墙壁上,漆黑的凤眼寒光凛冽地凝视着维诺,不断地向他施加无形的威压。 维诺完全不为所动,俯身逼近云雀,然后凶残一笑,“小子,不介意跟我谈谈吧。” xxxxxxxxx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光里一边走一边嘟囔自语。至于云雀什么的,在没真正碰上他之前就让她先鸵鸟着吧,拜托了! 看着走廊窗外的景物,光里心中被压下的怪异感又浮出水面了,而且越来越明显。这条走廊虽然记得曾经走过,但记忆却模模糊糊的,明明走过却又感觉是第一次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记忆不可能出错的啊,她脑子又没坏掉。 ……呃,也许真的坏掉了也说不定,被云雀给打傻了…… “真奇怪,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光里脑袋里似乎闪过什么,正待抓住深思的时候,忽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光里悚然一惊,猛地回头,却看到了一个没料到会出现的人。 “你是……桦根?” 深蓝色头发的少年腼腆地抿嘴一笑,挪开了手,“刚才在医生那里看到你,似乎已经完全康复了,真是太好了。” “啊……谢谢……”光里看着眼前这个少年,忽然有种非常陌生的感觉。 “怎么这么看着我?不认识我了吗?我们之前不是聊得蛮开心的嘛?”桦根脸上闪过受伤的神色,很快又掩饰过去,强作欢笑地说道,“我们应该是朋友吧?” “不……” 记忆中浮现出和少年相谈甚欢的画面来,两人互相取笑打闹的样子无论谁看到都会产生“啊他们感情真不错”的想法。 光里原本迷茫的眼神慢慢露出一丝清明。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当然是朋友啊。” 对,她和桦根是朋友。 “呵呵。”桦根愉快地笑开了,但随即一丝担忧的神色在眼里浮现。尽管有些踌躇,但桦根还是问了出来,“我说……藤原,你又要开始训练了吧?” 光里不明所以地停下脚步,回望他,“是这样没错。” “可是你的伤才刚好就又……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是女孩子,受伤流血什么的实在是太……太残忍了。”桦根的双眼深深地凝视着光里,“明明只要将使用方法教给别人让他们去试验就行了……为什么藤原还要坚持做这样的事呢?我一直在想,你不会觉得很不平很痛苦吗?” 光里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在桦根满是担忧的双眼注视下咽了回去――被少年的那双眼睛一看,就好像内心的最深处都被他一览无遗一样。她没办法说些言不由衷的粉饰之词。 “我只看到你独自一人勉强地肩负起这些责任,这原本就不该是你的责任,你应该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才对。我听说藤原你以前一直都是普通人,你加入彭哥列是迫不得已,之后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吧?对这样的你来说,黑手党的生活肯定是无法想象的黑暗吧?不得不背负的东西也很多吧?很痛苦,很害怕吧?” 这么说着的桦根露出了悲伤的神情,他的眼神给人一种奇异的安详的感觉,仿佛能让冰封的心灵得到解放一般。 光里也不禁被少年眼中满溢而出的温柔恍惚了一下心神,然而,脑海中却响起了强烈的耳鸣,光里抬手按住额角狂跳的脉动,疼痛却还是不断撕扯着神经。 “这、这也是没办法的啊,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不欺骗自己说这是自己选择的话,就不能下定决心!那个时候,大家的性命、荣誉、未来都赌在我身上,除了战斗之外,我还能做什么!我也只能将所有发生了的事情,坏事也好,残酷的事也好,全都背负起来!如果这样做能够帮上一点忙的话――我――” 对着其他人无法说出的话全都一股脑倾泻而出,也许这正是桦根的温柔的魅力吧。 但是,光里脑海里的耳鸣却越来越强烈,光里不得不转移注意力。抬眼望向窗户,却恍然看到映照在玻璃上的自己的脸竟然像幽灵一样苍白。 “可是,对你来说已经快要超出界限了吧?已经快要精疲力尽了吧?往后的路上像这样的痛苦和困难不知还会重复多少次,受到伤害、精疲力竭后又再倒下,这样的循环或许将轮回不断。” 桦根温柔的声音穿透轰鸣到达耳底,耳鸣再次加剧。 “你所做的一切已经够多了,已经可以放下了肩上的重担,就算逃避也没关系,没有人会责备你。放下吧,这样你就可以得到安宁,重回以往那种平静的生活――” “――别再说了!” 再也忍受不了脑海里回响的尖锐耳鸣,光里终于忍不住嘶声打断了桦根的话。 随着桦根的话语,光里内心深处一直压抑着的不安和恐惧全都一涌而上。负面情绪不断翻涌,不知怎么,光里就是觉得必须说些什么,必须――得阻止桦根说下去!只要桦根再吐出一个字――只要再多一个字,自己就会被他吞噬殆尽! “咦?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桦根即使不笑也带着些许笑意的嗓音,光里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无意识地抬手一摸额,满手的冷汗。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头好痛……”光里虚弱地问道,耳边还残留着耳鸣尖锐的余音。 “你可能是伤刚好又太过劳累,一时情绪激动所致吧。” “是吗……”光里紧闭着眼睛,等待脑内的痛楚平息。 走廊上一时间沉寂了下来。 半晌,光里耳边才再次传来了桦根的声音,“藤原,你还准备去吗?” 光里仍然没睁开眼睛,答道:“当然要去。” 桦根没说话。 光里也不在意他回不回话,直觉必须将自己的内心所想告诉他,“桦根,我是下定了决心才来这里的。因为我有即便是死也非得守护住的东西,为了它,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踏上这条不归路,今后也会有许许多多的苦痛和艰难困阻阻挡在她的面前吧,但是最大的敌人其实是潜藏在自己胸中那颗软弱的心。 然而―― ――我会保护你们! 这个真挚的愿望以及他们的相会以及约定,让光里在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都能重新站起来,给予软弱的她振作的力量。 就算将来会重复同样的痛苦也好―― 就算将来会精疲力竭倒在地上也好―― “既然无论怎样都会痛苦,我宁可选择守护它而痛苦。” 少年依旧沉默不语。 走廊上安静得太过可怕,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之外,光里竟然没有听见别的声音,不由得心下一惊,连忙抬起头来。 ――走廊上空无一人。 xxxxxxxxx 在一个空旷而漆黑的房间里,一双红蓝异色的眼睛悄然睁开,妖异的鲜红色瞳孔中央隐约浮现出一个文字。 “藤原光里……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呢。” 如醇酒般丝滑磁性的少年嗓音在黑暗中响起,即使不笑也带着些许笑意,却不是让人内心平和的温柔,而是透着让人的灵魂都要为之冻结的彻骨冰冷。 “不过――” 黑暗中,传来了少年低声的轻笑。 “能够利用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光里你交的根本就是恶友(友还未知呢)! 37第三十六章 呜,陷入危机 “你到底对她有什么不满?视乎你的回答,我会判断要不要把你和她隔绝开来!” 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高大的红发青年单手撑住墙壁,俯身将黑发少年困在墙壁与自身之间,全身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紧绷着,似乎准备黑发少年一个回答不称心就暴起揍人。 黑发少年完全没被他的气势所慑,神色冷淡地回道:“我问你的并不是这个,别用这么无聊的问题来逃避回答。” “哈?”维诺怒极反笑,“对我来说,你的问题才无聊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看那丫头突然蜕变想知道原因嘛,脑子除了打架斗殴还想些什么啊!自己想不明白就迁怒别人,小鬼,别仗着她喜欢你就随便践踏她的心意!” 云雀皱起眉头瞪视维诺,对他话里提及的感情问题彻底地无视了,执着地追问:“告诉我原因。” 维诺真是气笑了,尼玛这小子真呆还是假呆?好想揍死他揍死他揍死他揍死他啊! 不过维诺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抑住下手杀人的怒气,勉强扯了扯嘴角,“行,我就告诉你!然后你给我有多远离她有多远!干脆就作个只能憧憬的偶像给她瞻仰好了,近距离接触搞不好会让她死得更快。” 云雀没发表任何意见,他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全部集中在维诺接下来的话里了,其他的那就是浮云。 糟糕,还是好想揍死他揍死他揍死他揍死他啊,可是不行,不能揍他,现在是非常时期啊维诺你要稳住,不能在现实里揍他那就在幻想中揍他好了,怎么揍好玩就怎么揍…… 于是在心底虐了云雀一番后,维诺总算能够比较心平气和地跟云雀对话了。 “好吧,虽然我觉得跟现在的你说也不一定能够理解,十年后的你或许还差不多,但也没办法,总之你就别管理不理解,先给我牢牢记在脑子里!你听好,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的想法,适合你的不一定适合他们,而适合他们的你也许会嗤之以鼻也说不定。但是,不管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别试着去否定他们的生存方式。就算你一时间能用暴力压制住他们,但内心的想法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你强行扭转的。拿我来举例,纯粹的暴力?为了守护重要的人而寻求的力量?单单是为求自保?我管它是什么!只要能够使用它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就是我需要的力量!” 维诺低下头,天蓝色的眼眸用一种审视的冰冷眼神逼视着云雀。 “那丫头给我的答案是为了守护重要的人,我认为她是正确的,而她也确实因此而蜕变了。那么你呢?你真的认为你现在所寻求的力量——是正确的?回答我,云雀恭弥。”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云雀没有回答,他只是平静地回视维诺,那是拒绝任何人靠近的双眸,但尽管如此,却能从中捕捉到若隐若现的异样神色。 两人对视许久之后,维诺渐渐缓和了眼神,伸手拍了拍云雀的肩膀,就转身向房门走去。 “小子,我给你一个忠告。你要义无返顾地追求力量是无所谓啦,不过如果有其他牵引着你的心的东西,最好不要当作没见到。对那样东西,你必须要紧紧掌握在手上,绝对不能放开。因为那对你的人生来说是绝对必要的东西。” 唯独是有谁敲响他孤独世界之门的声音,是绝对不能听漏的。 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孤独的恐怖。云雀恭弥,这个连寂寞的感情也视为不必要、把除了自身唯一愿望以外的东西都唾弃为毫无价值的东西的傲慢少年——但愿在将来的某一天,有谁会强行把他的世界之门撬开闯进去,把他拖出来,让他知道外面还有着无数世界的门扉。 “哎呀糟糕!”等走出了房间好一会儿了,维诺才突然惊醒似的拍了脑门一下,“不小心就对他搁下了狠话,可别真的滚远了啊,那丫头不恨死我才怪……” 维诺一路碎碎念地走回自个儿房间,准备去找特伊斯顺毛。 就在他走过走廊转角处的一瞬间—— 一道凌厉的寒芒迎面直刺而来! xxxxxxxxx 滋滋滋…… 听见了电流流窜而过的细微声响。 除此之外,还有“啪嗒、啪嗒”的吵杂声作响,好像有许多人在快速地行走。黑暗之中忽然出现了一条缝隙,光线从内里倾泻出来,视野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各种各样复杂精密的仪器,地板上交错的电线,各自忙碌着的白大褂人们……她知道这里是实验室,放置着对她和他们来说都非常重要的东西。 来吧……到这里来…… 一道声音在脑海里直接响起,像是从远方传来,又像是近在咫尺。那声音似男似女,又非男非女,好像很多人一起说话,又像是只有一个人的声音。虽然从未听过,但她却莫名地觉得熟悉。 ……到这里来…… 在声音的引诱之下,她慢慢靠近实验室的中心部位,在那里静静地伫立着一个圆柱形的玻璃罩,在玻璃罩内漂浮着一个银灰色的正方形钢制小匣子,无数讯息在玻璃罩上显示滑动。她站在玻璃罩前,实验员们的身影如同穿过了不存在于世间的事物一样穿过了她的身体。她无视了身边的一切,仿佛她的使命就是凝视这个小匣子一样。 来吧……快来夺走这个匣子吧……在……的时候…… 脑海里又回响起了那个奇妙的声音。 听着这个声音,本应毫无知觉的她居然发起抖来,强烈的战栗感侵袭全身。周围的景物忽然扭曲了起来,实验员们的脸孔也被扭曲成了可怕的形状。但是——他们笑了。 快点……到这里来…… 虽然是笑脸,但却是非常令人恐惧的笑睑,仿佛在脸上杂乱无章地涂抹了阴森的憎恶与癫狂的恐怖。从他们嘴里吐出的声音里充斥着满满的负面情感,犹如玻璃般冷酷、生硬、尖锐的声音。 ——……不要…… 手颤抖着伸了出去,慢慢地接近了玻璃罩。 ——不要…… 她想收回伸出的手臂,却仿佛有股力量在拉着她的手臂往前伸展。 来吧!夺取它吧! 怪异的笑声连成一片将她包围在其中,无法逃脱,站成一圈的实验员们犹如嘲笑她的痛苦般,不断地、不断地笑着。 ——不要……如果拿走了它的话——拿走了它的话—— 灭亡、破坏、崩溃——所有重要的事物都会因此化为乌有! ——夺取它吧! “——不要碰它!” 光里突然大叫一声。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巨大的训练场。 “……对了,我正在训练……指环……匣子……” 脑袋像发烧了一样昏昏沉沉,两边的太阳穴一阵抽痛,但也因为这股痛楚让昏沉的意识逐渐收拢。光里勉力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却感觉到非常的陌生,一时之间,她还以为是在满是仪器的实验室里,放置着匣兵器的玻璃罩触手可及,耳边还听得见电流的声音和仪器发动时的轻微震动。 “我刚刚不是在实验室里的吗?怎么突然……” ——咦?这种情况好像似曾相识…… “你怎么了?一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稚嫩的婴幼儿嗓音在前方不远处响起。这句问话也让光里产生了既视感。 “是、是里包恩吗?我的头好痛……”光里甩了甩脑袋,企图让视线聚焦,却徒劳无功。看着眼前模糊的轮廓,依稀是那个鬼畜婴儿的身形,光里稍微舒舒心,但连续两次的记忆模糊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冷静一下告诉我。” “我觉得我最近变得有点奇怪……脑子好像有段记忆不见了,上一秒明明还在别的地方,回过神来却倒了另一个地方,但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却又有模糊的记忆……刚刚又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你这种状况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第一次指环测试那天,本来我躺在病床上刚醒过来,一转眼就站在了走廊上,维诺先生还说已经是几天后了,可是我完全没有亲身经历过的感觉。还有刚才……”光里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梦,“我梦到我走到了实验室,有人不停地叫我去拿匣子……” “去拿匣子?”里包恩听了光里的叙述后,神色也凝重了几分,“能认出叫你的那个人的声音吗?” 光里想了想,还是摇头,“不……” “那你在记忆缺失的症状出现的前后,有碰见过什么奇怪的人吗?”里包恩已经很确定是有术士插手,至于那名术士的身份还得靠光里的描述来辨别。 “奇怪的人?并没——”声音戛然而止,光里的脑海里掠过某个少年的身影,“……是有这么一个人,在病房里那次就是在看见他出现异变的,刚刚也是……来训练之前在走廊上碰见过他。记得名字是叫做……桦根的少年,十五六岁上下,外国人,比我高一个头,深蓝色短发,发型很奇特,眼睛的颜色是蓝色……不,是红色?不不,应该还是蓝色?我、我想不起来……” 里包恩快速地搜索过记忆里的术士名单,却没有发现与光里描述的少年相似的人存在,当下脸色就更加沉重了,“桦根这个名字恐怕是个假名,脸也不见得就是真的。看来我们这个敌人对这次行动是胸有成竹,一丝线索都不露,那么,这位隐藏得这么深的术士突然出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光里疑惑,“难道不是想夺取匣兵器?” “大概只有一半是吧。” 里包恩陷入了沉吟。光里一想到有未知的强敌在暗处窥视他们,她甚至还近距离接触过“他”两次,就不由得心生恐慌。心神恍惚间,她又想起了刚才的梦境。 那真是一场恶梦,充满了犹如被某种不明物体追赶的恐怖。就恶梦的场景而言,或许算是相当老套的类型。即使内容多少有些差异,大部分的人们应该都有类似经验——畏惧身后节节逼近的模糊黑影,对无法灵活蹬地的双腿感到焦躁万分,仿佛在深海奔驰——缓慢而永无止境的梦境。 完全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不知道被追上后自己身上将会发生什么,也不知该逃向哪里,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追逐,唯独对没完没了的追逐感到挥之不去的恐惧。没有理由,没有意义,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恐怖感。 “里包恩,我总觉得很快就会有事发生了,而且还会演变成非常严重的事态……”颤抖的言语从喉咙里逸出,光里看向里包恩的双眸中流露出难以抑止的惊惧,希望从这个奇特的婴儿身上汲取面对未知的勇气。 “就算你现在再怎么害怕,该来的还是会来。与其整天担惊受怕惶惶不知所措,还不如早点摸清敌人底细思考对策。彭哥列没你想象中的弱。”里包恩淡淡地教训了两句,那语气虽然很是平淡,但里头所蕴含的对自身实力的强大自信却不容忽视。 里包恩的淡定也感染了光里,黑发少女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说到大事,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安静了许久后,里包恩突然开口说道,“你还记得夏日祭典那天晚上,你的朋友最高巫女给阿纲他们解的签吗?” “唔?让我想想……好像是说,他们三人会有血光之灾,日期是……全部都是9月9日?!” 光里突然瞪大了眼睛,接着就急忙去翻手机日历,屏幕上赫然显示当日日期20xx/9/9。 “——今天?!” “——砰!” 训练场大门突然从外侧被撞开,一个黑西装男人神色紧张地跑了进来,朝里包恩大声喊道:“里包恩先生,不好了!实验室负责保管匣兵器的人叛变了!匣兵器被抢走了!” 里包恩猛然回头,果断地下命令:“立刻封锁临时分部!联络九代首领和门外顾问!”同时也掏出了手机开始拨打泽田家的座机。 突然陷入危机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旁光里的异状。 光里全身无法动弹,像被无形的锁链束缚住四肢似的僵立在原地。思绪被一片混沌所笼罩,好像时间暂停了一般,混杂着恐怖和安心感的睡魔,开始向光里袭来,意识开始远去。 有个声音回响在逐渐空虚消逝的脑海里。即使没有笑也带着些许笑意的低沉少年嗓音,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又好像没有听过。 悦耳却又可怕的声音。 クフフ……跟我交换吧,藤原光里。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圣诞快乐!ヾ(゜▽゜)ノ 38第三十七章 呜,陷入混战 “啧,真是纠缠不休的家伙啊。” 维诺一边低声咕哝,一边动作迅捷地闪躲着从各方扫射而来的子弹。 这条走廊只有首尾两端有房间,中间十几米的距离里全无遮挡物,而且跟宽敞的室内相比,狭窄的走廊非常不方便行动,更别说是在还有数名敌人从走廊两端逼近的情况了。维诺倒是想跳窗突破包围网,但是敌人早就从外侧扫射过一次了,敌人才不管他在与不在窗户前现身,采取的是广撒网的策略,宁可浪费子弹用火力压制也不肯放过灭掉他的一点可能性。 “看来你们是连半点侥幸的可能性都不给我留啊,真伤脑筋……”虽然口头上是这么说,但维诺脸上却没有丝毫困扰的神色。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又一阵机枪扫射声过去,在不知不觉间,维诺被逼到了走廊中间。在墙壁外的庭院里,十数名黑西装男人持枪走了出来,走廊两端的敌人们也在同时慢慢缩小包围网,数十双眼睛紧紧盯着维诺。所有黑西装男人并未出声,甚至没有交换眼色,他们的动作仿佛经过电脑的控制,以相同的动作、相同的频率举起了手中的枪支。 “砰!砰!砰!砰!砰!砰!” 数十把手枪瞄准不同的方位同时迸射火苗,完美的同时攻击瞬间堵住了红发青年所有可能的退路和进攻路线。 按照原定计划,在枪声响起的同时,事情理当就此结束了。然而,一抹嘲讽的笑意在维诺唇角浮现。 “光凭这几个家伙就想搞定我,也太小看我了吧。” 就在枪声响起的同时,维诺飞身一跃,速度并不是很快,闪躲的动作幅度也并不是很大,然而,红发青年仅仅是轻轻地晃动了几□体,就完美地闪躲过所有子弹,仿佛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所有子弹的路线被他完全解析了似的。 维诺压根没理会继续向着他飞过来的弹雨,闪到了其中一个黑西装男人身后,左手箍住他的脖子猛地往后一紧,右手抓住黑西装男人持枪的手就往身边的敌人扫射过去,根本连瞄准都不用,围在走廊内外的敌人们接二连三地倒下。 “呼……这样就结束啦?真没劲。”维诺冷哼了一声,将身前死透了的敌人甩到地上。 不过……里头好像有几个很面熟的样子啊,居然还是彭哥列的人。 “叛徒吗?还是……而且他们的动作很奇怪啊,莫非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注意到的吗?”维诺看着满地或死或伤的黑西装男人,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boss!” 特伊斯带领着拉斯莫迪斯的部下们赶来,眼镜青年马上就一脸焦急地将维诺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自从维诺差点死掉以来,特伊斯就变得非常紧张维诺的安全,恨不得他整天不理自己的视线。 “特伊斯,我没事,这么点人数连我一根毛都不会碰伤。”被部下诡异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维诺连忙阻止自家顾问,顺便转移话题,“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特伊斯不情不愿地停下手,回答起维诺的问题,“目前情况仍然不明,只知道二十分钟前实验室有数名实验人员突然发难,并抢走了匣兵器,同时这个临时分部也有几处地方遭到来自内部的攻击。或许是彭哥列或者拉斯莫迪斯的敌对家族的间谍发动了攻击,又或许是上次事件的后续。” “也许吧……”特伊斯的猜测合情合理,但是维诺总觉得有哪里被忽略了,心里一直有股不安徘徊不散。 沉思了片刻仍无头绪,维诺决定还是先问问特伊斯,“在那些人身上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是指……?”特伊斯被维诺的问话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按着boss的指示回忆刚才战斗的情形,这一回想倒是让他想到了一处怪异的地方。 就在特伊斯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走廊尽头传来了婴儿稚嫩的声音,特伊斯不得不停下来跟随维诺迎了上去。 “你们也遭到袭击了?”维诺看向里包恩,“怎么回事?彭哥列内乱还是其他什么的?” 里包恩倒是没有对维诺直白的问话感到不满,实事求是地回答:“暂时还不清楚,我已经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了九代首领和门外顾问,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们的回音到达之前守护住匣兵器的研究资料,希望拉斯莫迪斯能够派人守住实验室。至于被抢走的匣兵器――”里包恩往他身后的黑发少女和来了很久却一语不发远离人群的黑发少年看了一眼,“就由彭哥列的人负责追回。临时分部已经在第一时间封锁了,在各个出口的线路上也安排了埋伏,相信那几个实验人员也逃不了很远。” “你的安排我没意见。”维诺表面平静地答应下来,但是心中的不安却仍旧没有消散。 按理说现在能来到他身边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忠诚的,就算里面有间谍也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心头这股不安在他们到来之后反而越来越浓重了。 “――boss,有件事刚才没来得及说。” 特伊斯的话打断了维诺的思绪。 “是这样的,刚才boss问我的问题,我确实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特伊斯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后继续说道,“那些人的攻击模式十分的奇怪,虽然整体看上去并没有奇特之处,攻击力也平平,但是他们之间的配合却非常紧密完美,根本就不像是几个极少参加战斗的实验人员能够做出的进攻,反而像是用我们不知道的方式从同一个指挥那里得到指示来进行战斗一样。” 反而像是用我们不知道的方式从同一个指挥那里得到指示来进行战斗一样? 仿佛耳边被劈下了一道惊雷似的,维诺浑身一个激灵,心中不安的激流瞬间找到了出口,全数朝着那个方向奔涌而去。 “特伊斯!今天是几月几日?!” 维诺猛地回头吓到了特伊斯,下意识就回答:“九、九月九日……怎么了吗?这个日期有什么问题?” 这个日期问题可大了! 维诺甚至没时间向特伊斯解释,双眼快速地在人群中逡巡,试图找出心中不安的源头。 “云、云雀,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耶……”黑发少女一脸害怕地蹭到云雀身边,似乎想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却因怕少年生气而瑟缩了回去。 云雀闭着双眼靠在墙上,前方的骚动和身边的少女都没能得到他的关注。 黑发少女抿了抿嘴唇,沮丧地垂下了头,双手捏紧了裙角。 ――不是!不是!这个也不是! 维诺环视了一圈都没找到身上有不祥气息的可疑人物,心中焦灼的同时又不免怀疑自己的猜测,难道真的不是那个家伙干的好事? 再一次检查了一遍周围的人员,仍然没有发现不妥,正当维诺疑惑地松口气的时候,眼角余光却扫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少年和少女,心头骤然一紧。 “云雀恭弥――让开!!” “轰――!” 橙色的炎弹在走廊上轰然炸响,整个空间都为之撼动。 “你怎么突然――”特伊斯惊疑不定地看向维诺,却发现红发青年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凝重神情,双眸如同警戒着野兽一样紧紧盯着那处被烟雾和火焰笼罩着的地方。 特伊斯不由自主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烟雾消散过后,遭受攻击的黑发少女虽然衣服被火焰烧得破破烂烂,但身体却完好无损。 少女露出受伤的神情看着维诺,“维诺先生,为什么要攻击我?难道你觉得我是间谍吗?” 平常见到少女露出这种神色肯定会慌忙安慰一番的维诺此时却勾起了一抹冷漠的笑,“穿裙子装可怜还装得挺溜的嘛,果然不负你变态混账之名啊――六道骸!” 少女楚楚可怜的表情凝固了。 而后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黑发少女原本还泫然欲泣的脸变得如冰般冷漠无情,神态也一下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浑身的气息慵懒而邪肆,妖艳而危险。右眼瞳孔中央浮现出一个“六”字,眼珠的颜色也开始由漆黑往血色变幻。 犹如地狱业火一般的血色鲜红。 “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附于少女身上的少年轻声笑了起来,丝毫不为真实身份被发现而焦急。 “变态的气息隔老远就闻到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滚出我家孩子的身体,要么我把你揍到待不下去!” 维诺脚底突然发力,如同迅雷一般冲向了硝烟另一边的黑发少女,炎弹发射所带起的劲风冲破了硝烟的帷幕,浓黑的烟幕像被锐利的剪刀划开的布匹一样被撕裂开来。 下一瞬间,空气激荡的尖锐爆破音响彻整片空间。 巨大的冲击波将劲风击碎,直逼维诺。被强大的冲击力弹飞了的红发青年在半空中转了个圈,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然而,刚刚被冲击波正面击中的身体内却翻涌起一阵阵痛楚,脑袋发胀,晕眩感和恶心感亦随之袭来。 “刚刚的是――”里包恩的瞳孔微微紧缩了一下,眼神暗沉了下来。 刚才黑发少女的攻击十分的古怪,冲击力强大却感觉不到真实的武器的存在,感觉就好像一个大音箱的扬声器立在面前一样。 “――空气技吗?” 里包恩的话语让附身于黑发少女身上的少年愣了愣,而后低声笑了起来,“不愧是彩虹之子,这种程度的技能一眼就看出来了,虽然我本来就没打算掩饰。” “不过这种空气技并不好频繁使用吧?”里包恩针锋相对,眼睛瞥向黑发少女的双脚。 黑发少女的双脚皮肤渗出了血丝,并且像痉挛一样颤抖起来。听了里包恩的话,黑发少女只是轻轻一笑,金黄色的闪光纹路随即浮现,等光芒消失之后,少女的双脚已然恢复如初。 “这种空气技对身体的损伤度确实非常高,一般人都不敢轻易尝试,但是对于拥有晴之火焰自愈能力的藤原光里来说,完全不存在顾虑。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这具身体的潜能真的是相当不错。” “不管你再怎么垂涎,我都不会允许你继续待在她的身体里!”已然恢复过来的维诺这下真的被激怒了,自家的孩子受伤了,做家长的怎么能够不把那人揍成猪头。 维诺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与此同时,空气中也响起了音叉回荡不休的声音。 “哦呀,我还以为你会投鼠忌器呢,不怕这女孩受伤?” 黑发少女轻笑出声,再一次跳跃至半空中,她的脚踩在虚无的空中,竟然像踩在真实的平地上一样,生成了一阵阵的波纹。伴着仿若敲击音叉一般不断回响的声音,黑发少女在空中变换了身形,然后,少女的右手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发起了猛烈的攻击,爆发的冲击波在电光石火之间向着维诺冲了过去。 冲击波和橙色炎弹撞击到一起,所产生的爆烈风压让所有人都倒退三舍,本已被机枪扫射弄得千疮百孔的墙壁终于报废,碎石在半空中四处飞射。 在爆破声中,音叉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回响着,凌空飞跃的黑发少女拨弄着空气,涟漪般的波纹一圈接一圈在少女脚下扩散。猛烈的冲击波像地毯式轰炸一样在这片区域肆虐,少女身上不时闪现金黄色的闪光纹路,因为超出负荷的高速移动而迸裂出血的四肢也得以修复,反观维诺一方,却没有黑发少女的自愈能力,已显露颓势。 就在这时,维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黑发少女的身后,橙色火焰的漩涡在枪口汇聚。 “轰――!” 倒在瓦砾之中的部下们眼中猛地闪现出惊喜的光彩,却随即黯淡下来。 烟雾散去后仍然站立着的那道身影非常娇小,赫然是被附身了的黑发少女。而红发青年却全身是血,身上各部位还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クフフ……我想可能是你们忘记了,所以就好心提醒你们一下,藤原光里除了自愈能力之外还有‘伤害逆转’这项能力啊。” 黑发少女傲然环视四周仍站立着的人员,好整以暇地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了的头发,“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处理你们好呢……” 附于少女身上的少年慢慢走近众人,在走过毫发无伤的黑西装婴儿身边时,少女停了下来,侧首看向里包恩,“效忠于彭哥列九代首领的彩虹之子还不打算采取任何行动吗?” 里包恩神情平静地与少女对视,“还没到需要我动手的地步,就当是给家族里的年轻人试炼的机会好了,不然他们只会越来越懒散。” “也就是说,现在的局面只要你插手就能摆平?クフフ……被人小看了呢。” 少女像是非常愉悦似的笑了起来,下一秒却朝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众人挥舞起了右手,指尖之下显现出无数的波纹。 “我――好像有点生气了。” 黑发少女冷冷地笑着,被空气波纹包裹着的右手就要把向下挥去。这时,突然从背后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黑发少女迅速转过身来。视野里一片凛冽的银芒迎着火光闪耀。 黑发少女身体向后一弯,避开横向挥来的一击。钢拐擦过她的鼻尖,劲风削断了些许发梢。在比刹那更短的时间差距里,黑发少女逃过头部被对方砸破的惨剧。 攻击她的黑发少年一击不中,瞬间又挥出了十数道的攻击,犹如怪物般的速度。 “砰――!” 一根钢制的三叉戟架住了云雀的攻击,在眨眼之间两人就交手了十数次。 “哦呀,终于出手了,云雀恭弥。”黑发少女抓到一个空隙迅速后退避开,看着手持钢拐满脸杀气的黑发少年露出无比喜悦的笑容,“即使是你,看到喜欢自己的女孩子被人控制也是会愤怒的吗?” 漆黑凤眸微微一凝,云雀的眼神就如同手中的钢拐一样冰冷,“我只是想看看连那个红发男人都无法击败的人被我咬杀时的可笑嘴脸而已。” 黑发少女愣了愣,随即像听到可笑的事一样笑了。 下一瞬间,两道身影再度交战在一起。双方的气势不相上下,十数招之后仍然不分胜负。 然而,附于少女身上的少年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云雀恭弥,对付你的话,其实比对付维诺拉斯莫迪斯还要简单得多。” 然后―― 一瞬间,真的只要一瞬间。 原本只有一片被破坏了的废墟的区域上空,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片绚丽的粉色,应该凋谢了的樱花竟然诡异地开在了夏末初秋时节,更甚者樱花树下根本就没有泥土,全是瓦砾碎石。 不论是拉斯莫迪斯的成员,还是里包恩,都忍不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也许在场的人当中只有维诺能够面不改色。而云雀在看到这片樱花林的时候,全身忽然陷入了一阵晕眩之中。 “クフフ……看,是不是很简单呢?” 身体摇摇欲坠的云雀双眼凌厉地瞪视着黑发少女,只不过无法控制的晕眩已经侵袭到了四肢百骸,意识也开始慢慢模糊起来。 确认了云雀已无威胁之后,黑发少女转身对里包恩说道:“如果你仍然认为不需要插手的话,我也没意见。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去确认一下比较好哦,彭哥列十代首领真的安然无恙吗?” 听了她的话,里包恩的脸色不禁阴沉了几分。 “说起来,我也该走了,匣兵器和藤原光里的身体就由我接收了。”黑发少女正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啊,忘记给你们的礼物了。” 少女笑得灿烂的同时,右手将三叉戟的长柄旋转了半周,尖端向下反转朝着云雀的身体猛地刺了下去。 全身无力的云雀想要做出反应,身体却力不从心。 “唔……!” 噗嗤。 空气中传来了锐器刺入肉体的闷响。 黑发少女抽.出凶器,一阵烟雾凭空出现在她的身边,迅速将她包裹了起来。等到烟雾散尽,废墟里已没有了少女的身影,只余下一句逐渐随风消散的话语。 “我们很快还会再见的,到时――”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旦快乐! 39第三十八章 呜,陷入困局 这个夜晚注定不能平静。 在彭哥列门外顾问组织分据点里,齐聚了黑手党第一杀手、彭哥列门外顾问、未来十代首领、未来十代核心干部们、现门外顾问组织成员以及拉斯莫迪斯家族重要干部们。 “里包恩,你告诉我,是不是彭哥列又发生什么事了?!这几天先是风纪委员老被人找茬,了平大哥也被打了,今天放学的时候山本和狱寺被一个溜溜球怪人袭击了!”泽田纲吉白着一张脸,慌乱的神情里透着一丝愤怒之色。 “我还听说,排名风太也被掳走了。可是,那个孩子除了排名之外没有别的厉害能力啊……”拉斯莫迪斯的一个干部也发出疑问。 “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那个家伙的藏身之地,万一匣兵器——” 里包恩面无表情,其他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今天发生的事简直是往俩家族脸上狠狠扇了一耳光。彭哥列是顶尖家族自不消说,拉斯莫迪斯近年来也是实力大增大有挤进金字塔上层的劲头,今天竟然就让几个小破孩把匣兵器从重重警戒之中给偷走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今天的事我已经上报给九代首领了,对于这个事件的处理,九代首领的敕令估计今晚就会到达,在这之前可以采取一些必要的行动。”里包恩一边把玩着变成圆茧状的列恩,一边转过头去看向维诺,“那个附身在藤原光里身上的术士,你似乎认识呢,不介意分享一下情报吧。” 维诺自然不介意,如果不是知道那个死变态将来与彭哥列的孽缘,维诺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他人道毁灭了! “那个死变态叫六道骸,是个非常厉害的幻术师,除了同党以外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虽然我也没有真正看见过他,但关于他的传闻倒是听说过一些。许多年前覆灭了的以人体实验而恶名昭彰的家族·艾斯托拉涅欧,六道骸和他的同党们就是这个家族的成员。” 此言一出,所有熟知当年内幕的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却也没有出声打断维诺。 “不,说是成员并不贴切,应该说是实验对象才对。艾斯托拉涅欧那帮疯子估计也没想到会搞出来一个变态,更没想到会被这个曾经的小白鼠给翻了盘,但事实就是如此——当年连少年都算不上的六道骸把艾斯托拉涅欧给搞了个半残,带着几个实验同伴开始打拼地盘。据说他之前被抓进了黑手党的监狱,不过现在看来嘛,那个监狱的警备力量实在不怎么样。” “六道骸在打拼地盘的时候到底做了多少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或多或少能猜出一点端倪来。幻术师的手段无非是催眠、幻觉之类的影响人类心智精神的招数,只要明白这一点,各位大概也能推测出六道骸的行事方式了。啊,对了,他干的最厉害的一件事你们肯定都听说过,5年前北意大利的某个家族灭门残杀事件,就是六道骸干的好事之一哟。” 维诺徐徐讲述着六道骸的血腥过去,相比于房间内其他人的凝重,他的神情相当的漫不经心。特伊斯隐秘地捅了一下维诺腰侧,维诺不为所动。 里包恩压了压帽檐,语调低缓,“我不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现在我只想知道,六道骸攻击彭哥列并夺取匣兵器的目的是什么。” “对啊!莫名其妙跑来杀人,我到底是哪里惹过他们?!”泽田纲吉也义愤填膺。 “就是因为你啊!” 维诺斩钉截铁的话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估计也知道自己的说法暧昧容易让人想歪,维诺马上就解释了:“大概是在艾斯托拉涅欧的经历给他的阴影太大了,六道骸对一切与黑手党有关的事物深恶痛绝,从他之前做的一系列事件也可以看出来,他对黑手党的恨意非常深。那么,我们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了,凭六道骸那种几乎没有敌手的高深幻术,要入侵毁灭一个未成年废柴的精神是非常简单的事,如果彭哥列十代首领的身体真的被六道骸侵占了,有什么能比夺取第一家族未来首领的身体、操控彭哥列暴走蹂躏四方更容易摧毁整个黑手党世界呢?结果可能就是,其他家族不堪凌虐,愤而抱团反抗,然后引发黑手党世界的全面战争,彭哥列就算再怎么实力强大也不可能敌不过数个家族合力反击,最终不外是彭哥列自取灭亡、其他家族元气大伤,这时只要再伸手搅浑一下——” “——‘黑手党’这个名词就此成为历史。”里包恩低声说出结论,神色晦暗不明。 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泽田纲吉等十代核心成员们听了维诺的推测解说,就算还没能接触台面下的事情,也能听出来其中的险恶用心。 泽田纲吉咽了咽口水,“里、里包恩,该不会是跟他说的一样,六道骸想夺取我的身体去四处作乱吧?” “只能说可能性不小。”里包恩毕竟没有接触过六道骸,他到底意图为何可以推测但无法断定,不过承认有这种可能性并加以防备倒是必须的。 “他抓学姐是为了你们所说的那什么匣兵器?那个东西有那么厉害吗?” 里包恩沉默了一会儿,才语气低缓地答道:“匣兵器是——机密中的机密,是可以左右黑手党世界势力格局的武器。” 泽田纲吉没有在意其他东西,只一个劲地追问:“那肯定会去救学姐的吧?!对吧!” 里包恩忍住想踹他一脚的冲动。这是肯定的吧,光是藤原光里知道的那些关于未来的东西就不可能放弃她。嘛,算了……这也是自己没跟他说过而已。 “好了、好了,六道骸有什么目的其实也没什么好在意的,知道个大概就行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找到六道骸,把小丫头、排名风太和匣兵器抢回来,顺便搞死他!” 维诺阴狠的神情吓了泽田纲吉一跳,“搞死他……你是说,要杀人?!” “我可不能保证下手一定有分寸,死了也是他活该!”维诺瞥向泽田纲吉,语气有些诡异,“怎么?你还天真地以为只要打败他就行了?像六道骸这种人如果不一下子打死他,等他卷土重来的时候死的就是我们了。更何况,你的同学们也因为他受了重伤吧,你难道要放过伤害他们的人?时至今日,你还想把一切都撇在一边逃避现实自欺欺人?视而不见可不会让你的同学原地满血复活!” 泽田纲吉被噎住了。 从未想过要成为彭格列首领的少年当然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手染鲜血的一天,黑道之间相互倾扎仇杀的生活更不是他想要的,成为黑手党老大这种事泽田纲吉绝对不愿意,为了他自己的小命着想也只能对不起里包恩了。 然而,正如维诺所说的那样,从里包恩来到泽田家的那一刻起,他的未来就已经与彭哥列交织在一起了,狱寺、山本等人也是因此才被吸引围绕在他的身边。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不管泽田纲吉愿不愿意,在所有黑手党的眼中,泽田纲吉已经永远无法与彭哥列分隔开来。 就仿佛被打上了烙印之后,即使用火烧掉印记,或者干脆将那块皮肤撕去,也还是会留下一块永难磨灭的伤疤。 “学着聪明一点吧,就算你真的不想成为彭哥列十代首领,其他人可不会理会你的想法,你在他们心中就是彭哥列十代首领!像今天发生的这种事以后还是会不断发生!逃避就能让一切阴谋消弭于无形之中?变强让自己拥有能够战胜一切敌人的实力才是正确的做法!” “我……”泽田纲吉的脸色苍白,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明刚才还在讨论六道骸,怎么突然就转到了让他觉悟的事情上来?泽田纲吉万分想不明白,也万分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脑子里的想法纷乱翻腾,内心更是茫然失措,泽田纲吉下意识想向里包恩求救,却只看到了一双沉静看不出情绪的漆黑双眼。 所有人都在沉默地注视着他,里包恩也在静静地看着他。他们都在等他给出答案。 藤原学姐是必须要去救的,泽田纲吉也不想看到里包恩失望的眼神,但是一想到杀人……他做不到! “我……” “——我说你们别歪楼了,有空打嘴仗浪费被绑的肉票的生命,还不如去战斗把多余的精力变成热血挥洒掉!” 就在这时,一道冷淡中微带怒意的女声解救了泽田纲吉。 一个黑色长直发、身穿上白下红巫女服、表情冷漠的少女推开门走了进来,浑身弥漫着一股“挡我者死”的惊人气势。正是并盛神社的巫女·最高巫女。 我去增加了n+1倍的防备力量这妹纸是怎么进来的!都去吃shi了啊?! 顶着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巫女旁若无人地走到讨论群的中心地带,先凭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睥睨了某婴儿一眼,明白地表露了自己极大的不满,然后眼神灼灼地看向红发青年和泽田纲吉,开始向他们开炮。 “看在光里的份上,免费告诉你们这帮愚民,六道骸就在邻镇的字行模镉形甯觯哪幸慌锩孀钭车哪歉瞿械氖橇篮〉难涛淼亲”鸶愦砹艘频模拢希樱樱?br> 我去这一点也不科学!他们都查不到的事这妹纸居然这么清楚! “你纠结那些无用的东西干什么!杀人也好不杀人也好都没差,只要你能够把人救出来,六道骸死不死自有人料理,要不然要手下干嘛!手下不就是帮boss干boss想干却不能干或者不想干却必须要干的事吗!你想继续单纯天真都随便你!” 我去就算是事实妹纸你也别说得这么直白!伤了人家玻璃少年心拼不回来怎么办! “九代首领的敕令在我这里,泽田纲吉你们可以尽情地去挥洒热血了。”最后,巫女从怀里掏出一张印着火焰纹章的羊皮纸丢到了泽田纲吉脸上。 我去妹纸你怎么会拿着九代首领的敕令!最大的隐藏boss原来是你吗! 此时此刻,所有人终于被巫女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给折服了! “……咳,既然知道了六道骸的所在地,那事不宜迟,彭哥列你们立刻带人出发吧。拉斯莫迪斯就留在这里清查内鬼、保护资料,我们会在后方支持你。”被巫女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发毛,维诺干巴巴地开口下决定。 “咦……只、只有我一个人去吗?”他一个人扛不住啊! 泽田纲吉欲哭无泪,一个黑影忽然直冲他面门砸来,泽田纲吉被迫用脸接住,“里包恩你砸了什么给我……啊咧,这是……列恩?” 里包恩跳到泽田纲吉头上,“你要随身带着列恩,关键时刻它会破茧而出拯救你。” “……”这感觉好微妙。 “当然还有我啊!十代目!我狱寺隼人会誓死保护您的!” “哈哈跟邻镇的学生搞联合活动怎么能不叫上我啊阿纲!” “谁也不能拆散我和里包恩!” 狱寺、山本、碧洋琪等人全副武装出现在泽田纲吉面前,泽田纲吉差点被活蹦乱跳的狱寺给惊掉了下巴,“狱寺你的伤这么快就全好了?!”夏马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逆天了?几个小时就连伤口都不见了! “不是夏马尔啦……”狱寺有些不自然地瞥向巫女,答案不言而喻。 巫女一脸超大气的表情说道:“并盛神社供奉的圣水,一份5万日元,记得给现金。” “……”现实版网游满红满蓝大药剂啊?! 除了被噎被囧之外,不得不说泽田纲吉非常感动,有伙伴们的支持比其他任何事物都更能让他安心。 正准备整装出发,泽田纲吉忽然想起一个本应在这里却不见他出现的人:“云雀学长呢?” “他啊,在我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往外冲,还把拦截他的人给统统抽飞。本来听说他受了重伤可以大赚一笔的,没想到云雀恭弥被捅完这么快就能去英雄救美,这下子光里可得高兴死了。” “原来你是靠云雀学长制造的骚乱进来的……不对!你没把大药剂卖给他?!” 巫女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没伤的人用了圣水也是浪费。” 听到这话,里包恩忽然抬起头来看了巫女一眼。 原来如此—— 里包恩转过头看向正为云雀担忧的泽田纲吉,眼里有丝光芒一闪而过。 既然藤原光里都做到这份上了,蠢纲你也得给出与之同等的回报才行啊。 xxxxxxxxx 黑曜中心 深蓝色头发的少年躺在沙发上,手上把玩着刚抢到手的银灰色匣子,确定真的不能用自己的力量打开之后,就有点兴致缺缺地将匣子丢在一边,看向被他操控了的黑发少女。 双眼无神的光里靠着破旧舞台坐在地上,衣服下透出微弱的金黄色光芒,光芒汇聚的中心是一片干涸了的血迹。 少年轻轻嗤笑了一声。舍己为人呢,真是蠢啊……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打破了这片空间的死寂。 “骸大人!有人突破防线杀进来了!” 少年平静的神色不变,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是彭哥列来了吗?来了多少人?” “不,只有一个人!是那个——云雀恭弥!” 少年微微抬了抬眼,看向没有神智的黑发少女,“哦呀,居然马上就赶来救你了,还是单枪匹马呢。感不感动?” 少女毫无反应,依旧木然地垂着眼。 没人回应少年也不以为杵,一个人喃喃自语:“云雀恭弥……” 嘴角上,一抹诡异的微笑缓缓浮现。 40第三十九章 呜,陷入绝境 “轰——” “……彭格列……轮回……” 是谁……在说话…… 光里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梦境之中,意识飘飘浮浮,耳边似乎有爆炸声、金属碰撞声、受伤痛喊声回响不休。然而,对光里而言,声音、光线、风吹过身体的触感……所有的一切都像隔了一层薄纱,虽然能感受得到,却毫无实感。 忽然,碰的一声,光里感觉自己的视野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随即空气便传递过来一阵诡异的声响。光里呆滞茫然的意识尚未醒悟到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到手掌心一片濡湿粘稠,视线却已自动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她手中握着的长杆利器贯穿了某人的腹部。 啊……这是……怎么回事呢…… 光里并没有记忆自己动过手,她甚至无法理解状况,处于完全不能思考的状态,右手便已自顾自地将长杆利器抽离了那人的身体。 “噗——” 又是一声沉闷诡异的声响。 从那人腹部喷涌而出的鲜红色液体让光里忍不住颤抖起来。 然而,光里才刚被鲜血刺激回笼的一丝清明,立即就被体内升起的一股浓重强势的睡意压了下去,身体的感觉再度从指尖开始麻痹,逐渐消失在虚无之中。 意识恍惚之中,光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废置的舞台上飞快地游走,闪过从身后袭来的攻击,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一波波恐怖的空气冲击就朝着袭击者奔袭而去。 “哦呀,你好像站不稳了呢,看来之前我给你的那一击也并不是毫无作用的嘛。” 光里听见了有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一道悦耳又可怕的少年嗓音。 下一瞬间,跟随着身体视线的移动,光里混沌的意识被动地与袭击者的眼神交错而过。只是惊鸿一瞥,光里的意识仿若遭受雷击一般猛然惊醒过来。 “哼,我只是为了纠正并盛的风纪而来的,与他人无关!” 少年冷漠不带半点虚弱的声音传到了光里耳中,却让她灵魂都要为之冻结。 啊—— 这个人是——他是——! 烟雾散去,出现在视野之中的少年黑发飘扬,脸上和身体各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脸色在对手如狂风骤雨般的密集攻势之下逐渐染上苍白的色彩,但那双漆黑的凤眸中依旧闪现着桀骜不屈的光芒。 在看到黑发少年的那一瞬间,过去的光景如同相机按下快门一般,在光里已近蒙胧的意识之中浮现—— 精神入侵、夺取匣兵器、在据点内部制造混乱、攻击里包恩、并且——刺伤了云雀! ——刺·伤·了·云·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クフフ……”感觉到精神世界里光里崩溃的喊叫,六道骸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跟我战斗还有空闲走神?咬杀你哦!”云雀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虞之色,手上的攻击越发凌厉密集起来,丝毫看不出受过重伤的样子。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你硬碰硬。”六道骸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这诡异的表情出现在少女脸上感觉非常的别扭。 停留在少女手指上的花蜘蛛身上黄光一闪,大量晴之火焰化成的蜘蛛丝眨眼之间便铺天盖地地朝着云雀倾覆下去。蜘蛛丝一黏上身体,云雀立即就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开始极缓慢地流失,眼神不由得一凛。 下一秒,花蜘蛛无声的咆哮震荡了整个舞台的空气。 光里只看到云雀突然间身形一顿,仿佛突然间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倒了下去,紧接着光里的视野一晃,曲起右膝,在跃起的同时给了云雀一个狠狠的膝挫,而后就着下落的速度快速旋身,猛烈的空气冲击波将云雀击飞了出去。 “轰——”本就破旧不堪的墙壁顿时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将那一片区域整个覆盖了。 精神世界里,光里完全陷入了恍惚状态。 云雀被击飞砸在墙壁上的情景不断在视野内摇晃着,光里想冲上去,但身体却被控制着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倒塌的墙壁,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也无法发出声音。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光里的意识一片茫然,完全无法思考。情感排拒着眼前的一切,浑身如坠冰窖,唯一的暖意只有滑过脸颊的泪水的温度。 “……啧。” 感觉到脸上的湿意,六道骸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怒意。为了压制精神世界中光里残存的意识波动,在擦干眼泪之后,六道骸抽出一缕精神力幻化出分.身进入了光里的精神世界里。 “藤原光里,你为什么还不放弃呢?难道直到现在,你仍在幻想着能摆脱我的控制?”六道骸像是受不了光里似的叹气摇头,一脸嘲弄地看向已经快要陷入长眠的光里的意识体,“就让你看看你到底有多么的愚蠢吧。” 六道骸身前出现了一面无形的镜子,上面映照出来的是云雀与被六道骸附身的光里战斗的情景。大量蜘蛛丝缠住了云雀的四肢,虽然云雀在蜘蛛丝附上来的时候就立刻挥拐劈断,但体力仍然在附着的那一瞬间经由蜘蛛丝流失了,云雀的行动渐渐迟缓下来。另一方面,因为有光里的伤害转移能力加持,六道骸完全没有了顾忌,越战越狠猛,云雀身上的血色也越来越多。 “哦呀哦呀,你脸色很差呢,还能站起来吗,云雀恭弥?” 六道骸带笑的声音感觉非常的遥远。六道骸每说一个字,光里全身就犹如遭受了一次重击一样抽搐起来,难以忍受的痛楚持续攻击光里,她的意识像是被什么拉扯着似的几乎要被从身体里剥离出去。 此时此刻,光里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被赵清逸占据身体的那段日子,体内有某个异样的存在在热切地蠢动着,紧紧揪着自己不放,并希冀某种事物,好像想要冲出来大闹一番。但是,光里却无力阻止他的入侵。 “你实在是太愚蠢了,当初为了救云雀恭弥,强行冲破我的精神控制发动能力,可是你看,现在你已经没有力量反抗我了,即使苦苦挣扎也不过平白给自己添了不少痛苦折磨,而你最在意的云雀恭弥呢——” 镜面映照出来的情景异常残酷地继续撕开光里内心的伤口。云雀身上盛放着无数的血色之花,那片血色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灼伤了光里的灵魂。 “——快要不行了哦。クフフ~” “啊……啊啊……啊——”光里的喉咙发出呜咽,双眼溢满了泪水。 “说起来,云雀恭弥还真的死不服输呢,明知道他的晕樱症还没痊愈就迫不及待跑来找我报仇,就算他不把你放在眼里,也不要把我和你混为一谈啊,该说他自不量力、目空一切好呢,还是太过小看人好呢……” 六道骸仍然在大肆嘲讽着云雀,但是他的话光里再也没有听进去任何一个字,在意识快要完全陷入黑暗的光里眼中,只有云雀浑身浴血却仍不断挥舞钢拐的身影存在。 “好了,是时候给他最后一击了。” 六道骸的宣告给予光里最沉重的打击,心底深处的绝望感翻腾起来,慢慢将她淹没。 花蜘蛛在六道骸的命令下,包裹在身体外的花瓣突然猛烈地燃烧起金黄色的火焰,口器张开发出无声的嘶鸣,被附身的少女双手双脚上开始浮现出交错复杂的光之纹路。 光里快要被绝望侵蚀完全的眼中忽然闪现了一丝光亮。 ——啊啊,花蜘蛛,你可以听一听我此时此刻的愿望吗? 光里忘记了精神被侵蚀的危机,将残存的意识全部集中在停留在她手指上的花蜘蛛身上。花蜘蛛一无所觉,依然听从六道骸的命令开始喷射附着晴之火焰的蜘蛛丝。 云雀避开了空气冲击波,但却被冲击波击碎了的瓦砾击中,蜘蛛丝马上就抓住这个空隙缠上了云雀的身体,体力急剧流失的云雀已没有力气再避过下一波空气冲击波。 ——这可能是我今生最大也是最后的愿望了…… 花蜘蛛似有所觉,口器极轻微地动了动。 冰冷的劲风夹杂着碎石打在脸上,与身体感官共通的光里也能感受到轻微的痛意。这或许会成为自己在这世上最后感受到的感觉吧。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光里看着云雀身上累累的伤痕,以及自己的体内积聚的庞大的能量,心中只剩下坚决。 若云雀以现在这种身体状况承受了这一击,别说正面击中了,就是被这个冲击波稍稍擦中,也会遭到极具破坏性的伤害。所以,决不允许失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成功还是失败,自己的意识都只有消失一途了吧…… ——花蜘蛛,看来我是到此为止了。我啊,头脑不是很好,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帮他,但是,我…… ——只要你能够帮我守护这个少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请你好好保护我最重视的人们吧…… 光里在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事物的黑暗之中,无声地祈祷着。 同时,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身体的感觉也随之慢慢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之中,光里有点害怕,想要抓住什么东西让自己安心而向着虚空中摸索。 忽然,光里笑了。 已经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了,然而,掌心却能明确感受到被紧握着的温暖。 云雀,抱歉啊,我擅自这么决定,你可能会感到厌烦吧。 没关系的,不为我感到悲伤也无所谓。 因为啊,我此生最大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 ——人为什么存在?不正是为了在这种时候,紧握最珍爱的人的手而存在的吗? 在金黄色光芒的照耀下,黑发少女嘴角的笑意忽然从嘲讽之中渗出一丝温暖。 她对倒在地上的黑发少年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会……” 等到六道骸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巨大的冲击波在击中云雀的那一瞬间,全数返还到光里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意识消失之前的最后一刹那,光里仿佛听见了自己在嘶喊,以及身体撕裂的声音。 下一秒,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了撼动灵魂的嘶鸣咆哮声。光里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吼叫,却明显感受到了那咆哮正因为喜悦而颤抖着。 听着这些声音,光里静静合上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啊咧,怎么感觉很顺手地就把女主给ko了呢?t▽t 42第四十章 呜,陷入混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犹如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凄厉嘶喊冲击着鼓膜,少女娇小的身体在一瞬间被一片血红色包裹起来,部分血液顺着冲击波的劲风四处飞溅,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红色、红色、红色。黑发少女轰然倒地,布满全身的伤痕不断流出鲜血,胸膛几乎看不出一丝起伏,躺在瓦砾里就像是坏掉了的布娃娃一样。 “……学……姐……?” 在泽田纲吉的眼里,就算是之前六道骸展现出的六道能力,也比不上这幅情景来得诡异且毛骨悚然。 人的身体里怎么能流出这么多血呢?学姐她还能……活下来吗? ――目睹了人类死亡的瞬间。 这个突然窜进脑海里的认知,让泽田纲吉如坠冰窖。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蠢纲!不要分神!” 身体突然被从右侧飞来的一记踢击踢飞出去,下一秒,一道璀璨耀眼的金黄色光芒冲天而起,威力强劲的劲风旋转着向四面八方扫荡开去,无数瓦砾碎石急速激射,整个空间再一次遭受到猛烈的无差别攻击。一时间,战斗中的众人被迫停止互殴,四处闪避炮弹一样砸落下来的碎石。 “这、这是怎么回事?!身周接连不断地砸下,泽田纲吉一边狼狈闪避一边大喊。 轰――! 劲风漩涡的中心又一次爆发出光的激流,极速飙升的热浪猛然袭来,所有人不由自主被逼退了一步。无形的音波撼动着整个空间,空气刃犹如暴走般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大肆破坏,坚固如水泥钢筋也在这片无差别攻击的空气风暴中粉身碎骨。 花蜘蛛漂浮在舞台之上,犹如一颗小型的太阳,金黄色的火焰丝线自花蜘蛛身下延伸而出,在众人愕然的视线中自动扭曲形态,凝聚纠结成蛛网的形状,张牙舞爪地占据了整个空间。 花蜘蛛朝天空发出无声的嘶鸣,泽田纲吉双耳突然一片轰鸣,随即便感觉到身体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一般渐渐流失,本就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顿时支撑不住软倒在地。 不止是泽田纲吉一个,在场的其他人,狱寺、山本、碧洋、包括六道骸等人,全都变得摇摇欲坠。与之相反,花蜘蛛细小的身体在不断地膨胀,鸣叫的姿态更加兴奋,似在欢呼即将到来的自由。 想起临行前维诺对他说的话,泽田纲吉全身都冒出冷汗来了,“里包恩,难道这就是维诺先生说的那个――” 里包恩伸手压低了帽檐,神色严峻,“一看就知道了吧,匣兵器――暴走了!” ――“这个匣兵器本来就是半成品,丫头当初又是在偶然的情况下启动它的,花蜘蛛也许产生了什么变异的能力也说不定。” ――“匣兵器虽然是冠以‘兵器’之名,但毕竟是生物兵器,它是有自我思维的生物,谁都猜不到它会做出什么事来。丫头第一次使用它的时候就已经不受控制了,如果是像平时测试的时候那样严格控制火焰波动输出,那可能还好点,万一遇上了第一次那种需要拼命的情况……” ――“如果让花蜘蛛得到了足够的力量,或许会想要反噬,摆脱人类的控制。” ――“到了这种时候,丫头说不定会……” 红发青年最后的话语也是泽田纲吉担忧的事情。 因为光里昏迷的身体也在晴之火焰笼罩的范围内,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再流血,事实上可能是因为已无血可流,脸部此时更是呈现出一片死亡般的青灰。 看来花蜘蛛不但从他们身上吸取生命力,还吸取了主人藤原光里的生命力转化为自身的能量供己活动。不快点制止花蜘蛛的话,学姐和大家都会失去性命…… “可是,该怎么办才能制止匣兵器暴走啊?!” “冷静点,蠢纲。”阻止了泽田纲吉无意义的烦躁,里包恩冷静地提醒道,“你忘了维诺?拉斯莫迪斯说过的话了吗?‘匣兵器是以人体内的生命能量波动转化的火焰能量作为驱动力来进行活动’,而‘死气之火是生命能量波动通过指环转化而成的高密度能量’,也就是说――” 泽田纲吉的视线一下子转移到了光里左手的指环上,“――只要让转化媒介的指环脱离学姐的身体就可以了!” 有了目标,泽田纲吉立刻就顶着强劲的烈风,连滚带爬地蹭去光里的身边。但是,还没走到一半,泽田纲吉就被一记猛烈的攻击抽倒在地。 阻扰他前进的正是六道骸本人。 “哦呀哦呀,我可不能让你破坏了我精心策划的盛宴。” 即使在这种性命攸关的紧张时刻,六道骸那平缓低柔的语调全无改变,这种夺走听者理性的闲适声音同样刺激到了泽田纲吉。 泽田纲吉想说什么,却被突然飞到腹部的一脚狠踢给打断了。泽田纲吉整个人跪倒在地,痛叫因为剧痛哽在了喉间,而与他一起倒地的还有攻击他的敌人。 使用溜溜球的柿本千种挣扎了一番,似乎想要爬起来却有心无力。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身负重伤,加上体力在持续流失,现在又勉强进行攻击,柿本千种的身体早已不堪重荷,黑曜中学深绿色的校服已经被鲜血染得变了颜色。 柿本千种很快便不再动了,一旁的六道骸却开口叹道:“看来千种的身体不能撑下去了,犬也差不多,接下来得我亲自来了呢。”说完便拿着三叉戟向泽田纲吉走来。 在六道骸身后,花蜘蛛的嘶鸣仍未停止,金黄色的火焰蛛网燃烧得更加熊烈,视野几乎要被晃成一片刺眼的白色。 泽田纲吉感觉到身体的力气流失的速度更加快了,勉强站起来的身形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连受伤不重的自己都快要意识模糊了,更何况是身受重伤的其他同伴。泽田纲吉咬咬牙,挪动沉重的双脚再次向光里走去。 刚一迈动脚步,便又遭到了三叉戟的攻击。泽田纲吉拼了命才险险避开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样,泽田纲吉连质问六道骸的气力都快没有了。 “你为什么还可以动……” “告诉你也无妨,我现在精神与藤原光里的精神连接在一起,自然也拥有匣兵器的控制权,虽然很没有挑战性,但藤原光里的匣兵器还蛮好用的。只不过因为藤原光里的反抗,就算是我也只能控制匣兵器不吸取我的生命力。”六道骸轻声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在不伤害你的前提下跟你签订契约,所以我才没用更加厉害的‘伤害转移’。” “你……这样实在太奇怪了……”听到六道骸如此无情的举动,即使对方是敌人,泽田纲吉也不禁为他们感到心寒,“他们可是你的同伴啊!再这样下去,不止是我们,连你和你的同伴都会死掉!难道你连同伴的死活都不在乎吗?!” 回答泽田纲吉的诘问的,是六道骸毫无感情起伏的冷漠声音。 “同伴?他们只是我的道具而已,一旦附身就是我的身体,要破坏还是要他们死,都是我的自由。” “……什――” “拖延时间也是没用的哦。”居高临下注视着倒地不起的泽田纲吉,六道骸笑着举起了三叉戟,“来吧,跟我签订契约――成为我的所有物吧!” 三叉戟尖锐顶端上的寒光化为了一道流光直射而下。 难道就这样―― 涌上心头的绝望感,狠狠地捶打着泽田纲吉的内心。 就在这时―― ――喀锵! 清晰响亮的金属碰撞音响起。 六道骸一成不变的微笑凝固了一瞬间,接着别有深意地发出了“クフフ”的笑声。 “……!”泽田纲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挡在泽田纲吉面前的少年脸上染满鲜血,身上也到处是伤,站立着的姿势有点摇晃不定,但紧握住钢拐的双手却异常稳定,瞪视着六道骸的双眼里仍旧清明凌厉、凶狠非常。 来人正是云雀恭弥。 “真没想到呢,又是你啊――云雀恭弥。”六道骸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为什么还要爬起来?难得藤原光里豁出命去换你一命,怎么不好好珍惜她的心意?说不定等我和彭哥列签订契约之后你还能活着呢。” 面对六道骸的嘲笑和轻蔑,云雀罕见地没有动怒,眼底的光芒反而更加冷静锐利。握住钢拐的双手微微一紧,右脚毫无预警地向后一蹬,整个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移动到了六道骸的面前。 仅仅是几秒的时间,云雀和六道骸两人便已进行了数十次攻防,一来一往皆是攻击凌厉、目标致命。两人正处于势均力敌的胶着之际,悬浮于半空中的花蜘蛛突然朝天长长地鸣叫了一声,六道骸的四肢随即浮现出隐约的金黄色纹路,身上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六道骸发出的攻击力量骤增。 云雀承受的压力突增,但依然没有打破他的攻势和冷静沉着。 “还真难缠啊……我说你能不能干脆投降算了,我要分神同时控制藤原光里也是很麻烦的啊。”嘴上随意调笑着,六道骸的攻势却与悠闲的语气相反,越来越凌厉逼人。 听到了某个名字,云雀的眼神下意识地暗沉了下来。 六道骸察觉到了这个细微变化,立刻毫不留情地抓住刺激云雀,“嘴巴说得无情,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藤原光里的吧。” 避过钢拐迅疾的抽击,六道骸继续笑道:“哦呀,你生气了?不满我说中了你的心事,还是不满我控制了藤原光里来攻击你?” 回应他的是一连十数下足以致命的攻击。 “我觉得正解是后者。毕竟是喜欢自己的女孩,还曾经发誓要守护你,却被我控制反过来伤害你。”也不管云雀是否回应,六道骸继续自话自说撩拨云雀的神经,“说起来我也有点佩服她的愚蠢,之前的指环测试宁愿被你打个半死也不想伤害你,这次又因为不想你死就干脆让自己代替你去死,藤原光里还真是愚蠢得令人尊敬呢。” 话音刚落,一道寒芒突然突破了六道骸的防线,六道骸连忙回防格挡,但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挥出的抽击所夹带而起的劲风还是割破了六道骸的脸。 “你的废话太多了。”云雀冰冷的目光足以让人的血液都凝结成冰。 感觉到脸颊的刺痛,六道骸反而愉悦地笑了起来。 同一时间,花蜘蛛毫无预警地喷射出金黄色的光线奔流,无穷无尽的光线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 “……!”云雀的身体猛地一顿。 本已受了重伤的云雀根本无法完全闪避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光线奔流,晴之火焰形成的灼热光线贯穿了云雀的身体,其中有好几条光线射穿了他的腹部、肩膀以及脚根,鲜血伴随着灼热的剧痛在身上蔓延开来。 “クフ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六道骸不可抑止地大笑起来,“愤怒吗,云雀恭弥?!因为你的无力,被发誓要守护你的人伤害;因为她的软弱,发誓要守护你的人被践踏了誓言。你为此感到愤怒了吗?!” 灼热的光线奔流仍未停歇,金黄色的光线接连不断地穿透云雀的身体,全身几乎没有一处不是红色的,那样的伤势就算他立刻死去也不奇怪。 然而―― 最先被抽飞到了半空中的却是狂笑的六道骸。 “吵死了……”云雀勉强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手臂、双脚上还有鲜血不停地滴落下来,这全是为了突围而硬接下灼热光线造成的伤势。 云雀的视线转移到嘶鸣不止的花蜘蛛上,凤眼里必杀的眼神一闪而过,“你也吵死了。” 全力的一击打落在反叛的花蜘蛛身上。 透明的体.液迸溅出来,被击中的花蜘蛛仰天嘶鸣,向四周迸发出强烈的冲击波,巨大的风压将四周的地板和墙壁压得支离破碎。随后,花蜘蛛的身躯渐渐有了缩小的趋势,蜘蛛丝一根接着一根被扯断。 像是感觉到了威胁一般,花蜘蛛浑身燃烧着的火焰一瞬间向内压缩到了极致,下一瞬间又燃烧到了极致,与六道骸之间勉强连接起来的精神丝线猛然断裂。看着面前这个让它感到危险的人类,花蜘蛛决定拼上所有力量于一击上,彻底消灭他。 “哼……”云雀正面拥有毁灭性力量的闪光,发出似嘲笑又似蔑视的轻哼,紧握住钢拐的双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凤眸转动,少女伤重昏迷的身影进入了视野。之前与少女的对话、还有少女重伤的情景也随即在脑海里重现。 ――“我会变得更强,强得能够贯彻所有的信念,然后,我会守护住重要的人们。” ――“之前的指环测试宁愿被你打个半死也不想伤害你,这次又因为不想你死就干脆让自己代替你去死,藤原光里还真是愚蠢得令人尊敬呢。” ――“我会……” 为了保护某人而诞生,单纯为了自己而与人对战或许会惨败,但是却能在为了守护某人,而拼上性命持续战斗,甚至会因此产生奇迹般的结果。 这就是“守护”所产生的力量? 擅自对他发下誓言,擅自对他发出挑战,擅自自我限制,擅自以命换命,最后愚蠢地被人控制、践踏誓言,真是自作聪明。 只有信念坚定才能产生强大的力量,虽然强大却不稳定,意志不坚便容易被反伤。 “守护”的强,终究也只是这种程度而已。 ……如果藤原光里不再醒来的话- “阿纲,看来真的要到绝望的时候了,你要怎么做呢?”同样在注视着等同于死亡的光芒,里包恩向他的学生发问。 “这一击之后,花蜘蛛和云雀肯定会两败俱伤;藤原光里生死未卜,不能算在战力之内;狱寺、山本、碧洋琪虽然受伤不轻,但要战斗的话还是可以支撑一段时间的。到时候六道骸若是同时控制他们,你就只能一个人对付他们所有人了。我再问你一次――” 里包恩转而与泽田纲吉四目相对,漆黑的双眼仿若要看进泽田纲吉的内心。 “――你要怎么做呢?” 在战场的中央,无论是六道骸、云雀,还是里包恩、泽田纲吉,谁都没有发现,濒死的少女的左手手指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在漆黑无声的潜意识世界里,光里正做着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久违的人与她面对面注视着彼此。 那个人脸色病态的苍白,身形极度消瘦,但双眼如同星光一样明亮,燃烧着对生命的渴望与希冀。 “你应该没有忘记对我的承诺吧,藤原光里。” 第四十一章 啊终于结束 “应该还没忘记我吧,藤原光里。” 像鬼一样苍白的少女露出一抹饱含恶意的微笑,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 光里眼神放空,少女恶意的调侃轻飘飘的,没有在她心底留下任何痕迹。 她知道这个人是赵清逸,她现在的模样跟光里曾经在记忆的迷梦里见过的一模一样。但是,此时的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眼前的苍白少女到底只是残留在自己心中的记忆的影像,抑或是凭借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再次回到这个世界的鬼魂的实体。 花蜘蛛的暴走已经将光里的精神折腾得有点溃散了,就仿佛胸口穿了一个大洞一样。 “你这样子还真是不像话。”赵清逸摇了摇头,像是受不了地叹了口气,“你要继续半死不活我也无所谓啦,不过――” 赵清逸抬起手,指向光里身后某处,“他们会变成怎样,你也不管么?” 光里无意识地顺着她所指向的方向转过头去,在那片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黑暗虚空如同被撕裂了一般,亮光从一线扩展成一面圆镜,光的镜面上缓缓浮现出现实中云雀和泽田纲吉等人战斗的情景。 花蜘蛛不断发出咆哮,巨大的声音震荡空气,就像是建筑物本身在嘶吼一般。天花板上钢铁支架全都爆炸似地断裂,水泥地面也开始崩毁而变形凹陷。与此同时,一道道炙热的火柱顺应坍陷的地面冲天而起,废弃的剧院顿时化为人间炼狱。 “呜哇啊啊啊啊啊!”泽田纲吉压榨出自己最后的力量四处逃窜,眼看着随时都会被火柱击中,或者掉落崩塌的地面裂缝中而灰飞烟灭。 另一边即将面对花蜘蛛全力一击的云雀也好不到哪里去。 花蜘蛛并没有因为蓄力而放松对云雀的攻击,仿若闪耀之雨倾泻而下,金黄色的火焰所形成的光线一道接一道,向着云雀激射而去。本就伤重再加上生命力持续流失,云雀要躲避像雨幕一样密集的攻击已非常吃力,白衬衫上暗红的血花不断绽放。 而在场最有实力拯救里包恩,仅仅只是闪避着攻击,却像没有看见发生在少年们身上的苦难一样。 “哈哈哈!像你这种人根本无法在这世界存活下去,彭哥列十代首领这个位置不适合你,还是把你的身体让出来吧!” 六道骸伫立在火柱与火焰之雨中狂笑不已,此时此刻此地,能与他对抗的,再无一人。 ――怦咚! 明明身处意识世界之中,明明没有实体,光里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 伴随着胸中鼓动的不断增强,曾经尝到过无数次的恐惧又一次复苏了。 没错,恐惧。 从那天晚上赵清逸在自己床上睁开双眼的那一刻开始,光里的身边出现了许许多多超出她想象的事情,然后发展成现在这种无法理解的事态。人生险些被夺走、因为不是自己的过错而重伤濒死、被绑架、被卷入黑手党火拼、杀人、被杀…… “恐惧”这种感情,始终伴随在光里左右。 而如今―― 自己眼前的这些情景,只能称之为噩梦。 这么惨烈的景象,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 “啊啊……啊啊啊――” 喉咙干涩得生疼,光里开口呐喊,却只能发出呜咽一样的呻.吟。想出手相救,却连手指头也动不了。已经无计可施了。 “――轰隆!” 巨大的爆烈声响彻整个空间,翻腾起一阵猛烈的劲风,想要向泽田纲吉发动袭击的六道骸的视线完全被遮盖住了。 “哼……还在作垂死挣扎吗?……呃!” 六道骸的表情忽然闪过一丝痛楚。 在稍有差池就万劫不复的境地下,云雀出乎意料地舍弃了随时会爆发的花蜘蛛,转而潜伏到六道骸的身后,就在六道骸松懈的那一刻给予他强力一击。 云雀狭长的凤眼中依旧燃烧泽满腔的斗志,即便伤重,瞳孔里也凛然生辉,他对着六道骸一次又一次地攻击、攻击、再攻击。 然后,又一次鲜血四溅地被击飞出去。 体力、精力以及生命力也随着血液流出体外。 但是,即使处在如此绝望的情况下,云雀仍然没有放弃战胜敌人的信心,始终在战斗,把所剩无几的力量一点不剩全挤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 看着镜面显示的惨烈景象,光里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空洞的双眼也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她忍不住向前迈步想要阻止,但是指尖触摸到的却是光滑而冰冷的镜面。 “……为什么……” “很痛苦吗?对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羞耻吗?” 身后,响起了赵清逸冷漠不带感情的声音。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像现在发生的这种事,今后一定还会发生。” “当初,我为了得到失去过的肉.体,从可有可无的东西到独一无二的东西,全部都牺牲掉了,和神做了交易占据了你的身体,都只是为了要活下去而已。对你来说,我的事只是最初罢了。就像现在一样,六道骸为了他自己的目的来到你面前,伤害你重视的人们。” 好难过……所有的一切都如此让人难受。重视的人们受到伤害比自己受伤更让光里难受,今后,也会不断重复这些画面吗? 如今,光里才真正领会到自己选择的这条道路上,需要承受的痛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巨大得多。 “将来,还会有第二、第三个六道骸出现在你的眼前,还会有无数的不幸与厄运降临到你身上,有不可尽数的敌人会阻碍你的道路。你对此感到绝望吗?” 浴血奋战着的同伴们的身影像走马灯似的不停打转,看到了这样残酷的状况,也许只有一个词能够表达出光里的心情。 ――绝望。 六道骸此时也是如此希望着。 “藤原光里。”赵清逸低声唤道,压低的声线甚至让光里产生了温柔的错觉,“将来等待你的就是我所说的一切,或者还会更加绝望。那么,我问你――” “你到底,打算去向何方?” 一开始,只不过是梦到了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的未来。 选择了这条道路也不过是顺势为之,自己甚至没有真切深入地思考过。遭遇到残酷现实的打击,也曾经迷惘过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也曾经犹豫过想要退后。 ――我所选择的这条路正确吗? 问题的答案不得而知。但是,有一件事是非常清楚的。 “回答我啊。”赵清逸嘲笑般的说道,“你对此感到绝望吗?你又打算去向何方?” 绝望啊,怎能不感到绝望呢? 但是,看着那些憧憬着未来而倒下的同伴们,她又怎么可以绝望!怎么可以放弃! 光里空洞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情感。 “……里包恩。”压抑不住胸中的激荡,化为自言自语般的低语从泽田纲吉嘴里逸出,“……想赢。” 站在不远处的里包恩似有所感,回过头来看向褐发少年。附在里包恩背上的茧微微一动。 “我想……打败六道骸。”泽田纲吉低垂着脑袋,恐惧让他双腿发软,几乎就想转身逃跑了。然而,看到周围被六道骸控制住的同伴们,以及仍在奋战的云雀,泽田纲吉强忍住了退缩的欲.望。 光里、云雀、狱寺、山本、碧洋琪等人鲜血淋漓倒在地上的模样从他眼前一一闪过,胆小懦弱的少年第一次向他的家庭教师发出坚定的声音。 黑衣婴儿背上的茧剧烈地震动起来。 “如此恶劣的家伙,我不想输给他――唯独这家伙,我一定要赢!” “你对此感到绝望吗?你又打算去向何方?”赵清逸不断重复问道。 光里的双眼已经不复空茫,反而闪耀着坚定的信念,“我确实感到绝望,我很痛苦……我也不知道我所选择的路是不是正确的,但是……” ――“我会变得更强,强得能够贯彻所有的信念,然后,我会守护住重要的人们。” 是的,我已经发过誓了。 ――“因为我有即便是死也非得守护住的东西,为了它,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对不起,我又软弱了。 ――“既然无论怎样都会痛苦,我宁可选择守护它而痛苦。” 只是一小会儿而已,以后再也不会了。 ――“就算将来会重复同样的痛苦也好,就算将来会精疲力竭倒在地上也好――” “――但是,即使如此,你也决定要在这条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的吧?” 赵清逸轻声回应道。 用她那仿似温柔的声音……稍稍有那么点羡慕的声音。 “没错。我会一直走下去。” 转过身面对苍白的幽灵少女,光里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回答,在她的胸口缓缓亮起了金黄色的光芒。 “现在,我要去拯救我的同伴了。” ――砰! 在炫目的金色光辉的包围下,隔绝现实与意识世界的镜面砰然碎裂了。 在现实世界的废弃剧院里,同样爆发出一片耀眼到刺目的光芒。 因为泽田纲吉的宣言,里包恩一直背在背上的茧突然发出光芒。在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头看向半空中的时候,谁也没有料到花蜘蛛一直积蓄的力量会在此时爆发。 一切都在同一瞬间发生。轰的一声,空气仿佛遇到火的酒精一样燃烧了,一股热浪以惊人的气势铺展开来,只要碰到一丁点就能把人的皮肤烤成焦炭。猝不及防的众人,包括六道骸在内,都被滚滚热浪吞噬进去。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从地上跳了起来,朝着花蜘蛛直直冲去。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飘浮在半空中的花蜘蛛发出惨叫,它的身体里插着一根尖锐的钢筋,无色的体.液喷溅而出,撒了站在它身后的光里一身。 现在的光里全身上下几乎没一处是完好的,鲜血从全身的创口中争先恐后地涌出,连头发也染成了血色。身体左右来回摇摆着,气息也时断时续,呼吸一下肺部都像火烧一样疼痛,什么时候倒下都不奇怪。 然而,光里却用这样的身体站立着。 下一秒,光里再次挥舞起手中的钢筋,刺进了花蜘蛛的体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巨吼,听起来特别的遥远。 现在,驱使着光里身体行动的,并不是她自己的意志,仅仅是残留的一丝信念。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蜘蛛狂乱地鸣叫,火焰像暴动了一般忽涨忽缩,大肆扫荡着整片空间。 花蜘蛛火红的眼睛从正面直直盯着光里,似乎到这时候才认定光里是敌人,火焰化成的箭矢浮现在空中,全部指向光里。光里知道,只要自己一接触到这些箭矢,就会瞬间灰飞烟灭,悲哀的是,伤重太过的光里几乎无处可逃了。 ――会死。 光里非常清楚这个事实,身体也不禁战栗起来。 但是…… “……对不起啊……虽然……我……真的……挺怕死的……” 在这样危急的关头,光里忽然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死亡很可怕,这是当然的。 但是对于现在的光里来说―― “……对我来说,有……比你更可怕的东西……” ――“那、那个……我在8点之前来了,请你们立刻放了学姐!” ――“干得不错。” ――“在这两周内,请多多指教。” 家族。朋友。回忆。 各种各样的宝物,全汇聚在一份思绪之中。无论哪一个,都是无法替代的记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汇聚在这份思绪之中。正因为这一切,才创造出了如今的藤原光里。只要有了这份思绪,自己就无所不能。然后―― 她会尽自己一切所能去保护他们。 那就是,她的信念。 至今为止自己所走过的路程,全都通向着这里,今后她也将沿着这条道路继续走下去。 光里如此确信着。 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 即使是仍然陌生的狱寺和山本,也不想失去。 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 “我……会保护大家……自己造成的麻烦……自己收拾……” 光里的头发被猛烈的暴风吹得纷乱,在花蜘蛛发出的金黄色火焰的照耀下,无论是光里黑色的双眼,还是黑色的头发,一瞬间全染成了金黄色。 “然后,之后的一切……” 光里没再说下去,而是使尽所有力气放声大吼,并向着花蜘蛛直冲过去。熊烈的火焰舔舐着光里的身体,炙热的气浪灼烧着光里的呼吸,这一切光里都没放在眼里,交叉防御在身前的双手上,缓缓浮现出交错的纹路,金黄色的微弱光线也开始闪烁起来。 花蜘蛛顿时怒吼了,火焰箭矢和周围燃烧着的火海全都朝着光里围拢过来。但是,已经太迟了,火焰在接触到光里身体的瞬间,立刻就被那卷入光里体内发出的光芒里。 又是一阵短促的嘶鸣,花蜘蛛身周的火焰化成长鞭将地面轰得支离破碎,瓦砾碎石朝着光里飞散而去。而光里――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臂,这些巨大的石块就灰飞烟灭了。 能力被她夺回了。 蜘蛛丝一根接着一根被扯断,花蜘蛛晃动身体,试图逃跑,但是一根尖锐的钢筋猛地插.进它的体内,将它钉在地上。光里轻轻地握住了钢筋,金黄色的光芒源源不断地从花蜘蛛体内涌出,不一会功夫就渗透入了光里的全身上下,身上的创口虽然没有愈合,但也渐渐停止流血。 光里笑了出来。完全发自内心的笑容,没有一丁点的迷惑和绝望。 走到今天,她经历了太多恐惧,太多迷惘。与各种各样的人相遇,无数次被人所救,直到今天,自己终于稍稍变强了些。如果只有她孤身一人的话,这场战斗早就该结束了。是她所重视、所要守护的那些人们把她呼唤了回来,还将她的信念和未来联系在一起。 所以,今后,她要笑着走向那条道路―― 为了能在大家都在的那个未来中,再次相会。 她有着,为此而付出一切的勇气。 “嘎啊啊啊啊啊啊――!” 整个空间都在震动。 花蜘蛛发出了绝叫。哪怕人的耳朵并不能听见,但这只金色的蜘蛛确实是在鸣叫。这声长长的嘶鸣让所有人无不头晕脚软。 花蜘蛛的鸣叫声逐渐停歇,它的眼睛也渐渐失去火红的诡异光芒。很快,花蜘蛛落在了光里的手中,散发着强烈却柔和的火焰,云雀和泽田纲吉等人被金色的光芒照耀到的地方,伤口都在逐渐愈合。 但是花蜘蛛的治愈之火维持不了多久便熄灭了,接着花蜘蛛解除了生物形态,化为一团火焰窜进了光里手中的匣子里。 光里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但她还是转过头来,对着同伴们微笑着说道:“……接下来,就拜托你们了。” 光里闭上了眼睛,向着地面坠落下去。 xxxxxxxxx 在并盛某栋建筑物里,脸色苍白的少女睁开了眼睛,她的身体非常瘦弱,但双眼就像重返人间的幽灵一样,闪动着幽幽的冷芒。 “怎么样,见到了久违的朋友感到开心吗?小清逸~”一头乱翘的白发,左眼下有刺青的少年嬉皮笑脸地凑了过去,正是白兰?杰索。 少女没搭理他,拿过沙发边上的拐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一步步慢慢地走了。 “小清逸太冷淡了,真不好玩~” 身后传来白兰似真似假的抱怨,少女没回头,脚步更是一刻未停。 久违的“朋友”……吗? 总会再见面的。 作者有话要说:黑曜战终于结束了_(:3∠)_,战斗太难写了…… 白兰&赵清逸在下一卷指环战中会登场,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人物搅局,大家敬请期待☆ 接下来也许会是维诺番外,也许(x 43 第四十二章 啊,终于相见 光里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 全身仿若失去了知觉一样虚弱无力,鼻子插着输氧管,头部、身上、双手都连着针剂或者仪器,光里即使仍然神志模糊,但也明白到自己的伤势严重到了住进加护病房的地步。 巫女、维诺和泽田纲吉等人守在加护病房的隔离窗前喜极而泣的情景,是光里再次陷入昏睡前唯一的记忆。 第二天,光里才真正苏醒过来,然后挣扎着使用晴之火焰治愈伤势,这样又过了三天,最严重的烧伤和四肢上的贯穿伤完全痊愈了,光里才被允许能下床走动。 在养伤期间,光里从泽田纲吉那里了解到在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得知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的六道骸还是泽田纲吉爆种才干掉的,而最后复仇者监狱出现把六道骸拖去关水罐子,那变态大概永远都出不来了,光里这才狠狠地出了口恶气。 此外,光里还有意外收获。诚然,通关“黑曜之六道骸”副本所付出的代价非常大,但与之同时,通关奖励也非常丰厚,未来的上司泽田纲吉绝壁将光里视为死忠心腹,同事狱寺山本等人也真心诚意地接受了光里。也许还要算上巫女和维诺的“爱的教育”,咳咳。 匣兵器已被夺回,彭哥列和拉斯莫迪斯的研究开发自然是要继续进行,已经不需要进行测试的光里无事一身轻,但有人不想她过得太轻松。 “你说上次差点搞死我的那个瓦利安部队又出幺蛾子?!这次他们准备干什么?!” 泽田纲吉等人都回校上课去了,只剩光里一个人在并盛医院休养,某天光里正啃着苹果看电视剧的时候,里包恩突然出现,并带给她一个惊人的消息,差点被苹果噎死。 “暂时还不清楚,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可能会继续安分下去。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 光里明白里包恩指的是赵清逸的记忆,连忙回想以前看到过的画面片段,很快便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确定地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虽然我也不是很确定会不会按照我所知道的记忆走,但我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光里整理了一下赵清逸的记忆和维诺提过的话,“具体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十有八.九瓦利安会冲着彭哥列指环去。” “彭哥列指环?”里包恩心下一凛,“难道他们打算提前举行十代首领的就任仪式?” “啊?他们会这么好心让泽田继任?” “当然不是。”里包恩压了压帽檐,面无表情,“瓦利安是直属于彭哥列首领的特殊暗杀部队,对彭哥列的忠诚度非常高,但是因为某个人的存在,这一代的瓦利安可以说是跟十代首领相互对立。” 光里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那、那个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里包恩瞥了光里一眼,似乎对她的敏感有点意外,接着便直言相告:“那个某人就是这一代瓦利安的首领,也是彭哥列九代首领的亲生儿子。” 呃,亲生老爸不选自己反而选了个一表三千里的远亲,还废柴得一塌糊涂,只要这儿子稍微能干那么一点,是个人都不能忍啊!这是红果果要夺位的节奏哇! “我都明白了……”虽然伤势基本痊愈了,但光里却觉得要晕死过去了。要不要这么苦逼啊!伤才好了没多久,又要被揍了?!而且还也许会被揍死?!绝壁是泽田纲吉的霉运扩散了!qaq 里包恩的神情却凝重多了,他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在看到光里不明所以的疑问眼神后,慢慢地开口解释道:“在彭哥列家族里能够决定下任首领人选的,分别是这一代首领和门外顾问,两人拥有同等的决定权,各自拥有一半的彭哥列指环,他们会在继任仪式上将各自拥有的这一半彭哥列指环授予他们指定的继承人,只有拥有合二为一的完整的彭哥列指环,才能成为真正的下任首领。而首领和门外顾问会挑选上不同的继承人,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九代首领之前就明确表示过要培养阿纲做十代首领,而这一代的门外顾问又是绝对不会作出对阿纲不利的选择,按理来说十代首领的位置差不多非阿纲莫属,但是瓦利安却表现出对十代首领之位势在必得的决心,只能说明出现了我们无法预料的意外。” “难道说,九代首领或者门外顾问发生了什么事……吗?”以致于至少让他们其中一人改变了继承人人选? “——又或者是瓦利安对他们做了什么。”里包恩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了,这个想法在他脑海里越扎越深,甚至已经下意识为瓦利安打上了“意图谋害篡位”的烙印。 光里被里包恩的话弄得惊疑不定,“诶?!那我们是不是要探查一下意大利那边的情况啊?还有泽田他们也要了解情况吧?更重要的是,我记得彭哥列指环拥有的火焰力量比我的要厉害很多很多,要是落到了瓦利安手里……” 说着光里自己都觉得不寒而栗。 里包恩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作出了决定,“这事我会处理的,你就别管了。至于彭哥列指环,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以瓦利安目前的科技实力还不足以独自开发出匣兵器系统来。” “可是……” 光里的话被里包恩斩钉截铁地打断了,“阿纲他们本来就必须经过就任仪式这一遭,三年前还是三年后都是一样的,现在只是瓦利安在挡路,以后还要面对其他家族内部势力的反对甚至是阴谋暗杀,这次瓦利安的动乱正好磨练一下阿纲他们。” 光里本来还想劝说一下,但想想自己完全不了解黑手党的世界,她的决定说不定还会害了泽田。既然黑手党第一杀手的里包恩都这么果决地把学生踹下悬崖深渊,想必也不会真的让泽田送死,那她也没啥好说的了。 “我今天来找你,其实是为了另一件事。”里包恩突然说道。 光里疑惑反问:“什么事比得上瓦利安意图篡位重要?” 虽说如此,但里包恩的悠闲随意让光里对他所说的事产生了错误的认知,因此也只是随意问问而已。不过,里包恩的回答却让光里愣在当场。 “藤原光里,你愿意成为阿纲的影武者吗?” xxxxxxxxx 自从里包恩离开病房之后,光里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维诺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光里一点都不知道。 “回魂啦!” ——啪! 清脆的拍掌声在眼前响起,光里被吓了一跳,猛地回神,“维诺先生!” 维诺拖过一张圆凳,在病床前坐下,“想什么这么入神,连我敲门都没听见?” “没什么……”光里摇摇头,勉强对红发青年扯出一抹笑。逞强的结果是被维诺弹了额头一下,“好痛!”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有烦恼憋在心里憋久了会憋成变态你知道吗?你这年纪的小屁孩有烦恼直接向大人求助就行了,那点自尊心值多少钱。” 本来就不是很坚定的光里,一听人生导师维诺都这么说了,顿时抛开顾忌一股脑倾诉出来:“刚才里包恩来找过我,他向我提了一个请求,我不知该不该答应他。” 维诺挑了挑眉,“这个请求让你很为难吗?” “唔,也不是很为难啦,就是有点想不到而已……也不是完全没想到啦,其实我自己还是有点明白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所以难免有点失落纠结。 说得这么笼统…… “你这么说,我可没办法猜到里包恩要你做啥啊。” 光里下意识隐瞒住影武者的事,只是将里包恩的话转化成另一个意思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啦……起初我加入彭哥列是为了变强保护自己,后来又为了守护家人朋友和云雀,说实话,到今天为止我都觉得我加入彭哥列只是我一个人的事而已,但是今天里包恩的请求忽然让我明白了一件事……所谓的‘家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加入彭哥列当然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但并非仅止于此。加入了家族就是家族的一份子,既然你得到了家族的资源和庇护,就必须作出相应的贡献,或者说,奉献。 自由。人际。安全。感情。性命。如此重要的东西或许都会被奉献出去,更别说其他更加次要的东西了。 ——一切为了家族。 “我不知道答应了里包恩的请求之后会不会后悔……”光里的语气有点低沉,眼神黯然。 听她这么一说,维诺有些了然。这个问题在他刚刚接触家族事务的时候,也同样困扰过他,最后还是他最亲密的爱人解开了他的心结。没想到小丫头这么快就遇上了。 这么想着的维诺就开口了:“这一切只不过是价值顺位问题而已。” “诶?” “打个比方吧,你很想买一件衣服,但是钱不够,需要卖掉另外一件东西才行,但那样东西你同样喜欢。这时候,有两种选择:卖掉那样东西和不卖掉那样东西。这两种选择说明了你更喜欢哪一样,并基于此牺牲了不那么喜欢的另一样,但是你觉得非常满意,觉得这样的牺牲非常值得。我认为这就够了。” “但是,这毕竟只是死物,万一是婚姻或者性命之类的东西呢?” “这就是问你的心了。如果是你的家人陷入了绝境,需要你舍弃婚姻或者付出生命,或许你会毫不犹豫去做,因为家庭对你来说比这些东西都要重要,即使牺牲了婚姻和生命都会感到非常幸福。换成彭哥列家族的话,也是同理啊,就看你作出牺牲是否感到快乐。” 重要到即使付出一切都甘之如饴。 听了维诺的话之后,光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表情开始变得若有所思。虽然并没有马上豁然开朗,但眉眼间的阴霾消散了不少。“谢谢你,维诺先生。” 维诺一手按住光里的发顶,□□了一番,“别想这么多,顺其自然就行了。” 愉快的谈心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维诺因为还要处理家族事务和匣兵器开发事宜,来看过光里就匆匆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光里一个人思考维诺劝解的话语。 ——啪嗒。啪嗒。啪嗒。 就在这时,一阵鞋子敲击地板的声响由远至近逐渐传来。 光里以为是谁来探望自己,不由得抬起头向病房门口看去。 然后—— 她出现了。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简单素雅的连衣裙,右手撑着一根拐杖,右腿的形状有些奇怪,白皙的小腿周围用黑色的器械包裹住,似乎曾经受过很重的伤。 身形瘦削,皮肤病态的苍白,那张脸虽然比记忆中要年长许多,但即使光里寿命将尽,也绝对不会忘记。 光里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直盯着那个拄着拐杖的女人逐渐走近。 赵清逸。 “好久不见。”女人的嗓音比前几天在精神世界中见过的少女的声音要沙哑难听一些,结合她右腿的情况,光里觉得她的喉咙似乎遭受过什么伤害。 看着面前的女人,一时之间光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难道要说“嗨你还没死啊?”“怎么又活过来啦?”“你怎么老了这么多?你是不是搭乘时光机从未来穿回来的呀?” 绝壁会被揍死。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接近‘我’记忆中的你的模样的你。”女人笑了笑,那抹笑很浅,但没能让人感受到其中存在任何意味,似乎她只是单纯为了作出“笑”这个表情。 光里开始感到不对劲。然而还没等她想明白哪里不对劲,就被女人接下来的话语给彻底震惊了。 “我来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我要杀掉白兰·杰索,你愿意帮我吗?” ※※※※※※※※※※※※※※※※※※※※ 十年后赵清逸出场了,未来的大家第一个出场的居然是她,各位有没有觉得惊讶呀?(⊙▽⊙) 其实十年后赵清逸的出场是一次突发奇想决定的,然后……后面的情节开始暴走了_(:3」∠)_ 指环战没光里的事!主场转战十年后!光里不要大意地被十年后云雀调.戏吧!【x 喜欢[家教]请勿以假乱真!请大家收藏:()[家教]请勿以假乱真!更新速度最快。 44 第四十三章 啊,终于惊讶 光里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许久才傻傻地应了一声:“……啊?” “你没听错,我想请你跟我一起杀掉白兰。”成人版赵清逸依然笑着重复了一遍,轻描淡写的态度仿佛她嘴里的杀人是件和“一起去逛街”一样平常的事。而且她的笑给人一种微妙的怪异感,就像是往脸上贴了一张微笑的假面似的,虽然并不刻板僵硬,但却毫无人类的温度。 赵清逸怪异的表情、手中的拐杖还有畸形的腿,无一不昭示着她过去经历的特殊性。光里不由得低声开口道:“你是不是……”不过话才出口,光里又自顾自摇了摇头,一副“我什么也没说”的表情。 ——你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这种话问得出口她就真是个蠢蛋了! 看光里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赵清逸没有对此感到恼怒,现在的她已经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应该说,这个世上除了杀死白兰这件事之外,再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动容。 “我说的要杀死白兰不是说笑的,你要认真一点。”不想再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赵清逸直截了当地说道。 光里真是被她的锲而不舍搞得脑袋一懵,终于问出来藏了很久的疑惑:“为什么你非得杀死白兰不可呢?为什么还要我跟你一起?虽然白兰那个人真的很怪没错,但他又没对我做过什么坏事,顶多就是说些意义不明的话而已。你要我去杀个跟我没多大仇恨的人,那还真是有点……”边说边配上“各种为难”的表情。 “没有多大仇恨……呢。”赵清逸低声将这句话在唇舌间轻喃,轻柔至极的语气微微带上一丝笑意,光里莫名地感到一股森冷入骨的恨意。仔细看去,却没发现赵清逸脸谱一般的笑脸有什么破绽。 察觉到光里投射过来的视线,赵清逸明白光里心中对她的行动肯定抱有不少疑惑,但赵清逸完全没有耐心一一解释清楚,因为——已经快要没有时间了。 深深的看了光里一眼,赵清逸忽然卸去了毫无生气的笑脸,没有了笑容的面容显得特别冷凝沉重。她缓缓地开口,一个字一个字地叙述道,“在我的记忆里面,你的那位巫女青梅曾经给你占过一卦,说你的未来一片漆黑……” 一听她说起这件往事,光里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本能地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赵清逸出乎意料没有半点故弄玄虚的意图,反而将光里极度想搞清楚的事实明明白白地摊开来说了。 “你肯定不知道,在十年后的这个时候,你已经被白兰杀掉了。” 被白兰——杀掉了。 被——杀掉了? 短短的一句话就像一颗原子弹一样把光里所有的思考能力轰炸成渣。 说实话,就算被誉为“占卦准确率百分百”的巫女为她占出一个必死之局,但是光里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或许跟她本人粗大的神经有关吧,光里心底是觉得船到桥头自然直。然而,现在突然有人告诉她,十年后她真的如巫女预言的那样死去了,光里整个人还是懵了。 光里张了张嘴,却一时之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强自很掐了自己一把,才稍微定了定神,光里的性情再也轻松不起来了,不过得亏了最近一连串的劲爆事件磨练了她的意志(?),好歹没有彻底慌了神。 光里也不由得放低了声音,“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十年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知道?”赵清逸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并不回答光里的问题,只是拄着拐杖拖着残腿挪到光里面前,弯腰,眼对眼、鼻对鼻地与光里对视,漆黑的双眼里闪烁着诡谲的暗光。 猝不及防被人如此靠近,光里不由自主就往后仰去,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掌突然伸过来握住了光里的手。双掌相触的那一刹那,光里感觉到一股奇妙的颤栗从赵清逸的手掌传了过来,一瞬间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赵清逸身上散发出柔和的光晕,紧接着一阵肉眼看不见的力量波动向着四周扩散而去,病房里的一切忽然就像浸泡在了深海之中似的,水波一漾就模糊了轮廓。几乎是转瞬之间,光里的视野里就只剩下暗蓝近乎漆黑的深深的深深的海水。 而这片短暂的平静也很快就被打破,海水忽然全都向着某个方向冲击而去,在这股巨大得无与伦比的自然力量冲击之下,光里感觉自己快要被庞大的水压给压扁了,脑袋充血,耳边轰鸣嗡嗡作响。 在巨大的水流声中,赵清逸轻柔的声音却诡异地在光里耳边清晰回响。 “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这次旅程之中,希望你能——好好品味其中的滋味。” 水流挟带着巨大的压力不断冲激击打在身上,就在光里几乎以为自己要就此死去的时候,所有加诸在她身上的压力蓦地全部消失一空,光里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房子的走廊上,满眼的黄昏色彩。 这条走廊很长很长,宽阔得足够十数人并肩走的程度,两边皆是巨大的雕花支柱,一直延伸至极高的天花板。黄昏的余晖透过走廊两边巨大的落地窗洒落进来,给色泽阴沉的全大理石构筑而成的建筑镀上一层暖色调,却丝毫没有将温暖的感觉渗透入内,反而显得更加诡异阴暗。从落地窗望出去能看到外面是一大片的森林,没有鸟鸣声,也没有任何风吹叶动的声响,静谧得几乎死寂。 光里木呆呆地站在走廊上,环顾四周陌生至极的景物,浑身一片冰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像六道骸那样的幻觉?不、不,我觉得不像幻觉。”光里开始语无伦次了,“虽然幻觉也有可能造得跟真的一样,但这里给我的感觉跟六道骸的幻觉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那么,这确实——是真的?” 是真的。 直觉这么告诉光里。 那被巫女也称赞为“单细胞生物唯一的优点”的野兽般的直觉这么告诉光里。 所以,她也不得不相信——她被赵清逸送到了不知是哪里的地方。 “卧……槽!卧槽!卧槽!又被她坑了!”光里真是恨赵清逸恨到牙痒痒,但她也理解了此刻的处境,当务之急是找到能沟通并得到相关信息的人类! 光里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走廊尽头的那一扇也是唯一一扇大门上。犹豫片刻后,咽了咽口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向着雕花大门走去。 没办法,只好上了。 “……目……没事……” 慢慢靠近后,光里才发现这扇大门并没有关紧,有人说话的声音隐约从门缝里传出来。始料未及的是,光里在门内人的对话中捕捉到了熟悉的名字,不由得停下脚步听过起了墙角。 “十代目,外面的战斗就交给我吧!你的伤本来就刚愈合不久,再到前线战斗的话——” 这道恭谨中满是焦虑的男性嗓音如果再稚嫩青涩一点,就跟光里认识的一个人非常相似。果不其然,另外一道声音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光里的猜测。 “……我没事,狱寺。比这更重的伤我也受过,那时候我能够战斗并得到胜利,现在也可以。” 成年男子低沉的嗓音光里莫名地觉得这道声音本应是带着少年般的清亮,此时却干涩嘶哑难听。只听他继续说道:“让我去吧……如果不是我太大意……” 声音的主人把声线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哽咽颤抖,仿佛在压抑着随时都要爆发的巨大的痛苦。他顿了顿,似乎深呼吸了一下,才完整地说完了本想说的话。 “如果不是我太大意中了白兰的陷阱,藤原学姐就不会为了保护我而死……” 一瞬间,光里的呼吸也如这道声音的主人一样停止了。 奇异地,听到了关于自己的死讯,先前的忐忑惊疑此时完全没有在心里出现过一丝一毫,相反,光里的心情可以说得上是十分平静,就像有种“啊终于还是来了”的感觉。 大门另一边,对话仍然在继续。 “十代目,藤原光里既然当初能够答应里包恩先生成为你的影武者,那么她肯定预料到总有一天会为你牺牲。”先前那名男子沉吟了一下,换了一种和缓的语气说道,“现今作为你的影武者的她,为了你而牺牲只是在尽她的职责而已。而作为朋友来说,可以为保护自己的朋友而死,或许也并不是一件悲伤的事吧。” “作为朋友来说……呵。”另一名男子惨然地笑了一声,“那么对于恋人来说呢?先于那个人死去,无法再跟他相守下去,藤原学姐真的不会后悔吗?” “……我不知道。” “你又觉得作为恋人的那个人会有怎么样的心情?” “……我不知道。” “我知道。就像我,只不过失去了一个朋友,就痛苦懊悔得恨不得时光倒流。就算是那个人,失去了心爱的恋人只会比我更加痛不欲生吧。” 先前那名男子停顿了许久,才叹息般说道:“十代目,我知道至今为止有人为你牺牲这件事才第一次发生,但是往后会有更多的人为你而死——” “我永远也不可能习惯!” ——实在听不下去了。 于是,光里就采取了一种行动——她径自推开了雕花大门,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房内两人的眼前。 房内两个成年男子一站一坐,站着的男人有着一头银灰色的中长发和一双翠绿的眼眸,坐着的青年则是褐色的短发和褐色的眼睛,两人褪去了少年时期青涩的成熟面容此时布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光里。 面对两人的惊疑不定,光里堪称冷静地说道:“你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情况,好让我明白我到底是不是客串了一把穿越时空的少女来到了十年后。” 首先回过神来的是狱寺,他一下子挡在了泽田纲吉身前,眼带警戒地盯着光里。正当狱寺要开口质问光里的时候,泽田纲吉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冲到光里面前,抓住了光里的双臂。 “……藤原学姐!” 褐发青年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似的支离破碎,那双看向她的褐眸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这声低喊中蕴含着的巨大的痛苦和愧疚,统统通过褐发青年紧紧抓住光里的双手传到了光里内心深处。 泽田纲吉的情感外露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眨眼间,很快就收敛起痛悔的神色,眼神沉静彷如深深的海底。这与他少年时那懦弱的模样反差太大,十年的时光真能改变一个人到这个程度?直到此时,光里才恍然间觉得穿越时空这件事有了点真实感。 “十代目!”狱寺忍不住喊道,“如果她是被十年炮送来的话,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这说不定是密鲁菲奥雷派来的间谍!” 你才是间谍!被害妄想症啊你!光里狠瞪了狱寺一眼。 “放心,没有错,这就是藤原学姐本人。”泽田纲吉用眼神阻止了狱寺之后,又看向光里,表情十分严肃,“送你来的是赵清逸吧?而且,是十年后的她?” “咦?你怎么知道?” “居然是那个女人!她又想搞出什么事!” 光里和狱寺的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的问题泽田纲吉都没有回答,他只是紧紧地凝视着光里的双眼,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光里猜不透的情绪。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不过我不知道你可以在这个时空呆多久,很多事情也许没办法来得及告诉你,但是唯有一件事,你无论如何都要牢牢记住。也许你此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件事对你来说非常重要,一旦选择错误,也许会令悲剧重演。” 褐发青年太过慎重的神色让光里也不禁正襟危坐起来,“你说。” 泽田纲吉低头在光里耳边说了一句话:“██████████” 光里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过巨大也太过离奇。 “这到底……!” 正当光里想要再问泽田纲吉的时候,一股水波一样的能量忽然从她身上向着四周荡了开来,如同来的时候一样,周围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你一定要记住这件事!” 泽田纲吉最后的话语刚传来,他的身影立刻就消失在水波之中,而轻柔的水波也在转瞬之间变成了迅猛的水流,光里无法抵抗地被水流带走了,意识彻底离开了这个时空。 “——啊!” 病g上,光里猛地全身一颤,弹坐了起来。 赵清逸就站在光里面前,仍然保持着光里失去意识前的姿势,只不过此时赵清逸的脸色非常难看,按住太阳**的手背上青筋突出,额角布满冷汗。赵清逸陡然睁开眼,里面满满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白兰!”赵清逸把这个名字在嘴里狠狠咀嚼了一遍,随后便转身往门外走去,动作利落得不像个残疾人。 “等等!”眼看她就要离开了,光里连忙喊住她。 赵清逸还是不停,光里只能提高音量喊道:“我就想知道,你的这种能力是从谁那里得到的?” 赵清逸立刻停了下来,片刻之后才回头阴沉地看了光里一眼。光里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硬着头皮回视她。 “呵呵……”赵清逸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却是一语道破了光里如此问道的原因,“十年后的泽田纲吉跟你说的?” 光里尴尬得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没想到赵清逸却回答了:“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接着,她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笑容,似怜悯又似恶意,低声吐出了一个名字。 同样也从十年后的泽田纲吉口中吐出过的名字。 “——我的这种能力是从你的同学——浅川明那里得到的哦。 45 第四十四章 啊,终于混乱 那天,赵清逸丢下一句爆炸性的话之后就凭着她神出鬼没的遁隐技能消失了,光里连片衣角都没抓到。【最新章节阅读.】 “巫女巫女巫女巫女巫女!出大事了!我需要场外援助!”赵清逸走后,光里躺床上裹着被子翻来覆去,越思考脑内剧场越糟糕,自我折磨了几个小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向青梅求助。 “又怎么了?敢在我耳边咋咋呼呼的,小心收你咨询费哦!” 啊,这冷漠无情的回答,简直不能更安心! 虽说幼时初见就在自己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深重的阴影,从此一直被欺压至今并且完全没有翻身作主的欲.望,但是对光里来说,巫女却确确实实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所向无敌(咦)的存在。 题目不会做啊,找巫女!有人来找茬啊,找巫女!爸妈吵架怎么解决呀,找巫女!做恶梦了好害怕啊,找巫女!想知道升学考试题目啊,找巫女!恋爱了想测姻缘啊,还是找巫女! 因为巫女自身职业的神棍属性,就算多么匪夷所思的事她都能接受和了解,然后完美的解决,完全是居家旅行杀人……咳咳,是全日本第一好基友啊! 如果能够得到食物链顶级存在的庇护,即使一辈子被欺压,光里也十二万分愿意。有啥烦心事或者不能解决的事,直接找巫女。她只要继续什么都不用想,欢脱地活下去就好啦。 反正光里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巫女有办不到的事,就连随口说出来的话也绝对会实现,对此光里一直暗搓搓地认为肯定是言灵啊言灵。至于是不是真的随口说出来的?光里表示,我很无脑的!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在电话里欺负了光里一番后,巫女才进入了正题。 “啊,哦哦,其实是这样的!刚才那谁谁突然跑过来,带我去了一个奇妙的地方,然后我就知道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消息!世界末日!关于全人类的生死存亡!救世的关键!savethecheerleader,savetheorld啊!” “你在胡说什么啊。”手机的另一头,巫女向上翻了个白眼,“能安上脑子之后再说一遍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我现在不带脑子简直不能更明智,不然我会把混乱的debuff也传到你身上……” 光里深深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绪后,才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勉强说明白了,“……事情就是这样子,你说赵清逸说的这件事真的能信吗?” 巫女没有直接回答可信与否,而是像要参透什么似的,用一种带着奇妙韵律的语调慢慢地念了一遍某人的名字:“浅、川、明……” “唔?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不。”巫女回答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古怪,表情也是一直以来甚少出现在她脸上的困惑和惊疑,“我什么都没发现。” 光里也震惊了:“什么都没发现?!” “事实上,并不是什么都没发现。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发现,所以才显得这个浅川明十分之古怪。” “什么意思?”神棍式的发言她不太懂啊亲! “这种情况我从未遇见过,也不清楚我的理解是否正确,但现在只能姑且这么想了……”巫女沉吟了一会儿后,难得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你应该有看过梦枕貘的《阴阳师》吧?《阴阳师》里的大阴阳师安倍晴明曾说过一句话,‘名字是世间上最短的咒’。人的名字不仅仅是一种咒,更是每个人在这个世界存身立命的根本和凭证。人失去母体的保护后非常脆弱,初生的灵魂十分不稳定,很容易会被其他妖魔鬼怪驱散而被占据躯体,只有被赋予了名字,让灵魂被特定化,才能拥有‘我即为我’这种独一无二的力量,从而排斥其他一切侵扰。并且,既然名字即为咒,那么只要用蕴含力量的声音念出某人的名字,有力量的人总会或多或少感应到那个名字的主人自身、与自己或者与世界的联系。” 听了巫女这么一大段解说,光里虽然没有听太明白这跟赵清逸说的事有什么关系,但不知为何心中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但是?” 巫女果然用不太妙的语气接道:“……但是,我刚才念了一遍那个浅川明的名字,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你觉得会有这种事吗?无论活了多久,无论遇见过什么发生过什么,无论和谁相遇和谁分离,即使说过再多的话语,甚至是插手了与世界命运密切相关的大事,但是,即使如此,也都从来没有与任何人的命运、与世界的命运产生过任何的联系,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光里也哑然,“但、但是,浅川她确实是活着的啊,我们还谈过好几次话,她跟班上同学也相处得不错啊……”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跟她是否活着无关,和本人意愿也无关,就算她是想要插手某人的命运,那么无论她做了什么,那个人的命运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但是啊但是!既然浅川不会对世界的命运产生任何影响,那我在未来遇到的事又是怎么回事!未来的泽田纲吉为什么会特别警告我要注意浅川?!” 确实,如此一来的确相互矛盾了。突如其来的难以解释的怪事让巫女也不禁有点烦躁不安,双眉也随之拧得紧紧的,不过常年磨练出来的心性很快让她冷静下来。短暂的思考过后,巫女说出了心中的推测。 “我有两个结论,第一种,浅川明确实不会对世界的未来产生任何影响,那就是说,未来的泽田纲吉所说的浅川是世界毁灭的关键这件事并不是真的,泽田纲吉只不过是误解了,事实上就算没有浅川的存在,世界也依然会毁灭。” “第二种,假设浅川明与世界毁灭有关系,但是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确确实实跟浅川明没有任何联系,那么你所去到的那个未来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延续,而是另一个平行时空,只有这种解释才能圆得过去。只不过,这样一来,又会有另一个大.麻烦。” “什、什么大.麻烦?”光里这次不用感觉都知道不太妙了。 “那个出现在你面前的赵清逸自称来自十年后,未来的泽田纲吉也认识她,很可能他们来自于同一条世界线。姑且不论这个赵清逸是不是我们当初认识的那个赵清逸,既然她声称浅川明让她得到了穿越时空的能力,又确实有可能是从另一个平行时空的未来穿越到这个世界,那么,既然已经有一个赵清逸穿越过来了,那个平行时空的人或者是其他平行时空的人肯定也能穿越过来。至于这些人穿越的目的,谁知道,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世界才会被毁灭呢。” “!!!!”光里瞬间被这个结论给震得,“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万一、万一真的像你说的这样,赵清逸是为了找我才过来的,那我就是罪人了!!我对不起这个世界啊啊啊啊啊!!qaq” 手机里传出一阵鬼哭狼嚎,巫女黑线扶额,“你太杞人忧天了,目前我们拥有的情报还不足以推测出全部的真相,说不定这两个结论都是错的呢。” “呜呜巫女……qaq” “……” “巫女啊啊啊……qaq” “……好啦。” 实在敌不过可怜光波攻击,巫女只能开口提议,“等会我就去你学校盯梢,像痴汉一样尾随浅川明到家,然后整天用法术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行了吧!” “巫女大好人!qaq”←表面被欺压的卖蠢跟宠实则被饲主无下限宠溺的无自觉·真人生赢家·藤原光里。 “……挂了。”巫女已无力吐槽。 结束了通话,光里终于安心地躺回病床上。 她的伤口本来已经被晴之火焰治愈了一大半,在医院养了一段时间后也好得差不多了,还想着多赖几天不用上学,没想到今天突然出了这样的大事,光里也只能尽快出院好方便就近观(偷)察(窥)浅川明了。 “说起来,不知道云雀怎么样了呢……”光里突然低声呢喃。 这么一想才发现自从六道骸一战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云雀,从来串门的泽田纲吉那里得知所有伤者都住在这间医院,连泽田纲吉都能见云雀几次面,为啥她每次过去都扑了个空?难道云雀故意躲她?但想想像云雀这般骄(傲)傲(娇)的人一听某人的脚步就娇羞地闻风而逃的样子……那画面太美,醉了! “哎,这也只能脑子里想想啊,现实中怎么可能发生呢,这真的只是巧合吧……”光里叹了口气,一边继续脑补一边喃喃自语,“说起来……之前在未来好像听到某两人说过什么惊人的话……” 自己在十年后已经挂了什么的事实简直不忍直视……啊呸!别想起来啊!才不是这件事呢! ——“先于那个人死去,无法再跟他相守下去,藤原学姐真的不会后悔吗?” ——“你又觉得作为恋人的那个人会有怎么样的心情呢?” ……擦!她在未来居然有男朋友了!!! “不过也是啊,都十年了,没有男朋友才叫悲剧吧……” 不、不对!有男朋友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朋友到底是谁啊! “等等,冷静点啊藤原光里,仔细想想未来的泽田纲吉到底是怎么说的!” 好像是……“就算是那个人,失去了心爱的恋人只会比我更加痛不欲生吧”? “说什么‘就算是那个人’啊,听起来好像那个男朋友是他很难接受的人啊。唔,要么是因为泽田纲吉喜欢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泽田纲吉对笹川京子是一往情深至死不渝。既然不是这种可能,那么那个男朋友就是他觉得不可能是我男朋友的人咯?又或者是他觉得会谈恋爱简直惊悚的那种人?泽田纲吉周围的这样的人好像挺多的啊……” 生命中只有拳击和极限的超级热血男笹川了平?唔,有可能。 忠犬得无以复加眼中永远只有十代目的狱寺?这个明显不是! 阳光爽朗但她总感觉内里黑得一塌糊涂的山本武?这个也有点可能。 两头身大头婴儿鬼畜教师无能杀手里包恩?拜托千万不要是这个! 又或者……是云雀? 一想到这个可能,光里立马就激动起来了。 泽田纲吉觉得“那个男朋友”会谈恋爱简直惊悚,以及会跟她谈恋爱简直惊悚,这两点云雀不都很符合嘛!虽然感觉自己有点可悲,但万一这个猜测是对的,那么云雀在十年后就是她的男朋友了!!! 啊啊,云雀到底什么时候接受她的呢?大学毕业后?还是高中毕业后?难道说是在高中时就好上了?唔,她要不要明天就去找云雀再告白一次呢,说不定他会答应啊…… “在为未来的恋爱苦恼吗?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的哟~肖光·里。” 病房里突然响起的少年声音就像是一个危险信号,正在床上打滚的光里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原本激动的心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一样,寒气渗入心肺。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不转过来呢?小光里不想看到我吗?亏我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随着少年带着犹如棉花糖般甜腻语调的声音,脚步声从身后一步步接近,光里下意识挺直腰板,深呼吸一口气后才慢慢转过身来。 白发凌乱的少年一身破破烂烂的非主流装扮,脸上扬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眼下的刺青给他的笑容中增添了一抹诡谲的色彩。少年举起手朝光里打了个招呼,“嗨~我来找你玩啦,高兴吗?” 光里也扯出一个僵硬的干笑,“……不高兴又能怎样啊。”你人都跑我面前来了好意思问我! “别这么说嘛,我们好歹也是共过患难的关系啊,人家好伤心啊。不过——”可怜兮兮的语气突然一转,白发少年用一种相当愉悦的表情说道,“我这次来是要请你去我家做客。” 是“要”,而不是“想”。 光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额头都快要冒冷汗了。 看来这次真是在劫难逃了…… 另一边。 巫女挂掉了光里的电话后,就如她所承诺的一般,直接跑去了并盛中学。用神棍手段威胁了门卫,又用美色(?)迫使一个男学生带路,巫女很快就站在了三年a班的门前。 正准备找人传话的时候,巫女突然侧首看到了从楼梯口走出来的人影。恰恰就是这一眼,巫女马上就察觉到这个少女就是她要寻找的目标人物浅川明。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明明人就站在你的面前,却觉得那个位置并没有任何人存在,好像时空的力量突然在那个点上消失了一样。存在就像不存在一样。 如果说之前巫女还有所犹疑,那么在真正看见浅川明的那一刻开始,巫女心中的警戒度已经提升到了最高级。 “等一下,你……”看浅川明就快要走进教室了,巫女马上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反手抓住了浅川明的手腕。 就在两手相触的那一瞬间,无数的画面突然涌进了巫女的大脑。 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的小女孩,被滚滚的黑烟所笼罩的城市,泪流满面正声嘶力竭地嘶喊的少女,流满了鲜血的地面,狰狞地举枪扫射的男人们,浑身鲜血生死不知的中年夫妇,还有所过之处皆化为尘土齑粉的恐怖白光……无数的画面一闪而过,最后汇聚成同一幅景象。 一个女子站立在断壁残垣之上,放目望去,破败的城市就像一幅被打乱了放置的拼图一般,战火正熊熊燃烧着,硝烟早已遍布每个角落,如血的残阳更是让这幅末日的镜像染上一种快要走向末路的死亡色彩。 女子静静地凝望着被毁灭了的城市,长长的黑发被风吹开飘扬在空中,她的背影透出一股浓浓的麻木感。 在一片寂静之中,女子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冷漠至极,仿佛世界被毁灭丝毫不能触动她的内心一样的平静。 “你知道……世界的终结是怎样的吗?” 巫女蓦地甩开了掌下的手腕,细看之下会发现她的瞳孔在极快极细微地颤动着,巫女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稍稍平复了剧烈的心跳,惊疑不定地看向不久前被抓着手腕的少女。 浅川明的神情非常平静,既不为突然被抓住手腕又被甩开而愤怒,也不为巫女奇怪的表现而疑惑。浅川明看着巫女的眼神就像是看着虚无一样。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46 第四十五章 啊,终于转动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面对巫女势要得到答案不可的模样,被注视着的浅川明仿佛丝毫不为巫女凌厉万分的强烈视线所震慑,她眨了眨眼睛,用饱含疑惑和怀疑的目光回视过去,“这位同学,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全文字阅读.】” 这一无所知的无辜样子装得可真好! 巫女完全不信浅川明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本想再说些什么,但看了看四周似乎越来越多学生注意到这边,巫女决定先把人给堵了带走再来盘问。 “你跟我来!”巫女当机立断,抓住浅川明的手腕,就要拖走她。 这时,一个飞机头风纪委员正好跟她俩迎面撞上,他一眼就看出来巫女非本校学生,随即凶神恶煞地走过去,“你是谁?!没有委员长批准擅自进入并中是违反风纪的!你还想带走并中的学生?!赶快放下人就给我滚出去!”还一边朝巫女怒吼一边企图从她手里抢过浅川明,真是做得一手好死。 巫女前进的脚步连停顿都没有,只是在走到飞机头风纪委员面前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大的音量却灌注了全部的气势,一股脑朝风纪委员倾泻而去,“要找茬就让云雀恭弥亲自来找我,现在,我、要、带、她、走!” 说完,巫女就拉着浅川明扬长而去。留下像被美杜莎的蛇眼瞪过而石化了一样的风纪委员在原地迎风落泪。 嘤嘤嘤并盛怎么突然出现跟委员长差不多的怪物啊这么恐怖的妹子从哪里放出来的啊我完全hold不住啊!qaq 巫女拉着浅川明一直走到并盛神社才停下来,甩下浅川明的手,声色俱厉地逼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浅川明被如此粗暴地对待也没有生气,由此至终都是一副冷静自若的模样。她揉了揉刺痛的手腕,“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巫女猛地把浅川明推倒压在墙上,凌厉的眼对上平静的眼,饶是如此,也没能让浅川明的脸上出现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谁也不让对方半分,谁也撼动不了对方半分。 一个十几岁的中学女生面对一连串绑架威胁恐吓都无法让她为之变色,很大程度上已经说明了她本身的不同寻常。然而,即使巫女明白这个道理,但浅川明就是不开口谁也拿她没办法,毕竟浅川明是人不是河蚌,巫女没办法像砸烂蚌壳那样拷问她。 既然身体上的痛苦无法给予,那就来精神软攻击好了。 巫女深呼吸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承不承认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说到底你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要不是因为光里,我连你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浅川明依旧静静地注视着巫女。 “但是,现在我必须知道你到底是谁、有什么样的力量、并且赵清逸和那个叫白兰的人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而那样东西又有什么样的力量!没被告之必要的信息就被卷入风波,我觉得非常困扰。我一感到困扰就会忍不住做出一些事情来。” 巫女的眼底隐隐闪动着不顾一切的危险火焰,纤细冰凉的手指按在浅川明颈侧动脉处,尖利的指甲轻轻地来回划动,似乎下一秒就会狠狠刺进去一样。 浅川明一直平静无波的双眼忽然闪过一抹潋滟的波光,错眼看去就像是阳光透过树荫投射在眼睛上反映的光芒,深沉的黑色瞳孔之中却隐藏着极难觉察到的颤动。 密切关注她的巫女自然不会错过这一抹光芒,端丽的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胜券在握的微笑。 只是恍惚了一瞬间就恢复平静的浅川明同样发现了巫女那轻微的情绪波动,虽然觉得她大概理解错了,但却完全没有开口解释的打算。 并不是对她的强迫行为心存恼怒,也并非故作神秘吊人胃口。 她只是——不想再说了。 浅川明凝视着面前身穿巫女服的少女,那些似曾相识的片段从记忆深处复苏,一点点拼凑成眼前之人的身影。 黑色的长直发整整齐齐地束在脑后,露出端庄美丽的面容,衣裙熨烫得线条笔直,一如本人,浑身充满着纤细又锐利的美。而这个美人,每一个与她的“初见”,都是这样杀气腾腾的场景。 好像真的已经有很久了呢…… ——“老实说,我对你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要不是光里这个蠢货看到别人陷入困局就不管不顾地跳进了陷阱,我才不管你是谁、有什么样的力量,也不管你那些人又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东西,更不想管他们是不是想要毁灭世界。” ——“但是,现在光里已经无法抽身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赴死,所以只能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如果杀了你就可以解开光里的死局,我会请你去死。” 那个时候,还有更久远的那些时候,这个人似乎也是这样瞪视着她让她去死。浅川明并没有感到愤怒,她还能感觉到愤怒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这样的逼问她已经听到过无数无数次了,一开始几次还会认真地反驳、表达自己的意思,到了后来,她已经累得不想再说任何东西了。一点也不。 对此,她只是,感到些许怀念。 就像那时在并盛中学一年级的教室里看到藤原光里一样,现在,这个人又再次站在了她的面前。 浅川明的眼神忍不住迷离一片。 她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这张脸了呢? 又有多久…… 才能不再见到这张脸呢? “你在想什么?”巫女敏锐地注意到浅川明的心不在焉,心中的怒火顿时更加高涨,一巴掌拍在浅川明脸颊边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声响。 浅川明回过神,看着巫女难得盛怒的脸,徐徐叹出了一口气,“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巫女瞪眼,正待发怒,却又听浅川明用她特有的冷漠声线说道:“就算你从我这里知道了什么,到最后还是毫无用处,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穷追不舍?” 闻言,巫女挑了挑眉,“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浅川明直接点头承认,“我确实知道,但我知道的并不是你想知道的,那些东西对你来说毫无用处。” “对我有没有用不是你说是就是,而是由我来判断。不要再闪烁其词了,直截了当告诉我,即使你说你是喜欢诱.骗单纯少女变身魔法少女的白色动物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浅川明被这个比喻搞得眉头抖动了一下,她看向巫女,发现对方仍然眼神灼灼地注视着自己,大有“你不说就玩小黑屋y”的架势,不由得又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她怎么会忘了这个人的执着也是一层不变的。看这架势,自己不说点什么就真的得耗在这里。 迫于无奈,浅川明只能小小地吐露一些秘密:“你知道世界的终结是怎样的一幅情景吗?” “!!!” 浅川明没有理会巫女“卧槽居然一上来就放大招”的震惊表情,径自说道:“世界终结的情景我见到过很多次了,但是即使结局相同,不同的世界仍然有各自的历史轨迹,有些部分重合,有些部分不同。殊途同归这个道理我想你也应该明白。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所知道的一切确实毫无用处。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会走向哪里,这一切对我来说同样是未知的。在这一点上,我确实无话可说。” “……你说的‘见到过很多次’是什么意思?”回过神来的巫女立刻抓住了重点。 “关于这个问题,你可以去找一个人,他跟我一样知道这‘许多次’是什么意思。他的名字叫入江正一,现在应该在一所有名的私立中学念国中三年级。” 听到了有些耳熟的名字,巫女心里略显诧异,表面不露破绽,“你确定你没有说谎骗我?” 浅川明点了点头,坦然地回视巫女。巫女仔细端详浅川明的表情,连最细微之处都不放过,但就算用最逼人的眼神去压迫她,浅川明也没有露出丝毫动摇的迹象。 “……好吧,我明白了。我会去找你说的那个人,你最好没骗我,否则诅咒你到千秋万代!” 巫女搁下狠话后,终于离开了。 看着巫女逐渐远去的身影,浅川明终于流露出一丝软弱的神色,但一闪即逝,少女精致的面容很快恢复面无表情。 “差不多该到时候了吧……”浅川明轻声喃喃自语。 她抬起头,天空一如既往的明亮湛蓝,只不过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小片乌云,仿佛昭示着即将到来一场激烈动荡的暴风雨。 浅川明又转头看向医院的方向,忽然间眉头微微一动,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嘴唇不由得抿在了一起。 光里此时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顶着一头凌乱白发的非主流少年坐在床边笑眯眯地看她,一没带枪二没带手下,但光是他本身就够了解他将来会做什么丧心病狂大事的光里感到害怕了。可是病房外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乃至偶尔探头进来看热闹的病友们无一发现光里的险境,毕竟白兰从外表看来除了非主流了点就没可疑之处,光里也没办法向任何人求救,万一白兰做出更丧病的事来逼她就范……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那个,白兰……你家我可以迟一点再去吗?你看我都伤成这样了……”光里垂死挣扎。 白兰依旧笑眯眯的,表现出来的却不像表情那么温和,“可是我想你去。” 绝对的陈述句语气让光里微微一窒,那双浅色的眼睛看向她的一瞬间,一股战栗感流窜过四肢百骸。光里不由得想起了几月前那个混乱的夜晚,那时白兰也是这样的眼神,内里蕴含着如同他的本质一样的深深的深深的黑暗。 “你去吗?”笑眯眯。 “……去。”总觉得不去估计就要被你干掉了啊大哥! 光里迫于无奈只能穿衣下床,忐忑不安地走到白兰身边,也许是笃定了她不会反抗,白兰并没有作出任何限制她行动的举动,笑得漫不经心地走在前面,整个人懒洋洋的,刚才的暗黑气息就像是光里的白日幻觉。 也不怕她偷偷溜掉或者从背后偷袭啊?!但事实就是如此,技不如人,只能乖乖被绑架。 光里咬牙切齿地瞪着白兰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个洞来。可是,她也知道凭她那半吊子的战斗能力是不可能干掉白兰的。虽然当时白兰只显露出他高水平的射击能力,但结合维诺和大小赵清逸提供的信息,无一不表明这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拥有堪称世界boss级的恐怖实力。 我哪里让你感兴趣了,我改还不行吗!!qaq 走在前面的白兰突然停住了。 自然不是因为感受到光里的怨念,而是他的前方道路上有人挡道了。 光里好奇地从白兰身后伸出头去偷看,结果出现在眼前的那个人让她忘记了目前处境而失声喊了出来。 “怎么是你?!” ... 47 第四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穿越 来人正是光里一直想偶遇而不得的云雀。 黑色短发的凤眼少年一丝不苟地穿戴着并中校服,头上顶着一只圆滚滚的黄色小鸟,正欢快地唱着并中校歌,云雀所过之处病患和医生就像遇到摩西的红海一样自动往两边让开,在敬畏出巡的诸侯(=云雀)的同时偷偷好奇地看向云雀头顶那个反差萌的存在。 光里对云雀的出现真是既激动又焦急。 在偶遇已经毫无希望的时候碰见云雀可谓是绝处逢生,但非常不巧的是身边还有大杀器般凶残的boss!从来没有一次相遇如此让人心痛! 光里现在完全不敢跟云雀有一丝一毫的接触,甚至在心里祈祷白兰能够一时眼瞎没注意到云雀,但是,在白兰看到云雀就突然停下来的时候,光里就不敢抱一丝希望了。 boss你就这么走过去吧她绝壁任绑架任虐!虽然见到云雀却不能飞扑简直不能更伤心! 少年版boss可以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哟~^_^ “啊啦,这不是小光里的心上人云雀恭弥吗?你好啊,恭弥君,初次见面~”就像真的是揶揄朋友的普通少年一样,白兰露出了毫无城府的透澈笑容,还向云雀挥手打招呼。 光里差点就跳起来了。卧槽你就不能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吗! “外来者?”云雀同样注意到了白兰,附带一般扫了光里一眼。 光里勉强扯了下嘴角,“他、他是我亲戚啦,受我妈的委托来接我出院。你说是不是啊,表、哥!”眼睛抽筋一样给白兰使眼色,boss求你附和我一下吧!qaq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白兰居然真的配合地说道:“是啊,我特意过来接小光里去我家玩几天呢。”接着话锋一转,“不如恭弥君也来我家玩吧,我家很大很好玩很刺激哦。” “!!” “开玩笑的啦,接下来的事我只能跟小光里做,下次再来找恭弥君玩咯~” “……” 呵呵,boss你能不能不要再玩我了! 光里心力交瘁,本以为这场小风波过去了她就能和boss离开了,没想到就在白兰经过云雀身边的时候,一根钢拐忽然横在了白兰的身前。 “恭弥君还有什么事吗?”白兰没有一丝被拦住去路的不悦,一脸笑意地看了过去。 对于这名看似天真友好的少年,云雀却报之以十二分的冷淡,“你的味道不对。” “我的味道?”白兰好奇地反问道,怎么看都是个单纯的非主流少年。 白兰向前走了一步,这时,横在白兰身前的钢拐上锵地弹出数十根钢刺。对峙的紧张感顿时上了一个台阶,周围的医生病人见势不妙,立刻就遁走了,现场只剩下云雀、白兰和光里三人。 “看起来像草食动物,闻起来却什么味道都没有。”在不清楚白兰真正实力的情况下,云雀作弊般的战斗直觉仍然第一时间向他发出了警报,在战斗上一向简单直接的云雀几乎没多想就遵从了直觉的指引。 白兰的笑容微微一顿,随即露出一副惊叹的神情,“居然被识破了?” 横行并盛十几年的云雀自然相当清楚自己的杀气震慑度,草食动物绝不会有半点抵抗力,比草食动物稍高一个层次的人则被压制得惊恐不安,对于更高层次的人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杀意。但是,面对这个白发少年,云雀发出的杀气却仿佛被吸收融化了一般,白发少年既没有畏惧,也没有紧张,甚至连战意都没有。 ——实在有意思。 云雀一向冷漠的凤眼不自觉地紧缩颤动着,嘴角浮现出未曾有过的愉悦笑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也越发强盛,浑身上下无处不透着遭遇强手的兴奋和激动。 不过…… “对并盛来说,你是一个麻烦。企图破坏风纪的存在——”云雀嘴边的笑意渗出一丝嗜血,无视场合,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咬杀!” “哎呀呀,这样的话接下来会变成怎么样就不是我的错咯,小光里。”白兰回过头对光里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少年的声音依然开朗,惟独那双紫色的眼眸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光里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战栗感在挤压着心脏,只来得及警告一声:“白兰不要——!” 下一瞬间,金属碰撞发出的刺耳声响宛若平地雷起般在医院走廊上轰然炸响。 凭光里的眼力只能看到从白兰手中突然迸射出一道白光,仿若扑向猎物一样,与云雀挥出的钢拐迎面撞上。脆弱的玻璃窗面顿时碎裂,碎片表面反射阳光散放出宝石般的光辉,然而真实情况却没有这般美好,贯穿空气的破坏之光擦过钢拐击穿了走廊尽头的墙壁,混凝土碎块如同雨点般自空中落下,从楼下不断传来痛叫声和惨呼声。 “啊,被你躲开了呢。”白兰对他所造成的破坏视若无物,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伸展着双翅的指环,翅膀中间的宝石发出似火一般的橙色光辉。 光里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玛雷指环大空戒! 这个时候的白兰怎么会有玛雷指环?!他竟然还会使用火焰的力量?!难道他—— 不及光里细思下去,走廊上另外两人再度展开交锋。双方的一来一往光里无法全部看清,但也隐约感觉到情况不太对劲。云雀看似与白兰势均力敌,但拥有赵清逸部分记忆的光里却清楚地知道白兰并未使出真正的实力。而认真起来的白兰……并非现在的云雀可以匹敌的存在。 人们总觉得事情已经够糟糕了,但爱玩弄凡人的老天发誓,事情绝对可以更加糟糕。 只见在激烈的战斗之中,白兰好整以暇地躲过一记凌厉的钢拐抽击,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下,“啊咧?都这个时间啦,家里估计有人等不下去了呢。” ——来了! 仿佛预知到了即将到来的一幕,光里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白兰身上。 白兰的举动明显显示出他的游刃有余,云雀的双眼里闪过一丝不爽的情绪,脚步一错,瞬间欺近到了白兰身前半步之内,手中钢拐由下至上狠狠抽了过去。白兰的身体被击个正着,因这一击的巨力往后倒飞出去。 “!!”光里猛地倒抽一口凉气,惊诧无比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情景。 白兰并没有撞上墙壁或者倒在地上,此时他正漂浮在半空中,在他的背上,一对天使般的羽翼缓缓地舒展开来。那并非真实的羽毛,而是由火焰聚集而成的羽翼,璀璨夺目,绚丽得不可方物。 “游戏是时候结束了。” 平静到漠然的声音刚落,那对天使之翼散发出的光辉陡然暴涨,从羽翼流入的火焰之力全部聚集在白兰伸出的手指指尖,释放出来的一瞬间卷起了强烈的声光漩涡朝云雀直扑而去。 白光划破空气与地面平行奔驰而过,高速摩擦的空气瞬间产生了超高温急速膨胀,空气爆炸的悲鸣响彻整栋大楼。超高温的余波引起剧烈的气压变动,狂乱的暴风席卷四周。白光所过之处,地板、墙壁等等所有障碍物全都被笔直剖开,断裂面焦黑一片。 一击便足以改变地形的破坏力,简直就像局部性的天灾地变。云雀的身影就像是怒涛之中飘摇不定的一叶扁舟,眼看就要被这压倒性的恐怖一击所吞没。 就在这时—— “轰——!” 一道金黄色的光芒闪过,云雀脚下的地板突然崩塌,失去了支撑的身体直直地往下坠落。 “咦?”致命一击落空,白兰眨了眨眼,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浑身警戒到了极点的光里进入了他的视野,同时注意到了她右手那枚燃烧着金黄色火焰的指环。 “小光里怎么可以随便插手男人之间的战斗呢?真是不乖哟~” 听着白兰的轻笑声,光里咬紧了嘴唇。她非常清楚自己不是白兰的对手,但是她的身体并未因为绝望的实力差距而恐惧颤抖,就好像抽离了所有情绪一样,出乎意料的冷静,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兰,指环上的火焰同样稳定地燃烧着。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我吗,小光里?可是我又不能杀掉你,伤脑筋啊……”白兰一边感叹“真拿你没办法”一边摇头叹气,接着就像变脸一样扬起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容,“本来只是想让恭弥君没有余力阻拦我,但既然小光里插手了,那就让恭弥君死掉好咯~” 话音刚落,白兰就猛地一蹬地板,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地板空洞下层飞跃而去。光里脸色大变,紧接着也跳了下去,同时晴之炎汇聚成一束箭矢疾射出去。 但是—— 在晴炎之箭拦截住白兰之前,白兰发出的白光已经到达了云雀的眉心之间。 光里的心跳几乎要为之停顿。 突然之间—— 一阵肉眼看不见的力量波动在三人之间荡开,周围的一切忽然就像浸泡在了深海之中似的,光里的视野里被一片熟悉的暗蓝色所覆盖。 水幕只出现了一瞬间,便如同突然出现一般突然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被水幕笼罩住的其中两个身影。 白兰轻巧地落在地板上,注视着光里和云雀消失前的位置,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紫色的眼眸里一片阴霾。 “……终于等到你了,世界的观测者。” - 一阵剧烈的头痛过后,光里的神志开始渐渐恢复过来。她感觉到有一片冰凉的东西落在了脸上,很快化成了水滑落下来。 ……雪? 光里意识到她这是又一次被时空的海浪冲到了别的地方。心里担忧着云雀的下落,连忙伸手在身旁摸索了一下,碰触到冰冷的钢拐和握着钢拐的手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挣扎着睁开眼,映入光里眼帘的却是地狱一样的情景。 燃烧的火焰。 淌流的鲜血。 倒塌的建筑。 崩裂的大地。 阴霾的苍穹。 目之所及是一片纯白到空茫的雪之国度,白色的大地上遍布着浓浓的灰黑硝烟,熊熊燃烧着的火焰仿佛要把飞雪全都融化一样,蒸腾而起的热浪扭曲了周围的一切,炮弹爆炸所溅起的雪被人类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火与硝烟之间隐约能看到人们惊慌逃窜的身影。 “……呜呜……爸爸……妈妈……” 远方传来了孩童哭泣的声音,仿佛被地狱业火焚烧的鬼魂一般凄厉。 光里在这个世界第一次闻到的气味,第一次尝到的味道,第一次看到的颜色,全都沾满了死亡的气息。 他们来到了一个由破坏、爆炸声和血所构成的世界。 48 第四十七章 突如其来的战争 地动天摇的爆炸过后,暴风挟带雪花之幕狂猛地向大地席卷而来,此时,纯白美丽的冬之精灵如同出闸的猛兽般可怕,几乎要把周围的一切物体全部摧毁。光里在烈风之中艰难地稳住身形,无法睁开眼睛,只能依靠听觉来分辨自己身在何方。 过滤了耳边呼啸的风声,出现的最频繁是爆炸声,四面八方都是,还有隐约的惨叫声夹杂在其中。符合现下这种场景的各种猜测中,光里第一个想到的是战场。继而又想起了那股神秘的能量波动以及上次去到过的十年后的未来世界……卧槽难不成他们这次被传送到了中东? 被心中的猜测吓住了,光里立马就要呼叫难友,没等她喊出声来,一颗炮弹就在她身前不远处轰然炸开,光里毫无防备地被掀飞了。 “痛痛痛痛……”光里被炸飞的雪块砸得浑身痛,不过她完全顾不上这些,在雪地上滚了好几个轱辘后就爬起来寻找云雀的身影。 “云咳咳咳咳……云雀云雀” 光里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差点以为云雀真的挂了,好在没多久就听到少年不耐烦的声音。 “……吵死了。闭嘴。” 光里喜极而泣,“呜呜我还以为你被炸死了” 云雀一拐抽开飞扑过来的光里,站起来环顾四方,举目望见一片废墟和正在进行时的破环,“……并盛医院呢?”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这里不是并盛并盛医院也没有被破坏你先冷静听我说”光里怕他暴走,赶紧解释:“你还记得白兰攻击前出现的那股神秘力量吗?就是那个神秘力量将我们带到这里来的,估计是想要从白兰手中救下我们才这么做。不久前我就被它带到过据说是十年后的未来,我不知道这里还是不是十年后的未来,但我敢肯定绝对不是我们刚才待的那个原来的世界” “嗯……”对于光里的解释,云雀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然后收起双拐迈步前行。 “等等一下下下下”惊恐地看着云雀准备要去炮火里头穿梭,光里忙不迭扑过去拽住他的衣摆,企图阻止这傻大胆的行为,“你你你要去哪里?” “离开这里。” “我知道你要离开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而且现在这里好像在打仗到处炮弹乱飞不小心被炸死了怎么办” 云雀瞥了光里一眼,仿佛十分蔑视她的智商一样,“找人问问就知道了。” “找人问也得”找到活人才行啊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了雪地上。 光里和云雀同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魁梧男子四肢扭曲地倒在不远处,浑身血污,一道狰狞的伤口几乎把男子拦腰撕裂,脏器肠子因为高空坠落的冲势而散落一地,粉红的脏器猩红的鲜血混合着焦黑翻卷的皮肉形成了一幅诡异而恶心的画面。 “这个人身上的衣服我好像见过……”光里勉强从差不多烧焦的破布上辨认出来男子的身份,貌似是……军人? “……呃”原本以为已经身亡的人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快要涣散的瞳孔捕捉到不远处站着的人影,双眼猛然爆发出一股凌厉的神采,已经不成形状的手臂仅剩一层薄薄的血肉连接着,最终还是用超乎常人的强大意志向着光里的方向伸去,艰难地想要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来,却被不断涌出的血沫阻挡。 “……你想说什么?”光里被男子的眼神所撼动,忍不住凑近男子的嘴巴,试图听清他的遗言。 男子拼尽最后的力气给光里留下了一串音节一个人的名字。 “……bya……ku……ran……” 光里瞬间呆住了。 电光石火间,脑海里略过无数个画面和信息,曾经从赵清逸记忆中得到的信息维诺吐露的关于穿越者和另一个世界的情报十年后泽田纲吉和狱寺的对话本应死去却又确实活着的赵清逸赵清逸话里的违和感以及对白兰的强烈仇恨…… 脑子里的关于被传送过来后的所有疑问就如同插进了钥匙的锁一样,突然就打开了。 光里猛地抬起头来,像是要寻找验证推测的线索,又像是想得到推翻猜测的证据一样,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双眼在被战火所掩盖的城市废墟里死命逡巡起来。在终于勉强辨认出曾经在世界旅游图册上见到过的标志性建筑物后,光里再也无法欺骗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云雀察觉到光里的异状,开口说道:“你知道什么了。”语气肯定。 光里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艰涩地回答道:“这里……是赵清逸的世界。” 但又不是光里他们认识的那个赵清逸的世界。 而是与其平行时空的另一个世界,来并盛医院“探望”光里的那个成年版赵清逸的世界。 并且是被白兰毁灭了的世界。 对于这个答案,云雀也是惊讶了一下,随即就抛开了。 云雀的思维世界显然理解不了光里此时的震惊和茫然。 那个把他们传送过来的人大抵是为了救他们,曾经说过要和她合作杀掉白兰的赵清逸是有这个可能,唔,如果那个合作不是骗她的话。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一次并不是赵清逸出手。也就是说,那个某人只可能是赵清逸口中让她得到力量的人,她的同班同学浅川明……如果赵清逸没骗她的话。 那么,浅川明又是为什么会暴露自己,出手救她?为什么要把她和云雀送来赵清逸的世界?而白兰又是为什么要来这个世界?他用的什么方法来的?维诺先生可是说过他们的世界和这边的世界差的可不是时空壁垒这么简单啊…… 之前的疑问解开了,接着又出现了更多的疑问,光里简直被搞懵了,也就完全没有注意到在遍布硝烟的天空之上急速飞掠而来的几道身影。 因此,在夹杂着绿色火焰的刀光斩落下来的时候,光里连同那道刀光一起被进行防御反击的云雀给抽飞了。 光里被迫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爬了起来,“云雀你搞什么” 质问戛然而止。 在浓黑的硝烟中出现了几个男子的身影。他们穿着通体黑色的制服,双足之下喷射出不同颜色的火焰支持着他们悬空飞行,这火焰正是死气之炎。最令光里紧张的是黑色制服肩部铠甲上拓印的徽记交叉的花枝,是白兰统领的密鲁菲奥雷家族的徽记 “嗬~看我发现了什么?两条漏网之鱼~要不要来比试谁先得手?”其中一人露出恶魔般的笑容,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巨大的镰刀,刀锋上血迹斑斑,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无辜生命的鲜血。 “呿,两个普通平民而已,杀起来也没劲,让给你了。” “你赶快搞定我们的目标可不是这些小虫子” “没错比其他小队慢一步就拿不到队长的奖励了” 其余黑魔咒对镰刀男人回以暴虐的嘲讽,满满都是对抹杀生命的漠然随意和冷血残忍。 “哇哦。”就凭这几只草食动物就想杀他?云雀冷笑一声,对这几个人完全不屑一顾。他正被黑魔咒足下以及武器上燃烧着的火焰吸引住了目光,只对强大的力量感兴趣的云雀一直记得赵清逸和光里都曾经使用过的未知火焰,据说是叫死气之炎? 与云雀不同,光里一开始还有点无措,但在听见黑魔咒的对话之后,她心中的惊慌连同脸上的表情都一并消失了。 黑魔咒的几人还在放肆大笑着交谈,忽然听见底下两人之中的女孩子用冷静得过分的声音问道:“白兰为什么要毁灭这个世界?” 被吓傻了吧这是?黑魔咒的几人面面相觑。 见没人回答,光里继续问道:“白兰为什么要毁灭这个世界?” 拿镰刀的男人狞笑一声,“小妹妹,上帝可不喜欢多话的人,所以你就只能下地狱去了”说完便挥舞着镰刀朝光里俯冲而去。 一股仿若太阳光般强烈的金黄火焰猛然爆发,不仅打散了镰刀挥出的绿焰攻击,还硬生生地将镰刀男人推开了好几米远。火焰的光芒散去,出现在黑魔咒面前的是光里手持燃烧着金黄色火焰的叉状双手武器的身影。 其余黑魔咒不禁悚然一惊。 “这小鬼居然会死气之炎?” “怎么可能?” “你们是什么人” “其他家族派来的吗?” 光里无视黑魔咒的咆哮,再次重复:“白兰为什么要毁灭这个世界?” “可恶无视我们吗”黑魔咒被光里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的武器上全都燃起了死气之炎,五颜六色的攻击瞬间从四面八方朝着光里和云雀攻去。 在用语言激怒黑魔咒的同时,光里早就发动了伤害转移的能力,再加上用晴之炎提高了身体细胞活性而获得的超高自愈力,还有晴之炎本身的攻击力,要抵挡住黑魔咒的攻击还是可以的。可是,另一方面,光里也有点担心云雀能不能在死气之火的攻击下全身而退。她是不是先把这些人从云雀身边引开再打比较好呢? 光里下意识看向云雀那边。 接着,光里就被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最先到达云雀面前的攻击是燃烧着红色火焰的流星锤,它直直冲着云雀的头部而去,本意一击毙命,但出乎黑魔咒意料之外,这记对普通人来说难以抵挡的致命一击却被一根钢拐正面接下了。不仅如此,钢拐的主人紧接着就将流星锤用比来时更加凶猛的力度反击回去。除此之外的全部攻击,也都被钢拐一一接下。 死气之火的攻击当然也只有死气之火才能接下。 因此,能正面接下黑魔咒攻击的钢拐上理所当然地燃烧着死气之火。 紫色的云之炎。 “草食动物,之前不是大言不惭说要杀掉我吗?看来只是不自量力的发言嘛。” 云雀特有的嘲讽技能全开,黑魔咒更加疯狂地加大输出,但云雀对此依然毫不在乎。 “群聚的草食动物统统咬杀。” xxxxxxxxx 同一世界的同一时间,距离光里云雀和黑魔咒只有数千米远的废墟之中,有一个瘦弱的身影在硝烟和炮火之间跌跌撞撞地狂奔。 少女只有十三四岁,脸色苍白似鬼,病号服上冷汗透背,没穿鞋子的双脚在遍布瓦砾碎石的废墟中长时间狂奔,脚底鲜血淋漓,因为长年累月卧病在床而肌肉萎缩无力的双腿也早已不堪重负,肺部烧灼得快要炸裂了,少女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死去。然而,少女仍然拼尽全力继续狂奔。 此时此地如果有人见到少女的双眼,绝对无法将这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与“孩子”这等词汇等同起来。这双眼睛,是不属于人类的地狱之眼。如同幽暗鬼火般,漆黑的瞳孔中盛满了深沉又黑暗的仇恨,就像无底的沼泽一样浑浊,她拥有的一切全都毁于一旦,身处无尽的深渊,连光芒和希望都无法拯救她。 少女没有能力反抗,只会也只能不要命地奔跑,以求逃出那个毁灭世界的疯子的魔掌。 现在的她还不知道,也不会相信,在数千米外的某地,会有“奇迹”在等待她。 藤原光里。 云雀恭弥。 与他们可以称之为“命运”的相遇。 还有四十分钟。 49 第四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惨剧 夏末的阳光已敛去不少残酷的毒辣,逐渐缓和成一种宁静致远的祥和,熏白朦胧中竟渗出几丝萧瑟。【鳳\/凰\/更新快请搜索】微热的风吹动树叶,在小径上投映下班驳的灰绿光影。 啾啾……啾啾…… 小鸟一边欢快地穿梭林间,一边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这份轻快愉悦的心情似乎可以传递到这片土地的任一角落。然而,有一处地方,即使被笼罩在灿烂的阳光之下,死寂和阴冷却依旧从泥土缝隙里、树叶摇曳间、空气流动中渗透出来。 一步,一步,又一步…… 赵清逸拖着畸形的右腿在树林里缓慢地行走着,漠然的黑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上一次像这样独自一人向着前方行进,好像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自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独自一人过……想到这里,赵清逸皱起了眉,面具一样的脸终于有了变化。 白兰此时应该去找藤原光里了,而从自己这里得知白兰真面目的藤原光里估计不会乖乖听从白兰的要求前往密鲁菲奥雷,如果两人动起手来,即使白兰不会下杀手,藤原光里也必定不是白兰的对手。那个人……应该会出手救藤原光里。不过,一旦那个人出手,白兰就一定会察觉到,也一定会追过去。她一定要在白兰之前找到那个人! “……我一定会找到你。会找到你的。然后……”赵清逸忍不住伸手握住脖颈上的项链,像是催眠自己一样低声自言自语,“一切都是为了……杀掉白兰。” 杀掉白兰…… 仇恨的火焰在赵清逸眼底缓缓燃起,眼前的树林也突然燃起了熊熊火焰,仿佛被这股满溢而出的仇恨之火所点燃一般,转眼间便被赤红的火舌吞噬,刺目的火光劫掠而来,灰烬落尽之后露出了一片断壁残垣。 ——那是,在那一天晚上,改变了她的命运的那个废墟。 从半空中俯瞰而下,将这个被破坏了的城市一览无遗地收进眼底。深红色的火焰在城市各处燃烧着,火光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就像是从地狱深渊现身人世的巨大怪物一般。异形的恶魔。 她努力睁着双眼,一言不发地凝望着眼前的光景,像要将这幅景象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视网膜上,刻印在她的心上。 ——不会忘记。 ——这个世界终结的情景。 “哈……”赵清逸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从那段痛苦的回忆中抽身出来,定了定心神,继续一脚深一脚浅地前行。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爆发出来的橙色光芒让赵清逸心中一凛,马上加快了脚程。 ——要快!必须要赶在白兰之前找到“她”! 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从遥远的后方传来,逐渐拉近了与赵清逸的距离,身后的树木一棵接一棵被卷入破坏的漩涡。剧烈的震动中赵清逸无法稳住身形,后背狠狠地撞上了树木,突来的剧痛让她一时间无法呼吸。但是,赵清逸无视了疼痛,迅速卧倒在地,四肢匍匐在地向前方爬去。 震动越来越近,赵清逸几乎可以预知到在三秒钟之后自己就会被那股强大的力量直接轰杀成灰。 难道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在还没有向白兰复仇的现在?她还是来不及吗? 绝望的阴影笼罩在赵清逸的心头,她全身颤抖,有种此时仍身处遍地战火硝烟和死亡的那片废墟的错觉。 ——不!她不可以死! 猛地狠狠咬住下唇,鲜血给苍白似鬼的面容染上一丝艳色,少女黑亮双眼中的怯意和软弱被仇恨和憎恶之火燃烧殆尽,最终只剩下疯狂的光芒。 “——我不会死在这里!” 赵清逸奋力站立起来,爆发出全身所有的潜力向前疾冲而去,不顾一切地想要从死神掌心中逃出来。 橙色的火焰也在同一时间降临此地,滚滚的热浪已经烧灼起赵清逸的背脊。 而这时—— 赵清逸的耳边仿佛听见了一阵由远至近传来的浪涛声,下一秒,赵清逸便从必死的死亡之炎中逃离,来到了某个人的面前。 在被海浪般的磅礴力量包裹起来的时候,赵清逸已经知晓了救她之人的身份。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望向那一双似乎任何事物都无法让其掀起波澜的漆黑双眼。 一如那天晚上与“她”第一次的见面。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连月光也穿越不了层层密布的夜云。玻璃都被击碎,散落成染血的碎片。微风过处,掀起浓重的血腥和尸臭,连声音都被高密度的空气凝结。 “哈……哈……哈……” 废墟之中,一抹瘦弱娇小的身影在拼命奔跑,脚步落在石板路行只能发出空洞而沉闷的响声。全身被冷冽的寒风激烈拍打,脚底早已被鲜血濡湿了一片,少女却浑然不觉,仍然以全力在碎石瓦砾之间奔走,似乎只有在后面追赶着她的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 突然间,少女停下了脚步,左右张望了一下后,便旋身转进了狭窄的暗巷中。不一会儿,在少女原本前进方向的道路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寒风吹送间隐约还能听见人类交谈的声音。 怦!怦!怦!怦!怦—— 心脏强烈地鼓动着,竭力压制因运动过度而变得急促粗重的呼吸,少女将自己的身影严严实实地遮挡在层层堆砌起的碎石之后,浑身紧绷地从石块的缝隙间往外看去。 漫天的火光映照出来者的身影,有高有矮,看起来人数不少。 “……我……没人……” “时间……快……” “还有发现吗……” 人声逐渐接近,少女的身体也随之逐渐颤抖起来。原本因为长时间逃命已经高度紧绷的精神,此时发现似乎有敌人寻来,几乎要到达濒临崩溃边缘。 会是那些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吗?他们追来了吗?会不会发现她?他们…… 乱七八糟的思绪像麻团一样充塞着大脑,少女动了动绷得僵硬的身体,却不小心碰掉了一块瓦砾,沉闷的声响立刻引起了外面那群人的注意。 “——是谁在那里!” 挡在身前的碎石层突然被重重踹了一脚,脆弱的腰腹猛地被石块击中,少女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下一秒,身体就被猛力拽了出去,少女的心脏顿时要冻结了。 会被杀掉……!我就要在这里被杀掉了——! “……你是……清逸?” 一声带着疑惑的虚弱声音让少女停止了挣扎,她转过头去,随即为之一愣。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少女不由得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回应道:“……是小远吗?” 被称之为小远的马尾辫少女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连忙跑过去让同伴放开对少女的钳制,“真的是你吗清逸?你一直住院,我还以为你已经……” 赵清逸低下头,遮盖住闪烁不定的眼神,“爸爸之前给我请了保镖,幸好有他们在,不然我这破破烂烂的身体也逃不出医院……” 听到保镖这两个字,与小远同行的一些人眼中不由得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但赵清逸接下来的话却在这股小火苗之上泼了一盆冷水。 “为了保护我,保镖们都已经被那些人给杀掉了,只有我勉强逃到了这里……” 仅有的缥缈希望被浇灭,有些人立刻就说道:“我们赶快继续逃命啊!别管这个病秧子了!” “看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说不定半路就死了,哪里能跟得上我们的速度!” “就是!如果撇下她,我们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带上她我们一定会全灭!” “她是不是想像那些保镖一样找替死鬼啊?别到时候我们死了就她一个活!” “好了,别在这里吵了!赶快走吧!” 听着周围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嫌弃指责,赵清逸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但她依然倔强地抿紧双唇,试图借此来掩盖自己的不安,只是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人群中唯一认识的人——她原来的同桌小远。 小远接收到赵清逸的眼神后,犹豫了起来,考虑了许久之后终于咬了咬牙,向众人说道:“我、我来背着她!这样就可以了吧?” 议论声明显低了不少,那些人面面相觑。虽然还有些人颇有微词,但他们还是达成了共识:“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既然如此,你可以背着她跟着我们一起走。” 似乎想到了背着人奔跑的艰难,小远有些动摇,但在看到赵清逸病弱的身体和感激的眼神后,最终还是不忍心抛下她一人留下等死。 小远背对着赵清逸蹲下来,示意她趴上来。正当赵清逸伸手准备搭上她的肩膀时,突然感觉到一阵颤栗,在大脑作出判断之前,赵清逸的双手已经先一步行动了起来,原本孱弱无力的双手,此刻居然突破了极限,一把就将小远拉到了身后。 下一瞬间,空气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绯红色的火焰犹如利刃般劈开气流斩落在了人群当中,被绯红火焰波及到的那些人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肌肉、神经、内脏都被超高温的火焰煮沸了,然而他们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立即就被火焰吞噬殆尽了。 死一般的寂静降临在废墟之上。 “嗤,又是一堆小虫子。” 在抬头望去的赵清逸眼前,出现一群噩梦一般的身影。白色的制服,刻印着两枝交错花枝的铠甲护肩,燃烧着各色火焰的武器—— “——快逃啊!是那群恶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绝望的嚎叫,死亡的气息迅速蔓延到整个逃亡队伍,人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后奔逃。 “啊啊啊啊啊啊放过我们吧——!!” “我还有老婆孩子!!不要杀我啊!!” “爸爸!!妈妈!!救我啊——!!” 不顾人们声嘶力竭的哀求,绯红色的死亡之火仍旧落在了他们的头上。这些普通人无力反抗,也不可能有能力反抗,他们甚至无法明白自己为何遭此横祸,就跟其他人一样死去了。 死、死、死、死、死、死…… 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赵清逸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连身后的小远紧紧抱着她的痛苦似乎都无法传递给她。在一片混乱之中,赵清逸听到了头顶上传来的话语。 “小鬼,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喂,你说这家伙是不是长得挺像白兰大人给我们的那张照片上的人啊?” 白!兰! 这个名字点亮了赵清逸死气一片的双眼,她机械地抬起头来,空茫的眼神从左到右将半空中的这些白衣恶魔全都扫视了一遍,像是想要将他们的形象跟记忆中的那些资料一一对应起来。然后,赵清逸就像断电了的机器人一样完全静止不动了。 “喂!小鬼你的名字叫什么?是不是叫做赵清逸?” 赵清逸没有反应。 “喂!给个反应啊!你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赵清逸依然没有反应。 “这家伙该不会被吓傻了吧?” “谁知道,这场面对十几岁的小鬼来说是有点太刺激了。不过你还可以再刺激她一下……比如,拿这个躲在她身后的小丫头下手不就好了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猛地被提着单手拽到半空中,脖子还被利刃抵着,小远立刻就吓哭了。 惊恐至极的尖叫将赵清逸的神智拉回到现实中来。少女的双眼触到横在小远脖子前的利刃后,不禁猛地紧缩了一下。紧接着白制服恶魔们又逼问道:“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 赵清逸双唇嚅嗫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白制服恶魔又一次问道,这次刀刃已经切开了小远的皮肤,一缕鲜血流了下来。 脖子上的刺痛顿时让小远更加绝望起来,“清逸你赶快回答他啊!救救我!” 赵清逸抖得更加厉害。 “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 “清逸你快说话啊!!” “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 “清逸——!!” “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 “是她是她是她!!她就是赵清逸啊——!!” “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 “清逸救我啊!!不要——!!” 赵清逸的视野中,飘过一抹腥甜的气味,下一秒,一股仿佛溶铁一般的暗红液体飞溅到了她的头上、脸上、身上。赵清逸的眼睛瞪大到了极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不像是人类所发出的声音响彻整片废墟。 赵清逸疯狂地扑过去抱住小远倒下来的身体,双手拼命捂住几乎切断少女脖子的伤口,但是鲜红色的血液仍旧汩汩涌出,血液的温暖却像岩浆一样烧灼着赵清逸的双手。 “竟然连朋友被杀都没办法撬开她的嘴,还真是超出我的想像呢。” 白制服恶魔懒洋洋的声音刺耳极了。 “不过这样一来差不多可以确定了……估计就是这小鬼了。” “嘁,果然还是她吗?那之前一直抵死不认又算什么啊?白白搭上朋友一条命。” “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白制服恶魔的话此刻对于赵清逸来说已经无关要紧了。她抱着失去了气息的好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不远处焦黑不成人形的尸体,一双双扭曲的手臂,犹如在冀求不可能存在的救援一样竭力朝少女的方向伸来。 好友失去光芒的双眼无法闭合,那残留着绝望、不敢置信、怨恨的浑浊瞳孔死死地盯着少女,似乎在质问为什么不救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兰,白魔咒,神明,许愿,穿越时空……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骗我的! ——是我! ——所有的灾难都是我造成的! 夏末的阳光已敛去不少残酷的毒辣,逐渐缓和成一种宁静致远的祥和,熏白朦胧中竟渗出几丝萧瑟。【鳳\/凰\/更新快请搜索】微热的风吹动树叶,在小径上投映下班驳的灰绿光影。 啾啾……啾啾…… 小鸟一边欢快地穿梭林间,一边发出清脆悦耳的鸣叫,这份轻快愉悦的心情似乎可以传递到这片土地的任一角落。然而,有一处地方,即使被笼罩在灿烂的阳光之下,死寂和阴冷却依旧从泥土缝隙里、树叶摇曳间、空气流动中渗透出来。 一步,一步,又一步…… 赵清逸拖着畸形的右腿在树林里缓慢地行走着,漠然的黑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上一次像这样独自一人向着前方行进,好像已经是许久以前的事了,自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独自一人过……想到这里,赵清逸皱起了眉,面具一样的脸终于有了变化。 白兰此时应该去找藤原光里了,而从自己这里得知白兰真面目的藤原光里估计不会乖乖听从白兰的要求前往密鲁菲奥雷,如果两人动起手来,即使白兰不会下杀手,藤原光里也必定不是白兰的对手。那个人……应该会出手救藤原光里。不过,一旦那个人出手,白兰就一定会察觉到,也一定会追过去。她一定要在白兰之前找到那个人! “……我一定会找到你。会找到你的。然后……”赵清逸忍不住伸手握住脖颈上的项链,像是催眠自己一样低声自言自语,“一切都是为了……杀掉白兰。” 杀掉白兰…… 仇恨的火焰在赵清逸眼底缓缓燃起,眼前的树林也突然燃起了熊熊火焰,仿佛被这股满溢而出的仇恨之火所点燃一般,转眼间便被赤红的火舌吞噬,刺目的火光劫掠而来,灰烬落尽之后露出了一片断壁残垣。 ——那是,在那一天晚上,改变了她的命运的那个废墟。 从半空中俯瞰而下,将这个被破坏了的城市一览无遗地收进眼底。深红色的火焰在城市各处燃烧着,火光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就像是从地狱深渊现身人世的巨大怪物一般。异形的恶魔。 她努力睁着双眼,一言不发地凝望着眼前的光景,像要将这幅景象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视网膜上,刻印在她的心上。 ——不会忘记。 ——这个世界终结的情景。 “哈……”赵清逸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从那段痛苦的回忆中抽身出来,定了定心神,继续一脚深一脚浅地前行。 这时,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随即爆发出来的橙色光芒让赵清逸心中一凛,马上加快了脚程。 ——要快!必须要赶在白兰之前找到“她”! 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从遥远的后方传来,逐渐拉近了与赵清逸的距离,身后的树木一棵接一棵被卷入破坏的漩涡。剧烈的震动中赵清逸无法稳住身形,后背狠狠地撞上了树木,突来的剧痛让她一时间无法呼吸。但是,赵清逸无视了疼痛,迅速卧倒在地,四肢匍匐在地向前方爬去。 震动越来越近,赵清逸几乎可以预知到在三秒钟之后自己就会被那股强大的力量直接轰杀成灰。 难道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在还没有向白兰复仇的现在?她还是来不及吗? 绝望的阴影笼罩在赵清逸的心头,她全身颤抖,有种此时仍身处遍地战火硝烟和死亡的那片废墟的错觉。 ——不!她不可以死! 猛地狠狠咬住下唇,鲜血给苍白似鬼的面容染上一丝艳色,少女黑亮双眼中的怯意和软弱被仇恨和憎恶之火燃烧殆尽,最终只剩下疯狂的光芒。 “——我不会死在这里!” 赵清逸奋力站立起来,爆发出全身所有的潜力向前疾冲而去,不顾一切地想要从死神掌心中逃出来。 橙色的火焰也在同一时间降临此地,滚滚的热浪已经烧灼起赵清逸的背脊。 而这时—— 赵清逸的耳边仿佛听见了一阵由远至近传来的浪涛声,下一秒,赵清逸便从必死的死亡之炎中逃离,来到了某个人的面前。 在被海浪般的磅礴力量包裹起来的时候,赵清逸已经知晓了救她之人的身份。她缓缓地抬起头来,望向那一双似乎任何事物都无法让其掀起波澜的漆黑双眼。 一如那天晚上与“她”第一次的见面。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连月光也穿越不了层层密布的夜云。玻璃都被击碎,散落成染血的碎片。微风过处,掀起浓重的血腥和尸臭,连声音都被高密度的空气凝结。 “哈……哈……哈……” 废墟之中,一抹瘦弱娇小的身影在拼命奔跑,脚步落在石板路行只能发出空洞而沉闷的响声。全身被冷冽的寒风激烈拍打,脚底早已被鲜血濡湿了一片,少女却浑然不觉,仍然以全力在碎石瓦砾之间奔走,似乎只有在后面追赶着她的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 突然间,少女停下了脚步,左右张望了一下后,便旋身转进了狭窄的暗巷中。不一会儿,在少女原本前进方向的道路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寒风吹送间隐约还能听见人类交谈的声音。 怦!怦!怦!怦!怦—— 心脏强烈地鼓动着,竭力压制因运动过度而变得急促粗重的呼吸,少女将自己的身影严严实实地遮挡在层层堆砌起的碎石之后,浑身紧绷地从石块的缝隙间往外看去。 漫天的火光映照出来者的身影,有高有矮,看起来人数不少。 “……我……没人……” “时间……快……” “还有发现吗……” 人声逐渐接近,少女的身体也随之逐渐颤抖起来。原本因为长时间逃命已经高度紧绷的精神,此时发现似乎有敌人寻来,几乎要到达濒临崩溃边缘。 会是那些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吗?他们追来了吗?会不会发现她?他们…… 乱七八糟的思绪像麻团一样充塞着大脑,少女动了动绷得僵硬的身体,却不小心碰掉了一块瓦砾,沉闷的声响立刻引起了外面那群人的注意。 “——是谁在那里!” 挡在身前的碎石层突然被重重踹了一脚,脆弱的腰腹猛地被石块击中,少女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下一秒,身体就被猛力拽了出去,少女的心脏顿时要冻结了。 会被杀掉……!我就要在这里被杀掉了——! “……你是……清逸?” 一声带着疑惑的虚弱声音让少女停止了挣扎,她转过头去,随即为之一愣。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少女不由得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回应道:“……是小远吗?” 被称之为小远的马尾辫少女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连忙跑过去让同伴放开对少女的钳制,“真的是你吗清逸?你一直住院,我还以为你已经……” 赵清逸低下头,遮盖住闪烁不定的眼神,“爸爸之前给我请了保镖,幸好有他们在,不然我这破破烂烂的身体也逃不出医院……” 听到保镖这两个字,与小远同行的一些人眼中不由得燃起了希望的光芒,但赵清逸接下来的话却在这股小火苗之上泼了一盆冷水。 “为了保护我,保镖们都已经被那些人给杀掉了,只有我勉强逃到了这里……” 仅有的缥缈希望被浇灭,有些人立刻就说道:“我们赶快继续逃命啊!别管这个病秧子了!” “看她那半死不活的样子,说不定半路就死了,哪里能跟得上我们的速度!” “就是!如果撇下她,我们也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带上她我们一定会全灭!” “她是不是想像那些保镖一样找替死鬼啊?别到时候我们死了就她一个活!” “好了,别在这里吵了!赶快走吧!” 听着周围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嫌弃指责,赵清逸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但她依然倔强地抿紧双唇,试图借此来掩盖自己的不安,只是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人群中唯一认识的人——她原来的同桌小远。 小远接收到赵清逸的眼神后,犹豫了起来,考虑了许久之后终于咬了咬牙,向众人说道:“我、我来背着她!这样就可以了吧?” 议论声明显低了不少,那些人面面相觑。虽然还有些人颇有微词,但他们还是达成了共识:“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既然如此,你可以背着她跟着我们一起走。” 似乎想到了背着人奔跑的艰难,小远有些动摇,但在看到赵清逸病弱的身体和感激的眼神后,最终还是不忍心抛下她一人留下等死。 小远背对着赵清逸蹲下来,示意她趴上来。正当赵清逸伸手准备搭上她的肩膀时,突然感觉到一阵颤栗,在大脑作出判断之前,赵清逸的双手已经先一步行动了起来,原本孱弱无力的双手,此刻居然突破了极限,一把就将小远拉到了身后。 下一瞬间,空气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绯红色的火焰犹如利刃般劈开气流斩落在了人群当中,被绯红火焰波及到的那些人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肌肉、神经、内脏都被超高温的火焰煮沸了,然而他们就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立即就被火焰吞噬殆尽了。 死一般的寂静降临在废墟之上。 “嗤,又是一堆小虫子。” 在抬头望去的赵清逸眼前,出现一群噩梦一般的身影。白色的制服,刻印着两枝交错花枝的铠甲护肩,燃烧着各色火焰的武器—— “——快逃啊!是那群恶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绝望的嚎叫,死亡的气息迅速蔓延到整个逃亡队伍,人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后奔逃。 “啊啊啊啊啊啊放过我们吧——!!” “我还有老婆孩子!!不要杀我啊!!” “爸爸!!妈妈!!救我啊——!!” 不顾人们声嘶力竭的哀求,绯红色的死亡之火仍旧落在了他们的头上。这些普通人无力反抗,也不可能有能力反抗,他们甚至无法明白自己为何遭此横祸,就跟其他人一样死去了。 死、死、死、死、死、死…… 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赵清逸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连身后的小远紧紧抱着她的痛苦似乎都无法传递给她。在一片混乱之中,赵清逸听到了头顶上传来的话语。 “小鬼,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的脸。喂,你说这家伙是不是长得挺像白兰大人给我们的那张照片上的人啊?” 白!兰! 这个名字点亮了赵清逸死气一片的双眼,她机械地抬起头来,空茫的眼神从左到右将半空中的这些白衣恶魔全都扫视了一遍,像是想要将他们的形象跟记忆中的那些资料一一对应起来。然后,赵清逸就像断电了的机器人一样完全静止不动了。 “喂!小鬼你的名字叫什么?是不是叫做赵清逸?” 赵清逸没有反应。 “喂!给个反应啊!你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赵清逸依然没有反应。 “这家伙该不会被吓傻了吧?” “谁知道,这场面对十几岁的小鬼来说是有点太刺激了。不过你还可以再刺激她一下……比如,拿这个躲在她身后的小丫头下手不就好了嘛!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猛地被提着单手拽到半空中,脖子还被利刃抵着,小远立刻就吓哭了。 惊恐至极的尖叫将赵清逸的神智拉回到现实中来。少女的双眼触到横在小远脖子前的利刃后,不禁猛地紧缩了一下。紧接着白制服恶魔们又逼问道:“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 赵清逸双唇嚅嗫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白制服恶魔又一次问道,这次刀刃已经切开了小远的皮肤,一缕鲜血流了下来。 脖子上的刺痛顿时让小远更加绝望起来,“清逸你赶快回答他啊!救救我!” 赵清逸抖得更加厉害。 “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 “清逸你快说话啊!!” “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 “清逸——!!” “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 “是她是她是她!!她就是赵清逸啊——!!” “你到底是不是赵清逸?!” “清逸救我啊!!不要——!!” 赵清逸的视野中,飘过一抹腥甜的气味,下一秒,一股仿佛溶铁一般的暗红液体飞溅到了她的头上、脸上、身上。赵清逸的眼睛瞪大到了极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完全不像是人类所发出的声音响彻整片废墟。 赵清逸疯狂地扑过去抱住小远倒下来的身体,双手拼命捂住几乎切断少女脖子的伤口,但是鲜红色的血液仍旧汩汩涌出,血液的温暖却像岩浆一样烧灼着赵清逸的双手。 “竟然连朋友被杀都没办法撬开她的嘴,还真是超出我的想像呢。” 白制服恶魔懒洋洋的声音刺耳极了。 “不过这样一来差不多可以确定了……估计就是这小鬼了。” “嘁,果然还是她吗?那之前一直抵死不认又算什么啊?白白搭上朋友一条命。” “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呢。” 白制服恶魔的话此刻对于赵清逸来说已经无关要紧了。她抱着失去了气息的好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前不远处焦黑不成人形的尸体,一双双扭曲的手臂,犹如在冀求不可能存在的救援一样竭力朝少女的方向伸来。 好友失去光芒的双眼无法闭合,那残留着绝望、不敢置信、怨恨的浑浊瞳孔死死地盯着少女,似乎在质问为什么不救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兰,白魔咒,神明,许愿,穿越时空……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骗我的! ——是我! ——所有的灾难都是我造成的! 50 第四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相遇 “初次见面,我是白兰。你就是小清逸吧?果然跟我‘看到’的长得一模一样呢。” “嗯?你问我怎么认识你的?哈哈我知道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你,而是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你哦。那个世界的你据说在快病死的时候把神明给召唤出来了,神明实现了你的愿望,让你去到了我们那边的世界。” “说起来那个世界的你还真不得了,搞得我们那边一阵鸡飞狗跳。不过,你怎么会喜欢云雀恭弥那种凶巴巴的家伙呢?你的品位还真诡异呢。” “我说,你也病得差不得要死了,可以召唤一下神明出来给我看看吗?” “诶?不行吗?为什么啊?把神明召唤出来许个愿,你的病就会好了啊。” “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那好吧。那我就只好毁掉这个世界咯。” “据说神明喜欢色彩特别鲜艳的灵魂之火,那个世界的你就是因为强烈的求生*才吸引了神明的注意。如果这个世界的你不但失去了一切,而且还是毁灭世界的罪人,那份绝望的美丽,神明应该也会喜欢的吧。” “因为是小清逸,所以我允许你逃走哦~” “可·别·让·我·抓·到·你·哦~” 血液沸腾。头痛欲裂。不堪重负的大脑发出尖锐的警告。 白发少年突然出现在面前之后的一幕幕记忆,语言间的漆黑恶意不断地冲击着赵清逸理性的枷锁。短短一天内,她的世界被毁灭了,亲人被杀害了,唯一的好友如今也死在她的面前。从他们身体里流出来的血是那么的红,红得刺痛了她的双眼,红得让大脑变得疯狂。 “……是……我……” 一路上见过的人们的面孔,开始在脑内浮现。扭曲的肢体,人肉被烤焦的臭味,浑浊的眼球,怨恨的眼神。 心中,某种东西正在发出崩溃的声音。 ——是我! ——这一切的灾难都是我造成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理性的枷锁一旦解开,一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便迫不及待汹涌而上。呜咽声从喉咙深处发出,眼泪汹涌不止,赵清逸不顾形象地伏地哭喊。 她是不是本就不应该活着? 本来就已经是苟延残喘,这具破破烂烂的身体什么时候停止呼吸都不奇怪,唯一的亲人舍弃了她有了新的家人,唯一的好友也抛下了她走向光明的未来,没有将来可言的她同样注定要被世界遗弃。如今,亲人、好友、世界都因她而死。 像她这种人如果继续活下去的话,其他人和这个世界会变成怎样呢? ——像我这种人! ——根本不应该活下去! “哈哈哈!果然是她!这个功劳谁都别想跟我抢!” 大笑声仿佛从玻璃的另一边传过来一样模模糊糊,赵清逸茫茫然抬起了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黑色的人影已经包围了过来,将她困在中心,四周已经没有生命的气息。 “好了,既然找到了目标人物,就快点将这些垃圾统统烧掉,boss已经等很久了。” “是时候结束了。” 炮弹仿佛散播恶意般持续不断地在大地上炸响,毁灭的巨响充斥天地。烈火狂乱地向四方喷涌,如燃烧般的热浪扑面而来,赵清逸脸颊上的眼泪瞬间就被蒸发了,长发随着热风狂乱飞舞,苍白的皮肤也被这片恐怖的火焰染成红色。 面对死亡的烈焰,赵清逸一动不动,只是低声地喃喃自语。 “……如果就这样被杀死在这里……” 这一切的发生全都源自她强烈的求生欲.望,虽然那并不是自己,但归根究底也是同一个人。如果她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肯定都会作出同样的选择,如今她遭遇的一切充其量—— 只不过,是自作自受。 只不过,是白兰选择了这个世界。 只不过,是被选中了的自己不走运。 赵清逸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如果面临这种绝望的局面会怎么做,也许她强烈的求生欲.望会让她不择手段都要活下去,但是赵清逸没有办法无视人们的鲜血和疮痍满目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压得她脊骨断裂,甚至有种活在地狱里的错觉。 赵清逸慢慢站了起来,细瘦的双腿一瘸一拐地向着炮火的方向走去。 ——对像我这样招致不幸的家伙来说,已经是最幸福的结局了吧…… 灼热的火舌舔舐起发丝,逐渐模糊的视野中,一枚炎弹迅速放大。 心中最后一点的光芒,也即将消失。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巨大的海浪席卷而来。 那并不是真正的海浪,而是由无数的时光聚集而成的无形之河,如果人类的双眼可以看清时间是如何流动的,那或许就会是河流乃至海浪的样子。这波时光的海浪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出现在这个即将被毁灭的世界。 ——怦咚! 赵清逸的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仿佛跟时光的海浪发生了共振似的,心跳越发加速,在身体内侧激烈地撞击着胸腔。 一片纯黑的颜色取代了火焰占据了她的视野。 赵清逸看到了纯黑发丝之下,那一双任何事物都无法让其掀起波澜的漆黑双眼。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迅速向着抱着赵清逸的少女聚集过来。 在海浪挟带着她们离开的前一秒—— 炙热的炎弹重重地打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在废墟的另一边,光里和云雀刚刚结束了一番战斗,正准备休息一下再出发。光里才刚坐下,突然感觉到从头顶上方传来了海浪般一*的能量波动。 “卧槽这不是——卧槽卧槽卧槽啊!” 光里瞪大了眼睛,头顶上掠过一片海浪,然后像丢包袱一样把一坨东西从“身体”里丢了出来,光里惊悚地发现这居然是两个抱在一起的人!正往她和云雀头上砸下来! “别别别!云雀先别动手啊——!” 眼快手急地赶在云雀出手之前接住了那两个人,光里立刻就闻到了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低头一看,好嘛,其中一个人身体的背面被烧成了黑炭。唔,估计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吧,看这都抱得死紧死紧的。 瞄了一眼云雀,看起来好像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光里连忙把两人掰开。在看到被抱着的那个人的脸后,光里又发出了新一轮的卧槽。 【叮!异时空副本掉落了一只赵清逸(异时空)!】 “这不祥的预感……”光里嘴角抽了抽,看向抱人的那个人的脸,“……卧槽。” 这特么是浅川明啊而且是只重伤·濒死·疑似有超能力·超级神秘的浅川明! 察觉到异界版浅川明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光里当机立断点燃了晴之火焰,在治愈的金黄色火焰照耀下,浅川明的身体停止了流血,焦黑的皮肉组织也渐渐剥落,虽然完好的肌肤并不能立刻长好,但至少避免了感染伤口。 在确保异界版浅川明的生命安全没有问题之后,光里这才转过头来观察赵清逸。谁知一扭头,就看到赵清逸已经睁开了双眼,正直勾勾地看着云雀,眼睛里都是近乎狂热的光芒,一点都看不出病恹恹的样子。 光里看得心惊肉跳。 意外的是,本来以为会发飙的云雀居然一副安静貌美如花的样子,他低头看了异界版浅川明十几秒,“擅自染发违反了并盛的风纪,等她醒了再咬杀好了。” 现在咬杀怕真的搞嗝屁了就不好了?毕竟是学生,保证生命安全的最低限度是必须的嘛……不对!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最需要关注的重点应该是—— “……云雀你居然记得浅川明?” 显然重点抓取错误! “这个女学生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云雀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么表达比较合适,“不强不弱,既强又弱,难以界定她是强还是弱。真说起来,她有点像那个白毛的家伙。” 浅川明像白兰?光里将这一点记在心底,她相信战斗动物云雀的直觉。 “……那你有找她干过架吗?” “我对这样的家伙没有兴趣。” 呼,那就好。 ……不对!这个时候还乱想什么东西啊!重点是赵清逸才对啊! 光里终于抓对了重点,见赵清逸还在盯着云雀,忍不住开口劝说:“呃,你别看了,再看某人就要被惹毛了……” 赵清逸刷地把视线转移到光里脸上,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光里,一言不发。 ……爸爸妈妈啊异时空的赵清逸好可怕! 安抚了一下受惊的小心脏,光里试着提出问题:“我可以问一下你们为什么会受伤的吗?” 光里话音一落就看到赵清逸的眼神骤变,病弱的少女眼中复杂的情绪变了几变,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白兰……神明……召唤不出来……于是就毁灭了世界……黑魔咒在追杀我……” 赵清逸伸手指了指昏迷中的异界版浅川明,“她是谁?为什么会救我?”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救你,就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本应该不会有她存在的异时空一样。”光里摊了摊手,“不过,我也许有一点线索,我们那边世界里面十年后的你……唔,如果你真的是我认识的赵清逸,那你一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赵清逸眼神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们那边世界里面十年后的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从浅川明,就是这个女生那里得到了一个很牛逼的能力,可以穿越时空,然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穿越到了我们那边。你找到我说想和我合作杀掉白兰,为了显示合作的诚意,你告诉我你穿越时空的能力是从浅川明那里得到的。现在她又明显是因为你才出现的,也许你可以告诉我她为什么会救你。” 赵清逸闻言,摇了摇头,“我不认识她。她是突然出现的,就像我和她突然出现在你们面前一样。” “有没有可能是你朋友认识她,她是被拜托来救你的?” “……我的朋友被黑魔咒杀死了。” “啊!”光里连忙道歉,“我不知道……” “……没关系。” 赵清逸的眼神变得晦暗起来。 她在思考被救了的事。本来万念俱灰想一死百了,但是却被救下来了,还看到了本不该存在的希望——云雀恭弥,还有那两个不认识的女生,他们可以帮她复仇! 在一心求死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这是上天也不希望她就这样死掉!几乎彻底熄灭的心火有了一丝死灰复燃的迹象。她本来就不是容易放弃的人,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 她仅有的一切都被毁灭了,既然命不该绝,那么之后的人生就只为复仇而活! ——要白兰·杰索以血还血! 赵清逸她伸手用力抓住了光里的双手,仇恨到了极点的声音从喉咙深处逸了出来,“我要杀掉白兰·杰索!和我合作吧!你们本来不也是敌人吗?像白兰这种人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啊……这个……这个嘛……”赵清逸的眼神太过锐利,光里不能直视。 这时候,一直安静貌美如花的云雀突然执起了钢拐,“——来了。” “诶?什么来了?” 不等云雀回答,一大.波灼热的炎弹从天而降,撞击地面激起的烟尘瞬间淹没了四人的身影。四人刚才所在的位置被炎弹凿出大洞,土块和碎石四处飞散,光里在千钧一发间唤出了花蜘蛛,增强了四肢的力量,这才将赵清逸和浅川明扛起避开了攻击。 光里抬头向上看,硝烟散去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十数名黑魔咒,他们武器上的火焰已经聚集成型,下一波攻击蓄势待发。 “要命的话就把那个女孩放下!那是我们密鲁菲奥雷要的人!” 光里根本不打算搭理他们,倒是云雀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草食动物们的叫嚣实在是吵到让人受不了……” “你说什么?!” “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去地狱忏悔你的狂妄吧!” 又一波攻击尽数朝着光里等人发出。光里带着伤员两只手都占着,只能不断闪避。至于凶残的委员长,他在极近的距离中一边闪躲,一边还能进行反击。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持续不断的破坏声中,被称为浅川明的少女睁开了眼睛。 51 第五十章 突如其来的降临 一秒记住【800♂小÷说◎网.】,精彩无弹窗免费阅读! 另一个世界,在相同的时间里,浅川明也睁开了双眼。 她低下头看向被她救回来的长发少女,残疾的少女失去了拐杖,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苍白的皮肤上到处是血色的伤痕,一双鬼火般森寒的眼瞳正死死地盯着她。 浅川明轻轻叹了口气,“你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这次你为什么又来救我?”赵清逸扶着树干慢慢地站了起来,双眼牢牢盯在浅川明身上,唯恐她突然消失。 浅川明摇了摇头,回避了她的问题,“我们先离开这里,白兰很快就会找过来。” “你明明就知道我所遭遇的一切苦难全都源自于这个世界,为什么还要将我送过来!”赵清逸恶狠狠地瞪着浅川明,眼中的怒火满溢得几乎要喷出来将她烧死,“你是想要报复我对吧?因为你当时就是被我——” 浅川明依旧避而不答,走过去准备扶起赵清逸的手臂。谁料赵清逸却用力打掉浅川明的双手,恶狠狠地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将我送来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用意?!” 浅川明看了看被打红的手背,抬眼与赵清逸的双眼对上,“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 “如果我不回答,哪怕会被白兰追上杀掉,也要在这里一直等,直到我回答为止?” 赵清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许久后,浅川明才开口道:“我想要终结掉一切。” 赵清逸愣了愣,才醒悟到浅川明在回答她的问题。 “终结掉什么?”赵清逸问。 浅川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起了似乎毫不相干的话题:“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你自己的世界里,不久之前的事吧?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吗?” 赵清逸抿了抿唇,“……毕生难忘。” “那你还记得我那时的模样吗?” 赵清逸仔细回忆了一下,有点惊疑不定地看向浅川明,“你跟那时……很不一样。” 浅川明点点头,“或许对你来说,不过才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但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了。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人难免会变,我也不能例外。” “有多久远?” “你难以想象的久远。”浅川明答道,如同深湖一样波澜不兴,她接着说道,“因为某个目的,我来到了这里,又因为某些原因,我没能完成那个目的。于是,我一边在时光中流浪一边寻找终结的契机。” “然后,你终于找到了那个契机?就在这个世界?所以你才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没错。一切将会在这个世界终结,将你送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并不是想要报复你。” 面对浅川明的坦诚,赵清逸反而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警戒,“既然你认为这个世界是终结一切的关键,那么你不可能不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主角是泽田纲吉他们,但是在我知道的记忆里,你对泽田纲吉他们似乎并不关注,反而对藤原光里……还有我,更为关注。这又是为什么?” 浅川明深深地看了赵清逸一眼,“因为,我有想要你帮我实现的事。” 赵清逸依旧维持这警戒的姿势,“要我帮你实现?究竟是什么事?” 浅川明直视赵清逸的双眼,平静无波的眼神第一次迸发出强烈的光芒,“我想要你帮我改变某人必死的命运!” “某人?”赵清逸脸色微变,“难道是指……” 这时,两人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了大地被重击的巨响,浅川明和赵清逸同时神情一凛,浅川明立刻抓住了赵清逸的手,海浪般澎湃的力量立即包裹住两人,在对方下一击到来之前,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在不断往前涌去的时光海浪之中,眼前尽是深深浅浅的蓝色。这瞬间,这幅无比熟悉的画面让浅川明想起了许许多多原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 好像有谁说过,时间久了人类就会忘记一些事,人类的记忆会自动清理掉不必要的信息。但是,对她来说,残留下来的记忆仍然多如大海一样广阔看不到边际。 她回忆不起自己的起始,也看不到终结。 她最初的记忆,是从灰蒙蒙的天空中缓缓飘落下来的雪花。 雪是纯白色的,不论是美丽的事物或者丑陋的事物,全都被它覆盖上自己的色彩,仿佛丑陋都能由此变得美丽一点。 而她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就是被白色的雪花掩埋着的焦黑的尸体。 “你醒过来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战斗结束后,光里终于有时间去查看伤员,发现异界版浅川明已经睁开了眼睛,连忙将她放下来安置在残破的断壁上,一边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少女闻声抬起头来,看似凝视着光里,实际上并无焦点,那双空茫的眼眸对着光线折射出奇异的绚烂流彩。 光里又问了一遍,少女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光里被她搞得真有点毛毛的,妈呀看起来怎么像有点智商上的问题啊! “……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没有反应。 “你知道自己今年多少岁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没有反应。 “你总该知道你自己的名字吧?名字!” 依然没有反应。 光里跪了!妈的不会真的是智障吧?!可是智障能用特殊能力救人吗?能吗?! “她怎么没有反应?不会是傻子吧?”赵清逸也看出了异界版浅川明的问题。 “不要带上累赘。”这个是云雀的意见。 云雀已经结束了对黑魔咒全方位的搜身,找到了通讯工具和据点信息,云雀的钢拐已经饥.渴难耐想要进行下一场战斗了。 “你们别这样,人家很有用的……”光里底气不足地劝说道。 “有用也是傻子(累赘)!” 在光里三人争论不休的时候,端坐在一边的长发少女忽然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一般,空茫的眼中慢慢浮现出一丝微弱的光芒。 “……回……初……” 跟少女最为靠近的光里捕捉到了她的呢喃,连忙凑过去,“你想起什么了吗?” “检测到……目标……将一切……”少女双眼中的光芒随着她的低喃慢慢增强,她抬起头,视线在光里的脸上定格了几秒,而后又转移到了云雀脸上。 光里有点迟疑地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她的眼睛好像在发光啊……”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在发光啊!”赵清逸察觉到少女的目光定在自己脸上不动了,顿觉不妙,“谁来告诉我,她到底在看什么!” 少女定定地注视了赵清逸几秒,忽然像电脑死机了一样全身剧烈抖动了起来,很快就摔倒在雪地里,嘴里还喃喃自语着“目标……有偏差……回溯……力量……不足……” “怎么了!怎么了!你清醒一点啊!”光里连忙把她从雪地里抬起来,无论怎么拍打双颊,少女仍然是一副失了魂魄一样的表现。 光里都快吓die了,回头场外求助,“怎么回事啊她!是不是救你的时候被烧坏了哪条神经?!还是说她不是人而是机器人?!” 赵清逸也懵逼了,“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目标’是怎么回事呢!” 突然横插进来的一条长腿将少女猛地踢开,少女在雪地上滚了两圈后狠狠地撞上石块,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光里和赵清逸立马安静如鸡。 “不继续吵了?”云雀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光里和赵清逸拼命摇头。 “你。”云雀指着赵清逸,“刚才说想杀掉那个白毛?” “是、是的!” “正好,我也想宰掉他。” “所以?”赵清逸小心翼翼地看着云雀。 云雀拿出搜来的通讯器,打开开关,直接对对方命令道:“叫白兰·杰索过来这里送死。我等着他。”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掉。 “你都干了什么啊!!(x2)” 光里快被他逼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叫板啊?!是那个毁灭世界小能手白兰啊!泽田纲吉绑起来也要几个才能搞定的白兰啊!你居然就这么告诉他我们的位置?!” 赵清逸也不遑多让,“我是想杀掉白兰没错,可我不想被他杀啊!就不能先让我杀一下小怪练一下级再去推boss吗!你居然就这么告诉他我们的位置?!” “吵死了……”云雀皱起眉头,抄起钢拐对着两人就是一下。 光里和赵清逸的怒气值显然不是一拐子能够吓退的,两人躲过后继续发飙,还想就此跑路。 意见不合已经大打出手的三人并没有注意到,安静趴在雪地上的长发少女在听到“白兰·杰索”这个名字的时候,双眼再次闪动起奇异的绚烂光彩,嘴里发出低弱的自言自语,“白兰·杰索……目标……符合……位置……锁定中……” 因此,在从少女身上爆发出强烈光芒的时候,光里三人丝毫没有反应的余地,就被光芒裹挟着掠向了远方。 “&*##¥%&……!!” 好不容易双脚终于落到实地上,光里还来不及把快跳出来的心脏按回原位,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方。 妈呀居然没有一丝防备地就到了白兰面前!我要找时光机!q口q 白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四人也是一脸懵逼。刚刚才从手下那里听说有人挑衅要他去送死,结果马上就天降神兵。这样的神展开白兰也是头次见。 仔细一看来人,哟,还是“熟人”啊。白兰扬起了熟悉的轻笑,“哦呀,看看是谁来了~这不是小光里和小清逸还有恭弥君吗?” 光里欲哭无泪,举起手挥了挥,“嗨……我就想问一句,你可以装作没看见我们吗?” “哈哈,不可能哦。”白兰毫不留情否决掉,目光一扫,发现一个没见过的人,“嗯?小光里你们还带了别人来啊?我看看……是谁?” 原本还带着谑笑的声音突然变得肃杀起来,白兰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完全认真凝重的神情,目光紧紧地锁定了如同傀儡娃娃一样无表情站立着的长发少女。长发少女也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白兰,双眼中的奇异光芒一闪一闪的闪烁着。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令人呼吸困难。 白兰忽然勾起了一抹微笑,他的眼中闪现出极度感兴趣的强烈神采,而后从口中唤出一个名词:“世界的观测者?” 与之相对地,长发少女也缓缓开口说道:“白兰·杰索……时空的干涉者……力量……需要……” 一瞬间就变得不重要的光里左看看右看看,果断缩到一边。嗯!就这样忘了我们吧! 而从一开始就站得远远的赵清逸,在白兰说出“世界的观测者”的时候,心脏突然猛地快速跳动了起来。 怦咚!怦咚!怦咚!…… 心脏仿佛痉挛一般的痛,全身血液也在同时沸腾了起来,与此同来的还有一种莫名的焦躁感,正在催促着赵清逸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怎么回事……”赵清逸用力按住胸口,掌心下的脉动越来越快,心中升腾起的焦躁感也越来越浓。 然后就在某一瞬间—— “那个存在”降临了。 祂在她耳边冷酷地低语: “——杀了她。” 52 第五十一章 神说,杀了她 “……清逸……清逸!” 耳边传来几声模糊的低语,随后大腿被什么冰凉的细长物体稍重地捅了一下,赵清逸立即从梦乡中惊醒。 睁开眼就看到数学老师就站在她的课桌前,倒三角镜片后的眼睛微眯着,由上而下瞥来的视线自带天然的“让学生望而生畏”的气场,“哟,看这睡得红扑扑的小脸蛋,这堂课的内容对这位同学来说是不是非常简单啊?既然这样,你就上讲台把这两道题用三种不同的解法解答一下,顺便给同学们做完对下标准答案哈。” 妈呀居然被神捕给逮到了?? 赵清逸瞪大了眼,连忙侧过头看邻桌,好友小远讪笑着指了指手中的圆珠笔,朝她摆了摆手,咧了个怪不了我是你自己睡太死的笑。 好吧,自认倒霉。 叹了口气,赵清逸一脸苦逼地上台解题。 好不容易在数学老师无所不在的视线下撑到下课,赵清逸马上趴到桌上装死。小远笑嘻嘻地凑了过来,“难得看到三好学生上课睡觉,在全班面前被神捕点名是啥感觉啊,说来让我乐一乐呗?” 赵清逸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做梦哪能记得清啊。再说,就算做了美梦,看到神捕的脸立马就变噩梦了。” “说的也是啊,也就你这学霸能应付得了她,要变成我被揪上去做题,简直够呛!” “所以毛爷爷才说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果然是真理无误。”赵清逸忽然皱了皱鼻子,像是要扇走什么臭气似的挥舞起手掌,“小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 小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啊。” “可是,那味道很浓啊。是不是有人偷拿了化学室什么药剂,然后在教室里不小心打翻了啊?”小远再次摇头,赵清逸不死心地拉住路过的男生问了一遍,男生也是摇头。 “你是还没睡醒吧?说到气味浓烈,我只闻到后桌男生的脚丫子味。” “恶~你走,我不要跟你说话!” 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直到上课铃响都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窗外,炎炎夏日正好眠,台上历史老师祭出了絮絮叨叨催眠大.法,台下同学们已经趴倒了一片,剩下寥寥几名在艰难抵抗睡意侵袭。同桌的小远在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赵清逸一个人挺无聊地托着腮发呆。 窗外阳光灿烂,鸟儿在枝丫间悠闲地你啄我一下我啄你一下,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倾泻下来,清风吹拂而过,在沙沙作响的叶浪声中鸟儿展翅起飞,赵清逸的视线下意识跟随着鸟儿上移,透过树枝叶子看到了没有意思杂色的蔚蓝天空。 赵清逸微微睁大了双眼。 从这个角度透过树叶枝丫看到的天空——不知为何,她对此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已经看到过无数回一样。 赵清逸歪头想了想。刚刚的梦里,好像也有过类似的模糊印象啊…… “清逸,7点了,快起床咯~” 温柔的女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模模糊糊有点不是很清楚。赵清逸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阳光从窗外投射到地板上的亮度,才懒洋洋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爬下床开始穿衣服。 “昨晚好像又做了个梦?最近怎么搞的,老是做梦,觉都不能睡安稳……”赵清逸一边照着镜子穿戴,一边皱着眉嘀嘀咕咕。 虽然对梦境具体内容完全没有印象,但起来后老觉得鼻子里头一直有股奇怪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下午那个梦的缘故,说起来,昨晚梦里的味道还真有点像在教室里闻到的味道,只不过比那次的味道稍微多了点怪怪的甜味。 “哎,别想这么多啦!”赵清逸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就是两下,“打起精神上学去!” 赵清逸下了楼梯,赵父早就西装笔挺地坐在饭桌前了,他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昨天睡晚了?快点把早饭吃了吧,今天爸爸送你去上学。” “谢谢爸爸!”赵清逸欢呼一声,坐下开始大快朵颐。 “哎,乖女儿,别听你爸爸的,慢点吃不着急。”厨房里传来赵母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 严肃不失慈爱的父亲,美丽温柔体贴的母亲,活泼可爱聪明的女儿,一家人和乐融融地共进早饭。对赵清逸来说,是他们家每天早晨一成不变的日常景象。 然而,唯独今天,在这般幸福的日常中,赵清逸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违和感,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发问,赵清逸决定顺从自己的感觉。 “妈妈怎么还不来吃早饭?” 赵父低头啜了一口咖啡,“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妈,下完厨就看不得脏乱,估计是在清洗锅碗瓢盆吧。” 这时厨房里也传来了赵母的应答,“我还没这么快洗完碗筷,你们吃完就先出门吧,不用等我了啊。” “你妈也这么说了,你就别等她了,不然你就要迟到了。” “……好吧。”赵清逸有点呆呆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埋头苦干了。 不过,心中那一丝微弱的违和感并没有因此而抹消掉,反而像涟漪一样慢慢扩散变大。 “你今天怎么了?”在去往学校的路上,赵父对赵清逸问道,“出门之前为什么没有跟你妈说声再见?” 赵清逸把目光从窗外移到赵父身上,她抿了抿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把话给咽回肚子里去了,“没什么啊,我只是太急着上学,一时忘记了啦。” “真是这样?”赵父有点怀疑地斜了赵清逸一眼。 “真是这样。您放心,这声道别等我下课回来再给妈妈补上就好了嘛。” “可别,回家就应该说‘我到家了’,说‘再见’什么的完全不符合礼仪。” “哎呦,您还挺刻板的啊?” “怎么说你爸的呢!” 随便说笑了几句,总算结束了话题,赵清逸暗地里松了口气,原本挂着灿烂笑容的脸在转向侧门车窗的一瞬间变得有点惊疑交加。 刚刚吃早饭的时候,虽然妈妈回答说是在洗完,但她并没有听到厨房里有水声,连瓷碗之间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都没有。现在回想起来,自从她下了楼之后,别说看到过妈妈的影子了,根本就察觉不到一丝一毫妈妈行走的动静,除了她说出来的那几句话! 更可怕的是—— 明明是朝夕相对的家人,为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妈妈的模样…… 妈妈是真实存在的人吗?应该是的吧? 因为,爸爸的反应很平常啊!就像早上的情景一直就是那样的平常! 全身仿佛被浸泡在冰水里一样,恶寒从骨髓里渗透向四肢百何,赵清逸忍不住抬起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好让自己不要颤抖得太厉害。 这时,车子驶进了地下隧道,视野突然变暗,赵清逸陡然惊恐地睁大双眼,映照在车窗上的驾驶座上男人的身影并不是赵父! 赵清逸从车窗上看到那个取代了赵父的男人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车内空间内响起了含着鼻音的轻笑声,听起来像棉花糖一样甜腻。 男人笑了起来,眼下的刺青随着他脸部肌肉的动作变得无比狰狞,“小清逸,不快逃的话,我就要抓到你了哦~” 大脑接收到男人的话语并理解了,赵清逸感觉仿佛整个人被推进了南极刺骨的海里,思维停止,手脚僵硬,连血液都要为之冻结。 你们能理解那种感受吗?就像是耳边正在倒计时,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死神的镰刀也在一点一点、慢慢地接近她的脖子,每一秒都在等待冰冷锐利的刀锋落下的恐怖中度过。简而言之,就是—— 我要死了。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暴增的恐惧,赵清逸嘶声尖叫了起来,无视车辆正在行驶,扯掉了安全带并不管不顾想要开门逃跑。在发现车门被锁无法跳车后,赵清逸仿佛失去了理智一样,狂乱地挥舞着四肢,企图攻击驾驶座上的男人。 “清逸——!冷静点——!” 随着一声暴喝,赵清逸随即感觉到右脸一痛,崩掉的理智似乎被痛楚唤回了一点,她呆愣地看向驾驶座,那个两手紧紧压制住自己,一脸焦急惊疑地盯着她的男人正是赵父,那个白发男人就像被隧道外的阳光照射到的幽灵一样消失不见。 “你到底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赵父焦急地连声发问。 赵清逸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只愣愣地呢喃着一个名字。 “……白……兰……?” - “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脸色很差啊,白得就像鬼一样……” 这节课是体育课,请了生理假自由活动的两人坐在树荫底下休息,光看赵清逸的脸色确实苍白似鬼,连阳光洒在她脸上也温暖不起来。同桌小远眼带担忧地跟在赵清逸身后,自从被赵父拜托看着赵清逸之后就一直寸步不离,连上厕所都要站在隔间门口等,似乎怕一不留神赵清逸就倒下了。 “……没什么。我只是昨晚没睡好而已。” 若是平时,赵清逸肯定会很不耐烦,但现在赵清逸整个人就像幽魂一样,让她上课听讲走路不摔倒已经用尽了她全部集中力。 从昨天那个梦开始,她周围的一切就接二连三地变得不对劲起来。教室里闻到的怪味道,只闻声音不见踪影的妈妈,想不起来的妈妈的脸,突然变了一个人的爸爸,还有明明不认识却又能叫出名字的白发男人,每一样都透着诡异感。尽管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怀疑家人,但开始溃堤涌出的不安、惊恐、困惑,已经不是理智可以阻止的了。 当初因为爸爸没有异常而没有怀疑妈妈,那么,要是爸爸本来就不正常呢?是不是就可以确定妈妈有问题了?她身边到底还有什么是不正常的?! 等等——?! 一个念头突然惊雷般在赵清逸脑海里炸开。 既然父母家人都有可能是假的,那么她身边究竟还有没有人是假的?比如,现在坐在她旁边的小远…… 赵清逸仿佛凝固了一般动也不动,脸上仅剩的血色刷地一下子消失殆尽,赵清逸感觉到一股寒气从旁边逸散开来。 寒气的来源,是小远的位置。 “哎,你怎么不说话啦?”赵清逸听见小远轻快地说道。 她嘴巴开合间寒气不断往外溢出,赵清逸感到身体更冷了。右手臂上有某种细滑柔软的丝状物垂落下来,随后一个脑袋凑了过来,靠在她的手臂上。 赵清逸又听见了小远对她说:“清逸,你脸色实在太差了,我看着不太像睡眠不足,反而有点像生·病·了·呢。” 脑海里的警报不断在警告不要和她对上视线,但是,当赵清逸听见这句话时,还是忍不住转过头去。一张苍白似鬼的少女面孔映入视网膜,赵清逸心中的不安冲破了心理防线,从早上开始就饱受惊惧的精神顿时溃散,视野随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那张脸非常狰狞,双眼瞪圆,仿佛承受着无比巨大的痛苦。漆黑的眼珠如同临死之人一样的死气沉沉,里面凝满了无比的绝望和怨恨,她绝对不会认错。 那是她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清逸惊叫着醒来,好不容易定下心神,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全是白色的房间里。 说白色也不准确,此时已近黄昏时刻,夕阳的余晖从窗外照射进来,白色的房间看起来就像是被鲜血染红了一般。 赵清逸下意识顺着光照进来的方向望过去,窗外有一颗大树,树冠占据了一半窗外的景色,夕阳余晖正是穿过了树叶映照进房间来的。 看到这幅景象,赵清逸联想到了昨天下午历史课上看到的情景,自心底涌起的熟悉感却让她感到很不舒服。胸口忽然像被勒紧一般呼吸困难,隐隐的痛楚泛起,赵清逸忍不住伸手按住了胸口。 一抬起手才发现手背上还插着点滴的针头。看样子,自己是被送进了医院。 赵清逸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不一会儿就有医生护士领着赵父进来了。一看到赵父的身影,赵清逸的神经立刻绷紧了。 “清逸,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赵父在床边坐了下来,一脸忧色地询问道。 赵清逸戒备地在三人面上扫了一圈,谨慎地什么也没说,只摇了摇头。 赵父和医生对视一眼,医生对赵父点了点头,赵父变了变脸色,然后神情严肃地转过头来,“清逸,爸爸现在要跟你说一件事,你一定要保持平静和冷静的心情听爸爸说,好吗?” 不安的预感又开始在心中凝聚起来,赵清逸仿佛被赵父感染了一样,忍不住也紧张了起来。只听赵父开口说道:“在你昏迷的期间,医生帮你做过详细的检查,已经确认了你的病情。” ——病情? 赵清逸震惊地看向了医生,男人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其中混杂着对年轻生命即将遭受病魔折磨的怜悯还有一丝看惯生死的冷漠。这样的眼神赵清逸曾经在医院看到过好几次,无一不是医生告知病人及其家属重大病情时的表情。 没想到的是,这次这样的眼神却落在了她的身上。 “清逸,医生说你的病是……” 接下来的话赵清逸全部没有听进去。双耳好像一下子耳鸣了一样,嗡嗡的响个不停。 不要吵了。 “……尽快进行治疗……乐观的话……” 不要吵了…… “……会引起多种并发症……心肌梗塞……” 不要再吵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呀,马上就要死了哦~” 像棉花糖一样甜腻的男声忽然在病房里响起。 赵清逸慢慢抬起头,充血的双眼捕捉到了男人白色乱翘的短发和眼下的刺青。 白兰。 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原本杂乱不堪的声音慢慢变得清晰了起来,那似乎是无数道声音不停重复,不断交错汇合而成的一句话—— “——杀了他!” 53 第五十二章 时空回溯 《[家教]请勿以假乱真!》53 第五十二章 时空回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4 第五十三章 时间的赠礼(一) 在异界版浅川明使出“时间回溯”的那一瞬间,光里真的以为自己要被抹杀了,但那阵强烈的白光过后,光里却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 没有哪里不对——这正是最大的不对之处。 没有缺手少腿,身体内部没有丝毫疼痛,记忆也没有任何模糊的地方。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时间回溯”的结果,可比出了大招却一发打空更尴尬。 不过,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 “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呢?”光里环顾四周好几遍后,才终于确认了此时此地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云雀、赵清逸、浅川明、白兰、甚至是白魔咒,统统不见踪影。而她此时所在的地方也并非满目疮痍的废墟战场,而是过去走了十多年的熟悉街道。 她回到了并盛。 ——不。这地方貌似跟记忆中的并盛有着微妙的差别。 “山田家什么时候变成豪宅了?!这围墙简直看不到尽头!也太夸张了吧!我记得他家明明连栋房子都没有,全部人都住地下的啊!” “这块地不是才刚被圈起来吗?上周我路过时还是片沙子地,现在就变成森林公园了?什么时候市政工程的效率变得这么高了?还有这些树,是从哪座深山偷挖过来的??” “并盛医院又是怎么回事啊!不是都被白兰给打烂了吗?怎么就整个翻新了?还加盖了好几层???” 光里一脸懵逼,街道的规划、地势的走向都很熟悉,但在一些细小的地方却有着明显的差异,似是而非的景象让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而这股不安感,在光里走到记忆中的家的位置时,达到了顶点。 “我、家、去、哪、了——?!” 没错。此时矗立在光里面前的并不是原本那栋三层小洋房,而是一栋摩天大楼。 “风、纪、财、团?”光里目瞪口呆,傻傻地念出亮在摩天大楼门口的那几个闪亮大字,然后抓狂了,“完全没听说过!并盛这种小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规模的大财团啊!这已经是崩设定了好吗!” 光里简直要给浅川明跪下了! 喜欢把人丢来丢去就算了,一言不合就放大招,特么还放错了!这跟站在山崖边上闭着眼睛把人往身后一丢没啥两样啊!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她既没钱又一身伤,家竟然还不在了,身无分文让她怎么去医院!再这样下去她感觉自己就要狗带了! “……等等!”光里脑内突然灵光一闪。 风纪财团?这起名的模式好像跟某人有点类似啊?如果再将一路上看到的景象跟不久前在并盛医院的经历联系一下,似乎,也许,大概得出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猜想…… 她、特、么、不、会、是、被、丢、到、了、未、来、的、世、界、吧?! 不知是不是被吓过头了,光里反而冷静了下来,人一冷静,很快就想到了去处。 普通熟人家肯定是不能去了,但有个人的家却可以去,那就是她的亲亲青梅巫女!巫女这么神通广大,今天她来到未来的事说不定都算到了,而且巫女啥没见过,穿越时空只是小意思啦,去她家求收留绝对可行啦啦啦啦~ 正当光里转身准备前往巫女家时,冷不防撞上了从她身后越过的少年,少年冲势过猛,两人一相撞就都被撞得坐倒在地上。 “砰——!” “咳咳……”光里不但被撞得屁股痛,还被突然冒出的粉红色烟雾给呛到了,“怎、怎么回事?发生火警吗?” 模模糊糊听到周围有人声吵杂,光里还以为是在救火,赶紧挣扎着爬出烟雾范围。才刚透过气,突然就看到小腿上挂着一坨黑黑白白的东西,一边往上蠕动一边发出“嘿嘿嘿嘿~”的诡异笑声。 光里差点一脚把那东西甩飞出去,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居然是个穿着奶牛连体装的小屁孩,蓬松得像爆炸头的黑发里还戴着两只假牛角,这身cos装估计是他家父母的奇葩品味。 “你……” 小屁孩闻声抬起头,鼻子下挂着两条长长的鼻涕,两眼放光地看着光里,“光里!光里!带蓝波大人去动物园玩!” 光里:……=_=小屁孩别这么颐指气使,并不认识你好吗。 “——藤原!” 一道熟悉的低沉男声在身后响起,光里下意识回头望去,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顶着熟悉的发型站在风纪财团大楼门口,随即就朝着她快步走来。 唔,草壁副委员长的脸跟以前没啥变化啊,难道是她想错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恭先生已经等了很久了……咦?你看起来好像……啊。”草壁正奇怪着,看到奶牛装小屁孩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被十年后火箭炮打中了,怪不得你看起来又幼齿了。” “哈?”她真被丢到未来世界,而且还是十年后? “虽然都是藤原,但这么年轻的藤原能行吗?……算了,能顶用就行,反正很快就换回来了。藤原,跟我去见恭先生吧!”草壁自顾自碎碎念完,便迅速抖落掉奶牛装小孩,一把拉起光里走进了风纪财团大楼。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 “这个就是你出去找了半小时的结果?” 说话之人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漆黑细软的发丝服帖地顺着白皙的颈项泄下,白瓷般的端丽美貌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青年一身黑西装站在落地窗前,身躯纤细而修长,却不显得弱不禁风,光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冰针般的威压感,就让人不敢越雷池半步。东洋风的丹凤眼幽深仿若纯度最高的宝石,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被带到他面前的少女。 光里:(⊙o⊙) 脑子仿佛被无数烟花炸过一样,正在死机后重启中,光里全身心内外都在呐喊着一句话:十年后的云雀居然变成了顶级冰山美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长大了!!! 瞥了一眼光里两眼呆滞的傻样,大云雀转而看向草壁,后者会意地报告道:“是的。属下在大楼门口发现了藤原和蓝波大人,两人都已是十年前的状态,十年后火箭炮产生的烟雾也才刚刚散去。属下只好先带十年前的藤原来见恭先生。所幸事情并不紧急,恭先生只要静待五分钟即可。” “嗯……”大云雀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你下去吧。” “是。”草壁留给光里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随后躬身离去。 留下来的光里和大云雀沉默相对。 云雀是不明原因的沉默,光里是花痴清醒后的尴尬。 别说隔了十年的时光,即便是十年前的云雀,光里自问也没和他亲近到哪里去,当年能够强吻强抱成功完全是靠着一腔热血的作死精神。若对象换成现在凛然不可侵犯(?)的大云雀,给光里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扑上去。更何况,五分钟后她从哪里找一个十年后的自己给他啊!不是都说时空穿梭的禁忌是不能让两个“同一人”见面吗?万一这个世界的自己突然跑出来跟她碰上了,谁知道会不会让这个世界崩掉啊? 得溜!赶紧溜! 顶着大云雀如有实质的眼神,光里硬着头皮说出扯淡的借口:“那个……请问我可以去一下洗手间吗?刚刚来的时候有点急……” 按理说一个人十年后的性格或多或少会有变化,但在比较本质的方面是不会变的,依照光里对十年前的云雀的了解,他才不会管这种无聊小事呢,这个大云雀很大可能也不会管。她只要趁机偷偷溜掉就好了,善后工作就交给这个世界十年后的自己吧!嗯!就这么办! 光里说完转身就走……走不了。 一只成年男性的手掌攥住光里的后衣领,同时腰间也有一股力量将她往后扯,光里感觉整个人都被提起来了,下一秒就落入了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怀抱之中,如清酒般冰澈的声音透过相连的身体传来。 “老实呆着。” 光里以侧坐的姿势被固定在青年大腿上,头靠着青年的胸膛,脑内又开始烟花狂炸。 这这这这这是云雀?那个高傲中二、打女生不手软、基本与正常异性.交往绝缘的云雀恭弥??在这十年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大云雀看起来凛然不可侵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大云雀! “你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光里满脸通红,一把推开了大云雀。 “嗯?”大云雀看起来有些惊讶被推开,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啊,原来还没到那个时候吗?” “你你你你你说的‘那个时候’是指什么?” 大云雀看了结巴的光里一眼,若无其事地说道:“我和你正式交往的那一天。” 轰——! 光里被既惊又喜的超级核.弹击中了。 那次短暂的十年后之旅,泽田纲吉说的那个男朋友——她猜测的几个嫌疑对象之中最不可能的那一个——原本以为只能在梦中花痴现实却注定无缘的那个——云雀恭弥! 居!然!会!是!她!未!来!的!男!朋!友! 男!朋!友! “你说的是真的?!不骗我?!那一天究竟是几月几号?我在几点告的白?有没有用什么特别的姿势?!”光里被炸得晕乎乎的,连结巴也不结了。 “忘记了。”大云雀漫不经心地应答了一声,手指挑起了少女颈边的一缕头发。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敢说忘记了?!”光里闻言,顾不上大云雀可怕的气场,气愤地转头瞪他。 谁知刚一转头,就掉进了如幽涧冷潭般深沉的双眸之中。不知不觉间,青年那张冷俊逼人的脸蛋和她的脸相距不过十公分,似乎还有越来越靠近的趋势。光里脑子一片空白,双手下意识加大了力气,突然暴起将大云雀推开,然后一蹦而起像身后被狗追一样夺门而出。 “我我我我先失陪了!立刻马上要去洗手间!等不了了——!” 被推倒在沙发上的大云雀:…… “……跑什么,我又不会真的做什么。” - “哈……哈……心、心脏差点被吓停了……”光里一手扶墙喘着粗气,刚刚被大云雀吓得一口气跑出了大老远才敢停下来。如此奔放的大云雀,现在的她暂时无福消受! “……泽田……约见……” “……问一下……” 这时,从附近不远处传来了谈话声,光里连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交谈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 “这个密鲁菲奥雷家族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听说它的前身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但是前段时间突然崛起,不但吞并了老牌家族基里奥内罗成立了新家族密鲁菲奥雷,那个小家族的首领还压制住了基里奥内罗成为了新家族的首领。那个白兰杰索实在是个不能大意的危险人物。” 说话的人是个年轻的女人,她的语气忧心忡忡,光里莫名觉得她的声音非常熟悉。而且她话中提到了白兰,光里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偷听。 “虽说合并的家族里面有一个老牌家族,但毕竟已经没落挺久了,你们彭哥列不是号称地下世界第一大家族吗?难道整体实力还会比不上一个新兴还未磨合好的家族?” 接话的女人的声音光里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是她的青梅最高巫女。她刚刚慌不择路,居然没发现她跑到最高神社的山脚下来了。 “但是,白兰杰索约见泽田纲吉面谈这件事,我总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难道说,现在说话的这个女人竟然会是…… “这件事彭格列那些能人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不过,如果你实在担心,我也可以帮你占卜一卦。看在你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份上,可以给你九九折哦,光里。” “你这死要钱的神棍……” 果然是这个世界的藤原光里! 等到交谈的两人逐渐走远,光里才从躲藏的地方走出来。刚刚听到的对话里所提到的面谈,让光里十分在意。 在六道骸事件之后,她曾经和维诺交流过关于他们所在的这个家教世界的情报,隐约记得维诺提到过十年后泽田纲吉会被白兰袭击而死,而袭击的时间地点……正是密鲁菲奥雷和彭格列约见面谈的时候! 更不巧的是,上一次十年后之旅中,她偷听到的泽田纲吉和狱寺的谈话,里面似乎提到一个重要的信息。 ——为了保护中了白兰陷阱的泽田纲吉,十年后的她似乎是……领了便当。 喜欢[家教]请勿以假乱真!请大家收藏:()[家教]请勿以假乱真!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