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醉》 001 流星 启元二十二年,十月十七日。天启国中都,天漠大陆第一大皇城内。 正值深秋之夜,凉风乍起,落叶萧萧。天际一道流星划过,霎那间眩目的光芒,为夜空带来了惊心动魄的璀璨,但那光芒很快便黯淡下去,陨落在深不可测的黑色天幕中,夜色复归空旷寂寥。 这时,许多人正沉浸在香甜或奇异的酣梦中,即使那些心事重重无法入眠的人,也少有闲心去欣赏这片刻的绮丽景致。 但是,在皇城外东南方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里,却有一个虬髯大汉独立于秋风萧瑟中,目睹了这颗流星的辉煌与陨落。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宫内的信件果然没传出来!一代英豪梭罗勋的陨落,似乎没什么变数了。不知凌云门有没有听我的衷告?这皇位承嗣之事,岂是我们修炼之人可轻易涉足的!” 又无奈的摇了摇头:“凌云门叛逆陆天晓的话,他们还能听得进去吗?” 苦笑一下,轻拍两下手掌,院外不远处响起两声猫叫,与他遥遥回应。 转头看了女儿静悄悄的闺房,想必那丫头酣梦正浓呢! 他嘴角露出一丝宠溺地笑容:“这丫头,考虑问题跟个大人似的,既能预言朝廷大事将至、又能定下‘无信即为信’的策略,却依旧白日里玩得没心没肺、夜里香梦酣沉!只是现在,我必须得打扰她的美梦了!” 抬头望了望寂静的夜空,想必二更已过,他迈步向女儿的房间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清丽的笑声:“爹爹,我们要离开么?我已准备好了!” 陆天晓脸上笑意更浓。那个几年前还依偎在他怀里撒娇的乖乖女,几时开始变得如此机敏通透、甚至被久行江湖的他深为信赖? 这几年,女儿陆小六随自己离开凌云门漂泊江湖,说到底,是自己没有给她一个可以安富尊荣的家吧?他眼角的笑意渐渐被深深地内疚所代替。 原本夜深人静的天启城皇宫周边,不知何时多了些铠甲整齐的兵士和黑衣蒙面的壮汉,他们整齐而轻盈的步伐,戒备而肃然的神色,闪着寒光的刀剑兵刃,令这个秋夜增添了几许神秘而肃杀的气息。 一只从皇宫内院盘旋飞出的鸽子用警觉的眼神扫了下地面的人群,振翅向高空飞去。 忽然一个黑衣人抬头看了下夜空,冷笑一声,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手指一弹,石子向空中射去,在周围惊异的目光中,半空里一声鸟儿悲鸣,那只鸽子扑通一声掉到地上。 一名兵士连忙上前捡起那只鸽子,恭敬地递给那名黑衣人:“又是一只鸽子!真不愧是申元宗高手,我等兄弟们佩服!” 那名黑衣人傲然一笑,道:“放心吧!这点小事不值得一提!”伸手从那只鸽子的脚上扯下一个布条,打开来轻念道:“‘风起’!哼!必是凌云门那帮崽子搞鬼!” 目光冷冷地向周围一扫,道:“我说过了,有我们申元宗在此,哪怕一只鸟儿也飞不出皇宫去!” 周围兵士们脸上钦佩的目光更胜,此人能够警觉半空中的飞鸟、并用一块小小石子将之击落,想必至少是一名初阶武师! 天启国虽有好武之风,但真正具备修真资质的十不过一二。修士按武功进分为武士、武师、战师、灵师、帝师、天师六种境界,每个境界又有初阶、中阶、高阶三个阶段。武士修习内气、锤炼体魄;武师可内气外发、催物伤人,并可修习金木水火土五种武技;战师能以玄气攻击、御气飞行;灵师则能自成灵气,战斗力倍增。至于帝师,世上罕有,则能调动天地之混元气,有撼天动地之能,寿命可达五百年,帝王见了也需恭而敬之。天师则世人只传其名,未知其能也。每一层境界之间跨越难度非常之大。普通人若能够修习到武师,便可以武立业,混得风生水起。若能修习到战师初阶,则是万里挑一、足可光宗耀祖了!至于灵师,即便放眼整个天漠大陆,能修至灵师的也只是有限的佼佼者! 只是,这些兵士和申无宗的武师们没有想到,正是因为皇宫内信息无法传出,这种反常恰恰暴露了一个重要信息:皇宫内必有变故发生! 正阳宫内,皇帝梭罗勋的寝室外,天启国宰辅苏承恩、护国将军吴彦良、御史晋建欢、司文院长何其微等四名重臣及一干侍者,正战战兢兢匍匐在地,周围站着一群刀剑在手的铠甲卫士。 皇帝忽然病重,太子梭罗南明、二皇子梭罗南昭奉命进去探视皇帝,不久却听到瓷器落地声和一声凄厉的惨呼。 那声音把外面诸人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每个人似乎都双腿酸软,再也站不不住了,跪在地上把头使劲往地下藏,只盼着此时双目不能看、双耳不能听,最好一下昏死过去才好!可又怕昏死过去正好让人一刀了结,所以还是不敢,只好吊起最后一丝勇气来做皇室惨案的看客,等待命运之神的裁决了! 不一会儿,有人喊了声“快传御医”,守在外面的御医胆战心惊的走了进去。 “皇上……皇上……驾崩了!”不多时,传出御医颤抖的声音。 二皇子梭罗南昭神色悲痛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垂着头、看不清脸色的皇帝近身侍卫。 “太子刚才居然企图弑君谋逆,被我舍命拦下,可是父皇病弱之体受不了惊吓,惊怒之下归天了!”梭罗南昭泣不成声。 宰辅苏承恩微微抬了一下头,他知道此时自己应该张口哭先皇,却觉得喉咙里干得冒烟,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四周一时鸦雀无声,只有梭罗南昭的哭泣声像锯条一条撕扯着众人的神经。这时“砰”地一声传来兵刃撞击声,众人齐齐地打了一个激灵。刚才回过味来开始要痛哭的几个人吓得竟然把声音咽了回去。 “二皇子还请节哀顺便!”吴?┝疾焕11す?蠼??ㄆ?幌蚬?耍?匚豆?吹囊部欤?凳椎溃骸盎噬瞎樘臁8?幽蹦妫??首右欢t?v厣硖濉4蚱鹁?窭粗鞒执笫掳。?p>梭罗南昭抬手拭了拭眼泪,道:“父皇升天,我伤痛之下心也乱了!太子虽然谋逆,毕竟原来还是国之储君、我的兄长,太医去看看他生死如何吧!” 底下跪的众人不敢稍动。 半响后那太医拿出了鉴定结果:“谋逆太子已然离世!” 这时苏承恩已回过神来,对二皇子叩首道:“二皇子!先皇驾崩,太子谋逆,现下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愿拥立二皇子为君,请二皇子以天启国社稷大业为重,保重身体,速作决断啊!” 梭罗南昭叹气道:“父皇突然升天,并未留下遗言,拥立新君之事,还等众臣议后再决吧!” 何其微扫了一眼周围兵士手上闪着寒光的刀刃,抢声道:“此事何须再议呢!先皇只有四名皇子,太子谋逆辞世,三皇子幼殁,四皇子年纪尚幼!唯有二皇子方能担此社稷重任啊!” 地上跪着的众人齐声道:“我等愿拥立二皇子为君!请二皇子顺应天意民心,继承皇位!” 梭罗南昭看到目的已经达到,心内暗爽,脸上却露出一丝看似无奈的笑容:“既蒙各位厚爱,我只好勉强从命了!只要今后诸位全心全力为皇室效忠,管好自己的嘴巴,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我怀疑太子谋逆之事必有凌云门暗中支持。威胁天启国安危的,主要是妄图作乱的凌云门!各位军士,还有申元宗的勇士们,听我号令,立即剿灭凌云门!” 这时梭罗南昭身后一名原本一直低着头近侍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惹人注目的大脑袋,笑道:“皇上放心,在下已经安排好人布下了天罗地网,别说人,就是只鸟也出不了皇宫!只待皇上一声令下,我们便可动手捕鱼!” 梭罗南昭听了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浑然不顾国丧在身! 这时,在中都城东南部的城墙处,有五六道黑影悄悄地来到一处偏辟的城墙边,其中一人格外的纤细,正是陆天晓他们一伙人。 陆天晓回头落寞地望了一眼熟悉的中都,轻轻叹了一口气。 陆小六笑着道:“爹爹,母亲既已离了这是非之地,定可免受灾祸殃及。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安,什么事不可以徐徐图之?况且此去爹爹定可以兑现诺言,继续带我四处游山玩水,又有何不舍呢?” 陆天晓心下一暖,也笑道:“真是懂事的乖女儿,你说得不错!天大地大,我们何处不可安家?按照既定计划,我们走!”那高耸的城墙在他们眼里似乎只是一道台阶,几人身躯微动,如燕子般轻盈飞起,跃到城外,那道纤细的身影竟也不弱于其他人。 002 恩怨 第二天,在连州赴青安的官道上,一名壮汉赶着一辆马车徐徐而行。拉车的是匹红棕毛色的高头骏马,车厢四周青纱围幔均已打开,车上坐着一位明眸皓齿、顾盼生姿的白衣少女,隐约间有丝紫罗兰花的暗香浮动,貌似富家小姐低调出行。 虽至秋季,官道两边的树木依旧枝翠叶浓,空气里弥漫着润润的雾霭,暖风习习,尚是一派醉人的江南盛夏风光。 这两个人,正是陆天晓和他的女儿陆小六。经过一夜的御气飞行,他们离中都有千里之外了,天亮后便买了辆马车驾车前行。因为白天在天空飞行未免太惹眼了,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得轻易在凡俗人面前展示绝技。这就是传说中的低调吧? 他们要去距连州几百里外的青安城,与陆小六的母亲在那儿会面,共同商量一件大事,那就是为陆小六“相亲”。 年方十七的陆小六,在天启国已算“大龄”女了。按照天启国风俗,女孩子在十五岁及笈后,便陆续会有人上门提亲,只要父母同意,很快便会定亲、出嫁。即便修真界也是如此。当然,凡俗之人为儿女择偶讲究门第贫富、人品高低,修真之人除此之外更讲究天赋功力,尽量为儿女选择天赋和功力相匹配的配偶。 一般而言,修真者寿命会高于普通人。普通人寿命不过五六十岁,武士、武师寿命根据修为有所延长,战师能突破百岁,灵师能达二百岁,帝师则可达五百岁,天师寿命到底有多长,一般人莫能知之。蝼蚁尚且偷生,何人不愿长寿?但凡具备修真资质者,大都会走上修真之途,努力让功力更高、寿命更长一些。只是,修练进阶难度相当大,能修到灵师的,了了无几。当然,修真者不仅要有天赋和付出艰辛努力,大量灵石、药品也可以辅助加快修练层次。 因此修真界很多开明的父母更愿意让子女自行挑选配偶,毕竟,一对志同道合、情投意合的双修夫妻会在艰苦的修真路上走的更快更远。 “这次我要好好做个媒,让老爹老妈破镜重圆,然后再为我操心吧!”想起这次相亲计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对分居多年的“老两口”,陆小六忍不住心里偷笑起来。其实他们都还不到四十岁,母亲已是战师修为,父亲已是灵师,都算是年轻的修真者,还有大把的好时光可以一起度过,为什么要老是闹别扭呢? 所谓的相亲从半年前就开始提及,陆小六一直持排斥态度。要么一口回绝要么约而不见,弄得她的父亲陆天晓深感无力,这才想到女儿的婚姻大事应该让她的母亲来主持大局。没想到一提到让她母亲来给相亲,陆小六就一口答应了,痛快地反倒让陆天晓愣了半天。 马车渐渐进入山区,地势开始崎岖起来。路两边景致虽美,陆天晓却无心欣赏。 皇室内的惊天之变和凌云门即将面临的覆门之难,可以说都在他的预料之内。这件事情的发生,就象揭开他的一道伤疤,多年来与凌云门的爱恨情仇涌现心头。 当年,他因修练天赋极好,二十五岁就修到战师初阶,而被名列“凌云四杰”之首,是凌云门下任门主的第一继位人选。他按照祖父陆鹏远的安排娶了梭罗勋的堂妹、玉容公主梭罗云霓,梭罗云霓父亲早逝,由母亲抚养长大,经常和宫中姊妹们玩耍,深得皇族长辈们喜爱。两个年轻人一个少年得志、心高气傲,一个出身贵胄、清高自许,吵吵闹闹、合合分分有了女儿陆小六。 最终闹得两人分居的事,却是因凌云门是否靠拢皇家的大事。凌云门与申元宗、昆山门、清上宗并称天启国四大宗门,均为传承千年的帮派。千年来天启国均由梭罗家族执掌政权,而各修真门派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远离朝廷,不干朝政。而时任凌云门掌门陆归一却是个地道的亲皇派,他想借助皇家的势力壮大凌云门的力量,并应梭罗勋之邀请,不顾众人反对,决意将凌云门总殿从凌云山迁至中都。梭罗云霓听说能够重回繁华之地中都、重回母亲身边,自然高兴得不得了,满口支持此事。陆天晓却认为远离祖宗基业、冒然进京极不合适,况且很易卷入皇家是非,故而坚决反对此事。两人便闹翻了。梭罗云霓一怒之下带女儿回了中都娘家。 陆归一趁机重责陆天晓,以雷霆之势将陆天晓驱逐出凌云门。这一骤击把小两口都击蒙了。陆归一私下里分别派人稳住他们,声称只是暂时给陆天晓个教训,待迁到中都后自然会迎他回来。 两人等啊等,等到的结果是:凌云门总殿迁到中都,梭罗勋亲自主婚将族妹梭罗云裳嫁给陆天赐,失去利用价值的梭罗云霓淡出了皇家的视线,陆天赐成为凌云门少门主,陆天晓还等到了两个前来取他性命的杀手。 陆天晓被凌云门追杀一年,几次虎口余生。失去门派倚仗的他本来可以与妻子重归于好,但是男人的尊严迫使他即便流落江湖,也决不低头认错、归依妻门!梭罗云霓终于认清了陆归一的嘴脸,但很明显她成为皇家的弃子,有皇帝对陆归一的支持,她再怨恨也无计可施,况且以她的清高,也不会抛开母亲追随陆天晓而去。 陆天晓不放心把女儿放在皇帝的视线之内任人鱼肉,便偷偷将女儿从妻子身边带走,带着女儿流落江湖。 这十多年来,他遍尝皇室和一流帮派敌视下、在夹缝中求得生存和发展的艰辛与酸涩!好在,对于强者来说,苦难和磨砺反而是催人成长的动力! 十年来,他不仅自身实力提升到灵师初级,而且一手打造了自己的势力“飞鹰卫”。最令他自豪的是,在他的精心培养下,他的女儿陆小六十六岁便修炼到战师初级的层次!这成线不可谓不惊人!相当年他号称凌云门天才,位居“凌云四杰”之首,到了二十五岁才修炼到战师初级的!光这一点,就足让那帮因后继无人而焦灼若焚的凌云门长老们垂涎三尺了! 不过别人都以为陆小六是天赋奇才,只有她自己明白,天赋好固然是重要原因,她还有一个坚守数年的秘密:若没有前世的数十载习武基础,哪有今世修炼的突飞猛进?这还是她保守式修练的结果,她怕进步太快吓着老爹! 不错,她,是一名纵穿时空、两世为人的穿越者! 003 杀手 前方道路一转,是个上坡,马车颠簸地更加厉害起来,不远处正是两山夹谷处。 陆小六将两旁的围幔掀起,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叫道:“老爹呀!坐马车真慢。你不是说清水湾很快就到了吗?老是夸什么秀峰叠翠、层峦蕴碧的,又不让我到山里转一转,我都眼巴巴的急成猴子了!” 陆天晓知道小六自小就喜欢在山里玩,便哈哈一笑道:“我家小六不是颇懂兵法吗?怎么忘了逢山莫入的道理?此处离中都已千里有余,但是,对申元宗那帮猴狲子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陆小六“呸呸”两声:“老爹不带这样混人的!刚才我还说要急成猴子,你就说人家是猴狲子,将来我的儿子、你的外甥,有那么差劲吗?” 陆天晓不由地又好气又好笑:“小六啊!你虽然陪着老爹行走江湖,将来还是要嫁人做贤妻良母的,怎么说起话来野味十足啊?这样谁还敢娶你啊?!” 忽然感觉前方玄气波动,一眼望去却不见人影,陆小六明眸一转,乐呵呵地道:“老爹一向这样赖皮,说不过女儿了就开始教训人!前面两山夹谷,正好设伏攻击,要是那帮外孙子够聪明,爹爹可以代女儿教训他们一顿!” 陆天晓心中夸赞女儿越来越细心了。他现在的修为已是灵师初级,已经触摸到中级边缘。一路上用神识探察周边情形,早已觉察到,自坐上马车后便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肃杀之气追随而来。现在突然又多了些较为粗重的冰冷之气,显然有人在前方设伏! 到底是什么人呢?自梭罗勋病重、申元宗暗入中都,凌云门应当是自顾不暇,难道是申元宗的人?可是自己与申元宗并未有冲突啊! 陆天晓微皱了下眉。此时,就算那跟踪之人不主动现身,他也会逼其现身的,断不会将跟踪之人带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他心意一动,一股蕴含着热力的灵气霎那间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方涌去。那股肃杀之气旋即觉察,一股强烈的阴冷凌厉玄气遂即爆袭而来。 陆天晓意动气连,暗暗催动内力,瞬息内气撤回百米以内,在空气中凝成一道无形无色的屏障,内中热力窜动的灵气却如陷阱一样刚劲之势暗蕴。 谁知对方那股阴冷之气来势虽猛,感知却也甚敏,并不贸然前行,察觉火热内气消逝的无影无踪后,而是缓缓收回去了。 陆天晓不由由心底有些惊异。按照常理,修练之人,天赋不同,先天元气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修至灵师后,内气凝练到足够强大方可生成极具战斗力的灵气。但对方那那股阴冷的玄气,虽然不是灵气,其阴寒之气逼人、战意强大,竟有颇有睥睨万物的气势,恐怕对方至少已是战师中阶的修为! 神思电转间,他回缰拉住马车,缓缓停下,淡淡一笑道:“气息阴冷,攻势凌厉,在下莫非惊动了天启国第一杀手帮暗夜之魂?我听说,暗夜之魂有四大鬼王,武功了得。阁下玄气浑厚,收放自如,举重若轻,想来当是四大鬼王中的一位。暗夜之魂莫非也缺钱缺得荒?但不知陆某这颗脑袋能值多少钱?” 陆天晓知道,一般门派并不限制修习哪种属性的武功,唯独暗夜之魂魂主石老人在水系功法独辟蹊径,走阴冷肃杀之路。他修练至灵师后,将水系功法衍化为冰系,并专收具水性灵根的弟子修习。其优势在修练进益很快,杀伤力极强,其劣势却是根基不稳、为自身留下伤病祸根,修为难以攀上高的层次。石老人素日行径诡异,所属帮众战斗力极强,以杀人获取灵石为业,故而被称为第一杀手帮,也被诸多门派视为不可结交、小心提防的异端! 这时,一个银灰色的身影忽然从山中飘出,身形如鬼魅般飘忽诡异。一个脸上戴着银灰色面具,高高瘦瘦地象个冰塔一样男子出现在了前方路中间。面具下那双深邃幽亮的眼睛,隐隐散发着逼人的冷意! 坐在马车上的陆小六心头莫名的颤抖了一下,杀手?这个十余年未曾听闻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今日竟在异世大陆又听到了? 前方传来低低的笑声,压抑的嗓音,略带讶异却毫不慌乱的语气:“是的,我的确是暗夜之魂的杀手,受人之托来取你性命。想不到我们的行踪早已在你的视线之内,凌云四杰之首陆天晓果然名不虚传!” 陆天晓微微点头,道:“果然,能将水系功法修习到如此阴寒的,天启国除了暗夜之魂魂主石老人手下还真是不曾多闻!但不知在下得罪了何人,居然牵动暗夜之魂大驾,能否指教一下?” 在修真界,强者为尊。整个天漠大陆修练到灵师级别的,也不过十数人。以陆天晓的灵师身份,足以在天启国横行。现在以如此客气的态度对一名战师说话,明显流露出一丝讽刺的味道。 诚然,一个杀手组织居然公然敢在灵师身上下手,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那人却似不解其中的讽刺意味,淡淡地道:“恕我暗夜之魂帮规森严,不能泄露顾主的秘密。我只能告诉你,作为一名灵师,你的命很值钱,杀死你的代价是一万枚中品灵石,一百枚上品灵石!是迄今为止我所接的最大一单生意!再加上你的女儿,五千枚中品灵石,这些,足可以使任何一个帮派心动的价钱!” 陆天晓嘴角抽动了一下,这个价格的确令他自己也很动心!修真之人追求功力提升、突破自然寿命的局限,但这些,需要有庞大的灵石作为支撑!灵石本身就是对蕴含充足元气、对修炼极有好处的天然奇石,它还是修真界最为流通的货币,可以换取修练提升必须的药品、灵器!故而修真之人可以说没有不爱灵石的。 陆小六有些不满:“五千中品灵石?真真是岂有此理!知道什么叫闭月羞花、兰质蕙心?是哪个有眼无珠的混蛋定的?” 那个人银灰色面具下眼神冷光一闪,露出略带玩味的表情:“自古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不为过,姑娘可以报个价来,我当与顾主商量一下!” 陆小六嘿嘿一笑道:“本姑娘乃是无价之宝,若想要我的命,须得拿命来敲门!” 陆天晓的眼神慢慢阴鸷起来。他修习的是火系武技,向来豪气干云,久历风雨,从未将别人的威胁放到眼里过,何况区区几名战师?但女儿是他的软肋,他决不容许任何人威胁他的女儿! “不错,想伤害我女儿的人,这个世上还没有出现!不必废话,就我来会一会暗夜之魂的鬼王吧!还有藏着的那四个,一起出来吧!” 藏身两边的四个黑衣蒙面人还未行动就被人揭穿,只好噌噌窜出来,站在那灰衣人身边。 居然是四名初级战师! 004 展技 “什么世道?莫非那战师都不值钱了?一下就来了四个?”陆小六心里嘀沽道。她估摸了一下,除了眼前那灰衣人武功略高些,这四个黑衣人身手和自己相差不多。灵师与战师,似乎一个级别之差,但是玄气与灵气的能量不可同日而喻,战斗力相差不只是三倍五倍的问题!若论实力,他们根本耐何不了父亲。但是,她深知,对方既是杀手,以杀人为目的,自然不会只是光明正大的比拼武功。 作为灵师中阶的陆天晓是天启国的风云人物,暗夜之魂却敢派几名战师杀手来杀他!强弱之势如此明显,此事反倒显得不同寻常了! 但是,胜败,有时并非只与实力有关。 对方到底是什么用意呢?是故意隐藏实力,还是另有奇招? 她将探究的目光投向那个灰衣人的眼睛:那双眼睛如蒙着一层冰霜,冷漠、冷静、甚至冷酷,但是沉稳、镇定,毫无惊慌或侥幸之意。 看来此人,若非不知好歹的傻蛋,就是个不错的杀手!面对比自己强大的对手,谋定而后动,纹丝不乱!小六心中不由自主地给出了这两个炯乎不同的评价。 当然,她还是倾向于认定此人为后者的,因为一丝未知险情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虽然她的父亲已足够强大,但是骨子里她却没有太多的依赖感,她认定了,凡事要靠自己!她自己的判断力往往不受任何身边人的影响。 只是这种危机感旋即又被强烈的好胜心占了上风:狭路相逢智者胜!天漠大陆的杀手,你今日不幸遇到了我陆小六,哼哼! 不错,陆小六,一名穿越者,当年亚欧大陆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顶级杀手林俏儿! 林俏儿原是孤儿,在朝不保夕、刀尖舔血的生涯中被历练成顶级杀手,但终因看不破一个“情”字而香消玉殒,穿越到这异世的天漠大陆,适逢陆天晓的女儿因惊吓劳累致病身亡,因而得以借体复生,至今已十年有余。 刻意抛却前尘往事、重新乐享人生的她,在遭遇这个杀手以前,除了自己的才智武功之外,性格、生活习惯等方面已经与昔日的林俏儿彻底断了瓜葛,一心一意做起了陆天晓的女儿。 “不过几个战师,何用爹爹出马!先让我来吧!”下了马车,站到陆天晓身边,被激起了好胜心的陆小六决意“秀”一下自己的前世绝活! “好!”陆天晓是个思想开明的父亲,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并不介意让女儿通过实战练练身手,却未想到女儿要试的并非他想像中的武技。 陆小六笑意盈眉,眼波流星,轻移莲步,舒袖轻甩向那几个杀手走去。 “今儿可是我第一次遇到杀手!原来以为杀手都是些快意恩仇、豪气干云的英雄呢,没想到却也是些眼光短浅、爱财如命之辈!只是仔细想来,你我父女二人,一向不受强帮大派之累,从来未做昧心渎德之事,何以惹上仇家追杀,杀手追踪?莫非这天启国的杀手,都是些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糊涂贪财之人不成?”陆小六嘴里胡诌乱扯着,暗地却运起催眠功法。 使用催眠术的第一诀是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对于这一点,陆小六毫不谦虚的认为自己的美貌足可吸引任何男子的目光。 事实也是如此。眼见着一个美貌如花的小姑娘,娇滴滴地责怪着,脆生生地娇嗔着,如歌如诉如魅如惑,引得那四个黑衣人眼睛直勾勾地瞅着陆小六。这女孩的眼神如此的澄净明亮,如海蓝宝石一样闪耀着雨过天晴的明艳,但又有些许令人无法捉摸, 而那灰衣人却似乎定力尤胜一筹,他只是瞟了陆小六一下,冷冷地道:“杀手的职业道德,便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与所谓的江湖是非、正义道德没什么瓜葛!小姑娘请闪开,我们要开战了。” 陆小六有些玩味地盯着他的眼睛:还职业道德啊?没想到你这杀手当得还挺拽的!若非自己此刻身为被猎杀的对象,陆小六几乎要赞上一个了! 那四个黑衣人不足为惧,渐已坠入迷局。倒是这清醒的灰衣人是个麻烦。陆小六毫不吝啬地送他一个绽放的眩目笑颜:“你说的对!隔行如隔山,是我不好,差点误会你跟我们一样,是个侠义正气之人呢!圣人言,人贵有自知之名,不能不说你们是合格的杀手。但是,我们也不能为了配合你们就引颈就戮吧?一万五千枚中品灵石、一百枚上品灵石,一宗大财富啊,若是得来太容易,反倒会惹祸上身的。到底怎么办呢?我们得坐下来商量一下,你们说是不是啊?几位哥哥!” 那四个黑衣人听了,目光已有些凝滞,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是啊,妹妹说的极是!” 灰衣人也被她的笑容晃得有些眼晕。那年轻女子笑容多么的煦暖、温润,多么象母亲的笑啊!他的意识开始混沌起来,冰冷的心似乎开始融化:母亲,是母亲?慈爱的母亲,温暖的、微笑的母亲?他迷迷糊糊地正要张口说声“是”,忽然左手指一凉,手指上套的灵戒一股寒冰之气忽地一下冲入头脑,他猛然警觉清醒过来,立即条件反射般地全身御气、立呈一触及发之势! 陆小六眼见他就要进入催眠状态,却又突然警醒起来,不免心里有些懊恼。 未等她开口,陆天晓却沉着脸向前跨了一步,道:“小六,你且去一边观战!还是让你老爹来速战速决吧!”他有些不满女儿何以跟这几个人罗嗦起来,不能不说,做父亲的是很恼火别人以那种垂涎的目光看自己女儿的! 只不过那几个人确实有些冤枉,他们只是犯了“深度迷糊”而已,在他眼里却成了不可饶恕的色相! 小六顺着父亲的话点了点头,抬手指指点点地对着两边的四个黑衣人,一脸天真无邪地轻笑着:“好啊!我们且去一边观战,一起退出十仗开外,好不好啊?他们两个要开战了,我们都不要掺和了!” 那四人已在不知不觉间堕入套中,竟恍恍惚惚在她的带动下,向灰衣人身后退出了十丈开外! “请吧!”陆天晓对着灰衣人冷声说道。 灰衣人对四个同伴与那女孩一起退到一边略感意外,他自知实力远逊对方,当下顾不上多想,也想速战速决,说了声“得罪”,一招“寒冰三十六斩”疾若闪电般施出。 连接连三十六掌,疾若闪电,势若雷霆。掌风临处,寒气成冰,旋见一个个冰团伴随着漫天冰芒,带着呜咽之声以撕天裂地之势向陆天晓冲去。 陆天晓见他一出手就满含杀机,便分出一道温润火灵飞至十丈开外护往女儿,然后大手一挥,一道道淡黄色火灵便如条条光柱喷涌而出,疾风般迎向冰团,但见雾气腾空,那冰团及冰芒瞬息化气而逝! 忽然,陆天晓双眼一眯,长袖一拂,身体腾空而起,玄气中几道冰芒被反转击向一侧,半山里随即传来爆响声。那匹骏马惊地撒开蹄子狂奔而去。 原来那灰衣人的玄气催发的冰芒中暗带机关“雷天芒”,一种极具爆炸力的银针,夹杂在冰芒之中射出,企图混水摸鱼靠近他引爆。 陆天晓随即冷哼一声,不容他喘息的时机,半空中一招“佛陀飞花”,拇指托中指弹出一道强大的火灵,火灵初时文细呈淡黄色,旋即越来越庞大,如一朵花迅速绽放般,颜色也由浅而深,渐成橙色,把那灰衣人罩在花瓣之下。 那灰衣人立即感觉置身于重压之下,身形如被灵气缚住,几乎动弹不得。 但他临危不乱,神识微动间,便从指上的储物戒指里调出一把中品灵器――玉魄寒冰刀,左手翻转施出一个诡异的手印,身上气息顿时暴涨,一道银色的冰灵霎时如疾电冲出,身形顿时得了自由。而他,霎那间也由战师中阶实力暴涨为灵师初阶!居然跨了级! 005 蝶镖 陆天晓想不到他竟然使用如此诡异的技法! 这种技法虽然能够暂时令自身功力大涨,但是对身体的损害也极大!一般非在生死关头不会有人使用。看来这个杀手对自己存了必杀之念! 如果另外那四个人也是这般情形、同时跨个两个阶,那就有些不妙了!一个初阶灵师,再加上四个高阶战师,虽是短时,战斗力也是相当恐怖的!自己一个人虽无必胜把握,却足可安然而退,但女儿同在就不一样了,他决不容许女儿受到一丝伤害! 灰衣人挣脱火灵束缚,大喊一声“五行冰刀阵”,招呼那四名同伴结阵对敌。但一转眼却看到那四个人目光呆滞的站在陆小六身边一动不动,陆小六妙目若星,正自拈花微笑。 他心中疑云窦生,手下却不敢迟延,因为他修习武技过于阴寒,水灵已变异为冰灵,他全力用冰灵催动玉魄寒冰刀,中品灵器被冰灵激发,霎时间寒光闪闪,阴寒彻骨,威力倍增。 “劈山冰斩!”他暴喝一声,冰灵寒魄被疯狂催动起来,裹协着强大杀气冰灵向刚刚落地的陆天晓砍去! 陆天晓不敢大意,凝神对敌,一记“烈焰焚浪”,三道火海一样灼热的火灵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玉魄寒冰刀扑去。 灰衣人自知自己实力暴增却不能持久,不敢硬接这一招,一招“灵鲨摆尾”翻越腾转,闪开火灵,立刀后击,冰芒直扑身后十丈余的陆小六! 四名黑衣人出现意外,那灰衣人直觉此事必与那女孩有关,顺手一掌向陆小六击去,意在解陆天晓紧逼之围! 没想到这一击却正触动了陆天晓的软肋,引发了他的雷霆之怒! 陆天晓见他偷袭陆小六,不由勃然大怒,大喝一声:“无耻!”施展出“莲开并蒂绝杀技”,顿时神分二用,陆小六身前屏障一样的火灵瞬息强大了数十倍,而“烈焰焚浪”第二波更呈现赤红色,以更加凶猛炙热之势向灰衣人袭去。 那灰衣人意在让陆天晓分神,招数并未用老,半道回转跃起,辗转腾挪之际,那道火灵却如一只凶狠的火狐死死地咬住他! 灰衣人当机立断使出一招“雷霆万均”,激发全力与火灵正面相接,闪着蓝光的冰灵雾刃猝然迸发! 陆小六继续用玄气控制那四个黑衣人进入催眠状态。前世她的拿好绝技虽然稔熟于心,但毕竟她要面对的是实力与自己相近的战师,所以必须灵活操控自己的内气。 冰灵与火灵相撞击的瞬间,红光与蓝光交织在一起,轰然一声巨响,如雷电交融、火山崩发,道路两侧顿成山崩地裂之势!山石滚动,树倒木断,烟尘弥漫!两位灵师激战威势竟有如此之大! 幸好陆小六有父亲火灵护身,那些土石不待近身就飞散开来。可惜那四个黑衣人被陆小六催眠颇深,否则面前这不可多见的奇景足令他们咋舌不已! 灰衣人倒退几十步,竟硬生生地接下了那道烈焰!但是,他踉跄着有些站立不稳,接连吐了三四口血,两眼隐隐闪着蓝光,显然这一击之下气息振荡、内力受损颇大。 陆天晓也后退两步,胸内气息奔涌!对方仅是靠邪法突增功力,但刚刚这一击之力显然大出他的意料!不待气定,他便飞身落至女儿身边,一掌挥去,将那四个黑衣人拍出跌落女儿身后丈余! 陆小六见战局已定,遂撤回催眠术。那四个黑衣男子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被火灵一击也受伤非浅,一跌之下惊醒过来,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面面相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陆天晓正纳闷这四人怎么如此不堪一击时,却看到女儿那笑盈盈的俏脸!不由地心里一动:这是什么武技?这小妮子怎么做到的呢? 顾不上多想,陆天晓轻轻抬起手来,一团火灵就向灰衣人射去。 除恶务尽。他一向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既然暗夜之魂要对自己和女儿下杀手,那又何必存一念之仁! 四个黑衣人回过神来,旋即发动内力,一齐向陆天晓攻去! 那灰衣人并不慌乱,左手挥拳,一股强大的冰寒玄气也向陆天晓袭云,右手收回玉魄寒冰刀,同时一枚玉魄冰檀珠射出!这玉魄冰檀珠也非凡品,它是融合了百年冰熊、冰鲨和冰海精灵的内丹,以极地寒冰石为药引,由中品药师炼制方成,是极为珍贵难得的中品灵器! 顿时间寒气逼人,冰雾迷蒙!陆天晓只觉一霎时寒灵气运行微滞,便是这一瞬,那灰衣人已裹协着四个黑衣人腾空飞去,半空里长笑传来:“算你们赢了,后会有期!” “这就要走?既敢来犯,岂容你走得这般容易?”陆小六嘴角含笑,右手轻扬,一只早已扣手中的蝶形飞镖以后发先至之势,向灰衣人疾射而去。 那灰衣人扭头一瞅,晒道:“雕虫小技!”右手一拂,准备将那飞镖甩到一边,谁知那蝶镖如生了眼睛一样,居然举重若轻地穿过玄气,击到他的右臂上!那护体玄气竟被刺穿,他的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一击成功,那蝶形飞镖居然如有灵性般撤身回飞,那灰衣人显然很意外会被飞镖刺伤,惊怒之下却不肯放它走,电光石火间一把紧紧抓住了它! 那蝶形飞镖是陆小六的独门暗器,用八品灵兽之骨和玄金等六种天地至宝精心制作成,仅有两枚,制成后一直带在身边以气涵养,早与她灵性相通,使用收回皆能随意而发。 陆小六感觉到蝶镖不能收回,知道被那飞衣人控制,不怒反笑道:“居然敢留下我的飞镖!好!” 陆天晓正待追击,却被陆小六一把抓住了衣袖:“慢着,爹爹!” “怎么了?小六?”陆天晓身形一顿,扭头问道。 陆小六笑道:“暂且放他们一马吧!我的蝶镖伤了那灰衣人,被他截了去。这样以来,我们正好可以通过蝶镖把他们的幕后指使者找出来!” 006 接风 陆天晓听了会意,点了点头:“此人用招狠毒、灵器频出,的确是个不能低估的角色!不过他用邪法增加功力,又受伤不浅,就算能治好也难恢复原来的功力了!利用你的蝶镖去探探他们的老巢也好!” 那蝶镖本就是他前年在女儿生日前送给女儿的护身法宝,是他费了千辛万苦方才凑齐原料精心制作而成的。上品灵器与其它灵器最大的不同,是具有灵性的认主之武器,除了制作者本人别人不能支配使用。它的制作法门仅那几个传世千年的大家族掌握,又为制作材料均需千年以上生成,极为珍贵难得,故而甚是罕见。而且,那种灵性相通的印记是任何人不能消去的,除非彻底毁了它!一旦制作之人离世,那灵器便灵性尽失,与普通武器无异了。 这两支蝶镖是在陆天晓的指点下,由陆小六一人制作而成的,即便陆天晓以元气辅助,也是先将元气传给小六,由小六在体内与玄气融合后方可,制作中渗入了小六一人的精血和元气。而小六有意将它做的精美可爱,让人不忍心毁了它,倒也是赋予它一种特殊的护身之术! 陆天晓仰头看时那几个人身形渐已远去,却脸色一正,问陆小六:“小六,刚才那四个黑衣人为什么无法出手?你用的什么武技,我怎么从未见过?” 以陆天晓的见识本领,摸不着头脑的东西还真不多! 小六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就知道父亲不会放过这个问题的! 她瞪大了一双貌似天真无邪的明眸,狡辩道:“爹爹跟女儿开什么玩笑啊!那不过是雕虫小技,还武技呢!女儿手里正好有致幻的曼陀罗花粉,便悄悄洒出来,那四个人一不小心才着了道!” 小六所施明显不象是武技,但若说中毒,什么厉害的毒能在瞬间让四个战师同时中毒?陆天晓将信将疑地望了一眼陆小六,正待追问时,小六突然嚷了起来:“哎呀爹爹!让他们这一耽搁误时间,想必母亲此时早已与赵伯伯他们见了面!若是母亲看中了那个赵涵青,非逼着女儿嫁给他可怎么办呢!” “哼,她敢!我养大的女儿我还没逼呢,她敢逼你!你放心,她要逼你我去和她理论!”陆天晓明知道她是故意打岔,却依旧忍不住被这个问题勾出火气来,昂着头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陆小六心里偷笑,父亲每次提起母亲来总是那么不淡定、风度全无,这老两口,真是一对冤家!看来,想撮合他们破镜重圆真是件费脑子的事! “不知母亲来到青安城没有?中都发生的事母亲知道了没有?我们得快些回去看看!”想起中都宫廷刚刚发生的事,和路突然出现的杀手,陆小六不由地着急起来。 想起就要见到梭罗云霓,陆天晓心情也有些阴晴不定。这些年来,梭罗云霓经常会赶来看往女儿,可是两年前,因女儿已至及笄之年,梭罗云霓想带女儿回中都,毕竟那里的青年才俊多一些。但他一想起当年之事就生气,怪她自己被牺牲为棋子还不算,还搭上女儿,断然不允许她插手女儿婚姻之事。梭罗云霓一怒离开,两年未曾见面。 这次他为了女儿的婚事,拉下脸来到中都,却也不肯面谈,只是修书一封约她到青安去相亲。梭罗云霓一见之下心急如焚,立即启身往青安去。幸而也因此让她避开了这场皇家内乱。 青安城素有“山城”之称,隐藏于连绵起伏的青峨群山深处。当然,所谓城,比起天启国的其他城市,这里只是一个偏居一隅的村落而已。 青安城依山而建,城内道路顺山势起伏,城内定居人口,连同周边几处农庄,不过千余人。但是,这个在天启国行政版图上可以忽略不计的不起眼的小城,却是一处不可小觑的藏龙卧虎之地。 青安城主赵一农,谁也摸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青安人都知道他富甲一方、深不可测。他的家人素日也衣着相素、和气可亲,但青安城里有什么大动静、或是有外人要来定居,必逃不过他的法眼。 清水湾,是一处依山傍水而建的农庄,距的青安城仅数里之遥。从外面看去,绿树荫浓,流水潺潺,几个檐角在树木掩映中隐约可见,很不惹眼的一处农家院。进到里面,才发现树林中别有洞天。雅致的竹楼,漂亮的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原来是一处精妙的农庄! 一踏进农庄,便看到一位老人正在俯身侍弄一片药草,陆小六满脸笑容的扑上去:“朱爷爷,几天不见我好想你啊!你的天蚕草结果了吗?” 那老人叫朱正奎,是陆天晓的一位老家人,多年来未曾离开他们身边,即使当年被凌云门驱逐,他亦紧随左右。陆天晓一直对他礼敬有加。 朱正奎抬起身来,看到陆天晓和陆小六,一种发自脏腑的欢喜流淌到脸上:“老爷回来了!我们家的‘百变小魔女’也回来了!这次出去又是一个多月,我还以为小六把朱爷爷给忘了呢!你放心,等天蚕果熟了,我自然先给你留着!”“百变小魔女”是飞鹰卫的人送给小六的称呼,偶尔被小六听到了,很是喜欢,于是就变成她在陆家内部名正言顺的称号了!朱正奎此生最大的愿望是当一名大药师,虽然他在这方面天赋不足,他却终不放弃对各种珍奇药草的钻研。那天蚕草便是他从漠北荒原移植来的,被他当孩子一样精心侍候着。对于陆小六,他更有一种对待自己孙女的那种宠爱。 陆小六嘻嘻笑着:“我就知道朱爷爷对我好!我母亲回来了吗?” 朱正奎诧异地说:“夫人要来吗?没有见到啊!待我去赵城主那儿打听一下!” 陆天晓摇头:“不用了奎叔,休息一下我们亲自去走一趟吧。” 这时,不远处传来朗笑声:“天晓你总算回来了,为兄可是望穿秋水啊!” 一个体格魁梧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面带微笑的俊逸青年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站立。原来是赵一农和他的儿子赵涵青。 “赵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正欲去你门上拜访呢!”陆天晓笑着迎了上去。 赵一农笑道:“我知道你不是挂记我,是牵挂着弟妹呢!前天弟妹来到青安,被我内人请到寒舍去做客了,既然你和侄女回来了,正好给你们接风洗尘,我和涵青特来下请笺啊!” 陆天晓笑道:“我知道赵兄神通广大,青安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先多谢你们对云霓的照顾了,我们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一农笑道:“什么神通广大啊,天晓真是错怪我了!我的确不曾有这般神通,但我家里有人对贵府之事格外关注那是实情!哈哈哈!” 陆小六听了脸色不免有些尴尬,她此时才开始后悔自己答应相亲的举动来:那不分明是把自己架到炭火上烤吗?! 007 连弩 站在身后的赵涵青冲着陆小六扮了鬼脸:“小六,我这几天得了个七株连发的连弩,我知道你肯定喜欢,特意给你留着呢。快些随我看看去!” 陆小六与赵涵青可算是青梅竹马,自从陆家搬到这里来,两家交往频繁,赵涵青更是把陆家门口踩得不长草了。但是,半年前赵一农托人说亲的事令小六对赵涵青生疏了不少。对小六来说,她和涵青算是好哥们,一听到谈婚论嫁的事,顿觉别扭得很。而且,这次母亲来相亲对的对象就是赵涵青! 小六虽然有些难堪,但是多日离家刚回来就听到这样热情洋溢地话语,心里还是暖暖的,加上惦记着母亲,便道:“好啊,还知道给我留着,算你够哥们!我们一起去吧!”自然而然的过去和赵涵青走在一起。 后面的赵一农对着陆天晓一幅阴谋得逞的坏笑。陆天晓也笑着摇了摇头,虽然陆天晓对两个孩子的事乐见其成,但他知道女儿的脾性,恐怕此事并不会那么顺当。两人也一起向青安城的赵府走去。 站在药田里的朱正奎,默默地用一种阴郁地眼光目送他们远去。 一到赵府,便看到赵夫人携了梭罗云霓的手在门口相迎。赵府院落很大,看上去外表普通,内里构造装饰却极为别致。赵一农经常外出,据说是经商。而陆天晓心里有数,从不将他们当普通商人看待。两家人身份皆不寻常,只是彼此从未说破。 梭罗云霓一身华衣,削瘦清丽,飘然出尘,看上去比身边衣着朴素、身材微丰的赵夫人年轻不少。 陆小六喊了声“娘亲”,声音有些哽咽,这次又是两年未见面了!眼前这女子,毕竟是这世上她最亲的人之一。 梭罗云霓眼泪顿时溢出眼眶,上前一把抱住她:“小六,我的好孩子,你都长成大姑娘了!两年了,真快啊!”对旁边站着的陆天晓却视而不见。 赵夫人笑着说:“你们父女俩可回来了!我先向你们道歉,本该让你们一家人先说会团圆话再宴请你们的,可是我们心急的很,顾不上这些套路了,所以就抢先给你们接风洗尘了!” 梭罗羽霓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道:“是我失态了,只有姐姐才能体谅我,哪个做母亲的不牵挂自己的孩子呢,何况我与小六已有两年未见面了!”此时眼角才斜瞥了陆天晓一眼,眼神里一丝冷落和怨怒。 陆天晓最是看不得她脸色,一时听得心头火起,冷然道:“我们陆家的大门始终敞开着,难道母亲看自己的孩子还要人八抬大轿去请吗?” 眼看梭罗云霓脸色变了,赵一农连忙上前打哈哈:“今日我们两家团聚可是个喜事,再者我们还有要事相商呢!夫人哪,咱们别在这里闲扯了,还是快请客人入席吧!” 赵夫人连连答应:“是我糊涂了!怎么就让客人站在门口说话呢?我们快些进屋,我们姊妹俩好久不见了,要边喝酒边好好聊聊呢!” 梭罗云霓正色道:“多谢赵大哥和姐姐盛情相待,为我们家的事费心了!我此来也有要事要告诉大家,陆天晓,小六毕竟也是我的女儿,这次无论如何我要带小六到中都去!” 赵夫人不容她再说下去,亲呢地拉起她的手臂向屋里走,一面吩咐家人上果蔬酒馔。陆天晓铁青着脸跟随进屋,对赵一农的攀谈也显得心不在焉。 陆小六心里暗叹一声。看他们两人的情形,知道此次必又不能善了。她深知父母两人彼此嫌隙已深,对另一半又少了宽容之心,无论多久不见,一旦见面不久总要争吵起来,结果就是不欢而散。以往她年纪还小,不想管太多,只不过哄了这方哄那方。这次她却觉得必须做点什么了。 赵涵青这边开始献宝,悄悄把小六叫到一边去看连弩。 旁边的赵夫人看他们两人走开,正合心意,说笑间便夸赞起陆小六来,虽不提及议婚之事,话语间却隐隐流露出结亲的话意。 梭罗云霓知道她的用意。通过这几日的接触,她对赵涵青印象尚可,二十岁,高级武师,进益虽非很快,修练根基却很稳,言行却甚有大家之气,至于家世,这几日赵夫人也含蓄提到在中都开有商号,料也不同寻常。以梭罗云霓知现在的年纪阅历,加上自已婚姻生活的不幸,她对女儿的婚事非常在意,除修练资质、家世等必要的外在因素,她还看重男方对小六用情如何。只是,她怎么能放心让唯一的女儿嫁在这里?这两年她虽不在小六身边,筹谋女儿的婚事却是她最记挂在心的大事,千里之外的女儿身边之事却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梭罗云霓自然不会随意表态,赵夫人也不急于得到答复。双方都算是开明的家长,知道关键还是在小六与涵青两人,做父母的只要在外围上扫清障碍、争取对方支持就行了。 故而大家只是象征性的谈了一下,话题便转到陆天晓的这次中都之行上来。青安乃是世外桃园一样的地方,在此居住的除了少数当地居民,便多是隐姓埋名者。两家这些年来的交往虽然密切,但是从不涉及隐私之事。因此陆天晓也只是捡些大路边的趣事说起。 梭罗云霓虽与陆天晓心存芥蒂,可总不能拂了主人一片好意,倒也言笑晏晏,满堂和气。 外面的赵涵青拿出连弩来:“小六你看,这把连弩是用神兽獬豸的角做成的,可惜只请了个中级大器师来制作,也只能做出七发来。若是找到高级大器师,必能做出十发或者更多来!” 小六看那连弩长约半尺,幽幽地发着暗黑的光泽,貌似很重的样子,握到手里却极轻,立即感受到一股奇妙的天地灵郁之气。小六自小所见灵宝不少,自然知道这是个珍奇宝物,也不甚以为异。此时虽无玩耍的兴致,却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獬豸乃是上古神兽,极为罕见,你又从何处得来了它的角来?” 赵涵青见小六未有意料中的惊喜,心里略略有些失望,听她问及,忙说:“这是我伯父去蛮荒之界游历时,在一处上古遗迹中得到的!他费了千辛万苦方才拿回来,送了我一小块!” 小六略一沉吟,道:“是了,我记得到中都时曾去一品阁,见过一个魂记印牌,价格甚是昂贵!当时未知何种材料所制,那气息与这连弩极为相似,想来必是用獬豸角做成的!” 一品阁是天启国最大的修真界珍宝商行,在诸多城里开有分行。更重要的是,据说这家珍宝行有申元宗的背景。 008 劝说 听了陆小六的话,赵涵青目光闪烁了一下,神情微微有些紧张地答道:“一品阁所藏珍品无数,果有獬豸角做的印牌也是极有可能的!” “话虽如此,既是神兽之角,每只角气息也应各有不同,依我看来二者相似度极高,此物又极为罕见,便是源自同一只角也未可知。罢了,且不管那么多,你先收起来,等过几日有空时我们再试!”小六留意到赵涵青的神情,便漫不经心地说道。 赵涵青一听笑了:“这只连弩本就是给你做的,它小巧轻便,最适合女孩子玩了,也是极好的防身利器。它现在归你了!” 小六皱眉道:“你败家子啊!这是希世珍品,说不定哪天会有大用!现在送给我只能当个打鸟的弹弓用!”小六心中虽是很喜欢,却不肯收下如此珍贵的东西。 当初因赵涵青以獬豸之角做了这个小玩意,伯父知道后气得大骂他是败家子,没想到现在又挨了小六的骂! 赵涵青委屈道:“我怎么就成败家子了?魂记印牌之类的东西你又不希罕,什么希世珍品啊,能在小六手里当个弹弓玩就是它的荣幸了!” 哪个女孩子不喜人吹捧?陆小六听了扑哧一笑:“瞧你说的,我有那么了不起?神兽知道了来找我麻烦我可惹不起!总之这玩意现在我不要,等我想玩时来找你拿行了!收起来!别惹我生气!” 正在这时,家人过来请他们两人入席。赵涵青见陆小六不要,只好闷闷不乐地收起连弩。 小六说了句:“听说连州有种极小的蜂鸟,甚是通灵可爱,过几日我想去看看。” 赵涵青一听又高兴起来,连连叫道:“好主意,好主意,我跟你一起去!还当你出去一趟就改了玩心呢,这样看来还没变!” 小六这次可不只是想玩,她另有别的打算。不过她也不辩解,一笑道:“算你够哥们!”转身入席。 赵涵青愣了一下:她怎么老拿我当哥们?顿时心中不知该喜该忧。 宴席极为奢华,每道菜品俱是寻常不得见的山珍海味,不唯色香味俱全,更有强身益气之效。就算一向眼光甚高的梭罗云霓心里也颇为惊讶。 赵一农、陆天晓酒量颇豪,赵夫人热情备至,兴致勃勃,引得梭罗云霓也兴起饮了几杯酒,一时欢声笑语,宾主尽欢。宴后陆天晓等人致谢后归家,赵一农等人送出门外,尽礼而归。 回家路上,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各自无语,陆小六一人叽叽喳喳,一会与陆天晓搭个话,一会与梭罗云霓撒会娇,一路上竟颇不寂寞,两个人的脸色也慢慢缓和下来。陆小六索性牵了他们两人的手,一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 一进客厅,请他们两人入坐,陆小六就发话了:“娘亲,爹爹,我盼了两年才盼到我们一家三口团圆之日,所以对于我们来说,今天是一个非常开心、非常重要的日子!这些年来,母亲一人在中都侍奉多病的外祖母,独自撑起门户,日子过得肯定很辛苦;爹爹一人也很孤单,还要操心照顾我。我不想你们两个见面就吵架,有话好好说,因为我们三个,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爹爹还有极其重要的消息要告诉母亲,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今天的团圆宴由我负责,要给你们一大惊喜,希望你们也不要让我失望啊!” 说完陆小六冲着二人扮了个大大的鬼脸,嘻嘻哈哈地跑出去了。心结还需心来解,她知道,有些事必须他们两个人去面对。现在他们需要学习的是,如何不动怒地正常地与对方交流。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被个半大孩子教训了一顿,两人脸上都有些苦笑不得的表情,彼此对视一些,有些尴尬。 陆天晓嘟囔了一句:“这熊孩子!” 梭罗云霓低头不语。幼年时她的父亲诚王爷即早逝,母亲身体一直不好。虽生于王候之家,她却先是被梭罗勋用作拉拢凌云门的棋子,后陆天晓叛出凌云门后又成为朝廷弃子。对她来说,支撑她活下来的,是需要她照顾的母亲和让她牵肠挂肚的女儿。 陆天晓望了梭罗云霓一眼,其实这些年,夫妻两人离多聚少,与自己的固执不无关系,心中也难得有了些欠疚,本想说句歉意的话,张口却冒出来:“你不会真的要把小六带走吧?”说完他就后悔地有股要抽自己耳光的冲动。 果然,梭罗云霓又成功地被他激怒了。她忽地一下站起来,冷笑道:“怎么?你不同意?小六是我的女儿,你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十一年了!现要我要带她回中都,为她择一个可以爱她一生、伴她一生的男人!难道你还要阻拦?你要把她终生留在这穷山僻壤里?在这件事上你觉得你可以代替母亲的职责吗?”说完转身便气冲冲地向门口走去。 梭罗云霓刚到门口,就被笑吟吟地小六拦住了:“娘亲,我正想来问问,我亲手酿的葡萄酒、甘酪酒,您喜欢喝哪一种?爹爹说过,娘亲从前最喜欢喝葡萄酒,小六也很喜欢,所以在清水湾种植了一大片葡萄,每年都要酿一缸葡萄酒等着母亲来喝呢!” 说着一面冲着陆天晓使眼色。陆天晓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梭罗云霓强颜笑道:“小六,娘亲你知道你一直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咱们一起回中都好不好?你外祖母天天念叨你,让她看看我的小六现在长成一个多么聪明漂亮的女孩了!”小六从小就懂事,每次见面体贴得都让她觉得无比辛酸和欠疚。 小六笑道:“娘亲,爹爹说过,这次要请您给小六相亲呢!怎么?是不是那个赵涵青您没相中?爹爹没和您商量这事吗?”一双明眸冲着陆天晓眨啊眨的。 梭罗云霓看了陆天晓一眼,陆天晓终于不好意思地说:“哎,我还没等说正事呢,你娘亲就被我气走了!” 小六故意把眉头一皱,道:“原来你们从不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哎,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我是不敢去相亲了、更不敢嫁人了!我怕将来嫁个丈夫后,也跟你们一样,那多没意思啊!我还是单身一人清修的好!” 梭罗云霓一听急了:“你这孩子!我们大人的事你哪里清楚!我已年近四十,这些年经历的种种往事早已让我心如死灰,对生活、对人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你还年轻,一人清修的路非常孤单艰难,将来一切都可以把握在自己手中,一定要精挑细选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君,怎么可以说这种丧气的话呢?” 小六正色道:“娘亲,爹爹,女儿这些年想过许多次,娘亲是个善良真诚的女人,爹爹是个正派刚直的男人,你们都是女儿心目中最亲近最好的人,但是你们为什么不能如别的夫妻一样和平共处呢?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骄傲,而你们,即使面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放下这种骄傲!十一年了,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都长成大姑娘了,您两位都还没有改变,都不肯坐下来为女儿的婚事心平气和地谈一会儿。我想你们既然呆在一起一会儿都会那么痛苦,彻底放弃对方会让自己幸福,那么女儿请求你们,就算是为了你们所生的女儿,为了纪念你们曾经彼此爱过的那段时间,你们在一起不吵不闹地生活一个月,从此以后和平分手罢!” 009 家宴 女儿竟会劝他们和离?梭罗云霓和陆天晓都愣在那儿。 其实,这些年他们两个人恨着闹着,可是谁也没有想过要真正分开。他们只是,远远地惦记着对方,恼怒地苛求着对方,无奈地埋怨着对方。他们期盼过对方改变,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改变一点!人生百年,作为修真者,他们的寿命更要在百年以上,这几年、甚或十几年的光阴,只是人生长河里不起眼的一段吧?何曾想过要去珍惜? 面对他们的沉默,小六淡淡地来了一句:“女儿当然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在一起。只是比起你们现在的生活,和离算不了什么。只是把过去挽上个扣,重新开始新生活吧。我已经长大了,你们无需为我多考虑,只要爹爹和娘亲都能幸福就好。” 说完陆小六转身离开。 门外秋风乍起,稍稍有些凉意袭来。小六吐了口胸中的郁积之气,感觉那些话说出后心情畅快了不少。 的确,与其痛苦地搅和在一起,不如干脆利索地分开,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去吧。兵法上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 就在这时,她感知到储物手镯里的那只蝶镖气息动荡起来。以她目前的功力,百里内可以掌握蝶镖的大致方位,愈近愈清晰,且两只蝶镖之间会有感应。若超出百里,则只有淡淡的灵息相联。小六凝神感悟,知道灰衣人带走的那只蝶镖离此居然不足百里,且遇到灵气侵袭,故此有所感兴。 心中暗惊:“那灰衣人怎么会出现在近处?难道是为我们而来?” 转一细思,既遇侵袭,很有可能是被人追击而来的!那也好,此时在自家的地盘上,他既送上门来,倒也省了再费脑子去寻他了,万不能让他如上次般逃走了! 远远地看到朱正奎沉着脸走来,手里拿着一个羊皮卷。 小六知道是中都传信来了:“朱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朱正奎叹息了一声:“拿去给你爹娘看吧,小六!出大事了,凌云门!唉,终于卷进朝廷是非里去了!这就是当年陆归一不听你爹的话、不听逆耳忠言的结果!凌云门那几个老家伙也不知去哪儿游历了,若是回来晚了,凌云门连空架子也剩不下了!” 小六接过来,打开羊皮纸,上面用针刺着几行细小的字:“帝薨明卒宫廷变,申元入宫昭称帝,凌云殿毁诸子囚,人危心浮风云起。”另外还有一行小字:“诚王府安好勿忧。”他们离开中都时陆天晓曾特地安排飞鹰卫保护诚王府。 随手折起来,道:“我知道了朱爷爷,一会儿告诉我爹娘。袁妈妈在哪儿,我要去找她帮我准备一桌丰盛的晚宴。” 袁妈妈是梭罗云霓送来照看小六的,素日严谨,不喜言辞,对小六却很是贴心照顾,小六的衣食用度,都被她安排的妥妥贴贴。 朱正奎冲着小六点了点头:“小妮子好定力,山河崩于前而面色不变!” 小六苦笑了一下:“朱爷爷是夸我还是怪我呢?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什么皇宫什么凌云门关我什么事?我现在只愿爹爹娘亲能够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吃顿饭就好。” 朱正奎明白:“莫担心小六!我知道你爹娘,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当年你爹那般狼狈你娘都没有嫌弃他,他们只是吵吵闹闹罢了,年纪大了性子磨磨就好了!我帮你去把袁妈妈叫来。” 小六眼珠一转,笑道:“他们现在正谈得热乎呢,等一会儿我再把羊皮纸给他们,现在准备晚餐要紧!” 两人一起去找袁妈妈。路上朱正奎又开始念叨他的天蚕果:“小六啊,我那三株天蚕草,看样子明天就能开花了,我得让威威过来守着它,免得被什么鸟啊兽的糟蹋了!”威威是朱正奎驯养的一只?狸,性情机敏,是他看护药草的好帮手。 小六问:“这几个月威威不是一直在守护那冰火莲吗,冰火莲的种子熟了?” 朱正奎脸上有点红,似乎自己的什么机密被发现了一样:“前几天已熟了。冰火莲子最克冰火之毒,我给你留了两颗,必要冰火之气纠结不散时方用,平日不可随意乱用。倒是天蚕果性情温润微和,可以滋养你的火性灵根。”递给小六一只小小的玉瓶。 小六随手接过来,点点头:“好啊,朱爷爷有好的再我留着!”小六知道自小朱正奎便宠她,无论什么天地珍果只要适合的便如糖豆给她吃毫不心疼,倒也不疑他藏私。 在后院里看到袁妈妈。陆天晓素日里经常带着小六到各处去,诺大的园子往往就由他们两人照看着,倒也一直井然有序,生机勃勃。 袁妈妈正在宰鸡宰鱼,一见到小六,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月不见,小姐又长高了!” “袁妈妈几日不见越发显得年轻了!”小六也笑着说,“正要来找袁妈妈帮忙准备今晚的饭菜呢!” 两人商量了半天议定了菜单、酒品和主食。虽是家宴,却因多年不在家的女主人归来而显得格外隆重和不寻常。 华灯初上,皓月当空。陆天晓、梭罗云霓、陆小六三人围坐。朱正奎和袁妈妈均已看出小六今晚意有所指,便执意不肯同席,自去另一处了。 桌上美食琳琅满目,小六介绍:“娘亲,这是您最爱吃的千丝百叶,清心南笋,珍珠莲子汤,这是爹爹最爱的连理双味鱼,鸳鸯芙蓉鸡,水煮相思豆,这是小六喜欢的笑口常开、清炒苦瓜,再尝尝我亲手酿制的葡萄酒‘清风醉’,一会儿还要吃女儿亲手擀制的长寿面。” 一个个菜名听得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心潮起伏、五味杂陈。 “先让女儿敬爹爹、娘亲一杯酒,这些年来,爹爹含辛茹苦照顾小六,娘亲每每不远千里来看望小六,即便不在身边也日夜心系小六,这些小六都知道!” “这次女儿敬远在中都的外祖母,她老人家一直记挂着小六,祝愿她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次女儿敬游历四海的曾祖父,愿他老人家能够早日成功跨入帝师,早日归来与我们团聚!” 烛影摇曳,月光微澜。一杯杯清风醉,如红宝石般晶莹璀璨,映得陆天晓心动神摇,映得梭罗云霓霞飞脸颊。 陆天晓开口了:“云霓,这些年来是我对不起你,你以公主之尊嫁给我,却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自我带女儿流落江湖,你一人在中都苦度,我知道你不开心!并非我不愿带你一起出来,只是怕你一向锦衣玉食,过不惯苦日子!还怕江湖上的血雨惺风,连累了你!若你受到伤害会让我后悔一生!” “可你带走了小六,难道你不怕伤害她?” “我当然也怕伤害她,但我更怕她留在中都,会成为凌云门和皇上要挟我们的把柄,我必须带走她!” “凌云门和皇上如果想要挟你,难道就不能利用我?” “云霓,那时,我被人驱赶,被人追杀,实力太弱了!而我一个大男人,整日惶惶如丧家之犬,那种滋味,今生今世我都不想尝第二次,又怎能让你也陷入那种境地呢?而且那时我很傻,我觉得你我不和,他们便无法利用我们中的一个人来威胁另一个人……” “……” “这些年来,我始终对你怀着歉疚之情。现在,我已有实力保护你们,所以,请留下来,不要走了!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羽霓!” 小六悄然起身,回屋拿出一柄玉箫,独自来到山上凉亭内,温婉、清丽、如泣如诉的箫声响起。一曲一曲,便如流水般绵延荡漾着。 “枕函香,花径漏,絮语相逢黄昏后。何处玉人独徘徊,彻夜东风瘦……”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隐传来叹息吟哦声,在沉沉夜幕显得分外清晰。小六手指一颤,箫声即停。 010 追踪 小六持箫独立亭中,眉头紧蹙,心潮起伏。向传来吟哦声的方向望去,但见月色朦胧如水,几只夜鸟惊起飞鸣,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这段风花雪月的浪漫之词,在小六耳中却如此不寻常! 忽然一道黑影越林飞来,落在小六身旁:“小六,没事吧?”黑色斗篷下竟是那看似普通妇人的袁妈妈。 “袁妈妈!你也听到了?” 袁妈妈点头:“你朱爷爷已追去!” 那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吟出如此熟悉的词句?这首词是前世她根据一首古词衍化而来,知道的人并不多。刚刚在不知不觉中她吹奏出当年最熟悉的一首曲子。而那时,当她吹奏这首曲子,常会有人用这首词抑扬顿挫地吟哦相和! 今夕何夕?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她恍然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袁妈妈似乎看出小六的心神不定,安慰道:“不要紧,你朱爷爷会处理的!我们回房吧!” 小六点了点头,打起精神道:“没事。我爹娘呢?他们可曾听到?” “他们已休息。夜已深,没有惊扰他们,让他们好好休息吧!”袁妈妈脸上露出慈爱的微笑。 回到房里,过不多时朱正奎就回来了。 见到小六和袁妈妈后,朱正奎叙述了追赶的情形:“我追上去斥责他轻浮无礼、夜半惊扰别人。他解释说并无恶意,只是听得箫声优雅,故而忍不住以词相和。我问他到底何人,他不肯说,逃跑的本事倒不错,我也没有苦追,给了他个小教训就回来了。那人倒是生得一表人材。” 袁妈妈道:“哼!偷听女子奏乐,冒然出声相扰,甚是无礼,料也不是良家子弟!可曾探出他的门派?” 朱正奎深思道:“那人刻意隐藏武技,又未曾正式交手,但我能看出他是水系战师,运气偏于阴寒。只是天下修习水系功法不在少数,势趋冰寒者也非少数。倒也不能据此确定他的门派。” 在他们看来,追上去是要维护灵师不可轻易被人侵犯的尊严。若是以前,小六一定要取笑他们两人小题大作,不过是因为别人偶尔路过吟了首词,便郑重其事地揣度起人家的门派背景来了。 可是这回她却深以为然。刚才她甚至有一种冲动,要追上去看看那人到底是谁?因为,他所吟之词太不寻常!她好不容易才按捺往自己的冲动,不能打扫惊蛇,这件事极有可能是个巧合!但是她心底隐隐有一种恐惧,一种造化弄人的恐惧! 当夜,小六迟迟无法入眠。水系战师,偏于阴寒,暗夜之魂,杀手,冰灵,当这几个词在她脑海里连起来时,小六心中疑窦丛生,莫非,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她翻身坐起,然后盘膝坐下,运气凝神,慢慢以意识探察另一枚蝶镖。旷寂宁静的夜间,浓郁的天地真气充斥其中。小六控制的一缕玄气如生了触角的藤蔓,悄然穿入无穷的夜空。不多时,触角骤停,恍惚间寒意传来,真气波动剧烈,似是蝶镖近处激战发生,而后寒意渐淡,蝶镖气势愈胜,似是持镖之人无法压制它的灵气,蝶镖与自己的距离在迅速靠近,旋即又转了方向往离开!气息感应渐渐趋弱。 此时以小六的功力完全可以将蝶镖收回,但是如果那样,就会断了与灰衣人的联系!找到那灰衣人,不仅能顺藤摸瓜查出杀手背后的主谋,或者可以找出昨夜之人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就是绝好的机会!小六果断做出决定,立即换了件灰色夜行服,准备追踪而去! 此刻她不愿打扰爹娘或惊动他人,尤其是昨夜那吟词之人,未查明真相前她不希望自己家人与他有任何交集! 匆忙间她将朱爷爷给的羊皮纸拿出来,以蝶镖在另一面留下几个字:小六外出,一月后回!将蝶镖与羊皮纸一起放在床头,自已迅即出门,飞身隐入茫茫夜空,直向那若隐若现的蝶镖气息之处赶去! 第二天一大早,梭罗云霓来到小六的房间,没有见到小六,却看到了那张羊皮纸和蝶镖,不由地心急若焚。她仔细察看室内和周边并无打斗痕迹后,方才略为定了定神,拿着东西去找陆天晓。 陆天晓闻言大吃一惊,他也想不明白小六为何深夜突然留信出游,手持信和蝶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两人商量对策。 梭罗云霓又将袁妈妈和朱正奎叫来,告诉他们此事,问他们可知其中有何端倪。 袁妈妈和朱正奎听明白发生的事情后,不由地面面相觑。 朱正奎道:“昨天并没听小六说外出之事啊?会不会与昨夜发生之事有关?”遂将昨夜小六奏箫时发生的事情叙说了一遍。 朱正奎懊恼地说道:“早知如此,昨晚我拼了老命也会把那人留下!只道是个偶尔路过的风花雪月之徒,就那么把他放过去了!” 袁妈妈严肃地说:“我感觉小姐昨夜对那人并无好感,不会因此而走。”袁妈妈突然冒出的这句话,仿佛是向大家解释什么。 先是深夜奏箫,吟词相和,紧接着佳人留字离开,多少有点让人往风流韵事上揣度啊。 女人总是感性的。凭女人的直觉,梭罗云霓隐约感觉此事与那吟词之人多少有关瓜葛,但作为母亲,她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小六一直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我相信她不会随意做出决定,独自出去必有她的道理。她要一个月后回来,难道是因为昨日所说一月之后的事?”她想起女儿为他们夫妻所定的一月后和离之事,话语里不免半吐半露。 陆天晓却是个理性的男人,他直线思维却不凡缜密,较少受情感色彩迷惑。他沉吟道:“昨夜出现之人是个功法偏于阴寒水系战师,只是如奎叔所言,凭此不足以判定他的门派背景,除非还有别的证据。说来也巧,前日我们回来的路上曾杀退一个冰系功法杀手,为调查杀手幕后之人,我们没有追回留在他那里的另一支蝶镖。莫非小六是因蝶镖之事离开?留下蝶镖,意在向我们示警;所划之字很潦草,说明当时情况一定很紧急,而她又不想惊扰我们;留字在羊皮纸背面,难道是说她此行还与羊皮纸上所言之事有关?” 几人均陷入深思之中。 陆天晓道:“无论如何,小六只是初级战师,一人外出实在令人放心不下!我和云霓要去寻找小六,先看看周边有无留下踪迹,再从暗夜之魂的杀手查起,定要将她找回来!家里一切就交给袁妈妈和奎叔了。奎叔要尽快通知各地飞鹰卫留意小六的行踪,还要注意中都方面事态的发展,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们。这些天要警惕,如果发现那吟词之人的踪迹,无论如何都要探清他的底细!” 这件意外之事令这对夫妻的心忽然紧紧贴在一起,暂时地抛开一切芥蒂和骄傲,齐心协力去寻找他们的女儿。而这,不也正是小六愿意看到的吗? 011 内讧 当夜,陆小六出门后,立即运起玄气向另一蝶镖方向疾飞而去。 夜幕沉沉,月色如烟似水,漫洒山林之间。雄壮起伏的青峨山脉如汹涌的群兽向身后奔跑而去。青峨山脉连绵数百里,山深林茂,素为群兽出没之处,常有修练者结伴来猎取兽丹辅助练功。 怕惊扰了夜栖的山鸟和外出觅食的凶兽,在夜色掩护下,小六飞行在低层云朵之间。小六的夜行衣是特制的,穿上后连头发裹在一处,与周围的云朵几乎混为一体。修真者可用飞行灵器可以辅助飞行,但若功力不至灵师,不能掩藏飞行时的灵器波动,反倒容易暴露行踪,故而小六并未使用随身储物手镯中的飞灵。她的储物手镯亦是一件中品灵器,足有三十立方米的储物空间! 毕竟只是初级战师,小六飞行速度并不快。以往与父亲同行往往被父亲灵气包裹前行,极为省力快捷。现在自己单飞一会儿就感觉真气浮动,有些疲倦了。 不过小六一向属于愈挫愈勇、不轻易服输的个性。她反而将此作为历练自己、提升功力的机会,玄气之妙在愈用愈精纯。小六调匀气息,激发全力向前方飞去,在玄气的消耗与催发新生之间体味挑战极限的快感,感到自己的功力也如春日萌发的竹节般一点一点拔高。 那蝶镖位置也在移动,只速度相对初时缓慢了不少。一个时辰后,蝶镖的灵息愈加清晰了,已很接近持镖之人了。小六稳住身形,调匀气息,俯身云端探察下方。 这里是一处两侧垂直断崖相夹的约十余丈宽的谷地,丛林低矮,山涧流水穿过。 小六心中略为惊奇:“莫非此处便是那些杀手的藏身之地?从前白日经过时也未留意,倒是个不易被发现的安全所在。” 她不敢冒然下去,等到一片遮月浮云飘过,山间由暗转明、光影流动的瞬间,她如一只灵动的灰色鸟儿般疾飞而下,附在岸壁一块灰色巨石的边缘,悄然隐匿气息,暗察谷内动静。 此时看上去她与岩石完全融为一体!前世作为一个顶级杀手,她不仅反应敏锐、出手敏捷,隐匿潜藏也是一项绝技! 水流潺潺击石声,风起猎猎丛林响。 小六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同时,一丝玄气悄然向四周扫去。 那蝶镖的气息就在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崖壁一处岩洞之内!还有几处真气微动,果然有人在此埋伏! 微觉空中真气穿流之势,她已察觉,又有人来了! “哼,不要隐藏了!我知道你躲在这里,玄风!”半空里一声冷笑。 果然是他!那吟哦之声已深深刻在小六的脑海里,此人一开口小六便认出了他。 小六紧张的神经微微抽搐了一下,暗自警告自己:“淡定!不管怎样,小六,你已再世为人了,一定要淡定!”右手拳头紧紧握了一下。 一个黑色人影如一株挺直的青松般,在悬崖边上负手而立。 “玄风,这次义父只所以生气,都是因为你太义气用事,为何总是执着于幼时之事、认定义父是你当年的杀父仇人?不管怎么说,义父对我们有养育之恩,我们的一身功夫也都是师父传给我们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又何必为了一点执念结党营私、又趁义父闭关时去偷袭义父,做此不仁不义之事?但是,不管怎样,我们都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受罚,你出来同我一起回去,无论好坏我们一起担当!”崖上之人极为动情、仗义地说。 崖下还是静悄悄地,除了水流草木之声一无所有。 伏于岩壁的小六却凝神细听细看,努力透过他的言行,去探究那深藏于皮囊下的灵魂,是否和自己一样来自遥远的“异世”!小六知道,无论如何改变,几十年形成的习惯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如鸿泥雪爪,或多或少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如果我现在发出信号,义父马上就会来的。如果义父来了,无论你们隐藏多少人,都会死无丧身之地的!”显然,那人也看出下面有埋伏。 “玄风,你已受重伤,我知道你刺杀陆天晓时用了我教给你的实力暴增的逆天斩绝技,你可能现在已知道,此极杀伤力暴强、使用后对自己也会有极大伤害!只可惜你仍未完成杀戮任务。那绝技是义父传给我、又让我传给你的,就是防你的不忠之心!你们的所做所为,都在义父的算计之内!如果玄风死了,黄藤、赤岩你们又能做什么?你们两个不过是被玄风蛊惑,师父不会怪罪你们的,如果你们杀了玄风,带罪立功,反而功大于过,必受义父嘉奖,我以性命担保,义父一定恩泽于你们的!” 终于有人忍不住暴喝起来:“义父义父,你叫的好不恶心,青木!你这个认贼作父的小人!若不是你无耻背叛,我们也不会功败垂成!”峡谷内一个大汉暴然从岩洞内窜了出来。 崖上那人似乎不以为忤,反倒微笑起来:“赤岩!我就知道你第一个忍不住,我们兄弟中就你性子急,反而最易受人利用,最易被人家当枪使!我怎么背叛的?难道你们不是早知道我是师父的义子吗?儿子孝顺父亲、维护父亲,最是天经地义的,我与你们搅在一起倒行逆施才是无耻背叛呢!” “你不必激怒我,从前我们是兄弟,可是早已不是了,你已经彻底变了!接招吧,你即不下来,我便上去,你既甘心做那老贼的孝子,今晚我们就决一死战!” 那赤岩手持一柄赤金长枪轰然跳起,直向那崖上的青木刺去! 另外一个藏身之人也几乎同时跃起向青木夹击。 那青木并不惊慌,冷笑道:“好,黄藤,你也来吧!”一炳闪亮碧光剑转弧斩出! 忽而半空一阵苍老的冷笑声响起:“青木,好孩子,我没有看错你!把他们都收拾了,你我父子重整暗夜之魂,重振杀手声威!” 一股强大霸道的冰森之气普天盖地压了过来。 不好!来者必是灵师强者!小六只觉得浑身冰冷,被那强大威势压得似乎喘不过气来 012 相争 求推荐!不见票票,胭脂整日内牛满面!!!--------------------------------- 小六暗自警醒自己,慢慢稳住心神,运气抵抗。可是,玄气与灵气不是一个级别的,小六感觉自己如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海上起落,随时有被大风巨浪一口吞噬的危险。 小六本是火性灵根,当此冰势威压,恰是水火相克、强弱悬殊,又怕暴露目标,不敢借助灵器之力抵御冰寒之压,眼看情势危急。 紧急之下,小六想起朱正奎送她的冰火莲子,暗自祈祷此物能够奏效,遂将手镯中的一颗冰火莲子调出置于手心,运气化开,吸入体内,并沿周身血脉运转。那冰火莲子之气慢慢浸入气血,化冰清火顺气拂结极尽解化之能,那种威压虽不能减、窒息之感竟渐渐缓和了下来!小六方松了一口气,开始留意崖上的战局。 崖上博斗的那几个人情形也好不哪里去,赤岩、黄藤均站立不稳的样子,只有青木状态稍好些,持剑挥舞,眼见一场博斗就要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就在这时,突然崖下有人叫了一声:“住手!”一个高瘦男子颤巍巍地从岩洞里走出来。 小六立即判断出,此人就是持有碟镖的那个灰衣杀手!看来他受伤颇重,但仍强撑着在灵师的威压下站立起来。 “此事因我一人而起,要杀要剐由我一人承担!至于赤岩、黄藤,他们两人受我利用而已,与你们也无甚仇恨。请放过他们!”他声音低沉,显见强自支撑。 “哈哈哈!好一个不自量力的玄风小儿!”半空那人高声笑了起来,地面上的林木枝叶被震地簌簌作响。 “你觉得此刻你还有资格与我谈要求吗?你们三人,片刻就会化为齑粉!难道你还不相信?”语气里是视万物为蝼蚁的蔑视和傲慢。 玄风努力抬起头来,对着空中不卑不亢地说:“但我知道你不会的,否则你早就这样做了。我手中有藏宝图,如果我化为齑粉,这藏宝图便永远不会露面,那些天地珍宝灵器、旷世武技绝学也会永远不见天日的!” 半空那人似乎怒了,抬手一道灵气袭来,疾风凛冽,土石飞扬:“我平生最厌有人在我面前妄发狂语!何况你以藏宝图威胁我!你给我听着,要么拿出藏宝图来,要么三人尽皆魂飞魄散,自己选吧!” 玄风身边地面立即被击出一道壕沟,他只勉强说了句:“我发誓你会什么也得不到”,便一头栽进沟里昏死过去。 半空那人见此情形,早已没了耐性:“青木,把赤岩和黄藤这俩小子结果了!把玄风功夫废了,手筋脚筋挑断,带回去慢慢再审!我不信以我的手段就逼不出藏宝图来,不要浪费时间了!” 青木躬身应了一声“是”,抬起碧光剑先向赤岩刺去时,手臂忽然一僵,面前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再也刺不出去。 惊异之下向四周望去,却见不远处树枝上坐着一个干瘦老人,正自冲他咧嘴干笑,颈上盘着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空气中威压之势忽然消逝无踪,众人顿感全身轻松起来。赤岩和黄藤立即各自握住武器后退一步,随时准备出击。 半空那人已发现了那老人,怒喝道:“赤练蛇,这是我门内之事,你来捣什么乱?” 那个被称为赤练蛇的老人笑道:“石老人,多日不见你还是那么暴燥!多谢你还知道我是赤练蛇,你知道这片山叫什么?赤练山!在我的地盘上处理你门内之事,有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啊?” 赤练蛇无门无派,终日在山林中与兽为伍,几年前就已修练至中阶灵师,做事从来不讲规矩,喜怒无常,素日很是被人忌惮。 石老人知道遇到了难缠,他不想横生波折,便从半空落下,转怒为笑道:“好吧老弟,我还真不知这是你的地盘。如此打扰了,我们师徒这就离开这儿,不给你添乱了!” 谁知赤练蛇却并不认帐:“现在想走?来不及了!你们刚来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准备把这两个徒弟收拾了,逼要什么藏宝图。说实话我对天地珍宝不甚感兴趣,至于武技绝学嘛,那可是多多益善!你用的抽筋断骨啊之类的办法,而我要把他们三个都救了,以后还跟他们交个朋友。你说,他们更愿意把藏宝图给我呢,还是给你呢?” 石老人一听便勃然大怒:“赤练蛇!你不要不识抬举!给你台阶你不下,居然还想觊觎藏宝图!当我们暗夜之魂是个软柿子、想捏就捏吗?!” 霎那间天地便似突然冰冻起来,阴寒之气令四周的树木叶子颤抖着、似乎马上就要凋零! 赤练蛇却不以为异,他灵气一吐,一股盎然生发之气便从地而生,仿佛天地万物都充满了勃勃生机,树木枝叶神采焕然。赤练蛇天生木系灵根强盛,在丛林之中修习功法正是相得益彰、进益较快。只可惜他独自一人所得武技甚少,不似大门派传承厚重,故而他对抢夺别人的武技秘笈有着异乎寻常的兴趣! 石老人不由暗自心惊:几年不见赤练蛇功力竟又增长不少!若在丛林中相斗,木灵与周边树木之元气相辅相融,会被他占了不少便宜! 他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罢,便纵身跃上半空,叫道:“赤练蛇,这儿施展不开,我们就到半空里斗一斗吧!” 赤练蛇一听,笑道:“正合我意!平日里也没人与我练练手,今儿就和你好好比划比划”!遂紧跟着飞上半空。 两人竟在云层之上交起手来。 地面上,赤岩和黄藤一齐向青木发力:“该我们了!”青木冷笑一声:“你们两个一起就能占到便宜吗?”三人缠斗到一起。 他们本是师兄弟,均是暗夜之魂众杀手中的佼佼者。只是近年来青木与石老人走得近,又认了他做义父,颇是得了些武功真传,功力已超过其余众人。 伏在岩壁上的小六冷眼看他们各自投入战斗,心中暗喜:“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该我出手了!” 013 得利 继续求推荐! --------------------------------------------------- 小六悄然飞到谷底,壕沟里的玄风仍昏迷不醒。 小六暗想:“你那不知真假的藏宝图,虽能暂时救你一命,日后也会惹上天大的麻烦!且不管这么多,行刺我和父亲的背后主谋、还有青木的真面目都着落在你身上了!我就冒险救你一回,以后的麻烦你自己兜着吧!”遂收回自己的蝶镖,并从手镯里取出一只蜻蜓状飞灵,那飞灵立即涨得一只小船那么大。小六把玄风放入,启动飞灵沿着谷底悄然循去! 小六心底默默祝祷:“上帝保佑半空那两个老家伙一定要专心格斗啊,千万不要察觉到这里的灵气波动,给我点离开的时间吧!”战师本不易察觉灵气波动,崖上那三个人倒无须担心! 事实证明,小六的运气的确不错!石老人和赤练蛇两人势均力敌,双方灵气往来如雷电交织,在半空里你来我往斗得甚是激烈,峡谷里的一点灵气波动还真没惊扰到他们! 悬崖上,赤岩、黄藤两人与青木僵持不下,一时难以取胜,不免心中着急。他俩知道,若等两个灵师分出胜负,甭管谁输谁赢,他们都得倒霉! 三十六计走为上! 黄藤冲着赤岩使了个眼色,佯装一招不慎跌下悬崖,趁机去找玄风!赤岩赶紧迎上全力迎击青木。青木也不是吃素的,立马反应过来,冷笑道:“想耍花招?”刷刷两记快剑逼开赤岩,也纵身跳下悬崖。赤岩看事不妙紧跟着跃下。 随后三人皆是大吃一惊:壕沟里的玄风已踪影全无! 赤岩、黄藤知道玄风的脾气,断不会在危机时刻舍了朋友自行离去,况他又身受重伤,必有意外事情发生! 黄藤对赤岩叫道:“走!”两人迅速飞出峡谷,发力向山林深处逃去。 青木一看急了,若是再让他们俩跑了,还不知石老人怎么责罚自己呢! 顾不得半空里两人交战正酣,边追赶边高声喊道:“义父,玄风失踪了!” 石老人一听急了,就要甩开赤练蛇下去追赶,没想到赤练蛇正打得兴起:“急什么?反正人已丢了,你去也找不着了!你我再战!” 石老人怕他纠缠不休,怒道:“你不要藏宝图了?快住手,我们两人一起却追查,找出藏宝图来珍宝归我,秘笈归你!” 赤练蛇一听动心了:“好好,这办法好!你怎么不早说?我们下去!在这赤练山上想逃?且看我的手段!”收起招式嗖地一声穿云而下。 石老人对着他的背影露出阴毒一笑,紧跟着飞身而下。 这里他们满山遍野地搜人,小六驾驭飞灵腾空而起早已向连州方向赶去。 连州距此七八百里,城内出售珍宝、兽丹、药材的商行众多,是天启国赫赫有名修练者云集之城。 快到连州城时,天色已开始朦朦亮,玄风也慢慢苏醒过来,但终是内伤外伤郁积过重,奄奄一息。小六寻了个僻静的所在,扶下玄风,收起飞灵。 小六刚松手玄风就摊倒在地。见他如此萎靡,小六索性运气为玄风疗起伤来。她的玄气一进入他体内,不由大吃一惊,感觉他的气脉已毁得七零八落,冰火之毒相攻郁积成灾,肋骨也折断了几根,整个人几乎全凭一口气吊着了。 小六知道那冰火之毒必与受父亲当日痛击有关,便毫不犹豫地拿出自己仅剩的一枚冰火莲子、还有些疗伤的丹药喂他服下,并运气帮他吸收、助他断骨快速愈合。 过了半晌,玄风的状态稍微好了些,他早已认出相救之人正是自己前日欲行刺的那笑语连珠、神秘莫测的美貌少女陆小六,可当日自己蒙面出现,自然不好相认,便开口道:“多谢姑娘救我!” 小六此时才认真看一眼对方,此人长得清俊硬朗,眉宇间英气逼人,脸上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他如果笑一下要费好大力气一样! 小六笑道:“不必谢我,我冒险救你,是因为你对我有有用之处啊!放心,我一会儿就要收取回报的!” 玄风点点头,他不怕对方直言索取报酬,怕的是欠人家天大的人情!担心两个伙伴安危,便问道:“姑娘能否告诉我,我的朋友赤岩、黄藤情况如何?” 小六对他危急中肯站出来为朋友担当的行为很是赞赏,因此便如实告诉他:“我们离开时你的两个朋友正与青木搏斗,石老人也和一个叫赤练蛇的灵师在半空里打架。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他们会逃出命来。” 闻言,玄风的眉头紧皱起来。他已存了必死之念,能够被人救出纯属侥幸,只是祈愿两个伙伴能够与自己一样幸运、逃出生天! “既然姑娘觉得我还有用,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除了那个子虚乌有的藏宝图之外,我必会舍命来回报你!那藏宝图是上次我在紧急情况下编造出来骗石老人的,他当真了,希望你不要当真才好!” 小六淡然道:“我对藏宝图不感兴趣。不过咱们先小人后君子,当初你带人刺杀我和父亲,按说我该杀你报仇才好,但是我以德报怨救了你,你该欠我两条命才是!我对你的要求并不多,至少现在,你只需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玄风非常吃惊陆小六能够认出自己来,而她提出的要求也让他深感意外:“陆姑娘!那天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冒犯了姑娘和令尊!但说实话,玄风对令尊和姑娘的本领非常敬佩,玄风当日一败涂地。当时并未露过真容,姑娘依然能够认出来,果真不凡!有什么问题姑娘请问,玄风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眼见天色大亮了,小六也不多废话,直奔主题:“你那日行刺我们,到底是受何人主使?” 玄风沉吟道:“或许你不知道,杀手的规矩是不可与雇主接触,只能按照上锋的命令行事。我虽不知具体是何人指使,却知道预付的部分灵石是从皇宫带出的。” 小六听了不禁愕然:怎么说她的母亲也是皇家的公主啊!这些年来,父亲母亲一直对皇室保持敬而远之,与他们没有什么过节。再者当时梭罗南昭一心急着当皇帝,什么人会拿出如此一大笔灵石来暗杀他们一家呢?貌似他们在梭罗南昭等人的心目中没有这么“重要”! “虽源自皇宫,但皇宫人杂手杂,至于出自何人委实不能确定!”玄风看她吃惊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 小六料他不至于欺瞒,便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与石老人,还有赤岩、黄藤、青木都是什么关系?”小六怕直接问起青木会引起他的疑心,故而绕了个圈子提出这个问题。 玄风听了一愣:“你要我回答这个问题?” 唔,貌似太私人了吗?美女你不会对帅哥有意吧? 014 真相 看出了他的迟疑,小六笑问:“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那如花笑靥令玄风觉得心里一暖,脸上紧绷的皮肤也稍稍松驰了一下:“不,只是事情有些复杂。我想你肯定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背叛师傅吧?这个问题要细说一天一夜也说不完,我就简单点说吧!” “好吧!”小六笑道,“细说我倒是愿听,只怕天亮了路上行人越来越多,可能都有兴趣听你讲故事呢。” 的确,天色已亮,远处的路上已隐隐看到有行人走动了。 玄风会意,道:“好,我长话短说!或许你已知道,石老人是暗夜之魂的魂主,也是我们四人的师傅。暗夜之魂所有杀手都是孤儿,大都是四五岁时被石老人收养的,俱为水系灵根,修习冰系武技。我们四人也不例外。一开始我们都感激石老人收养了我们、还教我们武功,即使为他卖命也毫无怨言。可是后我们发现事实并非如此。石老人是在找到具备修练资质的水系灵根孩子后,杀死孩子的家人、制造孤儿、制造杀人工具的!虽然有许多人当时年龄太小,已忘记了当年的事,可仍有不少线索证实此事!而且,我已确定我的父母亲就是他杀死的!这,就是我们背叛石老人的原因!” 小六不禁摇头:“那石老人如此残忍,为了得到孩子,居然杀死孩子的父母,简直惨无人道!可是,青木的情况也是如此吗?” “青木,他早已忘记了父母血仇,认贼作父了!”玄风陡然提高的声音增添了一丝寒意,转而又低沉下来。“我们本来是朋友,但后来青木对石老人极尽阿谀奉承,并认他为义父!我们三人很气愤,但他解释说是为了查明事实真相而虚与委蛇,我们太大意了,居然相信了他。他从石老人那里多学了不少武技,有时还传授给我们。石老人每五年闭关修练两个月,这次又快到时间了。以我们的实力自然无法公然对他下手,我们决定趁闭关时采取行动!谁知石老人突然给我和赤岩、黄藤分别安排了刺杀任务,我所领即是刺杀你们父女的任务。我知道,即便我们修习的五行冰刀阵可以倍增实力,也难以战胜一个灵师。这时青木特地来传我实力暴增的‘逆天斩’武技,让我接受任务、打消石老人的怀疑。任务失败后青木即露出真面目,趁我伤势严重要置我于死地,幸而黄藤感觉事情有异,未曾和赤岩去执行任务,而是留在附近探察情况,发现事情生变后急忙赶来救我。我们三人担心石老人出现,决定先避其锋芒,便逃到赤练山去。后来的事情可能你也知道了!我们就这样中了青木的圈套!” “圈套?”前世“他”最擅长的就是设置圈套,把每个人都绕进圈套、控制他们,即使自己所爱之人也不放过。小六摇了摇头,努力不让自己走神:“你们与青木从小在一起,居然被他骗到这种程度?” 玄风目光中流露出的伤感甚于遗憾:“是,我们的确是栽个了大跟斗!只是我们自小要好,十五岁那年前他还曾经为了救我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后来他慢慢变了,可我始终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十五岁?那是多少年前?他是怎么救你的?”小六急忙问道,她遏制不住自己加剧的心跳。 看到小六有些着急的样子,玄风那坚硬的心肠悄悄泛起了一丝感动:“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居然肯关心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安危!” 那年的事他一直牢记在心,便不加思索地说出来:“十年前的夏天,我们四人相约去湖里游泳,大家隔得很远!谁知水里居然有水怪,我的腿就被水怪咬住了,我来不及喊人便与水怪在水里斗起来,但是因为腿被咬伤,眼见斗不过就要坏事了。青木听到动静后过来舍命把我救出,他自己却被水怪拽入水底。待到赤岩和黄藤赶过来一起赶走水怪、把他拉上来,他已浑身血淋淋地昏死过去。我们都以为他救不活了,好在过了半个时辰又苏醒过来!因为那次受伤,他还丧失了部分记忆,后来才慢慢好起来!” 小六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失忆,正是穿越人士的拿手好戏!十年前的夏天,不错,那也是她穿越的日子?同样,也是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忌日!她脑海里突然闪现出那个狂风骤雨交加之夜,那柄刀刃缓缓刺入自己胸膛内的寒凉绝望之意,她不禁打了个冷颤。难道他,也同样穿越而来?造化弄人,莫不如是! 玄风看到小六脸色忽然苍白的样子,忙问:“怎么了,陆姑娘?是不是刚才为我疗伤太累了?” 小六勉强把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摇头道:“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就谈到这里,我们各自分头走吧!连州城易于隐蔽疗伤。石老人和赤练蛇为了藏宝图必不会放过你,你好自为之吧!” 玄风很担忧地望着她:“我自会小心,只是你看上去很不舒服,我要怎样做才能帮助你呢?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怎能置你于不顾就走开呢?” 小六苦笑了一声:“你要帮我,也要等你自己伤好、而且躲过仇家的追命之后再说,不是现在。再会吧!” 说完转头离去。她需要找个地方把夜行衣换下来,还要让自己好好安静一下。这许多年来,她只道与从前已一刀两断,过去的事情如烟云散去了无痕迹了,没想到,那道深深的伤疤揭开时仍旧会血淋淋地痛! 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远去,玄风心头涌上一丝莫名的感触,不受大脑控制的一句话冲口而出:“陆小六!你等着,事情了结之后我会去找你的!” 陷入沉思中的陆小六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一直向前走,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 015 蜂鸟 连州因为常年修真者云集,城内房租和旅店价格都因之水涨船高。周边村落里有人便专为修真者开起了会馆,修真会馆一般居于安静的所在,提供住宿、餐饮,价格便宜。修真者在此既可以心无旁婺地专心修练,又能随时可以入城买卖物品,与其他修真者交流也方便,因此修真会馆生意非常红火,常有人在此一住就是几年。修真者各色人等皆有,年轻女子单独居住的情况也不鲜见。 这几日,小六便在连州附近村里的一处环境幽雅的“天安会馆”住了下来。她努力让自己心绪稳定下来了,努力将自己与过去彻底割裂!此时自己在明处,对方在反在暗处,只须笃定沉着、小心行事,但凭一支曲子怎能认定一个人?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最终能认出自己又如何?光阴流转,时空转换,过去已永远成为过去,陆小六就是陆小六,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想通了这些,陆小六心境豁然开朗,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她最渴望的是提高自己的功力。平日有个灵师父亲在身边,即便小六不想“仗势欺人”,也总在父亲羽翼保护之下,少有机会体味到危险。这次孤身离家,方才重新感受到独行江湖的风险。特别是在赤练山那夜,灵师的冰寒威压带来窒息感令她记忆犹新。她清楚,以自己战师实力一旦与灵师对战,得胜的机率相当渺茫!自己不能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早日跨入灵师行列。 在这个崇尚修真的天启大陆,有足够的力量自保,方能有尊严、有自由! 一连数日,她便在会馆内潜心修练。本来她的功力已在战师初阶,经过努力,终于突破到中阶!又用几天稳固了一下境界。她随身携带的辅助练功的灵石丹药有不少,这几日也消耗了不少,她决定到连州城去逛一逛,不光采购一些必需品,还有一项计划在酝酿之中! 天气已转冷,落叶萧萧。已明显是深秋的景致了。 这日一早,小六进了连州城,先去购买了些衣物用品,然后来到一家灵兽坊。这家专卖些虫鱼鸟兽等活物,偶尔也会出现几种珍贵的幼小灵兽。 一进门,便有一种奇怪的混杂了鸟粪兽粪气息的气味迎面扑来。 坊中伙计已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姑娘,这儿有各种各样的鸟儿,会唱歌的画眉、会说话的鹦鹉、会背诗的八歌,还有漂亮的蓝孔雀、跳舞鸟,最讨女孩子的喜欢了,您想要哪只鸟儿啊?” 小六一笑:“我要个头最小的鸟儿,有没有?” “最小的?”那伙计眼珠一转,“姑娘说的是蝶鸟吧?有哩!姑娘好眼光,那蝶鸟比银雀还要小,生的跟蝴蝶一样漂亮!” 小六笑道:“得了吧!回回都这样讲,小心我学会了抢你饭碗!我说的是蜂鸟,就是上次你还不知名字的那两个小不点!” 那伙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说嘛,我就知道姑娘是老客户了!可惜那蜂鸟只有一对,两天前就给人买走了!” 小六眉头一皱,抑制不住心头的失望:“怎么会被人买走了?我记得你说过,那对鸟儿在你家一两年了都没卖出去!”那对紫晶蜂鸟是蜂鸟中飞行速度最快、最有灵性的一种,一个时辰可以飞行五百里路,比灵师强者的速度都要快!可因为个头太小、飞行速度又快,在天启大陆很少被人注意到。上次若不是着急于赴中都不方便带,她一定早买下来了! 那伙计笑道说:“的确是卖出去了。那个买鸟的人还天天过来转呢!” 小六听了,忽而又萌起最后一线希望:“天天过来?他今天来过吗?” “小六,你果然来这里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小六惊喜地回过身来:“涵青大哥!你怎么来这里了?” 正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方的赵涵青站在身后,他的脸上没了昔日的喜乐之感,多了些让小六觉得陌生的忧郁神情。 那伙计笑道:“我说呢,原来你们认识啊!” “小六,我们大家都在找你!快跟我来吧!”赵涵青微有急躁地拉了小六的手往外走。 小六忙问:“怎么回事?我出游不是告诉爹娘了吗?大家找我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赵涵青道:“不是家里的事,是你的事。我们先去一品阁再说吧!” 一品阁是连州城最大的珍宝商行,距此不过一二百米。两人出了门,看到大街上人来人往,小六有话也不便细问,借着理一下青丝把手抽了回来。 赵涵青一路上沉默不语,倒让小六心中觉得更加忐忑不安。 来到一品阁,店里伙计似乎与赵涵青很熟悉,对二人恭敬施礼,然后领他们到二楼贵宾室。 一个清静雅致的房间,竹叶织绵的壁画,晶莹玉润的桌面,淡白花梨木的椅子,桌上一个金丝细织的鸟笼,里面两只蜜蜂一样大小、紫羽利喙的漂亮鸟儿! “紫晶蜂鸟!”虽然隐约猜到,小六还是忍不住惊喜,“正是我要找的鸟儿,居然会在你这里?!” 赵涵青微有忧郁地眼神定定地望着小六。 小六忙放下这个话题,问道:“刚才你说大家都在找我,是我爹娘不放心我出游吗?其实我已留字说明,一个月后就回去的,都怪我走得太急,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赵涵青道:“小六!你想想,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地留个字条就走人了,爹娘能不忧心若焚?我又怎能不着急担心?” 原来小六走后第二天,赵涵青就去清水湾找小六,没想到听到这个消息,小六的父母已经出去找人了,至于原因,则一问三不知!赵涵青一听急坏了,立刻加入找人的行列。但是人海茫茫该到哪里找?总不能满天下乱窜吧!他苦思冥想之下,忽然记起小六曾说过要去连州看蜂鸟。他便来到连州,挨家店里找蜂鸟。幸而这种鸟并不多见,只此一家有。他高价买下这对蜂鸟,然后天天在这里守株待兔。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让他等到小六了! “小六,别告诉我你只是想出来玩一玩散散心!我知道,上次我父母让人提亲,一定给你很大压力,所以你才开始疏远我!难道,我就这样让你生厌、以至于让你生出离家出走的念头?”赵涵青神色黯然地问。 小六忍不住目瞪口呆:涵青大哥!这都哪跟哪儿呀?咱不带这样,唔,恁地多情好不好? 016 表白 “唉,看这事闹得,都怪我没说清楚!”小六用手指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笑着说:“涵青大哥你误会了!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赵涵青低头坐下,这几日他反复思量,鉴于小六的近期表现,他对求亲一事信心不足,甚至生出了不少疑心! 小六在他对面坐了,字斟句酌地说:“那天我和爹爹回青安的路上,曾与几名杀手交手,虽然他们没占着什么便宜,可是我射出的一只蝶镖也被带走了。你知道的,我对蝶镖的感应也就在百里之内!回家的当天晚上,我突然觉察到蝶镖的气息,而且不久就开始远离。我不想错过这次找回蝶镖的机会,匆忙间就留了个字条出来追赶蝶镖!只所以说一个月后回去,是因为我不想爹娘担心,再者,我也真的想单独出来历练一下!”事涉她心中的隐秘,有关青木的事便被省得干干净净了。 “后来呢?你的蝶镖找到了吗?”赵涵青问道。 小六神色轻松起来:“当然找到了!蝶镖与我灵犀相通,只要离得近了,我自然有办法收回来而不被别人发现!我的蝶镖找回来后,我便在这连州城附近找了家修真会馆住下来,这些天天天用功修练呢!”那闪闪发光玲珑有致的蝶镖出现在她的手掌上。 听起来有道理,赵涵青似乎也没有起疑:“小六,我相信你。只是一个女孩家深夜跑出来多么让人不放心啊!居然又跑到会馆去修练,那里鱼龙混杂的,很不安全!你想出来历练,至少可以叫我陪你啊!!” 小六嘻嘻一笑:“那多不好意思啊!当时时间紧迫嘛!我又哪里敢叫你,赵家公子要是与我一起失踪了,那我这辈子一定没人敢娶、只好嫁给你了!要多谢你送给我的蜂鸟啊,它们现在是我的了,等我驯养好了你不许再问我要了!” 赵涵青听了有些哭笑不得,绷起脸来认真地说:“小六!难道嫁给我不好吗?那对蜂鸟算什么,你想去哪儿我陪着你,你想要什么我给买,你不喜欢的事我决不会迫你做,我会像大哥哥一样一直保护你、爱惜你、陪着你!” 干嘛呢?这不是惹火烧身嘛!开个玩笑就引出这一串的表白来! 不过这把火可是小六特意放的。她要用这把火,消灭赵涵青那爱情的萌芽! 她早已看出赵涵青的爱慕之意,即使一再暗示自己无意,也未令赵涵青轻易放弃求亲。赵家提亲之后,陆天晓以梭罗云霓不在而暂时推拖。而今梭罗云霓也回来了,总该给人家个明确答复吧!家庭之间自有他们的交涉,而她,觉得自己必须对赵涵青有个交待! 她现在毫无嫁人的念头,不管对方何等优秀和多情!修真的路漫长而又艰辛,她不知道怎样的两情相悦才能熬过漫长岁月的“杀猪刀”,什么样的爱情会坚如磐石、百年不挥发,而且,什么样的郎君可以放心托付百年、相看两不厌! 但她也不放弃寻找真正的爱情,她相信终有一天会找到心甘情愿相伴红尘到老的人,那便是缘来之日。或许直到修练的巅峰也未必遇见真心相爱的人,但若一遇,片刻即是千年! 小六认真地说:“涵青大哥!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小六的关心和爱护!现在小六若有嫁人的念头,你一定是小六最愿意嫁的人。但是小六现在不想嫁人,至少在成为灵师以前不会有嫁人的念头,我只想快快乐乐做父母的乖女儿,专心修练让自己实力更强大!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我们还是做好朋友、好哥们吧!” 赵涵青沉默片刻,苦笑一声:“小六,我不妨碍你的选择!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做的事情,而我也一样!我们,就顺其自然吧。”其实小六说出这番话他并不很意外,自从提亲开始他就感受到她若有若无的抵触!只是一段情,拿起容易放下来难! 小六那双澄净明亮、海蓝宝石般的眼睛蕴含着深深地欠疚,从小到大两人一起嬉戏玩耍,赵涵青总是护着她、让着她,有好吃的好玩的也第一个想着与她分享,却从未对她有过任何要求,只有这一次,求婚,而她拒绝了。 “对不起,涵青大哥,让你失望了!只是请你相信,无论如何,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小六真诚地说。 赵涵青故作轻松地说:“得了小六,我还不了解你?跟我一本正经地道什么歉啊?本来你就不欠我的!我们当然是好朋友了,我会一直做你的朋友、你的兄长,说不定哪一天,嫁不出去的陆小六也会落入我的怀抱,哈哈!且不说这些了,今天中午,大哥要请你吃顿大餐,想吃什么了?挑个你喜欢的地方吧!” 看得出他强作欢颜,小六暗暗叹了口气,笑着说:“算了吧,我要先想办法通知我爹娘,要不然他们还不担心得要命?我先走了,吃大餐有的是机会,小六就等着好好宰你一顿呢!” 说着,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逞强惹事啊。我父亲是一品阁的贵宾,有专门的贵宾房,这几天我在这里等你,想回家时过来我们一起走,不必非等一个月!记着带上你的蜂鸟,我不送你了!”赵涵青也没有强留小六,因为他知道要传信必会涉及家族隐密,外人跟着反而不便。 小六都不好意思去拿那蜂鸟了,哎,刚拒绝了人家,又要人家的东西,羞不羞! “傻丫头!拿好啊!它们本来就是属于你的!”赵涵青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把鸟笼递过去,顺便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象小时候一样。 小六嘻嘻一笑,接过鸟笼,那一片刻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两小无猜的岁月。 小六快步下楼而去。将到门口时,迎面三个人走来,前面两个老者,一个身材高大、神色冷竣,一个形貌干瘦、面带微笑,后面跟着个长眉俊眼、温雅飘逸的青年男子。三人的目光与小六相遇。 看到这几个形貌似曾相识的人,小六只觉得心头“腾”地一跳:“赤练山那些人?他们怎么也来连州了?” 017 偶遇 他们正是赶到连州追查玄风等人下落的石老人、赤练蛇和青木三人! 石老人一幅目无下尘的样子,赤练蛇脸上似笑非笑,大摇大摆地走过来,青木跟在后面。 在他们经过时,小六微微侧身让他们先行。石老人和赤练蛇目不斜视的过去了,青木却对小六微微点头一笑:“谢谢!” 小六也微微一点头。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时,忽然青木停下来叫了声:“姑娘!” 小六突然呼吸一滞,随即按捺着心里的狂跳,努力不动声色地停下来,问道:“公子是在叫我吗?” 石老人和赤练蛇看他们说话,也转身略带奇怪地看着他们两人。 青木微笑道:“打扰你了姑娘!你手中所拿可是蜂鸟?不知姑娘愿意将它们卖给我吗?我愿出高价购买!” 原来是打蜂鸟的主意!小六微微松了口气:“真抱歉!这对蜂鸟是小女子朋友所赠,他也是费了不少心神方才得到,确实不能转让给你的!” 青木叹息道:“可惜,蜂鸟虽然生得小巧,性情却很乖戾,远不如蝶鸟、凤鸽等鸟儿温顺可人!如果你愿意把它们转让给我,我可以给你二百个中品灵石,能买很多漂亮的鸟儿!” 小六淡淡一笑:“公子如果确实想要蜂鸟,何不到附近的灵兽店里去看看?连州城灵兽店众多,鸟兽种类繁多,或许也能找到蜂鸟的!” 前面的石老人冷冷地道:“青木,你和她罗嗦什么?想要你就拿过来,灵石给她留下!难道她还有资格说‘不’不成?” 小六一听,这老家伙果然是个不讲理的主儿!当下也不想与他罗嗦,转身就往外走。 石老人反倒怒了:“怎么?丫头,我说的话你听不到吗?你也忒无礼了!”身形一动,居然堵在小六面前。 什么叫强词夺理?小六心中恼怒,却知道此等人只能智取、不可蛮斗! 遂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老人家!这是我的蜂鸟,要买我的东西就得经过我的同意,这不算过份吧?我不愿卖自己的东西,怎么在您看来反而就成无礼了?您刚才所言依照的是何门何派何地的规矩?小女子见识浅陋,的确从未听说过,还请您老人家赐教为是!” 石老人在暗夜之魂发威发狠,从来无人敢跟他辩驳,听到对方这里一本正经地与他讲理,一时竟无话可说! 青木在一边含笑道:“义父,您也不必跟一个小姑娘生气,我来跟她谈。姑娘,我只是觉得,这对蜂鸟对我来说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我愿意多付一百个中品灵石买你这对蜂鸟!我义父他老人家爱着急发火,我们也别惹他生气了,行不行?” 小六冷笑:好一个就坡下驴、借刀杀人!原来你依旧擅长此技! “这位大哥说笑了!刚刚我已经回答你了,这对蜂鸟无论什么价格我也不卖!愿卖愿买方成生意,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想来在这修真者云集的连州城也不例外!若是只要你们相中的东西便能强买,那又与抢劫何异?道义安在?公平何在?!” 四周有不少顾客早有不平之意,听了这话更是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有人就低声议论:“这几个男人确实无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买人家小姑娘的东西!” 青木听她说的正气凛然,也恐惹了众怒、失了脸面,脸上的笑容微僵,正要再自己找个台阶下时,旁边有人发话了:“这位姑娘说得有理,不光连州城的众位修真者是讲道理、辨事非的,这一品阁想来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否则日后怎么在修真界立足?” 原来是闻讯下楼的赵涵青! 一品阁既称第一大商行,内有珍宝无数,自然有实力压制惹事生非之人。这时有两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不知从何处闪了过来,站来他们不远处的角落里,有股灵师强者的威压之气隐隐传来。 石老人敢于威吓一个小姑娘,却不敢公然跟背景深厚的一品阁作对,遂冷哼一声:“什么一品阁,连对蜂鸟都买不来还妄称第一!我们走!”遂气昂昂地转身出门而去。赤练蛇干笑一声也跟着出去:“这石老怪!就你们师徒俩事多,跟着你们逛个商行也逛不成!” 青木倒是镇定,对小六淡淡一笑,客气地说:“打扰了姑娘!在下不过是见到所爱之物多问了几句,实无强买之意,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也往外走。 见他们离去,赵涵青转向小六道:“小六,没事吧?” 青木听到“小六”这个名字,立即转回身来,看了他们两人人一眼,最把目光落在小六身上:“小六?你就陆天晓的女儿陆小六?”自那夜听到熟悉的箫声后,他便命人暗中打探,将陆小六的名字牢牢记在心里,只待追查玄风事了之后就去会会陆小六,没料到今日却在如此情况下相见! 小六心中暗自警惕,料他必是探明了吹箫之事。 该来的总会来,她不欲否认,但也不给他套近乎的机会,遂面含薄怒,冷冷地说:“这位公子如此盘根究底,莫非还准备上门抢这对蜂鸟?” 青木一愣,忙转为笑颜道:“姑娘误会了!在下青木,对陆小六姑娘倾慕已久了,故而有此一问!” 小六“哼”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地说:“公子的倾慕小女子实在担当不起!今后遇到若不被强买强卖,已经万分荣幸了!” 青木一听,知道此时不是搭讪的机会,却依旧不急不火,深深地看了陆小六一眼,拱手微笑道:“看来陆姑娘对在下误会不浅!在下固然喜欢蜂鸟,却更愿结交天下朋友、结识天下美女!日后必会亲自登门致歉!告辞了!”转身出门而去。 陆小六盯着他的背影,心潮起伏:十年了,由生而死,由死而生,天地换了,时光逆转,你却依旧未变!表面上还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内心里依然翻云覆雨、剑戟森森!只是,我已不再是以前的我!那个为你情迷、为你痴狂、曾经在你面前一败涂地的林俏儿已永远离去了!这一世,就让我,天漠大陆的陆小六,再与你决一胜负吧! 018 遇艳 赵涵青这次不放心陆小六单独离开了:“小六,我觉得这三个人来头不小,又都蛮不讲理,还是让我来送你吧!” 青木那句“对陆小六姑娘倾慕已久”,已经令赵涵青心里很不是滋味了,他居然还要“亲自登门致歉”,简真太过份了!说他“蛮不讲理”还是太客气、太捧他了! 小六倒是没有听出赵涵青话里那隐约的“醋意”,只是不愿动辄麻烦别人,再者她觉得纵要交手,她的各种武技绝招加灵器,虽赢不了逃命还是没问题的! 一笑说:“放心,涵青大哥!我觉得经过这一闹,他们不可能再打这对蜂鸟的主意了!况且还有个自报家门的!再说真要打架,以我们两个人的功夫,也未必能斗得过他们啊!放心,我若有事必来找你!” 赵涵青听了心里不由地又酸又涩:他自报家门怎么了?自报家门就不会起坏主意了?转而一想自己确实技不如人,他这高阶武师的身份连小六也打不过,又何谈要保护她!刚才若不是那两名一品阁的暗卫出面弹压,这场戏还真不那么容易收场!可见小六说得对,这年头,实力才是王道!以后自己决不能赖在家族那棵大树下偷懒了,必须让自己更强大!至少要达到灵师以上,才有资格对小六说“保护”二字! 正在这时,又有两个年轻女子进了一品阁。其中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另一个年纪稍轻,均是柳眉杏目、娇俏甜美,一看就是姊妹俩。 那个年轻的女子一进门先四下里扫了一圈,最后把眼光定在小六身上:“哎,这里有个漂亮妹妹!姐姐你不是说女孩子不能孤身行走江湖吗?我看这个妹妹比我还要漂亮、比我还要小呢!” 小六忍不住翘嘴一笑:“两位姐姐才叫漂亮呢!你们真厉害,居然还敢行走江湖!我这一出家门就让大哥陪着呢。” 赵涵青听了嘴角也不禁露出笑意。 那女子似没听出取笑的意思:“你也算行走江湖了!我觉着嘛,不光出门就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心似海,海如江湖!同是行走江湖的漂亮女子,我们也算是有缘了!” 还挺有哲理的!小六终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她甚是喜欢那女子痛快淋漓的性子:“我们果真是有缘!认识一下,我叫陆小六,这是我大哥赵涵青,两位尊姓大名啊?” 那年长女子对妹子的快言快语一幅无可奈何的样子,弱柳扶风般走上前来笑着说:“这位大哥、这位妹妹你们好!小女子林芳,我妹子叫林菲,一向以说话如爆炒豆子而出名!” 几人听了都笑。赵涵青也向两人点头问好,林芳抬眼多看了赵涵青几眼。 小六道:“两位姐姐是第一次来一品阁吗?我大哥对此处甚是熟悉,何不领着两位一起转转?” 林菲接着道:“如此甚好啊!我们想买些解毒的丹药,正愁着找不地方买呢!我们一起去吧!”说着就迈步向里走。 林芳忙拉住她:“慢着菲儿,我们也得问问两位有没有空闲啊!总不能自己有事还要陪着我们闲逛吧?其实我们也不非买不可,不过是闲逛时买些东西留着有备无患罢了!” 小六笑道:“我有事就要离开,但我大哥挺愿意为你们当向导的!是不是大哥?”扭头冲着赵涵青说。她正自为婉拒了人家的表白而心怀不安,又担心赵涵清一个人郁闷,自然觉得有责任为他制造艳遇的机会。据说失恋后多接触漂亮女孩子对励志、强神大有好处嘛! 貌似赵涵青不很领情,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对林芳林菲说:“一楼这边有许多天地珍宝、精品灵器,二楼是各种丹药,我先送妹子走,一会儿回来陪你们二位一起看看!” 林芳道:“那就多谢了!小六妹子,我们后会有期!”说完便冲二人点头一笑,拉着林菲先去柜台边了。 小六心中暗笑:“没有直接拒绝就是好现象嘛!孺子可教也!” 赵涵青冷着脸陪小六出了一品阁的门口,替她叫了辆马车。 小六冲他一笑道:“大哥,我走了!你好好陪着两个大美女,她们可是挺对我胃口的,别冷落了人家啊!” 赵涵青盯着她道:“以后少给我拉这种闲差!在我眼里她们可算不上什么大美女!” 小六上了马车后一吐舌头:“小六明白了,以后要拉就拉真正的大美女!”说完赶紧缩回脑袋,避开赵涵青那无比幽怨的目光。 离开一品阁,小六先是去了趟当地最大的酒家聚丰酒楼。过了一会儿带了些聚丰酒楼的名吃百合糯米包出来,坐上马车,径直回她所居住的“天安会馆”。 原来连州的飞鹰卫据点就设在酒楼、菜市场等处,飞鹰卫以酒楼伙计、商者、挑夫等身份隐于其中,甚是便于接头连络、传送消息。小六进了酒楼之后自与飞鹰卫接上了头,知道了父母现在的情况。 路上,小六习惯性地放出一缕神识暗暗探察四周的情形,却隐隐觉察后面有人若即若离地尾随!“什么人在后面跟踪?难道是飞鹰卫?”刚刚接头的飞鹰卫便欲暗中相送,被小六婉拒了,莫非放心不下又跟上来了? 略思片刻,小六决定相机而动,并没有改变回去的路线。一下马车后她便拿眼睛往身后一扫,看见远远地一道黑影一闪而没,倒是甚象自己在一品阁所见的暗卫身影!小六不动声色地付了车钱,带着蜂鸟大模大样地进了会馆。 进屋后再凝神细察,那缕若隐若现的气息在会馆不远处有隐藏,半响既无离去、也无靠近的迹象。 小六料他即便非友,也非敌人,便也不予理会,自去拿灵果喂养那两只蜂鸟。那对蜂鸟神情甚孤傲,一幅待理不理的样子,小六知道它们很孤僻认生,但如交友一样,一旦有了感情,便会矢志不逾。于是耐着性子喂它们、跟它们轻声说话、以玄气涵养它们。那蜂鸟食量很小,吃了一点便不再理会她。小六不急,毕竟感情要慢慢培养嘛。 两只蜂鸟之间倒是甚为友善,凑在一起用尖喙理着彼此的羽毛。 小六忽然之间非常想念爹爹和娘亲。从飞鹰卫那里她得知,爹娘在自己离家的七八日里,一刻也未曾闲着!他们在近处没有找到到自己的踪迹,便根据蝶镖这一线索,摸到了暗夜之魂的老巢。在那儿抓了几个人讯问,得知四大鬼王分别带人执行任务去了,而石老人就要闭关修练,两人未找到石老人闭关的地方,却在赤练山那里发现最近打斗的痕迹。于是两人开始漫山遍野的搜寻。飞鹰卫此时必已将找到自己的消息让飞鹰送去,只是不知山深林茂,何时能找到他们! 想到这里,歉疚、担心和温暖百般滋味在心中交织着! 上辈子她是个真正的孤儿,从孤儿院里被杀手组织领养,便开始冷酷无情的杀手训练,她学会了用杀戮来掌控自己、掌控别人、掌控未来。但是,杀戮从来未让她真正得到这一切!这就是杀手的悲哀!这辈子,她是娘亲的心肝宝贝、爹爹的掌上明珠,尽管两人经常闹别扭,对她却是一样的拳拳舐犊之情!还有赵涵青给予她的同龄人间的友爱。江湖风雨虽急,她却如一株娇嫩的花儿,是在爱的避风湾里成长的! 019 狭路 当夜,小六仍如从前一样,以修练代替睡眠。她盘膝坐在床上,凝神静修。体内玄气慢慢与天地宇宙交融,在不断的交融和凝练中,玄气更加精纯强大,不久便进入一种空灵明净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那宏大蓬勃之气缓缓回收,四周的一切真气波动均在她的视线之内。 咦!除了天安会馆内修练之人,在不远处,还有两处若隐若现的真气痕迹!除了昨夜之人,另外又多了一个!要知道小六前世修练境界已经颇高,灵魂感知力的强大甚至要远超普通灵师! 忽然,另一只蝶镖的气息也出现在她的感应范围之内! “爹爹和娘亲要来了!”小六欣喜,她缓缓收功,外面天色已蒙蒙亮了! 那蝶镖气息愈来愈近。小六起身下床,她要先洗漱一下,然后去迎接爹娘的到来。不过小六猜想,这次不告而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见面后当然要免不了一番责怪!到底是要先扑进娘亲怀里来点亲情攻势大诉其苦、还是先汇报一下自己的修练成绩就爹娘惊喜之下忘了责罚呢?小六忍不住扑哧一乐。 慢慢地,小六似乎又感觉那蝶镖不到前进的速度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天色已亮,爹娘又不便御气飞行了? 不对!蝶镖四周灵气波动剧烈,分明是有战斗发生! 这下小六坐不住了!她立即起来收拾了一下随身带的东西,把那两只蜂鸟放在屋内一个较为隐蔽的地方,然后出了房门,御气奋力向蝶镖方向飞去! 离连州城七八十里处果然有一场战斗发生! 小六从半空里往下一看,居然是爹娘和石老人、赤练蛇他们在相斗! 陆天晓正以一人之力与石老人、赤练蛇斗在一起!灵师之间的战斗,梭罗云霓明显帮不上多少忙。但是眼见陆天晓处于下风,焦急若焚的她手握长剑想参与战斗,却被灵气逼得向后直退。她身后还有一人,脸色苍白站立不稳,居然是赤岩! 青木持剑站在不远处,目光盯着梭罗云霓和赤岩。 小六略一沉吟,却不急于下去帮忙。她在等人。往这个方向飞时她已觉察那隐蔽在外的两个人也分别跟在后面。那两个人中,至少有一个是灵师! 她要确定一下这两个人的身份,是朋友就去帮老爹,若是敌人,那她还是离远点自己想办法对付吧,别再给老爹添堵了! 看到陆小六突然回头并停了下来,后面跟上来的那两个人不禁一愣,这半天空里,躲也没地方躲,要赶紧落下去还是怎么着呢,还未拿定主意,小六已朝他们招了招手。 两人一前一后约一二百远,两人显然都知道对方的存在,犹豫了一下便赶过去在离小六不远的地方停了。 小六道:“两位朋友,一路跟来是何意?” 其中一黑衣人道:“姑娘放心,我并无恶意,是你的一个朋友让我来暗中保护你的!” 小六点头:“我知道了,多谢!那么这位朋友呢?” 那一个人灰衣蒙面,微笑道:“我是谁姑娘应该猜到了,昨日要跟随保护姑娘的,被你拒绝了,只好改为暗中保护了!” 小六一笑,知道是不轻易露出真容的飞鹰卫之人,心中甚安:“如此多谢两位朋友!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下面正在打斗的几个人,其中有我的朋友。二位若能相助,小女感激不尽!” 那灰衣蒙面人道:“既然保护姑娘,保护姑娘的朋友也是义不容辞之事!但不知哪几个人是姑娘的朋友?”其实他早已看到了底下战斗之事,有心下去相助,只是这等事还是拉上个得力的帮手为妙,故而抢先表态。说完之后还扭头看了看那个黑衣人:“朋友,既然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一起上吧!” 那黑衣人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也跟着淌一下这混水吧!” 小六道:“正在打斗的那位年纪轻些的灵师,还有旁边那个女子都是我的朋友!二位相助高义,小女子必当铭刻在心!” 救兵如救火,那两人也不废话,纵身跃下去! 底下正在激战的三人忽见半空里跃下两人参与团战,均是一愣! 石老人自知少朋孤友,料非来助自己的,便喝道:“哪里来的朋友?我们自有恩怨要了解,劝你们莫沾染这是非!” 灰衣人冷笑道:“天下事天下人管得,以多欺少,以老欺少,这是非我们就沾染定了!”灵气向石老人激射而去! 那黑衣人也不多言,向那赤练蛇凌厉出招!竟是也是一名灵师,而且气息强大犹胜一筹! 陆天晓见来了帮手,心下大喜,立即和那灰衣人一起向石老人攻去! 以三敌二,局势立转! 梭罗云霓见到这情形,心中松了口气,又抬眼望了眼半空,复持剑站到赤岩身边护住他! 小六却并没有跟着他们下去,反正灵师之战她也帮不上多少忙,故而她悄悄隐在一侧,暗观战局。 青木看到他们五人激战正酣,眼见石老人和赤练蛇落了下风,心下不禁着急。这几日他因为弄丢了玄风等人,石老人好一顿训斥。后来在赤练山搜捕时,黄藤被赤练蛇抓到打死,赤岩重伤之下被石老人击下悬崖,按说必无生理了。他们几人在连州搜索不着玄风,便准备离开连州继续往其他地方搜寻。 而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在赤练山上发现最近打斗过的痕迹后,两人开始满山遍野的搜寻,谁知竟发现了奄奄一息的赤岩,两人遂将赤岩救起,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他是与石老人结仇而落到这个下场的。陆天晓一向正义暴棚,不肯把一个重伤之人单独留在深山里。这时刚好接到找到女儿在连州的消息,便带着他一起来连州! 不料冤家路窄,半道上与石老人他们狭路相逢!石老人自然不愿见赤岩落在别人手上,便上前要人。陆天晓又如何能让别人从自己手上抢人?即便对方两个灵师也不肯示弱!双方一言不和便刀枪相见! 青木见石老人和赤练蛇无望取胜,而梭罗云霓正护着赤岩在一旁观战,一个念头陡然而生! 若除掉赤岩,这场战争自然就结束了!若能挟持梭罗云霓,说不定还能扭转战局!一个在石老人面前立功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 020 试探 趁没人注意到他,青木开始慢慢地向梭罗云霓和赤岩靠近! 距离差不多了!他提步挺身、飞剑御气,碧光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赤岩击去! 待到梭罗云霓觉察,已经来遮挡不及!眼见赤岩就要丧身在青木的剑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抹淡红色的霞光斜喇里刺出!陆小六紫凌剑出鞘! 青木一惊,两剑冰火玄气砰然相击,气震四野!赤岩被震地向后跌落,梭罗云霓赶紧扶住他向后跃出数米。那正在交战的五人也忍不住侧目望来! “是你,陆小六!”青木冲口而出! “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你!怎么你不强买蜂鸟了、又来半道抢劫吗?莫非是强盗世家、毛贼一窝?”小六嘻嘻笑道! 梭罗云霓见小六如此震撼现身,又惊又喜,叫道:“小六!你怎么来这儿了?要小心!” 小六笑道:“娘亲放心!”玉腕一转,紫凌剑玄气升腾,直指青木! 这柄紫凌宝剑乃是以赤漠紫玉、极天玄铁为原料,以地心凌火?n炼而成,长剑一挥,紫光闪闪,犹若云蒸霞蔚,夺目惊心!正好适合小六的火属性武技! 青木感受到紫凌剑的强大威压之气,急忙以冰寒之气催动碧光剑,形成玄气屏障以阻挡热力侵袭! “小六姑娘,我想我们一定是误会了!这赤岩乃是我的师弟,他因不仁不义背叛师门,刚刚接受门规处罚!小六姑娘和各位英雄一定不知道这背后之事,大家何不停下这无谓的打斗来,先让在下把事情细细解说一番,大伙儿再评个理、论个是非黑白啊!” 青木后面这几句话嗓门叫得很大,有意说给那几个灵师听的!第一次与陆小六见面交谈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他不想再错过! 陆小六却不上他的当,叫道:“方才你们以二敌一占了上风怎么不停下来评个理啊?你是技不如人想耍花招吧!来吧,我看你闲着也要惹事生非,你我不妨较量一下!” “惹事生非?”青木苦笑一下,心思却如电转:这个吹箫的女孩,为何一直对我敌意甚重?她,难道不是前世的林俏儿?他心中那个柔情似水、百依百顺的林俏儿与眼前这个言辞犀利、嬉笑怒骂的丫头的确相差太大!他相信,若是林俏儿穿越至此,对他定如从前一样一往情深、百折不回!前世他未曾珍惜那份感情,可是自从林俏儿自杀,他便开始后悔!穿越而来后,更无时不追忆怀念那份真情!那夜当他听到熟悉的箫声后,心情激动无以复加,故而会吟词相和!他多么期盼林俏儿也如他一样穿越至此,与他再续前缘啊! 不管怎样,他决定都要抓住这机会试一试! “小六姑娘,且慢!我有一事要告诉你,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从半空里经过你家时,听到你在吹箫,那曲天籁之音,我永远都忘不了!我以词相和,那首词,你应该很熟悉!因为,别人谁也不会知道,那是一首独一无二的词!那是让两个跨越时空的人相认的词曲!上天如此眷顾我们,让我们再度在此相识相会!” 小六心里微颤,甚至持紫凌剑的手都在发抖!她暗恨自己,为何他一提起此事自已还不能保持冷静!我必须冷静!那些都是花言巧语,都是假的!他从未对我付出过真情!她在心里大喊着!忽然那柄刀刃缓缓刺入自己胸膛内的寒凉绝望之意涌上心头,她的心霎时间平静下来! 她大声说:“这么说来,那天偷听人家吹箫、被我朱爷爷驱赶的那个小子就是你了?怪不得我朱爷爷说,夜半扰人,必是轻浮无礼之人!果真被他言中了!坏小子,不要花言巧语、花招百出了,本姑娘不会受你诱惑的!看招!” 紫光凌凌,一剑击出!火力内蕴,毫不留情! 青木心下一沉:难道我猜错了、那只是巧合?举起碧光剑一边迎战,一边心有不甘地道:“你不觉得我们再度相见,的确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缘份吗?” 小六怒道:“坏小子!做你的美梦去吧!我们相见次数倒是不少了,要么偷听,要么强买,要么打劫!你家的缘份都是坑蒙拐骗出来的吗?别叫我恶心了!” 青木失望之下,打起精神来接招反击。 这时石老人被陆天晓和灰衣人夹击,左支右绌,破绽连出,知道这一战自己决无取胜之理,便当机立断,高喝一声:“老蛇、青木,我们撤!”赤练蛇正被那黑衣人缠斗的心烦,早已萌生退意,此时不待第二声,立刻抽身走人!他虽然取胜很难,若要把他留住,却也不易! 石老人见他溜得快,自己却被两人缠斗不休,心中暗骂,便暴出一枚玉魄冰檀珠,在一阵寒气逼人的冰雾中携青木离去! 见他们逃走,陆天晓等人也未追赶,小六觉自己身上的重担一下子卸了下来! 梭罗云霓上前紧紧拽住女儿的手:“小六,可找到你了!你的修为又有长进了!” 小六笑道:“让娘亲受惊了!娘亲好眼力,女儿已经突破战师中阶了!” 陆天晓已上前与那两位灵师抱拳相见:“在下陆天晓,多谢二位相助!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那黑衣人回礼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在下是陆姑娘的朋友派来相助的,既然无事,在下告辞了!”说毕立即飞身腾空而去! 陆小六见他离去,高喊一声:“谢谢你!也代我谢谢涵青大哥!” 远远地传来那人的笑声:“姑娘好聪明!果然瞒不过你!” 那个灰衣人已扯下面巾,笑道:“小弟见过陆大哥!”原来是连州飞鹰卫之首吕元! 陆天晓点头笑道:“我猜着就是你!幸亏你们及时来相助!” 吕元笑道:“哪里,多亏了小六侄女察知你们在这儿,否则我怎么也想不到在你们会在这里跟人斗起来了!” 这时赤岩惭愧地说:“真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连累了大家!” 陆天晓道:“你无须自责!你我能在赤练山相遇,也算有缘。那石老头上次派人刺杀之仇还未报,这次又要从我陆天晓这里抢人,新仇加旧恨岂能跟他善了!” 梭罗云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还真吹上了,要不是小六带人来帮你,这会儿还跟人苦斗呢!” 夸奖女儿陆天晓是不会生气的!此时不好多说什么,只瞪了小六一眼:“咱们功过分明啊!先记你一功,回去再算总帐!” 小六小嘴一撅:“女儿武功都升级了,也不夸夸人家!干嘛就知道训人呐!” 021 元凶 陆天晓瞅着女儿那娇嗔的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小六长进很快,爹爹高兴着哩!你老爹我也有预感,很快也会突破中阶了!这次我和你娘亲是专门出来找你的,我们一起回家吧!” 小六知道灵师以上进阶难度相当大,有人几十年也难得会有所突破,自然为老爹高兴。此时也不能再执意“单独游历”了,便笑道:“我们还是先回我居住的天安会馆吧,有东西要带着呢!还有我还得跟涵青大哥告辞!” 大家一起来到天安会馆。幸而会馆内的房舍是一人一院,多呆几个人也不算拥挤。小六将自己为寻蝶镖找到赤练山,“无意”中救出玄风的事告诉了大家。赤岩没想到自己师兄弟两人均被小六一家人所救,感激地五体投地、情愿“以身相许”! 不过对他“以身相许”的接收人是陆天晓。陆天晓自然知道其中利弊,赤岩已与暗夜之魂结仇,以后行走江湖若单靠自己的力量定会举步维艰。反正与暗夜之魂这仇已结定了,飞鹰卫正当用人之际,干脆好人做到底,就把他收编了!这样以后对暗夜之魂也会多些了解。然后安排吕元带他去连州疗伤,等康复之后就可以进入飞鹰卫的“试用期”了! 他们走后,陆小六才将如何向玄风问话、以及如何寻找蜂鸟、与赵涵青相遇等事情,择重点向爹娘一一道来。 梭罗云霓听到当日刺杀的主谋来自皇宫一事后,不由地深皱双眉,百思不得其解:“皇宫里谁会想到刺杀你们?梭罗勋那时已病体沉重,况他们要起杀心不必等到现在!梭罗南昭?他一心想谋夺皇位,哪有精力想到这些?再者暗杀你们于他又有什么好处?” 小六点头道:“娘亲分析得对,应该考虑杀我们对谁的好处最大,才能找到谁最想杀我们的人!” 梭罗云霓摇头道:“宫里的嫔妃更不可能了,我们与她们无冤无仇,何至于此?” 陆天晓听她一一否决,不由“哼”了一声:“当年我也与人家无冤无仇,还不是带着女儿被人追杀两年?或许是忌妒心重,或许是别有所图,也都是可能的!若是除掉我们父女,想来你便能得自由了!” 梭罗云霓一听勃然大怒:“以你看来,是我派人暗杀你了?虎毒不食子,纵我与你无情,还有我的女儿也能不管不顾?” 陆天晓悻悻地说:“我何曾说你雇凶杀人了?你能保证就没有人对你起了歪心眼,要把我们除之而后快?” 梭罗云霓更怒:“什么?你还往这上面想了?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眼见两人又要陷入唇枪舌箭,陆小六无奈地说:“跑偏了!跑偏了!我看你们扯远了!要不你们且吵着,我去休息了?” “先别着!小六!”陆天晓陪笑着,“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我觉得女儿的话技术含量会高些!” 不理会老爹的马屁,小六沉吟道:“爹爹,如果凌云门现在邀你回去,你会回去吗?” 陆天晓摇头道:“凌云门与我们这些年来的恩恩怨怨,让我的心早就冷了。再者执掌凌云门的是陆归一和陆天赐父子俩,他们最盼望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岂能邀我回去?若不是前几年凌云门长老出面平息此事、加上这段时间他们被申元宗压制得没有精力出手,我还真怀疑这事与他们有关系呢!” 陆小六道:“可是在外人眼里,会不会依旧把你当成凌云门的人?比如说,申元宗?” 陆天晓一愣:“申元宗?它与凌云门的确是多年的老对头!陆归一当时拼命打压申元宗,争取自己四大宗门之首的地位。而今申元宗入主皇宫,凌云门所有高层人士,除了事先听我劝告有所准备的十来个人,其余全部锁拿关进地牢,至今生死未明!我们这么多年来,虽然成了凌云门的叛逆,的确与申元宗没有什么来往!或许在申元宗眼中,我们仍是凌云门余孽!” “干嘛说得那么难听?”小六笑道:“爹爹,我感觉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大家低头默思片刻,申元宗潜伏皇宫已不止一日,的确有动机、有时间、有实力出重金干掉凌云门“余孽”!斩草要除根,这样才能一了百了清除凌云门! 前提是,他们对陆天晓父女二人的实力和潜力有足够的认识才行! “爹爹,你不觉得赵一农伯伯,与申元宗有什么关系?”小六问。 “这个我早有觉察,申元宗就是赵一农的后台,赵家还经营着若干家商铺,他们之间应该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女儿感觉不止于此!或许女儿这样猜测有些对不起今日派人相助的涵青大哥。可女儿认为,那赵一农或许就是一品阁的幕后老板!” “一品阁?一品阁财源通天下,并非一般的商行可比!你说赵一农是连州这家一品阁的经营人我信,若是整个天启国一品阁的老板,这事可就大发了!”陆天晓一脸严肃地说。 “女儿是有依据的!”小六一条条地分析。“我们知道,赵家一直深不可测,财富不可计数,他们的财富是哪儿来的?我们猜测开有商铺,却从不知何种商铺!母亲说过,赵夫人为与我们结亲,曾说过他们家在中都开有商行。若是一般的商行,何须如此隐晦、以致于求亲之门也不敢直言相告?其中必有不可告人之处!此其一也。” 小六扬起秀眉:“商行由何人去管理?按说一般大富豪家中只有一子,必要好好培养儿子管理商行的本事,或者利用家势财产为儿子提供修为增进的机会,但是涵青自小娇养,修练基础虽好,进益却不快,更很少有管理商行方面的培养,与他家的经济实力大不相符。为何如此呢?是不是因为他们的眼光更高远,方有此不合常理的做法?此其二也!” “第三点嘛,我这样分析就有点对不起涵青大哥了!”小六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涵青是真心对我好!他调用了一品阁的灵师暗卫,并且没打算将这事瞒我!他说他父亲是一品阁的贵宾,若暗卫可以为贵宾服务,那以贵宾的朋友呢?贵宾朋友的朋友呢?是不是就有些拐远了?还有一件事,是那天涵青要送我的那件连弩,爹爹,我确定,那与我们在中都一品阁所见的魂记印牌是一样的原料!是用同一只獬豸的角做成的!那种上古神兽的强霸气息,我印象很深刻!而涵青告诉我,那块獬豸角是他伯父去蛮荒之界游历时得到的!”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都陷入思索中。 陆天晓素日性情洒脱,这些事平时真没多想过,这时经小六一分析,其中果然大有深意! “爹爹,娘亲,我觉得赵家在申元宗的地位必然非同一般!而派人暗杀我们的人,若与申元宗有关,一次失败后他们不会死心,必然还会再有行动的!我们何不设网以待、以求真象?” 022 辞别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这几日为女儿的事情奔波不停,尚来不及细思前几天的刺杀事件。而小六的一番话如警钟响起,令他们心中惕然! 梭罗云霓对女儿的冷静入理的分析颇为意外和惊喜:“小六,你真的长大了,真不愧是我们家的‘百变小魔女’呢!你说的不错,赵家虽然素日看上去乐善好施、一团和气,但细想之下,果然很有可疑之处!青安城虽小,却在赵一农的全盘掌握之中,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我们交往也有几年了,赵夫人与我交谈时,只是谈些家长里短的小事,至于身世背景之类的话题却从来不曾涉及到,很是一幅小心谨慎的模样!” 陆天晓眼里满是对女儿的欣赏:“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家适逢多事之秋,我们女儿便生得聪慧过人、多谋善断!你说得有道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的确应该早做防范、以免到时措手不及!” 小六神色微黯,道:“其实,小六只觉这件刺杀事件与申元宗有关,而偏巧赵家也与申元宗有些关系罢了!希望这不过是个巧合而已!” 梭罗云霓微笑道:“这么说来,我女儿对赵家那孩子还是有些好感了?” 小六笑道:“再怎么说我们俩也是好朋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么多年!不过是这朋友感情还没往男女之情上发展罢了!如果再给我两年时间,说不定我也是非他不嫁了!” 梭罗云霓听了,忍不住扭头向陆天晓怪道:“瞧你!我家本来贤淑斯文的女儿,怎么被你调教成一个大嘴巴的疯丫头了!” 陆天晓嘟囔道:“怎么偏偏坏事就怪我了?刚才夸她时为啥没连我一起夸着?小六,咱不管她打岔,你接着说正事,我们应该如何设网以待呢?” 小六嘻嘻笑道:“那种事情我也就说说嘴罢了!还不得靠老爹你亲自调兵遣将、排兵布阵啊!我们只要外松内紧、设饵以待,不愁那些‘有心人’不上钩啊!” 随后她又补充一句:“当然啦,推断只是推断,谁也没有多大把握是不是?要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当我们虚惊一场,作了个‘预防暗杀应急演练’,我们也不吃亏是不是?”小六做了个“专家”式的总结。 但是她爹娘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这句关键的“骑墙式”表态,已经把她抛在一边开始低声议事了。 “这一次,我们一家一起回中都吧!”梭罗云霓那双隐约已见岁月痕迹的美丽眼睛蒙上了一忧愁,“这正好是好机会,既可以自然而然地推了赵家的提亲,也可以躲开这些事非!” 陆天晓双眉一扬:“躲开是非?既然是是非,躲也躲不开的,无论到哪里事非都能找得去!” “看来你一点也没打算去中都了?从来不替我考虑,是你一贯的风格。但是你的女儿呢?你有没有为她考虑过?你想让她陪你在青安终老一生呢、还是随便找个人嫁了?”梭罗云霓忍不住质问道。 “又来了!强词夺理!小六嫁不嫁人与我们去不去中都有什么关系?只要有恰当的人选,在青安小六不一样能嫁吗?”两个人的说话声间越来越大,开始近于“吵”了。 小六郁闷:“两位!讲注意一下说话的方式,不要在我面前吵架!我都还没回家呢,再吵,我干脆再次离家出走了!”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居然都闭上了嘴巴。 “嗯,不错,这是个好主意,爹爹!”小六突然眼前一亮,把脑袋向陆天晓面前一凑,冲着他笑嘻嘻地说。 陆天晓心里一毛:“怎么了?闺女,不带坑你爹的!” “爹爹,就听娘亲一次罢。”小六直起了身子,“娘亲都让了爹爹几十年了,爹爹还不能让娘亲一次?爹爹,我们去中都吧,大不了你想回来时我们再回来嘛!” 看到女儿那张乖巧俏丽的脸上前所未有的甜蜜笑容,陆天晓更有一种被坑蒙拐骗的感觉! 当日下午,陆天晓亲自到一品阁找到赵涵青,对他多次相助之事深表谢意,并邀他一起回青安。 赵涵青面带尴尬地客气了半天,并以父亲安排的事情尚未完成为由,准备过几天再回青安,请他们先行。其实,他此次出来主要是为了寻找小六,然而小六既婉拒了他的表白,若此时一同回去,未免太过引人注目。不管是为小六的名声也罢,为自己考虑也罢,这个嫌暂且避一避吧。陆天晓也不勉强,只是又夸赞了他几句,便告辞回去。赵涵青恭敬地送到一品阁门外。 当日夜幕微沉时,陆天晓一家三口便乘上飞行灵器,不过两三个时辰便回到了青水湾。朱正奎、袁妈妈正在家里望眼欲穿时,看到他们一起回来了,自然又少不了一番高兴和埋怨!小六看到大家忧心她的样子,心里又小小地愧疚了一下,只好郑而重之地向大家表态:以后不管去哪儿都要向大家正式通告,决不会不告而别或者留书而别啦! 第二日,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具了厚礼,专门到赵一农家,对赵涵青帮助寻找小六一事表示致谢。顺便梭罗云霓也来辞行,因为她准备明日就起身回中都了。 赵夫人一听很是依恋不舍:“妹妹才来几天啊,这板凳还未曾暖热呢,怎么就要走了?妹妹总是这样两处牵挂奔波也不是长法,何不将伯母接来同住呢?” 梭罗云霓笑道:“本来我们也有此意,但是母亲年事已高,故土难离,也不方便远途颠簸。倒是上次来时母亲反复叮嘱我一定要带他们父女回去同住,一家人离得近些也好彼此照应。只是天晓不舍得这里朋友多、环境好,我好说歹劝才同意去暂住一段时间,还得我和袁妈、奎叔三人先去打前站,为他们买好房子、收拾好家有,一个月后再请他们爷儿俩大驾光临新居!” 赵一农和赵夫人两人听了都吃了一惊。 赵一农问道:“天晓,这么说你这次是真的要搬往中都吗?” 陆天晓郁闷地说:“这还不是被她们娘俩逼的吗?放心,要一个月以后才搬,在中都也是暂住一时!我还是在这儿习惯,那清水湾那房子依旧留着,说不定哪天我就回来了!” 赵一农笑道:“天晓,你们若是搬走了,我们还真舍不得!在这青安城里,也就我们兄弟两个投缘!但是说真心话,你们一家人千里相隔的,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也想自私地留住你,但终不能为你我兄弟之情而让你们夫妻疏远啊!” 赵夫人也道:“说得也是,不舍归不舍,一家人在一起方是正事。这样吧,明日我们设宴,先给妹妹饯行!“ 梭罗云霓笑着推辞道:“这接风酒刚喝了呢,哪能又麻烦姐姐?这次出去时,正巧听到有个中都熟人说有座府第要卖,加上这次出来时间也已不短,我便定了明日就走,待那边收拾得差不多了,再请赵兄和姐姐去我们新家喝酒吧!” 023 意外 秋日的早晨起了一场浓雾,绵延起伏的青峨山脉在茫茫雾海里若隐若现,仿佛披着婚纱的美丽少女含羞低头、悄遮秀颜。 小六望着隐入雾气里的飞行灵器消失了踪影,脸上隐隐含笑:“早上大雾,今儿必是个好天气!刚才朱爷爷启动灵器时的动静也够大,希望该注意的人要注意到啊!” 她转身向园子里走去。现在诺大的清水湾只剩她和父亲两个人了,以往总是朱爷爷和袁妈妈留守,她想不到有那么多事要干,要去检查一下所有的药草,该浇水的浇水,该收获的要收获,还有威威,那只看守天蚕草的?狸,要按时喂它食物。当然,该准备的食物朱爷爷大都准备好了。 袁妈妈也有不少事,不过她说只要陆天晓和小六自己饿不着就行,其它事统统不用管,等她自己回来再整理就行。只要小六很纳闷那些菜若是旱死了、家禽若是饿死了,她回来要怎么整理呢?不过等她到厨房里一转就明白了:那些菜早已洗好摆好放在那里晾着,那些鸡啊鸭啊已杀好收拾好还用盐腌渍了,只待下锅就行!她心里不由地又感动又好笑:唉,袁妈妈,看来您是打好谱真的不回来了!咱们不是说好就几天、不就是做个样子吗? 说起来,要她离开清水湾,还真有些恋恋不舍呢!咱这不都是为了制造条件、引杀手出现嘛!干嘛都做的跟真的一样啊! 小六将整个院子检查了一圈,把领到的任务温习了一遍,然后又去威威那儿看了一下朱爷爷的心肝宝贝,天蚕草,花已谢了,再过几天就要结果了吧?怪不得朱爷爷临走时念念不忘这个宝贝呢! 最后,小六去了陆天晓的练功房,要跟爹爹商量一下这几天爷儿俩的具体行动计划。陆天晓跟以前梭罗云霓离开时一样,并没有出去相送,而是独自呆在练功房里修练。 那间练功房外面看上去其貌不扬,其实是用细密坚实的涅磐石特制而成的,能够起到阻隔灵气的神效。在里面练功时,纵时灵气涌动剧烈,外面仍平静无波。 房门半掩着。小六悄悄推开门,正在打座的陆天晓睁开了眼睛:“小六,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告诉你,这几天我要在这里专心闭关修练!一有情况你便及时通知我!” 小六听了一愣:“不会吧?爹爹!难道你准备在这时候突破中阶?” 陆天晓点头道:“这是意外。本来我以为至少要几个月以后才能突破的。谁知刚才在修练时突然有所领悟,体内灵气已呈磅礴生发之势!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良机,所以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一举突破中阶!” 小六听了,瞪大了眼睛,愣愣地半天说不出话来:老兄!突破中阶不是小玩玩耶!灵师以上每个阶层都很难突破,而且一般需要静心闭关修练,有专人护法方可!万一这时候有人打扰会很危险的!现在我们不是刚刚设了鱼网等鱼儿来钻吗?您老人家这时候若是要闭关修练,那不等于先把您这条在鱼儿关到网里了吗?! 什么是自作孽……… 陆天晓看她愣愣地样子,笑着宽慰道:“不要担心,女儿!所谓刺客毕竟只是我们揣度的事,未必会真来。即使真来,也必得有一段时间!而且这是在我们的家里,我们可以进退自如的!这一次我必须全力一试,否则再等突破中阶的的机会或许得几年以后!” 小六只觉得心里发苦,嘴里发涩!但她不能阻止父亲,因为,突破中阶真的很难很难,不仅需要付出艰辛的努力,还需要机缘!现在机缘来了,尽管来得非常不是时候!尽管很危险!她必须全力支持父亲! “爹爹放心修练,我会全力保护你的!”小六知道别无退路,她只能如此。 陆天晓盯着她道:“小六,不管发生什么,我们的计划可以随时改变,你要先保护好自己,万一有杀手来,打不过就跑,你可以通过我们的地下暗道躲起来!你老爹毕竟是初阶灵师,一般人伤不了我,还有这得天独厚的涅磐石房相护,普通强者根本打不开。我要你答应我,这些天首先要把自己保护好!”他的语气有些严厉。 说起来,爹爹更放心不下的是自己!小六听得眼睛里一热,忙把头一仰,让眼泪倒流进心里,大声说:“爹爹放心,女儿没问题的!女儿会好好地等你突破中阶出来!” 看着练功房的石门缓缓关上,小六顾不上想太多,她现在有好多事要做! 她现在是清水湾的唯一主人,是清水湾的唯一保护者!从现在开始,她一刻也不能马虎,谁要闯进清水湾,必须先问问她答不应! 她首先来到后院的鹰房,在一张张小小的羊皮纸上写下了“闭关需增援”五个字,然后缚在每只飞鹰的腿上,然后放开这几只飞鹰。它们立即心有灵犀地立即腾空飞起,各自向着各自的方向迅速飞去!她不能拿父亲来冒险,她必须通知就近的飞鹰卫让他们来为父亲护法! 整个清水湾周围是以灵气围成的无形的屏障。不管是谁进入,里面的灵师强者都会有感应。小六虽不是灵师,但她天性气机敏感,多少会有所觉察,而且,她还有蝶镖!她以玄气催动蝶镖,一继清清淡淡、若有若无的玄气便在清水湾的四周、上空悄悄布了一层“网纱”!网纱虽薄,薄而无痕,网纱虽疏,疏而不漏!做完了这些,尽管以蝶镖协助,她还是觉得气息微喘! 接着,她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了一些玉瓶,里面有朱爷爷送她的各种灵药,还有她自己配制的不少奇门妙药!她细细分拣了一下,在她的紫霞剑上涂了一层淡紫色的蒙云霜,那是一种有致迷幻作用的奇药,可用玄气激发药力!还有一种暗蓝色的药水,她拿起来犹豫了一下,又放到手镯里靠外容易拿到的地方。此物本无毒,遇火力催发则会剧毒无比,希望不会用到罢! 正在这时,一丝细微的灵气波动泛起,接着远远地传来清亮的笑声:“天晓老弟,为兄特来看你了!” 小六腾地一下跳了起来:“糟糕!他怎么来了?”来人正是青安城主赵一农! 024 智对 来者果然是青安城主赵一农! 在几个时辰以前,小六还盼望赵一农来此,现在却恐怕他来了!她原来想,赵一农多少与申元宗有些关系,而申元宗又多少与刺杀他们的人有些关系;通过赵一农或者他身边的人,也许就能把自己只有父女两人在家的有利消息传给申元宗!要知道,如果朱爷爷和袁妈妈这两个灵师强者在此,三个灵师强者的阵容是不好惹的! 为了创造机会引出杀手,小六故意“调虎离山”、“引蛇出洞”! 调出的是自家的“老虎”,要引的是杀手“出洞”!梭罗云霓以去中都置房为由,将朱正奎和袁妈妈带走,两人再暗地里悄悄返回隐蔽起来。这样,表面上只有陆天晓父女在家,实际上三个灵师在家里守株待兔,引杀手上门! 这要貌似顶呱呱的妙计,却因为陆天晓的突然闭关修练而形势陡转!专心修练突破功阶之时,最怕被人打扰!若此时被人打断修练,轻则身受重伤、留下阴影以后功力难再长进,重则留下残疾、修为大减甚至性命难保!故而许多门派重要人物修练跨级时,往往会组织门内主要力量进行护法,以保障无人打扰顺利跨级! 若是在这个关键时候“设网捕鱼”,那不是犯傻吗? 这时却来不及抱怨、来不及懊悔!眼看赵一农就要过来了,小六迅速收好东西迎出去,心思却如电转:“如果说父亲因事出去,他必然还会再次来访!多次不见该如何解释?万不能让他知道这是父亲突破的关键时机!怎么办?我该如何说才能让他不致生疑呢?” 远远地小六朝着赵一农施了个礼:“赵伯伯好!请赵伯伯到客厅里坐吧!” 赵一农见迎上来的只有小六一人,笑着问道:“小六侄女啊,你母亲还未走吧?你父亲呢?我特来探望他们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这时小六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便皱着眉头如实答道:“赵伯伯,我母亲今早已经和朱爷爷、袁妈妈一起启程往中都去了!我父亲,他正在一个人闭关修练呢!” 赵一农听了一愣:“怎么?你父亲怎么会这时候闭关修练?他突破灵师初级方才不过四五年的时间,难道又要突破中阶了?” 小六苦笑着摇摇头,道:“赵伯伯误会了,我父亲闭关修练,只是因与我母亲开了个玩笑。赵伯伯知道,我父亲母亲两人平日里最爱逗嘴开玩笑。今早父亲说清水湾最适合修真之人居住,不愿搬去中都,母亲也随口说,若在清水湾一个月内突破灵师中阶便无须搬往中都。两人于是打了个赌,父亲闭关修练一个月,若能够有一点突破的迹象,我们全家便留在清水湾,否则便一起去中都。因此父亲便开始闭关修练了!” 赵一农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知道陆天晓夫妻两人平日最爱口角,听得小六说得如此风平浪静,背后那夫妻必有另一番的唇枪舌剑!陆天晓必是受不了妻子的激将而开始闭关修练!可是突破灵师中阶岂有那么容易?特别是,修真者最忌心浮气躁,若是怀有情绪去修练,更难以有所收获! 要知道主动闭关修练以求突破和即将突破不得不闭关修练是有很大差别的!相当年赵一农冲击灵师中阶时,曾先后三次闭关修练,每次闭关近三个月,最后一次才真正突破!这还是修练速度惊人的修真者! “小六侄女,那你就要好好地为你父亲护法吧!希望一个月后你父亲能够突破灵师中阶,那么我们老哥儿俩还能够天天见面喝酒聊天哪!”赵一农开玩笑道。 小六笑道:“谢谢赵伯伯!其实小六觉得不管是在中都还是在清水湾,只要能够和父亲母亲在一起就好!赵伯伯请到屋里坐!” 赵一农冲着小六点了点头:“小六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我也不进去坐了,等你爹爹出关时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就行!好了,我走了!” 小六忙道:“赵伯伯慢走!小六送赵伯伯!”一眨眼不见了赵一农的踪影。 小六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转身往自己房里走。心想:“现在最重要的是赢得时间!今天晚上的朱爷爷和袁妈妈会赶回来吧?如果不出意外,飞鹰卫的灵师强者两三天内也会赶过来!什么诱敌深入、设网以待!现在只希望那些杀手之类的都滚得远远的,不要过来凑热闹了!只要爹爹能够顺利突破灵师中阶就好!” 但是,一定要内紧外松,万万不能被人看出破绽! 小六先去看了看了那对紫晶蜂鸟,给它们喂了些灵果。它们已慢慢与小六熟悉,灵果的滋养使它们的羽毛更加鲜亮、眼睛也更加有神。现在见到她已不再躲避,喂食完后还用嘴巴亲吻一下她的手指。它们中有一只紫中间白、紫羽丰华,小六给它取名“阿紫”,另一只白中间紫、白羽晶亮,取名“阿晶”。小六轻声说:“阿紫、阿晶,我们再去园子里转一圈吧!”从笼中将两只蜂鸟放出来,它们出了笼子,嗖地一下便不见了踪影,小六赶紧跟出来,它们却以极快的速度上下扇动着翅膀、停在园子的上空等候她呢。小六耐心地告诉它们:“这里是园子,这次不要走远了,就在这里玩玩吧!” 好在这两只蜂鸟颇有灵性,再者也恋着小六的灵果,不肯轻易飞走。“历炼鸟儿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小六感叹了一声,领着那对蜂鸟慢悠悠地回了房。 直到午饭后,小六才去了父亲的书房。那儿有一条暗道的入口,出口在几十里外的青峨山上一处隐蔽的岩洞内。昨日她与朱爷爷和袁妈妈约好,他们将于今天夜里悄悄从暗道里潜回。她进去仔细检查了一下,机关完好,里面也没什么动静,一切正常。 好容易熬到天黑。她在卧室里燃起灯烛,自己却悄悄来到在书房内,运起玄气用神识对院内巡查了一番,然后开始打坐静修。眼见夜已深了,到处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小六不禁心里忐忑:论时间该回来了啊!不会又有什么意外吧?她也无心再修练,只将玄气在整个院内逡巡,一只飞鸟的经过也会让她心里一惊! 直到天将亮时,才听到地下轻轻响起了三下拍掌声。小六轻拍了两下掌,地下又有一声掌回应。 小六欣喜地敞开书橱门,启动机关,一个暗道的门口从书橱底部缓缓打开,朱正奎满面紧张地从里面钻了出来。 025 千虑 小六看到朱正奎,却不见袁妈妈,心中一紧,急忙低声问道:“朱爷爷,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袁妈妈呢?是不是遇到什么情况了?” 朱正奎低声道:“确实遇到了点情况!我们往中都飞行时,一开始大雾浓重,我感觉后面有人跟踪!于是我们加快了速度,想把那跟踪之人甩掉!谁知那人也颇有能耐,一直紧追不放。我一怒之下回头去找他挑战,他却藏得无影无踪!待我们走时,他又开始跟踪!我们看一时难以甩掉他,既担心家时有事,也不放心你母亲一人去中都,于是我们便兵分两路,我悄悄离了飞行灵器赶回来,你袁妈妈则保护你母亲去中都!因此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家里都还好吧?你爹爹已休息了?” 听了朱正奎的话,小六那颗狂跳的心反而冷静下来了:看来,对方早有准备!己在明,敌在暗,我欲静,敌不止!双方一战必不可免!但只要对方出招,就会有破绽可寻,反倒比一直隐在暗处伺机刺出一刀要强! 小六微微一笑,道:“朱爷爷,看来我们真是遇到麻烦了!依你所说的情况来看,我们确实被人盯上很久了!家里的情况也出乎意料,就在你们走后,爹爹突然在灵师中阶上有所领悟,为了不错过这次机会,爹爹便开始闭关修练!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克敌致胜,而是为爹爹护好法,等待爹爹顺利出关!娘亲有袁妈妈保护,一时应当不会有大麻烦!待爹爹出关后,我们再去和娘亲会合!”袁妈妈是名中阶灵师,比初阶灵师的朱正奎尚高出一筹! 朱正奎听了,惊得半晌合不上嘴巴:“老天啊!你爹爹他,居然要在这时候突破中阶?就现在?” 小六点了点头:“不错,朱爷爷!不过你放心,今天早晨我已发出飞鹰令,通知就近的飞鹰卫,让他们赶来为爹爹护法。我想不出两日应该能赶来!为今之计,我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不管对方有什么动作,我们要拖延时间,耐心周旋!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赵一农今天已经来过,我告诉他,爹爹因与母亲赌气,要闭关练功以求突破中阶。” 朱正奎听得又是一愣:“小六,你居然告诉他,你爹爹正在闭关修练突破中阶?” 看到小六那平静自若的样子,朱正奎半晌才回过味来,连连点头道:“小丫头!有道理!天晓闭关修练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几日!若是真要度关,岂能只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护法?对方必然料定赌气是真,度关是假!真是强虎父无犬子啊,你爹爹自小就机敏过人,你一点也不比你爹爹差!” 小六摇头道:“朱爷爷不要夸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以后说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我们静以待变!” 朱正奎笑道:“好,看你镇定自若的模样,我也不心慌了!难道我这一大把年纪还被你这小丫头片子比下来不成?” 小六微笑道:“朱爷爷,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隐藏实力!朱爷爷这几日就委屈一下,先在暗中躲藏,勿露形迹,若是飞鹰卫来此也一样!我一个人在明处周旋,若有情况便相机而动!在摸不清对手实力之前,不能轻易暴露我们的实力!”这间书房差不多位于清水湾的中心位置,而且离后面的练功房很近,极为方便统揽整个清水湾的状况! 朱正奎点头深思道:“你说得对。飞鹰卫一共有四个灵师,候芳、吕元、陈均、何平均是初阶灵师。得知为天晓护法一事,他们定会全部赶来!以我们五人的实力,至少能应对两名中阶灵师,面对一名高阶灵师也能保持不败之地!我们就藏匿在这屋里和地道内,平日你也少过来,免得惹人疑心。一旦有情况,我们出其不意的攻上去,胜算会更大!” 平日里飞鹰卫没有命令很少来清水湾,而这书房的暗道便是飞鹰卫潜入潜出的专用通道。这也是陆天晓在清水湾多年,而飞鹰卫未曾被人知晓的重要原因! 小六悄悄回到自己卧室,蜡烛已燃尽。已近黎明,她便用修练迎来了新的一日。 一阵凉风吹来,秋意更浓。小六先去做了足够七八人人吃一天的饭。自己吃过一点后,把其余的全部放进盒子里,装进储物手镯,准备带给朱爷爷做这几天的伙食!然后她开始收拾园子、浇水拔草、喂?狸溜蜂鸟这些“常规性”的工作。这些活做完,大半晌便过去了。 平日很少干这些粗活,为了犒赏自己,小六便从书房里搬了把躺椅放在院里的一棵凤凰木下,然后美美的躺下,准备好好歇一歇!当然了,这时,朱正奎已开始享受那些刚刚送入的美食了! 那株凤凰木已有几百年,树干粗大,满满一树的凤凰花,火红璀璨如朝霞。秋风起,片片花瓣飘落,如凄美无奈的火蝶,带着对蓝天的无限依恋而回归大地。 地上已是红艳艳一片,一袭红衣的小六身上也落了不少。玉人如花,花落花开又将是一次轮回!小六不由地有些迷醉! 忽然,细微的灵气传来!有灵师正在迅速靠近清水湾!一人,两人!要动手了吗?小六仍躺着,没有起身,眼睛紧闭,那把青凌剑却已紧紧握到了手上,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不对,他们忽然停了下来向两边分散开来!嗯,是后面还有人来,两人,相距还远,那气息要弱很多! 忽然间她感觉两人又变成三人,凭空又多出了一人!那人气息强弱与身边两人相似! 小六不由的一愣:怎么回事? “小六,我回来了,还给你带了两位朋友?还不出来迎接我们?”是赵涵青那熟悉的声音! 两位朋友?凭空多出一人? 脑海里如一道电光闪过,她忽地一下坐起来身来,快步向大门方向走去!几片嫣红的花瓣悄然滑落身后。 她家的大门其实是一直敞开着的木栅栏。有三个人正从大门处施施然走来! 来的是赵涵青和林芳、林菲三人! “啊哈!小六妹妹,你家好大好美啊!你这一身红衣的美女,从那盛开着火红鲜花的大树下走来,好象仙女一样啊!”林菲已经快乐地嚷了起来! 小六一只眼皮微微跳了一下,含笑的目光从他们三人身上一一掠过。林芳,依旧弱柳扶风、温文大方的样子,林菲则激动雀跃、拍着巴掌又说又笑,赵涵青满目含情的望着他。 小六断定,这三人中必有一名至强者、真正的高手! 刚才分明有一个人毫无踪迹地走来,而那人感觉到她的探察后,又故意露出了形迹!迄今为止,她所遇到的中阶灵师也不能在她面前遁于无形!难道,这三人中还有高阶灵师、甚至是帝师?! 026 破绽 如果这三人中有一名至强者,那形势会更加混沌不明、甚至不妙! 那人到底是谁呢?从小一起长大的赵涵青?貌似不会隐藏这么深吧!林芳林菲?来路不明,友敌未辨!至强者在她们两人中的可能性极大! 小六的目光在林芳、林菲的脸上停顿了一秒,方满面含笑道:“涵青大哥回来了!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是什么风把两位姐姐吹来了?两位大美女光临寒舍,让小六感觉蓬筚生辉、三生有幸啊!” 林芳温婉一笑,道:“是我们冒昧了!那日在连州一别,很不舍得小六妹妹!听说青安山水秀丽,人杰地灵,我和菲儿便央求赵大哥带我们一起来,看一看何等灵地才能养育出妹妹这样灵秀可爱的女子!” 小六笑道:“姐姐你过奖了!若论貌美如花、惹人爱慕,小六如何能跟两位姐姐相比!而且两位姐姐能够天南地北随心畅游,真把小六羡慕死了!今天既来我家,且屈尊到寒舍小坐,我们也好畅叙一番啊!” 林菲抢着说:“小六,你还是先带我们在园子里看看吧,你家真漂亮!姐姐,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大的庄园啊!” 林芳拿手指点了一下林菲的脑袋:“看你急的,等你嫁个阔公子,你家就有了!” 看她们姐妹之间温馨嬉闹,小六表面上嘻嘻陪笑着,脑袋里却如翻书般把父亲曾说过的帝师与高阶灵师翻了个遍! 从中阶灵师突破至高阶灵师极为艰难,从高阶灵师突破至帝师更为罕见,几百年难得一人!一个宗门中若出现一名帝师,则足可跨入一流宗门之列。而近五百年内,天启国只有底蕴深厚、渊远流长的四大宗门才有资格出现帝师!凌云门四百余年前出了揽云帝师,申元宗三百年前出了天元帝师,昆山门近三百年前出了昆仑帝师。清上宗一向低调莫测,纵然有也不为外人所知。帝师寿命最高为五百年,揽云帝师寿命已接近大限,已几十年没有音讯。 至于高阶灵师,排除因修炼出偏致残、大限已至却生死不明等情况,凌云门只有一人,那就是小六的曾祖父陆鹏远!陆鹏远当年任门主时已修至高阶灵师,因看到揽云帝师生死不明、凌云门声威日下,他决心外出历炼提升,以求突破帝师。因为陆鹏远唯一的儿子、陆天晓之父早年在与人争斗时伤重而亡,故而陆鹏远为了宗门发展大计,秉至公无私之心,将门主之位传给当时修为最高的侄儿陆归一。同时他又为孙子陆天晓主持娶了梭罗云霓为妻,之后他便一人外出游历,多年已没有了消息! 申元宗有两位长老达高阶灵师,昆山门现任门主及两位长老也均为高阶灵师。再有就是近年来发展很快的六妙门门主,散修中有个名叫不惑行者的也是高阶灵师。如清上宗一样素日行事低调者就不为人所知了。但一般二三流宗门则连中阶灵师都很少出现! 赵涵青见小六在那里笑而不语,便插话道:“我母亲见了两位姑娘高兴得很,现在正在家里张罗着中午的接风宴呢,又让我专程来请你陪陪两位姑娘!你便同伯父伯母告个假,随我们一起去吧!” 小六笑道:“我先领两位姐姐参观一下我们的清水湾吧!我娘亲已于昨日去中都了,今儿只有我在这儿为闭关修练的老爹护法!老爹这次是存心要考验我的耐心呢,我若擅离职守,老爹一定会把我臭骂一顿、让我三天三夜睡不好觉的!两位姐姐真是非常抱歉,这次不能相陪了,容我等爹爹出关之后,再好好招待两位姐姐吧!”因人而异,小六给出的是与赵一农听到的不一样的说法!人家爹娘吵架、一人赌气闭关,没必要逢人就解释吧! 赵涵青回家时间不长,尚未听父亲说起陆家的事,听小六如此一说显得颇为失望。 林芳笑道:“小六妹妹不必客气!为陆伯父护法是正事,万不可疏乎大意!我们姐妹两个不过随性游玩,麻烦赵大哥一家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万不可再惊动了陆伯父修练!” 清水湾的庄园占地面积很大,房舍楼台俱靠中间,四周则是林木掩映下的花园、药园和菜园。小六领三人走的是园子外圈,这里一条小河弯弯曲曲地流过,风景秀美宜人,更重要的是远离居住练功之所!小六可不想让人察知书房里还藏着人!况且里面还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强者! 小六一边走一边暗暗探察远处,发现那两个隐藏的灵师还在! 远远地?狸威威看到有生人过来,站直了身子、竖起耳朵,凶霸霸地望着他们,一幅随时要扑上来咬斗的模样! 林菲吓得躲到林芳身后,一边说道:“那是什么东西?怎么看上去那么凶啊!”林芳则盯着那只?狸,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六笑道:“那是威威,我朱爷爷的宠物宝贝!对朱爷爷可忠心啦,平日只听朱爷爷一个人的话,别人的话它高兴了才听,不高兴还要发火!朱爷爷不在家时它脾气更大,经常气势汹汹地,我们还是离它远点吧,免得又惹起它的脾气来!”说着故意远远地绕开了朱正奎视为珍宝的天蚕草! 赵涵青笑道:“清水湾的确是个山灵水秀好地方!现在已晌午了,两位姑娘还是先跟我一起回青安吧,再晚了想必母亲也要着急了!” 小六巴不得他们快些走,却也不好表现得过于心急,便客气了几句,送他们三人离开。 这次小六没有再用玄气去探察他们,待目送他们走远后,方才回到那棵凤凰木下,将不久前拿出来的躺椅送回书房里。 书房里静悄悄的。小六轻轻击了三下掌,书厨暗门里有掌声相和,紧接着暗门打开,朱正奎还有两个男子走了出来,他们是飞鹰卫的候芳、陈均,两人微笑着与小六打招呼,并问:“外面的人已离开了吗?” 小六见只有他们几人,便心下一沉:“他们已走了!候伯伯、陈伯伯,为何距离清水湾最近的连州吕叔叔还没赶来呢?二位可知道原因?” 候芳道:“我们得到飞鹰传讯后立即赶来了,并未与吕元会合。方才我们也议过,必定他有事绊住了,故而来得晚些!何平最远,如无意外今天晚上应该能赶过来!” 小六秀眉微蹙,道:“我们这次行动最易出破绽的就是飞鹰!我担心的是,飞鹰若被对方捕获,反而泄露了我们的行动计划!想必朱爷爷和两位伯伯也已感知,外面有两名灵师强者潜伏于此!我怀疑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动计划!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反击,才能取得主动权!否则,我们结网不成,反而会落入对方的圈套中!” 候芳和陈均两人对视一眼,大感佩服:早就听说陆小六的“百变小魔女”之名,果然非同一般!按常理来说,功力相仿的两人,若一方刻意隐藏痕迹,另一方则很难觉察到,更不用说功力低者了!而陆小六不过是战师功力,居然能够感知灵师强者的存在! 倒是朱正奎知道小六自小感知力超常、智谋不凡,并未感到意外,她流露出信任和赞赏的目光:“小六,依你看来,我们该如何反击?” 小六冷静地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我为饵,引出那两人来,然后你们三人寻找机会,骤然出击、将其擒获!” 027 突袭 听了小六以自身为饵诱敌的策略后,朱正奎首先表示反对:“不成!这样太危险,让你去,还不如让我这老头子去把他们引出来呢!” 小六摇头道:“不!朱爷爷,把他们引出来不是关键,最主要的是在这场战斗中我们要减少灵气波动,避免引起青安方面的注意!如果动静太大,引出更厉害的人物来,我们得不偿失!我这儿有朱爷爷给我的奇药,再加上些小花招,诱他们上当为主,并非直接交战!待会便以咳嗽声为信号,三位可以在尽可能减少内力波动的情况下,快刀斩乱麻、一举将他们制服!” 随手拿出了四颗暗光莹烁的丹药,笑道:“这是可以防止中毒的神农百草丹,为防万一,我们先一人一颗服下吧!”先自服下一颗。 朱正奎知道小六确实有些稀奇古怪的花招,比如说自己给她的灵果,被她辅以其他药品制出了不少具有奇效的药物,有时还许多匪夷所思的想法,往往效果出人意料!于是便接过剩下的三颗丹药,道:“那好吧,你务必要小心!要是有危险,就赶紧发信号,千万不要勉强犯险!” 小六答应了。三人商量了一下,等小六出去后,他们便也悄悄出房隐于院落周边花木之间,各自隐匿气息、伺机而动! 小六自去拿了个花篮,采了些花草放入篮中,便出了门。 那两个隐藏的灵师相隔不过一二百米。一袭红衣的小六低着头逶迤着边走边俯身采撷路边的花草,一面还自言自语着:“这种花儿林芳姐姐必定喜欢,这种草儿林菲姐姐必定从未见到过!我便采这一大篮的花草给她们做礼物,她们一定新奇喜欢!” 忽然在一片枝高叶茂、鲜花怒放的曼陀兰花丛前停下,那儿正是一个灵师藏身的地方! “呀!这一片曼陀兰好高好大啊,单采一朵花不新鲜,还是要连花带叶一大段的折下来好看!涵青大哥必定也会很喜欢!”小六笑吟吟地,伸手去抓那曼陀兰的花枝,手里的一把蒙云霜已趁机向花丛中扬去! 长袖拂动,花枝摇曳!晃了几下,花枝并未折断,小六道:“真不好折,难道还得用剑砍吗!” “不用了,小姑娘,我帮你折吧!”忽然花丛中传来阴阴地低笑声。 “什么人在此?”小六嘴里轻斥一声,左掌带着向掌风向前一击,右臂长袖中裹挟着蒙云霜向整个花丛中一甩!随即惊兔般向后方倒退几步! 花丛中伸出个满脸横肉、秃着脑壳的大脑袋,露出一口黄色大板牙:“小姑娘莫慌,大爷我在此等候多时了!” 别看他长相猥琐,动作却甚是利索,只一瞬间便凑到小六面前!伸手就要把小六揽到怀里! 小六心中当真一惊,似真似假的惊吓一声向后跳出几步:“天哪!”刷的一声紫凌剑已在手上,剑尖颤微微地指着那个人的胸口! 但她似乎受惊过度,持剑的手尚不停的颤抖着:“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藏在我家门口!你还是快走吧,要不我爹爹听到动静马上就过来了,他是个灵师,你打不过他的!”一股弱弱的玄气袭来!但那声音娇弱无力里分明还夹杂着无比的惊恐! 那玄气也就能给他搔个痒痒吧!面对如此不堪一击的对手,那脑袋男子根本就没有抵挡!不由的仰头狂笑起来:“就这样一个弱不经风的小女孩、一个闭关修练的人,宗主还要派两个灵师、还要叮嘱我们万分小心!可笑啊可笑!你爹爹现在能出来吗?也许你说的对,你再使劲叫几声就能把你爹爹唤出来!来吧,叫吧!” 他的眼神慢慢变得淫邪起来,还使劲吸了吸鼻子:“嗯,好香啊!瘦子!现在不出来,一会儿你也别出来了!你在外面守着,让老子好好玩玩!” “哼,胖子你找死!你不知道她是大公子的女人吗?”那声音由远及近,倏忽而来! 小六心里微震,一面警戒身后,一面对着胖子展颜妩媚一笑:“你家大公子是涵青大哥吗?太好了,我们是好朋友呢!” “大公子算什么?他又不是少宗主!噢,你看她笑起来多好看,好象仙女一样!好朋友,对,对,我们是好朋友!”胖子忽然有点语无伦次起来,怎么回事?脑袋有些发昏! 终于凑效!这灵师胖子果然难对付!浪费了这么多蒙云霜、还要紫凌剑加玄气配合,这才能让催眠术凑效! 还有一人,那个貌似不好对付! 小六长袖一拂极为潇洒地转过身来!一个又黑又瘦、身材矮小的人已站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地方。 小六淡然一笑:“我知道你是涵青大哥的朋友!对朋友无需用剑!” 广袖拂动,长剑入鞘,香氛袭人! “我父亲正在闭关,你们知道,他一时半刻不会出来的!我不明白你们这时候来这儿是要做什么?涵青大哥刚刚离开,他知道你们到这里来吗?” 那瘦子用同情的眼光望着小六:“很快你就会明白的!凌云门土崩瓦解,岂容留有余患!你的命运,就算是涵青也无力回天!” “凌云门?”话一出口小六便抚胸剧烈咳嗽起来,半晌方停下咳嗽,满面惊愕地说,“我父亲凌云门叛逆之名天下皆知!凌云门的生死存亡,与我们又有何相干!?” “不必废话,该知道的事你会早晚知道的……”未等那瘦子说完,忽然四道光芒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齐刷刷的向他刺来! 隐藏在一边的朱正奎、候芳和陈均三人暴然出手! 那第四道光芒,却是小六电光石火间紫凌长剑出鞘,紫光乍闪、玄气逼人! 那瘦子护体灵气激涨!却不防三股灵气骤击之力聚于一点,如泰山压顶,不容他反抗! 紫凌剑刃入体!或许是那致幻药的作用,那瘦子居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眼前发生的事令那个秃子骤然一惊,毕竟是灵师强者,致迷不算太深!正勉强回过神来欲发力抗击时,已被朱正奎抢上前来轻松撂倒、封住穴道! “撤!”朱正奎低喝一声、挟起秃子,候芳提起了瘦子,几个兔起鹘落三人已带两个战俘回了书房暗道内! 小六则掌风旋动,抚平地面,理顺花草,消痕去迹!然后也赶到书房,要与朱正奎等人共议如何善后! 这突然消失的两个灵师强者,不知又将引起怎样地轩然大波! 028 审讯 小六进入书房后,便直接打开暗道机关,进入暗道内。暗道有一阶梯延伸到地下两三米处,那儿有一间十多平方米的暗室,储有水和食品等物,另有一个门口,与通往青峨山底的暗道相接。 地下室四面墙上镶有夜明珠,作暗室照明之用。朱正奎等人已将俘获的两名灵师点了穴道,使其不能动用真气。那瘦子的伤口并不深,只是幻毒入血,又妄动灵气,仍然昏迷不醒。倒是那胖子,吸入毒粉虽多,却已化解得差不多了,现在已清醒过来,向四周扫了一圈,然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躲在这里?” 小六笑吟吟地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是什么人?何躲在我家园子外面?” 那胖子警惕地说:“我们不过是偶尔路过这里,见这园子阔大,以为园主必很富有,想趁机抢点财宝,没想到栽到你们手里了!” 小六叹道:“别瞎扯了!申元宗什么时候穷成这样?居然让两个灵师来打劫!你们宗主是怎么安排的?说吧!” 那胖子一听被识破,嘴巴闭得紧紧的,一言不发。 旁边的朱正奎久历江湖,深谙强者心理,知道强者不怕受苦、就怕受辱,便在一旁威吓道:“现在你的同伴还未醒,问啥说啥别人也不知道!要是你再不回答,只须我们一人扇你一个嘴巴!一个问题不回答扇一次,看你受不受得了?” 要知道,哪个灵师修练中不是历经百般磨难?受点苦他们不惧,但最爱的是面子!作为灵师,无论走到哪儿都受人仰视,天长日久培养起来的自大傲气足以让多数人找不着北!,若是让他受辱真比杀了他还厉害! 小六想不到朱爷爷还有这一招,但要想从人家心窝子里掏出实话来,光威吓还不行,还得软硬兼使,给他个台阶下!便笑道:“且慢着!虽然我年纪轻,但素日也有‘小魔女’之称,折磨人的本事也有几招!可是呢,我知道你们两位都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也不愿折辱了你们!这样吧,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愿意回答就回答,不愿答也不强求!俗话说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们也不难为你,你说这样如何?” 那胖子正担忧着,若人家问什么说什么,未免太失身份!若人家问了自己不说反而挨了巴掌,更是大丢面子!心里正矛盾纠结着呢,看到刚才自己还心存歹念的女孩子居然出面替自己说话,不由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再加上旁边那三个虎视眈眈的男子也不是好糊弄的,便果断很光棍地说:“姑娘!人怕敬、鬼怕让!你既敬着我,我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有话你就问,我定会尽量回答你!” 小六笑道:“那就多谢了。我问你,申元宗宗主就在青安城吗?赵涵青与你们宗主是什么关系?” 那胖子听了一愣,他本来以为她会问何人派遣、因何而来等问题,准备拿把大路上的话糊弄一下,显得他既讲面子又守承诺,两边都不得罪呢,没想到小六一问就是个直击要害的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小六笑问:“怎么?这问题很难回答吗?刚才在园子外面你们还说过,是宗主安排你们来的,又说赵涵青并非少宗主。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那胖子听了,仍旧犹豫不决,默不作声! 陈均在旁边“哼”了一声,把眼一瞪:“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幅就要上前?敌涠?值哪q??p>小六微笑道:“先不急,我看此人并非食言之人!” 两人在一边这一唱一和,那胖子一会儿急出一头汗来,纠结了半晌把心一横,道:“我既然同意回答你的问题,若是别事,就算拼着被宗主责罚也不会食言!但你所问的,是我们申元宗最大的机密!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能说!” 朱正奎等三人听了都觉着可笑,以为他是推托之词!这个简单的问题是最大机密,至于吗?!申元宗现任宗主申一峰向来萍踪不定,很少有人见过他,申元宗日常事务由一名长老主持,就算他在青安城也不算什么大机密! 小六一听“最大的机密”,却没有觉得可笑,因为忽然想起了之前关于赵家的种种谜团,一个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赵一农,申一峰,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似乎这个答案可以解释赵家的种种不同寻常之处! 凝思片刻,小六意味深长地说:“数年前我们就已知道,申元宗宗主申一峰化名赵一农隐居于青安!莫非这个‘公开的秘密’就是你们最大的机密?那也太好笑了吧?” 此话一出,那胖子和朱正奎三人都愣在那儿! 胖子惊的是,难道自己宗门奉为最高机密的事人家都知道了?朱正奎等人则为这个极为意外的消息而大吃一惊! 小六一看胖子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一诈有效,便继续慢悠悠地说:“看来,你们申元宗也自视过高了,居然对外面的反应一无所知,真是坐井观天、夜?自大哪!” 小六的话把胖子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了:原来自己以为神秘的事人家早已了如指掌,那还有什么秘密可保啊? 他索性做个好人吧,便把自己所知一股脑儿倒出来:“原来你们早知道了!申宗主确实是化名赵一农隐居于此,赵涵青是申家大公子,但是申家还有个修练资质更高的二公子,自小就在申元宗按照一套严格的方法进行训练,要成为年轻一代最为优秀的少宗主!申元宗已对凌云门展开了清剿大行动,这次我们就是奉命来对付你们父女两人的!宗主让我们在这里守着,待到天黑时再动手,能活捉就活捉,不能活捉便格杀勿论。是我耐不住性子提前动了手,反而被你们抓了起来!”说完脸上流露出无比懊恼的表情。 原来如此!怪不得赵涵青在修练方面成绩一般!原来他的父母亲刻意如此,为天赋更高的二儿子继承少宗主之位扫清障碍! 小六暂且按捺住自己的不平之念,继续问道:“在青安还有多少灵师以上的强者?” 那胖子大喇喇地说:“你父亲正在闭关,杀鸡焉用宰牛刀,我们两人就行了……谁知你们还有暗藏的力量,我们栽了!”他的舌头打了个弯! “朱爷爷,三位伯伯,你们还有问题吗?”小六转向朱正奎他们。 朱正奎摇了摇头。 候芳却笑道:“我有个问题,还杀鸡宰牛呢,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为何跟猪脑袋那么像?” 那胖子正要光火,却被候芳一掌过去拍了睡穴,昏睡过去。陈均也过去给那个瘦子也补上一掌,怕他一会儿醒来偷听了机密! 然后大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显然,赵一农就是申元宗宗主申一峰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 申元宗无疑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但是前世身为顶级杀手的陆小六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凡是摆在明面上的对手,总会有办法来应对!怕只怕那躲在暗处、捉摸不透的敌人!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的林芳林菲姊妹俩那貌似纯真无邪的笑脸!不过,这只是她毫无证据的猜测,她不想这时候说出来徒惹人心忧! 她所做的,只是微微一笑,道:“这一仗我们俘获了对方的两名灵师高手,并且挖出了赵一农的真面目,已是大获全胜!我想,以后朱爷爷和两位伯伯还是继续隐藏形迹,小六在外面应对来者,我们里应外合,相机而动,只待父亲出关之后便可以放手反攻!” 029 礼物 当日下午,清水湾出奇地安静,再无一人闯入灵气屏障之内!倒是有几只飞鹰飞回了后院的鹰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让小六疑心的是,那两个灵师突然失踪后青安方面的安静过于反常!这不同寻常的安静,令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平静?沉吟片刻,小六果断来到书房,准备重新排兵布局! 可喜的是,相距离最远的何平已经赶来,清水湾的灵师强者已达四人!这个阵容,足已让一般人不敢小觑!大家商量后,决定天黑后悄悄从暗道出来,埋伏于练功房四周,防止申元宗突然来袭。 小六依旧在明处,照管诺大的院子。因为心里放不下吕元的事,小六来到后院的鹰舍内清点飞鹰的数目,的确少了一只! 飞鹰失踪,吕元自然接不到信,也不会赶来增援! 他们饲养的飞鹰都经过专门训练,每只飞鹰都有固定的飞行路线。飞鹰因为体力壮、飞得又高又快而不易被人抓获,这些年来飞鹰卫之间的信息传递主要依靠它们!但是,飞鹰也有一个缺点,个头大,容易引起注意!而小六最近开始喂养和训练蜂鸟,就是因为蜂鸟个头极小、飞得极快,又很有灵气,在传送信息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前世时,因为手机、电话等通讯设备容易被人监听,她所在的杀手组织偶尔也会用蜂鸟来传递信息。 “申元宗蓄谋已久,”小六自言自语道,“那只失踪的飞鹰很可能被他们擒!申元宗这几日迟迟未动,说明他们想放长线钓大鱼,妄图把飞鹰卫强者一举抓获!” “小六妹妹,你真聪明,怪不得我家菲儿单单喜欢你!”突然有个清脆的女声在鹰房外面响起。 一听到那声音,小六不由地脱口而出:“林芳!果然是你!” 她快步走出鹰舍,弱柳扶风般的林芳正面含微笑站在门外。如果不看不听,全然感觉不到有人在那儿,因为一点真气波动的痕迹也无! 小六暗暗吸了口凉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努力保持镇定地微笑:“芳姐姐,我知道你和菲姐姐不是寻常人!但凭你们两个美貌女子就敢四海为家这份胆色,就决非普通女子可比!但是你们为何来此呢?难道也是为了掺合申远宗之事?” 林芳盯着她的脸,凝视片刻才笑道:“小六妹子,别夸我们了!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女子,能有你这份胆色也很让我吃惊!果真是后生可畏啊!我们姊妹俩只是随心而行,别家的帮派之争丝毫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从来不会介入!这点你倒大可放心!” 听她如此说,小六知道她没必要对自己说谎,便放了大半的心,笑道:“既如此,小六便真心实意欢迎两位姐姐!不过,今夜可不适合啊,我估计不久申元宗会派人大举进攻我们!姐姐要来找小六玩耍也不必非在这时候,免得沾惹上麻烦!” 林芳听了眉头略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小六,我知道你是个爽快人,便直接跟你说吧!我此来是想跟你讨样东西的,不知你舍不舍得?” 小六一听,慷慨地说:“我与两位姐姐一见如故,只不过因为申元宗的事心中不安而已,今晚姐姐既坦白相告,小六心里高兴得很,巴不得有姐姐喜欢的东西可以作为礼物相赠呢!姐姐尽管说,只要我说了算的东西自然乐意奉送!” 林芳甚是欣喜:“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要天蚕草!如果你肯割爱相送,我必有厚报!” “天蚕草?”小六听了有些惊讶,“姐姐真是好眼光,居然识得漠北荒原的药草!只是那天蚕草是我朱爷爷的心爱之物,非我所有,你若想要,我得问朱爷爷才行!” 林芳听了有些失望:“天蚕果是配制女子驻颜妙药不可缺少的一种原料,我在漠北多年都没有找到,那三株居然是你朱爷爷所有?真想不通一个男子为何要这东西!若论滋补功效,它还不及普通人参呢!” 小六听了心中一动,笑道:“小六实在不知它还有如此功效!这样,明日我替姐姐向朱爷爷要,反正朱爷爷说过要给我留些的,至少我可以把朱爷爷要给我的那部分送给姐姐啊!” 林芳听了叹道:“我只所以今晚来要,就是怕今晚你们若在此开战,难免会伤了天蚕草!天蚕草每十年结一次果,每株只结一颗天蚕果,结果后便开始吸收天地灵气,只要两三多时辰就能成熟。我看你家的天蚕果不出两天就能结果了,若在花开期间被外气所伤,花定会脱落,实在太可惜了!” 小六有些犹豫,她虽然也想讨好一下这名至强者,但前提是不损害她的亲人朋友的利益。因此必须征得朱爷爷的同意才行!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说话了:“小六,这天蚕草我全部送给你了!你放心处置就是!”原来是潜伏在院子里的朱正奎听到她们谈话,看小六犯难便开口了。他见那女子在灵气屏障和四位灵师的守卫下依然神不知鬼不觉进了院子,明白此人绝非庸手!他也知道那女子所言不假,若在此开战,娇贵的天蚕草断无幸存之理!虽心中着实不舍,更不愿此时多得罪一名高手,索性就让小六当个好人了! 小六听了,心知朱爷爷精心侍弄三株天蚕草已有几年,肯定难舍,便道:“朱爷爷,我知道天蚕草一直是您心爱之物,谢谢您为了我和我的朋友割爱相赠!既然如此,林芳姐姐,我就把其中两棵送给你,一棵还要留给朱爷爷,因为我朱爷爷毕竟爱惜它们照顾它们已有数年!芳姐姐你意下如何呢?” 林芳一听能得到两棵已经很满意,可够她们姐妹两人用:“谢谢你小六!我也要回赠你一样东西!这是配制驻颜药的药方,以后你若能得到天蚕果,再凑齐其它药品便可以配制。一个天蚕果可配制一付药,三十年内可驻芳龄!” 小六接过药方,笑着说:“我想这药方现在也能用得着。朱爷爷,是不是?我把它转送给您了!”朱正奎深懂药理,自然不会不知天蚕果的妙用!结合以前种种表现,她猜测,朱正奎必是准备将天蚕果送给自己所爱之人的! 暗处,朱正奎脸开始发红,幸而天黑无人看见!半晌方开口道:“好,谢谢你小六!不过,这天蚕草即将结果,此时并不适合移植!” 林芳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这三株天蚕草的,连同你的那一棵!不过,现在我得找个地方躲一躲,因为有人就要来了,两个中阶灵师,三个初阶灵师!” 说完林芳身形一闪,人影顿失! 030 决战 两个中阶灵师,三个初阶灵师! 看来申元宗是动真格的了!小六眉头一皱:我们只有四个初阶灵师、一个中阶战师,差距不小啊! 就在这时,陆天晓所在的练功房周围隐隐传来灵气波动!小六心中微惊:“怎么回事?涅磐石不是能够阻隔灵气外传吗,怎么会有灵气溢出?” 她哪里知道,练功房内,陆天晓正处在突破中阶的关键时刻!他的整个身体似乎被一团烈火所包裹,体内更如烈焰在焚烧,浑身骨肉如炼狱般被寸寸炙烤和重新锻铸着,更加浑厚精纯的灵气似要要突破原来的躯壳喷薄而出!那偶尔撕裂重围溢出的一点灵气便已冲破涅磐石的阻隔漾出! 小六扭头向林芳藏身的方向望了一眼:关键时刻,不知此人会有如何表现?不过,以她的武功若要抢夺天蚕草也不算难事,她却能放下架子对别人好言相求,足见其不是品行低下之人!只要她置身不了事外,便对自己好处! “小六侄女,我来看望你们了!你父亲出关了吗?”远远地便传来赵一农那平静从容的声音,仍如平日来访时一样。 小六暗暗惊服此人城府之深!身为申元宗宗主,与他们相处这么多年能够不露丝毫破绽,即使刀刃相见时也如亲人一样和蔼可亲,实在是脸皮厚过城墙! “多谢赵伯伯关心!我爹爹尚未出关!今日天色已晚,难得赵伯伯又有兴致前来探视,小六代爹爹致谢了!”小六一边飞身赶到前院,一边回答不失礼节的答道。 朱正奎怕出意外,便上前紧跟在她身后。 星光璀璨,夜色朦胧。 五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已立于前院! “咦,你们飞鹰卫的人怎么只来了一个?啥时候了还在藏头露尾的?不如快快出来受缚吧,哈哈哈!” 赵一农身边一个男子粗声粗气地大笑道。 小六惊问:“赵伯伯,你们这是何意?” 赵一农笑道:“小六,今天下午有两名灵师失踪,你不会不知道吧?飞鹰卫既已到此,料那两位灵师也落到你们手里了!我看你还是把他们放出来吧!他们四人就是特来寻找那两名灵师的!” 小六一听就明白,自己原来揣测的对,飞鹰失踪之事必是申元宗在捣鬼! 便道:“赵伯伯误会了,下午父亲一直在闭关,小六独自在家,我朱爷爷刚刚从中都赶回来。何以会有两名灵师突然来此呢?小六不解其意!”言外之意便是质问两位灵师突然到此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一农哈哈一笑:“丫头言辞咄咄逼人!事已如此,我就直说了吧!小六,在天启国,申元宗与凌云门双雄不可并存!凌云门覆灭乃是早晚的事!你父亲虽然早已离开凌云门,但是你们的凌云门血统不会改变,终究是凌云门的传人,说不定哪日就起了光宗耀祖之意,让别人如何放得下心?说起来,我们两家交往多年,完全没有必要为了宗门之事闹到翻脸的地步!我很欣赏你们父女两人,涵青又对你念念不忘,若你们有意归附申元宗,只需放出那两名灵师,前事既往不咎,我们两家依旧相好如初。你看此事如何?” 小六听了回答道:“赵伯伯所言,小六不太明白。再者小六乃是晚辈,此等大事岂能做得了主?赵伯伯何不待我爹爹出关后再与他商量呢?” 这时,练功房内灵气振荡愈为激剧,引得几人都向那儿望去! 赵一农凝神一探,即明白那里的状况,道:“差点被你瞒过,原来陆天晓真的是在闯灵师中阶之关!也罢,我们不罗嗦了,你且乖乖到我家去,一会儿我们也请陆天晓过去,你们父女俩再好好商量吧!飞鹰卫也到该露面的时候了吧?动手!” 后面那四个人不容他说第二声,即飞身便向练功房扑去! 候芳、陈均、吕元三人早已凝神已待,立即从暗处跳出来迎击! 只是他们三个一人抵往一个,对方还有一人却趁机窜到练功房前,举剑向涅磐石砍去! 一剑下去,砰然一声巨响,火花四射,那涅磐石在内力外力夹击之下,居然裂了一道纹! “朱爷爷你去拦住他!不必管我!”小六叫道。 朱正奎一看形势紧迫,虽然不放心小六独自应对赵一农,可也不敢放任那人攻破练功房,否则陆天晓危矣!便叮嘱小六“小心”,径直飞过去,怒喝一声:“小子住手!”与那人缠斗在一起! 小六回眸一览,整个战局便了然于胸!候芳、陈均、吕元三人与对手棋鼓相当,一时难分上下。朱正奎迎战的那人功力略深,但朱正奎争战经验多、怪招迭出,尚能支撑一时! 站在对面的赵一农,正负手长立,面带冷笑,显然对自己不屑一顾! 小六手持紫凌长剑,低低一叹,道:“赵伯伯,涵青一向待我若妹,我敬之若兄,小六不敢僭越,请赵伯伯先出招吧!” 赵一农冷哼一声,道:“何必虚情假意!你若真有心嫁给涵青,这些事也不会发生了!为免后患,你这等妖女还是杀了干净,免得涵青拖泥带水闹出事来!”也不拔剑,右掌一出一股凛冽灵气袭来! 小六也不多言,凝神运气,挥舞的紫凌剑,如火焰赤练,烁烁光动!但凭精妙无比的招数,玄气随剑飞扬,剑剑指向赵一农的要害!她剑法灵妙,步伐轻盈,本着敌进我退、敌静我扰的原则,绝不与对方硬碰硬,却每每以凌厉之势制造四伏之杀机! 小六脚步闪挪之际,慢慢向天蚕草的方向靠近!她知道自己与赵一农武功差距大,对抗不了多长时间,便来了个祸水东引,试图为赵一农引出一个强大对手来! 果然靠近了天蚕草就有人心焦! 赵一农一时大意,被小六剑招逼得躲闪几下,心下恼火,运起灵气起扬手拍击!他修习的是土系武系,但见沙尘飞扬,宛如一道强劲的“龙卷风”向小六袭去! 小六一看对方来势汹汹,心头却暗喜。她身形闪动,在间不容发之际腾空越起,堪堪避过了土灵之袭! 那股裹土胁尘的强大土灵,却未能及时收回,而是由着势头向前扑去!前方几米处,就是那三株天蚕草! “可恶!”一声轻斥传来,一道突然闪现的金黄色光柱直冲着那道“龙卷风”袭去! 只听得“簌簌”几声,那道“龙卷风”竟于瞬间土崩瓦解、烟消尘散! 031 出关 赵一农大吃一惊!只见月色朦胧、树影摇曳中,一个婀娜的身形突然闪现出来立于前方不远处! 赵一农定睛一看,不由地叫道:“林芳,你怎么在这儿?你到底是何人?”自己半个时辰前还安排人紧紧看住涵青和林芳、林菲三人,免得他们误闯过来多惹麻烦!方才那一击,分明是对方的功力不低于自己! 他的目光不禁狐疑起来! 林芳浅浅一笑:“赵城主,是我!我是来找小六妹妹的!你刚刚差点弄坏了小六送我的礼物!” 赵一农脑子里飞转着:天启国怎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况且还是如此年轻的女子!不对头啊!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林芳!难道你是六妙门门主木若芳?木若芳明明年已过百,难道你有返老还童之术?” 面前的林芳格格一笑:“你这人真讨厌啦!人家明明还很年轻,在你嘴里怎么就跟老朽不堪似的?你可以不叫申一峰,改名赵一农,我自然也可以叫林芳啦!” 小六心中已经了然:当初父亲说过的高阶灵师中就有六妙门门主木若芳。一开始因为年龄不符也没往这儿想,但当林芳因天蚕果有驻颜之功效而讨要时,她心中已经很是怀疑了! 小六看到守护天蚕草的威威不知被使了什么法门,正安安静静地蹲在天蚕草旁边,对园里的乱象丝毫无惊慌之意!她便向林芳身旁一站,出言道:“芳姐姐!幸亏你及时出手,要不然我们的宝贝可就毁于一旦了!”赵一农听林芳默认了自己的说法,并一下叫破自己的身份,更加深信不疑。六妙门虽然在天启国只算二流门派,且门内以女子居多,可近年来发展速度很快,况且木若芳已是高阶灵师多年,将来突破帝师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可不想无缘无故树一强敌! 听小六张口便叫“姐姐”,忍不住斥责道:“这丫头真是无理!木宗主她老人家岂是你如此叫嚷的!”论起来,他还真比木若芳小了不少! 这下林芳可不高兴了,脸色一沉,正要说话时,小六嘻嘻一笑开口了:“赵一农,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申一峰!你居然说芳姐姐老?也没看看自己脸上多少折子吧?我看你才是老人家呢!竟然如此侮辱人,真是岂有此理!” 赵一农,该叫申一峰了,一听勃然大怒,这些年来他还很少被人直呼其名呢!再者尊称人家一声“老人家”怎么就成侮辱人呢?他怒火之下忍不住提起右掌、一股灵气直向小六击去! 小六正欲挥剑迎击时,身边一团灵气将她包裹起来向后轻轻一送,她已退到天蚕草后面数米远! 林芳站在前面,右臂长袖一挥,又一道金色光柱径直迎击而上,?缛灰簧?苑搅槠?淮蛏3?暌环寰尤槐徽鸬悯怎南蚝笸顺黾覆剑?p>申一峰大怒:“木宗主!我敬你年纪大,又是一宗之主!你也不能欺人太甚!我申元宗何曾惧过你六妙门?” 林芳笑道:“我何曾让你敬我、又何曾让你惧了六妙门?只是今夜你动不得陆小六!她既肯当我是朋友,我又怎能不投桃报李、有所回馈!若要战,你跟我战好了!” 申一峰毕竟是一流宗门之主,又是中阶灵师修为,岂容得别人一再相激!即便自己武功不如人也不肯稍有退步! 昂然道:“你既然一心想掺合此事,我申元宗乐于奉陪!来吧,你我便斗上一斗!”什么高阶灵师,看那弱不经风的样子,料自己各种绝招用上她也未必能撑得住!便先发制人,挥动强势土系灵气向林芳击去! 林芳笑着摇了摇头,展臂迎战!她修习金系武技,道道灵气射出,空灵中金光隐现,若光柱挥舞,煞是好看!显然她不愿出杀招,只是挡住对方灵气,逼迫对方慢慢远离天蚕草的地方退去。 小六向远处一看,那练功房附近以四对四激战正酣,练功房内灵气波动更为剧烈!朱正奎的情形有些不妙,对方攻势越来越强悍,眼见不能支撑!她心中焦急,叫了声“芳姐姐,这儿交给你了”,便飞身向朱正奎那儿奔去,欲助他一臂之力! 正在这时,只听得练功房那儿先是簌簌声响,房顶竟然出现了道道宽大的裂缝,紧接着如闷雷炸落、轰然一声巨响,一股裹协着火焰的暴强灵气喷然四射!练功房瞬时间四分五裂、乱石碎片如火花四射!周围诸人被喷射而出的灵气逼出跌落数十丈远!唯有林芳依旧站在那儿,用灵气护住了天蚕草。 小六也被灵气激飞,半空里她翻身旋转落下,向练功房那儿望去,只见陆天晓周身环绕着一团雾气,赤膊闭目悬停在练功房上空!想来身上的衣服已被烈焰焚光。 旋即他睁开炯炯双目,眼中如有烈焰射出!他低头四下望了一圈,伸手一拂将一件长衣系于腰间,再一挥臂,身边雾气尽失,地面火焰也熄灭! “爹爹!你成功了!”小六忍不住欢呼一声! 陆天晓向着小六点头微微一笑,从半空落下来,目光在林芳身上停留片刻,转头头向申一峰道:“赵兄,你此来可是迎接我出关?” 申一峰闻言噎了一下,正欲发话时,小六怕陆天晓不明形势,连忙喊道:“爹爹!他已不是你认识的赵一农了!他是申元宗宗主申一峰!” “噢?申一峰?”陆天晓确实深感意外!本以为赵一农可能是申元宗的一个重要人物,没想到居然是宗主! 申一峰冷冷地道:“申元宗与凌云门已非一日之隙!我只所以隐姓埋名,是宗门规矩使然!而你在我眼皮底下招兵买马,并用女儿勾引我儿子,包藏祸心也非一时了!今日既然各自摘下面具,你我不防公开较量一下,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陆天晓叹道:“你的确隐藏太深,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没有想到我这凌云门叛逆能得你申元宗如此看重!没想到你居然肯牺牲你的儿子、申元宗的少宗主来诱敌深入对付我!可惜,可惜!” 陆小六愤然道:“我也很为涵青大哥可惜!爹爹!其实涵青大哥并不是申元宗的少宗主,他还有一个二儿子被秘密作为少宗主培养的!涵青大哥的一切,在他看来都可以牺牲!不肯为他提供最好的修练条件,放任他喜欢你仇人的女儿,还要利用他的感情,我真怀疑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吗!” 申一峰冷笑道:“这是我的家事,你们父女俩不觉得管太多了吗?在申元宗,只有宗门利益是最高的,其他一切都可以牺牲!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儿子都一样!优胜劣汰,强者为王!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申元宗的强大!” “父亲,原来,儿子这么多年在您心中只是一个应该淘汰的劣制品!”身后忽然传来微颤地压抑着痛苦和愤怒的声音! 一脸苍白的赵涵青和满面义愤的林菲正站在后面不远处! 032 决裂 赵涵青只觉得大脑里空空荡荡的!他一心一意爱着的家,他全身心信任着的父亲,居然一直在欺骗他!他被这打击震蒙了,半天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刚才林菲去找他,说她的姐姐一定是偷偷找小六去了,缠着非要他也陪她出来找小六!尽管父亲一再嘱咐他们今夜青安异动不可外出,外面还有几个家人盯着,但是抵挡不住想见到小六的渴望,他冒着被父亲责怪的风险,偷偷带着林菲溜出来了! 没想到刚到清水湾就听到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他们正好目睹了陆天晓出关后的一幕! 可是,现在他宁愿自己没有来过这里、没有听到看到这里的一切! 申一峰面色一沉,道:“涵青!你怎么来这里了?” 父亲的问话让他清醒了一些,但清醒也令他更深切地感到了痛!这些年他一直悠哉游哉地生活在家庭的荫护中,严父慈母,物质优厚,而且父母从来不强迫自己苦修,他也乐得经常偷闲自在!突然知道自已这些年原来一直是被排斥在家族、甚至是家庭之外,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我知道,我是不该来这里!从小我就知道,不该做的事不做,不该问的话不问!所以,我不知道我的父亲原来是申元宗的宗主,我不知道我本应该姓申的,我不知道我还有一个秘密养在外面的兄弟,我不知道我原来是一个早该淘汰的没用的废物!” “涵青!”申一峰没想有到这些话都被儿子听到,一时的不安很快就被恼火所代替:“你怎能这样与你的父亲说话?你要明白,我申一峰的儿子,就要心怀天下,就要以整个申元宗的兴衰荣辱为重,岂能被一已私利冲昏了头脑?!” 赵涵青苦笑了一声:“父亲,难道申元宗需要我为它的兴衰荣辱负责吗?申元宗只是需要我隐藏起来、不去影响它的发展就足够了!您还有一个可以担负起申元宗兴衰责任的儿子,我,只是多余的!真是谢谢您抚养我这么多年,没有因为我天资不够高而直接抛弃算了!” 申一峰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很是恼恨这个不知进退、没有出息的儿子!尽管偶尔他也会对这个天份不太高的儿子生出一丝愧疚之感,但是,如二子一样他从小就是被申元宗作为宗主来培养的,淡漠情感、门派利益重于一切是训练的核心!对他来说,亲情友情,只是维系自己形象的道具!该牺牲的他从来不会吝惜,即使自己的生命,又何况是儿子呢? “涵青!我告诉你,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申元宗自有申元宗的规矩!此事涉及我们的宗门机密,你可以回去细问你母亲!你既然是我的儿子,就得按我们的规矩做事!我还有正事要办!你先回去吧!” 赵涵青脸色苍白,父亲心目中只有规矩,何曾有过自己这儿子?他只觉得心如死灰:“好!您去做您的申元宗宗主,我还是做我的赵涵青!申元宗与我无关,申一峰更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谢谢您这些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以后若有机会我会报答的!我走了!”说完,他不敢去看站在一旁的小六,转身冲入茫茫黑夜中! “逆子!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申一峰恼怒的叫喊。涵青这些话分明是与他决裂!他气得浑身打哆嗦!与他同来的那几人看他脸色,也并未去追赶! “涵青,你要去哪儿?”小六焦急的叫喊。她知道,赵涵青此时一定倍受打击!她很想跟上去安慰他,可是父亲刚刚出关,敌我双方正在对峙,此时形势不容她离开! “涵青,等等我!”一边的林菲愣了一下,转身也跟着跑了出去!小六转头一瞥林芳,见她正望着林菲远去的背影摇头微笑,心中微安。 “申一峰!现在该我们有个交待了!我们陆家也不是任谁想打上门就打上门来的!想来前番我和小六遭遇杀手也是你的杰作吧!”陆天晓淡然出声。 申一峰回过神来,冷笑一声:“如果不是顾及涵青的感受,岂用得着偷偷摸摸派杀手了?我只能告诉你,与我们申元宗作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那两名灵师,也不能就这样落到你们手里算了!来吧,既然你已跨入中阶灵师,就让我们两个决一胜负吧!” 林芳这下皱起了眉头,如果两名中级灵师斗起来,那她还真的难以阻止灵气伤到天蚕草!偏偏天蚕草这时候又不宜挪动,万一有所损伤不能结果,岂不是又要等十年才能得到天蚕果? 她必须出面阻止这场争斗,还不能把矛头引到六妙门上:“两位!你们现在打打杀杀真不是个时候!” 她双掌分花拂柳,使出的是金系武技绝招“天罗地网”!一道流光溢彩的的玄妙光柱隔在陆天晓和申一峰之间,无数细小的金丝鱼网一般的灵气普天盖地罩过来! 陆天晓和申一峰均觉得迎面一股强大的威压之势传来,周身似有被禁锢的感觉!其他诸人更觉得浑身似乎被捆得紧紧地,不能稍动!大家不由地都是一惊! 林芳轻移莲步,缓步上前,笑道:“小女子最不喜欢看人家打打杀杀了!你们两位一个刚刚突破中阶灵师出关,正是需要培元固本的时候;一个父子失和,自己家务事还未处理好呢,就在这儿刀兵相见!我索性做个和事佬,劝你们暂且息战,各自去解了内忧,再斗外敌。诸位意下如何?” 话未毕,长袖一拂,霎时间禁锢之力皆去,众人如被松了绑,长舒一口气,恢复了自由! 她露的这一招,让大家对这个文文弱弱的女子再也不敢起半点小视之心! 陆天晓早在出关后就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之处,已对她另眼相看,此时见她出言颇有维护自己之意,便笑着说:“姑娘言之有理!在下很是赞同!当然,诸位谁有不同意见,在下依旧愿意奉陪!” 申一峰最担心的是她拉偏架!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择机派了申元宗的高阶灵师去收拾她!遂重重地哼了一声,道:“陆天晓!我们还是到中都再见分晓吧!那两名灵师若有个好歹,便拿梭罗云霓的性命来交换!我们走!”说毕转身欲走。 陆天晓心中一紧,身形一晃,拦在他面前:“慢着!你说清楚!到底把云霓怎么样了?” 033 祖命 申一峰微微一哂道:“想不到陆天晓也会成为多情种子!梭罗云霓现在虽然不在我们手上,但以后就难说了!” 陆天晓听说梭罗云霓并未被抓,心下稍安。 申一峰身形向上一拱,腾空而去,其余四人急追而去! 见他们撤走,陆天晓转身向林芳抱拳道:“多谢姑娘相助,陆某感激不尽!” 林芳微笑,道:“不必客气,小六是我的朋友,况且我主要是帮我自己,帮你只是顺带着啦!” 小六道:“芳姐姐过谦了!若不是你阻拦,小六恐怕早伤已在申一峰的手下了!爹爹,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芳姐姐,就是大名鼎鼎的六妙门门主!” 陆天晓听了,半疑半惊道:“六妙门的木门主?”转念一想,天启国女性高阶灵师中除了木若芳还真不多见,虽年龄不符,武功高深者精通驻颜术也不足为奇,遂爽朗一笑:“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啊!能与木门主交友,实是我女儿之幸也!” 林芳听了展颜一笑:“叫我林芳好了!木门主三字听起来老气横秋的叫人不舒服!小六性情爽快、聪明伶俐,而且助我良多,能结识小六也是我之幸!你们父女多日未见,我就不打扰了!只是今夜我要用灵气滋养天蚕草,助它们早日生果!若有不便之处请多谅解!” 小六知道她不放心天蚕草,便笑道:“芳姐姐你请自便,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看那只?狸很听姐姐的话呢!我一会儿为姐姐准备房间休息!” 林芳笑道:“不必了!你们不用管我!?狸性子虽暴,可是颇有灵性,我顺带以灵气滋养它,想来对它早日修得内丹有些好处!”转头向朱正奎微微一笑:“谢谢你了,不得已夺你所爱,我助?狸提升修为,也算略有回报吧!” 朱正奎一听,心中高兴,?狸若能修得内丹,便能与人灵犀相通,而且可以修习武技,可为自己一大助力!以往他很想让?狸提升修为,只是不得要领而已,现在林芳愿意相助自然是巴不得的事!他听出林芳不喜人称她老,便抱拳道:“多谢姑娘费心了!” 林芳一笑转身向天蚕草的方向里走去。 练功房已然炸碎,园子里一片狼籍,陆天晓正要问大家这几日之事,忽而感觉空气有一丝凝滞,隐隐有一种威压感传来! 他心中悚然一惊,抬头断喝一声:“什么人?”运气于掌,一团火灵猛然向空气击去!谁知那团火灵竟在几丈外打个了旋儿,竟自消散了! 其他人一开始不解陆天晓何以突然对天空发难,忽而感觉四周莫名其妙的安静起来,一丝声音也无,静得让人心里发颤! 陆天晓却觉得发出的灵气仿佛碰上了一道细密而至柔至软的墙壁,一下子被吸进去了!又感觉到周围不同寻常的宁静,一个令他惊骇的想法不由脱口而出:“帝师!一元空间!” 小六闻言心中暗暗吃惊:“听父亲说过,一元空间是帝师才能拥有的超级技能!就是自造一个与外界完全相隔的空间,外面的人看上去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其实里面却什么都可以有!难道我们被关进了帝师的一元空间?” 其余几人也觉察到不妙,却有些不明所以,均是愣愣地站在那儿! “天晓,这几年你果然长进了不少!你们几人刚才表现都不错!”几步远处忽然凭空冒出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满面含笑地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定在陆天晓和陆小六身上。 众人骇然,不知这是何等诡异技法! 陆天晓定睛一看,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祖父,是您!居然是您!您终于成功归来了!”他的两眼不由地泛起了泪光,跨步上前紧紧抱住了前面那个老人! 小六心中恍然,原来这就是十多年前外出游历的曾祖父、凌云门前门主陆鹏远!曾祖父竟然突破帝师了! 那白发老人显然也很激动,轻轻拍了拍陆天晓的后背,低声道:“天晓,这些年难为你了!” 陆天晓镇定了一下情绪,松开手后退一步,重新向老人施礼:“天晓日夜盼望祖父回来,今日苍天终于开眼了!” 小六连忙喜孜孜地上前深施一礼:“曾孙女小六拜见曾祖父!” 陆鹏远哈哈一笑道:“当年我走的时候,天晓和云霓那丫头才新婚燕尔,如今他俩的闺女都长成大姑娘啦!真是时光飞快催人老、催人老啊!” 小六笑道:“曾祖父一点都不老,帝师寿命在五百岁以上,曾祖父现在尚不足百岁,算起来正是青春年少呢!” 陆鹏远笑着上前握住小六的手,道:“我的曾孙女,乖孩子!足有当年你曾祖母那么漂亮呢!咦,中阶战师修为?好孩子!不错不错,不愧是我陆鹏远的后人!我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算给你的见面礼了!日后你再好好琢磨,必会有所收获!” 一件有巴掌大小、晶莹温润、似玉非玉的东西被塞进小六手中。 小六知道帝师手中绝无凡品,连忙致谢收下。 陆鹏远转向陆天晓道:“我此次赶来时间不多!本想早些来的,谁知被申元宗的天元那个老家伙缠住了!我好容易才摆脱了他,赶过来与你说件事!” 众人听了心中一惊,天元就是申元宗那位三百多岁的帝师! 陆天晓肃然道:“祖父有话请讲!” 陆鹏远点头道:“天晓,这些年发生的事我知道了!你受委屈了!说起来当年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知人之明,我觉得那时你还太年轻,阅历又浅,尚不能承担一门之重任,便将凌云门门主之位交给了陆归一那个鼠目寸光、心胸狭隘的家伙,凌云门今日遭此大难有我的责任!天晓,我要你替我重掌凌云门,重振凌云门声威!你能答应吗?” 陆天晓愣在那儿,这个要求太意外了!自从当年他被逐出凌云门、并再三遭到凌云门的追杀,他对凌云门的心便冷了!这几年,他已彻底不把自己当做凌云门的人了!直到最近怀疑申元宗暗杀自己以后,才慢慢记起自己曾与凌云门有些关系! 半晌,他才摇了摇头,道:“祖父,不是我不想答应您,而是不能!我忘不了陆归一这些年带给我的屈辱和痛楚!虽然陆归一是您的侄子、我的叔叔,但是我做不到相逢一笑泯恩仇!我怕仇恨会让我做出过火的事!” 034 将行 小六很理解父亲的心情。十年颠沛流离、生死一线,十年家庭离散、风雨飘摇,如何能够轻易忘却?若要她去选择,或许同样会倾向于后者,快意恩仇! 陆鹏远只是淡淡一笑:“天晓,我相信你,不管你如何处置陆归一父子,我都没意见!这些年在游历中,我倒是悟到了一个修练的真谛,说出来或许对你们有益!” 大家听了都竖起耳朵:一个帝师总结出的修练真谛可是极其珍贵、极其不容易听到的!说不定一句话就会对一个人一生的修练起到醍醐灌顶的作用! “如何修练?修练,除练体、练气、练灵魂力,还有非常重要却往往被忽视的一项,就是练心。经历越多,磨难越多,对心的磨砺也就越多,心便会越来越强大。所以修为越高的人越注重历练,自讨苦吃,方能修成正果!对我来说,帝师,只是一个新的开始,修练,特别是练心,还远远没有结束!天晓,作为一名中阶灵师,你所历磨练也许已不少。但有多少中阶灵师一辈子会止步于此?十人中难得有一人能够继续进益!要成为一名高阶灵师、帝师,你所经历的磨练还太少太少!” 陆天晓听了心头一震!的确,自已经历的种种磨难只是修练途中微不足道的历练,只是推到自己不断进阶的垫脚石!被凌云门驱逐追杀的十年里,在对身体、对心性、对意志、对情感的不断磨砺中,自己的确收获良多! 如此一想,他一下轻松了不少:“祖父,我答应你,就把这件事作为修练中的一次历练和考验吧!” 陆鹏远哈哈一笑:“天晓!这可真是一次对你的严竣考验!申元宗的天元那个老家伙一直缠着我,不让我插手宗门之事!所以我能够给你提供的支持有限,你只有靠自己了!我相信,待你解决了凌云门这次危机,你的威望一定会如日终天,把凌云门所有人都盖过去的!凌云门在中都的骨干力量现在被囚禁在皇陵附近的一处秘密地牢里,但是各地潜藏和分散的力量还不少!我来此之前出面震摄过申元宗的人,料他们一时还不敢下毒手!天晓,以后的事,全靠你了!” 陆天晓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祖父,凌云门还有一位揽云帝师,许久已无音讯,不知他近况如何?” 陆鹏远听了微叹一气,道:“这件事以后再跟你讲吧,他萍踪无定,连我都难以见到!凌云山还有几个闭关的长老,若有必要可以请他们出来帮你!这是我的信物,你可以凭此对他们发号使令!”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蓝色扇形玉牌,上面有凌云门标志和姓名,这是凌云门长老以上级别的人特有的令牌!当然,只有修练到帝师后才有资格对所有门众发号使令! “好了,我该走了!要不然天元那老家伙就会发疯的!我会去中都找你的!这是我在外所得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送给你了!” 随手扔到将一只乾坤袋扔给小六,整个人便如来时一样,凭空消失了! 徐徐夜风吹来,周围重新又传来了风声虫鸣!一元空间也随之消失了! 陆天晓沉声道:“走吧,我们去书房!”小六提着乾坤袋跟上去,感觉里面沉甸甸的! 大家来到书房里,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对陆天晓细细陈述了一遍,并开始商量将来的行动计划。拯救凌云门决不是一件小事!他们要面对是申元宗和皇族两大势力!众人议论多时,陆天晓最后拍板定了行动方案! 当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整合各地分散的凌云门势力,然后将人员集中到凌云山,并将凌云山一直在闭关的几位长老请出来,依靠凌云门天险和多年经营的防护机关,重树凌云门旗帜!然后再挑选部分精英力量赶往中都,暗地里救人! 至于飞鹰卫,那是陆天晓多年来培养积蓄的力量,他暂时不想让他们过多参与凌云门的武力争斗!这些年来,飞鹰卫在各地设点布局,打探信息,尤其是在中都,从皇宫内苑,到权臣守卫,都有飞鹰卫的暗探和联络点,所以陆天晓能够居清水湾一隅而知天下之事!只要利用这些较为成熟的信息网点,为凌云门及时打探和传递消息,就能帮凌云门的大忙了! 朱正奎最是了解飞鹰卫的情况,又擅长训鹰,这次要坐阵中都,随时调度各处情况,还要提防申元宗对梭罗云霓下手。候芳、陈均、何平三人还要先去连州,探察一下吕元的情况,然后再回各自据点,安排人与各地分散的凌云门人取得联系,及时传递信息。 至于陆天晓和小六,要带那两名申元宗的俘虏先去凌云山,与在那里闭关的长老们取得联系,之后再赶往中都。 小六听了,自己却打起了小算盘:她要先找到赵涵青,确保他无事后再去与父亲会合!不过这件事也不宜此时提起,还是等明早再与父亲商议吧。 大家商量妥当后,候芳、陈均、何平便先行离开了!这次无须再提防被人发现,他们未通过暗道,而是直接御气飞行赶往连州。 待众人都离开后,小六方将乾坤袋交给陆天晓。陆天晓笑道:“小心眼的丫头!我说你怎么迟迟不肯拿出来呢,原来是要等大家都走啊!” 小六一吐舌头道:“财贝不露相嘛!我怎么知道曾祖父留给我们的是什么?万一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岂不是太丢面子了!”心里却嘟囔着,明明你也想这么干嘛,要不然你早问我要了! 打开后一看,饶是两人见过珍宝无数,仍然大吃一惊!原来帝师口中“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人间至宝啊!那个乾坤袋,看上去虽小,里面空间却足有五六十立方米!各种珍藏版灵药、辅助练功的神丹妙药,形色各异的灵器,绝般武技,简直就是个微缩版的宝库! 陆天晓叹道:“想来你曾祖把他这些年挣下的家当都给我们了!” 小六顾不上惊叹和感慨,毫不客气地翻拣了半天,把自己有用的一些宝贝抓到自己的储物手镯中放起来,然后把乾坤袋推到陆天晓面前,说:“好了,这些都归你了。” 陆天晓忍不住一笑,拿出一本火系高阶武技“神阳剑”递给小六道:“这个武技到灵师就可以修练,你不久就会用着了,怎么不收起来?” 其实小六早已对那本武技动心了。但她知道,凡高品武技秘笈都是创始人或传承者以神识特制而成,一本书只可供一人修习,打开秘笈后按照要求操作,秘笈上的武技内容便传入修习者神识后,那本秘笈便成一本废纸了。她想把高阶武技留给父亲,故而没拿。 听父亲如此说,便笑道:“这个等父亲修练完后再教我好了!” 陆天晓道:“你专修剑法,神阳剑又适合女孩子练,你就不用跟爹爹客气了,擦擦口水拿起来吧!” 小六嘻嘻一笑,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将其收入囊中! 035 失落 第二天一早,小六便去园内找林芳。还未靠近,便感觉到那儿有一种奇异的灵气旋动! 林芳正闭着眼睛盘膝坐在天蚕草旁边,威威正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边,一幅很是享受的样子。 听到小六过来了,林芳睁开双目冲她点头一笑。 小六低头看天蚕草,不由地惊呼一声:“天哪,天蚕果!”只见每株天蚕草上都挂六着一棵鲜红欲滴的果实,周边还有隐隐有一层雾气笼罩着,小六知道那是灵气非常充足的表现! 林芳轻轻呼了一口气:“终于成熟啦!最好通知你朱爷爷过来,要在半个时辰内采摘,要不然灵气外泄,药效就会大减!” 小六忙去喊朱正奎过来。朱正奎虽然养了好几年的天蚕草,却也第一次见到天蚕草结果,不由非常激动! 林芳将三个天蚕果采下来分别放到玉瓶里,递给朱正奎一个,笑道:“这个是你的,那两个我就不客气了!这两棵天蚕草我也要移走。天蚕草结果后要休眠一段时间,现在正是移株的好时机!” 朱正奎珍而重之地接过来,道:“正是,我准备把那一株也移走!小六,这只天蚕果你朱爷爷私吞了,等到十年以后再结果,朱爷爷无论如何要给你留着!” 小六笑道:“朱爷爷放心,小六现在不着急!这个药方也是朱爷爷的了!”说着把昨晚林芳送给她的驻颜秘方递给朱正奎。 朱正奎面色微微涨红,正犹豫着接还是不接,小六冲他眨眨眼睛:“朱爷爷!这个你先保存着,十年以后连同天蚕果一并给小六不好吗?” 朱正奎忙接过秘方,逃一样地离开了。 林芳望着他的背影扑哧一笑:“你家朱爷爷好奇怪呀,居然对驻颜秘方感兴趣!” 小六笑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和月!” 林芳一听也笑了:“如此一说,我对你家朱爷爷好感大增啊!” 小六接着问道:“芳姐姐,我爹爹他们计划要去中都,不知姐姐意欲何往?依旧要各处游玩吗?” 林芳笑道:“这次沾你光得了天蚕果,驻颜药材料配齐了。我准备找着菲儿然后找个地方安心练制药品!” 小六道:“芳姐姐要去找菲儿?我正担心涵青大哥呢,幸好昨夜菲儿姐姐跟随他去了!我能否跟随姐姐同去?涵青大哥这次必定深受打击,须得找到他好好开解一番才是!” 林芳道:“自然可以,我们正好一路做伴!” 小六找到陆天晓,与他讨价还价了老半天,才征得他的同意与林芳一起去。 陆天晓又再三叮嘱她:“涵青总是申一峰的儿子,他们虽然暂时不和,终究父子天性,申一峰不会弃他不管的!所以务必要小心申元宗的人!事了后要尽快去凌云山,那里有凌云门祖祖辈辈设下的防护机关,最为安全,还有凌云门特有的习武凝气山洞,在那儿修练进益要比外面快!” 小六听着父亲的劝诫利诱,只有连连点头答应! 这一日正是天高气爽、云淡风清!虽然凉意渐浓,深秋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意渐浓!小六跟着林芳在云层以上的高空飞行了半天,降落在连州城外。 小六这次出来带了那两只蜂鸟,它们跟随小六飞行,速度竟然差不多少!她从曾祖父的乾坤袋里找到一本驯鸟驯兽的古籍《鸟兽物语》,粗粗翻看了一遍果然很有决窍!只可惜时间紧没来得及给朱爷爷看! 林芳自有方法与林菲联系。她们居然找到了小六上次落脚的那家天安会馆! 她们见到的是醉得昏昏沉沉的赵涵青和满面无可奈何的林菲! 一见到她们赶来,林菲跑出门来,见了亲人一样向小六大诉苦水:“小六,我真服了你家赵大哥了!昨夜一开始就跟失了魂一样到处跑,我怕黑灯瞎火的四处乱闯危险,便问他到底想去哪儿!他只要离家远远的,去哪里也行,后来又忽然想起要来连州,我便带他来了!他一来便找到这个会馆,向人家要了二十斤白酒开始猛灌!我好说歹说就是听不进去!我想都我自己揽了这个差使,一巴掌拍晕他吧有点不合适,还是等他自己晕吧!他晕了之后,又不肯乖乖地,‘小六、小六’叫着大诉衷肠,弄得我至今还肉麻不已!小六,这样一个痴情男人,你还是嫁给他吧!” 最后林菲一句可怜兮兮地央求结束了诉苦! 小六对她的直言快语有些苦笑不得,索性开玩笑道:“菲姐姐,听你这么一讲,好似涵青大哥为我离家出走一般,小六罪莫大焉!其实涵青大哥这样优秀的男子本就是许多女孩倾心的对象,菲姐姐也不妨多留意一下,或有可取之处啊!” 林芳也笑道:“菲儿,我看就你事多!你千里迢迢地跟踪人家英俊少年而来,莫不是芳心萌动、跃跃欲试?” 林菲一听她们调侃自己,连忙跳起来向后退:“真服了你们了!我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怎么就成芳心萌动了?一天未见面,姐姐你就开始偏心小六了!菲儿真伤心!” “小六?是你吗?”这时身后屋内传来赵涵青沙哑的声音。 林菲赶紧吐了吐舌头。 “涵青大哥,你还好吧?”小六推门进去。 赵涵青从床上坐起来,头有些发昏,挪了下身子将后背靠到墙上:“小六,对不起!” 看着他那带着血丝的眼睛、苍白的脸色,小六难过地道:“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造化弄人而已!其实赵伯父和伯母也有他们的苦衷,毕竟他们是爱你的!” 赵涵青的眼神灰暗了:“你不必劝我,小六。我明白自己的处境,也明白我父亲母亲的心思。你知道,我一向不是雄心壮志的人,从未奢望过多的权力和风光!我难过的只是他们的欺骗和不信任!也许一开始知道此事,我也能平静的接受,但是,现在这道鸿沟已无法愈合!家,对我来说,已经失去应有的意义!” “涵青!与你那未谋面的兄弟相比,你还是幸运的!至少,你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有亲人爱护,而你那兄弟,却没有选择地远离了亲人家庭!他将来或许很风光,唯独失去了普通人的感情和快乐!你们只是被申元宗那无情的门规伤害而已!现在,你比你的兄弟有更多的自由和选择空间!” 小六知道,恨是一种令自己痛苦的情绪,恨自己所爱的人更痛苦!所以她要努力劝解赵涵青减少对亲人的恨意! 赵涵青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不会颓废下去的!我会尽力去修练,证明我在这个世界上仍有存在的意义!我要去一个地方,那儿能够找到我失落的一切!” 036 约会 小六一愣:“什么地方?” “清上宗!” 清上宗是天启国最为神秘的一个门派!与上世亚欧大陆的佛教有些相似。据说,清上宗规森严,戒律颇多,讲究的是断六欲、了七情,六根清静求正道、四大皆空悟仙门!素日很少与其他门派来往,但他们偶尔神龙一现的实力却让所有人不敢存小觑之心!几千年来,上清门若一尊参天石柱,茕然孑立却巍然不倒! 小六觉得心中五味交集,她深知赵涵青有如此想法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可是,她的确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去勉强爱一个人! “涵青,你完全可以有更多的选择!即使不回申元宗,你还可以选择做散修,甚至象我爹爹一样自立门派,一样能活得风声水起!”小六只能尽量去劝解他! “小六,你不必劝了!其实我想入清上宗,并非只因这一次的事!两年前我曾与清上宗的证空法师有过一面之缘,从证空法师身上,我看到的不是传闻中的弃世厌世,而是一种世外隐者的洒脱自在和慈悲心怀,令我向往不已!当日他曾留话,可到中都上清寺找他!我想这可能就夙缘,冥冥中注定我们之间会有更多交集!” 小六默然,情知已无法劝阻,沉思半晌方道:“如果涵青大哥心意已决,小六也不便阻拦!只愿你能够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放弃信心和希望!” 赵涵青微微点头:“好,我会的!” 这时,听到轻轻敲门声,林芳和林菲进来了。 林菲依旧快言快语:“哈哈,涵青你坐起来了!果然小六就是一剂灵丹妙药啊,她一来你就精神了!” 赵涵青淡淡一笑:“谢谢你林菲,要不是你,昨夜我真不知怎么度过!现在感觉好多了!” 林芳笑道:“我们是来告辞的,已经打扰你们几天!涵青,小六,多谢啦!!” 小六知道她们还着急去练制驻颜药,心中不舍却也不便挽留,便道:“若非两位姐姐还有要事,小六真想邀你们一起去凌云山一游呢!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面罢!” 林芳点头一笑:“一定会再见面的!明天春天就是二十年一度的龙门会,六妙门到时候一定会去参加!我想那样的场合,小六和涵青也不想落下吧!” 小六知道,在天启国,每隔二十年就会在中都由皇室主持举行一次“龙门会”,各宗门选派杰出青年子弟进行比试,根据比试成绩重新确定各门派的排名。主要是重新划定四个一流门派、十二个二流门派,依此对全国的十六处灵石矿藏进行重新分派。当然,每个取得矿藏开采权的门派都需要向皇室交纳一部分课税。无论谁当选与否,皇室总是稳赚不赔! 说起来,参与选拔的一流门派只有三个,身居四大门派之列的上清门向来只负责维持现场秩序,制止发生任何骚乱和争斗,而且已有八百多年四大门派从未更换过!但是,这些年来皇室内争不已,在天下门派中的影响力大减,再加上申元宗和凌云门的争斗,明年则极有可能出现变数!不知有多少门派瞅着这次机会跃跃欲试,想趁机鲤鱼跳龙门、一举挤身四大门派之列! 看来,林芳的六妙门志向不小啊! 小六微微一笑:“若有机会,小六自然愿意去看个热闹,说不定到时候芳姐姐能够大显身手呢!” 林芳笑道:“我已不可能,至少年龄不符合要求,倒是菲儿可以一试!到时候不会与小六做对手吧?” 小六这次有些惊讶了,她以为林菲与林芳的年龄差不多呢!但女人的年龄都是秘密,虽然觉得里面有蹊跷她也不好开口相问,只笑道:“哪里会呢?我现在不属于任何帮派,再者轻松快活地看热闹多好呀,我可不愿意与人家争斗,又费力又闹心的!” 林芳却意味深长地说:“每次快到龙门会的时候,各个帮派都会争相招揽青年才俊。我本来对你也有这个打算的,只是你身份特殊,我就知难而退了!” 身份特殊?不就是凌云门叛逆陆天晓、皇族近支梭罗云霓之女?难道林芳知道曾祖父归来、父亲重归凌云门之事?即便那样也犯不着让自己代表凌云门出征啊!小六心中疑惑,只是笑着摇摇头。 林菲却看出刚刚说到自己年龄时她的惊讶,解释道:“若论年龄我也不小了,只是任何测年龄的灵器都测不出来罢了!我生下来没多久就得了一种怪病,眼见就要死去了,我爹娘忽发奇想把我冰冻在千冰崖的冰层下,希望等到有一天能治愈我的病时再将我复活!后来,爹娘没有等到这一天,可是姐姐做到了!姐姐修炼到高级灵师后,将我救活过来并治好了我的病!我沉睡时身体根本没发生变化!所以仍然好象很年轻一样!” 冰冻复活!想起上一世科技那样先进还未实现的冰冻复活技术,小六不由地对这姐妹俩肃然起敬! 赵涵青听到她们的话有些云里雾里,他还不知道她们姐妹俩的真实身份呢! 林芳也不解释,接着道:“说来我得感谢菲儿,若是不被她逼着,我哪能有今天的进益?那时每次去崖下看她那沉睡的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心痛地如刀绞一般,硬逼着自己全力修练,渴望有一天能够有实力救活她!所以说,凡事好与坏都是能够转换的!只是要看有没有把坏事转变成好事的决心和恒心!”说着无意间扫了涵青一眼! 小六知道她意在点醒涵青,忙点头配合:“对,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事在人为啊!” 林芳笑道:“小六说得是!你们都是通透之人,勿须我多言!我倒是希望龙门会赛场上看到你们两人,毕竟那是一次很好的磨练提升机会!不如我们就约下龙门会再见面吧!告辞了!”说完,便带林菲飘然而去! 送走她们后,涵青提出心中的疑问,小六又将林芳的真实身份向涵青说了一遍,然后道:“正如刚才林菲姐姐所说,凡事的好与坏都能够转换,小六相信,涵青大哥也一定能够把眼前这件不顺心的事转变为激励自己修为进益的好事!” 赵涵青点了点头:“你放心小六,要是没有这点抗打击的能力,我还能做你大哥吗?” 小六看到涵青精神确实好了不少,心下高兴,正想再鼓励他几句时,忽然又皱起了眉:“怎么又有灵师强者赶过来了?涵青大哥,莫不是来找你的?我先出去躲一下!”说完疾步出门而去! 门外却传来冷森森的声音:“晚了,丫头!你走不掉啦!” 037 故人 小六听了微惊:“好快!”迎面来的却是老熟人,石老人和赤练蛇! “申元宗的耳目还很灵嘛!果然这丫头在这里,只要抓着她,无论陆天晓和吕元把赤岩藏到什么地方我们都不愁啦!哈哈哈!”赤练蛇猥琐地笑起来! 小六头脑里飞转起来:申元宗原来就与石老人之间有交易,无怪乎这下又和他们勾结到一起!吕元没有赶到清水湾去,难道与他们有关?候芳他们三位也应该到连州了呀! 石老人显然对赤练蛇如此嘴快有些不乐意,皱眉道:“不必多言,我们赶紧把她抓起来去换人要紧!” “你们两位,不就是抢夺蜂鸟的那伙人吗?难道你们与申元宗有些关系?”赵涵青已起身来到小六身边。 石老人抬眼瞥了他一下:“小伙子!这事与你无关!我们与申元宗不过是交易关系,他们给我消息,我当然也会有所回报!我们不会因为你是申元宗的人而改变主意的!” 赵涵青冷笑一声,显然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跟踪我、出卖我的朋友,申元宗做起这种事来还真是得心应手!就冲他们的行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做申元宗的人!” 小六淡然一笑,说:“涵青,别着急,眼前两位都是长者,又是灵师身份,他们怎屑于与我们这些武功平庸的小辈动手?听他们所言,只是想用我交换个什么人!二位不妨说说,或许我能帮你们找到那个人!” 赤练蛇一听大喜:“真的?我们要找赤岩,就是那天被你老爹陆天晓救下的那个大个子!听说被陆天晓手下的飞鹰卫藏起来了!你若真帮我们找着他,我们自然就不用抓你啦!” 陆小六微微一笑:“原来是那个大个子啊!我还真知道他藏在哪儿,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不过,我有条件,你们不准许强迫我、找到人后我走也不准拦我!” 赤练蛇道:“那是自然!何用得强迫?以我们两个人的武功,只需远远跟着你就跑不掉!” “你们两位灵师在此,我怎么会想到跑呢?你们知道我爹爹的手下为什么叫飞鹰卫吗?飞鹰生活在山,最擅长在山上行动!他们也一样,这次他们就把赤岩藏到青峨山的山洞里去了,准备等他养好伤再送到连州来!” 石老人冷眼瞅着他们交涉。 赤练蛇听了深以为然:“对,我叫赤练蛇,还真就适合生活在山里,一来连州到处觉着不舒服!这样吧,你带我们找赤岩去!” 转头向石老人道:“怎么样?老石!这办法比你那办法强吧?你抓着这丫头还得找着人才能交换,现在陆天晓和吕元都没影呢!我瞧那申元宗也没按好心,分明是想借刀杀人吧!” 石老人与申元宗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彼此都是无利不起早,自然知道对方另有所图,可是他目的是找出赤岩,再利用赤岩找到玄风,才能找到藏宝图!所以也不介意被对方在自己容忍限度内利用一下!现在赤练蛇所说的法子貌似有些简单,可是就算不成也无大碍,他可不相信两名灵师的眼皮底下就让一个小姑娘跑了! 于是他冷冷地说:“要试你就试吧,我又没拦着你!” 赤练蛇嘿嘿一笑道:“走,姑娘!不过你飞得慢,还是我带着你飞吧!” 小六忙道:“不用,我飞得慢,你们才不怕我跑掉呢!你们就跟在我后面,离我三十丈远,要不然我觉着害怕,一害怕就记不清路啦!” 赤练蛇道:“好!不过你也别想耍花招啊!要不然有你好看的!”又是一阵猥琐的笑声! 赵涵青一把抓住小六的手,道:“慢着,我跟你一起去!” 小六一愣,道:“涵青大哥!不要紧的,我不过是带他们去找人,找到人后就回来,你不必同去!” 赵涵青摇头道:“不成,我不放心,你一个女孩子怎能单独和两个灵师强者去找人?我虽然武功低微不能飞,可你能驾驭飞灵载着我啊!不管怎样我都得跟你同去,就算是当个见证人也行!”说着用力握了一下小六的手! “飞灵?”小六虽不愿他同去冒险,但他执意相从,此时也容不得多作解释,便道:“可我只是个战师,驾驭飞灵也飞不快!我们两人一个战师一个武师,不知两位强者放心吗?” 石老人不耐烦道:“要去你们就去!莫说一个战师一个武师,就算你是个灵师也跑不掉!” 小六心中暗喜,便取出飞灵,与涵青一起乘上冲天而去! 石老人和赤练蛇就在后面不远处跟着。 涵青明白小六多半不知道赤岩的下落,就算知道,以她的个性也不会随意便出卖别人保全自己!他不想让小六一人冒险,故而执意相伴! 飞灵载着两人穿云破雾向青峨山方向飞去。 涵青紧攥了下自己的右手,刚才握住小六的手时,那软玉凝脂般的感觉依然在!佳人就在身侧,两边白云飘浮,虽然强敌在后,却依旧抑制不住心驰神摇!只愿这两人相依相伴的时刻永远不会结束! 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低低地问:“能逃吗?” 小六也低声回道:“试试!”她丝毫未有赵涵青的那些旖旎念头。她一开始速度并不快,可试着加速时后面两人也会随之加快!她便又将速度放慢下来,后面两人倒也自觉,也放慢了一些! 几番快快慢慢都没有甩掉对方,小六心中有些着急,看来这次靠飞灵甩掉那两人不太可能!眼见前面层峦叠障,青蛾山就要到了! “也罢,进了山再想办法!”小六低声道。涵青点了点头。 小六低头俯视下方,一座斧头状雄峻的山峰就在脚下。她脑中灵光一闪,这个地方很久以前似乎来过!于是减慢速度,缓缓降落下来。 刚刚收起飞灵,石老人和赤练蛇就刷地一下落在身边! 赤练蛇扫视了一下四周:“就在这儿?” 小六点头道:“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山洞,赤岩应该就藏在山洞里面!” 四个人便往前走。山间林木丛生,乱石林立。赤练蛇的确甚是适合山中生活,他以掌风劈开树枝,踢走乱石,霎时间便开出一条山道来。 不多时果然来到一个山洞前,狭小的洞口前有一块巨石阻挡,若不小心还真是难以发现!赤练蛇心中便有点相信赤岩藏在此处了! 小六站住不走了:“山洞里很暗,你们进去吧!我可不进了!” 石老人冷冷地道:“那怎么成?你既领我们找人,找到人才算完成任务!要不然我们进去,你们跑了怎么办?还是老办法,你们先进去,我们在后面跟着!” 涵青怒道:“她一个女孩子不敢进山洞也理所应当!你们要不放心,我领你们进去!” 小六忙拉了拉他的手道:“算了,涵青大哥!他们既不放心我们,那我们就先进去!不过我还是那个要求,你们不能离我们太近!要三十丈远才行,或者等我喊你们再进,我可不想前后受敌!” 赤练蛇笑道:“三十丈?若这山洞没三十丈怎么办?也罢,我们先再这儿等着,你见着人就喊一声,我们马上进去!” 小六道:“一言为定!”便与涵青拱身钻进了山洞。 洞内黑黝黝地,洞口虽小,里面却甚是宽敞。一进去涵青便拿出一支避风烛点着,眼前顿时亮堂起来。两人开始向里走。 小六对着涵青做了个“快走”的口型,加快了脚步!洞里面弯弯曲曲的,走了不长时间,前方似乎就到头了! 小六不由地一愣,停下了脚步:怎么会这样?她记着这个山洞应该很长的! 就在这时,山洞的黑暗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人低低的声音:“是你,陆小六!” 038 被困 赵涵青轻喝一声:“什么人?”举起避风烛向传来声音的方向照去,原来是一个灰衣青年男子正盘膝坐在山洞的一角! 小六一看,心里暗叫糟糕,这下可是假戏真做了!原来那人竟是玄风! 里面已经没有路,显然这已是山洞的尽头了! 小六来不及多想,急忙问道:“你知道这山洞还另有出口吗?” 玄风显然对他们的出现很是意外:“我没有发现别的出口!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小六心焦:强敌在外,石老人和赤练蛇听到声音一定马上会过来! 石老人和赤练蛇何等的耳力!听到里面有说话声,赤练蛇笑道:“这丫头果然没骗我们,看来里面真的有人。我们进去!” 说完两人拱身也钻进了山洞。洞内黑暗曲折,两人走得并不快。 小六头脑急转:自己三个人的实力远远不如对方!如此下去,八成会被石老人和赤练蛇来个瓮中捉鳖!她可不敢相信对方的人品真会放自己走,至少也要交给申元宗换些好处的!自己印象中的石洞并不是这样的!是要冒一下险,还是束手就擒?冒险的结果可能成功,也可能命断于此! 虽然强敌临近,小六却不能为别人的命运拿主意! 小六冷静地说:“石老人和赤练蛇就要过来了!现在有两条路,第一,等他们过来被擒;第二,堵死石洞出路,另寻出口!我记忆中多年前这条山洞直通山外另一端的,但是现在未必了!若是找不到别的出口,我们都难逃一死!要怎样你们自己选吧!” 赵涵青微微一笑,说:“我选第二条路!”他并不惊慌,甚至很庆幸有这样的机会与小六同生共死,要说遗憾,唯一的就是不该多出那个穿灰衣服的家伙! 玄风有些感动,虽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但他直觉小六的冒险对自己好处要大些!对方与石老人或许并非生死之仇,而自己若被石老人和赤练蛇抓住,断无幸存之理! 他望着小六道:“我选第二条路。但若你选第一条路,我也赞同!”大不了自己与石老人一拼到死,也不能断了陆小六的生路!想到这里,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那颗见惯生死的坚硬的心,什么时候为这个女孩柔软起来了? 小六微微一笑:“好!希望大家都不后悔!” 说完转身往洞外走去!涵青连忙举灯跟上。玄风也站起身跟过来。 前方隐隐有脚步声传来,石老人和赤练蛇越来越近了,但小六仍未停步,她要为自己三人争取最大的生存空间和生存机会! 一个拐角,前方还一个拐角,一步,两步,三步!石老人和赤练蛇更近了!小六突然凝聚全身玄气,双掌全力前上方击去! 中阶战师的威力!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前上方的石块塌落下来!前方山洞被全然堵死! 再一击! 再一击!! 塌落的石快逐渐漫延到头顶上方!小六等人迅速向后退去! 外面的石老人和赤练蛇正走着,突然前方塌落,洞口堵死!两人勃然大怒,同时出掌向前击去! 灵师威力自然决非战师可比!可惜的是,山洞经不起他们两个强悍灵气的折腾,不光前面,四周都开始垮塌起来!仿佛整个山洞都要塌掉一样,身边石块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头顶大块大块的石头破碎落下!两个人不得不赶紧扭头往外跑! 跑出洞外,两人都懊恼不已! 石老人怒道:“便宜了这几个家伙!料他们也活着走不出这个山洞!”说完挥掌向洞口那个大石块击去!乱石纷飞,山体跨塌,整个洞口全部被掩埋起来! 眼见他们万无再从洞中出来之理,赤练蛇十分遗憾地说:“可惜了陆天晓那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咱们本来可以用她来换几本秘籍的!” 石老人冷冷地道:“就算赤岩死了,我们还有一个人可以找,那就是玄风!到时候多的是秘籍供你选!只是申元宗那小子也困在这里了,不知他什么身份,申元宗还挺重视的!我们以后说话小心点,全当他们跑丢了罢!免得招惹麻烦!” 赤练蛇瞪眼道:“我什么时候乱说话了?倒是你自己说话不小心!谁会关心他们的死活!走罢!” 两人离去。 洞内小六等人看到跨落的石块竟被推得向里移了好几米,幸而遇到拐角才不能继续向里进!整个山洞颤动剧烈,土块石块纷纷落下,尤其靠外的地方,又有一段被堵死了!三人只能赶紧往后退。 待到四周安静下来,终于逃出了石老人和赤练蛇的追击,可是三人殊无高兴之情!因为他们已彻底地被困在山洞里!三人能够容身的空间只剩得最里面五六米长的山洞! “熄掉避风烛吧,省点空气!”小六说着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颗夜明珠。涵青闻言熄灭了避风烛,洞里立即氤氲着淡白的亮光。 玄风道:“我先看看有没有通风口!”便沿着周围细看,见洞壁被震得到处是裂缝,细细体察一下,洞内纹丝不动,哪儿能找到通风口呢? 涵青皱眉道:“这里是山底,哪里能有通风口?!” 玄风没有理会他的话,拿出自己的玉魄寒冰刀来,用刀背四处敲打着洞壁,不时有些土块石块飞溅下来! 小六也沿着山洞四周察看,一边用手拂去洞壁上的泥土凝思,她想找出哪个地方与其它地方不同!可是这三面均是刀削一般的岩壁,看不出有何不同之处! 显然洞内空气并不流通,一会儿他们就察觉到空气稍微稀薄起来! 涵青此时心里很平静,本来他就对这次冒险没抱多大的希望。无论生死,只要能与小六一起,足矣! “小六,别到处看啦!过来歇歇吧!”涵青索性就在中间一块石上坐下来。 小六摇了摇头,坚定地说:“不,我记得这个山洞就是我曾经来过的那个山洞!一定还有别的洞口,我再找找看!” 涵青柔声道:“小六,有没有洞口你不必太在意!只要我们两人能在一起,不管怎样,我都觉得很高兴!” 未等小六接话,玄风突然冷冷地说:“我看这个地方好象与别处有些不同,我们一起用力猛击,看能不能开出一条路来!” 039 内争 赵涵青被人打断了话很恼火:“喂,你与陆姑娘很熟吗?人家姑娘的闺名岂是你随便乱叫的?” 玄风冷冷地道:“第一,我叫玄风,不叫‘喂’!第二,现在最主要的事不是谈情说爱,而是找出一条生路!否则,一个时辰后我们都会变成尸体!”说完,他后退几步,用玉魄寒冰刀瞄准对面的洞壁,准备用力出击! 小六道:“涵青大哥,我们三人一起试一下,看能不能打出一条通道来!” 赵涵青听小六如此说,方站起身来,道:“试试就试试!有没有通道都没关系,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就算死也比做个缩头乌龟苟活要强!” 玄风低低地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小六站在中间,玄风在左,赵涵青拔剑在右。小六喊了声“开始”,三人一齐用力,轰然力发!碎石纷飞,土尘崩出! 大家定睛一看,倒是小六的玄气把岩壁击了深坑,两边的刀剑均深深地刺入洞壁,前方却丝毫没有坍塌的迹象! 玄风当日受伤甚重,此时体外伤虽好了不少,却元气大伤,内力未见得能比上高阶武师的赵涵青! “再来!”小六不肯轻易放弃,再次发力! 玄风和赵涵青拔出刀剑,也再次出击! “嘭!”“嘭!”…… 已是第六次出击!前面的洞壁上的坑越来越大,被砍得深痕道道,可是整个洞壁依然坚挺! 赵涵青已停了手,叫道:“算了!小六!别白费力气了!与其空耗体力,不如好好想一下怎么好好利用这一个时辰!” 玄风看到自己威力远逊从前,心中微有沮丧,也道:“小六,且停下!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全力出击六次,小六微有气喘,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她停下来,皱眉道:“涵青大哥,如果出不去,最委屈的就是你了!其实你根本没必要留在这儿,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一定要想办法,不能就这样困在这里!若不行,我们就沿着原路挖开原来的通道,把掉下来的土石倒到后面,虽然久些,终究能出得去!只是要这样,就必须先找到通风口!” 赵涵青叹道:“可这是山的腹地,怎么那么容易找到通风口!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小六盘膝坐下,从手镯里拿出一只储藏着灵果的玉瓶,那是从曾祖父给的乾坤袋里拿来的,具有特殊的滋养益气功效。她把灵果分给三人一人一颗:“吃了能补些元气!”自已吃下一颗后,便觉得一股浓郁温热的气流缓缓流向四肢百骸,片时就感觉精力比方才还要旺盛! 她凝神细细感触了一番,空气正在慢慢减少!放在自己手镯里的两中蜂鸟也有些躁动,想是已觉察到空气的稀薄!如玄风所言,再过一个时辰,这越来越少的空气或许已不能供三人呼吸了! 玄风吃掉那灵果后,身体又是另一种感受:他只觉得一股微凉的浓郁元气对体内神经百络进行安抚,浑身感觉无比的舒畅清爽!半晌方问道:“小六,你原来曾经来过这里?” 小六点头道:“那是很多年前了。我和爹爹从这儿经过,发现这座斧头样的山上有个山洞,好奇之下要进去看看,结果发现山洞直接通到山的另一面!出来后我让父亲在两端分别放了一块巨石,免得被人发现破坏了!” 玄风凝思道:“我来时也觉得这座山的外形很奇特,洞门口也确实有一块巨石。如果这就是你记忆中的山洞,那怎么会被堵死呢?而且这三面分别是石壁,不似偶然坍塌堵死的!” 赵涵青自然也感受到灵果不同凡响的灵力,但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悲观和生命终点临近的紧迫感,他不认为他们三人能够走出这个山洞!听到玄风与小六交谈起来,他心中火气又来了:“刚开始小六就说得明白,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人逼你,有什么可埋怨的?!” 玄风长眉一挑,道:“这位仁兄!我没有埋怨,也不会后悔,而是在想办法、找出路!” 赵涵青冷冷地道:“如此境地找什么出路?无非是贪生怕死之念罢了!” 玄风被他一而再的挑衅也激出火来:“我瞧这位仁兄倒是有一味求死之念!莫非你一心想让身边的美女陪你同赴黄泉?我不这样想,我一人死不要紧,但我会竭尽全力让我倾慕之人能够平安地活下去!” 赵涵青暴跳了起来:“小人!你怎么会有那样卑鄙的想法?我为了所爱之人会付出一切的!你倾慕之人?我想像不出什么人会理会你这种小人的倾慕!” 小六苦笑一声:“两位大哥!这是吵架的时候吗?这是吵架的地方吗?我真是无语了,真难为你们如此有精力!” 赵涵青转身抓住小六的手,道:“小六!面对现实吧!虽然我宁可以生命为代价,只要你能够幸福得活下去!然而,我们现在身处大山腹地,四面是坚硬的石壁,没有空气来源,我们出不去的!只是,我永远不后悔我们选择了这条路,因为你与我在一起!因为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最爱的人!小六,现在,我只想问一句话,假如有来生,你会爱我吗?” 小六抬起头来,看到的是涵青那双火热、痛苦、又有些迷乱的眼睛!她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这是人生的最后一刻,她该接受他的爱、向他承诺来生吗?上一世时,她以为自己会生生世世爱那个人,然而,那个想法在上一世即将结束时就已经被推翻了!这一世,她想要的爱还没有开始! 这时,旁边的玄风冷笑一声:“如果是我,我不会在临死前逼别人爱上自己的!那样自己心安了,别人呢?人家如果爱你,何必要非等到你临死前再说?强扭的瓜不甜,被迫的爱结不出好果实,什么时候都一样!不会因为人之将死就有改变!” 玄风的话深深刺伤了赵涵青的心! 怒火中烧的他放开小六的手,抽出长剑向玄风刺去! 玄风反手出刀抵挡,刀剑相击,在这空气稀薄的洞里干涩地“当”地响了一声!这奇怪的声音让两人都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这里的空气的确更少了! 两人立即都住了手!赵涵青站一边望着小六发呆,玄风却迅速从纳戒里拿出纸笔铺在地上不知画些什么。 见赵涵青不再追问那个问题,小六心头一松,但那干涩地“当”声却堵在她心头:空气,通风口!如果要在这坚硬的石壁上挖出一个通风口,恐怕不是一两个时辰能完成的! 她坐不住了,站起来在洞内乱转,忽然一眼瞥到玄风在地上画的图,原来是这个山洞的地形图! “有了!”她忽然眼前一亮,“我可以尽快钻出一个通风口!” 040 玄机 “这里距山外最近的距离能估计得出吗?”小六问玄风。上次自己来此已是多年前的事了,况且只是匆匆一过,毕竟玄风在这儿时间长一些,了解或许也会多一些! 玄风抬起头来,道:“我是三天前来这里的,对这儿倒有个大体了解。我们在山的南方,正好是巨斧形状的斜坡面,这儿离洞口总得四五十丈吧,距山外最近的距离应该在斜上方的斜面上,到底有多远却不好判断!” 小六道:“那好,我用蝶镖试一下!” 她暗怪自己粗心大意,刚才只顾考虑这个山洞应该直通山的另一面,一心要找到另一个出口,居然忽略了自己可以试试用蝶镖打出一个通风口! “蝶镖?”玄风心中一动,那只似有灵息的、被自己强行留下又不翼而飞的蝶镖?他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右臂,那儿还隐隐有被蝶镖留下的伤疤!别的伤口都能痊愈无痕,唯有蝶镖的印迹尚未完全消除! 小六点了点头,从手镯里调出两只蝶镖,并排放入手中,然后凝神聚气扬手!那两只蝶镖“突”地一声钻入岩壁里不见了,只留下了一道窄窄细细的长洞! 小六默运玄气,催动蝶镖继续用力外钻!但是钻了一会儿,蝶镖就慢了下来,毕竟距离已远,似乎已经后继无力了! 继续用力催动,则收效甚微,只向前挪动了一点点! 小六心中着急,便又以玄气引动,那两只蝶镖后退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再猛力往前冲击,果然又前进了一段距离! 待两只蝶镖力道渐小,便再退一段距离,利用冲力一点点向前推进! 毕竟是远距离控制蝶镖,耗费玄气相当厉害,加之洞内空气已稀薄,不一会儿小六便已满头大汗,气息不匀! 赵涵青与玄风在一旁看着,却无力帮她,只有暗自着急的份儿! 小六只觉得浑身无力,她又从手?里拿出一只灵果吃下,让体内气息慢慢调匀恢复了一下,便继续催动玄气开始她的“钻探”事业! 又有两只灵果相继被吃下,小六连停也没停,继续开工! 虽然很累很累,但她知道不能停下:现在是与时间赛跑,若能尽快打通通风口,三人就有生存的希望,否则,这儿可成他们的天然墓穴了! 修真者的玄气,并非源源不断,而是源自平日修炼中的日积月累和逐渐强大的练气能力!虽有灵果补充,可是远距离操控灵器是一件颇为耗费心神的事,慢慢地,她开始消耗自身的元气,利用与灵器之间的感应催动灵气了! 山洞里已有些憋闷了!空气更少了! 涵青看到小六脸色苍白、身上开始微微颤抖了,却依然在专心催动玄气,终于忍不住道:“小六,歇歇吧,别太难为自已了!” 小六微微摇头,没有停下运气!她已没有多余的精力说话! 玄风皱着眉头,紧攥着拳头,暗恨自己无用,关键时候却要一个女孩子冲在前面拼死卖力,真是太丢人了!几次重伤之后,他体内原有的玄气已消失殆尽,看上去仍象健康的人,其实体内经络已络千疮百孔、不堪一击!他默默望着小六的背影,暗想:“如果这次能够逃出生天,我必要做一个真正的强者,保护好所爱之人,决不能再次沦落到这种境地!” 忽然,小六感觉力道一空,两只蝶镖似乎冲破了重重阻力、腾空而起!一股微弱却新鲜的气流缓缓流进了洞内。 小六却如虚脱了一样向后一倒昏死过去! “小六!” “小六!” 赵涵青和玄风顾不上享受那微弱的气流,赶紧都过去扶小六! 抢在前面的赵涵青狠狠瞪了玄风一眼,把小六抱起来,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呼唤:“小六,小六,醒醒!你成功了,有空气了,我们都得救了!” 玄风抱着臂膀冷冷地站在一边,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暴躁不安!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此时去抚慰她、呵护她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赵涵青! 一会儿,小六悠悠醒来,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洞内空气比方才充足新鲜了一些!看到自己正躺在赵涵青怀里,她不禁赧然一笑,忙直起身来,盘膝坐在赵涵青旁边,道:“终于有生机了!我还要再打几个通风口,空气还不够充足!” 赵涵青忙道:“别了,有这一个洞就应该没事了!看你脸色这么差,赶紧好好歇一歇吧!” 小六笑道:“不妨,我运气调理一会儿就好,下次再打通风孔应该更顺利,我已经慢慢琢磨出规律来了!只有一个通风口不安全,万一滑落些泥土或石块就堵死了,至少要钻三四个洞才行!” 赵涵青无奈道:“那个以后慢慢来,还有灵果没?你先恢复体力再说吧!” 小六拿出最后一枚灵果吃下,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凝神调理!体内的气息慢慢理顺,新的玄气缓缓滋生和强大! 她慢慢感应到蝶镖在外面的位置,用玄气催动蝶镖在外面穿行了一会,周围没有发现灵气痕迹!莫非石老人和赤练蛇已走了?蝶镖转了一圈便一前一后原路返回了! 过了一会儿,小六睁开眼睛,伸手接过蝶镖,一双妙目炯炯有神。 小六抬头刚好看到玄风一幅冷冰冰的样子,又高又瘦地身躯便如一只冰棍一样直挺挺地立在那儿,心中好笑,便道:“玄风,你这样子好象一支冰棍啊!你在这里一站,这山洞里的立马冷了好几分!若是你想暖和一下,不妨先把外面的土石向里面倒运,这样你也可以取暖,用不了几天我们也能出去了!” 玄风按捺住自己躁动的情绪,道:“好!我正想出点力气干些活呢!”说完就向外走。 小六“扑哧”一笑,轻拂了一下额角滑下的长发,笑靥如花,满洞生辉:“跟你开玩笑呢!要是我们这样倒运,那我岂不要天天忙着打通风口?等到我们出去,我就变成专擅钻洞的老鼠精啦!” 玄风心神微眩,忽然记起第一次见小六时的情景,那个笑意盈眉、眼波流星的女子已被深深印在心底,半晌才恍惚问道:“如果不打通外面的通道,那我们该怎么办?”问完又清醒过来,忍不住暗骂自己:玄风你还是男人吗!居然问人家女孩子这样白痴的问题! 小六却不知道他脑子里的曲折,道:“大冰棍,这雅号还挺适合你的!看看你的地图,刚才我打的通风口距外面远得出乎意料!这个山洞弯弯曲曲的,我们进来时很匆忙,没有在意洞里的道路是否向下落,现在想来其实每个弯曲处都应该有向下的缓坡!我感觉,这个山洞与我第一次来的山洞相比,似乎位置已经下落了不少!而且,似乎那弯曲也多了些!这里面必定另有玄机!” 041 空间 玄风深思道:“这山洞的确是向下延伸的,我进来时也曾留意到一点!这里三面都是石壁,若它是另一条山洞的分支,只要沿着洞壁仔细察看,应该可以找到与原来山洞相接的地方!” 小六道:“不仅洞壁,还有顶壁、脚下,都应该留心些!”几人抬起头来向上看,朦朦胧胧地看不分明。 赵涵青便拿起放在一侧洞壁上的夜明珠,上下仔细察看:“上方是石壁,底下也是整块的石头!” “洞壁非常整齐,虽然有些方附了些尘土,倒象是被鬼斧神工砍凿出来的!只是,什么人有这等威力,又为何要造出这样一个石洞、把原来的石洞堵死呢?或者是这个石洞本来就有,只是无意间才暴露出来的?”小六嘀咕着,陷入了沉思。 赵涵青忽然道:“我记得五年间曾经有一次地动,青安城里有不少房屋倒塌了,会不会是那次地动让这里的山洞有了变化?” 地动也就是指地震!小六听了眼前一亮,叫道:“对!我记起来了,当时爹爹正带我在地罗国玩耍,回来后听朱爷爷说起过这回事!” 小六再次上上下下仔细察看一番:这一段洞内没有发现地层弯曲变形的迹象,因为这洞分明象是在一巨大石块上凿出来的! 小六向来是个行动派,她又拿出两只蝶镖上下叠放起来:“反正我还要打几个通风口的,就不要瞎揣摩了!只到蝶镖遇到空隙我就能感应出来!” 这次她选的是朝向洞口的方向!比起上次,她更熟练掌握了蝶镖在山石中运行的技巧,并能通过力道的不同判断出哪是石块、哪是土层、哪是空隙!所以这次时间和速度都比上次快些! 等她气息微喘的收回蝶镖,休息了片刻道:“虽然没有找到空隙,好在又多了一个通风口!这次的路线只一两丈内是石块,再往外就是土层!等一会我再试试上方!” 赵涵青担心道:“此山很高,向上恐怕距离更长!” “不妨!”小六笑道,“我只是试一下地形构造,若不成再回来!” 这时,玄风指着里面被击得深坑连连、剑痕累累的石壁道:“小六,我总觉得这面石壁有些古怪!前日深夜时,我曾听到石壁内隐隐有风啸之音,之后却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怪事!或许你可以用蝶镖一试!” 未等小六发话,赵涵青面带嘲讽地说:“莫非你以为在这大山的腹地还能找出一条通道来?还是想让小六劳神劳力白费功夫?即便你想在洞内多待几天,也不必用这等拙劣的伎俩!” 玄风冷然道:“倒是真有人想留在这里,只怕留在这儿也未必能够如愿!”赵涵青听了怒目而视。 小六叹了一口气:真搞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何如此不对付!若玄风所言不假,这石壁后面真有些古怪倒也说不定,现在她不愿放弃任何一点希望,便道:“我还是先试试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赵涵青眉头一皱,拦住小六道:“自进到这个石洞,你何曾闲过?我看,谁出的主意谁自己干吧,你先休息一下再说!” 玄风听了道:“小六,你且休息一下!把蝶镖借我一用,让我来!” 小六摇头道:“即便我借给你,蝶镖也不听你的指令。涵青大哥,不要紧,就当我是在修练吧!” 说毕,小六站起身来。因料定向里不可能打出通风口,这次她只用了一只蝶镖。扬手之下,蝶镖便没入石壁之内! 先是坚硬的石壁,前进了一段后,向里的石壁的硬度突然更大,甚至隐隐有一种强力压迫感,这是蝶镖穿越其它石壁时未曾感受到的! 这种异常现象反令小六的神经兴奋起来:这坚硬的石壁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她周身的玄气迅速集中于蝶镖一点,向前,向前,继续向前! 忽然间蝶镖凝然不动!灵气!浓郁的灵气充斥于蝶镖的周围! 小六感觉到,那蝶镖是在很舒服的享受着突出其来的灵气滋养! 过了片刻,小六又继续催动蝶镖向前,显然那是一处新的空间,已没有了石块挤压的压力!蝶镖缓缓前进着,那个空间显然不小,四周全是浓得化不开的灵气! “好,回来吧!”小六轻舒了一口气。蝶镖吸足了灵气,恋恋不舍地原路返回。随着蝶镖冲回石洞,一股灵气也随之溢了过来! 小六用神识细细体察:这是一种纯天然的混元灵气!也就是高品天然灵石所特有的灵气,修练任何属性武技的人都可以放心的吸收它,很快增加功力! 玄风紧张地盯着小六,看到蝶镖很快返回,直到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方才松了一口气:“怎么样?小六?” “我们拣到宝了!”小六开心地说:“前方大约一两丈外有一个新的空间,里面充溢着高品灵石特有的混元灵气!如果我们里面修练,必将大有裨益!说不定还能发现一处高品灵石矿呢!” 高品灵石矿,在天启国只有一二流门派才有资格、有实力开采的! 玄风一听也微显激动,自他发现修为自中阶战师突然后退成武师后,深受打击,他比任何人都想快速提高修为,特别是在遇见小六之后!他立即说:“好,我们打通这个通道,然后进去!” 赵涵青也好奇心萌动:“真的吗?小六!” 小六笑道:“的确是这样,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过于浓郁的灵气会不会让我们承受不了!”天然灵气犹如补品,也非越多越多!若是补得太多,说不定会气血过旺,反受其害! 玄风道:“只要不贪多过度吸收就不要紧!我听说有些多年开采灵石矿的人常年浸润在灵气中,稍加修练武功进益便很快!但因为多是外气灌输,真正达到到至高境界也不容易,反而不如循序渐进得好!这样我先用刀打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若能适应便进去修练,若是不适应也可以堵上通道退回来!” 说完他便举起刀从蝶镖穿洞的地方开始,一下一下劈斩石块! 他那玉魄寒冰刀是中品灵器,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虽无玄气催动,仅凭利刃砍斫也游刃有余! 小六便趁这个时机,静坐养气修练。 可惜玄风体力不济,只砍出了一小段便浑身酸软、气喘吁吁了。 赵涵青故意冷着脸装作看不见! 玄风却转过头来,冲他叫道:“赵涵青,你如果想让小六多歇会儿,就过来帮忙吧!”接着钻出来,把自己的玉魄寒冰刀递给赵涵青,“可以借你刀暂时一用!” 这下赵涵青倒不好不理了,再者他的剑是普通宝剑,的确不如玄风的中品灵器耐用!便“哼”了一声,接过玉魄寒冰刀上前继续挖起通道来! 042 奇遇 赵涵青和玄风轮番上阵,在坚硬的岩石上砍砍斫斫,一个多时辰后,便挖出了一丈多长的可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再向前岩石则更为坚硬,一次只能砍下一点碎屑,两人的进度一下慢了起来! 这时小六已收功,拿出自己的紫凌剑上前道:“这里的石块坚硬无比,让我来!” 玄气催动,紫光闪闪!紫凌剑裹协着玄气砍进去,火花乱溅,没至剑柄!再斜砍一剑,石块被片片削下!向前推进的速度又稍快了些! 又将近一个时辰过去,小六隐隐感受到灵气透过石块的侵润:“快要打通了,大家小心!” 她收起紫凌剑,双掌吐气,直接向石块击去!就在那纤纤玉指触到石壁的霎那间,石壁轰然破碎,混元灵气扑面而来,一个灵气浓郁的新空间暴露在眼前! “小六不要进!先退回石洞稍待片刻!”玄风在身后急切地喊。 小六一愣,随即明白他的用意,转身退了回来。 玄风从纳戒里拿出一张宽大的兽皮,解释道:“若是长时间封闭的空间,极易产生毒气,我们先在这边一等,若发现有毒气流过来就立马封上这道门。” 小六暗暗点了点头。半晌之后,玄风道:“应该无事,我们进去吧!”便将兽皮放在洞口旁边,从洞壁上拿起夜明珠,率先走进了通道,小六随后跟上,赵涵青也面色不虞地跟在后面! 一踏进那新的空间,三人立即感觉置身一片灵气的海洋!周身的毛孔仿佛都无比舒畅的展开了,象一块干燥的海棉尽情地汲取着周边那滋润的混元灵气!但不多时,灵气更加浓郁,仿佛被强大的力量挤压着,飞快地向人体内灌输起来! 小六最先警觉:“我们不要再吸收灵气了!否则灵气过多反而会受到伤害!”话虽如此说,她的身体仍然不受控制地一直在汲取灵气!而且越凝神抵抗时吸收地越多!于是她放弃了抵抗,慢慢开始放松下来。说也奇怪,她越放松,吸取的灵气反而越少了! 最前面的玄风脸色痛苦地叫道:“不行,控制不住!赶紧快往后撤!”但他想扭头往外走时,却被前面巨大的引力往里拉着,根本后退不了!赵涵青也是如此! 小六的状态要好些,她尚能勉强摆脱引力,忙喊:“不要用力抵抗,全身放松!然后快些退出去!” 转身往回走了几步,却发现玄风和赵涵青仍在一步步地往里走!她心知不妙,伸手去拉靠得近的赵涵青时,却发现他的力气好大,简直拽不动! 赵涵青脸色憋得通红:“快走,小六,不要管我!” 小六转过身来,借着玄风手中的夜明珠光芒,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宽大的三尺多高的平台,闪着莹莹光辉!那平台如一只大花环,四周花团锦簇般地围着奇光异彩的宝石!平台上面却光滑如镜! 那强大引力的来源,正是那个平台的方向! 小六凝思片刻,转过身来,放松身心,竟缓步向那平台方向走去! 玄风和赵涵青均是一愣:“小六,你要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小六不理会他们,当她快走近平台时,吸力猛然加大起来,她轻吐一口气轻轻纵身一跃,居然挣脱了那股引力,跳到了平台上面!说也奇怪,那光滑的平台上面,灵气更加精纯、舒缓而温和,竟丝毫感受不到向体内灌输灵气的那股强大压力! 小六用温柔舒缓的声音对他们说:“全身放松,就象游泳一样随水飘过来,然后跳上这个平台!这里是安全的!” 她知道,当人被催眠时全身是最放松的!而在最短的时间内施展催眠术,特别是对修为比她低的人,正是她的拿手好戏! 他们两人一愣,依照她的话去做,果然灵气灌输的速度慢了起来! 当他们俩清醒过来时,已经站在三尺多高的平台之上! 陆涵青发现自己的境况之后,叫道:“好险!终于好受些了,刚才我觉得自己几乎要爆炸了!” 玄风却由自己刚才的短暂迷糊想起当初与小六交手时的情形,只是这一次,她完全是善意的!这个神秘的女孩,她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神技呢?或许,这里面,也掩藏着不少的秘密吧?他看向小六的目光,多了一分好奇、一分深思! 小六沉吟道:“我感觉这个平台好象是一位强者修练的地方,那巨大的灵气压力必有助修炼之用,只是我们修为太低,反而感受不到那些好处!既然进来了,我们不如先在这里修练一回,然后再找出去的办法!” 这个平台好象龙卷风的风眼一样平静无波,但又似有似无的充斥着温润浓郁的灵气,的确非常适合修炼!再者三人刚刚都被迫吸收了不少灵气,正需要好好通融消化一下! 平台面积很大,玄风将夜明珠放于中心,三人各据一面,专心修练起来! 小六在修练时才发现,原来这个平台还有更大的好处!千丝万缕的灵气无时无刻不在滋润着她的每一处经络和血脉,整个人很快便达到了由内而外的真正的放松,仿佛与这个平台、这座山、整个天地合而为一!就在松静自然,空灵澄净的状态中,她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被灵气在粹炼着、改造着、进化着!她体内的玄气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 玄风得到的好处也不少!他那些本来被荼毒得不成体统的经络血脉,居然在混元灵气源源不断的滋润中慢慢愈合,而且更加强大起来! 赵涵青则在灵气的冲撞和压迫中,生平第一次对玄气有了感应!在他细细疏理体内过多的灵气时,那股玄气以出人意料的速度成长起来! 这样的修练,让人乐在其中,让人沉迷其中!一天一天,就在修炼中度过! 直到有一天,一股火热的灵气在平台上不安份的涌动着,把玄风和赵涵青从修练境界拉回现实。他们吃惊地发现:小六,已跨过高阶战师而越级成为初阶灵师! 043 进阶 事实上玄风和赵涵青收获也不小!玄风从前所受的伤已彻底痊愈,而且已恢复到中阶战师的境界!若是石老人听说这个消息,一定会惊掉下巴的! 赵涵青已是初阶战师,并逐步稳固境界,玄气非常精纯!这在从前可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这次跨越至战师,大大提升了赵涵青的自信心,心情也随之大好,以至于仅差一个阶别的玄风看上去也没那么讨厌了! 只是与太过异类的陆小六相对比,他们就有些黯然失色了!堂堂男子汉,屡屡被比一个年龄比自己小、体力比自己弱的女孩子压过一头,让人情何以堪哪!所以他们两人更加发奋图强,继续埋头苦修!幸好他们随身都携带些培元丹、凝气丹之类的低品丹药,可以聊作充饥之用! 小六随身携带的新鲜灵果已用尽,还有一些细碎的灵果干要留给两只蜂鸟做零食的!但她还有父亲闭关时常用的辟谷丹、固元丹、凝华丹等中品丹药,便分别拿出几枚分给他们两人。 小六将两只蜂鸟从储物手镯里拿出来!它们立即兴奋地叫了几声,然后绕着小六飞了两圈,停在小六的肩上!她吃惊地发现,阿紫和阿晶的神情和动作与以往大有区别,充满灵性的依恋和兴奋! “阿紫,阿晶,你们饿不饿?”小六试探着问道!阿紫和阿晶居然飞到她面前晃了晃脑袋!灵鸟与普通鸟儿的区别就是它们能够听懂人类的语言、与人类沟通!看来它们居然进化了,由颇具灵性的普通鸟儿进化为初阶灵鸟! 小六不由地呵呵笑了起来!又多了两个可以交流的朋友,这是多么让人高兴的事!虽然它们个头确实小了些! 看到玄风和赵涵青依旧处于修练状态,小六决定离开平台,再次进入强压灵气中试一试。 她保持着身心放松,然后轻轻一跃跳下平台!奇怪!这次虽然平台的引力依旧在,却没有如上次那样感受到灵气中强烈的压迫感! 于是,她运起灵气,向四周轻轻一击!这时,四周的灵气压力突然加大,竟如与一个灵师强者相斗一样,对方颇具战意的灵气开始向她源源不断地涌来! 小六连忙专心运气抵抗!但似乎她运起五分的灵气,对方就会有十分的灵气来对抗她,逼迫她使出全力来应对! 过了半晌,小六便觉得浑身无力、应接不暇!但她继续坚持支撑着,直到浑身再无力气相抗时,方才敛神收气,放松身心!而周围的灵气一下子也进入了空灵温和的状态,那强大的压力蓦然间消逝无踪! 精疲力尽地小六一不小心,居然被平台的吸力拉了过去,一下扑在平台壁的宝石堆上,身上被那些硬硬的石块硌得生疼! 突然之间,一股绵长有力的灵气如流水一般缓慢而有力地袭入她的体内,未等小六抵抗,那股灵气却不停留,在她五脏六腑、七经八脉滋润洗涤一翻便缓缓流走了!接着又有一波新的灵气来袭! 如此三次之后,她的疲惫感已一扫而空,体内的灵气比方才不知精纯强大了多少倍! 小六又惊又喜地站起身来,平台的吸力已经拉不住她!这居然是一种匪夷所思的修练方式! 看了一眼正在专心修练的玄风和赵涵青,小六没有打断他们!凭直觉,她知道这是一种能够快速壮大灵气、非常适合灵师修练的法门,但是否适合战师则未必了! 她再次走入强压灵气中,接受新一轮的淬练和提升! 山中无甲子,岁尽不知年,沉浸于修练中的人无视时光沙漏的流失! 他们并不知道,这时的青峨山,在遭受了一场寒流侵袭之后,时令已从深秋正式跨入了冬季!一场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落下,青峨山银装素裹,娇娆雄壮! 雪停后,有两名青衣老者踏着厚厚的积雪,不急不徐地在青峨山中穿行!他们看似在雪地上行走,鞋子上却无一丝雪迹!细看之下,他们走路的姿势非常奇怪,原来他们的脚是在积雪之上几寸高的地方悬空行走,一座座山被他们如履平地般趟过! 走近这座斧形的高山时,一名褐发童颜的老者“咦”了一声:“白平子,这地方灵气似乎很浓!我们多年未来,难道是有新的灵石矿冒出来了?” 另一名须发皆白、长须拂胸的老者也驻足,眼睛微眯,用神识绕山巡查起来! “车前子,我们到山腰上看看!这里的确有异象!近千年来已没有新的灵石矿被发现,如果能再找出一个灵石矿,我们可算帮了天启国的梭罗氏家族一个大忙了!” 两人快步向山腰走去。那儿的树木分明比别处更苍翠茂盛!两名老者凝神片刻,只觉得周边的灵气越来越浓,而且那灵气里面隐隐有些火热的味道! 两人骇然对视:“是火属性的灵师即将进阶!怎么灵气如此浓郁?”那灵气来源地分明是地下,难道有人会选择在地下进阶?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山底隐隐有爆裂之声! 两人连忙飞到半空,暗观动静! 就在这时,听到“?纭钡囊簧?尴欤?窖?渫蝗还俺隽烁鼍扌未蟀??皇蓖练墒?觥6鞯怪x希艚幼啪扌未蟀?淙槐┝眩?囟?揭。?坏懒已娉逄於?觯”樯交鹆樗囊纾?恍┦髂揪谷蛔牌鸹鹄矗?p>两人惊疑之下赶紧闪到一边。白平子叹道:“何人进阶能有如此声势?可惜了这遍山百年树木,待我着力护它们一护!”说完水系灵气悄然散出,弥布于山上林间,那些树木火势立减,有些地方居然开始慢慢熄灭! 片时,一道红光闪现,红光上方托着一个肌肤胜雪、明媚不可方物的白衣少女从地下升起! 依据方才的阵势,白平子和车前子料定出关之人应该是个彪形大汉,或是功力深厚的长者,乍见竟然是一个美貌少女,把两个老夫子惊得半晌合不拢嘴! 突破灵师中阶的陆小六也没想到自己会搞出那么大的声势,待她神定气凝之后,又惊、又怕、又羞、又悔多种情绪齐涌而来!惊得是中阶灵师竟有如此威势,能够破土而出!怕的是赵涵青和玄风会不会被自己的灵气所伤?羞是因为她忽然记起爹爹突破灵师高阶时身上衣服被烧了个精光,若自己也如此,那不是羞死人了!赶紧低头一看,谢天谢地,那金蚕丝的衣服竟未受损!悔的是不该如此匆忙升级,枉自破坏了那修练的大好空间! 陆小六急忙收起火灵落到地上,身边的红光也随即散了! “涵青大哥!大冰棍!你们在哪儿?”小六大叫着,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们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 这时就在不远处的土石堆里伸出一只手来:“小六,这里……” 小六赶紧跑过去把人拽出来:“涵青大哥,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有玄气,护体。”赵涵青喘息着说。 “大冰棍呢?”小六转着头开始找另一个人。 “陆小六,要是我就这样,当你修练的炮灰死掉了,我会恨你一辈子的!”这种抒情的话被人用极为淡漠的语调说了出来! 小六顺着声音望去,一个满面烟火色、衣衫不整的人挂在一棵烧得黑漆漆的树上,那人正是玄风! 044 秘史 小六那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她忍不住展颜一笑:“你们都活着,真太好了!”说着意念一动,树枝断裂,玄风被灵气托着稳稳地落到地上来。 小六此时只觉着周身灵气盈盈,神清气爽,天地万物之映象变得异常清晰和细腻起来!原本就灵识敏锐远超普通修真者的她,现在更加精进非凡!她用神识在周围一扫,青峨山百里范围内的灵气波动尽在她的视线之内!十几里外云端之上的两个窥视者自然也被她收入脑海之中,只是她并未探察出那两人的修为! 但小六临时不打算理会他们。看到冰天雪地的景致,她心中感慨万千!修练的时光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已是冬季,好在自己现在终于成为中阶灵师了!这些天自己一天音讯也无,父母一定会担心挂念。她拿定主意要尽快与飞鹰卫联系上,去与爹爹娘亲相会!想到这里,不由地嘴角露出笑容。 她又用灵气为玄风和赵涵青检查了一翻,幸而两人都无大碍,只是些皮外伤而已,略为调整便好。原来,当时玄风发现小六又要越级,而且看那阵势极有闹大的趋向,便及早与赵涵青躲到之前的石洞中,方才堪堪避过此难! 见大家安好,小六方才放下心来。 忽然小六又想起一件事,不由地跳了起来:“糟啦,我的蜂鸟呢?一定完啦!” 这时玄风亮出纳戒,淡淡地说:“我看你当时那阵势,是要把我们统统烤焦的模样,便将这两只蜂鸟藏到我的纳戒里了。虽然不如你手镯阔大舒服,倒也勉强能保下命来!” 正说着,两只锋鸟从纳戒里飞出来,落到小六的手上,宛转啼鸣着用长喙亲吻个不停! 小六一看心里乐开了花:“阿紫、阿晶,你们受惊了!”说着把两只鸟儿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浑不顾身边两个男子嫉妒的眼神! 接着,她才转头朝着东方不远处的天空问道:“两位在此多时了,何不下来叙话?” 半空里的车前子和白平子听了有些吃惊和尴尬,他们还满以为人家没发现呢,没想到早在人家视线之内! 两人落了下来,白平子满面含笑,道:“我们两人偶尔经过此处,被道友进阶时的强大灵气所吸引,故而过来看个究竟。打扰了!” 小六见来者是两个彬彬有礼的老人家,倒也不好无礼,笑着回应道:“让两位老人家见笑了!” 车前子却目光灼灼盯着陆小六:“小姑娘,你的名字可是陆小六?” 陆小六听了倒一愣,怎么每逢有人喊她的名字总会出惹人注意?上次赵涵青叫她引来了青木,这次又将引来什么人? 不由警觉地问道:“两位老人家是要找哪个陆小六?” 车前子与白平子对视一眼,笑道:“我们要找的陆小六,是皇族梭罗云霓的女儿,只因受亲戚之托给传个口信!” 小六听了心中觉得怪异,自已何曾与皇族那些高亲贵戚们有所来往?难道是母亲托他们捎什么口信?便含笑道:“小女便是陆小六!不知二位长者要为何人传何口信?” 两人听了,均是喜出望外的表情!白平子笑道:“真不愧我梭罗氏后人也!如此年轻有为,后生可畏啊!” 小六听了淡然一笑,道:“小六自幼随父亲在外漂泊,皇族的显贵亲戚多半并不认识,恕小六无礼了!” 车前子却不介意她言语中的疏远之意,笑道:“无妨无妨!不怪你不认得我们,梭罗四子已有近百年不出江湖,就算皇宫中那帮小儿也不识得我们!此事涉及梭罗家族的秘密,我们三人还是找个僻静地方单独谈吧!” “梭罗四子?”小六对此倒是略有耳闻,但当年母亲是当成一个传说告诉她的。数百年前,皇族梭罗氏曾有四名绝世天才,年纪轻轻就突破灵师,在修真界成就光彩夺目,把四大门派反而显得黯淡无光了!但没过多久,他们四人不知为何便在天启国销声匿迹了! 此番他们因何重现?小六略一沉吟,便点头道:“好!我们就去附近那座山上谈吧!涵青大哥、玄风,你们先在这儿休息,我一会儿就回来!” 既涉她的家族之事,赵涵青和玄风也不好阻拦,便叮嘱了声小心,看他们三人转瞬没了踪影! 陆小六和车前子、白平子来到附近的一座山顶上,那里刚好一块平坦的岩石,白平子长袖一挥拂去积雪,道了声:“请!”就要坐下。 小六见他如此,便笑道:“有劳了,天寒地冻,小六便为长者增加点暖意吧!”心念一动,那岩石上残余的雪水顿时化为蒸汽腾腾升起!三人坐下时,石上刚好温热适度,正好舒服! 车前子满面惬意,捻须大笑,道:“如此佳境,空谈无趣!我们何不煮水泡茶,慢慢细谈?” 白平子呵呵笑了起来:“你这老家伙就是事多!有两个英武后生在雪地里候着呢,你在这里卖弄什么风雅?我看你还是有话快说,说完走人得了!” 车前子笑道:“也罢!有你这老家伙在这儿,我就不得自在!小姑娘,你年纪尚幼,可能没听说过梭罗门吧?” 梭罗门?小六想起了古代以色列所罗门,心中不由地好笑,摇头道:“各门派中,的确没有听过梭罗门这个名字!” 车前子叹道:“你没听过也是正常的!梭罗门是由梭罗家族历代精英人物组成的秘密门派,一直未曾公开露过面,只有梭罗家族几个德高望重的人知道。梭罗家族几千年来掌握天启国,几次历经危亡而不倒,你知道为什么吗?这不是偶然的,因为还有一个强大的梭罗门在背后支持!” 这些话小六可从来没听说过!原来果真有一个梭罗门,还是秘密传承千年?她不禁脸上有些愕然。 车前子看出她的疑惑,道:“在几千年前,梭罗氏家族一位强者在数十万里之外的茫茫海域之中发现了一个创神岛,那里灵气更为充足,适合高阶灵师以上的强者生存,在那里有更多机会成为帝师、甚至天师!只可惜创神岛空间狭小,容不下过多的修真者。所以当时那位强者就挑选了几名梭罗家族中的佼佼者组成了梭罗门,来到创神岛发展。每隔二十年,梭罗家族的使者会来一趟天启国,帮助皇族处置一些棘手的事情,并将梭罗家族的优秀后人带到创神大陆!这件事情梭罗勋知道,他应该在年老时将这个秘密告诉下一任皇帝的,可惜梭罗南昭没有耐心等到梭罗勋传位,他弑父篡位,自然就没有机会知道这个秘密了!” 045 血脉 小六以前也曾对天启国皇族的统治生出些疑问:中国几千年历史,每每风起云涌、朝代更迭,为什么一个看似平庸的梭罗家族却能够在天启国统治上千年?如果实力足够强大的门派起了野心,完全可取而代之啊!现在她有些明白了,原来有一个更为强势的梭罗门在背后支持着梭罗家族! “我明白了。”小六点了点头,随即又提出一个关键性问题,“可是,这些事情与我有什么相关吗?我母亲虽是梭罗家族的人,按说我姓陆,是陆家的人啊!” 天启国的传统是男子传宗接代,她可不相信这两位高深莫测的老人家会无缘无故地约了她来闲聊天话历史! 白平子又呵呵笑起来:“车前子!我说你罗嗦什么?七折八拐的,人家小姑娘都着急了!” 车前子挠了挠他褐色的头发,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已经是拣重点说的啦!再简单了怕听不明白!你虽然姓陆,可是象你天赋这么高的孩子,只要沾点血缘,谁不往自己家族里拉啊!小姑娘,反正现在凌云门形势也不妙,你不妨改姓梭罗好了!实在不行,以后你的孩子也可以姓梭罗啊,我们完全承认他是梭罗家族的人!” 小六听了,对这位老人的“好意”有些苦笑不得:“哎呀!我的名字是我爹爹娘亲给取的,确实不能改的!至于以后我的孩子,嗯,还等我有了孩子再说吧!” 车前子笑道:“得了,小姑娘,不管你是不是陆家的后人,我们梭罗家族都承认你是我们梭罗家的后人!这样最大的一个好处,等你进阶到高阶灵师后,你可以到创神岛去修练!当然,这件事要保密!因为在创神岛有十几个大陆的人建有据点,没有家庭依托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天启大陆只有我们一家,而我们只接收梭罗家族的人!” 原来成为梭罗家族的人还有这些好处!如果自己有益无损,那何乐而不为呢?恐怕未必那么容易吧?小六有些犹豫,她怀疑这会是一个陷阱,但是,成为帝师、天师,是每一个修真者不可阻挡的梦想,若机会探知创神岛的机密,或许对父母亲都将大有裨益!于是便笑道:“好吧,既然成为梭罗家族的人真有如此好处,那我认了也无妨!” 车前子眼里露出狡黠地一笑:“那就一槌定音啦!其实这次我们来天启国,是有任务的!既然你是梭罗家族的人,自然要责无旁贷地要帮助我们完成任务啦!”说着便嘿嘿乐起来! 小六听了反倒心里一安,如果真有摆到明面上的条件倒是一件好事! 看那童颜老人笑得有些故弄玄虚,她故作慷慨地说:“老人家,你们要完成什么任务啊?只要能帮得上忙,小六自然在所不辞!” 车前子一听高兴了,一伸大拇指道:“不愧我梭罗家的人!痛快,讲义气!” 车前子看着白平子那老小孩的样子,连忙大声咳嗽了两声,意思是提醒他注意形象。 车前子忙正了正脸色,道:“小六,赶紧加点热量,白平子他老人家有些怕冷!”他连称呼也改了,开始以族中长者的名义发号使令了! 这下小六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遵命!”四周的温度果真缓缓上来了! 白平子看他越发没了正经,只好替他说:“小六,我来跟你说吧!因为明年春天就要举行二十年一度的龙门会。这也是梭罗门帮助皇族立威树信的时候,以往梭罗门会派两名名使者前来助阵,暗中帮助处理一些难题!可是梭罗南昭篡取皇位一事,已惹恼了创神岛上的梭罗门门主。故而我们这次并不准备插手龙门会,要给梭罗南昭最后一个机会,看他在当今各门派争乱纷起的局势下能否搞定这件事、保住他的皇位!若事情不可收拾了再由我们摆平!我们要你帮忙的是,找到梭罗勋二十年前流落民间的血脉、三皇子梭罗南昀!” “对对,白平子,这次你说到正点子上了!”车前子一幅喜不自胜的模样,“因为这次梭罗南昭惹下的乱子要他自己来处理,他若处理不好便是天要亡他,怪不得我们!可是我们不能让天亡梭罗家族啊!所以要是他完了我们还得找出个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来!那四皇子梭罗南旭才三四岁,我们可没耐烦等他十几年让他长大成人!我们倒是打听出当年夭折的三皇子梭罗南昀并未真的夭折,而是被他母亲偷偷送出宫去了!我们要把他找出来,看看有没当皇帝的潜质,如果梭罗南昭完了就让他继承皇位,我们也好早些交差啊!小六,这个重要差使就交给你啦!” 居然是这么回事!此事不仅事涉皇位大计,而且着实让人摸不上头脑! 她郁闷地说:“二十多年前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就凭这一句话,一点线索也没有,上哪里去找去?我自小也没在皇宫里长大啊,与梭罗皇族简直可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看你们还是别承认我是梭罗家族的后人啦,这等重大差使我办不了啦!” 一见小六要推辞,车前子慌忙说:“别别别!这事还真就你能办了!你若办不了,我们两个老头子不是更办不了吗?就算帮帮忙啦!再说,你若实在找不到人也没关系,好歹有我们两个老头子担着!大不了我们再偷偷想别的办法!千万别推辞啦,小六!”说到最后,他已是满脸讨好的表情! 白平子也连忙帮腔说:“对!你是个女孩子,心又细,人缘又好,向宫里人也能问出话来!这些优势我们都没有,还有你可以利用爹爹的势力帮助查找!再者,你若答应此事,我们两个老头子也可以随时听你调遣啊!你想想,有两个帝师强者给你打下手,什么事做不成啊?”他的话里满是吹捧和诱惑! 小六听着他们的话有些苦笑不得,不过,最后一句话确实让她动心了!原来他们两个是帝师强者啊!如果有这样两个打手确实是件不错的事啦! 她依然一脸愁容地道:“不过是件空穴来风的事,你们还当真事去查了!再者,你们既是帝师强者,我又怎能安排动你们?若是紧急情况,找你们都找不到呢!” 白平子听了哈哈笑道:“这个你不要担心啦!帝师强者,当然一诺千金!我这里有三颗传讯珠,关键时候只要你捏碎一颗,我们就会在最短时间内赶过去找你!”说着递给小六三颗樱桃大小的莹白的珠子。 小六想了一下,接过珠子,转头向车前子手一伸,道:“车老前辈,你的呢?” 车前子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其实无论哪一颗只要你捏碎了,我们两人都能知道!不过既然白平子有表示啦,我也不能落后啊!我的也给你!”说着也掏出三颗淡绿色的珠子递给小六。 小六接过来,道:“我只答应试一下,可不保证一定能找出那个梭罗南昀来!也没有什么时间期限。你们如果不同意,就把它们收回去好了!” 车前子道:“同意同意!你是帮我们忙嘛,我们自然也不会闲着!你若到中都,可以找一个看守皇陵的老迷糊,拿一颗珠子给他看,他就会告诉你一些情况,并对你提供帮助的!” 小六点了点头:“好吧,我很快就会去中都的!” 车前子又嘻嘻笑道:“我们跟你说的事情,要注意保守秘密啊!梭罗南昀只是备用品,千万莫要别人知道,最好是连你母亲也不要告诉,否则泄露消息极易生出事端!” 小六笑着答应了一声:“知道啦!两位前辈,你们与我母亲见过面吗?她可安好?” 车前子道:“见过见过!要不然我们不会来找你的!她自然很好啦,只是想让你快些去中都!” “知道啦,多谢!”知道关于母亲的事也问不出别的来,小六便与他们告辞。 看着小六的背影从眼前消逝,车前子笑着对白平子说:“这次我们赚大啦!此女必能办大事!我们寻找梭罗氏杰出后人和找皇位继承人这两项任务都有着落了!你我可以轻轻松松地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将各处灵石矿走上一圈啦!” 白平子道:“这次我们找的后起之秀比上几次的都强!就是她血统略远了些,不知门主能否满意!” 046 分别 等到小六返回那座巨斧山,发现那儿土石翻动,已经大变了模样! 原来,刚才她与两个老人密谈时,玄风与赵涵青也没闲着!他们两个休息调整了一会儿,便开始将该地进行了一番深挖寻宝! 这地方原来的山洞和修练空间,已被小六升阶时的火性灵气巨大冲击力炸得七零八散,那练功的平台也完全碎开了,里面暗藏的无数灵石四散开来!幸而刚才有小六中阶灵师的强盛灵气作掩护,那两名老者倒并没有疑心别的原因! 玄风和赵涵青充分发挥战师的优势,利用玄气探察到各色灵石,并将它们一一挖掘出来!为防止灵气外泄再引来强者眼红,两人及时将发现的灵石装入随身携带的储物法器中。玄风有一个纳戒,赵涵青因为原来只是武师,尚不能用玄气开启纳戒等灵器,所以随身带着一个乾坤袋,空间也不小!两人清理了一下,居然找到了七千六百多块上品灵石,还有可以用来制作灵器、兑换灵石的各色宝石五千多块! 这个成果可谓颇为丰厚!因为就算是一流帮派的灵石矿,一年也收获不了如此多的上品灵石! 看到小六回来,赵涵青忙问:“小六,没什么事吧?” 小六笑道:“没事,是母亲挂记,托他们带了个口信!” 赵涵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们被困在此地这许多天,伯母一定会担心的!” 玄风却不相信她的话,以他的判断,那两名老者至少是高阶灵师以上的修为,他可不相信他们突然找上来只是为她母亲带个口信!但他按下了心头的疑问,指着纳戒和乾坤袋,道:“小六,我们方才把修练空间里的灵石宝石全都翻拣出来了,你都放到手镯里吧!” 小六打开一看,不由乐开了花:“这么多!果真发财了!我可不能一人独吞,胃口没那么大啊!我们三人分了吧!” 眼见此间事了,三人也分手在即,赵涵青不由神色微黯,道:“我用不着,小六,你收着吧!” 小六笑吟吟地道:“若想在修练途中全速前进,没有大量灵石支撑怎么行呢?这些灵石都是你们两人辛苦收集起来的,是你们应该得的,我就算偷个懒、沾个光,跟你们平分得了!” 小六说着便将那些灵石、宝石倒在地上,很快便分成三堆,分别装进了三人的储物法器内。 分完后,小六疑惑道:“我怎么觉着还少了些什么!让我再探察一下是否我们还遗漏了什么?”说完她便凝神将灵气深入地下细细探察起来! 经过这些天的修练,她自己跨越三级成为中阶灵师,玄风现在已是高阶战师,赵涵青是中阶战师,也分别跨越了两级!如此惊人的修练进益绝非仅靠这些上品灵石就能达到的! 忽然,她感觉到地下有一物微微有种奇异的温润平和之感,若不仔细感觉,根本不会发现那儿与别处不同!但就是这种温润平和,让她有一种在地下空间的平台上修练时似曾相识之感! 她暗用灵力,不多时,一块拳头大小暗黑色椭圆形的石头被灵气裹协着钻出地面! “此物应该有些特别!”小六将它持在手中细细端祥,石心中隐隐有一丝甚为奇妙的灵气窜动!玄风、赵涵青也说不上所以然来。 小六料其非凡品,便笑道:“这个我收了,待以后再慢慢捉摸它的用处吧。”遂放入镯中。再察看地下,却再也没发现特别之处!小六虽心存疑念,也只得暂时放下,且待日后有机会再来细细勘察! 小六笑道:“我们也算机缘巧合,为躲避石老人和赤练蛇追击,反而因祸得福功力得到提升!我们在这地下不知待了多少日,我爹爹恐怕也早已到凌云山了,我准备先去凌云山,再去中都!你们两位有何打算呢?” 赵涵青道:“我还是以前的打算,准备去中都找证空大师。小六,待你去中都之后我们再会吧!” 小六转头向玄风道:“大冰棍,你呢?” 玄风淡然道:“我四海为家,随意而行习惯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小六笑道:“那好!如林芳姐姐所说,明年的龙门会,说不定大家能够再次见面!” 玄风冲着两人一抱拳,道声“我先走了”,说完便御气离去! 赵涵青望着他的背影厌恶地说:“哼,整日挂着脸,跟人家欠他多少似的!真无礼!”小六倒是习惯了他那副清冷的模样,也不甚介意,笑道:“?悖??凰?趺闯纱蟊?髁耍俊闭院?嗤?诵x?谎郏骸靶x??洗挝以谏蕉粗卸阅闼倒?幕埃?乙?蚰愕狼福?p>小六听了一愣,随即想起在打通通气孔之前赵涵青的表白之语,知道他心中依旧执念于此,便微微一叹,道:“涵青大哥,你无须道歉!小六记得很久以前曾听一位智者说过一句话,‘或爱或恨,如风过无痕,学会放下,方可常乐!’不管涵青大哥在哪里,我们永远是好兄弟!小六会永远铭记大哥这份患难与共、福祸共当的兄弟情谊的!” 赵涵青心中酸甜苦辣万般滋味齐涌:“我知道我们是好兄弟!但愿再见面时的赵涵青能够放下原来的一切!我也走了!保重!”他的语气里加重了“好兄弟”三个字!说完御起玄气,向中都方向飞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小六不由地心中怅惘:“我是不是有些太自私了?见过多少因爱生恨的怨偶了,现在不要人家的爱情,却奢望留下朋友手足之情!虽然我多么希望我青梅竹马的伙伴,即便不成兄弟,也不要成为敌人!可是,即便是我,又能够做到吗?” 小六痴痴地立冰天雪地里,过了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冬日的天空依旧阴沉,寒风凛冽,周身被火灵围绕的陆小六虽然并不觉得寒冷,却依旧被这天气感染了一些阴郁的心情!她长袖一挥,将就近一些断木乱枝化为齑粉掩于土下,地面上飞沙走石,雪花乱舞,除了不能重新栽上树木,乍一看去这儿已基本恢复原貌了!就连地面、林木上皆覆盖了别处重新移来的积雪! 这是她十几年前形成的习惯,在任何地方都尽可能减少自己的痕迹!然后她长袖一拂,整个人如一片白色的云朵,倏乎飘到临近一座更高的山上。 她低头俯视着那座如巨斧般雄峻的山,心中暗思:“要去哪儿?凌云山吗?爹爹或许早已去中都了吧!”她只所以找个托辞与赵涵青分道而行,就是要避免两人在一起的尴尬。或许她该先到连州找到飞鹰卫,先打听一下爹爹的行迹吧!至于寻找梭罗南昀的事,只有到中都见到那个看守皇陵的“老迷糊”之后再说了。 047 挑战 冰雪覆盖下的青峨山脉如草原上奔驰的羊群,少了些硬气、多了些娇娆! 忽然,小六秀眉微蹙!有几股强大的灵气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巨斧山的方向赶来! “什么人会突然来此?” 小六敏锐地探察到来人中有一名中阶灵师、两名初阶灵师和一名高阶战师,不由心头疑云窦生!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小六轻轻跃上一株雪压枝头的云松,隐匿气息,白衣胜雪,不着一丝痕迹!这里刚好能够清楚地看到对面巨斧山的情形。 不多时,就见四道人影疾飞而来,到巨斧山上空时,那些人盘旋逡巡了片刻,便落了下去! “少魂主,赤练蛇所言可是这座山?我们不妨分头找找山上有无洞穴!”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道。 一青年男子笑道:“据我义父所言,当日赵公子与陆小六进入青峨山脉便不见了踪影。赤前辈说似曾看到他们去一个巨斧状的山上藏起来,怀疑那儿可能有山洞。只是当是他们也未曾留意,急于处理帮内之事便赶回去了!我们不妨四处看看是否果真有山洞!只怕当时距今已近一个月了,便有山洞,他们也未必能一直躲在这儿!” 自那青年男子一开口说话,小六心中一紧:是青木!原来他们竟然是来此查找自己与赵涵青下落的! 当日石老人和赤练蛇离开后,便对此事隐忍不言,继续四处查找玄风的下落!可是赵涵青毕竟是申一峰的亲自儿子,就算再没出息也虎毒不食子!申元宗只所以将陆小六的行迹透露给石老人,是想利用石老人除掉陆小六,引起暗夜之魂与陆家的矛盾,他们好渔翁得利!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他们的意料!赵涵青居然与陆小六一起失踪! 申一峰忍不住派人找到石老人和赤练蛇,再三询问当日之事!因为申元宗曾有人目睹他们四人先后离开天安会馆,赵涵青的下落自然要着落到他们身上! 石老人虽不知赵涵青的真实身份,却明白他必与申元宗关系密切,便一口咬定当日一到青峨山就把他们追丢了,赤练蛇却一不小心吐露出巨斧山之事! 申元宗追着要人,石老人无奈之下便将当日之事悄悄告诉了青木,要青木领他们去打个马虎眼,好把这事推个干净!然后将青木任命为少魂主,暂时统领暗夜之魂的事务,抛下赤练蛇自寻地方清修去了!赤练蛇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看事不好也偷偷开溜了! 青木便带着申元宗的三名灵师前来石斧山察看! 几个人绕山转了一圈。算是天公不作美,他们来的也不是时候,山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当日被石老人击碎的巨石处早已被积雪掩埋!上上下下看了个遍,也未找到山洞的迹痕! 忽然,一位年纪较长者看到一棵微有烤焦的树干,沉思道:“无怪乎我闻到空气中略有一股烤焦的气味,莫非这儿不久前曾起过火?” 青木笑道:“那也有可能,深山老林里,若遇雷电,树木很可能会起火!” “不对,我觉得这焦糊之味虽淡,却不象时间很长!近日这里必有人来过!” 青木沉思道:“仔细想想,如此一说,倒是与赤前辈所言对上头了!他们若躲藏在这山里,难免会动烟火!” 那名年长者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天空怒喝一声:“什么人在此偷窥?”扬手一道灵气直向半空袭去! 半空里一人身形一闪,避过那道灵气,一个颀长俊逸的身影落下来,冷然道:“朗朗乾坤之下,何处天空行不得人?又何来偷窥之说!” 青木不由惊叫一声:“玄风,居然是你!” 那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玄风:“青木,你早该想到,我早晚有一天会来找你的!” 暗处的小六也是一愣:大冰棍因何又回来了? 小六没想到的是,玄风此来却是因为担心她!玄风早走一步却是因为有话想单独与小六谈,故而避开赵涵青,就在飞往凌云山的方向等候小六。谁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他担心有何意外便赶回来瞧瞧!谁知正好看到青木带人来比,他一见之下想起黄藤之死,不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正待伺机出手报仇时却被申元宗的人叫破了行藏! 申元宗几人见青木与来人认识,便不再作声,静观其变。 青木冷笑一声,道:“你来的正好,义父正日日夜夜记挂着你,深恐找不到你呢,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玄风森然道:“黄藤暴毙山中,赤岩奄奄一息,我几次死里逃生,这些都是托你和石老人之福,我能不日夜记挂着你们?” 青木哈哈一笑:“好,可惜你有眼无珠,想死不找好日子啊,居然趁申元宗有急事时前来寻衅!先不劳申元宗几位大师出手,我就能够收拾了你!” “申元宗?”玄风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冷笑,“我倒不知申元宗何时开始听命于暗夜之魂的少魂主了!你们要上,不妨现在一起上!” 申元宗的那老者是个不肯惹事的主儿,不肯受青木言语挑唆,只是微微一笑道:“我们此来是为了查访赵涵青和陆小六,只要不招惹我们、别耽误我们正事,我们也不愿插手别家之事!” 玄风冷冷地道:“好!我玄风今日就要单独会一会你暗夜之魂的少魂主,为我死去的好兄弟报仇!来吧!” 青木阴阴一笑:“看得出来,你的伤势居然好了,而且功力又有长进!我只能说,今日碰到我,你的狗屎好运便结束了!” 寒光闪闪,冰气森森!这原本的师兄弟俩各自熟悉对方的招式,一出手便是杀手绝技!天地间顿时冰雾茫茫,阴寒之气彻骨逼人!满山弥漫着甚于冰雪的阴寒之气,这一片天地之间仿佛冰寒地狱撕破裂口,道道至阴至寒的玄气在地面击起了道道深沟,林木催倒,土石横飞! 申元宗的三名灵师也不由地吃惊:怪不得暗夜之魂在江湖上名声不小,两名战师之争便有如此声威! 小六却不希望他们在此斗下去,因为,他们相斗的地方渐至地下修练空间的上方!地面积雪飞去后地面很容易看到翻动过的痕迹!她心中仍存玄疑的那个神秘的修练空间,不能留下被他们发现的机会! 她从云松树上飘然落下,和婉箫声顿起! 048 杀人 那箫声仿佛春风拂过,带着春日阳光的融融暖意飘来,巨斧山上冰冷阴寒的战气立时大减,满山的冰雪似乎要开始融化一样,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丝温润平和之意! “陆小六!”青木大叫一声。 缠斗于一起的玄风和青木立时分开跃到两旁。 所有的目光都向箫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皑皑白雪的山顶上,一玉容仙姿的白衣女子持箫而立,青丝随风,衣袂飘飘,飘然绝尘,宛若仙人! 申元宗的几名灵师首先反应过来,身影立闪,向那座山上飞去! 玄风和青木也急忙跟过去! 小六停箫,巧笑嫣然:“焚琴煮鹤,雪地弄刀,都是大煞风景之事!各位何不按下浮躁之心,且来赏一赏这雪后林间美景?” 那先赶到的三名灵师面带惊疑地对视一眼:对于面前这个美貌少女,他们竟无法探知其修为!但方才那箫声分明流露出强大的灵气! 那名年长者谨慎地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前些日与赵涵青公子一起的陆小六?我们是前来寻找赵公子的,不知姑娘可知其下落?” 陆小六微微一笑:“赵公子已然只身离去,天南地北任意而行,如何能知其下落?” 那名年长者面带疑色:“赵公子既与姑娘同来,何以不知其去向?赵公子乃申元宗之人,只怕姑娘若说不清楚此事,便难以脱了干系!” 陆小六淡然道:“长者何出此言!我们也是在此见过一面,难道小六必要问清几位去向不成?去哪里赵公子自有他的自由,何人能够干涉?” 那人被噎了一下,不由面带怒色:“我因你是个后辈,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也不可不识好歹!”申元宗的灵师到哪里去人家还不敬着三尺?这番若不是见识到她的蕴含强大灵气的箫声,早已上前动手抓人了! 旁边那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可不相信对方一个年轻女子能有多大本事,八成她随身带着什么灵器用来唬人的!再者此番申元宗三人有一名中阶灵师,两名初阶灵师,擒获她还不是绰绰有余?早按捺不住怒火,上前一步冷笑道:“小丫头,不要在此装神弄鬼了!赵涵青当初与你一起失踪,你就得对他的行踪负责!你若知道他去哪儿,便带我们一起去找人!你若不知道,哼哼,焉知他不是被你谋财害命了?那你还是乖乖跟我们回申元宗吧!” 陆小六面色一沉,左手纤纤细指一弹,无形中一团灵气身那中年男子飘去! 那名中年男子正想出手擒拿陆小六时,哪知刚刚提起左脚、伸出右手,便觉得周身似乎被无数条火热的绳子牢牢地捆绑起来、一毫也动弹不得!他大吃一惊,连忙运起灵气抵抗,想要把那无形的“绳子”绷断!谁知他一运灵气,那捆绑的“绳子”似乎开始灼烧起来,浑身火辣辣的疼痛! 未等他开口叫嚷,后面有人一脚飞来,他竟然斜喇里扑地而去,径直“亲吻”美丽的雪地去了! 原来是刚刚赶过来的玄风恼他出言不逊,直接用脚“表态”了!可以说,这一脚与陆小六配合地相当默契! 这一下可惹怒了那两名同伴!他们对玄风这名战师可没那么客气了,怒喝一声“猖狂”,两道灵气一齐向玄风身上袭去! 玄风却不惧,冷笑一声,道:“对无礼之人,何需以礼相待!”纵身跃起躲过那两道灵气,手中舞动玉魄寒冰刀,就在半空里旋转翻身挥刀,凌厉的玄气暴然转化为灵气!回击那两道灵气的竟是具有中阶灵师实力的冰灵! 他居然又施出了逆天斩! 那两人见对方一个高阶战师实力突然暴涨为中阶灵师,不由地大吃一惊,遂全力与他战在一起! 小六和青木均是吃了一惊! 不过,小六是吃惊加担心! 青木吃惊之后则是幸灾乐祸:“居然又施逆天斩,简直是自寻死路!” 玄风以一敌二,却冷森森回他一句:“真不幸,会让你会失望的!”这些日在地下空间里,他在身上伤势修复之后,便苦心钻研寻破解逆天斩弊端之术,并在充盈的灵气中反复琢磨试探,终于小有所成!今日便是开刃试锋之战! 他刀下的那道冰灵忽然凝成一条暗青色的实体青龙,吐放着极度阴森冰寒之气向那两名灵师卷去!两名灵师一人持软鞭、一人持一对短锏,恰好一长一短,一远一近交相互应,越斗越是兴起! 小六见他们上来便开战,自然也不能客气,顺手将地下那名刚刚站起来要往上冲的中年男子再一记火灵!那男子刚才无意中被动受袭,大感没脸,此时更是全身鼓劲运足灵气欲雪前耻,没想到一下被小六那强大的火灵所压制!他狂怒之下拿出自己的武器龙须钩向小六飞去! 小六看他手持猛兽利爪般闪着寒光的银勾扑来,便抽出紫凌剑,刷刷快剑直击,剑剑杀机内蕴,只听得叮叮当当数声响,那利钩居然被截截断下,再听得一声惨叫,那人手臂已被剑砍中,他弃掉半截龙须钩一手住臂膀哇哇怒吼着向一边闪去!小六却不心软,顺手补上一记火灵,那人便委顿着扑倒在地、生死未知! 此时玄风在那两名灵师夹击下有些吃力,那青龙的形体渐渐开始淡了起来!那两名灵师听到另一人惨叫声不由心惊色动!冷不妨小六挥舞长剑杀来,只见她身形灵动,道道剑气直冲那手持软鞭的中阶灵师,迫得他闪出玄风来,专心迎战小六! 玄风此时只与一名使锏的初阶灵师对阵,压力大减,攻势更加凌厉起来!青木本来不与参战,此时见形势不妙,手持碧光剑也向玄风击去! 玄风冷笑一声:“来得正好!”那青龙已牢牢缠住那名使锏的灵师,玄风这边却以掌裹冰灵直击青木!青木自知玄气难与灵气抗击,便闪身使出游斗之法,身形快若灵蛇,冷不妨出剑相击,只不与他短兵相接! 此番惹得玄风杀心大起,断喝一声:“蛟龙盘海!”那青龙“?纭钡乇?芽?矗?〉赖酪鹾??槿缋?邪阒贝棠鞘癸档牧槭?颓嗄镜纳硖澹n嗄纠氲蒙性缎??泵x庇煽赵酒稹d敲?槭p纠匆驯磺嗔??。?耸倍阄蘅啥悖?北槐?榛骰韫?ァp?绾敛皇秩恚?杂衿呛??墩渡敝?”惴善鸺毕蚯嗄咀啡ィ?p> 049 离间 小六一看战局,知道此番与申元宗仇怨更深,与这些人也必不能善了,若再存善念便是与自己过不去了!于是她出招更加凌厉,招招杀机四伏,必欲制对方于死地! 那名中阶灵师看事不妙,又见同伙一人被杀、一人生死不知,他不由暗悔自己大意,他们几个久行江湖之人此番居然阴沟里翻了船,栽到两个后辈手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回去向申元宗报信,再以十倍来偿还血债!想到这里他手下软鞭快速飞舞,意欲逼退对方趁机逃走! 一般情况下,若想阻止一名中阶灵师逃走,即便高阶灵师也很难做! 但是,如果那名中阶灵师的对手是陆小六,则另当别论!因为对陆小六来说,轻易不会生出杀机,若存杀机,必不会让对方有生路! 那名灵师使出他的绝技“百变灵蛇”,那软鞭竟如一条灵蛇一样昂首摆尾、灵动无比!突然软鞭脱手而去,裹挟着威力强大的灵气,呼啸盘旋着向小六绞缠而去!陆小六的紫凌剑挽出朵朵剑花,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花,又如熊熊火苗中生出的火凤凰,向那灵蛇拦腰斩去!谁知那灵蛇生了眼睛一样,居然身形一扭,半空里拐了弯,直向陆小六的肩部袭去!小六身体微侧斜飞,回剑再斩灵蛇! 看到小六正在忙于抵挡那条脱手的软鞭,那灵师心中暗喜,飞身一跃就欲溜之大吉!忽然听得陆小六轻喝一声:“倒下!倒下!”就觉得头昏目眩,全身灵气涣散,竟然浑身无力,软瘫在地!他的眼睛临闭上之前努力说出了两个字:“妖女!” 那条软鞭很已在小六手下断作三截! 小六望着昏倒在地的那名灵师,微微叹了口气:“妖女?不对,人家都叫我百变小魔女!只是可惜了我多少蒙云霜,对中阶灵师来说这药效太慢了,还有那催眠术,简直都快失效了!看来我还得去琢磨些新药品,这催眠术也该升升级啦!” 顺手将那三人手上的纳戒拿下来,用灵气除去灵魂印记后收起来。挥手间火红色的火灵激出,片刻地面上已灰飞烟灭,不留踪影!这是自己在天启国第一次杀人吧,而且是连杀两人!但是非常情况下若不杀他,必为他所杀!小六从来不喜做无谓的单方善举! 小六抬头远望时,天空一片苍茫!而青木与玄风正在十几里外的半空里相斗! “罗远!此生让我再次遇到你,让你再次与我为敌,必是上天可怜林俏儿死的太惨,给她一个复仇的机会吧!既然天意如此,我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的。青木,这一世的陆小六不会再被爱情所奴役的,你,会后悔的!” 灵气卷动地面上雪花飞舞,地上的脚印也被掩盖起来!这片寂静的山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她飞速略过石斧山,至少那儿地面不要留下打斗者的脚印! 小六知道宗门强者,多有魂记印牌,并有专人看管!若人亡,留于宗门中的魂记印牌上的光点也会熄灭,很快就会被人察觉!小六细察百里外已有灵气波动迹象,若是申元宗之人发现,之后很快就会赶来! 小六飞上半空,循着灵气玄气的波动,找到了正在激战的玄风和青木! 毕竟是外力激发猛进的功力不能持久,玄风的灵气显然已比刚才已弱了不少,青木又熟悉他的招式,以躲闪为主,间或强力出击,两人一时竟进入胶和缠斗状态! 她眉头一皱,叫道:“大冰棍,且放他一马,我们走!” 玄风听了手下一缓,却叫道:“他害我兄弟之仇未报,岂能如此放他走?” 小六心中着急,却不肯多解释:“大冰棍,我走了,你若相信我就跟我走!”说完转身即向远处飞去! 玄风一愣,手下狠狠一记“劈山冰斩”,击得青木向后几个趔趄:“暂且留你一条命,下次再向你索命!”说完便转身向小六离去的方同追去! 青木愣了一下,那一向冷若寒冰的玄风刚刚还要咬牙切齿置自己于死地,居然会因为陆小六一句话就轻易放过自己? 他的目光盯着小六那远去的身影:陆小六,你到底是何意?虽然你不承认,可是,为何你的箫声每次都让我想起俏儿?如果你是俏儿,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的! 他想起前世那个看上去青丝媚、绕指柔的女孩儿,却又有着洞察一切的敏锐智慧、从不肯轻易受人摆布的刚烈!他想真正地、彻底地拥有她,却从未真正将她抓在手里过!俏儿,如果是你,前一世我错失了你,这一世,我一定要真正得到你!我不会放你离开的!可是陆小六,你会是林俏儿吗? 但是,已归于宁静的苍茫的天空不会告诉他答案!青木叹了口气,心中忽然想起申元宗那三人,不由惕然一惊,心情便由情义绵绵的遐思猛地回归冷冰冰地现实!他急忙转身返回刚才的地方! 那儿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山上白雪皑皑,冷风潇潇,一个人影也无,一个脚印也无!刚才发生的争斗,仿佛只是一场春梦,现在梦醒了,一切了无痕迹! 他赶紧飞到石斧山,那儿也一样!只有几棵被灵气和玄气所催倒的树木还在! 青木脑子里飞快旋转着:为什么会这样?刚才只有陆小六和申元宗三个人在此,这一会儿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奉师命与申元宗三名灵师来此寻人,可是那三名灵师却突然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自己却完好无损,这又当如何解释?恐怕以暗夜之魂的名声,无论如何解释别人都不会相信的! 陆小六,好一招离间之计! 他不由地大叫一声:“陆小六,你害我不浅哪!” 陆小六为自已掘了一个陷阱!石老人因为赵涵青失踪之事,特地要他来消除申元宗疑心的,哪知会遇到这一出!这三名申元宗灵师的失踪,会令他更加百口莫辩、是非缠身!若自己一走了之,这莫名其妙的黑锅算是背定了!而借助申元宗之力发展暗夜之魂的打算又要落空了!若是与申元宗之人见面,那该如何解释那三名灵师失踪,唯独自己毫发未伤呢? 050 取信 青木,毕竟前世是欧亚大陆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无字令的第一首领! “陆小六,你很聪明,欲借此离间我与申元宗的关系。可是我青木岂能轻易如你所愿?不过,不管你是不是林俏儿,我倒很喜欢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对手,陪我在这异世过过招!”他脸上没了素日的温文尔雅,嘴角露出了一丝略带冷酷的笑容! 面对陆小六设下的陷阱,他很快就做出冷静决断:在悄悄溜走躲过眼前之灾与直面申元宗的质疑之间,他选择壮士断腕,宁可自己受一时委屈也要先去申元宗说明情况!从长远着想,把事情分辨明白远比逃避责任要强,况且,他的目标并不仅仅是暗夜之魂的魂主,他还需要申元宗这个强大帮派的支持! 他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山间依旧北风呼啸,半丝人迹也无!当初陪同他前来的三名申元宗高手是属于申元宗连州分部的,他便御起玄气向连州方向赶去! 刚飞出不远,就看到有几个人急匆匆地朝这个方向赶来! 青木驻足一看,为首的正是申元宗连州分部的老大聂南江! 青木心中暗喜:这些日来他对聂南江曲意奉迎,各色异宝也奉献了不少,正想通过与他交好加深与申元宗的联系,聂南江对他也颇为赏识! 一见之下,青木连忙面带惊喜地迎上去,叫道:“聂大师!我正要去找您呢,刚刚出大事了!” 聂南江却一脸阴沉的样子,见到他立即停了下来,大家在半空里四散开来,刚好把他围在正中间! 聂南江目露焦灼之色,道:“我们申元宗与你同来的三名高手呢?为何你不与他们在一起?” 青木何等机敏,见到他们已然想到申元宗发现他们三人的魂牌印记熄灭方来找人!他知道,有时候真话说出来会被人当成假话的!如果他照实说,他们无论如何不会相信三名灵师会被不久前还是战师的两个人杀死!陆小六在数十日间连跨三级,这等逆天之事若非他本人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的!玄风那逆天斩的奇异功法,居然可以一用再用,这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通的!弄不好自己还会被对方怀疑说谎!既然如此,那就直接给他们一个可信的答案吧! 于是,青木一脸沉痛地道:“刚刚发生了一个怪异之事!我与贵宗三名高手一起来到巨斧山,我们刚刚绕山察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山洞的痕迹!突然,有三个人出现在巨斧山对面的山上,他们是暗夜之魂的叛徒玄风、陆小六,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白发白须老人!我们立即赶过去询问陆小六关于赵涵青的事,陆小六拒不说出赵涵青的下落,一言不合大家便打了起来!我武功最低,便与玄风动手,他们三人却是与陆小六和那白发老人相斗!只片刻他们便不见了踪影!我和玄风在云层低处相斗,只堪堪打了个平手!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那白发老人又赶过来,一掌把我击飞,然后带着叛徒玄风走了!我到处找那三位灵师,却不见下落!我百思不得其解,正欲到连州找你们呢,可巧你们赶来了!” 一个莫须有的白发白须老人,似乎能够掩盖许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修真者讲究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天纵奇才固然有,但毕竟是少数。因此在天启国,老,意味着无限可能!修练境界达到灵师以上者以老人居多,聂南江是一名中阶灵师,看上去六七十岁的年纪,其实已一百三十岁有余!而帝师,没有个三百五百年的修练如何能达到?自然更非老人莫属!何况还时常有其他大陆在此历练的年长高手出现! 所以那几人倒未曾对青木所说的白发老人生疑,反而认定那三名灵师之死与白发老人有关!聂南江皱眉问道:“陆小六?听说她年纪轻轻已是战师修为!但区区一个名战师,如何能与那几名灵师斗在一起?” 青木沉吟道:“看上去陆小六的修为似乎要远胜于我!而且她一直与那白发老人在一起,受其助力也未可知!当时我因急于除掉门内叛逆玄风,未曾多注意到他们的打斗!而且我也不明白,何以那白发老人突然回来带走了玄风,而三位灵师便再也未现身!莫非,他们此来还有别的任务要去做?” 聂南江冷哼一声:“他们三人的魂记印牌已经熄灭!如果你所说是真的,那么十有八九他们已死在白发老人的手下!” 青木听了,一脸的愕然和不敢置信:“啊,怎么可能?!他们三位是灵师高手啊!那白发老人什么本领居然能伤害他们?” 聂南江看他那模样,倒是有些放心了,冷冷地道:“世上高人多得很!你只是战师,自然觉得灵师就很厉害了!可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灵师中的高阶,便与中阶、低阶天差地别,帝师、天师更是奇迹般的存在!你若再见到那名白发老人,可还认识?” 青木点了点头,道:“聂大师放心!我已将那人的模样深印于脑海,若能再见到他,我一定认得出来!” 聂南江道:“我们再去石斧山看看吧!申元宗一下子损失了三名高手,宗主一定不会放过此事的!不过,只要你所言为实,我们宗主乃明辨事非、心胸阔大之人,不会过多难为你的!只怕寻找元凶之事多半要着落在你身上,你心中有数便是了!”聂南江此时方拿出一幅自己人的架式叮嘱道。 青木一听便明白,这一关暂时是过了,他要面对的是申元宗宗主那一关!不过,他对此并无惧意,反而对见到申元宗宗主一事甚感兴趣!他相信凭借自己两世为人的智谋,不难取得对方好感!当然聂南江的引见极为重要,因此他满怀恭谨和感激地对聂南江道:“多谢聂大师提点!青木明白了!这次三位灵师同青木一起出来,却惨遭不幸,青木虽然本事低微,却也决不能置之不理!” 聂南江点了点头,对青木的态度颇为满意。毕竟最近青木与自己走得很近,若是他出了问题,于自己面上也不好看! “走,我们去石斧山!”聂南江一声令下,几人便飞身向石斧山赶去,青木紧跟在他们身后,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051 未眠 此时玄风与陆小六已飞出六七百里之外了! 当时玄风看到小六离开,急忙撇下青木去追赶。他因为刚刚使用了逆天斩,体内玄气激发过度,追上小六时脸色已经极为难看。小六一看即明白原因,便以灵气载他前行,直飞出六七百里后,方择了一个僻静处落下,好让他调息复原。 那时天色将暗,他们落下的地方刚好在居一处村落不远的树林中。玄风服下几粒中品丹药固元丹,然后利用他在地下空间反复习练得出的经验,慢慢将体内玄气集中于丹田,徐徐以丹田之气抚平刚刚因过度激发而松弛的经脉。忽而感觉一股灵气缓缓进入他的体内,如温润清澈的溪流滋润着他干涸的经络。他知道是小六出手相助,心下大安,更专心运息调理。小六毕竟是中阶灵师,那强大的灵气有着不同寻常的滋养痊愈之力! 过了一个多时辰,玄风体内元气已慢慢稳固,虽然完全复原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与上次使用逆天斩时的情形已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天色已全然黑了下来,凛冽地寒风吹得林木飒飒作响。小六以灵气将两人所在处十余立方米的空间包围起来,开辟了一处温和安静之地。虽不能与帝师的一元空间相媲美,但隔风阻雨、阻止外物入侵自不成问题。 玄风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对面的陆小六,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小六,屡次蒙你相助,玄风感激不尽!” 小六一笑:“这次我可不指望你感激,你不怪我阻拦你报仇就好了!” 玄风道:“我已明白。申元宗一旦发现那几名灵师出事,必会很快赶来。我们若与申元宗之人遭遇,麻烦会层出不穷!我想小六必已做了善后之事,我们一走了之,就让青木接下那个烂摊子吧!至于报仇也非一日之计,青木和石老人,我都不会放过他们的!早晚有一天,我玄风必要取他们的性命!”说到这里,他眼睛里射出阴冷的寒光! 小六轻叹一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阻拦你是对还是错!今日放过青木,或许就是纵容一个枭雄的出现!假以时日,青木要比石老人更难对付!” 玄风微微摇头:“不必过虑,玄风自有对策!”他知道青木是个不可轻视的劲敌,但男人间的事情自应由男人去解决!他不愿小六过于担心此事,故而如此说。 小六却摇了摇头:“不可小视了那青木,他既能从暗夜之魂脱颖而出,必有他的过人之处!当初既能瞒过你们取得石老人的信任,说明他的心机与权术也绝非一般人可比!”她知道,前世欧亚大陆的风云人物、第一杀手组织无字令的首脑罗远、现任暗夜之魂少魂主青木,只要给他一缕阳光,他便会长成参天大树,给他一滴水,他便会积润为长江黄河! 听小六如此说,玄风知道小六对形势洞若观火,便坦言道:“青木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他性情坚忍狠毒,心机深重,对自己下得狠心、对别人更狠得下心来!从前我顾及少年时他的救命之恩,明知他的可疑之处,却不愿怀疑他!我的好兄弟黄藤,是他用自己的血让我彻底认清了青木的真面目!我已不会纠结于从前的恩怨!小六,你不必担心,无论青木有多强,我玄风必不弱于他!” 不知为何,小六听他如此说心中忽然觉得一安,似乎青木在玄风面前真的不堪一击、不足为惧了!此时胸有成竹的玄风,稳如磐石般坐在对面,令她有一种很坦然、很安心的感觉。 四周忽然静了下来,而北风似乎刮得更凶了,呜呜咽咽得如怪兽咆哮着!一股平和的玄气慢慢充盈于四面。 “小六,你先休息一会儿!这点风寒让我来抵挡!”玄风望向小六的目光中少了些冰冷,多了些关切! “你刚用过逆天斩,对玄气必有所损伤,还是我来吧!”小六实事求是道。 玄风却固执地说:“没关系,我已悟到逆天斩使用的一些法门,这次对我伤害并不大!” 小六一笑收回灵气,他既如此说,倒不能损了他男子汉的颜面哪! “大冰棍,你刚才说黄藤已死,莫非你在连州曾与赤岩见过面?”小六忽然记起赤岩来,又忆起当日父亲需要护法时,吕元却无法联系,而她到连州找赵涵青时,发现申元宗和石老人他们已勾结在一起!不知连州飞鹰卫安危如何? “这件事我早想告诉你,却一直没好意思开口。在石斧山我早些离开,就是想等你专门向你解释一下这件事,也向你和你爹爹道个歉!”玄风面带歉意地说。 小六妙目一瞪:“道歉?莫非你又将赤岩带走了?” 玄风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上次你救了我之后,我一连几天都在连州购置药品疗伤。几天后,利用我和赤岩之间约定的暗号,我与赤岩联系上并见了面!我知道黄藤已死和他被你爹娘所救的事情!只是对我两人来说,报仇血恨是我们当时最大的心愿,我们决定不惜一切发展力量与暗夜之魂对抗!而在暗夜之魂有一帮兄弟是我们的心腹!我们商量之下,赤岩伤势基本恢复,便由他偷偷回暗夜之魂将那帮知己兄弟带出来,我因为受伤较重,便一边疗伤一边去赤练山中寻找黄?的尸体掩埋!赤岩留字与吕元告别。我们知道这样做对不起你爹爹,但是赤岩说过,他终究是飞鹰卫的人,现在只算帮我,一旦我们报仇成功,他还要回飞鹰卫效力!小六,真对不起,是我临时挖了你爹爹的墙角!” 小六白了他一眼:“这事要我爹爹跟你算帐,人是他救的、也是他安排的,我可不能代他接受你的歉意!我想知道的是,吕元他们没什么事吧?当初我爹爹曾飞鹰传讯与他,却未收到回音,我也一直未见到他的面!” “赤岩曾告诉我,他们受到了申元宗的严密监视,担心暴露目标,有意未与你爹爹联系。吕元在连州根基颇深,就算是申元宗发难,他们也应该不会有事的!” 小六点了点头。既然他们早有防备,加之候芳三人又去增援,料来不会吃亏。再者申元宗连州分部既有精力派出三名灵师强者陪青木出来寻人,双方应未公开决裂才是! 夜渐深,外面冷地滴水成冰了。可是玄气圈的温度却在慢慢上升。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052 元神 寒风夹着片片雪花飘落下来,只是风雪单单绕过了玄风所布设的玄气圈!不大一会儿,除了两人所在的圈内,地面上已铺了厚厚的一层积雪!玄风修习的是由水系变异而来的冰系武技,恰巧可以借助冰天雪地的寒凉增加玄气之力。小六在玄气圈内只微用意念,里面便已暖意融融了。 借着雪地反射的莹莹白光,玄风似乎能够清晰地看到对面那窈窕婉约的身影!一身白衣的小六静静地盘坐于雪地里,双手呈莲花掌置于胸前,已慢慢进入空灵明静的练功状态,看上去如美玉般芳华莹目,如仙子般圣洁优雅! 望着静修的小六,玄风的心情慢慢发生着变化!在他记忆深处,他本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将他父母烧死在屋里面,家在瞬间灰飞烟灭,成为孤儿的他惊魂未定便被石老人带走了!他成了石老人收养的徒弟,开始接受残酷的魔鬼式训练!许多次,石老人问他是否还记得从前的事,他只有一个回答:不记得了!但是,他在心底牢牢地记住了自己的父母亲、自己的家,还有那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他留意到石老人出去游历后经常会带回一个幼儿,他们都是水系灵根、刚刚父母双亡!他压下自己心头的疑问努力练功,耐心等待自己成长并强大起来!后来,他在石老人暗藏珍宝的地方发现了母亲一直戴在颈上的一只玉坠,那看似普通的玉坠其实是一个储物灵器,而挂着玉坠的丝线尚完好无损!他还趁执行任务时偷偷找到了记忆中的故乡,了解到当时的情况,诸多迹象都印证了他的疑问,他是石老人特意制造的孤儿和杀人工具!这些年来,复仇之念,便如生在他心底里的一根刺!一天天故作平静地与杀亲仇人相对,那根刺慢慢长成了挂满蒺藜的参天大树!家仇一日不报,他心里便一日不得安宁! 而此时此地,面对着静心修练的小六,玄风的心情忽然变得平静而安谧起来!那一刻,素日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着的复仇之念,在他心中变得淡然遥远起来。佳人如玉,暖意弥漫!原来,雪地的原野也可以如此温馨,流离的生活也可以这般美好!若时光驻留于此多好,便以自己的真元之气,为伊人开辟一处遮风避雨的温暖之所!若自己更加强大多好,小六便再也不用为强敌而忧心竭虑,每日里可以笑靥如花、快快乐乐!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复仇更重大的事! 他双唇一翘,一丝暖暖的笑意浮现在唇边! 小六盘膝坐于地上,此时她沉浸于与身边的雪舞冰凝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里。那儿是一个无限宁静空阔的神识空间!一个灵气团在飞速旋转着,不时将新的灵气裹挟其中。灵气越聚越多,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虽然裹挟之力越来越强大,仿佛天际的灵气也源源不断地向此聚集而来,而那灵气团依旧轻盈灵便、若有若无!小六却似已脱离了自己的躯体,来到了那团灵气的中心!她觉着自己也如一团气,模模糊糊、若有若无,似与周围的灵气融为一体。她默运火系高阶心法凝心决,让心神聚敛。周边的灵气如清澈溪流一般潺潺流入体内,她的身体如干涸的花儿得到雨露滋润一样,无比舒畅放松!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身体的气息变得凝炼起来,澄净而空灵,隐隐似有形,与不久前的那种模糊状态已大不一样! 这时再练凝心决却明显已没有多大进益了!但小六又不愿从此时的空灵状态中退出。忽然她想起从祖父乾坤袋中取的那本高阶武技《神阳剑》,因需灵师以上功力方可修习,当时并未拿出来看!而进阶灵师后又一直未有机会修习。她意念一动,那本《神阳剑》便从储物手镯中飘入神识空念。打开《神阳剑》,修习要决便迅速流入进入她的脑海之中! 她闭目凝思,慢慢理顺那些急促涌入她脑海里的各项修练内容,如饥似渴的学习各种功法要决,再加以细细体会和领悟!《神阳剑》里面除了有详尽的功法要决,还有几名传承者的修练心得,对她来说也很有指导意义! “神阳剑盖以神御剑之神技也!可以气发力,以念杀人,意动剑飞,独辟提升神识之力、凝练元神之蹊径。唯纯阳之火性灵根可修习,又灵师以上,层阶越高修习之效愈显……” 原来神识之力可以如此强大!小六素日便神识敏于常人,却从未想过以神御剑这等奇事!《神阳剑》如在她面前突然打开的一扇门,引她进入了修练神识、凝练元神的博大空间! 先是练神识的控制力,集中意念于一点,以神识控制灵气集中、发散,反复练习!直到气随意至、神气合一! “剑来!”她意念一动,紫凌剑竟缓缓飞到她面前。 “上升!”紫凌剑慢慢向上移动了一尺多距离,便不再动弹! “升,升!”紫凌剑又向上动了一动,便又静止不动了! 小六刚有些失望,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位前人的修练心得:“初练不可贪多而过于耗神,能使剑移动可矣!”她伸手欲握住剑时,手却穿剑而过!她这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仍是元气状态! “好,不着急,慢慢来!”小六定了定神,调息半晌后再运意念:“归位!”紫凌剑缓缓返回手镯之中归鞘! “为何我也变成气态呢?”小六心存疑问,看到周边的灵气旋仍在高速运转着,她凝神奋力向外一跃,冲出了灵气旋! 忽然感觉身外空荡荡的,丝丝寒意传来!她一低头却看到了闭目盘坐的另一个自己,还有正痴痴盯着那个“自己”发呆的玄风! 她不由地一愣:那我又是谁?忽然感到盘坐在那儿的小六身上有一股强大的灵气溢出,似是向自己发出了召唤!她来不及多想,便向小六身上扑去! 小六忽然睁开了眼睛:元神出窍?难道刚刚是我的元神出窍? 她不能不有些疑惑!毕竟,从没有人跟她正儿八经地讲过关于元神的事情,她身边修为最高的是父亲陆天晓,也是刚刚突破高阶灵师!她对元神的唯一认识,只是听人传说帝师方可凝练出元神,并能够元神出窍,而自己分明只是中阶灵师,与帝师差距明显太远! 053 雪地 玄风看到小六睁开了眼睛,目光璀璨明亮若宝石,便微微一笑道:“你已修练一夜了,是不是修为又有所提升?” 小六暂时压下心头关于元神的疑问,笑着答道:“只要修练,不管多少总会有所得!想不到一夜之间雪居然下得这么厚了!”她站起身来四下里一望,心情不由地雀跃起来! 此时已经天色大亮,风雪也住了,地面积下了四五尺厚的大雪,他们所在之处四周的雪还要更厚一些,树林里一棵棵粉妆玉砌般的树全都顶上了高高的雪帽,就如在一个童话般美妙的冰雪宫殿里! 小六站起身来,十分兴奋地抓起了一把雪:“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大雪了!”往年每到冬天,父亲总是带着她在青安度过,而青安地处天启国南部,纵然下雪也不过半尺厚。乍一见到如此厚的积雪,她不由地童心大起,团了一个大大的雪球,四下里一看,除了正在发呆的玄风,没有别的目标啊!她偷偷一乐,便拿雪球猛地朝着玄风的脖子砸去! 玄风正呆呆地看着白衣如雪、肌肤若玉的小六由静修的仙子忽然变得鸟儿一般灵动活泼起来,雪球快速飞来,他竟没有躲闪,两人离得又近,那雪球正砸中脖子,如烟花般四散开来! 小六倒没想到他会不加躲闪,不由笑喊一声:“你傻了,大冰棍!也不知道躲闪?活该讨打!” 玄风愣了一下:“好啊,居然敢打我!你等着!”他顺手从雪地里抓起一个雪团,作势就要向小六身上扔。颈间冰凉的雪水让他回忆起童年的味道!已多少年没打雪仗了?若干年前与青木、黄藤、赤岩四人在雪地里嘻戏的情形依旧,而今却已人鬼殊途,活着的也已分道扬镳! 小六怕被雪球打着,赶紧跳进雪地里在树林间快速跑开:“不准动用武功,免得破坏了这一大片的雪!”太深的积雪不好行走,但她宁愿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中奔跑,很是享受这种雪地追逐的人间烟火味!她身后留下了一串清丽的笑声和深深浅浅地脚印。 玄风也跳到雪地里追去,虽说不用武功,他毕竟个头高腿长跑得快,小六见他拿着雪球追来,连忙躲在一株大树后,一个雪团“砰”地一声斜贴着树干飞过上,雪花溅了小六一脸,小六笑叹道:“准头太差了!”随手又送他一个雪球,正好打中胸部! 玄风“哎呀”一声大叫:“当我好惹呀!”接连两个雪球一左一右一齐送出,都被小六闪身躲过了! 小六玩得兴起,拈起三个雪球分上中下三路向玄风飞去,玄风只躲过了一半,另有一半打在身上、脸上,白花花的一大片! 小六看他那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得意时易忘形,小六光顾着高兴,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向雪地里摔去!其实小六满可以自己跳起来的,但她情愿放纵一下,品尝一下在厚厚积雪里摔倒的肆意和自在! 只是有人比她更紧张! 这时玄风嗖地一下从雪上飞飘过去,双手一张,稳稳地把她接住了! 小六本以为要躺在柔软冰凉的雪地上呢,没想到却跌进了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 她愣了一下,那双微带迷蒙的海蓝宝石一样澄净明亮的眼睛向上望去,正好与玄风那双深邃幽亮的眼睛四目相对! 那一刻,一股淡淡的紫罗兰的花香令玄风陷入了短暂的迷醉中,看到小六那莹白如玉的脸上霎时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韵,玄风立即清醒过来,他的脸也微微发热,立即抱着小六纵身向后面一跃,停在一丈远的地方,然后轻轻松手将小六放下来:“小六,那个地方不远处就是个捕兽的陷阱,要小心些!” 小六用神识一探,即知他说的对,那儿的确有一个陷阱,想来是附近村里的居民为捕捉野兽而设下的!是自己玩得太过忘形了,居然忘了探察周围的形势! 虽然小六并不很在乎对方危急时候的“一抱”,但她心里仍对莫名其妙地被玄风占了便宜而微有气恼!毕竟天启国也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动的嘛! 抬眼一看,玄风正深深地低垂着脑袋一语不发,小六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在深刻忏悔,心下一乐,便做出一幅豁达大度的样子,道:“算了,这次不与你计较了!以后发现有危险时早说一声不就行了吗?免得等我跑到陷阱边上才反应过来嘛!” 玄风听了抬起头来:“小六,刚才是我鲁莽了,请你原谅我!要是你不肯原谅我,那就请再你抱我一次吧,这样我们就扯平啦!”那清俊硬?的脸上居然满含着笑意。 小六一听,倒是愣了一下:“什么时候这个冷冰冰的大冰棍也会开玩笑了?”但是,她随即就懊恼自己表态过早,居然被他捉弄了!接着她便娥眉倒立,脱口而出:“小子,你居然敢耍我!”就地抄起一大把雪向他袭去! 玄风转身就跑:“干嘛这么野蛮,不是说好不计较的嘛!哎哎!雪球干嘛要带着灵气啊?” 这次小六不敢大意了,行走间留意四周的的情况,那恼怒中飞出的雪球果然带了些许灵气! 玄风在“噗噗噗”身中若干“弹”后,如飞般逃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气喘吁吁地将后背倚在树干上休息。 望着姗姗走来的小六,玄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又一个雪球直冲着他的嘴巴飞去! 这一次玄风不再故意“中弹”,而是用手接了雪球,含笑道:“小六,我觉得现在的你与以前不同,现在的才是真正的你!” 小六娥眉一扬,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什么现在以前不一样?我看是你不一样啦!以前是大冰棍,现这冰棍开始要化了!” 玄风凝视着她的眼睛:“小六,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够感觉到,原来的你背负了太多的心事、太多的责任!现在的你才是真正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你!我真希望自己能够快些强大起来,帮你分担心事、承担责任,让你一直轻松自在!” 小六心中微微漾出一丝感动和怅惘,今日玄风故意逗她开心的种种,她自然能够看得出来。只是,她的责任,或许有人能够背负,但她的心事,何人能够分担? 她一向不喜多愁善感,轻轻将前额垂下的一缕青丝拂到脑后,诸般烦恼也抛到脑后,然后对眼前这位虽然略带冷意、却剑眉虎目、英气逼人的男子妩媚一笑,道:“大冰棍兄多虑了!小六不过一小门小户小女子,眼前快乐便是快乐,何来如许心事与责任?倒是冰棍兄一堂堂大男子,当有撼天动地之能、冰天雪地之志,自有小六所未有之担当吧?” 054 赴京 玄风听了小六那句半开玩笑的话,微微一笑,答道:“若依小六所言,撼天动地,使天地覆冰、万物蒙雪,须有帝师、天师之能方可!玄风原以为,此生得报家仇足矣,如此看来,这志向也太过狭隘微小了,还须将眼光放宽、志向放远才行!” 小六顺着他的话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冰棍兄若真能如此想,也不枉了小六一片苦心教诲!真到那时,冰棍若不能变成冰山,也必然会变成冰雪中生机勃勃的云松了!” 这居然也成了苦心教诲?自己何时蒙她教诲了?玄风对小六的“顺杆爬”神技颇有些苦笑不得,只好努力扯回话题,言归正传:“多谢教诲!只是小六以区区十几岁年纪便达中阶灵师修为,在天启国不仅前无古人,恐怕以后难有比拟者!各大门派若得知此事,难保不会起招揽之心、或是异己之念!总之小六你会一举成名,日后再想清静恐怕也难得!”木秀于林风必催之!玄风此言意在暗示小六多加提防! 小六明白他的意思,笑道:“放心!天启国之大,后起之秀层出不穷,小六还占不了头筹!况且小六不求名利,但愿一意修仙,遇到麻烦若惹不起倒也躲得起!” 玄风点头道:“小六,你要去凌云山吗?我准备去冰河谷附近与赤岩会合,正好经过凌云山,我们刚好可以一路同行。” 小六沉吟片刻道:“如今申元宗三名灵师失踪之事,我担心申元宗会迁怒于我的家人。我爹爹与申元宗宗主申一峰曾约战中都,母亲也早已回到中都,我还是先赴中都与母亲相会,也好提前有所防备!” 玄风心中虽略感失望,还是点头道:“也好!申元宗如果现在不能确定你我杀人,无非是因为修为连进两三阶之事太过骇人听闻,一时无法相信。但据说赵涵青是申元宗之人,他们找到赵涵青后不难确定此事的真假。故而申元宗一定会报复的,我们要早做万全准备才好!” 其实,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当日自己与青木相斗时,虽然自己因力衰而久战不下,但小六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中阶灵师,为何不当场击毙青木、杀人灭口呢?但小六没有采取那个果决的手段,而是选择了放过青木、灭迹反间的迂回战术,虽然给青木制造了一些麻烦,却给自己留下了不少隐患和不确定因素!不过,玄风并没有向小六提出这个疑问,而是选择了信任和隐忍,是对小六的信任,对青木的隐忍!他相信小六那样做必有她的原因,而早晚有一天,他会知道答案的! 这时远远地传来路人在雪地上行走的脚步声! 小六道:“你说得对,我们两人都要多加小心才是!有人来了,我们还是各自走吧,不要惊扰了他们!” 玄风点了点头:“中都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更要一切小心!后会有期!”他们两人同时迅速飞起,就在云层之上相视一笑、分道而行! 玄风向正北方向万里之外的冰河谷飞去,那儿,滨临北部极地冰海,是暗夜之魂训练杀手的大本营,玄风的少年岁月是在那儿魔鬼式的残酷训练中度过的,石老人也经常会将闭关之所设在那儿!现在留在那儿训练杀手的几个人,是玄风和赤岩他们少年时的好友,这次赤岩主要是去联络他们!暗夜之魂在中部也有不少临时据点,通过那些据点才能接到杀人的生意、收获大量的灵石,并为暗夜之魂的发展铺平道路!其中的一处据点就是上次陆天晓和梭罗云霓为寻小六而去过的地方! 玄风这次赶往冰河谷,除了联络旧友,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北方极寒之地,最适合冰系功法修练,这几日的地下空间修练,不仅使他身上的旧疾绝大部分得到痊愈,功力还得到恢复和进也进阶,他急需一段时间静修来巩固提升,以免因基础不稳而影响日后修练! 小六却御起灵气直向三千里城外的中都赶去!这次小六飞行的速度比以往不知快了多少倍!她深深地体味到,灵气与玄气的巨大差距!如果说玄气的力量如燕雀飞行,如涓涓细流,那么灵气的力量则如苍鹰挥翼,如江河奔腾!小六在云层之上纵情飞翔,灵气的活力充溢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与天地灵力的奇妙感应,仿佛那江河湖泊、山川峻峰都蕴藏着绵绵不绝的灵力,无时无刻不在与她交流对话!偶尔有些地方,灵力的感应会特别强烈。小六低头细细察看,似乎那些地方是有不少高手看守的灵石矿,小六想起龙门会的事,不禁暗暗留意!有时候她还会降落下去,收敛气息,就近察看一下灵石矿的守卫和矿藏情况!只是未经开采的灵石矿,往往会有极其坚硬致密的石块包裹,灵气泄露较少,需得细细体察方可。这一路居然经过了洛沂、汾阳和剑峰三个灵石矿! 如此边走边探察下方的状况,待到天色微暗时,小六方到达中都城附近。 中都城因是千年皇都,远远望去规模宏大,气派森严,都城上空隐隐漩流气息浮动。小六知道,那儿在很久以前便被设了禁制,故而帝师修为以下者在中都城上空无法飞行! 小六便隐匿了气息,在城外择了个僻静之地降下。此时的中都已是深冬,天寒地冻,行人进出皆是棉衣棉袍,即便修行者多半也讲究随时顺俗,少有异类者。小六知道自己只着一件白色单裙未免太过惹人注意,便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一件淡紫色锦制棉衣穿上,并使用易容丹稍稍调整了下容貌,看上去肤色暗黄,浓眉大眼,极似一名普通女子,然后在城门关闭之前顺着人流进了城门! 想起几个月前天启国宫廷政变,自己与父亲为避事非连夜离开之事,小六心中慨叹不已:那时如何能想到终究会重回中都面对凌云门之难呢?许多事情终究无法逃避,许多责任终会有人承担!风雨飘摇的中都城,陆小六又回来了! 055 夜探 章节分卷稍有改动,为使人物更鲜明前文稍做了一点调整,如有不便望亲们见谅! 进了中都城,天色渐已暗下,朔风呼啸,寒意催人,地面积雪未化,大街上行人渐渐稀落起来,远远地看到巡城的卫士开始手持刀戈巡逻。 陆小六思忖了一下,此时形势未明,不好冒然去诚王府找母亲,还是先去旅店住下来再说吧。 小六直奔一处较为阔绰的“喜迎宾”老店。一进门就有一股热气袭来,原来门厅内燃起了几个旺旺的火盆,四面还有火墙,大厅内火烛辉煌,有四五桌客人正一边高谈阔论一边用晚餐。 一个店伙计迎上来:“姑娘里面请!请问是用餐还是住宿?” 小六答道:“要一个二楼雅间,晚餐在房里用!” 店伙计一看知道是常客,喊了一声“好哩、请跟我来”,便拿了一串钥匙,领着小六踢踢沓沓上了二楼,择了一处向阳的房间开了,点燃了两盏油灯,笑嘻嘻地道:“姑娘请了!小的一会儿就拿炭火来!姑娘要用什么餐?” 小六随手递给他几块低品灵石,道:“两菜一汤,你看着点吧。辛苦你啦!” “好哩!”店伙计一看有小费,知道这姑娘是个大方的主儿,忙乐呵呵地接着去了! 小六一看房间内还算干净,朝南有一个小小的木格窗,上面挂了一块厚厚的窗帘。上前拉开窗帘一看,木窗用一个木插销别着,可以从里面开关,打开便能看到外面是条大街。 这时,店伙计端着火盆来了,看小六正在端祥窗户,忙道:“姑娘放心,这窗户虽不是钉死的,可只要别上木销就结实的很,再者外面就是街道,夜里有巡城的兵士来回巡逻,万无一失的!” 小六微微一笑,道:“那就好!反正我只住一夜,明日就去亲戚家了!” “原来姑娘是来投亲访友的,我还以为姑娘是位修士呢!”店伙计笑道。 小六叹道:“已一年多未来了!好象中都城也变了模样,上次来时没有看到那么多兵士!” 店伙计放低了声音:“原来姑娘是许久未曾来了!新皇帝继位这几个月来,中都城守卫地可严了,天一黑人人都不敢在大街上走,若被查到弄不好就关进大牢里了!那些天经常有人不知什么原因就关进大牢!还有几家弄了个满门抄斩!哎呀!瞧我这嘴啊,祸从口出,这些不能乱说的!”说着连连摇头,就要往外走! 小六笑道:“这算什么,这些事就是你不说别人也知道,只有我这样的外来客才听着新鲜!索性你就拣些最近发生的大事讲给我听听,免得我到亲戚家里什么也不知道,还被笑话老土呢!也不让你白讲,有报酬的!”说完又拿出两颗灵石抛了过去。 那伙计高兴地接了,道:“姑娘太客气了,刚才不是已经赏了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事中都人都知道,姑娘爱听我就讲来听听!” 听他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的叙说了一通,小六对这几个月中都发生的大事也就明白个大概:原来梭罗南昭篡夺皇位之后,便诏告天下,先皇病逝,新皇继位,并将自己的生母苏氏册封为皇太后,又封齐氏为皇后。然后对朝臣开始了重新洗牌,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该升的升、该降的降,该杀的杀,待到烟消灰散、尘埃落定后,满朝又是一幅君臣上下一心、礼乐笙歌齐鸣的局面了! 原来的宰辅苏承恩与皇太后苏氏有远亲,官职未变;原护国将军吴彦良被削职为民,新任护国将军名为梭罗勇,是皇族中人;据说后来又多了一个什么护国大将军申有为;御史晋建欢是见了老皇帝、原太子欢喜,对新皇帝还未适应过来呢,就落了个满门抄斩!原来的司文院长何其微成了御史,又有新贵向文明升任司文院长! 这些都是皇帝身边的重臣,往来“喜迎宾”的多是些江湖豪客,谈论起来毫无顾忌,故而店伙计也耳濡目染、熟记于心!再者就是些江湖中的趣事绯闻,或真或假,或演绎传奇,小六只能择其善者而听之了! 当夜,小六还是如往常一样静坐修练。待夜深人静时,她换了套白色夜行衣,悄悄打开窗子飞了出去。 中都上空禁飞的禁制只对半空高处起作用,在低处飞行倒并未妨碍。房顶屋脊上全是积雪,小六便收敛气息,贴着房顶低飞,直向诚王府而去。 小六知道自己神识灵敏本就异于常人,修练神阳剑后这种优势尤为明显!以神识探察外物,帝师以下修练者则很难察觉!而普通灵师只能运用灵气探察外物,这时灵气外露,便逃不过自己的神识! 一路上,她便留意探察周围情况。快到诚王府时,便将神识覆盖到整个诚王府及四周数十丈的范围内。她吃惊地发现,诚王府外竟有三四道灵气潜伏! 小六不由心中担忧:难道诚王府被人监视了?好在她已察觉到梭罗云霓修练的木系玄气的痕迹,便悄悄飞入诚王府,直奔梭罗云霓所在的位置! 那儿是梭罗云霓的卧室。小六怕冒然进入会惊扰了她,又担心敲门会被人发现,便在外轻轻将音波送入梭罗云霓耳边:“娘亲,小六来了,快开门!” 梭罗云霓甚是警醒,听到声音后呼地一下坐了起来,急忙起身,悄悄燃上一只蜡烛,然后去开门。小六闪身入内。 梭罗云霓一见面前的陌生女子,不由一愣,正待张口相问时,小六已然想起自己原是易了容的,忙笑道:“娘亲,我是小六啊!因用了易容液,所以看不出本来面貌了!” 梭罗云霓听声音已知是小六,不由惊喜交集,赶紧关上门,急切地低声问道:“小六,这几日我正日夜担心你们呢,可好你来了!外面有人监视,你是怎么进来的?有没有被发现?” 小六见她知道被监视之事,忙道:“娘亲,小六也发现外面有人监视,因此小心避过他们飞进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人在监视我们?” 梭罗云霓叹息道:“监视我们的是申元宗的人。那新上任的所谓护国大将军申有为,一直在寻我们的破绽,要借机霸占诚王府做他的大将军府!” 056 将军 小六听了梭罗云霓的话,眉头一皱,道:“申有为?” 梭罗云霓道:“且莫管他!自从你离开清水湾后,飞鹰卫就得不到你的消息了!这许多天你到哪儿去了?又怎么会独自一人深更半夜才到这里?” 说着拉她坐到了床上,母女两人促膝相谈。 小六笑嘻嘻道:“女儿不过是寻了个又清静又安全的地方修练了几天,日后再慢慢跟娘亲讲啦!娘亲先告诉我这申有为是什么人吧,他为什么要夺诚王府?”自己这些天与两个男子在一起,加上又得罪了申元宗,若如实说必惹出母亲许多疑问和担忧,便一句话含混地带过了。 梭罗云霓自然不相信她说得那么简单,却也没再继续追问,回答道:“申有为是皇上刚封的护国大将军,据说是申元宗的护法长老,高阶灵师!原来的护国将军吴彦良削职为民后,被赶出中都,据说没过多久就被人暗杀了!新任护国将军梭罗勇一家搬去了原来的将军府。申有为这护国大将军却是个新按上的名称,又没有专门的府第,皇上便给他临时指定了一所宅子,谁知他嫌不够气派,在中都转了一圈,看中了诚王府,便去跟皇上要。皇上总算还顾及一点皇家的颜面,当时没有答应他!他便安排人日夜盯着诚王府,只想抓住把柄好到皇上那儿告上一状,然后把我们全部扫地出门!” 小六听了倒有些意外:“皇上此时最倚仗申元宗的势力,居然肯回绝了一个高阶灵师的要求!如此说来还是有些念旧的!” 梭罗云霓摇头道:“你年纪小,不知道皇家的事!‘诚王府’这三个金字,是以你外祖父的血换来的!” 小六以前很少听父母亲说起过外祖父的事,便道:“小六只知道外祖父曾任将军,后来英年早逝,却不知具体什么原因!” 梭罗云霓眼神里有些悲伤和怅惘:“皇家的事,有多少能说得明白?当年天启国与黑漠国交恶,黑漠国国君亲自带兵攻入梭罗国境内八百里,你的外祖父临危受命,就任护国将军一职,带领十万兵士赴前线抗敌。黑漠国人善用毒,所有兵器都以剧毒浸制,我国军人望而生畏。你外祖父自出灵石为五千名兵士配备了金丝软甲,亲自率军冲锋,苦战三月后击退了黑漠军,并反攻入黑漠国境内一千里!黑漠国国君无奈下了降书、奉上大漠异宝来求和,两国又重新修好!你的外祖父也因功高被封为诚王,赐诚王府。可是没过多久你外祖父却因突然毒发而不治身故!” 小六一愣:“外祖父可是在战场上受过伤?” 梭罗云霓道:“后来大家都说他是在战场上受过伤。可你外祖母从未听他说过此事!再者什么毒能够让人毫无察觉地潜伏一个多月?你外祖母虽然心中疑惑,可是人已亡故,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又如何说得出来?皇上为表恩泽,封我为玉容公主,还特意送了一块‘忠义千古’的匾额,许诺此宅由诚王后人世代居住!可这也不过是一句好听的空话!你外祖父去世时只有我一个女儿,当时还未满两岁!就算居住又能住多少年呢?” 小六听得心潮澎湃:得胜将军没有死于战场,却死于离奇中毒!都说皇家无亲情,原本她还觉得这类宫廷阴谋离自己很遥远,没想到也会近在咫尺! “那时的皇帝是谁?”小六问道。 “梭罗南昭的祖父。你外祖父是他的幼弟,与他的长子梭罗勋同龄!” “有怀疑却说不出口,有冤无处报,外祖母一定很痛苦!她现在还好吗?” “她本来就疾病缠身,这些日的事情都瞒着不敢让她知道!不管怎样,为了你外祖母和已故的外祖父,我一定要保住这个诚王府!”梭罗云霓语气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小六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此时一味被动等待决不是好办法,便问:“娘亲打算怎么办?” “我已让袁妈妈通知飞鹰卫的人小心在意,避免被抓着把柄!这几日,我准备联络一下原来的亲朋好友,让他们在皇上面前施压。新上任的司文院长向文明是我的表兄,或许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只是,我们多年已疏于走动,很是令人头痛!” 梭罗云霓叹了口气,这些年为了躲避那流言绯语,她与母亲闭门自守,过得是清静寂寞的生活。若不是愁于抛头露面,这些事早该做了! 看了一眼笑吟吟站在对面的小六,她忽然心中一动:“小六!或许你可以代娘亲去做这些事。毕竟你是晚辈,有些话也好开口,即便被拒了也失不了颜面。你觉得如何?” 小六很理解娘亲的为难之处。这些年她与父亲两地分居,以出嫁女的身份久居娘家,没少惹了流言是非!此时要出面求人,对于一向心高气傲、面皮薄的娘亲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于是她笑道:“娘亲,女儿久在江湖,已逍遥自在、无法无天习惯了,很不愿意与那些规矩多的达官贵人来往!不过娘亲既然吩咐了,女儿倒可以勉强一试!若是女儿莽撞惹了祸,娘亲可不要怪罪啊!” 梭罗云霓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微笑道:“丫头,还跟娘亲讲条件呢,你那玲珑心思娘亲又不是不知!皇家的繁文缛节确实多得很,日后我再细细讲给你听!现在夜已深了,你且去净把脸,就和娘亲一起休息吧!” 小六嘻嘻一笑:“娘亲,我还是走吧。若家里突然多了个人,外面守着的那些人又该想出新花样来了!再者,小六要到外祖母家做客,也该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啊!” 梭罗云霓皱眉道:“话虽如此,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儿家要去哪里?中都城处处藏龙卧虎,看不去不起眼的人都有可能是莫测高深的修士,你可不要跟在清水湾一样说跑就跑啊!今夜就留在这里,明日天亮后娘亲自有办法!” 小六吐了一下舌头,笑道:“娘亲放心啦!女儿已在不远处的一家旅店定了房间,睡了一会儿后才偷偷跑出来的!若是不回去,旅店里丢了人,又不知生出什么事来!再者娘亲知道女儿的本事,女儿既然能平安过来,自然能平安回去的!” 057 据点 说服梭罗云霓后,小六便悄悄离开了诚王府,却并未先回“喜迎宾”老店,而是直奔上次她与父亲来时住过的那所民房而去。那是飞鹰卫在中都的隐蔽据点之一。一路上小六小心隐匿气息,避开巡逻的兵士,以防惊动强者! 那所民房在中都城的东南方。此时夜深,那座宅内一片漆黑,看上去与普通的民宅无异。小六用神识一探,里面的三个灵师高手虽隐匿气息,却逃不过她的神识! 她轻轻跃起入院内,这时一只黑色似犬似狸的东西扑了过来,正待闪开时,它却嗅了嗅鼻子,亲热地摆了下尾巴,又跑到一边去躺下了!小六细看,原来是那只?狸威威,便知道朱爷爷必在此! 威威一动,里面的居然已有所觉,隐隐已见有人起身警戒! 小六知道里面的人非常警醒,便学了两声猫叫,房内传出两记掌声,小六也以两记掌声回应。接着房内火光一闪,一扇门轻轻打开,过了一会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持烛出来,小六凝神一看,正是朱正奎!她心中一喜,快步向前。 朱正奎却疑惑地望了她一眼,低声问:“谁?” 小六进了门,方嫣然一笑:“朱爷爷,你不认识小六了?” 朱正奎惊喜交集,忙回身关好门:“是你,小六!你易容了?” 小六点头道:“是啊。初到中都,摸不清什么形势,所以就易容来探探!我爹爹来了没有?这些天可有什么情况?” 朱正奎责怪道:“你爹爹近日就要来,这些天最大的情况就是丢了陆大小姐!你离开清水湾后踪迹全无,不光你爹娘着急,我们飞鹰卫上上下下都心慌慌地四下里找你,就差在城门贴榜悬赏了!” 小六心中歉疚,娇笑着上前拉着朱正奎的胳膊道:“朱爷爷是在怪我呢!都是我不好,那些天为躲避石老人和赤练蛇被困在一处山洞里了,这不是刚脱困没多久就跑来了嘛!” 朱正奎眉头一皱:“石老人和赤练蛇?我们已探察到,因为得罪了申元宗,不久前石老人回冰河谷闭关去了,赤练蛇却跑去黑漠国了!你是怎么遇到他们的?” 小六一听石老人已回冰河谷,想起玄风也去了冰河谷,他们仇人相见,免不了一番血战,心中不由莫名地浮起一股担忧!听到朱正奎问话,遂将当时在连州遭遇石老人和赤练蛇时的情况简要一说,又道:“我们逃到青峨山的一处山洞里,方躲过了他们的追击。他们找不到我们,以为赵涵青也出了事,没法跟申元宗交代,故而才躲藏起来吧。从洞中脱险后,我们便分道而行,先后来到中都。我今夜去见母亲,却发现诚王府被人监视了!” 朱正奎道:“原来是这样,无怪乎石老人和赤练蛇急匆匆分道而逃!申元宗正找寻诚王府的事!得到夫人指令,这几日我们只派人在附近留意,未敢过于接近诚王府,待你父亲来后再作计较。你没有被发现吧?嗯,不对,你的修为又有增长,难道你……”朱正奎想试探一下小六的修为,却没想到一探之下对方却深不见底,不由地大吃一惊! 小六笑道:“一点小奇遇,所以修为又有了小增长!” 朱正奎一幅不敢置信地样子:“如果你已达灵师境界,那何止是小奇遇啊!应该是大奇迹才是!”自己苦修数十年,还始终停留在初阶灵师的境界,他不敢相信区区几十天的功夫,小六就会跨越高阶战师而成为灵师! 事实上小六已是中阶灵师,朱正奎若知道一定会疑似做梦的! 小六微微一笑,避过这个话题,问道:“我爹爹准备什么时候来?” “你爹爹已集结了部分凌云门的高手,近日就要来中都,准备解救那些困在地牢中的凌云门人!我们已经探到了地牢的具体位置,还有守卫人员,只待拿到地牢内的机关地图就可以救人了!”朱正奎道。 “我要到诚王府陪母亲暂住一段时间,”小六沉呤道,“今后怎么联络?” 朱正奎笑道:“这倒无妨,袁妈妈经常借出来买东西与我们接头。可惜在中都城内,用飞鹰联系不太方便,只能改用信鸽了。过几日我设法给你送对鸽子去。” 小六沉思道:“在中都使用飞鹰传讯确实太过引人注目,用鸽子却太普通,也易被人怀疑。我的蜂鸟倒是传讯的绝佳之选。它们现已是灵鸟,甚是通灵解意。朱爷爷你看如何?”说完从储物手镯中放出阿紫阿晶。当初她养蜂鸟时就想将它们用于飞鹰卫传讯,只是那时蜂鸟尚未进化为灵鸟,与人沟通困难,训练也太过费力。现在训练它们可就容易多了! 那两只蜂鸟在手镯空间里时间长了也感烦闷,此时一得自由便兴奋不已,亲热地绕着小六飞旋起来。 朱正奎点头道:“体形小,飞行快,的确是传讯上佳之选!可惜我不太了解它们的性子!” 小六笑道:“这是一本驯鸟驯兽的古籍,正要送给朱爷爷吧,会大有用处的。”说着拿出那本《鸟兽物语》递给朱正奎。朱正奎对着灯光翻看了几页,神色颇为激动,这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驯鸟驯兽神技吗?不仅对蜂鸟、对飞鹰,对威威的训练和进化也极有益处! 小六伸出手掌,那两只蜂鸟便停在她的掌上,小六轻轻对它们说:“阿紫阿晶,这些日就留在朱爷爷这里,听他的话,帮他做事,行吗?你们好好表现,会有奖励的!”又将手镯内为两只蜂鸟准备的灵果干一并拿出来交给朱正奎。阿紫阿晶似是听懂了她的话,均是一幅恋恋不舍的样子。 朱正奎忽然也想起一样要送给小六的东西:“小六,你爹爹曾送我一件能够掩藏功力的隐修灵戒,可使自身功力随心下降三四个层级,帝师以下者难以发现!可我这个糟老头子才初阶灵师,有何好掩藏的?倒是你,年纪轻轻功力过强,虽是好事,却也极易招人猜忌,偶尔也能用得上这个灵戒,我就把它转送给你了!” 小六接过那灵戒,也是碧绿色,看上去温润若玉,与自己的手镯倒甚是配套,戴上手指,居然可随手指粗细缩放,再一运意念,旁边的朱正奎便呵呵笑起来:“中阶战师!以你的年纪这等功力也很惊人了!” 小六心中甚是喜欢,谢过朱正奎,又谈了一会儿,知道连州赤岩已离开飞鹰卫、吕元等人平安无事,过不多时便告辞回“喜迎宾”老店去。她要准备好明日以全新的姿态进入诚王府! 058 入府 第二日是个晴天。日上三杆时,那个店伙计见小六的房间里还没动静,暗想这位客人是个大方的主儿,不妨前去献献殷勤,便又端了一盆炭火前去敲门。半天没人应声,伙计心中疑惑,便喊了一声:“姑娘,小的给您送炭火来了!”轻轻一推房门,居然开了。 进去一看不由地一愣,已然人去房空,床上还放了一推灵石。他上前一数,除去房金菜金,还余下七八块灵石,心里高兴,便将多出的灵石揣进怀里,拿着其余灵石去代付了房金,怕人追问,只字未敢提及客人何时离开之事。 小六此时正在赶往诚王府的路上。天将亮时,她便恢复了原来的面貌,头发还如素日梳了个简单大方的“随云髻”,发髻上插了一只翡翠玉蝶,穿了一身淡绿色的棉襦长裙,外披一件银啸鸫羽毛氅衣,银白色羽衣隐隐闪着蓝光,手腕上依旧是那只碧绿色的储物手镯,指上带着朱正奎送的那只隐修灵戒。整个人显得既优雅华贵、又不失少女的活泼灵动!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去诚王府!多年前梭罗云霓离开凌云门后曾带“陆小六”到外祖母家暂居了一段时间,但那并非她本人!不久陆天晓闯入诚王府偷偷将“陆小六”带走,后来遭到凌云门追杀,年仅七岁的“陆小六”惊吓致病而身亡,自己才得已穿越!因此,对于第一次光明正大登门的诚王府,小六心中也颇为在意,至少不能给爹娘丢了脸吧! 待到四下里无人经过时,小六悄悄翻窗跃入街上,徒步走了一会儿后,寻了一辆赶早的马车,径直向诚王府奔去。 诚王府座落在皇城以西的华彩街。华彩街东西走向,路面宽敞,地下铺装的是白、紫、青三色的绚彩石,两旁均是气势不凡的深府大院。中都乃寸土寸金之地,这近十里长的街道两边却不足十户人家,均是皇亲国戚或富贵之家,是中都有名的贵族街之一。 马车在诚王府门前停下,小六下车付了车钱,抬头望去,只见正面是高大阔气的门楼,门口两边是两只威风凛凛的白玉石狮,“诚王府”三个赤金大字镶门沿上方的黑色匾额上,黑漆油饰、金漆兽面锡环的大门半开着,两个三四十岁男子坐在门口两侧正在闲聊,听到马车声,向她看过来,面露惊艳之色! 小六察觉到这两个男子都是中阶武师修为,便抬步向前,向他们微微一笑,道:“二位好!我是诚王妃的外孙女、玉容公主的女儿,来看望我的外祖母。请通报一下吧!” 两个男子连忙站起身迎上来躬身行礼,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笑道:“公主早就说过小姐这几天会来,正望眼欲穿地盼着呢!这儿就是自己的家,何用通报?小姐太见外了!小人这就带您去见公主!” 小六笑道:“那就有劳大叔了!” 那人忙笑道:“小姐这么叫可真是折杀小人啦!小人姓刘,他姓王,都是在王府守门的,小姐叫我们老刘、老王就行了!”说完便躬身做了个请进的姿势,向一边闪了下身子,微低着头领小六向里走。 旁边的老王也躬身行了个礼:“小姐请慢行!” 小六看他们一步一礼,心中颇不适应,却也没多说什么,便跟着慢慢往里走。老刘一边走一边向她介绍。 进了门,迎面是一座气势宏伟的绿色琉璃瓦前厅、五彩檐角飞扬,两侧是抄手游廊,朱红雕花立柱。宽阔的正路两边假山叠石、树木花草,收拾得一丝不乱,虽是寒冬,竟也有几棵树鲜花怒放,红嫩的花朵分外耀眼。 前厅静悄悄地,只有两三个正在洒洗清扫的男子,见有老刘领着客人来了,都立住躬身施礼,小六也含笑微微点头。 老刘带着她沿抄手游廊经过前厅往中堂走去。见前方有几个侍女打扮的年轻女子静悄悄在堂前侍立。 见到他们过来,即有几名女子迎上来,老刘对其中一名身穿粉红褙子、紫丁香长裙、头戴珠花的女子笑道:“丁香姑娘,这位陆小姐就是咱们公主的女儿。” 丁香和后面那几名女子连忙上前施礼,丁香笑道:“陆小姐好!奴婢丁香是公主身边的丫鬟。公主正日夜盼着您来呢!” 已有一名女子快步入内通报去了,丁香便引着小六往门内走。里面济济一堂。梭罗云霓一身正红色的华衣,珠钗宝钏,端坐于堂中,下面有四五个年纪大的女子坐在杌子上,还有七八个中年女子在旁边站立。袁妈妈一脸肃容立于梭罗云霓身后。 室内生着几盆炭火,挺热乎的。一进门,丁香便笑着:“公主,小姐来了!”丁香帮着小六将银啸鸫羽毛氅衣脱下来,一淡绿色衬布襦裙、清丽明艳的容颜令众人眼前一亮。 此等场合,小六倒是不敢似平日里那般随意了,急忙上前跪下行大礼道:“母亲,小六来看母亲和外祖母了!” 梭罗云霓含笑扶她起来,道:“傻孩子,快起来吧!你外祖母日日念叨你呢!这一阵她刚好服药休息了,过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她。一路上累不累?你父亲又去忙什么了?” 小六乖巧,闻弦歌而知雅意,笑道:“女儿不累,是父亲送我至中都,因又有紧急要务被朱爷爷他们匆匆请去了,须得这几日忙完了事务方可赶过来。父亲要我代他向外祖母问安,并请母亲放心!”她知道母亲素日爱面子,在亲友面前总要竭力维护尊严。今日她一人登门,当着这许多人又怎可不提及父亲? 梭罗云霓笑着点了点头:“他总是忙!你过来吧,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家这几位当家的妈妈!” 方才小六行礼时那四五个坐着女子已立起身来站在一旁。此时听梭罗云霓一说,都笑了起来:“公主说笑了,我们几个老奴,就靠王妃和公主赏口饭吃呢,岂敢僭越礼仪成当家的呢?公主这是打我们的脸呢。” 其中一名穿着石青色衣裙的年长女子笑道:“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上次在这儿时还是个淘气的小孩子,如今这模样出落地把中都的大家闺秀都比下去了!” 此话一出,便引出周围几人的一致称赞。 梭罗云霓笑道:“她不过一个小孩子,你们不要只拿好话惯她!” 转而又叹了口气,道:“你们也不要谦虚,快些请坐吧。这些年诚王府若不是靠大家齐心协力、一意维持,又哪有今日?你们的功劳王妃和我都记在心里。小六年龄小,这些年又随她父亲在灵山异地修真历练,不仅身体好了,而且一身的修为让普通人望尘莫及,只是府里事情却多有不知。赶巧儿今日来了,你们大家又都在这里,正好认识一下,以后诸位也凡事多多提点着些!”说完拿眼睛向众人一扫。 旁边诸人嘴里说着“岂敢岂敢”,听说眼前这个俏生生、娇滴滴的女孩子居然如那些江湖豪客一样一身的修为,看向小六的目光不由地多了些吃惊和敬畏,而对梭罗云霓这些年常说的那句话也多了些信服。 梭罗云霓常说的是,“女儿身体不好,只好由她父亲带着去灵山异地修练了!”这个谎话在王府和亲朋好友中一说就是十年! 059 相亲 天启国虽有好武之风,但真正具备修真资质的不过十之一二,而这些人中能有条件专门修真的也是少数。梭罗家族毕竟是皇族,祖上虽有修习传统,近百年来,奢靡之风日盛,很少有人会将精力用在修练中。而少数有专心于修练的人,目标也是长命百岁,多修习以涵养玄气为主的养生道法,而且主靠庞大的灵石灵药滋养使功力缓慢增长,往往修至战师,便是极致了!皇室女子中修真者更是凤毛麟角。梭罗云霓当初走上修习之路,不仅因其具备修练资质,而且也与幼时丧父、遂生出自强之志有关。后来梭罗勋也因此将她作为联姻凌云门的第一人选!梭罗云霓素日于修真之事比较低调,加之她要打理王府日常事务,修至战师后,修为长进便很少! 那些候门之家的仆妇对女子修真者还有一种比较神秘的感觉!梭罗云霓看了看周围诸人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这番介绍为小六营造出的先声夺人的氛围还不错,便开始进行介绍。 她首先指着那位穿石青色衣裙的年长女子道:“这位于妈妈,是你外祖母身边的老人了,她那当家的于海是我们家的老总管,现在年纪大了,方才得空在家里享享清福。” 于妈妈起身笑道:“都是托公主的福,我们家的于勇、于威也跟着有口饭吃。” 小六忙道:“于妈妈快请坐!” 梭罗云霓也笑道:“于妈妈不必跟她小孩子客气!于勇给我们照管着一处农庄,于威和他媳妇给我们经营着一个铺子,都是我们家的招财童子!” 接着那几位,黄妈妈、吴妈妈、丁妈妈,都是曾跟着王妃的侍女,年长后婚配也择府内之人,现在都有子女在王府效力。因为王府房屋多,分别给他们分配了单独的住所。闲时就去找王妃聊聊天、解解闷,日子过得甚是清闲自得。 那几个稍年轻些的女子均是管事娘子,分头负责府中诸如管人、管物、司厨、司礼、花木等等各项杂务。这些年来,王妃已先后几次裁减府中人丁,现在府中各色人等仍有一百二十余人。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六听着心中感叹,怪不得母亲这些年来修为没有大进,光是操劳府中这些事务,也足够劳心费力的! 等到这些人都介绍了一遍,梭罗云霓笑道:“既然都认识了,我也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这次先不请你们了,待日后腾出空来,再好好宴请各位!” 大家一听,便纷纷起身告辞。其中一个负责管理院落的牛氏略停了一下,向梭罗云霓笑道:“公主,小姐的房间是安排在您附近呢,还是单设院落?” 梭罗云霓笑道:“把紧挨着的那房间收拾出来,我们娘儿俩也好亲近亲近。另外再把后花园的紫藤阁收拾出来,安排两个口风紧的婆子值守,那儿清静,白日里好让小六有地方静心修练!”小六见母亲做出一番常住的打算,只是含笑听着,未作表示。 她看得出来,母亲当着她的面介绍她认识那些老妈妈和管事娘子,便有点教她管家的意思,弄得她心里惴惴地,难道母亲还会以为她留恋王府之家吗?相对礼仪烦琐的王府,她还是比较喜欢自由自在的清水湾!只是此刻诚王府事非临头之际,以她的个性,只能一往直前而不可退缩!可怜天下父母心,既然如此只能表面顺从下,安慰一下娘亲那望女成凤的心吧! 待牛氏走后,小六方笑着向默然静立的袁妈妈道:“袁妈妈近日可好?已许久未见了!” 袁妈妈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答道:“有劳小姐挂念,一切都好。” 梭罗云霓笑道:“我们府上只有袁妈妈与你祖母身边的秋妈妈武功最好,秋妈妈还担负着我们府中上下的护卫之任。袁妈妈一直是跟着你的,这次你回府来,还是跟随你吧。” 小六听了心中感动,忙道:“女儿现在的武功已足可自保,再者现在情况特殊,袁妈妈还是留在娘亲身边吧。” 梭罗云霓坚持道:“我日日在府上,又很少外出。你毕竟在中都时间短,到处不熟悉情况,正需要袁妈妈教引指导。况且,过几日你还要替我四处走动,若袁妈妈不在你身边,我如何放心地下?走吧,我们一起去看你外祖母去!” 小六只好暂时放下这个话题,跟随母亲出了中堂。 丁香见她们要出门,忙上前帮梭罗云霓披上一件银灰色狐皮氅衣,一个文瘦清秀的女孩也上前帮小六披上她那件银啸鸫羽毛氅衣。如此被人侍候着,小六虽心里多有不惯,却只能入乡随俗,至少表面上安之若素地接受了,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后堂走去。 快到后堂时,早有两个穿着石榴红袄的女子笑着迎了上来,远远地便对着梭罗云霓施礼:“公主好!王妃派我们来看看,是不是小姐来了?要我们来恭迎小姐呢!” 梭罗云霓笑问:“王妃服药后好些了没有?她竟知道小姐来了,可见也是眼巴巴地盼着呢!我们快些去吧!” 她们径直去了正房。一进门,看到一个满头白发、仪态华贵、脸上却略带病容的贵夫人正端坐在那儿,四周几个年轻女子都起身向梭罗云霓施礼,然后齐齐将目光凝聚到陆小六身上。 梭罗云霓笑道:“母亲,我把您外孙女小六给您带来了!” 小六连忙上前跪拜:“外祖母好!不孝外孙女小六给您叩头了!” 王妃笑着伸出手来:“好孩子,快起来,过来让外祖母看看!我已足足有十年未看见我的外孙女了!我日夜惦记的外孙女,今儿终于回家了!”话到最后,声音变得有些哽咽,眼里也满含着泪水!旁边的梭罗云霓等人也目中泪光闪闪。 小六忙起身走到王妃跟前,旁边已有人递上一个板凳来,小六便在王妃膝下坐了,笑道:“外祖母,这些年,小六也一直很想念您老人家!您近日身体可安好?” 王妃强抑住悲容,伸手握住她的双手:“我这一把年纪,这些年身体就这样了,也没个好时候!要不是你娘在这儿照顾我,幸许这把老骨头就见不着我的好孙女了!好孩子!这些年一直流落民间,真让你受苦了!今儿回来,外婆一定要好好补偿你!民间都是管外祖母叫外婆的,对不对小六?” 小六笑道:“小六不知道民间是怎么叫的,小六心中只有一个外祖母!” 王妃展颜笑了起来:“我家小六真是个晓事的孩子!这俊俏可人儿,一点都不比你娘年轻时差!” 听王妃如此说,小六脸上甜甜一笑,道:“小六现在要和娘亲一起好好照顾外祖母,外祖母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王妃听了呵呵一笑,道:“我一直说,家里没有小孩子,就一点也不热闹!小六回来了,我们家才有个家样!” 转头对梭罗云霓道:“云霓啊!反正这些年家里的事都交给你了,现在别的事我统统不管,只要求一件事!小六今年已经十七岁,也是待嫁的年纪了!你要在中都为我家小六好好找一户人家,找一个配得上我家小六的人,然后领来给我看,待我相中了才能嫁!要嫁在中都,别的地方不去!” 梭罗云霓听了笑起来:“母亲,遵命!这事您老人家已经跟我说过三遍了!现在小六才刚来呢,怎么也得待她坐暖板凳再嫁吧!” 小六也抱着王妃的胳膊撒娇道:“外祖母!人家明明才来嘛,怎么又要撵小六走呢!莫非外祖母不喜欢小六了?” 王妃疼爱地拍着小六的后背,道:“外祖母也舍不得你走,所以要把你长留在中都啊!我现在安排你母亲,她要一家家给你相亲,就算找到好人家也少不了一年半载的!你就天天陪着外祖母,可不要嫌烦啊!” 小六听了不由地一愣神,又要相亲? 060 不欢 梭罗云霓含笑对王妃道:“母亲,我正思量呢,这些年我们与亲戚礼节上虽然没缺,到底少了些走动。现在小六回来了,倒要借着这个机会多走动些才好!” 王妃笑道:“你说的是!这些年我身体不好,于亲朋好友那儿也疏离了不少。我听绿萝说后面梅园的腊梅开得正好,你可以先拟个亲朋好友名单,下个贴子,让罗大管家亲自送去,把大家伙儿请来赏梅,也好让小六认识一下咱们梭罗家的亲友!” 梭罗云霓却想到已多年未登门的亲戚能否一个贴子就请上门来,只是看到王妃面上有些倦态,便欲言又止,道:“也好,母亲且休息吧,我先带小六在家里各处看看,待她安顿下来再陪母亲来聊天!” 王妃挥了挥手,道:“你去忙你的吧!我们祖孙俩还没亲够呢,去家里看何时看不得?就把小六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吧!” 梭罗云霓犹豫了一下,便冲小六使了个眼色,笑道:“既然母亲舍不得她,那我便先去安排一下请客的事!”说完便先告辞出去了。 王妃对其他人道:“绿萝去把秋妈妈请来。你们也都出去吧,让我和外孙女儿说会体己话儿。” 众人离开,只剩下小六和王妃两个人,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沉默了片刻,王妃方笑着向小六道:“小六,你爹爹呢,怎么没有同你一起来?” 小六心里一紧,想起母亲冲她使的眼色。她知道母亲在王府中一直托辞陆天晓带自己在外修练治病,但真正原因却瞒不过王妃,王妃对陆天晓弃妻于不顾的行为极是不满。这次来京的情况,想必母亲是瞒着王妃的! 略一思索,便答道:“外祖母,这次爹爹送我来中都,但一到中都,便因为爹爹手下的飞鹰卫出了些紧急的事,被朱爷爷他们匆匆请去了!爹爹要我代他向外祖母问安,说他过了这几日必要亲自过来请安的!还请外祖母见谅。” 王妃脸色一沉,道:“也不过说说罢了。这些年他何曾想过要与我请安?” 小六知道父亲因当年之事,不仅对凌云门,对梭罗家族也死了心,自当年偷偷将女儿带出诚王府,便再未踏入诚王府第二次。不管梭罗云霓如何遮掩解释,诚王府上下对他却无好感! 见王妃脸色不愉,小六心下也代父亲歉疚。不管怎样,这些年父亲欠母亲太多!便复又跪倒:“外祖母!是爹爹不好,小六代爹爹向外祖母陪罪了!” 王妃忙扶起小六,强颜笑道:“哪里的话?你爹爹的事由他自己承担,却不关我外孙女的事!小六啊,我一直惦记着你,多次催促你母亲接你来王府,今天总算是把你盼来了!告诉外祖母,这些年你们都是怎么过的?你母亲说你天天修练,可练到什么地步了?” 小六听了,担心再提父亲之事再惹王妃之怒,也不敢多说。便将父亲带自己到青安后如何择了清水湾建起房子,袁妈妈如何照顾自己,如何修练等只拣一些轻松有趣的事谈了一点。 王妃只是含笑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 这时,门外有侍女传话:“禀王妃,秋妈妈到!” 一名年纪约四五十岁、身材微胖、脸上一团和气的女子快步进来,躬身施礼后笑吟吟地道:“王妃传唤奴婢可有事?” 王妃笑道:“小六啊,快来见过我们王府这位武功修为最高的秋妈妈!你们都是修真之人,必有话可说!” 小六看她双目炯炯有神,灵气内蕴,神识感知到她的灵力淳厚绵长,当是中阶灵师的修为,不由暗暗称奇,这王府居然也是藏龙卧虎之地,竟有秋妈妈和袁妈妈两位功力深厚的奇女子!她们既是中阶灵师的修为,又如何肯屈身居于人下?心中颇感好奇! 这时一股灵力缓缓涌来,小六知道是秋妈妈在试探自己,也不抗拒,只神定气闲地微微一笑:“秋妈妈好!小六这厢有礼了!” 秋妈妈愣了一下,一时竟忘了回礼。 王妃笑道:“秋妈妈,你看我这外孙女的修为可还过得去?” 秋妈妈方才回过神来,忙笑道:“小姐以十七岁的年纪居然修练到中阶战师,真让我大吃一惊!以奴婢看来,公主已然天赋很好了,而小姐堪称天赋奇佳的修真之才!”小六的修为固然让她吃惊,而她更吃惊的是刚才自己发出的灵力已如泥牛入海,渺无踪迹!按说,那决非中阶战师所能! 王妃听了,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些高兴、有些叹惋,半晌后方道:“当年你的母亲也是如此,年纪轻轻便已修为了得,可惜这些年被我所连累,在王府里蹉跎了岁月!小六啊,女子习武本就不易,但需得记得,习武并非人人必备的技能,有一技傍身固然好,更重要的是孝亲友善,品贤德淑,慎辨明思,平心静气,方是长久安宁之道!” 小六听了,点头唯唯称是。 王妃看她如此,也自笑了:“瞧你外祖母年纪大了就是爱唠叨,这脑子也不好用了!绿萝啊,你过来把我那套黄绿翡翠的首饰拿给小六吧!” 方才去迎她们的一个石榴红袄的女子笑着进来,捧给小六一个金光闪闪的首饰盒,小六连忙起身双手接了,道:“谢谢外祖母厚赐!” 王妃笑道:“这是给你平日里带着玩的!再好的要留作嫁妆的!先让绿萝带你去找你母亲吧!这回我得休息一下了!” 小六故作娇羞的一笑:“您老人家又取笑了!外祖母请好好休息,小六先告退了!” 随绿萝走出房门后,小六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与王妃的这一番谈话,令她有一种比打了一架还累的感觉! “公主还在中堂安排事务呢,我带小姐过去!”绿萝笑着说。 “好!”小六点点头,却暗运功力去倾听后堂内的说话声。 走出很长一段路后,才听到外祖母的叹息声:“唉!既然有如此高的天赋和修为,恐怕也是心大志大,非普通贵族之家能够容得下的!难道小六又如云霓当年一样,必要与宗门之后联姻?真是让人担心啊!” “王妃多虑了!中都豪门之后修真习武的也有不少,宗门之后也有许多少年才俊,以小姐的品貌修为,不难找出称心如意的人选!” “但我一想到云霓这些年孤苦零丁的日子心里就难过不已!当年云霓与陆家的婚事,虽是皇上和陆鹏远一力安排,若无事先云霓在龙门会上与陆天晓会面,也无后续那些事了!不知不觉又是二十年,明春又是龙门会了,你与我看紧些小六,但愿莫再生出当年那种事来!” 小六听了脚下不由地一缓:原来外祖母担心的是这件事,真是难为她老人家一番苦心了!自己还真不曾听说,父亲与母亲当年也有在龙门会相见的旖旎桥段呢! 061 寻衅 小六到了中堂,见梭罗云霓正在拟写明日宴请的名单。小六扫了一眼,其中有司文院长向文明的夫人及女儿。 小六着实对这些豪门之家的宴请派对不感兴趣,而且她很怀疑那些素日不太走动亲戚肯为诚王府而向皇上施压吗?皇家恩情少,世间又何曾少了冷暖炎凉事! 若依她的看法,要么把道理摆在明面上据理力争,知道的人越多方才有道理可言!要么用实力说明一切、拳头里面见真章! 只是她尚不太明白朝廷的行事准则,纵然有想法,也不好冒然发话! 见小六回来,梭罗云霓笑道:“今日你外祖母精神真的不错,竟然与你聊了大半晌!” 小六嘻嘻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来,道:“外祖母喜欢听小六讲江湖中的故事呢!” 江湖事必有江湖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梭罗云霓眉头微微一皱,示意左右侍女退下,问道:“你外祖母从来厌烦江湖中事,怎么今日喜欢听了?” 小六悄悄一吐舌头,就知道母亲便对这个问题比较敏感嘛! 待屋内无人,小六方将外祖母问的问题一一告诉母亲。当然不包括后来偷听到的那些话,那是要留到关键时候用嘀! 梭罗云霓只静静地听着,到最后方说:“你答的很好。外祖母年纪大了,那些烦心之事知道了反倒多增忧虑,特别你爹爹的事也要少提。王府被人盯上之事也只有我们和秋妈妈、袁妈妈知道。” 就在这时,外面远远地传来喧嚷之声。 梭罗云霓神色一凛,道:“丁香,你让袁妈妈去看看何人无礼喧哗!”门外丁香应声而去。 小六用神识一扫,已知是一群战师、武师身份的人在门口聚集。心中暗暗吃惊:“难道是申有为耐不住性子,要来硬抢?”便道:“娘亲,我去看看吧!” 梭罗云霓微微摇头:“此非江湖之中。你现在的身份是王府小姐,如何能随便抛头露面!这种事袁妈妈自会处理的!” 听到这个身份问题,小六不由地呵呵一笑:“娘亲可千万莫将小六真当成大家闺秀!女儿装一会儿可以,若天天装,那一定会憋出毛病来的!” 梭罗云霓无奈地一笑,她知道小六顽皮灵动、聪明机变,却是个不受约束的性子,若如中都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养在深闺,没准几天就不耐烦跑掉了!与其那样,还真不如让她呆在自己身边淘气呢!况且已经十七的女孩子,说不定哪天就就嫁人了,还有几日能在母亲身边淘气? 于是妥协道:“你且耐心等一下,待丁香回来再说。若是袁妈妈处置不了,便由你去!”说完便给小六解释名单上那些人与诚王府的关系。 向家是王妃的娘家,向文明是王妃兄长向百立的儿子,这个小六已知。向家是中都世家旺族。向百立在朝廷政局中最爱捧红压黑,更善利用姻亲结好强权。只是诚王去世后,诚王府渐被朝廷冷落,近年来走得也淡了。但向文明据说为人还不错,多年前曾来诚王府拜望过。 梭罗云霞是梭罗云霓的堂妹,夫家姓宋,是中都一大武器商,当年曾因事请诚王帮过忙。 贺迎春是梭罗云霓的闺中密友,其夫连海明现任中都府都尉,属护国将军梭罗勇麾下。 方文轩是诚王当年的铁哥们,曾官至都尉,后辞官归家,专心修真之途。 当然,梭罗云霓列入邀请范围的都是些女眷。 “娘亲觉得,若下请柬这些人都能来吗?”小六听罢问道。 梭罗云霓沉吟道:“现下申元宗声威显赫,而我们却与皇上打压的凌云门多少有所关联,当此是非之际,我也有此担心,故而再三挑选才定下这个名单的。来与不来也随得他们,倒也可以试试他们的立场。”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丁香有些仓皇失色的闯进门来。 “何事惊慌?慢慢说来!”梭罗云霓皱眉道。 丁香慌忙站住,偷偷瞥了小六一眼,然后颤声道:“公主,是,是都尉府派人来了!说是要捉拿朝廷钦犯!现在被袁妈妈挡在了外面!”说到后几句,话才慢慢顺溜了。 前些日,晋家,还有几个平日风生水起的权贵,不知何故获罪被满门抄斩,已弄得中都城豪门之家人人自危! “什么钦犯?”梭罗云霓语气里多了些冷峻。当年陆天晓和女儿被凌云门追杀之事尚历历在目,今日又惹出哪门子钦犯?况且是都尉府来人! “公主,为首那人拿了几张通缉图,其中有一个女子,好象是小姐,还有一个,好象是陆老爷……”丁香的说话声越来越低。 “啪”地一声,梭罗云霓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忽”地一下站起身来,眼里喷射出怒火:“都尉府!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丁香从未见公主发过如此大火,不由脸色发白、低下头去。斜眼一瞥,厚厚的红木桌上竟有一个深深的手印!心中吃惊,没有到一向和风细雨的公主也有如此之威! 小六却没有动怒,她冷静地问:“丁香!那些人可曾说因何事通缉我们?” 若是有门派庇护的修真者,或是形单影只的散修,被朝廷通缉可算不上什么大事,完全可以由门派出面摆平,甚至一走了之!但此时身处诚王府则会处处受朝廷牵制!诚王府每年要接受朝廷的供奉,府第、田庄均为朝廷所赐,随时可以被收回!不仅如此,诚王府上下百十口人的性命,也会受其挟制! 丁香小心翼翼地道:“他们似乎是说,陆老爷和小姐纠合一批杀手,袭击朝廷中人,蓄谋犯上作乱。” 陆小六听了一笑:“这帽子扣得有点大!娘亲,让我去会会他们!” 梭罗云霓怒道:“不行!你就在家里呆着!我料有袁妈妈在此,他们闯不进来!丁香,告诉秋妈妈看好诚王府,不要让人闯进来!给我备车,我要去都尉府会一会连海明!” 尤其让梭罗云霓冒火的是,刚刚还打算邀请贺迎春来赏梅呢,人家夫婿已安排人上门来抓人了!这一巴掌打得够响的! 小六忙拦住梭罗云霓:“娘亲且慢!这件事应该不是连都尉的意思。都尉府上面是梭罗勇,梭罗勇上面是申有为,申有为上面还有申元宗!既然申元宗拐了这些弯,借朝廷之势发力,那我们也应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行!” 062 化身 梭罗云霓听了陆小六的话,微微一愣,道:“你倒说说看,怎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小六笑道:“申元宗早已动用杀手,蓄意刺杀我和爹爹。后来爹爹闭关时申一峰带人打上门去,也是这个意图!他们所说的袭击朝廷中人、蓄谋犯上作乱却纯属幌子,好为他们的寻畔滋事找个借口!可是他们既然借都尉府之名出兵,我们何妨也来个击鼓鸣冤,造出一些声势来,让大家都知道申元宗如何欺压忠良之后,看看皇上他怎么办!” 梭罗云霓眉头微皱:“我们去击鼓鸣冤?这不是与那些民间女子一样吗?”身为皇上敕封的公主,又素日面皮薄,要她去公堂前击鼓鸣冤,真比杀了她还难! 小六笑道:“不是一般的击鼓鸣冤,我们要到皇上那儿告御状才管用!而且要待到文武百官上朝时,最好还要多些梭罗家族的人知道,才好让大家人人自危,人心浮动,让那皇上觉得不安稳!” 梭罗云霓牙一咬,硬下心来道:“好!告御状就告御状!现在我们的王府被人盯上,女儿被人通缉,这已经被欺负到头顶上了,哪里还有什么颜面!我们就商量一下,来个反戈一击!” 小六问:“娘亲说申有为蓄意抢夺诚王府,可有证据?” 梭罗云霓道:“他曾多次在外扬言,有不少人亲耳听到,这又何需其它证据?” 小六站起身来道:“那好,既然去告状,声势就闹大一点,虽不必惊动外祖母,但若是有必要,那‘忠义千古’的匾额可以借用一下!我还要去取一些证据去!” 说着,已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了易容液、一面铜镜和几样化妆工具来,就在脸上、头上抹了几下,只一片刻,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居然成了一位头发花白、皱纹横生、肤色黯黄的干瘦老妇人,就是穿得那身淡绿娇嫩的衣服未免有些不协调! 望着眼前的大变活人,不仅梭罗云霓看直了眼,丁香也看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干瘦老妇人声音略带嘶哑地说:“兀那丁香!流什么口水?还不快去给我拿套合适的衣服来!” 丁香“呀”地一声回过味来,脸上想笑又笑不出来,赶紧扭身跑出去找衣服,瞬时间居然把那训练了多年的王府礼仪抛到了脑后! 梭罗云霓吃惊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练就了这项本事?是与何等高明大师所学?”眼前的陆小六与那昨夜见到的那个普通女孩面容可是大不一样,这简直就是极其高明的易容术! 小六沙哑着嗓音摇头叹息道:“老妇毕生所练仅此一项神技,化妆也!”瞬间易容是前世杀手林俏儿的拿手绝活之一,不仅在瞬时间改变容貌,人的气质、声音、身高都能改变! 现下里江湖人士常用的人皮面具,不仅制作麻烦,一个面具只局限于一幅面容,而且戴着看上去表情僵硬,很容易被人识破!与小六的易容术相比,简直是天渊之别! 这时丁香已冲进门来,手里拿着一身酱紫色老气的衣服! 刚刚她一语不发地冲出去就扒一个老妈子的外套,吓得那老妈子直打哆嗦,旁边的小姐妹们都面面相觑,都以为她疯了呢! 小六三下五除二就换上了那身酱紫色衣服,冲着丁香一乐:“不错啊丫头!我去了!”说完微佝着背向外走去! 眼见这位刚刚晋位的王府小姐当面易容、当面从容脱衣换衣,然后彻底变成另一个人走了出去!丁香已被雷地外焦里嫩:到底是大家闺秀啊,就算是换外衣,也不应当如此随意吧? 看到突然一位紫衣老妪从中堂出来,守在外面的丁香的小伙伴们也都惊呆了! 微佝着背的陆小六脚下生风来到了大门口。 袁妈妈正阴沉着脸,一尊女门神一样站在门口一语不发,守门的老刘、老王,还有三四个壮男都怒气冲冲地站在她身后。 有十来个穿着银甲青袍的军士远远地站着,为首一人正手持几张大幅的通缉告示正在那里色厉内荏地叫嚷什么“赶紧束手就擒”、“不要累及无辜”等语,脚步却不敢往前挪一步! 看来他们已经领教到袁妈妈地厉害了! “闭嘴!再不走你们就没机会了!”袁妈妈从牙缝里冒出这几个字来,一股灵气旋风一样向些军士扑去。那些军士就如被人踢了一脚一样,齐齐向后面丈余处跌去! “还好,没来晚!”陆小六身形一闪来迅速到了大街上,以至于除了袁妈妈其余人都没发现她是从哪儿出来的! “让老妇看看,你们要捉拿什么人?” 那个为首的军士还未等爬起来,便觉得眼前人影一闪,手里拿的一叠告示已没了踪影! “什么人?”他惊慌地坐起身来,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紫衣老妪拿着那叠告示站在面前对他微笑!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居然碰上这些莫名其妙的老太太! 他站起身来,怒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抢夺我们都督尉府的告示!快还给我!”好在自己也是个初阶战师,东西就这样被人抢了,叫他如何咽得下那口气去?身形一动,他就要上前抢回来! 谁知刚迈了一步,前面就像撞上了一面墙壁一样,迈也迈不动、推也推不动!他吃了一惊,刚要转身时,哪知四周仿佛突然被凝固了,他就这么半举着步、半伸着手牢牢地被禁锢在原处、丝毫动弹不得!身后那十数个人一样都呆呆地谁也动不得! 眼前的老妪沙哑着声音道:“这孩子真是太没礼貌!我不过是路过此处,看你手持告示抓人感到好奇而已!你既然拿着告示,便是给天下人看的,让老妇看看如何使不得?” 她展开告示一看:果然那一叠全是父亲和自己的画像。上面写着几行大字:“都尉府现缉拿凌云门余孽陆天晓及其女陆小六,二人纠合杀手,袭击朝廷中人,蓄谋犯上作乱,理应归案伏法。有举报或协拿者重赏,有窝藏者与犯人同罪。此告天下!” 063 罪证 陆小六看了一下那份缉拿告示,微微一笑,意念一动,顿时平地里一阵狂风卷起,吹得那些军士几乎睁不开双眼! 几个呼吸的功夫,已风住云息。众人睁开眼时,浑身的束缚忽然松开,手脚顿时恢复了自由,却均觉得膝下一软,齐齐又摔倒在地! 那卷告示不知何时已塞回为首那名军士手中。 只见眼前的老妪笑道:“我以为有何大事呢,原来又要抓凌云门的人!罢了,既不关我事,我走了!以后记得见到老人家要放尊重些!”说完依旧佝着腰,看似缓慢地沿着华彩街走去。 那些军士知道遇到了高人,狼狈爬起身来,也无人敢去阻拦,眼睁睁地看着那老妪片刻间不见了踪影! 袁妈妈身后那些人也面带惊愕,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刚才为首那军士带着众人往诚王府冲时,已被袁妈妈重重地摔出门外,心中对她已生惧意。又见袁妈妈等人虽是严阵以待,却并不主动攻击,心下泄气,便冷笑一声,色厉内荏地道:“我们走!回去禀报都尉,看怎样收拾你们!”便带着军士急匆匆地离去! 袁妈妈安排门口几人继续严加守卫,发现情况及时禀报,然后便入内去找梭罗云霓。 梭罗云霓正在前厅焦急地等候。袁妈妈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然后又疑惑地问道:“那紫衣老妪似是从府内出去的,我们府内可曾有这样一个人?” 梭罗云霓叹道:“原来你也被她蒙住了!刚刚是小六易了容出去的,这孩子就爱胡闹!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她到去哪里了?” 袁妈妈方才恍然大悟,又惊又喜道:“原来小姐还有这种易容神技!小姐素来机敏多变,想来此举必大有深意!她已然出华彩街而去,莫非是为引开都尉府人的注意力?” 此时,小六正悄无声息地尾随在那十余名都尉府军士身后,向都尉府赶去。那些军士此行可谓一无所获,既没能闯进诚王府去耀武扬威的搜查一番,也没有人受伤挂彩可以借此向上司表一番忠心!故而他们一路垂头丧气的,心里正权衡着如何回去向上司交差! 小六暗想:看来他们是要回都尉府,如何跟他们混进都尉府打探一番呢?小六左右一看,正好不远处有一条偏僻的街巷,便灵机一动、有了主意! 军士们刚走到那条街巷附近,一名身材较为矮小的军士忽然“哎呀”叫了一声,低下头停住了:“妈的,什么玩意儿!我的鞋底居然掉了!” 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一个粗嗓门的大个子叫道:“小石头,脱下鞋来光着脚走!要不然那老太太追过来,你可就跑不掉了!” 这句话把领队的军士激怒了:“大个子你乱嚼什么?!一会儿回去向大将军交不了差有你好看的!我们先走,小石头你绑好鞋赶紧跟上来!” 一提到那“大将军”,一群人如见到恐怖的恶魔一样,立即鸦雀无声地低下头来赶路。 那小石头正蹲下身子准备绑鞋,蓦地一股灵气袭来,他脑袋一迷糊竟昏了过去! 小六身形一闪,将昏迷的小石头提到僻静的小巷子里,先从手镯里取出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些粘稠的液体涂在他脸上,然后脱下他的银甲黑衣穿到自己身上,把头发弄成男子样子,头上戴上了盔甲。 再看小石头的脸上,那层粘稠的液体已然凝固,伸手揭下来,居然成了一张人皮面具! 小六皱了皱眉,好在自己脸上已涂了厚厚的一层粉膏,顾不上嫌恶,便把那张人皮面具贴到脸上,居然极似小石头的模样! 小六灵气一动,那双鞋面与底分离的鞋子又粘在了一起,穿上后虽然大小有些不合脚,但也顾上那么多了,就把那人衣服撕了些塞到鞋子里,然后把自己的东西统统收回手镯,走出巷子快步向那群军士追去! 至于那小石头,至少要过一天才能醒来,且让他在此听天由命吧! 离都尉府越来越近了,大伙都担心会不会被喜怒无常的大将军所惩罚,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仅离开了一会儿的小石头居然换了人! 都尉府门禁森严,每隔不远处就有两名岗哨值守。他们一行显然都很熟悉,畅通无阻地进了府,直奔都尉大人所在的大厅。按照规矩,其他人在厅外面等候,只有为首那名军士先进去报告情况。 陆小六悄悄混在人群里,暗自隐匿气息,观察周围动静。不多时便听到里面传来怒吼声、还有重物落地的“嘭嘭”声、哇哇惨叫声!外面的人都听得心惊胆颤、大气也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都尉近侍走出门来,对他们说:“你们进来吧!” 这些人眼里充满了恐惧之色,彼此对视了一眼,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向大厅里走去!小六也装着战战兢兢的样子,混在在人群里面。 一进大厅,便看到刚才进来的那名军士已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大厅里坐着两个中年男子,一个长方脸、满面谦恭之色,另一人大脑袋、竖眉圆眼、霸气外露! 众军士见状急忙伏地跪拜,口呼:“小的拜见大将军、都尉大人!” 小六心中吃惊:原来申有为也在这儿!料定那霸气男就是高阶灵师申有为,那长方脸的是都尉连海明,便愈加小心谨慎起来! 这时,申有为环视众军士一眼,一股强大的威吓之势随即笼罩而来,几名胆小功力弱的军士已然支撑不住软瘫在力!小六知道小石头的功力只是高阶武师,便也随之伏倒在地,刚好把自己过于纤细的手掩藏起来! 申有为怒道:“让你们抓人一个也抓不来!你们倒好好地都回来了!既然如此,要你们有何用?不如都杀了利索!”声如震雷,震得众人耳朵里嗡嗡响,又有一两个人承受不住倒在地上! 旁边的连海明忙笑着说:“大将军教训的极是!他们办事不力的确该罚!只是念在初犯,还请大将军饶过他们这一次,给他们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申有为眼皮一翻,笑道:“既然连都尉给你们求情,我就饶过你们这一次!不过,你们为皇上办事不力,不知皇上能饶过你们吗?要想活命,得让皇上知道你们舍生忘死、以身报国才行啊!索性我就好人做到底,再帮你们一下!” 说完,他手一扬,一道灵气直射向跪在地上的那个“大个子”,只听得“咔嚓”一声、惨呼连连,大个子的腿骨和几根肋骨已齐齐折断! 申有为桀桀怪笑道:“你们到诚王府去抓人,不料他们却拒捕,反把你们中两个人打成重伤!明日到皇宫见到皇上就这么说!你们中这两个受伤的人就是诚王府拒捕袭官的罪证!如有泄露身家俱灭!记住了吗?” 地上几个清醒的人颤声道:“记住了!” 申有为转头向连海明道:“连都尉,诚王府的罪证已经确凿了,陆天晓和陆小六也非皇族之人,这下你该没有后顾之忧了!把那些缉拿告示拿去印了全城张贴吧!” 064 御状 求收藏、求推荐! 连海明见申有为如此狠毒霸道,为了制造诚王府的“罪证”居然连伤自己两个手下!心中暗恨,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得低头恭声答道:“谨遵大将军之命!” 不久前申有为亲自来到都尉府,要他在安排在全城张贴缉拿告示。事涉诚王府,没有皇上的命令他怎敢妄为?不料,申有为却声称陆天晓和陆小六现在就藏身诚王府,让他立即派人带着缉拿告示去抓人,抓到人后要当面对证! 见申有为步步紧逼,连海明无奈之下答应了,没想到却他被耍了! 因为所谓的“罪证”不在诚王府,而在都尉府,就是那两名被申有为打伤的军士! 连海明心中叫苦,权势熏天的申元宗他得罪不起,凶狠残暴的申有为他更惹不起!但若提供了这份罪证,便是为虎作伥,将自己与申元宗紧紧绑在一起了!可是眼前的形势又让他没有别的选择,他不能为了没落的诚王府得罪如日中天的申元宗! 那个昏死过去的小队长已苏醒过来。连海明命人将他怀里的缉拿告示拿出来,安排另外一队军士带去印刷局翻印,并立即在中都城各处张贴! 申有为便一直坐在那儿,直到连海明安排完了,才开口:“这不就得了吗!连都尉,我虽是江湖中人,初做朝廷的大将军,可你也不要瞧不起我!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廷,都讲究一个‘义’字嘛!只要你跟我们申元宗站在一起,你放心,我决不会亏待你的!” 连海明连忙道:“连某对申大将军一直极为敬重,岂有瞧不起之理!申大将军如有指令,连某无不遵从!” 申有为点了点他那颗硕大无朋的脑袋,哈哈一笑道:“好吧,我要走啦!你手下这伙残兵败将就由你来收拾吧,别给我捅出漏子来就行!明日早朝时我就让皇上收拾了他诚王府!” 连海明急忙答应着,叫人拿来一个装有上品灵石的乾坤袋悄悄递给大将军,然后恭送至都尉府门口,目送申大将军满意离去! 回过头来,他才安排人为那两名受伤的军士疗伤、每人奖了五十枚灵石,其他人也各奖了十枚灵石,令他们按照大将军的要求去做,千万不可乱说话!处理完这些事,又直奔将军府而去。 申有为能越过梭罗勇来直接找他做事,可他却不能瞒着顶头上司向大将军靠拢!这点政治觉悟还是必须有的!无论如何他得向顶头上司汇报啊! 当然,迎接他的是意料中的怒火和抱怨!对于这个横空出世、骑在自己头上的野蛮大将军,梭罗勇自然没有半分好感!申有为粗暴凶残、贪婪淫奢,除了功夫了得,简真毫无可取之处!这些日他没少对着连海明等下属抱怨!若不是因为申元宗势大压人,他岂能忍受得了! “连都尉,我没看错你!你我暂且忍一时之气,这件事就让皇上去裁定!总有一天,我们会把这些债全部讨还回来的!”梭罗勇最后一句表示亲近和安抚的话令连海明心中无比熨帖! 小六在都尉府领了十块灵石的奖赏,听那些恢复自由的军士们对申有为一通议论和大骂之后,方才瞅时机离开都尉府,寻个僻静地方恢复了自己的容貌衣着! 等她赶回诚王府时,已是午饭时间。 王妃因上午多坐了一会儿,有些劳累过度,便在寝室里休息,命公主和小姐自行用餐,不用管她了。 梭罗云霓一见小六,便忍不住埋怨道:“小六,你怎么一去就是大半天,真让人担心哪!” 小六笑嘻嘻地道:“娘亲别急,小六此去收获颇丰呢!”于是将自己所看听闻诸事细细向梭罗云霓述说了一遍! 梭罗云霓听得脸上微微变色,道:“那申有为竟然如此残忍!他若明日早朝时向皇上提起此事,那么明早我们也得去告御状!如果等到皇上下了命令那便更难挽回了!” 小六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娘亲,此事你不必过于担心!明早我一人去击鼓告状!今天下午王府的一切要保持与平常一样,免得被人察觉、节外生枝!” 梭罗云霓摇头道:“不,明日你一人去我不放心,我带着那块‘忠义千古’的匾额与你同去!” 小六笑道:“娘亲!此事又非斗武、人越多越好!若是母亲与我同去,倒显得早有预谋似的,也似乎佐证了我们诚王府为拒捕打伤军士的事!而我一个女孩,来中都后正好看到满城的通缉告示,便去击鼓喊冤,娘亲听说后再去求亲告友求声援,此事于情于理都讲得通!申元宗势大遮天,我们只有反其道而行之,以弱示人,方可赢得此局!” 梭罗云霓知道她说的有理,可总不放心让女儿只身犯险,便道:“那也得让袁妈妈陪你去!” 小六自信地道:“娘亲,就算带着袁妈妈,她也不能陪我进朝堂,反倒惹人疑心!明日就由袁妈妈陪娘亲去会会亲朋好友,秋妈妈在家保护外祖母!要相信女儿,只要女儿想走,就算他申有为出马也拦不住我的!” 梭罗云霓皱眉道:“小六,你不知,皇宫对付人的招数多得是!听说皇陵外那处地牢,就是关押凌云门高手的那个地方,无论功力何等高深的人到了那儿也如普通人一样,使不出半点功力!你务必要小心在意!” 原来那地牢还有这等怪异之处,小六听了倒很是意外! 这时侍女们送上饭菜来,服侍她们母女二人用午餐。 这是小六到诚王府的第一顿饭,本应陪王妃一同吃的,因王妃不舒服而作罢。可王府厨师自是不同于一般人家,这次又对饭菜的花样用了心思,极逞味美、色艳之所能。 梭罗云霓心中有事,只草草吃了几口便停箸不动了。 小六平时饮食很是随意,几颗辟谷丹就能充几日之饥,又许久未吃到袁妈妈做的菜,今日一见这些精致的菜品,不由地胃口大开,大吃而特吃。 见梭罗云霓心事重重的样子,忙为她挟了些菜,笑道:“娘亲,多吃点啊!今儿小六第一次在家陪您吃饭,怎么惹得您没胃口呢?” 梭罗云霓强笑道:“这丫头!你尽管吃,我已饱了。我正在想,今天下午或可去将军府走一趟!”梭罗勇算起来是梭罗云霓的同辈远亲。 小六正挟起一个糖醋鸡块,闻言笑道:“娘亲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们去见梭罗勇,却不足以激起他反抗申元宗的决心!今天下午王府要按兵不动,迷惑敌人,小六却有许多事情必须要做的!明日去告御状,就算我们赢不了,也一定输不了!请娘亲一百个放心!” 望着小六那副胸有成竹、大快朵颐的模样,梭罗云霓心中稍微安定了些。 旁边服侍的丁香却掩口偷笑,心想:“这位大小姐只矜持了几个时辰,这副肆无忌殚、大吃大喝的模样,与刚进门时弱不经风、文质彬彬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小六斜瞥了她一眼:“丁香,你是不是不习惯我这个样子啊!” 丁香吓了一跳,忙诚惶诚恐地道:“不不不!丁香习惯得紧,习惯得紧!” 小六好不容易才忍着没把口里的饭喷出来,梭罗云霓也不禁莞尔。 065 鸣冤 当夜,天色又阴沉起来,北风呼啸着,肆虐地吹打着树木枝条,显得这个夜晚分外不安宁。 对小六来说,这是一个忙碌的夜晚。前世做杀手的经验告诉她,有备方可无患!她从来不想让自己置身于没有把握的险地! 待到一切准备妥当,已过子时。 她悄悄回到王府,来到母亲为她安排在后花园的紫藤阁。因她习惯每夜都修练,便征得母亲的同意,将紫藤阁作为她的居所。母亲专为她拨了两名侍女,她却不惯有人一直跟在身边,便一口回绝了! 紫藤阁的卧室内按有暖墙,负责照看紫藤阁的老妈子把屋里烧得暖暖的,还准备了热水。小六便在大木桶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方才盘坐于床上,继续修练神阳剑。 她得到的那本《神阳剑》并非普通的剑谱,而是凝炼元神、以神御剑的高级功法。日间听母亲说起过,皇陵附近的地牢能够压制人的功力,而元神之力与普通灵力迥然不同,如果她能够以元神之力精熟使用神阳剑,那将为父亲极大助力! 进入空灵状态的她,很容易又来到那个无限宁静空阔的神识空间。在天地灵气的不断聚集和凝练中,她的元神如干涩的海绵一样尽情着吸收着灵气,慢慢地滋润强壮起来! “长虹出鞘!”她默运剑诀,那柄紫凌剑“噌”地一下从手?中飞出,剑柄向上悬垂于前方三尺多远的地方 “好!拂云揽月!”长剑横起,剑尖向外,斜撇着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形,然后转弯前刺,再斜向上横穿刺出! “梅花三弄!”长剑分上中下三路急速进攻,剑尖微颤,攻势却渐渐弱了下来! 小六微叹:“毕竟我的元神之力不足,不能持久!”其实,作为一名中阶灵师,仅练过两三次就能以元神御剑施出两招,已是奇迹了!根据剑谱修练心得的记录,以前的修习者均是先练习招数,到帝师后方能以元神御剑的! 小六却不满足于此,默运凝心决稍微调整恢元力,然后继续御剑出招! 如此反复几次,依旧只能练到两招,而第二招的发力稍微强了些! 小六很想试一试在现实空间中以元神御剑的滋味,可惜王府四周的几道灵气或来或往,却总是很执着地盯在那儿!此时她不愿招惹事非,又想到即将来临的皇宫交锋,便缓缓收起了功法。 外面天色已朦朦亮。小六起身推开门,看到地上竟落了厚厚的一层雪,紫藤阁的楼台亭阁便成为冰天雪地中的琼楼玉宇,如在画中,美不胜收! 守夜的老妈子想来也已睡熟,小六未惊动她们,回转到屋内,拣了件雪白的绒里襦裙穿了,依旧挽了个随云髻,戴了一只普通白玉簪,自然还有她片刻不离的储物手镯和隐修灵戒,简单梳洗收拾了一番,又将昨天下午找中都城一位有名诉师所写的诉状藏于袖中,然后出门飞身而去。洁白的雪地上不留一丝痕迹! 外面一片寂静,小六依然低低地房顶之上飞行,直到离皇宫不远处一个偏僻街巷里方落了下来,然后徒步向皇宫走去! 虽是大清早,皇宫门前的热闹与别处分外不同! 天启国惯例为寅时早朝,十日方可歇一日。大臣官僚们每到早朝日便早早地来到皇宫门口,等候觐见皇帝! 此时,官员们已入了皇宫,宫门外十余丈处排了两条长长轿子或马车队伍,官员的家人们正三个一堆、五个一团低声笑谈着。 皇宫门口站了两队手持刀剑的守卫们,似乎对不远处那熙熙攘攘的热闹场面视而不见! 地面有些泥泞,小六双手提着长裙,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那些家人们远远地看到一个白衣少女慢慢走来,无不诧异,纷纷议论起来:“这是谁家的女儿?怎么大清早的跑到皇宫来?是不是迷路了?”“这女孩子大冬日地穿着甚是单薄,莫不是穷苦人家的女儿?” 眼见小六靠近了最外面一辆马车,对着正在那儿闲谈的三四个人施了一礼,道:“几位大哥,请问前方可是皇宫?” 几人眼前顿时一亮:好一个清俊出尘的女孩儿! 有个车夫模样的人笑道:“小姑娘,你看这等雄伟的宫门,不是皇宫是哪儿?你为何大清早地跑来找皇宫?” 小六叹了口气,道:“小女子有冤情无处可诉,只好来皇宫敲鼓鸣冤了!” 周围的人听了都吃了一惊! “要到皇宫鸣冤?听说这皇宫门口的登闻鼓已有近十年未曾响起了!今天这登闻鼓一敲,可就是皇城的惊天大事啊!”有熟悉情况人的感叹道。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女儿?鸣冤所为何事啊?”有好事的人攀问道。 小六长叹一口气:“这事说来话长,唉,我家被蛮横霸道的申元宗欺负,要抢夺我家产,又污告我父女罪名,爹娘被逼的走投无路!小女子觉得这事只有皇上能管得了,所以就来告御状了!几位大哥,皇上已经上朝了是吗?” 几人一听与申无宗有关,立即闭上了嘴巴,毕竟申元宗现在权势熏天,无人敢惹,谁也不想与这件告申元宗的事扯上干系! 沉默了半晌,一个年纪长些的心肠软,便好心劝道:“小姑娘,你来得不是时候,皇上此刻正在早朝,与申大将军和各位大人在商讨国家大事,恐怕没时间管你家的小事呢!”暗示她此去正好与申有为碰面,岂不是自讨苦吃嘛! 小六笑了一笑,道:“谢谢您提醒!但我们家已经被逼得无计可施了,小女既然来了,不管是好是坏总得撞一撞!” 那年长的摇头叹息了一声,却不再言语。 小六便经过那两列轿子和马车,继续向宫门走去。旁边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行人用同情或叹惋的目光看她走过。 走到离宫门口一丈多远的地方,宫门站着的两名守卫走过来,持剑拦在她面前:“前方乃皇宫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小六微微躬身施了一礼,扬声道:“两位守卫大哥,小女乃是诚王的外孙女,姓陆名小六。今日要击登闻鼓,为我父母鸣冤叫屈,请皇上公断!这登闻鼓乃梭罗氏皇族的先祖所设,为的就是让宫中天子能闻民间疾苦、解民之苦难,还请两位大哥勿拦!” 不远处那些人听得清清楚楚,有些知道的都暗暗吃惊:难道这个女孩就是昨日通缉告示上诚王的后人陆小六?想不到居然如此年幼文弱,那申元宗果然太过霸气、仗势欺人了! 毕竟当年诚王义胆忠心、卫国退敌,在天启国朝野有着极高的威望! 那两名守卫听后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便道:“陆小姐稍等,此事非我等所能决断,容我们向守卫队长禀报后再说!” 小六点头道:“好,我等着。” 那守卫队长毕竟见多识广、懂得多,知道这宫门之外是允许百姓击鼓鸣冤的,虽然鸣冤之人多半也不会有好下场,但那就不是他所管辖的范围了!因此便命人不可阻拦。 小六快步来到宫门口,那儿有一架威风风凛凛的坐地大鼓,一只金黄色鼓锤已蒙尘良久。小六拿起鼓锤,暗运玄气微微用力敲击大鼓! “咚、咚、咚!”宏亮急促的鼓声响彻云霄!那声音,如一把利刃刺破了黎明的沉静,震惊了朝堂之上的天子臣僚,震惊了皇宫周围数里内的居民! “大胆!何人敲鼓,给朕传进来,先鞭打三十再说!”坐在大殿之上的皇上梭罗南昭不由地震怒! 066 交锋 “传击鼓人!”传令官在大殿外高喊一声!这道命令在传令官的层层传递中,越过层层宫门和漫长御道,终于传到了皇宫门外! “你们两人带她进去吧!”那守卫队长用同情的眼光看了陆小六一眼,从守卫中挑出两人命令道。 小六跟在那两名守卫往宫内走。宫内御道是用玉华石铺筑的地面,积雪早已清理干净,道路两侧每隔丈余便是持戟而立的卫士,不远是高低起伏的楼阁,自有一种皇家的肃穆威严和压抑之感。 没走多远便是另一道宫门,自有两名侍卫接替了原来的守卫带着小六往里走。如此每经过一道门便换两名侍卫,穿过三道宫门,方进入最后一道永和门。一进门,便看到宽阔平坦的广场和不远处高耸在三重台基之上的巍峨大殿! 四周一片肃静,只有三人落在地面上的脚步声。 纵使小六这等心理素质超强的人,也有些微紧张之意。她暗想:“果然自古皇帝都善用环境来制造皇家威严!这等场面,若是普通老百姓,恐怕未到永和殿已经吓得抖成一团了!” 迈上层层台阶,终于来到金碧辉煌、华贵富丽的永和殿前。除了依旧有两列侍卫在外站立,还有一人手持拂尘、两人手持长鞭站在那儿等侯。 那手持拂尘的人貌似皇上近侍,他满是同情地望了小六一眼,暗想:“毕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居然还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只是那三十鞭下去,恐怕也会哭爹叫娘吧!”微微叹息一声便转身入殿通报,不一会儿传出旨来:“皇上传击鼓之人进殿!三十皮鞭侍候!” 旁边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就要拖住小六往里走,小六微笑道:“不劳二位大哥相扶!小女自行进去吧!” 那两名侍卫伸出手来,到小六身体一尺远处便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隔着,居然碰不到她!能够入选皇上近卫的,至少也是战师功力!两人脸上不禁露出惊骇之色。 见小六已提步向殿内走去,两人心下惶惑,急忙紧随其后进去。那两名持鞭之人不知原因,也跟在后面。 安静阔大的殿堂上方,一位金衣玉饰、峨冠博带的青年男子端坐正上方,那男子脸上刀刻般线条分明、双目深遂、鹰鼻薄唇,面色阴沉,一副威戾逼人的模样! 两侧是官袍长服的文武群臣! 见到一名玉容仙姿的白衣少女,面带忧戚姗姗而来。大殿里一时静若无人,眼见她一步步缓缓走到大殿中间的位置,从袖中拿出一张状纸,高举在头顶,然后伏下身来盈盈跪拜。 身后那几个卫士和持鞭人只好也住了脚步,等待皇上的旨意! 小六那清丽动人的声音顿时在大殿里响起:“诚王之外孙女、玉容公主之女、草野之民陆小六叩见皇上,愿吾皇威加四海、泽被千秋!民女因蒙受天大冤情,相信此冤只有皇上可平雪,还民女一家一个清白!故而贸然击登闻鼓,进殿面圣诉冤,万望圣君为民女作主!” 此言一出,如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大殿上众人神情各异: 皇上梭罗南昭对眼前这个看上去镇静自若的女子颇为好奇:诚王的外孙女?这就是那个从小就被陆天晓带出去修练的江湖女子?这样一个美丽文弱的女子居然被申有为诉以谋反!有意思!一时竟忘了那尚未兑现的三十皮鞭。 梭罗勇等几个皇族之人不免多留意了陆小六几眼。有的大臣心里就开始嘀咕了:今日真是热闹,申大将军刚刚向皇帝上奏,说玉容公主纵容丈夫陆天晓和女儿陆小六击官谋反,没一会儿陆小六就来告御状了!看来,今日的大殿真是热闹! 站在前列的武将之首、大将军申有为,乍见一个美貌女子入殿告状,色心大起,暗想要不要帮她一把以俘获美人芳心呢?突然听说那女子正是陆小六,不由地勃然大怒,瞪起一双铜铃眼,叫道:“大胆妖女,图谋造反,伤我军士,居然还敢闯上大殿来告御状!皇上,请让微臣将此妖女抓起来,免得让她伤害了皇上!”说完迈步就向小六走过去! 大殿上一干臣僚听了都是一愣,心中均觉不妥,可是申有为武功高强,向来深得皇上器重,此时谁敢出头阻拦? 小六“霍”地一下直起身来道:“民女已说过,诚王外孙女,玉容公主之女,乃是正经的皇族血脉,何来妖女之说?今日进殿向皇上诉冤,是因民女深信皇上能够为民女作主洗清冤屈!现在状未递、冤未诉,何以就要行凶抓人?敢问阁下到底何人,大殿之上居然能够越俎代疱,只手遮天?” 小六声音虽然不大,却内力暗蕴,吐字清晰,余音绕梁,引人深思! 听者俱是一惊:此言犀利,直击申有为逾矩越礼之短! 申有为闻此言,停下脚步,脸色微青,一时竟有些语塞:“你,你,胡说八道,挑拨离间!皇上,微臣一片忠心,请您明鉴!”他虽然性情凶暴,却也知道在皇上面前得知礼守矩点,要不然申元宗也不会放过自己!他站在那儿对陆小六怒目而视,心里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呵呵!申大将军不必着急。”梭罗南昭对申有为素日的狂妄自然是看在眼里,但是凌云门尚未剿灭,申元宗尚有用处,他不能不忍!“你的忠心朕如何不知!来人哪,且把陆小六的诉状拿过来,读来给朕听听!朕自会明判事非的!” 那名持拂尘的近侍过去接了小六的状纸,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开始诵读。 申有为万万没想到陆小六居然敢来靠御状,便铁青着脸退回原处。其余人却侧耳细听! 前面是一番介绍身份、歌功颂德的话。后来话峰一转,涉及冤屈之事: “民女幼年时因家父不满凌云门欺君枉上之行径,愤而与凌云门决裂,唯恐累及王府声誉,携民女流落江湖数载,此事朝野皆知!今日凌云门因暴虐无端而被圣上果断处置,我父女本欲回归中都,参谒圣主,共襄盛世!不料半途却被申元宗以‘清除凌云门余孽’之名截杀,家父舍命救下民女,令民女赴中都向皇上求助!昨日民女至中都后,却惊见缉拿告示,以民女父女袭击申元宗之人为由,冠以犯上作乱之罪名,并声言牵连者与犯人同罪!令人触目惊心、惊讶不已!孰料黑白混淆,阴霾遍地!民女实不知因何申元宗为上、而皇族后裔反为下!诚王府“忠义千古”之名,无端毁于一旦,家父空有报国之志而生死未知,民女有国难投、有家难回,飞来横祸,千古奇冤……” 听着那诉状,申有为已两眼冒火,脸色更加难看,好不容易忍到状纸读完,他便上前奏道:“皇上,那缉拿告示乃是都尉府据实而拟,军士们在诚王府旁边巡查时被诚王府之人所伤,有受伤的军士为证!我们从未说过袭击申元宗为犯上的话!这丫头胡说八道,捏造事实,分明是想陷害我申元宗于不仁不义之地!请皇上明鉴!” 这时,站在旁边的梭罗勇冷冷地道:“大将军,昨天下午你瞒着末将亲自往都尉府送去告示,怎能这么快就忘了?告示内容贴于城墙,白纸黑字,岂容混淆?缉拿皇族中人,必须经皇上同意,这个规矩大将军不会不知吧?” 申有为没想这个素日沉默的梭罗勇关键时候居然会出头针对他,不由地战意大发,整个大殿上隐隐腾起一股威压之势:“皇上,既然梭罗将军不相信,就让人把告示揭来、把人证带到,我们当面对质吧!” 067 作证 毕竟在皇上面前,申有为不敢太过放肆,只是避开皇上所在的位置,略略施出了些威压之势。 但高阶灵师的威压,即便只有一点,也足够普通人承受!殿上许多人已感到心慌气喘,双腿发软,只恐在皇上面前失仪,强自支撑站立着! 梭罗南昭看到梭罗勇出面,不由地眉头一皱,心中烦闷:“怎么他也来多事?” 当初凌云门骨干力量为皇威所慑,不敢反抗,乖乖地被关进了那处关押修士的地牢!本想趁机将他们消灭掉的,谁料到一位凌云门的高手居然深夜闯入戒备森严的皇宫,威胁皇上不得伤害凌云门人!此事令梭罗南昭如芒刺背,深感不安!他命令申元宗务必要将凌云门人全部剿获,不得放过一个!必要将那个夜半光临之人杀死,他才能放心地处置凌云门人! 此次牵扯出诚王府来,却在他的意料之外。但诚王府现在已没有利用价值,只要申有为能拿出上得台面的理由,他并不介意牺牲诚王府来换取申元宗的更大支持!当然了,诚王府可以牺牲,眼前楚楚动人的美女嘛,就没有必要牺牲啦!皇宫里是不会在乎多一个美女的! “诸位爱卿不必争执!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不会因陆小六与皇族的关系而放任她犯错,朕要看的是事实!申将军去安排人把告示和人证带来吧!”梭罗南照淡淡地说。 申有为一听心中暗喜:“陛下圣明!末将这就去安排!”他快步走出殿门,与几名侍卫说了几句话,便得意洋洋地回来,走到梭罗勇身边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依旧在武将之首的位置站下了。 陆小六看得出来,那封声情并茂的讼状能够打动下面站着的人,却打动不了坐在上面的皇帝!看来,这次皇上是打定主意舍弃诚王府来讨好申元宗了!最窝心的是,自己还在跪着呢!就算自己两世为人,也没这样丢脸过!不行,得想个办法! 申有为一心想威震群臣,施出的威压并未收回。 那班武将还好,多有功夫在身,影响不是很大。站在另一列的文臣却大都受不住了!尤其是在文臣之首、宰辅苏承恩,年纪又大,体质本来不强,此时已经满面苍白、大汗淋漓了!他颤声道:“皇上,恕微臣无礼,微臣心慌无力,已自支撑不住了!”身体开始摇摇欲坠! 梭罗南昭眉头一皱,下面那班文臣痛苦的样子都落在他的眼里:“怎么回事?先给苏大人拿把椅子吧!”旁边侍卫赶紧拿来一把椅子,扶着苏承恩坐下来。 旁边的梭罗勇刚才也看出皇上偏心申有为,心里未免有些发慌,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方才他已经得罪了申有为,如何能够退缩?昨夜那个须发皆白、武功高深的老人所说的话,又激起了他的勇气:富贵险中求,若没有赌一把的胆量,如何能做得了将军!他抗声道:“申大将军!请你收回灵师威压之力吧!要不然,不光苏大人承受不了,这大殿之上的文臣谁又能承受得住!” 梭罗南昭本人便是靠灵石灵药堆起来的初阶战师,听了此话立即明白了原因。他不满地瞟了申有为一眼:他可以袒护申元宗,但这并不代表申有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 申有为没有料到今日梭罗勇算是跟他干上了!不由大恨,急忙收回威压,口中遮掩道:“梭罗将军误会了!在下怎敢在陛下面前施展威压?莫不是那丫头在弄鬼?” 众人立时感到身上一轻!转头向依旧跪在地上的陆小六望去,但见她脸色苍白,神色痛苦,微屈的身子不停地发抖,一副马上就要昏倒的样子! 切!诬陷人也不能这般没水准吧?是不是太低估大家的智商了?不少人将嘲讽的目光射向了申有为。 申有为心中有些叫苦:方才那丫头还精神着呢,一会儿怎么成这样子?分明是装模作样!可是众人刚才都把精力集中在他与梭罗勇身上了,可没人注意那小姑娘! 他只好冷着脸不语! 梭罗南昭忍不住起了护花之心:“陆小六,你且起来吧,朕还要你留着力气与申大人对质呢!” 陆小六忙叩首道:“谢皇上开恩!”缓缓站起来身来!心里却骂:死皇帝,给你跪多长时间了,要不装昏还不让起来呢! 这时,外面侍卫禀报,告示和人证均已带到! 连海明带人抬着受伤的小队长和大个子进来,先是山呼万岁、叩拜皇上,接着为两名手下受伤不能向皇上施礼而请罪。 梭罗南昭道:“罢了!先说说这两人为何人所伤吧!” 连海明心眼灵透着呢,并不往自己身上揽事:“启禀陛下,昨天下午在下派一队军士到诚王府一带巡逻,回来后他们两人已成这个样子!具体经过还是让他们两人向陛下禀报吧!”这样一来不管谎话是否揭穿都与自己无关了! 梭罗南昭有些不耐烦:“说吧,简单些!” 那小队长第一次见皇上,本来心里就有些发慌,此时更是紧张:“启奏……启奏皇上,昨天下午,我们听说……听说有罪犯躲藏在诚王府,都尉命……命我们去诚王府察看,没想到府里冲出来一群人……有个老太太,把我们打成这样了!” 众臣听了又是惊奇又是好笑:眼见这两个人伤得不轻,居然是被人家老太太打的? 申有为没想到这人如此不中用,连话也讲不明白,不禁着急道:“什么人打的你,难道不是陆天晓和陆小六?那老太太是谁,说的不明不白!” 那人一听到申有为的声音,心中更是害怕,连忙道:“是陆天晓和陆小六……打的我们!那老太太也是诚王府的人!” 陆小六一听,抬起头来,眼睛里含着泪水,柔柔弱弱地向皇上道:“皇上,民女可以问他们几句话吗?” 看着她那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梭罗南昭不由自主地说了声“好”。 陆小六回过身来,对着那两个伤者,柔声问道:“两们大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们。坐在大殿上的是皇上,可不能说谎啊!” 听着她如哄小孩的话,那两个人直愣愣地盯着她,一时无语。 小六继续问:“你们认识我是谁吗?” 那小队长和大个子都一愣,都摇了摇头,眼前这个美貌女子他们两人可都没见过! “那你们认识陆小六吗?” “不认识。”两人都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眼神已经发直!好!催眠成功! “大家都相信你们说的话,那你们就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小六继续柔声细语地问。 “是申有为大将军打伤了我们,说是要制造诚王府谋反的证据……” “闭嘴!”申有为暴怒地打断了那名小队长的话,一股灵气暗暗袭去,那个小队长和大个子本是重伤之人,如何经得起再次打击?哼也没哼就昏死过去! “两位大哥,你们,你们怎么了?”陆小六惊叫起来! 这两人的话众人听的清清楚楚,举殿哗然! 申有为满面狂怒,恶狠狠地瞪着连海明!既然梭罗勇已公开与他作对,那么此事必是梭罗勇勾结连海明陷害他! 连海明一脸无辜地样子,却有苦说不出!他的确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何半路变卦呀! 梭罗南昭恨恨地瞪了申有为一眼:真是枉有一身好功夫,却烂泥扶不上墙!两个军士都搞不定,做什么能行呀! “果然是伤得不轻哪,一会儿凶手竟变了三次!那告示是什么内容,读给朕听听!”梭罗南昭脸上阴沉不定。 “是,陛下!” 那个手持拂尘的侍卫接过告示来,又开始诵读: “都尉府现缉拿凌云门余孽,陆天晓及其女陆小六二人纠合杀手,袭击朝廷与申元宗之人,蓄谋犯上作乱,理应归案伏法。有举报或协拿者重赏,有窝藏者及其亲属与犯人同罪。此告天下!” 众位大臣听了无不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告示?申元宗竟可以与朝廷并列?陆小六亲属竟与其同罪?那皇上也有罪啊! 梭罗南昭终于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申有为!简真是岂有此理!” 申有为呆了一下,他已听出这份告示与当初自己拿去的告示有所不同,忙道:“陛下,这个告示是假的,末将所拟的告示并非如此!” 梭罗勇听了不由一笑:好,你终于承认了!身为大将军却自拟告示去抓人,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就在这时,外面一名侍卫进殿奏道:“启禀皇上!申元宗宗主及其义子有要事求见皇上,求皇上恩准!” 殿上君臣俱是一愣。陆小六也心头一紧:申一峰?他的义子又是什么人? 申有为却面现喜色:什么告示、什么证人,去他奶奶的!这下统统好办了! 068 暗流 梭罗南昭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巧?申元宗宗主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 前几日他让申有为给申一峰传话,请申一峰前来一见,商谈剿灭凌云门之事。 主要是因为不久前,一位凌云门的高手深夜里潜入禁卫森严的皇宫,威胁他不得伤害凌云门人!若那人想杀他,恐怕他有十条命也保不住了!这件事令他寝食不安!不得已,他命令申元宗尽快查出那人的身份并除掉那人,否则,不但地牢里关押的那些凌云门人他不敢动,恐怕这皇上的宝座也不知能坐到几时! 他对申元宗的情绪也很复杂。当初申元宗辅佐他发动宫廷政变、走上皇帝的宝座。此时他君临天下,正好安享万民仰视的尊贵荣华时,身边那个不断坐大、指手划脚的申元宗却慢慢成为他的心头之患!只是,凌云门余患未除,他只有先耐下性子,利用申元宗帮他彻底消除隐患,再作其他打算了! “传!”梭罗南昭一声令下。 陆小六还未来得及为她篡改告示初见成效之事而高兴呢,大殿内却因申元宗宗主的到来而形势陡转! 昨日小六化妆为老妪从那群军士的小队长手中抢得告示后,用灵气掀起一阵狂风,并趁机在告示上加了“申元宗”和“及其亲属”几个字,那几张告示顿时显现出申元宗与朝廷并驾齐驱的野心和视皇族于无物的狂意!被改动的告示由申有为监督连海明安排人印刷和张贴后,举城为之哗然!皇帝听到这样的告示自然忍不住怒火上冲!只是这大好局面被来人破坏了! 小六微微转头侧目,看到一个体格魁梧、阔面长须的中年男子和一个长眉俊眼、玉树临风的青年男子昂首阔步入殿。 居然是申一峰和青木! 青木竟然成为申一峰的义子?小六不禁惊讶和懊恼:难道是上次嫁祸于青木的行动反为他们牵了线搭了桥?罗远,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 申一峰微笑道:“吾皇万岁金安!草民申一峰携义子青木叩见皇上!”两人作势就要叩拜。 梭罗南昭大笑道:“申宗主免礼!多日不见,申宗主愈加精神焕发了!来人,给申宗主看座!”立即有侍卫在申有为的前方安放了一把椅子, 这时两人均看到站在那儿的陆小六。申一峰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接着眉毛一扬,拱手笑道:“谢皇上赐座!草民因有紧急情况需要禀奏皇上,打扰了皇上审案,还望皇上海涵!”说着便过去坐下。青木跟着站在申一峰身后,那略带意外和嘲弄的目光却在小六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 “这两人因何突然来此?莫不是与父亲有关?”小六不理会他们二人的目光,心头却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梭罗南昭听了申一峰的话,笑道:“申宗主乃是朕的贵客,何必如此客套!你所说的紧急情况是何事啊?” 申一峰转头瞟了陆小六一眼,向皇上道:“想不到凌云门余孽陆天晓的女儿也在此啊!皇上有所不知,那陆天晓贼心不死,这些日已重回凌云门老巢凌云山,在那儿纠结了上百名余党重整旗鼓,准备近日来中都劫牢造反!草民特向皇上禀报此事,请皇上早做安排,以防不测!” 下面群臣听了脸上俱骇然:造反的凌云门不是全被抓了吗?怎么又出现了一伙?那帮修士武功高强,一般人可惹不起! 梭罗南昭也脸色微变,冷森森的目光射向下面的陆小六:“陆天晓?莫非他忘记了与皇族的关系?忘记了留在中都的家眷?居然去帮那罪该万死的凌云门!”刚才从申有为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明和荒唐告示中得知陆天晓造反,这次是申元宗宗主特地来报告此事,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皇上!”陆小六抬起头来,莹莹妙目毫无惧意地直视着梭罗南昭:“请皇上勿听一面之辞!民女父亲当年遭受凌云门陷害,数度被追杀,有家难回,以至于流离江湖十余载!如此深仇大恨,岂能与凌云门重归于好?父亲曾说过,凌云门之过,在其门主,其千余门人乃受其门主蛊惑而已!剿杀一人易,剿灭一门难!杀其人,不如收其心为我所用!父亲若赴凌云山,不为帮助凌云门,而意在擒贼擒王、让凌云门人反其门主、归心皇上,为天启国保存修士实力,也免使某些帮派一家独大、社稷不宁!请皇上明察!” 在天漠大陆,修真力量的强弱在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国力强弱!天启国周边强敌环伺,虽然申元宗极力要求全部剿杀凌云门人,以绝后患,梭罗南昭也忧心,若全部将他们剿杀,天启国国力必受损耗!他更担心申元宗一家独大,将来难以掌控!小六的话可以说正好搔到他心底里的痒处! 但此时当着申元宗高手的面,他绝计不能赞同小六的话!看到申一峰脸上已经变色,便用手重重在御案上一拍,喝道:“大胆陆小六,休得花言巧语狡辩!陆天晓若重回归凌云门,那便是反叛谋逆之罪,一旦查实,决不轻饶!申宗主,我要你们搜寻的那名老者可曾抓获?” 申一峰知道,皇上所说的那名老者就是深夜闯入皇宫的那名帝师强者陆鹏远!申元宗的天元帝师与其缠斗数日,两人不分胜负!要抓他谈何容易? 他答道:“皇上明鉴!陆小六意在挑起皇上对申元宗的不信任!我申元宗上下对皇上一片忠心,唯皇命是从,决非那判经离道的反复小人可比!皇上要申元宗抓捕的那名老者姓陆名鹏远,是陆天晓的祖父,也是凌云门中唯一逃脱在外的强者!为不负皇上重托,我宗特地派出武功最强的天元帝师前去抓捕。陆鹏远被逼得躲在凌云山上不敢现身!凌云山乃是凌云门的老巢,已传承千年,机关重重,一时难以突破!托皇上鸿福,这次罪女陆小六竟然送上门来,只需将此女抓获作为人质,押解到凌云山,自可逼陆鹏远那老贼现身,我天元帝师便可一举而擒之!也好令陆天晓不敢任意妄为、伤及无辜!” 闻言梭罗南昭不由沉吟起来:原来那夜闯皇宫之人竟是当年以高阶灵师身份、弃门主之位而外出历练以求突破的陆鹏远?难道他已突破帝师一关?传言凌云门的揽云帝师已归天,他方敢对凌云门下手!若是凌云门新晋一帝师,那么彻底剿灭凌云门只能是一个笑话! 见皇上犹豫,申有为着急道:“陛下!申宗主所言有理!那陆小六分明是反叛之女,还告什么御状?现在陆天晓又与凌云门之人搅在一起,铁证如山,任她怎么伶牙俐齿也反不了案了!抓贼要一窝端,斩草要全除根!请陛下速作决断,擒获罪女!” 申有为巴不得马上把陆小六抓起来,这样自己刚才露出的马脚也就遮掩过去了! 陆小六冷笑道:“申宗主、申大将军,两位的武功在朝中可能无人能及!但是,天启国朝廷是伸张正义、明辨事非的地方,而非强者为尊、拳头说话的江湖!民女陆小六是光明正大敲响登闻鼓、前来告御状的!告的就是诬良为盗、欺上瞒下的申大将军!只凭申宗主一面之辞就可以定陆小六的罪吗?那么刚才申大将军带来的证人,还声称他们是被申大将所军打伤、故意诬陷诚王府的!此事又作何解释?那张未经皇上御批便全城张贴缉拿皇族之人的告示上,申元宗一家独大、一手遮天之间昭然若揭!此事已全城皆知,即便抓得了陆小六一人,又如何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给梭罗南昭戴了顶高帽子!又重重地打了申元宗一巴掌!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子!”申一峰面不改色地望了陆小六一眼,心头却想起当初与陆小六一起失踪的儿子,还有那三名被陆小六与那名“白发白须老人”攻击而亡的三名申元宗灵师强者,心头顿时涌现出杀机! 陆小六一死,不仅可以雪申元宗之耻,皇上也不会再优柔寡断了!那时他只有一条路:支持申元宗,彻底消灭凌云门! 一股凝聚着他毕生修为的强大灵气悄悄地向陆小六袭去!宫廷非其它地方,不出手则已,若出手则一击必中,以免节外生枝!因此他这一击施出了全力! ahref=>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 069 特赦 申一峰表面上神色淡然地坐在那儿,暗地里却运用灵气对陆小六使出了杀招! 站在他身后的青木觉察到他身上的气息变化,知道陆小六犀利的言辞正好击中申元宗的要害,申一峰必会暗下杀手!不过,已见识过陆小六本事的青木却不认为她会轻易中招! 他向小六望去,只见一身白衣的陆小六依旧如出水芙蓉一样亭亭玉立,面色从容,身上的衣角都不曾稍动,他心中赞叹之余疑心却也更重:“好一个胆大机智的女子!但是,她所表现出的这种淡定和智慧,还有朝堂之上侃侃而谈的过人胆色,如何让人相信她仅是一名不足二十岁的年轻女子?陆小六,如果你就是穿越而来的林俏儿,我早晚会找到证据的!” 这时,坐在他前面的申一峰脸上骤然变色! “帝师?!”申一峰惊骇地望着陆小六,紧张地脱口而出!他施出的那股强大灵气不仅没有一下子将陆小六击倒,反而如遇到一片深不可测的古谭幽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在他脑海里清晰响起了“哼”的一声! 申一峰心中骇然:谁能不动声色地将他的全力一击消于无痕?谁能够潜入他的神识之中发出声音?即使高阶灵师的申有为也没有这本事!在他见过的人中,只有天元帝师能做到!他自然不会相信陆小六已达到帝师境界,难道是有一名帝师暗中相助她?可天元帝师已答应他缠住陆鹏远、使他无暇插手宗门之事! 陆小六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淡淡地道:“天启国的帝师,远不止你所知道的几个人。我的曾祖父自然也是新晋帝师之一。只不过,除非有必要,他们不屑于介入凡人的争斗而已!” 坐在龙椅上的梭罗南昭看到申一峰突然间神情大变,心中颇有不解,眉头微微一皱,转向苏承恩道:“苏大人,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苏承恩向来处事圆滑通透,甚得皇上的信任! “咚!咚!咚!”未等苏承恩作答,外面又隐隐传来登闻鼓的敲击声! 殿上众臣俱是一愣:怪了!近十年不闻的登闻鼓今日怎么会两度响起?! “真是麻烦!又是什么人在敲鼓?”梭罗南昭皱眉道。 不多时,便有一名侍卫快步进来:“启禀皇上,诚王妃在宫门口击朝闻鼓、哭诚王,还有十几名皇族之人抬着‘忠义千古’的匾额在宫外求见!” 陆小六听了不由地一愣:“怎么!是谁把外祖母她老人家也惊动来了?” 梭罗南昭一下子头大了起来!论诚王妃,算来是他近亲的祖母辈!若是诚王妃来大殿哭闹,他还真是说不得骂不得!再者还有些皇族之人也来凑热闹,分明是申有为那个缉拿告示惹得祸:什么“有窝藏者及其亲属与犯人同罪”,这不明摆着打他梭罗皇族的脸吗?那申有为真是个惹祸精! 苏承恩看到皇上那一副着急恼火的样子,连忙奏道:“回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体复杂,牵涉面广,但如果就事而论,将陆天晓之案与诚王府之事分开判断,则简明易行!古虽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也有刑不上大夫、罪不及士人之说!陆天晓已于多年前流亡江湖,诚王府的玉容公主数年来独自侍奉王妃,其孝心可嘉可表!再者诚王当年为国忠勇捐躯,又岂可罪及其后?至于这两名军士为何人所伤之事,其自言已漏洞百出,不足为证,也不可怪及申大将军!故而微臣认为,陛下可以特赦诚王府及王容公主之女陆小六无罪,撤回告示,安抚臣民;至于陆天晓一案,可令申大将军带人查办,若有谋反之迹象,自当严办!如此以来,皇恩浩荡,雷霆雨露,可以泽被万民也!” 果然文臣就是文臣,自有一套两不得罪的解决之道!这办法既可安抚诚王府,又不得罪申元宗,一席话听得梭罗南昭龙心大悦! 于是便下旨道:“好,苏大人,安抚诚王妃、赦免诚王府和陆小六之事就交给你去办吧!至于查办陆天晓一案,申大将军,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申宗主还要派人从旁协助才好!众位爱卿,退朝吧。”说完便转身离去。他可不愿在这里与哭哭啼啼的王妃见面! 苏承恩和申有为齐声道:“遵旨!” 众人高呼:“臣等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申一峰本来想再劝劝皇上赶紧将关押在地牢里的那帮凌云门人全部杀掉,一看皇上那副急匆匆离去的模样,也只好将话咽回肚子里。遂与申有为施了个眼色,便带着青木往外走去。 申有为见皇上为诚王府及陆小六开脱了罪名,心中不愉,但好在也未追究那告示之事,并且将查办陆天晓之案交给他了,心里又略略平衡了些!便冷冷地瞅了梭罗勇与连海明一眼,跟在申一峰身后离开了。 连海明心中叫苦,只得一面考虑这事如何跟大将军解释,一面去看倒在椅子上的那个小队长与大个子时,却发现那两人早已没了气息!他也不敢声张,急忙找侍卫帮忙,将那两人抬出去处置,急忙出宫去寻梭罗勇商议对策了! 这时,苏承恩已安排侍卫请王妃等人到右侧的怡心殿去,然后来到陆小六面前,含笑道:“陆姑娘,方才皇上的话你也听到了。皇上对诚王府素来关照有加,自不能不顾及诚王和王妃的声誉!你便与老夫一同去和王妃解释一下吧!” 陆小六听到皇上同意特赦诚王府,已是比较满意了!因为她预定的目标便是将诚王府从这场争斗中摘出来,解除自己和父亲的后顾之忧。至于自己与父亲,皇上的旨意对灵师境界的修真者来说,已不具备多大效力了!而且她本来便对朝廷未抱多大希望,毕竟父亲与申元宗之间的恩怨,已上升到门派争斗,并非皇上一句话就能勾消的!不过自己能得到特赦,倒是令自己多了一个合法身份,在中都行走还是有些好处的! 小六顺带着对眼前这个老谋深算的宰辅苏承恩多了些好感,便笑道:“小女遵命!方才多亏了苏大人在皇上面前为诚王府说话,方能还诚王府一个公道!小女在此多谢了!” 苏承恩带着小六一边向怡心殿走一边叹道:“当年诚王爷为我天启国御敌边疆,名动四方,当时我还年轻,对诚王爷敬佩不已,至今牢记在心!可惜你母亲玉容公主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儿,必能重振你外祖父当年声威,将诚王府发扬光大!” 小六凝眉道:“外祖父一世荣威,今日却险些遭奸人陷害而毁于一旦!也难怪外祖母知道后会忧心若焚,要进殿找皇上诉苦!” 苏承恩笑道:“今日皇上旨意一下,谁还敢小看诚王府?单凭陆姑娘敢上殿告御状、让皇上为诚王府平反这一件事,便足见姑娘的胆色和智谋!不出几日,陆姑娘一定会在中都名声大噪,你的外祖母,还有你外祖父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为有你这样的外孙女而自豪的!” 来到怡心殿中,苏承恩见到诚王妃,自然又有一番的安抚、解释和称赞,又向王妃和同来的十余名皇族中人传达了皇上的旨意!陆小六也在旁边解释了苏大人从中帮助之事。 诚王妃听了道:“苏大人,说起来阁下与诚王也是老朋友,今日要多谢你为诚王府之事从中周旋,免除了诚王府和诚王爷唯一的外孙女惨遭陷害之苦,也避免了众位皇族之人受辱蒙羞!诚王虽然过世早,多蒙诸位亲朋好友看顾,诚王府的基业还算显眼,难免会遭奸人嫉妒!虽然当今皇上圣明,也难保会再次遇到今日这等奸人暗害的事情发生!可是我毕竟年纪大了,这一次能来陪着我外孙女击鼓鸣冤,下次却未必还能走得动!我想请苏大人向皇上讨一份保我诚王府安宁的御旨!苏大人意下如何?” 070 繁花 苏承恩听了,笑道:“王妃多虑了!君无戏言,皇上今日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所说的话,谁敢不从?再者你有如此出色的外孙女,正所谓将门虎女,有勇有谋,才貌双全,不出几日必会名满天下!王妃只需安享天伦之乐,又何用烦忧将来之事?” 诚王妃慈爱地看了陆小六一眼,也笑着说:“我这外孙女,倒是的确没令我失望!今日一早我听说她竟然跑来皇宫击鼓鸣冤,差点误会了她!待到听家人解释此事,才知道是我老太婆整日关在屋里、太过孤陋寡闻了,居然被人家欺负上门还浑然不觉!听说这几日有人专盯我们王府的梢,要找机会夺了王府去做什么大将军府!还下缉拿告示抓我的外孙女、搜查诚王府!真是无法无天了!我家玉容公主为人宽厚仁慈,可难免会让些势利小人觉得我们软弱可欺!还是小六对我的路子,管他什么大将军二将军的,只要敢欺上门来我们必不会忍气吞声!所以我们娘儿俩今儿就来找皇上说理了!苏大人若是觉得难以开口,我自会找皇上说理去!不是我倚老卖老,论起来皇上也得叫我一声皇祖母,今日我上门了,皇上就这么躲起来不见,恐怕也不是正理儿吧?” 苏承恩见她摆起皇祖母的架子来,知道此事不好打马虎眼了,忙陪笑道:“王妃别急!皇上是有紧急国事要与几名重臣商议,要不然岂能让微臣来陪王妃?王妃就请安心回去等着,一会儿微臣就去向皇上求御旨去!您看行吗?” 王妃笑道:“皇上整日为国事操劳,难道我一个闲着的老太婆多等一会儿就嫌累吗?苏大人不必客气,我就在这儿等着,皇上什么时候得闲了再求见皇上一面!”说完端起宫女送上的茶水,悠然品起茶来! 苏承恩见诚王妃执意要见皇上,不由大感为难!皇上是故意躲出去的,岂能让诚王妃去见他?也罢,还是自己去向皇上讨要御旨吧,万一皇上不同意,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 事实证明,苏承恩也想多了!在梭罗南昭看来,御旨不过是张盖了御印的纸而已!好话尽管说,假若哪一天改变了主意,不愁找不出正当的理由来!所以御旨很痛快就下来了! 诚王妃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府上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召集在一起,道:“今日我们诚王府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我们祖孙俩去皇上那儿告御状,玉容公主又联络了一些皇亲去助阵,这一状我们告赢了!皇上给我们下了道御旨,称我们是‘世代忠义之家、不容亵渎,孝亲厚德之门、足堪楷模’!” 小六却没将那御旨看得多么宝贵,看到诚王妃那熠熠生辉的眼神,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这道御旨,分明是将诚王府与父亲切割开来!虽然父亲并不在乎是否得到诚王府的承认,可是他与母亲的重聚,恐怕又要拖上一段时间了! 抬眼向母亲望去,却看到她的神情依旧很平静,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笑意!知道母亲也不很在乎此事,心下才略略平定了些。 “诸位都记好了,我们诚王府,都要挺起腰杆来做人,我们不去欺负别人,却也决计不能被人欺负了!从此往后,陆小六就是我们诚王府的大小姐,是诚王爷的亲孙女!要协助玉容公主理家!”能够得到王妃的肯定,说明陆小六已在王府正式站住了脚!众人看向陆小六的眼神,多了些敬服和仰慕! 就在“忠义千古”的匾额重新挂回到诚王府的祠堂时,周围窥伺了十多天的几道灵师的身影突然消失无踪了!诚王府的危机也算暂时告一段落。 这些日,中都城却分外热闹起来。皇宫外近十年不曾响起的朝闻鼓两度响起!昨日张贴全城的缉拿告示统统被揭下来撕烂了!突然被泼了一盆污水的诚王府又得到平反和皇上嘉许的御旨! 这些都是足以震动中都士子百姓的特大消息! 然而最为劲爆的是,诚王府那位貌若天仙、武功超群的陆小姐只身闯入皇宫告御状,为诚王府雪耻平反的传奇故事! 自古以来美女总能吸引更多眼球! 于是,人们谈论最多的,不是诚王府因何受冤、陆小六为何告状,而是美女陆小六的智闯皇宫的英勇故事!陆小六如何在击鼓后忍着被打三十鞭的巨痛、向皇上和群臣据理力争,如何与沦为匪首的父亲恩断义绝等义举在坊间酒肆被演泽得有鼻子有眼! 在这些故事的流传中,人们淡忘了那张突然出现的缉拿告示,也淡忘了故事背后申元宗和申大将军那些嚣张跋扈的身影! 似乎在这些故事最初传播的时候,总是伴着一位长眉俊眼、风度翩翩的公子的身影! 是的,申元宗就这样让中都的士子百姓们慢慢淡忘了那张告示给申元宗带来的负面影响! 诚王妃自从皇宫领回御旨后,心情好多了,得空就让小六来陪着,祖孙两人聊得特别投机,大有将梭罗云霓冷落了的趋势!小六为了让外祖母身体恢复健康,每日里除了点穴、按摩、食疗等多种方法齐用,还坚持用灵气打通她的身体经脉,使气肌血液更加流畅,诚王妃的身体居然慢慢见好起来! 梭罗云霓乐见她们祖孙俩如此脾味相投,正好她要去拜望一些前日里相助的亲朋好友!再者她也从当前繁花似锦的形势中,觉察到一丝危机感!申元宗毕竟还是朝廷的当红势力,陆天晓最终又与凌云门走到了一起。即便皇上想放过诚王府,申元宗却不会轻易死心的!她必须拿出一部分精力用于修练,关键时候才有自保之力!再者十几年来她的功夫只停留在初阶战师,现在居然被女儿都超过了,也的确让她感到有些压力了! 与飞鹰卫的联系依旧还是小心翼翼地!陆天晓本来计划近期就要赶到中都解救那些押在地牢的凌云门人,可是申元宗抢先将这一消息报给皇上,地牢附近守卫更加严密起来,并加入了不少申元宗的高手,他只好推迟了劫牢计划,暂且在戒备森严的凌云山按兵不动! 到诚王府造访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诚王府慢慢热闹起来。在最近来访的四五拨人中,就有两三拨含蓄地打听陆小六是否婚配。 陆小六的相亲大计也开始如火如荼地蕴酿和升温起来! 071 似锦 随着王妃身体渐好,诚王府的一些旧亲戚慢慢也开始走动起来。 梭罗云霓听小六说梭罗勇将军当日在皇帝面前曾出言相助,便命诚王府的罗总管携了礼品专门送到将军府上表达谢意。梭罗勇很快也命人回了礼。司文院长向文明因为当日身体欠安向皇上告了假,错过了见识小六御前告状的一幕,事后又专门来诚王府看望王妃。便是梭罗云霓的好友贺迎春,也携了重礼来为都尉府缉拿之事致歉,并再三解释当日是为大将军申有为所逼,确非其本意,而且朝堂之上也为此事得罪了申有为!梭罗云霓这些年已见惯了世态炎凉,自然知道大势使然,连海明只不过是顺水行舟而已,贺迎春是其为数不多的密友之一,她也很珍惜这份情谊,便也满口的不会介怀。 昔日萧条败落的诚王府渐有了繁华似锦的势头。那赏梅宴在王妃的催促下很快热热闹闹地举办了。 小六渐已发现,原来自己对中都的权贵圈子还是不够了解。多年浸润其中的王妃才是一个得其真谛者。由一张缉拿告示,到一份平反表彰御旨,对诚王府起到了欲扬先抑的作用!声名大起的诚王府最直接的一个益处是,接待了越来越多的上门求亲者! 诚王妃和梭罗云霓开始梳理这些求亲者的信息,从中遴选出符合条件的入选者,然后让小六再看。 小六对此事却不胜其烦,她忽然很怀念起在清水湾的日子来。看来,得到一个大家承认的身份,还得承受这种身份带来的令人不愉的负作用! “苏瑞南,二十五岁,苏宰辅的侄儿,他的父亲现在济州做太守,是昆山门的记名弟子。孙增宏,二十三岁,大刀门护法孙维立的儿子,初阶战师。孟非然,天宝门门主孟子杰的儿子,二十四岁,初阶战师……” 小六打了个呵欠,打断了母亲的照本宣章:“什么天宝门?没听说过啊。” 梭罗云霓一边翻看秋妈妈提供的资料,一边说:“天宝门是近十来年来刚刚兴起的门派,发展范围仅限于中都贵族阶层,难怪你不知道!虽然论江湖势力连三流门派都比不上,若论人脉权势,或许丝毫不差于那些一流门派!现在中都的灵兽市场便为天宝门所控制。这个孟非然以二十三岁年纪就成为初阶战师,的确天资不错!” 诚王妃笑道:“论家世,那个苏宰辅的侄儿还不错。天宝门是不是纨绔子弟居多?倒要好好打听下。那个大刀门什么的,又是个江湖门派吧?” 梭罗云霓笑道:“大刀门是天启国的二流门派,这些年发展很快,在汾阳拥有自己的灵石矿,在中都还有灵品行!这几个青年都是秋妈妈仔细打听过的,人品家世似乎没什么大的出入,将来都可以留在中都的。还有一个金水门的门主穆清,据说人不错,但袁妈妈没有打听到他的详细情况,想来是个新兴的门派,倒是有机会认识一下才好。” 诚王妃点头道:“嗯,是得好好打听,能否留在中都很关键。我们的诚王府以后是要留给小六的,不可让她走远了。” 梭罗云霓只微微一笑,将这句话当成老人家的一句祝愿话罢了。诚王府留给小六,那谈何容易?是要皇上批准的!而且小六也未必就希罕一个诚王府呢! 陆小六觉得脑袋有些发沉、眼皮发困!昨夜与梭罗门的白平子会面,对他暗中出手相助之事致谢。又因为寻找梭罗南昀之事还未有头绪被白平子数落了一通,说她不将长辈交给的事放在心上、等于没把他这长者放在眼里等等,一番抱怨之后,小六连忙解释自己现在所做的种种事情,都是为了努力打入皇家内部,比如说这告御状,不就是认识皇上、找出梭罗南昀的第一步吗?那白平子抓耳挠腮想了半天,终于想通了――相信了她的话!最后的结果是,白平子又被小六讹去了三颗传讯珠,等于再贡献三次出苦力的机会! “小六啊,累了吧?”王妃慈爱地说,“快去休息一会吧!晚上还要参加锦秀会呢!” “什么锦秀会?”小六迷茫地睁大了眼睛。 王妃不高兴地看了梭罗云霓一眼:“这么重大的事情,怎么不早对小六说呢?”梭罗云霓笑道:“小六,正要告诉你呢,偏偏你这几日都心不在焉的!不就是那天向大人家送来的请柬吗?我与你外祖母商议了,这个锦秀会不是一般的聚会,只有中都颇具名望的豪门子女才能参加,一般的富家毫绅、江湖子弟就算花多少金银、走多少门子也没机会参加的。我已与你准备了参加聚会的衣物,到时候让秋妈妈送你去。” 小六皱眉道:“又是什么诗会琴会的,讨厌死了!我说过不去的!今夜我要好好修练!” 王妃呵呵笑道:“小六啊,若是那些普通的乌七八糟的聚会,我也不会让你参加的。可这锦秀会不同,参加的都是尊贵人家的孩子,还得符合条件才行。你能接到这个请柬,便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 一席话激起了小六的好奇心:“这到底是什么人参加的聚会?都需要什么条件?” 王妃抬起头来,微笑地眼神里含着一丝甜蜜、一丝忧伤:“这是中都上流社会名士举办的一年一度的聚会。受到邀请的不过十几人,都是名门望族的未婚男女,要有身份地位、品行佳、名望好才行。一人最多也只有一次受邀的机会而已。当年,我与你外祖父就是在锦秀会上相识的!” 原来那满头银发的外祖母当年与英勇神武的外祖父也有如此一段浪漫情史!只可惜造化弄人,外祖父英年早逝,只留下外祖母一人寂寞空守! 看到外祖母那副沉浸在美好往事中的样子,小六心头涌上些许伤感,就算为安慰外祖母,也要去一次吧! “外祖母当年是在锦秀会上私定终身的吗?如此说来,小六若是在那里碰到心仪的男子,也可以私定终身啦?”小六故意逗外祖母开心! 王妃爽朗一笑:“有资格参加聚会的,便都是知书识礼的人家,自可发乎情而止乎礼!再者家里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能从锦秀会上挑选出心仪的人来,又何须私定终身呢?我倒是很盼望小六能为我领回一个外孙女婿来呢!” 梭罗云霓也笑道:“我们小六在锦秀会上怎能少了追求者?我与你外祖母只在家里等你好消息就是了!” 小六有些?澹涸趺刺?先ビ行┩葡?罅洹笆e?钡母芯酰咳思也皇撬底瞿锏淖芘屡??钥髀铮?趺醋约赫饽锴琢??庾婺妇兔徽庀敕ǎ?p>她赶紧声明:“小六可是只打算去见识一下这中都上流社会的世面哪!你们千万不要抱什么期望啊!与其跟那些贵公子在锦秀会上私奔,还不如来个三书六礼、名媒正娶实际点呢!” 072 夜会 “好啊,小六,只要是你的选择,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梭罗云霓笃定地说着。 诚王妃则眯着眼睛对着她笑:“我也相信我外孙女的眼光。” 哎呀,乍一得到如此深度信任还真有些让人受不了! 其实,小六只所以比较“向往”三书六礼、名媒正娶,主要倒不是受“聘则为妻奔为妾”的思想影响,而是她穿越后才生出的“恶念”:得之容易则弃之快嘛,若一定要嫁人,与其让人家毫无困难的财色兼得,还不如规矩多多、礼节多多、困难多多的好!樱桃好吃树难栽,不下苦功花不开嘛!不过这时候,她的脑海里忽然毫无预兆地浮现出那个“大冰棍”的形象:冷竣地脸上挂着一丝略带僵硬的笑容!不能不说,这位老兄笑的时候还不如冷着脸时好看呢!不知这位老兄将来会选择与人私奔还是名媒正娶呢?貌似都不象呀,倒似一个上好的光棍苗子、前世被称“单身贵族”的那种呢!想到这里不由地扑哧一笑。 不管小六情愿不情愿,这日下午,她脑子里还是被极度热情地外祖母和母亲灌输了许多有关锦秀会的常识、还有名门闺秀的种种礼仪等等。看那意味,大有此行完不成任务就不要回来的形势! 早早地用过晚餐后,小六就被母亲逼着梳妆打扮起来。薄施胭脂,轻描娥眉,头上戴了外祖母刚送的紫晶月华宝簪,穿上了母亲为她准备的淡紫色绮罗长裙,依旧披了那个银啸鸫羽毛氅衣,加上天生的冰肌雪肤、玉容仙姿,整个人儿显得清婉可人、飘然出尘。 诚王妃上下打量着小六,赞道:“我家外孙女果然是个仙女一样的人儿,我见过的女孩中无能出其右者!”看到她手上戴的还是原来的碧玉隐修灵戒和储物手镯,便微微皱眉,道:“这两件碧玉首饰太过普通了,称不起来你的身份来!还是换紫晶月华的镯子和戒指吧!” 这两件被她执意保留下来的宝贝,其神妙之处正在于它们外表只是普通玉石,其实精华内蕴、巧夺天工! 小六只得道:“外祖母,这两样饰品看似普通,却都有养气提神的功效,我已戴习惯了,若换了别物反倒浑身不自在!” 诚王妃听了只好作罢。 天色微暗,小六便与秋妈妈和丁香一起,带了四名护卫,乘了一辆马车,直奔闲云居书院而去。据说这可是赴锦秀会的标配呢! 闲云居书院是天启国第一贵族书院,就在皇家御园西南处,已有七百多年的历史。教习的学生多为中都贵族子弟,素来秉承清而不傲、雅而不淡、富而不骄、贵而不俗之道,历代皇子多在闲云居书苑就读,不少朝廷重臣也出身于此,在天启国有着很高的威望。 书院门口专门有二十多个卫士把守,验看了请笺方将他们放行。进门后便将四名护卫安排在外院,专门有一名婆子领着小六和秋妈妈、丁香沿着曲折回廊往里面走。 一路上悬挂着无数清玉流明灯,既灯火通明又不落俗套。不多时便来到一个大厅前, 那婆子笑着对秋妈妈和丁香道:“两位请到东边耳房里等候吧,等到锦秀会散后,再跟你家小姐回去吧!” 秋妈妈不放心地问道:“我们一人跟着进去侍奉我家小姐吧?” 那婆子笑道:“里面很暖和,专门有人侍奉各位小姐和公子呢。锦秀会只有邀请的人才可入内,跟随的人只能在外面等候,这是老规矩了,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小六向她们微微点头一笑,道:“秋妈妈,你们且在这儿歇会儿,我走时叫你们,没关系的。”秋妈妈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答应了,帮小六将那银啸鸫羽毛氅衣脱下来,和丁香一起留在东边耳房里,那里面已有不少人了。 那婆子带着小六进了大厅,厅内灯光如若白昼,暖意袭人。 小六抬眼一看,大厅四周摆着一株株高大的盆栽腊梅、玉兰等花,那些花红艳如火、白胜似雪,少数几棵正怒放吐蕊,大部分却依旧含苞待放。前方一个高出地面一尺多的玉质平台,周边以两尺多高的矮株花木簇拥着,只留了两处上下的台阶。平台下方的阔绰地方摆了不小的长形几案和方凳,几案上已摆放了名贵茶具和各色甜点果品。 门口有十多名侍女分列两边,见小六进来了齐齐躬身施礼。 有三四个盛装的女子正站在一株玉兰花前低声谈笑着。 那婆子在门口喊了一声:“诚王府陆小六小姐驾到!” 陆小六?那几个女子立即住了声,转头向陆小六望去,眼神里混杂着吃惊、意外、嫉妒、不屑等等复杂情绪。 小六向她们点头微微一笑,便自缓步入内。 “居然是陆小六!那个江湖女子!怎么会把她也请来呢?” “谁知道呢?!我母亲还说呢,这锦秀会是一年不如一年,果然如此,这种人也来,太丢人了吧?” “别理她!皇宫都敢闯的人,还不得削尖了脑袋向这里钻,又不知走了什么人的门子才进来的!” 那几个人转回头去,压低了声音议论起来! 虽然声音很低,但哪能逃过小六的耳朵? 小六本想过去与她们打个招呼的,听了这些话便转了个弯,自顾自地向后面择了一个几案坐下。“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莫非这就是天启国上流社会的见识?”小六没有生气,反倒有些好笑。 一名侍女过来为小六斟了茶,便站在旁边侍立。 几案上摆得甜点特别的精致诱人。小六便怡然自得的边品甜点边喝起茶来。外祖母所说的“大家小姐喝茶时要浅酌,忌大口喝,更忌边喝茶边吃甜点”等规矩,已被她抛到脑后去了! “状元公魏国安公子驾到!” “文府文若华小姐驾到!” …… 随着一次次唱名,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每进来一个人,都会吸引着大家的目光。他们中间有相识的,也有不相识的,彼此打个招呼,或是赏花,或是坐谈,很快就融洽于一起。只有小六仍然一人自得其乐地坐在那儿。 不多时,苏承恩的侄儿苏瑞南、天宝门的孟非然也来了。小六连头也没抬一下,继续专心享用她的美味。 “诸位公子、小姐,请各自入座吧。我们今晚的锦秀会就要开始了。” 陆小六听到这话时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年纪约三四十岁、身材削瘦的男子站在了玉台之上。那人脸上含着笑容,却仍难掩其威严:“先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在下莫为明,闲云居书院的副院长,奉皇甫院长之命,主持今晚的锦秀会。现在我向大家介绍这几位长者。” 还有三四个人年纪更长些的男子已坐在前排的几案边。莫为南正准备向大家介绍他们时,又有一男一女进来了。 前面的那名女子鹅蛋脸、柳眉凤眼,生得明艳动人,着一身红衣,脸色微红,上前施了一礼道:“院长先生,对不起!小女乃是御史府的何映梅,因母亲身体微恙侍疾来迟,还请先生恕罪!” 莫为名微微一笑道:“何小姐快请进吧,为母侍疾方见一片孝心,何罪之有?” 那何映梅称谢入内。 莫为名对着后面那男子笑道:“穆公子请进吧。这位是金水门的门主,穆清穆公子,我们皇甫院长特邀的名士。快请进吧!” 陆小六手里的甜点“啪”地一声掉到盘子里了!她瞪大了眼睛:金水门门主,是你? 073 游戏 一听说是皇甫院长特邀的名士,下面众位俊男靓女的目光都齐刷刷地射向那个男子。 今年的锦秀会只有十六人被邀请,按照规矩,闲云居书院的院长每年有资格邀请一人参加锦秀会,其余人选则是由各锦秀会会首和中都最有名望的士绅才子共同推举遴选的。能得到皇甫院长推荐的人,向来都是才气非凡者! 只见那人身着月白色修士常服,长眉朗目,满面含笑,散发着一种不同凡响的儒雅俊逸之气! 他向莫为名拱手为礼:“穆清不过一山林野士,莫院长客气了!” 接着向那几名年长之人和所有在坐之人含笑施礼:“抱歉,穆清来晚了!”说完便径直向大厅后排走去。 那一排原本有四个几案,现在却只坐了陆小六一人。 “陆小姐晚上好!”他含笑向陆小六致意,落落大方地坐在她旁边的几案前。 小六冷冷地盯了他片刻,道:“青木,想不到你居然成了金水门门主,可喜可贺啊!” 青木看到前面有两三道目光落到他们身上,微微一笑低声道:“在下穆清,字青木。天下云风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啊!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这时玉台上的莫为名开始继续介绍前面几位长者,他们是锦秀会的四位会首,分别姓赵、钱、孙、李,均是中都大富之家的豪绅,多年来一直组织锦秀会,被尊称“锦秀四老”!中都权贵阶层都知道,锦秀会是由锦秀四老组织的,可更关键的是闲云居书院的支持,真正有话语权的也是闲云居书院! 接着莫为名继续道:“大家可能会疑惑皇甫院长为什么不在这里,我要说的是,皇甫院长会来的,而且他来时,很可能会带给我们一个意外的惊喜!”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小小的关子:“这个惊喜就作为一个秘密,等一会儿由皇甫院长亲自为大家揭晓吧!我只透露一点,他现在就是因为锦秀会的事情被皇上请去了!” 大家初听到皇甫院长居然为锦秀会之事被皇上请去,精神不由地抖擞起来!要知道以前这种活动只是上流社会内部的小聚会,偶尔也有皇族子弟参与,皇上却很少介入的!若有了皇上正式介入,那便意味着锦秀会的意义将与以前大不相同! 还有一件事,许多人都知道,皇上年纪轻,虽已有几名皇妃,却尚未立皇后!皇上还曾几次流露出要挑选几位青年才俊担任陪读近侍的意思!莫非这就是机会?机会只是为有准备的人准备嘀! 那些青年男女的热情一下子被调动下来,激动地睁大了眼睛,大厅里的温度在慢慢升高! 莫为名扫视了一下全场,呵呵一笑,道:“我们且不去管他!诸位公子小姐,等过会儿皇甫院长他们来时再给你们作正式介绍吧。现在咱们大家先来玩个小游戏,乐呵一下,也彼此认识一下吧!” 小游戏不简单!锦秀会素以善用小游戏而见长。别小看那些心思奇妙的小游戏,那可都是展示每个人的智慧和才华的良机! 莫为名把目光投向坐在后排的青木:“说起来,这个游戏还是皇甫院长受穆公子启发才想出来呢。我们在场的一共十六人,正巧八位公子、八位小姐。一共分成甲、乙、丙、丁四组,每两位公子、两位小姐为一组。四组通过文对、乐对、智对三轮比赛角逐出名次,等皇甫院长回来后我们再向他讨要奖品!好吧,现在大家开始自由组合吧!” 那些女孩子大都刚过及笈之年,彼此挨着坐在前几排。后面的男子年纪相对稍大一些,看上去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听闻此言后,便有站起身来向前面发出邀请的。 女孩们便稍稍放开了矜持,又是选择谈得来的女友,又是挑选男伴,大厅里开始嘻嘻哈哈地热闹起来。 后来的那个女孩何映梅携了另一个女孩的手,来到一个高大帅气、正四下里张望的男子面前,笑道:“苏公子,我们一组吧。苏公子文武双全,若有你撑场,我们一定能旗开得胜的!” 苏瑞南忙站定了笑道:“何小姐冰雪聪明,在下还要多多倚仗了!听说诚王府的陆小姐也参加这锦秀会,怎么没见她?” 何映梅听了,忙道:“噢,原来苏公子已有人选了!映梅唐突了!你请随意,我们再选别的队友吧!” 苏瑞南尴尬道:“不,不是,何小姐误会了!我不过随便问问罢了!请问这位小姐贵姓?” 何映梅笑道:“这位是南司马府上的南凤英妹妹!” 南凤英也是个心眼灵透的女子,笑道:“苏公子你好!小女是陪何姐姐来寻队友的,苏公子还要选哪个姐姐同队尽管自便!” 苏瑞南向旁边瞥了一眼,见孟非然身边也围了好几个女孩子,便暗自叹了口气,笑道:“瞧你们两位,我不过随便问了一下别的女孩子,怎么就被你们突然排斥在外了?” 三人均笑了起来。 陆小六冷眼看着别人忙活,他们的风花雪月于她来说已成昨日烟云,提不起半分兴趣来。 半晌,听得耳边一声轻笑:“小六,我们一组吧!我俩再度携手,必可天下无敌!” 小六只觉得心里一颤:再度携手?是的,第一次携手,他们两人创造了欧亚大陆第一杀手组织的神话!一个野心勃勃、精于筹谋,一个身手不凡、技绝天下!两人联手,所向披靡!只可惜,情字敌不过野心,最终难免情殇! “穆公子,这里贵女多的是,你随便去找,但不要来找我!我没兴趣!”小六懒洋洋地道。 “请问这位是陆姐姐吗,小妹姓文名若华!”一个浓眉大眼、娃娃脸、看上去娇憨可爱的女孩走过来笑问道。 小六忙站起身来:“正是陆小六,文小姐可是来找队友的吗?” 文若华掩口笑道:“若华此来半寻队友半寻友啊!我一向仰慕修行之人,只是小时候父亲给我寻了个师父,说我资质太差,难以成大器,加上我又懒惰贪玩,只学了几个月便偃旗息鼓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小六笑道:“我何尝不是三天打玩两天晒网呢,不过是为了好玩偶尔练练罢了!” 这时又走来一名身材较矮、面色微黑的男子:“在下李铁男,见过三位队友!” 文若华四下里一看,笑了:“李公子说得对!看来我们四人必得一组了,因为他们已然分成三组了!” 小六不由也一笑:“哎呀!这么快!我正后悔来参加这锦秀会,一心想退出去呢!不如提早声明,诸如诗词歌赋什么的我可一窍不通,要是连累了诸位可不许埋怨啊!” 李铁男正色道:“小姐请放心!李某扪心自问,自小到大无论何事都未曾得过第一,这次若能侥幸夺得倒数第一,实乃生平一大幸事!” 青木听了笑道:“穆清做事正好相反,往往一不小心就会领了先!今晚我们不求第一,但求高兴而已!说实话,今晚是穆清这些年来最高兴的一晚,仿佛从前吃的许多苦、等了许多年,都是为了今夜的高兴一聚!”说着他那款款情深的目光向小六望去。 陆小六神色淡然,恍若未闻。 李铁男瞟了一眼青木和陆小六,笑道:“原来这位是穆兄!敢问两位小姐尊姓大名啊?” 听她们两人自报姓名后,李铁男面现惊喜和夸张的仰慕之色:“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御前告状女英雄陆小姐!这位就是人人皆知的商贾第一才女文小姐!久仰久仰,铁算子李铁男也是荣幸之至啊!” 陆小六一听即明白,他们几人的身份都算是边缘之人,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勉强被纳入这锦秀会的。不由地一笑:“如此说来,我们三人成一组果然有道理!” 青木淡淡地道:“是我们四人,我们都是刚刚进入中都上流社会圈子、尚未完全被接纳的人。” 这个上流社会圈子我从未想进入、也从未进入!小六正欲开口反驳时,忽然莫为名开口了:“大家请安静,既然四个组都已分好了,你们各自报上一名组长来,我们的小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074 文对 莫为名不愧是闲云居书院的副院长,面对这些贵族子弟果然有一套方法,很能张弛有度地控制节奏和调动现场气氛。 很快四个组的组长都选出来了,大多数人均跃跃欲视,盼望本组能将这第一名揽入怀中! 甲组组长苏瑞南,乙组组长魏国安,丙组组长孟非然,丁组组长则是青木。刚好每排有四个几案,四个组的成员在锦秀四老身后按顺序一排排坐了。 莫为名含笑望了众人一眼:“我们的文对并非普通文对,否则,若只管谈文论诗,谁能比的过我们的魏状元公?” 此言一出,立即吊起了大家的胃口。 “莫院长,到底要怎样文对呢?”有性急地问道。 “我先说规则吧。我们一共有六场比赛,文对、乐对、智对各有两场。每场比赛满分为十分,第一、二、三、四名分别得十分、八分、六分、四分,最后各场比赛的分数相加便是各队的总成绩,也是最终排名的唯一依据。我希望大家要重视每一场比赛啊!别小看这小游戏,说不定它会对有些人的一生会产生重大影响呢!”莫为名意味深长地道。 对人的一生产生重大影响?莫非他是在暗示今晚的锦秀会必有皇上参与? “莫院长,恕我直言。”坐在下面的孟非然含笑问道:“刚才听莫院长讲,这个游戏是皇甫院长受穆公子启发才想出来的,是否我可以这样认为,穆公子对今晚的比赛要比我们多了些了解?” 莫为名笑道:“看来这事我有必要跟大家解释一下。以往我们的比赛没有分组、也没有综合名次,只是单个人的表现成绩。这次却分了组、要综合各次比赛的成绩排出最终名次来,这个办法确实是穆公子曾提到过的。至于我们的具体比赛内容,则是我们皇甫院长的独创,就连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所以大家放心吧,莫某保证,决不会有泄题之虞!” 孟非然笑道:“我明白了,莫院长,这至少说明穆公子有统帅调度之才,非然表示敬仰!” 莫为名点头道:“好。大家如有异议都可以提出。我们的第一场比赛每组只需要三人参加。这样先确定一下参赛人员。很抱歉,被挑出的人请到最后一排就坐,第一场比赛结束后才可以归队。若挑不出人来的小组不能参加这场比赛。” 大家不由地面面相觑:怎么比赛还没开始,就开始裁人了? 何映梅忍不住问道:“莫院长,能先告诉我们第一场比赛的内容,再确定人选吗?” 莫为名道:“我只能提示一点,比赛考验的是综合水平,所以你们要慎重选人。我绕玉台走一圈后,你们就把人员确定好!开始吧。”说完就抬步沿着玉台走起来。 这真是一道难题!莫为名的提示更要命,那岂不是说,选谁暂时退出就是认定谁的综合水平差吗? 那几个组长一下子头大起来!得罪人的活儿不好干,这组长真不好当! 倒是李铁男想得开:“得了,我这人最爱偷懒!这次我退出,你们好好比赛,我们一定要冲击第一名或是倒数第一名!” 陆小六笑道:“我最喜欢看热闹,却不愿被人逼着参加什么比赛!我觉得这个条件,就是上天听了我的祝祷才为我开出的!你怎能跟我争呢?”说完径自来到自己刚来时就坐的那个几案前。 李铁男不愿意,也想往后走。 青木摇头笑止道:“李公子,男子汉该往前闯时就不要后退,先让陆小姐休息一会儿吧!” 一看丁组已有了人选,其余三组着急起来。 丙组挑出了一个叫殷石的男子,因为他父亲的官职最低。 甲组挑出了南凤英,因为她家境最差。 乙组的魏国安也是主动退出的,因为即便最后一名四分也比不得分要强啊。 坐在后面的除了小六和魏国安神色还算淡定,其余两人皆有不平之色。 来参加锦秀会的均是名门之后,哪一个甘做配角?莫说第一场选下来心中不愉,便是没选下来的,心中也都暗怨这次锦秀会的组织者,着实水平不是一般的差!出个题目都如此不靠谱!无怪乎外面都传锦秀会一年不如一年呢! 莫为名刚刚转到了台前,看到各组均已挑出人选,笑着点头道:“好!这次比赛非比一般,要懂得如何凝聚力量方能成功!” 就在这时,一名老师急匆匆地进来,道:“莫院长!刚才皇甫院长命人传来消息,说皇上马上就要来了,因时间紧迫,只能面见四个人!请莫院长速速确定人选,并带他们去院门口等候!” 果然皇上要来了!底下片时的寂静,大家都给这意外消息震的反应不过来了! 莫为名一听也着急起来:“怎么这样急?比赛还没开始呢!” 那老师也很无奈:“莫院长,时间紧急,先别管比赛了,挑人要紧!” 莫为名叹了口气,转头向大家道:“好吧!你们也都听到了!没有比赛这人选我如何挑?还是交给你们,你们四个组每组挑出一人来面见皇上吧!” 南凤英首先加过神来,她站起身快步返加甲组,道:“你们刚才既然已经挑出我来了,这次见皇上也该让我去才行。” 何映梅眉头一皱,道:“南妹妹,刚才挑是水平差些的,这次正好相反,要见皇上自然要挑强的,怎么能又挑你呢?” 南凤英怒了:“我们一场比赛都没进行,如何知道谁强谁差?莫非只凭一个脸蛋两张嘴唇就能认定?若不是我有心谦让,岂能退出?” 何映梅冷笑道:“你也太心急了,还说有心谦让呢!若有心谦让也不至于抢着去见皇上了!” “我心急?难道你不心急?你不心急就该主动退出啊!”南凤英也毫不客气。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地吵起来,苏瑞南道:“你们别吵了!我们四个人只选一个,我还想去呢!吵有何用?” 这些年轻人虽然家势显赫,除了状元魏国安,大多数人很少有机会见到皇上,即便能见到皇上,也少有与皇上交谈几句的荣幸!眼看机会在前,谁肯退缩?大厅里一下乱哄哄地吵嚷起来。 莫为名叫道:“大家好好商量,不可争吵,否则取消面见皇上的资格!” 叫嚷声稍稍压低了些,争辩却依然很激烈。 最为淡定的丁组。青木似乎对见皇上并不热心,小六更不用说,李铁男也没太多想法,文若华似乎也不着急。推选的结果是让文若华去,文若华倒有些意外:“我去?穆公子是皇甫院长亲自举荐的,似乎穆公子去更合适些!” 青木含笑道:“文小姐就不要谦让了,莫负了你的第一才女之名才好!” 莫为名又催促了两次,在许多不服和怨气中,终于敲定了最后的名单:甲组苏瑞南,乙组冯映微,丙组孟非然,丁组文若华! 待他们四人站在前面,莫为名看了他们一眼,点头道:“好!我们就去门口恭迎皇上!” 这时,又有一名老师急匆匆进来,叫道:“莫院长!皇甫院长刚刚传来最新命令,皇上又有要事耽搁一会儿再来,要我们先不要出去迎接,尽管继续举行比赛,皇上一会儿要来看最后的比赛成绩!” 大厅的青年男女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那些未选上的长吁了一口气,神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有的开始偷笑:“好!让你们抢!” 前面几人面现失望之色,最终孟非然忍不住张口骂道:“奶奶的,折腾死人了!” 莫为名的神色也慢慢放松下来,笑道:“好,好!大家都回原位入坐吧!成大器者必有大胸襟,又何惧折腾呢!下面请锦秀四老宣布文对的成绩吧!” 075 折腾 听了莫为名的话,现场一下子沸腾了! 怎么突然就要宣布文对的成绩呢?众人不解!看来这一届的锦秀会组织者不是一般的昏庸,而是昏过头了! 小六也觉得有些意外:“怎么?几百年不变的锦秀会也要玩些新花样?”她向坐在前面的青木望去,见他依旧面含微笑、平静自若,在人群中显得卓而不凡!“难道这又是青木的主意?看来,青木与闲云居书院关系不浅啊!”她心中不由警惕! 孟非然忍不住叫嚷起来:“莫院长!莫非您也被折腾糊涂了?文对的人选刚刚挑选出来呢,这成绩是从何而来啊?” 苏瑞南也道:“是啊,莫院长!这事的确有些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给我们个解释吧,莫院长!”下面有几个人叫喊起来。 莫为名双手抬起向下一压,仿佛要把眼前的不解和怨气全部压下:“请大家想一下,到底何为‘文’?难道只有诗词歌赋方为文?在座的诸位公子小姐并非均是善文之人。再者我们修习诗词歌赋又是为何?是为了咏出千古佳句、青史留名?还是为名扬四海、飞黄腾达?” 听了他的话,大家开始安静下来,半是疑惑半是深思地望着他。 莫为名环顾一周,自已回答道:“虽然平民子弟企盼以文成名、以文起家,但是你们,每个人都家世不凡,难道你们在乎多一分名、多一点利吗?!文,不仅包含文彩辞华,更包含礼仪品格!故而,习文不仅要习风雅文章锦绣心,还要习仁爱礼让君子仪!正所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方才要验考的的便是两场,第一场,每组要淘汰一人退出比赛,第二场,每组挑选一人面对荣耀!刚才我们的锦秀四老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你们。每一个人是否谦恭礼让、是否泰然平正,这些表现都会计入这两场比赛的成绩!”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反思!每个人都回想自己的方才的表现,有的羞愧,有的后悔,有的淡定,有的窃喜! 第一场只不过是小小的牵涉颜面,虽有些在意,却未动干戈。第二场却事关前程利益,有很多人言行过火了! 接着大家的第二反应是,感觉上当了!道理虽然讲得冠冕堂皇,但明明说是比赛嘛,怎么倒象设下了陷阱诱人去跳?不服! 莫为名象是明白大家的心思,笑道:“好吧,这不过是场小游戏,至于成绩好坏大家也不必太在意!还是请锦秀四老宣布成绩吧!” “慢着,莫院长!小女还有一事请教!”众人都回头望去,说话的是坐在后排的那个罗绮紫衣、相貌出尘的女子。 第二次被人打断,莫为名却并不着恼,反如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样,不急不火地道:“陆小姐请讲!我等你发言已很久了!” 陆小姐!这就是那个敢上御殿告状的江湖女子陆小六?因为她来得较早,许多人还不认识她,此时一见都甚感意外!特别苏瑞南和孟非然两人都瞪大了眼睛,美女耶!他们论身世、相貌都算是这群男子中的佼佼者,刚来便被一群贵女簇拥着,因此一直还没机会认识小六! 陆小六微微一笑,心里暗道:对不起啊莫院长,不是拆你台!其实是看某人不顺眼了,就想跟着折腾一把! “莫院长!小女听说过,君子除了谦恭礼让,还善养浩然之气,宁折勿弯,故而君子或坚持己见,不随俗苟同于他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故而君子奋发图强,不会轻易放过进取的机会!以此而论,在坐诸位即便偶有争执,却也不失为君子之行!莫院长以为小女的看法得当吗?” 哗! 妙唔! 大厅内喝彩声、掌声顿起! 多好的解释,多好的理由!众人心头方才涌现出的尴尬和内疚之情顿时消散了大半!正是如此啊!难道只有谦恭礼让才叫君子?方才我们也都是君子所为啊! 陆小六在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印象一下子好了起来!当然不排除嫉妒的眼神也多起来了! 青木扭过头来,满含深意地对着小六一笑! 莫为名听到陆小六出言为他人狡辩,居然赢得了满堂彩!不由地哈哈一笑:“陆小姐口才甚好!我认为既谦恭有礼、又不失浩然正气,既明晓进退、又自强不息方为君子之道!你方才自己再三退让,却肯为在座的各位出言辨护,也是不随俗苟同于他人的表现了!不愧为敢上御殿直言告状的烈女子!不过评判权在四老,想必谁是谁非四老已有主意!我们还是听听四老如何说吧!” 窘!居然给了她一个“烈女子”的封号!小六故意忽略了青木的笑容,自我反省了一下,没感觉自己哪里会被人误认为“烈”呀!看来,莫院长并非一般文人,居然肯以“德”报自已挑战权威之“怨”! 那四老低头商议了一下,赵老起身来到玉台之上,笑道:“陆小姐所言固然有些道理!每人个性不同,处事准则也有种种不同,不可苛求一致。但仁爱礼让,谦恭仁信与人的个性并不矛盾,锋芒毕露都未必都一腔浩然之气,自强不息者也未必都要一意孤行!文无定法,行无定则,但若深悟了文之一道,人也会达到至高至强的境界了!锦秀会善用小游戏,既是游戏,大家不可太过认真!一场游戏胜负也不足以说明什么,希望大家放宽心胸,文章千古事,一笑对得失!” 一番总结铺陈之后,他开始宣布结果:“我们综合了各组的表现,第一场比赛的成绩为:第一名,乙组,第二名丁组,第三名,丙组,第四名,甲组。各组表现各有可圈可点之处。乙组魏公子第一场比赛主动退让他人,第二场比赛中又能平衡大家的意见,选出面圣之人,其风度气魄堪为第一。丁组两场比赛均选出参加之人,陆小姐一再主动退让,于礼有余,但未免存消极之嫌,故得第二。丙组两轮人选确定较快,孟公善于决断,但一人之念难以周全,未免存不满之意。丁组两轮俱经反复商讨,确定人选后仍难以周全。若大家多些仁让之心,体谅之意,通达之念,以后的比赛必会有更佳表现。锦秀会继续进行吧!” 其实,在刚才的评判中,第一名是丁组的,因为陆小六提出的问题,反降为第二了!受到挑战的权威,多少总要给点颜色看看! 小六却欣然:好!不得第一,甚合我意!抬头向前,又看到了青木似笑非笑的脸。 076 乐对 锦秀四老中的赵老宣布完文对的结果后,便转身走下玉台。 莫为名接着上去,道:“大家请各自回归本组,下面我们要进行的是乐对。” 文对第一场选出的暂时退出比赛的四人依言各自回归本组的位置。小六所坐的位置与文若华相邻,再向外则是青木与李铁男。 “我们知道,六艺若同根兄弟,枝叶相通、神意相连。既然如此,我们可曾尝试过以歌舞、诗文来表达音乐的涵义?”说到这儿莫为名停顿了一下,环顾众人。 何映梅笑道:“莫院长,歌舞与音乐本就是相通的!古来诗词歌赋源出同门,我们所见的歌者、舞者莫不以乐相伴,以歌舞、诗文来表达音乐又有何难?”前番在文对中她与南凤英相争甚急,不顾礼仪,甲组名次靠后与此不无关系!虽未直接点出,她心中却甚感恼火,她本就擅长音乐歌舞,这次既要乐对,便憋着一股劲要挣回面子来! 莫为名点头笑道:“何小姐所言甚是有理!只是这次,我们既要考究各位的音律水准,又要考验各组的才艺与默契!第一场比赛为闻音知意,每组推选一人奏乐,一曲奏完后,本组再选出另一人以歌或舞或诗词对前者乐曲内容进行诠释,二者意义越相通,得分则越高。第二场则是明意奏乐,与第一场比赛正好相反,每组先出一人或唱歌、或演舞、或吟诗颂词,甚至击剑绘画,只要本组的另一人能够用乐曲来表达则可。同理,二者越契合,得分越高!第一场和第二场比赛参加的人员不能重复。如此以来,各位均有机会展示才艺,与其他组人一决高低!我们为各位提供琴、瑟、筝、箫等乐器,若需其它,我们也可尽量满足。大家以为,这个游戏可有意思?” 大家一听,这个玩法果然新鲜有趣!不过,有人觉得要求也有点太高了,这岂不是要求每个人都得精通音乐?何映梅等几个善长乐舞者却甚感遗憾:等了半天,每人却只能参加一场,岂能尽情展示自己的才艺? 孟非然笑道:“莫院长,这不是难为我这等不懂音律的人吗?我可要认输退出了!” 莫为名笑道:“孟公子,不懂音律也无妨,但是,歌舞词赋、击剑绘画,凡六艺之属,你总有擅长者吧?你可以在第二场为你的同伴出题,只要他能用音律对你的技艺进行诠释,一样可以取胜!” 孟非然笑道:“非然一介武夫,莫院长这不是逼我耍刀动枪吗?” 莫为名呵呵一笑,道:“孟公子不必谦虚,能够参加锦秀会的哪个不是出类拔萃的青年才俊?这道题目该是难不倒你们!好了,这次我可不再绕场转给你们计时了,燃起一柱弥兰线香吧,待香燃尽后,便开始第一场比赛,闻音知意!” 这时,有侍从拿来一只碗口大的紫金玉香炉,点燃了一支短小的弥兰线香! 小六知道,燃尽这一柱香,换用前世的时间,不过五分钟而已!看来,这次锦秀会的小游戏,果然极尽刁钻之能啊! 不过,对于存着看热闹心态的小六来说,她并不紧张这场比赛,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四个人都要参加?好吧!看来这次丁组又要不容易得到好名次了! 作为组长,青木自然还要担起分派之责!他扫视了其余三人一眼,笑道:“这个题目看似简单,其实大不容易!我们先说说各自善长何种技艺吧。我对音乐略知一二,诗词更加勉强,倒是击剑还在行些!你们呢?” 文若华笑道:“小女惭愧得很,虽然诗文能吟咏一两句,其余的却只学过弹琴,琴艺平平而已!” 李铁男以手挠头道:“我外号是铁算子,若说算术,就我们这些来说,我若称老二可没人敢当老大!绘画也略知一二。只是,我这算术可没法以奏乐表达吧!难道画画儿可以用音乐来表达?如果这样,可不是难为我,而是在难为别人呢!” 文若华笑道:“那倒也没什么!如果你的画能够表达某种情绪,音乐也可以传递感情,二者相类即可!陆姐姐必有多项拿手的技艺,小妹得空时要好好讨教一下呢!” 小六微笑道:“哎呀,要是那样你会很失望的!小六一个江湖女子,只略晓得些剑术,那琴棋书画什么的可从未学过!可谓一无所长了!这乐对,看来就靠你们了!” 文若华惊诧道:“小妹不信,必是陆姐姐过谦了!如小妹这等商贾之家尚且要逼着学些技艺,姐姐乃玉容公主之女,岂能马虎得了?” 青木笑道:“我曾听闻陆小姐善奏箫,何不试上一试,让我等饱一饱耳福?” 小六满面吃惊地样子:“穆公子可是弄错人了?小女何尝善奏箫?恐怕也只有不学无术的名声在外罢!” 青木盯着小六的眼睛,微微摇头道:“**,输赢何必太在意!既然陆小姐如此谦虚,那么不妨请文小姐与李兄先对上一场。下一场时便请陆小姐为我题目罢,穆清必竭尽全力去应对就是了!”语气虽然平和,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自信。 文若华笑道:“也好,李公子善画何物?最好是有意韵的画儿,先定下情绪的基调,我也好在这一方面挑一个琴曲!” 李铁男笑道:“梅兰竹菊类如何?这些倒也简单,能画出些神韵来!” 文若华闻言道:“好啊,你若画梅,我倒可奏一首《咏梅曲》,便是一种寒梅凌寒独开、清高自赏的意味!只要能画出雪中寒梅孤芳自赏的神韵来就能对上路了!” 李铁男点头笑道:“这倒不难,如此一来,也省下我绞尽脑汁去揣度你的音乐意韵了!” 青木笑道:“好,文小姐,我便与你换过几案来!你俩不妨再商议一下细节,我也要和陆小姐商量下一场如何应对呢!” 青木与文若华换过位置来。小六却神色淡淡地,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比赛没什么举趣。 “其实,这场比赛与我们关涉不大。”青木看文若华与李铁男认真商量去了,便转头对小六低声叹道,“我们毕竟是江湖中人,来去自如,无所羁绊。李兄与文小姐则不同,锦秀会或多或少会对他们有所影响。小六,我们之前可能有所误会,但愿你不要因为我的缘故消极比赛,那样我会很为难的!” 小六淡淡一笑,道:“穆公子一向神通广大,不仅是石老人的义子,转瞬就能变成申一峰的义子,眨眼间又成了金水门的门主!小六想象不到何人才有本事让你为难呢!” 青木叹道:“小六,你还不承认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种妙语谁还能说出?你的一言一行已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了!纵穿时空,我们依旧相遇,这不就是奇妙的缘吗?” 小六表情一僵,糟糕!那句话的确是自己一不心说漏嘴的! 077 刁难 不过,小六处世的原则之一是,不到最后一刻就死不认帐!你说我纵穿时空,你有证据吗?对不起,本姑娘压根儿就不认识你! 所以她故作惊诧地望着青木,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出自五百年前天启国的一名散修,我是从野史上看到他的故事的!穆公子对此也有所闻吗?但不知你所说的纵穿时空是何意,难道你也是从五百年前而来?或是已修行了五百年?” 青木直视着她的眼睛,表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恨得牙根痒痒:明明眼前的美人就是前世的情人,她却始终不承认!沉默半晌,他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陆小六,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不会放过你的!” 小六笑着摇头,一幅无法理喻的样子:“穆公子说话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莫非阁下果真是从五百年前来的?” “好了!一柱香已燃尽。请大家肃静。”莫为名不知何时又站在了玉台之上,“乐对第一场比赛,闻音知意。我再重复一遍比赛规则,每组推选一人奏乐,一曲奏完后,本组再选出另一人以歌或舞或诗词等对前者乐曲内容进行诠释,二者意义越相通,得分则越高。现在请甲组上台吧。” 身材高大、面容清俊的苏瑞南一上台就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他向莫为名及锦秀四老拱手笑道:“在下苏瑞南抛砖引玉了!在下只是粗通音律,便为各位弹奏一曲七弦琴,还请莫院长、四位前辈和在座各位多多指教!” 这时,何映梅起身笑道:“莫院长,小女本要以舞来诠释苏公子的琴音,既如此,又何必等到曲终方才起舞呢?小女愿闻乐起舞,不知可否?” 莫为名听了,含笑向锦秀四老道:“既然何小姐愿意闻乐起舞,也不失为雅事一桩。四老以为如何?” 赵老笑道:“何小姐事先未有准备,临时起意而舞,若要契合乐声,难度更大,我们自然乐见艺高胆大者!” 于是,一台良工精质的七弦琴被安放玉台左侧,苏瑞南静坐于琴前。一袭红裙、明艳若花的何映梅缓步上台。 琴声琮然而起。 何映梅以倚门望月的姿势凝然不动。琴声缓缓流淌着,若滴滴山泉水在山石下汇集成小流,细流越聚越多,当一道清澈的溪流猝然喷出在山间欢快的跳跃时,何映梅那细柳般柔软纤细的身躯迅速灵动地舞起来! 在场每一个人的目光被何映梅吸引过去,耳边盈绕的却是苏瑞南那欢快欣喜和跳跃的琴声!苏瑞南的目光也被眼前那红色妖娆的身影牢牢地拴住了! 欢快的小溪奔出了深山,流入宽阔舒缓的大河!阳光明媚,春风拂动,美丽的姑娘在河边梳妆!淡淡的倾慕、淡淡的喜悦、淡淡的依恋,岸边的女子也驻足留连!岁月如此静好,愿时光在此驻留! 然而小溪前进的脚步依然不停,忽然间奔入波涛激越的大海!广袤无垠的大海,风起云聚,一个个巨浪呼啸着拍打着岸滩,带着毁灭一切、冲跨一切的暴戾!观者惊心、闻者动容! 忽然一丝哀婉飘过,是那岸边姑娘追随而来吗?那道狂暴的溪流猛然转头,看到了一个明媚哀婉的笑容! 琴声戛然而止!何映梅那柔软的身体顺势又凝成倚门望月的姿势! 全场顿时响起掌声! 下台时,两人目光交融在一起,乐舞虽停,两人之间的交流却在继续。 小六也不禁赞叹:好琴,好舞!相较而言,琴声可以随心而发,舞者随琴而动更加不易!要在最短时间内领悟琴声、转化为舞姿,并使二都融洽无间,何映梅表现不俗! 莫为名与锦秀四老也面带赞叹之色!看来,甲组这一乐一舞成绩相当不错,也给后来者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青木眉头微皱:如此一来夺冠更难了!不成,得想个办法才行!看到旁边那笑吟吟地为对方鼓掌的陆小六,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乙组的冯映微弹筝,一咏三叹地表达女儿思慕心上人的九曲回肠、婉约缠绵,魏国安当场了赋了一首长诗,亦是文采斐然,也博得了满堂彩! 丙组的一女子弹琵琶,殷石以击缶相和!虽然不是很出彩,配合得却也不错! 到丁组时,文若华奏琴,将冬日寒梅凌寒独开、孤傲自赏、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情怀演绎得淋漓尽致,待到李铁男那一纸咏梅图一出,浓墨淡彩,形象逼真,意韵悠远,也不由令人连连叫好! 那锦秀四老都是才高学盛的情风雅之士,于六艺各有浸润所长,饶是如此,在确定成绩时,他们与莫为名还是颇费了一番脑筋和口舌!这些青年人的才艺,可真不是闹着玩的,比往年大是不凡,真让人刮目相看呢! 最后的成绩,第一名是甲组,配合默契,难度大。乙组第二名,各具高水平,水乳交融。丁组,水准甚高,意境甚是相投,屈居第三。丙组表现也不错,只是其他三组太优秀了! 大家来不及感慨议论,莫为名又发话了:“乐对第二场比赛明意奏乐,准备开始吧。规矩我也不多说了,第一场参赛者不得参加本场比赛!为公平起见,这一次要从丁组先开始。请丁组上场吧!” 小六站起身来,转头向青木微微一笑:“穆公子,接受挑战吧!”说完脚步轻盈地向台上走去。 “莫院长,各位前辈,小女认为,所谓规矩,就是为了被打破而存在的!天启国乃一修真大国,六艺不可与修真无关,今日,小六便破例以一名修士的名义为大家献上一艺,请各位海涵!”但见一袭紫衣的小六站于台上,衣袂飘飘,恍然若仙! 修士?大家心中都很疑惑,便是莫为名也微微皱起了眉。从未见过修士作为的表演内容啊1 青木皱着眉头坐在下方:以修士的名义献艺?那他将怎么以音乐来诠释呢?这可真是不同一般的刁难! 只见小六长袖一拂,轻轻盘膝坐下,双手合十立于胸前,静养片刻,即翻手成莲花掌,十指分花拂柳般缓缓向四周挥出!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正不知她要干什么时,忽觉得暖洋洋地一股气流慢慢在大厅内漫延,每个人都如沐浴在春日暖阳下,浑身上下觉得无比温暖舒适! 不多时,忽闻得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大家四下里望去,发现大厅四周,还有玉台四周那些刚刚还含苞待放的花儿居然正全部怒放开来!定睛看时,仿佛能够看到花瓣慢慢舒展开的轨迹!整个大厅里如春光明媚、时令逆转! 这种超自然的力量震惊了每一个人!与此相比,什么歌呀舞啊都成了儿戏! 锦秀四老惊异地睁大了眼睛,莫为名也惊喜交集地舒展开了眉头!下面坐的男男女女,就连周围那些侍从侍女也都一个个目瞪口呆!再也没有人敢嘲弄这个“江湖女子”,即便是在心里! 不多时,小六慢慢收回姿势,站起身来向大家微微一笑:“小女献丑了!请诸位多多指教吧!” 大厅里静默了,静地连一要针掉下来都能听到!这等闻所未闻的绝世武学,谁敢指教? 定下神来的众人,更加期待看到,丁组剩下的最后一人,要如何用音乐来诠释她的绝世武学? 078 声动 在众人敬畏和艳羡的目光中,小六浅浅一笑,长袖拂动,如凌波微步,轻盈飘洒地走下了玉台。 只是别人觉着惊羡,苏瑞南和孟非然却深感惊疑!眼前这个飘逸若仙的女子到底是何功力?居然有催动花开之能!恐怕这绝非一名战师所能达到的! 孟非然笑道:“陆小姐果然名不虚传!能够以至纯至正之气与花之灵气产生共鸣,催动花开,在下从前只听说却从未目睹,没想到今日在此饱了眼福!真是佩服之极啊!” 他虽然怀疑陆小六运用的是灵气,却因为对方太过年轻,终未敢确信! 小六笑道:“孟公子过奖了!小女所施不过雕虫小技耳,与真正的修真之道相差甚远!” 其实尚是战师时,她便喜欢钻研那些以气催动花开之类好玩有趣的小技巧,偶尔也会催开一两朵花儿。但直到灵师境界后,与动植物的气息沟通方才顺畅,她本是天生火系灵根,在催发花木方面别有灵力,故而敢在此一展身手! 苏瑞南正直直地盯着陆小六看着,冷不妨听到身旁的何映梅不悦地“哼”了一声:“如此妖异女子,将来不知何人敢娶她!” 他闻言一震,连忙收回心神,转头对娇躯微扭、明眸流转的何映梅低笑道:“我也觉得这女子本领有些怪异,比起何小姐的神奇舞技来差远了!” 何映梅脸上一笑,嗔道:“就知道甜言蜜语讨好人!什么何小姐何小姐,人家有名字的,你不知道啊?” 苏瑞南望着她那娇嗔的样子,心头一颤:“映梅……” 青木站起身来往台上走,刚好与小六擦肩而过,他嘴唇微动,几个字飘进她的耳中:“你等着,我饶不了你!” 小六秀眉一扬,却未出声。青木的声音虽低却未刻意压制,一般人听不清,战师耳目聪灵优于常人,却能听得到! 苏瑞南沉浸在与何映梅的?情妾意中,并未在意青木的话。孟非然却字字入耳,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青木向玉台走去。自他迈上玉台的第一级台阶开始,整个大厅的温度便开始降低。等到他走到玉台中心时,众人已感觉到阴凉之意,与初进大厅时的温暖之意大不相同,不由地都盯着青木,俱觉惊异! 旁连的侍女也觉诧异,却不明白什么原因,赶紧找人去为大厅里的炉火添柴加炭。 青木对着众人深施一礼,然后一言未发,从怀中拿出一支通体水青色的玉箫,深深地望了小六一眼,便开始旁若无人地吹奏起来。 小六在看到他拿出玉箫的那一刻,面色便微微发白,心开始急促地跳动起来! 那支水青色的玉箫,竟与前世她最心爱的那支玉箫一模一样!那是十三岁生日那年,他送她的礼物,从此她一直爱若珍宝地带在身边,一直伴了她十年! 低沉、缠绵而微带苍凉的箫声响起。 “枕函香,花径漏,絮语相逢黄昏后。何处玉人独徘徊,彻夜东风瘦……”小六的耳边似乎隐隐传来吟咏之声! 那时总是她持箫吹奏,他便负着手遥望远方,叹息咏哦。当他吹奏玉箫时,她便闻箫起舞,舞到后来,往往会笑着跌入他的怀中! 那时,她以为,他们会一直那样,相亲相爱,直到永远! 永远有多远?永远到底有多远?她的眼睛忽而有些模糊了! 箫声忽然凝重而挣扎,痛苦而迷离!天有不测风云!我距你最近,却读不懂你的心! 四周寒意更重,她打了个寒颤!那寒意让她清醒过来,她仰起头来,让咸咸的泪水顺着原路返回去! 这些年来,她学会了笑,习惯了笑,笑着面对一切! 当她眼前重新清晰起来时,她看到了青木的目光,那儿,似乎也有晶光闪动! 箫声转而轻快起来!仿佛已度过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天开始转亮,四周的温度开始缓缓升高,东方的太阳开始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有希望,有快乐,有幸福,有花香!大厅里重新开始暖洋洋地,刚刚被寒意凝固的花儿重吐芬芳,所有的人都脸上露出惬意的微笑!是的,春光明媚,真好! 箫声停了,良久,四周掌声顿起! 刚才的箫声,仿佛向大家讲述了一段曲折哀婉的故事,又仿佛引领大家度过了春日到寒冬、冰雪复暖阳的历程! 青木再次深鞠一躬,当他直起身来微笑着向下面望去时,他看到那个几案前空空的。 青木的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原来她并未忘却从前!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向莫为名道:“莫院长,抱歉,我有要事需先离开一会儿!” 莫为名闻言愣了一下,尚未来得及出言挽留,青木已经出门而去! “穆公子一曲箫音,便如天簌之音!怎么能半场匆匆而退呢!可惜,可惜!”莫为名摇头叹息道! 这时文若华惊叫起来:“哎呀,刚才专心听箫没有注意,陆姐姐什么时候也出去了?” 孟非然站起身来道:“莫院长,不要着急,你们继续进行比赛,我去看看,找他们回来!”说完就迈步往外走。 莫为名叫道:“不成!孟公子,已经少了两人,你再走了,这比赛还怎么进行?皇甫院长一会儿就陪皇上过来的!” 孟非然笑道:“莫院长放心,一会儿我把他们两人一起带来!”脚下却一步不停地出门而去。 莫为名见阻拦不住,心中叫苦,又怕再有人离开这场面更不好控制了,只好定下心来,让丙队进入比赛! 小六此时已匆忙离开了闲云居书院,甚至未来得及告诉秋妈妈与丁香一声,也没理会那些侍女守卫们奇怪的眼神。 此时的中都城,已弥漫在茫茫夜色之中。在一片黑暗和冰冷中,她不知道要去往何处!只是茫然地朝着更加黑暗、更加凄冷的地方走去。 昔日被她刻意隐藏的伤疤,此时忽然赤裸裸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那种心痛,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猝不急防!令她无法听完那箫曲,无法故作冷静地坐下去! 她需要一个人静静地去倾泻她的痛苦!黑夜中,她的脸上湿湿地全是泪水,冷飕飕的寒风吹来,仿佛要结冰了一样! 那颗很久以来被层层包裹隐藏起来的心,却在这雪地里慢慢融化开来,毫无防备地受着那一件件或甜蜜或痛苦的往事,如利齿般狠狠地咬噬! 079 挣扎 那时的她叫林俏儿,是一个温婉柔顺的女孩,却又是一名闻者色变的杀手!她是亚欧大陆第一杀手组织无字令最得力的顶尖杀手! 她自十岁开始就迷恋上了无字令的少令主罗远! 她是一名孤儿,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的孤儿!因为资质过人,她在三岁时被无字令的令主从孤儿院里收养去,从此,她作为一名顶尖杀手被重点培养着!从小她接受一对一的专门教育,学习学校能得到和得不到的各种知识,有专门的武功老师,还要接受各式各样的贵族式培训! 看上去,她养尊处优,象一个贵族家的女儿一样成长着!她聪明过人,气质不凡,凡是见到她的人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她杀手!而这,就是无字令倾力培养她的目的!她所接受的所有教育都是为了更好地伪装,都是为了让她成为一个最出色的杀手! 表面的浮华掩饰不了生活的空寂落寞,表面的温情掩饰不了职业的冷酷无情!只是,在她那冷漠空寂的心里,还有一个多情而瑰丽的梦想:因为她深深地仰慕着那个同样受到最好教育的少令主罗远!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罗远,令她的生活充满了爱的希望和光芒! 而罗远也很喜欢她! 她十三岁生日时,罗远送她一支水绿色的玉箫,她认真地告诉他:“请你等我长大,等我嫁给你!”自此以后,每年的生日他总要送她一份礼物,另外还要奉送箫曲一支。 她十四岁时,便与十八岁的罗远成为了一对出双入对的恋人!那时令主对他们的事只是一笑置之,他不认为他们会成为真正的一对,可是杀手的生活是单调的,他不会干预儿子享受生活的机会! 而她,也不负令主所望,为了她的梦想,任何事情她都努力做得最好! 直到有一天,令主在国际警察的追捕中中弹身亡,少令主罗远便义不容辞地接任了令主之位,成为无字令的新一任统领者。 无字令开始面临重重压力和危机! 林俏儿所做的是,更加努力地将每一项任务做得更好,为罗远提供更大助力!他们努力地为无字令奋斗着,努力地为他们的爱情奋斗着!无字令不但度过重重难关存在下来,而且成为了欧亚大陆第一杀手组织,林俏儿成欧亚大陆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 不过,很少有知道林俏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美是丑,是年轻是年长,因为真正见到她的人,大多已进了天堂! 那时她的生命、她的幸福只属于一个人,罗远! 可是有一天,她的幸福轰然倒塌!因为她发现,罗远的幸福,似乎不只属于她一个人!她撞见了他与别一个女孩的约会!那是国际刑警司司长的女儿,一个能够给他最佳掩护、最大安全的人! 后来事情的发展更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在这个阴冷的寒夜里,陆小六在黑暗中瑟缩着!伤心的往事令她突然之间无法自持! 她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伤痛,她以为自己早抚平伤疤,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尘封十几年的往事依然能够深深地伤害到她?! “不!”她摇了摇头,低低地告诉自己,“他已经彻底从我的生命中剥离!我对他,已没有半点感情!” “俏儿,请不要欺骗自己!”忽然,暗夜里一个幽幽地声音传来。“请你面对自己的心!我从来没有忘记你,也没有办法让自己忘记你!俏儿,我依然爱你!你是我前世今生最爱的人!” 是青木!一身白衣的青木缓缓走到她的身边。 陆小六惕然一惊!“俏儿”这个名字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林俏儿已经死了,彻底死了!在天漠大陆存在的这个灵魂,叫陆小六! “青木,请你离开这里,远远地离开这里!”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死寂,毫无生机的心死之寂! 青木摇头,叹息。他已知道,她对俏儿那个名字是何等抵制!与那个名字相关的过去,更象是一道不可触摸的电网,被她刻意回避着! 他轻轻地拿出玉箫,吹奏的是一曲《花满楼》。 “鸳鸯扣,菊花酒,碧水长天泛轻舟,饮不尽离愁,岸边柳絮沾衣袖!灯如昼,抛红豆,细柳弯弯为谁瘦,倦鸟归来后,谁将相思轻弹奏!花满楼,月温柔,楼满花香凭谁嗅,风雨晚来秋,落花点点伴水流!” 他知道,她抛不下的是那段情,忘不掉的是那段恨!而最能撩人情思的,便是箫声。 哀婉缠绵的箫声在夜空里回荡,吹奏的人渐渐动情,听的人慢慢痴了! 那时的罗远有一个外号“玉箫王子”!他精通不少乐器,但最为杰出的是奏箫。他常用一支紫箫,箫声一出自是一番鸟语花香的旖旎世界! 这首曲子,是她十六岁那年生日时他吹奏给她听的。就是那动人的箫声,绮丽了少女的梦想,搅乱了少女的情思,迷离了少女的心事!让她从那时起,将自己的身心全部地付与了他! 一曲终了,青木缓缓靠近她,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小六,从前的我错失了你,上天让我来找你,让我来补偿你!请你面对自己面对我!我们是相爱的,你和我,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激动,恼怒,伤心,怨恨,种种情绪掺和在一起,小六觉得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她要努力挣脱对往事的追忆,却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她要努力挣脱面前这个她曾经深爱却又深恨的人,却只是徒劳地挣扎着,挣不开他双手的束缚! 那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是个灵师,忘记了自己只要愿意,就可以在瞬时走得远远的,没有人可以阻拦她! 青木也沉浸在激动的情绪中,自己怀中正在挣扎的这个柔软的身躯是真实的!多少次在梦中拥她入怀,贪恋她的甜蜜、贪恋她的美丽、贪恋她的娇柔依顺!尽管她从来都不是弱者,但在他的面前,她从来都是柔弱可爱的! 他对她的爱已入骨,爱到自私地无法容忍她的自由!在从前,他不能容忍她的逃避,以至于宁可选择毁灭了她!现在的他依然不能容忍她的逃避,所以要费尽心机地去接近她,去向诚王府求亲,不能看到她渐行渐远! 低下头来,望着那张迷茫而痛苦的美丽的面孔,他止不住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便轻拂她的秀发,一手托住她的脑袋,俯身去亲吻她那红润诱人的唇! 080 冬夜 就在青木那火热的唇即将压上她诱人的红唇时,她忽然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她猛地用手一推,一道灵气随手挥出,毫无防备的青木一下被击得“噔噔噔”后退了十几步! “你……”青木心中苦涩,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六站直了身子,冷冷地说:“穆公子,你失礼了!” 接踵而来的是沉默,空气里顿时充满了尴尬和沉闷! 就在小六转身要走开时,不远处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和呼叫声:“穆公子,陆小姐,是你们吗?你们在这儿吗?” “谁?”青木皱眉喝道! “是我,孟非然!我到处找你们,听到箫声才猜到你可能会在这里!皇上马上就要来了!莫院长让我找你们赶紧回去的!”孟非然气喘吁吁地快步走来。 青木转头向小六道:“刚刚陆小姐有些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可以回去了吧?” 小六道:“我要回家休息!你们走吧!” “那好,我送你回去!”青木接着说。 “不必,我自己走!”小六淡淡地说。 孟非然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笑道:“陆小姐,皇上就要来了,何不坚持一会儿,待面圣后再回去休息?” 小六道:“小女恐在圣上面前失仪!你们赶紧走吧,要不然晚了更不好!”她不得不敷衍道。 青木见她坚持,略一思索便道:“既如此,路上要多加小心,我们先去了!” 孟非然见她不愿和青木一起回去,知道她的修为非同一般,只得说:“那好吧,陆小姐保重,我们走了!”他们二人便一起向闲云居学院的方向赶去。 待到他们的身影远去,陆小六向不远处的一道墙看了一眼,冷冷地道:“你躲在这里多久了?是自己出来还是待本姑娘把你揪出来?” 刚才她清醒过来时,已觉察到那儿躲藏了一个人,只是不知他已藏了多长时间!想来刚才的事情已入他眼中。穿越一事是小六心中最大的秘密,她的秘密岂容别人偷窥?不由地心中杀机顿起! 果然,从不远处的一道石墙后跳出一个人来,那人身材高瘦,慢慢向小六走来。 小六暗运灵气,只待那人靠近就要动手! 不料,那人边走边道:“小六别来无恙?” 小六听了一愣,半晌才惊喜叫道:“大冰棍,居然是你!你怎么突然来了?你不是到冰河谷去了吗?”与玄风一起共度了石洞之厄、雪地之夜,两人感情上自比平常人亲近了不少。 玄风盯着她的脸,道:“我回来是因为,想找你借一样东西。” 赶到冰河谷后,他先与赤岩会面,又与在那儿训练杀手的几个旧日好兄弟见面,告诉他们石老人的种种恶行,大家同仇敌忾,决定全力除掉石老人报仇!收服了那些正在训练中的年轻人后,大家一力推举玄风重新成立门派,以便与石老人和青木等人对抗!冰河谷的事情进展很顺利,而他心中却始终惴惴不安,因为他不放心陆小六在中都一人独自去面对申元宗与青木!如果不是因为报仇,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陪在小六身边啊! 他终于按捺不住想见到小六的心情,便安排好下手头的事,带着几个弟兄赶来中都!当他探知小六要参加今夜的锦秀会后,便在闲云居书院附近潜伏等候,看到小六离开后便悄悄尾随过来,没想到却看到后来发生的一幕! “什么东西如此重要,让你千里迢迢跑来找我借?”由刚来的极度痛苦到勉强平静,此时又见到共过患难的朋友,令小六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兴奋! 借什么东西?玄风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怜惜地望着她:“小六,你的唇边有血。”这句话自然而然地说出,丝毫没有觉得唐突!因为他看到了她的痛,虽然不知原因,却不由自主的生出怜惜呵护之意! 小六心中一窒,那是刚才自己咬舌出的血吧,激动之下竟未觉察到! 可她心中更为尴尬的是,刚才的情形莫非都被玄风看到了? “你,刚才,你都看到了?”她问的有些底气不足。 玄风不想隐瞒,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一丝痛楚:“是的。” 方才躲在一边窥视的他,也仿佛在承受着一场酷刑!他清楚地听到了青木与小六的对话,他想不明白青木何时曾恋上小六!当他看到青木将小六揽入怀中时,他的思维好象停顿了,浑身的血液也象凝固了一样!看到小六在挣扎,他感觉自己的血脉正在膨胀,心跳要冲出胸腔!他再也遏制不住跳出来暴揍青木一顿的冲动!好在,就在那个节骨眼上,他看到小六终于一把推开了青木! 小六低下了头,半晌无语,心中被苦苦压抑的伤痛仍在一点点腐蚀着她! “不止是我,孟非然来此有一会儿了!”玄风说。 “他?”小六抬起头来。 “是,看起来他似乎很关注你!” “孟家曾托人到诚王府求亲。”小六闷闷地说。她很不愿有人搅入,偏偏就被人看见,还不止一人,实在很让人郁闷! “大冰棍,我想让你陪我喝酒,可以吗?” 玄风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可惜,此时酒店都打烊了,只是想想而已!”小六叹了一口气。 “只要你想,就会有!”玄风静静地说。 小六展颜一笑,人在痛苦孤单时有个朋友陪伴的感觉很好! 玄风转身向后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不多时便有一个黑衣人越墙过来,奔到玄风身边躬身停下,玄风向他低语几句,那人便离去了。 玄风转头对小六道:“我们去城外吧,我知道有一处可以尽情饮酒的地方!” 小六哈哈一笑:“好,我们今夜不醉无归!” 他们一起来到距离中都城十余里外的一座山上,山半腰的背风处有一个凉亭,亭内石桌石凳俱全,天空细细的一轮弯月,稀疏的星辰与远处明灭的城内灯火交相辉映。 在这寒冬之夜,尚有雅兴在如此风凉的山亭内饮酒的人确实不多见! 081 醉人 山亭内的石桌上摆了一坛酒,两只木质酒杯。曾在石斧山的洞内照明的那颗夜明珠又被拿出来放在桌上。 玄风端起酒坛,将两杯酒倒满,然后递给小六一杯,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小六端起那杯酒,先是浅尝一口:又苦又辣,是烈酒!不过,那又苦又辣的感觉似乎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仿佛令她心里的痛楚减少些!剩下的也一饮而尽! 苦!涩!爽!人生百味,必少不了这几味!尤其是苦,世人若不能尝尽万般苦楚,如何能知道甜之可贵?便如她,上一世是孤儿,无父无母,无休无止的训练,杀人!当她杀死第一个人时,那溅起的血令她呕吐了一天,令她三天未眠!但后来便慢慢习惯了! 当一个人习惯了吃苦时,喝一杯清水的滋味也是甜的! 所以这一世她才会特别的珍惜。珍惜爱她的爹娘,珍惜平静的生活,珍惜修真的自由!可为什么又让她遇见他?这个她一直深恨的该恨的那个人?为什么自己今晚会失态? “慢慢喝,这是烈酒!”玄风又为她斟满,也斟满自己面前的一杯,歉意的说。“行走江湖,惟有烈酒可饮!” 虽劝她慢喝,自己却依旧是一饮而尽!以风为肴,以月为馔! “是你陪我喝,还是我陪你喝?”小六饮了一半,持杯笑道。 “我陪你。”玄风的话简单明了。这次他先斟满了自己的那杯。 青木陪她喝酒时总有许多逗乐的法子,总有喝酒的理由,不知不觉她就喝多了,然后枕着他的胳膊睡去,醒来时总不在喝酒的地方!当初,他是唯一一个令她不加设防的人。 杯子空了又满了,满了又空了,满亭的寂寥,满山的寂寥。 “有人说,喝酒时把心事说出来,就会把所有的烦恼都抛掉。”小六的目光有些迷离,略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玄风抬起头来,望着小六:“我知道你心里很痛,小六,虽然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青木,他怎么会有机会结识你!但我知道,青木,并非善类,并非值得托付终身的人。若为他痛,不值!” 是的,把心事说出来,就会抛掉烦恼。这便是他的心事。今夜最令他烦恼的事! 小六举杯笑了,语气里有说不尽的叹婉,说不尽的迷茫:“我的痛并非为他,而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不灭的记忆,为了逝去的岁月。” 他默默地为她和自己斟满酒。她的故事,他很想知道,却不忍在这时追问,因为她的痛苦已让他满怀怜惜,他不想让伤疤再次刺痛她!还是让时间去抚平一切吧! 他相信,他珍惜的人,必有令他珍惜的理由! “这世上本来就有许多爱恨情仇,或许这就是上天对人的磨砺吧,即便修真之人也无法逃避!我也一样,小时候,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却还要在仇人面前强做欢颜十几年!眼见曾经的朋友成为仇人,知交的好友死于敌手,自己却无力回天!这些事,曾经血淋淋的事,都已成为往事,成为激励我、让我必须强大的理由。”玄风平静地说。 玄风的话让小六从自己的痛苦里略略抬起了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痛,还有自己软弱的理由。 “我的过去成为什么?一直以来,那种种过往,都成为我必须快乐的理由!今晚我也要快乐!想一想吧!这满天的星星,这脚下的大山,这满城的灯火,还有身边可以陪我饮酒的朋友!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小六大笑着说。 笑声里有一丝苦涩,一丝狂意! “小六,想哭就哭,哭过之后,眼泪会冲掉一切烦恼。”玄风凝视着她的眼睛。欲哭无泪,欲悲还笑,快乐的人不会这样!他听懂了她的心事。 小六笑道:“我不想哭,没有眼泪。我喝酒从来都只愿意笑,酒会麻醉了所有的痛。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谢谢你玄风,肯陪我来喝酒!来吧,我们干杯!山中无甲子,壶中岁月长!让我们来一醉解千愁!” 两支酒杯碰到一起!酒花四溅! 夜明珠的光影下,小六的清丽容颜,如月色一般妩媚哀婉,如秋雾般朦胧神秘!举着酒杯的玄风不由地痴了。 小六一饮而进,嘭地一声酒杯落到桌上,然后直视着玄风的酒杯! 玄风哈哈一笑,也一饮而进! 两只酒杯又倒满了酒。小六刚要伸手端酒时,却被玄风用手按住了酒杯:“小六,空喝酒无益,我们来行个酒令吧!” 小六摆了摆手:“行什么酒令?你我江湖中人,何必装什么欺文!要不这样吧,我们来唱歌吧,谁唱一首歌,就喝一杯酒!” 玄风的本意只是让她喝慢些,痛苦能伤心,烈酒却伤身:“小六,我不会唱歌!我听你唱,你唱一首歌,唱一口酒,我陪你一杯!” “好吧,一口就一口,虽然你也太吝啬了些。”小六笑道,“我来唱歌。” “鸳鸯扣,菊花酒,碧水长天泛轻舟,饮不尽离愁,岸边柳絮沾衣袖!灯如昼,抛红豆,细柳弯弯为谁瘦,倦鸟归来后,谁将相思轻弹奏!花满楼,月温柔,楼满花香凭谁嗅,风雨晚来秋,落花点点伴水流!” 曼妙的歌声在冬夜的山上轻轻飘荡,说不尽的忧伤和哀婉。 既然这首歌在心中埋藏最深,那就唱出来吧!让它飘荡在月光之下,必会涤清它的所有慑魂蚀骨的哀怨之气! 玄风静静的听着,杯里的酒一口一口咽入腹中,火辣辣地!他心里也火辣辣的:小六!你为谁相思,为谁伤情!我很想,让那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好了,该我喝酒了!”小六端起酒杯饮了一大口!“第二首!” “鸳鸯扣,菊花酒,碧水长天泛轻舟……” 再饮一口。 “鸳鸯扣,菊花酒……” 依然是这首歌。 玄风一遍遍听着,一杯杯酒喝下。抬头望望天上的明月渐已西隐。 “小六,我也要醉了。” 小六无语,已伏桌而眠。睡梦中两行清泪落下。“罗远,你不是罗远……” 082 朝阳 当小六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软软的兽皮上,身上盖着一件白狐裘。玄风坐在她身边兽皮的一角,背倚凉亭的木柱,正合着眼睛。周围被一层玄气罩包裹着,感觉不到冬日那刺骨的凉意。 一轮鲜红的朝阳正自东方冉冉升起。 玄风睁开了眼睛,微笑道:“你醒了?” 小六坐起身来,脑袋微有些发昏:“我喝醉了?” “不醉无归。你说的。” 野外宿营,醉酒不归,唉呀!母亲与外祖母那儿要怎么交待? 她着急了,一下要跳起来:“坏了!昨夜秋妈妈他们陪我出来的,这一夜会不会找疯了?!” 玄风忙用手按住她,笑道:“别着急!昨夜我已命人告诉秋妈妈,你父亲来京,有事要和你密谈。想来你母亲会妥善为你掩护过去,不会张扬的!” 小六这才定下心来,长舒一口气:“那就好!还算你聪明!” 接着她回忆起昨夜的事,种种惆怅似乎已经远去!那暗夜里升腾起的种种压抑悲情被宣泄之后已经淡不可见!昨夜的事,仿佛距她很遥远了! 她冲玄风一瞪眼睛:“我居然被你灌醉了!你没有趁机占我便宜吧?” 玄风望着她笑而不语:眼前这个刁钻淘气的小六,与昨晚的小六简直判若两人!可是如果能选择,他希望小六永远如现在一样刁钻淘气,永远摆脱那些莫名其妙的悲伤愁痛! 小六狐疑:“心虚了?真占我便宜了?” 望着那鲜桃一般朝露凝华的面容,玄风心里痒痒地,几乎要忍不住凑上前去吻她一口! 小六看他眼神有些不对,连忙向一边挪了挪:“算了,不跟你计较了!料你也没那胆量!” 这句话真的撩起了玄风的蠢蠢欲动之心!他已经忍了一夜了好不好!面对着心爱的女子羔羊一样醉倒在面前,他还柳下惠一般的服侍她休息,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守望了一夜!难道人家就不是男人吗?! 玄风再也承受不住这种没有胆量的“挑战”,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上前去在小六的后颈上吻了一下! 事出意料,小六一下子呆住了:“你……” 玄风的脸也一下红了:想不到自己的第一吻是如此送出的! “我……” 没想到玄风这厮竟有这贼胆,这算是我挑逗他吗!看到自己的话引起如此不良反应,小六心中大窘。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她忽地一下站起身来,沉下脸色,就欲往外走。 玄风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小六,我就要回冰河谷了。” 小六听了一愣,停了下来。 “我来,是因为放心不下你。”玄风低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鲁莽了。可我是认真的。” 小六叹了口气,回转身来直视着玄风,说起来,他不是一个令她讨厌的人:“玄风,我不希望你会成为第二个赵涵青,不希望身边的朋友一个个离去。” 玄风抬起头来,淡淡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是第二个赵涵青。也不会是第二个青木。我会去冰河谷的。在我实力不足以保护你之前,我不会回来!中都乃是纷繁复杂之地,眼见龙门会召开在即,你的实力,必会令许多帮派眼红。或许他们会以各种方式邀请你入帮,比如说,求亲,交友。然后让你在龙门会上为他们冲杀卖力,提升帮派的实力。”说到这里玄风顿了一下。 小六听了心中一动。到诚王府求亲的确实有不少门派中人,只是自己并未向龙门会这方向考虑。难道这些事他也有耳闻? “我知道你有足够的智慧和实力去应对这些事情,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人心似海,未可轻信。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如何你有所选择,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但是等到我回来,我会看牢你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沾惹你,即使动心也不行。”玄风直直地望着小六道。 小六不由地笑了:“以你高阶战师的实力,若要超过我,需要到中阶灵师,就算你有最惊人、最不可置信的速度,两年,那也足有时间让我找个人嫁了。”两年,算得太少了!而且没有考虑自己的进阶,难道两年之内自己不会进阶吗? “在冰何谷,我自有提升实力的办法。我会把时间压缩到最短。我会建立自己的帮派,风之门,拥有强大的门派力量才能更好地保护你。”玄风目光中带着自信。 小六苦笑了一下:“我是该期待,还是恐惧那一天的到来?” 玄风忽然一笑:“小六,我想你该高兴,如果你那时已嫁人,我也会娶一个女子与你比邻而居,你会有一个强大的朋友!如果你还未嫁人,我将是你最好的选择。” 这种温和话倒是没有引起小六的排斥。 小六只是叹道:“我母亲和外祖母天天催我嫁人,难道你也来逼嫁?” 玄风沉默了一会儿,忽道:“小六,借你的蝶镖一用好吗?” “为什么?”小六秀眉一挑,“蝶镖是上品灵器,它只肯听主人的话。除了我,谁也无法真正使用它!” “冰河谷有一处冰川极岛,很利于水系灵根的人修习。可是那儿也凶险无比,常有高阶凶兽海怪出没,入岛者十之八九永远留在那儿了。我只希望,如果我修练时出了意外,或许还有一个朋友能够知道。那时,你可以收回蝶镖,忘记我,安心开始以后的生活。”他只有打悲情牌了!如何“骗”得她的蝶镖一事他已酝酿很久了! 玄风的话令小六心中一颤,一句话脱口而出:“不!为什么要冒险?” 说完自己也一怔。她想了一下,是的,自己真的不愿他冒险,她不希望任何一个朋友去冒险。 玄风眼里露出一丝惊喜:小六任何一点在意他的表现都会令他欣喜不已。 “小六,其实,人生处处都是冒险!你所面临的凶险,丝毫不会比我差。我只是希望,时空割不断我与你之间的联系,这就足够了!”玄风认真地说。 083 约定 望着面前的玄风,小六神思微乱:她虽然不承认自己喜欢他,但是与他在一起时,他身上的冰冷之气总会潜伏起来,如一头藏起了利爪、和蔼微笑的凶兽,或许与外表柔和、内心狂放的自己有些相似吧,隐隐有一种同类的感觉,还算开心自在吧! 如果玄风真的一去不复返,自己肯定会很难过!可如果玄风如期归来,她会嫁给他吗?那真的是一个未知数,她没有一点把握。 不过,对于借出一支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的蝶镖,却能够对一位朋友有所帮助,小六不会很介意的。 她翻手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支蝶镖,笑道:“说得好可怜的。那我就忍痛割爱,暂时借给你一用吧。” 玄风珍而重之地接了过来,用手抚摸着那蝶镖上面精美的花纹:隐隐有一灵气浮动之感。当初,自己的手臂上曾留下了蝶镖的印记,后来,在那次被小六所救后,被他强行留下的蝶镖后来不知不觉中被小六收回! 自那时起,他便时时惦记着这蝶镖,惦记着这蝶镖的主人!现在终于又回来了!他珍而重之地把蝶镖放入纳戒中。 接着他从纳戒中拿出一个玉坠,面色轻松地道:“当初,我曾经从石老人那儿得到了一件玉坠,看起来不是普通玉坠,应该也是不同凡响的储物灵器!不过也许与我缘份未到,一直无法打开。再者这玉坠也是女子佩带之物,我用不着,就送给你了,作为你肯借我蝶镖的报酬!” 小六脑海中隐隐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她随手接过来笑道:“好啊,原来是有报酬的!” 玄风看她接过玉坠,放入储物手镯中,这才微微放下心来,笑道:“希望你以后能时时戴着它,若有一天缘分到了,或许你能够打开它!” 他没有告诉她,这个玉坠是他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一件遗物。因为这玉坠在自己心中太过珍贵,所以他不敢如实说,生恐会被小六所拒绝! 就是这时,一个细小的紫色的影子闪过,一只蜂鸟飞来停在小六的手臂上! 小六不由惊喜道:“阿紫!你怎么来了?”看来朱爷爷训练蜂鸟甚有成效啊!阿紫居然能出飞出城外来找到自己! 玄风也略有惊奇地望着阿紫:“看上去这小家伙比在石斧山时要长大了些!”那次在小六晋阶带来的灾难中,是他匆忙间把阿紫和阿晶救出来的! 看来阿紫还认识他,对着小六兴奋地叫了几声后,居然也绕着他转了一圈! 小六伸出手来,阿紫兴奋地落到她的手上,然后低头吐了一个米粒大小的东西在她手上!又对着“米粒”叫了几声,似乎向她解释什么。 “阿紫,是朱爷爷让你来传递讯息的吗?”小六问道。 她拿起那个小小的“米粒”细看,似乎是细丝所做。微微用力一捏,那“米粒”便散了开来,轻轻铺开,原来是一张薄如蝉翼的丝织品,上面还写着几个细小的字:“父到,故园一会。” 小六惊喜地道:“哇!原来是爹爹到了!玄风,居然被你蒙对了!”微一运气,那蝉翼般的丝织品便化为微尘不见了踪影! 这果然是个传讯的好办法!只是难为这只蜂鸟了,它怎么能够找到自己呢?被激起了好奇心的小六不由地很想找朱正奎问个明白! 玄风眉头微微一皱:“小六,你父亲来了,中都又少不了一场血雨腥风!希望你和诚王府都能置身事外,保全自己方能帮助你父亲!” 小六抬眼瞅了他一眼:“你知道的太多了!”看来,他在中都也设下的内线,他人虽然不在中都,这中都的事情居然瞒不过他的眼睛!想来也不足为奇,各帮派为了能在江湖立足,谁不争相传获讯息? 玄风叹道:“我哪有飞鹰卫那般传讯的本事?我到中都之后才能知道这些事情!你放心,我不会让人专门监视你的。” 确实,在诸多帮派中,能够比得上飞鹰卫传讯之快的倒也不多!小六倒是不惧被人监视,能够有本事避过她神识的人倒也不多见! 小六笑道:“你若眼红,我可以告诉爹爹,在冰河谷设下飞鹰卫的据点!你要传递消息也可以,只不过得用灵石来交换!” 玄风听了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小六,冰河谷整年冰天雪地,恐怕也只有飞鹰可以出入,一般的信鸽根本无法顺利飞行!你若在那儿设了飞鹰卫的据点,我甘愿用灵石交换讯息!” 小六一笑:“好啊!你只须准备好灵石就好!” 这个生财之道她早已想过,只是还没来得及与父亲商议。现在凌云门与申元宗之争尘埃未定,不知父亲有无心绪参与此事?不过,即便能挣其他帮派的灵石,能否在冰河谷传递消息还得另外再说!她可不想做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事! 玄风道:“我要走了,小六。以后有事我会让赤岩与你联系。” 小六点头道:“好!我也要去见爹爹了。我们告辞吧。” 玄风犹豫了一下:“可是小六,我们就这样告别?” 他觉着似乎缺了点什么!毕竟自己说过,从此就要去冰川极岛修练!虽然自己得到蝶镖、送出玉坠不是光明正大的,可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能有那么一点点微妙的改变吗? 小六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一脸真诚的说:“玄风!希望你好好修练,好好保重,完整无损地回来!因为暗夜之魂会一直等待着你的裁决!而飞鹰卫呢,也会希望与你扩大交易范围,请你如数支付灵石!” 玄风低沉了声音:“可是你呢?我最在乎这件事。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待我有保护你的能力回来后,如果你还没有嫁人,就要嫁给我!如果你嫁人,请你慎重,要嫁一个真心对你的人,而决不是青木那样的人!” 小六听了,心头泛起了些微感动。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道:“玄风,不管我会不会嫁人,你都要好好地回来。因为我救过你两次性命,你欠我的未还,你的性命,未经我的允许不能随便处置!” 玄风微微一笑:“好,我答应你,我的命由你来处置!我会好好活着回来的!”虽然没有许诺,但这句话已给予他不断强大的无穷动力了! 084 父女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纵使玄风心中百般不舍,也还是要告别的!想到刚才的约定,要尽快提升修为才能俘获佳人芳心!玄风心肠又硬了起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是他必须去做的!玄风终于决然离开。 对于玄风,小六心中情绪复杂,她最终未能看清自己的心! 最好的办法是随缘。谁又能确知明日的事呢?她索性也不再多想,直奔中都城东南方那所民宅方向而去。阿紫不舍得与她分开,便一直停在她的肩上陪着她一起,猛地看上去还以为那只是她衣服上的一朵紫花呢。 离那所民宅几里远,小六已发现有化妆为普通人的修士在路边闲坐,发现她便多留意了几眼。 小六心中思忖:莫非这是飞鹰卫设下的暗卫?不过这暗卫也太张扬了吧! 再向里走,每隔一段路总有人或在明处或在暗处盯梢。有人还跟着她走了一段,小六只是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又多转了几条巷子,终于彻底甩掉了那些人。 快到那所民宅门口时,见大门紧闭,小六便上前敲门。不一会儿门被迅速敞开,小六立即进入,门接着被关上了。开门的是朱正奎,他伸手作了禁声表情,带她紧接着进了一间屋。 陆天晓正在那屋内,一见她便露出满面的笑容:“小六,你终于来了!” 朱正奎看他们父女团聚,便笑着唤了阿紫一起关门退出了。 小六欢声叫了声:“爹爹!”扑过去一把抱住了陆天晓,依旧如同小姑娘一样! 陆天晓满心欢喜,用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闺女,听说你已经名震中都了,比你老爹都强哪!” 小六连忙放开爹爹,嗔道:“爹爹在笑话女儿呢!女儿都被那坊间说成什么卖父求荣、大逆不道的人了!” 陆天晓眉梢微皱,他闻到一股酒的气息从小六身上传来! 不过他仍不动声乐,呵呵一笑:“哪里!他们是夸我女儿是非分明、大义灭亲呢!知女莫若父,我女儿什么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小六,你能够把诚王府从这场争斗中摘出来,便是帮了爹娘的大忙了!” 小六不由地会心一笑!她自然相信,以她老爹的能耐,一般的花招都瞒不过他那双利眼,也无须担心他会对自己有什么误会!不过很少宿醉的她可没想到身上的酒气会出卖自己啊! 小六想起在外面时遇到的那些暗卫模样的人,还有朱爷爷那神秘的样子,便问道:“爹爹,刚刚在外面遇到几个乔装的修士,他们是什么人?难道是我们这个院子暴露了吗?”她不相信爹爹会派出那么演技低劣的“暗卫”去! 陆天晓皱眉道:“我们倒是没有被朝廷和申元宗发现。但是不久前有一个宗派在附近也买下了一个院子作据点,偏偏做事还不小心,在外面安排什么眼线,整日弄得鸡飞狗跳的,早晚会出事!我们只得分外小心,免得被牵连出来什么事来!” 小六疑道:“什么宗派?怎么会突然也来此设据点?” 陆天晓道:“听说是什么铁掌门!明春的龙门会,不足三个月就要到了!只要存点心思的帮派都会来中都参加这二十年一度的龙门会,好在天启国的灵石矿上分一杯羹!凌云门的灵石矿已经被朝廷接管了!我们必须想办法,到时候要让凌云门名正言顺的参加龙门会,否则,没有的灵石矿的支撑,凌云门便真会无可救药地衰败下去的!而且小六,如果你有兴趣,你可以带我们的飞鹰卫参加龙门会的!” 飞鹰卫也要参加龙门会?其实也不难理解,龙门会要对全国的灵石矿进行分配,这是一次大家都知道的机会!陆天晓若想让飞鹰卫真正发展起来,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撑是不可能的!而灵石矿就是最直接最有力的支撑! 小六明白陆天晓的意图,便笑道:“爹爹要飞鹰卫参加龙门会,只是为了争取灵石矿吧?女儿倒有一个主意,既能赚到灵石,又能发展飞鹰卫,还可以交好部分帮派!” 陆天晓听了长眉一扬,他从来都对女儿的奇思妙想很感兴趣:“我女儿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 “我们飞鹰卫现在最擅长的是飞鹰传递讯息,再加上以蜂鸟为补充,现在几处大的州郡均已有联络网点,若论讯息传递的速度已没有其他帮派可以比拟!今后如果我们建立更加细密的网点,设计一套专门的传讯符号,讯息传递会更安全、更迅速!我们完全可以通过帮助各帮派传递信息来赚取灵石!” 陆天晓听了击掌笑道:“小六,你这主意不错!这样赚取灵石更加持久,而且飞鹰卫的地位将无可取代!只是我们需要专门培养更多的训鹰手,训练更多的飞鹰,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发展起来!” 小六盈盈笑道:“依我看来,这次中都的龙门会就是一个大赚的机会!在培训飞鹰方面,朱爷爷已经很有经验!只是需要训练一暗卫,防止有人捣乱,或者以武力夺取讯息,这方面费时要多一些。” 陆天晓点头道:“这段时间你替我接管飞鹰卫,等到慢慢树立起威望,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地担任飞鹰卫的帮主。我也正好可以全力营救凌云门的人,借机重整凌云门!” 小六笑道:“我干嘛去当飞鹰卫的帮主呢?我帮爹爹出个主意、打个零工也就成了!我还是当帮主的女儿好,又省心又省力,又得意又舒服呢!” 陆天晓笑道:“你先帮我张罗着,如果能扭转凌云门的局面,凌云门毕竟积淀深远,实力强大,可以为飞鹰卫作一护翼!若是凌云门起不来,我们再作别的打算!只是小六你上次已突破战师中阶,怎么看上去还不如我们分开时境界稳固?莫非是这些天劳心劳力,反而在修练上疏忽了?” 陆天晓很在意女儿的修为,稍有差迟便能看出来!修为略有下降,对小六来说是很少见的事,难怪他会疑心! 小六吐了一下舌头,褪下手上的隐修灵戒,笑道:“爹爹,这才是我的真实修为!” 一看之下,纵是见识不凡的陆天晓,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吃惊地问:“怎么会?!小六?你居然已达到初阶灵师境界?” 085 讯息 小六笑道:“女儿不过运气好了些,遇到了些小机缘而已!”说完她便将当日如何被石老人和赤练蛇逼到石斧山的山洞内,如何遇见玄风等事情,除了省去遇到梭罗门的车前子和白平子一事,其余地都择其大要告诉了父亲。 陆天晓听了,一面感叹不已。既恼怒申元宗的卑鄙无耻,又为女儿担心庆幸,更兼同情赵涵青的身世遭遇。 最后斥道:“小六,以后再也不可以冒险了!万一那山洞底下没有发现那处空间,你们又将如何?如果你不幸有什么好歹,将置你爹娘于何地?无论何时何地,你都要记住,你的性命最重要!别的都是次要的!即便要救人,也得先保全自己才能施救,不可枉自义气用事!若是因此而搭上了小命,那才是为了虚名虚荣而置大道于不顾的事呢!” 小六知道爹爹训斥自己是担心自己的安全,心下感动,只有唯唯答应着。 毕竟小六的进步太过惊人,陆天晓虽然绷起脸来训了小六一顿,但马上还是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笑道:“这个隐修灵戒是你朱爷爷送你的吧?你戴倒正是合适!赶紧戴上吧!要切记,你的真实修为一定不要轻易暴露!中都乃是各门派倾轧最为激烈之地,还是低调藏拙为妙!” 小六正想起来中都前,玄风也曾嘱咐过自己类似的话,忽听地陆天晓又问道:“那个玄风现在何处?怎么看上去他对我女儿颇有好感啊?这些日去诚王府求亲的人有没有他?” 小六听了吓了一跳:怎么父亲如此明察秋毫?她只是拣重点非常客观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父亲听了竟然悟出这么多事来? 陆天晓看到小六那惊吓的表情,不由地得意地笑道:“这种事还能骗得了你老爹?他若不是有心博取你的好感,怎么会在赵涵青离开后又去找你?分明是等他走了再去向你示好!这等伎俩也瞒得过我?” 小六可不想让爹爹穷追下去,忙笑着掩饰道:“爹爹多心了!听说他要赴冰河谷找石老人报仇呢,哪儿会有这么多心思?爹爹,倒是营救凌云门人的事怎么样了?申元宗已向皇上建议加强地牢的守卫。我还听说那地牢里,不管什么修为的人进去都会和平常人一样,可是真的?” 营救凌云门人是陆天晓当前最急于去做的事。因为那些人被关押时日已不短,却因屡生变故,迟迟未能动手。 陆天晓收敛了笑容,道:“那地牢的确有异乎寻常之处,能消解所有的玄气和灵气!所以,在那儿,战师灵师反倒不如武功低微、身体强健的武士武师施展得开!” 小六心中感慨:果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在那地牢里,原本耻高气扬的灵师战师反而斗不过一般的武士武师!无怪乎中都守卫武士也能入选呢! 陆天晓继续道:“若不是申元宗从中作梗,我们早该出手施救了!皇陵附近有重兵守卫。自申一峰来中都后,那地牢的守卫便全部换了,我们好容易夹塞进去的暗线也失效了!而且他一面派申元宗的高手严加看防,一面多次在皇上面前进言将他们全部除掉。只是皇上因为受到你曾祖父一次警告,迟迟不敢反目动手。时日一长,怕是经不住申元宗的花样百出,一旦横下心来,出手剿杀,恐怕凌云门就再难翻身了!” 中都城北面依阳都山而建,向南则是平坦之地。皇城向北十余里便是一片丘陵地带,天启国的皇陵便在此。天启国传承千年,皇陵已不下五十处。皇陵东西西面均有中都城的驻军。何况还有一个申元宗虎视眈眈呢!劫牢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小六问道:“那么父亲准备怎么办?” 陆天晓道:“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正面进攻很难。根据密报,那儿的地牢可能与皇陵内某处的地下通道相连。前些日我已令人在皇陵伺机探察,找寻通道。只是那几个人白日里去过几次,守卫太多,夜间却不敢去,一时难以找寻,又不敢打草惊蛇,枉自断了这条通道!所以我赶来准备今夜亲自去皇陵探察,看能否找到那条通道!” 小六听了道:“那好,小六今夜便与爹爹一同去!” 陆天晓知道女儿向来鬼精灵,所以便点头答应了:“好!你要小心行事,白日里你还要在诚王府做好你的大小姐,一定不要把诚王府牵连进去!晚上我们到中都城北门外汇合!这次爹爹是想念你了,所以会招你前来一见。这所宅院也不安全了,我们此次同来的几个凌云门前辈都分别安排在其他院落里。日后我们也要少见面,有事暗中传讯联系则可!” 小六点头道:“那好,爹爹!我与朱爹爹商议一下传讯字符的事,我们可以现在使用一些简单的字符,万一被人得去也不至于泄了密!” 朱正奎听小六说传讯字符的事,也大感兴趣,两人便开始热火朝天地商讨起来。 陆天晓则在一边微笑着听他们谈论。 不多时听到外面有动静,朱正奎急忙出去查看,过了一会儿手持一个纸团含笑走进来,说是袁妈妈让人送过讯息来。 小六一听连忙抢先接过来,那纸团是从外面封着的,打开看时,上面写着:“小六:已托言卧病,可先回紫藤阁。” 小六这才定下心来:幸好里面未提昨夜未归之事,否则该怎么向父亲解释呢? 陆天晓伸手笑道:“小六刚来一会儿,难道又有什么事,要袁妈妈来传讯?” 小六笑着把纸条递上去:“刚才我只禀报了母亲一声,便悄悄从后院翻墙而出了!必是母亲担心我回去时不小心惊扰了别人,这才专门叮嘱一下的。” 陆天晓看了一下字条,笑道:“女人就是罗嗦,这点事也要传讯!既如此你就快些回去吧,字符的事回去仔细琢磨一下,以后再细谈,免得你母亲担心。” 这话正中小六下怀,她忙笑着告辞出来。 待她走远后,陆天晓方向朱正奎道:“你一会儿悄悄去会一下袁妈妈,探听一下小六昨夜何时回诚王府?又曾与何人一起饮酒?不要直接问,若有什么事你帮她遮掩一下,回来告诉我就好。” 朱正奎听了会意:“我初见时也曾闻到一股酒味,听说昨夜小六参加了锦秀会,就是有些饮酒玩乐也正常的。我去打听一下就是了。”说完便出去了。 陆天晓却知道,锦秀会向来以清贵严谨自许,怎会任由那些公子小姐们饮酒作乐呢?诚王府更不会让小六在参加锦秀会前饮酒的! 他微沉着脸,陷入了深思中。 086 善后 小六急匆匆赶到诚王府后院附近,瞅着左右无人,便飞身轻轻一跃,跳入院中。那儿正是后花园,四下里静悄悄地。小六便径自回到紫藤阁。一进屋门,却见丁香正愁眉苦脸的坐在凳子上,一看见她进来,连忙喜出望外地站了起来:“我的大小姐,您可回来了!从昨夜开始,我几乎给公主骂死了!您昨夜走时怎么不叫我们一声呢!我们都担心地一夜未睡觉!我快些告诉公主去,好让她放心!” 小六听了心下欠疚,只因为自己一时放纵,便累得母亲家人如此担心。忙道:“且慢,我跟你一块去见母亲吧!” 丁香耸了一下鼻子,吃惊地问:“小姐你饮酒了吗?怎么闻到好大的酒气!” 小六一听,不由地暗叫“糟糕”!既然丁香都能闻出来,那父亲自然也能闻出来!父亲未直接问自己,那一定是他起疑了! 心下有些慌乱,她急忙向丁香解释到:“我倒没喝酒,只是陪着父亲喝酒了,想必沾上酒气了!既如此我换件衣服再去见母亲吧!” 丁香一听笑起来:“我说呢!小姐如此年轻怎么能出去喝酒呢?一定是老爷喝酒才沾上的酒气!小姐你就在这儿换衣服洗梳一下吧,我先去告诉公主一声!”说完便兴冲冲地向前院走去。 小六忙冲她叫了声:“丁香!母亲最不喜父亲饮酒,这事你不要告诉母亲啊!”丁香回头嘻嘻一笑,道:“知道了,小姐!” 看她走远了,小六才赶紧来到院内,运起灵气慢慢将体内的酒精排出体外,让寒风将酒气刮走。过了一会儿,感觉神清气爽了,便急忙回到屋内把衣服换下来,自已嗅了一下,衣服上也满是酒气。她叹了口气,把衣服卷起来找个角落一塞,这才开始慢慢洗梳起来。 果真是一个谎话需要用若干个谎话来支撑!母亲或者能够相信自己的谎话,但父亲呢?一大早地父亲看到女儿满身酒气地赶来,心里会是什么感觉?而且父亲只字未问! 忽然觉得真心对不起疼爱自己的爹娘!现在想来,自己昨天晚上的痛苦,是多么遥远和不可思异!虽然,表面上引起自己痛苦的人是青木,可是她明白,真正令她心痛的不是青木,而是上一世那个曾与自己纠缠一生的罗远! 可是,就如陆小六已非昔日的林俏儿一样,青木也决非昔日的罗远! 既然已是两世,何必非要牵连在一起?该忘记的就彻底忘了吧!现在,永远无法回到过去! 此时,她的心情,方才真正地平静下来。她开始对着铜镜认真地梳起头发来。 “小六,你回来了!”铜镜里出现了一个柔美的中年女子的容颜,脸上明显有些睡眠不足的憔悴。 “娘亲!”小六叫了一声,就要站起身来,却被梭罗云霓扶着肩膀按住了。 “小六,你坐着,自小到大,娘很少有机会为你梳头发,这次就让娘为你梳头发吧!”梭罗云霓柔和地说。 小六心知娘亲这是要开始审问了,便答应了一声,乖乖地坐下了。 果然,梭罗云霓一边轻轻梳理着她柔细的长发,一边轻声道:“小六,你昨夜去哪儿了?” 不管怎么样,昨夜的事情不能照实说呀,怪丢人的! “娘亲,昨夜小六去见爹爹了。锦秀会进展到到一半时,女儿觉得着实无趣,大厅内又闷热得紧,女儿便出了闲云居书院,想放松一下再回去。谁知忽然看到一个飞鹰卫的人从那儿经过,女儿便去问他爹爹有没有回来。那人说爹爹回来了,不过晚上要一人到皇陵附近去探察情况。女儿不放心,便急忙赶去与爹爹一起去探皇陵。又让那人回去告诉秋妈妈,免得母亲担心。我们回来时天已放亮了。女儿便与父亲一起又回到飞鹰卫的据点,与爹爹,还有朱爷爷商讨一些事呢!正谈论着袁妈妈就送信来了。这不,女儿就回来了!” 唯恐母亲追问,她便一气呵成地讲述完了。讲着讲着,便忍不住心里的内疚,听上去这是一个多么孝顺的女儿呀,可事实呢?抬眼望了一下母亲,见她似乎正在专注地为自己梳理头发。 “娘亲,您昨夜可是没有休息好?我看您脸上很疲倦的样子。对不起娘亲,让您为女儿担心啦!”小六真诚地望着铜镜里的母亲。 梭罗云霓微微一笑:“小六长大了!知道心疼娘亲啦!” 她已把小六长长的头发一层层卷起来,然后向两边分开,成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卷云髫,随后又插上昨夜戴的紫晶月华宝簪,对着镜子里的小六微笑道:“我家女儿真的是貌如天仙!不知谁家儿?能配得上我家女儿!” 小六露齿一笑:“娘亲这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梭罗云霓笑了一下,突然道:“方才你朱爷爷来找袁妈妈,不知又有何事!” 小六脸上的笑容不由地一僵。 梭罗云霓盯着她的脸,微叹道:“人生最难得的是少年光阴,有人说‘人不张狂枉少年’,偶有张狂也无错,只是不要让张狂辜负了韶华好光阴!你说是吗?小六!” 小六只能低眉顺眼道:“是,娘亲。” 梭罗云霓还待开口时,丁香进来了:“公主,袁妈妈来找您。” 梭罗云霓面色沉了沉,点头道:“小六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回来!” 小六心里开始抓狂:坏了!分明是爹爹娘亲两人勾结在一起对付我了!要露陷了!怎么办啊?她不怕母亲对她披头盖脸地训斥一顿,但她知道母亲不会那样,母亲那伤心难过的样子更让自己受不了! 不多时,看到母亲进来了。 小六已经摆出了一会悔罪认错的模样:该来总会来,早死早托生!等着吧! 梭罗云霓忽然“扑哧”一笑:“小六,干嘛这个模样啊?傻孩子,是娘亲不该误会你!刚才你朱爷爷来说清楚了,小六昨夜确实是与爹爹一起探皇陵去了!好孩子,以后以夜里有事和爹爹一起出去娘亲不会怪你了!” 小六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会这个样纸?难道是爹爹帮着自己来骗娘亲?都把小六搞糊涂啦!爹爹娘亲哪,小六真是彻底被你们收伏啦!以后再也不敢啦! 087 皇陵 接下来当然是大家一团和气啦!除了小六被惊出一身冷汗之外,一切照常! 不过在母亲和小六的共同商讨下,最后定出的对小六半途退出锦秀会的官方解释是:锦秀会进行到一半后,小六感觉身体不舒服,不想惊扰他人,便带着妈妈、丫头和护卫回家休息了! 听上去这解释尊贵傲气,不失诚王府大小姐的形象! 小六对此事的最后结论是:一是再不要参加那种所谓正式的高贵的聚会,连早退都不容易,难受死啦!二是再不要冲动地去做傻事了,因为一旦你做了傻事就必须要面对傻事带来的后果!毕竟这种爹爹帮着女儿欺骗娘亲的事情,一次已是偶然,就不要期待第二次啦! 当天下午,小六在诚王府受到尊贵的待遇:午饭晚饭送到紫藤阁去用,还有医者前去把脉看病!当然,医者发现该大小姐身体无恙得很,只是迫于家人的殷切希望,还是定了个体虚气浮、需要静养的结论,并开出了一大堆补药,然后在大小姐家人的“神医”的夸赞声中飘飘然地离去。 在神医走后,那堆补药便被大小姐扔到垃圾堆里了。看管园子的老妈妈拣去煎服后腹泻三天,这是后话不题。 当日晚饭后,小六想起与父亲一起夜探皇陵的约定,便亲自来到母亲的住处,向她禀报和请示此事该如何办理。 梭罗云霓自然表示宽弘大量:“去吧!只是务必要小心在意,千万不要惹事生非!”为防止别人走漏消息,还特地安排丁香去紫藤阁守夜。 小六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临走时忽然记起了玄风送她的那个玉坠,是朝露水滴一样深得她喜欢的样子,便从手镯中拿出戴在胸前,然后悄悄翻墙出院,一路低飞潜行,向北飞出中都城而去。出了北门,她以神识暗暗探察,发现不远处林间有一名灵师高手潜伏。她便向那个方向飞去。 “小六!”林间传来轻呼声。小六知道是父亲,便入林间,看到同样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父亲。 “紧跟着我,我们先去皇陵上方探察一番,看看守卫情况!不过要记住,一定要隐藏自身气息,且勿向皇陵以外释放灵气探察外物!因为皇陵西侧不远处就是地牢出口,那儿有申元宗不少灵师高手在守卫,一旦惊扰了他们,就怕他们狗急跳墙,提前对地牢内的人动手!”陆天晓低声道。 “好!”小六答应一声,随着父亲飞上半空,直奔皇陵上空而去。 一路上,陆天晓低声将此行的计划告诉小六。别看只有他们两人出来,背后布防的却有许多人。如果发现通道该怎么办、如果遇到敌人该怎么办,事先都得有周密安排,免得事到临头抓狂! 快到皇陵了。小六放开神识悄悄探察,正南方是皇陵高大巍峨的正门,向北一片低矮的丘陵,高耸林立的碑塔,黑压压的石兽,看上去阴森森黑沉沉的,并无一丝人迹!而皇陵正门以南有一排低矮的民房,里面住着约十多户人家,看上去象是守陵人的住处。皇陵的东西两侧果然都有驻军,各有几队数十人的士兵队伍轮流四处巡罗。 在离西侧驻军几十丈外,有一个墙壁高大、禁卫森严的院落,据说那儿就是地牢的出口。 陆天晓打了手势,两人悄悄在皇陵接近中心的位置落了下来。 即使在白日,这诺大的一个皇陵若要靠人的肉眼去找寻通道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这深更半夜的呢! 不过,陆天晓和陆小六却另有妙法! 天上依旧一轮弯月。淡淡的流云飘过,几颗清冷的星星落寞地眨着眼睛,俯视着皇陵内曾经叱诧风云、而今却长眠不醒的作古的帝王们,还有两个各怀绝技的不速之客! 小六静坐下来,先是默默向埋葬在这儿的先祖们祝祷一番,请他们谅解自己和父亲的惊扰之过!毕竟她与梭罗家族的祖先也有血缘关系啊,对这些功过千秋的逝者存有一分敬畏之心!然后,她便散出数缕神识开始细细探察皇陵的地上地下! 陆天晓也静坐下来,释放出一股灵气来,如一道流水一样向各方延伸。忽然他忍不住“咦”的一声,转头看了小六一眼。 因为他距离小六很近,觉察到她身上隐隐散发出一种强大的神识之力!一般来说,只有帝师以上强者方能掌控神识之力!仅是初阶灵师的女儿竟也能掌控神识之力?陆天晓忍不住吃惊出声了!不过,发生在女儿身上不可思异的事情太多了,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陆天晓很快就按压下惊讶之情,淡定视之了! 这些看似平缓的一座座丘陵,地下却是精致豪华、错踪复杂的宫殿。因此两人探察的速度并不快。陆天晓的灵气之力能控到地下十余米处,而小六的神识之力则要强大一倍有余! 小六的神识,是西面而内探察的。因为他们要找的地下通道是通往皇陵西侧地牢的,谁知在那儿竟没有发现地下通道的痕迹!小六断定,那通道必定很深,要在自己能够探测的范围之外!而靠近地牢的方向,她暂时也不敢用神识过于靠近! 既然如此,那只有从地下通道的源头来查找了!她的神识开始在这庞大的地下宫殿群内游历!曲折回旋的地下栈道,一处处方方正正的幕室。即便是神游,小六也感觉有些压抑和窒息! 不行,得出来透透气!那细密而敏感的神识便如流水一样轻轻流过皇陵的表层。 忽然,她觉察到有些异样。这皇陵内竟然有人! 再细察,的确,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在涌动,她可确定,在皇陵的东北方向有一个人! 小六悄悄飞起来,向刚才探测到的灵气方向望去:那儿紧靠着一个林木葱郁的山坡,想来已在皇陵的边缘。细细看去,似乎有一处木制的矮小的房子。因为房子与后面的山体和林木靠的太近,方才在上空俯瞰时并未发现。 想来这件事情真是够怪异的了!谁肯把活人的住房建到皇陵的里面?一者是,事关皇陵风水,皇家未必会同意。二来,就算皇家同意,普天下人都同意,谁愿意整日住在一群坟墓堆里与死人为伴? 小六脑海忽然闪出一个人的名字:老迷糊! 088 迷糊 小六转头看了父亲一眼,父亲刚刚睁开双目。他眉头微蹙、面上略带失望之色,显然并无所获! “爹爹!”小六以细若游丝的声音向父亲道:“在皇陵的东北方向似乎有人居住!” 陆天晓双眉一挑,一道灵气瞬时向东北方向奔掠而去! 小六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只好在心里暗叹一声,但愿不要惊扰了那个木屋中的人才好! 果然,忽而听到模模糊糊、略带喑哑的嘟哝声从东北方向传来:“何方鬼怪,搅人清梦……” 紧接着一道若有若无的灵气回袭而来,陆天晓身躯微震,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爹爹,让我去会会他!”小六轻声道。她心中也暗自惊异,从此人发出的灵气力量来看,想必此人还未达到高阶灵师的地步,但那灵气涌动中又有不同凡响湍急之势,似乎暗蕴了无穷灵力,让人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难道此人就是车前子所说的老迷糊? 但不管那人是否是老迷糊,此时此地不适合武斗,若是惊扰了两侧的驻军,事情就闹大了! 陆天晓也深知此理,不肯让小六去冒险:“我们此来只为探路,不可与之斗。我们撤!” 小六知道父亲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笑道:“爹爹,我听说皇陵中一人名为‘老迷糊’,我曾与他的朋友相遇过,他们还托我给他带个口信,我过去会一会他,若不是老迷糊,我马上就撤!” 陆天晓稍一思忖:“那好,我们一起去。” 小六知道父亲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单独去冒险的,只是老迷糊会当着他的面告诉她皇宫秘事吗?她觉得还是自己一人去问把握大一些,此时又来不及细说,只好对父亲道:“爹爹可以在稍远处等我,待我确认他的身份后再说!” 陆天晓看了她一眼,略一迟疑,点头道:“好!”两人便起身向皇陵东北角飞去。 在紧靠着一处林木密挤的山脚处,果然有一座半隐半现的木制小房子。即便是白日里,若不仔细也未必能发现! 两人就在房前三丈处落下。陆天晓估量了一下,那个距离尚在自己迅速发力的范围内,便住了下来,由小六一人向那所房子走去。 那房子里黑漆漆地,没有一点动静。不过在小六的察知中,那若有若无的奇异的灵气仍在房内。 距离房子丈余,小六停了脚步,轻声问道:“请问‘老迷糊’前辈可在房内?车前子前辈托小女给‘老迷糊’前辈带个口信!”小六只知道车前子所说的“老迷糊”这个貌似外号的名字,所以只好加上“前辈”两字以示尊称。 房内静默了一会儿,忽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被人窥视的感觉传来,小六全身的神经一绷,暗自警惕起来。 这时,里面传来喑哑的声音:“你见过车前子那老家伙了?白平子呢?是我迷糊还是他们迷糊呢?他们居然找了你这样一个女孩儿来做什么大事!” 小六听到他如此说,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便答道:“小女见到车前子前辈时,他正与白平子前辈在一起。小女做不了什么大事,只不过受他们两位前辈所托查证些事情罢了!” 只听到里面传来呵呵一笑:“你虽然年纪轻轻,本领倒也不凡!他们既肯看中你,想必自有你的过人之处!我只管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也没耐烦多操心一些了!你且进来吧。” 这时房灯火一闪,屋里亮了起来,想必是燃上了蜡烛。 小六将车前子给的一颗淡绿色的传讯珠拿在手上,一边举步向前走,一边道:“这是车前辈留给我的信物,不久前他老人家还在中都的,现在想必还未走远!”她知道里面的老迷糊功力非同凡响,提早拿出传讯珠来,一则是进一步取得他的信任,再者暗示车前子就在附近,提防他有何异动,拿在手里的传讯珠也好随时捏碎传讯! 她进了屋,并未关上房门。房内只有一张床,一只坐塌,到处冷冰冰的,如同外面的墓地,阴森森的无一丝暖意。有个满脸皱纹、半眯着眼、似乎惺忪未醒的老者正坐在塌上,略带狐疑地望着自己。 小六上前施了一礼,双手捧着那颗绿色传讯珠,笑道:“请前辈验看一下吧。” 老迷糊一摆手道:“不必了!车前子和白平子也不全是糊涂蛋,你既然知道这些事,想必是与他们相见了,我们也算是有缘人啦。你们深更半夜来皇陵探察所为何事?我想不会只因为要见我吧?” 小六知道自己与父亲在此皇陵内探察这一阵,想必已落入他的眼中。依她看来,老迷糊虽是梭罗皇族之人,但他忠心的是梭罗氏一族,而非梭罗南昭一人,要不然车前子等人也不会让自己找他帮忙探寻皇室血脉一事了!而寻找皇陵中通往地牢的密道之事,早晚也瞒不了他!既然如此,倒不如再冒一下险,与他坦诚相待罢! 小六略一思索,便道:“前辈,请恕小女无礼,今夜此行是为寻找探寻皇陵密道而来的!前辈知道,梭罗国本有四大门派,清上宗素日不闻世事,凌云门、申元宗与昆山门三足鼎立,实力相差不大,彼此牵制平衡,方能使梭罗国武林安宁、国泰民安!谁知申元宗采取非凡手段,企图借朝廷之势剿灭凌云门,以武力牵制朝廷,妄图称霸江湖,一家独大!如此以来,江湖腥风血雨掀起之日不远矣!小女之父本是凌云门人,后来遭凌云门人陷害而与其分道扬镳,此时却也不忍见江湖锋烟再起、生灵再次涂炭,为天下百姓安危计,决意牺牲一己复仇之私念,救出地牢中的凌云门人!” 老迷糊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也别说了,我也懒得听了!人家都叫我老迷糊,既然迷糊,我可没那闲心关心这些国家大事!我关心的是怎么能提高功力,好让我快些进入到高阶灵师的境界!哎,真他妈的恼人,苦练了一百多年,为何我的功力还无法进阶到高阶?车前子说只要我帮你找到那个什么梭罗南昀,他就要豁出十年功力来帮我进阶!你也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啦,若不是要问梭罗南昀的事,我可没功夫陪你闲聊!有话快问,没话走人!”老迷糊双眼一闭,身体一歪,一幅要睡过去的模样!分明是下逐客令了! 小六闻言一窒:没想到说了半天算是对牛弹琴,原来老迷糊真的是不同一般啊!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笑道:“前辈莫急,我所问的事情,当然是与梭罗南昀有关系啦!马上就要进入正题啦!” 089 前因 老迷糊使劲抬了一下眼皮,嘴里蹦出了一个字:“说!” 小六微微一笑:“看来前辈是有些困了。要是前辈还有精力,就先说一下当年梭罗南昀是如何流落民间的事罢!前辈若是要休息,我明日来找前辈也行。” 正想白日里正大光明的来打探一翻呢。 老迷糊听了这话,连忙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眼睛一下瞪地大了起来:“好吧!你还是别再来扰我练功了!车前子和白平子前些日来找我,说要追查梭罗南昀到底流落何方。其实这件事情我所知也有限,全都告诉你吧!二十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当年那个小不点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啊!” 说到这里,老迷糊脸色一沉,道:“什么人在外面偷听?” 小六已觉察到父亲正慢慢靠近这所木屋,看来老迷糊的感知能力的确也不同一般! 她连忙笑道:“我出去看看,必是我父亲担心我,故而过来找我!” 老迷糊随即缄口不语了。 小六转身出了门,看到父亲已来到房前,忙上前牵了父亲的手,一面向外走,一面低声道:“爹爹放心!这人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老迷糊前辈。女儿受他的朋友所托要为他们打听一件事,爹爹先在外面等女儿一会儿,待女儿问明白几件事就出来!”说着悄悄向陆天晓施了个眼色。 陆天晓听她如此说,知道暂时应无危险,便依旧立在三丈之外,道:“好,我在这里等你,若有什么情况我立即冲过去!” 小六点了点头,便转身返回小木屋内。 老迷糊正望烛火,有些发呆的样子,见她回来,指了一下那黑乎乎、脏兮兮的坐塌,道:“你也坐下吧。” 小六扫了一眼坐塌,一幅毫不介意的样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侧身道:“谢谢前辈赐座。小女洗耳恭听前辈讲述往事。” 老迷糊斜眼瞅着她,见她毫无厌弃自己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缓缓地道:“二十五年前,皇上梭罗勋正值壮年,也是国强兵壮、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一年,梭罗勋娶了地罗国国君送来的美女杜若离,并封她为婕妃,对她宠爱有加。当时,皇上已有若干嫔妃,却还未立皇后,他一下子被那美丽大方的杜若离给迷住了。那年冬天,杜若离便生了三皇子梭罗南昀。素来母以子贵,梭罗勋大喜之下,便要立杜若离为皇后,立三皇子为太子。但是,这事遭到皇太后的强烈反对。因为杜若离只是地罗国送来的美女,家世不好,不足以担当国母重任。紧接着,未满周岁的三皇子便连续数日发高烧,皇上大急之下,请名医国手前去诊断,他们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又请了凌云门的一位高手前去看望,发现那孩子是中毒了!后来凌云门从江湖中得了解毒之药,方解了那孩子之患”。 小六知道,在**纷繁复杂的斗争中,年幼的皇子成为牺牲品并不足以为奇!只是听起来,梭罗勋似乎对杜若离情根深种,居然不顾长幼之序、不顾家世背景要立杜若离为皇后! 对往事的回忆令老迷糊脸上精神起来,少了原来的迷糊之态! 接下来,年轻气盛的皇上,一怒之下定要追查背后下毒之人,并铁了心要立杜若离为后,因此还与皇太后闹得不欢,这局面便僵持下来!皇上以为拖下去,早晚有一天皇太后会同意的,但是,他却轻视了**那错综复杂的内斗!凡是入选皇宫为妃的,哪个身后没有家族的支持?或是有江湖帮派背景?唯独杜若离孤立无援,既得皇上宠爱,又要立为皇后,那还了得?即便他杀了几个人,也阻止不了杜若离身边频频射来的明枪暗箭!不出一个月,杜若离便先后两次遭人下毒,三皇子也又一次遭遇险情,幸得身边宫女及时发现,才堪堪幸免于难!杜若离自知常此以往必难自保,她宁可孩子不做太子也要他平安无事! 于是,杜若离施了个小计,先将她身边信任的一个宫女打发出宫外安了家,然后在又一次暗箭来袭时,她将计就计,造成小皇子被害致死的假相,暗地里却托人悄悄将小皇子送出宫外。 皇上勃然大怒,这次的怒火烧及半个**,牵涉出三名嫔妃、几十名宫女侍卫!而杜若离自然与众人结下了永难消弥的蒂芥。不出一年,杜若离便病逝而亡。至于她到底是何病,谁也说不上下。最公认的看法,是她仍为中毒身亡! 皇上伤心之下,便按照皇太后的旨意,立皇长子为太子,皇长子之母为皇后。他未曾料到,那依旧不是最后的结局。笑到最后的,是苏妃和二皇子梭罗南昭! 老迷糊讲到这儿,便陷入了沉默中。 小六心中感慨杜若离那拳拳慈母之心,不禁又好奇问道:“前辈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 老迷糊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年,我是梭罗勋皇上身边的护卫,而婕妃将小皇子送出宫外,便是托我所送的!” 小六听了,不由地肃然起敬:“原来前辈也是侠肝义胆的忠义之士!小女子佩服之至!” 老迷糊神情有些尴尬,道:“哪里呀!我那时本是苦于武功迟迟不能突破,有意想离开皇宫静心修练,因看婕妃可怜,所以在临走时帮她做了件好事而已!” 小六高兴道:“那前辈必知道在宫外接应小皇子的宫女是谁,这样一来,我们顺藤摸瓜不就能找到梭罗南昀了吗?” 老迷糊怅惘道:“那捷妃原是极其聪明的人,她既想到将儿子送出宫去,就不准备让人找到他!当年接应孩子出宫的是宫女胡令茹,她带着孩子很快便离开了中都,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我才知道,杜若离其实还有行动的第二步,她多次恳请皇上同意她削发为尼,可惜未来得及等到皇上同意,便与世长辞了!” 小六看他脸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哀伤和怀念,不由地心中一动:莫非当年老迷糊竟对婕妃动心了? 不过对于别人的情感禁地,小六不惯擅自闯入,她只问自己关心的问题:“那胡令茹是何方人士,前辈可曾知道?” 老迷糊叹道:“怀州。当年也有人暗中去找过,可是他们一家早已悄悄地搬迁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小六暗思:想来梭罗勋并不知道他的儿子流落民间之事,否则他还不兴师动众的找去?暗中去找梭罗南昀的人,必是这曾经参与其事的老迷糊无疑! “前辈可还记着那孩子身上有何标志,或是带了什么可是辨认的信物没有?”小六又问。 从一个婴儿长到现在二十多岁的青壮年,若无标志或信物,那茫茫人海又从何处找去? “那个,恐怕只有捷妃和胡令茹知道了。我抱出去的,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老迷糊答道。 小六心里不禁有些颓然:问了半天,有价值的线索几乎没有!说起来也是,若是容易查找,那车前子和白平子还会付出数颗传讯珠的代价要她去查找吗? 090 地心 小六沉吟片刻,问道:“前辈可知道,那些宫女的身世资料从哪儿能查到?” 老迷糊看了小六一眼,赞道:“小姑娘果然聪明!我那时倒没想到去查找她们身世资料!皇宫内有一处文登楼,存的便是宫中那些护卫、侍从和宫女的相关资料,为的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时有据可查。倒也可以暗中查看一番!” 小六点头道:“这件事过去时日已长,只能多方面搜寻讯息,以求有所斩获了。我还想到一件事,二十多年前,凌云门与皇室关系已然很是密切,刚才前辈也提到,当初梭罗南昀小皇子中毒后,是凌云门的一位高手看出端倪并施救的。那位高手叫什么名字,前辈可还记得?或许从他身上也能问出当年事情的一些蛛丝马迹来。” 老迷糊沉思道:“那时凌云门的门主还是陆鹏远,当时与他同来的是一位名为方洪的长老,那人擅长使毒。现在却不知此人身在何处。” 小六蹙眉道:“小女听说,凌云门的一干高手全被关进这皇陵附近的地牢内,申元宗的人在外把守甚严!申一峰一心想把凌云门的人全部剿灭,我们又如何能见到方洪呢?” 老迷糊抬眼望了小六一眼:“你们方才满皇陵查找什么密道,所为何事?” 小六坦诚道:“小女能够看出,前辈必是世外高人,非凡俗权贵势力之人可比,故而小女敢实言相告!听说这皇陵中有一条通往地牢的密道,小女前来找寻那条密道,便是为了能够得知那些被关押的凌云门人的状况!” 老迷糊淡淡地道:“这只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传说罢了。皇家也曾多次前来查找过,却从未找到那密道。如果那密道果真存在,最该关心的是皇家。否则,他们放心将一干重要人犯关押于那地牢之中吗?” 小六知道他说的有理,只好无奈点头:“的确如此!如若找不到那暗道,找方洪恐怕也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 说话时,小六的神识便习惯性地慢慢向房子的下方探伸,谁知一探之下,她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地下居然雾蒙蒙地似有一层隔膜,竟将她的神识阻隔于外! 看来这木屋所建之处非比寻常! 就在这时,小六忽然感觉到她的储物手镯中隐隐有灵气波动不安,细察之下,原来当初她在石斧山上找到的那块拳头大小、暗黑色椭圆形的石头,正呈灵气涌动之势。随着这股灵气的外溢,木屋内灵气慢慢有些浓郁起来,竟隐隐有一股威压之势传来,与当初她在石斧山那奇异空间里的感觉有相似之处! 老迷糊似乎也有觉察,他的眼睛忽然大放异彩,激动地问:“怎么会有如此不同寻常的灵气波动?难道你身上竟带有天心石?” “天心石?”小六面带惊异之色:“前辈所说的天心石是何物?” 她心里却暗思:莫非那块拳头样的石头就是“天心石”?但天心石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反应呢? 老迷糊难抑满面激动之色:“天心石是天地灵气凝聚而生成的石头,极为珍稀难得,能有指肚大小一块便算是稀世珍品了!我这木屋的下方有一块巨形地心石,那地心石本来蕴有丰厚灵气,暗有灵根与地心相接,对修练者极有益处。但是平素日,地心石处于沉睡状态,不可随意挪动,只有与天心石灵力相融合时才能发挥出强大的威力!而天心石,本身没有太多灵气,也只有遇到地心石时才能发挥作用!老夫在这地心石上修练了二十年,却不如天心石与地心石相融后修练两天的成效!” 原来如此!难道说石斧山那奇异空间中,也有地心石的存在? 小六微微一笑,以自己的火性灵气包裹着将那块暗黑色的石头从储物手镯中拿出来,托在手上伸到老迷糊面前,道:“前辈你看,这块石头是不是天心石?” 老迷糊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瞅着那块石头,嘴唇翕动着,喘着粗气,半晌才仰头狂笑起来:“哈哈哈!天心石!居然真的是天心石!创神岛,我终有一天也能够登上创神岛了!” 说完他忽地一下站起身来! 小六心中一惊:难道他要来抢?不由地将天心石攥到手中,向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老迷糊并没有跟上来抢,而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端端正正地叩起首来。 小六吓了一跳,忙闪到一旁,急道:“前辈这是为何?有话尽管讲,千万莫如此,可折杀小女了!” 老迷糊抬起头来,正色道:“小姑娘,能够在我大限将至前遇到你,是天不亡我!你就是我命中的福星!我有事要求你,你能借天心石给我用几天吗?作为代价,无论你要我干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为了突破高阶灵师,我已修练了近百年,却仍与高阶灵师有一线之隔!只要能够借助天心石和地心石融合之力,让我突破高阶灵师,我便自有更好的修练之处要去。这儿的地心石,以后便归你所用了!你可以一直在这儿修练,直到用尽地心石的灵力,自会有非同一般的成效!” 说完他以急切的眼神望着小六。 小六微微一笑道:“前辈快请起!天心石我借给你不难,可是刚才不过是我的神识之力带出一点地心石的气息,便会引起如此强的反应,可见,只要天心石与地心石融合,这儿的气场便会发生明显变化,必会惊动不远处的申元宗高手和周围的驻军!到时候,这天心石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又如何能有精力专心修炼呢?” 老迷糊站起身来,面不改色道:“这事容易!我有办法找到阻隔灵气的涅磐石。我已探察到这地下的有一块三尺见方的地心石,只要在地心石的上方和四周以涅磐石围筑一处空间,就能将灵气挡在里面!人在那空间之内修练,不必担心灵气外泄引人注意!” 小六不禁道:“只有三尺见方?”她还以为那地心石有多大呢,原来只有三尺见方! 老迷糊笑道:“这三尺见方的地心石,其中蕴含的灵气绝不逊于一座中型的灵石矿!那天心石拥有激发之力,乃生生不息、用之不竭之物,地心石虽然能量丰厚,却用一分少一会,终有用竭之时!待到地心石灵气将尽时,收回天心石,只要地心石灵根尚在,待千年之后,又可重新生成灵气丰厚的地心石了!” 091 动手 “以前辈看来,这三尺见方的地心石,融合后灵气充足的情况能够保持多长时间?”小六问道。 俗话说,没有三分利,不起早五更!小六拿出这块天心石来,可不是为了行大方、搞慈善的,她得多少有利可图是不?这样难得的修练机缘,她若不趁机为爹娘捞些好处,那可是暴殄天物了! 老迷糊沉吟道:“天心石与地心石融合之力,我只在年轻时有幸曾见识过一次,却未真正领悟其奥妙之处,想来那灵气丰厚异常,绝非一年半载就能散尽的!” 小六叹道:“只可惜地心石在这皇陵之中,若是能够将它运到另外一处安全的所在就好了!否则,老前辈修练至关键时候,如果要突破高阶,那动静必然会惊天动地,不光引来四周的军士和申元宗人,更糟糕的是破坏了皇家的陵园,必会震惊朝野的!” 老迷糊一拍大腿,痛心疾首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呢!我一心想保留地心石的灵根,却忘了渡关时必有一番大动静了!这样看来,这陵园确实不是一个最佳的渡关之地!我们得赶紧想想办法,趁着地心石尚在沉睡之中把它挪出去!” 小六心中暗喜,道:“正该如此!只是前辈也曾说过,地心石不太适合移动,可有妥善的办法将它挪出去吗?” 老迷糊惋惜道:“地心石因为有灵根与地心相接,故而能够在能量用尽后还能缓慢聚积,千年后又可成为一块能量丰厚的地心石!我们一旦挪动了,虽不影响目前的使用,却破坏了它的灵根,这地心石一旦灵气用尽后便成废品了!如今看来,我们也顾不得千年之后的事了,先顾眼前再说!只是这地心石要放到哪儿才算安全呢?这些年我除了在皇上跟前当了几年差,就是一心修练了,去过的地方还真是不多!” 小六听了他的话,不由肃然起敬:虽然老迷糊保护地心石再生的想法不好实现,但由此也能看出老迷糊不是贪得无厌之人,他能想到为千年之后的人留个后步,也算是心胸宽广仁厚之人了!用句现代的话说,那叫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啊! 小六话语中多了一丝敬意:“先辈勿忧!此事可以让小女的父亲前来共议,毕竟父亲常年踏足江湖,对中都城内外的环境更加熟悉一些!” 老迷糊道:“你说的是等在外面的那个人?快请他进来吧!” 小六走出门去,冲着陆天晓招了招手。 陆天晓见状急忙赶过来,问道:“什么情况了?”眼神里却带了一丝笑意。小六明白,想来父亲刚才凝神倾听他们的对话,必已将他们所谈内容都收入了耳中! 小六也微微一笑:“爹爹,这位老迷糊前辈请您进来有事商议呢。” 陆天晓进了木房,狭小的房屋坐了三人显得更局促起来。 小六将刚才与老迷糊商议的地心石之事简要与陆天晓讲了一遍,然后问道:“爹爹,这位前辈想知道这附近有何僻静安全的地方,可以令地心石与天心石融合后安心修练?” 陆天晓沉思了片刻,然后道:“在下整日里满江湖的跑,倒也知道几处适合静修的所在,前辈你若有合适的地方不妨先说来听听,我们共同斟酌一下也好!”两人素昧平生,他恐自己说的地方反被对方怀疑,故而先行推让一番。 那老迷糊多年来痴迷于修练,于其他事情少了些关注,却并不是糊涂之人。他闻言笑道:“这地方就由你们来选吧!反正我这把年纪的人,只求突破灵师高阶而已,又无需长期霸占地心石!你们只需耐心等上一段时日,这地心石便完全由你们支配了!我又何必担心你们耍花招呢?” 陆天晓哈哈一笑道:“前辈也是豁达之人!天心石、地心石相逢,需要何等的机缘和福缘!若是福浅缘薄之人,无论如何动心机、耍花招也难以真正得到它们!” 陆天晓自有识人之明。方才小六拿出天心石来,便已赌了一把!那时若老迷糊起了占有之心,抢了便走,真也无人能拦住他!但他用的却是最为痴迷古拙的办法,跪下求借,足见其是个心地坦荡、品性质朴之人! 老迷糊听了陆天晓的话,心中甚喜,道:“正是如此!你快说什么地方合适吧!” 陆天晓道:“一开始我想到凌云山,那儿的确僻静安全,即便天大的动静也惊动不了别人!可老前辈的身份恐怕不适合到那里去修练,也易引起个别凌云门人的觊觎之念!因此我觉得还是另选地方为妙!由此向北三百里外有一处大荒山,那里丛林遍布,荒无人迹,最妙的是那座山是中空的,几年前我曾在那儿闭关修练过,绝计是个适合渡关的所在!前辈以为如何?” 老迷糊听他首先剔除了对他自己最有利的凌云山,以示无私之念,便点头道:“好!听你如此说,那地方必是不错,离中都也不是很远,我们可以一起去,一起借助地心石的灵气修练!” 陆天晓道:“也好,闭关修练时最忌外人打扰,前辈若能耐心等几日,等我处理完眼前的事务后,我可以亲自去为您老人家护法!” 老迷糊为求突破高阶灵师,已修练近百年。但突破高阶灵师难度甚大!他越不能突破,心结则越重,心结越重则修练收益更微,由此而造成功力难以上涨的恶性循环!这也是不少修练者止步于中阶灵师的重要原因。 此时,有如此难得机缘在眼前,眼见马上就能借助天心石与地心石融合之灵气突破高阶灵师,多年的郁积而成的心结一消而散,不由发自内心地笑道:“如此甚好!我已等了近百年,也不差这几天了!就依你们,待我们取出地心石,我就帮你们一起找那密道,救出那些凌云门人来吧!待此间事情一了,我们便到大荒山闭关去也!” 陆天晓点头笑道:“好!如此便有劳前辈了!在下还要冒昧请教一下前辈的尊姓大名,否则老是前辈、前辈叫着显得多生份!” 老迷糊笑道:“人家都叫我老迷糊,我都习惯了,你们也这样叫吧!我姓梭罗,但我的名字,连我自己都忘记了!” 小六接言道:“那好,以后我就叫你迷糊爷爷了!” 陆天晓笑道:“迷糊叔,我们动手取地心石吧!” 老迷糊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好多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你们父女两人甚是对我的脾味!小姑娘把你的天心石藏好,免得被地心石嗅到气息提前觉醒了!趁着夜黑风高,我们爷仨开始动手吧!” 092 相逢 小木房里开始忙碌起来。当然,干这等体力活还是功力强者优先,小六这名初阶灵师只落了个躲在林间看热闹的地步。不过看似悠闲的她其实任务很重,她负责望风,随时注意皇陵两边的驻军和申元宗的动静,避免被他们发现。 因为这小木房位于皇陵的东北角,与东面的驻军相隔只有一座山,因此他们分外小心在意,避免弄出过大的动静来。 在小六的指挥下,小木房里的家什被藏到一旁的山林里,小木屋靠山的一面被敞开了,这样他们两人从屋里向山上辛勤搬运土石,也不惧被人从半空里发现了。 中阶灵师的威力自是非同小可。地下很快被挖出一道深深的洞来。 两人合力奋战了近两个时辰。终于,一块乳白色两尺见方的闪着莹莹光芒的石头从深深的地下露了出来! 陆天晓盯着那石头欣赏了一会儿,对老迷糊笑道:“迷糊叔,你守护了几十年的地心石终于见到天日了!还是由你把它取出来吧!你便带在身上,等待到大荒山后与我们的天心石相会吧!” 那块地心石虽然看上去比老迷糊预料中的要小一些,但是见到多年守护的地心石,老迷糊依然难抑激动之情! 他先是以灵气在地心石周边探测一圈:依旧如以前一下,无法通过地心石周边一丈见方范围内的屏障!周围是细密的黄土,与其它地方没有异常之处! 但是地心石到底如何与地心之气相接呢? 他也只是听高人所言,具体怎样也不得而知! 当他双手抓起那块梦中多次出现过的地心石时,却恍惚有一种感觉:除了入手温润、比普通石头要沉许多之外,并没有发现它的特殊之处啊!尤其是并无那种与地下灵气相接或者割裂的感觉!无难道是他一直以来错认了这地心石? 他心中忽然忐忑不安以至于恐惧起来! 守在外面的小六半晌没听到里面的动静,正纳闷间,忽听地洞内隐约传来哽咽哭泣之声! 她侧耳细听,只听到老迷糊断断续续的哽泣唠叨之声:“几十年了……为了你,我给皇上做了护卫……为了你,我舍弃了对心爱之人的保护……可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不是地心石……” 听着一个老人如此哭喊,小六心中半是辛酸半是好笑:看来,地心石对老迷糊来说太重要了!他多年守护于此,当亲眼见到地心石时,却因为太过关切而不能判断真假了!这些年来他能名正言顺地在这皇陵居住也大是不易,还需要他这名中阶灵师付出为皇上当几年护卫的代价!他此时遗憾的心爱之人,莫非就是那婕妃杜若离? 来不及多想,小六对着洞内喊道:“迷糊爷爷不要犹豫了!方才它的一点气息已经能被天心石激发出灵气了,是真是假拿出来一试便知!” 在下面的陆天晓也好言开解老迷糊。 不多时,他们两人飞上地面来。 老迷糊脸上连泥加土被抹成了大花脸,手上托着那块久藏于地下、却依旧白玉般润泽的石头! 小六看那块石头,质地与当初自己在石斧山的空间中那巨大的平台相似,仔细感受那地心石,那石头及其周边似乎隐隐形成了一道屏障,令她的神识和灵气无法穿透!就是站在对面的老迷糊,此时她的神识也无法触及他! 尚在沉睡中的地心石便有如此强大的阻隔功能,真让人吃惊! “小姑娘,你赶紧将天心石拿出来,我们验看一下它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地心石!”老迷糊满是狐疑地向小六催促道。 小六见他神情有些狂乱,知他是心情特别兴奋所致,却也不敢在此时拿出天心石来:“迷糊爷爷!方才地心石还深藏于地下时,只有一缕气息便能与天心石引起如此强烈的反映,以至于让您发现了天心石的存在!此时我们一旦拿出来,必会带来此方气场的剧烈变化,如若引起他人的注目,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老迷糊可怜巴巴地道:“如果不验看一下,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要不然这样,不如你调出一缕气息来,看看现在这块石头有无变化!这样总不至于出什么差错吧!” 陆天晓并没有见识过地心石与天心石融合的威力,见那老迷糊可怜,便劝道:“小六,只调出一缕气息或许并不碍事!” 听了父亲的话,小六稍微迟疑了一下,也不忍见老迷糊那幅受煎熬的样子,便道:“那好吧,迷糊爷爷!你小心了!” 那块放进储物手镯里的天心石已被她用灵气层层裹起来! 此时,她便暗暗调出一丝细微的天心石气息,以灵气裹住,慢慢一层层向外转出,随时又将天心石再包裹起来,深恐将整个天心石的气息暴露出来,以致过早激发地心石的灵力! 就在那一缕天心石的气息飞向老迷糊手中的乳白色石块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得“扑”的一声轻响,一缕白雾样的灵气旋即腾起,直向天空冲去!那乳白色的石块居然轻颤起来,周围的空气中隐隐传来威压之势! 地心石与天心石的一缕气息相逢,其威势便强劲如斯!正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老迷糊惊喜交集:“就是它了!没错!果真是地心石!虽然比我预料的小了些,它内蕴的灵力却丝毫不弱!一旦它被你的天心石激活,其灵力必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陆天晓笑道:“这下可以放心了!财贝不外露,还是赶紧以储物灵器把它收起来吧!” 老迷糊的神情虽然还很激动,却已没了方才的狂乱之态。他将地心石放入随身携带的一只乾坤袋中,藏于怀内,然后笑道:“好了!我们开始探察你们所说的地下密道吧!只是这皇陵之内,我几十年都未曾发现过密道的痕迹,又有何找寻的必要呢?我们应该到地牢附近去探察一番。” 陆天晓皱眉道:“若却地牢附近,那要十分小心才是,万一惊动了申元宗人,我们反会陷入被动,那就有违我们找寻密道的初衷了!” 这时小六笑道:“迷糊爷爷!你这皇陵内住了几十年,唯有一处地方你从未探察过!” 老迷糊听了一愣:“不可能!当初,自一位高人告诉我这附近藏有地心石时,我搜遍了这皇陵的每一寸土地,向下探至五丈有余!怎么可能有遗漏之处呢?” 小六笑道:“迷糊爷爷!那个密道原来有一个奇妙无比的盖子!现在盖子已经被你们掀开,我们可以看清密道的真面目了!” 093 狱妖 在老迷糊惊异的目光中,小六指着小木房内他们刚刚挖出来的地洞,笑道:“那地下通道就在地心石的下面!因为地心石拥有不可穿越的力量,所以这些年来没有被人发现!” 老迷糊急忙冲进小木屋,运起灵气沿着地洞向下方探测! 果然,在地心石被取出之后,木屋下方已不再如从前那样深不可测!他清晰地感受到:就在地心石原来位置下方不足三尺处,便有一条通道直直地向下而延伸去! 陆天晓对着女儿赞许地一笑,在小六指出老迷糊有一处地方从未探察过时,他便想到了地心石的下方! “爹爹,虽然不能确定那条通道的去向,但女儿认为十有八九与那传说中的秘道有关系!”小六笑着向陆天晓道。 “不错!”陆天晓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之意,“我的女儿果然聪明过人、胆大心细,你帮了老爹的大忙!老爹很为你自豪啊!” 未等小六谦逊几句,老迷糊已转身返回他们面前,笑道:“小姑娘!老夫平生所佩服之人不多,女子之中除了当年的婕妃,便只有你一人可以让老佩服啊!” 小六拱手笑道:“迷糊爷爷过奖了!小女岂能与那位聪明过人、美丽迷人的大美人婕妃相提并论!” 老迷糊嘿嘿一笑,老脸一红,幸而有那层泥土遮盖,没人察觉! 陆天晓道:“既然有了目标,就请迷糊叔在木屋里接应一下,小六继续把风,我下去打开那条通道!” 小六忙道:“爹爹,这次我和你一起下去!” 陆天晓笑道:“不急!这秘道荒废时日已不短,等我打通道秘道,让里面空气略??流通后再下去不迟!” 小六只好道:“父亲要小心!” 陆天晓点头道:“如若这条秘道能够直通地牢,事不宜迟,我们今夜就将那些人从秘道中救出来!小六你要注意隐藏自己,若有必要就赶紧离开,切勿被人认出真实身份来!” 小六忙点头答应。她自然明白,不牵连诚王府至关重要!否则诚王府就会成为牵制陆天晓的软肋!自己先前告御状的那番努力也就白废了! 老迷糊与陆天晓配合已有经验,陆天晓以灵气搅动下方泥土并将它们推出地面,老迷糊在上面接过来送至后面的山上。 不足三尺深的洞土量并不大,只一会儿就被陆天晓打通了! 陆天晓飞上地面后,便以双手拂动空气向洞内灌通搅动,好使洞内的空气流通开来。 过了一会儿,陆天晓转头向小六道:“好了!洞内空气已经开始流通了,现在我们下去一探吧!小六,外面仍需有人把风,不如你先留在外面吧。” 这密封多年的秘道里面,谁知有何凶险?小六不放心父亲单独去以身犯险,可是让老迷糊一人在上面望风,她还有些放心不下。于是笑道:“可我在上面干着急,还不如和你们一起下去吧!” 老迷糊笑道:“也好!白日里这儿尚且人迹罕至,深更半夜地谁还犯傻地往皇陵里跑?我们一起下去,遇到什么问题也好合力解决!” 说完看到小六故意含嗔地瞅着他,方才想起,眼前这两位不就是那“犯傻”的吗!不由地笑出声来。 陆天晓却没在意他们两人这一小插曲,略一沉吟,便道:“好吧,既如此,我们赶紧下去吧!” 待陆天晓和老迷糊先后进入洞中后,小六拿出储物手镯中的那支蝶镖,随手插在洞口的泥土中,然后手里握着一颗夜明珠,纵身一跃进入洞内! 在此处与地牢的距离中,她满有把握随心支配那支蝶镖,而且若遇周边的灵气波动,她也会感应到的! 沿着这个通道向下飞行了大约十余丈,方才遇到一处拐角,通道开始沿斜下方向西延伸而去。通道约有一人高,老迷糊身材不高,与小六都可以直身行走,身材高大的陆天晓则要稍微弯一下腰才不至于触到洞顶。借着夜明珠的光芒,可以看到洞的四面是参差不齐的岩壁,似是天然形成的通道。 在地道内蜿蜒前行了一刻多钟,小六估摸着应该快到地牢的位置了,忽见前方被参差突兀的石块堵住了! 三人站住了脚,细看时那巨大的石块是一个整体的,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也竟也莹莹光动!那石块隐隐散发着一股寒凉之气,不一会儿三人均觉着有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遍布周身! 小六正欲运气抵抗那寒意时,忽然心中一惊,因为她一点灵气都提不起气来!浑身的灵气似乎不知何时已消失殆尽! 小六正欲发话时,却听到陆天晓和老迷糊同时出声:“糟了!这里竟能压制人的灵气!” 据说地牢中灵气玄气俱能被压制,那些灵师战师反倒不如普通武师强大!如此说来,此处或与地牢相连,竟有与地牢中同等的效果! 陆天晓望了小六一眼:“你怎么样?” 小六苦笑道:“跟您一样,无法运起灵气!” 老迷糊懊恼道:“天哪,我怎么感觉浑身冷得透不过气来!难道我们已入了地牢的范围?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陆天晓凝视着前面那块巨石道:“这阵阵寒意难道与这块石头有关?” 小六却奇怪地望着正在打哆嗦的老迷糊,问道:“迷糊爷爷,你感觉很冷吗?我虽然无法运气,却只感觉有些寒凉之意而已!” 按说老迷糊已是接近高阶的灵师,不应当有这种反应才是! 老迷糊哆嗦着道:“我……我觉着,这凉气……直往我怀里……钻。” 陆天晓上前一把扶住他,一手往他胸前探去,不由地马上打个寒颤:“你怀里有什么?果然凉气在往你身上集中!” 老迷糊牙关打着战,颤抖着把怀里的那个装有地心石的乾坤袋拿了出来,却不舍得往地上放! 陆天晓一皱眉,道:“迷糊叔,你且把它放地上,试试身上还冷吗?若是与地心石有关,我们再寻找破解之法!” 老迷糊毕竟年纪一大把了,又没了灵气的支撑,实在抵挡不住那阵阵寒意的侵袭,只好将乾坤袋往地上一放,他在陆天晓的搀扶下后退了几步! 让大家上目瞪口呆的是,只觉得那巨石上的寒气嗖嗖地向地上那乾坤袋集中,不过片时,乾坤袋便结起了一层银白色的霜花!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阴森森地声音传来:“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私闯地牢,欲盗取地狱石的灵气!我要让你们来得了走不了!” 只见那块巨石忽然之间银光闪烁,一阵冰雾腾射而出! “快退!”陆天晓冲小六大喝一声,一把拽过那乾坤袋,扶着老迷糊后退数步!小六也急忙向后退去! 那冰雾只腾出数尺便弥散于空气中,但见一个银发披肩的白色身影如鬼魅般的从那巨石中冒出,浑身散发着阴森逼人的寒意,桀桀怪笑着挺立于他们三人面前! 老迷糊嘴里哆哆嗦嗦地挤出了三个字:“地……狱……妖!” 094 爆发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身影,小六感觉自己身上顿时起了一层“小米”!她只在十多岁时随父亲在青峨山深处,远远地看见过一个幻化出人形的妖兽飞鸟般掠过,却从未如此近距离地与妖兽接触过! 她记得以前听说过,有些妖兽虽能幻化出人形,其思维能力、语言能力与人类却相差甚大!不过眼前这妖兽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满嘴的江湖气,想是与关在地牢中那些人耳濡目染的缘故吧! 她脑瓜里急转着该如何脱险,面上却依然镇定自若:“爹爹,地狱妖是什么东西?” 看到老迷糊哆嗦成一团,显然从他嘴里已不容易得到更多信息,不如问还算镇定的父亲。 陆天晓也万万没有想到地道中会冒出如此一个怪物!他脸色微有苍白,对小六使了个眼色,一手拽着乾坤袋,一手拉着老迷糊脚下开始缓缓向后退,嘴上却依旧从容地答道:“这地狱妖我也从未见过。不过听说此物乃深藏于地下的地狱石所幻化而生,吸取地下阴气或生灵的阴气才能长大。若人长时间为它所困,往往会阴气枯竭而亡。但此物最惧天日或明火,故而不敢出现在地面之上!”说话间他将乾坤袋落于地上,腾出一只手来悄悄打着一个火褶子,“呼”地一下一道火光在面前腾起! 那白色身影看上去依稀是模糊的人形,有些青面獠牙的形象,整个形体却虚而不实,犹如浓雾凝成的! “桀桀桀!”只见它森森长爪一拂,一道冰气袭来,三人只觉得浑身如被冰冻一般,那道火光却瞬时被冰气所扑灭! “别傻啦!地狱妖小时候确实会怕明火,我生长了一千多年还会怕这点明火?那地牢里几十个人阴气已经快吸完了,要好好养几天才能再吸!我正嫌不过瘾呢,可巧你们就送上门来!桀桀桀!”那地狱妖怪笑着就要扑过来! 它居然知道蓄养人类以吸阴气,看来它的智商并不低啊! 小六连忙叫道:“慢着,地狱妖!你可不要弄巧成拙啊!” 那地狱妖一愣:“咦?你这女子说什么?什么叫弄巧成拙?” 小六点头道:“是啊!我正要告诉你呢!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们都天生火性灵根,专门修习火属性武技!正好与你的至寒至阴之气相反呢!你要想好了,若是误吸食了我们的至阳之气,必定会对你不利的!” 偏巧老迷糊也是火性灵根,小六这随口一诌倒也蒙对了! 地狱妖有些遗憾地道:“说的也是,怪不得我觉得你们这些人怎么让我有些不舒服呢!原来都是火性灵根,可惜了那些灵气,口味不咋地!” 小六心中一喜,道:“既如此,我们又不合你的口味,不如让我们先离去!你让地牢里那些人好好保养一段时间再吸他们的阴气也不迟啊!” 那地狱妖晃了晃脑袋,那长长的冰雾般白发居然搅动起一阵冷风:“到口的美食怎能放你们走呢?口味不好也总比没的吸要强!”说着如一阵风般往前扑来! 陆天晓喊了一声:“快跑!”一手拽着老迷糊,一手拉住小六转身就沿着地道向刚才来的方向跑去! 那地狱妖似乎认准了小六,长长的手臂直向小六抓去! 小六只觉得地狱妖那冰冷的气息已拂到自己的发梢了,浑身的血液便如冷冻了一样,脚下也似乎抬不起来了!只能被父亲勉强拖着向前走! 她心里暗呼一声:“完了!” 谁知就在那时,就要碰到她的地狱妖忽然停了下来,一弯腰拾起那落在地上的蒙了一层冰霜乾坤袋,端详着说:“咦?你们这个袋子里是什么东西?莫非是我家门口那块地心石?那可是八百年前天罗帝师放到那儿为我守门的,竟然被你们偷去了?你们真无耻!” 听他越说声音越大,小六悄悄扭头一看,但见地狱妖一手抓着那乾坤袋,朦胧的面目狞狰起来,头发竟然直竖起来! 地狱妖愤怒了! 小六暗叫糟糕!几个无法动用灵气的人如何能够逃出愤怒的地狱妖之手?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试试运气吧! 说时迟,那时快!小六以神识之力将储物手镯中的天心石调了出来!包裹着天心石的灵气在离开手镯的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地狱妖眼见自己的防护之石被人取来,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家门口随时会暴露在那灵师强者面前,它如何能不动怒? 它愤怒地挥起手掌,一股强劲的冰寒之气向前面那三人袭去!它要将他们冻成冰人!然后再慢慢汲取他们的阴气,直到吸干为止! 就在那时,它看到一块暗黑色的心形石忽然从那女子的手镯中飘出悬浮在地道上方,那石头顿时晶光大作,发出火苗一样的红光!它击出的冰寒之气遇到红光,“噗”地一声化为一道水气消失了! 地狱妖暴喝一声:“这是什么?!”它手中的乾坤袋突然急剧膨涨起来,瞬时已碎成粉尘四散而去,一块莹白色的石头挣脱了它的束缚,以飞快之势向那暗黑色的天心石撞去!突如其来的阵威压之势令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局势有变! 陆天晓等三人也住了脚步,转身向后望去!只见那莹白如玉的地心石白光四射,伴随着一股汹涌滂薄之力,天心石与地心石撞到了一起! 天心石要与地心石融合了!老迷糊眼见自己守候了几十年的地心石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被激发了,不由地眼前一黑,惨叫一声:“我的地心石!”双膝一软身体向地下跌去! 只听的砰然一声巨响,带着强大威压的灵气随即暴发开来!整个地道开始震颤个不停!地道四周岩壁上裂出道道宽缝!上面和四壁的石块被灵气纷纷破裂、噼啵噼啵地砸落下来!洞内顿时烟尘弥漫,仿佛马上要倒塌掉一样! 陆天晓回转身来,一把揽住小六,一手拽起老迷糊,毕竟是一起进来的,不能抛下他不管,继续奋力沿地道向外跑! 身后又传来砰砰巨响和凄厉的怪叫声!陆天晓怕小六被石块击中,自己身体微弯护住小六,那石块啪啪地砸在他的头顶、身上,额上的鲜血瞬时如水注般流出! 小六看到父亲额上的血,心中着急,急欲挣出父亲的怀抱:“我自己走!” 陆天晓低喝道:“别管一些!我们快跑!” 小六知道,如果地道坍塌,他们三个灵气被禁的人与普通人无异,必无生路!但若是落入地狱妖手中,会比砸死在地道内要悲惨百倍!所以她没有为自己抛出天心石的举动而后悔! 她在心里微微一笑:也许命该断送于此?至少能够陪伴着深爱自己的父亲,也算无怨无悔了!只是她的脑际忽然闪现出那个清俊硬朗的面容,此去冰河谷,他应无恙吧?凭借那支蝶镖,不知日后他能否找到自己的埋骨之地? 095 夹击 陆天晓、老迷糊和小六正在地洞里踉跄行走着,忽然,四周变得一片寂静! 那裂缝漫延的洞壁、摇摇欲坠的石块突然之间凝固了!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凄惨的呼喊声也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但是未等他们多想一些,那熟悉的灵气感觉已传遍全身!陆天晓额头上的鲜血立即止住了,被石块砸出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陆天晓、老迷糊和小六不约而同地站住了!必是又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 老迷糊满面惊喜:他们的灵气居然解禁了!如此以来,不仅意味着他们有机会活着出去,而且有机会利用地心石与天心石融合之气修练上一把! 但是只一瞬,他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一股满含着强大威压之势的灵气扑天盖地而来! 那灵气无疑非常充足,而且隐隐带有一丝纯阳之意! 可此时此地,老迷糊才知道,原来灵气过于充足,有时也是一种说不出的痛! 因为他此时全然感受不到灵气滋润带来的舒适活力之感,而是被强大的灵气威压搓揉、挤压炙烤之势!令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无比地紧张压抑和局促不安! 陆天晓的感觉也是如此! “要尽量放松身体,不要与那灵气威压相抵抗!这样反而能减弱灵气的威压!”有过在石斧山奇异空间历练经验的小六显得很是淡定从容! 虽然此时灵气的浓郁和强压要远超石斧山的空间,但小六知道,地心石和天心石融合之初应该是灵气最强之时!这块地心石要远小于石斧山空间的地心石!恐怕过一段时间后,其威压之势会减弱不少! 她的声音在出奇的寂静中显得特别突兀!犹如引发了一场地震,只见洞壁上方那些摇摇欲坠的石块纷纷跌落下来!在地上激起了一阵烟尘之后,又复归平静! 好在他们三人已有灵气护体,不再容易被石块砸伤了! 原来她的说话声居然打破了山洞内刚刚形成的气场平衡!好歹这一次的尘埃落定之后,没有新的爆裂发生! 陆天晓和老迷糊接连事端后,猝然遇到威压之力,有些应接不暇。不过二人毕竟是中阶灵师,自身对灵气拥有强大的掌控能力。他们按照小六所说的,逐渐放松全身,果然感觉那威压之势大大减轻,引气入内,内气外放,不仅慢慢便可以承受那威压之力,而与外界灵气别有一番通透交融! 三人相视一眼,以目光交流了一下:既然恢复了灵气,地洞的坍塌也暂时停止了,他们不能如就此半途而废!毕竟灵师一旦拥有了灵气,便有了超强的战斗力,这次再见到地狱妖也有还击之力了!他们要回去打探一下,至少要找回那天心石和地心石! 三人复又回转身向洞内走去。小六将紫凌剑拿在手中,陆天晓和老迷糊手中也各持武器。毕竟方才那地狱妖表现太诡异了,他们不能不小心提防! 当他们小心翼翼地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地方时,不由地目瞪口呆:地狱石所在的位置已被炸出一个巨大的空间,地面上土石狼籍!那块莹白如玉的地心石端端正正平放在地上,周围却形成了一个无法靠近的强大气旋!而刚才还阴森逼人的地狱石已经碎成一片,后面露出了如其他地方一样的洞壁岩石!而地狱妖已不见了踪影,天心石也没了痕迹! 难道是刚才地心石与天心石融合时产生的巨大之力造成了这一切? 三人仔细察看四周,洞内的寒凉阴森之气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温润浓郁的地心石灵气之力! 没有发现地狱妖存在的迹象,却不等于地狱妖就此消灭了!千年的地狱妖法力自非一般! 老迷糊忍不住叫道:“地狱妖呢?躲到哪儿去了?”话一出口就四下里张望,好在这次喊声并没引起岩石下坠! “还未走远!”陆天晓已调动灵气穿越岩壁沿着一缕异乎寻常的寒气追踪而去! 小六正以神识向地心石探触:那地心石窜动着旺盛的灵气,神识只能靠近左右,却无法穿越其中!但靠近地心石,在那旺盛的灵气中隐隐有一股熟悉的温润之感,那是天心石的感觉!她明白,必是天心石已与地心石融合为一体! “哼!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逃过去吗?”陆天晓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向岩壁一角刺去! 只听“啪”地一声,长剑携带着一股灵气没入岩石,溅起了片片火花! 老迷糊此时也不含糊了,他挥起手中的鹤首龙头?剩?毙钡叵蜓冶诨魅ィ∫桓錾羁映鱿衷谘冶谏希?降乐粱鹬裂舻牧槠?蘸迷谘冶谀谙嘟樱?缌降阑鹆页ず纾??堑赜??频梦薮Σ厣恚?p>“呼”地一下只见一个淡白色身影飘出岩石:“你们这些手下败将,居然还敢回来!” 那地狱妖的影子比方才要模糊了许多。显而易见,方才那天心石与地心石融合时的爆发之力对它的伤害不小!但它一出现,洞内便寒意倍增!它的身体旋转急舞,一道银色冰刀越舞越烈,似乎要将整个山洞冰封住一样! 陆天晓道:“方才我们灵气被禁制,打斗起来未免太不公平!现在既已解禁,便来会一会你这千年的地狱妖!” 陆天晓和老迷糊手中毫不松懈,强大的火属性灵气如两条火龙牢牢缠住那地狱妖,与那道急转的冰刀猝然相击时便有阵阵雾气腾起! 那冰雾更加重了山洞的阴冷之意! 当日,小六与玄风、赵涵青三人均是灵师以下功力,在灵气威压下仅能勉强行走而已!现在小六初阶灵师的功力,虽与自己非凡的悟性有关,但还是多受那天心石与地心石融合之气的惠赐! 陆天晓和老迷糊一开始虽不能如平日一样发挥灵气的威力,随着灵气的张驰运用,慢慢适应洞内的强压灵气,开始愈战愈勇了! 眼见那地狱妖似是落了下风,它并不恋战,忽然身形一转,又向一侧的洞壁内隐去。 “你们不要逼人太甚!否则,那地牢里的几十人一个也活不成!”地狱妖抛下了一句话! 陆天晓知道:在这地下的土石之中,对地狱妖来说,便如鱼在水中,游刃有余!如何能够轻易抓住它? 他大喊一声:“地狱妖!你将那些人放出来,我们不会难为你的!” 谁知洞内传来地狱妖如回音般的话语:“你们交出兵器,束手就擒,我会考虑将那些人交给你们的!” 小六一看不妙,就怕地狱妖知道了他们的目标,以那些凌云门人性命相胁,那就麻烦了!便大声笑道:“我们是来找那些人报仇的!我们要手刃仇人,如果束手就擒,你与他们一起来对付我们怎么办?我们又怎能相信你?” 地狱妖显然已离远,那回答声听上去也愈去愈远:“咦?你们居然是来报仇?人类真奇怪,送到地牢里还不算报仇吗?难道一定要手刃仇人才好?” 小六正欲回答,忽觉得心中一动:那蝶镖有感应!有人正持那蝶镖往地道中来! 096 地牢 “爹爹,我放在洞口处的蝶镖被人拿走了!有人向我们这儿赶来!”小六立即告诉父亲这一重大发现! “什么?居然会有人发现?莫非是刚才的动静传出地面?”老迷糊满面诧异。 此处离面最少也有三十丈,那爆裂声就算传上地面也已很少了!难道是灵气的异动引来别人窥探? 陆天晓眉头一皱,道:“这里的灵气威压之势很易通过地道释放到皇陵之内,若有心人自然能追到!他们有几个人?能探出什么功力吗?”他知道女儿对蝶镖的掌探能力,故而如此问道。 小六沉吟道:“至少有三人,两人是灵师以上功力。手持蝶镖的那人应当是战师,玄气阴冷,似曾相识。难道是青木?” 老迷糊有些郁闷地望着他们父女俩,因为土壤和石块对灵气有一种逐步消解作用,地洞又蜿蜒曲折,他的探测力不出百丈,更遑论探及地洞入口处的具体情况了!但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只阶战师功力的女孩是怎么做到呢? 陆天晓道:“这里离地牢已经很近了!既然我们的灵气禁制被解开,地牢里那些凌云门人应该也能解开禁制!外来的那三人来初进地道,还不熟悉情况!迷糊叔,麻烦你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住来人,最好能将来人一举消灭,免得他们适应灵气威压后更不好对付!小六,我们要尽快打开一道地牢的入口,一鼓作气救出他们!如果这次被申元宗人发现,就很难有第二次机会进入这地道!” 老迷糊一想到若是来人看到地心石,必会眼红抢夺,浑身立即紧张起来,身体所承受的灵气威压瞬时便增大起来!他急忙告诫自己赶紧放松,要以最佳状态对阵来敌:“好,我往处迎战他们去!你们也得小心,地牢内守卫不少!他们功力虽差,传递讯息却极快!”说完便举步沿着地洞向洞口方向急步走去。 小六已经将神识穿着入岩壁之中!就在方才地狱石所在位置向外约二十余丈外,隐隐又有一层冰寒之气阻隔! 小六暗想:狡兔三窟,莫非那地狱妖还有一块地狱石容身?不管怎样,先把这条通道打开再说!地心石与天心石融合之后,处于阳火之气正旺的状态,正好克制那地狱妖的阴寒之气! “呼呼呼!”她手中紫凌剑一下下轻飘飘地向岩壁上挥去!貌似不着一丝力气,其中却暗蕴神识之力,催动着强大的火属性灵气攻击之力! 以柔克刚,圆润无痕,是她当初在石斧山空间内悟到的修练之道!而运用神识之力操作宝剑,则是她这些日来苦练神阳剑的成果!刚刚她运用神识之力将灵气包裹的天心石从储物手镯中调出,也证明对灵气的禁制之力并不能禁制神识!而且她发现,她的神识之力在洞内浓烈威压的灵气中,却显得比平素日修练时更加强大有力! 如此说来,地心石与天心石融合之气,对神识有异乎寻常的滋养壮大作用!这也是小六在进入初阶灵师后,便能运用帝师以上修为才能使用的神识之力的重要原因之一!她除了天性神识之力过人,更受过地心石灵气的长时间滋养! 小六当然不会放过这一珍贵的神识历练机会! 她以神识控制紫凌剑,斩石移土,霎时间洞壁前土石乱飞,一条宽大的通道已具雏形! 陆天晓暗自调整了一下刚才与地狱妖激战时的疲倦之态!毕竟只要战斗周身必然会紧张,在这洞内灵气威压之中尤其易于疲乏!但当他全面放松调息了一会儿后,周身便有一种奇异的畅通舒适之感,这种感觉是以往长时间修练后才能有的表现。他不由又惊又喜:原来这洞内灵气尚有这种妙用! 此时,陆天晓已看出小六用力的奇异之处,猜测出她开始运用神识之力,不禁也为女儿高兴!他立即施展灵气,帮助小六开拓那条通道! 前方冰寒之气隐隐传来! “妖女欺人太甚!地狱冥火!”只听得一暴喝,一股幽蓝色的冰寒火焰突然从前方岩壁上冒出,向小六所在的方向激射而来! 那火焰并无一丝热力,而是充满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冰森诡异之力! “阳春烈焰!”小六轻叱一声,紫凌剑带着紫红色火焰、伴随着电闪雷鸣般的呼啸之音迎着那地狱冥火而挥去! 却见那幽蓝色火焰先是一缩,旋即又爆涨起来,突然将那紫红色火焰紧紧咬住!冰水相激之时,洞内的空气顿时动荡起来! 那紫红色火焰虽上下窜动却渐显势弱,上下窜动却无力突围! 陆天晓见势一惊,双手挥动又是一股炙热的金黄色烈焰直向那幽蓝色火焰袭去!如一把利刃将那幽蓝色火焰斩出了一个缺口,小六的紫红色火焰顿时气势大涨,由内而外四处冲击,直将那幽蓝色火焰冲得四分五裂,化作道道蓝光窜回岩壁! 陆天晓怒喝一声:“地狱妖哪里逃!”双手向前一推,一股强大的灵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岩壁上击去!小六亦以神识之力相助! 只听得“轰然”一所巨响,前方土石崩塌散落之际,一个黑暗空阔的新空间出现在面前!那地狱妖却又不见了踪迹! “去!”小六手中一扬,一颗夜明珠立即向前上方飞去,“啪”地一声嵌入前上方顶壁上! 月光般的夜明珠光华立即遍洒洞内!而地洞内充满威压之势的灵气如开闸的流水般泄入此间! 阴森的铁质栅栏内,几十个或躺或落的人,沉重的脚镣木枷,呆滞惊惶的眼神,他们看到了突然闯入的人,却似没有感受到灵气的光临!栅栏外有几个手持刀枪的武士,正满面愕然的望着这从墙里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 这里,就是关押凌云门人的地牢! “陆天晓,是你!”一个被灰白凌乱的头发遮住大半个面孔的男子此时终于看清了来人,满惊愕地说道! 陆天晓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陆归一!正是我,当年被你赶走的陆天晓!” 有个武士看事不好转身就要往外跑。小六岂容他出去通风报信?手中紫凌剑一挥,那几个武士吭也未吭便全部倒在了地上! 陆天晓向栅栏内众人望了一眼。他们一个个面色潮红、气息短促,看上去俱很憔悴虚弱!人体需要阴阳平衡才能健康。可以想像,在灵气被压制的情况下,任由地狱妖吸取阴气,必会出现阴气过衰而阳气过旺的情况! 看来他们的情况并不乐观!陆天晓大手一挥,那道栅栏已碎裂倒地。他迈步进入里面,问道:“你们现能动用灵气吗?” 关押在地牢中的人俱是凌云门骨干力量,对当年陆天晓与凌云门决裂之事俱是了然。此时,看到门派危亡、性命危在旦夕之际,冒险前来救他们的竟是当年被逐之人,不由个个百感交集、愧疚不已! 一名长老叹息道:“我们这些日来不知何故一直阴气外泄,现在性命仅靠一口气吊着而已!刚才已经感受到灵气恢复的迹象,可是由于身体过虚,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运用灵气!多谢你没有记恨凌云门人,居然肯冒险来救我们!只是仅靠你们两人之力,恐怕很难将我们这些羸弱之人救出去!” 陆天晓淡定一笑道:“凌云门在凌云山闭关的长老们都被我请来了!今晚他们按照约定,都在地牢附近潜伏。我这儿有补阴极佳的中品灵药滋阴丹,你们赶紧服下,静心调息一会儿,只要能够稍稍恢复一下,我们沿后面的山洞出去,他们很快就会来接应的!” 说完从随身储物灵戒中拿出一把丹药,随手一挥,几十个每人面前落下一两颗丹药,陆归一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一股冷风袭来:“居然还有滋阴丹,你们何必浪费了!快些给我拿来吧!”突然冒出来的又是那抓不住、打不死、甩不掉的地狱妖! 097 劫狱 那地狱妖化作一道蓝光,从众人面前席卷而过,它的目标是抢夺滋阴丹! 陆天晓岂容它得手!他双手连击,道道金黄色炙热光柱直向那蓝光袭去!地狱妖尚来不及抢夺滋阴丹,便与陆天晓斗在了一起! 地狱妖法力诡异,却受地心石至阳灵气的制约。陆天晓身为中阶灵师,若论功力难以胜那地狱妖,此又受灵气威压制约,却胜在战斗经验丰富,两者斗得不相上下!地牢内一时杀气腾腾、或阴冷或炙热,如四季颠倒无常。 那些凌云门人俱是老江湖,知道此时机会难得,连忙接过滋阴丹吞入腹中,抓紧时间运气调息起来!不是因为他们对陆天晓特别信任,而是他们明白,此时陆天晓已完全没有害他们这些将死之人的必要!人总是有求生的本能,但凡一丝生机在眼前,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 陆归一见众人都吞下滋阴丹,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陆天赐,也吞下滋阴丹静坐在那儿调息。他暗自叹了口气:“天赐做得对,若是性命不存,还谈什么门主、少门主!先过得眼前这一关,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吧!” 当年他名义上为了凌云门的利益,挥师入驻中都。内心里,他又何尝不是考虑争取当时的皇上梭罗勋的支持,把他的儿子陆天赐扶上少宗主之位呢? 按照凌云门的规矩,门主之位父子相传。上一任门主陆鹏远是他的伯父,陆鹏远的儿子、也就是陆天晓的父亲英年早逝。陆鹏远退位外出游历时,因为陆天晓年纪尚轻、难以承担门主重任,便将门主之位传给了他。 按说,他应该善待陆天晓才是。但是,各方面表现俱佳的陆天晓才反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担心,陆天晓会抢夺他儿子陆天赐担任少门主的机会!事实上,陆天晓也因出色表现而位列凌云四杰之首,成为各位长老心目中少门主的最佳人选。 陆鹏远虽然外游历,但能够突破帝师的机会毕竟很小。在凌云门发展史上,历任门主总是在精力最旺盛时便卸任专心修练,或在凌云山闭关,或外出游历,以求功力进益。但真正能够有所突破而重返凌云门的少之又之,大多数老门主外出后便没了踪影,直到有一天魂牌熄灭,门人才知道他们归天,设下衣冠冢哀悼一番! 再者,陆鹏远临走时也未留下下任门主是谁的嘱托。为此,他利用陆天晓的年轻气盛,借题发挥,将陆天晓逐出了凌云门! 没想到,凌云门反落了今天这全军覆没的下场,反要陆天晓来相救! 虽然勉强服下了那两粒滋阴丹,他却心中又羞又愧,难免心浮气躁,不能静下心来调息!但滋阴丹是中品灵药,效力非同凡响!但觉一股清凉滋润之意缓缓流遍全身,身体里的那种火烤般的焦灼干枯之感竟渐渐减轻!他精神一振,不由也开始慢慢集中精力运息调整起来! 小六此时也不闲着!她见地牢内人多眼杂,方才刚进地牢时,便趁着众人目光都集中在陆天晓身上,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个人皮面具戴在脸上!看上去一身黑色夜行衣的她倒象一个身材瘦小的青年人! 见陆天晓与地狱妖打斗起来,她便悄悄向地牢的出口方向潜去!地牢的各道门口都有武士看守,牢内的动静若是惊动了外面的人,他们将信息传出去,那免不了还有一番恶战! 来到第一道门口,牢门紧锁,小六用神识一探,门外空无一人!必是他们听到动静跑出去了! 小六紫凌剑一挥,牢门已被劈作两半!她急步出门,沿着地牢向上的阶梯飞奔而去!她要把那些人拦住,不要让消息传到地面以上! 此前她听父亲讲过,这地道共有三道大门,这只是第一道! 很快来到第二道门口,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说话声:“我们赶紧将这道门锁好,把地牢里面有异动之事报到上面去!” 小六听了心中一安:还好他们未出去! 那道门口前有五六名武士,只听的“咔嚓”一声,第二道牢门已落锁。他们转身便快步向外走,还未等迈出两步,便觉得颈间一凉,未来得及呼叫,便扑通扑通倒在地上!只见一把游动的紫凌剑翻转过来对着那门锁一砍,牢门打开,小六一伸手将紫凌剑收回手中! 她看也不看那地上几人,继续向外赶去! 守在最后一道门内的有八名武士,他们尚未觉察到里面的动静!这次小六施出的是催眠术,让他们安心在门口守卫,严防外面有人进入! 完成了这些,小六方才重新返回地牢之中! 陆天晓与地狱妖尚在激战中!倒是那些凌云门人显得精神了不少,但他们灵气运行后,又受到地心石灵气的威压,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紧张不安! 小六沉声道:“大家不要紧张!全身肌肉气血尽皆放松,这种灵气威压也是一种修练!” 说完便纵身加入与地狱妖的打斗中! 小六的神识之力越用越强,如此一个劲敌的加入,令地狱妖有些应接不暇! 它不由怒道:“妖女!就属你最狡猾可恶了!刚才还骗我说你要找这些人报仇,怎么又成他们一伙的了?” 小六笑道:“地狱妖!你才是妖好不好?兵不厌诈嘛!我若不骗你,你先来以杀这些人为要胁,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我劝你离开这里好好做你的妖,不要在这里掺和人类的事了!” 那地狱妖叫道:“这里是明明我的家,是你们毁了我的地狱石!害得我无家可归,怎么是我掺和人类的事呢?我向来不爱掺和人类的事情,但谁若损害了我,我必与你们没完!” 小六知道这些事情与它搅和不清,便道:“你在这里也不要紧,我们要带这些人离开,你若不阻拦,我们会送你一些滋阴丹,作为损坏那块地狱石的赔偿!你若执意阻挡我们,那我们只好奉陪你战斗到底了!” 那地狱妖一听有滋阴丹,便有些犹豫:“你们肯给我滋阴丹?其实这些人也没有多少阴气可吸了!若是你们肯给我足够的滋阴丹,我便不拦你们,任凭你们走!” 小六看了陆天晓一眼,陆天晓知道这地狱妖毕竟是妖,很难将它消灭,若是它执意从中阻拦,必会耽误自己救人之事!况且自己还损坏了它的容身之石,若用几颗滋阴丹换得它袖手旁观,倒也是件便宜事! 便道:“好吧!给你五颗滋阴丹!” 那地狱妖嚷道:“不成!我要和这里人数一样多的滋阴丹!一共二十八人,要二十八颗!” 陆天晓冷冷地道:“那滋阴丹是中品丹药,你以为是糖豆吗――一抓一大把?即便你将他们的阴气全部吸干,也不见得能比上两颗滋阴丹!” 地狱妖脸上有些扫幸:“不行!我的地狱石,哪能五颗就换呢?十颗,最少十颗!” 陆天晓冲小六使了个眼色,暴喝一声:“我一共还剩十颗!若是都给了你,我还有什么?不如我们拼了吧!”说完手下加劲向地狱妖攻去! 098 叛逃 小六会意,忙喊道:“慢着!地狱妖!你别不知足啊!怎能把人家的丹药全给要去呢?那可是世上罕有的中品灵药滋阴丹!给你八颗丹药,给人家留下两颗,不要把人家逼上绝路,怎么样?” 地狱妖眼见那些刚才还委靡不振的囚犯一会儿都精神起来了,知道那丹药的确是药效不凡,便暂时按捺下贪婪之念,道:“好吧!八颗就八颗!快给我拿来!” 说完蓝光向后面一闪,退出了战斗,只见一模糊的白色人影出现在那儿! 陆天晓道:“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地狱妖答应道:“好!我们妖无戏言,比你们人类守信得多!” 陆天晓一翻手将八颗滋阴丹向那白色人影扔去。只见那白色人影一晃卷住了那八颗丹药,霎时便不见了踪影! 陆天晓身正在盘坐调息的众凌云门人问道:“大家现在感觉怎么样?” 众人见地狱妖现身,尽皆惊骇!他们被关押在此处已有几个月,只觉得体内阴气越来越少,体质越来越虚,虽心下狐疑,却从未见那吸人阴气的地狱妖现身过! 一位老者见陆归一并无搭话的意思,便回答道:“天晓贤侄,这丹药果然神效非凡!现在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十之二三,遇到敌人也可以战上一场了!此处也非久留之地,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你尽管安排吧!” 陆天晓一看此人是凌云门的云霜长老,位居凌云门五大长老之首。按照凌云门的规矩,门主不在或异常情况下则由五大长老共同代行门主之责。 陆开晓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易容的小六,问道:“你刚才去地牢门口了?”对于女儿的机巧多变,他已见怪不怪了。 小六道:“正是!此处地牢共三道门口,前两道门口已无人,最外面一道门口大门紧锁,有八名武士在那儿守卫。我已用了一些小手段,三个时辰之内,能够让他们紧守牢门,不放任何人进来!”她估计自己的催眠术对那些武士能保持三四个时辰,但她还是保守的算起。 云霜长老听了,虽然想不明白这个瘦小的青年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脸上却已肃然起敬:“这位小哥好厉害的本事,居然能令那些看守听命!敢问这位小哥如何称呼?” 陆天晓淡淡地道:“他是我新收的弟子!名叫陆山。刚刚我们发现有人从皇陵处密道进入,要去察看一下。扫清秘道的阻碍后,我们会尽快离开!你们要小心提防外面的动静,若有异动要先下手为强!”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就在四外重兵把守的情况下,这地牢深处暂时成为一处安全的所在!但若出去,三十多人的队伍,很难保证不惊动别人!到时很可能会有一番恶斗在等着他们! 云霜长老点头道:“好!你们要小心!我们在此随时听候你的指令!”语气里的恭敬之意,令陆归一和陆天赐心中极不舒服!但他们二人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只得低头不语。 陆天晓和小六转身从刚才打通的洞口进入地心石所在的地道内。 那块地心石周边那飞旋的气流丝毫未减弱!人稍稍靠近,则会被那气流的强大冲击力闪出去!小六以神识探试了一下,依旧无法接近那块地心石!心中不免郁闷,自己的天心石就在里面,若是不能带走这块地心石,那真是可惜!不过想起方才差点连命都保不住的情况,心里又略略平衡了一下:能保父亲与自己无恙,那是多少天心石地心石也换不回来的! 这时忽听得不远处传来兵刃相击之声!原来老迷糊与那几人且斗且退,已快退至此处了! “我们快去看看!”陆天晓担心老迷糊的安危,不由脚下加快了速度。 洞内虽无光线,小六的夜明珠又留在了地牢之内,但他们俱有极佳的目力,又有灵气探察为辅,倒也丝毫不影响赶路! 没到多远便见到混战的几个人!地道狭小,仅供一人容身。老迷糊在前,与后面的人砍杀,谁也施展不开,谁也占不了上风!老迷糊且战且退,大有将来人引进里面的意味! 小六已隐隐看到对方一人似是青木的身形! 陆天晓挺身就要上前,叫道:“老迷糊!我们来了!” 老迷糊嚷道:“这里狭窄,施展不开!地牢找到没有?我们且去里面宽敞的地方斗去!地狱妖还在不在?他若在我就要先溜啦!” 小六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害怕地狱妖,不由有些好笑:“地狱妖已被我们赶跑啦!你放心吧!” 因为小六变着嗓音,以一名男子的声音说话,老迷糊听了怒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此大发诳语!” 陆天晓道:“你真是迷糊之极!他是与我们同来的陆山!”他怕老迷糊说出小六的身份,急忙回道! 老迷糊一听也若有所悟,便不再搭话,继续边战边退。 从外面闯入的三个人却看事不好,明白那老者是故意引自己人入内的,原来他还有帮手埋伏在这里!他们彼此打了招呼,却不再跟着老迷糊往里走,而是径直转身向外窜去! 眼见他们要逃,老迷糊着急了!他本来就是怕地道狭小,不可能一下把对方全部消灭,一旦逃走一人,便走漏了消息!现在快要将他们引到里面、就能关门打狗了,他们却往外跑!不由大怒,喝道:“你们跑什么!有种回来我们斗上一场!”又象猫赶老鼠一样急追过去! 陆天晓倒也暗悔自己大意,把来人惊走了!知道在这地洞内很难抓住对方三人,便喊道:“老迷糊!你要守好地道口,我们马上出去!” 远远地听到老迷糊答应了一声。 陆天晓对小六道:“不能拖延时间了!你先出去,我带上他们赶紧走!” 小六知道,此时,时间就是生命!那几个人上了地面一吵嚷,马上就会引来申元宗的强者狙击! “我跟你一起去!”说完她转身就往回走。 陆天晓也没来及再跟她争,急忙返回地牢中。 地牢内的众人看到他们回来,赶紧都站了起来。 陆天晓道:“大家紧跟着我们,马上从这地洞里出去!” 云霜长老点头道:“好!我们走!” 忽然小六疑道:“慢着!现在只有二十六人,怎么少了两个人?”方才明明是二十八人的,连地狱妖都知道! 云霜长老满面尴尬地说:“是陆归一和陆天赐,他们两人说无颜和我们一起回去!他们要替我们守在地牢门口,与申元宗的人同归于尽!我们苦拦不住,只好由他们走了!” 陆天晓想不到只离开这么一会儿,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由地冷笑一声,道:“同归于尽?他们选的好时候!怕是要趁机叛逃吧!” 不少凌云门人低下了头,他们心中何尝不是这样怀疑? 十年前陆归一和陆天赐何曾到要放过陆天晓?今日凌云门深受陆天晓之恩,又能指望陆天晓放过他们吗?怕他们一旦离开,就要叛离凌云门的!只是毕竟陆归一已是多年的门主,积威已成,没人敢揭穿他! 陆天晓当机立断,对小六道:“陆山,你带他们走,我来断后!” 就在这时,听到地牢进口处远远传来内力浑厚的声音:“别妄想了!陆家父子已在我处,你们谁也走不掉,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来得真快! 099 底牌 原来,陆归一父子见陆天晓离去,知道此番就算被救出去,也难以面对陆天晓的旧帐重算,索性把心一横,宁可趁乱偷偷混出去! 陆归一便拿出一番心中愧疚的说辞,不顾众人阻拦,带着陆天赐向地牢大门方向走去。 路上他们父子看到几名看守的武士被杀死在二道门旁,便换上了两名武士的衣服,直向大门赶去。 地牢的灵气压制解禁后,他们的功力已恢复了三四成,料想守在这里的皆是武士或武师之流的人物,难以阻拦他们,两人冲到大门瞬间便将那八名守卫的武士杀死,正打开大门要走时,却遇到了在地牢上方巡查的一队申元宗人! 那些巡查之人看到两名武士穿着的人深更半夜的走出地牢,心下起疑,便上前查问,陆归一灵机一动,道:“我们是守卫在地牢里的武士,没想到有人闯入地牢内大开杀戒,我们是偷偷跑出来报信的!你们赶紧去看看吧!” 那些巡查之人一听大吃一惊,就要带他们去向申元宗此处的头领汇报!陆归一佯装跟他们走,走出几步却对儿子施了个眼色,两人忽然向半空里窜去! 那些巡查之人一看事情不好,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呼叫:“快来人啊!有人越狱啦!” 也是陆归一父子命运不济,偏巧遇到了申元宗负责看守此处的高阶灵师申??! 申元宗共有两名高阶灵师,一个是护国大将军申有为,另一个就是被申一峰委以重任、素日以代宗主的名义主持宗内事务的申??!这次申一峰在中都公开露面后,便安排申??盯紧关押在地牢的凌云门之人,严防他们逃走! 高阶灵师出手,就算陆归一父亲拥有十成功力时也撑不几个回合,何况现在功力尚未完全恢复的情况呢! 不用几个回合便被申??凌空点穴倒在地上,被那些巡查的申元宗人一拥而上擒拿起来! 申??却带人径直来到地牢里。只见地牢大门未锁,一进地牢,便看到地上倒着几个守门的卫士,而申??隐隐已感觉到地牢内灵气充足,他微运灵气,发现灵气运行已畅通自如! 他不由大吃一惊:“为何地牢对灵气的禁制作用突然被解开?”他急忙令人向申一峰报告,自己却带着几个向地牢里面走去。 他耳目聪灵过人,走不多远便听到陆天晓安排人员撤走之事,他一面出言警告,一面加快向里行进的步伐。谁知越往里走越发觉灵气有一种威压之势,他心中暗惊,不知对方那劫牢之人使用了什么奇异灵器,心下暗暗警觉! 陆小六听到申陵的声音,已知道此人功力高强,此时容不得拖延时间,便随手一挥,将那夜明珠收回手中,然后毫不迟疑地道:“跟我走!” 云霜长老道:“云凡长老,你带着大家赶紧跟这位小哥出去!云奇、云清、云峰,我们四人在此与天晓一起断后!”他连同点名的这几个人便是凌云门的五位长老,均是灵师以上强者。云凡则是他们几人中最为机敏地一个。 云凡知道轻重,应了声“好”,立即带人跟着小六沿着那条被打通的洞向外走。 小六手持夜明珠在前方飞般行走,后面诸人克服灵气威压之势急跑跟随! 一路无碍,他们很快便到了出口处!那儿便如一道深井般,向上五六丈外便是地面! 小六以神识一探,外面只有一人,便先行飞出!上面正是老迷糊那空荡荡地木屋! 老迷糊已听到动静,正警惕地守在地道旁边! 忽见一名面目陌生的黑衣青年飞了出来,喝了一声:“什么人!”就要动手! 小六急忙叫道:“迷糊爷爷,在下陆山!” 老迷糊忙住了手,神色尴尬地道:“哎!你声音变了,容貌也变了,难怪我认不出来了!” 小六微微一笑,向旁边一闪,道:“我带凌云门的部分人先出来!你追赶的那三个人呢!” 老迷糊皱眉道:“我击伤了两个人,却还是被他们悄悄溜走了!” 小六完全可以收回蝶镖却并未收回,就是想通过蝶镖跟踪青木等三人!此时,她感知到那只蝶镖正向皇陵北面的群山中隐去。而在那群山中百里内,小六并未发现有灵气隐藏的痕迹! 何以青木等人不去向申一峰报信表功,反而跑去山里?看似那儿并未有埋伏,难道他们另有目的? 小六来不及多想,凌云门的人已经一个接一个飞出了地面,有些功力恢复慢、尚不能飞行的人则被功力强者背负着带出地面,小木屋不过一会儿就满了! 小六数了一下,一共二十二人。 按照陆天晓事先的安排,小六拿出一支飞行灵器,递给云凡道:“云凡长老,申元宗人马上就会赶来!你们赶紧坐上飞行灵器到凌云山吧,大家在那儿会合!” 以云凡此时的功力,尚能驾驭这支飞行灵器,他接过飞行灵器,道:“你也跟我们一起离开吧!” 小六摇头:“不,我另有安排!” 云凡只好拱手道了声“保重”,带领众人出了木屋,飞行灵器迎风一晃便成了一只大船的形状,众人上去,飞行灵器如一只飞鸟穿入夜空,向南疾飞而去! 按照陆天晓的安排,小六此时应该趁机离开,赶回诚王府躲过这一场事端! 但父亲尚在洞内,小六如何肯离开?既然青木等并未去报信,那么这个出口暂时还是安全的! 小六道:“拜托迷糊爷爷暂时守住这个出口,我下去接应父亲!” 未等老迷糊开口,她已纵身越入地道之内! 远远传来老迷糊的喊声:“看看我那地心石,若有可能一定要带出来!” 小六如飞般掠过地道,向陆天晓所在的位置赶去! 凭她直觉,进入地牢的那个喊话之人不好对付!而父亲本身的灵力受到地心石的压制,那几名凌云门长老功夫尚未完全恢复,申元宗人却只会越聚越多、越来越强! 她必须去帮助父亲!虽然她的功力不及父亲强,但她尚有一张底牌,那就是她愈来愈强的神识之力!帝师以下强者无人能及的神识之力! 地牢与地心石所在的空间之间的通道已被完全打开,两处连成了一个宽大的战场!一场混战正在进行! 陆天晓正与申??斗在一起! 那申??是土系灵根,虽受地心石灵气威压影响,但此时深处地下,四周的土系灵气却围绕着他形成了一种奇异的灵力气场,如潺潺的泉水一样提供着细微、滋润和源源不断的支持,令他如鱼得水,灵气之力得到极大限度地发挥! 而陆天晓的火系灵气正被他牢牢困住! 旁边的云霜长老等人心急若焚,却被另外四五名申元宗人缠住,也斗得甚为吃力! 申??使的是一只五行离洛棍,长棍挥处,如烟花绽放!那看似如梦如幻的烟花却暗蕴重重杀机! 100 生天 看到父亲被申??困住,小六心中着急。但她知道此时就算自己冲上去帮忙,也不能扭转局面! 她冷眼旁观,这些人中唯有与父亲对打的申??是高阶灵师,处于绝对地上风;另外那四五名申元宗人最强的是两名初阶灵师,其余则是战师,均受那地心石威压影响,不能尽力施展,也占不到那四名长老的多大便宜! 目前父亲尚能支撑一会儿,但若申元宗的援兵继续赶来,那情况就更为不妙了!被申??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只有斩断申元宗后援,设法引开申??,他们才有出逃生天的希望!她当机立断,悄悄隐匿气息从混战的人群后面,向地牢与大门的通道掠去! 身材娇小的她一身黑衣,身手迅捷无比,一时竟无人发现这儿曾多出一人来! 小六闪身来到地牢通道内,越过地牢的第一道门!这儿是关押囚犯的牢房与外面守卫人员的分割点,牢门已被劈开。由此通道开始向上延伸,走出约半里路,有一处拐角,那儿便是第二道门!小六细看时,此处通道两边岩石突兀,拐角处又异常狭窄,是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处! 这时,小六察觉到有三四道灵气以极快的速度从大门处向这里赶来!他们后面不远处更有十数道灵气、玄气紧接着赶来! 看来,申元宗的大部队援军赶来了! 不成!不能让他们进来! 小六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先把这条路堵上,至少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凿山开洞她有经验,这等堵路填窟的活也触类旁通啦! 小六双手一挥,一股强大的灵气向那斜凸的岩石击去! 这地牢通道内受地狱石的影响,已有八百余年的时间没有受到灵气侵润或者攻击了,岩石质地特别疏脆!在小六这强力一击之下,居然连带着周边土石轰然崩碎,那乱石碎土沿着通道向下鱼贯倾泄而来! 慢着!小六掌风疾挥,左右狂击,各处土石涌动挤压而来! 这还不止!小六一边后退一边尽力搅动四周土石位置!便如地层裂动一样,那条通道不仅填住,而且位置挪动,无可辩识! 外面闻讯赶来来的是申一峰等人,他们听到前方声响,心中着急,待到赶来一看,前方通道发生异变,居然被堵死了,俱是大吃一惊! 申一峰冷笑一声,道:“他们居然想通过堵死通道来阻止我们进去!真是以为这是儿戏了,可笑之极!来,我们合力将这通道打开!” 几人同时发力,大喝一声:“开!”几股灵气一齐向前方的堵死的通道涌去! 谁知那通道内的土石只向前方挤压尺许,并没有意料中的通道推出来,反而堵得更紧了! 申一峰等人对这地牢的地形并不熟悉,他本以为灵气可以推动这些土石向前涌动,开出一条路来,没想到前方正是地道拐角之处! “该死!这里居然是通道拐角!”申一峰见状,立即就想明白了,不由恼怒:“他们想堵死通道阻止我们过去,岂有如此容易?我们朝牢房方向新挖也能挖出一条通道来!”一声令下,几名灵师高手立即挥动手中的武器,开始挖掘新的通道! 小六在里面边退边击,她要让更长的通道堵死,好为里面的人争取更多时间! 陆小六虽然手下掌力不停,却时刻警觉后面的动静,思谋对策!忽然后方一道灵气向通道内赶来!是那名高阶灵师! “大胆小贼!竟敢断我后路!”一声杀气腾腾地怒喝从身后由远及近而来! 原来是申??听到地道内的动静,一开始还以为赶来增援的申元宗人所为,后来越听越感觉不对,心中焦躁,于是连发数招把陆天晓逼到一边,自己抽身赶来看个究竟! 强敌将临,小六心中反愈加镇静!对方是高阶灵师,斗灵气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自己唯一可以与对方一较高下的便是她的元神之力!自离开石斧山雪地之夜初窥元神之力的玄妙以来,她对元神的修练便日夜不辍!虽然她从未真正用元神之力进攻过别人,她却知道,这是一张普通人所不能拥有的克敌制胜的强大底牌! 但是,何等距离才能具备最佳攻击力?不能太远,宁可近些,要有一击置敌于死地的最大把握才行!因为父亲的性命、劫牢成败在此一举!她不能错失这次机会! 待到申??离她不足一丈时,小六猛然回身举剑! 瞬时,她手中的紫凌剑凝聚着纯阳灵气,如烈焰般灸热浓郁,在身前三尺内凝聚成一堵厚厚的防护气墙! 与此同时,小六的神识进入那种空灵宁静状态!她飘然静立于在脑海的气旋中心! “长虹出鞘!”一柄紫凌剑熠熠生辉地悬垂于面前!她明白,这柄剑并非真实的紫凌剑,而是神识之力幻化为她熟悉的紫凌剑的模样,这才是真正的神阳剑! 就在那时,申??已看清了前面那个身材瘦小、面容陌生的青年,心下恼恨,五行离洛棍毫不留情地向她击出!他要一招击毙对方! 通道狭小,那五行离洛棍裹挟着强大杀伤力的土系灵气击来,震得四周岩壁上土石哗哗下落!眼见身后通道已被堵死的小六躲无可躲! 但小六并没有躲藏,她也没打算躲避! “拂云揽月!”她正凝聚全部的元神之力,化于最简单、最有力的一招!神阳剑招剑气所指,乃是申??的脑海神识! 申??的元神虽未形成,他的神识却依旧是支配言行的中枢! 那神阳剑之全力一击,宛若无物,飙若飓风! 霎时之间,申??感受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痛感,似乎有一把利剑斫入自己的意识之中!一种不属于肉体的锐痛令他头部一阵眩昏,他痛呼一声向地上跌去! 与此同时,五行离洛棍已刺穿了前方那紫凌剑气凝成的防护气墙,向小六身上击去! 小六似乎感觉到五行离洛棍碰触到自己身体时那种坚硬、温热,似乎听到自己的骨骼与棍接触时那咔嚓的声响,似乎感受到身体里的那遥远而模糊的剧痛! 冥冥中有一种撕扯她拉回本体的力量,她隐约感觉自己必须回去了!待她的元神从那脑海中渐渐变弱的气旋中跃出返回本体时,她回眸瞥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申??和他手中的五行离洛棍缓缓跌落到地上,手持长剑的父亲正焦急恼恨地冲过来,嘴里还在大喊着什么! “他们终于能逃出生天啦!”小六顿时觉得心中一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101 离开 当申??逼退陆天晓、径直向地牢通道里窜去时,陆天晓便心中感觉不妙:远处的的动静似是有人在击毁通道!谁能在此时却破坏那地牢的通道?绝对不会是申元宗的人!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人,便是小六! 他紧随着申??而去,可速度毕竟慢了些! 当他赶过去时,看到的是:申??手中那五行离洛棍先是击飞了紫凌剑,然后击向了小六的胸口,小六缓缓地倒在地上!而申??也莫名其妙地向后倒过去,五行离洛棍摔到了一旁! 他顾不上遮掩小六的身份,焦急恐慌地大叫:“小六!” 他手里的长剑狠狠地刺向申??!那一剑满含着仇恨:“伤我女儿,罪该万死!” 那柄凝聚着浓烈火属性灵气的长剑居然深深插入了申??的身体! 他顾不上想为什么申??没有反抗、为什么申??这么容易被刺中,他顾不上眼前那溅出的片片血迹,而是不加思索地拔出长剑,踏过申??的躯体,直直地奔向自己的女儿! “啪”地一声,他将长剑扔到地上,俯下身子来,一手抱起脸色惨白的小六,一手摸向小六的脉息。只有一丝细微到几不可见的脉息!细微到他不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存在于自己幻觉之中的! 他缓缓将自己的灵气注入小六的身体,用自己的火属性灵气紧紧地包裹着小六! “嘭!”“哗!”外面隐隐传来施展灵力开挖土石的声音!申一峰等人正在抓紧时间开挖地道! “小六,小六!你不会有事的!老爹保证,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陆天晓一手将小六横抱于胸前,忽地一下站了起来,眼中如有两团怒火在熊熊燃烧着! 他一扬手将小六的紫凌剑收入纳戒中,一手拿起自己的长剑,向着地上申??的躯体一挥,霎时间那个高阶灵师的躯体已化作一团灰烬! 当陆天晓抱着小六踏入地牢时,地牢内正在搏斗的几人均被那扑面而来的浓浓杀气震住了! 是杀气,如此浓重的杀气! “闪开!”陆天晓眼睛冒着红光,低沉着声音对凌云门四位长老喝道! 未等那四位长老回过神来,他手中那变成火红色的长剑呼啸着以怒卷天地风云之势向申元宗那五人斩去! 中阶灵师的威压扑面而来!那是陆天晓很少使用的威压! 所有的人都两股战战,几不能动!包括凌云门的那四位长老! 与女儿在一起时,陆天晓很少使用这种威压!因为他只想给女儿最好的呵护,任何时候都不愿让女儿感受到这种逼人的威压之势! 可现在他的女儿睡着了,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了!此时,她不会在意他的顾忌! 瞬时间血光四溅!申元宗的两名初阶灵师,三名战师,只不过片时就横尸地牢内! 斩杀,怒火下的疾风骤雨般的斩杀! 凌云门的四位长老惊呆了!他们没想到陆天晓的武功已如此之强!他们也从未见过陆天晓的如此怒火,即便当年被凌云门的高手追杀之时! 寂静,地牢里瞬时陷入寂静之中!不,还有愈来愈近的、愈来愈清晰地开挖地道的声音! 看到陆天晓怀中紧抱的他的徒弟,云霜长老似乎明白了什么:“天晓!陆山受伤了?” 陆天晓抬起来,凌厉地目光射向他们四人:“不,她不是陆山,她是我的女儿陆小六!她刚才去堵住了地牢的通道,杀死了申??,救了我们!她受伤了!我们要离开这儿,带她去疗伤!” 云霜等人心中一沉:女儿?原来她是陆天晓的女儿陆小六!她居然杀死了申???她被一名高阶灵师打伤了?不考虑高阶灵师的杀伤力,只看陆天晓的神情,就知道情况很不妙! 云霜是个通透之人,来不及揣度其中的细节,赶紧点头道:“是她救了我们!我们要赶紧出去想尽一切办法为她疗伤!” 陆天晓抱着女转身要走时,忽然看到了那莹莹光闪的地心石! 女儿的天心石还在其中!女儿的东西不能丢! 他不加思索地走过去,伸手去拿那块地心石! 奇怪地是,那地心石飞旋的灵气已越来越弱,排斥之力也越来越小,在他靠近时,那地心石的气旋已细微不可见,地心石居然被他一把抓了起来! 想起不久前气旋强盛到难以接近的地心石,陆天晓不由心下一沉: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那天心石与我女儿有感应? 他不敢多想,一抬手将那地心石收入纳戒中,抱住女儿快速向皇陵方向的密道走去! 云霜等人对视一眼,赶紧跟上。 陆天晓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到了皇陵地洞口!外面隐隐传来喧嚷打斗之声! 陆天晓举剑护住女儿,向洞口一飞而去! 飞出地面时,一支支长箭正密集地向小木屋射来! 小木屋周边已被无数长箭插成刺猬状! 老迷糊却以灵气在木屋之内设下了一个防护罩!大部分长箭都射不进来,偶尔会有几支力道强劲的箭射来,也被他随手挥杖击落!隔一会儿他也会一杖挥出,一道灵气弯刀一般砍向不远处的士兵,引起一阵惨叫和后退! 老迷糊显然对这个游戏颇为感兴趣,猫戏耗子般正与外面那些人津津有味地对峙着! 回头瞥见陆天晓上来,便笑道:“你们可出来了!那些军士都似呆瓜,刚才不知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进来几个被我直接扔出去了,他们便只敢射箭了!” 陆天晓铁青着脸没有理会他,只顾从自己纳戒中拿出一支银灰色的飞行灵器,那飞行灵器瞬时涨到半个木屋大小! 老迷糊这时才看到他怀里抱的陆小六,吃惊地问道:“小姑娘怎么了?受伤了吗?” 这时云霜等三人也从地洞内跳了出来。 陆天晓看了老迷糊一眼,道:“都上去吧,我们走!” 云霜等人看到老迷糊,知道必是与陆天晓一起的,冲他点了点头,急忙跟着上了飞行灵器! 老迷糊犹豫了一下:“这是要去哪儿?” 陆天晓道:“不想天天被人追杀就快上来!” 老迷糊知道此处是不能呆了,没奈何也踏上飞行灵器!他见陆天晓脸色难看,也知趣地没敢问地心石的事。 就在陆天晓抱着女儿踏上飞行灵器的那一刻,一只大手一挥,那地洞周边的土地顿时塌陷! 老迷糊回头也重重击上一掌:那处地洞已被结结实实地堵起来了! “这倒似那小姑娘的作派!”老迷糊嘴里模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 陆天晓却听到了!他心里一痛,紧紧抱住女儿,驾驭着飞行灵器冲天飞去! “嘭”地一声,一道银灰色影子冲破木屋向天空疾飞而去!那木屋的断木飞屑如烟花般四散而落!地面上的军士们吃惊地抬头仰视天空! 102 两难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安宁的夜晚! 中都城的诚王府内。小六离开后一会儿,梭罗云霓便坐卧不宁,后来她索性带着袁妈妈一起来到后花园的紫藤阁去等候小六。 若说昨夜小六一夜未归,梭罗云霓听到小六被陆天晓约去密谈后,感受到的是心疑和不安。那么今夜,小六直言与父亲同去夜探皇陵,她感受到的则是越来越浓的担心和恐惧! 丁香见梭罗云霓来了,赶紧准备好暖手炉,并泡上了一壶红枣蜜茶,侍候她坐在暖塌上休息。袁妈妈也在暖塌上斜坐了,陪着饮茶等候。袁妈妈本不善言辞,为了宽她的心,也找了个话题与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 梭罗云霓却心不在焉。一开始,她以为陆天晓和小六不过是去探探路而已,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后来越来越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地牢就在皇陵附近,那地牢是皇上重兵看守、关押要犯之地,被关押的凌云门诸人更是被申元宗视为眼中之钉、砧上之肉,必欲除之而后快!若是他们被人发现了,会不会引起一场恶战?若是他们胜不了怎么办?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关进地牢之中? 梭罗云霓越想越心惊肉跳!她再也忍不住,打断袁妈妈的话道:“袁妈妈,我们去接应一下小六吧?” 袁妈妈知道她心急生乱,顿了一下,道:“公主还是在这里坐阵,我去老朱那儿打听一下情况吧!” 梭罗云霓也知道此时出去乱闯不是个法子,万一自己刚走小六就回来了呢?便点头道:“那好!你快去吧!打听一下什么情况赶紧回来跟我说!丁香,小姐一会儿回来必是又累又饿,你先准备好宵夜吧!” 见她们两人各自忙去了,梭罗云霓便拿出一串佛珠,强迫自己静下心来,默念佛号为小六父女两人祝祷祈福! 万里之外的冰河谷,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的冰荒异地,到处是一片冰天雪地的景致。这里长年冰封严寒,极为适合修练冰系武功,是暗夜之魂的发源地和大本营。石老人得到水系灵根的孩子便会送到冰河谷来训练,练至战师后方送到天启国的魂部去当杀手。 刚刚从中都赶回风之门不久的玄风,一日一夜奔波万余里,虽是驾驭飞行灵器,也颇觉疲惫!留在此处的赤岩听到他回来,不顾此时已是深夜,将冰河、苍山等兄弟叫起来,与他会面,并告诉他一个重大消息:昨天他们已经发现了石老人在冰河谷的踪迹! 冰河和苍山与玄风等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后来被石老人留在冰河谷,专门负责训练新进的杀手。他们两人多年以前已是高阶战师,却因为冰系功法本身的弱点,难以再有更高进益! 冰河喜欢养雪狐,又生性好动,在冰河谷多年,对这里的一山一洞都熟悉之极。近日他发现有一只雪狐灵兽从北极冰海来到冰河谷,便在多处设下暗记,若有强大的气息接近即会向他报警!石老人生性狐疑,加之玄风等人的背叛已令他不再相信任何人,所以这次他一个人偷偷选择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冰洞,然后冰封洞口,悄无声息地进行闭关修练!本来很难被人发现的,偏生石老人选的那处冰洞内就有冰河设下的暗记!结果想抓雪狐的冰河意外得到了石老人的讯息! 闭关修练收益很快,但是潜在的危险也不少!因为那时若受人打扰,最容易出偏差导致伤残!所在很多人闭关时都会请高手护法,以防被人打扰! 这个难得的机会,他们已经等待许久了! 需经过共议筹谋,他们决定待石老人入定之后,再全力出击,一举消灭石老人!估计石老人真正进入入定状态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也就是明后日,他们就可以动手啦! 待赤岩等人离开后,玄风却心情激动,久久无法入眠。很快他就能够手刃仇人,就要为他的父母、为死去的兄弟黄藤报仇血恨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地血脉贲张! 他决定,待到杀死石老人后,就赶赴冰川极岛修练!他从来不曾如现在一样盼望着自己的功力快速提升!因为他要获得爱的资格! 他认为只有具备保护所爱之人的能力,他才有资格去爱! 这次与小六的会面,令他心中忧喜参半!忧的是,他发现青木竟有可能是自己的情敌!喜的是,小六并没有拒绝自己,她将蝶镖借给自己,而且还收下自己送给她的那件母亲的遗物――玉坠!她说过,“你的性命,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随便处置!”至少表明她还是关心自己的! 想到这里,玄风的嘴角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在这冰天雪地的冰河谷,他的心里却充满了温情和暖意! 他又摸出了那支精巧的蝶镖,轻轻抚摸它那精美玲珑的花纹、感受它那温润浮动的气息!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十一次重复这个动作了! 突然,他的脸色微微一变:那支原本温润若玉的蝶镖已变得冰冷生硬起来,上面一丝气息也感受不到! 刚才还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呼”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点上烛火,拿起那支蝶镖细细察看!那支蝶镖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上面居然一点灵性和生机也找不到了! 玄风的心中一阵狂躁不安!小六说过的话还历历在耳:“蝶镖是上品灵器,它只肯听主人的话。除了我,谁也无法真正使用它!” 既然如此,蝶镖为什么会失去灵性?难道,是小六出了事? 尽管他极力阻止自己向这方面想,但是,他没有找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 他回想起早晨发生的事。阿紫带给小六的字条,告诉她陆天晓已到中都,要与她见面!陆天晓到中都无疑是为了劫牢,去解救那些被关押的凌云门人!难道小六会因此而出事? 天启国风云际会之时,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这下玄风坐不住了!他真恨自己今天早晨为何要匆匆离开,为何不待他们劫牢之之后再走? 留下来伺机报仇,还是赶回去找小六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与兄弟们并肩作战,还是要奔赴万里之外探视心爱之人?他必须要做出决断!这不仅关系到他对小六的感情,或许还关系到他今后在风之门的威望! 玄风不由痛苦地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展开了一场天人激战! 103 套问 ps: 上架了!请多支持!胭脂拜谢啦! 黑色的天幕寂静而辽阔,一轮弯月渐已西斜,稀疏的星辰正无比寂寥地眨着眼睛! 中都城那座临时的大将军府内,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但人人都低头各自忙碌,不敢多言,府内的气氛如火山即将爆发前一样,连空气都充满了紧张压抑! 当申一峰等人费尽气力冲出皇陵的地道时,陆天晓等人早已逃得不见踪影了!可以说,这许多年来,申元宗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吃憋的事!不仅关押在地牢内的二十六名凌云门高手越狱逃走,申元宗还损失了不少人手! 尤其是高阶灵归申崚的死,令申元宗元气大伤,申一峰也心疼不已!与脑袋多少有点一根筋的申有为相比,申崚更加多谋善断,更受他倚重!这些年来,由申崚代他行宗主之权,打理宗门内外的琐屑事务,并管教二子申慕白,支撑门面,他本人则隐姓埋名,在背后运筹帷幄,快速发展势力,才令申元宗有今日之威势! 申一峰明知道陆天晓等人必是逃回凌云山去了,却没有带人去追赶。因为他知道,凌云山是凌云门经营千年的老巢,不仅牢据天险,而且禁制重重,易守难攻!曾多次轻易击退了大举前去进攻的仇家!对于已损兵折将的申元宗来说,现在攻打凌云山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策略! 唯一能挽回点面子的是,他们侥幸抓回了凌云门门主陆归一和少门主陆天赐! 申一峰铁青着脸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两侧坐着少宗主申慕白、大将军申有为和四位护法长法。申慕白是他的二子,相貌与赵涵青有些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些精干英武之气! 申一峰沉声喝道:“带陆氏父子!”其势不怒自威! 不多时便有两人押着陆归一和陆天赐进来。他们两人俱被点了穴道,两只手臂被紫金索捆绑在背后,脸上现出困顿委靡之色。 走到客厅中间。背后押着的人照他们膝弯处各自踢了一脚,喝道:“见了我们申宗主,怎么还不下跪?” 两人被逼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满面尽是屈辱羞愧之色! 申一峰瞪视他们良久,轻声道:“让他们起来吧!好在也是一门之主,落到如此地步,倒也不能折辱他们!” 后面的人闻言,便一把将他们拽了起来:“既然我们宗主开恩,你们就站起来回话吧。” 陆归一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半天,好容易才让自己的表情冷静下来。 他抬起头来。努力端起一门门主的架子,对申一峰道:“申宗主,想不到凌云门门主和申元宗宗主的第一次会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了。我陆归一输了!只是希望你看在自己也有儿子的份上,放过我的儿子,让陆天赐离开天启国,永不回来!” 申一峰淡淡地道:“陆宗主,我想不明白。你本该被陆天晓救回去、重新做你的凌云门门主的,怎么会你们父子单独逃出来被我们抓获?” 陆归一忿然道:“陆天晓本是被我逐出凌云门的叛逆,我宁死也不会跟他回去受他的屈辱!” 申一峰微一沉默,问道:“去劫狱的除了陆天晓还有什么人?他们是如何进去的?地牢的禁制又是如何解开的?” 陆归一道:“那也不算劫狱,是陆天晓和他的徒弟陆安,偷偷打通了牢底一条地道进去的!地牢禁制的解开似乎与一个叫地狱妖的妖兽有关。他们还在牢内打斗了半天!我们因为不愿受陆天晓的恩惠就趁乱离开了!”他为了显示自己有骨气,不受陆天晓恩惠,自然将陆天晓赠予滋阴丹恢复阴气那件事也省去了! 申一峰皱眉道:“地狱妖?我倒从未听说过。那个叫陆安的是什么人?你确定他是陆天晓的徒弟?这些年来我倒从没听说陆天晓收过徒弟!” 陆归一道:“那个陆安身材瘦小。很是狡黠多智。他的武功招式倒像是陆家所传!” 申一峰心思电转:身材瘦小、狡黠多智,莫非是陆天晓的女儿陆小六女扮男装?他却不再追问这个问题,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道:“如果我们去攻打凌云山,你能给我们提供帮助吗?” 陆归一愣了一下,道:“申宗主。凌云山禁制重重,很难攻打!莫非陆天晓他们已经逃回凌云山了?” 申一峰没有理会他的话。转头对申慕白等人道:“你们说,这两人该怎么处置?” 申有为等人都知道他的目的,意在锻炼少宗主申慕白的处事能力,因此都不语。 申慕白便答道:“回禀宗主,慕白以为,如果我们攻打凌云山,他们两人不能给我们提供帮助,那么对我们来说,这两人就已经没有一点用处了!不妨杀死他们向皇上请功,或者干脆交给皇上处置!” 陆归一闻言大急,叫道:“申宗主!还请三思!陆天晓是我的敌人,也是你们的敌人!你杀了我们,只会让陆天晓觉得高兴,却于事无补!希望你放过我们,那样陆天晓会多出两个敌人,而你们却多出两个朋友!” 申一峰叹道:“我现在已经给你机会了!任何事情都不会没有一点漏洞,那几百年来牢如铁筒的地牢,居然有一条密道与外面相通!我不相信凌云山的禁制就是完整无缺的!如果你连这个机会都把握不住,那么就是敌我不分,又如何能做我的朋友呢?” 陆归一脸色变得惨白。毕竟他做了几十年的凌云门门主,在地牢中带着儿子匆匆出逃,是他觉得自己恢复了部分功力,足以对付地牢里那些武士或武师级的看守,因此想趁乱逃离!如果说让他立即反目帮助多年的对手申元宗来对付凌云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障碍的! 于是他硬着头皮道:“我确实找不出凌云山什么漏洞来。请你把我交给皇上吧!但是,求你们放过我的儿子!” 申一峰冷冷地道:“这等明摆着放虎归山、留下后患的事情,你肯做吗?好吧,给你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天亮之前答复我们。如果你还当陆天晓是你的朋友,当我们是敌人,那等着你们的只有一条路,死路!” 陆归一无言,陆天赐却忍不住喊了一声“父亲”! 申一峰故意没再理会他们,两人接着被推搡着带下去了! 望着陆归一父子的背影,申一峰神色渐渐冷竣起来:“将他们父子分别关押,我倒不信从他们嘴里套不出有用的东西来!明早我们要面见皇上!陆天晓,我迟早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还有你的女儿,入牢劫狱居然也有份儿!我倒不信,难道这次你还能将诚王府摘出来?” 104 失魂 紫霞洞内,陆天晓轻轻将小六平放在一处木塌上。借着微弱的亮光,看着女儿那惨白的面容、紧闭的双眸,感受到那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陆天晓不由心疼如绞! 若不是女儿及时堵死地牢通道来拖延时间,若不是女儿舍命与申崚相斗,也许,他已永远留在地牢里! 申崚袭击小六之后,为什么会毫无反抗之力呢?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他确定,那必与小六有关!小六从来就不是鲁莽之人,她自己硬生生地承受了申崚那一棍,代价是要了申崚的那条命,换来他和四位凌云门长老的生机! 陆天晓定下神来,闭上双目,缓缓以细微绵长的灵气疏理小六的经脉。她的胸部遭到灵气重击,体内各处经脉已是伤痕累累!唯有心脉尚算完好,所以能维系那丝微弱的气息!这也算是奇迹了! 忽然陆天晓一顿,他的灵气居然在心脏外方碰到一处阻隔之物!原来是个水滴形状的玉坠,灵气无法穿越的玉坠! 陆天晓轻轻为她摘下那玉坠来,放到一旁,心中若有所悟:原来是这玉坠保住了女儿的心脉!人体有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以心脉为杻纽,各处经脉如网络般交织相连,气息方得畅行贯通。但若心脉受损,则如杻纽中断,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了! 幸而女儿有玉坠护住心脉! 陆天晓顾不上庆幸,继续闭目凝神,施展灵力为女儿疗伤!他的灵气便如生了触角一样,探入小六的体内,以温润柔和却又势不可当之力把经脉断裂处连接起来,如雨露渗入干涸的土壤一样,恬静地滋润着。固执地生长着! 他的火属性灵气生发之力虽然比不上木属性灵气,却贵在与小六的灵气同属性,没有排斥之力,效果虽慢,却安全持久!以灵气疗伤必须要把握分寸,灵气既不可太重,又不能太弱!若重了,则会冲击到那脆弱的经脉,造成二次伤害!若是太弱,则不能有效起到修复作用。枉自浪费时间! 时间如流水般缓缓流过!陆天晓的灵气也如流水一样缓缓进入小六体内,她的经脉终于被丝丝缕缕地续接住!已经可以承受丹药益补之力了! 陆天晓睁开眼睛,从纳戒里拿出两枚丹药。上品丹药常青丹和续经益补丹。这些具有滋补生发奇效的灵药,药用时机、用量也极有讲究,否则反会起副作用!!陆天晓将它们放入女儿口中,然后以灵气催化,慢慢引动丹药之气在全身经脉流淌!半个时辰后。小六的呼吸慢慢开始匀长起来! 陆天晓微微松了一口气:女儿这条小命总算是保住了!下一步该考虑接骨疗伤之事了! “小六,小六,你醒了吗?感觉好些吗?”他在女儿耳边轻轻叫道。但是小六没有任何反应。 陆天晓不由皱起了眉头:女儿头部并未有损伤,现在经脉已然畅通,可是为何还昏迷不醒呢?或许是因为受伤太重、骨肉之伤未愈所致?他凝思片刻,却不得其解。 为女儿续接经脉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他的灵气耗损很大!接下来的接骨生肌却需要更为强大的灵力,也非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陆天晓服用了几粒固元丹、凝华丹后,开始运气调息。准备恢复元气后再继续为女儿疗伤。 小六的伤情牵挂着许多人的心!洞外诸人也没闲着。 老迷糊听陆天晓说起帝师对小六疗伤有益时,忽然想到了车前子和白平子!料他们两人还在天启国! 多年前,车前子也曾送他一枚淡绿色的传讯珠!他与车前子和白平子本是朋友,年纪差不多,可惜他痴迷武功。苦修多年,却始终不能突破高阶灵师。连踏入创神岛的资格都没有!车前子留给他这颗传讯珠,是希望他突破高阶灵师后前往创神岛与他们联系用的!他本以为这辈子没机会用到这传讯珠的!可是昨晚小六的天心石突然带给他无穷的希望,然而好景不长,随着地狱妖的出现、地心石的提前觉醒,跨越高阶灵师的美丽泡泡很快就破灭了! 命该如此莫怨天!老迷糊很快就坦然了,既然如此,不如就用这枚传讯珠帮帮小六吧! 车前子和白平子每次总是秘密来天启国,他自然不能当着云霜的面拿出传讯珠来。只是凌云山上到处是禁制,他又不好贸然使用传讯珠。 不多时,天便亮了,云霜长老派了两名执事弟子替他守在紫霞洞门口,请他去用餐、休息。他吃完饭后,便以去看看凌云山的景致为由,找人带他往山下转了一圈。待到走出禁制后,悄悄将那传讯珠捏碎了,这才放心地回来。 老迷糊不肯休息,又回到紫霞洞门口,向那两名执事弟子道:“还是我在这儿守着吧,你们有事尽管忙去!另外,告诉山下守卫的人,若有人来找老迷糊的,一定要尽快告诉我啊!” 那两名执事弟子听了“老迷糊”这怪名,忍住笑回答道:“是!我们这就去通知守卫的人!” 见他们离去了,老迷糊便开始眼巴巴地等着。不一会儿那两名执事弟子便回来了。 谁知等到中午也没等到有人来找他!老迷糊心中郁闷不已,心里大骂那两个混蛋:给我这个破玩意儿干什么了?找你们时倒是找不着,凭白无故让我丢人现丑! 一怒之下中午饭也不曾去吃。那两名执事弟子弄不明白他为何生气,只得送了饭菜来,好言好语请他吃饭。老迷糊本待不吃的,可敌不住那饭菜香气的诱惑,看在两名执事弟子态度不错的份上,便“勉强”吃了一顿饭! 眼见天已过晌,老迷糊心里正失望透顶呢,忽听得远远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快去看看,是不是有人来找我了?”老迷糊叫道! 一名执事弟子闻言连忙跑去察看,不一会儿回道:“老前辈,是云清长老请了两名法师前来为陆小姐疗伤!” 老迷糊不由有些悻悻地:该死的车前子!真是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反而来了!对于什么法师、游医之类的,在他眼里根本就是一类人:骗子! 很快就见云霜、云清长老陪着一位道服老者和一名峨冠博带的中年男子走来,两名执事弟子忙恭敬地上前迎接,老迷糊却坐在那儿闭着眼睛,一幅已经睡着的样子。 云清本待上前给他们介绍的,见老迷糊那个样子,话又出不了口,只好尴尬地说:“两位先生,这位是与天晓一同前来的老迷糊前辈,自昨夜便一直守在此处。想来已经困了!” 那两人倒是不以为怪,满面微笑道:“必是辛苦了,不要打扰他老人家。” 云霜见洞门依旧紧闭。忧心忡忡地道:“天晓在内已经六七个时辰了,不如我先去问问什么情况了。”于是便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不多时,里面传来陆天晓的声音:“何事?” 云霜忙道:“天晓,我们请了证空法师来帮小六疗伤。证空法师是木系灵师,精通医术。一定会有办法帮助小六的!” 不多时,只听“吱呀”一声洞门打开了,陆天晓面容憔悴地站在洞口。 云清长老上前道:“天晓,今天我去找老朋友不惑行者,请他帮助小六姑娘疗伤,他为我推荐了清上宗的证空法师。也是机缘巧合。证空法师刚好云游至此,我就将他们两位请来,看一看小六姑娘的伤势吧!” 接着转身为他们介绍。原来那名道服老者是不惑行者,天启国赫赫有名的散修;那名峨冠博带的中年男子则是清上宗的证空法师。 陆天晓听了,忙拱手道:“不惑行者和证空法师的威名早已如雷贯耳,在下仰慕已久了!两位向来行踪不定,今日既能请到二位。真是陆某之幸!就请二位到洞内给我女儿疗伤吧!” 证空法师微笑道:“陆先生不必客气。普济天下,救病扶危乃是我辈本份!” 于是几人抬步向洞内走去。因洞内光线较暗。那两名执事弟子各持一颗夜明珠作照明之用,洞内一下子明亮起来。 小六静静地躺在木塌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呼吸却细长均匀。 证空法师坐在塌前,轻轻将手搭在小六的腕脉上,凝思半晌,点头道:“这位姑娘全身经脉本已溃乱不堪,性命危在旦夕,在陆先生灵力精心修补调治之下,大部分已经完好了!我再以木系灵气略为调整即可!接骨疗伤本是木系灵气的强项,留给我来做正好!只是这位姑娘神气虚浮不定,莫非耗神过度?” 说完,他双手轻拂,小六的全身立即笼罩在一层浓郁的木系灵气之中!那灵气中隐隐浮动着一派生机勃勃的旺盛生发之力!旁边站立的几人也都感觉洞内气场已大是不同! 果然是名医国手!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只见小六那苍白的脸上居然慢慢有了血色,细闻可以听到心脉有力地跳动声了! 众人脸上均现喜色。证空法师慢慢收势起身,沉吟道:“小姑娘的身体之伤已经基本愈合,只是体质尚虚,需日后慢慢调理保养,也非一日之功。只是她的神气依旧虚浮,看来几日之内难以清醒过来!” 陆天晓听了不由急问:“证空法师可知道这到底是何原因?应当如何救治才好!” 证空法师叹道:“我从古医书看到,有一种较为罕见的失魂之症,由耗神过度或七情纵伤引发。轻则昏迷十日八日,重则昏迷不醒,不治而亡!但小姑娘是否是这种病症,在下尚不能确定!” ps: 谢谢亲的订阅! 105 转机 众人听了,心中俱是一沉:证空法师医术高绝,又性情慈悲仁厚,在江湖中向来有“佛医圣手”之称!虽然他从来不愿别人如此称呼自己,却因医好疑难症无数而声名却远扬于世!他尚不能确定的病症,想来必是棘手之患! 陆天晓听了,脸上也微微变色! 不过他久历风雨,终是拥有一颗强大的心!片刻的惶乱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沉吟道:“小六素来神识强于普通人!她虽然是初阶灵师的功力,却能够以神识之力探察外物!我相信她不会轻易得失魂之症的!” 众人听了,脸上均有讶异之色:看上去如此年轻的一个女孩,居然已是初阶灵师?这也太让人不可思异了! 旁边的不惑行者忍不住发问:“这孩子是初阶灵师?你能确定?” “是的。小六自幼修练天赋惊人,进益一直很快!因为她如此年轻已达初阶灵师功力,太过惹人注意了。故而她一直戴着隐修灵戒,隐藏真实功力!”陆天晓说完,轻轻将女儿左手上的那只隐修灵戒拿下来!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到那只灵戒上!闪着晶莹玉光的灵戒,似是在诉说一个天才修者的神奇故事! 这时,证空法师却看到了小六身边的那只玉坠,他不由地神色微变,问道:“这个玉坠也是小六姑娘所戴吗?看上去也不是一件凡品!” 陆天晓叹道:“这只玉坠也算是救了我女儿一命!申崚那一棍袭来时,这只玉坠刚好护住了小六的心脉,虽然身体受了重伤,却仍保住心脉不散,这才给我们留下了救治的机会!” 证空法师的眼睛紧紧盯着那只玉坠:“果然如此!” 陆天晓不明白证空法师何以会对那只玉坠感兴趣,忽然间想起申崚死前那异乎寻常的一幕,惊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看到申崚用棍击向小六。小六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之后小六倒下了,那申崚也莫名其妙的向后倒去!我跑过刺了他一剑,他却一动不动!难道那时小六是以神识之力伤了申崚,所以才会劳神过多、以致于昏迷不醒?” 不惑行者疑道:“你说小六姑娘能以神识之力探察外物,虽然很少见,可我们也能相信!但神识之力并不能伤人致命,除非已达到元神状态,那是帝师才能达到的境界!这女娃娃竟能以元神伤人?这也太过惊人了!证空,你看呢?” 证空法师正在呆呆地出神。听到不惑行者叫他,一下回过神来:“元神?你说这小姑娘竟有元神之力?” 不惑行者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可思异!” 陆天晓却仿佛看到了一线光明。毕竟发生在女儿身上的不可思异的事情太多了!即便女儿拥有元神之力,他也觉得这是完全可能的:“证空法师,若是因为元神击杀申崚而消耗过多,该当如何医治呢?” 证空法师眼光从那玉坠上挪开,对陆天晓叹道:“毕竟我并非帝师。从未接治过元神受损的病人!不过,有些灵药对于恢复神识之力还是很有作用的,比如说神光草、通灵丹都可以用些,可以增强神识,益补元神。我且开个药方,每日两次将药化气贯入体内。对神识的恢复或能有效!当然,最好的办法还是请帝师强者以元神沟通调理,那样收效会更快!”说完。证空取出随身携带的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一个药方!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陆天晓接过那张药方,心中喜悦,道:“多谢证空法师指点!只是还要请教法师,你方才所说的失魂之症与元神受损伤表现有异同?疗法可有异同?” 证空法师沉思道:“其实我认为这是一种病症。普通人的神识与躯体密不可分。神识若有损伤,则如身体无主、魂失魄摇。故而称之为失魂。帝师神识之力强大,经过修练后便可凝成元神。元神独立性很强,即便身体殒灭,元神也可以独立存在很长时间,并可重寻寄宿之体!元神受损也有轻重之分,若只是普通损伤,导致短时期神智不清,治愈起来却比普通人要容易些!”他很善良地省去一句话:若是元神消散,则躯体再完好也无用! 不惑行者等人却并不认为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女孩便拥有元神之力,都以为证空法师是在安慰他,却也不揭穿,只是满怀同情地在一旁听着。 陆天晓却是认真地当做女儿元神受损来对待的! 他点头道:“我明白了!多谢证空法师、不惑行者来为我女儿疗伤!两位就请在山上小住,我们也好趁此向两位多多请教!” 证空法师道:“不必客气!我云游至此,来寻不惑老友的,刚巧遇到云清长老!这也算是与令媛有缘了!这洞内灵气充足,极易伤者身体恢复。这几日且让令媛在这洞内静养,再辅以养神之药,料想几日之内或可稍见成效。三日后我会再来的!我们告辞了!” 陆天晓和云霜、云清长老连连挽留,奈何他们二人执意不留,只好送他们下山。 只是凌云门的药库、珍品库等已如同闲置。俗话说,一搬三年穷!凌云门当初搬离也作了个权宜之计,留下不少人驻守,并不准备放弃凌云山这千年基业,却也难免会各项物什落了个七凌八散,弃置荒废者不在少数。 云霜安排人誊写了一份药方找地方买药去,自己却带了另外四位长老与见陆天晓商讨门内之事! 陆天晓仍在紫霞洞内照顾女儿。五位长老便来到紫霞洞,见了陆天晓之后,便齐齐跪拜! 陆天晓连忙道:“几位长老这是何故?快快请起!”赶紧上前搀扶。 云霜等人却不肯起来。云霜道:“天晓,我们五个人过来跪你是有三层意思,你必须受我们这一跪!” 论起辈份来,这些人也是陆天晓的叔伯、祖父甚至曾祖父辈。陆天晓如何肯坦然受他们一跪?忙道:“各位长老,你们有话好好话,否则天晓无地自容了!” 云霜道:“你先听我们说完吧!我们的第一层意思,是向你道谢!若不是你救了我们这二十多人,那地牢便是我们埋骨之处!虽说大恩不言谢,我们还是要说一句,多谢你的救命之恩!第二层意思,我们要为当年凌云门伤害你的事情道歉!那件事陆归一固然负有责任,可我们也有责任!我们本来也不愿离开祖宗基业跑去中都的,可是也被凌云门发扬光大的前景迷晕了双眼,没有坚持自己的主意,以致于你遭受了种种迫害!你的痛苦和不幸,我们也应当承担责任!第三层意思,天晓,我们凌云门正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我们希望你不计前嫌,能够来担当门主之位,带领我们大家闯过这道难关!” 陆天晓静静地听着。他的心头却平静无波! 多少年了,他对凌云门又爱又恨!爱,是因为凌云门是生他养他的家!恨,却是因为自己承受的不公正待遇!当年正是心高气傲、意气风发的年纪,却被逐出门派,遭受追杀打压,以至于流离失所、朝不保夕!那时候,他多么盼望有朝一日能打回凌云山,指着陆归一和那帮长老的鼻子大骂:“你们有眼无珠才会赶我走的!现在,你们后悔了吧?” 今天,这一时刻终于到来了!虽然陆归一不在此,但凌云门的五位长老,他们代表着凌云门的权威!他们亲自跪下向自己道歉了! 可是自己的心情却平静无波!那种得到认可的高兴,那种报复的痛快,已经丝毫感受不到了! 他平静地说:“各位长老,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天晓若是放不下那件事,就不会冒死去地牢救你们!恩也罢、仇也罢,爱也罢、恨也罢,终将会云消烟散!我们本是一家人,何必计较太多!各位长老请起来吧!” “天晓,还有最后一件事你没有回答我们!”云霜固执地说,其余四人也无限期待地望着他! 陆天晓并没有矫情:“门主之责我现在可以代行!只是现在陆归一仍然是凌云门名义上的门主。如果确认陆归一没有投敌背叛,我们要尽力把他救回来!我与他之间的恩怨,将来由我们两人单独去算吧!” 他想起祖父陆鹏远的话:经历越多,磨练越多,对心的磨砺也就越多!历经了突破中阶灵师、重整凌云门旧部、劫牢救人、女儿受伤等事后,他的仇恨之心已然淡远!现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是,女儿平安,家人安好!这几日历经生死的具体瞬间,梭罗云霓那或娇笑或恼怒的容颜曾浮上他的心头!他对她的歉疚之情更重了!莫非爱愈近,而恨愈远? 那五名长老听了他的话,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来。陆天晓同意代行门主之责,就表示他并不拒绝门主之位!因为陆归一暂时下落不明,他不愿背负篡权之名,这可以理解! 他们知道,此时的凌云门已经千疮百孔!在朝廷镇压、强敌将临的形势下,接掌凌云门之位,得到的不是权势和地位,而是需要付出智慧、汗水和心血,甚至是生命的代价! “天晓,时势造英雄,日久见人心!凌云门的强盛和崛起,就靠你了!”云霜满面感慨地说! 106 来客 “禀报各位长老,飞鹰卫的陈均在山下求见!”陆天晓正与云霜等四位长老在距离紫霞洞最近的一处临时议事厅内商讨凌云门事宜,一位执事弟子进来禀报。 因为陆天晓执意不肯让人叫他“门主”,而凌云门只要达到中阶灵师功力就会自动晋升为长老,大家只好称他为“长老”。为小六疗伤的药材已买来了大部分,加上陆天晓自己随身携带的珍贵药材不在少数,已经凑齐了药方所配的数目。陆天晓便按照证空法师所说,每日两次将药品融化为气状引入她的体内,慢慢调理吸收! 凌云门正是百废待兴之时,事务繁多,诸人频繁到洞内打扰小六也不是办法。于是云霜想出了办法,在紫霞洞附近设立了议事厅,他们五位长老和老迷糊轮流带人守护在紫霞洞外,陆天晓除了亲自来为小六服药、隔几个时辰便去看视一次之外,其余时间便多在议事厅内处理门内紧急事务。今日前去轮值的是云峰长老,老迷糊正在隔壁休息。 陆天晓对凌云门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后,不禁有些头大:门派发展,最重要的无外乎两样,一是人力,二是财力!刚刚他清点了一下人数,当初随陆归一迁往中都凌云门总部的灵师、战师高手共八十余人,而逃回来的仅二十六人!留在凌云山的旧部,加上各处分部召集而来的人员,加起来只二百有余!凌云门鼎盛时期门内却有一千二百多人,这次损失可谓惨重! 更让他深感无力的是,灵石库的灵石仅够使用一个月了!凌云山的各种禁制需要庞大的灵石来维持,如果没有充足的灵石供应,那禁制会越来越弱,直到完全失去禁制之力!凌云门作为天启国四大门派之一,多年来一直拥有天启国最大的南平灵石矿开采权。灵石日产万余颗。他们财大气粗,向来不为灵石之事担忧!从来没人会想到,传承千年的凌云门有一天会跌出四大门派之列!而现在,南平灵石矿已被朝廷收回,他们这几个月只能消耗原来积攒的灵石,只出不进,眼看灵石一天少似一天了! 形势的确很严峻!也就是说,凌云山的禁制只能维持一个月了!照此情况,一个月后对外来进攻便会束手无策! 陆天晓一听陈均来了,喜道:“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满面风尘的陈均被领到议事厅来。 “属下陈均参见帮主!”一见到陆天晓,陈均立即即上前大礼参拜。 陆天晓忙道:“兄弟辛苦了!快请起!”于是便将四位长老介绍给陈均。 云霜等人一见陈均目中精光内蕴,气息强大。知道是灵师高手,心中不由暗暗吃惊:陆天晓的飞鹰卫虽然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手下居然也有如此高手!对陆天晓的信任之感不由加重了几分! 陈均见凌云山上岗哨层层,防卫森严,又见到云霜等灵师高手。也是心中叹服: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凌云门虽遭此厄难,看上去依然大派风范十足! 众人寒喧后,陈均入坐,便见两只蜂鸟从他衣袋内飞出,绕陆天晓飞转一圈后便停到他肩上,吱吱地叫着如诉思念之情。久久不肯飞离! 陈均笑道:“奎叔让我带阿紫阿晶来认认路,以后也好便于联系!他说这两个小家伙对小六的气息最为敏感,百里之内便可觅到她的踪影!怎么它们两个现在倒不着急了?莫非小六不在凌云山?” 陆天晓听了脸色一沉。黯然神伤道:“小六受伤了,尚未完全恢复!” 陈均听了吃了一惊,忙问:“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能够改变人体气息的伤情,必非一般! 陆天晓将小六的伤情简单一说,然后道:“我正要找你。回去后告诉奎叔,传令飞鹰卫设法找到我的祖父凌云帝师。他可助小六疗伤!你先说说现在中都情况怎么了?飞鹰卫没因此事受到殃及吧?” 其实不止小六需要凌云帝师疗伤,凌云山也迫切需要一名帝师来压阵!若有帝师压住阵脚,凌云山所设禁制之力便会成倍增强,而且暂时也不惧灵石不足了,因为这些禁制当初便是由凌云门的一位天才帝师所设、历经几位帝师补充完善而成的! 陈均道:“帮主放心,飞鹰卫一切正常!前天夜里,我们看到帮主发出的信号后,立即根据计划暂时撤离了原来的联络点,做好了隐蔽。只是申一峰又盯上了诚王府,他认定小六姑娘与这次劫牢之事有关,想把诚王府牵连进来!只是暂时苦于没有证据而已!夫人找了名侍女装成小六的模样在家养病,权且应敷外人,免得因小姐突然失踪而惹人生疑!” 陆天晓也面现忧色,他也担心此事会为诚王府惹上麻烦,可是暂时也无更好地办法!只得道:“告诉奎叔,要千方百计设法帮助诚王府隐瞒过去!小六受伤的事也暂且不要让夫人知道,只说小六在凌云山给我帮忙好了,免得她心焦!龙门会之前,我们会设法让皇上正视凌云门的!有没有陆归一父子的下落?” 陈均点头一一答应着,回答道:“正要向帮主禀报此事!陆归一父子已被申一峰抓获,现正关押在申有为的大将军府内。申一峰还向皇上求了对他们父子暂缓处置的旨意,看来申一峰尚有所图!” 事涉凌云门门主之事,陈均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 云霜等长老听了,不由地对视一眼,神色变得冷峻起来。这个结果虽在意料之中,但他们多少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希望陆归一父子能够逃出申元宗之手!因为,陆归一执掌凌云门十几年,对凌云门的各种机密和弱势了如指掌,若他叛变投敌,对凌云门的影响可想而知!而且,作为凌云门的帮主落入敌手,对凌云门声誉的损伤也是致命的! 陆天晓眉毛一挑,道:“朝廷和申元宗现在有什么动静?” 陈均答道:“申一峰昨天早晨便去找皇上密谋此事。地牢被劫之事暂时压下来,中都城里很少有人知道。昨天下午,皇上以共商龙门会事宜为名,调遣各门派高手入京。申元宗反倒安静下来了,正按兵不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从朝廷和申元宗过于安静的反应中,他们都嗅出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莫非这就是大战之前的宁静? 这时,一名执事弟子又进来禀报:“各位长老,山下有一人称是陆长老的朋友,特来求见!” 老迷糊突然从隔壁房间里跳出来,嚷道:“那是什么人?是不是个棕色胡子或者白胡子的老头?他到底是来找陆天晓还是找我老迷糊的?” 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上门了!车前子那老怪总该得到他那颗传讯珠的讯息了吧? 那名执事弟子被突然窜出来的老迷糊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老前辈!来人是个青年男子,他并没有说找老迷糊前辈,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老前辈与陆长老在一起吧!”语气中不无安慰之意! 老迷糊一听来人是个青年男子,立马就蔫了,他垂了头恨恨地道:“车前子!你这老东西,等我见了你非跟你划地绝交不可!”一边说着一边悻悻地往隔壁房间里走去! 车前子竟然无视他发出的信号!老迷糊一方面固然是为小六的伤情而着急,另一方面又感觉很没面子!若是自己果真有紧急情况有求于车前子,他那么三推四阻地,那自己岂不是早死了三四次了? 陆天晓等人不明白老迷糊为何发怒,却知道他性情与常人不同,也不好细问。 陆天晓望了陈均一眼:“飞鹰卫可还有人来?” 陈均有此茫然地摇了摇头:“没听说谁还来啊!奎叔说当此非常时刻,使用飞鹰传讯怕惹人疑,故而在中都只用信鸽,而蜂鸟也让我带来了,应该不会再派人来了吧?” 那对蜂鸟已安静下来,停在陈均的双肩上,双目炯炯地望着陆天晓,仿佛也在倾听大家谈话似的!这对蜂鸟自灵智开后,便能懂人言,聪慧异常,故而朱正奎才放心将凌云山与中都之间传讯的重任交给他们! 陆天晓道:“既如此,多带几个人将他带来,路上要小心提防些!”难说此时申元宗不会派个奸细来! 那名执事弟子答应了一声,便带了两名战师功力的师兄弟下山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名身材高大、剑眉虎目、硬朗清俊的青年被领进来。 那青年略带冰冷的脸上却难掩担忧、焦急和疲倦的神色!一进门他的目光便在厅内扫视一圈,然后落到坐在正面的陆天晓身上,他向前走了几步,向陆天晓深施一礼:“在下玄风,冰河谷风之门的门主,是陆姑娘的朋友!听说陆姑娘身体欠安,故而冒然前来求见陆帮主,请让我与陆姑娘一见!” 陆天晓盯了他片刻,道:“风之门?何以我从未听小六说过她有你这样一位朋友?她现在很好,你所说的身体欠安不知从何而来?” 107 情执 玄风轻轻攥了一下手中的蝶镖,那蝶镖上隐隐能感受到一缕生机,与在前日夜间在冰河谷时感受到的冰冷死寂已然不同!正是这一缕生机,令他生出无穷的斗志,毅然决定将风之门的阵地从冰河谷转移到天启国!这一行动比原定计划至少要提前了两年! 自从他在蝶镖上感知不到生机之后,他的心便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恐慌不安中!他最担心的是,如果永远失去了小六该怎么办?他无法想像自己怎样面对那一刻! 所以,他决定辞去风之门门主的位子!他是为了保护心爱之人才要努力变得强大、才要努力拥有自己的势力的!如果没有小六,他的风之门又有什么意义?甚至,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复仇之外,还有什么存在的理由! 但是,风之门的人不愿失去他们的头领,他们更愿意追随他到天启国来发展!因为,他们大都是年轻人,都向往着丰富多彩的生活!而十几年呆在冰雪无边的冰河谷,生活单调而枯燥无味,已经让他们感觉厌倦了!况且玄风曾经给他们过承诺,他会助他们突破冰系功法的局限性,将武功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万幸的是,不久之后,玄风又在从那蝶镖中发现了一丝灵气!即便是一丝,也令他欣喜不已!只要小六活着,一切就有希望! 他发现自己如此地渴望回到小六的身边!因为,只有在她身边,才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最有力的帮助!只有在她身边,自己的生活才会拥有意义! 当他们决定离开冰河谷后,便集中全部力量对石老人所在的冰洞发动了袭击!可惜的是,狡猾的石老人再次逃脱了!石老人生性狡诈,别人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他一个人偷偷躲到冰河谷闭关。又无人为他护法,事先便已做了多种防范,唯恐被人发现而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装作入定,其实却一直在等,等待冰河谷的人光顾! 冰河谷原有三十六名战师,再加上玄风、赤岩,一共三十八人!这些人的力量不可谓不强,但仍无法阻止一名冰系中阶灵师的逃走!石老人冰河谷一行的结果是,他明白自己遭受的背叛已经深入人心了!除了青木,他已没有几个心腹! 玄风带领冰河谷的人南下。并将他们安置到中都后,自己孤身一人来到凌云山! 要见到陆小六,就必须过她的父亲这一关! 他缓缓将那支蝶镖捧到手上。递到陆天晓面前:“陆帮主!我赴冰河谷时,陆姑娘曾将这支蝶镖借给我。万里之外音信难通,这支蝶镖,却会随时告诉我小六的安危!” 玄风眉头一皱,伸手接过那支蝶镖来! 他心中一痛:不错。是女儿的蝶镖!原本灵气十足的蝶镖现在却只有淡淡的灵气在涌动!不过,他并未轻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话,久历江湖的他,一下就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令人不舒服的阴冷之气! 他脑海里瞬间想到了一件事:小六有两支蝶镖,其中一支却在皇陵内的密道外被人拿走。小六曾感知到那人是名玄气阴冷的战师! 疑念一起,陆天晓脸上冷若冰霜:“莫非小六在皇陵密道处丢失的蝶镖就是你拿去的?你竟敢拿着蝶镖来招摇撞骗。也太将不我陆某当回事了吧?先接我一招!” 一边说着一掌向玄风击去! 陆天晓这一掌只用了三成功力!人在猝不及防地情况下反应往往是最本能的、不加掩饰的!他的用意不在伤害玄风,而在试探他的功夫路数! 而作为杀手出身的玄风,他本能地时刻绷紧一根弦。小心提防着对方! 当陆天晓掌风袭来时,他旋即后退数步,双掌交叉于胸前,以玄气防护于身! 陆天晓哼了一声,暗道这小子见机倒快。紧接着一记“佛陀飞花”,中指弹出一道淡黄色火灵向玄风扑去! 此时。云霜等人见陆天晓与来人交上了手,遂身形掠动,站在门厅各个方向,堵住了玄风的退路! 玄风见那道强大的火灵扑来,心中一惊!几个月前他曾见识过陆天晓这一招,当时他是靠自己的中品灵器才脱身出去! 但很明显,陆天晓这貌似不经意的一招所含威力比当初要强大得多!陆天晓已由由当时的初阶灵师进阶为中阶灵师!比自己从中阶战师到高阶战师的跨越不知要强大多少倍! 他心中叫苦,明知自己不该与对方强力相拼,可这第一次正里八经地会面也不能太狼狈吧? 他奋力向上一跃,快要到房顶时瞬息停住,双掌凝聚全力向追踪而来的灵气击去! 这等玄气灵气的相击之力说不定能把房顶也冲破!可此时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不料,就在那道玄气即将与灵气相撞之时,陆天晓的灵气却如旋风般回卷而去! 玄风见状急忙回收玄气之力,紧接着纵身落到地上! 门厅内霎时变为一片风平浪静,就象刚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陆天晓冷冷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暗夜之魂的鬼王!我们已经见过一次面了!说吧,你来此到底何意?” 刚才两个回合,他便已感知到对方那股冰冷凌厉的玄气之力!当初在连州到青安的官道上遭遇暗夜之魂追杀,女儿谈笑之间以奇招御敌之事,他还记忆犹新! 玄风听了暗叫糟糕,自己本来就担心的事情还是被他识破了! 不过,他也很清楚,有些事情躲也躲不过去,遮遮掩掩反倒不如直面以对! 于是他拱手道:“对不起,陆帮主!在下确实曾是暗夜之魂的一名鬼王,当初也曾受魂主之命追杀过陆帮主和陆姑娘!在下为昔日之事向陆帮主郑重道歉!只是,自从在下被陆姑娘救过性命之后,已经决意脱离不义之帮派,靠自己的实力在江湖上谋得一席之地,玄风现在已经自立门派风之门,与暗夜之魂再无瓜葛了!” 陆天晓面上不悦之色更重,道:“你说小六救过你的性命?小六现在并不在此,你说的都是空口无凭的事!我只问你,这蝶镖是不是你从皇陵那儿拿的?若是小六借给你的,她是何时所借?又因何理由将这支随身携带的高品灵器借给你?” 玄风听了心中犹豫:自己陪心上人深夜在山上纵酒之事,如何能与心上人的父亲说起?那还不是找打啊!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在下发誓,这支蝶镖千真万确是陆姑娘借给我的,而决非从皇陵那儿得来的!陆帮主如若不信,只需面见陆姑娘一问便知!再者,在下前来只愿与陆姑娘见上一面,只要知道她平安无恙,在下便心满意足了!若是她身体欠佳,在下必竭尽所能,一定要让她尽快恢复健康!如果小六姑娘要在下离开,在下马上就会离开,绝无二词!万望陆帮主能够同意!” 云霜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通过小伙子这段信誓旦旦的话,现在总算弄明白了!人家青年是来探望心上人的!看这样子陆天晓是有点故意找茬的模样,难何那蝶镖就不是人家送的定情信物,怎么你还非得问出个道道来? 陆天晓对眼前这位不速之客,却只有三个字,“不放心”! “好,我暂且不追查蝶镖之事,也不管你怎么会从杀手变成风之门门主之事!我只问你,你怎么知道小六在这里?这该不会也是蝶镖告诉你的吧?” 玄风对此回答的倒是毫不犹豫:“陆帮主!在下在中都也略有一些势力,能够探知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自然知道陆帮主劫地牢救出凌云门各位高手之事!在下初时以为小六是在诚王府藏身的,可是当在下找到诚王府时,却发现那个小六姑娘是假冒的!在下便依此推断:小六不与陆夫人在一起,一定会与陆帮主在一起的!再者,因蝶镖与小六心神相通,而近日蝶镖却灵气不足,在下担心小六的安危,便冒然寻到凌云山来了!”他是悄悄溜到诚王府去看小六,才发现那个小六是假冒的! 陆天晓听了,沉默半晌。 让他见小六,还是不让他见?这个玄风,会不会就是与小六深夜在外饮酒的那个人?当初他让朱正奎安排人去查证此事的,尚未有结果便发生了劫牢之事! 明摆着这个青年对自己女儿“别有用心”,若让他见面,貌似自己默许他了?若是不让他见,也总得找个理由吧。 “好吧。我来告诉你,小六的确是身体不适。”陆天晓盯着玄风。 玄风抬起头来认真倾听,目光不躲不避地对着陆天晓。 “小六这几日一直昏迷不醒。我们请了‘佛医圣手’为她诊治,被诊断为‘失魂’之症,由耗神过度而引发。据‘佛医圣手’所言,常人得此症昏迷十年八年也是常事!我们这些日正为此忧心不已。即便你去看她,小六也不会知道的。而且,我不希望此时别人去打扰她的安静!所以,你走吧,我不会计较你当日刺杀我们之事的。”陆天晓淡淡地道。 “失魂之症?”玄风虽然从没说听过失魂之症,也不知道这个病情到底有多严重,但是,他那颗一直吊着的心反而放下来了! 108 见难 玄风面色镇定地答道:“陆帮主,天无绝人之路!只要能够查知小六的病症,总会有办法治疗的!小六受伤时日不长,现在正是治疗的最佳时机!在下愿竭尽所能帮助小六疗伤,一定要尽快让她醒来!” 陆天晓听他如此说,只是淡淡地抛出了一句话:“据我所知,小六的病症只有帝师强者才能治。你信誓旦旦地说要帮助小六疗伤,但是以你高阶战师的功力,你能做什么?你又打算如何帮她?恐怕只是一句空话罢了!” 这是一句很有杀伤力的话! 对于修真者来说,实力,才是第一位的!有实力,才有尊严! 玄风愣了一下,心中如狂浪般激涌着:帝师?只有帝师才能帮她? 这些天来一直折磨着他的问题又被扔到了他面前。他已经做出了一次艰难的决择!他现在只是高阶战师,按照原定计划,他准备在冰河谷、冰寒极地修练至中阶灵师再带领风之门回天启国。可是因为小六突然发生意外,他改变了主意。他知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实力就意味着矮人三分、事事受制于人。但如果失去了所爱之人,他真的会一无所有!当他这些年被冰冻起来的热情突然化开后,他已变得贪心起来!武功与心爱之人,他不会只选一个,他要两者兼得! “陆帮主。”陆天晓话中的轻视之意深深刺痛了他!他的回答便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冰冷:“一名医者在没有见到病人之前,如何能做出诊断?我虽不是医者,却是小六的朋友,一个愿竭尽自己所能帮助小六的朋友!陆帮主在我尚未见到小六的情况下,便质问我能做到什么?我又如何能够做出回答?恐怕此时我说什么陆帮主都不会相信的。” 陆天晓瞟了他一眼,道:“作为小六的父亲,我有责任帮助她筛选朋友!对那些来路不明、狂妄自大却没有几分真本事的人。拒之门外也是很正常的!” 玄风的怒气开始往上冲:“陆帮主此言也未免太过偏颇了!玄风固然是无名小卒,风之门也是势力微弱的小门小派!但若平心而论,飞鹰卫当初比起风之门又要强多少?今日不也是树大根深,在天启国小有名气吗?陆帮主若因在下一时势弱而轻视,玄风只能说,陆帮主也难脱世俗偏见!” 见玄风动怒,陆天晓反倒微微摇头:“当初的飞鹰卫或许比不上你的风之门,当初的陆天晓也比不上年纪轻轻已成高阶战师的你!我不会小瞧你的,就给你时间让你来证明自己的能耐!如果哪一天,你能够胜过我。你的风之门能够胜过我的飞鹰卫,那时我会让你见小六的!只是现在,你还是走吧!” 谁都能够听出。这是陆天晓的推脱之辞!玄风从一名高阶战师成为中阶灵师需要几年时间,谁也无法确定!而风之门是经过近十年的发展才有今天的! 如果十年之后玄风能够超过陆天晓,风之门能够超越飞鹰卫,他得到的许诺只是与小六见上一面!那时的小六,将是什么情况?谁也没法说! 或许小六还在沉睡未醒?或许小六早已恢复健康。已经嫁为人妻、生儿育女了! 玄风脸色渐渐变青。焦急,恼怒,羞愧,酸涩,激动,各种情绪五味杂陈! 陆天晓的话并不狂妄。他有资格赶自己走!陆天晓本人是中阶灵师,而这个屋内除他之外的五人,均气场强大、深不可测。没有一个弱者! 自己技不如人,在这里便没有发言权! 他按捺住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道:“好,陆帮主,我会离开的。但请你将蝶镖还给我,那是我向小六借的。要还也得由我还给她本人!” 陆天晓道:“不必了!我是她的父亲,自可代她收下。等她醒来,我会告诉她的。” 玄风对他怒目而视,一股冰冷肃杀之意顿时在屋内漫延!旁边的云霜、陈均等人不由暗暗吃惊:此人的玄气之力竟然如此之强!随即凝神警惕,一幅蓄势待发的模样! 陆天晓却一动不动地冷眼瞅着他。 玄风将心里的怒火压了再压,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他,毕竟是小六的父亲!不能就此与他决裂!而且明显自己也占不到便宜! 怒视半晌后,他收回玄气,转身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陆天晓冷静地道:“送客!” 守在外面的执事弟子连忙跟了上去!他知道,这句“送客”还有监视对方的意味! 等他们走后,陈均有些惋惜地向陆天晓道:“帮主,若不考虑他的身份,此人倒也是个可造之材,只是未免年少轻狂了些!” 云霜则拂须微笑:“暗夜之魂终究是旁门左道,及早断了他的念头倒也是好事一桩!” 陆天晓摇头叹息不语。作为一名父亲,女儿是他最大的软肋!在他能够控制的范围内,他绝不允许有任何一点对女儿不利的因素存在! 杀手,意味着冷血、暴戾和杀戮!玄风曾经的杀手身份,在任何人眼里都不会是优势!他怎么放心让女儿与一名杀手来往?他的武功越强危险性也越大! 再者,在他的潜意识中,只有通过逆境的磨砺青年人,心智才能不断成熟理智!能够经受住种种考验的人才有资格得到自己的认可! 玄风满怀着一腔怒火,出了门就大步就向前走!后面跟上来的执事弟子忙叫道:“走错了走错了!下山的路该往这个方向走!”说完指着右转的一条小路。 “连小六也不能见一眼,就这么灰溜溜地下山去?”玄风心有不甘! 玄风定下神来,拿眼往周边一逡巡,他已知道此处的山峰显然并非主峰。这一排六七间房子是盖在半腰处,看上去很是简陋,再向左还有一条路,有几个人正在那边巡逻,似是守卫严密! “难道小六就在这附近养伤?不行,我得去探一探!”玄风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他瞥了一眼身后跟来的那名执事弟子,笑道:“看我这记性,刚走过就忘了!你指点一下道路我自己走吧,不劳您相送了!” 那名执事弟子见他刚出来时还满面怒气的,生怕再出什么事,转眼又见他和颜悦色起来,不由心下稍宽,料想众位长老都在家,也没人敢在凌云山撒野,刚好看到旁边两名弟子经过,便道:“不必客气!山道复杂难走,又有很多道关口,送你是应该的!喂,你们两个过来!把这位客人好好送下山吧!” 玄风道了声“多谢”,便住了脚等着他们,看到两个年轻弟子面色不愉地走了过来,却不敢对着那执事弟子多说,答应了一声,就领着玄风向山下走。 那两名弟子因为临时被抓了差使、又不好推脱,心中不快,待那执事弟子离开,边走嘀咕着:“就知道干眼面活,迎重要的客人时巴巴就下去了!等到送那些没甚么干系的人时,就一拍六二五、不关他事啦!” 玄风装作没听到那些话,笑着对他们说:“有劳两位大哥了!这凌云山真是气派,真羡慕你们这些凌云门弟子,坐拥仙山灵脉,又有名师指点,我们这些散修一辈子也没这个福气!” 那两人见他说得客气,其中一人便叹道:“若是十年前,你这么说我们还高兴些,现在,唉……”说到这儿便摇头不语了。 另一人道:“便是灵脉,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享用的!像我们这种普通的外门弟子,即便与那灵脉近在咫尺,也难得有机会享用!” 玄风问道:“方才我们走过的那地方有人守卫着,那附近就感觉灵气充足。莫非那儿就是灵脉?” 先前那人道:“那是我们凌云山最为浓郁的灵脉!先前内门弟子可以在里面修练,我们外门弟子轮流着可以外围修练。可现在陆长老的女儿受伤后在那儿医治,云峰长老正带人守在那儿呢,那儿已成了禁地,我们只能离的远远了!再者一会儿安排这事,一会儿安排那事,哪儿还有时间去修练?” 玄风忽然向旁边一指,道:“咦,刚才那人怎么躲这儿来了?” 那两人闻言一惊,向他指的那个方向望时,冷不妨被玄风伸手点了穴道,眼前一黑,晕倒在地上! 玄风随手将他们两个拎到路旁树丛里,将其中一人的外衣剥下来,自己迅速换上,然后用枝叶将他们两人一掩,从灵戒里拿出一只装有丹药的玉瓶,托在手上,凝神敛气,低着头急匆匆地向回走去。 陆天晓那议事厅门口仍有几名弟子肃立,看到来的是同门之人,手里托着东西径直向紫霞洞走去,以为是里面安排出来取物的,也没有多问。 走到山坡转角处,有两个人在那儿巡逻。因为每次服药总是陆天晓亲自过来,而此时并未到服药时间,看到玄风人托着丹药过来,便开口问道:“还不到服药时间,你怎么就送药来了?” 109 送药 听到巡逻的人开口询问,玄风镇定地回答道:“陆长老只安排将这些丹药放在陆姑娘身旁,可能是些外用的灵药,无需服用。” 守门的人听了,看了一眼那晶光浮动的玉瓶,知道不是凡品,便没有多问,让他进去了。 山势起伏,看似颇近的山路也有三里多,转过一个拐角,这才看到不远处岩壁上有一道洞门虚掩着。有一位面色黝黑、横眉立目的老者带着四五个人在外面守着。 玄风猜测那位老者便是云峰长老。那几个人听到动静,都转头望过来。 玄风怕被人看出破绽,一边走一边大声说:“云峰长老!陆长老刚刚得了一份养神益气的灵药,据说奇效无比!命我依照他说的法子,马上将这些灵药放到陆姑娘身边一尺以内的地方。陆长老还让注意观察陆姑娘的反应,每隔半个时辰向他禀报一次!” 玄风的这句话果然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丹药上来!云峰刚回来时间不长,陆天晓不久前将各处分部的弟子招来了不少,其中多有不熟的。加上这几日小六的伤情牵动着大家的心,众人急于去看那奇效无比的丹药,因此未有人对玄风生疑。 云峰看了一眼那些丹药,皱眉道:“请不来帝师疗伤,天天光这药那药的有个屁用!罢了,我就领你进去吧。” 玄风双手托着玉瓶,稍落后一步,跟在他的后面。 云峰打开了洞门。洞内空间阔大。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静静地悬挂于洞顶的中心。小六躺在洞口一侧的木榻上。有两名中年女子守在小六的身边,是云霜长老特意安排的凌云门弟子家眷,专门在此服侍病中的小六。她们看见云峰长老带人进来,连忙叫了声“长老”,起身立于一旁。 一进洞门,玄风就感觉到洞内一股温润的灵气扑面而来。他的目光越过云峰长老向里面那张木塌望去。 恬静的珠光下。玄风看到容颜苍白的小六正紧闭着双眼躺在木塌上,身上盖了一床薄薄的羽被,他的心跳霎时漏掉了几拍!一声“小六”差点冲口而出! 云峰走到木榻前不远处便站住了,转头对玄风道:“你快去放丹药吧,放好了赶紧走!” 玄风拿着玉瓶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 他定了一下神,答应了一声:“是!”便举步向前,来到小六的木榻前。 他轻轻打开玉瓶,一股淡淡的紫罗兰花香溢出。这是小六最喜欢的香气,他第一次与她见面时就闻到这种清香! 玉瓶内的安神丹是他请冰河所制。冰河巧智多思,最爱钻研各种希奇古怪的东西。虽然他的水系灵根在炼丹方面不占优势,却被他精研出以极地冰火炼丹的绝技来!知道玄风对小六的一片痴情后,便要给他炼制讨女人喜欢的养颜丹!玄风却不太放心他的技术。只让他炼制了这种闻香怡情的安神丹! 小六静静地躺在那儿,晶莹如玉的脸颊略显苍白,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如樱花般的红唇依然润泽迷人,项上带着的玉坠斜落在颈边的榻上。她的呼吸虽然均匀绵长。却只有一丝微弱的灵气在暗暗浮动,便如他在蝶镖上所感受到的一样! 终于他忍不住颤声喊道:“小六!”伸出颤抖的手将那玉坠端端正正地放到她那凝脂般的玉颈上! 站在后面的云峰长老忍不住起疑:“喂,怎么了?你在这儿喊什么?为何还不放丹药?” 玄风忙拿出两枚丹药放到她的攒竹穴两侧一尺左右的位置,口中道:“小六,快快醒来!” 然后加头对云峰长老道:“这是陆长老特意安排的,因为丹药有安神益气之效。安放时要呼唤小六姑娘的名字,方有招魂之效,能够令小六姑娘尽快醒来!” 说完又在她的紫宫、中脘等穴道两侧安放丹药。一面呼唤着小六的名字:“小六,快快醒来,你的爹爹娘亲盼着你醒来,你的朋友们也盼着你醒来!小六,中都的龙门会就要开始了。很热闹。你不是很喜欢看热闹吗?你的朋友们都会去,赵涵青会去。林芳林菲会去,玄风也会去!小六,玄风从万里之外的冰河谷来看你了,他说,他一定要等你醒来!原来的约定依旧有效,三年的时间,记住啊,你只有三年时间!小六,他要赶超你,三年后,就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如果你不想那么快就被他超过,你一定要快快醒来啊……” 玄风觉自己从未说过这么多话!可是,他多想把小六叫醒,多想听到小六那娇嗔的责怪声、清爽迷人的笑声!泪眼模糊中,眼前的伊人似乎张开双眸,坐起身来展颜一笑:“大冰棍,你怎么这么唠叨!三年时间你就想超过我?休想!” 身后的云峰长老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你这小子在这儿唠叨什么?小六能听到你唠叨吗?” 这时,玄风突然惊喜地叫了起来:“小六!小六!你醒了!你醒了!小六的眼捷毛动了!” 旁边那两个女子围过来,瞪大眼睛望着小六!云峰将信将疑地地凑上前去看。 果然,小六的眼睫毛又微微动了一动! 那两名女子也欢叫起来:“真的真的!陆姑娘的眼睫毛刚刚动了一下!这灵药果然有效!”云峰不由地也激动不已! 玄风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小六果然动了,这么说,她能够听到自己说的话了?他不由地张口道:“小六,你放心,我还会来看你的!你一定要快快醒来啊!” 好在云峰等人都在激动之中,没有在意眼前这个凌云门弟子说话的异常! 洞外守候的几个人听到了,也都跑进来围着看! 大家的眼睛都直钩钩地望着小六,盼望她紧接着会睁开双眼。可是,一会儿过去了,小六仍如睡着了一样,再也没动一动。 云峰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他转念一想马上又高兴起来:“那几天小六还一动不动的,刚刚睫毛却能动一下,这也算是一大进步啊!陆长老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陆天晓的声音:“云峰长老!什么事这么高兴?证空法师来看小六了!” 说着陆天晓、云霜长老陪着证空法师走进洞来。 “他们来了!”玄风闻言心中一惊,此时出去已经来不及!洞内空阔也无躲藏,他便急忙混入那几个凌云门弟子之中! 云峰长老笑道:“证空法师!小六这几日用的药效果不错啊,再加上刚才陆长老送来的灵丹,小六的睫毛居然动了两下,我们大伙儿正在为此高兴呢!” 陆天晓一进洞口就闻到不同一般丹药的清香,正心中疑惑,闻言急步走到小六榻前,问道:“什么丹药,我何时让人送丹药来了?” 云峰一愣:“什么?这丹药竟然不是你送的?”一抬头见到刚才送丹药来的那名弟子正快步向洞外走去! 他不由大喝一声:“喂,那混小子快给我停下!刚才的丹药是谁让你送的?”说着便一道火灵向洞口袭去! 玄风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向洞外走去,听到云峰叫嚷,知道被人识破,便向外急飞而去,堪堪避过了那道火灵,疾步向山下飞去! 云峰自己带人守着,却莫名其妙地被人混进来,不由叫嚷道:“娘的!敢耍老子!”纵身赶去! 云霜知道他性子暴躁,连忙追了过去,身后那几名弟子不知何事,也都跟了出去。 陆天晓一眼瞥去,已知道那是玄风!他却不去追赶,先看小六没有什么异常,便拿起一粒丹药,向身旁的证空道:“证空法师,请你看看这丹药是什么成份,对小六会不会有害?” 证空法师拿起丹药闻了一下,然后用手捏碎了,放在舌上舔了一下,略带惊异地道:“这丹药成份普通,是些安神、益气、芳香的草药,对陆姑娘倒也害。只不过制法较为独特,隐隐有些冰火之气!陆姑娘是火性灵根,以冰火之相激,是会引起灵气的些微波动!幸好这冰力甚是微弱,反而引起灵气波动过大则会有害无益!” 陆天晓轻哼了一声:“这家伙居然贼心不死,冒用我的名义送丹药来了!证空法师,请你看看小六的情况,药力是否需要调整?这些丹药如无用便拿走!” 证空法师道:“这些丹药放在这里倒也无妨,若这是平日里陆姑娘喜欢的香气,倒是对安抚神识有些好处。” 陆天晓闻言一顿:小六平日里并不与平常的女孩子那样喜欢脂粉,但她最爱的就是这种紫罗兰的香气,偶尔也会带些紫罗兰的香囊! 证空法师看他神色,已猜知内情,旋即想到小六颈上带的玉坠,一眼瞥去,那玉坠端端正正的摆在小六颈上,分明是刚刚被人小心地放上的! 他心里一紧:难道那玉坠也是刚才那年轻人所送?脸上却微微一笑道:“其实花香也与玉坠一样,有时候会收到意想不到的功效!陆姑娘所带的玉坠珍贵无比,应当是家传的吧?” 陆天晓摇头道:“哪里!我以前也未见过这玉坠,不知小六从何处所得!” 忽然他也想到:“会不会是那玄风所赠?”眉头不由地紧皱起来! 就在这时,云峰怒气冲冲地返回来,上衣被撕破了一大块,满面狼狈之相:“太可恶了!居然被那臭小子闯到我们凌云门的禁地去了!云霜长老现正带人在那儿守着!天晓,你还是过去看看吧!” 110 玉坠 云霜长老和云峰长老两名灵师高手去追赶一个年轻人,却被弄到如此狼狈地步,的确让旁边的证空法师有些吃惊! 不过,陆天晓当初有过与玄风交手的经历,知道此人专擅冰系武技,攻势凌厉、怪招灵器迭出,让人防不胜防!听到这个结果,倒还不觉得很意外。 凌云门的禁地,其实是历代凌云门帝师的修练之所,内有他们的修练心得领悟及部分高阶功法。若是武功层次低的人随意乱看乱用,反而对自身修为增进不利,故而历代皆作为封禁之地。每年规定一定时日,选出战师上以上的优秀弟子在灵师指导下分批分时入内体验,作为提升弟子修练热情的一种手段。而自十年前陆归一将发展重心转移到中都之后,这项任务便一直由云霜来主持! 玄风居然跑到那儿去了,无怪乎让云峰大感恼火! 被外人闯入凌云门禁地,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可是为女儿疗伤正到关键时候,陆天晓正急切地想知道,经过这三天的治疗小六的伤情到底有何起色! 陆天晓微一踌躇,旁边的证空法师已看出他的心思,便道:“陆长老,你且随意,这里不妨事,我先在此为陆姑娘诊治吧!” 陆天晓只好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有劳法师了!就请云峰长老陪同证空法师在此为小六看病,在下先行告退!” 证空法师笑道:“陆长老你太客气了!我与不惑、云峰都是多年的知交,如此就太见外了!你与云峰尽管去忙门内之日,我正需要清清静静地在此为小六运气疗伤,等一会儿你们过来,我再将诊治结果细细告诉你们!二位请便!” 听证空法师如此说,陆天晓反倒不好再与他客气了,便拱手道:“那小六就烦劳法师多费心了!我们先去!”与云峰一起离开紫霞洞径直往天机峰赶去。 待他们离去。证空法师看了看旁边侍立的两名中年女子,温言道:“现在我要运气为小六静疗,二位且到洞口守候吧!不要让人过来打扰。” 这是证空法师第一次过来复疗。那两名女子也知道灵师运气行功时最忌外人打扰,便应了声“是”向洞口走去。 证空法师又道:“请将洞门稍开,留道缝即可。” 那两名女子一愣,旋即明白证空法师因为独自为一个女孩疗伤,终是有些忌讳,令洞门留道缝乃示心胸坦荡之意。忙答应了,果真将洞门留了一道缝,两人便守在门外。 证空法师望了一眼面前这个“沉睡”的女孩。依然呼吸匀长,面容苍白而恬静,身体已微有灵气波动之意。却仍丝毫无醒来的迹象。 证空法师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一丝愧疚之意,双掌合十轻轻祝祷一番,便一手抬起小六的脑袋,一手将她颈上所带的玉坠拉出拿在手中。 他一手托着那个熟悉的玉坠。凝神望去,这玉坠状如水滴,细看时那“水滴”内波光潋滟,如海浪起伏一般,碧绿的玉石时有七彩光芒闪动。玉坠名为碧海倾心坠,不仅是一件饰品。还是一件精致的储物灵器! 他望着玉坠怅惘不已:灵品犹在,此心依旧,只是玉人安在? 半晌。才一手持玉坠悬垂于额前,默运起灵气,那玉坠竟轻轻旋转起来!玉坠向左、向右各旋转三圈后,证空法师两掌轻合,将那玉坠轻含于掌心。他闭目凝神片刻。他两掌分开,只见一块黄绢从玉坠中飞出落到他的右手上。 证空法师打开那黄绢。只见上面有几行工整纤细的字,他一瞥之下,面容不禁大变!持黄绢的手也剧烈地颤抖起来! 这时远远传来老迷糊的喊叫声:“陆天晓!云霜!我给小六请来医师了!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证空法师闻言一怔,右手一攥,那块黄绢顿时化为烟尘不见了踪影!他急忙将那玉坠重新给小六戴好。 然后微微定了定神,起身走出洞外。前些日他来时在洞前睡觉的那个老迷糊,正得意扬扬地领了一个鹤发童颜、面带笑容的老者向紫霞洞跚跚走来。 门口那两个中年女子见老迷糊的叫嚷声惊扰了正在为小六疗伤的证空法师,都面色不安地站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证空法师却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向来人拱手笑道:“在下证空,欢迎这位医师来为陆姑娘疗伤!”说话时暗运一丝灵气向那鹤发童颜的老者探去,谁知那灵气刚刚触到对方,竟似泥牛入海,连丝涟漪也未掀起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证空法师不由心中暗惊:此人是何本事?竟如此深不可测!难道竟是帝师强者?! 只见那老者对着证空法师拱手笑道:“早已听闻‘佛医圣手’的大名,今日幸会啊!” 证空法师也笑道:“那是江湖中人胡乱叫的!证空实在当不起那种称号!方才陆长老带着云峰长老等人去天机峰处理一些帮中事务了,想来不多时就能回来。敢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在下也好找人去向陆长老禀报一声!” 那名老者呵呵一笑,道:“在下姓车,是老迷糊的朋友,一向喜欢行走江湖混吃混喝的。你叫我老车就行了!” 证空法师虽是博闻广识,却不曾听说天启国有位姓车的强者,心下疑惑,但也不好多问,只能客气地说:“久仰、久仰!” 那名老者就是老迷糊久等不来的车前子,数百年前曾闻名江湖、却消声匿迹也有几百年的“梭罗四子”之一! 原来,车前子与白平子这些日了解更多天启国的情况后,知道天启国将会面临一系列重大事情,自己不好妄然评断,便由白平子赶回创神岛向梭罗门门主汇报情况。车前子却一人在天漠大陆到处晃悠,刚好在黑漠中遇到一处感兴趣的矿藏,正精心钻研开采之法呢,忽然间得到传讯珠的信号,知道是老迷糊所发。因以前曾与老迷糊约定,待他突破高阶灵师后再传讯于他们,也好接他去创神岛。而车前子料想老迷糊既然晋级成功,倒也不急在一时,故而直到今日方才赶来。 老迷糊听到有人来找他,当然是兴奋不已。他离开居住了几十年的寂寥落漠的皇陵,乍来到一个人多声喧的新鲜地方,不免有些嫌聒噪。但眼见别人忙忙碌碌,自己却清闲无事,连一次守卫紫霞洞的轮值都还没轮上,加上车前子不理会他的传讯,心中更生出许久不曾有的失落感。一见到车前子,自免不了对他一番指责报怨!怒火发泄完之后,方说出小六受伤之事。 车前子一听到小六元神受伤之事,不禁也暗暗吃惊。 老迷糊刚刚听说陆天晓等人陪证空法师来为小六疗伤,便领着车前子来到了紫霞洞前,知道陆天晓等人不在此,不由地微有失望。 车前子将神识放开四下里一探察,已然了解情况了,不过他依然不动声色。 这时,原来守在此处的那几名弟子赶回来了,证空法师便令其中一人去将老迷糊请车老来为小六疗伤一事报与陆天晓。又令旁边那两名中年女子先进洞看护小六,而自己则在外面陪着老迷糊和车前子,因为他毕竟是客,不能越俎代庖替陆天晓决定让谁为小六疗伤。那是要负责任的! 车前子向证空法师笑道:“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不能耽误了法师为小六疗伤的时间!” 证空法师却并不隐瞒实情,叹道:“在下对神识或元神方面的伤病确实无甚把握,只能了解一下陆姑娘的身体状况,靠药力调整来达到缓慢疗效。车老若有高招,或可一试!” 车前子笑道:“老夫说过,混吃混喝在行,至于治病疗伤,只能看机缘了!” 车前子虽站在洞外与证空法师闲谈,他的元神却已飞到紫霞洞内。 小六的元神是太过虚弱了,看上去朦朦胧胧似乎即将溃散开来一样! 车前子不由地吃了一惊:他很少见到初阶灵师的人竟然能凝成元神!他也很少见人的元神会溃乱成这样! 车前子大手一挥,一道淡绿色的光柱隐入小六体内。旋即那道光柱枝叶萌发、迅速生长,竟然成为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树顶上绽放一朵花苞,就将小六的元神包含在花苞之内,然后慢慢合拢! 原来车前子是木系灵根,他施展元神之力慢慢帮助小六将那有些溃散的元神缓缓聚拢起来! 这些日,小六只觉得浑身疲倦散漫,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方才被那股熟悉的紫罗兰花香和玄风的呼唤所感召,她勉强有了一会儿的清醒:“玄风居然来了!他不是去冰河谷了吗?什么三年之约?”不容她有再多思考,便又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看到了证空法师拿着玉坠的奇怪举动:“这是何人,为何会拿我的玉坠?他要干什么……”她又陷入了沉沉地睡眠之中! 111 醒来 忽然间,小六只觉得身处一片温暖舒适的汪洋之中,周边那温润惬意、蓬勃旺盛的生命之力如清风环绕着她、如溪流般汩汩向她身上流淌,她便如饥渴已久的鱼儿游入了大海一样,肆无忌惮地畅饮着、欢腾着、滋润着、汲取着! 不多时,她觉得身上力气多了一些,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个微微张开的粉红色花苞之中!那花瓣正慢慢向四面展开,如一朵盛开的花儿。一头褐色头发、满面红润的车前子正笑吟吟地站在面前望着她。旁边还有两名中年女子站在一旁,若无其事地望着别处。 “车前子?你老人家怎么来了?”她恍惚问道。 车前子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傻丫头,说起来,你是个少见的元神修练的奇才!但是,你以初阶灵师的功力,居然敢施展刚刚凝成的元神之力击杀一名高阶灵师!幸亏你的元神的根本之力尚存。否则,若是你的元神因消耗过度而全部散去,就是神仙来也救不了你!” 旁边那两名女子一直面无表情地静静地站在那儿,似是没有看到自己和车前子说话,她恍然明白,原来是自己的元神在与车前子的元神交流! 她不由地对车前子做了个鬼脸:“哈哈!这么说我居然以元神之力将那人打死了!” 车前子有点哭笑不得:“还高兴呢!都差点没命了!你付出的代价是元神几乎全部溃散!你的元神还要好好调理才能恢复,我现在只能让你苏醒过来!不过,我可不想被人发现我的身份,不久后你那位曾祖父再回来,我就更不好随意过来了!你可以留在这里,等你曾祖父回来为你调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有机会就回中都吧。回到诚王府后我可以帮你调理元神、教教你如何修练元神,你也能抽空给我查查梭罗南均的事了!再说,你还有机会跟你那小情人会面!” “什么小情人?”小六不乐意了,“您老人家别给我乱扣帽子啊!要不然我以后嫁不出去了谁负责?” “哈哈!”车前子笑了起来,“放心放心!你现在若嫁不出去更好,等你成为帝师以后再嫁人,保证你能生一个世上罕见的修练奇才!我梭罗氏一族那就后继有人啦!” “可这都哪跟哪呀!就算我生了孩子,也不会跟他姥姥姓梭罗的啊!”小六不由地笑了起来。 车前子倒是想得开:“没关系,终是我们梭罗氏一脉嘛!再说啦,你可以嫁给我们创神岛上的年轻帝师呀!他们可都是地道的梭罗氏后人。” 小六瞪大了眼睛:“嫁给那些老头子?”话一出口才想起来。眼前这人也是个帝师老头子!不过,这话题怎么会聊到这儿呢?窘! 车前子却一副满有兴趣的样子:“不是的!我们创神岛上有不少年轻人,有的还不到二百岁呢!” 不到二百岁的年轻人!我倒!小六只能表示无语了。 车前子见小六兴致索然。连忙拉回话题:“你将来嫁给谁不要紧,要紧的是现在千万不要泄露我的身份啊!你的苏醒跟我也丝毫没有关系,就是刚才出去的那个证空法师,还有你的小情人救了你!明白了没有?” 原来刚才那人就是证空法师!又是什么“小情人”!这么说,她听到玄风的声音该不是幻觉了! 小六道:“好。我知道了。但是我已经对那‘小情人’的名号提出抗议了!玄风刚才来这里了?他现在到哪儿去了?” “玄风?原来给你送丹药的那个小伙子叫玄风啊。”车前子哈哈一笑:“不知道他与你老爹闹了什么误会,方才闯进凌云门禁地去了,你老爹带了一群人去抓他呢!不过不要紧,看上去你老爹并不想伤害他,意在把他赶跑!嗯,你爹快回来了!一会儿你也该回本体了!你的元神太虚弱。这几日千万不要再随意使用元神之力,记住了吗?”车前子叮嘱道。 “知道啦!”刚刚说了这些话,小六便感觉有些疲倦。这玄风又搞什么名堂!干嘛要闯什么禁地!禁地有什么好玩的? 车前子的手轻轻一挥。那个粉红色的花苞又慢慢合拢起来。小六又置身于一片温暖舒适的汪洋之中。 “一会儿我送你回本体,那时你就会真正苏醒过来的!”车前子的话轻轻在她耳边响起。 洞门外,车前子问证空法师这些天是如何给小六医治的。证空法师便将小六受伤后的身体情况,以及陆天晓及时为她续经脉、自己帮助接骨生肌、以药养神之事大略一说,最后叹道:“若有一位帝师高手在此。治疗小六的失魂之症必会立杆见影!可惜在下武功修为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以药物慢慢调理!不知车老准备如何为陆姑娘医治呢?”他话锋一转问道。 车前子打了个哈哈:“我嘛,我刚才说过了,给人治病要看机缘,见了面若看着顺眼方肯施治。治病用的是丹药,若对症呢,一颗丹药就能见效。若不对症呢,说明我们的机缘还不够。我就拍拍屁股走人,让病人再寻名医得了!” 证空法师见他言谈之间嬉笑风尘,半真半假,却从心底里不敢小视他,便笑道:“车老说笑了!丹药乃凝结世间灵药与灵气的精华,若非大机缘,常人如何能得到?” 旁边的老迷糊有些不耐烦了:“你们不要尽在这里动嘴巴好不好?哪个名医是光吆喝不行动的?小六还在那儿躺着呢,你们谁把小六治好了,我就认谁是名医!成不成?” 就在这时,忽听紫霞洞内两名女子惊喜地叫了起来:“陆姑娘,陆姑娘!你醒了!陆姑娘醒了!” “什么,小六醒了?”一道人影嗖地一声绕过几人跑进洞去,紧接着云霜、云峰等长老也赶过来了! 原来是陆天晓他们刚刚回来,听到声音陆天晓耐不住性子先跑去了! 陆天晓抢先一步进洞,果然见躺在木塌上的小六正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对着自己微笑呢。 “小六!”陆天晓声音有些激动:“你终于醒了!这几日差点将你老爹急死了!” “爹爹!”小六虚弱地叫了地一声。 旁边的女子急忙去倒来一杯水,扶小六坐起来:“陆姑娘,先喝杯水吧!” 小六端过水杯轻啜两口,接着后面又鱼贯进来了几人。 小六将水杯递给旁边女子,道了声“多谢”,又问陆天晓:“爹爹,我昏迷好几天了吗?” “是啊,已经是第五天了。”陆天晓心疼地说。 小六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天:“对不起,让爹爹挂心了!我只觉得昏昏沉沉地一点力气也没有,好象就睡过去了,刚才一醒来,居然在山洞里,还有两位大姐在这儿守着我。我们现在哪儿?老迷糊你也在这儿!这几位我怎么全不认识?” 陆天晓此时心里象放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心情特爽,便笑道:“我们现在已经回到凌云山了。这里就是以前我常跟你说的紫霞洞。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这位是我们的恩人,证空法师,这几日是他来给你疗伤的!” 小六抬眼向证空法师望去,刚才朦胧中看不太清晰,原来是一位宽额长须、慈眉善目,长得很好看的中年男子。 证空法师见小六醒来,心中固然高兴,却也充满了疑惑,方才自己来看小六时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怎么会突然苏醒呢?若说是自己三日前所开的药方,那效果也没这么快啊!他摇了摇头:“陆帮主过誉了!要说恩人,你先为陆姑娘续接经脉,对救好她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我所开的安神益气的药方只有滋补疗效,产生的效果也不会这么快。我想,能让陆姑娘如此快就醒来的原因应该有两个,一是这位车老前辈暗中相助,再就是刚才那位青年送来的丹药生效了。” 刚才那青年?不是已经赶跑了吗?不过这话可没人提起! 众人都顺着证空法师的目光向那个褐发童颜的老人望去。 车前子一见众人都看他,连忙摆手道:“证空法师,你也太过谦虚了!我刚刚过来找老迷糊,他知道我身上有时会带着些治病救人的丹药,便极力让我来看看有无适合陆姑娘用的。我们刚过来,正在洞外交谈,还未来得及进洞呢!这个功劳我是无论如何不敢自居的,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众人都想:这证空法师也确实太谦虚了!那车老人连洞还未进,怎能把救醒小六的功劳给他呢? 证空法师却望着车前子道:“车老武功高深,当不能以常人常事推测!若是车老执意不肯承认的话,那只能说刚才来的那位青年了,他带来的丹药对陆姑娘来说有一种熟悉的气味,还有他所说的话,都有种唤醒作用,这也是陆姑娘如此快醒来的原因之一吧!” 112 遇袭 小六听到这儿,对证空法师倒是多了些敬佩之意:他名正言顺地为自己开药疗伤,在别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己苏醒过来,却还不肯居功,看来也算是一个襟怀坦荡的君子!只是,他刚才为何会偷偷拿自己的玉坠呢?貌似还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什么东西。难道这其中别有隐情? 车前子见证空法师不遮不掩,荣辱不惊,不由也多了几分好感。 陆天晓等人却已对证空法师种下了谦恭仁慈、不喜虚名的印象,反而认定这正是他谦逊有礼的表现。 陆天晓哈哈一笑道:“证空法师你就不必谦虚了!还有这位车老,请你们受我一拜!多谢二位对我女儿施救之恩!”说完对着他们两人深施一礼。能够救醒女儿,别说是施礼了,就是倾其所有他也愿意! 证空法师和车前子连忙回礼。 小六在床上也要起身施礼时,却因身体虚弱,被众人拦住了。 她笑道:“多谢证空法师,多谢车老前辈,还有老迷糊前辈,谢谢你为我操心啊!待小六好些后再给你们行礼了!” 老迷糊听到小六专门提到谢他,这才有了一种被人重视的感觉,高兴地连连摆手:“没什么,应该的,应该的!” 车前子笑道:“我还未来得及出力呢,陆姑娘就已经清醒了。这些感谢的话未免有些受之有愧!也罢,我偶尔得了一粒七宝补神丹,就送给你吧,免得我空自承受了这份人情!” 陆天晓等人只听说过高品灵丹七宝补神丹,知道这是帝师修为者方能练制成的珍贵丹药,却从未亲眼见过,都好奇地向车前子望去。 只见车前子一扬手。一只青绿色的玉瓶出现在他的手上。他打开玉瓶,一股高品丹药特有的奇异芳香立即扑面而来,将那紫罗兰的清淡香气完全压过去了。他将玉瓶一倾,一颗浑圆的闪着七彩丹纹的丹药滚到了手上。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只见这枚丹药莹莹光动,看上去大有灵气奔涌之势! 车前子将丹药递给小六,笑道:“现在服下它,然后静坐运气吸收,约一个时辰就可以将丹药之力全部吸收,对你的身体复原很有好处!” 小六一伸手接过丹药,便感觉那灵气透过手掌浸入心脾。头脑一下清爽了不少,知道这丹药必是对自己的病症,忙道:“多谢车前辈厚赐!”接着便按照车前子所说。将丹药放入口中服下。 只觉得那丹药入口立即化为一股温热的液汁流入腹内,紧接一股灵气如瀑布喷涌般向身体的各个细胞冲去。她急忙端坐于榻上,合上双目准备运气控制那股灵气时,忽觉一股外来灵气探入她的体内,稳稳地将那四散的灵气控制住。然后把持着那股强势灵气在她体内顺着经络运行起来。灵气开始慢慢往头部汇集,顿时脑海呈现空灵宁静之态,如一个巨大的水池容纳四面八方赶来的灵气。 车前子的声音飘入她的脑海:“全身放松,平心静气。我来帮你调理一下。” 众人都看到小六进入入定状态,车前子也神情专注地帮她运气调理。陆天晓便对证空法师道:“法师,既然小六吸收丹药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不妨先到议事厅休息。” 证空法师看了车前子一眼,感觉他的灵气虽然强大,却也无过分诡异。依旧摸不透对方的真实功力,料想对方必有意隐瞒,于是点头道:“如此也好,免得打扰车老为陆姑娘调息。陆帮主不妨且在此相陪,我们先去议事厅等着。” 此话正合陆天晓之意。于是笑道:“那在下就先失陪了!” 于是云霜、云清、证空法师和老迷糊走出紫霞洞来,先到议事厅内入坐等候。自有执事弟子为他们沏上茶来。 还未到一盏茶的功夫。老迷糊便皱眉道:“你们凌云门动静就是多,一会儿在禁地搞什么众人合战江洋大盗,这一会儿是不是又要搞什么半空群殴?” 云峰笑道:“那小子可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不过是个凶狠泼辣的杀手罢了!这跟群殴又有什么关系?” 证空法师忽然脸色一变,道:“两位长老,看来有强敌要来进攻凌云山了!” 话未了,只觉得空气之中微有“嘶嘶”低鸣声传来,云霜、云峰两人立即明白过来:果然有强敌来袭!半空里的禁制已然启动了! 两人心中暗叫惭愧,自己两人不如证空法师倒也罢了,就连眼前这个整日价半睡半醒的老头也不如,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云霜立即起身道:“证空法师,迷糊前辈,真是抱歉!刚才必是有敌人来袭,凌云山的禁制发挥作用了!云凡他们想必正在设法御敌。两位在此稍待,我和云峰且去看看!若有不周之处,还请两位见谅!” 老迷糊听说有人攻打凌云山,不由地兴奋起来,巴不得去看个热闹,便道:“我跟你一起去吧,看看你们怎么个御敌法!”一听就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口气,令人有些不快。 幸而证空法师马上说:“正是,我们不妨一起与看看。我们正在凌云山做客,虽不便直接参与战斗,若有能帮忙之处,倒可尽一些力气!” 云霜云峰一听这才高兴起来:毕竟他们两人都是高阶灵师,现在凌云门还没有人能超过他们的功夫。若他们两人肯相助,自是大有好处! 于是云霜点头好:“既如此,有劳二位了!我们一起去吧!” 这几日,陆天晓除了忧心小六的伤情,最为关心的一件事就是凌云山的防御攻事。因为,他们深知,凌云门一行人逃出地牢,赶往凌云山一事,朝廷和申元宗不会坐视不理的!为了防止他们大举进攻,这些日来,云凡等长老带人加强了对凌云山的守卫。 按说凌云山就如一个巨大的城堡,外层全部布满了历代帝师所设下的禁制,按说只要在内部稍加操作,无须太多兵力防控就行。可是,“禁制八眼”本就有强弱之分,加之他们大部队已经撤离凌云山多年,有些防御设施疏于日常打理维护,不免操作起来不太顺畅。为此,对于掌握禁制中心的天御峰和弱处,他们分别选派了几名灵师、战师高手在那儿日夜守卫,并加强了巡视,以备随时应战。 这次,他们先去的就是天御峰。一出了议事大厅的门,便看到半空里云雾缭绕,遮天蔽日,知道这是禁制之力的作用。空气中似乎有一种令人紧张的撕拉之力,整座凌云山,就如同一个绷紧了大弓,随时准备引弦射箭一般。 四人腾身起飞,几个起落之间,就到达天御峰。天御峰也有一个山洞,门口紧闭。就在他们靠近时,洞门忽然打开,云凡带了两人从里面出来。 云凡见到他们四人,顾上不客气,满面焦急地对云霜道:“我带人再去取一部分灵石来!这一次敌人专门对着西南奥来峰方向的生门进行攻击!攻击者都是灵师强者,那个地方的禁制消耗灵石特别快!这必是陆归一那老家伙的主意,料定我们的灵石供应量不充足,准备以此耗尽灵石,好让我们的禁制无力可施!” 云霜眉头一皱,道:“好,你去取吧,先估计一下敌人的攻势,不要吝于使用灵石,也不能太过浪费,如果他们用持久战拖跨我们,那麻烦就大了!我们先去各处看看,尤其要留意一下原来守防较弱的几个点。” 云凡点了点头,冲着证空法师和老迷糊拱了拱手,便转身带人走了。 云霜等人便直冲奥来峰方向而去。凌云山的禁制,在八个方位不起眼的地方,按照奇门遁甲设有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八道门,称之为“禁制八眼”,杀伤力各有不同。山门就是开门,有专门的机关控制;生门则是除山门之外,进出最为顺畅的一道门。故而生门为整个灵云山禁制最弱之处,平素日维持生门的防卫就需要付出较多的灵力!对方若强化兵力对生门进行猛攻,无疑消耗灵石会更多! 他们立于奥来峰之上,便隐隐听到半空里的轻鸣和空气的震颤之声!上空依旧云雾缭绕,却依稀能看到外面模糊的人影。 云清越想越觉得若不是陆归一领人前来,他们怎么如此确定地专攻生门?忍不住跳上半空,对着外面破口大骂:“陆归一你这老贼!枉你做了十几年的凌云门门主!居然带着仇人来攻打自家的老巢,可让你丢尽祖宗八辈的脸了!你死了之后怎么有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他的声音宏亮非凡,直穿入云霄之外! 半晌,居然听到外面隐隐有人回应:“骂我有什么用?你们怎么就不想想自己?若不是你们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那朝廷钦犯、凌云门叛逆陆天晓迎回来做门主,我又如何肯这样做?要说对不起列祖列宗,也是你们先对不起的!”赫然是陆归一的声音! 听到陆归一居然敢露面说出这一番话,不光云峰气得两眼圆瞪,浑身哆嗦,就连一向涵养好、沉得住气的云霜也不禁大怒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陆天晓就算救了凌云门,也从未以门主自居!他还与我们筹划救你们父子回来之事呢!你真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 ps: 谢谢亲的订阅,么么哒! 113 拜师 在凌云山禁制之外,申有为、陆归一等人带着一干朝廷从各帮派召集来的灵师高手,正对着生门展开大举攻击! 面对云霜和云峰的指责,陆归一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且不要替陆天晓说这些场面话了!他是什么人难道我还不知道?他恨我恨地要死,又岂会真心迎我们父子回来?你们不过是见风使舵、捧高踩低罢了!你们既不仁,也休怪我不义!”说罢扬手一道灵气向山上击去! 凌云山的外围被一个厚实而坚韧无比的灵气罩保护着!一道道色彩各异的灵气冲击着那灵气罩,上面出现一个个凹痕,旋即又复原了! 望着那坚韧无比的灵气罩,陆天晓心里隐隐有些作痛:若是当初自己不战略失误、带大队人马离开凌云山,现在或许又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陆归一的儿子陆天赐被申元宗关押起来,陆归一本人也受到严密监视。申一峰给他的许诺是,只要他能够帮助攻破凌云山、剿灭凌云门,就保他们平安离开天启国! 人的底线一旦被打破,往往会堕落到不可自拔的地步!陆归一正是如此。一开始他还被囿于自己的身份,后来想明白了,身份算什么?从前威风凛凛地一门之主,离开了凌云门什么也不是!论修为、论名声、论人缘他都谈不上,只能落个凄凄惨惨凄凄的境地! 当初梭罗勋在位时,陆天赐的妻子梭罗云裳还算是娇娇皇女,但梭罗南昭继位后,形势急转而下!梭罗云裳成了碍眼又碍事的罪人,在抓捕凌云门时也被软禁起来,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天地无终极,人命若朝霞!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呢?陆归一决定豁出一切,靠自已谋出一条生路来! 凌云门,就算是他要牺牲的第一个棋子! 云霜止住暴跳如雷的云峰,叹息道:“罢了!人在做,天在看,我们也不必自讨气生,由他去吧!我们再去其余几个地方看看吧!” 紫霞洞内,七宝补神丹的灵力已基本吸收完,小六觉得精神倍爽、全身舒泰之极! 车前子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响起:“丫头,跟你商量个事。” 小六一愣:很少听车前子以如此正经地语气说话啊! “哎呀。老车在你心里就这么不正经吗?”车前子的声音又在小六耳边响起,好象听到了她的所思所想一样,“丫头。给老车当徒弟吧。老车这一身的功夫都教给你!怎么样?” 拜师?小六的武功都是父亲所教,还从未有过拜师学艺的事呢! “因为我不能在天漠大陆暴露身份,所以即使给你当师傅也是暗地里的,你也无须与别人讲。待日后你到创神岛后,才可以公开认我这师傅。你说行吗?” “哎!我考虑下行不?好突然啊!”小六用思维与车前子对话。 “好吧好吧。就让你考虑一下!要知道,若不是你神识超过常人,刚好与我的武功路数相投,我这几年又想找一个可以继承我衣钵的人,拜我为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相当年,无论是在天启国还是在创神岛。多少人求着要拜我为师都不成呢!”车前子报怨道。 “现在父亲在神识方面果真不能给我指点了,我也需要个老师!不过,曾祖父很快就能回来。我也可以向他求教啊!让车前子当老师固然可以,就是这老师来去无踪的,有些不靠谱,嗯,好为难啊!” 车前子的声音有些急了:“哼。竟然拿你曾祖父与我比!你可知道,帝师也有初阶、中阶、高阶之分!莫说你曾祖父只是初窥天地混元之道。就算是申元宗的那个天元帝师,已几百年了还在初阶上打转悠呢!” 小六不由很是惊异:“天元帝师原来还是初阶,那么车前辈你呢?” 车前子得意扬扬地道:“我当然是高阶帝师啦!” 小六疑惑道:“那我怎么没看出高阶帝师有何特别神奇之处呢?” 车前子哈哈一笑道:“待你学习修练元神之道后,你就会对其中的差别有所领悟的!” 小六沉吟了一会儿,道:“车前辈,我很愿意拜您为师!但是,这事不能瞒着我爹爹!因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果这件事瞒着我爹娘,我觉得对不起您,也对不起我爹娘,心里会不舒服的!而且,即使您不暴露高阶帝师的身份和创神岛的背景,也足可以当我的师傅啊!我爹爹也不会阻拦的!” 车前子何等的敏锐,已猜知小六心底里仍然怕上当受骗,所以不肯瞒着她爹娘!车前子不由地叹了口气:“唉,收个徒弟真麻烦,还要连她全家也要收下!罢了罢了,这事就由你吧!让你爹娘知道也行,但是我的真实身份,切记勿泄!” 小六答应了:“那好!小六今后也会有师父啦!只是小六还有事不明白,为何师父一定不要泄露身份呢?这事到底如何重要?” 车前子见小六答应了,心中也高兴,回答道:“你现在只知道天漠大陆,却不知道天漠大陆之外还有很广阔的天地,创神岛只是其中小小的一部分!创神岛也有自己的朋友和仇家,还有内部的竞争!如果别人知道创神岛的人在天启国还有分支、有徒弟,那么天启国有可能一会儿功夫就被夷为平地了!我可不想如此惹事生非!” 小六听了,心中疑惑略平。 车前子道:“好吧,丹药之力已全部吸收完了!我会设法向你父亲提起收徒之事的!” 小六缓缓睁开眼睛,对车前子微微一笑:“谢谢车老前辈!” 旁边的陆天晓对车前子笑道:“多谢车老对小女的赠丹救治之德!车老若有所需,陆某当竭尽全力以报!” 车前子笑道:“不必客气,我与你女儿颇为投缘,这粒丹药就算我送她的见面礼了!你们凌云山正值大敌当前,我也不再叨扰你们!就此告辞了!” 陆天晓忙道:“车老前辈先不要急着离开!因为有敌人来袭,凌云山的御敌禁制已然开启,此时山门关闭,半空也全部封闭起来,暂时无法出入!车老且耐心在山上住上几日,待寻个机会再打开山门送前辈离开,如何?” 车前子笑道:“既如此,我且出去看看,若有机会就离开,若不能,过几日再走也行!” 小六也起身下了木榻,要出去看看。旁边那两名女子忙上去扶她,小六笑道:“两位大姐,我已经好了!谢谢两位这几日的照看啊!”说完体态轻盈地向洞外走去。 小六一离开紫霞洞,便感觉空气中有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她轻轻运了一下灵气,灵力已恢复到原来的三四成,不由有些叹惋:毕竟身体完全复元还需要一段时间! 旁边的车前子笑道:“丫头你就知足吧!你所受的那伤,搁在旁人身上就三条命也没了!你还是先庆幸一下自己命大吧!” 陆天晓叹道:“车老所言不差!当日在地牢之中,小六居然已元神之力击杀一名高阶灵师!说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可惜,小六天赋如此之高,我却已不能在元神方面给她指导了!” 车前子哈哈一笑,却未顺着他的话继续说。 不时便有凌云门弟子来向陆天晓报告山上各处战事。 “报长老!奥来峰外发现陆归一带灵师高手强攻生门!云凡长老正率众抵御。” “报长老!山门外发现敌人隐藏的踪迹!云清长老正在率众防守。” “报长老!景门外发现有敌人进攻!云峰长老正向那儿赶去!” …… 陆天晓点头道:“看来朝廷这次是准备大动干戈了!分散到各处进攻的人若都是灵师,那么他们至少将那些二流门派的灵师都调来了!云霜长老在哪里?” 一名执事弟子上前躬身答道:“云霜长老已与证空法师、老迷糊前辈在山上巡查了一圈,现正在天安峰的凌云堂内。” 天安峰是凌云山的主峰,凌云堂则是凌云门设在主峰的正殿。 陆天晓道:“好!我们也回凌云堂!” 说完便令值守紫霞洞的弟子继续守好那里,自己则带了车前子和小六向天安峰飞去! 一路上,半空的灵气罩依旧云雾缭绕。 正飞行间,车前子叹道:“这样的天空真是闷人!”说毕随手向上一挥衣袖,但见衣袖风掠过之处的天空瞬时变得澄净清亮起来,天空的白云清晰可见! 陆天晓一看之下大吃一惊,挥手一道灵气向那澄亮之处击去,那灵气瞬间便被反弹回来!见到灵气罩尚在,陆天晓这才放下心来,却对车前子之能刮目相看! 车前子笑道:“我只是扫清了里面的浮气而已,从里面能看清外面了,但是从外面看进来依旧是迷蒙一片,不会泄露山里的机密!” 陆天晓赞叹道:“车前辈功力非凡,在下佩服之至!” 车前子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而已!见笑了!” 忽然陆天晓飞行速度放慢下来,因为他看到就在车前子刚刚衣袖拂过之处的上空,出现了申有为和另外两个男子的身影! 他不由地改变方向,急向那个方向飞去!车前子和小六急忙也跟了上去! 114 门主 陆天晓听到灵气罩上面隐隐传来了说话声,便凑近了凝神细听。 “你们回去告诉宗主,我们已经找到了凌云山禁制的弱点,这次一定要耗尽他们的灵石、让他们的禁制化为乌有!估计他们撑不了十天半月了!至于诚王府那边,玉容公主不是总推三阻四不让人见那陆小六吗?十有八九那个陆小六是假的!我们已经把凌云山几道门全部围住,若是陆小六藏在这里,必定跑不出去!要抓诚王府的短处,现在正是时候!到时候把诚王府的人全部斩首示众,我看他陆天晓的阵角乱还是不乱!哈哈哈!” 那声音粗大宏亮,正是大将军申有为! 旁边一个人笑着恭维道:“有大将军在此运筹帷幄、排兵布阵,攻克凌云山指日可待也!到时候,放眼天漠大陆,谁敢与我们申元宗争锋?” 申有为倒是没晕头,一摆手道:“得了,牛皮悠着点吹!老子觉着在天启国称第一就不错了,还天漠大陆呢!你们赶紧回去向宗主报告吧,别忘了我说的话!” 说完三人便起身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陆天晓听到他们筹谋要对诚王府动手,不由地双眉倒竖,怒上心头:“真是贼子野心、无法无天!” 可是,若申元宗横下心来不讲规矩不拿皇上的“赦免御旨”这个挡剑牌当回事,诚王府还真是拿他们没办法! 中都虽然有飞鹰卫为诚王府护翼,但若申元宗处心积虑,恐怕他们也防不胜防! 陆天晓满怀忧虑,转身继续向天安峰飞去。车前子和小六则紧跟其后。 在天安峰的凌云堂内。云霜、云奇长老和刚刚赶来的云凡长老,还有证空法师、老迷糊以及几名内门大弟子正在凌云堂内焦急地等着陆天晓。 陆天晓等人一进门,云霜等人便迎上来。 云霜看到小六,耐住性子笑道:“小六也来了。看上去脸色不错啊,看来车老所赠的七宝补神丹果然有效!” 陆天晓顺势将几位长老介绍给小六,包括对仍在各道关口御敌的云清、云峰长老。 小六施礼笑道:“多谢各位长老,在小六昏迷时各种照顾!” 云霜叹道:“你是因为救我们才受的伤,我们感激还不尽呢,一点小事又何足挂齿!只是这次因为陆归一背叛,朝廷召集各门派高手对凌云山进行大肆攻击,我们凌云山的形势也岌岌可危!是我们又连累了你们父女两人!” 陆天晓道:“既是自家人,又谈何连累!依我看,暂时他们也没办法攻破凌云山的禁制。只是不知我们的灵石还能撑多少天?” 云霜道:“我们正是要与你说此事!天晓,本来我们几个长老商议,原以为你可以带大家慢慢恢复元气、重振凌云门声威!谁知现在又遇到这个危机!他们在外面对生门持续打击。我们的灵石耗损严重!估计山上库房内剩余灵石仅够十天之用!若是凌云山禁制一破,山上众弟子难免遭其荼毒!刚刚我们商量了一下,正所谓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当初我们立场不坚,只想靠着朝廷便能将凌云门发扬光大,竟然跟随陆归一抛弃了祖宗的基业,方会有今日之难!这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可天晓你不同,当日你被逐出凌云门,还一再遭到迫害。你毫无理由在此陪我们遭罪!明日寻个机会,我们打开山门,你带着小六。就和证空法师、车老、迷糊老趁机离开吧!我们这些老骨头,就留在这里与凌云山共存亡吧!“ 说到这里双目含泪,语气里不无苍凉悲愤之意。旁边的云凡和云奇也神情激动! 陆小六见他们意气消沉,不由暗想:“这不是未等开战,就被人吓倒了吗?如此精神。怎么能应敌对战?” 只见陆天晓淡淡一笑,转身对证空法师等人道:“几位于我陆天晓有恩。从今日起,便是于我凌云门有恩!我凌云门必要誓死保证各位安全!” 接着向云霜等人道:“此前我不愿执掌凌云门之位,并非矫情,而是因为我与陆归一之间的恩怨尚未了结!我原想救出他们父子后,再单独和他了结我们之间的恩怨!这凌云门门主之位,我也不想拱手让给失德无能的陆归一!既然今日陆归一的狼子野心毕现,我也不会谦让等待了!这凌云门的门主,今日我做了!” 当此危难之机,陆天晓居然敢接下这凌云门门主之位!云霜等人先是一愣,然后俱都喜出望外,激动不已,尽皆下拜高呼:“参见门主!” 小六一听,立刻明白:“爹爹这是借就任门主之事,来提振众人的士气!果然是个好办法!” 不由地对着陆天晓翘起了右手大拇指:“祝贺爹爹成为凌云门门主!凌云门必胜!” “祝贺陆门主即位!”车前子、证空法师等人也笑着上前祝贺! “门主,这是件大喜事!我们凌云门上下要好好庆贺一下,也好借这件喜事赶去以往我们的晦气!”云凡长老笑着说。 陆天晓摆了摆手道:“罢了,当时非常之时,不必搞那些形式!我今儿当了这个门主,是要祝贺的,但要等我们凌云门真正挺起腰肝、扬眉吐气的那一天再祝贺!我陆天晓最大的一个毛病就是不肯认输,愈挫愈勇!今日申元宗带领各帮派高手来围攻我们,要我说,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别说我门尚有一个帝师在外,随时有可能回来!就算他不回来,我们也要合力同心,挫败申元宗的阴谋诡计!当初我们以三个人力量,就可以劫了江湖高手人人谈之色变的中都地牢,现在我们凌云门上下二百多人在此养精蓄锐,你们说,我们怕什么?!” 厅上诸凌云门人均听得热血沸腾,战意昂扬! 云霜长老神情激动,眼中含泪道:“门主!你让我看到了当初老门主的那股敢打敢冲的劲头!老门主今日成了凌云帝师,他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困的!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全力以赴,决不能让凌云门毁于我们之手!” 陆天晓听了哈哈大笑:“没有人能够毁了凌云门!我陆天晓对天发誓,凌云门,必会强盛!”他神情豪迈,声震苍穹! “必会强盛、必会强盛”的回音在群峰之中袅袅不绝! 车前子看了一眼陆天晓背后神情雀跃的小六,笑道:“好啊!陆门主豪气干云,正合我的心意!我若是再年轻个百儿八十岁,也会和你一样,振臂一呼,冲锋陷阵!今儿我随身也没带啥好东西,就送你几个‘二踢脚’,来壮壮凌云门的声威吧!”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炮仗模样、却个头大如葫芦的东西来! 众人都没见过这东西,老迷糊却欢喜起来:“这玩意儿不就是花炮吗?我们快出去放去!响亮响亮,人财两旺!也给凌云山讨个好彩头!” 大家第一次觉得老迷糊说话原来也如此讨人喜欢,于是纷纷出了凌云堂,看车前子放炮! 小六的兴致被勾起来,叫道:“车老前辈,我来帮你放花炮!” 车前子笑吟吟地道:“好,你过来,我教你怎么放!” 小六凑过去,车前子在她耳边低语几声,小六便抱着那个葫芦大小的花炮站在凌云堂前的一块巨石上! 小六双手举着那花炮,高喊一声“紫气东来”,暗运灵气,将那花炮向西边天上一抛! 只见那花炮高高往上飞起,快要触到顶部时那花炮突然爆开,伴随着“噼里啪啦”地巨响声,化作漫天紫色花雨缓缓凝在斗空,过了一会才开始飘散。 “第二个,接着!”站在不远处的车前子从怀里摸出第二个“大葫芦”向小六扔去。 小六笑嘻嘻接过来,高呼“天降瑞祥”,再往东一抛,东面天空顿时一片金光耀眼! 接着又向南面、北面分别放了一个花炮! 凌云山的上空,顿时七彩斑斓、鞭炮之声震天响起! 云霜长老趁机大喊一声:“恭贺陆天晓荣登凌云门门主之位!”声音里暗蕴灵气,顿时那喊声遍传凌云山各处! 各处守卫的凌云门人正纷纷抬头向天上望去,忽听得云霜长老的喊声,不由地精神大振,齐声高呼“陆门主威武,凌云门必胜”!因为陆天晓重整凌云山和劫牢救人之事,这些日来陆天晓在众凌云门弟子心目中的威信已如日中天!此时听说陆天晓成为门主,无不欣喜振奋! 不会看的看热闹,会看的看门道! 待到天空烟花渐渐淡去,四周开始安静下来,陆天晓上前对着车前子深施一礼:“多谢车老这份厚礼!又多给了凌云山二十余天准备的时间!”云霜等人也面大喜之色! 原来,方才那放入半空的花炮,并非单纯的烟花,而是蕴含着浓郁灵气!那灵气从“大葫芦”中释放出来后,化作烟花四散,一会儿那烟花却渗入上方的灵气罩中,很快便与灵气罩融为一体,令整个凌云山的灵气罩更加厚重坚实起来!如陆天晓所估算的,这些“烟花”所释放的浓郁灵气,至少可以顶上二十余天的灵石供给! 115 喜气 就在灵气罩外进攻的申有为等人,听到凌云山上四下里传来噼里啪啦鞭炮齐鸣的声音,不由俱皆纳罕。 申有为晃着他那硕大无朋的大脑袋,疑惑地道:“这帮凌云门的人疯了吗?莫非他们知道死期将近,便将所有的鞭炮都点燃了?真是莫名其妙!” 陆归一却似乎猜测出什么,脸色不由地越来越难看。 不一会儿隐约听到云霜长老和众弟子地高呼声,大家才明白:凌云门的新门主诞生了! 在场的不少二流帮派,素日与凌云门也有不错的交情,眼见凌云门被卷入朝廷事非之中,却也爱莫能助!当日皇上召集他们每个帮派安排两名灵师、二十名战师高手前来助阵,他们心中虽然不情愿,却因为龙门会在即,生恐此时得罪了皇上,龙门会时在争夺门派排名、灵石矿分派上会被朝廷压制,所以都乖乖地从命,各自派人参加!但有不少门派,比如说六妙门、沧海门等,他们是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来的!见凌云门原来的门主陆归一背叛本门后带人攻打凌云山,虽然表面上不言,众人心中却无不鄙视得很!此时听到凌云门在被困的情况下,前些年被逐步出门派、曾在江湖上掀起很大波澜的陆天晓成为新任门主,门众依然情绪高昴,对凌云门反倒生出敬服之意! 申有为瞅了陆归一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陆门主,看来这次你是彻底被他们抛弃了!” 陆归一“哼”了一声,没有作声,心里却掀起一阵涛天的恨意:“陆天晓!你等着!就算如你愿当了门主,你也没有几天好日子过了!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凌云堂前,车前子望着小六那兴奋地样子。呵呵笑着对满口感激之辞的陆天晓道:“陆门主客气了!老夫偶尔得了几个花炮,趁着热闹放出来,也好哄哄小孩子开心!” 对于他这谦虚,陆天晓一时有些无语!人家虽然说是哄小孩子开心,可是实在是解了凌云山灵石短缺的燃眉之急,他们这些大人比小孩子还要开心!此时,他此时已经看得出来,车前子虽然刻意隐藏自己的武功,但他的修为必在证空法师和老迷糊之上!难道竟是帝师?!如此看来,小六能够从昏迷中醒来。如证空法师所言,必有他的功劳! 小六笑着对车前子躬身一礼,道:“多谢车前辈!小六开心得的很!这种集补气、喜庆、玩乐于一体的灵气大补丸。确实为凌云山强身健骨了!”小六从心里感激车前子这一份雪中送炭的“厚礼”! 要知道,车前子身为梭罗氏后人,此时居然肯帮助梭罗氏皇族敌视的门派,已经不同寻常了! 只有老迷糊叹道:“只可惜太少了,才四个!这一会儿就放完了!” 车前子笑道:“你还想放?等你回中都。我给你一筐花炮让你放!嘿嘿,真正的花炮!” 老迷糊吱唔道:“你要回中都?我回去不是找麻烦吗?人家会不会跟在我屁股上追?要知道,我现在也是劫牢犯的同伙,想必也一并列入皇家的通缉了!” 车前子笑道:“没关系,你将那二十年未梳过的头发一梳,胡子一理。我料中都城没有人能够认出你来!” 大家向老迷糊看去,不由地都笑起来:果然见老迷糊头发、胡子连成一片,脸面露出的不多。眼睛还睁不大开的样子,若真的一打理,恐怕没有几人能看出他真正面貌! 老迷糊有些恼羞成怒:“有什么好笑的!你们要活三四百岁,也得成这个样子!” 大家听了均是一愣,灵师的寿命能到二百岁。难道这老迷糊已经三四百岁了? 原来这老迷糊天生酷爱修练,却偏偏修练方面天份不是很好。每次突破总是很缓慢。但他始终持之一恒的修练,而车前子等老友每次从创神岛回来,总是带给他延寿益气的灵丹妙药!而老迷糊却因一点点不透,而卡在高阶灵师这个瓶颈上迟迟未能突破!他的寿命却已大大长于普通人,十足成了个老妖怪! 见大家均以看怪物的模样看着他,老迷糊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难受:“唉!要不是丢了那块地心石,或许我早就突破高阶灵师了!” 陆天晓听了他的话,这才想起当时被自己装入储物灵戒的那块地心石,忙将它拿出来,道:“那块天心石已与地心石融合,可惜当日小六受伤后,这地心石也失去了灵气!现在将地心石还给你吧!” 老迷糊沮丧地道:“都没灵气了,我还要它做什么?就送给小六吧!让小六想办法把天心石取出来,或许以后还有用处!” 小六看那那块磨盘大的地心石果然已经一点灵气也没有,而天心石的气息却隐隐在内!便将其收入自己的储物手镯中,道:“好,我把天心石取出来,如果以后有机会再遇到地心石,我再借给你用!” 然后小六转头向车前子笑道:“车老前辈,那些花炮可是您所做?小六非常喜欢,想拜您为师,跟您学学如何做花炮,行吗?” 旁边的人听了,不由地都笑起来。 陆天晓笑道:“真是孩子话!那等花炮可是不一般的花炮,岂是容易做的?如你刚才所说,那可是灵气大补丸哪!” 没想到车前子却不在意,哈哈一笑,道:“小姑娘,做花炮可是我的绝活,你要跟我学可以,但是不能怕吃苦,也不能偷懒呢!这样你也肯学?”纯是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小六却笑嘻嘻地顺势跪拜:“只要车前辈肯教,小六如何会怕吃苦呢?等学成以后也要多做几个花炮,送给爹爹做礼物!小六拜见师父啦!” 她这一大礼参拜,旁边的众人都愣住了!本以为是小孩子玩笑呢,这一行拜师礼却成认真的了!要知道,拜师学艺可不是随便闹着玩的事!一旦拜师,师父对弟子管制的权力就会比父母还要大! 此时,只有证空法师神色泰然自若,一副不以为奇的样子。 老迷糊也有些奇怪:怎么?这几百年来独来独往的车前子今日改性了?居然要收徒弟! 车前子听了含笑不语:小六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趁此机会提出拜师的事!但是她的父亲不表态,自己也不能心急是不是? 陆天晓性情豪放,却粗中有细。虽然拜师是一件大事,但他已看出车前子的武功远高于自己,他若存有害人之心,完全不必费这些曲折!而且小六此时也需要一名高手指点!陆鹏远回来自然可以指点小六,但是修真者谁又会嫌师父多呢?再者,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随便胡闹的,她如此行事必有其原因! 于是便笑道:“车老若同意收小六为弟子,陆某可是求之不得啊!以后,我们凌云山就少不了这灵气大补丸了!说起来,对我们凌云门也大有益处啊!” 车前子听了方哈哈笑道:“好啊!既然陆门主如此说,小六姑娘也喜欢学,那我就认了你这弟子!只是这‘大补丸’要学成之后再做,否则,做出来光有声响光漂亮,损了师父的颜面,我可是不依的!”依旧一幅开玩笑的口气。 小六听了,却一本正经地施礼:“小六拜见师父!” 车前子拂须哈哈大笑:“乖徒儿,起来吧!” 所谓拜师礼,有简有繁,此礼虽然简单,却也是经家长同意、有亲朋见证的正儿八经地拜师。 众人有些搞不明白:难道陆天晓会因为人家赠了几个花炮就轻易让女儿拜师?但看上去陆天晓一幅满面笑容的样子,貌似真心为此高兴! 此时,证空法师含笑道:“今日真是喜事连连啊,陆门主荣登门主之位,小六喜得名师,车老喜得佳徒!真是可喜可贺啊!” 旁边众人这才回过味来,管他怎么回事,今儿陆小六这师父是认定了,于是也齐齐上前祝贺! 不多时,云峰长老和云清长老也赶回来参见新门主。大堂内又是一番热闹喜庆!凌云山上禁制启动后那种沮丧压抑之气一扫而空,空气中洋溢着喜庆、快乐的氛围! 小六找了个机会来到证空法师面前,向他施礼道谢:“多蒙法师为小六疗伤,才让小六从昏迷中醒来!” 证空法师朗然一笑:“陆姑娘客气了!证空所为,只不过尽本分而已。你现在有了一个好师父,该去多谢他才是!” 小六听他一再提到车前子,知他已将事情真相揣测得差不多,便微笑道:“师父固然该谢,法师的恩情小六也不敢忘!” 证空法师笑道:“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证空所为,只为随缘罢了,陆姑娘不必太在意!” 小六见他言行举止有一种通达洒脱之意,便开口问道:“小六有一位朋友,名赵涵清,他对法师敬仰已久,并曾与小六谈起要追随法师修道。法师可知道他现在何处?” 赵涵青自当日与她在石斧山分手后,便没了踪影。小六也曾让朱正奎安排人打听过,却渺无音讯。好在龙门会在即,当日他们与林芳林菲约定在龙门会上见面,不知他还记得吗? 证空法师道:“这一年来我一直在外云游,未曾遇到过你的小友!如果见到他,陆姑娘可有话要传吗?” 虽在意料之中,小六却依然难掩一份怅然:“也没什么,只是我们曾相约龙门会相见的。如果他记得,希望他能去!” 116 出山 陆天晓根据各位长老及负责各处守卫的初阶灵师反馈的情况,重新选派人员,对凌云山“禁制八眼”及各处紧要关隘安排防守。 因为凌云山的禁制暂时并无打破的可能,凌云山总体上还是一副外松内紧的状态,一面严加防卫,一面休养生息。当初被关押到地牢里的二十余人,除了五位长老身体已基本恢复,其余大多数人尚未完全复原,陆天晓便让他们轮流进入紫霞洞修炼。同时,还从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中挑出了十名战师,让他们也到灵气充裕的紫霞峰,由云凡长老对他们按照以往龙门会比赛的规则进行训练,准备在龙门会上捍卫一流门派之位! 众人见陆天晓作的是长期打算,并不将眼前困境看得太过严重,不由把心也放宽了些。 而陆天晓在做好这些安排之后,便与五位长老、车前子、证空法师等人共议明日暂开山门一事。 车前子笑道:“诸位不必担心!我们可在丑时伺机离开,那时人往往最易犯困或精神懈怠。整个山门打开必会有灵气波动惊动别人,到时我略施小计,只要稍稍减弱山门的防御之力,我们便可穿门而出,无须劳师动众!” 车前子这样说,只是刻意保持低调而已!以车前子之能,岂是这凌云山禁制能够阻拦的? 即便如此,云霜等人对他已刮目相看了。此时方明白,原来陆天晓同意陆小六拜车前子为师并非没来由的事! 云霜不由地赞叹道:“车老的修为真是深不可测,在下佩服之至!” 云峰哈哈笑道:“以我看来,如果遇到申元宗那帮人,他们会倒大霉的!” 车前子笑道:“诸位太抬举我了!雕虫小技,上不了大台面!” 陆天晓心中有数,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车老了!” 然后他环顾众长老:“各位长老,现在以我们的实力,正面反击不占便宜,但若跟他们耗下去,必然会耽误了明年三月的龙门盛会!我料此事也在申元宗的算计之内。待天下灵石矿瓜分完毕,纵然我们解了围,没有灵石支撑,也难有强盛的机会!” 云霜长老点头道:“门主所言极是!那几日我们几人也商议过,他们灵师虽多,却只集中到生门、山门等进出畅通之处。用意不在攻陷,而是损耗我们的灵石,跟我们打持久战!我们冲出去与他们搏斗。如有伤亡,会平白多了不少仇家!若耗下去,我们真还耗不起!门主可有什么主意?” 陆天晓微微一笑:“欲解凌云山之围,需要从外围做起!我准备赴中都,面见皇上。说服他放弃攻打凌云山,与朝廷达成一个和解之局!” 众长老听了都大吃一惊。 云峰长老先是嚷道:“这万万不可!现在的皇上与申元宗一个鼻孔喘气!你若去了,岂不是正合了他们的心意?再者,凌云门也需要你来主持大局,万一你走了,这里人心浮动怎么办?我们凌云门也再也经不起失去门主的打击了!” 云霜长老听他话说地有点急。冲着他连使眼色,云峰长老却是个火爆脾气,一口气把话说完了。方才注意到云霜长老的表情,不由地一愣! 陆天晓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云峰长老说的也是实情。他倒是不怕中都局势危险,就是担心凌云门在这种遭人合围的形势下,自己一人离开凌云山去中都寻求解决之道。不光会被不明就里的人怀疑自己临阵脱逃,而且万一有什么意外状况。自己也鞭长莫及! 陆天晓正色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中都是一定要去的,与皇上的谈判也必须进行!否则我们怎能有机会参与龙门会?要谈判必须有筹码,现在去中都,首先要找的就是筹码!况且在中都还有飞鹰卫的势力,我不会轻易受他们制约的!” 众人掐指一算,形势的确很是紧迫!现在已进腊月,眼见就要到万家团圆喜乐的年节了!明年三月就是龙门会! 从长远来看,如果不能与朝廷和解,以凌云门当前的实力也很难翻盘!不外乎有两条路,一是硬拼到底,鱼死网破!再就是设法分散逃命,凌云门从此土崩瓦解! 但是,陆天晓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凌云门毁灭呢? 小六起身道:“爹爹,不如这次我随师父一起赴中都,寻找机会争取与皇上和解,您暂且留在凌云山坐阵,如若到了适合谈判的时机再告知爹爹。您意下如何?” 陆天晓固然知道女儿聪明伶俐,但是这是关及凌云门危机存亡的大事,交给一个十七岁身体尚未痊愈的女孩去做,未免也太过托大了吧? “小六!如果你回中都,只需待在诚王府,不要给皇上抓住新的把柄就行了,其余的事情我会去做的。”陆天晓摇头道。 这时,车前子开口了:“我倒觉得小六姑娘所说的方法可以一试。现在陆门主背负劫狱之名,毕竟与朝廷矛盾太深,怕是二者一见面就要刀兵相见,难得有心平气商谈的机会。小六则不同,她身为诚王府的娇娇女,据说在中都名士圈中还有一定威望,她的机会更多!再者有我与老迷糊两人在身旁,也不怕有谁能随便伤害她!” 陆天晓听了车前子的话,知他有帮助小六的意思,不由地又惊又喜:“我本来还担心与皇室和申一峰那老谋深算的家伙打交道,小六毕竟年纪轻、阅历浅,难以应付,若得车老相助,实是陆某之幸、凌云门之幸也!” 云霜见云峰一阻拦,反倒将这件事交到年轻的陆小六身上,虽说她有师父撑腰,有飞鹰卫在中都护卫,可这终归是为凌云门冒风险的大事!作为凌云门的首席长老,他觉得自己更应该承担这个责任! “门主,让我和车老、小六一起去吧!车老愿意帮助凌云门,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毕竟这是凌云门的大事,我们也不能置之不理、坐享其成啊!我跟随一起去中都,也好多个人手!”云霜主动请缨。 陆天晓心中正好琢磨这事:若自己不能去,云霜这些年与朝廷打交道多,各种门路也熟,确实是一个极好的助力!他唯一担心的是,认识云霜的人多,易被发现反而于事无补!最好是乔装一下! 当他说出这个担心时,小六笑了:“爹爹,有女儿在此,乔装的事情无须担心!只是相貌可以改变,各人的灵气信息、武功路数是无法改变的!” 云霜笑道:“这倒是好说,老夫修练了一辈子,没有练出什么特别的绝技来,都是些庸常的本事!完全可以隐藏起来!” 小六嘻嘻一笑,暗想:“这位长老倒是挺适合做杀手的!”杀手的特点就是融入众人很难寻出来!忽然想起玄风来,这家伙愣头愣脑地,又是送丹药、又是闯禁地,却被父亲赶出去!这时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车前子微笑道:“如此更好!云霜长老经验丰富,办事老到,可为小六一大助力也!” 听到车前子的话,小六忙拉回自己的思绪,筹谋起回中都之后的事:“爹爹,我们能否借凌云门易门主之事,将从前的事全部推到申一峰身上,然后借机与朝廷拉近关系?” 未等陆天晓发话,五位长老中最为多智的云凡长老开口了:“我看此事可行!现在我们有两大对手,一是朝廷,二是申元宗。朝廷之事最为棘手,也最为关键,但正如小六所言,门主之事对我们很是有利!当初梭罗南昭为凌云门罗织的罪名便是与协同太子谋逆!此事与天晓毫无关系,而且当年天晓被逐出凌云门,便是因为反对凌云门搬至中都、与皇家过近!这就是我们为凌云门反案的最好借口!” 云霜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条路子!” 小六笑道:“既如此,爹爹可以给梭罗南昭修书一封,陈明凌云门的立场!申元宗图谋通过打压凌云门来增长自身势力,恐怕梭罗南昭也有忌惮之意!我们可以将书信呈与梭罗南昭,借机离间梭罗南昭与申一峰的关系!” 众人都赞同。陆天晓便道:“云凡长老,请你以我的名义给梭罗南昭修书一封。陆归一背信弃义,自断后路,便被涉及也是罪有应得!” 小六心中暗叹:陆归一当初便以大局为借口,将父亲逐步凌云门,今日他被再次凌云门大局所抛弃,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吧! 这时云峰长老问了一句:“云凡,我们有两大对手,你只说了一个,那申元宗呢?莫非你还有什么计策不成?” 云凡长老笑道:“申元宗?除了硬拼,我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云峰长老听了哈哈大笑:“好,好!这话我才爱听!若不是你们拦着,我真想打开山门,跟他们刀枪相见斗个痛快!得罪那些帮派?怕个鸟啊!他们若不来攻打我们,我们能打他们吗?” 陆天晓一笑:“不要急,云峰长老!他们既然来了,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寻机跟他们打上一场,也好让他们明白,凌云门不是谁想围就围、想攻就攻的!但我们要选择最佳时机,打一个漂亮仗,打得申一峰睡不着觉、打得皇上对我们青眼相看才行!” 就在次日凌晨,车前子带着陆小六、云霜长老和证空法师、老迷糊悄然出山而去。未引起一丝灵气波动,甚至连只夜鸟都没有惊动,他们便回到了中都城。 117 探病 小六这次回中都底气颇壮。因为她带了一名帝师、两名中阶灵师! 到中都城时,天色已经接近大亮。在城外寻了个僻静的河边,小六为云霜长老易了容,染了下头发,戴了个改良版的人皮面具,云霜长老变成一个四十来岁、略显木讷的中年人。 至于老迷糊,按照车前子的吩咐,砸冰取水洗了头脸,将头发、胡子规规整整地打理了一下,居然也宽额大脸地一副福态相!他脸上皱纹本来不少的,但小六用特制的美容膏为他填了填脸上纵横的“沟”,又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居然变成了胖掌柜模样的普通老人了! 而车前子本人,如果他不打算现身,则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他!而小六离开时就穿了身极普通的衣服,化妆成一个普通村姑模样,在城外买了一篮子鸡蛋,挎在胳膊上,倒也很象一个出门走亲戚的小姑娘。 为了避免太过惹人注意,车前子决定,让小六先回诚王府,云霜长老和老迷糊则和她分路而行,下午再以探望亲戚罗总管的名义进诚王府。而自己在隐身护送小六到诚王府后,便会暂时离开。小六与他联系的暗号,依旧是那个淡绿色的传讯珠。 小六进城后,便搭乘了一辆马车,径直来到诚王府门口。 守在门口的除了以前见到的老刘和老王,还多了两个不熟悉的壮年男子,看上去虎背熊腰、气势逼人的模样。 小六上前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各位大叔好!小女是府上袁妈妈的侄女,特地来看望袁妈妈的,能否请大叔通报一下?” 老刘瞅着小六,疑惑道:“袁妈妈的侄女?我在府上呆了二十多年,还从没听说袁妈妈有什么侄女呢!”许是这些日到诚王府来搔扰的太多了吧。老刘态度有些生硬! 小六笑道:“你与袁妈妈一说她就知道,小女名湾儿,是清水人。湾儿也是第一次到贵府来看望姑姑呢!” 老刘听她说的头头是道,心里有些将信将疑:“那好吧,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去问一下!” 袁妈妈是梭罗云霓身边有地位的人,又武功高强,一向深得家人敬重。老刘便转身入内,到二门外,让值守的一个婆子入内通报。 那婆子知道。袁妈妈这几日一直和丁香在紫藤阁守着病中的“小六”。据说小六姑娘因身体过于虚弱,听到一点轻微的动静都感到厌烦。所以除了梭罗云霓,一般没人敢接近那里。 紫藤阁外有两个婆子守着。见她过来忙问何事,她压低了嗓门,将老刘所说的话转述了一遍,然后道:“话我已传到,你们再去转告袁妈妈吧。我先走了!” 袁妈妈已听到外面有动静,很快就走了出来,一听说有个侄女来找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及至听到那女子乃是来自清水的湾儿,不由马上醒悟过来,忙道:“原来是湾儿!你们好好守住这儿。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我去把侄女接进来!”她由清水湾一下想到已失踪五天、善长易容术的小六! 袁妈妈快步向外走出去,赶上前面那老婆子。并把她远远甩在了后面! 快到大门口时,远远看到外面那小姑娘,不难看出那身段与小六极象! 袁妈妈忙上前,接过小六手中的篮子,拉住小六的手:“湾儿。你可来了!快跟姑姑进来吧!” 老刘一看,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原来还真是袁妈妈的侄女呀!” 袁妈妈领着小六往内院走。这时,小六脑海里传来车前子的声音:“好了,我要走了!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有事给我传讯!我会抽时间过来帮你调理下元神!” 小六心里回答他:“知道了,师父!再见!” 待四周无人时,袁妈妈方道:“小六,你可回来了!”小六轻声道:“袁妈妈,小六回来了!府里可好?” 袁妈妈轻轻摇头道:“王妃都快急疯了!这几日,何御史的女儿、天宝门的孟公子、金水门的穆公子等人天天来探望!别人倒是好说,放下礼物问几句就走人,就是那何小姐,每次必要缠着与你见面。公主要费好多口舌,才能把她打发走!” 小六想不到这些人居然来看她,不知他们各自怀着什么用心? 不由地皱眉道:“这几个人都是当日锦秀会上认识的!那何映梅怎么会如此热心?” 袁妈妈道:“何其微与申一峰走得很近,料他女儿来此不会安什么好心!” 一会儿便带小六来到自己的卧房内,让小六在那儿稍待,自己却找梭罗云霓去了。 梭罗云霓正与几名管事娘子安排府中事务,袁妈妈过去靠近梭罗云霓耳边低语几声。梭罗云霓面现惊喜之色,旋即向袁妈妈道:“原来是你侄女来了,就让她在府上多留几日吧,你们姑侄俩也难得相见!” 袁妈妈笑道:“她也是跟随别的亲戚一起来的,顺便过来看看,很快就要走的!” 梭罗云霓便道:“那好吧。你等着我与你一起去见见。”接着将未处理完的几件事务安排好,很快将那些管事娘子打发走了,她却随袁妈妈去一起去后面的卧房。 那些管事娘子无不耳尖嘴长,一会儿便都知道袁妈妈的侄女找来的过程,对她均是又羡又妒:“这袁妈妈也真是有脸!自己侄女来了也居然敢打扰公主处理事务,而公主居然也肯给她脸面,还要亲自去看她侄女!” 梭罗云霓心急火燎地推开袁妈妈的房门进去,就见一个面容普通的女孩坐在那里。梭罗云霓已见过小六易容多次,一看她的眼神,便知是自己的女儿!不由地喜极而泣:“你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走了?这些天可担心死我了!生怕你不小心受了伤!告诉我,你这些天是不是真的受了伤?陈均回来说你在凌云山帮你爹爹,我可不相信你会突然跟你爹爹走了,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小六早已站起来迎上去,双手被母亲紧紧抓住。小六心中感动,知道这些日母亲必是寝食难安,便笑道:“母亲,女儿的确受了一点小伤,现在却已经完全好啦!是女儿不好,走得太急了,没有向娘亲说清楚,又让娘亲又挂念了!” 梭罗云霓凝视着小六的脸,道:“快把你这面具拿下来,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袁妈妈见王妃急切生乱,忙道:“王妃,还是先让小六回紫藤阁再恢复容貌吧!要不然,大家知道小姐病了这么多天突然到处乱走,难免会生疑!而且现在紫藤阁里还有一个‘小六’呢!” 梭罗云霓听了忙以手抚额道:“正是,是我糊涂了!我们先去紫藤阁吧!赶紧把那个假的换回来!这几日天天都有几拨人来探望你,弄的我提心吊胆!这下好了,谁来探望我们也不怕了!” 小六知道,既然天天有人来,里面指不定有几帮是申元宗安排的人呢!何映梅算一个。青木那一日从地道里跑掉后又不知道跑去哪儿了,他既认申一峰为干爹,这事也难脱干系!那个孟非然又是何意呢?想起锦秀会那一夜被他看到自己与青木私会的一面,她心里就不舒服起来! 不管怎样,先恢复容貌,再相机而动吧! 于是,三人便身紫藤阁走去。 紫藤阁外守着的两个婆子看到玉容公主和袁妈妈领了个陌生的小姑娘过来,不由有些奇怪。这几日来,这里可没有一个外人进过门,却也不敢多问! 等他们进去了,两个婆子便开始低声议论:“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从没见过?” “就是啊!难道说是刚从外面来的?可是小姐连自家人的声音听着都烦,又怎么受得了一个外人呢? 正低声议论着,远处又传来说话声。她们抬头看时,见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姐快步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四五个身强力壮的婆子,还有两三个守在后园门口的婆子小跑着跟在后面,她们虽然很想跑到前面拦住这几个人,却被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有意无意地堵在后面。 她们只得在后面叫嚷:“何小姐!公主严令不要让外人进园子!您就是稍等一下让我们通报一声也行啊!要不然公主会扒了我们的皮啊!” 走在前面的何小姐发出银铃一般地笑声:“放心吧!我和你们家小姐是好朋友啦!我放心不下小六的病情,过来看一眼就走,公主不会怪你们的!” 嘴上说着,脚下却毫不减速。 门口这两个婆子看这阵势,知道自己拦不住,其中一个连忙往里跑,准备进去通报一声,谁知何小姐身后跟的一个婆子居然如飞一样扑了过来,一把抓住要往里跑的那人的衣袖,笑道:“别急,我们进去看看就走!你这样慌慌张张干什么?不要失了王府的身份!” 守门的两个婆子从没见过这阵势:在自己家里居然被人家反客为主了,不由地又恼又急,道:“你们干什么?自古以来客随主便,探望病人也不能如此无礼啊!” 何小姐面带微笑,经她们身边走过,带着那几个婆子径直进了紫藤阁。 留下外面几个诚王府的婆子面面相觑,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跟着往里面跑去! 118 香棕 何映梅推开紫藤阁正房的门,迎面看到梭罗云霓正面色不悦地端坐在正面榻上,一脸肃容的袁妈妈侍立旁边。 何映梅忙笑着上前施礼道:“夫人!映梅因心中着实牵挂小六姐姐,今日才冒昧进来探望,实在是我们姐妹情深、不能自抑的缘故!万望夫人恕罪!” 梭罗云霓淡淡地道:“何小姐身后跟的这几位老妈妈,可是你的教养嬷嬷?” 何映梅心中暗叫糟糕,她知道,到别人府上拜望,这么多仆人跟进正房是极为失礼的事!她原以为这个时间梭罗云霓正在处理家务,不会在这里的! 忙道:“这几人是一直跟随小女身边的嬷嬷,因为映梅一心想见小六姐姐,她们阻拦不住便跟来了!” 身后那几名婆子也知道这番闯进来有些冒失,连忙跪下施礼,口称:“奴婢叩见夫人,愿夫人金安!” 梭罗云霓微眯着眼睛,道:“何御史府上的嬷嬷果然一个个身强力壮,声势非凡!居然还有两名武师!何小姐这一行威风不小啊!把我们府里的那些嬷嬷们都比下去了!是不是,袁妈妈?” 袁妈妈会意,一面点头称“是”,一面却微运灵气,蓦地屋里一股威压之势向对面那几人倾覆而去! 何映梅见梭罗云霓并不让自已后身跪着的那几个婆子起身,语气带着些挑刺意味,正自心虚,忽觉得空气里一股令人紧张窒息的寒意,令她不由自主地心慌力软、两股微颤,不由大惊,忽然想起曾听家人说过诚王府上有几个妈妈武功高强,莫非眼前这个就是? 她强撑着笑道:“夫人取笑了!这几个妈妈哪能与袁妈妈相比呢!贵府妈妈的功夫,在中都大户人家的仆从中都颇有威望呢!” 身后那几个婆子也感觉心跳加速。浑身散了架子一样,半点力气也提不起来!那两个武师婆子稍稍用力抵抗,却发觉一股强力猛地反扑而来,不由地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这还是袁妈妈顾及何映梅不曾修练,只轻轻给出一点颜色而已! 梭罗云霓听了何映梅的话,脸色却一沉:“袁妈妈在我们府上并不在仆从之列,她与我有半师之谊,所以素日里尊称她一声妈妈!” 何映梅听了,脸上现出尴尬之色,两脚颤抖更加厉害。几乎要站立不住了!心中不由地后悔:真不该听爹爹的话,还道这诚王府如软柿子可捏呢,谁知人家有高手!既如此也该给我配一名高手护卫啊! 但此时容不得她去后悔埋怨!她微微苍白的脸上挤出一副歉意的表情:“对不起夫人!是映梅卤莽了!还望夫人、袁妈妈恕小女口无遮拦!” 梭罗云霓只是恼她带人擅自闯进来。倒也不想过于难为她,这时方慢慢地道:“罢了,不知者不罪!你们都起来吧!” 忽然之间这几个人身上一轻,那股威压之势瞬时消逝无踪,身体也都恢复了正常! 那几名婆子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连称:“奴婢谢过夫人!” 何映梅这时也明白,并非人多势众力气大就管用,有袁妈妈那等高手在此,如何能见到陆小六之面?再者陆小六在不在诚王府关自己屁事?犯得上为那个申一峰冒这么大险吗?还不如快些撤回去,让他们再想别的办法吧! 于是笑着对梭罗云霓道:“不好意思,打扰夫人了!小女先告辞了。待改日方便时再来看望小六姐姐!” 说完再施一礼,转身要往外走时,却听得梭罗云霓道:“难为你对小六一片深情!就让你见小六一面再走吧!” 何映梅喜出望外:“夫人肯让我见小六姐姐了?” 梭罗云霓含笑道:“若是旁人。我决计不允许打扰小六休息的!念在你这几日天天过来,又是一片诚心,就破一次例吧!” 何映梅不由地道:“多谢夫人恩赐!”眼见多日求之不得的目标就要实现了,再加上刚才威压之下的忐忑不安,两者巨大反差之下。让何映梅一下忘了自己是来探望病人的,反成了与病人相见是对自己的极大恩赐一般! 她自己尚觉察不到。倒是身后有婆子觉得不自在了,却不敢有丝毫表示! 梭罗云霓道:“就请袁妈妈带何小姐进去吧!” 袁妈妈道了声“是”,走到何映梅跟前道:“何小姐,我们走吧!” “居然让这个老妖婆领着!”何映梅本来心中有鬼的,低头瞥了身后那些婆子一眼,见她们一个个垂头默不作声,暗道:“罢了,豁出去了!反正我只是看看陆小六是否真在此养病,又不是害她,怕什么!”硬着头皮跟在袁妈妈后面走进东面卧房。 只见一张大床围着淡紫色的锦绣围幔,隐隐约约看到里面锦被之下有人躺着。两名侍女在床前侍立,见袁妈妈来只是微鞠一躬,却并未作声,想来是怕惊扰了小六。 袁妈妈轻声问道:“小姐醒了吗?何小姐来看望你了。” 房内一时静悄悄地,围幔内半点声息也无。 何映梅心中失望,暗想:“隔着一层围幔如何能看清里面的人?在这老妖婆面前,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打开围幔看哪!”想起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寒意,她还心有余悸呢! 不过自己总算进来了,如果见不到面,也是她们心中有鬼,不敢让假“陆小六”在自己面前露脸!一旦得出这个结论,她的心里忽然轻松起来。 于是她对着围幔轻声说道:“小六姐姐,映梅来看你了!当日锦秀会上,我们姐妹俩一见如故,映梅被姐姐的才情所折服!姐姐要好生养着,早日好起来,我们再一起聚会玩耍啊!” 又是一阵静默! 何映梅心想:“罢了,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就这样吧!” 正要开口告辞时,忽听地围幔内轻轻传出两个字:“映梅?” 这两字如天赖之音,又给何映梅一个意外惊喜!好忙答道:“是我!小六姐姐,我是映梅!” 说实话当日锦秀会上,何映梅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苏瑞南身上,对小六的声音还真是印象不深! “丁香,把围幔打开,扶我起来。”里面又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 丁香和另一个侍女连忙打开围幔。躺在床上的陆小六披散着一头乌黑的秀发,睁着一双有些凹陷的大眼睛,脸色苍白得发青! 何映梅凝神一看,心里“突”地一跳:“果然象陆小六!怎么几天不见,就一幅病入膏肓的模样?” 连忙上前几步,坐在床边上道:“小六姐姐,你且躺着,不必客气!小妹听说姐姐身体欠安,便一直担心不已,这几日天天过来,总算见到姐姐了!姐姐可感觉好些了?” 在锦秀会上,何映梅忙着展示才艺、谈情说爱,哪有时间与小六说上一句话?又何曾如此姐姐妹妹、深情款款? 小六喘息着道:“难为妹妹还想着我。这几日我浑身无力,只想清静睡觉,都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了!我这病,不知还能好吗?” 何映梅笑道:“姐姐想多了,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会好的!姐姐还记得锦秀会上那场乐对吗?与小妹同场比赛的那个人,姐姐可还记着?” 小六一听即明白她的意思:必是担心自己假冒,所以才故意出言试探的! 小六装作凝思一会儿,方道:“与你同场乐对的?可是那个一直含情脉脉瞅着妹妹的那个苏公子?他怎么了?” 何映梅娇羞地一笑:“哪里有呀?姐姐取笑妹子了!苏公子一直对小妹大赞姐姐功夫了得呢!以姐姐的武功修为,一定很快好起来的!姐姐若有什么爱吃的,告诉妹子,妹子必定千方百计给姐姐寻来!” 此时小六见她作戏认真,心中不由地好笑!也存心戏她,便悠悠长叹了一声:“这些日什么山珍海味到我嘴里也没一丝滋味。今儿见了妹妹,心里一高兴,我倒想起来了,以前曾吃过荷叶八珍香棕,那荷叶清香果香、回味悠长,不知滋味是否如昔?” 何映梅见自己这随口一问居然真的问出活络来了,不由地想抽自己的嘴巴! 这荷叶八珍香棕原是天启国的一种传统美食,要在八月份,用晒干的荷叶,配上珍枣、莲子、凤梨等八种水果,再加上糯米包成的香棕!因为八月份刚好各类鲜果丰盛,故而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喜欢这种荷叶八珍香棕,可这寒冬腊月里,却到哪儿去找八珍去?况且,自己堂堂御史家的小姐,干嘛要为她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何映梅装出满面笑容道:“只要姐姐想吃,妹子回去就是跑遍中都城,也为姐姐找来荷叶八珍香棕!姐姐好好休息,妹子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完便站起身来要走。 小六似乎也倦了,低声道:“那好,不送了。妹子记着要来啊!” 何映梅连连答应:“一定来,一定来!”说完便转身出了卧房。 待何映梅带着那几个婆子逃也似的离开紫蕂阁,小六忽地一下坐起身来,抱怨道:“哎,累死我了!原来装个病人要这么耗神费力啊!那何映梅干嘛跑这么快?还没等我再想出几样美食来呢!” 119 豪礼 梭罗云霓听到小六的叫嚷声,急忙走进卧室,道:“嚷什么呀!怕人家不知道你好了是不是?”嘴里责怪着,脸上却满是怜爱和喜悦的笑容。 小六做了个鬼脸,笑道:“那个何映梅倒挺会虛情假意的!我不过想赚点小便宜而已!只是我这病貌似有点厉害,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可不想天天躺在这儿,憋死人了!这个妹子,谢谢你啊,这几日我不在时你躺得好辛苦啊!” 小六转头向旁边一个面貌平常的女孩子说道。那个女孩脸上戴的面具,就是小六刚回诚王府时所戴的,她在装了几天的“陆小六”后,现在又顺势装成小六随口演绎出来的“湾儿”啦! 那个女孩子腼腆一笑,道:“小姐客气了,能为小姐效力,是玉儿的荣幸!” 旁边的袁妈妈道:“既然你现在是我的侄女,先去我房里待一会儿吧,下午送你找个地方躲一躲,过些日子再接你回来!” 玉儿原是诚王府的侍女,因为身段、面貌生得与小六隐隐有些相似,故而被选中来“顶包”。玉儿先是告了病假离开,然后又悄悄被接到紫藤阁,再照小六的模样打扮起来躺在床上装病。此事也只有梭罗云霓身边几个人知道。 梭罗云霓道:“也好,免得在此时间长了令人生疑。” 袁妈妈就要带着玉儿走时,梭罗云霓叫住她:“且等一会吧,我们一起走。” 旁边的丁香料定梭罗云霓必有事与袁妈妈和小六商议,便道:“公主,那奴婢先送玉儿去袁妈妈房里吧!” 梭罗云霓点头:“好,你们且去吧。” 见丁香和玉儿离开,小六便趁机将下午云霜长老和老迷糊要来的事与梭罗云霓说了一遍。 梭罗云霓听了,脸色不由又凝重起来。有些不悦道:“你已为凌云门之事受伤,怎么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又交给你?为何他自己不来?就算让云霜长老来,也不必非要拉上你啊!” 小六知道母亲是在怪罪父亲,连忙解释,此事是自己主动提出的,算起来自己比父亲更合适,再者自己还拜了一位师父等等原由。 梭罗云霓的秀眉并未舒开,小六拜师之事引起了她的重视。 “你刚拜的师父叫什么名字?是何门派?修习何系武功?他素日在何处落脚?你又准备何时去找他修练?” 这一连串的问题不禁让小六有些头大:“哎,哎,这个。我师父他老人家姓车,据爹爹说他的修为高深莫测,至于门派什么的嘛。我也不很清楚,爹爹应该知道啦!师父说他要来教我的,我们随时可以联系!” 到底是女人心细如发,自己女儿拜师这件事,梭罗云霓可不会如陆天晓那般大条。只要你武功足堪为师、又不是坏人,加上愿收这个徒弟,就同意拜师了! 梭罗云霓所考虑要细致得多!这师父到是何方人士、何等武功人品,女儿跟他学艺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之类,统统要考虑的! 此时听女儿答得有些不清不楚,梭罗云霓不由地眉头紧皱起来:“怎么。你竟然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她的目光紧盯着小六,仿佛要看穿小六的心事一样!女儿现在年纪大了,貌似有些事开始要瞒着自己了!这可不是好现象! 小六无奈地摊了摊手。对于母亲这番审贼一样的盘问,她很是无计可施!直说吧,车前子要求保密的!不说吧,对不起母亲这番拳拳爱女之心!看着母亲额角最近才多出的几缕白发,她不忍心骗母亲啦! “娘亲。我只听师父说过,他的名字叫车前子!是个很和善、修为很高的老人啦!他人很好。你要见他一面,一定也会信任他的!”小六只好这样解释。 没想到梭罗云霓听了后,陷入了沉思之中:“车前子?这个名字我好象听说过。姓车的人并不多!他有多大年纪了?” 小六倒是一愣:母亲居然听说过车前子的名字?不过也难怪,车前子本就是梭罗家族的人嘛! “他看上去年纪不小了,但是我哪好随意盘问师父的年纪呀?”小六撒娇道。 梭罗云霓却猛地双手一拍:“我记起来了!梭罗家族史上的确出过几名很厉害的修士,他们后来各自取的道名均带‘子’,被称为‘梭罗四子’!其中好象就有车前子!难道是他?” 旁边的袁妈妈也点了点头。 小六瞪大了眼睛!她确实吃惊了!表面上不闻江湖之事的母亲居然一下就能猜出车前子的身份?不得了!这可不算我泄密吧? 小六把大拇指一伸:“高!娘亲!您居然还知道‘梭罗四子’呀!” “哼!”梭罗云霓瞅了女儿一眼,道:“有你这样的女儿,我还不得想方设法多知道点江湖事啊?上次你闹失踪之前,这车前子还有另外一个姓白的老人来过一次,他们自称梭罗家族之人,说是要见见梭罗家族的后起之秀!接着你便几个月音讯全无!为此我和袁妈妈多方打听,才知道三四百年前我们梭罗家族曾出过‘梭罗四子’。但久已没有他们的讯息,他们因何突然出现?难道果真是为挑选后起之秀?” 梭罗云霓心中仍有些疑惑! 这问题有些解释不了啊!小六只得转移话题:“娘亲!这些问题,您还是等与我师父见面后再亲自问吧!今天下午云霜长老和老迷糊会过来,我要他们以找罗总管的名义进府,母亲认为可使得?” 梭罗云霓想了一下:“云霜长老倒是个实诚长者,那老迷糊听你说来年纪也很大了!也罢,以你的脾气难以日日躺在这里,他们既然来,不妨让他们以找罗总再献个药方为名,也好让你尽快好起来!我们便可以道谢为由,光明正大地将他们接纳进来。你外祖父的书房一直闲着。就让他们以管理书房的名义留在那儿吧,再专门给他们拨出两间清静的房屋。”梭罗云霓毕竟关心凌云山的安危,自然要为他们提供便利! 小六听了喜不自胜,忙道:“还是娘亲了解女儿!女儿果真不愿躺着天天当病人!那房子就收拾出三间来吧,给我师父也留一间!” 梭罗云霓点头道:“好。还有一事,这些日过来探望你的人不少,何映梅只是其中一个!还有穆清和孟非然也来过几次。据说他们两人与你也是在锦秀会上认识的。你可还记得?” 小六刚才已听袁妈妈说起过此事,便道:“不错,在锦秀会上打个照面而已,又不是很熟。娘亲看出他们有何来意?” 梭罗云霓微笑:“依我看,他们两人似乎都对你颇有好感!在锦秀会之前,他们都曾托人来我们府里说亲。他们来时只问及你的身体是否康复。并未执意会面之事,颇知礼仪。” 小六低头沉思片刻,忽道:“这些日袁妈妈夜里可曾在此?有无生人闯入过?” 袁妈妈道:“我发现两次有人来此窥探,但都被我赶走了,无人能进得紫藤阁!” 两次?玄风?青木?小六微微摇头。罢了,既理不清,不理也罢! 梭罗云霓道:“我看那穆清文质彬彬,颇知进退的样子,年纪轻轻便是金水门的门主。金水门虽非大的门派,却也看出此人有一种宁为鸡首、不做凤尾的气概。” 小六一听。不由吓了一跳:“娘亲!不会吧?难道您相中此人做女婿了?” 梭罗云霓听了,不由地拿手指往她脑门上一点:“你这疯丫头!怎么说起话来一点也不象个大家闺秀!娘亲不过是随便赞人家几句,你又急什么?” 小六忙道:“娘亲偶尔赞赞倒不要紧!那个穆清。在锦秀会上我也有闻名,听说是个皮里阳秋、两面三刀的家伙!娘亲可不要被他迷惑啊!” 说这句话时,小六就如说起大街上哪一个泼皮一样,语气里满是奚落,唯独不带一丝爱憎! 梭罗云霓倒是有些吃惊:“居然如此?小六对也颇有了解啊!那个孟非然呢?” 小六打了个哈哈:“这个嘛。锦秀会上那么多帅哥,女儿哪能一一了解呢?” 就在这时。丁香进来了:“公主,孟公子又过来探问小姐病情,罗管家正陪他在客厅里小坐呢!他还带了不少礼品,罗管家让奴婢一并把礼单拿来了,请夫人过目!” 梭罗云霓摆了摆手,道:“有何可看的?照例,让罗管家拣便宜的留下两样,其余的依旧退回!” 丁香有些犹豫,张口要说话时,小六一招手,笑道:“拿来我瞅瞅!这天宝门都送何礼品呀?” 她拿过礼品单来一看,不由地一愣:“哎呀!天宝门出手居然如此阔绰?” 梭罗云霓闻言瞟了一眼,也是一惊:那礼品单上写着“中品聚灵丹十颗,上品灵石一百块,灵猫两只,火灵狐两只,火凤羽裘一件,上品珍丝绢十匹……” 这可是一份豪礼!里面每样物品都是珍希难得之物!别说中品灵丹、上品灵石都是修真者渴求的宝物,就是那灵猫、火灵狐,具有人类智慧的灵兽啊,任何一只拿出来都得价值几千枚灵石、惹人垂涎!再者这些也是讨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梭罗云霓叹道:“唉,没办法,我去会他一面吧!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们一件也不能收!” 小六一改刚才的嬉笑表情,面露沉思之色:“不错!事出寻常,必有所图!他们送如此贵重的礼品,不知到底有何居心?难道是为即将到来的龙门会?” 120 走火 看到梭罗云霓和袁妈妈转身要走,小六忽然灵机一动:“娘亲!女儿倒是有个办法试探一下他到底是何用意!至于礼品,恐怕也容易退了!” 梭罗云霓听了,问道:“什么办法?你说来听听!” 小六低声说了一遍。 梭罗云霓皱眉道:“能行吗?你一个女孩的闺房,岂是他们随意能进的?” 小六不由地笑了:“娘亲!女儿修真之人,哪儿会忌讳这些小节?再者,我们若只计些小礼小节,在其他事上反落了被动,岂不是因小失大了?” 梭罗云霓纠结了一会儿,道:“也罢。这次就依你。你与丁香在这儿准备好,我们去去就来。” 梭罗云霓和袁妈妈便出了后园,径直来到前院的客厅内。 罗总管正在下首陪着客座上的一位青年公子谈笑。见梭罗云霓进来了,两人急忙都站起来。 孟非然中等身材,长眉大眼,直鼻薄唇,锦衣华服,焉然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富贵中却难掩英豪之气。他急忙向梭罗云霓施礼:“伯母,小侄又来打扰了!原只想问一问小六姑娘的身体状况便走,不想又惊动了伯母!” 梭罗云霓微笑道:“孟公子快请坐!这几日孟公子多次来探望,烦劳你为小六费心了!”说着款款在主位上坐下,袁妈妈侍立于她身后。孟非然便在客座坐了,罗总管依旧在下首陪坐。 “伯母客气了!小侄与小六姑娘相识时间虽然不长,却也一见如故!小侄对小六的才情修为都颇为羡慕!只盼望她能够快些好起来,小侄也就心安了!”孟非然恭敬地说。 梭罗云霓叹道:“刚刚小六醒了,看上去精神比昨日强了一些。不久前御史府的何小姐也来探望过,还与小六说了几句话。小六在家里躺了这几日,寂寞得很。见到朋友来了,非常高兴。刚刚听说你来了,还执意要过来会上一面,我怕她体力不支,没有答应!她一再让我跟你倒谢的!” 孟非然听了,略一沉思道:“伯母,小侄有个冒昧的想法,既然小六高兴朋友来访,小侄能否过去拜望一下?若是小六心情好些,说不定身体康复得也快些!” 梭罗云霓听了一迟疑:“看望病人。倒也计较不得礼节!只是小六为图清静,一直后面紫藤阁休养,到此也不近的距离。有些太麻烦孟公子了。” 孟非然笑道:“伯母太客气了!区区几步路有何麻烦?再者小侄也曾想过,小六的修为不在小侄之下,何以突然病重至此?小侄虽不才,却也认识一些医者。若能见上小六一面,了解一下病情。也可以向相熟医者请教一下,或对疗疾有益!” 梭罗云霓叹道:“孟公子,不瞒你说,我们也没少请人来医治。只是普通医者不得要领。昨日请了一名功夫高深者过来看后,说是修练出了偏差!倒是能慢慢治愈,只是对修练有影响。恐怕再也难以恢复以前的功力,更别说修为进益了!” 孟非然也吃了一惊:“怪不得!那日锦秀会上,小六还为我们表演了以灵气催动花开的绝技!若不是修练问题。怎么会病得如此突然?”脸上露出半是焦灼半是失望之色! 要知道,修练时所出偏差,若是轻微气肌紊乱,需慢慢调整恢复,若是重至走火入魔。则极易留下终身祸患!或是心理上留下隐性障碍,妨碍以后的修练提升! 梭罗云霓又是一声叹息:“一开始我们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只是后来见小六精神萎靡不振。浑身乏力,针炙医药毫不见效,眼见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经人指点,才想到这一点!好在小六只是个女孩子,我们也不指望她在修为上能有多大进益,只愿她身体健健康康,就谢天谢地了!孟公子既是修真之士,也不必计较凡俗礼仪,我便带你去紫藤阁见见小六面,但愿小六能够心情好些,快点康复起来!” 于是一行人起身向后园行去。 此时已是深冬。院内尚有几株梅花稀落落地开着,四处冰雪覆盖,一片寒意萧条之景。 不多时,便来到紫藤阁。已有守在门口的婆子入内通报。 丁香忙迎出门来:“公主!” 梭罗云霓问道:“小姐可还醒着?” 丁香道:“是,小姐精神还好。” 梭罗云霓点头道:“好,你告诉小姐,孟公子来看望她了”丁香答应了一声,先行入内了。 他们缓步进门,里面倒是暖意袭人。孟非然悄悄拿眼扫了一下四周,见房屋虽是阔绰,摆设却朴素典雅,不似一般女孩子闺房那般粉嫩可爱。 一会儿丁香从东面卧房里出来,道:“小姐说身体不适无法远迎,很是抱歉,请孟公子进来吧。” 大家方才走进东面卧室。只见宽大的卧榻之上,身材娇小的小六正半倚着枕头躺在那儿。她脸色苍白,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锦被,额上隐隐有汗珠渗出,却一副冷地打哆嗦的样子! 孟非然一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必是病得不轻!连忙道:“小六姑娘,还是快快躺下吧,这样会很累的!” 丁香忙过去,轻声道:“小姐,奴婢扶您躺下吧?” 小六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我坐一会儿。多谢孟公子还记得小六,锦秀会犹在昨日,诸位朋友音容如在眼前,小六却已非昨日的小六了!” 孟非然听她如此说,心中也有些难过,安慰道:“小六姑娘,那日你在锦秀会上展示的才艺,当时在座的各位无不赞赏不已,而且你所在的那一组,最后还勇夺第一,得到皇上的嘉赏!你一定要好好休养,争取早日好起来!” 小六细弱地吁了口气:“看到你来我就很高兴了,至于我的身体,我有数,再也难恢复到以前了!眼见龙门会在即,我却无缘参与了!” 孟非然以一缕玄气轻轻往小六身上试探,却发现她的脉息凌乱异常,明显是走火入魔的迹象!心中不由叹惋:眼看一个修为杰出的女子,却不提防会有这种命运! 不由地道:“在下本来也欲邀请小六姑娘龙门会上一展身手的,想不到……不过,龙门会尚有两个多月时间,小六姑娘不要胡思乱想,好好遵从医士嘱托,按时服药,保持心情舒畅,方能尽快康复!” 旁边梭罗云霓道:“孟公子说的对!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千万不要急躁,要把心胸放开,凡事顺其自然,身体才能慢慢好起来!” 这时,小六似乎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身体微微向一边滑,偏生又没力气动弹,身体便歪在那儿。旁边的丁香见状急忙上前从一边托住她的身子,缓缓扶正了。 孟非然一转头时,刚好看到梭罗云霓悄悄以袖拭眼角的样子,他忙道:“小六姑娘,你好好休息吧,在下先告辞了。待过几天再来看你!” 小六有气无力地点了一下头:“孟公子,不送了!”丁香忙扶她躺下。 梭罗云霓等人依旧陪着孟非然到前院客厅处,请孟非然再坐时,孟非然婉拒了:“已经打扰很长时间了!小侄这就告辞了!待过几日再来拜访!” 梭罗云霓道:“那我们也不留你了!只是你所送的礼品,小六已用不上,还请孟公子带回去吧,也免得小六睹物伤情,徒惹烦恼!” 孟非然稍一犹豫,便道:“既如此,小侄便带回去,小六姑娘如有何所需,还望伯母直言,小侄必千方百计完成小六姑娘的心愿。” 梭罗云霓强笑道:“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如有所需,会告知孟公子的!”见到孟非然将礼品收回地如此痛快,她心中不由有些失望! 潜意识里,她多么希望人家是坚定不移地为自己女儿而来,而非冲着小六的修为来的!如果那样,至少她的女儿可以多一个选择的对象啊! 送走孟非然后,梭罗云霓和袁妈妈依旧回到紫藤阁。 小六道:“孟非然果然是为龙门会而来的!我猜,既然我走火入魔没有多少恢复的希望,他必不会浪费这投资,那些礼品肯定会一并带回去了!” 梭罗云霓笑道:“怎么,听你话意还有些不舍得?” 小六不由地一笑:“怎么会呢?只可惜他意志不够坚定,否则他硬是留下礼品,或许我还左右两难,既不忍心拒绝他,又不好在龙门会上帮他呢!”对见惯珍宝的小六来说,再珍贵的东西也不过如此!离开凌云山时她悄悄将自己从石斧山所得的千余枚上品灵石一并交给了陆天晓,以备不时之需。算起来也算是个千金一掷的阔绰主儿!她本来没对孟非然报什么希望,所以也谈不上失望了! “怎么帮?除非你加入他们的帮派,否则是不能代表帮派参加龙门会比赛的!”梭罗云霓对龙门会的规则还是比较了解的!说到这里她心下一沉:原来孟非然来求婚的目的也是多找个参加龙门人的人!看来,向小六提亲的那些人,还需要仔细梳理一番,万万不能被他们利用才行! “龙门会!袁妈妈,麻烦你通知朱爷爷,让他今晚也过来一趟吧。凌云长老、老迷糊他们也会过来,我们倒要好好商量一下,如何让凌云门摆脱困境,让飞鹰卫在龙门会上大放光彩!”小六的兴致不由地高昂起来。 121 猎丹 北风呼啸的夜晚,一轮弯月瑟瑟地躲在厚厚的云层之后。 中都城外,一位老人抬头看天:“看来又要下雪了!这个冬天真是冷得出奇!该有几十年不曾有过这种冷天了吧?” 说完他叹气了一声:“凌云山,不知现在败落成何等模样?近乡情怯,却终难免面对!幸好天晓已回去,否则,我再也无颜踏入凌云山了!”说完他的身形朝着凌云山方向一闪,如一道闪电划过长空,霎时间没了踪影! 地面冰天雪地,在皇陵附近的地下也寒意逼人!玄风、青木、地狱妖等纠缠于此已经两天了! 当日,玄风在陆天晓等人围堵包抄下狼狈逃出凌云山后,他虽然见到了昏睡中的小六,却再度失去蝶镖,得罪了凌云山的人,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他并未回中都去见风之门的弟兄,而是孤身一人悄然来到皇陵。从陆天晓的质问之词中,他知道小六的另一只蝶镖在皇陵附近的地下通道内失踪! 自从地牢被劫,压制灵气之力消失,原本关押修真者的地牢便失去了意义。申元宗的人全部撤走,地牢便暂时空置起来,一张铁门、一把大锁将地牢与外面隔绝开来,只有七八个兵士在外面日夜例行守卫。 那把大锁自然挡不住一名高阶战师!趁着夜深人静,守卫的士兵也都熟睡过去,玄风很容易地穿过大门进入了地牢!他要探一探里面的情况,或许能够对当时的情况多些了解,也好找出办法来治疗小六的怪病! 令他意料不到的是,地牢通往皇陵的地下通道内寒意逼人,杀气弥漫!原来是青木正和地狱妖拼斗! 看上去地狱妖喷射出的冰寒之力显然大大超过青木!貌似青木在这一场人妖格斗之中并不占上风! 看到突然出现的玄风,青木先是一惊,然后面露喜色:“玄风!快来帮我!这地 狱妖就是伤害小六的元凶!我们要杀了它为小六报仇!” 地狱妖却不知道小六是谁。它冷笑一声道:“什么小六?本妖所害的人多着呢,谁记得清哪一个?我正好需要大量阴气滋补呢!又给我送来了一颗大补丸!”那地狱妖因为得了陆天晓的中品灵丹,这些日来潜藏于地下,静心吸收修练,实力大增,阴气修为已达到妖兽七级的临界点,眼见就要突破时,忽然来了偷袭者!地狱妖到达七级之后,便相当于高阶灵师的功力,而且能够离开根源之地。地上地下随意去了! 青木此来的目的,正是获取妖兽的兽丹!妖兽的兽丹能够迅速提升提升修真者的灵力修为,级别越高效果越明显!有不少想走捷径的人会有这种方法提升修为。但是此行向来为正门正派所不齿! 上次青木潜入地下通道,便是他和另外两名专门捕获妖兽的猎丹师,探知此处地狱妖的信息方才来的,与陆天晓、老迷糊等人相遇不过是巧合而已! 玄风初听到那地狱妖就是伤害小六的凶手,心情也有些激动。但他很快就沉静下来,观察战局后,他发现青木虽然处于下风,但四面隐隐有气息浮动!难道是青木还有埋伏? 再者以青木的为人,他能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就出手? 他忽然想到:陆天晓居然将他误认为拿走蝶镖之人,而青木的玄气特征与自己极为相近!而且青木知道小六在此受伤的事情。如此看来,那支蝶镖极有可能是被青木拿走的! 于是他很淡定的靠边一站,观起战来! 青木见他不为所动。心下着恼,却故意引着地狱妖的道道蓝光向玄风所在的方向袭去! 玄风闪身避开,冷笑道:“青木,你不要枉费心机了!我正要杀了你为黄藤报仇,地狱妖杀你正合我意!” 地狱妖一听高兴了:“哈哈。你就不要打什么坏主意啦!快来受死!” 这时旁边忽然传出冷笑声:“地狱妖,你不要猖狂了!今日就是你的受死之日。还是快点乖乖地献出你的兽丹,我们保你兽魂不散,重新去化形!” “轰”一声墙体破开,两名灵师从里面冲出!两道五爪摄妖钩直向地狱妖袭去! 地狱妖脸色大变:“猎丹师?无耻!” 对于熟悉妖兽特点、专门捕获妖兽的灵师猎丹手,地狱妖还是有些忌惮的! 它见势不好,不欲纠缠,便化作一道蓝光,飞身向墙内隐去! 那两名猎丹师岂容它逃走!那墙上已被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就在地狱妖化作的那道蓝光向墙上扑去时,一片银色细密的拦妖网瞬间出现在墙上,硬生生地把地狱妖挡在外头! 地狱妖见他们断了自己的退路,心下又惧又怒:“无耻人类!居然设下埋伏了!” 此时它以一敌三,而且还有两名武功修为已达灵师的猎丹师,眼见就要落了下风! 玄风已经看明白,原来他们是要猎捕地狱妖的兽丹! 对于这种偷猎兽丹、走修练捷径的人,他向来颇为不齿!何况偷猎者是他痛恨的仇人青木! 他大喝一声:“地狱妖休慌!我来助你斗一斗这帮恶人!” 双手一挥,两道犀利寒气向青木和一个灵师击去! 地狱妖当此危急之时,一见旁边这人竟来帮自己,不由地喜出望外:“好嘞!原来人类中也有好人啊!” 玄风辗转腾挪之际,以玉魄寒冰刀击破那银色的拦妖网,消除了对地狱妖的禁锢之力,地狱妖战斗力顿时大增! 如此以来,也激起了那两名猎丹师的怒火,他们齐齐用力向玄风击来!这四人一妖发力相斗,闹得这皇陵地下便如冰雪忽至,四下里寒意逼人、冷如冰窖! 在诚王府的西院书房内,却是一派几十年未曾有的热闹景象。 这西院书房,自当年诚王爷病逝之后,每日除了专门的仆人打扫除尘,王妃偶尔来此怀念一番之外,便很少会有人过来。这次为了接待云霜长老、老迷糊,还有小六的师父车前子,梭罗云霓经过王妃同意,令人专门收拾出来供他们居住。 老王妃听梭罗云霓说是让医治小六的高手暂居,很是豁达开通:“你尽管收拾了让他们去住!这些年一直空闲着,我也早想用起来,只可惜我们家人丁太少,不能物尽其用!只要能治好小六的病,让他们常住都行!” 西院书房位于后花园的一角,距紫藤阁倒不是很远。 梭罗云霓毕竟是大家主妇,诸事考虑周全。她不愿外人随意出入女儿的闺房,便令人在书房里收拾出一间专门的议事厅,若女儿有事便去那儿商量,甚至车前子传授功夫也可以在那儿。同时将紫藤阁的偏房收拾出来,让袁妈妈在此暂住,避免外人打扰小六。 这一夜,以送药方为由进入诚王府的云霜长老和老迷糊、被小六用传讯珠召来的车前子,还有袁妈妈以信鸽传来的朱正奎,都齐聚在西院书房。 梭罗云霓以主人身份,带着袁妈妈在此接待诸人。经过几次小六失踪的考验,她可不放心置身事外,让小六去独自面对那些事情了!即便不能参与,至少她要知情,心里才能安稳些! 书房里,大家彼此见过面后,并为梭罗云霓的热情招待道谢后,便热烈地交流彼此所了解的消息,并讨论起这次行动计划来。 车前子却打了个呵欠:“你们先谈着,若有什么大事时再叫我。我休息一会儿。”说完便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小六和梭罗云霓倒是能体谅他,身为梭罗氏的祖先,子孙再不肖也不便于自己出面和他作对啊! 说起来,真正参与讨论的只有小六与云霜长老、朱正奎,梭罗云霓偶尔插句嘴,袁妈妈却只管听不表态。老迷糊虽然换了个慈祥老人的形象,却依旧一副半睡不醒的样子,大家见他不嫌吵坚持坐在这里听已经不错了,也不忍心叫醒他。 云霜长老此次出来便有一力承担此事的意思。他提出,要动用自己的一干老熟人,通过朝廷官员、江湖门派等渠道向皇上表达凌云门的一片耿耿忠心,再将陆天晓的那封信交给皇上,逐步取得皇上的谅解。只要皇上肯将围攻凌云山的队伍撤回来,就说明皇上放下了对凌云门的仇恨,凌云门的危机也可以暂时解除。待到时机成熟时,凌云门门主则可面见皇上,达成真正意义上的和解。 朱正奎未正面表态,不过他提出,凌云门与申元宗仇怨已深,有申元宗在一侧虎视眈眈,皇上纵然有心与凌云门和解,恐怕也不敢轻易作出决定! 小六听他们说完,又思索片刻,才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认为,凌云门要取得皇上的信任,最大的障碍是申元宗。申元宗现在权势熏天,申一峰居然以国师之名开始上朝了,再加上申有为这个护国大将军,可以说一手遮天!皇上为何要如此重用申元宗呢?我认为,他现在担心自己震不住局面,现下又龙门会在即,各门派齐聚中都,所以才过度依赖申元宗帮他震慑群雄!但是,任何一名君主,都会害怕手下势力过强,他对申元宗的大肆扩张未尝不心存忌惮!我们不妨来个将计就计,让朝廷主动与凌云门和解!” ps: 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 122 养肥 朝廷还能主动与凌云门和解?小六的话勾起了大家的兴趣!连正在犯迷糊的老迷糊也立即清醒起来,瞪着一双大眼看怪物似的瞅着小六! “怎么个将计就计法?还请小六姑娘说得具体点!”云霜长老忍不住问道。云霜长老素来行事小心谨慎。说实话,陆天晓将这件大事交给小六,他还真是不放心,觉得陆天晓太过托大了!如何一步步取得皇上的信任,他已经过深思熟虑。但是,对于事情的效果,皇上会不会真放过曾经支持过旧太子梭罗南明的凌云门?他确实没有多少把握! 小六笑吟吟地说出了一番话,让大家茅塞顿开!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车前子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养肥再杀!不愧是我车前子的徒儿呀!” 云霜长老此时对小六也不禁刮目相看:“小六姑娘这一招的确比老夫所想要高明!便按照小六姑娘所说行事吧,老夫情愿听候差遣!” 小六笑道:“师父在笑话弟子呢!云霜长老过奖了!小六也是根据各位刚才所言才想到的,其中想必还有疏漏之处,请大家再加斟酌完善吧!朱爷爷还有什么意见吗?” 朱正奎笑道:“小六这招的确很妙!老朱没啥意见,还跟以前一样,唯小六马首是瞻!天晓也曾留下话,现在飞鹰卫的一切都由小六说了算!不管何事,小六只管吩咐就成了!” 梭罗云霓听了他的话,微微皱起眉头:陆天晓何时竟将飞鹰卫交给小六打理了?心中不由喜忧参半! “老迷糊爷爷呢?您觉得这计策可行吗?”小六没忘了征求一下老迷糊的意见。 老迷糊这时却头脑里灵光一闪,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怎么了小六?是不是你就要分派任务啦?我看你那些事都是与皇家打交道的,可千万别让我去!要是我被人认出来,那会连累大家的!”他连连摆着手,一副恐怕被安排上任务的样子! 大家不由地哄笑起来。 小六也笑道:“得了迷糊爷爷!您现在这样子谁还认识呀!我想起一件最适合咱俩干的事。咱俩卖艺去!又好玩又能挣钱,还能在演艺界混个脸熟!成不成?” 老迷糊连连摇头:“不不不!你饶了我吧,我还是在这里睡觉稳妥些!我这人天生怕麻烦,连见人都怕,还混个脸熟呢!” 冷不妨脸上甩出一条用来填皱纹的美容膏来!原来早晨小六给他化妆时用的美容膏经过一天时间已经干燥了,无法再紧贴皮肤,被他脑袋一晃居然簌簌往地下落! 大家又忍不住暴笑起来。 小六怕老迷糊脸上无光又要生气,连忙道:“这一天时间,原该卸妆了!待明日我重新给迷糊爷爷做一个人皮面具!” 老迷糊这才气色稍平! 明年的龙门会虽说三月份开始,可是各帮派报名准备均在明年正月一过就要开始。要不耽误凌云门参加龙门会。最好要在年节前后完成计划才行!时间紧迫得很! 当夜,他们又将如何行使计策、各人如何分工、如何联络,一条条计议妥当!云霜长老和老迷糊的栖身之地仍定在诚王府。因为这样既有利于随时商量情况,对暗中保护诚王府也有好处。 待到他们计议已定时,时间已过三更,众人才自告辞分手。 车前子因为小六元神之力尚未恢复,又暗中为她发功治疗了一会儿。并将几个元神修练的口诀传给她,让她循序渐进地练习,以慢慢恢复和巩固元神。当然,车前子运用神识授课,将有关内容以神识方式直接灌输入她的脑海中,在众人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就完成了! 第二天早晨。地上果然又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天依旧阴沉沉的,朔风呼啸,偶尔会有大片的雪花飘来。 小六却舒舒服服地躺在暖意融融的紫藤阁内。丁香冒着雪去采了一大束梅花来。插在木榻旁的一只淡青色弧形大瓷瓶内,室内便有一股淡淡地梅香飘动。 接着有侍女送来了早饭,直接送到小六的卧房内。打开一层夹棉包袱盖着的木桶,里面有热气腾腾的红枣糯米粥,还有软糯的糍粑、喷香的蒸饺、开胃的小菜。 待送饭的侍女走后。小六使劲吸了吸鼻子,叹道:“还是做病人好。被侍候地舒坦!” 旁边的丁香笑道:“小姐,您这病人当的得不容易!昨晚回来时已经鸡鸣三更了,今天早晨又早早起来修练!赶在这会儿才躺能一下,要是我啊,早困得睁不开眼啦!” 小六笑道:“这病人今天我也不做了!今儿还得请玉儿来帮我替个班,我得找机会出去散散心去!” 这几日丁香从梭罗云霓和袁妈妈的只言片语里,已听出自家小姐本事大着呢,估计她这出去一散心,止不定谁家又要倒霉了! 早饭后不久,果然前几日告了病假的玉儿回来了,因为紫藤阁缺个做杂役的丫头,玉儿便被格外开恩调来了。这次倒不怕玉儿装小六不像了,因为小六照着自己和玉儿的模样分别做了两副精致的人皮面具。两人戴上面具,换了服饰,就连丁香也分辩不出真假来!只是小六可以模仿玉儿说话,玉儿对小六的话间却始终模仿不像! “没关系!若有人来时你只管装睡,没人看得出来!”小六笑道。 玉儿本就是做杂役的丫头,没想到因为与小姐生得有点相像,便得了如此一个机缘,心里自是高兴不已,心甘情愿地做起她的“替身”来。 小六则扮作玉儿的模样,挎上一只篮子,到府里的罗总管处支了银钱,兴冲冲地出去采购“荷叶八珍香棕”材料去了。据说这是公主特地安排的,紫藤阁如有所需,尽可以自去支取银钱购买。 旁边几个婆子羡慕不已:“这丫头果真是交了好运了!回家养病这几日,回来反被提携到紫藤阁去了!止不定往罗总管家里跑了几趟才求得这美差呢!” 小六出了门。先去最热闹的东市买了些糯米、红枣之类的干果,然后瞅着四下里无人注意,将篮子收入储物手镯中,径直来到皇城东南方向一家朱门大院前。那院落上方门牌上挂着“六妙门”三个大字,朱漆大门紧闭着。 那儿正是六妙门在中都的临时栖身之所。 龙门会临近,不少帮派都在中都设了据点,提前探听消息、打点关系,准备到时候好在龙门会上分一杯羹! 龙门会事关天启国灵石矿的分配,除了个别资产雄厚、别有来源的帮派,大部分还是将目光描准了灵石矿!要知道。通过一次展示本帮实力的比赛,名气、利益一举双得,二十年内不必为获取灵石而发愁。这是多么合算的一件事! 所以,无怪乎几乎每个帮派都将参与龙门会当做一件事关门派兴衰的大事了! 据飞鹰卫的密报,六妙门与申元宗之间的关系一直甚为冷淡。现在六妙门的门主已来中都! 小六开始“邦邦”敲起大门来。不多时,一名中年女子将门打开一条缝,疑惑地问道:“你找谁?” 小六笑道:“请通报一声。我是来找林芳姐姐和林菲姐姐的!” 那女子摇头道:“我们这儿没有这两个人!” 小六笑道:“你只管通报就行,若是你们门主说没有这两个人,我立马就走!”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又关上门转身向里去了! 不多时,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叫嚷着过来:“小六,是你来了吗?可想死我啦!” 门哗地一下拉开了。一个红衣如火、娇俏明丽的美女出现在面前,正是林菲! 小六忙笑道:“知道你想我,所以找上门来了!” 林菲一把拉过小六。道:“走,我带你见姐姐去!她正在那儿生闷气呢!” 身后那名女子忙将大门关上。 小六边走边问:“姐姐为何生气啊?是不是你惹的?” 林菲笑道:“哪儿呀,我才不惹她!还不是因为那可恶的申元宗?明明龙门会在即,他却鼓动皇上从我们这儿抽了两名灵师、二十名战师高手去攻打凌云山,昨儿又下了一道御旨。说什么凌云门负隅顽抗,又让我们再抽一名灵师、五名战师前去!可我们总共有多少战师啊!还要留下年轻人准备龙门会比赛呢。都被他们抽去了,到比赛时怎么办?” 小六这才知道,原来申一峰又对凌云山增兵,看来申元宗不攻下凌云山誓不罢休了! 这时前面传来笑声:“菲儿,就是你爱叨叨,一见面就拿这些烦心事惹小六!” 前面迎出来的是一身白衣、温婉可人的林芳! “林芳姐姐!”小六笑道:“小六想念两位姐姐了,另外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求姐姐帮忙啦!” 林芳谦谦一笑:“上次你的赠药之德还未好好感谢呢,偏巧又有攻打凌云山的事情!为形势所迫,我们不得不违心派人跟随,只能叮嘱她们做做样子,千万不可伤了我们与凌云门的交情。我正对你们父女心怀歉疚呢!我们还是进屋再慢慢谈吧!” 进屋入座,自有两名劲装女子过来给沏上热茶。 林芳笑问道:“小六刚才说有事,到底是何事啊?说来听听。”说完示意左右退下,仅她与林菲相陪。 小六见林芳磊落大方,毫无推托之意,心下也高兴,便笑道:“小六这次是来求姐姐,千万莫顾及以小妹和凌云门之事,一定要给申元宗面子才好!最好是把申元宗推上江湖老大之位!” ps: 祝亲月圆人圆事事圆,中秋节快乐! 123 连横 林芳听了,以为小六不满六妙门不顾交情、派出高手攻打凌云山之事,故而出言嘲讽。 不由地秀眉微微蹙起:“妹妹是因为姐姐派人到凌云山之事不能见谅吗?此事情非得已,我身为一门之主,虽要顾及咱们姐妹情谊,可也不能置一门兴衰于不顾啊!龙门会即将举行,六妙门的灵石矿能否保住尚在两可之间。还要请小六妹妹多多谅解才是!” 旁边一直笑呵呵的林菲脸上也有些僵硬:难道小六真的怪罪六妙门了?不过也难怪,谁家的门派被朋友上门攻打能不生气啊? 小六知道她们姐妹俩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笑着说:“两位姐姐误会了!小六说的可是真心话,毫无怪罪姐姐的意思!小六只是想给申元宗制造一种花团锦簇、一呼百应的局面,让申元宗感觉自己就是江湖老大,也让朝廷觉得申元宗越来越膨涨、越来越难以控制!只有这样,才能让梭罗南昭对申元宗及时生出戒心,促进朝廷与凌云门之间尽快达成和解!” 小六如实地将他们的计划大体与林芳林菲一说,然后道:“如若不然,有申元宗从中作梗,朝廷必不肯放过凌云门!这不过是个迂回战术,希望凌云门能够得到朝廷谅解,有机会参与这次龙门会而已!” 林芳林菲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地松了口气。 林芳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件事情倒是不难。申一峰自回到中都以后,已然端起了大门派的架子,所作所为很是不得人心。我们故意捧他敬他,也无非是顺水推舟,正好合他的心意!只是若要梭罗南昭下定决心抛弃他,仅靠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林芳毕竟阅历丰富,见识老道。 小六点头道:“是啊!是要多管齐下。才能见效!而且许多事情需要见机行事、做得自然些,太过牵强了反而惹人生疑!这次来中都的还有几位凌云门的长老,他们也已分头行动,各自到相熟的门派寻求帮助!刚巧这一段时间各大门派都齐聚中都,正好是实施这项计划的好机会!” 林芳只是稍加提醒,听了小六的话知道她已胸有成竹,便没有细问。 对各大门派来说,凌云门与申元宗之争是一件渔翁得利的好事!凌云门在朝廷与申元宗的联合夹击下,损失惨重,纵有机会参加龙门会。恐怕也与一流门派无缘了!若凌云门此时反击,借助朝廷之力扳倒申元宗,那么一二流门派格局更会重新洗牌。众多门派会加额相庆的! 众多门派正跃跃欲试,期待局面更乱些,好在龙门盛会上重新挥剑拔刀论英雄! 林菲也若有所思:“我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借刀杀人!小六妹妹你好厉害啊,居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来!” 小六摇头笑道:“这哪是我想出来的?还不是凌云门那几位长老一起商讨出来的办法?他们说这叫借水行舟,借花献佛。总之都比你那借刀杀人好听呢!” 林菲嘻嘻笑起来:“哎呀,管它叫什么,只要结果是我们想看到的就行!虽然做起来叫人有点不舒服!” 小六点头道:“是啊,对敌人动刀动枪易,对厌恶之人笑脸相迎却不易!小六让两位姐姐受难为了!”这句话她是打心里这样想的,因为她知道。林芳林菲都是性情中人,要她们去阿谀奉承别人,还真不如打一架容易! 林芳笑道:“放心。我修练这么多年,这等控制情绪、磨练心性的小事不在话下!况且需要我亲自出马的时候也有限!此次来中都的门派中,倒也有三四家与我交情不错,他们对申元宗同样是敢怒不敢言,索性我约了他们一起行事。也会更有份量!” 小六一听大喜:“如此以来,那就多谢姐姐了!这份恩情小六和凌云门都会牢记在心!”这也是她正想求林芳帮忙的!毕竟林芳身为六妙门的门主。本身年纪也大,这些年来总有交情不错的门派!而这次要求他们帮忙的是低风险、高人情、易成功的事情,若能联合部分门派共同行动,形成连横之力,成效会更加斐然! 林芳一笑:“小六妹妹不必客气!我说过,原来赠药之德尚未报呢,又不得已出兵凌云山,我无论如何也要补偿一下啊!” 小六笑道:“小六倒是情愿姐姐一直欠着,永远都不要说补偿的话,那样小六就可以时时来打秋风、拣便宜了!” 林菲笑道:“管他补偿不补偿的,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那几日我还见到了一个熟人,你知道吗?” 看到林菲那神秘的样子,小六心中一动,不由脱口而出:“涵清大哥!难道是他?” 说起来她与林菲姐妹之间共同的熟人并不多! 林菲嘻嘻一笑:“难道你也见过他了?你们俩果然是灵犀相通啊!他见到我问起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小六忙问道:“他现在何处?可还好吗?” 林菲狡黠地笑着:“你若想知道,还是自己去看看吧!他现在中都城外大觉寺内。” 小六听了略思即明白:“我知道了,他必是留在那儿等证空法师回来吧!我倒奇怪了,难道这些日来申元宗就没派人找过他?” 大觉寺隶属清上宗,素日清规戒律严谨,看上去与世无争,可是无论哪个门派决计不敢去招惹!赵涵清既留在大觉寺,必会平安无事。证空法师当日同他们一起从凌云山回来的,想来此时已与赵涵清会面了。许多日来悬念之心终于放下了。 林菲见小六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不由地有些失望:“看来你对他真有些无情哪,居然不关心他的情况!” 小六看林菲那满是失落的脸色,不由笑道:“我都告诉你了,我对他只能是兄妹之情,知道他在大觉寺,必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菲姐姐若是对他有意,何不直接告诉他?小妹是决计不会从中作梗啊!” 林菲听了脸色一红,扑上前以手咯吱小六:“我叫你坏,居然敢取笑我啊!” 小六素来怕痒,连忙笑着向一边躲闪,长袖拂过时不小心将一只茶杯碰落。坐在一旁的林芳淡淡笑着,纤指一伸,将那茶杯稳稳地接到手中:“你们两个多日不曾见面了,怎么一见面就开始闹?菲儿就跟稳不住的兔子一样!” 林菲停下来,一张俏脸红扑扑地,娇笑道:“姐姐偏心眼是不?明明是小六取笑我的,却还怪我!” 小六瞅了瞅林菲的脸蛋,伸手拂了一下散到额前的长发,笑道:“好了好了,这次怪我态度不好!我猜着证空法师也该回来了,等哪一天我们一起过去看看他吧!” 林菲面现怅惘之色:“那证空终于要回来了吗?上次见面时,涵清说等证空法师回来后,要求大师收他为徒,专心剃度修行!他心意颇坚,我再三劝他却无效,你去劝劝或许他能听进去一二!” 小六听了有些意外:“剃度?证空法师本人也是长发,未曾剃度!涵青要拜他为师,何必一定要剃度?” 旁边的林芳答道:“清上宗戒律森严,有时却又不太注重表面上的形式。他们的弟子刚进门时都是要剃度的,要剪尽三千烦恼丝,从此清心上真道!但后来修练日久,许多人修至战师灵师,便不太在意是否留发了,所谓清规已在心、戒律皆成习,那时讲究的是自然、从心,随心所欲而不逾矩,是为大师!证空法师虽然长发,于各种清规戒律却必是严格遵从的!” 小六此时方明白过来,原来清上宗还有这般的讲究! 想到赵涵清要出家与自己有些关系,心下不由黯然:“菲姐姐,我们抽时间去看看他吧!涵清若不能抛下所有心事,如何能出家?若抛下了所有心事,又何必出家?我们终要见他一面才好。” 林菲听了小六的话又高兴起来:“还是小六会讲话啊!你说得很有道理,就拿这话去质问他,让他出不成家!我们现在就去大觉寺吧!” 林芳叹道:“菲儿总是心急!小六正在为凌云门之事奔波呢!你也要先问问她有没时间再说!再者我看小六一身侍女的打扮,莫非你的身份还有何难言之隐?” 小六忙笑道:“我现在诚王府装作重病之人,是为了少惹些不必要的麻烦!只是白日出来时就要乔装一下了!不过没关系,还是看望涵清要紧,如果我们去晚了涵清已剃度出家,那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现在就换下衣服来,然后咱们找辆马车,直奔大觉寺去好了!” 林菲喜道:“好!还是小六痛快,我就说嘛,小六最合我的性子了!”说完白了林芳一眼! 林芳没理会她:“那好吧,菲儿你去安排马车,我就不陪你们去了。我要趁这时间去几个相好的门派联络一下,也好合力帮小六对付申元宗!” 124 剃度 大觉寺位于中都城东面七十里外的四明山。 积雪覆盖的四明山巍峨挺拔,凛然一副仙山妙境的气势。上山的道路是一条曲折狭窄的石径,厚厚的积雪铺在上面,显然素日里上下山的人并不多。 大觉寺是清上宗的四大禅院之一,也是主要的清修之所,故而平日并不甚欢迎香客前来。而大觉寺的主持证空法师,一年中十之八九的时间也在各处游历。为了承载香客信徒那抵挡不住的热情,大觉寺在中都城外十余里建了一处分寺,称“小觉寺”,那儿地势平缓,殿堂恢宏,距中都城又近,一年到头香客信徒络绎不绝。 这条积雪山路自是难不住小六和林菲。她们本可以直接飞到山顶的,但是考虑到今日前来大觉寺是“抢人”的,再者证空法师也在寺中,为了表示对大觉寺的尊重,她们还是从小路上浅飞低行,一路到了山顶。 四明山虽然山势陡竣,山顶却是平缓宽阔,整个庞大的山顶几乎大觉寺全部占据了。 小六抬眼观望,山门紧闭,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大觉寺看上去似乎没有想像中的宏大,建筑低矮沉旧,甚至有些寒碜的感觉。但在平凡之中,又隐隐给人一种藏龙卧虎、气势不凡的感觉。 林菲叹道:“每次我来大觉寺总是大门紧闭,很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高资态!”说完便上前抬起大门上的铁环用力敲击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青衣光头的僧人将门打开,伸出头来。他抬头一看林菲,不由地脱口而出:“又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林菲一看是上次来开门的那个僧人,便笑道:“原来你还记得我啊!跟上次一样,我还是来找赵涵清的!” 那僧人脸上一红,道:“这位姑娘。你不必来了。赵涵清已经不在了。” 林菲一听,脸色沉了下来:“怎么?难道赵涵清走了?他去哪儿了?” 那僧人脸色有些为难地道:“总之赵涵清已经不在这儿了。姑娘你还是离开吧!” 后面的小六忽道:“你的意思是赵涵清已经剃度出家了吗?” 那僧人听了点头道:“正是!他不会见你们的!” 林菲不由地大怒,一把扯住那僧人胸口的衣服叫道:“什么叫他不会见我们?他与你说的吗?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他的意思?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这不是诳语是什么?” 林菲听说赵涵清已出家,不觉又气又急,将一腔怒火撒到那僧人身上去了! 大觉寺香客很少,那僧人见了年轻貌美女子本就紧张,此时被人家一把抓住,脸上一下子变得又红又白,窘得说不出话来! 小六见状急上前拉开林菲:“菲姐姐别急!待我问问他!” 转向那僧人问道:“我们是赵涵清的朋友,就是想了解一下他的情况!请你告诉我们。赵涵清是什么时候剃度的?” 那僧人好不容易脱了身,忙撤身到门内,一手推着门一副要关门的样子。口中道:“他正在举行剃度仪式,你们就不要打扰了!” 小六听了眼前一亮,忙一手推着门闪身入内,叫道:“菲姐姐,我们进去!” 菲儿一愣。也连忙跟了进来。那僧人急着要关门,却哪里推得过小六?等林菲也进来了,小六方撒手,两人便往寺内跑去! 那僧人一看着急,嚷道:“有人闯进寺里来了!” 小六和林菲跑了没几步,就见前面佛堂里出来了四五名青衣僧人。其中一人叫道:“何人无礼?竟然擅闯大觉寺!”几道玄气冲着她们二人迎面袭去! 小六身体虽未完全复原,施展灵气却不在话下。她扬手一挥,那些玄气之力顿时消于无形!接着一道灵气向那些僧人扑去。便如绳索一样将他们束缚住了! 那些僧人瞬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一时皆大惊失色! 小六笑道:“清上宗就是如此对待客人的吗?难道你们不怕证空法师怪你们失礼?” 林菲只是中阶战师,一见对方几人全是战师修为,本要凝聚玄气,却见小六已不动声色将他们搞定。不由喜道:“几月不见,小六妹妹修为竟至于此!” 就在这时。远远地一个人从里面奔出来:“来人可是陆小六姑娘?” 小六凝神向前望去,来者是一名三十余岁的灰衣僧人,那人目中神光内蕴,显见功力不浅! 小六笑道:“小女正在陆小六!这位是我的朋友林菲姐姐。”知道必是证空法师觉察自己来了,便撤回对那几个青衣僧人的灵气制约。 那灰衣僧人笑道:“刚刚法师说有故人来访,故而让我前来迎接!二位既是明心师弟的朋友,来得又正好是时候,法师就请二位参加明心师弟的剃度仪式!二位请跟我来吧。” 小六听了心中喜忧参半,看向林菲时,见她怔怔地神色忧虑,便拉着她跟在那灰衣僧人身后向里走去。 小六看到林菲一路忧心忡忡、一语不发,便也默然跟在那灰衣人身后,向前左拐右拐走了一会儿,方到一处大殿前。殿门上方挂个牌匾,上书“回头殿”三个大字! 小六看到那三个字,不由地驻足轻道:“回头?” 前方那灰衣人听到了,在门口停下来,笑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儿便是清上宗弟子剃度的地方。”说着,便推开殿门,向里面道:“法师,陆姑娘、林姑娘已到。” 只见大殿内有数十人正盘坐于地上,正面是一名束发披肩、宽额长须的灰衣男子,正是证空法师,两侧均有十余人,或长发,或光头,不一而足,坐在下首的却是长发青衣的赵涵清。他面前摆放着一盆清水,一把剃刀。 听到开门的声音,殿上不少人都抬眼向门口望去,赵涵清却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进了殿门,小六向证空法施了一礼:“法师安好!小六和林姐姐因前来探望朋友赵涵清,多有打扰,还请法师见谅!” 证空法师含笑道:“不必客气。小六姑娘,林姑娘,请进来坐吧!” 有人便在证空法师的两侧安放了两个蒲团,小六和林菲便过去一人一边坐下,刚好抬头就能看到赵涵清! 证空法师接着道:“现在是我徒儿涵清的剃度仪式。剃度之后,涵清便从这个世上消失了,清上宗就会多一名内门弟子明心。你们两人来的正好,正可以为你们的原来的好友重生观礼。” 林菲已忍不住叫了起来:“赵涵清!你真明白自己的心了吗?你真能放下过去的一切吗?刚刚小六还说过,若是不能抛下所有心事,如何能出家?若抛下了所有心事,又何必出家?!” 赵涵清一直垂目不语,这时才抬起头,望着证空法师,语气平静地说:“法师,弟子的过去已死去,心中已无爱无憎。弟子决意拜您为师,斩去烦恼丝,清心悟正道,彻底了断尘缘,加入清上宗,绝不会后悔。请您开始剃度吧。”那声音里仿佛也没有一丝生意,完全地死气沉沉! 小六心中五味杂陈:难道三千烦恼丝的斩落、名字的更换,就意味着新生?自己重生一世,一切都改变了,却仍难以完全忘怀过去! 人心上有一把锁,能控制那把锁的只有你自己! 她不由悠悠叹了口气:“法师在江湖上被赠‘佛医圣手’的雅号,将小六从生死边缘救回,小六以为,法师也是有情有爱之人,方能以无上慈悲正智,实施普度众生之厚德!涵清,如果你真能斩断过去,心中无爱无憎了,那你又何必不敢面对过去?不敢面对我们?” 旁边有人听小六赞法师“有情有爱”,脸上现出异议的神色,却因小六直接问赵涵清,不便插言反驳。 证空大师目中一丝异样闪过,随即又满面微笑,神色平静地望地着赵涵清。 赵涵清为小六的话所逼,不得已,眼光停在了小六身上,霎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一丝伤痛。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当他努力神色平和地望向林菲时,看到林菲那充满了焦急、忧虑、伤心和期盼的目光,不由地微微一怔,旋即恢复了低头垂目的姿势! “小六,菲儿,你们不必阻拦,我心意已决。或许你们觉得我是自苦,但对我来说,这只是一种新生,我期望从此在清上宗开始新的生活。”他低声说。 “涵青!恕我直言,我觉得你这样做只是在逃避无法面对的现实!强行让自己与过去斩断,你就可以不必去面对自己难堪的身世、不爱自己的父亲母亲了?你就可以不必考虑这个世上没有人在意你、爱慕你的事实了,对不对?” 当众揭开一个人的伤疤是残忍的!但小六觉得只有这样的打击,才能让赵涵清马上清醒过来! “小六!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赵涵清果然被激怒了,他想不到一向善解人意的小六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 “我的身世是难堪,这世上的确是没有人爱我!但我赵涵清一定要活出个样来,让所有看不起我的人正视我!我要向这个世界证明,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涵清!不是的,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你!至少,我是爱你的!”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语出而满殿皆惊! 125 明心 赵涵清也被这句话惊地抬起头来,他看到了林菲那梨花带雨般的娇嫩容颜和泫然欲泣的晶莹双目! 他一时呆住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即便他深爱小六,也从未有勇气如此当众表白!而林菲一个女子,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众目睽睽,大胆地公开表示“我是爱你的”! 此时,即便是小六,也为林菲的勇气所感动!她只所以对赵涵清说出那些过份的激将之言,其目的固然是要激起赵涵清对命运不屈服的勇气,另一方面也是为林菲和赵涵清亲近起来制造条件! 今日见到林菲后,从林菲对赵涵清的紧张关切的言行中,小六早就看出林菲那少女怀春的萌动情感!或许,让自己从赵涵清的心中完全撤出来,让清纯可人的林菲走进赵涵清的心中,对赵涵清和林菲来说,都是最大的幸福! 只是,小六预见到了林菲会安慰、鼓励赵涵清,却没预见到林菲会当众示爱的大胆举动! 小六不由叹道:“涵清!你看到了吗?菲儿姐姐如此待你,你难道心无所感吗?你忍心继续一意孤行、削发弃世吗?你的父母亲如果不爱你,他们不会陪你隐姓埋名几十年;你的朋友如果不牵挂你,他们不会关心你的行踪、挂念你的将来!人生便如一场长途跋涉,其中必有坎坷曲折,我们每一个人都如此!一道道坎儿,若是跨过去了,那便是值得骄傲的故事,若是跨不过去,便成了伤人伤己的事故!希望你的选择,不负爱你的人,更不负你自己!” 赵涵清心情激动。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握拳紧紧攥在一起,任凭指甲深深地刺入自己的肉中! 沉默半晌,证空法师平静地道:“既然赵涵青尘缘未断,剃度仪式到此结束吧。” 林菲听到这里不由地又惊又喜又忧!脸上的笑靥尚未完全绽开,看到赵涵青的模样却又凝固了! 赵涵清满面痛苦、自责和迷惘:为什么会这样?我刚刚还是心死如灰,现在为什么忽然又动摇了?林菲爱我,可我爱的明明是小六!我不应该再为别人动心的!证空法师又为什么突然不同意收我了?难道是因为我心志不坚吗? “不!证空法师!我是诚心要拜您为师的,诚心要加入清上宗的!”他不由地大喊道,声音里几许无奈、几许伤痛、几许绝望! 小六知道。加入清上宗是赵涵清由来已久的想法,这与剃度出家是两回事!她们想阻止的,只是他的出家而已! 她转头对证空法师道:“法师!众生平等。皆具佛性。大师向来以慈悲为怀,对芸芸众生、危困之人普施恩泽,难道在收门徒上还要因是否剃度出家而加以区别对待吗?” 证空法师望了一眼面前这位玲珑剔透的女子,淡然一笑:“诸法无常,因果相生。师徒亦讲究缘法。我既答应收涵清为弟子。并不会以涵清是否剃度而改变的!” 赵涵清听了,一愣之下,紧接着大喜过望,他双膝跪倒在证空大师面前:“法师!赵涵清竟然还有福份做您的弟子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证空法师微微一笑:“师父要选择弟子,弟子也选择师父。我与涵清既有师徒缘份,今日我便收下你这名弟子。因你未曾剃度。按照清上宗的规矩,只算外门弟子。与正式剃度的内门弟子尚有区别。不过,在师父眼里。不管内门外门,弟子终是弟子。清上宗是不会拒绝我的外门弟子加入的!” 赵涵清激动不已,急忙叩首道:“弟子明心拜见师父!”明心是他昨日请证空法师所赐的名字。虽然没有剃度,这名字他接受了! 从今日起,赵涵清已不是昔日的赵涵清。而是证空法师的弟子明心! 他恭恭敬敬地向证空法师三次叩首,叩地砰然有声! 证空大师面色平静地接受了他的礼拜。 小六也为赵涵清欣喜不已!林菲则高兴地几乎要雀跃起来。看上去比赵涵清还要激动! 旁边的席地而坐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向他们道贺:“恭喜法师新收弟子!” 刚刚带小六和林菲过来的那名灰衣僧人也起身道:“弟子明道恭喜师父!恭喜明心师弟!” 明心在寺中几个月,对一应僧众也大半相识,此时心情激动,只能团团向众人鞠了一躬:“多谢各位,多谢各位这些日的照拂,明心今日有幸成为证空法师的弟子、有幸成为清上宗人了!” 当他转向小六和林菲时,小六面带微笑,林菲笑靥如花! 他的语气不由有些哽咽:“小六,菲儿,不管怎样,谢谢你们,让明心能够有时间重新对面过去!” 小六微微一笑:“祝贺你得拜明师!今后不仅可以重新面对过去,更重要的是重新面对以后的生活,真正能够明心见性,悟道归源!你更应该感谢菲儿,不是吗?其实是她一直在关心着你,是她唤醒了你的希望!” 林菲脸上微微一红,张口道:“明心!真高兴你没有剃度出家!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明心想起林菲刚刚说的那句话,脸上不由有些微红!瞥了小六一眼,颇有些不自在!小六此时却很有眼色地躲开他们,转身去找证空法师说话了。 “明心,刚刚我说的话是认真的。”林菲却大方地说,“不过你也不用介意,就象你喜欢小六却不要她的回报一样,我也不会逼着你回报我的!” 一向伶牙俐齿的赵涵清,不对,现在的明心,忽然有些口吃起来:“我……我……我没别的意思!不是,是我……” 看他那副语无伦次的样子,林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六满怀敬意地对证空法师道:“法师一片佛心慧智,大慈大悲的仁者胸怀,能够化戾气为生机,令铁树开花、枯木逢春,小六从心底对您敬仰之致!”算来这也不全是阿谀之辞吧?至少她心里有一半是这样想的! 证空法师呵呵一笑道:“小六言重了!涵清为人重情仗义,我料他尘缘未尽,并不同意他剃度出家的,他却执意苦求,一心了却前尘往事,专心修练!今日之事也是缘法使然。凡事有因方有果,遵循自然之道而已!” 有因方有果!当日证空法师悄悄拿出自己的玉坠端详的模样忽然又出现小六的脑海中!那其中又是何因、又有何果? 一霎时小六有些失神! 那一刻,证空法师似乎也想到了些什么,神色之间忽然多了一丝寂寞!这满殿的喜悦寒喧,却有谁知他心中的酸甜苦辣?这满目的敬仰与尊崇,却有谁知那背后的怯懦与萎靡? 证空法师微微叹了口气,抬眼环顾大殿一周,脸上立即又呈现出淡然和慈悲的光华! 不一会儿,小六便与明心告辞了。因为她是以侍女玉儿的身份离开诚王府的,必须要在中午之前赶回去! 林菲也与小六一起告辞了。林菲原本就个心计单纯、性情爽直的女子,见到赵涵清能有一个不错的“归宿”,心情便十分畅快,至于今后他的情感是否会系于己身,则尚不在她目前考虑的范围之内! 明心目送她们二人告辞,便回去面见证空法师。此时,他的心情无比晴朗,仿佛昨日阴霾已随着那场未能继续下去的剃度仪式而烟消云散:“明天,一切会更好!”他默默地告诉自己。 这一日,云霜长老和朱正奎也并未闲着。云霜长老在离开诚王府后,便择个僻静处暗地里恢复了自己的面貌,然后以一顶大帽子半掩着面,悄悄带着些灵宝去拜访了几名尚在位上的朝中熟人。 他见到熟人后,那些人无一例外地面现惶恐之色!因为凌云门全体逃狱的事情,朝廷虽未公开,却仍在私下里被传得热火朝天。这时节,谁也不愿与见弃于朝廷的凌云门沾上干系! 云霜长老却言辞肯切地呈上珍宝、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他只是以个人的名义,希望对方能悄悄向申一峰传个话,表达凌云门部分长老希望追随陆归一投靠申元宗的愿望!据他所言,申有为已带人将凌云山团团围住,凌云门又是新换的长老,毫无战意,因为山上灵石匮乏,已无反击之力,人心思降!故而他是提前逃出来为自己找条出路的! 云霜长老还说,他是偷偷离开凌云山的,希望对方不要泄露自己的情况,否则万一投诚不行反而连凌云门也呆不下去了!临了他也不肯留下联络办法,只说过几日他再来询问情况。 那几名朝廷官员一听,明摆着这是一个讨好申元宗的机会!有的便兴致勃勃地将这件事情报与了申一峰;也有个别的不愿多事,宁可不赚好人也不担这责任的,便悄悄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但是,坊间街头却迅速传开了一种说法:凌云门离开凌云山已有十几年,山上的禁制已然失效!申元宗明明已经攻破凌云山,却故意持兵不发,不知是何意图! 126 驻颜 在中都城外,小六与林菲相约再见后,便分手各自离去。小六则重新改妆成侍女玉儿的模样,忽匆匆赶回了诚王府。 她一进紫藤阁的房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看到只有袁妈妈和丁香在那儿,屋里多个一只小炉和药壶,袁妈妈正在认真地熬药。 小六不由地皱眉嚷了起来:“怎么在这里熬起药来啦?熏死啦!” 丁香刚刚从卧室里走出来,看到从外面进来的玉儿,自然知道是自家小姐回来了,连忙笑道:“小姐,这是公主安排的,不都是为了让你赶紧‘好’起来嘛!等你好了,就不用再化妆成玉儿的模样进出啦!”这几日,丁香一直在紫藤阁,渐已了解小六的性子,说话也随便起来。 “唉!”小六不由地哀叹一声:“袁妈妈,难道就不能放在别的屋里熬吗?我要被熏倒的!” 袁妈妈抬头瞅了她一眼,道:“你朱爷爷拿来的名贵草药,都是益气补神的,对你很有用!” 小六一听吓了一跳:“不会吧?袁妈妈!这药竟然是给我喝的?我闻闻就好了,益气补神的药袁妈妈用最合适了,还是留给袁妈妈吧!” 袁妈妈听了不由莞尔:“这是你朱爷爷特地给你挑的,果真是只要闻味就好,不必喝的!” 这些年来小六很少生病,但几年前在清水湾时却有一次莫名其妙地发高烧,无奈之下请来医师给她看病,熬了些汤药逼她喝。从那以后她见了汤药如见蛇蝎一样避之不及。袁妈妈和朱正奎都知道她这脾气,故而才想出这个办法,既遮人耳目,又于她身体有益! 小六这才放下心来,眉花眼笑道:“这就好。还是袁妈妈和朱爷爷了解我!袁妈妈这几日的脸色更加娇嫩了,看上去就跟二三十岁年纪一样啦!” 一旦没了心事,小六便凑上去打趣袁妈妈。 袁妈妈脸色竟然一红:“你这孩子,胡闹什么!” 小六倒是被袁妈妈的脸红激起了好奇心,她仔细一看,袁妈妈脸上的肌肤果然是比从前更加细腻白嫩,人也显得更加年轻精神了,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地笑道:“我知道了!天蚕草果然是奇药,怪不得林芳林菲姐妹俩视之若珍宝呢!袁妈妈好福气!” 袁妈妈没想到小六竟会猜到天蚕草。不由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正要说话时,门口传来梭罗云霓的声音:“什么天蚕草啊?袁妈妈本来就是福泽深厚的人嘛!” 是梭罗云霓进来了。 小六一看袁妈妈的脸色。便知道自己所猜不错。料来此事自己父母亲未必知情,暂时还是不要泄露为妙! 便对梭罗云霓笑道:“娘亲,小六正在说袁妈妈熬的这些药呢,都是对女儿身体有益的,袁妈妈好福气。小六跟着沾袁妈妈的光呢!” 袁妈妈听小六如此说,方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却不接话,低头继续熬药。 梭罗云霓看了小六一眼:“你化妆成玉儿的模样,又要出去吗?” 小六这才想起自己还未换回原来的妆,可一想到换妆后得躺在卧室的床上。心中又不甘,便笑道:“我才刚刚回来呢,不出去了!歇一会再换妆。丁香你告诉‘小姐’一声,要她继续好好躺着休息啊!”丁香一笑入内。 梭罗云霓倒也没怪她,叹道:“说起来,这些年我们托了袁妈妈不少福!袁妈妈一直跟随保护小六,我来回清水湾也多蒙袁妈妈相送。诚王府一有事情袁妈妈便冲在前头!眼看过了年节,就二十年了!我与袁妈妈当初的约定。也到期限了。” 小六听了一愣:“什么约定?”此前小六也曾疑惑过,以袁妈妈的武功修为,何以一直留在诚王府?秋妈妈武功虽高,却与诚王府渊源颇深,诚王爷在世时,便一直呆在王妃身边。袁妈妈则不同,她与王府并没什么其它亲密联系! 这时,袁妈妈抬起头来,面露感激之色:“袁茹当日蒙公主相救,这二十年来又得诚王府荫蔽和公主倾力帮助,心中一直感激不尽!若无公主,便没有我的今天!我与王妃、与小六的亲情是不会变的!就算当初的约定到期,袁茹也不会离开公主过远!” 袁妈妈本名袁茹,出生在惠州修真家族袁家。袁家与另一修真世家丁家是世仇,两家零零星星地彼此争斗已有数百年。在后来的一次角斗中,先是袁家重伤了丁家的幼子,抬回家后没几日便死了。如此一来更加惹恼了丁家,举族高手攻上门来,必要杀死袁家儿子报仇血恨。袁家在争斗中落了下风,看事不好,便请当地一些有威望的人前去调停。 丁家提出的条件是,若和解也可以,但要赔偿三万灵石,还要袁家的独生女儿送去丁家做妾!袁家为保住儿子,居然同意了! 当时的袁茹只是一名战师,知道对方讨自己去必无好意,一怒之下便自杀,却被家人救起,严加看管起来。过完年节不久,袁茹趁机偷偷离家出走,后来被人发现了,袁家和丁家共同追击过来。 当时,梭罗云霓刚好带人出门,遇到了被追杀的袁茹!以梭罗云霓的武师身份,自然敌不过来势汹汹的袁家和丁家人!而他们知道她是诚王府人,也不敢硬来。 梭罗云霓听到袁茹哭诉原由后,大起义愤之心,便与袁茹商量,耍了个小花招,两人急匆匆草拟了一份契约,摆出诚王府的谱来,要袁茹为诚王府做事二十年,纵要履他们两家之约,也要二十年后! 袁家和丁家自然不服,追到诚王府去要人。诚王妃问明事情后,恩威并施,送给他们一千颗灵石,把他们打发走了! 事后梭罗云霓便撕毀了那契约,让袁茹离开。但袁茹是个认真之人,既已定约。便不会毁约,必要坚持在诚王府待足二十年再走! 后来听说那袁家和丁家和解不成,这些年来继续打斗不已!袁家怪罪女儿不顾家族利益而逃走。袁茹恨家族抛弃自己,伤心之下,也从不与袁家联系,只是发奋修练,必求在江湖上有自保之力,让家人为弃她而后悔!袁茹本就修练天份极好,加上梭罗云霓怜惜她的身世,在灵石灵药方面从来都是满足供应!果然。只十余年时间,她便突破了灵师,后来更晋阶为中级灵师。成为天启国修真者中的佼佼者! 梭罗云霓道:“袁妈妈,当初我也是年轻识短,未曾为你考虑许多,所以才会与你签下二十年之约,让你留在诚王府效力。你二十宝贵的年华。便都耗费在这里了!约定到期后,袁妈妈你就完全自由了,任凭你去哪儿、干什么,我都不会阻拦!而且,诚王府此后就是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亲人!诚王府随时都欢迎你回来。也希望你一直将诚王府当成自己的家!” 小六在旁边默默听着,对当初的事情也明白了个大概! 她此时心中也五味杂陈,这二十年。也是袁妈妈一生中最为宝贵的二十年,却因为家族恩怨而被家人抛弃,寄于诚王府篱下。这样的生活,袁妈妈必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伤痛! 当初在清水湾时,小六知道朱正奎精心培植的天蚕草具有养颜美容功效时。她心中就生出一丝疑问:朱爷爷的药是要送给谁的呢?当林芳为了自己芳龄永驻而直言讨要天蚕草时,朱正奎为了让林芳关键时候能够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便忍痛割爱将天蚕草送给小六来处置。小六送给林芳两株,给朱爷爷留下了一株,并将林芳所赠的驻颜丹药方送给朱爷爷! 那时,小六便怀疑朱正奎欲将天蚕草赠与袁妈妈!十几年来,他们在清水湾朝夕相处,很容易生出情愫!朱正奎年龄虽比袁妈妈要大一二十岁,但对于灵师高手来说,这些差距并不算太大! 今日看到袁妈妈脸色明显娇嫩了不少,她深信这是驻颜丹的功效!袁妈妈颇受惊吓的神色,似乎也印证了她的观点! 从心底里,小六对袁妈妈与朱爷爷的事情是乐见其成的!可是说,除了父母之外,他们两人是与自己相处最多、对自己最好的人!尤其是当她知道袁妈妈与诚王府曾有二十年契约之时,她更盼望袁妈妈有一个幸福的归宿!毕竟二十年与原有生活的脱节,一切都已物是人非!那种突然而来的飘泊无依感会令人很伤痛的! 小六便对袁妈妈笑道:“袁妈妈!小六从前不知您与诚王府有二十年的契约!在小六心中,袁妈妈永远是最好的袁妈妈!你哪儿都不要去,就留在诚王府吧!到时候,让娘亲专门为您划出一所宅院来!要是您不愿意,在外面买一所宅院也成!” 袁妈妈一听,笑了笑:“尽讲些孩子话!修真的人要所宅院干什么?” 梭罗云霓却心中一动,多年前她便曾多次为袁茹物色合适的男子,想为她作媒,好让她有个归宿,当时袁茹执意不肯!此事后来也就慢慢揢浅了!现在,不知再提及成家一事袁茹可曾同意? 于是便试探道:“小六说得倒也对!袁妈妈虽然修真,却也总需个有落脚之处。况且,即便修真也有双修之说!若有机会,袁妈妈成个家,有个共修之人也是不错的!” 小六一听母亲提起话个话题,心中便叫好,急忙补充道:“对对!爹爹身边有不少修真高手,袁妈妈可以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嘛!就算外人也可以,只要袁妈妈喜欢!若是合适,娘亲可以做媒的!” 此时小六并不敢提及朱正奎。因为她认为即便袁妈妈收下朱正奎所制的驻颜丹,也不代表袁妈妈真正喜欢朱正奎! 127 背后 袁妈妈听了梭罗云霓和小六的话,不由地苦笑了一下:今日这母女俩是怎么啦?都把住这个话题不放啦! 梭罗云霓静观袁妈妈的神色,却见袁妈妈并非如前些年时张口就坚决反对,心中不由暗喜。 她正要趁机继续追问时,袁妈妈开口了:“公主,小六,待过了年节之后,若是府上事情不多,我要先回惠州一趟。这些年来,对于和袁家那些恩怨是非,我也看淡了!说起来那儿毕竟还是故里,还有些事情需要料理一下。待事情处理完之后,我还会回来的。那时若有什么安排我们再细说罢。” 梭罗云霓听了,叹了一口气:“也好。二十年都过去了,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恩怨,亲人毕竟还是亲人,回去一趟看看也好。” 过了年节?那时凌云门之困也该解决了吗?小六忍不住道:“袁妈妈,到时候我陪你去!” 袁妈妈微微一笑:“好!我们就等凌云门的事情了结之后再回去!”小六一听袁妈妈同意了,暗思到时候可以瞅机会为袁妈妈牵个红线,心中高兴不已。 外面一名婆子进来传话:“公主,孟非然公子为小姐送来了荷叶八珍香棕,并要求面见小姐!现正在客厅内等候!” 屋内几个人同时一愣,孟非然又来了?上次来时让他见到了“练功走火”的小六,并退回他带来的所有贵重礼品。大家都认为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半晌,梭罗云霓看了一小六一眼,笑道:“孟非然居然送来了荷叶八珍香棕?罢了,这次我也不见他了。袁妈妈,请你和小六在此接待一下吧!” 小六脸上做出一个大窘的表情:“哎呀!这么说来,何映梅将那个光荣的任务又转交给孟非然了!” 旁边那婆子略带惊异地望了小六一眼。小六这才猛然意识到在外人眼里,自己还是玉儿的身份。不该这么放肆的。急忙敛容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 梭罗云霓笑着看了她一眼,起身道:“我先去王妃那儿看看,这几日王妃天天惦记着小六,要不是因为天寒地冻地没让她出来,她早就急着过来了!” 接着对那婆子招呼道:“走吧。就请孟公子进来,让罗管家陪着。便说我刚刚被王妃招去了,一会再过来。” 那婆子答应着,跟在梭罗云霓身后出了门。 小六见他们离开,赶紧跑进卧室,嚷道:“玉儿。又来巡察官暗访了,我们赶紧再换回来!” 玉儿早已在卧室等的心焦,听了这话连忙爬起身来。两人在丁香的帮助下,急急忙忙地换回衣服,又将人皮面具摘下来收藏好,各安其位,等待孟非然的到来。 不多时。就听到守在院门口的婆子进来报信:“罗管家陪着孟公子来了。” 外面的袁妈妈道:“请他们进来。”便带着丁香和玉儿在门口迎接。 只见罗管家和孟非然慢慢从大门进来,身后跟着一名小僮,手里捧着一个食盒。 孟非然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他看到袁妈妈在此,便笑着拱手道:“袁妈妈好!小姐今日可好?非然又来打扰了!” 袁妈妈忙微一躬身道:“孟公子客气了,小姐今日服药后。感觉比昨日强多了,孟公子请入内。” 这时丁香忙上前掀开东面卧室的软帘,孟非然进去。罗管家和那捧着食盒的小僮便留在外面。 这时的小六。依旧盖着锦被坐在床上,身后倚着棉枕。 孟非然进来一看小六的脸色,便笑道:“小六今日看上去脸色好多了!昨日我便听说贵府请来高手为你疗疾,看来效果不错啊!” 小六心中一动:好快的消息!云霜长才和老迷糊过来他也知道了!方才自己换妆有点急,忘了把脸色弄得苍白些了!连忙微一运气。身上的气息又开始凌乱起来。 口中却道:“真是麻烦孟公子了,为小女这点微疾让公子跑了许多趟。小女真过意不去!” 孟非然笑道:“小六不要跟我客气了!坦白地讲,上几次我来,主要是奉我家老爹之命,包括送的那些礼品,都是我家老爹安排的。所以,贵府要留就留,要退就退,我悉听遵便了!这次我来,却是代表我自己来看你的。我听何小姐说你病中甚是怀念荷叶八珍香棕的味道,何小姐一时难以凑齐八珍之数,我偏巧刚得了些鲜果,就让人做了给你送来尝尝鲜!” 说完转头对丁香道:“麻烦姑娘将我那小僮所带的食盒拿进来。” 丁香连忙出去将食盒捧进来。 孟非然轻轻打开食盒,敞开里面层层盖着的棉布,便有一股荷叶的清香飘来。 袁妈妈却眼含警惕地望着那食盒,暗自思忖那香棕是否安全、若是他当场让小六品尝该如何阻拦。 孟非然却并未取出香棕,只是笑道:“闻到这香味了吗?是否就是你喜欢的那种香棕的味道?里面的鲜果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是从南方带来的,一会儿你一定要尝一尝啊!”说完便又盖上食盒,递给身旁的丁香。 袁妈妈见他如此方松了口了气。她深知,孟非然虽说得轻描淡写,这寒冬腊月的,若真是鲜果从几千里外的南方带来,必是花了不少心思才能做到!看来,这个孟非然是个有心人啊! 小六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睛,一会儿睁开眼睛笑道:“好香、好香啊!你光放出这香气来,是要故意馋我吗?” 孟非然笑道:“这香棕虽然香甜可口,可是若吃多了可不利于消化。你一会儿用餐时再稍稍品尝一些吧。我就是赶在用餐之前给你送来,免得大半晌里吃下去影响你服药!” 小六听他考虑周全,想了一下便说:“孟公子!真是谢谢你!那日我见了映梅时,偶尔提起想吃这香棕,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你就果真给我送来了!不过,可你方才所的。什么又是你家老爹、又是你自己的,我怎么听不明白啊?这些香棕,还有前几日那些礼品,不都你送来的吗?我娘亲也对我说过,你的心意我们都领了,只是东西太贵重不能收。君子之交淡如水,再者无功不受禄,所以大部分退回去了。其余来访者所赠礼品母亲也是如此处理的。还请孟公子见谅才是!” 孟非然叹了口气,道:“小六,我可并无怪罪之意。我只是说。前几次过来时,虽然我也想来,但主要是遵循父命。小六。你也知道,我父亲已托人来诚王府提亲,希望我能够娶你为妻,这样以来,在龙门会上我们天宝门便会多一名得力战将。可是。说实话,我不愿如此做,用娶妻这种大事来做钓饵,岂是大丈夫所为?我若要娶妻,必是我深爱的女子,决不允许任何人利用。更别说是参与龙门会了!可是父亲总以门派大计为说辞,说我若连这一点牺牲都做不到,又何以为少门主?” 小六没想到。孟非然竟会向自己坦白这件事情,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上次我回去后,把你的情况告诉了父亲。父亲知道你这次参加龙门会无望,便不再逼着我来诚王府送礼了。可这样我反倒高兴起来,因为这样我才能真正代表自己。无所顾忌的来看你了!小六,希望你快快好起来。不是因为龙门会快到期了,而是因为春天快来了,到时候四处春光烂漫,大家呼朋唤友一起踏春游玩,到时候若是你不去,我们都会很遗憾的!” 孟非然的话说地含蓄而多情。小六心里不由地泛起了感动地涟漪!孟非然那花花公子般的富家绰少模样,在她的眼睛里第一次变得真诚可爱起来。 她吸了吸鼻子:“孟公子,很高兴你能够坦诚相待!其实,你若不说,我们也不会怪你的!龙门盛会事关各门派利益,一旦进入一二流门派之列,则门派强盛指日可待!大家各显其能,本也无可厚非。奈何小六这一场病不是时候!只盼着能快些好起来,到盛会时能够前去观战,小六便心满意足了!” 孟非然笑道:“这次来我本想为你推荐一人治疗的,但看来你已遇良医,我也就放心了!快到午餐时间了,就不打扰你了。我们下次再会吧!”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室的药香扑鼻,令人神清气爽,周身舒泰! 外面的罗管家听了,连忙挽留他用餐后再走,孟非然不肯,带着小僮施施然离去。 待他们走后,袁妈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食盒中拿出一只香棕来,掰开来仔细观察一番后,让一个婆子牵过园子里的一只狗来,将那香棕喂给那只狗。 小六笑道:“袁妈妈,放心好了,这些香棕必没问题的!孟非然只所以不当场拿出来请我们吃,就是想到我们会提防他!丁香,拿一只来,我要尝一尝,好歹这也算是我特特要来的福利罢!” 袁妈妈忙道:“且慢!等一会儿!小心没错!” 一面让玉儿去传饭。直到饭菜送来,那只狗吃完香棕后半天没事,这才连饭菜一起摆下,让小六起来吃。 那香棕精致玲珑,翡翠欲滴,看上去便如一件艺术品一样。小六咬了一口,细品之下:荷叶清香幽远,糯米香软可口,鲜果酸甜鲜润,这香棕的每一味料都是精选之品,做工精良超过她所吃的每一次香棕! 其实,小六在意的不是香棕,而是香棕的背后。何映梅自然是代表申元宗一派来的。那孟非然呢?果如他言,仅仅代表天宝门? 天宝门能够控制中都灵兽市场,若无后台撑腰是万万不可能的!她一直怀疑,站在天宝门背后的,就是皇上! 128 恩宠 这几日,皇宫内的梭罗南昭心情有些烦燥。 攻打凌云山之事,清上宗自然不会参与。眼见即将到来的龙门会,按照惯例,主要由清上宗帮助维持,梭罗南昭也不会因这件事惹清上宗不满。昆山门素来与申元宗、凌云门保持同等交往距离,友而不亲,在这件事早就表态他们不会参与。而朝廷也需要有几个中立的门派,到时可以协助维护大局。 根据申一峰的建议,从十个二流门派中各自强征了两名灵师、二十名战师,加上凌云门六名灵师、三十名战师高手,组成一支朝廷缉捕队,在申有为的带领上,攻打凌云山。 申有为出兵未几日,却又传讯来,说凌云山禁制太强,需要增加援手,要从那些二流门派中再次抽调一名灵师、五名战师。 梭罗南昭得知这一消息后,心里便开始埋怨申元宗多事!论起来,那些二流帮派虽然实力高低不同,但能有三五名灵师高手、三十名战师就属不错了!而即将开始的龙门会,也需要八名年轻的战师高手参战,这期间还要有人专门组织训练和准备!若再抽一名灵师、五名战师确实有些过分了! 可当时,刚任国师不久的申一峰在早朝时当众直接提出了这个建议,梭罗南昭不忍当场驳了他的面子,便允许了。 具体负责组织龙门会的是梭罗勇将军。今日他禀报皇上,有几个门派已经开始叫嚷,实在抽不出人来了!若再抽人,哪有精力参加龙门会了?听说他们准备联名上书,拒绝再次抽人! 若是十个二流门派同起不满之心,恐怕皇上也会不安稳吧! 这日早朝散后,他刚想打道回寝宫。好好静心思考一下。身边的近侍禄儿低声上前禀报:“禀皇上,华妃正在您的寝宫外等您呢。” 梭罗南昭听了,眉头一皱:“算了,不回寝宫了,去仪和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仪和宫开去。 华妃是申一峰的侄女,生得貌美如花,是被申一峰作为礼物送来的。梭罗南昭当然不能不给申一峰面子,立马封为华贵妃。那华妃若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也罢了,偏偏她还是个心思静不下来的人,处处留心在意。与那申家暗中联系颇为频繁。梭罗南昭碍于申一峰的情面,只好睁一只闭一只眼,表面上对她恩宠有加。暂且姑息将就着,高兴时去逗她乐呵一下,心情不好时则离她远远的! 这时他正被申元宗和凌云门之事搅得心烦意乱,自然不愿见到她!倒是那仪妃,不仅性情乖巧喜人。家族名望虽然显贵,在朝中却无要职,不会因为自己宠爱有加就任意乱为!仪妃的兄长为人炼达圆通,本身在中都还有一定的势力,是个可以培养的有用之才!因此,他时常会安排仪妃通过她的家人秘密打听些信息。 梭罗南昭坐在他的銮舆上正闭目养神。忽然銮舆停了下来。前面一个女子的笑声传:“臣妾华妃拜见皇上!” 梭罗南昭心中一沉,睁开双眼,看到华妃打扮得花枝招展、楚楚动人。正带着两名宫女跪在銮舆前的道中间,不由心头火起,冷冷地道:“华妃,你有何事,居然来挡朕的驾?” 华妃终于见到皇上。满怀高兴之下,却没听出梭罗南昭话中的不悦之意。含笑道:“皇上,臣妾已有三四日没有见到皇上的面了,心中很是思念!臣妾在韶华宫内亲手做了皇上爱吃的鹿茸三宝汤,请皇上去品尝呢!” 梭罗南昭薄薄的嘴唇紧抿在一起,沉默半晌,嘴角方露了一丝嘲讽的微笑,开口道:“这后宫之内,朕一两个月不见的人多的是!怎么就你来挡朕的驾?你觉得是你对朕最忠心啊,还是你做了鹿茸三宝汤朕就必须去吃?” 华妃听了一愣,这才明白过来,是皇上不高兴自己挡驾了!连忙俯身叩首,眩然欲泣道:“皇上!是臣妾鲁莽了!臣妾只因太过思念皇上,正在这路上独自徘徊时,忽然一抬头见到皇上的銮舆,臣妾大喜之下就过来叩首了!没想到惊扰了皇上!还请皇上原谅臣妾年幼无知和鲁莽之罪!” 梭罗南昭哼了一声,道:“你且回韵华宫歇着吧!你见哪个妃子没事时在路上徘徊了?朕现在国事繁忙,待朕有空时自会去看你的!起驾!” 华妃一听不由地愣在那儿!她身后的两名宫女连忙将她扶起,闪开道路来,又跪倒路的一旁。 待到梭罗南昭的銮舆一行渐渐远去,那两名宫女才将满面泪痕的华妃扶起来,劝道:“华妃娘娘,皇上已经远去了。我们回宫吧!” 华妃远远望着那行人朝着仪和宫的方向走去,不由地又伤心又羞愧,加上被人堂而皇之忽视的恼恨:“什么国事繁忙?!到仪和宫去就不繁忙了?分明是故意让我难堪!拿人家好心当了驴肝肺!” 那两名宫女吓得脸上变了色,忙道:“娘娘慎言!我们有话回宫再说,被有心人听去了又是一场大祸!”一边劝解着一边搀扶着她往韵华宫走去。 华妃满腔怒火,回去第一件事是设法和自己父兄联系,要找父兄诉苦! 她的贴身宫女燕儿劝道:“娘娘请稍息雷霆之怒,以奴婢之见还是先弄明白皇上为何发火,才好慢慢找到解决之道!此时传信要让皇上知道了岂不是更添肝火?” 华妃怒道:“他为何发火?还不是因为见异思迁,被仪妃那小蹄子迷住了?传信又怕什么?那仪妃私下里也往外传信,当我不知道吗?要怪罪就一起都怪着!” 燕儿叹息了一声,知道这位华妃性格固执,对后宫之事又不太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宫女,也不敢说太多,只能期盼她千万不要出事,不要连累她们这些下人才好! 梭罗南昭到了韵华宫,仪妃已得到消息,面带惊喜,快步前来跪拜迎接,口中道:“仪妃恭迎皇上!” 梭罗南昭道:“起来吧,今天累了,到你这儿来歇会儿!” 仪妃立起身来,担忧地道:“皇上日日为国事殚精竭虑,臣妾只恨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弱女子,不能为皇上分忧解难!皇上就请到软榻上休息,让臣妾为皇上按摩解乏吧!” 仪妃颇通按摩技法,梭罗南昭被她按摩后总会全身舒泰、很是受用。他一边向软榻走一边笑道:“幸亏你只是弱女子,否则朕就无法享受你的按摩啦!” 仪妃娇笑道:“皇上说哪里话呢!臣妾这一生注定是侍候皇上的人,若生为男子,就当皇上的近身侍卫,皇上一有所需就冲在前面!若生为鸟儿,便日日在寝宫之外为皇上唱歌,晚上要悄无声息地,莫影响皇上休息!若生为猫儿,必不要影响皇上进餐,要在皇上写批阅奏章时为皇上铺纸磨墨……” 躺在软榻上的梭罗南昭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若有你这般乖巧听话的猫儿,朕还哪有心思批阅奏章?” 说完一把将仪妃拉倒在床上:“来吧,先陪朕躺一会儿,让朕为你按摩吧!”伸手探入仪妃衣内,抚摸那柔软滑腻的娇躯! 仪妃喘息着,脸色微红,口中呢喃着:“皇上,皇上……” 梭罗南昭有些痴迷地望着仪妃脸上的红韵,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若远若近的美女来:“色艳如花,兰心蕙质,陆小六,你这妖女!终有一天我会品尝到你的滋味!” 想到这里,他那只不安份的手忽然一停:“仪妃!你哥哥来信了吗?” 仪妃面带娇嗔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衣服中拉出来,坐起身来道:“臣妾本要跟您说的,您却哪里给我时间啊?” 说完起身到她的梳妆台前,打开一只梳妆盒,从里面挑出一只暗红色的珍珠来,复又走到软塌边,递给梭罗南昭,道:“皇上,这是今儿早上我哥哥给送来的。” 梭罗南昭坐起身来,拿过那粒珍珠来,随手一捏,珍珠的外壳碎了,露出了里面写着细密小字的丝绢来。 仪妃却不陪他看,转身招呼外面的宫女:“三参养荣汤做好了就送进来。” 梭罗南昭对着那丝绢沉思起来:原来她是练功走火!那申一峰却一再说她装病,并为掩人耳目故意服用了什么药!笑话!我倒不信诚王妃和玉容公主会如此对待她们唯一的后人!可惜了这样一个美人,居然会因炼功走火而病倒!不过话又说回来,武功太强的美人也没意思,倒不如失了武功好!只是凌云山那儿,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会有传言凌云山禁制已失?那申有为故意一拖再拖,还要在二流门派继续抽调高手,到底是何意?他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凌云门不灭,再香的肥肉也不敢动嘴啃!可是,如果申元宗野心勃勃,那危害势必比凌云门要大得多!梭罗南昭的眉头不由的紧皱起来。 这时,一股淳香扑鼻而来。仪妃端着一碗汤走来,柔声道:“皇上,这是臣妾特地让人上准备的三参养荣汤,最是滋补元气,皇上用一点吧!” 这几乎是惯例了,每次来仪妃总是为他准备三参养荣汤。这也是梭罗南昭比较喜欢的仪妃体贴之处。可惜那华妃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出个鹿茸三宝汤来!哼,那玩意能天天喝吗?要害死人嘛! 梭罗南昭品了一口三参养荣汤,正想到华妃时,忽然禄儿悄悄过来,凑近皇上耳边报信:“皇上,刚才有侍卫搜到华妃送给申家的秘信。” 129 香韵 梭罗南昭冷哼一声:“拿来!” 禄儿连忙递给他一支用腊封口的小圆筒,轻声道:“是一个掌管花木的嬷嬷藏在一只佛手里面带进来的。” 旁边的仪妃见状,立即接过梭罗南昭手中的汤碗,道:“皇上,这三参养荣汤有些凉了,臣妾再去给您热一下。”转身便出门而去。 梭罗南昭知道她是有意借此回避,望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这仪妃虽受恩宠,却从来不恃宠自骄,而是事事在意,颇知进退,这一点也颇令他满意。 他接过那小圆筒,微运玄气,那腊封便融化开来。他轻轻打开封口,从里面倒出一团纸来,打开仔细看起来。 “‘外面对申家谣言四起,可找时机在圣上面前澄清一下。要密切注意圣上对诚王府的态度,以免一时不慎致陆小六为患后宫,并寄五千银票,以为下上通融之用。’哼!想得倒挺远的!申元宗这手是越伸越长了,居然要管起朕的后宫之事来了!” 梭罗南昭心中盛怒,对华妃更起厌弃之心!自己对陆小六的这点小心思居然被申元宗看在眼里,令他心中着实不爽! 敢于揣测圣意、为圣上谋福利是个优点。但若敢通过揣测圣意来占便宜、投机取巧,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梭罗南昭用力攥了一下那纸团,忍住怒火,又将那纸团和小圆筒一并递给禄儿:“原样封好,交还给来人!不要让他们发现破绽,继续严加监视韶华宫!还有,国师府那儿给我小心盯好!有哪些人出入,一天一报! 禄儿神情一紧,忙应声道:“是!”俯身接过东西藏于怀中,然后悄悄退出门外。 进出宫门的人每次都要经过全身搜检。搜到的东西经过一番察验后。如无问题方可交还携带者。禄儿熟知此事,自然明白如何将东西恢复原样不令人起疑。 禄儿离开后,仪妃方才端着汤碗进来,面含温婉的笑意,柔声道:“皇上总是日理万机,少有闲下来的时候,便喝碗参汤还要挂念着处理国事。臣妾很是为皇上心庝呢!” 梭罗南昭以手扶额,一副烦恼状:“罢了,这汤现在我也不想喝了!若是这后宫之人都如爱妃这般知事明礼,朕该省多少心呢!” 仪妃连忙将碗放到一旁的桌上。来到梭罗南昭身旁,将那柔软细长的纤指放到他的两额,边轻轻揉按边道:“皇上。这天下多少大事都要您操心,后宫里的这些事啊更离不开您的关心!臣妾有时候就想,皇上的头脑里比我们要多放多少事啊!按说,皇上的脑袋也应该比我们大许多才是,怎么皇上看上去还是如此周身匀称、俊秀英武呢?” 梭罗南昭平日难得有人与他讲个笑话。此时不由地哈哈笑了起来:“真是傻话!脑袋大就能多放事了?要说脑袋大,那申有为一个脑袋几乎要顶普通人的两个大!可他还不是没脑子的莽夫?不过是任申一峰挥舞的一把刀而已!” 仪妃也随即笑了起来:“皇上说的是,臣妾自小见过的聪明人也不少,可是,论起聪明来,无人能及皇上!若论脑袋大。可就无人比得上申有为了!可见这脑袋大小与聪明程度确实是没有关系的!” 没有人不喜欢戴高帽子,即便是天天被人吹捧得云山雾罩的梭罗南昭!仪妃作为一名后宫女子,她的话又不同于那些朝臣的阿谀之辞。既天真自然,又半带娇嗔、意趣横生,让他不知不觉间就乐滋滋地接受了。 梭罗南昭不由叹道:“仪妃,说起来你也是个聪明人了,虽然脑袋也不大!” 仪妃闻言心里不由一紧。忙笑道:“臣妾多谢皇上盛赞!自小到大,臣妾还是第一次听到夸赞臣妾聪明呢!或许是臣妾这些日来受到皇上的熏陶。所以身上多了些聪明之气?” 梭罗南昭听着仪妃那俏皮温柔的话语,颈间被仪妃口中吐出的兰香之气呵得痒痒的,心中不由泛起一股异样的冲动,腿间某种东西霎时间变得硬挺起来。 他转过身去,一把揽住仪妃那柔软的细腰。仪妃惊叫一声,娇弱的身躯马上跌落到他的怀里! “仪妃,你竟敢如此戏弄我!我要罚你!”说着,他那薄薄的双唇向仪妃那娇嫩红润的樱唇上压去! “唔……罚……罚什么……”仪妃一边慌慌地挣扎着,一边忙里偷闲地追问,半天方从口中弱弱地挤出了几个字。 仪妃那似懂非懂、欲拒还迎的模样,更惹得梭罗南昭意乱情迷、欲火难耐。他一把抱起仪妃,将她横放在软塌之上,一面动手撕扯她的衣服,一面笑道:“罚你再好好受朕熏陶一番,让你变得更聪明些,也好天天做朕的开心果!” “嗤”的一声,仪妃的衣服被撕破了,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仪妃“啊”的一声,叫了声“皇上”,急欲掩上胸衣! 双手却被梭罗南昭粗暴地分开! “小妖精!你怎么不挣扎了?朕喜欢带些野味的!”梭罗南昭狂笑着,一口狠狠地咬向她的香肩! 仪和宫内异样的香韵弥漫。那些宫女和皇上的侍从却都鸦雀无声地在外面侍立,连大气也不敢喘。 韶华宫内。一名嬷嬷借口去找燕儿说几句话,悄悄将一只佛手塞给燕儿便离开了。 燕儿不敢怠慢,瞅屋内无人时,将那只佛手交给华妃。 华妃一见佛手,即知是宫外有消息传来。她拿着佛手把玩片刻,便发现那根蒂处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暗痕,轻轻一按,却能打开一个小盖,从里面倒出一个腊封的小圆筒来。她看那腊封并无拆动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打开里面的纸团一看,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父亲对自己如此看重,将凌云门的大事托付自己去做,可见自己在申家的地位是越来越高了,一向为人小气的父亲竟能一下就给自己五千两银票,由此也可见一斑。忧的是家人尚不知自己在宫中的窘境,若是这几日见不到皇上,如何能完成家人重托? 她随手将纸团放到手炉内点燃了,然后将那小圆筒轻轻拆开,原来那竟是一叠银票卷成的! 华妃思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好胜心战了上风:“我申元宗有如此势力,伯父身为国师,难道我还不如仪妃那小蹄子有体面?那仪妃的家人不过有个不入流的帮派,岂能与申元宗相提并论?皇上只是一时被她迷惑而已,我便以三日为限,若是依旧见不到皇上,再求助家人不迟!” 这几日,看上去不起眼的国师府却不同寻常的繁华。 申一峰婉拒了朝廷为他安排府第的打算,将申元宗在中都的一所宅第略加收拾,作为他临时的“国师府”。他依旧秉承一惯低调的作风,并未将“国师府”那三个惹眼的字挂上门楹。 那些二流帮派似乎看出抽调高手攻打凌云山之事与申元宗有直接关系。他们原本打算向皇上联名上书的,这时却忽然改变了主意,联合起来找申元宗求助了。 就连那素日清高自许的六妙门、沧海门的门派也换了一番嘴脸,又是上门拜访,又是讲客送礼,强调自己帮派确无那等实力再派出人手了,务请申元宗在皇上面前帮他们通融一二。 这件事情是申一峰在皇上面前提起的,他如何能够出尔反尔? 但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是上门相求的,而且诚心诚意的送了厚礼! 申元宗财大气粗,又奉皇上之命,暂时接管了凌云门的灵石矿,端得是日进万金、威风一时!申一峰虽然没把他们送的那些灵品宝物看在眼里,但是由此带来的那种万法归宗、睥睨天下的自豪感却不难以掩饰的! 申一峰感慨:凌云门一倒台,申元宗在江湖的声望已绝非昔日可比了!几个月前那木若芳见了自己还爱搭不理的,现在却似换了个人一样,居然肯登门求助了! 不止六妙门,还有沧海门等门派,素日都不知道申元宗是老几,现在见了面都笑容可掬、满腔热忱! 申一峰只得表面上敷衍他们:“凌云门欺君造反,被朝廷怪罪。这次攻打凌云山、向诸门派抽调高手之事也是皇上亲口所下的旨意,要怪只能怪那凌云门不识时务、自食恶果,反而还要连累我们!这次抽调人手,我申元宗最多,也是苦不堪言哪!对各位的难处,我申元宗也是爱莫能助啊!不过,既然诸位如此看重我申元宗,我会尽量在皇上面前呈上建议,看看皇上能否改变主意!” “多谢申宗主!此等大事非申元宗莫能办理,我等就拜托申宗主了!” “这次龙门盛会,蔽门能否有出头之时,就全赖申宗主荫蔽了!” “申宗主恩德,蔽帮谨记了!” 声声感激、赞美的话,令申一峰也不禁也有些飘飘然!高兴之余,申一峰依旧保持着一丝清醒:“哼,若不是因为龙门会在即,为了抢夺那些灵石矿,你们岂会如此快就对申元宗俯首贴耳?” 不过,趁热打铁,树立起申元宗江湖霸主的地位,并趁机拉拢部分有诚意、可靠的帮派作外围,还是很有必要的! 130 俘虏 申一峰明白,当初要求皇上从各门派再次抽调高手攻打凌云山的是他自己,现在若再要求皇上收回成命,那岂不是自打嘴巴? 本来他还听信申有为的话,认为凌云山一时难以攻下,需要加大人手!但是,当他接到凌云门长老托人带话要投靠申元宗的消息后,他便改变了主意! 见微知著,一叶知秋!他虽不在凌云山,却认为申有为上了凌云门的当,被那凌云门那空有架子的纸老虎给吓住了! 申有为性格粗豪,在谋略方面距死去的申崚相差太远!他决定自己亲自去趟凌云山,调查了解一下情况! 既然凌云门长老想步陆归一后尘,欲从自己这儿谋一条生路,那说明凌云门确实已经是强驽之末了!自己何不利用此事为申元宗再增加些人气和筹码? 因此,对于各二流门派难以再次派人出战的事情,他并未在皇上面前透露丝毫风声! 他将二流门派的掌门人一位一位请出来分别见面,告诉他们,所求之事皇上并未答应。但申元宗考虑到该帮确有难处,便一力承担此事,要他们不动声色地派出六名修士,武功修为不限,然后由申元宗门悄悄将那些人送到攻打凌云山的大部队中去,既可以掩人耳目完成圣命,也可对攻打凌云山再助力! 申一峰强调,这件事情申元宗要担着莫大的风险,一定要他们保密,万一泄露出去于双方都不好! 这一下,那些帮派无不感激莫名,申一峰则趁机赚了他们一个大大的人情! 申元宗威极一时、声名大起,申一峰的国师府一时成为中都权贵眼热的宝地,人人皆以攀交上申一峰为荣! 只是申一峰自以为此事做得机密。却不知道皇上已通过众多途径得知此事了! 梭罗南昭对越来越肆意妄为的申元宗开始更加不安起来,以致于为此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相较而言,安居诚王府养病的陆小六日子过得却舒服惬意的多了!她白日里尽管在紫藤阁享受药香滋润,并按照车前子的要求慢慢疗养和恢复神识。 按照惯例,小六每天晚上总由袁妈妈陪伴着到西院书房去一趟,一方面与云霜长老和老迷糊会面,以便了解当日各自手中的任务进展情况。另一方面,她的师父车前子,也会趁此时间来专门来为她调理神识和传授修练之道。 最可喜的是,她这几日神识恢复速度特别快。据车前子说。估计用不了几天她的神识就能完全恢复,到时候就可以动用神识、修练元神了! 这天晚上,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后花园已经关闭禁人了,袁妈妈便到紫藤阁门外,将后花园一应做差的婆子统统打发回屋休息。然后她与小六两人便往西院书房走去。 议事厅内只有云霜长老面带忧色坐在那儿,小六进门便一愣:“怎么?迷糊爷爷还没回来?” 这是较为罕见的事!老迷糊的任务是监视国师府和大将军府,并伺机将陆天赐“盗”出来! 只所以说是“盗”。是因为陆天赐已被申元宗当宝贝一样严密看守起来,被用作要胁陆归一的人质!而小六让老迷糊把他弄出来,目的并非救他,也是另有他用! 老迷糊便带着小六给他新做的一张人皮面具,人便显得黑瘦了不少,再加上特制的外衣。还有他那很快就变邋遢了的须发,要装个冬日畏缩在街头桥下的流浪汉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因为申元宗高手众多,小六只让老迷糊远远盯着。发现什么情况后回来大家再商量,并不让他主动出击。 而此事也甚合老迷糊心意,他习惯于每日早去早回,便如后世的上班族一样,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况。瞅瞅国师府和大将军府有什么人出入、有何异动,倒是不在话下。他每日不待天黑。便早早回来躺在烧热的炕头睡觉了。因为据他所言,冬日里天一黑,就算流浪汉也该钻到山洞里或桥洞下睡觉了! 今儿怎么会这么晚还没回来呢?云霜长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好安慰小六:“你放心,老迷糊功夫强,又没人认得他,可能不知什么事情耽搁了时间,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六只好权且安下心来,先问云霜长老的情况:“长老之事今日可有进展?” 云霜长老捋了一把长须,笑道:“我正要告诉你呢,小六姑娘!我今儿终于通过朝廷里的熟人,得到申一峰给出的消息了!他要我于三天后在凌云山作内应,里应外合打破凌云山的禁制!根据我们商量的办法,我答应他了!” 小六深思道:“定在三天后?难道是他准备亲自将那些二流门派的修士送去,借此立一大功?” 云霜长老点头道:“不错!三天后,他正是要亲自带领刚从各门派征集来的六十人前往凌云山增援,他决定要与凌云山进行最后的决战了!” 就在这时,忽听得门外“扑通”一声传来。小六和云霜长老都知道袁妈妈守在外面,断不会让外人入侵进来。而此时又没有听到袁妈妈的声音,怎么会突然有异响呢? 正惊异欲出去看看时,老迷糊提留着一个大袋子走了进来,一见小六便笑道:“正好要找你,给你准备了个大礼物!” 说着又将那大袋子往议事厅的地上一扔,里面竟然摔得一哆嗦! 居然是个人! 小六惊道:“难道是陆天赐?” 老迷糊笑道:“不是他是谁?我总算完成任务了吧?明天还要我去继续装乞丐吗?” 小六上前打开那个袋子,有个双目紧闭的大男人蜷缩着被塞在那儿。云霜长老上前一看,叹道:“此人正是陆天赐!” 看那样子,陆天赐是被点了穴道,已然昏迷不醒! 小六喜道:“迷糊爷爷,多谢你帮了我们大忙!抓来陆天赐,正是我们的一步要棋,是能否打败申一峰的关键之举!迷糊爷爷辛苦了,那乞丐自然不必当了,只要您愿意,天天在这儿睡觉也行!迷糊爷爷快说说怎么抓住的,一路上没被人发现吧?” 老迷糊昂了昂头,道:“咱们办事你还不放心?哪儿能被人发现呢!那陆天赐一开始被关在申有为大将军府的地下室内,整个大将军府守卫严密,我根本无从发现!后来有一天申一峰突然将陆天赐转移到他那国师府去,这下可被我盯上了!我瞅准了地方,今天晚上就去把人偷偷带出来了!” 申一峰为何会突然转移陆天赐?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小六正待问时,外面传来了朗笑声:“哈哈,你今晚真的很悬呢!居然差点把天元帝师给引来了!那可是个大家伙!” 原来是车前子来了! 屋里的几个人都被车前子的话吓了一跳,老迷糊也惊道:“怎么?那个在暗处袭击我的黑影居然就是天元?是你在暗中助我?” 车前子笑道:“你以为呢?这几日我一直在盯着天元,防止他对哪儿搞突然袭击!你以为,若没有人威胁要救走陆天赐,那申一峰会莫名其妙地转移陆天赐的关押之地?若没个真正强者在一旁相助,他如何放心让两名初阶灵师押送?” 老迷糊听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刚刚才百思不解的事,这下全明白了!感情都是你背后搞的鬼啊!” 车前子笑道:“什么叫搞鬼啊?那叫计策好不好?传说中的用兵如神啊!”说完得意地瞟了小六一眼。 小六见师父为了顺利实施自己的计划,亲自去帮老迷糊将陆天赐“盗”来,心中不由感动。有车前子参与,她自然再也不必担心老迷糊是否被人盯稍的问题啦! “师父果然是奇兵神算,先是投石问路找出陆天赐的关押之所,然后声东击西甩掉了天元,对不对?师傅与迷糊爷爷配合的天衣无缝!小六的确佩服之至啊!”小六笑道。 此时不拍马屁溜须,更待何时? 车前子见小六将事情经过猜得八九不离十,不由地微微一笑,对这徒儿更起惜才爱才之意:“我只所以帮你,还不是因为让你快快了结这件事,好专心学习我的看家本领,花炮制作之术啊!” 云霜长老听了,也不由地笑了起来:虽与车前子相处时间不长,却已知道他的本领绝非一般。而他所教授的花炮制作之术,必也是非同一般的修炼之术! 小六会意,笑道:“谢师父!徒儿一定会专心学习花炮制作之术的!只是诚王府内一时倒无妥当的地方安置他!” 车前子笑道:“这事好办,我可以帮你找个合适的地方,与老迷糊原来所居之地有些相似的地方!”说完颇含深意地望了老迷糊一眼。 老迷糊却颇为不解:“皇陵?你是说与皇陵相似的地方?” 小六首先想到的则是皇陵的地下通道。莫非师父是想在自家的后花园内挖一个地道? 131 风水 小六睁大了一双妙目,略带疑惑地望着车前子。 车前子冲她点了点头,笑道:“正是,如你所想啊!” 老迷糊翻了翻眼皮,酸气冲天地道:“你们师徒俩打什么哑迷啊?当我们不存在是吧?那我们赶紧走吧!” 车前子笑道:“我正准备在这后园中开出一个地道来,看看你那地心石还能否激发出威力来呢!既然你要走,那我也不便阻拦了,你赶紧走吧!” 老迷糊听了“噌”地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满面惊喜地叫道:“哎呀!那地心石居然还能行?谢天谢地!老车呀!要是能行,你也赶紧将它弄好啊,要不然大限一至我便孤零零地找阎王爷报到去啦!你还算是我老迷糊的好兄弟吗?” 小六知道老迷糊心中最为惦记的就是突破高阶灵师之事。地心石突然失去灵气,失去突破修炼瓶颈的机会,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难得这些日来他还能打起精神为凌云门之事而奔波! 她也很希望能够重新激活地心石,让这个孤苦了几百年的老人焕发新的生机! 于是,她满怀热情地道:“师父,完全可以啊,就在后园开挖吧,我想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明日再向母亲说明此事,她一定不会阻拦的!” 车前子点头道:“好!为了你便于出入,我看那地道就挖在紫藤阁的后面,洞口就设在紫藤阁院内吧。” 小六毫不犹豫地道:“好,那就开挖吧!这家伙就先放在这儿,等有合适的地方再把他放进去!” 车前子笑道:“挖倒是好说,不过也不急在一时,今晚我还要帮你发气治疗一会儿。再者,挖地道不免要弄出一些土来。还得先考虑好那些土放到哪儿才能不让人怀疑!” 小六听了,略一思谋,便道:“那好办!就在紫藤阁后面不远处有一个池塘。母亲曾听一个看风水的人说过,池塘在那儿不合适。正准备明年春天将那儿填上,在紫藤阁的前面重新开挖一处池塘的。不如这样,师父辛苦一下,将这两件事一并做了,挖地道的土就填在那个池塘!再将园子封几天,说是请高手将池塘挪到紫藤阁前面,对住在里面人的身体健康有好处。到时候您便公开进来。趁机将这工程做了!反正挖了多少土也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惹人生疑的!” 车前子拂须笑道:“好,明日你且与你母亲商量好。如果你母亲同意了,我们就正式开工!” 老迷糊听了激动不已,恨不得立时天就亮了,能够快快挖出地道,让那地心石恢复灵气! 云霜长老此时对小六已经心服口服。对他们师徒的决定自是毫无异议! 不过他还有一个担心:“小六姑娘!三日后申一峰欲攻打凌云门之事,我们是不是要事先报与门主知道?免得到时候他白担心一场?” 小六笑道:“放心!云霜长老,凌云山现在虽然禁制启动,我们的蜂鸟阿紫阿晶却已经去拜访过一次了!爹爹他们会心中有数的!” 云霜长老不禁吃惊道:“什么?蜂鸟居然能飞进凌云山中?那禁制可是任何飞虫都无法穿越的!难道是禁制出了什么问题?” 小六微微一笑:“是禁制发生了些改变!因为我的曾祖父,凌云帝师已经回到凌云山了!他稍稍改变了些禁制的启动程式,让禁制不拦小型的飞鸟和走兽。只对大型的动物、人类和武器起到阻碍作用,这样一来,不仅能节省出支撑禁制的大量灵石。还让我们的讯息能够尽快传到凌云山!昨日我刚好让阿紫阿晶去凌云山打探一下情况,刚巧让它们成了凌云山禁制下的第一批不速之客!” 云霜长老听说凌云帝师陆鹏远已经回到凌云山,不由地心情激动,双唇微微颤抖地道:“老门主,凌云帝师。他,他居然回去了!小六姑娘。你们父女俩真是凌云门的福星,给我们一而再地带来好运啊!” 他比陆鹏远年纪还要长些,在陆鹏远任门主时便已担任长老之位,对陆鹏远自有很深的感情和寄望! 小六虽然偶尔也会出言吹捧别人一下,却最是受不了别人的吹捧赞美!她连忙摆手道:“不不,云霜长老,这事可不能往我身上‘栽赃’啊!只能说,是众多凌云门人素日积福行善,方有凌云门否极泰来、时来运转的机会!” 这句话与云霜长老刚才的话都似打了个无影拳,找不出根据,却似乎又是理直气壮的理由! 第二日,小六将开挖的地道的事情告诉了梭罗云霓。梭罗云霓特地与车前子见了几次面,通过几次意味深长的谈话,终于打消了对车前子收小六为徒之事的怀疑,相信了他只是爱才心切、急于找到一个传人,这才慢慢放下一颗悬念的心来。 这次又听到挖地道的事,梭罗云霓虽不反对,却对地道开口在紫藤阁有些异议。 “小六,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洞口设在你的院子里,你师父、老迷糊等人是会经常出入的,而且还要将那个陆天赐藏到那里,整日人来人往的,会不会不方便?我看,倒不如将地道口开在书房内算了!” 小六笑道:“娘亲,这件事我也想过了。到时候,将原来的池塘填起来,再弄上个假山,在那个单独设个小型的暗道,把陆天赐关押在那儿,并不与地道相接。至于地道出口设在这个园子内,我原是想到我们自己方便呢!” 小六便将那地心石和天心石的事情细细地告诉了梭罗云霓。她知道,师父今日既然特地提起地心石一事,必是对此有把握的!只所以开挖地道,多半就是因为地心石一旦重新激活后呢会释放出强大的灵气,若离地面过近,强大的灵气波动极易引人注意! 她希望母亲也能借助这地心石灵气之力,迅速提升功力,至少要修练至灵师以上,不但能够延长寿命,还可以减少与父亲的差距,将来两人才能在修仙途上携手走得更远! 梭罗云霓听了,点头道:“如果能将关押陆天赐的地方与修练之所分开,那自然是最好的了!你现在考虑事情倒是越来越周全了,便按你说的去做吧,你外祖母那儿,我便只告诉她挪湖的事吧,免得说多了添她烦忧。至于修练,我也不指望自己能够再有多大进益。既然那地心石如此有用,倒是你要趁机多修练才好!你若强大了,我是你的母亲,自然会跟着你沾光的!” 小六嘻嘻一笑道:“母亲!这不同的!我当然要好好修练,母亲也不可放松啊!否则将来父亲修为更高了,您岂不是无法管事他了吗?” 梭罗云霓听了,脸色一黯:“这些年来我又何曾管束过他?他现在又成了凌云门门主,虽在危困之中,终是一门之主,自然有他的威风和尊严,又岂会受我之管?罢了,不提这个了,你们父女两个都好好的,我能够好好侍奉你外祖母安度晚年,我便别无所求了!” 小六一脸的歉然,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惹出了母亲的烦恼!她能够感受到父亲对母亲的牵挂比从前要多了许多,可是他并不善于表达,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何尝能体味到?说来这些日,也是自己疏忽了为他们的牵线搭桥,所以才使他们的心没有靠得更近些! “放心,到龙门会时,爹爹一定会来中都的,到时候,我一定会让爹爹和娘亲两个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小六默默地叮嘱自己! 王妃听说紫藤阁后面的湖要挪到前面去,对小六的健康有好处,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事要得!当初我就说过,正经的房子应该是背靠山、面临水的,若房后有一汪水,必不是最利人的身体的!既然人家有此一说,就赶紧去改吧!只是这大冬天的能干活吗?” 梭罗云霓笑道:“我们请来干活的人可都是些修真高手,不是普通人!您就放心吧!” 在鹤发童颜的车前子以风水师的身份正式现身诚王府后不久,后花园的门口很快便被封住了! 诚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小姐身体不好原来是与园内风水有关!这不,玉容公主又请来了风水大师,不顾这寒冬腊月的,便开工动土了! 好在大家也都知道,玉容公主自己便是功力不错的修真者,她既请来高手相助,必然是武功不同凡响的人物,希望小姐的身体也会因为园内风水的改观而很快好转起来吧! 以车前子之功力,开挖地道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无须多长时间就能完成! 可是,为了让自己的功力显得不太惊人,他还是踏踏实实的、慢悠悠地磨了一天的洋功! 到天黑时,紫藤阁的前方,便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湖,而紫藤阁后面不远处凸起了一座精致的小山。 背依山,前靠水!一处风水宝地由此诞生了! 根据小六的设计,在这山底下潜藏了一个可以存储物品的洞。而另一个更为幽深的洞,则开口在紫藤阁内,向下延伸到那个“人工湖”的底下十余丈处! 132 发现 这一日,车前子虽然慢悠悠地在诚王府的后花园内忙活,他那若有若无的神识却如一张大网悄悄散布在整个中都城,任何一处的灵气波动他都会有所觉察。 此时的天元帝师,也正动用他的神识对中都城的每一个角落朝廷堪察! 车前子觉察到后,不由微微一笑。初阶帝师在天漠大陆也算一流身手了,但这次不幸遇到高阶帝师,则高下立现!刚至中都时,他便施展一元空间之力,将老迷糊、云霜长老和小六的灵气痕迹各自遮蔽起来,而他所开挖的地道,自然也使用高级禁制掩藏起来,即便帝师强者也无法发现! 之前,天元帝师在与凌云帝师对峙了几个月后,终于各自放手!其实两名帝师多是心理战和小规模的交锋,一者两人境界高至帝师后,彼此之间的惺惺相惜已冲淡了帮派之间的恩怨,二者他们也要尽量避免因争战而影响俗世百姓,这也是修真界约定俗成的规矩。 自凌云门众人越狱后没几日,凌云帝师便隐形匿迹、消逝无踪了。天元帝师知道凌云帝师必是悄悄躲起来,潜回凌云山,自己便也来中都见申元宗宗主申一峰。 申元宗向来是一个风格多变的门系,无论从武功修为还是行事作风,都讲究一个“变”字,千变万化,尽其所能。故其总部虽设在中都,其宗主向来很少时间会留在中都,经常会由一名执法长老主持日常事务,宗主则隐身局外,给外界一种行踪莫定、难以捉摸的感觉。故而几百年来虽居四大门派之列,其威望声誉却始终不能强过其余三门。 但是,这几年来,自从申元宗参与朝廷政变、助新帝梭罗南昭上台后。其布局风格又开始悄悄发生了变化。特别是申一峰在中都正式现身后,谁都能看出,申元宗开始行事稳健强势起来!他们通过朝廷对江湖帮派施加影响,而且对诸多帮派广施恩惠,在江湖中的影响力开始日益强大起来。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天元帝师虽然一惯的火暴脾气,对申一峰与朝廷走得过近之事有些看不过眼。但是,申元宗讲究个“变”字,申一峰这一举措也合“变化”之理,从表面上倒也挑不出理来!况且。只要申元宗没有面临危亡之难,即便心中不满,他也不能干预宗主的施政之法。宗主拥有最高权威。这也是申元宗历代所传规矩。 申一峰对天元帝师却始终恭恭敬敬,邀请他就在国师府的正房住了下来,而且一日两次拜望,不敢有丝毫失礼。这位天元帝师,现在可是他们申元宗最稳固的后台。也是申元宗横行江湖的最大倚仗! 昨日傍晚,申一峰得到手下报告,说大将军府关押陆天赐的地方有高手出没! 申一峰听了不由紧张起来:这陆天赐可是要胁陆归一乖乖从命的最大人质,也是让皇上相信申元宗能力的一大见证,如此能够有所闪失? 大将军府内虽然有重兵把守,但终师陆有为不在此。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报过来也晚了!申一峰决定将陆天赐从大将军府押往国师府,就放在身边看守起来才能放心! 于是,他将此事告诉了天元帝师。请天元帝师代为留意一二。当然,押解个人犯之类的小类无须劳动天元帝师出马。他安排了两名灵师去把陆天赐押过来。 谁知他们押解到半路上,突然杀出了个程咬金,上前来抢着陆天赐就跑!两人急忙追赶,哪想到对方行动颇快。追了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天元帝师正在国师府内打坐,他的神识却追随着那两名押解陆天赐的灵师。忽然。那两名灵师连同陆天赐一并失去了踪影! 天元帝师心中一惊,急忙化出一元空间,赶到那失踪之地,却在不远处发现了那两名灵师,他们正急得如无头苍蝇般正在四处寻找劫走陆天赐之人! 天元帝师知道陆天赐被劫,不由地火冒三丈。但他放出神识四下里搜索,却丝毫不见陆天赐的踪影! 闻讯赶来的申一峰也是又急又怒,却又不便发作!一者碍于天元帝师的颜面,二者此时若泄露消息则会为祸更大!不但皇上会质疑他们申元宗的办事能力,而且正在带人攻打自家老巢的陆归一若得知此事,便立即会失了约束力! 现在,他还需要陆归一带领众高手打破凌云山的禁制、彻底消灭凌云门呢! 申一峰将各种恼怒不满焦躁情绪打包压在心底,然后向天元帝师虚心求教:“前辈,依在下看来,此事必为凌云门所为!陆归一熟知凌云山的种种机关禁制,如果陆天赐落到凌云门手中,难保陆归一不会再次变节,对我们申元宗反戈相向!您看呢?” 天元帝师这次是阴沟里翻了船,居然让陆天赐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劫走了! 但是,能够修练至帝师,他控制自己情绪的本事也是相当强的。他很快便平复自己的情绪,让神识重归清灵宁静的状态。 听到申一峰的问话,他便道:“这件事十有八九是凌云帝师下的手!我原本以为他已回凌云山了,没想到他还龟缩在中都的一角,居然干起沿路抢劫这等不入流的勾当来了!罢了,这次我与他算是耗上了!” 他已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就是他们那几人一霎时的失踪!那必然是帝师的一元空间在起作用!此时在天启国与申元宗作对的帝师,除了凌云帝师还有谁?帝师的神识之力虽强,却难以识破以同一境界者的一元空间!因此若是一名帝师刻意想躲起来,与他相当功力的人则很难找到他! 其实,天元帝师还察觉到中都城内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洞察和监视万物,但当他稍一留神时,那种感觉便又消失无踪!这让他心底隐隐感觉有些惊骇:自从晋阶为帝师,已有多少年没有这种受人监视之感了?难道这中都城还有帝师以上的超强者存在? 不过,为了不扰乱人心,在他真正弄明白此事前,并没打算将这个怀疑说出来。 申一峰心头疑虑重重:凌云帝师?帝师威力何等之强!凌云帝师肯耗心费力来抢一名凌云门叛徒之子吗?恐怕他若想对付围攻凌云山的人,也无须如此拐弯抹角,他一人发功出战就足够了!不由对凌云山的战局有些担心起来。 天元帝师看出的他的怀疑,淡淡地道:“你放心,那个陆天赐不过是个高阶战师,他的玄气我已记住,只要他出现,无论在哪儿我也能找到他!再等等看他还会不会现身。如果明日还不出现,到时候我随你一起去凌云山!” 申一峰一听大喜!如果天元帝师能够一起去凌云山,加上凌云门的内应,即便凌云帝师在那儿,他们获胜的把握也很大! 第二日,天元帝师便一直在国师府静静地打坐。申一峰也不敢打扰他,只是自己悄悄派人满城搜索,特别是对诚王府加强了监视。 当申一峰得知诚王府内正在挖湖造山后,忍不住找到天元帝师,道:“据我推断,诚王府便是凌云门在中都的另一个据点,可惜梭罗南昭太过昏庸无能,顾及什么朝野议论、世人眼光,迟迟不敢对没落的诚王府动手!今日我派两名灵师前去探察,发现那诚王府突然在后园大兴土木,此事很有蹊跷!前辈可曾察觉那诚王府有何异动?” 天元帝师摇头道:“诚王府一直在我的神识监视之中,这几日诚王府内始终只有两名灵师,皆是女子!偶有在附近徘徊的应该是你派出的灵师。现在她们并无异动,此事应当与诚王府无直接关系!” 申一峰满面疑惑道:“那为何如此之巧?我们丢了人,他们便开始挖湖造山?我是不相信他们那番关于风水的说辞的!” 天元帝师静默了半天,忽然皱眉道:“诚王府?怎么会突然出现神识之力?不对!有一股极强的灵气出现了!我去看看!”说完站起身来,未等申一峰回过神来,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诚王府后花园之内,车前子正在不紧不慢地忙碌着。因为外人都无法进入,只有袁妈妈和丁香、玉儿在紫藤阁作,小六便出来倚在门上观看。 车前子的挖土之法甚是好玩,他静坐于地上,以灵气包裹着地下的土块石块往上涌,在地上堆成一大堆后,他便一人推着那土堆转移到紫藤阁后面。车前子先挖的是湖,然后从湖底开挖地道。即便在旁边的人也看出不什么端倪来。 小六好奇心大起,用灵气探测那地道时,却发现灵气根本无法探入。她想起车前子曾说自己的神识之力已基本恢复,何不以神识探测一下? 谁知她刚刚发出自己的神识之力,便听到车前子叫道:“糟糕!赶紧收回神识之力,乖乖回房躺着去!妄动神识之力,你会把天元那老家伙引出来的!” 小六听了一愣:“不会吧师父?就这一点神识之力,那天元就会觉察到?以前我动用神识之力的时候多着呢!” 她有点怀疑师父是不是过于谨慎了! 车前子已站起身来,抬头向皇宫方向看了一眼,道:“天元就要来了,我先去将他引开!”说完整个人便凭空消失了。小六这才知道师父不是开玩笑! 133 走眼 天元帝师的速度快,车前子的速度更快! 车前子瞬间以灵气将依旧昏迷中的陆天赐裹挟而来,然后带在身边迅疾向中都城北方飞去!半道上他还故意留下一缕神识力,以吸引天元帝师的注意力! 果然,天元帝师刚到诚王府上空便觉察到他已远去,也急忙向北方追去! 此时小六已转身急回紫藤阁,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难道自己刚刚放出神识,便被天元帝师发现了?对于神识之力的运用,她似乎是误打误撞闯入一个崭新世界的懵懂孩子,除了使用神识探察外物、通过修习神阳剑初步使用元神之力,对于大部分东西她还是一无所知! 看来,神识之力的强大远非自己所能想像的!而当日在神斧山时,车前子和白平子被自己发现,恐怕是他们根本就没在意自己、丝毫未加掩饰的缘故吧! 修练之境果然是一层深似一层,迈入帝师之境更是别有洞天啊!她修练元神之力、提升自身功力的愿望更加迫切了! 外面一点动静也无,小六知道车前子必是引着那天元帝师离开了! 她暗想:“莫非师父与那天元帝师交上手了?这里湖和假山快完工了,万一再有人找来,师父不在这儿倒是没法解释!不如将让袁妈妈将老迷糊和云霜长老请来,暂时掩人耳目!” 好在老迷糊和云霜长老都在西院书房,他们听到消息后立即赶过来,看到假山和湖都已成形,便开始以竹为管,从花园的一口深井中引水入湖。 就在这时,忽听得有人在不远处冷冷地道:“这大冬日里居然要凿井引水,你们要作戏给谁看呢?”竟然是申一峰带着四名灵师越墙而入! 申一峰说着话。将那锐利的目光射向正在忙碌的老迷糊和云霜长老两人!不过他有些失望了,这两人充其量是战师身份! 原来申一峰知道天元帝师发现诚王府有异动后,便带着身边的灵师赶到诚王府!中都城内限制飞行的禁制对天元帝师无效,可他们却都受限制!他们只能贴着房顶浅飞低行,避免被人发现引起骚动!他们从后花园越过院墙闯入,准备出击不意地搜查一番! 老迷糊和云霜长老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站起身来满面惊奇地望着来人!因为他们两人的真实修为被车前子设法遮掩起来,倒不好随意施展功力,只能装作普通修真者的样子,好象被突然闯入者吓了一跳! 袁妈妈闻声从紫藤阁内奔出。对着五名不速之客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擅闯诚王府,申宗主未免太过失仪了吧!” 申一峰认定诚王府与陆天赐被劫之事有关,料定此行能抓住诚王府的把柄。所以才敢径直闯入!在他说话时,跟随前来的那四个人已分散开来,迅速发出灵气在整个府内探察起来! 申一峰哈哈一笑道:“在下奉命查捕朝廷要犯,因为刚刚有人举报逃犯进入诚王府,所以我们才追赶过来!在下深感奇怪的是。怎么诚王府会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突然动土挖湖,真是不同寻常啊!” “申宗主所管之事未免太过宽泛了!难道诚王府内的一点小小变动,报与皇家总务府了还不算,还要经过申元宗批准吗?”是梭罗云霓赶来了!她面含薄怒,向申一峰质问道。幸而她深谙皇家的规矩,已于今日早上将后花园变动情况及原因报与总务府备案。 秋妈妈沉着脸站在梭罗云霓身后。周身释放出中阶灵师的强大气息! 原来秋妈妈觉察到后花园有异动,急忙报与正在王妃处闲谈的梭罗云霓,两人一起赶来! 申一峰知道诚王府有两名灵师。袁妈妈他早就熟知了,此时见识到秋妈妈的灵气威力,心下也不由一沉:此女灵气好强!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素日不显山不露水的诚王府,居然也有如此高手! 申一峰倒是没想到梭罗云霓将挖湖之事报与总务府!人家是按规矩来的,若在此事上闹起来。倒显得他无理了! “玉容公主!在下此来代表的不是申元宗,而是朝廷的国师!请公主恕在下不问自入。实是因为追捕嫌犯之事紧急,不得已而为之!昨日有一名朝廷要犯被劫走了,刚刚有人报告说那要犯藏在诚王府!在下对此深表怀疑!诚王府身为皇族贵胄,诚王又是赤胆忠勇之士,他的后人怎能与朝廷要犯为伍?为了力证诚王府清白,在下特意来做个见证,也好让那些胡乱猜忌之人断了这个念头!”申一峰不愧是老奸巨滑之人。他一见梭罗云霓胸有成竹的样子,言谈之间立即为自己设好了退路! 此时袁妈妈走到梭罗云霓身边,向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梭罗云霓扬起眉头,面带嘲讽道:“噢?原来申国师,失敬了!原来申国师带着四个灵师擅自闯入诚王府,倒是为了证明诚王府清白?你手下已用灵气将王府横扫了一遍,不知现在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申一峰神色一正,向分散的那四个人看去,他们中一人跑在刚刚开挖的湖旁低头凝神,一人围着刚刚堆起来的假山转着圈儿,一人跑到花园边上对着诚王府的前院焦急地挥舞着双手,还有一人对着紫藤阁痴痴发呆! 他不禁眉头一皱:这几人行为未免太过明显了! 不过也难怪,秋妈妈刚刚释放出强大灵气笼罩着整个诚王府!而他们四人不过是初阶灵师,要施出全力方可冲破秋妈妈灵气的禁锢,慢慢探触到王府之内! 申一峰不由心中一紧:难道这次我又看走眼了?忙喝一声:“你们发现什么没有?若有哪儿弄不清楚,赶紧说出来请玉容公主亲自察看,免得误了正事!” 那四个人急忙赶回申一峰身边,低声道:“对方的灵气太过强大,暂时无所发现!” 申一峰“哼”了一声,暗骂这些人无用:自己已如此暗示,他们居然还指不出几个可疑的地方!出手一次却找出不点毛病来,岂不有失申元宗的脸面? 他转身对梭罗云霓笑道:“他们既无所发现,说明举报之人有可能误会了!我会向皇上呈明此事,证明诚王府的清白!在下与玉容公主和陆小六姑娘在青安总算有多年的邻里之谊。听说陆姑娘生病了,在下欲进去探望一下陆姑娘,也免得歹人误入其中,伤及陆姑娘,还请玉容公主允许为是!” 梭罗云霓脸色一变,道:“申国师!你身为国师,又是一门宗主,应当知道皇家贵族的礼仪!你今日顶着捉拿逃犯的名义在我家后园窥视,我尚念你为了朝廷之事,可以不计较你的失仪之罪!你居然不顾我皇族尊严,要入我女儿闺房查看!看来,是我对你太客气了,倒让你认为我诚王府是任你践踏之地!袁妈妈、秋妈妈,既然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我们也不必客气!” 袁妈妈和秋妈妈答应了一声“是”,她们两人早已心中恼火,听到梭罗云霓的话,立即同时运起灵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申一峰等人袭去! 申一峰暗叫声“失策”,他一时心急,倒是忘了诚王府现在一门俱为女子,最是忌恨别人不顾礼仪!自己方才欠思量说出了去小姐闺房探视一语,难怪她们着恼! 他虽不怕与她们相斗,但却因诚王府是朝廷御赐匾牌和皇上亲下御旨赦免的人家,万一因此若得皇上不满,那可是偷腥不成反惹一身骚了! 急忙向那四人喝声:“快走!”快如闪电般向那后园的墙头窜去! 因在自家园内,袁妈妈和秋妈妈有意控制灵气,免得损及园中物事和园墙,见他们狼狈逃去,却并不追赶! 梭罗云霓对着他们越墙而出的背影,冷冷地道:“申国师,希望你下次来时走正门,不要再干这下三流的翻墙爬屋的勾当了!” 申一峰返回国师府时,天元帝师仍未回来。见到此行一无所获,申一峰不由心中沮丧:“那陆天赐竟然不在诚王府,难道已被人转移?莫非天元帝师所追之人就是抢陆天赐之人?” 此时的天元帝师也正如坠五里雾中!他追逐那道神识向北而去!那神识明明每隔几百里路就会闪现一次,可是他追出五千里外仍未捕捉到那人的其他痕迹,倒反像被人牵着鼻子走一样! “不对,此人决非凌云帝师!”他心中警醒! 在与凌云帝师这几个月的对峙中,他们两人已彼此明白对方的实力!天元帝师进入帝师之境已百年有余,初阶帝师的境界已然稳固,而凌云帝师进阶帝师不过几年光景,境界虽还不稳,却胜在元神之力出奇地强大!所以两人只能堪堪打个平手! 可他在追逐前方那神识之力时,却发现对方实力似乎远在自己之上!他想起了在中都城时觉察到的那种被监视之感,不由心中震骇:“到底何人,方有这般惊世骇俗的功力?” 134 戏弄 天元帝师心下起疑,便停下身来,不再继续追逐。奇怪的是,对方居然也停了下来! 天元帝师心下一动:“为何他也停下来?我刚刚感知到前方的神识之力极为强大,难道那居然是元神?” 旋即他又摇了摇头:“不可能!天漠大陆不曾有修练到中级元神的人!” 他心念及此,便分出自己的元神向前方飞去,而他的本体,则慢悠悠地继续前进。 他所用的乃是帝师神分二用的绝技!作为接近圆满的初阶帝师,他已能够凝成独立的元神,并可于千里之内以神识支配元神完成接近本体的动作。但他的元神却不能如本体一样思考、判断眼前的形势,只能将所看到、听到的东西传送回本体,再由本体的神识做出决断。所以看上去,行动似乎慢半拍一样。此时的元神,被称为低级元神。 而修练到中级的元神,则与本体一样能够独立思考、独立判断问题,对一切外界行为都能做出精确而迅速的反应!高级元神则能够随意变化形态,不管距离多远都能随心所欲地与本体相连!当然在战斗力上,则每一级都会发生千万倍地力量变化! 一般来说,灵气修炼相当高的境界后,方可以发挥神识的力量、开始修练元神。但到达到修练元神的阶段后,元神的修练则具有相对独立性,与灵气修练境界高低无必然的联系! 故而有些帝师灵力虽然强大,在元神修练方面进益却很慢,这也与各人的天赋与悟性相关,不尽相同。 天元帝师在元神修练方面已堪称佼佼者,可是凌云帝师的修练速度更为让人咋舌,因嚄他修练元神不过十余年,却已不逊于天元帝师修练百年的进益! 天元帝师通过自己的元神。明显感到前方那偶尔显现的神识也放缓了速度,忽然竟停了下来,似乎在那儿等候自己! 天元帝师心下不安,却难捺探察对方真相的好奇心,便提高警惕,让元神缓缓靠靠近对方,以便能更好地观察对方! 忽然前方“咦”了一声:“不过是一个初阶帝师,居然也敢放出元神来窥探?”一个略带嘲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天元帝师心中一紧,既然对方已发现自己元神的形态,便赶紧以神识命令元神返回本体! 就在这时。前方一团雾气腾出,尚未看出对方任何身形时,便有一股强大的元神之力袭来! 快如飓风。猛若巨浪,扑天盖地倾泄而来! 他的元神尚未来得及动用元神之力便被对方牢牢地压制在那阵旋风的核心! 这差距,是绝对实力的差距!如螳臂当车般,小大迥异、胜负必然! 天元帝师倒抽了一口凉气:“不好!我修炼百年的元神岂能不明不白地毁于此处!” 他立即启用一元空间,支配本体以闪电般速度向元神靠近!以他的修为。本体与元神合体后力量才能发挥到最大! 只见前方一团白雾牢牢裹住了自己的元神! “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要抢出自己的元神!”容不得半刻犹豫,天元帝师大手一挥,一股撼天动地的强大灵气向那团白雾袭去! 那元神正处于一种被完全压制的窒息之感,忽然又一股灵气如泰山压顶般袭来!包裹元神的那团白雾霎时间化为虚无,那股灵气毫无阻碍、且不受控制地击到了自己元神之上!一股巨烈地冲击力令天元帝师昏痛中警醒过来。他立即奋力撤回灵气!那元神却抽搐般抖了起来! 天元帝师脸色不由苍白,他知道自己被人戏弄了!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他的本体竟以灵气袭击了自己的元神!而且元神躲无可躲地挨了一下! 且不说受伤,光这件事情就足够荒诞和丢人的了! 狂怒之下。天元帝师的刚猛之灵气化作一只利箭向那团白雾劈去!这下他分外小心,生恐会再次伤到自己的元神!谁知那团白雾竟然忽然之间顺应他的灵气之势裂开来了一道宽缝,仿佛张开了大嘴等他跳进去一样! 白天元帝师这时已意识到,对方那团白雾竟然全部由神识之力化成! “高级元神!”他吃惊地叫道!只有元神才能完全由神识之力化成!而能够变形的元神,至少是高级元神! 就在这时。那团白雾似乎在咧嘴一笑,天元帝师的元神顿时身形一松!那元神稍一摆脱控制便迅即返回了本体! 本体和元神合一的天元帝师。这才将那刚刚还吊着的心放下来!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戏弄于我?!”天元帝师朝着那团延伸地越来越长的白雾怒喝一声! 如果这时还看不出对方的戏弄之意,那可太迟钝了! 那团白雾突然发出“呵呵”的笑声:“不过是切磋一下,何来戏弄之说?听说天漠大陆帝师武功惊人,不过尔尔!我去了!” 说完那团白雾倏地一下不见了! “呸!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你留姓名来,跟我天元光明正大的较量一下!”天元帝师闻言狂怒道! 四下里静悄悄地,那团白雾已消逝无踪!对方分明已经去得远了! 百年以来天元帝师何曾遭过如此戏弄!正狂怒中的他却猛地感觉脑袋一疼:坏了,必是刚刚元神受自己灵气所伤之故! 自己居然会不受控制地打伤了自己的元神! 吃了哑巴亏的天元帝师强打起精神转身向中都城飞去!一路上还要惦量着如何向申一峰解释才能将此事打个圆场,免得损了天元帝师的声誉! 而此时的车前子,正将陆天赐扔进了凌云山的禁制之中,然后返身离开! 有人居然闯入禁制!整个凌云山的灵气迅速波动起来!第一个赶来的是凌云帝师陆鹏远:他知道,自己控制的禁制被人闯入了!而且来者必是一名功力远强于自己的帝师! 可他看到的是地上昏迷不醒的陆天赐!他飞出禁制之外时,发现扔下陆天赐的那人早已消逝无踪了! 凌云帝师知道对方故意隐身不现,便提起陆天赐向陆天晓所在的方向飞去!他明白,若论起谋略兵法,陆天晓比自己强多了! 虽然不知对方是何人,但他知道对方并无恶意,否则,以对方神龙乍现的实力,毁掉凌云山的禁制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恐怕此人还会与自己的重孙女陆小六有关。因为她在蜂鸟传讯时提到准备抢来陆天赐,扰乱敌人阵脚! 此时中都诚王府内,陆小六见申一峰等人撤去,连忙起身要去见母亲,却见梭罗云霓正沉着脸,和秋妈妈、老迷糊、云霜长老一起走了进来。 “小六,你师父哪儿去了?为何他突然不见了,而申一峰却会突然找上门来?” 梭罗云霓问道。 小六知道师父这件事情的确太巧了,必然会令人生疑,便笑道:“母亲,是小六刚刚妄动灵气才把申一峰他们引来的!他们来此之前还有一个天元帝师过来,师父赶紧去将他引开了!否则若是天元帝师来此,必会发现我们的一些秘密!” 这时袁妈妈也走了进来:“那天捉来的那人不见了!可是又转移了地方?”刚刚袁妈妈去察看了一下藏陆天赐的地方,却发现那儿空无一人! 其实方才她就疑惑了,为何申一峰连同他带着的那几个灵师都未发现陆天赐的踪影呢?她与秋妈妈只待对方揭发出来,便要动手一拼高下的,却迟迟未见对方发动! 难道那陆天赐如此知情识意地昏死过去?那也不对,即便昏死之人信息仍在啊! 老迷糊摇头道:“我们并未挪动地方!都是车前子那老家伙定的地方!“ 小六略思片刻,道:“我想,必是师父追踪天元帝师离开时,一并将他带走了!师父担心我们掩藏不住他的痕迹,被人发现反而会坏了事!” 这时她才明白,自己设计救援凌云门的计划是多么不全面啊!至少,她并没有考虑到帝师力量的参与!若不是偏巧有身为灵师的师父车前子作强大后盾,恐怕诚王府已经在天元帝师面前暴露无疑了! 大家听了都很认同小六的话,毕竟这几天车前子展示出的异能让人应接不暇!他既能帮老迷糊瞒过天元帝师的眼睛抢来陆天赐,又能将自己刚刚所挖的地道隐藏于无形! 就在他开挖地道时,不仅小六一人好奇!梭罗云霓、袁妈妈等人同样是好奇不已!却在探察那地道进度时,发现自己的灵气好象失效一样,地下什么都探察不到! “我们只须小心警惕申一峰再来就好!至于天元帝师,有师父去对付他,我们放心好了!”小六深感庆幸地道。 自己这个师父,真不是白认的! 可是,当夜月上中天时,车前子还没有回来! 小六非常期待师父快些回来,让自己赶紧开始新的修练征程! 盼着车前子回来的不只小六,还有老迷糊:“这老家伙哪儿去了呢?那地道也该挖好了,你也得回来赶紧把地心石激活啊!我不会这么命苦吧?什么都有了偏偏激活地心石的人又丢了!” 这一夜,小六如往常一样,在紫藤阁卧室的床上打坐修练! 忽然,她感觉隐隐一股寒凉之意向自己所在的紫藤阁靠拢来!那凉意里还带着一丝阴森森的气息,小六不由惕然一惊! 135 夺魄 小六急忙发出几缕灵气,细细探察外面的情形!同时她凝神聚气,随时准备迎击外敌之犯! 这次她不敢随意使用神识之力,深恐再次将那天元帝师等人引来!车前子仍未回来,这诚王府之内尚未有人有实力抵抗一名帝师! 外面东偏房的门微微翕动,一个黑影闪身出来,立于院中!原来是袁妈妈也觉察到那股寒凉之气,急忙出来察看情况! 那股寒凉之意越来越浓! 小六此时却觉察到,那寒意来自于地下一股强大的灵气!因为那灵气之势过于庞大,一时难以确定具体位置。 小六便静下心来,一层层抽丝剥茧,细细地去体味和辨别那灵气的中心点! 半晌,她才确定,寒意的中心点距离湖底约二三丈,不由心内一惊:“难道是有人进入了师父所挖的地道之内?” 又一想不对,师父已在那地道内设下禁制,今日申一峰等人费力地察看,尚未发现地道的秘密,别人如何能够轻易发现? 忽然,她觉察到那股寒凉之气向湖底靠近的速度慢慢缓了下来,而且那气息也变得忽强忽弱、激荡不安起来,最后停在了距湖底不远的位置! 小六心中惊疑不定,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急忙穿好衣服,推开门来到了院子里。她的卧室外并无侍女陪伴。因为按照她的习惯,夜晚一大半时间是在修练中度过的,无须侍女左右相伴。所以丁香和玉儿都在西边偏房内休息,不会被她的出入所惊动。 小六出门就看到袁妈妈正立于院中凝思,便知道她尚未辨明寒意的具体方位。她也不明言,只对袁妈妈微微一笑,道:“袁妈妈。我们到外面看看。” 袁妈妈见她出来,知道她也发现了异常,便对她微微点头,跟在后面出了院子。 小六停在了新挖好的湖边,看到那湖里已灌入了约半丈深的水,因为天气严寒,经半夜时间,水面已结成了厚厚的冰层! 袁妈妈知道小六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此,便将灵气探入湖底一察,透过那厚厚的冰层。她很快觉察到湖底深处有些颇为异样的寒意,不由地道:“原来小姐已经发现那不速之客了!” 袁妈妈已然听朱正奎说过小六的真实功力,却也没想到小六以一名初阶灵师修为。其探知力已远胜自己这中阶灵师! 袁妈妈心中不由喊叹:看来这个一次次给她带来意外惊喜的小姑娘,已经越来越无法估量了! 小六凝神思索道:“这寒意有些熟悉,似乎像我的某些熟人!” 那股冰寒之意,貌似来自于一名强大的灵师高手,可又隐隐带着些妖异之气! 小六所指的熟人。并非仅指一人!那气息难掩一股不可捉磨的妖异之气,极似地狱妖!同时又夹杂着一种颇为熟悉的稳健刚猛之气! 袁妈妈不曾与地狱妖有过交集,与玄风也仅有一面之缘。听到小六的话后,立即想到了修习冰体系武功的唯一门派:“你说的可是暗夜之魂那些人?” 暗夜之魂的冰系杀手的确拥有阴寒之气!但他们中间灵师只有石老人一个!其余人由于冰系功法本身的局限,据她所知到目前为止尚未有人突破灵师! 那股充满寒凉之意的灵气时强时弱,忽然那种妖异之气占了上风。时而那稳健刚猛之气略占上风,正处于涌动不安的状态之中!但总体上还是妖异之气要强盛些! 不知为何,小六心中突然拥起一种莫名的担忧焦灼之感! 冥冥中一个声音在呼唤着她:“小六。小六……”小六心中不由地一紧:难道是他? “不成,我必须去看个究竟!”小六抬起头来,对袁妈妈道,“袁妈妈,请你给我护法!” 袁妈妈听了忙道:“小六!你又要以灵气探地下那冰寒之气吗?” 但是小六这次并非要使用灵气。灵气只能探到地下气息的大致情况。对具体情形却莫可奈何!她要冒险再用元神之力探测地下情形! 虽然天元帝师在中都城内设网以待,虽然申一峰在国师府虎视耽耽。但直觉告诉她,地下正在发生的事情必与她密切相关!她不能置之不理! “如若天元帝师前来,袁妈妈不要与他产生冲突,且忍着,待我师父来再想办法。”小六向袁妈妈叮嘱道。 自己与天元帝师并无直接冲突,若是引来天元帝师,他发现自己使用元神之力,无非是竟外之下会不利于自己!她担心袁妈妈若出面争斗,必受其祸,倒不如忍得一时,让车前子来后再想应对之策! 说完,她盘膝在湖边坐下来,双手呈莲花掌置于胸前。脑海中那个宁静空阔的神识空间又出现了。在飞速旋转的灵气气旋中,她的元神很快凝成! “起!”她低喝一声,那元神冲出气旋,冲出身体,径直向湖中飞去! 因元神处于虚化状态,袁妈妈并未发现眼前有何异状! 小六的元神处于气状,完全不受实体物质的限制,因此在冰水、土石中畅行无阻! 很快她便找到那阴冷灵气的位置! 穿越土壤和浓郁的阴寒之气,她看清了阴冷灵气中心的那个人! 那人瘦长的身躯蜷缩着,清俊硬朗的面孔呈现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那人竟然就是玄风! 小六轻呼道:“玄风!玄风!” 玄风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嘴唇微微翕动,却未发出声音! 此时的阴寒灵气却又在剧烈动荡中,那股沉稳刚猛之气渐渐比刚才强大了些,而那妖异之气似乎不甘心似的,又发起了一波剧烈的冲撞!沉稳刚猛之气瞬时被压制下去! 难道他的身躯已不能完全受他控制? “澄灵宁静,此若虚无!”小六默念师父教她的口诀,将元神压缩到至微,然后哪清风拂过一样悄无声息地进入玄风的脑海之中! 玄风的脑海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一切都模模糊糊、若有若无的,也没有灵气旋的存在。 而玄风和地狱妖也身形模糊之极,就如两团气体一样!确切的讲,他们只是一种意念或灵魂的状态! 玄风和地狱妖正在抢夺这脑海中的主人之位!两人都在拼命地要吞噬着对方!看上去,玄风的那团气明显比地狱妖要更淡一些,眼见就要被地狱妖吞噬掉了,但他却丝毫不肯退让,奋力一击后挣出地狱妖的扼制,转而又竭尽全力与地狱妖僵持着! 小六的元神在此,显然成为一个异于旁人强大存在! “地狱妖!你居然跑到这里来了,还想夺人魂魄!”小六忍不住怒喝一声! 那地狱妖吓了一跳,吃惊地望着这个意外的“入侵者”! 玄风见到小六,显然惊喜异常,那团气飘动了几下,只传来一些意念的碎片:“小六!你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是你?妖女?”显然那地狱妖还记着皇陵地道中的陆小六!他已经叫了起来。 “哼!亏你还记得我!当初我还让人送给你八颗滋阴丹,那些足够你吸收修练几年的了!你居然害人之心不死,还要夺人魂魄!”知道玄风此时太过虚弱,小六不准备多跟他罗嗦,便暗暗蓄元神之力在手,一边冷冷地道。 “你错了!一直是你们人类在害我,反诬陷我害你们!你们走了以后,有一帮人来抢我的兽丹!这家伙本来是帮我的,我们一起打败了那帮人,却又中了其中一个人的计,我被他困住了!那人要吞我的兽丹!想不到这家伙不仅不帮我,反而抢着把我的兽丹吞噬了!虽然他又把那人赶跑,救出我来,可没了兽丹我的修为也就完了!难道我不应该来夺他的魂魄吗?”地狱妖无限怨怼地说。 小六大体听明白了它的意思:想来是玄风吞了它的兽丹,灵气暴涨之下,灵魂对身体的控制也到了最弱的边缘!地狱妖则趁此机会来抢夺玄风的魂魄! “你们的是是非非我弄不明白!但有一点,你不能抢占别人的身躯!况且这人是我的朋友!我给你两条路让你自己选,一是赶紧离开这儿,找回你的本体,重新修练去!二就是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别无它路!” 说完这话,小六也感觉自己好坏啊,但是她也没有别的选择:此时兽丹已融入玄风的身体,总不能让玄风为了还它兽丹把身体让给它吧?能够放它走,还是自己存了一丝仁慈之念! 但地狱妖如何舍得它近千年的修为?“无耻人类!我跟你们拼了!宁可让这身体暴裂而亡,也不会白白把兽丹送你们的!” 小六知道,兽丹在玄风的体内,此时的地狱妖能够调动一部分兽丹的能量,所以才会在与玄风的搏斗中占据上风,而它也完全可能引爆自己的兽丹,让玄风身体暴裂而亡! 但小六岂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她的元神之力猛地向地狱妖击去! 此时,在国师府内,天元帝师忽地一下站起身来:“娘的!又是元神之力!” 136 惊变 在小六元神之力的重击下,地狱妖不由“嗷”地叫了一声,身形明显变得更加模糊起来! 既已下手,便要不留后患!小六当机立断,毫不留情地紧接着又是一击! 当然,这是静坐在湖边的小六将意念传给元神之后发出的力量!因为小六的元神本来就弱,此时距离又远,又经过一番转手,打击之力自然就弱了不少,与当日击中申崚的元神之力不可同日而语! 可是对地狱妖来说,这几乎就是灭顶之灾!第二击之下,它便溃不成形了! 眼见小六元神的第三击就要来了!它知道这一下在劫难逃,竟然孤注一掷地扑向了玄风,那缕缕已不成形的气息直接融入玄风的身形之中! 小六大吃一惊,举起掌来却不敢继续发力,忙问道:“玄风,你还好吗?” 只见玄风的身形扭动了几下,抬头给了她一勉强的笑容,一丝意念飘来:“放心,我还好!” 小六知道地狱妖的部分灵识已融入了他的魂魄之中!在他魂魄内部的争斗中,自己便爱莫能助了!恐怕车前子在这儿,也不会有好的办法! 要想不被地狱妖同化,只有靠他自己去彻底征服和吸收地狱妖残存的灵识! 怕对玄风有损耗,小六的元神不敢在玄风的脑海中停留过长时间,便抽身撤了出来! 玄风依旧紧闭着双眼,周围被强大的灵气包围着!只是灵气中的妖邪之气已淡不可见了!小六这才略微放心了些! 但是该把玄风怎么办呢?任其留在这儿恐怕不行,他若长时间不能苏醒过来,任凭四周土壤挤压,即便灵气再强也有窒息而亡的危险! 带到地面上也不行!玄风吞噬了千年兽丹后,他尚未完全控制兽丹那强大灵力,灵气仍在身体外围浮动。很容易被人发现! 千年兽丹不是凡品,若被修真强者盯上,恐怕也会惹来无穷的麻烦! 她忽然想到师父所挖的地道就在这附近,那儿便是一处极为妥当的安置之所! 只是师父对地道设下了禁制,不知自己能否进入!不管怎样,先试试再说! 小六知道自己的元神之力发动时,天元帝师便会有所觉察!事不宜迟,她立即在地下穿行起来! 而此时,天元帝师正在犹豫之中:不久前他被一位超强者弄了一阵,还弄得自己的元神也受到损伤! 这一次。那神识之力出现的位置分别也是诚王府,就是他被那位超强者吸引去的地方! “哼!又来戏耍我!你以为这次我还会轻易上当吗?”天元帝师终于冷笑一声,又坐了下去。“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这一次,吃过一次亏的天元帝师终于谨慎起来。他决定冷眼旁观,静待其变!反正在他眼中,诚王府与国师府的距离可以忽略不计,待发现有何异动再出手不迟! 小六知道地道的出口设在紫藤阁院内。便绕着紫藤阁上下穿行起来!刚才玄风所在的位置在湖底下方,距离紫藤阁并不远! 谁知走了一圈又一圈,仍未发现地道的痕迹!她不由地哀叹一声,这才知道车前子所设禁制的厉害! 这也难怪,如果他设下的地道禁制轻易就能被人发现,那么就算申一峰等人发现不了。以天元帝师之能岂会发现不了?那还有何安全可言啊! “怎么会根本就没有地道的痕迹呢?这下该怎么办呢?”小六不由地心下焦躁! 忽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刚刚我在地下穿行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之物!如此说来。师父所设的禁制并非阻碍外物进入,而是模糊了地道空间与周围土壤的界限!如同设了障眼法一样,让人分辩不出地道与周围的差别来!这样以来,我只需要找到地道与土壤的区别就行了!” 那么,地道与土壤到底有何区别呢?灵气探察外物是靠感知外物所产生的阻力。而神识探察除了感知力之外,还拥有视觉和听觉! 车前子所设的禁制应该是针对这些的!除此之外呢? 有了!小六嘴角不由露出了淡淡地笑意!她的元神复又返回玄风的身边。她暗暗运力横抱起玄风来,又以灵气在地下开出了一道缝隙,然后向着紫藤阁的方向穿行去!在他们身后,挤向四周的土壤很快又松散开来、恢复了原样! 小六的元神是气态的,在地下不占空间,而玄风的头发则被四周的土壤挤压得紧紧贴在身上! 好累!小六觉得自己力气越来越小了,浑身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弱了!但是,她不能就此停下来,不能把玄风扔到这里不管! 小六努力打起精神来,让自己的元神抱着玄风在地下来回穿梭了几圈。 忽然玄风的头发飘然悬垂下来,好象四周空荡荡的一样! 小六脸上不由地现出开心一笑:“师父!我终于知道如何解破你的禁制了!” 那儿便是地道的空间!即便看上去依旧全是土壤,但那儿,却存在着真实的空间!这就是车前子禁制中的障眼法! 这下,小六的元神无须再使用灵气之力来挤压空间了,只是抱着玄风顺其自然的行走。若有碰触之处就返回,如闭着眼睛四下里闯荡一样,最后终于落到了一处踏实而宽阔的地方! 小六的元神将玄风放了下来,四周看上去依然如同处在细密的土壤中一样! “好,你暂且待在这儿,我先回去了!等师父回来,我再设法让师父帮助你!”小六对着沉睡一样的玄风道。 就在她的元神冲出湖面、就要返回本体时,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来,如同一张巨大地蜘蛛网一样,将她牢牢地粘住了,丝毫动弹不得! 小六不由地大吃一惊! “何方小鬼!竟敢戏弄于我!”半空里一声轻喝。是天元帝师来了! 原来,天元帝师感受到诚王府方向出现的元神之力后,因怀疑是戏弄他的那个超强者,便一直在暗中体察! 后来,他越来越感觉不对:这次出现的元神之力太弱了!与昨晚他所追逐的那股强大力量炯然不同! 昨晚他所追赶的那人,除了刚开始时弱弱地一现之外,以后出现的神识虽然短促细小,却自有一种强大逼人的凛然气势!而今晚出现的这元神之力,似乎非常微弱不稳,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显得越来越弱!在这股元神之力的旁边,还有一股变幻不定的强大灵气! 由此,他断定:此人并非昨夜之人!但会不会此人与昨夜之人有某种关系,或者是昨夜那人又利用此人设下陷阱引诱自己上钩呢? 天元帝师虽然对昨晚出现的那位超强者存有一些忌惮,但是以他的境界,在天漠大陆也难得遇到过强大对手! 慢慢地,他不禁好奇之心渐起:不管怎么样,且去看看再说! 想到这儿,天元帝师便化出一元空间,向诚王府奔来!如此短的距离,自然是一瞬息便可到达!但天元帝师存了一丝小心之念,在距诚王府不远的地方便停下来,然后悬停在半空探察诚王府及周边情况! 忽然,他觉察到那股强大的灵气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倒是那个神识越来越清晰起来! 他看到在湖边静坐的一个小姑娘和旁边站着的中年妇女!料来这元神不可能来自那小姑娘,倒有可能是那中年妇女的!莫非她的中阶灵师修为经过掩饰了? 袁妈妈虽然不明白静坐的小六到底在做什么,但她从感受到的地下灵气变化中,猜测出那妖邪之气的变化必与小六有关! 她突然听到半空里的叫声,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令人惊惧压迫之力,便知道是有强敌来犯:“难道来的是天元帝师?” 她低头看到小六脸色变得惨白,身上的气息也浮动不安,不由心中一紧:“那人要对小六不利?” 此时,她已将小六叮嘱自己的话抛到了脑后:即便是帝师强者来犯,她也断不能眼看着小六受到伤害,一定要拼力斗上一斗! 她抽出长剑,指向空中那人:“何人无礼,竟敢深夜来犯?” “不过是一个弱小的元神!”天元帝师没理会她的话,冷笑一声自顾自地道,“早知如此我早就消灭了她!不过,我倒不知天启国何时竟又多了一名帝师!” 那陆鹏远刚成为帝师时,他便心存轻视,没有立即下手除掉他,想不到仅仅几年时间陆鹏远便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强大起来,终于成为足可抗衡自己的劲敌!这件事,他现在想起来还后悔不已! 说起来,几百年来突破帝师境界者固然少,另有少数初成的帝师便被功力更强的帝师消灭掉了!虽然残酷,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天元帝师心念一动,一道元神之力挥出,便将那个弱小的元神禁锢其中! 小六眼睁睁地看着元神距自己不足两丈,却丝毫力量施展不出,就要成为待宰的羔羊!不由地心中大急! 137 异功 这时,忽然听到半空里传来一声轻笑:“天元!以你这把年纪、这番修为,居然要欺负一个年轻人吗?” 小六一听声音便知道是师父回来了,不由地心中大喜,紧绷的心情一下子放松起来! 天元帝师抬头一看,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悬空而立!只能看到模糊地人形,却看不清对方的面目! 但是凭感觉,他已知道此人就是昨晚伤他的那个高级元神的主人! 他冷冷一笑:“你终于出来了!怎么,我要杀死地面那人,难道你还有本事阻拦我?” 他已断定,对面这人与地下的人及诚王府必有密切关系!对方功力虽然强大,此时他却不惧!因为他孤身一人,对方却投石忌器!况且,地面那道元神已完全在他的力量掌控之中,便如以刀对准那人的要害一样,只要意念一动,那道元神即会在瞬间灰飞烟灭! 灵气可以被阻挡,但是,一个帝师的意念,可以支配强大元神之力的意念,谁能够阻挡得了?此刻主动权就在自己这里! 车前子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望着他摇头叹息道:“你太自负了!作为一名帝师,你的心胸也太狭隘了!无怪乎修练百年却无所进益!” 天元帝师听到他这般居高临下地评价,不由地勃然大怒:“放眼天漠大陆,能修成帝师者又有几人?就算你的本领要强些,也不过是你修练的时日长间罢了!又有何资格轻视别人!我天元想让他死的人还不曾有活过今日的,你要看楚到底是谁自负了!” 说着,他意念一动,喝声:“爆!”但就在那时,他忽然发现自已置身于粘稠的空气之中! 是的,那空气是粘稠而沉重的。甚至有些扭曲之感!一道若有若无的元神之力便弥漫在这粘稠的空气之中! 空气中那种粘稠的奇异力量,似乎令天地间一切速度都变慢了!这个世界如同地入了另外一个时间节奏与形态变化。与他方才袭向地面的元神之力相比,这空气中孕育的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而自己发出的力量,却如一滴水一样渺小和微不足道! 此时,他的意念竟然完全无法穿越那粘稠的空气! 眼前的这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天元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惊怒交集,忽然他想起了一种可怕的力量,不由地脱口而出:“帝之涛?难道这就是帝之涛?” 便是,他的声音也被那粘稠的空气阻隔住了! 底下的小六和袁妈妈完全听不到他的说话声。只能看到惊恐地略带扭曲的面容! 就在那一刻,小六感觉到粘住她的如蜘蛛网一样元神之力忽然消逝了,她的元神浑身一松。顿时恢复了自由!她急忙收回有些羸弱的元神,抬头继续看那半空中的两人! 车前子与帝之涛之间有一种奇异的连接,他清晰地听到了别人无法听到的天元帝师的说话声。这就是帝之涛的绝妙之力!它可以成功地阻隔来自对方的一切信息,消解对方的一切力量,包括最强大的元神之力!而这种阻隔消解之力对帝之涛的施展者却毫无妨碍! 车前子倒是没想到天元居然能够认出这种罕见的功法。点头赞道:“你的见识倒也广,这一点还不枉了你的帝师称号!” 天元帝师更没想到,已经绝迹了许多年的阴险奇绝功法“帝之涛”,居然会在天漠大陆重现!帝之涛,最为诡异的功法!据传是帝师的克星,没有一个帝师能够逃出帝之涛的威力! “不!去他妈的帝之涛。见鬼去吧!”他怒吼一声,一道凝聚着自己毕生功力的强大元神之力,以劈山倒海之势向对面那人袭去! 可是那看似庞大雄壮的元神之力很快便融进了那粘稠的空气。似乎被抽了筋的蛇,变得扭曲、松动、懈怠起来,窜出没多远便越来越弱、终至消逝无踪了!那粘稠的空气仿佛一只鳄鱼张大了的口,毫不留情地吞噬了那股来势汹涌的元神之力! 天元帝师那惊恐的眼神忽然现出绝望之色!因为,他发现周围那粘稠的空气忽然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挤压过来!而他。堂堂一名帝师,此时竟无丝毫躲闪之力!他似乎被牢牢地钉在那粘稠空气的中心。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灵气都被完全地隔绝了,变得毫无用处!他只象一块砧板上的网,充满绝望和恐惧地望着对面那个容颜模糊的人! “这帝之涛,本来是一个应该在这世上绝迹的功法!今天为了从你手中抢下我的徒儿,我才不得已用了它!抱歉,帝之涛施展之下,必不会空手而回,你的寿命到头了!” 天元帝师感到,向他挤压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他的脸和身体已经隐隐开始变形了!而地面上的小六和袁妈妈抬头看到的是,天元帝师被一团白雾罩了起来! “怎么回事?没有看到他们之间进行什么样的争斗啊!怎么天元帝师就表现出一副败局已定的样子?”小六看到了其中的诡异之处,却不得其解! 天元帝师露出了满脸的不甘心和悲愤:“不!怎么会这样!我是一名帝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名帝师!不不!求你放过我,我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我会守口如瓶的,没有人知道,这世上还会有人修习帝之涛!只求求你放过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他身上那窜动的元宗神之力居然如决堤般向外涌出,涌入那帝之涛中! 而那帝之涛,仿佛接受雨露地滋润一样,居然充满了兴奋和生机!身处其中的天元帝师甚至还听到它那欢快而急切的笑声! 这真是一种太过诡异的现象! 车前子淡淡地道:“其实,算一算你这一生杀死了多少刚刚修练成的帝师,你就该安心了!” 这句话在天元帝师意识模糊之前飘进了他的脑海里,一瞬间他的心冷得如冰一样:“罪有应得!”这是他脑海里留下的最后一个念头。同时他耳边也莫名其妙地飘过这四个字。他的心颤了颤,这句话似乎是从他身边传来的,可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去探个究竟了!他的灵魂已被黑暗吞噬! 帝之涛,是流传于上古年代的最为古老和诡异的功法之一!也是高阶帝师以上方有资格修习的绝世奇功!因为它的功法复杂深奥,修习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更重要的是,修飞这门功法需要以帝师之气血滋养方可修炼提升功力!最为诡异的是,经过修练之后形成的帝之涛会不断强大,直至有一天,会产生自己的思维和智慧!而修习一旦停止,修练者有可能被越来越强大的帝之涛所反噬! 据说,那也是帝之涛失传的原因之一!毕竟,这世上有多少帝师能为修习帝之涛所用?一旦失去了帝师的供给,修练者自身也会成为供给品之一!这是多么悲惨和让人难以接受的一件事啊! 车前子望着眼前那团很快便消失无踪的气体,知道自己的帝之涛将会又上一个层阶了!可是,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若不是因为小六的元神受到致命威胁,他不会轻易施出这招帝之涛的! 毕竟,修练不易,修练至帝师更不易!他并不喜欢随意荼毒人类的性命,包括帝师!而且,他也不愿他所修练的帝之涛更加强大,强大到失去他的控制! 这真是一件很让人为难的事!养虎为患,莫非说得就是这个? 即便修习帝之涛有如此种种风险,但是因为帝之涛功法是帝师的一大克星,这些年来帝之涛依旧成为不少人追逐的目标!这也是他不肯轻易以此招示人的原因! 不过片刻,天元帝师便将被练化于帝之涛中! 一代帝师居然会如此悄无声息的离开人世,这事若传出去,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车前子微微叹息一声,面带苍凉之色!他意念一动,便将那帝之涛收回自己的脑海之中,并默念咒语,将它封存起来! 那帝之涛似乎很不愿意如此快就回去沉寂起来,不免有些抗拒挣扎着不肯走! 车前子却紧绷起面孔,用定意念,丝毫不肯心软!帝之涛无奈地退回他的脑海之中,临了时还飘出几个抱怨的字符“怎么这么急啊车老,让我再玩会不行吗?” 车前子微皱眉头,叹息一声,飘落下地。他最担心的不是修练中帝师的来源,这一个天元帝师就足够帝之涛几十年功力的供应了!他担心的是帝之涛愈来愈强的灵智,和愈来愈不愿受到束缚的野性! 他明白为什么帝之涛功力没有上乘了,如果修至上乘后的帝之涛一旦做出噬主之事,恐怕很难有人会抵抗! 但此时还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 车前子从半空中飞了下来,落到了小六面前,沉着脸道:“丫头,你本事不错啊!居然敢在天元帝师的眼皮底下再次施展元神之力,还解破了我对地道所施的禁制!” 138 反噬 小六知道刚才的事情悬之又悬!天元帝师居然控制了自己的元神,若不是车前子及时赶到,并采取了果断手段,后果不堪设想! 小六向着师父盈盈一拜,笑道:“多谢师父相救!若不是师父及时赶来,小六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师父啦!那地道禁制小六可没有本事解破得了,不过是误打误撞找到了地方而已!请师父恕弟子鲁莽之过!” 车前子对自己这个徒儿的胆大妄为、轻易履险之事确实颇为着恼,至于解破禁制,他明着指责、心里却还是颇为自得的! “强将手下无弱兵”,看到自己的徒弟资质不凡,做师父的心里自然美滋滋地! 不过,车前子还是板着脸道:“这次且放过你,以后要是再不听师父招呼、自行其事,哼哼,可别怪师父不客气了!” 小六第一次见师父摆出架子来训话,暗暗吐个舌头,低头敛容,一副恭恭敬敬接受教训的模样! 旁边的袁妈妈问道:“车老,刚才那天元帝师可是被赶跑了?”方才一片云张雾绕之后天元帝师便不见了踪影,袁妈妈自然心中疑惑。 车前子点头道:“是啊,看样子天元帝师也不想多事,见我赶来便寻机开溜了!对于他这等强者,我们还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好!若有人问起,我们也不要随意泄露见他之事!” 袁妈妈知道帝师之能,非常人所能捉磨。天元帝师既对车前子存有一份敬畏之意,想来车前子的功夫决非普通强者,便面色恭谨地点头应是。 小六心头的疑惑却未解:方才她的元神解脱束缚,她便知道在师父与天元之间已进行了一番交量!那天元帝师一脸惊恐之色,分明是受到某种强大力量的钳制!但是,以天元帝师之能。何等力量才会令他惊恐?何以他突然失踪而师父不去追赶呢?其中必有隐情! 不过师父既然不说,她也不便多问,悄然压下了心头的疑惑。 车前子瞥了她一眼,便知道自己这徒儿不是省油的灯,却对小六和袁妈妈道:“我再去地道收收尾。你们且休息吧。” 小六一听,想到藏在地道里的玄风之事尚未对师父说明,忙道:“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徒儿也跟您一起去收拾一下吧。” 车前子自然明白她的花花心眼,当着袁妈妈的面也不拆穿她,点头道:“也罢。难得你有这孝心,我们就去吧!” 袁妈妈素不善言语,却也心思机敏。方才地下那股阴寒之气突然消失,再加上车前子抱怨小六解破了他的禁制,也不难猜出其中会有些奥妙。便在他们二人从地面上消失之后,也悄然返回房间休息。 小六只觉得身边的灵气忽然间发生了变化,似乎变得极轻极淡起来。紧接着眼前一黑,一瞬时身体受到四面八方挤压之感骤来!她正要运气抵抗时,忽然身边一松,脚下一实落了下来,周围地气温有些许升高,似已置身于地下的某处空间里! 车前子随手一挥。周围几盏灯亮了起来!小六向四周一看,原来他们已经在地道之中了。 “师父,你的障眼法儿终于解除了!”看到地道的真面目。小六开心地叫道。 车前子道:“哼哼,说得专业点好不好?那不叫障眼法,是禁制的一部分!” 小六又吐了一下舌头:今夜老爷子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哇!得小心点! 他们所处的地方地面平坦,空间宽绰如四五间房屋,一前一后有两条地道向外通联。四周墙壁上挂着几盏燃烧着油脂的灯。洞内空气还算充足。不远处地下躺着依旧沉睡中的玄风。 小六急步上前,发现玄风身边的灵气依旧在急促不安地涌动着。不知现在玄风的魂魄与地狱妖之间的争斗怎么样了,急忙叫了声:“玄风!” 玄风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小六心中担忧,便向师父解释道:“师父,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因吸取了地狱妖的千年兽丹,被地狱妖的魂魄缠斗上了。方才我勉强帮他驱赶地狱妖,却不想地狱妖残存的魂魄与他的魂魄融为一体了!” 车前子翻了翻白眼:“我知道了!这不就是那个给你送丹药的年轻人吗?他胆子倒够大,居然敢抢地狱妖的兽丹!运气还不错,居然没给地狱妖反噬了!他现在正跟地狱妖的魂魄相斗呢!不过你放心,那地狱妖太弱了,不是你这小男友的对手!想必是又被你的元神之力击中了?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他,而是你自己!你瞅瞅自己的元神,刚刚恢复了没几天,又折腾得不成样子了!不是我说你,就算是你小男友遇到危险,也不致于让你如此舍身相救吧?” 对于车前子这种罕有的抓住小辫子不放的现象,小六有些脸嫩发窘了:“师父!我早就说过他不是我的小男友啦!而且,见义勇为,行侠仗义,不是师父你常教导我去做的嘛!”师父今晚是不是被师母收拾了一顿,要借题发挥啊? 车前子哈哈一笑:“不对吧?我记得从没教过你这个呀,我不是教你见危险就跑、别逞强害了自己嘛!也怪我,这几天因为没有合适的地方,还没有正里八经地教你如何使用元神之力,就这样干了一点活便累个半死,说出去岂不是损了我车前子的名头?我们从明天开始好好修练元神之力吧!” 小六听到这儿,心中高兴,便自动忽略了师父那不正经的斗嘴之言,道:“师父,好啊!你今晚也可教我啊,看到天元帝师如此强大,我很想尽快提高自己的修为!我那个帮助凌云门的计划,若不是有师父在此相助,早就一败涂地啦!毕竟灵师与帝师差距太大了!”她不忘吹捧一下自己的师父。 车前子面色凝重起来,暗运意念,一处隔绝一切的一元空间将他们师徒二人罩了起来:“那天元帝师,不过是一个小角色。今后你可能遇到的超强者会更多!小六,既然做了我的徒弟,你必须要强大起来,否则,你在这天漠大陆便无法容身!” 小六见师父如此认真,倒是一愣:“师父?难道您在天漠大陆有很多仇人吗?等小六强大了,一定会和师父一起去扫平您的仇人!”话虽说得勇猛,心里却踌躇,高阶帝师的仇人,自己能收拾得了吗? 车前子叹道:“小六,有些事情我原本不想这么早就告诉你的!可是早晚你也会面对,我就提前告诉你一些原由吧。今晚,那天元帝师被我消灭了,想必你也猜到了。” 尽管小六心中已有预料,听到车前子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惊人!毕竟,车前子能在悄无声息中便消灭一名帝师,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师父,天元帝师是申元宗的最大倚仗,消灭天元帝师,对凌云门、对小六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小六要代爹爹多谢师父!”小六真诚地道。意外归意外,这倒是她的心里话! 车前子叹道:“若按正常的修为,天元帝师是一名接近圆满的初阶帝师,我是高阶帝师,消灭他本不会如此容易!可这次他掌控了你的元神,若不用非常手段,你必然会受他伤害!所以为师便使用了一个损招,帝之涛,将他一举消灭了!” 小六第一次听说“帝之涛”的名字,虽不知这“帝之涛”何损之有,但却明白师父必是在紧急关头使出了一个极厉害的招数,不由地目露艳羡:“师父,这帝之涛居然如此厉害!弟子也要跟您学习这项绝技!” 车前子脸色变了变:“这帝之涛是为师年轻时偶尔学到的一个极为阴损的武功。它在世上已绝迹几百年了,是帝师的克星,也是所有帝师最为仇视的武功!一旦被人发现,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天元帝师的突然失踪,必然也会引起一些超强者的注意来,所以,我们一定要小心在意!” 小六点头道:“我再叮嘱下袁妈妈,一定不会泄露今晚之事的!别人就算怀疑,也要找出些证据来,这里没有打斗痕迹,师父又一向低调示人,想必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的!” 车前子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事情并不是被人发现,而我所修练的帝之涛。” 小六奇道:“那帝之涛有何可担心的?” 车前子悠然长叹道:“我年轻时也不明白,偶尔得了一个机缘,便修习了这帝之涛!这项武功修习的是一种特殊的灵气,这种灵气就被称为帝之涛!这种灵气极为凶悍,无论何等强大的帝师,它可以在瞬时将其困住,慢慢消解,直至全部吸收!” 小六听了心中惊异,暗想:“这不就是传闻中的吸星大法吗?” 车前子继续道:“最可怕的是,帝之涛一旦修习之后,便不能停下,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吸取帝师之灵力,作为滋养壮大之用!而一旦长时间不能吸取帝师的灵力,帝之涛就会反噬,将修练者本人消灭吸收!” 139 渡厄 小六听了大吃一惊:“反噬?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功法?难道还师父不能控制自己的灵气?”如此说来,如果车前子长时间找不到帝师并吸取灵力,那么他自己也会遭殃的! 车前子摇头道:“帝之涛是一种极为怪异的灵气,一旦强大之后,会拥有自己的意识!这与地狱妖有些相类似之处,地狱石吸收天地之阴寒灵气,天长日久,便会生成地狱妖!帝之涛却是至刚至阳的灵气,它的意识只有一种,就是不断汲取灵气、不断强大,并无一点是非善恶观念!一般情况下受修练者所控制,可是若长时间灵气补充不足、功力不进,则会狂躁不安,失去控制!据我所知,修练帝之涛者,最后的结局十有八九是被帝之涛反噬而丢了性命!” 小六听了心中一沉:修练帝之涛,居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师父,那么可有解破之法?”小六担心地问道。 车前子淡淡一笑:“解破之法倒也有,那就是有人能够修练至天师后,直接击溃帝之涛!但据我所知,目前还未有人能够击败帝之涛!” “天师?现在我们天漠大陆可有天师存在?”小六瞪大了眼睛。 车前子抬起头来,那悠然的目光似乎通过地层射向了渺无边际的夜空:“有的。虽然我认识的人没有,但我相信,天师确实是存在的!” 原来车前子这种见多识广的高阶帝师尚未见过真实的天师!这说明天师真的是一种相当稀有的物种! “那么,如果师父您本人修练至天师境界呢?”小六忽然眼前一亮!这事虽然很难,但师父已是高阶灵师,再跨越一阶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车前子呵呵一笑道:“如若师父成了天师,这些又都有何担心的?自然能够完全控制帝之涛的力量了!你无须担心,师父会朝着那个目标努力的!” 嘴上如此说,但他心里知道。这条路是多么的漫长和希望渺茫! 只要有希望有好!听了车前子的话,小六信心也大增,觉得帝之涛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师父说过,修练帝之涛者,最后十有八九被反噬,那么反噬本体后的帝之师又走向何处呢?”小六又想到这个问题。 “脱离本体之后的帝之涛,大多数在天地中飘荡些时日后,就会化为散乱的灵气复归自然!只有极少部分,会找到新的灵气至强的寄主,继续以其他形态存在下来。”车前子道。“这次消灭天元帝师,虽为形势所迫、事出仓促,但是意外所获的天元帝师正可以补充帝之涛的需求。加上以往吸取的帝师之力尚能维持几年,足可有几十年无须担心帝师之事了,其余的事情也都还遥远!我只所以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因为天元帝师突然失踪之事必然会引人怀疑。你要心中有数,帝之涛是帝师的大忌。有关帝之涛的事情,不管什么人问起,我们务必要小心回避,千万不要惹火烧身。” 小六点了点头:“明白了,师父,我会时时小心的。” 车前子撤去了身边的一元空间。笑道:“先别罗嗦一些了,我看你的小男友要醒来了!他惹的麻烦虽然不小,所得好处似乎也不少啊!” 小六狠狠地瞪了车前子一眼。道:“师父,我都说过几次了,他不是我的小男友!他叫玄风,师父你要是再敢这样说,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车前子呵呵笑道:“得了得了!我不说还不成嘛!怪不得我那些老友们都不肯收女弟子。女弟子就是刁蛮难管哪,居然敢威胁师父!” “哼。师父若是为老不尊,做弟子的自然不能只管迁就师父,总要帮师父树立威信是不是?”小六理直气壮地道。 “哎呀,小六,是你吗?”玄风醒来了,刚刚似乎在梦中看到了小六的身影,这时又听到小六的说话声,玄风又疑自己尚在梦中。 小六急忙来到玄风面前:“是我,玄风!你醒了?你还好吧?” “真的是你!”玄风喜从中来,急忙坐起身来,却觉得头部一阵眩晕,接着身体向后一仰。 小六连忙扶住他:“感觉怎么样?” 玄风以手按了下太阳穴,勉强支撑着坐直了身子:“没事,刚才起太猛了,有些头晕。小六,你的病可全好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六微微一笑:“我已好了。听说你为我到凌云山送药之事,多谢了!这儿就在诚王府的下面,倒是要问你,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玄风从怀里掏了一支蝶镖,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六,道:“是蝶镖指引我来的!” 小六一愣:“蝶镖?”父亲已将从玄风处得来的蝶镖归还自己。别外一支蝶镖,却因为小六元神受伤,加上这些日忙于凌云门之事,一直未曾有机会去专心探察它的踪迹!想不到竟然又被玄风找到了!方才自己以神识探察时,可能因为玄风身边阴寒灵气强大而动荡,以至于掩盖了蝶镖的痕迹! “另一支蝶镖你已还我爹爹了,这支你是从哪儿得的?”小六伸手去接那支蝶镖。 玄风却将拿蝶镖的手往回一抽:“这是我几经生死方从青木那儿得来的!我昏昏沉沉中也是它指引我来此的!再借我一用吧!这一次,是你和这位前辈救了我吗?” 听他如此说,小六转头看了一眼正若无其事站在一旁的车前子,点头道:“是的。正要与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师傅,车老前辈!若不是我师傅相助,此时你恐怕早没命了!” 玄风一听眼前的老人是小六的师父,忙挣扎着起身施礼! 当他勉强站起来躬身行礼时,脑袋一沉脚下一软又要跌倒,未等小六伸手相扶,玄风只觉得一股灵气飞来将自己稳稳地托起,另有一股灵气从头顶天门穴灌入自己体内,那种虚浮动摇之感顿失,居然一下站得稳了! 玄风知道是眼前这位老人相助,恭恭敬敬地道:“在下玄风拜见车老前辈!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车前子哈哈一笑:“是我这乖徒儿救了你的命,你要谢就好好谢她吧!” “玄风,你发现没有,你竟然已是中阶灵师了!”小六怕师父再乱说,忙笑吟吟地岔开话题。 “中阶灵师?”玄风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他运了一下气,只觉得全身被一种新的更加轻盈、更加灵动、更富生机的元气充盈着,仿佛自己的肌肤都失去了阻隔之力,身体内外都被那种元气包围、浸润着,以至于有一种强大到虚无浮动之感! “难道这就是灵气?难道我已经成灵师了?”玄风不由地低语道,语气里有几丝激动! 小六已探知他的身体状况,知道他的体质已发生改变,他的确未经过冲关便已成为灵师,中阶灵师! 当初自己在石斧山的奇异空间内越级而成为灵师时,时间虽然短促,所经历的身体的锤练、度关的劫数却丝毫不少!以至于冲破桎棝进入灵师之境时,爆发出巨大力量引来了车前子和白平子! 而这次玄风的度关,却显得异常的平静和匪夷所思!只因服用了千年兽丹,一下竟至于突破两级!这可是常人六七十年也未必能完成的历程! 只是修练之人最忌根基不稳,贪多求快!玄风原来修练的冰系功法就有这一祸患!不知这次突如其来的功力猛增对玄风来说是福是祸! 这时,车前子笑道:“年轻人!你的功力确实增长很快,但有些基础不稳啊!” 玄风深知小六的功力,而小六的师父这五个字便是金字招牌,令玄风一听即生敬意!此时,听车前子如此说,玄风忙道:“前辈所言极是!在下因偶然机遇,吞食了一颗千年地狱妖的兽丹,想来灵气突增就是这个原因吧!在下原来是高阶战师,直接跨越为中阶灵师,确实少了必要的修练和身体磨砺!” 车前子见他言语不虚,便道:“现在论你的灵力,已是中阶灵师,但你的体力,还保持在高阶战师的状态!这好比是,能装三斤酒的坛子,却硬装了五斤酒,难怪你会体力虚浮、灵气难控!好在你所吸取的千年兽丹,属至阴至寒之气,与你的水系灵根、冰系功法正巧相融,灵气能够顺势而行,虽溢出体外却不甚紊乱。否则,你此时恐怕也得丹田爆裂而亡了!” 原来如此!玄风听了也不由深感庆幸!他对于妖兽之丹既无研究,也无占为己有的奢望!这次取得妖丹,是形势所迫,青木“功不可没”! “可惜,此时你灵气外泄,如果不能善加利用,及时吸取这些灵气,恐怕不用几日,你的功力也会滑落到与当初相差无几!”车前子面带遗憾地道。 小六听师父如此说,便知道师父存心要指点玄风渡此关厄的! 玄风听罢却惕然一惊,深深向车前子施了一礼:“前辈,不知您可有解决的办法?还请前辈不吝赐教,只要有办法,玄风一定会拼尽全力留住这中阶灵师修为的!” “我教你一个气神形三者融练之法罢。通过修练来锤练身心,等于将苦修度关之痛集于几日内完成,若你意志足够坚强、吃得了苦中之苦便能成功!若吃不了这苦,半途而废,那也无可奈何了!”车前子道。 “车老前辈放心!天赐机缘让玄风修至中阶灵师,玄风必会九死不悔、誓死也要修练成功的!”玄风沉声道。 140 福星 车前子听了玄风的话,转头看了小六一眼,不禁呵呵笑道:“好,如果你有这个决心,我倒不介意将这个理气炼体的功法教与你!但我与你素未谋面,不曾了解你是何等人,也谈不上传功授道的交情!我便教你,也是看在我徒弟的面子上!小六,你说这个功法我是教还是不教?” 小六闻言不由地微窘:师父真是个老滑头!居然又将这皮球抛给自己了!当初玄风与她有个约定,若玄风的武功超过小六,有能力保护她,便要向她求亲!若自己同意师父教授他武功,岂不是貌似自己主动坠入玄风摆下的道道中?若是自己不同意,眼看他失去这修为猛进的一大机缘,也非朋友之道啊! 小六脑子里一转,便嘻嘻笑道:“师父这是难为弟子嘛!作弟子的有岂能干涉师父的决定?教与不教,请师父自便!” 车前子目睹当日玄风闯入凌云山送丹药之事,知道玄风对小六一片痴情,而小六却表现地平淡似水,心中不免为这徒弟着急,有此一问也是想牵线搭桥的一片好心,没想到小六给他来了个一推六二五! 做师父的不免苦笑:“嗯!这事……” 只是玄风满心的狂喜并未受到打击:虽然小六已几番救他于危难之中,但在他心中,小六仍是需要他呵护珍爱的弱女子,他从未想过要靠小六之力助自己提升修为,只满腔满意地要自己努力修炼,这样才有资格保护自己所爱之人!既然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中阶灵师修为很快就要达到了,说明天意助他!既然老天都站在自己一边,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玄风面上云淡风清,向车前子拱手笑道:“车老前辈,玄风自认虽非好人。却也是诚信守义之人!今日若得前辈赐以功法,玄风必倾力相报,不负前辈的一番好意!” 车前子呵呵一笑,他自然不会与孩子气的小六计较,对玄风表现出的坦然自若也很欣喜,笑道:“既如此,这功法我便传你了!哼哼,让我看看,若是你表现好啊,说不定哪天我一高兴也收你做徒弟!省得有人从来不将师父的话放在心里!” 小六哪里还听不出师父的责怪之意。忙道:“师父!弟子可是从来都将师父的话做圣旨的啊!师父若是一高兴就收徒弟,那弟子便天天哄师父开心,让师父给我收一大帮师弟师妹。那该多好啊!” 玄风明知道他们师徒俩在逗笑,却仍恭敬地施了一礼:“玄风若能有幸拜入师父门下,则三生有幸也!” 车前子翻了翻白眼球:“这些溜须拍马的话我不也爱听!你就算拜我为师,也不是因为我的魅力,想糊弄我啊?门都没有!我还是教你这一招算了。以后等我想起什么来,你再给我做一件事,我们两不相欠得了!” 说完这话,车前子意念微动,玄风只觉得一个功法口令和修习要诀向自己脑海中涌来!他急忙闭目凝神,细心接纳和体味。只一会儿,便将那功法要诀铭记于心! 原来需要这般收敛和控制灵气,原来还要这般锤炼身心!玄风立时被功法的内容吸引住了!这个功法果然是对自己极有好处的! “受刀割火烧之痛。令肌肤去毒排污,犹若新生;忍万蚁咬噬之苦,方可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这几天的伤痛能够抵当数十年的修练吗?如果能够,他将九死而不悔! “这种功法名为‘鼎炉炼’。修练时需要很特殊的条件!在一般环境下,纵是死去活来。也不能将那等浓郁的灵气全部吸收的!”车前子道。 “鼎炉炼?”玄风不由地惊道,“需要一个鼎炉吗?”他修习的是冰系功法,又是吸收了地狱妖千年兽丹的阴寒之气,如果在燃烧的鼎炉中修练,那便真的是冰火交融,苦痛煎熬绝计可比上刀山下火海了! 小六听着也奇怪:冰火相克,恐怕没有坚硬的鼎炉能够容纳冰系灵师的灵气波动,只怕一时三刻就爆裂了! 车前子呵呵笑道:“这鼎炉只是个比方罢了,并非那架在烈火上烧烤的鼎炉!只有在高威强压的灵气环境之中,这种修练才会收到不同凡响的收获!你现在所需的只是一个如鼎炉般的特殊环境罢了!” 玄风明白了:“原来车前辈指的是这个!玄风现在这等灵气外溢、涌动不安的情况,恐怕也没有机会去寻找当初石斧山一样存有威压灵气的宝地!再者玄风有幸被小六救到此处,并得到前辈的功法,已经足够幸运了!就算没有那种环境,多受百倍煎熬,也必定要拼力修习!玄风别无他念,只愿能够在此容身修练足矣!”他目光坚定地说。 车前子淡淡一笑,目光转向小六。 小六知道车前子的意思,笑道:“我明白什么是否极泰来了!玄风,我只能说你的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师父所说的那种威压灵气的环境,偏偏此时就能够造出来!” 说完,她从自己的储物手镯中将那块地心石移了出来! 玄风低头看到小六面前那块莹白如玉的如磨盘大小的石块,不由微微一愣:“这是什么?” 车前子拂须微笑:“小六所说不错,玄风,你确实是运气好的让人嫉妒!至于这块地心石,还是待我将老迷糊招呼来再开启吧!当然,这次确实得问你的意思了!小六,愿不愿在此开启,全在你一念之间!毕竟,现在这天心石、地心石都归你所有!” 小六笑道:“师父,缘之所至,金石为开。玄风既与这地心石有缘,小六也乐见其成,便请师父将老迷糊叫来,开启地心石的灵力吧!” 玄风此时方有些明白了:“小六,难道这地心石,与我们当初在石斧山所遇的奇石相似?” 小六点头道:“不错!当初石斧山上的就是地心石,被天心石激活后方有那等强大的灵力!你记得那时我在那一片土石中所觅到的那块暗黑色石块吗?那正是天心石!后来我在皇陵中遇到了老迷糊前辈,他在那儿守护这块地心石已有几十年,遇到我的天心石后方被激发出灵气来!” 小六将当初在皇陵地道内的事情大体一说,玄风方明白事情的缘由! “小六,原来你就是我命中的福星!”玄风望着小六没有开口,心中却默默地说。 这时,只觉得地道内灵气微动,一个睡眼惺忪地老人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说车前子啊!你要么躲起来不见人,要么深更半夜不让人睡觉,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我知道这就是你的地道哇!难道白日里来看不成吗?”睡得正香的老迷糊迷迷蒙蒙间被揪来此处,不由地抱怨道。 小六笑道:“老迷糊前辈,你若不来此,地心石灵力开启的情形可就没机会看了!到时候不带怨我们不叫你的!” 老迷糊一听立时清醒过来,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地上的地心石,叫道:“地心石!地心石能够开启灵力了!原来是这样,老车你叫我叫得好呀,我睡梦里正在地心石旁修练呢!快快开启!我已等不及了!” 老迷糊满脸乐开了花! 他笑着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旁边的玄风:“咦?又有一个灵师?你的灵气怎么这样怪异?气太多了容不下?你是何人?因何来此?” 玄风忙拱手为礼:“老前辈,在下玄风,是小六的朋友!因身体受伤,被车老前辈和小六救到此处的!要沾一下前辈地心石的灵气,还望前辈勿怪!” 老迷糊皱起眉头:“啊?又要多一个人分享地心石了?罢了罢了,既然你是小六的朋友,我也无话可说!要不是小六,我这地心石还无法开启呢!好了好了,车前子,快些动手罢,我都等不及了!” 车前子见他那猴急的模样,笑道:“我有言在先,我已设了双倍禁制,地道之外的人谁也无法感受到这儿的情形!在开启地心石灵气后,你们便在这儿修练,没有我的同意不得随意离开地道,以免引起灵气外泄而被人发现!” 小六一听忙道:“师父!明日我还有要事需要离开,暂时不能在这儿长待的!” 老迷糊和玄风却没有别的表示,他们因为各自的原因,正憋着一股劲要趁机增加修为呢! 车前子知道小六所说何事,点头道:“好吧!我知道你肩上的重任还多着呢!也罢,你的体质已受地心石益处不少了,再多练恐怕收效不会太明显!便由他们两人在此修练吧!我与你一起去准备明日的事情!” 小六一听大喜:“多谢师傅相助!” 因为明日,也就是小六精心谋划了这些日,实施的养肥计划全盘收网之时!成败关键在此一举! 有车前子相助,自然大大增加了她的信心! 车前子瞪了她一眼:“我可不是为了帮你啊,要你赶紧腾出时间来完成我安排的任务呢!” 小六想起这些日来又置之脑后的寻找梭罗南昀之事,不由地歉意地吐了下舌头! 车前子神识一动,那地心石开始隐隐有光芒窜动,不多时突然迸发出强大的威压灵气来! 141 激活 “好啦!其余的事情你们上去再说嘛,老是惦记着你们那什么不靠谱的任务!”老迷糊不满地翻了翻白眼珠,“还是快些开启地心石的灵力吧!” 都几十年过去了,找什么皇族后裔?便如一粒散落的草籽,早不知被风刮哪儿去啦! 车前子没搭理老迷糊,道:“小六,这件事还得你来办!你试着以神识之力去探触这块地心石,然后再激活它的灵力吧!” “我?”小六将信将疑。她的元神在不久前对玄风施救时,已经累地疲惫不堪,又被天元帝师强力钳制过,现在尚未完全从虚弱的状态中摆脱出来! 但是她相信师父的话必有他的道理,便没有多问,依言以神识向地心石探触而去! 原本还冰冷的地心石,忽然间有了一种温润的感觉!那感觉小六很熟悉,是天心石的气息! 在地心石的中心,天心石正如生机萌动的春草,温润的气息缓缓升腾着、摇摆着,仿佛久别重逢的好友一样欢快地缠绕着小六的神识! 许久没有接触到天心石的小六很是欣喜:天心石居然复苏了! 天心石虽然没有意念或语言,但小六却从它的气息变化中明显感觉到它的高兴、依恋和不舍! 小六以神识温柔地触抚着天心石:“你好啊,天心石!许久不见了!现在,快快开启你的灵力吧!还有地心石,也要快快开启灵力!让你们的灵气迸发出来,彰显你们的力量吧!”其实小六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激活灵力,便如面对同伴一样发出了这样的召唤! 那地心石依旧冷冰冰的,并无感应之意,但是天心石那温润的感觉却在慢慢膨涨着、扩大着,忽然似乎有一种向外排斥之力在告诉小六:“离开这儿。快快离开!” 小六心中微感奇怪,忙将神识收回。 地心石上开始隐隐有光芒窜动。忽然听到“嘭”地一声,一股强大的气流从地心石中喷涌而出! 就在那时,一道温润的光芒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向小六头上疾飞而去!小六觉察到那股温润之感浸入自己的脑海之中! 她急忙凝神内视,只见天心石那道淡若莹光、温若暖玉的影子正在自己的脑海中飘荡! “用你的元神去吸收它!它会对你很有益处的!”车前子的声音在她耳边飘荡。 小六便调动自己那有些虚弱的元神,缓缓靠近天心石的影子!当元神触到天心石的那一刻,小六只感觉浑身一暖,一股至淳至浓的灵气立即融入到她的元神之中! 她的元神顿时厚重凝实起来,仿佛充溢着一股随时可以迸发的强大旺盛之力! 她不由惊喜交集:想不到天心石还有这等补益元神的功效! “呵呵!天心石是能够认主的奇石,一旦认主之后。对主人的记忆将会保持千年!貌似你是近千年来第一个以神识之力调动它的人,所以它认你为主了!进入你神识之中的便是天心石之灵!以后你随时能够调动它的力量,并以它的力量来控制地心石的灵力启动与关闭!”车前子继续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看来天心石需要用神识之力来调动。上次自己在皇陵下面的地道内受伤时,地心石忽然失去了灵力,莫非也与此有关? “不错!天心石的主人如果失去神识之力,那么天心石就会陷入千年的沉睡之中,除非它的主人再次醒来!上次你受伤后。性命都丢了半条,神识消耗怠尽,难怪天心石会关闭灵力,那地心石自然也就失去灵气了!” 地道中的灵力愈来愈强大,那威压之势也越来越强!老迷糊高兴地几乎手舞足蹈起来!他贪婪地深深地呼吸着灵气,让自己的全部身心舒展开来。尽情地接受这威压灵气的浸润和洗涤! 玄风再次感受到地心石的灵气,却与上次在石斧山时的感觉大不相同!那是,他尚是中阶战师。而且是在身体倍受催残的情况下,那灵气的威压之势令他几乎撑不下去!他只能站在那威压之势最弱的平台之上,方能勉强受到灵气的滋润,而功力居然也升至高阶战师! 这次,他是以一名灵气充足的中阶灵师的身份接受地心石灵气洗礼的!虽然体质尚未达到真正灵师的纯粹。但威压的灵气依旧令他有一种身体舒坦、心情倍爽的感觉! 他并未急于修练,而是对车前子和小六道:“车老前辈。多谢了!小六,也谢谢你!”他还有很多话想对小六说,只是此时不是时候,所以只说了简单的“谢谢你”三个字! 小六却笑道:“谢什么,这话听多了也烦呢。你只是沾了老迷糊前辈的光罢了!” 玄风淡淡一笑,却并未回应她的话。 老迷糊已从兴奋中渐渐平静下来:“好了,这下我该专心修练了!车前子,这地道应该是安全的吧?如果我在此冲击高阶灵师,会不会破坏你的地道?” 车前子叹道:“唉!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呢!我虽未试过,却知道这地道的双倍禁制也难以承受冲击高阶灵师时的巨大能量!如果我在这里,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若是我赶不回来,这地道定会让你冲个稀巴烂!” 玄风沉思道:“车前辈,你方才说我们若是离开地道会引起灵气外泄,易被人发现。如果能够克服这一点,老迷糊前辈倒是可以提前离开另觅个地方冲关!” 车前子摇头道:“恐怕修练专注的时候难以遂心如愿!别说是离开,就是再来几个人他也难以发现!罢了,我还是尽量赶回来吧!要不然,这中都城正是藏龙卧虎的地方,让人盯上此处也不好!” 小六知道,当初自己跨越初阶灵师时,一跃而至半空,尚且将地道全部冲跨,何况这次老迷糊是要冲击高阶灵师呢? 至于车前子设下的禁制到底有多大禁锢力,她则不得而知了! “师父既说要回来,必能按时赶回来!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修练吧!”小六笑道,“再说了,就算冲破了地道也没什么,反正师父用不了一天时间就能挖出个地道来,大不了让师父再重新挖一个!” 小六的想法是:明日就到了实施计划的关键时候!若是计划成功,凌云门能够与朝廷达成和解,那么诚王府有人跨越到高阶灵师又有何不可?那可是锦上添花、令人刮目相看的好事!若是计划不成功,恐怕诚王府内的众人就得转移了!那时的诚王府,便已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事已至彼,又何必怕闹腾?恐怕闹腾得动静越大,越会让敌人心惊胆颤、不敢入眠! “哼哼,你倒是会当好人哪,尽让你师父受累!”车前子瞪了她一眼! 小六的话让老迷糊安心了不少:“好吧,还是小六大方些!不象你师父太小家子气了!” 车前子对他们呵呵一笑,道:“我们要走了,你们两人就好好修练吧!希望你们的意志力都足够坚强,才能够得偿夙愿!” “啥意思啊?足够坚强?难道我在这天漠大陆苦熬了三四百年,还不够坚强吗?”老迷糊嘟囔道。 小六嘻嘻一笑:“师父的意思我懂了,就是送你们一句话:没有最痛苦,只有更痛苦!但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中仙,坚持就是胜利!对不对?” 玄风淡淡一笑:“现在对我来说,现在,无论品尝怎样的痛苦我都会觉得甜蜜!因为我正在通往幸福之路!” 是啊,对他来说,只要努力,很快就是真正的中阶灵师了!他会如愿以偿地强大来起来!成为中阶灵师,就意味着他有资格向仇人石老人发出正面挑战,而不是只能靠偷偷摸摸的袭击才能获取一点胜利的把握!成为中阶灵师,就意味着他可以带着风之门的弟兄们,堂而皇之在天启国江湖中拥有一席之地,而非连门主都是战师的不入流的帮派!最重要的是,成为中阶灵师,就意味着他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小六身边,为她提供依靠、为她提供助力,有了去爱她的资格! 他知道,自己只是得到爱她的资格!在他们当初的约定中,她并未给自己任何承诺!但是,有资格去爱,这就足够了!当然,这资格是他自己内定的,是他追所爱之人的底限,必须要足够强大! 玄风的嘴角微微上扬:只要有资格参与竞争,我不会放弃的!任何人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老迷糊叫道:“肉麻啊!这句话还是等你修练好了再对小六说吧!你们要走就赶紧走啊,我们该抓紧时间修练了!” 其实,不用老迷糊催促,小六也已经急着上去了! 现在,她顾不上去研究玄风那神秘的微笑,顾不上回击老迷糊的打趣!她的思维和精力,已经延伸到了明天! 明天,将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车前子带着她如来时一样穿越了厚厚的土壤,来到湖边。这次,小六并没有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挤压之感。只能说,她已经变得比那时强大了! 天色已经蒙蒙亮,遥远的天际还挂着一轮淡淡的明月。在氤氲冰冷的月色下,诚王府还在安静地睡着,中都城也在安静地睡着。 142 系扣 天色蒙蒙亮的冬日凌晨,普通人家还在睡梦之中,可是朝廷的重臣们已早早起床,洗漱之后准备去上朝。这是天启国朝廷世代传下来的规矩。 正所谓“端皇家的饭碗,受皇家的管”,群臣们要早起参拜皇上,皇上也要早起来接受朝拜,并处理重大事务!若是皇上偷懒不起,“从此君王不早朝”,那么,皇上威信就会大跌,而且按照规矩,御史官就有责任上书讽谏皇上,请皇上以国事为重,不可“玩忽职守”。 当然了,这种谏上的事情现任御史何其微大人是做不出来的,他最擅长的是溜须拍马,哄皇上开心,然后是寻些大臣的毛病,悄悄禀报给皇上! 这一次他要禀报皇上的却破天荒的是件好事:近日有不少江湖人士宣称,江湖多年来动荡不安,但自申元宗宗主申一峰正式现身江湖后,申元宗便成为众望所归,如果皇上肯加封国师申一峰为江湖盟主,那么江湖人士一定会唯朝廷之马首是瞻,从此天下太平!已有五六个门派将请愿书交到何其微手上。 何其微心情激动不已:江湖盟主之事,既有益于朝廷,又有益于江湖!申一峰本来就身兼两职,一旦立申一峰为江湖盟主,则如立下一根定海神针,江湖稳而朝廷安! 他暗自琢磨着,这件事若提前告诉申一峰,倒成了自己特意去拍他马屁一样,不如自己直接拟一个奏折,将那五六份请愿书附在后面呈报给皇上!那样既显得自己襟怀坦荡,又能让申一峰意外惊喜下对自己感激不已,还能让皇上知道自己能干!这可是一件一举三得的好事! 奏折已于昨日早朝时呈递给皇上,如果皇上同意,今天早上就会表个态吧?因此他满怀期待地早早来到大殿前等候! 何其微本来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没想到,还有早行人!梭罗勇将军正面带凝重之色站在大殿门口。 何其微心中有些纳罕:这梭罗将军以前可从没这么早过!难道他也有何激动之事? 于是便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梭罗将军早啊!” 梭罗勇见是他,淡淡地回道:“何大人早!” 梭罗勇对何其微这等没有多少能耐、却极会耍嘴皮子玩心计的文人向来没有多少好感。 何其微知道他素日待人不热络,加上这时心情有些兴奋,便不甘寂寞地继续打讪:“梭罗将军昨夜是不是遇到什么喜事,故而激动地睡不好觉、来此这么早啊?” 很明显他这是推己之感而及他人了! 梭罗勇却厌恶地瞥了他一眼,道:“梭罗勇醒里梦里时刻忧心家国之事,哪如何大人这般闲情逸致,夜夜喜事日日欢?” 何其微被他呛了一鼻子灰,打了个哈哈道:“现下里皇上圣明英武。又有国师、申大将军、梭罗将军等勇武之士忠心卫国,我天启国方值太平盛世、处处歌舞升平,何某自然能日日高兴啊!” 阿谀之徒!果然皇上身边有奸佞小人! 梭罗勇把头一扭。不再理会他,心里却想着今天一大早发生的怪事! 梭罗勇家里的佛堂内有先祖的牌位。多年来,梭罗勇有一个习惯,每日早起后都要到上一柱香,求祖上保佑自己官顺人安。万事如意! 今天早晨他也如往常一样,上香后双手合十低头祝祷一番。当他抬起头来准备离开时,忽然发那缭绕的烟雾竟组成了一行小字! 他大吃一惊,定神看时,那儿写着“国有仁者方昌,家有义士必兴。仁义之士当劝皇上亲贤臣远佞人”!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又看了一遍,那纤细的笔迹虽淡。却分毫毕现! 梭罗勇不由地激动不已:“感谢上苍,必是祖上显灵了!”连忙跪下叩首不已! 当他再次招起头来时,却发现那柱香的烟气已淡不可见了! 他正捉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他安排在外面秘密监视申元宗的卫士却来找他!梭罗勇有些吃惊:那卫士从来没有这么早来过啊! 当他听完那名卫士的陈述后,才慢慢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原来。那卫士注意到近日申元宗与各帮派联系密切,通过多方打听。却发现了申一峰的一个重大阴谋! 原来,申一峰表面请皇上下旨从各门派抽调灵师战师再赴凌云山,私下里却让那些帮派以次充好,置皇家威严于不顾,给自己大肆买人情,弄了一群武功普通之人准备去凌云山充数! 让皇上扮黑脸,他自己扮红脸!这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而那卫士只所以这么早就来报告梭罗勇,是因为明日就是申一峰的出征之日!待他们去了凌云山,便是放虎归山,再也难抓此事的把柄了! 梭罗勇心里开始狂跳起来:果然是祖宗显灵!必是祖宗感知此事,所以才会来警示自己,让自己做兴国兴家的仁义之士,提醒皇上亲贤臣而远小人! 虽然他对申一峰的行径早已心存怨恨,却因为皇上甚是倚仗申一峰,不到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候,不便对其翻脸!但既然祖上显灵,便说明揭发这件事情的时候到了! 他来不及拟奏折,便早早地来到上朝的大殿前等候,准备待今日皇上退朝后再密奏此事!没想到碰到申一峰的死党、最善溜须拍马的何其微! 他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小六的手笔!那香烟呈字的怪事,也是车前子亲自来操纵的!小六准备为自己筹谋了许多天的计划系扣了! 皇上这几日也未曾休息好,他是打着呵欠、半躺在御銮上被抬到大殿的! 他周旋于仪妃、华妃及众多后宫女子之间,希望她们至少不要闹腾起来,在这关键时候为自己再惹出麻烦!特别是华妃!他可不希望她再对申家打什么小报告、制造出额外的嫌隙来! 虽然他对申元宗的嫌隙越来越深,但他却并不希望申一峰看出这一点来! 他知道,隐藏得越深,主动性便越大!这一次,他不会跟上次对凌云门一样,再打无把握的仗,也不会任由申元宗继续猖獗下去! 他派去国师府对面盯梢的那几个人每日都要回来面见他奏报:国师府一天比一天热闹,不光那些江湖之人每日里带着礼物前去拜访,就连部分朝廷官员也按捺不住性子,开始倒向了权高势重的申一峰! “申一峰!这国师的位子是我送你的,我自然也能收回来!你申元宗当初固然对我大有功劳,可我把你们捧到这个地位上,你们还不知足!果真是草莽之士、不可过多倚重,久必生变!”梭罗南昭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竣之色! 这些日来,他在如何对待江湖门派上得出了一些经验,那就是不可太远,也不可太近!可以使之斗,却不可与之斗!否则,既劳神费力,又易伤筋动骨! 大殿之上,司礼官清了清喉咙,高喊了一嗓子:“有事快奏,无事退朝!” 首先出面启奏的是面含微笑的国师申一峰! 虽然久在江湖,他却对朝廷规矩适应得很快:“启奏皇上,臣明日早晨便要带领各门派高手进军凌云山!臣等要尽快与申有为大将军带领的第一批高手汇合,一定要在过年前竭尽全力攻克凌云山!不负皇上隆恩眷顾!” 皇上点了点头,心里却道:这类似的话上次出兵前你也说过,可是却没什么实际效果!谁知你们是不是阴奉阳违呢? 不过,这种话皇上是不会轻易说的:“爱卿辛苦了!明日就是小年,爱卿却要带人出征,果真是一片赤诚忠心啊!朕心里有数,到时候会嘉奖你们的!明日爱卿便不必上朝了,梭罗勇将军代朕去送行吧,希望你们能够旗开得胜,早日班师回都!” 申一峰笑道:“臣谢主隆恩!托皇上洪福,臣一定不负皇上重托!”心里却感受到皇上的疏冷之意!好在自己也是一宗之主啊,亲自挂帅主征,难道要一个小小的将军相送? 不过申一峰脸上倒未表现出来! 他退下后,何其微出面了:“启禀皇上,微臣以为,申国师既是效忠于吾皇的忠义臣子,又身为统领一宗的江湖豪杰,在朝廷和江湖中均有极高的声望!这几日,已有几家门派欲推举申将军为江湖盟主,微臣以为,此事于朝廷、于江湖、于天启国都是极有好处的!因此,恳请皇上恩准那些江湖帮派的推举,为江湖封立一位可靠的江湖盟主!” 何其微自认为这话很在点子上:眼看申一峰就要出征了,被皇上封赐为江湖盟主,那可是一件又荣耀又实惠的大好事! 说完这些话后,他向皇上深施一礼,又颇觉得意地用眼角瞥了申一峰一眼! 可是他并未体味皇上的感受,也不明白申一峰的感受! 他以为会看到申一峰那惊喜、感激的目光,谁知竟意外与申一峰那刀刃一样冰寒恼怒的目光相遇! 何其微不由地一怔。 申一峰心中大骂:真是个目光短浅的家伙!此时提出这件事情,岂不是让皇上认为我携兵自重、逼取虚名吗?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正在这时,有人迈出一步,向皇上禀报道:“启禀皇上,末将以为此事暂不可行!” 大殿之上众人的目光均向那人射去! 143 猜忌 坐在高高殿堂上的梭罗南昭将幽深的目光扫过群臣,下面众人的神态无一遗漏地纳入他的眼底! 有人平静,有人惊奇,有人谄媚,有人艳羡,还有人义愤填膺! 梭罗南昭对何其微的愚钝深感失望!当初任命他为御史官时,本未抱多大期望,只要他不对自己做的事指手划脚、来个“忠言耿耿、以死直谏”之类的闹心事就成了! 何其微善于吹捧,倒是颇合自己的心意。任何皇帝都需要为自己扯虎皮抗大旗之人,大殿之上有人勇于当众称赞自己的政绩,也有益于壮大自己声威、提高自己声誉!但是,这次何其微的马屁却是拍到马腿上去了! 虽然申元宗现在的势力蒸蒸日上,虽然自己对申一峰一再嘉奖示恩,虽然自己从不轻易表现出对申元宗的不良情绪。但是,何其微作为一名臣子,无论何时何地都应当有将皇上作为唯一效忠目标的自觉性,而不是被其他强大势力迷了心性、花了双眼! 此时,有人能够挺身而出,令他心中微感欣慰。 但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不急不徐却威严十足地问:“梭罗将军,国师既在朝廷江湖中声誉极高,众望所归,为何你认为此事暂不可行?”他的语气加重了“众望所归”四个字! 申一峰和何其微闻言都心中一惊。特别是胆小的何其微,立刻就冒了冷汗:“众望所归?皇上为何要特别强调这个词?难道我提议申一峰为江湖盟主之事犯了皇上的忌讳?”立即想起申一峰那刀刃一样的目光,不由地心中慌慌,两股微颤! 梭罗勇却在众目睽睽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前梭罗勇虽然与申有为有过争执,却从未与申一峰正面交锋过。这是他第一次当面挑战申一峰的权威! 梭罗勇性格刚猛,却不乏机智。从皇上的话语中,他隐隐感受到对申一峰的不悦,但是,在他尚未将申一峰怀有不轨之念的证据报告给皇上之前,若公开与申一峰撕开脸面,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但若皇上现在赐封申一峰为武林盟主,将来则很难下手拿掉申峰!还是从长计议,来个缓兵之计吧。 他稳了一下心神,躬身道:“启禀皇上,封赐武林盟主是一件大事。但国师即将出征凌云山,若此时封赐,未免太过仓猝和草率!以末将之见。还是待国师得胜归来后,到来年正月,正好一年之计在于春,那时再隆重封赐为好!” 何其微闻言方稍稍松了口气。申一峰那悬起的心也缓缓放下。 梭罗南昭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梭罗将军说的有理。就依你所奏吧!” 散朝之后,梭罗勇寻机留下向皇上密报了申一峰篡改圣意、暗中收买各二流帮派之事。 何其微面色讪讪地要与申一峰搭话。申一峰却“哼”了一声,心里暗骂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顾自地离去了!留下何其微满面尴尬地站在那儿。 申一峰急着赶回去,要与天元帝师商议对策。看来皇上对自己生了戒备之心,那么这次攻打凌云山之事,只能尽快成功。不能拖延时间!否则,不光让各江湖门派看了笑话,也会令皇上再起疑心! 夜长梦多。还是一鼓作气拿下凌云山,才能再争取武林盟主之位! 其实,做武林盟主是他暗自筹谋已久的事,主要目的还是要掌握天岂国的灵石矿分配之权!不过,在事情未成熟之前。他不愿让任何人暴露他的心事,没想到何其微的自作聪明打乱了他的阵脚! 现在该是天元帝师出马的时候了! 申一峰回到国师府。便径直来到天元帝师的住处。 他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心中着急,推开门向里一看,房里哪有天元帝师的踪影? 申一峰一惊:“天元帝师怎么会突然离开?不对呀,他知道我们明日动身的事!难道有何紧急情况?” 他忙将服侍天元帝师的两名侍从叫来问讯。 那两名侍从听说天元帝师不在房内,也是一愣。昨日天元帝师的确出去过,那时申一峰也在场,回来时已是深夜!但他何时再离开,两人却毫无察觉! 申一峰也知道,即便以自己的本事,也不可能掌握天元帝师的行踪,何况那两名侍从呢?只好嘱咐他们密切注意天元帝师房内的动静,一旦发现他回来,立即报给自己! 可是直到午后,天元帝师也没有现身! “天元帝师到底干什么去了?难道是又去找什么灵药?”申一峰心烦意躁之下,不免派人将天元帝师曾经去过的大将军府、一品阁总店,还有申元宗在中都的另外几处据点都找了个遍,但依然没有发现天元帝师的身影。 梭罗南昭此时正斜倚在仪和宫的软塌上,仪妃跪坐在一边,拿着一只美人拳轻轻捶打着他的腿。 旁边还站着一名中等身材、锦衣华服、低头垂目的男子! “依你所说,那申元宗的天元帝师和凌云门的凌云帝师同时失踪了?”梭罗南昭沉吟道。 好消息总是来得太突然,让人不能不怀疑它的真实性!对梭罗南昭来说,最为顾忌的就是这两名帝师!他们若想偷偷溜进皇宫提走自己的脑袋,那么他身边最高功力为中阶灵师的侍卫根本无法阻挡! 所以,他才迟迟不敢对关押在地牢中的凌云门人痛下杀手!而是设法让申元宗去对付凌云门!希望凌云帝师也将矛头对准天元帝师,而不是自己! 此时,梭罗南昭也感觉到,让江湖帮派过多参与朝政是不明智的!他们如果不按常理出牌,只管以拳头论英雄,那么朝廷还真是无可奈何! “是的,皇上,在下听到街头有此传闻。虽然这件事的真实性很难确定,但是,在下已得到确切消息,申一峰正为找不到天元帝师而大发雷霆。”那人抬起头来答道。 此人竟是天宝门的少公子孟非然! 梭罗南昭闻言“哼”了一声:“一个帝师哪会轻易失踪?十有八九是是与凌云帝师相持不下,不知斗到何方去了!继续让人打探,若明早天元帝师仍不出现,再来报我!” 孟非然点头应“是”。 “还有一件事。你再到那些二流门派打探一下,看看他们对申一峰是否真有拥戴之意!只要不是死心塌地做申元宗走狗的,不妨以我的名义拉拢他们!事情要做得圆滑些,免得落人把柄!” 孟非然听了心中一震,忙道:“是!皇上请放心,在下回去后会立即着手做这件事的!一定会弄清他们对申元宗的真实态度,并将皇上的眷顾之意传达给他们的!” “好。”梭罗南昭对孟非然的态度相当满意。当日他在锦秀会上召见那帮青年才俊时,就对机智圆滑却并不嚣张的孟非然印象颇好。在这些日暗传消息过程中,他进一步认可了孟非然的办事能力。 刚开始他孟非然传来的消息,都专门派人去核实,或者通过其它消息渠道来验证。事实证明,孟非然的消息还是及时、真实、中肯的。 看来,孟非然还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况且还有仪妃这层关系! “皇上,如无别事,在下先行告退了!”孟非然见皇上低头陷入了沉思之中,便欲告辞。 梭罗南昭似是没有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问道:“非然,你能找到几名可以信赖的灵师高手?” 孟非然微微一愣,也不问事由,便痛快地答道:“回皇上,天宝门共有三名灵师,包括在下的父亲。父亲还有两位交情很好的灵师朋友,在下也有一位灵师好友。他们六人都可以随时为皇上效力!目前他们都在中都,皇上何时需要调用,尽管吩咐就是!” 六名灵师高手,已是相当不错的实力了! 梭罗南昭点头道:“好!如果有需要,今夜子时前我会通知你的。那个陆小六身体怎样了?这些天可曾恢复些?” 正在敲打的美人捶似乎慢了几个节奏。 “回皇上,自诚王府有人献药方为她治疗练功走火之症后,她的身体恢复很快。据说现在已能被人扶着在室内走动了。” 梭罗南昭嘴角露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好,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好好做事,朕不会亏待你的!” 旁边的仪妃娇嗔道:“皇上说什么亏待不亏待的,难道臣妾的哥哥与皇上不是一家人嘛?谁家帮自家人做事还要报酬的!除非皇上不当臣妾是自家人了!” 梭罗南昭哈哈一笑:“仪妃说得对!非然是好兄弟,咱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 孟非然忙低首道:“皇上如此说,实在令非然无地自容了!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万民之主,非然甘心情愿为皇上做事,岂敢妄自托大?在下告退了!” 这兄妹俩的知情达意很让梭罗南昭心里舒服。 看到孟非然退出去,梭罗南昭突然对着仪妃沉下脸来:“大胆仪妃,方才你对朕起了何等不轨之念?!” 144 求和 仪妃闻言愕然,停下了手中的美人捶,睁大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愣愣地望着梭罗南昭! 她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地方惹着皇上了,明明刚才还是一副高高兴兴地样子呢!难道是因为他与非然交谈自己没有回避?可那是皇上恩准的啊!这次兄长奉命以看望妹子的名义悄悄前来与皇上见面,仪妃本要避开的,可皇上说没关系,自己浑身乏力,要仪妃在这儿给他捶腿。 要知道,从皇上嘴里说出“不轨”两个字是挺可怕的!对皇上不轨,那是谋反啊,要诛连九族的! 梭罗南昭看到仪妃那副吓愣了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 仪妃这才恍然明白:原来皇上是在戏弄自己啊! 她不由地又笑又嗔,把手中的美人捶一扔,两只软绵绵的小拳头向梭罗南昭身上敲去:“皇上你真坏,居然在戏弄臣妾!臣妾把脑袋想疼了也没想到哪儿不轨了!皇上怎么忍心这样吓唬臣妾呢?臣妾不依!” 梭罗南昭忙笑着去抚慰美人:“好了好了!不要生气啦!其实我这话也不是凭空说的!方才我问非然有关陆小六的事时,你为什么给我捶着腿就慢下来了?你坦白告诉我,那时候是不是在吃醋?” 仪妃这才明白过来,脸上红韵微浮:“皇上!臣妾只不过在想,被皇上惦记的女子,不知是何等千娇百媚的人儿,因此一时有些失神!臣妾虽然偶尔也会吃点醋,但也不至于皇上提起一个女子就要吃醋嘛!” 梭罗南昭听了笑道:“那好,既然你不吃醋,过些日我把她弄进来,让她跟你一起住在仪和宫,你同意吗?” 仪妃娇笑道:“皇上肯把自己中意的女子放在臣妾身边。那是对臣妾的信任!臣妾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呢?臣妾听说那陆小六还是个江湖侠女,正好可以跟她学几招呢!” 梭罗南昭一把揽过仪妃,道:“得了,那是以后的事了!再者,你已经很出色了,还跟她学什么?倒是要她学学你的温柔贤淑,少些野性才好!不过,你少跟我耍心眼儿,以前你爹爹逼你修练你都不练。现在怎么会想到跟人学几招?” 仪妃笑道:“原来皇上连这个都知道啊!以前臣妾是不想学,但是现在皇上都喜欢修练嘛,臣妾也想学了!要不然。以后皇上长生不老,臣妾只不过是凡夫俗子,都不能一直陪您了!” 梭罗南昭皱了皱眉道:“哼,人人都说神仙好,可是得道成仙的又有几人?不过是传说罢了!人生在世。能修练至战师,活到一二百岁,已经不错了,再活长了就变成老妖精了!比如说看守皇陵的那个老迷糊,据说整日迷迷登登地呆在皇陵里面,活了几百岁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后来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这种人,就算活一千岁又有何意思!”说着脸色便黯了下来。 仪妃不明白皇上何以又不高兴了。她没听说过老迷糊的事。自然也猜不道梭罗南昭此时想起了凌云门越狱之事,想起了如芒刺背的申元宗。 这时,门外似乎传来了走动声。梭罗南昭知道必是禄儿又得到什么紧急消息了,便叫了一声:“何事?” 禄儿在门外高声道:“禀皇上,苏宰辅在宫外求见。奴才让先他侯着还是明日再来?” 苏宰辅?他为何突然前来? 梭罗南昭想到苏承恩平日很少有这种急切的时候,倒不如去见见他。正好也可以就申元宗之事问问他的看法。 苏承恩身为宰辅,又是皇太后的远亲,梭罗南昭有许多事情都很是倚仗他。可是苏承恩以年老为由,隐隐有辞归之意,为人处世上也更为圆滑老到,一副谁也不想得罪的架式。梭罗南昭于一些大事也就懒得与他商量了。 梭罗南昭决定去见他:“让他去东正殿等着吧,朕一会儿过去!”东正殿是皇上平日批阅奏章的地方,距离皇上的寝宫很近。 禄儿应了声“是”,便吩咐过来报信的人如此回复苏承恩。 仪妃急忙下了软塌,服侍皇上穿好鞋子,又为他穿好外衣,披上金黄色绣龙大氅。 梭罗南昭转身出了门,丢下了一句话:“晚饭在这儿吃,你等着。” 仪妃送出门来,禄儿已带人备了龙辇在门口等候,一行人浩浩荡荡向东正宫走去。 苏承恩下午便谢绝了一切来访者,在家中书房里打了个盹后,起来练习书法。 忽然家人来报说有一位年长者前来拜访,只说是他的老友,却不肯说出名字。告诉他苏大人今天下午不见客,那人却不肯离去,说有要事一定要面见苏大人。 苏承恩因为年纪大了图清静,再者也想表示自己辞归的决心,故而闭门杜绝外客。此时想不起哪位老友会来见他,沉思了半晌,便道:“既如此,让他进来吧。” 自己依旧拿着毛笔在一张宽大的宣纸上挥毫泼墨。 一会儿,听到家人来报:“大人,有人求见!” 苏承恩口里“嗯”了一声,头也未抬,“清”字的最后一个竖钩刚劲划出,他蘸饱了墨,就要写最后那个“韵”字时,身后有人叹道: “苏大人的字依旧刚键清峻,但隐隐多了些傲然世外之风,莫非大人已有退隐之志?” 苏承恩一惊之下手一抖,一滴浓墨从笔尖落下,眼见就要污了一幅精心之作! 忽然一道细飒微风划过,那滴墨汁竟于瞬间化为尘埃,飘落一旁! “唉,云霜!没想到我离开中都之前还能见到你啊!”苏承恩将毛笔放到一旁,转身对着来人道。 眼前那陌生的老者从脸上揭下一个人皮面具,果然是云霜长老。 “呵呵,苏大人依旧是独具慧眼,料事如神啊!云霜佩服!” 苏承恩忙回身将书房的门关上,方面带忧色地问:“云霜,你不是在凌云山吗?怎么会突然来中都?这么说传言中凌云山禁制已破的事是真的了?” 云霜长老笑道:“苏大人,莫非你这就要赶我走?见了老朋友坐都不让坐?” 苏承恩笑道:“也难怪你挑我理,我见了你又惊又喜,都忘了请你坐了。我们老朋友也不计较这些礼节了!你快请坐下来,与我细细说说你们这些日的事情!” 云霜长老与苏承恩之间交情颇深,并并一般的泛泛之交可比。当日凌云门事发突然,又关涉身家性命,苏承恩无力施援。而云霜长老离开地牢后,也怕连累老友,从不与他联系。 但这一次递交求和信一事非同小可,需要借助苏承恩两朝元老的威信,向皇上转交求和信。 云霜长老将自己等人离开地牢回到凌云山,众人推举陆天晓为门主,决意向皇上求和等事情,拣了些重要的向苏承恩叙说了一遍。当然,事涉小六的或有关门内机密的,他自然小心回避。 临了,云霜长老又道:“天晓知道苏大人素来为人清正不阿,故而想到请苏大人将此密信转交皇上。只求转交而已,苏大人也不必多言,千万不要因此而见罪于皇上!” 苏承恩苦笑道:“连你一见我的面就看出我的辞归之意,皇上又如何看不出来?皇上只所以拖延着,我料想也因申元宗与凌云门之事未决,而朝廷中一些大臣的态度暧昧不明,故而皇上不想轻易改变朝局。此时,我的身份倒是相对超然,料来皇上也不至于因此而怪罪于我!” 云霜长老有些歉然地道:“苏大人果真决定要辞归?不过以云霜草莽之士的眼光看来,这也是一件好事!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又道是伴君如伴虎,苏大人已是两朝元老,现在能够安安稳稳地退隐,逍遥自在安度晚年,便胜过活神仙啦!只是这时节云霜又来叨扰,让苏大人多费心了!” 苏承恩倒是想得开:“也没什么,就算是我退隐之前为云霜兄做的最后一件事吧。以后苏某成了一介平民,还要靠云霜兄多多照拂呢!” 云霜长老肃然道:“苏大人说哪里话呢!凌云门危机时刻,苏大人冒险替陆门主向皇上递交求和信,不管事情成与不成,从此以后,苏大人不仅是云霜的恩人,也是凌云门的大恩人!云霜和凌云门都会没齿不忘的!” 苏承恩料定此时天下不太平,自己一介文官,退隐回家乡后,若无个帮派为依靠,恐怕日子也难顺心。而他与申元宗的交情则远不如与凌云门十几年的交情,何况还有个一向相交甚得的云霜长老! 因为明日就是申一峰带人去凌云山的日子,时间紧迫。于是,苏承恩便带着陆天晓那封密信匆匆来到皇宫。而云霜长老也重新戴上面具离开了苏府。 梭罗南昭看到苏承恩呈上的陆天晓那封密信后,不禁也有些意外! “苏大人,这封信是从何所得?”梭罗南昭盯着苏承恩道。没想到苏宰辅这等文官也被牵涉其中了! “禀皇上!这封信是一个凌云门人今天下午刚刚送到微臣家中的!那人拒不肯透露姓名,只说有密信要托微臣呈给皇上!然后就离开了!微臣知道明日就是申国师出征的日子,深恐此信关涉重大,便急忙来呈与皇上了!”苏承恩恭恭敬敬地道。 梭罗南昭沉默了半晌,问道:“苏大人,依你之见,凌云门和申元宗之事应当如何处置?” 苏承恩听了一惊:他最担心皇上问这样直白的问题了! 145 决断 苏承恩毕竟是个久历官场的老狐狸。梭罗南昭向他抛出的事关朝廷大局的问题,他用太极推手给推了出去! 苏承恩正色道:“回皇上,明日申国师就要奉命带申元宗和各大门派之人进攻凌云山,以微臣看来,凌云门现在元气大伤,势必难以抵挡!不出几日,朝廷之师必会攻破凌云山!凌云门之人逃而复抓,这次必是心服口服了!” 梭罗南昭听得连连皱眉:这苏宰辅果真是老糊涂了吗?天天闭门谢客,就连朝廷大事都不闻不问了? 他扬手将那封密信递给苏承恩,道:“苏宰辅果真如此想的?还是先看看这封信再说吧!” 苏承恩听出皇上话语中的不满之意,连忙双手接过信来,从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副水晶所制的老花镜来,戴在眼上一行行看了起来。 陆天晓在信中不仅陈述了自己对当朝皇帝的一片“忠心”,而且分析了当前朝廷和江湖局势。在当今四大门派中,清上宗无为避世,昆山门位置偏远,而且势力相对较弱,只有凌云门能够与申元宗相抗衡。而申元宗只所以要编造种种借口,借朝廷的名义来消灭凌云门,就是想消除他们独霸天下的障碍,从而走上江湖霸主的宝座!申元宗一旦成为江湖霸主,必不甘心再听从朝廷号令,必会争权夺利,肆意妄为,置朝廷与天下生灵于不顾! “申一峰野心勃勃,若任其坐大,必将挟天子以令天下,妄图掌控朝廷,号令天下,唯其独尊!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万望圣君勿因光明磊落之人品、公正不欺之胸怀。而为申元宗一时之恭谨所惑!申元宗与凌云门已并存千年,均根深叶茂,势难剪除!申元宗独霸天之意难平,而凌云门忠君之心难撼!愿君上高瞻远瞩!凌云门陆天晓泣血叩拜,耿耿此心愿达天听!” 苏承恩看得心跳不已:陆天晓虽然言辞恭谨,却不卑不亢、一针见血地向皇上陈明了申元宗的险恶用心,令听者心惊、观者色动。 这次苏承恩不敢再耍滑头了。他双手将那封信递给皇上,喟然叹道:“皇上,这固然是凌云门的一面之词,可以以微臣看来。也不无道理!申元宗势力日益强大,恐怕早晚会生腋肘之患啊!今日何大人上朝时提议,要皇上将申国师封为武林盟主之时。微臣心中便有此担忧!皇上须得提早计议,以免养虎成患哪!” 梭罗南昭见苏承恩终于肯稍稍偏离他的“中庸之道”,发表些“中用”的见解,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些日来,朕之所以对申一峰恩典有加。是念及申元宗当初助朕铲除反贼、护国有功。朕以为,只要以诚待人,必能感其尽忠,却没想到狼子野心,实难有知足之日!陆天晓当初是被陆归一逐出凌云门的,他虽然一直远离中都。倒是对朕颇为了解,若不是他提醒,以朕这种光明磊落、公正不欺的性情。确实难以想到申元宗的险恶用心!只可惜,朕身边贤臣忠吏无数,竟无人能提醒朕!”说着梭罗南昭脸上又现沉痛之色。 果然是高帽无人不喜戴,终日听惯朝臣阿谀奉承之词的梭罗南昭,居然会被陆天晓的一句夸赞之词正中软肋! 曾经做出弑君篡位之事的梭罗南昭。当然会如饥似渴地希望别人认为是个他光明磊落、公正不欺之人,虽然很少有人当面如此夸他! 苏承恩脸上露出一副万分自责的表情。俯身请罪:“微臣实是老眼昏花、昏愦无能,不能为圣上辨忠奸、察阴谋,微臣实在心中惭愧呀!” 说着,眼角竟有两滴浊泪涌出。他又忙去以手拭泪时,那副老花镜一下被碰掉在地上,跌成了碎片。 梭罗南昭看到苏承恩那老态龙钟、手忙脚乱的样子,便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苏宰辅,你不也必过于自责。以你这般年纪,每日里还勤于上朝,已经很是吃力了,朕又怎能强求你如年轻人一样明察秋毫呢?等到这次凌云门和申元宗的事情处理完毕后,朕会恩准你告老还乡的!” 苏承恩一听大喜,忙又躬身行礼:“微臣谢皇上体谅,谢皇上恩典!” “苏宰辅身为三朝老臣,曾辅佐先皇二十余年。先皇在世时曾多次称赞苏宰辅外圆内方、处事方正练达,朕也深有同感。这次,对于如何控制申元宗日益强大的势力,还有处置凌云门这件事上,苏宰辅有何看法,不妨说出来听听!朕洗耳恭听!”梭罗南昭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苏承恩听到皇上难得的赞美之言,忙诚惶诚恐地道:“皇上过奖了!先皇和皇上如此赞誉,微臣实不敢当!微臣便斗胆将自己对申元宗和凌云门的看法说一说,若有冒失之处,请皇上勿怪罪!” 梭罗南昭笑道:“苏宰辅不必过谦!我们君臣私下里会面,就该推心置腹讲些心里话,又何罪之有?快请讲吧。” 苏承恩便单刀直入道:“申元宗借助皇上的恩典,极力扩张势力,此事中都尽人皆知。微臣以为,此事正是一把双刃剑,若申一峰国师对皇上忠心耿耿,申元宗势力强大后会成为朝廷的有力助手,令各江湖帮派对朝廷不敢有丝毫轻视之意!但是,申一峰一旦生出异心,以申元宗的实力,朝廷对他们却无甚反击之力,必会落个被动局面。纵然将他们重新收伏,也要耗费不少心力!而凌云门在与申元宗对抗的半年时间里,元气已经大伤!据传言,在申有为大将军的率众征剿之下,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这次申一峰再次率众增援,料来凌云门倾覆在即!申元宗又将失去一个对手了!” 说到这里,苏承恩微顿了一顿,看到梭罗南昭正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便继续道:“微臣以为,当初朝廷要消灭的是陆归一率领下的凌云门,而非现在陆天晓率领下的凌云门!陆天晓无为论人品还是性情,都非陆归一所能比!皇上若在凌云门即将倾覆之际,以凌云门易主、并主动请罪为名,赦免凌云门谋逆之罪,那么,以陆天晓那仗义忠勇的品行,必将对皇上感激不尽,凌云门再也难起逆反之心!而且,凌云门会成为申元宗的死故,只要皇上暗中对凌云门施以援手,令他们有牵制申元宗之力,那么申元宗称霸江湖之念就难以施行。只要申元宗江湖地位不稳,他们便不敢轻易对朝廷生出不二之心!这期间的具体事情,微臣知之不深,只不过根据一些道听途说之言,生出这番议论,请皇上明断!” 苏承恩这番话条理明晰,环环相扣,一气呵成! 梭罗南昭陷入了沉思之中。苏承恩的看法,与他不谋而合。 只是,要改变基于申元宗威势之下的一贯顺从和恩宠,需要一些决心和勇气!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赦免凌云门,就是惹火申元宗!但是,申元宗的肆意妄为已经令他忍无可忍了!且不说申元宗在他的眼皮底下公然招兵买马、拉拢人心,且不说申一峰那若隐若现的江湖称霸之念,就拿再次向凌云山出兵这件事来说吧,申一峰居然拿圣旨当幌子,公然联下欺上、以次充好起来! 今日早朝后梭罗勇找到梭罗南昭,向他禀报了申一峰暗度陈仓之事。申一峰暗中联络各二流帮派,让他们只按皇上要求的数目出人,而武功修为大小则由他代为遮掩。申一峰此举,固然让众帮派解了一时之因,却也让他们将怨气集中到了皇上身上,而申一峰则轻轻松松落了个好人的名声! 这还了得!虽然说各门派所出的人实力弱,责任一并由统领此战的申元宗来承担,但是,此事关乎皇上的威望! 君无戏言,皇上向来一言九鼎!但申一峰不仅不将皇上看在眼里,连带着那些二流门也不将皇上看在眼里了!这是拿皇威来做申元宗威望的垫脚石!天子威严扫地,便是任人欺凌时! 梭罗南昭霍然抬起头来,一双幽深的眼睛发出灼灼怒火!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朕决心已定,申元宗,你猖狂时日已久,也要承受一次朕的天子之怒吧!” 第二日凌晨,各帮派都将自己门下的一名灵师和五名战师送到申一峰的国师府。当然,他们中间没有真正的灵师,而是些战师、武师等功力相对低微的人。 申一峰令他们都集中在一处,却安排申元宗的几名灵师掺杂其中,隐隐释放出几缕灵气,让人感到这帮人的势力不同凡响! 依旧没有天元帝师的消息。申一峰的最后一点希望是,天元帝师已赶到凌云山,而陆天赐也没有落到凌云门的手里! 可以说,这次天元帝师的突然失踪,给他带来了最大的变数!好在,昨日刚刚得到的凌云帝师与天元帝师一同失踪的消息,让他心中略觉安慰些! 不管怎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让他略觉不安的是,奉皇上命令前来送行的梭罗勇迟迟未来! 146 敬酒 陆归一在惴惴不安地等待皇上使者前来送行,而此时诚王府东院书房里的人也坐立不安。 东院书房内,云霜长老正在屋内焦急地来回走动。今早就是他们这些日的行动即将出结果时,车前子和小六已前去探听消息了。 “根据约定,昨夜便是凌云门与申有为他们一战立威之时,不知战况如何?”云霜长老暗自思忖。 这几日,他们靠蜂鸟来回传递消息。申有为率众人围攻凌云山已有些时候了,凌云门一直靠禁制固守,未曾正面反击。凌云帝师陆鹏远归山后,双方势力强弱陡转,但是仍未冒然出击。 陆鹏远暂不出手,一者是顾惜帝师身份,二者有些事情并非单纯武力所能解决。比如说在与朝廷关系上,梭罗南昭憷于申元宗的势,此时凌云门再展示出超强实力,只能引起梭罗南昭的恐惧!和平解决凌云门当前的危机,对于凌云门休养生息和以后的发展均大有好处! 但是,一味示弱未免会被人小看。他们总要找个机会展示一下实力,让申元宗和天下英雄对凌云门不敢起小觑之念!昨夜,就是凌云门发动进攻的最佳时机。 今日凌晨,小六要到国师府附近察看情况,车前子不放心她一人前去,便随她一起去了,留下云霜长老一人在东院书房留守。 小六和车前子就潜伏在国师府不远处的二层小楼的房顶。远远望去,国师府内张灯结彩,人影攒动,煞是热闹。 小六因为吸收了天心石之灵,神识变得更加强大起来。此时又少了对天元帝师的忌惮,便放心的将自己的神识探触到国师府的各处。 “嗤!”小六忍不住一笑,以神识与车前子交流:“师父。那申一峰真会装样!居然弄了几个灵师混进那些战师武师中,故意动荡灵气让人分不清他们的真实实力!” 车前子冷静地道:“小六,你不觉得申元宗的实力很强大吗?他们第一批派往凌云山的灵师数目并不少,现在的灵师仍然不少,而且还有隐藏的力量!无怪乎申一峰没将各门派一名灵师、五名战师看在眼里呢!以申元宗此时展示的实力,比凌云门要强许多!” 小六仔细一探,果然,还有二十多名灵师故意隐匿气息,躲在一边!而且这些人的灵气与其他人相较,大有不同之处!他们的灵气似乎经过专门训练。整齐划一,显得僵硬死板,还隐隐有一丝阴寒之气外泄! 小六略一思索。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不由吃惊地问:“师父,这些灵师的灵气怎么看上去如此怪异!莫非此中还有蹊跷?” 车前子有意要考验自己的弟子,便道:“你看出哪些蹊跷了?不妨说来听听!” 小六深思道:“这些的人灵气太过规矩整齐了,以至于有些呆滞之感。倒象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们一样,太过不可思异。再者,这些人灵气中隐隐流露出阴寒之意,说明他们修习的武功与水系或冰系有关,或者,是他们身上阴气太重的缘故!难道这些人竟然是申一峰炼制的傀儡灵师?” 车前子没想到小六居然能猜出傀儡兵来。便道:“你说的不错!他们就是申一峰练制的傀儡兵!只是他们本身的功力还未到灵师,被申一峰控制了灵魂之后,又以特殊方法进行浸炼而成的!这些人本身修习的是冰系武功。看上去似乎与玄风师出同门!” 这下小六惊地瞪大了眼睛:“难道暗夜之魂的杀手被申一峰炼制成了傀儡?”她转念一想,石老人北上自行闭关后,暗夜之魂是由青木执掌的!上次自己告御状时,在大殿之上申一峰亲口承认青木是他的义子。莫非青木与申一峰之间达成了什么龌龊的协定,将这些人当成自己投靠申元宗的垫脚石? 她有些疑问:青木到底为何要这样做?难道那些人不是暗夜之魂的力量吗?他何苦要自残手下、出卖兄弟向申元宗求荣呢? 就在这时。不远处又有灵气动荡之意,竟然又有十几名灵气高手从皇宫方向往国师府奔来! 小六不由凝神细察。只见当先一人乃是梭罗勇,后面跟着十几个皇宫禁卫穿着的人,他们并未刻意掩饰灵气,飞速来到国师府门口。 申一峰已觉到这一不同寻常的迹象:“这些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强大的实力?”他立即带人来到国师府门口察看情况! 看到来者是梭罗勇带着众皇宫禁卫,其中几人还手中抱着坛子,申一峰不由惊愕不已! “申国师,在下奉皇上之命前来为国师和众位英雄送行。怎么,申国师看上去不太高兴?”梭罗勇在距离申一峰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申一峰连忙满脸堆笑道:“哪里哪里!梭罗将军取笑了!申某在此恭候将军多时了,快请到府里就坐!” 梭罗勇手大手一挥,道:“不必了,申国师,还是军务要紧。皇上令末将带了御旨,前来为众人送行。申国师还是将各帮派派出的灵师和战师请出来吧!末将要宣读御旨,与众位壮士祝酒送行!” 申一峰连忙道:“好,我们已准备好了。各位英雄请出来吧!” 不多时,一大群人浩浩荡荡从府内走出来,就站在门口的大街上。人群中灵气磅礴,玄气浓郁,个个人高马大,气宇轩昂!乍一看上去,还真被这势头唬住了! 梭罗勇却心中有数。他知道,这里面固然有几个灵师在拼命释放灵气,将那声势造得跟十几个灵师似的,而那区区十多个战师的玄气,却远远赶不上六十名战师的实力! 他装做无所觉察的样子,拿出金黄绸缎的圣旨来:“天启国国师申一峰,各江湖门派的诸位灵师、战师听旨!” 申一峰带领众人齐刷刷地跪下来,高呼:“在下领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值此寒冬时节,千山冰封,万物凝霜,申国师与众位英雄以我天启国大业为重,不辞辛苦,赴远剿匪,朕心甚是感激,特令梭罗勇将军代朕与诸位壮行!特赐佳酿,敬我朝廷之师每位英雄一碗美酒,以表朕心!钦此!” 地下众人齐呼:“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 梭罗勇含笑道:“诸位英雄,快请起来!呈上御赐美酒来!” 申一峰等人站起身来,看到梭罗勇身后的皇宫禁卫走上前来,将几坛酒一字摆开,并拿出一只大碗来,一人抱坛,一人持碗,将那碗中倒满了酒,然后递给梭罗勇。 梭罗勇双手持碗,先向申一峰笑道:“申国师辛苦了,奉皇上命令敬此一碗酒,祝国师马到成功,早日凯旋归来!” 申一峰知道梭罗勇此时代表的是皇上,礼节上不敢丝毫怠慢,连忙双手接过碗来,道:“谢皇上恩典!”说毕,一饮而尽。 然后将大碗递给梭罗勇,笑道:“梭罗将军,我们这一行七十余人,要一个一个敬那又待到何时!依在下看来,不如给诸位英雄每人倒上一碗酒,大家一饮而尽,也好省下时间早些去杀敌报国!将军意下如何?” 梭罗勇笑道:“申国师,皇上特地嘱托末将,不要怕麻烦,这酒要一碗一碗地敬,让众位英雄感受到皇上的一片爱才之心,鼓励众位英雄更加奋力杀敌、忠勇报国!来呀,我们也节省时间,不再罗嗦了,就从前面挨着敬吧!这位英雄请过来,自报家门,喝完酒后站到一旁去,一个接一个,来恭领皇上的美酒吧!” 旁边的禁卫已将倒满的酒举到梭罗勇面前。 申一峰听了心下一紧:“不好!他这个敬酒法,岂不是容易识破那些功力低下之人?”他脸色一暗,却又不好阻止。 那群人中,除了申元宗那几个人,其余人只是奉命以灵师或战师身份前来,只管服从命令听指挥就行,至于其中的奥妙之处,并不深解! 站在前面的那人却是一名申元宗的灵师,他大大方方地上前,双手接过那碗酒来,也是一饮而尽,谢恩后便欲往人群里走,却被梭罗勇身后的一名禁卫笑着叫住了:“这位英雄,请往这边站!你已经喝过酒了,莫非还想喝第二碗?” 那人只好往另外一处站下了。其实他也是存了混水摸鱼之念,想混在人群中让人分辨清楚。现在见人家明白得紧,也不好自行其意了。 第二名是沧海门的一名战师。虽然他代表的是灵师,但他只报了门派,梭罗勇也并未置疑。 第三名却是大刀门的一名武师。看他走上前去,申一峰故意与梭罗勇搭话:“梭罗将军辛苦了!在下离开中都之后,还望将军对蔽处多多照顾啊!在下回来后再一并请将军喝酒致谢!” 梭罗勇笑道:“申国师过谦了!国师虽带了部分高手去征战凌云山,但依申元宗的实力,留在中都的必也强于一般帮派!当然,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那个大刀门的人也甚是看眼色,见他们聊起来,自顾自地报了门派后,便端起酒来,就欲一饮而尽。 谁知此时梭罗勇忽然停下来向他道:“这位大刀门的英雄,你是什么修为?是以何种身份进入这朝廷之师的?” 147 傀儡 梭罗勇提出的问题有些犀利!因为他已探察到,此人的修为仅是中阶武师。 那人听了,脸上顿现尴尬之色,道:“在下修为确实不佳,仅是中阶武师!原本也没有资格加入这‘朝廷之师’、为朝廷效力的,但是此事确属我门内安排,门主说,我来之后一应事情尽管听从安排就是了。梭罗将军若觉得在下不能参加,在下退出便是!”说完将那未碗未喝的酒递给旁边的禁卫。 此人听起来甚是梗直,但细思之下,他话语中将焦点问题微妙而含蓄地转向申元宗,却又不得罪申元宗! 梭罗勇知道,跟这些江湖豪杰打交道,与朝中大臣大大不同,便点头道:“烦劳这位壮士先到旁边稍等,待我替皇上敬完壮行酒再说吧。后面诸位请继续!” 申一峰在旁边笑道:“梭罗将军,这些人是今日凌晨刚刚赶到的,各帮派原已派过一批灵师和战师高手,是否因为他们帮内人手捉襟见肘,方才出此下策呢?申元宗既然奉命承办此事,就算诸帮派的兄弟不买我申元宗的面子,我申元宗宁可替兄弟们多出些灵师高手,也一定要拼尽全力把这件事情做好,以免贻误圣命!梭罗将军,也请你多多包涵吧!” 梭罗勇见申一峰将此事揽了过去,心想正好,我就是要找你的毛病!便神色淡然地道:“申国师,皇上既下御旨要二流帮派各出一名灵师、五名战师,各帮派就算有困难,也应当向皇上呈明利害,请求圣上做主予以减免啊!皇上一向体恤下情,又怎能置之不理?似这般以武师功力冒充战师之名,在江湖上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若论起朝堂规矩。那可算欺君之罪!这般罪名,在下是万万不敢承揽的,莫非申国师就敢承揽?” 申一峰被他噎得脸色微青,半晌不能言语! 梭罗勇此意分明是指责他越俎代庖、擅自做主和大家一起糊弄皇上! “诸位英雄,请继续上来领皇上所赐的美酒吧!”梭罗勇向众人道。 可是,站在前面的那几个人没敢再往前迈步。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灵师战师,明知道自己不合要求,谁肯上前去吃这没脸?” 梭罗勇故作惊奇,道:“各位怎么不过来?诸位英雄不必谦虚,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关系?请。请!” 他既如此说了,从人群中又走出十来个人,有几名申元宗的灵师。还有几名是各门派的战师,上前一一喝了御酒,然后站在一旁。 此时,申一峰已经明白:梭罗勇这是故意找他的麻烦! 眼见后面的人都不敢上前了,梭罗勇拿眼神一瞟。脸色一沉,道:“余下的诸位英雄,谁还来饮这御赐的美酒?” 他环顾一圈,无人应答! 在一片寂静中,场面有些僵住了! 梭罗勇转向申一峰,冷冷地道:“申国师。难道这就是你要领往凌云山的兵吗?” 申一峰心中早已怒火荡漾:他堂堂一大宗门之主,皇上亲口所封的国师,岂容梭罗勇一介将军当面指责? 朝廷之势申一峰固然要倚仗。但那是在朝廷敬他从他的基础上的!与那个“国师”的空头称号相比,恐怕是“申元宗宗主”这个金字招牌更有吸引力和威慑力!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旁边有人阴森森地道:“不就是几名灵师吗?我们申元宗还不差那几个灵师!来,你们十二个人过去,就算是替这十二个兄弟门派出趟公差吧!” 只见一个灵气逼人的黑衣蒙面人缓缓从国师府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二十余名同样穿着打扮的黑衣人,居然全部都是灵师! 不远处潜伏在房顶的陆小六不由地大吃一惊:令她吃惊的并不是这二十余名灵师“傀儡”。而是前面带路的那个人! 那人的灵气虽然强大,却有些动荡不安的痕迹,与昨夜刚刚见到玄风的情形有些相似。那熟悉的说话声音,那熟悉的冰寒阴谲的气息,一个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 青木! 他为何也突然拥有灵师的强大气息?显然,他的气息也尚未完全稳固下来。难道他与玄风一样有着类似的奇遇?小六不由地心头疑惑。 梭罗勇显然没有想到申元宗在国师府内还藏有如此强大的势力! 他先是一惊,这些人一出现,显然将自己所带的十余名灵师禁卫的气势有些压下去了! 接着他又冷静下来:申一峰这些日来刻意讨好皇上,他自然不甘心就此功亏一溃,必会施出百般手段抵赖!但是,不到逼不得已,他也不会与朝廷决裂的! 旁边的申一峰看到前面的黑衣人出场,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开,嘴角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梭罗勇沉声问道。 前面的那人正是青木,他淡淡的地道:“我们是申元宗的暗影。顾名思义,像黑暗中的影子一样不易觉察地存在,我们只能对一个人示以真面目,我们只向一个人尽忠。那就是申元宗的宗主。” 说完,他的眼光掠过梭罗勇,望向申一峰:“申宗主,我们听到门外喧哗扰人,因此我们暗影丁组的成员出来看看是何情况!若有所需,申宗主请吩咐,我们暗影各组必会全力以赴!”说完,拱手深施一礼。 他身后的那群黑衣人如他一样也齐齐地深施一礼,那动作便如一个人一样整齐划一! 梭罗勇看得心中震惊:“丁组?难道还有甲乙丙组?申一峰居然还有更强大的隐藏势力?看这些人俱是身手不凡,但是行动却一板一眼整齐无二,居然比经过长期训练的士兵还要规正!透着些怪异之气!” 他哪里知道青木一半是信口开合吓唬他呢!申一峰对青木的这些话非常高兴,看得出来,梭罗勇也受到震慑!现场的形势不知不觉间发生了转变! 申一峰淡淡地笑了笑:“钦差大人在向我们的众位英雄敬酒呢。暂时无事,你们且在一旁等一会儿吧,或许马上就有任务了!梭罗将军。既然各门派无力凑齐十二名灵师,我们申元宗便以十二名灵师来凑数,尚差五十余名战师,我们也可以再出战师六十名,也可以再以十二名灵师来凑数,保证凑齐皇上要求的数量,你看这样如何?” 论起来,如此处理也不算不好!但是,梭罗勇的目的是兴师问罪。哪能见到到对方二十余名灵归出场就退避三舍呢?不管怎样,皇上的特别使命。务必要完成! 梭罗勇硬着头皮,暗道:对方那二十余名满是诡异之气的黑衣灵师果真如此强大?自己后面还有十几名皇家禁卫呢!我们怕他们作什么?再者,若是双方果真动起手来。不管结果怎样,申一峰总是理亏!我们就豁出去、一硬到底了! 梭罗勇冷冷地道:“申国师!你也知道皇家的规矩,作为一名钦差大臣,我只是按照皇上的命令行事,代皇上巡查。以便发现不端之处!此事我便如实报与皇上,至于皇上打算怎样处置,申国师还是再听圣旨吧!诸位,我们回宫!” 说完梭罗勇便打算领着后面那十几名灵师向回撤! 谁知忽听得一声“拦住他们”,那些黑衣人如风一样飘过,竟然齐刷刷地挡在从国师府至皇宫的路上! 这时天色已渐亮。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看到国师府门口兵戈剑戟、杀气腾腾,都不敢近前! 小六恐被人发现踪影,准备转移窥伺地点。扭头去看车前子时,却发现车前子已不见了踪影! 梭罗勇忍不住勃然大怒:“申国师!你的手下居然敢挡住了钦差大臣的道路!难道你们要蓄意造反吗?” 申国师嘴角却露出了一丝讽刺的笑容:岂能如此就让你到皇上面前告诉?那我申元宗的面子往哪里揢? 他的目光看到青木:此人果真甚是知我!我一定要将此人收为臂膀! 申一峰与青木相识时间虽然不长,却很是欣赏青木的为人! 青木自暗夜之魂的魂主石老人独自一人北上闭关后,他便借助那次在石斧山被小六设计陷害后得到的与申一峰见面的机会,以自己的伶牙俐赤和快速反应取得了申一峰的好感!而青木只所以特别交好申一峰。一方面是因为他要避开眼前的危机,更重要的是。他要借助申元宗的力量,建立自己的势力!离开了石老人的牵制,他的雄心壮志便如野草一样茂盛生长起来! 虽然他上一世做了一辈子的杀手,对这个“行业”已经相当熟悉,但是他还是决定转行!因为杀手名声不好,因为这一世,他要尝试一个体面的职业!为此,他对暗夜之魂进行了改编,将暗夜之魂中服从自己的力量收编为金水门的主力!而对不肯服从自己的二十余人,全部“交给”了申一峰,由申一峰派人将这些人一一收伏,并残忍地制成了“傀儡”。 出为对青木“慷慨”付出的感谢,申一峰不仅授予他控制傀儡之术,还痛快地将他收为义子,主动当起了金水门的“保护伞”!而青木为了忙增长功力,还请申一峰为他介绍了几名猎兽师,并开始了猎兽寻宝之行! 可惜那三名猎兽师在地狱妖与玄风的联手袭击下,身受重伤!而那兽丹也被玄风得云!青木恼怒之下,把目光投向了那三名重伤的猎兽师的纳戒!果然,他从那三名猎兽丹的随身纳戒中,找到了几枚蕴含大量灵气的其他品类的兽丹,并全部据为己有!而那三名身受重伤的猎兽师,居然被他杀人灭口了! 当青木勉强遏制着强大而不稳的灵气回到国师府时,却发现申一峰正在面临梭罗勇的质问,他毫不犹豫地启用了“傀儡”之术,冲上前去相助申一峰! 他深知:这正是更好地取信于申一峰的时候!他要挽狂澜于既倒,为申元宗扳回一局! 148 和局 梭罗勇毕竟是多年统兵打仗的将军,脾气甚是火暴,一见对方居然敢明目张胆地进行阻拦,不由地勃然大怒!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梭罗勇冷笑一声:“好!申元宗居然敢公然对抗钦差大臣,真是狼子野心,欲盖弥彰!伙计们,拿出点精神,今天就让我们见识见识号称天下第一的申元宗的本事吧!” 后面十余名皇宫禁卫昂起头来,齐声喊道:“是,将军!” 他们将灵师威压齐齐施出,空气中顿时闭布着摄人心魂的恐怖气息!在这些禁卫中,除了皇宫内几名灵师修为的禁卫头领,还有孟非然所找来的灵师高手,专为皇上撑门面、壮声威的,实力都非同寻常。此时都存了一分显能耐、讨好皇上的念头,各人尽使自身之力,那气势端的是惊人! 但是申元宗那边就不同了。在场的申元宗高手大部分是灵师,他们只要凝神运气自卫,便受不了对方威压伤害!但是,各帮派所出人员中,除了十几名战师,其余全是武师,他们均抵受不了这般强盛的灵气威压,一时人群中有些混乱,竟有几名武师在威压之下气血翻涌而跌倒在地! 当初青木见险为自己囊中之物的地狱妖兽丹被玄风吞食,抓狂之下抢了同行的三名重伤的猎丹师身上所存的兽丹,并一股脑吞了下去!各种不同类型的兽丹灵气正在他体内冲撞激荡着!他勉强压制着那动荡不安的灵气,谁知在这突然而至的灵气威压下,他体内的灵气居然慢慢舒缓平静下来。 青木心中惊喜:想不到他们那些人共同施出的灵气威压竟能压制往我体内的灵气!真是老天助我,因祸得福啊! 他一面悄悄运用意念慢慢疏理吸收那开始安稳起来的兽丹灵气,一面神色淡定地道:“梭罗将军!你火气太大了!在下并非阻拦钦差大人,而是请将军把话说明白!申宗主是皇上御封的国师,一向为朝廷竭力尽忠。可是皇上毕竟是大殿之上的天子,也禁不住小人从中挑拨是非!所以,梭罗将军,如果我们之间有何误会,请你解释清楚再走。否则,申元宗向来都不是吃素的!” 梭罗勇斜眼瞅了申一峰一眼,见他正眼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的模样。 梭罗勇冷冷地道:“且不管你是何人,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话吗?申国师。此次前往凌云山的这帮修士能有多大的战斗力,你自然很清楚!你们到底有没有欺君瞒上,你心里也很清楚!不管你是出于一片为皇上分忧的忠心。还是自显其能的野心,你尽可以向皇上呈辨!而末将身为钦差大臣,对皇上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莫非你今日就要撕开脸面,与朝廷兵戈相向?你申元宗到底何去何从,可要想清楚了!” 梭罗勇的目的是抓住申一峰的把柄。打击一下申元宗的嚣张气焰,好让申元宗以后遇事规矩些!不过,他也不敢太过火了,将申元宗真正逼上谋反之路! 申一峰此时方抬起头来,哈哈一笑,道:“梭罗将军言重了!申某派出申元宗的主力。与众帮派弟兄们一起出兵围剿凌云门余孽,难道不是为朝廷尽忠吗?为了攻破凌云山,各帮派中高手已然不多。幸而申元宗还小有实力。申某宁可多派我申元宗人替弟兄们出战,也不能辜负了皇上的一片殷勤期望!难道这又不是为朝廷尽忠吗?申某昭昭此心,苍天可鉴,日月可悯!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朝廷若信不过申某人,自可另外派人指挥出兵凌云山。申某不会有半点怨言的!怕就怕的是,前方勇士流血流汗,后方却有小人在背后捅刀,不免冷了天下英雄的心!” 接着他转头向青木等人道:“既然梭罗将军信不过咱们的战斗力,兄弟何不拿出几分威势来让他看看?” 青木和申元宗那几名已喝过御酒的灵师,大喝一声:“好!”青木暗分一股灵气,调动那二十多名傀儡齐齐运气,霎时间又一股强大的威压升腾而起! 这一股威压却是专门冲着梭罗勇那帮人去的!当然,青木不会放过这般威压灵气对自己“理疗”的好机会,暗自将众傀儡的灵气威压分一部分给自己,在那强大威压中调理自己的灵气! 在梭罗勇等人与申元宗人之间,两股威压之势顿时扭结在一处,较起力来! 申元宗一方人多势众,那气势要更胜些!梭罗勇一方虽然个个强悍无比,但以十数人的实力对抗对方三十余人,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国师府门口这番动静显然不小,况且又在大街上,早已惊动了不少人。周围那些观看的行人受到威压之势的影响,个个都不舒服,知道这热闹是不容易随便看的,便纷纷躲避到远处了!因此远处的巷子边上、矮墙后面、楼上窗下,不少地方都是人影晃动! 小六也远远地混在几个看热闹的人群之中,看到梭罗勇等人因为青木所带的傀儡的出现,已落到了下风,暗想:“梭罗勇等人暂时落到下风倒是好事,这样反能让朝廷看到自己养虎为患、对申元宗更生出戒备之心!” 因此,他们闹得越凶,她心里越高兴,乐地在那儿静观其变! 只是车前子会突然躲到哪儿去了呢?她四下里一看,仍无车前子的踪影,便暗暗以神识之力向附近蔓延开来,去寻找车前子! 忽听得一人在耳边低语:“丫头,赶紧收回你的神识,小心隐藏形迹!另有帝师高手潜伏在附近!”正是车前子的声音。 小六闻言惕然一惊,赶紧收回自己的神识,佯装好奇地样子挤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那正在对垒的两群人! 她心里却惊疑不定:“这又会是哪位帝师高手出现?”在她的认知中,天启国只有四大门派才有帝师高手的存在。凌云门、申元宗的帝师她知道,凌云帝师陆鹏远是她的曾祖父,申元宗的天元帝师则刚被师父以“帝之涛”收拾了。清上宗和昆山门的帝师她却从未见过面! 咦?怎么会有一种奇异地恍若云朵穿过的感觉袭来?小六看到前面有两个早晨出来买菜的中年女子正在窃窃私语,忙镇定自若地挤到她们身边。向她们笑道:“两位大嫂,我也正想去那条街上买菜呢,怎么前面突然有这么多人?我都不敢往前走了。” 那两名女子看似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厨房采办,见一个年轻女子过来问话,便轻声将自己所看道的不太多的内容向小六叙说了一遍。 其中一个女子又叮嘱道:“听说那国师可厉害呢,是那种在地上踩一脚、整个天启国都乱哆嗦的人物!我们说的这些话可不能到处乱说!” 小六忙笑道:“我知道了,幸亏两位大嫂叮嘱,我一定得好好小心些!两位大嫂都还见识挺广的,象我这种很少出门的,什么事都不知道。还得跟两位大嫂好好学学呢!” 那两名女子本来所知也有限,听到一个小姑娘如此赞美自己,心里也高兴。便问小六是谁家的女子,出来干啥事的。 小六一边亲亲热热地跟她们两个胡扯着,一边留心周围的情况。 那种奇异的云朵一样的感觉渐渐远去了,忽然远远地又传来马蹄声。 一名身着皇家禁卫服装的人乘着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那匹马四蹄迅疾,似乎脚不着地似的。一人一马如飞一样奔跑着,身后留下了一道腾起的烟尘,很快便跑到国师府门前。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马固然是匹难得的骏马,那骑马之人更是功夫不凡!因为他的体重几乎都不在马背上,而且对马儿有一种助力。那马儿才能跑得如此迅疾! 那人翻身下马,那疾驰的竣马双蹄高扬,也随之急停而住:“皇上圣旨到!请梭罗将军宣读圣旨!”说完躬身将一个装着圣旨的长方形木盒双手呈给梭罗勇。 梭罗勇急忙双手接过来。打开木盒,拿出圣旨来扫了一眼,然后满脸庄重之色,道:“请申国师接旨!” 申一峰见又一道圣旨到,而且这圣旨是下给自己一个人的。心中很是惊讶,弄不明白那皇上到底要搞什么把戏! 他便对着皇宫方向微微俯身。道:“申一峰洗耳恭听,请梭罗将军宣读圣旨吧!” 梭罗勇知道他对刚才之事仍然心存怨气,恐怕对皇上也存了芥蒂,便没与他计较,大声宣读道:“圣旨:朕刚接到凌云山急报,昨夜申有为所率众勇士再次进攻凌云山时,原已归降的凌云门原门主陆归一中途叛逃,被凌云门现任门主陆天晓当场斩杀。陆天晓借此向朝廷谢罪,并愿世代与朝廷交好,永不反叛。朕念在凌云门原来种种罪行须归咎于陆归一,而陆天晓新近接掌凌云门,归顺之意颇强。又因年节将近,天下百姓欲度喜庆欢愉之年,朕以悲天悯人之心,善待万物苍生,更不愿兵戈频起、狼烟不断。故此,朕现在决定,赦免陆天晓与凌云门。此次援军事宜则取消,众勇士解散各回本门即可。申国师要尽快传令申有为,率军撤回中都,并代朕犒赏诸军。各门派之功劳大小由国师一并报与朕,朕将于日后再行论功行赏。钦此!” 申一峰听着,脸色已变得铁青!没想到皇上不但对自己起了疑心,而且会突然赦免凌云门! 申元宗与凌云门之间的仇怨已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次申元宗本已稳操胜券,必要将凌云门斩草除根的,谁知道关键时刻会形势陡转! 申一峰霍地一下立直了身子,怒瞪双眼,一句“无知小儿”就要脱口而出时,到了嘴边硬生生地改成了“谢主龙恩”! 149 跟踪 这时,在国师府门前对峙的双方暂且歇下阵来,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申一峰身上。 众所周知,申元宗与凌云门之间已是不共戴天之局!谁也想不到,此时竟会突然峰回路转,皇上一道圣旨之下,凌云门起死回生,申元宗处境尴尬! 关键时候,申一峰暂且压住了怒气,转身对各帮派的修士道:“诸位兄弟们,既然如此,皇上也用不着咱们再出力卖命了!大家各自散了吧,回去向帮内主事者说明情况,从此一心效忠皇上就行了!” 那一群人听了,不去凌云山参与此战正合心意,他们才不会在乎凌云门和申元宗谁负谁赢呢!只要不被这从天而降的“欺君之罪”砸着就好!忽地一下作鸟兽散! 片刻之间,国师府门口宽阔的道路上,只剩下申元宗三十余人和梭罗勇那一帮十余人,还有骑马来的皇宫禁卫! 梭罗勇呵呵一笑,向申一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申国师的功劳,皇上会记着的!” 申一峰“哼”了一声,也不拿正眼看梭罗勇一眼,扭头便带人向国师府走去。其余的申元宗人跟在他身后,也都有条不紊地撤回府内,完全地视梭罗勇等人如无物! 虽然被申元宗彻底地忽视了,梭罗勇却哈哈一笑,并不介意!他要向皇上报告此行的一切,关键是申元宗那些欺上瞒下的行径,还有他藐视钦差的狂妄!他知道,祖上既已显灵,告诫他要识破奸佞之臣,方可益国益家,那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申一峰这等大奸大恶之徒了! 他朝众禁卫道:“弟兄们,我们顺利完成任务。回宫去吧!”说完便带领众人返回皇宫。 关键时候功亏一篑,申一峰如此能够压住这口气? 只是,申一峰深知,申元宗天元帝师的忽然失踪,还有高阶灵师申崚的死,都令申元宗元气大伤!再者,申有为所带的人还没有回来,此时翻脸还不具备条件! “凌云门!你们想轻轻松松就参加这次龙门会,你们想东山再起,没那么容易!就算朝廷放过你们。我申元宗也决不会放过你们!”回到国师府的申一峰恶狠狠地道。 身后的青木道:“义父,陆归一叛逃被杀的消息为何皇上知道了,我们反而不知?这里面必有蹊跷!” 沉浸于怒火中的申一峰一下子醒悟过来:“青木。你说的对!来人,速速查一下,我们和申护法之间传讯的渠道是否出了什么问题!宋长老,你现在就去趟凌云山,说明情况。让申护法他们速速撤回。只留下两名灵师暗中盯住凌云山,凌云门若有何动静及时报给我们!凌云门这口气,我们早晚得出,但不是今天!” 旁边人答应了声:“是!”立即传令下去。 申一峰笑着向青木道:“青木,这几日你和那三名猎丹师出去寻宝,看来收获不小啊!你的修为已到初阶灵师。只是境界尚未稳固而已!那三名猎丹师哪儿去了?怎么没有与你一同回来?他们既如此照顾我的义子,若是一起过来,我也好好谢谢他们啊!” 青木笑道:“义父。这次我在他们三位的帮助下,的确收获不小,居然在北苍山脉捕获了一只苍熊、一只白狸,它们的兽丹已成灵品。得了这两样宝贝后,他们又发现了一个灵犀群。便要我先回来,他们径直追过去了!我自知功力浅薄。非但不成为其助力,反而会牵累他们,便先行回来了。” 其实那三人已经深埋于地下了!青木为了不令申一峰起疑,编造出了这样一个谎言。 猎丹师平日喜欢三两成群行动,彼此好有个照应,却也并未形成帮派势力。因此,若是几个人全军覆没,别人也很难察知他们的下落。那三个猎丹师算是高手了,常会有不同寻常的斩获,而申元宗在购买兽丹方面很是大方,因此成了固定的客户加老朋友。所以申一峰知道青木急于增长功力后,才会推荐他们三人帮忙出手。没想到这一帮忙,反使他们落到了万劫不复的黄泉境地! 申一峰知道猎丹师平日行踪无定,闻言后哈哈一笑,道:“居然碰到灵犀群?他们三人也算运气不错了!今天你出现地及时,倒是让梭罗勇那家伙受了些挫。你表现不错,很是令我欣慰啊!慕白随申护法他们去了凌云山,等他回来,倒要他多与你接触些,你的阅历和应变能力远胜于他啊!” 青木忙道:“义父说笑了!慕白年纪轻轻便已是中阶灵师功力,加上日常随着护法长老处理门内事务,很是成熟练达,青木需要好好向慕白学习才是真的!” 申一峰微微一笑:“你也不要谦虚了!你的金水门现在如何?如果你能尽快稳定初阶灵师的境界,恐怕在明春的龙门会上,就能进入二流帮派之列!到时候,你们兄弟二人,就可以彼此呼应,互为助力,必能在江湖上成就一番事业!” 青木道:“此事全赖义父提携!以青木看来,能够挣得二流帮派,名声倒在其次,若有一处灵石矿可以让帮派安身立命,方能逐步养精蓄锐,才有资格为慕白略尽片心之力呢!” 看到青木那恭谨的神情,申一峰不止想起了申元宗的少宗主申慕白,还想起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赵涵清!他已打探到赵涵清在四明山的大觉寺驻留,那儿是清上宗的地盘。自己也曾托人带信要儿子至中都来,可是那逆子丝毫不为所动!想到自己的妻子、赵涵清的母亲仍然留在青安,等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归去,他就隐隐有些辛酸! 其实,他也不愿在儿子中来个优胜劣汰,毕竟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是,申元宗祖上的规矩便是如此:变中求生,化中求存!正是要挑出最强大的继承人,才有能耐去千变万化,让申元宗重新走上辉煌之路!牺牲练功资质不强、素来胸无大志的赵涵清是形势所迫。就算让他再重新选择一次也还是这个结局! 申一峰静了一下,点头道:“你说地是,我们所图并非虚名,而是灵石矿!那些二流门派中有些实力早已衰落不堪的,比如说六妙门,靠些女流之辈,能有多大能耐?只要你精心准备,在这次帮派势力重组中,必会有所收获的!你现在最首要的完全吸收那兽丹灵气,你且去后园的练功房静心修炼吧!若无重要事情。没人会去打扰你的!” 想起赵涵清,必然会想起那个勾掉儿子魂魄的陆小六,想到那目中无人、从不将申元宗看在眼里的六妙门!虽然这一次六妙门的木宗主亲自上门示好。但是,看得出她也是为形势所迫,并非真心实意交好申元宗,他势必不会就此放过六妙门的! 龙门会是一场灵石矿的盛宴!眼见一场新的利益分配和角逐就要开始,申元宗不仅不会得罪朝廷。还要刻意放下架子去讨好朝廷、讨好梭罗南昭!因为,在盛会上,灵石矿的归属,才会说明谁是最大的赢家! 青木正欲找个安静地方清心修炼上几日,闻言便道了声谢,旁边有申元宗的门人领他向后园走去。 此时。国师府门外那些看热闹的人见事主们都离开了,便也纷纷各自离去。 小六此前虚心请教的那两名中年女子,正要到前面那条街上去菜。说起来与小六是正是同路。她们三人便一道前去。 听到皇上传来的圣旨,已经赦免了凌云门,小六心上自然如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她知道,申元宗与凌云门的争斗还远远不会结束。而朝廷对凌云门也不会一下子就彻底改变态度。 但是。现在是一个新的开始,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不必背负时时防范、时时争战的压力。只要给他们一个发展的时间和空间,凌云门一定会很快恢复元气、并且强大起来的! 小六的心里虽然放松了,精神却并未放松下来。因为她又感觉到,那种奇怪的如同穿越云端的感觉仍在跟随着她! 到底是什么人?小六有些郁闷!她知道师父可以随时穿越她的神识与她交流,便刻意运用意念将自己周身防护起来,避免被人神识穿越而识破自己的所有想法! 这项能力她本来还不具备的,可是自从她的元神吸收了天心石之灵后,比原来强大了很多倍,这便是由此而多出来的护身技能之一! 小六随那两名女子去买了一些菜,她们两人要回家了,小六便微笑着与她们道别,自己却以另购别的物品的名义在那街道上又逛了一会儿。 而那种感觉始终如附骨之疽,紧紧跟随着她。 小六知道:自己这下确实是被人跟上了!而且那人必是身手不凡的强者!莫非就是车前子所说的那名帝师? 想到这儿,小六感觉头皮一麻,急忙转移了思维!这的确是个麻烦! 要怎样甩掉那人呢?如果回诚王府,被来人盯上,恐怕不是件好事! 小六灵机一动,转身向六妙门所在的方向走去。 当然,她不是要将祸水引到六妙门去,而是要去天启国最为强大的帮派清上宗! 如果说天启国还有哪个帮派深不可测,那唯一的选择便是清上宗。大家都知道,清上宗必有帝师的存在,但到底有几名帝师、那帝师是何等修为,却无一人知道! 小六要去清上宗,便只能以探望赵涵清或证空法师的名义。但是,他们两人都在大觉寺。小六觉得,自己要去大觉寺,便不应该瞒着对赵涵清一片痴情的林菲! 150 怒火 六妙门所在院落的门口依旧清静如昔,两扇朱漆大门紧闭着。 小六上前敲了半天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半扇。还次上次开门的那个中年女子露出头来。她一见小六,显然还认识,便笑道:“姑娘是来找我家门主的吗?” 小六笑道:“正是!麻烦大姐帮忙通报一下!” 那女子却道:“真不巧,姑娘!我家门主和林菲姑娘今日一大早便出门去了,听说要在年节之前才能赶回来。” 小六听了倒是一愣:不知这时候林芳林菲出去干什么?既然她们不在,那自己可不能在这里逗留,免得给那些留在此处的六妙门人惹祸,还是赶紧走吧。 于是笑道:“那好!等她们回来我再来拜访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身边那云朵般若有若无的气息仍在。小六边走边思忖:“到底是何人?一直这般跟随不休?”又想起不见踪影的车前子,“难道师父也被跟踪了,或是发现被人跟踪这才躲起来的?” 忽见前方不远处有座高大而气势不凡的楼房店面,却是申元宗所控制的最大珍宝行一品阁。 小六好胜心大起:“难道你以神识跟踪我,我就躲不了你?我们不妨妨玩个捉迷藏的游戏,看看谁能赢得了!”林菲不在,她也息了去四明山的念头,她可不想再去刺激赵涵清了! 她一方面紧紧守防住自己的神识,不让别人探察到自己的所思所想,另一方面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息,大大方方地向那一品阁走去。 因为一直佩带着掩饰功力的隐修灵戒,一般人看上去她仅是中阶战师的修为。但她知道,她这灵戒只能骗骗普通人,对于帝师来说。神识一过便能探知她的真实功力!而且对于帝师来说,初阶灵师本算不了什么,她身上惹人注意的是帝师方能拥有的元神之力! 一品阁地处甩繁华地带,虽然尚是早晨,往来购买灵宝、交换灵宝的人却络驿不绝,店内人头攒动,伙计忙着来回招呼顾客。 这儿的一品阁布局与连州的一品阁类似,但是此处店面更加豪华阔绰,规模也更加宏大。一楼是各色珍品灵器、较为珍贵的草药和常用丹药,二楼则是罕见的天地珍宝和珍稀丹药。三楼则设有专供重要客户秘密交易或者鉴宝的贵宾室。 小六在一楼浏览了一圈,便往二楼走去。 但二楼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守在楼梯口的两名护卫见她走来,便向她深施一礼。有礼貌地道:“姑娘,二楼是天地灵宝专柜,只有贵宾或者有特殊需要的客人才能进。姑娘如需购买普通的灵宝,在一楼便可以买到。” 也就是说,要到二楼。需要特别的贵宾证明,或者说出自己的需求来。二楼是不欢迎随意乱逛的客人的! 小六淡定地一翻手从储物灵戒中拿出一块精致的中品灵石来,上面以篆笔雕刻着“一品阁贵宾”五个小字。那是赵涵清当初作为小玩意儿送给她的。 小六手上托着那块灵石笑道:“看看这个管用吗?” 那护卫一看,立即面带恭敬之色,道:“姑娘,请上楼!” 其实小六也只是拿来一试。见果真有效,便收回灵石,迈步向二楼走去。 进入二楼时有一扇特制的门关着。 打开那扇门。便看到二楼那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还有十来名招呼客人的伙计。二楼的门随即自动关上了。在这里,那些天地灵宝本身便充溢着灵气,四处还有数名隐藏的暗卫在保护这些灵宝。如此以来,二楼便充满着形形色色的灵气混合成极为浓郁的灵气。而那扇门也起到阻隔灵气的作用、 里面一名伙计一见她进来。便满面笑容地迎上来:“你好姑娘!欢迎光临二楼珍奇天地灵宝专柜!请问您需要什么?” 这时,小六却一拍脑袋。道:“糟啦!我的灵石票忘带了,光看看有什么用?还是下次再来买吧!”说完转身打开门又下楼而去! 就在转身出门的那一刻,作为曾经的一名顶级杀手,她那非凡的隐匿技能再次显现出来。她悄然将全身的灵气都收敛起来,同时也将那枚隐修灵气摘下来放在储物手镯中! 她要找的就是这样一个合适的契机!因为浓郁的灵气可以暂时掩饰和混淆自己灵气的消失,为自己的离开赢得时间! 那伙计也是见多不怪,来此购物时忘了带灵石票而赶回去拿也是常事!因为二楼的珍宝,动辄是几千、几万枚灵石的价格,那么笨重的东西,谁肯随时带在身边?往往是带张可以通兑的灵石票来,那才是大客户的派头! 小六神色淡定地下了楼,又在一楼随便逛了起来。 此时,她能够感知到,至少在这一刻,她已成功地将那莫名其妙的跟踪摆脱了! 这时候,在中都城东面七十里外的四明山上,一位身披白色长袍、灰发长须老人正在凝神之间,忽然脸色大变,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刚才他所跟踪的灵气忽然消失,反而被一大片乱七八糟的灵气所取代! “师父,怎么回事?”坐在对面的证空法师看他脸不善,也跟着站起身来。 “哼!真是咄咄怪事,今天我已经是第二次跟丢人了!我几十年没回天启国了,这儿不仅怪事频发,连那灵气不是很旺的中都城也成了藏龙卧虎之地!我过去看看,这次不光丢人,把我白袍僧的脸也丢尽了!”说完那白袍老人立即隐身而去! “师父……”证空法师的话尚未出口,可那白袍老人已现身在中都城的一品阁楼前。 他了解自己师傅白袍僧的急脾气,不由地苦笑了一下。 白袍僧是他的师父,性子一向颇急,是清上宗帝师强者之一。这次回来是为了履行师祖的承诺,帮助梭罗家族维护二十年一度的龙门会秩序。 而在此之前,白袍僧偶尔听到了天元帝师一缕逸散的神识的哭诉!得知天元帝师在中都城被人以绝迹多年的霸道武功“帝之涛”害死之后。白袍僧很是震惊!可惜天元帝师那缕残存的神识太过细弱,很快便逸散无踪了,未来得及说明害死自己的凶手,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害死自己的凶手是谁! 白袍僧决意要查一下天元帝师的死因。帝师之间的弱肉强食也是常有的事,但“帝之涛”的出现令这件事情显得很不寻常!帝之涛是一种极为霸道的武功,能够修练出一种奇异的灵气,这种灵气不仅可以吞噬帝师,而且能够吸收帝师的灵气和神识,从而进化为一种独立的具备神识的灵气!这种叫做“帝之涛”的灵气一旦强大起来,就会强大到无所不吞。能够反噬修练者本人,甚至会发展成为整个人类的一场浩劫! 虽然天元帝师给出的线索不多,但是。白袍僧知道,帝之涛的使用者至少是帝师修为。灵师或灵师以下修为者,根据没有害死帝师的可能! 今日凌晨,他偶尔发现在中都城有两缕距离很近的元神之力出现。他便决意跟踪他们。谁知那缕较强的元神之力似乎察觉到有人窥伺,很快便隐藏起了形迹。他担心另外那缕较弱的元神之力也会失踪。便紧盯住那人的灵息。 白袍僧认为,这两人既然同时在如此近距离出现,他们之间必有某种联系。只要能找到其中一人,顺藤摸瓜便能找到另外一人! 谁知这个元神之力较弱的人也会跟丢了!这事着实让人恼火! 一品阁外,没有人注意到一名老人忽然凭空出现在门口。 白袍僧推开门走进一品阁内,用神识对大厅内的众人扫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便顺着刚才的感觉往楼上走去。 楼梯口的两名护卫照例拦住这位老人:“前辈,二楼只有本阁的贵宾或者有特殊需求的顾客才能上去。您如果上楼。请出示您的贵宾证物或者说明您的需求。” 因为有些江湖异士喜欢隐藏自己的功力,因此那两名护卫面对眼前这位看似毫无功力的老人,话语之间也同样非常客气。 “呵呵,我是有特殊需求,我要上去找个人。两位请让开吧。”白袍僧满面和煦的笑着说。可是那两名护卫却感觉浑身似乎被密密麻麻的绳子捆住了一样。一时间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被动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那名白袍老人缓步上楼而去。 在一楼一个普通的丹药柜台前,小六装作对一个淡紫色水晶石所制的精致小盒子很感兴趣地样子,正与那里的伙计讨价还价。她眼睛的余光已瞥到这个有些奇怪的老人。 不错,就在刚才,自这名老人进门以来,她就感觉到那似在云朵中的感觉一闪而过。 “这个首饰盒最低要多少钱?你刚说的八百块灵石的价格太高了!”小六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伙计忙解释道:“姑娘,这可不是首饰盒!这是用上等水晶制成的丹药盒,这种丹药盒可以完好无损地保持丹药的药性、保证丹药不会过期!八百块灵石能够买到已经很便宜了!” “可是,我也不想用它装什么丹药,我只是很喜欢它的色泽与做工,准备用它做个首饰盒的,你也不必跟我讲它有何功效,我现在只关心它作为首饰盒最合适的价格!”小六笑道。 那伙计有些无奈,自己刚才对这丹药盒的神奇功效已经讲了不少,可是人家姑娘只认这是首饰盒,又能奈她何?自己对首饰盒的了解确实有限,要不然也可将这水晶盒装首饰的优点大大夸上一翻,好让她多出些价钱的!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嘭、嘭”几声,楼上似乎有人跌倒在地! 紧接着一个白色的人影飞身下楼,如鬼魅一样身形一闪堵在了门口,怒喝一声:“刚才那个使用神识之力的人,你躲到哪儿去了?赶紧出来!若是心中无鬼,又何必躲躲藏藏?‘ 151 暴露 原来白袍僧刚才至二楼去察看了一番,并没有找到他希望看到的人。而隐藏在一旁的暗卫发现此人来头不对,上前质问时,却被白袍僧一挥衣袖甩倒在地! 白袍僧知道刚才跟踪的那人,明明只是灵师修为,现在却不见踪影!难道自己连一名灵师都找不着?这真是奇耻大辱!他不由地越想越气! 他算计得出来,从自己发现那人失踪,到自己运用一元空间赶到这里,只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自己来时,并没发现有人离开一品阁。以此推断,那人必定还在这一品阁之内! 因此他便堵在门口,决定要一一检查,一定要把那个隐藏颇深的人揪出来! 接着,有四个身着黑衣的人从楼上飞速赶下来,成半弧形站在白袍僧周周,形成对峙局面。 其中一名肤色黝黑、年纪较长者沉声问道:“阁下何人?难道是我一品阁有何地方慢待了阁下、阁下才来中踢我们一品阁的场子?” 白袍僧打量了他们一圈,见这几人居然都是中阶灵师的功力。 一品阁的兴盛也不过几十年的时间。他这次回来后曾听自己的徒弟证空说起过申元宗与一品阁的关系。 于是便点了点头:“嗯,天元那老儿的徒子徒孙们倒是混得出息了!区区一个一品阁也要四名灵师来守卫!这样说吧,正是因为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甚至是与你们申元宗的祖宗有些渊源,所以我才会在这儿找个人!你们都闪开吧,让你们店内的人都从这门口出去,让我看一遍,把那个能够使用神识之力的灵师找出来,不会赶扰你们生意的!” 他觉得此事自己解释得够清楚了。这四个人却听得莫名其妙! 刚才在二楼时,这位老人一拂袖间就将两名灵师摔倒在地,他们被摔得莫名其妙,明知这名白袍老人必是功力不凡,心中却有些不服,自欺欺人地认为:那是因为自己太大意了,对他毫不提防,所以才被他便了巧劲摔倒了! 虽说听他言辞之中,似乎与申元宗有些渊源,但他们若任从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把店内的客人全部检查一遍。这一品阁的名声从此也就完了! 毕竟,连自己店内的客人都不能保护,那还要做什么生意?再者。他们这些年来所见的帝师太少,除了他们极为崇拜的申元宗的天元帝师之外,他们几乎不相信有别的帝师存在了! 因此,这四人相视一眼,决定联手与那白袍老人斗上一斗! 白袍僧看到这四个人如此不识时务。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头:“看来非要我动硬得了?哼!若不是为了天元那老头子,我还不来操这闲心呢!罢了,一个麻烦得解决,一群麻烦也得解决!你们一块上吧!” 这四个人暴喝一声,同时出手向白袍僧击去! 他们四人彼此心照不宣,只想这合力一击能够将这老人击出门外去。那么一品阁就能赢回这场子! 谁知他们四人的灵气击出后,忽然有种失去目标的感觉,仿佛前面就是个真空的深渊。而那击出的灵气不受控制地向前方宣泄而去,引带着他们四人同时如脱缰的野马一样向前面冲去! 只见眼前人影一闪,白袍僧依旧站在店门口,那四名灵师却在拥挤中冲出门口,扑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来! 看上去四名中阶灵师同时扑倒在地的情景,有些不可思议和滑稽可笑!可事实上。这四人此刻正全身气血翻涌,如生了一场大病一样,几乎站不起身来!当他们勉强站起身来时,俱是脸色苍白,浑身无力,面现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的心里,都浮起了这样一个念头:难道此人是帝师?! 白袍僧却未转头看他们一眼,只是拂了一下衣袖,好象怕被沾上尘土一样,然后对着店内众人淡淡地说:“你们一个一个出来吧!我不会为难你们的!” 此时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每个人心上都沉甸甸地,仿佛被人从内到外窥伺一样,俱是浑身不自在!而白袍僧的确正在窥视他们的思维! 刚才和小六谈价的那个伙计手脚都有些哆嗦:这么多年来可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事情!无论是何等恶汉来,在一品阁的暗卫“四大金刚”面前,无不低眉顺眼,小心翼翼,今日这“四大金钢”居然被一个老人没动一根手指头就摔出门外去了!而且看那情形,还被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在惊慌之下,不忘拿眼睛瞟一眼对面这个美貌的小姑娘。见她脸上虽然满是惊骇的模样,手里却还紧紧抓着那个紫水晶盒! 这伙计心中顿生怜香惜玉之念:遇到这等恶魔般强大的人物,这小姑娘还不知能不能逃出去呢? 在他心中,那武功高强的老人,既然有无人能及的修为,又先折辱了那“四大金刚”,还不是要干烧杀抢掠的勾当?眼前这美貌如花的小姑娘,至于那个紫水晶的丹药盒,与其被他抢去,还不如送给这小姑娘! 一冲动之下,他低声道:“小姑娘,如果你能度过今日这一劫,平安出得门去,这水晶盒就送给你啦!灵石我代你付上!” 小六正在琢磨如何才能脱身呢,听到那伙计的话,脸上立即现出惊喜和不敢置信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那真是谢谢你啊!” 小伙计定了一下神,点头道:“对!只要你能出得去,就送给你啦!” 小六抬头向门口望去,那白袍僧的目光正身他们两人射来,因为这满店的人中,只有他们两人在窃窃私语!以白袍僧的耳力,自然能够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小六的眼光触到那白袍老人那犀利的目光,连忙低下头来,悄悄向那伙计道:“那个老人看上去怪吓人的!他是要来抢灵石的吗?我的灵石还不够买一个首饰盒的,不会来抢我吧?” 那伙计看到那老人向自己看过来,吓得连忙缩了下脖子,向小六悄悄做了个禁声的表情! 小六赶紧拿自己的手捂住嘴巴,抬起头来,一脸恐怖的表情! 白袍僧倒是没想吓唬人家小姑娘!见她如此表情,心下也有些不忍,便对着小六道:“小姑娘!你出去吧!我老人家从来不吓唬女人和孩子!” 小六有些不敢置信地望了他一眼,又转头望了那伙计一眼,将信将疑地道了声:“真的?” 白袍僧点头道:“我老人家一言九鼎,从不骗人的!” 小六将那只紫水晶盒子揣到怀里,那伙计知道这句“真的”也是问自己的,这时有些心疼了,可硬是很光棍地道:“真的,这个送给你了!” 小六扭头冲他甜甜一笑:“谢谢你送的首饰盒,我会来还你灵石的!”接着便迈步向外走去。走到白袍僧身边时,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前辈!” 白袍僧摆了摆手,道:“走吧!”锐利地眼神继续射向店内诸人! 受到小六走出去的鼓励,店里还有两三名女子也跟着往外走。 白袍僧以神识对她们的功力思维细细检查,发现她们不过战师修为,并无可疑之处,便听任她们走了出来。 接着后面往外走的人越多起来。 小六刚离开店门没几步,忽然站在门外的“四大金刚”中一人望着她吃惊地开口道:“陆小六,是你?” 陆小六倒是没想到这里面竟会有人认识自己,便警惕地向那人望了一眼。 只见那人惨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怪笑:“想不到我还认识你吧?陆小六!当初你在连州城将赵涵清公子迷得魂不守舍,还让我为你家做了一回护卫,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小六这才恍然明白:原来此人就是当初在连州时被赵涵清安排暗中保护过自己一次的那名一品阁暗卫!那时刚巧遇到父亲与石老人相斗,小六为了帮助父亲,将他与另一名暗中保护自己的飞鹰卫引到父亲那儿,让他们帮父亲打了一仗! 当时那名暗卫蒙面出现,自己虽然不认得他,他却是认得自己的! 想不到在这儿会再次遇到那名暗卫! 听此人话中未含好意,再者那白袍僧在旁,小六只想快些离开,便故意不搭理他:“你认错人了!” 那人却嚷道:“我没认错!就是你,陆小六!那赵涵清对你一往情深地样子,我还能认错你?” 这次他的话引起了白袍僧的注意:“赵涵青?你与他什么关系?” 白袍僧的目光向小六望去。 感受到他目光中一股极强的神识刺探之意射来,小六不由自主地运气抵挡,避免让他的神识洞穿自己! 只在这一瞬之间,遇到抵抗的白袍僧已觉察到这小姑娘远非自己刚才所看到的几无功力,她居然能够施展灵气! 白袍僧微惊之下,身形一动,拦在小六面前:“小姑娘,把话说明白再走!” 小六见他来阻拦自己,便知道方才自己这一运气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底细! 她心中虽惊,却也坦然:既然被他洞知修为,倒也无须掩饰了!只是自己的神识,是万万不可被他洞察的! 这一点对普通灵师以下修为者虽然很难,但对于修练神识之力者,倒并非难事! 因此她淡淡一笑,道:“前辈!赵涵清是我的朋友,这话我可以对你说,但我并不愿对那种猥琐小人说!” 152 冰释 白袍僧冷冷地瞥了一品阁那名灵师一眼。那人立即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不由地浑身冷地打哆嗦,赶紧知趣地闭上了嘴巴! 赵涵清是白袍僧的徒孙,岂容这名申元宗的打手来折辱?说起来,他对陆小六并无恶感,只是奇怪她何以将武功隐藏地如此之深! 接着他随手往一品阁的门口一挥,一道强大的气墙立即将那门口堵住了!这样以来,没有他的允许里面的人谁也走不出来!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分神,就将里面的人放干净了,让刚才使用神识之力的灵师成为漏网之鱼! 在他与小六的外围,已经形成了一元空间!他也不愿自己与这名小姑娘的谈话被旁边那几个申元宗的人听去! 一切妥当后,白袍僧笑道:“小姑娘,你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是初阶灵师修为,赵涵清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很不错啊!” “如此说来,前辈与赵涵清也是相熟了?”片时的安静,已让小六感觉到自己所处地方发生的变化,毕竟她曾见识过曾祖父的一元空间!她脸上满是笑容,心中却满怀警惕!如果这位老人与赵涵清有亲戚,那可就不太妙了!因为赵涵清的亲戚就是申一峰的亲戚,刚才这位老人与那四名灵师对峙时也提到与申元宗有些渊源!对付一元空间,自己的神识之力还是太弱了! “是啊,我不仅与赵涵清相熟,与他的师傅也是相熟的!因为他就是我的徒孙嘛!”白袍僧呵呵笑道。 什么?此人居然是赵涵清的师祖?那么说他就是证空法师的师父、清上宗的帝师强者了!自己终于能见到天启国四大门派中的第三位帝师高手了!清上宗向来清高自许,该不会与申元宗同流合污吧?小六闻言不由地有些兴奋起来! “前辈是赵涵清的师祖啊,小女这厢有礼了!”小六笑着向他施了一礼。 白袍僧在谈笑之间却又发出一丝神识之力向小六的脑海中探去,这次没有遇到灵气抵抗,但是他的神识恍若进入一片白茫茫的雾海之中。里面什么看不清! 白袍僧脸上一愣:“小姑娘很会隐藏自己啊!” 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种情况是,对方什么都不曾思考,思维处于一片混沌状态。但人只有似睡非睡或者极度放松等特殊情况时才会这样。再一种情况,就是对方故意隐藏自己的神识,不让别人轻易探触!但只有帝师以上强者才能做到!当然偶尔也有例外,那就是有少数天赋极高手的高阶灵师,也可能会出现这种不同寻常的本领! “前辈,以您的见识都会怀疑我的灵师修为,若是我光明正大的显露出来,其他人岂非将我当成怪物?我爹爹向来不让我显露真实修为。怕惹人嫉恨呢!”小六皱了皱眉头,故意误解对方的意思。 “你说得有道理。但我的意思是,你居然能够使用神识之力?”虽然他不太相信这个小姑娘有本事使用神识之力。但是,他更不相信此时她会处于无意识或极度放松的状态! 终于点明正题了!小六想起师父曾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泄露他的身份,知道这次师父故意躲藏起来必有他的原因!因此她继续装糊涂:“神识之力?我不明白前辈所说的神识之力是什么。再者,前辈是怎么看出我能够使用神识之力的?” 呃,这个有些不太好开口啦! 毕竟白袍僧是个有身份的长者。居然去窥探人家小姑娘的脑子里想什么!窥探不出来就说人家会用神识之力!这是长者所为吗? 白袍僧脸上不由地微红,却未直接回答她:“你不知道什么是神识之力?这么说你不曾见与帝师修为的人有过接触啦?” 小六听了,却得意地笑道:“帝师?我曾祖父就是一名帝师嘛!我当然与他见过面啦!他还夸奖我不同一般呢!”希望他与曾祖父不会有什么过节吧!小六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便冒险地如实回答了他。 白袍僧一听果然有些意外:“你的曾祖父?难道是陆鹏远?”此前他只所以没往这一方面考虑,是因为陆家本是大姓,再者武功修为固然也有世代超绝的。但上辈修为非凡,子孙辈碌碌无为的也大有人在! “对!我的祖父就是凌云门的凌云帝师。不知前辈贵姓啊?前辈武功非比寻常,我曾祖父说不定也会与前辈相识呢!”小六道。 “哈哈哈!想不到你竟然是陆鹏远的曾孙女啊!难怪难怪!这么说刚才是你的曾祖父与你在一起了?”知道了小六与陆鹏远的关系。白袍僧心中的疑团似乎也迎仞而解了! 身为帝师的曾祖父对曾孙女偏爱的很,在武功上必会亲传亲授,至使这小姑娘不仅年纪轻轻便达到灵师修为,而且能够使用神识之力了!这是一般人都很容易产生的推理,白袍僧也未能免俗! 小六可不想让白袍僧过多地误会曾祖父。免得因为师父那些不同凡响的事情受到连累!只让他有一些似是而非的错觉就行了! 于是小六摇了摇头:“没有啊!我已很多天没有见到曾祖父了,并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或许是在凌云山上也未可知!” 是啦!陆鹏远有可能不让曾孙女发现自己呢! 想到这儿白袍僧放下了心。笑道:“好!我明白了,刚才差点误会了你!这龙门盛会在即,这中都城也成了强者如云、风云际会之地!等你见了你曾祖父,就告诉他,有一个白袍僧说的,陆鹏远有个了不起的外孙女呢!既然查明了这两道神识之力的事,我也该回去啦!” 说完,他撤回两人外围的一元空间,一道神识再入一品阁内巡视一番,自然未发现异常,便将一品阁门口那道气墙也撤了回来! “再会吧,小六姑娘!”说完这句话后,白袍僧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六暗自吁了一口气,总算过关了! 她也没再理会那几个依旧面色难看的一品阁灵师,径直向诚王府走去。 依照惯例,小六还是悄悄地从诚王府的后园跳墙而入。因为按常理来讲,诚王府的大小姐虽然身体恢复了些,但还不到四处乱转的程度啊! 袁妈妈正在紫藤阁外翘首以待,见到她回来,忙满面喜色道:“你可回来了!公主正在里面等你呢!” 小六见袁妈妈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便猜测道:“袁妈妈如此高兴,莫非已经知道了凌云门的好消息?” 袁妈妈笑道:“正是,你朱爷爷已经送来好消息啦!公主正为此找你呢!” 小六快步入屋,果然见梭罗云霓正坐在屋内,脸上却满是愁云。 “怎么了?难道娘亲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小六不由地一愣。 “小六!我知道这件事本该好好祝贺一下的,你们这些日来的精心筹谋总算有了个好结果!但是,这样以来,你外祖母又该不高兴了!她对你爹爹的成见已存了十几年,我担心她知道你爹爹回中都的事,又该大发脾气啦!以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再也经受不住什么打击了!”梭罗云霓郁闷地说。 小六听了,不由地笑道:“娘亲!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件事原本是爹爹对不起娘亲和外祖母,爹爹素日也是这样说的!我想,以往为形势所迫,爹爹考虑到诚王府的安全,不便到诚王府来。这次爹爹光明正大地来中都后,必会亲自来好好向娘亲和外祖母陪礼道歉的!至于哄外祖母开心,我最有办法啦,只是得快些让我好起来啊!整日介病重躺在床上什么事都做不成,是不是?”说着小六双手一摊,作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其实小六心里也有她的小算盘:反正这次我也算是为凌云门立了个大功,若爹爹不肯拉下面子道歉,我便以这功劳为交换,千方百计将他挟持来道歉,一定让他和母亲、外祖母彻底地重归于好! 梭罗云霓被她的话逗得笑了起来:“你还什么都做不成呢,都快要把天启国翻了个了!不过你外祖母还真是听你的话!你现在也该活动活动了,一会儿去看望一下外祖母吧!” 小六点了点头:“是该去了!但我要先去见一见云霜长老和朱爷爷,看他们有何打算。还要好好留意皇室与申元宗的动静,免得申元宗狗急跳墙,搞个什么半路袭击之类的动静!” “好吧!你就去吧!”梭罗云霓叮嘱道:“小心没错。当此众人瞩目之时,我们诚王府越要低调行事才好。云霜长老若要走,正好以你身体好些为由,莫惹起府内众人疑心!” “知道了,娘亲,就依您说的!回来后我情况再跟您说,免得您担心!”小六知道母亲素日小心在意,一旦凌云门回中都,诚王府无疑又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她自然不愿生出一点是非来,徒惹人议论! 153 挽回 当小六踏入东院书房的议事厅时,看到车前子、云霜长老和朱正奎都在那儿。云霜长老和朱正奎都面带喜悦之情,正在谈论着朝廷赦免凌云之事。车前子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到她进了门,车前子眼前顿时一亮:“小六,你终于回来了!” 小六笑道:“师父,您也回来了!我正担心您呢。” 车前子脸上稍稍露出一丝尴尬:“啊,嗯,我回来了。你还好吧?” 小六看师父的表情,便知道他是为刚才的事情有些有不自在!身为师父,在发现意外情况后,自己先开溜了!虽然可以解释为自己当时有紧急事情,或者形势并无危险,可总归有些不地道吧? 不过,了解事情内情的小六并不甚介意师父的突然失踪,自从她知道了帝之涛对师父的威胁后,便对师父多了理解和心照不宣! 她笑着道:“师父放心,弟子哪会有什么事?弟子在国师府门口听到梭罗将军宣读了皇上赦免凌云门的御旨后,又去申元宗的一品阁转了一圈,没想到居然遇到了曾祖父的一个熟人呢!” 云霜长老和朱正奎都略带惊奇地望着小六,有些不明白她何以在此时生出了逛一品阁的闲情逸志! 车前子却心中有数,必是为那人的跟踪所迫!而且,那人的神识之力他很熟悉! “我遇到了一个白袍老人,他自称是白袍僧!据说与我的曾祖父相熟呢!” 云霜长老一听大惊:“白袍僧?他居然来了!看来这次清上宗对即将到来的龙门会颇为重视啊,居然肯出让他露脸!” 朱正奎也点头道:“是啊!白袍僧已有几十年未曾露面了!” 小六笑道:“原来你们都认识白袍僧啊!此人是什么功力?看上去修为非同一般,莫非与我曾祖父一样,也是帝师修为?”为多了解一些白袍僧的事情,小六故意这样问道。 云霜长老点头道:“据说白袍僧跨入帝师行列已有一百多年了。但是,因为清上宗素来不爱与别的门派打交道。所以,世人对他们了解并不多。清上宗的帝师数量,在江湖人士眼中,也始终是一个谜!证空法师在清上宗算是一个异类,唯独他喜欢四处游历交友,在江湖的名气也是很响的。” “那倒是有些奇怪了,清上宗既然不喜欢与别的帮派打交道,何以对龙门会这等世俗盛事如此热心?以至于每次的龙门会他们总出来帮助皇家支撑场面?”小六对此颇感奇怪。 “这个我倒是略听说过一点。”朱正奎道,“据说清上宗的祖上与梭罗氏祖上是莫逆之交。那时候梭罗氏刚得天下不久,为了控制天下各帮派。想出了以每二十年重新分配灵石矿的办法,来提升皇室的威望。为了给梭罗氏子孙确定一个好盟友,他们约定。每次的龙门会都要由清上宗来暗中帮助皇族维护秩序,而作为报酬,清上宗世代列入四大门派之一,始终享受着天启国最大的灵石矿,清源山的灵石开采权!” 小六这才恍然明白:“我说呢。原来此事既是祖上约定,又与他们利益悠攸关!若是让凌云门做这种事情,就可以世代享受最大的灵石矿,我想爹爹也会很痛快地答应的!” 云霜长老哈哈笑道:“说得是!这便是千年来四大门派中,唯独清上宗能够屹然不倒的原因吧。” 小六见师父一直不作声,便笑道:“师父。您说呢?” 车前子见小六问到自己,笑着叹了口气:“听说清上宗实力不凡,或许我们看到的清上宗在龙门会上的表现。也只是冰山一角,谁知道呢?” 小六闻言心中一凛,不由暗思:“清上宗果有如此本领,那当真不可小觑!”她知道车前子身为梭罗门的高手,对清上宗的了解必是确切的! “他们清上宗的好运气我们争不得。不过。这一次,我们凌云门确实是沾了天晓门主和小六姑娘的光了!在龙门会即将举行的关键时刻。凌云门能够与朝廷和解,便有了掌握门派命运的主动权!否则,待到灵石矿被刮分完了,我们则会一步迟、步步迟,再无反身机会了!”云霜长老满是感激地道。 凌云门以往也有落到二流门派的时候,但总没落下三流门派过,不管大小总有个灵石矿可以倚仗! 小六笑道:“这件事情能够做成,一者是各位前辈倾力相助的结果,再者也是天意助我们凌云门,所以我们才得以事事顺利进行,连申元宗的天元帝师也不敢奈我们何!”车前子的帝师身份尚未公开,小六也不便当众感谢师父,便如此含蓄地一提。她深知,若是师父不跟随前来,光一个天元帝师就无可奈何了! 云霜长老立即点头道:“对,的确是如此!正是因为大家齐心合力,凌云门方才有今日峰回路转之幸!车老,朱兄弟,云霜在此多谢你们了!今后二位若有何事吩咐,云霜必会倾尽全力、不辱使命!”遂起身向他们二人拱手道谢! “不必客气!”车前子、朱正奎忙道。 “小六姑娘,云霜在此的任务也已完成了。我准备一会儿便与夫人告别,即刻赶回凌云山,与门主汇报此事。凌云门不久必会择机重回中都,也好与皇上敲定那和解之事!”云霜长老对小六道。 小六点头道:“也好。蜂鸟虽已传去简要讯息,爹爹此时也必盼望长老回去,能够了解一些详情。而且申元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必要惹起事端、再掀波澜,我们还是要处处小心为妙!” 朱正奎在一旁点头笑道:“是的,阿紫阿晶已去凌云山报信了!”这正是他的本职工作! 小六又道:“长老若要回去,正好以我身体逐渐康复为由离开,正所谓来时有因,去时有果,也免得府内人多嘴杂、徒惹是非。” 云霜长老会意,笑道:“正该如此!我这游方的医士医好了诚王府的小姐,也该光明正大地告辞了!只可惜老迷糊还在那儿修练,要不然这出戏该是唱得更圆满了!” 小六听了也一笑:“没关系,只要大路上过得去就行,那些细节也难以计较一些了。到时候长老想个办法以言语掩饰过去就行了!” 见云霜长老要走,朱正奎也告辞回去了。他还要继续让人盯着申元宗和朝廷的动静,以防再生不测。 云霜长老果然便去向梭罗云霓正式辞行,声言小姐病将痊愈,自己的兄弟前日已先行离开,谢过诚王府这些日的款待之情,今日便正式告辞了。 梭罗云霓自然少不了一番感谢、打赏,在众多家人的目光中,轰轰烈烈地将这位小姐的大恩人送走了!而小六,从此在众人眼中也将康复起来了。 此时,小六却仍在东院书屋中与车前子密议。 “师父何以如此忧心?莫非就是因为那白袍僧的出现?”小六试探着向车前子问道。她看出师父心情颇有些沉闷。在车前子来说,这是很少有的事情,故而有此一问。 车前子叹道:“我怀疑那白袍僧多少知道些天元帝师的事情,他突然跟踪我们也与此事有关!” 小六有些惊疑:“师父是怀疑那天元帝师的事情被泄露出去了?是我们之中有内奸吗?” 车前子摇头道:“不,当时我一时疏忽,那天元帝师的一缕神识逃逸出去了!我怀疑那缕神识与白袍僧会过面,所以白袍僧会略知其中一些内情!” 原来,当初他以“帝之涛”将天元帝师困住后,却一不小心让天元帝师的一缕神识逃逸!当时他并未发现!但第二天早晨,他对帝之涛进行探察时,却发现那儿残存的天元帝师的神识并不完整!天元帝师的元神在消失前用最后一丝气力叫嚣着:“我一定要将你的所做所为捅出去,让全天下的帝师联起手来消灭你,为我报仇血恨!” 可此时他再去追踪那缕神识已经晚了!好在因为单独一缕神识在失去本体的情况下,只能独立存在几个时辰,而且除了能与帝师交流外,根本无法与普通人交流!他只能期待那缕神识不要被帝师遇到了! 天启国帝师本来很少,没想到巧之又巧的是,偏偏白袍僧就在出现在距中都城七十里外的四明山! 车前子只能叹自己这次运气不济了! 听车前子将事情大体一说,小六不由沉吟道:“师父,我从那白袍僧的表现来看,他虽然看上去象是在探察某件事情况,但是似乎他对此事所知并不多!因为他曾说过,是控知到两股神识之力方才赶来的!而且,他发现了我的神识之力,并知道我是凌云帝师的曾孙女后,便怀疑在我身旁不远处的是我的曾祖父!” 车前子听了心中一稳,面带喜色道:“果真他不曾怀疑我?若如此,我只须继续隐藏神识之力,低调行事,便可将此事隐瞒过去!” 他知道,帝之涛是天下帝师的大敌!若是白袍僧知道此事,以他的急脾气,必不会有所遮掩的!只要事情未曾完全暴露,便有可挽回的余地! 154 忠心 这一日是小年,正是家家户户打扫除尘、祭灶辞灶的日子。 早晨时天色便有些阴沉,快到到中午了朔风又起,地面上飞砂走石、枝飞尘舞的,天空竟又阴云密布起来。 小六发挥自己“循循善诱”的优势,对着师父劝慰一番,好容易见他心安意平了,这才辞别了师父回到紫藤阁。 她又扶了丁香和玉儿,缓缓地往王妃的住处来了。 半路上就下起了雪珠儿,幸好小六穿着大氅,丁香和玉儿也各自捂得严严的,并不怕这场小雪。 远远地看到王妃房门外的厦檐下只有两名穿得厚厚的侍女守着,其余人都躲在角房里取暖。 连日来因为寒气甚重,王妃的身体又大不如从前,每日只躲在烧得热乎乎的屋里,白日也多呆在暖阁里,令侍女不时地在腿上捶打按摩着,讲些宽心喜乐的笑话,心情方才略略好些。 小六知道王妃素日最忌寒冷,怕进门寒气太大,便在门外的厦檐下脱下大氅,递给了丁香,让她们两个也进了角房暖和着,自己一人进了正房。 半躺在暖阁上的王妃正微闭着眼睛,静听下人讲农村里的人如何辞灶拜祭的故事,忽觉得微有些凉气,睁开眼一看,原来是小六进来了! 几名侍女已起身迎上来,笑道:“小姐来了!小姐身体好些了?快些进来坐吧!” 王妃不由地满面笑容,坐直了身子,又喜又嗔道:“你这孩子!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快拿件氅衣给穿上,别冻着了!今日你母亲才说你好些了,也不好好歇歇待暖和了再出门,这样冻出毛病来可怎么好!” 小六却站儿笑道:“我想外祖母了嘛,都十多天不见了!我是穿着氅衣来的。怕带进寒气来,脱在门外了!今儿天可真冷,衣服都冻透了!” 王妃见她站在门口附近不动,便笑道:“那你快点到这儿来暖和呀,傻站在那儿干什么?” 小六笑道:“一进屋里就暖和了,我怕暖阁里太热了,先在这里适应一下再过去!” 王妃却知道她是担心外面带来的凉气侵扰了自己,便皱眉道:“你道外祖母还是三岁小儿哪?还要怕外面的凉气?快些过来吧!到这儿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这几日有没有瘦了?我一直想去看看你,你母亲却总是拦着。弄得我心里也不好受,也怕自己没个好样子,弄出个毛病又要连累你们!所以就赖在这里没敢出门!” 小六估计自己身上的凉气散得差不多了。方来到暖阁里,被王妃拉到身边坐下了。 小六笑着对王妃道:“小六只是小毛病,年纪又轻,好得也快!外祖母不要为小六担心,只管自己养好身体。我们大家就都开心了!” “唉,都这把年纪了,上哪求好呢!整日里不是这儿痛便是那儿酸的,只求没有大毛病就谢天谢地了!”王妃叹道。 小六知道王妃的腿不好,天一凉寒气入侵,便总是酸痛不已。好多时候都走不了路。便轻轻帮她揉着腿,安慰道:“待小六再去找人练些驱寒的丹药,帮外祖母去去身上的寒气。腿便能痛地轻了。” “快不要了!这些年我吃的丹药也能堆一间屋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对人家有用的药物,到了我这儿便成了废柴!我可不愿再去浪费了!花费银两事小,还不是要欠人家的人情?我可不愿因为我一把老骨头,让你们娘儿俩欠上一圈儿的人情!”王妃连连摆手。 这时听到外面的人道:“公主来了!” 接着门一响。梭罗云霓进来了,头上戴的帽子、身上穿得衣服上。均盖了薄薄的一层雪珠。后面跟着的两名侍女服侍她脱了氅衣,挂在一旁晾着了。 王妃喜欢热闹,见她也来了,心里高兴,笑道:“外面雪下大了吗?没想到今儿中午我这里凑齐人了!你们便都在这里吃午饭吧!我这里有多少天没这样热闹了!” 梭罗云霓去一旁的火盆那儿烤了烤,待身上寒气散了,这才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手炉,笑着来到暖阁里:“今儿果然是个喜庆的日子,又是辞灶日,从今儿开始,就真正要进入年关了!只要王妃不怕聒噪,索性就把袁妈妈和秋妈妈一并请来,我们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王妃点头笑道:“这个可以。眼瞅着你们高兴,我也就开心了。只是你没说清楚,今儿是辞灶日我知道,还是个什么喜庆日子?说来听听,让我也高兴高兴。” 梭罗云霓听了倒是一愣:是自己说漏嘴了!凌云门被朝廷赦免,对自己来说是件喜庆事儿,王妃却并不一定高兴啊!再者,凌云门的事情一直瞒着王妃,她怕说出来扫了王妃的兴致,便笑着掩饰道:“今儿小六的身体总算是恢复了很多,能够出来走走了,这不也是一件喜庆的事?王妃今儿中午想吃些什么?我着人去做去!” 王妃却有些疑惑地道:“吃什么随便了,你们想吃的我便跟着。我虽整日呆在屋里,小六的身体我也有数,否则我能忍住不去看她?我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女,若真有什么挂碍,便是让人抬也抬着去看她了!我看你这兴致,不似只为这件事吧?难道说出来让我这老太太沾沾喜气还不成吗?” 小六听了王妃的话,便知道这些日的事,尤其是自己装病的事,王妃嘴里虽然不说,心里便如明镜似的!说来也是,便如袁妈妈对母亲忠心耿耿一样,秋妈妈对王妃也是忠心无二!这些事情何曾能够瞒得过秋妈妈?虽然有时候母亲怕王妃担心,会特意叮嘱秋妈妈一起瞒着王妃,但以王妃的精明,用不了多长时间也会发现端倪! 梭罗云霓脸上也微现尴尬之色,自己怎么给杜撰出一件喜庆事来呢?可是,一个谎话注定要有很多个谎话去掩饰,尤其是在精明的王妃面前,说谎往往是一件比较费力的事情! 这时,小六开口了:“外祖母,的确还有件喜庆的事情!小六准备过了年节后,就要在中都城开一家店,自己学做生意挣钱呢!” 王妃一听满脸感兴趣的样子:“哟!我外孙女要自己做生意?倒是挺有志气的!你说说听听,都准备做什么生意呀?” 梭罗云霓听了,微微一愣之下,立即装出一副乐呵呵地、见怪不怪的模样,起身去招呼人,安排中午的饭菜,并令人去将袁妈妈、秋妈妈一并请来。她生怕再被王妃追问刚才的话题。 小六笑嘻嘻地道:“小六正想说出来,让外祖母帮着捉磨一下可行不可行呢!过了年节之后,中都的人就会越聚越多,因为三月份就是龙门会了,天下所有帮派都会来中都趟一下混水,无不想加入争夺天启国十六处灵石矿的队伍!小六虽不想趟他们的混水,却想借他们发一把小财!” 王妃越听越感兴趣,忙催道:“快接着说,你若要参加龙门会,外祖母一定不会赞成!但要发他们的财,外祖母却不愿拦着!那些武林中人,都是些久历江湖的老滑头,你准备怎么发他们的财?” 小六笑道:“小六这儿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能够做起一桩独家的买卖!小六当初住在清水湾时,家里有位老人,名叫朱正奎,我一直叫他朱爷爷,他对驯养各种鸟兽有独到的法门,现在养着一大批飞鹰、信鸽,并且已经建起了一个传递讯息的网络。我便开一家传讯馆,专门为那些参加龙门会的各门派传递讯息,挣他们一把钱,外祖母你看此事可好?” 王妃倒是没有想到小六要开这样一家店,她还以为是脂粉店什么的呢! 王妃沉吟半晌,道:“小六,你要开这样一家店,是不是因为你爹爹就要来中都了?” 小六听了却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有想到王妃会如此敏感,居然跳到了这个她们一心想回避的问题上! 小六忙道:“小六现在还不知道爹爹是否会来中都。但是外祖母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呢?” 王妃依旧神色淡定地道:“我虽然不是江湖人士,却也知道,要挣那些江湖门派的钱,必须得有人撑腰才行!你要开传讯馆,能够传讯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还要保证你所传的讯息不会被人抢去!那些江湖人士谁个不是坑蒙拐骗都会做的?做这等生意,没有后台如何能够干得了?所以,我想到你爹爹有可能会来中都的!” 小六见王妃并无怒色,便瞥了一眼梭罗云霓的身影,凑到王妃耳边悄悄道:“我告诉外祖母,外祖母可不要生气啊!” 王妃笑着也低声道:“我有何生气的?这些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你爹爹的那点事情又瞒不了别人!若是他们能够合好,我也高兴啊。难不成是做后娘的,还盼着自家孩子不好不成?” 小六听王妃话里有话的模样,心里倒是哀叹一声:“哎,难道外祖母什么都知道不成?那个秋妈妈,您对外祖母倒是有多忠心啊!忠心到把娘亲和我全给卖了!” 155 钩沉 小六心里想的是:与其让外祖母从别人口里知道内情,倒不如直接告诉她吧!反正母亲只所以瞒着她,就是怕惹她生气对身体不好,并无其他隐瞒的理由!看上去外祖母还是挺看得开的! 于是小六笑着说:“外祖母,爹爹现在是凌云门的门主,凌云门已经得到朝廷的赦免,估计年前年后就能回到中都!爹爹说过,以前因为先是被陆归一陷害、再是被朝廷通缉,他怕因自己的灾祸殃及别人,故而一直低调行事,于外祖母这儿多有失礼之处。这次来中都必要亲自登门向外祖母致歉,希望外祖母看在小六的面子上,不要再生爹爹的气了!” 王妃听了,脸色由晴转阴,由阴复转晴,呵呵笑了几声,道:“傻孩子!你外祖母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如何会再去生别人的气?你爹爹倒用不着向我道什么歉!我要看的只是他如何对待我的女儿和外孙女!这与他是不是什么门主或者得罪什么人都没有关系!” 小六听明白了王妃的意思:对于以往,她已不愿再去过多计较,也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地位变化而对他高看一眼。至于下一步的事情如何,要看陆天晓的表现了! 小六知道,问题的关键不在外祖母身上,而在于陆天晓和梭罗云霓之间!若论起来,外祖母对爹爹是责怪居多,爹爹对外祖母则是歉疚加疏远!但是只要陆天晓能够真心实意对待梭罗云霓并取得她的谅解,那么外祖母与爹爹之间不管多大的芥蒂也会云消雾散! 可喜的是,自上次自己为追寻蝶镖而离家后,母亲与爹爹之间的感情已经开始升温!他们之间真正消除积怨、重归于好,也只是时间问题! 小六心中欢喜,抱着王妃的脖子笑道:“外祖母你真好!小六喜欢外祖母!” 转身回来的梭罗云霓看见了,忙道:“小六!不要缠着外祖母。让外祖母受累!” 其实小六只是略略与王妃身体接触,她哪里敢把体重落到王妃身上、让年长体弱的王妃受累? 王妃笑着道:“你放心,我外孙女有数着呢!我这外孙女对我,比你还亲呢!你有什么事情都瞒着我,还是我外孙女跟我说说真心话!” 梭罗云霓听后笑了一下,道:“怪不得人家都说隔辈亲呢,这就对了!小六要好好代娘亲孝敬外祖母,哄着外祖母天天开心!” 小六笑着坐回原处,道:“遵命!笑一笑,十年少。小六愿意外祖母天天笑呵呵的,越来越年轻!” 一会儿袁妈妈和秋妈妈也来了,陪着王妃一起说说笑笑。热热闹闹地一同用了午饭。 小六又运起灵气帮王妃轻轻按摩了一会儿,这才回紫藤阁休息。 当天晚上,诚王府内非常热闹。按照往年的习俗,在洒扫除尘后,要摆上供品拜祭灶王。请灶王“享用”各种美味后一把火送灶王“上天”,请灶王“上天言好事,下界降吉祥”。 而小六因为“大病初愈”不便在外面久待,师父又躲到地道里与老迷糊、玄风一起修练,居然连教自己如何运用神识之力的事情也放到一边去了。扫兴之余,便回到紫藤阁准备自己修练。 忽然。小六想起了车前子托付给自己的寻找三皇子梭罗南昀的事仍未有眉目。 当初老迷糊同自己讲过,梭罗勋在未满周岁的三皇子中毒后,曾请凌云门的方洪长老前去医治过。而小六当初到地牢时就留意。却一直未发现方洪的消息,直到后来问起云霜长老,才知道那位方洪长老在几年前便因一次研制毒物解药失败而中毒身亡。看来,有关三皇子的事情,只有问当时的凌云门门主陆鹏远本人了。或者到皇宫的文登楼查查当初带走三皇子的那位宫女胡令茹的消息! 今夜是辞灶之夜,据说皇宫内也有群聚嬉戏的习俗。要去文登楼探察情况。或者这是一个好机会! 小六一向想到就要做到,便换上了夜行衣,悄悄告诉丁香,说自己去去就来,让她不要声张。 丁香虽然知道小姐这些日来经常神出鬼没,可每次还是忍不住要担心,生恐她如上次那样突然失踪! “小姐,你可千万要早些回来呀!要不然我去请袁妈妈来,让她与你一起去,彼此也好有个照应,行吗?”丁香眼巴巴地道。 结果如她所预料地一样,小姐冲她一笑,说了声:“不要紧,我很快就回来!你放心好了!”接着便不见人影了! 丁香只得摇头叹气:她实在是怕了这些高来高去的人了!虽然平日里非常好侍候,可是那种找不人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惊恐,也是侍候普通主子的人难以体味到的! 自从小六知道清上宗的帝师就在中都城附近后,便不敢再轻易使用神识之力了!好在她的灵气也是特别细腻灵敏,具有普通灵师所难有的聪灵和敏感,便在一丝灵气的探察指引下,避过了重重关卡哨卫,径自来到皇宫之内! 也是艺高人胆大!小六知道皇宫内院大楼多,若一栋栋楼寻找,便是找到天亮也未必能找到那座专门放置下人资料的文登楼!于是,她便潜藏在暗处,瞅着一名年纪稍长、象个管事的内侍落了单时,悄悄施展催眠术将那人催眠,并向他问明了文登楼的位置、看守情况,还有宫内今夜的守卫等情况,待这些事情都问清楚后,方才解了催眠术将那人放走!那人对刚刚催眠中发生的事情毫无记忆,献出信息后便若无其事的走了! 小六则根据那人的指点直奔文登楼而去! 文登楼在皇宫的偏西北角,是一所相对低矮的楼房,一楼算是内院的一处库房,二楼则存放着一应宫内下人的资料。平日里外面有守卫,二楼很少有人上去。除非是哪个下人满了服役年限,或是受到褒奖,或是犯了事,则很少有人来此调阅资料。看守二楼的是名老者,除了每过一段时间便补录一部分档案,其余时间就是整晒资料,天晴日时常翻检以免虫蛀,每日里冷冷清清,多半时间无人来搭理他。看守一楼库房的则是颇为受人瞩目的红人!因为库房内可用的东西多,若要领取他是最直接的一关。因为有用,故而受人敬重!平日里,他们都在紧挨着的偏房里居住,所受待遇则是冷热两重天。 小六本想依旧施前法,找到那个看守二楼的守卫,施展催眠术,让他去直接把需要的资料找出来。可惜这一夜,因为看守一楼库房的人被请去喝酒了,又是年节将近,二楼那年老的守卫,身旁无朋友伙伴,很是思念亲人故里,不免孤寂伤情,自己喝了半坛酒,竟然昏睡过去! 这下小六很是无可奈何了!她的催眠术可以将清醒的人催睡、让清醒的人服从命令,可是对于酒醉沉睡之人则毫无办法! 她只好来到二楼那浩瀚的故纸堆里,寻找起有关胡令茹的沉旧档案来! 毕竟是私闯皇宫内宛,小六虽然艺高人胆大,却也不敢公然点上油灯或使用大的夜明珠来照明,只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一粒小小的夜明珠来,握在手内,挡住三面光华,只留一面光辉来翻看资料! 翻了好大一会儿,才大体弄明白里面的资料,原是按照进宫的时间分类的,宫女侍卫是分开放的,而且侍卫宫女都是分三六九等的!为了方便寻找,根据他们进宫后的不同发展和表现,分别放在不同的位置。因为,毕竟在皇上身边的那些侍卫宫女,可能被寻到档案的机会就多些!里面记录的内容并不多,无非是家世、亲人,入宫时情况,入宫后奖罚变迁等内容。 胡令茹是哪年进宫的?小六却毫无所知!不过,根据老迷糊提供的线索,胡令茹离开皇宫那年应该是二十四年前!一般情况下,女子年满十三岁便能入宫,二十五岁以后才能被放出宫去。以此推算,胡令茹进宫应该是在三十六年前! 小六便将时间又放宽了些,从三十三年前开始往前寻找,从那故纸堆里一页一页翻看! 胡令茹既能成为皇上的爱妃婕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想来在宫女中的档次已然不低! 如此以来,寻找的范围又缩小了些! 小六不顾多年的积尘,一本本、一页页翻过。但是一直往前找了十五年,那些名册中都没见胡令茹的名字! 小六不由地疑惑不解,难道这年限弄错了吗?细想不对啊,若再往前找,那胡令茹得多大年纪才出宫啊? 小六停下手来,开始凝眉思索。难道是因为当时管理档案的人疏忽,并没有将胡令茹放入一等宫女的名册里? 小六决定重新开始翻找。她将已看过的那些写着简简单单身世的本册重新码好放好,准备从其他类别的宫女里面再继续翻找。想到那并不很厚的一叠本册,便是几百名少女酸甜苦辣的宫内生活写照,甚至有的人守在宫内孤苦一生,了了几笔便概括了,小六心里不由沉甸甸地。 就在这时,小六忽然看到柜底露出了半本脏兮兮地书,拿过来一看,那本册的边角处有些燃烧过的痕迹,想来是点灯时无意中烧着了部分,扑灭火后便塞到柜底去了。 小六顺手拽出来,翻了两页后,竟意外看到了“胡令茹”那三个纤巧可爱的字! 156 梁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六急忙向下细看:“胡令茹,怀州女子,启元三年入宫,年十三岁。其父胡安放,怀州商人,兄胡令功,年十八岁,随父在……”这一页纸只剩了半页,后面还有焦糊的黄里透黑部分,隐隐还看出一个“惠”字,再下面的纸则被燃尽了! 就在这时,小六忽然感觉到不远处有玄气波动,紧接着便听到有极其轻微地上楼的脚步声。小六一惊,急忙将那册子连同夜明珠一起藏入储物手镯中。 知道四下里到都处是书橱,后面虽可暂时遮掩,却藏不住人,她便轻轻飞身一跃,悄然藏身到房顶的一个粗大横梁上面。 每到一处先找藏身之所,这还是她做杀手时养成的习惯!她刚上二楼时便发现了这个藏身之处,在高处既不易被发现,还能看清下面的情况。 当她不顾房梁上的积尘,轻轻伏身卧到梁上时,忽然觉得身下被一硬物硌了一下。她伸手一摸,却似乎是一只扁扁的小木匣被绑到房梁之上!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小只听得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道黑影闪进来。紧接着“嗤”地一声,一道火褶子被点着了,火光照上去,看到一张年轻英俊的脸! 小六心中一惊:他怎么来了? 这人小六当初在锦秀会上见过!他正是宰辅苏承恩的侄儿、昆山门的记名弟子苏瑞南! 只见苏瑞南接着点燃了手里的一只灯笼。这只灯笼四面原是可以开合的,被他关上了三面,只留着一面透光! 小六心中暗思:莫非他也是来找东西? 苏瑞南提着那灯笼,径直来到小六刚才找到的那叠二十多年前入宫的宫女资料面前,却将灯笼放在地上,搬下一叠册子熟门熟路地看了起来! 小六心中微惊:他在找什么?难道和我一样也是在找胡令茹的资料?一看他那动作,便知道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的!自己光找到这一处地方。就用了接近半个时辰! “咦?”苏瑞南手持着几本册子,低叫了一声!接着他站起身来,警惕地四处看了一圈,并抬起头来向房顶看了几眼,仿佛要证实这儿有没有人! 小六知道上方必是黑咕隆咚地一片,自己身材纤细,又身着黑衣,完全不应被发现!却还是因着他的动作而心中一紧,悄悄缩回了脑袋! 苏瑞南在房内转了几圈,每个橱后都瞅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端倪,这才回到放灯笼的地方,一边继续翻看册子。口里却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些册子的顺序居然变了!难道是什么人来过?还是被那罗老四瞧出点什么来了?” 小六这才恍然,原来自己刚才翻看那些册子时无意间挪动了位置,这才被他发现有什么不对! 只见苏瑞南翻看了一阵,嘴里恼恨道:“明明什么都没发现,伯父却偏偏不相信!唉!不过是一个宫女。有什么好查的?还要本公子跑来两趟!还浪费了我两壶百日醉!” 百日醉?莫非看守此处文登楼的老者是饮用了百日醉?看来,此人来时颇有预谋啊!既然他是受其伯父安排,其伯父莫非就苏承恩? 苏承恩又来找什么?难道也是找胡令茹的资料?但苏承恩为什么要找胡令茹的资料?难道他也要据此查找三皇子梭罗南昀之事?小六头心头冒出一连串的疑问来。 苏瑞南显然目的性很强,他只挑出几本来细细翻看,看完后又从另一叠里挑出几本来再看! 那个位置的册子小六也翻看过,知道那是二十多前的二等宫女的资料!看来苏瑞南翻看的均是二十多前的宫女资料。先从一等翻起,再到二等、三等! 都看了一遍,显然无所收获。苏瑞南满脸失望的样子。接着他拿起灯笼,又换了一个地方,接着翻了几下后,似乎找到了自己所要找的另一本册子,脸上露了喜色:“哈哈。总算找着了一个!‘梭罗梧,启元一年入宫。生年不详,年事已长,武功极强,被皇上封为一等近身护卫。’原来这资料里也不清楚他的出生年月!罢了,管他呢,好歹拿去给伯父看看,也算交差了!” 梭罗梧?生卒年不详?一等护卫?小六脑子里一下就浮现出老迷糊的形象来! “怎么?难道这个人就是老迷糊?”小六心里不由地想了起来:老迷糊当初与婕妃关系不错,而且三皇子是老迷糊帮忙带出宫去交给胡令茹的!看来,这苏家也正在查梭婕妃当初的事啊! 苏瑞南的背后是苏承恩,苏承恩背后是苏皇太后,苏皇太后的背后是皇上! 这一连串的人,不知最终到作用的是哪一个! 听云霜长老所说,苏承恩一意向皇上肯求,要告老还乡,看来,苏承恩所言,也并非尽其心中所想!不知他的目的是什么? 且不说小六在横梁之上正胡思乱想,苏瑞南已将他看好的那本册子揣到怀里去了! 小六不免心中颇为怨怼:自己正欲待他走后下去再细看呢,没想到这苏瑞南一点公德心也不讲,居然要拿走了! 不过,有人却不让拿!因为小六已感觉到一股灵气在靠近文登楼! 想不到今天夜里这文登楼居然如此热闹,不速之客一个接着一个!小六心中警惕:这次,这梁上可未必保险了!要做好准备随时冲出去!她按了按身子底下那个硬匣子:这个东西走时一定要捎着,否则岂不白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却说苏瑞南将那册子揣到怀里后,又不甘心地回到刚才翻过一遍的宫女资料那儿!伯父要他找到两个人的资料,现在已找到一个,另外一个找了两次都没有发现! 他忽然灵机一动:免得回去后伯父又怪他行事不仔细,管前不顾后的,不如将这几十本宫女册子一并带回去,细细翻看一遍后再送回来! 想到就要做!接着他便开始动手,把那一大叠册子都放在一起,准备将它们放进纳戒中带走! 忽然听得有人说话了:“苏公子未免太贪心了吧!在这里看看也就罢了,如此珍贵的资料怎么能带走呢?” 苏瑞南大吃一惊,忽地一下跳起身来,一把长剑横在身前:“什么人?深夜敢来骚扰!” “呵呵!苏公子你糊涂了,到底谁是客、谁是主?倒不成你来过两次就反客为主了吗?苏公子既然如此喜欢看管这文登楼,我便将这差使让给你如何?” 苏瑞南听到说话声,看了渐已走近的来人一眼,那气焰顿时瘪了:“罗四叔,是你!你,你不是喝了酒睡觉去了吗?” 来人正是看管文登楼的罗老四! 那罗老四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苏公子,谢谢你的百日醉,这些年来,我已很少喝到这样的美酒了!蒙你两次相送,第一次也就罢了,让你翻看一下资料作为谢礼,我们谁也不欠谁得了!这第二次你可就过份了!只不过一壶酒,你要拿多少资料去?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在这里看看,但若要让你拿走了,人家岂不是要说我罗老四眼瞎的?我这般年纪了,可承担不得那样的骂名!手里的册子都放下,你走吧,我不拦你!” 苏瑞南慢慢镇定下来,笑着说:“多谢罗四叔通情达理!听说苏家有个亲戚从前也在宫里当差,我便对宫中旧事旧人有些好奇,因此前来翻看资料!我所要找的这几本资料,是想拿回去慢慢看的。既然罗四叔来了,我便索性跟您借着看看,待看完后再给您送回来,必不会短册少页,您说行吗?” 罗老四听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成不成!我这文登楼的规矩是资料不出楼,你别小看这些宫女下人的资料,或许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他们的地位会相当重要,若是丢了谁的资料,那责任我可承担不起!没得说,今天夜里也是小年夜,看在你先后赠我两壶酒的份上,且不管你是不是想要灌醉我,我便让你看看,但带走是万万不可以的!” 苏瑞南看看面前这个干瘦的老头,心里已起轻视之念:不过是个看守文登楼的下人,也敢如此拒绝自己? 他却全然未看出这个老头,居然就是隐藏的灵师高手! 他慢慢绷起脸来,道:“罗四叔,我敬你是老者,故而好言相借!本公子就是想强行借了走,这深更半夜的,难道谁还能拦得了我不成?” 罗老四打了个哈哈:“要抢?连同你那个梁上的伙伴,你们一起上,如何?” 原来他刚刚探察到梁上还有一名战师的气息!他自然以为那人与苏瑞南是一起的! 因为小六所戴的隐修灵戒,他还是犯了个小错误,他以为梁上这人不过是个战师,故而存了一丝轻敌之念! “梁上的伙伴?!”毫无思想准备的苏瑞南却大吃一惊,招头向梁上看去! 此时的梁上却已空无一人! 157 木匣 二楼诺大的房间内,只有苏瑞南带来的那只放在地上的单面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屋顶横梁处却是黑咕隆咚地一片,静悄悄地一点动静也无! 罗老四飞出一缕灵气探去,却什么也未曾探到。他不由地大吃一惊,急忙一把抓起那个灯笼,纵身向上一跃! 梁上居然什么人也没有! 罗老四双脚落到梁上,微屈着身子,拿灯笼仔细一照,那绑在梁上的小木匣也不见了! 罗老四不由地大吃一惊,神色顿时大变!接着他四下里一望,却看到屋后面一扇窗子是半开着的!他立即跳下来,对着苏瑞南怒喝道:“刚才躲在梁上的那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同伙?” 苏瑞南第一次见罗老四施展武功,不由地大感惊诧。以往他见到的罗老四只是一个身形干瘦、不喜与人来往的孤寂老者,完全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身手不凡的修真者! 此时只见罗老四神色狞狰,一副暴怒的模样,苏瑞南连忙解释到:“罗四叔!我是自己一人来的,的确没有看到别人在这儿,也不知道梁上会躲着人!要不然,我哪能在这里大模大样的看这些册子?” 罗老四刚进来时也未曾发现梁上有人,刚才只略觉梁上气息波动,便已不见了人影,自己竟丝毫未觉察那人是何时出去的。 他已知道,那人的武功必定不亚于自己,决非自己刚才所判定的战师修为! 只是,那人偷走的木匣子太过重要了!自己实在无法不去追赶!即便对方武功要强于自己,即便自己那隐藏了几十年的修为会暴露! “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再说!否则少了的东西都要算在你头上!” 罗老四话音未落,人已经从那半开的窗子里跃了出去,消失在外面茫茫的夜色之中! 苏瑞南尚未完全从发现罗老四武功高强的惊讶之中走出来。又被罗老四的话困扰住了! “唉!今晚真是倒霉!本来不过是查一些资料,就算光明正大来看罗老四也没什么不答应的,可偏偏伯父要我偷着看!这下惹火烧身了吧?居然还有个高手隐藏在这里!”苏瑞南悻悻地嘟哝道! 此时他走也走不得,留也留不得!若是走了,这里果真丢了什么东西,罗老四真要把帐记在自己身上怎么办?可若是留下来,要怎么面对罗老四的怒火? 本来他还不曾畏惧过罗老四的,可是刚才见识到罗老四的身手后,对他凭空多了些惊惧之意! 莫非这罗老四还有什么秘密?他不会杀人灭口吧? 正胡思乱想中,一阵凉风吹来。居然将那灯笼吹灭了! “风怎么这样大?居然吹灭了灯笼?”苏瑞南急忙从怀里掏出火褶子,准备再重新点燃时,忽然一股灵气将自己罩住! “谁?”苏瑞南惊喝一声。正要挥动出自己的长剑时,忽然身上几处穴道同时一麻,他不由地眼前一黑,浑身一软,居然仆倒在地! 接着一个人影从书橱后面悄悄转出来。将他怀里和手里的那些册子一并拿出来,放入自己的储物手镯之中,竟自悄然下楼离去! 不用说,这个黑影就是陆小六! 她知道,出现了苏瑞南盗书之事,再加上自己要拿走那秘藏在粱上的木匣。以后罗老四必会将这文登楼看得死死的,再次来查找资料必会难于上青天! 另外,她也很好奇苏瑞南找要的册子是什么内容!毕竟两人所找的东西有些相类之处!索性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使了个调虎离山之计,将那罗老四引出去,自己却击中苏瑞南的穴道,带了那些册子从容离去! 要知道。若不是她故意要露出行藏,她的形迹岂是罗老四轻易能够发现的? 小六点的穴道并不深。苏瑞南只是短暂地迷糊,很快就苏醒过来! 他醒来第一件事是摸了下自己怀里的册子:糟了,没了! 他急忙点着火褶子,把灯笼重新点上,借着灯光往地上找时,却哪里还有踪影?便是他手里的那一大叠册子也不见了! 只一瞬时,他便急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由地叫嚷了起来! 这时一个人影从窗户里钻进来,落在他身前! 苏瑞南惶急地抬头看时,正是罗老四!他都有些怪自己:真倒霉!自己怎么能醒那么早呢?若是现在醒来也行啊,至少让罗老四看到自己确实是晕过去了! “你又在找什么?”罗老四跑出去找了大半天,却连个人影也没见到!想到先皇托付自己的重要物品竟然丢了,心中又恼又恨,却又不敢叫嚷,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他回来后,看到苏瑞南拿着灯笼东瞅瞅、西看看地样子,不由有些不耐烦! “罗四叔!刚才你出去后我被人点了穴道,这才刚刚解了穴醒过来!我发现刚才我拿的那些册子都不见了!一定是被那人拿走了!”苏瑞南万般无奈地道。 “什么?那些册子都不见了?”罗老四忍不住发飙了!“那人不是从窗子里走了吗?怎么又会回来?” 苏瑞南心里暗道:从窗子里走了,谁看到了?那还不是你说的?嘴里却不敢这么说,只得重复道:“罗四叔,我从头到尾就没看到那人!你走后不久,我就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那橱子后面袭来,身上几处酸软,眼前一黑便昏过去了!醒来后就发现那些册子都不见了!” 罗老四这才明白过来,尽管明白地有点迟:他是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了!对方并没走开,只是待他离开后再现身抢册了! 他用灵气一探苏瑞南的情况便知道他所说不假,因为苏瑞南刚刚被点过的穴道气血还不曾完全畅顺! 丢了那些册子他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个木匣,里面是先皇梭罗勋留下的遗诏! 罗老四原本是梭罗勋的一名暗卫,年老后被梭罗勋悄悄安排到文登楼这个不太起眼的地方当差,实际上还是梭罗勋的一个亲信和耳目。当梭罗勋重病之后,发现梭罗南昭野心欲大,想削弱他的权力却已晚了,于是偷偷草拟了这份密诏,让他以送近侍资料查看为名进入内苑,并悄悄混在册子里带出来的! 梭罗勋告诉他,要是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一定要他守好这份密昭,待到时机合适时拿出来!那时机,就是他的三皇子回归之日! 或许那时梭罗勋就预料到自己大势将去吧!他知道自己的长子虽为太子,却性情懦弱,难堪大任,二次梭罗南昭又心狠手辣,不足信任!若是梭罗南昭谋取皇位,必不会容自己和太子在世!他把希望寄托到自己的三皇子身上,那个被爱妃婕妃送出皇宫去保命的三皇子!这个秘密是婕妃在临死前才告诉他的! 梭罗勋死后,罗老四便默默地守着这个文登楼,守着这个先皇留下来的秘密诏书! 日子过得平静而安宁,没有人在意这个看守下人资料的孤寂的老者,没有人会想到这个老人身上居然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罗老四有些郁闷:此时,这封诏书便是一个烫手的山竽,谁肯来偷呢? 当初梭罗南昭根本不知道这诏书的存在,否则他第一个容不下这封诏书的存在,还能等到今天? 难道是三皇子梭罗南昀的人?如果被他得去了,那倒是好事一桩,只可惜,算起来流落民间已二十几年的梭罗南昀即便还健在,也没机会得到这个消息啊! 罗老四把疑惑的眼睛望向苏瑞南,难道是她? 苏瑞南看到罗老四的目光,误会了他的意思,不由地哀叹道:“怎么?罗四叔?你不会还怀疑我吧?我只不过未经你的允许来查阅些资料罢了,决无偷盗之心啊!你不要冤枉我啊!” “你伯父到底要干什么?他要告老还乡,走便走吧,还在这里若即若离,恋恋不舍的,难道他准备还要继续插手朝廷之事?”罗老四冷冷地道。 苏瑞南摇头道:“我想罗四叔误会了,伯父让我来查阅当初婕妃身边的侍女和近卫,我想,这不过是年老之人爱回忆些陈年旧事罢了,并没有多大意义,更与朝廷之事牵不上什么干系!” 罗老四哼了一声,他知道,爱回忆陈年旧事的恐怕不是苏承恩,而是苏太后吧!当初便是苏太后使出了种种手段,才逼得婕妃送走了三皇子,最后还害死了婕妃! 看苏瑞南的表现,倒是与偷走木匣的那人不是一路!也罢,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中总有天意罢!那木匣总比落入苏太后手中要好! 想到这里罗老四心念一定,道:“你回去告诉你伯父,要查什么看什么,尽管光明磊落地来,我何曾让他吃过闭门羹了?也无需什么百日醉、什么夜半破门的,免得给我惹来盗贼!你且走吧!” 苏瑞南脸上微微一红,知道还是自己伯父的面子起了作用,便道了声谢,赶紧抽身离开。今夜出皇宫已不可能,便依旧去找他的一名侍卫朋友暂且住下,只待明日寻机出宫。 而无意中得到木匣的小六,却并没想到这木匣原来还有如此重要的意义! 158 遗诏 小六趁着夜色掩藏形迹,屏息凝神,悄悄潜出皇宫,回到了诚王府的紫藤阁内。 屋内,昏黄的蜡烛灯芯已很长了,噼啵地爆着灯花,正坐在软塌上打瞌睡的丁香被惊醒了,一睁眼正好看到小六回来了,她立即起身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迎了上来:“小姐你可回来了!我刚才都差点想去喊醒袁妈妈了,忍了再忍,这才没敢去惊动她!” 小六笑道:“知道了,没有惊动别人,你做的不错!都这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 丁香接着去拿一把剪刀剪了灯花,又端来热水,要服侍她洗漱。 小六不欲她如此辛苦,忙道:“好了好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做,不要你管了,你快去睡觉吧!”把丁香赶去睡觉,她自己清洗一番,这才进了自己的卧室,燃上蜡烛,从储物手镯里将那些小册子和从文登楼“顺”来的木匣拿出来。 那木匣轻飘飘的,里面似乎没放什么东西。说起来,小六顺手取来这个木匣只是好奇。秘藏在皇宫内文登楼二楼横梁上的东西,怎能让人想探个究竟呢! 她拿起木匣仔细一看,外边有一道暗锁,用手轻轻一顶木匣便打开了,里面只是几张薄纸,上面写着一些帐目,上面两行是笔墨纸砚等各色物品,下面十来行则全是数字,想来应该是购进纸张、笔砚等物品花了多少银两?每张都是如此,但数字多有不同,倒似文登楼几年来的开支帐目。 小六有些不解:骗谁呀?就这么一个普通的帐目也值得郑重其事的藏在梁顶?莫非这帐目里面有什么蹊跷? 她捉磨了半天,看花了眼了也没理出什么头绪来!说实话,她的数学不行。当初她被送到专门的贵族学校学习,除了数理化,哪门功课都得优! 小六摇了摇头。干脆将那些排满数字的纸张放在一边,却将盒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细看。其实,里面除了这几张纸,就剩了那层铺在里面的黄绢了。盒子的外层都是薄薄的,显然很难做上什么夹层! 想到自己满怀好奇地从皇宫里偷出一个匣子来,好像有什么珍贵宝贝藏在里面似的,却什么也没发现,小六心里自然有些不甘!当她准备放弃研究,拿起黄绢来要往匣子里放时,忽然感觉手中的那黄绢特别的细软。似乎不同一般的料子。 她不由将黄绢拿在手里细细看了起来,这是一块明黄色净面的黄绢,叠作两层铺在盒底。大小正合适。 难道这黄绢有什么不同? 小六把黄绢放在灯下对着光一照时,却发现那上面似乎有些模糊的阴影! 怎么回事?小六不由地兴奋起来。 在灯下细看时,果然,似乎那绢布的里层隐藏着一些字迹,但若将黄绢铺平了。则什么也看不出来! 小六不由心中一动:莫非那夹层是藏在黄绢的里面?那心机可算是深远了! 黄绢的边角极为规整,丝毫看不出一丝的凌乱或多层来。小六用手轻轻在边角上搓揉了半天,那黄绢便慢慢地开始有些松动分层的迹象!小六心中暗喜,继续用力搓揉,并暗运灵气,辅以搅动之力。那黄绢终于分成了两层! 小六微微用力一拉,,那黄绢分做两面拆开了。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字迹! 可是一看之下,小六不由地目瞪口呆!想不到自己这次居然捞到了一个可以惊天动地的宝贝!也是一个能够惹火烧身的定时炸弹! 原来,这是一封诏书!梭罗勋所拟的传位诏书! 在诏书中,梭罗勋安排福王、忠王、苏承恩和吴彦良在自己归天后,辅佐皇太子梭罗南明登基。若太子能够顺利继位。此诏书则作废。若定二皇子图谋不轨企图篡位,太子继位不成。则命此四人平叛护国,寻回流落民间的三皇子梭罗南昀,并拥立他为皇上! 小六对着那诏书仔细看了半天,心中叹息怅惘不已:说起来那梭罗勋对自己的儿子也算是颇有知人之明了,居然能够预料到二皇子会谋权篡位,皇太子会身遭不测!最终他将一点渺茫的希望寄于自己深爱的婕妃的儿子、流落江湖的三皇子。只是他没想到二皇子梭罗南昭以雷霆之势谋得皇位后,斩了晋建欢满门!一举震吓之下,举朝不敢言国事!而他寄以厚望的吴彦良被削官职,福王、忠王本来年事已高,也借此称病在家休养,不问朝事,苏承恩则因与梭罗南昭之母苏氏攀上远亲,一跃而成为梭罗南昭的人! 若是这封诏书流传出去,势必会到处都出现三皇子的形迹,矫借三皇子之名而欲夺皇位之事必然雀起! 毕竟皇上这个位子,还是颇令人眼热的!即使对一名普通修真者来说,也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皇上贵为天子,是天启国万物的主人,莫说他掌握着统治国家上下的力量,足可以让他轻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是他对灵石矿的分配权,也令人垂涎三尺! 无怪乎罗老四迟迟不敢将这封诏书拿出来!若他所托非人,不光误了梭罗勋的正事,自己身家性命也难保了! 那梭罗南昭若知道三皇子之事,一定比谁都急着把他找出来,也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小六凝思片刻,所幸这封诏书落入自己手中!梭罗勋的遗诏竟与梭罗门的安排不谋而合!车前子要他寻找三皇子,正是要取代梭罗南昭之故!看来,寻找三皇子之事要加快一些进度了,免得被那苏承恩抢了先,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小六珍重地将那黄娟与几张纸一起放到木匣里锁好,复又装入自己的储物手镯中!然后,她才拿过那一叠小册子细细看起来。 第一本册子上面录的是启元一年进宫的侍卫。其中记录梭罗梧的那一页,细细写着梭罗梧的晋升情况。 梭罗梧当初是因为武功高强而被请进皇宫的,故而一进宫就被封为皇上的一等近身护卫。因为武功高强,深得皇上信任,外出总是带在身边。启元七年,被封为侍卫长。启元十五年,被加封为宫廷禁卫军总长。启元十七年,因未尽忠职守,被削去禁卫军总长之职,责令看守皇陵。 这便印证了小六的猜测!那梭罗梧果然就是老迷糊! 小六再揭过那一叠宫女的册子,里面二等、三等宫女众多,小六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何值得注意之处,便将这些册子也一并放了起来。 她最后拿出来细看的是自己从橱底拣起来的那本烧了边角的一等宫女的册子。 里面有宫女胡令茹的部分资料,但是大部分内容都已被烧尽,很是可惜! “胡令茹,怀州女子,启元三年入宫,年十三岁。其父胡安放,怀州商人,兄胡令功,年十八岁,随父在……”这是她在文登楼上曾看到的一段内容,纸页下端烧糊的部分,隐隐还看出一个“惠”字! 小六沉思了片刻,猛然想起:“胡令茹的父亲胡安放是怀州商人,怀州距离惠州并不远。而十八岁的胡令功完全有可能随着父亲在惠州经商啊!这个“惠”字,莫非就是惠州的惠? 最后面还有几行字,是她在文登楼上未曾来得及看的: “……启元十五年,胡令茹因父母年长体弱,乞返归故里。婕妃因其在身边服侍周到,特赐黄金百两,令返回家乡,侍奉父母亲安度余年。胡令茹拜谢而去。” 小六叹息了一阵,今年是梭罗勋在位的最后一年,启元三十九年,也是新君梭罗南昭继位的第一年,天安一年。算起来,启元十五年,是婕妃进宫、梭罗南昭出生、胡令茹出宫的一年,宫内大事频繁。也就是那一年,梭罗梧被任命为宫廷禁卫军总长!而启元十七年,是婕妃去世的那一年,也是老迷糊因罪被削职、进入皇陵的那一年!这些事情里面,或许会有什么联系? 这册子里面其他人的资料都未曾少过,只有胡令茹的这一页被烧掉了部分!而这,是不是也说明胡令茹的事情,不止一次被人盯上过?只今晚上,就有两个人到文登阁偷偷地察看资料! “那苏承恩是什么用心?倒是颇令人不可捉磨!”小六皱着眉头想起了这件事。 根据云霜长老的说法,苏承恩是那种外圆内方之人,虽然外表行事很是圆滑,其实却是很有原则的一个人。便是这次向皇上递交陆天晓的信,也是苏承恩帮忙才能完成的! 可是,以当前的形势来看,显然罗老四并不相信见风使舵的苏承恩!否则,苏承恩便是托孤之人之一,而且是唯一一个还掌握着部分权力的朝廷中人!按正常说,罗老四该将梭罗勋的遗书交给苏承恩,并请他代为筹备迎立新君的事!但苏承恩与现任皇上梭罗南昭走得很近,而且,他还与梭罗南昭的生母苏皇后结上了远亲,明显已成了皇亲国戚之流! 细纠起来,苏承恩要插手三皇子之事,无非会有两个原因,一是捧之,二是杀之。这牵涉到苏承恩到底对哪一个皇上忠心的事!若是他忠于上任皇上梭罗勋,自然会对弑君的梭罗南昭抱有仇恨态度,而且会留意寻找三皇子和给梭罗勋报仇之事!这便会让他力捧三皇子! 若是他忠于现任皇上梭罗南昭,他查找三皇子的目的,只能是杀死他,为梭罗南昭永绝后患! 159 喜讯 时光如流水般缓缓地从凝神思索的小六身边淌过。等到那支长长的蜡烛燃尽,小六这才从驰骋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通过前番老迷糊所说的情况和今夜所收集到的线索,再加上推理和想象,她已将关于婕妃、胡令茹和老迷糊的事情大体理出了个脉络。但是,还需要部分事实来加以佐证! 看来,怀州、惠州是必须要去一趟了。 小六想到袁妈妈的家乡也是惠州,现在凌云门之事转机已现,看来明年开春前还来得及去趟惠州,到时让袁妈妈彻底了结旧事,也可以一并查看胡令茹家人的情况。 想到这里,小六松了口气。 此时天色已微明,小六便借着淡淡的晨曦将那些册子重新收拾好,然后在床上打坐静修。 对修真者来说,修练,其实是一种最好的放松和休整的方式。 小六先是让周身的灵气在奇经八脉缓缓流通一周,在灵气的洗涤和滋润下,疲乏之感渐渐一洗而空。她又从储物手镯中拿出几块高品灵石来,在修练中慢慢将那浓郁的灵石之力吸收到体内,融化为自身的灵力。 待她的身体达到一种顶峰状态时,便悄然进入神识空间之中。 她知道,若是轻易使用神识之力或出动元神,很容易被附近的帝师高手觉察到,但在自己神识之内修练则是别人无法察觉的! 自从与清上宗的白袍僧相遇后,小六已意识到,自己的初阶灵师修为,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显得多么脆弱无力啊!她必须要尽快提升自己,不光提升自己的灵力,更要让自己的神识之力强大起来。这样她才能在不惧一切灵师强者的同时,对帝师高手也有反击之力! “剑起!”神阳剑迅速成形!剑影舞动。一套熟练的神阳剑初阶剑法施展开来! 在车前子的指点下,她已经比较熟练地掌握了如何使用神识之力、如何驾驭神识所凝成的剑气。而且由于天心石之灵与她元神的融合,令她御神御剑之力大大增强。她天生对于灵气和神识之力的控制极为细腻精准,对极为纤细的灵气与神识之力也能运用自如。连车前子对她这种本事也大为叹服,称她若是修为再深些,便有瞒天过海、隐匿无形之能! 但小六知道,自己距离师父所夸赞的这种道行还远着呢!要不然,也不会轻易就被白袍僧发现行踪了! 其实,按理说小六也该知足了,以车前子高阶帝师之能。尚不能完全隐匿于无形,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初阶灵师呢? 在专注地修练中,很快天色就大亮了。 丁香和玉儿起床后。悄悄过来看小六醒了没有。见小六正在床上打座修练,也不敢惊扰,各自去外面打扫房间、清理庭院。 但是她们没有发现,两只小小的身影一闪之间便飞进了卧室。 是阿紫和阿晶飞来了! 它们飞进卧室,看到正在修练的小六。便乖巧地没有鸣叫,只是绕着小六飞了一圈,便停在不远处的梳妆台上,静静地望着小六。 小六已经觉察到蜂鸟身上细微的灵气涌动,知道必有讯息传来,便缓缓收了功法。睁开眼睛,微微一笑道:“阿紫,阿晶!你们来了。是不是又有什么消息?” 阿紫和阿晶争先恐后地鸣叫着向小六飞去。落到小六肩膀上。 小六笑道:“你们两个都叫嚷,我哪能听懂你们说什么?来吧,谁带了信来,就飞到我的掌上!” 说着伸出一只手掌来。接着阿晶便落到她的手掌上,昂着头。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阿紫则不高兴地低鸣几声。仿佛不高兴自己没有领到任务,只来做个“陪衬”! 小六将阿晶腹下一个豆粒大小的东西解了下来,轻轻打开来。 “原来爹爹他们今日就要来中都啦,先去皇宫,再来诚王府,倒是一个喜讯。”小六看完后,一运气那薄如蝉翼的丝绸便化为灰烬,“谢谢你们,阿紫阿晶,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免得朱爷爷不放心!过些日子待‘传讯馆’开起来,我们便能常在一起了。” 说着,将阿紫也拿到手掌上,并从储物手镯中找出一只灵果干来给它们吃! 没有受到冷落的阿紫这才高兴起来,和阿晶一起将那个险些比它们个头还大的灵果吞了下去,又绕着小六环飞一圈,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离开时飞得有些慢,可能是吃得太饱的缘故!阿紫阿晶最喜欢跑到小六这儿送信,主要因为小六是它们灵智初开时便最为亲近的人,天生就有一种挚友般的亲爱和信任,再一个原因就是到小六这儿,往往会有最佳犒赏--一枚灵果在等着它们! 当然,回去后,朱正奎会发现这一点。按照规矩,执行任务的蜂鸟在外面不可以吃别人给的吃东西,因为它们往返速度快,又比较抗饿,在外面若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会对身体不好!但是,这两只蜂鸟能够拒绝别人的喂食,对于小六的喂食却来者不拒,朱正奎对这一点很是无可奈何,训斥也不起作用,好在小六是它们唯一的例外,没奈何也就习以为常了,只能当蜂鸟完成任务的见证了。 现在朱正奎那儿不仅苍鹰多了不少,蜂鸟也多了几只。朱正奎自从得了那本《鸟兽物语》,便每日里专心研习,于驯鸟之事已颇为精通,短短几十天已将那些新引进的苍鹰驯得服服贴贴,执行任务非常准确熟练!那些蜂鸟因为性情孤僻,而且灵智未开,训练起来难度要大些,但是好在有阿紫阿晶帮忙。它们两个灵性越来越强,不但帮助朱正奎训练其它蜂鸟,还焉然成了一对蜂鸟之王和王后。阿紫是雄鸟,阿晶是雌鸟,它们虽然偶尔也争风吃醋,大多时候都非常恩爱,有时也会对那些蜂鸟直接下达命令,还带它们出去见识历练一下,日子过得颇不寂寞! 小六穿好衣服,神清气爽地来到了院子里。 玉儿见她出来,连忙去端洗脸的热水。丁香看到小六那副精神抖擞地样子,羡慕地笑道:“小姐睡得晚,起得早,还跟百灵鸟一样精神!” 小六笑道:“你家小姐不是百灵鸟,是猫头鹰―俗称夜猫子!” 这时袁妈妈也出了门,笑道:“一只猫头鹰统领着一群老鹰,有意思!” 小六很少听到袁妈妈跟人开玩笑,知道她是取笑自己身为飞鹰卫之主却以猫头鹰自喻。便笑道:“我这只小猫头鹰哪儿敢统领老鹰呢?我知道,老鹰最爱听朱爷爷的话!” 袁妈妈含笑道:“哪里,你朱爷爷常称赞你,虽然年幼,确有统帅之能,在他们那儿,你的威信已不输于你爹爹了!” 小六明白她的意思,自父亲上次来中都后,朱正奎已凡事以她为马首是瞻,遇有需要决断之事必要报与小六,似乎已将她作为飞鹰卫的帮主了!她吐了一下舌头,笑道:“朱爷爷给我甜枣吃,是要拉我上套吗?” 袁妈妈却笑而不语。旁边的丁香等人也不明白她们的意思。修真之人的言行,她们多有不懂之处,却也不敢多问。 小六洗漱完后,便带了丁香与玉儿,去与外祖母请了安,然后去见了母亲,悄悄告诉她今日父亲来中都,并要来诚王府的喜讯。 梭罗云霓听了,脸上却淡淡地:“怎么今日就要来?” 小六便道:“娘亲不要担心,我想在爹爹来王府前,先与爹爹见一面,令他好生准备一下再来王府,必不会惹外祖母生气的。” 梭罗云霓叹道:“当初他从王府里将你偷偷带走,你外祖母盛怒之下,就曾发话:他若要再登诚王府之门,必要当众三叩九拜认错后方可进门,否则决不会认他做女婿。这些话我还犹在耳边,却不知你爹爹还记得吗?” 小六听了倒是一愣,她自不知当年还有这样一个情节。且不说陆天晓现在凌云门门主的身份,便以他素日高傲的性情,对母亲心怀歉意,都得借酒才能表达,让他在诚王妃面前当众三叩九拜道歉认错,这事不知他能做到吗? “要不然,我再去外祖母面前试探一下,要是外祖母忘了这事,我们就不要提了。要是外祖母一定让爹爹做到,我再想办法,这样行吗?”小六问道。 梭罗云霓淡淡地摇了摇头,道:“罢了!你爹爹的事情,我们也不要多操心了。下午他要来便来。你外祖母能原谅他便原谅,若不能原谅,也是他这些年自作自受,又与我们有什么相干?我们这些年又是如何过来的?又何曾会计较他一时的道歉与否?” 小六听了,一时倒是未弄明白母亲的意思,略一思索,才转过弯来。因为她想起了外祖母的那句话:“你爹爹倒用不着向我道什么歉!我要看的只是他如何对待我的女儿和外孙女!” 这样看来,外祖母早已看得明白,只要母亲心无蒂芥,她也不会多事!爹爹这趟诚王府之行能否如愿,还要看母亲的心思! 女人心,海底针!母亲的心思依旧细腻委婉、千回百转,倒是自己在这跌宕起伏的江湖生涯中,似乎慢慢历练成了一个女汉子! 她心里有了主意:帮爹爹就是帮娘亲!不过这帮也有技巧,不能明着帮,只能暗中出手!于是便笑着对梭罗云霓道:“便依母亲,女儿也不去见爹爹了,下午的事情顺其自然,就算对爹爹的一个考验吧!” 160 帐目 此时的梭罗云霓,胸中柔肠百结,有欣喜,有期待,有怨恨,有茫然!听了小六的话,只是点了点头:“嗯,你说的对,就是要顺其自然!” 小六心里真实的想法,可并不要顺其自然! 她相信这样一句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父亲要对诚王府的形势有清醒的认识,才能有一个态度“深刻”的表现,父亲与母亲之间的关系才能借此开启一个新的里程碑! 小六在母亲那儿用过早餐后,就见有侍女来报:“公主,于威家的在外面求见。” 小六知道临近年关,母亲这儿事务繁多,多是些内外往来经济帐目,自己也插不上手,便准备告辞回紫藤阁。 梭罗云霓沉吟了一下,道:“你先等一下,这个于威家的你也该知道,他们家帮我们经营着一个铺子,名为‘罗记杂货店’,主要销售从自己农庄运来的杂货农品,往年生意还凑和,今年却日渐萧条。现下我也懒得去费心管理了,我看你倒还有些用处,不如到到明年这个铺子就由来管理,经营什么随你的意,你看如何?” 小六听了,知道诚王府一共三处农庄,一个铺子,这些收入就是每月领取的朝廷供奉之外的全部收入了,忙道:“娘亲,依我看,我们的铺子已经开了不短时间,应该也有些常去的客户了。待我抽时间过去看看,如果还有可改进之处,倒也能继续经营,好歹也给府里增加些收入,若是实在不行再作别的打算。至于我说的那个传讯馆,倒也并不需要太繁华的地段,临街不太起眼的地方反而更好。娘亲倒也不急着做决断。” 梭罗云霓本就想留给小六做传讯馆之用的。听她如此说,便点头道:“也好,那就看看再说。”便令侍女将于威家的带进来。 那于威家的看上去四五十岁,尖下巴,薄嘴唇,高挑鼻梁,一幅生意人精明能干的样子。 她进来后看到小六,虽是第一次见面,却由穿着打扮猜到这位就是诚王府的大小姐,先是向梭罗云霓深礼请安后。又向小六施了一礼:“这位想必就是大小姐了,早先听婆母学说,大小姐美貌惊人。今日一下,真是眼前一亮,我们诚王府的大小姐,这相貌这风姿,果然绝非一般人家的女儿可比啊!奴婢这厢有礼了!” 因她年龄大。小六便起身回了一礼。 梭罗云霓笑道:“于妈妈每次见了面总要对小姐夸赞一番,现在你也来了。要是这么喜欢小六,就让小六跟着去你店里学做生意去吧!” 于威家的笑道:“要是公主肯舍得让小姐去我们店里指点一二,那我们店可就名头大振了!西邻那家不就是有个小姑娘经常在店里转嘛,反倒把我们的客户都拉去了!哎呀哎呀,看我这嘴。只是说笑而已,我们家小姐岂是他们那些抛头露面的人家可比?” 梭罗云霓端起一杯水来,轻啜一口。慢慢道:“这几年我也懒得外出了,小姐正是学习当家理事的年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正该学学如何打理店铺,日后才能当家理事。当普通人家的当垆卖酒自然大是不同。这些日来店里经营如何?” 于威家的心中一凛,忙正容回答道:“公主说的是。回公主。因为周边那两三个铺子开起来,把我们一部分老客户吸引去了。但是,这个月因为临近年底,上门买东西的多了,比上几个月要强些。今天早上,我那当家的便归拢起来算计了一下,这个月我们卖了一百八十担麦仁,一百担粟米,一百五十担干果,还有二百一十件各类山货,不算本金,共营利白银五百七十六两。这是清单,请公主过目。”说着递给梭罗云霓一叠纸。 梭罗云霓拿过来慢慢地翻了一下,轻轻叹道:“这个月即便强些,比去年也还是不行。临近年前的一个月,销售最是兴旺,我记得去年腊月共收入白银一千一百五十两,前年更是超过一千三百两的,是现在的两倍还不止!”说完便将那叠纸扔在一边的塌上。 于威家的听到梭罗云霓对前两年的数目记忆如此准确,不由地心中一凛,面色更加恭谨,道:“奴婢夫妻两人经营不善,致使生意不如从前,奴婢心中有愧,请公主责罚!” 梭罗云霓笑道:“月有阴晴圆缺,做生意盈亏丰薄也是正常。每年的收成年景总有不同,现上街上的竞争又厉害,这又哪能怪你们?再者,今年我们府上经历的情况多,店里因此受些影响也未可知!你们一年到头来辛辛苦苦也不容易,这个月你们夫妻还是每人二十两的月例,三名店伙每人七两的工钱。另外,再给你们夫妻每人四十两的赏银,那三个店伙按每人十两看赏。一会儿我让罗管家给你们支取!” 于威家的一听,满脸的不好意思,道:“公主,这怎么行?去年我们两人领了六十两赏银,今年店里情况不如从前,我们又怎么好意思领比以前还多的赏银?这万万不可,那三个店伙也罢了,我们夫妻两个就按照去年减半的赏银来领吧!公主一片仁爱宽弘之意我们心领了,可要领了这赏银,不光别人会笑话我们,回家后婆母也会怪罪我们的!” 梭罗云霓沉思道:“也罢,你们的辛苦我体谅,可大家面上总要赏罚分明。这样吧,你们两个的赏银便从帐面上按五十两支取,剩余的三十两从我的帐户上单独划给你们!我知道你们夫妻两个不容易,以后做事多多用心就是了。” 于威家的忙拜谢了,又说了些感激之辞,表了以后的决心,方才高高兴兴地退下去了。 待她离开后,小六向梭罗云霓道:“娘亲莫非怀疑他们帐目上有什么出入?” 梭罗云霓指了指那些清单道:“光从这些帐面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但是这个月是购销最旺的时候,我们又没有多少本钱,这些收入就让人有些起疑了。现在只好暂且稳住他们,来年再想别的办法了。” 小六听了,道:“娘亲,不如这样,我瞅时间便到店里转上一转,看看能否看出什么破绽。若是没问题,只是经营方面的事也罢了,慢慢设法调整就是。若是他们果真动了什么手脚,不妨震慑他们一下。这店的位置适合做传讯馆的话,来年不收回来让我做传讯馆用。反正我也要租房子,就把房租交回来补贴家用是了。” 梭罗云霓瞅了她一眼,道:“这店铺你外祖母已送给我了,我准备送你做嫁妆的。想要交房租的话,那得按双倍交。” 小六没想到母亲要把诚王府唯一的店铺交给自己,心中感动,便笑道:“只要娘亲肯收,交双倍女儿也愿意!” 紧接着又有农庄里人来访,说是送来了年货。梭罗云霓正想要理一下农庄往“罗记”送货的帐目,便命人传见。 小六知道梭罗云霓要趁此事厘清下人的忠诚可靠程度,以便于以后用人,便起身要告辞。这次梭罗云霓没拦,知道她因为飞鹰卫的事务、还有地道里一群修练者,需要操心的事也不少,便由她离去了。 小六这次急着离开,非为别事,只是为了父亲下午来诚王府的事而忧心。 回到紫藤阁后,小六便请袁妈妈告诉朱爷爷,等爹爹得空时,一定要先与她见上一面,然后再来诚王府。 朱正奎明白她的意思,便答应等陆天晓从皇宫内出来后,先通知小六来会面。 今天早上,陆天晓带领凌云门的四位长老,并十名灵师高手,一起来到中都。他们先与朱正奎见面,掌握当前的形势后,方到皇宫去见皇上。 因为皇上既然传旨赦免了凌云门,陆天晓前日又有求和信专送给皇上,这次自然要当面向皇上致谢,并就今后合作效忠事宜作一番表态。 事实上,此时的梭罗南昭,是很乐见凌云门前来表态的。 当梭罗南昭知道,凌云门仍然具备较强的实力,凌云帝师陆鹏远还在凌云山上,并没有随天元帝师一起失踪,他便庆幸自己押宝押对了! 因为,凌云门在前期的打压中,已经得到足够的教训。而在处理凌云门这件事情上,也不大不小地让申元宗吃了一次亏。现在,他当然希望凌云门能够有抗衡申元宗的力量,只有申元宗与凌云门实力相差不大,这皇上的制衡之力才有施展的余地,他的皇上宝座才能更加稳固啊! 梭罗南昭与陆天晓单独会面,密谈了足足有一个多时辰。这在梭罗南昭来说,是很少有的事情!说起来,梭罗南昭与陆天晓也是亲戚,毕竟梭罗云霓是梭罗南昭的姑姑,算起来,陆天晓还是他的姑夫呢! 陆天晓久经江湖风雨,自然能够看出梭罗南昭此时的着力拉拢之意。他为人向来重情重尚义,对于刚刚帮了自己大忙的梭罗南昭也存了一分感激之心,立即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虽然凌云门与申元宗会誓不两立,但凌云门会始终忠于朝廷的! 这正是梭罗南昭最想听到的话! 161 负荆 皇宫内,当朝天子梭罗南昭与凌门门主陆天晓之间的一席谈话,可谓相洽甚欢,双方都很是满意! 当陆天晓离开皇宫后,并未刻意回避在后面跟踪的申元宗之人!自离开凌云山后,一路上申元宗布下的高手便一直在暗中跟踪,但并未敢直接出手!陆天晓冷眼旁观,现在的形势下,只要对方不主动出击,自己也不会找茬的!若是申元宗想动手,那么,凌云门可要奉陪到底了! 凌云门这大半年的屈辱,说来都是申元宗惹的!至于朝廷,只是受其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 申一峰此时很想出手重击凌云门,但他一忍再忍之下,还是暂时按捺下这口怒气,并且严令申有为不得轻举妄动! 他知道,现在若公然与凌云门对抗,会直接伤了皇上的颜面,迫使皇上彻底抛弃申元宗!虽然朝廷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皇上也只上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孩子,但是现在那个孩子手中掌握他需要的东西,灵石矿。而江湖盟主的地位和天启国灵石矿的分配权,目前对他来说都还太急! 申元宗需要成长和壮大的时间!现在,他只有暂时忍耐。他要寻找一个借口,让他出口恶气的借口!他相信,这样的机会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龙门盛会上! 陆天晓带着四名长老等人回到了凌云门在中都的临时住处—尚云客栈。 尚云客栈算来是中都规模最大、排场最大的客栈。凌云门这次重返中都,憋着一股劲要重振声威,在排场上也讲究起来。 凌云门原来曾作为总部的房舍,当初被申元宗围剿时,连火烧加坍塌,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凌云门下属也有不少人死在那场追剿战之中。因此一直无人敢去居住。梭罗南昭欲将那片旧宅重新分给陆天晓一部分,却被陆天晓婉拒了。他当然不会再在中都设立总部,重蹈昔日陆归一的覆辙。凌云门在中都固然需要临时的据点,但那是秘密的,不需要排场的。 因此这次他们便包下了尚云客栈一半的房间,并一直预定到龙门会结束为止。光这阵式,就令不少帮派的人咋舌不已了! 要知道,从现在到龙门会开始,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这期间。房间大部分是空置的!但是陆天晓有他的想法,每年到龙门会时,各大客栈便会供不应求。不光价格飞涨,而且一房难求!春节前后正是淡季,他们提前预定了,价格还是优惠些,与到龙门会时再定差不了多少。这排场档次却上去了不少! 早早失去了灵石矿的凌云门,又遭到申元宗和朝廷的联合重创,有不少人等着看他们的热闹!但是初登门主之位的陆天晓不欲损了面子,偏让他们看不成笑话!陆鹏远来到凌云山后,凌云山的禁制只需要少量灵石便可以维持了,给他们省下不少的灵石。加上小六暗中送给他的大袋灵石,足可以支撑他们阔绰一阵子! 他如此高调,就是想向天下英雄宣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争夺凌云门的位子,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吧! 陆天晓等人一进客栈,就有伙计告诉他们,有人在楼上等候。 待上楼一看。原来是陆小六,她正在一间空房里闲坐喝茶。见到陆天晓等人来了,小六立即起身欢声叫道:“爹爹!你回来了!四位长老辛苦了!” 陆天晓笑道:“小六!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小六满面笑意,点头道:“爹爹一离开宫门,小六便往这里来了,刚好赶在爹爹前面等着!”朱正奎专门安排人带着蜂鸟在宫外守候,陆天晓一出宫立即让蜂鸟向小六报信。陆天晓他们在中都,大庭广众之下又不好过于招摇,那蜂鸟的速度,岂是马车或两条腿能赶上的? 那几位长老早已听说了小六在此次与朝廷和解过程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纷纷上前向小六致谢。 小六含笑跟他们谦虚寒喧一阵。几位长老知道他们父女两人想必还有要事商量,便各自告辞回房。 陆天晓知道小六此来必与下午造访诚王府之事有关。这件事他想起来便觉得头大!他知道,诚王妃素日对自己便有成见,当年他偷偷将小六带走后,诚王妃更是勃然大怒,拒他再登诚王府之门,除非三叩九拜认错后方可!但以他一个男子汉的自尊,岂会做如此丢人损面之事?故而这些年来再也未登诚王府之门! 这些时日来,在小六的从中撮合下,他与梭罗云霓之间已出现合好的苗头。他也日渐感受到梭罗云霓对自己的一片真心,他那向来孤傲的心从来不曾如现在一样渴望家庭的温暖!看来这次诚王府之行是非去不可了! 陆天晓有些烦燥地向小六道:“小六,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去诚王府?说实话,进皇宫的门我不惧,大不了刀枪相见,但进这诚王府的门我实在有些打怵,心里很是没底啊!” 小六听了,忍不住扑哧一笑:看到八面威风的父亲为此事忐忑不安,她忽然觉得父亲原来也有柔情细腻的一面,很是可爱! 陆天晓以为女儿笑话自己,忙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你知道,唔,毕竟是多年不见了,嗐,再说当年,我和你外祖母之间也有些误会!” 小六忙道:“爹爹,这些事我都知道!当年是为了我,爹爹想带着我在身边,所以才惹火了外祖母,是不是这样啊?”小六看父亲那尴尬的样子,便为他打了个圆场。 “是啊。”陆天晓松了口气,“就是这么回事嘛。” “爹爹,女儿问您一句话,想不想与娘亲真正合好,从此亲亲爱爱地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小六忽然面带神秘之色。 “哎,我怎么不想呢。”这一点陆天晓倒并不隐晦,“我知道,这些年来我是太自私了,性子又太过急躁,没有顾及到你母亲的感受。当初我们劫地牢时差点出不去的那一刻,我便想,若是我这条命断送到这儿,除了对不起女儿,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娘亲!我希望有生之年能够补偿她一点!所以,这次来中都,我不想错过与你外祖母和解的机会!小六,你会不会觉得爹爹太没男子汉气概了?” 小六听了,心中泛起了些许感动:“爹爹!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女儿觉着,现在的爹爹,才是有情有义的真正的男子汉!有胆识承认错误、有勇气改正错误的爹爹,是女儿最大的骄傲,也是女儿最大的荣耀!” 陆天晓听了呵呵一笑:“小六呀,听你这么一说,我巴不得马上就去诚王府认错了!有女儿这么支持我,就是被你外祖母抽上二百皮鞭,我也面不改色心不跳!” 小六狡黠地一笑:“爹爹,只要你诚心认错,不要计较一时的面子,女儿倒有办法让外祖母前嫌尽释,一家人重归于好!” 北方的冬日总是风雪天气居多。这日下午,天色又阴沉起来,狂躁的北风席卷着大片雪花铺天盖地而来。 小六吃过午饭后就粘在外祖母那儿不出去了。 诚王妃看外面雪大,也就省了午睡,看着小六在那儿玩耍逗乐。 小六笑道:“外祖母,外面雪大,我虽一时回不去,但也不能打扰您老人家睡觉啊!要是耽误您休息,我还不如冒雪走呢!” 诚王妃忙道:“你这孩子!刚吃了饭就睡,我还嫌积食呢!难得你在这儿多呆会儿,陪着我乐呵乐呵,我心里一高兴,比睡多长时间的觉都舒服!” 小六嘻嘻一笑,索性帮着王妃推拿按摩起来了。 “这雪下得正是时候,外面的行人也少了,正合爹爹的心意。只是这风雪让爹爹多吃些苦头了!”小六心里暗想着。 此时,梭罗云霓正在自己房里看几本帐。今年诚王府这日子算起过得紧巴巴的。主要是来往的亲朋好友多了,人情开支增加,但进帐还是那些,三个农庄收成不太好,杂货铺子收入更是锐减,一来二去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梭罗云霓想起了于威家的铺子来,现在于勇看管的农庄的帐目还没送来,她已收集到另外两家农庄的送去铺子的农品帐目,只待于勇那份来了,再弄清铺子的库存,三方一对照,不难看出其中有无猫腻。 她叹了口气,倒不是心疼那点银两,而是世代忠于梭罗家的人也起了异心,让她凭空出些伤感来! 正在出神之间,忽听得丁香来报:“公主,公主,刚才门口守卫的老王来报,门外有个大汉赤着上身,背着荆条,正在雪地里跪着,说是要向王妃和公主请罪!” 上午小六见她这里很忙,便要丁香收拾了东西过来帮她,自己那儿事少,只玉儿一人就好。毕竟丁香在自己身边多年,许多事情也顺手了,梭罗云霓便领了小六的心意,让丁香留了下来。 “什么?”梭罗云霓听了丁香地话,不由地愣了一下,忽然猛地站起身来:“难道是他?”说完便急步向外走去。 ps: 昨天网停断更了,今天补上!谢谢亲一直关注《扶风醉》! 162 牵手 此时,漫天银屑飞舞,鹅毛大雪飘得正急。大地上、房顶上、树梢上已铺了一层厚厚的银妆。 在诚王府大门前的雪地上,有一个彪形大汉正赤着胳膊,背着一束荆条,端端正正在跪在那儿,挺直的肩膀,高昂的头颅,似乎丝毫不惧这扑天盖地的冰雪寒意! 此时,大路上虽然不见人影,诚王府门口却已聚集了不少人,大家正在那儿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大雪天里,这个人莫非是疯了吗?” “哎呀,瞧这好汉那身板,够结实的!难道他得罪了咱府里?” “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们诚王府不被人欺负,反而被人跪上门啦!哈哈……” “哎呀!我怎么瞅着此人像咱们府上的姑爷?只是多年不见了,想不太准了……” “嘘!公主来啦!公主来啦!” 梭罗云霓已站在门口,望着雪地里那个健硕的身影,心里又是酸涩又是痛惜!这些年来,每次总是她舍不女儿,追随他的身影前去探望,每次总是不欢而散!在他的倔强和骄傲面前,自己一次次地受伤!后来,她的心终于硬了下来,不对他抱有一丝奢望,或许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吧? 可是,上次女儿提出了给他们一月之期,若不行就和离的建议,然后女儿突然失踪!这件事反而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催化剂,他们开始反省和深思,或许,在两个人的世界中没有绝对的对和错,只有谁受的伤害更重些! 是的,这些年,她是在一次次地舔舐自己的伤口中度过!或许有或一丝期许。有过一丝忘记,却不曾起过彻底原谅之念! 二十年前的龙门会上,一个傲娇的皇室公主,一名威武的江湖少杰,相视一笑间,便是无边风月!缘起缘生,谁能想到他们会有这劳燕分飞的十余年? 他们的姻缘受到两个家族和门派的鼎力支持和推动,但最终影响他们的还是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家族和门派利益! 或者,他们两人,只是单独的两个人。他们之间便没有这么多的挫折和不幸! 风雪中当地而跪的那个人,还是当年那个扬眉拔剑、洒然而笑的青涩少年吗? 周围静悄悄的,看到当家主母的到来。大家都住了口,好奇地望着眼前这一幕。 一片雪花飞到梭罗云霓颈中,一丝凉意唤醒了思绪万千的梭罗云霓。 她清醒过来,缓缓走到陆天晓面前,沉默半晌。方神色复杂地冒出了一句话:“你这又是何苦呢!” 陆天晓早已看到了梭罗云霓的到来,看到了她内心的纠结和不安,那短短的话语,让他听出了一丝怜惜、一丝幽怨、一丝质疑、一丝责怪! 他上身直直地跪在雪地之中,身上的雪冰凉冰凉的,那雪花落到他身上立即化成了水。他却刻意没有用体内的熊熊如火般的灵气去抵抗那寒意!化了雪水很快凝结成一层薄薄的冰! 寒冷,让他更清醒!寒冷,让他更坚定!对于接受女儿让他负荆请罪的建议。他没有后悔! 因为,他是怀着一颗赎罪之心来的。要挽回他离去已十几年的爱情,挽回他的抛弃了十几年的妻子,挽回他破碎了十几年的家庭! “云霓,对不起!我这一跪。是为了这十几年的离弃而向你道歉!为了这十几年未能向岳母大人尽孝,向岳母大人道歉!这些荆条。就让你和岳母大人打在我身上解解恨吧!我知道,过去的已然过去,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也不足以补偿这些年来你所受的苦!可是,我会给你一个承诺,现在和将来,我会给你幸福!云霓,请接受我的道歉!”陆天晓庄重地说。 梭罗云霓只觉得自己的泪水如决堤的海一样狂涌而出! 这些年来,在内忧外困中,在流言绯语中,在对他们父女二人安危的无限担忧中,无论多苦多难,她都从未流过泪,只是努力支撑着,尽自己所能地给他们帮助,让母亲快乐,让诚王府象一个正常的家庭一样运转,让千里之外的女儿感受到母亲的温暖! 这一刻,她的情绪却不由自主地宣泄开来! 她的泪让陆天晓感到心颤和心痛:是的,这些年来,自已何尝不是伤痛交集、生死两难!但是,他是一个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应当为自己的女人孩子撑起一片安全的天空!让自己的女人悲伤哭泣,不是英雄作为! 他在泪眼模糊中,不由自主地伸出了一只大手:“云霓,不哭!” 这句熟悉的话语让梭罗云霓一怔! 梭罗云霓望着那只伸出的大手,熟悉而又陌生的大手,脑子里浮现出很久以前的画面:一对少男少女在怄气,少女气跑了,少男却倔强地原地未动,少女见他不追不劝,被气哭了,那少男才慢慢上前,笨拙地说出几个字来:“云霓,不哭!”这是他安慰那少女的唯一的一句话! 他的呆板、他的笨拙、他的种种不解风情,忽然都涌上心头来! 原来这十几年过去了,这个男人依旧还是那样的笨拙和不解风情,当时的感受是怨恨恼火,现在想起来却透着一丝憨憨的可爱! 梭罗云霓忍不住破涕一笑! 便是这一笑之间,顿时云霁风清、怨念尽释! 陆天晓看到梭罗云霓那婉约一笑,顿觉伊人依然如十几年前一样楚楚动人、风姿卓约,不由地痴疾地凝望着她。 梭罗云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去的,让它随风而去吧。自己已不是昨日那个易受伤的小女孩。她的眼前现出小六的娇笑和淘气的神情。是的,一个不会轻易被伤害的、坚强的母亲。 她将一只纤纤玉手伸向陆天晓:“起来吧,我们去见母亲。” 陆天晓神情激动,他一把握住了梭罗云霓的手,站起身来!“云霓,谢谢你,能够原谅我!”他深深地望着梭罗云霓。 旁边站着的那几个家人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几日,他们也都听说姑爷已成了凌云门的门主,而且与朝廷结怨几个月的凌云门最终与朝廷达成和解,他们心中已对这位多年不登门的大名鼎鼎的姑爷大感好奇!没想到他却是以这种方式登门的!虽然不知内情,看到主母与姑爷携手起身,也知道姑爷得到主母的谅解,毕竟看到有情人在一起,是一件高兴的事! 梭罗云霓没想陆天晓的手是冰冷的,这时才看到他身上的冰层,不由地大是心痛,嗔道:“这么冷的天,你为何不御气抵抗?快将荆条拿下来吧。” 陆天晓轻轻一抖身,那冰层簌簌地落了下来,他对着梭罗云霓微微一笑:“不冷,见到你就暖了。我还要向岳母大人道歉!” 梭罗云霓脸上微微一红:呃,这就是这个莽汉子的情话啦!最是“冻人”的情话! 梭罗云霓带着陆天晓向王妃的住处走去。 此时,诚王妃的屋内也有一股暗潮涌动。 秋妈妈刚刚来过,看到王妃坐在塌上,小六正伏在她身边,半是正经半是随意地为王妃揉捏着腿,旁边还有几名侍女在陪着说笑,打过招呼后便微笑着站在一边。 诚王妃却知道秋妈妈此时来必是有事,便笑道:“阿秋有什么事?” 秋妈妈看了小六一眼,略一沉吟。 小六忙道:“外面雪也消停了,我也得走了。外祖母,我过一会儿再来看您!” 说完起身就要走。 诚王妃看了看外面,雪还未停的样子,便笑道:“急什么!你乖乖地给我坐着,别跟个小猴子似的一会儿也呆不住!阿秋有事但说无妨,这里又没外人!” 秋妈妈听王妃如此说,知道不好隐瞒,便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听人说,姑爷赤着胳膊、背着荆条跪在大门口,来向王妃和公主请罪了!” 屋里的众人听了都吃了一惊,小六也装着一愣。那几名侍女忙抬头看王妃的脸色。屋里立时静默下来,静得仿佛一根针落下来都能听到似的。 王妃听罢无语,半晌才道:“这是干什么?大冷的天里,若是冻出什么毛病来,就算我这老太太心肠狠,我们家小六还不心疼吗?” 小六忙道:“外祖母,小六以前就听爹爹说过,往日惹得我娘和外祖母不高兴,一定要来道歉的!外祖母若是还生气,小六还为外祖母心疼呢!外祖母,您就不要再生爹爹的气啦,从此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生活,好吗?” 王妃听了展颜一笑,道:“小六啊,我说过,只要你娘不生气了,我也不生气!只要他们好好的,我们自然也好好的,是不是?去看看,公主知道了吗?”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秋妈妈说的。 秋妈妈点头道:“公主已经过去了,我令人去看看什么情况,一会儿再来报给王妃!” 王妃听了道:“好吧!这事让公主去处理得了,我们不管了。我们且在这里乐呵自己的,小六,你给揉揉腿,这儿还轻松了不少,你要不累,接着揉。” 小六忙接着运气帮她揉腿。屋里的几人知道此事是王妃心中的大忌,都不敢随意说笑了,气氛却渐渐冷淡下来。 过了一会儿,听得有人飞奔来报:“王妃,公主和姑爷一起往这里来呢!” 王妃却似未听到一样,眼皮也未抬一下。 163 升腾 一会儿,听到外面有动静,侍女进来禀报:“王妃,公主和姑爷来了!” 王妃神色淡淡地:“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先进屋的是梭罗云霓,她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波折来。随后进来的赤膊负荆的陆天晓,他一进门便跪拜在地。 秋妈妈和几名侍女看这阵势,急忙出门回避。 屋里只剩下王妃和小六、梭罗云霓、陆天晓四人。 “不孝子陆天晓特来拜见岳母大人,天晓素日年轻鲁莽,做下了种种令长者有伤心的事,今日前来负荆请罪,请岳母大人责罚!”陆天晓恭恭敬敬地叩首道。 王妃那冷淡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了些和煦之意,显然陆天晓这个“不孝子”的自称一下子就赢得了王妃的好感! 在天启国,向来有“一个女婿半个儿”的说法,若是家中只有女儿的人家,更是将女婿当做儿子来对待。若有勇担儿子之责的女婿自然能够赢得女方家庭的好感。这些年来,陆天晓虽然连女婿的责任也未尽到,今日登门谢罪,以子自命,却刚好投了王妃的心思! 王妃坐直了身子,小六赶紧在一旁扶住外祖母。 好感归好感。陆天晓对女儿十余年离弃之过岂能就此算了?做母亲的,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该唱的黑脸也还是要唱的! 王妃皱了皱眉,道:“这位可是凌云门的陆门主?稀客啊。不知门主大人今日因何得空,忽然跑到我们这没落的世家诚王府来了!真让寒舍蓬筚生辉啊!” 听到王妃的奚落之辞,陆天晓心里一紧,好在他早有心理准备,知道对梭罗云霓要以情动之,对于王妃则要以礼化之!谁让自己失礼在先、有错在先呢? “岳母大人,您这样说真让天晓无地自容了!当年。天晓为形势所迫,又加上年轻鲁莽不晓事,冒然带了小六离家而去。这十数年来未能尽人子之仪,亦未能照顾好云霓,这些都是天晓的错!今日,在云霓、小六和众位兄弟们相助下,天晓侥幸成为凌云门门主。其实,天晓并不稀罕这个位子,做这个凌云门门主,一者是应家族长者。祖父他老人家的要求,二者是天晓希望拥有保护自己的爱人、保护自己家庭的实力,决不能让十年前任人宰割的情况再次出现!那些浪荡虚名算不了什么!在诚王府里。天晓只是云霓的夫君,小六的父亲,王妃的孩子!王妃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天晓决无二话!”陆天晓慨然道。 王妃脸上微微动容。叹道:“过去的事情无法追回,我也不愿意过多计较!当初你被逼离开,云霓何尝不是为你日夜担忧?她找皇上理论、找朋友帮忙,与申一峰当场翻脸,最终才换得了他们不再追杀你的承诺!可你却偷偷将我外孙女带走,浑然不顾她的母亲忧心如焚。不顾她的外祖母日夜悬念!幸而,我的外孙女终于回来了,出落成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回来了!”说完。她转头满是怜爱地望着小六。 原来外祖母最恼恨的是这个!小六心中感动,对着外祖母讨好地一笑:“外祖母放心,小六现在好好的呢!” 王妃望着她呵呵一笑:“是啊!正是因为你好好的,我才不会记恨你爹爹!要不然,这诚王府的门。我岂容他进来?” 说到这儿,王妃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今天你既然来了。当着云霓和小六的面,我也不难为你!你起来吧,把那荆条拿下来吧。你今日既肯放你的身份架子,上门来负荆请罪,也能看出你的一片诚心。而且,看样子云霓也原谅你了,我若不肯原谅你,倒显得我这老太婆不仅心胸狭窄,也忒没眼色、讨人嫌了!是不是啊?” 旁边的梭罗云霓听出王妃话中的调笑之意,脸上云霞淡飞,笑道:“母亲,肯不肯原谅他您老人家说了算,不要老拿别人说事好不好?” 跪在地上的陆天晓有些尴尬,起也不是跪也不是。 王妃转头对小六道:“小六,赶紧去扶你爹爹起来!为你爹爹找件衣服来穿上,这大冷的天里,免得冻出病来!” 小六当然乐意听到这句话,相当麻利地从塌上下来,来到父亲身边,为他解下了背上的荆条,瞅空儿偷偷地对他扮了鬼脸,一边搀他起来。 陆天晓装做没看到她的鬼脸,卸下荆条后站起身来,一翻手从纳戒里拿出一件衣服来,小六连帮他穿好。 陆天晓这才规规整整地向王妃施了一礼:“谢岳母大人!” 王妃呵呵一笑,道:“云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们两人也多日不见了,那些朝廷与江湖中,还有家中的各种事情,我也管不了许多,你们自去商量着解决吧。只有一件事,小六的亲事,虽然我说了不算,也得先知会我一声。” 梭罗云霓与陆天晓对视一眼,笑道:“小六的亲事,自然要母亲同意后方可!母亲无须担心。” 王妃点头道:“嗯。快过年了,天晓若无事,尽管在诚王府多住些时日吧。好了,你们退下吧。我与小六再待一会儿。” 梭罗云霓和陆天晓闻言,便告辞离开。外面的雪花已经变得细碎起来,依旧密密集集地下个不停,整个天地浑然于苍茫。 站在门外的丫头们见他们出来,齐齐施礼,看向陆天晓的目光均是充满了敬慕之意! 得到了诚王妃的谅解,又得身边佳人相伴,陆天晓若卸下了一副千金重担,浑身说不出的舒泰和喜悦。今天上午与小六一起谋划此事时的为难之感一扫而空! “云霓,这么多年,我们终于走到一起了!”陆天晓这句感慨由衷而发。 王妃目送他们的背影,嘴里感叹了一句:“今天的雪真大。” 小六笑道:“是祝愿爹爹和娘亲有情人白头到老。” 王妃听了这话,转过头来笑道:“鬼丫头,你倒说说,今天下午你老爹玩的这这把戏,是不是你的主意?” 小六听了,暗暗吐了一下舌头:哎呀怎么回事?应该没有什么破绽啊,外祖母怎么会突发此问? 忙向王妃笑道:“外祖母,冤枉啊!这种大事我怎么能做得了爹爹的主?再者今天下午雪大,我一直呆在外祖母这儿呢,哪里知道爹爹会冒雪赶来呢!若是我出主意,也必要找个艳阳天,才好让爹爹赤膊负荆啊!” 王妃瞪了她一眼,道:“我还不知道你那鬼精灵?你爹爹向来做事直接了当,他还能想出这个背着荆条来认错的法子?以他那爱面子又心高气傲的脾气,纵然跪拜也只当着我的面才行。这次他却在大门口跪下来,先声夺人,让你的母亲先就心软下来,别人不但不恼他,反而夸他大量,很与他素日的行径不同。我猜着其中必有高人指点!你母亲是不肯教她的,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出别人来!” 小六嘻嘻一笑,仗着外祖母只是猜测,并无抓到什么证据,正要开口狡辩时,忽然感一股异样的灵气震动从地下传来! 她不由地心中一惊,立即凝神体察,却感觉那灵气的来源之处正是后园紫藤阁的下方! “难道是玄风或者老迷糊在修练中有所突破?不对啊!师父和他们在一起啊!师父应该能够事先察觉才行,否则,一旦起了大动静,势必要惊动城外的白袍僧等强者!”她见识过父亲突破中阶灵师时的威力,若是玄风以中阶灵师之能突破高阶灵师,或是老迷糊进阶帝师,那又该是何等强大的威力!恐怕足毁灭整个诚王府! 小六没顾上与外祖母辩解,急急地边往外走边道:“外祖母,您先休息着!我出去看看就回来!” 王妃没想到小六撂下一句话就往外走,忙笑道:“这孩子!外祖母跟你开玩笑呢,你跑什么?” 就在这时,秋妈妈也觉察到动静,她的住处距离王妃不远,已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小六一见她过来,忙道:“秋妈妈你在这儿陪着外祖母,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秋妈妈也觉察到是后园的紫藤阁那个方向有异样,便点头道:“好,我在这儿!你去吧!” 王妃不由地疑惑道:“阿秋,发生什么事了?我们祖孙俩说得正热乎呢,小六她突然跑什么呀?” 秋妈妈笑道:“没什么,王妃。好象紫藤阁那个方向的灵气有些不对劲,小姐回去看看就好!” 王妃这才半信半疑地道:“你们这些修真之人的事情,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如果有事小六能应付得了吗?你也去吧。” 秋妈妈却已看出小六的能耐决不在自己之下。而一旦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状况,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王妃!便笑着道:“无妨!王妃请放心,还有公主和姑爷呢,不会有事的。” 此时,在紫藤阁的下方,正有一股强大的灵气从地下升腾而起! 164 冲阶 小六出了门口,便如一只飞燕立即隐入纷飞的大雪中。只一转瞬间,便来到紫藤阁那儿。 袁妈妈正站在已经结冰的绿茵湖旁边,满怀警惕地望着前方。车前子所开挖的那个湖泊,已被小六命名为绿茵湖。只期待来年春日时,满湖的水草如茵。 小六已察觉到,灵气波动最为剧烈的地方在紫藤阁下面,但灵气的出口却在绿茵湖的湖底。想必那儿就是地道的通气口! 必须先查明灵气波动的原因才行! “袁妈妈!你也发现了!”小六冲着袁妈妈点了点头。 “小六,你来了!”袁妈妈面现喜色,不知从何时起,已将这个小姑娘当成了处理危机事情的主心骨。“这里突然有强大的灵气波动!” 小六当机立断,得与车前子先联系上,或者弄明白地下大致什么情况才行! 一道神识飞快潜入地下! 这一探之下她不由地大吃一惊:越往下面灵气浓度越大,一股极为强大的高压之力在那儿奔涌、搅动着,便如一只拴在笼子里的咆哮冲撞地猛兽,虽然被一种坚韧博大的力量勉强拦截着,却仍有缕缕灵气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地面之上觉察到的,正是其中渗漏的灵气! 看来,里面的灵气过强了!这样强大的灵气一旦冲破阻碍,势必会如火山喷发一样从地下喷薄而出! 小六蹙眉:必须要尽快减少灵气的冲击力!此时,她体内的元神之中正有一种奇异的躁动感,想来是感受到地道内被天心石激发出来的地心石灵力了! “天心石灵力关闭!”小六默运神识,将这道强烈的意念注入地下灵气密集的区域之中。 由于车前子的禁制作用,地下空间的实体形状依然不能被探察到,但是那浓郁得的无法控制的灵气却将地道位置泄露无疑! 小六体内的天心石之灵对天心石拥有绝对的支配力量!小六神识之力一发动,地下的天心石骤然之间沉寂下来。而地心石那蓬勃的灵气也慢慢地复归于宁静。 在地下空间内,老迷糊正处于一种冲击帝师的第一个玄妙阶段,就在他的身体周围,一道强大的灵气漩涡正在形成。那飞旋的灵气就如一个巨大的飞轮,有着吞噬一切的恐怖威力! 而通过修练“鼎炉炼”功法,已慢慢理顺自身灵气,并巩固了中阶灵师境界的玄风,被那漩涡的威力所迫,只能远远地躲在地下空间的一角,紧张地看着正在发力控制那磅礴灵气的车前子。 眼见老迷糊周边的灵气越来越强。地下空间的灵气压力越来越大,车前子却越来越感觉力不从心!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当初的形势! 他本来以为。就算老迷糊要突破帝师,以自己这高阶帝师之力,自然能够举重若轻的将那爆发之力控制在地下范围内,可是他忽略了地心石之力! 当老迷糊的灵气越来越强盛时,地下灵气的威压之力越发强大。而地心石在强盛的外力激发下,竟会呈现出一种更为极端的灵力释放状态!也就是说,它在加倍释放着自己的灵气,而它的寿命也毕将会缩短! 最重要的是,地气石那超强的灵力,加上老迷糊冲击帝师第一阶段时的“巅峰”状态。已经超过了车前子的控制能力! 幸好小六赶来,及时终结了地心石的非凡灵力!车前子只觉得压力一轻,地下空间的灵气顿时弱了一些。他便能够从容地以自己的一元空间将整个地下灵气包裹起来了! 顿时,地面上停止了灵气的外溢。一切复归于平静。 小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小六,发生什么事了?”是陆天晓的声音。觉察到异样的陆天晓与梭罗云霓连袂而来。 小六继续以神识往地下一探,不仅刚刚那咆哮冲撞如猛兽的灵气已消逝无踪,而且周围一切已恢复了正常。也就是。无论是凭借灵气还是神识之力,都无法发现地下居然还有一个殊殊空间的存在! “爹爹娘亲!你们来了!”放下心来的小六脸上呈现欢颜:“刚才有灵气从地下外溢。但现在已经修复了!请爹爹娘亲到我的房间里一看吧!” 袁妈妈是第一次见陆天晓进府,忙上前向陆天晓问好。 陆天晓笑着对袁妈妈多次相助之事道谢,一行人便进了紫藤阁。袁妈妈却主动留在门外守候。 进到屋内,左右无人,小六这才将地下空间的事情细细告诉了陆天晓,当然,其中省略了将玄风救出的那一段,然后笑道:“等老迷糊进阶帝师成功后,爹爹和娘亲不妨也到地心石的气场中修练,到时候,修练效果必然非同一般!” 陆天晓知道,上次小六功力突进便与巧遇地心石空间大有关系,想不到竟有这等机缘,这陷入休眠中的地心石终于再次被激发出灵力来! “小六,你应该多多进去修练,以便巩固你的初阶灵师境界。你母亲这些年来忙于内外事务,于修练上了荒疏了些,正好趁机进补一下,至少可以增进体质、强身健体啊!”他怕梭罗云霓误会自己怪她修为不高,便又补充了后面一句。 梭罗云霓今日去掉了这些年来的心结,心情无比愉悦。这几年,她在孤独无助中开始学习佛道,慢慢多些了宽容、慈悲之念,这次能够如此轻易地放下昔日一切伤痛和怨恨,与此也不无关系。此时,见陆天晓言语之间多了些体贴爱惜,心中微微感动,便笑道:“你们父女两个一样心急!若说修练,谁又不该珍惜这种难得的修练机会呢?只是老迷糊进阶帝师之事还未有着落,那地心石能否有剩余的灵气还在两可之间,你们就操心起如何运用那地心石修练来了!” 就在这时,听到门外传来呵呵笑声:“无妨!那地心石的灵力还足够用!”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大家一看,竟是车前子来了。 陆天晓忙起身施礼:“车前辈!前番多谢对您凌云门之事的种种眷顾!家祖父托我多多向前致意,我们凌云门上下对前辈感激不尽!” 车前子笑道:“陆门主过誉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倒是陆门主这番进京,家庭事业尽皆称心如意,真是可喜可贺啊!”车前子多次来中都,又在诚王府停留多时,对诚王府之事也多少知道一些! 旁边的小六已迫不急待地问道:“师父,刚才为何灵气出现异状?没有什么事吧?” 车前子叹道:“刚才也是我疏忽大意所致!没想到老迷糊如此快就要突破帝师,所以准备不够充分!要不是你及时停下了那地心石的灵力,情况真要一发而不可收!现在他经渡过了冲击帝师的第一关,或许二三日后便能真正冲击帝师境界了!” 听说老迷糊果真要冲击帝师境界,小六心中也替他欢喜:“想不到老迷糊这般给力啊,不过在地心石灵气中修练了几天就要冲击帝师!我们的朋友中很快要多出一名帝师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车前子笑道:“说起来,老迷糊还是占了玄风的光!玄风修练‘鼎炉炼’功法时,在压制理顺自己灵气的过程中激发出一股喷薄生发之力,就是这股催发万物的喷薄之力突然之间触动了老迷糊开悟的灵感,因此才能够如此快就开始了进阶之程!” 还未等小六仔细消化这段话的涵义,旁边的陆天晓追问了一句:“玄风?原来他也在这儿?” 车前子这才回过味来,玄风当初是被陆天晓他们赶出凌云山的呀!自己只顾一时说得痛快,忘了给自己的乖徒儿保密了! 可这终归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这做师父的不宜管太多,还是赶紧开溜办正事去为妙! “呵呵,你们一家人先聊着,等有时间可进地下空间重新开启地心石修练!我先带老迷糊去找个适合进阶所在,省得电闪雷鸣惊动过多人!我走了!”说完转头出门而去。 小六正在尴尬间,脑海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地下空间的入口在你院子里的紫藤树下,运用‘指路诀’可进!”接着一连串的口决心法涌入她的脑海中。 她只能囫囵吞枣地全盘接收了。 她很快就定下神来,抬眼看到陆天晓望向她的半是疑惑、半是探究的目光,忙笑道:“那玄风刚巧受伤经过这儿,被师父带到地下空间里疗伤,正好沾了地心石之光了!” “玄风是谁?”梭罗云霓皱了一下眉头问道。她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看刚才老迷糊的表现,还有陆天晓的表情,这个玄风似乎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一个朋友。”小六嘻嘻一笑,心里却小鼓暗敲。当时玄风来诚王府探望自己,被袁妈妈发现后,给他指点了一条路,就放他走了。袁妈妈素日缄口讷言,故而此事梭罗云霓并不知情。但愿此时爹爹娘亲不要误会才好! 165 慰问 看小六那副讨好的表情,梭罗云霓不由地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孩子,什么事都守口如瓶的!娘亲什么时候干扰你交友了?却要将娘亲当外人一样防着!” 听到母亲抱怨,小六连忙上前去摇着她的手,笑道:“娘亲多心啦!小六哪有什么事瞒着娘亲啦!不过是个普通朋友,偏巧受伤被师父带到这里而已!娘亲要是不放心,小六这就带您看看去嘛!” 梭罗云霓笑道:“得了得了!娘亲还能不相信你?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诸事自己心里有主意,不过别忘了爹娘总是遇事多些,不管你有何事,莫忘了爹娘就好!” 小六听了,心中一暖:“小六记得了!爹娘现在若有空,我们不妨到地心石那去感受一番。” 陆天晓与梭罗云霓对视了一眼,道:“老迷糊既在晋阶的关键时期,我们此时进去也不太好。反正不急,待日后再说吧。” 小六知道爹娘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又经历了许多事情,此时必有许多话要说,便笑道:“那好!就待日后吧!” 梭罗云霓转头看了看外面,雪已慢慢停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小六,一会儿你有空时便到‘罗记’去一趟,把给于威夫妇和那些伙计的薪水赏银一并送去,看看若无事,从明日起就暂且歇业,各自回家准备过年吧。你也好趁机过去打量打量,若店面合适就用了,不合适来年再做别的打算。早些回来,今夜我们便与你外祖母一起吃顿团圆饭。” 小六忙答应着。陆天晓和梭罗云霓接着便离去了。 小六送到院门口,袁妈妈还在那儿。 地面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小六远望着他们的背影,高大威武的父亲与风姿卓约的母亲,宛若一对璧人。踏雪迎风携手而行,不由心头萦上一丝细细地感动! “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了!”袁妈妈也在望着他们的背影,嘴里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袁妈妈遇到梭罗云霓时,正是梭罗云霓与陆天晓相识不久、情义缱绻的时候。后来从他们大婚,到种种分歧不合、遭人陷害,终至两地分隔,她是目睹他们分分合合的见证人。 在十年后能够见到他们再次牵手,袁妈妈心中感慨万千。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影在她脑海中闪现。那人,从她来到诚王府后就开始了对她的关心。后来在清水湾的岁月里,更是象一家人一样关照着、爱惜着。自己从心底对他有着亲人般的好感! 他说过。要陪她回惠州,祭扫她的青春岁月。 小六望了一眼袁妈妈那略带红韵、越发显得年轻的脸庞,微微一笑。道:“袁妈妈,我现在好想朱爷爷啊,我们去看看他吧?” 袁妈妈恍然从神驰中转回现实,脸上的红韵更盛了。她以为小六在取笑自己,不由有些尴尬。 小六笑道:“袁妈妈。我说的是真话。刚刚母亲要我去‘罗记杂货店’将薪金赏银送去,顺便看看那儿的情况。我有意年后开一家传讯馆,如果那儿合适应许就直接用了。朱爷爷对传讯馆的事比较熟悉,我想先请袁妈妈和我一起到‘罗记杂货店’看看情况,然后再去找朱爷爷,一起商量一下传讯馆的事。袁妈妈可有空?” 袁妈妈神色已经淡定下来了。点头道:“好,我陪你去。” 这时,玉儿抱着一大堆东西。从院外旎俪而来。原来是诚王府里为下人们做了冬装。显然今年的新装与往年相比多有不如,玉儿脸上有些失望之色。 看到小六和袁妈妈,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小姐,袁妈妈!我刚去领了府上做的两套冬衣。袁妈妈的冬衣可曾领了,要不要玉儿一会儿去帮您领来?”她知道小姐的冬衣自然是另有安排。无须她操心,便向袁妈妈问道。 袁妈妈淡淡道:“不必了。我没做。” 小六知道袁妈妈已决意年后就暂且离开,自然不肯再去做新衣,故而也没有理会,向玉儿道:“玉儿,你将新衣放下后,便令人安排马车,我和袁妈妈要到‘罗记杂货店’去趟。” 玉儿连忙答应了。 小六和袁妈妈先去前院帐房那儿支取了银两。丁香已拿了支取银两的号牌来,命人将银两用差不多大的红包盛了,只待小六前来支取。 带上红包,诚王府的一名马夫走赶着马车在载着小六和袁妈妈,缓缓地向罗记杂货铺走去。因为路上的积雪太厚了,马儿走得很吃力。好在路上往来的车辆行人并不少,出了华彩街,走上大道,马车跑得方快了起来。 路上行人均行色匆匆,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新年。 不多时,来到“罗记杂货铺”所在的那条大街。那是中都城最为繁华地几条街道之一。 小六特意四下里张望,看到这条街上的杂货铺并不多,倒也有三两份经营农品的商铺,门口或是挂着一大串红辣椒,或是挂着几只玉米,可能因为刚下了大雪,所以商铺里往来的人并不多。 马车停在杂货铺面前。铺门半闭着,里面生着一只大炉子,可因为店面大,足有四五间房吧,里面还是清清冷冷地。店里的两名伙计正守在炉旁与一个隔壁瓷品店里的人闲聊。一斜眼瞅着袁妈妈和一个美貌少女来了,忙笑着起身打招呼。 袁妈妈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家大小姐,特来看望你们的。” 两名伙计连忙上前施礼:“大小姐好!想不到下了这么大的雪,小姐还过来看我们!”旁边那人见人家正经地老板来了,知道必有事情安排,便起身离开了。 小六微微一笑,据她所知,往年都是过了腊月二十五才准备打赏伙计、歇下来过年的,今年不光提前了两天,还拣了个大雪日来了,母亲的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刚下了场大雪,母亲记挂着店里是不是太冷,让我过来看看,若是太冷了,不如早些收拾东西歇了,也好腾出时间收拾家务准备过年。” 其中一名年纪大些的伙计笑道:“多谢夫人记挂。天刚冷,夫人便让人来给换上了大炉子,要我们尽管好好烧炭取暖,免得冻坏了。夫人的种种好处,小人们心里都记着呢!”伙计们只知道这杂货店的老板是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却不知具体是谁。故而平日里说起时便以夫人相称。 小六笑道:“也是你们素日辛苦操劳,这才支撑起我们这么个店面来。今年店里生意不太好,母亲却说,这也不是大家的错,况且每个人的力气都没少出,这个月的薪金照发,另外再给你们每人十两银子的赏钱,作为你们一年来辛辛苦苦的一点报酬吧。母亲说,大家素日为店里操心费力、不肯懈怠,若是财力强些,也想多付些让大家乐呵乐呵,可惜年景不好,只能略表心意罢了!”说着叹了口气。 袁妈妈有些疑惑,若是往年这等赏银的事都是直接给了于威掌柜,让他来分发,以便树立威望,小姐素日行事老到,何以这次有些冒失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是赏银到手,倒也没人抱怨。故而也没太在意。 那两名伙计却面现感动之色。往年所付赏银,有时三两二两,多时四两五两,也未有超过一个月薪水的时候。今年店里的盈亏情况,伙计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平日里照常很忙,有时掌柜的会报怨几句,说店里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他们两人面色激动地跪下叩首道:“夫人真是菩萨心肠!我们给夫人叩头了,祝夫人福如东海,长命百岁!”要知道,他们听说今年铺里收益不好,早就嘀咕这过年赏银还能不能发到手。按照惯例,若是生意不好,赏银就要少发或是停发,也是常理。没想到今年不仅发了,而且还多了!十两银子,那可是一个多月的收入,足可以一家人丰丰盛盛地过个好年了! 小六笑道:“快起来吧!只要你们对夫人忠心耿耿,那就比叩头和夸赞要强多了!” 袁妈妈这时才明白,原来小六如此做是有她的用心! 果然,那两名伙计起身后,彼此施了个眼色,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道:“夫人如此待我们,我们要是对夫人不忠心,那可就天理难容了!而且我们掌柜的对夫人更是一片忠心,经常为府上送去各样的粮食,足见掌柜的一片诚心!” 小六听他此言说得有些突兀,心中一动,慢不经心地道:“噢?掌柜的原来经常往府里送东西?” 那人转头向前门后门看了一眼,见没人出来,方道:“小人只是干活的,具体什么事并不清楚,只是听掌柜的说是往府上送的。今日下了大雪,于大嫂还叫了辆车,冒雪送去了不少柿饼、红枣、核桃等干果。现在还没回来。是以小人敢如此夸赞。” 这时另一伙计也道:“我们掌柜的平日很是忙碌,具体忙什么我们也不敢多问。想来是为店中生意操劳!” 看他们的神态,小六心中已经了然:其中必有猫腻! 但毕竟自己年轻,他们在素日又在于威夫妻的管辖之下,不敢直言,这才委婉指出此中的问题!便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只要你们对夫人忠心,夫人必不会亏待你们的!” 两名伙计说了那些话后,心中忐忑,还担心小姐年轻不知深浅给他们惹出祸事来,听小六如此一说,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位小姐不是个简单角色,于掌柜的这下算是碰到对手了! 166 看帐 小六听了那两名伙计的话,心中已经有数了,便在店里逡巡了一眼,看到除了谷物粮食,还有些山里出产的核桃、红枣等干果物品,各色的兽皮也挂了不少。听母亲说,这些大部分是自己的农庄里所产的,东西种类倒还丰盛。从表面上也看不出破绽来,便道:“你们忙吧,我们去找于掌柜的。” 小六和袁妈妈从商铺的后门直接进入后面的院子里,两名伙计站在身后恭恭敬敬地相送。 这个店铺是前店后院的格局,后面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四间正房,两面各有三间偏房。于威夫妻两个素日就住着其中两间正房,其余两间正房则收拾得干干净净,待东家来时休息用的,平日也兼作会客之用。那偏房却用作仓库了。 袁妈妈知道小六的用意后,便领着小六直接向于威夫妻所住的两间正房而去,在门口敲了敲门:“于掌柜在家吗?” 半晌里面回了声:“谁啊?” 袁妈妈道:“小姐来看望你们了!”接着便推门而入。 里面暖融融地,与外面凉嗖嗖的店铺内相比又是另一番光景。屋内木榻不远处是一个大火炉,熊熊地炉火烧红了炉膛,土坯砌成的烟囱横穿半个房间。于威正半躺在塌上,旁边一堆的册子,手里拿了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着帐目。 小六进门后,一眼看到于威稍带惊惶的样子,将那堆册子向身后一个木箱旁一推,急急地起身下了地。 于威看到袁妈妈和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进来了,知道这名女子就是妻子所说的陆小六大小姐,脸上忙忙地堆了笑容:“小人见过大小姐、袁妈妈!这个大雪天里,小姐怎么冒着风寒来了?于威不知,有失远迎。请大小姐和袁妈妈恕罪、恕罪!” 说着俯下身来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小六连忙笑道:“于叔不必客气!母亲因念及雪大天寒,特让小女与袁妈妈一起过来看看,若是天气严寒、生意又不好,还不好如提前发了薪水赏银,也好让大家安心准备过年。另外,母亲也让我来跟于叔好好讨教一下,来年倒跟着学学如何打理生意才是。于叔叔可是正忙着算帐吗?” 于威听了,下意识地把身子往后一站,把箱子旁边的那堆册子挡了挡,脸上露出略带紧张的笑容:“嗐!不过是把这些天的帐目略为归拢了下。往年总是腊月二十六七来清库结帐,因此今年也没着急!都是些细碎如麻的小帐目,看着就头痛!” 他已听妻子说过。公主要让小姐以后常来店里看看,学着打理生意,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可是,他也知道,这些细碎的帐目。常人看了也犯迷糊,这位小姐虽然据说是位江湖侠女,恐怕这些帐目也未必能看明白! 小六微微一笑道:“管理这个大的商铺,原本就是操心费力的事情!于婶哪儿去了?刚刚进来时,只见两位伙计在那儿,怎么没看到于婶啊?” 小六虽然一口一个叔、婶叫得尊敬亲热。可是小六的态度越尊敬,于威越觉得心里没底。他宁愿对方是个心高气傲、目空一切、啥事不懂的大小姐! “她呀……她原是今日娘家有些事情,被人叫去了。想是有急事。要不然也不会冒着大雪去了。小姐,袁妈妈,这屋里有些乱,我们还是到隔壁房间里去坐吧,那儿清静利索!” 于威领着她们要往隔壁去。 小六笑吟吟地道:“于叔不必客气。我们自家人何必见外!我看这儿就很好,又暖和。外面雪大,我们不妨围着火炉喝杯茶,聊聊天。母亲有意让我明年单独开家铺面,正好趁着雪天不忙,向于叔取取生意经!” 听她如此说,于威倒是不便硬将她们往隔壁赶了。 “看我这脑子!竟忘了给小姐倒茶了!” 他这才搬了个桌子往火炉旁放下,急忙忙地开始准备泡茶倒水。 小六趁此机会和袁妈妈来到塌边坐下:“不要着急,于叔!看我们来给你添麻烦了!” 于威看她们坐到榻上了,心里又着急:“看塌上乱七八糟的,我先收拾一下着。” 袁妈妈忍不住笑道:“于掌柜的,看把你忙的!小姐虽是第一次来,可也不是拘礼的人,你着什么急啊?你去泡茶,这儿我来收拾。” 于威陪着笑道:“袁妈妈有所不知,这茶别人可以代我泡,这帐目却别人却不能代我整!因为里面一项一项分得细,要是乱了,又够我头痛一阵的!” 听他话意里,居然想支开袁妈妈去泡茶。 小六听了笑道:“好了好了,女主人不在家,男主人手忙脚乱也是正常!这样好了,袁妈妈就帮于叔泡茶,于叔便专心在这里理帐目!反正我也无事,正好趁这机会跟于叔学学如何整理帐目。于叔你也不必把这些帐册收起来,该怎么算帐就怎么算,我只在旁边看着就行!” 于威本来是想转移她们的注意力,赶紧把帐册收起来的,想不到被小六盯住了,收又收不得,算帐又算不得,只好硬着头皮道:“小姐若是不怕麻烦,我就给算算听听。” 小六欣然道:“这又何怕麻烦的?于叔算帐都不怕麻烦,我这什么也不懂得,只是随便听听,又有何麻烦可言呢?” 于威只得过去拿起帐本来,细算帐是不可能的,总得把帐本的用处说来听听吧? 袁妈妈见他被小六话语逼得不得不开始解释那些帐目,便开始帮他们冲起茶水来。 “这本记得是各类粮食、谷物,何时从农庄进的货,何时卖出的,都一总在这上面。这是本是上半年的,粮食主要卖的是去年剩下来的。这本是下半年的,除了以前余下的,还有农庄新送来的。一册记不本,因此做了两册。” 于威拿过帐本来,一本本粗略地解释了,然后装入旁边的木箱里。小六在旁边认真地倾听着。 “这几本是各色干果、兽皮之类的山珍。这几本是我们一时缺货从其他店里买来充门面的,收入支出的金额都记得很细。” “嗯,这本是做什么的?”小六从那几本记录山珍的帐册底下拿出了一本稍微厚点的帐册,那本封面的边角上点了一个小小的墨点。小六随手一翻,见里面记录的不是止是干果,而是连同粮食谷物之类都很齐全。 于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镇定:“这本是个总册子,以前汇总了的。刚刚我还找了没找着,原来是压在这下面了。”说完就伸手过来拿。 小六却未递给他,反而笑道:“我正好要找一个齐全的学学如何记帐呢,这本就借给我看看吧。” 于威忙笑道:“小姐要看,我这儿有整理好的。那本是刚开始时记的,乱七八糟的我都要仔细琢磨才行。给你这本看吧。”说完又递给小六一本稍厚的帐册。那本与小六手中的帐册看上去大致一样,只是少了边角那看似无意点上的墨点。 小六接过他那本帐册,却并未将手中的那本递给他,而是两本一齐收到随手带的储物手镯中,笑道:“那好,于叔,这两本我一并看了。正好学学如何誊写帐目呢。到明日早晨再还给你。” 于威面现吃惊之色。看到那两本册子在小六手上一晃之下就不见了,于威知道小姐是个修真之人,而修真者常有些极为神奇的宝物。对此他倒是见怪不怪,他惊的是那两本突然消失的帐册:那两本总帐正是他做的一本真帐、一本假帐! 每到年底时,他总要抱着一堆帐册到诚王府交到帐房里,作为一年来辛苦劳作的证据。而他面前的这一堆帐册都是他费了老大的心血来做成的,它们都是为对证那本假帐而出的!那本真帐才是要他命的东西! “小姐!您如果要看,还是等我把全部的帐都记完再看吧!不出两个时辰,小人就能把全部帐目都记上了!要是现在小姐拿去了,那小人忙活之下弄乱了也未可知,小姐您还是还给我吧,下午我专门把所有帐本给您送去!” 看到他着急,小六心里反而不着急了! 这时袁妈妈递上一杯茶来。小六悠悠地品了一口茶,赞道:“于叔,你的茶不错嘛!” 于威心里慌张,面上却勉强做出镇定之色:“小姐要是喜欢,小六下午一并给您送些去!” 小六淡淡地道:“于叔,活是要歇着干的,既然母亲尚未催帐,你也不必太着急。我来跟你学习如何记帐也是母亲允许的,就算母亲知道了也不会怪你,你放心吧!” 这下于威忍不住有些冒火:“可是小姐,那帐还没有记好啊!刚记了一半,你就是要学也不能一半一半地学吧?” 旁边的袁妈妈闻言皱了皱眉:“于威,你这话逾越了!别说是小姐要来学习做帐,就是东家要来看帐,你还不得随时拿出来待查,难道还能推三阻四不成?” 167 差错 于威听了袁妈妈的话,一时哑口无言。诚然,他不过是奉东家之命在此管理店铺,若是东家要看帐,他还不得说拿去就拿去?岂容得他推三搪四? 可是让于威就这么把两本帐册、自己的“罪证”交给大小姐带走,他心不有甘!于威不由地心里懊恼,恼自己为何偏偏就看帐时被大小姐撞上了,偏偏反应迟钝、未能在听到动静时把帐藏起来!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不是正日子的大雪天里诚王府会派人来! 屋里的气氛顿时就有些冷淡! 就在这时,屋门被一下推开了。一个身上带着凉气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她看到屋里的人一愣,急忙笑道:“原来是大小姐来了!袁妈妈也来了!” 小六面带笑容,还是那番说辞:“雪大天寒,母亲特让小女与袁妈妈一起来看看,若是生意不好做,便提前发了薪水赏银,让大家安心回家准备过年。于婶这是到哪儿去了?也不怕雪大路滑,一路风尘仆仆的!” 旁边的于威便开始咳嗽起来,刚要插话提醒一下妻子时,却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来。他心里一沉,一转头看到袁妈妈正冷冷地望着自己,身上立即惊出一声冷汗来:他知道袁妈妈功夫了得,诚王府里的下人说起来无不肃然起敬,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耍花招!自己本要开口提醒妻子的,这下也反应过来,要是惹恼了眼前这位,恐怕这眼前亏就吃定了,便乖乖地低下了头,心里七上八下的。 于威家的听到于威咳嗽了几声停了下来,也没太在意。原本天冷,人被寒气所侵有些咳嗽也是正常。 她笑着道:“是我妹子家里有些事情。一大早地过来要我去帮忙。因为上午店里忙,没抽出空来,所以便等下了雪店里人少些,这才忙里偷闲去了一趟。”话语之间显出自己不是有意偷懒,而是处处为主人家利益着想的! 于威脸上变了变色,一句话脱口而出:“傻瓜,怎么不说回娘家呢?”话一出口,自己也愣了。刚才他用力说话时说不出声来,没提防刚刚这这一张嘴话就出来了! 小六笑了:“怎么了?于叔!你说于婶刚刚是回娘家有急事了,于婶自己说是去她妹子家了。我还听伙计说是往府里送些干果年货去了。这下真把我搅糊涂啦!你们两个不妨商量一下,给我一个如实的回答吧!”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已消失,神色严肃起来。 于威家的怯怯地望了于威一眼。神色有些惊慌。 于威心里一横:没想到那两个该死的土崽子把自己给卖了!可是,毕竟他们没有抓到现行,能推搡过去就推搡过去,反正也是查无对证! 便做出一副神色诚恳的样子,对小六道:“大小姐!这次的确是小人不对!因为将近过年了。我们夫妻两个一直未曾走亲访友,这才拿了店里的部分干果去岳父家、并连襟家里一并走了一圈。我们商量着,手里暂时没有银两,便先记着帐,待到薪水发下来时再一并补上。我们也没敢对伙计说,两个伙计以前因为私拿店里的东西被我责罚过。我怕他们忌恨在心、趁机私拿店里的货品,所以就跟他们说是送往东家去了,叫他们半点也别起非份之念!大小姐方才就拿了我未完成的帐册要带回去看。现在又因此事起了疑心,我想大小姐是不太了解我们,故而才有些误会!我们于家世世代代为诚王府效忠,夫人一直对我们很是关照,现在我母亲还住在诚王府上。我兄弟两人都是靠着诚王府吃饭的,断不敢在诚王府的主子们面前耍花招、贪占便宜!说句掏心掏肺的话。我们的命都是诚王府给的,我们不与诚王府一个心眼,还能跟谁一个心眼去?于威夫妇的忠心天地可鉴,请大小姐明鉴!” 于威家的一听,便明白了,怪不得进门就觉得氛不对呢,原来是刚才小六去看过帐了!看来,这次大小姐是有备而来啊!要不然连伙计的话都套来了! 她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气恼:你哪儿是诚王府的正经主子啊?在这里指手划脚的!当初我们于威家的祖宗给诚王府出了不少的力气,方在诚王府混到了席之地!现下诚王府没落了,还不是靠我们给出力卖命才能有点收入?你看人家的王府那是何等待遇、何待荣耀?我们现在出门就被人戳脊梁了,能干点就不错了,还如此苛刻下人! 心有所思,面有所现!料想眼前一个未经世事的年轻女子,不能拿自己怎能着,便带着一股怨念开口道:“大小姐素日在王府深闺之中,不知我们这些下人的难处!我们夫妻两人,纵容是别人亏欠我们,我们也断不肯亏欠别人的!就是此番去我娘家亲戚走礼的部分干果,往年我们也是如此做的,店里的东西卖给人家也是卖,我们买了走亲戚,也是照应店里的生意!去年时公主知道了,还要我们不必付货款,权当王府的亲戚走动,我们家于威却断断不肯,依旧将货款付了!大小姐放心,我们都是知根知底的实诚人家,又不是和那些雇工一样素不相识的外人,何以要起疑心呢?若是这样,这世上便再也没有忠仆了!您说是不是,大小姐?” 小六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他们夫妻两个却言语相扣、步步紧逼,明摆着一副欺负小六年少不更事的模样! 袁妈妈不由地脸色微变,向前迈出一步,开口说话。她虽不爱多言,可也不能任由小六被他们两人言语相逼啊! “依你们说来,你们夫妻两人欺瞒少主倒是很理直气壮了?居然言语之间咄咄逼人,无丝毫愧疚之意!那好,我们便回去如实禀报公主,让公主看看帐目,再确定如何处置此事吧。” 袁妈妈向来不善与人辩驳,只能拿出杀手锏来:不要光顾着欺负小的,人家还有老的在后面呢。 于威夫妇不过是想。大小姐毕竟年少,既便聪明也对世事了解不多,他们两人趁机以言语相激,好让小六碍于情面拿出那两本帐册来!只要给他们缓上一缓,把老帐本拿走,那么任凭别人百般本事也查不出自己的疏漏来! 他们可不愿直接将此事闹到梭罗云霓那儿。要知道,毕竟自己上下一大家都靠着诚王府吃饭,虽然在中都城借不了诚王府多少威势,但诚王府家大业大,便宜还是少赚不了的! 于威满面笑容道:“袁妈妈这是说哪里去了?我们夫妻两人对诚王府一片忠心。大小姐也能看出来。您初次到这铺子里来,小人担心您被外人之言所迷惑,莫要误会了自家人才好!只是我们两个都是粗人。也不会说话,若有冲撞之处,还请大小姐多多谅解!于威在这里给赔礼道歉了!” 说完深施一礼。于威家的也笑着施了一礼:“小姐莫怪,我们都是跟市井俗民打交道惯了的,说起话来未免太过耿直了!” 小六淡淡一笑。道:“两位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两位是觉得我受了外面那伙计所说之话的盅惑,所以误会你们了。其实,我只问了你们一句,于婶今中午去哪儿了,便得出了你们三种答案。引出了你们的满腹牢骚之言!但是,你们扪心自问,店里的伙计可曾说了谎话、骗了我没有?虽然你们口口声声当他们外人。他们却是一句你们的坏话都没说!况且,说要到府上送东西也是你们告诉的,莫非他们与我说了实情就是说你们的坏话?” 于威夫妇倒是一愣:他们只以为那两个伙计对小姐说了他们的不少坏话,小姐才会对他们起了疑心,却没想到。若他们只是说了于威家的今日送东西的事,那么自己确实有些小题大做了。 小六拿眼在他们二人身上扫过。两人只觉得恍惚间激灵灵一股寒意闪过! “你们拿了店里的干果去走亲戚,欠帐付款,说起来这也是人之本份,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若是母亲顾了情面任由你们去送礼惠人,那也是诚王府的慷慨之处,你们说是吗?” 小六语气里依旧淡淡的,听不出生气着恼的意味,两人却被驳得无言以对,只能点头称“是”! 于威不由心里嘀咕:“婆娘去府里时,只说这小姐美的天仙一样,必是绣花枕头外面光呢,谁想到言辞也如此凌厉不让人!今天这事莫要坏到她手里去了!” 小六手一扬,那两本帐册出现在她的手中:“既然你怕我将这两本帐册带回去,我索性就在这里看。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你便直接告诉我,省得再惹你们一百个不服!” 于威一愣之下,心里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照理说,这么个小姑娘该是看不懂他的花帐吧?但他心里怎么老是没底呢。 但此时不容他吱唔,他道:“小姐您请看,若有不明白的请容小人解释。”言语间恭敬了不少。 小六先前约略翻过两本帐册,已知哪是原帐、哪是后来做的帐。若是不懂的人原也看不明白,但是小六从前对更为复杂的帐也见识过,何况这一个小小杂货铺的帐本呢? 她只翻了一会儿,便指着原帐本的一处问道:“前面六次三处农庄的进帐一共有粟米三千一百二十五斤七两,何以出帐成了两千四百七十六斤四两?这两处又怎么成了平帐呢?” 于威呆了一下,连忙拿过算盘来,噼哩啪啦算了一阵,第一遍打错了,又开始重打第二遍。他心知小六所说不错,因为这个差的数目刚好是他偷偷转出去的数目!他惊诧的是她何以如此快就心算出这个数来!当初记帐时他便留了个心眼,原帐只有一次次分着进帐的数和每次出帐的数,并未将合计数写出来,虽然不甚合记帐之法,却妙在不容易看出差头。在改动之后的新帐上才会有清晰的合计数,当然,那时的进帐和出帐已经完全对起来了! 168 收服 小六口中的几个数字一经吐出,就让于威慌乱不堪,一会儿额头上就冒出豆大的汗珠来! 旁边于威家的看到于威那副模样,心里估量事情不大妙,也开始着慌起来。她脸上堆了笑,上前给小六冲茶倒水,好言奉承。 小六却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接着往下翻了几页帐册,又有几处毗漏被一一指出来。 然后,她神色谦和地问道:“于叔,这是怎么回来啊?是不是因为我不懂帐目才看不明白啊?望于叔给我解释一下。” 几个人看向于威时,却发现他的手在哆嗦,脸色也变得苍白,他拿衣袖擦了一下额上的汗珠,这下他是彻底明白了:自己是碰到高手了!这哪儿是不懂啊?这简直是直指要害、针针见血! 虽然他对眼前这小姑娘如何会深谙做帐之道、并一眼看出他的破绽而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想起此前的传言,就是这个小姑娘闯入皇宫告御状,保下了诚王府未受凌云门之事的拖累,那本就不是一般女孩子能做到的!自己实在不该没有识人之明,小看了眼前这小姑娘! 是要矢口狡辩、硬抗下去,还是要不顾脸面、认罪认罚呢? 于威心里纠结了一阵。但是,他毕竟多年从事经营的生意人,利弊盈亏很快就能算出一笔明白帐来:此时把柄攥在人家手里,自己就是争得一时之气,也难免大白于天下,到时候一定会死得更难看!倒不如现在乖乖地认错,只要不累及家里人,趁着现在于妈妈在王妃面前还有两分薄面,争取东家的宽大处理吧! 此念一定,于威脸上立即涕泪交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小六面前,哭道:“小姐!是小人一猪油蒙了心,才生了私吞之念,利用帐目亏空做了天地不容的蠢事!小姐!那些私吞的钱我也没敢花,只是偷偷攒起来买了一处宅子。现在我知道错了,那所宅子我也交出来,只求小姐和公主能够大发慈悲,饶恕了小人,小人情愿做牛做马来赎罪!” 于威家的听他不仅认了私吞之罪,还一下就将私买宅院的事情自己抖了出来。不由地被他吓得眼发起直来,不禁嚷道:“当家的!你这是怎么啦?这种事能乱说吗?!” 于威翻着白眼瞪了自己婆娘一眼,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们既然做下了错事,就该坦白承认!今年生意是比往年差了一些,但是还没坏到那地步!小姐,这事全是我们夫妻两个的错,但说实话。这些事我婆娘也不懂,她只听我的摆布,您要怪要罚就怪我一个人吧!” 这正是他的聪明之处!贪没了银两,东家自然要追究,可他手中并无那么多的现银,要追查银两。必会追出其它隐藏更深的东西来!倒不如丢卒保帅吧! 倒是于威家的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将自己摘开,愣了一下忙也跟着跪了下来,默默地没有作声。 小六依旧低头看帐本。似乎没有听到于威的话。这下她不止两个帐本一起对照着看,还将于威放到箱子里的那些帐本一总倒出来,快速翻看着。 袁妈妈的眉头越蹙越紧:想不到这个刁奴居然做出这种趁火打劫的事!还亏他一家世代在诚王府为奴!只怕他夫妻两个做下的这件不光彩的事不光害了自己,还要累及他的父母兄弟!于妈妈在诚王府多年,当年深得王妃倚仗。便是袁妈妈与她相处也不错!此事若王妃得知,还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袁妈妈担忧地望了小六一眼。悄声提醒道:“小姐,事已如此,不如交给公主来处置。” 这时于威急忙叩头道:“小姐,袁妈妈!于威已经知错了!于威一家世代在诚王府为奴,一直深受王府荫蔽,于威一直心存感激。但是于威只有一个小小的念头:只愿为儿子觅一个出身之地,故此千方百计买房置业为儿子将来打算,这所宅院,共花了二百八十两纹银,小人会连房契交出来的。这些事都是小人一人所为,便是父母兄弟对此也一无所知,小姐要责罚只管责罚小人一人,即便要了小人的性命也毫无怨言!只求万万不要累及他人!” 小六此时方合上帐册抬起头来。她微叹一声:“于威!遇事不推诿、敢于担责,你也算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了!这几年诚王府势力日下,没有了王府的荫蔽,你还能靠自己的力量把罗记杂货店经营得风声水起,还算有经营头脑。不知你这侵吞财物的行为从几时开始的?我算了一下,若是单看今年,你这店里每月的收入,除了诸人薪水支出,你店里的饮食用度,再扣除你采购来的物品的本钱,还有每月交到诚王府的收入,还有不少数量的粮食、果品没有着落!具体的数目,与府上三个农庄交来的底子一对也就出来了。于威,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又用从这里挪出物品,另外开了一家店为自己谋利!” 于威听了,面露惊骇之色。就是于威家的,也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只所以惊骇,是因为,他们以为自己的事情做得相当机密,没料到小六翻了翻帐本就能查出真相来! 就是于威,也万万没有想到,这帐本里面居然会有如此大的漏洞啊!就如当头一棒,立即把于威的心理防线给攻垮了! 半晌,于威才回过神来,他一副看着神人的模样,无限崇敬地望着小六:“小姐!于威服了您了!您居然能从帐本上看出这个问题来?小人自恃于帐务方面精通无比,便是做点手脚也没人看出来!没想到这次在小姐面前却不堪一击、一败涂地!请恕小人冒昧,小人想知道,这帐里到底是哪儿出现了破绽,让您发现了这个秘密?” 于威身上所有的秘密都被揭露出来后,心里反而坦然了!这次相问,则是出于极其“敬业”的心理,带着无限虔诚地“请教”! 汝果要学帐。功夫在帐外! 小六淡然一笑:其实从帐面只能看出粮食短少,而短少的原因,可能是换作银两被私昧起来,也可能转移地实物,中饱私囊,这两者差别普通人如何能看出来? 但是对一名擅用神识之力的人来说,则不成问题!小六已用一缕神识探入他的脑海之中,轻易得知了他的想法! 不过,小六自然不会将真实的原因告诉他! “正如你所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只需要知道,做了亏心之事,就算掩饰地再完美。也总会被人发现!我不过是跟母亲学过几天算帐,就能看出你的秘密来。你早前有风吹草动时,母亲又何尝未曾发现?不过是考虑你一家都在诚王府,不愿因你一人之过而累及他人!只可惜,你不知道悬崖勒马。只管在这舞弊徇私的道路上越行越远,以至于有了今日之祸!” 难道公主早就知道了?于威愣了一下,有些茫然! 旋即他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向小六叩首道:“小姐,于威知错,愿领一切惩罚!” 小六对于威这种敢做敢当的性子倒是颇有好感:此人倒是个人才。就看如何用了!于威的身份本是诚王府的家奴,若将此人带回王府,无非是没收他所有的财产。按家法处置,或打或杀,这个人就算完了!就连他的父母兄弟也受累抬不起头来! 但是若是用好了,他倒是个善于经营的人才! 小六想起了她即将要开的传讯馆。朱正奎虽然对传讯之事非常在行,但也不可能出来交接生意。自然需要有人专门出面来打理铺面之事。这个于威,倒似个可用之人! 小六便道:“于威。你也熟知诚王府的规矩,若按你的所作所为,该当如何处置?” 于威恭敬地回答:“回小姐,小人所做之事,属于叛主之罪,便该抄家没产,或是剁手割鼻,永世不能见人,或是棒三百,作奴卖掉!” 旁边于威家的闻言哭出声来:“不,小姐,求你啦!不要这样!请您放过他吧,我们把所有的东西银两都交出来,求小姐不要这样对待他,他还有孩子啊!” 于威则沉默不语。 小六见他刚开始还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到现在反而沉静下来了,微有奇怪,问道:“貌似你毫无惧怕之意啊?” 于威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沉声道:“小人心里也怕,但是有过在先,接受惩处也是应该的!所以无论府上如何惩处,小人都愿领受,只要不连累家人就好!” 小六微微点了点头,道:“好,于威!如果你愿意诚心改过,我可以给你一条自新之路!” 于威听了,意外之下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当真?小姐?如果小姐肯恕罪,于威宁愿当牛做马来报!”自己犯下的这等罪过,必是会惊动王府的,难道小姐能给隐瞒过去?不过,一想到这位小姐刚才揭穿自己帐本漏洞的本事,他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小六微微一笑:“好吧!这几日你且将你店中经营真实的情况,还有你贪没所得的家产,如实地报与我!你的事情如何处置,我会与母亲商议的!”说完小六将那几本帐册扔到塌上,起身往外走。 “袁妈妈,交那薪水和赏银留下吧,我们走!”小六抛下了这几句话。 袁妈妈忙将自己所带的几个红包拿出来,递到于威手中,低声道:“小姐既给你一个机会,你要好自为之!” 于威愣愣地接过了红包,望着她们离去的身影,半晌才想起跟上去相送!待他与妻子一起冲到店门口时,看到的是那辆马车迤逦而去背影。 169 夜宴 当小六返回诚王府时,天色已然全黑下来。地面的积雪开始结了冰,马车走在上面辗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进门后,已有公主身边的一名侍女在那儿等候,请小六和袁妈妈一起到诚王府的正堂那儿用晚餐。 袁妈妈因为这是梭罗云霓一家这些年来的第一次宴聚,便推拖不去,却被小六硬拉了过去。一进了门,看到屋里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甚是热闹。秋妈妈也在那了。众侍女围绕桌子旁边的主子们服侍,来往拿物的、倒水的,往来穿梭而有条不紊。 正面坐的是王妃,右边是陆天晓,下方留了一个空位,左边是梭罗云霓,下方也留了一个空位,然后是秋妈妈。桌上摆了些甜点、茶水,陆天晓正在低头向王妃说着什么,王妃面带微笑点着头。 一幅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令小六心头一暖。 王妃一见她们进来,便抬头笑道:“可算把你们等来了!雪大路滑,路上很难走吧?先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着!” 小六笑道:“是小六来迟了、让外祖母担心了!咱们府上的车把式身手好,一路是走得稳当着呢!就是有劳外祖母、爹爹、娘亲和秋妈妈久等了!”说完便请袁妈妈到梭罗云霓身边就座。 袁妈妈见秋妈妈也在这儿,便不好再生离去之念,但看到自己的座位留在秋妈妈的上方,便推让不肯,请秋妈妈上坐。 秋妈妈笑道:“该你坐时你就坐!等到过了年你再来王府就是客人,我还算是王府的半个主人!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快请坐!” 袁妈妈一听,不好再谦让,便坐了下来。小六也到陆天晓身边坐了。 王妃笑道:“大家都不要客气。今日天晓刚刚回到家里,又解了几个月来的刀兵之祸,正该要好好接风洗尘、庆祝一番。袁妈妈和秋妈妈在我们府上这么多年,以你们的武功修为,到哪儿还不是座上宾?你们却不计得失荣辱,一直与诚王府患难与共、福祸共担,便是一家骨肉至亲也不过如此!从现在开始,我们便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袁茹,秋瑞,你们两人比天晓和云霓年长。就算姐姐吧。今日我们一家人就齐齐整整地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 秋瑞从幼时便入府为奴,恰逢诚王爷招来一批轻幼者专门聘人教习武功。为他所领的队伍培养高手,因有秋瑞显示出的不凡的修练天赋,便被一起训练,后来竟修至灵师。当时一起修习的有不少人,而成就最高的却只有秋瑞一人。袁茹当初是以卖身之名进入诚王府的。武功修为已有基础,便与梭罗云霓一起修习武功。诚王府向来有尚武的传统,即便经济上再拮据,也不会灵石方面短了她们的开支用度,素日里也从不以下人相待。因此说来,她们两人在诚王府中也着实得益匪浅。 袁茹和秋瑞听得王妃如此说。意外之下,都面现感动之色,齐齐起身道谢! 旁边的侍女们脸上也现出又惊又羡的表情。 梭罗云霓见状。也起身笑道:“两位姐姐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陆天晓也站起身来跟着施礼:“天晓这厢有礼了!” 小六此时深服王妃目光深远、大度明礼。要知道,在天启国贵族中,主子与下人之间的距离是不可逾越的,即便关系再亲密。那也是仆从关系,况且袁茹与秋瑞多受王府恩惠。王妃能有今日之举,也算是惊世骇俗了!但诚王妃此举,无疑会将袁茹和秋瑞的心牢牢地拴在诚王府。即便以后她们离开,一旦王府有需要,她们必会全力以赴、当作自己的家事来做! “袁姨,秋姨,外甥女小六这厢也有礼了!”小六模仿着父亲的话,也笑嘻嘻地向前行礼。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笑了起来。袁茹和秋瑞又重新以子辈之礼向王妃行了礼。 就在大家纷纷更换了称呼行礼说笑时,众侍女已经将桌上的甜点撤去,端来了热气腾腾地饭菜。待众人入落后,晚宴便正式开始了。 这一场宴席因为多了几个主题而分外热闹,王妃、陆天晓、袁茹、秋瑞等人轮流着成为众人敬礼致意的主角,便是王妃,也在开心之下也喝了一小杯酒。梭罗云霓也被大家轮流敬酒。在众位长辈面前,小六虽然未能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心里的高兴却不言而喻!为爹娘终于言归于好、为袁茹和秋瑞身份改变而高兴。虽然修真之人对此不太讲究,对袁茹和秋瑞来说,这不是身份的问题,更多的是精神的慰藉和寄托。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之间,小六忽而记起被她忽视的一个人来。便瞅空出来,悄悄回到后园的紫藤阁。 她还惦记着地下空间内的人。师父说要带老迷糊另觅偏僻地方晋阶帝师,不知走了没有?还有玄风,他那体内暴躁的灵师之气据说已经压制下来,不知他的灵师境界稳定下来了没有? 紫藤阁内静悄悄的。因为这些日里园内开湖移山等缘故,那些守园的婆子都被调到外边去了,除了一名专门烧火取暖的杂役婆子,只有袁茹和玉儿陪小六住在那里。小六和袁茹都不在时,玉儿胆小,不敢一人久待,便早早地回自己房里睡下了。 小六来到院子一角那棵粗大的紫藤树下,准备运用师父所授的“指路决”进入地下空间内。忽而她感觉自己的房间内隐隐有灵气浮动的感觉。 莫非有人?原本在自己家中,她并未很警觉。此时却心中一惊,悄然回身向房内飞去。 房门半开着,她一侧身从门缝中滑入房中,映着外面雪地里的亮光,她看到塌前立着一个暗黑的身影。与此同时,一股灵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身对方袭去! 这一切都在间不容发之际发生!因为以她的判断,暗夜闯入别人室中的,必非好人!既然如此她就不会给别人以可乘之机! 谁知这时听到前面一声轻呼:“小六!”她一惊之下灵气微收! 那人转身闪过那灵气身形往前一晃,竟来到她的面前,在她未及思索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玄风!”小六在他开口时已认出了他,身上蓄势待发的灵气顿时撤回,却一伸手将他推开。 玄风的灵气已与玄气大为不同,竟将那寒凉之意全部压制起来,隐隐透出的一丝灵气却温润平和。 玄风并未抵抗,顺着她的手劲往后退了两步。 “深夜冒然闯入他人居室,还敢动手动脚的,难道你丝毫规矩也不讲了吗?”小六本来还很是担心他的,一见他此时安然无恙,居然还不声不响地跑到自己屋里来了,不由地大为光火! “对不起,吓到你了,小六!我是来向你告别的,已经在这儿等你一会儿了!”黑夜中玄风的那双眼睛熠熠生辉。 小六这才定下神来:“看来你的中阶灵师境界也稳固下来了。是该回你的风之门了!” 玄风点头道:“是的,他们已等我很久了。谢谢你,小六,这次幸亏你,我才能逃出青木和地狱妖的毒手,而且终于能达到中阶灵师境界了。” 小六并不想居功:“这也是你自己的机遇,不必将功劳加到我身上。” 玄风微微一笑:“反正我欠你良多,也不在乎多一件少一件了。小六,在与地狱妖的搏斗中,生死一线,那时唯一支撑我坚持下来的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女子在等我强大、等我有力量去保护她!小六,虽然我现在尚未完全做到,但我毕竟已经是一名中阶灵师,可以面无愧色地站在我所爱的人身旁,为你一挡风雨了!” 小六一时无语,房间里顿时静默起来。 小六的心情很复杂。有时她也会很累,心很累,也想找个肩膀可以放心地依靠。但是,那个肩膀,会是面前这个人的吗? 她不确定,真的不能确定! 有时她会怀念前世的自己,单纯地毫无顾忌地扎进一厢情愿的痴恋之中,或许有点傻,但那种单纯的幸福快乐,是多么难得啊!于今而言,她的心却再也难返那种澄净的状态! 有时,武功并不代表一切。 她需要一颗心,能包容一切的、博大坚强的、火热的心! 玄风凝视着小六,朦胧中,那婉约如花如玉的脸庞,那窈窕如柳如丝的身躯,象暗夜里一朵盛开的明丽的鲜花,散发着无比妖艳魅惑的幻香,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散发着如醉如痴、心动神摇的光彩!令他心潮嘭湃,不能自已!他的呼吸骤然间急促起来,只觉着自己的血脉开始贲张,血气开始往头上涌,目光中散发着一种野狼般的狂热!他有一种冲动,那就是紧紧地、紧紧地揽住她,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冲动! 小六觉察到他神态的变化,心中微惊,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全身的灵气又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170 辞旧 小六警觉的神态令玄风一愣! 他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冷静,要冷静!玄风,你要等,等她自己心甘情愿地将心里的那道门打开!不要象赵涵清一样,死缠烂打反而将她吓跑!”他的脑海里闪过赵涵清和青木的影子! 想到青木时,他从冰河谷赶回中都的那一夜,青木将小六拥入怀中的那一幕忽然浮现于他的脑海中,便如一盆清凉的水泼在他的头上,他顿时完全清醒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即便自己站在她面前,也会感到她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警觉!她的无法探知的过去,她的被层层包裹起来的密不透风的心,都近一道宽宽的河,隔开她与自己!只有那夜饮酒狂醉的她,才让人感觉是她一个真实而孤独的、却又痛苦迷离的女子! 要真正靠近她的心,还需要时间!他不想把她吓跑,如赵涵清那般死缠烂打、如青木那般蛮横难测!他要一步步走近她,不放弃!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身上的气质也恢复了初时那种温润平和的状态。 他对小六微微一笑:“小六,车前辈和老迷糊已经离开了。虽然地心石暂时被关闭了,地下空间的灵气依然十分充足,那里确是个静修的好所在。这几日我在里面受益匪浅,你的家人若有空不如也去静修,免得浪费了那些灵气。” 小六看到他片刻之间神态便恢复了正常,也略略定了一下心神,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这地下空间暂时没有门径呀。”她记得师父教给自己的“指路决”是以神识之力进出地下空间的,而以玄风目前的修为,显然还不能运用神识之力。 玄风道:“车前辈教我以灵气开启地下空间的法门。他走地匆忙,想必还未来得及教给你。我来告诉你。”说完便将车前子所授的以灵气引动禁制的要决教给小六。 小六想到父母亲若想在自己不带领的情况下自由进出,还是也要学会这要诀为好,便用心记着。其实对于灵师来说并不很难,只不过是如设置了灵气密码一样,只要“密码”与禁制对路,那棵紫藤树旁便会开启一道门,再运用另一个“密码”,那门则会关闭,运用起来居然比自己的“指路决”还要简单。小六只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师父所教自己的“指路决”不光能进出此门。而且运用熟练了,对于其他设了普通禁制的空间也能进出。比如说,凌云山的禁制。这便远非只知道一个密码所能比的。 其实小六不知道的是。这一处禁制并非普通禁制,只是车前子将她的神识印记与禁制进行了开启关联,所以她能轻松进入。因此,除了禁制设置者、知道禁制“密码”的人、还有小六这等被“特许”的人,其他人都无法随意进出。否则。以白袍僧之能,如何便解不开这里的禁制呢? 小六知道玄风急于与风之门的人联络,修习“鼎炉炼”的效果虽然不错,却依旧有些仓猝和急于求成,便道:“既然师父教会你进出要诀了,日后你有空时也可以来此修练。待爹爹和娘亲有时间。我会重新开启地心石灵气的。” 玄风一笑:“在地心石灵气中修练固然是一种捷径,但我在一次跨越两阶的情况下,捷径走得太多反而会欲速则不达。车前辈也建议我不可太过急于求成。还是要脚踏实地的修练为好。你的情况与我相类,以车前辈之意也不可在内修练时间过长的。“ 小六已经听车前子说过此话。听玄风之意,车前子对他居然也颇为关切、连这些事情都叮嘱到了,便故意“吃醋”道:“看来我师父对你很不错啊,既然如此。你何不也拜他为师,省得我这个弟子难如他的意!” 玄风听出她的取笑之意。便笑道:“我倒是有这个心,只可惜你师父在收徒方面油盐不进,我说尽了好话他也丝毫不松这个口!不知你当初是怎样打动了他,已有佳徒便罔顾其他了!” 小六见自己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怕被惹得席上众人担心,便道:“好了,今日家里有团圆宴,我得回去了。既然你决定去找风之门的人,我们便告辞吧。” 玄风听了,忍不住一伸手握住小六的那纤细的手:“你这就要走?好歹我也是你府上客人,为何不邀请我去赴宴?” 淡淡的雪光映照下又见玄风的目光中有火焰闪动,小六轻轻一甩手,挣出手来:“你也知道是自己是客人啊?我说过是家人宴聚了。你若要吃饭,我倒可以让人专门在客房为你安排一桌。” 玄风笑道:“不要说好话了。我现在知道诚王府的客人都是饿肚子的。主人只管自己吃饱就行,我已经几天未吃饭了!” 小六听他抱怨,不由一笑:“我家足足的灵气都被你吃去了,还要抱怨?”灵师修练之时吸收天地灵气精华,往往会以丹药为辅,对饮食方面的需求倒也不大。因此,小六才未在意他们地下空间内的饮食问题。 玄风故意皱眉道:“只要让我参加你家的团圆宴,我宁可一点灵气都不要!” 小六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参加她家的团圆宴,岂不是要成为她的一家人吗? 不由地一拳捶到他身上:“想得美呀你!咦?什么时候大冰棍居然解冻了、竟也会开玩笑了?”小六嘻笑之后面现惊异之色。 这惊异可不是装的!真的,不知为何,每一次见到玄风总是发现他有些变化,初次见面时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已经渐渐不翼而飞了! 玄风笑了笑:“心中有团火,冰如何会常在?真正让我改变的人是你,小六!我对你的心,不会变。当日的约定,我必会履行,请你等我,告辞了。”说完伸出手来,轻轻握了一下小六的手,转身离开。 此时的玄风,温润执着中自有一种洒脱无羁的风度,一时间竟令小六有些许心动的感觉! 回到席上的小六,依旧笑靥如花,笑语连连,不知为何心里却微有一丝落寞,难道是一缕情思已随伊人而去? 迎接新年到来的时光总是紧迫得很。诚王府上上下下都在迎来送往、辞旧迎新的忙碌中度过。又因为袁茹、秋瑞两位新晋的主人,府里专门为她们准备了两处院子居住。好在诚王府够大、房子也够多,不需要大规模的动工修缮,只需整理一下就好。秋瑞的院子依旧离王妃的住处不远,而袁茹的院子则在后园内,距离小六的紫藤阁不远。因为府上人手不是很多,为了减少开支,也避免规模过多遇事不好处置,诚王府已精减过两次人手,所以每个院里都按精减后的定制,配备两名杂役婆子和一名侍女。 袁茹因为明年就要离开,便执意不肯再搬新院。梭罗云霓依旧让人给她收拾了,安排人负责日常收拾,告诉她这儿就是她的家,不管怎样都给她准备着。袁茹心中感动,答应年后再搬,现在却依旧陪小六住在紫藤阁。 陆天晓白日里多在外奔波处理与凌云门有关的事务,夜晚则来府上居住。因年节将近,他令两名长老回凌云山主持大局,准备迎接新年和参加龙门会事宜。自己则带了云霜、云凡长老在中都斡旋,为凌云门打点关系、恢复人气。 据小六所讲,前番六妙门等帮派对凌云门暗中帮助不少。陆天晓作为新任的凌云门门主,自然要少不了去各门派拜访一圈,既对他们的相助之德表示感激,又联络一下感情。皇上那儿也少不了要巩固交情,陆天晓得空又去面见了一次皇上,并奉上了珍宝若干,甚得皇上欢心。 还有一个重要的关系,那就是梭罗勇将军。他是奉命组织龙门会的第一号人物,此前对凌云门和陆小六也多有顾念之情。因此陆天晓也郑重其事地带着小六上门拜访。梭罗勇已与申元宗成水火之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与陆天晓的立场首先是一致的,再加上梭罗家族的这层关系,先前与诚王府之间已有了人情走动,这次更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当然中都的亲朋好友不少,也有部分前几个月冷落下来的,现在见凌云门开始抬头,便急急忙忙来锦上添花的。陆天晓就算把每天都安排地满满的,年前这六七天的时间,也才走了一大半,包括主动上门拜访的那些。很快他就准备打道凌云山了,作为凌云门的门主,他当然要回凌云山与诸多门众一起共庆佳节了。 虽然年节时候不能与家人团聚是件遗憾的事情,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梭罗云霓势必不能丢下王妃带女儿去凌云山团聚,作为新任门主,他当然也不能抛下手下在诚王府独享天伦之乐。好在他们这些年天各一方也都各自习惯了,暂时的分离也是为将来的团聚作准备。 小六虽然不为府上的种种杂事所干扰,但陆天晓已将飞鹰卫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她,只待年后再召集各地飞鹰卫的头领入中都正式宣布此事了!小六自己的事情也不少,每日里不止蜂鸟传书,安排有关飞鹰卫的事务,更要抽空去走访了几个自己的朋友,暗地里打探梭罗南均的线索,还要加紧修练武功,所以每日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这一日上午,接到下人来通报,说是于威前来求见。 小六听了微微一笑,道:“让他在前厅等着,我一会儿就去!” 171 掌柜 小六正在考虑关于传讯馆的事情,听说于威来了,正合心意。 她很快来到前厅。于威正奉命在那儿等候,身边还有一个不小的木箱子。 这次于威一看见小六过来,立即恭恭敬敬地上前施礼:“大小姐好!小人这几日将去年以来的帐目全部整理了,并将杂货店的库存全部清理归笼,一并列在帐上,特地拿来请小姐过目!” 小六在正面椅子上坐下了,笑着指旁边的椅子道:“请坐。我看你拿来的这些帐目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看完的!坐下来慢慢讲。” “是!小人先将这本总帐拿给小姐,其余的是各类分帐。这是小人所买宅院的房契,这是小人私自所开那家店铺的租约,三年为期,现下只过了一年。”说着,于威从木箱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帐册,双手呈给小六,然后将木箱里的其它帐册全部拿出来,一叠叠分好,房契和租约也放在一处,这才坐下来,等候小六调阅。 小六拿过那本总帐来,一翻之后,便暗暗点头,原来里面不仅有全部的进帐、出帐,还有于威自己从中挪用的粮食或银两数目。小六仔细看了几页,便基本心中有数! 这两年,于威从罗记杂货店中挪用的粮食或银两,以此为本钱又在不远处另外开了一家“灵真农品店”,使灵真农品店的净利润达到纹银一千两以上! 这个数目简直有些出乎小六的意料!由此可见,于威的经营本事确实不同寻常!因为从罗记杂货店的帐目小六能看出岔头来,但灵真农品店是另外的一套经营帐目。一开始,他是从罗记挪去的部分粮食,并挪用银两进购了大量的粮食干果进行买卖。期间,一旦有缺货时,于威便从其他人那儿购进货源。一时短货时也会从罗记这里进货,并以进货价格补齐了罗记的货款!包括那一日发现于威家的从店里挪走的那些物品,则以卖货的价格补齐了。 为了进一步验证他帐目的准确性,小六又抽查了几份粮食或干果的明细帐目,却没有再发现问题。 “于威,这次你的帐目要翔实了不少!关于那家灵真农品店,你只须剔除从罗记挪去的那些粮食和银两即可,那些收入即便你不说,我也无从查知。毕竟这是两部帐的走法。你为何反而一总托盘而出了?”小六面色温和地问道。 于威听了,立即俯首道:“禀小姐。初时小人只所以自作聪明,敢于在帐目上做手脚,拿着东家的货银中饱私囊。一者是因为小人知道自己的帐目做得基本无懈可击,别人发现不了,这才胆大妄为;二者是因为小人看到诚王府形势日渐衰落,担心日后无势可依,所以挖空心思要为子孙留下点产业。自从小人遇到小姐后。这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小人那两把刷子在小姐面前根本上不得台面。小人当时就想,有如此有本事、有能耐的小姐,诚王府必会一日强似一日,而小人若依靠小姐提携。便是光明正大也能为子孙挣出产业来。小人终究是势利之人,这是脏腑之言,腆颜向小姐坦诚。万望小姐勿嫌弃!” 小六听了他的话,倒是叹息了一声:“何人不爱财,能将爱财之心表露的如此毫无遮掩的,我遇见的人中,或许只有你一人了!看来。你也是恃才自傲之人,自以为有专长经营之才。所以你估量我非你莫用了,是不是?” 于威一听,忙辩解道:“小姐误会小人了!小人虽然自己能够坐店看市、折不了本钱,可也不是那种恃才自傲的人!小人只所以敢坦言相承,只是因为小人对小姐拜服地五体投地,故而心甘情愿要效忠于小姐!所以,小人即便遭小姐唾骂厌弃,也不敢有丝毫谎言!于威还是那句话,只愿不累及家人,小人是生是死听凭小姐处置!” 小六定眼望着他那诚恳的脸色,知道他没有说谎。这几日来,小六让飞鹰卫的人暗中盯住他,并将他的一举一动报给自己。那日自己和袁妈妈离开后,于威便让那两名伙计将库存和店内余品一律清点明白,并将当月的薪水和赏银一文不少地发给了手下那三名伙计,然后放了他们的假,告诉他们是否继续雇用要待年后再定。第二日又去了自己的“灵真农品店”,照前例而行,让店内伙计进行清仓点货,然后发薪关门。他自己则开始对帐目进行了清点,一点点算计入帐。 他的妻子埋怨他不该便宜了那两个泄密的伙计,他却笑着说:“我生平不服人,这次遇到我能打心里敬服的人,是一件幸运的事!你放心,我看好大小姐,她的聪明果断远在我们见过的任何人之上,跟着她干保准没错!” 他的妻子怪道:“你要想为小姐效劳,至少也要把你拿得出手的长处让她看到,这么卖命的把自己的短处翻出来、将把柄送人,这又算什么能耐?到时候不要被小姐叫人乱棍打出来就好!” 于威却说:“我看得出来,小姐不喜人家在她面前耍花招,当初我精心做的帐他都能看出破绽来,我又有何需隐瞒呢?索性我就一无所瞒的报与她,若投了缘,便遇到一个明主,将来有我们发达的时候。若是不投缘,就当我们善恶各有报吧,妄用主人的信任、为自家谋利,便遭到惩罚也是应当的!” 一席话说的他的妻子无语。不想这些话都被飞鹰卫派去监视他的人听去,很快报给了小六。 小六当时就想:此人若非大善、就是大恶之人!若要用好了,便是一把利刃,若是用不好,小心那利刃会伤到自己! 她决定赌上一把,就用他了!当然,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即便是赌,也要稳操胜券的去赌。她从来不拿自己的事情来赌,赌的是于威的命运。 所以今日见到于威表现坦诚,小六还是颇有心理准备的! 小六慢悠悠地道:“于威,我很欣赏你的坦诚,但是对你的忠心很持怀疑的态度!你于家祖祖辈辈为梭罗氏效忠。当然,于家为梭罗氏做了不少事情,但是梭罗氏也从未对不起于家,你这种为了蝇头小利便弃忠义于不顾的行为,又让别人怎么相信你呢?我凭什么会相信,有朝一日你受到一大宗好处的诱惑时,你遇到一个更可你心意的明主时,你就不会反戟一击、继续弃忠义于不顾?” 于威听了惶然跪倒在地:“小姐!小人虽是诚王府的下人,自幼便奉命在外跑路做生意,少了父母耳提面命的教导,这是实情!但是小人做事也有分寸,即便再爱财,也不会断了主人的财路,不能让主人折了本钱!小人自己所开店铺的本钱,是从罗记挪用的,但后来的粮食转出,小人都按市里进价支了本钱。依小人的本意,待到小人的灵真农品店赚够了钱,就将欠东家的还上,只是还未到赚够钱就被小姐识破了!小人是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的!若再给小人效忠的机会,小人断然不会再做这种事!小人情愿对天发誓,如若有违,必受天打五雷劈、不得善终!” 小六听他如此说,方道:“也罢。事在人为,我不会因为一个人做错了一件事彻底否定他,也不会因为一个人说得天花乱坠便相信他,我要看行动。” 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我准备开一个传讯馆。利用飞鹰、飞鸽等鸟类在各地之间传递讯息。要打交道的多是些武林帮派,若要你坐馆任掌柜的,你能干的了吗?” 于威听了愣了一下。他略思片刻,抬起头来,道:“小姐,传讯馆这桩生意小人从来没做过,但各地之间书信辗转难递,特别是分居各处的亲朋好友之间除了见面,联系起来则很麻烦。若果真能有鸟儿将书信送达,而且保证及时送去,而且送对地方、送准人,那必然是一件极爱欢迎、极赚钱的生意!要小人坐馆接待客人、收取银两这都不成问题,但如何传讯小人却是不懂!” 小六听了点了点头:不亏是有眼光的生意人,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的!讯息传递要及时、送对地方、送准人才能挣钱! “你放心,具体传讯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要负责的是准确无误地接下生意、收好银两,自有人负责传讯。当然,若事情偶尔发生意外,应付客人的胡搅蛮缠,那也是店里的事。” 于威听了自信道:“小姐,如果只有这些事情的话,您放心,我一定能做好的!而且,那家灵真农品店处在三叉路口,出入很是方便,门面虽不太起眼,后院却足够大,若是养些飞鹰飞鸽也放得开。小人觉得那儿开传讯店还不错,不知小姐以为如何?” 其实小六已经去他的灵真农品店看过,已经相中了那个位置,没想到于威会自己提出来。便微笑道:“噢?既如此倒是择日去看看!只是你的店经营得不错,你舍得吗?” 于威道:“小姐又在取笑小人了!这些东西都是东家的,小人既已经交出来了,便决不再敢起贪昧之念!” 172 年礼 小六也不与他客套,道:“好吧!毕竟你是未经诚王府允许私自挪用银两谋私营利,若对你过于宽松,就是对其他兢兢业业克尽职守的人不公平!你那灵真农品店以及所得银两便一律充公了,你三个月的薪水和赏银也一并扣去。至于那所宅院,你且不要声张,待我悄悄与母亲讨个人情,就算你这些年辛勤经营罗记所得的报酬吧。明年你就去给我经营传讯馆吧,至于罗记,我会让母亲另外安排人来经营的。你觉得这样可使得?” 于威愣了一下,他此次前来,是抱着领罪的决心来的,拿出来的东西就没打算再带回去,没想到小姐居然大方地将那宅院又还给自己,不由地喜出望外:“多谢小姐!小人心服口服!” 小六问了一句:“你刚说过有孩子的,我到店里时怎么没见着?” 于威忙道:“孩子现在刚刚五岁,因为素日小人夫妻两个太忙,便由家母代为照看。” 小六点了点头:“你好好干。来年若有机会,我会帮你的家人和孩子脱了奴籍!” 于威听了激动不已,要知道他们家世代为奴,孩子一生下来便是诚王府的奴才。脱奴籍是他最大的梦想,只有脱了奴籍,他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房产地产,否则,那些东西再多也是他的主人的!因为奴才本身就是主人的财产! 这次,于威神情庄重地再次跪倒在地:“小姐能为小人考虑得如此周全,于威永感小姐大恩大德!若孩子能脱奴籍,于威夫妻两人情愿终身为奴,为诚王府和小姐效忠一生!”这方才是他的肺腑之言! 小六留下了那些帐册和租契,让于威回去了,她便去找母亲商议此事。 梭罗云霓正在打点最后几份来拜访后还未来得及回礼的亲朋好友。小六便等她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待四下里无人时。才悄悄地将于威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梭罗云霓听了眉头微皱:“想不到于威竟然如此大胆,先前便看出他有私心,居然胆大到敢私自开店了!这般处置也太便宜他了!还好他的哥哥与他不同,农庄的收成倒还正常,否则,这一家人我们便留不得了!” 小六婉言道:“娘亲,于威为人虽然滑脱,他的经营本领倒是不凡。这次我当面揭穿他后,便派人暗中盯着他,看他是否还会从中捣鬼。不想这次他倒还实诚。对那店里的两个伙计也未曾使报复手段,两处店里余下的粮食果品也如实报来,而且将他私自经营的店里的收入也全部报来。因此女儿打算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在传讯店经营一段时间看看,若是他再生异心,便再也不会轻饶他了!” 梭罗云霓淡淡一笑,道:“既然你想用他,也随你的意。只是要小心在意。既有前科,便要多留心一下。传讯店也非同小可,若用了吃里扒外的人,将来会生出无尽的麻烦!至于传讯店如何经营的事情,你便放心去做。我原就想把罗记店铺留给你的,你既另寻了地方开传讯店。那罗记我先找人替你管着。等你出嫁时再正式交给你吧。” 其实小六的精力多用在修真之途上,又从来不曾为灵石发愁过,因此对一个店铺倒未太在意。便笑道:“母亲想得太远了!出嫁还不知等到何年何月呢!倒是我们府上开支来源少,这个店铺就作为府上的一个小小财路,稍微贴补家用也是可以的!这次收回于威的店铺,连带他交回的盈利,我估算了一下。倒有两千五百两纹银之数。” 梭罗云霓笑道:“这个功劳算你的,这些银两我依旧留起来给你作嫁妆吧。” 小六心中一动:“娘亲。要不然这些银两就买成店铺吧,我们自己便是不用,租赁出去收些租金也是可以的!”她想起前世时房价高昂,物价上涨得快,买房还从未有吃亏的时候。 梭罗云霓听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便依你。你先看看传讯店那个位置人家卖不卖,我再让罗管家去打几个店铺。这些银两估计也能买一两处好位置的店铺了。” 正说话间,外边有侍女来报:“公主,又有人送年礼来了。据说是风之门的门主派来的。” 梭罗云霓听了一愣:“风之门?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啊!送礼的人在哪儿?让他进来吧。” 那侍女答应着便去传人。 小六不由地轻咬双唇:“哼,想不到这玄风居然开始拿他那风之门的名头来送礼了!”心里却说不上是喜是恼。 一会儿一名个头高大的汉子进来了,他进了门,冲着梭罗云霓深深地施了一礼,口中道:“公主别来无恙!赤岩来拜见公主了!当初多蒙公主与陆门主仗义相救,赤岩一直心怀感激!”然后悄悄对着小六露出大门牙一笑! 当初赤岩在赤练山受伤后,被前去寻找小六的陆天晓和梭罗云霓所救,并安排到飞鹰卫去。但后来赤岩留书私自离开,追随玄风而去。 梭罗云霓一见他就想起来了。当时她与陆天晓将主要精力放在寻找小六身上,对于赤岩失踪一事并未太在意。再者,当初陆天晓安排他在飞鹰卫,主要是为了保护他免受石老人和赤练蛇的荼毒,并未存着施恩图报之念。 这次见面,赤岩倒是怀着愧疚之念,但梭罗云霓很是坦然,问道:“赤岩,原来是你啊!你的伤可完全好了?当日在连州时,听说你跟随一位朋友去了,那可就是风之门的朋友?你现在就在风之门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赤岩很是感动:“多谢公主关心赤岩!当初,赤岩蒙公主与陆门主相救,心中不胜感激。后来,赤岩因又有私事不辞而别,心里很是愧疚,一直想找机会前来向公主和陆门主道谢,却一直等到了今天!赤岩当初追随的那位朋友现在成了风之门的门主,现在我们已在中都安营扎寨,准备明年参加龙门会了。赤岩今日前来,就是奉门主之命,特地送来年礼,并向王妃、公主和小六姑娘请安的!”说完双手奉上一份礼单。 梭罗云霓微笑着,却并未接他的礼单:“你客气了。当初见危施救,义之所在,便是别人遇见了这种事情也一样会伸手相助,请不必介怀。不知风之门的门主是谁?我不曾记得与风之门有过交往。” 赤岩张了一下口,他倒是没想到,梭罗云霓居然不知道风之门的门主是谁! 他那门主可是心心念念诚王府的大小姐,并几次不远千里跑来约会、还一失踪就是几十天、几次差点连命都搭上! 他抬眼有些疑惑地望了小六一眼,见小六垂着眼睛不打理他,便小心翼翼地说:“风之门的门主名字叫玄风,是一位非常聪明、勇敢、善良的青年。想必小六姑娘认识他。” 梭罗云霓一听玄风的名字,便想起车前子说的那个小六的“朋友”。车前子发现自己说漏嘴后,连着招呼都不打就开溜了!想到这儿,她不禁侧头看了小六一眼。 赤岩接着解释道:“我们门主本来要亲自过来送礼的,可是他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所以暂时不在门内。他完成那件事情后,就马上来府里拜访的。赤岩因为早就想来府上,对公主当日相救之恩道声谢,所以就讨了这个差使来了!” 梭罗云霓淡淡地笑了笑:“既是小六认识的人,小六,这件来便由你来处理吧。” 小六此时方抬起头来,对着赤岩道:“告诉你家门主,君子之交淡如水,他的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了,这礼单请收回去!风之门成立之初,百废待兴,需要开支的花项也多,请不要将这些金银在朋友身上浪费了。” 赤岩听了,慌忙举着礼单道:“小六姑娘误会了!我们门主知道姑娘不是爱财的俗人,所以才精心准备了这份不同一般的礼品,请姑娘务必要收下,否则赤岩完不成门主安排的任务,回去必会受到责罚!还请姑娘体谅则个!” 说完,朝着小六施了一礼,双手奉上礼单。 小六见他说的可怜兮兮地,再者也好奇玄风会送什么礼品来,便拿过礼单来,一看之下不由地笑了。原来,礼单上写着:“福寿如意屏两座,顺气去痛灵丹十枚,暖室杜鹃六盆,冰川雪莲两株,玉色灵兔两只,翡翠蜂鸟四只。” 这个玄风居然是个有心人! 他送的礼品虽然并非十分贵重的,却难得各有特点、各取所需! “这顺气去痛灵丹是什么成份?不知适合何种症状适用?”小六故意指着礼单问道。 “这灵丹是门主请他的一位好友所制,药性温和,专为年长者寒气入侵、经年腿痛的顽症所制。”赤岩回答道。看到那丹药,小六已想到这丹药是专为外祖母所制的。看来,这份礼品她不得不收下了。 “好吧,既如此,这礼品我就收下了。你们的风之门安在哪儿?你稍待一会儿,就将我们的谢礼一并带回好吗?否则我还得专门找人去送!”小六道。 “门主吩咐了,这些礼品除了孝敬长者的,就是赠给朋友玩耍的,只不过略表心意,不需要回礼。至于风之门的位置,说也说不清楚,若是小六姑娘感兴趣,可以随赤岩一起去看看!公主,小六姑娘,若无别事赤岩就告辞了!”赤岩见小六肯收下礼品,心中不胜之喜,离开时眉飞色舞的,便如完成了一件大事一般! 173 迎新 梭罗云霓见小六收下了年礼,也没再坚持回礼,不由地有些纳罕。 待赤岩走后,梭罗云霓笑道:“那个风之门的门主玄风,不知是个何等优秀的青年,受到我女儿的另眼相待,倒让我很是好奇了!” 小六忙道:“母亲千万不要误会!只是一个普通朋友而已,有几次女儿侥幸帮了他的大忙,他便是送些年礼来女儿也受之无愧呢。何况只是些丹药啊、花儿鸟儿的,也上不了大台面。” 梭罗云霓笑道:“不在于东西值多少钱,难得能对了我女儿的胃口!今年我们家特别热闹,我正要回的几份礼中,有几个可是专门冲我家千金来的,天宝门孟非然、大刀门的孙增宏都送来了礼品和名帖,还有几家是初次上门的。” 听到梭罗云霓说出这些人来,小六不由地扮了个鬼脸:“这可是他们要送的!我们又没答应他们什么。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什么周瑜黄盖的?是哪儿人?我什么从来没听说过?”梭罗云霓问道。 或许是因为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玄风,让梭罗云霓感觉自己对女儿的交友问题关心太少,所以听小六说出这两个陌生的人名后,便不遗余力地开始追问起来。闹得小六费了好大的劲头才让她明白周瑜和黄盖是两个古人,还有他们两个为什么要打起来。 小六发誓再也不要莫名其妙地提起那些“陌生人”了,弄不好又会被母亲误会是个新朋友! 玄风送来的礼品被小六分派了,王妃那儿送去了一座福寿如意屏、两盆杜鹃、两只玉色灵兔,还有那些丹药,把王妃欣喜得不得了,尤其是那两盆盛开的杜鹃和两只灵兔,很是让她中意。丹药据说也很有效果。王妃得知这些礼品都是小六的朋友所送时,心中更加高兴。不免又追问了一番,令小六大是头痛,想方设法才遮掩过去。非是她故意矫情瞒着老人,而是确实感觉她与玄风还未到需要见家中长者的地步。 梭罗云霓留了一盆杜鹃,另一座福寿如意屏因没地方放,被收到库里去了。小六还往袁茹、秋瑞处各送了一盆杜鹃,自己也留了一盆,雪莲因是奇药,自己留了一珠。另外一珠连同四只翡翠蜂鸟一起送给朱正奎了。 自从认了袁茹为姨后,小六再也不肯叫朱正奎为朱爷爷了,只管叫他伯伯。还硬逼着自己的爹娘也要改称呼,弄得陆天晓哭笑不得,见了朱正奎什么都不敢称呼了。朱正奎论年纪只比陆天晓年长十来岁,只是因为朱正奎与小六的祖父相交甚笃,又对自己忠心不二。这才以叔尊称的。可是小六管他叫了“伯父”,自己这叔无论如何叫不出口了,可要改为兄,改了这叫了几十年的称呼,未免很是别扭! 朱正奎倒是很高兴小六管他叫伯伯,平日里开始注意修饰自己。居然显得比从前年轻了不少。本人修真之人到灵师之后便衰老减慢了,只是有些人故意装出苍老的样子,显的道行颇深。让人一见就肃然起敬罢了。 朱正奎收到小六的礼物后很是高兴,奇药加蜂鸟,甚是对他的脾味,得知这些东西是玄风赠给小六的以后,对玄风也开始赞不绝口起来。 可以说。玄风这年礼物的还是很成功的,不动声色便贿赂了诚王府的一大圈人! 新年转眼就到了。除夕那天居然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天气似乎有了转暖的迹象。让经历了冬日严寒考验的人们开始感受到春天的脚步渐渐靠近了。 白日里,诚王府上上下下忙着洒扫除尘、祭祀、悬挂春符等迎接新年的常规事务,甚是欢腾热闹。 别的人家祭祀或许有很多讲究,什么只准男子参拜等规矩森严,可是诚王府的主子们都是女人,这些讲究便失去了意义,除非是神灵和先祖们不愿得到年节的祭祀。王妃带着梭罗云霓、袁茹、秋瑞和小六,一起拜祭了各方神灵和祖先。 众人见王妃说到做到,让袁茹和秋瑞参加祭祖,那便果真是将她们当自家人看待,对她们也更添敬意。 在梭罗云霓的操持下,当夜,大伙儿热热闹闹地吃了团圆宴。其实这团圆宴,参加的还是诚王府的这群女人。陆天晓已经回了凌云门,带领门众共度佳节去了。梭罗云霓心底虽有一丝落寞,却也知道那方是本份。按照礼俗自己和女儿该随她一起去的,却因为多年来照顾母亲不能离开。好在陆天晓也非常理解。 倒是王妃劝她带着女儿随陆天晓一起去的,见她执意不肯,这才作罢。 团圆饭过后,大家便在王妃屋里陪着一起玩乐守岁。外院里罗管家安排一帮小子们燃放起鞭炮来。住在府里的于妈妈、黄妈妈、丁妈妈等人都过来向王妃道贺新禧。 中都毕竟地势偏北,冬日屋里虽然暖和,能开的花倒也不多,而杜鹃更是难得一见而珍惜难养的花卉。众人见到王妃屋里的那两盆开得热火朝开的红艳艳的杜鹃花,还有两只活泼可爱的灵兔,凭添了不少勃勃生机和新年的喜气,不免纷纷夸赞起来。 王妃笑道:“这些都是我外孙女送的!难得她有孝心,把我这老婆子屋里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还有那两只玉兔,也跟通人性一般招人怜爱,把我的大半心思都给引去了。”那两只玉兔便在暖暖和和地软塌上趴着,圆圆的大眼睛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见众人都在看着它们,似乎害羞似地躲到王妃身后去了。 于妈妈笑道:“大小姐对长者一片孝心,为人又宽容仁慈,这般相貌人品,简直是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毛病来,真不愧是我们王妃的外孙女、玉容公主的掌上明珠,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当作神仙一般敬着呢!” 她这番话一出,引得其余几位妈妈也开始连声称赞起来。 小六听了于妈妈的话,便明白必是于威的事情被她得了些口风,要不然也惹不出那为人“宽容仁慈”的赞语来! 众人称赞小六,王妃心里自然高兴,却笑呵呵地道:“她一个小孩子家,哪里当得起你们这般吹捧?不过我们家的小六,自小在外面历练得多,为人见识自然不同于那些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们。只可惜是个女孩,若是个男孩,必能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为陆家和梭罗家长些颜面!” 小六故意撒娇道:“外祖母,这些妈妈们取笑小六,您老人家也跟着取笑起来了!小六可丝毫没有惊天动地的野心,只想着欢欢喜喜地陪着您老人家过日子就行!” 王妃笑道:“得了,你没野心倒也好,你陪着我固然开心,可是我的孙女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安安乐乐地生活,我更放心开心!” 梭罗云霓见话题到绕到小六的婚事上去,怕小六尴尬,忙上前打岔:“母亲,罗管家带着一群小子在外面放鞭炮,您看要不要把他叫来打赏?” 王妃忙道:“叫他进来,看赏!”命人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堆银锞子拿出来。 不多时罗管家进来向王妃道贺新年。 王妃笑道:“辛苦你了,一年到头来忙碌个不停!我们府上就属你权势大,我们大家伙儿的衣食住行都要靠你来操办!我得好好贿赂你啊。” 罗管家知道王妃在拿自己开玩笑,连忙应景地笑着道:“王妃取笑了!小人不过是在公主麾下跑跑腿、打打杂,可是半点不敢越权办事啊!请王妃和公主明鉴!” 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旁边侍女已拿过两个红色的袋子来。 王妃笑道:“原来罗管家是看公主眼色行事的,要不我这包银两便拿去贿赂公主了?” 罗管家故意作出着急的样子:“王妃明鉴,小人也是要贿赂公主的,哪里敢接受王妃的贿赂呢!” 众人又哄笑起来。 “呵呵!不说不笑不热闹,新年了就该多些喜气!说真话,罗管家,一年来确实辛苦你了,你对我们诚王府忠心耿耿、不辞辛劳,我和公主都看在眼里。这一袋银两,是我和公主赏给你的,另外这一袋的银锞子,你拿去打赏下人吧!” 罗管家知道这是往年的旧例,便不推辞,接过来恭敬地道谢:“多谢王妃和公主厚赐!小人所做的事情都是份内应当的,却缕缕蒙王妃与公主厚赐!小人祝愿王妃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祝各位主子们吉祥如意,万福金安!” 等罗管家告辞后,时候已经不早了。于妈妈等人也要回家去陪着家人守岁,便也纷纷起身告辞了。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这时秋瑞见王妃微有犯困的意思,便上前询问王妃是否要先休息一会儿。 王妃却笑着说:“往年我等不到子时便先睡了,这次我一定要等到小觉寺的子夜钟声,我也要许愿的!” 小觉寺有一口巨钟,平日里摆放不用,却在新旧年交替的子夜敲响。按照中都习俗,那时许愿最是灵验。众人以为她必要为小六许愿,为了解困,便陪着她开始玩起牌来。 这时小六却隐隐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了诚王府,居然是她当初在皇陵内丢失的那支蝶镖的气息!小六心中不由惕然一惊! 174 谢礼 小六暗暗地放出一缕神识,向那支蝶镖所在的方位探去。那蝶镖似乎是被一名灵师所持有,灵气的特质与玄风极似,隐约正向紫藤阁的方向奔去。 但小六并不敢肯定那就是玄风。因为当初她的蝶镖是被青木拿走的,而且那日她在国师府门口见到的青木也处于周身灵气激荡的状态,既然玄风能够稳定自己的灵师境界,青木同样有可能做到!从道理上讲,他们两人都是水性灵根,修习的是冰系功法,当初玄气特征相类,两人又几乎同时晋阶灵师,达到灵师境后他们的灵气特征说不下也是极似! 屋里的众人正陪着王妃说说笑笑地玩牌,小六可不想扫大家的兴!她瞅着没人留心,悄悄从塌上下了地,穿好衣服就要出门而去。 却被王妃一抬头看到了:“怎么了?小六要去哪儿?” 小六回头嘻嘻一笑:“我出去转一圈,一会儿回来。” 秋瑞以为她要出去看看院内的防守情况,连忙准备起身:“你是要看院里的防卫情况吗?还是我去吧。”秋瑞一直担负着诚王府的“安全保卫”工作。 小六连忙拦住她:“没关系的秋姨!我不过是到紫藤阁转转看看,顺便留心一下沿途各个宅院的情况。你尽管陪着外祖母安心玩牌就好,不要让外祖母把银锞子都赢去了。” 王妃呵呵笑道:“放心,你外祖母也知道看眼色,你这一走,你母亲和你袁姨秋姨还不趁机瞅准我的钱包?我索性多拿出点钱来让她们尽管赢去!” 小六笑道:“外祖母,一会我回来看谁多赢了您老家的钱,我必要帮您加倍讨还回来!” 出了房门,外面冷嗖嗖地。四处的房屋却都灯火通明。今夜是个纵情欢乐的日子。除了部分主动要求守夜的人,其余人全都在欢喜玩乐中守岁。便是那些主动要求守夜的人,因为要比平时多领好几倍的薪水,还耽误不了各处走动、拜年守岁,所以也并不讨厌这个差使。 小六便与他们打着招呼问候着,一边向紫藤阁走去。 后园里就显得寂寥多了,本来后园宅院就少,住的人更少,平日晚上也很少有人在此走动。若不是因为袁妈妈和小六都是修真者,艺高人胆大。那些侍女婆子们也为此壮了些胆气,还真不敢夜里一个人呆在后园! 见左右无人,小六暗暗隐藏气息。加快了行进的步伐。 袁妈妈的那处静心居离紫藤阁不远,院内灯火通明、谈笑风声的原来是紫藤阁的玉儿和那杂役婆子与静心居的人聚在一起守岁。紫藤阁的人本来就少,若是单独在各处,不免孤单寂寞,于是便经小六允许后都聚到了一起。五六个人正好凑成了一桌吃酒猜拳。 小六并不惊动里面的人,而是径直往紫藤阁而去。 漫天的星星眨着寂寥而清冷的眼睛,淡淡地俯视着人间的繁华和喧嚣。远远地仍有密集地鞭炮起源源不绝地响着,告诉人们这是一个不同平凡的日子。一股冷冷地北风横扫而过,树条拂动的飒飒响声更凭添了这年夜热闹之外的丝丝寂寞。 小六悄然闪身进入了紫藤阁院内。房门依旧虚掩着,那个持蝶镖的人就在屋内。 这次小六却不敢大意。她的心紧绷着。如果里面的人就是青木。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她不会让自己出现丝毫受制于他、陷于被动的疏漏之处! “呯”地一声,门被她一脚踹开!紧接着一道灵气直向房内那持蝶镖之人击去! 里面那人似乎吓了一跳,丝毫没有想到小六会有这般果决的动作!一愣之下一股浓厚如墙的灵气条件反射般地迎上前去。刚好被小六那毫未手软的灵气击中! 霎那间,“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水火相遇般一道雾气带着喷薄之力升腾而起! 就在这时候,小六已看清眼前的人不是青木,而是上次来过的玄风! “小六。是我!”玄风也叫了起来。 几乎同时,两人再次发出灵气。这次不是攻击,而是去将那两道灵气相击而产生的雾气包裹起来,避免对房屋产生过大的震荡! 好在,那道雾气在触及房顶之前被温润淳厚的灵气包融起来,慢慢归于平静和消弥。 小六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这大年夜里,别逼着自己修房子就好! 这时,玄风上前,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纤细的手! “小六,你回来了!难道你没有猜到是我?”玄风的语气里有一丝疑惑和委屈! 毕竟几天前他们两人在此有过一场类似的相会了!第一次是小六还未见识到玄风成为灵师后的真正的灵气。因为玄气与灵气完全不同,灵气更具变幻性能,即便原来对玄气如何熟悉,晋升到灵气也可能会有不同特征,认不出来完全可以理解!可是他没想到聪明而敏锐的小六会第二次发生这种失误! “哼,谁让你偷偷摸摸躲到这里的?这儿是本小姐的闺房,不是诚王府的客房,难道你不明白吗?差点毁了我的房间我还没怪你呢,你倒埋怨起我来了!”这次玄风让自己虚惊一场,小六毫不客气地抽回手,指责起他来。 玄风连忙笑道:“小六!我知道今夜是团圆之夜,你必与你的家人在一起。我不能满府里去找你,只好在这儿等你了!” “你不与你的风之门门众一起守岁过年,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小六望了一眼被自己一脚差点踹掉的门,心里的怒气还未熄。 “哎呀,有人来了,必是你的侍从听到动静所以赶来了!怎么办?我们还是去地下空间细谈吧!”玄风忽道。 小六一皱眉:确实有人向这里走来,想必是那婆子听到动静了、或是来看看灯火添些木炭的?两个院子相距虽不远,在四周鞭炮不绝的情况倒也未必听到那动静。 当初玄风从她这儿借去的蝶镖已经被父亲收回交还给自己,她还没来得及问玄风为何身上又带着一支蝶镖呢,便听了他的话,便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出门飘向墙角处的那株紫藤树,各自运起心法要决,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就有婆子打着灯笼来了。她倒是没有听到室内的动静,先是到了烧火墙的灶间添了炭,然后又要进正房看灯火、剪灯芯,看到半开着的门,不由抱怨道:“玉儿这丫头还是粗枝大叶的,居然连门都不关就走了!这样屋里可藏得往一点热气?等小姐回来觉得屋里冷,还以为我烧火偷懒呢!”一边报怨着,一边关门进了屋。 地下空间里黑漆漆的。小六一进入便拿出的自己的夜明珠来,里面方亮堂起来。 虽然地心石的灵气尚未再次启动,里面的灵气却很是浓郁。因为空间是闭密的,只有连着绿茵湖底的几处通气口,还被车前子专门设置了控制灵气出入的禁制。所以只要里面不消耗,很少会有自然损耗的。 “你身上带了我的那支蝶镖?”小六单刀直入地问。 “是的,小六。”玄风凝视着小六的眼睛回答,“我今夜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蝶镖被我从青木那儿讨要回来了!”说完他从怀里拿出那支蝶镖来,托在手上伸到小六面前。那只蝶镖正闪烁着瑰丽的光彩。 其实所谓送还蝶镖,只是玄风想出来的一个借口而已!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思念小六、每隔几日不见就心烦气燥了? 小六忽然想起上次赤岩来送年礼时,说他有件重要的事去做,难道就是去找青木“讨要”蝶镖了?说是“讨要”,小六却清楚,对这曾经的师兄弟来说,那必是一番刀光剑影的争斗! 她心中泛起了细微的感动!其实,本来她自己也可以收回蝶镖的。但是,她对青木怀有一种深深地警惕之心。通过青木顺手带走的蝶镖可以确定他的位置和动向,就如当初暗中察知玄风的行踪一样!即便如此,对于玄风如此在意自己的蝶镖,小六还是感动的。 “谢谢你,玄风。”小六并不打算将实情告诉她。说着,她伸手去拿那只蝶镖。 “你准备怎么谢我?要知道,为了讨回蝶镖,我可是费了不少心血啊!又要到皇陵地下去查该,又要探知青木的下落,还要拳脚相加、先礼后兵!”玄风赶紧将托着蝶镖的手缩回去,生怕被小六抢回去一样,开始自己表起功来! 小六也忍不住笑了:“这样吧,省得你报怨来我家总是没有饭吃,我便请你去前厅用个年夜饭吧。” 玄风欣然道:“那好啊!你陪我吗?” 小六摇头道:“我已用过饭了,我安排好你自己去用吧。我还要陪着外祖母守岁呢!” 玄风一脸失望:“若你不陪着,那我一个进餐又有什么意思?我怎能吃得进去?还是算了,换一种谢法吧。” 看他可怜兮兮的表情,小六都有些同情他了! “说吧!你想要怎么感谢?今天是个大年夜,大家伙儿图个喜气嘛,只要是不违世俗礼法、无碍我的作人原则,本姑娘就答应你,如何?”小六拿出一副慨然就诺的大气来。 “真的?”玄风满面惊喜,带着一副殷殷期盼的表情道:“你就亲我一下,行吗?” 175 祝福 玄风居然要索吻?这还是原来那个冰冷逼人的“大冰棍”吗? 小六听了玄风的话,却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哼,幸而你的花花肠子本姑娘早有预料! “哎,你没听我说吗?你要的谢礼,须得不违世俗礼法、无碍我的作人原则才行!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古人有言,君子不欺暗室,又道,君子施恩不图!你所要的谢礼,既有违世俗礼法,又违反我的做人原则,实在是难以做到啊!”小六摇头叹息道。 玄风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要求居然引来了小六的关于礼法、关于君子的种种大道理!知道亲吻一个女孩是不容易的事,上次在城外亲吻小六时那种如梦如醉、芳泽入脾的感觉令他久久难忘、日思梦想!可这次他却不敢再搞突然袭击了! 他无比失望地叹息着低语了一声:“为什么我的梦想总是那么遥远?” 小六笑道:“不如这样吧!先前我救过你几次命?两次,还是三次?虽然说君子施恩不图报,可是古人又有言,知恩不报非君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令我也很矛盾,到底要不要你报恩呢?不如这样吧,对于你这次给我寻来蝶镖,我就给你抵消去一次的救命之恩,你看行吗?这次你可不吃亏吧?” 玄风也给小六绕进去了,弄了半天才明白,原来这报不报恩对还有此一说!原有恩情要不要报还得分不同情况的,若是自己欠别人呢,应该是君子施恩不图报,若是别人欠自己呢,还是知恩不报非君子好用! 不过,这次小六开出的条件非常优厚,居然要抵消对自己的一次救命之恩!可他心里却不愿还清欠小六的债!只不还不清那些债。才会让自己找她有一次次的理由、才会令两人之间的关系无法分割、终至融为一体! 自己虽非“正人君子”,对小六却情愿适用第二条! “不不不!你不要给我抵消!你救我的性命,那可不是滴水之恩,那是大江大河一般的恩情,我要一直涌泉相报,用一生一世来慢慢回报!”玄风道。 哎,这下惹大了,自己不过是想推掉这一次“吻”,怎么把人家的一生一世都惹出来了?小六有些头疼。 “算了算了,我们不谈那些恩呀情呀的了!算不清!你还是快些还我蝶镖。我要去陪外祖母了,要不然她们都会着急的!”小六急忙转回了话题。 玄风却笑了一下,把那支蝶镖贴到胸口:“先别急。我说完几句话就走。当初我借你蝶镖用的,只是没几天就被陆门主要回去了。这支蝶镖就继续借给我用些时日,成吗?” “你现在已经在中都,又不必去那冰寒极地去历练了,你身边还有一帮门众。似乎已经没必要再继续借用我的蝶镖了吧?”小六一下就识破了他的“险恶”用心! 玄风认真地说:“小六,这蝶镖放在我儿很有用的。至少我一到这里来你就知道了,是不是?还有,明年风之门会向几名仇家出手的,到时候危险也挺大的,我还是希望不管怎样。这蝶镖能够让我找你,或是让你找到我!我会好好替你保管这支蝶镖,不会让它有丝毫损伤。直到你要嫁人的那一天,再让你的两支蝶镖团聚,好吗?” 小六拿眼睛瞪着他,有些哭笑不得:“你是说,你要拿着我的蝶镖。直到我嫁人时再还给我?” “是啊。”玄风认真地点了点头,“到你嫁人时。就是两支蝶镖团聚的时候。” 他的心里却大声地喊:“你嫁的那个人,一定是我,不是别人!”不过这句话他暂时还不敢说出口,怕小六被吓走,就象当初被赵涵清的热情吓退一样! 小六一下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便:“好吧!今夜我就送给你一件礼物!不过我不会向你承诺什么的,与你的那个约定也无关!”说完她凑上前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玄风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玄风一下呆住了!没想到幸福来得那样突然!小六,居然吻他了!而且是主动吻他的! 他的脑袋不由地被巨大的幸福冲击的一阵眩晕! 当他清醒过来时,小六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急忙看自己的手中,那支蝶镖还在! 他的心中再次充满了激动和喜悦!小六同意将蝶镖再次借给自己了! 虽然小六嘴上一次次否定了自己的约定,可是,玄风这次却有把握地感觉到:小六的心里还是在乎自己的! 小六此时正走在后园的路上。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冲动容易出错啊!她本来的想法是,那一吻不过是戏弄玄风!在亲吻玄风的同时,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拿回蝶镖! 可是就在她的樱唇碰触到玄风的脸上的时候,她感受到了玄风的迷醉和眩晕!那一刻,似乎玄风的迷醉传染了她,她的心头忽然传来一丝颤动和慌乱,还有一丝微微的迷醉! 那一刻她突然慌张起来,慌张地令她急于逃离! 她急忙转身飞离了地下空间,慌乱中关键的那支蝶镖却没来得及拿! 到了地面上之后,被刺骨的冰风一吹,她一下子清醒过来了! 她没有想到,这玩笑搞大了!自己亲吻玄风时居然会还有那样的心悸和慌乱!她以为自己会很从容地将那个玩笑进行到底的!作为一个曾经的现代女子,她并不是那种保守的人,虽然不会轻易献吻,却也不认为吻与贞操会有多重要!所以她才敢以吻来戏弄玄风! 她以为,在自己与玄风的关系中,自己会是从容而淡定的那一个。没想到,就在今晚,自己也会有片刻的沦陷! 难道,自己果真对玄风动心了? “不,不会!我怎能如此轻易就开始一段感情呢?”小六用力摇了摇头,定了一下心神。再回地下空间取蝶镖是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加快脚步向王妃的往处走去! 此时的玄风,尚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他可丝毫没有感觉这段感情来得容易!对他来说,这是一段与生命密切相关的感情!正是因为小六那明艳的笑容,照亮他灰暗的人生!他的人生本来除了报仇没有任何别的意义的,现在,他却有了一个更重要的目标,那就是寻找幸福!是的,为了爱,为了所爱的人,他必须要寻找幸福,他必须要带给她幸福!于是,他才努力让自己从过去、从仇恨的阴霾中走出来! 在这段爱中,他舍弃了许多,不顾性命、不顾得失地去爱!当初,他宁可舍弃已成雏形的风之门,宁可舍弃生命,也要去见小六一面,以确定小六的平安。为了小六,他的生命不算什么! 幸而,命运带给他许多残酷之后,又开始眷顾了他!他侥幸地保全了风之门并发展起来,他侥幸地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并得到功力提升! 他以为,这样的幸运是小六带来的! 而在今夜,幸运之神再次眷顾了他!不,确切的说,是爱神悄悄来眷顾了他!在感情上一向矜持、从不让步的小六,居然会主动亲吻了他! 这一刻,是他记忆以来最幸福的时刻!这一吻,便是小六送给他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浑身被欢乐充溢着的玄风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地下空间,离开了诚王府,向他的风之门的据点,城外的留连山走去!那座山,就是当初他邀小六去山中亭间醉饮的山! 当他快到留连山的山顶时,刚好听到远处小觉寺迎接新年的宏亮、悠扬的钟声响起!中都城内密集的鞭炮齐鸣声再次进入高潮! 他回头一望,中都城内的万家灯火如繁星星,明明灭灭的鞭炮烟花如瞬间绽放的鲜花一样艳丽动人!原来,这世界是如此美好!原来,平常的凡俗生活也会如此令人陶醉!玄风的目光有些痴了,最后停留在一处,那儿是诚王府的方向。 那盏灯火,此时可正映照着我心爱的女子? 那个美丽的女子,此时可曾想起了我? 此时的玄风,任谁遇见了,也不会联想到昔日那个冷血铁面的杀手、曾经四大“鬼王”之一! 就在玄风心意所及的那盏灯光下,诚王府一家正神色庄重地闭目祈福祝愿! 待那小觉寺的钟声停下后,大家都睁开了眼睛。诚王妃笑盈盈地看了大家一圈,笑道:“今年,我的心愿最多!刚刚我一口气许了五个愿!” 大家都感兴趣地望着她。梭罗云霓笑道:“母亲,快些说来听听,我们都想知道,母亲这次许了什么心愿!” 按照惯例,在一个家庭中,第一个当众说出自己所许心愿的人,也是最容易实现心愿的!以往,是梭罗云霓与王妃两人一起过年,总是梭罗云霓说出祝愿王妃安康、女儿幸福的心愿。 这一次,王妃却不再推托,她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掠过,笑道:“好,那我就说了。这次,我所许的心愿,与我们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关系!” 176 访友 一身新年华贵礼服的王妃脸上含着庄重而虔诚的微笑。 “我一口气许了五个心愿!第一个心愿,愿上天保佑诚王府永远兴旺,我们大家一直和和美美、健健康康!虽然我家没有男儿,但是,我希望,小六会将我们的诚王府永远传承下去!” 诚王府毕竟是朝廷敕赐的府第,要传承下去还需经过皇上的同意。但此时谁也不会提这个话题让王妃扫兴。 袁茹秋瑞都点头道:“正该如此!” “第二个心愿,是有关我外孙女的,愿上天保佑小六快些找到踏实可靠的如意郎君!” 在大家意料之中,这个心愿也是在座不少人共同的心愿。“大龄女”陆小六的亲事,已经被诚王府提上了重要的议事日程,是现在大家关注的重心之一! “第三个和第四个,是关于袁茹和秋瑞的,你们两个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作为修真之人,你们却还很年轻!毕竟家庭的幸福是其它方面无法取代的,希望新的一年里,上天保佑你们两人都能找到如意郎君!” 听到这话屋里一静,这件事情大家倒是没有想到!她们两个是修真之人,素日里关于婚姻之事,王妃和公主至多是问询一下她们的意见,提些建议,却不好越俎代疱!想不到这次王妃会当众提出这个希翼来! 小六已抢先叫了起来:“好!外祖母这个心愿小六支持!”袁茹和秋瑞脸上浮起了一层红韵。 “第五个心愿,我想正在实现之中!云霓,这些年,你为诚王府、为我付出太多,错失了很多夫妻复合的机会,我心里都很清楚。希望你能够和天晓好好地在一起、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说着,王妃慈爱的目光转向梭罗云霓。 这些年。王妃以自己对陆天晓的排斥,为女儿树起了一道挡箭牌!王妃的许下的五个心愿,与在场的每一个人有关,却独独没有提到自己。 梭罗云霓眼圈微微发红:“母亲,您老人家健康长寿才是我们一家人最大的心愿、也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这时,门外不远处,一束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映照得半个天空如梦幻般迷人多姿! “母亲,袁姨,秋姨。让我们共同祝愿外祖母,身体健健康康、天天喜上眉梢、事事称心如意!”小六起身道贺,大家齐声响应! 就在大家彼此的祝福声中。新的一年、新的生活、新的希望,便如晨日的曙光,开始在每个人的心头升腾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才是真正意义上新春年节的开始,每个人都放下手头的事。开始了走亲访友、纵情玩乐的时光。 小六虽然很挂记年后传讯馆开工的事,却也只能顺风顺俗,先过几日再说。她自己做了一份装修效果图交给于威,让于威留心招揽部分工匠,等过了初九后便开始照着图纸整理和装修店铺。于威一见之下,对小六的佩服更甚。想不到自家小姐什么都在行,这店面格局既新鲜、又实用,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满是虔诚地捧着图纸走了。 趁这个机会。小六也开始了她的访亲拜友之行。梭罗云霓带着她走了几家亲朋好友,她自己也单独行动去了几处地方。只是不知道师父与老迷糊的情况,心里有些担忧。 最让她高兴的是六妙门之行。再次见到林菲之后,竟然发现林菲也跨越到了灵师境界! 见到小六微带吃惊地脸色,林菲心里虽然高兴。却还照顾到好朋友的情绪,安慰小六道:“其实。姐姐因为这次龙门盛会即将到来,想到奇兵致胜,这才想方设法让我猛提功力的!若不是因为此事,我倒宁愿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修练!”说完认真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林芳笑道:“唉!听你说的,好似姐姐要卖了你一般!你不要小瞧了小六啊,我感觉小六的功力应该不在你之下,或者与你从前一样蓄力未发,或者是用了什么隐藏修为的灵器!当年,菲儿从冰冻中苏醒过来时,体内就蕴藏极大的潜能,我担心过度使用这种潜能反而对菲儿身体恢复不好,所以一直压制她的功力,这次利用年前的闭关,让她的潜能发挥出来,这才一鼓作气晋升到初阶灵师功力!” 小六听了林芳说到自己功力的话,却微微一笑,没有解释,也没辩驳。若如实说起自己的功力,难免会提到当初石斧山那一节,赵涵清也是其中的参与者。此时林菲与赵涵清的关系已非一般。既然林菲不知情,自己还是少提为妙,免得引起误会。 于是笑道:“这次菲儿既然能够跨越灵师,六妙门在龙门盛会上便多了几分把握,是件可喜可贺的事!” 林芳却淡定地道:“龙门会菲儿能不能参加,还要看情况再说吧。以往的规则是灵师以下才能参加,今年却听说规则有变化,只要年龄不超,并不限制修为。可是这也是传言,具体什么规则还需要出了正月才能知道。六妙门虽欲借助灵石矿之力巩固实力,可这些年我们没有灵石矿不也一样发展得很快?所以只要我们自身实力足够强大,一切都不在话下。我们甚至可以组织部分人到天漠大陆以外的地方探险历练,哪儿都可以发展,没有必要画地为牢苦守此处!” 小六听了大赞:“芳姐言之有理,小六也觉得通过这龙门盛会得来的灵石矿,毕竟有限,还与那皇家皇权有无穷的关系,确实得之何喜,失之何悲!倒是芳姐所说的探险历练,小六很是感兴趣,若是芳姐欲组织人员去,莫忘了小六啊!” 林芳甚喜:“我说嘛,我与小六的意见还是很合得来,倒是那几个长老将这龙门会当做必争的大事,还有菲儿只顾着眼前三尺远的地方,与我没有共同点呢!” 林菲撅着嘴道:“谁家光看着眼前地方了?我明明是说陪你去可以,但我得考虑考虑呀!反正你的计划还不定几年后才能实施呢!那龙门会你又不是不要参加了,我现在是安心准备参加龙门会呢!” 小六听了,便知道以林菲那爱玩爱闹的性子,如何会不喜欢探险历练?除非是为一个原因,赵涵清,所以她才不愿远离的! 小六不由地一笑。 林菲立刻就心虚了:“小六,你笑什么?莫非你跟姐姐一样也嘲笑我?” 小六笑道:“哪有啊?我是在想,一向爱玩的菲儿怎么会恋起家来了?这真是件希奇事呢!你若是舍不得我,我陪你去不就得了?” 林菲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立即作了个噤声的动力,拿眼睛偷偷瞄了林芳一眼,意思是不要让她听到! 林芳却早明白她的心事,不过是未揭穿而已,此时也不理会她,只笑着对小六道:“别管她,到时候她若不愿去,我们只管去,听说南方的源火森林不光各色灵兽珍宝、奇花异果,还有能开口说话的老山参娃儿,七彩绚衣的凤凰火鸟,等我们有空了,就去好好玩上几年!” 林菲听了心里难免又痒痒起来,抓耳挠腮的,一副很是纠结为难的表情。 小六看她如此,笑着凑到她面前,睁大眼睛对她说:“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要是舍不得我就带我去啊!” 林菲愣了一下,恍然明白过来:“对,你说的是!可是我不知道他能答应吗?” 话一出口,这才意识到失言,忙一伸手堵住自己的嘴巴,拿眼睛去溜林芳。 林芳有些哭笑不得:“真是傻丫头!” 林菲窘了一下,干笑两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小六,听说人家都出城上香去了,趁着今日天气晴好,我们也去如何?” 这下连小六都忍不住着急了:你要去约会也不能说得这样直接吧?再者,也不用拉我去做电灯泡啊! 正要开口拒绝时,林芳开口了:“去大觉寺上香?人家欢迎吗?” 林菲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心事在姐姐面前就跟明镜似的!忙掩饰道:“当然是去小觉寺了!谁说要去大觉寺上香了?” 林芳叹了口气,道:“罢了,菲儿,我知道你那个性,越拦着你的事情你越要对着干。关于赵涵清的事情,你若真觉得他好,只要他能真心对你好,我便不再阻拦!可前提是,你不仅要看清自己的心,还要看清他的心!或许找一个你喜欢的人不难,找一个真心实意喜欢你的人并不容易!如果有一天你们两人都认定对方,你便带他来见我!” 林菲听了愣了一下,显然姐妹俩之间关于这件事情的对话已不止一次了,而此前林芳并不很赞成她们之间的事! 这次听到姐姐居然不再阻拦他们,林菲不由地面带惊喜,对着旁边的小六拥抱起来:“谢谢你小六,每次你来都能给我再来好运!姐姐居然不再阻拦我们了!” 呃,小六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成为林菲感谢的对象!可是,以她的那颗理智的心,她知道林芳说的对:要赵涵清真心喜欢林菲才行! 177 相约 林芳抬起头来,朝着大觉寺的方向望了一眼,那目光仿佛透过层层叠叠的阻隔,一直射到大觉寺内。 这一望之中,隐隐有一丝神识游动的气息! 小六见了,便知道林芳的功力又有精进。林芳本来就是高阶灵师的境界,距离可以调用神识之力的帝师只有一线之遥,却迟迟未能突破而已! 以她此时表现出的神识之力的迹象来看,应当与与帝师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小六,白袍僧已来到大觉寺!白袍僧是清上宗的一名帝师,每次龙门会总是他出面维持局面。听说昆山门隐居多年的达昆帝师不日也会前来中都!最近,中都必将风云际会,潮起云涌!”林芳的目光悠远深沉。 这时候,小六才能够感觉到林芳与自己和林菲的区别,惊觉她在那青春美女的表象下,原来有一颗悠远深沉的心!那是积淀了苍桑往事后的沉着冷静,洞明世事的淡定从容! “好姐姐!你既然不反对我和涵清的事,那么我和小六干脆去趟大觉寺行吗?自从年前闭关到现在,我已经有好多天没与涵清见面了!”林菲冲着林芳撒娇道。 “哼,我又什么时候说过支持你们了?我说的不反对是有条件的,必须是他真心喜欢你,而你也真心喜欢他才行!当着小六的面,咱们不妨直说,小六固然不喜欢赵涵清,但赵涵清一直对小六情有独钟,如果现在他心里最喜欢的人仍然是小六,你还会照常喜欢他吗?”林芳淡淡地对林菲道。 小六闻言微窘。毕竟林芳和林菲都知道从前赵涵清苦追自己的事情。不管自己怎样回避,那“灯炮”却早已当上了。 林菲却不介意,她认真地说:“这个我一开始就知道,正因为他不是朝三暮四的人。我才会在乎他的。如果他轻易就能抛开对小六的感情,我反倒未必会喜欢他了!而且我和小六一起去大觉寺,才会考验他现在对我或是对小六的感情啊!我会给他时间,让他慢慢喜欢上我的!” “菲儿,既然如此,你需要有机会单独与他交流一下,加深彼此之间的了解。我过多掺和反而不好!所以这次我就不陪你了!”小六向林菲道。 林菲听了却嚷起来:“不成!小六,你就这样自信,以为我和你一起去他喜欢的一定是你?我不信,咱们要一起去才能见真章!再说了。我还要见识一下白袍僧呢,我从未见过帝师功力的人呢!我们一起去吧,求你啦!” 小六有些无奈:“菲儿!你要去见自己的心上人。我也要去见自己的心上人呢!咱们分道而行,哪一天要去时,我便带着我的心上人一起去,行吗?” 小六为了不当“灯泡”,避免自己成为老是横在林菲和赵涵清的阴影。便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如果自己已有心上人,那么他们两人心中的蒂芥一定很会消除的! 果然林菲一听大感兴趣:“呀!原来你也有心上人啦!快来说说听听,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等到快有眉目时我再带他来给你看好不好?”小六笑道。 “没关系!你就让我先见他一面嘛!我真的真的是非常好奇,到底是何等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公子,居然能够打动我们小六妹子的芳心!别说什么八字没一撇,我与赵涵清才是八字没一撇呢!管他成不成八字。我们终究是喜欢过,对不对?”林菲心直口快地道。 这话让小六有些惭愧,说起来。林菲比自己还要爽直痛快!可惜自己虽是现代人,却习惯了从来不暴露自己的心事,把自己深深地隐藏起来!这一点距林菲还差一截呢! 林芳也很感兴趣地望着小六,却没有发问。或许她心里也在疑惑,小六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心上人还真是时候! 只有自己尽快从林菲和赵涵清之间退出来。他们两人才能正常的发展!小六明确了这个想法之后,便淡定地笑了笑:“要不然这样。你如果非要见他,那么明日我们三人便一起去大觉寺拜访涵清吧!如果遇到白袍僧,我们顺便也可以见识一下那位帝师强者!”如果自己对白袍僧多些了解,说不定能够帮助师父减少些危机! 林菲一听小六答应见面,心里很高兴,可是要等到明天,很让她耐不住性子。她上前抓着小六的胳膊摇啊摇:“小六!今天是大年初二,正好是走亲访友的日子,你又没有别的事,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行不?你不知道人家不光对自己的心上人望眼欲穿,对妹子的心上人也望眼欲穿!就定在今天吧?好妹子……” “得了得了,菲儿姐姐!今天又没约好,这个时候肯定都出去了,我要到哪里找人呢?”面对菲儿橡皮糖一样粘了上来,小六又好笑、又好气! “干嘛要约呢?”林菲叫了起来:“我们去找他吧?反正我们也要玩的,到哪里玩不是玩呢?” “但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儿呀,你让我怎么去找他?”小六无奈地说。 林菲一下子严肃起来:“什么?你居然不知道他住在哪儿?那你知道他的家世背景人品修为吧?你不会被人骗了吗?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更有必要去追查一下,看看他住在哪儿,都跟什么人交往,现在正在干什么!小六,姐姐劝你,你交友一定要慎重!要不这样,你就说说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我们调用六妙门的力量去彻底追查一下,看他到底可不可靠!” 旁边的林芳忍不住扑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呀菲儿,你就别闹了!陆门主的飞鹰卫想必已经交给小六了吧?如果飞鹰卫都查不出来的事情,我们六妙门又如何能知道?你放心吧,以小六的聪明,一切都在她的把握之中!” 林菲这次却不改主意,固执地道:“不,姐姐,你不是说过,一旦爱上一个人,就容易被爱冲昏了头脑、蒙蔽了双眼!我知道自己可能是这样,所以我的爱是光明磊落的,不管姐姐也好,小六也好,我决不会向你们隐瞒,你们若发现有何不妥的地方,也必会提醒我的!即便我当时不听,我也会在冷静下来时思考。我想小六也一样,你不要被爱冲昏了头脑啊!至少,不能公开于光天化日下的爱便不是正常的爱!所以,要我们知道并没有什么不好啊!” 小六不由地以手加额,道:“菲儿,我服了你了!你的道理可真多!我如果让你们晚见一天,你一定会把我给教训糊涂了的!” 林菲得意地瞟了姐姐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去吧!让我们在今天,春天即将到来的大年初二,共赴爱之约会!”说完一把拉住小六就要往外走! 面对如此执着的林菲,小六再推脱就有点过意不去了! “好吧好吧!我有言在先!”小六站起身来,付出最后的一丝努力。 “快说快说!是不是让我给你保密?那是当然的啦!我林菲的嘴巴最严了,只要答应不说的,再也没有泄露之理!”林菲欢喜地道。 小六清了一下嗓子,一本正经地道:“是这样的。现在我虽觉得那人是个可塑之材,但是,我还没把我的看法告诉他呢!也就是说,现在那人正在追我,我还没答应他,要再考验考验他才成!你不要上去就心上人心上人的把我给出卖了呀!” 林菲这才恍然大悟:“噢,我明白了!原来你现在就是姐姐所说的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语还休、半推半就的架式啊!姐姐也教我女孩子就该这样,可是我这副直肠子就是学不来!也罢,我就半点口风也不漏,跟你观模学习了去!” 林芳苦笑,小六长脸! 对于风之门暂时驻扎在留连山的事情,小六自然早已心中有数。此时,她又感知了一下蝶镖,知道玄风就在留连山上! 留连山距中都城不远。她们便坐了六妙门的一辆马车,由一名中年女子驾车,三人直奔留连山方向而去。 正值中午,天气晴好。暖暖的阳光普照着大地,出门走亲访友的人特别多,但游山玩水的人却不多。虽说春节已过,毕竟万物尚未萌发,山顶上的积雪还未融化,依旧春寒料峭。 她们的马车驶到留连山脚下后,停了马车,两人便开始往山上走。 留连山的正面光秃秃的,转过第一道山,紧连着一个平缓的山坡,后面还有一座更为雄壮的山,密密的树林掩映中,半山腰上却是个不小的村庄。 一走上那道山坡,便觉察到有几道玄气悄悄地向她们所在的位置扫了过来。 “咦,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山庄,看上去防范还挺严的嘛!”林菲有些惊奇。 她们还未走近那小山庄,便有人影从村里飞奔出来! “呵呵!小六,你居然来了!我听说有两位客人来了,没想到竟然是你来了!这位是你的朋友吗?欢迎你们到留连山庄做客!”玄风大笑着迎了上来! 新年的开心事真多!心上人不仅送上香吻,今日还亲自上门来访了! 178 偶遇 新年刚过,风之门的众人却在致力于修练之中。玄风破解冰系功法弊端的要诀,便趁此机会传与众弟兄们,希望他们通过苦修克服修练中的瓶颈。也是他选择居住在这个僻静的所在、而非中都城内的原因。 他安排了两人在庄外巡视,发现有人靠近后立即禀报。小六与林菲都未刻意隐藏形迹。接到报信后的玄风赶来一看,居然是小六来了,意外之下的他立即乐开了花。 小六却故意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哎呀,玄风,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和菲儿看到今日天气晴暖,便避开城里的喧闹,想找个僻静地方走走,顺便到大觉寺去拜访个故人。真巧啊,竟会在这里遇到你!” 旁边的林菲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高大帅气的男子,与赵涵清相比,略显线条过硬些,更富英武之气,当不逊于涵清!总体来说,两人各具千秋! 一转眼看到小六那副逼真的表情,心里暗暗赞叹:看来,我不必担心小六上当受骗,倒是这位帅哥要当心才是! 玄风看到小六那副吃惊的样子,旋即想到自己所持的蝶镖,眼珠一转,便故作深信不疑地样子,哈哈笑道:“真巧啊,小六!你看,不远处的那个村落,就是我暂时居住的地方。那个村落所在的山,就叫留连山,前面这座石山,也是留连山的一部分!这位姑娘就是你的朋友菲儿小姐吗?” 林菲双手一拱,面带微笑:“小女林菲,正是小六的朋友!” 玄风立即拱手回礼:“原来是林姑娘,在下玄风!今日你们既然碰巧来这里了,怎能不到我们的留连村去看看呢?来吧,就请你们过去略坐片刻,然后我带你们去这附近好玩的地方转一转。马上就要中午了,我让兄弟在山顶上烧羊肉招待二位,如何?” 小六笑道:“这个,我们本来没准备在这儿多停留的!原来这儿就是留连山啊,我们还以为这儿应该是小觉寺的方向呢。听人说过小觉寺继续往外走就是大觉寺,我本来准备与菲儿去大觉寺拜访一位朋友呢,想不到我们只拣僻静地方走,居然走到这儿来了!既如此,我们就不打搅你了,你尽管忙你的去。我和菲儿再沿原路回去,直奔大觉寺方向去吧!” 玄风一听,原来是她们走错道了。既然如此,如何能够放心让她们两个继续乱闯呢? 便笑道:“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如让我陪你们两人到大觉寺去吧?” 林菲一听,此事正合心意,怕小六再故意推脱一番反倒把玄风推走了。便张口道:“那就太麻烦你了!我们正愁两人找不到路呢,若你能抽出时间,就烦请你带我们去大觉寺吧!” 玄风忙道:“这有何麻烦的?能有机会陪陪二位,玄风求之不得呢!你们是怎么来的?我们是要飞行前去呢,还是找辆马车?” 玄风已然看出林菲武功非能一般,故而有此一问。 林菲笑道:“我们来时。请了一位大姐帮我们驾车,只是恐怕马车不大,容不下三人。” 玄风一听。便道:“这好办,若要乘车,我便驾车带你们去,就请那位大姐在留连庄里稍待,等我们回来后再让她带你们回去吧。” 林菲笑道:“不必。先让她回家好了,下午我们可以自便!” 玄风却问小六:“小六。你觉得如何?” 小六笑了笑:“如此便有劳你了!” 玄风望着她,目光中似有道道火花闪烁:“玄风非常乐于效劳!” 说完,便转身陪着她们两人向来时的那座山走去。 林菲冷眼看那玄风,见他言行之间对小六颇显尊重,心下暗暗赞许,又见他武功不凡,年纪轻轻居然也是灵师以上修为,便问道:“玄风公子,你的武功修为不同凡响,却为何会隐身于这乡村山野之中呢?“ 玄风闻言笑道:“玄风自小生于乡下,来到这中都之后却发现自己受不了这都城的繁华喧嚣,故而在这处离城近、又清静的地方暂时觅了个往处!” 林菲一听点头道:“噢,原来如此!我说呢,以公子这等资质,原非普通人家!想来公子入中都也是为了即将举行的龙门盛会吧?不知公子将会代表哪个门派出战?” 林菲的话问的甚是率直,倒有些出乎玄风的意料。他略一沉吟,因她是小六的朋友,便也不加隐瞒:“在下确实有部分原因是为龙门会而来,到时候是否出征也要视情况而定。在下乃是风之门的人,若要出战,自然要代表风之门!以林姑娘的武功修为,恐怕也不会错过这龙门会吧?” 林菲从未听过风之门的名字,便也并不奇怪。因为龙门会之时,天启国各地大大小小的门派无不齐聚中都,纵然实力不济的也要来凑凑热闹,或是碰碰运气,所以众多从未听说过的门派会如雨后春笋般一下子冒了出来。 便答道:“林菲是六妙门的人,只要有机会,也会代表六妙门出战的!希望到时候我们不会是对手啊!” 小六笑道:“这种可能倒不是没有!因为小六最怕这种事情,所以到时候只肯做看客,决计不会参战的!” 林菲倒是有些意外:“怎么?小六,难道飞鹰卫或者凌云门都不需要你参加?” 小六点头道:“凌云门自然有他们培养的年轻高手,而飞鹰卫根本就没准备参加龙门会!” 这话倒是令玄风和林菲都有些吃惊。 林菲开口问道:“为什么?这是二十年一次难得的机会啊!就算参加也没什么损失,若能有个好的战绩,便能得到二十年灵石矿采矿权,这便宜可就占大了!天下门派云集中都,都不想错失这一良机,你的飞鹰卫高手不少,却为何要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小六笑道:“天下门派都要争着走的地方,便成了拥挤的独木桥,我不愿挤独木桥,却也不是故作清高,没将灵石放到眼里。我也要分一杯羹,不过不是灵石矿,而是天下英雄口袋里的灵石!我要开一家传讯馆,为天下人提供最为私密安全、最为快捷的传讯服务,你们看这个主意如何?” 林菲听了,愣了半晌,这才竖起了大拇指:“小六,怪不得姐姐自见你后就对你另眼相待,果然不凡!飞鹰卫本来就是传讯的高手,你肯将自己的优势拿出来让大家分享,真是个好主意,我们六妙门肯定会大力支持!这几日,姐姐还为向总部的门众传递讯息而发愁呢,抱怨还要专门派上一名高手、浪费一两天的时间才能传递一件小消息呢!你这个传讯馆一开,保管大受欢迎了!” 玄风早已知道小六对传讯馆一事的筹谋,故而才会在送年礼时想方设法弄了几对蜂鸟送给她。此时听说她居然为此放弃了龙门会,也很是佩服她的魄力!要知道,以飞鹰卫这些年来秘密发展的势力,已颇有实力,此时敢于在得失之间冷静取舍,甚为难得! “小六,不管怎样,我支持你,我们风之门也会全力支持你!”玄风的双目中依然是火辣辣的光彩。 小六对他这种相当热情的注视有些不自在,不免会想起在紫藤阁地下空间内的那一吻,好在林菲很是遵从她们的约定,并未就此取笑他们。 心底无私天地宽,小六这样安慰自己后,便大大方方地向玄风道:“玄风,你可知道,我们要去大觉寺拜访谁吗?” “听说大觉寺近日来高手聚集,难道你们是去拜访白袍僧吗?”玄风笑道。 小六不由地一笑:“白袍僧是何等身份?岂能随意让人拜访?我们与白袍僧只求偶遇,还谈不上拜访!我们要拜访的人,是菲儿的好朋友,说起来,与你也是旧友,你能猜出他是谁吗?” 玄风听了一愣:他的旧友,能与小六有所交集的,除了青木、赤岩,还能有谁?赤岩在正庄里苦修,以小六对青木的态度也决计不会上门“拜访”的,更何况是在大觉寺? 忽然他心中一动,难道是赵涵清?对,当初赵涵清似乎说过要来中都找那位证空法师的! “这样说来,赵涵清在大觉寺?”玄风问道。 林菲倒觉意外,喜道:“呀,你们居然都认识啊?” 玄风已听小六所说的“好朋友”有些特别的意味,便微微一笑,道:“是的,昔日曾有过一面之缘!” 几个人说着,已来到山脚下的马车边。 那位中年女子正在马车旁等候他们。见他们来了,正要上马车时,林菲急忙上前,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那名女子点了点头,便向他们辞别,一人径自离去。只见她走的速度似乎并不快,却衣袂飘飘,转瞬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玄风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心有所感,便向林菲问道:“请问林姑娘,与六妙门的木门主怎么称呼?” 林菲爽然一笑:“那正是家姐!” 玄风了悟,笑道:“正该如此!我想除了木门主的妹子,谁能如此年轻就拥有如此功力、如此威望呢!” 此话说得林菲心里高兴,一高兴嘴就有些把不住门了:“玄风公子如此口吐莲花,怪不得我家小六妹子会情有独钟呢!” 179 指点 林菲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小六不是交待过,不要泄露她的机密嘛!于是林菲急忙吐了一下舌头,打了哈哈道:“怪不得连我都心动了呢!” 小六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知道会“祸”从她的口中流出!这下倒好,越抹越黑了! 玄风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林菲的话,心里自然是喝了蜜一样甜!不过他看到小六对林菲发狠的那副模样,急忙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大声道:“两位请上马车吧,我们准备出发!” 玄风驾驭着马车向大觉寺方向疾驰而去,至于马车内的两名女子如何“内斗”,他只能闻声揣度了! 天地良心!他是一点都不想偷听的,但是马车内那压低了音量的嘻笑怒骂嗔怪丝丝缕缕不绝于耳! “你这家伙,怎么可以乱说?不要把你与赵涵清之间的事随便往人家身上套!我们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好不好?” “是是是!我知道你们之间是淡如水,但是冷水沸水还很难说呢!” “讨打……” “哈哈,饶了我罢,我都坦白了,是我对你家玄风动心了!成不成?” “哼!又讨打,怎么成我家了?你家!” “哈哈!不对,我家明明是赵涵清,我从来不讳言的!不象某些人口非心是、表里不一,明明是嘛还不敢承认!” 接着又是一阵嘻笑乱嚷声! 玄风微微笑了笑,心情无比舒畅!微煦的阳光照耀在身上,空气中流荡着一股清新芬芳的气息,马儿跑得飞快,道路两边山石林木快速向后倒退着! 玄风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 便是这轻松嘹亮的口哨声让马车内的争吵声渐渐停了下来。 小六和林菲慢慢地被那口哨声吸引了去!那声音如奔涌出山涧的清澈的流水声,流淌着一种纯粹的愉悦和对这个世界的融融爱意! 没有人会想到,这种纯净而灿烂的口哨声。是出于一名曾经的杀手之口! 四明山山势陡峻,马车无法前行。他们便将马车停在山下,将马儿拴在路边树上,几个人徒步往山上走去。 山上依旧积雪未化,路面湿滑。小六和林菲走在前面,玄风跟在后面。三人几乎足不沾地,很快就到了山顶。 上山的路虽然平静,小六却觉察到一缕神识暗暗地向自己三人探来,她不动声色,和平常一样与林菲低声交谈着往上走。 依旧是老套路。大觉寺大门紧闭。他们正要向前敲门时,大门忽然打开了。 一名青年男子将门打开,迎了出来:“三位贵客是来找明心师弟吗?我家师祖知道三位来访。特命我前来相迎!” 此人就是证空法师的弟子、明心的师兄明道! 几人听他如此一说,方才想起赵涵清已改名为明心了!虽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从心里依旧未曾习惯将赵涵清当成明心!可是,明心这个名字是证空法师所赐,出于对他们的尊重。也必须得接受这个名字! “咦?你们师祖居然知道我们来了?莫非你们师祖就是白袍僧?”林菲笑道。 明道点头笑道:“林姑娘真聪明,我师祖就是白袍僧!师祖和师父正在对明心师弟单独施法教导呢。师祖发现你们来了,便要我出来相迎。我们先去后面大殿里稍待,他们一会儿就出来了。” 林菲听到明心居然到得到白袍僧亲自指点,心中自然代他高兴,欢喜之容溢于言表。 那男子向玄风拱手笑道:“在下是明心的师兄明道。这位兄台是初次会面,能否请教尊姓大名?” 玄风回礼道:“在下玄风,是明心的朋友。” 明道将他们三人带到后面大殿。令人倒上茶水,自己在一旁相陪等候。 不多时,大殿侧门一开,白袍僧、证空法师和明心从里面走了出来。 明心面上稍带喜色,看来方才在白袍僧的教导之下受益颇深。见到他们三人在此。不由地一愣,接着喜出望外! 白袍僧是长辈尊者。证空法师又是明心的师父,小六他们三人都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施礼:“晚辈见过尊长、法师!” 白袍僧哈哈笑道:“你们来了!这位小六姑娘,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你果然来找明心了!” 小六怕引起误会,忙指着身旁的林菲笑道:“禀报尊长,小女与明心、这位林菲姑娘、还有玄风都是朋友,今日是陪林菲姑娘来拜访明心的!” 白袍僧定睛望了林菲一眼,点头笑道:“这个女娃子资质也不错啊!明心,你要是不努力,可就被你的这三位灵师修为的朋友超过了!” 他的眼光从玄风身上扫过,目光中一丝惊叹闪过:今日来的三个年轻人居然都是灵师以上修为!尤其是这名年轻人,居然是中阶灵师! 明心知道小六早已是灵师修为,却没想到林菲和玄风也都已突破了灵师,闻言后有些吃惊,不过他此时的心理承受力已比从前强大了不少,忙笑道:“师祖,明心原来过于懈怠,以至于表现平庸,今后,明心一定会加倍努力,不会再给您老家丢脸的!” 林菲有些嗔怪地望了小六一眼,原来果如姐姐所说,她也是灵师了,可被她瞒得好紧呢!接着,笑着对明心道:“明心,你的修为并不低啊!我不过是有些奇遇,所以才能够快速突破灵师境界!但是,若你一步步稳稳地修练至灵师,实力会更加雄厚,我一定比不过你的!” 小六知道自己的修为瞒不过白袍僧,索性大大方方地道:“小六也是因为有些奇遇才修为突进的,原是作不得数的!” 白袍僧见她们两人争相为明心说话,不由地拂须哈哈大笑。 证空法师见大家都站着,特别是这几个年轻人有些拘谨,便笑道:“师父请您老人家上坐,要不然,这几个年轻人都不好意思就座了!” 白袍僧点头笑道:“好,好!我已久不至天启国,没想到还未到龙门会便遇到你们这些出类拔粹的青年,看来今年的龙门会必是龙腾虎跃、不同凡响!我很是期待呢。我们既然在此相见,你们又都是明心的朋友,这也是缘份,你们几个人不妨一一自我介绍一下,我痴长几岁,修为比你们略高一点,或许对你们能有所帮助!” 证空法师等人听到白袍僧如此一说,都很是意外,因为素日脾气火暴的白袍僧很少有如此耐心的时候,居然肯指点第一次见面的人的武功。 小六听了,虽也作出喜出望外的表情来,心下却颇为警惕:白袍僧以指点武功的理由,可以正大光明的侵入对方神识之中了!若不加设防,恐怕他们三人若有什么秘密都不会瞒过他的! 玄风面色平静而恭谨,即不显得失礼,也不是过于热情。 林菲却满面喜色,笑道:“我来之前就想,若是来此后有缘遇到白袍僧尊者,能得到一些指点该有多好啊!今天我运气真好,不仅遇到您老人家了,而且您老人家还肯不吝赐教!真是多谢了!” 白袍僧点头一笑,侧头看了明心一眼:“这位林菲姑娘可就是当众阻拦你剃度的那位女子?果真是个心直口快、聪明大方的姑娘,明心福气不错啊!这样,林菲姑娘,你就先说说你的情况吧。”一看林菲的性格,很是合自己的路子,白袍僧心中也喜欢。 明心脸上微微一红,望了林菲一眼,眼睛的余光却瞥向小六和一直不动声色的玄风。他有些奇怪,玄风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林菲大大方方地道:“小女林菲,是六妙门木门主的妹子。因为幼时得了重症无法医治,被冰冻到千冰崖的冰层之下,身体停止了生长。直到十几年前姐姐修至高阶灵师后方将我救活,治好了我的病。所以,我看上去还是这么年轻。姐姐说因那千年冰气的积蓄,在我体内积累了强大的能量,从前一直抑制着这能量的发挥,就在年前不几日的闭关中,方才调动那种能量冲击灵师的!所以,我是沾了那千冰崖百年冰冻的光,可不算我自己的本事啊!”说完调皮的对着明心吐了吐舌头。 明心也是第一次听到林菲说起这件事,见到林菲处处维护自己,不惜抛漏过去的秘密,心中不由地感动! 白袍僧的神识已探入林菲的体内,对她的灵气情况已大致有了掌握,便点头微笑:“不错,丫头,你不光是沾了千冰崖的光,你本身资质就属上上之选!你姐姐为你选择的跨阶时机也很准确,现在你体内的灵气颇为充足,唯有三焦经中段稍有薄弱,脾经又略过火旺,我帮你调理一下就好。金乃柔刚兼具的品性,既有肃杀万物的霸气,又柔拂万物的温润,若你姐姐能悟透这一点,对她的修为精进必有裨益!” 林菲将气息在体内周游一圈,果然感觉体内气息的变化。周身气息调和后,便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泰之感,于是肃然起敬道:“多谢尊者指点!” 这时,白袍僧微笑点头,却将眼光移向小六,笑问道:“小六姑娘,何以一直形神警备,对我抱有如此戒心?” 小六闻言一惊! 170 质疑 白袍僧此言一出,不止小六一惊,在座的诸人,除了玄风略显淡定之外,其余人无不面带惊异之色! 要知道,在大觉寺,白袍僧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大觉寺作为清上宗在天启国的四大寺院之一,是唯一一个拥有帝师强者的寺院,这也奠定了大觉寺在天启国的地位。当然,清上宗的最上层人物并不在天启国,他们如同梭罗门一样,在天漠大陆之外另有据点。但在他们的基础实力仍在天启国。 证空法师虽是大觉寺的主持,但他是白袍僧的亲传弟子,凡事唯白袍僧马首是瞻。 可以说,在大觉寺,从来未有人对白袍僧有过质疑,众清上宗弟子内门外门子均象崇拜神灵一样崇拜着白袍僧! 居然有人对一名帝师怀有戒心?那可是脑袋进水了? 清心一愣神之下,满是紧张地望着小六:她怎么会惹起师祖的怀疑呢? 无怪乎众人惊异,帝师一怒,谁能抵挡! 白袍僧说完话后,小六已经感觉到白袍僧的神识正在以极强大的力量穿越自己的神识防护圈! 她来不及回言,急忙运用凝神意念抵抗! 她向来不习惯束手就擒,无论在何等危险的境况下,她总会集中全部力量来奋力抵抗! 大殿上立刻静悄悄的,众人都在注视着微笑的白袍僧和凝神不语的小六,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玄风却已感受到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他知道,白袍僧若要暗中动手,小六必会吃亏无疑!眼见白袍僧发话质问,小六却闭口不语,这不是小六的风格!必然是她此时境况窘迫! 他知道小六身上常有些奇妙的能力在自己的认知范围之外! 他神思电转,突然开口道:“清上宗既是天启国第一宗门。尊者又是清上宗的帝师高手、我等小辈敬崇仰望的强者,何以竟会如此待客?” 他话语虽然平静,但自有一股咄咄逼人之势,令众人再次讶然地将目光集中动他身上。 这个一直沉默寡言的青年人怎么会忽出此言? 而证空法师看向玄风的目光有些恍惚,这位青年男子令他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之感!上次在凌云山,他听说过玄风为了面见小六而偷闯禁地的事情,却未曾与玄风见过面! “噢?以你看来,我如何不是待客之道了?”白袍僧对有人敢言冲撞他也颇觉意外,不由地注意力转向玄风,收回了向小六进攻的部分神识。淡淡地问道。 玄风肃然道:“尊者刚才质疑小六姑娘形神警备、怀有戒心,以在下看来,一名年轻女子身处陌生场所。面对陌生的强者,怀有戒备之心是再正常不过的。而尊者何以会发现小六怀有戒备之心?除非是尊者前去碰触了那戒备之门,或是试图打开那戒备之门!作为一名前辈,若是如此对待小辈,便有以大欺小之嫌!而主人试图探究客人的心事。更加不是待客之道!所以玄风才有如此疑问!” 白袍僧毕竟是帝师强者,自重身份,见自己的行动竟被眼前的年轻人揭穿,便不再继续下去。他收回自己的神识,重新把目光投向玄风:“年轻人,你胆子不小啊!” 这时小六感觉头脑一松。那股强大的进犯之力倏乎而去,不由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略微平静了一下,知道刚才自己太过紧张。防范之念过强,反而引起了白袍僧的注意!幸而被玄风打断了他的神识进攻,否则自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他攻破的! 她静下心来很快就想出了对策:无为有处有还无!只要自己心神放松,如上次在中都城被他追击时一样,让神识处于混沌若无的状态。即便他的神识侵入,也会一无所获。 这时。玄风见白袍僧的矛头指向自己,便有礼貌地回答道:“玄风并非胆大,而是就事论理,直抒胸臆,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恕罪!” 白袍僧冷冷地道:“在你们三人之中,你的修为最高,是中阶灵师!所以你敢来挑战帝师的忍耐力吗? 证空法师见师父面现怒意,急忙收回神思,笑着打圆场道:“师父,他们这些小辈来大觉寺,都怀着对师父的仰慕拜望师父,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不知深浅是有的,但料他决不敢起不敬之念,师父还请息怒!” 旁边的林菲已看出他们之间苗头不对来,虽然不知什么原因,却不想让自己的两个朋友惹上事非,连忙跟着证空法师的话头道:“是啊尊者,我们来时就一起说过,大家都盼着运气好能拜望您呢!我们对您的景仰由来已久,断无半点不敬之意!只是我和朋友们素来说话随意、爱玩笑,又不太讲究规矩,若有冒犯之处,也是无心之过,决计不会故意惹您老人家生气的!” 小六此时已经放松下来,心里也有了计较,她面带微笑直视着白袍僧,笑道:“尊者的神识之力好强大!刚才小女猝不及防之间,差点以为尊者要以神识之力进攻小女呢!后来才明白过来,原来尊者是在试探小女!小女虽然曾祖父等人影响下,对神识之力略有所知,但毕竟本事低微,不堪前辈一探之力!惶恐之下出了丑,让前辈见笑了!” 大家一听,这才知道,原来刚来就在白袍僧的一问、小六的一顿之间,竟有如此事情发生!神识之力毕竟是帝师强者才拥有的能力,一般人都难以感受到,小六居然能够感受神识之力,看来应该是与其不凡的家族血脉有关! 清心见小六与玄风之间互相维护,胸中不觉微有醋意升腾。 白袍僧听了不由地哼了一声:小六所言固然不假,但怎么听上去就跟自己故意要欺负人家女孩子似的? 虽然这让他很不爽,却也无言以驳!小六的神识之力强大到他需要用三分之一的力量去对付,这件事固然他不好意思说出不口来,他便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年前你的曾祖父并未来中都,那次与你一起的那名帝师是谁?”白袍僧忍不住再次提起前事! 毕竟那次转瞬即逝的帝师痕迹太过诡异,就跟天元帝师突然之间横遭毒手一样诡异!事后,他又各处探察一番,都没有发现帝师强者出没的痕迹!料来三月份才开始的龙门会,毕竟是一次拼传承、拼年轻人实力的一次盛会,倒也不容易引来帝师强者。除非像自己一样身负维护秩序重任,或是像达昆帝师一样,身负寻仇重任,每次现身的目的都是寻仇! 小六皱着眉头问道:“尊者说的是我们那次在中都见面?小女从未发现身边有帝师存在!而且小六相信,即便有帝师强者隐身在附近,只要他不肯现身,那么小女肯定难以发现!毕竟帝师强者的世界,对小女来说,太过遥远和陌生了!” 她这句话一出,许多人都暗中为她点头!帝师境界对普通人来说的确奇妙无比! 白袍僧却不相信小六的话,因为他已发现,小六的神识之力非同一般的强大!刚刚说话之时,他的神识再次潜入小六的脑海之中,这次那儿已不再有那种紧张的防控之力,而是一片混沌状态!这种状态,只有在似睡非睡情况下或是强大的神识之力有意而为之! 显然小六不可能在似睡非睡状态下!以她刚才的抵抗力来看,她的神识之力很强大! 虽然不可思议,却是不争的事实! 于是,白袍僧忍不住恼了!他不曾被人如此糊弄过,他脾气火暴,因为他从来不需要忍!今天也一样! 白袍僧断喝一声:“丫头!你也忒诡计多端了吧?你的神识之力是从哪儿来的?” 此言一出,不止小六愕然,众皆愕然! “尊者何出此言?小六的确不懂!”小六小心翼翼地道。“难道神识之力还能从别处得来?当初小六的神识曾受过重伤,便是证空法师为小女医好的!小女的神识之力是天生的还是别处得来的,或许证空法师能知道一二?” 证空法师的目光从玄空身上转移到小六那儿,坦然道:“师父,小六所言不错!当初,小六的神识确实异于常人!那次她的神识受过重伤,后来玄风送去的安神丹,弟子也曾全力施救,小六方才清醒过来!” 不知何故,证空法师故意没有提车前子,而是强调了玄风的作用。 而玄风也注意到证空法师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由微有奇怪。 这时,清心心中纠结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师祖虽然重要,但他们终是为看自己而来,自己又怎么眼见他们置于险地而不顾呢?他站起身来,上前几步,跪到白袍僧面前道:“师祖!他们三人都是清心要好的朋友,若有冒犯之处,清心愿代他们向师祖赔罪,求师祖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们计较了!” 181 驱赶 本是宾主言欢、笑语盈盈的场面,转眼间却演变成一场风波谲起的暗争!这形势变化之快让众人都有些应接不暇! 白袍僧见到不仅证空也为小六解释,连徒孙明心也替她说话,知道在小六有心理戒备的情况下,难以从她的脑海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再者,小六毕竟还有凌云门和陆鹏远的背景,他也不好过于刁难她! 他眼珠一转,伸手将长须一拂,正想找个台阶下时,玄风却不满他对小六屡次刁难,心中恼火,站起身来对小六道:“小六,既然大觉寺将每个来访的客人都当成贼来对待,我们又何必在此忍气吞声、徒然受辱呢?我们走吧!” 小六本来不想与白袍僧结怨的,又碍于明心与林菲的面子,不过她也不是一个怕事躲事的人,听玄风如此一说,随即起身,泰然笑道:“好!我的修为虽然难以入白袍尊者的法眼,却不偷不抢、来得光明正大!多谢证空法师仗义直言,明心你还要在大觉寺修行,就不要掺和这事了!我们告辞!” 说完和玄风转身就向外走!她有意不叫林菲,便是希望不要将林菲也卷入些事中。 白袍僧一听,脸色顿时阴沉起来:哼,这两个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在我面耍起脾气来了!难道你们比我白袍僧的脾气还要火暴? 遂怒喝一声:“回来!我要你们走了吗?这大觉寺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说完手一拂,一道气墙顿时堵在他们面前! 林菲一见他们走也着急了,不顾白袍僧铁青的脸色,也跟着他们过去:“等等我!我们是一起来的,要走我们一起走!” 小六和玄风发现前面的气墙,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明白对方的心意:虽明知不敌。却也不会甘心受其压制!皆全力运起灵气,向那道气墙击去! 只听地轰然一声巨响,大殿上方的土木碎屑被簌簌地震落到地上! 这时林菲一声脆笑道:“白袍尊者,谢谢您老人家刚才对我的帮助和指点!但林菲不是那种见利忘义、背叛朋友的人!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老人家见谅!小六、玄风,我来了!”说着站到他们身边,准备和他们一起用力搏击那道气墙! 跪在白袍僧面前的明心一听,心中更是有愧:他们三人是为了看望自己而来,居然会莫名其妙惹上如此麻烦!自己若弃他们于不顾,那又有何颜面活在世上?不由地抬头来。目光坚定地向白袍僧道:“师祖!他们若有得罪您老人家的地方,也是由明心而起,明心情愿承受一切过错。请您老人家放过他们!” 白袍僧本要自寻台阶下来的,却被他们步步紧紧逼,此时弄得这台阶上也不行、下也不行!他再张狂,也不想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就得罪好几个门派呀!可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岂不显得自己很没面子? 顿时将怒火发到明心头上来了:“哼!你小子在这里掺和什么?!他们对长者不敬。也是你交友不慎的错!你居然还要替他们担责!也罢,我给你两条道,要么你乖乖地跟他们划清界线,再不往来,要么你就跟他们一起滚出大觉寺去!” 明心闻言,心跳骤然一缓。却抬起头来,毫不犹豫地道:“师祖,请恕明心也不能背信弃义、抛弃朋友!” 白袍僧一听大怒。大手一挥,堵在小六等人面前的那道气墙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 “滚!”他冲着明心一声怒喝! 白袍僧此言一出,证空法师和明道也不由地吃了一惊,想不到因为这件没来由的小事,白袍僧就要把明心逐出门去!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发现小六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或对白袍僧不敬了!因为小六抵挡白袍僧神识入侵的事他们看不出来,而小六在中都曾与一名帝师高手在一起的事情他们也无从得知!心中均觉白袍僧所为有些过火! 小六等三人也回过头来。有些恼火地望着白袍僧:这老头简直太过份了!他们三人来拜访明心,却无故连累明心被逐,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 先是林菲嚷了起来:“尊者!您虽然武功高强,可是也不能不讲道理啊!您在这里一个劲儿地找小六的麻烦,可是从始至终我们就没见小六得罪过您呀!您怎么又无缘无故地怪到明心头上去了呢?这件事又跟明心有什么关系呢?” 小六也叫道:“白袍尊者,我陆小六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若觉得我哪个地方做得不对,不妨直说,我们当面清算,又何必牵涉他人?” 白袍僧冷笑一声:“清上宗的事情,与外人无关!你们没资格讲话!” 明心心中一冷,知道白袍僧的决定无人能拦,便冲着白袍僧叩了三个头:“多谢师祖这些日来的教导之恩,让明心受益匪浅!”接着又冲着证空法师叩头,内疚地说:“师父!对不起,明心辜负您的教诲了!” 证空法师知道白袍僧的性格,在这当口说什么也不管用,自己若是拂了他的面子,恐怕会惹起他更盛的怒火来,于是暗暗冲着明心使了个眼色,口中道:“明心!你既然做出选择,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希望你无论在哪里,都不要忘了师父曾经告诉你的,做人心要宽,志要坚,眼要往前看,方能在修真大道上走地更远!” 明心满面感激地道:“多谢师父!明心谨记在心!” 说完站起身来,向小六等三人走去! 白袍僧在身后怒喝一声:“没听到我说吗?要你滚出去的!” 说着一道狂暴的气流向他们四人袭去!竟将他们裹挟着飞出大殿,从半空里直接扔到大觉寺外的空地上! 眼见就要被那气流拍击到地上,他们都急忙运气抵御、努力控制住身体!小六、林菲和玄风三人毕竟是灵师,都勉强稳住了身体、站到了地上,唯独明心控制不住,跌倒在地上、翻了个筋斗这才站起身来! 林菲急忙上前扶他,满是心疼地道:“这个怪老头,心肠真狠!你没摔疼吧?” 小六满怀歉意地道:“明心!是我连累你了!真对不起!” 明心拍了拍身上的土,故作豁达地笑道:“没关系的!我想师祖一定是觉得我这不成器的徒孙有损他的脸面,所以故意借机赶我出来历练一番的!没关系的,等哪一天我修练得好了,说不定又会让人把我接回去的!” 玄风见明心为了朋友义气,居然肯舍弃师门,不由对他前嫌尽释,好感顿生,拱手道:“兄弟,想不到你也是条有血性的汉子!玄风佩服!” 明心看到小六站在他的身边,心中不免醋意又生,道:“哪里!明心算得了什么?你才是有勇有谋有担当的汉子,否则哪能轻易赢得佳人芳心呢!” 小六听出了他的话意,笑道:“明心你是在自夸吗?明知道有位佳人对你芳心暗许久矣!” 旁边的林菲听了,挽住明心的手臂大咧咧地笑道:“明心,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很有英雄气慨,菲儿虽然难以称得上‘佳人’,却也一样很为你自豪呢!” 明心听了,心中不由一暖,翻手轻轻握住林菲的手,道:“菲儿,谢谢你!” 小六笑道:“既然我们与这大觉寺无缘,那么我们就离开这儿吧!天下之大,何处不能让英雄容身?走!” 山顶上有禁止飞行的禁制,他们几人便沿着山路下山。 一路上林菲心情颇好。明心在大觉寺时,她为明心遇到明师而高兴,明心离开大觉寺时,她又为明心重获自由而高兴!她的开心感染了明心,感染了所有的人,明心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起来。 “明心,这次你就随我去六妙门吧!我们那儿院落大得很,姐姐一定会很欢迎你的!”林菲开始为明心的去向操心起来。 明心笑道:“六妙门都是女弟子,我若去拜访,你姐姐或许欢迎,若我去常住,别说你姐姐,就是一般门众恐怕也不答应!况且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又怎么好意思住在众女子之中呢?” 唉,有道理。林菲有些苦恼起来。 小六居住的诚王府虽够大,小六却考虑到要避各种嫌,不便发出邀请。 “明心,不若你就去我们留连山庄吧。那儿还算清静,也有不少闲着的房子,风之门的弟兄们每日都在那里刻苦修练,你若不嫌弃条件艰苦,便住到那儿去,住多长时间都行!”玄风道。 明心听了,问道:“风之门?那是你所创的门派吗?” 玄风微微一笑:“小门小户,何足挂齿!” 明心道:“如此多谢了,我正想找个地方用心修练呢,能有那样一个住处再好不过。现在你们都是灵师了,我却仍是战师。我若一日不突破灵师,又怎么好意思去六妙门拜访木门主呢?”说完笑着望了林菲一眼。 林菲听出他的话别有意味,不由地脸上飞来一层红韵,笑嘻嘻地姿容更加俏丽动人。 一行四人就要到在山下时,却听到后面有人叫喊:“明心,请留步!师父有话要交代给你!”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明道急匆匆追了上来。 182 密信 明心想起师父临走时对自己施了个眼色,当时并不知道师父到底是何意,急忙住了下来,问道:“明道兄,师父他老人家有什么话要说?” “师父让我将你的衣物收拾好了交给你,并嘱咐你,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日后你若有何为难之事仍可以来找他!”说着,明道将手里的一个包袱递给明心。 明心闻言心头一酸,涩涩地道:“多谢师父关心!这些东西又劳你给我送来!” 明道握住明心的手,道:“明心,今后你虽然不再是我的师弟,但我仍当你好兄弟。你要保重,后会有期。”说着悄悄对他眨了眨眼睛,拿开手后却有一物留在了明心的手中。 明心感觉到了,不动声色地将那东西藏在袖中,向明道拱手道:“明道兄,这些日来多谢你对我的照顾!希望以后见面我们仍是好兄弟!告辞了!” 他们四人继续下山,明道也转身向山上走去。 “明心,你的师父和师兄对你真好!日后即便不再是师门关系,也仍可以当他们做朋友的!”林菲见明心脸色有些沉郁,便安慰他道。 明心攥了一下袖中的东西,心中有些怅惘。这里原本是一处值得留恋的地方,却因为白袍僧的突然一怒而不得不离开,果真是命运无常、世事难料!但说起来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他毕竟不能为了留在师门,而任凭自己的朋友受到无故刁难!如果那样,自己又何异于背信弃义之人? 想到这儿,他笑了笑:“我会记住大觉寺和恩师的!我明心最开心的事,是曾经遇到这样一位恩师,还能始终拥有你们这些朋友!” 小六笑道:“证空法师是个宽弘大量的人,不象白袍僧那样蛮不讲理。或许你的事情以后还有回旋的余地。” 林菲也道:“是啊是啊,我对证空法师印象也不错!自始至终他并未说过一句让你离开的话!” 玄风与证空法师初见,他只觉那人有些奇怪而已!在大殿内时,证空法师的眼光多半时间在直钩钩地盯着自己,倒不知自己什么地方惹了他!本来他以为在白袍僧发难后,证空法师会继续发力责难的,没想到证空法师倒是没动静了! 来到马车前,玄风对他们三人道:“这马车有些小,要不然你们三人暂且挤一下?” 明心忙道:“让小六和菲儿坐马车吧,你尽管赶着马车走。放心,我不会落下的!” 以明心的高阶战师修为,自然不会跑不过马儿! 玄风赶着马车在前。明心便安步当车跟在后面。 明心瞅空时将袖中藏的东西悄悄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原来一块白色的绸缎包裹着一个薄薄的玉板,上面刻着三个较大的篆字“清上宗”,背面却有两个小字“明心”!这是清上宗的身份牌,在玉板上留有一丝印记。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与师父所持的上一级令牌有所感应!凭此便可以确定清上宗门人的身份! 明心到清上宗后,因一直未曾离开过大觉寺,尚未发放身份牌。按说被逐出清上宗的人应该交回身份牌的,没想到师父此时会将身份牌偷偷地交给自己! 明心一愣之下发现那白绸里面还有一张薄纸,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几行字。正是师父的笔迹:“师门缘法,风雨以验。三载为期,晋阶后归。” 明心不由激动不已。急忙将那密信和身份牌一并收好放入怀中!原来师父并未放弃自己,反而要自己借此机会出去历练三年!如果三年之内自己能够晋阶灵师,那么便可以重返师门了! 如此说来,师父只是为了顾及白袍僧的面子不得已才让自己离开的!让明道偷偷将这些东西交给自己,恐怕也是为了避开白袍僧的耳目!三年后。白袍僧必已离开大觉寺,再次归来又在十七年后了!到时候白袍僧是否还记得这段过节、或者如何对待自己那又是另外的事了! 这时。前面马车里的林菲伸出脑袋叫道:“明心!你怎么落下了?是不是累了?” 明心得此喜讯,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笑道:“你放心,这速度难不住我的!”他身形一晃已赶到马车旁边:“不要小看了我啊,菲儿!好歹我也是一名高阶战师,若是被你家的一匹骏马就给比下去了,那我还敢登你家的大门吗?” 林菲见他居然有心情开玩笑,显见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便一吐舌头笑道:“高阶战师也没什么不好,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战师修为才有资格参加龙门会呢!灵师是要靠边站的!” 明心笑道:“这次如果这样,高阶战师便成香饽饽了!你们谁要请我,我才肯帮忙出战龙门会的!” 林菲想起明心现在已失去门派了,不由有些后悔自己失言,但看上去明心并无丝毫不爽之意。 小六笑道:“其实,龙门会固然是历练提升的好机会,却也因为牵涉各门派利益,恐怕麻烦纷扰不少!还是如林芳姐姐所说的好,若能去天漠大陆以外的地方历练下,方才是提升修为的最佳途径呢!” 这句话同时引起了玄风和明心的兴趣。 “说的是,我们有机会也去历练一番!”两人同声道。 林菲听了喜上眉梢:“好啊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人多力量大,还能彼此有个照应呢!”她本来还担心若是姐姐带自己去探险历练,而明心呆在大觉寺里出不来,那该多无趣啊!想不到这次白袍僧无意中还给自己帮了个大忙,再也不用担心明心会被大觉寺的寺规所束缚了! 很快回到留连山下。依旧将马车留在山脚下,四人翻过那座高耸的石头山,径直来到了留连山庄。 留连山庄是当初玄风所率部属所建的一个据点,以玄风个人的名义购下了这片相对荒芜的山林,并在留连山的半山腰隐蔽处建下了不少房子。他的部属中若有人萌生退意成家立室,或身体受到损伤不宜继续干杀手这一行的,便搬来此处居住,顺带着看管房子耕种农田。平日里他们的人也会将此做个落脚之处。 玄风当日的旧部大部分已被赤岩召集起来,重归风之门统领,并分散在几处据点内。其实,若不是为生活所逼迫,或是形势所迫,谁愿意做整日杀人的勾当?玄风改了风之门的门规,让大家专心修真之途。 留连山庄的生活来源却是靠素日积蓄下来的灵石,或是通过耕种狩猎临时所得。玄风计划这次通过参加龙门会,取得二流门派的地位,便能为本门觅得一份稳固而长久的经济来源。 龙门会上取胜不易,是因为对参赛人员的年龄、修为等条件都有限制,而且参加的门派众多,脱颖而出着实不易!但风之门有一个优势,那就是不少成员很年轻,而且在多年的江湖沥血搏命中经受过足够的锻炼!这是其他大部分门派所不具备的! 赤岩等人都正按照玄风教习的要诀刻苦修练。他们已听说此次龙门会要改规矩的传言,都希望克服冰系功法的先天不足,突破武功修为进阶的瓶颈,以便能够尽快晋灵师。本来他们不存这种奢望的,但是玄风能够率先突破灵师,而且成为中阶灵师,极大鼓舞了他们的信心! 在留连村居住的退役杀手中,就有不少是因为当年修习了石老人独创的冰系功法,一时功力突飞猛进,战斗力极强,却因为耗尽了体内元气,而导致后续无力,或者身体病伤频袭而痛苦不堪的。玄风所创的专克冰系功法弱点的修练要诀,无疑很受大家欢迎,而玄风在风之门的最高威望也逐渐树立了起来。 赤岩等人看到玄风带来了客人,急忙帮着收拾了房屋,请他们休息,并祭出了他们拿手的好戏:烧烤全羊! 这日午后,在留连村的空气中,便飘荡着一股烈酒的浓香和烤羊肉的浓香,不仅让多日不食肉味的明心大快朵颐,也令小六和林菲好好地解了解馋! 玄风自然对小六和林菲殷勤周到,与明心几杯酒下肚,也抛开昔日的蒂芥,真正兄弟情长起来。 明心就暂时在留连山庄住了下来。他的名字并没有换回去,不只因为证空法师给他的那封密信和身份牌,还因为他已不愿回到过去。 正如证空法师在他临走时告诫他的:“眼要往前看,方能在修真大道上走地更远。” 当天下午,明心从小六那儿要了一张人皮面具,因为申元宗在中都的实力很大,他不愿被人识破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他带上人皮面具后,主动要求赶着马车送小六和林菲进城。 “好吧,先送我回诚王府吧!”小六笑道。她希望留给林菲和明心更多单独相处的机会。 明心先将小六送到诚王府,之后又将林菲送到六妙门。如小六所愿,从诚王府到六妙门,虽然不足十里的路程,他们俩却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从此时开始,林菲真正走入了明心的心中! 183 洗礼 第二天是大年初三。按照习俗,也是嫁出去的女子回娘家归省的日子。 梭罗云霓整年在娘家居住,对这个日子已无特殊感觉。想不到陆天晓却从凌云山赶回来了,今日他要陪梭罗云霓在“娘家”度过。 贵客上门,诚王妃满心高兴,诚王府自然是合府皆欢。因为年前那几日陆天晓住在诚王府,倒是未曾专门给王妃送年礼。年节后第一次上门,不同于平时,陆天晓带来了一份厚礼,除了王妃,连袁茹、秋瑞也各有所表示。 小六高兴不已,缠着陆天晓讨要压岁宝、新年礼。陆天晓乐呵呵从自己的“百宝囊”里拿出珍稀宝物让小六挑选。 小六虽不稀罕宝物,却为了凑热闹,便挑了一件冷暖皆宜的四时衣来应景。 快到中午了,正当大家准备开宴时,家人进来报信,说外面有人送来了一个大大的食盒,放下东西就走了。 一会儿那食盒被抬进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香气四溢、热气腾腾的烤全羊。 小六一看便知道那是风之门的杰作,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激。 梭罗云霓惊异地问下人:“是个什么人送来的?可曾留下姓名?” 那下人答道:“是个青年男子,问他时只说是新烤的全羊,请府上尝尝鲜的。再问他是哪里人时,他也不答话扭头就走了,走地飞快,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陆天晓闻着那烤羊肉的香气,吸了吸鼻子,却压制住馋虫,沉吟道:“这烤全羊原是北方的吃法。我以前也曾吃过,味道很是不错。只是这种来路不明的吃食,不吃也罢。免得着了人家什么圈套。” 梭罗云霓看了小六一眼笑道:“浪费了可惜,不如削下点来喂与猫狗尝些,若是没什么问题,便分给大家尝尝鲜吧。” 小六虽是不喜玄风这种送礼的风格,可是也有些明白他的心思。她昨日吃得香,随口说了一句:这种烤羊肉,若是爹爹见了必定爱吃!没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被玄风听去,竟烤了全羊送来了。但当日私闯凌云山被驱赶围堵之事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故而对于面见凌云门门主心存顾忌! 小六倒是想得开:东西既已送来了,不吃的确可惜! 她听到母亲的话,连忙接口道:“也是啊。我闻到这香气,都要流口水了!还是分给我们大家尝尝鲜地好!” 说完,便上前帮着用刀分割起羊肉来。那时才发现,原来食盒的底部竟用瓦罐放了些燃烧的木炭,便如前世的烧烤一般!怪不得那全羊还热气腾腾地呢! 小六削下一块羊肉来。闻着那诱人的香气,忍不住先咬了一口:果然是外焦内嫩,香美无比!各类调料齐全哪!昨天自己给推荐的孜然粉居然也有了,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想不到那帮杀手居然也是吃货! 陆天晓看她那样子,有些馋涎欲滴,笑道:“小六何时变得这样馋了?快别吃了。还是如你母亲所说的,再是先弄点让猫狗尝尝再说!” 小六笑道:“罢了,让我先给你们尝尝也行!望着这般美味你们还能忍住。我可忍不住了!” “既如此,我也尝尝,我们俩权且试吃一番吧!”陆天晓忍不住也上前削了一块大口吃了起来。 梭罗云霓来不及阻拦,就见他们爷俩开始大吃起来! “嗯嗯,味道不错。很地道!比我上次吃的还要好!”陆天晓边吃边赞,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那有毒的猜测! 诚王妃呵呵笑道:“看来果然是美味啊。你们都吃得香,也给我弄点来尝尝吧!” 梭罗云霓瞥了小六一眼,接着问陆天晓:“你尝着有没有问题?” 陆天晓笑道:“没问题!相信我的味觉,味道好得很,快些分给大家尝尝吧!” 梭罗云霓虽没听明白他说得是味道没问题还是安全没问题,还是相信了他的行动:毕竟从第一口羊肉入肚后,他嘴里就没停下来! 梭罗云霓便切了几片嫩肉放在盘里先端给王妃,接着又分别给袁茹和秋瑞盛了,让大家品尝。小六又挑了几块烤得嫰的羊肝送到王妃的盘里。 王妃咬了一口,笑道:“的确是味道不错!我还是第一次吃这种美味呢!小六啊,是不是这次又是托了你的福,才吃到这新鲜玩意儿?” 小六听了,咬着半块羊肉愣了一下:外祖母怎么这等敏锐、居然猜出与我有关? 梭罗云霓轻轻地笑道:“愣什么?还不坦白告诉我们?我左右数了两遍,除了你的朋友,再没人送这新奇的礼物了!” 还有一个令她又喜又忧的依据梭罗云霓没说出来:那就是,小六一向谨慎过人,怎么肯随便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必是小六心中有数! 旁边的袁茹也面露理解的笑容。 小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唉,真没想到,这下是大伙儿心里透亮,反倒是自己一人绕进去了!这是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小六是个豁达之人,她笑道:“没关系,不过一只烤羊嘛!我们也不是随便赚人便宜的人家,等会儿我弄清是谁送来的,若是我认识,明儿便买只活羊送给人家!今天我们尽管放心吃好了,决不欠人人家的情!” 这是不是典型的避重就轻? 大家笑了笑,却没人揭穿她。陆天晓若有所思,吃烤肉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是肉已入肚,“吃人嘴短”,这时当着众人也不好追问。 一只羊太大,几个人吃不了,梭罗云霓又趁热切下了一半分给身边的下人们去吃。 这一日的午宴便是在品尝烤羊肉中进行的。 下午,小六见父亲母亲难得清闲,便请他们两人到紫藤阁,教他们如何运用口诀心法进入地下空间。 陆天晓已从梭罗云霓那儿得知年前风之门派人送礼的事。看来那个叫玄风的小伙子,最近与小六的交往颇不寻常啊! 两人不免有些忧心:毕竟是那人是杀手出身,哪家父母愿意自己的女儿与杀手亲近?可是,毕竟女儿从未口头承认过此事!面对如此聪明而独立性强的女儿,两人觉得直接出言反对不太合适,还是要密切观察,暂且耐下性子,等等看事态如何发展再说吧。 地下空间内的灵气依旧浓郁异常。陆天晓一试之下,极为欣喜:“云霓,这儿的灵气很是适合你修练!在此修练进益必会很快!”梭罗云霓面色却有些难看:“不成,我怎么感觉这里憋闷得难受?这空气仿佛要把人压扁一样!” 小六忙道:“母亲,要全身放松,一定不要用力抵抗那威压之势,慢慢就能适应的!当初我在神斧山修练时的地下空间也是如此,对于战师修为的人威压特别强大,但是在适应这威压之势的同时,人的玄气品质就会慢慢得到提升!” 梭罗云霓便闭上双眼,慢慢放松全身,逐渐开始适应起周围的环境来。 陆天晓见梭罗云霓渐渐进入状态,也开始修练起来。 小六要练元神之力,在这种灵气中虽无特殊功效,却妙在此处清静,运用元神之力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便开始放心修练起来。 当梭罗云霓再次不能抵受周围的压力时,小六便收回了元神,带她暂时离开了地下空间。 梭罗云霓慢慢平复了一下体内躁动的玄气,叹道:“果然是个好地方!我修练的这一会儿足能抵上平时我练一个月的!” 小六笑道:“母亲不妨有空就去练,日后也可让袁姨和秋姨她们进去修练,多少有些裨益!” 梭罗云霓对此很是赞同:“你说得对!既有如此好的修练场所,是要请她们下去修练。只是家里也需要有人张罗,不防我们几个人轮流开来,省得家里有事难以应付。” 小六点头道:“她们两人不妨轮流开,母亲一有空就去练练才好!依照母亲的时间,即便如此也练不太长!毕竟母亲有些事情是别人所无法代替的!” 梭罗云霓点头叹道:“那倒是,自明日开始亲朋好友往来又要多了起来,家里总需要有人张罗。不过晚上倒是可以抽出些时间来。” 这时陆天晓也随着出来了:“不错,以后我们可晚上进去练,袁姐和秋姐白天可以去练。大家又能轮流照应家里。只是小六,你的师父到哪儿去了?为何一直没有消息?那老迷糊晋级不知成功了没有?自那日他们离开,到现在已有七八天时间了!” 就在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在遥远的海外一个孤岛上,忽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那一道道闪电不时地划亮了阴沉的天空,如一把把利刃,向海岛上一块巨石上端坐着的一个人影击去! 旁边不远处的车前子见状,正要上前相助时,那个坐着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老哥,让我自己来迎接这场雷电洗礼吧!为了这一刻,我已等待了几百年了!” 184 创神 车前子停下了正要向前迈出的脚步,微微点头:“好吧!我静待一名帝师的诞生!”晋阶帝师时,只要能够坚持接受雷电洗礼,对焠炼身体、去除人体杂质极有好处!可他手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因为那人毕竟年纪已老,身体机能与年轻之人相比有所减弱,不知能否承受这天雷焠体的磨砺? 那个巨石上坐着的人,正是老迷糊! 按常理来说,从正式开始晋阶帝师到成功晋阶,也不过需要三四天的时间!但是老迷糊却次次发力迟缓。他被车前子带到这一片汪洋中的孤岛来,依旧是迟迟未能发动升级!直到今天才引来了雷电洗礼,真正跨入晋阶之旅! 第一次雷电袭来,老迷糊的身体微晃,叫道:“天雷焠体,不过如此!” 第二次,第三次…… 当接踵而来的第四击、第五击来临时,老迷糊则显得左支右绰、有些狼狈了! “你还好吗?要我帮忙吗?”车前子担心地叫道。 老迷糊已经没有余力说话了,他专心运气应对马上临头的第六击! 车前子稍稍靠近了老迷糊所在的位置,运气在手,准备看事不好马上替他抵挡几下! 虽然接受天雷焠体对脱胎换骨、提升功力极有好处,可是那也得在身体能承受得往的情况下啊!老迷糊此时年龄已二三百岁,那体质内力比年轻人自是弱了不少!若不能承受天雷打击,致使一命呜呼,那便是前功尽弃了! 就在冲击帝师时为天雷所伤、致使殒命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第六次雷击之后,老迷糊的身体摇摇晃晃,还能勉强支撑坐着! 第七次天雷来势更为迅猛! 车前子向前踏上一步,紧张着望着老迷糊!老迷糊强撑着坐了起来,凝神运气迎接这一击! “轰……” 老迷糊口中吐出一口血来。身体向一侧歪了过去! 可是雷击并没有就此停住,紧接着来临的第八次天雷看上去更加猛烈! “不成,老迷糊不能再承受这次天雷了!”车前子知道事情不妙,身形往前一窜,跳到老迷糊上空,一团强大的灵气向上挥出,和那天雷交汇在半空! 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之后,天空的电闪雷鸣渐渐停了下来,乌云也开始散开! 车前子见天雷已结束,便又闪身到一边! 八道天雷!当初自己作为“梭罗四子”的领军人物。以至刚至强之势一股作气冲击帝师境界时,引来了九道天雷焠体,那便是极为引人注目的次数了!老迷糊以如此不占优势的年纪体力。居然引来了八道天雷,也算是大器晚成、厚积薄发了,着实有些惊人! 这时,老迷糊的头顶上方一道白光冲天而起! 看到那道白光,车前子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那道光便是帝师强者的神识之光!初临帝师境界,这道神识之光冲出人的脑海阻隔,便与大地宇宙融为一体,从此,就会有一种新的奇异的力量,神识之力诞生了! “哈哈哈!老子终于成为帝师了!”老迷糊勉强撑起身子。发出一阵狂笑! 忽然,他身体向后一倒,笑声嘎然而止。竟自昏了过去! 车前子急忙赶过去,用灵气一试,便知道他迎接天雷焠体消耗过大,又因兴奋过度这才昏死过去!便用将灵气输入他体内,帮他补充体能。不多时老迷糊便清醒过来! 毕竟此时的功力又上了层阶,体质比原来强壮了不少。老迷糊自己运气一调理,很快便恢复了体力。他试了一下自己刚刚具备的神识之力,依旧兴奋不已! “车前子!想不到我老迷糊也有得偿夙愿的这一天!哈哈!我该为自己取一个封号了!这次多亏了老哥你在一旁相助,要不然,我这条命也搭上了!索性这封号也由你帮我来取吧!我于这些事上确实不擅长!”老迷糊道。 车前子笑道:“你这帝师,得来着实不易!以我所见,你是古往今来晋阶帝师时年龄最大的人,虽然修炼之途艰辛,最终却福至缘来!我便赠你一个喜气的名字,叫做福泽帝师,行吗?” 老迷糊听了哈哈一笑,道:“福泽帝师?好,好!从此我就封号为福泽帝师了!天下帝师中多了一个福泽帝师!不过我们兄弟不必如此,你还是叫我老迷糊吧,这个顺耳顺口得很!” 车前子一听笑道:“好啊,这才是为人的本色!象我们梭罗四子一样,尽管各有封号,可平日里总以各自名字相称,那封号只待什么大典时再用吧!我已久不回创神岛,这次准备回去一趟。如果你愿意,不妨一起去趟创神岛,见见我们梭罗门的头领们!” 老迷糊很久以前就知道创神岛的事,对那里的梭罗氏一族的先辈们和历代精英很是神往,一听之下自然愿意前往。 于是老迷糊在原地休息调整了几个时辰后,他们两人便起身向创神岛飞去。 创神岛便在茫茫海域深处。两人飞行了一日一夜还未曾到达。 老迷糊看到海面上或白雾茫茫,或岛域重重,心中很是羡慕。便对车前子道:“这海上有如此多的岛域,若能拥有一岛域,说不定会再开辟出一片新天地来!” 车前子叹道:“你是初次来海上,不了解情况,故而会有此一说。若你真正了解情况了,你就会发现,这海上诡谲从生,危险重重,并不比陆地上安全。看上去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或许会隐藏着一个巨大而繁华的岛域;看上去是个普通岛域,或许会是暗礁丛生的险滩!博大无比的东海的真正面貌,没有一个人真正会搞明白!据说东海有三千八百处方圆十里以上的岛域,小岛更是不计其数。但是没有一处岛域是无主的!” 老迷糊吃惊的问:“怎么?每一处岛域都有主?那我若是发现了没人居住的岛域,就过去居住,而岛上并没有人,那会怎么样?” “真正的东海之主,是海龙王傲千重!整个东海大部分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若有人随意占岛,他自然会找上门去!只有你合了他的心意,让你在岛上居住才行!当然,那些有主的岛域自有主人,只要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们基本上会和平共处的!”车前子回答道。 老迷糊吃惊更甚:“海龙王?他是人是兽?该有何等功力才能控制创神岛这等实力的岛域?” “傲千重实际上是一只能够幻化成人形的万年海龙兽,他的功力应该与天师相当。创神岛与其余六个岛域,并称为东海七岛,是不属于傲千重管辖范围内的岛域,除此之外所有的海岛,都归傲千重所管辖。东海七岛各有各的强大势力,傲千重未尝不是心有顾忌。但古来已形成惯例,他也不好破坏,大家表面上保持和平共处罢了!但是东海七岛也很是忌惮傲千重的实力,彼此间或是声通气连,或是结亲交好,以共同形成合力,遇到事情后一起应对。因此,这几千年来,东海上虽少不了打打闹闹,总体上却还是太平的!” 听到天师这个说法,老迷糊很是吃惊!在天漠大陆,天师只是一个传说!难道东海之上果真有天师? 他提出了这个疑问。 “这个没有人知道确切答案。但据我猜测,东海七岛必有天师的存在。只是未到关键时候,他尚未露出真容罢了。因为七岛之间虽然有些和约暗契,却并未公开结成同盟,彼此之间就少不了一些明争暗斗,隐藏实力的不在少数。便是创神岛内部,也不是梭罗门一家说了算。创神岛共有三大家族,除了我们梭罗门,还有万圃门、幽灵门,各家势力彼此彼此牵制、此消彼长,已经争斗了的千年而从未曾停止过。”车前子叹道。 老迷糊听了半响才叹息道:“原来这海上也是如此复杂!看来,我所度过的最清静的日子,是当初在皇陵时度过的时光了,那时才真的是清静自然、安之若素呢!现在,我还真有些怀念那些年呢!” 车前子哈哈一笑:“你若还想去住也可以。并没人拦着你。只怕你成为帝师后,心境随之变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好了,我们就要到创神岛了。准备下去吧。” 老迷糊低头向下一看,底下白茫茫的全是无边的海水啊!怎么会是创神岛? “创神岛上禁制森严,从上空往下看去,只觉得沧海茫茫,海天一色,根本看不到岛域的存在。”车前子解释到。 虽然外人难以找到创神岛,但车前子作为一名岛内人,对创神岛的方位极为熟悉,自然不难找到。 他选了一个地方开始降落。老迷糊感觉快要接触到海面了,抬头一看,猛地发现前方有一片礁石。 车前子带他踏上那一片礁石,开始往里走。越往里走路越宽绰,地面越来越大。原来,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进入创神岛了。 185 出门 小六很是挂念车前子和老迷糊。虽然不知道他们居然跑到海岛上去晋阶帝师,并且随即去了遥远的创神岛,但她却明白,白袍僧正紧盯着中都城,此时并不是他们回来的最佳时机,因此,她便捺下性子,暂且不去想他们。 年后她的事情明显忙了很多,除了每日修练灵力神识,她又将侯方、陈均、吕元、何平等飞鹰卫高手调入中都,与陆天晓、朱正奎等人共同筹谋传讯馆开业之事。 陆天晓见小六独辟蹊径,不将心思用到参加龙门会上,却将眼睛盯住了参加龙门会的天下英雄,趁此机会来做生意、扩大影响!陆天晓也是个思维活络的人,非但不反对,反而很是支持小六,并借此机会向众人公布了将飞鹰卫门主之位交给小六的决定。 依小六之意,那飞鹰卫门主之位仍由陆天晓兼任,自己只是从中帮忙就可以了。但是陆天晓不肯,他相信女儿有能力将飞鹰卫经营好,并进一步发展壮大。自己也好专心管理凌云门的事务。 候方、陈均等人早已见识过小六的本事,知道这个女孩年纪虽轻,筹谋方略却非寻常人可比,昔日还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能博得“百变小魔女”的雅号,到如今更加非同小可!对她接任门主之位并无异议,尤其是知道她计划利用龙门会召开的机会,开个传讯店大赚一番的想法,更是兴奋不已! 要知道,他们这些年隐居各处,一边靠飞鹰传讯掌握天下消息,一边苦修武功,身处一隅之地却眼界开阔,时常会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此时。终于能让他们有机会大干一番了!众人无不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候方笑道:“小六门主,这个主意的确不错!也甚是符合我们的专长!这些年来,我们在陆门主的带领下,在各地建起了一套秘密的传讯渠道,素日里只是我们自己用,也有些可惜,现在能借此来做生意,倒也是个好主意,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必会赚个盆满钵满!” 陈均却道:“依我看,我们传讯只是一个方面。我们的信息渠道如此通畅,如果不能买卖消息着实有些可惜了!若是买卖消息,我想必定也很有市场!” 小六闻言笑道:“这件事情我也想过。只是我们若要以传讯为业,必得为雇主保守秘密方可。若兼顾买卖消息,谁还敢让我们传递消息?难免会怕我们将给他们传递的消息也卖了!因此,这两样事情便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以后要做,也得分开来做方好。可以接一单生意便做一单。只借助我们先于别人了解讯息的优势,借此作为线索而去了解雇主需要知道的消息。不过,这件事也不必着急,我们先干一段时间的传讯馆,看看什么形势再说也行。” 陈均听到小六将事情考虑的如此周全,心中高兴。笑道:“想不到门主深谋远虑,果真非我们这些莽汉所能及!我们这些年积蓄了不少人脉,此事果能做起来。倒也是水道渠成!不管怎么样,只要门主决定了,我们全力支持! 小六听了,脸上笑靥如花:“好,那就全仗诸位叔叔伯伯鼎力相助了!诸位再参详一下。我们的传讯馆要取个什么响亮吉利的名字呢?” 朱正奎笑道:“取名字这件事,你最在行啊!为何不把你考虑的名字说出来大家听听呢?” 以朱正奎对小六的了解。她向来不说没把握的话,做没把握的事! 小六也知道他们都是江湖豪杰,让他们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可以,若真要他们咬文嚼字起来,那可把他们憋坏了! 于是也不客气,道:“前几日我是想了一个名字,叫‘四海通’,取其通达贯彻之意。大家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此话一出,大家心里便开始回味思考这个名字,既是传讯馆,图得便是四海融通、八面无阻,众人并无异议! 小六见父亲自从宣告自己任门主之后,便一直在旁边含笑听他们议论,并不发话,便问道:“爹爹以为如何?何以一直未开口?莫非觉得我们飞鹰卫小门小派没放在眼里?” 陆天晓笑道:“哪里哪里!我是看你这新走马上任的门主如何料理事务呢!不错不错!还算有谱气,这下我就放心了!这名字取得不错!以后要再接再厉,争取把传讯馆做大起来!我觉得陈均兄弟所说不错,你既要靠生意兴门,便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一处,至少有两三个都能拿得出手的生意,也好使得门内不会太过依靠一处,万一将来哪儿有个风吹草动,也不会对门内带来太大影响!” 这就是现代社会常说的分担风险吧?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想不到父亲对此颇有见解呢! 小六点头道:“那好,我们待四海通传讯馆的业务走向正规后,便开始着手考虑其他经营项目吧。不管哪项内容,在众门派云集中都时正好是最易开张、最易挣钱的时候,我们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接着几人商量了一下分工,小六自然是总揽大局,朱正奎侧重考虑如何更安全快捷地传讯这类业务性问题,店面应酬则有于威夫妇负责照应,候芳、吕元负责与于威夫妇正面对接,并兼顾店面装修、筹备开业事宜、筹备店内安全等问题。小六还考虑如此再聘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呢。 陈均、何平则等人则负责悄悄考察如何拓展业务的问题,暂不公开在飞鹰卫或传讯馆公开露面。飞鹰卫势力养成不易,要学会珍惜!任何时候都不要把所有的实力显露出来,要为自己留一招后手!这是小六多年来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随后,还有一件事也提上了日程,那就是和袁茹一起去惠州“探亲”的事。说是“探亲”,不如说是对过往岁月的一个了结吧。 这一日是正月初六,年味尚浓,小六却和袁如、朱正奎三个人悄悄避过大家欢度新春佳节的快乐海洋。悄悄踏上了新的征程。 他们三人乘坐府上的一辆大马车,并装上了大大小小的一些礼品,由朱正奎驾驶着马车离中都而去。 府里人都以为他们是要去例行走亲访友的,却没想到,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距离中都千里之外的惠州,袁茹的故乡! 惠州虽然路途遥远,作为灵师来说,施展飞行绝技倒也不是一件难事。但是袁茹近乡情怯,比较排斥那种快速直达的方式,宁可要在路上慢慢走。好让自己慢慢平复一下心情,以便能够在回归她二十年前的故乡、见到爱恨交集的家人时保持一种较为平静的心态! 朱正奎自然非常理解她的心情。当初被逼离家时,她还是一个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的青春女子。现在却成为四十多岁中年女子! 小六也很喜欢慢慢地一路行去。既可以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也算是对自己的历练提升。知道朱正奎也要去后,便有些犹豫了,多去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成为碍眼的“第三者”? 袁茹明白她的意思:“我们这般年纪。哪如你们年轻人一样有那些旖旎情怀?我正希望多几个人底气还壮些。要不然也不会让正奎也一起去了。” 小六这才同意一起去。他们决定乘坐一辆马车,路上可慢可快,只需将回来的时间控制在正月之十五之前就行。 正月里出门走亲访友的人很多,大道上熙熙攘攘,众人着新衣、带年礼,甚喜庆繁华。离开中都城的大门不远。路上的行人便稀少了些,朱正奎准备快马加鞭时,忽见路旁一名年轻人冲着他招手。 朱正奎定睛一看。是个身材高大英俊的青年人,正要停车相问时。小六已掀开马车的围帘,对着外面那年轻人道:“你怎么在这里,玄风?” 朱正奎一听便明白了,这位就是近日诚王府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风之门门主玄风!想起那些日陆天晓的嘱托。心中不由有些苦笑! 自那日风之门将烤全羊送到诚王府后,引起了陆天晓的注意。他秘密找到朱正奎。令他密切关注玄风和小六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便向他汇报。朱正奎大感为难,若论亲近,他与陆天晓、陆小六父女都非比寻常!若论地位,陆天晓是前任门主,陆小六是现任门主,自己是该帮着前任门主监视现任门呢,还是帮现任门主瞒着前任门主呢? 尤其是而是令他正眼相看的江湖行家!所以他这个老江湖也不禁大感头痛! 他不难看出,陆天晓并不太赞成小六与玄风交朋友的事情!而陆小六并非少不更事的女子。以他对小六了解,若是她的心意已定,很难会有人阻拦她的行为!他本想打个马虎眼,对他们双方两不相帮的,不料今儿这事情,却非要逼他在他们父女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面对小六的询问,玄风微笑作答:“小六,我今日本来要去见你的,却听说你已乘马车离开!这是要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去!” 小六笑道:“不劳你大驾了!我是陪袁姨一起出门的!不几日就会回来,你尽管回你的留连山去修练,等我回来后有时间会去找你的!” 小六说的是真心话,以玄风和他们风之门的情况,若想在龙门会上有优异的表现,需要付出的还不少! 玄风听了,笑着答应了一声:“既如此!我们告辞了!一路小心!”说着闪身到一边,挥手目送他们离去。 朱正奎和袁茹心中都微有惊奇:难得见小六如此大方地对一个青年人邀约,看来这些日府上的传闻倒不是无迹可寻的! 186 埋伏 向前走出没多远,小六便察觉到,玄风并没有离开太远,他也正往前方行进。虽然与自己不同路线,方向却大体一致。 小六心中微感奇怪:貌似玄风是那种即便心里有一团火、却仅仅能让别人感觉到一丝微热的那种人,并非情溢于表、会千里“追随”自己的那种人吧?当然年节送礼之事倒不足为怪,那是即便关系亲密的朋友之间也常通行的礼节。 不过小六很快就放下了此事,因为她又觉察到几丝若有若无的灵气隐隐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探来! 小六心中暗自警惕,她知道凌云门与申元宗之间仇怨颇深,对方始终未曾放弃对凌云门的报复之心。眼见朝廷接纳凌云门的大势不可扭转,他们便将下手的机会放到了暗处!没想到即便是年节,他们也未曾放弃报复之念! 小六微微闭目凝神,发现探向自己的有三缕灵气,均是灵师所发!待那灵气收回时,小六的几缕神识之力也悄无声息地随之而去。 那灵气来源之处原是中都城内不同的三个地方。 竟会有三处?看来这一趟惠州之行并不安稳!小六暗自思忖。 袁茹正在闭目养神。她本就不爱多言,这次要回故里,情绪起伏不定,更是一直缄默不语! 前面驾车的朱正奎倒是心情颇好。难得有机会这般心无挂碍地出一趟远门,而且所陪的是自己心爱的女子!虽然他顾及到袁茹的情绪,不好喜形于色,可是他的行动之中轻快敏捷,处处透露着一股兴奋和活力,仿佛一下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小六打开马车的边窗,笑道:“朱伯伯。我们要走哪个路线?我好喜欢驾驭马车的感觉,我们换过来好不好?” 朱正奎笑道:“我们就沿着这条道向前,一直赶到洛水再向西拐,那儿要穿过一片山区,晚上我们到平阳城里住宿就好。如果一直这样走,不用三天我们就会到达惠州的!外面风大,小姑娘家被风吹得肤干唇燥的多不好!还是我来赶马车,你就和你袁姨在马车里多休息会儿吧!” 袁茹闻言,也睁开眼睛道:“小六,外面人多眼杂。还是在车里坐吧!” 小六眼珠一转,央求道:“没关系的,出了城路上行人本来就少。大家各走各的,怕他们作甚?再说,只要用灵气护住身体,风吹也不要紧的!我虽然骑过马,却从未赶过马车。难得有这个机会,就让我过把瘾吧!” 朱正奎无奈,便停下马车来。小六笑嘻嘻地下来,坐到前面,朱正奎向她讲解了一些驭车的要领。 小六听完了,冲他扮了个鬼脸。道:“我知道啦!放心吧,朱伯伯。你只管到后面陪我袁姨坐车好了!看我的驭车技术!” 朱正奎明白她的用意,笑了笑转身向后坐上了马车。 袁茹见他果真上来了。稍带责备地道:“你果真将那驭手的位置交给小六了?” 朱正奎一笑:“小孩子图新鲜,她愿意玩耍便随她去吧,反正我们也不着急走。我担心的倒是你。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凡事要想开些,不要总为过去的事情而郁郁寡欢。” 马车开始前行。车轮辗过地面的辘辘声响盖过了说话声。还好他们均是灵气充郁、听力过人的灵师,方能不为外面的声音所赶扰。 袁茹低低一叹:“其实。要说对过去的事情完全忘怀、一点都不介意,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要让我再为他们如何牵肠挂肚、伤心难过,那也是不可能的。那个家,只是我童年和少年时光的一个影子,而我的亲情,也仅仅停留在了那个时光!” 朱正奎知道她的心酸之处,被亲人抛弃伤害留下的会是终身难以痊愈的伤口!他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怎样,你总算知道自己的家在哪儿,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我却从小不知自己父母亲人是谁,因为饥寒交迫被冻死在路边,被偶尔从那里经过的凌云帝师救了回去,这才拣了一条性命。不管是想爱或者是恨,任何情绪都找不到人来承托!” 袁茹听了,沉默半晌,方道:“其实人生便是如此,说不上何种为苦,何种为喜,或许我们能把握的只有自己的内心吧。” 朱正奎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对普通人来说,人生不过百年,倏忽而过!就算我们身为灵师,也不过几百岁的寿命,能够突破帝师天师的、与天地同寿的,又能有几人呢?我们不能不珍惜现在的时光。” 袁茹一笑:“不要悲观,以你的年纪已修练到灵师,在天启国也算是佼佼者,将来突破帝师也是极有希望的!” 朱正奎也含笑道:“我长你十余岁,修为反落在你的后面,便是有突破帝师的希望,那须得在你之后!其实,我倒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愿在修真的途中,能够有你相伴,便是我平生最大的心愿了!只是我自惭年事已长、修为又低,不知这会不会是非份之想呢?” 袁茹听他突然吐露心事,脸上不由一红。两人相处这些年来,以往他对她虽然关心备至,却从未如此直言表达过。 不过袁茹素性不是忸怩之人,对于朱正奎的情意,她一直埋在心底,并未有排斥之意。只所以未曾正面回应,主要因为她与诚王府的二十年约定尚未满。虽然梭罗云霓并未在意那个约定,可她是个重信守诺之人,自己既出此诺言,并因此受到王府的荫蔽,便一定要遵守当初的承诺。 现在她已是真正自由之人,不会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羁绊! 袁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谢谢你,能够与你相伴,也是袁茹之幸!” 朱正奎听到这句话,不由地一下子呆住了! 这些年来,袁茹对他一直若即若离,既未明显拒绝,也从不过于热情。有时他若表现的稍为直接些,袁茹便沉默以对,是以他一直未敢直言。 好在等到袁茹与诚王府的二十年约定期满,又有这次同处马车之内、外面车轮声响遮掩的机会,他才能够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心声。他曾有无数次想象过向袁茹直诉衷肠后袁茹的反应,或忧惧她会当面拒绝,或担心她继续沉默推托,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袁茹会如此爽快、如此直接地接受自己的感情!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震懵了!过了好半天,才颤抖着握住袁茹的双手:“袁茹,袁茹,我是在做梦吗?你再说一遍好吗?” 就在这时,忽然觉得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听得外面小六一声娇斥:“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那儿也就罢了,偏偏还要露出半个脑袋?” 两人的思绪立时被拽回了现实中来,随即细察,果然发现前方百丈外有灵气的痕迹!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两人下车,向前望去,前面一马平川的,只有很远处几块巨石横在路旁,却是哪里见个人影?又何来半个脑袋之说? 小六接着冷笑一声道:“躲什么躲?那几块石头能遮住你们庞大的身躯吗?” 忽地一下,果然有几个人影从那巨石后面窜了出来! 其中有一人生得高大胖壮、一人却瘦弱矮小,另外两个都是中等个子,身材魁梧。 小六不由地一笑:“呵呵!胖子、瘦子,自当初在清水湾一别,又数月矣!你们怎么从我家地下室里出来了?两位别来无恙啊?” 朱正奎一看,原来那两个人就是当初闯入清水湾,却被小六设计擒拿的两名申元宗灵师!不由心下惕然一惊:“看来,这次是被申元宗盯上了!” 那胖子、瘦子看到陆小六,却双双脸色大变:“陆小六!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又在这里遇到你!”当日他们以灵师的身份,却被仅战师修为的陆小六生擒活捉,后来在被凌云门与申元宗交换俘虏时才换了回去。这件事一直是他们平生所未有的奇耻大辱! 这次申元宗得到消息,诚王府有两名灵师、一名战师乘坐马车出了中都城。申一峰正为寻不到报复凌云门的机会而郁闷呢,一知道此事,便安排四名灵师高手出城狙击,最好能不动声色地把诚王府的人消灭掉,至不济也要给他们一下重创!若是诚王府受到损伤,那陆天晓必会大动肝火,那凌云门的威风也要扫一下了! 陆小六的两驾马车在城外大道上颇为显眼。他们四人便暗中从半空里飞至他们前头,躲到路边的几块巨石后面,想等他们过来后猝不及防地给予一击!没想到被陆小六隔老远就叫破了! 他们四个人刚才还纳闷呢:这几块石头够大了,他们根据马车行驶的方向,早早地赶到这儿找到这片巨石躲好等待!本以为这里是藏身的好地方,谁知还会被陆小六看出破绽来!不知道是谁露出半个脑袋被陆小六看到了?那陆小六的眼力怎么如此之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六是以神识之力摸清了他们的动向! 那瘦子还悄悄地埋怨胖子暴露目标,胖子满腹委屈,没有想在这里遇到了仇人! 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那胖子和瘦子忘了彼此推卸责任的事,怒视着小六,恨不是立刻出招将她击毙,以雪当日之耻! 187 毙敌 那胖子和瘦子怒火中烧,立即对着三个同伴大喝一声:“我们一起上!这几个人正是我们兄弟素日的仇家,今日务必要了他们的性命!” 说完五人窜上前来,同时发力向小六等三人攻来! 五团灵气闪耀着金、木、水、火、土五种颜色以雷霆之势席卷而来!原来他们五人中一人是中阶灵师,其余四人为初阶灵师,素日修习的是五行阵法,相互之间已配合无间,施展起来威力要比五人单独施展本领相加还要强盛数倍! 小六见他们上来就以阵法相逼,而且出手即是杀招,便知道他们存了必杀之念,也不敢大意,立即凝神以对!“呼”地一声一道暗红色灵气如红绸般飞去! 那五人不由地大吃一惊!他们原以为这个少女只是一名战师,却想不到关键时候竟然施出灵气来! 别小看这道暗红色的貌似薄弱的灵气,那火性灵根的瘦子知道,便是这道灵气中隐隐火焰窜动,蕴含着强大的杀机!所触之处即化为灰烬! 朱正奎和袁茹也飞快迎上前去。他们二人分别系木系灵根和水系灵根,袁茹又是中阶灵师,灵气之强非同一般。 顿时间,八个灵师斗在了一起。 申元宗那五人脚法移动间瞬时将他们三人围在中间。可他们三人全无惧色。尤其是朱令奎,刚刚得到袁茹相守一生的承诺,此时浑身力量倍增,道道木系灵气如生了千枝万叶的巨木,崩发着无穷地覆盖控制一切的力量! 那五人见围在中间的三人实力非凡,他们丝毫占不到便宜,他们中间功力最强的土系灵根之人是为阵主,他大喝一声:“变单式阵!” 他们要集中力量。一个一个地攻克! 雷公打豆腐拣软的欺,他们也要先从最弱的一个下手!这三人里面小六年纪最轻,自然成了他们首先的目标! 五人之间心意相通!他们脚步窜动间位置已经变幻! 一名金系灵师与朱正奎斗在一起,那名土系中阶灵师则与袁茹斗在一起,其余三人却齐齐向小六攻去! 小六脸上毫无惧色,长袖飞舞,紫凌剑瞬间出鞘!霍霍剑光,灵气充溢,刷刷刷三剑,精妙的剑术霎时逼退三人! 那三人一看靠近不了小六。各自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器,一刀一杖一剑,刀光剑影逼向小六! 朱正奎和袁茹一看心中着急。都想抽出手来去帮小六,对方那金系和土系灵师知道他们的想法,却使出全身的力量,缠斗住他们,不容他们分身去帮小六! 袁茹怒叱一声。一招“翻龙搅海”使出,浩荡灵气以冲破一切阻挡的势头向那土系灵师击去! 那名土系灵师功力也自不凡,却自忖这一招难以支撑!五行阵的优势他自然不能不用,便大呼一声“助我”!旁边两人忙里偷闲各使出一招奋力袭向袁茹! 这正是五行阵的妙用!若一人势危,则两边之人会伺机相助!瞬时间等于以三人力量攻击一人! 这一招在实力相近的两人之间使出,则效果非凡!袁茹不得不分神再来应对身旁那两人。无法全力对付对面那名土系灵师!而对面那土系灵师则趁机运气集中全力择其漏洞攻来! 如此以来,袁茹则一时难以抽出手来帮助小六! 朱正奎的情况也是如此! 小六以一人之力抗击三人,而那三人在攻击小六的同时还好整以暇地抽手对付袁茹和朱正奎! 小六心下恼火。幸而她剑术精妙,这才勉力维持局面!但如此下去,她的体力必定不支,赚不到便宜! 小六脑中飞转,如果形势不妙。她只能拿出她的杀手锏――使用元神之力了!但是这儿距离四明山不远,必将会引出白袍僧来!她心下犹豫。该不该暴露自己的实力! 正在这时,忽听得远处一声怒喝:“何方鼠辈,居然以多欺少、以大欺小!” 玄风的身形如一道剑光扑来! 那土系灵师见有人来了,忙叫道:“我们申元宗在追杀仇人,闲人勿要多事!免得若火烧身!” 玄风冷笑一声,道:“申元宗又怎地?申元宗便能视天下英雄若无物了?今日我便专来斗一斗你们这帮申元宗的走狗!”说着他手一扬,那把玉魄寒冰刀已在手上,内劲暗蕴,灵力突发!他长身一跃,跳到五行阵后方,从那些人身后发力,顿时那玉魄寒冰裹挟着一股阴寒之气向进攻小六的那三人袭去! 那股阴寒之气令场内所有人都是一惊!玄风修习了“鼎炉炼”之后,已经能够熟练地控制自己的灵气。在未激发战斗之力时,他的灵气呈现出一种温润的状态,而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则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寒逼人之势,那灵气更如冰刀般阴寒凌厉! 本来围攻小六的那三人见玄风强大的冰寒灵气袭来,知道来者不善,而对方于背后发招,更令他们措手不及! 匆忙间他们来不及移步换阵,而玄风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冰刀所至、处处要害! 小六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带着熊熊火焰般的灼热灵气强劲发力! 可怜那三个初阶灵师,本来还占居上乘的,瞬间形势陡转,他们反而落到了冰火夹击两重天的境地!那五行阵也变得四零五落、不成模样了! “不要放过他们!”小六喊着,手下加劲进攻!他们既是申元宗的爪牙,怀着杀人之念来此,若自己落了下风,必无活命之理!既然他们落了下乘,便要趁势打狗,便决不容他们全身而退!否则,他们今后更会成为凌云门的大敌! 玄风会意,叫了声“好”,手下灵气杀气更重! 朱正奎和袁茹见来了这样一个得力的帮手,心下高兴,也为玄风的功力精进如此而吃惊! 眼见整个形势发生了逆转!本来占到上风的申元宗五人却因一名中阶灵师的半途卷入而彻底落了下风! 那名土系灵师看事不好,高喊了一声“撤”,便欲带那两人逃离! 本来灵师逃走并非难事!可惜他们遇到了小六! “走?岂能如此容易?玄风保护我!”小六冷笑一声,她纵身一跃,静立于半空。玄风不知她何意,却紧随其后以温润灵气护住她! 小六默运元神之力:“紫凌剑出鞘!”元神之剑在她神识之海中当空而悬! 天心石之灵启动!强大的天心石与小六的元神之灵在瞬间融为一体! 剑神合一! 在场的人都没有发现,那无形无色的元神之剑正悄无声息的指向了那五个仓惶逃跑的申元宗灵师!这次,小六不准备留下活口!斩! “那个半路出手的灵师太过诡异,若不是他横来插上一脚,这三个人今天死定了!回去后必要查出这个人来,早晚将他千刀万剐!”走得最快的那名土系灵师眼看自己逃过了一劫,心下正自发恨时,忽见一道白光闪来,眼前一黑,哼也没来得及哼便倒了下去! 朱正奎和袁茹正待要追杀那几个人时,忽见他们一个个翻身倒地,不由地均是大吃一惊! 小六和玄风同时落到地上。 朱正奎正要开口相问时,却被小六一个眼神阻止了! 小六抬头向半空里叫道:“请问是哪位高手出手相助?凌云门陆天晓之女陆小六受到申元宗阻击,幸得前辈相助,让这些歹人恶有恶报!小女在此多谢了!”说完深深伏地叩拜。 几人见小六突然说出这些话,都有些惊疑不定,想到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五名灵师倾刻间倒地身亡,确非常人所能为!难道果真是有高手暗中相助吗? 正要随小六一起拜伏叩谢时,忽听得半空里冷哼一声:“丫头!搞什么鬼?我根本就没发现有什么高手在此?难道你还不承认是你在搞鬼?” 接着一个白衣人落到地上,却是那大觉寺曾经见到的白袍僧!玄风见了他立即眉头微皱。 小六看到白袍僧,却站起身来,满面愕然道:“白袍尊者?刚刚这几个人正要逃跑,却忽然倒地不起,难道是您帮助我们制伏了他?” 脸上是一副不敢相信对方“好意”的吃惊模样! 朱正奎和袁茹虽从未见过白袍僧,却都知道白袍僧是清上宗赫赫有名的帝师,近几次龙门会都是他出面维持!却不知他为何到到这里、又何故突出此言!不由均感惊异! 白袍僧觉察到这里突然出现浓郁的元神之力时,正在大觉寺内指点几个徒孙修练。他立即停下来,匆匆忙忙赶到这里,却看到申元宗那五名灵师已然倒地而亡,而陆小六和玄风正从半空落到地上!他细察之下,四周并无帝师存在的痕迹,只有陆小六身上尚有一丝神识之力的波动! 他心中又惊又疑:难道这个小姑娘竟然拥有如此强大的神识之力、会将五名灵师举击毙?这件事情对他自己来说,也是颇耗神识的!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188 交锋 白袍僧的神识靠近众人细察时,发现小六的脑海之中依旧是那种混沌空荡的状态,无物可察、无迹可寻,而其余几人明显是不知其所以然! 白袍僧不由地又好气又好笑:“陆小六!你以为刚才是我在帮你杀死那几个人吗?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若是我在帮你,还需要询问到底是谁在搞鬼吗?你当我傻还是你傻?” 朱正奎和袁茹闻言心中疑惑,小六是何时认识白袍僧的?从他们的话语之中,他们似乎又有些过节! 小六脸上露出半信半疑地表情:“说起来您不可能帮我们倒是真的,可是那到底是谁帮了我们?难道以您的功力也没瞧出端倪?” 白袍僧心中嘀咕起来:看这样子,不象是这丫头下的手啊!难道果真另有其人?准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溜走?可是,毕竟这丫头屡屡不让人探清她的神识,着实让人生疑! 他不由地问道:“丫头,果真不是你自己在捣鬼吗?那你为何不敢让我看清你在想什么?你到底在刻意隐藏什么?” 小六一脸迷惑:“白袍尊者,虽然我的曾祖父也是一名帝师,但是对我来说,帝师的世界还是太过神奇了!我的确不能明白您到底拥有多么强大的本领!照您所说,您不但能够瞬息千里,还能够看清楚别人在想什么,任何人都不能在您眼皮底下耍花招。小六不过是一名初阶灵师,仅仅是神识之力比普通人稍微强些,您怎么会每次都会让您认为小六在藏私捣鬼耍花招?真是让小六深感不解!” 白袍僧闻言,面色不由有些尴尬。也难怪人家生出这种疑问,他与小六见过三次面,次次都生疑忌之念!堂堂一名帝师如此对待一位小姑娘,说出来难免会让人以为他心里有问题!况且。帝师尽管能够随时洞察别人的内心,也不能滥用啊!否则,谁还敢跟帝师有所交往啊?自己一言一行、所思所想都在别人视线之内,那还有什么安全感啊? 白袍僧迟疑了一下,态度开始软了下来:“嗯,这倒巧了。偏生都是在我查访一件疑难之事时遇到你,而你的本领偏偏又过于与众不同,所以才会让人生出猜疑之心!不过,你放心,我白袍僧虽然脾气火爆。性子急,可是我从来不仗势欺人!只要我弄明白了真相,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如果到时候事实证明我冤枉了你。我会向你道歉的!”白袍僧说的这一番话,倒是让人很佩服!堂堂一名帝师,能够杀人于无形之间,居然答应向人道歉,倒是很难得! “我有点明白了。原来小六只所以屡屡蒙受冤屈,只是因为您在查访一件大事!但不知小六能否有资格知道是何等大事,竟会令您老人家疑到小六身上?”小六语气中有一丝嘲讽之意。 白袍僧故意不理会她的嘲讽:“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申元宗的天元帝师因遭人重创,竟至魂飞魄散!他的一缕魂魄找到我诉说冤屈后便消散无形了。按说江湖帮派之间的仇怨我不该介入,可是天元帝师之死太过离奇,此事又发生在龙门会举行前夕。我有责任查清此事。当然,不是为了替天元帝师报仇,这种事自由他申元宗的后人们去做。我只要搞清楚事情的起始经过就行,谁知这些天来却一无所获。”白袍僧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面前这几个人的表情。 白袍僧那这番“坦诚”的话语,便是设下诱饵等人上钩的!一般人听到别人说起自己熟悉或有印象的人,脑子里自然会想起此人的一些事情!他就是要“不经意”间吸引大家考虑天元帝师的事! 不过。白袍僧在屡次失败的经验下,知道这一招对小六未必有效!事实也是如此。他完全无法看透小六的想法。就如面对一名帝师高手一样,令他深感一种无力感! 朱正奎并未与天元帝师见过面,他知道天元帝师是申元宗的靠山,这次居然被人杀死了,申元宗势力必会大减!怪不得在凌云门进入中都后,一直与凌云门针锋相对的申元宗表面上偃旗息鼓,未曾公开挑事,大不正常!自己还心存疑惑呢,原来是与此事有关。尽管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那种幸灾乐祸的情绪不免涌上心头。 而小六前番那些话已让袁茹心生警觉,听到天元帝师的话时,脑子有一个身影恍惚闪过,她却立即转移自己的思绪,不敢去想天元帝师的事情,生恐被白袍僧探知到什么! 但是,往往是人越怕什么反而越是来什么! 白袍僧的眼神转向袁茹,刚刚袁茹脑海中那一闪而现的天元帝师的影子被他抓住了! 白袍僧笑着对袁茹道:“噢?你刚才想起什么了?你是何时见到天元帝师的?” 小六心中一紧,却笑道:“袁姨,我们来中都没有多长时间呢,我怎么没听说你与天元帝师见过面?” 袁茹毕竟素日冷静过人,马上就把控住了自己的情绪和思维:“说起来,我的确是没有正面见过天元帝师,但是就在年节前有一夜,那时申元宗的人还在诚王府周围暗布高手监视,我夜晚出屋时曾看到天空闪过一道人影,心中便暗自惊疑:中都城明明设有禁制,灵师以下都不可高空飞行的。飞得那样高的难道是帝师?而那时,那才在中都城我只听说过天元帝师一人!所以,我对当时的那道影子印象很是深刻,当然,是否天元帝师我也只是猜测!”说这些话时,她只专心思考自己所想的场景,别的事情一点也不敢多想! 白袍僧深思道:“那是哪一天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袁茹摇了摇头:“只记得是年前,至于具体哪一天却记不清了!” 白袍僧知道时间很关键。天元帝师遇害那天正是年节之间,如果那天正好是袁茹见到那道影子的时间,那么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出些端倪来! 于是他淡淡地对袁茹道:“果真想不起来了?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小六心中一惊,知道帝师强者如果以元神侵入对方脑海中,极有可能将对方自己都想不出来的记忆翻出来,那么,恐怕不少事情就会露馅了! 一定要阻止他这样做! 小六不假思索冷笑一声,道:“白袍尊者,我看你这是将我们家的人都当做嫌疑犯了!清上宗什么时候与申元宗搅成一伙的,我竟然还不知道呢!您若想为申元宗报仇,大可不必费这些周张!” 白袍僧的炮仗性子一点就着,立刻就大怒了:“丫头无礼!不要以为我碍着你曾祖父的面子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哼!自我回到天启国,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呢!” 白袍僧恼了,小六反而笑了:“这位老人家,今儿一直是您在找我们的麻烦好不好?如果我没记错,您刚来时是要查找那名暗中帮助我们的高手的,现在怎么成了审问我们家的人了?我实在是搞不明白!” 白袍僧冷冷地道:“我始终是在查找天元帝师之事,若说是我找你们的麻烦,还不如说是你们自找麻烦!” 玄风上前一步,笑着岔天话语:“白袍尊者,其实,玄风以为,要查天元帝师之事,完全可以从申元宗或是帝师以上高手查起。难道普通灵师还能斗得过一名帝师、甚至杀死帝师强者吗?” 白袍僧的目光凌厉的扫向玄风:“年轻人,我正是要从蛛丝马迹中查出幕后的隐藏者!” 就在这时,忽听得半空里又有人叹了一声:“白袍僧,你这老家伙怎么越混越不象样了?你不去管惹事生非的申元宗,却在这里拿我重孙女找什么茬啊?你要找他们的幕后者,实话告诉你,天元帝师并非我所杀,我们两人斗了三个月未见胜负。但是,即便我有本事杀了他,你在这儿追查个不休,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清上宗竟然背叛中立各帮派的族上遗训,准备和申元宗沆瀣一气不成?” 小六闻言又惊又喜,不由地叫道:“曾祖父,是您老人家来了吗?”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六一看,果然是她的曾祖父陆鹏远! 急忙跑上去扑到他的怀里:“曾祖父,您老人家可现身了!要不然,你曾孙女被人家冤枉死了!” 朱正奎连忙上前跪拜:“老爷子,您回来了!正奎给您叩头了!” 袁茹也上前参拜:“诚王府袁茹拜见凌云帝师!” 陆鹏远搂着小六,看着眼前的朱正奎、袁茹呵呵笑道:“我来此多时了!你们功夫都不错,继续好好修练,一定会大有出息的!” 这时的白袍僧面现尴尬之色,他实在没有想到陆鹏远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如此说来,刚才必是陆鹏远出手相助了!他要查的,是莫名其妙施展帝之涛杀死天元帝师的人,而他相信,陆鹏远与自己功力相差无几,确实无法杀死天元帝师,而且将其魂魄俱灭! 189 传承 既然陆鹏远来此,白袍僧料定自己必不能继续在这些人身上追查下去了。昔日在异界大陆时他与陆鹏远曾有过交集,彼此之间颇有些了解。他知道陆鹏远的本领来自异界苦修和陆家前辈的传承,与帝之涛却没有关系。 如果这几次陆小六身边异象的出现是因为陆鹏远,那他倒大可以放心了。 于是便嘿嘿干笑了两声,道:“误会,确实是有点误会!不过,老弟你既然来了,就该早点现身才是,为何反而缩到一旁看起热闹来了?我正有一件要事要找你商量!我现在追查杀死天元帝师的真凶,并不是为了替他报仇,而是为了一桩事关所有帝师安危的惊天大事!这件事并非一时半会儿能说清的,既然你中都了,等你有空时便去四明山找我,我再与你详谈!” 陆鹏远知道白袍僧虽然脾气暴躁,倒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本来还为他责难自己的重孙女而着恼的,此时见他说地郑重其事,倒也不便再抓住此事不放,便道:“好吧,我会去四明山拜访你的。反正你的徒子徒孙也不少,到时候小心我找个把柄让他们也受受责难!”最后一句话带了些开玩笑的意味。 白袍僧听了哈哈一笑,道:“得了老兄,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不是无故责难你的后人,而是事出有因!当然,你若当真帮我管教我的徒子徒孙们,那我还得谢谢你呢!告辞了!”说完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小六听到白袍僧的话,心中也怦然一跳:那帝之涛果真有如此厉害? 她知道,师父必不会无缘无故利用帝之涛害人,除非帝之涛摆脱了控制而自行为害!若有那一天,师父必然会被反噬而无幸免之理!她不知道为师父隐瞒帝之涛的事情是否做得对,但无论如何她总不能把师父供出来。让师父和帝之涛一起成为所有帝师的公敌!她只能默默地期盼师父能够顺利登入天师的境界,从而彻底消除帝之涛的危害! 陆鹏远见白袍僧走了,这才意味深长地望着小六道:“小六,你的修为增长很快,确实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小六不知道曾祖父是何时来的,而她利用神识之力杀死那几名申元宗人的事情曾祖父发现了没有。但她决定,与师父有关的事情还是暂时隐藏下为好。至于将来,走一步再看一步吧! 于是,小六笑道:“小六上次遇到曾祖父时只是中阶战师,后来因为有些奇遇。这才侥幸达到初阶灵师修为呢!” 其实,在陆鹏远心中,自己的曾孙女武功修为不论如何高强、如何不可思议都是正常的。他会心安理得的用“血脉”来进行解释,而绝不会如白袍僧一样产生怀疑之念! 陆鹏远哈哈一笑,道:“以你的年纪,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进阶到初阶灵师,这天下又能有几人?想来是上天眷顾我陆氏一门。百年难遇的天师血脉又重现我陆氏家族!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为此事而来的!小六,若能证实你身上便是天师血脉,那么重振陆氏家族的希望,就着落在我的曾孙女身上了!” 小六听了倒是一愣:什么天师血脉、重振家族?有些扯远了吧!乍一戴上这种高帽子,她身上还颇有些不自在呢!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曾祖父,什么天师血脉啊?小六不过是神识之力天生强一点而已!可是若没有奇遇,也是靠辛苦修练才一点点有所进益的。而且此事还常惹人疑忌呢!今日若不是您老人家及时赶到这里,这次在白袍僧面前真不好交代呢!” 她说的只有一半是实情,另一半却是往白袍僧身上推责任! 陆鹏远闻言傲然道:“白袍僧?在他面前有什么好交代的?我陆鹏远的重孙女,武功修为有多强大都是正常的,终有一天。我们陆氏的凌云门会在天下人面前重放光辉!关于陆家的天师血脉,你可能没有听说过。我们陆家祖上曾出现过一名天师。他现在应该仍然健在,只不过是不知到那个大陆或者星际去了。曾有传言,一代出现天师后,其后辈在很多年内再也难以有惊人的成就。其实不然,这些年我游历在外,曾有幸读到一本前辈的手记,他认为一代天师的出现,就会改变其子孙后代的血脉,令其后辈成修练为天师的机率大大增加。只不过这种真正天血脉,每隔几百年才会出现一次!”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灼灼盯着小六:“小六,你武功修为如此迅速,加上天生神识之过人,我怀疑,这些惊人之处,就是天师血脉重现的结果!当然,还需要经过印证才行!如果这件事情确定属实,我们陆家就会集中所有的力量来培养你!” 小六听得愣愣地:哎呀!曾祖父是不是太抬举我了啊?我不过是神识之力稍强些,要是被误认为什么“天师血脉”,还要陆氏家庭倾力来培养,到时候真相暴露,不光自己丢人现眼,还会让曾祖父他老人家大失所望的! 她相信,若不是自己那穿越而来的灵魂在上世时已经过修练提升,所以在这一世修练时领悟力更强些、速度更快些,她还真没发现自己这身体有何异于常人之处呢! 与其到时候失望,还不如现在别抱什么希望! 于是小六急忙辩解道:“曾祖父!您老人家一定误会了!我可绝对不会是什么天师血脉,不信您问问我朱伯伯和袁姨,我可是在他们面前长大的,我从小到大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啊!若要论起来,爹爹的天赋更要强大呢!若是我所遇到的那些奇遇被爹爹遇到,他的功力更会远胜如今,那天师血脉要着落在爹爹身上也说不定!” 哎呀!怎么一着急之下,把这个光耀门户的“重担”推到爹爹身上去了? 朱正奎和袁茹对视一眼:小六从小便聪明过人,与普通孩子多有不同之处!尤其是在修练方面的进益,大大异乎常人!若说与奇遇有关,那么平常人为何便没有那样的奇遇?此时想来,若说与“天师”血脉有关,倒也未可知。 朱正奎并不附和小六的话:“小六的确是从小便与普通孩子不同!” 陆鹏远闻言哈哈大笑,他并不在意小六慌忙之中的“推责”,反正他此行就是要验证此事的,一个家族倾力培养一个天才人物并非小事。有成全,那就意味着有付出,甚至有牺牲!所以,他必须慎而重之! “不急,我自有办法会印证你是否是真正的天师血脉的!不过,这需要时间,要全面考察,细细论定!你们爷儿两个都表现不俗,甚慰我心啊,哈哈哈!”陆鹏远笑道。 这时,陆鹏远转头向玄风望去。他自然能够看出,这个小伙子一直对小六充满了殷殷关切之情。 若是从前,他或许会一笑置之、听之任之,作为一代帝师,要着眼的是家族的长远大计,岂会对一个女孩子的儿女情长挂心?但现在,他必须要郑重对待此事,因为事关家族发展大计! 陆鹏远把眼睛转向了玄风:“年轻人,已经是中阶灵师,你的修为非常不错。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家族的后起之秀?” 刚才朱正奎等人上前与陆鹏远见礼,玄风便默立于一旁,待他们叙旧之后再与陆鹏远见礼。此时听到陆鹏远问话,便恭恭敬敬地上前施礼道:“前辈过奖了。在下玄风,不过是个平民出身的无名小辈,与各大家族门派并无瓜葛。” 陆鹏远却面现猜疑之色,按道理讲,若一般的平民百姓,纵然资质非凡,没有深厚的资源供给的武学指导,断难取得如此成就!莫非是他有所保留? 与小六有关的事情,陆鹏远却不想含糊带过。 “怎么?难道你不属于任何门派?如果你真的单凭自己一人之力,却能取得如此成就,那我只能说,你的资质远远在我之上!”陆鹏远盯着玄风说道。 语气中的质疑之意不言而喻。 曾祖父为何会突然质疑玄风的身世?小六有些疑惑,又担心曾祖父的质疑有伤玄风的自尊,便笑着岔开话道:“曾祖父,玄风虽然不是出身名门旺族,却一直刻苦修练,现在他不仅是中阶灵师,而且还自立门派,已是风之门的门主了呢!” 陆鹏远听了小六的话,点了点头,却向玄风道:“年轻人,你是不是钟情于我家小六?” 大家听闻些言都是一愣。小六也很是纳闷,怎么曾祖父莫名其妙地问起这件事来了?真让人有些尴尬!未等玄风说话,她便笑道:“曾祖父,您误会了!玄风只是小六的朋友而已,刚才是他见我们遇到袭击,这才前来拔刀相助的!” 玄风却没有理会小六的话,刚刚陆鹏远说到小六身上可能有陆家的“天师血脉”时,他心中还为小六而高兴呢。陆鹏远对自己的质疑,则令他心中闪过一种不祥的预感:或因自己身世修为配不上小六,陆鹏远意欲阻拦自己对小六的感情? 他心中微微一沉,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一直在努力,不管何人何事,都不能阻拦我对小六的感情! 于是他坦然地向陆天晓道:“前辈,小六姑娘如此优秀,在下难以不动心。” 190 宣言 陆鹏远听了,微微一笑:他倒没想到这个年轻人敢如此直接地表明他的态度!毕竟刚刚自己对他的态度并不认可,说明他的胆色还不错! “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我不会怪你喜欢我家小六。但是,因为小六极有可能是陆家‘天师血脉’的传承者,我们为小六择婿的条件会非常苛刻。所以我提醒你,如果你果真对小六有意,便要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不止要赢得小六的芳心,而且要放下你的骄傲,赢得我们陆家的认可才行!” 听了陆鹏远的话,玄风微微定了下心神,回答道:“前辈请放心,玄风曾经发誓,一定要有能力保护我所爱的人,有能力为我所爱的人遮风挡雨!这个誓言会一直有效,我会让自己不断强大,会让风之门不断强大,用实力来告诉世人,我爱小六,即便没有身世和门户的倚蔽,我也一样能够为小六提供她所需要的一切!没有人可以从我里抢走小六!” 玄风第一次当众说出这些话,这仿佛是他爱的宣言,坚定,庄严,掷地有声! 以至于小六也怔住了,些许的感怀和感动浮上了她的心头。 陆鹏远却抬头望天,待到玄风话音落地,他方才下移目光,望着玄风,道:“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为了所爱的人努力变得强大,这不稀奇;为了所爱的人能够放下你的骄傲,那才是真正难能可贵的!算了,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因为你骨格奇佳,我才对你多说了几句题外话。小六,我要特别叮嘱的是你,要记着事事以我们家族的利益为重!你的婚事,一定要经过我们家族的同意方可,不要擅自主张!我先去中都找你父亲。其余事情等你回来再说。” 说完他递给小六几颗火红色的圆珠:“这是我的传讯珠,如果遇到危险或者需要我帮忙,就捏碎一只传讯珠!记住,一定要保证安全!我先走了!” 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了。如来时一样突兀和猝不及防! 面对“家族的利益”如一顶沉重的大帽子压了下来,小六却有些苦笑不得:在她从小所受的教育中,还没有家族的利益这一说呢! 前世她是孤儿,那倒也罢了。这一世她倒是家世背景颇好,可是自她小时候爹爹就被家族赶出了凌云门,在浪迹江湖十几年的时间,反受到以陆归一为代表的家族掌权者的追杀迫害。哪会有心思与她讲什么家族利益? 爹爹的原则是,管他家族不家族,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决不会因为家族的意见而放弃自己的原则! 想到这里,小六的心里方才轻松了些:幸而爹爹不和曾祖父一样!但愿曾祖父到中都后,不要让爹爹改变了自己的原则才好!虽然自己现在还未考虑感情的寄托问题,但这并不是意味着把自己的爱情婚姻交给那个莫名其妙的“家族利益”! 玄风在刚才当众吐露了自己的心声后。也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虽然言之铮铮,但是眼见自己喜欢的人条件越来越好,自己的压力自然也越来越大!虽说男儿不怕重压,有愈挫愈勇的劲头,但是面对陆鹏远老爷子所说的如何“放下骄傲”、赢得陆家的“认可”还真是心里没底! 朱正奎看到两个年轻人都陷了沉思之中,心里不由地暗暗为他们叹了口气!今日他与玄风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玄风虽然言语不多,给他的印象却不错,看上去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子汉。而小六,似乎也对他没有恶感!只可惜,他们两人的将来会如何,却是一个未知数! 转头望了袁茹一眼,见她看向玄风的眼神也充满的同情。不久前在心头涌动的那种幸福感瞬间又回来了:虽然岁月蹉跎而去,但是。毕竟自己现在得到了真爱,幸福就在眼前! 望着袁茹那已有淡淡的风霜侵润、却依旧珠圆玉润的脸庞,他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阿茹”。 袁茹听到了,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这时,小六从沉思中豁然醒来,望了含情脉脉的朱正奎与袁茹一眼,又见玄风依旧沉默无语,不由地心下一软:方才曾祖父的话,可会给他不小的打击?可惜自己现在无法给他任何承诺,还是一切随缘吧! 小六四下里看了一眼,申元宗那五个人的尸体还在不远处横着,他们来时所乘的马车却不见了!不由脱口叫道:“哎呀!我们的马车被惊走了!” 原来刚才在与五名申元宗的灵师的打斗中,那两匹马受惊之下,带着马车扬蹄而去!众人正在打斗之间,谁也没顾得上它们! 朱正奎也回过味来:“这几个申元宗的人也要处理掉!免得落人把柄!”便上前去将那几具尸体堆到一起,小六运气挥手之间将其化为灰烬,朱正奎将那灰烬融入地下,化为树木吸收的营养,再也不见一丝痕迹! 朱正奎笑道:“这下我们的马车没了,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去找回来吧!” 袁茹却道:“申元宗丢了人必要又来寻找,我们坐马车太过显眼,容易被人发现。不如我们运气快些飞去吧!反正经过这一战,我觉得早些晚些去惠州也没什么两样了。” 让袁茹改变主意的最主要原因还是小六。小六既有可能是陆家的“天师血脉”传承者,对于陆家、凌云门来说决不可有半点闪失!而此事若被其他门派知道,特别是申元宗,他们必会想方设法伤害小六!与其在途上多耽搁、让小六多冒风险,还不如早些办完事情平安回家才能放心! 不知不觉间,她已将诚王府当成了她心灵上的家! 朱正奎明白她的意思,便点头道:“这样也好,小六,你觉得如何?” 前番小六的“顺风耳”已经知道朱正奎已得到袁茹的承诺,心中还代他们高兴呢,眼见他们正情浓意笃,若坐马车自己倒可以做个马夫置身事外,若要飞行自己再掺合其中未免有些太不看眼色了。可她也知道乘坐马车必不安全,不光要面对申元宗的追踪威胁,她清楚地记得当初出城后随马车刺探的灵气一共有三道! 于是小六笑道:“我们飞行去也好!只是我们飞行的速度各有快慢,而且目的地也不一样!不若我们分批去,朱伯伯和袁姨你们先去惠州,我先顺道去相邻的怀州转一转,只须定好时间和地点,我们便在惠州的一处地方碰面,这样如何?” 朱正奎和袁茹同时出言反对,这个时候,他们怎能放心让小六单独行动?万一出了意外之事谁敢负责?那是绝对不可以! 这时玄风面色恢复了平静,他道:“我正好要去顺州,那儿与惠州接壤,离怀州也很近。不如我先陪着小六去怀州,两人一起总放心些,然后再与两位长辈在惠州汇合,这样各自做事也不耽误时间!” 朱正奎和袁茹相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犹豫:玄风是中阶灵师,从刚刚的表现来看功力非凡,若他陪小六一起去固然是安全些,可是以陆鹏远和陆天晓的意思,貌似都不太赞成他们两人在一起,如此给他们提供机会不太好吧? 可是,自己正满怀幸福的这一对人儿,此时也绝对硬不起心肠来拆散他们!何况他们两人对小六非常了解,相信她有过人的智慧,都很尊重小六本人的选择! 于是两人都将眼光射向了小六:这事还要看小六的意思了! 小六感受到了他们的眼光,他们的想法、他们的担心尽皆收入她的眼底! “这样也好!”小六故作轻松地一笑:“玄风你要去顺州什么地方?所为何事?我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管瞧个新鲜随便转转!不要耽误你的事情才好!” 玄风道:“我要去顺州,是因为以前曾查访到我的老家是在顺州,却一直未有机会去拜祭一下我的父母。这次我要去拜祭一下父母,也好顺便能够探知一些我父母生前的情况,所用时间也不长,尽可以陪你到怀州玩个痛快!” 朱正奎和袁茹倒是没想到玄风原来是孤儿!他们两人均是身世凄苦之人,对玄风不仅没有小瞧之意,反而大生同情之念! 小六这次要去怀州,却是为了完成师父交给她的任务,查访梭罗南昀的去向。根据她在皇宫内得到的资料,怀州是婕妃的贴身宫女胡令茹的故乡,胡令茹还有一个兄长随父一起在某地经商。那个地名被有意或无意烧掉了。只要能够找到胡令茹的家,或许能够从邻居或者其他人那儿找到胡令茹兄长的消息,顺藤摸瓜再找胡令茹的下落! 既然玄风的故乡在顺州,距离怀州、惠州都很近,小六并不介意多走几处地方,以便能够尽量多掌握些线索。 这次,她同意与玄风一起前往怀州,关键是她可以借此为朱伯伯与袁姨两人提供亲近的便利啊!君子当成人之美,即便因此与玄风呆在一起的时间会长些,也勉强可以接受了! 于是小六心安理得地道:“那就这样定了,我们现在分手各自行动。五天后正午,就在惠州最大的一家饭店里见面,行吗?” 191 遗爱 朱正奎和袁茹见小六主意已定,也不好再加阻拦,只得再三叮嘱她要一路小心,万一有事便捏碎传讯珠让陆鹏远来帮忙,千万不要逞强冒险! 小六笑道:“我知道了!朱伯伯,袁姨,我会小心在意的。只是我们出城后,我曾察觉有三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灵气前来探察我们的行踪,不知他们是不是申元宗一伙的。现在只出现了一帮人,再冒出一伙来倒也不可不防!” 朱正奎和袁茹都微感惊奇。刚出城那会儿,他们两人各怀心思,倒是没有在意这件事。但是灵气有空灵飘渺的特性,来去无踪,很难追踪探寻其来源!由此足见小六的神识之力不同凡响! 朱正奎点头道:“好的。现在申元宗伺机寻衅,不少帮派也虎视耽耽,巴不得落井下石、从中渔利,我们路上都要多加小心。既然决定要走,我们就赶紧离开吧!刚才这里争战甚激,难保不被人发现,申元宗得到消息很快会再次派人来的!” 于是他们四人纵身飞离地面,如飞鹤般在高空云端以上御气飞行。 小六有意飞得慢些,与玄风稍稍落在他们后面,却凝神察看四处的情况,防止有人继续跟踪。 遭遇了申元宗半路阻击这件事后,众人都不想在路上耽搁了,一路飞行,倒也未再发现异状。当他们各自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深夜了。他们只好设法权且度过一夜,到第二日时再按计划行动。 玄风本想先陪小六到怀州的,可是小六去怀州意在打听胡令茹的老家,本无明确的地方,能否找到、多长时间找到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于是小六便以自己不过随意转转为由说服了玄风,两人决定先去顺州,待玄风事了后去怀州。然后再按时去惠州与袁茹、朱正奎见面即可。 到达顺州后,已近子时,旅店早已关门了。好在玄风还记得上次经过这里时曾在一处荒弃的庙宇露宿过,便和小六一起寻到那儿。那个破庙居然还在,依旧一副破屋露天的样子。里面空荡荡的一,一片落寞寂寥。 玄风用灵气设置了一个挡风遮雨的灵气罩,又从行囊取了几张兽皮铺在地上,临时搭建了一个舒服的“小窝”,然后他对着小六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道:“寒舍简陋。陆姑娘权且将就一下吧!待明日再以佳肴美酒相待,以尽地主之宜!” 小六一笑:“玄庄主客气了,难得贵庄清静无比。正好可以静心修练,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便盘膝坐在那兽皮之上。 玄风也在旁边坐下,叹道:“若这寺庙有主人,见我贸然喧宾夺主,一定会大为光火的!幸而我们都是修真之人。随时可以以灵气开辟一处挡风遮雨的善地,若是普通人,深夜莅临此处,必会大感为难的!” “普通人自有普通人的过法,他们既没有超常本领,便也没有理由深更半夜四处乱跑了!”小六倒是看得开。 “这个你便有所不知了。我自十几岁便经常被暗夜之魂安排出来,随着几个年长之人打探消息。就在村子附近的树林庙宇,常是些普通的流贼盗匪汇集之地。一堆篝火。几个人凑在一起度过寒夜也是常有的事。我们那时常也会混到他们之中,从他们那儿倒能得到些常人不太注意的消息。而我能找到这里来,也是从他们言谈中得到一丝半点的消息顺藤摸瓜找来的。”说到这里,玄风有些怅然。 玄风的身世,小六初次与他见面时便听说过。那时小六还是为了打探青木的情况而特意套问的。后来,玄风便从未提起过。 小六知道。玄风本有一个幸福的家、疼爱她的父母亲,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令他的家灰飞瓦解,而父母亲也被害离世。 为免他触景生情,再次伤感,小六便劝慰道:“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你能越过千山万水,终于找到自己的家乡,到父母灵前祭奠一番,也算是上天对你的一点补偿了。” 玄风沉默半晌,方悠然道:“我们家住在离顺州府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庄里。记得那时家中似乎还算富足,娘亲配戴着一个水滴状的玉坠,我在她怀里时总爱拽着玩,那时她会用一种很特别的眼光望着我,告诉我这是宝贝,要等我长大再给我。后来我在石老怪那儿发现了那只玉坠,连锦绳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丝毫没有经过火烧的痕迹,这也是我断定爹娘被石老怪所害的原因之一。” 小六听了,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把手摸向自己的灵戒。玄风送她的那个玉坠仍在。当初在凌云山,她的元神恢复之后发现证空法师拿着她的玉坠神情奇特,便知道这件玉坠不是凡品,之后便收藏到了纳戒之中。 “每当有叫货郎到村里叫卖时,娘亲便带我出来买些好吃好玩的,惹得邻居孩子羡慕的眼光。每隔些日子,还会和父亲一起带我到顺州府里去一趟,林林总总买回许多东西来。所以我记着村外一个显眼的牌坊,顺州城门处还有一对独一无二的大石狮,常有孩子在那里爬上爬下。后来,也是靠这两样特点的标记,我才找到这里来。”玄风陷入了对童年旧事的回忆中。 小六伸出手来,手中托着那只玉坠,在暗夜的微光下,那玉坠中隐隐有七彩光芒闪烁:“你娘亲留下来的玉坠便是这只吧。” 玄风收回神思,看了那玉坠一眼,目光灼热,语气却淡淡的:“是的。这只玉坠送给你了,它已经是你的了。” 毫无疑问,这只玉坠对玄风来说必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他却将它当作普通的东西一样随意送给自己!自己当时也没在意,若是将它当作平常的东西送人了呢?她自小便见惯了珍品罕物,随手送人也是很常有的事。小六不由地对玄风这种古怪的送礼方式有些哭笑不得! 忽然小六心中一动,她清楚地记着证空法师曾经用一种特别的方式将玉坠打开过,后来她也曾照样试过,不过那玉坠一点动静也没有。何不让玄风也试试? “你试一下用这种方式。看能否打开这只玉坠!”小六便将证空法师打开玉坠时的动作教给玄风。 玄风有些将信将疑,却依言接过玉坠,默运灵气,将它悬垂于额前,向左、向右各旋转三圈,然后两掌轻合,将那玉坠轻含于掌心。片刻后,他双掌分开。 小六瞪大眼睛,等了一会儿,那玉坠静静地呆在玄风的手是。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玄风苦笑道:“好象没用啊!以前我曾试过很多种方法,总未打开过。” 小六却很执着:“不。你再试试,原来你只是战师。现在却已是灵师。你试着默运灵气,仔细感应一下玉坠的灵气试一试!”小六几次没有打开,她便怀疑这玉坠是一件具有遗传性质的上品灵器!有的上品 玄风静静思索了一会儿,便拿起玉坠再次重复上次的动作。看上去似乎与上次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不多时。玄风的脸上现出惊异之色! 因为这次当他的灵气探入玉坠后,居然感受到一种奇异的亲切的感觉!那冰凉的玉坠仿佛从沉睡中醒来,玉坠的灵气便如遇到多年未见的亲人一样,与他的灵气轻轻抚摸交融! 没有等到小六催促,玄风又开始了第三次开启玉坠!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那只玉坠,在玄风面前。终于梦幻般地敞开了它的胸怀! 这的确是一个袖珍式的储物灵器!里面的空间并不很大,看上去约有三尺见方。里面是满满的世所罕见的珍宝,有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闪耀着蓝色光芒的上品补天灵石,晶莹剔透的羊脂软玉手镯……连见多识广的小六也不由地目瞪口呆!这里面任何一件宝贝,拿出来都是价值连城的! 玄风也不由地愣住了!这些贵重无比的珍宝,果真是父母留下来的?似乎与当年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普通农家小院极不相称! 他闭上眼睛,再次将灵气探入坠之中。他要从那熟悉而亲切的气息中。努力探知更多的信息。 半响,玄风方叹道:“这只玉坠的名字叫碧海倾心坠。是我娘亲留下来的,我只能从中了解到这些信息了。” 小六的思绪却又回到当日元神刚刚恢复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一块黄绢从玉坠中飘出,证空法师看到黄绢上的字迹后,脸色大变,直到听到紫霞洞外老迷糊的声音,一惊之下才将那黄绢化为齑粉! 这时,她才细想起这件事的重要性来。既然这玉坠是玄风的娘亲留给他的,那么黄绢上所写的内容必与玄风有关!而证空法师为何睹之色变、进而消痕灭迹呢?心中不由疑窦渐深! 这时玄风将那玉坠又递给小六:“你是怎么想到这种稀奇古怪的办法的?这次你再试试,按照你的方法,只需辅以灵气即可,看能不能打开!” 小六展颜一笑,并未接那玉坠:“这方法是我教给你的,我自然已经试过,打不开的。这碧海倾心坠应该是罕见的可以在亲人之间传承的上品灵器,具有认主的特性,因为你与它的第一任主人有血缘关系,所以才能开启!这玉坠既是你娘亲留给你的唯一的遗物,对你来说有特别的意义,你应留在你身边,日后或许还会有别的发现。” 玄风却盯着小六的眼睛,道:“小六,正是因为这是最爱我的娘亲留给我的东西,正因为它具有最特别重要的意义,所以我要把它送给我最爱的人。小六,请你收下,这个玉坠和玉坠里面所有的东西。” 192 夜谈 玄风的眼神很复杂,有期盼,有担忧,更深地是那浓得化不开的拳拳爱意,仿佛他手中托着的不是一个玉坠,而是一颗沉甸甸的心! 小六自然明白他的心意。玄风当着外祖父等人公开表达对自己的爱意,知道父母遗留下来的玉坠的真正价值后仍坚持送给自己,纵容小六心淡如水,也不能不有所感触!何况这暗夜的荒郊野外,正是冲动情绪容易滋生的地方! 但是,小六不愿放纵自己的心绪。过去与未来都很远,她要理智地撑控住现在, 现在的每一刻。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起了玩笑:“在这只玉坠未打开前我可以接受,现在里面既然有如此多的稀世珍宝,我可不敢接受了!” 温婉的笑容里却有一种淡淡的疏离。 玄风抬头望了望夜空,几颗冷清的星星寂寥地眨着眼睛:“小六,这只玉坠的名字叫碧海倾心坠,就如我现在的心情。我知道,碧海无垠,倾心于其中,必会沦陷地一塌糊涂,我现在已经深深地沦陷其中,无法自拔。小六,为什么我每走近你一步,就会发现阻力越来越大?” 当日在诚王府的地下空间内,小六送他的悄然一吻令他心花怒放!从小六与林菲的窃窃私语中,他似乎看透了心爱的女子隐藏的心事!是的,他爱她,爱得光明正大,而她,却始终躲躲闪闪。 小六没有回答他的话,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到底会如何选择,所以她选择了逃避。而且现在,她有一个更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的话题:“玄风,我觉得,这个玉坠并不简单,你现在能打开它。就意味着你是它的主人。它不仅是你的父母亲留给你的纪念和那些珍宝的馈赠,它应该有更为深远的意义。或者,你可以通过它探知一些你应该知道却无从得知的东西。” 果然,她的话让玄风一愣:“何以你如此认为?莫非你还知道些什么?”他本来觉得,这个玉坠寄托着他对父母亲的深情思念,这次从玉坠的灵气中感应到这些东西是留给自己,更让他深深的感受到了父母亲对自己的浓浓的爱意。可是要说其它更为深远的意义,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小六认真地道:“玄风,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觉得。你的父母亲,能够拥有这样一个上品灵器的玉坠,还有如此价值连城的珠宝。他们的身份必然不同寻常。他们何以怀揣重宝隐居在一个小村庄?他们就是这村里本地人、一开始就住在这个村庄里,,还是后来才移居来的?你没有想过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玄风听了开始深思起来。是的,他只知道这儿是他的家,他的父母亲生前居住的地方。至于他们的身份有何不同寻常之处、他们为何隐居于此。则并没有细想深究。 小六又继续道:“你刚才通过与玉坠的感应,知道这个玉坠的名字叫碧海倾心坠,而且里面的东西是特意留给你的。谁家的父母亲会随时为孩子藏下最好的东西、备他以后使用吗?听上去,好象他们知道分别在即、或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似的!难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经小六这一提醒,玄风这才想到,父母亲将这玉坠留给他。既似有心,又象无意!若说有心,是因为他们将如此珍贵的东西放入这玉坠之中。还通过玉坠的灵气留下相应的信息。若说无心,那是因为玉坠一直由母亲保管,并不曾交给他,石老怪发现这玉坠是珍品这才顺手拿走,后来又侥幸落到自己手中的。 “这说明当时确实事出仓促。他们并不知道石老怪前来杀人放火的事情。而石老怪做事从来心狠手辣、不留后患,他在得到其他水系灵根的孩子时也是这样做的。”玄风沉吟道。“但我的父母提前藏好这些珍宝,难道真的是因为有先见之明、提前预见会有大祸发生?” “而所有的这一切,都会从你的玉坠中慢慢得到答案。玉坠既然认主,就会在自己的灵气中留下一些过去的痕迹。只是需要你与它的联系越来强后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小六说到。 玄风想到现在小六还不能打开玉坠,执意让她带在身边确实也没多大意义,便收起了玉坠,盯着小六道:“也好,我会戴在身边,多与玉坠进行灵气交融,了解些往事。我会设法让玉坠认你为主的!”身边那股淡淡的紫罗兰花香一直往他的鼻孔里钻,他有些心猿意马了! 小六听了微微一笑,上品灵器认主之事,一般在它锻铸之时便决定了,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但她并没有辩驳,而是想起了证空法师那件事情。 凭她的直觉,她知道证空法师与这件玉坠必有关系!既然玉坠是认主之物,自己无法打开,而证空法师和玄风却都能够打开!难道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这件事情对玄风应该很重要,可该如何告诉他呢? “玄风,你对证空法师印象如何?”小六突然问道。 “证空法师?”玄风猛地回过神来,对小六提出的这个问题有些不解,“你说得是清上宗的证空法师?我们一起去大觉寺时,证空法师倒是一直盯着我看,好像对我有何成见似的。其余的则没有什么了解了。” 小六考虑着该如何措词:“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因为那件事或许是我的幻觉。” 玄风微微一笑:“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也变得吞吞吐吐了?请尽管直言,幻觉又有何妨?”看出小六的迟疑,玄风反倒有些好奇。 于是,小六便将当日在凌云山紫霞洞内,证空法师的举动叙说了一遍。不过关于自己元神的细节她却稍稍改动了一下,让那些事情变得稍微虚幻一些。这件事情过于重大,她只是希望为玄风提个醒,然后慢慢追查此事,从内心里,她不希望玄风过分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 玄风认真地听了她的话,眉头不由地紧皱起来。虽然小六声称是幻觉,他却知道小六并非一个随意说话的人,丝毫没有怀疑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况且,他开启玉坠的方法也是小六从“幻觉”中跟证空法师学来的,这更加坐证了这件事并非无稽之谈。 如果说,这只玉坠果然是可以传承的上品灵器,那么说,他与证空法师之间会有某种联系?而证空法师又为何消毁了其中那份记有文字的黄绢?他想掩饰什么?玄风不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193 沦陷 关于证空法师暗暗开启玉坠这一细节的插入,使小六成功地转移了玄风的注意力,玄风开始努力搜寻过往的记忆,以求能够尽可能多的探寻父母当年的情况。 “我爹娘应该不是本村人。上次我来这里时,通过多方打听,从山上一个偏僻的地方找到我爹娘的坟茔,那儿已经残败不堪,土堆已被风吹雨淋,几欲变平,更毫无亲人祭扫过的痕迹。若不是有人指点,几乎找不到那个地方。据村里人讲,当年的那场大火之后,顺州府也曾派人来探问过,怀疑是被人纵火,却无从寻找纵火之人!加上当时我也被带走,没有苦主告状,顺州府也不愿多事,最后还是邻居们出面把他们安葬在那里的!只是当年我只想找石老怪报仇血恨,却未曾想到父母亲的身世方面还有何隐情。”玄风叹道。 当时的玄风,连自己的身世还未曾探查明白,又如何有精力考虑父亲母亲的身世? 小六同情地道:“这也难怪,那时你还年幼,难以有太多记忆,还能够找到这个地方,已经足够幸运了。” 玄风的目光渐渐冷竣起来:“那证空法师竟然会销毁玉坠里面留字的黄绢,说明这里面必有什么事情是他刻意要隐瞒的!据此推断,他与我爹娘的关系必定非同一般,或许当初我爹娘身亡之事,他便是知情者,甚至是参与者!我会再次去四明山见他,向他当面质问此事的!” 证空法师的行为的确让人不解,甚至是生出怀疑之心!但是,如果根据此事,便认证空法师参与了当年玄风父母被杀之事,貌似也有些过于武断了! 当日在凌云山上,证空法师应邀前往为小六的疗伤。小六曾与他有过几次照面。从他的言谈举止来看,他似乎并非穷凶极恶之人。而小六只所以到现在才将这件事告诉玄风,也是担心玄风在不明真相的情况,冒然下何定论,以致于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小六委婉地道:“玄风,证空法师的所做所为毕竟是我尚未清醒时觉察到的,即便果真是幻觉也未可知。我们不妨先从你的故里开始打听,尽可能多了解些你父亲母亲的情况,然后顺藤摸瓜,慢慢理清其中的头绪。待到得到些真凭实据之后再去质问他,方才能据理力争。”当初在紫霞洞内证空法师拿到玉坠时,表面上小六还处于昏迷状态。现在就算是当面去与证空法师对质,他也可以矢口否认!毕竟小六作为一名初阶灵师,居然拥有元神之力,这件事情听上去太过不可思议! 玄风也回过味来,对小六歉意一笑:“是我有些心急了。你说的对。应该多打听打听再决定如何去做的。离开这儿后,我会先去找石老怪复仇的!也要设法从他嘴里套问一下我爹娘当时的情况,至少要搞清是他临时起了歹念,还是精心筹划的杀戮!” “对!”小六表示赞同,“先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再从石老怪入手。这也是一个办法。你现在的功力已是中阶灵师,即便与石老怪正面相斗也不必惧他了!” 玄风也想到当初被石老人追得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情况,幸得小六两次相救。否则他这条性命想必早就不保了! “石老无论升到何种功力,哪怕他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他揪出来,为我父母亲和暗夜之魂的兄弟们报仇血恨的!” 当日在冰河谷闭关的石老人被玄风带人追击,后来却不知所踪。想来应该是躲到哪个地方又去闭关修练了!而石老怪万万没想到的事。他这一闭关,他的暗夜之魂便四处溃散了!这件事情玄风等人寻仇不无关系。当石老伤害人收徒的事情传开后,他在暗夜之魂的威望便一落千丈了!而他深为信任的义子青木,早已另寻高枝,攀上了申一峰那新的高枝,并且将暗夜之魂的部分人马整编为他的金水门的手下。玄风则与赤岩、冰河他们拉起部分人马组成了风之门。曾经恶名昭著的杀手帮派暗夜之魂早已烟消云散了!想来得知此情的石老人更不敢轻易在天启国现身的,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当年的弟子寻仇! 抛开那些身世家仇,玄风望向小六的眼光不禁充满了柔情:“小六,自与你相识,我欠你良多!希望你能给我时间让我来慢慢补偿你!” 小六心里紧了一下,怎么又来这个话题了?她费尽心机引导他不要向这一方面靠拢的! 于是她故作爽朗地一笑:“这事好办!要报答我你可以慢慢来嘛!现在最首要的问题,是要先到你爹娘的村子里探听一下,看看乡亲们对他们的情况有何了解,然后就是找石老怪报仇!石老怪一向狡诈多谋,一定要多加小心,到时候你可以多带些风之门的弟兄们去,免得再遇到赤练蛇等与他一丘之貉的人!” 这时,玄风似乎觉察到她有意在扯远话题,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她的双手,似笑非笑地道:“小六,谢谢你,总是为我考虑那么多!但今夜风清夜良朗,我们不要再谈那些煞风景的事情,好吗?” 小六担心的就是那触景生情的事!她急忙把手往回抽:“我说的是正事!现在这种情况下,石老怪必然会心怀警惕,处处设防!你们杀手不是讲究谋定而后动吗?精心谋划,运筹帷幄方是复仇正道!” 这次,玄风却没打算放手,也没打算继续被她牵着话题走:“小六!先别管那么多,现在只说说我们俩的事好吗?”说到这里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与小六靠的更近了! 小六的手被他紧紧握住,不由地微窘,急忙道:“你先放手!”一边将身体向后退。可这是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身后不远处便是灵气围成的“气墙”阻隔,小六固然可以硬往外撑出,但那样必然会与玄风的灵气发生冲突!她只好靠着气墙停住了。 玄风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头轻轻在她手上亲吻了一下。这才放开手:“小六,为什么你总要躲着我?我知道明明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小六想起上次在地下空间时,自己本想戏弄他的,却一时情绪不能自控,主动亲吻了他一下便溜走了,脸上不由地红了起来,“哼”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我当你是普通朋友罢了,你可不要想歪了!” 玄风心里却又爱又恨:普通朋友也能随便亲吻吗?普通朋友也会被闺密误解吗?我偏偏不愿做普通朋友! 尽管小六在躲着他,可那淡淡的紫罗兰的花香。还有那少女的幽香,似乎在无比魅惑地引诱着他,令他体内的热血沸腾着。血开始往头上涌动,身体的某个部位瞬时变得无比坚硬起来! “小六,我可从未当你普通朋友,自一开始,我就当你是我最心爱的人!”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小六靠近。“自从认识你第一天开始,我就沦陷了!小六,你早已成为我心里的全部!” 他微微喘息着,伸手一把揽住小六,将她紧紧揽在自己的怀里。小六有些慌乱,她伸手想推开玄风。可是她越推玄风的手臂力量越大! 玄风的目光有些迷乱:“小六,不要跑,好吗?相信我。我可以为你挡风遮雨!” 小六有些恼怒,更有些慌乱,玄风的臂膀坚实而有力,将她那瘦弱的身体包裹地紧紧的!事实上是,她越挣扎。玄风拥抱她愈加有力!她的身体已被玄风整个抱到怀里,被动地坐到了他的腿上!她感受到了玄风的狂热。还有身体下面硬硬硌着的东西,都令她的心紧张、慌乱而恼怒! “玄风,你醒醒!就算你要帮我挡风遮雨,在我不同意的情况,也不可以强迫我啊!”小六无奈而气急败坏地叫道。这个时候,灵气没有用的,因为她以一名初阶灵师之力确实难以抵挡中阶灵师之力,即便他是无意识的!而神识之力她却不忍心在这时候对玄风使用! 玄风愣了一下,他有些清醒了,可是清醒后的他心里有些苦涩:他心爱的女子正在他的怀里挣扎,不要自己强迫她! 心里一丝恼,一丝痛,还有一丝骄傲涌了上来!想起陆鹏远对他的要求,“放下你的骄傲”。但是,能够放得下吗?作为一个男人,骄傲,或许是他赖以生存和前进的不懈动力!因为骄傲所以才去爱,因为骄傲所以才会努力嬴得自己所爱的女人的心! 他忽然低下头来,克制住自己满腔的冲动,目光定定地望着小六的眼睛:“小六,告诉我你的心里话,难道你真的不爱我?说实话,我不会勉强你的!” 他的眼睛里带着冷静的期盼!虽然他不希望被拒绝,但他更希望明白小六真正的想法!毕竟,现在以他的条件难以争取小六家族的支持! 小六听了一愣,不由地停下了挣扎,开始思索起来:我真的不爱他吗? 是的,自己的心是紧紧地关闭着,面对他的一次次表白,一次次选择了抗拒和无视!但是当他一次次靠近自己时,自己真的从心里想抗拒他了吗?也许一开始是的,但是,上次在地下空间时,自己找了一个半途而废的理由,要借亲吻戏弄他以取回自己的蝶镖;那次同去四明山,是为了成全林菲和明心;而这次两人同行,可又是为了成全朱伯伯和袁姨?难道说,这一次一次,真的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 她开始犹豫起来!尽管自己的心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可是她不能否认,玄风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里! 望着自己怀里沉默的玉人,玄风的心再次激动起来!她没有否认,她没有否认,那就证明她是爱我的! 还有比这件事更让人快乐、更让人甜蜜的吗? 这次玄风不再犹豫!他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头,深深地吻向怀里那心爱的女子。 当他的唇触到小六那柔软的花瓣一样的樱唇时,他觉察到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变得微微有些僵硬,但是她并没有象初时那样的挣扎! 他轻轻地亲吻着她,用舌头橇开她的樱唇,去抚摸她那娇嫩甜美的舌! 小六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晕:不,我不应该这样的!为什么我还会再对一个男子倾心?难道不再害怕那万劫不复的背叛? 可是玄风的怀抱让她觉得温暖和安心!就让这个怀抱给我片刻的安心好吗?让我不再去恐惧昨天、让我不再害怕明天去单独去对待一切,行吗? 两舌的交融缠绵,让玄风品尝到了她的甜美芬芬!玄风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被调动起来,充满了激动和亢奋的他,各种侵入开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的一只手紧紧地揽住小六的身体,另一只手却开始不安分地沿着衣领侵入到衣内! “不!”小六开始羞怯和抗拒起来!她惊慌中抓住玄风的手往外推,可是阵地失守的她又怎能抵挡玄风更加强烈地入侵? 小六的挣扎只会让玄风更加兴奋起来!玄风的嘴紧紧含住小六的樱唇,令她无法呼叫!他那只手浑不在意小六的推搡排斥,径自往她的衣内探去! 可那衣服实在太紧!将怀里的玉人束缚的紧紧地,令他无法轻易入内!玄风心下急恼,冲动之下,意念动处,只听地“噗噗”几声,小六的衣服顿时化为碎屑片片落下! 小六这日穿的是件普通材质的衣服,怎能抵抗灵气的破坏? 朦胧的星光下,怀中的人儿珠玉般温润美丽!兴奋、激动、震惊下的玄风呆了一下,颤抖的手开始向小六胸前那两座柔软的山峰抚摸而去! 正在挣扎中的小六忽然觉得身上一凉!她不由地呆住了!因为她的衣服居然已碎成细粉落到了地方,她的身上现在已经不着一缕! 感受到玄风的大手在自己身体最敏感的部位游动着,她的心忽然被一种剧烈地恐怖感所侵袭,头脑中如有道亮光闪过,闪得她睁不开眼睛、无法思考,恐惧和惶惑在瞬间弥漫了全身! 194 失忆 怀里的玉人儿停止了挣扎,玄风的心已醉了,沉醉在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幸福之中!怀里这个玉人儿,他最爱的人,在这一刻,是属于他的! 他低下头,轻轻吻着小六胸前的两朵花蕾!就在这时,他感到小六的身体正在不住的颤抖着! 那如绸锻般光滑柔嫩的身体象磁石一样吸引着他,令他不甘心停下来,他陶醉地向上吻着,一直向小六的脸上吻去!忽然发现自己吻到的地方凉凉地、湿湿地! 玄风一愣,抬起手来向小六脸上一摸,那儿湿湿地全是泪水! 看到自己怀里那个颤抖的身躯,他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下清醒了过来:哎呀!我到底干了什么? 他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衣来,将小六的身体包裹了起来,然后伸手擦干小六脸上的泪水,紧紧地将小六搂在怀里,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小六,我昏了头,都不知自己干了什么了!对不起!” 怀里的小六身体仍在不停地颤抖着,两眼泪水盈盈,一语不发! 玄风心里有些慌乱:“小六,不要哭了,好不好!我错了,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不要哭了,好不好?” 小六的泪水让他很是心疼心慌!哎,自己怎么这样混蛋?好容易今晚小六的心理防线有些松动了,这样以来会不会又把她吓跑了! 玄风的心里又是悔又是恨,甚至生出一种冲动和怨念:要么下手快些生米做成熟饭,要么文质彬彬做个君子好不好!这样半生不熟算作什么?他毕竟是个男人,有着七情六欲的正常男人!要让他做怀不乱真的好难啊!只这样一想他的身体就有些不受控制起来! 但是他随即动用强烈的意志力控制住情绪,低下头来再次向小六的脸上吻去!他感觉到,小六脸上依旧全是泪水!当他再次想擦去小六的泪水时,他的手忽然被小六一把抓住了! 他听到小六啜泣地声音:“我好怕。好怕!” 玄风一愣:这个“怕”字他从未从小六的口中听过!即便是面对死神的威胁,在面对强她数倍的高手面前,在被困到石斧山下生死一线时,都从未听到她说个“怕”字、未见她流过一滴泪!今日的小六是怎么了? 之前他唯一一次见小六流泪,是那夜在流连山饮酒宿醉时! 玄风心下微微一沉,满是呵护、满是怜惜地低头对小六道:“小六,你不要怕!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的!以后,只要你不愿意,我决不会对你动粗的!小六,这一次。请你原谅我的冲动和卤莽!” 可是小六依然浑身颤抖着:“我好怕,好怕!”真的,她的心里满满地全是恐惧!前一世时她也不曾这样羞怯。她一直是快乐地付出、快乐地索取,在她的爱情世界里,充满着真纯无忌!可是她的毫无顾忌的爱让她走上了不归路!她最终失去了一切,爱情,生命。一无所有! 这一世她的心便紧紧封闭着!任凭别人一次次的地敲门,她都不曾想过把门打开! 今夜是个例外,她的阵地在玄风面前失守!她一向紧闭的大门被开启了! 可是那忽然之间的身无所依,令她便如回到了恐惧的梦魇之中,不能自已!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见她如此,玄风有些慌了。只好紧紧地抱住她:“小六,你冷吗?”他从自己纳戒中取出所有的厚厚的衣服,再次包裹住小六的身体!然后调动周边灵气的温度。让身处的灵气罩内热度不断上升! 可仍然无济于事! 小六的身体在发热,可她依然抖个不停。 终于冷静下来的玄风明白了:小六的恐惧,是真正的恐惧,来自她的内心里的恐惧! 他心里怀着一种深深地怜悯和丝丝缕缕的疑惑,轻轻亲吻、爱抚着、安慰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六终于停止了颤抖和啜泣。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望着自己怀里那个睫毛上尚挂着泪珠的女子梨花带雨般地睡去,玄风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小六,难道我的鲁莽竟会让你恐惧如斯? 经过半夜的折腾,已是冬方既白!天色开始朦朦亮。 玄风知道自己身处的这个破庙离村庄不远。恐怕天亮后就会有村里的人外出。望着刚刚熟睡过去的小六,他可不愿别人惊醒了她的美梦! 于是,玄风抱起小六,收起地面上铺着的兽皮,御起灵气,飞到不远处他父母的坟茔所在的山上,找了个僻静而不易被人发现的所在,重新布起了灵气罩,铺好兽皮,依旧怀抱着小六坐下。 当他刚刚坐好时,怀里的小六睁开了眼睛。半夜的哭泣,令她的眼皮有些肿胀,看上去脸色苍白地不正常。 玄风满是担心和内疚地对着她微微一笑:“小六,你好些了吗?” 他心里却准备为自己昨夜的卤莽而承受小六的指责和怒骂!他决定了,只要小六能消气,即便是揍他一顿他也毫无怨言的! 可是小六只是眨了眨眼睛,上下打量了玄风一眼:“玄风?我们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一直这样抱着我?累不累?” 玄风听着小六那温柔的话语,不由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半晌才道:“小六,我为昨夜的事情道歉,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小六睁大了眼睛:“昨夜的事情?我不记得了啊,只是觉得自己好累!” 昨夜反应如此剧烈的小六,竟然会忘记此事、而且如此痛快地原谅了自己?玄风反倒觉得自己象做梦一样,有些不太真实。 他不由地掐了一下自己,有些痛,轻轻摸了一下小六的脸:“小六,你醒了吗?” 小六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可以亲吻你吗?”玄风有些迟疑地问道。 小六那双澄静如蓝宝石般眼睛安静地望着他,微微一笑:“为什么不可以呢?玄风。” 玄风呆了一下,然后惊喜地吻向小六的樱唇。这次他却小心翼翼的。唯恐吓到小六。 怀里的小六乖巧地闭上了眼睛,温柔地配合着玄风。而玄风再次被这不可置信的巨大幸福感冲晕了! 眼前的女子是如此的柔顺可爱,她那清丽迷人的面容,犹若凝脂的肌肤,不盈一握的腰肢,令他再次陷入心猿意马、意乱情迷之中!在自己亲吻抚摸下的小六忍不住娇喘吁吁,让他再次产生了某种浓烈的冲动! 可是昨夜小六的恐惧的神态忽然浮现到他的心头,令他心中有一丝的不安!玄风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虽然眼前的小六与昨夜截然不同,她的喜悦。她对自己的接受都是发自内心的,丝毫看不出她有抵触的情绪! 可是,最后的一丝理智控制住了他的冲动!玄风慢慢地安静下来。收回了那只不安分的手,轻轻地将小六额前凌乱的长发拂到耳后,然后满含深情地在小六唇边一吻:“谢谢你,小六!” 小六的脸上便如春日鲜花一样露出了惊艳一笑:“玄风,爱无须谢。我便如你爱我一样爱着你!” 此时的小六,神情无比的澄灵宁静,令默默凝视着她的玄风,心里也渐渐澄静下来。 玄风静静地拥着小六,两人就这样坐在那儿,恬然相对! 时光一点点流逝。玄风却只愿时光就在这儿停留住,让他们便在这儿,甜蜜相对相守一生! 太阳升起来了。一缕阳光照耀到他们身上。 看来。他们要不得不起来了,因为,这几日,他们还有事情必须去做。 玄风强迫自己从这种甜蜜的境界中醒转过来,他对小六一笑:“小六。该起床了。” 小六微嘟着嘴,娇嗔道:“可是。我的衣服呢?帮我把衣服找来啊!” 小六这是在责怪他吗?玄风很尴尬,那衣服已成碎片,纵然找来又怎么能穿? 他满脸歉意地道:“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弄坏了。你看看储物手镯里有无可穿衣服,暂时穿一下,等我们到顺州府后,我再重新给你买衣服,行吗?” 小六略带惊奇地看了下自己的手镯,一丝灵气入内,果然发现里面有不少衣服,顺便调出了一套浅粉色的衣服,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对着玄风瞪了一眼:“把我放下,我要换衣服了,你转过身去!” 玄风连忙将小六轻轻放到地下铺着的兽皮上,自己笑着转过身去背对着小六! 过了一会儿。 “穿好了吗?我要转身了!” “不行,敢偷看小心我敲你脑袋!” “这么久了,该换好了吧?” “干嘛啊,要讨打啊?” 玄风忍不住了,猛地转过身来,一个穿着粉色衣服、长发披肩、面带清纯微笑的美貌女子正站在他的面前,淘气地向他眨着眼睛! 玄风开怀地大笑起来:眼前的小六,真的可爱极了! 他收起了灵气,上前去牵起小六的手,道:“走,你先陪我一起去我爹爹娘亲的坟前拜祭吧,离这儿已不远了!” “原来你的爹爹娘亲已经去世了!”小六随他一起走着,满是同情地说。 玄风闻言怔了一下,不由地停下脚步,直视着小六眼睛,吃惊地道:“小六?” 小六也停下了脚步,满脸无辜地问道:“怎么了?玄风?” 玄风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六,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地方吗?” “我不知道,但又何须知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不就行了?”小六坦然地反问道。 这句平静无奇的话却在玄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的心突然之间从幸福的巅峰跌落到冰冷地深渊! 195 得失 静默。两人之间出现了片刻的静默。 小六的脸上平静而从容,无限依赖中微微带着一丝责怪:“怎么?不会你也不知道我们是在哪儿吧?不过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找个人来问问。” 玄风想起刚才小六那毫不介意的原谅,想起她从未如此直接表达过的真诚爱意,阵阵心痛不可自抑地传来,他感到自己的心似乎要碎成片了! 如果小六真的因为昨夜的事情受到伤害,他如何能够原谅自己呢?! 好容易他按捺住心底的波涛汹涌,轻声问道:“小六,在今天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什么?” 小六带着探究的目光望着玄风,沉思了半晌,方道:“昨天吗?以前的事情似乎距离我很遥远啊!我记不起来了,难道我不是一直与你在一起吗?” 玄风的目光呆呆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小六使劲摇了摇了脑袋,以手按住太阳穴,苦恼地道:“我为什么会记不起从前的事呢?这样说来,是我将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吗?我以为,我们一直这样子的,我们两个人!” 玄风的心中悲喜交集!他宁愿小六醒来后对自己又打又骂,不管怎样,他做的事情,他就要承担责任、承担后果,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争取她的原谅,哄她开心!他不愿小六受到任何的伤害,不愿她失去记忆! 可是,小六将一切都忘记了,唯独还记得自己,甚到在记忆中与自己相亲相爱地在一起! 玄风的眼睛不由地模糊了:原来他爱的女子,已将他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当她忘记一切时,唯有这份爱一览无余地呈现在面前! 小六看到玄风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泪水,有些惊讶、有些自责:“你哭了!是我不好。我把什么都忘记了,让你难过了!” 玄风紧紧地将小六揽在怀里,片刻才哽咽道:“不,小六,我不怪你,我是恨我自己!你是世间最好的女子!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恢复记忆的!” 小六轻轻拍了拍他的臂膀,抬起头来凝望着他的眼睛,道:“只要与你在一起,怎样我都不怕!” 玄风的心却绞痛般地一颤,半晌。抬起头来,凝视着小六的眼睛:“小六,你放心。这一生,我决不负你。” 小六微微一笑,仿佛听到玄风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自然:“好啊!我们彼此都不相负!” 是啊,混混沌沌,相依相伴。地老天荒,这样不好吗?! 玄风脸上终于也露出了笑容:“小六,我们走。” 小六挽住他的手,笑道:“又哭又笑,真不羞!” 他们一起来到玄风父母亲的墓前。 看上去那只是一抔寂寞的黄土,上面生了密密的一层荒草。连个墓碑也没有,孤零零地呆在山后背阴处。 玄风上前,默默地将坟上的荒草拔掉。用剑从旁边拨出一堆土,洒在坟堆上,好让坟堆更高些。 然后他在坟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爹,娘,不孝子玄风来看望你们了!玄风现在正苦练武功。让自己更加强大!玄风发誓,一定要杀死石老怪。然后为二老重新修墓立碑,以告慰爹娘的在天之灵!今天,玄风带来了自己最心爱的女子,爹,娘,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今生今世玄风会与她相依相伴,决不相负,求爹娘一定保佑她平安如意!” 说完,又俯下身子叩头。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六忽然惊叫起来:“玄风!原来有人代你拜祭过伯父伯母啊!那儿还有香火的痕迹!” 玄风闻言一愣,起身向小六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就在这座坟的另一个方向,在距离坟堆不远处,地面枯草的掩盖下有些黑色灰烬的痕迹,还有些未燃尽的香头。因为草丛茂密,若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玄风心中诧异,上次他来时丝毫未见有人拜祭过的痕迹,是什么人会突然找到这里来?难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亲人? 思索半晌,他不得其解,便欲同小六一起离开。 小六却走到刚才他跪拜的地方,也跪下身来,道:“伯父,伯母,小六虽然不认识你们,可是小六相信,如果你们在世,你们最爱的人一定是玄风!愿伯父伯母保佑你们最爱的人幸福,保佑我们两人今生快乐相守!谢谢伯父伯母!”说完也叩首三次。 玄风心中感动,默默地上前扶她起来,心里却想起了小六的家人!小六忘记了从前的事,如果她的家人知道了,不知会出现怎样的局面!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带着小六悄悄地远走高飞!可是他知道现在还不能,他有自己的责任,他手下那帮风之门的兄弟还要靠他来打破修练中的桎梏,他也不能无视小六家人的喜怒!纵然会惹起他们的千般怒火,该承担的他也一定要去承担!他要把一切该做的事情都做好,要请天下最好的医者为小六治疗,让她恢复记忆! 虽然他很喜欢现在的天真单纯的小六,现在的小六对自己一往情深、无比依恋,可是他知道,拥有记忆的小六才是真正健康的、完整的小六! 想起这些事,玄风的心情便沉甸甸地!旁边的小六却似乎毫未觉察,笑道:“好了,我们已经拜祭过伯父伯母了,现在该去哪儿?” 玄风深深地吸了口气:“小六,根据昨天的安排,我们的下一站是顺安村,就在这个山下。我们要去打听一下我父母当年的情况,以便了解他们的身世,了解证空法师与他们的关系!” “证空法师是谁啊?难道他与你有亲戚?”小六好奇地问。 玄风摇了摇头:“我现在也不知道与他有何关系。证空法师曾经帮你疗过伤,而且他还知道我家传的玉坠的开启方法。” 说到这里,玄风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从纳戒里拿出那只玉坠,轻轻为小六戴到颈上:“这只玉坠是我娘亲留下来的,我将它送给你!它曾经陪着你度过了生死一样,我相信,这只玉坠会给你带来幸运,会让你很快恢复健康的!” 小六拿着那只水滴形状的莹光潋滟的玉坠,很是开心,笑道:“这玉坠真漂亮,上面还有灵气涌动,一定非常珍贵!谢谢你啊玄风,我很喜欢!” 玄风见她开心地收下了玉坠,心里也高兴,忽然脑里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要是小六永远这样,其实也不错啊!但随即他就责备自己不该这样自私,赶紧将自己那“不轨”的想法压制下去! 他们很快便来到顺安村。玄风先带小六到他的故居去,那儿已是一堆断瓦残墙。当初那场莫名的大火烧毁了房屋,房屋主人身亡,唯一的孩子也失踪了。这所宅院从此成为凶宅!邻居们安葬了他们之后,因为惧怕房屋的凶气,相继搬离了此处。这所宅院从此便荒芜起来,愈加让人感到鬼气森森,不敢近前。 二十多年过去了,那断瓦残墙之内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玄风带着小六在荒草连天的空落落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只能临空凭吊那遥远模糊的童年往事了! 接着,他们便来到村子里年长的几户人家,找到当初的搬走的邻居与他们谈起了当年的那场大火!小六身着粉色长裙,看上去娇娆若仙,在村里很是若人注目。 “真是可怜那家人!”有一名花白胡须的长者打量着他们二人,叹息道:“那家男子姓容,他们是从外地来我们村里买的房子,据说是喜欢清静,搬来不过四五年的时间便出了事!他们家夫妻两人待人很是和善,每到年节还常买了东西赠送左邻右舍,对孩子们也很大方,村里人与他们相处地都很好!谁知道冷不丁便出了那场大祸!你们可是他们的亲戚吗?” 玄风点头道:“是啊,我们多年已经不在这里了。这次是想来打听一下当初的情况,看看还能否找到别的亲人。” 那老者道:“要说亲戚,听说很多年前有个年轻人来找过他们,那时我倒没遇见。前些日子又有个年纪大些的人来打听过他们,想必都是他们的亲戚?只是不知为什么这多年之后才来!” 玄风听了心中一紧,忙问道:“老伯,您说的前几个些日子曾有人来打听他们?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那老者合道:“那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吧,身材高大,看着象是大地方来的人,说话很客气呢!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听说他也到山上烧了纸,祭奠后才离开的。” 小六问道:“老伯,您知道这户人家平时有些亲戚往来没有?” 那老者沉思了一会儿,道:“都这些年过去了,我实在也想不清了,倒是听说过他们有外面做生意的亲戚来过,具体干什么的、在哪儿我却不知道了!” 再问别的,那长者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他们只好道谢后离开,又去了几家,因为过去的年岁已久,得到的情况也不比这家多。 看到无法得到过多线索,他们便离开顺州,直奔邻近的怀州而去。 196 寻根 他们在怀州找了一处看上去不算阔绰的旅店住了下来。以小六目前的状况,玄风不敢让她独居一屋,两人便要了一间上房,暂且安顿下来。 玄风遵守诺言,带小六来到怀州最为有名的饭店里,请她吃了一顿美味佳肴。小六自是兴奋不已,看来她对美味的喜爱大大胜于从前,两人还小酌了几杯美酒。不过,玄风担心小六会醉酒,便着意控制,两人只喝了一小壶美酒便作罢了。 其实玄风倒有些多虑,两人毕竟都是灵师,除非有意放纵自己,哪里会轻易醉酒?只须运起灵气,那酒水便化为气态消散而去!但一次大意便铸成大错的玄风,现在已倍加小心,生恐再惹出事端来。 待到两人酒饱饭足,回到旅店里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对于两人同居一室,小六显然有些苦恼:“玄风,今夜怎么睡?这屋里只有一张床!” 玄风坦然道:“你在床上睡吧,我晚上要打坐练功的。” 小六这才面呈欢颜,令人拿来热水洗漱。小六所着的粉色裙装看似单薄,却甚具保暖性能,正是年节过后她从陆天晓那儿讨来的可变色调温的四时衣。她依旧穿着衣服,舒舒服服地坐在床上,将她的储物手镯中的东西拿出来一一细看。 她对眼前这些东西已经没有太多印象,只是希望或能从联想到些什么。 玄风心里正苦恼,小六并未告诉他到怀州来到底要做什么。以他对小六的了解,既然不远千里到怀州来一趟,一定不是为了玩耍,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只可惜他当时未曾问出底细来,现在虽然带小六来到这里,对下一步的行动却着实茫然。 他尚不死心地向小六问道:“小六。你可记着我们来怀州是做什么?” 小六听了一愣,坐在床上以手托腮凝神想了一会儿,摇头道:“实话告诉你,我想不起来了,难道不是你要来我才一起来的?” 玄风又提起赤练谷、石斧山、留连山等他印象深刻的地方问小六,小六皆一无所知。甚到连凌云门、飞鹰卫、传讯馆等事全都忘记了。 小六很是无奈地对玄风道:“你不要再逼问我了!我真得毫无印象!如果你不提这些事情,我原以为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就这么简单!既然还有很多事情,不妨你一一告诉我,我好好记住吧。省得见到他们时什么都不记得了。” 玄风只好彻底死了心,把有关小六的一些事情大体上告诉她,然后说:“我们这次来还有两个同行的人。一个是袁茹,原是诚王府的家人,后来被诚王妃提升了身份,当作真正的一家人,你管她叫袁姨。另一个是朱正奎,你叫他朱伯伯,他是你的飞鹰卫的得力手下,精通驯鸟驯兽之技,他们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这次朱正奎陪着袁茹一起见她当年的家里人,我们约好五天后在惠州城最大的一家饭店见面。” 小六听了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的家原来是这样的,好复杂啊!我的爹爹娘亲,我似乎对他们有点印象。但是只如个影子一闪而过了,如果见到他们,若许能想什么来。” 玄风听了面现惊喜:“真的吗?如果这样我们就尽快回去见你的爹娘,但愿你能多想起些事情来!” 小六点头道:“也好!我也不愿什么都一无所知,还是快些记起所有的事情才好!而且。我还要开什么传讯馆?听起来那是件挺有意思的事!” 玄风听了一时无语。那传讯馆原是小六一手操作的,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开得起来吗?若不是自己鲁莽行事。小六的生活不会被完全打乱的!希望自己能够尽可能地帮她维持原有的生活秩序,这样在她恢复后才不会过于责怪自己吧?他的心里被内疚所充溢! 想起要如何面对小六的父亲母亲,还有那个趾高气扬的身为帝师的曾祖父,玄风却大感头疼! 小六忽然又问:“你刚刚说袁姨和朱伯伯的关系非同一般,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与我们一样吗?而我们又是何等关系?”小六睁大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玄风。 玄风听了吱唔了一下,半晌才道:“是这样的,大概有些相象吧。我们俩当然是两情相悦,而朱伯伯对袁姨倾心已久,袁姨似乎对朱伯伯也颇有好感。我猜想是这样的,你见到他们后可以自己观察,最好不要直言相问啊。” 小六一笑:“好。我知道,你是怕他们也害羞吗?我不会问的。” 说完又继续低头一一翻看自己储物手镯里的东西。 看到小六在摆弄东西,玄风便也凑上去看小六的从储物手镯里翻出来的东西。 里面除了各色的衣服、日常使用的物品,还有飞行灵器、紫凌剑、蝶镖、纳戒等珍品灵器武器,至于各色灵石、彩色珍希晶石之类的宝物,还有书籍、装有不知名物品的各色锦盒等,更是数量繁多,让人应接不暇。 小六对那些宝物也不太在意,倒是拿起几本册子翻看起来。 “这是什么?”玄风有些好奇。 小六答道:“我也不知道,隐约觉得这些东西非常重要,看上去是记载了一些陈年旧事,却不知做什么用的。” 玄风拿过一本来看时,是三十多年前天启国宫女档案。他心中有些疑惑,不知小六何以会珍藏这些东西! 大略翻了翻,忽然他在一页停下,那上面有几行字,下面用一种胭脂红色清晰地标记出来了:“胡令茹,怀州商人胡安放之女,家有一兄胡令功,亦随父在一带经商。”边上少了几个字,外边则是烧糊了的痕迹。 玄风不由地心中一动:“怀州?莫非我们这次来就与此事有关?”接着他拿过胡令茹的资料来细细看了起来。 从上面只能看出,胡令茹生于怀州,十三岁时入宫做了宫女,在婕妃进宫后,因为表现出色而成为婕妃的贴身宫女,后来退役出宫,之后的事情则没有记载。 难道此来就是为了调查胡令茹的身世? 玄风认真地思考起来:“一名三十多年前入宫的宫女的身世很重要吗?若要查她的身世,找她本人来问问不成吗?难道她出宫后就失踪了,小六因为某种原因要查她的去向?”不管怎样,先查找一下胡令茹以及她的父亲胡安放的情况还是比较靠谱的! 想到这里,玄风心中稍安。又拿起那一叠册子细看了起来。里面还有不少与胡令茹一个时期的宫女的情况,还有一个差不多一个时期的侍卫的册子,但都没有明显的标记,而且也无家住怀州的。 而小六看了那些册子后,似乎也对那个胡令茹颇感兴趣,向玄风道:“我们在怀州,正好可以拜访一下那个退役的宫女胡令茹。” 玄风听了正合心意,便点头道:“好,反正眼下我们没有别的事,明天我们一起去拜访她。”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起床后,便向店里的伙计打听本地有无姓胡的人家,可否知道有个胡安放的商人。 那伙计闻言,思量了半天,摇头道:“小人不认识有什么姓胡的商人,只是这怀州城如此之大,便有也未可知,若没有其他的线索这样一个人倒是不易!” 玄风知道那伙计是本地人,若诚心要打听什么事情,门路必会比自己多。于是从纳戒里拿出两块银子,一块小些,一二两重的样子,另一块大些,约有十多两重。玄风将那块小的递给那伙计,道:“兄弟,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不管能否打听到,这块银两便送给你做跑腿钱,若是带了准信来,这大块的也归你了!”说着将那大块银两掂了几下,依旧放回怀里。 那伙计接过小块的银两,脸上立即堆着笑:“客官,既然如此,小人便帮您打听一下,甭管能否打听着,中午以前给您准信,成不成?” 玄风点了点头,又道:“还有一个情况,那胡安放有个女儿叫胡令茹,三十多年前曾进宫做了宫女,还有个儿子曾随他一起经商。这件事在府衙里当有资料记载。你若有熟悉的人可以悄悄将他们一家的情况打听一番,且莫闹得许多人都知道了。” 那伙计一听更高兴了:“原来是这样!小人有个表弟在府衙里当差,我这就去找他!” 说完,便兴冲冲地出门而去。 小六对着玄风一笑:“原来你也想到府衙里会存着资料的!我还想若你不知,我就要悄悄出去一趟,也好赚你这大块银两呢!” 玄风微微一笑:“打听消息这事我过去做得多了。这些店伙商人之类,若不出钱,他们也不肯出力!但他们是当地人,消息灵通,通过他们虽然花费些银两,倒确实是省时省力!” 果然,不到两个时辰,那伙计便兴冲冲地跑来了。 “客官,我运气不错,果然让我表弟从县衙里打听到确切消息了。您二位还想听吗?” 玄风二话未说,从怀里掏出那大块银两放到桌上:“好!讲吧!” 197 故居 那伙计高兴地接过银两,看了两眼,又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才揣到怀里,笑道:“客官,就在这怀州城东头有个东城巷,那里居住着几户姓胡的人家,而胡安放一家三十多年前就住在那里。那胡安放确实有一对儿女,女儿名叫胡令茹,启元三年进宫做了宫女,儿子叫胡令海,随他一起在外地贩卖茶叶。后来到了启元十五年,胡令茹从宫里出来了,回到了老家。但是没过多长时间,他们全家便都搬走了。至于搬到哪儿去了,别人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胡家还有人住在东城巷,你们不妨去打听打听。” 玄风听了,又问:“在东城巷住的胡家人是胡安放的什么人?” 那伙计笑道:“这件事情小人也特地找人问过了。当年,胡安放的爹娘早已故去,他还有一个兄弟,当年也跟他一起搬走了,留在这儿的是他支脉的堂兄弟胡安乔、胡安贵等人。我还特意打听了一下他们当年搬走的原因,据说是因为他在外地盘下不少地,种起了茶园,还开了茶庄,全家都搬去帮着做生意了。为此,他这里的亲戚还颇有怨言呢。” “为何有怨言?”小六有些奇怪。 那伙计笑着回答:“富贵招人妒,贫贱易被欺!人若想不开,啥日子过得也不顺畅!他那些亲戚们怪他只故自己发财,不记得帮衬一下自己呗!客官,小人所知道的通共就这些了。如果没有别的事,小人就先行告退了。” 玄风点头道:“好,多谢你帮忙!你去吧!” 那伙计忙道:“小人还要多谢客官打赏呢!客官出手大方,这一次打赏便抵上小人半年的工钱了!若回到家,小人的媳妇必会非常开心的!客官若还有什么事情需要跑腿的,尽管吩咐一声。小人一定会竭尽所能,而且不劳您再次打赏的!” 小六听他说得诚实可爱,不禁笑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若有事时再找你!” 伙计笑道:“小人名字叫实诚!您只管喊一声,‘实诚’,小人立马就飞奔来的!” 说得玄风也微笑起来。 待伙计走后,玄风向小六道:“小六,你怎么看?我们要不要去东城巷打听一下?”他知道小六一向多谋善断,不知失去记忆后是否仍如从前? 小六略一思索便道:“依我看,你若直接去胡家打听消息,他们倒未必会告诉你。你还是想个办法。混到他们家里去,或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玄风见小六依然反应敏捷,心中一喜:“那我们应该怎样混入他们家里去呢?” 小六笑道:“我见你出手阔绰。不妨仍将你这富绅继续扮下去!刚才伙计不是说,胡安放的亲戚们怪他不帮衬一下亲戚们吗?你不妨扮作胡安放的后人,就当是回旧地一游,看看亲戚们,依旧出手豪阔。取得他们的好感,然后从他们嘴里套些话吧。” 玄风听了,皱眉道:“扮作胡安放的后人?我这样子又能扮成谁呢?” “现在是什么年?”小六问道。 “今年是天安二年,去年是天安年,也是启元三十九年。”玄风答道。 小六掐指算了算:“根据我所这里的资料记载,胡令茹十三岁进宫。到现在已经三十六年,她应该是四十九岁,论年纪与你的母亲应该相当!而胡安放相必也已经七十岁左右。是否在世倒还是未知之事。你不妨就扮作胡令茹的发了财的儿子,前来寻根,顺便打听一下祖父的陈年旧事。这样可会委曲你吗?” 玄风绷着脸道:“装成人家的儿子?这事我不干!除非一条,你要扮作我媳妇才行!” 小六嘻嘻一笑:“那好,我就扮作你媳妇。又有何妨?你夜里睡觉都敢与我一房了,我还怕丢人不成?” 玄风听了心里倒是微微发慌:的确。自己夜里呆在小六的房里,尽管自己心中无鬼,可这事若是传出去,于小六的清誉有损啊! 玄风下定决心,道:“小六,你放心!这次我送你回诚王府后,就会登门求亲的!”他虽然渴望与小六在一起,唯一担心的是小六家人的态度。 小六笑了笑:“你要向诚王府求亲?那关我甚么事啊?反正你又未向我求亲!” 玄风听了,心中一跳:小六就是小六,虽然失去了记忆,行事风格依然若从前,活泼灵动,从不为世俗规矩所羁! “小六!嫁给我,好吗?”玄风对着小六脱口而出! 小六听了,倒是有些不适应,没想到玄风会说求亲就求亲啊! “嗯?你现在就向我求亲?我们一直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怎么会突然想到求亲的?刚才我可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们两个人都坦坦荡荡,又何惧别人怎么看?我们只需亲亲热热一起生活下去,不也挺好吗?”貌似小六挺眷恋这种被人爱、被人宠、又无须对人“负责”的生活! 玄风揣度小六话中的含意,小心翼翼地道:“小六,虽然我也愿意天天高高兴兴地与你在一起,可是你的父母亲必不同意我们这样,他们肯定希望你按照世俗的规矩嫁人、生子,能够终身有靠、平安一生。” 小六嘻嘻一笑:“那也好啊。既然你觉得很需要这样,那就回去后到诚王府求亲吧,既然我别的事情全忘记了,只记得你一人,那也只好嫁给你了!” 玄风听到,心中激动:没想到小六会这样痛快地就答应嫁给自己!他相信现在小六的所作所为,与健康清醒时的小六必不矛盾!只不过现在小六的表现更为坦诚直接,不加任何掩饰而已!原来的小六有太多的顾忌和心事,所以她的行动表现出来的,未必真如心中所想! 玄风忍不住走到小六跟前,轻轻抱住小六亲吻着她! 玄风为自己立下了规矩,在小六记起往事之前,或是在他们洞房花烛前,他不会再轻易冒犯小六的!他要给她最大的尊重、最大的关照,决不能有一丝一毫违逆她的心意! 良久,两人才从浓情蜜意中转过神来,又商量好了如何到胡家去套问些陈年旧事,各自从随身所带的衣服中,取出了最为华贵的衣服穿上,这才相携出了门,买了几个锦盒礼品,雇了辆马车往东城巷而去。 到了东城巷,远远地便看到一个大院门楹上方写着“胡府”两个大字,鲜艳的春联花纸下方却露出油漆斑驳的暗朱色大门,隐约给人一种衰落之相,门口也未有人看守。 两人下了马车,让那车夫在门口等着。两人却带着几个锦盒上前敲门。 不多时便听着有人边走边嘟囔:“什么人来敲门?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这世道,哎!”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露出身子来,她看到门口这一对锦衣华服的俊男靓女,当即一愣,问道:“你们要找谁啊?是不是走错门了?” 玄风道:“请问这儿是胡安乔家吗?我们是来拜访他老人家的。” 那女子迟疑道:“这儿的确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家,我是他的儿媳,可你们是什么人啊,我怎么从没见过你们?” 玄风与小六相视一眼,道:“原来这位是舅母大人!外甥刘风及甥媳有礼了!” 那女子更加糊涂了:“外甥!恕我眼拙,你的母亲是哪一个?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玄风恭恭敬敬地道:“外甥的母亲,名字叫胡令茹,舅母可曾想起来了?” 那女子一听,寻思了半晌,这才惊叫起来:“胡令茹?原来你就是那一走二十多年、音讯全无的大伯家的堂妹家的外甥啊!” 听到那女子胡令茹家二十多年音讯全无,心中微有失望,表面却彬彬有礼地道:“舅母说得是!” 那女子上下打量他们的衣着,又见小六美貌动人,特意在小六的脸上多瞅了一会儿,显然从他们这副打扮猜测出他们身家不凡,这才客气地道:“你们快些进屋,快些进屋!多少年没有你们家的音讯了,我们这里一大家子都无时不挂念着呢!” 说无便带着他们两人向里进屋而去。这院子看上去虽大,进去后却发现院子里多半荒芜着。 客厅也简陋而空旷,她为两人倒了茶,这才去胡安乔请过来。 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进来了,眼睛盯着他们两人,心情激动不已:“你们就是安放的外甥?我已经二十多年没见他了,安放现在怎么样了?” 玄风和小六起身向他见礼,然后道:“我外祖父也很是想念老家的亲人!只是他现在年事已高,经常忘记旧事,有时头脑清醒时,对您老人家,还有一位叫胡安贵的老人家,都仍念念不忘的!这次我们因做生意从怀州路过,外祖父知道后,便叮嘱我们一定来拜望您老人家,并且跟您老人家好好拉一拉往事,回去再讲给他老人家听,好让他老人家里心里高兴高兴!” 胡安乔听了他的话,激动地花白胡子一颤一颤地:“好,好!安放比我年长六七岁,那些年一直在外面跑生意,对家里里诸人都很是照顾。当初他们一家悄悄搬走了,却未告诉我们新搬的地址,大家都很不解,以为他发财了,想撇下那帮穷亲戚,我却始终相信,安放绝不是那种人!他必有不得已的苦衷!今日你既然回来了,就给我们解开这个谜底吧!” 198 巧遇 玄风听了有些头大:这次他是来打听胡安放下落的,没想到胡家人不但不知道,还要向他追问胡安放一家的去向呢! 可是面对胡安乔老人那殷切期盼的目光,玄风无法顾左右而言他,只能顺口胡诌:“请您老人家恕罪,其实对于这件事我也不是很了解。我随父亲母亲常年在中都做生意,距离外祖父家也很远,一年未必能去探望一两次。当年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其中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这种事情家里的长者不肯明言,我们做小辈的也不敢深究。从外祖父他老家的话语之中,我们却都能够听出他老人家对家乡和老家的人感情非常深厚!” 胡安乔听了,微有失望,但旋即就笑了起来:“说的也是,那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你们小孩子必然不知就里!原来你们一家一直在中都做生意啊,当年你母亲自宫中回到家里,虽然年纪不小,看上去却跟个小姑娘一样,现在儿子都成家立业了!你的外祖父和舅舅现在住在哪儿?到时候也好让这边的孩子们过去探望他们啊!” 玄风与小六对视一眼,正准备拿一个莫须有的地名来糊弄一下呢,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说笑声传来,一名大汉领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过来,还未进门就笑着嚷道:“爹!您猜这是谁来了?” 进了客厅,这才看到小六和玄风,愣了一下,接着笑道:“今日我们家里高朋满座啊!” 胡安乔笑呵呵地道:“今儿我们这两位客人,你也想不到他们是谁呢!” 同来的那年轻人已经抢上前去对着胡安乔跪下行礼:“二爷爷!孙子胡全给您老人家磕头了!” 胡安乔愣了一下:今儿怎么了?又来了个不认识的晚辈?他们胡家的孙辈他都认识啊,这是哪里又跑出一个孙子来? 那年轻人已经抬起头,向胡安乔道:“二爷爷,我爷爷他老人家名讳是‘安放’两字,您老人家可还记着?” 不止胡安乔一愣。旁边的小六和玄风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在竟然这儿遇到胡安放的孙子了,他们两个假扮的“外孙”算是不幸碰到正经主儿了!喜的是这下可以顺藤摸瓜,终于找到胡令茹的下落了! 胡安乔仔细向眼前的胡全看了一阵,不由地点头道:“像,像!真的与安放年轻时很像!看这脸膛就像我胡家的后人!你可认识他们这两位吗?”胡安乔指着旁边坐着的小六和玄风问道。 大家的目光都向小六和玄风望去。他们两人心里虽然着慌,脸上却都不动声色,甚至脸上还浮现出亲切的笑容! 他们两人已经计划好,即便被识破也不能认帐!因为,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大不了算重名重姓认错了人好不好?反正咱们还是带着礼品来的。又没打算从你们这里讹些什么!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那才是终极目的! 咱不是“亲戚”吗?这叫输人不输场是不? 胡全惊奇地望了玄风和小六一眼,摇了摇头,道:“恕我眼拙。我不认识他们二位!” 胡安乔脸上浮现出一股古怪的表情:“咦?你们表兄弟呀,怎么能够不认识?刘风,你可认识你的表兄弟胡全?” 玄风听了,也摇了摇头:“不认识。” 胡安乔脸色开始阴沉起来,旁边他的儿子、儿媳也彼此狐疑地对视一眼。大家心里都有一个想法:莫非他们之中有假冒的?可是现在自己家贫困如斯,他们何至于假冒亲戚上门?难道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想法不成? 这时,那胡全脸上却变了色,小六暗暗地握住了玄风的手,与他施了个眼色,那意思是看事不好我们便撤! 谁知胡全却望着玄风叫了起来:“表兄弟?难道你是令茹姑母家的孩子?”语气里是难以置信。还夹杂着惊喜交集! 胡安乔等人瞪大了眼睛看这表兄弟如何相认! 玄风淡定地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刘风,家母名讳正是胡令茹。”所谓鸭子死了嘴硬。还就是不改了呢!难道只兴你家叫这名字,别家就不能叫了不成? 胡全这一下脸上已全是喜色:“天哪!谢天谢地!想不到我竟能在这里遇到你,表兄!姑母、姑夫现在何处?祖父他老人家,还有我爹爹,都日夜惦记着姑母一家呢!” 这下玄风面上倒有些尴尬了:这年轻人。怎能这样配合呢?真叫人不好意思! 小六却忍不住嘴角微翘,为今天遇到的蹊跷事加巧事而心里乐开了花! 胡安乔等人这下更不知其所以然了!刚才听刘风的话语。他肯定去过外祖父家,难道那时他与胡全还不见面?他们能不认识吗? 可若说是假的,他们都不承认有假啊!那刘风淡定自若,那胡全却是亲人相认后的惊喜交集! 胡安乔忍不住发问道:“怎么?你们这一对表兄弟居然真的不相识?难道你们没有在你们祖父、外祖父家中相遇过?” 胡全呵呵一笑,道:“回二爷爷,表哥很小时便随姑母在外地做生意,与我们相见并不多。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表哥见面呢!表哥,现在姑母姑父在何处?他们身体可安好?” 玄风心中郁闷,难道胡全他们也不知道胡令茹的下落,以至于无法对自己起疑?他宁可被人识破身份,找探明胡令茹的真实情况! 可是,形势不遂人意,他只得顺口答道:“这些年,我一直随爹娘在中都做生意。舅舅和舅母的身体也都很好吧?” 胡全点头道:“他们都很好。只是每到逢年过节时,总是对姑母一家念念不忘!你既然到这里来了,不如跟我回去一趟,见见爷爷,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还有这位,可是表嫂吗?” 小六闻言,微微一笑:“你好,表弟。” 胡全急忙施礼道:“表嫂您好!若是爷爷知道他表哥表嫂都来了,他一定会高兴地合不拢嘴的!” 胡安乔见他们表兄弟谈得正热乎,忍不住又插嘴道:“你们几个人,把我给弄得云里雾里了!快些说来听听,你们外祖父现在住在哪儿?当年你们家又发生了什么,何以这些年来一次也未回过老家?我们一家大小都一直惦记着!” 玄风面带微笑,却不言语。从胡全的话中听出,似乎当年胡令茹带着儿子离家而去,这些年一直未曾归家,也未与家中联系过!既然如此,这些事都无须自己解释,胡全应该明白! 胡全虽然心里明白,却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关起门来怎样说都行,可这虽然也是同宗的胡家,毕竟另外一家! 胡全对着玄风暗暗使个眼色,那意思是他们哥俩之间的秘密自然会保守的! 然后笑着对胡安乔道:“二爷爷!当年我爷爷因做生意折了本钱,还欠下了很多债,当年举家搬走,其实就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做些生意,挣点钱好去还那旧帐。当时爷爷怕被人追债追到老家,反而会影响爷爷伯伯们的生活,便有意不泄露老家的情况,让那些追债的人不明所以!姑母为人最是孝顺,为了帮助还债,便与姑父一起外出做生意!这些年年景不好,也一直未赚到钱,是已多年并未联系!这几年家中的情况稍强些了,爷爷和爹爹便让我回趟老家,就是希望能够与家中的亲人见见面,若家中有何困难,能帮忙的就要力所能及地帮忙,毕竟我们是一家人,无论隔多远、多久未见面,也总是一家人!” 胡安乔听他说的不尽实,也不尽不实,就在半信半疑时,最后胡全提出了帮助家里人的事,胡安乔脸上总算露出了丝笑容:“你们在外面闯荡这么多年也不容易!我们这些家里的人,其实也不盼什么富贵,只希望一家人安安乐乐在一起,便是福份了。你爷爷和爹爹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趟,我们也就真正满意了!” 旁边的儿媳却一个劲地拽她丈夫的衣角,催他快说家中的困难情况。要知道,好容易才盼来了个做生意的有钱的亲戚,而且一来还是两个!家里已经穷地叮当响了,巴不得有人能够支援一把! 那汉子脸上却有些不自在,执意不肯开口,他心里想的是:家里穷成这样,要看大家也都看到了!若是有心帮衬,不用开口也能帮了,若是无心,开口相求也无用,还凭白无故丢了自己的面子,毕竟他们几个人都算是小字辈! 气氛正在有些尴尬间,胡安乔开口了:“你爷爷和爹爹现在住什么地方?” 他已经若干次提出这个问题了! 胡全答道:“回二爷爷,他们两年前已搬到惠州来居住了。”这话让不仅让玄风和小六感到意外,便是胡安乔等人,也不由地愣住了胡安乔,心中百感交集,没想到几十年未见面的亲戚居然相隔如此之近! 199 胡家 胡家多年在外、毫无音讯的亲戚突然回来了,这可算一件大事! 这日中午,胡家便隆重设宴,宴请胡全和玄风、小六三人,将东城巷胡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了! 玄风和小六自然不肯参加他们的宴请,好容易混到现在还没有露陷,还是见好就收吧,不要破坏这上天赐与的好运气了!当然,依目前情况来看,继续呆下去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也不大。问题的关键是,“真的假得不了,假得真不了”,他们打算的是糊弄一时,可没准备把这“亲戚”继续当下去,不准备继续敷衍素无瓜葛的胡家人了! 尽管胡家对这次家宴相当重视,执意挽留玄风和小六,胡全也一心希望他们留下来,无奈他们两人去意已决。最后,感念他们“盛情”的玄风只好向胡全讨要了他们在惠州的住址,并再三承诺以后会与父母亲同来这儿,惠州也要去的,好不容易才哄住众人脱身而去! 临走时玄风不忘留一丝灵气在胡全身上,以便随时能确定他的方位、暗暗跟踪他回惠州。 他们两人表面上离开东城巷后,瞅人不注意又悄悄潜了回来,到胡安乔家中一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偷听他们讲话。好在胡家并无修真之人,任凭灵气在他们之中逡巡也无所觉察! 在宴席上,虽然胡安乔等人也反复询问胡令茹的情况,但那胡全口风甚紧,只如一开始所说的一样,再也问不出其他情况来。 玄风和小六便也放弃了从他身上寻找线索的奢望,见他一时半刻还无离去的打算,两人便自携美酒美食,去怀州能够游玩的地方畅游一番。 第三日。玄风忽对小六道:“小六,看来那胡全要回去了!我们也跟着一起去吧。” 小六听了嫣然一笑:“去惠州?好啊,到时就能与袁姨和朱伯伯见面了吗?”她知道玄风辛苦打听胡令茹的身世是为了自己,可是自己着实想不起这件事情到底有何意义!只好权且顺势而行,能打听多少算多少,待何时自己记起往事时再说吧。 这次胡全并非一个人回惠州,而是同三个伯父、两个叔父,租用了三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惠州探亲。 玄风与小六也雇了一辆马车,远远地跟在后面。反正有那系于胡全身上的一丝灵气作为指引。也不怕他们走丢了,又指挥车夫的行进速度,免得跟得太近被人发觉。 惠州距怀州虽然不远。可也需要大半天的路程,胡家那一行人虽然急于快些赶到惠州,可是人能坚持得住,马匹却撑不住,他们便在路上找了个酒家打尖休息起来。 玄风和小六远远地跟在后面。见他们在前方用餐,附近却无别的酒家,眼见到了午饭时间,总不能与人家下重了店吧?玄风开始琢磨午饭问题了。 那车夫却是自己带着饭,趁着休息时开始吃了起来。 小六见状笑道:“我不饿,我们便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再走吧!只是马儿需要喂草是吗?” 那车夫道:“不劳小姐挂心。草料我也带着呢!我这儿还有些干粮,虽然不好倒可以充饥,两位若不嫌弃便一起用点吧?” 小六婉言谢绝了。 玄风抬头四下里望了一圈。这儿路两边是一草木低矮的荒坡,附近并无人家居住。忽然他眉头一皱,想起了一个主意,于是笑道:“我有办法了!且稍等一会儿,我有上好的美味要给你吃!” 说完他便往荒坡上走去。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玄风手上拿着两只刚刚打死的肥大的野兔回来。就地架起了柴火,剥皮开膛,在火上烧烤起来。他的纳戒中还带着些野营用餐的物品,这时也一并派上了用场。 不到半个时辰,那火上的野兔已经烤得黄澄澄地,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来。 他先掰下一条兔腿来,递给小六,笑道:“先尝尝这个,味道怎么样?” 小六接过来,咬了一口,赞道:“很香啊!你这手艺还不错嘛!” 玄风笑道:“往日里常会在野外过着野人般的生活,所以这般野外生存的本领还是有些的!”说着又掰了一大块递给那车夫。 那车夫本来要谦让不要的,可是禁不住那美味的诱惑,推让两下就接了过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一面赞不绝口:“好吃!我们平日里从这样烤过野兔吃,另有一种特别的香味呢!” 玄风又从纳戒中拿出了自己随身常带的烈酒来,邀请那车夫,三人对着野兔痛快地吃喝起来。这种酒他曾与小六在留连山上喝过,玄风一面留心小六的表情,见她脸上丝毫没有记起什么的表情,心中微微失望。 一顿饕餮大餐后,三人酒饱饭足,地上只剩了一堆骨头!马儿也吃足了草料整装待发。 而前方酒家的那些胡家人也休息地差不多了,开始上路前行。他们也上了马车,逶迤着向惠州方向而去。 直到太阳西斜时,那些胡家人才赶到惠州城内胡安放家中。 一到惠州城,玄风便支付了车费,打发车夫离开,自己则和小六一起悄悄来到胡安放家。 两人施展本领,潜入胡府,便如在怀州东城巷一样,找个地方躲起来,想从中或能听到一些关于胡令茹的信息! 胡安放已年近七十,行动不便,看到二十多年未曾谋面的亲人来了,心情非常激动,他一一握着来人的手,细问他们的父母情况和家中诸人的情况,心中感慨万千。 良久,众人才寒喧将毕,屋中稍稍安静下来。胡全的父亲胡令功便邀请大家到客厅里就坐,奉上工作茶水点心,陪着他们谈天。一面又让人准备接风宴,收拾房屋安排众人住下来。 此处的胡府建筑高大阔绰,摆设豪华气派,与怀州的东城巷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胡安的那些叔叔伯伯们赞叹不已。 胡全则瞅了个机会,悄悄对父亲道:“父亲,您想不到这次回老家我遇到谁了!居然遇到我姑母的儿子刘风和他的妻子!” 胡令功一听大吃一惊:“什么?你遇到你姑母的儿子了?你怎么没带他一起来?你的姑父姑母在什么地方?” 胡全摇头道:“我看那表哥样子还挺神秘的,只说姑父姑母都在中都做生意,我问他具体地址,他总是含糊其词、不肯告知,二爷爷家留饭他也不肯吃就走了,倒是留下了我们的地址,说到时候会和姑父姑母一起来!” 胡令功沉吟半晌,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况先别告诉你爷爷!到晚上没事时,我去探探他的口风再跟他说吧!他恨了你姑母半辈子,到这把年纪了,也该放下仇恨,接纳他们进门了!” 胡全悄悄道:“老家的那些人也都打听姑母的情况,我只按咱们事先想好的做生意的借口敷衍他们。看来这几年老家里诸人日子过得都不宽绰,听到我们有资助他们的意向,都挺激动的!” 胡令功点头道:“你爷爷年纪越大,对故人亲情越浓。他既有意帮帮老家的人,我们自然也不反对,只是人心难测,我们倒是要注意分寸和方法,不要好心办了坏事、反而惹出口舌是非来才好!” 他们家这些年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他们已在外地经营茶庄多年,后来才辗转来到怀州,依旧经营茶庄,既实力雄厚,又熟门熟路,不足两年已成为惠州的第一大茶商,不但拥有两处茶店,还有一家茶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可是老爷子心里始终放不下的有两件事,一是当年一怒之下赶出家的女儿,现在不知流落何方,二是背井离乡数十年的老家,他还惦记着老家的亲人! 当年他的妹妹胡令茹从宫中回来,本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谁知妹妹却带回来了一个孩子。问是谁家的孩子时,她只说是自己与意中人所生,并为此得罪厉害的仇家,惹得一向规矩做人的胡安放勃然大怒,要她将孩子的父亲找来,她却执意不言那人到底是谁。 为了避免这等丢人的消息传出去,有污胡家门风,又怕果真被人前来寻仇,只好一家人悄然搬走,远远地跑到外地做生意。 胡安放一心要女儿将孩子送走,然后再设法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但胡令茹偏偏不想放弃孩,又声称不欲连累家庭,自己居然携孩子失踪了。临走时留下个字条,要他们万不可轻易回故乡,以免为仇人所发现,然后便杳无音讯。 他们的生活因为胡令茹和她的孩子而完全改变了! 一开始胡安放心里便堵着一口气,不明白上天怎么给他这样一个女儿,分明是向他讨债的!恼火之下对女儿的事情不闻不问。 胡令功虽然心中记挂着妹妹,暗地里多次打听妹妹的下落,但是茫茫人海,遇到这等事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寻找,却又到哪里找去? 想不到时隔二十多年后,妹妹的孩子竟会突然出现了! 200 耳坠 当天夜里,小六和玄风悄悄伏在胡安放卧房的屋顶上,留心下面的动静。 好容易胡令功安排好那五位堂兄弟住了下来,这才带着儿子胡全来到胡安放的住处。 而胡安放心情激动之下,仍无丝毫睡意,正坐在一个大靠背椅上,令家人翻检当年从老家带来的一些旧物,一一拿着细看,有时还会津津有味地说起那些东西的来历。 当家人拿出一个带锁的铜边红漆木盒来时,胡安放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阴沉起来。翻检东西的家人有些不解:刚才还是有说有笑的,何以忽然变得脸色难看起来了?正有些不知所措时,胡令功带着胡全过来了。 胡令功看看老爹的脸色,又看到那个当年作为宝贝珍藏下来的木盒,立即明白老爹因何不悦了。 他手里接过那个木盒,对那名家人施了个眼色,令他退下,自己却拿着木盒对胡安放道:“父亲!这个木盒就是当年母亲一直为妹妹珍藏的嫁妆吧?我记得母亲生前常拿着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念叨,等妹妹从宫里回来,就把这些东西作为陪嫁,让妹妹嫁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他的母亲却在胡令茹回家前两年病逝了。 胡全忍不住看了胡令功一眼:爹爹这是有意揭爷爷的伤疤吗?往日里合家人都回避这个话题,免得让老人家动肝火! 胡安放脸上抽动了几下:今日见到老家里的人,若说不相念自己女儿,那是假的!事实上,这几年来,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时常会想起当年那个乖巧知礼的女儿!女儿明明不是那种会胡来的人啊,当年却为何作出那等荒唐事?竟至于带着幼儿离家出走。抛弃了一直挂念她的亲人!难道是在宫中的那些年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又或者是那孩儿竟是皇家的骨肉?每当他想到这一点时,不由地总是心惊肉跳!他后悔自己当初年轻气盛,只知道责怪女儿,又要送走那孩子,以至于将女儿逼走!以他现在的想法,他宁可带着全家隐姓埋名生活下去,也不愿让女儿流离失所、不知所终! 胡安放的眼睛里流出了几滴混浊的老泪:“茹儿,不知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吗?” 胡令功看到爹爹的神情,心中也感辛酸,趁机问道:“父亲。您老人家已经原谅妹妹了吗?如果您不再为旧日事情烦恼,或者我们还有一线希望能够找到妹妹他们!” 胡安放猛地抬起头来:“他们?你是说,你妹妹的那个孩子活下来了?他们在哪儿?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了?”说着话。嘴唇开始剧烈地颤抖,有点不成语句的样子。 胡全连忙上前扶住胡安放:“爷爷!您不要激动啊!爹爹是没见过姑姑他们,但是孙儿我这次回老家时,见到一个青年带着一个美貌女子也回到老家,那个男的自称刘风。说是我姑姑胡令茹的女儿,带的那个女子是他的妻子,他们也是回老家看望亲人的!” 胡安放激动地道:“什么?居然是茹儿的儿子?!你姑姑呢?她还好吗?她的孩子居然已经娶妻了!二十多年了呀!”眼角的泪水潸然而下。 胡全忙道:“爷爷,那刘风说,他一直和父亲母亲在中都做生意,他留下了我们的住址。说是要和他的父亲母亲一起来惠州的。”接着将在怀州城东城巷与刘风相遇、分别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胡安放仔细地听他说完,叹道:“当年你姑姑离家出走时,我们尚在卢州。后来我们又在卢州呆了十几年,却一直没有等到她的音讯,后来我们又辗转去了几个地方,想必她要找也找不到我们,只能到怀州老家去问问看看了!全儿。幸亏你回怀州这一趟!在我临死之前,若是能够再见到你的姑姑和孩子。我便死而无怨了!全儿,你可是帮了爷爷的大忙了!” 胡令功这才明白,当年自己一家人在卢州呆了很多年,即使因为当地人生活习惯原因、生意不是太好,父亲也一直坚持不肯搬离,原来是为了等妹妹回来!直到十几年过去了,慢慢死了心,后来才搬离了卢州! 他的眼睛不由地也模糊了:“父亲!我一定要去趟中都,设法找到妹妹妹夫他们!” 胡安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的儿子,我的外甥既然知道我们现在住哪儿,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的!” 胡令功心里叹息了一声:他们如果真的想来,那刘风为什么不随同胡全一起来?而且连顿饭都不肯在胡家吃?刘风又丝毫未泄露他们的住址、生意之类的事!难道说,是妹妹还对当年之事怀恨在心? 可是这些话他不能对父亲说,怕伤了老人家的心! 胡全看看爹爹的脸色,也未敢多言。 胡令功虽不忍伤父亲的心,可也不忍让父亲抱太大希望,以至于久等不来,失望太大!于是他斟酌再三,方开口道:“父亲,这次全儿遇到刘风时,发现刘风似乎仍有些顾虑,对自己的行踪、住址等事情非常的保密。我想,当年妹妹临走时,就留字说,要我们切不可泄露自己的行踪,免得惹来仇家上门。这些年妹妹一直未曾回过老家,或许他们仍有些厉害的仇人也未可知!妹妹就算要来,也得找个方便的时候,未必最近就能过来。” 胡安放听了,向胡全问道:“全儿,刘风可告诉你他们这些年的情况?你有没有邀请他们一起来惠州?” 胡全点头道:“孙儿自然邀请了,可是那刘风的确是一副很有顾虑的样子。孙儿也不知道他担心什么。孙儿问及姑母的有关情况,他并未细说。至于什么缘故,孙儿却不得而知了。不过,刘风和他的妻子,两个人的衣着都很华贵,看上去都不是平常人,料想他们平时的生活应该很好!” 胡安放不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道:“令功啊!实话说,这些年来我越想越觉得当年之事蹊跷!你的妹妹做了十几年的宫女,退役未多久,哪儿得了一个婴儿?你妹妹声称是自己和心上人所生,可是后来我想,生孩子还要十月怀胎,而她是当年三月退役出宫,十月份回到家中,那孩子看上去已有半岁多了。这时间不对,除非那孩子是她在宫中所生,否则,她哪有时间生孩子?但是在宫中管制森严,这种事情更不可能发生!当年我盛怒之下,未及思考这些细节,或者,当年我是冤屈了你的妹妹!” 胡令功听了,忙安慰道:“父亲,那些陈年旧事,也不必再细究了!不管当年怎样,我妹妹家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了。不管他们身在何处,只要我们知道他们都平安,生活得很好,这不已足够了吗?” 胡安放却未放下心事:“不,令功,你听我说。我怀疑的是,你妹妹当时所带的那个孩子,并非她所生。或许那个孩子,是来自宫中的骨血,你妹妹,只是代人受过,或者受人所托而已!” 这句话的含义非同寻常!胡令功听了也不由地大吃一惊:“父亲!这种事只不过是猜测而已,又没有真凭实据,若被人知道了,反而不好!”心中也想到当时妹妹的种种忧虑,受到指责时坦然面对,却而毫无羞耻之意,离开时又果断从容,留字嘱托家人,分明是对诸般事情都有冷静周全的考虑,而非一时冲动离家的!如此种种事情,也证实了当初的事情不同寻常! 只可惜,当年,他们都没想到这一点! “令功,如果那孩子是宫中的骨血,他们这些年必定要隐姓埋名,否则必然难逃杀身之祸!”胡安放自顾自地说到,“如果是这样,他们便是不来看我,我也能理解他们!” 伏在房顶的小六和玄风听到他们这些话,也不由地对当年胡令茹之事生出许多疑问来。 一个离开皇宫不久的宫女居然偷偷带了个半岁大的婴儿回到老家,这件事情的确有太多可疑之处!难怪他们全家很快就悄然搬走呢!而胡令茹带着孩子再次失踪,则更出乎意料! 由此也可以推断,胡令茹不想连累家人,而且她要防备的势力必定很强大,她才会一而再地玩起的“失踪”! 这时,胡令功满脸怅然地打开了手中的盒子,里面的珠宝首饰等物品露了出来。当年,因为胡令茹被征调入宫做宫女,父亲母亲虽不愿意却无力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母亲歉疚之下,每当遇到些比较贵重的饰品之类的东西,便为女儿攒下来,以做女儿将来添妆之用。当年他们家中经济情况并不太好,那些东西也并非十分珍贵之物,一件一件却体现了父亲母亲对自己女儿的拳拳爱心! 胡令功抓了一把饰品在手上,下定决心似的说:“不管怎样,我都会去一趟中都,打探一下情况。如果见到妹妹他们,就把这个盒子送给她!” 在灯光下,他手里的东西闪闪发光,胡安放满是伤感地看了一眼,忽然,他的眼光被一件七彩流离、分外耀眼的东西吸引住了:“令功,那是什么?你把那东西拿过来我看看。” 屋顶上的玄风和小六不由也好奇心大起,悄悄搬开瓦片,露出一道缝来向下望去。 201 渊源 烛光下,胡令功微微一愣,随即端着整个盒子来到胡安放跟前,道:“父亲,您说的可是这个装饰品的盒子?” 胡安放伸手从盒子里拿出几样东西一一侧头细看,最后捏着两只七彩流离的耳坠,略带惊讶地问道:“这副耳坠是谁放入盒子里的?” 胡令功闻言一愣:“这个盒子一直在父亲房间里放着。或许自当年妹妹离家后便没人打开过了,难道这不是当年母亲放进去的吗?” 胡安放摇了摇头:“不是的。当年你母亲在世时,她因想念茹儿,经常会打开盒子摆弄着里面的饰品,我不记得里面曾有这样一对水滴状的耳坠!再者,这一对耳坠看上去并非凡品,灯光下七种颜色流动变幻,决非普通玉石!以当年我们家的条件,若要买这样一对价值昂贵的饰品,我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伏在屋顶的玄风听到胡安放说有一对水滴状的异常珍贵的耳坠,不由地心中一动,侧头望了小六一眼,暗想:我母亲留下的玉坠也是水滴状的,如果把他们这一对耳坠弄来,倒是正好与小六那只项坠配成一套!不由地暗暗对那副耳坠留了意。 胡令功闻言,接过父亲手中的那副耳坠放在灯下仔细看了起来,半晌才点头道:“这耳坠的材质的确很特别,比翡翠要软些,比玉石要温润,看上去还七彩夺目的,确实应该价值不菲!妹妹从宫里回家后,这盒子一度由她保管,难道是她放进去的不成?” 胡安放叹息道:“对,这东西可能不是民间之物!却不知当年你妹妹为何要把它们放在这里?好好放起来吧,等找到你妹妹时再把这些东西一并交给她。其余的饰品虽然不太值钱,终是你母亲的一片心意,也不可辜负了!” 胡令功则小心地把那副耳坠连同其他饰品一并放入盒中。木盒的锁因为年代久了,早已锈迹斑斑,不能用了,外面用锦锻包裹起来,放到胡安放床头的一个大木柜中。 三人又就今天的事情谈了一会儿,胡令功便扶着胡安放上床歇息,自己带着儿子告辞出门。自有一个家人夜里睡在在外面的塌上,以便随时照应胡安放。 过了一会儿,屋里已经静悄悄地了。 屋顶上耳目聪灵的玄风却听到胡安放的呼吸不太均匀,想来老家的亲人来。还有女儿的音讯令他十分激动,久久不能入睡。 小六悄悄拽了拽玄风的衣角,指了指门外。意思是该走了。 玄风却摇了摇头,指了指下方。他要得到那对感兴趣的耳坠,正是好机会! 屋内暖意融融,外面却天寒地冻。玄风也不耐烦久等,便暗暗地运起一股灵气。向屋内的两人袭去。 里面两个人均是普通人,胡安放年纪又长,只须一点点灵气便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玄风悄悄向小六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如一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滑到地下,拨开门的内插销,径直来到胡安放床头的那个木柜前。 玄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胡安放。心中对他微感歉意:没想到自己的冒名顶替,居然会钩起他们家的这些陈年旧事,徒让老人多了些伤感和怀念!那胡令茹二十多年音讯全无。恐怕现在未必仍在世上!自己假冒了一次她的儿子,却不能继续假冒下去,希望这位老人会据此认为他的女儿一家一直好好地,只是因为特殊原因不能回来罢!那也总比没有希望要强! 想到这儿,他打开那木柜。找到小木盒子,从那些饰品中。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对耳坠,因为它们的光泽与众不同,而且与自己送给小六的那个项坠极为相似! 来不及多想,玄风从自己的纳戒中又拿出一只价值不菲的玉如意放到那木盒里,权作补偿,然后又将木盒包好、木柜关好,悄悄关上门,跃上房顶,又轻轻挥手,解除了灵气对胡安放和他的家人的控制,和小六一起在夜色的掩饰下从容离去。 好在时间还有太晚,不少旅店都未关门。他们依然按照旧例,在惠州城找了一家阔绰的旅店,要了一间房住下了。 关上房门后,玄风便迫不急待地拿出自己“偷”来的那对玉坠细看起来。 小六好奇地凑上前去,道:“你怎么会对这东西如此感兴趣?”一看之下,立即想起自己所带的项坠来,急忙伸手摘下来,将那水滴状莹光潋滟的玉坠放到玄风的手上,和那对玉坠并排放着。 两人都是大吃一惊:只见那玉坠的光泽、质地、形状,看上去都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人做出来的! 玄风的手微微发抖:他想不到自己一念之间得到的这东西竟似与自己母亲所留下的玉坠是一套! 小六自然也是一愣,但是看到玄风那紧张激动的模样,知道他最担心的是什么。刚刚从顺州过来,他已探得自己的父母亲身世不同一般!而如果这副耳坠与他母亲遗留下的玉坠果然是一套的,那么他与这胡家果真有何关系也未可知! 小六有些不忍心,忙安慰他道:“看上去是有些相像,但天下相似的东西多着了,或许这只是巧合而已!” 这句话却并不能安慰玄风,他感到心中微凉,不忍细想下去! “你送我的玉坠上灵气很足,比这副耳坠灵气要多!” 小六的这句话提醒了玄风,他手里拿着那三件玉器,便如当初小六教的那种开启玉坠的方式,默运灵气,轻轻探入那对耳坠和那中项坠之中! 小六有些好奇地望着玄风一系列的动作。 忽然玄风脸色一变,令人惊讶的与发生了!他的灵气探入那对耳坠之中后,突然有细细的一缕灵气从耳坠中升腾而起!紧接着,那对耳坠的灵气越来越浓郁起来,不到片刻,便与那项坠的灵气融到了一起! 它们如此亲密无间地融合到了一起!令玄风震惊! 小六也有些不可思议,因为突然之间,她看到那副耳坠不见了,而那项坠光彩更加夺目,七色斑斓! 玄风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那一对耳坠便如一对耀眼的流星一样进入到那玉坠之中,然后若一团雾气在那玉坠的空间弥漫开来,他似乎听到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我的孩子,如果你能打开这个玉坠和这副耳坠,那么孩子,你至少已经灵师高手了!你真是母亲让引以为傲的孩子,母亲真为你高兴!母亲能够留给你的东西不多,只有这一个玉坠和一副耳坠。玉坠里的各色珍宝,是母亲留给你的,无论是换作金银灵石维持日常所需,还是当作玩物纪念品,赠与你所爱的人,都随你的意,因为它们已经属于你了!而这副耳坠,它不能容纳太多,只是盛放母亲的一点嘱托!母亲多么希望你能够快快长大、快快强大起来,能够快快乐乐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孩子,这一生,母亲不希望你多有权势、多么富贵,只希望你能够快乐、能够坚强,凡事要靠自己,决不要依靠任何比你强大的人,那样,幸福才会牢牢地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要善待你身边的父母亲人,他们为你付出了很多,也为母亲牺牲了很多!这一切事情他们会向你解释的,母亲多么希望陪你长大,可是不行,母亲还有自己的不可违拗的命运。不管怎样,母亲会一直想你、一直祝福你,我的儿子……” 这时,轻轻传来一声叹息,那叹息里凝聚着无限的依恋、无限的不舍、无限的牵挂!之后便是静默,玉坠狭小空间内的悲伤的静默! 这一段温婉而深情的话,却石破天惊地掀起了一段诡谲往事,揭开了一桩曲折迷离的身世疑案! “母亲!”玄风不由地颤声道!多少次魂牵梦绕的是自己的亲爱的母亲,虽然那只是个模糊的身影,可是她的笑容无限慈爱,她的声音无比温柔,她微笑着望自己,她会距离自己很近很近,泪眼莹莹地欲抚摸自己,而那时往往便会某种被邪恶地力量所打断,母亲会在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只剩下无限遗憾、无限伤心的自己一人! 今日,他果然能够听到母亲温柔慈爱的声音了!母亲,您果然一直惦记着我,你果然是世界上最慈爱最美丽的母亲!母亲,请您多说一会话,请您多停留一会儿,行吗?儿子求您了!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悲怆地伸出一只手去挽留:“母亲!请您留下来!”可是他的手抓空了,空荡荡的! 忽然一双柔软的小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玄风,你的母亲一定是世界最好的母亲!无论现在她在哪里,她会一直深爱着你的!”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小六那关切的目光! 玄风轻轻将小六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中,连同那只玉坠:“小六!我明白了,我与这胡家,原来一直有很深的渊源!” 小六微觉意外,却神态自然问道:“你是通过这副耳坠知道吗?” 玄风点了点头:“是的,小六,我可以肯定。胡令茹,是我的养母。至于这些事情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会慢慢查明白的。明天,请你陪我一起到胡家去拜望他们吧!” 202 失火 玄风的神色中有忧郁、疑惑,还有仇恨! “你要善待你身边的父母亲人,他们为你付出了很多,也为母亲牺牲了很多!”这句话的含义非比寻常! 原来自己并非父亲母亲所亲生的孩子!自己的亲生母亲,另有一个神秘的身份!正如胡安放所分析的一样,身为宫女的胡令茹,不可能在出宫一两个月内就生了孩子!且不说胡令茹的性格是否有那种可能,只看宫中森严的禁忌,一个怀了身孕的宫女,要么会被强制打掉胎儿、赶出宫来,要么会生出孩子,永世不能离开皇宫! 这刚好与母亲留下的话对应起来:胡令茹当年为自己和母亲牺牲良多!作为一个未婚青年女子,她带着一个孩子,口口声声说这孩子是自己与心上人所生,并带着这孩子隐姓埋名,生活下去,这需要多的勇气和决心啊!还有与养母在一起的父亲,他与养母又是怎样走到一起、怎样共同去承担那因自己而带来的种种麻烦? 可恨的是石老怪的突然出现,令这一切事情又发生了难以预料的逆转! 若不是这副灵品耳坠居然能够保留下了母亲的心声,自己又怎能知道这种种前尘往事? “母亲还有自己的不可违拗的命运。”那又是什么样的命运? 再想到小六的储物手镯中那几本陈旧的册子,上面有胡令茹在宫中的部分履历,关键是她最后被荣选到婕妃身边做宫女,深受婕妃赏识。后来因到了出宫年龄才自愿出宫的。即便他不太知道宫廷之事,也明白受贵妃看重的宫女,可以根据意愿推迟出宫时间的。而胡令茹与婕妃相处了一年有余便出宫而去,莫非就是因为被赋予了特殊的使命? 难道说,自己的身世与婕妃有关? 玄风很是疑惑。但对几十年前太上皇的后宫之事,他自然不清楚。而小六既然存有这等后宫档案资料,说明她对自己的身世必有所觉察,甚至正在追查之中!可惜小六现在前事尽忘,要不然问问她必会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 他向小六望去,果见小六脸上微现吃惊之色:“怎么?胡令茹居然是你的养母?那么你的亲生母亲是谁,你可否知道?” 玄风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但我想既然能够察知我养母的情况,我的亲生母亲的情况也一定很快就知道的!” “那么你去胡家就以你的真实身份前去吗?”小六追问道。 “不,我们还是以刘风的名义去吧。毕竟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即便我的养母果真就是胡令茹,我们也不能马上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毕竟,事情太过残酷了!还是等我们慢慢再疏理一下事情的真相再说吧。” 这时小六忽然皱眉道:“玄风。你有没有觉察到,有三名战师出现在我们刚刚去过的地方?貌似胡家并没有修练之人啊!” 玄风闻言一愣,他细细以灵气探察周围的情况,果然发现就在胡家的方向几缕玄气涌动的痕迹。 他忽然想到养父母当年家中被害的情形,不由心中一紧:“不好!小六。我们赶紧去看看!” 小六点点头,顺手将玄风递给她的那只玉坠和从玉坠中分离出来的那副耳坠一起放入自己的储物手镯中,两人也不走正门,开窗腾空而去,很快便飞至胡府的上空。 淡淡的月光照在地上,下方的胡方是一所占地并不很大的宅院。但看上去建筑疏密有秩,自有一种富贵内蕴的不凡气势。此时夜近子时,院内静悄悄地。似乎所有的人都陷入沉睡之中。 小六目光敏锐,她朝着地下两个方向一指,道:“他们三人分做了两处藏在那儿!” 白天他们来过,知道胡令功和夫人一起住在内宅里,胡安放则和胡全住在一处。距离客房不远。客房里安置着刚刚从怀州来的那些亲戚。 两人正要分作两处,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时。忽见其中一人所在的柴房方向火光顿起,有人喊了一嗓子:“不好了,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这火光令玄风心中气血膨胀起来,他想到当年自己家中起火,好好地一个家转眼间化为灰烬的情形! 他双眼发红,就要朝那起火的方向飞去,因为他心中一个念头:一定要阻止这场火!我不能让胡家再被这场火伤害! 小六却看出玄风的目的,她一把拉住玄风的手,冲他低声道:“这场火烧得是柴房!不过是故意吸引大家的视线!我们要看住另外那两个人,看看他们要做什么!” 玄风猛然一惊,回过味来:他们此时放火必定别有用心,不要让他们趁机伤害胡家人才是正理! 他急忙和小六一起,两人小心隐匿形迹,悄然落到地面上,就藏在一座假山的背后! 这时就听见院内开始有人叫嚷起来,接着几个房屋里纷纷亮起了烛火,有人穿好衣服跑出来担水灭火。 而胡令功和胡全也起来了。胡令功跑出来看了看,知道后宅没事,令夫人和众侍女们好自呆在内宅,他却跑到前面去看什么情况。已有家人来报说是柴房起火,并无大碍,看到胡全也出来了,胡令功便令胡全照应好祖父和几位怀州来的伯父叔父们,自己便到柴房那儿去指挥人灭火。 正在行走间,忽然他觉得膝上一软,眼前一黑,整个人忽然摔倒在地上。身后那名家人也摔倒在地上。旁边窜出一个人来,紧接着拿着一个袋子将胡令功装入袋中,闪到一边! 而胡全来到祖父房里,看到祖父正在沉睡中,便嘱咐旁边的家人仔细守着,若无意外不要惊动祖父,并将房里的烛火也熄了,这才出门来到旁边的客房里。那些伯父叔父大都被惊醒,正要出来帮着抬水救火,却被胡全拦住了。他笑着说:“各位伯父叔父,你们就不要麻烦了,父亲正指挥着下人们去救火呢!再说不过是柴房失火,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伯父叔父们今日刚来,就受到惊吓,令全儿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又将几人安抚一番,这才出来,自己也要去看看前面救火的情况。 谁知刚走过一处拐角,四下里没人时,旁边黑影里忽然窜出一人来,手指向他一点,未等喊叫便也跌倒在地!那人照旧用袋子装了人,学了一声鸟叫,不远处也传来一声鸟叫相呼应。 三人见得手,立即飞向半空,凑到一处,径直向城外飞去! 玄风和小六见他们并未直接下手害人,而是点了胡全和胡安放的穴道,掳了人去,便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只见那三个人飞到城外一片林子里,便落了下来。三人察看了一下,见周围没有什么动静,这才将两个袋子打开,又解开胡令功和胡全的穴道,放他们两人出来。 胡令功和胡全突然被人掳到这里来,一时也吓蒙了。 胡令功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也被带到这儿来,心里暗暗叫苦,不知对方是何用意,便跪地开口道:“诸位好汉!不知为何深更半夜将小人父子二人带到这里来?小人只是守规守矩的生意人,不曾想到得罪过什么人!还请好汉明示!”胡全不明所以,也随他跪倒在地。 对方一人道:“你就是胡令功是吧?你放心,只要你如实回答我们几个问题,便保你们父子平安无恙!若是你们有心隐瞒,不告诉我们实情,那么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父子两人的忌日!” 胡令功听了,忙道:“好汉!小人一介平头百姓,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事情,你们尽管问好了!”心里却想起妹妹的事情,忽然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妹妹当初临走时嘱托家里人不可再回老家,以免被人寻仇。事情过去已二十多年了,父亲年老思乡,只以为不会有什么事了,怎想到不过刚刚回去一趟就惹得祸事上身! 这时另外一人道:“别让他们父子两人串了口供,我带这小的到一边问去,只要一句不合,便拿刀斩了!” 胡令功闻言吓了一跳,见那人要过去拉扯胡全,连忙叫道:“这位爷,我们家的事情,只有小人一人知道,他总是个孩子,并未掌家主事,许多事情小人也不会跟他说的!请这位爷有事尽管问小人,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原来开口说话的那人道:“也罢,先听听你怎么说吧,反正只要你有说谎的地方,你的儿子就先替你受一刀,如何?” 胡令功苦笑道:“这位好汉,小人父子两人的性命都在此,哪里敢有半点谎言?” “好吧,我问你,你有个妹妹叫胡令茹是吧?”那人问道。 胡令功听了心下一沉,果然是为此事而来!妹子失踪的事情距今已二十年,却依旧被找上门来,可见此事牵涉非小!若果如父亲所猜测,有涉宫闱秘事,那么自己父子两人不管是否知情,今晚终是凶多吉少了! 躲在一旁的小六和玄风不由地对视一眼:居然有人来查找胡令茹之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203 夜问 玄风本就苦于当年之事无迹可寻,见到现在忽然冒出人来惦记着此事,不由精神一振,和小六作了个手势,两人如两只敏捷轻盈的飞鸟,悄然落到那伙人身边的一棵树上,俯视地下的情况。 问话之人见胡令功面现沉吟之色,便冷冷地问道:“怎么?莫非你忘记了家中曾有一个妹妹?” 胡令功叹了口气,道:“好汉!小人的确有一个妹子,名字就叫胡令茹,就在启元三年,我妹子十三岁的时候,被征选入皇宫作了宫女。这都是官府里有册可查的事情,既隐瞒不得,也无须隐瞒!可是小人这妹子,在启元十六年从宫中回到家里,没过几个月就失踪了!到现在音讯全无,不知生死如何!” 那人皱了皱眉,铛锒一声拔出剑来,道:“难道说,胡令茹失踪之后就与家里人从未联系过?你要如实讲来,若被我们发现有假,这剑可就要先在你儿子身上试试锋芒了!” 胡令功见他拿儿子作要胁,忙叩首道:“好汉!小人知道轻重,所言决无虚假!好汉如有不信,可找到家里下人询问,或是向街坊四邻查证,小人以身家性命作保,断然不敢有一点虚假!” “哼!你知道轻重就好!那你说,当年你妹子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是单身一人还是带了一个孩子?你家又为何突然远迁?” “回好汉的话,当年我妹子突然带了一个婴儿回到家中,说那孩子是她与心上人所生!就为这事,差点把父亲气个半死,父亲因为妹子的事情有辱门风、怕人笑话,也因为发展生意便利,故而带我们搬离了老家。外出做生意!后来妹子的失踪也与父亲一再指责有关!”胡令功料想这一伙人与自己的妹子和那孩子必非一路人,便就当年之事也不加隐瞒,细细地说了一遍。只是将妹子临走时留字让他们远离家乡之事隐下了。 胡令功知道,当年妹子刻意隐瞒孩子的身世,自己这些年来留意寻找妹子的下落,尚且得不到一点线索,当然不怕对方通过自己所说的事情就查知妹子的所在! 胡令功在回话,那几个人却听其言,观其神,料定胡令功所言不虚! “这些年你可曾听到过那个孩子的有关事情?这次你的儿子回到怀州老家。不会没有收获吧?”其中一人又问。 胡令功一惊:这么说,他们已经将我儿子去老家的事情也探听明白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刘风恐怕也在他们的视线之内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躲过眼前这一关再关!好在那个刘风警惕性高。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回到老家的那些事情,只要到怀州东城巷找个人一问就能明白,也无须隐瞒!因此胡令功又将父亲如何想念老家、安排孙子回老家探访时,刚巧遇到一个自称胡令茹儿子的青年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几个人显然对此事也已掌握,面上并无意外之色。看到从胡令功那儿也问不出有用的事情来。他们又将矛头对准了胡全,对他进行种种质问。 好在胡全自小随父亲在外做生意,也算是见多识广,倒也不慌不忙,便无所顾忌地将自己所知的事情都讲了出来。 “哼,你们说了不少。但是,关于胡令茹和她的儿子的下落,你们却是只字未提!我看。二十多年过去了,一个婴儿都长成大青年了,她如何会一次也不与家里联系?其中必有可疑之处!” 那持剑之人将剑锋对准了胡全:“老家伙,我们也不跟你多啰嗦了!这次我们来,就是为了打探胡令茹和他儿子的下落!你们却心存掩饰之意。只字不提他们的去向行踪,我看。不见点血不行了!” 胡令功虽然为人世故灵活,却也是个性子很强的人,听到他们刻意找茬,不由地也怒上心头!虽然知道自己父子二人现在性命掌握在对方手里,依旧出言反驳道:“各位好汉!我们父子虽是经商人家,可是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向来都坦诚待人、童叟无欺!我们知道的已经言尽于此,不知道的便是不知道,你们就是杀了我们,我们也不能胡乱编造一番来欺骗你们!” 那人见胡令功态度强硬起来,倒是把剑放了下来,笑道:“你也别急,我们瞅着你也不似说假话的人!可我们也是奉上司之命来的,若完不成任务回去必受责罚,所以不能不想尽办法,防止别人欺诈于我们!你既然确实不知情,我们也不难为你!实话告诉你吧,你那妹子胡令茹和她的儿子,是朝廷追查多年的钦犯。为了抓他们,我们早就在你的老家怀州东城巷安排下了暗哨,所以这次才能找到你们!我们料想,那个刘风必会到惠州来的!你若痛快地配合我们去抓他,你们的身家性命还能保住,如若你有心掩盖,知情不举,那就脱不了诛九族的干系!这次,你的儿子就留在我们这里了,一会儿送你回去,如果那刘风再去你们家,你就设法稳住他,然后派人来通知我们!我们会保你全家平安无事!你看,这事情可做的?” 胡令功听了,不由口舌发干,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三位好汉!我依你们,如果有那刘风的消息,我必尽快通知你们!可是我儿子是胡家的顶梁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离不了他!求三位好汉,就让我儿子和我一起回家帮我,否则,若我儿子突然失踪,不光我家的生意难以维持下去,便是外人见了,也会生疑!消息传出去了,若被那刘风看出蹊跷之处,他必再不肯上门了!”胡令功努力想说服他们让儿子随自己一起回家。 这件事上,那几个人却不含糊:“这件事没得商量!我们不管你怎么跟家人解释、怎么掩盖此事,只能拿刘风来交换你的儿子!他若明天后上门,明天我们便把你儿子送回去,他若一年后上门,你儿子便跟我们呆一年!你放心,只要你定期与我们报信,不要想些歪门斜道,干那表面一套、内里一套的勾当,你儿子就不会受到丝毫难为!若是刘风一直不出现,我们养他一辈子都没关系!” 胡令功的脸色发青:你们是没关系,可我胡家就这一个儿子!我们有关系啊! “可是各位大爷,我儿子已经定了亲事,再过半年媳妇就要过门了!如果那刘风一直不上门,我儿子不能回家,那可怎么娶亲啊?求求你们了,要不然这样,让我儿子回家,我跟你们去,行吗?”胡令功无奈道。 那几个却不搭理他:“行啦!老家伙,你就别讲一些了!到你儿子娶媳妇的时候,我们就放他回来,让他娶亲,我们有办法看住他不让他乱跑!我们这条件够优厚的了!你只管放心地回去,等到有情况时就让家人到东城许记豆腐店里找老王,他会帮你联系到我们的!只要你找到了胡令茹和刘风,你儿子立马就能回家!” 胡全见父亲辨解无望,只好对着父亲道:“爹!你老家不要挂记我,只管好好保重!至于亲事,到时如果看情况不好,我们也不要连累人家的女儿,推了就是!” 胡令功听了眼中含泪,不由地心酸之极! 这时,已有人上前点了胡全的穴道,将他装入布袋中!另一个人对胡令功打了个招呼:“我们也得照样把你送回去!看你儿子倒是挺晓事的,我们不会难为他的,你放心!你儿子什么时候放回去、耽不耽搁你抱孙子,那就看你的了!”未等胡令功说话,也照着他手指一挥,点中穴道,装入袋中。 三人分作两路,各自带了一人就要离去。 小六以眼神询问玄风是否要动手,玄风摇了摇头。看他们离去,却和小六悄悄尾随那两个带着胡全的人。他要顺藤摸瓜,摸清这几个人的落脚之处,看看他们还有无同党! 却见这两个人带着胡全,在外面转了半个圈,又回到惠州城里,来到一家“惠安旅馆”前,却不走正门,跃窗入内! 这下玄风和小六倒是不便跟着进去了。他们两人只以一缕灵气紧盯着他们,飞身来到房顶伏下,静听他们的动静。 看来他们对此行早已计划好了,原本就要了两间宽绰的房间,来到其中一间屋里,解开胡全的穴道,对他一番恐吓,要他不得出声,不得被人发现,否则,那刀剑也不是闹着玩的!然后封了两腿的穴道放在那儿了。 胡全也是个机灵人,只管一一恭顺地答应着,自知一时也逃不了,权且安心留下来再图后事! 不多时另一个人也回来了,他们三人将胡全所在房屋的窗户钉死,门也从外面锁了,然后来到另外一间屋里,商量下步如何。 “看来只好先这样了,料想那胡令功比我们还着急,他不会放任自己的儿子在别人手里的!哈哈哈!” “就怕主人着急,他要我们半个月内回去复命,若到时候还没有消息怎么办?” “哼,实在不行,就这胡全也可以顶一炮嘛!一刀砍了,就说是被胡令功养在名下的,死鬼又不能说话辩解!这可是一个办法?” 三个人正在得意时,忽然屋里的蜡烛熄灭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之势充斥着整个房屋! 三个人不由地均是两股战战、心跳加速、气息不匀! 一股寒凉的刀锋贴着他们后颈滑过,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低沉地钻入他们的耳朵:“说,你们的主人是谁!要一个一个分开说,若有不对的,立即砍了脑袋!” 204 认亲 来人正是一身夜行服的玄风和小六!他们二人还特意用黑巾蒙住面孔,免得被人认出来! 正所谓善恶有报、报应不爽!屋里三人刚刚还在以刀剑威胁别人的,一转眼就成了人家的盘中菜! 这三人虽是战师修为,无奈在强大的灵师威压之下,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在寒气森森的刀锋威胁下,他们也不得不奉行“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江湖规则”,乖乖地俯首听命! “敢问两位英雄是何来路?我们也好相称!”其中一人恭声问道! 玄风冷笑一声:“你们还没有资格问我的来历!”说完只见他人影一闪,那三人中的两人已经被他点中穴道,更如两只小鸡一样提在手上,“嘭”地一声扔到一边的床上,顺手拿棉被往他们头上一蒙,转身对站着的那个已经目瞪口呆、两股战战的人道:“好了,这下我问你们问题,彼此都听不到,若有一个说谎的,我的刀是不会容情的!说吧,你的主子是谁?到这里来要干什么?” 那个人一看这阵势,知道如果自己不说实话,另外那两人说了真话,那自己未免就会挨上一刀,到时候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岂不是冤哉枉也! 还不如照实说了,混过一关算一关吧! “英雄,我们是皇家派来的人,这次到惠州来,是为了找一个叫胡令茹的宫女。二十四年前,那名宫女从宫中退出后,却因挟私怨偷走了一位亲王侍妾所生的儿子。那位亲王急怒之下将这件事情告知了皇上,皇上便命人查找这名宫女,以免皇家的骨血流落民间。谁知胡令茹举家外迁,不知所终,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查找到线索。就是刚刚两天前得到消息。说是找到胡令茹的家人了,我们才奉命赶来查找此事!上司让我们最好能将胡令茹和那个孩子一起带回去,完成任务就能给我们厚赏!事涉皇家隐秘,我们知道的也就只这些了。”那人神色诚肯地道。 玄风却听出他有意回避回答“主子是谁”这一问题,便继续追问道:“你不要心存侥幸来糊弄我!皇家是谁?皇家可大得很!皇上,皇后,皇太后,还有各路王爷嫔妃,到底是谁?给我说清楚点!” 那人急忙辩白道:“我只知道顶头上司是机务处的刘奉可大人,至于他是奉谁的命。在下着实不知了!” 玄风听他报出了一个人名,便道:“我也不耐烦多问,你既不肯我说。那就一边歇着去吧!我再问别人!” 那人一听,急忙惶恐道:“还有,我还有要说的!英雄请稍侯!我们这次一共来了四人,我们三人,还有一人在东城许记豆腐店里做暗哨。负责暗中与我们联系的!我们已经抓到了胡令茹的侄子胡全,正逼着胡令茹的哥哥胡令功揭发胡令茹和那孩子的行踪!那个胡全就关在隔壁房里,英雄若想救他,只管过去放走他就好!” 说得玄风和小六都笑了起来:此时还需要他卖这人情吗? “罢了,歇着吧你!”玄风一掌拍去,那人应声倒地!接着从床上又拽出来了一个。给解了穴道,那人看到地上已经倒了一个,不知死活。不由地脸色大变,开始打起哆嗦来! 他对于玄风的问话回答的倒是既主动,又具体!但是内容大体上与第一个差不多! 问清楚了之后,玄风照例将他撂倒,进行第三个! 不知是玄风这招询问的法子管用。还是这三名机务处的战师确实没有多少硬骨头,他们三人回答得倒是大同小异! 最后小六叹道:“看来。他们确实不甚知情,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好在他们供出了机务处的刘奉可,倒可以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 玄风点了点头,道:“好,等我们回中都后,会去找那个刘奉可的!这几个人先放在这儿吧,倒是先去看看胡全的情况如何!” 第二天,胡府里原本亲人相聚的喜气洋洋的气氛忽然消散了,转而成为有些诡异不安的气氛。是因为昨夜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还是因为一大早便不见了胡全公子踪影、只见满面阴沉的胡令功? 胡令功虽未多说,但那些堂兄弟们都看出必有些非同寻常的事情!毕竟还未过正月初十,家里突然着火是件晦气的事,再者,胡全在老家里的亲戚来访的关键时候,又跑哪儿去了呢?若说走亲戚,也不能那么急啊! 于是这班堂兄弟们便准备与胡令功辞行:“令功,这次我们来能够看到伯父身体还算健康,这里一切都好,也该回去向家中长者报个平安信了!” 胡令功看到他们要走,也没有多少心绪阻拦,正要安排人准备厚礼让他们带回去时,忽听得家人来报:“老爷,门外有一名青年、一名女子前来求见,说是我们家的亲戚!” 胡令功听了,惊地站起身来。那些堂兄弟们却彼此对视一眼,笑道:“莫不是曾去过怀州的那个刘风来了?” 胡令功急道:“快让他们进来!”他脸上的表情急切中还带着一丝慌乱,倒是令他的堂兄弟们有些讷闷:怎么看上去令功不是很喜欢刘风来似的? 不多时,家人领着两名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女走了进来,对他们两人介绍道:“这就是我家老爷。你们有何事尽管与我家老爷说吧!” 胡令功的眼睛直钩钩地瞅着玄风的脸上:这张脸虽然看上去清俊潇洒,却与妹子找不出太多相似点来! 玄风和小六对着胡令功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玄风道:“外甥刘风见过舅舅大人!” 听到“舅舅”这两个字,胡令功觉得鼻子一酸,想起多少年以前跟在自己屁股后玩耍的那个小丫头令茹,差点流下眼泪来。 虽然不能确定此人是否就是当年妹妹带来的那个婴儿,但他觉得有人假冒的可能性不大。论起时间来,那个孩子也该长这么大了! “刘风!这位就是你的媳妇吗?”胡令功问道。 “正是。”玄风简单地回答。 “好吧,我来介绍你见见你们这几个舅舅,他们都是刚刚从怀州老家来的。那儿你也去过,不过你可能还未来得及与他们一一相识。”说完,胡令功便将那几个人一一向玄风和小六作了介绍。 玄风和小六果然未曾与他们见过面。一一相认行礼后,胡令功道:“现在,我带你们去见见外祖父吧。昨夜他睡得很晚,现在或许刚刚醒来!”说完站起身来,又对那几名堂兄弟道:“诸位弟兄,既然远道而来,倒也不必急着赶回去!现在令茹的孩子又回来了,少不得我们大家得一起聚聚。你们先稍待片刻,待我陪这两个孩子去见见他们外祖父,再回来与大家商量这几日的事吧。” 那几名堂兄弟本来也未下定决心走的,这时听他如此一说,便道:“你们尽管去。我们反正也不着急,慢慢再商量吧。” 胡令功带着玄风和小六往后面走。 小六细看周围的情形,却不是昨夜所见的玄风偷耳坠的房间,而是靠后的另外一处房屋,不由心中暗自警惕! 胡令功在前面打开房门先进去了,玄风和小六跟在后面也进了门,发现这儿果真不是胡安放的住处,而是一个摆放着不少书籍的书房。 胡令功进了屋后,立即将房门关上,面对着略带惊讶的玄风和小六,神色严肃地道:“你们坐吧。我本来是要带你们去见外祖父的,可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与你们说!” 玄风这次前来,本来是准备将胡全一起带来的,可小六却建议他,不如放长线钓大鱼,顺便把豆腐店的老王也钓出来! 玄风出于对自己养母的感情,对胡家存了一丝极为亲近的感情!再者,养母当时以一名未婚女子的身份,冒着风险、不顾名声,把自己带到身边抚养,这需要何等的勇气啊!在自己离开之前,必须要彻底解决此事,方能保证胡家的安全! 于是,他们两人就把胡全暂时留在惠安旅馆里,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来了! 两人对神色严肃的胡令功将要做什么也不得而知,只好遵从他的话坐了下来。 玄风道:“舅舅有何吩咐,您尽管说!” 胡令功先定了一下神,问道:“刘风,你的父亲母亲现在何处?” 玄风按照事先准备的回答:“舅舅,我们一家原在一直在四处做生意,居无定所,后来到了中都,也是暂时无固定的地方,等我回到中都后找个地方安定下来,再来告诉舅舅具体地方可好?” 胡令功拿眼睛盯着玄风,半晌才道:“你的母亲,她现在还好吗?” 玄风心跳忽然加速了两下,却不动声色道:“母亲一直体弱,并不太好。” 胡令功听了,叹了口气,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这孩子一直很警觉,不肯随意暴露父母的住处,这很好。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你们俩人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了!” 玄风倒是没想到胡令功会不顾儿子的安危,突然告诉自己这件事,不由微微一愣,问道:“怎么会被人盯上了?” 205 秘笈 当着小六和玄风的面,胡令功也不隐瞒,就将昨天夜里父子被劫的事情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 接着又道:“我原以为你们两个会到中都去,正愁没办法通知你们呢。没想到你们来了!既然如此,我就带你们去看看祖父,然后你们两人就远走高飞吧!你们碰到的那些叔叔伯伯我会留他们在此多呆几天,免得提早泄露了消息!等你们回到中都后,和你们的爹娘好好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千万莫要被那帮人找着!” 玄风听了心中感动,没想到这个“舅舅”也是热血丹心的男子! 小六也很佩服胡令功:为了一个明知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竟然不顾自己的儿子落在别上手上的风险! 她也很纳闷,若放他们走了,胡令功下一步会如何做呢?于是她问道:“可是,现在胡全在别人手上,如果我们走了,胡全该怎么办呢?” 胡令功叹了口气:“这些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到时候我会再想办法的!” “舅舅不妨把您的办法说出来听听,否则我们也不放心如此一走了之。如果没有把握,又岂能让舅舅和胡全以身犯险呢?”小六继续追问道。 胡令功没办法,方道:“不瞒你们说,我与这惠州府衙里的老爷曾经相识。待你们走后,我准备去告官,让官府来帮忙,或许胡全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是听上去,这帮人都是江湖人士,恐怕官府的人也奈何不了他们!”小六道。 胡令功面现坚毅之色:“吉人自有天相!之后的事情你们就不要担心了。我既是你们的舅舅,岂能以你们的安危与我儿子来交换?如果那样,也太对不起我妹子二十多年的忍辱负重了!” 话刚出口,又自觉说得有些过于直露了,忙笑着转移话题:“这些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你们外祖父。他老人家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们。今儿就让他好好高兴一下吧!” 此时,玄风方郑重地道:“舅舅!其实我们这次来还有件事情要告诉您!” 胡令功正要带他们出去,听到玄风的话,忙问:“什么事情?” 玄风道:“舅舅!您不用为胡全表弟担心了,他现在很安全。” 胡令功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怎么?你们见过他了?” 玄风点头道:“舅舅,这事说来非常巧!昨天夜里我住在一家旅店里,晚上起夜时看到几个人偷偷地扛着一个大袋子进了旅店。我以为那是些盗贼,我曾练过武功,便悄悄跟上去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没想到他们就是劫持我表弟胡全的那几个人!我听到他们自吹自擂地说出内情后,一怒之下忍不住跳进屋内。把他们全部打倒在地,把表弟救了出来!” 玄风将昨夜的事情掐头去尾重新润色了一下讲了出来。 胡令功听得惊喜交集,喜极而生疑。打量着玄风那稍险单薄的身材,问道:“你居然会武功、一个人能抵得住三个人?你表弟怎么没有随你回来?他现在在哪儿?” 玄风笑道:“舅舅放心,我现在的本领,就昨晚那样的人,再来三两个也不怕他们!我担心这些人还有同伙。就让表弟临时藏在那家旅店里,我们设法把那几个人的同伙找出来,一并将其抓出来,以绝后患!我想,舅舅不妨装作拿我去交换表弟的样子,我们来个引蛇出洞。行不行?” 胡令功毕竟是生意人,虽然一向古道热肠,为了妹子的事情不惧牺牲。但若让他公然参与杀人、与人结仇,这等事情他也做不出来! 沉思片刻后,胡令功道:“我觉得这些人背后必定还有什么强大的势力!正如你外祖父所猜测的,甚至这件事情背后说不定还有皇家参与!若是我们将这几个人剪除了,必定还会惹出更多更厉害的对手来。我觉得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只要能将全儿救回来,我们也不便去得罪他们!这几年你外祖父年纪也大了。不宜再到处奔波,倒是要想个比较合适的法子才好!” 玄风点头道:“舅舅说得对,我们也是这样想的!等我们抓住这些人后,再商量一个万全之册,让他们永远不来骚扰胡家才好!” 胡令功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全儿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玄风道:“我们问过那三个人,他们有一个同党,隐藏一家豆腐店内。舅舅装作去找他报信的样子,把他引出来后,我便趁机将他擒获,到时侯和表弟一起回来就行!” 胡令功果断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回来再与你们外祖父相见如何?” 玄风道了声:“好!”便和小六站起身来,准备前去。 谁知胡令功转头看了小六一眼,不忍心让“外甥媳妇”跟着一起去冒险,便笑着对小六道:“我让人带你去后院见你舅母,我去找那豆腐店的人,让风儿暗中跟着我去抓人,这样可好?” 玄风有意未曾暴露小六也会武功之事,闻言便向小六微微一笑:“舅舅说得是,你便先留在这儿吧。” 小六嫣然一笑:“好的,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等风儿回来再一起去见舅母吧。” 胡令功一听,这样也好,第一次见面,没理由将人家小两口分开来啊!便笑道:“也好!这里倒是有些家里存下来的古籍,你便在这里歇会儿也行。” 胡令功随即叫来下人嘱托了几句,叫来一名侍女侍候小六,自己则与玄风一前一后出了门。 小六便留在屋里,拿起书架上的书籍随便翻了起来。旁边侍女拿来了茶水点心等物,小心地侍候着她。这些书籍多是些民间流传的野史传记之类,小六也不甚感兴趣,不过拿起来随便翻翻看上一两眼又放下。 “这间书房收拾地不错啊,想不到舅舅大人还挺喜欢读书的!”小六随口对旁边的侍女道。 那名侍女笑道:“听说这间书房的古籍多是家中祖传下来的,后来姑太太也带回了些书,一并放到这里来了。老爷很少过来,倒是少爷偶尔会在此看看书。” 小六听说姑太太带回了些书,便心中留意,仔细看时,果然有些女红要略、闺阁诗集等等女子喜读的书,便拿下来翻看起来。忽然她眼前一亮,原来就在这些看似不起眼的书籍之中,竟有一本书隐隐有一丝灵气涌动,她仔细察看,那灵气便来此这排旧书中间一本纸页泛黄的薄书! 小六伸手抽出那本书来,只见封面上写着一行大字:水系功法修行秘笈。 打开看时,却是水系功法修习的一些基础性技法,用于水系功法的入门倒是可以,并不高深。但小六想到这是玄风的养母胡令茹所留,而玄风又正是水系功法,把它拿出来留给玄风作个纪念也好。于是把它放到一边,又看起其他的书籍来。 过了不足一个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 小六一听便知道玄风他们回来了,里面还夹杂着胡全的叫嚷声,而胡令功的说话声里也明显带着兴奋!别看父子两人这次分别只是大半夜时间,却显然已是一番劫后余生,这次能够无恙归来,均是激动不已。 喧闹声中,玄风轻轻地进来了:“小六,在看什么书?” 小六抬起头来笑道:“随便翻翻。我倒有一样东西给你看,这儿居然有一本水系功法修行秘笈,很是适合你读呢。这本书有可能是你的母亲留下来的。”说完递给玄风那本泛黄的书籍。 听说是母亲留下来的,玄风接过来一看,此书是专门针对天生水系灵根的人,内容虽然浅显,与自己所学明显不同。可以,自己自幼跟随石老人修练,所走的是一条邪异的蹊径,而这本书明显则是正路子。可惜自己现在看有此晚了,玄风慨叹一声,便道:“好,等会我跟舅舅说明,向他讨要了来吧。” 说完便要带小六一起往客厅里去,刚刚出门,就碰到前来迎接他们的胡令功父子。 这次胡令功面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小六姑娘,这次全儿能够平安回来,真是要多谢你和风儿!”路上胡令功已向问明白了玄风与小六尚未成亲,因此便直接以名字相称了。 小六含笑道:“舅舅与玄风本是一家人,何必太客气呢?” 胡令功向玄风道:“风儿,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那四个人?” 这些人的出现,是为玄风提供的查明自己身世的绝好线索,他岂能轻易放弃呢? “舅舅,我准备将这四个人带走,然后顺藤摸瓜,将他们的主子找出来!我想,在我查明真相之前,他们不会不精力再来骚扰胡家的!而且,我会设法安排人随时与您联系,如果有事情,我会尽快赶来的!”玄风满是自信地道。 胡令功见他说地很有把握,又因在这次救自己儿子的事情中看到这个外甥的本领非同一般,便也放下心来。 206 原谅 那四名以江湖豪客面目出现的中都机务处人,被玄风点了穴道后,关进了胡家的一个黑屋子,并安排了几名家丁严加看管起来。 玄风和小六则以贵客的身份被隆重挽留,住在了胡家。 玄风这次在胡家遇到的是他生平未曾享受过的亲情。外祖父,舅舅,舅母,表弟,这些在他心中极为陌生的称呼第一次转变为活生生的人物! 那些从怀州赶来的亲戚们也有幸加入到这次亲情横溢的家族盛事中! 胡安放知道面前这个高大英俊的青年便是自己的女儿当年带回来的那个婴儿,而且自己的女儿现在平安无事时,顿时高兴地不能自已,泪流满面:“苍天啊!你待我不薄啊!你没有记恨我当年的鲁莽粗暴,隔了二十多年,还给将我的女儿、我的外孙子还给我!我胡安放知足了,真是谢天谢地啊!” 他的话让闻者动容!仿佛只有在此刻,这位表面冷漠的老人才将他积蓄于内心的情感爆发出来! 玄风和小六能够感觉出来:老人怀着深深地自责,丝毫没有怪罪当年那个不速之客、身份可疑的婴儿的意思! 出于对女儿深深的内疚,胡安放此时对玄风格外动情,果真当他如自己的亲外孙一样看待,似乎一心想把歉女儿的那些父爱再还到玄风身上! 胡令功出于对妹子的深厚感情,对玄风自然而然地给予了真切的舅甥之情。胡夫人也是个热情大方的人,再加上玄风又救了自己的儿子,对待玄风便如对自己孩子一样关爱有加。 而美丽聪明的小六在他们的眼里,不仅是玄风未来的媳妇,更是极为尊贵的客人,对她要比对玄风还亲热上三分! 胡安放将当年留给胡令茹陪嫁用的饰品盒子送给了小六。当然了。在他准备拿出那个“可疑”的灵品耳坠要给他们看时,眼疾手快的小六已悄悄用那副耳坠将玄风留下的玉如意换了回来,别人也未能看出破绽来! 胡令功不仅将那本水系功法修行秘笈送给了玄风,又反当年妹子留在家中的一些旧物都找出来了,任玄风挑拣拿走。而且因为当年那个木盒里的东西价值不是很高,又让夫人将为娶媳妇存下的珠宝一并送给小六。 小六见这些东西对普通百姓来说着实价值不菲,便执意不肯收。但是胡令功和夫人却是非送不可,甚至差点动了怒气,拿出“长者赐,不可辞”等种种礼仪规矩来。硬逼着小六收下!盛情难却之下,小六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乖乖地收下了。 玄风对他们种种亲人般的关爱心存感激。尤其是。当胡令功在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他儿子安全的关键时刻,表现出的无私和真诚,令他由衷地感到亲人那种真正的温暖与不弃! 说实话,玄风很享受这种被亲人关爱着、甚至被宠溺着的感觉!这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就是他自小便无法享有的亲情!但一旦他想起大火中失去的父母亲。心头便拥起一种针刺般的痛!他的身世依旧是谜,在胡家所得到的所有的爱和眷顾,仿佛都是偷来的一样,仅他不忍直视!他的内心更加渴望探明这一切,渴望尽快为父母亲报仇血恨! 小六则受到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她的失忆在此毫无障碍。当他们问她有关玄风家庭的事情时。她笑而摇头。大家还以为是她为玄风保密呢!而在经历了胡全被劫为人质的险情后,大家猜测出胡令茹一家现在的状况一定是危机四伏,进而非常理解他们一直以来的无音无讯和高度戒备了! 这两日的时光过得快乐而又短暂! 这日中午。是他们与袁茹、朱正奎约定见面的时候。 玄风找了个理由,暂时辞别了胡家人,带着小六来到惠州城那座最大的酒楼“来顺酒家”。玄风先是与店小二说明自己要等的人,然后在二楼找了个临窗的雅座坐下来,那里视线开阔。刚好可以看到楼下出入的人。 玄风先让小六拣喜欢吃的菜点了,又要了一大壶美酒。两人边说笑着边等候与袁茹和朱正奎见面。 过了一会儿,伙计开始陆续上菜了,仍未见袁茹、朱正奎到来。 就要见到两位熟人,小六心中有些急切。虽然现在自己已经完全记不起他们的样貌来,但她多么希望见到他们后,能够重新唤回自己失去的记忆! 于是她问道:“玄风,当初我们是约定在这里见面吗?何以他们现在仍未来?” 玄风安慰她道:“没错,我们是约定今日中午在惠安城最大的酒楼见面的。我问过舅舅和表弟,来顺酒家是惠安城独一无二的大酒楼,不会弄错的!或许他们要去的地方距这里很远,来得迟些也是有可能的!不要着急,若实在等不来我们就去找他们,毕竟袁家在此地也是一大修真旺族。” 袁茹的老家的确离惠州城不近,足有七八十里地。但这距离对两名灵师来说,却着实不算什么。 原来,袁茹来到袁家后,发现袁家的势力已经大不如从前。当年在袁家与丁家的对阵中,袁家便处于下风。在袁茹离开后,袁家求和不成,袁茹的父亲一怒之下便花重金请来灵师高手坐阵,一方面为自己家庭培养子弟,一方面帮助对付丁家的挑衅。两家慢慢又到恢复了那种旗鼓相当、各有输赢的境地。 谁知时日一长,袁家所请的那名灵师不免骄纵起来,不仅生活奢侈,珠宝灵石随意挥霍,而且日渐傲慢无礼,袁家的子弟也未见武功修为有多大进益。袁家渐觉财力吃紧,便起了辞退之心。孰料“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名灵师在袁家舒适自在地很,对于袁家的暗视故作不解,并无离去的打算。 后来袁茹的父亲见继续维持下去,确实对家族无甚大益,不得已便当面陈情。言明对家族一时经济困难,待财力充沛之后再请他来主持局面。那名灵师心下恼火,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痛快地答应了。哪知他走后两天,又悄悄潜回来,将袁家的这些年积存下来的灵器珠宝、祖传修真秘本席卷一空! 这下袁家才是真正元气大伤!偏偏他们还不敢声张,怕被丁家知道后落井下石,只能妨气吞声吃了这个哑巴亏! 少了珠宝灵石和修真秘本,对后辈子弟影响不可谓不大!此后袁家的发展便大受局限,逐步与丁家拉开了差距! 丁家得势不饶人。步步紧逼,以至于袁家步步后退,势力渐缩!二十多年下来。昔日的修真旺门大族,今日已经成了小门小户,势力远远落了在丁家的后面,袁家的产业大半已被丁家讹诈侵占而去,平日遭受丁家欺凌压榨已成了常事! 墙倒众人推。不少同族的人,怕留在此地被仇家所报复,见早已树倒猕猴散、各自奔前程去了!袁家只剩了最后一口气硬撑着!甚到袁茹的两个兄长也提出要去诚王府找自己的妹妹,请她来帮助支撑一下局面! 回到老家里,昔日的高门大户已失去了光辉,袁茹看到满头白发的父亲。身材佝偻的母亲,精神萎靡的兄长,知道昔日强盛的袁家衰落至此时。袁茹简直不敢置信! 袁家显然没有想这个当年曾被抛弃的女儿今日会回来,而且她的身上隐隐有一种难以捉摸的强大气息,显然功力已经远胜他们! 在大家惊讶意外、悲喜交集的目光中,最先开口的是袁茹的母亲,她的脸上老泪纵横:“茹儿。是你回来吗?你不再恨你的爹娘,终于肯回我们的家了吗?” 她的父亲那皱纹深布脸上哆嗦着。半晌冒出了一句话:“茹儿,当年爹娘对不住你!” 袁茹的目光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亲人,心中却掀起阵阵惊涛骇浪!她没有想到二十余年的时间里袁家竟会衰落至此!心眼前的父母亲,是曾经伤害过她、也曾经给予她无私的爱的父母亲,眼前的兄长,是曾经出卖过她、也曾经宠着她、哄着她的兄长!她没有想到二十余年后,她的一直强大有力、她不得不用生命来反抗的父母亲,突然之间变成脆弱无助的老人! 站在袁茹身旁的朱正奎伸手轻轻握住了袁茹的手,对她温暖地一笑。他知道,此时的袁茹需要他的安慰和鼓励! 他的温暖的笑容将袁茹的思绪从回忆与现实的巨大碰撞中平复过来!爱也罢恨也罢,这是这她的父母,喜也罢怨也罢,这是她的家!这些都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人生不过几百年,恩恩怨怨转瞬即逝!既如此,还要为过去的事情纠结什么? 忽然间她觉得身上一轻,仿佛一直以来压在她心头的种种怨念如风般消逝! 袁茹展颜一笑:“爹,娘,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便是这一句话将空气中的沉郁焦虑一扫而空!袁茹,真正地回到了她的家中。 在剩下的短短的几日里,袁家真正认识了自己多年不见的女儿的实力,真正接纳了即将成为他们女婿的朱正奎。而丁家,也忽然明白了,二十多年前被他们追赶胁迫的女子而今已成为一名可怕的对手! 而袁茹向丁家证实了,袁家依旧是强大不可欺的,因为袁家有两名灵师高手存在! 而两名灵师高手,对一个普通的修真家族来说,这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摆平丁家,收回原本属于袁家的东西,这需要时间。这也是袁茹和朱正奎耽搁了赴约时间的一个原因!再一个原因就是袁家诸人的千叮万嘱和百般不舍! 207 归途 惠州城的来顺酒家。小六无限惆怅地望着面前餐桌上热气腾腾的菜品,肚子都开始咕咕叫了,怎么袁茹和朱正奎还没有来? 她不由嘀咕道:“早知道该让厨师晚些上菜了!” 玄风笑道:“小六,你不是能够使用神识之力吗?袁姨和朱伯伯必在惠州境内,你不妨以神识之力探察一下,看他们快来了没有!” 小六奇怪地道:“神识之力?什么神识之力啊?我除了能够运用灵气,没发现还可以运用其他力量啊!” 玄风听了心下一沉:难道小六的神识之力消失了吗?来顺州的路上,他们遭遇到白袍僧的阻拦,幸而小六的曾祖父陆鹏远出现才得以解围!从陆鹏远的话中可以听出,他这次是专门为小六疑似传承了陆家的“帝师血脉”之事才赶赴中都的!而小六所具备的神识之力,便是她异于常人的一项特殊本领!若是小六因为这次失忆而丧失了神识之力,那不仅对陆家将是一个莫大的损失,对自己恐怕也是一场滔天之祸!而他和他的风之门都无力承担一名帝师的怒火! 小六见玄风的脸色不好看,忙宽慰他道:“不要紧的!就算没有了神识之力,对我来说也不算多大的事啊!再者,若是哪一天我记忆恢复了,说不定原来的神识之力又能恢复了!” 玄风苦笑了一下,点头道:“好!我也盼着你能够快些恢复记忆!” 这时,小六的目光向楼下瞟了一眼,忽然站起身来凑到窗前道:“咦?这一对中年男女,会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两人?看上去他们功夫不浅啊!” 玄风也转头向外望去:果然是袁茹和朱正奎来了! 那两人也抬头向这儿看来,面上微现惊异之色。灵师的听力异常敏锐,他们似乎听见了小六的说话声! 不一会儿,袁茹和朱正奎便上了二楼。来到小六所在的雅间。 小六仔细地打量着他们,脸上露出礼貌的微笑:“你们就是袁姨、朱伯伯吧。小六在此有礼了。” 小六的话对他们来说无疑晴天霹雳迎头震响! 袁茹和朱正奎惊诧地对视一眼。袁茹颤声道:“小六!我们分别不过五日,难道你就不认识我们了?” 小六摇头叹道:“不知什么原因,从前的人和事我全部都忘记了!我本来也希望见到你们后,能够回忆起以前的事的!” 袁茹和朱正奎闻言不由地脸色大变! 朱正奎久历江湖,知道这叫失忆之症,必是受到重大刺激才会引发的! 他向玄风怒目而视:“玄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对小六做了什么?”这次出来,他与袁茹终是小六的长辈,如果小六出了些什么问题,他们两无论如何难脱其责!况且。小六是在他们两人身边长大的,他们对小六自有一种特别深厚的感情,决不忍见小六身上出什么事! 玄风知道。一旦小六失忆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他便是第一个被责怪的对象!而这件事的确是他的责任,他虽然不想推卸责任,可是当时的情形实在太过尴尬,他决不可能直接向别人陈述其事。有辱小六的名声! 玄风只好掩饰道:“两位前辈!其实我也不知道小六为何会突然失忆!就在我们到达顺州的那天深夜,因为天色将明,我们与小六便在山上,暂时布下灵气罩休息。谁知第二天早上起来,小六便将前事全部忘记了,她只能记得我一个人!”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刚刚还沉浸在抛却仇恨的轻松之中的袁茹。也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震蒙了! “小六!”她不由地悲怆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单独行动的!”那种伤痛由衷而来,是恨不能以身代之的巨大痛悔和自责! 她一直知道小六有着异乎常人的聪明和本领,万没想到小六会突然失忆!而小六是因为与她一起同回老家才遭此异常的!她心中万般自责懊悔。不该让小六同来,更不该放任小六与玄风一起离去! 小六浅笑道:“你们也不要怪玄风!我还能记着他,说明他必非坏人!现在我只希望回到原来生活过的地方走一圈,或许能够慢慢记起从前的事情来!就算不能记起,一切从现在开始。或许也非坏事。” 玄风听了心中漾起缕缕感动:他的内心何尝不希望小六会忘却那些深藏的令她伤心难过的往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只是小六的亲人必不会同意的! 旁边的朱正奎还算冷静。他连忙扶住袁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向玄风道:“你仔细说说当时的事情,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或许我们能够从中找出施治之策!” 玄风略定了下心神,便依旧按照刚才的说法,将他到怀州是为了祭扫他的亲人的墓地,便将当时在山上露宿的情形细说了一遍,只是他与小六之间当时的种种细节却避而不提! 小六也认真地听着,她醒来后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至少关于时间和地点,她知道玄风并没有说谎! 朱正奎暗想:玄风话虽说得正经,但他们孤男寡女夜宿山上,彼此又有好感,以常情推论,难道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吗?若说小六受到重大刺激而失忆,那么她醒来后为何又只记得玄风?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隐情不成?他想起上次小六受伤昏迷若干天之事,莫非又与上次相类?恐怕还得赶紧回中都去请名医诊治才好! 他也不便再继续追问其中的细节,便向小六道:“小六,你还记得中都的事情、记得你的爹娘吗?” 小六怅然地摇了摇头:“脑子里觉得有些印象,却想不起来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要耽搁时间了,就赶紧一起回中都吧!你的曾祖父此时也在中都,他身为帝师,必有办法治好你的失忆之症!”朱正奎道。他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小六的失忆之事便是当前最重大的事情!若能治好,那还好说,若是治不好,不仅玄风的命运难测,便是他与袁茹两人,恐怕在陆家再也难以为人了!就算陆天晓和梭罗云霓不怪罪他们,他们也无颜再呆下去了!因此急切之下,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便欲立即赶回中都! 小六笑道:“事情既已如此,再急也没什么用。再者我不过是失忆,人不是还好好的吗?玄风也正在为我想办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记起从前的事了!这里的菜都做好了,我们还是先用了午餐,再回玄风的舅舅家带上几个人,然后一起回中都吧。” 朱正奎和袁茹听了,也不好过于着急,只得耐下性子来,陪同他们坐下共进午餐。 朱正奎倒是不知玄风的舅舅家在此,便问道:“早日曾听闻玄风公子是孤儿,莫非是此行找到你的亲人了?” 玄风也不隐瞒,点头道:“正是,幸而得小六的帮助,我才能够找到舅舅一家。刚巧舅舅家还遭遇了些祸事,我们赶上后将那肇事之人抓了,为了防止以后殃及舅舅一家,我们准备将抓住的那几个人一起带回中都去!” 袁茹问道:“你的舅舅叫什么名字?” 玄风恭声答道:“我舅舅姓胡,名令功。是惠州城的一个普通商人。” 尽管玄风陪着小六在此大快朵颐,但对朱令奎、袁茹两人来说,这顿饭吃得都是味如嚼蜡、毫无食欲。 朱令奎一心从玄风那儿套问出点什么来,而玄风则小心提防,既要为自己的身世保密,还不能让朱令奎和袁茹生出疑念来,这顿饭吃得比打仗还要累! 好容易吃完了饭,朱正奎又催促大家快回中都。玄风要回胡家带人,本来朱正奎要大家一起去的,小六却看出玄风的犹豫之色。她知道玄风对这唯一的亲戚格外珍惜,无论是哪儿来的威胁,他都不想让他们承受。于是便主动要求与朱正奎、袁茹三人找一处地方等着,待玄风带了人来大家再一起走! 他们三人出了城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等侯玄风。 玄风回到胡家,便带上那四名“俘虏”,与外祖父、舅舅、舅母等人告辞。 胡令功趁着四下无人的时机,再次悄悄询问玄风他们在中都的住址。玄风无奈只好告诉他,半年内最好不要轻易去中都找他们,免得再次惹祸上身!若有事一定要找他时,可以找一个风之门名叫玄风的人。当然,玄风承诺,他回中都后会尽快派人来暗中与他们联系的! 胡令功知道他们的情况不同一般,只得连连答应,再三嘱托玄风,待事平后,便带父母亲回来看望外祖父,免得他老人家日夜悬念! 再三依依不舍后,才找了一辆马车,送玄风带着四个“麻袋”出城而去! 玄风找到小六、袁茹、朱正奎他们后,小六从纳戒中拿出了飞行灵器。好在这飞行灵器的使用并不太麻烦,小六本已忘记了,还是玄风又教她使用的。三人便乘坐飞行灵器直接向中都飞去! 为了处理好那四名俘虏,他们先去了留连山,将那四名俘虏留在那儿。玄风又将近期帮内之事安排了一番,并令赤岩与冰河共同商处帮内日常事务。四人则收起飞行灵器,径回中都而去。 此时,不仅小六对即将见到已忘记的亲人之事而忐忑,玄风和朱正奎、袁茹三人也心事重重,不知他们将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样的风波! 208 考问 正月十二日下午,小六、袁茹、朱正奎和玄风四人来到诚王府。 在诚王府门口,小六凝视着那朱红色的大门,脑海里却丝毫未有什么记忆冒出来。倒是看守大门的看到他们,高兴地上前打招呼:“小姐回来了!姑奶奶回来了!还有朱先生也来了!”袁茹的身份已荣升为姑奶奶,朱正奎被尊称为先生,只是玄风第一次公开上门,他虽不认识,却对这位站在小姐身边、看上去与小姐特别亲近的年轻人多看了几眼! 小六虽记不起眼前之人是谁,却依然微笑着点头问好。 袁茹知道此时需要自己出面的,便也笑着道:“你好老,家里诸人都在吗?” 老见素日沉默寡言、清高冷傲的袁茹今天居然肯与自己说笑,不由地受宠若惊,高兴地回答道:“正巧呢,主子们今日都在家,就连陆老前辈今日也来府上看望王妃呢。” 听说连陆鹏远也在这里,几人心里不由地都是一紧。特别是朱正奎和袁茹,都为玄风捏了一把汗。可是事已至此,也决无再转头离开的道理,只能硬着头皮进去,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有小六,东瞅瞅西看看,希望眼前的景物和人能够钩起她那抛到九霄的记忆。 袁茹与朱正奎对视一眼,向小六道:“小六,你要与我们一起进去见大家,还是先等一会儿?” 小六明白他们的心意,是担心众人一时不能适应她现在的情况,便笑道:“无妨,我们一起进去吧。至于我的情况你们不要管,我自会慢慢说明的。”家中情况袁茹已细细向她说过,她自信即便丧失记忆也能应付过去! 朱正奎叹道:“小六,事已如此。我们还是如实坦言吧,大家如有好的办法也可帮你恢复记忆,千万不要讳疾忌医、贻误诊治!” 小六点头道:“我知道,朱爷爷,我会有分寸的。事情当然要向他们说明,不过需要一个适当的时机。”说着转头微笑着望了玄风一眼,自离开留连山之后,玄风便一直沉默不语。 她知道他最大的担心是难以向她的家人交代此事,便微微一笑道:“不要担心,玄风。不会有事的!” 玄风抬起头来对她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小六,不要管我。我的事情我自会负责。”面前的这个女子如此为他着想。让他更觉得羞愧自责! 袁茹和朱正奎见他们如此,只得暗暗叹了口气,领着他们径直往客厅走去。 远远地便听到客厅内说笑声传来,果然是王妃等人陪着陆鹏远正在客厅就坐。 他们还未到近前,便有侍女打开门出来笑着迎接:“姑奶奶小姐都回来了。四位快请进!” 进了客厅,只见陆鹏远坐在客座上,王妃在对面相陪,旁边坐着陆天晓、梭罗云霓和秋瑞。几人显然已经知道他们回来了,正面带微笑向门口看来。 他们一进门,大家便将关注的目光落到了小六身上。 陆鹏远这几日来中都。除了处理部分自己的事情,便与陆天晓、梭罗云霓一起谈论小六自小种种异于常人的事情。他已经有八九分把握,小六便是陆家天师血脉的传承者!既然如此。他便有必要带小六回凌云山,到天师碑前滴血验证此事!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知道这件事情,俱是又惊又喜又担忧!凌云山的天师碑,是一千多年前陆家的那名天师前辈留下来的。开启天师碑后,可以通过滴血验证后人是否是传承天师血脉。只是一百年也只能开启一次。因此如此没有很大把握,很少会让人去试验的。 小六自小聪明过人。而且有许多怪异和难以解释之事,但这些事情见多了,他们也都习以为常了!如果小六成为陆家的天师血脉传承者,那么她的命运即将发生巨大的变化!天师,是无以抗衡的绝对存在!如果现在陆家出现一名天师,那么申元宗无异如蚊蝇一样渺小,让其覆灭不过是在转瞬之间!为了家族门派的兴旺,不仅陆家会倾聚全部心血和实力来培养她,而且她的婚姻,也将由家族来主导!因为陆家不可能将她嫁给别的人家,将传承自陆家的天师血脉白白转移到别人家去!如果这样,小六还能够与她心仪的男子在一起吗?这也是陆天晓和梭罗云霓为小六担心的原因之一! 小六自然不知道此时大家为何如此关注自己!她微笑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最后落到了梭罗云霓和陆天晓身上!虽然凭年龄、穿着就能判断出他们的身份,但是这两个人的确给她不同一般的感觉!是的,就是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亲切的感觉,他们是脑海最深处与她最亲近的人,似乎隔了千山万水奔来相会一样,那熟悉的称呼也脱口而出:“爹爹!娘亲!” 这是发自内心的呼唤!话一出口她便奔过去扑到梭罗云霓的怀里! 她的心情非常激动:是的,我能记起爹爹和娘亲了!虽然她脑海里呈现出的只是这两个称呼和极为亲近的感觉,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但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两颗情不自禁地流出的晶莹泪珠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她身后的朱正奎和袁茹也猜测小六果真记起她的爹娘来了,不由地微微松了一口气。 梭罗云霓脸上现出由衷的笑颜:女儿出去这几日,虽然知道有袁茹和朱正奎在身边,必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夜里总是辗转难眠,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儿行千里母担忧即是如此吧?直到刚才陆鹏远说小六他们终于回来了,她心里才有一块石头落了地的感觉。 “傻丫头,这些日路上可累了?怎么还不快见过你曾祖父和外祖母两位老人家?”梭罗云霓半是心疼半是责怪地提醒道。 小六借着伏在母亲肩头地一刻,悄悄将眼泪蹭到母亲的肩上,然后微笑着抬起头来,冲着父亲扮了鬼脸,来到外祖母跟前行礼道:“小六见过外祖母!外祖母这几日一切都好?” 王妃笑道:“好,好!除了有些相念你们,别无什么不好的!” 小六起身又向陆鹏远拜道:“小六见过曾祖父!一别数日,小六还担心曾祖父已回凌云山了呢,幸好还在这里!” 陆鹏远却皱着眉头,两眼紧盯着小六,半晌不语。 这时,袁茹和朱正奎也上前与王妃施礼,并与陆天晓和梭罗云霓、秋瑞打了个招呼。袁茹知道玄风是第一次公开到诚王府来,便向大家介绍道:“这位玄风,是风之门的门主,也是小六的朋友。我们在去惠州的路上遇到的,正好他也要到顺州去,我们刚好一路。” 玄风立即恭敬地向王妃等诸人行礼。王妃听说玄风是小六的朋友,不禁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 这时陆鹏远忽然开口了:“小六,你这几日发生什么事了?我看你身上的气息大有变化!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陆鹏远的话有些突兀,声音又不低,客厅里几个人都愣了一下,齐齐向小六望去。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也有些奇怪,他们两人虽没有发现小六气息有何变化,听到陆鹏远一说,却也隐隐觉出小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至于具体哪些地方不对劲,又说不出来。 袁茹和朱正奎两人心中都一紧。他们最担心的陆鹏远的怒火。他们倒不怕陆鹏远对自己发火,自己两人就算受责也无也谓,可是他们都看出小六对玄风的感情,若是陆鹏远一怒之下对玄风不利,那么小六必是间接的受伤害者! 玄风抬起头来,平静地望着陆鹏远,他随时准备承认一切,随时准备承受凌云门和诚王府的怒火!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并不想推卸责任。 小六对着陆鹏远微微一笑:“曾祖父,您指的是什么?小六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之处啊!” 陆鹏远闻言,眉头皱地更紧了:“你的脑部信息很是紊乱,倒象是有些练功走火的征兆!难道你自己没有感觉出来?” 朱正奎听了急忙插言道:“既然如此,老门主何不帮她调理一下?” 其实,这件事情陆鹏远已经做过了!刚才他以神识之力探入小六的脑海之中,想帮助她理顺脑部的信息,谁知他所向披靡的神识之力到了小六这儿,却如风马牛不相及一样,丝毫施不上力气!费了半晌力,仍无一点效果! 陆鹏远疑惑异常:理顺紊乱的气息对帝师来说小意思,为何自己对却小六的气息无可奈何呢?难道这就是她的天师血脉之威?有些不对头啊! 忽然他心头一动,向小六问道:“小六,我们除了上次见面,还在哪儿见过面吗?” 小六听了一愣,怎么曾祖父突然考问起自己这个问题来了?难道曾祖父已发现了什么不成? 其实,她连五天前见过陆鹏远的事情都是听玄风说的,这位声名赫赫的帝师老人家在她脑海里确实没有一点印象了! 此时问谁也不合适!小六眼珠一转,便娇笑道:“曾祖父为何忽然问起小六这个问题呢?难道小六的气息紊乱与曾祖父会面有何关系不成?” 209 怒火 陆鹏远听了小六有意胡扯的话,不由地哈哈一笑,道:“傻丫头!我要问清此事,正是为了查你你因何气息紊乱呢!你不要乱打岔,只管如实回答我,这件事情你还记着吗?”他只所以想起问小六这个问题,是因为他突然发现小六的脑海意识之中几乎一片空白,而上次他与小六见面时,她的意识是处于令人难以探清的若有若无的混沌状态。那是一种阻止别人以神识之力探察的很高的境界,绝非现在这种简单明了的病态的空白! 小六知道这次难以再顾左右而言他,只好准备撞一次运气,便笑道:“小六不记得以前与曾祖父见过面了!”若是蒙对了就继续混下去,若蒙不对就认了罢!小六心里倒是坦然! 旁边的陆天晓和梭罗云霓脸上却都变了色!当初陆鹏远现身,陆天晓在场,梭罗云霓事后也有耳闻!这件事情对陆家和凌云门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事,一向聪明伶俐的小六怎么会突然忘记了吗? 陆鹏远紧盯着小六,沉默了片刻,转头对朱正奎道:“正奎,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朱正奎本来就没打算隐瞒此事,就算现在小六不说,过后他也准备向陆鹏远和陆天晓坦诚的,闻言便跪地回话:“回老门主!这次远行,是正奎对小六照顾不周,小六忽然将从前的大部分事情都忘记了!这些都是正奎的错,请老门主责罚!” 梭罗云霓闻言不由冲口道:“什么?小六将以前的事情大部分忘记了?”她急步来到小六身边,一把拉住小六的手,上下打量着小六,急切地道:“小六,真的吗?你朱伯伯说的是真的吗?你还记着什么?你都忘了哪些事?” 陆天晓心中也惊忧,见梭罗云霓惶恐之下急不择言。忙过去一手拉住梭罗云霓,一手握住小六的手,温言道:“云霓你不要着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让小六慢慢说。” 小六有些无奈地望着自己的爹娘,道:“嗯,小六是忘了部分事情了,但是,小六还记得爹爹娘亲,记着外祖母曾祖父。还记着不少人!你们不要担心,或许小六慢慢就能想起来了!”这句话便多了些夸大之辞,她分明只记得玄风和爹娘了。可是为了不让外祖母觉得失落、不得罪曾祖父,她一并将他们纳入记着的范围了!反正也只记着称呼,有关的事情都忘啦! 梭罗云霓脸色变得苍白,泪珠开始在眼里打转转,有些不可置信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六!你怎么会突然忘记以前的事呢?回来后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 小六看到母亲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受,却嘻嘻一笑掩饰道:“娘亲,我这不是不想要你们担心难过嘛!我准备慢慢再告诉你们的!” 王妃毕竟见多识广,遇事还算镇静,忙道:“你们别只管逼问小六。且问问袁茹当时是怎么回事吧!” 袁茹正想与大家解释此事的,闻言便也跪倒,面色沉痛地道:“回王妃。这件事情是袁茹的错!小六陪袁茹一起回故里,袁茹却没能照顾好小六,以至小六失忆,请王妃责罚!” 玄风见朱正奎和袁茹都跪下替自己承担此事,他这个当事人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他今天来就是要面承此事的! 于是。他也跪倒在地:“两位不必代玄风担责!小六失忆之事,与玄风有关!玄风自当承揽此事的一切责任!”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玄风。见他虽然跪倒在地上。却毫无惧意,眼睛望着梭罗云霓和陆天晓,脸上带着坚定、沉痛和一往无前之意! 陆鹏远此时脸色已经大变,他虽然满腹怒火,却因为身在诚王府,不好过于发作。王妃虽然很为自己的外孙女担心,却也知道此事非自己所能辨别,便道:“你们三人千里奔波,一路劳顿,且不必跪在那儿,都起来坐下,有话慢慢说。等我们分清其中的曲折缘由,再谈什么处罚担责不迟!陆前辈,这件事情我这老婆子是弄不明白了,还是请你来询问,弄清到底怎么回事吧!” 旁边家人已搬来四把坐椅。朱正奎和袁茹不肯起身就坐,小六却将他们拉起来请他们坐下。待要去拉玄风时,玄风却望了小六一眼,道:“小六,这件事情与我有关,待我回完话再说吧!” 陆鹏远“哼”了一声:“小六,你且坐一边休息去吧!玄风,在你们去的路上我已经嘱托过你,最好不要生出非分之想!没想到你还是生出事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风非然恼火陆鹏远的傲慢态度,但人家是帝师,有傲慢的资本,再者,自己有错在先,只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向大家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初与申元宗追击之人一斗之后,因为我要去顺州,小六要去怀州,正好一路,我便邀请小六同行,与朱伯伯他们约定五日后在惠州见面。当我们到达顺州时,已是下半夜,因为住宿不便,我们便在城外山上布下一灵气罩,两人在灵气罩内修练。小六修练了一会儿便睡着了,谁知第二天待小六醒来后,便突然失忆了!当时只能记得玄风和部分家人!此事因玄风而起,玄风必会尽力设法为小六诊治,让小六尽快恢复记忆的!” 陆天晓本就对玄风当日的鲁莽之举不太待见,此时听他说小六居然与他在一起待了五日,不由地勃然大怒:“你的胆子不小啊!居然在我女儿身边待了五日,还将我女儿惹出失忆症来!你口口声声要承担责任,可你又如何承担得起?” 袁茹和朱正奎听了都如坐针毡,他们已经为当初同意分道而行而懊恼万分了,此时陆天晓的话,便如直接打他们的耳光一般! 这时小六站起身来,盈盈挡在玄风的面前,对着陆天晓笑道:“爹爹不要怪他!是女儿愿意待在他身边的,而且玄风一直对女儿很好!实不瞒爹爹,女儿刚刚失忆的那会儿,只能记着眼前的玄风一人,后来才慢慢想想爹爹娘亲还有家里诸人的!” 陆天晓心痛地望着女儿:“小六,你,你,居然不经过爹爹娘亲的同意,就这样跟他在一起了?你太让爹爹失望了!”陆天晓有一种丢掉心头宝的伤痛感! 小六听了一愣:“爹爹,女儿觉得他很好,不可以与他在一起吗?” 梭罗云霓明白陆天晓的心意,知道或许女儿了他的意思,急忙拽拽陆天晓的衣袖:“这件事以后再说!我们也要先弄清小六是如何失忆的,设法为他医治吧!” 陆天晓这才回过味来:虽然刚才玄风和小六的话中是有些暧昧之意,但有些话题是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的!失忆症所得之人虽然很少,他却也听说过,知道受到重大刺激便是得失忆症的重要诱因。 女儿是他的心肝宝贝,女儿的突然失忆和与玄风之间的不明不白,让他心急之下一时乱了分寸! 于是他冷着脸对玄风道:“哼!我先问你,小六与你在一起时,可受到什么重大刺激了吗?若是你如实说来,能够医好小六的失忆之症,事情还好说,若是医不好,恐怕你也与小六那失去的记忆一起陪葬了!” 小六听了先就不满起来:“爹爹!你怎么可以恐吓玄风呢?若是玄风有什么事,恐怕小六也会永远失忆下去的!” 陆天晓有些无奈地望着小六:“小六,你与玄风相识时间也不短了,可你原来不曾是这个样子的!我实在搞不明白那玄风使了什么鬼把戏,才让你迷了心窍的!” 小六还要开口辩驳,却被梭罗云霓哄到一边去了:“你放心小六,你爹爹只是吓吓他,问出实情好为你医治的!只有你恢复记忆才能明白事情的来笼去脉,才会对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做出正确的决定啊,对不对?” 梭罗云霓的这句话让小六深感有理:“好吧,你说的也是。虽然我觉得失忆也不算什么大事,而且玄风也不是坏人,但是如果恢复了记忆凡事可以更清楚一点,也免得让你们担心了!” 小六的话玄风虽然自己想过千百次,可是真正从小六口中说出来,玄风还是一愣,心中五味杂陈:如果小六恢复了记忆,知道当初是自己对她“非礼”才导致突然失忆,她还肯原谅自己吗? 望着周边那些视自己如仇敌的陆家人和诚王府人,玄风觉得心里冷冷地:小六,如果你恢复记忆后从此视我如仇人或路人,那么我宁可埋葬在你失去的记忆里! 陆鹏远的一句话让他从伤痛灰心中回到了现实:“玄风,即便你有意隐瞒当时的事情,我也能够看清这段事实!你若聪明,便如实坦白吧。” 陆鹏远的神识,已如一盏极亮的灯,忽然间探入玄风的脑海之中! 玄风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白光闪过,尚未来得及以灵气抵抗,瞬间便失去了意识,身体向后倾倒而去!恍惚中小六的一声惊叫传来:“玄风!你怎么啦?” 210 妥协 小六的喊声令玄风的精神忽然一振:不!我决不可以失去小六!决不可以让他探知真相! 忽然之间他心神中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陆鹏远那长驱直入的神识之力排斥在外! 陆鹏远“咦”了一声,随即又“哼”了一声! 他的神识之力探入玄风的脑海之中,已经看到玄风与小六在夜色说说笑笑去了那座破旧山神庙的场景,看到他们盘腿坐在灵气罩内似乎要修练,正在这时忽然所有的画面都破碎了!一股强大而执着的力量在拼命驱赶着他的神识之力! 身为帝师,他可以凝神继续强力攻入,但是如果那样,极有可能催毁玄风的脑海中那股强大力量,以至于顺带着催毁他的意识,让他受到重创!在没有弄清事情真相之前,他并不愿这样做,况且,自己那失忆的重孙女儿一副对他一往情深的模样,他不知道催毁玄风将给小六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就在这一犹豫之间,他的神识之力竟然被迫退出了! 陆鹏远倒是没想到玄风突然有这样的爆发力!要知道,作为一名帝师,如果要以神识之力对付灵师,一般情况下灵师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小六仅仅是神识之力过人,便以初阶灵师的修为,惊人地消灭了一名高阶灵师的魂魄!玄风此番表现大出大他的意料! 小六已扑过去扶起了玄风,焦急地叫道:“玄风,你快醒醒啊!到底出什么事了?”接着她想到曾祖父刚刚说过的那句话,想到可能是曾祖父暗中施了什么手段,于是恼火地向陆鹏远道:“曾祖父!你怎么可以随便伤害玄风?他明明没有错啊!不要以为您是帝师身份,要是玄风出了事,我一样可以忘记您的!” 朱正奎、袁茹等人都愣了一下:普天之下敢这样对陆鹏远说话的,恐怕只有小六一人吧? 这时玄风清醒过来。睁开了双眼,见小六正满面焦急地望着自己,不由地心头一暖,望向小六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无限温柔,微微一笑道:“小六放心,我没事的!” 小六点头道:“你没事就好!快起来,既然曾祖父容不下你,我便跟你一起走!”便扶玄风一起站起身来,转身就要向外走。 陆鹏远微有尴尬,要与自己的重孙女争执吧。不仅有失身份,也太不象话了!若是听任他们离去,且别说什么帝师的面子。单就陆家的天师血脉一事也不能容许! 陆天晓铁青着脸,他没想到一向知礼明义、温婉乖顺的女儿在失忆后突然变得如此!尤其是她对玄风那般温柔体贴,让他有一种自己辛苦栽出的花被猪拱了感觉,那气就不打一处来!可他舍不得责怪女儿,待要惩处一下那野小子。又投鼠忌器,怕再惹女儿生气,堂堂凌云门的大掌门心里憋屈无奈得很! 梭罗云霓见到小六出言率直无忌,知道或与其失忆有关,连忙温言对小六道:“小六,你的曾祖父也是为了查明你失忆的情况、帮你恢复记忆才不得已如此的!这决非是容不下玄风的意思。我们有话慢慢说,小六不可以鲁莽行事、伤了长者之心啊!” 旁边的秋瑞也上前劝道:“小六啊,你不在的时候。家里的人都日夜牵挂着你、念叨着你,这刚回来还没坐热椅子呢,却又要到哪里去?再过两日就是正月十五了,我们还做了不少花灯,还要等你们回来出字谜呢!到时候我们要一起拿了花灯去猜字谜、闹元宵呢!” 小六听了她们的话。回过身来微微一笑,道:“娘亲。秋姨,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我虽然记不起从前的事了,可也希望我们一家人亲亲热热在一起。玄风是不是坏人,我想我心中有数,我不会让任何人背着我做对玄风不利的事情,如果你们不答应我,我只能与玄风一起离开,我们生死在一起了!” 她知道自己此时若一松口,恐怕曾祖父还会对玄风生出种种办法来,考问他当时的事情!她相信玄风所说的话,而且若是玄风有所隐瞒,必有他的理由吧!自己既如此相信他,别人为何又不能相信他呢? 她的话坦坦然然,理直气壮! 梭罗云霓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肩膀,道:“小六!你还记得吗?玄风今日是第一次上我们的家门,你的外祖母、你的爹爹、秋姨、还有我,都是第一次正式见他的面,而你的曾祖父,也不过是在你们去惠州的路上见过他一面罢了。我们都从来不知道你会对他如此用心,更不知道他对你如何!你想一想,这次,在你突然失忆之后,我们刚刚见面,又怎么放心你与他单独离开?我们大家坐在一起好好谈谈,至少要搞清楚你是如何失忆的,然后再请人来帮你医治,待你恢复健康之后,你要做什么我们都不会阻拦你,好吗?”梭罗云霓尽可能温婉地将她的意思表达出来:我们信不过第一次见面的玄风,你也不要如此快做决定,等你恢复记忆再做决定吧! 无疑,小六很喜欢母亲这种说话方式,母亲也有些打动了她,等恢复记忆后再作决定,不可以吗? 她笑着扑到梭罗云霓怀里:“娘亲,你真好!小六觉得娘亲说得对,但是必须答应小六一个条件才行!” 梭罗云霓拍拍小六的后背,微笑道:“你说,什么条件?” 其实小六所说的她也想到了:“娘亲,只要我们家里的人都答应决不伤害玄风,决不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才同意留下来!”说完小六直起了身子,望着母亲。 梭罗云霓转身望了陆天晓一眼,明显陆天晓压抑着怒火,他对玄风这种听任小六为他出头的做法极为不满! 这时陆鹏远呵呵笑了一声:“嗐!我还能难为重孙女嘛!那还不怕人骂我老糊涂了?小六啊,我很明白你的意思,玄风是中阶灵师,你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怕你曾祖父难为他吧?这样吧,我答应你,曾祖父在查清事情真相之前必不会难为玄风,可是玄风,你也得答应我几个条件吧?” 小六如此卫护自己,玄风心里正觉得既感动又有些尴尬呢,闻言忙道:“陆前辈请讲!” 陆鹏远绷下脸来道:“你要答应我两件事。一是,不要走开,配合我们为小六治疗,因为你是当时小六失忆时唯一的见证人。” 玄风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答应,我只所以与小六同来,就是此意,我会尽自己所能让小六恢复记忆的!” 陆鹏远点了点头:“第二条,非常重要。我已经说过,小六很有可能是我们陆家天师血脉的传承者,很快就能够证实的。所以小六将来的婚事是由我们陆家决定的。没有经过陆家的允许,你不可以娶小六,也决不可以私自碰他!我们陆家不会允许天师血脉外传的!小六将来要嫁的人,必须是一名入赘者!” 他的话中有意无意也流露出这种意思:陆家的天师血脉不可以外传!玄风,入赘陆家,你肯吗? 玄风无语。客厅里立即静默下来。 小六也瞪大眼睛望着玄风。虽然在她能够记起的日子里,玄风一直对她很好很好,尊重她,爱护她,为她着想,处处维护她,但是,她也很希望知道玄风在这等家族的大事面前是什么态度:他会屈从于陆家的势力,还是会坚持自己的想法? 玄风明白陆鹏远的意思,从一名男子汉的尊严上讲,他又如何能够放弃他的骄傲?虽然他还不能查明自己的真正身世,虽然他还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但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都不能成为他放弃自己的姓氏的理由! 同样,他也不想放弃小六! 他,不会听凭别人为他的命运出一道非此即彼的选择题!命运要由自己来掌控,若不能长生,即刻毁灭又如何?!他要娶他所爱的女子,他要给他所爱的人幸福,这件事情无人可以阻拦!至于天外飞来的什么天师血脉,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对于这种原则性问题,他不想妥协! “怎么?你不同意?”陆鹏远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他自然有办法对付一个小女孩,他有办法将她软禁到家中,有办法让她再也得不到他的信息,断绝与他的一切交往!如果小六真的具备天师血脉,其实,她到底有没有失忆又有什么关系呢?天师血脉可以遗传,即便小六不能成为天师,给小六找一个极有天赋、并甘心入赘的夫婿,保不准多少年后,陆家同样可以诞生一名天师!这就是他对玄风所说的放弃他的骄傲的真正涵义! 陆天晓对玄风冷眼旁观,他要看玄风如何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这件事方能看出人的品性和担当! 梭罗云霓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的女儿:从未见小六对一名男子如此动心过!与天师血脉传承者相比,她更看重的是女儿的幸福!她多希望女儿不是天师血脉传承者,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那样便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的幸福! 客厅里诸人各怀心思。 玄风直视着陆鹏远,掷出一个坚定地回答:“陆前辈,我玄风必会娶我心爱的女子为妻,我决不会背弃小六,也不会背弃我的姓氏,只有这一个答案!” 211 请医 陆鹏远没想到,玄风会如此直接了荡地拒绝入赘陆家!虽然他学觉得年轻人爱面子可能一时会想不通,但很快就会明白其中关窍要决的! 在陆鹏远的眼里,面前这个小伙子相当地不识抬举!入赘陆家,成为天师血脉传承者的丈夫,他可能会失掉一点半点的面子,从中能得到的好处却也非同小可!陆家会倾尽一切资源来供应小六,她的丈夫肯定也会受益非凡!而且小六如果真能成为天师,他更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享受天师妻子带来的种种好处,至少晋级帝师是不成问题的!这种好事是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 但是,玄风并不这样想,在他那颗骄傲的男子汉的心里,他宁可要小六受自己的荫蔽,宁可自己为小六挡风遮雨,宁可一点点辛苦修练到帝师,也不会屈身以入赘的方式得到陆家的承认! 小六对曾祖父与玄风纠结于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可笑:“曾祖父!现在商量这些会不会有些太早了呢?您也说过,我是否真的是天师血脉传承者还需要验证!如果不是呢?那还需要这种选择吗?” 陆鹏远也知道,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小六就是天师血脉传承者,但可能性相当大!现在逼玄风做出选择是有些早,但是未雨绸缪,只有早做筹划方能有备无患!以他的修为,自然不难看出小六依然是处子之身。若现在不好好敲响警钟,待他们两人情意更笃,生米做成熟饭怎么办? 与其事到临头再棒打鸳鸯,还不如现在便设下门槛才好! 所以陆鹏远冷着脸回答小六:“这也是为你考虑,同意入赘者,方是对你情真意切、肯为你牺牲一切的人!” 小六叹了口气:她心中也想知道自己看重的玄风面对权势、利益与尊严会如何选择,对方若肯为她牺牲一切。她固然高兴!但若对方会连一点尊严、一点骄傲都不要,那种人自己会喜欢吗?未必! 所以她伸手挽住玄风的臂膀,向陆鹏远道:“外祖父!以您所言,若我果真拥有天师血脉,只要天师血脉不外传就行!那么我终生不嫁可以吗?这样就不用担心我有孩子、担心血脉外传了!也不用难为玄风入什么赘的了!” 说完转身拉着玄风便走。 玄风自然不愿在诚王府多停留,便与小六携手一起往外走去! 陆鹏远脸上变了色,急怒攻心之下,伸出一只手来指着小六二人道:“你们如果这样走了,休怪我再也你不认你是我们陆家之人!就算你是天师血脉,如果没有家族的倾力培养。你这一辈子要想登上天师之境也是难上加难!” 小六却向来不怕恐吓,闻言转头笑道:“曾祖父,什么天师血脉我并不在乎。我只要这一生过得快快乐乐就行了!若是曾祖父能够不以天师血脉来逼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见一向乖巧可人的小六居然要与曾祖父闹翻的架式,不由也着急起来!两人一齐向外走,拦到了小六和玄风的前面。 陆天晓望着小六道:“小六!你先别急着走!你曾祖父只是猜测你会有天师血脉,也未必就能成真!纵然你不是天师血脉。难道还不是我与你母亲唯一的女儿吗?小六,你原来聪明过人,我与你母亲事事都倚仗于你,从未将你当做一个小孩子来对待!难道你将从前的事情都忘记了,就连我们一家人的父女之情、母女之情也不在乎了吗?对于玄风,你又记着什么?你凭什么可以认定他是可以信赖的、比你的父亲母亲都更加值得信赖?” 不难听出。陆天晓的话语里微一股酸意!他们十几年的父女感情,此时竟然比不上与小六相处没多长时间的玄风,怎能不让他大感不满?况且。对于这个最初以杀手身份出现的玄风,他一直并无好感! 就在小六低头沉思期间,梭罗云霓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小六,难道你不想回你居住的紫藤阁看看?或者在那儿你能想起点什么来。根据你的计划,四海通传讯馆即将开业。难道你不想亲自去打理一下生意,看看传讯馆准备怎样经营?而且让玄风在这里帮你打理一下生意也可以啊!”梭罗云霓不得已抛出的“优惠条件”!她对玄风倒是没有太大恶感。况且,让失忆的小六跟随与玄风离开,何异于丢弃了女儿?倒不如让他们两人都留在诚王府,那样至少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自己关照着,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梭罗云霓的话有些打动了小六,毕竟小六对自己的爹娘还有一股浓浓的眷恋之情,只是由于曾祖父的威逼,让她对传承天师血脉一事存有畏惧之意,再加上担心玄风的安危,所以才起了逃离之念! 小六抬起头来,望着自己的爹娘:“真的吗?你们能够答应玄风也留下来、而且不会伤害他吗?” 陆天晓望着女儿那澄净无邪的目光,恍然若小时候一样单纯可爱,不由地心肠一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小六展颜一笑,可是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了陆鹏远一眼,又回过头来,撅起嘴巴道:“爹爹虽然答应了,可是外祖父并没有答应啊!” 陆天晓顿了一下,转身走到陆鹏远面前,道:“祖父!小六是否是天师血脉,还是等小六记忆完全恢复之后再去验证吧!我相信小六足够聪明,到那时,无须我们为她操心,不管是天师血脉传承之事,还是她的终身大事,她都能够做出正确的决择来!”言外之意是,我们现在先不要管这些闲事了,还是等她自己好了再做决定吧。 陆鹏远看到大家都“偏向”小六,对于眼前这个任性的曾孙女有些无奈何,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惹又惹不起!转念一想,这件事情交给陆天晓去处理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他们毕竟是父女,担得起事非! 便“哼”了一声,心有不甘地责怪道:“堂堂一门之主,管得住凌云门,却管不自己的女儿?!不管怎么样,我陆家好容易出现的天师血脉,不能流归外人!” 陆天晓听了有些头疼:“祖父,我们并没有放弃天师血脉啊!只是要先治好小六的病,小六自小聪明,事事不用我们操心!我相信等她的病好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祖父,还是请您老人家先帮小六看看如何诊治她的失忆之症吧!” 现在对陆天晓和梭罗云霓来说,治好小六的病就是一件大事!那天师血脉是否传承之事倒还在其次! 陆鹏远心心念念地却是陆家和凌云门的大计,若能得一天师血脉传承者,甚至他自己一身的功力都心甘情愿传给她!听到陆天晓不分“轻重缓急”的话,他有些不满地道:“好!那倒算我多管闲事了!我最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龙门会之前,让小六到凌云山验证她的血脉!这件事情你如果做不好,到时候我就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做了,为了陆家的千秋大计,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完身形一闪,整个人都不见了! 陆天晓见了急道:“祖父您还没说小六的病怎么治呢!” 远远地听到陆鹏远抛下一句话:“我去找些灵药来。她的神识之力已经消失,需得先恢复神识之力才行!”这次与小六见面没多久,他就发现,小六的神识之力居然莫名其妙地失踪了!当他试图进入小六的脑海时,发现那儿几乎是一片空白,然后隐隐有一股奇异的力量阻止他继续进入。自一开始,他就知道小六的神识之力有些特别,连白袍僧那老家伙都无法洞察她的想法而深感无奈!他也无法使用强力,只能先设法寻一些恢复神识之力的灵药来试试! 陆天晓听说小六的神识之力已消失,不由满面忧愁。那可是女儿关键时候足以护命的绝技! 玄风忽道:“上次小六也曾昏迷过很长时间,那时是请证空法师来医治的。不知这次证空法师还能否起作用?”其实,当他说这句话时心里很矛盾,证空法师当初与自己的父母亲或者有某联系,并偷偷毁坏了母亲为自己留下的带字的锦锻!如果证空法师能医好小六的病,自己会不会考虑原谅他过去的“错误”呢?他忽然有一种冲动,要去四明山见证空法师! 一句话提醒了陆天晓:“不错,上次是证空法师为小六疗过伤!不过,那时小六的师父车前子也帮过忙!这次车前辈却与老迷糊不知到何处晋级去了,一直没有回来!”说着他瞥了玄风一眼,上次玄风也曾送了补神益气的药来,据说对小六的病情恢复也起到了作用! 小六听了陷入沉思之中:“我师父?记忆中似乎有这样一个很重要的人啊,难道就是我的师父?不过,我记不起他的形貌了!” 梭罗云霓忙上前牵住小六的手:“走,先不要想那么多了,快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也好与你外祖母说会话!这些天,她可是天天念叨着你!” 这时,玄风对小六道:“小六,你在这儿等着,我要去请证空法师来为你诊治!” 212 贵客 忽听得外面下人来报:“外面有一位青年,自称是金水门的门主穆清,前来求见!” 陆天晓闻言,面带疑惑之色,转头向梭罗云霓道:“穆清?我不曾听说过此人,也未曾听说过金水门,你可知道此人?” 梭罗云霓听得耳熟,略思片刻,想起此人年前曾托人来说媒,欲娶小六为妻。只是后来便没了音讯。他与小六也曾见过面,若是此时让小六与他一见,或许能让小六记起什么?便笑道:“我知道了,此人就是前番曾经参加过锦秀会的才俊之一,据说还因才华出众而专门得到过皇上的接见。他既来访,不妨让他进来一见吧,看看有何事再说。” 陆天晓点了点头。 梭罗云霓便告诉了王妃,请王妃示下。王妃笑道:“你们那些什么门主啊帮主的,我见了也记不住,还是你与天晓在这儿接见吧。我先去房里歇着了。小六你也在这里凑凑热闹吧,一会儿去我那儿陪我说说话,可不要再闹着到处去了,我们哪儿都不去,就呆家里,听到吗?小六!”说完满是怜惜地望着自己的外孙女。 小六忙对着这个看上去高贵而和善的老妇人点点头,笑道:“放心吧外祖母,要不是被曾祖父逼着,我才不走呢。” 王妃听了呵呵一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起身就要出门。秋瑞急忙上前搀扶着和她一起去后面。 朱正奎和袁茹便也趁机告辞,梭罗云霓便极力请袁茹到为她准备的院子里住下来,袁茹见小六病情尚未得到医治,也不放心就此离开,便答应先去后园住下来。 待他们都走后,方令下人去请穆清进来。 玄风本欲告辞去四明山的,听到金水门的门主来拜会。不由地住了脚步。他当然知道,那金水门的门主穆清就是石老人的爱徒、申一峰的义子、背叛他们兄弟的青木!青木这时候居然来诚王府,他到底存了什么居心?倒令人不可不防! 玄风便不走了,反倒来到小六的身边,微笑道:“这个穆清倒是一个熟人,你以前也曾见过的,不知还能想起来吗?” 小六摇了摇头:“不记得了,金水门可也是江湖上的一大帮派?” 玄风道:“不,金水门未必就比风之门大。这个穆清的身份也很复杂,与石老人、申元宗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且,我与他之间,还有一笔帐要算!”说到这里。玄风的眼中露出一丝逼人的寒光。 小六觉察到玄风似乎对那即将上门的穆清并无好感,便道:“既如此,我们不见他也罢。趁着这功夫,我们就去我曾住过的紫藤阁看看,好不好?” 玄风微笑道:“也不急在这一会儿。你见见他也好,说不定会记起什么。”想起小六在留连山醉酒的那夜,他隐约看出小六与青木之间的关系不同一般。或许,那青木曾在小六的心上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尽管他从自己所知的青木和小六的经历中难已找到多少重合点,也曾一次次否认了这个想法,可是他仍然难以抑制这个想法从心底里再次冒出来! “金水门穆清拜见陆门主和陆夫人!小六姑娘别来无恙!”身着宽袖长服的穆清面白如玉。长眉修目,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后面跟着两名手上端着礼盒的仆从。便如一名阔家公子一样缓缓走来。他步伐沉稳,灵气内蕴,一望而知便是灵师高手! 他面含微笑,刚进门便冲着客厅里的几个人行了一圈礼。他的目光在玄风身上停留了一刹那,不顾玄风那寒若冰刀的目光。接着便如若无事的转向陆天晓。 陆天晓回礼道:“穆门主请坐!陆某一方野人,竟不知中都居然有穆公子这等儒雅人物。今日真是幸会啊!”其实,青木曾与石老人和赤练蛇一起袭击过陆天晓和梭罗云霓,但那时的青木一身随从打扮,仅为中阶战师功力,且众人将精力都集中在石老人与赤练蛇身上,根本未曾多留意青木,故而竟未认出他来! 青木此时已晋级初阶灵师,加上已摆脱石老人的压抑,周身气质自与当初不可同日而语! 他微微一笑,道:“陆门主真是过奖了!小子不过是晚辈后生,凭双手之力闯江湖而已,对身居四大门派凌云门一向高山仰之,钦慕不已!对诚王府忠心为国的忠勇之义,也甚为感佩!去年在锦秀会上与令媛见面后,便相谈甚欢,曾许诺前来拜访的,却因冗务缠身,直到今日才抽出时间来,还望小六姑娘见谅!” 小六见面前之人斯斯文文一副大家公子的模样,心中却毫无所感,并无一丁点的印象!既然对他没有多深的印象,想必是平平常常的交情吧,而玄风对他似乎又颇有戒备之意,便存了一分敬而远之的念头! 便淡淡一笑,道:“萍水相逢,一时言谈相得也有的,小六向以平常视之,穆公子也请勿挂怀。” 青木见她这等淡定悠远的情怀,便与偶尔一面之缘的人相见一般,从心底流露出生疏和隔膜,心下不由一愣,想起小六素日对自己的刻意排斥,随即也不以为异,满面含笑道:“小六姑娘当做萍水相逢也是正常,只是穆清牢记于怀、每每感念于心,不能忘怀,这也是朋友之间的应有之义,不可强求一致!穆清为表歉意,特令家人带来了对修练极有益处的极地珍品,十二株千年灵珍补气草,陆门主、陆夫人和小六姑娘虽然不稀罕,但龙门会即将到来,陆门主将他们送给晚辈增益修为倒也不无用处!区区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说着后面那两名仆从便呈上那两个礼盒,一打开礼盒,立即感受到淳厚的灵气四溢开来! 这可是非同一般的礼品!那千年灵珍补气草,是修真之人求之不得的宝物,其补气益血、提升修为的功效,倒要强于中品灵丹,尤其适于战师修为的人服用,将会在三月之内突增灵气一般,功力大进!三月后灵气渐息,但其玄气品质也大大大提升!最妙在它对人体有益无害,不象那些突增修为的丹药反生副效!这种灵草生在北方极地,生长极慢,平常人得一株尚且极难,更何况十二株了!那可算价值不菲的礼物了! 陆天晓自然知道其中的价值,见小六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即肃容道:“穆门主此礼过重了!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之交,平淡从容为真,本无须厚礼以赠,否则反易为礼所累!还请穆门主收回此礼!” 青木笑道:“陆门主此言太过见外了!小子虽不才,也是灵师修为,对这种灵草并不稀罕!陆门主和小六姑娘更加不稀罕了!再者,这些灵草也非送给小六姑娘的,而是我们金水门为拜望陆门主而送的普通礼品,金水门不过一介弱门小帮,在江湖上也无甚背景,也不敢企图与凌云门攀上交情,不过既有缘相识,日后见面不做生人而已!区区心意,务必请陆门主收下!” 陆天晓也是个场面之人,这些礼物虽然珍贵难得,但对于凌云门来说,自然也不太稀奇,不过是因为龙门会将至而恰到好处罢了!既然对方将之上升到金水门所送的礼品上了,若硬是不收反倒显得小家子气了! 于是便微微一笑,道:“既如此,便多谢穆门主了!日后穆门主若有机会到凌云山一游,陆某当薄近地主之宜!” 青木欣然道:“听说凌云山乃是千年的修真圣地,底蕴深厚,灵气淳正,若能有幸到凌云山一游,则小子不胜荣幸!小子盼望龙门会后当有机会一睹凌云山仪容!” 陆天晓笑道:“这个简单!看来,穆门主也打算参加这次龙门会了?既如此这些千年灵珍补气草何不留作自用?若给了凌云门,反倒有可能助对手之力了!” 青木笑道:“无妨!我金水门不过刚建的新门派,只愿在龙门会上长长见识、历练一下而已,并未存多大的野心!那些千年灵珍补气草还是赠与凌云门方是得其所归!” 陆天晓闻言很是高兴,感觉眼前这青年既温文知礼,又大度宽厚,况且年纪轻轻已是灵师修为,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比那杀手出身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玄风不知强出多少倍!不禁存了一份爱才惜才之意,问起他的家世武功来。 青木自言父母皆是普通百姓,不过自己生来喜欢习武,故此克服重重困难走上了修真之道,自与小六见面后,更加奋发努力,苦修不缀,在不久前刚刚突破了灵师!这也是他久未上门来拜访小六的原因! 两人在那儿越谈越欢!旁边的梭罗云霓见青木一来就毫不掩饰对自己女儿的爱恋之意,自然一直暗中观察他,审度他的言行人品。 小六却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听着听着以至于困乏起来,不由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玄风冷冷地盯着青木在那儿信口开合,卖弄斯文,听到他自谈身世,俨然一副出身平常、却志存高远的有为青年的模样,忍不住出言讥讽道:“穆公子既然修为进益如此之快,就算忘了暗夜之魂石老怪的亲传弟子之益,也不该忘了申元宗申有为认作义子的提携之德呀!” 213 真假 陆天晓微微皱眉,他不知玄风为何突出此言,莫非玄风与这位金水门的穆公子相识? 青木听了脸上却是一愣,一副刚刚注意到玄风的样子,问道:“恕在下眼拙,这位有些面生,请教尊姓大名?” 陆天晓见青木并不认识玄风,这才放下心来,微有不耐烦地介绍道:“这位是玄风公子,也是刚才不久的客人。”他有意隐去了玄风“小六的朋友”这一身份。 “噢,原来是玄风,不知你刚才之言何意?你所说的石老人和申元宗的申一峰,又与你是什么关系?在下实言相告,这两人乃是在下不共戴天的仇人!”青木望了玄风一眼,淡淡地道。他说这番话,就是要先入为主,取得陆天晓和梭罗云霓的好感! 他这次是有备而来!小六当然深知自己的老底,但他心里已经编好了的说词,一个石老人杀父、他为报仇暂时隐身申元宗的故事。当然这故事不是编给小六听的,而是编给陆天晓和梭罗云霓的!他知道现在的小六已与从前大不相同,正面追求再也难已达到欲期的效果,便采取一个迂回战术,先设法争取陆天晓和梭罗云霓的欢心再说!在他的筹划中,取得小六父母的支持,才是得到小六的第一步! 谁知小六就象没听到他说的话似的,丝毫没有动容,倒是玄风,气得脸上变了色! 玄风没想到青木的脸皮居然这样厚,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带脸皮红一红的! 他冷冷地道:“青木!你就不要装了!暗夜之魂中谁不知道,你是石老怪心腹弟子,后来石老怪占了下风,你又攀上了申元宗的高枝。拜倒在申一峰膝下成了他的义子!难道今日你又打起了什么新算盘?” 小六只是略带好奇地听他们争辩,并无丝毫揭穿他的意思! 青木心中正暗自惊讶,小六这次怎能如此沉得住气呢?听到玄风的话,恍然大悟道:“噢,玄风,我记起来了!我道怎么看上去如此面熟呢。原来锦秀会那夜,小六姑娘因身体不适出门后,一直尾随在小六身后的人就是你啊!我闻讯赶去后,却不见你的踪迹,用心极其叵测!不过这次你编的故事也太离奇了吧?暗夜之魂的石老人是我的杀父仇人,申元宗门高势大。而且与石老人勾结甚密,当初为了报仇我的确曾潜身于申元宗。但这与认贼作父可截然是两回事!我倒是不明白,你会怎么在这里呢?你又为何屡屡与我作对呢?” 陆天晓听说当初锦秀会那夜原来是他在小六身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在锦秀会的第二日他还闻到小六身上浓郁的酒味,那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儿宿醉呢!第二次见玄风时,小六正因受伤而昏迷不醒,这一次。直接因为他而导致了小六的失忆!可见此人一出现对自己女儿就不利! 陆天晓不由地微怒道:“想不到上次锦秀会时你就缠上我女儿了!这次又妄言别人,莫非你觉得无论自己如何说,小六都不会反驳于你。故而才要信口开合?” 玄风看到陆天晓的矛头一直对准了自己,不禁心中也怒:若不是因为在小六的家中,对方又是小六的父亲,他早该变脸了!此时只得按捺住怒气,道:“陆门主既有飞鹰卫敏于传讯,这等事情想必躲不过他们的耳目!陆门主何不召飞鹰卫的人过来,其中的是是非非一问便知!” 说起来,青木以穆清的名义出现的时间并不长。那次小六在告御状时以申一峰义子的身份露了露脸,而那时风头最盛、最为抢眼的却是小六!申一峰身边常会出现的各种“义子”,青木倒确实未曾过多吸引大家的注意!而且,那时陆天晓他们正被困在凌云山,对这等小信息的确失于捕捉! 青木看到陆天晓和梭罗云霓的神色,知道他们尚未对自己起疑,不由地心中大定,笑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为了杀死石老人为我父母报仇,我的确曾经假借过申元宗的势力,那申一峰也一心要认我为义子,可惜被我拒绝了!这其中的原由经过曲折,既然你提出此事来,我便索性跟你解释清楚吧。”于是他将事先编造的那个故事讲了出来,将他如何曲意想报仇、而石老人如何与申一峰相勾结、他又为何骗得申一峰的信任混入其中将石老人打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他坦然地望着大家!他知道,小六必然会反驳他的话!他已准备好如何应对她的质问! 玄风冷笑道:“好精彩的故事!想不到暗夜之魂的青木鬼王,也成为编故事的高手!“ 小六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并未置一词。 陆天晓冷冷地道:“小六虽然忘记了过去的事,别人却未曾忘记。且不必枉自争执,其中事非曲直自有清楚之时。” 青木不由地脱口问道:“怎么,小六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这是怎么回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他这倒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心中惊讶! 小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你说的话,我虽然不知真假,不过,如果要我选择的话,我宁可相信玄风所说的话!” 青木不由地愣了一下,问道:“小六,你,你居然真的把以前的事情都忘记了?” 小六道:“已经过去的事情,忘记又如何?我觉得只需记住现在的事情,只需关心将来的事情,这便足够了!” 青木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小六与自己这次见面,平静得叫人觉得异常,原来她居然失忆了!他的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她居然失忆了?她居然忘记了从前的一前,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恩爱、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一切情仇?一种深深地失落感顿上心头! 但是旋即他又想到了:其实忘了也好!忘了爱,也忘了仇恨,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就重新开始吧!那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尤其对他的谎言来说,少了一个戳穿者,这可是天赐的取悦小六父母的好机会! 于是他脸上又呈现出笑容:“小六,你说的对!忘记从前的一切,便意味着一切从头开始!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匆忙做决定,让一切真正重新开始吧!我很期待这一天!” 陆天晓与梭罗云霓很是在意青木知道小六失忆后的表现,他的关心之情和那片刻的伤痛、伤落,还有旋即而来的高兴,他们都看在眼里!这一瞬间的表情是无法伪装的,他们感到欣慰:因为他真的在乎自己的女儿,为小六之忧而忧,为小六之喜而喜!他们相信,这位青年,才是真正的爱自己女儿的人!而站在一边的那个脸色铁青的孤愤青年,却是一个不可捉磨的、言行无忌的狂野青年! 如此一比较,他们又怎能放心小六与玄风在一起呢? 小六回答道:“其实,我虽然忘掉了从前的很多事,可也并非完全都忘记了!至少我还记着我的家人,还记着一直与我在一起的玄风,重新开始的,并不包括这些,你说是吗?玄风。”小六转过头去,对着玄风甜甜一笑。 玄风心里一颤,紧绷着的那即将爆发的神经似乎微微松驰了一下,眼前的女子是如此让他心醉、让他着迷,让他可以忽视这世上的一切,唯有她,才是最珍贵的! “小六,谢谢你,我们一直在一起,即便重新开始,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玄风清晰的、坚定地说道。 这是,陆天晓开口了!他决不愿女儿投入一个自己不喜欢、不相信的人的怀抱! “玄风,小六将来与谁在一起,这件事情并不是你所能决定的!小六是我们陆家的女儿,她会与谁在一起,至少有一半是需她的父母来帮她决定的!尤其是在小六失去记忆之后,因为忘记了从前的事,她并不能立刻认清谁是真正对她好的人!所以,玄风,我以小六的父亲的名义警告你,在小六恢复记忆之前,请你离她远一点!” 小六听了父亲的话,却并未太过在意,而是对玄风吐了一下舌头:“你听!爹爹说了,是在我恢复记忆之前!我想爹爹是为了保护我吧,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你就该快些设法帮我恢复记忆了!” 小六的话真的如一剂良药,令玄风心头舒畅的良药:是啊!我们既彼此喜欢,那还怕什么?陆天晓要自己在小六恢复记忆之前不要靠她太近,而自己从未利用这次可乘之机对小六做什么!否则,他们在一起的那几日,什么事情做不了?那时的小六,是如此的温顺可人、毫无抗拒之意,他相信,即便那时他想要了她,她也会心甘情愿的!可他不愿利用这样的机会,他要小六恢复记忆后,真正心甘情愿地与他在一起!不管多久,他都要等! 他望着小六,微微一笑:“是的!我不担心,我要一定帮你治好失忆!” 正所谓一些人的良药正是某些人毒药!青木的感受恰恰与玄风相反!痛,恨,妒!种种不良情绪煎熬着他!他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流得慢了些,仿佛要凝固一般,一股戾气在慢慢凝聚、升腾! 他眼里最容不下的事,就是小六会喜欢别人!前世今生,他都不容许,决不容许! 214 爱憎 青木注视着小六和玄风的目光渐渐冰冷起来!失忆的小六居然把自己抛到脑后,却还记着玄风,而且看上去她与玄风的关系亲密、非同一般!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那就是冲上前去将玄风碎尸万段,让他化为灰烬,让他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与自己争夺小六的心! 这时,旁边的陆天晓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玄风,小六失忆的真正原因虽然还不明确,可是与你也不无关系!我凌云门门主的女儿岂是让人随意欺凌的?让小六恢复记忆,正是你赎回你的罪孽所应该做的事情,即便如此,你的罪责也不能完全免除!不要将这件事当成你对别人的恩惠了!”显然他很是看不惯玄风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玄风苦笑了一下,虽知道以自己所犯的过错,陆天晓必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但陆天晓这般连番责怪自己倒也大出自己的意料之外! 为了身边这个低语浅笑的明媚女子,他只有受得一时之气、忍得一时之辱了!只是生性刚直的他一向不习惯伏低做小,便语气坚定地答道:“请陆门主放心,玄风该负的罪责,决不会推脱,该做的事情,也决不推辞!” 陆天晓气得重重地哼了一声:“放心?果真能让我放心的话,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小六见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寻玄风的过错,忍不住娇嗔道:“爹爹明明已经答应让玄风留下来、不要伤害玄风的,为什么又老是责怪人家呢?事已至此,小六就算有些失忆又有什么关系?至少小六丝毫没有觉得缺少些什么,反而事事新鲜。多了好些好玩有趣的事情,日子一样过得自在快乐!” 看上去陆天晓对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挥了挥手道:“罢了!你虽然不觉得失忆是坏事,做爹娘的却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忘记过去的事情却无动于衷!这样吧,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你和你娘亲就去后面陪陪外祖母也好。我与穆公子在这里聊一会儿。” 话里虽然没提到玄风,玄风却悟到自己刚刚说过要去四明山请证空法师,此时也该走了。见梭罗云霓携着满脸不高兴的小六往外走,忙也跟在后面一起出了客厅。 客厅的门随即关上了。青木看到玄风屡屡在陆天晓面前吃梗,心里这才慢慢地好受了些,神态平静了下来。看来自己这第一步算是走对了!小六既已失忆。陆天晓必不会放心让小六自择夫婿,能够争取到陆天晓夫妇的心。就算成功一大半了! 这时候如果与玄风计较起来,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不够场面!于是他的神色欲加谦恭,言行欲加从容起来。 看来陆天晓也存了一分刻意洞察他的心意,与纵谈起他江湖之事来! 小六因为父亲对待玄风和青木两人态度炯异,心下很是不高兴!出了门后一语未发。 玄风向她告辞:“小六。我要去见证空大师,很快会回来找你的。” 小六想了一下,便道:“那证空大师可是前番你曾所说过的那个人?你要去请便去请吧。反正也无所谓,我记不记起那些往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既不在意,你们大家也无须太过在意!”说着从手镯里拿出玄风给她的项坠和耳坠,“这些东西你先带着吧,或许对你有些用处。” 小六记起玄风曾与自己说过证空大师与他的父母之间或许有某种联系,便将玄风母亲留下的两样遗物交能玄风。 玄风便接下过来,点了点头:“好。” 梭罗云霓在旁边含笑道:“一路上要小心些,恐怕这时节往四明山去的英雄也有不少,能请则请,如若不成也不可意气用事,枉自招惹事非!” 听了这番话,小六脸上才微露喜色,玄风也心头感动,答应了,这才辞别而去。 见玄风离去,梭罗云霓便与小六先去了她的紫藤阁,看看能否让小六触景生情、记起些从前的事。 一路上,梭罗云霓便开始引小六说话,问她对家里诸人的感觉如何。 小六有些悻悻地道:“娘亲依旧如记忆中一样和蔼可亲,倒是爹爹,貌似不如从前让人亲近了,反倒有些不可理喻似的。” 梭罗云霓笑道:“是因为你爹爹对玄风不太客气,还是因为对那穆公子太客气了?怎么看上去小六对穆公子不太友好似的,莫非你对他还有什么印象?” 小六想了一下,摇头道:“我对穆清没什么印象啊,但玄风是我的朋友,玄风既不喜欢穆清,想必那穆清也不是什么好人!” 梭罗云霓试探道:“小六果真觉得那玄风是个好人吗?对他就没有一点点排斥之感?” 小六很果断地道:“没有。我记得刚从睡梦中醒来时,只有玄风在眼前,我觉得我们两人好象相识相知许多年似的。刚才爹爹和娘亲都说,我与玄风相识时间并不长,果真是如此吗?” 梭罗云霓坦然回答道:“小六,我第一次听前玄风此人的存在,只不过在半月之内。过年之前,他曾派人到王府送过年礼,而年后你与你的朋友林菲见面的那天,他也曾派人送来一只烤羊。仅此而已。这次与玄风见面,却是我第一次与他见面。你与你朱伯伯、袁姨一起去惠州,我们事先根本不知道他会跟随的,若是知道,恐怕也不放心你与他同行的。” 小六听了,有些不可思议地道:“我们果真才认识那么短时间吗?那真是有些不可理解!我对他的那种亲切熟悉之感,便如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一样!”想到自己刚醒来时不着一缕被棉被包裹着的情形,不由地脸上微微有些发红。 梭罗云霓自然留意到她脸上升起的红云,貌似不经意地问道:“小六,这些天夜里,你可是单独一人休息?” 这就是母女之间的坦诚无忌之处吧。梭罗云霓以她的战师修为,尚不能看出小六是否依旧为处子,她还未有机会直接与陆天晓商讨此事,但她的心里却是极为忧心!她担心,失忆的女儿会失身于玄风!如果生米煮成熟饭那样,他们应该怎样处置此事呢? 小六聪明无比,虽然失忆后对人情世故所知不深,却仍一听即明白母亲的意思,便坦然道:“玄风担心我失忆后一个人休息不安全,夜里他便与我同房休息。每次都是我在床上睡觉,他一人在地上打坐练功的!他好象无须睡觉一样,夜里只管专心一意地练功!” 梭罗云霓听了,料定女儿对此事不会撒谎,不由地心下稍安,但仍对女儿为何脸红感到疑问,于是又试探地问道:“那么你刚刚醒来时是什么情况?听玄风说你们两人是在灵气罩内的,也是在练功吗?” 这下小六脸上更红了,想了想,却不好意思说明白:“嗯,娘亲,女儿那时是在棉被里睡觉的,玄风仍旧在打坐练功。貌似我们在一起的每个夜晚玄风都在打坐练功,看上去他是个练功狂。” 梭罗云霓闻言,不好再加细问,便道:“玄风年纪虽轻,修为却不浅,与他日日夜夜修练不无关系。今日到我们家里来的这两名青年,都是修为大异于常人。那个穆清也不是个等闲人物。细细看来他们倒有不少相似之处,年纪相仿,修为相似,两人年纪轻轻,居然又都成了一门之主,虽然门派不是很大,倒也着实难得。” 小六摇了摇头,道:“娘亲,我怎么觉得他们两人相差很大?就如一块是岩石、一块是冰一样,气质大不相同!玄风为人质朴纯良,那穆清却显得华丽中暗蕴锋芒,好象心机颇深的样子,两人不是一类人!” 梭罗云霓听了,不由地暗赞女儿有识人之明。 原来的小六便很能够通过言行外表判断一个人的个性人品,想不到失忆之后依然精擅于此!可谓慧心天具、灵性自来了! 两人说笑着便来到紫藤阁。 年后天气转暖,紫藤阁前的那池水冰层已渐薄。 小六看上去很喜欢那湖,笑道:“这儿居然有一个湖!看上去倒象是新开凿的湖呢!” 梭罗云霓笑道:“你说的不错,这湖的确刚挖好不久!我们是在后面建假山的同时开挖了这个湖。这些都是你的师父、车前子前辈的功功劳!小六,你还记得你的师父吗?他年前几日离开,据说是与那位老迷糊前辈一起去晋阶帝师了,不知他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了?离现在也有半个多月了!” 梭罗云霓想起那成竹在胸的车前子,表面固板的老迷糊,心中不由微微感叹:“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听说上次小六受伤时便是受车前子所救助,希望这次他们也能尽快赶回来,让小六尽快好起来!” 小六则呆呆地着那结冰的湖面:这儿的确是很熟悉,而且隐隐有一种神秘感,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一样! 客厅里的陆天晓与青木谈兴正浓,不时传来大笑声,似乎两人谈得甚是相得! 215 试探 梭罗云霓见到小六对着湖面呆呆出神,便静立一旁,不再打扰她。 过了一会儿,小六抬起头来,向梭罗云霓问道:“莫非这湖底下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我感觉里气息似乎有些异样,却又说不出到底什么因原因。娘亲可知道其中的奥妙?” 梭罗云霓柔声道:“小六,就在紫藤阁的下方,是你师父发掘的一处地下空间,它有出口与湖底相连!那些日,是你带着我和你爹爹到地下空间去修练的,那儿灵气充溢,还有一块尚在沉睡中的地心石。在你离开的这几日,我与你爹爹得空便去地下空间修练,很是从中受益。” 小六听了,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梭罗云霓知道她尚未记起,便道:“你可愿再下去看看?” 小六听了欣然道:“好啊,娘亲带我下去看看也好。” 梭罗云霓听了微微一笑,带小六走进紫藤阁的院内,来到墙角的紫藤树旁,道:“小六,这处空间的秘门只有灵师以上修为才能开启,往日我进去时不是与你一起,便是与你的爹爹一起。你试试还能否开启这地下空间吧。” 小六对着紫藤树愣了一下:这儿便是开启空间的地方?她可真得记不起来了! 梭罗云霓有意将这一切说得自然而然的,内心里多么希望小六接着也自然地记起开启地下空间的方法来!她希望女儿多回忆起一点过去的事,再一点一点将过去的记忆寻回来!看到女儿发愣,她便知道女儿并没有如自己所愿地忆起往事,心里暗暗叹了一下,道:“记不起来也不要紧。我们先去房内看看,待会儿和你爹爹一起进去!” 小六怅然道:“看来只好如此了。”她的武功修为虽然大体还在,脑子里却未刻意记起多少具体的招式,有些武功,便如语言、思维一样,成为潜意识中自然而然的行为。无须特意去记!而这进出地下空间的要诀,却是车前子教她的顺带着修练神识的功法,此时已跑到爪哇岛去了! 小六此时方感觉失忆带来的麻烦! 紫藤阁内的侍女玉儿听到他们的说话声走了出来,向她们施礼问好后,又向小六笑道:“小姐,您临走时安排我做的花灯都做好了。在屋里放着,您要不要看看还喜欢吗?” 梭罗云霓特意点了下她的名字:“玉儿。没想到你还心灵手巧呢,居然做了花灯,走吧,我们一起进去看看!”虽然女儿忘记了旧事,但也不便在下人面前多说此事,免得引起些议论来。故此梭罗云霓替女儿打了个马虎眼。 玉儿笑道:“公主过奖了。小姐临走时画了图纸,我还是按照小姐的图纸来做的呢!” 三人一起进了正房,只见里面摆着形色各异的十来只花灯。有金鱼、飞鸟等形象的,有双龙戏珠、花开富贵等式样,色彩艳丽,花色繁多,甚是热闹好看。旁边桌上果然还放着几张纸,是小六原来画下的灯笼图案,标出了灯笼的形状、构造和大体色彩。 小六忍不住拿起那几张图纸来看了看,赞道:“根据这张纸你便能做出这样漂亮的灯笼来,直不简单!” 玉儿笑道:“婢子做得只是动动力气的粗活络,小姐才是真正的兰心慧质,聪明无比呢!照小姐的吩咐,这些灯笼上都留了空地,等着写字谜了。还有小姐要送给林菲姑娘的灯笼,也一样留了空地。” 小六听说还要写字谜,不禁有些头大:她现在哪儿还能写出什么字谜呢?正事还想不过来呢。便道:“好,你抽空儿先帮我收集下字谜,有时间我们再写上。” 玉儿闻言悄悄伸了下舌头:“是啦!婢子会尽量去收集字谜的,只是婢子们知道的,也就是些浅显易懂的字谜,或是在往年的元宵节灯会上猜过的,并不深奥,很难在灯会上出风头呢!” 梭罗云霓淡淡地道:“不过是大家图个热闹罢了,要出什么风头!到时候我们只拣些简单好玩的,多带着礼品去,让人家猜中了乐呵乐呵,我们才高兴呢,千万莫弄那些冷僻古怪的字谜,徒让人费脑子!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与小姐在这里还有点事,不要随便让人进来。” 玉儿忙点头答应着,转身出门而去。 小六望着玉儿的背影,道:“原来这是准备了元宵节用的花灯!元宵节我们又有何习俗?” 梭罗云霓道:“中都人最爱玩乐,每到一个节令都想出些花样来玩耍。这元宵节的晚上要开花灯会,出了宫门外,整个昌乐大街上,满满地摆了各色花灯,到处人山人海,都来猜字谜,取乐玩耍。往年里,皇上有时也会微服私游,出来与民同乐。今年是新帝即位第一年,大家猜测或许因为老皇帝三年守孝期未过,或许今年花灯会不开了,谁知年后新帝便下了诏书,要花灯会照样举行,不限民间玩乐。你本来是打算去凑热闹好好玩一玩的。” 小六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刚刚玉儿说有灯笼要送给我的朋友林菲,娘亲在前厅时也说过,几天前我还与林菲一起出游的。那林菲是我朋友吗?她是什么人啊?”现在回到家里,与在惠州胡家时不同。那时小六与对方互相并不认识,小六的失忆的危害并没有太大显现出来。这次回到家中却不同了,大家都熟悉小六,而小六却不认识对方!这种感觉却是很让人郁闷! 小六不希望见到别人时这种极为被动的感觉,所以她便想多打听一下有关自己的事情! 其实,梭罗云霓对小六的事情了解并不太多,包括林菲,梭罗云霓只知道,林菲是六妙门门主的妹妹,与小六关系甚好,其余的事情则不甚了了。 “你有不知道的事情可以问你朱伯伯。你爹爹已经将飞鹰卫门主之位传给了你,飞鹰卫传讯快捷无比,尤其是在你的那对蜂鸟引入飞鹰卫后,更加消息灵透无比!你朱伯伯便精擅驯鹰驯鸟之事,对飞鹰卫之事掌握了解也尤为深透,一直以来都是你爹爹和你的得力助手。”梭罗云霓便缓缓地将朱正奎、袁茹及家中诸人的有关事情大体上告诉了小六,免得小六事事陷入被动之中。 小六也听得认真仔细,时而对些细节或不太明白的地方追问几句。 不多时,就听得外面有人说话声:“你们娘俩怎么在这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倒是让我好找!”原来是陆天晓推门进来。 “你来了!”梭罗云霓脸上含笑:“那穆公子已经走了?” 陆天晓目光扫过小六,点头道:“是啊,他刚走,我便来找你们娘俩了!” 小六见了陆天晓过来,脸上却现不悦之色:“娘亲刚刚陪着女儿说话来着,不似爹爹,对人家一个外人都要比女儿热情!” 陆天晓听到小六如此娇嗔地责怪他,心中不怒反喜。小六自小懂事,从来都跟小大人似的,遇事考虑周全,体贴照顾自己,也从来没有要求过自己什么,反而在自己遇到难事愁事时,小六总是来安慰自己、哄自己开心,很少会有这种嗔怪、发脾气的时候! 可是,他这次却从小六的嗔怪中感觉到她对自己的依赖和信任! 只有女儿,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父亲发脾气,才会责怪父亲对别人居然比自己还要好! 此时的小六,比任何时候都象个天真无忌的小孩子,让自己打心底里心疼和怜爱! 他不由地呵呵笑道:“小六,你是在怪爹爹吗?” 小六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情绪:“爹爹太偏心眼了!女儿带回来的朋友,爹爹对他没有好声气!女儿不喜欢的人,爹爹却对人家热情倍至,女儿当然不高兴啦!” 陆天晓笑道:“小六,你一身聪明过人,这次爹爹的行为居然能瞒得过你吗?云霓,你倒说说看,这次我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 梭罗云霓微笑道:“你呀,这次对穆清是有些太热情,对玄风一开始还挺好的,可是后来又太过苛责了!我也搞不明白你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 陆天晓点了点头,对小六道:“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位第一次上门的穆清公子怎么会来得这么巧!你刚回家没多久他就来了,而且带来了这次龙门会无论哪个帮派都非常急需的灵药!貌似他注意你已经很长时间了。哪个做爹爹的愿意自己女儿被人盯上?所以,我便准备试探一下他,放长线钓大鱼,看看鱼儿能不能上钩!” “真的吗?”小六有些将信将疑,“那爹爹又为何再三呵斥玄风?爹爹明明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嘛!” 陆天晓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若连这点承受责怪的耐心都没有,我又如何放心让女儿跟他交朋友?放心,小六,真金不怕火炼!这次,爹爹便替你放上把火炼一炼,看看哪个才是真心对待我女儿的真金!” 216 医治 小六又生疑问:“爹爹!既然是为了试探玄风和穆清的真心,那么爹爹准备用什么法子来试呢?女儿可不想被爹爹排斥在外的,至少女儿也要知道内情才行!” 陆天晓点头道:“那是自然,这件事正要你自己来把握,有此事情爹爹也不能越俎代庖!刚刚那穆清提出了求亲之事,我告诉她,这件事要等到治好你的失忆之症后再说。其实这几日我和你母亲正为你的婚事而着急,想不到你会突然失忆!当前首要之事自然是治好你的病,这件事情无须别人费心,我与你曾祖父自有办法会治好你的病!但是,这件事情倒是你能够认清对方心机的好时机,你正可以放平自己的心境,冷静地观察他们,真心对你的人必不会惧怕你恢复记忆,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表象所迷惑!” 自从知道小六失忆之事,陆天晓心中便充满了担忧,尤其是小六那毫不掩饰自己对玄风的好感,甚至让他生出小六是被玄风施了邪术的担心! 陆天晓对这些事情的考虑要更为深远。身为凌云门门主,还有一位帝在坐阵,具有这等非同寻常的实力,在为女儿治病之事上,他自然无须假手别人!但他并没有拒绝玄风和穆清的主动帮助。因为对于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实力非同一般的青年,他心中甚感疑惑!那玄风倒是早已流露出对女儿的爱意,可是穆清,确实是横空出世!在与穆清的交谈中,发现他察颜观色、处事圆滑,出手又阔绰,这些都表明了此人接近小六、接近凌云门必有其不同寻常的用心!也决非普通的儿女情长可比!只有让他们行动起来。来会更加清楚的看明白他们的用心! 听了父亲的话,小六沉思了一会儿。失去对往事的记忆后,她心中的世界极为纯净自然,对于一切的认知都简单明了,所以她的言行也显得单纯而不加掩饰!虽然她心中已没有从前的那无时不在的危机感和警觉心,但她的头脑还如原来一样思维敏捷清晰!她知道。父亲的话不无道理,平平静静地看清每一个人,对自己并无坏处!而且在她的潜意识里,值得信任的人除了玄风,再就是她的父亲母亲了!既然父亲并没有真的如刚才表现的对玄风怀有敌意,她更毫无理由不相信父亲母亲是真心对自己好了! 梭罗云霓很是心疼女儿。甄别人心真的很难,她不愿女儿过多费心考虑这些问题。宁愿由自己和陆天晓将一切都包揽下来,为她挑选一个可靠的夫婿!可是她也知道,小六的性格很是自立,她完全有自己独立的主张和看法,陆天晓这种让她自己鉴别的办法才是符合小六性格的! 于是她笑着挽了小六的手,道:“小六今日才刚回来。你就不要长篇大论的教育她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说!走,我们一起去外祖母那儿看看。” 陆天晓笑道:“是啊。我倒忘了,小六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我先走了,你陪着小六休息一会儿吧。” 就在这时,玉儿进来报,说门外有个叫玄风的青年求见。 陆天晓不由地眉头一皱:“无礼!这家伙居然跑到人家女子的闺房来求见?”陆天晓虽是江湖人士,当年却是诚王府的佳婿,于礼仪方面还是颇为在意的。 一转眼看到小六满面喜悦之色,心肠一软,便道:“让他进来吧。” 玄风却是地道的江湖草莽之士!他是被一名家人领来的。他进门后,家人告知陆天晓和梭罗云霓一起在后园紫藤阁,要为他通报。他一心要立刻见到小六,便说是奉陆门主之命出去做事的,让那人直接带他去见陆门主就好。 那家人刚刚也见到他与小姐亲密的情形,暗思此人不好得罪,便陪到后园门口,让守园的婆子送他进入。 诚王府的后园玄风来过几次,不过都是深夜之中,悄悄来去的。这次看到园内小径两面依旧处处积雪,各色花木掩映,便如进了花园一样,想来春日来临后,园内必然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自有一番美丽景致! 自己能够为小六提供这般舒适的条件吗?玄风心内暗暗一叹:现在报仇的事情依然没有眉目,石老怪自从当日在冰河谷现身,后来便不知所终。他一直安排人四处打听,只要一得到石老怪的消息,便要带人前去追击报仇!可惜石老怪狡诈若狐,竟然未曾再露出蛛丝蚂迹来!他只好将精力集中到的风之门的发展上,这次龙门会,他争取让风之门上斩露头角,若能得到一处灵石矿,不管大小,总算能为门派发展提供必要的支持!最关键的是自己要强大,那样才能为风之门发展提供后盾,为小六的安全幸福提供保障!希望将来,他能奉给小六的,不只是一处花园! 来到紫藤阁后,玄风向陆天晓、梭罗云霓施礼后,向小六道:“我刚刚去了四明山大觉寺,刚巧证空法师已于昨日有事离开了,听说三日后方能回来。我想三日后再去大觉寺找证空法师。” 小六笑道:“不着急,又不是什么急症大病,早几天晚几天又有什么干系!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自己便将以前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了!” 玄风闻言,微微一怔:是吗?他现在努力为医治小六的事情而奔波,就是希望能够为自己赎一点罪!如果小六突然将从前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她知道正是由于自己的鲁莽无礼才导致她突然失忆,会不会就此恨上自己? 但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因为他的心再次告诉自己:大丈夫敢做敢当,该承担的就决不推诿!于是微笑道:“希望会如此!” 但是他神色间短暂的茫然,都落入了陆天晓和梭罗云霓的眼中。 玄风说明白了自己此行的情况,仍有许多话想对小六说,可是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在场,又不便多说。转而想到青木此行目的不纯,心头诸事萦绕,只化作了一句话:“小六,你好自保重!我暂时回去,如果有事你随时通知我,朱伯伯的蜂鸟可以找到我!” 小六目送玄风那略显孤独的身影离开,心中忽然冒出一种惆怅之感:明显看出父母亲对玄风存有戒心!自己失忆后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玄风,玄风也毫不掩饰他对自己失忆之事的愧疚之情!难道玄风果然就是导致自己失忆的元凶?那么何以自己对他有一种难舍的依恋之情?似乎他们相识已久,就这么相知相爱相携,一路心心相印地走来一样!而对于那个青木,他明明对自己也很热情,自己对他的感觉则是完全不同,仿佛那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个生冷的陌生人! 低头凝思片刻,她还是不能看清楚自己的心!遥远的过去,似乎与自己隔着重重的迷雾,不知拨开迷雾,会看到什么样的过去! “不要多想了!小六。”梭罗云霓道,“我们且去前厅,今晚要为你们三人接风洗尘,我们大家一起吃顿饭吧!” 三人一起出了门,往前厅走去。 后园的路上,安静无比,除了他们三人,别无人迹。 陆天晓道:“正该如此。袁茹这次回来,身份已然不同,她现在是一个自由的灵师,我们应该给她应有的尊重。还有秋瑞也是一样,已为成为一名中阶灵师,无论走到哪里都很受人欢迎的,她们能够顾念前情、屈身留下来,的确是应当敬重。” 梭罗云霓叹道:“是啊,危难之时见人心,当年我们诚王府如此窘境之下,她们能够与诚王府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已属不易!我想,待到诚王府的情况渐渐稳定下来,我们也不该一直牵累她们,应该让她们各自有各自的天地才是!否则,我终是对她们抱有一分欠疚之情!” 陆天晓笑道:“你也无须这样想!毕竟她们当年是因为诚王府的栽培而成为灵师的,她们便是对诚王府有所回报也是应该的。至于各自的天地,我想,朱正奎既是飞鹰卫的骨干,袁茹加入飞鹰卫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倒是秋瑞,她现在紧随王妃身边,并无丝毫离去之意。否则,我倒有心拉她加入凌云门呢!我们凌云门的长老之位为她虚席以待!” 梭罗云霓闻言笑道:“哼!你打的好主意!居然想把我们梭罗家的人都拉入你们凌云门,真是岂有此理!” 小六听他们两人谈笑,心情也不由地轻松起来,跟着凑热闹道:“还有我呢,好在也是个灵师,爹爹怎么不请我也加入你们的凌云门?” 陆天晓望着小六,叹道:“我倒希望你加入凌云门,只是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飞鹰卫的大事还要你来执掌,所以小六,小六,我们大家都期待你很快好起来,飞鹰卫的几百卫士们,他们都等着你掌控大局!” 217 依旧 当晚的接风宴却未能如期举行。 朱正奎和袁茹回到诚王府不久便悄悄离开了。他们两人来到飞鹰卫的一处据点,利用飞鹰和蜂鸟传讯各处,要各地的飞鹰卫卫士寻找能够医治失忆症的高人。 很快他们便得到一个线索。听说距中都约四五百里外有一个叫田郡的小城,那里有人曾得过失忆症,后来被一位疯疯颠颠的老人治好了。得知这一事情,朱正奎和袁茹便坐不住了,他们立即安排好身边的事情,令几名飞鹰卫的训鹰师专门守在那儿接收各地传来的讯息,他们两人却即刻动身,往田郡赶去。又命一人往诚王府送信,将他们的离去之事告诉陆天晓与梭罗云霓。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知道后,两人只能相视一叹。这次朱正奎、袁茹与小六同去惠州,小六却突然得此怪病,此事就算别人不怪罪他们,他们两人必也自责自惭不已!就算是不去找医士,这接风宴也必不会坦然接受的! 小六知道后不由地跌脚道:“唉!他们两人也跑去找医士了!我这一病倒真是搅得大家都不安宁了!玄风跑去找证空法师,朱伯伯、袁姨也跑到田郡去找医士,早知道这样我哪敢得这失忆症啊!” 诚王妃安慰她道:“小六不急,他们就是去也是自己愿意去的!我们也都没有怪他们的意思,大家不过是各求心安而已。你若是再着急上火,反倒又辜负了大家一片好心了!所以小六,依我之见,你就在这里吃好玩好,安心睡好。只等谁请了名医来将你的病治好就行了。” 小六知道就算自己着急也没办法,只得按照外祖母所说的办法,顺其自然,及时行乐了! 想不到第一个取得战果来的是凌云帝师陆鹏远。 当天夜里,小六他们刚刚吃过晚饭没有多久,陆鹏远就来到诚王府上。他带来了几种安神益脑的灵丹灵药来。准备当夜就为小六施治。 小六对于这位强势的曾祖父本来不很感冒的,无奈他道自己几个时辰内往返几千里路,找了自己的老朋友讨来了灵丹妙药,各种不辞辛劳,只为治好曾孙女的病!其心可悯,其诚可感!再加上爹爹娘亲在一旁不住地帮腔。仿佛她答应要曾祖父治病就是帮了全家人的大忙一样!小六只好从命,听凭曾祖父为她治病了! 为了避免外人打扰。陆天晓将治疗之处定于紫藤阁的地下空间内。 地下空间内灵气虽然还很充溢,却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满盈高压之势。 一枚夜明珠高悬于地下空间的顶壁上,地下放着几个蒲团,小六便盘坐于中间,陆鹏远坐在小六的对面。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则静坐于一旁,他们两人放心不下。因而在此陪同。 那块如磨盘大小的地心石此时便如一块普通的石头一样,平平无奇地躺在地上。陆鹏远虽注意到这块石头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却因为将主要心思放在了为曾孙女治病上。只是将那石块移到了空间的一角。 小六的四周则摆放着一圈九枚丹药,分别是九品安神丹、九转还魂丹、九阳驱邪丹等高品灵丹!每一种丹药都是令灵师以上修真者垂涎不已的稀世珍品。 看来,陆鹏远为了医好小六的病,可算是不计代价、下了血本了! 陆鹏远知道,这些丹药虽好,却不能一股脑的全都用到小六身上。如果那样,就算小六何等健康的体质,也承受不住那强大的灵力冲击,也许会被灵气涨开的!陆鹏远以自己的神识之力控制,将各种丹药的灵力调出,按比例调合之后,再一点点引入小六的脑海之中,让那灵力慢慢滋润小六的神魂! 地下空间内静悄悄的。时间若流水一样,在陆鹏远神识之力的不断变幻和运用中缓缓溜走了。 良久,陆鹏远感受到小六的沉寂的脑海中忽然有了一点点神识之力的涌动!而那涌动的神识之力开始一点点壮大、活跃起来,便如干涸的庄稼吸收着天赐的甘露一样,周围那些灵丹的药力,都如梦中被惊醒了一样,倦鸟归巢般地骤然向小六的脑海中涌去! 陆鹏远一惊,这些丹药的灵力太过强大,吸收过多恐怕对人体有害无益!但是他尚未来得及遏制那些丹药时,那几枚丹药有的已“噗”一下化为灰白色的碎末,有的却顿时烟消云散了!而丹药的灵力则如潮水般不可遏抑地涌入小六的脑海之中! 陆鹏远急忙追察小六脑海的反应!谁知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六的脑海居然丝毫没有被灵力充满的迹象!那里依然如刚才一样,在平静中暗暗有一股激流涌动的意味,却并不知那激流到底来自何方、归向何处! 陆鹏远在愕然中沉吟了半晌,依旧不能明白,那般庞大的丹药灵力到底归于了何方!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见陆鹏远脸上阴沉不定,心中也渐惊疑。他们都看到了小六周边的丹药的变化,知道必是丹药的灵力被吸收,却不知事情到底发展到如何地步了!却又怕打扰陆鹏远为小六治病,不敢开口询问! 忽然陆鹏远面露喜色,因为他觉察到小六的脑海中不令未被充溢的灵气所充爆,反而有一股奇妙的神识之力开始张扬起来!莫非丹药生效了? 如若能够恢复小六的神识之力,有了神识之力的支配,恢复记忆便也指日可待了! 这时,只听得嗤嗤几声轻响,接着“呯”地一声,只见那貌似平平无奇的地心石忽然通体透亮、焕发出耀眼的光芒来! 几人的目光同时望向那块地心石! 陆天晓不禁轻声道:“地心石的灵力又开启了!小六的神识之力恢复了!” 果然,小六脑海中的那股神识之力,便如一株青葱的小树苗,忽而之间生长成为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连陆鹏远也不禁吃惊起来:身为初阶灵师的小六为何有这般强大的神识之力?即便她是陆家的天师血脉传承者,此时的表现也太过夸张了! 小六睁开双眼,目光扫过一周。神识之力的恢复,令小六思维倍加聪敏、感知更加敏锐起来,虽然她的记忆仍然没有拨开迷雾见太阳般豁然开朗,整个世界却忽然一下子变得更加明晰和条理起来! 小六微微一笑,她脑海中的天心石之灵觉醒了!自从当日她失去记忆开始,随着小六那一瞬时意识的迷乱,天心石之灵便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而现在,陆鹏远调集的各种丹药的灵力让小六的神识之力得到滋润,并慢慢恢复强大起来,在这样一个舒适滋润的空间中,天心石之灵也慢慢醒来,与小六的神识之力再次水乳交融般融为一体! “你的神识之力难道来自于外物?”陆鹏远终于起了疑心。他的怀疑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破绽,而是那“天师血脉”的神奇也不能圆满解释眼前的这一幕! “是的,曾祖父。”精神焕发的小六并隐瞒此事:“我得到过一块天心石,后来天心石之灵进入我的神识之中了!”这是天心石带给她的记忆。 陆鹏远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的神识之力如此强大!怪不得连白袍僧那老家伙对你也无可奈何,原来你身上有天心石之灵的强大力量!不过,你小小年纪居然能够以神识之力开启天心石之灵,这已经相当不简单了!再能够有天心石之灵认你为主的奇遇,更加难能可贵啊!” 陆天晓也第一次知道女儿身上还有这等奇迹,不由地也很是为女儿高兴。 旁边的梭罗云霓最关心的可不是女儿功力如何精进,而是问题的关键,女儿的记忆恢复了没有? 于是,她问道:“小六,以往的事情,你现在可曾记起?” 陆天晓和陆鹏远听了,也都睁大眼睛,殷切地盯着小六!他们多么希望小六此时能够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特别是陆鹏远,身为帝师,如果他都不能治好自己重孙女的病,还能依靠什么人治好她的病呢?再者,什么人又会比他更关心在意自己的重孙女、什么人本领要强过自己呢? 小六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扫过他们三人,仿佛将他们的心事也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她的身为帝师的曾祖父。 在曾祖父带给她的那些丹药的缓慢激滋润下,她的神识之力甚至比从前还要强大了不少!可以说,已经不低于她的曾祖父了! 说实话,她不想让他们失望。 可是,这件事上,她不想说谎,而且也无法说谎。 “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可是,我的确还是无法记起从前的事。”小六那冷静而清晰地声音响起。 这段话便如一盆凉水浇到他们的头上。特别是陆鹏远,当即脸色就变了:“什么?小六,难道吸收了如此多的丹药灵气,你的身上仍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218 灵药 小六淡定地笑了笑:“不!曾祖父,那些丹药还是很有效的!我感觉自己的神识之力得到很大提升,那地心石之灵也能够很好地与我的神识交融在一起,这都是托曾祖父的福,小六多谢曾祖父了!” 陆鹏远听到小六的话,倒是笑了起来,道:“自家人客气什么?你是我们陆家新一代传人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也是天晓唯一的孩子,再加上你的天师血脉,这些灵丹妙药用在你身上,谁也挑不出理来!再说,你的神识之力强大了,我也不算白忙活一通!我还从未听说过哪位帝师会得失忆之症呢,除非是他自己情愿忘记所有的一切!你现在的神识之力,完全可以比得上一名初阶帝师。所以,小六,我相信你很快恢复记忆的!” 陆鹏远此时将小六与帝师相提并论,已经很是心安理得! 小六闻言倒是一怔:“难道曾祖父的意思是,我这次失忆有可能是因为自己有意忘记过去的事情?” 陆鹏远沉吟道:“我只是猜测而已。你的情况很是特殊,虽然神识之力堪比帝师,但是毕竟你的灵气尚未达到帝师境界,不能完全以帝师的标准来衡量。” 旁边的陆天晓肯定地道:“是啊,小六毕竟只是初阶灵师的修为。而且,我觉得小六也没有任何理由希望忘记过去。” 小六自信,如果以自己的神识之力能够恢复记忆,她必能够做到!失去了以过去的记忆之后,她的生活固然是单纯无忌,但一旦想过去并非不存在过,而是别人都知道、却单单把自己蒙在鼓里。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于是对着爹娘一笑:“的确,爹娘一直都很是疼爱小六,也从来不过多管束小六,又未曾逼着小六嫁人,我为何一定要忘记过去呢?且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如曾祖父所说。如果神识之力足够强大,必能够慢慢恢复记忆的。” 陆鹏远听她说到“逼嫁”,知道她心里是非分明,虽然对自己心存感激之念,但对别人干预她的婚嫁之事依旧不满,一笑之下。并不在言语上与自己的曾孙女计较短长。 陆天晓倒未想这么多,只是点头称赞。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聪明无比,若是她诚心要做到的事,做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梭罗云霓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女儿在她心中,虽然略略聪明、自立些,但与寻常小女儿一样乖巧、爱撒娇。与那一身居高临下、俨然圣人的帝师哪有什么相似之处?想到女儿的病情连帝师都治不好,却要依靠自己慢慢恢复,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再者。小六的婚事若要等到记忆恢复后再决定,那岁月蹉跎得起吗?她可不愿女儿步入自己后尘! 于是忧心道:“依靠小六自愈固然可以,但我们也不妨试试其他的门路。袁茹他们要找的人如大海捞针,未必就能找到,但是证空法师那里,原来既帮过小六一次,这次倒也可以请他来试试。还有小六的师父,我们也该打听一下什么时候能回来。” 陆天晓安慰道:“我们自然要多法同施,我已传令凌云门,令他们各寻找医士和医治之方。至于小六的师父,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未不肯主动现身,别人倒也难找。” 陆鹏远却微晒道:“小六非同一般人,她的病自然也非同一般疗法,那些民间俗方意义不大!证空不过是名高阶灵师,救过小六之事也很有可疑之处。即便是他的师父白袍僧来,此事也未必有希望。至于小六的师父,他必是一名帝师。却不知他何以隐姓埋名,跑到这里来做了小六的师父!他若是有心与我们争夺小六的身份归属,倒也不可不防!” 按照常理,拜师后一般归属于师门,从属家族门派需要经过师门允许方可。从这一点来看,在天启国,师门的影响力要位居家族的影响力之前! 陆天晓略思片刻,道:“小六的师父车前子前辈,虽然对其身世背景有所隐瞒,日常言行中对凌云门与诚王府倒也是一片顾念之情,这次为了陪老迷糊晋阶帝师,已失踪数日了。当初只因为小六是个女孩子,只要功夫强、足以自保就行,对于将来从属哪个门派之事倒并不计较。若是他果真为小六的门派较真起来,倒也是个麻烦事!” 梭罗云霓听到他们提及车前子的门派,却不并插言。因为梭罗门和梭罗四子之事在天启国仍是处于机密状态,真正知道的人并不多。毕竟她身为梭罗氏后人,此时并不愿将这个秘密从自己口中泄露出去。况且,她此时最关心的小六的健康,而非门派归属。若是车前子能医好小六,便让小六归于梭罗门又有何不可?对于陆鹏远心心念念的天师血脉,她并不太感兴趣! 小六既已开启了天心石的灵力,地心石的灵力又开始薄发起来。地下空间中的灵气慢慢地更加浓郁。 陆鹏远见小六的神识之力虽然强大,猜测她在运用上还生疏,便开始传授她如何使用神识之力。 小六稍一凝神,脑海中便有一柄灵气磅礴的宝剑出现,并可以随着她的意念挥动。 小六微微讶然,问道:“曾祖父,我的脑海中能够调动出一把宝剑,是不是只需练习使用这把宝剑就行?” 陆鹏远愣了一下:“宝剑?莫非你已经凝聚成了神识之剑?”他远未想到这一点! 因为便是他自己,也只是剑气刚刚成形,正开始练习神识之剑!这让他既感到惊喜,又感到惭愧!他也更坚定了一个想法:如此天才的曾孙女,不管她是不是天师血脉,都要把她留在陆家! 这一夜,他们便在修练中度过。 第二天上午,陆天晓奉命进宫面见皇上。原来皇上准备正月十五之后封赐群臣,也为陆天晓准备了个官衔,叫他去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他的意思。陆天晓知道后,便婉言谢绝了。他告诉皇上:自己与皇室是血缘至亲,这种亲情是什么官职都无法比拟的!他希望以江湖逍遥之身为皇家效力! 皇上听了甚合心意:因为申元宗凭借插手朝廷之事而势力迅速壮大,令他大感头疼,刚刚才要借年前之事来削减了申元宗的气焰。他可不愿意刚刚搞定一个,又纵容凌云门这等强大势力再次威胁自己的权势! 于是,皇上便让陆天晓拟了一个推辞不受官职的奏折,通过内政司上报。他要借此事来敲打一下申元宗,让申一峰他们也慢慢退出朝政! 陆天晓答应了,赶回家便精思谋划如何写这份请辞贴。只是陆天晓一向不善动笔,凌云门那几个长老又未随同前来,便想起若是小六不曾失忆,这件事情原本可以让她帮忙来的,不由地长叹一声。 梭罗云霓见了,在旁边笑道:“陆大英雄,你不至于被一个奏折就愁成这样吧!要是如此,你如何在凌云门发号施令?莫非还要人为你起草不成?” 陆天晓倒是想起来,自己身边的夫人就精擅此道,忙笑道:“云霓,你就不要笑话我了!与其看我出丑,还不如帮帮我吧,免得我的奏折报上去,丢了我们诚王府的脸!” 梭罗云霓笑道:“要丢也是丢凌云门的脸,哪里会关诚王府的事?” 话虽如此说,仍不忍心他受难为,拿过纸笔来代他起草起来。 一会儿,家人来报:“昨日来的那名穆公子来访。” 这次穆清自己带了一个木盒前来:“陆门主,陆夫人!昨日我知道小六的病后,彻夜未眠。为了让小六尽快恢复记忆,我连夜找寻,终于觅来了这枚上品丹药焕神丹。听说这枚丹药是一名到达帝师境界的药师所练制,对于治疗失忆等症状极为有效!只是丹药的灵性有时间限制,制出来的时间越短,服用后越有效。因此我不敢耽误时间,一早就送来了,希望能够快些让小六服下,才能尽快发挥药力,恢复记忆!” 陆天晓含笑道:“穆公子辛苦了!你的一片诚心,我一定向我的女儿转达到!我会尽快让小六服用的。多谢你!” 穆清说明了情况,留下了丹药,也不多呆,聊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他刚走到门口时,却又遇到了玄风。两人打了个照面,彼此冷目光为刃交战片刻后,便如两股冷风般擦肩而过。连旁边那些不明就里的下人们都感到寒意顿生。 玄风也是来送药的,他送来的是北极冰魂丹,是他的手下冰河连夜赶制的。那冰河也算是个制药的奇才,事事处处独辟蹊径,往往效果也会出人意料。这次的配制的药方是冰河根据一本古医书遗留下来的验方所为。因此制好后他便亲自试药,确信没有问题后便急忙送来了。 这次他也不好径直闯入紫藤阁,而是将药交给了陆天晓,说明情况后,要求去面见小六送药,却被陆天晓拒绝了。陆天晓告诉他:“小六昨晚一夜未眠,今日天亮后才睡去。我已叮嘱家人,不可让人随意打扰她。你的药我留下,待小六醒来后交给她服用吧。” 玄风无奈,只得告辞离开。陆天晓既有心不让他进入,他也不好硬闯,就算偷偷进去,也得等到夜深人静时才行! 待玄风走后,陆天晓面带喜色,仿佛垂钓都终于等到鱼儿上钩一样,对梭罗云霓道:“验证药力的时候到了!这也是验证人心的最佳时机!” 219 元宵 为了确保对穆清和玄风送来的两枚丹药进行准确的药力鉴定,陆天晓特地和梭罗云霓来到紫藤阁的地下空间内。 这个时候小六的确还在休息。自从失忆之后,她每夜必得睡过四五个时辰,才能保证白日精力充沛。昨夜,陆鹏远为她治疗,又传授了神识之力的使用招数,到天亮时方才能够休息。虽然对修真者来说,修练的过程也是身体经络得到调整提升的过程,但她却前所未有地表现出打呵欠等熬夜症状,故此陆天晓等人并未惊动她,而是径直来到地下空间内。 梭罗云霓毕竟功力尚浅,这空间内的灵气威压对她来说太过煎熬。陆天晓便如往常一样,替她分担一部分威压,好让她能够循序渐进地增长功力。 梭罗云霓调整好气息后,疑惑地问道:“这药性凉热可以鉴别,至于服用后的效果,若是未曾试过,任是神仙来了恐怕也难以鉴定吧?” 陆天晓笑道:“这个你不必担忧。只需在凝神修练状态中,亲自服用一点,便可知道药力如何!以往我也曾试过的。” 说完,他盘膝坐地,调匀气息,使周身灵气充溢,进入一种澄灵宁静的状态,将穆清送来的丹药,轻轻掰下一点,然后以灵气将那点丹药化为气态,以气引入体内,凝神细察那丹药对身体带来的影响。陆天晓与小六同属火性体质,对丹药的感觉如出一辙。 地下空间本就灵气充足,而那对战师来说极其强大的威压对灵师来说则成了舒适的享受。陆天晓在这种澄静的状态下,对丹药药力的体察也就到了纤毫毕现的境界。 那丹药是温热属性,化为气态后便成为夹杂着药力的一团灵气。那团灵气进入体内后。便顺着经脉缓缓向头部流去,到达髓海之后,在温热的灵气瞬时便四散于头脑之中。那种温热的感觉先是带给了陆天晓短暂的舒适、清灵,但是不一会儿,一种迷醉之感腾然而起,药气所到之处便有些许迷乱! 陆天晓立即以自身灵气将那团药气包裹起来。清除出脑海之外!又运气调息了一会儿,方将那刚才渗入头脑中的一点药气清除干净! 他的脸上微现怒色:看来这个穆清用心确实可疑!虽然不知丹药的真正成份和效果,但以他方才的试用可以推断,这枚丹药若整颗服用下去,刚开始必是清灵无比,但慢慢药气就会将脑海迷醉。想要忆起过去之事必然难上加难! 旁边的梭罗云霓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善,还未来得及问他什么情况。他已将另一枚丹药又掰下了一点,再次以灵气裹住送入体内。 这枚丹药明显属于寒性,一进体内便有清凉之意。这股灵气进并不直接往脑海中去,而是顺着血脉慢慢在身体各处散发。陆天晓本就吸入的少,这下再次散开后,更加少之又少了! 陆天晓只好更加凝神细察。生恐放过这股药气的蛛丝蚂迹! 这药气散开后,却又慢慢汇集到一起!陆天晓发现,药气凝成一道细细的若丝线般的形状。往头部冲去! 待这股药气进入髓海后,便开始冲撞灵气之田,大有一股不进入不甘罢休的气势! 陆天晓便微微放松,让那药气进入灵气之田,旋即化为丝丝缕缕浸入其中,被髓海悄无声息地吸收了! 陆天晓细细体察,脑海中如注入新的营养一样,忽然多了一丝生机和活力,并无其它负面影响! 陆天晓方微微吐了一口气,直起了身子。 梭罗云霓见他两枚丹药都已尝试完毕,这才问道:“怎么样?这两枚丹药可辨别出好坏?” 陆天晓指着第一枚丹药,道:“这枚是穆清所送,服用后初时可能会感觉清醒,但很快会陷入深度迷醉中。至于后果则不好猜测,或会再难忆起旧事,甚至会损及脑部。” 梭罗云霓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那穆清到底是什么人?需得好好查一查,怎么会如此险恶用心!” 陆天晓点头道:“这个穆清本来就是来者不善!我觉得此人似乎有点面熟,却一直未曾想起在哪儿见过。昨日我已安排人留意他,为避免打草惊蛇,只能悄悄潜伏跟踪他。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察知他的真实身份的。他送来的那些千年灵珍补气草,虽然暂时未发现有什么不合适之处,便他那种拿稀世珍品当白菜送的架式,却也不能不让人起疑,也得小六提防为妙!” 接着他指着第二枚丹药,道:“这枚丹药是玄风所送。其药性虽然与小六的灵根属性相反,却别有一种滋养之效,而且有健脑提神的作用,倒是可以一用。但是,小六所吸收的丹药已经不少,也不在乎多这一枚。为了稳妥其见,暂时还是先不要用了。” 梭罗云霓闻言,心中略微放松了一下:“如此说来,以药品见人品,还是那玄风比较可信了?”想到女儿所信任和喜欢的人没有出现问题,她心中也代女儿高兴。 陆天晓悠然叹道:“暂时来看是这样。但我们现在也不能排除玄风会是那种隐藏很深、别有用心之人。毕竟小六当初失忆时与他在一起,受到他的伤害或惊吓的可能性最大。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且走且看吧。” 梭罗云霓沉思道:“你说的对,小心没错,小六固然从小聪明过人,可她毕竟是个孩子,对于她的事情我们再也不能马虎大意了!这次,不难看出小六与玄风之间已有深厚感情,若是玄风存心不良,小六必会再次受到伤害。我们提高警惕,也但愿那玄风是个真心对待小六的人吧!” 陆天晓心中何尝不想到这一点,他只所以对玄风生出重重警惕之意,便是为女儿把好第一关的意思!他不想在辨明玄风的真实身份之前,让女儿与他过多接近。他道:“这事我们心中有数就好。祖父的想法也很让人头疼。他老人家心里想的最重要的陆氏家族和凌云门的天师血脉传承之事。这件事情固然非常重要,但对我们来说,小六一生的幸福同样重要。我们做父母的,不可能为了家庭传承便牺牲女儿的幸福,最好的选择是让这两者一致起来。祖父的想法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从中斡旋一番了。至于为小六疗伤之事,最可信的人还是祖父他老人家。其余的人不管是谁,我们都要多留心一下,防止被人趁虚而入占了便宜!” 陆天晓既已辨别出两枚丹药的性质,又与梭罗云霓商讨了一下今后如何处理女儿之事,两人便离开地下空间。 紫藤阁内小六依然在酣睡,他们也未打扰她,只命玉儿在此小心侍候,便回到了前院。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这一日是元宵节,俗称观灯会,又是中都传统的青年男女约会见面的日子。 诚王府的侍女玉儿等人为了这一日,已经费心费力准备了好多天,做出了好多花灯,准备天一黑就到大街上去摆花灯。当然还有些小女儿们偷偷存的小小心思,想花灯街、明月下,或许有梦中白马王子的不期而遇? 下午,诚王府里忽然又就来了不少客人,其中就有玄风。 在这个按照习俗未婚青年男女相约月下的日子里,常会有男子主动上门约请心仪的女子晚上去观灯赏月、猜谜谈情。不管小六的父亲母亲如何看待自己,玄风都会当仁不让地来邀请小六出去玩的。因为他若不来,岂不是将这机会拱手让给别人了? 与他同来的还有一对青年男女,他们是明心和林菲两人。这些日明心名义上是呆在留连山庄,其实大部分时间是与林菲在一起的。所以,上次小六和玄风一起回到留连山庄时,并未见到他们。 这几日,玄风已经将小六的病情告诉了他们,他们两人都叹婉不已,尤其是明心,心中自有另一番苦涩,当初自己心仪的女子,现在居然把自己都忘记了?林菲也挂念着她的好姊妹。两人都急着快些来见小六,好弄明白到底怎么回来。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对明心却是很熟悉,一见之下不由惊喜道:“这不是涵青吗?这些日来你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直没有你的音讯?” 明心有些惭愧,道:“陆伯父,陆伯母,我现在已改名为明心,投入清上宗大觉寺内,拜到证空法师门下。只可惜前些日因有事得罪了白袍僧,就此给赶出门来了。想不到小六会突然得此到怪病!” 陆天晓叹道:“天有不测风云。好在小六只是失忆,人还是好好的!你离家后可曾与父母联系?他们必是很记挂你!” 明心面现尴尬之色,他自然知道凌云门与申元宗之间的恩怨,而自己作为申一峰的儿子,这是抹不掉的事实。便道:“母亲这次并未一起来中都,因此我回故居看望过她。至于其余的人,他们既已不承认我,我又何必勉强去认他们?大家路归路,桥归桥,各有所归罢!” 220 好友 陆天晓对明心的看法倒未因申一峰而受多大影响。在他的眼里,明心一直是一个单纯而快乐的青年。 明心自小因为天赋不如兄弟而被父亲带到偏远之地,只作为一名普通的富家公子养大,在修真方面则听因自由发展,未得到多少有益指点,其目的就是为申元宗的少帮主申慕白让道。而明心偏偏自小喜爱玩喜乐,又对小六一往情深,对于修真之事有一搭无一搭的,直到后来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伤心之下离家出走,并投奔了清上宗之后才开始专心修练。他的天赋虽然不如申慕白,但毕竟出身于修真世家,比起平常人来却有过之而无不如。因此在证空法师的悉心指点下,武功进益也很快。 陆天晓听了明心的话后,叹了口气,道:“为人父母者终是盼望子女平安。我虽与你的父亲做不了朋友,但我们只是因为立场不同而已。凌云门与申元宗彼此仇恨已有几百年的时间,在我们这一代时一下子便言归于好也不太现实,只是希望两门派之间彼此的仇怨略为淡一些就好!想当年,我们一同住在青安时,我与你父亲也曾相处得如老友一样融洽自在!”话中一丝怅惘怀念之意。当初的“赵一峰”,确实还有一些洒脱大度的英雄情怀,令他有惺惺相惜之意。只是当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被门派成见左右而心念大变! 明心心中何尝不怀恋当初的岁月!那时,他以为自己只是普通富商的儿子,只不过有几个在中都做生意的了不起的亲戚而已!有对自己宽容的父亲。有细心亲切的母亲,有活泼可爱的小六,他的日子过得单纯而快乐!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如果自己一直不知道真实的身份。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生活下去,就在青安终老一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惜造化弄人,其实应该是说是申一峰野心萌发,丝毫不顾自己儿子的一片痴情,将恶念动到陆天晓和陆小六身上。才会使事情的真相暴露! 明心叹道:“那些在青安的时光,明心也很是怀念。只可惜逝者已矣,再也无法挽回!” 失去的不光是自己与父亲之间的亲情,还有与小六之间那朦胧的恋情!虽然那时小六对他便有一丝若即若离之心,但若没有两家世仇,在他的一意情感攻势面前,小六未尝不会动心!可是,两家的仇恨便如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横在他们面前,只能令他无奈叹息! “你还年轻,将来前途无限。无须总是挂怀旧事!”陆天晓明白他的心意,安慰了他几句,接着向站在旁边的那名亭亭玉立的女孩林菲笑道:“林姑娘别来无恙!你的姐姐可好?自当日清水湾一别已经数月了!” 那日在清水湾,陆天晓与林菲只见了一面,但林家姊妹武功非凡、身份又特殊,他自然对她们印象深刻。再加上当时林菲追赶情绪失控的赵涵清而去。现在他们又携手同来,也猜测到林菲与那时的赵涵清、现在的明心关系非同一般。 林菲笑道:“多谢陆叔叔关心!清水湾的风景真的很美,如果有机会,我还想与姐姐重游一番呢。小六现在可在家吗?听说她身体微恙,我和姐姐都很挂记,姐姐待命我来探望小六,如需什么药草丹药,六妙门虽是小门小户,也必要尽力找寻,不会令陆叔叔失望。还请陆叔叔尽管安排才是!” 陆天晓也含笑道:“多谢林姑娘,也代我谢谢你的姐姐,多次听小六说起你们很是关照友爱,小六能够交上你们两位朋友,是她的幸运!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林菲娇笑道:“陆叔叔客气了!我姐姐也曾说,能够结识小六,是我们姊妹的幸运呢!我想去看看小六,可以吗?” 陆天晓见林菲提出要见小六,不好直接拒绝,便道:“小六今天一直在后园休息,林姑娘且在此稍坐,我且让下人过去看看,等小六醒了再请你过去如何?” 林菲却道:“陆叔叔,我与小六是好朋友,有什么好见外的?不如让人带我去吧,如果她睡着了,我必不会打扰她,等她醒来再跟她说话,成吗?” 陆天晓却不太放心外人这个时候去见小六,正在犹豫如何婉拒林菲呢,忽听得门外有人笑道:“谁要找我啊?我来了!”穿了一身绯红色棉袄长裙的小六,正袅袅娜娜地走进门来。 小六以前很少穿这种艳丽的衣服,此时见她脸色被映衬得更加白里透红、明艳可人,客厅里的玄风不由地看痴了。便是明心也多看了她几眼,怦然心跳之下急忙将眼光转向了林菲。 林菲欢笑着迎向小六:“小六,你来了!你看上去更美了!你还好吗?离开中都这么多日,可还记得我?我和姐姐正在商讨龙门会后外出游历的事情,你得拿个主意,到底参不参加!”她的话便如炒豆子一般,未等人家缓口气回答,便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小六看到对面一个娇俏可人的美丽少女迎上来,一副很熟悉地样子对着自己大叫大嚷,知道这必是熟人,在这一连串的问句之下同,一个熟悉的名字脱口而出:“你是林菲?” 这句话让客厅里所有的人都惊喜万分!尤其是梭罗云霓,激动地眼眶里泪光盈盈:“小六,你想起往事了?你想起往事了!” 小六自己喊出这句话时,反倒一时愣住了,刚才的“林菲”两个字就象突然空灵地飞入自己的脑海里一样,再细想林菲到底是谁、自己和她到底有何关系时,却再也想不起来! 小六摇了摇头,如实回应大家的惊喜:“你们不要激动啊,我虽然记起了林菲的名字,其余的事情却想不起来了!” 林菲却很是喜悦,此前他听玄风说过,小六能够记起的确实不多,便是她的外祖母、曾祖父等人也全部忘记了,此时她居然还能记起自己的名字来,足见是将自己当作好朋友了! 她乐开花地道:“小六,能够想起我的名字已经很不错了!其余的事情一定也会慢慢记起的!我们当然是最好的朋友啦!这一点是没有任何质疑的!” 旁边的明心忍不住道:“小六,你还记得我吗?”他故作淡定地语气问道,心里却有一丝忐忑、一丝慌张,心跳也骤然加速。 小六转头望着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略带些娃娃脸的青年男子,脸上却是茫然之色。 “对不起,我一时记不起了,请问你大名?”小六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明心只觉得心里一冷,那心跳也慢慢缓了下来,却有些痛的感觉。他正要开口时,林菲已经代他说话了:“小六,他也是我们的好朋友,以前他叫赵涵清,与你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现在他改名叫明心,是证空法师的弟子。你想不起来也不要紧,只要能够想起我来,其余的朋友也会慢慢想起来的!”林菲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自信。 明心听了林菲那依旧快如炒豆的话,心里忽然好受了许多,点头道:“是的,小六,我是明心,从前的赵涵清。希望你能快些好起来。”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小六认不出明心来,旁边却有人心里偷偷高兴!那人便是玄风。玄风知道明心以前对小六的痴恋之情,也知道小六对明心的确有一种比朋友还要深些的感情!此时,小六居然认出林菲来、却没认出明心来,这说明,自己在小六心中的地位要远高于明心啊!这是多么让人放心而又开心的事! 陆天晓脸上有一丝微笑,道:“小六,你也不要难过,你能够认出林菲来,已经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这说明,你曾祖父对你的治疗,的确是有效果的!假以时日,你会慢慢完全康复的!” 小六深深地望了明心一眼,认真地道:“好,明心,这次我会好好记住你,以后不再忘记了,希望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明心微微一笑:“小六,你放心,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我和林菲,玄风,都愿意为你康复尽自己最大努力!所以,你不必为此事介意!” 玄风满面深情地道:“小六,你会好的。”当着陆天晓和梭罗云霓的面,他没敢问自己送来的灵药小六到底有没有服用。但是,他有一个想法,今夜要邀小六一同出去。 想到这儿,按照事先的约定,他偷偷向林菲施了个眼色。 林菲心领神会,便笑着向小六道:“小六,今夜明月风清,满街的花灯游人,我们便一同去赏月玩灯,好不好啊?” 还未等小六回答,陆天晓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若是小六健康时,便出去一百次他也不会担心!可现在小六刚因不明原因失忆,他岂能放心让她与玄风等人月夜出游? “小六今晚要由她的曾祖父继续为她治疗,需得连续治疗七夜方才有效。你们尽管去玩,等小六病好后再陪你们去,好不好?”陆天晓拿出最有力的理由来。 221 出游 林菲听了陆天晓的话,露出一脸的失望之色。但小六的健康是第一位的,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让小六耽误治疗的时间而去游玩啊! 可是,为了中都的元宵灯会,玉儿她们早已准备了许多花灯,有一些还是小六以前亲手设计的!小六本就怀了一些好奇之心,此时,还有玄风等人前来相邀,小六心中更增加了踊跃之意,于是笑着说:“爹爹!我也想出去玩一会儿嘛!这几日我一直在家里修练啊、治疗啊,也怪闷的!既然今夜花灯满街、月明风清,又有好友相倍,正如秋姨所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说不定我心里一高兴,记忆一下子全恢复了呢!” 陆天晓听了半晌无语,女儿还如从前一样刁钻可喜呢!自己以给她治病为挡剑牌,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拿治病当开路灯啦! 梭罗云霓看陆天晓那神情,知道他最是宠溺女儿、不忍心驳回女儿的话,可是刚刚否决了林菲又不便再更改,便笑着道:“小六,你果真想出去吗?要是真想出去玩一会儿也可以,但得让秋姨陪着你一起去,过一会儿就一起回来,不能耽误了曾祖父为你治疗,这样行吗?” 小六倒是并不介意秋姨陪同,便笑道:“好啊!那就辛苦秋姨了。反正我也不会玩太长时间的!” 玄风、林菲等人听说让秋姨陪同,知道梭罗云霓不放心,虽然心里不是很舒服,但毕竟同意小六出门了,还是高高兴兴地道了谢,约定了出门的时间,然后告辞而去。 当日傍晚,小六吃过晚饭后,便由梭罗云霓帮助打扮了一下,穿了件锦毛狐皮大衣。将窈窕可人的身材罩在里面,既漂亮大方,又不过于引人注目,然后由秋瑞陪伴,带着丁香和玉儿,还有四名男性仆从,拿篮子装了那些灯笼,准备好挂灯笼的木架、绳索等东西,浩浩荡荡一行八人,只等着林菲等人上门相约出去游玩了! 其实。小六身边远不止这些人!陆天晓还另外安排了凌云门的四名高手暗中保防小六,真可谓重重防卫了!前些日小六跟随袁茹和朱正奎回惠州时,他们一时大意造成了小六不知遭何变故而失忆,已令陆天晓懊悔万分了。现在他不容许自己有丝毫大意,再也不肯让小六去冒险了! 果然天幕刚刚涂上了一层黑韵,林菲等人就兴冲冲地来了。林菲还带了一对灯笼,准备自己拿一只、送给小六一只。她还得意洋洋地,以为自己准备地满充分的呢。可是等她见到了小六身边那一群人,还有那一大堆灯笼时。便有些被打击到了! 林菲拉着小六的手慨叹道:“小六,这时候我才能看出你是大家闺秀,与我们这帮江湖草莽之间差距不小啊!玄风,我替你感觉压力好大啊!”后一句话她是转向旁边玄风说的。 玄风无语。天色有些暗。看不清玄风的表情。 其实玄风心里也有感叹,论家庭、论身世,他们是有很大差距,若是在以前,看到这种阵势,他心中或许也会彷徨不安,可是在小六失忆后的这短短几日,他已经读懂了小六的心!小六对他的毫不掩饰的依恋信任。是促使一往直前永不放弃的最大勇气! 小六呵呵笑道:“没什么呀。不过是玉儿她们前几日做了些灯笼,今夜我们正好挂在大街上请人猜谜呢!这里还准备了不少礼品,是奖给那些猜中谜底的人的!母亲非要大家一起去。说是盼灯会都盼了一年了,一定要跟我们去凑热闹。要是没别的事,我们这就出发吧。” 一行人出了门,直奔花灯会的主要地点昌乐大街而去。 一路上,秋瑞一直紧跟在小六的身边,并有意无意地将凑上前来的玄风隔到一边。林菲看出问题来了,她知道玄风一心要借今夜外出游玩的机会与小六说几句贴心话,便故意凑到小六和秋瑞面前,亲亲热热地喊着“秋姨”,热情地与她们说东说西,慢慢地将话题扣紧了秋瑞,与她长长短短地大侃起来。一旁的玄风这才有机会悄悄告近了小六。 “小六,这些日感觉好些了吗?”玄风只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到嘴边的只有这句听上去很普通的问候。 “嗯。”小六那忽闪忽闪地长睫毛垂了下来:“比前些日头脑清楚了些,可是那些旧事还是不曾记起。”语气里有些伤感之意。 玄风感觉很心痛,那几日与小六在一起时,他都刻意不多提失忆的事,小六的心情显得非常轻松快乐。可是回到诚王府后,诚王府里人的日日将小六失忆之事当成全家的重心,小六能不压力大增吗? 多希望将小六再次带到身边,不管她有没有失忆,只与她高高兴兴地度过每一天!可是一想到陆天晓那冷竣而拒人千里之外的目光,他的心里便感一股汹涌地斗志在升腾! 身为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不能冲破小六家族的阻挠,光明正大地将小六娶到身边吗?!不!他必须做到,他一定要光明正大地将小六娶到身边,让小六当他的最幸福的新娘! “小六!不要紧,不管你能不能记起旧事,你都是我最爱的人。”玄风语气坚定地说。当然后面还有一句未出口的话:“即使你记起了失忆的原因,骂我恨我,我对你的爱也不会改变。” 小六听了玄风的话微微一笑,抬起眼来,道:“玄风,谢谢你,我知道你一直对我那么好。” “我送给你的灵药北极冰魂丹,你可曾用过?”玄风问道。 小六摇头惊奇地问:“什么灵药?你什么时候送来的呀?” 玄风心里一沉,知道必是陆天晓将灵药藏了起来,不是不舍得用,而是信不过自己。 “没关系。”玄风马上安慰小六道,“是我和冰河根据古方为你研制的灵药,送给你的父亲了,他可能觉得未必适合你才没给你用吧。本来那是冰属性的药物,看上去似乎与你的灵根属性相反似地,其实它也能起到拨火转柔、扶邪入正的功效。过几日我凑齐了药特再重新给你做。” 小六抱怨道:“哼!爹爹老是代我做主张,待我回去再跟他算帐!” 玄风可不希望小六与陆天晓为此算帐,说不定陆天晓还为以此再给自己加上几项恶名! “不过是枚丹药,有什么可找的?再者,你爹爹不给你用,说不定也有他的理由呢!小六,反正我还要给你做的,你就不要再让你爹爹知道啦!”玄风向小六解释道。 小六反倒笑了起来:“你倒想得很开!这几日你可曾查过机务处的事?那几个机务处的人你是怎样处置的?” 玄风见小六还挂记着自己与胡家的事情,心中感动,道:“那四个机务处的人被我放掉了,然后紧盯着他们,顺藤摸瓜,终于将他们背后的几个主使者找出来了!只是线索到了宫里就断了,我们毕竟身处江湖,对宫廷之事着实太过陌生!要慢慢才能摸到机务处的后台!” 小六点了点头,那几个人有宫廷背景并不意外!连胡安放他老人家都能猜测到这件事情后面的神秘之处!由此看来,事情的关键还是玄风的身世!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住过去几十年的胡令茹之事不放手呢?还要追查当年胡令茹带出的孩子! “看来,既已追到宫廷,距离事情的真相也就不太远了!”小六叹道。 就在这时,秋瑞摆脱了林菲的“纠缠”靠了过来:“小六!有没有觉得冷?丁香还为你带着件氅衣,要不要再穿上?” 一阵风吹来,果然有些凉意袭人。 小六笑道:“谢谢秋姨关心!我里面穿着四时衣,外面还有大衣。要是再穿上氅衣,就变成一个球了!” 林菲上前凑热闹道:“要变成球,也是人见人爱、争着抢到手的绣球啊!” 不多时便来到昌乐大街。那儿已经人头攒动、灯光闪闪了。 几个人便拣了一处人稍微少些的地方停了下来。那些家人,还有丁香、玉儿,已兴冲冲地摆上木架,挂着灯笼,燃上烛火,一处新的灯笼摊开张了! 不过,今日来摆摊安放灯笼的人,可不是为了挣钱的商人,而是为了让大家猜谜送礼发奖、图个乐子的闲情逸志之人! 小六的灯笼摊上灯笼数量多,加上花样新奇可爱,一摆上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忽地一下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大家不光看灯笼,还看人呢! 这个摊子上不仅灯笼多、人也美!若不是小六所带的人中看上去身强体壮的人居多,看这派头场面显然是威风凛凛的大户人家,这才使众人不敢起什么邪心! 一堆人在那儿指指点点猜字谜儿。 不一会儿就有一人猜中了一个,上前说出字谜的谜底,丁香含笑那个灯笼的字谜儿揭了下来,露出了刚才猜中的谜底,还写着一行字:奖品另备一份! 玉儿已将那份准备好的奖品递了上去! 那人满脸欢喜、连声道谢后拿着奖品离去了。众人猜谜的兴致更高了。 就在这时,有人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口里道:“诸位承让,承让了!陆姑娘,我也来猜个字谜,成不成?” 222 字谜 大家看到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时,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 玄风立即横眉立目,一副一言不合、即刻拔刀相向的姿态!明心与林菲见来人是个英俊儒雅的青年男子,正欲笑脸相迎时,却已觉察到旁连边的玄风神态不对,于是收顺笑容、欲言又止,面现惊奇之色。秋瑞一见而知来人乃是灵师修为,不由地暗暗靠近小六,提高了警惕。 唯有小六瞥见了那人,脸上露出淡淡一笑:“原来是穆公子!前几日刚刚在诚王府见过面,想不到今夜在这昌乐大街上又遇到了你!我家的灯笼既然摆出来,就是让大伙儿猜的,穆公子自然也可以猜。猜中了我们会有一份礼品奉送的!” 穆清点了点头,目光却未往灯笼上放,而是一直盯着小六的眼睛:“那好,我就要猜了。如果我能把这些字谜全都猜出来,陆姑娘能不能送我一样特别的礼物?”他心中却在揣测,自己送到诚王府去的灵丹小六到底服用了没有?他自信在陆天晓面前的表现还算得体,自己应该已经赢得了陆天晓的信任才! 旁边的玄风已经忍不住怒道:“真是恬不知耻!你有什么资格向小六要礼物?” 穆清冷冷地瞟了玄风一眼:“这位玄公子,你是陆姑娘的什么人?你又有何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手划脚的?只怕陆门主不放心陆姑娘随你出来,这才跟了这许多随从吗?” 玄风恼怒更盛:“卑鄙小人!如果说陆门主不放心我,那么对你这种随时易主、翻脸不认人的小人,更加会一字不敢信、一言不敢听的!” “要打架了,有人要打架了!” “哈哈!本来只有花灯看。这下还有热闹看,今夜真没白来!” “快来看打架了!” “打呀,打呀!动手呀!” 本来这里的花灯多、围观的人就多,这下玄风和穆清两人怒目而视地争吵起来,倒是引来了不少喜欢看热闹、无事生非的闲人,他们丝毫未觉察惹怒两名灵师高手的可怕后果,反而唯恐天下不乱的叫嚷起来! 当然,围观的那群人中不光普通人,还有几个功夫显然不低的修真者。 秋瑞皱了皱眉头。向小六身后退了下,避免让旁观的那几名修真者靠小六太近。她虽然知道陆天晓派了几名另外几名灵师暗中保护小六,却不能确定那几个人是否就在这围观的人群中。 穆清和玄风被旁边的人这一鼓噪,倒是不便再争执下去了!如果两个大男人貌似无点原因的继续口舌之争,或者就在这元宵节的花灯之街上刀枪相见,也有些太煞风景了罢! 穆清把头转向小六,就象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面带微笑地道:“陆姑娘,如果你无异议,那么我就开始猜谜了!” 小六摇了摇头,道:“穆公子差矣!我并不是没有异议,而是不同意你的做法。我们只所以做了这么多花灯字谜,就是为了大家都来猜、都来热闹热闹的,若只由一个人猜了去,那又有什么意思?” 旁边的围观者中倒是发出了一声“好”,大家伙儿也不愿都当看客。若能猜中个字谜,也是件有趣的事! 穆清笑道:“能者多劳,反正也没有不让别人猜,他们若是猜不中也没有什么可怪的!” 小六道:“就是为了让更多人能猜的猜中字谜,得到我们的奖品,所以,我们家定了个规矩。连续猜中两个字谜的,就不能再接着猜!而且今天晚上在我们家猜的所有的字谜加起来,不管猜中猜不中的,一人不能超过三个!再多了,我们就不让猜啦!即便你猜中也没有礼品了!想来元宵节的花灯会,大家都是为了图个乐呵,公子就请客随主便,听从我们的规矩吧。” “你们家确实是明白人,我们大伙儿支持你!”旁边有人开始喊了起来。看来大家对小六他们还是很支持的! 穆清听小六讲得清楚,又当着这么多围观的人。便也索性大度起来,爽快地道:“好!就依陆姑娘所说吧!我先猜两个,然后就把机会让给别人吧!” 说完他便靠近那些灯笼看了起来。 丁香和玉儿在撑着的木架子旁边看管着灯笼,看到一个儒雅清俊的青年靠近过来,毕竟素日不太同男子接触,不禁都有些羞怯。忙躲到一旁去了。 倒是小六跟在后面,而秋瑞则一步不离小六身边。 穆清指着一个虎头形状的灯笼笑道:“这个有意思!日落香残,洗却凡心一点,如此俗的一个字,居然能编出这般优雅的字谜来,穆清真是佩服啊!” 小六闻言知道他猜中了,便道:“穆公子若有把握,可以说出来,揭了谜底罢!” 穆清也不客气,口中道:“是个‘秃’字,可对?” 玉儿这时鼓起勇气走上前来,帮他撕开谜底,笑道:“穆公子猜对了!这里面果然写了个‘秃’字!奖品就是这只灯笼!穆公子好运气,这可是今天晚上送出去的第一只灯笼!” 穆清笑着对玉儿微微点头:“谢谢姑娘!那在下就领了这个奖品了!” 说完接过那只灯笼,继续看别的字谜。 玉儿见到那个帅哥爽利清新的笑容,不由地心里一痴,呆呆地看他将那只虎头灯笼拿走了。这只灯笼是她亲自做的,里面的字谜也是她找来亲自写上的。 穆清又随便挑了一个金鱼形状的灯笼,“既有头又有尾,中间生了四张嘴。” “这个是‘回’字!陆姑娘,看来在下还能得到一份奖品呢!” 穆清笑着依旧撕开谜底,果然如其所料,猜对了,还有一份奖品! 玉儿又拿过一份奖励来,递给穆清。 穆清又笑道对小六道:“陆姑娘,我占了你们不少便宜呢!我这里还有一个谜语,如果你有兴趣可以猜一猜。” 不待小六回答,便开口吟道:“禾苗未载已八年,一人采玉多一点,种下杨柳不成木,日长一寸双人边,痴心不改却无病,而立之日妙声来,谁人无语又想说,救人不要半文钱!” 小六眉头一皱,却不猜他的字谜,转身向青着脸的玄风道:“玄风,你累了吗?一会儿我们不猜字谜了,让小玉和丁香带着人在这儿看管灯笼,我们且与林菲、明心去找个清静地方赏月也行。” 穆清见小六不理会自己,自管去与玄风说话,心中很是不愉,忽然听到明心这名字,不由地心中一动,多看了明心几眼。 这时林菲却笑吟吟地道:“这位穆公子!你的谜底我想我猜中了。” 穆清听了,笑道:“这位姑娘好聪明,你说来听听,是什么谜底?” 林菲笑道:“从这个字谜上看,穆公子是个重义轻利之人,但不知为何人缘不好,处处招人嫌弃呢?”林菲生性好玩,心中并无禁忌,看那穆清的样子也不招人厌,但显然玄风与小六却并不待见他,不由地开起了玩笑! 穆清听了林菲的话,便自我解嘲道:“好心没好报,古已有之。不过我相信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终有一天陆姑娘会明白我的心的!” 说着从手里拿出一只香囊,递给林菲道:“这是猜中我的字谜的奖品,特赠与这位姑娘吧。本来是留与陆姑娘的,但陆姑娘既无心猜谜,这香囊赠与姑娘也是恰到好处!谢谢姑娘,后会有期!” 接着向小六道:“陆姑娘!先告辞了,待你身体好些再去府上拜访!” 小六正在那儿咕咕弄弄与玄风低语呢。玄风见小六不惧众人目光,过来与自己说话,心中高兴之下,浑然忘记了敌人在侧。 小六听了穆清地话,只是抬起头来,淡淡地道:“穆公子走好。”并无一丝挽留或者欢迎之意。穆清见小六如此冷谈,心里顿时一冷,接着一股酸涩之意涌上心头,转身即分开众人离去。 这时林菲拿着那香囊冲他叫道:“慢着!这个拿走!你的谜我还未猜呢,岂能要你的东西!” 穆清却不理会她的呼叫,径自远去。 林菲望着他的背景,心中叹息一声:“看来这又是一个对小六痴情之人!” 这时旁边的明心却满脸不高兴地道:“菲儿,你又不认识他,干嘛要人家的香囊?” 林菲冲他嘻嘻一笑,道:“干嘛啊?不高兴了?若是我认识他,是不是就可以要他的香囊了?” 明心“哼”了一声,道:“那更不该要了!依我看,你还是扔了它吧!” 林菲笑嘻嘻瞟了小六一眼,轻声道:“我便留下它,也不是为了自己,是为小六留下的。看这样子,小六必是不肯要的了!我自然也不会要它,即如此便扔了得了!”说着毫不可惜地往旁边一扔。 明心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 此时,又有几个旁观的人瞅了半天的字谜,上前来要揭谜底。月色黯淡中,大家都没留意到林菲把一个香囊扔了。只有玉儿刚好转头时看到了,趁着别人不注意时,她悄悄将那香囊捡起来,藏到怀里。 那个温文儒雅的身影已经牢牢地印在她的心头:自己亲自所做的花灯被那人拿走了,这个香囊就算是留下来给自己做个纪念的吧!或许这是上天的安排,让自己在这里遇到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青年男子? 223 香囊 玉儿悄悄走到林菲旁边,笑着问道:“林姑娘,请问刚才那个穆公子所出字谜的谜底是什么?婢子原本粗卑,不通文墨,想了半天也不解其意!林姑娘明明没有说出谜底啊,怎么他就知道您猜中了?” 林菲笑道:“听说这些灯笼都是你做的、字谜也是你写的?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其实那穆公子所说的字谜也没什么难的,不过是一句话代表一个字,连起来就是‘千金易得、知音难求’八个字!” 玉儿听了,略思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忙道谢:“我明白了。多谢林姑娘赐教,让婢女学了一招!” 丁香见玉儿痴迷于字谜的模样,悄声打趣道:“玉丫头,你怎么对这些字谜那样着迷?莫不是看上了人家猜谜出谜的青年相公?” 玉儿脸上一红,张口道:“丁香姐姐净是取笑玉儿了!人家何等富家公子,玉儿再不知好歹也不会对他起什么心思的!” 这时旁边又有人要上前猜谜,两人忙停下私语,迎上前去。 玉儿所做的谜面,本就是把平日看到、听到的积攒起来的,还有往年小姐妹们逛灯会时所带回去的,难度并不算大,不足半个时辰就被人猜得差不多了。 小六笑道:“既然我们的灯谜都被人猜出来了,我们也去看看人家的花灯吧!” 这时剩下的灯谜大都是些难度较大的了,一群人说说笑笑边观花灯,边猜字谜。小六看着那些灯笼,或似花鸟、或类走兽,千姿百态、各有意趣。有些民间匠人还做出走马灯等动感十足的花灯来。很是赏心悦目。 林菲是猜字谜的高手,她对各色的字谜很是感兴趣,玉儿跟在她的身后,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住,不一会儿竟也猜出了不少字谜,两人赚了一大堆的奖品,都快拿不了,便分给丁香等人帮着拿。 小六笑道:“菲儿,今晚幸亏与你同来。否则我们就折本了!你看你赚得那许多奖品,都赶上我们送出去的那些了!” 林菲本是为了玩乐,却不在意那东西,已将那些奖品都分给旁边那些家人,自己只留了个好玩的走马灯,让明心帮拿着,自己空着手逍遥自在的指东划西、大说大笑呢。 听了小六的话。林菲呵呵一笑:“是啊,我们今夜的确收获不小呢!不过,你家的这位玉儿也很善猜谜呢!我看,到明年元宵节时,玉儿便能自己编出字谜来让我们猜了!” 玉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林姑娘过奖了!玉儿这等雕虫小技哪里能上得了台面!” 再往前走就快到宫城了,秋瑞对小六婉言道:“小六,这些花灯我们也都看过了,要不要往回走呢?” 小六想起秋姨的任务是保护自己安全回去,别看自己与别人喜笑玩乐甚是自在。她这护卫却是责任重大,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每到周边有强大气息出现时,她总是浑身紧张、一触即发之势,便笑道:“是啊,秋姨。我也有些倦了,要不我们就打道回府?”接着转头对玄风、林菲等人道:“你们若是想玩。便在这儿多玩一回,我和秋姨他们先回诚王府吧。” 大家都明白,小六这次能够在众人保护下出来玩一会儿,已是陆天晓隔外宽松的结果了。玄风虽是不舍,也不愿她让诚王府里众人担忧。于是对小六轻轻一笑,道:“也好,今夜我们也玩得很是尽兴了,既要走,我们便一起走吧!正要送你回诚王府我们方才放心!” 明心和林菲在旁边附和道:“是啊,正该如此。” 小六见大家都同意。便也不推脱,笑道:“好吧。既如此,就请你们再到诚王府玩一会儿吧!正好还有个事情相邀诸位呢,到正月十八日是个开业的好日子,我的‘四海通’传讯馆已经准备就绪,要按期开业呢。到时候要请你们大驾光临啊!” 玄风听了倒是一愣。他原以为因为小六失忆,传讯馆必要延迟开业时间的,没想到还是按期开业! 不由地问道:“传讯馆的一切事情都准备好了吗?怎么不早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去帮帮忙啊!” 小六笑吟吟地道:“我原想请你帮着主持一下传讯馆开业之事的,但我把店里的伙计等人招来一问,其实他们都已准备好了,只待朱伯伯回来安排一下飞鹰卫的事情就好。朱伯伯也传讯来,说是明日就回来,时间也足够安排了。这下连我都派不上用场了,所以大家到时只管到场凑凑热闹就行了!” 玄风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会带风之门的弟兄们去助威的。” 小六转头向林菲和明心道:“你们可有时间去?” 明心道:“放心,我和菲儿一定会去的,若有我们略尽绵薄之力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们,不要客气!” 林菲转头看了明心一眼,脸上笑盈盈的,她从明心的客气的话里听出了对小六的一丝疏远之意,不知为何自己心里却忽然甜滋滋地。 “是啊小六,不仅我和明心要去,我也会告诉姐姐的,六妙门也必会派人前去捧场的!” 小六笑道:“那就多谢了!” 众人沿着原路往回走去。一路上虽也有几股看上去强势蛮横之人,但小六他们人多势众,一般人倒也不敢招惹,一路无事平安抵府。 小六邀请大家进府,林菲、玄风等人知道小六还要接受凌云帝师的治疗,便不再打扰,就与小六告辞,然后明心与玄风一起将林菲送回了六妙门。 小六回后家后,一直在等候的陆天晓和梭罗云霓这才松了一口气。陆鹏远已然来府,不见了小六,就开始发脾气,任凭两人怎么解释,依然面呈不悦之色,自己先去紫藤阁下的地下空间等候去了。 陆鹏远虽然暗怪小六不该只顾着自己出去玩,却知道若要惹出这曾孙女儿的火来,她会不管不顾与自己对着干的!自己堂堂帝师身份,倒也不便与小女孩儿随便发脾气,便不动声色,继续为小六治疗。 当然,他的治疗现在已转移到让小六提高修为、提高自愈能力上去了! 这一夜,小六依然是在治疗和修练中度过。而在紫藤阁的偏房内,侍女玉儿却也一夜辗转未眠,她手里拿着那个芳香扑鼻的精致的香囊,脑海中反复出现的是那个温文尔雅、满面微笑的身影。 东方泛白后,陆鹏远方才收回心神,结束了这一夜对小六的治疗和功力传授。 “可曾记起了什么?”他向小六含笑道。 小六摇了摇头:“还是以前的样子。” 陆鹏远点了点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完全康复原非一日之功。我们也不必着急,还是要慢慢来才好。” 小六心道:“我是不着急,就怕您老人家着急呢!”也随之点了点头。 离了地下空间,陆鹏远自是隐身而去,不知所踪。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则精神焕发,自去前院准备处理各自的事务。而略显疲倦的小六则去紫藤阁内休息。 按照惯例,小六这一觉要睡到中午方才醒来的。可是这一次,小六觉得只睡了一会儿就被叫醒了。 小六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望着梭罗云霓的笑脸,迷迷糊糊地道:“怎么了?娘亲!” 梭罗云霓温柔地道:“小六,你袁姨、朱伯伯带着一名神医来了。一会儿要来为你治病,所以娘亲特地来告诉你一声。” 小六愣愣地道:“哪儿来的神医?能治得了我的病?” 梭罗云霓微笑道:“你朱伯伯探听到,那个神医确实曾经治好失忆的人,这才亲自跑到五百里外的田郡去找来的。听说这位神医为人怪癖,给人治病只治疗一次,即便不好,他也不会再治疗第二次了!” 小六疑惑地道:“那么他治好的失忆之症也是一次治好吗?” 梭罗云霓点头道:“是啊,你袁姨和朱伯伯反复找人求证过,他确实是一次便能治好失忆之症,至少在田郡他已治好了三人。不管怎样,反正他人都来了,即使不成对我们也没有坏处,让他试试又何妨?” 小六听到这里,便点了点头,很快起身,略为梳洗一翻,就在母亲的陪同下,在这紫藤阁内等候那名神医的到来。 不多时,果然陆天晓、朱正奎和袁茹三人陪着一名形貌干瘦、留着山羊胡子、眯缝小眼的老人过来。 他们进了门,梭罗云霓忙带着小六起身迎接。 陆天晓已看出这名老人虽然看上去很是精神,但实际上并未有任何功力,心中对他是否真有本事治得了小六那连帝师都束手无策的失忆症很是疑惑!但是考虑到他毕竟是朱正奎和袁茹两人不辞辛苦亲自请来的,至少面子是要给人家的! 他面带恭敬地向那老人道:“洛神医,这位是内人,这位就是我的女儿,是她得了失忆之症,您老人家可有何好的办法医治吗?” 那洛神医眼睛在小六身上溜了几圈,道:“要想医好你女儿的失忆症,须得先将她失忆前后的情况细细地向我讲来。” 旁边的朱正奎便将他们与小六一起去惠州、玄风与小六同行,待到见面时小六已经失忆等事叙说了一遍。 洛神医翻了翻白眼,道:“依你说来,陆姑娘失忆时是与那个叫玄风的人在一起了?必须将那玄风找来,我才有法子医治!” 224 神医 陆天晓闻言,微微皱眉,问道:“请问洛神医要用什么法子为我女儿治病呢?是开方配药、针石之术还是其他办法?若是需要什么器具我也让人准备好,免得措手不及。”其实,他心中存有疑惑,不知那洛神医有何等医治之法,居然需要将当初失忆时同行的人也要找来! 洛神医呵呵一笑,道:“我这法子是祖传的秘法,恐怕你女儿的失忆之症也非普通的病症,否则以你们家这般门第威望,也不需要大老远地找我这老头子来医治了!再说,这普通药石针炙之类是难以医治心病的。心病还需心来医!你们只需按照我说的法子去准备吧,若是治好了,就拿一千两纹银作为谢礼,若是治不好,我拍拍屁股就走人,一两银子也不收你家的,你们尽管放心是了!” 刚刚朱正奎也曾悄悄与陆天晓说过,那洛神医性格怪僻,不可言语冲撞告罪了他。一千两纹银对陆天晓来说算得了什么?就是白送他也使得,更莫说是为女儿治病了! 陆天晓微微一笑,道:“洛神医的威望,我们也都曾经听闻过,既然请洛神医来为我女儿医治,我们自然很是放心神医的医术和人品。如果不需要其他东西辅助治疗,我便让人去将玄风请来。” 朱正奎忙道:“天晓,我去把玄风找来吧。” 陆天晓点头道:“那就有劳了!” 朱正奎便匆匆离去。 陆天晓等人陪着洛神医坐在那儿等候。为了不致冷场,陆天晓恭维了洛神医几句,夸他医术高明。治好了那些名医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 洛神医笑道:“你这可是太抬举我了!实话实说吧,狗爱骨头猫吃鱼,大家各有各的菜!我只能治这类突然失忆之类的病,而且要看人收钱,富家多收些。穷家少收些,隔三岔五治好一个,虽不能发家致富,倒也能养活我一人。若说什么神医之类的称呼,那是假的!我向来不承认,你们也不必信。” 陆天晓听他说的坦率,倒多了几分相信之意:各种施治之法,说不定哪一种能碰上、就能治好了小六的病!既然他不乱用药物,以小六的本事,倒也不怕小六受什么伤害!于是放下心来。 洛神医上下打量着小六。赞道:“你家女儿生得真不错!要在我们田郡,那可真算是顶顶真的头号大美女了!你们家这般门第,又绝非一般人家可比,应该是上门求亲的踩破门槛才对!”语气里后来便带了一丝疑问之意。 梭罗云霓笑道:“神医过奖了,来我们家求亲的确实不少。但我们只有一个女儿。未免要仔细斟酌方才能订下一门亲事!” 洛神医若有所思,半晌无语。 梭罗云霓不明白他突然提出此事到底是何意,但小六在身旁,有些话也不便明问,便试探道:“听说神医医好了不少失忆的病人,他们的病症都是因何而起?” 洛神医拿起茶杯来,轻啜一口水,道:“什么样的病人都有,不可一概而论!你们不妨说说你女儿以前的事情,说得越细越好。我知道得详细了,方有助于医治你女儿的病症。” 梭罗云霓与陆天晓对视一眼,知道关于小六的事情,有些涉及门派机密,本不可对一个外人言之过细,但是若果真对治好小六的病症,那便需要把握好其中的“度”了。小六素日在陆天晓身边要多些,这些事如何说还是由陆天晓来把握比较妥当些。 陆天晓知道她的意思,便将小六幼时的经历大体上说来。自然,涉及门派之事的他要说得尽可能隐晦些。 小六在旁边耐心地倾听着。虽然他是朱伯伯与袁姨亲自请来的,父母亲对他也很是恭敬,但不知为何,自己总觉得他象个演技不高的骗子多些! 不过父亲将自己的往事说得有趣,似乎听着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的故事。很快说到惠州之行时,陆天晓便请袁茹接着往下讲。 袁茹知道这些往事对于洛神医医治小六的失忆症很有用处,便细细将惠州之行的事情讲了出来。她讲这五六天的事情,用的时间与陆天晓所讲的十七年的往事要差不多! 洛神医也听得特别仔细,不肯放过有关小六事情的任何一个细节。 “这么说来,你们既肯放心让陆姑娘与玄风两人单独同行,说明你们已经知道陆姑娘与玄风两人关系非同一般了?”洛神医突然发问道。 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很尴尬。袁茹知道,当时小六提议分作两组前行,多半是考虑要为自己与朱正奎两人提供单独相处的机会,而自己虽不太放心,却也未坚持拒绝,因为小六一直表现出过人的聪明才智和机警,而且还有她的曾祖父送给她的传讯珠,相信她不会吃亏的,再者也有成全他们两人之意。谁能想像到后来会发生失忆之事呢? 而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刚才还坚称女儿的婚事未曾有安排,才一会儿就露馅了!从袁茹所说的往事中不难听出,女儿若是对玄风无意,不会提议四人分道而行的! 而洛神医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小六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什么关系“非同一般”?啥意思嘛!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敲门声。原来是朱正奎和玄风来了。朱正奎本可以用蜂鸟传讯将玄风召来的,可是此事重大,距离留连山又不远,他便亲自前去叫人了。 玄风进门,先向屋里众人施礼问好,然后将目光转向了洛神医。刚才他已听朱正奎将事情的原由说了一遍。 “洛神医,在下就是您所要找的玄风,只要能够治好小六的病。玄风一切听从您的安排!”玄风向洛神医深深施了一礼,道。 洛神医显然对玄风的态度很是满意,点头笑道:“好,只要你肯听我说的话,陆姑娘这病就好治了。虽不敢说有十分把握。六分是有的。剩下的三分要看你们大家是不是肯配合了。还有一分,得看天命。若天命不肯让我医好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丑话要说在前头,我不能保准一定治好她,只能尽力而已。” 陆天晓道:“洛神医放心,治好女儿的病是我们家的最大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的。神医只管放手医治,成败自安天命就是。” 洛神医笑了笑:“好,既然如此,我就开始治病了。现在,除了玄风和陆姑娘。请所有的人都离开这里,到院子之外的地方等着,院子里不能留任何人。没有我的同意,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能擅自闯入园内。否则,我是无法治好陆姑娘的病的。” 屋里的人听了这话。不由地都是一愣。他们没想到洛神医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怎么?我的话你们不愿听从吗?当然了。你们不听也不要紧,我这就离开这儿,陆姑娘的病与我再无关系。”洛神医看到大家那愣神地表情,便冷冷地道。 朱正奎心中着急,他忙走到陆天晓跟前,道:“天晓,我看,我们还是听从洛神医的话吧。让他试一试也好,以小六的功夫,不会有事的。”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恳切之意。让医者独自留在小六的闺房之中。是有些犯了大户人家的忌讳,因此他生恐陆天晓一口回绝了洛神医。 陆天晓略略沉吟了一下,看了看脸上既担心、又期待的梭罗云霓,叹了口气,道:“好,我们就听你的,离开这里。” 洛神医也不多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大家见状,只好都起身准备离开。这时,陆天晓忽然扭头狠狠地瞪了玄风一眼:“你要好自为之!”说完甩手离开。 等到众人都离开后,洛神医出了门到院内仔细察看一番,然后顺手将院门从里面插上,这才进了屋。 屋内,玄风安慰小六:“方才我已听朱伯伯说过,这位洛神医虽是怪人,倒也的确有妙手回春之术,他治好了不少失忆者。或许这次你的病就好在他手上呢。” 小六淡然一笑:“姑且听之看之,然后下结论吧。” 听到洛神医来了,这才住了口。 洛神医进门道:“陆姑娘,请你到里面卧室里等侯吧。我且与这位小伙子商量一下医治之策。玄风,你先随我出来。” 说完,又转身走出门去。玄风与小六相视一眼。小六有些莫名其妙:他要与玄风商量医治之策?还要神神秘秘的?若是玄风知道医治之策,还不早就给自己治了? 玄风冲着小六点点头,转身随洛神医出了门:他也不知道这位洛神医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小六对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几眼,也如言转身进了卧室。 出门后,洛神医带着玄风远离房门,然后低声问道:“我知道你和陆姑娘都是好功夫的人,我们在这里说话陆姑娘会听到吗?” 他居然会问这件事?玄风有些好笑:“以小六的功夫,若是仔细听,自然能听到我们的谈话。但是这事重要吗?我们需要瞒着她吗?” 洛神医皱着眉头道:“是的,这事很重要,我们的话若是她都听到了,这个治疗便毫无效果了!” 玄风听到居然如此,便深思了一下,道:“好,我带你一个地方,在那儿我们的话任何人都听不到。”说完,他带洛神医来到院角处的紫藤树下,轻念口决,竟带着洛神医进入到地下空间中! 小六也对这洛神医的言行感到好奇,自然会凝神细听外面的谈话,听到玄风为了不让自己听到谈话,居然带那人躲到地下空间里去,不由地面现恼怒之色! 225 梦厣 难怪小六有些着恼!这些日来,在她心中,玄风已是一个值得信任的、至亲至爱的人。现在他居然听从一个莫名其妙的“神医”的话,并带那人躲到地下空间里去商讨如何“对付”自己的事了! 其实她也知道,所谓的“对付”,就是洛神医所说的治疗她的办法吧。刚才洛神医还说,“我们的话若是她都听到了,这个治疗便毫无效果了”。 但是,什么事情能够这样神神秘秘的?难道连那位帝师老爷子都精心治疗都不见效果的“顽症”,一个毫无功力的普通老头子就能治好了? 那可是匪夷所思、滑天下之大稽了! 过了一会儿,玄风还未现身,小六不由越来越不耐烦了!这时候,她可不愿跟人家玩捉什么迷藏! 她站起身来,准备往外走。她要告诉爹娘,刚才那个所谓的“神医”已经失踪了,以后还是不要相信那些江湖“卖艺”的游医的把戏了!就算是此话有些对不起朱伯伯和袁姨的良苦用心,那也无可奈何了! 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察到一股灵气从地下钻出来并迅速靠近这里。 一会儿门被推开了,不出所料是玄风进来了。 “小六,让你等得着急了。”玄风有些歉意地道。 “哼!你们去商量什么好法子了?居然还不敢让我知道?我看,那个什么‘神医’不但没有神医风范,反而极像个骗子。叫‘神棍’还差不多!”小六心中窝火,不由地冲口嚷道。 玄风连忙解释到:“小六,刚才那个神医确实当着我的面承认错误了。他说,他本来没有什么把握治疗失忆症。偏巧有次就在他假装治疗时,病人忽然莫名其妙地恢复了记忆!于是他的名头就传出去了!他说自己既不愿承认自己不会治病,又不愿欺骗别人,所以就选了这么个办法,先装作治疗一阵,然后就说病情过重无法治好,银子也不要就走人得了!” 小六听说那个洛神医竟然主动承认自己是骗子,倒有些意外!听完了玄风所说的话,不由地疑惑道:“那么说,这个神医既不为名。又不为利。那他当这个骗子是什么目的?哄自己玩吗?” 玄风听了噎了一下。略思片刻才道:“我想,他必不是每到一家都会承认自己是骗子的,应该是看到我们这儿都是些武功高强的人。料想一旦被人揭穿了就会吃大亏的,所以还不如自己承认了好!罢了,我们也不想那么多了,小六,那个洛神医被我关到地下空间里了,等一会儿再放他出来。现在你的爹娘他们因为洛神医所定的规矩,都远远地留在外面,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在这儿,倒是终于可以说些贴心话了。昨晚那个秋姨一直紧盯着我们,弄得我什么都不敢乱说!” 说完。玄风轻轻伸手,握住小六那柔若无物的一双玉手,含情脉脉地眼光停留在小六的脸上。 小六听了微微一笑,对他这等含情脉脉地样子倒也没觉得奇怪:“这些日来委屈你了,曾祖父、父亲都对你怀有戒心,每每言辞过激,我听了心中也不太好受,希望你不要介意!” 玄风摇头道:“我哪里会介意了?小六,为了你,无论受什么样的苦我都愿意!何况在这里不过是被长辈斥责几句,又算受什么苦了?你放心,无论他们怎样对待我,只要不阻拦我来见你,我心中依然是甘之若饴的!” 小六脸上甜甜一笑:“玄风,你真好!我没有看错你!”说完轻轻伏到玄风的肩上! 玄风想起了洛神医刚刚对他说的话,听到小六那真诚无忌的话语,心头忽然涌上了一丝犯罪感!但是,好男儿就该勇于担责,勇于承认错误!他想到只要能够治好小六的病,哪怕大家伙儿都误会他、都恨他,他也无所畏惧! 想到这儿,玄风低下头,轻轻吻到小六那雪白如玉的颈上。 小六的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脸上慢慢升起了红韵! 玄风的唇并未离开小六,而是用手轻轻托起她的下额,他的唇沿着小六那光洁的的颈缓缓向前,向上吻向了她的温润的红唇! 小六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但她并未抗拒玄风的亲吻! 受到鼓励的玄风轻轻闭上了眼睛,却将自己的舌深深地探入到小六的嘴里,与她娇嫩的舌纠缠在了一起!他的手也不安份起来,慢慢地越过小六的衣服,触到她的丝绸般光滑、暖玉般温润的肌肤! 玄风突然感自己非常地饥渴起来!面前就是一汪清润的水啊!他多想去攫取、去占有、去完全的拥有面前的这个女子! 他的手触到了那对柔软的凸起,忍不住手下用力揉动起来! 小六微微张开口,情不自禁的呻吟起来:“玄风,玄风,不可以!” 小六虽然有些迷醉,但尚存一丝理智:“爹娘在外面,不可以的,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不怕,不怕!他们不会知道的!”玄风只来得及说到这些,他已经将小六横抱于两臂之上! 他就这样抱着小六,大踏步向不远处的塌上走去! 小六有些发愣,隐隐似有些期待,有些恐慌,有些羞涩,有些甜蜜! 玄风轻轻地将小六平放塌上,他再一次伏上去亲吻小六的嘴唇、脸颊、耳朵,还有一切可以亲吻到的地方! 他的大手开始游离了那对柔软的小山,开始向下游移起来!而且非常不安分地实施了进攻! 气血开始上涌!屋里的温度在迅速升高! “玄风,不要!”小六呻吟起来!那软糯迷离梦幻般的声音,与其说是在阻止,还不如说象是在引诱,并彻底地将玄风最后的一丝警觉的神经拉断了! “小六!你是我的,终究是我的!没有人能够阻止!”玄风低低地吼道,犹如野兽般压抑的咆哮着! 忽然间他掌上灵气一动,一股力量向小六所穿的衣服上冲去! 只一瞬间,小六未来得及思索的瞬间,她只觉得自己身上一凉!她的衣服已经碎成片片,如飞舞的蝴蝶、如秋日的落叶般片片落下! 小六那光洁的玉体顿时完全地呈现在面前! 迷醉中的小六忽然感到身上一凉!这一刻多么的似曾相识?她不由地脑子里一阵迷茫,一下子呆了! 这时的玄风,在继续在血脉喷张中低下了头,向小六丰满的胸前那粉红色的蓓蕾吻去! 就在这时,小六忽然颤声道:“玄风!” 这声音与刚才迷离之声有些不同,这声音里分明带着几丝清醒! 玄风微微一愣,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唔?” 小六只觉得自己的泪水不可自抑地流了下来:“玄风!” 这次玄风抬起头来,他看到满面泪水的小六。仿佛一瓢凉水泼到身上,玄风迅速清醒过来,他紧盯着小六,痛苦、喜悦、紧张等种种情绪一涌而来:“小六!你醒了,你清醒了,是吗?你已经记起所有的往事来了,是不是?” 他能够感觉到,小六这两声“玄风”叫得与前几天不同!是带着一分克制、一分了悟、一份冷静的叫声,而非那种非常依赖地毫无顾忌的叫声! 这才是小六,原本小六说话声音的那种感觉! 小六无语,泪眼朦胧中静静地凝视着玄风! “小六!”此时的玄风已经恢复了理智,他急忙拉过旁边的被子来,恋恋不舍地盖上了那美妙无穷的胴体,然后伸手轻轻擦拭了一下小六脸上的泪水,“小六,我知道你已经记起当初的事了!对不起,你的失忆是我的错!我要为自己的错误一切承担责任!可是,小六,虽然我不想为自己辩解,我依然要说,小六,我爱你,爱得情不自禁、不可自拔!只要能够让你恢复记忆,能够坦然地接受你的惩罚,我情愿做一切事情!” 小六依然无语。玄风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不知道她是在恨自己、怪自己,还是正在回忆那往事! “小六,”他继续说,“刚才洛神医告诉我的法子就是这样,让那次使你受到刺激而失忆的事情重现,唤醒你隐藏在心底的梦厣!再次刺激之下,才有可能恢复对往事的记忆,释放那梦魇!小六,我知道,我就是你心底里的梦魇吧?是我的无礼,我的粗野,我的不解风情伤害了你!我很羞愧,刚才我虽然是遵照医嘱去做的,可是我又差点失去了理智!小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你的面前表现的总是那样粗野,那样没品!” 玄风不由地低下头,真的!刚开始他还是想着为小六治病的,但是后来,他假戏真做了,他再一次地没有控制住自己! 他不敢相信,如果不由小六及时地清醒过来,他会做什么!他会不会,就这样一往无前地做下去了?在小六的家里,在小六的卧室里,在小六家人不远处的守候中! 天哪!玄风,如果你这样色胆包天,你还能够得到小六家人的认可吗?你还能够有赎罪的机会吗?最关键的是,可能小六再也不会原谅你了!你怎么这样傻啊!玄风不由地狠狠地、狠狠地责备着自己! 226 病愈 玄风却不知道,此时小六脑中浮现出的一个身影,居然是青木! 是的,小六心中的那个梦魇,不是别人,而是那个曾经牢牢地拴住她的心的、曾经与她有肌肤之亲的那个青木!当然,在上一世时,他的名字不是青木,而是叫罗远。 曾经在她灵魂的深处,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她能够坦然无忌地将玉体呈现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只能是罗远! 然而,那个罗远,后来成了致她于死命的人,成了她临去之前反戈一击的仇人,成了她永世难消的恶梦! 穿越之后,她本要摆脱过去,永远摆脱那个罗远的,可是,罗远没能逃脱她的反击,竟然也随之穿越为青木而来,而且阴魂不散般地一直出现在她的左右! 青木说,那是缘,真正生生世世的缘。她却知道,那纵是缘,也是孽缘!她要抗拒命运之神不合理的安排!命运既然安排她重生,便要她掌控自己的命运,不要所谓的随缘,而是要顺应自己的心,让自己真正成为命运的主人! 当类似的场景重现,再次受到玄风那突然碎衣的惊吓时,小六忽然噩梦初醒般地想起了往事,种种前尘记忆在她的脑海深处也纷沓而生! 伤痛如潮水般涌来!命运啊,为何你要如此待我?为何要我曾经深爱的人负我?为何再次揭开我过去的伤痕?刚刚恢复记忆的那一刻,抑制不住的泪水朦胧了她的双眼!那伤痛的泪水。难道只为冲刷掉昨日那伤痛的记忆? 在玄风的忏悔声中,小六的心情地慢慢平静下来:她没有想到,那深藏于心底的往事,居然还会如难以掌控的暗夜精灵般突然间跳出来。让毫无防备的自己受到这样一次失忆的伤害! 玄风的头深深地埋在胸前,他的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似乎来自肉体的痛会让他心中好受些! 他的心里,除了忏悔、内疚、自责,还有恐惧,怕失去小六的恐惧!虽然此前他一次次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可怕的,该承担的责任让他来承担就是,但是,当后果真的来临时,他却胆怯了。心慌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面对小六那怨恨、仇视甚是鄙视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承受永远失去小六的打击! 忽然。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按住了他那只撕扯头发的大手。 玄风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看到小六那如珍珠般温润光洁而平静的面容。 “小六?”玄风的声音略带嘶哑。他紧紧盯着小六的眼睛。生恐一眨眼小六就会突然消失似的! 小六已经悄然擦干了脸上的泪。说好了要忘记过去的,虽然过去并未放过她!躲在阴暗之处的过去,每每会生出利齿,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冷不妨就会伸出口来咬她一下! 难道真实的现在就永远斗不过那蒙生了尘埃的过去?小六决定,她从此要正视所有的一切,决不再逃避!她要真正与过去较量上一番,就将这段过去释放出来吧!从此以后不再刻意去隐藏它,就让它暴露在阳光下,去勇敢地直面它。看它还有什么本事! 她脸上露出微微一笑,玄风的痛苦自责她看在眼里:对不起,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也爱你,我喜欢你的爱抚,所以没有拒绝你的爱抚和过火的行为,只是没有想到这会触犯了过去的痛。她怀着一颗怜悯之心,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玄风的脸。 玄风忍不住轻轻抓住了小六的手,那白玉般细长的手臂露在被子的外面,可此时的玄风,心中丝毫没有别样的欲望,而是满怀激动和惊喜:“小六,你肯原谅我了吗?你不恨我吗?” 小六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恨你。如果你现在先出去,让我穿上衣服,我就会原谅你的!” 玄风心中狂喜起来:“好,我出去!你说话要算话啊,小六!不许你再记恨我啊!”说完他站起身来,深深地望了小六一眼,然后转身向外走。刚走出一两步,又回地头来看了小六一眼,好象在是探究小六是不是在说谎、是不是在骗自己! 就这样玄风三步一回头地出了卧室的门,站面外面的屋里,叫道:“我在这里等你,小六,等你穿好了衣服我再进去。” “好,你就在那儿等着,等我叫你再进来。” 小六说着,从储物手镯里调出一件内衣先穿上,然后起身去找与刚才所穿的花色相类的衣服。她知道爹娘此时都忧心如焚地守在不远处,她可不愿意在他们面前出丑!虽然洛神医和玄风“治”好了自己的失忆症,可这细节若让他们知道,岂不是丢死人了! 穿好衣服后,她又细心地将刚才那衣服的碎片收集到一起,一运气便让它们化为灰烬,终至散乱不见了。 玄风站在外面屋里,仿佛身处梦境一样!他没有想到小六如此容易就会原谅自己!他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也是小六对他一番狠狠地责怪之后,再慢慢原谅他的! 现在的小六虽然不象失忆后那样单纯可爱,对自己有那种深深地依恋之情,但是此时小六表现出的冷静与智慧却让他感到很是心安! 不管是现在的小六,还是失忆后的那个小六,他都喜欢!他心中一直牵挂着的小六,或许是她们两个重合的影子?他要统统地将她们都收入自己的心里、梦里和生活里! 过了一会儿,小六在里面道:“好了,进来吧。” 听了这话,心神大为放松的玄风已如兔子般重新回到卧室里! 眼前的小六一身淡粉色的衣裙,亭亭玉立地站在床前,一张俏脸未加修饰,却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可爱、光彩照人! “小六,你真美!”玄风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小六冲他一龇牙:“你才发现我美吗?” 玄风点头又摇头道:“是的,你的确很美,不!是我早就发现了,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 小六笑着摇头道:“别吹,这话我不信!我的失忆症已经好了,不要拿这话来骗我啊!” “小六,你的失忆症完全好了吗?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石斧山的那段时间,你总是叫我什么吗?”玄风有点不放心地道 “那时候叫你大冰棍,是因为你的确象个冰棍,冷冰冰、硬邦邦的啊!难道你还喜欢别人这样叫你?”小六取笑道。 玄风看到小六神情言语与从前并无二致,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叹道:“小六,你不知这些天我到底有多么担心!我想象不到如果失去你我会怎样!老天待我真是不薄!你居然恢复了记忆,而且能够原谅我!真是谢天谢地!” “洛神医现在还在地下空间呢吗?我担心他在那样灵气威压巨大的地方久了,恐怕身体会受到损害的!”小六想到了这件事。 玄风忙道:“好,我现在就去接他出来,我为他在里面设了一个灵气罩,略能抵挡一下地心石的灵气威压。” 小六点了点头。 玄风刚要出门时,小六冲他道:“玄风,你要嘱咐他不可乱说!否则要是惹恼了我爹爹和曾祖父,我也没辙!” “放心,我知道!”玄风自然能想到这一节。他当然不肯将这其事的细节告诉别人的。就是不久前,那洛神医要与他找个清静地方好好谈谈时,他也没有将小六为何失忆的细节告诉洛神医。 好在那洛神医心中也有数,他知道一对情意相投的年轻男女深夜在荒山野岭里难说会发生什么事!见玄风执意不肯细说,便不再追问,只是告诉玄风,创造一个与当初相类的环境,如若突然发生与当初相类的事情,再次受到惊吓后,病人很有可能会恢复记忆的! 虽然洛神医不懂得其中到底有何原因,可是他已经用这法子治好了几个失忆病人了! 玄风知道他与小六单独相处的机会并不多,于是便利用这个机会,有心而为,再加上感情的冲动难以自抑,那夜的那番事情很容易便重演了!当时他并没有想到事情不成的后果,或许被震怒的陆天晓生劈了也未可知!万幸的是,小六居然恢复了记忆!连帝师陆鹏远都未曾治好的失忆症,被一个民间的老人治好了! 洛神医依旧呆在他布下的那个灵气圈内,见玄风过来,满面担心地急切地问道:“你去的时间不短了!可是试过了?陆姑娘恢复记忆了吗?” 玄风点了点头,道:“洛神医,小六真的恢复记忆了!谢谢你!” 洛神医大喜过望:“真的恢复了?又治好了一个!谢天谢地!” 玄风道:“洛神医,我带您上去吧!一会儿便告诉陆门主他们,让大伙儿高兴高兴!” 洛神医连连点头,忽又对玄风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陆姑娘如何治好的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玄风倒是没有想到洛神医会主动要求他这件事!他正要回答时,洛神医又补充道:“也没别的意思,我是怕砸了我的饭碗,要不然大家都知道这秘方了,没人找我医治了怎么?” 玄风急忙点头:“您放心!这个秘方我决计不会泄漏给别人的,就算是陆门主问起我也不会说的!” 洛神医脸上这才露出高兴的表情。正要跟着往外走时,他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事:“不对!貌似应该是你这家伙求我不要泄露出去才是,我上你当了!”洛神医瞪着玄风,脸上一副很是吃亏的表情。 227 喜悦 玄风带着洛神医出了地下空间,两人先向院门而去,准备将这个好消息报与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刚出了院门,却发现不仅陆天晓、梭罗云霓,还有朱正奎、袁茹、秋瑞等人都在离院门不远处站着,他们的目光并未离开紫藤阁。 玄风这时心里才道好险:刚才自己与小六那“香艳”的一幕若是被外面这些紧盯着人察觉,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陆天晓看到玄风和洛神医走出来,身形一晃立即来到他们面前。饶是陆天晓江湖经验老道、处变不惊,这时也难掩心中的急切,问道:“小六怎么样了?治疗可曾有效?” 洛神医哈哈一笑,用手拂了一下那短而稀疏的胡子,道:“哎呀,幸不辱命啊!小六姑娘在服用了我的药物后,现在已经能够恢复大部分记忆了。”他有意不将话说的过满,至于记忆恢复了多少,要通过事实来验证了! 陆天晓闻言已是大喜过望,边往紫藤阁走边叫道:“走!我们看看去。”后面梭罗云霓等人听了也都喜笑颜开,一齐向紫藤阁奔去。 玄风和洛神医两人反倒落在了他们的后面。 陆天晓忽地一下推开了门,小六正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一见他便满面笑容地喊了声“爹爹”,听到小六的这声轻松自然的呼感,看到小六那神采奕奕的面容、灵动多情的目光,陆天晓的心便一下子放到了肚子里:即便不用再多说什么,他也明白,小六真的恢复记忆了! 失忆后的小六虽然也喊他爹爹。但他听到后总有一丝不太自然的感觉,与原来略有不同之处!现在才真正找到感觉了! 陆天晓忍不住张开了手臂。笑道:“小六,你总算恢复记忆了!” 小六笑着扑到陆天晓的怀里,道:“是的爹爹,女儿已将往事全部记起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就象是做梦一样!” 这时梭罗云霓也急步进来:“小六。小六,你果真什么都记起来了吗?” 小六离开陆天晓,复又扑到梭罗云霓的怀里:“是的娘亲,女儿现在又恢复到从前了!还是那个聪明可爱的陆小六!” 梭罗云霓脸上含笑带泪:“傻丫头,这些天把娘亲都快吓死了!”虽然她当着小六的面总是一幅温柔含笑的模样,可是背后流了多少泪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陆天晓笑道:“小六,爹爹要考问你一下,你娘亲的生辰是几时?” 小六抬起头来。笑道:“这个女儿自然记着!娘亲的生辰就在六天以后,正月二十三日。女儿还记着爹爹的生辰呢,再过三月后的同一天。女儿记着,娘亲生辰这天,不管我们在不在娘亲身边,爹爹总会对月抒怀,饮上二两小酒,遥寄对娘亲的情思!” 朱正奎、袁茹等人也随后进来。正好听到小六在回答陆天晓的“考问”,大家不由地都笑了起来。 “小六,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这才是我们家那刁钻古怪的百变小魔女呢!原来我还盼着什么时候小六会象那些大家小姐一样温柔,后来发现原来失忆的小六才会那样!罢了罢了,以后我再也不盼这事了!小六还是淘气些才让我们放心!”朱正奎笑着道。 旁边的袁茹也喜从中来,不由地热泪盈眶。要知道,小六恢复了记忆,等于为她拿去了那压在心头的沉重的负疚感! “小六。你还是原来那样聪明可爱!我真高兴!”袁茹哽咽道。 小六急忙上前挽住袁茹的手:“袁姨,我都已经好了,你就不要难过了!袁姨,你要朱伯伯快些买喜酒给我们喝好不好?小六若是喝了喜酒,脑袋会更加聪明的!” 袁茹听了忙擦干眼泪,道:“看到你恢复了健康,我这是喜不自胜了!小六,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得这失忆之症的!”她因为这些日来的心头不安一扫而光,激动之下只顾着解释前面的话,却没在意小六后面调笑她的话。 旁边的朱正奎闻言却落落大方地道:“小六,这些日你袁姨多次说,如果你的失忆症不能治好,她这辈子便永远不谈结婚之事。现在你既已康复,相信喝我们喜酒的日子也不会远了。” 这可真是一件爆炸性新闻!因为袁茹素性矜持,所以她与朱正奎之间的感情之事一直未曾泄露,只有梭罗云霓和陆天晓约略从小六那里知道一点。 秋瑞忍不住笑道:“恭喜你啊袁妹,想不到你离开诚王府还没几天,就已经名花有主了。这可真是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啊。” 小六也满面喜色,她真心代他们两人高兴:“祝贺你们啊朱伯伯、袁姨!这可真是我们家的大喜事!” 袁茹脸上不由地升起一片红韵,忙道:“嗐,这事以后再说。我们今天要先祝贺你康复呢!” 陆天晓神色恭敬地对着后来走进来的洛神医拱手道:“洛神医!多谢你治好了小女的病症!不但千里纹银的谢礼如数奉上,在下还另有谢仪相赠!请问洛神医为小六所用是何类药物?可否让在下一观?”他心中很是好奇,帝师尚且没把握治好的病居然被一民间老人治好了!祖父回来后一定也会追根究底的! 洛神医笑道摇头道:“我给陆小姐服用的丹药只带来了一粒,因为单是制作那一料丹药便费了我半年的时间!其实陆小六这病症也叫失魂症,既然当初得这病症时玄公子在旁,那么多半陆小六所失之魂还在玄公子身上有所留存,因此,我将玄公子也叫来,让陆姑娘当着他的面服用丹药,这样便能起到招魂之用!也是天命所至,陆小姐该当在我这里治好病吧!” 陆天晓将信将疑地听着他的话,知道他所说未必尽是实情,可是医者若要保密其治疗之术,也是正常情况,倒不便深追!便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去前厅就坐吧,今日中午便要宴请洛神医,以表我们的一片感谢之意!” 洛神医此时见小六的记忆已完全恢复,自己心中也无了担忧,便很痛快地答应了陆天晓的邀请。陆天晓又邀朱正奎同行,他看了旁边的玄风一眼,既将人家大老远地叫来了,此时不邀他倒显得不太礼貌。再者此时的小六已经完全清醒了,不知她的想法还与失忆时相同吗?若仍对玄风一往情深,自己冷落了玄风倒是不太好! 于是也说了句:“玄风,你便与我们同去吧。” 玄风却深知陆天晓对自己怀有戒心,此时当着小六的面给自己面子,若要不当着小六的面,可不是自己说多错多、做多错多吗?自己还是退一步方好。 于是恭声道:“多谢陆门主!只是玄风门内尚有琐事尚未完成,故而不便叨扰,还望陆门主恕罪。” 陆天晓本就是看在小六面上一让而已,见他不去,便也不强请,自与洛神医、朱正奎向前厅走去。 袁茹知道梭罗云霓此时必有许多话与小六说,便悄声与梭罗云霓说了声,代她去安排午宴了。 屋里只剩下小六和梭罗云霓、秋瑞、玄风四人了。 秋瑞也笑道:“要不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妃呢?她老人家这几日也是时时挂念着,也好让她老家高兴高兴!” 梭罗云霓笑道:“秋姐你先去告诉母亲吧。我和小六一会儿就去。” 秋瑞依言而去。 玄风看到小六恢复了昔日的灵动大方,却没了那种对自己的坦诚无忌的依赖之感,心中有些怅然若失。他知道自己也没有理由再多呆下去,便恋恋不舍地望了小六一眼,道:“小六,若无别事,我也要告辞了。” 小六向他微笑道:“好吧。过了明日我的四海通传讯馆就要开业了,记得到时候要去捧场啊。还有明心那儿,请你给带个话吧,我也不专给你们下请柬了。还有,要谢谢明心来看我,请你一并转达了。” 玄风见她又恢复了那种事事炼达、运筹帷幄的模样,心中更觉孤单烦闷:他真的很怀念那个依在他怀里撒娇的小六啊,而现在的这个小六似乎距自己很遥远! 但是当着梭罗云霓的面,他也不便多说什么,便神情落寞地告辞而去。 屋里只剩下梭罗云霓和小六。望着玄风远去的背影,梭罗云霓想起这些日来小六对他那毫不掩饰的依恋和爱慕,轻声问道:“小六,你现在可曾想起当初失忆与何事有关?果真是受过什么打击吗?” 小六知道母亲有意留下来,就是想问她一些事情。便笑着答道:“娘亲,其实当时也没什么事,我与玄风在他所布下的灵气罩内修练,偶然我遥望天空的一颗流星划过,当时心有所动,却并未在意,没想到不多时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而醒来后便失去记忆了。当时确实未曾受过何等打击,或许是因为那颗流星的缘故?”一个美丽的杜撰的故事。 梭罗云霓微笑道:“流星划过?当时你可曾许过心愿?若在目睹流星时许下心愿,那心愿便会成真的。” 小六嘟起嘴来道:“只一抬头的功夫,哪里来得及啊?或许当时我累了好想睡一觉,或许才导致了这些天的失忆?” 228 迷乱 小六的口风紧得很,她不愿将自己“丢人”的往事说出来,梭罗云霓自然也没办法探知究竟。 好在,梭罗云霓最看重的是女儿现在如何,过去的事情也没打算过于盘根问底,见问不出什么来,便也放下了这个话题,带着小六去见诚王妃。 诚王妃身边只有这一个外孙女,一直如掌上明珠一般呵护着呢。小六的病情很让她牵肠挂肚。刚刚秋瑞已经将小六恢复记忆的好消息带过来,王妃听了不由地满面笑容,这些日来的阴郁之情一扫而空。 见到梭罗云霓带着小六进来,王妃呵呵笑道:“小六,快过来让外祖母瞧瞧,还跟从前我那娇憨的外孙女一样吗?” 小六走到王妃身边,娇笑着伏到王妃的怀里,撒娇道:“外祖母,您老人家可是笑话我吗?小六这几日不过是象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过去的种种事情又回到我脑子里来了!” 王妃轻轻拍着小六的后背,叹道:“唉,毕竟是个小女孩,总是阅历浅、心思也简单,在外面受点惊吓便弄出这般景来!我早就同你娘说过,小女孩子家,别太放纵了,还是放在身边看紧些好!以后总该听听我的话了,别在孩子身上大意了,否则后悔都来不及的!” 梭罗云霓笑道:“是啊母亲,您说的对,以后就按您说的做,再也不会让小六去冒什么险了。” 小六听了,心里倒是一慌,别因为这事禁了自己的足才好!忙直起身来,向诚王妃笑道:“外祖母!这次不过是意外嘛,以后注意了,就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那小鸟儿还要多去去练练翅膀才能飞嘛,小六若是不出去看看,怎么知道天下之大、世界之奇呢?” 诚王妃听她野心不小,貌似还不甘心乖乖呆在家里似的。故意将脸一绷,道:“怎么你还不吸取教训、还要往外跑吗?倒也不是不让你出去,却是让你不要过于大意、落了单才行!这次倒是你朱伯伯和袁姨一起陪你去的,要不是你逞能,非要与你那个叫什么风的朋友一起。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子还能被风刮成这样?看似你的朋友。倒未必真能交心,你外祖父当年时常这样说,你也该多听听长辈的话。再也不要以身犯险、让长辈替你忧心了!” 小六听到自己的话惹出王妃的一番教训来,便也不再多嘴,只管如乖乖女一样点头附和。 旁边的秋瑞笑道:“小六这番经历了磨练,以后必能吸取教训了。其实,以我们家小六的能耐,算来也是这世上难得的天才,真想不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有机会倒是让高手好好帮小六看一下,找出短处,以后在修练中加以弥补才是!” 梭罗云霓想起以前小六也曾有过一次“失魂症”。虽然得病原因与表现形式与这次都不一样,却多少能反映出小六在神魂方面有不足之处,不由面现忧色,道:“的确如此。这件事情小六的曾祖父也注意到了,故而这几日让小六在神识方面多加修练,应该会有所裨益。” 诚王妃听到她们说起修练方面的事。便挥挥手道:“且不要与我讲那些高深的了,既然今中午天晓在外面招待那名神医,我便趁这机会来请请你们,也好为小六压压惊、为袁茹接接风吧。” 梭罗云霓听了,便去安排起来。一会儿同袁茹一起过来。这次的宴聚方是一次轻松快乐的小聚了,虽未曾畅饮酒,大家却各自很是开怀! 外面的洛神医却喝得酩酊大醉。这次连诚王府的千金也被他治好了病,而且真的是千两纹银到手,至少两三年内吃喝不愁了,让他如何不开心! 宴毕,洛神医拒绝了大家的挽留,执意要离开。陆天晓看他如此,便安排了一部马车,令凌云门的两名高手带上银两,还有不少礼品,专程送他回了田郡。 当夜,陆鹏远再次光临后,听陆天晓说小六的失忆症居然被一名普通的号称“神医”的江湖游医所治愈,不免半晌没反应过来! 这也太失他堂堂一名帝师的面子了!若说自己曾孙女的病被别的帝师治好了,自己技不如人,他也认了,可这次居然被一名普通人所治好,简直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思量了一会儿,他只好叹了口气,道:“看来,民间也有高手在,说不定哪儿对了路子,小人物也能治好大毛病!不过,小六的神识之力还要继续修练才是,不管怎样,这毛病的症结还在于小六神识之力过于强大,但控制能力却未随之增长。只有将如何掌控自己的神识之力练熟了,方才能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梭罗云霓一听,正中自己心事,急忙道:“祖父说得是,以小六的本领,本不致于出现这种病症的,想来还是在修练中有缺漏之处,方有上一次的失魂症和这次的失忆症。还望祖父能够多加指点才好。” 而陆天晓知道小六从战师到灵师,便是经历了几次异于常人的跨越,所以才在这般小小年轻就有如此修为。而她又有似乎“先天性”的神识之力强大,难免会导致基础不牢、易生心动神摇之异事!素日隐藏于心的忧虑也不免形之于色。 陆鹏远点头道:“小六是凌云门未来的希望,对于这事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陆鹏远已针对这几日他对小六神识之力的了解,专门为她制定了一套修练的方案,并刻意强化对灵气的修练。 虽然小六在神识方面有过人的天赋,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恐怖地超过了自己,陆鹏远却知道,灵力的强大才是修练神识之力的基础。否则在灵力不强的情况下,过于强调修练神识之力,反而会造成神识之力的泛滥和难以控制,一不小心恐会造成比失忆更加严重的后果!所以,他要求小六对神识之力的修练,以养神控制为主。而灵力修练也非一朝一夕之功,只能循序渐进,逐步打好基础。 当夜依旧是在修练中度过,不过,小六的状态要比前几日好得多!修练一夜之后,她不仅未曾有疲惫的迹象,反而精神更加高涨起来。 陆鹏远又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叮嘱她一番,要她不要在神识之力方面急于求成,而要在灵气修练等基本功上多下功夫。 离开地下空间,陆鹏远依旧自行离去。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去了前院,小六则回到紫藤阁。她准备筹划一下明日传讯馆开业的事。新店开张第一日,要的是人气旺,方能引得百财入。她打算下一部分请柬,象林芳等地位显重的人物,虽然交情不同一般,却也不能传个口信就算了。还有其他几个门派,当日小六也曾请林芳帮助联系共同对付过申元宗,这时也要把请柬送到,一是示以尊重,二者将来的业务也靠他们支持啊。 小六进了房门,拿出纸笔来先拟了名单。听到脚步声,一抬头看到玉儿从自己的卧室里出来,眼神有些发直。 小六本来察知她在屋内,以为她在收拾房间呢,便道:“房间收拾好了吗?你去前院拿二十份请柬来吧。” 玉儿却没有回答她的话,直直地走到小六面前,道:“穆公子是个好人,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我们要相信她。” 小六闻言一愣,抬起头看了玉儿一眼,发现她身上的气息有些紊乱,眼神也不对头,便眉头微微一皱,试探道:“玉儿何出此言?你又未曾与穆公子接触过,又是从哪儿知道此事的?” 玉儿似乎没有听到小六的问话,依旧自顾自地说道:“穆公子是个好人,这世上难得的好人,要嫁就嫁给这样的人!我一定要嫁给他!” 小六闻言一震,却淡定地道:“你现在身为诚王府的侍女,又如何能嫁给他呢?” “我与穆公子有前世之约,我一定要嫁给她。”玉儿神色坚定地道。说完也不理会小六,转身便向外走去。 小六知道玉儿的心神必然受到异物的蛊惑,因此并未阻拦她,却以灵气向玉儿周身细细探察而去!忽然,她发现玉儿身上果然有个微微有气息怪异之物,便灵气一动,将那异物裹住,从玉儿身上带到自己面前! 原来,那东西竟是个芳香扑鼻的香囊! 她略一思索才明白过来,那个香囊居然是元宵节那夜青木拿出来送给林菲的奖品!因为自己并未理会他也出的谜语,那谜语便由林菲猜了出来。按照青木事先的承诺,将这个香囊送给了林菲。 何以这香囊又到了玉儿的手上呢?想来林菲既与心爱的明心在一起,又如何会接受别的男子的馈赠?尤其是这等意义含糊的东西,即便是“奖品”她也不会要的,必是林菲转赠给了玉儿! 小六却没想到,是林菲将香囊扔了之后被玉儿悄悄拣起来的。 既然是青木所赠的东西,小六便不能忽视它的用意了!因为以她对青木的了解,他是那种心机深重、凡事必有深刻用心的人! 这时,小六忽觉得手中香囊的那怪异之气居然夹杂着神识之力!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忽然窜入自己的脑海之中:“穆清是好人,穆清深爱小六,他们有前世之缘,今后必成婚配!” 小六一愣,立即明白这香囊暗藏玄机!必是有高人将神识之力隐藏于其中,并试图用它来控制人的心志! 但这点神识之力对小六来说算得什么? 小六冷冷一笑,转念之间已将那一继神识之力化为乌有!而此时玉儿已如中邪一般冲到了院门口。 229 掌柜 小六略施神识之力,已将香囊里暗藏的那缕神识涤荡干净,这才轻轻对着正在狂奔的玉儿挥出一团灵气。 那玉儿正奔跑间,忽然前面被什么东西牢牢地堵住了,再也跑不动了,她正惶惑之间,小六已来到她身旁,对她淡淡一笑,道:“玉儿,醒醒吧。” 她的神识之力如一道亮光探入玉儿脑海之中,将从中作祟的那股来自于香囊里的神识瞬时灭于无踪! 玉儿只觉的脑海里似有一阵清风刮过,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愣了一下,望着站在面前的小六,傻傻地问道:“小姐,我怎么在这儿?您这是要干什么?” 小六深深地望着她,道:“玉儿,我正要问你,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突然就往外跑呢?” 玉儿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苦恼地道:“哎呀,我只记着刚才在收拾卧室时,那个香囊忽然掉到了地上,我便拿起来看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地就迷迷糊糊跑到这里来了!我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完她瞅了瞅小六手里拿着的香囊。 小六看到她的目光里隐隐有一丝热切之意,不由在心里暗叹一声:苍蝇不盯无缝的蛋,莫非这小妮子被那青木给迷住了? 便淡淡地问道:“这个香囊是哪里来的?” 玉儿听了脸上一红,却也未隐瞒:“是元宵节那夜林菲姑娘扔的,我看着怪漂亮。扔了可惜,便拣了回来。” “你拣回来后,可发觉什么异常没有?”小六继续问道。 “什么异常啊?没有发现啊。”玉儿有些心虚地道。 小六却似乎一眼就望穿了她的心事:“我知道,这香囊是那夜穆清作为猜谜的奖品送给林菲的。你看到这香囊,难道就不曾想起它的主人,穆清?” 的确,自那夜玉儿带回香囊后,穆公子那清俊儒雅的形象就一直在自己脑海里浮现着。她忍不住将那香囊宝贝一样拿在手上。贴在胸口甚至夜里就枕着它入眠了。她对那穆公子的思念越来越深。那穆公子时常在她的脑海里温文尔雅的对着她微笑,甚至有时候,那穆公子会告诉她,自己与小六前世有缘,今生必要在一起,请她帮助成全! 玉儿心里酸酸地,可一想到穆公子那迷人的笑脸,心里忽然又坚定了一个念头:我不过是一个婢女,又如何能配得上他一个高贵的公子、堂堂一门之主?既然他们前世有缘。我一要帮他们,要成全小姐与孟公子!可到底怎么成全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玉儿不好意思将这些话说出口来,可小六在神念一扫之间。已将她的想法了然于胸! 小六知道。玉儿在对自己说出那番话后便往外跑,是被香囊中的神识所控制的缘故!好在玉儿并未对自己生出歹念,只在那香囊的诱惑之下起了成全自己与穆清的念头!若不是自己的神识之力够强,再加上已经恢复了记忆,能够控制事态的发展,玉儿在香囊的引诱之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还真未可知! “我。我,其实也没想什么。”半晌,玉儿方嗫嚅道。 小六知道她只是一个年轻女孩子,即便心里惦记一个男子,也必是羞于说出口来。便也不逼她,只道:“玉儿。这个世界很是复杂,有时候一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人,实际上他的内心或许又是另一番面目,远非如表面上所见到的一样。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所以,我们永远不要凭借一两面的印象,便对人妄生好感!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玉儿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低头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心里却惶惑不安地敲起了小鼓:小姐怎么会说这些话?她怎么会知道我对那个穆公子生出好感来?难道是刚才我不知不觉间往外走时自己说了出来? 其实小六倒并不担心玉儿对穆清的感情会生出什么恶果来,因为他们之间的地位相差太远,根本不足以相提并论。她只所以说出那些话来,还是出于对玉儿的关心,希望她能够快些斩断情思,不要被这种无端的情绪所伤害!那只香囊因此也并未还给玉儿。 被这件事情一搅,小六也没有心绪再写请柬了,便接着往外走,还是到前院里看看父亲母亲吧。他们昨夜又陪自己修练了一夜。这几日在父亲的悉心帮助下,母亲的修为增长很快。看这势头,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突破中阶战师呢。 她径直来到父亲母亲的居室里,想不到他们两人也正在谈论明日“四海通”传讯馆开业的事情。陆天晓准备以自己的名义下请柬,邀请中都那些相熟的门派前去捧场,其中自然包含了六妙门等关系亲近的二流门派。 陆天晓虽然只是以自己的名义、而非凌云门的名义下请柬,却已足够让人知道传讯馆背后的靠山是凌云门了! 按照小六的打算,原本要隐瞒这层关系的,待传讯馆发展强大之后,再与凌云门成犄角之势,互为声援助。可是,在经历了这场莫名的失忆症之后,陆天晓固然是坚决不同意让小六一人在传讯馆之事上操太多心,而小六也有意于多拿出精力来用于自身修练,避免今后再次发生此类事情。 因此小六便顺水推舟地接受了父亲的好意。 如此一来,不仅省了小六再专门去下请柬,就连明日的宴宾等事陆天晓也一并包揽了!小六只须带人安排好传讯馆内“专业”的事务就好。而这件事小六也不担心,因为关于传讯馆的运营模式,她早已深思熟虚、成竹在胸了。 不一会儿,朱正奎带了于威来找小六,也是为汇报明日开业的事情。传讯馆内诸事都已收拾妥当,门面招牌也已装好,人员基本就绪。前厅招揽客人的除了于威还有三名伙计。后院各处也都已安排好了人员,驯鹰师和蜂鸟师,还有负责制作密信的信使都是朱正奎亲手培养起来的飞鹰卫之人。 朱正奎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这住房产的主人已答应将房产卖给小六,定好的房价是八千两白银。朱正奎觉得价格还合理,因此来问小六的意思。 这家门面虽然不很起眼,位置却很好,后面的院落也很大,足有三进的宅院,房间也不少。他们现在只用起了第一进的院落,三间鹰舍,一间秘密的蜂鸟房舍,一间机要送信房,专门将客人需要传递的信息写在特制的纸上,这种纸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看到上面所写的字,即便意外被人得到,也不至于泄露了秘密。一间机要收信房,是将外面传来的密信进行解密的所在,解密后客人则可以直接带走收到的密信。 他算计了一下,里面再稍为改造一下,强化一下安全性能,另外开一处门口,则完全可以作为飞鹰卫的总部。到时候飞鹰卫可明可暗,还可以保证前面门房的安全。 朱正奎只需负责面上协调,还有一些疑难事务的管理就行,不需要天天守在那儿。 小六也不希望朱正奎被拴在那儿。因管理飞鹰卫的事务也需要很大精力,小六不希望自己被拴在那儿,自然需要有人代她劳心劳力。她便一槌定音:“好,这所房子我们买了。” 八千两银子不是小数。梭罗云霓略皱了皱眉,即便如此,她也不能不支持女儿啊!正要开口时,陆天晓笑道:“好啊,小六好气魄!这八千两纹银就算我送给四海通的贺礼了。我来付好了。” 小六一时倒也拿不出这些银两来,便笑道:“谢谢爹爹,待女儿挣回本来再还您!” 陆天晓呵呵一笑道:“我说过是贺礼了,这些年我手中倒也攒了些银两,并非凌云门的钱,因此你尽管用,不必客气。” 既然是爹爹自己的银两那就更好办了,做女儿的可是不花白不花啊。小六嘻嘻一笑,大方地接受了馈赠。 于威笑道对小六道:“小姐,依奴才看来,要是再有一位有威望、有本领的掌柜坐阵就更好了。这样以来,若是遇到一星半点的小事,也无须惊动后院。”若是平常的生意倒是不需要,可这传讯馆是与江湖人士打交道的。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若没有本事,只靠讲理可是胆气不壮啊!既然朱正奎指望不上,于威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小六听了微微一笑:“这件事情我已想好了,有本领的掌柜,我们家正好就有一位!” 说到这儿,她转头对梭罗云霓道:“娘亲,这事您看可以吗?” 梭罗云霓一听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笑道:“这件事情现在我说了可是不算数,你得亲自却同她商量才好!” 小六笑着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她来了。我要问一下她的意思。”正说着,敲门声轻轻响起。 “请进。”梭罗云霓道。门打开了,却是袁茹进来了。 230 开业 袁茹一进门,看到小六、朱正奎和于威都在这里,倒也不觉意外,问道:“大家正在商量传讯馆明日开业的事吗?” 梭罗云霓笑着点头道:“是啊!正是为了明日开业之事,小六正眼巴巴地盼着你来呢。” 袁茹向小六道:“噢?小六,有需要我做的事吗?我正来问问是否有事,无论做什么你尽管安排就是。” 小六笑道:“袁姨,确实有一件大事要麻烦您,只是不知袁姨能否屈就。” 袁茹闻言,不由地一笑:“你的事不就是我们大家的事吗?何来屈就之说!” 小六听袁茹说得痛快,便也不含糊,直接道:“袁姨,现在我的四海通传讯馆已经万事俱备,我虽是大掌柜,却也不能保证常在店里,还需要门店的有一位总管所有事情的管事掌柜。料想传讯馆与各武林门派之间来往较多,此处一般人撑不起场面来,我想来想去,还是袁姨武功高强,加上江湖经验也多,想请袁姨亲自前去执掌大局,做这管事掌柜。不知袁姨意下如何?” 袁茹听了小六给她安排的这个差使,倒是一愣。这些年来,她自从离开自己惠州的家就来到诚王府,然后又陪小六在清安呆了几年,若说武功强她自信还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但若论江湖经验老到,她却有些汗颜! 她抬眼向朱正奎望去,见他正含笑望着自己,目光中似有赞同之意。她想起自己当前的处境来,诚王府虽然对她欢迎倍至,但若嫁给朱正奎之后,自然不能依旧天天住在诚王府了。 而朱正奎身为飞鹰卫之人,是飞鹰卫日常事务的主要管理者。小六虽然名义是飞鹰卫的掌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甩手掌柜,大事拿主意倒是可以,小事物却向来不耐烦管。只交给朱正奎处理就是。恐怕以后自己与这飞鹰卫也免不了“亲密接触”。四海通传讯馆是小六筹划中飞鹰卫的主要财源之一。若是如此,早些接下这活计也未尝不可。至于江湖经验,有朱正奎从旁辅佐,有小六这等聪明机变,再加上还有陆天晓等凌云门人遥相呼应,料想也不会有太大差迟! 于是袁茹慨然道:“小六,你既然信得过我,我自然不能推拖!只是对于传讯馆事务我尚不熟悉,还要详加了解才是。” 小六听了大喜,道:“袁姨!传讯馆的生意我们是第一家做的。谁都不熟悉呢!只要袁姨肯接下这重任,坐阵传讯馆。其余事情只需将来慢慢理顺就是!现在馆内该准备的大致上已基本就绪,门头店面的事情都是于威所操办,具体的传讯事谊则由朱伯伯一手掌握,袁姨只要把这两项弄明白了,这店里诸事便了然于胸了!” 陆天晓也不由暗赞小六的主意,于威精于经营,却不善传讯;朱正奎虽长于传讯之事。却没有精力管经营。况且对飞鹰卫来,于威毕竟是外人,不易让人信服。,正需要一个两边都能信任的人物来总揽店内诸般事务方可。袁茹正是让朱正奎信服、于威敬畏的最佳人选! 几人又将明日开业的一些细节商议了一下,便各自分头准备,只待明日吉时开业。 小六作为四海通传讯馆的大掌柜,自然要诸事操心。幸而她这传讯馆自一开始便是她一手谋划的,这几的失忆并未影响她现在对馆内诸事的统筹安排。 小六想到,传讯馆毕竟是一种新鲜东西。开业第一天,最重要的不是接收多少业务,而是让更多的人知道传讯馆是做什么的。 要什么最吸引众人的眼球呢?于威已按照惯例请了一支舞狮队,可小六觉得这毕竟太过普通。正月十八日是个黄道吉日,过年歇业的店铺好多都选在了明白新 开业。好多大店都会请人去舞狮奏乐,吸引人气。 小六凝神思索,传讯馆既是自己所开,所请的执事掌柜也是一名女子,恐怕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况且他们传讯所用的飞鹰更是许多人望而生畏的东西。何不就从此中找出让人一见难忘的亮点来? 忽然她眼前一亮:何不如此如此呢?她立即去找了袁茹和朱正奎商量起来。 他们二人一听,也都道此事可行,只是仓猝之间如何觅得那许多人手? 得到朱正奎的同意,就说明此事在技术上可行。人手的问题小六却不着急,反而笑道:“只要此事可行,人手之事我或可解决。如此以来,袁姨,明日就要由我们女子来唱主角了。朱伯伯你不会有意见吧?” 朱正奎笑道:“莫说明日你们唱主角,依我看,这传讯馆迟早都会被女子占据了。你袁姨刚刚还说,那驯鸟之事女子会做得更好呢。” 小六哈哈一笑:“真正英雄所见略同也!我也有这个想法,看来以后须得慢慢将飞鹰卫扩充一些女子才是!” 之后小六又去了一个全是女子的门派,“六妙门”,从中“借”了十二名年轻貌美、英姿飒爽的门徒前去助阵。林芳已听说小六恢复了记忆,很是代她高兴。见她亲自操办明日四海通开业之事,自然是要人有人、要物出物,十分热情地表示大力支持! 小六带着选好的人要走时,林菲却回来了。她见到小六,又是别有一番的亲热高兴!自从林菲知道小六失忆后仍记着自己时,对小六的感情又倍增一层,果然当她最为亲密的闺密了!当她知道小六的来意后,便嚷着要同去见识一下!怎么着她也得当那十二人的“队长”!林芳本待要待她明日去送礼捧场的,见她热情如此高涨,只好同意让她混入主家的“迎宾”队伍了。 小六安排妥当诸般事情回到诚王府时,天色已经黑了。她便去父母亲那儿吃晚饭。 吃完饭后,忽然有紫藤阁的负责看门的婆子来报:“紫藤阁的侍女玉儿今天上午离开了,说是小姐安排出去买东西,到现在仍然没有回来。” 大家听了都是一愣。梭罗云霓知道小六忙于开业之事,还以为她安排玉儿帮忙准备明日开业之物呢。便问道:“你让玉儿去买什么了?既然还没回来,就让人过去找找。” 小六听到那婆子的话,却想起上午玉儿那番奇怪的表现,自己消灭了那香囊之中暗藏的神识之后,玉儿的头脑便恢复了清醒,以现在诚王府的设防,若不帝师出手,很难有人闯进来。难道是自己提醒玉儿的那句话,让玉儿以为自己知道了她的心事,这才偷偷离开的?如此说来,玉儿要去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去找穆清!这件事的追查,需要飞鹰卫或凌云门方能做! 便摇头道:“我并未安排她去做什么。或许是她自己有事情才要离开的。这事查找起来必很麻烦。” 梭罗云霓听她话中似另有含意,便令那婆子离开,待屋里无别人时才问道:“小六,你刚才所说是何意?难道你知道那玉儿去哪儿了?” 小六方将上午之事细说了一遍。 梭罗云霓吃惊道:“那个穆清竟然在香囊中暗藏神识之力,他的胆子不小啊!” 陆天晓道:“他既敢在送来的丹药中做手脚,自然也能在靠近小六的一切东西中都做手脚。难道说,他的身边居然有帝师相助?既然如此,我们更不能轻易让玉儿落到他的手中,否则他不知会利用玉儿做出什么事来!况且,玉儿的家离此并不远,此事还快些着人到玉儿家中寻找,告诉她的家人才是,否则日后易生乱事。” 那个香囊也让小六感到奇怪,为何天下武功至高的帝师怎么也变得不稀罕起来了?如若那也插手玉儿之事,事情倒有些复杂了! 梭罗云霓听了深以为然,便命人将罗管家找来,告诉他玉儿失踪之事,令他安排人检查紫藤阁中物品有无失窃,然后再细细]查找玉儿的去向,并连夜带人到玉儿家找人。如若找不到玉儿也要先做好玉儿家人的安抚之事。 诚王府丢了一名侍女,若人家事主找上门来,也是一件有失门风威望的事情。因此罗管家一听,便很是重视,立即亲自带人查办玉儿之事了。 小六立即又传令飞鹰卫秘密查找此事,断不能让玉儿落入青木之手! 梭罗云霓见小六身边没了侍女,便欲让丁香去。小六立即拒绝了,道“娘亲,我天天修练,其实不需要侍女陪伴的。况且传讯馆之事也需要我时常过去,在外面也无须时时带着侍女啊!等有需要时我再来找您要人吧。” 梭罗云霓却执意不肯:“不行,不管你白日做什么,带不带侍女都成。可是后园本来就荒凉,只有你与一个老婆子在那儿,那我怎么放心呢?便是后娘也没有那样对待女儿的!我让丁香带着玉兰、木槿过去吧,那两个丫头也很聪明,待她们都熟悉了再让丁香回来。” 小六一看人数不但不少,反而多了,但又拗不过母亲,一想也好,两个丫头在那儿也能做伴,省得一人孤单,无奈之下便答应了。 查找玉儿失踪之事外松内紧,并未影响四海通传讯馆的正常开业。第二日上午吉时,传讯馆已是人声鼎沸,贵客盈门,很是一番热情非凡的气象。 231 试试 正月十八日是个黄道吉日,又是中都商家约定俗成的开业大吉的日子。 这一日,也是新年正式结束,新的一年的劳作正式开始的时候,因此,中都城的各条布满商铺的大街上,到处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的人群。在这样的时候开业,固然能够一时聚些看热闹的人,但要留住人群倒也不是易事。 不过,在凌云门门主的女儿陆小六所开的“四海通”传讯馆内,则是别有一番高朋满座、喜气洋洋的景象。 现在中都的各大门派大都派了代表前来祝贺,当然,申元宗是个例外。还有不少是掌门人亲自光临现场的。而陆天晓和陆小六则亲自在门口迎接各方客人。 既然有陆天晓的凌云门出面撑腰,大家则默契地将飞鹰卫的名头隐藏起来。因为作为一个暗中传递信息的帮派,越是低调越有利于行事。反之,若是过于张扬,处处惹人注目,反而不利于能安全隐蔽地传递信息。 门口一直有一个舞狮队在表演。 整条街上都歌舞升平、锣鼓喧天。不少商铺还在门口摆放了些便宜东西出售,以图积攒人气。在这样一个大日子里,老百姓也很少有人会安心呆在家里,大家都愿意出来看个热闹、讨着吉利。 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个四海通传讯馆是做什么的,会凑上来问长问短,于威安排了两名伙计专门给大家解释。当那些上前打听的人知道这儿只是一个传递信息的店铺时,都觉得有些意外:既然不卖东西,谁放心要把信息交给他们去传递啊?无不脸上带着疑问,摇头走开。 于威看着便有些着急。可是他也丝毫没办法:毕竟这传讯馆可是中都第一家,以前官家传信靠驿站,专人骑马送信,现在要说靠那几头鹰就把信息给传出去了。让谁能轻易相信? 便是那些江湖帮派中人,也多是看陆天晓的面子前来捧个人场的,他们对传讯馆的传讯能力也很是不放心,若有重要信息,他们宁可专门派人去传递,也不会放到这里来冒险! 传讯馆内道贺的客人都在店内等候,店内临时设了不少座位和条几,专门有人为客人们倒了茶水,大家向陆天晓、陆小六道贺后便开始喝茶聊天。却并没有一名顾客上门。店内的清静与外面锣鼓喧天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六看出大家的疑问,却神情镇定自若。她的第一客源,针对的就是这些参加龙门会的天下英雄们。今天,她当然会把握这机会好好推介一下她的传讯馆了! 待她看到邀请的客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对旁边帮忙的林菲悄悄施了个眼色。 林菲笑吟吟地进了后院。她今天争取到的任务,便是十二美女的领班。 这门店另有一处小门通往大街,林菲便领着那十二名美女,每人带了一只体形巨大、看上去桀骜不驯的雄鹰从那小门出去,整整齐齐地立于店门前。然后林菲则躲到一边去了。这也是她们事先的约定。因为林芳担心认识林菲人的多,若被人揭穿了身份反为小六惹来漏子。 外面的伙计见她们出来,立即示意那舞狮队停下乐舞,安静地立于一旁。 这时。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忽然见一群标致的美女走了出来。看着那般娇嫩可爱的女子。偏偏每人肩上还立着一只无比凶猛的老鹰,不由地一时都呆了!外面一子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里面的众位英雄正在谈笑间。也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外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了?那鼓乐声和说笑声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有人正待要发话问时,陆小六含笑道:“各位英雄,是我们店里的驯鹰师们出去了,大家不妨出去一观。” 众人正对传讯馆的传讯方式心怀疑问呢,听到小六如此一说,方知道他们是靠鹰来传讯,其中也有人早已听说过飞鹰卫的名头,便低声说与他人知道。大家无不好奇地跟着出了门,想看看这传闻中的飞鹰卫是如何通过飞鹰来传讯的! 出了门,就看到清丽动人的十二名美女分作两排列于门前,每人肩上一只飞鹰,典型的美女与猛禽的架式。 小六含笑出来,袁茹、朱正奎、于威等传讯馆内众人也跟着她一同出来。 小六对着众位美女道:“各位姐妹们,今日既然诸位英雄、江湖好汉,还有街坊邻居们都来捧场,我们不妨展示一下驯鹰的绝技,以便让大伙儿给指点一下,好不好啊?” 众位美女脸上含笑,齐声娇呼道:“好啊!正要请各位英雄不吝赐教!”那软软脆脆甜甜的声音听上去很是让人心动神摇。 小六笑道:“那好,这样吧,就请朱伯伯下命令,你们各自指挥自己的飞鹰按照指令行事吧。” 朱正奎听了,对小六微一躬身道:“遵命。” 然后走到众位美女前面,正色道:“各位驯鹰师,就请命令你们的雄鹰们同时在我们上方的天空飞翔三圈,祝贺在场的各位英雄、各位乡亲们新年吉祥、事事圆满!” 那十二名美女听了,果然各自微微侧头,似是对着雄鹰低语,不过片时,那些雄鹰便似听懂了主人的话语,同时飞身向上空飞去。那飞鹰块头又大,长长的双翅展开,煞是雄键好看!它们便如离弦之箭般扶摇直上,如电光般腾空而起,那身形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好象就要隐入云间、看不到了。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抬起了头,使劲地望着天空:那些飞鹰速度好快!若能以此种速度送信,必是一日千里、无人能及!不知那些飞鹰能够飞到哪儿去! 过了片时,那些飞鹰小成黑点后,忽然又一齐转身向下方飞来。 众人见此情形不由地松了口气。 那些飞离上空几十丈处时,又开始成排成行地绕圈飞行起来! 一圈,一圈,又一圈! 众人不由地心中叹服,一齐鼓起掌来! 就在掌声之中,那些飞鹰已飞了三圈,它们果然又稳稳地目不斜视地飞落下来,依旧停在它们主人的肩上。 那些飞鹰神态昂然自傲,对围观的众人不屑一顾的样子!颇有一幅武林高手的风范!而那十二名美女,仍然笑靥如花,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 “好!”周围诸人不由地齐声喝采起来! 小六走上前去,向周围众人拱手笑道:“多谢诸位捧场了。我们的飞鹰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具有灵性的飞鹰,能够迅速、准确的将信息送达我们分布在全国各位的传讯馆分部,然后他们再将信息安全无误地送达收信人。飞鹰传讯的安全性、快捷性都决非人工送信所能比。另外,为了保障信息的万无一失,我们还另有一套特殊的信息处理方法,即便是信息万一被别人所获,他们也无法读取信息的内容。所以,请各位放心,信息内容决不会外泄!现在,哪位英雄就现场来做一个示范,往远方的亲朋好友处送一封信呢?放心,我们必不会偷看信的内容的!” 说着,小六的笑着将目光扫过众人。 这时,大刀门的门主孙维立笑着向前跨出了一大步,旁边站着他的儿子孙增宏目光一直未曾离开小六。 孙维立笑道:“小六侄女,今天我就来试试吧。我们大刀门年前就来中都了,过年都是在中都过的,还未曾跟孩子他娘去过一封信呢。今儿就托小六侄女的福,给我在平州的媳妇传个信吧。不知这信送去要多长时间呢?” 小六听了笑着答道:“孙伯伯,平州离中都只有二百里地,飞鹰将信送到平州,也不过需要半个时辰。我们在平州的分部再寻到孙伯母,请孙伯母写了回信再让飞鹰带回来,大约也需要半个时辰。这样吧,孙伯伯,如果你嘱咐孙伯母马上回信的话,两个时辰之内您便可以看到回信了!” 两个时辰?往返二百里地?还要带回信来?这事未免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吧?旁观的众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有人便怀疑地议论起来。就连孙维立也面带狐疑之色:“小六侄女,这当真吗?其实你若能天黑之前把回信给我带来,我便很是信服这飞鹰传讯了!两个时辰,不必这样夸张吧?” 小六看出众人的怀疑,便笑道:“事实证明一切。孙伯伯,就劳烦您快些写了家书,让飞鹰快些给您送到伯母身边吧!两个时辰,其实也很快。诸位也不要走开,就让我们先欣赏一下美女们的歌舞,等着一起见证飞鹰传讯的奇迹吧!” 说到这里,旁边的朱正奎悄悄招了一下手,那十二只鹰有一只飞到他的肩上停下来,其余十一只却从正门飞到后院去,径直进了鹰舍。其实,刚才的飞鹰表演都是朱正奎所指挥,不过是假借了那十二名美女的名义,以此作为噱头引人注意而已! 众人都很好奇,都想看看飞鹰传讯是否果真如此及时!况且还有美女的歌舞可以欣赏,自然都不愿走开,而且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慢慢竟至于将这段路也堵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要等着看飞鹰是否能把信传到! 232 飞鹰 六妙门的女子向来以冷艳动人而闻名,她们虽然貌美如花,却又轻易不与男子接触。但众人为所不知的是,六妙门的女子多精擅歌舞,只是她们的种种才艺只为悦己,一般不在众人面前展示而已。 这次小六所“借”的十二名女子,俱是相貌才艺出众者。林芳对她们的唯一要求是,不得泄露她们的真实身份。 小六本是要她们扮作传讯坊的训鹰师,两人正好不谋而合。 故而,这些女子此时可以抛开那一向冷傲待人的面纱,以一种优美大方而热情的崭新姿态呈现于世人面前。她们的歌舞很是迷人,但由于她们一开场以驯鹰师的姿态出现,已经先声夺人,给大家留下了令人敬畏的印象,所以,此时大家观看她们的表演,也都是抱着一种恭敬和欣赏的态度去看的,毫无素日观看歌坊的歌舞的那种居高临下和随意感! 小六要的也正是这种效果,四海通传讯坊就是要给人一种既亲而畏、敬且远的神秘感! 一曲歌舞已罢,四面掌声若潮水般涌起!众人期盼着她们再继续进行表演,“再来一曲”的喊叫声四起,那些女子却面带微笑,似乎没有听到大家的叫声一样,袅袅婷婷撤回了传讯坊的后院。 这时,小六含笑上前,四下里拱手为礼:“谢谢诸位英雄好汉、诸位街坊邻居们的热情捧场!我们四海通的驯鹰师们本业便是驯鹰,让这些威猛而富有灵性的雄鹰能够按照我们的吩咐,当好忠实而优秀的信使!歌舞之类,本不是她们所擅长,今日这一曲歌舞,便是为了感谢诸位的支持而特意练习了几十天的。若再继续表演下去,那可真要技穷了!但是,我们还有更为精彩的飞鹰表演,就让驯鹰师们在后面指挥着群鹰,来为我们诸位客人献上她们真正的绝技吧!” 众人听到还有飞鹰表演,俱都面带好奇之色。刚刚看过飞鹰表演的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评论起来。那没来得及看的则瞪大了眼睛、一副迫不急待的样子。 小六却神闲气定,并不着急。 她微笑着对于威道:“于掌柜,今日这么多贵客在此,可将金桔拿出来待客。” 于威笑嘻嘻地托着一大盘黄灿灿的鲜嫩可爱的金桔出来,道:“大掌柜的,这些水果我们都准备好了。可是今日贵客太多,小的都不知道该分给谁了!” 冬日里储存的如此新鲜的金桔确不多见,但是堂堂一个新开业的大店倒也不至于如此小气!旁边的一群人哄笑起来,有人就趁乱嚷道:“大老板,不就是一人一个金桔嘛。阔气点吧!” 那几个门派的掌门人都与陆天晓站在一起,他们见陆小六年轻虽轻,待人处事却很是大方,彬彬有礼却有锋芒暗蕴的模样,心中都暗赞“虎父无犬女”。此时见她又令人送上金桔来,却知道并不是分金桔这么简单,不知眼前这个年轻的大老板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果然,小六微微一笑,道:“我们四海通传讯馆要交的就是天下朋友,这些金桔多是飞鹰送信时从南方带来的。只要朋友们喜欢就好,我们自然不会在乎这些金桔!只是,今日飞鹰才是主角,也是四海通传讯馆真正的主人,我们就请一只飞鹰来做主,帮我们分一分这般金桔吧!” 小六话音一落,一只体型硕大的飞鹰如一道黑影一般忽地一下从店内飞了出来,倒是吓了众人一跳! 但见那只飞鹰如被困已久、好不容易出来散散心一样,就如脱了缰的野马,若闪电般便冲向茫远的苍穹。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正当众人都仰头观看时,小六笑着叹道:“我们家的飞鹰都是远征长途的高手,自然不耐烦在一处地方窝着,它们是一有机会就要好好施展一下自己的飞行绝技的!” 话音刚落,那只飞鹰已渐渐出现在视野之内,越来越近了! 小六抬头道:“快把金桔分给大家吧!现在只有一盘,飞鹰,你要怎么分呢?今天光临我们传讯馆的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门主,飞鹰,我看你还是先分给他们吧?”说话时小六已暗运灵气与飞鹰交流。 那飞鹰似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从于威所托着的盘子里叼出一只最大的金桔,在众人上方转悠了一圈,然后径直来到六妙门门主林芳面前,将那那只金桔送给了她的手上! 在场的江湖人士都知道,六妙门的林芳已是多年的高阶灵师,在场的众人中,恐怕属她的武功最强! 可是,这只飞鹰居然能够辨认出修为最高的人,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在大庭广众之下,显然又没有什么可以捣鬼的地方! 接着还有更为难以置信的事,那只飞鹰接着又叼了几只金桔一一送出,而那接收者无一不是门派之主,就连几名三流门派的帮主它也给找了出来! 虽然说武功有强有弱,但他们的地位却不同!不知这只飞鹰是如何能够辨认出来的的! 这件事,恐怕只有躲在一边的朱正奎能解释清楚了!因为多年与飞鹰的无间接触,加上又有秘籍笈授以秘术,他与飞鹰可以说是心灵相通! 而陆天晓则是在其他门主接受了飞鹰“馈赠”的金桔后,才最后一个收到金桔的!难道这飞鹰知道他是“自己人”?众人无不暗暗称奇。 孙维立手里拿着一只飞鹰所“赠”的金桔,面带惊讶之色地道:“真是不可思议啊!有如此聪明、如此迅捷的飞鹰,我相信我的家书能够很快就被送达的!” 说着,他随意将手里的金桔递给了身旁的儿子孙增宏。 谁知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那只飞鹰转头不满地看了一眼将金桔交给儿子的孙维立,呼地一下飞上前去,竟将孙增宏手里的那只金桔一下叼了回来,转而又递到孙维立面前! 那飞鹰的一抢之下,身为初阶战师的孙增宏居然没加防备,不由地脸上一下子红了起来。 孙维立也有些尴尬,接过那金桔,道:“噢,原来飞鹰所赠的金桔不能转赠啊,这下我领教了!” 小六微笑道:“孙伯伯,飞鹰素常便与特别规矩的人一样认真刻板,严格执行主人的每一个命令,不肯有半点差迟!我们也都很是尊重它们的这一特性!刚才有冒犯之处,还请孙伯伯见谅才是!” 孙维立如何会对一只飞鹰生气?于是他笑道:“不要紧的,不要紧的!早知道飞鹰有这脾气,我和宏儿便不去惹它了!这样也好,飞鹰只有严格执行命令,才会令所传递的信息没有差迟!我们会更加放心飞鹰的送信效率的!” 孙维立说的是真心话,他开始相信,飞鹰会出色地完成送信任务的!在场有不少人也是这样想的! 向几名掌门人送了金桔,那飞鹰又开始将金桔送到在场的灵师高手的手上。 几个灵师散落在各处,都被飞鹰找了出来。其中有一人,接了那飞鹰的金桔之后,面现不好意思的神色,急匆匆地低头离去了。 陆天晓微晒道:“原来申元宗也派人来给我们祝贺了,只是怎么不敢公开过来啊?”原来,那人竟是申元宗派来伏在暗处打探消息的,不想却被飞鹰识破了行藏! 一盘金桔送完,小六便命于威带着众伙计再拿出一大袋子金桔分给在场的所有尚未领到金桔的人。 众人见她如此大方,俱惊叹不已! 因为当时初春之际,那新鲜金桔的价格着实不低!可人家却当大白菜一样分了! 就在众人热热闹闹分食金桔之时,忽然听得半空里一声鹰的鸣叫声! 就是不久前带走了孙维立的家书的那只飞鹰居然回来了!这时距那飞鹰离开只有一个多时辰而已! 立即有驯鹰师迎上前去,将那只飞鹰所带回来的一封信拿了过来。 孙维立和孙增宏立即走过去,将那封信拿了过来。谁知打开一看时,里面是一张空白纸,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孙维立正在发愣时,小六笑道:“孙伯伯,您放心,这封信是经过处理了的,防止半道丢失后会走失消息。现在只需再次经过我们处理,这封信就会现出原形的!” 接着由一名伙计用盘子托走那封信,进了后院去处理那封信。这等涉及行业秘密的事情一般不会当众公开,众人也都理解。不一会儿又有人将那盘子托出来,将上面那封信交给孙维立。 孙维立再看时,上面显然是自己妻子所写的信!那熟悉的笔迹,还有用纸行文的习惯,都是别人所无法模仿的! 孙维立看完了那封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四海通传讯馆,果真是名不虚传!现在我决定,我们的大刀门,以后就要在这里传讯了!我相信,飞鹰传讯的速度,要快过一般的灵师高手!关键时候能够帮我们的大忙啊!” 233 火爆 就在这时,只听得人群之外有人高喊:“四海通传讯馆既有如此神俊的飞鹰,如此周密的设防,我们风之门也要在这里传讯啦!如果方便的话,在下现在就有一封信要送出去,陆老板不知可以吗?” 陆小六一听便知道是玄风来了。抬头望去,果然是玄风带着明心、赤岩等十余人站在人群外围,正含笑向自己看来。 小六微微一笑,道:“多谢诸位对我们四海通传讯馆的信任,我们必会将所有信件平安快速地传给收信人的!我们今天就正式开始接受业务,而且,为了祝贺四海通开业,今天所传送的信件,只要在天启国之内,不论远近全部免费!当然了,为了能够让更多的人体验到这种优惠,每人限量只能送出一份免费信件!” 这番话很有诱惑力!千里迢迢派送信件居然会免费?要知道,若是通过驿站专门送一封信,没有百儿八十两的银子是不成的!若是托人顺路带信,欠份人情且不说,还不知要用多长时间、能否送达都是问题!现在居然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不少人正在跃跃欲试的时候,玄风大踏步走了过来,对着陆天晓、小六拱手道:“恭喜陆门主,恭喜陆老板!玄风特带弟兄们来祝贺四海通传讯馆开业大吉!这是我们风之门与明心兄共同送的贺礼!” 紧随其后的明心闻言也含笑点致意。后面几个人抬着两只大木箱走来,里面就是风之门所送的贺礼。 陆天晓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他虽然不愿小六与玄风多接近。但今日是四海通传讯馆嘉宾盈门、开业大吉的日子,这种话他当然不便说出。况且来人中还有申元宗宗主申一峰的儿子,他的态度事关一代门主的胸襟气度,故而只是礼貌地点了下头:“玄门主、赵公子客气了!” 在这些日的接触中。玄风对陆天晓的冷淡态度已不以为异。见他如此心平气和,心中已甚感难得了! 小六对玄风和明心展颜一笑,道:“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忘记了呢!” 这是小六恢复记忆后玄风第一次与她在公开场合见面。玄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却笑而不语。 在旁边的明心笑着解释道:“我们哪儿会忘?今日一大早就诸事准备就绪,想一起来帮忙的,没想到又有不速之客前去找玄风,因此又耽搁了一会儿。” 小六已然明白,明心说得虽然简单,说不定在留连山上,又有一场恶斗!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便细问此事。只是笑道:“好吧。刚才玄风说有信有送。一会儿不妨交给于威,我们就要收集一下今日的信件,一会儿要全部送出!” 玄风闻言道:“我的信件不着急送。要看你的空,不必急在一时。你且照顾别人吧。”说着命那几个抬着木箱的人将东西送到店铺里面。 于威忙带着几个伙计迎上去。将那贺礼迎到屋里,让专门负责登记的人记好后,自己方又出来。 小六见在场的众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了热切和期待之意,有不少人还低头思量着或是窃窃私语起来,准备趁着今日这免费的时机,试一试这飞鹰送信的新鲜玩意儿! 小六招手将袁茹和于威请来,笑着对众人道:“诸位英雄好汉,各位街坊邻居中们,现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两位掌柜!” “这位袁灵师,是我们四海通传讯馆的执事掌柜,总管馆内大小事情。”小六指指着袁茹道。 袁茹对着大家拱了拱手,微笑道:“在下袁茹,还请多多指教。”众人望向她的目光肃然起敬! 这名女子居然是名灵师!其实,已有不少人看出她功力不凡,或揣测出她的功力来。要知道,天启国女子修真者本就不多,能修至灵师境界的更少! 当然,小六按照她的习惯,依旧戴着她的隐修灵戒,在场的人看不出她的真实修为来。否则,更要大加惊诧了! “这位是于威,是传讯馆的前台老板,负责信件接收、回信返还等事宜。至于驯练飞鹰、传送信息的驯鹰师们,方才已经与大家见过面了,就不再多介绍了。若有信息要传递者,不妨来找于老板,权作感受一下我们四海通的传讯水平吧!”朱正奎虽然负责信息传递任务,但他向来奉行低调原则,并不愿意与大家见面。因此小六便省略了对他的介绍。 于威也笑呵呵地对着大家行了一圈礼,道:“在下于威,大家若有何重要的事情要告诉远方的师兄弟,有何体己的话儿要告诉远方的亲人,尽管写下信件,并封起来,交给我就好。我会保证将信件毫无泄漏地送给您要转达的人!诸位,请,我便去馆内恭候各位,馆内也有纸笔,如有需要者尽管前来索取。”说完,转身进了传讯馆。 这时,外面众人果真就有不少跟着进了传讯馆。这不花钱就能传信的好事仅此一天啊!再者,他们也真的很好奇,果真靠那几只看似神奇懂事的飞鹰就能将信送给自己需要送的人?飞鹰本领再大,也不可能找到不认识的人,还得有人在另一方接应才行。若真是如此,这四海通传讯馆该有多大的势力!难道他们在全国各地都有据点?生出这种念头来,他们对四海通传讯馆更有一种刮目相看的神秘感! 因此,传讯馆内一时现出相当火爆的场面!饶是于威带着四名伙计这几日已经过多次训练,这下还有些应接不暇的感觉! 袁茹虽是不爱多言,却是心思机密、反应敏捷之人。她见状便请出刚刚“驯鹰”的几位女子,请她们帮助照应客人,或为客人找来纸笔,或倒茶送水解疑解惑,分流一下人众,于威他们好一一详细记下客人所送信件的情况,看看是否有确实无法到达的、地址是否准确。 陆天晓则邀请那些前来道贺的各门派代表,就到附近的一处酒楼会饮。他已包下了整个酒楼,凌云门的几位长老在那儿迎接众人,准备大宴群雄,为女儿的传讯馆一壮声威! 234 兄弟 玄风和明心等人是受小六邀请,正里八经来道贺的,当然也在陆天晓的邀请之列,不过他们找了个托辞,并未跟随一起前往丰和楼就餐。 玄风见小六未走,知道她暂时欲在此照应店面,便在此陪他。 林菲当然要和小六一起。六妙门的人也不便招呼她。 而明心本身便不愿掺和在各门派之间。他知道,自己今日这一露面,申元宗很快便会得到信息、找上门来的!但是,只要他在江湖上行走,就迟早得有这一日。他觉得自己的心现在已足够坚强,可以去坦然去面对这一切了! “传讯馆虽然是一件新鲜的物事,看上去居然很受欢迎啊!”玄风望着店内那些争相享受“免费午餐”的吵吵嚷嚷的人群对小六道。 他想到自与小六相遇以来,就看到她稳稳妥妥地将自己的事情一桩桩打理明白,将一件件奇思妙想慢慢变成现实,对她那充满灵气的脑袋满是佩服。 当然了,惠州失忆之事是个例外。一想起此事他便心存内疚。而且他也慢慢察觉到,这件表面上是由自己鲁莽造成的意外“伤害”,其实也反应了小六在神识方面尚存有一处不小的缺陷!对修真者来说,若不能及时弥补这种缺陷,恐怕对以后的修练会有难以把握的风险。这件事情让他隐隐感到忧愁。尽管小六的曾祖父、父亲修真造诣都非同凡响,可有些事情,并非功夫强就能解决的。小六失忆症的治愈便是明显一例。 林菲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笑道:“什么意思啊?‘居然’?这四海通传讯馆在我们预料中就很受欢迎的好不好?玄大公子!”林菲自与玄风相熟后,便毫无顾忌地开起了玩笑。她的话也不错,在与姐姐分析起传讯馆之事时,林芳还大赞小六思维活络。能够想出这样一个独门的生意来,对于飞鹰卫慢慢提高在江湖上的威望很有益处! 被挑毛病的玄风大度地笑了笑,并未张口辩解。通过这些天与林菲、明心的交往,他发现林菲固然活泼可爱。明心也不再如初时那般惹人讨厌了,心中大有将他们作为朋友的意味。 小六在一旁笑道:“毕竟是新鲜玩意儿,忽然如此受人欢迎倒的确有些出人意料嘛!从长远来年,这些普通百姓成为我们的客户的可能性不大,若非不得已,谁舍得花上几十两银子去寄一封信?但我们可以借他们的口,为四海通传讯馆在民间形成影响力,大家一说寄信就想到四海通,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原来。小六是要凭借今天的免费寄信。为自己的传讯馆造势! 玄风微微一笑。道:“小六,我相信四海通会通达四海、真正成为天下武林和百姓都依仗的传讯之所的。” 林菲看他们一幅融洽自得的样子,心里也代他们高兴。一转眼看到旁边的明心有些走神。便眼珠一转,将嘴一嘟。嗔道:“怕人家不知道你们俩人好不成?偏偏我笑话他一句你就来护着他,真是重色轻友!明心,你怎么不来帮我说话啊?” 玄风听了林菲的话,想起失忆时小六对自己的百般依恋和温情,心里升起暖暖的感动。 明心却被林菲的话从沉思中惊醒,忙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来帮你!” 这句话一出口,自己也是一愣。因为“谁欺负你了、我来帮你”这九个字是小时候他最爱对小六说的。那时自己一个大男孩满心地为一个小女孩护花开道打天下的豪气!因为脑子里正想着申元宗会来找自己的麻烦,这句话便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林菲和玄风都不知这句话的来历,两人忍不住都笑了。 小六却心头别有一番滋味,两人当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相伴的情形涌上心头。当然了,她心中更高兴是,当初被自己拒绝的明心终于能够找到所爱之人了!或许这就是冥冥中注定的缘份吧? 林菲故意撒娇道:“是小六欺负我了!她重色轻友,帮着玄风说话,不肯帮我!” 明心看到玄风对含情脉脉的目光和小六脸上幸福的笑容,心头忽然一松,两人的情感各有归宿,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自己又何必念念不忘过去之事? 正所谓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 一念之间,明心的心中便已然清明无忌! 明心笑着轻轻握住林菲的手:“我也是重色轻友,你若被骂,我也一定要帮你的!这样以来,我哪有理由指责小六呢?” 林菲抬头望着明心,看到明心望向自己的目光喜悦而澄净,那一刻,四目相对,两人的心似乎在半空里碰撞共鸣!那一刻,两人真正读懂了对方,走进了对方的心里! 这一瞬间的变化,小六心中似有所觉。 “哎呀,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含情脉脉了!今天中午咱们就不要同爹爹他们那些人掺和了,我请客,咱们四个人,还有赤岩他们几个,一起去吃庆春楼的海鲜去吧。”小六笑道。 赤岩他们自然也没有走开,正好有几个在馆内维持秩序的飞鹰卫之人是赤岩当初在连州相识的。走上前去同他们叙旧之后,索性帮他们一起维持起秩序来。今天来的人确实有些多。哪个在外地没个亲戚?有的兴许三年五年已不见面了,这时听说有这等好事,或讨了纸笔来当场写起信来,或是呼朋引伴,找人代笔,兴冲冲的搞起亲朋好友大联谊来了。 于威按照小六的吩咐,也不怕麻烦,只要他们的地址确定,这信就能够送,只管悉心招呼好这些人,好让他们一个个都成为四海通传讯馆的“免费宣传员”。 玄风看了他们一眼,道:“店里的人中午要如何用餐呢?” 小六道:“我已让于威安排好,他们会轮流去丰和楼用餐的,爹爹今中午已将整个楼包下来,他们只管去就好了。” 玄风笑道:“既如此,就让赤岩他们也一起到丰和楼去吧。你单请我们三人就好。正好赤岩他们还可以与老熟人叙叙旧。” 小六一听,这样也好,看到在店内在袁茹的统筹安排下,四处井井有调,忙而不乱,便和林菲等四人一起出了门,准备到庆春楼去。 谁知他们刚出了门,就有一帮彪形大汉迎面而来。 235 慕白 小六等人看到对面来的十来个彪形大汉,为首的是个相貌白净、看似文弱的青年公子,但灵气内蕴、目露精光,一见而知是功夫不弱的修真之人。后面跟随之人也有至少两名灵气高手。 小六见那些人来势汹涌,料非善类,便迎上前去,笑道:“诸位英雄,在下四海通传讯馆的掌柜陆小六,请问几位是哪个门派的高手?可是来此有信要传吗?” 小六倒是不怕他们来闹事,自己四人中有三名灵师,加上里面的袁茹、朱正奎和飞鹰卫的高手,只要来者没有帝师高手,他们就占不了便宜!况且,身为帝师者向来自重身份,必不会干这种趁人开业之际上门闹事的扫兴之举! 对方那些人也停了下来,那个相貌白净的青年上下打量了小六一眼,又将目光从小六身上扫过旁边那三人,在明心身上微微停了一下,面带微笑,拱手道:“原来是陆掌柜!我等前来并非寄信,而是来找人的。此事与陆掌柜无关,如有打扰之处请见谅。” 小六见他言辞客气而谨慎,并未回答是哪个帮派之人,便也笑道:“今日小店新开张,倒是有不少前来道贺之人!不知你们要找的何人,是我们店内之人还是客人,若是朋友之间趁此见面,在下倒可以帮你们找一下。” 那青年见小六寻根究底,知道她不是那等怕事之人,况且此事也不准备瞒过她,便道:“既然陆掌柜执意相问。在下也不妨直言。在下乃是申元宗申慕白,此来是奉父亲之命,要请我的兄长申涵清回家的。因是在下家事,故而不愿惊动他人。”说着。直接将目光落到明心上,脸上依然彬彬有礼。 小六等人心中皆吃了一惊,没想到申元宗如此快就上门来找明心了!而且是以寻亲的名义来的,但看这阵势。是作了必须将他带走的准备的! 明心立刻脸上变色。看到这一群人,他便心怀警觉,却没想到领头的是他从未见过面的亲弟弟!这些年来他被申家另眼相待,就是因为这个天赋比他强的身为少宗主的弟弟!对于这件事上,其实他也并无多大愤懑之意,既然弟弟天赋强,就算继续宗主之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对父亲的不满,一者是由于父亲对他有意隐瞒种种事情、将他排斥于家族之外,那实际上是另样的抛弃!二者则是父亲利用他对小六的感情。来接近陆天晓一家并置他们于死地。 他没想到的是:兄弟两人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他自然是不准备跟他们回去的。双方只有撕破脸。那么兄弟两人相见之日便是反目为仇之日!难道这也是他那“敬爱”的父亲一手安排的吗? 申慕白转向明心,恭敬地施礼道:“这位就是我的兄长申涵清吗?小弟慕白有礼了!” 虽然他的言行有礼,叫人挑不出毛病来。但是小六却看出来,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兄弟相认的那种高兴之情。也没有兄弟之间的那种亲近之情,只有礼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 小六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开口,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外人不好随便插手。 旁边的林菲却满脸的不满,因为她看到申慕白是带了十多个人来的,难道如果明心不想回去,他们就要动用武力? 玄风的脸上依旧淡淡的,似乎没有表情。这是他一向的招牌式表情,仿佛他的微笑和热情都给了小六,留给别人的只有冷淡两字。 明心望着眼前的申慕白,心情很复杂,却淡淡地道:“原来你就是申慕白。很抱歉,这里没有叫申涵清的人。原来倒是有个赵涵清,可是他已死了。在下明心,清上宗证空大师的弟子。想必你认错人了。” 申慕白抬起头来,满面诚恳地道:“大哥,小弟不会认错人的!自你离家之后,父亲因为思念你,便将你的图像画了下来,挂在房内,我们日日都能看到,所以小弟一见你的面就能认出你来。父亲已经将母亲从清安接来,他们都眼巴巴地盼着你回家,大哥,从前的事情不要计较了,只要大哥随我一起回家,我的少宗主之位,情愿让出来让大哥做!若是我们一家人能够高高兴兴的在一起,那就比什么都强!” 申慕白的话说得满含深情,让人听了很是感动!以至于林菲对他的厌恶之情一下子弱了不少! 可是小六却心中疑惑:这申慕白的感情来得也太快了吧?怎么给人一种做戏的感觉?她不由地转头向明心望去。 明心似乎并没有被这一番话所打动。这话若是在他离家出走之前被申慕白说出来,或许他还会信。可是现在,在经历了种种被抛弃、被牺牲之后,他已经知道,在父亲的眼里,申元宗之事,要远远重于他这个没有天赋的儿子!在当初那个让他远离申元宗的决定作出之后,他便注定了是那个不被重视的牺牲者!只是由于母亲的心软和坚持,再加上申元宗素来的规矩和发展的需要,他才得以呆在父母亲身边在青安生活了这许多年! 明心悠然冒出了一句话:“如果我不想回去呢?” 申慕白继续动情地道:“大哥,父亲母亲日夜悬念,小弟整日期盼,申元宗上下人心所向,你又如何能不回去呢?那样会让长者情何以堪、让小弟情何以堪?大哥,你若不能原谅当日父母迫于形势所做之事,小弟情愿以跪谢罪,恭请大哥回家!” 说完,他真的长身跪下! 他身后那些人均面现不忍之色,齐声喊道:“少宗主!” 旁边的两名灵师修为的年长者走上前去扶他,其中一人道:“少宗主何必如此,大公子又非糊涂之人,必能明白你的苦心,回到父母身边,一家人团聚的!” 另一人对明心道:“大公子!您还是跟少宗主回家吧!少宗主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宗主、夫人他们都在等着您呢!” 明心何尝不挂记着母亲!可是他们越是如此热情,他越是不能回去! 申慕白并不起来,而是朝着身边的人摆了摆手,道:“大哥若不同意回去,我就在此长跪不起了!再者,你们以后不要叫我少宗主了,我回去后就禀明父亲,少宗主之位理应由大哥来做!我情愿退居第二,助大哥一臂之力!” 旁边的人脸上愈现感动和钦佩之色,少宗主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因为这一跪而更加高大起来! 236 同根 明心本来还对这位手足同胞的兄弟有些感情的,但申慕白一而再地提到要放弃自己的“少宗主”之位,令他大生不悦之情! 明心虽然性情喜乐好玩,却也天资聪慧。自一开始浑浑噩噩的富家公子,到发现被家族遗弃的不幸现实,对他来说便是人生最深刻的一课,让他明白了即便是父子亲情,在利益面前有时也无比脆弱和无奈!而后来他的落花有意、小六的流水无情对他也是人生悲喜的历练。至于后来访师拜师、被逐出四明山等种种经历,无不增加了他对人生的洞悟。 此时,他用脚指头想一想也会知道,申慕白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少宗主地位呢?申慕白从小离开父母,被申元宗的长老精心加以培养和历练二十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继承宗主之位!可以说,申慕白就是为少宗主之位而生的! 他不了解这位从小不再父母身边长大的兄弟的性情,但从母亲那儿知道,申元宗的少宗主是要从小进行“以宗派事业为重、以个人感情为轻”的教育的。 申慕白一遍遍强调要让出少宗主位,无疑反应出他内心的紧张不安:他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影响到他的少宗主之位!尽管这样的担心明显是多余的!自己从小被小心提防着养大,甚至一直被隐瞒身世,就是为不至于生出妄念、引发申元宗内乱! “申慕白,你大可不必担心你的少宗主之位!”明心仰头望天,深深地叹了口气,“我不但对少宗主之位无意,更无意于回到申元宗!我已经说过。这世上本没有申涵清这个人,而赵涵清已经死了,我是明心!我无意于打扰你的生活,请你和申元宗,也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你走吧!” 他的话直截了当。因为他不想配合申慕白做戏,如果比人格魅力、比能说会道,他一定比不过从小经过专门训练的申慕白。可是他为何要参与到这场注定不会公平的比赛呢? 从前的赵涵清既已在世上消亡,现在的明心。他只想干干净净地做一回自己,不与申元宗有任何的纠葛!而且,他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面前,不必因申元宗而改变自己! 申慕白听了明心那直白的话,脸上些微变色! “大哥!”他面带痛苦之色,道。“你确实是误会我了!我所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固然可以不满,不满申元宗没有给你应得的照应,但这些年来你一直呆在父母亲身边。享受着父慈母爱的天伦之乐!与你相比,我觉得我更悲惨!虽然我在申元示,从小在习文修武方面都受到最优厚的待遇、最严格的关照,以至于早早地步入灵师之列,可是,你知道我心里最渴望的是什么?是父亲母亲的爱,是兄弟的手足之情!可是,我每天只有训练,训练!刻板的严厉的训练!每个月父亲母亲来看望我一次,他们离开后我就开始扳着手指数算父亲母亲来看我的日子。一天一天熬过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长大的!仿佛我一生来就在思念和煎熬中度过一样!大哥。如果可以,我真的情愿与你交换!让我呆在父母身边受到他们的呵护和宠爱,让你去接受那少宗主的训练吧!” 说到后来,他的话里已流露出一丝激动之情! 旁边的那些随从脸上皆现感叹之色!显然,他们是一直跟在申慕白身边的人,看到他所受的种种艰辛。故而会深感同情! 申慕白的这些话倒是让明心有些动容。他刚刚记事时,是与保姆生活在一起的。直到他七岁时,母亲才赶到清安和他住在一起,又过了一两年,父亲也跟去了。后来,每过一段时间父亲母亲都会消失几天,据说是到中都照料生意,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为了看望他的兄弟。 他缓缓走到申慕白面前,向申慕白伸出了一只手:“起来吧!” 申慕白面露惊喜之色:“大哥,你答应我了?” 明心道:“起来再说!” 申慕白面带欢喜之色的站了起来。 明心凝视着申慕白的眼睛,道:“慕白,我们两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既然如此,我们都认命吧!按照申元宗的安排,宗主只能有一个真正继承者,其余的儿子都会隐姓埋名散养在各处,或许终生都不知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是因为母亲的心软,我才多享受了这十多年父母之爱。我已经很知足了。今后,我会有自己的生活。而你,既已作为少宗主培养了这二十多年,现在父亲母亲也已回到你的身边,希望你沿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吧!我们都不要勉强对方,否则,兄弟之情变成刀兵相见,那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 申慕白低头沉思半晌,他知道已无法改变明心的想法。但是,他此来的任务,是将明心带回去,不惜使用任何手段。明心的身份已被很多人所知晓,申元宗不想为自己留下后患,尤其是在宗主之位传承这样的大事上。感情戏已情唱足了,没有生效,看来,他得使用别的办法了。但是,对方四人中,似乎有两个灵师,力量不弱啊。况且陆天晓和那些前来道贺的客人都在附近的酒楼上。自己一行只有三名灵师,还是要智取、于不动声色地将明心控制才行。 申慕白抬起头来,一脸真诚地道:“那好,大哥,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了,希望你好自保重。再次见面,我们还是好兄弟。” “好,慕白,你也保重。”明心点头道。他心里也有些感动:想不到申慕白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他的性情在这几十年的特殊训练中,并没有被扭曲到过份的情形!看来自己对这个兄弟还是有些误会的! 小六、林菲等人心里也松了口气,毕竟手足相争、同根相残这等事他们也不愿意看到! 申慕白带着那十来个人转身便往外走。那些跟随之人显然对申慕白极为尊重,并无一丝异议,唯其从命而已。 明心望着申慕白一行径直离去,心中百感交集:人生果是如此,各有各的福,各有各的苦!虽然自己与申元宗难以走到一起,但若能做到从此相忘于江湖,也不失一件好事!至于父母兄弟亲情,尤其是母亲对自己的惦念,他也会在心底铭记的。 申慕白带人走出十余丈外,忽然停了下来,仿佛记起什么事似的,转回身来向明心招了招手,道:“大哥,还有一件事,要单独告诉你。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那十余名随从闻言则继续往前走,似为避嫌有意躲开,好让他们兄弟两人有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明心见状,知道申慕白必有话要单独与自己讲,便举步往前走去。 林菲本欲与他同行的,见那些申元宗的人都远远避开了,想到自己似乎也不该赶扰他们兄弟两人说些私密话的,便犹豫了一下。 小六却心头一紧,不知为何,忽然间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若是申慕白此时对明心动手,那该怎么办?以明心的高阶战师修为,难以是灵师的对手!他们却相距太远,难以立即出手相助! 在她看来,以申一峰那老狐狸般的品性,竟会培养出如此一位重情重义、通情达理的儿子来,确实有些不敢相信! 她想到自己和玄风、林菲三人中,只有自己戴着隐修灵戒,看上去是中阶战师修为,不太惹人注意,或许能让申慕白放松些警惕? 想到这里,她灵机一动,大喊一声:“明心,等等我,我陪你去!”说完装作有心无肺的样子,急步赶上前去。 她料定明心不会出言拒绝,果然明心脚步一顿,转头笑道:“好啊。” 后面的林菲顾不上犹豫了,高呼一声“我也去”,就要冲过去,却被旁边的玄风一把拽住了。 林菲不满地转头瞅了玄风一眼,责怪道:“干嘛呀?小六能去,怎么就不让我去了?” 玄风道:“他们兄弟有话要说,本来小六也不该去的!你且耐住性子,我们在这儿等着就行了。”说着暗暗对她施了个眼色。 林菲愣了一下,玄风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送入她的耳内:“小六是战师,可令他们放松警惕……” 林菲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早已忘了“警惕”这回事了!看来论起江湖经验、临场机变,自己比小六和玄风还差了一大截呢! 她一面暗暗责怪自己,一面瞪大眼睛,高度警觉地望着前面那些人。 显然申慕白对小六前来掺和此事大为不悦,但既然明心答应了,他也不便表露情绪。虽然申一峰对自己说过,陆天晓的女儿陆小六生性狡诈,但她不过是战师修为,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料也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故而也没太在意! 明心初与同胞兄弟相遇,明显情绪不稳,虽然对小六赶在林菲的前头、硬要来陪自己的事有些不解,却也未及多想。他感到好奇的是,自己的兄弟申慕白有什么隐秘的话要对自己讲呢? 237 反戈 明心正思索间,已与小六来到申慕白面前。 看到申慕白正面带亲切的微笑望着自己,便笑问:“慕白,什么事?” 他发现申慕白处事倒还圆滑,并不违拗自己的心意,再加上兄弟本是同根生、天生的血脉相通,他在心底里便对申慕白多了些认同之意。 “大哥,我的确是有事要提醒你。”申慕白含笑道。“只是这话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说。”说着他瞟了小六一眼。 “没关系,小六是我的朋友,就如同亲妹子一样,无须担心她走漏什么话语的。”明心明白他的意思,神态自然地解释道。 申慕白忙道:“我知道,大哥相信的人,小弟自然也无需忌惮,只是这件事恐怕与你的这位朋友有些关系。我要告诉大哥的是,我来之前,父亲便告诉我,这次最好能够劝服你回家。如若你实在不愿回去,也要提醒你一件事。”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提醒我什么事?”明心皱眉道。明心最不满的是父亲对他的行为设下道道,看来这事是难免的! 申慕白满脸同情地道:“父亲说,你的身份已被江湖中人知道了,难以再隐瞒下去。希望你以后低调行事,不要参与江湖门派纷争,以免为自己或是申元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父亲还告诫你,申元宗与凌云门本为世仇,若你公开与凌云门之人交往,尤其是你的这位好朋友,更是凌云门门主的女儿。你若是公开与她来住,那便是丢了申元宗的脸,父亲说他决不会答应的!” 明心听了怒火开始往上冲,不由地冷笑一声:“这件事情也要管吗?你告诉申宗主,我现在叫明心,与申元宗没有半文钱的关系!也不会为申元宗惹什么麻烦的,请他放心就是!至于明心要交什么样的朋友,那就更加不在他老人家的管辖范围之内了!” 申慕白点头道:“我知道的。只怕父亲未必会这样想!你也不必生气,且明白这回事,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大哥,这次我真的告辞了!” 说到这里,就要转身而未转时,突然对着明心和小六释放出一股强大的灵师威压,两掌同时发力。一手如电般向明心的手腕抓去,另一掌却带着凌厉之气向小六击去! 这一下事出意外,明心惊愕之下,周身玄气立时崩发出来,身体待要向旁边躲闪时,却于瞬时被对方的灵气所压制,竟然无力可使、动弹不得!眼见申慕白向自己的手腕抓来。知道此番若被他挟持命脉,必会受制于他,心中不由又气又恨! 申慕白却面带微笑,他料定这下必是手到擒来,不仅教训一下这次屡次与申元宗作对的陆小六,也将这不尊家规、背叛宗门的兄长擒拿回去! 哪里想到突然有一股灵气冲向他往明心抓去的手,他的手距离明心的手腕仅有两寸时便前进不了,而他击向小六的那一掌却如泥牛入海,陷入不可自拔之境! 申慕白大吃一惊,脑袋一转。对方那两名灵师还呆在原地,周围两丈之内并无人靠近。这是怎么回事? 明心此时满面的怒气冲冲,而陆小六却笑盈盈地站在那儿,看上去神态自若,似是丝毫未受他的灵气影响! 申慕白不由地张口道:“你,你,难道你竟隐藏了功力?”他实在难以相信对面这名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的少女居然也是灵师修为,而且似乎功力还要强于自己! 小六面带讽刺地道:“少宗主真是手足情深啊!” 旁边的明心咬牙切齿道:“我生平最厌别人对我耍心计。看来,少宗主与申元宗真是一脉相承啊!”他最不能原谅父亲对自己的诸般算计,想不到初次见面的同胞兄弟也精于此道。 申慕白见自己行动败露,只好手下加紧发力。步步向明心紧逼而来,希望还能侥幸将明心带走!嘴上却叫道:“大哥休要怪我,我只是尊父母之命带你回去!” 小六前来就是要对付他的,岂容他轻易对明心动手?“嗖嗖”两道灵气带着火光向申慕白冲去! “妖女!差点被你骗了!”申慕白咬牙切齿,心中恨极了小六!他却不得不将精力集中在对付小六上了! 就在这时,他那十多名随从已冲了上来,要趁这机会抓获明心! 林菲已忍不住了,怒骂一声:“这小贼居然表里不一,跟他那老爹一路货色!”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挡在明心面前,朝着对方的一名灵师进攻而去! 玄风也不含糊,紧跟过来,捉对儿挡住了另外一名灵师! 对方还有七八个人都是战师修为,趁着人多势众围住了明心! 明心被自己的同胞兄弟所欺骗,刚刚回暖一点已于瞬时拔凉了,他正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呢,正好对着这一帮与自己实力相差不大的申元宗人大打出手!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明心这歇斯底里般的狂轰乱打、忿然搏击,对方那七八个人还真是心有顾忌,不由地招招小心在意起来! 外面争战一起,传讯馆里面自然有所觉察! 袁茹首先感知到外面的灵气波动,她以为有人前来闹事了,便命飞鹰卫的人守住店里院内,自己和朱正奎冲出来察看情况。看到居然是小六他们与一帮人打了起来,立即上前,准备出手助战。 这时,玄风所带的那帮风之门的人也跑了出来,看到外面已成群殴之势,不仅玄风等人参与战斗,明心还被人围在中间以一当八!这几日明心可是飞鹰卫的客人、玄风的朋友,他们岂容门主的朋友受欺? 未等袁茹和朱正奎出手,他们便吆喝一声一群人一拥而上,倒与那帮申元宗的人正好势均力敌! 眼看一场混战开始了! 袁茹和朱正奎看到小六明显占了上风,对方那年轻人有些吃力的样子。 玄风与对方也斗得势均力敌。 倒是与林菲相斗的那名灵师气势沉稳,林菲毕竟经验不足,稍落下风。袁茹便挺身上前,助林菲一起对敌。一下子强弱之执陡转! “小六,到底怎么回事?这帮人是哪里的?要不要一举将他们灭掉?”朱正奎看着手痒,叫了起来。 “这帮申元宗的人看我们开业,故意要来搅场子!我们开业图吉利,虽不必见血光,却也要给他们个教训!”小六答道! 她顾及明心的面子,故意将这件事揽了过去! 申慕白见对方的人越来越多,知道这形势不妙!不由地心中懊悔,既然一击不中,就该早早撤离的!不敢再恋战,急呼了一声“我们快撤”! 便使出全力向小六击来!小六也不与他硬抗,微微撤身从容躲开。申慕白却趁着这一空隙转身就走!小六作势追击,其实只远远的击出一掌,掌风扫去令申慕白狼狈不堪,却并未施杀招! 另外那些人听到申慕白招呼,也各自撤身要走。大家见小六并不追赶,又加上刚刚小六所说的开业图吉利、不令见血光之事,也只是小施攻击,并未穷追不舍。 转瞬之间,那帮人已狼狈逃去。 小六遥遥高呼:“原来申元宗为我们四海通开业送来的贺礼是一场杂耍啊!少宗主回去代我向申宗主致谢了!” 申慕白远远的听到了,心头大恨:小六此言明着是笑话这些申元宗人争狠斗勇,实际则是取笑自己演技不高!想到自己唱做俱佳的一出戏被陆小六破坏了,若不她从中掺和,自己不至于功亏一篑! “陆小六,总有一天你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申慕白恨恨地道。 那边袁茹和朱正奎等人则收拾场子,查点人数,见自己一方人都未曾受伤,只有明心脸色不好看,气息也不稳。他们却都知道明心的身世,猜测到那少宗主前来必是为了明心,心中暗暗叹息之际,安抚众人,也不忍多说,以免再刺激到明心! 这时林菲跑到小六面前,拽住小六的手,内疚地道:“小六,多谢你!还是你反应机变,见你跑去陪着明心,我还差点要吃起你的醋来了呢!” 小六嘻嘻一笑道:“哎,我这不是有障眼法嘛,人家看我只是战师,可能不会起戒心的!可惜这办法只能用一次,以后就不好使了!人家再见了我也不会相信我的战师身份了!” 林菲笑道:“一次教训就会让他们牢牢记住,这倒也不是坏事!” 林菲转头看明心时,见他脸色很是难看,便劝慰道:“明心,你不要在乎这件事了!正如你自己所说的,你现在是明心,与申元宗没有任何关系!以后就与他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了!” 明心长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恨自己一时大意,居然还会相信他们!真是太傻了!我明明想到申元宗不会放任我在外面行走的,却依然没料到他们会闹这一出拿兄弟感情当幌子、实则反脸不认人的丑剧!” 小六心中叹息,却也明白他们再怎么恼怒仇恨,终是有血脉相通!俗话说,疏不间亲,这种事情别人毕竟不好多说!便岔开话题道:“走,我们继续去吃我们的海鲜去,不要被这帮小子搅了好心情才是!” 林菲立即表示支持:“对!我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刚才这一活动吃饭更多了,你的海鲜宴可一定要够丰盛才行!” 238 对手 四海通传讯馆虽是新鲜事物,却很受中都的江湖门派所关注。 因为各门派虽然都有自己的传讯方式,但毕竟需要专门派人去做,不仅会耗费相当的时间,而且不如四海通的飞鹰传讯那般快捷隐蔽。现在龙门会在即,各门派挑选了部分精英人物到中都来参加龙门会,大部分仍在各自帮派留守,期间需要来回传递的信息分外多。各门派驻地依傍的是山川河海灵秀之地,散落于天启国各地,其中不乏地势偏僻、遥远之处,来回传信之事也很让他们头疼。 四海通还有自己的保密方式。密封起来的信件只需被某种烟雾一熏,那字迹便全部隐去不见了。然后要当着收信人的面,用另外一种秘密配方的烟雾熏过,才能令字迹重现。这样一来,便无须担心信件的内容中途会泄露。再者,如飞鹰卫一样,许多门派也都有自己隐秘的传讯字符或代码,信上的内容即使被一般人得到也难以读懂! 于是有几个门派开始试探着传递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当然,他们未免会赶在第一天去抢那个免费的机会。而小六也颇懂笼络人心之策,对于开业那天上门的道贺的门派,均有三次免费传讯的机会。 这三次免费传讯不要紧,不仅能将信件迅速而安全的传递到收信人,而且一般还能将回信带回来。这也是四海通传讯馆必备的一项传讯内容。送达收信人后,需要带回一件证物。证明信件确实已收到,并在约定时间交还给传信人。若有回信也同样会施以隐去字迹的保密方式。 如此轻松安全的传信方式,谁不乐意接受呢?虽然需要花费的灵石也颇为可观,但对一个帮派来说,这些花费还是不在话下的。一来二去。各门派对四海通传讯馆由犹豫到试探、由试探到信任,慢慢竟往依赖上发展! 还有老百姓们的口口相传,也为四海通造起了颇大的声势。毕竟千里内单日往返,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四海通就有这样的本事,传送信件朝发而夕还,令他们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成为四海通心悦诚服的膜拜者、免费的宣传者。在他们眼中。四海通简直就拥有神一般的本领! 当然,四海通需要做的事情也不少,理顺馆内业务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要布全四海通在天启国各地的传讯网络,保障飞鹰传讯的安全。 好在经过陆天晓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各地飞鹰卫组织本来已有相当大的覆盖面,而且飞鹰卫门众都是武功高强的修真者。方圆百儿八十里的面积短时就可以飞行到达。只要地址清楚,尚未发现有不能送达的信件。朱正奎又对各地飞鹰卫人员进行了合理调整搭配。让四海通的运行更加顺畅起来。 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一次次信件传递,逐步建立起的合作与信任的关系,令飞鹰卫与各门派之间的联系进一步密切、威望也逐步攀升起来。 有人欢喜就会有人忧! 四海通传讯馆红红火火地开起来了。 最焦躁不安、最妒火旺盛的人是申一峰。 一开始他并未将四海通传讯馆看在眼里,还暗暗讥笑陆天晓枉废心机,哪个门派会放心自己的消息让别人来传送?总有一天那什么传讯馆会关门了事! 四海通开业那天,他本不欲掺和的。他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并不愿在天下英雄面前显得自己小肚鸡肠、不够大气。但是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涵清居然也会出现在道贺的人群中时,不由得怒火上冲! 他那个不服管教的不肖儿子涵清自当日与自己翻脸出走之后。便再也未与自己见过面。期间他也一直派人找寻,包括策动石老人与赤练蛇挟持、企图将儿子与陆小六分开等事,可以说,断断续续地也算掌握了儿子的行踪。 当他知道儿子投奔到清上宗门下时,心里还算安慰:他不可能违背申元宗的祖训,将无继承宗主之位资格的长子留在申元宗的!清上宗是个规矩森严的一流门派,让儿子跟着他们学些规矩、修习武艺。只要不再回来兴风作浪,将来能在修真之途上混个灵师身份,也算是个不错的前途了。 他准备抽时机到清上宗拜望一下白袍僧和证空法师,摆明自己的意思,既感谢他们的收容之德,又请他们帮助自己看住涵清,免得儿子将来翅膀硬了、再生非份之念。谁知还未等他开始行动,就得到了涵清因受小六等人连累,被逐出四明山的消息。 申一峰不由地对这个没出息的长子彻底失望了!眼看一个如此好的安身立命之所顷刻之间就被他断送了!虽然他也想尽快将涵清找回来,免得他在外面惹事生非,但是现在申元宗中朝廷中的地位有些岌岌可危,他忙于争取皇上的欢心、尽可能挽回申元宗在朝廷中的颓势,一直未得闲去寻找涵清。而这件事他想暗暗地处置妥当,并不准备假手于别人,闹得外人知道。他的想法是,只要涵清能抛弃修真之道,便寻个合适的地方让涵清安安稳稳过好下半生。为此,他还特地让人将因为涵清的事情而赌气一直呆在清安的妻子接入了中都,只待一得闲便要解决涵清的事。 哪知涵清竟然又与陆小六混在一起了!而且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出现在到四海通道贺的客人之中!天下人都知道,申元宗与凌云门是世仇,他与陆天晓可是公开的冤家!陆天晓的女儿开了传讯馆,申一峰的儿子竟然去道贺!这不是当着天下人的面打他这张老脸吗? 为此,他盛怒之下让少宗主申慕白前去,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涵清带回来!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涵清受凌云门和陆小六蛊惑太重,竟然油盐不进,即便慕白动以父母之恩、骨肉之情也不肯回来。而且,一直隐藏灵师身份的陆小六竟在他们之间横插一刀,阻止了慕白将涵清带回来! 申一峰想到这里,不由地冷笑一声:“哼!竟敢太岁头上动土,也太不把申元宗看在眼里了!我申元宗虽然在朝廷那里失势,却并代表势力就弱了!若与我申元宗对着干,她那传讯馆能开下去吗?飞鹰传讯,我倒要瞧瞧,若是那些飞鹰变成死鹰,还能够传讯吗?!” 于是,他便密令申慕白带着两名灵师,悄悄守在中都城外不远处,伺机拦截击杀飞鹰! 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小六这几日坐守四海通传讯馆,专心考虑的就是如何保障飞鹰和信件的安全。 万事开头难,小六懂得抓大放小的道理,故而并不是为经营之事操心,那些事情袁茹和于威自会做的很好。她重点要解决的是,如何为外出送信的飞鹰建立一道严密的跟踪安全系统,防止有人节外生枝搞破坏。 江湖险恶,人心更险恶。凌云门不乏敌对者。申元宗就是一个现成的最大的敌手,时时刻刻瞪大了眼睛挑毛病。传讯馆第一个要防范的是申元宗的外部破坏,同时还有严防内部奸细渗入、祸起萧墙。 故而传讯馆所用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飞鹰卫的驯鹰师、蜂鸟师都是忠心可靠的人,便是那几个伙计,也都经过身世排查、仔细观察,确保人品、身世没有问题才能选入的。 那些飞鹰经过朱正奎的训练,已经颇具灵性。但是它们身上所具备的灵气尚弱,还不足以进行跟踪。若是在它们身上带些灵气强的标识,近距离倒可以跟踪,远了仍然是无济于事。谁也不可能观察到千里之外的灵气痕迹啊!况且,若它们身上灵气强了,又不会象人一样有意识地隐藏自己的灵气,地面上的灵师也会很容易地发现它们的行踪。 虽然利用蜂鸟传讯倒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小六暂时将蜂鸟雪藏起来,将来专门用于贵宾客户重要的急快信件传递。如果蜂鸟现身过早,反而容易被暗怀敌意之人琢磨出破坏之策来!蜂鸟体形极小,飞翔速度极快,再加上有飞鹰作掩护,不易为人所察觉,宜作奇兵偶尔使用。 在未考虑出相应的防护对策前,小六只能安排错开飞鹰放行的时间,以免被外人摸上规律。经过训练的飞鹰都是在云层以上飞行的,在地面上用肉眼难以发现。 毕竟诺大的天空一只飞鹰飞过,被人拦截到的机率也是很小的。 这一日,小六仍然在与朱正奎商讨此事。 在想出几个方案都被小六否决之后,朱正奎面现为难之色。说实话这几日他也是绞尽脑汁,可是凡事精益求精的小六总是找出破解的办法来。 朱正奎叹道:“飞鹰传讯总得来说很安全,主要是因为它们性情凶猛、飞行高远,原来又不为修真者所注意。若是有人专门盯上它们找茬,总是防不胜防啊!若一定要掌握它们的行踪,除非要在上古灵物中找些珍品才行。” “上古灵物?”朱正奎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小六,她不禁眼前一亮。她的确曾经见过一种极具灵力的上古灵物!那就是当初赵涵清曾经送给她的精致连弩! 239 身世 小六不由地面现笑容,道:“太好了!我这就去找明心,或许他那儿还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朱正奎见她这几日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笑颜,心下也高兴,道:“这么巧?我们需要的东西明心那儿居然有?真是天助我们也!” 小六一直在考虑跟踪飞鹰的事情。虽然在以前的飞鹰传讯中,除了偶尔几次的误伤或迷路之外,基本未出现过失误。这几天的实践中也未有意外发生。但不能随时掌握飞鹰的情况却一直是她心头的一个隐患。 她知道,从前飞鹰传讯只所以安全,是因为不受人注意。而现在,飞鹰成为众人瞩目的一个焦点。若是有人针对飞鹰施害,查找情况则非常困难,也不能及时作出应对和反击。故而这几日她一直心存忧虑。 其实,依着她的性子,这个问题本应该在四海通传讯馆开业之前就要着手解决的,可是一则是并未发现有合适的办法,再者前些日的突然失忆,也推迟了她解决这一问题的时间。 听到朱正奎的话,小六笑着答道:“以前明心曾送我一只上古神兽獬豸角做成的连弩,可以七箭连发的。当时因为觉得这礼物太过贵重,所以未曾收下。若连弩仍然在他哪儿,或许我可厚着脸皮向他要来!再者,我从一品阁也看到过这种材质的魂牌印记,朱伯伯不妨安排人悄悄去打探一下,尽量买了回来。我们双管齐下,总能有些收获。” 朱正奎听了,肃然道:“上古神兽獬豸角?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地珍品!据说那獬豸角上不但可印记神识之力,相隔数千里传讯而不误,而且对于帝师境界的人修练神魂也颇有益处。若果能得到那个东西,仅仅用来跟踪飞鹰之用。是否也太过浪费了?还是要用在修练中为好。”他知道小六对神魂的修练颇有异于常人的独到之处,是以提出了这个建议。 小六笑道:“我知道那獬豸角是难得的宝物。当初我见到那连弩和魂牌印记时。功力尚浅,只觉得那上面气息颇有独特之处。这次若能找到,当细细研究一下它的用途。即便是用到飞鹰身上,也无须太多,一只箭便足够几十只飞鹰使用了。我们可以做成专门的印记。倒也不必每只飞鹰都要,只需放在送信的飞鹰身上即可。” 朱正奎听了点头道:“倒可以一试。我这就叫人打听去。”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远远地传来说笑声。似乎是外面店里来了客人。 小六笑道:“这下好了!是明心他们来了,我正好要以问一下!”说完便起身往外走,迎出去去。 不多时,果见袁茹陪了林菲、明心和玄风走了进来。 林菲远远地看到小六便嚷了起来:“小六!你不够义气!只管做你的大老板,也不和我们一起玩了!” 小六笑道:“哎呀菲儿姐姐。我们飞鹰卫小门小户的,就倚仗这店铺养家糊口呢!一旦生意做不好,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能与你们六妙门、清上宗、风之门这些实力派相比呢!”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原来这里后前院后院已经隔开。最前面的是四海通传讯馆。足有六间宽绰的店面。前院是传讯馆的飞鹰、蜂鸟的专用屋舍,还有驯鹰师、蜂鸟师、店伙计等人的居住之所,存放和接受书信的地方。最后院则改成了飞鹰卫的总部。与前院一道暗门相通。驻扎着飞鹰卫在中都的主要力量。若是前面的传讯馆里有事,后面也好及时照应。 这时,小六正在前院与朱正奎研究掌握飞鹰情况的办法。袁茹便将他们送了进来。 袁茹道:“你们在这里稍坐,我到前面馆里去。”说完便依旧回了前厅。 朱正奎了借故离开,去让人打听一品阁的魂牌印记之事了。 林菲转头对玄风道:“玄风,你瞧瞧,小六在这儿挣钱养家糊口呢。我瞧你这脸往哪儿搁。” 玄风含笑道:“小六靠这传讯馆赚钱能支撑起诺大的飞鹰卫来,我们风之门以后也要学习呢。说不定念好这生意经,比挣那二十年一换的灵石矿还要靠谱呢。” 林菲倒也爽快,点头道:“说得也是。我家老姐也看着眼谗,这几日正与我们六妙门的那些护法长老们商量干什么能挣钱呢。小六,我看,你说不定还能带动起各门派做生意的一个风潮来呢。” 小六笑道:“若说做生意,许多门派都有涉猎。象申元宗,那一品阁还独步天下呢,开到了各地的较大城市里,生意相当红火。我们这刚刚起步的传讯馆,只能说是后生晚辈了。” 这几日他们见面时,都刻意不提与申元宗有关的事,怕引起明心伤感。明心也明白他们的意思,这次小六偏偏提起申元宗的一品阁。明心倒是望着小六,略带奇怪之色,不解她是何意。 小六见明心望着她,便道:“明心,你还记着你那只獬豸角所做的连弩吗?” 明心见小六提起连弩之事,有些奇怪:“那只送给你的连弩吗?当然记着了。” 旁边的林菲好奇地道:“什么连弩?是你送小六的礼物吗?” 她虽然问得坦荡自然,明心却微有尴尬。此时他的感情已倾注于林菲,可当时,他心里只有小六一人!那只送给小六的连弩,小六并未接受。他失望之下便将连弩放到青安城的家里。后来出走也并未带上。 听到林菲这样问,便回答道:“是啊,以前我曾送小六的礼物,可是小六没有接受,便放到青安的老家去了。” 小六听了,忙道:“现在还在青安吗?” 明心听她如此问,知道或是有事,便道:“是啊,应该是在青安。至少上次我回去看望母亲时还在。你需要它吗?” 小六闻言,暗想,自己要找那獬豸角,最主要还是要防范申元宗的袭击。若是利用他们家的东西来做了飞鹰的印记,日后倒是让明心更不好在他父母面前做人!虽然他们现在决裂,但自己总不能再给他们加剧这种决裂吧? 于是答道:“没什么,突然想起来,所以随便问问。这几日你们忙什么?怎么觉得你们好几天没来了?” 明心见她转移了话题,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好再问。 林菲笑道:“哪有好几天?不过是昨天没来罢了。对了,玄风,你要寄的信回了没有?正好要找小六问问了。” 玄风含笑道:“刚刚我问过袁掌柜,我的信件昨日便回了,只等我来拿了。他们正命人熏出字迹,一会儿就能拿到。” 小六听了,这才知道玄风也从自己的传讯馆里寄过信。原是她这几日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并没有注意到送出的信件中居然有玄风的! 于是便笑道:“你的信是寄给谁的?难道是寄往惠州?” 玄风点头,道:“正是,寄信给惠州的舅舅,让他一切安心罢。等日后有机会再去接他们来中都好了。” 这几日,玄风已将当初在惠州所俘获的四名俘虏彻底降服,并通过他们,顺藤摸瓜摸到了机务处的底细!而机务处原来是由宰辅苏承恩负责。苏承恩本已辞官告老还乡。可是皇上念他两朝元老,功劳很大,特准许他待龙门会之后再解甲归田。 机务处事事以苏承恩之意为主,玄风推断,这件事情与苏承恩有很大关系! 而且,玄风对自己的身世愈加生出重重疑问。当初,胡令茹将自己带回老家,难道自己竟然是宫中某人所出生? 玄风困惑之中,想将此事与小六商议,只可惜小六的四海通一时还未全部理顺,最近忙于传讯馆之事,他也未便前来打扰。 这时,果然有一名伙计过来敲门,将一封信交给了玄风。 玄风接了过来,完好无损的信封上微有一丝烟熏的痕迹,打开一看,里面字迹清楚,却是胡令功言信已收到,叮嘱他事事小心在意,遇事宁肯退让一步,切莫惹了那些蒙面人一伙人。并让他代自己向他父母亲问好,问何时方可以来中都探亲,家中老人日夜悬望等等。 或许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遮掩吧。当初他无意识的一个谎言居然弄假成真!可惜父母的情况并未蒙对。 玄风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父母已为人所害之事了。 林菲又嚷着要去看那些飞鹰。自开业那日,她带着六妙门的一帮美女表演了几项训练飞鹰的“神技”后,她便对飞鹰生出了无限的兴趣,简直将它们当成朋友来对待了!每次来总要去打个照片,同它们讲上一会“话”方可。明心知道她这新生的“爱好”,无奈之下便陪她去不远处的鹰舍去看鹰了。 屋里只剩了小六和玄风两人。 玄风郁闷地叹道:“小六,这些日来,我居然又被自己的身世绕糊涂了!难道说,我的亲生母亲,果然是来自宫中吗?” 240 迷雾 “怎么回事?唉声叹气的。莫非惠州方面又出现了什么问题?”小六很少见到玄风这副忧形于色的模样。 玄风摇头苦笑道:“他们一时倒没有什么问题。” 旁边的林菲这几日与明心在一起,也知道玄风正在调查自己的身世。这等事情,其中必有隐密之处,外人听到多有不便。 于是便对明心道:“明心,我们一起去看飞鹰吧。上次我与那位驯鹰师学习了驯鹰之技,再去试试还灵验不。要趁着朱伯伯在此,倒是要向他讨教几招。” 明心会意,便笑道:“那好,我们一起去。你们先聊着,我们一会儿再过来。玄风走时不要忘了叫我们就行!”说完两人起身便往外走。 小六笑道:“菲儿,若你果真学好了驯鹰,我就送你一只飞鹰!” 林菲一听大是高兴:“好啊,你要说话算数!莫以为我学不会,一定要将你的飞鹰给哄来!” 待他们离开后,小六方对玄风道:“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难事了?” 现在的小六虽然对自己依然关心,玄风却能看出她的理智多于情感。也就是说,她在失忆时表现出的热情奔放的情感已被理智牢牢的控制住,表现出的只是温文有礼、适要而止的情绪。幸而他有幸见到过小六不加掩饰的情感,才不会怀疑小六对自己的感情。否则,他还真有些被忽视了的感觉呢! 玄风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叹道:“小六!你说对了,我不仅是遇到了难事,而且不是普通的难事!小六,我怀疑我的身世会与宫廷有关,尽管这让人难以置信!”不止如此,他还怀疑小六对自己的身世早有所知!因为小六去怀州的目的,无疑就是查访自己的养母胡令茹的消息! 小六闻言,沉默了。 其实。关于他的身世,小六已经考虑过多次。在她恢复记忆后不久,便将自己从前所得到的线索与那几日在惠州等地的所见所闻联系起来。 她得出的结论令自己很是震惊!据推测,胡令茹只是玄风的养母,而玄风的生母就是那个给他留下灵坠的神秘女子!那神秘女子来自宫中的可能性很大! 胡令茹当时是婕妃贴身侍女,很受婕妃信任。胡令茹以在宫中服役年限已满的名义出宫,这件事情便很可疑!因为得到后妃信任的宫女。完全可以推迟在宫中的时间,而且日后出宫还可以赐以女官头衔作为奖赏。对于提升社会地位很有益处!很少会有女子置主子的信任于不顾而执意出宫的。但是胡令茹居然按期出宫了。而且在出宫后不久身边就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 同样巧合的是,婕妃刚生儿子没多长时间。根据老迷糊提供的线索,恰恰在那个时候,捷妃在宫中屡遭陷害,为了保全儿子的性命,将儿子以假死为掩饰悄然送出宫去! 小六已有九成把握,那个神秘女子便是婕妃,而玄风便是那个被婕妃悄然送出宫的、梭罗勋遗落民间的三皇子梭罗南昀!当然,这里面仍有几个疑点: 一者,关于胡令茹就是玄风的养母的证据尚不充分。他们在胡家所得的耳坠与玄风母亲遗留下来的项坠正好是一套。二者融合所得的信息告诉了玄风这个秘密。这件事情,玄风相信,小六相信,但是别人有什么理由相信呢?还缺乏别人能认可的有力证据。 二者,证空法师。到底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为何要故意破坏项坠内所留的字条,却对里面的宝物一动未动?若说他是想陷害胡令茹的那个人,那么他有何用心、为何要那样做?还需要有个合理的解释。 她只所以暂时隐忍不言,是因为这件事情不管对于玄风来说,还是对于师父、对朝廷的前途来言,都意义非凡!如果真能确定了玄风的这个身世,那么,师父交给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可是此时,她忽然很不愿意完成这个任务! 凭心而论,她并不希望证明玄风就是梭罗南昀!尤其当那个梭罗南昀有可能被捧上皇帝的宝座时! 小六的沉默似乎证实了玄风的疑心。 “小六,你还记得那一夜,在旅店里,我们一起看过那本记录着宫女资料的档案吗?我从那儿知道,我的养母胡令茹是婕妃的侍女。这些资料你是如何得到的?莫非,你早已知道我的身世?”玄风难掩自己的疑惑。恢复了记忆的小六,表现得异于常人的聪明、洞悟,时常会给自己一种遥远的神秘感,现在也是一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对你有什么企图不成?”小六开始不满他的质疑了,面带激动之色! “不,小六,我不是这个意思!”玄风连忙解释,“我只是很好奇!而且,这几日我跟踪机务处的人和苏承恩,从他们那儿得知当年婕妃曾将自己的儿子偷偷送出宫去,那就是名义上早夭的三皇子梭罗南昀。我有些怀疑,我的生母会不会就是婕妃!其实,小六,我很不喜欢这个推断,我不愿意与皇家有任何的关系!我想问你,就是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我,或者是你,我们是不是钻进别人的套子里去了?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以至于得出这个错误的结论来!” 小六看到玄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和彷徨!这件事一定令他很是震惊和不安。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儿,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先皇流落民间的儿子,这种震撼可想而知。 小六心中略平,她也不知刚才自己为何突然情绪激动。如果玄风就是梭罗南昀,那么就与他是血缘很近的姑表兄妹了。难道是她的现代人的思维无意识中在排斥这件事情?她也有些惶惑不解,但很快她就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玄风,我不想骗你。我师父曾经让我查找一个人的下落。那人就是梭罗勋皇上流落民间的三皇子梭罗南昀。我便从他的身世开始查起,逐步开始探访到胡令茹的情况。没想到这件事会与你有关。”小六坦然答道。 玄风皱起眉头:“小六,这么说,你也怀疑惧我就是那个梭罗南昀了?” 小六凝视着他的脸:“若是别人,或许巴不得有这等天上飞来的好事呢!难道你不希望自己成为皇家贵族?” 玄风摇头道:“不,我从小习惯了自己是一个孤儿,若一下子从孤儿转为皇家贵族,我会很不适应的。况且,成为梭罗南昀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不是因为皇家的倾轧才被迫流落江湖的吗?毫无亲情温情的皇家,又哪能比得上我的自由坦荡?” “可如果你是梭罗南昀,现在已经有能力对付那来自各方的暗箭了,无须再惧皇家的倾轧。你可以借此机会在皇室大显身手,就算是取代梭罗南昭也未可知。”小六继续道。 玄风听了,沉默半晌,然后笑了一下:“小六,你果真是这样想的吗?我不相信。” “我不这样想,并不代表别人不这样想。苏承恩一心想找到三皇子梭罗南昀,就是担心他的存在会影响到梭罗南昭的地位。自然也会有人想利用梭罗南昀,去取代那不成器的梭罗南昭!”小六道。 “你的师父,难道他就是这样想的吗?”玄风问道。其实之前他便曾听车前子说过小六在帮他做一件事的。 “是的。他说过,如果你愿意,他会扶你坐上皇上的宝座的。”小六平静的回答。 “小六,我最大的愿望,不是登上皇上的宝座,而是让我心中最美的女子,成为我的新娘。然后我们相知相伴,终老一生。”玄风盯着小六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仿佛他们正在谈论的不是谁做皇上的事,而是正在谈情说爱。 “我不喜欢做皇上,而且,凭直觉,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做皇上的。”未等小六开口,玄风便接着说。 这次小六脸上露出了笑容:“骗人!我不喜欢的事情你就不去做吗?”语气里有小小的一点撒娇的意味! 玄风很期盼小六如她失忆时一样同自己撒娇,这次难得遇到,赶紧接应:“当然啦!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小六的心中却微微沉静了一下:自己不喜欢他是梭罗南昀,可是,这并不能阻止他的血缘关系的真实情况!虽然从理智上讲,这件事情还是得自推论,还需要不少事实依据来证明和补充才能成立。 “看来这件事情,现在只有我们两人知道。如果我们不说,别人又如何能知道、甚至于生出‘制造’皇上的念头来?梭罗南昭自有他的气数,他成也罢,败也罢,那等朝廷大事,却不在我们这些小民操心的范围之内!我们只需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小六,我想明日就去诚王府登门求亲,可以吗?”理清了思路了的玄风,很快便撇下身世问题,直奔他心目中最为向往的大事! 241 喜事 听到玄风又提起上门求亲之事,小六不由地脸上一红。 她自从治好了失忆症之后,连同失忆前后发生的种种事情一点不漏地全都记起来了。想到当初自己与玄风不仅有那令人脸红心颤的肌肤之亲,还毫不抗拒地孤男寡女同居一室三四夜的时间。虽然两人再未有任何过火的举动,却也着实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小六,答应我,嫁给我!好吗?”看到小六一时无语,玄风不由地上前握住了小六的双手。他心头有些不安,担心那荒诞的身世之谜会影响到小六的诀择! 凭他对小六的了解,他知道,小六是并非那种迷恋权势的人,而且内心相当地理智和冷静。若果真证明自己就是梭罗勋的三皇子梭罗南昀,非但不能为自己增加优势,皇室那复杂的关系,种种利害纠葛,说不定还会增加小六的犹豫和排斥! 而此时,他多么渴望得到小六的爱!就如荒凉寂寞的草原需要清泉的滋润一样,玄风的心处在饥渴之中!特别是那些日小六的甜蜜而不加掩饰的爱慕,更让初偿恋情的他,那紧密的情感闸门被打开了,一泻千里而不能自抑! 其实,在他遇到小六之后,人生已经发生了太多的改变。原来的他,只是一个混迹江湖的杀手。生存,就是面临的最困难、最重要的事情!从六岁开始,他便永远地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家乡,跟随那个威严神秘的“师父”来到极地北方。开始冰冷而残酷的修练。十二岁的他便开始走上了江湖杀手生涯,只能在刀光剑影、冷血无情的之中,劈荆斩棘,为自己觅得一条生路。在无边的黑暗和冷寂中,他心头不时升腾起的是复仇的火焰!父母莫名被杀,家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他成为一名杀手。噩梦般的场景不时在他梦中或醒时回味着!为父母报仇血恨,成为他生存下去的最大动力。 小六的出现,让他那颗冰冷而坚硬的心渐渐柔软起来。而今,初尝爱的滋味的他,更深深体味到被人信任、被人喜欢、被人依赖的幸福! 而石老人自当初在冰河谷一现之后。便不见了踪影。他派人在各地秘密寻找,却一直一无所获。他知道,石老人狡猾之极,知道已经众叛亲离后,他一定不敢轻易现身,否则。光当初被他所害的那些暗夜之魂的弟子就足以让他粉身碎骨了! 报仇之路还很长。 但是,他现在不想让报仇影响自己对幸福的追寻。他要让这种幸福延续下去,让小六的爱延续下去! 小六被玄风那火热的眼神灼红了脸蛋。她已不能如初时那般。冷静而坚定地推开玄风。她微微抽了一下手,却未曾抽回,便任由玄风握着,轻轻低下了头:“可你想过没有。我爹爹娘亲会同意吗?我曾祖父不会干预吗?你有几分成功的把握?” “小六,这些我都考虑过。”玄风的回答反倒多了几分冷静:“如果我不去尝试,那道门槛我永远也无法越过。小六,我要先得到你的首肯!只要你同意了,再大的困难我也不会惧怕,再多的问题我也会一个个去解决的。给我一个机会吧,小六!” 再次抬起头的小六。脸上已带着明媚如花的笑容:“玄风,再给我一些时间考虑,好不好?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或许,待你的身世明朗之后,你和我,都会有不同的选择。” “不!”玄风却极其坚决地给出了个否定答案! 每次当他靠近时,她总是狡黠地如斯,会拿出各种层出不穷的托辞来搪塞他、回避他,总是如水中一条滑溜溜的敏捷的鱼儿一般轻快地逃走了!这次他可不愿再上小六的“当”了,曾经与她共度失忆时光时的玄风,却已将那时小六的纯真无忌的感情牢记在心! 他相信,那才是小六最为真实的一面! 玄风无限幽怨地道:“对于我来说,不管什么样的身世,都不会改变我的感情,世俗的权位更不会诱惑到我。当我无可傍依孤身一人时,是你给了我最初的温暖和信心,当我成为一个小小门派的门主时,是你给了我鼓励和肯定。如果真有一天,证实我的身份果真是皇子,我会面对更多的阴谋、杀戮和诀择,但我希望能够冷静地处理好这一切,不让那些无聊的事对你造成太多的赶扰!” 身世骤转为三皇子是一件无聊的事?好吧,反正小六也不在乎那个所谓的“三皇子”的名头。她在乎的是,这姑表兄妹也算是近亲啊!近亲结婚,不利于下一代健康啊。作为一个有地球上二十一世纪生活经历的年轻人来说,要她完全不考虑这个问题,还真难做到。 她不由地面带忧伤:我怎么这样不幸呢?好不容易对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动了一下心,怎么他就变成“近亲”了?上天,你是在故意耍我吗? 可这个理由不好对玄风直言啊。毕竟,在天启国,表兄妹结婚的事情还是常有发生的,当然,缺陷婴儿出生也是常见的!虽然不是绝对的。 看到小六依然在犹豫不决,玄风有些着急了:“小六,我这一生,只愿与你快乐相伴,逍遥林下!你便和我在一起,我们或是生一大群孩子,你来相夫教子,也无须再操心这些挣钱的事情,或是一壶酒、一匹马,我们两人仗剑天涯,畅游天下美景,共赴修真大道,又有何不可呢!” 生一群孩子,还要一壶酒、一匹马,仗剑天涯!听起来很美!小六忍不住噗嗤一笑,甩开手道:“你以为是过家家呢,生一群孩子,还要仗剑天涯!” 玄风笑道:“不管生多少孩子,那都随你的意!你要不愿意生,就我们两人仗剑天涯也可以啊!” 就在这时,忽听得门外有人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今日尽听到些喜事了!”接着门被推开,原来是林菲和明心回来了。林菲笑呵呵地边说边走了进了,跟在后面的明心也一脸微笑。 小六暗叫糟糕,刚才一直被玄风纠缠着,居然没有留意周围的情况,刚才他们说的话必被林菲和明心听去了,不由地脸上一热。 玄风忙站起来身来,笑道:“什么喜事啊?说出来我们也高兴高兴!” 林菲笑道:“刚才我们去找那位驯鹰师聊了一会儿,然后又去找朱伯伯,正好遇到朱伯伯在和袁姨商量成亲的事呢!见我们来了,他们便不肯再说了,却由不得我旁敲侧击,朱伯伯告诉我们,袁姨已经同意他的求亲了!他准备这几日就请人诚王府求亲呢。” 小六听了,忙撇开自己的事,笑道:“果真嘛?这可真被你赶巧了,昨日我还催问朱伯伯,他们却因忙着四海通之事未及考虑!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我们都盼着他们两人快快结成一对修真眷属呢!朱伯伯的一片真情总算得到回报了!” 玄风也点头道:“有情人终成眷属,确实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你说听到一些喜事,还有什么喜事?一并说出来让我们高兴高兴!” 小六听到玄风后面这句话,心中便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就见林菲拍掌笑道:“正是还有喜事呢!我们刚遇到这一件喜事,回来又遇到一件喜事了!风之门的玄门主正与某位大掌柜商讨如何生儿育女的事呢,这还不是大喜事一件吗?你们说,我们俩今日是不是送喜童子啊?” 林菲不出意料地取笑起他们二人来了。旁边的明心也一直笑吟吟的望着小六。 小六正要怪玄风刚才的问题问得好傻呢,忽然看到玄风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一下子明白过来了:这家伙是存心使坏,故意引林菲说出这件来的! “我这一片真情也想得到回报啊!”玄风笑道,“要不索性你们这两位送喜童子也变成一对招喜童子,来个喜上加喜得了!” 明心这几日一片心思早已被活泼爽直的林菲迷住了,听闻此言,也不失时机道:“正是!我也盼望此事呢!” 林菲一看惹火烧身,居然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来了!不过她素性大方,便大剌剌地道:“好啊!你若真想这样,不妨到我们六妙门求亲去啊!” 不过,明心一想到去求亲之事,便有些心虚。因为此时他弃家在外,又被师父责令在外历练,以现在的情况,自己武功修为比不上林菲,家世背景更加不靠谱,凭什么上门求亲呢?他未免心里没底。 听到林菲这样落落大方的回应,他更加心中有愧。 于是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菲我,给我时间,将来,我一定要到六妙门去求亲!” 林菲有些不高兴地瞅了他一眼,责怪道:“将来是什么时候?给你时间?话说是我要你去上门求亲的吗?”明心心里一紧,是自己理不直气不壮,难怪林菲要挑理了! 242 热闹 明心懂得林菲对自己的款款深情。自从被家族所抛弃之后,他便得到这个女孩的悉心照料和安慰。林菲明明知道自己曾经苦追小六不成,却依然在四明山大觉寺内公开表内对自己爱意。他对林菲的感情,从当初的感激、歉疚,已经发展为真正的爱恋。林菲那天真、快乐、爽直的个性,渐已抚平了因对对小六的痴情而留下的伤痕。 听到林菲提出这样的责问,明心知道林菲误会了他,连忙解释道:“菲儿,相信我!去六妙门求亲是我最大的愿望!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底气更壮一些,至少,待我迈上灵师层阶,也好光明正大地上门向六妙门门主的妹子提亲啊!否则,以我现在的修为,岂不是叫人觉得与你不般配吗?” 小六知道明心的看法也有道理。修真门派以修为高低来衡量一个人的高下向已有之,以他现在的修为,如果上门求亲,即便是姐姐和门内长老等人看在她的一片深情上放他一马,同意这门亲事,却未必能从心里尊重他!现在的明心,没有家族和师门可以倚仗,如若不好好修练,拿什么做傲立世间的资本呢? 林菲这才脸色缓了下来,嘴里却道:“其实是你想多了,人家会管你什么武功修为吗?好了好了,我们不要被玄风耍了!本来我们说他的,他却故意把话题引向我们!小六你看玄风,貌似老实似的,其实坏心眼多着呢!你要小心啊。” 玄风很是体谅明心的处境。他们两人的境况其实很相似,自己现在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门主的身份,在庞大的凌云门和身份高贵的诚王府面前也上不了台面。而他的三皇子的身份,一旦被证实和泄露出来,梭罗南昭必然会除之而后快,到时候,除非自己离开天启国,否则必将面临两人你死我活的争斗!对于没有野心的他来说,这不能算什么优势。只是个不能见光的把柄而已!因此,他准备暗暗查清自己亲生母亲的情况,并弄明苏承恩和车前子两人寻找他的用意,然后会消灭一切可能留下的证据,让他的三皇子的身份随之烟消云散! 听到林菲又来找他“麻烦”,他笑道:“菲儿,你不要冤枉好人啊!我是真真正正地老实人好不好?哪象明心啊。一向深谋远虑,现在又施展欲擒故纵的手法,居然将六妙门二小姐那颗芳心俘获了!让中都的一帮贵公子干瞪眼呢!” 林菲听他这样说明心,心里反倒高兴。身为一个女孩子,她当然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会费尽心机来追自己啦!中都城里的贵家公子对她倾心的固然不少。但六妙门向来门槛高企,到现在为止,还很少有人能叩开求亲的大门呢! 她们向来秉承清修之道。若有欲成亲的女子,必须经过门主和长老的首肯方可。若是嫁与无门无派之人倒还可以,若是嫁于其他门派的人,多半不会被同意。或是一并清出门派了。她们希望保持六妙门的纯净,免受其他门派的赶扰。当然,林菲会是一个例外。大家都知道,门主特别宠她这个妹子,并不准备以门中规矩来束缚她。 小六见林菲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心里很是羡慕:果然是心思越单纯,才越能享爱到人生的快乐幸福。只是自己总难克服对爱情存有的那丝抗拒和恐惧心理!或许是前世留下的后遗症吧! 四人说笑一番。林菲和明心知道小六还要照应传讯馆的事务,便开口告辞。玄风本要一起告辞的,偏巧又来了不少道贺之人。原来是孟非然带着李铁南、文若华等几个当日锦秀会的青年男女来了。当初小六并未向他们下达请柬。他们却对小六的印象不错,听到这些日声名鹊起的四海通传讯馆。其掌柜的居然就是在锦秀会大出风头的陆小六,他们这才相约一起来为小六道贺。 但是,当初上诚王府去探病的何映梅并没有出现,与她关系密切、据说快要订婚的苏瑞南也没有来。 小六没想到他们会来,自然热情上前去迎接。这时的玄风也以好友的名义帮她接待客人。小六虽然知道他是存了一份监督之意,却也暂时容忍了他,并没有将他清场赶人。 那些锦秀会的才俊中,据说得到重用的只有孟非然和苏瑞南两人。当初在梭罗南昭面前表现出色的穆清事后也销声匿迹了,未曾再被皇上提起过。女子当中,家境一般的南凤英被选入了皇上的后宫。何映梅在为此生过一段时间气后,又继续与苏瑞南加强了联系。据说,苏家还迟迟未向何家求亲,何映梅对此深表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孟非然在压制申元宗事件中发挥了很大作用之后,更得梭罗南昭的信任。梭罗南昭本欲赐他朝中职务的,孟非然却对管理天宝门的事务更感兴趣。而皇上也希望自己能够掌握一部分江湖豪杰,关键时候能够成为他的一把刀,便对天宝门分外关照,并允许天宝门门主孟子杰和少门主孟非然可以随时入宫觐见皇上,对孟非然的妹子也倍加恩宠。天宝门在中都的势力发展更加迅猛起来。 孟非然见玄风武功气度不凡,又与小六关系亲密的样子,很是注意,特意上前与他攀谈。而玄风正想了解这帮人的情况,两人便交谈起来。 那铁算子李铁男也是天生具备生意头脑的人,对小六的传讯馆大加赞叹,又悄悄向小六提了几个方面的建议,包括店内管理和飞鹰安全方面的问题。 小六见他初见之下便能抓住问题的重点,也很是赞叹。又见他与文若华关系颇为密切,打听了几句,知道当日锦秀会上,两人就互生好感。后来,李铁男在中都开起了一家买卖武器的商行,与文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一来二去之下,文父对李铁男的生意头脑颇为欣赏,便有意将女儿嫁给他。李铁男早已对文若华动了心思,只是自惭外貌家世都难与文若华匹配,这下自然大喜过望,立即请人上六提亲,两家定下亲事来,定于今年秋天就要将文若华娶进门来。 当然这件事也并未公开,多半人并不知情。小六便悄悄向他们两人道贺。文若华也很喜欢小六,并且在其父的影响之下,对经商也颇有一番见地。见小六身边的男子并非当日锦秀会那个穆清,而是玄风,也不多言前事,两人就如何经营传讯馆进行了一番探讨,谈得甚是兴高采烈。 当日,小六便邀请他们一起到附近的丰和楼用餐。一群年轻人兴致昂然,几杯酒下肚,兄弟姐妹的乱叫起来,端得是酒酣耳热,情投意合。就连一向冷面待人的玄风也开始被这气氛所感染,人也变得更加灵动活跃起来。 小六却想起了一件事:以四海通传讯馆的影响力,就连锦秀会这帮大家公子小姐也都听说了,青木为何不知情呢?在这种事情上默不作声,不是青木的风格啊!想到那日突然失踪的玉儿,小六心中一沉。这几日并未有人发现玉儿的踪影。虽然诚王府的人已与玉儿家作了交代,并作了一定银两的赔偿,取得了玉儿家人的谅解。她却预感到,玉儿或许已经去了青木的身边。这几日青木的沉默,分明是在酝酿着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一日,就在热闹和喧嚷中渡过。 第二天,也是一个热闹喜庆的好日子。因为朱正奎到诚王府提亲了。朱正奎与袁茹都是修真之人,加之年纪已然不小,他们不再注重那些形式。但是袁茹在诚王府呆了这么多年,后来又被诚王妃当作女儿看待,与梭罗云霓姐妹相称。朱正奎决定先向诚王提亲,取得诚王妃的同意后,再去袁茹的惠州老家送聘礼,正式在中都迎娶袁茹。袁茹本来觉得不需要这般繁文缛节的,但考虑到这样一来是对诚王府的尊重,二来也为惠州袁家壮了声威,免得以后遭人欺负,便同意下来。 朱正奎到诚王府时也精心准备了一份礼单。这件事情在诚王府引起了轰动。诚王府上上下下喜笑颜开,仿佛这是一桩大家的喜事一样!确实,曾经在诚王府当过下人的袁茹已成为他们的骄傲,像袁茹这般风风光光的嫁给飞鹰卫的二号人物,也成为让人羡慕、嫉妒和自豪的事情了! 诚王妃高兴地合不拢嘴。老人家最喜欢被人敬重。她不仅对通情达礼的袁茹和朱正奎赞不绝口,而且深以为多年沉寂的诚王府需要一件喜事来增加一些人气和活力。她极力邀请朱正奎和袁茹婚后到诚王府来居住,后来知道朱正奎已经四海通传讯馆附近买了房子,这才作罢,又不甘心地将要求改为,让袁茹结婚时从诚王府发嫁。 这件事于情于理都难拒绝。因为袁茹的老家惠州太远。他们本不讲究这些事情,不可能考虑从惠州出嫁之事。而这些年袁茹已将诚王府当了自己的家,便很高兴地答应,要从诚王府出嫁。 诚王妃这才放下心来,高兴地安排梭罗云霓为袁茹准备起嫁妆来。 243 天机 朱正奎和袁茹将婚期订在了二月十八日。距现在还有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按照习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一场规整的婚礼确实很紧张。但他们两人表示,本来修真之人不在乎这些繁文褥节的,只是为顺应礼俗,这才选择举行婚礼的,走走样子就行。 但是,按照梭罗云霓的想法,婚嫁是人生的第一大事。作为女人,披上红嫁衣的机会一生一般只有一次,总要正儿八经地才是。故而不管袁茹怎么说,她还是风风火火、一丝不苟地按照正规婚礼来准备的。况且袁茹是从诚王府发嫁,而朱正奎多年来跟随陆天晓,现在又是小六的得力助手,再怎么着她也不能对他的婚事置之不理。貌似男方朱正奎也粗枝大叶不太在意,故而,梭罗云霓将男女双方的婚礼事宜都包揽下来。好在她有多年来料理家务的经验,对这类事本不陌生,便有条不紊地打理诸般事宜来。 倒是朱正奎和袁茹两人淡定自若,除了每日里照应飞鹰卫和传讯馆的事情,便是安排人收拾新购买的住所,谁也看不出他们是即将举行婚礼的准新人。 自从小六恢复记忆后,陆鹏远到诚王府来的次数便少多了。只是偶尔来指点一下小六对元神的修练,督促她要加强对灵气基础的修练,争取进尽快进阶中阶灵师。而小六每日便往返于诚王府与四海通传讯馆之间。 明心如约将那把连弩、十四支小箭及下脚料拿来送给了小六。而朱正奎也安排人从一品阁购回了仅剩的一个魂记印牌。 小六放在一起细细研究起来。她发现这种獬豸角的确是一种难得的天地灵物,不仅内蕴灵气浓烈,而且隐隐有一种神魂之力在涌动。 小六定下心来,将神识探入那尚未被破坏气息的剩余獬豸角之内,居然感应到那上古神兽千年不灭的神魂!原来,在上古时期,天漠大陆尚无人烟,四处猛兽横行,时常会有兽战发生。獬豸数量虽然不多,却天性神勇。震慑四方,成为主宰天漠大陆的王者。但后来忽然有一群元龙从蛮荒大陆迁移而来。元龙生性狡诈凶残,它们是在蛮荒大陆争夺王位失败后被排挤而来,却吸取了失败的教训,在天漠大陆重整旗鼓,煽动众兽与獬豸作对,终至獬豸失势。为数不多的獬豸性情刚烈。不肯逃走求生,它们选择了在天漠大陆力战而亡!它们的战亡之地便是申元宗的天元帝师拣获獬豸角的地方。 在那獬豸角的气息里,小六感受到宁死不屈的磅礴战意、睥睨天下的王者气概和横扫一切的战士风范。伤而不悲,怒而不屈。桀骜不驯! 小六不由地对这种上古神兽充满了由衷的敬意! 那连弩在精心锻造过程中,已将原有的神魂之力基本消除。它激发的是獬豸角的强大灵识,故而使连弩更易被人控制,更具灵力。再看那魂记印牌时,已被外来的神识之力将那獬豸的灵识平复如镜,只需人的一丝神识之力注入,便能牢印于此。千里感应。若注入神识之力的人死亡,印牌上的神识也会顿时湮灭。 看来只有这些剩余的獬豸角下脚料可用了。小六不忍将那已残存几千年的神识化尽,便灵机一动,就利用獬豸的强烈战意的神识作为飞鹰的印记吧。她将仅存的那块魂记印牌中注入飞鹰的神识和獬豸角内残存的神识,并将二者揉和为一。然后又将一块獬豸角分割做成十余块小小的圆珠,将圆珠用柔韧丝线系到飞鹰的颈下后,那圆珠与魂记印牌之间立即产生了强烈的感应。 小六可以通过这种感应,感知到每一个带有圆珠的飞鹰所处的位置和状况,包括飞鹰是否与圆珠脱离或者爱伤、死亡等情况。这种感应不受魂记印牌所在位置的影响。也就是。小六无论在何处,只要持有那魂记印牌。就能清楚地掌握带有圆珠的飞鹰的去向。 小六为那小小的圆珠取名天机珠。 唯一遗憾的是,这个魂记印牌只有小六能够读懂,或者是说,帝师以上强者才可以读懂。不过,能有这样的结果,小六已经很满意了。至少,从此不再对离开的飞鹰的情况一无所知了。 为了验证这魂记印牌和天机珠的功效,小六便令当天晚上所有送信的飞鹰都配备了这种天机珠。为了防止被人摸上飞鹰飞行的规律,这些日,小六已令驯鹰师于夜间放飞飞鹰。 小六则与袁茹、朱正奎和几名驯鹰师,在中间院子的房内,根据魂记印牌的情况,一一捋清每只飞鹰的去向。 “这次一共放出五只飞鹰。两只往东南,一只往正西,一只往正北,一只往西南。它们都按照咱们的规矩,很快就在高空中飞行,速度也很快。往西这只速度尤其快,已经比其实几只多飞出好几里地了。”小六就当这是对自己的一次测试了,便一一点评道。 旁边的朱正奎含笑点道:“说得很对。今晚共有七封信寄出,其中往西、往西南两只飞鹰各带了两封信。往西的这只速度更快些。这是从地罗国得到的另一品种的飞鹰。因为这种飞鹰有动作敏捷的优势,我们刚刚又引进了十几只,还在训练之中,估计再过一个多月,龙门会举行之前就可以投入飞行了。” 那几名驯鹰师也心悦诚服道:“门主,你真厉害!你面前不过是个小牌子,你怎么就会知道那么多呢?就跟随同前去看了一样!” 小六听了呵呵一笑,正准备开口解释时,忽然眉头一皱:“不对!正西这只飞鹰好象受伤了,气息微弱的很!” 旁边那负责正西边的驯鹰师一愣:“不对啊,放飞时还好好的呀!” 小六忽地一声站起身来:“去看看,必是有人正在城外追杀飞鹰!”要知道,这城内帝师以下修为者不能高飞,便限制了大部分修真者在城内的活动空间。而飞鹰的飞行不受限制。但飞鹰出城后不久就受到伤害,无疑是被人蓄意伤害的! 小六心头着急,出了门便跃起,沿低空飞行起来。朱正奎、袁茹等人都急忙跟上,一行人匆匆向城外冲去! 好在这是夜间,几个人修为都不低,他们的飞行未曾被人发现。很快到了城墙附近,几人纵身飞出城墙,立即冲出了中都城的禁制,可以随意飞行了! 正是月末,一轮细细的下弦月悬在半空,城外山川林木暗影依稀。 小六晶莹目光闪动,径直冲着那飞鹰落下的位置飞去,远远地果见那儿有人影晃动。 小六早已用神识探知那是三名灵师高手!那只飞鹰已没了气息,落入其中一人手里。几个人似乎拿着飞鹰在翻拣,似乎想把里面的书信拿出来,再看看还有什么蹊跷之处,因此还未将飞鹰扔掉。 里面还有一人气息隐约有些熟悉。小六脑瓜儿一转,立即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四海通传讯馆开业那天曾上门的申慕白等三人! 小六不由地冷笑一声,道:“我道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拦截飞鹰呢!原来是申元宗的少宗主!想来你们处心积虑在此已有好几天了吧?” 地下那三人吃了一惊,看到对面影影卓卓来了五六个人,每个人修为都不低!他们居然是四海通传讯馆的人!谁也没想到陆小六等人如此快就赶了过来! 申慕白暗叫糟糕:必是四海通传讯馆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可以追踪飞鹰的去向,所以才这么快就赶来了!早知道这样,他们就不打飞鹰的主意了!这件事毕竟好说不好听,偷偷做了也就罢了,一旦暴露传出去,将极有损申元宗的声誉!说不定那些想利用四海通传讯的帮派也会恨上申元宗! 好在他们刚来,并没有看到自己截杀飞鹰的情形,还不如给他们来个死不认帐吧! 于是申慕白笑了笑,温文有礼地道:“幸会啊诸位!我们三人是外出有事,刚刚走到这里时发现天上掉下个飞鹰来,我们还说,会不会这就是四海通传讯馆的飞鹰呢?我们又哪有时间、哪有闲心跑这儿来拦截飞鹰呢!看来陆掌柜对我们申元宗很有成见啊!” 若是小六第一次见到申慕白,说不定还会被他的礼貌和花言巧语所欺骗。但有了上次他突然翻脸对明心出手的教训,她怎会轻易上当? “喔?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们了?那你不妨把飞鹰拿来一看,我们察看一下飞鹰的死因再说吧!”他既要讲理,小六就跟他来个以理相待。说着小六轻轻一招手,几个人便成合围之势,堵住了这三个人的四周。 申慕白身边那两名灵师脸上不由地变色:对方人多势众,若是要一拥而上,自己三人还真不占便宜! 申慕白一看自然知道对方的用意:若是一言不和便要翻脸争斗!那飞鹰是申慕白刚才在半空里一巴掌拍死的!若把飞鹰拿给小六看,对方自然马上能看出破绽!若是不给她,他们也会立即翻脸!当初他曾尝过小六的厉害,知道这个年轻女子并不是简单角色!况且还有当日未曾出手的四海通掌柜!以凌云门的势力,自然不能让功力一般的人去当这个掌柜,必得能震住场的才行! 好汉不吃眼前亏!申慕白想到这时在,便大笑一声,故作洒脱道:“要看你就看,不就是一只死鹰吗?接着!”说着便将那只飞鹰往小六那边扔去! 244 损失 就在飞鹰被扔出手的那一刻,申慕白和另外两名灵师已飞身跃起。他们明知自己理屈势弱,要趁此机会溜之大吉! 但这一次,小六岂容他们就此轻易溜走?上次在四海通传讯馆时让他们完身而退,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若他们伤害飞鹰还任其逍遥,那岂不太过纵容对四海通存有坏心之人、有损四海通的体面? “哪里走!”小六不去接飞鹰,任那死去的飞鹰跌落到地上,却将储物手镯中的紫凌剑调出,飞身上前,灵气充溢的紫凌剑迎风挥出,一道金光拦在申慕白面前。 朱正奎等人一见小六出手,也各自身手如电,拦住另外那两人! 四海通的人本来就人多,其中又有两名中阶灵师,申慕白等三人中却只有一名中阶灵师、两名初阶灵师,无论是人数还是修为,都落了下风。 申慕白见小六迎面击来,也不含糊,立即拿出自己的独门武器,烟雨梨花杖,一剑一杖斗在一起! 申慕白毕竟是申元宗精心培养二十余年的少宗主,年纪轻轻已然是初阶灵师,而且他是在各种丹药秘笈的辅助下,一步一步扎实苦修而来,与小六那种一半靠天赋、幸运和机遇,反而基础不太牢固的情况大有不同。因此一战之下,他行杖若风、招数老到,居然不落小六下风! 小六虽然也是初阶灵师,但她胜在具备普通灵师所没有的神识之力!但见申慕白一杖杖袭来,杖头灵气喷涌,若朵朵梨花绽开。却又带着极强的煞气扑面而来! 莫要小看这梨花,那可不是花样技巧,梨花扫过之处,斑斑点点皆有毒芒滑落!这烟雨梨花。却是毒烟恶雨、销魂梨花! 小六心中警惕,知道眼前这个申慕白不似一般的花花公子,他还是有几分真材实料的,而且兵刃招数狠毒,于是不敢大意,凝神应对。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有十数道灵气出了中都城,直向这个方向奔来!那灵气中寒意逼人,隐隐还有一种诡异氛围,居然极似那日在国师府前所遇见的傀儡兵!小六不由心中一惊:若是申慕白来了援兵,倒不可以拖延时间,还是速战速决为妙! 于是她招数一转,暗运元神之力,那紫凌剑带着一道若有若无的雾气,分花拂柳般穿过那烟雨梨花所布的毒阵,向申慕白袭去。 申慕白那烟雨梨花杖舞动的正欢。忽见小六不按寻常招数出牌,居然自己门户大开、半道里来了一招正向胸口的斜刺!那剑来势迅捷,他纵然看出对方破绽也无暇进攻,只能以自保为先!他右手抖转,正要横杖相隔时,忽觉得眼前一花。头脑微沉,身体的行动似乎迟缓了半拍!他的心思反应却甚是快,知道这一剑来不及隔开,便大叫一声:“不好!”尽全力将身体向后仰去。 原来小六的剑招之中暗含元神之力,袭击的是对方指挥身体行动的头脑!其实小六本无意取他性命,申慕白是申元宗的少宗主,若杀死他,把申一峰逼上绝路,申元宗必会拼尽全力报仇,双方矛盾激化、天下便再无安宁之理。 她这次反击的目的。只是要给申慕白个颜色看看,让申元宗知道,四海通传讯馆也不是轻易能惹得起的!况且此时对方援兵将至,必须要先发治人,方能震慑来者! 她便剑梢一沉。手下略留几分余地,那剑风贴着申慕白的前额滑过,几缕头发飘然落地! 申慕白身体后倾,本欲从一侧翻滚挪出的,却不料头脑迷糊之下,整个人跌倒在地,而瞬时头皮一凉,那锋利的剑尖堪堪从自己前额滑过,脑袋上半片头发已经不见了,不由地身上冒出了一阵冷汗!他尚来不及做出反应,小六那柄紫凌剑的剑尖已指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旁边那两个灵师忙乱中瞥见申慕白居然被打倒在地,不由地惊慌失措,本就不支的情况下更加手忙脚乱,眼见败局已现! 申慕白自小到大可从未吃过这般大亏!想不到今日竟然栽在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子手上!好在他自幼经受过非同一般的强化训练,使他已锻炼成坚忍顽强的性格,轻易不会屈服于人,况且刚才的事情确有蹊跷之处,明明自己占了上风的,却忽然头晕而倒地,难道说这女子还使什么怪异妖法不成? 于是他定了定神,强声道:“请你把剑拿开。我已说过,刚才不过是误会,你又何必仗着人多势众、咄咄逼人?” 小六冷冷一笑,道:“我与你一对一单打独斗,何来人多势众说?若不能擒住你,又如何对付你那十余个灵师的援兵?” 旁边的朱正奎和袁茹听到了小六的话,手下不敢怠慢,步步紧逼!片时间,那名中阶灵师看事不好,就欲纵身逃走,那名初阶灵师却被击倒在地!那几名飞鹰卫的人正欲去追那名中阶灵师,朱正奎却道:“不必追了,由他去吧!抓住一个我们也赚了!”他看出这次与赴惠州时不同,小六并不愿激化矛盾,所以对申慕白只管威胁,却未下狠手! 申慕白听了小六的话却是一愣,随即想到:必是穆清带那些暗影赶来了,真是天助我也!他精神一振,正要向上直起身子时,小六那把紫凌剑却紧紧地抵在他的颈上,而且一股带有迷醉之意的灵气将他紧紧束缚住,令他无力反击! 他暗暗吃惊,又见另外拿两人也被擒获,知道今日这糗出大发了!忍不住问道:“陆小六!你到底对我们用了什么妖术?” 小六微微一笑:“亏你还是申元宗的少宗主呢,居然还相信什么妖术!这是最为普通的克敌致胜之术,一剑定乾坤!你的那两名同伙,也都是败在了我们四海通传讯馆的实力之下!”说到这里她的语气陡然变冷,“出来吧!鬼鬼祟祟躲在那儿干什么?是要等你们少宗主没命了再来替他报仇吗?” 话间一落,就见十数道黑影从不远处地面上冒了出来!那些人均是青衣蒙面,行动虽然看上去略为呆板,倒也迅捷的很,一转眼前便在眼前不远处! 为首一人道:“快快放开我们少宗主!否则,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他们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为首的人脚步轻快,动作灵活,与后面那些行动中略带僵硬之意人颇有不同。 陆小六看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道:“你们少踪主的命现在就在我手上,如果不要他的命的话,你们可以继续往前走!我手下只要稍一用力,他就完了!” 朱正奎和袁茹将那名俘虏交给飞鹰卫的人看管,他们却已站在小六的身边! 对方那人脚下却并不停步,边走边道:“你若伤害我们少宗主,不但我们要与你们决一雌雄,便是申元宗也不会放过你的!” 小六已然觉察到那人身上的灵气极具寒意,与玄风的灵气隐隐有些相似之处!她便猜到对方到底是何人。 “穆清,看来你是一定要逼我杀死申慕白啊!”小六边叹边将那宝剑稍微向申慕白颈上压了一下! 申慕白忍不住惨叫一声:“穆清大哥!请你靠后些,我们要从长计议!”申慕白自然知道,在小六灵气的阻隔之下,别人难以尽快施救,若对方想要自己的性命,此时自己决无可逃之理!他只能暂时拖延时间了! 前面为首那人果然是穆清!他听到小六与申慕白已然都识破了自己的身份,知道此时再伪装下去也没有什么用了!既如此,他倒不可以贸然行动,以免惹起申慕白的疑心来,便下令让后面那些暗影停了下来。 穆清装作关切之状,叫道:“少宗主,你还好吗?” 陆小六冷笑一声:“你家少宗主差点因为你的冒失死在我手上,你说他还好不好?” 穆清知道她欲故意离间自己与申慕白的关系,急忙分辩道:“你不要颠倒黑白、挑拨是非!若不是为了救少宗主,我岂能带众暗影到这里来!” 申慕白脖子里的伤口还痛,心中自然暗恨穆清不知进退,此时却还靠对方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忙道:“我不会怪你的,穆清大哥!你与陆姑娘商量一下,先要把我们释放了才好!” 穆清此时也要讨好申慕白,便道:“小六,你说,你要怎么样才能把慕白放回来?” 小六冷笑一声道:“申慕白带人杀死我家一只送信的飞鹰,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不知天下人会怎样想!难道申元宗就喜欢做这种背地里阴险害人的勾当、与天下人作对吗?我们的飞鹰是三千两纹银一只专门买来的,为了训练它们,驯鹰师又花费的一年多的时间才训练成的!而且这只飞鹰一死,影响了我家送信的速度,让天下英雄对我们四海通的信誉产生了怀疑,你们倒要说说,怎样才能赔偿给我家的损失呢?”听小六的话语,明摆着是要讹诈申慕白一番! 245 敲诈 其实,穆清也心存狐疑:那申慕白好歹也是名初阶灵师啊!怎么躺在小六的剑下,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确实难知此时申慕白的感受。申慕白的灵气已经完全无法使出,浑身就如被绳索紧紧捆住一样,动弹不得。更可怕的是,他的思维居然无法完全支配行动,似乎迟钝了不少,就算说句话也要费不少力气!这种诡异的事情令他深感恐惧! 穆清见申慕白没有反驳小六的话,暗想,对申元宗来说,这位少宗主的性命何止要值几千两银子啊!小六也未必想要银子,只怕是想抹那申元宗的面子吧。再者,看少宗主那样子,他也不能拿少宗主的性命来冒险啊! 于是穆清微微一笑,道:“好!既然如此,你开个价吧!申元宗与凌云门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门派,也不会在乎千儿八百的银子。只要是合情合理,我们决不会抵赖的。” 小六却看不上穆清那仿佛任何时候都胜券在握的样子,冷笑道:“这是申元宗与我的四海通传讯馆之间的事情,却与凌云门无关。申元宗居然派了三名灵师高手半路阻截杀死我们传讯用的飞鹰,这等事情何异于背后杀人放火的江湖宵小行径?这事若传出去,是否有损申元宗的声誉,我就不得而知了!申元宗的声誉能值几个钱,更不是我好能论定的了!” 穆清听到她扯上申元宗的声誉,那赔付款数便更不好出口议价了!这件事,还真是犯了江湖大忌!一般而言,仇家对敌,不可牵涉过多。若祸及其不相干的亲属,便易引起江湖公忿。申元宗与凌云门的仇怨尽人皆知,若申元宗在陆天晓女儿所开的四海通传讯馆上使坏,那可真是惹人笑话了! 于是穆清笑道:“原来陆姑娘新开了一家四海通传讯馆。在下这几日忙于其他事情,居然不知道这等大事,真是可喜可贺!待有时间一定去贵馆拜访!至于这件事,或许陆姑娘是有些误会吧。申元宗一向宽宏大度,怎么会做这等事情呢?倒不如你放开少宗主,两下里分辩清楚再说吧。” 小六却不吃这一套:“哼!俗话说,没有金钢钻,还不揽那磁器活呢!我们既以飞鹰为业。岂能掌握不清飞鹰的状况?莫说是我们的一只飞鹰被你们杀死,便是有飞鹰迷了路、受了伤,我们也会一清二楚!别指望在这件事上跟我狡辩!” 此时,躺在地上的申慕白脑子里却明白:从半空里飞行的飞鹰受伤、到杀死飞鹰,到他们翻检飞鹰身上的信件,总共没有多长时间,而陆小六他们却能非常准确迅速地找到这里来,这说明,他们确实有办法掌握飞鹰的情况!而且。他明白,这事不仅关系到申元宗的声誉,更关系到自己的声誉!若是被人知道他这堂堂少宗主被四海通传讯馆的掌柜拿剑指着躺在地下,他这人更丢大发了!让他以后如何在江湖英雄面前执掌申元宗的宗主之位?况且父亲连续几次安排他出来执行任务,不光事事不顺利,还遭此羞辱,岂不令父亲对他失望? 申慕白强力支撑着,开口道:“陆掌柜,这事我认栽。我保证,我们申元宗以后再也不会赶扰你家飞鹰传讯之事。若你答应从此揭过此事。以免影响我申元宗声誉。我会付给你一万枚灵石。你觉得这样如何?” 小六对他此时的种种担心忧虑都了然于胸,对申元宗来说,一万枚中品灵石根本算不了什么!那时候,申元宗让暗夜之魂追杀自己和父亲,都付出一万五千枚中品灵石、一百枚上品灵石的代价。 趁此机会,小六不宰他一把,更待何时?可是。也不能把价码提得太高了,否则,让他觉得自己的性命和申元宗的声誉很值钱似的! 小六寻思了一下,道:“我们做生意的人讲究诚信二字,既不能瞒天要价,可也不能做亏本的生意!我这人最是讲理,就跟你一项一项地算算吧!我们的飞鹰虽然买时仅用了三千两纹银,但从训练到现在。却要花费不少的人力物力,这只飞鹰要收你一万枚中品灵石。我们还是有些吃亏的。当然了,你若觉着委曲,你还给我们一只好好、肯乖乖听命于我们的飞鹰也可以!” 申慕白苦笑了一下:他到哪儿去弄那种“听话”的飞鹰啊?他只得答道:“这个我认了,就算一万枚中品灵石!” 小六接着道:“我们此行共六人。总不能你说一句替你隐瞒此事,我们便都听命于你吧?再不济你也得支个封口费啊!一人五千枚中品灵石,六人那也得三万枚啊!当然,若你肯支付三万枚中品灵石,我也只能委屈我们几个人打落了牙齿和血吞,不再泄露此事。而你们这一二十个人一哄而出,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事我可不负责!” 旁边的穆清看到她与申慕白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却一本正经地在谈价钱。他对申慕白本来只是表面热情,骨子里却没多大好感,心里正感到好笑,闻言连忙道:“这个不要紧,我和我所带的这十几个人,绝对不会泄露此事的,我对天发誓!” 小六瞥了他一眼,道:“哼!知人知面难知心,谁知道呢!罢了,你们的事我不管,你且说,这个合适吗?” 申慕白要的就是他们别随便到处宣扬,此刻又躺在人家剑下,还有什么资格对此还价呢? “我答应你,三万就三万!一共付你四万枚中品灵石!”他把牙一咬,应道。从一万长到四万,也算可以了! “别着急,还有最后一件事。”小六悠然道。“你现在尚在我剑下,我只要稍一用力,申元宗的少宗主就会一命归西的!我想问你,你的命值多少钱?省得你觉得委屈,这次你自已开个价吧。” 小六旁边站着朱正奎、袁茹和一名飞鹰卫的人,别两名飞鹰卫的人则看住了那名战败受伤的灵师。 申慕白叹了口气,让他给自己的命开个价,那要值钱还是不值钱呢?若价值低了,徒惹人笑话。若价值高了,自己心疼!这是拿刀往自己身上割肉啊! 但申慕白是懂得轻重的人。他知道对方几人纵然现在答应封口,日后也难保此事会泄露出去!他不能贪一时便宜而有损自己名声! 他把眼一闭,心一横,道:“两万枚中品灵石。” “好!一共六万枚中品灵石!少宗主果然是个痛快人,我都对你有些佩服了!你准备怎么付钱?”小六盯着他道。 “我给你留一张欠条,明日着人将灵石送到四海通传讯馆去。”申慕白答道。 “那好,欠条必须一条条写明白原委,归还期限。还要落下你的印章。”小六不担心他会耍赖。光这样一张欠条就够申元宗丢祖宗八代的人了! 申慕白却不愿白纸黑字留下证据。他知道以小六的机警,这一关自然不好蒙混。“我这里有一个信物,可以凭此到申元宗的灵石矿提取一万枚中品灵石。这里还有一个钱庄的支票,三万枚中品灵石。这是一品阁的令牌,每支可抵一万枚中品灵石,一共两支。无须欠条,这样总可以了吗?” 小六知道申元宗很是阔绰,却没想到一个少宗主身上随便搜搜就能弄出六万枚中品灵石来!她不由深感懊恼,还是自己心肠太软、要价太低了! 小六稍微放松了对申慕白的灵气控制,令他拿出这几样信物来。然后接过来,面带狐疑之色地掂量着:“这些东西能换出灵石来吗?” 申慕白苦笑道:“六万枚灵石这数量虽然不少,但我也不至于骗你。你再要多了,我却真的拿不出来了!” 朱正奎接过那几样东西来翻看了一下,道:“倒也不至于有假。这些支票、令牌虽不假,但这到灵石矿支取灵石的信物就难说了,反正我们也没见过你的信物,再者为了一万枚灵石,我们有必要去一趟你家的灵石矿吗?” 饶是申慕白气度不错,这下也被噎了个正着!唉,谁叫人家原本是凌云门的人呢?凌云门与申元宗并列为一流帮派,对万儿八千枚的中品灵石本不太放在心上,怪不得陆小六不动声色便开口要六万中品灵石!看来,是自己小瞧了人家才对! 申慕白只得道:“这个无妨。我交给你的这几样东西,都是我们申元宗长老以上位置的人才能拥有的,自然也不能在你这儿久放。三日内我便命人将一万枚中品灵石拿给你们,然后你们将信物还给我。我对天发誓,决无虚言,否则,便让我这少宗主之位做不成!这可使得?” 小六闻其言、观其色、察其神,料他所言不虚,便也不难为他,点头道:“好吧,既然你以少宗主之位赌誓,我们便暂且相信你。三日内你身体或稍有不适,若无变故,三日后便能恢复正常。我们走了!”说完便拣起地上那只飞鹰,却与朱正奎、袁茹等人纵身飞入夜空之中。 246 赚了 小六等人虽然飞离地面,却依旧全身警戒。因为穆清带着十余名气息诡异的灵师正在不远处静待。为了防止他们突袭,小六特意飞得慢些,留在后面随时注意情况,却被朱正奎和袁茹挤了前面来。他们两人自不肯让小六留在后面冒险!两人并行断后。 穆清却无意追击。一则此时少宗主申慕白还倒在地上,不知什么状况,另一名灵师也一动不动地伏到地上,他所带的十来个灵师均是傀儡暗影,不可完全倚仗,他自然要以少宗主的安危为重。再者,穆清心高志大,此时的申元宗已不成完全满足他的需求,他要寻找新的可以成为自己助力的帮派。而凌云门,他知道,在小六恢复记忆之后,便与自己渐行渐远。 既然如此,他并不愿过多介入凌云门与申元宗之间的争斗。从另一种意义上讲,他们之间斗的越狠,会给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发展的机会! 因此,穆清见小六他们离去,便急忙上前要扶申慕白:“少宗主!你怎么样了?还好吧?” 申慕白苦笑一下,道:“不止是我小看了陆小六,便是爹爹恐怕也难以知道她的真实本领!申元宗若是故意与她作对,那可真是选错人了!” 小六领着朱正奎等人却不走原路,而是在城外转了个大圈,才回到了中都城四海通传讯馆内。 已是夜深人静,一路上众人无语疾行。快到传讯馆时,便看到前方有个人影一晃,有人在暗角里低低地传来三声击掌。外面几人便回他两快一慢三声击掌。 那人知道是自己人,低声问道:“什么人?是掌柜的回来吗?” 袁茹轻声回道:“是我!” 黑夜里看不太清面貌,那人知道是二掌柜回来了,便现出身来躬身施了一礼。 袁茹微微点头道:“好,要继续严加防范!” “是!”那人回答一声,便悄然隐退。店门已打开。众人进了店门,复又被两名守卫之人关上。 袁茹知道,凌云门和诚王府都属于树大招风的角色,这传讯馆一建,吸引得不光是财富、人气,还有仇恨和暗箭。她与小六的心思一致,不管传讯馆能否赚到大钱,都把安全放到第一位。因此,她走马上任之后,就与朱正奎商量。对传讯馆进行全面布防,并与后院的飞鹰卫之间遥相互应,彼此之间建立了相互配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安全保卫系统。不管夜间还是白日,只要走近传讯馆二十丈内。便进入暗卫的监控之内,决不允许有任何疏漏发生。 大家来到小六的房内,这才打开了话匣子。 “小六这帐算的明白,今晚从申慕白那儿敲来六万枚中阶灵石,也算是申元宗出出血吧。若是申慕白回去告诉申一峰,那老家伙必得气得吐血!”朱正奎笑道。 小六笑道:“这灵石到手才能算数呢。我看申慕白心计挺深的。他既肯付出了三万枚中品灵石让我们保密,恐怕要盖过天下悠悠之口还算小事,主要还想瞒过他老爷子呢!申一峰既然对明心这般冷血无情,对这个身为少宗主的儿子也不见得就有多少感情!” 旁边一名飞鹰卫笑道:“其实我们刚刚算帐时还少算了一个人。那名陪着申慕白的人,他的命倒也能值几个灵石!” 大家闻言都笑了起来。做生意不同于江湖武斗,得饶人处且饶人,能栽花时不种刺,方能广纳八方财源。大家明知小六只是想在不激化矛盾的情况下,给申元宗一个小小的惩罚,好让他们引以为戒,不敢再轻易对传讯馆起坏心。至于多点少点。却不同于买卖东西时的斤斤计较。也只当笑话说说而已! “若不是发现申元宗已派人赶过去,我倒是想再狠狠敲他个竹杠!这次虽说我们占了理,但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若是申元宗再来援手,恐怕两方只能拼个输赢了!” 这点大家倒是没有料到!怪不得回来时小六领着大家转了一些路,想来就是为避免与申元宗的援兵正面相遇。不由地心中对小六多了些感佩之情! 朱正奎道:“看来是那个逃走的中阶灵师去将申元宗人招来了!我们确实没必要此时与他们硬拼。不过,我们也得做好准备,若是申一峰派人来骚扰我们,我们也不会示弱的!” 小六点了点头:“可惜了我们一只飞鹰!这封信只好另外安排一只飞鹰去送了。还有申元宗那边,让人继续好好盯着,要回那六万枚中阶灵石的事情,也宜早不宜迟,还要多加小心,以免再生变故。按照约定,我们六人每人五千枚,其余三万枚,就作为飞鹰卫运行的经费了。” 朱正奎、袁茹自不肯要,其余三人也都连口推辞。小六笑道:“你们不必推辞,这些是申元宗孝敬我们的,为何不要呢?一万枚中品灵石,正好可以做袁姨和朱伯伯的喜钱呢!我们还要好好养足了精力,去对付申元宗呢,倒不要辜负了他们一片‘好心’!” 第二日,申一峰所在的国师府没有任何异动。而朱正奎安排去收回中品灵石的人,也颇为顺当地带回了钱庄和一品阁的灵石。那来自于灵石矿的一万枚中品灵石,则于下午便被送来。由此倒可以印证了小六的推断,申慕白并未将实情告诉申一峰。因为按照申一峰的个性,若让他交出这六万枚中阶灵石来,无异于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他岂能如此痛快就让人交出? 灵石的分配便按照小六所吩咐的,朱正奎、袁茹两人收获一万枚中品灵石,其余三人每人五千枚。小六自己的五千枚则送给陆天晓。因为她知道,凌云门的灵石矿已被收回,正好是经济紧张的时候。那三万枚中品灵石是飞鹰卫所有,她不便直接送人,自己的却可以放心的送人。 不过,当她将这五千枚中品灵石装到储物手镯中送至陆天晓处时,刚好碰到的另外两个来灵石的!原来是朱正奎和袁茹两人。他们二人自然知道陆天晓的现状,与小六一样的心思,属于飞鹰卫的不能随便用,自己的却没有限制。 陆天晓知道这些灵石的来源后,不由又生气又好笑。生气的是申元宗居然这般道德之心沦丧,做出这等卑鄙无耻之事!好笑地是,申元宗如此容易就被小六敲了六万枚中阶灵石的竹杠来!要么是申一峰在儿子面前威信太低,低到儿子不屑与他商量这件事,要么是申一峰行事过于刻薄,刻薄到儿子都心存忌惮,所以才让他没了从中阻碍的机会! 朱正奎又笑着解释道:“其实,这事还是我便宜!凌云门和诚王府为了我们的婚事操心费力,我是光等着娶新娘子了!申元宗又正赶巧着来送礼卖乖,我们正好送个顺水人情!” 陆天晓知道他是怕自己推辞,所以故意提及婚姻之事,以示自己感激之意!便笑道:“好,既然你们一片诚心,这些中品灵石又正好可以解我们凌云门的燃眉之急,我便收下了!我相信,四海通传讯馆开业之初,便有如此好的兆头,以后必会财源滚滚的!” 小六嘻嘻一笑道:“借爹爹吉言,我们今年一定财源旺盛,百事大吉的!” 及至他们说到穆清带十余名傀儡兵相助申慕白之事。陆天晓皱起眉头:“我已查明穆清的情况,原来他就是暗夜之魂石老人手下的一个鬼王,是玄风的师兄弟。石老人当初与申元宗过从甚密,想来他与申元宗也是一丘之貉!可恨这家伙太不地道,居然敢趁小六失忆之时上门行骗,不知他到底是何居心?” 朱正奎和袁茹都没有接话,大家却心里都明白,穆清三番二次到诚王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骗得小六的芳心! 陆天晓也意识到这一点,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道:“小六,你的曾祖父昨日来过一次,想让你回凌云山,验看一下是否果真具有祖传的天师血脉。你意下如何?” 小六听了,心里哀叹一声:自己多么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啊!还以为这几日曾祖父不提此事,是忘得差不多了呢。没想到他不但一直想着,而且早就算计好了行动的步骤吧! “爹爹,若不是天师血脉,我倒没有什么担心的。但若真是天师血脉,也可实在惹麻烦!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曾祖父验不出来、若是直接验出不是天师血脉来?”小六有些颓然道。 陆天晓忙道:“不要紧。是不是天师血脉,日子一样过。你曾祖父所说的不许血脉外传之事,不过只是大原则。具体事情还须区别看待,你也无须紧张!” “祖父有说什么时候回凌云山吗?这几天我还有事,要去飞鹰卫的几个偏远联络点探看一番,以免送信时会有疏漏,还要烦请爹爹向曾祖父解释一下。”小六笑道。 陆天晓一听,明显是小六要耍赖皮、临阵脱逃的意思。心下里为难,正想开口劝解时,忽听得有人道:“无妨,你要去哪儿都可以,只待我们去趟凌云山回来之后。” 那声音由远而近,倏忽而至。小六暗叫糟糕,闻声而至的居然是她最不愿见的人,曾祖父凌云帝师。 247 重任 凌云帝师陆鹏远瞬时便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连忙上前施礼。 陆鹏远笑道:“不要客气。听说这几日功夫,你们的四海通传讯馆便颇有起色!看来小六还算是有经营头脑啊,不错不错!” 小六故意娇嗔道:“曾祖父,小六第一次抛头露面做生意,朱伯伯和袁姨全力相助,别人也是道贺的道贺,帮忙的帮忙。唯独曾祖父躲得远远的,索性连面都很少见了,真让小六伤心啊!” 陆鹏远呵呵一笑:“这几天我是来得少了,你去开馆做生意固然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不过,我忙的却是一件关系到我们凌云门千年兴衰的大事!若此事一定,你这生意即便不做了,也断然不会少了你的灵石丹药金银之需,只会比你的传讯馆收入更丰!” 小六一听,便知他要说的是天师血脉传承之事。她偏偏最不爱听的就是这件事! 若说要依靠凌云门,她是陆天晓的独生爱女,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又何必用天师血脉作为筹码来换取?而且,她一向禀承的是依靠自己的心思,并不打算一直在大树底下乘凉。何况现在,凌云门本身捉襟见肘,她又身为飞鹰卫的门主,自然不能再起依赖之心! 出于对曾祖父的恶作剧念头,她装作不解的样子,问道:“曾祖父所说的是什么事啊?什么生意难道比我们的传讯馆挣钱还要多?我们传讯馆是飞鹰卫的主要收入来源,不久前刚刚小赚了一笔,除了留给飞鹰卫的三万枚中品灵石。我和朱伯伯、袁姨各自分了五千枚中品灵石,我们还都高兴不已呢!果真有挣钱更多的生意,我们不妨考虑一下!” “什么?刚开业不几天就赚了四万五千枚中品灵石?你们四海通居然有如此可观的收益?”陆鹏远不由地大吃一惊,饶是他这名帝师。听到这等惊人收益,也一双眼睛顿时也瞪得大如铜铃了! 这速度比开采灵石矿还要快呢!果真如此,那又何必去向朝廷争那一流门派、以期分得一处大型灵石矿呢?这些日,他没少为凌云门的开支费用发愁。以往凌云门靠着灵石矿,非但不愁经济匮乏,还时常有节余。但自从那灵石矿被朝廷收回后,每日里维持凌云山的禁制就需要不少的灵石,凌云门的日子就捉襟见肘了。幸而他回来后,以自身灵力维护禁制。还为凌云门省下了不少银两。就算如此,他从无羁无绊的逍遥帝师回归凌云门,便不能无视凌云门的窘况,毕竟有时候一文钱也会难倒众英雄汉! 陆天晓一直就明白小六的心思,知道女儿决不是那种为了修真前途或者门派大计而受人摆布的人。说心里话,他虽然也很重视凌云门将来的发展,但是,他并不主张把“血脉”因素看得如此之重。毕竟,对修真者或者门派来说,总是实打实靠努力取得的东西可靠些。幸运该来时会来,既便不来也强求不得。因此,他从内心多少有些倾向于女儿。 于是,他笑答道:“正是如此。正奎、袁茹和小六他们,因为考虑到我们凌云门暂时不宽裕,便将他们自己所赚的一万五千枚中品灵送来,以备不时之需。” 事情摆在这里,很明显。人家小六现在不仅不需要凌云门的物质供应,还反过来拿灵石来补贴凌云门呢。 陆鹏远闻言。微觉尴尬。他刚刚还明示。若小六被认定为陆家的天师血脉传承者,那么凌云门会尽最大努力供给她。比她自己做生意要强多了!没想到…… 好在,陆鹏远并没有被小六的话忽悠住,他很快就将思路拉回了正道。慨然道:“若只想着眼前得利,便是目光短浅;关心门派发展百年大计,那是才是正常情况;真要为门派千百年发展奠定基础,那才是远见卓识呢。这次你若果真是天师血派传承者,为我凌云门将来出现一名天师早作谋划,既便一文钱不赚,那也是凌云门发展壮大的千古功臣呢!” 小六听到曾祖父义正辞严地改了说词,不由心中感到好笑,可她也不好再继续原来的话题让曾祖父难堪了。于是她道:“这天师血脉的事小六还是不太明白。或果有天师血脉,那便应当一直在传承之中,怎么可能跨过爹爹突然出现呢?若我是天师血脉传承者,爹爹更应当是才对!” 陆天晓听了小六的话,也觉好笑:女儿只顾不要做那天师血脉的传承者,居然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了!不过,他倒希望自已是天师血脉传承者,若能修到天师境界,那可是多少修真者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啊!像女儿这种想法的人不多! 陆鹏远道:“关于这天师血脉,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在外出游历中才得知此事的。这几天我出去,也是专为向人请教天师血脉之事。我已得到确切答案,天师血脉固然一直会流传下来,但是,大多数时候它会隐藏不见,被称为隐形天师血脉,这种情况武功突破成为天师的可能性与普通人无异。而当天师血脉以明显的形式出现时,就是我们通过所说的天师血脉了。这时候人的灵性特强,表现多有超凡脱俗之处,通过修练而为天师的机会比平常要大几十倍之多!所以,小六,如果你是天师血脉传承者,就不要浪费了上天赐给你的特别的天赋和机遇!就算不为我们凌云门,只为你自己,也要珍惜可遇而不可求的难能机遇!” 陆鹏远这话说地虽然感人,小六却暗自腹诽:什么对我自己来说是难得机遇呀!那干嘛还要非让人家“入赘”凌云门?她虽然也希望凌云门会更加壮大,但是,那也不足以牺牲自己的自由啊! 她所喜欢的男子,或许会情愿为她放弃一切,但她不希望是因为利益才这样做的! 小六眼珠一转,对于面前这个顽固而执着地把凌云门之事当做最毕生重要事业的曾祖父来说,恐怕自己的理论是不易被理解的!既然如此,她还是暂退一步,转转脑筋、动动心思,“曲线救国”,为自己谋个不败之地吧! “曾祖父说的是,小六何尝不是这样想呢?不知曾祖父有何安排?不妨说出来,小六也好据此安排一下飞鹰卫和传讯馆的事啊。小六虽然不才,却也被爹爹封了个门主,还混了一个大掌柜的名号呢!”小六脸上漾起了调皮的笑容 陆鹏远见状,也不由地一笑:“有道理,莫道我家丫头年纪小,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呢!大家都不能小瞧了啊!”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朱正奎和袁茹知道陆鹏远要查实小六是否具有天师血脉。若果然是天师血脉传承者,恐怕小六便不能再主持飞鹰卫与传讯馆之事了。说起来,传讯馆一开始就是小六的构想,开业短短几天,小六对各项事务流程稍加指点,便能运转地得心应手。小六虽然年轻,却目光高远,自有一番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与活力,又能够指挥若定、胸有成竹,居然令他们两人不自觉间对小六有了一种依赖心理。此时,不免又喜又忧。既希望小六具备天师血脉、在修练上比寻常人占些便宜,可又希望她能够继续主持飞鹰卫与传讯馆大局。 陆天晓与梭罗云霓却看出女儿应承地未免过于痛快。事有反常,其中必有诈!可是,他们两人的心思一致,都将女儿的幸福看得比什么“血脉”要重要。不光因为他们与女儿十几年来不可分割的亲情、而那天师血脉只是横空出世的喜讯;就算凌云门,陆天晓回归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若在从前,他们还是凌云门的叛逆呢!女儿修练为天师固然有好处,但也要看女儿的意愿。如果为了凌云门“或许存在”的大好前途而牺牲女儿的幸福,他们才不愿意呢! 话又说回来,面对着这位对凌云门一片赤胆忠心的固执老人,对他们一向关爱有加的祖父大人,他们又不好拂逆他的一片苦心。可是,面对女儿的小花招、小心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点他们还是能做到的! 陆鹏远却没在意他们的想法。他若想弄明白他们的心思固然很容易,可是一家人之间亲近信任无比,若时时总去探察别人的心事,那该有多累呀!故而陆鹏远在自己人面前绝少会用神识之力。偏偏面前这个他想看清心事的曾孙女,又总是那么不容易被人看透! “小六,你今日便与我一起回凌云山。凌云山的禁地之内有一处天师碑,是我们祖上那位天师飞升之时留下的。我以神识之力与天师碑的神力相通,便能够开启开天师碑灵力,然后从你身上取几滴血,便能验证是否真正具备天师血脉。只是这天师碑三百年内只能开启一次。这次开启了,下一次只能等到三百年之后了!” 248 机会 这次陆鹏远只所以离开几天,是因为他专门跑到了神离大陆,找到一位相熟的天师去学习了开启天师碑的办法。 “三百年一次?”听说天师碑开启居然还是有时间、次数限制的,小六感觉很吃惊,不由地感到压力山大!“我感觉自己是天师血脉传承者的可能性不大啊!我们还是等等看,若这次开启后发现我不是,那岂不是浪费了这次机会?陆氏这几年内再有天才少年出现,我们了没有办法证明啦!我会感觉愧对列祖列宗的!” 她多么希望曾祖父不要在她这儿浪费时间精力啊,情愿大家都她为普普通通的人,让她自由地生活才好! 陆鹏远听到曾孙女说出如此不争气的话来,不由地把眼睛一瞪,胡子一翘,着恼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没骨气?我们那年轻时,如果有这种机会,那是无不跃跃欲试的,岂会把这么好的机会白白留给别人?你既有天份,还要有那种天将降大任于我、英雄少年非我莫属的劲头才行!” 小六闻言吐了吐舌头:“小六觉得好机会要大家共享才行,毕竟凌云门兴衰我们人人有责嘛!” 陆鹏远更加不悦:“怎么听上去你老是感觉这件事是负担一样?我相信,普天下的修真者,若知道自己是天师血脉传承者,不感到欣喜若狂的还没有第二个人呢!” 小六可不愿自己这句话引起曾祖父长篇大论地教育来,忙正色道:“曾祖父,其实我也高兴。但我想到的不是我一人的喜怒得失,则是我们凌云门的千秋大计,若为我一人一时之高兴,而致凌云门将来于不顾。小六不愿为也!” 陆鹏远听她一板一眼地把这些明显不似出自她口的话说了出来,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丫头,道理讲起来倒头头是道的,希望你真这样想罢!这次开启天师碑,是由我决定的,责任自然由我担当。即便你不是天师血脉传承者,大家也不会责怪你。如果一定要怪,只能怪我眼光不好,判断失误。你放心好了。” 看到陆鹏远主动担责。小六又有些于心不忍啦!毕竟曾祖父他老人家是为了凌云门的事,岂能让他一人担责?这种大公无私的事,要做也得做得体面点嘛,不能光想着自己的曾孙女,传出去倒像“以权谋私”似的! “曾祖父,我有个想法,请您老人家勿怪!”小六道。 唉,有这样一个刁钻的曾孙女,还能怪什么?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我不会怪你。”陆鹏远耐着性子答道。 旁边的陆天晓等人见识过陆鹏远相当年的脾气。都深感小六的本事不小,居然将陆鹏远磨得如果好脾气啦! “曾祖父,不知这天师血脉开启一次能够检验多少个人?”小六问道。 陆天晓沉吟道:“这个嘛,以我的神识之力,开启一次大约能维持一两个时辰,要检验几十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一般人根本就没必要检验啊。” “曾祖父,我倒觉得,既然天师碑难得开启一次。还是在陆家后辈。或是功力非凡的长辈中,选拔一批人来。一起检验一下为好。这样以来,既可以让大家有均等的机会来面对天师碑的决择,也显得曾祖父大公无私。想到是整个家族的后辈,而非只是您的亲曾孙女啊!就算是最后检验不出天师血脉来,也须怪不得曾祖父您老人家了,只能说我们凌云门时机未到罢了。”小六面色诚恳地道。 这倒真是她的肺腑之言! 陆鹏远听了,眼前豁然一亮,点点头,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让我们陆家后辈都来检验一下,也不为过!虽然大部分人并无异常灵性之外,但多些人参加检查也是好的!而且,天晓你也可以一起检验一下!” 他想起天师血脉之事,主要是因为小六修真天赋惊人,再加上小六一直排斥这件事情,故而他一直考虑的是如何对小六进行天师血脉检查的事,未及作他想。此时经小六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既然是三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让更多的人来试试也未为不可! 陆天晓笑了笑:“祖父大人,以天晓这般年纪、这种修为,试不试也没有大要紧。倒是族里的几个年轻人,看上去潜力不错。包括这次门内长老正在训练参加龙门会的十来个青年人,倒有一大半是族里的。让他们试试也好。” 陆鹏远听了这话,便道:“那好,天晓,这样我们便一起回去,你召集了那些青年人来,我们便开启天师碑一起测一测。” 小六忙提醒道:“会不会有在外的?这样一次机会不容易,还是把大家都召集起来再说吧。” 这次陆天晓却没配合她,答道:“刚刚过了年节,陆家子弟现在大都还在凌云山。有几个一起跟我来中都的,倒是可以一起回去。” 陆鹏远笑道:“好,你招呼了人,我们马上就回去。” “这么急?我还有馆里事情没有安排好呢。”小六看到事情没有按照自己预料的发展,急忙道。 “耽搁不多少时间的,我们现在走,下午就能赶回来,保准不会耽误你传讯馆的事情的。况且你这里还有两位如此优秀的帮手,就算呆两天再回来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陆鹏远似乎看穿了小六的心思,笑道。 这下看来真的是不好推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如此,小六决定识时务、顾大体了。 她点点头,道:“好吧,既然曾祖父安排了,小六便从命就是。朱伯伯,袁姨,飞鹰卫和传讯馆的事情就拜托两位了!还有袁姨,若是我的朋友菲儿来找我,就告诉她我的去向。本来我们打算今天下午一起出去,帮她在一家新开的鸟市购进两只百灵鸟的。这样就把时间往后延迟一下,改到三日后。不便之处请她见谅。” 袁茹听了心里一愣,她从未听说过林菲要养百灵的事,倒是对传讯馆内的威武雄壮的飞鹰很感兴趣,次次缠着朱正奎学习训鹰之术。 但当着凌云帝师的面,她并不敢表现出迟疑或者犹豫的样子,她料定小六如此说必有她的用意,只是很痛快地答应了。 陆鹏远是个急脾气,说完话就要开始行动。 陆天晓笑道:“不如这样,祖父您先回凌云山,我和小六带着那些宗族弟子一起乘坐飞灵回去。” 陆鹏远既准备开启天师碑,便不准备让小六离开自己的左右,于是笑道:“好吧,你带着那些宗族弟子一起走,我和小六先走。我们爷儿俩可以走慢些等着你们,路上也好切磋一下修练方面的事情。” 他的话很肯定,丝毫没有协商的余地。 小六知道这下没有办法逃开了。好在,只是检验天师血脉,是非有待于验证。便是检查出她就是天师血脉,也不能立时就找一个“入赘”之人将她嫁了,总要精挑细选一番吧。既然如此,就还有反悔的机会。 于是她大大方方地答道:“好啊曾祖父,我们是飞行呢、还是使用飞灵呢?” 陆鹏远一笑,道:“你的神识之力既强,我便教你使用一无空间吧。我们可以利用空间挪移到达凌云山。” 这下小六真是惊喜了:“曾祖父!难道我也能使用一元空间吗?” 陆鹏远笑道:“我认为可以。我们可以试试,你的神识之力已经不弱了。唯一不足的灵力尚不够强大。但这并不影响一元空间的使用。” 小六欢笑道:“谢谢曾祖父!那我们就开始吧。” 陆鹏远见小六愿意学习,心里也高兴,便开始认真地教了起来。 陆天晓看他们一老一小教得认真、学得也投入,心里才略略放心了些。便对朱正奎和袁茹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位就辛苦了。我也该去召集人一起回去。” 朱正奎和袁茹便向他们告辞离开。 陆天晓转头对梭罗云霓道:“云霓,凌云山你已有十几年未去了,这次就随我一起回去看看,好吗?”语气里满是恳切和讨好之意。 梭罗云霓自当初与陆天晓闹翻回中都之后,就再也未去过凌云山。这次两人合好如初,而且尤加默契和甜蜜,听到陆天晓那等满含情意的话,不由地脸上微微一红。 她既不忍拒绝陆天晓这等难得的铁汉柔情,也希望亲眼看到女儿是否真的是天师血脉传承者,那可是攸关女儿命运的一件大事,便点头道:“好,我们一起去。” 陆天晓闻言心里高兴:“那我们一起与母亲和秋姐告辞吧。” 转头看陆鹏远与小六时,两人在那儿嘀咕了半天,忽然整个人影儿都不见了!想来是小六初学的一元空间初见成效,赞叹之余,心中又生出女儿便如鸟儿一样翅膀大了要远行的落寞感。 但他们来不及感慨许多,急忙去告别了诚王妃等人,却凌云门下榻的旅店里找到那些宗族中人,大家一起出了城,然后寻个僻静地方,坐上飞灵,迅速往凌云山飞去。 再说小六根据陆鹏远所教授的要诀,凝神,提气,发动元神之力,在身边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空间。这空间不同于灵气所形成的空间,而是更加的凝练玄妙。那空间内似乎注满了无形无色的许多奇妙的物质,又似乎空荡荡的一无所有,但小六能够体味道,这里面居然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249 检验 小六用元神之力控制着自己周边那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空间,念动口决令空间向凌云山方向快速移去! 瞬间她感受到强烈的挤压感和自己身躯的不存在感,但是很快,自己的元神仿佛已经取代了躯体一样,隐匿于无形的空间之中,毫无阻碍地以电闪雷鸣般的速度向凌云山赶去。 忽然,她感觉凌云山就在眼前了,便急令一元空间停止行进,并收回了一元空间。这时旁边如果有人,他一定会发现一件骇人的事情:一个美貌女子忽然之间凭空出现了! 小六只觉得周身一松,已经处于现实的空间之中。她转头一看: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大山,但其气势明显弱于凌云山。她不由地摸了摸鼻子,有些发窘:“这是在哪儿?居然不是凌云山!一元空间速度这样快,会不会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啊?”要是跑偏了那麻烦可大了! “幸亏你停的及时,还不算偏太多!这里距凌云山只有二百多里地了!”陆鹏远随之出现在她身边,笑呵呵地道。 “啊?居然会有这么远?”小六大感惭愧,果然这一元空间不好操控,居然一下就偏出二百多里地! 陆鹏远却甚感欣慰:他都没想到小六第一次使用一元空间就能有如此成效!自己第一次使用时,还偏出了三百多地里呢。而且小六仅仅是初阶灵师的修为。这件事情若传出去未免让人太不可思议了! “已经很不错了。你不要不知足啊!以初阶灵师的修为,能够操控一元空间,你还是我所见到唯一一人!”陆鹏远面带笑容。 小六吐了吐舌头:“这只是我天生神识之力强些的原因,想来与天师血脉没有必然关系吧?”按照曾祖父的安排,天师血脉的真假,马上就能够鉴定了。她不能不联想到这一点。 陆鹏远此时倒是坦然了:“小六。即使你不是天师血脉传承者,也是我们陆家难得的天才,我可以预见,凌云门将来的繁荣强盛必有你的功劳!”他很少会如此夸赞一个人的。 小六有些不好意思:“曾祖父太高估小六了,小六哪有这本事?” 陆鹏远一笑:“这一点我不会看走点的。来吧,既然这么近了,我们全御灵气去凌云山吧!” 两人御起灵气。来到凌云山。陆鹏远自不走正门。他对这凌云山的禁制了如指掌,自与小六择了生门,念动口决穿越灵气罩,进入凌云山内。 凌云山的几位长老见凌云帝师与小六一起回来,都高兴不已。陆鹏远将开启天师碑,查验门内众人是否具有天师血脉之事说了一遍。几位长老已经听说小六疑似具备天师血脉之事,此时听闻要扩大查验范围。便将陆氏宗族诸人名拣点出来。挑选进行查验的人。 凌云门之人以陆氏一族为主,但也有其他姓氏掺杂。陆氏宗族内有两三百口人,当然不可能一一查验,只能从中挑选出部分优秀者来,参加下午的查验。 不多时陆天晓带着几名陆氏子弟也回了,大家议论一番。最后挑选出三十人来,又定了开启天师碑的吉时。小六自然也在那三十人的名额之中。 下午。所选中的三十人被带到凌云门的禁地中去。众多门人听说此事,都来到禁地之外等候消息。众人都兴奋不已,难道失传忆久的“天师血脉”果然能在他们这些人中出现吗?若是如此,他们也会随之沾光的!“天师时代”,那将是凌云门统领天下武林的崭新时代! 那座天师碑,是一个看不去很不起眼的青色石碑,上面刻着“天人合一,师承古今”八个大字。这座碑虽不大,却是凌云门人最为景仰的、一处难以轻易涉足的景观。 陆鹏远早已盘膝坐在天师碑前,先是点燃三柱高香,对着天师碑祝祷一番:“愿天师上祖神识之灵保佑凌云门长青不衰,保佑我们的年轻子弟能够将天师的神奇血脉传承下去!” 旁边的跪着的一大片青年子弟也都叩首礼拜。小六也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不过她心里是这样祝祷的:“天师上祖,儿孙自有儿孙福,上祖已经为凌云门挣下了诺大的产业,就不要再操心晚辈后生的事了。尤其是小六,千万不要传承您的血脉啊!您还是将天师血脉留给那些年轻有为的青年子弟们吧!” 陆鹏远已将自己的神识之力慢慢探触到那天师碑中所蕴藏的神识! “何人入侵?”恍惚中陆鹏远听到这样一个遥远而渺茫的声音。 “前辈,在下陆氏后人陆鹏远。今日冒然前来打搅前辈所留下的天师碑,是想求天师开启天师碑,以检验一下后辈中有无子弟传承前辈的天师血脉,好为我们凌云门的发展打下基础。”陆鹏远的元神恭敬地回答道。 “我留存下的神识之力有限,这次天师碑如果开启,下次开启只能等到三百年以后了,你可曾想好了?”那声音又问。 陆鹏远回答道:“前辈,在下已经想好了,这些青年子弟中确实有非常优秀的人才,请前辈帮助查看一下是否有能传承天师血脉者。若果能将天师的血脉传承下去,那也一件造福凌云门的大好事!” “好,我知道了,你以神识之力与我相接,我会助你开启天师碑,你只需让检测者依次站到碑前,取一滴血滴于石碑之上,便能检验出是否具有天师血脉。” “天师血脉会有何表现呢?”陆鹏远接着问。 “有异象,到时自知。”那声音回答完了,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陆鹏远不敢迟疑,立即将神识之力与那石碑中模糊的神识之力相接起来。顿时,那座天师碑就像小树苗长大一样,眼看着慢慢变宽、变高、变大起来。没有多大会儿,那天师碑已经高约一丈有余,这才停了下来。原来那不起眼的石碑已经变的高耸、威武起来。 “好了,检测开始了。”陆鹏远沉声道。 陆天晓便开始安排那些青年依次上前。 第一个上前的人年约三十有余,是云清长老的大弟子,一样武功为同辈师兄弟之首。他稳步走到石碑前,低头深鞠一躬,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钢针在手指上刺了一下,鲜红的血滴顿时冒了出来。他将血滴滴到石碑上。众人都静目以待那石碑的变化。只见那血迹停留在石碑上,一动不动。半晌,也没有任何反应。 众人正不知是否该继续等下去时,陆鹏远开口了:“下一个。” 此人知道已是不被天师碑所认可,于是面带失望之色走了下去。 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套路清楚之后,检测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一个个上去,又下来,无不面带失望之色。 很快,下面的等候的人少了起来。最后一个是陆小六。大家都知道青年一代中最为出色的便是陆小六了,而且多少也有人得知,这次开启天师碑似乎是专为她而开的。因此大家对她的希望也最高。 当陆小六抬步向天师碑走去时,场上顿时安静起来,只有小六那轻盈而若有若无的脚步落到地上。 小六走到天师碑前,照样躬身一礼。然后虔诚地道:“天师,请保佑让天师血脉在我们凌云门永远传承下去。” 接着,她拿出钢针来,轻刺了一下手指,将两滴鲜红的血珠滴到石碑之上。 第一个上前的人年约三十有余,是云清长老的大弟子,一样武功为同辈师兄弟之首。他稳步走到石碑前,低头深鞠一躬,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拿着事先准备好的钢针在手指上刺了一下,鲜红的血滴顿时冒了出来。他将血滴滴到石碑上。众人都静目以待那石碑的变化。只见那血迹停留在石碑上,一动不动。半晌,也没有任何反应。 陆天晓便开始安排那些青年依次上前。 众人正不知是否该继续等下去时,陆鹏远开口了:“下一个。” 此人知道已是不被天师碑所认可,于是面带失望之色走了下去。 此人知道已是不被天师碑所认可,于是面带失望之色走了下去。 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套路清楚之后,检测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一个个上去,又下来,无不面带失望之色。 很快,下面的等候的人少了起来。最后一个是陆小六。大家都知道青年一代中最为出色的便是陆小六了,而且多少也有人得知,这次开启天师碑似乎是专为她而开的。因此大家对她的希望也最高。 当陆小六抬步向天师碑走去时,场上顿时安静起来,只有小六那轻盈而若有若无的脚步落到地上。 小六走到天师碑前,照样躬身一礼。然后虔诚地道:“天师,请保佑让天师血脉在我们凌云门永远传承下去。” 接着,她拿出钢针来,轻刺了一下手指,将两滴鲜红的血珠滴到石碑之上。 250 异象 此时,天师碑的周围是一片非同寻常的安静,仿佛有某种不同寻常的事情即将爆发一样。 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到天师碑之上。 陆鹏远觉得自己很紧张。已经许多年没有这种紧张的感觉了。被他所看重的曾孙女果真是陆家天师血脉的传承者吗?在将来的三百年中,会不会因他的失误而担起骂名?他虽不怕被骂,却担心会对将来的凌云门发展有影响!他不由地暗暗祈祷,神识中也有一个强烈的意念在涌动:天师血脉,天师血脉!忽然他的脑海里那渺茫的声音似乎响起:“咦?” 陆鹏远心中一紧,急忙以神识相问:“前辈,这个女子天赋异禀,是否她就是我们陆家天师血脉的传承者?”脑海里却一片空寂,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小六所滴的血珠静静地停留在那儿,既没有向下滑落,也没有消失的迹象。与刚才那些人所滴的血珠并无太大区别。小六淡淡一笑走了下来,依旧神态自若地立在人群之中。 “她的血滴并没有向下滑落啊,可是这就说明她具有天师血脉吗?”底下不由地响起窃窃私语声! 若天师血脉与普通人只有滑落不滑落这一点区别,那也太没有说服力了吧? 陆天晓和几名长老也都面带惊疑之色。 时间悄悄滑过。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异象发生的迹象。 陆鹏远得不到天师碑神识的任何回应,那颗紧张的心慢慢开始向下跌落。莫非这说明自己真的看走眼了?小六的表现与普通弟子相比确实有不少非凡之处,可是,天师碑并未认定她是天师血脉的传承者! 陆鹏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石碑上那个似乎凝固了的血滴,心有不甘地看了半天。 其余弟子所滴的血珠,都在向下滑落中慢慢变干,在石碑上留下了一道道细细浅浅的血痕。唯有小六所滴血珠,仍然静静地呆在那儿。仿佛就那样凝固了,或是陷入了沉睡之中。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脸上也微露失望之色。不过,他俩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这下女儿该不会再对此大感为难了吧? 下面弟子们的议论声渐渐大起来。陆鹏远知道不必再等下去了,可是他与天师碑融合的神识之力仍然与刚才一样强大。他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头对陆天晓淡淡地道:“还可以继续测下去,要不然你们也一起测验一下吧。”他指的是陆天晓和云霜等五位长老。 “好。我们也不要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试试吧。云霜长老。你先来吧。”陆天晓道。 云霜等长老年龄都已长,也少了些争强斗勇之心,知道自己与这天师血脉关系不大,故而都心态平和地上前试了。 一切照旧,并没有意外之喜发生。最后一个云峰长老试过之后,对陆天晓道:“门主,你也来试试吧。” 陆天晓点头道:“好。我也试试。”他走上前去,对着天师碑深深一礼:“在下陆天晓,是现任凌云门门主。天晓认为。能够传承天师血脉,是祖上恩泽所致,固然是天大的喜事,可是能够有幸传承天师血脉者毕竟少之又少,若不能传承天师血脉,也不应当气馁。祖上既给我们留下了这灵气充裕的凌云山。也给我们留下了适合修练的凌云血脉,我们便不能辜负祖上的恩赐,更应该奋发图强、刻苦修练!凌云门是我们大家的凌云门,我们每个一人都强大起来,凌云门才会更加强大起来!” 这番话其实是为刚刚已做过测试、却与天师血脉无缘的诸位凌云门子弟所言。陆天晓不希望他们人人期望靠血脉的力量走捷径、而失去奋发修练之气势,更希望他们振作起来,与凌云门一起焕发新的活力! 下面的众位弟子闻言。果然一扫刚刚的颓废之态,个个热血沸腾,精神十足起来。 这时,陆天晓方轻轻出手,将一大滴血到天师碑之上。 那滴血也如小六所滴的血一样,停留在那石碑上面不动。但一只瞬时,就见那血滴发出淡淡的光茫,随即竟隐入石碑不见了! 这一下事出意外,大家都愣住了! 难道说,真正的天师血脉传承者竟然是陆天晓?! 大家很快回过神来,旋即整个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声:“陆门主,陆门主!天师血脉,天师血脉!” 陆天晓面带惊愕之色:这件事情的确出乎自己的意料!自己虽然习武天赋不错,但也没有什么惊世骇俗之处啊!怎么突然就成天师血脉传承者呢? 站在他旁边的梭罗云霓闻言也是又惊又喜:原本以为是女儿呢,居然成了陆天晓,真是戏剧性的转折。这下可遂了小六的心了!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受到约束了! 陆鹏远的脸上也现出又惊又喜之色: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自己的孙子,凌云门的门主陆天晓,竟然就是天师血脉传承者! 这真让他又是激动,又是欣慰! 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个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小六毕竟是个女子,若她是天师血脉传承者,就会面临后代传承外流的问题。只能让她找一个入赘者,而且要严加防范子孙后代外流方可!若陆天晓是天师血脉传承者,则完全不会存在这种问题,莫说他与梭罗云霓都还年轻,还有生育后代的可能。便是陆天晓再取几房小妾,多生育后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此时,小六脸上带着微笑,依旧神态自若,并没有过份的欢喜或遗憾。 陆鹏远希图再与天师碑的神识联系,谁知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准备宣布这一结果,尽管大家都看到了,但是,还需要他的权威认定。毕竟他是唯一一个与天师碑进行神识交流的人。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狂呼之声:“陆家的列祖列宗,上天有眼啊!我也是陆家的后人,为什么不让也来查验血脉?我陆天赐难道就比谁差了不成?一群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小人!” 陆鹏远皱了皱眉头。当初陆天赐被云霜长老救了回来,以免成为申元宗要求陆归一的工具。陆归一在凌云门与申元宗激战时企图逃跑,却被陆天晓斩杀。陆天赐就被关在凌云山的一处石洞内。陆天晓不愿将他老是囚禁于此,便准备将他放逐到其他国家的,因为年节刚过,尚未开始行动。 陆天晓听到陆天赐的话,淡淡一笑,道:“不妨带他进来,让他测一测也好。他毕竟一名陆家的后人,免得让他心生遗憾。” 有一名弟子便走出禁地传话。原来陆天赐周身血脉被锁住后,关在了凌云山的石洞之内,日子过得空虚无聊。他想逃走吧,看守他的居然都是战师以上高手,居然都不念前情,任他想方设法也不能打动。于是他只好随时打听一情况,也好随机应变。 这一日,他听说陆鹏远要在禁地内的一处天师碑前验证谁是真正的天师血脉。他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借口洞里闷的慌,要出来转转。快到禁地时,便开始用尽力气大喊起来。那看守之人毕竟顾及他是原来的门主之子,对他还算客气几分,见他如此大感大叫,一时竟无计可施起来。此时,听说陆天晓要他们进去,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我们陆家祖上的天师碑,你不妨对着天师碑叩个头,也好求天师宽恕你当年背叛凌云门之罪过。然后你便可以上前把血滴到天师碑上,然后就可以测出你的血脉了。”陆天晓淡淡地道。 陆天晓见陆鹏远老爷子在此,还有不少晚辈后生,倒不好意思再闹了。 他上前跪下叩了个头,道:“天师前辈,我陆天赐生是陆家人,死是陆家鬼,决不会背叛凌云门。望天师前辈明鉴。” 虽然陆天赐口口声声不承认背叛凌云门,但毕竟当初地牢之事所见之人太多,任是他再三狡辩也不会改变众人对他的印象。 陆天赐将血滴到石碑上,那血珠并未下滑,很快也发出微弱的光芒来。 大家均是一愣。难道这陆天赐也是天师血脉传承者? 这天师血脉传承者不是很难得吗?怎么会一下出现两个? 眼看那滴血很快隐入石碑不见!陆天赐从大家发愣的眼神里似乎看出了点什么。 他并不知道陆天晓的血滴也发光,而且比他的血滴的光芒还要耀眼。他知道这发光便是不同寻常,便冷笑一声,道:“怎么?我的血与你们的不同吗?为什么你们反倒不敢说话了?你们到底怕什么?谁才是真正的天师血脉传承者,谁才是凌云门的真正传人,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他这话间刚落,忽然见石碑上小六原来滴下的那凝固的血珠,忽然间光芒大盛!而且那光芒越来越亮,不仅远远超过了刚才的两次发光,而且整个石碑似乎变得晶莹剔透起来! 251 天师 这才是真正的天现异象! 在场的人无不被面前突然出现的奇异景象惊呆了。那天师碑便如硕大的玉石,晶光闪闪,光彩夺目! “天师显灵了!”不知谁呼喊了一句。大家一下子省悟过来,急忙都跪拜下去! 刚才还面无表情的陆鹏远,此时脸上也一副虔诚的样子。他知道,这不是天师显灵,而是小六的天师血脉与天师碑上留下血脉灵犀感应而发生的异象! 他原以为,这种异象在小六的血滴落到天师碑上时立刻就会发生的,不知为何却沉寂了一段时间,直到陆天晓和陆天赐血滴莹光闪现之后才会发生变化! 他对着天师碑庄重地跪下叩首,然后抬起头来,用颤抖地声音说道:“感谢天师前辈,我们陆家后人陆小六不仅传承了天师血脉,而且一定会将前辈赋予的神圣力量发挥出来,方才不负前辈的良苦用心!” 其实,他不知道,若不是因为陆天赐的出现,小六留在天师碑上那个血滴也许还会保持原样! 陆鹏远既然能够以神识与天师碑中所留的神识交流,小六自然也可以。 面对着这个看似普通的石碑,小六怀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在见识了身边的帝师曾祖父,还有高阶帝师的师父之后,她对帝师已没有什么“新鲜感”了!可是,天师,她还未曾见识过。尤其是她的师父,要想彻底摆脱“帝之涛”的危险,必须要修练至天师境界才行。在她所生活的现实世界中,只模糊地存在过天师的飞鸿掠影般的传奇。据说,天漠大陆历史上只出现过两名天师。一名是清上宗的檀岳,另一名就是凌云门的陆无尘。他们在修练至天师境界后,又各自在宗门内生活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其后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最后便隐匿不见了,只为宗门留下了数百年的辉煌和余威。后人们只知道,他们能够穿行于另外一个世界。那到底是何样的世界却没人说地清楚。 深感好奇的小六看到陆氏子弟们陆续开始上前测试血脉了。她便悄悄引动一缕神识,潜入那天师碑之内。她要尽可能躲开曾祖父的神识,免得让他以为自己窥探了不该知道的事。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一点点前进。 忽然。她的脑海中听到“咦”一声,立即有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小六一愣。她以元神之力凝神细看时,面前出现的竟是一个相貌清俊的年轻人。他也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小六心中一动,她脑子里一下冒出了这个念头:“我所见的帝师都是些老头子,那么天师不更应该是老头子吗?怎么跑出来了个大帅哥?他就是陆无尘吗?” 脑海中有笑声传来:“让你吃惊了?我也吃惊呢,我还以为鹏远认定的那天师血脉传承者至少是个中年男子呢,没想到是你这个黄毛丫头!” 小六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都被对方一眼就看穿了,不禁有些赧颜。 “呃,难道我果真是天师血脉传承者?我可没觉着自己跟别人有何异样!”小六道。这是真心话,甚至她还为此有些不平。替别人不平!干嘛同样是陆家子孙,这天师血脉有的能传承,有的就传承不了呢? “哈哈,小姑娘,我自己留传的血脉,我还弄不清楚不成?不过。我看你似乎有些并不太高兴这天师血脉呀!按常理,你应该欣喜若狂才是啊!”陆无尘脸上满是探究的神情。 看到这位天师如此自负,小六不由地撇了下嘴:“我先问你,这天师血脉有什么好处吗?” 陆无尘笑道:“好处大着呢。你没有觉着自小修炼速度异于常人吗?你将来登上更高境界的机率要比别人大上好多倍呢!你现在小小年纪便已修炼成初阶灵师,难道你认为这里面没有血脉的因素吗?” 说到这里陆无尘顿了一下,未等小六回答,他突然又开口:“不过。你身上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压制着你的血脉力量崩发!很奇怪!”他脸上露出了迷惑的神情。“可惜我现在只是一缕神识,没有力量帮你激发血脉的力量!这么说来,你是靠自己才修练到初阶灵师的?” 小六听说自己的天师血脉被压制了,不仅不忧,反而有些高兴:这下她倒不用担心被曾祖父强迫做出“牺牲”了!有一句话不是说,不自由,毋宁死吗? “是啊,当然要靠自己了。其实啊,天师前辈,修真者主要靠用心修练方能有所成就,若是只凭血脉关系就想成就一番修为,那不是走捷径吗?想走捷径的人多了,对一个门派发展来说,并非好事!对不对啊?”小六索性将对天师血脉的抱怨之辞发泄出来!那都什么什么啊!还非得把血脉留到陆家才成,象话吗? 陆无尘听了小六这番见解,倒是并没有怪罪之意:“你说的对。小姑娘,一名天师出现固然可以带动门派的强盛,但门派众多青年子弟修练有成,才是凌云门真正兴盛之本。所以我主张,只管潜心修练,莫问前程事非,万事随缘而已。当初留下这天师碑,主要用意还是关注门派发展,以防门派有危难倾覆之时难以施手相救,并非鼓励后辈子弟以天师血脉为荣之意!毕竟这血脉流传以隐性居多,显性者寥寥无几,便是具备血脉而有成就者也少之又少!” 这时,小六看到已有不少人上前测了血脉,满脸失望地下来了,再有几人就要轮到自己了。她趁机道:“天师前辈,既然我的血脉被压制了,那么应该测不出来吧。” 陆无尘道:“可以测试出来。你的血脉是无法改变的,被压制的不是血脉,而是血脉的潜能。如果有朝一日,你的血脉潜能被激发出来,以你的修为基础,你会进益非常快的!” “可是如果不想被测出来怎么办呢?”小六苦恼道。“既然被压制了潜能,现在不是等于没有嘛!做人要低调,我可不想如此张扬啊!” 陆无尘是何等人物,虽然是一缕神识,可这神识是与本体相联的,又怎么会被她那“低调”的说辞所欺骗呢? 陆无尘哂笑道:“我已从你曾祖父那里获知,你正因为血脉之事与他赌气呢。不想让心上人受委屈,是不是?” 想不到这天师前辈还善解人意的!小六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是啦!只是觉得太受拘束啦!我一向自由自在习惯了,不喜欢受到拘束嘛。” “好吧,我不妨帮帮你掩饰一下。如果你忍心让你曾祖父失望的话。”陆无尘微微一笑。 “不会让曾祖父失望的,既做测试,他必有两手准备。如果知道我不是天师血脉传承者,说不定他会更加注重培养寻常后辈,凌云门还会因此而受益呢!”小六听到陆无尘居然答应帮自己,不由地大喜过望。 “好,你去吧。”陆无尘遇到这个居然对天师血脉不感兴趣的后人,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引起浓厚的兴趣。当年自己修练不也是一点点刻苦练成的吗?又何曾想过传承什么血脉?他一向认定,想偷懒走捷径,反而不会有何成就!这就是他当初留下天师碑,却未曾给后人留下测试血脉办法的原因。 小六测试后,那滴血果然只是停留在天师碑上,没有任何异动。别人感到讶异失望,小六却心中窃喜。 直到看到陆天晓的血滴居然有荧光出现,小六忍不住惊喜起来:“原来爹爹也是天师血脉传承者啊!真是太好了!” 陆无尘给她泼了下冷水:“他只是隐性传承者,这血脉力量通过他留传下去,却并不会给他本人带来明显好处!” 接着居然发现突然闯进来的陆天赐也是天师血脉隐性传承者。小六有些郁闷了:“怎么此人也是?以他的野心,若知道自己是天师血脉传承者,不管是隐性还是显性,这凌云门都要有热闹看了!” 陆无尘那天师碑虽然一直不起眼地立在那儿,陆无尘却非一直不闻世事。凌云门发生的事情,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如果不想凌云门再次发生内乱,空耗自身实力,你就不要低调了。只有你高调现身,陆天赐才不会再生非份之念。”陆无尘道。 小六看了一眼那鬓角已然萌生白发的父亲,还有旁边那关切之意形于色的母亲,心里踌躇了一下。说实话,虽然此时父亲很容易控制陆天赐,但若他顶着天师血脉传承者的名字被压制下去,父亲的威望必受到质疑和损伤,这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 她决然道:“那好,就按前辈所言吧。” 天师碑大放光彩,令陆天晓和梭罗云霓满面惊喜:小六自小便表现不同寻常,原来是因为她的血脉异于常人!天师血脉,那可是培养天才修真者的血脉啊! 252 重宝 过了半晌,那天师碑才慢慢熄灭了光芒,而且开始缩小起来,很快就恢复到了一开始那低筹的不起眼的状态。 “小姑娘,好好努力,不要辜负了你那难得的天师血脉,不要被身边的琐事和自己的情绪所影响,一言一行一事皆是修练。我很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遇到已经成为天师的你!” “这次现身,很是消耗我的神识,我会让这一缕神识在沉睡中休养生息,三百年后才能恢复对天师碑的控制。期间或许会醒来,但却不一定是什么时候啊!再见吧!” “再见,谢谢你,天师前辈。虽然传承了天师血脉会令我感觉很有压力,但依旧谢谢你对我的帮助,希望我能够从容面对这一切,有一天能够遇见您!” 天师的力量如此之强,他所留下的一缕神识便可以替代身处异地的自己完成不少事情!小六在感慨天师的力量的同时,也对这位名叫陆无尘的天尘前辈萌生了感谢之情! 小六心中默念着,却没有再得到回应。 小六的四周已被那群陆家子弟围住,赞美、艳羡之辞萦绕着她。 陆天晓、梭罗云霓和五名长老站在外围,脸上都挂满了欣慰的笑容。不远处的陆鹏远脸上却有一丝沉思的表情。 小六知道,既然那天师碑中的天师神识与自己有过这样一番交流,必与曾祖父也有过交流。现在,莫非他们正在告别?那位天师前辈对曾祖父又有怎么地叮嘱呢?没等她多想,忽而感受到一股带着强烈妒意和恨意的目光传来!小六顺着那目光望去。原来是陆天赐,他正用一种无法容忍的、恨不得一口吞下她去的目光望着自己! 陆鹏远终于开口了:“诸位。我很高兴,今日我们这次测试成果很大。刚才天师碑的异象告诉我们,小六的确是天师血脉的传承者!而其余的众人,也都或多或少的传承了天师血脉!天师告诉我,你们都是天师的真正传人,他很欣慰你们能有今天的成就!今后你们的成就大小。关键不在于血脉,而是在于你们努力的多少!他会注意大家将来的修练的!” 大家听了,心情都是一振!就算刚才天师碑上的血滴没有什么变化的人,也感到被天师关注的兴奋。当然,其中不包括陆天赐。 陆天晓也感受到了陆天赐对自己女儿的恨意。他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快步走到陆天赐面前,沉声道:“陆天赐。我们之间的事情也该了结了!” 陆天赐猛地哆嗦了一下,把目光从小六身上收回。转而轻蔑地望着陆天晓:“陆天晓,你现在终于得逞了!你成了凌云门的门主,你的女儿成了天师血脉传承者!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以把同门兄弟踩在脚下蹂躏了!我等着,我要看你,怎样对待我,怎么对待你曾经最大的对手、现在的敌人!只是我也要提醒你,别忘了。天师血脉传承者,不光你们,还有我!我们都是陆家的后人!” 他的说话声将旁边那陆家子弟吸引住了,大家安静下来。都望着他们两人。 陆天晓并没有理会他的煽情取宠之辞,淡淡一笑,道:“陆天赐!当年之事虽然你也有责任,但你多半是听从你的父亲陆归一之言。凌云门遭受此番劫难,现在陆归一已死,这是他应得的惩罚。至于你,我并不想与你追究什么。你打算怎么做?” 陆天赐着恼起来:“我父亲已被你害死,你顶着凌云门的名义公报私仇,我又有何话好说?现在我被你关起来,没有自由,生死不能由自己掌握,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你要如何处置我,明说好了,不必鬼鬼祟祟暗下毒手!” 陆天晓摇头道:“你错了!我如果要处置你,从将你从申元宗救回到现在的时间内,多少次处置不了?你既能活到现在,那就说明,我,还有我们凌云门的弟兄们,没人愿意将你置于死地,除非你自取灭亡!”说到最后一句,他的语气加重起来。 陆天赐心中一惊。他明白,陆天晓要除掉自己,是件轻易而举的事。但是他不想死,在申元宗时如此,现在也是如此。他能做到的,鸭子死不死都只是嘴硬而已! 陆天赐迟疑了一下。他在斟酌是否该抓住机会求生! 陆天晓看了他一眼,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他向来喜欢直接了当,不愿意与别人玩心计:“也罢。你既无从决择,我便给你开出条件来吧。只要你答应子孙后代永世不得与凌云门陆家为敌,带着你的家人永远离开天启国,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陆天赐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陆天晓如此轻易就给他一条生路!与陆家为敌?那得等他有这个实力啊!但是离开天启国,则令他踌躇起来。 “你若有本事,就将你的陆家天师血脉传承下去,我们也会很高兴看到这一点的。但你若铁了心与凌云门陆家为敌,你便走不出这凌云山去。若你阳奉阴违,日后图谋与我们为敌,我发誓,凌云门对待敌人一定不会手软的!”陆天晓果断的说。 陆天赐知道,陆天晓说得出来便做得出来。 他牙一咬,脚一顿,道:“好!走就走!只是你们逼得我妻离子散,我一人逃出一条性命浪迹天涯罢了!还说什么传承天师血脉?你们既天师血脉的正宗传人,就别指望我了!” 陆天晓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正是因为你的天师血脉,才会放你一条生路!别跟我说你妻离子散,云裳公主难道不是安然无恙地在中都城的一处民宅里等着你?如果你找不到,我可以令人带你去见她。她对你可是一片真情,专心在那里等着你呢。” 陆天赐闻言面露痛楚之色:“云裳!她,她还等着我?!” 旁边的梭罗云霓淡淡一笑:“云裳说,既已嫁给你,便要天涯海角与你在一起,不管富贵与贫贱。恐怕此时,她已准备好宝马轻裘,等着与你一同离开了!” 陆天赐闻言,心中感动,目中有泪光闪烁。 梭罗云霓心中也五味杂陈。梭罗云裳在陆归一父子因逃跑而被申元宗抓获时,曾来到诚王府找她道歉。当初她还因取代了梭罗云霓的地位而沾沾自喜呢,没想到报应如此之快!很快也到了她两难做人的时候了!梭罗云霓原谅了她,并告诉她,她们同为皇家女子,过去时年幼无知,既不懂、也无力把握自身命运,而现在和今后,就应该努力把握自己将来应走的路! 梭罗云裳知道,若他们留在天启国,便是梭罗南昭也不会放过他们!于是她苦求梭罗云霓向陆天晓求情,若能饶得陆天赐一命,她情愿陪他离开天启国,从此浪迹天涯!这也是今日陆天晓如此宽容处置陆天赐的原因之一。 知道妻子梭罗云裳依旧在等着他,陆天赐从里到外都软化下来。 但是,陆天晓并不会轻易就放了他。陆天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天师血脉。从刚刚检测血脉的情况也可以看出,陆天赐与自己一样拥有部分天师血脉。自己能够拥有如此天才的女儿,就难保以后他的子孙后代中会现出天才修真者!若是他心存报仇之念,并子孙后代中传承,就会给凌云门带来无穷隐患!作为凌云门的门主,他必须为子孙后代作好长远打算。因此,他决定先小人后君子,命他写了一纸文书,严令后人永世不得与凌云门陆家为敌,方才解了他的穴道,然后命人将他送到梭罗云裳处,直到他们离开天启国方才回来。 陆鹏远则与陆天晓、五位长老、小六一起商讨今后如何修练的事。 陆鹏远兴致勃勃地与大家商量,要将凌云山最适合修练的山洞拿出来,要把凌云门所有有助于修练的珍宝丹药拿出来,专供小六修练之用。 小六感动之余,却有一种要逃跑的冲动!这时候,小六开始无限怀念师父车前子在的日子,那时师父从来不对自己的事情赶涉过多,只对自己的修为指点很多。现在看样子,曾祖父是要把自己整个人都管束起来的! 小六很是领情,却不准备俯首听命。 “曾祖父,您说过,今天上午测出血脉来,下午我便可以回中都了。中都的飞鹰卫和四海通传讯馆,都有许多事情等我去处理。我先回去一趟看看,如果没有事情我再回来。”小六尽可能语气委婉地说。 “呵呵!小六,你不要觉得我们烦啊!你现是就是我们凌云门的重宝,我们不一心维护你谁来维护你?这样吧,你要回去也可以,可是至少要有两名长老保护你。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虽然血脉珍贵,但你的武功还不够强大,我们务必要严加防范,以免申元宗那帮猴狲们再生恶念!”陆鹏远一脸慈爱地望着她。 陆小六一听,不由地头大了起来。 253 择婿 接下来,小六感受到了凌云门“三千宠爱聚于一身”的感觉。确切地说,小六是被严密地“保护”和“监视”起来了。 本来,以陆鹏远现在的身份,他只管安心做他的太上长老就行,诸事自有陆天晓安排。可是陆鹏远早已看出,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夫妇对小六这独生爱女视作掌上明珠,凡事有求必应,再也没有逆着她的心意行事的道理。既然如此,为了凌云门千年大计,他只好越俎代庖、替孙子操心起曾孙女的事情了,好在这也算是家事,论起来,他这做曾祖父的管起来也有道理,陆天晓夫妇即便心中有异议,也不好明着计较。对于门内其他事务,他却很是在意,从不随便插手,任凭陆天晓和五位长老共议解决,他顶多是从旁帮忙。 这次小六要回中都,陆鹏远便欲请云清和云峰两位长老陪同。 小六大觉尴尬:“曾祖父,凌云门刚刚经历了百年不遇的劫难,正在百废待兴的时候。再说,龙门会即将举行,门内必定还有不少需要精心准备之事。若为小六这一点微不足道的事情,烦劳两位长老同行,小六深感不安!再者,小六所为乃是飞鹰卫之事,两位长老同往也多有不便之处。” 陆鹏远呵呵笑道:“什么飞鹰卫的事,那飞鹰卫还不是你父亲一手创办起来的吗?我们本就是一家人,何必分什么彼此?以后就将飞鹰卫并入凌云门吧,让你父亲一并统管着,你也好静下心来专心修炼!” 小六听了心里一堵,转头看了父亲一眼,见陆天晓脸上现出迟疑之色。 她知道。曾祖父要管的事情必定不止这些,以自己的性子断然难以和平解决。与其一忍再忍然后翻脸,倒不如丑话先说到前头! 她淡淡一笑,道:“曾祖父,虽说我们是一家人,现在毕竟还是两个门派。父亲既然将飞鹰卫门主之位交给了我,不管门派大小,我总是一门之主,这等合并门派的大事。我也不敢擅自作出决定,待回去后与飞鹰卫的长老和分卫主们商量一下,然后再确定飞鹰卫将来如何发展吧。” 在飞鹰卫,虽然中阶灵师以上功力者现在只有朱正奎一人,小六并未将长老之位降格以求。以袁茹现在的身份,便与飞鹰卫之人无异,只是因为离开诚王府时日尚短。尚未正式加入飞鹰卫。飞鹰卫现有四名分卫主,候芳、陈均、吕元、何平四人均为初阶灵师,各自执掌一方。 陆鹏远被小六这番话噎了个半晌无语。 陆天晓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忙笑道:“这件事不急。飞鹰卫若能归于凌云门自然是好事,若依旧独立,也不失为凌云门的一大助力。当初将飞鹰卫门主之位传给小六,也是考虑到,两家能够互为犄角之势,彼此呼应。互为助力,也是有利于凌云门和飞鹰卫发展的。” 陆鹏远听了陆天晓的话,知道自己有些操之过急了,遂笑道:“看来是我年纪愈大,反而愈沉不住气了。既然如此,飞鹰卫是否加入凌云门之事待你们议后再说。但你一个人回去我是放心不下的。现是你就是我们凌云门复兴的希望,申元宗若知道这一点。必会歹念丛生。所以,你也别怪我啰嗦,你的安全问题就是凌云门最大的事,不能等闲视之。” 梭罗云霓知道小六很是不喜欢被人跟随。在诚王府里她连个贴身侍女都不肯要,更何况要两位老人家随时跟在左右呢?把女儿惹毛了,再让她使出小性子倒是更不好了!于是便笑道:“祖父大人,因为飞鹰卫的朱正奎和诚王府的袁茹姐姐佳期将至,正好我们也要赶回去帮他们操办喜事。不如我们便一起回去,也省下了专门安排护卫之人。到了中都,有飞鹰卫的高手在近旁。再让天晓安排人跟随保护,也不必烦劳两位长老才是。” 陆鹏远听了,略一思索,便道:“也罢,就依你所言吧。正奎他们成亲是件喜事。我看,小六的婚事也是一件大事。你们也不可马虎了。前几日见的那个叫玄风的怎么样?他当初不肯应承入赘陆家之事。如若仍是这种态度,不要也罢。这几日我冷眼看来,我们凌云门有潜力的的后起之秀不在少数。倒不如在我们凌云门年轻的外姓子弟中,挑出一个资质好的优秀青年,让小六与他成亲。这样以来,也不至于便宜了外面的人。小六你觉得怎么样?”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听了心里都是一紧,当初小六在失忆的情况下,就为此事差点与陆鹏远翻脸。现在陆鹏远再次提起此事,而且大有替小六作主择婿之意,以小六的性子能忍得下来吗? 谁知出乎意料的是,小六这次并没有翻脸,而是很有礼貌答道:“事关家族血脉传承之事,宗族之内如何决定,小六并无异议。” 云霜等长老闻言,俱都面现喜色。要知道,若小六肯在凌云门内部择婿,不仅能保证陆家血脉不外流,而且一旦小六武功飞进,小六的夫婿最接近她、也是最为受益的人,其修为也必将大大提高,凌云门将再多两名高手。这等事可算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闻言却都是一惊,比听到小六同意来凌云山验试血脉时更加吃惊!他们两人担心的是,小六在平静顺从的表象之下,会暗地里来一个逆天之举! 以女儿的聪明和个性,此事很有可能! 陆鹏远也并未被小六一个简单的“无异议”就糊弄过去了。毕竟,当初他提及此事时,曾被小六当面呛声,弄得很是尴尬。 “小六啊,其实并不是由我们决定,只是我们先为你把第一关,挑出几个可靠的、优秀的青年来,你再从中进行挑选,直到你挑选出可心的人为止,我们决不会勉强你。当然,如果那个玄风改变了主意,只要你同意,我们也会接纳他的。不让陆家的血脉外传,这是我们的大原则。”陆鹏远耐心地道。 小六点了点头,轻松地道:“知道了曾祖父。不必解释,我们是一家人,我不相信您和爹娘,还能相信谁呢?我倒觉着,这件事待到龙门会之后再决定也行。凌云门选拔参加龙门会的年轻人,必是真正的有实力的后起之秀。从他们在龙门会上的表现,也可以看出他们的能力大小和潜力如何。” 小六的这个建议令陆鹏远很高兴:“你说的对。我们也不急在一时,这种大场活动来正是了解一个人的好机会。我本待不去龙门会凑热闹的,看来,不去还不成呢!”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小六乖巧地道:“那是自然!小六的终身大事,外祖父岂能与四海通开业一样,不闻不问就过去了?必要帮小六好好把一把关才成!” 陆鹏远捋着胡子连连点头:“这是大事,哪能与四海通开业之事相提并论呢?小六呀,要是你果然这样想,并非一时糊弄我这老头子开心,那可真是陆家之幸、凌云门之幸啊!如果你心中有不同意见,不妨直言,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我与你的父亲母亲,必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的。”陆鹏远毕竟久历世事,虽不能看透小六的内心,却也知道这曾孙女并非一直听话的乖孩子! 小六倒是很想直言,但她知道对血脉如此重视的曾祖父,根本就没有轻易放过自己的意思!其实若是换位思考,她也能理解曾祖父的一片苦心:老人家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为了凌云门的发展,盼望凌云门能够出现更加强大的契机。况且在凌云门遭受创伤之后,他更不能坐视不管。一旦察觉有利于凌云门发展的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况且,在天启国,父母长辈决定子女的婚姻大事,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象自己母亲当初那样,任由自己挑选夫婿,才是很不正常、很没规矩的表现呢。修真者虽然略强些,可是尊重子女的意见,并不赞同于要完全听从子女的决定! 她希望的是,将自己的一切事情都把握在自己手中,而非被别人决定。她要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而这个,恰是陆鹏远不会放手给她的。陆鹏远要给她的,是他所认为的最好的、最恰当的。 既然这一点自己无法妥协,强迫外祖父妥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她不愿那样。她宁愿走迂回路线。小小施一下心机又如何? “曾祖父,您多虑了。”小六微微一笑,道:“小六虽非那种为宗门利益肯完全舍弃自己的人,却也知道,宗门发展,才是个人幸福的前提。正如皮之不附,毛将焉存?请曾祖父放心,也请爹爹娘亲放心,无论小六如何将来如何选择,无论在何等情况下,小六必不会做对不起宗门的事,小六心中也会始终记着宗门利益的。” 梭罗云霓听到这里,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不祥的预感,不由地脱口而出:“小六!” 254 喜讯 那一瞬间,梭罗云霓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种幻觉,在小六的脸上看到了她所担心的那种决绝的神情。可是,当她定睛看时,小六只是温润地笑着,就如一名等待父母决定将来人生归属的乖顺娇娇女一样! “娘亲,您怎么了?”小六转头对着梭罗云霓笑问。 梭罗云霓愣了一下,却没有作声。旁边的陆天晓很是理解梭罗云霓的心情。 关于女儿的婚事一直是他和梭罗云霓的心事,他们都一样,女儿的幸福才是自己最大的欣慰。但是,如此轻易地决定让女儿的选择为宗族天师血脉让路,这却是他们始料所未及的。 陆天晓也一样认定,小六并非那种轻易受人摆布的个性,何况在这种人生大事上!但是,他并未打算此时当面弄清楚这件事。因为他知道,祖父也是那种认死理的固执的人,若他们两人对上头了,死缠下去,无论伤害了谁都是他所不忍见的。他决定,回去后再与小六细谈,弄明白小六的心思之后,再确定如何行动。他固然要顾及宗门利益,但更要照顾到女儿的幸福! “你娘亲最在乎就是你的婚姻大事、你的终生幸福,小六。我们都是一样的心思。终生大事最非儿戏,我们要细细考虑,再下决定。”陆天晓深沉地盯着小六道。 小六心里一惊,仿佛心事被看透一样。那父亲的的眼光仿佛在告诉她:小六,我们与你是一条战线的,你别急! 小六嘻嘻一笑,故作轻松道:“这事就交给你们了,要好好斟酌一番。怎么也得给我挑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男子来!” 此话说得众人一笑。梭罗云霓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知道,按照陆鹏远的要求,小六的夫婿是要入赘的,便如女子嫁人一样,不仅事事要由女方作主,所生子女也要皆随女方姓氏。对于一般男子是难以接受的,对素性高傲的修真者来说更难做到。纵然以这种方式组成家庭,两人也难以有真正的相爱和幸福。 想到这里,梭罗云霓忽然心头一酸。胃里一阵翻腾难受,竟然干呕起来。 小六连忙上前扶住母亲,帮她轻轻捶打着后背,问道:“娘亲,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陆天晓也关切地望着梭罗云霓。 梭罗云霓慢慢止住干呕,深吸了一口气,道:“没什么。昨夜吃过饭后就不舒服。一会儿调息一阵就好了。” 陆天晓知道,诚王府上百口人的大户,诚王妃身体又常不好,就靠她里外费心经营方得维持正常运行。这些日她除了操心诚王府迎来送往、开支理财种种事情,还要张罗朱正奎和袁茹的婚事,确实有些操劳过度,也感到心疼,便道:“云霓,家里事情虽多。能交给下人办的就交给他们办,要是你的人手不够,我和小六都可以找出几个得力之人拨给你帮忙,不要太累了。” 梭罗云霓温柔地望了他一眼,道:“知道了,不会累着的。” 陆天晓转头对陆鹏远道:“祖父大人,既如此。我们就带着那几名青年子弟先行回中都,这里就拜托祖父和诸位长老多费心了。” 陆鹏远点头道:“好,这些日我还得每天控制禁制,保持禁制运行所需的灵气。我准备将禁制再行改造一下,看看能否减少今后所需灵石数量。这次龙门会,我们一定要存必胜之念,那一流门派的虚名倒在其次,主要是夺回灵石矿,方可为凌云门的长远发展打下基础。” 依旧由云清长老在凌云山训练那些参会的子弟。陆天晓在中都却是从外围入手,从理顺皇家到结好友派。建立起自己广泛的一线同盟来,才能确保自己的实力得以真实展现,不至于被“黑”下去。 “这些子弟也都抱了必胜之念,他们训练起来很是刻苦用心。我准备过两日再带他们去青峨山脉腹地捕杀灵兽历练一番,待我们出来休整一番,正好去参加龙门会。”云清长老答道。 云清长老一向精谋善略。更是颇为长于训练子弟,他的亲传弟子多为同辈中的佼佼者。上一次龙门会也是他组织子弟训练,夺得了各门派第二名的好成绩,稳居一流门派之列。知道这次凌云门实力有所下降,而龙门会的竞争更加激烈,他对训练尤为用心。 “好,你们要尽力而为。也请祖父放心,这次龙门会,我们必不会让您老家失望的。”陆天晓沉声道。他知道,陆鹏远来到凌云山后就被拴住了,因为凌云山维持禁制所需的灵石数量不足,需要一名帝师高手催动灵气方可代替。陆鹏远虽然来去几乎可以达到瞬息千里的速度,除了每天要必须回凌云山一两次外,其他地方倒也可以来去自如。陆天晓心中却总是歉疚,下定决心要夺回灵石矿。任何时候物质基础总是首位的,没有足够的灵石,连门内弟子日常供给都成问题,更何论专心修练呢? 对于龙门会,陆小六的心情倒是洒脱些:你们一个个紧盯着灵石矿,我盯的可是你们的钱袋呢!靠着皇家吃饭,这件事在天启国修真界虽然奉行了几千年,在小六的眼里,却依旧不靠谱! 因为梭罗云霓身体不适,他们依旧乘坐飞灵回去。小六虽然愿意再次试试她刚学到的一元空间术,可是想到母亲的身体,她便忍住了,还是跟在母亲身边多照顾她次吧。 在飞灵刚刚起飞时,梭罗云霓又干呕了一阵。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陆天晓忍不住握住她的手,以灵气探察她的身体状况。 梭罗云霓微红了脸,白了他一眼,轻声道:“瞧你!已经做过一次爹了,这一次居然还一点知觉也没有!” 陆天晓闻言一愣,这才省悟过来:原来梭罗云霓竟是有喜了! “天哪!我又要做爹了!谢天谢地,感谢祖宗有灵!”陆天晓不由地狂喜起来。 刚才他们都没有往这方面考虑,是因为这些年来他们虽时分时合,在别人眼里却总是一家人,自第一个女儿出生这许多年来,再也没有动静,各人心里便没再往这个方面考虑。 就算是很盼望子孙兴旺的陆鹏远,对他们也不抱希望了。若不是当年他们两人婚事还是自己一力促成的,说不定他也要催促陆天晓纳妾传后了呢!只是梭罗云霓现在皇家地位与从前已是云泥之别,他反而存了顾忌之念,怕别人说他踩低附高,损了一世清名,别扭之下只好在小六的婚事上打起主意了! 小六听到梭罗云霓的话,也大为高兴:“呀!是不是我就要有弟弟了?简真太好了!以后曾祖父可以不必逼着我结婚了!”小六乐颠颠地道。 旁边那几名陆家弟子闻言也都代门主高兴。因为陆天晓十几年前便离开了凌云门,这次以雷霆之势挽救凌云门归来后,他们对门主都怀有一种敬畏之念,却不敢与小六这般放肆道贺。 梭罗云霓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对小六嗔道:“瞧你说的!这又干你什么事了?你的婚事自然要挑选一个最合心最中意的,关你弟弟或妹妹什么事了?”她的话虽没有明说,却没有一丝逼迫小六考虑血脉之事的意味。 陆天晓哈哈一笑,并未介入妻子和女儿的这段争论:“小六,你这些日除了要管飞鹰卫和四海通的事,也要抽时间多陪陪母亲啊。那些日你不在家里时,你母亲夜夜睡不好觉,时时挂念着你呢!所以,不要急于做任何决定啊!” 小六听他们明着暗着给自己敲边鼓,小心提防着自己,怕自己着恼之下会一下逃之夭夭了!她嘻嘻一笑道:“爹爹娘亲放心,女儿若做什么决定,必不会瞒着你们的!” 父爱沉沉,母爱依依,叫她怎能一走了之呢?尽管她也曾起过这种念头! 就在这时,小六感觉到她的储物手镯中的蝶镖隐隐有灵气涌动之意。她心念一动,将神识与蝶镖相连,她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正向凌云山方向飞来。 是玄风!他来了!当初小六让袁茹向林菲传信,便是隐含了让林菲带信给玄风的意思。 她对玄风的感情刚刚敞开了那道防守严密的隔栏,则玄风也刚刚体味到爱情到来的甜蜜和痛苦。她读懂了玄风的痴情与决心,却还没有看清,如果这段爱没有了家族和未来的支撑,到底还能走多远。事实上,对于自己将要嫁给谁这个问题,小六并不想揽下来自行承担一切。她还要看玄风的表现。 如果玄风这样鲁莽地奔向凌云山,其用心固然可嘉,可正好让曾祖父有把柄可抓了。 想到这里,小六灵机一动,向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微笑道:“现在娘亲有爹爹照顾我就放心了!我刚刚向曾祖父学习了千里穿行之术,这次我要试一试啦!看谁先到家,我们诚王府再会!” 未等两人开口说话,小六已不见了身影! 陆天晓只能一拍脑袋,暗骂老爷子糊涂:你既教她这等穿行之术,还想把她拦在身边,可能吗? 255 晚霞 这次小六使用的就是陆鹏程老爷子教她的一元空间! 她记着上次使用一元空间,就是因为记忆中凌云山的具体方位不太明显,故而错过了二百多里地。 这次,她有非常明确的目标。因为储物手镯中的蝶镖与远方的另外一支蝶镖之间有灵气相联,而她与两支蝶镖之间存在密切的感应。因此,小六没有犹豫,她的目标就是另外一只正在迅速移动中的蝶镖! 玄风正在赶往凌云山的途中。 这几日他很忙碌。因为他从各地布下的暗线传来的消息,知道石老人又在青峨山现身了!这次,石老人的武功已然突破到高阶灵师,而且他与赤练蛇又搅在了一起!这固然是一个顽固而强大的敌手!可是玄风却毫无惧意,反而从骨子流露出一种野狼遇到猎物的血脉贲张的兴奋! 为父母、为兄弟报仇血恨,这件事他已经期待很久了!他不怕仇人强大,在他的杀手生涯中,他有一个特点,使他屡克强敌,终至成为暗夜之魂的四大鬼王之一!那就是敌愈强,他则愈勇! 他最担心不是石老人的强大,而是石老人会无声无息的死去!不能手刃强敌,那将是他这一生最大憾事!自驻进留连山以来,风之门的修练便更加强化起来,他在几次突破中所悟到的打破冰系功法修练瓶颈的技法被证明是有效的。他所训练的那几十名战师高手中,有四名长期滞于高阶战师的人相继突破了灵师境界!其中就是赤岩、冰河等人!大家看到玄风的修练技法如此有效,修练的劲头更大了。几乎处在日夜不停地在疯狂的训练中! 玄风让人继续紧盯着石老人,他则将“五行冰刀阵”进行了改进,待那四名新进的初阶灵师境界稳固后,便开始修习阵法。他准备在阵法演习熟练之后带人前去剿杀仇人!这次他要做好万全之策,决不要让石老人再逃跑!他不仅要复仇。还要向石老人质问他养父母的有关事情,以便彻底弄明白自己迷离的身世! 他们如此痴迷的修练,让明心也很受影响。他与林菲约定,除非有事找他,他要把时间集中到修练中,争取早日突破灵师,方可到风之门面见门主。林菲见他如此用心修练,虽然自己玩心重,还是暂时按捺下各种玩心,表态全力支持明心修练! 这天上午。林菲急急忙忙跑到留连山。她告诉玄风,小六已被陆鹏远带到凌云山去验查血脉。玄风闻言后便心急如焚。他无法冷静下来,他决定要去凌云山面见小六! 凭直觉,他认为小六的天赋的确不同于常人,极有可能会被证实为天师血脉的传承者。如果真如此。凌云门会同意她轻易离开凌云山吗?凌云门会听任她随意结交朋友吗?她还有决定自己未来的权利吗?他几乎可以肯定地回答:不会。急于扭转困境的凌云门不会这样的!他们会将小六当作凌云门发展壮大的一个筹码,让她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来! 所以,他才急于见到小六!他要与小六商量对策。只有他们两人合起力量来,才能应对凌云门的压制!他几乎不用考虑,就会知道小六是不愿服从凌云门的决定的。因为小六一向不是那看重门派规矩的人,甚至有些蔑视权威的意思。她怎么可能因门派而放弃自己的感情?他不愿意让小独自去面对凌云门的压力,他是一个男人,该前进的时候决不可以后退,这个时候,是他需要表明决心的时候了!最起码。他要与她一起承担外来的一切责难和压力! 因为是白日,玄风便择了一个地面上相对荒凉的路线,在高中中向凌云山方向飞行,以免被地面上的普通人发现。 天色已近黄昏,西面天空布满了落日映出的满天红霞,赤如火烧般的云朵装点了半个天空,分外艳丽动人。飞行中的玄风不由被眼前的美景映照的有些目眩神迷! 好美!那红艳艳的云朵,霎时间幻化为一个美丽的身影,明眸善睐,笑靥如花,云袖挥动间团团火光灵气射出,说不尽的丽影仙姿、侠骨柔情! “小六!你等着,我来了!”他忍不住高呼一声,正要加快速度向前方飞去时, 忽然见前方人影一晃,一个淡紫色的窈窕身影悄然凝立于云端之上。 玄风愣了一下,不由地停下了身子。前方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女子吗?若脂若缎的雪肤玉肌,让人顿生呵护怜爱之心,修长婉约的娥眉,凝结着千般情思,海蓝宝石般澄净明亮的眼睛,闪耀着雨过天晴的明艳,轻巧甜蜜的樱唇,纵然无言亦嗔笑喜怒尽在其间!!她正在凝望着自己,安安静静地微笑着,恬淡若与世无争,却另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高洁气质! 那婀娜的身影、恬淡的神情,与远远那艳红的云霞背景无比和谐一致地融于一体!仿佛这美丽的女子,一直就这么静立于云霞之中。天地间的一切浮光略影,只是她的点缀而已! 玄风不由地看的痴了,醉了,迷了! “小六,是你吗?我是在做梦吗?”玄风不由地脱口而出! “玄风,是我,我在等你。”小六微笑着回答。不知为何,看到眼着这个原本满面急切、匆匆而来的男子,忽而之间变得痴迷起来,小六那原本有些惶惑空虚的心忽然之间变的踏实起来。 玄风再也忍不住,他催动着灵气飞到小六的身前,轻轻地,却又紧紧地将面前的伊人拥入怀中!那熟悉的紫罗兰的香气瞬间沁入心脾,他的心也慢慢变的踏实起来。 那浓密的云朵如软软的绵絮一样飘在高空中,一对人儿在云端之上相拥而立,身上披上了红霞,他们的心中却都无比的踏实,心头有火苗在涌动,仿佛脚下是万丈平川、正沐浴在和暖的阳光之中一样! 玄风贪婪地吸了一口小六身上那芬芳的气息,轻吻着她的前额:“小六,我只愿时光便在此停住,让我们两人永远在此相拥相依,相爱相守,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小六的心颤了一下,轻轻闭上了眼睛。 玄风低了头,吻向那甜蜜的樱桃般的红唇! 一时间,风静云轻,天地间一切都安静下来,仿佛只有这一对沉浸在爱河里的璧人儿! 待他们两人睁开眼睛时,满天的霞光已经悄然消褪,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仿佛一道朦胧的黑幕将大地笼罩起来。只有云端之上的他们两人,便如屹立于世外,仍有淡淡的金色暮光照耀着他们。 小六感觉自己的脸上已被玄风吻得火辣辣的。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语气仍旧淡定:“玄风,我的血脉已经在凌云山测过了。” 玄风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未离开小六的眼睛,从那里他看不到兴奋或失望,而是种种不平和反抗之意:“我知道。一定会是这个结果。小六,我为你高兴,你从来就不同凡响。” 小六不由地顿了一下,她没有想到会得到玄风这样的回答。 “你真的觉得高兴?”她抬起头来,直视着玄风的眼睛。 “小六,我不光高兴,还很有压力。这意味着,你的武功将很有可能会修练到天师境界,能够站在修真界的顶峰,与天地山川同寿。我必须要非常努力,才能够有资格与你比肩而立。但是,我不会自卑的,这会激发我努力做到更强更好,永不止步!”玄风淡淡地笑着,语气里流露出了自豪和好胜之意,他的脸上也如被一缕夕阳涂了一层淡金色的光彩。 其实,自从得知自己可能是天师血脉传承者以来,小六似乎不太感激命运赐给她的好运气。她很少会想到天师血脉带给她的好处,想到的反而多是负累。所以,她才会产生一种想逃开和摆脱这种天赐机缘的想法!听了玄风的话,她才略略静下心来,想到这种天师血脉或许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不知何时才能达到至高境界的修练!但是,那会用的几十年的青春岁月作为代价吗?那些好处总是抵不过她的自由珍贵吧!从来,她的自由都是最重要的,她不想让任何人或物限制她的自由!前世如此,这一世也是如此! “可是,你的压力只是来自我,难道没有凌云门?”小六追问道。她知道这句话有些破坏气氛,但她必须问。这是她来找玄风的目的。 玄风洒然笑道:“凌云门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压力,我不会让任何门派或人阻碍我的想法!小六,我只是担心凌云门会对你施加压力,你放心,我会与你共同面对!小六,我要娶你,光明正大的娶你,这是任何人、任何门派都不能阻止的!”说到后来,他的语气变得坚决起来,他的目光也更加深沉、坚定! 是的,对他和他的风之门来说,拥有一名帝师的凌云门是强大的,强大到与他的仇人石老人绝不可同日而语!他可以在口头上蔑视它,在心里和行动上却绝对不能不重视它! 256 今夕 “我要娶你,这是任何人不能阻挡的!” 这句话是多么熟悉而又陌生啊!曾几何时,有人也这样霸气地在她耳边说过,可是,当时还沉浸在幸福中的她,并未想到两人有一天竟会翻目成仇! 小六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前世今生的种种往事纷沓而来! 曾经的林俏儿,那样热烈而执着地与罗远相恋。在她的眼里,他英俊,潇洒,睿智,多情,他是她唯一的、永恒的爱人!他曾经也如此痴痴地陷入热恋之中!他在她耳边承诺过:“我要娶你,这是任何人不能阻挡的!” 可是,就在这动人的承诺之后不久,她便发现他的心太大,不止装了自己,还装着另外的女子,那是他们的天敌,若是善加利用就会变成保护神――国际刑警司司长的女儿!震惊,伤心,绝望,她的爱情世界在轰然间倒坍了! 但是,罗远并没有准备放手。他的心不止大,还很是专横。“我要娶你,这是任何人不能阻挡的!”当他第二次说出这句话时,她非但没有感动,而且,她的心在滴血。因为,那是在他与另外一个女子订婚的第二天。 她用了很长时间才能读懂他的心:原来这些年的爱,在他心中只是占有!在利益面前,她却只能退居第二!他不但要光明正大的与刑警司司长女儿的婚姻,还贪恋着她的毫无保留的爱,要将她永远作为不可放手的禁脔! 之后的无数个夜晚,俏儿便在心伤,心痛,还有心碎中度过。但是。终于有一天,她冷静下来。她擦干了眼泪,重新站在他的面前:“请放手,我要离开。我不会贪恋别人遗落的爱。” 此时,任凭再美丽、再动听的誓言也打动不了她的心。因为没有明天可以做保障,除非她心甘情愿成为一个永远不可能见光的“小三”。 恼怒的罗远终于露出了他的本色,他拿出了无字令令主的权威:“那好。按照无字令的规矩。你如果要退出,就需要完成三单五百万元以上的任务,作为赎身之费。可是,你是老令主从小一手带大的,培养你所耗的金钱和精力数倍于他人。所以,你如果能完成六单一千万元以上的任务,就允许你离开。” “好,只要你开出条件,我就会完成。”虽然他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施展无字令令主的权威。令她很不习惯,可她的回答同样坚定有力。 说来也巧,或许是苍天怜悯她,也要帮她快些离开,以往并不多见的大额任务居然一项项出现了。按照规矩,这种赎身性质的任务要由俏儿独自去完成。无字令只负责部分配合工作。 俏儿用心去做,调动她所有的智慧和能耐,一件一件。游刃有余地去完成了。 可是,每当她做完一件任务,罗远就会更加地狂暴、不安和惶恐。他不愿见自己的女人就这样一步步远离自己而去,更不愿见一个优秀的超级杀手一步步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 最后一件任务也来了。这次,罗远亲自向俏儿布置了任务。他最后一次挽留她。俏儿依旧拒绝了。在一次次执行着凶险的杀手任务时,在生与死的历练中,她努力将那份感情压制下去。现在她最需要的是自由,而不是施舍的爱! 可是,她从罗远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果决与凶狠!俏儿心中惕然一悄,杀手的本能让她感受到了危机。来自身边的危机!她不敢相信与自己相爱这么多年的罗远会对自己下毒手,可是她也不能否认自己一身灵敏的直觉和本能。 终于,她决定孤注一掷。为了即将到来的自由。为了给她曾经的挚爱保留最后一份信任,她要去执行最后一次艰险的任务! 只是,当她临出门的时候,她想了想,又返回来,拿出纸来写了一行字,然后把纸留在自己的床头。她对着那纸条扮了个鬼脸:“如果我能回来,这只个玩笑而已,丝毫没有作用!如果我回不来,那可是你自作自受啊!不过,罗远,我相信你,你不会害我的!你只是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我们这些年来的感情却不会有假的!” 最后一次任务执行的非常顺利。但是,她却已敏锐地觉察到,那种顺利太过不同寻常,倒象她一步步走入了别人设下的圈套! 她本来可以退出的,她有机会退出的!可她存了一丝痴念,因为她宁愿相信那是意外,也不愿相信自己所爱的人会真的出卖自己!是的,她要离开他,离开的原因是,她依旧深爱他,不能忍受他对自己的爱被别人分享。 事情的结局就是,国际刑警司的司长因事先得到某人举报的线索,带人将暗杀目标保护起来,并且成功地将那名令人闻风丧胆的女杀手引入了圈套。他没有准备留活口,只是他也没想到,在他下令开枪之前,那名女杀手却将一柄刀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她是带着深深地绝望和不甘离开的!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死,是因为落入了的情人的圈套! 因为遇到了与自己穿越时间相近的罗远,她知道,罗远的死,或与自己最后所开的“玩笑”有关。那是个玩笑,可如果罗远有心害她,玩笑也会变成圈套,她要让他永远内疚、自责,让他的心永远不得安宁! 她在床头留下的那张字条,上面写着:“罗远,我要自由只为回来安心嫁你,等我。” 那将是一柄软剑,慢慢地却无情地斫向那颗曾经有情的心!或许,最后那个可怜的“圈套”对于真正无情的人是不起作用的!只有情未绝的人,才会受到伤害吧? 虽然罗远在不久之后也穿越了,小六却不知他为何而穿越,不知自己最后留下的字条究竟发挥了多大的威力! 时间,果然是抚平一切伤痕的良药。小六已很久不再想过去的事了,这次回想起来,那些事情竟然遥远模糊起来,小六微微叹了口气。 过去的伤害,便如杯弓蛇影一样,令她迟迟不敢轻易动情!可是,这一次,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对玄风动心了! “小六。”玄风一直凝望着小六的脸上,她刚刚表现出的淡淡的伤痛爱恨,似被遥远的不曾忘怀的往事牵动着,令他为之心疼怜惜。 “答应我嫁给我好吗?小六,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伤心难过,但是,我愿意尽自己的一切努力,为你抚平过去的一切伤口!”玄风轻轻地道。 “玄风,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而难过?”小六缓缓睁开了眼睛,那些忧伤仿佛已远去,她的脸上只留下了浅浅的微笑。 天色已全黑下来,一轮明月升起,璀璨的星辰调皮地眨着眼睛,初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拂面而来。 玄风眼前浮现出了那次黑夜中青木与小六在一起的画面,还有留连山之夜小六唱着情歌醉去的情形。“我很想知道,真的。可是,在你不愿告诉我之前,我不会逼问你的。”玄风轻轻拥住小六,为她挡住夜风的凉意。 “玄风,我答应你,嫁给你!”小六仰起头来缓缓地说,一双澄净的大眼睛与玄风那执着、深情的目光相对! “小六!”玄风心头一热,一股幸福的暖流瞬间流遍全身!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小六对自己的承诺! “你放心,苍天为证,日月可鉴,今生今世,我决不负你!”玄风再次紧紧地将小六拥入怀中,用颤抖的声音在小六耳边轻声道! 小六微微一笑,她决定放下过去,好好珍惜上天让她再活一世的机会!她要真正抛开过去的阴影,开始新的生活,敢爱敢恨的生活! 云朵上面,两个年轻的身影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似乎融为了一体! “小六,我爱你!我爱你!”玄风轻轻地呼喊着。他的身体冲动地象魔鬼,他却始终保持着理智,努力地克制着自己! 他象一头野狼,拥着眼前的这个心爱的女子,虽然很爱很爱她,可是他决不愿再犯上次的错误!他要等到洞房花烛夜再去享用她的美味! 小六似乎读懂了他的心事,放心在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温柔而克制的爱抚! “玄风,玄风,你准备怎样去面对凌云门?”小六费力地自己的嘴倒出空来,说出了这句话。 玄风亲吻的动作停了一下,他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小六,我会去凌云门求亲的。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除了不能放弃尊严和骨气之外。将来,我们的孩子,如果继承了你的天师血脉,就让他姓陆吧,我只要我们没有继续天师血脉的孩子跟我姓,这样还不行吗?” 可就是说,玄风可以答应入赘之外的一切条件!小六倒是没想到玄风能够做出这样的让步,在知道自己极有可能是皇族血脉之后,仍然做出这种决定。 她心中漾起了微微的感动! 她不由地伸手轻轻揽住了玄风的颈:“玄风,今夕,我们两人便成亲吧。” 257 缱绻 这次,玄风是没有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惊喜地望着小六,连声问道:“小六,刚才你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再说一遍,好吗?” 小六心里有些偷乐,她抬起头来,看了看远处天空那轮冉冉升起的明月,故作不解地道:“我没有说什么啊,我只是觉着今夜的月亮好漂亮!你看,是不是?” 这次玄风真是着急了,小六刚刚的话正对他的心思,让他止不住热血沸腾,意乱情迷!他没有理会小六的顾左右而言它,而是一下将小六横抱起来,双臂托起了她的身体,放到自己的怀里,然后热切地亲吻着她的面颊:“小六,只要你愿意,就让天地为媒,日月为证,现在我就要娶你为妻!” 听到玄风说出这句来,小六的脸上反而红了,嗔道:“难道你要这半空里娶我为妻吗?” 玄风笑了:“这有何不可以呢?就让这白云做床,清风为被吧!” 他随手一挥,一道灵气罩为他们两人开辟了一座灵气小屋。那灵气罩触到柔软的云朵时,立即变得柔韧而有质感起来,阻隔了外面的风和所有飞行之物的侵袭。 小六倒是没想到这云朵之上居然能够安放一处灵气罩! 就在安顿好了这个临时的家后,玄风的手便迫不急待地在小六的身上游离起来!此时的玄风,任谁也看不出他是冰系武功的修行者。若说是火属性还差不多,因为他浑身热力四射,脸上发烫,身上发烧,手上发热。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小六,你知道吗,我有多少次梦里娶你为妻啊!”玄风的话也随之“温度”高了起来。 小六望着他热烈的眼神,反而有些羞怯起来!想要退缩时,却耐不住玄风的紧追不舍。她的身体一开始是那样的温润柔腻,却在玄风狂热的爱抚之下也慢慢变地热度升腾起来! 可是,就在玄风感觉小六那束在身上的衣服太过碍事。正要帮她解开衣扣时,他的手突然哆嗦了一下,手指如触电般缩了回去,身体也微微变得僵硬起来。 他忽然警醒,上次就是因为自己过于急躁,一不小心让灵气弄碎了小六的衣服,才致使小六惊吓之下失忆的!他可不想让这件事情再次重演!再者,女子修真者一旦有了男女之事,就算是破坏了纯阴之体。身体的灵气就会有所变化,陆鹏远那样的高手很容易就会发现的。小六此时的身份,是倍受凌云门重视的天师血脉传承者,凌云门上上下下对小六关注度必达到了非同一般的地步,若小六因此而受到责怪和难堪,他又于心何忍呢? 小六立即觉察到了玄风的变化。她知道。必是玄风想到了上次在顺州那夜,玄风那突兀的行动成为自己失忆的诱因,想必那件事情在玄风的心中也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故而此时也不敢再有所行动。他是怕再次激起隐藏在心底的梦厣吧?她却清楚的知道,她心底的梦魇,并非玄风,而是前世的罗远。 不过,她只是静静地偎依在他的怀里,并没有作声。 静默了半晌,玄风方才努力用理智克制住了欲火,他有些恶狠狠地望着小六,道:“小六,你迟早是我的美味。虽然我很想很想现在就一口吞下你!可是为了让我心安理得的享用你,以免再次惊吓着你,以免让你左右为难。我还是要忍着,到明日我就要去你家求亲,光明正大地娶你过门!虽然我现在与你相比,只算一个穷光蛋,可我至少要让你光明磊落地做个幸福的新娘!” 玄风的话让小六觉是心里暖暖地,至少他在欲火攻心的情况下,还记得为自己着想!她刚那般热情的提议,是因为她不愿将自己命运交由别人掌握而想出的一个策略。但是,与天下所有女子一样,如果不是无可奈何,谁不愿意明媒正娶做亲娘? 她轻轻张开手臂,揽住玄风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玄风,你真好!” 当那柔软的魅惑之唇触到玄风的脸时,那紫罗兰的花香浑着少女的体香缭绕浸入玄风的脾内,他那刚刚费力关上的欲望的闸门忽然间又被冲开了! 玄风的眼睛里终于克制不住的再次放射出野狼般贪婪的光芒,“小六,让我亲吻你一下,可以吗?”玄风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未等小六回答,他的头一低用嘴含住了小六的红唇,将舌头探入小六的口内,与小六那柔软的香舌缠绵在一起。那双看似粗豪的大手居然熟练的很快解开了小六的衣扣,小六的衣服被一件件剥落下来。 小六被他亲吻地有些眩晕,可也觉到对方手上的行动。她勉强将头转到一边,为自己的口腾出说话的机会:“你说过,要等洞房花烛的……” “我们是要等洞房花烛,可我只想亲亲你啊!你放心,我不会侵犯你的!”玄风含混的回答着,因为他又转移了阵地,他已亲吻到她胸前那一对柔软的绵山。 事实上,他真的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无法停止下来! 他一边安慰自己:反正自己已经见识过小六的玉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是不是?反正他只是爱抚他的,而不会伤害她的,是不是?反正他只要为她保留那片净地,不被别人识破就行,是不是? 他为自己找到了正当的理由,他的行动也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和“猖狂”起来。便如一只饥渴的蜜蜂觅到了香甜迷人的花蕊,便如奔涌的河流遇到跌宕起伏的山谷,便如囚禁已久的雄鹰飞入了梦中自由的蓝天! 小六的娇喘声和呻吟声让他更加不能自拔,他纵容自己沉溺到那个温柔的世界中去。而小六,并没有反抗玄风的种种入侵。本来这一夜,她就想给自己一个放纵的机会。她将自己的心与婀娜的身体一起交给了那个缠绵的人。 这一夜,谁也料想不到,就在这半空的云朵之上,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小六,小六,我想把你永远放进我的心里,你永远是我的,是我的!”玄风有些语无伦次! “我已驻进你的心里,不是吗?”小六的回答蜜般软糯,然后她自己也羞红了脸,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也会娇弱成这样。但是她不管不顾,今夜,注定是一个放肆的夜晚,不是吗?似乎正是这放肆,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一样! 今夜,她要抛下一切过去,全身心的投入到今天的爱之中!是的,昨日已永远离去,不可留!今夜,她敢平静地如审视别人一样审视自己的过去了!今夜,是她真正的新生之夜! 要在乎什么?除了爱!要惧怕什么?生死都无惧,又何须惧! 是的,今夜,她敞开了自己的心扉,毫无所惧地接纳了自己所爱的人!门派的规矩又如何?家族的压力又如何?她要自由地生活,她要自由地爱自己所爱的人!不为一切规矩所约束,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才是真正的陆小六! 玄风很快发现,他怀里的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的衣服不知何时不知以何种方式已清除干净。他所心爱的女子,在他的怀里,似乎完成了从拘谨到大方,从胆怯到狂野,从美丽到魅惑的真正飞越! 她像一掬清水,那般的灵气四溢、清澈无暇!她像一条鱼儿,在宽阔无际的湖里灵动地游着!她象一个仙女,周身散发着令人欲仙欲醉的气息! 他陶醉在她的红唇的甜蜜的亲吻中,他陶醉在她柔软的双手的抚摸中,他陶醉在她口气若兰的呢喃中! 这一切,便如一场梦般的美好,让人沉醉其中,让人迟迟不愿醒来! 是的,他本来提醒自己,要为她保留一片净土的!他本来还在意世人的眼光的! 可是,那美梦太甜蜜了,他不愿,不忍,更不能从梦中醒来! 在这场梦中,他将他心爱的女子揉进自己的怀里,让自己能够永远地保护她、爱惜她!在这场梦中,他将自己揉进他心爱的女子的身体里,让两人永远地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在小六的阵阵尖叫声中,在那云腾雾绕般的强烈兴奋中,他知道,他没有遵守诺言。他已经攻克了最后的那片净土! 那时候,他感觉自己非常地清醒,没有后悔和自责,反而如许多日来压在他胸口的一块巨石突然卸掉了一样,从身体到心灵的至爽和巨大喜悦!他原本以为,在小六与青木之间必有不寻常的故事发生过,他本来已经准备要接受那种不愉快的现实的,可是现在的事实证明,他们之间的交往远非自己所想像的一样。这令清醒下来的他感到意外之喜,真正地放下心来! “小六,现在,你终于完全属于我了!”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抚摸着小六那被汗水打湿了前额。 小六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地微笑,温柔地道:“是的,玄风。”她不喜欢刻意做女强人,就做小女人如何?满足他那颗男子汉的虚荣心吧。 “小六,天地为媒,日月为证,今现在开始,你便是我唯一的妻子。此心如日月昭昭,永不改变!”玄风神情庄重地道。 小六的回答是,抬起头来,将红唇递到了玄风的唇边! 玄风心里一阵激动,他忍不住再次拥住小六热烈地亲吻起来。 258 首关 相聚时光总是飞快。 小六整理好衣服,然后从储物手镯中拿出一支玉梳,轻轻梳理了下头发:“我该回诚王府了,此时爹爹娘亲相必都已回府,再晚了他们要着急的。” 玄风满面眷爱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我的新娘子,真美!” 小六抛来媚眼如丝:“相公过奖了!” 玄风心旷神怡,悠然叹道:“小时候我做过一个梦,我成亲了,娶了一个娇美的新娘子。我带着心爱的新娘子在云朵之上飞奔,兴奋地不得了。想不到,今天我的美梦终于成真了。” 小六微微一笑:“相公,陆家的女子不容易娶的。小心我家曾祖父会找上门来。” 玄风握住小六的手:“小六,我知道,以你曾祖父和你父亲的功力,他们会从你身上灵气变化发现我们的秘密。既然如此,我便不能让你一人回去独自面对他们,我要和你一同回诚王府,向你父母坦言此事。我们既然木已成舟,他们又如何忍心拆散了我们?” 小六看他打的如意算盘,并不扫他的兴,道:“今日天色已晚,你要去也等明天吧?” 这次玄风却态度很坚决,他知道夜长梦多,如果今天晚上陆鹏远知道此事,那么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呢。首先争取到小六父母的支持,才有可能改变陆鹏远的态度!“不,无须等到明天。今日我去凌云山时,就已做好准备。要面见你的父母亲和曾祖父,当面向他们求亲!现在我们也需要与他们有个交待。” 小六见玄风执意坚持,知道他不愿自己一人担当此事,便答应与他一起回去。两人也静下心。细细探讨了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和如何争取父母、应对曾祖父责难等事情。在小六看来,父母亲这一关还是好过的,就算他们不支持,至少也能够不反对。只有曾祖父那里是个大难题,需要好好想办法才行! 小六的一元空间之术虽然刚刚学会,却艺高人胆大,居然带着玄风施展移位之术,一次移出了几十里路,把玄风弄了个灰头土脸!好在小六天生悟性极佳。又善于及时总结经验教训。在玄风“舍命陪君子”的配合下。施展了几次后,总算回到了诚王府。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刚回府不久。梭罗云霓听说小六没有回来,便开始着急起来:“小六施展一元空间。原本比我们回来的快才行,怎么会还没回来呢?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陆天晓连忙安慰她:“你不要着急,小六又不是小孩子了。她没有回来必有她的道理。再者,她刚刚学习的一元空间之术,去凌云山时,有祖父相陪还错过了二百多里地,这次她自己回来,就算偏个三五百里路也是正常!我马上着人去打听她的消息,你只管好好保重身体,不要操心一些才好!” 梭罗云霓笑着白了他一眼:“我哪里有那么娇贵了?多操一点心都不行?你还记得怀着小六时么?都上身五六个月了。还在舞刀弄剑的呢!” 陆天晓也笑了:“小六的习武天赋好,说不定也与你那时一直很爱修练有关。你现在也须好好修练,没事时也要到地下空间里受灵气滋润一下,对你和孩子肯定都有好处。” 刚好秋瑞听说他们回来,便过来探听情况。听到他们正在谈论此事,不由地又惊又喜:“云霓,原来你有喜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们,让我们也一起高兴高兴?” 梭罗云霓忙笑道:“我知道才没多久,便是天晓也才刚刚告诉他呢。怪羞人的,女儿都那么大了,居然又有孕了。秋姐姐替我保密才是。” 秋瑞笑道:“说哪里的话呢!多子多孙方才多福多贵!你们都年纪轻轻地,袁茹才刚刚要结婚呢,你们再生三个五个孩子也不算年纪大!王妃常说家里冷清,要是再多几个孩子,那才热闹呢!” 梭罗云霓笑了起来:“多几个孩子,这事还不容易?等袁姐姐生了孩子,便抱到府上来养着,省得他们两人光顾着修练,顾不上孩子了!” “这次去凌云山测验血脉,小六的天师血脉被证实了吗?”秋瑞问道。 “小六的确是天师血脉传承者。”陆天晓回答道,并将当时血脉验试时的大体情形说了一遍。 “小六自幼天赋异于常人,果然是天师血脉传承者!这对她今后修真必然大有好处。真是可喜可贺啊!”秋瑞听了,满面欢喜地道贺。 正说着,有家人来报:“小姐和玄公子回来了!” 陆天晓闻言,眉头便微皱起来:快不得这么长时间未回来呢,看来,小六对玄风还是情根深种啊!也罢,趁这机会,倒是与他们两个好好谈谈为妙,免得被祖父再插手进来,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梭罗云霓和秋瑞已住了说笑。秋瑞听说小六带了玄风来,知道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对这两个孩子的事一直不太支持,此番说不定他们又有一番对峙。此事外人不便掺和,便先与他们告辞,自回王妃处禀明情况去了。 秋瑞现在虽然是主子身份,但她跟随王妃日久,与王妃感情深厚,此时也不愿远离,只是在王妃近处伺候。用她自己的话说,这是在尽孝。有如此一个得力的人儿在侧,王妃自然很是欢喜,只是偶尔也忧心秋瑞的将来之事,让陆天晓和梭罗云霓注意留心,也要为她相一个合适的男子,以为终身之伴。梭罗云霓倒是为她物色了几个,只是因为袁茹婚事在即,又有小六的种种事情缠身,尚未有时机正式为她介绍。 不多时,小六和玄风来了。 他们进了门,看到屋内点着四面高烛,到处亮堂堂的。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做在客厅的两个主位上,正在喝茶。 小六笑嘻嘻地叫了声“娘亲、爹爹”,便跑到梭罗云霓身边去了,牵着梭罗云霓的手,问道:“娘亲身体好些了吗?在飞灵上爹爹有没有好好照顾娘亲?” 梭罗云霓笑着用食指点了一下小六的鼻子,嗔道:“我们刚刚还牵挂你不知跑哪儿去了呢!怎么回来得这样晚,我们都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半路上又跑哪儿顽皮了?” 玄风已正正经经地向陆天晓和梭罗云霓施了礼,这时候,恭声回答道:“回伯母!刚才玄风在半道上遇到了小六。玄风本要去凌云山拜见伯父伯母和凌云帝师,正式求娶小六的。因得知伯父伯母已回中都,便与小六一起赶回来。玄风对小六的一片赤诚挚爱之心,此生非小六不娶!而且玄风发誓,必要尽我全部所能让小六幸福!恳请伯父伯母答应玄风娶小六为妻!” 说到这里,玄风庄重地跪了下来。 陆天晓瞅了小六一眼,见小六除了灵气略为虚浮之外,并无什么变化,知道他们并未做什么逾礼之事,心下方才稍安。其实,小六刚刚已经暗自调整灵气,掩饰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否则,在父母面前暴露此事,可真是羞人答答的事!当然,她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曾祖父的,而她也没打算瞒曾祖父,她正是要用此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办法来与曾祖父扳上一局呢! “你既然在半路上遇到小六,自然已经知道小六是天师血脉传承者的事情了。凌云门发展几千年来,天师血脉难得一现。你也知道,能够出现一名天师,对于一个门派的传承和发展有何等重要的意义!小六既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师血脉传承者,凌云门怎么舍得让她嫁出去?小六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当然最希望小六幸福!其实,小六的曾祖父已经为你开出一条路来,并非你们两人不可以在一起。如果你真的喜欢小六,你们真心相爱,那么,你为何不能抛下那男子汉的所谓自尊和种种虚荣呢?”陆天晓深深地望着玄风。 玄风抬起头来,面色坚定地道:“伯父,当初凌云帝师提出的条件是入赘。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就算我身为孤儿,不知父母身份,让我如女子一样嫁入陆家,那也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样做,那么玄风此生必被屈辱所随,生不如死!玄风必要光明正大的迎娶小六为妻!而且,玄风可以答应除了入赘之外的所有条件!玄风可以立誓,如果我与小六的后人中,有能够传承天师血脉者,便让他归认陆氏为宗,以保陆家的天师血脉永不外传!” 这是他与小六能够想出来的最好的折衷的办法。好在玄风除了在意他那男子汉的尊严,并不太在意什么祖宗血脉之类的事!如果陆家要的只是天师血脉不外传,那么玄风答应让子孙中具备天师血脉者回师陆家,那总可以吧?反正他们的子孙不会全部传承天师血脉吧? 梭罗云霓微微叹了口气,转头望了小六一眼:“小六,这事你怎么看?”这时,陆天晓转头望向了女儿。他们更加看重女儿的意见。 小六知道这是表明自己态度的时候了,她便一改嘻笑的神情,认真地回答:“爹爹,娘亲,玄风就是女儿此生愿嫁之人!愿爹爹娘亲能够成全女儿!” 259 二关 屋里顿时静默起来。 梭罗云霓转头以忧虑的眼光看向陆天晓时,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是的,这是他们的女儿第一次对自己的婚事提出如此肯定而明晰的要求,令他们无法拒绝! 以他们对女儿的了解和信任,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不是那种随意用情的人。既然如此,此事必经过女儿的慎重考虑。虽然会有来自凌云门和凌云帝师的阻力,但是他们很快已经决定,支持女儿的想法。 陆天晓睁开眼睛,先是握了一下梭罗云霓的手,两人都点了点头,彼此心意相通。 “玄风,你能够保证,永远善待我的女儿,不会让她受委屈?你能够保证,永远不会因为门派纷争、江湖或者朝廷利益而让我女儿受到伤害吗?”陆天晓神色沉重地发问道。 梭罗云霓和小六听了,心头都浮上了缕缕感动。因为她们知道,陆天晓由于当年自己因凌云门的纷争,而致夫妻两人离散多年,这是他最为内疚的事情。他不希望,这种事情会在女儿身上发生! 玄风听了,语气坚定地回答:“请伯父伯母放心,此生此世,玄风必与小六相亲相爱,我愿为她做一切事情,决不会惹她生气、让她受委屈,更会不让她受到伤害!” 陆天晓点了点头,道:“年轻人,我要看的是你的内心,你的行动,而非只是听你的话。如果按照家族或者宗门的要求,我们不会同意你娶我们的女儿。但是。因为小六喜欢你,所以,我们决定,相信小六的眼光。尊重小六的选择!也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玄风听到这句话,知道陆天晓已经首肯了他们的婚事,连忙激动地大声道:“谢谢伯父伯母!玄风必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小六已经高兴地扑到陆天晓的怀里,撒娇道:“爹爹娘亲你们真好!”正如她所预料的,以父亲和母亲一向对她的宠爱,是很容易被说服的,他们最大的阻碍不在父亲母亲,而是在曾祖父陆鹏远那里。 “快快起来吧!”梭罗云霓看到女儿那一脸幸福的样子,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对着仍跪在地上的玄风道。玄风闻声而起身。 “哼!”突然而来的声音让沉浸在喜悦中的大家都是一愣。 小六已经回过神来:不时何时曾祖父已经来了! 果然。“呼”地一声客厅的门被推开了。满脸铁青的陆鹏远走了进来。他那双怒冲冲地眼睛先是上下打量了小六几眼,然后恶狠狠地盯在玄风身上。 小六只觉得他的目光锐利无比,仿佛刺到自己的心底里。她很少见曾祖父这个样子的,不由地心里一紧,叫了声“曾祖父”,问道:“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陆鹏远朝着玄风走了几步,一股紧张而压抑的帝师威压立即将玄风笼罩起来,他怒道:“小子!你真是胆大妄为!你以为,你生米做成熟饭就没事了吗?我们陆家就可以事事由你摆布了吗?你想的真是太简单了!你信不信,一眨眼功夫我就可以将你烧成灰烬!!” 这威压虽然是针对玄风而发,可是整个客厅里都或多或少受到影响。陆天晓连忙扶住梭罗云霓,以自己的灵气护住她。以免让她受到那侧漏出来的帝师威压的伤害。同时,他对陆鹏远的话多有不解之处,什么“生米做成熟饭”?难道说,他是指女儿与玄风的事? 梭罗云霓刚刚觉得胸口一炙,被陆天晓的灵气护住之后,方才感觉好受了些。她也很疑惑陆鹏远的怒火和话语。虽然预想到陆鹏远会不同意他们的亲事,但也不至于这样对待他们吧? 玄风只觉得自己浑身被灵气所压抑撕扯着,有一种被陆鹏远那灼热地怒火撕碎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真正需要全力去面对的时刻到来了!为了小六,为了自己,他必须让自己强大、更强大!在强者面前,示弱没有用,乞求没有用,只有力量才可打动对手! 他的身体开始冰冷起来,从内而外,隐隐的寒凉之外崩发出来!那突破常规的冰系气使中阶灵师的他足以发挥出高阶灵师的威力!虽然这仍不足以压倒一名强悍的帝师!但他的摄人威力也足以让陆鹏远感到惊讶! “凌云帝师!我很尊重您,不是因为您是一名帝师,而是因为您是小六的曾祖父!我想告诉您,虽然我现在只是一名中阶灵师,无法与您以武力相抗衡,但是二十年后,帝师,对于我来说未必就是难以达到的至境!而且,无论什么样的武功修为,什么样的宗门背景,都无法阻止我与我所爱的人在一起!我与小六,一定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我相信,小六是您的曾孙女,你也会希望她得到幸福,您也会尊重她的选择!”因为有陆鹏远的帝师威压在先,玄风这些话,说的霸气逼人,毫不客气!甚至让陆天晓也在心中暗暗为他点赞! 陆鹏远听到他的话语,仰头狂笑起来:“小子!你很狂妄,但是,在我陆鹏远面前,也未免太狂妄了!我只告诉你,我陆家的女子,不是你想染指就能随便染指的!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说完他长袖一挥,就要对玄风下杀招! 小六已料到这一点,早已闪身站到玄风面前,神色淡定地对陆鹏远道:“曾祖父,如果您刚所发怒,是因为我的婚事,那您为什么不问一下我的意见呢?我愿意嫁给玄风,这件事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决定。”她从陆鹏远的怒火可以看出,陆鹏远已经得知自己与玄风在一起的事情了。所以,她要与玄风一起面对。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从陆鹏远的话语和怒火中,也隐约猜测到什么。又见小六和玄风并未对此进行澄清,两人心里也为女儿的大胆而感到难以置信! 但是,女儿毕竟是女儿,况且,刚刚已经同意他们的两人成亲之事了,所以也气不起来,反而是偏袒女儿的念头占了上风。 陆天晓也担心陆鹏远猝不及防的情况施下杀手,便开口道:“祖父大人且熄怒火!有一件喜事还未来得及禀报祖父大人呢。” 陆鹏远未解其意,以为还是在说小六与玄风之事呢,更加恼怒道:“哼!喜事?这也叫喜事?” 陆天晓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忙道:“祖父大人,我要说的是,您的孙媳妇云霓已经有喜了。还请您老人家先收回帝师威压,免得伤了您未来的曾孙子!” 陆鹏远听了一愣,这件事可的确是件大喜事!如果梭罗云霓再生个能够传承天师血脉的男孩,那才是正里八经地陆家血脉!比逼迫外孙女找个入赘的女婿还要名正言顺! 陆鹏远急忙收回威压,惊喜地望向陆天晓:“真的吗?”其实他的神识已扫过梭罗云霓,发现这的确是实情! 陆天晓点头道:“是的,祖父大人!今天云霓才告诉我这个喜讯的!” 梭罗云霓也笑道:“因为时间太短,本来不想惊动大家的。今日乘坐飞灵时总是呕吐,这才被天晓发现的。” 陆鹏远想起在测试天师血脉时梭罗云霓也曾呕吐过,不过那时自己并未往这方面考虑,再者他哪里好意思老是把神识往孙媳妇身上扫呢! 说起来,陆家正宗的传人中,具备天师血脉的只有他和他的兄长两支!可这两支也人丁单薄,到陆天晓这一辈,只有陆天晓和陆天赐两人。陆天赐被逐出了凌云门,就算他再有后人也不便再归附了!陆天晓却只有一个女儿,没奈何他才在曾孙女身上打主意!没想到多年没动静的孙媳妇的肚子又开始争气起来,这让一直重视宗族血脉传承的陆鹏远喜不自胜啊!说起来也是,陆天晓与梭罗云霓两人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在修练中人来说,还算是年轻人,完全可以再有自己的血脉啊!只是因为他们十几年来一直没动静,倒是让人熄了那个期盼的火种了! 陆鹏远虽然真心高兴,可是刚刚还是怒火冲天的,这表情也不能变幻太快了吧! 他嘴角抽动了几下,勉强控制住笑容,故作平静地道:“好!天晓,你要好好保护云霓,要再生个儿子那可是我们凌云门的宝贝了!” 接着他转头继续向小六冷冷地道:“至于你,小六,你很让我失望!虽然你是天师血脉,但是,天师也曾告诉,你的血脉处于被压制状态,如果没有门派的帮助,或许你一生都不能将天师血脉的威力发挥出来!你的作用,只是为我们凌云门传承血脉!如果这一点你都做不到,那我们凌云门要你有何用?” 小六听到这句很是伤人的话,心中微微恼火:什么叫要我有何用?我的用处只在传承血脉?这样说来,如果我这一生不嫁人、不生孩子,对凌云门来说便失去价值了?她从心底里对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曾祖父失望起来。 “曾祖父,小六认为自己既被爹娘生下来,便要不负这一生,有滋有味地活下来,方才不负爹娘赐我生命、不负老天赐我生命!而且小六并非凌云门之人,小六从未入过凌云门,现在是飞鹰卫的门主!”小六的话也气昂昂傲骨挺拔! 260 三关 陆鹏远这才想起来,虽然他一直将小六看作凌云门的骄傲、凌云门的未来之星,但这曾孙女的确从来就不曾有一天属于过凌云门!她只是前前任凌云门门主的曾孙女、现任凌云门门主的女儿!自己要管教她,还真的只能从曾祖父的角度来管,就是那些凌云门露面的未露面的前长老等人谁都没权利管她! 陆鹏远给小六呛地当场脸色发青起来:“怎么?你是飞鹰卫门主,我这曾祖父就管教不了你了?”他怒道。 小六也不想太不给老人家面子,毕竟爹爹肯在这时候将那一大喜讯公布出来,就是暗地里帮自己一个大忙,自己也不能做得太过火不是? 小六忙笑道:“曾祖父,您老人家误会啦爷,别缠妾身!小六不是一直就听您的管教嘛!虽然小六不是凌云门的人,但爹是亲爹,曾祖父自然是亲亲的曾祖父啦!小六有何做的不对的地方,尽管请曾祖父您老人家指教!” 陆鹏远也冷静了一下,梳理了刚才自己大怒大喜的思绪,对面前这个泥鳅般狡猾的外孙女还真是有些无可奈何!不久前他不放心小六的情况,便使出一缕神识来感知一下小六的情况!一探之下还真让他吃惊,因为他敏锐地感知到小六的灵气有些阴阳交融的气息。这可是他最担心的事! 他想过如何处理小六与玄风的事。他考虑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探一下玄风的意思。据说那小子是个孤儿,习武天份还不错,如果他同意加入入凌云门、入赘陆家,这事便算是皆大欢喜了!如果那小子不愿意。还不如干脆收拾了他,也就一了百了,省得小六再为难兼闹腾了!想不到他这计划还未曾实施,便让那小子破了小六的纯阴之体! 按照修真界的规矩,这种事情对于日后两人男女共修的影响非常大!如果中途再更换异性共修伴侣,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消除第一位异性的影响!而且有很多人,在异性共修伴侣离去后,因为无法消除对方在心灵上和身体上的影响,而不得不孤单一人修练下半生的。这是修真者与普通人的区别,也是当初他未催促陆天晓再纳妾生子的原因之一。 陆鹏远此时感觉。他真是一不小心着了曾孙女的道儿!谁能想到不到半天的时间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呢?一下子就将他的计划给打乱了!真让他懊恼不已。 “玄风。我给你开出的条件是。要么入赘陆家,要么你就付出生命的代价!你说,你到底怎么选择吧。”陆鹏远铁青着脸道。 玄风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道:“凌云帝师,我刚刚已经说过。我爱小六,我要娶小六为妻。至于将来我们的子孙后代,如果继承了陆家的天师血脉,我们会同意他们回归陆家!请您放心!我们决不会在血脉上占陆家的便宜!” 陆鹏远听他说得轻松,自己却忍不住火冒三丈:“你以为那天师血脉那么容易辨识吗?我们陆家的天师碑,三百年才能开启一次,你以为还如上街买东西一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玄风听了,有些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那么老爷子,说实话。让我一个大男人搞什么入赘那是不可能的!您要的不就是天师血脉不外传吗?我都退让都这地步了,您还要怎么着?莫非我们的孩子即便看不出哪儿有什么成为天师的潜质,也得让他归附陆家不成?再者说了,您怎么就认定将来我就修练不成天师?倘若我也修练成天师,我们家的子孙的天师血脉也未见得全部来自于陆家吧?” 小六听了,倒是一笑:“曾祖父,玄风说得也有道理,若是他果真修成了天师血脉,那人家还不希罕我们家的天师血脉呢!再者我们家那位天师也曾说过,我的天师血脉现在处于被压制状态,尚未能表现出应有的灵气来。能否将这天师血脉传下去还是另外一说呢。” 陆鹏远一听小六的话,知道她想必也以神识与天师碑的神识交流过,既然她此时死心踏地的偏袒玄风,心也不由地凉了:“既然你已整个身心都归属玄风,恐怕此时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了!你已对凌云门如此无情无义,你还不承认自己是凌云门的人,我们纠缠于那一点血脉归属又有何意义呢?血脉毕竟从属于人心,心所不属,空有血脉也无用!罢了罢了,你既主意已定,又骨气硬得很,全当我们陆家没有你这等子孙吧!天晓你既能将飞鹰卫门主之位传给她,便也能收回来,我看该属于我们凌云门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弃的好,否则,凌云门何时能兴旺?祖上何时能对后人们放心?” 陆天晓听他们话赶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其实,他没有想到小六已经委身于玄风!想来以小六那种果敢的性子,为了对抗曾祖父的严令,做出这等事来也不是太让人讶异的!只是,看老爷子那架式,大有要么入赘,要么一刀两断的意思,让他大感头疼重生之邪气天师! 就在他要好言相劝时,听到外面又传来笑声:“今日府里好热闹!怎么看上去我的弟子受欺负了?” 小六听到这话,不由惊喜地叫了起来:“师父!您老家回来了!” 陆鹏远脸上微现诧异之色。因为以他的本领,竟然在对方发声之前未曾察觉他的行踪,难道对方的本领要强于自己? 这时,门开了,一个褐发童颜的老人推门进来。正是满面笑容的车前子。 小六和玄风都急忙迎上去拜见车前子,陆天晓也问好致意,并向陆鹏远介绍了他的身份。 陆鹏远拱手道:“想不到居然有这等高手做了小六的师父,怪不得小六有了撑腰之人,底气壮得很,连自己家的祖宗都不认了!”语气里颇有不友好之意。 小六听了曾祖父的责怪之话,倒是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内疚之意:说起来,若不是因为天师血脉引起的择婿之事,曾祖父对自己还是非常关爱照顾的,时时注意指点自己武功,便是今日去凌云山时,还教了自己一元空间操控之术。自己这些日来从曾祖父那儿也得益良多!但是,自己的婚姻之事,却是不容别人任意操纵的!便是亲爱的爹娘也未必能够代她决定,何况曾祖父呢? 内疚归内疚,却改变不了小六主宰自己命运的决心。 车前子听了凌云帝师的话,呵呵笑着拱手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凌云帝师啊!在下车前子有礼了!依我看,帝师不必着急,曾孙女是你的就是你的,这件事板上钉钉、别人抢都抢不去呢!” 说完转头细细看了小六几眼:“这几日变化不小啊!武功修为又有精进,不错不错啊!玄风也进益不小,你那股乱窜的灵气已经完全被压制住了,而且修为也有大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接着他望玄风道。 玄风忙感谢车前子的教导之恩。 陆鹏远已看出车前子武功必定不低于自己,但他并未听说天启国有过这样一名帝师,不由心中疑惑,问道:“请问车老来自于何处?陆某所认识的天启国的帝师中,何以未有你的名号?” 车前子听了哈哈一笑道:“在下车前子,一直居无定所,浪迹天涯,即便来天启国所留时间也不长。凌云帝师不知道在下的名字也是正常之极。在下因机缘巧合收了令曾孙女为徒,这才在天启国停留的时间长了些。说起来,怪不得小六习武天赋极佳,原来是凌云帝师的曾孙女啊!果然,果然!” 说着连连点头赞叹。 陆鹏远也曾听陆天晓说过小六拜师之事。他深知,按照武林的规矩,师徒之恩并不弱于宗族之情,有些事情做师父的说了倒要比曾祖父还有威严些。但此时小六婚姻之事首先是宗族大事,一般师门都要尊重宗门的意见。 他便道:“小六是我陆家后辈中最有天赋的一个,能够得车老指点也是一件幸事!我们陆家前辈中曾出现过天师,而天师血脉也就一直流传至今。今日我们刚刚证实了小六是天师血脉传承者。我们正考虑如何要天师血脉不要传至外家。”他简要将与小六争执之事说了一下。 “这是我们陆家的家务事,倒是无须烦劳车老费心了,我们陆家便可以解决。”说完后陆鹏远又附加上了这一句,说明事理,趁早斩断车前子“多管闲事”的路子! 车前子听说玄风要将自己子孙后人具备天师血脉者回归陆家之时,倒是面现吃惊之色。他沉思了一会儿,对陆鹏远道:“陆家之事在下倒确实不便掺和。只是对于玄风的事,我倒有些意见。” 他转头对玄风道:“玄风!这件事听起来你有些让我失望啊!若你的后人具备天师血脉者就要归附陆家,如此不惜良才、不重门脉,难道你就不怕让你的祖宗伤心吗?”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61 条件 大家听到车前子突然责怪玄风轻易放弃后辈中具有天师血脉的人,都深感诧异。因为车前子是小六的师父,大家自然以为他会向着小六说话,不明白他何以反而偏心玄风! 只有小六心中微动:师父突然消失这些天,若只为老迷糊突破中阶灵师,以那些日老迷糊濒临突破的状态,想必早已达到了中阶灵师境界。这些日师父到底干什么去了?莫非他已知道了玄风的身世? 玄风对车前子微微一笑,道:“车前辈,小子玄风只是一名普通修真者,并无光宗耀祖、千古流颂的宏志,只愿此生此世活地尽心如意而已!所以,宁愿后辈们也如我一样,不要企图借助什么血脉力量、走修练的捷径,只要勤练苦修、靠自己的力量有所进益就好。当然,若小子有朝一日能够突破天师境界,能够以血脉之力荫福后辈,那则另当别论!” 玄风这些话句句说到小六的心里,尤其是那句“只愿此生此世尽心如意而已”,令小六忍不住击掌而笑:“好只做不爱,总裁,滚出去!!人生在世,若不能尽心尽意而活,又有何意义?大赞!”那清丽的笑容里略带一丝桀骜不驯的狂态! 玄风闻言与她相视一笑,霎时间两人情意交融,心意相通! 车前子听了玄风的话,本想取笑他几句的,看到他与小六含情脉脉的样子,心头一软,转而微笑道:“说得不错,你既然有这等自立自强的念头。倒也是一件好事!这样说来,凌云帝师啊,不是我说你,人家这一对年轻人看上去情投意合。于你们陆家的血脉传承非但无害处,而且大有好处,你何不成全了他们呢?以他们两人的资质,成就一对帝师情侣当不是难事,果能奔上天师之路也未可知!你想一想啊,两名帝师,甚至两名天师的孩子,那等有多强的血脉传承之力啊!不管他们在修真途中能有多大成就,大家也都忘不了他们是凌云帝师的曾孙女和曾孙女婿啊!他们一家的后人,就算不归于陆家。也是你们陆家的至亲支脉。你又有何遗憾和不舍呢?” 车前子的话说的倒也透澈。尤其是车前子对玄风的看重,使陆鹏远开始重新审视起玄风的本领来。的确,玄风以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修练至中阶灵师,撇开他有何奇遇不说,便是能突破冰系功法的瓶颈这件事,也算修真界中的奇才了!将来他能够有更高的成就,那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其实,先前在陆鹏远的考虑中,主要是陆家天师血脉传承之事,陆家这一代中,能够依靠的只有她一人。但现在,陆天晓的妻子梭罗云霓又怀有身孕。陆家后代传承又有了新的希望。再者,看到小六与玄风两人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别人强拆了。又被车前子的一番话提醒,他倒慢慢冷静下来。 小六对此事的态度无比坚决,与其让这个曾孙女因叛逆离家而去,还不如采取怀柔策略,在对陆家有益的情况下,双方提早有条件地和解! 陆鹏远毕竟是一百多岁的帝师高手,虽然固执,却也并非一条道儿走到黑的人,思虑及此,脸色已缓和下来,向车前子道:“车老啊!若不是你从中说和,我还真咽不下这口气去!也罢,毕竟是我家小六的幸福是件大事,我们当然不能不考虑她的意见!玄风,这次就便宜了你,就按你说的,在后代血脉传承之事上,若你果真达到天师境界,我们只会代你们高兴,决不会与你抢什么天师血脉!但若你达不到天师境界,你后代中若出现天师血脉,则说明他们的血脉只可能来自小六,就算就他们归于我们陆家也不为过!本来这件事我们不想过多计较的,既然你自己提出这个条件来,我们也就答应你了!天晓,云霓,你们看看,还有什么要求?毕竟,小六要嫁人这是我们陆家的大事,还要郑重商量一下才行!” 虽然他口上说的理直气壮,但是心里却知道,若是玄风和小六两人果真在达到帝师境界后再有了孩子,那么孩子在传承了两名帝师的先天力量后,将来要达到的境界则不可限量!果然成就一名天师也未可知!按照约定,这孩子得归于陆家,也就是,他得承认自己是陆家的后人,至于具体怎么样“归”法,这事得有个讲究,但无论如何,这件事对陆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心里也一松:不管怎样,陆鹏远总算是松口了!只要老爷子同意此事,他们还有什么可以要求的?女儿的幸福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最强烈的要求! 小六与玄风两人相视一眼,会心地一笑:这是他们两人事先商量好的说辞。既然陆鹏远最担心的是将来小六的后人传将陆家的天师血脉传承下去,那么就给他吃个定心丸,让具备天师血脉的人“归”于陆家得了!至于怎么个“归”法,那可就不好说了!两家既是亲戚,难免有血脉传承因缘,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就算认祖归宗也不可能背弃了自己的亲人!在这件事上怎么可能分出丁夘来呢? 梭罗云霓笑道:“玄风,我第一次见我家小六会对一个男子如此倾心!我希望,你以后要善待我的女儿,不要辜负了她对你的一片心意!你与小六两人过得幸福,这便是我们对你们两人最大的要求!” 玄风心情激动,他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还要费许多周折的,他已经做好奋力一搏、甚至带小六离开的打算,没有想到车前子出现后,突然峰回路转,一条道路出现在他面前市长复婚请排队! 他对着陆鹏远、陆天晓和梭罗云霓郑重地深施一礼,道:“多谢凌云帝师、伯父伯母成全!”然后向车前施礼:“多谢车前辈!” 车前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傻小子!叫错了!他们已经答应你的求婚了,你再这样叫就不对了!” 玄风脸上有些尴尬,刚刚双方还针锋相对的,现在突然改口以父母亲和曾祖父相称,他实在有些开不了口! 他抬头看了一眼正笑嘻嘻地望着自己的小六,心中思绪万千!他此时才明白,原来小六同意与自己在一起,不光是情之所至,还为了赢得与曾祖父对抗的先机! 可是,尽管如此,他却不能亏对小六!他要给她一个隆重的婚礼,风风光光地将她娶进门! 玄风对车前子道:“车前辈,玄风决意正式向陆家求婚!烦请您老人家为我与小六做媒,请您老人家务必答应!” 车前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这大半辈子,我什么事也做过,就差做一次媒呢!这次我可要做媒了,给我的乖徒儿做媒了!乖徒儿,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女婿,这大媒我就给你做了!只是,你答应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很久了,你到底完成了没有?也该快快向我交帐才好!” 小六面含笑意:“师父您交代我的事情,我如何敢不快快去做?只是您这给弟子当大媒也要讲条件吗?真让弟子伤心!” 车前子忙道:“没有没有!玄风你可以证明,我是先答应做媒,然后才问你别的事情的!你可不要赖我啊!得了,我还是先干正事要紧!” 玄风知道小六与师父之间常会这样没大没小的说笑,便在旁微笑不语。 车前子接着身陆鹏远等人笑道:“我就给小六和玄风做这大媒了,凌云帝师,陆门主,玉容公主,你们这次可一定要买我这面子啊!但是,小六是我的弟子,我是决不能让她吃亏的,玄风这该下的聘礼,该走的程序可一样也不能少的!听明白了没有,玄风?” 玄风忙答道:“车前辈,玄风必会按礼而行,一定要给小六一个真正的、隆重的婚礼,让小六做最幸福的新娘!” 车前子听了拍掌大笑:“好!好!虽说是要按礼而行,但我们也不必非得按照俗世的繁文缛节来,只按我们修真之人的礼节来就行了。你们双方早已各自相识,倒是无须我这媒人从中给你们引见介绍了。玄风,你还有什么亲人?” 大家的眼光集中到玄风身上。梭罗云霓也一脸好奇之色,因为小六并未正式将玄风的情况告诉他们。 玄风淡淡一笑:“玄风是个孤儿,父母亲均不在人世。近亲也只有外祖父、舅氏一脉。到时候,我会请他们来见证此事的。” “那就好。”车前子点了点头,“你明日便将他们接来,然后我们选定一个吉日便来下聘书订亲,凌云帝师,陆门主,你们可有意见?” 既然开出了条件,同意了婚事,在这件细节上陆鹏远如何会插手:“得了,这种事由小六的父母做主,我这老头子再掺和,就算你们不烦,我还嫌烦呢!反正我都做恶人了,索性恶人做到底,到时候只将那个有关天师血脉传承的约定拿来给我看就行,其余的事情你们斟酌就好了!” 陆天晓知道血脉传承之事依然是他的一个心结,只好答应着:“好,我们就按您老人家所说的做。” 车前车哈哈一笑,道:“那好!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小六,这几日地下空间的灵气如何了?我们不如前去看看。” 小六会意:“好啊,师父,我们一起去!”接着望了玄风一眼,心下却颇感踌躇,玄风的身世之谜该如何向师父说呢?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62 故事 陆天晓知道车前子离开时日不短,师徒之间必有些话要讲,便道:“车老您请便,明日再为您老人家接风洗尘!” 车前子拱手笑道:“多谢!能够看出小六的武功这些天又有进步,必是离不开凌云帝师与陆门主的指点!虽然你们是至亲,我这做师父的还是深为感激!”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小六走到玄风跟前时招呼了一声:“一起走啊,玄风!” 玄风倒是一愣,他知道车前子必有事要问小六,刚刚还想到自己要不要在这里等小六呢,便迟疑了一下:“我也去?” 小六向他眨了眨眼睛:“当然,师父向你传授了鼎炉炼的功法,现在自然要考较你练习地怎样了!” 玄风虽知她所言不尽实,却依旧向客厅里几人告辞,然后才随他们一起出去。 陆鹏远意味深长地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消失不见,才向陆天晓和梭罗云霓道:“这个车前子,你们认为他是什么功力?” 陆天晓深思道:“这件事,我曾与正奎和云霜长老等人议过,都说此老功力高深莫测,如不出所料,应该是帝师修为,或与祖父的功力相若清贵名媛最新章节。” 梭罗云霓闻言有些吃惊:“帝师?若是帝师,祖父大人岂有不认识之理?”她虽然知道梭罗四子是梭罗家族中的佼佼者,却也没想到车前子会如此强大! 陆鹏远摇头道:“不对!他不仅是帝师,而且功力要强于我。我猜测应该是高阶帝师。” 他们二人都很吃惊。陆天晓疑道:“原来帝师也有初中高三阶之分啊!为何祖父会断定他比您功力强呢?” 陆鹏远叹道:“一旦跨入帝师境界后。修练进益便很缓慢。我所知道的天元、昆伦帝师修练三百多年,都未进阶到中阶帝师。我所认识的帝师中,只有白袍僧算是另类,他的功力应该刚刚达到中阶帝师。其余人还未曾有超过他的。但是,这个车前子与白袍僧不同,他给我的感觉是深不可测,远远不同于白袍僧。不知道当初他何以会收下小六当徒弟。不过有一点,此人以一人之力便可消灭一个门派,如无必要,万万不能得罪此人。”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相视一眼,他们回想起与车前子有关的一些事情,虽然感到车前子收小六为徒的事情有些突然,但似乎车前子满是爱才之心。对凌云门和陆家并于恶意。这才心下稍安。 这时。车前子与小六、玄风三人已进入在地下空间。因为地心石的灵力已关闭,此时的灵气浓度比当初车前子离开时已弱了不少,但总体上仍然相当浓郁。比凌云山上灵气最浓的山洞还要强上数倍。 “玄风看上去很不错,中阶灵师的境界不但稳固了,而且还有不少的进步,看来你这些天没少用功啊。”车前子审视着玄风,面上带着笑容。 “多前车前辈教导之恩。这些日来在下日夜修习前辈所授的鼎炉练,这的确是一项神功,不仅能够凝练灵气,排除体内的废毒之气,对在下打牢基础、克服昔日根基不稳的弊病也颇有益处。”玄风满面感激之色。 车前子点头道:“正是。这项功法虽然益处很大,但修练起来却要承受刀割火烧之痛、万蚁咬噬之苦。我本以为你稳固了灵气就会放弃练习的。想不到你还是坚持下来了。不错,继续坚持下去,此功练到第二重、第三重之后,更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玄风道:“多谢车前辈指点!在下觉得,小六也有根基不稳这个弱点,似乎也适合修练这个功法。只是在下功底浅薄,所见未必得当,所以也未敢多言。” 车前子哈哈一笑,道:“你倒是关心你的小情人!从道理上讲,这个功法固然适合小六修练,但是从实际可行度上讲,小六能够忍痛受苦坚持练下去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我为小六选择的是作用发挥慢一些,但是轻松好玩些的功法,小六练功的效果就不如你啦!” 小六听了,忙冲着玄风吐了下舌头,对车前子拱手道:“真是知徒莫若师啊!多谢师父眷顾!师父所说的那种种刀割火烧之痛、万蚁咬噬之苦,确实不是小六所能忍受的!还是效果好、费力少的功法比较适合小六些!” “哼!所以你天赋虽然强于玄风,所得机遇也优于玄风,现在的功夫却比不上玄风了!这些都是懒惰的结果!不过话也说回来了,你一个女孩子,要武功练得太强做什么?只需练到帝师,你们俩能够生出个帝师苗子来就算是上上大吉了!难道还真要练成天师不成?那你俩叫人家还怎么活啊?” 车前子这番话,对于一心盼望小六的天师血脉大放光彩、成为陆家新一代天师的陆鹏远来说,一定会大跌眼镜的!但是小六听了却非常开心。除了要加上她对帝师苗子也不是很感兴趣之外,其余的她都要举双手赞成! “师父英明,师父万岁!”小六忍不住笑着叫了起来。 车前子也哈哈大笑。 玄风对车前子这个授徒之法深感不以为然,但是想到,若不是车前子这般授徒,自己还能够功夫超过小六、真正成为护花使者吗? 所以他也只好看着那傻乐的师徒俩,慢慢地心安理得起来诸葛孔明纵横异界。 “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安排你做的那件事。玄风恐怕要回避一下了。”车前子神色庄重起来。 玄风听了,急忙起身准备告辞离开。 小六却道:“师父!这件事情与玄风有关系,所以我希望玄风能在这儿听着,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玄风听了一愣,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与车前子安排给小六的任务扯上关系。 车前子听了,却满含深意地望了玄风一眼,同意了小六的要求:“好,既然如此,玄风便留下来。你给说说什么情况吧。” 小六点了点头,道:“好的,师父。” 接着她先向玄风说道:“玄风,是这样的。在去年我与师父第一次见面时,师父就交给了我一项任务,要我寻找现任皇上梭罗南昭同父异母的兄弟,也就是先皇梭罗勋流落民间的三皇子梭罗南昀。” 玄风听了微愣,很快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侧耳细听小六的讲述。 “后来,我从当年在皇宫内当差的老迷糊那儿知道,当年婕妃确实生了一个儿子,就是三皇子梭罗南昀。由于皇宫内子嗣之争很是激烈,许多明枪暗箭都指向了婕妃和她的儿子。为了保护儿子不受伤害,婕妃宁愿让儿子离开皇宫,于是她便以儿子一次生重病为由,将儿子悄悄送出皇宫,交给了早以退役为名离宫的贴身宫女胡令茹。当初,送三皇子出宫的人,就是老迷糊,梭罗勋皇上的一等近身侍卫梭罗梧。” 玄风听着,脸色有些发白。尽管他想到当初亲生母亲送自己出宫必有其不得已的原由,却不知道,原来是绝望的母亲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 “这样,我便悄悄来到皇宫内,找到专门存放下人资料的文登楼,要查找当年的一些蛛丝蚂迹。结果,我真的找到了一些胡令茹的资料。”说到这里,小六叹了口气,她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了那几页发黄的纸,当初在怀州时,她曾小玄风在旅店里研究过的。只是那时的她正处在失忆状态。 车前子突然插话:“这么说,你们已经找到了胡令茹的踪迹、找到了梭罗南昀?”他的脸朝着小六,眼睛却紧盯着玄风。 “以后的事情,玄风,你便都知道了。”小六望向玄风。她的目光中有一丝征询的意味:那一段经历,如果玄风不愿说出,她便准备深埋在心底。这也是她要玄风同来的原因。因为玄风与胡令茹的关系,只有那对玉坠能够证实,如果玄风不想说,别人任是怎样猜疑都没有证据。 “我知道,那时,你正失忆,我们去打探胡令茹的情况,却不知到底为什么而去的。你接着说吧,没关系。”玄风深深地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说起来,他并不恨母亲。因为从他得到的母亲留给他的那些讯息里,他看到了母亲对他的深爱、不舍和担忧。他不喜欢皇宫,不喜欢皇宫里的明争暗斗,更不明白车前子为要将这件事当作一件任务交给小六去查访。 小六的目光从玄风的身上移开,抬眼向上,望着仿佛山石岩壁一样的地下空间顶壁:“我们打听到,胡令茹已经失踪了。我们从胡家的亲戚中,顺藤摸瓜找到了胡令茹的父亲与兄长的家。事实上,当年胡令茹很快就带着孩子离开了胡家,谁也不知道她的去向。” 说到这里,小六沉默了。她没有继续往下说,是出于对玄风的尊重。说与不说,都由玄风来决定。 但是,车前子何等的智慧,他已从小六未讲完的故事中,揣度出了事情的大概始末。他望向了玄风:“这样说来,当年的胡令茹带着孩子离家后又发生了变故!玄风,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记得吗?”语气中俨然已将玄风与那个梭罗南昀重合起来。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63 选择 玄风望向小六时,小六那晶莹若蓝宝石的大眼睛正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玄风明白小六的意思。她并不继续说下去,是因为她不想代自己来选择未来的道路。他的三皇子的身份若能明了,这必将是他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有许多事情会因之而发生改变!他人生的道路,也会增加无限的可能性! 这个选择,应当是慎重而理智的。小六既不能违背诺言提前将师父安排的事情告知玄风,也不愿以自己的情绪来影响玄风的选择,所以,她才会当着他们两人的面,将自己探知这件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而根据小六的论述,车前子已猜测到,玄风就是那个被胡令茹从皇宫带回的孩子!当然,这只是猜测,让猜测成为事实,还必须有可靠而有力的证据来支撑!所以,车前子地会隐晦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测,并期待玄风能够给出一个令他惊喜的答案! 玄风只是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回答。后面的答案,要由他来决定。而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没有人可以证明他的母亲就是胡令茹,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那个从皇宫中被抱出的孩子!他得出自己的这个判断的依据,是来自那副玉坠的亲生母亲留给他的讯息!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他有足够多的主动权。那个皇家三皇子的身份,他可以认,也可以不认。 他若承认自己的身份。那便意味着,将来会搅入皇家争权夺利的乱局中! 虽然他对朝廷的局势尚不明了,但大体上可以看出,梭罗南昭的权位并不稳固!当初他借助申元宗的力量弑父上位。虽然自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江湖中对此早有传闻,故而,梭罗南昭在江湖人中的威望并不高!现在,梭罗南昭想把权势熏天、野心勃勃的申元宗从朝政中剥离出来,让这个江湖大佬般的门派恢复他们闲散修真者的本来面目,但申元宗却对现有的权势恋恋不舍,或皮里阳秋、阳奉阴违,或花招百出。只希望借助朝廷的力量来壮大自己的声威、增强申元宗的号召力。以便将来实现他们一统江湖的野心! 事实上。自梭罗南昭上台以来,便有不少反对梭罗南昭的势力在各处暗流涌动!当此之际,若出现一个与自己年龄相差不大的兄弟。梭罗南昭必然心中惴惴不安,将其当作眼中钉、肉中刺,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正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的玄风,可不想惹火烧身啊!故而在他与陆家的“较量”中,他宁可做出让步也不肯亮出“皇家身世”来增加自己的份量。 “车前辈,在我回答您的问题之前,您能否先告诉我,为何也要寻找这个梭罗南昀?据我所知,现在要寻找他的人并不在少数!可是,根据我的判断。如果他出现在世人面前,只能使天启国的乱局更乱,于国于民于他本人,并没有任何好处啊!”玄风苦笑了一下,对车前子道。 车前子定睛望着眼前这名青年,从心底里萌生出一丝欣赏之意:至少在这种大事面前他不糊涂、不盲从,尤其是不为可能得来的名利和权势冲昏了头脑,这一点很是可贵。他具有自己清晰而冷静的判断,还有他原来便表现出的坚毅与修练天赋!现在的天启国皇室,缺少的就是这种有决断和有智慧的人! 车前子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寻找梭罗南昭的目的与别人并不一样。正因为天启国的乱局渐深,所以,我要找的是一个能够收拾乱局的人,而非一个为一己之利前来搅局的人。这件事,对梭罗南昀来说,并没有坏处。” 玄风听了,轻轻摇了摇头:“有人希望找到梭罗南昀,利用他的身份助他登上皇上宝座,趁此掌握天启国的皇权;有人希望找到梭罗南昀,先下手为强,清除后患,以免威胁自己的权力!而车前辈要收拾乱局,目标更高远,但是,我想,梭罗南昀只是一个自幼便流落民间的普通人,并无丝毫过人之处,他又有何力量来收拾残局呢?” 车前子满含深意地道:“梭罗家族的先辈们希望看到的不是天启国内乱,而是天启国的繁荣和梭罗家族的昌盛财色气功大师全文阅读。现在,申一峰装作向皇上低头,刻意奉承皇上,自己辞去了国师一职,申有为也辞去了护国大将军的位子,送上美女珍宝迷惑皇上。梭罗南昭居然被蒙骗过去,以为申元宗就此屈服了,开始沉溺于美酒美女、声色犬马,所以,我才会说,天启国离真正的大乱将不远了。以梭罗南昭的本事,他若能支撑过一年,那可真是出人意料、谢天谢地了!就怕他连龙门会也坚持不过去,天启国就要掀起轩然大波!” 这些日来,玄风的精力主要放在自己和小六的事情上,对朝廷之事并不太关心,此时听车前子如此说,有些惊讶:“龙门会在即,按照惯例有清上宗出面帮助维持秩序,只要梭罗南昭不明显心存偏袒、胡乱作为,还能掀起什么波澜来?” 车前子笑道:“此事现在说有些为时过早,恐怕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你可能不放心我的身份。现在我的身份只有小六一人知道,我曾嘱托过她一定不可泄于外人。但是,你是个例外。我不妨告诉你,梭罗家族在三百多年前,曾经出现过几个修练天分很高的人,他们被称为梭罗四子。我便是梭罗四子中的车前子。根据梭罗家族的老规矩,修练天分高的人,修至高阶灵师后,大部分就会被接到海外一个小岛上去修练,很少再回天漠大陆,那儿就是梭罗氏在天漠大陆以外的修真势力――梭罗门所据守的总部。梭罗门平时只与天启国皇帝一人联系,故而世人多有不知。每二十年一次的龙门会,也是梭罗门派人前来检验天启国梭罗氏皇族政绩的时候。梭罗南昭因为弑父杀兄,品行不端,已遭到梭罗门门主的厌弃。我此次前来寻找梭罗勋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就是为了给天启国重新找一个品行俱佳的新君,以挽回天启国梭罗氏的颓败之势!” 车前子见玄风一直面现犹疑之色,故而直接将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以期能够进一步取得玄风的信任。 果然,车前子的话让玄风很是震惊。他没有想到梭罗氏皇族居然还有一个远在海外的“后台”,怪不得几千年来,并非以修真为主业的梭罗氏皇权一直屹立不倒! 但这还不是让他乖乖亮明身份、置身于这乱局之中的理由! 他转头看了小六一眼,小六脸上有些怔忡之色,正陷入了沉思之中。此时的小六,心情很复杂。她不想瞒着玄风将他的身世告诉师父,所以她才会执意将玄风叫来一起面见师父。此时,听到师父将自己的来历等事都告诉了玄风,想到玄风或许会亮明身份,接受那皇室继承人的身份,那样,对自己来说,不知又会面临怎样一个局面?如果玄风真的取代梭罗南昭来接掌皇室,那么,自己还会嫁给玄风吗? 别的且不说,她能接受作为一个皇上的玄风三宫六院、嫔妃如云的局面吗?这时的小六忽然有一丝懊恼,后悔自己不该那样鲁莽。一开始她曾为自己与玄风的姑表兄妹的身份而惶惑过,但后来在曾祖父的一再干涉之下,她便如起了逆反心理一样,索性不管不顾起来:陆家居然还担心自己的天师血脉外传,连孩子都不要还不行吗?免得姑表兄妹有了孩子后会出现什么遗传病之类的!现在,既然自己不愿干涉玄风的选择,至少也可以把握自己的选择方向,不能让自己将命运的裁决权交到别人的手上,将来走到那种左右两难的境地! 玄风看到小六脸上并无喜色,反而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便知道,在小六的心中,那天启国皇上的权位势力也没有任何吸引力! 既然如此,又何必自寻烦恼、自讨苦吃? “车前辈,多谢您将梭罗氏家族和梭罗氏海外发展的秘密告诉在下,在下一定会严守秘密,决不会随意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的。”玄风向车前子道。 车前子含笑望着玄风,点了点头,道:“有句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告诉你此事,就是相信你不仅能够保守秘密,而且可以明辩事非,勇担责任,不负先辈对你的一片厚望!” 玄风此时已拿定主意,决意不去趟梭罗氏皇族那混水,便故作茫然地道:“车前辈言重了,信守秘密是在下应尽之责,其余的则有负前辈厚望了,在下不过是一个孤儿,只愿身正行端,专心修练,保护好自己所爱之人,不为先辈丢脸而已,对于其余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奢望!”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64 纰漏 车前子一愣,没有想到在他孜孜的实力展示和循循善诱之下,玄风竟然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不过,通过这件事,倒可以看出玄风对皇位权势并无迷恋之心,修真之人若能做到这一点,必能排除干扰,在修真的路上比寻常人走得更远。至少,车前子是很欣赏他的这番淡然气度的。 车前子转头对小六笑道:“那好,我该问你了,你给我的答案又是什么?不要告诉我,你追查到那儿就失去线索了。”好在还有小六嘛,既然玄风不给面子,那么车前子就该找自己的徒我兴师问罪了! 小六已经明白了玄风的心意。玄风的态度令她很欣慰。他既不愿淌这混水,自己更无意于推波助澜了!所以,她笑着摊了摊手:“师父,这就是我要告诉您老人家的结果,确实是查无下落了。刚刚玄风也说过,在怀州时,我突然失忆,当时还搞不明白为何要追查胡令茹的下落呢。当初胡令茹回到家乡后,便带着孩子一起失踪,与家里人失去联系。玄风为了帮我探入内部查清事情真相,还故意仿冒了一下那个失踪的孩子呢!希望师父去追查时不要信以为真才好!我恢复记忆也不过几天的时间,事情前后一对照,这才明白前因后果。师父,请恕弟子未能完成您交给的使命,但事出有因,谁让您的徒儿身体不好呢,还请您老人家见谅才是重生之重甲狂贼全文阅读!” 她知道,车前子若要下定决心找到梭罗南昀。必会亲自去一趟怀州的。既然玄风在怀州已亮明身份,不如现在就找个借口才好,免得到时追查出来再劳车前子追问盘查。 车前子听了小六的话,知道这个弟子所言恐怕未必尽能属实。但他对小六的身体状况更在意,便沉吟道:“小六,你说你曾失忆?这件事有些蹊跷啊。你把当时的情况说来听听。” 小六天生神识之力强于普通人,上次重伤后昏迷不醒,是因为她的元神之力过度使用、消耗殆尽。为何这次又会犯了神识控制力极差的人才会犯的毛病呢? 小六摸了一下脑袋:这事有些不好说啊!她知道师父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对自己的神识情况可是特别的了解呢! 小六只好将上次对朱正奎和曾祖父等人所说的情况重复了一遍,怕师父继续追问细节问题,又放了个烟幕弹:“师父,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想,或许是上次受伤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话说车前子很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以小六现在强大的神识力。按照常理不应该得失忆之症的。若发生失忆之事。则说明在她神识的修练中。还存在很大障碍。这个问题如果不能得到很好的解决,极可能影响她今后的修练,甚至会形成更大的隐患。 对于梭罗南昀的问题。他虽然非常重视,但实际上他已安排了好几拨人暗地里去寻找,并非只将这个宝押到小六身上。而小六的修练问题却是他的“正业”,他的弟子是要继承自己衣钵的,所以决不会容许小六在修练中出现这样的纰漏。 他听了小六的话,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摇头道:“这件事并非重伤后遗症那么简单。虽然看上去是受到惊吓或刺激所致的偶然现象,但实际上却反映出你的神识在布防方面还存有漏洞,气机分布不均,所以给邪气以可乘之机。若是不加以修复。今后或许会出现更为严重的问题。你现在静坐下来,放松心神,待我为你探验一番。” 小六听了,心中一惊。说起来她对车前子还是极为信任的,因为车前子与她向来坦诚相见,即便遇到帝之涛那等重大之事也从不隐瞒于她。于是她便依言端坐,努力令心神处于清静自然的状态。 车前子则以神识之力缓缓进入小六的脑海之中。在那一片澄净自然的灵境中,均匀而浓密地散布着灵气和神识之力。这种境界,若非经过她允许,连车前子也无法硬闯进去。他忍不住赞叹:小小年轻就能修练到如此境界,太不简单了!按说这等心神不应该发生失忆之事啊! 车前子疑惑之下,更加仔细地向她脑海最深处探查去!忽然,他发现前方隐隐约约有一种屏障之力在排斥着他,令他无法继续前进。而就是这若有若无的屏障,使这儿的灵力出现了一种不均衡的状态! 小六虽然尽量放松,但她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警觉之意,将种种往事摒绝于心底,断不能让往事随意浮现出来。 忽然脑海里传来车前子的声音:“小六,你将自己关得太紧了。为师知道,你是至情至性之人,自然会有种种爱恶嗔喜之事,这是人之常情。你也是师父在这三百年来选中的唯一弟子,师父看中你的,就是你浑金璞玉般的真性情和超常的习武天份。你尽可以在师父面前放松心神,敞开心扉,将心底所存的种种焦虑、喜怒释放出来,方能让神识意念浑然一体、圆润灵通,避免邪气入侵、神识受损。” 小六听了,心中微微一沉,没有想到那种种深藏于心底往事竟会成为影响她的心神的桎梏!可是,现在让她在别人面前坦诚无忌的展露心事,她却不敢! 车前子似乎明白了她刚刚所思所想,却不执意追问下去。他能够看出,这个徒弟一个人背负着沉重的无法放下的心事,她的神识之力虽然不断强大,能够承载神识之力的心神却没有达到相应的通达灵透!若不能克服这个问题,必会影响她的修练进益。 就在小六迟疑纠结期间,小六的脑海里又响起了车前子的声音:“小六,记住网游之大玄幻。能够帮助你的,只有你自已。能战胜自己的人,方能无敌于天下。你也不要着急,要慢慢来。克服自己的心神方面存在的弱点,才能够与你强大的神识之力相匹配。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小六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她对面的车前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小六,你的心神还缺乏应有的锤炼。这一点玄风可以帮到你,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意志力非常强大的人,一旦能够突破帝师境界,他的神识之力一定不会弱于你的。现在你们两人在神识、灵气方面互为补充,一定会是一对得天独厚的神仙佳偶。凌云帝师能够同意你们的婚事。也是精诚所至、缘之所至。为师要恭贺你们啊!” 小六听到车前子并没有当着玄风的面说出自己心事过重的要害。反而恭贺自己与玄风,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仍然不能对往事释怀。这件事让她很纠结。她多么希望真正将过去的种种爱恨情仇抛下,重新开始今日的生活!她敢放纵自己的情感,义无反顾的与玄风走到一起,便是她要开始新生活的强烈心声!只是她也明白,离完全放下心事,总是还有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的距离,使她的神识在修练中存在了纰漏! 玄风正聚精会神地倾听车前子对小六神识问题检查的结果,却忽然听到车前子夸赞起自己来,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转眼看到小六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便微笑着道:“没有关系。小六,我们一起去经历更多的事情,一起去历览人间甘苦,这些都是对心神的修练。我们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让我们慢慢成长、慢慢强大起来!” 车前子哈哈一笑,竖起了大拇指:“小伙子!这话我爱听!只要有雄心壮志,有毅力勇气,这修真的世界,必将是由你们来掌握的!小六,你有这样的修真伴侣,为师也代你高兴啊!” 他的话将小六从抑郁中调动起来:“师父,你不要只夸他,会把他宠坏的!难道他比你的徒弟还要强吗?” 看到小六开口说话,玄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小六,不要误会,师父是在夸你眼光好呢。” 小六一听,不由地对着玄风刮起脸来:“玄风,你脸皮好厚啊!真奇怪,怎么原本那么刻板一个人一下就变坏了呢?” 玄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谁说是变坏呢,本来就如此,是真相暴露了吧。” 小六看他那含有深意的笑容,忽然想起不久前两人在云朵之上恩爱的场景,不由羞恼交集,正要说话时,车前子开口了:“哎呀,你们一对小情侣在这里打情骂俏,我这老头在这里多有碍眼了,你们聊,我得赶紧走,赶紧走啦!”说完身形一闪,立时不见了人影! 小六见师父如此,饶是一向还算大方,脸上也不由地一下子红了起来,向玄风白了一眼:“都怪你,将师父气走了!” 玄风也有些不好意思,但随即笑道:“我,我只是实话实说嘛。谁想到车前辈他老人家会突然跑了呢。不过小六,现在我倒觉得他老人家是在成全我们嘛。我心里的确是很想很想和你单独在一起的!” 小六望着他那副阴谋得逞的样子,恨得有些牙根痒痒:从来没见过他这等无赖的样子呢。 玄风看到小六一幅气极败坏的模样,心里好笑,忙正色道:“小六,说真话,刚刚得谢谢你。关于梭罗南昀的身份问题,我不想承认,一者是因为我并不想界入皇家那混乱的倾轧之中,二者,我心里还有一个结。” 小六听他说到这个问题,便点了点头,听他说下去。 “小六,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我父母坟前拜祭的时候,看到那儿曾有烧纸的痕迹,当时我觉得很奇怪,又有谁会去过那儿呢?还有就是证空法师。上几次我去四明山都没有找到他,这次,我却一定要找到他,我要知道他在我的生活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65 相爱 看到玄风对于证空法师之事耿耿于怀,小六叹息了一声:“那好,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就去找他。请使用访问本站。只是你需要找一个理由,那天我看到他拿玉坠的事情是不可以作为理由的,虽然这件事他明白,我也明白,但那只是我的神识所睹,一旦他不承认,我们没有任何有利的证据。” 玄风点头道:“我知道。其实那次我们一起去大觉寺看望明心时,我就感觉他对我的态度有些特别。只是当时没有想太多。我想,这次我们去,我有办法让他开口讲讲过去的事情。”当初在顺州老家时,村里人对那位曾经找到他父母坟墓祭奠之人的描述只有几句话,四五十岁,身材高大,看着象大地方来的人,不知为何,这几句话就让他想起了证空法师。 小六听了,点了点头,将那一对耳坠和项坠拿出来,道:“玄风,这个先给你,或许到时候你能以此做个引头,钩起他的兴趣来。” 玄风望着小六,摇了摇头,道:“不,小六,若是我拿出这两样饰品来,倒是显得太过刻意了。你只管戴着去,到时候如果需要我自然可以将话题引上去。这两样饰品,是母亲留给我们的,里面蕴含着母亲的无限祝福,如果能够戴在你身上,母亲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这两样饰品,自惠州归来后小六便珍藏在储物手镯中,未曾佩戴过。此时方郑重地再次佩戴上。玄风看到小六两耳垂下的和颈上的水滴状玉坠,潋滟莹光映衬着珠玉般润滑的肌肤。更显得她楚楚动人,美艳不可方物。 玄风再次怦然心动,两人在云端之上旖旎情迷的一幕又在眼前浮现,令他再次耳红心跳、激情澎湃起来。 “你真美!”他忍不住凑到小六近前。瞪大眼睛贪婪地盯着她的脸庞,微微看到翕动的鼻翼吮吸着她的芳泽气息。 小六含嗔带笑地白了他一眼:“看你,怎么就跟个花心大萝卜似的?我就奇了怪了,原本正正经经地一个人,哪儿来的这么多坏心眼!” 玄风一把将小六揽在怀中:“你觉得我坏吗?其实,我觉得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正是因为我娶了百变小魔女,所以才把我带坏了!” 怀中的玉人儿娇笑着:“什么?你居然说我带坏了你?枉我还一心向着你的呢!早知道该按照我祖父的要求,让你入赘我们家。乖乖地做我的压寨郎君才是呢!” 玄风软香温玉在怀。已经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了。若不是在小六的家中,在小六父母亲和师父的眼皮底下,他只想将眼前的小魔女就地正法、吃干抹净才好! 小六已感受到顶着自己腹部的那硬硬的凸起。知道眼前这正激情四射的人随意沾惹不得,急忙抽身要离开。谁知玄风却不肯放手:既然不能进行实质性的活动,连豆腐都不让吃,那岂不是太没天理了? 初尝甜蜜禁果的玄风哪里舍得放开小六?“好啊,实在不行,我便做你的压寨郎君也无妨,你可以牺牲一切跟我走,我为什么便不能为你牺牲些什么?总胜过我们两人不能在一起。”玄风的话说得情真意切,让小六有些心动、有些意乱情迷,只一晃功夫。就发现不好了,自己的身体居然又被对方那不安份的双手侵入了! 这就是所谓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吧?嘴里再三示弱的玄风手下却毫不示弱,依旧强横霸道地很,几个回合便令小六娇喘吁吁、情难自禁了! “小六,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人,希望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沉默。 “小六,永远爱我!永远留在我心里!我也希望能够走进你的心里,永远留在你的心里!” 叹息。“永远有多远?谁能知道?”眉头涌上的是微微的痛。痛的根源却在心底里。 “永远掌握在我们手上,只要我们不放弃,永远与我们的生命同在。”玄风的话坚定而有力,似从心底里发出的最强大的力量。 沉默。 “小六,在我心里,你的过去便如一个谜,永远难以揭开谜底的谜。我不奢望能够揭开这个谜底,我只痛恨自己,为何不能陪你以前的岁月!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有保证的未来,陪你开心,陪你到老。”小六眉间涌动的一丝痛,让玄风感觉到心颤悸。有一种恨不能代她身受的感觉。 小六的眼睛里含笑带泪:“我的过去你无法参与。可是你出现的那一刻,便让我感受到爱的力量。今生已足够。” 是的,爱如花开,爱如春来,爱使人坚定,爱使人强大。在爱情滋润下的玄风和小六,便如春风中吐露嫩芽的小树,迸发出无穷的生命力和活力。 这一夜剩余的时间,他们便在心神交融的双修中度过。 真的很奇怪,这一夜,冰冷的水被融融的火烤化了,躁动的火被温润的水镇定了。从来没有人知道,水与火,竟会如此和谐地交融在一起。 所有人都很知趣地没有来打扰他们。因为两人已用行动证实了要在一起的坚不可催的决心。 第二天,他们决定去四明山大觉寺去找证空法师。玄风知道证空法师在凌云门的声望很好,所以他给出了一个理由,请证空法师做自己的证婚人。 陆天晓知道他们这件事做得有些着急,因为毕竟他们尚未定亲。可是看到女儿那温暖而灿烂的笑容,他便不忍说出阻拦的话。一向如大人般沉着智慧的女儿,此时却如孩子般呈现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心里忽然想起了一句话:好男人令女人永葆童真,好女人令男人走向成熟! 小六和玄风携手走出门去,他们准备出城后再御风飞行直达四明山。谁知他们刚踏出大门,就看到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六定睛一看,忍不住大叫一声:“玉儿!是你,你回来了!” 站在面前的是面容有些憔悴、眼神里带着执着的侍女玉儿! 玉儿已经看到了他们两人。霎时间玉儿脸上有了些光彩,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有指责、有鄙视、有不满、有羡慕! “是我回了,玉儿回来了!我是来找你的,小姐!” 小六看到面前的玉儿多多少少与从前有了些不同,便含笑道:“玉儿,这些天你去哪儿了?我们都好为你着急,到处去找你都没有找到!幸好现在你平安回来了。” 玉儿低垂下头,半晌才抬起头来:“小姐所做的一切,玉儿都知道。但是玉儿要说的是,我们的主仆情谊已尽。因为玉儿这些天已经找到一个更好的主人,今天玉儿来,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特地来道别的。” 玄风只是淡淡地望着面前这名小六曾经的侍女,他看到她身上一闪即现的杀气,一种不属于平常女子的气息,心中暗暗奇怪。 小六探究般地望着玉儿的那渐渐变得冰冷的眼神。这些天,玉儿失踪了,他们派出的人去过玉儿可能去的许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她。大家以为玉儿或者突然出了什么事。 但是小六曾经细想过可能发生的一切。如果玉儿离开后刻意躲着诚王府的人,或许他们找不到玉儿。但玉儿为什么会那样做呢?不排除的一种可能是,玉儿遇到了她心里仰慕的一个人,那个在元宵节之夜曾让玉儿为之芳心暗许的那个人。 现在,小六几乎可以断定玉儿已经与那人相遇过。因为在她脸上一瞬即逝的冷意,是那么的陌生而熟悉!说陌生,是因为那种神色从来不曾在玉儿脸上出现过。说熟悉,因为那是另外一个人的招牌式的神情! “玉儿,恭喜你。这样说,你已经遇到你喜欢的人了。”小六凝视着她,脸上带着温温地笑意。小六不想刺激到她,因为已感觉到她可能会在正压抑着一触即发的情绪。 玉儿听了小六的话,略带傲意地扬了扬头:“是的。我找到了我喜欢的人。那人才是真男子,真大丈夫,是值得玉儿为之付出一切的人!我要来,是因为还要来告诉你,小姐,我原以为智慧过人、不同凡响的诚王府大小姐,也不过如此。因为你目不识人,你错过了最爱你的人,你错过了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你让他为你痛苦不堪,而你,原本是不值得承受这一切的!”玉儿的话里已有凛然之意,脸色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似乎有一种不可遏抑的情绪正要爆发出来! 小六微微皱了皱眉,虽然她很尊重每一名身份与自己差距很大的侍女,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要接受对方的指责。在感情的问题上,并没有对错。谁又知谁多少?谁又能为谁代言?想要的太多无非是妄想过多而已! “你错了。你以为你知道很多,但是玉儿,你知道的仅仅是你所听到的,对于事实真相你又了解多少?不要企图揣摸别人的心,也许上当受骗的正是你!”小六淡淡地说。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66 玉儿 玉儿再次扬了扬头,眼中充盈着热泪,激动地道:“不,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小姐,我们之间主仆情意从此以后便一刀两断!我来告诉你这些,只是我遵从自己的心意而行事。这些天来,我一直生活我喜欢的人身边!我很幸福,这是我一生从未享受过的最幸福的时光!但是,我能够感受到,我爱的人他并不幸福!因为他是在乎的人是你,他牢牢记在心里的是他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虽然别人说我长得象你,虽然你的拒绝给我接近他的机会,可是,我丝毫不能取代你在他心底里的位置!可是这没关系,我愿意我所爱的人受委屈,我不愿他整日徘徊在痛苦之中!今天,玉儿只是要为自己所爱的做一件事情,替他说出他所不敢说的话!” 她的话让玄风微微皱起了眉头。元宵节那一夜,他并未注意到玉儿和青木之间的细节,也不知道玉儿曾被香囊所惑的事情! 小六将神识扫过玉儿的身体,这次她并未发现有能够诱惑玉儿的外在力量存在。如此说来,这些话、这行为都是出自玉儿的本意了? 爱使人狂乱,爱使人盲目!但是,她知道,玉儿虽然是个平日里不太张扬、心里却很有主意的人,玉儿此时崩发出的这种不合礼法、蔑视规矩、甚至有些自由奔放的力量,令小六有些意外!从一个循规蹈矩的侍女忽而变成为义忿填膺的样子,这里面必定有原因! 就在这时。小六已察觉周围隐隐有几缕灵气在浮动。虽然对方竭力掩饰自己的灵气,但是难以逃过小六那敏锐的神识!小六在心底时冷笑一声:果然还有伏笔? 实质上,如对待申元宗一样,青木的行动一直是小六安排飞鹰卫监控之中。这些天表面上平静无波的金水门。私下里的小动作却很不少!虽然申一峰已经辞去了他的国师名号,但国师府仍未改名。青木悄悄进出国师府的次数前所未有的频繁,而且金水门与铁掌门、沧海门等帮派之间来往很是热闹。不仅如此,他还通过宰辅苏承恩直接与梭罗南昭会面,并开始一次次地接近皇上。此时的青木,正如鱼得水般地混迹于天启国的朝野江湖之间。 以小六对青木的了解,他并非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以他当年在亚欧大陆做成第一杀手门派的实力,岂能甘心在异世的天启国做一个小小的门派之主?恐怕他的目标不仅是在龙门会上争得一席之地,或有更深的图谋也未可知。这些日来,青木只是来过诚王府几次。便未再现出深入交往之意。小六揣度。或许是他看到自己的态度后知难而退。或者他前番求亲的举动只作为牵制自己行动的一个掩饰,在转移自己注意力的同时,另有其他打算。 女人总是容易在感情面前犯了痴!玉儿突然能够得到与她身份悬殊的梦中情人的亲近。必然是令她狂喜万分的事。由此,她也愿意为自己所爱的人赴汤蹈火。她很同情玉儿,却也能清晰地觉察到,青木,这件事情的幕后推手,他要出手了! “玉儿,你不要激动,有话慢慢说!”小六脸上含着微笑,对着玉儿轻轻点了点头,“江湖风云多。人心深似海。我知道,你以前只呆在诚王府,与外面的人,特别是修真者接触并不多,对江湖人心的了解也不多。我虽然年少时跟随父亲在外面历练过几年,可毕竟年轻识浅,所知并不多。你可以把你经历的事情告诉我,我们一起分析斟酌到底是怎么回画。现在,你该告诉我,你为他心动、为他甘心付出、为他甘愿与你的旧主人绝交的那个人,他到底是谁?” 玉儿一愣,她原以为小六会发怒的,却没想到她会微笑着说出这番话来! 但旋即她就有些回过味来,冷笑道:“陆小姐,你不要再装模作样了!他告诉过我,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许多事情,你们什么事都做了,难道你还不知道他是谁?我是相信你对他曾经有过真感情,所以我才来找你的!如果说你不知道他是谁,难道说诚王府的陆小六,也是那般为世人所不耻的淫乱女子吗?” 她此话一出,玄风的脸色立即变了,他随手一挥,玉儿已被摔倒在地上。 玄风冷冷地道:“因为你曾经是小六的侍女,我才对你一忍再妨!你要再敢对小六说难听的话,你的死期就到了非常秘书全文阅读!”其实他这一挥手,并未使用灵气。他不屑于用武力对付一名普通女子,但是玉儿所说的有辱小六的话令他忍无可忍,所以才小小的教训她一下。 玉儿见对方人还离自己远远的,只一挥手便让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忍痛爬了起来后,嘴里却也不敢再说难听了的话了。虽然她是怀着一腔势血、抱着为爱人出头、宁死不屈的念头来的,却也不甘心白白被人欺负! 小六脸上也现怒色:“玉儿!我怜你身份低微、没有武功,又是受人蛊惑,所以才不与你一般见识!若你也是修真者,岂容你在此如市井泼妇一样血口喷人、污人清白!你说话要有依据,虽然我自小不在诚王府长大,但我一直跟随在父亲身边,父亲对我管教严格,一直又有武功高强的袁姨、朱伯伯随身照顾,岂能如寻常市井女子一样随便与男子接近?你也该动脑子想一想,你说的那人什么时候遇见我,怎么可能会有机会与我在一起?难道只凭一个外人信口开合,你便如此天真地信以为真?在你眼中,我果真是那种如此随便的女子吗?你的话真让我对你失望!” 玉儿听了一愣,不由地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只在意乱情迷地情况下听到青木倾诉自己的“故事”,却没有想到这件事情有无可能发生的时间和条件!若说现在的凌云门门主,还有她心目中武功高强、威力无比的袁茹,能够轻易让一个青年人接近他们密切保护的娇娇女小六,似乎也有些不大合情理! 可是,她迟疑了一下,转念一想,还是选择了相信那个她情根深种的人:“你,你们都是高来高去的人,谁能掌握到你们的行踪?再说了,我还见过你身上有一支玉箫,就与他说的一模一样!那时候,你们对月饮酒奏箫,花前月下,百般恩爱,他说起来还伤心难过的掉泪!这件事不会有假的!我是一个女人,我相信,他的感情是真的,并不是故意装出来骗我的!只有女人才会用眼泪去骗人,他不会的!他记得你唱过的歌,他唱给我听,我记住了!鸳鸯扣,菊花酒,碧水长天轻泛舟,饮不尽离愁,岸边柳絮沾衣袖……” 那熟悉的歌曲,那熟悉的旋律一下子让小六冲动起来,她忍不住怒喝一声:“闭嘴!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她不知道自己何以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明明知道对方是设个套,精心设计好的套,但这箫曲依然是她不可抚触的软肋! 身旁的玄风却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六,不要激动。让她唱下去,她唱的很好听。” 小六转头望着玄风,看到他平静的脸上,却有一种淡淡的疏离,那貌似冰冷的眼神里,隐隐有一种悲伤愤怒的光芒在闪烁!是的,这首熟悉的歌,或者让他记起了什么!那一夜,他与小六在留连山上,小六便是一遍遍唱着这曲歌进入醉乡。他只深深地记住了小六反复吟唱的一句话:“鸳鸯扣,菊花酒,碧水长天轻泛舟。”曾经他无比欣喜地以为,能与小六相依相伴、泛舟江湖的只有他一人,没想到,终于有人从那隐藏很深的夜幕里走出来了! 玉儿看到自己的话有了成效,不由地更加卖力地唱了下去:“灯如昼,抛红豆……” 这时,忽然远远地有箫声响起,便与这歌声相和!玉儿眼前一亮,声音更加妩媚动人:“细柳弯弯为谁瘦,倦鸟归来后,谁将相思轻弹奏!花满楼,月温柔,楼满花香凭谁嗅,风雨晚来秋,落花点点伴水流……”箫音歌声相和,缠绵悱恻,道不尽地离愁别恨、情意绵绵,令听者为之动容! 小六听到那熟悉地箫声时,心里一颤。她知道,他终于来了。 小六轻轻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遏制住自己每次听到这箫声总是情不自禁加速地心跳。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多了一个人,一身白衣、手持玉箫的青木正站在玉儿身旁,俊朗的脸上带着温文的微笑,满含深情地望着自己。 同时,她还感受到身旁那道微带寒意的目光。小六心中一痛,她转过头望向玄风时,他已垂下了目光。但她能够感觉到,他正努力压制着自己的伤痛与怒火,周身却不可遏抑地散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凉之意,她的身体也渐渐地寒意浸骨,一直凉到心头!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67 离间 最让小六感到心寒的是玄风的态度!她原以为,她过去的情感虽然仍是一个不可触及的敏感问题,在两人共同经历那许多事情、对许多事情有共同的认识之后,,他们已经形成了彼此能够包容理解的默契了! 所以昨天她才会坦然地以身相许,将她这一世纯洁的处女之身献给了他! 但是,她低估了男人的嫉妒心,她高估了男人的承受力护花宝鉴全文阅读! 是的,昨夜,玄风还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那幸福来得太突然、太猛烈!他忽然之间拥有了他所心爱的女子!那个女子,在他的心目中,美丽,遥远,神秘,本是遥不可及的女神,但就在傍晚的天空的云朵之上,幸运不期而至,他真正拥有了她! 令他更加激动的是,他的女神是完整的属于他的!本来,他在心里是不准备计较她的过去的,虽然她很年轻,但是他能够看出,她的过去并非那么单纯,她的痛苦是那么绵长深切!因为深深的爱,他已经决定包容这一切。可当他发现她年轻的身躯是纯洁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那份惊喜更令他感到意外和格外珍重。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爱她,一定要让她幸福! 谁料到,仅仅一夜过去,事情便发生了逆转!玄风从那名侍女玉儿的话中得知,小六与另外一个“他”已经在一起了,从感情、到身体,她都曾经属于“他”!他只所以相信玉儿的话,是因为他自己对这件事早已有所怀疑。从在中都城那夜他看到小六与青木拥抱在一起的那一幕。从留连山小六唱着那首歌醉去的情景,从顺州之夜他与小六亲热时小六那过激的表现,都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阴影!这阴影本来只是潜藏在心底的,而且在昨夜他得到小六时已经被清洗干净了!可是。今天玉儿的出现,玉儿言之凿凿的话,又让玄风心中的阴影如野草一样茂盛地生长起来! 所谓爱之深而责之切,此时的小六已经成为他的女人。玄风的心中已经无比自然了接受了小六的纯洁无暇,反而容忍她曾经属于别人这个事实!他忽然有些邪恶地记起来,曾听人说过江湖上有一种修复之术,可令失身女子瞬时恢复处女之身。当他看到小六为那箫声歌曲而激动时,当他看到那一袭白衣的青木含情脉脉地站在那儿与小六对视时,他甚至有一种被冷落、被欺骗的感觉,愤怒。恼恨。伤心。绝望,一齐升腾起来,令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小六。对不起,我没想到玉儿会把我一直藏在心底的这些话说出来。可是小六,我承认,玉儿所说的是我的心声,我最爱的人是你!谢谢玉儿能够让我有勇气来对你说这些话!感谢上天让我再次遇到你!小六,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刻真正忘记过你!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我发自内心的向你道歉!只要能够原谅我,无论你怎样惩罚我都可以!小六。请你不要随便跟别人走,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难道你真的能够忘记我们两人在一起快乐时光吗?你难道真的能够抛下我们许下的诺言离我而去吗?小六,我不能没有你!回来吧,小六,我爱你!我发誓,我今后永远不再负你!”青木深情款款的对着小六表白!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让人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发自肺腑的真诚!当然,除了小六和玄风! 玄风感到自己浑身抽搐了一下,他的血液开始往头上涌!青木的话仿佛是对他与小六过去情感的一次诠释,而这,已经超过了他的心理底线!他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小六,他要听小六,这个他一直一直、一往情深地爱着的女子,到底怎么回答!他的心里很矛盾,他正努力说服自己:要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无论她说什么,一定要相信她! 听到青木那令人为之动容的话,小六的心里反而异常平静起来。他的道歉是不是来得太迟了?无论他说地怎样动听,对小六来说,只如烟云飘过,没有丝毫地感动!她抬起头来,对着面前的青木淡淡地一笑:“我只能说,你表错情了!过去,你是暗夜之魂的杀手青木,现在,你是金水门的门主穆清。而我,只有一个身份,陆天晓和梭罗云霓的女儿陆小六!我不记得我们在任何时候有过这等密切的交集,我们之间,甚至连朋友也算不上!我只想告诉你,你这等深情的告白,我陆小六承受不起!” 青木却摇了摇头,非常坚定地回答:“不,小六,表面上我或者会有很多名字,青木,穆清,以后甚至会有更多!但是,我只有一个真正的名字,罗远!那是只有你一人知道的名字,也是我永远不会改变的名字!而你,不管是叫小六,还是俏儿,你总是我心里最珍爱的女人,你不承认也关系!” 说到这里,他面向玄风,冷冷地说:“玄风,我告诉你,小六早已是我的女人,请你离开她!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都只属于我一个人,没有任何人可以与我争夺柯南之毛利姐姐全文阅读!”他的话里带着冰冷的刀剑般锐利的寒意! 听到“罗远”这两个字时,玄风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用力揪了一下,一种撕痛感传来!“罗远”这个名字被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因为这正是留连山上小六宿醉的那一夜,口里念念不忘的那个名字!至于俏儿,他却是第一次听到,以前他从来不知道小六还有一个名字叫俏儿,或许,那是他们两人共有的秘密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头涌上一种强烈的酸涩感!就在他以为上天如此眷顾自己、让自己得到倾慕已久的女神时,他忽然发现,他的女神曾经或者一直属于别人!她的秘密不属于自己,她的心灵世界与自己无关!在她的世界里,自己只是一个外人,毫不相干的外人! 玄风冷冷笑了一下,很苦涩,很苦涩! 他握住了刀柄,那卷起冰冷灵气的刀柄打了个旋儿,他的身体、整个人霎时间灵气暴涨!一股冰冷之意在诚王府门前泛滥! “小六,你选择吧。你想要的,到底是哪一个男人。”当他咬着牙勉强说出这句话时,他感受到的是比当初面临入赘的选择时还要强烈的屈辱感! 可是,他并不知道,当小六听到这句话时,更是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她满心的失望,对玄风不理解自己的失望之情! “玄风,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做出选择了吗?”小六努力克制着自己,冷冷地对玄风抛出了这句话!自己多少次拒绝青木的示爱,自己明明已经许身于他,自己帮助他争取到家族对他们亲事的认同!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证明自己的选择吗?难道玄风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吗?小六的话语里,不可扼抑地流露出了深深地失望之情。 站在对面的青木却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两人之间出现的裂缝!他不失时机地喊道:“玄风!难道你还不明白,小六真心所爱的只有我一个人!她永远是我的女人!请你离开她!” 到此时,小六心中已经完全了然:青木的示爱,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的只在离间自己与玄风! “青木!你不要痴心妄想,就算这世界上只剩你一个男人,陆小六也不会属于你!”小六对着青木抛出了这句话。 就在这时,玄风终于狂怒起来!如一团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烧起来,他的刀锋向青木挥出,那凌厉的冰刀若奔涌的狂涛一样咆哮着冲向青木,以催枯拉朽之势横扫一切,地面上顿时尘砂飞扬! 中阶灵师之怒,自有惊天之势!那刀锋掀起的咆哮声已经盖过了小六的说话声。 青木,不得不打起全部的精神来应对玄风的狂怒。 霎时间,刀光剑影,雷霆震动,就在诚王府前上演了一场全武行! 这时,就在不远处,又有两道黑影飞来,他们奔向小六所站的地方。诚王府内的陆天晓和梭罗云霓听到动静,也急急忙赶了出来!看到女儿正静立在那儿,旁边却是两个激斗的人,他们不禁有些着急,也要上前去拉女儿到一边来。 正在激斗中的玄风却时时用余光留着小六,看到几个人都奔向小六时,他立即警觉起来,突然大吼一声:“闪开!”一记冰刃裹挟着强大灵气以不可挡之势砍向青木,他的整个人却如电光石火般迅捷地扑向小六。 地面上的青木,眼前冰刃袭来时,他却被玄风挥出的强大灵气凝滞住,待他拼尽全力从灵气中挣脱出去后,那冰刃裹挟的灵气的尾部从他胸前冲击而过,他被掀出二十余步,然后口中喷出两口鲜血,才跌跌撞撞地停了下来。 玄风已经抢在那两个黑衣人和陆天晓前面,一把捞起了猝不及防的小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紧贴着房顶的低空疾飞而去!不管她的身体、她的心灵会属于谁,此时,他不想失去她!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68 山洞 而刚才站在地上的小六,忽然感到头脑里一片茫然,就如在顺州失忆那夜的感觉一样,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正向她袭来!而这时小六脑海里残存的一丝理智立即警觉起来:“不!不要!我一定要清醒,一定要清醒!决不可以再度失忆!” 她的师父车前子不久前所说的一句话,如一道亮光一样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放松心神,敞开心扉,将心底所存的种种焦虑、喜怒释放出来,方能让神识意念浑然一体、圆润灵通,避免邪气入侵、神识受损!” 她轻轻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神放松,放松,努力抛开眼前的种种焦虑烦忧,努力让自己恢复最初、最简单的平静与安乐! 就在这时,玄风匆忙带着她飞离地面!小六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已感知到玄风的气息,所以她没有挣脱,只是专心将精力集中到神识的恢复之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才停了下来哈利波特之银色传奇全文阅读。 被伤心和绝望控制住情绪的玄风,就在这愤怒的盲目中,一直在奋力地飞,飞,飞!似乎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方能减少他的伤痛一样!他一刻也不想歇息,不想停下来。他的身体是冰冷的,心里也是冰冷的。怀里的小六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向他解释的表示,更让他心中感到莫名的悲恨! 他狠狠地将小六贴在自己的怀里,他以为得到了心爱的女子。却没想到只是得到了她的身体,并没有真正得到她的心!更让他痛恨的是,她所爱的人,居然是他的仇人青木!从前的疑惑一旦揭开朦胧的面纱。让他感觉自己好傻,就象被人愚弄了一样! 也许伤心和愤怒最能够消耗人的心神。不知飞行了几千里路,当他终于有一种疲劳的感觉、想停下来歇息时,他发现,下方是一片茫无边际的森林。 他低头看了一下怀中的小六,小六依然紧闭着眼睛,气息均匀却有些虚弱,仿佛睡着了一样。 他苦笑了一下:难道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睡得着吗?还是在装睡而逃避现实?不过,以小六的个性,倒也不似那种不肯面对现实的人。正好要单独向她问个明白!但是为何她一直没有反应呢? 玄风心中一紧:不会是小六的身体又出现什么问题吧?这时。他稍稍冷静下来。记起了在顺州那夜小六突然失忆的情形。又想起昨夜车前子也说过,小六在神识布防方面还存有漏洞,气机分布不均。所以给邪气以可乘之机,若不加修复,可能会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想到这里,玄风便暂时按捺住自己的种种情绪,低头轻轻叫了一声:“小六?” 怀中的小六依旧安安静静地,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这下玄风有些着慌了。他最担心的就是小六的神识再出现什么问题,那是他无法控制的!还是先找个地方好好看看小六的情况吧! 这时的半空里刚好风静气爽,连朵可以栖身的云彩都没有。玄风稍稍降低了一下在空中的位置,俯身向下细看时,见下面是一片林木浓密的森林。远远地传来猛兽的嘶吼声,空气中还隐隐有一丝野兽的灵气在流动,貌似这是在森林的深处,有凶猛的灵兽在出没。 再往前看,绵延无际的依旧还是森林。玄风倒有些懊悔,刚才一路只顾飞行,根本就没有辩别方向所在,到了这里居然不知是什么地方!莫非是来到了青峨山腹地?想来以他一名中阶灵师的身份,即便在森林深处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便是与一只灵兽不期而遇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正好可以取了兽丹为晋级而用!再者小六的情形还要找地方详察一下,还是随遇而安吧! 于是,他便慢慢飞落下来,寻了一处距离灵兽气息较远的山上。那儿半山腰处似乎有一个天然的石洞,他便带着小六在那儿落了下来。 玄风的双脚着地后,再低头看小六,她依然一动不动、什么反应也没有。这次玄风确实感觉到事情不妙了。他抱住小六,来到那处石洞里,发现石洞虽不大,倒正好可以让他们容身。洞底也还平坦。玄风腾出一只手从纳戒里拿出一块兽皮铺在石上,让小六轻轻躺在那柔软的兽皮上,然后又到洞外搬了一块几百斤重的巨石堵在洞口,因为他要详察小六的身体情况,防止有猛兽过来赶扰。 等他确定周围没有危险时,便急忙来到小六的身边,跪坐在地上,以灵气探入小六的体内,细察她的身体状况。 小六身上的气息依旧如平常一样,细密、均匀而空灵的灵气遍布她身体的脉络、血肉和骨骼之中。至于她头部的气息,却隐隐有些紊乱和躁动的迹象。与上次失忆时的情况颇为相似! 玄风又是疑惑又是惊慌:虽然他喜欢失忆后的小六对自己毫无掩饰的爱恋,但他仍不愿意看到小六再次失忆!上次是自己的行动刺激到小六,那么这次呢?如果又是失忆,难道要找青木来才能治好小六的病?况且如车前子所说的,如果再次出现这种情况,恐怕问题会更严重文明峥嵘最新章节! “小六,你醒醒!快醒醒啊!”玄风焦急地对着小六叫喊。 看到小六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玄风伸手去扶摸她的脸。这次他吓了一跳,小六的脸上凉凉的,身上也凉凉的! 到底怎么回事?他想起自己盛怒之下曾不自觉地运起了“玄冰诀”,令四周一片冰冷,即便现在身体还是冷冷的。便急忙调匀自己的气息,收回“玄冰诀”的影响,慢慢回让自己的身体回暖。而小六身上依旧如冰块一样凉。 玄风固然可以运起灵气让四周空气变暖,但他修习的是冰技,让自己身体变热容易些,让周围变暖却要费力些! 着急之下,玄风盘膝坐在兽皮上,解开自己的衣服,又将小六的外衣解开,让自己的身体与她仅着内衣的身体紧紧相贴,好用自己身体的热量来捂热她。 此时正是初春,尚是春寒料峭的时节。石洞在半山腰里,里面仍然寒意侵骨。但玄风运起灵气的作用,加上美女在怀,难免春心萌动,他的身体一会儿便火热起来,那热量传递到小六身上,小六的身体在也慢慢开始回温。 玄风知道,虽然自己无法在神识方面帮助小六,却可以让她身体的灵气更加充足畅顺。昨夜他与小六曾经练过双修之技,两人配合地相当默契。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已经能够较为熟练地控制自己的冰系灵气隐去锋芒,达到与小六的火性灵气相融的境界。此时小六脑部灵气本就不安,他更加小心地将自己的灵气冰质尽可能弱化,然后缓缓进入小六的头部,帮她慢慢运气梳理气机。 此时的小六,正在脑海里进行着一场卓绝的争战! 是的,正如在顺州那夜失忆时的情形,她本来要昏睡过去的,但她仅有的一丝理智却牢牢地占据了一个念头:我必须要清醒! 从脑海底部掀起了强烈的翻腾的神识之力:她的过去的记忆内储存了大量的神识之力,却不能与其余的神识相融合,二者之间便开始了争战! 她的脑海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搏斗,一个小人说:“把以前的事情全忘掉吧,把过去埋葬了,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另一个小人却说:“前事不忘,后师之师,你怎么逃避生活呢?要面对现实才能更好的生活!”两个小人在不停的争吵,甚至以神识之力在相斗,都试图将对方打败! 在一片混乱之中,小六忽然感到一丝融融的暖意传来,而在这暖意的滋润下,她的脑海里有一股温润之气慢慢躁动起来!她的精神猛地一震,她知道这股温润之气便是天心石之灵!它仿佛是争战中的中立国,并未参与哪一方的战争,然而两个小人却都在争相拉拢它加入自己的战队! 她一定要抓住这个争战的“中立国”,才能结束这场神识国度中的“混战”! 刚刚她在神识羸弱的情况下,体内的火性灵气被玄风那强大的冰系灵气所压制,就在这一冷一热之间,形成了一股搏击矛盾的气流,与涌动不安的神识相接,使脑海里更加紊乱起来,对灵气的控制力也弱了不少! 现在玄风的冰系灵气慢慢弱了下来,反而用一种温润之气来滋补她,她的火性灵气这才如觉醒了一样,一点一点积蓄起能量来。她便利用这能量慢慢去控制那天心石之灵,努力让天心石之灵挣脱两股神识之力的纠缠! 有了天心石之灵的支撑,再加上玄风温润灵气的滋养,小六略略有些清醒起来。 她轻轻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玄风的怀里,与玄风的温热的肌肤相贴。她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你居然敢嘛占我便宜?!”虽然两人曾经有过一次肌肤之亲,小六却很不适应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亲密!尤其是,她想起了在诚王府门前玄风那令她着恼的态度。 就在这时,却听到不远处有人说笑着向这个方向靠近!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69 遇敌 “现在貌似在一个阴暗的山洞里!玄风何以要来这里?外面又是什么人?”小六不知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便又闭上了眼睛,装作未醒的样子,却悄悄凝聚那尚处于羸弱状态的神识观察外面的的情况。 玄风听到外面的声音,也吃了一惊,忙放下小六,从纳戒中拿出另一块兽皮盖到她的身上,然后匆匆整好自己的衣服,起身到洞门处,从堵在洞口的巨石露出参差缝隙中观察外面的情况。 “你猜我们刚刚解决的那个小子是你的哪个乖徒儿派来的?哈哈哈……老石啊,不是我说你,你枉收了那些好弟子,到现在都变成仇人啦!还是我赤练蛇有先见之明,人心难测,一辈子就在山林里与蛇与兽打交道,谁若逆我,便给它来个杀杀杀!它们反而惧我服我啦!”干巴巴的声音里却透着幸灾乐祸的兴奋。 “哼换斗星辰全文阅读!人与蛇兽一样,都是强者为尊,弱者受辱!你放心,那些背叛我的人,我早晚会一一收拾他们的,然后把他们的心送给你喂蛇!”另外一人阴森森地回答。 玄风闻言,脸色大变!外面居然是石老人和赤练蛇的声音! 他早已知道石老人躲在青峨山脉深处,已晋升为高阶灵师,并与赤练蛇搅在一起。想不到今日冤家路窄,竟与他们在此相逢! 他本欲待风之门四名新晋初阶灵师境界稳固,并熟练冰刀五行阵之后再来找石老人算帐的。便令两名风之门的弟子混迹在青峨山猎捕兽丹的人群中,留意他们的行踪。难道他们已经遭了石老怪的毒手? 玄风暗暗握紧了拳头。刚刚他以灵气为小六疏通气机时,有灵气波动的痕迹。以石老怪高阶灵师的身份,或者会有所察觉?玄风悄悄隐匿了自己的气息。静观其变!非是他不愿意与石老怪打照面,而是因为小六现在情况不佳,以他一人之力,不但报不了仇,反而会连累了小六! “老石啊,我的蛇不光喜欢吃人心,还喜欢喝人血!在你我联手打压之下,现在这青峨山苍莽林里的狩猎者来得太少了,这蛇儿的食物也越来越少!看来,以后我们还得网开一面。让他们得些好处。出去炫耀一番。来这儿捕猎的人才会多些!” “哼,赶尽杀绝,抢劫一空。那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怎么今日会仁心大发呢?” “得了老石!在你眼里我怎么就没啥优点呢?哪次抢到的东西我不是与你平分?不过是让我的蛇儿喝点血吃点肉占点便宜罢了!要是你不满意,这次人归你、东西我们平分,成不成?”那干巴巴的声音里多了些谄媚之意。 玄风听到两人的声音慢慢靠近山洞的方向,心中已经高度警觉,浑身也紧绷起来,立呈一触即发之势,他已打好主意:“我必须将他们两人引开,不能让他们发现小六!” “行了行了!谁跟你一般见识!我要人干什么?难道我还跟你的蛇一样,去喝血吃肉去?”石老人不耐烦地道。 “哈哈,那也说不定!万一碰上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你的便宜不就占大了吗?”赤练蛇狂笑道。 他们两人已在那山洞前不远处站定。石老人右手一挥,一道冰系灵气“呼”地一声击向洞口那块巨石。只听砰然一声巨响,那巨石已化为齑粉,洞口顿时烟尘弥漫,什么也看不清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道暗青色的身影如闪电般倏地从烟尘中飞出,充盈着冰系灵气的玉魄寒冰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向石老人和赤练蛇颈间砍去! 这一下事出意外!石老人和赤练蛇虽然探察到洞内有轻微的灵气波动,原以为或是受伤的捕猎者藏在那儿的。那灵气波动或者是来自于品阶高的兵器,或者对方刚达到初阶灵师的境地也未可知,却没想到遇到这等强手! 赤练蛇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向后仰去,那高昂的蛇头却被刀刃堪堪扫到,一道血光腥气,那条蛇头居然被砍下,扭曲的蛇身从他颈间“啪”地一声滑落到地上! 石老人大吃一惊,不由地“咦”了一声,身体向后跃的同时,随手挥出一道灵气向那刀锋击去,刀锋一偏,旁边一片山石被击得碎石尘砂飞扬! 玄风本就没打算恋战,一击不中便立即向前方树林里冲去。 石老人刚刚已经察觉到那灵气中所蕴含的冰寒之气,正是他与独家修飞的冰系武功要诀如出一脉!只是他没有预料到昔日他那些手下居然还能突破到灵师!因为他深知冰系灵技的缺点,他自己修习的冰系武技与传弟子的武技有所不同,他的弟子所学武技虽然能够最大限度地暴发人的潜能,却因过度透支而无法达到更高境界!这也是他肯放心地把他们当作杀人工具使用的原因。 当时人影迅疾,他根本没看清对方的脸,但那把熟悉的刀却令他心中一下了然,那不就是令他门户散乱、有家难回的最大叛徒玄风吗?他现在居然已是灵师穿越明朝之牧狼全文阅读!这一下撩起了他的心头巨恨! 他恨恨地道:“玄风逆徒!你居然敢送上门来!我今天必将你碎尸万断!看你能跑到里去!”说完扬手挥动武器,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那赤练蛇见陪伴自己十来年的蛇脑袋已被砍下,早已心痛如刀割,火冒三丈,见石老人追了上去,他也大骂着跟了上去:“兔崽子,王八蛋!居然把敢我的蛇给砍了!我要你给它抵命!”他没想到,其实对方是想砍他的脑袋的! 玄风见两人都跟着追了过来,这才放下心来,发足向丛林深处窜去!他不光要把他们引开,还要保全自己性命!因为他不能把陷入昏迷的小六一个人留在这里!他必须要尽快回来带她离开! 洞内的小六已感知到外面的两名不速之客是已晋升高阶灵师的石老人和中阶灵师赤练蛇!没想到玄风会拼了命一样冲出去引他们离开! 洞内已满是尘埃。小六急忙坐起身来,摒住气息,穿好衣服,又将那两件兽皮放到自己的储物手镯中,看到洞内已无其他痕迹,这才走出了洞口。 洞口尘埃未落,洞外已经人静山空。 小六知道以玄风一人之力难敌两名凶敌,当此生死关头,已将两人之间的小怨隙抛到脑后了!她正要探察对方的去向跟上去时,忽然头脑里又一阵眩晕,急忙站住了!原来她脑海里的神识之力尚未完全归于平静,虽然她借助了天心石之灵的力量暂时维持了平衡,但是一有情绪波动,便搅乱了这平衡,脑海里“争执”又起,神魂离乱之态再现! 小六暗恨自己病得不是时候,但是不得已,“攘外必先安内”!若搞不定自己的神识的内部问题,自己的身体状况都难保,还谈何助玄风御敌? 她努力定下心来,决定先寻一个地方稳定好神识再说!这处山上却无其它石洞,这个石洞却也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万一石老人和赤练蛇找来,那又是一场麻烦!可她也知道,玄风还会回来找她的,故而她也不能离得太远,免得进了茫茫森林,一时难以找到!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却见对面树林里有一株参天大树,树干浓密,在丛林中宛若树王一样高出一节来。她心里便有了主意,先是稳了一下心神,飞身跃到那株树上,拣了个粗壮的四周遮挡还算严密的枝桠,她从树枝的缝隙中,却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石洞里的动静。然后她又回到石洞里,就在自己刚刚躺过的地方,摆了三块石头,石尖正好指身那大树的位置。因为她只能尽快修复自己的神识,却不能确定何时修复好!她只能多做一手准备,希望玄风若是回来,能够通过这个指示找到自己! 她很是痛恨自己“病”得不是时候,不能及时给玄风以助力!但她更从心底里希翼,玄风不要恋战,要快快从石老人和赤练蛇那儿逃出来的! 只是她也知道,青峨山是赤练蛇的“根据地”,他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她所能做到的,只有静下心神,尽快让自己的神识恢复过来,尽快去助玄风一臂之力! 她回到大树上,又从储物手镯里拣出一件能够变色的衣服来,将颜色调整到与大树般斑驳之色相类的颜色,换上这件衣服,才在树桠坐了下来。这下不光从外面,就是在对面的树上也难以发现这里有人! 上次小六失忆时,陆鹏远曾为她找寻了不少修复神识的灵药。这次小六顾不上使用灵药会可能会吸引来对灵药气息敏感的异兽,便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了两株益神的灵药来,为减少灵气外泄,她皱着眉头一口吞下灵药,然后在体内以灵气慢慢将它们融化,将药力调动到神识之内! 有了药力的滋养,关键还要取得对天心石之灵掌控权!她的天心石之灵较之当初强大了不少,与她自身的融合性也大大增强。慢慢地,小六感自己已与天心石之灵已融为一体!至于那两方争战不合的神识正闹得一塌糊涂。她正在以一名旁观者的角度静静地望着它们!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70 阻拦 此时的小六,便如一名真正的旁观者,静静地望着一个女子两世为人的种种喜怒哀乐:从孤儿的彷徨和孤寂,磨练的痛苦与挣扎,爱情的甜蜜和冲动,被骗的愤怒与绝望,到重生的意外和惊喜,亲情的温暖与幸福,修练的付出和收获,再次遭遇爱情的忐忑与幸福!如果没有前一世那个聪明、执着、敢爱敢恨的林俏儿,怎会有这一世智慧、冷静、运筹帷幄的陆小六?喜也罢、怒也罢,哀也罢、乐也罢,正是过去种种经历才造就了今天的独一无二的陆小六!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跳出了内心种种挣扎的小六,此时在旁边静视良久,心神更加清静了然!人生便是一条漫漫长河,无论前方是平地、险滩、还是山谷、陡崖,都难以遇料玄清修行记。在短暂而漫长的一生中,你是踯躅一人独行、还是与人携手同行、到底与何人同行,同样也难以遇料!任何一个人所能把握的,只有自己的心,还有自己对待生命和生活的态度! 前世的自己,太莽撞、太率性了,以至于为了已逝的爱情轻易将生命付出!这一世的自己,又太谨慎了,总想将一切都把握在自己手中,总要事事苛求自己做到最完美,以至于心累神累,少了些率性和从容,致使神识受到羁绊,留下了隐患! 既已两世为人,何不多些率性自由?莫问前世谁有愧,但求今生真无悔!解铃无须系铃人。我心自由我主张! 瞬间小六的脑海中豁然开朗起来,犹如一道亮光射了进来,脑海中那纷纷扰扰的神识之争顿时弱了许多!取而代之不断强大起来的,是与小六那道中立的神识合二为一的天心石之灵! 若有疾风扫过。天地间尘埃尽去! 小六淡然一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霎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灵宁静,刚才还纷乱的神识已经平静无波,整个脑海里的神识浑然成为一个整体,就连那天心石之灵也分辩不出来了!那澄灵明净的神识向外无限延伸,便与辽阔无际的天地宇宙相接,苍苍茫茫,漫无边际,小六整个人恍然间似乎化于无形。只有一团虚无缥缈的神识。与大自然神通意连。若有洁瀚无穷之力,可以任意挥洒,纵情遨游! 这是一种似有似无的宇宙掌控之力。这是一种天地之间任我行的博大强者之力! 就在整个苍莽林周边数百里内,所有的有灵性的动物都被这强大的力量震撼了!无论是体形庞大的千年灰斑熊,还是娇小玲珑的赤眼松鼠,它们一时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都目露惊悚之色,战战兢兢,不敢稍动!就连三百里外正在追击搏杀的玄风和石老人、赤练蛇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摄人心魂的强大力量所震慑住了!赤练蛇惊恐慌之下抛下石老人夺路而去!石老人和玄风则虎视眈眈地对峙着,谁也不敢先行动手! 小六只觉得神清气爽,意气飞扬。通体舒泰无比,她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要长啸一声,将那无穷无尽的力量释放出去! 但小六却没有那样做,凭着她的直觉,她已了悟,此时正是神识之力外放与天地灵气内收的最佳契合点!她要趁此机会收纳天力灵气,融入自己体内,让自己的灵力实现精进突破! 随着她的神识的缓缓回收,天地间的一股磅礴灵气也被一并收入到她的体内!此时的她,周身已经放松无比,气血通泰自如,便如畅开了闸门,任由在那天地之间的精练灵气涌入了体内,与她自身的灵气融为一体! 就在灵气越积越多、越聚越浓,浓到似乎无法承受之时,小六方才将心神全部收回,施展火性灵技让体内的灵气融通练达! 自从当日在石斧山小六突破灵师境界以来,小六一直未停止对灵力的修练。天心石之灵注入她的体内后,她的灵气更加强大。这次天心石之灵竟与她的神识实现了完全的交融相合,其灵气也与她自身的灵气贯通合一。再加上浩翰精纯的天地灵气大量涌入她的体内,使她的灵力达到了一个新的制高点! 一般来说,到帝师境界后方可随意调动天地灵气为己用,象小六这等灵师境界便开始利用天地灵气的情况实在是绝无仅有,令人震憾! 此时的小六,却感受到身体被精纯灵气所淬练的种种痛苦!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在灵气纯度提高的同时,她的身体也在一遍遍的淬练中去杂质、去陈旧,增生新质!这个过程并不令人高兴,那是对人的身体和意志的残忍的磨砺! 但是,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使身体进阶到更高境界!这便是小六晋阶中阶灵师的关键时刻! 而就在这刀割虫噬般的痛苦中,小六的脸色虽然微微有些苍白,额头也有汗珠层层冒出,她的意志力却足够坚定,她的神识也足够清明纨绔女衙内全文阅读!似乎有一种声音在她的心里喊着:小六,你必须强大!必须靠自己强大起来,方能自立于天地之间!激励着她、鼓舞着她不断坚持下去。 如烈火在一波一波地升腾着,那钻心的痛苦也一波强似一波! 虽然利用神识之力能够帮助她抵御这痛苦,小六却不愿那样,因为身体是基础,她需要将自己的身体淬炼到与灵气相适合的境界,才能为将来取得更高进益铺平道路!所以,她只是靠自己的意志去抵抗那万般煎熬和痛苦! 寒冬过后就是春天,熬过最暗黑的黎明方才迎来清晨的朝阳! 身体已得到最佳淬炼,体内种种历练所积蓄的能量即将暴发!就在体内凝聚的强大火性灵力就要喷薄而出时,小六心念一闪,长啸一声,飞身跃上了半空。忽然之间,只听得,紧接着轰然一声巨响,小六已经在一片火光中升腾而起,置身于半空之中! 而她所穿的衣服并非寻常材质,不但没有并火焰和灵气的冲击力所销毁,反而变成了与周边火焰相类的红色! 她的身体周边如有火焰喷出,整个人便似横空出世的仙人一般,在半空里挥洒着壮观的焰火!那火焰却久久没有熄灭,而是一圈一圈地围绕着小六旋转着,便如火性灵气正在凝练之中! 此时,方圆千里内都可以看到这一奇景!而四下里那震心慑魂之力已然消散。 空里道道火光的萦绕中,有一名长发披肩、肌肤莹白的红衣女子凝神而立,飘飘若仙! 远处的玄风又惊又喜,忍不住大喊一声:“小六!”他本来还记挂着刚刚跑掉的赤练蛇会不会返回石洞、遇见小六,想不到小六已经醒来了!眼见小六这种情形,应当是正在晋级之中!他不明白小六为何要升到半空里晋级。要知道这种情况下最忌别人打扰,万人遇到什么麻烦那可会是后悔不迭的事!想到这里他警惕地瞅了对面的石老人一眼。 石老人也抬头看着远方的这一奇景,他眼里却露出一股恶毒的光芒:“哼,想在这里晋阶?没那么容易!”接着便飞身向小六的方向冲去!他要设法阻止她顺利晋阶! 玄风一见之下,急忙一记冰灵向石老人袭去,身体也一刻不停地跟着冲了上去! “石老怪,有本事你别跑!我们两人就此决一死战,为我爹娘报仇血恨!”玄风手上连连发力,嘴里大声怒喝着!他深恐让石老人过去赶扰了小六晋阶,故而拼力阻拦石老人! 石老人虽是高阶灵师,但此时被玄风死死咬住,只要一不提防,就被玄风接二连三的袭击过来,他一时倒也甩不掉,便恨恨地道:“臭小子!本想让你多活一会儿,你非要赶着去见阎王,这却怪不得我了!”他转身停了下来,准备先收拾了玄风再说。 他手上连连出招对付玄风的袭击,眼睛却四下里瞅了一圈,没看到赤练蛇的影子,心下里对这个见危险就逃的同伙又气又恨,运上灵气喊道:“赤练蛇!要是你不想死,就不要让那个冒火的丫头晋阶成功!你别忘了那丫头与砍你蛇头的小子是一伙的!” 他这句话果然激起了赤练蛇的仇恨之心! 赤练蛇天性敏锐,刚刚察觉到那种莫名的震慑之力后,他断定必有他难以匹敌的强者来临!在这种情况下,不管那强者是什么人,最好的办法是要找地方躲起来,不要露头找打!所以他以最快的马力开溜了! 但现在那股震慑之力突然又消失了,这说明那强者已经离开了!这时看到半空里那美艳无比的女子,不由地痴了起来,这让多日不曾见过女人的他暗吞口水不已。听到石老人说的话,这才想起他那屈死的蛇来,仇恨之心兼色心大起:“哪里的小女子,居然敢在我的地盘晋级!我的蛇既被你的同伙杀死,便用你来替他抵罪吧!”说完运起灵气冲天而起,径直向小六所在的方向窜去。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71 报仇 小六虽然闭着眼睛,但她此时的神识之力已将方圆千里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她不仅觉察到急冲冲窜来的赤练蛇,对于玄风与石老人的缠斗状态也了如指掌。 她知道以赤练蛇的速度赶到自己这里还需要一会儿时间,便依旧调整体内体外的灵气,在自身与天地灵气的不断交融中慢慢巩固中阶灵师的状态。 当然,她体外那游动的火焰般的灵气依然围绕着她旋转不已。这是她使出的一个小伎俩。知道玄风以一人之力抵御两人很有难度,她便主动现身,引来一名强敌,也好让玄风减少一下压力。 找石老人报仇是玄风埋藏已久的夙愿,也是玄风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她纵然要帮忙,也要帮得隐蔽些,她不想因此而影响玄风的自尊心。 况且她正好可以借此练练身手,让自己的中阶灵师境界更加稳固一些官窥最新章节! 此时的小六,已放下了所有的心理负担,专心投入刚刚到进级中阶灵师的新体验中。那不断强大的神识之力,在刚刚灵力发生进阶飞跃时也随之发生了新变化,她的洞察力、感知力更加敏锐,神识所能掌控的范围也更远。就在千里之内的灵气涌动,均毫厘不爽地纳入小六的脑海之中! 小六恍然明悟,所谓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反之亦然。此时的千里森林,便如眼底的一朵花儿一样,历历在目。 心之大。原来可以容纳天地万物! 小六微微一笑,但觉山川丛林、万物生辉,星斗云月、漫游身畔! 忽然之间,小六心中顿悟。万物师法自然,心动则物动,心静同物静,心大可容天地,万法唯心,皆在一念之间! 心头若有一道轻纱被拉开了,更加明晰宁静的心中,若有一束旺盛的火苗在窜动!那火苗没有令她激情澎湃,反令她心静若水!然而就在这一语不发的“静”中,又暗蕴万马奔腾、生生不息的蓬勃之力。一种熟悉而陌生的力量充盈了全身。 这种力量她似乎在什么地方感知过。是的。小六立即想起来了。这就是在凌云山天师碑前,她的神识探入天师碑时感受到的那种力量! 虽然没有人指点,小六心中却无比地清晰地明白:她身上的天师血脉之力已经觉醒了! 玄风正在与石老人激斗中。抱定报仇信念的玄风。既要杀死石老人,又欲尽快去帮助小六护法,于是他便施展了他的逆天斩绝技,灵力顿时间暴增数倍!招招必杀之技,直打得石老人有些应接不暇。 石老人吃惊之下,半天才明白玄风使用了突增功力的逆天斩,不由地冷笑一声:“你居然还敢用逆天斩!就不怕气血逆天而暴亡?”这个阴损的武技是当初他安排青木传授给玄风的,目的是惩罚玄风,想不到使用过逆天斩的玄风不仅没有武功受损,反而以不可遏抑的速度增长起来! 玄风也冷笑一声回答他:“让你失望了!你当初是想用逆天斩害我。不过,我反倒通过那次使用明白了逆天斩的优势和劣势,现在的逆天斩已是被我改进过的新功法,已经不能伤害我了!” 石老人并不怀疑玄风有这样的本事。当初在他所教的所有弟子中,玄风便是最有悟性、进步最快的一个,但是正因为玄风太过聪明,所以他不敢将全部技能授他,宁可传给看上去悟性稍差点、却更加忠心的青木!没想到,看似忠心的青木最终还是毫不客气地彻底地背叛了自己,借助自己的信任将整个暗夜之魂收编了,令自己终于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境地!而那聪明的玄风,不出所料地背叛了自己,而且即便被自己一再压制,也依旧在武学上达到了相当的高度! 他顾不上慨叹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便被迫专心投入到应对玄风那一波强似一波的进攻上了! 这时,赤练蛇距离小六已有不足三里的路程了。小六突然睁开了双目,双手轻轻一挥,那萦绕在身边的道道灵气已被收入体内。她深吸了一口气,收住功法,让体内灵气保持充盈稳定。 赤练蛇已“哈哈”大笑着奔到了面前:“小姑娘,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我记得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不对,是两面,三面!”他心里有些奇怪,怎么一会儿前还看到她正在度关越级的,现在怎么没事人一样呢? 小六直视着他:“不错,我们是见过面。不过,你颈上的蛇不见了!” 赤练蛇闻言脸上抽动了几下:“那是拜你的伙伴所赐!他刚刚砍死了我的蛇,我现在就找你算帐来了!你选条道吧,要么还我一条蛇,要么就以你的人来抵罪吧!放心,如果你的人归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小六笑了:“这位老人家,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姓赤是吗?你的话叫我听不懂啊,怎么我的伙伴砍了你的蛇,你不去找他报仇,反而过来找我干什么?” 赤练蛇听了吱唔了一下,半晌没说出话来:他哪是要报仇啊?分明是看到一个难得的美女,而且正在度关,他是跑来占便宜来了黑铁之堡! 赤练蛇脸倒是红了一下,不为别的,是为自己难得居然给人家问得答不出话来!旋即他便强词夺理道:“你们既是伙伴,你便该为他承担罪泽!我找你来报仇,就是因为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就该有罪同担、有祸同享的!”说到这里,他又得意起来:这个理由该不错吧?你该没的推脱了吧?他有意把“福”改成了“祸”。 不过小六根本就没打算往外推,她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你说的有道理,我就替我的伙伴教训你一下!谁让你没事带着蛇到处乱跑吓人呢?接招!”说完一道红光若红绫一样向赤练蛇袭去! 这一下大出赤练蛇意料,他本以为,或是希望,两人多斗一会儿嘴再开始打的,没想到小六说出手便出手,没容他有个思想准备! 那道红光炙热而迅捷无比,赤练蛇不敢硬接,慌乱间只好身体往后一仰,那道红光堪堪地贴着他的前额射了出去,前额的一缕头发登时焦糊了! 这一击恰恰与玄风飞出石洞时的那一击有异曲同工之妙!那一次赤练蛇颈上的蛇的脑袋被砍了,这一次是赤练蛇的脑袋留下了个小印记。 赤练蛇懊恼狂恨地跳了起来,心中的那点旖旎情怀荡然无存,大骂道:“好狠的妖女!你居然说打就打,跟那个臭小子一样,差点坑死你老爹了!” 小六格格娇笑道:“你不说我们是同伙嘛,同伙就得有个同伙的打法啊!不过,你要混人家老爹可不对了!论起来你若有后代,你孙女也该同我差不多大了!你这大把年纪可是都活到蛇身上去了吗?”小六对这个形貌干瘦却心如蛇蝎的老人并无好感,口里说着,手下毫不留情,招招逼攻上去! 赤练蛇一个不小心,被逼得步步后退,不由地警惕心大起:这个女孩子太厉害了!急忙收起大意,专心应对起小六的攻击来!他可不想阴沟里翻了船,让那赤练蛇的一世威名毁在这个小姑娘手上! 小六就是要逼他使出全力来,好让自己练练身手!自步入初阶灵师以来,她很久便没有酣畅淋漓地跟人打上一架了!现在初登中阶境地,灵力大涨,内气充蕴,正要通过这一仗舒泰一下气血筋骨,况且那刚刚觉醒的天师血脉正战意纵横呢! 另一边的玄风与石老人也狂斗正畅!两人在林间打出了一片空地,又由林间斗到了天上。 玄风使用逆天斩之术后,功力已想当于一名高阶灵师!两名高阶灵师之战,端得是飞砂走石、惊天动地!石老人越斗越心惊,玄风越斗越畅快!眼见就要父母大仇得报了,他岂能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靠自己的力量手刃强敌,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积攒了二十多年的誓言和力量!只要手刃强敌,他就可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了!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顺州为父母立碑拜祭了!他就会不枉父母亲收养自己一场了! 血脉贲张的玄风怪招迭出,越斗越狠!那许多招式都是石老人从未见过的!他不知道,玄风在独创武功上用了多少心思!玄风早已料到,以石老人所教的武功去对付石老人是不现实的,而他又没有时间、也没有时机去向别人学习,他只有自创!他那天才的创造力也在一个一个的自创武功中崩发出来。 只听“啊”地一声惊呼,玄风的玉魄寒冰刀砍上石老人的左臂,鲜血登时飞溅起来! 石老人一边招架一边怒骂道:“忘恩负义的孽徒!好歹我也是你的师父,教你武功,抚养你到这么大!你就真敢下杀手吗?” “如果不是你杀死了我的爹娘,难道我还需要你的抚养吗?如果我落到你的手里,我早已被你杀死几次了!我为你做了这些年的杀人工具,也对得起你的付出了!现在是我讨还血债的时候了!”玄风冷冷地回答他。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72 生死 在这场旧日师徒的激烈争斗中,玄风的招数狠厉,而且出人意料,就在那冰系功法熟悉的招式中却处处隐含着竟想不到的杀机!可以说,玄风独创的招式具有克制石老人武功的奇效! 那石老人屡屡惊讶意外之下,偏偏动作又似多了些凝滞之感,连他自己都觉得郁闷,深感老之将至矣! 玄风处处得占先机,江湖上原本大名鼎鼎的暗夜之魂的魂主石老人居然落到了下风! 只有玄风知道,为了今日这一战,他下了多少苦功!他精研冰系功法的武技,不仅破解修为晋升的壁垒,还将武功招式进行了改进!他知道早晚要与石老人有一场死战,他要的一战必胜,不容石老人有再次喘息的机会!为了防止万一,他还在原来阵法基础上精心编排了新灵师冰刀五行阵。 因为他深知,石老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已经被公之于世,想要找他报仇血恨的人不在少数!倘若他有足够的敏感性,觉察到这无处不在的危险,逃出天漠大陆去,或者找个地方潜藏起来龟缩终生,那不仅会让人失望、而且有可能造成一生的遗憾――因为无法手刃仇敌、为父母亲人报仇血恨造物之主最新章节!所以,他不容许自己失败,即便今日的迎战有太多仓猝之处! 石老人对眼前的危险有些始料未及!隐居山野闭关晋阶的他,从未想过那些掌控于自己手心的杀人工具,有一天居然会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对手!即便当初他们中间出现了大面积的叛离。他也未曾将他们的力量放在眼里:毕竟他们的武功存有致命的缺陷,充其量只能修练成为高阶战师!他们有什么本事来与一名中阶甚至是高阶灵师作对?只不过是不自量力、自取灭亡的小人物而已! 当玄风以一名中阶灵师强者的身份出现时,已令他的自信心大受挫伤,一种惶恐感不自觉地袭上心头!他不由地后悔。早该将这样一个修练天才扼杀掉、以免后患的! 此时,眼见不能掌控局面,他心中暗叫糟糕,高声叫道:“你爹娘被杀的债不要算在我头上!若不是有人出钱雇我杀人,我哪有闲心跑到那穷乡僻壤去找他们?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当初正是因为我见你资质出众,起了恻隐怜才之心,这才冒险留了你一条性命!你不要恩将仇报!” 玄风听了心下一紧,难道此事后面果然还有其他因由? 他知道石老怪年轻时便以杀手为业,此时并非不可能!但若开口让石老人说明真相。石老人反而会以此为要挟、借此脱身。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于是玄风毫不容情地继续猛攻进击、不容他继续说下去:“你休要胡编乱造借口开脱罪名!照你所说。你杀害暗夜之魂那些孤儿父母也都是受人所托、那些被你害地无父无母无家的孤儿也都要感谢你的不杀之恩了?还是不要妄想我会手下留情,快来受死罢!” 石老人见他不肯相信,这才急了起来:“我不会骗你的!当初杀你父母。我是受了天启国一名朝廷要官所托!如果你愿意让真凶在那儿看热闹、逍遥事外,便只管鲁莽拼杀,我必定奉陪到底!”石老人这等老奸巨滑之人,自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肯轻易地抛出谜底来! 两人又拼了杀了几个回合。石老人见取胜不能,便萌生退意。他一手暗暗扣住几枚雷天冰弹,一边边舞动长剑护住身体要害,侧身准备逃离。 玄风已看出他的意图:若是此番让石老人逃走,再次杀他势比登天还难!他使用的逆天斩本就一种耗费功力过多的突增战时实力的绝技,虽然在改进之下不再对人产生致命伤害。但仍然透支功力,很快便会虚弱得很,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 石老人本是功力深厚的中阶灵师,战斗经验丝毫不逊于他,玄风即便占了上风,一进也难以取了石老人的性命! 玄风心中也开始急躁,见石老人仓猝侧身之间已露出破绽,心中暗喜,间不容发之际,全力施出一记“雷霆万均”,向石老人的破绽之处攻去! 诸多功法他都已做过变化,这一招“雷霆万均”,更是去繁就减,单刀直入,以无招胜有招之势,空灵而出,玉魄寒冰刀裹挟着雷霆万均的冰灵寒气直袭对方要害! 石老人本是一招诱敌深入之计,想趁此击出雷天冰弹,待玄风分神时趁机逃走。却没想到玄风这一招实在过于强大,躲避已是不及,匆忙之间他惨呼一声“你找死”,将手中的雷天冰弹呼啸着全力向玄风射去! 这雷天冰弹一经灵气爆裂,作化为无数道雷天芒,任由对方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不被几颗雷天芒射中! 玄风这一招本就是孤注一掷、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招,即便能撤回也断然无中途撤回之理!见此情况,更不撤招自保,竟以拼着两败俱伤之势依旧全力放出那招“雷霆万均”! 轰然一声那冰阵以不可抵挡之势击中了无暇躲闪的石老人,石老人被击飞数里,整个人被冰灵裹住,化作巨大山石般的冰块砰然落地,压折了地下林木数百株,激得一片冰芒腾空而起! 而玄风在那雷天芒击中的爆裂声中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坠落到树林里循界神迹! 这几招只在几个呼吸间便完成了,让人猝不急防!而远处正在与赤练蛇过招的小六,只远远地以神识之力影响石老人,让他行动的敏捷度略为降低,给玄风提供可乘之机。仓猝间骤变发生,任是小六神通广大,也无法在瞬间将几百里之外的玄风从雨点般的雷天芒下挽救出来! 小六忍不住怒喝一声:“可恶!”招数急转,凶杀之气皆现,赤练蛇一下子左支右绰、狼狈不堪起来! 赤练蛇不禁惊恐:“这小妖女怎么了?刚才还不急不火的,怎么一下子厉害起来了?” 他不知道这还只是开始!小六挂念着风百里外的玄风的安危,哪里肯再与他罗嗦? 小六娇叱一声:“赤练蛇!你记住!我今日与你为敌,就是因为你心如蛇蝎,与石老怪混在一起为非作歹,伤害那些无辜之人!我要替天行道,杀了你为民除害!” 此时赤练蛇早已看出她晋级中阶灵师成功,但两人都是中阶灵师,即便自己一时落了下风,要杀死自己谈何容易! 赤练蛇怪笑一声:“丫头!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吧!以你这年纪谈替天行道还早了些,倒不如从了我,让我教你人伦之道吧!”话刚说到这里,忽然脑袋里一昏,似有人当头重重打了一巴掌一样,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起来! 他的身体一旦不受头脑的使唤,整个人便无法御气浮在空中,而是急速向下坠去! 小六沉着脸,一记火性灵气裹着烈焰向他喷出,看也不看便向玄风落地的方向疾飞而去。身后只传来了半声惨叫和一股浓烈的焦糊气味儿! 此时的小六心中已萌生惶惑恐惧之念!因为刚刚玄风与石老怪两人打斗的地方一丝灵气也无,她只能凭着记忆奔赴那个地方! 风驰电掣般的小六一会儿便赶了过去,她先找到了是石老怪坠地的地方!那儿已被大冰团砸出了一片空地。小六神识掠去,见那冰团里面凝固住的石老怪一动不动、一丝气息也无,也无暇管他的生死,便在附近找起玄风来。 终于在距离冰团两三里的地方找到了玄风!但见一脸苍白的玄风几乎体无完肤地躺在一堆树枝上,想是他跌落时几次压断了树干一并落到了地上。 小六一见此情此景,不由地手脚发软,浑身哆嗦起来,颤声喊一两声“玄风”,玄风的身体却一动也不动!她满心里自责地要死:自己早该出手相助玄风了,可偏偏想会什么顾全他的“自尊”,若性命不保还要自尊有什么用? 小六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勉强打起精神来,以神识探入其体内,察年其伤情。玄风的伤痕多在体表,或许因他本就修练冰系武技,与那雷天芒的特性甚为一致,那雷天芒一触到玄风的身体便迸出冰力暴碎开来,故而看上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实际经脉却未被震断。但是他却除了心脉尚有微弱之力,体内一丝灵息也无! 小六急忙运起神识之力,向玄风体内缓缓注入灵力!通过神识之力的运用,她的火属性灵气已被净化为最为温润通用的灵气,对人体绝无伤害作用,所以她才敢将此注入心脉衰弱的玄风体内,从表皮血肉、经脉骨骼缓缓细致地进行滋润疗养! 足足有一个时辰后,小六才缓缓停了下来。 小六的温润灵气对玄风体表的痊愈倒是极有效果的,他身上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但是,他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脸色依然苍白得可怕,他的心脉也还羸弱如初,似乎随时就有可能熄灭那仅有的一丝生机一样!以致于小六也不能不怀疑,难道他在被雷天芒袭击之前曾被石老怪击中心脉? 想到这里,小六不由地心下一沉:若果然如此,恐难有回天之力!一股难以扼制的伤痛涌上她的心头!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73 疗伤 小六此时心中伤痛不已,眼里的泪珠不由地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掉在玄风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玄风,你不能死左道旁门!你是我这一辈子看上的唯一的男人,你若死了,我不但不能原谅自己,也会恨你一辈子的!” 玄风身上的伤口虽然凭借小六强大的神识之力而愈合了,但刚刚皮开肉绽时流出的血将身下的树干和土地都染成了黑红色。 小六擦了一下眼泪,以灵气裹住玄风,唯恐外界的一丝震动影响了他心脉那丝微弱的跳动,轻轻将玄风抱起来放到旁边一处平坦的地方。然后她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一颗淡绿色的樱桃大小的珠子捏碎了。她立即感觉一缕神识从那破碎的珠子里腾空而出。 那是她与车前子在石斧山相遇时,车前子送给自己的传讯珠,也是“收买”她查找梭罗南昀之事的“彩头”。后来她又变着法子从他那里淘来了好几颗,但一次也没有用过!这是她一次使用传讯珠。 小六此时方慢慢定下神来。虽然拥有“召唤”两名帝师高手的权力,但她很少使用。因为她知道,关键时候他们未必能够及时赶过来,即便赶来也未必能立马解决问题,凡事依靠自己,这是她最根本的做人原则。 小六又从储物手镯里翻检出几种药性温和的灵丹灵药来。因为玄风伤在心脉,小六也不敢随意用药,只能找些基础性滋补益养的药物,即便用多了也不会起副作用。然后她又以神识之力将药化掉,缓缓导入玄风的体内,助他吸收。 她知道,人体生命在于运动。前世的心血管病人突然发病之后,第一时间的抢救是最关键的。对于重伤的修真者来说也是同理。若是气息流通不畅,必会导致生命的渐渐流逝。而玄风此时仅靠一息心脉之气维系着生命,就好比是送入急救室的急重症患者。正处于濒危之态! 小六长吁了一口气,她打定主意,不能浪费这可贵的抢救时间! 虽然她从未试过,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现在的情形容不得她犹豫!刚才正是她一时的失策。致使无法及时施以援手。令玄风落入这般两败俱伤的境地!现在她又怎么忍心眼睁睁地望着玄风的生命在流逝呢?她必须要以最大的努力来挽救他! 其实,这件事论起来,任何人也无法责怪她。以她刚刚晋入中阶灵师的情况。能够在赤练蛇的攻击下不受伤害就令人庆幸了!况且她已经为玄风分担了一名强敌,为玄风找石老怪报仇提供了最佳时机! 但小六知道自己的能量,她原本可以更多干预此事的,却因考虑到要报仇是玄风的夙愿,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让自己插手此事,事关男子汉的尊严和自信心。谁知世事难料,两名高阶灵师的争斗是瞬息万变的,这个两败俱伤的局面是小六始料未及的!尽管她向来以为自己意志坚定、心神坚忍之人。但这次也未能免俗,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而后悔自责不已! 小六便按照两人双修之时的练法,慢慢扶玄风盘膝坐了起来,让他双臂伸直立掌,以灵气包裹住他,让他稳定住这一身形。然后她盘膝坐在他的对面。伸出双掌,与他的双掌相对。 小六凝眸望着对面那个男子:“玄风!为了能够救活你,点燃你那仅存的一丝心脉之息,现我们两人共同拼一把吧!玄风,倘若。倘若你有什么意外,我保证,此生我只爱你一人。爹娘养育我十数载,为我付出良多,我不忍抛下爹娘与你同去,但此心再不会去爱别人。待我送走爹娘之后,再与你去相会!记住,我们两人无论生死总要在一起,永不相负!你答应过我的!” 说到这里,她的眼睛模糊了。但她知道,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她随即轻轻闭上眼睛,任凭那两滴清泪顺着洁白的脸庞滑落下来。她慢慢静下心来,专心凝聚神识之力,试着与他体内那微弱的气息互动交融。 通过双修互动来疗伤,这还是小六的独创。双修的成效要看两人心意气息相契合的程度。小六与玄风的先天灵气是一个是火属性、一个是水属性,刚好相克!上次双修时两人均刻意弱化自己的灵气属性,以高度的意神相合而达到了水乳相融、彼此益补的境地,那斐然成效也令两人颇感惊喜。这次小六最担心的是,玄风在重伤之下,无法主动把握气息的属性,他的气息虽然微弱,而冰寒之势不减,只要略有冲突,那么不仅这次治疗一无收效,反而极有可能引发恶果重生之军门商女! 令小六感到意外的是,当她那一抹细细的灵气探入时,玄风的那一点气息居然很是淡定温和,丝毫不见素日那般明显的寒意凛然的水性气质!故而小六的灵气与之交融也顺利无比。小六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想到这可能是玄风气息太过微弱的缘故!但她极力驱走了自己的伤感担心之念,只以一种平和、喜悦的心态与他的灵气慢慢融合为一体,然后如一名大人领着学步的小儿一样,引导着那缕灵气缓缓地运转起来! 对于修真者来说,心境亦是修练成败的关系要素。故而小六始终保持她的淡淡的喜悦的心境,避免大喜大悲之情引发气息的波动不安。若一对情人在春日阳光下相会,在满山的山花烂漫中相视而笑;若疲倦的鸟儿飞回温暖的巢穴,那儿有另外一只鸟儿和一窝小小鸟儿正眼巴巴的等他归来;若月下湖上一叶轻舟泛起,美丽的渔女唱出的一曲轻柔优美的歌儿…… 便在那恬淡柔美的意境中,那两抹灵气竟然完全地融为了一体,稳稳妥妥地滋养着玄风的心神! 小六则以神识之力引导这合为一体的灵气吸收刚刚导入的灵丹灵药的养份,令其一点点地滋养成长起来! 与此同时,小六的神识之力还将自己体内最为精纯质朴的先天元气,在净化掉所有火属性的成份后,慢慢导入玄风的体内。元气是支撑人体活力的最根本的物质。人体的元气是有限的,通过修练可以让元气实现有限地增加,更重要的是元气质量的提升!人若缺少了元气,则会影响到体质的强健,更别说武功修为了! 玄风的身体便如干渴地地面一样,如饥似渴的吸收着小六输入的精纯元气!他的心脉气息慢慢强大,身体也开始慢慢恢复生机。 小六那悬着的一颗心方才慢慢放了下来。她的心中无比的喜悦:玄风的命算是保住了! 小六这是以自己的元气来拯救对方。玄风体内吸收的元气多了起来,那就意味着小六体内的元气在减少。可是,在小六的心中,这种付出值得!有什么可以与玄风的生命相比呢?即便让她付出再多的功力她也愿意! 在源源不断的精纯元气和灵气的滋养下,玄风的经脉血气开始焕发出生机来。当小六感到一阵疲倦感袭来时,她的神识之力忽然察觉到不远处那块巨大的冰团内微有波动!原来是石老怪醒了!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石老怪高阶灵师的功力,并不那么容易死去。他的身体受到玄风击出的强大灵气冲击,血脉骨骼被冲断了不少。就在间不容发之际,身体被裹进那被冰系灵气内,霎时间凝结成为巨大的冰团,跌落到地上。不过他本人就是冰系武功的鼻祖,玄风的强硬灵气一时能对他造成伤害,却不能从根本上伤到他!特别是那巨大冰团,正是他的体质所适应的冰系环境,反而对他形成了另外一种保护!所以,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仍然在冰团之中,便开始运气自我疗伤。 不过,这细小的灵气波动仍然惊动了感知灵敏的小六。这次小六岂会再给他功力恢复的机会?她深知,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石老怪脱困,自己与玄风两人在这种情况下,仅凭借灵力难以与他抗衡!她必须运用自己的长技先发制人,争得主动权。但她知道,石老怪是玄风探知父母前尘往事的重要渠道,既然石老怪未死,她也不宜直接将石老怪干掉,还是为玄风留下追查的机会为好。于是她暗运神识,一道神识之力穿越冰块向石老怪的脑海里击去! 石老怪只觉得头脑里一晕,整个人又昏死过去! 而小六施展了这一击之后,觉得自己实在太是疲倦了,只想快快躺下来睡一觉。她勉强睁开眼睛,向玄风望去。此时的玄风脸上已经有了血色,心脉的跳动强有力起来。而且,玄风的眼睫毛在微微颤动,慢慢地,他居然睁开了眼睛! 小六心中一喜:玄风终于醒了!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不由地身体往后一仰,倒在地上沉沉地睡去。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74 元气 玄风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对面的含笑的小六,还有点不相信自己:他刚去鬼门关转了一圈,难道死神会这样轻易地放过自己?刚才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离开了本体,看到自己浑身血淋淋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看到小六种种伤心、彷徨、焦虑和帮助他的情形。 当看到心爱的女子为自己落泪时,他的心都要碎了。那时他才发现,因为眼前这名女子,自己对这个世界是多么留恋不舍! 现在,他真切地确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呼吸和灵气的跃动!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活过来了,被自己所爱的人救活了! 然而,未等他开口,就发现围绕在自己身体周围的灵气忽然散开了,小六的身体正慢慢向后倒去! “小六重生超级帝国!”他惊呼一声,一下子站起身来,由于身体太虚弱而晃了几下,但他随即稳住身体,坐到小六身旁,将小六扶到自己怀里。 让他稍微有些心安的是,小六的呼吸还很平稳。 “小六,看来刚才我不是在做梦,你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小六,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今生今世能够遇到你,是上天给我的最大的恩赐!”玄风凝视小六的脸,心潮澎湃。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因为青木和玉儿的话,差点误会了她,玄风心头涌上无比的自责和内疚! 玄风忍不住轻轻将小六抱在怀里,捧住她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他不忍用力过大,怕惊醒了沉睡中的小六,他多想将她放在心底,用自己所有的温情来呵护她啊! “呵呵,我来迟了!哎呀,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有一个鹤发老人现身在面前。 原来是迟到的车前子! 车前子面带笑容,可玄风明显觉得他笑容背后有些沉重之色。 车前子向来行踪不定。想来这次是小六特意将他请来的。玄风有些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事情的起因还是自己一时冲动、盛怒之下私自带小六来到这人迹罕至的森林里! “车前辈,真是不好意思,又惊动了您老人家大驾。恕我暂时不能起身迎接您了!”玄风原本体虚力弱。又不忍心放下沉睡中的小六,故而微微欠身向车前子道。 车前子已收起笑容:“不必客气。看来你们这次是遇到强敌了,幸而你们两人都无大恙!”刚才他遇到一件大事。知道小六轻易不会传讯叫他,便急急忙忙了结那边的事情,这才赶来有些晚了。 他将神识扫过小六,脸上略露惊异之色:“小六已经突破中阶了,神识之力也有很大突破,只是她的元气为何反而如此虚弱?很不正常啊!” 接着目光停留到玄风身上,点了点头:“是了,你的身体刚才受过致命伤,心脉承受了重击。情况极度危险之下,小六用自身精纯元气为你疗伤,元气亏损过重。只有在气血亏虚的情况下,才会倦极生困。看来,小六对你果然是用情极深啊!这样以来,恐怕对她今后的修练也有影响!”车前子意味深长地叹道。 玄风听了心中一紧:“车前辈!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她恢复元气吗?” 车前子皱眉道:“小六用的是人体自身最为精纯原始之气。输出太多,以致伤及及自身!对普通人来说,这便是生命消耗的迹象,而对普通修真者来说,这也是难以挽回的重创。以后即便能够稍稍强些。要完全恢复恐怕也很难!不过你的情况倒好些,本来伤及心脉是及其危险的,但你在那种无知无控、完全放松的状态下,能够吸纳小六送你的元气为己用,现在自身原有的元气又在慢慢恢复之中,假以时日,你的功力必会大有突破!” 玄风满面痛苦地道:“不,我情愿自己的武功没有突破、甚至退步,也不愿连累小六伤及自身元气!车前辈,等我伤好之后,我将元气再输给小六可以吗?”想起这个办法,玄风脸上现出了希翼之色! 车前子摇头道:“我们平常为别人疗伤,所用一般是修练所得的灵气或者调用天地灵气,很少会触及自身元气。因为一者是自身元气极其珍贵,若有损耗必会累及自身;二者是每个人的自身元气往往会自成一系,好比有一道大门紧锁着,别人即便送你也接受不了!这次小六能够将元气输给你,也与你那时极其虚弱的状态有关,恐怕你的神魂也处于游离本体的状态,连自体的生命本源之门都完全无法控制了,这才侥幸能够接受小六所送的元气而复生!这种情况是可遇而难求的!” 想到小六为自己的付出,玄风心情激动而难以自已!毕竟,自与她相遇而来,虽然自己对她一心倾慕,但能够为她做的很少,反倒是她,一次次帮助自己、乃至做出牺牲!自己承诺的照顾她一生一世呢?实是有愧于她呀! 车前子见他神情激动,便宽慰他道:“凡事随缘,方是上法,你也不必太执着于此重生田园地主婆。若不是小六倾力救你,你现在恐怕命已不保。对小六来说,你的健康才是她最大的幸福。再者,各人有各人的福缘,纵然小六在灵力方面有所下降,但现在她神识之力的强大很是让人惊讶,或许她的福泽正在于此。你且静下心来,我为你们两人调理一下。” 玄风只觉得一股清澈滋润的灵气缓缓将自己与小六包裹起来,这灵气里面,仿佛有着万物萌发、生机勃勃的力量,令他心情为之一振,顿觉身上有无穷的力量生发出来。 良久,他觉得身前一动,睁开眼睛一看,原来小六已醒了,脸色绯红地坐起身来。 小六在疲惫中沉沉睡去,在睡梦中却感觉到一股融融地暖意萦绕着自己,在给自己补充着能量,令她一点点地放松下来,尽情享受那暖意的滋润。当她感到那暖暖地力量似乎在呼唤自己时,便慢慢醒来。没想到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的师父车前子站在不远处,满是慈祥地望着自己,而自己正枕在玄风的怀里。 小六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站起身来,向车前子笑道:“啊,师父,您老人家终于来了!我正打算回去找您兴师问罪呢!原来那传讯珠是您拿来哄我玩的!”她已猜到车前子必有要事脱不来心,嘴上却玩笑道。 车前子呵呵笑道:“怪我怪我,是我没跟你说明白,我接到传讯珠讯息后一般要半个时辰内才能到的。可是你又等不急了,为了救情郞的命,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搭上,真是其情可感、其心可悯!” 玄风也跟着站了起来:“小六,刚刚车前辈给我们两人调理身体了,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小六转头对着玄风一笑:“我嘛,本来就没有什么不适的,只是有点累罢了。刚才你差点把我吓死,我以为你要死了呢,都恨得差点跺要自己的手啦!干嘛没能早点出手帮你,害得你受这些苦!” 玄风听了,忍不住一把握住小六的手,感动与愧疚交集,一时说不出话来。 车前子清了清嗓子:“得了,你们这对小情侣,一会儿待我走了再互诉衷肠行不?你们刚才遇到的什么强敌?我看这战场,难道有两名高阶以上灵师?”说着,车前子皱了下眉头。 玄风答道:“是石老怪!我与小六在一处山上与石老怪和赤练蛇相遇。小六当时在晋级,赤练蛇跑去赶扰她,我被石老怪缠在这儿了!我们两人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不知石老怪和赤练蛇现在是什么情况?” “石老怪被玄风打得还只剩一口气,被困到两三里外的一个巨大冰块里了!刚才他似乎醒了,又让我给了他一记,估计我不去叫他是醒不来了!至于赤练蛇,谁知道呢,就算他能耐火,现在也给赤化了吧?”小六道。 玄风听说石老怪还活着,眉头一扬:正好他还有些情况未向石老怪问明白呢。 车前子旋即明白那两人的情况,点了点头:“还好你们两人能够独立闯过这一关!我还有几句话要叮嘱你们!刚才我只是初步帮你们理顺了一下元气,你们两个受损都不小,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修练一段时间。小六,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你应该知道,元气受损对自己是极有危害的,但好在你现在已晋级中阶灵师,加上神识之力强大,就算灵力受损,一时难以完全恢复,也可以在神识方面大有发展。等回去后我再给你专门定一个修练的办法吧。”他怕小六了解自己的情况后会有失落感,故而先行为她点明今后发展的方向。 小六微微一笑,道:“师父,您老人家说的对。要是根据我原来的情况,必得如此。可您刚才为我理顺元气时,有没有发现我除了晋级之外,与以前相比还有什么变化?” 车前子见她如此自信满满,倒是一愣,沉吟道:“其它变化?你的神识之力的确强大了不少,天心石之灵已与你完全融合为一体了,还有,你的血脉……你的天师血脉觉醒了!”车前子忽然面露惊喜之色。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75 雇凶 车前子已经知道小六的天师血脉处于沉睡状态,此时一旦发现她的天师血脉觉醒了,心中高兴之极。要知道,在元气恢复方面,天师血脉与普通血脉那可截然不同。天师血脉具有超强的生命力,即便只剩一点元气,也能够很快恢复到圆满状态! 小六笑着对车前子点了点头:“师父!我这人一向自私地很,哪里肯随便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因为我知道我的天师血脉已经觉醒了,所以才用元气给玄风疗伤的!只要给我时间,我会让先天元气比原来还要强大。” “好!好啊!”车前子知道爱徒无恙,眉头隐藏的阴霾一扫而光,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 玄风此时丝毫不为小六话语的疏离之意而介怀,他满心里为小六高兴,忍不住一把抱起了小六在原地转了个圈:“太好了小六!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高兴的事!你太棒了小六!” 小六斜着眉角瞅了他一眼:“奇怪了,我这样说你居然不会生气?你何时变得这般大度了?玄大公子?” 玄风放下小六,轻轻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你还在生我气吗?小六,我向你道歉!从此以后,我再也不小心眼啦!你就是这世上唯一可以气我、可以骂我的人,成不成?” 小六瞪眼道:“还不够极品狂医倾天下最新章节!你要再加上一条,只许我气你、骂气,却决不许你气我、骂我,尤其是怀疑我!” 玄风连忙点道:“那是自然,我完全赞同!”小六脸上这才又绽开了笑颜。 满心喜悦的车前子看到他们两人前嫌尽弃、情浓意蜜,心里更加高兴。 车前子笑道:“玄风啊,你今日虽然受了重伤,但你以中阶灵师身份独斗一名高阶灵师,居然还能将对方打得半死不活并封在冰块里抛到地上,若是传出去,必令修真界震撼不已!只可惜。今年龙门会的规矩改来改去,终于又改回了原来的规矩,只准战师以下参赛。否则,以你的本事可要所向披靡、拿个头筹了!” 玄风听到这个消息虽然稍有遗憾,却也不甚以为意。因为他早已对龙门会原来的赛程有所研究。龙门会注重发挥年轻人的群体优势。考究的是将来门派发展潜力。而对年轻人的培养。正是门派将来发展的希望和趋势所在。故而原来赛程上有年龄和修为限制,就是不想以个别突出者影响了对整体实力的考察。以风之门的实力,在青年战师的实力和数量上也颇具优势。 小六想了想。道:“算起来,三十岁以下的灵师也为数不多。除了我们两人,还有菲儿,申慕白,青木,其他人我还真不知道呢!” 车前子点头道:“对,整个天启国都算起来,也决计不会超过十人之数。” 小六不由地咋了一下舌,她还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呢。 车前子笑道:“有些门派并不很在乎灵石矿的权属。即便子弟有实力也会秘而不宣。可能会让他们离开天启国外出历练或者深藏门中,等他们成为真正强者时,才一举成名天下知!你的曾祖父是个按不住性子的急脾气,又过于宠溺你,否则以你的情况也会被雪藏凌云门、直到你成大器那一天才会被人知道,哪里还容得你四处乱窜、自己寻个情郞来?” 小六这次吐了一下舌头:“我原本觉得曾祖父管得太多太严了。心里还抱怨呢,听师父这样说,我还得感激曾祖父对我网开一面呢。” 车前子笑着点头道:“正该如此。走,我们去看看石老怪那家伙成什么样子了。” 玄风一听正合心意:“好,刚才我们两人打斗时。他说当初暗杀我父母之事是受某位朝廷重臣所雇,却不知是不是他随口乱诌的。若他未死,我还想从他嘴里掏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三人来到几里外那大冰块落下的地方。只见那儿四处满是冰块跌落时溅起的冰屑和横七竖八砸倒的树木,石老怪被一动不动地封在冰快之内,不知死活。 三人在不远处立住了,车前子随手一挥,那巨大冰块轰然四裂碎了开来。石老怪被一团灵气卷了起来,就在三人跟前落到地上。 但见石老怪脸色发青,身体僵硬,已经没了呼吸。 小六将神识探入石老怪的脑海之中,却发现那儿一片死寂,什么意念也未留下,不由地“咦”了一声,懊恼道:“刚刚还有气的,怎么一会儿就成这样了?我不过是给了一巴掌,本想留他一口气好来审问一番的!”当然,那一“巴掌”并非普通巴掌,而是神识之力挥出的一“巴掌”! 玄风虽然心里也失望,却安慰小六道:“也罢,死了就死了,当初我与他激战时本就没打算留下他的性命。他所说的话我心里也基本有个判断,倒也未必非要靠他才能知道。我今天总算是亲手为爹娘报仇了,爹娘在九泉之下也该冥目了!” 这时车前子神色凝重地道:“我倒是探到石老怪还有一丝灵气尚未完全消逝,稍待一下,或者能够重新将他的脑部意念发掘出一点出来。” 小六闻言一喜,便和玄风静待一旁,看到车前子闭目凝神,对那个僵硬的石老怪施展功力。 幸而车前子功力深厚老到,他利用石老怪脑海里残存的一丝灵息,慢慢以神识之力为引,将里面的残存的部分意念提取出来末世桃源记全文阅读。虽然不能探到所有的意念,但偏巧还能捕捉到了关于玄风父母的一些情况。 一会儿,他轻舒了一口气,道:“好,我知道了。” 玄风急忙问:“车前辈,谋害我父母亲的到底是什么人?” 车前子微笑着看了玄风和小六一眼,却不回答玄风的话:“你们两个小鬼头竟敢联合起来骗我!若不是因为这石老怪残存的一念,我还差点被你们蒙混过去了呢!” 玄风和小六相视一眼:难道这石老怪居然知道当年那段宫廷秘事?两人确实是共同耍了个花招,对车前子隐瞒了玄风的身世。 小六连忙笑着解释道:“我们哪里敢骗伟大英明正确的师父您老人家呢?只不过我们这中间确实还差了一个环节,缺少有效的证据证明玄风的养母就是当年胡令茹啊!这不是想向石老怪讨证据嘛,谁知让您半路给截获了!” 车前子闻言心中一喜:想不到被他这一诈还真诈出结果来了!他那天原本就对玄风的身份有所怀疑,只是两人口风甚紧,异口同声地否认此事。他虽然能够利用自己的神识探知玄风的想法,但是身为高阶帝师的他,却禀承自己的原则,若非特殊情况不肯对自己人使用这种手段。故而尽管追查皇室子嗣的事情很重要,他也只能暂时先放下,另寻别的办法了! 这次他的确从石老怪的残念中找到了些蛛丝马迹:当初石老怪暗杀玄风的父母亲,确实是受到一名朝廷要员的重金委托!而且那人要杀死他们一家三口,灭尸毁迹!那人就是曾任两朝宰辅的苏承恩!车前子心中疑惑,何以堂堂宰辅苏承恩会瞄上那不见经传、又与朝廷毫无利益瓜葛的一家三口呢?而且务必要对那稚龄小儿狠下杀手?自然他就想起了玄风那可疑的身世! 听到小六那番急急的解释,车前子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小六话一出口,看到师父那不太地道、不合时宜的笑,瞬间意识到师父会不会在诈自己?坏了,这下上当了! 她转头望了玄风一眼,玄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正满怀期待地等着车前子说出答案来呢。 她只好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叫糟糕!谁让自己那么“心直口快”呢?上了那“狡猾”的师父的当!这下可给玄风惹事了!却乖巧的闭嘴不言起来。 车前子看到小六的神情动作,便猜知她的想法,知道小六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投石问路”之策,却故意打趣自己的徒弟:“小六,你脑袋怎么了?为何要拍脑袋?” 玄风立即把注意力转向了小六:“小六!你可是不舒服?要不要紧?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吧!”忙要扶小六到一边坐下。 小六只好摆了摆手,掩饰道:“不要紧,没关系的,继续听师父讲吧。您老人家到底从石老怪那儿得了什么有力的证据呢?”说着还拿眼睛使劲瞪了车前子一眼。 车前子对这个放肆的弟子一向颇为宽宏大量,并不计较她暗送“怒波”,向玄风道:“我从石老怪那残存意念里得到讯息,当初安排人追杀你们一家三口的是当朝宰辅苏承恩。但是你的出众资质吸引了他,故而他悄悄将你带走调教为杀手。” 这个消息正好印证了玄风心中的怀疑。因为他已探知当初派人绑架胡家人的机务处就是由苏承恩控制的! 分析起来这件事情也不难理解,苏承恩是梭罗南昭的生母苏皇后的远亲,在当初后宫那明枪暗箭的子嗣之争中,他必会站在当时的苏妃那面,故而年幼的梭罗南昀才会成为扫清障碍的对象!当然,梭罗南昭也未亏待苏承恩,在登上皇位血洗前朝大臣时,苏承恩仍然高居宰辅之位,直到现在他主动提出告老还乡,还未完全退出朝廷。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76 归宗 玄风不由地眉头紧缩起来。他原以为杀死石老怪,就能为父母报仇。现在看来,他的想法太简单了! 石老怪只是被人利用的一把刀,苏承恩是手持这把刀的第一个人。很明显,苏承恩的背后还有人。当年的苏妃、现在的苏太后?归根结底还要落在梭罗南昭身上!正是皇权之争,才令苏妃不择手段掀起了这场来自后宫的屠杀! 看来他的复仇之路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小六的神情也有些凝重,她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为玄风担心都市良人全文阅读。经过层层剥皮入里的剖析和追寻,真凶会慢慢地呈现在面前,但事情一旦涉及皇太后和皇上,这复仇之路将更加艰辛,而且不可避免地会引起一场血雨腥风! 另一方面小六也颇为自己的身份感到尴尬:车前子所说的话无疑进一步印证了玄风的身份,这样以来,自己与玄风可就真成表兄妹关系了!唉,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这层关系呢?虽然这个社会对此并不介意,可她心里还是感到有些别扭! 车前子沉默了一会儿,他留出让玄风思考和接受这一问题的时间。 然后,他向玄风道:“玄风,是时候考虑你回归梭罗家族了!不只是为了报仇。你的母亲当年是为了保护你才将你送出皇宫的,作为一名母亲,她为你付出了很多。你的养父养母甘愿为你承担风险。有朝一日你若能认祖归宗,堂堂正正地回归梭罗家族。他们必定会深感欣慰!这才是对他们在天之灵的最好的告慰!” 对玄风来说,报仇虽然难度更大,却并非没有可能。他完全没有想到要卷入皇家的内斗中。皇位皇族,对他来说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努力修练才是他实现自己所有心愿的最佳途道。不要说天师。假若此时他已成为一名帝师,谁能阻挡他去报仇? 故而玄风道:“谢谢车前辈关心。或许有一天玄风会认祖归宗,但是,现在玄风的生父生母均已不在人世,梭罗南昭与我有深仇大恨,便是认祖归宗也没有什么意义!为今之计还是要专心修练,以求在修真之途更有突破,终有一日,我必要为四位长辈报仇血恨!那时,才是玄风认祖归宗的最好时机。” 车前子听了心中着急。虽然玄风不急于认祖归宗。但是他急啊!这次他与老迷糊一起回到创神岛。岛主对天启国皇族发展之事相当重视,务必要他尽快寻出梭罗勇流落民间的子嗣,以为梭罗氏皇族后继之人。因为梭罗南昭屠杀老臣、暴戾施政的种种做派甚是不得人心。对天启国皇权虎视耽耽的江湖人士大有人在!若是天启国皇权落到外人手上,那可真是创神岛的耻辱!可是要他们勉强去扶持踏着父兄鲜血上位的梭罗南昭,创神岛同样心有不甘。故而寻找梭罗氏的后继之人则成了当前的第一要务。 看玄风对皇权皇位毫不感兴趣,这真让他有些束手无策!没奈何,车前子只好决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然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形势逼迫他对皇位产生“想法”! “玄风啊,说实话,看到你今天有这等修为。梭罗家族后继有人,我比任何人都高兴啊!”车前子叹道。 玄风闻言倒是一愣,心中纳闷梭罗家后继有人他高兴什么? 车前子看到玄风的表情,就知道小六一直遵守诺言,未将自己的事情泄露于他,便继续道:“或许你不知道,我也是梭罗家族的人。”说完悠然长叹,目光却望向小六。无疑,他希望小六这时候该出面帮忙说句话了。 但是,小六的眼睛却不看他,人家正在含情脉脉地望着玄风呢。玄风听了车前子的话,深感意外,然后顺着车前子的目光,看到小六深情地望着自己,一下心神大乱,目光开始胶着起来,迟迟不肯挪开! 这算怎么着?不给师父帮场,反而给帮倒忙、扰乱人家的心神?车前子心中大感不悦,重重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一千多年前,梭罗家族的精英人物离开了天启国,在海外一处适合修练的创神岛上建立了一个新的门派,梭罗门。此后千年来,梭罗家族中最具备修练素质的人从小就被带到梭罗门去修练,故而,留在天启国的梭罗家族武功修为日益式微,只能将精力用在国家事务管理上。而为了扶持皇族,梭罗门也在天启国留下了暗线,并且每隔二十年就派使者天启国巡查一次,与皇上保持联系,以维护天启国的统治。” 车前子的话将玄风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这件事他第一次听到,自然感到新奇无比,满含敬意地问道:“这样说来,车前辈便是来自创神岛的使者吗?” 玄风的表现令车前子心里很感安慰,于是又将自己和“梭罗四子”的情况,以及创神岛对梭罗南昭的不满情绪、重新寻觅皇室继承人等事情毫不隐瞒地一一道来重生之王牌黑客最新章节。 “正是。”车前子回答道,“对于梭罗门来说,决不容许天启国的皇位落到一个凶狠毒辣、不仁不义、甚至是丧尽天良的人手中,因为那不光是梭罗氏一门的不幸,而且是天启国亿万子民的不幸!不慕虚荣、不爱权势固然是件好事,但在大义面前,更要勇于承担责任、以天下兴亡为己任,这才是真正梭罗氏的有血性的子弟所应该做到的!况且,在梭罗南昭得到应有的惩罚后,如果你不愿意将这皇位继续做下去,也可以在梭罗氏后人中挑选一名可靠的继任者,将皇位再传给他!” 车前子的话语中露出了殷殷期盼之情。 小六在旁边也仔细听着。她从中辨出了不同的滋味:上次车前子提及此事时还只是处于摸查阶段,是否干予梭罗南昭的皇帝梦还要看他的表现,这次却断然表明要另寻人取而代之。看来,这期间或是又发生了什么事令创神岛再次失望的。 玄风半晌才听明白,车前子说这些话,就是要自己承认梭罗南昀的身份,然后助自己登上皇帝的宝座,让梭罗南昭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件事让他更觉突兀。其实,他对于皇位丝毫没有想法,只所以组建风之门,是因为在一个强者横行的大陆上,他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有足够的实力能够保护自己的爱人,完成自己所要做的事。可是要当皇帝,却不是这回事了!他要将精力投入到国家治理上,要让那大大小小的官员听命于他,要让老百姓安居乐业,这实在是件耗费心神的大事!而他需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修练上。可以说,当皇帝虽然好,却不是他喜欢的事。 车前子看出他的犹豫,继续给他鼓了一把劲:“其实,玄风,许多事情都应该一分为二地去看待。当个好皇帝,固然是件劳心劳力之事,表面上似乎对修练有影响。当你成为皇上,那种君临天下、主宰万物的感觉,会极大满足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但是,你若能够对这个皇位拿得起、放得下,那才是对人的心性和意志的真正磨砺和考验,这种经历对跨越帝师、甚至天师境界都是极其可贵的。既堪称为帝师,哪名帝师身上没有王者之气?只不过平时不表现出来而已。”说到这里,车前子身上凛然散发出一种睥睨万物、君临天下的气势,但瞬时那气势又被隐藏起来,车前子依旧是那褐发童颜、嬉笑风尘、平易近人的形象! 玄风听了有些微心动。因为他必须要努力修练、跨越帝师、天师境界,才能与具备天师血脉的小六比肩修练。他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一个环节落下,除非万不得已!那么他自然也不肯放过对自己修练有益处的东西了!自灵师以上跨越每一个层阶都愈加困难,那时候,心境的锤炼便已成为至关重要的条件,些微的有利因素也许就会使人受益匪浅。 玄风转头看向小六:“小六,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车前子一看这形势,可不能再让小六把这事搅黄了啊!急忙对小六笑了起来:“小六啊!为师一向待你如何?你可要替为师说句公道话,不要伤了为师那颗心系天下、大道为先的慈悲之心啊!”说着还连连向小六挤眼睛。 小六心中暗笑,知道车前子必要千方百计让玄风接过那烫手的山药的。可也如车前子所说,此事的确是对人的不同寻常的历练。对玄风来说,登上皇位之事对他心智的锤练必定非同小可。当然,通过经历此事固然可以增加有益的阅历和磨炼,但若把握不好,也会成为阻碍修为的不利因素。到底如何全看个人如何把握。 小六并不想以自己的意见干扰玄风的选择,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故意皱着眉头问道:“师父,让玄风多多接受历练我没有意见。而且,我听说皇上都是三宫六院、嫔妃若干的,这倒也是好事一件,必会考验玄风的定力,让他的心志更加强大起来。” 车前子闻言恼也恼不得,笑也笑不得:“唉呀小六,没想到玄风这皇上还没当上,你已经吃干醋了。” 玄风却语气笃定地道:“小六你放心,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若是我做了皇上,我的后宫是你一个人的后宫。”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77 同门 小六听了微微一笑,玄风要报仇雪恨,必然会触及到皇位去留!想来玄风毕竟是男子,虽然没有太大的权力欲望,但放着触手可及的皇位,要丝毫不动心也难。何况车前子又提出这有利于对人心境的历练,能够顺利把握好皇位取舍,对今后突破帝师或者天师都有好处。 她虽然从心底里不愿意玄风去淌那混水,可也不愿因为自己的阻拦而令玄风心中留下遗憾之事。 于是道:“我相信你,玄风,不管你怎样选择,我都没有意见。”说送转头向车车前子:“师父,您看弟子还算高风亮节吧?” 车前子笑道:“得了丫头,还指望你帮着为师说句话呢,看来你不从中捣乱就不错了!玄风,此事事关大节,小六虽爱胡闹玩笑,却也深明大义,不肯扯你后腿的。凡事俱在人为,男子汉大丈夫自当以天下为己任,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以你和小六的武功智慧,就算我们‘梭罗四子’不插手,必也能除邪祟、立正气,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还梭罗氏皇室一份清静安宁!玄风,不要辜负了梭罗门众位长者的一片苦心啊!” 梭罗南昭以心狠手辣而闻名,但论起管理国家、统率群臣的智慧,却也了了暴力牛魔王。现在不过是众人畏其心狠,在这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关口上,谁也不敢拿自己颈上的脑袋去冒险、拂逆其心意而已。但是,从小便成为杀手、过着刀尖噬血日子的玄风,岂会对梭罗南昭心存惧意?他既兼负生身父母、养父母的深仇大恨,早晚需要与梭罗南昭正面对战!既然如此,早些时日又有何不可? 此进的形势,也不容他再推脱此事,但他还有一个问题:“车前辈,虽然我的身世您能够相信,但别人又如何能够相信呢?当初我们是在惠州胡家得到了我母亲留下的遗物,从母亲留在其中的讯息而判知此事的。除了母亲留下的一套玉坠。并没有其他的人证物证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就算别人不相信这件事也莫可奈何!” 车前子笑道:“这件事并非只有我们知道。你们两人去惠州认亲的事情都发生了,这件事又如何能瞒得住?苏承恩那老狐狸嗅觉灵敏地很,石老怪并未杀死的事情他恐怕已有察觉,故而一直在探寻你的消息,没多少日他就会主动找上你的。还有那苏皇后和梭罗南昭,你的存在必会令他们如坐针砧。现在,你越沉得住气,他们反而越坐不住了!” 玄风明白车前子的话并无虚夸。这几日已有几拨人试图靠近他们留连山上的据所,不过是因为玄风设下的暗哨机警,派人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将他们引向附近的山上。现在的情况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即便他不想当这皇上。人家也必要将他当作心腹大患除掉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因为那个皇位而逃避呢?况且车前子说过,即便担上,只要择出后继之人,便可以卸掉那重任。想来从人脉旺盛的梭罗家族找出一名皇位继承人来,也不算一件难事! 想到这里,玄风慨然道:“车前辈。该承担的责任,玄风决不会推托!认祖归宗只是个形式而已,只要玄风自认为是梭罗家族之人就好,也不在乎那些形式!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要一层层拨开迷迷雾见真凶,找出杀害我养父母的背后主使者,为他们报仇,也为我的生身父母报仇雪恨!” 车前子心中欣慰:“好!这才是重情义淡名利的好男儿!玄风,你既是我梭罗氏后人。又是我徒儿相中之人,我对你也甚为满意。你修习的冰系武功,虽然比石老怪的加入了不少变化和创新,仍然有不少可改进之处。若你信得过我,我不妨破个例,收下你这弟子,免得你以后被白平子他们争去当徒弟,还与小六分列两位师父的门墙。你看这事可使得?” 玄风和小六一听,都感到意外之喜。玄风原来修习武功,除了自己苦练灵力之外,于武技方面还是凭借各处得来的秘籍、靠自己捉摸为主,若有师父指点,直接汲取前人的智慧和经验,自然会少走很多弯路,受益匪浅啊! 小六也深感高兴,她知道车前子不肯轻易收徒,当初在地下空间时,她曾撺掇车前子收下玄风当弟子,却被车前子一口回绝。今日车前子再起收徒之意,却是诸般因素俱备、水道渠成之事。 玄风心中激动,急忙跪倒在车前子面前:“多谢师父!玄风今日得拜明师,实是万幸之至!”说完郑重地三次叩首拜师。 车前子笑着扶起玄风道:“好,好!徒儿快起来!又得一佳徒,我心甚慰啊!” 小六则在旁边鼓掌笑道:“师父,家有家风,门有门规,我入门比他早,他该叫我师姐,是不是?” 车前子笑道:“嗯,这倒也是。按照一般门派的规矩,确实如此。但也不一而足,有的门派也可规定,入门不分先后,强者为尊,或者长者为尊,也都有例可循的。” 小六笑道:“师父,这件事有什么好犹豫的?自然是按入门先后排行为好。若按强弱或年龄大小,岂不是新进一人便重新排行一番?那也太罗嗦了!以前您说过,我是您唯一的弟子,这件事便从我开始好不好?” 车前子见她做师姐心切,心中暗笑,便成全她的迫切愿望,道:“好吧。就依你,按入门先后排行,你就是我的大弟子,对以后的师弟师妹有教导之责,若我不在时,他需要听你号令。”说到这里眼睛眨了眨,对着小六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完美级评分。 在旁边的玄风见状,顿时有一种落入他们师徒网中的不妙感油然而生! 小六突然得此便宜,心里自然高兴,向玄风道:“好!师弟,听到师父的话了吧?快来拜见师姐吧!” 玄风见她那副占了大便宜的样子,心里也觉好笑,便大方上前对着小六一揖,道:“小弟玄风拜见师姐,以后诸事要请师姐多多关照、多多指导!” 小六美滋滋地道:“好说!好说!” 师徒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车前子道:“玄风,你和那些下属依旧在留连山吧?我们不妨先去你那儿,再商量一下如何防御敌袭和下步行动计划。”小六和玄风知道车前子不放心自己两人单独往回走,毕竟刚刚受过重伤。 小六忙道:“等等,须得将石老怪销毁了才好,免得被人看到又生乱子!”说完她上前将石老怪身上所带的灵戒武器之类东西搜索一空,这才挥出一团火光,那横及一时、闻名遐迩的暗夜之魂魂主石老怪便于倾刻间灰飞烟灭了! 小六又从自己的储物手镯中拿出一只飞灵来,笑道:“师父,我们要不要乘坐飞灵回去?” 车前子知道他们两人都刚刚受过损伤,不宜太过耗费灵气,便笑道:“好!” 三人踏上迎风而涨的飞灵,离开青峨山苍莽林,径直向留连山而去! 在飞灵上,小六将从石老怪那儿搜出来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一打开查看。那灵戒上面居然有灵魂印记,一般人打不开。但对小六来说,这事并不难,她只微运意念,便打了开来。里面这些年来搜罗来的天地珍宝、灵丹灵器,还有一应冰系功法武技,俱都写在了书内。 玄风感兴趣的是里面一只灰色材质的特别的腰带,那也是一件储物灵器。他得到自己母亲所留下的项坠,便是因为石老怪正在查看腰带内物品时,忘了收起来便因事匆匆离开。玄风才无意中看到并拿走了那件梦里时常出现的熟悉的项坠,并开始了对石老怪杀死自己父母之事的追查。 打开那件腰带,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玄风意外地发现,只面竟有一叠小册子,分别记录着石老怪所收养孤儿的来历。其中除了小部分是捡到的流浪孤儿,大部分都是被他杀死其父母家人而盗来的,包括个别如玄风这般是应雇主要求而杀人夺子的。其中父母姓名、家乡及因由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玄风看到自己那一项,里面写着母亲胡令茹,父亲容令海,自己的名字叫容昀!杀死父亲的确是应苏承恩的要求!后面还草草地记着自己执行杀人任务时去过的地方!玄风不由地紧紧握着那本册子,脸上神色很是冷峻。 “看来,当初石老怪记录这册子,是怕忘记了这些孩子的家乡,万一在执行杀人任务派到他们的家乡去,便有可能被人识破身世。想不到会成为他杀人累累的直接证据!”小六叹道。 车前子也看了看那册子:这不就是关于玄风身世的最有利的证据吗? 他忙道:“这册子务要保留好,以后便是你对付梭罗南昭和苏皇后他们的一件利器!” 玄风点了点头,向小六道:“这个腰带连同里面的东西都送给我行吗?” 小六大方地将所有东西向他面一推:“这些东西都属于你的!石老怪所夺取的这那珍宝何尝不是你们的心血?现在物归原主了!” 玄风知道小六并不乎这些珍宝,而那些武功秘籍更非她所需,便接过所有东西,道:“谢谢你小六。” “师弟不必客气,这是师姐我应该做的。”小六不忘抬出她的大师姐身份。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88 问题 三人来到留连山。车前子先是让玄风带查看了一下留连山的整体情况,然后回到那个山间村落里。 玄风新得明师,心里很是高兴,将众位风之门的弟兄召集来,令他们一一前来拜见自己的师父。 明心也闻讯赶来,听说玄风也拜小六的师父为师,两人居然成了师姐弟关系,不禁为玄风感到“喜忧交集”,恭恭敬敬地过来拜见车前子。 玄风忙向师父介绍明心:“师父,这位明心,是弟子的朋友,也是清上宗证空法师的弟子,现奉命在外历练。” 明心苦笑道:“玄风兄说得太客气了,其实是明心得罪了师祖,被赶出了四明山,现在是寄于玄风兄篱下,还望车前辈不要见笑。” 车前子听到说起被师祖赶出来,显然格外在意,问道:“你的师祖是谁?可是那白袍僧?” 明心答道:“正是他老人家外星王妃。” 车前子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旋即笑着安慰道:“证空法师一向慈心仁厚,听闻对弟子并不苛刻。那白袍僧倒是个火暴性子,火来得快倒也去得快。哪天我若见了他倒要说说,这般优秀的弟子,他们若是不要,我可要一并纳入我的门内啦!” 说得明心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连声向车前子致谢。 小六听了师父的话,倒是有些奇怪:听师父的说法,莫非他与白袍僧已见过面?当初师父不是刻意躲着白袍僧吗?想起这次与师父见面后,总觉得师父身上有些气息隐隐与此前有所不同,此时提起了白袍僧,她不由地想起了师父身上的帝之涛,不由地心中多了一层忧虑。 一会儿众人告退,屋里只剩下车前子、玄风与小六三人。 车前子又与他们谈起了自己对留连山防御之势的看法。假若皇上和苏承恩知道玄风的情况,他们必会派人来对留连山下手,所以做好万全之策还是必须的。车前子又帮他们在整个留连山四周及上空设了个“迷宫禁制”,若是不熟悉的人过来,便如进了迷宫一样。转来转去就转回原地方了。即便从空中望去。也是回旋曲折,不辨方向。现在正在禁制圈以内的诸人则不会受其限制。 当然了,这些只是针对普通高手和整个村里的防御而言。若是来者是帝师以上强者,则这禁制毫无用处!而且,车前子所设的这个禁制只可以存在三个月的时间,如果需要,三个月后车前子可再来帮助设下禁制。 三个月,玄风已经很是高兴了,他本就想另寻一个灵气旺盛之处细心经营,作为将来风之门长远发展之处。这段时间。足够可以一方面寻找长久落脚之处,另一方面让风之门的人专心修练。并在龙门会上斩露头角了。玄风并没有因为那空中楼阁的皇位之事而放弃他风之门的发展。在玄风看来,风之门才是真正自己能够掌控、能够发展的长久力量。即便他得到皇位,那也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 “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和小六就一起到诚王府的地下空间内学习吧。你们既已拜我为师,我便将我的生平所学慢慢传授给你们。你们只管先记住,以后可以慢慢再回味细学。有一个月时间便够了。”车前子又安排道。 玄风听到就可以学到师父的绝学,心中高兴。不禁喜形于色。 小六却心中迟疑了一下,师父向来教自己并不太认真,常是有一搭无一搭的,看兴趣而来。不知为何,这次见师父认真起来,心里却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不由地开口道:“师父,有一件事弟子不知该问不该问。” 车前子微笑道:“这倒奇怪了,小六你不是一向胆大得很,在师父面前又没规没矩的。这下怎么忽然小心翼翼起来了?” 小六道:“师父,那小六可就问了,若是问了不该问的事,师父您可别生气。在青峨山时,小六捏碎了传讯珠向您传讯,可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您才赶来。不是弟子怪您,弟子只是在想,师父必定有何重要之事被缠住,一时不得脱身,故而也没有发问。可是刚刚在您见明心时,弟子听您的话语,貌似您与白袍僧已经见过面了?弟子心中犹豫的是,以后若是见到白袍僧,应当以何种态度去面对他呢?希望师父能够明示。若是师父与他不曾讲和,弟子也不愿意搭理他。” 玄风因为不知前因后果,对小六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有些茫然不解。 车前子听了小六这番话,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小六,你猜测不错!我在接到你的讯息时,正是与白袍僧在一起。那白袍僧性子急,我们两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我虽然着急,却也一时无法脱身赶过去。白袍僧因为那天元帝师之事,早已对我心存疑惑。自我在诚王府内一现身,他便开始跟踪。我们两人斗了五百个回合,白袍僧落了下风,见我不肯下杀手,自惭而去重生农女大翻身最新章节。这件事已暂时告一段落,顺其自然而已。他已知道我们的师徒关系,倒不必瞒他。其余事情你自有分寸,我对你很是放心的。” 玄风听说那白袍僧居然打不过师父,心中对车前子更是景仰之至。 小六听车前子说得含蓄,便知他不欲令玄风知道太多内情,便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白袍僧每次见到我,都想用读神之术看清我的想法,每次我都不让他得逞。想必他为此也起疑心了。” 车前子笑道:“白袍僧对我说过,他的确是对你的神识防御之术感到无可奈何。一开始他以为你的本领是你曾祖父所授,后来与你曾祖父见过面后才起了疑心。好在天启国虽然希罕帝师,诚王府却不缺帝师。常来常往的便有两人,即便是皇宫也无这等势力。白袍僧纵然起疑也没有办法。” 小六知道,天元帝师之死是车前子刻意隐瞒的,因为天元帝师死于帝之涛。而帝之涛是一项已经绝迹多年的令帝师强者闻之色变的力量。若然被白袍僧得知此事,必会引起其他帝师强者的共同敌对! 因为这件事情太过重要,稍有不慎就会令白袍僧以读神之术探到,故而她也不便对玄风说起。小六的话很含蓄,车前子的回答也半吐半露,而玄风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他们所说的事情极为机密,便借故离开,让他们两人在室内单独密谈。 待玄风离开后,车前子以神识扫过,周边绝无外人偷听,这才与小六细谈起那件事来。 “师父,您现在感觉如何?帝之涛应该尚在您的完全控制之中吧?弟子自从天师血脉觉醒后,感知比从前敏锐了许多,这次与师父见面后,总觉得师父身上似乎隐隐有种奇异的力量在闪现。不知那是否与帝之涛有关?”小六面现担忧之色。她最担心的师父身上帝之涛的邪恶力量一旦突然暴发反噬,以她现在的本领,却丝毫帮不了师父!故而她忍不住主动与师父谈起此事,希望提醒师父注意些。 车前子神色淡定地道:“你说得对,你的感知力量的确比从前强大了许多,甚至比白袍僧还要强了!这些日,我身上的帝之涛力量是比以前活跃,我已再三警告过它,不允许它轻举妄动。只是,有些事情只能尽人力而知天命。若我不能尽快晋级天师,或者有幸得一名天师相助,帝之涛得到极快发展也未可知!” 小六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看到车前子那般淡定的模样,她的神色却不能淡定。她听车前子说过,一旦被帝之涛占了上风,帝之涛会反噬主人,将主人的灵气神识全部吞掉,然后它再去寻找更为强大的寄主,或者足够强大后便以独立的形态出现!对车前子来说,最好的办法是尽快能够突破天师,才能真正摆脱帝之涛的控制!可是车前子高阶帝师的身份已有多年,仍未有突破天师的迹像。若有一天帝之涛的邪恶力量暴发,那可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她不希望车前子面临这样的危险! “师父!天师他们都在哪儿?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帮忙不可以吗?”在小六看来,车前子的安危当然比什么龙门会、什么天启国的皇位更重要! 车前子看出小六的急切,看到弟子如此关心自己,令他感到很欣慰。其实关于帝之涛这件事他本不准备再告诉小六的。只是被小六追问之下,他才道出了部分事情。此次回来,他本想安排好一切事情,然后自己再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修练,若能对抗得了帝之涛,只要有一线生机也要争取,实在不行,和帝之涛拼个同归于尽也算是件善事。若是被帝之涛所反噬,那也不至于当时便连累别人。 “小六。其实帝师一旦修练至天师之后,他们便可以离开我们所在的大地,至另外灵气更为充足的星体去修练。天漠大陆曾出现过的两名天师,清上宗的檀岳和凌云门的陆无尘,他们在修练至天师境界后,过了一年多便都离开了,以后又出现过几次,便隐匿不见了,谁也不知他们到底去了哪里。我说过,尽人事而知天命,反正我也活了几百岁了,又收下你和玄风两个徒弟可以继承衣钵,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了。”说着,车前子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89 禁制 小六听到车前子这样说,心里很难受:虽然她与师父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车前子给了她很多指导和帮助,尤其是那长者的宽容和智慧,很是适合她的无拘无束的个性,令她多了不少在宠爱自己的长者面前撒娇的机会,带给她信任和快乐!她真的很不甘心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位敬爱的老者会被一种异形的力量折磨至渐渐离去! 想起那遥不可及的具备超常力量的天师,想起自己已经觉醒的天师血脉,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漠视那天师血脉的力量了!她现在很需要强大起来,即便是借助血脉的力量,她也愿意! 但是那些毕竟都还距离自己太远,她担心的是师父等不及! 忽然间,她脑袋里一个念头一闪,问道:“师父,我怎么从未发现您的灵气是何种属性?” “升至帝师后,就会达到所谓的‘五行合一’境界,灵气属性已经没有多大关系青春骊歌。现在我的灵气便是一种既可属于任意一种属性、也可不属于任何属性的状态。”见小六不再追问那件事,车前子心中稍安。 小六心中暗喜:既然帝师能够将不同属性的先天灵气融合为一、甚至发生变化,那么想必也能够克服不同血型之间排异反应了! 她居然想到以输血的方式将部分天师血液转移给车前子,以便车前子能够获得天师血脉之力! 这个看似有效的想法令她心情激动。但是到底师父能不能接受这个有些匪夷所思的提议呢?于是她试探道:“师父,您现在已经是高阶灵师,距离天师境界只有一线之遥!而我虽然具备天师血脉。功力却离天师太过遥远。既然如此,我们两人优势互补,如果您吸纳了我的血脉之力,那么您会不会能够快些突破天师呢?” 车前子一听不由地笑了:“傻孩子!这等血脉之力是人天生俱来的,能否传给子孙后代都因人而异,岂能如灵气一样随意出入人体呢?” 小六坚持道:“血脉之力自然存于血液之中,若是师父吸纳了我的部分血液。自然能够将其中的血脉之力也一并吸纳!况且我只是失一部分血,很快就能恢复的,于身体也没有大碍。师父何不一试呢?” 车前子见她大方地连自己的血液都准备献出来,心中感动。但是,他知道血脉之力并非仅与血液有关。而是与人的整个机体息息相关。脱离了本体的血脉便如普通血液一样,是不会再拥有传承的血脉之力的。况且,即便是能够有办法保持原本的血脉之力,以他的身份和傲气,又如何肯去利用自己徒儿的血液呢? 车前子摇头道:“小六,你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据我所知。血脉之力本非血液那么简单,而是很复杂的、很深奥的东西,远非是血液所能承担的。你既得传承祖上的天师血脉。是上天对你的格外眷顾,你便不要辜负了这份天份,也不要轻易将它挥霍,要好自珍重、善加利用才是!师父会耐心等待着。若是有一天,你能够登上天师之境,再与为师解了这困厄,那才是为师殷勤期盼的事情呢!” 小六见车前子不肯配合自己试验这个“妙法”,心中失望,委屈道:“弟子哪儿是挥霍呢?若是师父能用得着这血脉之力,那便是用到正儿八经的地方了。弟子还求之不得呢!” 车前子看到小六那难过的样子,心里感动地都要化了,他笑着劝慰道:“好孩子!师父不是怪你啦!你的心肠这样好,为师心中高兴得很!能够收到你这样的弟子,是为师的福份,我车前子也不枉这一生啦,得徒如此,夫复何求?哈哈哈!” 车前子由衷地感到高兴,眉角的道道皱纹聚起便如盛开的菊花! 看到车前子的神情,小六知道师父是不会接受自己的提议的,失望之下,一时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她也知道,自己所想的办法也是有风险的,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看来,还得再想别的办法。 “师父,那么您觉得多长时间内有把握控制住那帝之涛?”小六问道, 看到小六那蹙眉凝思的模样,车前子知道小六还没放下这心事,心里暗叹了一声,笑道:“放心,十年之内应当没问题的。小六,先别管一些了,你的朋友来了!要不要出去迎接她啊?” 十年之内?那还有时间啊,小六心中一宽。听到有朋友来了,神识往外一探,随即明白了,笑道:“原来是菲儿来了!她来得真巧,若是这时候不来,下次来可要找不着门了!” 她指的是车前子所设的“迷宫禁制”。现在留连村的人,车前子可以将他们的气息与禁制连接进来,因而进出不会受到禁制影响。林菲是常来留连村的客人,若是以后每次来总如进“迷宫”一般,相信麻烦的不会是她,而是明心了! “我去看看,师父!”小六同车前子说了一声,便急忙出了门,向外村子外面走去迎着林菲走去。 林菲是驾驭灵气飞来的,正在半空里疑惑呢,为何以前来留连村时就在这个地方的、现在却云蒸雾绕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林菲在半空里盘旋了一会儿,便降落到地面上农家妇的重生全文阅读。顺着路走了几步,就发现自己跟进了迷宫一样,左绕右绕找不到正路,弄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地心里火起,转身就要往回走时,却发现回去的路也不太对! 林菲也猜测出是留连村搞了什么花样。因为前几日有几拨人来打探留连村情况的事情她也知道。她心里暗骂明心:“你这坏家伙,居然改了道路也不告诉我一声!哼,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 可怜的明心,还被蒙在鼓里呢,就被人家姑娘怪罪上了! 此时的玄风还没来得及找明心说明情况。因为明心独自居于一个院落,整日闭门修练,只有遇到到大事时才出来与大家见个面。玄风先找到赤岩、冰河等人,将车前子为留连村设下禁制的情况告诉他们,然后要他们传达到村里的每个人,若有亲人朋友来访时需要到外面迎接。 大家知道后都非常高兴,因为这等于是为留连村多了一道护身屏障!留连村虽在半山中,位置偏僻隐蔽,村落样貌普通,不引人注目。以往玄风他们在此居留时间并不长,大家过的是平常村民百姓的日子。这些天来,风之门的大部分人在此修练停留,来往出入之人多了,而且修练者的气息难以完全掩饰,极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不得不花费不少的精力用在留连山的日常防卫之上。 等到安排妥了众人后,玄风才去找明心,准备向他说明情况。没想到这时林菲已经来了! 就在林菲怒气冲冲地准备打道回府时,忽然有人叫她:“菲儿!你来了!好久不见了!” 林菲转身一看,原来是小六来了! “小六,你也在这里!”林菲先是满心欢喜,接着又满脸郁闷道:“可是这留连村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了呢?为何偏偏要把我拦在外面?难道是明心他不想见我了?” 小六不由地笑了起来,上前拉住林菲道:“跟我走吧。这事可跟明心毫无关系,你不要冤枉了他啊!我们边走边说吧。” 小六便将玄风已拜自己的师父为师,师父如何帮他设了“迷宫禁制”之事说了一遍,两人边走边谈,已走进了村里。 “这件事恐怕明心还不知道呢。我估计啊,他若知道了,第一件事必是先将你找来,请师父帮你消除这禁制影响呢。”小六笑着说。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明心的说话声:“我得快些去将菲儿接来,否则她下来过来找不到我们,那还不要急死啊!玄风你先告诉车前辈,请他不要走啊,一定得让我们菲儿也得自由出入才行!我走了!” 接着从前方院里冲出了一个人,正是心急火撩的明心! 小六不由地笑了起来:“明心你不要着急,你看谁来了?” 明心看到跟在小六身后的林菲,不由地心花怒放:“菲儿,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正在去找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小六领你来的吗?” 听到明心如此关心自己,林菲此时心里哪里还有气? 她笑嘻嘻地上前拉着明心的手,道:“明心,幸好你还记着我,不忍心把我给拒之门外,否则我都要伤心死的!快些带我去见小六的师父,对对,也是玄风的师父,让他帮我也与这禁制连起来,好吗?” 明心已猜到林菲进来时必定受阻,此时他已不忍让林菲受一点委屈,忙道:“走,我们去找车前辈,请他老人家帮忙去!”说着便带着林菲向里走去。 接着从院里跟出来的玄风,看到明心对林菲那般关心爱惜的模样,不由地与小六相视一笑。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90 冰玉 林菲虽是第一次与车前子见面,但此前对小六那位莫测高深的师父也多有耳闻。她的嘴忒甜,笑吟吟地“前辈”“前辈”叫个不停,哄得车前子不但施法将她的灵气与留连村连在一起,使她不再受“迷宫禁制”的影响,而且还从随身口袋里拿出一只花朵模样的粉色冰玉,送给林菲当见面礼。 小六和玄风一起跟着过去时,林菲正喜孜孜地向车前子道谢:“谢谢车前辈!这冰玉粉嘟嘟的真可爱,我好喜欢啊!” 车前子呵呵笑道:“这东西你留着正合适剑问乾坤最新章节。你的体内不知何故有一股冰寒之气郁积,偏偏你修习的金系武技,对于驱除这股寒气并无显著效果。这冰玉虽然生于极寒之地千年冰层之下,本身却是暖性的至阳之物,只要常带在身边,对于去除你体内的寒气大有益处!” 林菲闻言,想起自己素常喜热畏冷,一到冬日必要穿得厚厚的方可抵御寒气,一直还被六妙门的姐妹们笑话“娇气”。她与姐姐都没太在意,以为各人体质不同而已,没想到自己如此怕冷居然是因为体内冰寒之气郁积的缘故!她想起当年自己重病不能医治、奄奄一息时,姐姐想出办法来,将自己冰冻到千年冰崖之下,直到她将武功修习到灵师,能够医治自己的疾病之后,方将自己从冰崖之下取出来,为复苏后的自己医好了疾病。这股冰寒之气必是那些年所留下的! 林菲不由地满面感激和敬佩:“车前辈,您简直是太厉害了!当年我的确在冰层下呆了好长一段时间,平素里也畏寒喜热,还以为自己天性就是如此呢,却没想到是那时寒气入里落下的病根!太感谢您了车前辈!” 明心已知道林菲从前的经历,见车前子此举为林菲解决了个大麻烦。也高兴地上前致谢:“明心多谢车前辈厚赐!” 小六在旁边故意取笑道:“师父真是偏心眼,第一次跟我见面时,送我的是救命的丹药;第一次见菲儿送的是又益气又漂亮的玉石。其他人呢?明心也就罢了,怎么玄风没有礼物啊?” 感情她是代玄风讨礼物呢。 车前子知道她胡搅蛮缠是要逗自己开心,便笑道:“这些小玩意儿。本就是哄你们这些女孩子的嘛。明心和玄风都是男子汉,哪里会在乎这个呢?不信你问问他们。” 还没等小六开口问话,玄风和明心已经异口同声地答道:“正是如此!我们男子汉大丈夫。岂会与女孩子计较短长?” 小六跌脚笑道:“你们两人好傻啊!本来我帮着你们两个说话,好趁机宰师父一把的,谁知你们却不识好人心,真是错失良机啊!” 车前子乐呵呵道:“怪不得人家说是女大不中留,瞧你现在一点都不向着师父了,只管向着自己的情郎!得了!这里事情也差不多了。我还得出去一趟,今儿还有几个老伙计会来找我。小六、玄风。我们晚上再见!” 玄风听说师父的几个老伙计要来。猜测必是“梭罗四子”中的其他三人。因为车前子曾说过。这次龙门会他们四人依旧是创神岛派来的护法和监察使者。于是忙道:“既然师父的朋友来了,我们留连村虽然偏僻,房屋却不少,何不请他们来此居住一段时间呢?再者,弟子也可以趁机作东,好好请请他们几位!师父您看怎么样?” 车前子道:“这个倒不必,按照惯例我们自有栖身之处。你们两人既是我的徒儿。自然得与他们见见面,看看这几个一直不肯放下架子收徒弟的老家伙,这下该眼红心急起来啦!哈哈哈……我走了!” 几人都起身恭送车前子离开。车前子只是象征性地走出了房门便已无影无踪。 林菲和明心都笑逐颜开,得知一直被忽视的畏冷问题居然是林菲体内隐藏的寒气引起的,车前子还送了具有疗效的冰石,这的确是个意外之喜。修真之人最忌体内留下隐患。固然有些隐患随着武功修为的提升,会被完全消除掉。但有的却因修习的武功中并无先天克制之法,若不加留意,会一直存在,并在关键时刻赶扰人功力的提升。 现在不管是哪种情况,林菲都不担心啦。她饶有兴趣地小心地把玩着那块花朵形态的冰玉:虽然见过的玉饰品不少,但这块冰玉花朵浑然天成,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而且颜色粉粉淡淡的,煞是惹人喜爱。不管冰玉克制寒气的效果如何,这件问题已引起注意,就意味着离彻底解决不远了! 玄风见小六神色郁郁,以为她担心在即将回家会面临的麻烦事。毕竟他们两人今天早晨离开诚王府时的情形比较“诡异”,在强敌来临时两人腾空而去,陆天晓和梭罗云霓都赶到门口看到了,不知他们心里会怎样想?还有那突然而至的玉儿和青木等人,他们必是有备而去,不知会为诚王府带来怎样的麻烦? 玄风心中歉疚牛二哥的暖味生活。若不是他听到玉儿和青木的轮番挑拨之辞,一时冲动之下带着小六匆匆离开,也没有今日到鬼门关转一圈的事了,当然,也不会那般痛快地将石老怪解决掉! “小六,给我半个时辰,我把兄弟们召集到一起,跟大伙儿说明白石老怪的事儿。然后我们便同回诚王府,免得家里人担心,好不好?”玄风向小六问道。 小六刚刚是为车前子担了一份心,听到玄风的话,点头道:“好的,我等你。”今她随玄风离开时刚刚神识近乎处于迷乱状态,并未看清当时的情形。但她已听玄风说过当时父母已赶来了,她反倒不太担心,因为她相信以父亲的本领,对付青木与那暗藏的几人当是绰绰有余。 明心和林菲听到玄风说门内有事,两人便准备告退回明心居住的小院里去。 玄风向他们两人坦承道:“今天早上,我与小六在青峨山上遇到了石老怪,我们两人已合力将他杀死,终于替我爹娘、替黄藤兄弟、还有众兄弟的亲人报了大仇!所以,我要向兄弟们通报此事!” 在这些天的相处中,明心已知道风之门的大部分人和玄风一样,对石老怪怀有极其仇恨的情绪。他们大多是由暗夜之魂的杀手转来的,暗夜之魂的魂主石老人虽然名义上是他们的师父,自小收养他们、教他们武功,但实质上却是石老人杀死他们父母、制造了一出出血案后,把成为孤儿的他们培养成为杀人工具的!石老怪最终落了个众叛亲离、死于非命,实是其多行不义的结果! 听说玄风今日大仇得报,明心忙向他道贺:“玄风兄终于手刃仇人,真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听说那石老怪已是高阶灵师,居然死于你们两人联手之下,足见你们两人的功夫也已经到了相当高的境地了!真让明心羡慕之极啊!” 林菲知道明心因为尚未突破灵师,一直耿耿于怀,这些日来埋头苦练也是由此而起。忙拉拉他的手,道:“明心,你已经很棒了!他们都有明师指点,加上奇遇不断,你的功夫却是靠自己踏踏实实修练得来的!上次我姐姐还说,你比我下的功夫要多几十倍呢!等你练到灵师,必定比我还要厉害!走,我们不跟他们凑热闹,继续修练去也!”笑嘻嘻地拉着他便往外跑。 明心也顺水推舟跟着出去了,嘴里还说着:“菲儿不待这样笑话人的,你是说玄风和小六修练不踏实吗?” “哪有啊?我什么时候那样说的?我不过是那个意思罢了,明明没有说出口啊!”林菲笑着嚷着,两人声音渐渐远去 小六脸上带了丝笑意:“这对活宝!”心里着实为他们感到开心,她感到,此时的明心,算是彻底从昔日感情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不一会儿,风之门的人已聚集到了他们的议事厅内。玄风拉着小六约她同去,小六却执意不肯:“好在我也是飞鹰卫的门主,怎么好随便掺和你们的事呢?就算你不在意,我还在意呢!你说这是飞鹰卫归了风之门,还是风之门从了飞鹰卫?” 玄风笑道:“你说得好!我也在考虑这件事呢,等我们两人成亲后,就让飞鹰卫和风之门也合为一家好不好?我们就给它取个名字,叫风之鹰,好不好?” “一边去!你还鹰之风呢,好别扭,谁要跟你合在一起?小心风之门的人造你的反!快去吧快去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小六忍不住笑道。 玄风凑身过去,在小六额上轻轻亲了一下,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小六的手,出了门,向留连村的议事厅方向走去。 出了门的玄风,慢慢恢复了素常的模样。他脸上刚刚流露出的儿女情长已经荡然无存,满脸英武冷竣之气,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生惧的森然寒意。仿佛他的微笑和温暖,只有与小六在一起时才会绽放。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91 宝物 议事厅里众人已经聚齐。赤岩、冰河等四名灵师坐在首位。按照玄风安排,赤岩、冰河两人分别任副门主,别外两名灵师雪山、陆离则是他们的助手,共同协助管理门内之事。众人见他进来,齐齐起身施礼:“门主!” 玄风冲他们摆了摆手,微笑道:“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我们一日都见几次面,次次要行礼,不是太麻烦吗?”他每次都要对兄弟们讲不要讲究那么多,可是冰河却一直认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虽然大家是好兄弟,可是门主就要有门主的威严。 冰河笑道:“门主,这等上下之礼不可偏废啊。兄弟们在一起时都说,门主能够帮我们克服冰系功法的弊病,才算引我们走上真正修练之途。现在大伙儿都鼓着一大把的劲儿,最想干的事情,就是让门主带我们出去好好打一仗,打出风之门的威风来!” 赤岩一向心直口快,他叫道:“对女人乖乖让我宠全文阅读!我们想打一仗,尤其是要与石老怪好好打一仗,大伙儿这气儿才能顺!” 玄风的有穿透力的目光扫过大厅里的众人:“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们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来自暗夜之魂,大家都有相似的身世,共同的仇人!今天,我就是要向大家宣告一件非常重大的消息:石老怪已经死了!” 玄风的话语如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水面。众人立即沸腾起来! “什么!石老怪被人杀死了?” “门主,他是怎么死的?快说给我们听听吧!” “那老家伙罪大恶极,门主应该带我们一起去杀死他,好消消我们的心头之恨啊……” 众人情绪不一,有听闻仇人已死的激动,有不能亲手报仇的遗憾。有希望知道内情的迫切。 风之门一直派出不少人,到处打听石老怪的下落。前几日,好不容易掌握了石老怪的行踪,原来他是躲到青峨山里了,而且已晋级到高阶灵师! 这便成为一件非常严峻的事情。因为与一名高阶灵师的战斗,并不会以人数多而取胜,那拼的是实力!虽然知道以风之门现在的实力。与石老怪拼杀必会有所损伤,可是血海深仇,岂容后退?大家宁可拼着血溅三尺,也要与他斗个你死我活!这些日来,他们一直在刻苦修练武功,修练那被玄风新改过的“五行阵”,准备与石老怪决一死战! 石老怪怎么会突然死掉呢?他毕竟是高阶灵师!大家都觉得纳闷。 “怎么回事?石老怪是怎么死的?”冰河小心翼翼地问道。 “今天早上。在青峨山里。我与小六合力杀死了石老怪!”玄风道。 大家闻言都是一愣。紧接着又欢呼起来!他们都知道。自己的门主是一个天才修真者,虽然他是中阶灵师,但能够杀死一名高阶灵师似乎也是应该的! 玄风伸出两手向下一按,仿佛要把所有的声音都压下去。众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来告诉大家事情的经过。”玄风将他与小六一起到青峨山,意外遇到了石老怪和赤练蛇,自己与石老怪拼死搏斗,直到小六成功晋阶后杀死赤练蛇、又将与石老怪拼得两败俱伤的自己救醒过来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他将去青峨山的原因,改成了小六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晋级,故而两人特意去青峨山的! 这个故事相当地惊险,令大家都为他们后怕不已!要知道,他们两人一人是中阶灵师、一人是初阶灵师,况且小六还要晋级,需要有人全力护法的时候,此时遇到一名高阶灵师、一名中阶灵师两个敌人,放到一般人身上,那可是力量悬殊、危在倾刻啊! 他们顿时对玄风与小六两人的超强战斗力佩服不已!在他们心中,玄风和小六两人,一直是个奇迹般的存在!只是这次带来的震撼更大! “天哪!”赤岩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门主,你们也胆子太大了,这种冒险的事情也敢做!你应该叫我们兄弟们一起去为小六护法的,要不然,万一出什么事……呸呸!我这什么嘴啊,连话都不会说!总之你们都是贵为一门之主的人了,怎么可以这样冒险呢?那石老怪和赤练蛇都给你们打死了,其实应该留给我们点,让我们也去打上一场过过瘾啊!” 赤岩都不知该怎么说了,有点语无伦次起来,不过那意思倒也说到大家心里了,惹得大伙都笑了起来。 冰河也从刚刚的震撼中恢复过来,道:“那石老怪给烧成一团灰了,总算是罪有应得!那赤练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着石老怪儿狼狈为奸,也是死有余辜!总之,杀死了石老怪,门主是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们大伙儿一起报仇了,也解决了我们一块大心病!我提议,今晚,我们要痛饮一场,庆贺今日报仇雪恨,庆贺门主平安归来,还要庆贺门主夫人顺利晋阶中阶香修艳旅!大伙儿说好不好啊?” “好!”众人哄然叫道。 玄风摆了摆手,道:“这不是最重要的。我们将石老怪身上的东西都搜检出来了,我想,其中有一样东西是大家最感兴趣的!” 说着,他从纳戒中又拿出另外一只纳戒。大伙儿一看,模样很熟悉,都知道这个纳戒是石老怪平日所戴的容量很大的中品灵器,里面都是他随身的重要物品和素日通过各种手段所得的天地灵宝! 玄风将纳戒里面的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居然倒了满满地一大桌子。里面闪闪发光的各式珍宝灵器、名贵药材,数千枚高品灵石,形状各异的玉瓶里所装的丹药隐隐流出的香气,还有厚厚的一叠书籍,看上去像什么功法秘笈。 玄风指着那些书道:“这些都是石老怪平生所学,他舍不得教给我们好的东西,教给我们的是有弊病的瘸角功夫,靠透支我们以后的精力来赢得一时的强大!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些东西会落到我们手上!以后,这些都是我们大家的财富了!不过这些秘笈要等我细细看一遍,确定再无危害后大家才可以学习上面的功法。” 大家见他如此坦荡无私地将这些东西都拿出来,心里都很感动。按道理讲,石老怪、赤练蛇是他与小六拼力杀死的,还差点为此丢了性命!这些缴获的东西自然应该归他所有!他为大家报了大仇,避免了自己一方的人员伤亡,便足以令大家感激不尽的了! 冰河道:“门主!这些宝物是你和小六所缴获的,自然就该由你和小六姑娘来支配,我想,对于此事,我们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吧?”说着,他转头望着大家。 虽然手刃仇人是一件快事,但当你的对手是一名高阶灵师时,那就另当别论了。因为此时,保命是第一位的。所以,玄风“越俎代庖”杀死了石老怪,大家不但会怪罪,而且很是感激。因此,众人齐声叫道:“对,对!按照江湖规矩,那些宝物都该由门主和小六姑娘所得,这是自然的!” 玄风摇头道:“不,这些东西是缴获的石老怪的。大家都知道,石老怪那儿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血汗钱。所以,这些东西现在是我们大家的,由赤岩、冰河、雪山、陆离你们四人共同保管,用于我们门内正常开支和弟兄们修练提升。” 冰河还欲推脱,赤岩却道:“既然门主有此意,我们也不必客气了。玄风的性子你们都知道,他是不肯把好处独自吞了的。依我看,这个留连村虽然不错,车前辈也为我们暂时设了禁制,可要作为长久发展来看,这个地方还是太小、太普通了。我们风之门总要寻一处百年千年能流传下去的老窝,然后在那里建个宝库,就把玄风得来的这些东西放到宝库里作底子,成为我们风之门的基业,大家看如何?”赤岩说到后来,便对玄风直呼其名了。他的话语直爽,迎得了大家的一片喝采声。 玄风听了正合心意,笑道点头道:“对,我觉得赤岩这个提议不错!” 雪山、陆离两人也是与赤岩他们差多不同时晋阶的灵师,两人都点头道:“不错,这是个长远打算。” 冰河也知道玄风是不可能独吞那些宝物的,只好点头道:“如此也好。我们把这些东西用于风之门的长远发展。” 玄风见大家没有异议,便道:“我也打算为风之门寻个长久牢固之所,这事大家都要多多考虑,有好的想法便提出来一起商量。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会太长的。现在还有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事关我们每个人的身世的,我想大家一定都很期待看到它们!” 说着,玄风从那一堆珍宝里拣出一个不起眼的袋子,然后将那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又是一堆书! 玄风的话吊起了大家的胃口。冰河在近处,拿过一本书来看,不由地惊叫起来:“原来是石老怪记录的我们的身世!”众人都着急起来,谁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都挤过来要拿书看。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92 寻亲 冰河叫道:“大家都别挤了!还是我让来念给大家听吧。” “快念,快念!”众人知道这些书也不够大家分来看的,况且自己的名字还不知在哪儿呢。 冰河便开始大声地念了起来。 “‘卢方,翼州祥安人,父卢大白,经商,母卢王氏,一幼妹。杀其父母、幼妹,祥安已无直系亲属。尚有远房叔伯等亲属。取名杨木。’”读到这里,冰河沉默了一下。 “石老贼死有余辜!竟然杀我全家!”旁边的杨木眼睛红了,双手的拳头紧紧握在一声,大声叫道! 冰河同情地望了他一眼。虽然大家已经猜测到石老怪的行径,但真正听到这样施加于亲人的血淋淋的事实后,依旧忍不住情绪激动,义愤填膺! “后面还有一些字,可能是后来加的,‘派往连州杀人。青州。湖州。’这可是你后来执行任务时所去的地方吗?” 杨木点头:“是。我第一次跟随他去杀人,确实是去连州,青州和湖州也是我去过的地方。看来老贼是怕不小心把我们派回家乡去,这才作了这些记录的!” “正是这个原因!”冰河道,“所以也留下了他的累累罪证末世之批发救世主。好,我要继续念了。大家都很急切,我只挑我们在场这些人的情况,拣关键的念吧,后面的那些曾去的地方也省了,有时间大家再细看。” “赤岩,不知其父姓名,父子两人在挽州大泽河边同行,将其父杀死弃于河中,收留此子。” 赤岩双目暴瞪,怒道:“娘的!让石老怪永世不得超生!”刚一骂完,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当年因父亲与自己一起而被害。不知母亲现在尚在吗?他一下子坐不住了!虽然没有名字,或者能向那里人打听到当年那失踪的父子俩? “陆离,孤儿。不知其父母亲为何人,独自在丹阳城乞讨时被收养。” …… 每一个名字念下去。总是激起一阵吵嚷声,在一个人心头落下一块重石,扬起了一圈圈仇恨和悲伤的涟漪。 忽然听到一个名字:“容昀,母亲胡令茹,父亲容令海,受宰辅苏承恩之托杀其全家,此子资质过人。留其一条性命为我所用。取名玄风。” 听到这里,议事厅里忽然变得安静无比。 大家原以为杀死石老怪,就会大仇得报,想不到玄风的父母亲居然是宰辅苏承恩所害!这可是一个不小的对手!同时。大家心里也怪怪的,不明白为何那等声势显赫的宰辅,怎么会与玄风的父母亲结了仇?莫非他们中间有何深仇大恨?同时,有人也注意到,就在列出父母亲姓名时。石老怪一般是按照父在前、母在后的顺序写的,而偏偏玄风的母亲放在前面,难道其中也另有深意? 冰河稍稳顿了一下,向玄风看去。 玄风的表情依旧淡淡的,似乎冰河所读到的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冰河低下头。继续一页页地向下读去。 暗夜之魂共有杀手三百余名,他们的身世来历大都记载在那些册子之上!当初的暗夜之魂已经分崩离析,他们中间留在风之门的有一百三十余人,跟随青木而去的也有近百人,另外几十人或是死于争斗之中,或者自行离去、不知所踪。据说,青木带去的人中,有一部分人被制成了具有超强战斗力的“药人”,一直被隐藏在申元宗的某个地方! 风之门还有八十余人是最近招进来的新人,并没有参加他们这次的集会。 待到冰河读完最后一个人名后,大厅里已经燃烧起了仇恨和愤怒的熊熊火焰。毕竟,除了少数几人本来就是孤儿,其余的“孤儿”都是被石老怪制造出来的!虽然石老怪已经被玄风杀死了,但是,他们仇恨的火焰并没有因此而熄灭。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火,一股恨,一股没来由的焦躁不安! 那种恨和火,那种焦躁不安,玄风很懂。当初,就是在那情绪的支配下,他发誓一定要弄清自己的身世,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家乡,一定要为父母报仇雪恨。 “弟兄们。”玄风环顾大家。他的声音与他的人一样,依旧淡定。 宛若一股清流的水流入心田,议事厅的众人开始安静下来。 “当初刚刚发现自己的身世、发现自己的仇人时,我也和大家一样的感觉。弟兄们,石老怪残杀无辜,作恶多端,我们现在已将他彻底打败、将他挫骨扬灰了!这件事虽然弟兄们没有亲自动手,但我是带着大家的心愿、带着大家共同的力量,才能以中阶灵师的身份打败高阶灵师的石老怪!所以,大家不必为没有亲手杀他而感到遗憾。记住,是我们一起杀死石老怪、一起为我们的亲人报仇雪恨的!” 这一席话掀起了众人的激情! 冰河带领大家一起高呼:“对!我们共同杀死了石老怪,我们为亲人报仇了!”冰河知道,这种呼喊也是一种情绪的发泄,对他们说,很重要雄霸蛮荒最新章节! “这些年来,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但是,我们心底里都渴望能够拥有一个家!现在大家突然都知道自己的家乡了,或许心里还会惦念我们是否有健在的亲人!弟兄们,现在,我给你们十天的假期,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回家乡去看看,探寻一下当年离散的亲人,寻一下自己的根!”玄风继续说道。 大家都愣了一下,虽然他们都渴望能够回自己的家乡去看看,但没想到玄风这么快就会有这个决定!因为大家都知道,龙门会举行在即,若是突然大家都离开,少了在一起训练的时间,或许会影响比赛场上的发挥! 冰河忍不住问道:“门主,这样真的可以吗?您觉得这样不会影响我们参加龙门会吗?” 玄风淡淡一笑:“龙门会是很近了,但是,我知道,若有心事埋藏在心里,或者更会影响赛场发挥!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实现自己最迫切的愿望,然后轻轻松松、心无挂碍的进行修练、参加比赛!兄弟们,十天时间够不够?” “够了!”众人哄然应道。想到找到自己的故乡、自己的亲人,大家情绪都很激动。 特别是赤岩,他的愿望更比别人要迫切。母亲,母亲,那是一个多么温暖、多么亲切的词啊!从小没有享受的母爱的他,多么希望见到母亲一面,哪怕只是看一眼她那苍老的容颜! “玄风,谢谢你,我一定要快些回去,我要打听一下,我的母亲是不是还在人世!你放心,不管找不找得到,十天后我必会赶回来的!”赤岩激动地嚷了起来。 玄风笑着看了赤岩一眼:“还要给兄弟们提个醒,我们这次回家乡一定先要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待弄清楚家里的情况后再亮明身份。毕竟我们已经消失这么多年了,即便家里发生了什么变化,大家也要心平气和地接受,不要再生戾气!毕竟,我们能够找到自己的家乡,已经是一件意外之事了。若能见亲人一面,不论是否能相认,知道他们安好,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的确,离家数十年,能否找到亲人是一回事,即便找到,能否相认还是一回事。比如说赤岩,当初他与父亲同时失踪,母亲尚年轻,这几十年过去了,母亲是否改嫁、身在何处都是别外一说。所以,玄风提醒大家,要心平气和,知道感恩,少生戾气。 赤岩虽然心直口快,人却很是聪明。他明白玄风的意思,便大声道:“放心吧门主!不管能不能找到我娘亲,不管我娘亲在哪儿、现在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发飙的!” “还有一件事。这些日,因为我的家仇牵累,我们风之门可能会被朝廷之人盯上,这也是我师父为留连村设下禁制的原因。所以,望大家不管离开时,还是回来时,都是小心在意,不要着了敌人的道儿!十天后,希望大家能够都按时赶回来。若遇到任何疑难之事,回来我们一同商量解决。弟兄们,请记住,不管能否找到别的亲人,现在我们就是真正的亲人,真正的亲弟兄!我们都曾像风一样孤单无助、来去无羁,风之门,就是我们共同的家!” 决定回家乡寻找亲人的那些人离开留连村之后,玄风的话还久久在他们耳边回响,令他们心中勇气倍增!他们按照玄风的安排,错开外出的时间,尽量隐藏形迹,避免被人发现此处的动静。 当然,还有一些人留在风之门。象陆离等人,原来就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现在更无从寻找亲人了! 看到许多人都离开,冰河神情有些落漠。他的父母都被石老怪杀死,却没有留下什么名字。因为当时他们一家三口正在三地交界处的路上,石老怪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父母两人的尸体就被弃之林中。既然父母已亡,又不知名姓,实在不知从何找起。没有父母的牵持,冰河也不愿去白白浪费时间和感情了。 “兄弟们,打起精神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在一起的!”玄风拍了拍冰河的肩膀,“冰河,陆离,今晚我还有事,这场庆功酒你要招呼在家的兄弟们喝好!等到十天后,我们再正儿八经地大喝一场!”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93 入宫 小六知道风之门的不少兄弟都心急着赶回自己的梦寐以求的家乡去,便以神识观察周边的情况,发现在离留连村七八里的路上有三名修真者在窥伺。请使用访问本站。小六暗运神识之力,那三人只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地,竟然倒在地上睡着了。直到风之门的人都离了村各自分散而去,那三人才清醒过来,彼此面面相觑,知道必是着了高手的道儿,三人顾不上继续监视,慌慌张张地向中都城而去。 小六和玄风正好也要回中都城,索性就跟在他们三人身后慢慢走。那三人都是战师修为,丝毫觉察不到身后被两位中阶灵师盯上了。 他们赶在了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这三人却径直回了苏承恩的府内。 玄风望着他们隐入苏府的背影,嘴唇抿地紧紧的,新仇旧恨陡然融为一体! 小六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低声道:“走,我们先回家吧。” 玄风点了点头。两人转身往诚王府走去。 夜色朦胧之下,诺大的诚王府依旧平静如初。 守门人见他们回来,忙上前打招呼:“小姐回来了,玄公子也回来了!刚才公主还安排人来说,要你们回来后直接过去找她呢。”他似乎已经知道玄风被诚王府所接纳,因此对玄风露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小六答应了,和玄风一起进了门,直接来到梭罗云霓所在的后堂。 屋内灯火通明。梭罗云霓和秋瑞在屋里交谈,几名侍女静悄悄地侍立于门外。 两人进门,先向梭罗去霓和秋瑞施礼。 梭罗云霓见了他们,喜悦之下难掩眉角一丝忧色:“你们可回来了!今天早晨走得那般匆忙,没有什么事吗?” “娘亲,秋姨,让你们担心了。我们俩倒是没什么事。家里怎么样?那个玉儿后来怎么样了?我们走得急。把那烂摊子留到这里。”小六满是歉疚和担忧地问。她没敢说自己当时神识又出了点问题,并有意把遇到石老怪的事情隐去了,免得引起母亲过多担忧。 玄风也满脸不好意思。上前道歉:“真对不起!今天早上,我听到穆清和玉儿诬陷小六。心里恼怒,也担心小六生气,索性就带小六一起离开了!走得过急,一时没有考虑周全,反倒令伯父伯母多费心了!” 梭罗云霓仔细瞅着小六的脸,看到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叹了口气,对他们两人道:“你们倒是走得对。那玉儿和青木本就是冲着你们来的,看到你们两人都走了,他们也没有闹下去的劲头了。你爹爹心中不悦。过去斥责了他们几句,他们本来是没有道理地信口雌黄,被你爹爹说得哑口无言,便悻悻地要走,你爹爹出手想给他们个教训。那穆清很是狡猾。看事不好就让那几个后来出手的黑衣人当替罪羊,自己先跑了。那几个黑衣人被你爹爹打伤了,我本想留下那玉儿跟她分辩个明白的,但你爹爹说不必与受人蒙骗的侍女一般见识,况且她又被人蒙骗。便放她走了。” 小六想到青木既会利用玉儿,关键时候又会抛弃玉儿,正是他一惯的风格。小六此时自然而然地记起了往日发生的事,就如记起自己的一个普通的熟人一样,丝毫没有那种心里的震颤、伤感或恼怒之感了,更没了素日埋藏在心底的恨。 她忽然心里一阵轻松,笑道:“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那穆清虽然用心不良,倒也奈何不了我们!只可怜那玉儿痴恋穆清,所托非人,终将是为自己掘墓。若我再见她,倒是要劝她擦亮眼睛,先看清对方人品,再托付终生才是。”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如一对璀璨的宝石,令玄风有些迷醉。 梭罗云霓把目光转向玄风,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但此时,她更希望知道玄风对这件事的态度。 短暂的沉默后,玄风一下子从痴迷中回过神来。看到梭罗云霓和秋瑞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连忙郑重地道:“伯母,我相信小六,她决不会与那穆清有任何瓜葛的。他们胡说八闹只是出于嫉妒罢了。请伯母放心,我们两人的心始终是在一起的!任何人只要敢中伤小六,我终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梭罗云霓不由地微微一笑。连旁边的秋瑞都忍不住笑了:看玄风那副痴情的模样,即便一字不言,一片真情也俱在意中! 梭罗云霓微笑道:“好,只要你们两人情意坚定,就不会轻易受人中伤的,我们也就放心了。” 小六问道:“且不管他们的闲事了!怎么一直未见爹爹?爹爹哪儿去了?”刚进来她就为此心中疑惑,因为这些天爹爹只是白天在外面做事,晚上早早地就回诚王府陪家人,若是此时还不回家,必定有何重要之事。 梭罗云霓面现忧虑之色:“上午这件事处理过没多久,你爹爹就被皇宫来的人请去了,说是皇上有要事找他商量。不知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正想派人打听一下,看看宫里到底有什么事呢。” 听说爹爹去了皇宫,小六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娘亲,正好我也要去传讯馆里看看。我们现在就去,待打听下什么情况后,再回来告诉您,您先不要担心啊。” 梭罗云霓点了点头。以往都是通过袁茹与飞鹰卫打交道,自从袁茹也跟随去了四海通传讯馆后,她打听消息反而没有原来那么方便了。 “小六,你去了解下什么情况就好。不管有何事情,回来后我们一同商量再决定怎么做。你可千万别仗着艺高人胆大,硬往皇宫里闯。皇室既然存在这么多年,总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一定要小心在意啊。玄风要劝着她点,小六一向就爱鲁莽行事,让我放心不下。”梭罗云霓叮嘱道。 “伯母放心,我会好好看住小六的。”玄风只好答应道。 小六看出母亲的担心,上前去拥抱了下母亲,含笑道:“娘亲放心!我都知道的!” 梭罗云霓心里一暖,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心疼地道:“这丫头,越大越发跟小孩子一样了!看你们匆匆而来,一定还没用晚饭吧?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些,用完饭再去。” 小六心里着急,哪里还顾得上等到吃过晚饭? “娘亲,我们午饭吃过还没多久呢。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师父他老人家今晚也说不定要来。有件喜讯还未告诉娘亲呢,我师父已经玄风收为弟子了,我现在是大师姐身份了。师父要趁晚上的空儿来教我们武功呢。”小六嘻嘻笑着道。 梭罗云霓听了也很高兴,毕竟车前子是他们梭罗家的长辈:“祝贺你啊玄风,车老武功不同一般,能被他收为弟子也是福分!你们两人都要好好跟师父学习啊!” 小六一听,貌似母亲要开始对自己两人进行一番谆谆教导了,忙拉起玄风的手,边往外走边道:“娘亲!我们先去传讯馆啊,回来后再细听娘亲教导!” 望着他们两人远去的背影,梭罗云霓心头忽然涌上酸酸涩涩地感觉,叹了口气:“唉,女儿大了,总是要跟随别人而去的。” 旁边的秋瑞笑着劝慰道:“小六心思细致,又头脑灵活,早早地便为飞鹰卫谋下了四海通传讯馆的生意。看这模样,他们将来成亲之后也决不会走远的,反而是你们多了个儿子一样!” 梭罗云霓叹息道:“但愿如此。小六的性子我知道,看似沉稳,其实最爱冲动、最受不了拘束,不似能够在一个地方呆住的孩子。那玄风虽然不多言多语,也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将来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也不管那么多了,只要他们两人觉得幸福就好。” 小六和玄风两人借着夜幕的遮掩,低飞潜行,迅速来到四海通传讯馆。 “谁?”两人在院内落下时,暗处角落里有人低喝。 “我。”小六也低声回答。 “门主回来了!小人不知,有失远迎!”暗处走出一人来。 小六冲他点了点头:“不知者不罪,继续留神吧。”与玄风接着处里面走。 一会儿朱正奎和袁茹迎出来了。朱正奎远远地笑道:“门主,祝贺你啊,前途无量的天师血脉传承者!” 小六忍不住笑了起来:“朱伯伯,您可是在笑话我吗?” 朱正奎道:“哪里敢笑话?我要得罪了未来的天师,那还了得?说正经话,我们正等你们来有要事商量呢。且进屋谈吧。” 小六问道:“我也有事要问朱伯伯。今天上午我爹爹被皇上请去了皇宫,至今未回,可听说皇宫内有何事发生?” 说着,几人已进了屋。 朱正奎面现忧色:“我要说得正与此事有关。听说皇上今天中午宴请四大门派在中都的首领。除了你爹爹,还有清上宗的白袍僧、证空法师,昆山门的达昆帝师,申元宗的申一峰等人。他们自从进入皇宫外,到现在为止还未发现有人离开。当然,那两位帝师,即便离开我们也无法察觉。”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94 窥探 小六听了朱正奎的话,面色沉重起来:“苏承恩那儿有什么动静?”她最担心的是,苏承恩自然知道自己与玄风的关系。很明显,苏承恩与苏皇后、梭罗南昭是一丘之貉。若是他们一心想消除多年来的心头之患,要以此对父亲相胁、置玄风于死地,那可是件麻烦事!她倒不怕父亲对玄风起杀心,怕的是耿直的父亲直接便与皇上翻脸、一时之间处于不利地位! 不过,这样以来,就等于朝廷立即将凌云门、飞鹰卫和风之门全部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这三个门派的力量,现在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可是也足可以影响江湖上的一大片!希望梭罗南昭不至于这样浅见吧? “苏承恩这些日一直与苏皇后之间有书信往来。今日天黑之后,苏承恩急匆匆地亲自赶往苏皇后处。我们有人一直守在皇宫和苏府门外,现在还没回信来,应该是苏承恩还未回去。”朱正奎答道。自惠州之行回来后不久,他便知道苏承恩与玄风之间有某种仇怨。出于对小六的关心和“爱屋及乌”,故而派人对苏府也进行了重点监控。 苏承恩与四大门派首领并非同时进宫,要去见的也并非同一个人。看来这件事与苏承恩没有直接关系了? 小六沉思道:“是否他们入宫与龙门会有关?梭罗勇那儿呢?” 梭罗勇是这次龙门会的重要组织者明末疯狂。故而飞鹰卫不仅严密监控将军府,还派细作混入了将军府。因此关于龙门会规则改动等“内幕”才会及时传来。对于这些“独家消息”,飞鹰卫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卖出去。就在诚王妃那处准备送给小六作嫁妆的门店里。不久前被一位神秘老板租去,并开了一处茶馆。那处茶馆还兼有一项“神通”,那就是在每天的某个时刻举行“重要信息”拍卖会。若有门派需要何重要消息,则可以出钱通过店里专门人员向老板“订购”。当然,中都城里每天都有各种类型的店铺开业,这件事会被一些有心人记住,大部分普通人很快就将这个新开业的店忘记的。 “梭罗勇今天上午晋见过皇上。但是陆门主他们那些人进宫时,梭罗勇已经离开了。梭罗南昭生性多疑。即便是因为龙门会之事,他也不愿意梭罗勇与四大门派直接会面,恐怕他会担心梭罗勇与哪个门派勾结到一起的。”朱正奎能够辨别重要信息,并将这些重要消息都随时掌握起来,关键时候派上用场。这也是自陆天晓到陆小六都非常倚仗他的原因之一。 “对,梭罗南昭正是那种多疑而善变之人。不排除爹爹进宫会与龙门会之事有关,但是。到现在还不回来,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其中必有隐情!不行,我得亲自到皇宫去探一探!”小六很快做出了决定。 玄风连忙阻拦道:“小六,别急!现在这情况,如果白袍僧和达昆帝师仍在皇宫内,你擅自闯入皇宫。恐怕有些不太妙!我想,今夜我们不是还与师父约好见面吗?师父与他们同来的几位朋友,必定都非寻常高手。我们还是与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否则,我们胡乱行事,不光让亲人担心,反而会于事无补!” 朱正奎也不愿小六冒险:“正是,玄风说得对,小六。我们还是三思而后行。我已派人联系了皇宫内的密探,回信还未传来,我想。现在应该也差不多快来了。我们再耐心等一下也好。” 小六略一沉吟,道:“好,朱伯伯,您就再催一下皇宫内的消息。我要先以神识打探一下那两位帝师的位置,然后再决定是否进宫。” 他们都知道小六的神识之力非同凡响,虽然知道小六这样做极有可能惊动那两名帝师,但也不好阻拦小六。毕竟陆天晓的安全是大家都非常挂心的事,有所行动总比无奈的等要强。 于是朱正奎便依言来到蜂鸟舍内。拿出极为轻薄的小片锦绸写了几个字,用蜡丸封了,系在阿紫翅下,先安排阿紫去皇宫:“阿紫。再去找陈公公,如果他有消息,就一起带回来。如果找不到他,也要赶紧回来告诉我。” 然后又在阿晶的翅膀下挂了细小的一红一绿两只腊丸,对阿晶道:“阿晶,这次你要去找陆天晓门主,他身边可能有许多武功极高之人,甚至有帝师。如果见到天晓,能够靠近他的话,天晓会在你身上留下一个蜡丸,红的表示危险,绿的表示安全。如果他身边很危险,无法靠近他,你也不要勉强,立即回来。我知道你能够分辨出危险和安全的,回来后告诉我们!”朱正奎用阿紫和阿晶能够理解的语言和它们沟通着。 最具灵性的阿紫和阿晶是飞鹰卫的两张底牌,这次,为了探知陆天晓的情况,朱正奎不惜使用这两底牌了!只所以让它们分开行动,是因为即便有险情,也好不让它们同时落入对方之手! 而此时,小六正一个人盘坐在她自己在中院的房内,进入了空灵明净的状态。玄风则在门外为她护法。 一缕若有若无的神识已如空气一样漫洒出去,悄悄弥漫了整个中都城,甚至更远的地方。不过最终,都凝聚到那庄重威严的皇宫之内。 当她突破中阶灵师后,她的神识之力已经跨越到了一个新的阶段,神识的探知力和敏锐度空前增长。只是因为她在救玄风时,自身元气消耗过大,导致短时间内体弱气虚,施展灵力起来要费力得多。好在她的天师血脉之力也正在为她提供有益的恢复之气,因而她的神识之力并不弱。 小六的神识第一次与皇宫接触妖孽教主的田园妻。以往她的神识探知力并非很强,况且担心惊扰了白袍僧等人,并不敢随意施展神识之力,更从未往皇宫里打探过!这次接近皇宫后,她发现,原来她以为只是建筑高大威严的皇宫果有许多不寻常之处!因为里面似乎隐隐有一层屏障,在阻碍着她的神识之力的探入! 小六微微吃惊,看来广泛撒网这一招用在皇宫是不行了!正如母亲所说的,梭罗氏皇室屹立千年不倒,必有支撑它存在的力量!况且有梭罗门那般强大的后援,他们必不会让皇宫随随便便就会被人窥伺到的! 不过,小六的好胜心也被激起:难道我能够遍布千里的神识之力,偏偏对你一个连帝师也没有的皇宫无可奈何?你所靠的不过是禁制之力罢了!只要是禁制,就会有破解之法!好歹也有两位帝师教她功夫啊! 于是小六凝神聚气,慢慢将所有散布出去的神识之力都收回来。中都城内皇宫之外的地方,虽然灵师高手有很多,但是能探到神识之力涌动的地方并不多。倒是六妙门那儿,隐隐有一丝神识之力的痕迹,小六知道,想必六妙门的门主林芳将来能够突破帝师的可能性要大些!诚王府那儿,也没有她熟悉的师父的气息。看来,师父不知与他的那些老朋友们在哪儿相聚,现在还没有过去。 然后,小六将神识之力凝聚于一点,施展师父教她的解破禁制之法,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探入! 这就如用力一样,一开始整个一大片地用力,受力面大,而力量被平均开来,必定要小。现在将全部力量凝聚于一点,便如用锥子在钻一处,而且还讲究技艺,那力量必定巨大无比! 就在那一个点上,皇宫那若有若无的屏障之力竟然隐隐有些松动的迹像! 小六心中暗喜,渐渐加大了那缕神识之力的力度! 她的神识之中隐隐听到“咦”地一声,那本来已经松动的屏障,忽然又如潮水般涌来,很快便弥合起来。 似乎皇宫内有高手发现了自己的企图!小六急忙轻轻回收神识之力。她担心自己的神识之力被人跟踪,瞬时间又将那缕神识均匀散布于整个中都城内,化为淡而又淡,空灵无形的力量,让里面的人即便想跟踪也无从跟踪! 果然,小六觉察到那从皇宫探出的神秘力量,在试探跟踪无果后很快就缩了回去,还在空气里留下了淡淡的讯息:“皇家圣地,神圣不可侵犯!速退速退!” 小六皱了皱眉:神圣不可侵犯? 她想起了玄风的身世,想起了梭罗南昭那等弑父杀兄之举,忍不住大胆回了那人一个讯息:“当日有人弑父杀兄、血溅宫廷之时,此处可也被称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圣地?” 空气里顿时沉寂起来。似乎那人也在沉默不语。 小六原本就没指望那人会回答。心里微微冷笑了一下。 那人似乎敏锐地感觉到小六在空气里那淡得几乎没有的神识之力中传达出的嘲笑之意。终于又给出了一个回答:“各人自有天命,非人力可以逆转。作恶者自会受到惩罚,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如此,这并不会影响皇宫的神圣!” “天命亦是通过人力来实现的,若所有人凡事都要等天命,便没有天命可言。”小六向来不甘心听从所谓的命运摆布,这时也自然而然地出言辨驳对方的“天命论”。 又是一阵沉默。 “好辩才。你是我千年来我遇到的敢这样对我说话的第一人。也罢,我对你网开一面。有胆你子便进来。不过,我只允许你的元神进来!若不敢来就罢了!” 那声音说完,前方皇宫那牢固的屏障居然象打开了一扇窗户,有一处不设防的地方出现了! .免费为广大书友提供扶风醉最新章节和无弹窗全文阅读,如果你觉得本书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请点击导航条上分享链接或复制如下的分享地址: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295 禁制 小六自然不肯上当!对方既然能在皇宫设下如此强大的禁制,这就证明了,对方强大到完全可以控制一名帝师的元神! 若是自己贸然进入其中,一旦被对方控制住元神,那可不止是被动,而是性命攸关之事了! 小六淡然一笑:“在下不过是想到皇宫去探望一位故人,没想到阁下居然如此不好客,设下这种牢笼般的禁制!也罢,你虽无情我却不能无义!我当然不能当着禁制主人的面不管不顾贸然闯入了!” 那人也笑道:“无妨!我说过,你若有胆便请进来!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要痛痛快快的,何必顾虑太多?!” 两人本是通过漫布在空气中的神识进行交流,均是无法探知对方的形象面貌。那人在皇宫内设下禁制这许多年来,还未曾遇到过强闯禁制、并险些破坏掉禁制的人,故而,根据小六那极具通透力的灵气,判断小六为男子。他此时极为好奇,一心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何等人物,因此有意以言语相激,企图逼小六以元神入内,两人也好较量一番。 要知道,修练到帝师境界的修真者少之又少,绝对属于人中龙凤。这种人在万人伏拜仰视的环绕中,纵然性情平和者,时日久了也多半会养成心高气傲的个性,决计不肯容许被人轻视的事情发生。若被人如此一激,鲜有帝师会承认自己胆小而不中招的。 可惜小六并非真正的帝师,而且她决计不喜欢将自己置于无法把握的险地! 至于对方误解自己性别之事,小六却并不介意对方继续误解下去。 于是便淡然道:“非是我顾虑太多,阁下将整个皇宫全都以禁制隔离起来,此时却只开一小洞,然后一句话便请君入瓮,我此时若果真如你所言进去了,不但对你这禁制主人不敬,更是对我自己的不敬!我与人交往的习惯是,要么就光明正大、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要么就广开大门。诚心相邀!似你这般虚情假意、半遮半掩、暗怀心计之事,谁耐烦去做?” 一下子被小六戳中痛处,空气中顿时有一股怒意升腾。 小六却并不惧对方施威。自己放出的不过是一缕神识,即便被对方打散,对自己损害也不大。最麻烦的是此时不好收回神识,因为若是要收回神识,对方便容易跟踪而来,从而暴露本体。当然,小六也可以放弃这缕神识,切断其与本体的联系。但现在小六还不想那样做。所以她只将那缕神识幻化为若有若无的千丝万缕,均匀弥漫于整个中都城内。这样以来。对方只能知道自己是在中都城内,到底在何处却无从得知!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小六在自己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当然不愿先行暴露自己了! 那人先怒后笑:“好!好!算你好忍耐力!虽然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还是承认自己胆小了!” “不,我何时承认自己胆小了?我不过是不愿意妄自菲薄、拿自己的尊严做儿戏罢了!当然。我要进去也可以,我会打在破禁制后光明正大地进去的!”小六回答道。 面对这一抹探路的神识,小六若是执意不肯上钩,那人还真是有些无可奈何:“好吧!既然如此,我便等你来正式交手!看来你至少也是一名帝师了,希望你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很久没遇到一个可以一战的对手了,很怀念那种感觉了!哈哈哈!” 小六听了,暗自吐了一下舌头,故作洒脱地回答道:“好。希望有朝一日,我们两人可以真身相见,痛快的斗上一场!再会!”说完这句场面话,她便果断将那缕放出的神识斩断! 其实,她心里可不愿再次与他相见!自己以中阶灵师的身份,难道要与一名强大的帝师挑战?如非迫不得已,她可不愿凭空惹上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 小六挣开眼睛,看到玄风已来到屋内,正满面关切地望着自己。 见她醒来,玄风那紧张的心情这才放松下来:“小六,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 小六摇了摇头:“那皇宫外设下了控制神识进入的禁制,我正要闯入时,却被人发现了。” 玄风吃惊道:“被发现了?你没事吧?” “确切地说,只是那人的神识发现了我的神识要闯入皇宫,然后阻拦了我。为了防止被人跟踪,我便斩断了与那缕神识的联系。损失一点神识对我来说没有关系的,很快就会完全恢复。朱伯伯那儿有消息传来没有?”小六微笑着站起身来。 她这貌似轻松的话却令玄风紧皱起了眉头!他知道小六的神识之力超强,已经达到了帝师的水平!他必须要尽快达到帝师境界,才能真正与小六携手作战!否则,小六若遇到什么帝师敌手,他会干着急、帮不上任何忙的! 在小六的身边,他总能感觉到自己必须要努力、要强大的紧迫感,因为她身上总会有令人捉摸不透的层出不穷的奇迹发生!这种压力促使他更为投入地修练,更为努力地提升自己,让自己不断强大起来! “走,我们去看看吧。朱伯伯刚才过来了一趟,看你正在专心运功,我们就没有打扰你。”玄风平复了一下心情,一边说一边转身出了门。 小六很理解玄风此时无奈和焦急的心情,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关键时候,她不能不使用自己的“绝技”!希望玄风能够接受这一点吧!想着也跟着出去,两人一起来到朱正奎那儿。 朱正奎正低声与袁茹商量着什么,听到他们过来,两人都起身迎上来。朱正奎将手上托着的一样东西递给了小六:“小六,这是阿紫带回来的讯息。阿晶却还没有回来。看来,梭罗南昭又准备耍什么花招了!” 小六接过他手中那小块轻薄的锦缎,仔细看去,那上面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似乎写得很匆忙:“软禁”! 小六心里一沉:“难道是爹爹被软禁了?果然那梭罗南昭耐不住性子了!但他有何实力能够软禁爹爹?难道说,那白袍僧和达昆帝师已经为他所用?” 旁边的袁瑞突然道:“小六,你还记得苏承恩的侄儿苏瑞南吗?他是昆山门的记名弟子。” 这句话一下提醒了小六。她记起当初她夜入皇宫寻找胡令茹的有关资料时,发现苏瑞南也曾潜入皇宫找东西,两人狭路相逢!他找的偏偏就是自己要找的胡令茹的资料,还有老迷糊的资料!当时她只觉得此事可能与苏承恩有关,却没想到苏瑞南与昆山门之间的联系! 小六自入中都以来,与昆山门之间便很少有接触。而昆山门似乎也很是谨慎,年后方派人入驻中都,而且平常行动都很低调。 “不知这达昆帝师的功夫比起我曾祖父怎样?”小六沉吟道。 这个问题大家确实知之不多!帝师在普通人面前,毕竟还是一个不可捉磨的极为高深的存在! “小六,我看,我们还是先回诚王府吧。师父说过今晚与我们在诚王府会面的,待见面后再征询下师父的意见,想必他们同为帝师,彼此都有了解。而且,皇宫的禁制,师父想必也能够破解!”玄风提议道。他一方面想起了梭罗云霓的叮嘱,再者也考虑到小六因救自己而元气大伤,若此时再遇强敌力斗,那可是雪上加霜的事! 朱正奎也道:“正该如此,还是先回诚王府吧,免得你母亲一人在家里悬念。我们最好也往凌云门传个信去,请凌云帝师来,大家也好一起商量个对策。” 此事不仅关系到陆天晓的安全,还关系到凌云门将来的发展大势,作为凌云门的顶梁柱,凌云帝师若是知道此事,肯定会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小六也明白,这件事需要立即告诉曾祖父,至于如何行动,最好也要听取师父的意见:“也好。就请朱伯伯安排蜂鸟到凌云门给曾祖父传个信,这里也安排好,一有消息就到诚王府告诉我们。” 朱正奎答应着,立即出门着人安排这些事宜。一会儿后回来道:“这里已经安排好了,一有消息他们便会及时联系我们。” 小六心里自有主意,笑道:“那好,你们先回去。我要顺路到苏府探上一探,然后再回去!若是大家一起去,不但人多了于事无益,而且容易被人发现,还是我一个人过去方便些!一会儿我们诚王府再会!” 其实,小六知道,刚才那人在皇宫所设的禁制应该是针对神识之力的,若是自己隐藏神识之力,只身悄悄潜入皇宫,那禁制应该不会起作用的!她固然想要到苏府打探一下苏承恩到底想要干什么,她更想利用这个机会,再次悄悄到皇宫里打探上一圈!不弄明白父亲现在的情况,她心里终究是感到不踏实! 296 混入 听到小六依然固执己见,玄风有些恼火地道:“你不至于又想甩下我吧?要去哪儿我们一起去!”玄风似乎看出她的想法并不那么简单! 小六微微一笑,柔声道:“苏府那儿又不是龙潭虎穴,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你刚刚受过伤,身体终是尚未完全复原,这点小事又何劳你亲自去?” 玄风把眼一瞪:“我受过伤?难道你还不是元气……” 小六未等他说完,便拦住道:“那还不是小意思?现在都差不多恢复啦!得了,大家别罗嗦了,这点小事还难不住我吧?放心好了,我一会儿就回去的!” 朱正奎听说他们两人身体还者受过伤,与袁瑞两人对视一眼,道:“刚刚我还和你袁姨谈论呢,看上去小六似乎晋级中阶灵师了,但不知为何元气却反而弱了些,原来是受过伤的缘故!小六既然刚刚晋级中阶,就算不受伤也需要有一段时间稳固一下境界。我看要去哪儿还是我们大家一起去吧,你袁姨也是中阶灵师,我虽是初阶灵师,也会尽量不扯你们后腿的!现在形势非同一般,我们还是要一起行动才好!” 袁瑞也点头道:“正是如此,小六不可大意了。” 小六闻言迟疑了一下:不管去哪儿,这次并不是为了和人打斗,而是悄悄地打探消息!如果他们四人一起浩浩荡荡地开进皇宫去,那可不是大大增加被人发现的机率吗?再者,若有帝师在皇宫内,恐怕他们一进入就会被纳入视野,她又怎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将他们三人也一起带入险地呢? 但是看这情况,那三人是不会随便让她单独行动的!唉,谁让她偏偏在这时伤了元气呢?别的好掩饰,这元气乃是人体之本,即便她拥有觉醒了的天师血脉,也并不是一时三刻便能恢复的! 她只好改变了主意。暂时按捺下去皇宫的念头:“好吧。我想,我们再多打探些消息,也好弄明白那梭罗南昭到底因何而软禁爹爹。根据前几日的情况,梭罗南昭似乎还想借助凌云门的力量与申元宗对抗,不知到底什么原因,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我看,我们还是兵分两路,请朱爷爷和袁姨到申一峰的国师府去看看有无异常,那申一峰到底回去了没有;我与玄风便一起到去苏府查看一番,那苏承恩又要耍什么花招!我们便分头行动。一切只是探知消息为主,尽量不与人动手。免得打草惊蛇!一会儿大家回诚王府再见!” “小六,你与玄风两人都受了伤,还是让你袁姨与你一起,我与玄风一起吧,好在我们两人体格还好,万一碰到个敌手也好对付一下!”朱正奎提议道。 玄风道:“无妨,我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即便遇到敌手也可斗上一会儿!放心吧,还是我跟着小六,免得她半途再折了弯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说起来是他对小六不放心,生恐若是袁茹与她一起去,说不定她会半路上将袁茹甩掉,然后自己溜之大吉了! 朱正奎和袁茹明白他的意思,却不便再加阻拦,只能任凭他们两人一起。 小六笑道:“瞧你,怎么能把我想象成那般不讲信义的人呢?我可向来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啊!” 四人便兵分两路。瞬时便隐入茫茫夜色之中。 若从大街上走,苏府距离皇宫还有十多里的路程,但他们紧贴着房屋沿低空飞行,便少走了一半的路。不一会儿会就来到苏府那儿。 苏府的院落看上去并不很大,从表面上看也很朴素雅致,但是里面的建筑却极为规整大气,院内亭台园林、各色花草、古树掩映,在低调中显现出朴素的奢华。 小六和玄风紧贴着屋顶在府上空盘旋一圈,大体掌握里面的情况。他们看到一处房间里灯火通明,外面静立着几名手持兵刃的侍卫,还有两队护卫在院内来回巡查,他们还不时地将灯光照向房顶。小六和玄风两人须得时时小心,才能避让着那随时会不期而至的那灯光。 小六不由心中暗自奇怪:这个苏府,看上去不简单啊!难道这苏府平常就这样警卫森严? 看来,苏承恩应该就在那个灯火最亮的房间内。但是那儿人太多,房上房下都有人,看样子不太好接近!该怎么办?他们如此高度警戒,说明想必有人在里面商谈重要事情!说不定还会与今天皇宫内发生的事情有关!想到这里,小六想了解内情的心情更加迫切起来。 但是,该如何潜入那房间里呢? 就在这时,远远地看到两名侍女端着果盘向这里走来。小六灵机一动,向玄风耳边低语:“在这里等我!”未等玄风答话,她身形一动,便如一道轻烟飞向那两名侍女。 两名侍女一前一后走着,两人小声说着话,刚好走过一片花园,旁边是高高低低花丛和竹林,一条小径就在其间穿过。 后面那个侍女道:“金果,听说今晚上我们府上来得都是些厉害人物呢。” “嗐,我们家里的客人,哪个不是名声不凡的?别看我们老爷虽然不太讲究排场,但是,人缘好着呢!我们家公子说了,这叫不张扬,含蓄。还叫我们学着点。我们这等小小的侍女,本来就没有什么可张扬的地方,要怎么学呢?真是叫人好笑……咦,银果,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不见人了?” 金果说了半天,听到后面没动静,转身往后看时,却哪里见有人?她不由地吓了一跳,马上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看到银果端着盘子匆匆从旁边的竹间花丛的小道里钻出来! “哎呀,刚才我的腰带不知怎么开了!真不好意思,我赶到那边系了一下!”这时候的“银果”已被小六已极快的速度易容代替了! 小六向来精于易容之术,能在极短时间内仿照人的面容做出人皮面具来。她刚才将银果轻轻点了穴道,照着她的脸做出了人皮面具,然后又换上她的外衣,将她用自己带的一件普通衣服一裹,塞到竹丛里了。 这暗夜里本就看不太清东西,小六的易容之术又神乎其技,加上身材苗条,衣服稍微系得宽松些,便与那银果分辨不出来了。 金果回头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端倪来,这才瞅了她一眼,嗔道:“你呀,吓死我了!老是爱做些出人意料的事!好了,我们快走吧,别误了老爷招待客人!” 小六道:“好啊,我们快走吧!” 两人很快就到了那个灯火通明的房间那儿。 远远地就有护卫看到他们。不过,大家都知道,她们两人是侍候苏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又见她们端着水果来,知道是老夫人让送来招待客人的,并不阻拦。 两人一路过去,到了门口。门外也有两名侍女立在那儿,不过,她们只是微笑着向金果“银果”点了点头,并没有阻拦她们。 金果在前,小六在后,两人轻敲了下门后,里面传来“请进”的喊起,便推开门进了屋。 进门后,小六不由神情一愣,因为她面前坐着的都是熟人! 正面坐在主位上的是方头大耳、须发苍白的苏承恩,上次小六与他见面还是在半年前小六上朝击鼓鸣冤之时,那时的苏承恩,是以一位善体民意的长者形象出现的! 再看时,苏承恩右边那人,正是凌云门的死对头、申元宗的宗主申一峰!苏承恩的左边,却是玄风几次寻而未见的清上宗的证空法师! 他们两人居然同时在这里出现,真让小六大吃一惊!因为,根据飞鹰卫的消息,他们两人是与陆天晓、白袍僧和达昆帝师一同入宫的,而且根本就未发现他们出来!既然如此,他们何以突然在此出现呢? 金果已经将她手里托的两只果盘放到了申一峰面前,而小六则迅速回过神来,袅袅娜娜走到证空法师面前,将那两只果盘放到他面前。 证空法师本来微垂着头,看到小六手上的隐修灵戒后,突然抬起头来,往小六脸上看去。 小六心中一惊:刚才化妆成银果时,因为太过匆忙,未来得及摘下手上的隐修灵戒,而且她的颈间还带着那条玄风送她的玉坠! 难道证空法师还能认出她来? 小六心里紧张,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着证空法师恭身微微一笑:“请大师慢用!” 证空法师也对她淡淡一笑:“好聪明的丫头,难道你能看出我的身份来吗?” 证空法师的话将苏承恩和申一峰的眼光也吸引过来了。 小六低头道:“奴婢虽然不认识,却知道我家老爷的客人,个个都是身份不凡的大师!” 三人听了都哈哈笑了起来。 证空法师笑道:“苏宰辅啊,真是宰辅门上无凡人哪。便是你的丫头,这谈吐、这眼光也是不同一般呢!” 小六不知证法师到底何意,一转眼珠看到金果并未退出,她便也只是将身子往后一退,站到了一旁。 297 窃听 金果素日与银果关系甚好,她站在那儿本是等“银果”一起往外走的,却见“银果”呆呆地站在那儿不动了,不由地心里着急,暗暗跟“银果”使眼色,催她快点一起走。 小六知道此时再站在这儿必定有些不合规矩,可是她很想知道这三个人为何要聚在这里!虽然她也可以悄然以元神探入此处偷听他们谈话,但是她知道如果皇宫内有帝师高手帮助梭罗南昭,那么她的元神一动,对方若有心必能察觉到,她的行踪就会被暴露了!所以她故意装作没看到金果的眼色,傻傻地站在那儿,欲冒险留在此处见机行事! 苏承恩看到金果和银果两个丫头居然呆呆得站在那儿不走了,面现不悦之色:“你们怎么还不退下?” 金果此时再也呆不下去了,急忙躬身一礼就要往外走时,证空法师笑了:“急什么?苏宰辅你也太小气了!她们两个在这儿也不影响我们交谈,就让她们在这儿服侍我们又有何不可?莫非是宰辅大人舍不得不成?” 苏承恩一听了也笑了:“法师取笑了!我此前也听说过,清上宗虽然戒律森严,对于法师以上宗者便无甚禁忌之处了。正所谓大智慧方生大自在!法师若不见外,这两个丫头就送去服侍你了!申宗主,我可不偏不倚,为你另选两名美女奉送,如何?” 证空法师和申一峰闻言都笑了起来。 按照天启国的规矩,主人若有所赠,客人推辞是不礼貌的。证空法师笑道:“如此便多谢苏宰辅了!”申一峰也笑道:“这可不是我开口讨要的,证空法师,我跟着你沾光了!苏宰辅,多谢!” 苏宰辅见他们欣然收下,也十分开心! 因为他知道,奉送两名美女只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他们肯收下,便是很给自己面子,这也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会更亲密一层了! 旁边的金果听了。不由地红着脸低下了头。这时她反倒不好往外走了。苏承恩一句话将她送给新主人。新主人可是让她在这儿服侍的! 小六也低下了头,心中暗自警惕:难道证空法师也会随便讨要人家的侍女?有些不符合他的形象啊!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故意而为? 小六相信自己的易容术,她不仅在极短时间内“复制”了银果的相貌,连声音也模仿地唯妙唯肖。而且,自己也将灵气全部内蕴起来。相信从外表不易被人发现破绽。她项上戴的玉坠也不易被人看到,唯一的问题是手上戴的隐修灵戒,可是证空法师一个大男人会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戒指这一细节吗?她有些怀疑! 就在这时,小六悄悄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满面笑容,却听不到他们三人的说话声了。 小六恍然明白:必是他们防止被人偷听。谈机密事情时在三人身边设下了灵气罩!要不然方才门外那么多守卫之人,难保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如何才能听到灵气罩内的谈话呢?小六知道。灵气罩便是一个有选择性的封闭空间,如果自己的灵气潜入的话,会被他们第一时间发现的!看来,她还得使用神识之力! 距离如此之近,一点细微的神识波动,她相信还是不易被人察觉的! 小六很是谨慎,只运起细微的一丝神识潜入灵气罩中。能够分辨他们的谈话就好!那灵气罩对神识还是缺乏感应的。他们都没有发现这个意外的入侵者! “幸好两位高手在此,我们可以放心交谈,也不必担心被人发现!”苏承恩含笑说到。 “证空法师身为高阶灵师,除了那几位帝师,在天启国便是首屈一指的高手了!今日我们申元宗有幸附翼清上宗、昆山门,共同协助朝廷驱除谋乱为祸的‘伪皇子’,可算是为天启国除一大害了!”申一峰笑道。 小六闻言心头一惊:难道此事居然与玄风有关?看来自己的行动还是太保守了,因为玄风无意于染指朝廷之事,这件事还一直对父母亲保守着秘密。谁知他们已经勾结为一体来对付玄风了!看来父亲的处境有些不妙啊! “申宗主过奖了,我们清上宗一直坚持不参与朝廷之事,这次我们还是不能违背祖上千年传承下来的规矩,只能站在中立立场,两不偏袒。白袍尊者此时与达昆帝师一起在皇宫做客,他也是持这个立场的!所以啊,你们的事情,恕我不能参与意见了!苏宰辅,对于你送的这两名侍女,我可是深感愧疚啊!哈哈哈!”这是证空法师的声音。 苏宰辅大笑道:“证空法师可是在笑话我小气吗?我们都知道,天启国只所以千年来稳定繁荣,除了梭罗氏皇族福泽深厚、江山稳固之外,与清上宗不偏不倚的中流砥柱也不无关系!我们岂敢撼动清上宗的千年中立地位?只要白袍尊者和法师大人保持中立、淡定视之,我们已经非常高兴了!我这份小礼只是一点小心意,法师和申宗主若肯笑纳,我便以手加额、庆幸不已了!” “苏宰辅说得是,正是因为梭罗氏皇族力主一方,福佑百性平安,还有清上宗一直以来秉承的中立地位,才如定海神针一样,令天启国的江湖无论如何也乱不起来!象那假充死去的皇子之名兴风作浪之人,若无凌云门的支持,便如跳梁小丑一样,再也没什么出息!但他既然攀上了凌云门门主的女儿,这件事若不重视,便会成为心腹大患!幸而苏宰辅深谋远虑,及时察觉朝野乱相,这才能够及时制止一场即将发生的祸乱!”这是申一峰的声音。 “幸好今日有诸位宗派的顶尖高手在场,才能将那陆天晓擒获并软禁起来!看来,陆鹏远需要好好惦量一下,是他孙子的性命重要,还是那年纪轻轻、风流蕴藉的曾孙女和她情人的性命重要!哈哈哈!”苏承恩笑道! 小六在那儿听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目光一转,正准备设法给他们一个教训时,忽然觉察到一缕灵气慢慢向屋内探来! 小六悄然收回神识。这时就听得申一峰一声怒喝:“什么人如此大胆?居然敢窥伺宰辅内室!” 那灵气罩已然撤去!申一峰的身影嗖地一下窜出门外去。证空法师和苏承恩忙也紧随其后出来了。 门外有巡视守卫之人十余名,听到申一峰的怒喝声,都是一愣,各人纷纷站住,望着申一峰不敢再动。 那缕灵气已经无影无踪了!申一峰看到眼前这些侍卫,自己并不熟悉,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府上,自己也不好擅自发号施令,于是回身对苏承恩道:“苏宰辅,刚才是有人用灵气擅自入屋窥探。这些护卫想来都是府上的人吧?不知里面可有灵师高手?” 苏承恩没有回答他的话,毕竟自己府内的灵师数量还是保密为好。他上前迈出几步,脸色肃然,目光在众侍卫脸上逡巡一圈,道:“刚才是谁往屋里窥探了?自己报出来,免得加重处罚!”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都摇头道:“禀宰辅大人,小人并没有往屋内窥探!” 其中一名侍卫道:“宰辅大人,这里并不光我们,还有别家的护卫呢!” 苏承恩一愣:“谁?”因为他们三人是从皇宫的一处秘道里来的,根本不曾带别的护卫来!当然,这条秘道是绝密之事,这些侍卫们根本就不知道。几名侍卫同时指向众人身后一个身穿黑衣、正低着头的人! 申一峰自然也知道那人根本不是自己或者证空法师所带的人,那必定就是外面混进来的奸细! 他倏地一下飞身向那人窜去,而与此同时,那人已经一跃而起,向附近的屋顶上飞去! 申一峰更加明白此人是奸细无疑,高声叫道:“什么人?哪里跑!” “呼”地一下,一道灵气向那人袭去! 而那人正是玄风!原来刚刚小六化为侍女混入房内的情形被他收入眼底,一开始他还耐住性子暗中观察等待,但时间长了却憋不住了! 他暗想,屋内既有客人,那外面侍卫之人必定也有几伙,他们或许彼此不太认识,他何不混水摸鱼一把呢? 于是他便悄然混于人群中,一副正义凛然小心警戒的模样,居然也把众侍卫给唬住了,以为他是里面哪位客人所带的侍卫呢。 玄风担心屋里有什么事,便小心地靠近房间,想倾听里面的声音。里面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心急之下他便探出一缕灵气,想察看里面的情况,谁知这一探之下就惹出事来! 玄风跃上屋顶,看那申一峰紧跟着追了上来,后面也有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紧接着窜了过来,形成合围之势。玄风全身以冰寒灵气护体,“呼”地一掌击出,便如一道寒风催向围上来的那几人!玄风却忙里偷闲又瞟了一眼地面上的情况,他想知道小六到底哪儿去了! 298 冰火 这时的小六,却趁乱跑到刚才与银果相遇的地方!她钻进那片竹林中,好在那银果还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 小六歉疚地望了她一眼:不好意思,借你的身份用了一下,害得你和金果被送给证空法师了!不过这倒不一定是坏事,那证空法师是清上宗在天启国的实际掌权者,比苏承恩可要强大多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以极快的速度将原本银果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换上,然后手一扬,一股温暖柔和的灵气将银果笼罩起来,银果很快便醒转过来,看到自己躺在竹林里,不由地错愕不已,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六却已飞身到了刚才苏承恩等人所在的房屋后面,一道火性灵气向房屋袭去!小六心恨那苏承恩老奸巨滑,表面上与各门派交好,背地里却暗害自己的父亲,她要给苏承恩一个小小的教训。瞬时间只见浓烟滚滚、烈焰熊熊,那房屋竟然着起火来! 前面苏承恩等人正看着申一峰和几名侍卫围堵那不速之客,及至听到声响转身看时,才知道身后的房屋着火了! 苏承恩一看急了,忙对着身旁几人大喊道:“快去救火!快去救火!” 大家一愣,不知火从何来,好在院子里有两尊蓄水的大水缸,众人急忙跑去取水救火。 谁知不远处又有几处房间接连起火了!喊嚷声此声彼伏,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苏承恩不由地连声叫苦:这宅子处处精心布置,处处都是他的心血所聚啊!他不由地两腿发软,身体一软就要倒下去。旁边的证空法师连忙扶住他,道:“苏宰辅别急,你且休息一会儿。我去帮忙灭火!” 紧接着前院一帮人跑来了,为首的正是他的侄儿苏瑞南,直奔向火苗之处,扑火救人! 这时苏府上下被那火势逼得乱作一团,众人正在手忙脚乱之际,屋顶上那些人也斗得紧张! 申一峰带众侍卫围住那人。却见那人丝毫不惧,灵气冰寒迫人,招招凶狠猛烈,一开始竟让他们丝毫占不了便宜。 申一峰见对面这人功法套路与青木很是相像,不由地心下里起疑!又加上身下是苏承恩的宅房,不好随意破坏。施展起功夫来,不免有些束手束脚!时间稍长,却看出对方体力不济,越战力道越弱了起来! 正在这时,冷不妨旁边又杀出一个身材娇小的黑衣人!那人灵气暗红带火。长剑挥处闪动着娇艳媚惑之光!此人正是赶来相助玄见的小六! 申一峰不由地冷笑一声:“料来也有同伙!想来四处放火的就是你吧?一起前来受擒!”一股土系灵气如地龙般向他们两人搅缠而去! 玄风一见小六来帮忙,顿时心里一稳,杀性大起!他们两人一冰一火,一寒一热,与申一峰缠斗在一起,旁边那些侍卫居然都插不上手,只得闪出一片空来,看他们三人激斗!将那群人打得手忙脚乱、应接不暇! 几招之后,小六也觉得心虚力软,知道这元气大伤不是闹着玩的。看那申一峰。却招招稳准狠,虽不冒进,那力道却源源不断,看上去竟有愈战愈勇之势! 小六知道不能继续恋战,便与玄风招呼一声,一边挥动长剑舞动火灵出招,一面慢慢靠近玄风。忽然间两人身形一闪,倏忽都不见了踪影! 原来是小六趁机施展了一元空间,与玄风两人瞬时移位回到了诚王府里! 看到两个大活人突然从眼前失踪了,不光申一峰。旁边那几名侍卫也一下子全愣住了! 这是闹得哪一出?一下子来了个大变活人? 申一峰忍不住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没看错吧?打死他也不信,刚才那两个人竟然能够瞬时移位?他看出那两人起势虽猛,却无长劲,原想只要紧盯住他们两人,与他们缠斗下去,就算是耗也能把他们耗输了!况且时间长了,必会惊动达昆帝师等人,就是把他们活捉了也未可知!谁料到,他们两人竟会突然失踪了呢? 小六和玄风两人落到了诚王府的后花园内。 刚一撤出一元空间踩上地面时,小六觉得有些体虚力软,身体晃了一下,就要跌倒在地上时,被旁边的玄风一把扶住了! “小六,本来就身体不好,你不该逞强的!这下又累着了吧!”玄风心疼地责怪道。 小六轻拂了一下额角有些滑落的秀发,笑道:“还说我呢!你又干嘛跑去惹事?” “看到你化妆成那名侍女进了屋,半天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忍不住想过去探探什么情况,没想到申一峰居然在这里,还有那证空法也在!他们不是都同你爹爹一起进宫的吗?为什么他们三人在一起,反而没见你爹爹?”玄风疑惑道。 “玄风,是我们大意了!苏承恩不但知道了你的身份,而且还令申元宗、昆山门、清上宗三个门派勾结在一下,共同来对付你!这次,我们把我爹爹软禁在了皇宫里,就是想逼曾祖父交出你去交换爹爹!”小六一边向外走,一边将自己听到意思大体告诉了玄风。 这次,她不想再隐瞒其中的环节了。因为她知道,只有真正明白事情的真相,才能清醒地做出决断!她决不要隐瞒玄风身份之类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他们再次来到梭罗云霓的房间,进去后发现屋里高朋满座,除了梭罗云霓和秋瑞,朱正奎和袁茹也赶回来了,还有几名凌云门的弟子也在这儿,最重要的是,车前子也来了!他正坐在里面一只宽大的带靠背的椅子上,乐呵呵地瞅着他们两人呢! “小六,玄风,你们总算回来了,刚刚你朱伯伯说你们两人又跑去苏府了,我正担心呢,怕你们再顺道拐道皇宫里去了!幸好你们及时赶来了,要不然,我必忍不住请车前辈去皇宫里找你们呢!”梭罗云霓“抱怨”道。 小六吐了下舌头:她虽然自认还算聪明,可是那些许小花招总是逃不过自己身边所爱的人的眼睛! “母亲,女儿哪有您说得那样鲁莽啊!女儿这不是和玄风一起安全回来了吗?”小六撒着娇着。接着又问朱正奎和袁茹:“朱伯伯,袁姨,你们此行可有收获?” 朱正奎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收获。申一峰还没有回国师府,不过,我们在那儿倒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熟人,” “谁?”听到他们遇到了熟人,小六不由地惊奇地问道。 “金水门的门主穆清。”朱正奎答道。 “他会在那儿干会什么?”小六有些奇怪。 “我们也觉得有些怪异。那穆清看上去心机很重啊。我都怀疑惧他随时会对申元宗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做法!不过,这是人家的事非,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这事且随他们便吧!小六你们可得了什么信息?”朱正奎问道。 299 摊牌 梭罗云霓抬起头来,满是期待地望着小六。朱正奎和袁茹刚刚来到这里,凌云门的那几名弟子亦是得知门主今日入皇宫后未回,所以才来此打听消息的。因此梭罗云霓还没有听说陆天晓的情况。 望着母亲那期待的眼神,小六心里一沉,她向朱正奎道:“朱伯伯,前往凌云山的急信传去了吗?” 朱正奎答道:“传去了,派去的是飞行速度最快的信使,已经赶往凌云山了。” 他指的是蜂鸟。按照他们规矩,当着外人面是不可以轻易泄露送信具体情况的,有几名凌云门弟子在此,所以他才这样含混地说。 这时,车前子笑道:“小六,玄风,我原本准备今夜开始传授你们两个武功的,看来你们今晚有些忙啊。而且刚刚又出去跟人打了一架?”他看出他们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明显是身体受损后又过于劳累的情形。毕竟担心两名爱徒的身体,因此他的话语里便有些责怪之意。 小六明白车前子的意思,叹了口气,道:“师父!这一架没有白打,我已经大体探察明白爹爹的情况了。” 小六此话一出,大家都急切地望着她。 朱正奎和袁茹有些奇怪:毕竟宫里的准确信息还未传出来,难道他们去了趟苏府就弄明白什么情况了? 小六的回答解开了他们的疑惑:“刚才我和玄风悄悄赶往苏府,原想探探苏承恩的底细,没想到,在那儿我们居然还碰到了证空法师和申一峰。” “什么?证空法师和申一峰也在那儿?”朱正奎的脸色严峻起来,“我刚刚也得到消息,今日入皇宫的四大门派之人均未离开宫门。他们是如何到了苏府呢?难道说,苏府与皇宫之间有暗道相连?” 小六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梭罗云霓面上忧虑更重:“那你爹爹呢?他为何没有出来?还有那白袍僧和达昆帝师也没有出来吗?” “是的。娘亲,正是因为白袍僧和达昆帝师没有出来,梭罗南昭借助他们的力量将爹爹软禁到皇宫了。现在,申元宗、昆山门已经和梭罗南昭结成一伙,共同来对付凌云门!而清上宗,虽然名义上依然是处于中立地位,但容易看出。他们也是偏于梭罗南昭的!我去苏府的时候。他们正在为软禁了我爹爹而高兴!”小六恨恨地道。 梭罗云霓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她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却没有想到四大门派中的三大派居然联手来对付凌云门!陆天晓向来以飞鹰卫为助力,能够早早地得知各处情报。所以才能在江湖门派的争斗中常处于优势地位。可这一次去何以事先没有察觉呢?她知道,即便陆天晓已不再是飞鹰卫的的门主,可是飞鹰卫的信息从来对他没有任何隐瞒。朱正奎总是在第一时间把与重要信息交于陆天晓! 她转头看向朱正奎时,朱正奎和袁茹脸上也现吃惊之色:毫无疑问,这件事情并并没有明显的先兆!他们也不知道何以申元宗、昆山门与清上宗居然会联合到一起! 车前子眉头皱了皱,他想到了此事可能的一个原因,但是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在倾听大家的议论声。 那几名凌云门的弟子很是义愤,他们怒骂申元宗的无耻。昆山门的无情。还有清清上宗的无义!秋瑞陷入了沉思之中。玄风虽与小六同时进了苏府,他却在一直在外围,不曾亲耳听到他们的议论声,此时听到这意外的消息,吃惊之下想起了些什么。望着低着头的小六,欲言又止。朱正奎皱着眉头考虑自己到底在哪个环节出现了漏洞,才会发生这样重大的疏漏!袁茹上前轻声安慰梭罗云霓。 梭罗云霓一身内柔外刚,当此重大事情发生后,她虽然也很是惊讶、难过、不敢置信,却并不慌乱,她沉声道:“诸位,我们且不要胡乱猜测。小六,你可知道此中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大家把自己所知道相关的事情都说一说,然后我们再一起分析,商量一条可行的解救天晓的办法!” 她的话里流露出一种令人钦佩的坚强和冷静! 这时,车前子的目光望向门外。门被呼地一声打开了,身材高大的陆鹏远走了进来。 “云霓说得对,大家不要惊慌。天晓是凌云门的门主,更是我陆鹏远的孙子,我看那白袍僧和达昆帝师居然敢施出这一招来,必是针对我的!小六,你说,对不对?不管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我陆鹏远岂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你们且放心,我这就去把天晓救出来!”陆鹏远进门就大声嚷了起来,想来他已来此有一会儿了,把事情听了个大概。 小六显然对陆鹏远的出现并未吃惊。以她的神识感知力,陆鹏远一出现在诚王府,她便觉察到了。只是她心中矛盾,到底要不要把事实说出来。明显这件事对玄风是不利的,可是这件事也不能一直瞒下去,只有大家都知道事实,才能有足够的警惕心,防止皇室和其他门派再生恶念! 终于,她决定把事实真相说出来:毕竟,敌人都知道的情况,若再对自己人加以隐瞒,那无疑是等于害自己了! 她望了玄风一眼。玄风刚刚正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世问题,由苏承恩的参与,他想到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才会给陆天晓带来这次灾祸? 他看到小六的眼神,心中若有所悟:“小六,你尽管将事情都说出来。此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他已猜到小六要说什么。 小六这时方转头来望着陆鹏远:“曾祖父,苏承恩他们是说过一件事,他们这样做是与梭罗勇先皇的一位皇子有关。当年,曾有一位皇子流落民间,现在梭罗南昭通过邪恶手段登上皇位后,最怕的是这位皇子现身,那样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如此说来,现在,那位皇子现身了吧?”陆鹏远扬眉问道。 “是的,曾祖父,他们怀疑玄风就是那位皇子,因此想软禁我爹爹,要以此要挟曾祖父,带着玄风去将爹爹换回来!他们本来是决定明天早摊牌的。”小六镇定的回答。 300 救人 小六此言一出,除了车前子,其余人都是大吃一惊,顿时将目光都集中到玄风身上。 尤其感到意外的是梭罗云霓和陆鹏远,他们两人都认同玄风的孤儿身世,完全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孤儿变王子的惊天逆转!而且,其中还牵涉到陆天晓的安危! 玄风也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自己的事情连累了陆天晓!确切地说,是他也没有料到对手下手如此之快!而且如此剑走偏锋,切中了他的要害! 按照正常套路,要交手的是玄风与朝廷之间!从天启国的形势、凌云门的势力来看,梭罗南昭最不该先在陆天晓身上动手!因为现在各武林门派齐聚中都,此事涉及大门派,一有不慎,极可能会发生内乱! 可是梭罗南昭动手了!他很聪明地利用凌云门与申元宗的矛盾,放下自己与申元宗之间的罅隙,让申元宗、昆山门和清上宗这三大门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凌云门! 可是,他没有想到,此时的凌云门并非他刚得到皇位时的凌云门! 现在的凌云门不仅有凌云帝师撑腰,而且有飞鹰卫、风之门等门派互为支援,其力量也不容小觑! 玄风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决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连累小六的父亲! 他毅然道:“伯母,帝师,请您两位长辈放心!既然梭罗南昭的目标是我,我会到皇宫面见他,决不让他们因此而为难伯父的!” 陆鹏远冷冷地道:“怎么?你准备现在进皇宫,让皇上把你抓起来?” 玄风淡淡地道:“我的养父母与生身父母之死都与梭罗南昭有直接关系!我与他之间血仇如海,早晚必有一战!他今日既敢威胁到小六的亲人,我自决不会退缩!不必等到明早,我今晚就去!”说完。他深深地望了小六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小六心里很矛盾:她自然很想将父亲救回来,可是她也不愿玄风就这样“羊入虎口”!在皇宫内有两位帝师驻守的情况下,她与玄风又都不是最佳的身体状态!即便如此,她也不能让玄风一人去,她必会与玄风同去的!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小六站起身来对玄风叫道。 朱正奎也跟着起来道:“我去调集飞鹰卫的高手也一起入宫。救回天晓门主!” 袁茹、秋瑞和那几名凌云门的弟子都起身道:“我们也一起去吧!” 梭罗云霓此时也很想跟大家一起入宫去救丈夫。可是她知道以自己的本领,恐怕去了也只会帮倒忙,因此她满脸着急地望着仍未有出手意思的陆鹏远,心中多有不解之意!她知道陆鹏远一身最爱的就是陆天晓。何以他此时并未表态前去救人呢? 玄风听到小六等人都要一起去,忙道:“进皇宫我一个人去就好,大家都去也无益!大家可以在宫外接应,防止伯父离开皇宫后,梭罗南昭再起歹意!” 小六心思缜密,知道此等关头最是讲究“策略”的时候!自己这一阵营中也有帝师高手,还有师父这等“隐形高手”,灵师高手也不在少数,如果使用得法。必能与梭罗南昭他们相抗衡!想到这儿。她转头看了一眼师父和曾祖父。 师父看上去并不着急,一副稳操胜券的淡定自如,脸上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笑容,可他的眼光并未离开玄风。 相比而言,曾祖父却要急切得多。他的神情有些复杂。紧张、着急、恼火,甚至还有一丝欣慰!陆鹏远见玄风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决然就要去皇宫将陆天晓换回,的确是从心底里对他也生出一丝好感! 可是这样鲁莽行事就能救人吗?好感并不能代替理智,陆鹏远冲玄风嚷道:“傻小子!有你这样救人的吗?你就这样闯进去还能活着回来吗?况且,你以为把你搭进去就能把天晓救回来吗?好在你也是我们堂堂凌云门门主的女婿,有你这样鲁莽的吗?!” 玄风听了这话一愣,不由地站住了。他可是第一次听陆鹏远承认自己为凌云门的女婿啊!真有些不适应。再加上这个非常时刻,心里可有点百感交集,又想到自己门内情形,神色果决地道:“前辈,在下想的只是以最小的牺牲获取最大的胜利!在下风之门的兄弟刚刚因故离开了不少,现在即便集合人也为数不多。再者,玄风也不愿为自己一人之事让兄弟们作无益的牺牲,更不愿意牵累凌云门和飞鹰卫的人。故而,玄风以为,在下的做法还是合适的,还请前辈允许为是!” 陆鹏远摇头,冷然道:“你只顾自己意气用事,却有没有为我们凌云门着想过?我们凌云门若肯随意牺牲自己人,换取对手的‘饶恕’,那便枉为江湖第一大门派了!你既要入宫解救天晓,至少也得算我一个,我们爷儿俩一起去!” 玄风听他虽然依旧冷言呵斥,语气里已经颇有一番念顾之意了,况且他也要一起进宫,毕竟皇宫里也有帝师高手,这样一来自己就要多些保命的把握了!抱定必死之心的玄风不由露出一丝喜色!人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何况他还不舍得爱意满满的心上人呢! “多谢前辈相助!”玄风冲着陆鹏远双手一拱,道。 车前子在一旁哈哈笑道:“傻小子!快不得你曾祖父骂你傻呢!凌云帝师都这等态度了,你还不赶紧改口叫曾祖父?” 听到师父的话,玄风微微迟疑了一下,却并未立即改口。因为他心里刚才有一个悲观的想法,若是自己连累了小六的父亲不能平安救回,那自己又有何颜面娶他的女儿为妻?若是救出了陆天晓,自己丧身于梭罗南昭之手,那自己更不必联累小六了!所以,即便陆鹏远示好,他也未立即随之改口。 车前子说了这句话后,却并不理会玄风,向陆鹏远笑道:“陆老弟啊!车某了服你了!危急时候并不将玄风推开,也能看出你老弟的风格了!既然你有高风亮节,我身为玄风的师父,怎能不好好表现一番呢?要不然,我徒儿玄风的师父岂不会被小六的师父比下去了吗?哈哈哈!” 301 协力 小六知道车前子身份特殊。他身为创神岛梭罗门派出的使者,又是梭罗五子之首,若师父肯出面相助,那可是件极相宜的事情! 小六忙笑问道:“师父,您老人家肯大驾出动吗?那小六就要代爹爹谢谢您老人家了!” 车前子笑道:“我的两个徒弟都摊上事了,你说我这做师父的能置之不理吗?得了,依我看皇宫也非一般的地方,大家不宜呼隆隆都往那儿跑,而且那样会令诚王府又疏于防范。毕竟小六他们跑到苏府里去大闹一场,他们追根溯源总会想到诚王府的!依我看,玄风依你的身份,虽然迟早是要与梭罗南昭他们面对的,但这一次,还不是最佳机会!所以,我和凌云帝师便先去皇宫救人,其余人都留在诚王府里,申元宗与昆山门是否攻上来,倒是不可不防!” 玄风很感激车前子对他的照拂,但这次他却不想缩到后面保平安。因为陆天晓这次出事完全是被自己所牵累,而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从未向陆天晓坦承过。所以,他宁愿自己亲自参与营救陆天晓,并当面向他解释清楚这个问题。故而他道:“师父!此事因玄风而起,玄风岂成缩到后面,任由师父和曾祖父代为出头呢?刚刚虽然与人争斗过,弟子这儿还有疗伤益气的丹药,服用后自可无恙!玄风要与二位一起去皇宫救回陆门主!”刚刚有了车前子的提点,玄风虽然称车前子为曾祖父了,但对陆天晓的称呼却实在不好意思改! 车前子也有过年轻时。能体谅他在自己爱人的家人面前一力展示和表白自己的冲动,便笑道:“既然你坚持,那我们便一起去吧!走,我们就不要磨蹭了!”说完过去一手拉住玄风的手。“我便带你施展一元空间直接去吧!” 陆鹏远忙拿出几粒灵药,递给玄风:“拿着,这个最是益气补元!我的一个老友所赠,于你的冰系灵气很有好!”接着又递给小六几粒:“小六,这是给你的,助你恢复元气!你这丫头居然激活了天师血脉还瞒着我。该打!” 以陆鹏远的本领,加上他对陆家天师血脉的敏感,在一见到小六之后便已经发现了她的变化。只是这时才有机会赠药和提及此事而已。 小六嘻嘻一笑,接过灵药塞入口中,随即伸手拽住曾祖父:“曾祖父!大闹皇宫这等事怎么少得了我?我也要与你们同去!”神色之间一股豪气飒然而出! 虽然陆鹏远当初同意小六嫁给玄风,便是对玄风的肯定。但是,直到陆天晓被困皇宫后,玄风的表现才真正令陆鹏远感到满意!在他眼里,好男儿就应该是这样,遇事决不推诿。该担当时便义无反顾! 听了小六的话,更不推拖,笑道:“好!今儿我们四个就去皇宫闹他一场!正奎,你要领着大家看护好诚王府,决不给申元宗之流以可乘之机!” 看到他们四人同去,有两名帝师高手相倍。朱正奎自然放心了不少,忙道:“帝师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在意的!” 话还未说完,他们四人身形一晃,已经不见了踪影! 梭罗云霓的心却又高悬起来,一双秀眉紧缩!因为这一番不仅丈夫被困皇宫,女儿也要跑去救人!虽然有两名帝师同去,可是,宫里也有两名帝师在守卫着!要不然陆天晓也不会轻易着道的!女儿不在身边,做母亲的心里总是不那么容易踏实的。 皇宫里静悄悄的,车前子等人现身的地方是皇帝的书房文殊院。因为车前子察觉到这里有神思流动的气息。无疑。陆天晓应该也在此不远。 他们出现的时候,文殊院门口内卫的十余名卫士均感到头脑里一迷糊,突然倒地昏睡过去。 小六不由地暗自佩服师父的手段:因为他们刚一现身,车前子便已用神识将那十余人控制住,时间、力道、准确度拿捏得分毫不差!便是陆鹏远也对车前子刮目相看! 他们停也不停。身形紧接着便向书房掠去。此时,车前子、陆鹏远在前,小六与玄风则稍稍落在后面。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前方屋内有人阴森森地喝道:“什么人胆敢私闯皇宫?” 陆鹏远冷笑一声,道:“既然敢来闯的,就是胆子大的!达昆老家伙,你什么时候将你们昆山门的老巢也挪到皇宫里来了?看来,老祖宗留下的那宗门远离朝廷,不干朝政的规矩也被你们糟蹋的不成样子了!”陆鹏远在达到高阶灵师外出游历时,曾与达昆帝师有过一面之缘。陆鹏远刻意伪装身份,混在几个身份显贵的狩猎者中间,才避免为达昆帝师所清洗。故而对他并没有好印象。 “哼!原来是那个惯会改名换姓的陆鹏远!要知道,当初那最先破坏不干朝政规矩的,正是你的凌云门的徒子徒孙们!不要你们好处占尽了,反会过来再充正人君子了!告诉你陆鹏远,即便今日你过来,也领不走你那乖孙子!除非要拿皇上要的人来做交换!”随着这阴森森的声音,一个鬼魅般的人影从屋里飘了出来! 小六一看那人的脸,不由地吓了一跳,因为那人看上去青面獠牙,口鼻有些歪曲,目光又阴森森的,很是让人触目惊心!其实,达昆帝师年轻时人也还算是英俊,但他酷爱饮酒作乐,酒后往往会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来。有一次,他在烟花之地醉酒与人争欢,结果被人打倒带出去,将口鼻打歪,并施以蛛血之毒,他的相貌居然再也不能恢复过来,以至于他的性情也变得阴郁难测起来。每年他总会出来一趟,据说是寻找当年那为他下毒之人。而每年,总有不少死在他手下的人是背负着那个冤名去的! 陆鹏远怒道:“当初做下那件事的是凌云门叛徒陆归一,现在他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你若是看不到他的结局,那便说明,距你最后的结局也不远了!” 达昆帝师看到迎面来了四个人,他的神识之力已经悄然向他们袭去!但是前方似有一道柔韧的墙,将他们四人包裹在一起,任凭他如何用力也钻不进去! 达昆帝师不由地一愣,他一时判断不准抵当他的神识之力的是哪一位,不过他将目光落到了车前子身上。 ps: 抱歉,最近家里事多,有断更。快要结尾了,争取顺利完成。 302 较量 “看来,今天我在这里遇到一个敌手了!”达昆帝师紧盯着车前子,阴森森地道。他的脸上那变形地肌肉微微颤抖着,显得面目更加狞狰可饰。 小六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攥了攥拳头,用来抵制视觉上带来的不适感:她真的没有想到达昆帝师居然是这种样子!在她所见到的帝师中,不管是曾祖父、师父,还是白袍僧,甚至是天元帝师,无论性情如何,看上去总是比较顺眼、甚至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何曾有这种面目狞狰的?猜想他必是在武功尚低时受过某种惨重的伤害,以至于影响了相貌,更影响了性情! 他既在此等情况下有毅力练成帝师,想来必是那种性格坚忍、锲而不舍之人,谁若不小心得罪了这等人,也算是件不幸之事吧! 但是今天他遇到的却不是一般人,别看只有四人,却是一个超级大腕和修真天才的“组合”! 面对他的挑衅,车前子淡淡一笑:“听说近日皇宫内来了几位帝师高手,我们很好奇,就过来看看了。想不到居然是大名鼎鼎的达昆帝师。也好,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你既然愿意把我当成对手,我也不便推托,我们两人就到云层之上较量一番如何?免得动静太大,将这皇宫千年的基业给毁了。” 达昆帝师见他不温不火地说出了这番话,心中对他却丝毫不敢轻视:“好!你既敢应战,我们就去天上比试一番!走吧!”说完纵身向上一越,穿过皇城上方的禁制破空而去! 车前子冲着陆鹏远和小六、玄风点了点头。随即跟着飞了上去。 他已感知到陆天晓就在这书房之内。他将达昆帝师激走,就是要给他们提供时机救出陆天晓! 陆鹏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们几人片刻也不停留,径直向屋内冲去! 谁知他们冲进屋内后,却发现屋内一人也没有! 几人都是一愣!陆鹏远和小六明明感知到屋内隐隐有一股熟悉的灵气涌动的,怎么会不见人呢? 小六运起神识向地下及周边探去,忽然向前走了几步,对着书房的一道墙敲了几下:里面是空的! 陆鹏远冷笑道:“他们在这房里设了暗室!”举手就要以灵气催毁这道墙时,小六急忙拦住他:“慢着。曾祖父!我看这里有机关!” 她已看到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她伸手将那幅画拿到一边,发现画的背面墙上镶嵌着不少的灵石,看上去正好以八卦的形式排列着! 陆鹏远闷闷地道:“怎么我们凌云山的八卦阵图这儿也有?” 小六轻笑道:“八卦阵多有流传,他们据此设下机关,正好是天助我们也!” 陆鹏远已伸手一按,正好按住那表示“开门”方位的灵石,只见眼前的墙壁开始移动起来。那八卦阵图分成两块,向两边移动,前方一处新的房间出现。陆天晓正端坐在那儿,闭目打坐。 “爹爹!”小六惊喜地叫了起来。 陆天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三人,显然也有些吃惊:“你们怎么来了?这皇宫里有好几名帝师高手,你们没有被发现吧?” 陆鹏远将神识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皱眉道:“你的灵气居然被封印了?怪不得他们能将你拦在皇宫里呢!” “封印?怎么会这样?”小六看到陆天晓的精神有些萎靡,身上的灵气虽然不少,却似乎涌动地有些异常,正不明白何以如此呢,却听到外祖父说到这个陌生的“封印”二字。 “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去再细说。”陆鹏远果断道。 “想出去?没那么容易吧?陆老兄,想不到我们再次见面会在这里啊!”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白袍僧。 陆鹏远看到白袍僧,气就不打一处来:那达昆帝师也罢了,他跑到皇宫里来给皇上当打手。顶多说他没骨气,背弃了祖上遗训。那清上宗可是千年的中立之门啊!他们若是偏向皇家,那就算是把天启国千年来的门派格局彻底打乱了! “白袍僧,你什么时候也给皇上当打手了?我只能说,你们清上宗保持了千年的节操,到此为止可是碎了一地了!”小六忍不住脱口而出。 陆鹏远这时很是支持曾孙女:“说得好!说得对!小六,你这话说到我的心坎上了!” 白袍僧神色严肃起来了:“你们不要误会。我这次来,绝对不是为皇家当什么打手。我们清上宗千年中立的宗旨岂能改变?我还是为了追查天元帝师莫名死亡之事而来的。天元帝师死后,一缕残存的神识告诉我,帝之涛又重现人世。我想这件事不光我关心,所有的帝师都会关心的!若是帝之涛横行世间。那么这些苦修苦练而成的帝师又有几人能幸免?” 陆鹏远听了也吃惊:“帝之涛?怎么会?不是在几百年前帝之涛就已经灭绝了吗?” 陆天晓、玄风都听得莫名其妙。小六在旁边也故作糊涂:“曾祖父,为何你们都如此惧怕帝之涛?帝之涛是什么东西?” 白袍僧一道锐利的目光射向小六,同以往一样,他的神识很痛快地侵入到小六的脑海之中,而那里依旧混沌一片,他一无所得。 陆鹏远叹道:“我从来没跟你们说起过帝之涛的事情,难怪你们都不知道。简单来说,帝之涛是一种古老的灵物,以帝师的灵气和神识为生,是帝师天生的克星。但是白袍僧,你找帝之涛便找帝之涛,又如何会纵容皇上关押我家天晓?难道是你怀疑我们陆家与帝之涛有什么关系不成?” 白袍僧摇头道:“我倒是没有怀疑惧你们与帝之涛有直接关系。但是,我怀疑的人是车前子,他却与你们陆家有很密切的关系!” 陆鹏远疑惑道:“车前子?不会吧?我看他不过是功夫高些的中阶帝师,怎么会与帝之涛有关系呢?刚刚他与达昆帝师较量去了,若是他拥有帝之涛,那么达昆帝师岂能保住性命?” 这下轮到白袍僧吃惊了:“什么?他们两人较量?糟了!达昆危矣!我得赶紧去看看!”说完身形一晃,整个人迅速不见了! 303 落空 陆鹏远一见白袍僧离去,愣了一下神,毕竟车前子与帝之涛是否有联系还需要去佐证的,可是要救出陆天晓这件事却是近在眼前!他旋即笑道:“白袍僧走得正好,我们先离开皇宫,然后再细细探究一下车前子的事吧。” 陆天晓点头道:“好,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车前子毕竟是小六的师父,他修为高深,一直以来对我们都关照有加,不似对我们有何恶意。或者其中有何误会也未可知!” 小六和玄风对于此毫无异议。他们两人现在可都是车前子的徒弟啊,自然不愿别人说自己师父的坏话,因此,对陆天晓这番话都深有同感。 陆鹏远就要施展一元空间将他们三人一起带离时,忽然感觉前方空间灵气一闪,白袍僧又返转了回来:“陆老兄啊!刚才我差点忘了,想必你对车前子的事情并不相信,不如这次就请你一起去,为我做个见证吧。我可不是存心想帮助皇家,若是车前子与帝之涛无关,我必不会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陆老兄,我们一起去如何?” 陆鹏远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来,而且要约自己一起去,不由地把脸一沉,道:“我说白袍僧,不管怎样,我与车前子总是有宾主之谊,我从来不知道车前子会与帝之涛有任何关系。而且,要追查帝之涛的事是你提出来的,你自己负责好了!至于天元帝师的死,我与他曾大战过几场,两人未曾分出胜负,他既杀不了我,我也杀不了他。但是,我也犯不上去查清他的死因、为他报仇啊!” 白袍僧忙陪笑着道:“陆老兄你不要误会!我请你同去,正是为顾及你们的宾主之谊呢!否则,若是我改变了主意,与达昆帝师以二敌一,共同对付车前子,那么车前子岂不是吃大亏了?再者,消失数百年的帝之涛再次现身。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关心吗?那并非我们一两个人的事,而是所有帝师的大事!帝之涛生性贪婪,一旦失控,便有吞掉五湖四海的威力!说到底,天元帝师是谁杀死的与我们无关,但他若是死于帝之涛之手。那便与我们息息相关了!” 陆鹏远一听,不由地好奇心大起。说起来,对于帝之涛他已许久未曾耳闻了。但在他年幼之时。曾听凌云门的那位帝师前辈神色惊惧地说起过帝之涛的事,故而在脑海里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此时被白袍僧这一番鼓动,便起了跃跃欲试之念。 就在这时,小六嚷了起来:“曾祖父,爹爹的灵气被封禁,您老人家若是走了,我们岂不是会被人家欺负?就是您要去看热闹,好歹也得送我们回去啊!否则我们几人都成了人质,那麻烦可就大了!” 小六想起她的神识要进入皇宫时那莫名其妙的阻拦者,猜测除了白袍僧与达昆帝师。这皇宫之内还有一位帝师隐藏。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实难与帝师相抗衡。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故而出言提醒曾祖父。 陆鹏远一听便回过味来,便点头道:“对!还是我曾孙女脑袋瓜儿转得快,我还差点被你给糊弄住了!要随你去看热闹不要紧,我得先把他们送回去,还得把天晓封禁的灵气解开,否则岂不是给皇宫这帮狼心狗肺的小子们给坑了?” 白袍僧无奈道:“得了!我服了你们这些人了。真是婆婆妈妈好罗嗦!我给陆门主把封禁解开,你就送他们回去!我可在皇宫禁制上方等你啊!” 说完手一挥,一股灵气向陆天晓漫去。 陆天晓只觉得浑身一凉,接着便有一股热气往头脑上涌去,似乎烈焰在瞬时破空而出,他的灵气一下子恢复了自由! 原在帝师每人都有封禁别人灵气的办法,若是不熟悉其中奥妙,擅自开解反倒于人有害。故而一般施展封禁的人才能顺利解开封禁。 陆鹏远见白袍僧解开了陆天晓的禁制,“哼”了一声道:“老家伙还口口声声中立立场不变呢,却为何要对凌云门的门主施展禁制之法?我看你这老和尚不光经念歪了,心也长歪了!” 白袍僧笑道:“得了老兄!你就别抱怨了!要不是我抢先施展了封禁之术,若是被那达昆帝师施了封禁,你还能指望他给痛痛快快的解开不成?你怎么不感谢我反倒怨我呢?” 陆鹏远闻言便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以达昆帝师的阴险冷血,想从他手下解开封禁,那是门也没有! 于是陆鹏远便不与他罗嗦:“我不找你麻烦就行了,还指望我感谢你吗?你便在上方等我,我一会儿就去!”说完,以灵气裹住陆天晓、小六和玄风三人,施展一元空间直向诚王府而去。 只片刻功夫,他们便在诚王府的后花园内落下。只所以选在那儿,是因为那儿清静人少,不至于因为突然出现而吓着别人。 “好了,到了!你们且去休息,我要和白袍僧一起去看看他们两个人怎么个打斗法!”陆鹏远道。 “可是,小六和玄风呢?他们怎么没回来?”陆天晓吃惊地四下里看着。 原来在施展空间移位时,除了施术者,他们只能感觉到自己,并不能感觉到别人的存在。陆天晓还以为小六和玄风一起来了呢,谁知却四下里没见人! 陆鹏远也一愣:“糟了!刚才明明他们两人一起来的,怎么会没回来?你且回家与大家一同小心戒备,我去看看就来!”说完便不见了人影。刚刚就在移位经过皇宫城门时,他感觉到灵气有细微的波动,却没有太在意,不想会发生了这般出人意料的事情! 陆天晓看到陆鹏远消失了,而周围又没有小六和玄风的影子,心下里虽然着急,一时却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他知道即便自己再次回去,也于事无补,只好暂且耐下心来听陆鹏远的消息。他便举步向前院正房里走去。 就在刚刚经过皇宫城墙的时候,小六和玄风便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拉住了他们,未等他们来得及叫喊,两人便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那儿空洞、沉寂,仿佛一无所有,又仿佛有一双躲藏在暗处的眼睛在窥伺着他们! 304 禁锢 就在那一瞬间,小六已觉察到情况不妙!她不假思索的运用神识立即建立起了自己的一元空间,将自己与玄风同时包裹在内,迅速向皇宫外移位! 谁知那莫名的力量却禁锢住了他们,令小六的一元空间难以挪动。 玄风也意识到情况有些古怪,虽然他还不能体味一元空间和神识之力的强大,却也知道,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阻拦自己和小六。 “怎么回事?”他向小六问道。 小六有些无奈:“看来,我们是被人拦住了!” 一个遥远而近切的声音飘来:“失算了!昨天我还以为遇到了个劲敌呢,却没想到原来是个小丫头!” 小六听到那个声音,便知道是不久前自己试图以神识往皇宫内窥测时遇到的阻拦者。看来,那人也辨别出自己来,这才出手阻拦的。 小六此时反而不紧张了,她笑道:“来时千方百计地阻拦,走时又要千方百计地挽留,这就是你们皇家的待客之道吗?这热情真是让人受不了!” 她猜测此人既然一心维护皇宫利益,必是皇家之人。 谁知那人却道:“这下你猜错了,我虽是帮着皇家,却也只是为了多年前的一个诺言,故而要为皇宫做一百年的守卫,防止神识之力任意出入皇宫。其实我本人并非皇家之人,也不会代表皇家。现在一百年的期限将至,我也即将离开皇宫了。这个时候我很不愿错过结识一个对手的机会,你越是不露面我倒越是好奇,不想却遇到了一个小丫头!” 小六听了有些好奇,居然有人肯为了一句诺言而牺牲自己百年的时光,看来此人也是个性情执着之人,便笑吟吟地道:“不好意思,老人家。让您失望了!我不过是个初识修真之道的黄毛丫头,实在不堪做您的对手。既然如此,便让我们离去吧。等小女有一天能够有与您一搏之力时,我们再行见面吧。” 那人笑道:“有趣有趣!这百年来,我一直在打坐修真,只以一丝神识之力维持着皇宫外的禁制。这次刚刚收功不久,便遇到你以神识来打探。这也算是缘分啊。你这丫头的确也有不同凡响之处,以中阶灵师功力,便能拥有足堪与中阶帝师相媲美的神识之力,真是奇迹一桩啊。你身边这位小朋友功夫也相当不弱。莫非现在修真要比从前容易了许多?我这一觉醒来,便觉天地大有不同的意味了!看来,我真是老了,不能与青年人相比了!” 小六笑道:“您老人家不必疑虑。反正您的诺言就要到期了,这世界与从前到底有何不同,您出去转一转看一看就明白了。” 那人道:“你说得也是。我的确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免得我离开后跟人说起来还弄不明白这儿到底什么样。刚才那个人武功也还不错,看来是你们两个人的师父吧?” 小六听到这儿心中一动,能够打坐修练一练就是一百年的人,决非寻常修真者。曾祖父这等武功,在他眼里才是“不错”。再者他还提出好好看看这个世界,难道他要到另外一个世界中去?在天启国修真者的概念中。只有天师才能做到这一点! “老人家,难道您是一名天师?我听说天师才能到另外的世界中去啊。”小六直言问道。 “哈哈,我虽不是天师,可是我已感觉到天师距我仅有一步之遥了!当然了,这百年的修练也不是白练的!” 小六能够听出,他的话里流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虽然一步之遥,对有些人来说是一辈子都难以达到的距离。但能够修练到如此境界,已经足以令世人诸般敬仰了! 小六虽然愿意锦上添花、恭维他一番,但更想到此时曾祖父和父亲必定已发现自己与玄风失踪,她可不想在此拖延时间,便笑道:“您老人家果然是世所罕见的修真奇人,今日能够相遇,实是三生有幸!不久之后您老人家必会成为天师,到时候我们也可以为今日之会好好炫耀一番啦!只是今日我们两人尚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陪您老人家长聊啦!” 那人听了,满心地高兴,在静修了百年后,好不容易盼来了个可以说话的人,而且如此有趣,越加不舍得轻易放他们走:“难得你们一番诚心,今天索性我就现身让你们一观!否则,你们不知道我是谁,以后便是想炫耀也没法炫耀啊!但是你得把一元空间打开啊,否则我若强行闯入,难免会对你们有所损伤的!” 小六眉头微皱,她明白,对别人隐情知道得越多,面临的危险则越大,特别是这种武功极强的人,若是他一时高兴说多了,待会一想又不愿让人知道了,来个杀人灭口怎么办? 她把目光望向玄风,征询他的意见。 玄风的微微摇了摇头。此时的一元空间是他们两人唯一的屏障,若是打开这道屏障,那么以自己两人的功力,岂非任由对方宰割? 于是小六笑道:“您以一位天师之尊,若想打破一名小辈的一元空间,那自然是件轻易而举的事情。只是如果您这样做了,恐怕会有失您的天师身份吧?” “嗯,天师?我现在还不是天师呢!” “您距天师只有一步之遥,我们这等灵师修为的小辈,当然只能以天师来尊称您。再者说了,我们与您又无冤无仇,您又怎么忍心冒然闯入一元空间伤害我们?” “唔,我刚才说过要伤害你们了吗?我不过是说,想让你们一睹我的尊容,到时候也好向人炫耀你们曾见过一名天师啊?”那人无限委屈地道。 “哎呀!”小六意识到,他说的原本不错,是自己将他的意思延伸了一下,主要目的不就是不想打开一元空间嘛。“我们即便是目睹了您的尊容,若不知道您的名字,也无法向人炫耀啊!顶多能说,我们遇到了一位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天师,但那个天师不是如此?人家更以为我们是骗人了!” 305 归家 “说得也对,我明白了,你们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可是我的名字一般是不对人说起的,这样吧,让我考虑一下是否应该将名字告诉你们!”那人听小六如此说,倒是迟疑起来。 小六与玄风对视一眼,连忙道:“老人家不必为难!既然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他们可不想多事,打听人家不愿说的事情! 小六趁机暗自运起意念,想要再次移动一元空间,哪知一元空间被对方牢牢地控制住,依旧丝毫无法憾动! 她正感到无奈时,忽听得外面有人低喝一声:“什么人?”却是白袍僧的声音。 原来刚才陆鹏远见小六和玄风没了踪影,急欲返回寻找,却又怕白袍僧怪他食言,便先到了皇城上空,与白袍僧大致说了一下情况。要他自行去,自己却是寻找曾孙女要紧。 白袍僧对这一新情况倒是无比好奇,立即与他一起下来寻找。重要的是,他也感到疑惑,难道这皇城之中尚中其他高手隐藏不成?居然能够逃得过清上宗的眼神? 两人神识敏锐,已觉察到皇宫内有一处神识波动异常,故而白袍僧出言质问。 那人似乎不愿被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听到有人前来,立即隐藏神识,躲到某个地方去了。 瞬时间,小六感觉到外面的桎梏之力一下子消失了! “小六,玄风,你们在哪儿?”陆鹏远焦急地喊道。 小六心中一喜,借这个机会急忙运起神识之力。发现自己的一元空间已经能够自由控制了。她立即收回一元空间,和玄风一起现身到地面之上。 此时,两人四下里一看,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并非城墙处。而是在皇宫后花园的一处花木密集、清冷僻静之处,而他们竟丝毫未觉到何时被带来这里的,不由面上都微露吃惊之色。 陆鹏远看到小六和玄风出现,这才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但他旋即又皱起眉来。问道:“你们两人怎么会在这里?可是被人半路所拦下了?” 小六将刚才的事情细细叙说了一遍。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被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高手惦记着,小六心里很不舒服,她正希望借助曾祖父等人的力量摆脱那人的“惦记”呢。 “皇宫内居然还有高手?”陆鹏远不禁将目光转向白袍僧。他知道,清上宗虽然一直持中立态度,却与梭罗氏皇族渊源颇深。这中立,并非漠不关心的中立,而是相敬如宾、敬而远之的中立。关键时候清上宗不仅可以帮助皇家压住阵脚。而且能够以中立之名行使暗助之实。按照道理讲。对于皇宫的实力。白袍僧最该清楚的。 白袍僧脸上却很严肃:“看来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竟然不知道这皇宫内居然也有高手隐藏!” 陆鹏远怪道:“居然连你都不知道?看来,天启国神龙见首不尾的高手多得是,远非我们所熟知的那几个人!”他的意思是责怪白袍僧。不该见车前子武功高强就怀疑他与天元帝师之死有关。这事情到底什么样,的确很难说呢。 其实。这时白袍僧的心中也生出了种种疑问,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揣度道: “从那人说的话可以推测,他的武功应该达到高阶帝师了!他只所以不愿现身,只是不愿见我们或被我们见到而已。但他何以单单对陆姑娘和这位玄公子下手,莫非你们曾与他见过面,甚至是有过前隙?”白袍僧的目光落到小六和玄风的身上,似乎希望够能从他们两人的表现里得到些什么。 小六却不肯承认自己与他有何交集,摇头道:“在我所认识的帝师中,并无这样一个人。再者以我们两人的本领,又怎能与帝师产生什么嫌隙呢?只怕未等交手,便已经一败涂地了。” 白袍僧知道她说的有道理,便是自己,一般很少为小事而生嫌隙,果若有事,岂会如普通人一埋怨仇恨、徐图后报?只管一下子了结而已! 陆鹏远向一直沉思不语的玄风问道:“玄风,你也一直与小六在一起,你认为那人会是什么人?” 玄风摇头道:“我觉得那名帝师高手或者只是对小六感到好奇而已。因为毕竟小六以十几岁的年纪,便已到达中阶灵师的境界,而且能够运用帝师才能拥有的神识之力,这是件很令人惊讶的事情。那人称与人打赌后,方才在此为皇城守卫百年,或者并未说谎。” 陆鹏远点了点头:“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他既能在我的手下将小六和玄风留下,就说明他的武功必强于我。若他果真达到高阶灵师境界,恐怕以我们四人的本领也难敌他!既如此,我们也不必深究此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再说吧。”毕竟有一个武功远超自己的高手潜伏在附近,那是一件令人很不舒服的事! 这时远远地传来喧嚷之声。 “捉拿刺客,捉拿刺客!”“赶快搜查,不要放走了要犯!”叫嚷声阵阵传来。 小六神识微转,便知道是父亲离开的事情被人发现了,再加上达昆帝师和白袍僧都不在那儿,不免会引起宫里人的恐慌来。 “这次我来造空间,你只管仔细留神,免得再次被人破坏!”白袍僧说完,随手一挥,一个澄净空灵的空间便将他们四人包裹起来。 “好!我们先送这两个孩子回诚王府!”陆鹏远答应着,这次他却不敢大意,凝神待战,生恐那人故伎重演,再生破坏之念。 片时,他们已落入诚王府前厅的一处僻静的角落里。 四人分手,陆鹏远陪白袍僧去找车前子和达昆帝师,小六和玄风却回到陆天晓等人聚集的前厅。 陆天晓、朱正奎等众人正忧心如焚,朱正奎的蜂鸟一只只带来消息,里面却没有小六和玄风的任何消息!看到他们回来,自然喜不自胜! 梭罗云霓看到他们两人回来,不由的喜极而泣!刚才的一件件事情对她来说是经历的情绪的大起大落、喜忧交集!先是夫君被困,而后夫君被救回,女儿和她的意中人却又失踪,好不容易看到小六和玄风回来,她那脆弱的神经终于绷不住了! “小六……你可回来了……” 小六看到泪水涟涟的母亲,心里歉疚,连忙上前拥住母亲,笑着安慰道:“娘亲!女儿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娘亲放心好了!” 陆天晓则控制着激动之情,向玄风道:“你们还好吧?刚刚遇到什么情况了?” 玄风忙答道:“我们都还好。”接着又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陆鹏远的去向简要说了一遍。 玄风说得虽然简略,陆天晓却听出来,那阻拦他们两人的帝师高手武功非凡!这凭空多出来的一个对手,让凌云门的压力陡然增大! 这时,小六忽然从梭罗云霓身边站了起来,向陆天晓道:“爹爹,今夜好热闹!我们家又有客人来访了!” 陆天晓、朱正奎嗖地一下站起身来,深更半夜不请自来者,必非善类! 306 质问 小六看到他们两人那副警觉的样子,忙笑道:“爹爹,朱伯伯!来的客人看来是位熟人,还是让我和玄风去会一会他吧!如果不行,再请爹爹和朱伯伯出面帮忙!” 陆天晓却因为小六和玄风刚刚被落在后面的事情弄得心里有些后怕,此时不敢轻易答应,道:“小六,玄风,你们刚刚回来,还是在这里陪着母亲聊聊天,这件事情你们就别管了。” 玄风却因为小六特意提出前去见那人,知道小六向来不做无的放矢的事情,便道:“陆门主放心,小六既说是熟人,想来必无恶意。再者,若是普通的对手,我与小六便能解决得了,若是功夫太强,我们再请门主和朱伯伯帮忙不迟!” 陆天晓见他们两人坚持,刚犹豫了一下,小六已和玄风转身出门而去。 朱正奎见他面现焦急之色,便安慰道:“天晓不必着急。小六向来心思慎密,她此番与玄风同去必有道理。来者深夜前来窥探,必不欲人知,若是我们多人同去,反倒心动了他。倒是悄悄地去一两个人,还能探出点眉目来。再者你身体尚未复原,还是趁着这时间,好好调息一下吧。” 陆天晓回来后,已将凌云门那几名年轻的子弟安排到诚王府客房内休息了。当时情况多变之机,他倒也不放心将他们依旧安排在旅馆之内。此时客厅内只有梭罗云霓、袁茹、秋瑞等几个亲近的高手。 陆天晓知道此时尽快恢复体能,才能面对这波谲诡异的时局。便点了点头。依言坐了下来,闭目打坐,调养灵息。其余几人则密切注意外面的情形,若是小六和玄风与人打斗起来,也好尽快施以援手。 小六和玄风出了门,却径直往后花园而去。 这夜深人静的时间里,后花园内分外静谧。天空一轮皎月,将银白色的光芒均匀地如流水般洒向花园里。茂密的花木在地上映出了团团倒影。 就在竹林深处一个六角飞扬的亭子上,静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那人负手而立,仰面望天,似乎正在对月沉吟,宽阔的衣袖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小六和玄风却低飞而来,立于两棵翠竹之上。 玄风已经通过对方月下朦胧的身形面貌,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此时,他更明白了小六要与自己同来的目的了。他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那人似乎并未觉察到身后不远处的小六和玄风两人。 小六心里已打定主意,悄悄将颈间带的那只玉坠露出来。微笑道:“法师好雅兴!冬去春来,万物萌发之际,又有清风明月相伴。正好可在诚王府后花园一游!” 那人闻言。方才转过身来,对着他们两人笑道:“深夜来访,打扰了!小六姑娘果然是七窍玲珑之人,知道我来正是为拜访你们两位!”原来此人正是证空法师! 小六笑道:“这后园子里冷清,法师于我有相救之恩,便在这里相见。岂不是失礼之极?法师还是到前方客厅里一叙吧。” 证空法师摇头道:“我来就是为了找你们两人,既然你们来了,我们正好可以在这里一谈,就不要再去惊动他人了。再者你们两人前番刚刚大闹了苏府,相必体力还未恢复。也不要耽搁太长时间,我们便到亭子里谈一会就好!” 玄风闻言冷笑道:“原来证空法师是为那苏承恩找场子来了!向来自诩世外高人、清正独立的清上宗也不过尔尔!” 证空法师脸上微微抽动了一下。尚未发话,小六已笑道:“我们站到这里说话也确实不太方便,就到亭子里一座吧。这亭子名为听雨阁,据说是当年我外祖父最喜欢的一处影致,静坐亭内,可以听闻竹声飒飒,宛若细雨敲打着枝叶,很是令人听而忘俗,赏心悦耳!” 说着,三人已落到地面上,步入亭中。 亭内一木质高大的圆桌,四周是四只雕漆高脚圆凳。三人便围坐下。 小六便如变戏法一下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只茶壶、几只茶杯,一会儿便有热腾腾地茶水奉上了。 小六为证空法师倒上一杯热茶,笑道:“后园竹林里,便如荒野之地,小六未免礼数不周,还请法师见谅!” 证空法师深感意外,笑道:“陆姑娘正是雅致之人!这一会儿功夫,居然弄来茶水,这真是太客气了!倒是越发显得深夜擅自闯入之人不敬之至了!” 小六微笑着,为身旁那阴沉着脸的玄风也斟上一杯茶,一边向证空法师道:“法师向来苏承恩等人不是一路人,小女相信大师此来并非为他们打抱不平来的!在下也曾听闻苏府里出了火灾,料来大师只因小六修习火系武技,方才会认为此事与小女有关吧?” 小六猜测得他并未掌握自己纵火的切实证据,故而以此相问。 证空法师叹了口气,并未正面回答小六的问话:“其实今夜我并非为此而来的。前些日,我有些要务在身,常常外出,我听说玄风你曾几次前往四明山找我,不知你所为何事?” 证空法师望着玄风问道。小六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便也侧头望着玄风。 玄风冷冷地道:“在下前去四明山,不过为两件事情。不过这两件事情似乎现在也没有再找法师的必要了。” “即便现在与我无关,你也不妨说来听听,好一解我几番不能相见的遗憾之情,可以吗?”证空法师的言行里居然有一种恳切之意,仅小六微感诧异。 玄风倒也没想到证空法师会如此低声下气地询问自己到底为何找他。他微顿了一下,便道:“第一件事,是为了小六的身体,前番小六曾得过失忆之症,希望法师能够相助的。现在小六已然痊愈,自然就勿劳大师了。第二件事,我是想问一问法师与我的父母亲是何关系,为何会对我家祖传的玉坠感兴趣,而且能够懂得玉坠的开启之道。”此时的证空法师眼睛正直直地望着小六那有意露在外的玉坠上。 证空法师似乎立即回来神来,将目光转向了玄风:“奇玉珍宝所蕴灵气亦与常物不同,故而深得修真者喜爱。证空亦不能免俗,对珍玉多了些关注。但不知玉坠的开启之法又从何说起呢?” 玄风见他不肯承认自己懂得玉坠开启之道,知道必如小六所说的,若说小六在昏迷中尚能以神识之力看到他的所为,他必会矢口否认,索性道:“法师还记得当初在凌云山的紫霞洞内为小六疗伤的事吗?当时我因为挂念着小六的伤情,装作逃跑的样子,实际躲藏在洞内的一张桌子下面。因为洞内光线暗,没有被人发现。我却亲眼看到你拿起小六所佩带的玉坠,并将它打开时的情形。而且还将里面的一张纸焚掉了!我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将我母亲留给我的那张纸烧掉了呢?难道说,你与我们一家向来就是仇人?” 307 疑云 玄风的话冷冰冰地。满是质疑,证空法师听了,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即使听雨阁内的月光有些黯淡,小六也能够看出他的眼中喷射着激动的火花。 但这次小六只是低下了头去啜茶,并未打算出言为他们“和事”。因为弄清这件事情,正是今夜他们来此见证空法师的目的之一。许久以来,证空法师一事便成为玄风身世中的一个疑团。弄明白证空法师与玄风亲生父母与养父母之间的关系,这对于真正解开玄风的身世迷局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听雨阁内一片沉默。 夜风吹过竹林,传来萧萧竹声。但那素日堪称雅韵的风声竹声,此时对于证空法师来说却是让人心烦意乱的噪声! 他的确是心潮起伏,不能自已!当初是他亲手打开了那个玉坠,可是,自己一向小心谨慎,如果玄风躲在洞内,如何能够不被发现?难道是因为当初时自己乍见那熟悉的玉坠,心情激动之下而一时失察?可他清楚地记着那时的玄风尚是战师修为!即便自己情绪何等失控,即便仅仅出于本能,又如何能够觉察到不到那小小的山洞里隐藏的一名战师?如其不然,玄风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证空法师忽然想起小六来,她那强大的神识之力可是连白袍僧都深感无可奈何的!莫非是当时的小六神识已然恢复,却故意骗了自己?他又将当时发生的事情回味了一遍:的确,自己那时就感到小六清醒地有些莫名其妙,明明自己没有对她如何施救,此后赶来的车前子却认定是自己救了小六!看来,此中必有蹊跷之处,或许自己是被他们师徒二人联手骗了! 证空法师转头看小六时,见她的脸色很平静,正静静地、带点好奇地望着自己。 见此情形他心里反倒沉静下来。他几乎可以认定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 “玄风,我知道你对一直对我并无好感,我也不明白你为何会对我有这样的误解!但是,我觉得,现在并不是我对你解释这些误会的时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证空本是坦坦荡荡之人,无须常怀戚戚之念!我今天深更半夜前来造访诚王府。就是想提醒你们,那个穆清。素日与你们有些来往的金水门门主,野心非同一般。他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并且对此妒意甚重!现在你们要最需要小心的人,除了皇上,还有他。而且他们现在正酝酿联手一起对付你们,你们要小心在意!” 对于证空法师突然说出的这番话,小六和玄风都感到有些意外! 尤其是对玄风来说,证空法师一直是他的疑似“仇人”,怎么会忽然大发慈悲,提醒自己要小心提防穆清和皇上呢? “证空法师。难得您还为玄风的事情操心费脑,玄风倒是要多谢您了,您可真是如传说中的佛医圣手、慈悲为怀啊!”玄风的话里满是质疑和嘲讽。 小六对证空法师这番话却是持有非常认真的态度。上次青木出现还是利用玉儿前往诚王府闹事之时,这几日却没了踪影。小六通过飞鹰卫传来的消息,知道证空法师所言非虚。青木并没有闲着。他急于争取皇上的好感。正如石老人成为他结交申一峰的垫脚石一样,申一峰也成为他交好皇上的又一块垫脚石!只不过今天的申一峰依旧势大,决非当日仓惶离去的石老人可比! “谢谢您一直以来对陆家的关心,证空法师。您的这番提醒小六一定会转达给家父!在皇宫中时,小女曾看到白袍僧一直与皇家之人在一起,小六原以为清上宗实质上已与皇家站在一起了,难得您还能身处富贵权势之中而不失正直公允之念!实是让小六敬佩之极!”小六貌似热情地称赞,其实则机锋内蕴!一方面她委婉地向证空法师说明玄风刚刚发出质疑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逼白袍僧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辩解! 有一件事情她还没有提到。在苏府里,她和玄风亲眼看到证空法师与申一峰、苏承恩亲密地在一起的情形!这也是引起玄风怀疑的最重要的原因。但是若是直言此事,便等于承认他们是苏府纵火之事的主谋了! 没想到,听了小六的话后,证空法师并未对自己的行为作任何辩解。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我刚刚说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来此的目的并非洗清自己,让你们相信我。你们两人都是聪明的孩子,无须多言,只要我的话能够引起你们的一点注意便已足够了!” 玄风冷淡地瞟了他一眼:“证空法师,即便你来此的目的是要提醒我们,这也不影响你回答我的问题话。我想请问,你与我的父母亲和养父母认识吗?即便你不承认曾打开过那玉坠,但你能否认,曾经找到我养父母的坟前去祭奠过吗?” 玄风的问得很认真。 证空法师苦笑了一下:“现在你已经查明了自己的身世,又何必对过去的事情过于深究?” 玄风不满地把头转向一侧:明明是无法洗清自己,却故意摆出一副不愿洗清自己的架式,这分明是虚伪之极! 证空法师的目光从玄风的身上滑过,一丝伤痛一闪即逝。转而他仰头望了望天,无限惆怅地道:“风清月白,竹韵茶香,还有你们相伴,今天晚上我很高兴!玄风,小六,谢谢你们的款待!我走了!”说完他站起身来。 这时,小六无意中看到证空法师在月光下的侧影,竟与玄风有几分相象! 小六愣了一下,心头忽然涌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就在她一瞬时的愕然和失神时,证空法师已经飘然离去。 待到小六回过神来,只有她和玄风两人留在听雨阁。 玄风侧身望向深深的竹林,他的眉间也有一丝痛苦留连:他本有无数个理由要恨证空法师、要与他刀兵相见的,可为什么心中还有一些不忍?难道就是因为他虚伪地跑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难道就是因为他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关注? 308 商量 小六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有些凌乱的思绪,站起身来,走向玄风:“玄风,证空法师已经走了。虽然他并没有说明与你父母的关系,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他现在对我们并没有恶意。” “何以见得?”玄风抬起头来,望着小六。小六立即感觉到他的目光流露出的犹豫和挣扎。其实,玄风从心里希望小六能够给自己一个确切而可靠的理由,好让自己彷徨的心沉静下来。 小六凝望着玄风,此时,她才发现,玄风的面容与证空法师真的有几分相像。面前的玄风,反而与梭罗南昭,按说应该是他的同父异母的兄弟,面貌截然不同! 小六微微叹息了一声,有些话现在她无法说出口。因为,如果她所猜测的事情为真实,那么对玄风,对证空法师,甚至对故去的婕妃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玄风,我相信,今夜证空法师前来,只是为了提醒我们。因为他没有理由欺骗我们。”小六轻轻地道。 “可是,小六,难道他不是为了探听我们的口风,好确定在苏府惹祸的人是我们?难道他不是一直与梭罗南昭他们混在一起?”玄风没有理由就这样相信一个他一直在怀疑的人。 “证空法师或者能够猜到闯入苏府的是我们,但是他不可能从我们这里得到任何证据。如果苏承恩要为此事而报复,或者并不需要任何证据,只要一个猜测就可以了。他也根本就无须从我们这里证明什么。好了,玄风,我们不要瞎猜了,还是回去先把这件事情告诉父亲他们,免得他们担心。”小六道。 她知道,苏承恩的心思与梭罗南昭一样,软禁陆天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最想控制的是玄风!在现在的形势下。梭罗南昭怎么容许有这样一大“威胁”逍遥在外呢?梭罗南昭的人早晚会找上诚王府的! 小六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希望师父和曾祖父很快能够回来吧,希望师父能够消除白袍僧的怀疑,当然,更希望师父能够摆脱帝之涛的依附!以师父现在的本领,已经不需要依靠帝之涛的力量了!那帝之涛,在偶尔能作致命武器一用的同时,还成为一种难以控制的野性的力量! “小六,玄风!你们没事吧?”这时,远远地传来陆天晓的喊声。 原来是陆天晓和朱正奎他们在客厅里等得不耐烦。外面既无灵气波动,又没有打斗迹象。难道来人正在与小六和玄风文质彬彬地交谈?他们可不相信有人深更半夜潜来是为了来找人谈谈心!所以。他们忍不住要出来看个究竟。梭罗云霓更是放心不下女儿。也要一起跟来,于是便留袁茹、秋瑞等人在前院,他们三人却一起出了门,一路找寻了过来。 “爹爹!娘亲。朱伯伯,你们都来了!”小六看到大家都一起来了,忙迎了上去,“放心吧!没什么,只是一位故人来访!” 陆天晓这是第二次听小六说是故人来访了,心里很是纳闷:“到底是哪位故人,会这样莫名其妙地半夜来访?” “是证空法师。”小六答道。 陆天晓听了这话,立即恍然:“原来是他,我明白了!” “怎么?难道爹爹猜到他会来吗?”小六见陆天晓似乎话中有话。便追问道。 其实,陆天晓与其余几名门主在皇宫内与梭罗南昭会面时,陆天晓已经看出梭罗南昭这次的行为含有深意,只可惜身在宫中,又有帝师高手在侧。故而已无法退出。而证空法师也曾在言语中暗暗提醒他要小心在意,是以他已看出证空法师并非完全与梭罗南昭一伙。而白袍僧虽然当初曾封禁了自己的灵气,但后来也能看出,他并非存有恶意。因为如果是被达昆帝师封禁了自己的灵气,那么他是绝对不会为自己解开封禁的。 看来,清上宗在这次皇家的暧昧行动中,还能够保持一点置身事外之念。是以,陆天晓对白袍僧和证空法师的态度与对申一峰他们截然不同! 小六听了陆天晓的这番解释后,更加确定了证空法师今夜前来并无恶意。于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叙说了一遍。 而陆天晓听小六讲完今夜证空法师前来探访的用意后,倒是并无怀疑之意,眉头紧皱了起来:“这么说来,穆清与梭罗南昭已经搅在了一起?我倒是还未发现穆清参与此事的迹象!” 朱正奎在旁边回答道:“小六早已嘱托我们盯住穆清的行踪,从他这几天一次次往皇宫里求见的情况来看,这件事是极有可能的。” 陆天晓点了点头:“现在看来,金水门虽然是个不起眼的小门派,不足为惧,便那穆清的确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不可小视!而且,昆山门,身为四大门派之一,这次居然放弃自尊地为皇家干起了摇旗呐喊之事!昆山门、申元宗与皇家的俗世力量、金水门勾结在一起,势力也还是不小的!我们倒要细细商量个对策才是!” 玄风满怀歉意地道:“其实,陆门主,这件事情多半是梭罗南昭冲我来,让陆门主受连累,玄风深感不安!” 陆天晓原本从梭罗南昭的言辞中听出一些端倪,刚刚又听朱正奎将前番事情说了一遍,已经大体明白事情的原委了。此时淡淡一笑道:“我们现在是一家人,福祸共担、荣辱与共也是应当的。不必说些见外的话,我们大家专心一念,共同应对外敌才是。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凌云门虽然曾遭受过重创,但毕竟底蕴深厚的千年门派,况且还有一位帝师高手压阵,仍不失为天启国武林超强门派之列! 小六听到父亲的话,心里也感动,忽然记起一件事情来,心中一动,便道:“爹爹,既然如此,我们便去师父设下的地下空间里,好好商量一下此事吧!那儿安静,也不易被人打扰!” 309 盘根 小六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小六只所以选择到地下空间去议事,是因为那儿才是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 一来到地下空间,就发现那儿的灵气极其浓郁、极具生机和活力。此前小六已经开启了地心石的灵力,以方便家里人就近修练。 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便什么事情都不做,静静地呆着也是一种修练和提升。而梭罗云霓已经适应了这种灵气威压的环境,在这些人中,她的功力最低,而她的修练速度最快、受益也最大! 里面的温度刚好温润适宜,梭罗云霓已在此安置了一个碧玉的圆桌,还有几只玉凳,以方便修练累了时休息。洞顶还悬着一颗苹果大小的夜明珠,看上去以前那空荡荡的地方变得舒适温馨多了。大家便围坐在一起商讨此事。 “这次梭罗南昭忽然兴师动众,没有任何先兆便对凌云门动手,细思起来颇有些不可思议之处!正奎,此前你可曾有什么发现没有?”陆天晓向朱正奎问道。 朱正奎沉思道:“对于此事,飞鹰卫还未曾得过相关的情报。穆清一向喜欢游说于大帮豪门之间,他的行踪倒是有迹可查。若是梭罗南昭突然变脸与皇家的宫庭秘事有关,外人便很难得知消息了。此前,我曾听说苏承恩一直很关注玄风的身世,恐怕此事与苏承恩也脱不了干系!” 玄风点了点头,坦然道:“是的,苏承恩一直在派人对我养母的故乡怀州胡家进行监视。今年年后我们去惠州时,还曾截获了苏承恩派出意图绑嫁胡家人的武者。他一旦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必然会去告诉苏皇后和梭罗南昭!即便我无意认祖归宗,也毫不在乎那些所谓的皇家威势,梭罗南昭也不会容忍一个眼中钉的存在!所以。我也怀疑他们的行动与我的身世有很大关系!” 小六见他此时已经不再回避自己的身世,说明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种种风雨之后,他已能够坦然面对自己是流落民间的三皇子梭罗南昀这一身份。虽然他一开始对此很有抵触情绪。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他不愿承认这一事实。别人也不会漠视这件事情!尤其是对恨他入骨、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的苏皇后母子来说。 小六不由地心中微叹了一声:这年事情复杂得很,真正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还有一个今夜突然来访的证空法师!玄风的身世谜团也远未到达真正开解的时候!也罢,这件事情只能顺其自然了! 她要说的是另一件重要的事情,那才是她请大家来到这个绝密之地的原因:“爹爹,有一次我曾在夜里偷入皇宫,在专门储藏宫女侍卫档案的文登楼里拣了一样藏在梁上的东西。当时看了看没太在意,随手放在储物灵戒里了,现在看来,此物或者大是关键!” 大家都有些惊奇。看她从储物灵戒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木盒来。 玄风还记着这个木盒。当初小六失忆后,两人来到怀州,却不知道为何而来。小六将储物灵戒里的东西翻倒出来,看到那份记录着宫女档案的册子,这才想到要去胡家打听消息。那时他看到过这个轻飘飘的小木盒。也曾打开过,里面只有几页简单的帐纸。 这一次,小六郑重其事的打开了那木盒。里面依旧放着几页帐纸,小六却把那几页帐纸放到一边,将盒底铺着的黄绢拿了出来。 看到这黄绢。梭罗云霓便“咦”了一声:她知道这种黄绢是皇宫里专用于颁布诏书的一种布料。诚王府还存着几份历任皇帝所赐的诏书,现在都在前堂拜佛阁供着呢。 看上去那黄绢上面空空的,两面都无字迹,小六却小心的用手搓了几下,那薄薄的黄绢居然分成了两面,其中一面上写着纤细的字迹! 梭罗云霓忍不住拿到手上,轻声念了起来:“朕今体弱势微,被南昭禁于宫内,昼夜惶惶,意不能久,为社稷之事甚为忧心。待朕归天后,福王、忠王、苏承恩宰辅、吴彦良将军要竭力扶持太子南明登基。南昭心狠,且久有图谋篡位之意。若太子继位不成,则请四位平叛护国,并寻回当年流落民间的婕妃三皇子梭罗南昀,拥立为皇上。望四位勿惧邪恶之势,勿生私念,以国事为重,扶持明君,以慰朕心!钦此!” 陆天晓、朱正奎脸上都讶然色动。这竟是梭罗勋被梭罗南昭囚禁宫中时偷偷写下的诏书!两人的目光都投向玄风!按照梭罗勋的诣意,梭罗南昀竟是新的皇位继承人! 玄风的目光却是平静中流出几分哀伤。此时他心中五味杂陈,这封诏书给他的伤痛重于惊喜!说到底,梭罗勋还知道这世上有自己这样一个人存在!这个世上,除了全心爱他的母亲,原来还有个父亲!虽然这个父亲在他二十多岁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甚至带给他的影响,除了负面的几乎找不到别的! “你居然得到了皇上的传位诏书!”朱正奎满面吃惊之色!要知道,皇位更迭是皇家最重要的事情。这种传位诏书的份量相当重!一旦被公诸于天下,则正邪立显!可是说,有诏书者是名正言顺,无诏书才无论继位多久,也会被当成乱臣贼子的。陆天晓对女儿这般神奇的“本领”也有些目瞪口呆了! 小六叹道:“当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见那看管文登楼的罗老四当宝贝一样藏着,所以就顺手牵羊拿来了!一开始尚不知道梭罗南昀是谁,及至知道了,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便生出这种种事端!或许祸之根源便在此!”说着她偏头望了玄风一眼。其实,那时她未将诏书拿出来,固然是因为玄风自己尚未定下心来承认自己的身份,还有她的一点私心,她不愿玄风受这种权势的诱惑。 她记着一句话,永远不要试图去考验人性。当她的心系于玄风时,她便不准备以道义或诱惑去考验玄风。除非迫不得已。 现在是到了不得不摆明这件事情的时候了。 “你是说,梭罗南昭他们也知道有这封诏书的存在?”陆天晓听了小六话中的担忧。 小六点了点头:“我想或许他们会知道的,因为我闯入文登楼的那夜,还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谁?”这次是玄风出言相问。 “苏瑞南!” 310 决择 “苏瑞南是苏承恩的侄儿,但是,苏承恩的弟弟早亡,苏瑞南自小跟随苏承恩长大,苏承恩也视他如己出。苏瑞南敢夜入文登楼,必是受苏承恩的派谴!难道说,苏承恩早已知道先皇有遗诏之事?”朱正奎不由地出言道。 陆天晓道:“当初梭罗南昭以非常手段继位时,朝中便有传言,先皇曾留下传位诏书。梭罗南昭却声称当时先皇突然病重,根本无力写下诏书,只是口头下诏。而福王、忠王根本没有机会进入皇宫。而当时在场的几位朝中重臣,要么被杀,要么成了他的亲信,福王、忠王看事不好便一直称病在家,避其锋芒。传位诏书这事全成了一桩迷案了!” 他们知道玄风的真实身份后言语间对梭罗勋都多了些敬词。玄风此时却无心去感觉他们的体恤之意。这封先皇的遗诏渐渐地如一座大山一样向他威压而来。若说他对此毫不动情,那是不可能的!梭罗勋当时已经很清楚自己的形势,预见到梭罗南昭会行篡位之事,只可惜那时他体弱病重,被梭罗南昭将皇宫完全控制起来,身边之人全被梭罗南昭悄悄替换掉了,已经很难有机会再行反盘!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他的预见是对的!只是他没有想到,梭罗南昭胆子会这样大,动作会这样迅速!竟然对他与梭罗南明一起下手,置他们于死地! 对于梭罗勋,玄风有一种古怪的感情!当年母亲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悄然将自己送出了皇宫。而时隔不久,母亲便离奇地故去了,如玫瑰一样璀璨的年轻生命便凋落在无情的皇宫里。在危机四伏、阴谋丛生的皇宫里,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尚不能见容,何况深受皇上宠爱的婕妃呢?尽管后来有人为婕妃的死付出的代价,但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丢卒保帅之举!真正的凶手并没有受到惩处! 或许梭罗勋考虑到的是后宫的安稳,朝政大局的稳定。但是,玄风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所爱的女人和孩子,那又有什么资格被称为丈夫、被称为父亲呢? 即便他是一个皇帝,那也不是他逃避自己责任的借口! 虽然责怪的理由有一千个一万个,但是,梭罗勋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血浓于水,终是父子情深!在稍稍抚平了心头的恨与怨之后。他怎能对父亲的被害之事视若无睹呢?这封诏书,不止意味着责任,还事涉亲生父母、养父母的血仇!当年,若不是苏妃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朝中关系,屡屡暗施毒手,岂能有母亲与养父母被害之事?岂会有梭罗勋一世英雄、死于亲子之手的悲惨结局?且不说自己幼无所依、沦为杀手的悲催经历!他又怎么任凭梭罗南昭母子为所欲为、逍遥法外? 这,便是玄风不能不担负起的复仇重任! “我想。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了诏书的存在。梭罗南昭此次只所以兴师动众,将剑锋指向凌云门,又软禁爹爹,恐怕其意不止在玄风,更是意在这封传位诏书!”小六的话令大家眼前一亮,萦绕在心头的种种疑问似乎找到了一条开解的通道! 陆天晓点了点头:“对,毕竟,当初梭罗南昭以卑鄙手段夺取皇位后,质疑之声便四起,虽然他以蛮力镇压。表面大家都不唯唯诺诺,一旦这封诏书公诸于世,必会掀起喧然大波,梭罗南昭的皇位便再也难以坐稳!我被软禁到皇宫时,梭罗南昭便种种威逼利诱,要凌云门与玄风断绝一切关系。现在说起来,恐怕正是他知道了诏书之事,故而想对玄风下手!” 他被封禁了武功后。梭罗南昭派人与他长谈了一个时辰,就是让凌云门斩断与玄风的所有瓜葛。当时,陆天晓心中便生出重重疑虑,只可惜他那时不知道玄风的身世迷局。不明其所以然。陆天晓又是天生的硬脾气,若有事别人好言相求也罢了,真正遇到逼迫威胁之事,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会志短动容!这件事情回来后他也未曾对人说起过。 玄风想到自己隐藏身世,才给陆天晓带来种种麻烦,心中更加歉疚,道:“陆门主,是玄风对这些事情考虑不周,以至于连累了陆门主!” 陆天晓摆了摆手,笑道:“这件事我本没打算提起,若不是为了分析这件事情,也没有与你们说起来的必要。玄风你不必多言,我既同意你与我女儿定婚,我们便是一家人,我岂会因此事而生怯懦避祸之念?自此以后,你的事情便是我陆家的事情,便是我凌云门的事情!现在需要你明确的是,你今后到底有打算?你是要认祖归宗,秉承先皇遗志,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还是要舍弃俗世富贵、专心一意于修真之途?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不仅是你一人之事,更事关我女儿的幸福,你们两人要仔细考虑,慎重打算才是!” 小六听了轻轻一笑,刚才玄风的种种纠结烦恼之态,她到看到眼里,落在心里。她知道,玄风背负着父母亲和养父母的血仇,他心中的责任太多、压力太大!虽然她满心地不愿意玄风参与到皇家之事、去做什么皇帝,可是,若她勉强将玄风从此事中拉扯出来,玄风的心里也不会安宁,说不定此事会成为他一生的憾事、影响他的武功修为!所以,她决定依旧坚持自己原来的态度,丝毫不干涉玄风的选择,让他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小六的心里澄净明了了许多:既然此生她选择了这份爱,那便要好好去把握!她要陪在他的身边,去经历他宿命中必须要经历的事情! 小六淡淡地一笑:“爹爹!对于这件事情,我尊重玄风的选择。如果玄风愿意禀承先皇的遗志,正面过去的种种爱恨情仇,虽然我们会遇到很大麻烦,但是,这也是对修真之人一次真正的历练。我相信玄风不会过多的留恋世俗的权位,会在适当的时机回归修真的本源之路。如果玄风不愿意参与皇家之事,那么我们也要全力平息此事,之后便潜心修练,结伴行舟江湖,也是风清云淡、随心随意的日子!所以,玄风,请你尊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做出你的选择来吧!” 311 梦魇 小六的话令玄风如炎热饥渴之下畅饮了一瓢清凉的甘泉,那焦灼彷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他很庆幸,他所爱的人能够以豁达宽容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情,给自己以足够的空间,让自己从容地做出选择!他知道,如果此时小六提出任何要求,于情于理都不容他拒绝! 但小六仍如从前,淡定从容的让他自由选择,仿佛面对的不是皇位去留、爱恨情仇的惊天大事,而只是一个苹果,一个桔子,让他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口味而已! 玄风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思绪,对着小六微微一笑,道:“小六,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参与皇家之事,但是为了让我完成复仇的心愿,这些你都不在乎!你放心,我绝不会留恋皇帝的权位,只要能够为我亲生父母和养父母报了仇,我会理清皇家的事情,离开这儿,与你携手天涯,潜心修真,再也不管这些世俗之事!” 玄风双目凝视着小六,那深情的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却不便说出太多。毕竟是当着小六的父母和朱正奎这些长辈的面,玄风只能尽量简洁、“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了。 接着玄风转向陆天晓夫妇,真诚地道:“岳父、岳母大人!请受小婿玄风一拜!”说完他深深地俯身拜了下去。 这声“岳父、岳母”,玄风是发自肺腑的。他们两人已经同意自己与小六的婚事,只是礼节程序尚未走完而已。现在他们不仅将自己当成自家人了,即便陆天晓因为自己的事受到梭罗南昭的囚禁都无半句怨言。全力支持自己,自己还有什么矜持可言呢? 陆天晓和梭罗云霓两人相视一笑。因为小六对玄风的一片真情,在他们的心中,已经将玄风与小六一样,当做自己的孩子对待了! 至于皇位之事,在凌云门这一修真大族之中,并非十分在意!虽然他们也希望与皇家友好和平相处,但是。如陆归一、申一峰那般急于参与朝政、企图借此发展门派势力的只有少数。对于陆天晓来说,他看待那些后起之秀,更多看重的是人品涵养和在修真之途上能够取得的成就! “起来吧,玄风!”陆天晓笑道:“你与小六真心相爱,我与你们的母亲都从心里感到高兴。修真的道路寂寞而又茫远,许多时候,需要两个人互相扶携。彼此激励,才能够攀登到一个又一个更高峰。在这一方面,作父母的能够帮到你们毕竟是有限的!我们修真者也不在乎那些外在的礼节规矩,在这里,我们就认了你这女婿了!希望今后你与小六互相爱护,永远不要猜忌和伤害对方,永远幸福地生活下去!” 陆天晓的话令旁边的人都有些动容。大家都知道陆天晓与梭罗云霓过去的种种矛盾纠葛,知道他这几句由衷的话,是希望女儿和玄风能够吸取自己的教训,能够真正互相理解、互不伤害! 梭罗云霓眼角含着泪水,如天下任何一个母亲一样,虽然这不是女儿出嫁的时候,可是眼看着女儿那么甜蜜、乖巧、安静地呆在心上人的身旁,做母亲的总是有些不舍、心疼,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尤其是女儿要选择的是,与心上人一起去经历更大的江湖风浪、更大的人心和人性的考验! 她的话说出口来。变得有些哽咽:“玄风,小六虽然聪明,但她胆子大,做事有时候不计后果,还只是个办事不牢靠的鲁莽孩子呢!你总是年纪大些,要多照料她些,若她有什么做的不周到或者冒犯你的地方,你也要宽容些。别和她计较!” 小六心里感动,她明白母亲的心意,但她最怕母亲伤心动情,忙上前揽住母亲。笑道:“娘亲,我哪有您说的那么毛躁啊?您要对我放心啊!” 玄风站在那儿傻笑。朱正奎忙向他施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向岳母表个态。 玄风一下子明白过来,急忙道:“岳母请放心!我发誓,我永远不会生小六的气的!就算她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的!” 梭罗云霓这才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忍不住笑道:“哎呀,怎么听起来像是我蛮不讲理似的?” 朱正奎笑道:“做父母亲的总是要为孩子考虑得周全些!我看小六与玄风两人情投意合,玄风一向又大人大量的,自然会细心照顾好小六的,就不需要我们多操心了!要不然,小六怎么会毅然决定,抛下安逸稳当的王府生活,也不肯再继续做凌云门风光的大小姐,而是要不管哪儿都跟随玄风前往呢?” 小六笑道:“我陪在玄风身边,是为了看好他,不要让他被宫里众多美色和江湖红颜迷了眼、乱了心呢!”说得几人都笑了起来。 地下空间内一时其乐融融,那皇位传承的惊天大事在他们的心里,远远不如小六与玄风两人的亲事重要呢!这件事若是被梭罗南昭知道了,一定是惊诧莫名,以为他们疯了! 此时的梭罗南昭,因为陆天晓的失踪和苏府突然失火之事,正被气得火冒三丈,坐立不宁! 对于梭罗南昭来说,登上皇位后,虽然他在皇宫内有了绝对的权力和威望可以为所欲为,可处理复杂的朝政也耗费他不少心神,令他很是厌烦!可是,为了更好地享受自己的权力,让自己威望永远如日中天地保持下去,他很清楚,付出一定的心神精力,那是维护自己皇位稳固的必要代价! 他首先是狠狠地斩除了部分对梭罗勋过于忠心的老臣,通过杀一儆百,收获了暂时的平稳,接着便对凌云门下手,以图一劳永逸。可是申元宗的逐渐强大和江湖盟主的野心不断膨大,又让他心神不宁。迫于各种形势,他不得不对凌云门网开一面,以期以凌云门的发展来抵制申元宗的野心。 他打的如意算盘是,让凌云门与申元宗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他好坐山观虎斗、坐享其成!这一切正按照他的计划走上了正道,凌云门要报一箭之仇的念头不息,申元宗又屡受卷土重来的凌云门打压,两个门派正势成水火,一触即发! 可是,谁知在这个关键时候,突然冒出了他梦魇中不断出现的“先皇遗诏”! 312 内情 当初梭罗南昭干净利索地将父兄两人置于死地,又在申元宗的倾力相助下,顺利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但他心里还有一个遗憾,因为他虽然得到了皇位,却没有证明他的皇位合法性的“传位诏书”。 在天启国的皇位传承中,传位诏书的作用非常重要,天下臣民认为只有传位诏书才真正代表上任皇帝的传位意向,因此不通过诏书传位者,少之又少,地位也不甚稳固。 他将梭罗勋严密看管起来后,曾几次胁迫梭罗勋写下让自己继位的遗诏,但是梭罗勋头脑还算清醒,知道自己若是不写,还有多活几天的希望,一旦写了,便命不久矣。因此,梭罗勋始终未松口,就算笔墨纸砚拿到床头、放在手边,也不肯写下半个字。 梭罗南昭恼火之下,口出威胁之辞,声称若是他再不肯写遗诏,便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父子情分,自己也不会再将他当父亲看待了! 很明显,这不仅是以父子情分作为要胁,在那种情势下,分明是以梭罗勋的性命相要胁! 梭罗勋当时已被监禁多日,身体沉疴已重,得不到药物医治,又无体己人在身边,明知大势已去,难以力挽狂澜,对这个儿子也已心灰意冷,再无半分盼他浪子回头的奢望,便生出了英雄末路的悲凉,索性冷笑道:“时至今日,你还奢谈什么父子情分?你弑君篡位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难道还要自欺欺人、蒙骗天下臣民?我梭罗勋也是一世英雄,只可惜被你们母子欺骗蒙蔽了双眼,以至于让你们苟活到现在、行此犯上作乱、大逆不道之举!不过你放心,关于日后之事我早已安排好了,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将皇位传给你!至于这皇帝你做得成做不成。就看老天的安排罢!” 梭罗南昭一听大惊,没有想到已若枯木的父亲居然还留了后手!他再追问时,梭罗勋便紧闭着双眼。一语不发。 梭罗南昭心里着急,甚至用起殴打用刑的法子来逼供。不管怎样,梭罗勋却铁了心地不再开口。 梭罗南昭只好安慰自己,这是梭罗勋故意扰乱自己的心神而编造出来的谎言!在自己重兵看守的情况下,没有自己的允许,任何人不得与梭罗勋相见,他又如何能传得出讯息? 但是,梭罗勋的话。总在他的心里洒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他担心,梭罗勋已拟好了传位诏书,秘密藏在什么地方。 梭罗南昭心急之下。便急忙开始了篡位行动。为了证明他是光明磊落地得到父亲的传位,他召集几名朝中重臣入宫,在申元宗的高手的帮助下,他却暗地里上演了一出弑父杀兄的宫廷丑剧! 虽然他登上了皇位,但梭罗勋曾经说过的那几句话却未曾在他的心里消失过。时常在梦中便有个手持传位诏书的人前来抢夺他的皇位。逼他与父兄偿命,每每让他午夜惊魂! 想不到这个噩梦有一天会成为现实。苏皇后在几十年前就怀疑当初最大的“情敌”婕妃曾将儿子悄悄送到了民间,便令苏承恩暗地里派人查访此事。可是十数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什么消息。直到这一天,玄风闯入了他们监控的视线内。 那苏承恩乃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他在查找婕妃儿子下落的同时。也在通过种种蛛丝蚂迹查找那封或许存在的“传位诏书”。他细细察找了梭罗勋被囚禁后所见过的每一个人,后来他的疑点了移到了看管文登楼的老罗那儿。为防止打草惊蛇,他又派人盯住老罗,并暗中令人细细搜检老罗的住处以及文登楼。可惜文登楼上纸册太多,他们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好在老罗性情有些孤僻,素来不爱与人交往。 苏承恩只好暂时稳住他,待到察觉老罗有什么异常之处,再行动手。 后来,他们察觉到玄风很可能就是婕妃那个流落到民间的儿子后,更加警觉起来。苏承恩心生一计,故意让人将这个消息装作无意中透露给了老罗。老罗果真稳不住了,他开始长吁短叹,坐卧不宁,大是异于常态。 苏承恩命人禀报了梭罗南昭,遣高手悄悄将老罗抓了起来,审问当年之事。老罗自丢了先皇舍命留下的诏书后,便感觉有负先皇嘱托,心中愧疚。但他还能安慰自己,当年婕妃那个儿子能否活到现在还未知呢,只要那孩子不出现,自己也无从将诏书交给他。及至听说那孩子现身了,他想到自己负责看管的诏书也弄丢了,却如何向先皇的地下之灵交待呢?焦虑懊恼之情溢于颜色。没想到这却引起了苏承恩的注意。 被抓起来的老罗知道诏书没有落到苏承恩的手上,心里便轻松了大半。却矢口否认曾从梭罗勋那儿得到过什么。只说这几日心情不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缘故。苏承恩也没有真凭实据,只好暂时将老罗囚禁起来。 谁知睡梦中的老罗却在一次梦中呓语时泄了底。老罗梦中见到了梭罗勋,不由地老泪纵横:“主公,老罗对不起您啊!您嘱托我收藏诏书的被人偷去了!”旁边守卫的人听到大喜,立即将这信息报给苏承恩。 苏承恩连夜提审老罗。老罗一看事情瞒不过去了,便如实说了出来。反正那封诏书已经丢了,就是在苏瑞南夜闯文登楼的那夜丢的,将当时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苏承恩叫来苏瑞南,将当时的情况对应了一遍,这才相信,梭罗勋留下的那封诏书确实丢了。 苏承恩第一个怀疑偷去诏书的人便玄风。因此将这一情况禀报了梭罗南昭。梭罗南昭大惊之下,这才将陆天晓诓入宫中,向陆天晓施压,要他与玄风划清界限。就算陆天晓不能帮自己找回诏书,至少也不能偏向玄风一边! 及至发现陆天晓失踪之后,梭罗南昭见两名帝师高手的守卫之下,居然还被封禁了灵气的陆天晓逃走了,可见凌云门强大的实力远非平日所看到的那些!不免惊怒交集。 就在这时,有名侍从悄悄走过来,低声奉道:“启禀皇上,金水门门主穆清求见!” 梭罗南昭闻言扬了扬眉,道:“穆清?他来得正好!叫他进来!” 313 同谋 梭罗南昭从怀里掏出一只淡蓝色玉石与透明水晶做成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正是子时一刻。这只怀表是穆清送的。 对于穆清,梭罗南昭有一种特别的好奇心。他每次出现,总能带给自己一点意外惊喜。不仅是他呈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从未见过的小玩意,还他有不同一般的思想和魅力。 他第一次见到穆清,是在诚王府那个刁蛮丫头陆小六击鼓鸣冤的时候,穆清以申一峰义子的身份来到朝堂之上晋见。当时穆清表现的很是平淡,并没有给他留下太深的印象。 后来,梭罗南昭亲自前去接见锦秀会的十六名青年才俊时,见到了在锦秀会上胜出的穆清等人。那时,在一帮心情激动惶恐的年轻人中,儒雅大气、冷静自若的穆清显得很是与众不同。几句交谈之下,他更展现出了敏捷的才思和远见卓识。 梭罗南昭高兴之下,对他们进行了赏赐,并准备擢升包括穆清在内的几个人。但穆清婉拒了,他明确表示自己只是一名江湖中人,意在修真之道,而非功名利实禄。虽然他是申一峰的义子,却只是感恩他对自己修真之途的帮助,决不愿利用申元宗的威势做任何事情。 旁边几人见他如此直言快语,都很为他担心,怕他惹起了梭罗南昭的怒火。但是没想到梭罗南昭倒也没有什么不快,反倒显得有些喜欢。对于梭罗南昭的赏赐,穆清则以自己亲自制作的一件记录时辰的“怀表”进贡给皇上。 这个谢礼虽出意外,梭罗南昭倒是龙心大悦,欣然收下了。那只怀表个头不大,做工却很是精致,与皇宫内的漏刻时辰刚刚一致,很是令他惊叹不已! 梭罗南昭从此对穆清留了意。 在后来的几次交往中。他发现穆清的确很合他的心意!看上去穆清一个痴迷于武功、无意于功名利禄的江湖人,充满了智慧,重情重义。武功高强,而且手中一股可以操控的强大势力!正是梭罗南昭所需要的可以握到自己手里的剑! 梭罗南昭看得出来。穆清并非没有缺点的人,他很讲义气、以至于有时候会鲁莽从事!据穆清所说,他对申一峰的感情很矛盾,当初他认申一峰为义父,是因为申一峰对自己修真之道颇有帮助,申一峰主动提了出来,他不忍拒绝。所以才认申一峰为义父的。而他向来对申一峰热衷于名利之事也颇有异议,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提起。 而梭罗南昭自以为得计,刻意结交穆清,以礼相待。优而厚之,“慢慢”得到了与非申一峰可比的“友情”。 所以,当梭罗南昭后来与申一峰之间的罅隙越来越深、两人关系忽冷忽热时,穆清却能够丝毫不受此事的影响,反而与梭罗南昭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起来! “皇上。穆清深夜前来打搅,原本深感不安的,没想到皇上操劳国事、此时还未休息,倒是让穆清更觉不安了!皇上也该身体为重,方是百姓万民之福!”穆清随着侍从走了进来。一见梭罗南昭就躬身施礼道。 梭罗南昭道:“别跟我客气,穆清,请坐!我知道你向来消息聪灵,想必也知道我这几日的烦心事!我正要找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你倒是说说看,我该怎么办?”说着自己便在身后那张宽大的龙椅上坐了下来。 侍从已经搬来了一把木椅,放在下方,穆清谢过皇上也坐了下来。 听了梭罗南昭的话,穆清的回答显得有些谨慎:“皇上,穆清不知您说得是何事呢?” 梭罗南昭听了,也笑了:“我以为你什么事都知道呢!难道申一峰没有告诉你?有人冒充先皇流落民间的皇子出来招摇撞骗,并且得到了凌云门的暗中支持!我原将陆天晓困在宫中的,与他交涉此事的,没想到陆天晓居然被人救走了!而且还有人大闹了苏承恩的府上!我正为此恼火呢!你倒说说看,这件事该怎么办?” 梭罗南昭明白,以穆清的敏锐,这等大事他不可能不清楚,只不过穆清是那种很晓事的人,不管皇上与他表现的何等亲密,他也丝毫不会有逾矩的表现。而这也是他对穆清觉得放心的原因! 穆清也含笑道:“皇上过誉了,穆清就算知道一点事情,那也是皇上想让穆清知道的。巧的很,穆清深夜匆匆赶来,也是为此事要禀报皇上的!” 梭罗南昭笑道:“噢?我们真是不谋而合啊!你有何高见?” 穆清这才正色道:“禀皇上,你所说的这个假皇子玄风,在下与他可是旧相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梭罗南昭听了脸色不由地微变。疑似持有先皇遗诏的“假皇子”玄风是他心头的一根锐刺!他必要除之而快的,自然不容任何人替他讲情!无论任何人,只要与玄风攀上关系,那必定会如凌云门一样,成为他的敌人! 穆清自然清楚地看到了梭罗南昭脸色的变化,他知道皇上的耐心不容过多挑逗,于是也不再卖关子了,接着道:“准确地说,此人乃是害死在下师父的仇人!我已找了他很久了!”语气里带着些义愤! 梭罗南昭的脸上这才微不可见地稍稍松弛了一下:“他怎么会杀死你的师父呢?” 穆清便充分发挥杜撰的才能,讲述了他与玄风之间的故事。在这个故事里,他们两人自小被石老人收养,但玄风嫉妒自己被石老人过多宠爱、以至于起了背叛暗夜之魂的念头,他则深明大义、不计荣辱,为了平息他的想法,挽回两人的友情和暗夜这魂的平静,主动要求石老人将自己派往外地执行任务。没想到玄风贼心不死,转而通过凌云门门主的女儿攀附上了凌云门,终于叛离暗夜之魂、杀死石老人。石老人却在临终前托人传信自己,将暗夜之魂的那些门众托附给自己。自己只所以建立了金水门,就是为了带领众兄弟,伺机为师父报仇血恨。 说完这件事情的穆清,脸上带着伤感和愤恨。而梭罗南昭脸上则有些感动的神色。虽然他自己是个弑父弑兄之人,他却希望自己亲厚的人是个决不背叛自己的正人君子。看上去穆清很似那种忠义之人啊! “穆清,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知进退,明义礼,正是我天启国臣民的楷模!穆清,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是想趁玄风出现的机会为你师父报仇吗?”梭罗南昭赞叹道。在穆清面前,梭罗南昭少有的收起了他身为皇上的威严,便如平常人对待朋友一样说话。 穆清恭敬地答道:“皇上,穆清正是这样想的!既为皇上除了这一祸患,也为我师父报仇雪恨!” 314 围府 第二日凌晨,便有成队的武士在大街上巡逻。进出中都的人都被严格盘问。这种紧张而严肃的气氛并不多见,令很多中都人想起了当年梭罗勋殒天后,还有梭罗南昭对朝臣实行大清洗时的禁严,不由地大门紧闭,不敢外出乱走,生恐一不小心便惹祸上身。大街上很快便像被人拿了扫帚清扫过一样,除了来回巡逻的武士,人影稀落,安静地不同寻常,虽是春日,却显得别有一番冷落萧条的滋味。 诚王府的外围,则被几百名申元宗和昆山门的高手团团围住。那剑拔弩张、严阵以待的阵容很是令人吃惊。不过,这些高手虽然人多势众,却并没有往府里面硬闯。这倒不是他们不敢造次,而是诚王府的形势不容许他们造次!一开始时,也有几个试图越墙而入的人,希望趁乱能够夺个头功、或者占些便宜,但是还未等他们踏上诚王府的土地,便莫名其妙地身体忽然腾空而起、被四脚朝天地扔到外面的地上!他们爬起来后还愣愣地不知所以然,因为他们根本还没来得及反应怎么回事! 要知道,申元宗和昆山门派出的这些高手也非庸者,如何能被人如此轻易地戏弄呢?旁边的人吃惊之下也不敢再贸然行事了。 此时的诚王府,就算不是龙潭虎穴,也决非寻常之地! 昨天夜里,陆天晓夫妇、朱正奎等人分析到,梭罗南昭是因为那封遗诏而动手的。自古以来皇位传承便是一件极为敏感的大事,宫中许多诛连惨剧便是由此而生。他们便都明白,这一次,梭罗南昭是必不会善罢甘休的。以玄风与凌云门和诚王府的关系,梭罗南昭定会对诚王府动手!便是小六所开的那“四海通”传讯馆,也非安全之地了! 是固守诚王府。还是择善地而处?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留下十余名可以自如来去的高手。以便随时关注朝廷的形式,应对这里的种种突发事情。至于诚王府里的众多家人、还有武功低微之人。还是离开诚王府到守备森严的凌云山暂避风头为妙!否则,极易如上次一样,被人以诚王府的安全为威胁,造成被动局面。但是府里人多,怎样才能不为人知地悄然将这些人撤离呢?正巧陆鹏远和车前子回来了。车前子还带来了几个帮手,“梭罗四子”都来了。 这下事情便容易多了。梭罗云霓只须说服诚王妃等年长之人便可。诚王妃虽然不舍得离开祖宗的基业,但她是个深明大义之人。深知若是自己执意留此,则会成为敌人手上的一张牵制自己女儿女婿的牌,上次是外孙女儿小六硬着头颇上殿告御状才保下了诚王府,这次却是惹恼了皇上。哪里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便毅然决定听从女儿女婿安排,离开诚王府暂到凌云山安身。梭罗云霓和素日在她身边的秋瑞,担心诚王妃年纪大了,离开多年习惯的诚王府,必会不太适应。两人便一起陪她。诚王妃倒是不好意思起来,硬是不要她们陪。但梭罗云霓和秋瑞如何会答应?诚王妃见阻拦她们不下,只好作罢。 这件意外之事,令睡梦中被叫醒的不少诚王府人想起了上次的被困,都有些不明所以然的惶恐。知到连诚王妃都要离开王府时,谁还肯冒险留在这儿?各人匆匆将随身细软打包,十个八个人一伙,被几位帝师高手施展一元空间之技,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往凌云山。还有飞鹰卫也一样,四海通传讯馆暂时关闭,大部分人和飞鹰也一同转移到凌云山。 诺大的诚王府,几个时辰间便成了一座空府,只余了十来个人留守在那儿。 不过,留下的这十来个人,可绝非一般人!他们乃是凌云门、飞鹰卫和风之门的顶级高手!当然,里面还有车前子,以及被车前子挽留下来的“看热闹”的其他“三子”。 不过,“梭罗四子”心中有数,他们名义上是看热闹,其实却另有重任在身。他们此来,还是因为梭罗门的门主对梭罗南昭已失望之极,要查找梭罗勋流落民间的三皇子,为梭罗氏皇室寻找一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车前子查明了玄风的身世,正是他们完成此行任务的第一步!不过,这件事极其机密,故而只有车前子一人以玄风和小六师父的名义出面,其余三人却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低调行事。 不管怎样,只要人在这里,就能壮大自己声威。这凭空多出来的三名帝师高手,已经令陆天晓等人喜出望外了! 陆鹏远见此时的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最初的预想,问题的重心已由凌云门转移到自己的重孙女婿玄风身上,不由地心中暗自叹息。 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现在不是躲事的时候,不管何风何雨都只能硬着头皮去应对。好在此时车前子表现颇为积极,他是玄风的师父,许多事情帮着出面倒也名正言顺。又见那其余三子,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对玄风却很是关注。他明白这几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心中衡量之下,知道此时万万不能疏乎了对凌云山“老巢”的防范,便主动要求回凌云山主持大局。因为凌云山还需要他施展帝师之力来维护禁制的正常运行。 其余诸人中,陆天晓当仁不让,皇上既敢将他囚于宫中,他岂能忍气吞声就完了?自然要在这里与他们正面交锋。小六也要陪着玄风留在这里,朱正奎和袁茹已成了不可分开的一对,还有飞鹰卫的陈均、刚从凌云山赶来的云凡、云清和云峰长老,风之门的冰河等人。 诚王府内人数虽少,众人精神却都很足。因为留下来的不管武功高低,都是各自门派内的精英,眼见大敌当前,没了种种顾忌,反倒可以专心而轻松地应对敌手了。 外面的人却摸不清诚王府内到底是什么套路,达昆帝师和申一峰不在场,他们一时也不敢擅自闯入,已有人飞速前往皇宫禀报皇上,得到的旨意却是只管紧紧围住,不容许一人离府。双方就这样僵持下来。 时间一长,玄风便有些着急:“我不能总是被他们这样困着,要不然我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小六笑着阻拦道:“莫急,我想正经主儿该是快要出场了!” 旁边的车前子笑道:“正是,有人来了!这人该是小六说的正经主儿吧?” 315 圣旨 这时,听到诚王府外面有人大声喊道:“皇上圣旨到!诚王府诚王妃速速前来开门接旨!” 诚王府大门到小六等人所在的中堂大厅,也有不小的一段距离,那声音却中气十足,清晰无比地传到了诚王府里的每一个角落。由此可见,来人的功力也非同一般。 大厅内的几个人听闻即将而来的“圣旨”,却都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双方就差正式交手,此时来下圣旨又有何用? 朱正奎笑道:“梭罗南昭终于沉不住气了!这暗地里使绊子改成明着动手了!” 车前子笑着点头道:“对,梭罗南昭这事办得才象是有些靠谱,堂堂天启国的皇上,正该先下圣旨定个名堂来再动手才是!”语气里尽是嘲讽之意。 旁边的小六笑道:“看来梭罗南昭是身边多了出谋划策之人,这行事风格才稳健了不少!也罢,他既按礼来,我们也先来个以礼相待,我便以诚王府的名义去接一下他的圣旨罢。” 玄风严肃地道:“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说起来,这些人中,就属玄风的心情沉重。别人可以轻松自如地嬉笑调侃此事,他却觉得因为自己使得诚王府上下、特别是年长的诚王妃无奈之下弃家而去,还有凌云门、飞鹰卫全门严阵以待,终是怀有一份负疚之念。 车前子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小子!不要板着脸嘛!瞅瞅你媳妇,那才是大将风度,从容不迫嘛!” 听到“媳妇”这个词,玄风的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有些不适应,还是挺喜欢的! 小六却不乐意起来:“师父!这就是您老人家的不对了!再怎么着小六也是良家妇女,要嫁人也要名媒正娶、……”那句古人常用的“凤冠霞帔”几个字毕竟有些太拗口了,就算摆架子小六觉得自己不屑说这个,随口改成了:“堂堂正正嘛!现在小六是玄风的师姐,师姐呢!” 说完了小六心里也纳闷,怎么明明是义正辞言的事情。自己说得却有些心虚呢!旁边的玄风看她那副老大不自在的样子,脑子里却想起了她温柔地躺在自己怀里的情形,心里暖暖地,脸上的笑容也漾了开来,嘴里却恭敬地道:“是,师姐,小弟要向您好好学习了!” 小六见他一脸地坏笑,心里更虚,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身子一扭急步向外面走去:“哼!一看就是虚情假意的。没点诚心!” 车前子哈哈一笑:“我们也去。见机行事罢!”和玄风等人远远地跟跟在后面往外走去。 诚王府外那传圣旨之人正等得不耐烦。又高喊了两遍。看到诚王府内依旧没动静,那紧闭的大门象是在嘲讽他代表的皇上确实没有多大威严! 他心里慢慢火起:这诚王府的人真是太猖狂了!我们申元宗、昆山门两大门派的几百号人将你们包围了,你们居然还不快快出来接旨受罚? 他右手攥起了拳头,正准备一拳头挥出打破诚王府的大门时。旁边有人道:“大将军不必着急!我们且稍等一会儿,想必他们很快就出来了!” 手拿圣旨的人正是大将军申有为。申有为晃了晃他那硕大的脑袋,斜着眼瞪了身旁那人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那拳头却没有挥出。” 站在旁边的是一个面貌清俊优雅的年轻人,是皇上刚刚敕封的钦差,要他和自己一起来传旨的!而且还交给他一封密诣,让他见机行事,酌情处置诚王府事宜! 那个年轻人。正是近日深得皇上宠爱的金水门门主穆清!申有为对这个穆清百般的看不顺眼。当初申一峰认下这个干儿子时他就大不乐意:申门主这是何苦呢?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要了,还要认干儿子? 现在见穆清居然盖过申元宗的风头,被皇上当成亲信了,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臭小子!甭张狂!等这事过去了,我再跟申门主商量着好好收拾你!反了天了。都跑到老子头上去了!”这话申有为在心里骂,却没敢骂出口!因为气归气,申有为既然当了皇上封的大将军,多少学过一点朝廷的礼数,那表面上该遵循的礼节还得遵循吧。 穆清看出申有为心里的火气,却微微一笑,没有在意。他的眼睛紧盯着诚王府的大门。 看诚王府的动静,气息沉稳内蕴,好象里面也做了什么布置准备,一时让人不敢擅入。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有人是耐不住性子,一定会代诚王府会出头的! 果然,只一会儿,听了吱呀一声门响,诚王府的两扇大门大大地敞开了,一个身穿淡紫色长裙、长发披肩的女子笑吟吟地站在门口。那珠玉般光洁清丽的面容,带着清水般自在、紫罗兰般淡雅的浅笑,仿佛她出来不是为了接圣诣、不是要面对剑拔弩张的围府者,而是来迎接昨日才见过的朋友一样! 诚王府从前的主人也是名动四海的将军,这些年来,以诚王府的威望,也向来没有向人低过头。众人原以为门开后出现的会是诚王府的护卫军,没有想到这样一位容姿清丽卓绝的女子,面带亲切从容的笑容淡定地出现在门口!大家不由地都是一愣。那些武士拿着刀剑的手不由地放低了些,连申有为那紧攥的拳头也松了一下。 穆清只觉得心中一滞,呼吸仿佛停了一下:这个精灵般的女子,为何每次出现都让自己情难自已? 小六那双澄净明亮的眼睛,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戏谑和嘲讽:“原来是大将军大驾光临啊!还有众位修真门派的英雄。诚王府不过是中都城一座普通的王府,能劳如此众多修真英雄光临,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啊!” 小六的话令申有为身后的众位修真者有些汗颜。根据修真门派不成文的规矩,修真者不得与普通人为敌,更不可参与世俗势力的武斗。虽然诚王府与凌云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诚王府的主人诚王妃却实实在在是一个普通人,与修真界无半分瓜葛。他们这般受皇帝指使、大张旗鼓地行使围府之举,从江湖道义上讲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申有为可不这样想,他已经心安理得地接受皇上“驱使”了,当然。还是得在申一峰同意的情况下。今日他有重任在身,是来传旨的! 申有为昂起他那硕大的头颅来,扬声道:“小姑娘,今日本大将军是来传圣旨的,不关你小孩子的事!快些叫你家大人出来!” 不是申不为不认识陆小六、不知道小六的非比寻常之处,确实是他的圣旨是给诚王妃的,怎好交给一个小孩子了事? 旁边的穆清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小六。小六自在门口出现,便没正眼看过他一次,便如没有他这个人一样。穆清心里泛起一阵阵冷意。他的目光渐渐阴郁起来。 小六微微一笑,道:“申大将军。眼看春日来临。天气渐暖。听说城外花开得甚好,我外祖母已经由我母亲陪伴着出城赏花游玩去了。现在府上便由我做主。申大将军若是愿意留下圣旨,我便代为转交外祖母。若是申大将军不愿留下,那也请自便!” 申有为满脸不相信的样子:“你外祖母和你母亲出城了?这不可能!今日凌晨这城门便已经四下里关闭了!若没有我们申元宗的允许。任何人不能出城!她们又如何能够瞒天过海出得了城呢?” 申不为的话惹得他身后几名昆山门的人暗暗皱起了眉头:明明是昆山门与申元宗的人一起协助卫士镇守城门,怎么就成申元宗一门的权力了呢? 小六注意到他们的表情,故意笑道:“噢?我的外祖母和母亲离开中都城已经有两天了。小女不知,原来申元宗现在成为中都城专门把守城门的人了?失敬失敬!” 把守城门的人,乃是卫士中等级最低的人。听了这句话,那几名昆山门的人心里畅快,不由地哈哈笑了起来。 申有为为了显示申元宗的权力大才这样说的,不料被当成了把守城人的人了,一时气恼语塞。听到笑声,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那几个人一眼。心里暗骂:“不是申元宗的人,其心必异!就如穆清这小子一样!” 接着他灵机一动,想起皇上是命穆清来当钦差的,既然这圣旨不好送。就让穆清来送、自己看个热闹吧。便转头故作客气地对穆清道:“穆门主,你看这事怎么办?不如这圣旨就由你来传达吧!”说着把圣旨递向穆清。 穆清听了,一笑,道:“申大将军,我们两人同来传旨,你传我传都是一样。”说着双手恭敬地接过了圣旨。 “小六姑娘,既然你的外祖母与母亲都不在府上,你就是诚王府的主人了,你便代你曾祖母接下这圣旨吧!”穆清正色地对小六道。 谁知小六这下却不同意了:“罢了罢了,我不过是个小孩子,又是个修真之人,素也不爱管那世俗之事,外祖母乃是正经地朝廷命妇,有封诰之人。这件事我确实代替不了。这样吧,你们要么去找到我外祖母本人传旨,要么等我外祖母回来再来吧。再见了。”说完转身就要往回走。 见她要关门,穆清也着急了,他对着旁边几人一施眼色,那些人便赶上前去把住门口,不让小六关门。 小六不由地住下了,扭过头来,冷笑一声道:“怎么?在钦差大臣的眼皮底下,你们就要私闯民宅吗?这民宅,若是我没记错,当今皇上可是亲自下过御旨保证安全的!莫非你们要把皇上说过的话践踏到脚下?” 316 撤兵 忽然,就听地“嘭”地一声,一股强劲灵气从诚王府门内射出,那拥上前去阻止小六关门的三四个人,身体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外面跌去! 穆清心知诚王府内必有高手潜伏,早已留了意。匆忙之中也挥出一股灵气,想稳住那几个人。他的灵气一出之下,便知道对方不可小觑,因为以自己的力量难以从容挡住那一击之力!可是灵气既以发出,岂能随便收回? 那三四个人可惨了!本来一下子就跌出去的,却在里外两道力量的“夹击”挤压之下,半空里翻转了几个跟斗,才重重地跌出三丈多远去! “陆姑娘,他们确实是鲁莽了!”穆清不去理会那几个摔地鼻青脸肿的“马前卒”,含笑对小六道:“但是,我们来此是为了传达皇上的圣旨,既然诚王妃不在府上,就该由现在诚王府的当家人代诚王妃接下圣旨,然后代为转交诚王妃。现在,就请陆姑娘将当家人请出来接旨吧!” 小六转过身来,嘻嘻笑道:“原来你们是要找诚王府的当家人啊,早说嘛!刚才那个什么大将军说得不明不白的,还把我弄糊涂了呢!看来还是你说话清楚些!”说着故意瞟了申有为一眼。 申有为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穆清知道她是故意挑拨自己与申有为的关系,只是他本来也未将申有为放到眼里,便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陆姑娘取笑了!若陆姑娘现在诚王府当家,那就请接旨吧!” “你还真猜对了!我现在就是诚王府的当家人,有话你们就说、有旨你们就传,我这早饭还没吃呢!”说完,陆小六淡定地抬头看了看东方。 此时已然日上三杆了。 申有为被她再三取笑,心里已然憋不住气了,此时又见她如此,忍不住怒喝道:“大胆野丫头!居然对皇上的钦差如此无礼,也太没王法了!” “嗤!”小六抬起眼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我道这话是谁说的呢,原来是这位大将军啊!陆小六区区一名修真者,原本就是江湖草野之人,即便在外祖母家中呆了这些时日,也还不懂什么王法钦差之事!比不得申元宗,不光在江湖修真界以四大门派之名自居,又可以将修真者不干俗务的规矩抛到九霄云外,在朝堂之上、天子脚下也能混得如鱼得水,佩服啊佩服!” 这“天子脚下”原本指得是京都所在。小六此时说出来。却仿佛让人看到申元宗之人伏在皇上脚下那副奴颜卑膝的模样。极为形象而且可笑! 申有为毕竟还是有些江湖人的尊严的,脸上不由地挂不住了,知道自己靠口舌是辨不过陆小六的,顾不上小六身后那藏龙卧虎之所。还是先维护一下面子自己才好,便满面怒气地向前迈出一步:“你这丫头简直太没教养了,我还是代你家大人好好管教你一下!” 小六手蓄灵气,笑吟吟地等他来“管教”呢。 穆清却不想现在就动手,他急忙伸手拦住申有为:“申大将军!好男不跟女斗,你是皇上钦定的堂堂大将军,又是申元宗的护法,又何必与一个只逞口舌之厉的女人一般见识呢?我们还是先干正事,传达皇上的圣旨吧!” 申有为虽然硬着头皮要对小六动手。可是明显她身后是有高人潜伏的,心里既有些打怵,对穆清又百般看不惯,正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趁势发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这皇上的钦差只派人了你一人?罢了!我也不管这诚王府的鸟事了!申元宗的兄弟们,既然穆钦差大人把皇上安排的活儿全揽下了,想抢这头功,我们也来个君子成人之美,就把这功劳全让给穆门主和他们的金水门吧!我们撤!” 说完便吆喝着申元宗那帮人,转头就走人! 这次执行任务,申元宗和昆山门都是派出精英全力以赴,金水门顶着钦差之名却只来了穆清一人,这也是申有为心里来气的一个重要原因!正好借此机会撤人,免得让穆清占尽了便宜! 昆山门那个领头的人也见机得快,知道这诚王府是个硬茬子,既然申元宗都撤了,他们还当什么冤大头? 便也召集昆山门的人,叫道:“弟兄们,我们是和申元宗一起来的,既然他们都走了,难道我们还要留在这儿抢功劳不成?我们也撤!” 片刻间,诺大一帮人居然“呼啦啦”撤了个溜干净! 纵然穆清知道这帮江湖人不太守规矩,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办。 他不由地苦笑了一下:既然他们都走了,自己也不必摆什么架子了,向小六道:“既然如此,这圣旨我就交给你了!”说着一扬手,那圣旨便向小六飞去。 小六也不客气,一伸手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展开一看,不由地笑了起来:原来那圣旨上写的是,因诚王府与匪人结交,有损朝廷颜面,特令诚王府将逆贼玄风三日内绑赴朝中受审,并严令江湖人士出入府内,否则将会“收回宅第,依律严惩”。 穆清盯着小六,道:“看来,你已经预料到了!” 此时诚王府门前只有他们两人,玄风等人就在门口之内,却并未露面。小六反而不似方才那般嬉笑自若。她卷起那张圣旨,淡淡地道:“真是小儿科!对于梭罗南昭来说,这件事做得有些画蛇添足,不似他的风格!不知他是听取了何方神圣的高见?”说着目光移到了穆清的脸上。 穆清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却不理会她的话中的影射之意。 他的眼光始终未离开小六的脸,转移了话题:“小六,自来到天漠大陆后,我们很少有机会两人单独相处。我想,在经过了这许多的误解和怨恨之后,有些话我们也该说清楚了。毕竟,你是我的女人!我们两人历经了波折终究还是相爱的!” 他的声音说得不轻不重,到最后两句话时,他加重了语气。 在门内的玄风等人对他们说得话都听得一清二楚。玄风的脸色一变,不由地抬腿就要往外走!车前子眼疾手快,知道他按捺不住要闯出去,急忙以手按住他的肩膀!其实,刚才玄风就忍不住出来与穆清短兵想见了,也是被车前子拦住了。 玄风这次却不想躲在这儿,听凭自己的仇人在那儿对着小六胡说八道。 就在他要甩开师父冲出去时,车前子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傻小子!让他们把话说完!难道你就不想知道穆清这样说到底是什么目的?你放心,小六不会吃亏的!” 玄风愣了一下,收住了脚。是的,在他的心里,深深地埋藏着一个心结,他无比渴望知道事情的真相!他知道小六与穆清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但是,那个该死的穆清,到底什么时候与自己深爱的人有过纠缠?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从未让自己知晓的过去? 317 箫音 以小六的冰雪聪明,自然能够看出穆清的用心! 穆清非但不是糊涂人,而且是不同一般的精明!他当然会知道,此时的诚王府内,不止一个人正在谨慎地盯着他们两人。那股异乎寻常地强大的灵气,随时会再次向他出手!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两人独处”、“倾吐心声”的好时机! 穆清要说这些话,不外乎两个用心:一是让众人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二是挑拨自己与玄风的关系! 小六笑了,那无比澄净的目光望着穆清:“穆门主,你现在是在发烧吗?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胡言乱语?有人说过,谎话说过一百遍就会变成真话。你这一类的话我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了,难道你以为多重复几遍就会成真吗?是你真的曾经有过一个生得与我相似的女人,还是你对我怀有不轨之念、企图以此来搞坏我的名声?如果是前者,那么我也不怪你,只是请你把眼睛擦亮、让脑筋清楚一些,我并非你所说的那个女人!如果是后者,我会郑重地告诉你,请你死了这份心吧,陆小六是玄风的妻子!你在陆小六的生命中,只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 诚王府门内的玄风,听到小六的话后,那烦躁不安的心忽然变得冷静下来:是的,不管小六与青木有何种过去,现在的小六是爱自己的!既然如此,又何必为不可重回的过去而烦恼忧心? 穆清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绝望和阴冷的寒光。小六的话果决而明了,让他心里很痛、很伤、很怨! 虽然小六一直游离开他的掌控之外,但他有信心,总有一天会让小六重回他的怀抱!从小六以往的表现来看,她始终未对自己忘怀。特别是在锦秀会那夜,让他从小六伤痛中看到,旧日的情爱。始终是她心里挥之不去的心结。这正是他最感高兴的! 他知道后来玄风与小六之间的感情发展很快。但是他有信心,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将昔日的恋人召唤回自己的身边。因为他深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人拥有共同的过去。拥有刻骨铭心的恋情。这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 他没有想到现在小六会如此果决和无情! 但是他不甘心。他还有最后一招,还有未曾使出的“利器”! “陆小六,不,也许我该叫你林俏儿。莫非你真忘记了?你,只是来自异世的一个孤魂!真正的陆小六早就死了!”穆清注视着小六,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小六的心跳似乎漏掉了一个节拍。她终于明白穆清前来传这圣旨的真正目的。他就是要在玄风等人面前揭穿自己,让自己这一方生出内乱。他好渔翁得利!但是,自己岂能如此容易就让他得逞?难道他自己就不怕被人揭穿?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岂是他红口白牙说出来就让人信的? 玄风他们就在附近,小六心里不担心那是假的!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了带着一丝嘲弄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答道:“穆门主!我实在想像不到你居然如此会编故事,这样的事情也能想得出来?怎么?我倒想要问你,如果这是真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你也是什么孤魂野鬼,前世债孽未清、今世特来还债吗?穆门主。我很佩服你编故事的能力啊!” 穆清听了一时无语。按照他的估测,若谈到这件事情,小六总会受到触动的! 半晌的沉默,就在小六准备离开时,穆清又开口了:“小六。你还想否认这件事吗?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两人在一起也不一年两年的事了!为什么不能忘记从前重新开始呢?俏儿,我为什么舍弃所有的荣华富贵追随你而来?感谢上苍没有无视我的期盼,给了我一次生还的机会,还把你带到了我身边!这些年来,我一直隐姓埋名,没有与你直面相见,是因为我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你,也还没有足够的勇气以本来的面貌与你相见!但是,今天,我豁出去了!俏儿,这一生一世,我不能没有你!我要倾尽我的所有来弥补以前的过错,弥补我们的感情!这一世,我一定要与你在一起!” 玄风的脸色苍白起来,青木那些话象刀一样刺向他的心头,让刚刚平静下来的他又跌进了情绪的波涛起伏之中! 穆靖的神情有些激动,语气也高昴了不少,说完这段话,他就长袖一甩,拿出了一支淡紫色的玉箫,婉约、凄美的箫声悠然而起。 这才是他的利器。当年,他与小六同习催眠术,却远没小六的悟性高。所以小六术成而他只是一知半解。但是他很擅奏箫,把学到的一星半点的催眠技融入技艺精绝的箫声之中,亦颇有追魂摄魄之效。 穆清吹奏地很是投入,仿佛忘记了小六身后那所府第里隐藏的强者,仿佛这只是一场约会,一对情人肆无忌惮的约会!他的箫声里那种牵神动魄的魔力,顿时间牢牢吸引住了众人的精力。 小六不由地一愣。她盯着穆清手中那只玉箫,毕竟,那支玉箫太熟悉了!她的脑海里若有一道墙在轰然倒塌。种种前尘往事如飞落的雨滴般不可遏抑地侵入她的脑海之中。眼前的穆清依然一身白衣,看上去风度翩翩,气度不凡,与上一世的罗远何其相似也! 而那箫声,依然熟悉如昨日,那盘旋的音律,牢牢地揪住了小六的心,让她的心思恍然又回到了前世。 鸳鸯扣,菊花酒,碧水长天泛轻舟。 饮不尽离愁,岸边柳絮沾衣袖! 灯如昼,抛红豆,细柳弯弯为谁瘦。 倦鸟归来后,谁将相思轻弹奏…… “罗远,我们两人能够永远在一声吗?” “当然了,你看这个世界上,有谁能阻拦我们?” “可是,我总是担心,我们的生活朝不保夕,我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傻丫头,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吗?要是你觉得不放心,等我们赚足了钱,我们两人就隐姓埋名,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吧。” “真的?你说话要算数了罗远!” “骗你是小狗!不,到下一辈子还是小狗!” 这声音好茫远啊,似乎过去了一百年之久,又似乎近在昨日,近在眼前! 小六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几乎要沉迷了,沉迷到那永远无法抹灭的温暖的记忆中!正是因为有罗远的爱,一个孤单文弱的女孩才拼命地修习武功和各种本领,让自己不断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为他分忧!正是因为有罗远的爱,一个连蚂蚁也不忍心踩死的女孩,才会对那些被“证明”是恶迹累累的“目标”举起了刀枪! 罗远很懂她。每次执行任务,罗远总会给她一叠资料,证明她将要杀死的人确实是一个恶迹累累的该杀之人,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心安理得地去进行一个杀人的计划。 而每次执行完任务,罗远总会用一场浪漫无比的晚宴来欢迎她,用火光迸射的激情和毫不吝啬的赞美来安抚她,好让她那颗抱有负罪感的颤抖的心平静下来。 可是,美梦总是短暂,美梦总会醒来! 忽然,小六感到周身充满了寒意,她眼前似乎寒光一闪,那冷冰冰的匕首插到胸口的感觉,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绝望的夜晚!小六不由大叫一声,身体向后跌去! 318 真相 那突兀而来的冰冷绝望让小六感到浑身都冷冰冰的,眼前一阵发黑,一时失去了知觉!不过,她并没有跌倒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她落到一个坚实有力的怀抱里。那个怀抱虽然略带着寒意,在接纳小六的身体时却特意用一团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与自己那冰冷的天性灵气隔开! “够了!青木!没有想到,臭名昭著的暗夜之魂的杀手鬼王,居然也会卖弄风雅,跑到诚王府前奏起箫来!”玄风那高高瘦瘦地身影矗立在诚王府门前,小六被他稳稳地接住抱在怀里,他的周身隐隐散发着一种逼人的寒意。 穆清停下了吹奏,将那支玉箫持在手中,他的目光由小六的身上挪到了玄风的脸上,波澜不惊地道:“是你?玄风。” “不要再装相了。”玄风没耐烦与他做戏,直言道:“既然你代表皇上前来传什么圣旨,难道还不知道我身在诚王府?也罢,就算你不知道,现在也该明白了!还要告诉你,陆小六是玄风的妻子,玄风与这诚王府血脉相连,诚王府也不惧认下我这亲戚,恐怕梭罗南昭这道圣旨下得太迟了,也太天真了!”既然大家都真刀实枪地干开了,又何必再遮遮掩掩?玄风知道,他与皇室决无和解的可能,索性直面相对好了!他知道小六在神识修练中存有漏洞,担心小六的状况,一边应付穆清,一边将灵气暗暗探入小六体内,发现小六体内的灵气尚平稳。 其实,此时,车前子已发现小六的神识有些紊乱,急忙以神识之力帮她稳住了心神。慢慢助她恢复清醒。 穆清听了玄风的话,长眉一挑,笑了起来:“玄风!枉我们兄弟这么多年,枉你身列四大鬼王之一,你居然还口口声声以小六的丈夫自居!难道你还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之处吗?刚刚我说的话你或许也听到了,我与小六,本非这个世上的人,我们原本就是一对夫妻。因为产生了些误会,又机缘巧合,这才转世投胎到这个世上!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人都没有忘怀前世的事情,我们旧情仍在。所以,你就不要太天真了。不要再插足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了!”他故意将两人之间的关系说得密切。 玄风听了果然大怒:“呸!不要再胡说八道了!你还是转世投胎的呢!就你这德行,先是背叛兄弟,又是屠杀本门之人。无情无义,心狠手辣,下辈子你转世投胎可没这么幸运了!你一定做不了人,不下十八层地狱、能够变成畜牲就是你祖上积德了!” 穆清被他骂得脸色发青起来:“我看在小六的面上让你三分,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了!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小六不光懂得事情比你多,她的见识也比你广,武功进益也比你快!你就不动脑子想一想,她一个候门弱女,怎么就会这样呢?若不是有前世的经验、前世的历练。她今世哪能这般异于常人?” 玄风听了心里一沉,其实对于小六的异常聪慧和与自己不同之处。他心里早已留意,但他只是将其归究于小六的天赋超常,并无其他猜疑。只是于小六与青木之间的关系,他百思不得其解。现下里经青木如此一点,他的心里已有几分意动了!或许只有如此,才能够解释小六与青木之间莫名其妙的纠葛? 但是。不管怎样,青木是他的仇人,是杀死他的好兄弟黄藤的罪人之一,这件事情是不会变的。青木今天说出这些话来,必是不怀好意。小六是他铭心刻骨的爱人,又岂能给人三言两语蛊惑之言就动摇了?再者,他见到的小六,或许也忘不掉前世往事,但小六从未表现出对前尘往事的留恋来,触及到莫名其妙的前事时,她总是痛苦不堪!那样的前尘往事,决非是幸福可恋的! 玄风冷冷地盯着穆清,道:“闭嘴!小六的事情岂是你随便就能揣度的?就算你是投错了胎的,你岂能据此就判定别人跟你一样投错了胎?我知道,小六从未承认与你认识过。就算你们上一辈子有什么纠葛,你也该明白,那是上一辈子的事了!这一辈子,小六与你没有半点瓜葛,你就死了那份心吧!你若再对小六生出非份之念,还想纠缠不休,我告诉你,你死到临头了!我再见到你,一定不会放过你!但是现在,不要脏了诚王府门前的净地!快滚!” 穆清被他呛得心头火起,想要动手时,却感到对面隐隐传来雷电内蕴的威压之势,知道诚王府内的高手必定正严阵以待,只是碍于自己传旨者的身份暂时按捺不动罢了,若自己动手,必定会吃亏。看来,今天这气是吃定了! 识实务者为俊杰! 穆清故作大度地道:“就算你这样想,小六可不见得这样想!罢了!今天我也不与你一般见识,我相信,命中注定是我的,谁也夺不去!”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玄风低头看小六时,见怀中的小六正睁大一双澄净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那眼神里还略带着一丝笑意。 刚才小六在车前子神识之力的帮助下,慢慢清醒过来。她刚好听到玄风义正辞严的指责穆清,声称“这一辈子,小六与你没有半点瓜葛”,这话让她从心里感到温暖、舒心!她的身世,便是她心底里埋藏的最大的秘密。她担心被人知道后不被理解,所以她从来不愿对人提起,即便是玄风。但是今天看来,玄风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和意外。看来,是自己真的很幸福,纵然这个世界都不理解自己,还有玄风能够懂得自己,不将自己当做异类,不是吗? 此时她的心里真得感到很安心、很满足。 她的笑容让玄风有些迷醉。 旋即玄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有事居然敢瞒着我!等一会再找你算帐!”说完却依旧不放手,紧紧地抱着她走进了诚王府大门。 让他们两人感到意外的是,此时诚王府门内居然一个人都没有。车前子他们都哪儿去了? 319 邪灵 事实上,刚才,对于穆清所说的那些话,诚王府门内的诸人反应各各不同! 闻讯赶来的陆天晓,正好也听到了穆清那番话。.tw[]但是,他只感到十分荒唐和可笑而已! 自己的女儿难道自己还不了解吗?尽管女儿自小就有许多超乎常人的“异能”之处,比如她不仅修练进益异于常人,而且能够自己悟出莫名其妙的控制他人心神的“奇术”,还有种种异想天开的想法!但是,他现在决不会对女儿有半分怀疑。他的自信是有原因的:女儿是陆家天师血脉的传承者,当然具备寻常人所未有的潜质和异能!这又岂是外人所能理解的? 再者,小六那不同寻常女孩的生活经历也令他心怀愧疚:原本他的小六也如普通女孩儿一样喜欢幸福地在父母膝前撒娇,可是自从凌云门生出变故,自己将她带上逃亡之途后,她就象突然变得懂事了许多一样,尤其是在那次被人追杀、女儿过度惊吓得了重病、又死里逃生后,她更如变了个孩子一样,顿时长大了不少。可那都是环境所迫,是自己没有为她提供一个平常女孩子那样安定甜蜜的生活环境,反而令女儿过早成熟起来! 穆清所说的话,只能让陆天晓对他更加鄙夷,也萌生了一定要消灭这个对女儿不利的“祸害”的念头。 车前子却微微叹息了一声,心头涌上了一丝对小六的复杂的怜悯之情!他是高阶帝师修为,感触探知力远胜于他人。更何况,作为小六的师父,他不止一次帮助小六进行元神疗伤,对小六的神识深处更有深刻的洞察! 穆清的话印证他一直以来的模糊的怀疑。他明白,穆清所言虽然未必尽实,却一定有接近事实的地方!小六脑海深处那讳莫如深的神识壁垒,和她尚未完全弥补的修练漏洞,说不定就与穆清这看似荒谬的话语有关! 忽然车前子心中一动:这倒是一个可以帮助小六修复漏洞、完善神识的绝好的机会!他的目光悄然扫过众人。看到了玄风那满脸恼火的神情,还有陆天晓等人或是不以为然、或是满脸讶异疑惑的表情。 就在这时,他的神识出现了一阵恍惚,一个血红的影子他脑海里一晃。 “帝之涛!”他心中立时警醒起来。 那道影子在他脑海的灵识空间中开始四处冲撞起来。还伴随着一两声狞笑:“车老头!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放我出来吧!我们两个人可以联合起来,共同支配你的身体!以我们两个的本领,足可以令天下苍生低头!我们会修练到元师境界的!到那时,我们便是真正天下第一,苍生之主了!” 车前子心头颤了颤,近几个月,帝之涛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灵海中现身向他叫板了,偏偏他又无力彻底消灭这个与自己心神已然密切联系在一起的邪灵! 看起来,帝之涛每一次跳出来叫板总显得比上次能耐要大些!三年前的帝之涛只能与他通过意识交流,后来便开始断断续续在说话了。现在。居然能够一口气流畅地说出这些话来!看来,具备了人类灵智之后,帝之涛成长的速度更快起来! 车前子微微蹙起眉头,闭上双眼,集中神识。他的元神之力瞬时化为一道细密而凌厉的黑网。如电光般向那道血红的影子罩了过去。 帝之涛惊慌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又来了!真是死不觉悟的老家伙!难道你非要与我为敌吗!” 那片密网已经将帝之涛牢牢地压制起来! “帝之涛,不要痴心妄想了!你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要乖乖地听我指派!要不然,我即便自灭肉身,也不会让你阴谋得逞的!”车前子沉声向帝之涛喝道。[..tw超多好看小说] 被压制住的帝之涛一边挣扎一边道:“哼哼!我不信,我们两个是一体的!你舍得把你自己消灭掉吗?再说,就算你的肉体灭了。我还可以去找别的宿主……” 还未说完,那道挣扎的影子已被车前子强大的元神之力压缩为一个血红色的小球,被车前子再次用咒语封禁起来! 车前子平定了一下神识,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里多了一些忧伤。 周边一切如常,对于他脑海深处的这番争论和博斗。别人一无所察。 车前子却知道,无法被消灭的不死邪灵帝之涛,在经历了无数帝师灵气的滋润和洗礼后,终于不可遏抑地成长起来。他作为帝之涛的宿主,被渐渐成长起来的帝之涛反噬。当是不可避免的命运了! 其实,就在五十多年前帝之涛初具人类灵识时,他已经预想到今天的命运了!或者在更早的时候。他的思绪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候,他还正是年轻气盛行之时,却因为修练天赋惊人,而与梭罗家族的其余三人一起名动天下。他们被称为“梭罗四子”,骄人的成就也惊动了创神岛梭罗门的人。创神岛专门派出了两名使者,来带他们四人赶往创神岛。那时,他心里多么激动和豪情满怀啊!踏上创神岛,那意味着得到更多的修练资源,更有机会在修练的大道上迅速进益,帝师距自己将不再遥远了!甚至天师境界,那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谁知,就在赶往创神岛的途中,他的命运却突然出现了转折!为了增加历练,他们选择了从海上前行。半途中,他们遇到了一群强大无比的海怪。就在与海怪的博斗中,他与引领他们的创神岛使者和其余他三子分散了。他受了重伤,所幸,他利用最后一点力气跃上了一块海水中的浮木。他被浮木带到了一片荒凉的海岛上后,便因气血衰竭而昏死过去。当他醒来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神奇地恢复了,甚至灵气比以前还要强大!他惊讶之下,仔细运气体察体内时,察觉体内有一股异样的气团,与自己的灵气紧密结合在一起,却挥之不走、驱之无效! 他心中忐忑,不知是福是祸,便决定先赶到创神岛再说。他听说过创神岛的禁制,知道自己从半空里难以找到创神岛,他便用海岛上的树干藤条扎了个筏子,做了个船桨,仗着艺高人胆大,也不惧深海波谲汹涌,径自向创神岛方向划去。所幸走出了几十里,就遇到了前来寻找他的闻讯赶来的创神岛众人。 见到创神岛的强者,他心里自然很是激动。但是还未等他将自己心中的疑问向那名强者提出,他便听说了一件怪事:原来近日发现了那人类公敌、邪灵“帝之涛”最近在海上出现,创神岛之人如临大敌,加强了海上查访缉拿,不料居然因为一次行动误伤了海怪,这才引起来了海怪的报复。那名强者还嘱咐众人,一定要守好神识,千万不能让邪灵上身! 他很奇怪,追问是什么邪灵时,那位强者只含糊的说那邪灵名字叫“帝之涛”,邪灵一旦上身,便与人的神识连结为一体,除非将人杀死,否则便无法分离!帝之涛一开始只是一团奇异的灵气,会将人当作宿主,一开始还会助人修练,但最终会强大到反噬主人之体,成为让人闻之色变的“杀神”! 车前子便沉默起来。因为他忽然警醒,想起自己体内那团奇异的气团,难道那东西会与“邪灵”有关?但是,他不敢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从此以后,他留意收集关于帝之涛的一切传闻。后来他终于确认,进入自己体内的就是那创神岛人苦苦寻找的、令人万劫不复的“帝之涛”!他坚守着自己的这一秘密,并想尽一切办法驱除“帝之涛”,却始终未能奏效! 在这些年与帝之涛的“博斗”中,他相信自己已经成为最了解帝之涛的人了!他尽可能地减少帝之涛的影响,始终把帝之涛禁锢于一处,除非自己召唤,不令它外出。 他也找到了可以将帝之涛与人分离的办法,那就是利用天师之力,强行分离!天师,那才是帝之涛的真正克星!只要他自己修练至天师境界,或是得到一位天师相助,便能够消灭帝之涛! 可惜的是,和天启国一样,创神岛造就的天师离开后就再未回来过。而近几百年,创神岛上也未天师出现过! 苦修的他距天师终有一步之遥!那一步,或许就是生与死的距离!一度的痛苦迷离后,他终于想明白了,他宁可自杀,也决不能给帝之涛反噬的机会。一旦宿主死去,帝之涛不能反噬成功,就会重新回到一团灵气的状态,重新找宿主开始它的修练之旅!所以他才会渐渐看淡了死生,动起了收徒传衣钵的念头,这才有了他与小六和玄风的师徒之缘! 当车前子看到玄风义无反顾的冲出去帮助小六时,这才回过神来。 “我们走,让玄风留下来帮助小六吧!我们去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大家耳边传来车前子的密语。 众人立即明白过来,既然这里暂时没有危险,还是把这个空间留他们这对小情侣吧!于是众人随车前子一起离开。 “玄风!你愿意帮助小六弥补她元神修练中的漏洞吗?这是最好的一次机会!好好想一下穆清的话!然后放下你的心结,想想办法,帮助小六解开她的由来已久的心结吧!”怀抱着小六正往诚王府走的玄风,脑海里突然响起车前子的声音! 320 心结 玄风微微怔了一下。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去相信穆清的话,不要去怀疑小六!可是,师父竟要他“好好想一下穆清的话”!难道,师父相信穆清的那些胡言乱语? 小六觉察到玄风的神情有异,身体微微一扭,顺势从玄风的怀里挣脱出来,站起身来。 “我现下好多了,无须再劳动你了!你刚才想什么呢?好象出神的样子!”小六向玄风盈盈一笑,话里却微有嗔意。 玄风看到小六那亦嗔亦笑的神情,心神动荡之下不由地脱口而出:“小六,难道你与青木从前曾经相识?” 小六闻言,一下子安静下来。 是的,在她的心中,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不愿面对的过去,她不愿意揭开的伤疤,现就要揭开吗?她的仿佛蒙了一层水雾的目光慢慢落到了玄风身上。 那目光里,玄风看到了一丝凄婉,还有一丝陌生! 那陌生的感觉让玄风萌生了一股凉意!他心头一紧,急忙紧紧揽住小六的肩膀:“小六!过去的事情如果你不愿讲,也无须勉强自己!我只是觉着,没有参与你过去的生活,没有能够与你共同面对过去的种种,是我毕生的遗憾!但是,我决不会错失现在的,请你相信我!我们两人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真的不愿意看到小六痛苦!他情愿自己去承受一切! 小六苦笑了一下,她知道,玄风的心里本就有一粒种子,尽管他从未明显表现出来。现在青木的话更是催动这粒种子开始生根发芽!即便现在他会努力让自己压制下去,但只要遇到一个合适的机遇,那粒种子总会有机会再次萌发的!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她是多么不愿去碰触那遥远的过去啊!虽然感觉到玄风将自己紧紧拥在怀里,但是,那依然不能感到温暖!现在。她好希望自己能有一碗酒,让酒的辛辣和刺激减轻自己心中的伤痛! 玄风没再说话,也没有放开自己紧拥着小六的双臂!他知道,小六的心事总是那么厚重!在她强大的心理壁垒面前。自己无法做到更多。即使自己与小六最为亲密的时刻,也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两人只是隔着一段距离,互不侵犯彼此的隐密,就这么安静地相亲相爱着!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能否靠近她一步?尽管出于师父的鼓励,是帮助小六弥补元神修练中的漏洞的需要,他还是觉得,自己其实更渴望对走进她的内心! “我们一起去后花园吧!”玄风终于让自己理智起来。没有等小六回答,他已将小六抱在怀里,身形如飞般而去。 他们又来到了后花园掩映在竹林中的听雨阁内。 轻轻扶小六坐到石凳上。玄风便拿出了一个酒壶,两只酒杯,挨着小六坐下,然后默默地将两只酒杯里倒满了酒,一只放在小六面前。另一只自己拿起来一饮而尽。他知道,此时,或者小六需要喝杯酒一解忧伤,而自己更需要! 小六端起了酒杯,轻轻放在唇边,那刺鼻的酒香沁入心脾。但是她叹了一口气,并未如昔日一样一饮而尽。而是又放了下来。 她知道,她不能永远让用酒来为自己疗伤!既然过去的那道伤疤已经揭开了一道口,那么就让它揭开吧!又何须一直隐藏?最坏的结果,是在那道伤疤上再添一道伤痕吧?现在的自己,已不再如过去一样无力承受。该来的,就让它来吧! “玄风。”下定决心的小六抬起来了头。目光无比清澈明亮:“这次,我不愿再醉酒,我要清醒地告诉你。是的,玄风,你心中所猜测的。是真实的。” 尽管玄风心里已有准备,他手中的刚刚注满的酒杯还是一晃,半杯酒洒在桌子上。没想到小六会这样直接,让他有些接受不了的感觉!他的脸色微微变白。 小六已经慢慢抚平了自己的心情,玄风的异样没有让她动容,脸上反而露出了微微一笑,她将酒杯缓缓放在石桌上,平静地说:“我与青木,原本是异世的一对恋人,我们曾经相爱过,我也曾经以为,他便是我的全部世界。然而,后来他背叛了我。为了达到目的,他为我设下了一个圈套,那个圈套的终了,将是我的末日。我看穿了他的用心,利用他对过去不能忘怀的一点余念,为他设下了最后一个圈套。事情的结果是,虽然最后我能够摆脱他的圈套,逃出命去,可是因为我放弃了对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没了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便以一把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他,也没能逃出我设下的圈套,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然后,非常不可思议地,我们的灵魂并未与身体一起消失,而是先后又来到这个世界,在这个世界复生了。” 小六那平静的话语之中却隐藏着汹涌的波涛。是的,她简要而如实地说出了那个故事,没有隐瞒曾经的自己,是将另一个人作为生命的全部的;没有隐瞒曾经的自己,是因为对爱情的绝望才自己结束生命的! 这些都她记忆中难以磨灭的过去。每当她看到到青木时,在灵魂的深处便有一丝悸动,为他们之间曾经拥有刻骨铭心的共同经历! 既然要告诉玄风,那就无所隐瞒地告诉他吧! 其实,当小六说出这些话时,她的心里是苦涩的。她不知道,这些话将给玄风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她的父母亲,她身边的人,能够接受一个真实的她吗?她为自己留了最后一条路,这一次,即便所有人都不能接受自己,也不会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更不会重新投入青木的怀抱! 上天赐给她的这一世,她还没有尽情地去享受呢!她能接受的最坏结果,便是将带给她伤害的一切,一笔勾销,重新再来!离开所有曾经熟悉、曾经爱她的人,重新开始她一个人的生活! 或许,这就是支撑着她揭开自己伤疤的最后一点勇气吧。 玄风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重新将酒杯倒满,一杯烈酒一饮而尽,依然没有开口讲话。那辣炝之味,从口里,一直到嗓子里,到肝肠,到心肺! 小六的目光却没有离开他。她心里苦笑了一下:果然,一个男人怎么会接受一个曾经全心爱着别人、并为别人死过一次的女人呢?曾经对我一往情深的玄风,也不能例外! 苦味过浓了,似乎就不能称之为苦了? 谎话和隐瞒都是为了不再有伤害,如果伤害无法避免,又何必刻意隐瞒? 小六笑了:“还有一件事,会让你更吃惊的。曾经的陆小六在五岁时那场伤病中已经死了,取代她的,只是一个来自异世的孤魂野鬼,那就是你面前的我!” 她有一个奇怪的感觉:这一刻,自己的声音有些飘渺,似乎自己不是人类,而是一个带着怪异笑容的、来自异世的孤魂野鬼! “啪”地一声,玄风手中的酒杯甩落在石桌上! 321 面对 “小六!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已!”玄风“呼”地一声站起身来,一句怒喝脱口而出。(..tw) 小六微微一愣,玄风的那道影子遮在了面前,他的怒喝声让自己从那从半是虚渺半是戒备地状态中慢慢回转过来,她抬起头来,略带奇怪地望着玄风:“看上去,你很生气?” 玄风低头望着小六,听着她平静的问话,望着她那平静而略带苍白地面容,心里却如被一把利刃搅动着一般彻痛! 他早已猜到小六身上或许藏着有不同寻常的往事,却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件令人震惊不已的事情!其实,鬼神之说他早有耳闻。特别是在小六失忆后的那段时间内,他也曾多方求医问药,知道灵魂与肉体之说,也听闻过不少奇闻异事。而且他杀手的经历也使他见识广于常人,因此对于小六所说的前世之事虽然过于惊人,他却能够比较迅速地从心里接受,并未有太大的障碍。对他来说,小六,已经牢牢地藏在他的心里,刻在他的脑海里,是一个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人!他最介意的是:他深爱的人与青木居然是来自于异世的一对恋人!小六居然是因为在异世被最爱之人深深地伤害而魂归于此!为何那一世他没有同在?为何彼时他不能去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苍天何其不公也! 他坚信,即便在异世,小六也一定一个美丽聪慧可爱的女子,那青木居然丝毫不知珍惜,如此伤害她,果然是有眼无珠、罪该万死!他为小六所受的伤害而愤怒不已!他为自己没有杀死青木而怒发冲冠! 然而苍天又终究是公平的! 它终究将小六送到了自己身边,终究让自己没有错过她!即使又青木的屡屡赶扰,即使有自己身世的诸般烦恼,都没有阻拦自己与小六相亲相爱的步伐! 玄风缓缓地在小六面前蹲下身子,好让自己的目光与小六平视:“是的,小六!我恨那个青木。他不仅有眼无珠,还自私狠毒,让你受到如此深重的伤害!我发誓,青木。我必会亲手杀了他为你报仇雪恨!让他为前世今生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他咬牙切齿地说。在那一刻,他的眼睛里发出了冰冷凶狠地光芒,一道寒意随之喷薄而出,听雨阁内顿时充满了寒气! 小六愣了一下。难道,眼着这个男子的满腔怒火,只是为自己鸣不平而发?他没有生自己的气?他所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瞬间四下下里弥漫的不可遏抑的寒意让小六打个寒战:“你,你没有生我的气?” 玄风意识到自己一时情绪失控,也察觉到小六此时的自身防护能力似乎有些削弱,心里不由地有些紧张,急忙调理气息。[..tw超多好看小说]周围的寒气很快便消匿无踪。 他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明白小六的顾忌,这些年来小六只所以将自己的心事重重包裹起来,就是担心自己不被世人所接受! 他紧紧抓住小六的双手,轻轻地道:“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小六,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不许你说自己是什么‘来自异世的孤魂野鬼’!我们每一个人,在来到这个世上之前何曾不是孤魂野鬼?但是现在,你有了我,我有了你,我们两人相依相伴,便不再是孤魂野鬼!我们相亲相爱的一对人!” 小六傻傻地望着玄风,一时无话可说。 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感动多一些。还是迷惑多一些。固然是患难见真情,可是,玄风对自己异世穿越而来这件事接受起来似乎毫无障碍,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吧? 以她的理解,在天漠大陆,人们对鬼神之说还是颇有顾忌的。为什么玄风却对此表现得如此坦然无畏?难道他不害怕?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坦白到此了,她就不容许自己或者对方心存一丝疑惑。 小六迟疑了半晌,终于鼓起了勇气,问道:“玄风,毕竟。我不是真正的陆小六啊!鬼怪乱力,难道你不觉得可怕吗?” 玄风正为不知小六为何沉默而心中忐忑呢,听到小六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小六,如果我是一直在富贵之家长大的大家公子,听到这件事情或许会感到恐慌。可我不是,我只是个从小便离开了家人的孤儿,在我的杀手生涯中,我无数次地夜宿荒山,浪迹天涯,我听到过的、遇见过的更加荒诞离奇的事情都有。你所经历的事情,可能大部分世人都不会理解,但我坚信,我们每一个人无论生或死,都是有灵魂存在的。而灵魂是永生不灭的、世世转生的。我不管你的过去如何,现在的你就是陆小六,我所爱的人就是眼前的你!” 说到这里,玄风低下头,轻轻在小六的手上吻了一下:“陆小六,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不管你是不是叫这个名字,都不会改变我爱你的事实。况且,一切命中注定,你能够代替原来的陆小六而重生,是上天的安排。这是上天对陆家的慈悲,不忍心让他们失去孩子!这也是上天对我的慈悲,让我有幸遇到你!” 说着,玄风抬起头来,含笑望着小六。 小六这才真切地感到,那笑容,如此地迷人,如此地让她心动!方才,她虽然极力表现出平静来,但是她的整个神经却始终紧绷着,处于一触即发的备战状态。她已经预料到自己的不被接受,预料到自己会遇到质疑、恐慌和排斥;她已经为自己的心灵装备了铠甲,不要给自己再次伤心欲绝的机会!她的这次摊牌,是要勇敢地直面血淋淋的现实和真实过往,做好了决然离去的准备而孤注一掷的! 没有想到,在她吐露了惊天真相后,玄风回报她的是,全盘地接受,还有如此温暖的笑容! 此刻,她那紧绷的防线一下子被冲垮了,一股发自心底的感动和轻松涌上心头,她的眼前忽然模糊了。 一双大手将她抱了起来,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谢谢你,玄风……” “不,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上天!谢谢上天把你送给我!” 青翠葱茏的竹叶发出欢快的“沙沙”声,似乎是正在吟唱着喜悦从容的天籁之曲,为这一对历经波折的情侣送出了欣慰的笑声和由衷的祝福。 322 心魔 小六心头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坦然与释然,仿佛心底一处隐藏已久的阴霾突然照进了灿烂的阳光,那种萦之不去的压抑之感和无时不在的孤寂之情荡然无存! 她长舒了一口气,舒服地依偎在玄风的怀里,两滴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过白玉般温润的脸庞和微微上翘的嘴角,忽然心头升起一个念头:“原来,有人能够分享自己的秘密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情啊!” 其实,她明白,远不止分享啊,还有玄风毫不犹豫的全盘接受,这才是真正让自己安心和开怀的理由吧! 玄风此时的心情也由激动回归到无法言喻的喜悦,他想:“小六能够与我分享她的过去,说明她肯将自己的心事完全交付与我了!现在,从现在开始,小六,才是真正完整地属于我!” 此时此刻,两人的心灵如此地亲密无间!而那依附于两人本身的水火属性灵气,居然也神奇地水乳般交融在一起,丝毫没有对抗之意! 如果此时有一位帝师在场,那洞察灵气的慧眼一定能够看到一种无比奇异的场景:就在这两名亲密地偎依在一起的年轻人的上方,正有一白一红两道从他们头顶发出的细细的灵气交织在一起,混和成为粉嫩颜色的光柱,而这颜色又在不停地变幻之中,变成黄色、蓝色、绿色、紫色、黑色、红色、白色,终而又成黄色,七色轮回之后,另一轮颜色变幻又起! 小六很快就察觉到头顶上方灵气的异常。[..tw超多好看小说](..tw无弹窗广告)不仅如此,她也觉察到自已心境不同带来体内的另一番变化:此时的她周身气息非常通泰顺和,神识特别的清晰灵动,而六识也敏锐异常! 小六本就是天师血脉传承者。当初沉睡的天师血脉被激活之后,便开始在体内慢慢散发出极强的活力来。但是,因为她的神识尚存郁滞,造成修练的重大缺陷。直接压抑了功力的增长。所以她的修为虽然日益增强,却远未达到天师血脉应当具备的一日千里的修练速度。 小六对于体内的变化有些熟悉,当初与玄风在深林中与石老人交手时,她曾经有过这种类似的感觉。但是现在,这种状况明显要比那时强了不少! 小六闭着眼睛。她虽然没有看到那四散的光芒,但早已敏锐地感知身边和体内的一切变化。她想起自己那几次莫名其妙的眩晕,师父车前子也曾说过,自己的神识中有一处致命的缺陷,而现在,莫非正是弥补这缺陷的时机?她恍然间悟到:自已现在似乎正步入一个修为提升的特别时机! 她的心神慢慢沉静了下来,以神识之力微微调动体内灵气,瞬间有一股清纯磅礴之气从丹田涌出,顺着体内的经络慢慢运行。当行至风池穴附近时,仿佛汹涌的流水遇到了阻碍,忽然速度慢了下来。而她周身的血脉,在平静中似乎潜伏着无穷的力量,正在蠢蠢欲动!她的身体慢慢松静下来。进入一种修练的状态。 玄风虽然不能如小六一样觉察到周边的细微变化,却也感知到自己与小六之间的灵所灵息交融毫无阻碍,而且,自己的冰系灵气居然暗蕴了一丝满含生机的温暖之意,这是之前所从未有过的! 此时小六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盘膝端坐在听雨阁内。 玄风立即明白,小六必定又达到修练提升的一个特殊关口! 他想起刚才师父的提醒。不由地对师父感到由衷地敬服和感激:“师父修为果真莫测高深,居然能够预知到这件事!但愿小六这次能够弥补她修练中的漏洞,再也不要发生突然昏迷甚至失神的事了!” 他立即站在小六身旁不远的地方,警觉地留意四周的情形,以免有人过来不小心惊扰小六修练。 小六此时仿佛置身于一处深山谷涧之中,温暖而灿烂的阳光普照着大地。一道巨大的瀑布自天而降,漫天激流飞溅,而她,就沐浴在那瀑布下深潭之中!潭水温暖而清澈,但飞流的巨大冲力在时时击打着她! 她的头部开始丝丝缕缕地疼痛和眩晕起来。不过。她心中并未惊慌。因为她深知,旧病愈合,特别是病根深重的夙疾,必须要将旧的伤痛一一挖开,清除病灶,才能真正修复愈合。她缓缓凝神舒气,仿佛心中空无一物,将神识放平放淡,进入入定状态。 但是她脑海里并未完全安定下来,那头部的疼痛处隐隐有亮光闪现。突然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一个神色悲苦、满面凄凉的女子闪现。小六心中一颤,那不是前世自己的吗?林俏儿!但瞬时她便明白,那只是出现在脑海中的幻像! 神思一个恍惚,便见那人一把抓过那把匕首,不断地挥舞着,冲着自己幽怨而恼恨地叫道:“我被人逼死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傻坐着?还记得吗?你就是为了我,为了给我复仇才重生的!你深爱的人,陆远!你为他付出所有感情的那个人,居然会为了自己的前程而设下陷阱害死你!快去杀了他吧,为你自己报仇血恨!你为什么你每次见了他都心痛不已?难道你还在爱着他?” 头部疼痛地更剧烈了,仿佛那匕首一下一下是刺向自己的脑袋! 她知道,自己不能激动,不能发火,那样都会将自己引向不可触摸的深渊!这了她的前生,她已经悄悄地将伤心藏在心底十几年,现在她已经没有再为过去伤心动怒的理由了,不是吗? “你错了!”在神识之海中她微笑而从容,淡定地回答道:“生生死死,都是命运的安排,过去已经远去,是也罢,非也罢,都已化为尘埃,况且陆远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已没必要为过去耗废心神了!活在当下,把握将来,这才是我需要面对的!你既是过去的我,便回归过去吧,成为我生命里的一道永恒的年轮,一样也会美丽优雅!” 一念拂去,那个悲愤张惶的女子化为一道轻烟而逝。 一声叹息,送走了那个身影。 箫声悠扬,一个俊眉朗目的白衣男子神意潇洒,施施然而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她面前,静静地注视着她,眉目含情,熟悉的箫声里亦有道不尽的缠绵和情意! 323 异象 这时候,正在前厅与众人共商下一步行动计划的车前子,却分出了一缕神识关注着后花园的动静。 他无比欣喜和惊讶地发现,玄风与小六的冰火灵气,居然能够克服互不相容的天性,奇妙地发生了融合的质变! 在天漠大陆,这种事情可从来没有人做到过!小六虽然神识之力要强大许多,但灵力与玄风算得上修为相近,两人又情投意合,加上今日之机缘,这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奇迹了! 当他察觉到小六的修练开始进行到新境界时,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可觉察的笑意:“这妮子,果真是天纵奇才!只需要一个契机,她便能够完美进阶到新的层次。现在,这个契机终于到来了!只是要进阶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她对心神的把握和素日的积淀了!” 等神识略过玄风时,眉头略略皱了一下:“这个傻小子,还不快点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修练提升,在那儿傻站着干什么?” 玄风耳边传来车前子的声音:“小子,没发现你和小六的冰火灵气开始融合吗?运用我教你的‘拓火决’,试着将你们上方那道融合之气植入体内!如果那道灵气有一点能够在你体内成活,对你将来的修练必定极有好处!” 玄风立即意识到,师父时时在关注着这里,以自己的实力,无法也没有必要为小六护法,抓紧有利时机增长实力、不要被小六落得太远才是关键! 为了不妨碍小六练功,又不能远离头顶上方那道融合的灵气,玄风便在听雨阁外的竹林旁盘坐下来,静静修习起“拓火决”来。 而小六,此时也开启了她应对心魔的最重要一关。 小六静静地望着神识之海中出现的那个曾经无比熟悉的男子。 罗远。[..tw超多好看小说]一度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甚至是她活下来的唯一动力。 她曾苦苦修练,付出比别人多百倍的努力去提升自己的本领。只为增加自己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她曾违背自己的心意,一次次执行杀人的命令。只为看到他的笑容;她曾绞尽脑汁,设计一次次天衣无缝的暗杀计划,只为能够平安回来再次看到他! 她用全部的心神去爱他,而且她确信,自己也是他最爱的人!不料有一天一切会倾塌下来!罗远要飞得更高更远,他决定要娶的那个女子,是他老对手的女儿,可以做他最佳的保护伞。他说这只是权宜之计。他说自己依然是他的最爱,可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她的心被血淋淋地撕裂了!当她要求离开,并以十件杀人任务为自己赎身时,她的伤感却不失敏锐的思维告诉她:他在为自己设下一个个陷阱!每个任务都是一个死局! 可是,她以过人才智和本领,解开了一道道死局,直到最后一局,她过不了自己的心这一关:因为他要抓获自己作为取信于未来岳父的一件礼物,立功受赏。 她冷笑着用自己的生命设下了反击的最后一局! 最后一局她赢了。 本以为从此沧海茫茫各相忘。谁料到两人又在异世重逢! 只是经过这些年来的历练,现在小六已非当初的小六。而向玄风坦诚心扉后毫无顾忌、彻底放松的她又非以前可比! 当小六在神海中见到罗远时,心里只有微微波纹掠起。 那波纹的由来。只是一段还未能忘却的记忆。那段蒙昧的痴情,被叛的凄凉,自戕的果决,或灿烂,或黑暗,或血腥,都已成为生命年轮里无法抹去的色彩。.tw[]逝者已永逝,就算是身神合一的罗远到来,与她又有何干系?她的心里已有阳光普照。再也容不下半点阴霾! 她的心境依旧是平静和释然的。她象审度陌生人一样审视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那是身心放松的微笑。情绪上却不带一丝波澜。 对面箫声蓦然停下,玉箫在那人手上挽了个花。才缓缓落下。 若在昔日,这个动作又能激起她心中多少波澜啊!可是,此时小六却忍不住笑了:这人如此拿腔作势,难道昔日我曾将感情倾注于他?真是不可思议! 是啊,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若是情陷其中,便如一生人堕入八卦阵图,怎么也绕不出来!即便对方有种种缺点,当局者却依然会痴迷于此!现在,她已彻底地跳出了那场感情游戏之外,所见所闻自有另一番不同! 罗远含笑望着她:“俏儿,是我,罗远!我来找你了!历尽千辛万苦,历尽生死劫波,我终于找到了你,我的前生今世最爱的人!俏儿,我们虽然经历了种种考验,但事实证明,我们之间的的缘分是无法阻断的,上天注定要我们在一起,跟我走吧!我们在一起,天南地北,沧海桑田,永不变心!” 小六笑了:“呵呵,罗远!从前怎样,现在都没有关系了!譬如河水滔滔,顺势而下,在外人眼里,或许都是一样的水,但实际上,流水从来不会在一处为谁等待,它们有自己的路径和方向,眼前的水永远不会是你曾经看到的水!对于我来说,你只是过去的影子,是永远不能重回的时光里的一道印记。如梦如幻,如电如露,逝者永逝。谈不上爱,更无须恨,如此而已!” 长袖轻拂,人影渐无! 小六面带微笑,轻轻摇头。所有前尘往事都随前眼前渐渐消失的身影而淡远! 虽未忘记,却已淡然无痕! 从前的她刻意去忘记前事,却使那些无法忘怀的往事深藏心底,不仅经年未消,反而在她心底留下了一道愈来愈深的创伤,成为她修练中不可逾越的一道缺陷!但是,当她能够真正摆正自己的心态、不再刻意去忘记或隐藏时,那些往事便如其他随风而去的琐事一样,已不能带给她任何伤害了! 屏除杂念,心神合一。小六的神识之海更为澄净、浩瀚、朝气蓬勃! 她体内的灵气运行地特别缓慢,却又丝毫没有阻滞之感,每一点运行都蕴含着无比强大的生机,而她的身体也正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着质的飞跃! 良久,小六神识微动,头顶上方那道充满神奇活力的七彩变幻光柱依然在。而自己与玄风的灵气也与这道光柱若有若无地联在一起。 玄风正努力让自己的冰系灵气接纳这这道光柱,虽然融合得不错,但速度还稍微慢了些。 她心念所至,那道七彩光柱瞬间化一为二,一道飞向自己,另一道则向玄风倾注而去! 玄风见那变幻的光柱向自己飞来,略一踌躇,不知自己能否完全容纳这道秉性特殊的七彩灵气,却发现那道水火相济的七彩灵气毫无滞纳地进入自己体内,毫无困难地与自己的冰系灵气融合起来!他知道必是小六在暗中相助,顾不上多想,即凝神运气,让这道与小六密切相联的灵气慢慢在自己体内生根! 而小六看到玄风已经轻松接受了那道七彩光柱,便将分化出的另一道同样的光柱纳入自己的体内。她体内灵气与从前似乎稍有不同,在热烈、桀骜、火热中似乎还蕴含着一丝温润的生机!仿佛烈阳滞烤的干涸沙漠对水的渴望一样,那火系灵气无比欣喜地接受那丝水的滋润,并化为快速成长的强大活力! 小六神识清明,顿时了悟:火与水,本是相克之属性,但到极致之后,火与水反又转为相济之势!如五行八卦所言,“既济合也,水火相遇,会合之义,往渡得船,成功必济,所求必从,所欲必遂,斯不失时,谓之既济”。若如阴阳之相对相生,一长一消,变幻无穷。正在这变幻之中,灵气方能达到更高的境界! 不光灵气在剧变,她体内的血液也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沉睡许久的天师血脉在经历过第一次觉醒后,这一次,真正苏醒了!天师血脉的庞大奇妙之力,开始呈现! 而她的元神,正在灵气和天师血脉之力源源不断的滋养下,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强大起来!感受到灵气和神识的剧变,使她忽然有一种长啸一声或是发力奋击的欲望。她毕竟很理智,不想在这时候弄出过大动静,便默默地克制着自己,将那狂野的总想窜出体外的力量慢慢收笼到体内。 这时,忽然阵阵狂风涌起,本来晴朗的天空很快乌云密布起来。不一会儿整个中都城都处在乌云笼罩、狂风大作之中。 前厅里的车前子早已觉察到了小六那急速增长的灵力和元神之力,不由地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想到小六的修练缺陷被弥补后灵力会增长,却没料到增长速度会如此之快,她的身体可能承受?不过,当他想到小六那不可捉磨的天师血脉时,一切担忧便都释然了,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不出所料,随即他便觉察到小六对体内力量的有效控制,脸上变得笑容可掬起来! 就在这时,另处一室的白平子等三人急匆匆地闯了进来:“老车,你一定也发现了,后园内异象层出,我们却无法控知究竟!到底是何方高人在此?”(未完待续) 324 帝师 车前子知道后面的情况瞒不过他们几人,不由笑道:“哈哈,三位莫急莫慌。不过是偶有风雨,有什么好着急的?倒是劳驾你们三位亲自跑来过问。” 白平子等人看他这副淡定的模样,倒是疑惑起来。他们知道,车前子的修为在他们四人最为高深,又素来智谋过人,料来必是胸有成竹。可是今天的事却着实不同寻常 白平子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老兄,我们自然知道你的徒弟在后园修练度关但这异乎寻常的力量,明显不只像是中阶灵师进阶高阶时所释放出来的。以我们的判断,其中还夹杂的另外一股强大力量,竟似有人在度帝师这一关这可是非同寻常的事难道你的高徒竟然有如此惊人的表现?” 这几次回天启大陆,都是白平子与车前子同行,对车前子收了个资质极佳的徒弟之事还是有所了解的。他尚且如此惊讶,另外两人,金樱子和余甘子则更难以置信了。 余甘子瞪大眼睛叫嚷道:“什么?竟然是你的弟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老车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大家本来都是为公务而来,你却偷偷将如此佳徒一个人中饱私囊,就不怕我们三人看不下去?” 简直是**裸的羡慕嫉妒恨啊 梭罗四子个性不一,之前却于收徒这件事出奇的一致:都乐得一人修行逍遥自在,谁也不愿在这上面费心。这一次车前子不仅破例,而且收了两个徒弟两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徒弟 以白平子金樱子和余甘子的见识尚且如此吃惊,客厅里其余几人更是意外惊喜--其实惊吓更多些 要知道,小六和玄风都是中阶灵师的修为,若说他们正向高阶灵师过度,虽然那修练速度着实让人惊诧,可是在修真界,天才和难以解释的奇遇向来是存在的,倒还勉强让人能够接受。若说从中阶灵师直接就能跨越到帝师。那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就算是相信天师血脉神奇力量的陆天晓也未将这件事与自己的女儿联系起来,紧张地盯着车前子,等待他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答案。 事实上,陆天晓朱正奎等人都有个疑心:莫非另有高人混进来了。时机不巧偏偏赶上度关?如果是这样,现在这时刻应该非常关键如果自己这一方不能赶过去阻挠对手顺利度关,等对方成功获取了帝师之力,那将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这时,前厅诸人感觉到一种喷薄而出的力量向这个方向威压而来。 车前子微微皱了下眉。因为与此同时,他还感到体内那股力量又在骚动起来:可恶的帝之涛,它在封印之中仍然不可遏抑地成长着事实上,它正是将自己给的封印力量作为提升本能的对手,始终不停地与之抗衡和成长着当它的能量增大一点后,便开始挣扎着要摆脱自己的束缚 车前子只能暗运神识加大对它的封印之力,明知道自己施加给它的力量越大,它的成长速度就会越快,却毫无别的办法,只能饮鸩止渴地暂时遏制住它 车前子旋即便恢复了常态。面上含笑道:“大家莫惊,老余也莫要嫉妒我们感受到的威压之力正是来自后园,后园里确有奇迹正在发生。机缘巧合,玄风正在突破高阶灵师之关,而小六,正是在突破帝师的边缘” 说到这里他略顿了一下,让大家有时间接受下这个意外惊喜,不至于惊掉下巴“为了不让惊扰到中都之人,我已尽力施出神识防护之力,将这两股力量波及的范围控制在诚王府范围之内。并暂且开放城王府后花园上空的千年禁制,以免造成破坏性过大的后果现在正需要三位老弟协助呢,相信以我们四人的力量,既可以为他们二人护法。也可阻止强大的进阶之力破坏中都城上空的千年禁制” 白平子一听,肃然道:“你的弟子是千年不遇的奇才,我们能够见证她度过帝师之关也是一件幸事中都城的禁制当初是一位天师前辈设下的,一旦被破坏,要想修复还不知何年何月,我们也必得善加保护才是。我们还是赶紧去后园看看吧” 余甘子已急急转身向外走:“好我们去” 四人立即奔后园而去。 陆天晓为女儿忧心如焚:小六以中阶灵师的功力。居然会越级进阶帝师,其中必有难以言喻的风险。不知女儿能否对抗那灵气聚集带来的雷霆洗礼? 他心中一急,也要奔后园去时,耳边传来车前子的声音:“陆门主请安心,小六必可顺利进阶后园人多无益,还请约束众人莫要随便外出,以免遭受灵气误伤才是” 陆天晓心神一定,明白以自己的力量,尚不能为小六助力,好在车前子等四人皆为帝师,必可帮助小六顺利进阶。便传令众人,各自在屋内安歇,不管外面有何动静,都不得擅自外出 此时车前子等四人已经来到后园,他们围着小六玄风所在的位置,在东南西北各安一角,四人神识相通,无须言会,四股精纯帝师灵气迅即挥出,融为一体,诚王府的后花园顷刻之间便如从地球上消失了。 因为它已置于一个无比空灵飘渺却又坚不可可摧的一元空间之中这个一元空间向上无限延伸,穿越了中都城上方的千年禁制,与苍茫宇宙空间相接相融起来 这就是四位帝师所联手制造的一元空间的妙处。这样既可以连接宇宙,让小六在度关时接受广袤宇宙浩然之气的粹炼和洗礼,又可以保护中都城城的禁制,让此处与外界隔绝,纵然有翻天覆地的动静,外面都一无所察。 当然,对于这个巨大的一元空间,虽然帝师以下的修真者无力察觉,但是在中都城内,确实有人感知到了它的存在在茫茫暗夜,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光向诚王府所在的位置冲去但很快,那道白光像扑到一块庞大无比的海棉上。被消解无踪 那道四散成丝的白光很快又聚到一起,凝成一个高大健硕的棕发飘扬的身影,对着诚王府静待片刻,旋即消失无踪。 就是这平淡无奇的片刻。在一元空间内的梭罗四子,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位功力卓绝的帝师强者,正试图探触这个坚韧的一元空间 那人的力量相当强悍然而这处一元空间更非凡品,这是由一名高阶帝师两名中阶帝师一名初阶帝师的强大组合。在整个天启大陆也是难以匹敌的 似乎凭空消失了的诚王府后花园,能够将小六度关时的灵气波动与世界隔绝起来,却无法隔绝帝师度关引起的天地灵气涌动 整个中都城的上空黑压压的,狂风大作,正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刹那间,一道亮光劈向诚王府上空,稍后便是一个炸雷响起,那声音震惊了中都城的人:多久不曾听闻这般响雷了?这该是多大一场雨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谁也不敢在此时与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抗争唯有少数的修真者心存疑惑:这般惊雷突现,莫非又有高人抑或是千年的灵异之兽在度关?但是度关者往往选择深山荒野悄无人烟之地。又有谁会在这繁华云集的都城之地度关呢?任凭谁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其所以然。 的确,这不是一般的雷,是粹练人体的度关之劫 越高级别的升阶关口,对人体的粹练越剧烈,面临的危险也越大。当然,只要修真者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度过关口,所受益处也会越大。 此时的小六,当真是在经历刀山火海般的粹练一声惊雷后,便有一道强烈的电光降临中都城那隐去了火花的电光在上空制造了大动静后。却悄无声息的向小六直击而去 都道是雷霆万钧,当这万钧之势来临之时,小六却感受万箭刺穿身体的痛楚和无所循行的压迫 但是,此时的小六。脑海里却无比的清明宁静诸事已明了,于过往种种,无可恨,无可恼,无可恋,无可忧。于将来之事。随缘,随心,随意,随行今日之雷霆,便如声声宏钟,响彻在耳畔脑海之中。仿佛被一道熊熊燃烧的鞭子在鞭挞着,每一下都鲜血淋漓痛不可耐她的灵气却充盈在身体的每一处,在这压迫之中奋力挤压着每一个细胞里不够强大的部分,将它们彻底地排出体外体内留下的,都是最有旺盛生命力的灵气灵识和灵力 她的血脉在平缓的涌动中却蕴含着一股惊天骇地的力量,传承千年的帝师血脉,在雷霆洗礼中真正全面觉醒与此同时,小六神识之海的深处,有一道异样的灵光随着雷声的响起愈加明亮灵动,仿佛正在跃跃欲试地迎接雷霆洗礼。但是,此二者似乎有着较强的敌意,既无相融之意,又无相让之念。 一方为帝师之尊,灵气为王,何可相让?一方为天心之灵,聚天地灵气而成,睥睨天下小六的灵气有了微微的波动。 雷声越来越暴戾,车前子的脸色越来来凝重。他感受到小六在灵气异常旺盛时出现的小小波折。此时是半点不能马虎的可是别人又如何能帮得上忙? 又一道炸雷接踵而来 小六的身子在狂风中晃了一下,头一晕,一口鲜血喷出。 嘴角那甜腥的感觉让小六顿时清醒起来:“什么帝师血脉,什么天心地心,我即是我,陆小六我的神海之内,以我为尊,我即为王”一念既起,神识之海即为我所控,强大的灵气主掌灵海,诸般杂质尽皆沥出,紫凌剑凭空而出,意念澄静空灵,周身通透若无物似无所应对,却又无所不在的应对剑起无痕,欲拒还迎。唯我独尊,剑意纵横 虽然已控制住了局面,但帝师血脉与天心石之灵分明不如刚才气盛。小六低头冥想,旋即开悟,不由微笑:“我之神海,空灵无垠,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何分彼此?我即为空,空即为我,何论主次?我们本为一体,合体方是正道” 各安其份为守矩,合而为一方为强神识之海似无一物,神识之力却无处不在。 忘我方得真我 此时此刻,天师血脉,天心石之灵,才真正与小六的灵识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焦急的车前子远远望去,看到端身坐起小六便如狂风骤雨中的一株花,尽管很小很弱,却神色从容坚定,无所畏惧的样子,周身的灵气涌动忽而又变是异常旺盛充足,而且比刚才强大的不少。 他心头才略略放心些。 最后的一道惊天炸雷,令中都城内万众战战兢兢,千里旷里百兽遁走 小六体内的一道涌动已久的强烈的力量终于喷薄而出而就在那股力量冲出百会穴时,一道光芒如一颗巨大的烟花顿时四射开来,将整个一元空间便为光团所充斥但是只在瞬时,这道光团就不见了它被收敛成一道细细的光柱不可遏抑地冲向云霄 千古奇才,一代帝师,终于练成车前子捻须微笑,额角晶莹处,尽皆冷汗。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