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凶猛》 小修 关于前几章,有删减,现在还没有显示过来,但是不影响后面的阅读~~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叶草~~~~ 排版抽了 ==排版抽了,大家等等再看吧,叶草再弄一弄。这排版……叶草自己看着都费眼== 人物表(不断更新) 年龄从义嘉十年起 季太老爷季守寻(已逝)曾担任太傅一职 老夫人许氏齐州县令之女母凭子贵(60) 所出:季正周与季正羽 季父季正周大周右相(33) 母尤晴(31)――父将军尢振东,母江东人氏 大小姐季锦(13) 二小姐季兰(13) 大少爷季昭云(17) 二少爷季昭白(15) 刘姨娘(32)――尢氏的陪嫁过来的通房丫头 三少爷季昭流(9) 三小姐季浅(12) 戚姨娘(30)――平民小户 四小姐季雅(11) 金姨娘(28)五品南徐城千户金平武之庶出 五小姐季茗(10) 方便大家阅读,叶草将人物列了出来,以后会持续更新。 章 节问题 刚刚才发现,章节目录出现了故障,第一章与第二章接不住,点下一章的时候,竟然直接跳到了三十二章,还有二十九章之后再往后点就没有了,但是其实还有好几章。这个问题也让叶草很惊奇,==叶草正在处理这个事情,这个问题也确实使大家在阅读上有很大的不方便,但素,叶草也找不出是什么原因,所以大家还请多多包涵,叶草会尽快将这个问题解决掉的== 请假贴 叶草今日临时有事,不会更新了,实在很抱歉,叶草心里也很忧桑,等更的童鞋早些休息吧。== 上架感言 昨天责编樱桃通知今天要上架了,六一儿童节~~上架,心情很是纠结。 一方面高兴,是因为上架了,就说明成绩得到了肯定,可另一方面,又很担心上架之后的订阅情况,有不少作者都说,上架之后,会少一大部分的读者,叶草也怕今天更新后,订阅会少的可怜,所以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叶草,最起码给个首订安慰一下叶草也好。 叶草之所以会写古言,还是源于自小就偏爱古代方面的东西,不论是古代的书籍,还是古代的电视剧,叶草都喜欢看。 记得初中的时候,非常喜欢练武功,各种的武功招式随便乱打,有一次,家里面多了一根很宽的木棍,叶草就想把那根木棍劈成一把木剑,结果把自己的手劈着了,血流了满地,当时叶草都不敢看,还好手没有事情,只是指甲被劈下一点。现在想起来,还很后怕== 废话又说多了,叶草不会说什么矫情的话,就是重复再说一句,希望大家还能继续支持叶草,你们的支持就是叶草的动力。 最后,还是要感谢责编樱桃,主编青青,当时章节面出了问题,那时候已经是很晚了,还打扰到编编,她们也不怕麻烦的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十分的感谢~~非常的感谢!! 嗯,接下来叶草的成绩就要靠大家了!!! 001:重生 七月,日头烈的仿佛要把人烤焦似的,发闷的空气中没有一点凉意,就连吹过的风都是带着热气。 长廊小道上,季锦小心的端着手里的冰镇酸梅汤,虽说这暑气熬人,但她心里还是喜滋滋的,一旁的伺候的丫鬟一边走一边用丝绢给她擦拭额间上的汗珠。 嘴里还碎念着:“小姐,这汤差下人送去就成了,非要走这么一遭,若是受了暑可怎么得了。” 季锦嘴角边还挂着新婚燕尔的笑意,她亲手端去的怎能和别人的一样,但她没有理会秀儿说的话,她那整整的一颗心都吊在了那碗冰镇酸梅汤上了,哪还有功夫与别人搭话,她每一步走的都很慢,生怕将手中的汤洒出一星半点。 滚了金边的绯色裙据,随着她的步子,左右摇摆着,一步一步,渐渐的靠近了书房。因着习武的缘故,她的耳力甚好,房内传来的一句一句低语,皆入了她耳。 她突然停顿住了脚步,心中有些不安。 “王爷,该是时候了,姐姐她现在可是喜欢王爷喜欢的紧呢,就算是让她下火海也是愿意的。” 一句低沉的声音传来:“那你呢?你可愿意?” “若是我可以,我当然也愿意了,可三皇子喜欢的是……” 那道女声还未将话说完,就被一阵阵娇喘声所代替了,原本热的发汗的季锦,顿时全身冷了下来。 她惊的将手中的冰镇酸梅汤掉落在了地上,她低眼看着发暗红的汤水渐渐湿了她的裙边。 她嘴角扯了扯,这真是个莫大的嘲讽,嫁给相爱的人,她以为她入了天堂,却没想到这可是地狱!! 她轻轻推开房门,偌大的书案上两个衣衫不整的人,正翻云覆雨。 而他的话还犹在耳边:“锦儿,这书房可是只有你能入的,只有你!” 齐世修见季锦入屋,连忙抽身而出,不顾身下人的情欲,披上外衣,虚笑着说:“锦儿,你怎么来了?” 季锦冷哼一声,发现面上早已泪痕满满,她吸了一口气:“我怎么不能来,不来怎么能看清你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时她也明白了过来,齐世修娶她不过是为了她的皇位之争,为了拿她控制三皇子。 可她终是有一点不明,三皇子与她素不相识,怎么会喜欢上她…… 看着齐世?c这一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她就心生作呕。 齐世?c不知季锦究竟听了多少,他知道季锦喜欢他,正如离洛所说,她爱他,爱到愿意为他上刀山下火海!想到这,齐子?c立马抬手指向书案上半裸的女子:“锦儿,都是她勾引的我,我的心中可只有你一人,你相信我!” 书案上的女子娇羞的跪在了地上:“姐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季锦低眼瞧着她,脸上的红潮还未散去,她大笑:“姐姐?你也配!” 还记得昨日,季锦拉着她的手说,要给她找一个好良人,不误了她这一生。而她却说要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一辈子……季锦当时是有多么的感动。岂知道这一辈子竟是这样的含义。 齐世?c上前握住季锦冰凉的手:“相信我,锦儿,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相信我。” 季锦使劲的将手抽出,脸色冷的吓人,她怔怔然看着他,大笑,笑到眼角都流出了泪水,才喊道:“齐世?c,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心!你说你将心给了我,可你给我的究竟是什么!” 脑中不断闪过往日的甜言蜜语,现在来来竟是一场笑话:“齐世?c,你一定在笑吧,笑我是如何的蠢,如何的愚,会将你当成我所有的依靠,会为了你失去了所有!” 她心中一狠,暗暗的将袖中匕首抽出,发了疯的向齐世修的胸口刺去。 “嘶!”是剑穿过肉体的声音,她张了张口,低眼看着没入她胸口的剑,再看向那个半裸香肩女子手中的剑柄。 她苦扯着嘴角,是她好心太多了,才会在两年前将缩在季府大门前的女子收留,待她如妹妹一般,却不料今日落得这种下场,果然这种善良要不得。 “锦儿!”那是齐世?c的高喊声,冷峻的面容上终有了些异色。 她的意识渐渐飘虚,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 若有来世,她定收起软弱,别人欺她一倍,她必十倍奉还! 若有来世,她定选择家人,不会因她的固执而与家人反目成仇!! 若有来世,她定与齐世修黄泉碧落永不相见,永不相见!!! ******* “阿锦,阿锦,阿锦,你可别吓我,师傅一会就回来了,快些睁开眼睛。” 她是死了吗?是谁?是谁在喊她,是谁在拍打着她的脸颊,季锦动了动手指,缓慢的睁开了眼,赫然入眼的是个一张粉嫩的小脸,十分焦急的盯着她看,她顿了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锦,我就知道你是在吓我,还好师傅没有回来,不然你又将我害了,明明是你自己滑到在后山的冰雪上……这怎么能怪我……” 后山冰雪?季锦听着他小声的嘀咕着,立马惊的起了身,正准备将那臭小子揪起来,问个明白,却发现自己也成了小胳膊小腿,她呆滞片刻,恍惚间有些明白了,真的有来世,是老天怜悯,她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还是在群白山习武的时候。 小时候她因身子病弱,五岁时,华师傅拜府说她不能待在季府,因命中自带煞,不害别人,只害自己,便将她带回了群白山,教她习武。 然而在她十岁那年,家中父母来群白山探望,她不顾华师傅的反对,硬是跟着父母下了山,回了季府。 华师傅当年的话,还犹在耳边:“季锦,若是你此时下了山,定活不过十八岁!!” 原先只当是华师傅的一句玩笑话,却不想,她真的未活过十八岁。 这一世,她定会好好的珍惜生命,不负老天给她的这一次重活机会。 002:群白山 “子玉,是不是又欺负师妹了?” 一道空幽的声音传来,在后山的山洞里,回声久久不断。 子玉不情愿的撇了撇嘴角,不敢回嘴,只是小声嘀咕着:“明明每次都是阿锦自己不小心……” 季锦从铺了被褥的石床上下了地,看了眼华师傅,他一身青衫,缕了缕并不发白的胡须,细眯的眼睛在她与子玉身上来回打了个转,然一只手将子玉揪起,道:“去洞外扎马步!” 华师傅将子玉打发了去,才坐在石凳上,把了把她的脉相,又缕了缕胡须,话慢悠悠的从口出:“阿锦,还有三年,你就可以下山回府了。” 季锦眼睛亮了亮,这一句话,是华师傅十岁那年与她说过的,可她当初没有听,如今又回到了七年前,这一次,她不会再任意妄为,她点点头:“师傅,你说我命中带煞,需强身健骨方可保住性命,可为何我必须要在群白山习武?” 这个问题困了季锦许久,说到习武,她自回了季府,一刻都不敢闲着,可终是没能躲过华师傅的预言,她有些不解。 华师傅笑了笑,道骨仙风的站起了身:“群白山冰雪不融,寒气极重,与你身上的煞气同属一气,需要八年的时间,才能将那煞气散尽……” 华师傅停顿片刻,回过身,有些不忍,他沉声道:“不过…待那煞气散尽之后,你会落下畏寒的毛病。” 她竟从来不知道这些……畏寒…也罢,只要能活下去便好。 她点了点头,见华师傅转身出了山洞,在洞口处停住,又将子玉训了遍,才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华师傅刚走,子玉就一溜烟的进了洞,坐在她身旁,琥珀色的眼睛上下打转,然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阿锦,师傅刚与你说了什么?” 季锦扯了扯嘴角:“你没偷听?少在这里唬我。” “阿锦,我没偷听,你不就是畏寒嘛,这有什么,大不了以后就去甘城,看你这张脸,皱的比山脚下的李奶奶还严重。” 季锦一眼瞪过去,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偷听? 子玉讪笑一声,托着脑袋低语道:“阿锦,你三年后就要下山了……” 季锦应了声。 子玉是她来群白山前就在的,便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师兄,有着一张讨喜的脸,每次一下山,山脚下的居民就问东问西,更有胜者,将家里的吃食都塞给子玉,生怕他被欺负了。 季锦想到这,就瞪起眼盯着他看,看了良久……他不就是比别的孩子可爱些?嘴甜些?好看些? “阿锦,你盯着我看什么。”子玉低头说着,脸颊两侧淡淡的泛起道道红晕。 季锦顿了顿,没好气的道:“谁看你了,赶紧出去扎马步!” 他当没听见季锦的话,龇牙一笑:“阿锦,咱们下山吧。” 下山?季锦立马起了身,大步往前走,见子玉还一动不动,便回身对上他那一片清明的眸子:“不是下山么?怎么还不走?” “阿锦,你等我!” 子玉跑至季锦的身边,嬉皮笑脸的与季锦走着,见季锦一直不说话,难免有些发闷。 突然一阵嘶拉声传入她们二人耳中,子玉大步上前,挡住她的身前,背上的短剑已经拿于手中:“别怕,阿锦,我保护你!” -季锦身子一滞,看着眼前单薄的背影,她轻轻碰了碰子玉的肩头,子玉却是闪了一下:“别闹,阿锦,小心些,这山上害人的东西可不少,你忘了,前几日有个村民被老虎叼走了,可是尸骨无存啊!” 听了子玉的话,季锦心中一惊,记得上一世,也是一个村民被老虎叼了之后,她与子玉一道下了山,那一次,子玉为了护她,险些丧命。 那个血腥的场面再一次浮现她的脑海中,她将背后的长剑抽出,几步就将子玉挡在身后,子玉不敢大声喊叫,但他的话语中,还是带着三分急:“阿锦,那可是老虎!别闹!” 季锦眼睛警惕的盯着周围,话却是淡淡的从口中传出:“你身量都没我高,怎么能护住我。” “我是你师兄!” 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响,还夹杂着耳边吹过冷烈的寒风,她侧脸被刮的生疼,突然嘶啦声与低沉的吼声离她们越来越近。 眼前是一片片被白雪覆盖了的松柏,松柏上飘落了的雪屑,随风而落。 才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一声低吼响起,随后入眼的则是血盆大口,那老虎一跃,都比她们人高。 季锦注意到了老虎的肚皮,是干瘪的,一看便知是饿虎在拼死一博。 她正要执起手中的长剑向饿虎的脖颈间刺去,腰间却突然传来一股劲道,她身子一偏,脚下又是一滑,直接摔倒在地上,她扯了扯嘴角,身后传来一阵阵生疼。 转过眼愤愤的看着,旁侧瘦弱的少年正与饿虎恶斗,那少年单薄的身子仿佛被风一吹便倒,此时却用尽全力的拼着。 季锦暗咒一声,只见他短小的胳膊已经渗出了斑斑血迹,那是得多重的伤,才能透过那么厚重的衣物,她连忙支起身子,趁饿虎与子玉搏斗时,用力一刺,脸上一阵温热,粘稠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她又狠狠刺了几剑,直至饿虎没有一点气息,她才罢手。 季锦抖了抖身,脸上的温热已经渐渐冰凉,她将没了力气的子玉撑起,见他眼皮微抬着,她冲他吼道:“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阿…锦,我是…师兄,自然…要护你…不然…不然师傅…又要骂我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子玉口中蹦出,本来季锦还有些感动,但听了子玉的下一句话后,她立马松了手。 只听地上的少年倒抽一口气。 “阿锦,疼!” 季锦哼了一声,不疼才怪,她从自己身上扯下一根极长布条,绑在饿虎的头上,打了一个死结,然才将地上的子玉抚起,一手拖着地上的饿虎,一手撑着子玉,按原路返回。 她咬了咬牙,这只饿虎怎么这么重…… 季锦走走歇歇,再看看身上挂着的子玉,他的脸色苍白的和白纸一样,她扭了扭眉毛,紧咬着下唇,看着前方白雪皑皑一片,她呢喃道:“不远了,不远了……” 费尽了力气,才将子玉和饿虎拖回了山洞,到了山洞后,她喊了几声。 华师傅看着冰雪上滑过的血迹,神情凝重,站在洞口处,盯着地上的饿虎,暗舒了口气,然赶紧将子玉扶上了石床上,用力一撕,将子玉伤口处的衣布扯开,只听子玉嘴里还喃喃自语:“阿锦,阿锦……” 季锦脸色黑了几分,不再看他。 华师傅一边给子玉处理伤口,一边出声问:“阿锦,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师傅,子玉他没事吧。”季锦方才瞧见子玉的细小胳膊上,白嫩的肉皮都翻起一块,血流不止,本来他身子就小,这么个流法,岂不是要将血都流光?季锦不敢想。 “没伤到筋骨,修养几天就好了。”说着华师傅起了身,摇着脑袋幽幽开了口:“习了这么些年的武,打只饿虎都能受伤,以后出去可别说我是你们师傅。” 季锦扯了扯嘴角,华师傅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自当左耳边入右耳朵出了,不过说起华师傅,也是确有名气的,也不知她与子玉修了哪辈子的福,才能拜入华师傅的门下。 华师傅指了指地上的饿虎,又与她说:“赶紧把它收拾了,今晚加菜!” 季锦将饿虎拖来本就是有这打算的,原以为华师傅会不允,哪料到她与华师傅想到一块去了,听了华师傅这话,她点点头,目送着华师傅出了山洞。 群白山上有一座小院落,华师傅起名“逍遥居。”里面有三间正房,二间小房,他们一般都在那里住着,而后山山洞则是他们习武时才呆的地方。 约摸着现在华师傅是回逍遥居补觉了。 季锦弯下身子,伸手来回摸着饿虎的皮毛,心中一阵得意,她将匕首取处,该从哪里下手呢?她想了番,用匕首刀刃从饿虎的脖颈处,一把拉到干瘪的肚子上,然后再一使劲,划到了尾。 满手满身都是血腥味,她也顾不上这些,一点一点的将饿虎皮撕下,想想,她什么时候这般胆大了,她摇摇头,继续手里的估计。 “阿锦……” 身后传来一道虚弱无力的声音。 季锦没有放下手中的匕首,直接扭过脸,见石床上的子玉正要起身。 她立马站起了身,喝道:“别起来,你还需要休息。” 琥珀色的瞳仁缩了缩,子玉伸手指着季锦,不可思议的张口问:“你受伤了?” 季锦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定是一副狼狈的模样,满身的血迹,她翻了翻眼皮:“不是我的血,我说你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管我做什么,不过我将这话先与你说了,若是以后你的手废了,我可不管你。” 说罢季锦又将子玉按回了石床上,子玉轻咳了一声,约摸着是被她气的吧…… 季锦刚这样想着,耳边又传来一句句低喊:“阿锦……阿锦……阿锦……” 季锦没好气的看了眼子玉,拿着匕首又去剥饿虎的皮。那个小子,那么瘦弱,真是该补补了…… 003:扒皮吃虎肉 费了两个时辰,她才将虎皮撕下,然后看着地上只剩骨架的饿虎,开膛破肚,满地的血水,现在看着真有些恶心。 她歪头想了想,她现在的身子才是十岁,华师傅果真是不把她当女子看,她咬了咬牙。 旁边火烧的正旺,季锦顿了顿,将饿虎的内脏通通取出,又四处环绕了遍,见子玉还没有睡下,便问:“你的剑呢?” 子玉被季锦这也突然一问,没有反应过来,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有些摸不着头脑。 季锦脾气好的出奇,她冲子玉笑着,又问了遍:“你的那把短剑呢?” 子玉伸手往外指了指,她顺着子玉所指之处看去,那把短剑正静静的躺在洞口处。 季锦立马眯起眼,将剑取了回来,又好生的擦拭了一番。 子玉躺在石床上,瞧着这一幕,颇为感动的盯着季锦看,看了良久,才出了声,声音依旧是发虚:“阿锦……已经很干净了。” 季锦点点头,是挺干净的。她又冲着子玉笑了笑,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弯儿。 子玉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这般的笑,不会出什么事吧,他动了动手指。 季锦将架子架好,又用子玉的短剑将整个饿虎穿起,架在了火堆上,随后她又添了些柴火,径自点了点头,烤全虎,味道应该不错。 身后的子玉看着季锦这一连串动作,惊的目瞪口呆,难怪阿锦会那么好心的帮他擦剑……子玉咬牙切齿的冲着季锦喊道:“阿锦,那是我的剑!” 季锦站起了身,一把拍在子玉的肩头上,咧嘴说着:“这不是给你补身子嘛。” 子玉一眼瞪去,琥珀色的眼睛亮的出奇,只听阵阵磨牙声:“怎么不用你的剑!” “我是长剑,你的剑最合适不过了。”季锦笑的没心没肺。 这是什么理论?子玉扯了扯嘴角:“阿锦,你总是这般自私。” 季锦的嘴角突然僵住了,不过随即又笑了起来,无谓的耸了耸肩,不过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连子玉都看出来了,她是这般的自私。 不过回头想想,也只有在群白山待的日子最开心了。三年后,等待她的还不知是什么,晚了三年,命运应该变了吧…… “阿锦,你生气了?”子玉缓慢的从石床上坐起,衣服揪扯着,连锁骨都裸露在了空气中。 季锦上前一步,将他的衣服整好,与他琥珀色的双眸对上:“你又没有说错,我为何要生气。” 子玉往后缩了缩,两脸又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在他惨白的脸的相衬下,那两道红晕倒是为他添了些红润的气色。 “好酒配好肉,岂不乐逍遥,哈哈!” 季锦与子玉皆回了头,见华师傅手里提着一个酒壶,脚下像是踏着清风,穿了那么多衣裳,也没有厚重感,嘴上还带着一抹淡笑,乐的好不自在。 这肉还没吃呢,倒已经成了好肉,季锦笑了声,迎了上去,眼睛直勾勾盯着华师傅手里的酒葫芦,挪不开目光。 华师傅还没开口说话,身后的子玉又咳出了声:“阿锦,过来扶我一下。” 季锦见华师傅很自觉的做到了火架旁,闻着烤肉的浓浓香味,她气恼的转过身子,将子玉扶下了石床,又给他披了件外衣,撑着他的身子,她清楚的感觉出了他的身子单薄的可怕,她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趁机捏了捏子玉臂膀上的骨头,出口道:“你这身子,说你是我师兄谁会信,我看你还是喊我师姐吧,放心,师姐以后会护你的。” 子玉瞪了眼季锦,头一次发现,子玉严肃的样子还是蛮有威慑力的,不过季锦还不知道他?她同样睁着眼睛瞪了过去。 那模样,俨然就是个母老虎。 这时,华师傅悠哉的开了口:“阿锦,这个提议不错,可以考虑考虑。” 季锦一听,细眯着眼,一手搭在子玉的肩上,嘿嘿笑说:“来,小师弟,叫声师姐听听,师姐会疼你的。” 子玉紧抿着薄唇形成一道弧线,他表情有些僵硬,垂下眼看着季锦搭在他身上的手,顿了良久,稀奇的没有他一惯的磨牙声。 季锦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她推了下子玉,见子玉仍旧抿着嘴,粉嫩的小脸上也没了往日的傻笑,难不成他真的生气了?落在子玉身上的手不由有些发紧,她推了下子玉:“怎么,脾气上来了?” 又是一阵默然,整个山洞里,只能听见华师傅对着那火架上的饿虎一阵垂涎。好像是对着什么绝世美人一样,就差扑上去了。 正当季锦以为子玉是真的生气了,还心想着准备安慰安慰那小子,却见他眉头紧皱,终是忍不住的开了口,淡淡琥珀色的眼睛中,水汪汪一片:“阿锦……手,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季锦愣了几秒,连忙将手松开,没好气得喝道:“疼你早说啊,这么长时间才蹦出这么一句话,真是被你气死了,师傅,赶紧过来看看,子玉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没事,死不了。”华师傅连眼都没往过瞟,淡淡的说了句。 季锦顿时觉得子玉好可怜,都伤成这样了,华师傅都是不过来看一下,还说风凉话,果然,与华师傅相比,她还是有善心的。季锦不由的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这时耳边又传来一句风轻云淡的声音:“看你那么紧张,就和你说了,子玉伤的不重,就是胳膊受了皮外伤,其实一点事也没有,能蹦能跳的,还能用你扶?” 季锦顿时呆住,抬眼一看,子玉正闪闪躲躲的低着脑袋,不敢与季锦对上,合着这小子一直在博取她的同情,亏她还累死累话的照顾他,真是…气煞人也。 季锦恶狠狠的伸出一根手指,在子玉的伤口处使劲戳了戳,她这便叫在伤口上撒盐吧,子玉倒抽了一口气,欲要抓住她的手。 季锦闪了身,哼哼道:“自己站好了,别想着我扶你。” 说罢季锦也坐到了火架前,见饿虎骨架正烤的掉油,她揉揉自己干瘪的肚子,也有些饿了。 眼前突然多了一个酒葫芦,正是华师傅手中的那个,季锦毫不客气的接过,却没有喝下,而是等子玉坐下后,又将酒葫芦递给了子玉,然看着子玉的动静。 子玉没有拒绝,用牙咬开,大大的灌了一口。 “噗!”突然他全喷了出去,眼睛刺的都是泪水,胸口起伏,一直咳个不停。 季锦好心的往他身边挪了挪,轻轻拍着他的背,温柔的说:“怎么了,怎么了?” “辣!”子玉只道了这一个字,又是咳个不停。 季锦嘿嘿一笑,顺手接过酒葫芦,拍着他的肩头,轻声说:“傻孩子,酒能不烈吗?” 说罢自己仰起头,豪爽的喝着,“噗!”季锦比子玉还咳的厉害,她的眼中也刺满了泪水,她恼怒的瞪着一旁的子玉,见子玉两眼无辜的看着她,她犹疑片刻,总觉着子玉不像是无辜的,她好像还能从那双琥珀色的瞳仁中,看出丝丝笑意,倒是有些像扮猪吃老虎。 未容她多想,手中的酒葫芦又被华师傅接走,只见华师傅不知从里拿出一把匕首,在饿虎的身上割下了一小块肉,然后还满意的放在鼻尖闻了闻,之后他将酒葫芦的“酒”倒在那块肉上,无良的笑着,与他俩说:“两个傻孩子,辣椒水可不是你们那样吃的!” 煞时,她与子玉都黑了脸,早知道华师傅最爱整人,没想到先让子玉试过之后,她还是栽了进去,看来华师傅整人的功夫是越来越精了。 吃过虎肉后,唯一的感觉是,虎肉也不过尔尔,还不如烧鸡好吃呢,她撇了撇嘴。 夜深时,华师傅便领着他们回了逍遥居。 逍遥居还是灯火通明,亦或是说逍遥居的院子里,夜晚是从不熄灯的。 而逍遥居里除了他们三人,再没有其他人,平日里的吃食也都是华师傅一手做的。 季锦缩了缩脑袋,小跑着往屋里去,腕间有些发紧,她低眼看见的是一双关节分明的小手,她没有回头,站在屋门口冷的紧,她抖了抖牙:“放手!” 季锦感觉腕间的力度紧了紧,果真那个臭小子是骗她,这么大的力气,可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 季锦正准备回头大骂,却发现腕间的手指已松,发轻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远。她终是没有回头,紧咬着下唇,速速的入了屋。 屋中,季锦倒头就睡,屋中还有着淡淡的清香,透过层层纱帘与屏风,在静谧的空气中盘旋着。 梦中,她处于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她不停的跑,不停的跑,却仍是没有一点亮光,远远的传来一道道骂声:“是她,就是她,她亲手将家人推入死亡的边缘,又害的姐妹亲离,她死了也是活该,她死了,没人会为她留一滴眼泪,没有……” 004:久违的亲情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她蹲在黑暗中,不停的摇头,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突然耳边又响起一道声音:“你去死,我恨不得你去死……” 那个人影渐渐清晰,亮光慢慢一点点浮出,说着这句话的人,有着与她相似的面容……竟是她的胞生妹妹。 那个总是亲昵的喊着她姐姐的人,此时正说着这等阴狠的话…… 好多张陌生的面孔,都要她死,都要她死啊! “啊!!” 屋中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季锦腾的一下直起了身子,满身的热汗,从噩梦中惊醒后,感觉脸上一片温湿,心中的余悸还未散去。 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能感觉的到,她心跳的很快,她伸手动了动,突然远处传来“吱!”的一声。 那个方向是房门,她警惕的死盯着门处,手也悄悄的探去枕下,将匕首取出,眼睛微眯,露出浓厚的杀气。 脚步声渐近,可走到一半时,没了动静,不过一会,屋中大亮,季锦遮了遮眼,突然的亮光有些刺眼。 “阿锦,是我。” 软绵绵的声音传入季锦的耳中,季锦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匕首放下,见子玉只披了见单衣,她硬生硬气的开了口:“半夜闯入女子的闺房,你做什么。” 子玉有些羞涩的摸了摸脑袋,低声道:“我以为你出事了,阿锦,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恩,我做了一个好大的噩梦。”季锦淡淡的说着,她眼眶还微红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愿在想起。 子玉慢慢的走近,直至季锦的身边,然后手突然朝着季锦伸了过来,季锦没有闪身,任由他的手指碰触她的脸颊,本以为子玉是为她擦拭泪水,却不料子玉盯了一会,然后将手指放在唇间,像是发现了稀奇的事,突然笑吟吟的说:“阿锦,你的眼泪是咸的。” 季锦管他有没有受伤,拿起一旁的枕头就摔在了他的头上,简直就没法和他沟通,她真想扒开他脑子看看,他整天想的是什么,她恼怒道:“用不用尝尝你自己的,看看是什么味道!” 子玉身子闪了一下,将枕头躲过,仍是在笑,满眼的笑意:“阿锦,我不会哭,永远都不会。” 季锦微微一顿,冲他摆摆手:“出去,出去出去。” “那我就不熄灯了,免的一会你害怕,阿锦,有事喊我啊。”子玉又是扯嘴笑了笑,才拖着身子出了屋。 季锦被这么一折腾,困意又上来了,她眯着眼,躺下,指尖冲着烛灯的方向用力一弹,屋子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与漆黑。 待她第二次醒来时,天已大亮,她快速起了身,用不大会的功夫梳洗完毕后,就往小厨房去。 还未走近,就闻见饭菜的香味传来,她使劲一跺脚,提着气就往厨房的方向冲去,到了门口,只见子玉与华师傅已经动了筷子。 子玉坐在饭桌前,手里拿着一个大饼,悠哉的冲着季锦打了声招呼:“阿锦,你来了。” 季锦咬着牙,往里走去,看着碗里只剩的一口豆腐汤,她立马可怜兮兮的转过脸,望着华师傅,低声说:“师傅,还有没有了,下次我一定早早的起来,师傅。” 华师傅低着头没有理会她,继续喝着汤。 季锦偏过脸,看着碗里的豆腐汤,眉头皱在了一起,她抬眼一瞧,见子玉正笑着。 季锦瞪了一眼子玉,将碗中的豆腐汤一股脑的都下了肚,然后极不情愿的出了小厨房,往后山山洞去。 先是在后山空地处练了一会霜寒剑法,然后才入了山洞,见昨日放在石桌上的虎皮已干,便将虎皮铺在了石床上。 随后她又生了火,在火堆前静坐着。 约摸过了半刻钟,洞外除了寒风呼呼的作响还夹杂着子玉的叫喊声:“阿锦,你家里的人来了。” 声音落尽后,子玉才出现在了洞口处。 家里?季锦站起了声,神情有些激动,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娘亲了,她连忙问道:“他们在哪。” “逍遥居。”子玉说道。 季锦闻言,立马向逍遥居奔去,家人,她现在也有了家人,季锦微微笑着,这种感觉,好久没有过了,久违的亲情,令她倍加珍惜。 身后隐隐约约听见子玉的呼喊声:“阿锦,你慢些……” 季锦又是笑了笑,可当她站在逍遥居的门前时,脚步却顿住了,父亲的狠厉的话在耳边响起:“从今日起,你我父女恩断义绝,你,不在是我季家的人!” 她缩了缩了脚步,不知怎么上前,那门前的一道低槛,就好像是一道她用跨不过的鸿沟,令她无法上前。 “锦儿!” 是娘亲的声音,她抬起眼,正是娘亲徐徐朝她这里走来,她依稀瞧见了娘亲眼眶中的一片雾气,她仍是没有挪动脚步,静静的站在。 一步一步,娘亲离她越来越近,身后还有父亲,父亲手里领着一个与她一般大的孩子,那张脸,与季锦几近是如出一辙,父亲冲着她温和的笑了笑。 只是这一笑,竟让季锦红了眼眶,可她的依旧是挪不动脚步。 娘亲慢慢走近,穿着皮裘御寒,仍是有着精致的面容,然将她紧紧抱住,嘴里不停念着:“锦儿,锦儿,我的锦儿……” 季锦眼中滑出一滴清泪,流入了她的脖颈间。 “锦儿,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娘亲松开手,转而搭在她的肩上,问的有些急切。 她略生涩的发音,缓缓从口中道出:“娘…娘亲,锦儿好想你。” 娘亲又是哭了起来,她一边抹眼,一边道:“我的锦儿,娘也想你。” 季锦笑了笑,是啊,她现在还是娘亲的锦儿,是娘亲的锦儿。 娘亲牵起她的小手,领着她迈过门槛,才发现,原来这也是如此的轻松。 父亲这时也走了过来,轻轻的摸着她的脑袋,问道“锦儿,在这里苦不苦。” 季锦摇摇头:“锦儿不苦。” 那句爹爹,还是没有喊的出口。 “姐姐。”与她一个模子的胞生妹妹季兰笑的天真无邪。 许是因为那个噩梦,看见季兰的这一笑,她心中有些发冷。 入了屋内,父亲与华师傅在那边在说一些事情,而季锦则是被娘亲拉着问长问短,差点将她每日每刻做了什么事,都问出来。 而她的妹妹季兰紧紧抱着她的胳膊,在一旁听着,时不时笑两声。 季兰与季锦虽然是一胞所生,但两个人的脾性完全不同,上一世还不太明显,这一世,差别显现便越来越清楚了。 十岁那年她的父母上群白山时,没有带季兰,这一世倒是与之有些不同。 这时,子玉也慢悠悠的出现在了逍遥居,他先是给季锦的娘亲斟了杯热茶,然后又将娘亲夸的笑意不断。 结果娘亲又一直拉着子玉开始问东问西,季锦狠狠瞪了他一眼,难怪山下的村民被他收服的服服帖帖,原来是张了一张巧嘴。 季锦感觉有人在拉扯她的衣袖,她偏过头,发现季兰的脸颊上染过一道淡淡的红晕,她不禁诧异,问:”兰兰,你怎么了?” 季兰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将她拉到角落里,悄声问她:“姐姐,他是谁阿?” 季锦顺着她羞涩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了父亲与华师傅,华师傅的手还在缕着那并不发白的胡须,其实华师傅并没有多大,只是爱装老成,还爱留着胡须,差不多就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她随口道:“我师傅。” 季兰扭捏的甩了甩衣袖,还以为是季锦专门在逗她,脸色羞的更红了,只道:“讨厌,姐姐你尽取笑我,不是他啦。” 除了华师傅也就是子玉那个臭小子了,她又仔细的顺着季兰的目光看去,华师傅的身后,可不就是那与娘亲谈的甚欢的子玉。 子玉似是感受到了季锦的目光,便回过头,没皮没脸的冲她一笑,眼光顺带落在了一旁季兰的身上,然后也是微微一笑。 季兰连忙将眼低下,拽着季锦的衣袖更紧了。 季锦一挑眉头,对她道:“你说的是他?” 季兰点了点头。 然后季锦在心中将子玉骂了个遍,才不过一会的功夫,他已经将娘亲和妹妹都勾搭了去,真是气煞人也。 “姐姐?” 耳边传来柔弱的声音,显然季兰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我师弟。”季锦眼睛瞪着子玉,咬牙切齿的说道。 季兰得了答案,默默的点了下头,嘴角还荡着淡淡的笑意。 娘亲突然喊了她一声,她连忙走过,摸着她有些散乱的发丝,宠溺的说:“锦儿,子玉说你在群白山很乖呢,习武也很勤快,娘亲这下就安心了,以后你可要多多跟着子玉学习呀。” 季锦正笑的嘴角突然僵了僵,抬起眼,他琥珀色的双眸在日照下闪着亮光,眼睛几不可见的朝她微微一眨,若不是有娘亲扶着,她险些就摔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锦儿?是不是不舒服?”娘亲急切的问道。 季锦摇摇头:“没事,刚刚没有站稳。” 娘亲这才没有继续追问。 娘亲她们是在逍遥居吃过饭才离开的,季锦与子玉亲自将她们送下了山,下山时,娘亲依依不舍的抱着季锦,不愿松手,好说了一通,娘亲才松了手。 父亲突然弯下身子,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的开口:“锦儿,华师傅说了,三年后你便可以回府了,这几年要好好的,明白吗?” 季锦微微一滞,从父亲的墨瞳中,她看见了宠溺,她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说:“爹爹,我明白。” 在上马车之前,季兰冲她跑过来,紧紧的将她抱住,耳畔传来她的声音:“姐姐,他叫什么。” 005:山中行 季锦的身子僵了一下,这便是她的妹妹,她扯了扯嘴角:“子玉。” “姐姐,我会想你的。” 说完这一句,季兰松了手,上了马车。 季锦一直看着那车的离去,朝着车帘后的那两张越来越模糊的脸招了招手,直至马车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子玉站在季锦的身后,紧抿着薄唇,突然开口说:“阿锦,走了。” 季锦缓慢的回过头,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刚才表现的很好。” 子玉笑了声,正要开口,突然一堆人蜂拥而至,将季锦和子玉分开,季锦站在人群外,看着子玉被层层包围,一句又一句的话语传入她耳。 “子玉少爷,这个鸡你拿上,我家孙女的事还要谢谢你呢。” “子玉少爷,这壶热姜汤给你,山上寒气重,御寒。” “子玉少爷,好几日都没见你了,这个你拿上。” “这个,还有这个……” 七嘴八舌的声音一句句传来,季锦颇为无奈的站在后面,撇了撇嘴角。 突然衣袖被揪扯了下,一个比她还小的小女孩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竹篮,嘴里喊着:“姐姐,姐姐。” 季锦心中一阵欣慰,终于也有人看见她的好了,她笑吟吟的蹲下身子,温和的说:“小妹妹,这个是送给姐姐的?” 她瞥了一眼竹篮中的东西,放着几颗小鸡蛋。 那小女孩将篮子递给她:“姐姐,将这个给给子玉哥哥好不好。” 季锦顿了一下,僵硬的接过竹篮。 “谢谢姐姐。”那女孩甜甜一笑,跑着离去了。 季锦低眼看着手中的竹篮,再看看还被紧紧包围的子玉,心中就不好受,果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等了好一会,还不见子玉出来,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半个月芽已经挂在了天际中,还有一抹淡淡的红晕与之陪衬,美的有些不真实。可季锦并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她冲着人群大吼了一声:“子玉,你走不走!” 这句话后,所有人都转过身子看向她,同样也给子玉让出了一条道。 只见子玉手里抱着一堆东西,与众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众人点点头,冲着子玉的背影道:“子玉少爷,常下来阿。” 突然又有一个小姑娘冲她走了过来,稚嫩的嗓音说出:“姐姐,子玉哥哥是好人,你不要欺负他。” 季锦险些没背过气去,她什么时候欺负过子玉了,她长的有那么吓人?可她见季兰长的挺讨人喜欢的……再说子玉比她长两岁,她怎么能欺负的了他,季锦不悦的扭过脸,提着竹篮往山上走,不理子玉在后面的叫喊声。 群白山,似是被冰雪覆盖了似的,一片素白,夕阳西下时,淡淡的余辉,打在冰雪面上,使整座群白山都发着亮莹莹的光,带着些许晶莹剔透。 一路上山,回了逍遥居,华师傅似乎早已经掐算好了时间,坐在院子中,也不怕冷风吹,见季锦从门而入,华师傅眯着的眼立马睁了起来,起身笑吟吟的接过季锦手中的竹篮,眉头微皱了下:“怎么这么少?” 而后待看见了身后的子玉,立马将季锦晾在一边,将子玉手里的东西拿上,径自的点了点头,细眯的眼睛露出了奸诈的笑容:“恩,怎么也得这么多才像话,算算日子,又是几日不用下山买菜了。” 季锦顿了一下,颇为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入了主屋。 她倒了一杯热茶,慢慢的品着,子玉将东西给了华师傅,也入了屋内,坐在了她的一旁。 季锦自当他是空气一般,没有理会。 “阿锦。”子玉笑吟吟的道。 见季锦没有开口,他挪了挪位置,又紧接着道:“阿锦,你妹妹和你长的一摸一样啊。” 季锦突然抬起了眼,看着子玉,他粉嫩的脸蛋似乎透明似的,如青瓷儿一般白皙,透亮,他正盯着季锦仔细的看。 季锦动了动口:“胞生妹妹,你说像不像,小时候,也是好多人都是分不清的,不过现在我在山上,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子玉淡淡一笑:“我能分的清,阿锦就是阿锦,我一眼便知。” 季锦看了良久,笑了笑,子玉总算是说了一句好听的话。虽说如此,但是季锦还是有些不信的,毕竟就连她自己看着季兰,都有些照镜子的感觉,更别说旁人了,她只当是子玉哄她开心罢了。 约摸过了一会,小厨房那边就传来了香味,不得不说,华师傅的菜做的还是很不错的,不等华师傅喊,她与子玉便已经起身往小厨房去了。 正吃着,突然一阵笛音传来,震的她头晕眼花,随着笛音越来越近,她的头皮仿佛是被撕开了一样,疼的痛不欲生,而一旁同样倒地的子玉,亦是捂着脑袋,嘴里还一句一句的念着:“阿锦,阿锦……” 华师傅变了脸色,但这笛声对华师傅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华师傅镇定的冲他们喊道:“打坐,气运丹田,稳住心脉。” 季锦连忙照着华师傅的话做,渐渐的才稳了下来,但也是不敢停,上一世娘亲来的时候,已经将她带下了山,所以她也不晓得现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笛声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在耳边,而华师傅在院子中站着,等着吹笛者的到来。 逍遥居的门外,一个白衣女子,随着寒风的吹过,衣?飘飘,身后的及腰发丝亦是随着风吹舞动,远远看去,竟像是远道而来的仙人。 华师傅眉头稍稍皱起,看着那女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华师傅不悦的开了口:“别吹了,小心将我那两个宝贝徒弟吓着!” 在屋中的季锦与子玉闻言,嘴角皆是一抽,他们什么时候是师傅的宝贝徒弟了,他们怎么从来不知道…… 那白衣女子将笛子收下,“咯咯。”的笑出了声,打趣道:“宝贝徒弟,快让我瞧瞧我的宝贝徒弟在哪里。” 华师傅冷着脸,转过身子,往里走去:“什么你的宝贝徒弟,我那两个徒弟可没拜你。” 笛声消了,季锦也渐渐好些了,不知什么时候旁边多了一只手,她不客气的撑了一把,站起了身,抬眼就见子玉淡笑着。 她拍了拍衣物上的的尘土,见华师傅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先前说话的白衣女子,那白衣女子有着姣好的面容,桃面生花,气若幽兰,混身上下仿佛都带着仙气,那女子瞧见了她和子玉,笑咪咪的上前摸着他俩的脑袋,道:“果真是两个宝贝徒弟,流逸,你很有眼光嘛。” 流逸?子玉和她相互看了看,这应该是华师傅的名字吧。 只听那女子又道:“两个小宝贝,快叫师娘啊!” “师娘?” 她和子玉同时疑问的开了口,却不料那女子乐呵呵的点着头应了声是。 “秋禾!”华师傅一脸吃瘪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着。 秋禾站起了身,伸手就抓着华师傅的胡须,狠狠骂道:“都说了不许留,不许留,去给我剪了!” 季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向整人的华师傅也有今天,她一直笑个不停,直到华师傅一个冰冷的眼神剜了过来,她才赶紧的捂住了嘴,然后只见,秋禾拉着华师傅出了小厨房,一边走还一边骂着,而华师傅则是一声不坑的被带走了。 这会,子玉推了她一把:“阿锦,你说那个秋禾是谁啊?” 季锦方才笑的有些多了,现在有些笑不出来了,她平淡的答:“师娘。” 子玉点点头,又开始吃起了饭菜。 而季锦则是回了屋中休息了,她明日可不想再起迟了。 第二日,她早早的起了身,天还未大亮,她展了展筋骨,洗漱过后,爬上了屋顶,静静的坐着,等着太阳的初升,群白山的日出是她见过最美的,她曾经与齐世?c说过,有时间定来群白山一起看日出,她轻哼了一声,也只有一个人静的时候,才会想起上一世不愉快的事情,她希望,这三年能过的慢些,再慢些,便好了。 “阿锦?”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她偏过头,看向声源处,见子玉在他那屋的屋顶上躺着,悠闲自在的很。 然子玉小心的从房檐上站了起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脚下还能听见踩过砖瓦发出吱吱的响声。 她拖着脑袋,转回了方向,看着天际边出现了一点点亮光,淡淡的黄晕慢慢笼罩了周边,随后一点一点,慢慢的升起,黄晕也越来越淡,最边处还一道浅浅的红,煞是好看。 季锦侧过脸,看着日照的光芒洒在子玉的脸上,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更是璀璨了,似乎能将人的心魄摄去,子玉突然对上她的目光,很温和的一笑,季锦顿了顿,闪了过去,不再看他,想不到与她看了日出的人竟是他。 006:回府 自秋禾来了群白山后,时间过的就更快了,应着她老喊秋禾为师娘,秋禾乐不思蜀,每日都来与她说说话,有时也会指点她几招。 从秋禾的口中,季锦知道了,其实她也算是季锦的师娘,因为她是华师傅未过门的妻子,所谓一物克一物,华师傅与秋禾充分的解释了这句话。 此时的华师傅,已经是风度翩翩,没了胡须,着实年轻了不少,也俊俏了不少,难怪秋禾会一路追到群白山上。 至于子玉,季锦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他了,每次问华师傅,华师傅都会说他有事情下山了,而且一下山都是一连几日,还有的时候一两月都不在山上,就像现在这般,子玉不在,她还真有些想他,不光是她想,每次她无聊下山的时候,那些个村民也都会围过来,问子玉少爷哪去了,子玉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季锦微叹了一声,坐在山洞中,轻轻擦拭着长剑,这三年一晃就快要过去了,看着长剑发出的亮光,她轻扯了扯嘴角。 山洞口,秋禾笑吟吟的站在那,衣?翩翩,白衣胜雪,她缕了缕耳边的发丝,走进了山洞,坐在一旁,笑道:“锦丫头,想什么呢。” 季锦将手中的剑放下,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身上穿的红色衣布,道:“没想什么,倒是师娘,怎么到这里来了,师傅呢?” “别提你师傅,来来来,说说你的事。” “我的事?我有什么事?”季锦没明白过来秋禾在说什么,与秋禾相处久了,也渐渐瞧出来了,秋禾是个急性子,不知她这次有想出了什么事。 秋禾推了一把季锦,笑眼眯眯:“锦丫头,你现在可已经是大姑娘了,有什么怕羞的,是不是喜欢上子玉了?师娘去给你说,子玉可是个好孩子,可要把握住了,懂不懂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嗯?” “啊?”季锦险些从石床上摔下去,她僵硬的嘴角一句话也说不上,她理了理思索,深吸一口气,道:“师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那个臭小子,他不来烦我,就不错了!” 将这句话说完,季锦感觉胸口有些发闷,定是让秋禾那番话给气的,她捂着胸口,顺了顺气。 秋禾俨然一副不信的样子看着季锦,季锦被她看的有些头皮发麻,直接起身下了石床出去练武了。 背后,秋禾偷笑了一声。 季锦扯了扯嘴角,她动了动手中的长剑,这几天,她已经将寒霜剑法领悟的透彻,华师傅说,再多加勤练,就可以突破第八重了,想想前一世,提前三年离了群白山,寒霜剑法才练到了第四重,敌手还很多。 如今,欺她者,先远后诛! 在冰天雪地里,她一身红衣,身形转换不断,犹如一个根红色的丝带,灵活舞动,在这之间,只能看清手中长剑发出的银光,和那一头散下的乌发。 季锦感觉有些累了,才将剑收回,伸手触了触脸庞,她确实已经长大了,五官也渐渐出落的精致,而她的妹妹,应该也一样吧,有一个与她相同面容的人,这种感觉,确实不好。 进了山洞,见秋禾还未走,正看着她,她打笑道:“师娘,你怎么不去缠着师傅了。” 秋禾摆摆手,提起了华师傅,她就来气,她咬着牙忍着气说:“别和我提你师傅,成天只想着研究武功,真是一点风趣都不懂!” 季锦顿了顿,她以为华师傅成天只想着吃喝呢……从秋禾口中得知华师傅成天研究武功,真是与她所知道的华师傅有些不符。 季锦紧了紧领口,觉着有些冷,她又添了些柴火在火堆中,烤了烤手。 “锦丫头。” 季锦偏过头,看着秋禾,只见秋禾给她使了个眼神,让她看洞口,她顿了顿,顺着秋禾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少年站在洞口处,一声青衣,身姿修长,他早已褪去了稚嫩的面容,眉目疏朗,剑眉下的双眸带着几分坚定,嘴角边还有着放荡不羁的笑容,他的用剑撑着地,静静的站着洞口处,沙哑的声音破口而出:“阿锦!” 季锦愣了几秒,那是……子玉!他有些不同了,身上的孩子气已经消失,有的竟是让人敬畏的气息……而且他比原先更好看了,季锦缓慢的起身,走近子玉,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却发现此时的他已经高出她许多,她瞪了一眼子玉,仍是硬声硬气:“这么些天你去哪了!” 子玉却是问非所答:“阿锦还在,没有下山呢。” 赶回来了,几日几夜,快马加程,终于赶回来了,好在,阿锦还未离开。 季锦翻了翻眼皮,正要骂他,却突然身上一重,子玉整个人都靠在了她的身上,季锦顿了下,推了把子玉:“子玉,你很重,快点给我起来,子玉,别想着趁机占我便宜,快给我起来!” 季锦气急,准备一掌将子玉推开时,秋禾出声止住了她的动作:“锦丫头,别动,他怕是晕了过去。” 季锦推了推子玉,确实像是晕了过去,她支着子玉的身子,咬了咬牙,他比以前更重了,吃力的问道:“师娘,你去将师傅找来,我先将他拖到石床上。” 秋禾应了声,运用轻功,迅速的离了后山。 季锦使劲将子玉拖回了山洞的石床上,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像是有病的样子,然后又翻了翻他的身侧,也不见有任何伤口。 季锦纳闷的做在一旁,难不成是中毒了?但看他脸色红润,也不像是中了毒,看来只得等师傅来了下定论了。 “阿锦……阿锦……” 突然几句发虚的声音传来,她趴在子玉的耳边仔细听着,结果只能听见子玉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她掀起眼皮,轻咳了一声,然后坐直了身子。 她起身往洞口处看了看,终于瞧见了华师傅的身影,华师傅也是面色发紧,见了季锦后,紧抿的薄唇张了张:“子玉呢?” 她指了指洞内,然后跟着华师傅入了洞。 华师傅坐在石床边,替子玉把了把脉,然后突然瞪了一眼季锦,季锦被这么一瞪,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子玉真的出了什么事? 只听华师傅起身道:“他不过是太累了,睡着了,还惊的让我跑一趟。” 说着在季锦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季锦气急,正欲开口时,走到洞口的华师傅突然回了身,声音有些发飘,但却在整个山洞中回音不断:“阿锦,我前几日已经修书一封送去季府了,约摸着他们也快来了,这群白山,你不能再待了,难道你没有发现,最近你有些怕冷吗?” 被华师傅这么一提,似乎确实是这样,只是三年这么快就已经过去了吗?季锦颔首,不知该说些什么,她默默的看着华师傅与秋禾离去,秋禾似乎也沉默了。 她一人站在洞口处,紧了紧领口,良久,才转身到了子玉的身旁,见子玉睡的很熟,真是忍不住想打他一顿,最后还是摇摇头,算了,这几年,子玉被她欺负都够多了,临走时,给他留个好印象罢。 在石床边坐了几个时辰,见子玉还未醒,她便出了山洞,准备回逍遥居。 却与匆匆而来的秋禾迎上,秋禾的眼眶有些发红,见了季锦,死死的将她抱住,好一会才松开,嗓音有些发涩:“锦丫头…你爹娘来了。” 季锦身子僵了一下,点点头,往石洞中探了一眼,便与秋禾去了逍遥居。 该到的终究是到了,即便她每日都希望过的再慢些,再慢些,可都是挡不住时间消逝。 回了逍遥居,父亲与娘亲早已等候多时,同行来的仍旧有她的胞妹季兰,果然她还是与季锦长的相差无几。 娘亲最先过来,紧紧拉着季锦的手:“锦儿,我们回家了!” “姐姐!”季兰也小跑到了她的身边,眼睛还四处张望了片刻,而后才将目光放在季锦的身上,似乎是有些失望。 季锦点头,见父亲此时也与华师傅说完了话,她上前,看着华师傅,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华师傅养了她这么些年,她“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响头:道:“师傅,徒儿要下山了,徒儿会时时挂念着师傅的!” 唯一一次这么正式的与华师傅说话。 华师傅将季锦扶起了身,一脸正色,失了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点点头,又低声嘱咐了一遍:“记着,你的身子畏寒。” 说罢,她随着父亲下了山,华师傅一路将她送到了山下,在这之间,子玉一直都未出现,这样也好,离别什么的是最不好受的了。 群白山地处凉州边界,而季府则是在京都,马车行驶了十余日才到了京都。 正是四月份的天,离了群白山,天气也渐渐的转暖。 而一路颠簸的马车,也缓缓的停了下来。 久违的季府……她终于又回来了。 季府红门大敞着,房梁上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是为迎接她所备,这个场景,与上一世一模一样。 父亲是大周朝右丞相,官拜一品,家中的排场自是小不了。 她与季兰一同下了马车,季府内的小厮婢人人站成一排,见了季锦,皆齐声道:“大小姐!” 而一旁还站着父亲的一些妾室与庶出,那些个妾室,季锦连正眼都没扫他们,这次回来,一并处理的还有他们! 007:认清身份 一个穿着蓝色比甲的妈妈先迎了上来,泪眼婆娑的说:“大小姐,您可回来了,您都这么大了,走的时候您才这么小……” 说着还用手比划着。 她是季锦的奶妈张妈妈,是真心对季锦好的人,在她与季家决裂时,不怕季家的家规,还依旧对季锦好的人,季锦点点头,紧紧握住了张妈妈的手道:“恩,奶妈,我回来了!” 张妈妈握着她的手紧了起来,急声道:“大小姐还记得我,大小姐还记得我!” 季锦淡笑了一声。 之后娘亲又拉着她跨了火盆,去除身上的霉气,才安顿让她回锦秀院休息。 至于祖父祖母,他们人不在京都,还在齐州的庄子上,她的那两位亲哥哥也是随了祖祖父祖母去了齐州,娘亲说先修养几日,再动身去拜见她的祖父祖母,她也应下了。 回了锦秀院,仍旧是前世的那几个近身丫鬟,梨春,秋雨,夏之,清冬。 这四个人,性子都不同,梨春憨厚老实,容易轻信别人的话,就像前世信了刘姨娘的话,害得她自己名誉全无,连带着季锦也被父亲训了顿。 秋雨是油腔滑调,长了一张巧嘴,任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是个不错的丫头。 夏之性子活泛,总是笑脸吟吟,时常能将屋里的人逗笑,也是个爱打听是非的丫头。 至于清冬,在这四人之中,是季锦最看好的,她遇事稳重,不浮躁,还很聪慧,凡是一点就通,季锦将事情交给她办,也放心。 他们四人又是依次介绍了一遍自己,为首的清冬先开了口:“大小姐,您劳累多日,我已经命丫头热了水,您是先沐浴,还是先用膳?” “沐浴。”季锦道。 她将身上的衣物褪去,浸身在浴桶之中,温热的水流,将她疲惫的身心都洗了去,她闭着眼,让所有人都出去候着,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倒也不喜欢让别人伺候了。 她轻轻拿起一片花瓣,放在鼻尖嗅了嗅,轻笑一声,这一世,齐世?c最好不要被她碰见…… 至于那个三皇子,她倒是要好好打听一番了。 她将身子洗净,看着梨春给她送过来的衣物,粉色纱幔罗裙,若是放在前世,她会很喜欢,可现在,她觉得太小家子气,这种衣物,她的妹妹才会喜欢,她出声将梨春喊了进来。 “吱。”推门声想起,随后便是梨春温厚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以后我的房中不要出现这种衣物,去找几身简洁点的,记着不要粉色!还有这屋子的纱幔都取了,被子颜色都换了,只要是带粉的,都给我撤了!”季锦将她进屋看见的,没看见的,都说了个遍,实在是受不了这屋子里的摆设。 梨春诧异的张了张嘴,按理说这屋子的东西都是照着季兰喜好来安置的,想着季锦与季兰是胞生姐妹,应该喜好是一样的,想不到差别这么大,她连忙点着头,应声退下,看来先得找一身简洁点衣物给季锦换上。 不出片刻,梨春便寻了一件青色绢花绣裙来,她将衣物穿好,系好腰绳,从屏风后走出。 坐在雕花软椅上,看着婢人们出出进进,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整个屋子重新倒腾了遍,她浅抿了口清茶,见清冬入了屋,她微福了福身,道:“大小姐,三小姐和五小姐来了,您瞧?” “让她们进来吧。”季锦说道。 清冬点头,让季浅和季茗入了屋。 季浅是刘姨娘的孩子,比她小一岁,模样长的很是素净,却是有一颗毒妇的心,与刘姨娘可称的上狼狈为奸。 刘姨娘是父亲在与娘亲婚后的第二年纳入房中的,也是娘亲怀有她与季兰的时候,。 刘姨娘原先是娘亲从娘家带来的通房丫头,一直将娘亲伺候的很好,可自从成被父亲纳入房中,就越来越不把娘亲放在眼里了,她轻哼了一声,这一世,倒是要看看她如何翻云覆雨。 至于季茗,应该是十岁了罢,季锦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就连她的母氏金姨娘,印象都浅的很,上一世,她们娘俩安静的就好像从季府消失了一样。 季锦将她重新打量了番,鹅蛋小脸,杏仁圆眼,脸颊两边还有些未褪去的婴儿肉,樱红小嘴微张着,皮肤白皙,全身上下都带着柔气,随了金姨娘的江南美。 她与季浅站在一起,模样稍胜一筹。 只听季浅稚嫩柔弱的声音响起:“大姐,方才人太多,不方便向大姐问好,大姐少时离家,想必现在对季家还生的很,不如由妹妹替大姐领路,好将季家各处熟悉一遍!” 还未等季锦开口,季浅又道:“五妹妹,这是大姐,在你小的时候便离家了,你怕是还没见过呢。” 季浅就像是季家的主人一样,显的季锦这个正经的嫡出倒是成了外人。 当然于理来说,她确实是离家太长时间,失了最好的优势。 她使劲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腾!”的一声,茶盏渐渐裂开,发绿的茶水一涌而出,浸湿了整个桌面。 季浅惊的不由后退一步,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大。 季锦浅浅一笑,眼睛余光扫向梨春:“差人将这收拾了。” 随后才看向季浅,站起了身子,足足高出了他们半个脑袋,然低眼,笑道:“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我这手劲比较大,没惊着罢!” 然一旁的清冬又将茶斟好,她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浅抿了口茶,继续道:“方才三妹说什么来着,唔,想起来了,这里是季家,我是季家大小姐,在自己家还用得着三妹带路?三妹怕是想多了罢!” 季浅眼眸转了转,立即换上了笑脸:“大姐说的在理,是妹妹多虑了,大姐刚回来,还是好好休息罢,我与五妹妹就不打扰大姐了。” 季锦颔首:“秋雨,送三小姐和五小姐。” 季浅与季茗前脚刚出去,张妈妈后脚就进来了,眼睛偏头瞄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指着季浅离去的放向道:“大小姐,她怎么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大小姐可不能受了她的欺!” 季锦眉头一挑,看来季浅这一世手腕变的嚣张了,不再藏着掖着了,她问:“奶妈这话怎么说?” 张妈妈似乎对季浅的意见很大,提起季浅就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模模糊糊将事情与她说了个遍。 大致就是说她不在家中时,季兰性子随和,事事不计较,而后刘姨娘又得父亲的喜爱,娘亲还为此回齐州小住了段时日,张妈妈说,若不是她要回来了,娘亲可能还在齐州呢。 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季浅便更仗着刘姨娘为所欲为了,之前还打死了两个婢人,最后硬是让刘姨娘给瞒了下来,草草了之了。 果然晚了三年,有些事情都不一样了。 季锦咬着牙,她向来知道娘亲不好争,却不想娘亲已经让刘姨娘欺压到如此地步! 张妈妈见季锦脸色发青,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试探性的喊了句:“大小姐?” “我没事!”季锦硬生生吐出这三个字,将心中的怒火压到极低。 “大小姐,景林院的丫头碧草来了,说是夫人让您去那用晚膳。”清冬踏着极轻的步子,低声说道。 “人们可是都在?”季锦定定的敲了敲桌面道。 “老爷被召进了宫,各房各院的人都在。” 季锦思衬着,点点头,理了理额间的发丝,便起身出了锦秀院。 正是春暖之季,纵是傍晚十分,夹道两旁的花也开的甚密,一路走来,花香四溢,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是为之添了份朦胧美。 梨春与夏之在前面提着灯笼,她步伐轻盈,脚下无声,转了几个拐角,才到了景林院。 景林院灯火通明,远远的便可听见众人的谈笑声。 因为季锦的耳力好,那一字一句,她都听的清晰。 先入耳的是一道尖锐刺耳的女声:“我说姐姐,大小姐怎么这个时辰了还未到?真是叫人好等,也是,待在山上久了,哪还有规矩可言!” 这等熟悉的声音,不是刘姨娘是谁。 季锦踏声而入:“是我没有规矩还是刘姨娘没有规矩,我怎么不知,贱妾都可以与娘亲同坐了!还有,我娘亲可没有一个当贱妾的妹妹!刘姨娘可不要叫错了!” 顿时,整个屋内静的连掉跟针的声音都能听见,一旁站着的金氏与戚氏,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一下。 倒是一旁坐着的少年沉不住气了,他站起身子,急道:“我姨娘怎么了,怎么了?你不在季家的时候,都没有人说我姨娘不可坐! 那少年张的粉雕玉琢,眼睛瞪圆,满脸被气的通红,才是七岁的年纪,是刘姨娘的小儿,季家的三少爷季昭流。 季锦轻哼一声,看来不止是季浅嚣张,就连季昭流都被惯出了嫡出的性子,她悠悠道:“难不成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姨娘与你相比,都是低下一等,若是你还听不明白,那就这么告诉你,你是你姨娘的主子!下人岂有和主子同坐的道理?” 008:认清身份(2) “你……”季昭流恼怒的指着季锦,那架势就像是要把季锦打一顿似的。 季锦没有瞧他,而是看向刘姨娘,她的脸色一道红一道白,来回转换,却依旧是没有起身,稳稳的坐在娘亲的右侧。 季锦挑了下眉头,缓缓走了过去,手指在她所对的桌面敲了敲,淡淡的说:“刘姨娘,怎么这话还要我重复一遍给你?!” 刘姨娘紧紧的拽着衣角,语气却是一点都不弱:“我坐在这里,从未有人说过什么我坐不得!” 季锦轻哼一声,眼睛瞟了眼一旁站着的金姨娘与戚姨娘,然面着刘姨娘道:“怎么都是姨娘,人家就比你懂礼,在一旁站着伺候着,而你却坐着呢?!” “我怎么能和他们比!”刘姨娘此话脱口而出。 说完才后悔的看着金姨娘与戚姨娘目光凶狠,朝着她这边看来,这下可好,足足将人得罪了个全。 季锦轻笑了一声,渐渐逼近刘姨娘:“刘姨娘,听清楚我叫的你是什么,姨娘!!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算是你的孩子也得叫你姨娘!这便是你与我娘亲的差别!你是想自己起来呢,还是劳我亲自伺候你呢?!” 这时,一直没有发话的娘亲,为难的开了口:“锦儿,便让她坐罢,不碍事。” 季锦气急,娘亲怎么能这样子任人欺负,她手指渐渐握紧,娘亲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她不再的时日,刘姨娘是将娘亲压的有多紧。 而刘姨娘听了娘亲的话,嘴角渐渐的荡出一抹笑意。 “娘亲,这事……我怕是不能听你的。”季锦说罢,一脚踹在刘姨娘所坐的雕花实木椅上,然后趁势手上使力,一把提起花容失措的刘姨娘的后襟,将她推到了金姨娘身前。 刘姨娘眼睛瞪大,全然没想到季锦不是季兰,不是好欺负的主,她狠狠瞪去,心中有千万个不甘,却只好埋在心中,暗想老爷回来再说。 季昭流见刘姨娘站着,他将筷子一扔,甩着脸,也不知是给谁看,脾气大的很:“姨娘不吃,我也不吃了!” 他当季家没有嫡子了还是怎地,季锦声音冷的发寒:“不吃就滚!” 然后偏过脸:“夏之,将这椅子劈柴烧了!省的晦气,再拿一张椅子来!” 夏之看的偷笑不止,听见自家小姐吩咐,连忙点头直应是。 刘姨娘推了把自己的儿子,给他使了个眼色,硬是逼他坐了下来。 换了椅子,季锦也坐了下来,她握住娘亲的手,娘亲并没有责骂她,只是轻叹了一声,然对着众人道:“开膳罢!” 许是因为方才的事,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便散了,娘亲吩咐让他们都回了各自的院子,将季锦留了下来。 季兰闹着也要留,便也留下了。 娘亲拉着季锦的手,面色有些担忧:“锦儿,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闹。” “娘,这几年的事我都清楚了,你可是正室,怎么能这么放纵刘姨娘一家呢?在这样下去,恐怕刘姨娘想要的可就不止是这些了!” 季兰点头应合着:“娘,姐姐说的对,这么些年,刘姨娘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还有她的那个女儿,也越来越嚣张了,可惜我没有姐姐的本事,不然我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娘亲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娘亲想着就这样罢,这小辈子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可指望的,何况你爹爹也是宠刘姨娘的,这样子和你爹爹作对,咱们一家三口还不如直接回齐州算了,反正过几日也要去了。” 季锦真不知该如何说了,到底该说是娘亲将这些事情放开了,还是说,娘亲不想让父亲为难。 季锦拉着娘亲的手:“娘,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咱们要是回了齐州,那岂不是让刘姨娘称心如意了?!娘,放心,如今我回来了,断然不会让娘受了委屈的。” “是啊,娘,不能再这样了,不然他们还以为咱们好欺负呢!娘,我不要一直待在齐州。”季兰拉着娘亲另一个袖角,撒娇说道。 娘亲被她们姐妹二人逗笑了,颇为无奈的点了下头:“你们可劲闹罢,娘也管不了你们,不过…锦儿,明日你爹爹定是会找你问话的,你想好如何说了吗?” 季锦摇了摇头,这种事还要想应对?她说可是半句没错,根本用不着为自己开脱。 “实在不行,你明儿个早早的去你外祖父家,你外祖父也早絮叨上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说起外祖父尤振东,那可是大周的武将军,战场上所向披靡,敌军只要听闻尤家军三字,就是要被吓破胆的,真有些想不明,外祖父如此雄风战场的人物,生得娘亲却是柔弱的性子。 季锦晃了晃脑袋:“娘,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啊,难不成这辈子我都不回季家了?娘,你就安心罢,我自是不会有事,大不了就受一顿罚,我在群白山跟着师傅练了几年,其他什么没长,就是肉厚,不怕!” 这么一说,娘亲又气又笑的点着她的脑袋,只好摆摆手:“行了,天也晚了,早些回去歇着罢。” 季锦季兰同是点头福了身,才出了景林院。 外面的丫头们也都早侯着,见季锦出来了,连忙将灯笼提好,照着前面的路。 季兰住在兰秀院,与她的院子挨得并不远,所以便一道同行。 路上,季兰紧紧的搀着季锦的胳膊,一路上笑声不断:“姐姐,你真厉害。” 季锦淡淡的笑了声。 季兰又道:“姐姐,你都这么厉害,那你的师弟是不是也很厉害了?” 师弟?季锦几不可见的挑了下眉,她什么时候有了师弟,恍惚间才想起三年前她骗季兰说子玉是她的师弟,她嘴角不由的扯了一下,现在也不知子玉醒了没,真不晓得他下山都做了什么,能将人累成那个样子,怕这也是唯他一人了。 “姐姐?” 季锦晃回了神,点头应了声,算是回答了季兰的话。 009:娘亲的不争 季兰回了兰秀院之后,夏之在前面提着灯笼,突然扭过脸来,咧嘴笑道:“小姐,方才真解气!” 季锦知道夏之就是这个性子,也随着她笑了,倒是一旁的清冬瞪了一眼夏之,夏之?缩了缩脖子,紧抿起了嘴。 路上,清冬站在她的后侧方,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姐,今日之事,若是传到老爷耳中,怕是……” 季锦笑着,果然清冬就是清冬,想什么都想的远,她点了点头,这件事是定会传到父亲耳中的,她道:“若我怕了,便不会做今日之事了,父亲他就算再怎么宠刘姨娘,也是明是非的。” “是奴婢多虑了。”清冬轻声说。 回了锦秀院,她知道明日是要起早的,便睡下了。 ****** 清晨,天才是蒙蒙亮,季锦便已经起身了,她梳洗好后,提着剑先出了院子。 师傅有云:功久不练,亦废。 她自是不可怠慢,随便练了几套剑法,熟悉了熟悉,才将寒霜剑法打了出来。 因是起的早,她足足练了一个时辰才作罢。 才将剑收起,耳边就传来了“啪啪!”的掌声,随后是说话声:“小姐,好厉害!” 不用回头,便猜出是夏之那个丫头,她将剑收好,才转过身,见夏之一脸欣喜的望着她,她扯了扯嘴角,敲了夏之一下,她才回过神来,龇牙咧嘴的揉着脑门道:“小姐,你这一敲,夏之可受不住啊。” 季锦作势要打,夏之连忙换了笑脸:“小姐,别打,受的住,受的住。” “受的住就更要打了!”季锦伸出手,悬在半空中,打趣道。 夏之一脸认命的垂着脑袋,见没有该来的疼痛,连忙抬眼,哪还有季锦的身影,夏之跺跺脚,追了上去。 屋内,季锦已经用起了早膳,见夏之入屋,便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道:“府内可有什么话传出?” 夏之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张口就道:“哦,对,还真有些事,就是刘姨娘那院子,有几个碎嘴的丫鬟说什么刘姨娘昨儿个被小姐这么一闹,惊着了,听说夜里老爷回来了,竟生生的将老爷拒在了门外,一哭二闹的,老爷好说歹说,刘姨娘才开了门……” 说罢,夏之偷偷抬眼瞧着季锦,见季锦脸色发沉,冷不丁的几句话破口而出:“她倒是架子大!”心中又暗暗加了一句,不想父亲官拜丞相,竟还跟着她闹!也不怕传出去丢了脸面。 夏之也是识脸色的,见季锦面色发黑,便也不说话,退到一旁了。 “去景林院请安罢!”季锦将怒火压下,正色道。 清冬一摆手,唤外面侯着的小丫鬟撤去了碗筷。 她们一行人出了锦秀院,季锦为首,步子走的颇快,不一会便已经到了景林院。 她知道父亲要上早朝,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找她问话,要问也就是下了朝之后了。 入了景林院,人们还没来齐全,就是季兰早些去了,金姨娘领着女儿也站在屋中侯着,季锦先是朝娘亲行了礼,才退到了季兰的上方。 娘亲温和的点了点头,这时,戚姨娘也领着女儿季雅入了屋中,与之而来,还有季浅季昭流,却不见刘姨娘的身影。 季雅排行第四,小她二岁,性子比较偏,即不和季兰说话,也不与季浅季茗闲说,一直独来独往。 她们请了安之后,娘亲突然偏头与季锦说:“你一直在外,耽搁了不少学习,我专请了女先生,让她将你从头教你,那些女红,琴棋书画,就算不精通,你也都需略懂一点的。” 季锦晗首,这些个东西,上一世她都学的很齐全,并不担忧。 转而,娘亲又一一问了其他小姐们的课业,才作罢。 在这之间刘姨娘仍是未现身。 突然一个小丫头拜礼入了屋子,上前禀报说:“夫人,刘姨娘昨儿受了惊,未睡好,老爷便允她今早免了请安。” 屋中人皆看向娘亲,娘亲露出一了抹尴尬和无奈的笑容,点点头,让那小丫头退了出去。 季锦正欲往出走,娘亲却看向她,似乎早已猜出她要干什么,然冲她微摇了摇头。 季锦将牙关咬紧,听了娘亲的话,没有再挪动脚步。 季浅一挑眉头,目光死扣着她,似是在向她挑衅。 季锦轻哼一声,她四处看了遍,见桌面上圆角烛台的滴下的红泪,还没有清理去,她不动声色的取了一点,捏在手中,用指尖用力一弹,正好打中了季浅的小腿上。 季浅哎呀了一声,腿脚一弯,若不是一旁季昭流及时扶了一把,恐怕她已经双膝跪在地上了。 之后季浅抬眼,狠狠的朝着季锦的方向看去,恨不得将季锦撕碎。 季锦看着季浅面着她,还如此嚣张的模样,真不敢想,以前她是如何对待府中其他人的。 娘亲?攘艘谎奂厩常目?谖?“怎么了?” 季浅站好,低言道:“回母亲的话,我没事。” 娘亲点头,让他们都各自回去了。 请安也费了不少时间,约摸着父亲也该从朝堂上回来了。 她顿了顿,正要往出走,娘亲却喊住了她:“锦儿。” 季锦回过头来,上前,低沉发柔的声音从口说出:“娘有什么事吗?” 娘亲面色犹豫。踌躇了会,才低声道:“娘昨日书信一封送去了你外祖父那,你外祖父会从朝堂上一道随你爹爹回来。” 季锦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知道娘亲是怕父亲动怒,而她又不去尤家,娘亲才会想出这个法子罢,毕竟有外祖父在,父亲不会怎么样。可外祖父走了呢?她叹息一声:“娘,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将外祖父找来,不是增添爹爹与你的疏远吗?都说女儿会自己解决的……” 季锦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娘亲。 娘亲僵硬的笑了笑:“傻孩子,就算娘亲不这么做,你爹爹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可……外祖父总会离开罢……娘,我不怕,你以后别为我的事操心了,我自不会委屈了自己,倒是娘你,怎么能放弃了呢,难不成就将爹爹拱手让给刘姨娘?” 娘亲依旧是笑,季锦从未见过娘亲笑的如此…如此悲凉,只听娘亲道:“娘实在是争不动了,就这么过罢,这也不是一天天的过来了吗?你爹爹高兴就好……” 010:外祖父 季锦背脊一顿,张了张口,又轻轻的合上,上一世,娘亲的性子并没有这么柔,这究竟是怎么了? 三年,究竟改变了什么? 她拉起娘亲的手,发现此时娘亲的手已经冰凉,她替娘亲窝着,道:“娘,我不求你争什么,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你只要好好的,就行了。” 娘亲宠溺的看着她,目光柔的似乎能溢出水来,正冲她笑着,一个丫鬟急急的冲了进来。 那丫鬟她是识得的,是娘亲房中的大丫鬟,梓桑。 梓桑是娘亲从尤家带出来的,对娘亲也很忠实,是个信得过的人。 娘亲见梓桑入了屋,表情立即僵硬了。 只见梓桑冲娘亲沉沉的点了两下头,娘亲便使眼色让梓桑退了下去,然好容易快缓过来的手,又凉了个彻底,张口对季锦道:“你爹爹回来了。” 见季锦没有开口又接道:“不怕,你外祖父也在。” 季锦顿了顿,看着娘亲这副僵硬的表情,也不知那句“不怕。”是对她自己说,还是对季锦说。 季锦点着头,扶着娘亲起了身,准备往正厅去。 正厅离景林院有十几步,名意雅居,是内院接客,和叙旧的地方。 平日里,娘亲是只呆在景林院,不二出的。 走在青石小路上,娘亲的手一直没离过她的身,紧紧扣在她的小胳膊上,季锦知道,娘亲向来都是听从父亲的话,如今为了季锦,这是在与父亲唱反调。 娘亲一直都秉持着贤妻良母的原则在季府生存,可谓是,父亲说一,娘亲绝不敢说二。 季锦看着娘亲这般,倒是觉着她让娘亲为难了……可是这难,还必须得为下去! 几十步的路,偏偏让娘亲走的成了几百步,好一会,才到了意雅居。 到门口处,便听见外祖父尤振东正拍着桌子,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随着那一声闷响,厚实的声音与之而来:“我那亲外孙女呢!快快,将她找来!” 娘亲听到此,脸间浮上了笑意,与她一道入了屋内。 娘亲温婉福身,先是朝着尤振东福一礼,才又转而对父亲行了礼,与父亲是相敬如宾。 季锦倒没有那么拘礼,她上前盈盈一拜,笑道:“外祖父可一点都没有老,还是雄气姿发啊!” 尤振东大笑两声,手又是一拍桌子:“哈哈,瞧你这张嘴,就知道是锦丫头了,来,到外祖父身边来,我瞧瞧你有没有长高。” 季锦听着那一声声闷响,心中纳闷一气。难不成外祖父的手是铁打的?一点也不疼?他不疼,季锦还疼呢。 季锦上前,轻轻扶着红实木的桌面,故作心疼的模样说:“外祖父,您若是再这般敲,这桌子都要被您拍散架了!” 尤振东稍顿了片刻,又是一阵朗笑。 一旁拘坐的父亲?攘艘谎奂窘酰?裘虻谋〈角崞舻?“锦儿,不许对外祖父无礼!” 季锦将笑收起,便听父亲的话拘谨的站在了一旁。 季锦知道尤振东的性子,所以并不担忧。 季锦这才刚站了会,尤振东瞪了一眼父亲,一把将季锦拉了过来:“我还就愿意听我亲孙女这么说,锦丫头,别理你爹,你爹读书读多了,屁也不懂!” “……”季锦强忍着笑,显些当着父亲的面喷了出来。 上一世,便是如此,外祖父是武将出生,而父亲则是文人,所以外祖父便不喜文人那股软劲,还老是拿读书人这事埋汰父亲。 谁让两人都是朝廷重臣,而外祖父又占长辈这个理儿,父亲还是个文人,正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礼说不清。 尤振东拉过季锦,使劲拍在她的肩背上用力一拍,然颇为得意的点着头:“这身板,才像是尤家的人!” 父亲突然抬起了眼,尴尬的与尤振东说:“岳父大人,锦儿可是季家人……” 哪料尤振东摆摆手:“差不多,差不多……” 季锦顿了顿,这应该差很多吧,可谁让外祖父是长辈呢?她笑了笑。 突然父亲借着尤振东在,对着季锦开了口:“锦儿,听说昨日你闹了些脾气?” 父亲并没有提刘姨娘是因为外祖父在,约摸着父亲以为外祖父在,季锦便不会多言,可季锦偏偏趁着这个机会道:“爹爹是听刘姨娘说的罢。” 外祖父一听刘姨娘,立马拉着季锦问起了缘由。 季锦也不瞒着,将事情的始末皆端上了台面。 然后对着父亲,装作无辜的说道:“爹爹所指的闹脾气,可说的是这件事?” 父亲僵硬的点了点头,温声说:“锦儿,以后可不许对长辈无礼了。” 男人便是如此,不懂什么是内宅琐事,更不懂这之间的门道,父亲许是被刘姨娘迷昏了头,已经分不清什么礼了,更是应正了外祖父的话,真是读书读多了。 还没等季锦反驳,尤振东又是没忍住的拍桌道:“她算哪门子长辈,我看锦丫头这事做的一点不错,一个通房丫鬟,哪来那么大礼,晴儿都没说些什么,她倒是先告了状!这之间究竟是谁最委屈,正周你应该是清楚的!” 晴是娘亲的名,娘亲听着外祖父的话,眼眶不由一酸,这么些年,她都将事情憋在心里,如今被外祖父这么一说,往年的委屈皆是一涌而来。 父亲尴尬的笑了笑,眼睛也看向了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娘亲,娘亲此时已经红了眼,父亲被外祖父这么一点,是想起来了,这些年,娘亲不曾向父亲多言半句刘姨娘的不是,倒是刘姨娘,老是絮叨着娘亲的不是,他突然觉着是让娘亲受了委屈,这么想着,心下更是愧对了娘亲。 季锦有些摸不清父亲的性子了,见父亲眼里的目光……究竟父亲更偏向谁?究竟父亲的脾气在哪? 上一世,父亲官拜右丞相,脾气可是暴躁的很,也没如今这么善变… 虽说也顾忌外祖父,可断断没有这一世性子软,还是说,父亲的脾气还未被逼出头来。 想上一世,父亲与她决裂的原因是政事,因为帝位的问题,父亲忠于太子,而齐世修是自己想做皇帝,而她却不顾父亲的反对嫁给了齐世修,害得太子认为父亲不忠,父亲便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以此证明他的忠心。 想一想,上一世她还真够傻的,竟然没有将这点看通…… 011:尤府的武场 外祖父快要离开的时候,约摸着是娘亲给外祖父使了眼色,不等季锦反应,大手一捞,就将她捞出了父亲的视线外,然后又拍了拍父亲的肩头说:“我先带锦丫头去尤府住几天,让她外祖母也瞧瞧。” 季锦纳闷的瞧了眼娘亲,结果娘亲索性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温和的笑道:“去外祖父家不可乱来啊。” 就这样,季锦被外祖父带走了,临走前,父亲也叮嘱了一遍,在那边不许胡闹。 季锦眉头微挑,她其实是不想去的,她是担心她去了尤府后,娘亲这边受欺负,难耐外祖父已经将她带出了季府。 季府外,有几个侍卫见外祖父出来了,其中一个面色偏黑,身体结实的男子抱拳道:“将军,方才李大人身边小厮传来话说,问将军下午未时末可有兴趣到郊外的马场上与李大人比马?” 李大人,季锦眉头又是一挑,能与外祖父比马的,这朝堂上可只有一个,那便是李元庆李大人,与外祖父算是交好,而且李元庆也是大周的将军,与外祖父的战绩不相上下。 季锦记得,李元庆,有一女,是皇上的湘妃娘娘,虽只生下一女,但皇上也是龙颜大悦,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三日,还亲自为此女赐了一个封号宁元,是唯一一个是取了皇上名中,和湘妃名中,各一字来命的封号,可见皇上对这位湘妃娘娘的宠爱。 正陷入上一世的回忆中,外祖父突然推了她一把,那力道,险些没将她推在地上,她轻咳了一声,抬眼望着外祖父。 “锦丫头,会不会骑马?” 她点点头,只听外祖父朗声与那侍卫说:“林书,你去李府一趟,就说我应下了。” 林书抱拳又称了声是,退出了季锦的视线。 季锦也推了一把外祖父,见外祖父笑的贼迷鼠眼,她煞是心惊,便道:“外祖父,那李大人约您比马,您不会是也要我去罢!” 外祖父乐呵的点头,心中暗爽,有个能武的外孙女,还不叫李元庆那个老头眼红死,他们家晴儿不如李元庆他闺女那么英气,但他还有个外孙女,他又是朗笑了一声,拖着季锦上了马车。 尤府坐落在城南处的一角,途中,梨花香飘满了她们行驶的那条街,她掀开帘子四处看了看,街道上,各色各样的小贩,商铺,但这一掀帘子,更浓厚的梨花香又随着暖风飘了进来。 外祖父皱了皱鼻子,左手使劲拍在马车内的软榻上,狠声骂道:“那个墨小子,种什么不好,偏偏种满院子的梨树,呛不死人!哪天老子非将他那院子一把火都端了!” 墨小子?她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她也不怕外祖父正在怒火上,便挑了眼外面比较大的府邸,还有那冒出头的白白梨花树,只见那府邸的大门在一个胡同里隐着,她将帘子放下:“外祖父,你口中的那墨小子你识得?” 外祖父两眼一瞪,愤愤的说道:“他?一个文弱书生!一阵风就能吹倒的人,每天就懂得种种花,还偏偏这百姓们喜欢他喜欢的紧!锦丫头,你可也别着了他的道!” 在外祖父眼中,只要是读书人,便都是文弱的,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那个墨小子,毕竟,在上一世,她从未听说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终于停了下来。 她与外祖父下了马车后,便入了尤府。 尤府与季府,差不多大,唯一不同的是,尤府内的装饰太过简洁,一点花花草草都没有,只有一座假山立于尤府的二门后。 不过墙角边倒是种了些松柏,一排排挺立着,有些像外祖父手下的尤家军。 外祖父才刚入了院子,便已经有三个妇人迎了上来,其中为首的正是她的外祖母,旁侧两位则是外祖父的妾室,都还是风韵犹存,两面生花。 不过外祖母也不差,略多了些老成罢了。 外祖母瞧见了季锦,试探的问了一句:“锦丫头?” 季锦点点头,唤了一声:“外祖母。” 外祖母,江东人氏,与外祖父当年结的是娃娃亲,生有二子一女。 季锦的娘亲,便是尤府的唯一一个嫡女。 至于她的两位舅舅,皆已经成家,孩子都不知道多大了,这个时候,约摸着她的大舅舅还在边疆镇守,没有回来。二舅舅也不知是像了谁,不好文,不好武,好生意,三天两头的出商,外祖父有了大舅舅这一位得力助手,便也不管二舅舅,任由他跳脱。 至于那些个妾室的庶出,只有一位能入了外祖父的眼。 是她的三舅舅,亲娘早逝,从小便由外祖母养着,据说是有天生神力,举几千斤的东西,都是轻而易举…不过上一世,三舅舅是在她前一年死的,徒有一生蛮力,却是个死脑筋,将外朝的使者当街打死,能不早死吗? 她与外祖母不如外祖父那般熟络,闲说了几句就将她安置在东厢的清风居中,清风居原是娘亲的住处,她待在那,最合适不过。 在清风居才呆了片刻,外祖父又将她领去了后院的武场。 季锦便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外祖父定是想试试她的底。 武场上,外祖父的门内弟子见一个女子而入,颇为震惊的停下了手中的刀枪,发愣的看着季锦,有不少弟子相互做眼神交流。 季锦笑颜如花,淡淡的阳光洒下,白皙的肤色上,竟像是渡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美轮美奂的不真实。 不过她虽身姿修长,却也是消瘦的。 所以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竟来了武场,那些个弟子不由的更是好奇了。 只听季锦一声外祖父,众弟子恍然大悟,原来是将军的外孙女,难怪,难怪,想来是过来参观的,众弟子又是做了番眼神交流,不再看她,继续舞刀弄枪。 哪料外祖父领着她上了站台,动了动手中的银枪,“噔!”掷地有声,场内的众弟子习以为常,用最快的速度,有序的站成了一排,等候着将军的训话。 外祖父轻咳了一声,将季锦推上前,朗声道:“这位是本将军的外孙女季锦,今日,你们与她练,点到为止,但也不必刻意的让她!” 台下一片哗然,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敢想,将军竟然让他们与一个女子练,还是一个未及笄的女子。有些弟子心里还作想,是不是这位千金小姐没事干与他们闹着玩,但是看将军的面色,也不像是开玩笑。 季锦愕然,她的外祖父对她就那么有信心?她扯了扯外祖父的衣角,将这话也与外祖父说了。 外祖父大笑几声,拍着她的肩头道:“你身上可流着尤家的血!可不要让外祖父失望!” 诚然,外祖父就是对她这么有信心。 012:尤府的武场(2) 季锦想,能让外祖父收入的弟子,定是差不到哪里去,这些个弟子,可以说是已经入了尤家军,不过季锦与他们唯一不同的则是,季锦练的是武功,他们练的是武力。 季锦可不会拳脚功夫,她偏过头,看着高大威猛的外祖父,然说:“外祖父,这有没有剑。” 若是想要取胜,她也只能用剑了。 她想了想,又道:“外祖夫,还是不用剑了,长点的木枝就好,毕竟刀剑无眼……” 众弟子一阵唏嘘,暗想,这女娃娃,好大的口气啊。 外祖父听了,自是笑得合不拢嘴,命人去松柏上折了一枝,递给了她。 台下,清一色的黑色劲装,额间上还都绑着一条发带,其中为首的一人,眼睛瞟了眼一旁的弟子,道:“许清,你先上。” 那位名唤许清的弟子,看模样就知道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季锦估计,他也是众弟子中最次的一个,不然为首的人,也不可能先让让许清上。 因着季锦那番话提醒了外祖父,所有那些个弟子手里也拿上了初学时所用的木枪。 许清身子比较重,一看便知是习武之人,全身肌肉发达,他一步一步登上台,朝着季锦抱拳,季锦也回了礼。 这便二人才开始了正式的交锋。 季锦使的并不是寒霜剑法,而是华师傅另教她的一些无名剑法,季锦身子偏瘦,又是女子,身子骨柔软,不像许清那么硬气,笨拙,所以台下众弟子看到的,就好像是猫捉老鼠的游戏,青色的人影如同一条彩带,许清则是一直在捕捉,却碰不到半分。 外祖父瞧见了,都不禁瞪大眼睛,死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嘴角又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果真是他的外孙女,可心中又是一阵憋屈,季锦若是他的孙女就更好了,那可就真真的是尤家人了。 不到片刻,季锦身子一闪,已经站在了许清的身后,用木枝指着他的脖颈,胜负最明显不过,季锦若用的是剑,怕许清已经命丧黄泉了,顿时,台下的弟子也知道了为何季锦先前不用剑,而改用木枝。 回身,季锦抱拳道:“承让。” 紧接着又是如同方才一样,而季锦也感觉到了,所上来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厉害,若是真真比拳脚来,季锦未必能取胜。 如今,站在台上的是先前为首的弟子,肖洛,季锦知道这个人定是不好应付的,她便使出了寒霜剑。 寒霜剑,比其他剑法的速度更快,更准,华师傅曾说,当练到了最高境界时,那便是人不见剑,剑已见血。 她现在还离着这个境界很远,她也不求能练到那种地步,本就是防身用的,现在的剑法,已经足以对付一些三教九流和武林中人。 肖洛身子偏瘦,比其他弟子都灵活些,所以与季锦与他对战的时间略长些,好在季锦在群白山常常被华师傅逼着练体力,也能再坚持会。 愣神间,肖洛的木枪已经朝她使来,她快速闪身,才将那木枪挡过,不由的更是提了几分神。 台下的众弟子,眼睛都不敢闪一下,肖洛可是众弟子的为首是瞻的人物,他们又略好奇,这肖洛与季锦,究竟谁更胜一筹。 季锦使出寒霜剑法,她只用七层功力,身影比之前更加飘渺虚幻,如同一条水蛇,身形不断变化着,精致的面容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季锦心中暗咒一声,看来这个肖洛的实力不可小看,这一打,硬是维持了一个时辰,却仍旧没有分出胜负,最后只能以平手作罢。 肖洛呼了口气,本就是四月份的天,又费了一身的力气,身上早已大汗淋漓,他紧抿下唇,不由的抬眼望去眼前这个还未及笄的女子,只见她也在擦拭着脸上的热汗,嘴角间还挂着一抹淡笑,他不曾想过,一个女子竟能与他打成了平手,而且,他感觉的到,此女子,还未出全力,这也算是保了他这大弟子的名声吧。 季锦将木枝扔在一旁,外祖父也朝她走来,大手拍在她的脊背上,眉眼笑意甚浓:“锦丫头,很有当年你外祖父的风范!” 她石化,正准备开口,一道温儒的声音先传了过来:“祖父,不如让我与锦妹妹过几招吧!” 闻声望去,是与子玉一般大的小子,面色温和,穿着水蓝色的锦袍,光洁的额头上亦是绑着一根发带,似乎那是尤家军的标志,他脸面如刀刻,却是有一双温柔的眸子,使之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他应该是大舅舅的大儿子尤祁何,上一世,未曾与他打过交道,并不知他的为人如何,不过看他脚下步子轻盈,便猜出他也是个习武之人,而不是光靠一身武力。 外祖父瞟了一眼季锦,又看了一眼自己外孙,偏头与季锦道:“锦丫头,这次听你的。” 台下的众位弟子觉得有戏看了,尤祁何的功夫,他们是领教过的,比大弟子肖洛不知还要高出几倍,不过平日里尤祁何是不和他们一起习武的,所以他们更想看一看尤祁何究竟能不能胜了季锦。 季锦挑了下眉头,转眼面向众弟子,然后出口问:“你们怎么看?” “打!” “打!” “打!” 季锦耸耸肩,对着外祖父笑说:“那就打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尤祁何温和一笑,随着暖风吹过,发丝飞扬,他的笑更加沁人心脾了,一个起身,便跳上了台面,弯身拘礼。 尤祁何与季锦一样,没有用木枪,而是用木枝代剑。 尤祁何其实一直在暗处看着,他这个小表妹,与另一个表妹虽长相一样,可作风却截然不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之前曾听说她去了群白山习武,如今一见,果然是学有所成。 尤祁何大概就是那种看上去很文弱,应该去读书的那种人,可偏偏他说要与季锦比武,季锦心下还在想,这么温儒尔雅的翩翩少年,绝对是读书的好料,定是日日被外祖父逼着,改去舞刀弄枪了。 不过也容不得她多想,似剑非剑的劲气已经迎面而来,只是这一招,季锦已经正色了,她的表哥,武功绝不在她之下,她若是不使出全力,怕是应对不来。 013:她的小表哥 虽不没有剑光,但台下众弟子亦是能感觉得到,台上两位所散发出的劲气,一旁的肖洛眼睛微眯,突然打量起了台上的季锦。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洒脱到如此,能受苦到如此。 练武是一件很费力的事情,没有个十来年是根本练不出什么成效,他有些好奇,台上的女子是怎么撑过这么些年的,看似娇柔的身骨下,又有着怎么的一颗心。 或许是剑气太盛,只听“蹦!”的一声,两人手中的木枝皆断,二人也被生生的弹出去两步,用后脚撑地,才使身子稳了下来。 季锦是出了全力的,但看尤斯何神色轻松,不经意的抬手擦拭了下额间,然对着她又是温和一笑。她抖了抖发麻的身子,不想再斗下去,抱拳道:“我认输。” 外祖父看着也是心惊肉跳的,忙将她拉过,左瞧瞧,又看看,还是有些不放心,便道:“锦丫头,有没有受伤。?!” 尤祁何低声笑着:“锦妹妹不让别人受伤就不错了,祖父,您的担心未免多余。” 话落,两双眼睛顿时瞪了过去,尤祁何悻悻的摸了摸鼻头,以表自己的无奈。 这罢,比试终于结束了,她动了动筋骨,一跃而下,潇洒的缕了缕额间搭下的发丝,大步的往出走。 正是烈日当头,阳光肆意打在每一个的身上,而在这闷热的空气中,似乎还能闻见那淡淡的梨花香。 外祖父先是将他的那些个弟子训了遍,也就是连个女娃娃都打不过,还怎么出来混云云。 众弟子瞪着无辜的眼睛看向外祖父,似是在说,将军你就偷着乐吧,我们还不知道你。 果真,外祖父刚训完众弟子,跟脚底抹油似的,消失在武场中,那朗朗的话音还余留在武场,久久不散:“锦丫头,你加入我们尤家军吧!” 众弟子绝倒! 只有尤祁何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好似与世隔绝一般,两耳不闻窗外事,还一心不读圣贤书。 从武场回了清风居的季锦,耳边杂音不断,一句一句传来,就好像是吸血的蚊子一般,在她上空盘旋着,奈何还不能动手动脚。 “锦丫头,加入尤家军吧!” “锦丫头,我们尤家军,可是多少人想入都入不来的。” “锦丫头,你要是不入,就太可惜了,你完全就是入尤家军的料嘛!” 季锦被外祖父弄的有些头晕,她转过身子:“尤家军还收女子?就算我同意,爹爹也不会同意,爹爹一定会这么说。” 她轻咳了一身,扳着一张脸,学着父亲的模样,沉声道:“一个女儿家,成天与男子厮混,成何体统,不许去!” “你爹当年将你一人丢在群白山的时候,怎么不说与男子厮混了。再说,这里可是外祖父的地盘,谁敢造次,还有,就你那点功夫,不欺负我手里的弟子就不错了!” 她后退几步,犹疑的将外祖父打量了一遍:“外祖父,您几时这么能说会道了。” “锦丫头,如何?” 外祖父没有理会她的话,仍然揪扯在这一件事上,季锦略想一番,若是加入了尤家军,那岂不是要常常离家,她摇了摇头:“外祖父,我不想入,不过若是尤家军有什么缺人手的事,我还是义不容辞的。” 外祖父听了前半句,微叹一声,待听了后半句后,眼睛又是一亮,大手拍在她消瘦的肩头上:“这才是我的亲外孙女,锦丫头,累了一上午,赶紧去歇着,想吃什么自己吩咐下人,下午还有一场恶斗呢。” 说这外祖父还冲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的她煞是心惊,这才想起来,之前外祖父应下的比马,她抚了抚额间,沉沉点了下头,外祖父才离开。 入了屋中,一个穿着粉红色比甲,梳着丫髻,额间的碎发搭下,却也没能遮住她的大脸盘子,弯细的双眼低垂,看样子,还是一个没有及笄的小丫鬟,她躬身入了屋,声音低若蚊蝇:“小姐,奴婢春兰,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奴婢一声。” 季锦擦了擦额间的热汗,沉吟片刻:“放水,我要沐浴。” 经过上午的打斗,身上的热汗与衣襟粘在一块,混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那个名为春兰的丫头办事效率也快,不一会就将水放好,准备伺候她沐浴。 她摆摆手,屏退了下人后,才往屏风后走去,将衣物尽数褪去,慢慢下了水,白腾腾的热气上升,她全身浸入水中,轻轻擦拭着,然偏过头,看着紫檀木雕花海棠刺绣屏风,轻轻用手抚过,指间传来一阵凉意,她才将手收回,眼睛却瞥见了白皙胳膊上的道道伤疤。 从小积攒的伤疤并不少,毕竟刀剑无眼,山上又有诸多猛兽,要是没几处伤疤还真说不过去,她的手渐渐下滑,放在胸口处的位置,这里又一道比任何地方都深的伤疤,即使看不见,可是她却永远不会忘记,她轻扯了扯嘴角。 屏风上早掸好已经备好的衣物,那丫鬟也是用了心的,衣物的颜色就是依着她本身那套水青色寻的,她暗自点着头,将白底群裤穿上,外套一件水青色花衫子,起身弄了弄撒乱的发丝,才喊了春兰入屋。 春兰仍旧是低垂眼眸,低声说:“小姐有什么吩咐?” 季锦眼眸暗转,往里指了指:“将这里收拾了,然后差人上膳食罢,至于膳食,就按照你们府里的来。” 春兰应声而去,而她则是整理自己的发髻,在山中放纵惯了,她不喜那些繁琐的发髻,随意将头发用簪子固定好,便草草了事了,远看着,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距未时末还有几个时辰,她在屋中用过饭,便闭眼歇下了,好养足精神,免得比马的时候,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只是这一觉,她睡的并不踏实,离家几个时辰,不知刘姨娘又会生出什么事端来,想着走时,父亲那愧对的眼神,她又稍稍将提起的心放下了。 ―――――――――――――――― 默默的为雅安祈福,希望雅安遇难的人们能坚强起来!! 014:郊外比马 茶色玉石珠帘后,榻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微闭的眼眸也渐渐睁开,环看四周,许久才撑起了身子。 同时,隔着门,传来几声敲响:“小姐,将军差奴婢伺候小姐起身。” 已经清醒了的季锦,眉头微挑,外祖父难不成还怕她跑了? 她紧抿的下唇,轻启:“进来罢。” 还是那个名唤春兰的婢女,她手里端着一盆清水,一步一步扭身而来,将盆放置在三脚盆架上,浸湿了布巾,正欲替季锦擦脸。 季锦轻咳一声,从春兰的手里接过布巾自己擦拭着,待梳洗过后,她往外走去,随口道:“离未时末还有多长时间?” “回小姐的话,还有一刻钟,将军请小姐先去凌风堂。” 凌风堂就等于季府的正厅,她点了点头,感受着暖风轻抚着她的脸颊,春风的沐浴,她淡淡的笑着,这种感觉,是她所喜欢的,是群白山所没有的。 步步轻盈,她随着春兰很快便到了凌风堂。 大堂内,那个脸色偏黑的侍卫林书也在,还有她的表哥尤祁何。 倒是外祖父瞧见她后,两眼一眯,不待她休缓片刻,已经带着她大步的往出走。 而尤祁何则是冲她笑,笑的她头皮有些发麻。 尤府的大门外,早就备好了马车,马车内,外祖父苦口婆心的拉着她的手:“锦丫头,你的马术如何,可万不能让李老头笑话了啊!” 季锦将尤祁何推了出来,言笑晏晏:“有表哥撑着,外祖父何必担忧。” 尤祁何低眼整理衣袖口处的手微微一滞,缓慢的抬起眼来:“祖父在意可是锦妹妹的马术,锦妹妹可不要牵扯到我的身上。” 季锦嘴角一抽,再看外祖父期盼的眼神,她拍了拍外祖父厚实的肩膀。将外祖父曾经说过的话,翻了一遍:“放心,我身上还有尤家的血嘛,外祖父,您且看着罢。” 一路颠簸,行驶的那车渐渐停了下来,季锦是最后一个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一片空旷的地面,果真是比马的好地方。 随即听到的则是一声声马的嘶叫声,再偏头往后看,赫然入眼的是一个马场,马场内,还有几个少年在试马,突然感觉肩头一重,尤祁何上前一步:“锦妹妹,走吧,去晚了,好马都被人挑走了。” 季锦闻言,见尤祁何仍旧是不慌不忙的有着,阳光渡在他的身上,更为他添了三分暖意。 李元庆似乎已经到了,只听外祖父站在马场的入口处,朗笑几声,大手拍在李元庆的肩膀上:“李老头,今个儿带谁来了?” 季锦站在外祖父身后,静静的打量着李元庆,是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壮汉,皮肤黝黑,额间挂着轻轻浅浅的褶皱,白发两鬓,应是比外祖父虚长几岁,但却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与此同时,她感觉有一道目光也正打量着她,她抬眼对上,好一个翩翩少年郎,头顶带着白玉冠束发,俊美的面容上有着一双泛着春意的桃花眼,他眉眼微挑,嘴角似笑非笑,唯一一处不好的地方便是,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且浑身上下有着一股风流劲。 季锦轻哼一声,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不喜这类人。 似乎那少年也看出了她眼中的鄙夷之色,不怒反笑,眼睛细眯,仿佛是要将她看个透彻。 “希霖,过来,见过尤将军。”李元庆的这一声,打破了季锦与那少年的对视。 季锦扯了扯嘴角,看来这少年是李元庆的孙儿。 李希霖闻言,上前一步,有礼的说道:“尤将军。” 外祖父点头,将季锦喊了过来:“李老头,这是我外孙女,锦丫头,快见过李将军,之前你不是一直要嚷着想一睹李将军的风采吗?” 季锦一脸错鄂的与李元庆虚笑几声,她外祖父,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李元庆眉头一挑:“尤老头,比马如此大事,你怎能带个女娃娃过来,若是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办!” 季锦听李元庆这么说,淡淡的笑着,偏头与站在外祖父身后的尤祁何道:“表哥,咱们去挑马。” 尤祁何温和的点着头,随季锦而去,隐约着,季锦还听见外祖父的笑声:“李老头,我这外孙女,你可别小瞧了。” “锦妹妹,李大人的孙儿李希霖可不是好惹的。” 尤祁何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季锦有些纳闷,她本来就没打算去惹,只听尤祁何又道:“他就是皮囊好些,锦妹妹可别着了他的道……” 原来重点在这里,季锦回过身子,挑眉看着尤祁何,季锦低笑一声,推了一把尤祁何:“表哥,你不会是羡慕他比你长的好罢……” 尤祁何沉了片刻,瞪了一要季锦:“我羡慕他作何,你将我的话记下便是了。” 季锦自是知道尤祁何为她着想,点点头,径自的挑起了马。 马场里的小厮,一个一个给她介绍,只是她都不喜,她本就是身姿修长,可那些个小厮看她是女子,尽给她挑一些瘦小的马,她的目光突然落到最后一个紧闭的马槽里。 那小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连忙挡下:“姑娘,这匹绝对不可,这匹马性子烈,且还是有主人的,除了主人,是不听任何人的,先前有不少人都不信,结果不死即残,姑娘还是另选吧!” 季锦闻言,对这匹马更有兴趣了,这马全身的毛色发暗红,后肢有力,肌肉分明,蹄下发出的声音,铿锵有力,确实是一匹好马,她将一旁悬挂的马鞭取下,然后道:“这马可有名字?” “有,叫红驰。” 季锦又是暗自鄙夷了一番这匹马的主人。 她抖了抖手中的马鞭,趁着那小厮不注意的时候入了马槽中。 那小厮惊恐的站在马槽外,直直喊道:“姑娘,危险,快出来!” 那小厮干喊着,却不敢往里再入一步。 季锦不理会那小厮的声音,她靠近红驰,轻轻摸了摸它的脖颈处:“红驰,乖乖的……” 不料红驰嘶吼一声,前蹄高抬,若不是她闪的快,恐怕已经被踏在马蹄下了。 季锦动了动手中的马鞭,看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她脸色一正,知道良驹是有灵性的,她使劲一鞭子甩在它的前蹄处:“再乱动试试!小心扒了你的皮!” 它性子烈,她就比它还烈! 015:郊外比马(2) 红驰仍旧是嘶吼一声,欲朝她撞过来,她闪了下身,及时的躲了过去,暗咒一声,看来还得好好教训一番! “锦妹妹,快出来,危险!” 外面传来尤祁何担忧的声音,她眼睛仍旧盯着红驰,冲着外面喊道:“别管我,我自有分寸!” 她又动了动手中的鞭子,一个闪身,登上马鞍,跨坐在了马背上,随后将侧后的绳子一解,而红驰也感觉到了已经不受束缚,直接嘶吼一声,冲出了马槽。 季锦死死抓着缰绳,随着红驰的疯跑,她的身子也有些不平衡。 尤祁何与那小厮皆瞪大了眼,尤祁何怕季锦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随即找了一匹,也追了过去。 可红驰的速度又岂是那等劣马能赶的上的。 马背上的季锦,一鞭子甩在马屁上,红驰受这一打,跑的更野了,好像是想要她将甩出去。 季锦也不怕,她软硬兼施,这一鞭子一鞭子死死的打下,嘴却是轻声道:“一匹马有两个主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瞎折腾什么?要是跑坏了,我还心疼的。” 突然,红驰没有预兆的安分了下来,似乎方才的挣扎都是她的幻想,季锦可不相信就凭她几句话,红驰就听她的话了,若是那样,先前也不会死伤那么多人了,她有一种直觉,有人在暗暗帮她,而且那个人,定是红驰的主人,因为方才,她隐隐约约听见一道口哨声,想必这就是缘由了。 她素手轻轻抚摸着顺亮的马毛,眼睛却是四处打转,欲能找见些蛛丝马迹,可偏偏,除了满眼的荒野,就是背靠着的嶙峋大山。 “驾!驾!”尤祁何也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见季锦正悠哉的坐在马背上,享受着微暖的日光,碧海蓝天,白云飘飘,在她的眼中,他看见了那最深眸中的一抹余惊,正泛着幽幽的亮光。 他紧扣着的缰绳,微微松了松,脸上的担忧又被那淡淡的温和换上:“锦妹妹,你没事罢,看来锦妹妹已经将红驰驯服了呢,快与我回去吧,祖父已经急坏了。” 季锦提着缰绳,扬鞭而起,尘土满天飞舞,一冲直上,随后又随着一袭清风,尘埃落定。 尤祁何被甩在后,他神色淡然,伸手摸了摸身下的马儿,低声呢喃:“果真是比不上呢……” 一阵奔腾,回了马场,马场内所有人皆是难以置信的盯着季锦身下的红驰,又将目光上移,似乎是在找寻,待见季锦毫无损伤,更是诧异不已。 他们想不到,红驰会被一个女子驯服。 站在马场大门处的李希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似是对自己说:“好马…只是这马可得配好将…” 耳力甚好的季锦自是将李希霖的这句话,收入耳中,她轻哼一声,下了马,见外祖父突然大笑几声,偏头与一旁的李元庆道:“李老头,可看清楚了?!哈哈!林书,去将我的黑风牵过来!” 李元庆的目光多在季锦身上看了几眼,才与李希霖道:“去选马!” 季锦与李希霖的目光对上,挑衅一笑,她是不是一个好将,想必一会他就知道了! 季锦牵着缰绳,往空旷的荒野走去。她偏过脸看着红驰的眸子,眸子中,还有她的影子,她看着眸中的自己,淡淡的说:“红驰,你的主人是谁呢?” 红驰没有回答。 她抬眼,向远望去,看着远处插的一直旗杆,那便是他们的处。 季锦翻身一跃,上了马背。 待到了处时,她听见了马蹄踏踏声,随着“吁!”的一声,眼前多了一马一人,正是方才的李希霖。 李希霖戏谑道:“阿锦,先与我比试一场如何?反正也是闲中作乐。” 季锦顿了顿,心里说不出的厌恶,这个名字,不是他可以喊的,她眼睛看着远处,看似虚无缥缈,却又带着几分坚定:“喊我季锦罢!” 李希霖的侧脸,棱角分明,下颚与颈间连成一道柔和的弧线,他眼神未变,只是嘴角处微僵了一下,然打笑道:“嗯?直呼其名,未免太见外了。” 季锦低眼顺着马毛:“那就喊小锦或锦儿。” 李希霖的一双桃花眼噙满了笑意,鞭子一甩:“好,小锦!开始吧!” 季锦紧追而上。 “驾!驾!” 只听一阵传来的马蹄声,越行越远。 红驰就是红驰,不过片刻,她已经追上了李希霖,又是使劲一鞭,她已经翻了一个来回。 这时,外祖父与李元庆也上了马,四下,再无其他,只有那激起的一片片尘土,与马叫声。 外祖父老当益壮,与李元庆不相上下,就连外祖父的黑风都没有比的上红驰。 季锦首当其冲,疾风从耳边略过,她笑,这便是策马奔腾吧! 跑了一阵,人们都停了下来,马儿缓慢的走着,李元庆瞄了一眼季锦,悄声与外祖父说:“尤老头,你这外孙女是个烈女子,我看,和我家希霖挺配,你瞧他们二人,年龄也相仿……” 话还未说话,外祖父已经喝住:“停!停!停!你那孙儿,成日花天酒地,可别想打我们锦丫头的注意!” “哎,我说,没准正是你那锦丫头能管住我那孙儿呢?!” 跟在后面的季锦与李希霖,耳力都不差,怎么会没听见前面二老所言。 季锦并没有当回事,她用眼尾的余光瞟了眼李希霖,李希霖正偏过头看她,而且似乎知道季锦在看他,还冲着她邪魅一笑。 季锦瞪了一眼李希霖,然后将目光收回,李元庆与外祖父说这些有什么用处,她扯了扯嘴角:“驾!” 一溜烟,她又冲了出去,这匹马确实是好马,只可惜是有了主人的,不知若是没有这主人的暗助,她会不会将红驰驯服。 她回了马场,将马牵给小厮,顺便开口打探道:“小兄弟,这马的主人你可认识?” “我也不太清楚这马的主人究竟是谁,红驰早些年就寄养在这里,那位公子也是行踪不定,倒是前几月来过一次,那公子长得可是俊啊,是鼻子是眼的!”那小厮将红驰拴好,一边回忆着一边与季锦道,回忆起红驰主人模样的时候,还不禁暗暗感叹一番。 ********* 求票票~~浪费了可不是好孩子呦o(n_n)o 016:事发 季锦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除非是五官不正,不然哪个人不会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她没有多问,转身四处走着。 在马场又待了一会,他们便与李元庆几人道了别。 黄昏临近,红霞飞天,照着大地金光洒下。 静静的空气中,只能听见车辕滚动的咯吱声。 马车内,人们都累了,皆闭眼养着神,片刻,季锦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她缓慢的睁开了眼。 掀起紫色窗帘的一角,定定的看着,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或是说在找寻什么。 回了尤府,外祖父让季锦早早回去歇着了,季锦也不想与外祖父的那些个妾室有更多的接触,便点头,往清风居的那条青石子路上走去。 而尤祁何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待人走远的时候,尤祁何才半盯着季锦,轻声道:“锦妹妹师承何处啊?” 季锦微微一滞,转而摇头笑道:“这个……是个秘密。” 尤祁何突然笑了,嘴角边漾着暖暖的笑意:“这样啊,那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顿了下,紧接又道:“李将军的话,想必锦妹妹也听到了吧,不知锦妹妹是怎么想的?” 李元庆的话?尤祁何应该指的是离去之时,李元庆亲自与她说,想让她当他的孙媳妇,想必李元庆知道自己的孙子相貌极佳,也认为她会对李希霖有爱慕之意,可惜她不是平常的女儿家,如果她未经历过那么多,想来她是会被李希霖的那双桃花眼勾去的,可惜没有如果。 遂她当下没头没脑的回了李元庆一句:“怎么办,我不喜欢比我好看的哥哥!” 当时,她也用余光瞧见了一旁李希霖泛了黑的脸。 这事,已经是完了的,怎么现在尤祁何突然问出了这一句,她犹疑的看着他的眼睛,眸中清明一片,尤祁何也回以一目光,似乎是再问“怎么了?” 她挑了下眉:“表哥不是都听见了?怎么又再问一遍?” 尤祁何没有显露出尴尬之色,极其自然的脱口而出:“只是有些奇怪,锦妹妹的那句话,可是真的?” 季锦感觉尤祁何就是那种,向人表了白,都不觉尴尬,反而会让别人感到尴尬的人。就像她现在,看着尤祁何一副神色自然的模样,倒是显的她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嘴角扯了扯,笑说:“随便说说罢了,哪个女子不爱貌美之人。” 不过季锦还真的对李希霖没什么感觉。 尤祁何眼睛扑闪了一下,抬头看着高悬的牌匾,温声说:“到了,锦妹妹快些回去吧。” 季锦点头,二话不说入了屋,春兰正在屋中收拾着,几乎伺候着。 经过一夜的折腾,东方渐渐泛起了白,季锦不用人喊,已经自行起了身。 因为是娘亲让她来外祖父这边,她自是不能只呆一日,就匆匆离开,只好继续呆在尤府内。 用过早膳后,季锦想着礼数,便问:“尤府每日用请安吗?” 春兰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小姐是说请安啊,将军说那些礼数太过拘束,便将这取了。” “取了?”季锦诧异的问了一声见春兰再次点头,她才将表情收回,那样的事,也像是外祖父能做出的。 即是没有了这一礼数,便就不去打扰外祖母休息了,没准外祖母正还休息着呢。 于是,待午时的时候,有丫鬟传话来说,让她去梅清院与外祖母一道用膳。 对于她的外祖母,她接触的甚少,上一世,也只是碍于礼数打过几个照面,她暗自思量着,然喊了春兰,让她带路。 几番周转。她才到了梅清院。 院内,已经是合声一片,她略迟疑了会,才入了屋内。 屋内,八角方桌上除了先前见过的外祖母,还有两个舅母和其余几个子女。 她入了屋,先向长辈问了一声好,然后很有礼的坐在了尤祁何的旁边。 季锦能感觉的到,满桌人的目光皆看向她,她也不觉得不自在,淡笑着一一回了过去。 “锦侄女可与兰侄女可是生的一模一样啊!这若是不说,我还以为是兰侄女来了呢,可再仔细一看,这举手投足间的神韵,却又是不像呢。”一位貌美的妇人,眼泛秋波,明眸皓齿,一边盯着季锦,一边与外祖母说着。 她正是季锦的大舅母,一侧的二舅母比她更年轻貌美。 季锦的娘亲在尤府是长女,比大舅舅还要虚长几岁,不过在季锦看来,她的娘亲永远是最年轻貌美的。 “我与妹妹是双生花,自然是相差无几了。”季锦出声道。 大舅母笑着点点头,又闲说了几句,才作罢。 而季锦的目光却是在尤祁何另一侧坐着的三舅舅身上落了下来。 细看眉眼之处,三舅舅与外祖父是有相像之处,但却是少了外祖父眼中的那一抹精锐。三舅舅的年纪并不大,才是二十出头,模样也算生得清秀,此时正低眼扒拉着碗中的白饭。 然感觉到了季锦的目光,他未抬起头,只是眼睛看向季锦,然后愣头愣脑的眉眼细弯一笑,又是继续吃着碗里的白饭。 三舅舅的饭量确实是她不敢恭维的,自季锦坐进来之后就没见三舅舅嘴停过,那一碗一碗白饭紧接而来,三舅舅也吃的乐不思蜀。 尤祁何看了眼季锦,以为她是被三舅舅的饭量吓着了,便靠近了她几分,低声解释道:“三舅舅力气惊人,饭量是比较大。” 季锦点头,默不作声的也动起了筷子。 她知道重生之后,有些事情不一样了,所以她也希望三舅舅会没事。 之后她又在尤府待了两日,这两日,最能待的就是外祖父的武场,有事没事,外祖父就让她与武场的弟子比武,她也顺便与外祖父提了提回府的事情。 外祖父虽然不想让季锦离开,可转念一想季锦也是才刚回了季家,还没待够两日,就被他领回了尤家,心下一软,便吩咐侍卫将季锦送回了季府。 可刚入了季府的门,她就觉得气氛不太对,她越走,心里越不安,莫不是娘亲出了什么事?想到此,她加紧脚步,快速的赶到了景林院,景林院安静的可怕,她四处扫视一边,竟然连个当值的丫头都没有,她已经起了怒气,好歹娘亲也是季府正妻,难不成连那些个丫鬟也蹬鼻子上脸了? 突然一阵低沉的啜泣声传来,她寻声而去,那声音的来源正是景林院的正房,房门紧闭着,她一把推开房门,屋中的陈设没有变,屋中的人听见这一响动,似是被吓着了,顶着两个浮肿的眼睛转过头来,那张脸……她最熟悉不过。 而屋中人待看清她后,猛的朝她扑去,紧紧抱着她,言语还轻轻的颤抖:“姐姐!” 017:刘姨娘小产 这一句,“姐姐”,惊了她的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季兰在娘亲的屋中哭成这个样子。她硬是让自己的心平静心来,不然连她都不知她会做出些什么。 感觉怀中的人缓和了些,她才低声道“怎么了?” 季兰抬起充了血的眼睛,浮肿的眸中带满了洗不净的悲意,哽咽了一声才说:“姐姐,娘……娘她去齐州了。” 只是去了齐州,季兰应该也不会哭成这个样子,即使是平日里季兰有着柔柔弱弱的性子,也不会至此。 她身上的又多了几分凉意,仿佛处于寒天雪冻之地,望也望不见,逃也逃不出,她略往后退了几步,希望头顶的日头能缓解她身上乍起的寒意。 “姐姐?!” 季兰将季锦喊回了神,她才恍然惊觉,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她声音提了几分:“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刘姨娘,刘姨娘小产了,他们都说是娘害得刘姨娘小产,连爹爹都不信娘……可是娘怎么会害刘姨娘呢?” 这一句句,似是低语呢喃,季兰说的极轻。 刘姨娘,小产,这几个字眼……突然间,让她想起了上一世,只是所有的事情都提前了。 刘姨娘小产应该是发生在季锦谈婚论嫁的时候,那时,又加上她的事情,娘亲无心做多余的解释,也不想再呆在季府,收拾细软,便去了齐州。 之后她一直在查,最后终于查了出来真相,刘姨娘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刘姨娘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陷害娘亲。 而如今……她低沉了会:“爹爹如何说?” “爹爹说…娘面上看着温和,没想到其实是蛇蝎心肠,还说娘亲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娘亲解释了好多,可爹爹就是不听,还硬是差人将娘亲送去了齐州。”季兰断断续续的将事情简单说了遍,看见季锦,她一直惶恐的心终于安了下来,姐姐会有办法的,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什么?!”脱口之后才发现她这一句喊的着实有些刺耳,季兰被吓的直直退了几步。 上一世,怎么说也是娘亲自行离开,没有想到这一世,娘亲竟会是被逼着去了齐州! 她紧咬着牙关,提着气就往外走。 刘姨娘,这一世,已经猖狂到了如此地步! “姐姐,你要去哪里。”风一般的身形在季兰眼前略过,回过神来,哪还有季锦的身影。 季锦依着上一世的记忆,轻车熟路的走到了西厢宁之院,院内,首先入眼的则是一盆盆菊花,各色各样的菊花,讨厌菊花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院子虽未有娘亲院子大,可却有着琳琅满目的装饰与雕砌,金光耀眼,恐怕是连后*宫的宠妃都没有刘姨娘这般奢侈糜华吧! “大……大小姐……”院内的丫鬟像是见了鬼一样,哆嗦的连话都讲不出。 季锦不知道她现在看起来像什么,或许是因为上一世的事情,她对亲情格外的渴望,只是如今她珍惜亲情只剩下了娘亲与季兰。 “大…小姐,刘姨娘正在修养…怕是……” 有一个胆大的丫鬟挡在了房门口。 一个凌利的眼神,那丫鬟三魂已经丢了五魄,这是大小姐吗?她有些恍惚,明明有着与二小姐的面容,可却是让她不得不怕,她心惊胆战的吞了口口水,还未来得及阻挡,已经被一把有力的手掌推到了一旁。 季锦入了屋内,正见刘姨娘安心的躺在贵妃榻上,半敛面容,睡梦间,嘴角间还微微上扬着。 屋中,轻纱幔帐,香气袭人。 守在刘姨娘身边的云珠,有些发愣,惊觉之后,才道:“大小姐……” 屋内的响动,令睡梦中的刘姨娘皱了皱眉,眼睛却是未睁,似是呓语:“云珠,你折腾什么……” 云珠面露尴尬,抬眼看着季锦正饶有兴致的盯着的她看,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娘…娘…”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一会,一个女子兴冲冲的跑入了屋,就像是刚解了束缚的小鸟,迫不及待迎接新生。 季浅跑入屋中,看见季锦后,嘴角间荡着的笑意突然僵住了。 “你……你怎么在这。”声音还有些发虚。 季锦明媚一笑,慢慢的上前,一字一句道:“三妹看来还没有将规矩学好,我身为长姐,责无旁贷,自是应该好好教你,”话峰突然一利:“不然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随即响彻的是一个满满的巴掌声,。 季浅的脸颊上立刻多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季浅自知理亏,只是没想到季锦真下的去手,慌乱中想起,她连刘姨娘都敢碰,还有什么不敢的,想到这,她不禁退后了几步。 身后榻上的刘姨娘也被这响动惊醒了,她缓缓睁开眼,入目的便是自己女儿被打的情景,唯一敢动手的除了季锦那贱人,还会有谁,可她却不得不假装成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轻声道:”发生什么了?” 季锦回过身来,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刘姨娘那张嘴脸撕破,只是她知道,她还不能,因为这还关乎着她与父亲的关系,她稳下心神,笑道:“刘姨娘醒了啊,我是听说刘姨娘前几日刚刚小产,便来瞧瞧,不过看了刘姨娘容光焕发的模样,我算是安下心了,刚刚还替刘姨娘教训了下三妹妹,三妹妹实在是太不懂礼了,这若是让旁人听见,还以为是季府没有规矩可言呢。” 说着她柔和的将季浅拉到刘姨娘的眼前,轻声道:“三妹妹,她是你的谁?” 季浅紧咬着下唇,脸色渐渐的泛起了苍白,她低声道:“姨娘……” “什么?三妹妹说什么,姐姐我没有听清呢。”季锦笑的花都无了颜色,可是又有谁能看的出,她眼眸深处的凉意。 “姨娘!”季浅闭着眼睛,死死的喊出这一句,这一句,就像是她心头的一把快刀,时时提醒着她,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庶出,无论她的娘亲有着无限的恩宠,也不能改变她是庶出的事实,她恨,为什么她想做的。季锦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她也想要那般放纵,也像像她那般嚣张,也想动手教训别人,别人还不得反嘴! 只是她忘了,季锦她什么都未得到过,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失去了在家人膝下成长的快乐。 季锦看着季浅隐忍的模样,轻哼一声,这才转过脸,看着同样白了脸的刘姨娘。 她俯身,素手替刘姨娘整理着繁乱的衣角,笑入眼底,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的说:“刘姨娘,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反正我也无聊了许多年了。” 之后她才起身柔声道:“刘姨娘好生的修养罢,不然以后还怎么伺候爹爹呢?!锦儿就不打扰了。” 018:血迹 刘姨娘的身子微乎其微的颤抖着,手里紧紧拽着湖色纤薄小毯,直至变形了,才渐渐松开纤细的手指。 “姨娘,她怎么回来了!”季浅看季锦走了之后,冲刘姨娘甩着脸,声音尖锐的都岔了音,脸色散着的阴郁,使屋中的氛围又将低了一个点。 刘姨娘忙下了榻,将自己的女儿拉过,轻轻的抚着,心疼的说道:“疼不疼?”扭过脸又冲着云珠喝道:“愣着作甚!还不敢快去找药!” 季浅颇为不快的甩开了刘姨娘的手,牙关死咬:“姨娘,我不想看见她!让她死!只要她死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让她死!” 如同魔咒般,季浅的脑中只有这一句,让她死! 刘姨娘也面露狠色,轻声安抚着:“浅儿,你太傻了,死算什么?姨娘要让她生不如死。一个臭丫头,险些坏了我的大事!” 季浅点点头,却又是一脸迷茫:“什么大事?” “没什么,浅儿,娘答应你,你依旧会像以前那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听了这句话,季浅才缓和过了脸色,拉着刘姨娘的衣袖,柔声道:“娘……” ******** 季锦回了锦秀院,那四个丫头皆迎了上来,夏之急冲冲的上前:“小姐,小姐,出大事了!” 季锦知道夏之要和她说娘亲的事情,她点点头,淡淡的说:“我已经知道了。” 夏之惊讶的张了张口,还是被清冬扫了一眼,才退到了后面。 清冬上前抚着季锦,看着季锦微凉的眸子,低柔的说:“小姐打算怎么办?” 季锦疲惫的坐在了软椅上,头微向后顷着,闭目想了片刻,季兰只与她说了刘姨娘小产的事情,却没有说细节,她闷声问:“将刘姨娘小产的全部过程与我说一遍。” 清冬垂着眼,缓缓道来:“小姐你走的第二日,刘姨娘照例来请安,请安之后,与夫人说,想去清水亭那边赏赏花,夫人也就答应了,本来也没什么事情,只是回的时候,刘姨娘与夫人一道下着层层阶梯,却不料,刘姨娘突然身形一倒,从阶梯上滚了下来,然后……就小产了,当时奴婢都不在,没有亲眼瞧见是什么情况,而刘姨娘一口咬定是夫人推了她一把,她才没站稳,摔了下去。” 季锦又问:“当时还有哪位姨娘?” “没有,只有夫人与刘姨娘去了,另两位姨娘不愿凑热闹。”说罢,清冬缓缓走到桌子旁,抬手沏了一壶茶。 当时应该还没有人知道刘姨娘有喜的事情,按刘姨娘的说法来看,娘亲又何必推刘姨娘一把呢? 她将这话也与清冬说了,清冬没有迟缓,脱口回道:“夫人也是这么向老爷解释的,可刘姨娘却说,夫人是生过子的人,自然能从刘姨娘身体不适上看出端倪。” 季锦轻哼一声,就这么一个破借口父亲都能相信,真不知道父亲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今日她见刘姨娘的样子,俨然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了孩子的人,脸上没有一点悲意,也没有一个小产了该有的虚弱。 若是她本就没有怀孕,那么大夫岂会诊断不出来?还是说她将大夫收买了。 季锦突然挺直了腰板,看着清冬递过来的茶水,她接过,浅抿一口:“是哪位大夫替刘姨娘诊断的?” 清冬回忆着,转眼看着好打听是非的夏之,夏之立马笑吟吟的上前:“奴婢知道,是乐平大街济世药堂的周大夫。” 季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季府所在的大街便是乐平大街,济世药堂离季府最近,请周大夫来替刘姨娘诊断,也符合情理。 济世…到底济的是哪门子的世,季锦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了下去。 清冬正要退出去时,又低声道了一句:“小姐,用不用奴婢去将周大夫请来?” 既然是帮着刘姨娘的人,她可要亲自会会,如今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她知道清冬为这件事也急破了头,便出声道:“这事你不必多虑,我自有打算。” 清冬晗首,欠着身子退了出去。 季锦轻揉了揉眉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回了几日,就生出这么多的事端,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她必须打起精神,不能让想害她的人得了逞! 她抿了一口茶,起身,犹豫片刻,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门口守着的秋雨跟在季锦身后,也不知道季锦要去哪里,只好一直跟着她,穿过条条游廊,最后停在了清水亭。 清水亭下,花团锦簇,远在花团的中间,有些一池清澈的湖水,正是初春,微风拂过,微波荡漾,湖边的水藻看的还很清晰,碧海接天,在这样的一个美景处,竟然会有这么肮脏的的事情发生。 季锦一步一步踏上层层阶梯,她数了一下,一共就五层,这样摔下去,确实不会死,难怪刘姨娘会狠得下心。 沿着阶梯走下,她蹲下身子,仔细盯着青色石板,嘴角微微一笑,抬眼与秋雨道:“去找一团棉花来。” 秋雨依言,忙着往回返。 想必是当日急着救刘姨娘,那些个丫头婆子便草草的将这里清理了。 细看下,沿着青石板的夹缝中,还遗留着微红的血迹。 等了一会,秋雨便小跑着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团棉花,她将棉花递给季锦,全然不知道季锦要棉花做什么,只得静静的看着。 季锦接过棉花,扒开花丛,往湖边走去。 “小姐,危险!”秋雨被季锦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喊道。 季锦不理会秋雨的惊喊,弯下身子,将棉花的一边在湖水浸湿,又缓缓的走了出来,出来后便见秋雨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她笑了笑,径自走到有血迹的地方,用手中的棉花用力在青石板处擦了擦,浸湿了的棉花立即出现了黑与红,然后她看了看日头,担忧棉花的水分会被吸干,便不等秋雨,只留了一句话:“直接回锦秀院!” 然后季锦用轻功快速的回了锦秀院。 回到屋中,将茶杯的茶水泼掉,棉花团在手中,紧紧的挤着,将混杂了血的水皆滴在了茶杯之中。 看着小半杯的血水,眼波暗暗流转。 她轻端起茶杯,放在鼻间嗅了嗅,脸色大变,这个刘姨娘……心思好缜密,可一点也不像是个通房丫头…… 019:父亲的话 其他的血,季锦不知道,但是她身上流过那么多血,自是知道人血是什么味,原以为这点会成为刘姨娘的破绽,却想不到,这青石板上的血迹竟然也是人血,这刘姨娘也是煞费苦心。 她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仔细思量着,约摸着过了一刻钟,她听见长廊上有着踏踏的疾步声,似乎已经猜出了来人是谁。 “姐姐。” 季兰入了屋内,见季锦在,长缓了一口气,然道:“姐姐,你方才去刘姨娘的院子了?” 季锦点头。 只听季兰又道:“姐姐,娘是不是一直要待在齐州?。” 齐州,季锦想了片刻,看着季兰一脸担忧的模样,她往前走了几步:“爹爹回来了没?我去找他。” 她是不会让娘亲一直待在齐州的,若是待在齐州,岂不是如了刘姨娘的愿。她脚步突然又顿住了,转身到:“兰兰,我可能要去齐州看望祖父祖母,这几日,你在季府将刘姨娘看好了,别再生什么事端,记着,她只是一个妾,她的女儿也只是一个庶出,你没必要怕她,明白吗?” “可是姐姐,我也想去齐州……”季兰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呢喃道。 “你若是也走了,季家岂不是刘姨娘的天下了,你要替娘留下来!”季锦这一句话说的极缓,她想,季兰会懂的。 不过她还是不能盯着看季兰太久,因为看着季兰,就好像是看着她自己,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别扭。 季兰颔首,以认真的口吻说:“姐姐你放心,我会将刘姨娘看紧了,不过,你与娘亲要快些回来啊。” 季锦应了声,出了锦秀院,她没有让任何人跟着,独自一人往书房去。 他猜父亲应该是在那里。 可是到了书房时,门外守着的小厮却说父亲不在,是刚刚离开。 看着小厮所指的方向,她笑了,那里,应该是刘姨娘的住处。 也不知道刘姨娘使了什么法子,让父亲对她如此宠爱,说起来,刘姨娘的容貌并不在娘亲之上,勉勉强强算得上是小家碧玉,也不知道父亲看重的究竟是哪一点。 才离了宁之院不到片刻,她便又要进去走一遭了。 又是那入眼满片的菊花,她轻哼一声,大步的往里走去,被门口的云珠拦了下来,云珠虽然知道季锦的脾气,但是夫人都被自家的主子摆平了,还怕一个丫头不成,不知觉的,头仰了几分,就连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硬气:“大小姐,老爷在里面,恐怕大小姐现在还不能入。” 季锦将云珠从上到下,全都打量了遍,端正脸色,眉头微微一挑:“去通禀!” 云珠推脱道:“大小姐,老爷在里面,恐怕……” 季锦使劲推了一把,将云珠推了进去后,才不紧不慢的入了屋。 而云珠正跪在地上说:“是大小姐在……” 季锦轻快的接上:“没错,是我找爹爹有事,却不想爹爹在刘姨娘的院中,便只好寻到这里了。” 季锦清楚的看见了刘姨娘不悦的揪了把父亲的衣袖,那眼神,好像要把她生吞了似的。 父亲正坐在刘姨娘的榻上,先是伸手安抚了刘姨娘,才转过脸:“锦儿回来了,你有什么事情,这么急?都找到刘姨娘的院子来了。” 季锦面上的表情没有变,淡笑着:“是这样,我准备动身去齐州看望祖父祖母,当然,我也会顺便将娘亲接回来的,爹爹应该会同意的罢。” 刘姨娘的脸色突然一变,她好不容易将尤氏赶去了齐州,绝对不能让她这么轻易的就回来,不然她的功夫岂不是白下了,她抬着手里的绢帕,轻柔着额间,娇声道:“哎呀,老爷,我的头好痛啊……” 季锦听了刘姨娘的话,轻笑一声:“既然刘姨娘头痛,那爹爹,咱们便去书房说吧,正好也给刘姨娘腾个清静的地方。” 刘姨娘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她岂会看不出,不过,就算父亲不让娘亲回来,她也会将娘亲带回来的。 她静静的站着,等着父亲的回答。 父亲看了眼她,方又看了眼刘姨娘,起身:“也好。”然而往前走了几步时,父亲又转身低语:“我晚些来看你。” 父亲应该以为她没有听见罢。 身后的刘姨娘恶狠狠的摔了下手,用力倒在了软榻上,自从这个贱丫头来了,她就没好过过,她眼间泛起了狠色,起身,将云珠喊了过来,轻声附耳几句,才安下心来。 从宁之院出来的季锦,跟在父亲身后,一步一步,走在铺满了石子的小道上,她低眼看着父亲的脚步,又盯着父亲脚上的官靴看了一番,两侧上皆镶着鹅蛋大的玉石,她看着那颗通彻明亮的玉石,轻言道:“爹爹,听下人们说,是你将娘赶去了齐州?” 一阵默然,本以为父亲不会说的时候,父亲才开口道:“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要将她从齐州接回,是专门与我作对吗?” 这时父亲扭过脸,直视着季锦。 季锦一脸坦荡荡的回了父亲的眼神:“爹爹相信是娘亲做的吗?” 季锦知道,没有人比父亲更了解娘亲,即使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相敬如宾,可他们终是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夫妻,又怎么会看不出娘亲是什么样的脾性,她见父亲的眼中已经闪烁不定,笑意更深,加紧又道:“若娘亲真的有妒忌之心,那刘姨娘就不可能将头两胎生下。” 那头两胎,指的就是季浅与季昭流。 父亲松了一口气,眼中不知有多了些什么,他道:“将你娘亲接回来吧。” 还未走到书房。事情便已经定了下来,比季锦原想的简单多了,她点点头:“恩,我明天出发。” “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我派几个护卫给你,路上小心着些。”父亲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大手搭在季锦的肩上,轻声嘱咐着,遂又道:“锦儿,这么些年,是爹爹亏待了你,让你一个人在外受苦,但这也不是让你成为放纵的理由,以后不要去找刘姨娘的不是了,她也是无辜的。” ――――――卖萌求推荐,求收藏~~~ 020:启程 无辜?好一句无辜,季锦抬头仰视着父亲,许久,才道:“爹爹,我不是一个会白平无故就为难一个人的人,若是有人让我为难了,我定不会轻易作罢!” 父亲没有喝斥她,看了她一会,略疲惫的说:“回去早歇着吧。” 季锦点点头,既然事情已经成了,便转身往回返。 正走着,突然一个矮小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长廊拐角处,正站着季昭流,季锦低头扫了一眼,不想和他在这浪费时间,便走到一旁,与他擦肩而过。 才走了两步远,眼前又多了一道影,随即,稚嫩的声音响起:“站住,不许走!” 季锦几不可见的挑了一下眉头,低眼看着季昭流,淡淡的说:“怎么?有事?” 季昭流稚嫩声音中充满了怨气,一脸不满的朝着季锦喝道:“你知不知,你娘害死了我的弟弟,你为什么要接她回来!为什么!” 真是个冲动的孩子,季锦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季昭流更是生气了,他气胀的满脸通红,就像是失去了心爱的东西而闹小脾气一样,他跺着脚道:“你笑什么!” 季锦轻挑的看着季昭流:“当然是看你好笑了,记着,我娘也是你的母亲,下次可不要叫错了,还有,再没有将事情弄清楚明白前,可不要瞎说!”然后她将自己手掌伸出,在季昭流眼前晃了晃,脸色渐冷,声音发沉:“你还这么小,可吃不住我这一掌,千万不要学了你那倒霉的姐姐!” “你……你将我姐姐怎么样了!”话中充满了担忧,季昭流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季锦耸耸肩:“你自己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话刚落,季昭流飞快的跑了出去,才是个呼吸间的功夫,就没了人影,看着季昭流远去的背影,她突然僵住了。 如果她出了事情,不知她的妹妹会不会像季昭流这般,疯了般的冲出去。 她轻微的摇了摇头,待回到锦秀院中已经是傍晚十分,天边的晚霞犹如一条淡红色的彩带,略过云彩,透着一抹淡淡的红晕。 季锦靠着门檐,直接坐在了地上,她拖着脑袋,静静的看着远处,眼中一片虚无,就如同她的心一样。 “呀,小姐怎么坐在地上了,多脏呀!”夏之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将季锦扶了起来,季锦顺势支起了身子,四处看了遍:“清冬呢?” “小姐,你找我?” 身后传来了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 一旁的夏之冲着清冬笑了笑,然后跳脱的道:“小姐找你。” 清冬无奈的瞪了一眼夏之,也不知道她这个没头没脑的丫头是怎么让提拔上来的,不在多想,偏过脸,低垂着脑袋,等着季锦的吩咐。 季锦回身,一边往屋里走一边与她道:“东西可收拾好了?一会你去趟外院,将明日启程的事项都安置妥当了,别等的明天了才忙慌的出岔子。” 清冬点头应着,季锦缓了口气又道:“明日就你和梨春与我一道去齐州。” 候在一旁的夏之听了,一脸愁容,搭着个脑袋,小声低语着:“我也想服侍小姐……” “夏之,怎么这么没规矩!”清冬拉扯了一把夏之低声喝斥着。 季锦笑了声:“我另有事情安排你和秋雨做。” 这时,秋雨与梨春也低眉顺眼的入了屋内,秋雨听见季锦提了她的名字,眼眸微微发亮,规矩的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待我去了齐州之后,你与夏之可要将锦秀院守住了,还有,要时时刻刻的关注着刘姨娘的动向,一点也不可马虎,明白吗?”季锦挺直了身子,正色道。 夏之一听是关注刘姨娘,乐的眉眼都成了一条缝,她平日里最喜欢干的就是打听八卦是非了,刘姨娘的是非她更乐意打听,她重重的点着头,应道:“是!” 季锦用眼尾的余光扫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梨春,之所以带她去齐州,是因为她太过老实,季锦怕遭到刘姨娘利用她,最后再把季锦害了,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她将事情吩咐好后,便让他们退下了。 临睡前,季锦将床头处的长剑取出,轻轻的擦拭着,剑光上,映着她的双眸,她也不知道擦了多才次,只是一直擦着,直到困意犯上,她才作罢,合衣而睡。 第二日清晨,鸡鸣未起二声,季锦便已经清醒了,她利落的起了身,将衣裳穿戴好后,才喊了清冬过来。 季锦突然想起子玉那个臭小子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师傅怎么样了,她将手中的剑握在手中,沉了片刻,道:“去厨房多拿些干粮在路上吃,马车停在外面了罢。” “恩,已经吩咐秋雨先去马车那候着了。”清冬道。 季锦略思索一番,还是先去与父亲道个别,这也是出于礼数,总不能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季府罢,她让清冬去厨房去些点心,又吩咐她取过之后直接去马车那等她,这才放心的出了锦秀院。 这个时间点,父亲应该还没有去早朝,用脚趾想想也知道,父亲定是留在柳姨娘那里歇着了。 季锦最不想去的就是宁之院,偏偏这才一两日,她都已经去了三趟,她暗咒一声,压下不悦的情绪,提着手里的剑,往宁之院去。 周边的丫头婆子看着季锦冷着一张脸,手里又拿着剑,去的方向还是宁之院,多事的丫头婆子便小声嘀咕着与另一旁的丫头说:“大小姐不会是要去杀刘姨娘吧。”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妈妈使劲敲了一下多嘴丫头的脑袋:“瞎说什么!干活去!” 而待看到季锦时,她愣了几秒,连忙虚笑着迎了过去:“大小姐这是要去宁之院?” 眼前出现的是一张圆润的脸,两腮下多余的肉还在微微颤抖着,身上穿着同张妈妈一样的蓝色比甲,季锦挑眉,这个秦妈妈是宁之院里头的管事妈妈,她道:“是啊,我正是要去宁之院。” 说着季锦还特意的提了提手中的剑。 ********* 新人求支持,若是亲们觉得还入眼的话,就顺手将推荐票投了吧~~~~~ 021:死对头 秦妈妈对季家大小姐的脾性还没有摸清,但从之前她对刘姨娘的举动来看,这位大小姐不好惹,她看着季锦手里提的剑,小心的擦了擦脸上的细汗,迎合着说:“奴婢去给您通报一声……” 秦妈妈是想去通风报信吧,一把剑就将他们吓成这样了,季锦轻笑一声:“不用了,在我后面跟着罢!” 秦妈妈张了张嘴,面露为难之色,她顿了几秒,硬着头皮道:“还是去通报一声吧,约莫着刘姨娘还没起身呢……” “跟在我后面!”季锦将声音往高提了一截,直直的盯着秦妈妈发愣的眼睛。 秦妈妈身子一哆嗦,连忙点头跟着了季锦的身后,同时又一想,老爷应该还在屋里,大小姐再怎么不懂礼,也不能当着老爷的面拔刀吧,这样想着,秦妈妈心稍稍踏实了点。 季锦迈着大步子,入了宁之院,院内,花香四溢,她抬手扇了扇这呛人的气息,这时云珠端着水盆从屋里走出,瞧见了季锦,并不诧异,反而笑脸相迎道:“大小姐,老爷已经起身了。” 季锦微点了下头,看来父亲还记着她的事情,她迈过门槛,父亲已经端坐在了雕花木椅上,见她来了,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大手放在她的肩膀处,道:“锦儿,路上小心些。” 说着又拿出了一个荷包,道:“这有些银子你拿上,路上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季锦点头,将荷包挂在腰间,语气渐渐的软了下来:“爹爹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何况爹爹还派了那么多的护卫,不会有事的。” 与父亲又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季锦便退出了宁之院,直接往外院走。 这之间并没有瞧见刘姨娘,应是她以滑胎的缘由还在床上修养着,还未走出垂花门,她迎上了府中的另一位小姐,季雅。 季雅排行第四,是戚姨娘的孩子,季雅眼眉低敛着,一步一步走的极其得体,见了季锦,她微微欠着身子,柔声道:“大姐。” 季锦点点头,对于季雅,她并没有多大的敌意,便客套问了一句:“四妹这是要去哪?” 季雅温柔的笑着,她低言说:“今日起的早,在屋子里待着有些发闷,便出来走走,大姐是要出去啊?” 季锦应了一声,她听见季雅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真希望我也能像大姐一样,可以出去看看……” 季锦认真的将季雅看了遍,面容虽清秀,脸色却很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柔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季锦往前走了几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略带疑问的道:“妹妹说什么?” 季雅舔了一下干裂的唇瓣,温婉的摇着头,突然她的目光在季锦腰间略过,眼眸发出一点亮光,言语中带着些欢悦:“呀,这个荷包……是刘姨娘绣的吗?” 季锦低眼扫了眼自己腰间下垂着的荷包,没有想到竟然是刘姨娘绣的,确实这个荷包的绣工很精致,上一世她也曾听过,刘姨娘的绣工是极佳的,只是一直没有见识过,她轻轻的摸了摸荷包的质地,刘姨娘也算是略有所长。 她道:“也许是罢,四妹妹喜欢?” 季雅又是摇了摇头:“只是羡慕刘姨娘的绣工罢了,大姐还有事情,我就不耽搁大姐的时间了。” 说罢,季雅又是欠了欠身,侧身给季锦让出了道。 季锦一路直出了季府,车马早已等候多时,秋雨将包袱已经放在了马车内,然后看着季锦上了马车后,她又吩咐了梨春一句:“好好照顾小姐。” 这罢,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后,她才转身回了季府。 马车内,梨春和清冬在塌下坐着,季锦则坐在塌上,把弄着手里的荷包。 这个荷包的花色是青色,周边绣着一圈黑边,边内则是一对活灵活现鸳鸯,季锦轻扯了扯嘴角,这应该是刘姨娘送给父亲的罢,她将荷包放下,不再多做研究。 她素手掀起了绛紫色的窗帘的一角,看着周边走动的人流,齐州偏南,但也离京都不算远,她们一直南下,走走逛逛,约莫着要赶小十天的路程,就能到。 祖父祖母是为了躲清闲才一直待在齐州的府邸。 祖父现在是属于辞官养老,祖父曾任太傅一职,如今在位皇帝的导师便是祖父,说起来,季家也算是世代皆效忠皇帝了。 季府早已分家,父亲的那些个兄弟姐妹,安家在各处各地。 季锦记得只有三叔是与父亲同在京都,其他的便没有印象了。 祖父祖母待季锦也还不错,所以此行季锦并不担忧,只当是去游玩了。 季锦四处张望着,突然搭在绛紫色窗帘上的食指顿住了,宝蓝色玄底锦袍,腰间绑着一把玉柄折扇,墨色的长发仅仅由一跟白玉簪固住,冷峻面容上散着阴郁的气息,遍布他的周边,狭长的丹凤眼细眯着,脚步停止,静静的看着远处,而那个方向正是季锦方才离开的地方,他的嘴角边还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然后拿出折扇,轻轻的扇着,脸上的阴郁渐渐消散,换上了一副轻快的笑意,额间两旁搭下的长发,随着折扇的扇动,轻轻飘扬。 季锦紧紧的拽着窗帘,蜷握的五指还在微微的颤抖,另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长剑,长剑已经一点一点的离鞘,露出一抹银光,折射出的光亮,晃在了清冬的眼上。 清冬清楚的看见季锦的身子在轻微的发颤,而再看她手中的长剑,清冬心惊的喊了一声:“小姐?怎么了?” 季锦一直瞪着眼睛,眼睛已经发酸了,听到清冬的声音,她的思绪才渐渐找回来,她要冷静,她吸气,吐气,做了几遍,目光却仍旧死锁着那个远走的背影,齐世修!没有想到,这一世,他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眼前,那样远却又那么近,季锦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然她早就冲下去,用剑指向他的喉咙了! 022:不想遇的人 季锦稳住情绪,将帘子放下,转过脸,强扯着嘴角,与一旁诧异的清冬的道:“没事。” 清冬却是不信,此时季锦双眼充满了血丝,面上的怒气显而易见,她也知道季锦的脾性,她想不出季锦究竟看见了什么,会让什么都不怕的大小姐身体颤成这个样子,她低垂眼眸,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便不再多言,将疑虑压在心底。 季锦似乎已经猜出齐世修那个莫名笑意的意思了,她想,如果今日没有去齐州的话,齐世修与她一定会有一场精心准备的相遇。 她摇晃着手里的荷包,慢慢回想,上一世她与齐世修是如何相遇的,记得,上一世,她也是这个年纪,是外祖父差人给她送了一封信,让她去尤府一趟,她便只身一人出了季府。 在路途上,有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横冲直撞,朝着她的方向冲来,然后很巧合的齐世修出现,将她救于马下,使她对这个长相俊俏的救命恩人产生了朦胧的情愫,随后他又时常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季锦回想着,都觉得有些可笑,她顺手将荷包扔给了梨春,这个荷包,看着就心不顺。 梨春微滞,也知道一般出门银子都是由他们拿着,是因为主子买完东西,他们好付账,便小心的将荷包系在了腰间。 “小姐,要出城了,咱们是要从山间小道走,还是从小镇穿。”清冬突然开了口,打断了季锦沉浸的思绪。 季锦掀帘子看了一会,方道:“走小镇。” 虽然走山间小道能缩短路程,可是山间小道上多山匪出没,她不想再多生是非。 待清冬吩咐好后,她问:“下一个经过的是哪个地方。” “是九平县。”清冬答,她侧身取出食盒,将食盒打开,递给季锦,道:“小姐,早上也没有膳,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罢。” 季锦是有些饿了,她取了一块芙蓉糕,咬了一口,又道:“你们也吃罢。” 梨春与清冬皆垂头回道:“奴婢不敢。” “离九平县还有一阵,吃罢,不吃哪有力气伺候我。”季锦靠在榻上,慵懒的说着。 梨春与清冬两人互相看了看,只好一人挑了一块较小的点心:“谢小姐。” 随后便是吃东西时发出的微妙声响。 这个马车的空间很大,季锦躺了下来,睁着眼睛,盯着车顶,想着九平县。 九平县是个小县,那里的居民都很热情,也很朴实,她曾经在那里歇过脚,现在是四月份,想必那里的灯会应该已经开始了。 一路颠簸,他们在午时入了九平县,梨春下去打点一切,找了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在九平县也算是好些的酒楼了,但要是和京都的比,自然还要差上一截,不过店小二倒是很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这一次出行,父亲给她派了五个护卫外加一个车夫,季锦不想太张扬,给他们另拼了一桌,而清冬与梨春则是和她同坐一桌。 而所点的饭菜也都是一样。 季府是大家,就算是丫鬟的衣物也比平常的百姓要好一百倍,这样一来,也分不出有什么主仆之差。 这家酒楼的客人很多,出出进进,源源不断,季锦本想着菜会上的有点慢,却没想到上菜的速度一流,刚点不到一刻,就陆陆续续的出菜了。 季锦看着梨春与清冬皆拘谨着不敢动筷,她指了指桌子上的菜道:“愣着干什么,吃啊!”她将声音提高了一截,实在不愿因为这点小事上,再和她们浪费口舌。 好在,经过她这么一喝,梨春与清冬皆低下脑袋,大口大口的吃着,不敢再抬眼。 而她并不打算在九平县多做停留,吃过饭后,只待了片刻,便又离开了,这一次的灯会,她不想去赏,更不想遇到不该遇的人。 或许是车夫看出了季锦没有闲逛逗留的心情,便加快了速度,一路上,也都是平平安安的。 就这么一路颠簸,过了五日,到了昕州,对于昕州,季锦不太熟悉,而现在已经是傍晚十分,季锦不打算连夜赶路,便让车夫找一家客栈,留宿一晚,明日启程。 一品香居,雕镂玉砌,高挂的红灯笼照亮了牌匾,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似是悬于空中。季锦点点头,所住过的酒楼客栈,就属这个最好了,然后她将一切事项都交给清冬与梨春去打点,自己也好落得清闲。 她四处望了望,找了一个空座,她将剑放在了桌上,刚要坐下,一个壮汉突然大手拍在了桌面上,发出的响动,震惊了酒楼内所有的人,他们皆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盯着季锦这一桌看 季锦微微一挑眉,上下将那个壮汉打量了遍,粗犷的面容上唇色发暗,唇下还有一颗黑痣,仔细看着,那颗黑痣上还有几根毛……季锦轻笑一声,不为所动,继续坐了下来。 “臭娘们,这个位置是我们的!” 沙哑的声音的在她耳边响起,我们?她目光往后看了下,果然又看见了两个人,那两个人,身上穿着青色长衫,脚下的靴子边还浮着一层黄土,看样子也是赶了不少天的路,再往上看,季锦顿了顿,他们二人的脸上都有一道极清晰的疤痕,顺着眼睛而下,甚是吓人。 季锦抬手将剑握在手中,以防不备之需,身子稍稍往后倾了倾,给正在柜台前的那几个护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要过来。 然后缕了缕耳边的发丝,轻启红唇:“没看见吗?是我先到这的,位置,你们另找罢!” “臭娘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为首的壮汉上前一步,将一个青瓷茶杯握在手中,使劲一捏,静谧的空气中,只听见一阵碎裂的声音,然后他手掌一摊,那些个碎片一一落在了桌面上,与桌面相触,发出砰砰的声响。 “几位大爷,那边的客人就要结账了,你们要不……”匆匆赶来的店小二虚笑的说着。 还没说完,那壮汉一把提起他的领口,使他的身子与地面腾空,沙哑的声音狠狠对着店小二道:“这个位置是我们先看到的!” 然后将店小二狠狠的摔在了一旁,怒气冲天的指着季锦:“还不快滚,别逼我动手打女人!” ******求票票呀~~~叶草在冲新人榜,需要亲们的支持呀~~~~ 023:不想遇的人(2) 季锦不为所动,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着,好像没有听见壮汉的话似的。 壮汉有些不耐烦了,撸起袖子,欲要将季锦揪起,还没有靠近季锦,就已经被季锦的剑挡住了去路。 身后的两位刀疤男往后退了几步,心想着一个女子应该用不上他们三个人一起上,其中的一位伸手拍了拍壮汉厚实的肩膀:“快点解决,累着呢。” 那壮汉的嘴角粗鄙一笑,动了动筋骨,将季锦的剑握着手中,笑道:“大爷今天就陪你玩玩!” 季锦轻笑一声,将剑抽出剑鞘,剑光亮影,吓的酒楼内的人皆是大气不敢,本以为只是看看热闹,却不想动上了刀子,他们可不想因为吃一顿饭,而丧了性命。 所以有些胆小的不等上菜,便匆匆的留下银两就走了。 那个壮汉手往后一探,身后的刀疤男立刻将他的武器递上,是一把月牙大刀。 他拿起大刀劈在了平展的桌面上,桌子立刻就裂成了两半,然后嘴上挂着一幅得意的笑容:“这要是劈在了你如花似玉的脸上,哈哈哈!!!” “大哥,还跟她费什么话!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就不知道什么叫世道!”另一个刀疤男插言道。 一位中年男子,留着两撇胡须,看样子应该是掌柜的,他从青色的帘子从后走出,看着店里情形,他有些后怕,他走前几步,踢了地上的店小二一脚,剜了他一眼,然后上前,谄笑道:“这位大爷,小的经营的是小本生意,可经不起这折腾,这也不能坐人了,不如你们另寻位置吧,你瞧,那么空位多的很。” 随后又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他怎么这么倒霉,竟然摊上了这等破事,看着壮汉手里的大刀,就激起一身的冷汗。 “二弟,三弟,你们先去一旁吃着,我将这个臭丫头修理完再过去!”壮汉大手一挥,已经向季锦使出了招,没有理会掌柜的所说的话。 季锦连忙闪过身子,使出了寒霜剑法,一时之间,刀光剑影,又是一场恶斗。季锦左穿右跳,使壮汉根本看不清她的身影,然她跳身一跃,到了壮汉的身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淡笑道:“我在这。” 被季锦这么一戏弄,壮汉黝黑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只是怒气冲冲的挥着刀朝着季锦砍来。 而刚从外面打点好一切的清冬与梨春有说有笑的入了屋,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自家的小姐正持剑与一个比他们小姐不知壮了几倍的汉子对峙着,清冬惊喊了一声,然后对着一旁的护卫喊道:“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护着小姐,若是小姐出了什么差错,你我都活不成!” 那几个护卫无辜的看了眼清冬,哪敢说是季锦不让他们轻举妄动。 然后再看季锦,哪里像是需要他们保护,左右为难之际,他们迟迟没有出手。 “一个壮汉竟然和一个丫头过不去,这坐的人都没长眼睛吗?还以为昕州会好些,看来也不过如此!” 门口处突然出现一位少年,身穿石青色杭绸绣袍,白色的印纹清晰的绣在衣襟口处,白皙的肤色衬着如玉的面容,水蜜色的下唇微张着,一双淡漠如水的眸子正死死的盯着那位壮汉看。墨色发丝固于脑后,衣抉翩翩,飘忽的有些不真实。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书童,那书童个头很矮,长相也极为普通,与他身前的少年站在一起,仿佛就是为了衬托出身前少年的英姿风采。 书童身后背着书筐,面色为难的看着店里的情况,低声唤了一句:“公子,不要惹事……” 他的这一句话未免有些迟了,因为店内所有人都已经被那位翩翩少年所说的话吸引了去。 季锦也不例外,她将剑握紧,然后看着声源处,突然面色冷了几分,周蕴……躲过了九平县,竟没有躲过昕州…… 还是说该遇到的总会遇到。 这一世,季锦不想再害了他。 那壮汉被周蕴的话一激,反而不管季锦了,而是直接冲着周蕴而去。 还没有靠近周蕴的身,只听骨头碎裂的声音,壮汉手里提的大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任凭谁都不会想到,出手的竟然是那个个头矮小的书童,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对于这些,季锦并不诧异,周蕴身边的小书童,确实是一个高手。 周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着壮汉已经废了的右手,偏过头来,略带喝斥的对着书童道:“小奕,都说了,以后下手轻些,你看,我还给他出医药费。” 随后周蕴从怀里掏出来些银子,直接扔在了地上,然后侧身入了酒楼,走近季锦:“姑娘没有事情吧?” “多管闲事!”季锦冷声说道,然后将剑收回剑鞘,另找了空位坐下。 “哎,我说你这……” “小奕,不得惹事!”周蕴又轻声喝斥了一句。 小奕无奈的垂着脑袋,也不知道每次惹事的都是谁。 另在一旁的刀疤男见壮汉出了事情,急急忙忙冲到壮汉身边,焦急的道:“大哥!你怎么样了,我去……” 刀疤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壮汉喊住:“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咱们还有任务要做,先把命留住!” 两个刀疤男将壮汉扶起,往他们的那桌走去。 “小姐,你没事吧?”梨春上下看了看,见季锦身上并没有大碍,才暗呼了一口气。 那两个刀疤男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目光突然落在梨春的身上,渐渐下移,神情一滞,脸上竟浮现出了喜色,他悄声道:“大哥…你看………” 壮汉转过脸,也看向了梨春,看了许久,才道:“看清楚了吗?” “绝对没错,一模一样呢,不信你瞧。”说着刀疤男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给壮汉看着,遂又加了一句:“真的是一样!” 壮汉多看了几眼,回了座位,然后低声道:“给我盯紧了!” 季锦感受到了那三个人的目光,看他们的目光落在了梨春的身上,眉头微挑,然后让清冬随便点几个菜,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饿了。 掌柜的见事情平息了下来,舒了口气,然又听见方才有人喊季锦小姐,眼珠转了转,朝着季锦那桌走去,谄笑道:“这位姑娘,您瞧刚刚的事……鄙人这小店的东西也毁了不少,这损失……” 季锦正要摆手让梨春去打点,身后却传来一道她不想听见的熟悉声音:“这些够不够!” 024:梨春失踪 “够了!够了!”掌柜的两眼冒金花,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停。 忙双手抬起,准备接过周蕴的银锭子。 季锦用剑挡住掌柜的抬起的手,与梨春道:“将银子结给掌柜的!多一分不可,小一分不行,依我看那店里的桌木并不是上等红木,零零散散超不过二十两。” “这位姑娘……”掌柜的眼睛瞪的极大,嘴大张着,话都有些结巴:“这……这……” “怎么不对吗?还是说算的多了?”季锦微微一挑眉,与梨春道:“付三十两给掌柜的,也算是这酒客的损失了。” 梨春没有犹豫,急忙点头低眼翻腾着手里的荷包,找出三十两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眼看着大银锭子就要得手了,偏偏被季锦这么一闹成了三十两,不过他还是得了便宜的,赶忙接过银子,一转身,谄笑着与他的大财神道:“公子请上座!”转头又是一吆喝:“六子,还不过来伺候着!” 周蕴看着手里没有送出去的银子,孤疑的看了一眼季锦,不明所以,但总觉着眼前的姑娘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他无奈的摸了摸后脑,坐了下来,将银子放在桌面上,对着面前的矮小书童道:“小奕啊,我的样子很吓人吗?按说不会啊,在青神县的时候有不少姑娘抢着与我搭话呢。” 说着周蕴还纳闷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眉头微皱。 小奕撇了撇嘴,果真不愧是他家的公子,绝对是一语惊人,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他认真的摇一摇头:“公子怎么是那等凡夫俗子可比的,公子的容貌定是极好的。” 小奕说的也不过是实话而已,确实,他还没有见过比他家公子还俊俏的男子。 季锦听着身后的一言一语,低笑了一声,周蕴,果真还是这个模样。 ******** 季锦吃过饭后便回了客房。 她并没有让梨春与清冬守着,也让她们回屋歇着了。 季锦这一夜睡的很沉,眼皮沉呼呼的,睁都睁不起来。 突然门外的敲门声将季锦浓浓的睡意给惊跑了。 季锦揉了揉眼睛,眯着眼看着窗外还发暗的天,这还没大亮,究竟是谁扰她清梦。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外面是清冬的声音,季锦眉头颦蹙,这还是一向稳重的清冬吗?她暂且搁下疑虑,将门插打开,让清冬入了屋。 季锦有些不悦:“怎么了?” “小姐,梨春不见了!”清冬急声道,看了季锦的脸色,忙又加道:“该找的地方我都找了,没有发现梨春半点踪迹,小姐也是知道,梨春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不打招呼就出去……” 清冬紧咬着下唇:“而且我怀疑我们被下了迷药…我与梨春昨晚还没有睡意,可不知怎么了,突然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梨春不见了…小姐,梨春她……” 下了迷药!若是为了劫色,梨春与清冬两个人,只要眼睛没瞎,都会选清冬,怎么偏偏是梨春呢? 难不成是梨春得罪了什么人?可这一路上,梨春都与她在一块,要说得罪人,也是她得罪,绝不会犯在梨春的头上,还是说,这之间,另有隐情? “带我去看看。”季锦速速将衣服整好,随便将长发束住,想了会,又回身将剑拿在了手中。 清冬与梨春的客房与季锦中间隔了两个屋。 天还未大亮,走廊上除了她们二人再无其他。 寂静的连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推入屋门,她先低眼看着石青地面上的脚印。 可惜,她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便转眼问:“屋中还少了什么东西?” 清冬这才想了起来,连忙翻着包袱,良久,清冬抬起了眼:“小姐,什么都不少……” “这么说就是冲着梨春来的了。”季锦低昵一声,实在想不通,梨春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 清冬此时已经红了眼眶,她犹豫道:“小姐,要不要报官……” “先压着,你和我再出去找找,这可不比京都,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报官,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季锦半敛着神,与清冬往出走。 正拐角下着楼,突然撞上了一个人,还没等季锦抬眼看清人时,那人已经冲着季锦怒吼道:“长不长眼睛,敢往大爷身上撞……” 这时季锦抬起了眼,说话那人,脸上突兀的刀疤更显狰狞,刀疤男看清了季锦后,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瞪了一眼,然后从季锦身边走过。 随后跟上的是另一个刀疤男。 季锦下意识的回身看了眼他们二人,目光从上到下,皆看了便,她愣了几秒,然后被清冬喊回了神。 “小姐,他们身上的酒味可真怪。”清冬说着还用手扇了扇空气中余留的气味。 季锦没有注意,只是道:“快些走罢!” 他们出了酒楼,低眼四处找着,希望梨春只是有事外出了。 “小姐!”清冬喊了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东西,拿起来与季锦道:“是梨春的木簪!” “那就说梨春走的是这条路了,从这么走。” 季锦看着天边已经渐渐泛起了亮,而大街上的商贩也渐渐多了起来。 季锦将事情做了最坏的打算,拉了一个路人,问:“这位小哥,请问这附近可有什么破庙,荒野的地方?” “这方圆百里可有不少陈荒了的老庙,姑娘说的可是哪一个?” “离这里最近的!”不由的,季锦说话声有些急。 路人奇怪的看了一眼,还是客气的指道:“走过这条街,往右拐,再走一百步,差不多就能看见了。” 季锦从腰间取出碎银子,一连道谢的别了那个路人,与清冬朝着路人所指方向走去。 走到街尾时,季锦往右拐,如那个路人所说,走了差不多到一百步时,果真看见了一个掉了漆的红色瓦顶,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射下,为这个残破的破庙填了份暖色。 而却又是在这样的破庙中,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声呜咽,远远近近,听的有些不真切。 025:计 清冬听见了呜咽声之后,连忙转脸,面色严肃的看向季锦。 季锦寻着声源处,与清冬一道入了破庙。 进去前,季锦低眼看着自己脚下的黑色泥土,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恍惚,她凝了凝神,才迈过了破旧不堪的门槛。 破庙内,乌烟瘴气,脏乱的幔帐随地可见,眼前的佛像也已经是残残破破,不成形。 而呜咽声也越来越清楚了。 “小姐,在这!” 清冬站在偏暗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蜷缩的女子,衣衫的碎布落了一地,地上还有一片殷红的血迹。 清冬也不敢确定此女就是梨春,她试探的喊了一句:“梨春?” 地上蜷缩的女子身形明显一顿,清冬惊的张大了嘴巴,连忙就是上前。 “啊!不要过来,不要!不要!”沙哑的撕裂声在破庙中回喊不断,这样的声音,不该是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 清冬死死扣住梨春乱动的身子,轻声道:“是我,梨春,是我。” 这一幕幕入在季锦的眼里,心惊肉跳,她已经猜出了在梨春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她慢慢的靠近,抬手为梨春理着脸上遭乱的头发,梨春此时也慢慢的抬起了脸。 “啊!”清冬惊喊了出来。 梨春的身子又是一缩,呜咽声不断。 原本憨厚的面容,此时血水淋漓,左脸上,血肉外翻,极其明显的有两道交叉的划痕。 季锦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梨春,没事了,我们回家,没事了……” “哇!”梨春抱着季锦大哭了起来,怎么办,她以后该怎么办,为什么会是她,她还有什么脸面再活下去,突然,她的目光变的冷冽,她要报仇,她要活着!梨春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要活着,她要报仇,蜷握的指尖死死嵌入掌心,却浑然不知。 梨春大哭一场后,异常的安静,清冬小心翼翼的将梨春扶起。 而梨春下半身所传来的疼痛感,更让她恨意加深,她一定要查出来,是谁这么的害她! 扭曲了的表情使梨春看起来更加的狰狞。 季锦看着这样的梨春,这个表情,这个眼神,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因为她曾经也有过这种眼神。 突然季锦脑中晃过一段画面。 今早她与刀疤男撞上时,注意到了他的脚下,有着一层与季锦脚下同样的泥土,这…… 季锦正想着,清冬的声音突然尖锐了几分:“是他们,小姐!他们身上的酒气夹杂着梨春身上的香味!一定是他们!” 季锦与清冬的想法不谋而合,也同时感觉到梨春搭在她腕间的手指,越发越紧。 “清冬,将梨春照顾好了,她这样还不能出去,我先出去买一身衣裳。”季锦将梨春交给清冬,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想了会,又说:“记着,在这等我!” 清冬点着头,看了眼季锦,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好看着季锦越走越远。 季锦快步的出了破庙,朝着原路跑去,回了一品香居后,拉住店小二 ,冷声道:“昨日住下的那三个壮汉在哪?有刀疤的!” 店小二身子缩了一下,小声道:“已经走了,走了挺长时间了,姑娘找他们有事?” 季锦暗咒一声,跑的倒是快!她压下火气,回屋取了件衣裳又去了破庙。 之后她与清冬二人又领着梨春去了医馆。 大夫说,梨春的脸上十有八九会留些疤 ,这些,季锦也早已经料到了。 这之间,梨春不曾说过一句话,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时常在愣神。 他们没有在昕州在停留,又启了程。 那些个护卫虽然好奇梨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开口问,因为现在的梨春,虽然面无表情,但明显着透露着生人勿近的信息,所以护卫们也不自讨没趣。 而周蕴是要进京赶考,便更没有交集了。 马车内,清冬看了眼梨春,然后悄声与季锦说:“小姐,只有荷包不见了,那几个人会不会是劫财,然后……” 清冬不忍将后面的话说出,只是定定的看着季锦。 荷包?只是荷包?如果只是劫财,也用不得冒着险将梨春迷昏带出去,勉勉强强说是劫色,那又何必再将梨春的脸毁了。 季锦揉了揉眉间,仔细理着线索,梨春被毁了,谁最得利,似乎没有人,那个荷包,是父亲给她的,再往细说,是刘姨娘亲手绣的,如果她没有将荷包扔给梨春……季锦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 那么,所遭受这一切的会是她,谁最恨她,刘姨娘,谁最得利,仍旧是刘姨娘…… 季锦抬眼看着梨春,梨春只是代她受了这一切,突然想起上一世,刘姨娘就是害得梨春名誉全无,她原本带着梨春去齐州,就是想避得刘姨娘害梨春。 她想得到结局,却算不到过程。 这便是命运吗?季锦死咬着牙关,眼边渐渐泛冷,刘姨娘!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小姐?”清冬想了想梨春的事情,有些棘手:“梨春的事该怎么与老爷夫人说。” “这……”季锦低喃着,若是禀明了,梨春的声誉就算是全毁了…… “咚!”的一声,一直安静的梨春突然跪在了地上,低垂着脑袋,看不见她的表情:“求小姐给奴婢一条生路,奴婢这辈子一定会好好的服侍小姐!” “起来吧,若是父亲问起来了,就说有人行刺,你替我挡下了,这事,也就咱们三个人知道,放心。”其实刘姨娘应该也是知道的罢,不过她现在应该以为受伤的是她罢。 “谢谢小姐!”梨春连着磕三个头,才让清冬扶着她起了身。 刘姨娘这招可使的好,借了父亲的手,将荷包给了季锦,然后还想让她有苦说不出,刘姨娘是想让她名誉尽毁,永没有翻身的机会!看来,以后季锦要更加小心了,这一世的刘姨娘,不好应付。 “嘶!”季锦突然身子倾斜撞到了后靠上,震的她后背有些麻,马车停的有些突然,就连清冬与梨春都被摔到了一旁,没有坐稳。 026:回光返照 “小姐,你没事吧。”清冬支起身子,先将季锦扶起,待季锦坐稳了之后,她才掀了帘子,喝斥的话被憋了回去,她诧异道:“老爷?” 老爷?哪门子的老爷?季锦揉揉了脊背,有些不对劲,老……她眉头微皱,连忙探出脑袋,只见马车外有三人。 为首的正是父亲,而后是三叔,三叔比父亲小四岁,同父亲都是祖母所出,眼睛和父亲很相似,但脸盘略比父亲宽些。 看见三叔,季锦有些纳闷,在往后看,还有一个便是父亲的侍从季飞。 季锦敛了敛神,看着父亲一脸风尘仆仆的模样,难道是父亲以为她受伤了?很快这个想法便被父亲否定到了。 父亲没有来得及与季锦说明这一切,急声道:“锦儿,会不会骑马?” 季锦惊愕之后,点了点头。 “季飞,将马给小姐,你之后随他们去齐州!”待季锦点头后,父亲立即吩咐了季飞,然后又对着季锦道:“快上马!” 诧异之余还是诧异,季锦根本猜不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父亲与三叔都是神色严肃,也就容不得她迟缓,便只带了长剑,上了马。 路上,父亲告诉了季锦所发生的事情,是祖父病重,大夫说也就这几日了,大概所有的儿女都会在这几日赶回齐州。 季锦感觉自己像是被老天耍了一遭,经过梨春一事,她以为这一世的事情会和上一世相差无几,可父亲这时却告诉她,祖父病重了,最起码上一世的时候,在她死之前,祖父与祖母都好好的活在齐州。 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只是病重……如果按上一世的来,那祖父应该会没事的,季锦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因为他们是连夜赶路,不停不歇,饿了就啃两口干粮,只用了一天,便赶到了齐州境地。 此时已经是深夜,与城门口的守卫说了好一会,才得了通融,入了城内。 空寂的街道上除了打更的再无其它。 与记忆中的齐州相比,变化很大,若是将季锦一个人放在这里,她绝对找不到季府。 跟着父亲与三叔穿了几条街,才到了季府的门前。 季府的大门没有紧闭着,门间的缝隙,还透着些许微光,父亲下了马,几近是冲进了门内。 季府内,灯火通明,耳力敏捷的季锦已经听见了屋内低柔的呜咽声。 张管家看见他们后,匆匆迎上了前,欲言又止,脸上明显露着悲切。 父亲嗓子眼卡了一下:“父亲怎么样?” “大少爷……”不知如何与父亲说起,低眼看着发暗的青石板,才道:“大少爷还是进去瞧瞧罢,其他小姐少爷都已经在了。” 随后张管家的目光又落在了季锦的身上:“孙二小姐也来了。” “张伯,我是季锦。”早便知道他们都分不清季锦与季兰,所以季锦也并感到诧异。 张管家声音不由的提高了些:“呀,是孙大小姐回来了,老夫人这几日也老提着您,生怕老爷子见不到……” 张管家说着说着止住了话,赶忙让他们入屋了。 屋内,围满了人,季锦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擦拭眼泪的娘亲,后面则站着她的两位哥哥。 大哥季昭云,长季锦五岁,二哥季昭白长她两岁。 季昭云下意识的偏头看了一眼,盯着季锦看了一会,他心中有些不确定眼前的究竟是他的哪个妹妹,前几日他听娘亲说,锦妹回来了,也说过几日会来齐州,那眼前的这位便是锦妹了罢,果真与兰妹长的还是一样,但他还是试探的低昵了一句:“锦妹?” 娘亲听见了季昭云的话,也转过了脸,看见季锦,连忙起身,拉着季锦的衣袖,就往床榻上走。 “爹,锦儿来了,您不是一直絮叨着说见不上锦儿吗?锦儿来了,爹,您快睁眼看看!”娘亲将季锦推到祖父的身边,柔声说着。 祖父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瘦的似乎只剩下了骨头,季锦鼻头一酸,这还是曾经精神熠熠的祖父吗? 娘亲又推了她一把,季锦知道娘亲的意思,她连忙扑上前,拉着祖父的手,喊着:“祖父,锦儿回来了,祖父,是锦儿回来了,锦儿以后还要孝敬祖父呢,祖父快睁开眼看看我……” 说着说着,季锦竟真的流下了眼泪,脸上挂着的温热,一滴一滴流下,可床上的祖父仍旧是紧闭着眼。 站在一旁的中年大夫叹息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祖母看见了大夫的摇头,险些昏厥过去,还是季锦的大姑姑将祖母扶住了,一手撑着祖母的手,抹了抹眼:“娘,您没事罢?” 在祖父的另一旁,站着几个比祖母小一些的姨奶奶皆大哭出了声,连带着屋里的气氛都有些悲意。 “哭什么哭,哭什么哭!”祖母突然脸色一正冲着那几个姨奶奶就是一阵喊:“人还没死呢!” 那几个姨奶奶连忙握住了嘴,不敢发出声。 突然季锦清楚的感觉到祖父的手动了动,她惊喊了一声:“祖母,祖父他……” 还没说完,床上的祖父缓缓睁开了眼,原本清明的眸子,此时一片浑浊,似乎眼前隔着一层薄薄雾,祖父轻咳了一声,手指又是动了动,模糊的看着季锦,褶皱的脸皮,突然笑了一下,拉扯的肌肤更加褶皱,声音沙哑仿佛沉寂了千年,断断续续:“我…虽然…老了,可……还没…糊涂,兰丫头,你…休要骗我……” 季锦吸了一口气:“祖父,真的是锦儿,我与妹妹是双生花,祖父忘了吗?是锦儿…祖父会没事的,祖父不该是现在………” 季锦连忙将话止住了,娘亲这时也附和着说:“爹,您还信不过我吗?真的是锦儿回来了,早就与您说过,锦儿会来齐州的,这不是来了。” 祖父不知是信没信,只是一直盯着季锦看,然后又艰难的看了一眼周边围着的人,眼中含满雾气,那是不舍,最后,又将目光放回了季锦的身上,似乎是将季锦要看个透彻,然后说了一句令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别…信命…走…下去……” 027:丧事 季锦一脸愁容,祖父到底说的是哪门子的话,她开口正要问,只觉手间粗糙的手掌滑落,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祖父发灰的脸面,祖父他……是睡着了吗? “爹!” 不止一声,满屋子的儿女皆哭喊着,似乎也不敢相信,方才还睁着说话的人,这一秒,已经没了声息。 季锦对祖父的印象比父亲还要淡些,她怔然的看着下人们将已经昏厥了的祖母扶到次间,眼边不断的哭丧声,她有些耳鸣。 握着祖父的手,已经渐渐冰凉,祖父就这么安静的去了,也因为这一件大事,季锦早就将祖父临终前所说的话抛诸脑后,忙着与娘亲开始办丧事,娘亲是大太太,又常半在祖父祖母左右,府中的琐事自是由娘亲处理。 府中的丫鬟小厮们也忙将府中带艳的东西撤去,此时季府上下一片缟素,而这之间,还不到一天的功夫。 第二日,门口有人来报,清冬他们来了,这时季锦还在娘亲身边,与众位姑姑,堂弟,堂妹们替祖父折纸钱,而祖母则是一直待在冥堂不肯出来。 清冬带着梨春到了绣园,先拜见了娘亲,梨春脸上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血疤,当她抬起脸时,在座的所有都让吓了一跳。 尤是她的一个堂妹,四叔的孩子,才是六岁,吓的直接哇呜哭出了声,梨春脸色有些不好,连忙将头压低,手指蜷握,身子暗暗颤抖着,她紧咬着下唇,脑中肮脏恐怕的记忆一阵阵袭来,似乎要吞袭了她整个神经。 坐在一旁的大姑姑连忙哄着,偏头喝斥道:“愣着作甚,还不快下去!” 梨春身子又是一顿,跌跌撞撞惶恐的点头退出了绣园。 季锦不禁皱眉,朝着清冬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出去跟着,免得梨春再出了什么意外。 梨春走后,二婶赵氏唏嘘不已,轻佻道:“大嫂竟让这种货色的丫头入了丞相府?真是看不出大嫂的眼光这么别致……” 娘亲一身缟素,更显衬出了她的柔软,一双美目含疑,没有回二婶赵氏的话,转而看向季锦:“梨春那丫头怎么了?怎成了那副模样。” 季锦迟疑了片刻,瞟了一眼二婶:“是途中遇到了劫匪,若不是梨春替女儿挡下那无眼的刀剑,恐怕梨春脸色的刀疤应该是在女儿脸上了,娘可要赏她。” 季锦的话使在座所有的人脸色又变了变,不单是梨春护主,而是季锦在路上遇了劫匪,娘亲惊讶的拉起季锦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天哪!遇上了劫匪?你没有受伤罢!” “没有,只是可怜了梨春那丫头。”季锦无奈的说着。 大姑姑将折好的纸钱放入篮子中,正了脸色:“她也是个忠心的丫鬟,懂得先护主,若是这伤真搁着你身上,可怜的就是你了。” 季锦不禁抬眼看向大姑姑,从来不知,大姑姑竟是这么直率的人,说话不娇作,季锦对大姑姑不由的多了几分好感,也认同大姑姑的话,若是她没有将荷包给梨春,那么她现在就是梨春的下场,季锦对于梨春亏欠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庆幸,诚如子玉曾说过,她很自私,这一点,季锦从不掩藏。 二婶一脸惊恐未尽的拍着她的小心肝:“锦儿,可真是太险了,这要是有个好歹……还好还好!” 二婶一向喜欢演,季锦上一世便是知道,她没功夫陪着二婶演,低笑了几声:“娘,妹妹她们什么时候来。” 这等大事,季家子女都是要赶来的,想必父亲已经修书一封,送回了京都。 “也就这几日了罢,锦儿,你去看看你祖母。”娘亲停了片刻,不知京都府中发生了什么,嘴唇动了动,终是没问的出口。 季锦知道娘亲在顾忌什么,祖父这一事来的突然,父亲哪还有功夫想刘姨娘的破事,何况自父亲答应她将娘亲接回季家事,就说明父亲早就不想此事了,只是这里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她也不急着与娘亲说,点头应着,准备往出走。 “堂姐,我与你一起!”突然一道活泛悦耳的声音响起,季敏轻快的挽上季锦的胳膊,眼睛微乎其微朝着季锦眨了一下,与季锦一道出了绣园。 季敏是三叔的孩子,她出了绣园后,长呼了一口气:“再待下去可就要闷死了,堂姐你说是罢。” “祖母那边岂不是更闷。”季锦对季敏的热情倒是有些诧异,她才刚刚回季府,与季敏可以说是素不相识,只当是季敏借她的名头,出了绣园。 季敏似乎没有要独自走的打算,仍旧挽着季锦的胳膊,季锦眉头挑起:“你要和我去冥堂?” “这是自然了。”季敏瞄了一眼季锦,看季锦脸上没有什么异色,才道:“堂姐,快与我说说,我知道你自小就出去学艺了,很是羡慕啊,可惜我没有堂姐这个福气。” 福气?季锦不由的笑了一声,这个季敏,真的是表面看上去这样吗?她不动声色的抽出手,弄了弄耳边的发丝:“没有什么可说的,都是些碎事罢了。” 季锦才将手放下,又被季敏挽上了,季锦低眼看着,真不知道季敏是头脑简单,还是脸皮太厚,难道看不出来季锦是在敷衍她? “那堂姐,我以后可不可去找你玩啊。”凡是有点自知之明都能看的出,季敏又不是傻子,她将心里的不快压下,继续装着一脸无邪的看着季锦。 季锦翻了翻眼皮,果然是摊上了个脸皮厚的,且看看季敏究竟是在玩什么花样,她也笑:“妹妹这是什么话,想来就来,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妹妹怕什么呢?” 季敏讪笑一声:“这可是堂姐说的,等我改日去时,堂姐可别找人推脱。” 季锦知道三叔一家也住在京都,所以要想走亲戚,那是极容易的,不过季家中,也就属父亲最有出息,做了大官,其余的不是商户,就是七品官职,而三叔就是一个七品城门史。 028:家书 京都季府 宁之院内,传出一阵阵得意的笑声,仔细听去笑中还带着几分尖锐,候在外院的三等丫鬟听见了,身子都不由一打哆嗦。 屋内,云珠躬身将荷包双手地递上,欣喜道:“奴婢刚确认过了,这的确是姨娘绣的荷包,两个都在这。” 刘姨娘看了看,摸了摸手中荷包的质地,轻笑一声:“他们怎么说?” “都照姨娘的吩咐做了,两样一样不差。”云珠抬起眼,看着刘姨娘,又道:“他们正问奴婢要着赏钱,姨娘你看?” “他们做的不错,赏了!”刘姨娘咧嘴笑着,她这回倒是要看看那个贱丫头如何嚣张,她看了眼手中的荷包,暗自思衬着:“拿去烧了!” 云珠点头应下,转身之际,又停住脚步,偏回了头,沉声道:“姨娘,这事,主子那里……” “将你的嘴闭好就行了!这点小事还要劳烦主子!我自有分寸!”刘姨娘硬声喝住云珠,脸色的悦色顿时消了一半多,她的事情哪轮的到一个丫鬟插言:“去将小姐请过来!” 云珠灰着一张脸,应声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季浅轻快的哼着小曲,一蹦一跳的入了屋,路上,云珠已经和她说了个大概,她一进门就亲昵的窝在刘姨娘的怀中:“娘,那是真的吗?” 刘姨娘一把将季浅推开:“哼着小曲,一副女流氓的德性,以后还怎么找人家!” 季浅也不气,讪讪吐了吐舌头,挽着刘姨娘的胳膊:“娘,我这不是高兴嘛,以后不会了。”眼珠转了转:“那事是真的吧!” “娘还能骗你不成,自然是真的!”刘姨娘笑着摸了摸季浅的脑袋:“娘答应你的,什么时候没兑现过,你且瞧着罢,看她是如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季浅怕有变数,又确认了一遍:“真的是娘的荷包吗?会不会是他们仿绣了一个?” “那是我亲自绣的,怎么会辩不出真伪,你就将心填回肚子里,等着好消息罢!”刘姨娘嘴角间一抹狠笑,和她斗?也不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她摆弄着季浅的发髻,轻声道:“你也渐渐大了,娘自是会为你选一个好人家,怎么说你也是在你爹爹身边长大的,谁亲谁近,明着呢,娘断然不会委屈了你!” “可是……”一直烙在季浅心里的不是这些,纵然她在家里被宠上了天,可到了外面,还不是抬不起头来:“可是……我是庶出啊!” 有哪个大户人家愿意娶一个庶出为正妻,而那些个小户,季浅还看不上,这才是她烦的事,而且烦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苦着一张脸:“娘,我不想做妾!” 刘姨娘的心中一突:“娘知道,可你看娘,虽是个妾,那还不是把正主压的死死的,若是没有法子,就算是妾,娘也会为你寻一个让世人皆羡慕的妾!” 季浅猛得站起了身,退后了几步,脸色发青,不知觉的声音都尖锐了三分:“我不要做妾!不要以后我的孩子也像我这样,时常因为庶出的问题而被人耻笑!我不要!” 刘姨娘的脸色也是一变,气得脸色都发了白:“浅儿!你这是在怪我吗?!” 季浅见从未吼过她的刘姨娘动了怒,当下就软了,再怎么说刘姨娘是她娘亲,不会害她,况且,刘姨娘也是她唯一的依凭,她连忙扑到刘姨娘的怀中:“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紧咬着下唇,直至发了白:“我都听娘的。” 刘姨娘的脸色这才缓和了过来,点点头:“你这两日也多看着流儿,别让他贪玩,若是流儿能在京中谋个一官半职,那是极好的。” 季浅嗤之以鼻:“就弟弟那个脾气,我哪能管得住他!他不给我惹事,就不错了。” 宁之院的二等丫头果子不等通报,急急忙忙的冲进了屋,打断了刘姨娘正要开口的话。 “怎么这么没规矩!滚出去!”云珠正愁着有气没处发,逮住果子就是一顿骂。 果子委屈的缩了缩脖子,连忙跪下解释:“刘姨娘,家中急信。” 刘姨娘端正了脸色,脊背挺直,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给云珠递了个眼色。 云珠将信接过,剜了一眼果子:“还不下去!” 姨娘揉了揉眉,又躺了下来:“念。” 云珠将信封拆开,展出一张信纸,大致先看了一眼,惊呆的愣了许久,没有回话。 “愣着作甚,说啊!”刘姨娘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尖声道。 云珠回了神,生怕自己眼睛花了,说错了话,又仔细看了一遍,简略的道:“刘姨娘,太老爷去了,老爷让小姐少爷们快速赶回齐州……” 刘姨娘腾的一下起了身,一手将云珠手中的信扯了过来,看清之后,立马吩咐道:“赶紧将府中艳色的东西都撤了。” 见云珠已经踏出了门槛,刘姨娘又道:“等等,去通知各院的小姐,让他们收拾东西立即启程。” 随后又拉起季浅的手:“将衣服换了,赶紧回屋让兰芝将东西收拾了,唔,把流儿的东西也收拾了!” 季浅看着刘姨娘这副急冲冲的模样,刚才也听了云珠说太老爷去了,她一点不在乎的道:“不就是死了一个人嘛,弄得好像是……” 还没说完,半张着的嘴已经被刘姨娘唔了起来,季浅瞪着眼睛,使劲扳着刘姨娘的手:“唔,唔……” “到了齐州,你收敛点!还有,将这句话给我吞回肚子去!最好不要和人发生冲突,不然,娘也护不了你!”刘姨娘一口气说完,这才将手渐渐的松开。 季浅一脸不爽的甩着脸,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刘姨娘的话,她连忙抬眼:“娘不与我去吗?” 刘姨娘叹了声气:“我哪有什么资格,记着去那收敛些,能忍就忍,别惹出什么事来!我会让秦妈妈跟着,她也算是识脸色的老人了,若是遇上事了,就与她商量,明白吗?” “季锦都已经那样了,她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别人?我可不怕!”季浅得意的扬着头,就季府的那些个小姐,都柔的和花似的,还不对她服服帖帖,如今季锦的把柄也在她的手上,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刘姨娘就是太多虑了,她见刘姨娘又要开口,急忙应着:“好了,好了,娘,我记下了,不会惹事的。” ********晚上还有一更哦~~~~挥手求票票~~~ 029:面纱(二更) 赶往齐州的马车快速的行驶在山间小道上,前后一共两辆马车。 季浅,季茗与季昭流同乘一辆,而季兰与季雅同坐一辆。 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整理情绪,在马车上,悲意才袭了上来,季兰用丝帕擦拭着眼泪,低声呢喃:“怎么这么突然,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 季雅也轻掩了掩眼眶,握住季兰的手:“二姐姐,生老病死是人之长情……”突然嘴角一顿:“有时候死去的人并不痛苦,活着的人也未必幸福……” 季兰正擦拭眼角的手微微一滞,抬起眼来:“什么?” 季雅淡淡一笑:“没什么,二姐姐不要伤心了。” …… 另一趟马车内,季浅悠哉的躺在榻上,摆摸着自己的手指,瞧了一眼季昭流:“刘姨娘让你好好读书,以后别没事来烦我。” 季昭流一脸不满的张口道:“姐姐!” 季浅没有理他,反而轻哼一声,与一旁静不说话的季茗道:“到了齐州,你多与季锦亲近亲近。” “季锦?三姐没有说错罢?”季茗心中打了一个小嘀咕,季锦是什么脾气,她又不是没见过,她哪敢靠近,要不是季浅在府里有点本事,她才不会受这种累。 提起季锦,季浅就忍不住想笑,她轻哼道:“她现在可正需要找个人说说话呢,你直管去就行了,哪问那么多话!” 季茗眉头微皱,季浅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她暗中对付了季锦?还是说想让她去试季锦的底?季茗脑中生出一堆疑问,然后看着季浅正抬眼瞪着她,她只好道:“嗯,我知道了。” 季浅这才满脸得意的眯起了眼。 坐在榻下一角的秦妈妈不由的担忧了起来,刘姨娘临行前交待的话,她可记得一清二楚,秦妈妈为难的看了一眼季浅,吞了口口水,掬身道:“三小姐,刘姨娘吩咐了,三小姐在齐州还是不要乱来的好。” 季昭流赶忙应合着:“姐姐,你听秦妈妈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不过就是联络联络姐妹之间的感情,怎么?姨娘说这也不行?”季浅不耐烦的说着,这个秦妈妈,越来越仗着刘姨娘,对她乱发号令,季浅不顺心的吐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这一下,将她的好心情都毁尽了。 他们连夜赶路,小停小歇,一路颠簸下,用了三日终是赶到了齐州。 下了马车,季府白绸高挂,季兰站在府前,深吸了一口气,才让张妈妈去通报了一声。 随后他们几人入了这极为压抑的季府。 张管家先带着几位小姐少爷去了冥堂叩拜,之后才领着他们去了绣园。 还未进绣园的门口处,便被一身白衣的女子拦了下来。 她脸带白色面纱,将娇好的面容遮了大半,仅露出了一双灵气逼人的双目,一身白衣,在清风之下,竟像是独世而立的仙人,不可直视。 季浅看着眼前人,心里极其不舒服,尤其是她身上所传来的孤傲气息,更令她心中不爽,立马跳出一步:“什么人?竟然拦着我们?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张管家被季浅的声音吓了一跳,这位小姐怎么这么不知礼,他依着印象,才想起了这是孙三小姐,他连忙呵斥道:“悄声些,小心惊着了老夫人歇息!” 张管家在季府也是老一辈的人了,就算是小姐少爷们犯了错,他也是敢训的,可季浅被张管家一训,脸面全无,怒气横生:“你一个……” 还未说出的话,连忙被秦妈妈捂住了。 身后的季茗嘴角几不可见的一扬。 张管家也不管季浅,而是面向季锦:“老夫人是如何吩咐的?” 季锦面纱下的嘴角动了动,眼睛直看着季浅:“将庶出的妹妹们先送去西厢的梅园,他们也累了,都好生歇着罢,等晚些时候再来拜见祖母。” 季浅听了庶出二字,脸色骤变,庶出!庶出!哪里都容不得吗?! 但是,季浅突然又抬起了眼,与季锦对视着,那个声音,她绝对不会认错,原先嫉妒的心理全然消失,什么孤傲的气息,怕是她没脸见人罢! 季浅眼间的笑意加深:“呀!是大姐吗?这么热的天,大姐怎么蒙上纱了,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一旁愣神的季兰恍惚中听见了季浅的话,回过神来,惊讶道:“姐姐?” 季锦浅浅一笑,果真是迫不及待了吗?看来这事,季浅也知道,季锦满不意的看着季兰说:“没事,就是脸上突然起了红疹,约摸着过几天就消了。” “过几天就消了?”季浅暗笑一声,刀疤有那么好消?然她一脸关切的模样,急声道:“怎么就突然起了呢?大姐有没有请大夫,以后可不要留了疤!” 季茗眼睛珠乌溜溜的转,她怎么总感觉季浅话里有话,可她又听不明白,只好将目光放在了季锦的身上,也没有从中找到任何可寻之迹,想起先前季浅所说的话,她思量再三,终是低声开了口:“大姐可要多照顾着些身体,别将身子累坏了。” 季锦点了点头,对季茗的反应暗暗记下了,然朝着张管家道:“带妹妹们去梅园罢!” 庶出皆被带走了,剩下的也就只有季兰了,季兰小步上前,紧紧握着季锦的手,连忙问道:“姐姐的脸没什么大碍罢?” “没事,不说这些,先和我去见娘罢,娘也想你了。”季锦反过来拉着季兰的手,与她同出了绣院,去了紧挨着绣园的雪园了。 娘亲正在屋里整理着衣物,二位哥哥也都帮着忙。 见季锦将季兰带了进来,娘亲将手里的活放下,拉过季兰端了一会,一脸心疼的说:“怎么瘦了?” 季兰撇了撇嘴:“娘不在,女儿还如何咽得下饭。” 季昭云和季昭白皆是笑出了声,然后被娘亲一瞪,又硬憋了回去。 季昭白站在一旁,摆弄了下额前搭下的一缕墨发,然后一双凤目死盯着季锦脸色的白纱,没皮没脸的推了把季锦:“锦妹,你这纱要蒙到何时?哎,不过也好,这样蒙着,我也能分得清你们谁是谁。” 要说季锦的这两位哥哥,也都有着一张俊俏的脸蛋,不过大哥季昭云稍稳重些,不如二哥季昭白那么油嘴滑舌。 季锦活动了一下筋骨,蜷握的手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要不要我给二哥解解闷?嗯?!” ******** 加更求票票~~~求支持~~~~ 030:宾客 “小白,别欺负妹妹。”正与季兰说话的娘亲突然转过脸呵斥了一句。 季昭白一脸无辜的看着娘亲,又看了看季锦,愁眉不展的仰天长叹一声:“哪里是我欺负她,明明是她欺负我,娘,你太偏心了。” 季昭云拍了拍季昭白的肩膀,颇为无奈的说:“让着些妹妹。” 季昭白抖肩躲开季昭云的手,对着季昭云的肩头重重一拍,然后他见季昭云准备张口,连忙道:“让着些弟弟。” 季锦不由的笑出了声,然后下意识的往门口处看去,见清冬正站在门口处,她连忙起身出了屋,拉清冬到一旁,四下看了看:“梨春如何了?” 前两日,娘亲知道梨春的脸上有疤,与季锦说齐州有一位名医,可能会将梨春脸上的疤消尽,她便将梨春送去了,这几日,一直也没有消息,她就让清冬走了一遭。 “回小姐,梨春脸上的疤消了不少,淡了不少,大夫说是不可能完全消尽的,不过现在已经不像是刀疤了,倒像是和人吵架,被用指甲划的。”清冬依着大夫所交待的话,和季锦交待了一翻,然她又在自己的脸上计划着:“差不多这么大。” 看着梨春的比划,确实小了不少,在脸颊的偏上方,两个小指关节的长度,交叉着。 知道梨春脸上有刀疤的人就是几个姑姑婶婶,而刘姨娘与她们根本碰不上面,况且梨春的事,还不至于被抬到台面上,现在都忙着发丧,哪有这个闲功夫去处处赞扬梨春护主的事情。 季锦道:“就让梨春暂时修养着罢,等好的差不多了再回来。” “嗯,小姐,沁园已经布置好了,梓桑说明后两日的宾客会很多,也会有许多朝廷重臣,老夫人差人吩咐说让小姐明日多看着点其他小姐们,别在外人面前出了差错。” 果然当大的没有什么好差事,季锦问:“有没有列出名单来。” “这个……”清冬仔细回想一番,摇摇头:“如果有的话,也应该在老夫人手里。” 季锦晗首,便回了自己的屋中。 晚上她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没有去绣园而是在自己的屋中折腾着她的脸。 季锦不敢用艳色在脸上绘纹,便找了暗蓝色的画笔在左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纹路。 画的差不多了,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季锦的手笔。 季锦将东西放下,蒙上白纱,轻咳咳一声,天色渐晚,谁还会找她:“是谁?” “大姐睡下了吗?”季茗站在门外,悄声喊道。 季锦皱了下眉头,季茗?她素手将门插打开,半开着门:“五妹有事?” 季茗一脸担忧状:“方才在宴上,听下人说大姐身体有些不适,大姐没有事情罢。” 面纱下,看不清季锦是什么表情,季锦将门打开:“进来罢。” 季茗面色微喜,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入了屋,看来季锦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入了屋中,季锦邀季茗坐下,又亲自为她斟了一杯茶水,才坐在了季茗的对面,看着季茗闪烁不定的眼神,她笑了笑:“五妹喝罢。” 季茗低眼看着茶水,面露为难,不知改不改喝。 “难不成五妹怕我下了毒?不敢喝?”说罢,季锦微掀起纱边一角,将茶水喝尽:“如此,五妹放心了罢。” 季茗傻呼呼的揉着自己的肚子,嘿嘿笑道:“大姐多虑了,绣园里今天好多好吃的。我多吃了些,肚子还饱着呢,哪能再放下这一杯茶水。” 季锦眼皮微微抬起,这个季茗,平日倒是小看了她,原来也是个能说回道的主。 不等季锦开口,季茗急切的问道:“大姐的脸如何了,这里没有外人在,大姐不如将面纱取下罢,一直蒙着,也不好,反而还会更严重呢。” 季锦脸色突然一变,脸色都带着发冷,她拍着桌子站起身,咬牙道:“严重!”恼凶成怒的将杯子砸在了地上:“出去!” “大姐我……”虽然来时早已做好准备,但还是吓得心惊肉跳,她才刚提了脸,季锦就这个反应,果然是季浅猜对了,她委屈的咬着下唇:“大姐,你别生气,我……我这就走。” 季茗连忙起身,推门逃出。 季茗走后,季锦连忙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静静的坐在一旁,折着纸钱。 等了一会,还没见季茗带人来,季锦无趣的将纸钱扔到一旁,看来是白演了。 她还想着能有一出好戏,看来这戏要等到明日了。 次日,还未大亮,季府已经忙成一片了,季锦仍旧是一身素白,头上卡着一枝白色的珠花,举止端庄随着娘亲去了绣园。 季兰挽着季锦的胳膊,悄声道:“姐姐的脸还未好吗?” “好的差不多了。”季锦像是照镜子一样看着季兰,顿了顿:“家中没发生什么事罢。” 季兰低眼沉了一会,低声呢喃:“没有。” 看季兰的这副模样,就知道季兰肯定有事,她又问了一遍:“没事吗?” “没事。”季兰笑着说。 季锦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既然季兰说没事,她只好作罢。 绣园内,他们不是第一个去的,但也不是最后一个。 老夫人的脸色相比昨天已经好了些。 并没有让他们多做停留,老夫人抚额静了会:“都去沁园罢,别怠慢了宾客。” 众人依言退出了绣园。 出了绣园,季敏跳了出来:“呀,二堂姐来了,要不是大堂姐蒙着纱,我还真的分不出来呢。” 季兰点头笑了笑,不语。 季敏也不尴尬,转身和三婶打了一个招呼:“娘,我与堂姐他们一块,别担心我了。” 随后,便与着季锦他们一块去了沁园。 沁园内,早有丫鬟招待着,来者,会先为祖父上柱香才入席内。 园子中大半客人,季锦都不认识,应该是祖父的朋友,或者是朝廷上的同僚。 季锦四处看了一遍,见父亲不知与哪位官员说着话,再一偏头,便看见了三叔,三叔是一个七品官员,能有机会见一见大官,自然闲不得,四处帮衬着。 正走着,一个修长的身影突然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季锦莫名的抬起眼,见那人没有看着她,而是看着季兰,含春的桃花眼里没有平日的轻浮,他眉头微挑:“小锦,你没事吧,这种事情……哎,节哀吧。” 031:宾客(2) 季兰被李希霖这么一喊,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温婉道:“公子可能认错人了,我与公子从未见过。” “怎么会,我们前几日还在一起。”李希霖一脸不信的脱口道。 一旁的季敏看着李希霖两眼发直,她推了把季锦,然后笑嘻嘻的说:“公子说的小锦应该是大堂姐季锦。” 李希霖有些不信,但他还是看向了季兰身旁的季锦,仅露的双眼,散发着浓厚的杀气……他身子顿了一下,难怪感觉今日的季锦看着有些不一样,原来这位才是,他也不觉的尴尬,转脸道:“小锦,你怎么刚才不说话?” 说话?她的名声都快被李希霖毁了,还指望着和他说话,季锦压住怒气:“我与公子不熟,公子请自重!” 也不知道季浅是从哪里跑了出来,她突然出现站在季锦身边:“大姐,这位公子说前几日还与大姐在一起呢,大姐怎么会与他不熟呢?” “如果见过一次面也算熟,那与我熟的人可多了去了,李希霖!李将军在找你了!”希望李希霖脑袋聪明点,能看懂她使的眼色。 李希霖深看了眼季浅,又死盯着季锦看了一会,“小锦,节哀顺便。”然转身离去了。 “李将军?天哪,堂姐,他是谁啊?”季敏将季浅推开,挽着季锦的胳膊,兴奋的说着。 季浅听闻李将军三个字,目光也不由的向李希霖离去的方向看去,有羡慕有嫉妒,还有恨!她跺了跺脚,看着季锦的侧身,看她究竟还能得意多久!轻哼一声,拉着季茗往另一边走了。 “是李将军的孙儿。”季锦淡淡的说。 季兰不可思议的张了张口:“姐姐怎么会认识这种风流公子?” 连季兰都知道李希霖风流,不敢想,他的名声是有多差,“那几日去外祖父家见过一面,不说他了,那边来了不少女眷,去招呼罢。” 时间过的很快,祖母也出来主场面了。 祖母出来了,季锦他们便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歇了下来。 季锦支着脑袋,有些发困,也不知道过了过久,祖母才回了绣园,让娘亲主持着场面。 娘亲虽然文弱,但对于这种事情,娘亲还应对的不错。 季锦看着远处有一道人影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待走近了,才看清来人是她的表哥尤祁何。 “锦妹妹,兰妹妹,祖父来了。”尤祁何温声如玉的说道。 季锦疲惫的站起身:“嗯,我们去看看外祖父。” 季兰也应着:“好久没有见外祖父了,表哥,你带路哦。” 季兰冲着尤祁何调皮一笑。 路上,季锦四处看了看,找寻季浅的身影。 在不远处的座椅上,她看见了季浅,季浅挑衅的看了她一眼,还冲她笑了笑。 季浅的花招,季锦根本不放在心上,也回了一笑,不过季浅约摸也看不见。因为她还带着面纱。 才走了几步,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从她身边掠过,然后只觉脸上一凉,面纱也不知掉到了哪里去。 季茗赶紧跑过来献殷勤,她声音出奇的大,身怕惹不来别人的注意似的:“大姐,你没事吧,也不知是哪个不懂事的丫鬟竟然将大姐的面纱都撞掉了……” 季锦转过脸,笑道:“没事,掉就掉了。” “可是……”才张口的话戛然而止,季锦的脸上,哪有什么红疹,倒是眼角下方有一个暗蓝色的印纹。 不巧,季茗成功的将众人的眼光吸引了来。 坐在角落的李希霖正品着酒,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这惊鸿一瞥,惊了他的心,远处的她,不施任何粉黛,杏眼如虹,眉眼如波,暗蓝色的纹路印在原本貌美的脸上,不显突兀,仿佛就是与生俱来,又为季锦添了几分独到的魅惑力。 李希霖怔然,他这是怎么了,他慌乱的一杯饮尽,不敢抬眼。 季锦抚了抚蓝色的印纹:“可是什么?五妹是说这个?我是怕人分辨不出兰妹与我,这样一弄,不就一下明了了吗?” “姐姐这法子好。”季兰点点头:“我还一直在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这样一来,便不怕再生尴尬了。” 季锦点点头,往季浅的方向看去,莞尔一笑,这一次,她该看得清吧。 季浅拳头使劲倒在桌子上,可恶,以为几个花样就可以将脸上得疤遮挡住?那不贞的身子呢?哼!下一次,就不知道 她能不能笑得出了。 季昭流在远处看着季锦,呢喃道:“姐姐,那花样真美,你也弄一个吧。” 季浅没好气骂道:“美?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季昭流缩着脑袋,不说话,心道,姐姐的眼睛才瞎了,明明就是美的。 季锦看着季浅气急败坏的模样,颇为得意,连心情也好了几分,她不搭理愣在一旁的季茗,然推了把神游的尤祁何:“表哥?想什么呢?” “额……没什么,走吧。”尤祁何尴尬的说着,有些窘迫。 之后带着季锦与季兰去了外祖父的席上。 那一桌,只有外祖父,李元庆和李希霖三人。 外祖父见人来了,道:“坐吧!” 季锦与季兰顺着坐了下来。 “尤老头,你这两个孙女可真是长的一样啊,要不是锦丫头脸上弄了个纹印,我还真分不清。”李元庆感叹的说着,然后贼笑着看了眼季锦,推了把李希霖:“霖儿,赶紧抬眼看看,是不是一样啊。” 李希霖动也不动,埋着头继续喝着。 李元庆又推了一把,李希霖脑子有些乱,他踉跄的起了身,低着眼匆匆离开了。 “哎,这小子!”李元庆纳闷的喊了一句,怕李希霖喝醉了惹事,赶忙道:“祁何,快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 032:季敏的心事 李希霖脸上散着淡淡的红晕,匆匆离了季锦的视线,他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可今日,他脑子有些发闷,一定是之前喝了酒的缘故,李希霖自己点了点头,定是这样,正想着,突然撞上了一个人,他带着醉意抬起了眼,是一个女子,模样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只是他实在想不起来了。 “公子你没有事情罢?”季敏低着眼,欲拒还迎的模样,娇羞的说道。 季敏一直在观察着李希霖的动向,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机会,她决不可能错失,听二堂姐说他是一个风流公子,那以她的姿色,定是能被李希霖看上的,她嘴角微微上扬,稍稍抬起眼,然又垂下。 李希霖闪过身,看也没看季敏,大步的往园外走去。 季敏看着李希霖的背影,错愕不已,他……他竟然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怎么可能会这样,季敏心中顿时生出一阵阵的羞辱感,看着李希霖离去的方向,目光坚定,总有一天,她要他匍匐在她的裙下! “呦,堂姐这是怎么了?”季浅很合适宜的出现在了季敏身前,心中本就有一肚子的苦闷难发,再看见季敏这一幕,她就不由的笑了。 好在李希霖眼睛还没瞎,没有搭理季敏。 季敏气呼呼看了一眼季浅:“用不着你管!” 然后就一头不回的往偏处一角的坐席走去。 季浅轻哼一声,也不怒,紧跟着过去了,还坐在了季敏的身旁,定定的看着季敏,轻启红唇:“我刚才都瞧见了,那个李公子确实是个俊俏的美男,身份也是拔尖的,听说他的姑姑还是皇上的宠妃。”季浅看季敏一脸的震惊,震惊之余又是窃喜,她张大嘴巴:“堂姐难道不知道?就以堂姐的身份,做一个他府中的姬妾,想必以后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是了,以季敏的身份,做一个姬妾,也是高攀了的,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听季浅这般说出来,她的身份?那她的身份又好到哪里去了?她的父亲虽然官职低,但她是嫡女,若父亲升了官,她自然也是荣升一大步,而季浅呢,只是一个庶出,就算大伯父官拜一品,那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妾室的命,季敏向来心直口快,她直接道:“那堂妹的身份呢,庶女想要高攀,也是要做妾室的。” “你……”季浅想不到还被这么顶了一句,庶女!庶女!她深呼了一口气,好让自己能平静下来,不至于动手打人,她眉头轻挑起:“说的是堂姐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了,不过要说会和堂姐有牵扯的人,那一定不会是我,而是大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季敏好奇的往季浅边挪了挪,一字一句的问着。 季浅会心一笑,眼睛往远处席间的季锦身上一瞟,不紧不慢的说道:“今早堂姐也瞧见了,大姐与李希霖可是相识的。”说罢,她伸手往季锦那边一指:“再看那边,李希霖的祖父与大姐的外祖父更是莫逆之交,依我看啊,李希霖与大姐可能会成,两人的身份又是相当,堂姐你说呢?” 季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黑色的眼珠转了转:“你的意思是说我与大姐可能会共侍一夫?”季敏又沉吟片刻,再次看向季锦:“这样似乎也不错,怎么说都是自家的人,总会比外人好的多。” 这个蠢货!季浅心中忿忿道,没想到要求这么低,真是枉费她那么多的口舌,季浅看着季锦的背影,心有不快,思量了一会,又道:“堂姐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只是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与堂姐说。” 季浅故作为难的扯了扯衣角,低头不语。 季敏被季浅这么一激,又多了几分好奇:“什么事,说罢。” 季浅叹息一声:“都是自家人,我也不想多挑什么事,只是大姐一直都待在外面,你我都对大姐的性子不了解,你怎么就能知道大姐会容得下你与大姐共侍一夫,大姐回来几天,我虽然还没摸的太清,但也是有点了解了,依大姐的性子,绝对不会让李公子纳妾的。” 季敏还当是什么,她当下就笑出了声,笑过之后才张口道:“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大姐还能说些什么,只要谨从三从四德就行了。” “三从四德?”季浅轻笑一声:“堂姐,你未免也太小看大姐了,反正从大姐的身上,我是半点没有看见三从四德的影子,就以大姐的本事,想必婚后,定把李公子吃的紧紧的,还纳妾,想必那些个莺莺燕燕都是不能有的。” 季敏将信将疑的看了眼远处的季锦,她也知道季锦是在外面长大的,心性自然与她们深闺的小姐不同,所以对于季浅的话,她已经信了七分,但是她又绝对不会放弃李希霖这一块肥肉,她低眼想了会,季浅为何与她说这些,她又欲意何为,季敏可不傻到以为季浅是真心为她好,而且季浅的话处处针对季锦,是想挑拨离间吗? 季敏冲着季浅笑了笑:“大堂姐还不一定会不会嫁给李公子呢,这话言之尚早,李公子花名在外,大姐怎么可能会喜欢李公子呢?” 季浅眉头皱了几分,想不到这个季敏这么难应付,她轻咳一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又怎么会有选择。” 季敏突然笑了,她还以为是什么好理由呢,她立马回道:“三堂妹刚才不是还说大姐不是三从四德的人吗?又怎么会妥协呢,我看就是三堂妹多虑了。” 被自己说过的话顶了回去,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季浅烦操的看了眼季敏,姿色平平还想入李希霖的眼?她轻哼了一声,既然季敏油盐不进,她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她再浪费下去:“堂姐能这样想就最好了,我还有些事,就不与堂姐唠了,妹妹先走一步。” 季敏点点头,目送着季浅离开,然又往季锦那边多看了几眼,握在手中的茶杯微微收紧,难以松开。 033:回府 两日后,是祖父的发丧之日,季家的子女皆披麻戴孝,将祖父的棺木安葬在季家的祖墓中,然后又在齐州待了一日,这一日,所商讨的则是关于祖母起居。 祖母是齐州许县令之女,子凭母贵,才保得正妻的头衔。 如今祖父去了,祖母定然不能留在齐州。 在父亲三叔的一致要求下,决定将祖母接回京都,父亲是长子,祖母自然是跟着父亲去丞相府。 至于那些个姨奶奶,祖母都打发她们留在庄子里了,保她们后半辈子荣华富贵。 那些个姨奶奶也乐得自在。 除去三叔在京都与他们一路,其余的子女皆相背而驰。 大姑姑是嫁到了徐州,在齐州的以南,与祖母再三道别,才不舍的上了马车。 季锦印象中,大姑姑是嫁给了徐州总督慕剑廖,至于其他,就不知了。 赶回京都的马车有八辆,季锦他们一家子就占了五辆。 三叔一家算下来一共不够十人,算上丫鬟妈妈,乘了三辆马车。 季锦与季兰,季敏共乘一辆。 季敏这几日时常跟在季锦的身边,想甩都甩不掉。 临近五月,天气又暖了不少,眼见之处,绿意盎然,所行之处,花香四溢。 梨春脸上的刀疤,已经变淡,本就是一个不好说话的人,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梨春更加默然了。 季锦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梨春,见她两眼空洞,又不知神游到了哪里,她偏过眼,不再看她。 季敏偷瞄了眼季锦,见她未睡,轻声张口说:“堂姐,你觉得李公子如何?” 季锦随口道:“哪个李公子?” “就是李希霖李公子啊。”季敏低声的说完,然后盯着季锦的表情,见她轻挑了下眉头,不知是喜是怒,有些心急。 “他?一个花名在外的人,有什么好提的。”季锦不管季敏存有什么心思,但她这话是真的。 对于李希霖,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 “这样……”季敏小小的欣喜了一下,听季锦的口气,那就是对李希霖没有好感了,她顺手挽上季锦的胳膊:“那堂姐可有什么相对的人?” 季锦抽出手,瞥了季敏一眼,轻斥道:“一个女儿家,说出这等话,也不害臊!小心让三婶听见了教训你!” 季敏两脸含羞的低着头,没把季锦的话放在心上,只要季锦不对李希霖存什么心思,她就放心了。再回头一想,那个季浅的话,果然是不安好心!好在她脑袋瓜不笨,不然又上了季浅的当。 庶女与嫡出,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知道哪是利哪是弊,季敏她可不会选一个没用的庶出来傍身。 季锦空闲的时候一直在想该如何避过命运,若是避不过,又该如何应对,来回想去,季锦已经有了对策。她冷冷一声,齐世修,这一世,且看你如何逍遥! 从齐州回京都,父亲有要职在身,早已快马加鞭先赶了回去。 祖母也渐渐的回到了以前的模样。 其实要季锦来说,祖母对祖父的感情,应该早在祖父层出不穷的纳妾时,已经磨没了。 先前祖父刚过世,就算是装样子,祖母也得装出来。 如今,季锦根本就不会担心祖母会断水绝粮的闹脾气。 而早在父亲接祖母回京都时,季锦就已经找过祖母了。 待祖母去了季府,她想看看刘姨娘如何再张牙舞爪。娘亲时常在齐州陪着祖母,这份感情,可不是刘姨娘使些小手段就能离间的。 何况娘亲回齐州的原因,祖母怎么会不知道。 刘姨娘……季锦淡淡的笑着,她们就新帐旧帐一块算好了。 …… 赶了十天的路,她们一行人才入了京都。之后,便与三叔分别了。 经过城南时,季锦又闻见了香飘的梨花香。 清冬都不由的抬眼往出探了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股脑的回身道:“小姐,真香!” “是啊,姐姐,我还从来不知道,城南这边还有这等香味。”季兰颇为兴奋的掀起窗帘看了一眼,再次感叹道:“姐姐,外面真好,我好久都没有出去了,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听着季兰的话,季锦微顿,这才是二门不出的大家闺秀,她的性子着实野惯了,若是让她一直待在府中,岂不是要闷死。 也突然想起了那个身姿瘦弱的季雅所说的话,她那时,说的应该是真心话。 季锦感觉季雅就是一朵白莲,应该远离俗物,不应该像这样,小心的活在季家,想来她患的应该是心病,可惜心病还需心药医,旁人也帮不了她。 行驶的马车已经渐渐迟缓,停了下来。 他们皆下了马车,娘亲让季锦和季兰扶祖母,祖母身子微胖,雍容华贵的姿态也早已在齐州养了出来。 祖母抬眼,看了眼季府高挂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丞相府三个大字。 祖母微乎其微的叹息一声,缓步而行,入了府中。 刘姨娘早已知道祖母会住在季府,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面上迎合,娘亲不在时,府中大小事,皆由她打理,刘姨娘也已经差人将正院的书意院打扫了出来。 刘姨娘一眼就瞧见了娘亲,心中渐生凉意,好不容易使得法子,竟然让一个死人全毁了!还带回来一个更大的麻烦!她咬了咬牙,而当刘姨娘看见季锦,与她脸上的印纹时,才稍稍平衡了一点,轻吐一口晦气,好在她还有一张王牌!渐渐换上一张笑脸:“妾身已经将书意院打扫出来了,妾身这就带老夫人去。” 祖母轻扫了一眼刘姨娘,又看了眼另一旁的金姨娘与戚姨娘,不紧不慢的道:“你是刘姨娘?” 刘姨娘一听老夫人竟然认识她,立马欣喜的点着头:“妾身正是。” 祖母轻点了一下头,不回刘姨娘的话,反而偏头与娘亲沉声道:“晴儿,这府里的妾室也太不识礼数了,怎么,这府里的规矩没人教吗?” 034:老夫人的心思 刘姨娘闻言,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得罪了老夫人,她目光瞥向尤氏,定是她,定是她在老夫人嚼她的舌根,才使得老夫人一进门就挑她的茬!刘姨娘忿忿不平,却无所发泄,只好低垂眼眸,不敢贸然开口。 娘亲知道老夫人是为自己说话,但还是有些不适应的看了一眼刘姨娘,为难的是不知改如何开口,犹疑片刻,还是一个字没说出来。 季锦见娘亲这副模样,是又气又急,她有些担心娘亲出口为刘姨娘说话,这样一来,就算是祖母待娘亲再好,恐怕以后也不会再管娘亲的事情了,季锦搀扶着祖母,顺势道:“祖母莫气,娘亲也是离家几日,府里的规矩自然是有所欠缺,这下娘亲回来了,那些个不懂规矩的人,娘亲定是会好好处理的,娘亲,是罢!” 尤氏见季锦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连忙点头应道:“娘放心,我会赶紧接手府里的大小事项的。” 这话一出,刘姨娘心上一突,尤氏不好管事,原先就算尤氏在府中,府里的事情大半也是要经她手的,如今……刘姨娘心不顺的看了一眼季锦,这个贱蹄子!尽坏她的事情。迟早有一天要将她收拾了! 老夫人淡淡的应了声,绕过刘姨娘,身后的王妈妈提着老夫人的包袱紧跟在祖母身后,王妈妈是跟随老夫人一块来的人,面相拘谨,不怎么爱笑,是一个很公正的妈妈。 回了府中,各房各院的都各自回去了,而季锦则随着老夫人去了书意院,书意院正属中间,中间线与垂花门一样,将东厢和西厢分隔两地。 老夫人带过来的人只有王妈妈,娘亲便又调了几个家生的一等奴婢和几个三等粗使丫头和婆子。 王妈妈是老人,自然懂得怎么调教丫鬟,书意院的事情,娘亲不想插手,也就全吩咐给了王妈妈。 车马劳顿下,老夫人累了一天,将季锦与尤氏遣了出去,回房歇着了。 待老夫人趟在了床榻上时,眼睛却迟迟没有闭上,一旁的王妈妈扇动了手里的蒲扇,见老夫人睡不着,轻声说道:“老夫人,您打算插手府里的事情吗?” 老夫人沉了会,转了转手中的翡翠玉镯,眼皮微微抬起:“绿荷,这事你如何看。” 王妈妈不动声色的扇着手里的蒲扇,脸色依旧拘谨:“奴婢是个粗人,这事儿,不敢妄下断言。” 老夫人突然笑了一声:“且说罢,这么多年了,也就你最懂我。” “老夫人,您可别折煞奴婢了,奴婢也就是依着伺候您岁月长了,才敢多嘴几句。”王妈妈脸上多了几分笑意,随后才道:“依奴婢看,只要书意院没有什么损失,这事还是别管了,大太太这几年,常常是往齐州跑,奴婢看的出,大太太没争得心思,大太太都没这心思,老夫人又何必费心去与那个刘姨娘计较,大老爷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刘姨娘身上,奴婢最担心的还是,老夫人若处置了刘姨娘,可能会闹得大老爷与您不合……” 王妈妈小心的将话说完,然后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见老夫人没有动怒,才又继续道:“大小姐才是刚回季府,难免多了几分野性,可以后嫁人,最要不得就是野性,也许刘姨娘还能将大小姐的野性磨一磨,这样一来,对大小姐也是有好处的,奴婢愚见,老夫人您过耳就行了……” “我看你是聪明着呢。”老夫人瞥了眼王妈妈笑说道。 王妈妈的话不无道理,她不插手是最好的,可她也是从尤氏那样一步一步走来的,只是尤氏的那个性子,她叹了口气,教育了几次,还是那副模样,简直就是死泥扶不上墙,倒是季锦,老夫人笑了笑:“大丫头的性子确实野,比晴儿强了不少,磨没了未必是好事,而且依我看,应该是越磨越烈。” 王妈妈连忙点头应着,突然想起了往事,立即道:“可不是嘛,看见大小姐,令奴婢想起了老夫人您还在许家的时候,那时的老夫人比现在的小姐还厉害呢!” 王妈妈是跟着老夫人从许家出来的,对于许家的那些事情,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还是心惊肉跳。 提起许家,老夫人眼神不由的黯淡了几分:“许家现在是什么情形了?”自老夫人的父母双双去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和许家有联系了,许家的那些个亲戚,不过是想依凭着她现在的身份,讨好她,想想他们曾经的嘴脸,都心生厌恶。 王妈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见老夫人又问起许家,心放下了一截,出言道:“奴婢也是听说,许家的院子落到许二爷手上了,另外的二十亩地是分给许三爷了。” 老夫人轻哼一声:“这家迟早让他们给败了!那个官职呢?那个官职是谁替上了?”大周的制法,官职不论大小,皆是世袭,虽然许家只是一个齐州县令的官职,但这也足够支持许家过活了。 “是许二爷的儿子。”王妈妈脱口答道。 老夫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轻闭上了眼。 ……… 季锦与娘亲出了书意院,走在回东厢的抄手游廊上,娘亲道:“锦儿,刘姨娘的事情,你相信是娘做的吗?” 季锦挽上娘亲的胳膊,亲昵的说:“娘,锦儿自然是不信了。” 娘亲略松一口气,眼眶微湿:“那就好,那就好,你知道你爹爹,我……罢了,罢了,你相信就好了。” “娘,爹爹他应该也是不信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娘不必多虑。” 娘亲闻言,还是一脸愧疚的叹息一声:“刘姨娘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娘懂得她的心情,她以为是我做的,所以她恨我,也是在常理之中,只是可怜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季锦一脸无奈的看着娘亲自责的模样,真不知道是娘亲太善良了,还是娘亲太傻了,刘姨娘害了她,她还能理解刘姨娘……季锦顿了顿,将声音放低:“那要是刘姨娘根本就没有怀孕呢。” 035:济世药堂 娘亲脸上一惊,伸手就捂住季锦半张着的唇,左右看了遍,见四下无人,才轻斥道:“锦儿!这话不可乱讲说!” 季锦使劲扳开娘亲的手,解释说:“娘,我当然知道不可乱讲,这不是只与你一样说嘛。” 这才,娘亲的脸色稍有缓和,叹息一声:“锦儿,你就是太急躁,这样还怎么找人家。” 找人家?季锦摇摇头,亲昵的搀着娘亲的胳膊,撒娇道:“我才不要嫁人,我才刚刚回来,还要多在娘亲身边待几年才行。” “就你嘴贫,可是女儿家终归是要嫁人的,放心,娘会帮你好好斟酌这事的。” 季锦一脸无措的皱了皱眉头,对于娘亲,她总是又无奈又可气,季锦突然想起刘姨娘的事情,差点就被娘亲给岔开话题了,她端正了脸色,与娘亲入了景林院,让梓桑和李妈妈退了出去,将门紧闭上之后,季锦才小声的张了口:“娘,方才我和你说的事情,你到底有没有仔细想过啊。” “锦儿,你到底想说什么。”娘亲低看了眼自己脚下的菱面绣花鞋,将季锦拉至床边坐下,缓缓说着。 看着轻纱帐幔,季锦定了会神,随即道:“娘,若是你失去了我,你的心情该当如何?” “你这傻孩子,不许胡说!”娘亲不悦的喝道,一向温和的声音多了几分尖锐。 季锦悄声道:“娘,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就说是什么心情就好了。” 娘亲搭上季锦的手背,轻言道:“你是娘生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若是你不在了,娘可怎么活。” 这一句话,令季锦鼻头一酸,她吸了口气,笑了笑,声音发了涩:“恩,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嘛。” “锦儿,怎么你说话我都不明白呢?”娘亲一脸不明的看着季锦,呢喃道。 季锦这次也不与娘亲打哈哈,直接脱口道:“娘,按你的道理来说,刘姨娘滑了胎,应该是情绪低落,茶饭不思,可怎么我听说,当她滑胎时,第一个想到的确是指证娘你害了她,然后爹爹将你送去齐州后,刘姨娘在府中过的很是逍遥自在,女儿可一点也看不出她有什么伤心的样子,你说这样,女儿能不好奇嘛。” 娘亲闻言,低头不语,想着季锦所说的话,已经是信了几分,可是她还在犹豫,更多的则是不解:“可刘姨娘她为什么要这样啊。” 她的娘亲呦,季锦不知在心里感叹了几十回,才拉着娘亲的手说:“这自然是想把娘亲赶到齐州啊。” “可……可我这么些年也没和她争什么,她这又是何必呢。” 季锦挑了下眉,发现告诉娘亲这件事情,就不是一个正举,她顿了顿:“这样罢,娘亲,这事你就别想了,教给我来办,我会查清楚的。” 娘亲瞥了一眼季锦,语重心长的碎念着:“你一个女儿家怎么查,这事过去了,就算了,娘已经为你请好女先生了,过几日就可得加紧学习了,你已经耽误了不少年,比起别人就差上了一截,这女儿家,最重要的还是三从四德,以后跟着女先生好好学,不许再想这些事情了。” 季锦只好先应着,然后又听着娘亲讲了一会关于女子如何三从四德的话,用过膳后,娘亲才放季锦离了景林院。 季锦直接回了锦秀院,夏之仍旧是没规矩的先迎了上来,然后看了一眼周边,悄声附耳道:“小姐,您交代我时时注意刘姨娘的动向,起初没有发现什么,可前几日,我发现刘姨娘与她身边的云珠偷偷出去过几次。” 季锦眼睛一亮,立马追问道:“出去?她干了什么?” 夏之吐了吐舌头,讪讪道:“不知道,我没有小姐您的吩咐,不能擅自出府,所以就没能继续盯着了。” 季锦点了点头,就算只知道了刘姨娘的一点事情,那也算是有所回报的,她突然又想起了上次夏之提起的那个大夫,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他的名字来,她问:“上次你说给刘姨娘过诊的那个大夫是谁?” 夏之敲了下脑门:“是乐平大街济世药堂周秉翔周大夫,要不我差人将他找来?” 季锦摆摆手:“不用了,你先回去罢,我再出去走走。”走了几步,季锦又折回身子:“夏之等等。” 夏之笑笑咧咧的转过身,头一偏:“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去将我的剑取来。”季锦想想还是将剑带上,不管有什么事,先徒个心安。 待夏之将剑取上之后,季锦便拿上剑出了季府,季府的林管家还不敢拦季锦的门,毕竟,季锦与其他小姐不同,一直待在外面,所以就算出去,也感觉是理所当然。 季府位于乐平大街的中央地段,而那个济世药堂,经她打听,是在季府的东边不到二十里处,外铺不算小,听说还是一家老药铺了,名声不错,街邻百姓提起那位周秉翔,更是赞不绝口。 季锦轻笑了一声,这么一个人,若不是季锦误会了,那就是心机颇深,懂得收买人心。季锦在远处盯着那个济世药堂看了一会,然后拔出剑,在食指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立即流出,季锦立马提着剑,穿过人群,迈过济世药堂的门槛。 浓厚的药草味扑面而来,季锦轻咳一声,已经有一位面相微小,看上去也就是十几岁的小徒弟迎了上来:“姑娘是来买药还是看病?” 季锦先是打量一番,这间药铺分外里外两间,季锦看不见里间的摆设,外面倒是清清爽爽,除了一排排摆列的药盒子和一个柜台,便就是病人坐的诊椅,见这店里只有他一人,她道:“怎么周大夫不在?” 那小徒弟摸了摸后脑,厚实一笑:“姑娘找师傅啊,真不巧,师傅前几个时辰出去外诊了,如今还没回来,姑娘找师傅可有什么大事?” 周秉翔既然不在,季锦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手指不小心划破了,但是又不想留印子,我知道周大夫名气盛,是有法子的罢。” 036:故技重施 小徒弟看了眼季锦正在流血的手指,让她坐在了椅子上,然后自己在柜台前翻腾了一会,找出了一个小瓷瓶,笑道:“这个,姑娘试试。” 季锦将剑放在一旁,接过小瓷瓶,给自己的伤口涂抹了一点,有一股很奇异的香味,沁人心脾,同时清凉的感觉直入心底。 再低眼看着自己的伤口,竟奇迹般的愈合了,她立即脱口道:“这果真是好药!” “这是自然,这玉凝膏可是师傅的特制!”小徒弟颇为得意的说道,那神情姿态,仿佛这玉凝膏就是他做的一般。 季锦点点头,想不到这个周秉翔确实有一技之长,她举着这个瓷瓶:“这个可不可以卖给我。” 季锦的话才刚出口,那小徒弟神迹般的夺过瓷瓶,小心的护住:“这个不行,师傅说了,不外卖!姑娘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 季锦笑了声,将药钱付了,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公子,你确实是这里吗?要是被赶出去,很丢人啊。” “唔……应该是这里,小的时候我来过一次,反正是个药铺,小奕,你先进去探探。” 季锦眉头微皱,周蕴怎么到这里来了?周蕴……周秉翔,难不成他们还有些关系? 季锦管不上这些,她将头压低,迈着小步子往出走,可刚迈出了门槛后,又被周蕴喊住了。 “这位姑娘,这里是周秉翔周大夫的医铺吧。” 季锦没有回头,而是低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离开前,她依稀听见周蕴说:“你看,我就说舅舅是在这里了。” 离了济世药堂,季锦一直往前走,一直在思考周秉翔为什么要帮刘姨娘,这个问题煞是费神,她皱了皱鼻子,准备回府。 就在这时,原本热闹的大街突然一阵喧哗,尖叫声随之想起,混乱之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句:“马惊了!马惊了!大家快躲开!” 马惊!季锦眼睛瞪的极大,这就要发生了?她想过无数次马惊的场面,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发生的。 季锦已经握好了剑,准备好应对。 她一动未动,眼看着马离她越来越近,而她也看见了那一抹突现的绛紫色身影。 季锦嘴角一勾,果然还和上一世一样呢。 季锦感觉到绛紫色的身影已经向她袭来,趁着马还未冲来的间隙,她使劲将已经靠近的人影往边上一推,抽出剑准备斩马。 而抬起的剑却迟迟未下,那冲过来的野马也渐渐的在季锦身前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为这一幕所震惊,尤其是被推倒在一旁,痛的面容抽搐的齐世修,细长的手指揉了揉身子,暗咒一声,好好的计划竟然被一匹马给毁了! 季锦看着眼前的马,同样是震惊的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竟然是红驰……没想到这匹马竟然是红驰,还好她没下去手,不然这匹好马就毁在她的手上了。 季锦笑了笑,将剑收起,抬手摸了摸红驰的顺毛,这才想起了还有齐世修没解决。 她笑嫣如花,踱步走近齐世修,脸上的蓝色印纹更衬得她皮肤透亮白皙。 她对上齐世修的眸子,柔柔一笑,轻启红唇:“公子没事罢,刚才情急之下,我才不得已将公子推开,还望公子莫怪。” 齐世修愣了几秒,凤目多了几分复杂之色,怎么回事,这明明是他该说的话,怎么成了这样!齐世修敛了敛神,风雅的站起了身,嘴角弯上一个弧度道:“姑娘严重了,倒是姑娘的胆色,让齐某佩服,敢问姑娘芳名?” 季锦暗自冷笑一声,若是她不知道齐世修的真面目,恐怕又要被这冷俊面容上难见的温柔一笑给骗了! 这一世,季锦可不怕,她亦是回以淡笑,侧脸看了眼红驰,拉起缰绳,与齐世修调皮一笑:“萍水相逢罢了,若是有缘再见,那也不迟。” 说罢,季锦拉着红驰渐渐走远,转身之际,方才脸上笑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齐世修看着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想不到红驰的主人竟是她,看来这个季锦比想象中的有些不同,他还得多下些功夫才行。 他朝着暗处喊道:“锡铭,出来。” 不一会,暗影处走出一个黑衣男子,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他低沉的嗓音道:“王爷。” 齐世修看着季锦离去的背影,手执折扇,冷声道:“离洛这颗棋子是时候用上了。”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齐世修大步往前走,继续道:“三皇子回京了?” 锡铭回道:“回王爷,应该是,皇上已经下旨,待三皇子回京之后封为武平王。”锡铭迟疑了片刻:“还有皇上将御军的印玺也归给三皇子了。” 齐世修冷哼一声,折扇用力一合:“武平王!这个老不死的倒是将他的爱子护得死死的!” …… 季锦远离了人群之后,才上了马,准备将马归回到郊外的马场中。 红驰驮着她,走的极其稳,可突然不知道怎么了,红驰就和疯了一样,猛得向前冲去,穿过层层树林,季锦死死的抓住缰绳,生怕被红驰给甩了出去。 心里却是纳闷不已,这好端端的,是怎么了?可奈何季锦怎么样的喊,这红驰仍旧不停,拼了命的往前冲,而红驰去的方向,也正是郊外。 现在季锦才终于明白当初为什么那个小厮和尤斯何不让她动这匹马,果然是有道理的,这么匹疯起来,还真是会死人的,现在季锦能做的只有抱紧红驰的脖颈。 红驰不停的跑,不停的跑,正当季锦还在想法子的时候,红驰却突然停了下来,季锦大舒几口气,抹了抹额间上的细汗,微微抬眼,见正前方有一个身姿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墨发三千,一身青色锦袍,腰间系着黑色玲珑锦带,他一边说话一边转过了身子:“是哪个小贼,连我的红驰都敢偷!” 037:红驰的主人 季锦看着那个背影渐渐的转过身来,惊的不能言语,棱角分明的五官,琥珀色的双眸,季锦嗓子有些干涸,子玉,几日不见,他似乎是瘦了。 子玉原本精明的双目,待看清是季锦时,立马转为深笑,大步走到季锦身边,朝着季锦伸出了宽大的手掌:“阿锦,怎么是你?” 季锦撑着子玉的手掌下了马,她才诧异:“你怎么下山了?” “你能下,我怎么不能下了,阿锦,师娘很想你。”子玉反问了一句,将红驰的缰绳牵起,摸了摸红驰的脖颈:“阿锦,怎么样,我这匹马不错吧。” 季锦瞪了一眼子玉,还好意思说,险些没把她摔死!不过这匹马,确实是一匹好马,季锦突然想起了上次在郊外马场的时候,她推了一把子玉:“上次是你吹的哨子?” “嗯,不然红驰怎么会那么听话,阿锦,我这次下山,也不回群白山了。”子玉嘴角边的笑意,还带着一丝狡猾。 季锦早已知道会是这样,不过子玉不回群白山了?她从未问过子玉的身家背景,之前在群白山时,子玉就频繁的下山不归,季锦还未来的及问他到底是去干什么,就被急急忙忙接回了季府,季锦沉了片刻:“子玉,你家在……” “唔唔……”季锦瞪着眼睛,手被子玉死死的扣住,就连身子都被子玉环在怀中。 子玉听着远处的动静,将季锦拖到了后面的丛林中,将季锦身子按了下去,低声在季锦的耳后说:“阿锦,有很多人朝着这边来了,别出声!” 独特的男子气息围绕在季锦身边,耳后喷洒的温热使她身子一顿,反应过来后,才立马挣扎着。 低哑的喘息声传来:“阿锦,别动……” 季锦这才有所领悟,脸上迅速染上红霞一片,停住了动作。 果真如子玉所说,不过一会,一行黑衣蒙面人手持剑赶了过来,为首的看了眼四周,嗓子就像是生锈了的铁一样,嘶哑难听,:“定是在这附近!给我搜!” 季锦眼珠转了转,他们是来找子玉的?季锦有些纳闷,子玉怎么才下山就惹上了仇家,可恨现在嘴还被捂着,不能问个清楚,季锦只好屏息。 那些黑衣人找了一会,其中一个回禀道:“除了一匹马,没有任何发现,不过那匹是难得的好马。” 为首的黑衣人转过身子,背对着季锦他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冰冷的声音响起:“杀了!” “可……这好马……”另一黑衣人略可惜的张了口,最后只能叹息一声。 季锦能感觉到子玉的身子微僵,捂在她唇间的手指也渐渐收紧。 若不是季锦伸手掐了他腰间一把,恐怕她已经让子玉给闷死了。 季锦知道子玉舍不得红驰,指不定子玉费了多少时间,才找到了这一匹良驹,季锦侧歪着头,伸出手,指了指他们两个人,又指了指外面几个黑衣人。 以他们二人的功夫,收拾几个黑衣人应该不在话下。 可子玉却冲着她摇了摇头,紧紧闭上眼,琥珀色的双眸泛起一丝黯淡。 随后响起的是红驰的最后一声嘶吼,划破天际。 就连季锦听着这一声,心中都不由一抽,那子玉呢? 为首的黑衣人环看了眼四周,见仍是没有什么动静,才道:“走!” 子玉却是没有松开手,又过了一会,他才将季锦扶起了身:“阿锦……” 季锦知道子玉想和她解释,她紧抿下唇:“将红驰葬了吧。” 子玉点头,从草丛中走出,他蹲下身子,依旧是那个动作,仿佛红驰还活着一样,摸了摸它的脖颈,顿了良久,才将红驰葬在了草丛中的暗处。 “子玉,他们是在追你。”肯定的语气,季锦没有试探。 子玉看了眼天色:“阿锦,我也要进城,咱们先走吧,你一个女子,回去晚了,不好交待,这些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等有时间,我再慢慢与你讲。” 子玉将季锦送到离季府不远处的街道便转身离去了,转身之际,原本温润的笑容全已消失,他双手紧握,朝着皇城的方向走去。 申时末,天还亮着,周边的商铺也未停歇,季锦穿过街道,朝着季府的正门走去。 突然脚步被揪扯住,小腿紧紧的被人抱住,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小姐……小姐,您救救我,救救我,以后我定当做牛做马来报答小姐……小姐,您救救我,救救我……” 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季锦低眼一扫,嘴里突然顿住,她轻哼一声,再望向远处,三两个地方**大摇大摆的朝着季锦走近。 “大哥,她在这!” 脚下匍匐的离洛身子一哆嗦,揪住季锦的裙摆哭喊着道:“小姐,救我,救我……” “你这个臭婊子,给我过来。” 季锦脚下一松,离洛已经被揪到了一旁,她头发散乱,遮住了楚楚动人的面容,声音发颤,仍是在向季锦求救。 季锦扯了扯嘴角:“多少银子!” 那两个**对视一眼,嘿笑着伸出五个指头比划着:“五十两。”五十两?不过是做戏,还想让她出五十两,她摇摇头:“太多了,她还是你自己留着罢。” 季锦说罢就转过身,一点也不犹豫的大步往前走。 身后的离洛瞪了一眼一旁的**,使劲推了他一把,那**赶忙追上道:“不知小姐看给多少?” 季锦同样伸出五个手指比划着:“就五两。” 花五两买下杀她的仇人,也算是她心慈了。她看着那**一脸为难的表情,好一会,才不愿的说道:“好,成交!” 季锦从荷包取出五两银子,扔给了那**,那**冲着后面的**甩了下脑袋,随即,离洛就一身狼狈的被推到了季锦身前,连跪着磕头道:“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多谢小姐救命之恩。” “起来吧,我可不是救你,你不过是换了另一个地方伺候我罢了,既然我买下了你,那么以后就自称奴婢罢!”季锦扫了一眼离洛,见离洛愣在地上不说话,她道:“还不快跟上!” 038:季敏来访 刚进季府,季锦就被父亲拦了下来,父亲两手背后,冷着脸,道:“一个女儿家,常常往外跑,成何体统!以后传出去,还要不要名声了!” 一旁的娘亲连忙给季锦使眼色,急声道:“锦儿,快给你爹爹认错,说以后不敢了。” 随后,娘亲又与父亲道:“老爷,锦儿刚回来了,少说还有些不适应,我已经请好女先生了,这几日,就开始让锦儿学,锦儿一定不会在这样了。” 季锦忙应道:“是,还请爹爹相信女儿。” “这么晚不回来,不会是去和哪个野男人私会去了罢!”刘姨娘尖锐的声音突然想起,给屋里的气氛添了几分不和谐。 “你……”季锦冷眼直视着刘姨娘还不等季锦的话说完,父亲已经动气了,他偏着头,冷声道:“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回宁之院去!” 确实,任谁的父亲听人这么说自己的孩子,都会动怒,刘姨娘也让父亲吓了一跳,连忙弯着身,垂着脑袋往出走,经过季锦时,眼睛恶狠狠的一剜,才不甘愿的退出了屋。 待刘姨娘走后,父亲又开了口:“你这么晚回来,别人定是会瞎想,不光是刘姨娘一人,这府里有多少双眼睛,多少嘴,你自己掂量掂量,行了,回去吧!” 季锦晗首,不知道父亲那番话是不是为刘姨娘做解释。 她回了锦秀院,先让清冬带离洛下去收拾了一番,才带到了季锦的面前。 柳叶眉下的眼睛含有水波,娇唇微张,怎么看,怎么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季锦伸出食指,搭在离洛的下颚处,微微抬高:“模样倒是不错,难怪那几个痞*子那么的追你,是要将你卖进青楼?” 离洛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姐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一定会好好学规矩,好好的伺候小姐。” 季锦轻笑着,将离洛扶起了身:“放心,我既然花钱买了你,你就是我季府的人了。” 季锦沉了片刻,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离洛柔声道:“回小姐的话,奴婢离洛。” 季锦故作沉思:“这名字不好,什么离不离的,唔,以后你就叫青草罢,简单又好记。” 离洛嘴角一抽,有些不明白,既然季锦出手买下了她,应该是有同情心的,可再看现在的态度,离洛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恭敬的回道:“是,青草谢小姐赐名。” “嗯,清冬,就让她先去外院干活罢。”季锦摆了摆手,先让离洛退了出去。 将清冬留在屋中,她眼睛挑了眼外面:“以后盯着她仔细点,别让她出了什么岔子。” 清冬从刚才就看出了季锦并不是真喜欢这个丫头,她会意的点点头,退出了屋。 这几日,刘姨娘那边安分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夫人的原因,不过,经季锦这几日的观察,老夫人似乎对两头都不理不睬,每日的请安也是很平淡,大部分时间都在诵经念佛,难道是季锦开始想错了? 正是未时,季锦躺在软榻上休息着,因为一直没出去,周秉翔的事情也暂且搁置了,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季锦睁开眼,等着来人。 秋雨探头探脑的在屋门前看了会,见季锦未睡下,才端正身子入了屋,笑道:“小姐怎么不睡会?” “行了,什么事?”季锦看秋雨的模样就知道是有事要说,闲了几日,她也有些无聊了。 “是季敏小姐来了。”秋雨讪讪道。 “她?”季锦想起在齐州的时候,季敏说过会来找她,现在老夫人也在这了,那季敏就更可以常来了,默了几秒,季锦道:“她现在在哪?” “敏小姐刚才在书意院与老夫人说话呢,不过现在应该是往这边来了。”秋雨又往出探了一头,笑道:“小姐,说曹操曹操到,敏小姐来了。” “恩,准备茶水罢,总不能怠慢了,再上些点心。”季锦坐起了身子,敛了敛神,不知道季敏来找她有什么事情。 季敏倚在门口处,高兴的喊着,好像是与季锦有多亲密似得:“堂姐!” “堂妹来了,快进来坐。” 季锦客气的招呼着,季敏今日穿着一身淡色的烟笼纱,发髻很是简约,仔细看着,也有几分美意,季锦莞尔一笑,秋雨已经将茶水点心端了上来,秋雨为她们二人斟好了茶,才不紧不慢的退了出去。 季敏端起茶水抿了一口,外面的暑气熬人,解了渴之后,环看了一遍四周,才道:“堂姐这里好大呀!” 季锦抿了抿唇,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可不信季敏就是无聊来她这里逛逛,她直接道:“堂妹是不是有事情与我说啊。” 季敏闻言,讪讪一笑,心想既然季锦已经开门见山的说了,她也不必再藏着掖着,讪讪道了一句:“堂姐可真聪明,我是有一件小小的事情,想求堂姐。” “哦?堂妹可别太高看我了,你且说罢,我先听听是什么事情。”季锦略思索了片刻,盯着季敏的眼睛瞧了会,才低柔的开了口。 淡淡的花香随着暖风袭入,如春风般的爱抚,暖人心脾,这令季锦的心情不由的好了几分,季锦从上一次季敏的言中就能猜得出,季敏对李希霖那个风流少年有些意思,难不成季敏想让她帮得是这一件事? 季敏朝着季锦眨巴了一下眼睛:“堂姐放心,这事啊,堂姐肯定能做的到。”她顿了几秒,见季锦也不打断,才继续说:“我想让堂姐带我去参加迎春宴,这个不难罢。” “迎春宴?”季锦恍惚的说着,她竟然都忘了,四月份,还有一个迎春宴。这个宴会只有五品官员以上的嫡出小姐才可以参加的,所参加的也都会是望族名媛,每年一次,当然,并不只有这些,有的贵族公子也会参加迎春宴,所以这迎春宴,也可以说得上是名门闺秀可以出闺阁,寻找心仪人的一个难得好机会。 年龄限制刚好是十三岁,季敏比季锦小几个月,年龄的槛是过去了,至于身份,每家千金都会带有贴身侍女,所以这个对于季锦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039:阳泉镇 将季敏送走之后,景林院的小丫头传话说娘亲让季锦去一趟。 屋内,各房的人皆在,季锦挑了下眉头,究竟是什么事情,这么兴师动众,还是大下午的。 刘姨娘见季锦迈过门槛,殷勤的扭着身段,嫣笑道:“大小姐可来了,就差你一个人了呢。”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刘姨娘这般,是又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应对她了?季锦似笑非笑的轻瞧了她一眼,往娘亲身边走去:“娘,出什么事情了吗?” 娘亲含笑道:“没事,就是明日打算去阳泉镇泡温泉,正好去去身上的霉气,对身子也有益,你祖母已经答应了。” 泡温泉?季锦盘算了会,偏过脸,看向刘姨娘,刘姨娘淡笑着回看着她,没任何破绽可寻,季锦轻咳一声:“这好的主意是谁想出的啊!” “是金姨娘,也劳她费心了,为府里的人找想。”娘亲答。 竟然是金姨娘,想来也是,季茗本来就是季浅的小跟班,更别说金姨娘了,季锦往金姨娘那边看了一眼,金姨娘的身家可比刘姨娘好的多,虽说是个庶出,那也是朝廷命官的千金,怎么就甘愿屈于刘姨娘之下?要说金姨娘的模样,可比刘姨妈生的出众许多,季锦思量了会,才道:“金姨娘还真是费尽心思啊,娘,妹妹们也都去吗?” “大姐,我们都会去的,大姐不会想要缺席罢?” 季浅与看着是与季锦说,脸却是向着季茗。 她会去罢,季浅想着,若是她不去,就等于是不给尤氏的面子,好容易劝说动了尤氏,季锦这边应该不会出了什么差错。 季浅往刘姨娘那边看去,刘姨娘底下的手掌摆了摆,季浅轻点了下头,紧抿着唇。 季锦将他们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声音稍稍拔高:“去,当然要去了,不知道这件事与父亲说了没,女儿怕父亲不会同意。” “老爷已经同意了,而且还派了不少护卫保护咱们一路的安全,既然大家都去,就各自回去准备罢,明日请安后出发。” 娘亲吩咐过之后便让众人都散去了。 季锦与季兰一道出了屋子,季兰颇为欢喜,连言语中都带着几分期待:“姐姐,真好,温泉哎,姐姐,你不高兴吗?” “高兴,对了,祖母也去吗?”想起娘亲说老夫人也应下了,那么意味着,刘姨娘想借老夫人对她下手。 “去啊,祖母当然会去了。” 季兰的回答更应正了季锦的想法,可惜刘姨娘这次算错了事情。 季锦回了锦秀院,先让清冬安排了明日的事情,并且也安排了明日不用梨春跟着,季锦回来时,看见了外院的离洛,正勤劳的打扫着院子,想到这,季锦问:“青草这几日做的如何?” “回小姐的话,很守规矩,什么事情也都抢着做,其他院子里的丫头欺负了也不说什么不是……”清冬如实回答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夸离洛,便止言了。 “守规矩……”季锦低昵着,上一世,她就知道,离洛一直很会演,也隐藏的很好,既然想演,那季锦就配合配合她:“嗯,听你这么说,看来她也是个懂礼的丫头,明日叫她跟上罢。” “是,我这就去吩咐。” 清冬退去之后,季锦躺了一小会,却是睡不着,她仔细想过之前夏之说的话,刘姨娘出去究竟是做什么?是去找周秉翔?可季锦感觉并不是这么简单,从上一世来看,季锦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 第二日,离洛早早的就近身伺候在季锦的身边,将事情准备很好,简直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季锦接过离洛递过来的茶水,放在鼻尖嗅了嗅,抿了一口,用眼尾的余光扫了一眼离洛,点头夸道:“你泡的茶不错。” 离洛嘴角微微上扬一点,低垂着脑袋:“谢小姐夸奖,若是小姐喜欢,奴婢可以天天泡给小姐。” 季锦没有说话,吃了几块点心,便往书意院请安去了。 书意院里的一切都很雅致,屋内熏着淡淡的沉香,老夫人已经端坐身子,坐在了雕花软椅上,她嘴角扯着淡笑,王妈妈在老夫人身后揉捏着,见季锦来了,抬起头多看了几眼,才继续低着脑袋继续做事。 老夫人道:“锦儿过来。” 因为季锦脸上依旧有蓝色的印文,所以老夫人也认得清谁是谁,季锦听老夫人的话,上前一步,柔声道:“祖母一会会和我们一起去阳泉镇吗?” 老夫人点点头,却是又道:“不过祖母可不下那热腾腾的水里,我就是出去散散心罢了。”目光看向屋里众人:“你们可别因为我这个老婆子,扫了兴致。” “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娘亲怪嗔道了一句,然笑说:“那温泉对身子有益,娘一定要试试。” 刘姨娘也出声道:“是啊,老夫人,这可是好事情,听说还可以活络血脉呢,大太太说的一点不错,对身子有益的很,还解身心疲乏呢。” 还是头一次听见刘姨娘与娘亲占同一战线,季锦不禁扯了扯嘴角,这个刘姨娘,还真是懂得进退,这明里的暗里的可都占了一个齐全。 老夫人低笑了一声,眼睛不离手,低垂的目光有些恍惚,沉了片刻,才缓缓抬起眼来:“到时候再说罢,王妈妈,东西备好了没?” “老夫人放心,都已经齐全了,就等出发了。”王妈妈回道。 这句话之后,他们一行人便动身启程了。 季浅挑衅的瞪了一眼季锦,她就不相信,这次之后,季锦还能有脸在季府待着,她嘴角暗笑,眼睛尖锐的如刀子一样,她抬起手缓缓抚上脸颊,这一巴掌,她一定会从她的身上讨回来! 位于一旁的金姨娘推了一把季茗,季茗嘴角撇了撇,一脸不愿的走向季浅身边,赔着笑脸,盈盈笑道:“三姐姐,咱们一起走罢。” 季浅轻哼一声,与季茗一块上了停在府前的第三辆马车上,马车缓缓的行驶着,阳泉镇离京都不远,走几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在这之间,他们要穿过不少条条大街。 闺阁小姐们能出来一趟,着实不易,季茗欢喜的掀起纱幔窗帘子一角,四处看着外面新奇的东西,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处,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天哪,那个,那个,三姐姐,你快瞧,那不是白府的五小姐吗?瞧她的神气样,可一点也不想是之前那个畏畏缩缩的白若兰。” ***** 给亲们推书 [bookid==《庶女的奋斗史》] 简介: 在这个重农轻商的朝代,作为林家庶女三小姐 林柔表示鸭梨山大。 为了找到如意好郎君,林柔一直在奋斗。 040:完璧之身 白若兰?季浅挑了下眉头,掀起布帘看了看,掀起的布帘紧紧在握,怎么会这样!她也不过是个庶出,怎么还能比她神气!记得前不久她还哭丧着脸与季浅说她如何被欺压,如何受辱的经过,怎么今日再见,就如改头换面了一般。 “三姐姐,你与她不是向来交好吗?怎么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季茗稍加试探,眼睑低垂,嘴角荡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春风四月吹,耀眼的阳光如同金光一样,罩在白若兰的身上,季浅紧握的手指,渐渐泛起了白色,白若兰!她心有不甘的将帘子使劲甩下,冷声道:“谁让你多嘴!” 季茗不说话,却也不生气,只是紧抿着嘴,坐到一旁,不再多嘴,她就是不喜欢看季浅一副自比天高的样子,季浅与她还不都是庶出,而且季浅的姨娘不过是个通房丫头,她就不同了,再怎么说,金姨娘的父亲都是五品官员。 突然行驶的马车停了下来,季浅本来心情就烦躁,她不悦的瞪了一眼缩着脑袋的月华:“愣着作甚!还不看看是怎么回事?!” 月华拘着身子,耳膜一阵阵刺痛,她连点着头,站起身子,头却不小心撞上车顶,痛得咧了下嘴。 “没用的东西!” 季浅在她身后冷声说着。 月华心中颤抖着,掀起了帘子,探出脑袋看了半晌,又问了马夫几句,才回过身子,半跪在下阶上:“小姐,是敏小姐,她上了大小姐的马车。” 提起季敏,季浅就想起了李希霖,油盐不进的家伙,谁看不出来她打的什么主意,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想入李府,季浅哼笑一声:“她怎么跟上了。” “奴婢不知,应该是昨日她来府中,大小姐与她说了罢。”月华说着,小心抬眼瞄了一眼季浅,见季浅的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便又低垂下了脑袋,也不知道是她倒了哪辈子的霉,才会分配到季浅的手里,她认命的咂了咂嘴。 …… 季锦所坐的马车内,她一脸诧异的看着上了马车的季敏,与季兰对视着,季兰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季敏嘴角一勾,得意洋洋的坐在了季锦的身旁,脱口说:“是昨日祖母与我说的,我便来了。” 这迎春宴季敏搀和就算了,连去阳泉镇的机会季敏也不放过,还真是见缝插针,哪里有空往哪钻。 阳泉镇以温泉著名,热气腾腾白雾直升着,里面早已丫头奴婢伺候着,季敏还没有见过这般,兴奋的先换了衣,欢喜的拉着季锦的胳膊:“堂姐,堂姐,我先去了啊,你也快点来。” 季兰面上也很高兴的将衣裳换了,与季敏一块下了水。 季锦则是微微打了一个哈欠,看着她们在水中高兴的模样,自己却并不打算下水,刚好眼尾的余光瞟见季浅与季茗正徐徐向她这边走来,季锦轻笑一声,原地别动的等着她们过来问候。 “大姐怎么还在这站着啊,怎么不换衣呢?”季浅有意无意的将目光往季锦的胳膊上扫去,自己则是开始宽衣解带。 季锦轻咳一声,闪躲着季浅的小眼神,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才说:“我不想泡温泉,你们玩罢。” 季茗孤疑的瞧了一眼季锦,有点不信眼前的人是季锦,怎么回事?她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她拉了一把季浅:“三姐姐,既然大姐没有兴致,那咱们先玩罢。” 季茗对今日的泡温泉还是很期待的。 季浅一把甩开季茗的手:“你先去。” 季茗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有管季浅,自己去泡温泉了。 待季茗走后,季浅冷嘲热讽道:“怎么了?大姐?不会是害怕了吧?” 季锦偏过头去,明显是底气不足:“我怕什么?” 这般听去,季浅就更加确定了,一定是这样,她定定的想着,不然一向神气的季锦不可能这样与她说话,季浅远远的就瞧见了王妈妈扶着老夫人往这边走过,一旁还有尤氏,刘姨娘,季浅眼中带笑的扫了一眼季锦,亲昵的走到季锦身旁:“大姐,别犹豫了,可不要因为你一个人扫了大家的兴致。” 季锦抽出手,看季浅在一旁演的卖力,她不防在出些力,季锦冷着一张脸,声音微微拔高:“我不去,你去罢!” 正好这时,老夫人一行人已经走近,季浅与刘姨娘递了几个颜色,刘姨娘笑着出声:“远远的就听见大小姐的声音了,这是怎么了?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老夫人也应声:“是啊,锦儿怎么了?” 季锦抢在季浅前头,率先开了口:“祖母,是这样,我不想下去,可三妹妹一直缠着我,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季浅轻哼一声,以为这样说就可以躲过一劫了?既然已经确定,季浅也不怕扯开脸面,她上前一步,靠近老夫人身前,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他们几人听的真真切切:“祖母,不是我要硬缠着大姐,而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情,免得以后,大姐给季家蒙了羞,还连累了季家。” 娘亲闻言,脸色一变:“浅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季锦亦是惊恐的瞪着眼睛,伸手直指季浅,一脸不明的张口道:“三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今天给我将话说清楚了,我怎么就给季家蒙羞了。祖母,这事,你可要为我做主!” 老夫人点点头,拍了拍季锦的手,以示安抚,这才转了眼:“浅儿,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罢,放心,祖母会公正处理的。” 听了这句话,季浅就等于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点点头,然后脸一偏,眼睛直逼季锦,高声道:“我怀疑,大姐她已经并非完璧之身!还请祖母定夺” ******* 推书君来了!! [bookid==《术缚天下》] 一个被当男娃养大的女术师传奇。 041:完璧之身(2) “什么?”娘亲先是尖声喊出了口,她上前一步,死死的拉着季锦的手腕:“锦儿,和娘说,这是不是真的,锦儿!” 老夫人脸色亦是大变,目光犀利,盯着季浅,又转而看向季锦,仔细想了想,季锦一直在外面习武……与外人接触甚多,不由的,老夫人也带了几丝怀疑。 “三小姐,这事是真的吗?可不能污蔑了大小姐,这名声的事,可不能开玩笑。”刘姨娘与季浅一唱一和,挑眼看老夫人脸色渐变,眼尾的笑意不由的加深。 白气热腾腾的依旧围绕在屋中,季浅仰着脑袋,得意的看着季锦,一字一句道:“大姐,是不是被我说重了,你害怕了?” 季锦目光突然变的凌厉,抬起手,一点不留情的打在了季浅的脸颊上:“别问我为什么打你!你自己应该清楚!当着祖母的面诬陷我,你到底居心何在!”季锦一转身,直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祖母,这件事情,还望您替我做主。” 刘姨娘见自己的闺女又被季锦打了一巴掌,急的心都快掉了出来,她想上前,却又不能上前,急着干瞪眼,遂出声道:“大小姐,你怎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三小姐呢?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妹妹啊……” 季锦低垂着脑袋:“三妹不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我,她当我是她姐姐吗?若是我再不制止,恐怕三妹还不知要把什么罪名扣在我的头上!祖母,锦儿知道在您面前动手着实不该,可是锦儿的脾气祖母也是知道的,锦儿实在不能忍受三妹这么污蔑我,若是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是这一次,可关乎到了锦儿的名声,锦儿决不能继续放任别人这么污蔑!” 搀扶着老夫人的王妈妈,看着季锦这雷厉风行的手段,暗自点了点头,低声在老夫人耳边附耳了几句。 老夫人面色深沉,这失贞确实不是一件小事,她点了点头:“浅儿,你这么说锦儿,可有什么证据!” 季浅捂住肿红的脸颊,心中忿忿,现在还做垂死挣扎会不会晚了些!季浅跪在了地上,垂下眼眸:“回祖母的话,最简单的证据便是看一看大姐胳膊上的守宫砂是否还在!” 老夫人头一偏,对着王妈妈道:“你去检查一下。” 王妈妈应声,心中暗道,希望季锦应该没那么傻,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的,王妈妈弯下身子,与季锦齐高,撸起衣袖,低声道:“大小姐,得罪了。” 季锦淡淡一笑,低眼看着自己的手,出声说:“王妈妈,我自己来罢。” 说罢季锦解开腰间的腰身,宽衣解带,将衣衫褪到一般,露出半截白皙的胳膊,那一颗红色的守宫砂赫然显现在众人眼中,季锦抬眼与娘亲对视,娘亲紧提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罢。 季浅不可思议的瞪着那不大不小的红色守宫砂,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季浅死扑到季锦的身旁,紧紧的抓住季锦的胳膊,死死搓揉了半天,她几近疯狂的对着老夫人喊道:“这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不可能,不可能。” 刘姨娘同样被惊着了,但刘姨娘脑子转的快,见老夫人脸色发沉,立马走到季浅身旁,悄声道:“三小姐,莫要说了。” 王妈妈扶着季锦起了身,对着老夫人道:“老夫人,依老奴多年的经验,这是真的,大小姐的确还是处子。” 王妈妈这话一落,娘亲便一把将季锦抱住,季锦能感觉的到脖颈处流入一道暖流,娘亲紧紧的抱着,低喃道:“锦儿,你吓死娘亲了,娘亲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季锦笑了笑,与娘亲分开,然后冷眼看着地上跪在的刘姨娘与季浅,轻哼一声,端正脸色对着老夫人:“祖母,我不知道三妹妹为何这样污蔑我,更不知道三妹妹这般,对她究竟有什么好处!想来三妹妹也是被人蒙蔽了双眼,才说出了这般话!” 这个时候,季茗等人都已经被这一响动惊得没了跑温泉的兴致,擦着身子,隔岸观火。 季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季浅,轻哼一声,难怪方才不肯与她一块,现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罢,季茗不动声色的走都金姨娘身旁,与金姨娘对视一眼,皆不约而同的笑了。 季兰则是走到季锦身边,不明所以的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没事。” 季浅在地上跪了良久,突然想起方才季锦不肯下水,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季锦在引诱她?季浅不甘心的抬眼道:“即是如此,那方才大姐为什么一直推脱不与我一起下水,难不成大姐是故意让我想歪?好借此让我出丑?!” 刘姨拉了一把季浅,示意季浅少说几句,可惜仍是没有拦得住,季浅一嘟嘴,话已经说完了。 季锦皱了皱眉头:“祖母,我可冤枉啊,三妹怎么这么说?难不成我不想下水,就说明我失贞了?还是说三妹妹的脑子不灵光了?是不是需要请个大夫给三妹妹诊治诊治啊!” 季敏一个没忍住噗嗤的笑出了声,然后迅速抿着嘴憋住笑容。 “你……”季浅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顿了良久,季锦脸色突然染上一片羞红,低垂着眼眸:“祖母,其实我不下去泡温泉是因为……因为我来了葵水……”这么一来,便就说得通了。 老夫人闻言:“既然是这样,你怎么不说啊,还跟着来了。” 季锦撇了撇嘴,让王妈妈腾出了位置,亲昵的挽上老夫人的胳膊:“还不是不像扫了祖母的兴致。”微微叹息一声,无意的扫了眼地上跪着的季浅:“可惜……最后还是因为锦儿的事情,将大家的兴致扫了。” 季锦后悔的低下了眼:“早知如此,锦儿就不来了。” 刘姨娘见大势已去,连忙掐了一把季浅,自己先磕着头道:“三小姐一时糊涂,才做出了这等丑事,三小姐她知道错了,三小姐!” 季浅连连磕头,虽然心里千百个不愿意,可情势所逼,容不得她在要面子,撑在地上的手掌紧紧发紧,今日所受的屈辱,他日一定要数倍讨回!季浅一边磕头一边道:“祖母,浅儿知道错了,浅儿知道错了。” 老夫人冷眼瞪着季浅,沉声喝道:“好好的一天,都让你给毁了!王妈妈,差人将三小姐送回去!禁足一个月!回去好好反省去!” ******* 推书君来了~~~ [bookid==《桃子夭妖》] 别人修仙我修妖,我命由我不由天! 042:季茗的话 春意尚好,可这阳泉镇一行却是被季浅这么一闹,诸多不快,而在季浅离开的没多久,老夫人一行人也折路返回了。 颠簸的马车内,季敏挑了眼外面的情景,然碎嘴道:“好好的一天,都让季浅给毁了!这样在堂姐身上按黑锅子,也不知道她是居心何在,祖母只罚了她禁足,真是太轻了!” “是啊,姐姐,方才把我也吓了一跳,平日里三妹横行霸道也就罢了,可今日这一事,真是太放肆了!”季兰回想方才的情景,就忿忿不平。 季锦半眯着眼,听着他们二人的抱怨,微微一笑:“这是祖母的决定,用不用我去与祖母说说?你们的不满?” “姐姐/堂姐!”二人不约而同的出了声,随后又是相视一笑,也不说话了。 没静了多久,季敏憋不住话的推了推季锦:“堂姐?你睡了没?”不将迎春宴的事落实了,季敏根本睡不着,一想到迎春宴,她就辗转难眠。 “没睡也被你摇醒了。”季锦其实并没有睡下,虽说这一战她胜了,可往后还有很多战再等着她,季锦轻揉了揉眉间,迎春宴,她参加过不少次,这一次倒有些许期待。至于季敏,带不带她都无妨,季锦道:“后日,你来找我罢!早点来,过时不候!” 季敏闻言乐呵呵的点着头,得了应允,季敏也安分了不少。 回了季府,老夫人说都各自都累了一天,就允各回各院休息了。 虽然季浅被禁了足,但季茗奉着金姨娘的意思,前来慰问。 庶出子女是没有各自的院子的,季浅和刘姨娘一块住在宁之院。 还未靠近,就听见季浅那屋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季茗站在门外先是嘲讽一笑,而后才换上了担忧的神色,挑帘入了屋。 屋中一片狼藉,破碎的瓷片散乱了满地,季浅发了疯的砸,见季茗来了,冷声喝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 说着将手中的花瓶砸在了季茗的脚下。 季茗连忙躲过,心中早已将季浅这个没脑子的鄙夷了千百遍。可脸上却皱着眉头虚声道:“三姐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今日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说你怎么就将那话说了出来?以后和大姐还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这么快就撕破了脸皮,以后可怎么办?!” 季浅轻哼一声,脸上被激起的红晕还未然去,发髻也在刚才的疯狂举动之下变的松散,珠花欲掉未掉,季浅一把将珠花拽下,扔在地上:“本来就没了脸皮,还用得着扯!我与她谁都看不过谁!在季府,不是她生!就是我亡!” 季茗连忙捂住季浅的嘴,眼睛露出一丝暗笑,你们斗罢,你们斗得越厉害,我的利就越大。 季茗往外面看了看,悄声说:“三姐,这话可不能乱说,让别人听见了可怎么好,不过大姐确实是好运气的。” “好运?”季浅不禁犹疑的出了声,确实刘姨娘都说了,那明明已经事成了,怎么还会有守宫纱?难不成是假的?季浅抬起眼:“你这话怎么说?!” “啊?这么大的事,三姐姐都不知道?其实也对,早在咱们去齐州时,这事已经被封了口,这还是今日我从敏堂姐那里听来的呢。” 季浅没空与季敏在这打哑谜,她颇为不耐烦的脱口说:“什么事?快说!” 季茗将她从季敏那边听来的事情翻了一遍,见季浅的神情飘忽不定,她已经猜到了八分:“大姐运气着实好罢,竟然让梨春替了伤,那两道疤若是落在大姐的脸上,啧啧,那可了得。” “梨春?她脸上有疤?”记忆中,季浅见过梨春一面,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刀疤。 季茗低笑一声,答:“听敏堂姐说,刚见梨春时,那脸上的刀疤可是触目惊心,足足有这么长。”季茗夸张的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随后吞了口口水,继续道:“后来是母亲看梨春忠心护主的份上,也不忍让那两道疤一直挂在她的脸上,便让齐州的名医医治,名医果然是名医,现在梨春脸上的刀疤已经变淡了,三姐姐若是不信,可亲自去瞧一瞧,现在梨春脸上的疤虽然变淡,但还是能瞧清的!” 季浅简直不敢相信听到的事实,可季锦的守宫纱确实在,难不成真的是梨春受了罪,季浅牙关咬紧,那个贱人,这样都能让她逃脱了!她使劲将桌上的茶盏甩在地上,闷声道:“滚!滚!给我滚!” 季茗缩了缩脑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让她在这多待一秒都是受罪,她悻悻摸了摸鼻头:“三姐姐,那我先走了,别生气了啊,气坏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 言尽于此,季茗悠哉的退了出屋,站在门口处,眼角的余光微微看向屋里,听着屋里传出的谩骂声与摔碎的瓷器声,季茗顾影自怜的顺了顺鬓角的碎发,轻声道:“真是可惜了那些个瓷器。” 季浅在屋中又砸了一会,有些累了,她摊坐在床榻上,头发散披着,目光阴狠,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疯子。 她默了片刻,朝着外面高喊道:“来人!”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月华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弓身道,说话间,连声音都几不可见的颤抖着:“小姐有什么吩咐?” 季浅眉头一挑,伸出玉指,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将这儿收拾干净了。” 随后自己披了件外衣,往刘姨娘房中去了。 刘姨娘见自己女儿来了,先前被打的那一巴掌还痛在心里,她连忙吩咐下人去找些冰块来,然让云珠将门带上,在外面守着。 刘姨娘拉着季浅坐在软榻上,温声道:“浅儿,今日是娘失策了?让你受苦了。” “失策?娘,你知不知道,那些人都是饭桶,连个人都分不清!小姐与丫头的差别那么大!怎么会分不清!都是你,当初拿什么荷包,直接画一副画像就解决了,还白白浪费多少银两!!” 刘姨娘听着摸不着头脑,她脸色微冷:“下人?这是怎么回事?” 季浅两眼通红,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憋屈,撕开嗓子吼道“就是梨春那个死丫头替季锦受了所有的罪!”*****推书君~~ [bookid==《庶女锦绣》]简介:民国闺秀重生古代,后母步步紧逼,孰是孰非,又岂能由得她。她在夹缝中生存,乱世中斗心,求的不过是安逸的生活。这条路,究竟是生是死? 043:墨公子 刘姨娘惊的合不拢嘴,目光往门外了一扫,将声音放的极低:“浅儿,你的意思是他们搞错人了?” 季浅满脸怒气的坐在塌上,重重的点了下头:“不然还怎么解释今日的事!本来就要成功了!梨春那个贱丫头,白白便宜了季锦!” 季浅咬牙切齿的说道,面容狰狞,这一次,真是损了夫人又折兵。 刘姨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本生气的面容突然又生了笑意,将一旁的季浅吓了一跳:“娘,你疯了!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刘姨娘轻缓的拍了拍季浅的手背,哼笑道:“是福是祸,还不知道呢,浅儿,仇恨可是个好东西,行了,这个月你就好好的待在宁之院,外面的事,自有娘做主。” 季浅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任由刘姨娘给她脸面敷着冰块,心中却是暗暗记下,季锦!这两个巴掌,迟早是要还的。 “嘭!”一声,屋外传出了响动,季浅与刘姨娘两人,心上皆是一突,刘姨娘屏住心神,速速的冲了出去:“谁!” 刘姨娘将四周看了个遍,也没有看见任何可疑之人,刘姨娘出声喊道:“云珠!云珠!” 不一会,穿着碧色比甲的云珠小跑着从屋后的拐角处现了身,她掩了掩额角间的热汗:“姨娘,您喊我?” “不是让你在门口守着吗?方才去哪了?!”刘姨娘声声掷地,心中其实早乱了方寸,到底是谁偷听了? “回姨娘的话,是刚才也不知哪跑出一只死猫,奴婢刚把它赶走,惊动了姨娘,是云珠的不是。”云珠垂下眼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 闻言,刘姨娘长呼一口气,小声呢喃:“原来只是一只死猫。” “姨娘说什么?” 刘姨娘将心安下,又四处看了遍,摆了摆手:“没什么,好好在门口守着!”说罢,便回了屋中。 季浅忙迎了上来:“娘,外面?” “没事,一只死猫罢了。”刘姨娘拉着季浅又坐了下来,袖口处的层层摆动的花边就像是大波浪,欲要吞噬周遭的一切。 季浅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甘心的张了口:“娘,后日是迎春宴,季锦去了,肯定会结识不少宗亲贵族的!而且只有嫡出才可以去!为什么什么好处都让嫡出占尽了,娘,我不甘!”她眼珠转了转:“我听说平妻的子女也是被承认的,娘,爹爹宠你,你去和爹爹说说,让你当平妻啊!这样,我以后就也能去迎春宴了。” 季浅一脸憧憬的看着刘姨娘,似乎不远的未来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刘姨娘的脸色大变,声音也不由的严厉起来:“你这是哪里听来的!以后将这话给我吞进肚子里去!你知不知道,那平妻只有商贾门户才兴的东西,你爹是朝廷命官,这话若是让你爹听见了,咱们都得完!要是你弟弟能争点气,将来谋个一官半职,咱们还愁没好日子过?!” 提起季昭流,季浅眼中多了几丝不耐烦:“靠他?还不如靠我自己!” 刘姨娘不知道这姐弟二人是怎么一回事,就跟仇人似的,刘姨娘没好气的骂道:“流儿可比你省心的多!以后不许欺负他!” 季浅不情愿的撇了撇嘴,轻哼一声,起身回了自己的屋。 …… 春风吹拂,夹林两道的青色石子路上,季锦踱步而行,身后跟着的是离洛,离洛看着季锦的背影柔声道:“小姐,后日您打算去迎春宴?” “去,为什么不去,到时候你就跟着罢。”季锦弯下身子,嗅了嗅花的味道,与花同站,她的一颦一笑,将花的艳丽都夺了去。 离洛听了,喜上眉梢,想不到这么快就得了季锦的信,看来王爷的心愿也快达到了,离洛嘴角微微扬起,她的心愿也不远了罢。 “锦妹!” 季锦转过身子,见不远处站着一身白衣的季昭白,满脸洋溢的笑容,扬手冲着季锦招手,而在季昭白的身旁,还站着一位翩翩少年,同样穿着一身白衣,可却比季昭白飘逸的多。 季锦偏过脸:“你先回锦秀院。” “可是……”离洛朝着季昭白的方向多看了几眼,犹豫着说。 “回去!” 离洛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情而惹季锦不快,便点了点头,弯身退了下去。 待离洛走了之后,季锦才上前了几步,也看清了翩翩少年的容貌。 白衣胜雪,玉面白冠,俊美的眉目中隐约带着几分悲伤,脸色略白,身骨瘦弱,虽然容貌上等,看着却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季锦眉头微挑,然见目光移开:“二哥。” 季昭白朝着离洛远去的方向看了几眼,打笑道:“怎么不让方才那个丫头跟着,那个丫头可是面生的很呐,怎么,还怕二哥吃了她?” 季锦笑着,眼睛却瞪向季昭白,咬牙道:“二哥瞎说什么呢,这位是?” 季昭白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我妹妹季锦,这位是墨清,字舒宁,锦妹,他可是我结拜兄弟,你可要喊他一句墨大哥。” 墨清脸色本就不好,又是一身白衣,更衬的他脸色发白,墨清冲着季锦温和一笑:“锦妹。” 季锦点点头,墨清?墨公子?有些耳熟,她张口问道:“二哥,难不成墨大哥就是城南那边的墨公子?满园梨花香的那位?” 季昭白先是看了眼墨清的表情,见无异色,才舒了口气,然后瞪了眼季锦给季锦递了个眼色。 “满园梨花香……”墨清低声呢喃着,眼中的悲伤又加重了几分,然抬眼笑了笑:“不错,是我。” 季锦似乎知道方才季昭白为什么瞪她了,季锦尴尬的笑了笑,与季昭白道:“二哥,我看你与墨大哥还有事情,那我先回去了。” 044:摸不清的计 季锦回了锦秀院,用过晚膳后,半坐在软榻上,没有睡意。 今晚是清冬守夜,季锦看着低垂着脑袋的清冬,缓了缓神,抿了一口热茶,不经意的张了口:“清冬,你可知道三皇子的事啊?” 对于三皇子,在季锦心中一直是一个谜,她前世因为他而遭齐世修算计,可她却连三皇子的脸都没见着,可谓是她在明,他在暗,而今世,齐世修的举动未改变,说明她与三皇子还有些牵扯,季锦思前想后,把自她下了群白山之后所见过的人都回想了一遍,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才不得不从清冬口中探一探。 “三皇子?”清冬凝神片刻:“皇家的事情,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倒是前几日,奴婢听闻三皇子从外归来,圣上已经封三皇子为王了,这也算是京城里的一件大事了。” “从外归来?三皇子去哪了?”季锦道。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怔然,清冬微微抬起了眼,小心的问:“小姐怎么突然问起三皇子的事了?” 季锦摆了摆手,岔了话:“梨春这几日怎么样了?” 提起梨春,清冬眼睛一亮,立马脱口道:”小姐不说,我险些忘了,您今儿个没回来的时候,宁之院的秦妈妈来了一趟。”见季锦未打断,清冬继续说:“小姐也是清楚的,梨春的家人皆已经不在,秦妈妈今日来的意思是,想让梨春嫁给她的侄儿秦虎,且不说这秦虎人如何,梨春的情况……若是嫁了过去。被发现了……那梨春以后还哪能有好日子过啊!” “宁之院的人。”季锦沉声说着,梨春不算出众,如今脸上还有了疤,秦妈妈绝对不是只想给她侄儿说个媒这么简单,季锦冷哼一声:“她手倒是伸的长!她这话是与你说的,还是与梨春说的?” “是与梨春说的,奴婢刚好听到罢了,梨春回绝了,可秦妈妈却说,这门亲事要定了。”说罢,清冬抬眼看向季锦,微怔,在淡淡黄晕的烛灯照下,浓密的睫毛微微扇动着,眼睑下阴影层层,那半脸边蓝色图腾,更使季锦美艳绝伦,看似柔和的面容,却暗藏锋利之势,清冬不明白,为何与二小姐明明是相似的脸庞,给人的感觉却迥然不同。清冬从恍惚中晃过神来:“小姐,您看这事改怎么办?” “放心,这事成不了,你让梨春也放宽心。”季锦说完,便打发清冬出去了。 然而,季锦躺在床上,更睡不着了。 秦妈妈敢这么擅作主张,定是得了刘姨娘的默许。而偏偏是梨春,说明,刘姨娘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季锦眼皮蹭蹭跳了几下,心中的不安又升了几分,她总觉得,这一次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二日,季锦从床榻起身,自行穿戴好衣裳,清冬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小姐,刘姨娘来了。” “刘姨娘?”季锦原本还有些睡意,但在听到这一句,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她猛得站起身来:“好端端的她来锦秀院作甚!” 清冬也是一脸纳闷的摇摇头:“刘姨娘已经在外面侯着了,小姐您看?” “让她进来。”季锦坐了下来,她且看看,刘姨娘又在耍什么把戏。 依言,刘姨娘迈着小步子进了屋内,身后还跟着云珠。 刘姨妈一入门,先道:“这么早就来打搅大小姐,想必大小姐还没用膳呢吧。”刘姨娘偏过脸:“云珠,将食盒打开,摆饭。” 这一幕幕,快的惊人,季锦都没工夫来得及反对,刘姨娘笑着将碗筷推给季锦:“大小姐先吃罢。” 季锦扫了眼桌上的饭菜,也对着刘姨娘微微一笑:“刘姨娘这么早来,不会就是想看我如何吃饭罢,有什么事,尽管说罢。” 刘姨娘听闻,点头道:“既然大小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脸色突然一变,冷着脸冲着后面道:“还不赶紧滚进来!” 季锦的眉头微挑了下头侧倾,错过刘姨娘的身子,看见了一个肥胖的人影哆嗦的走了进来,而又在进来时,一个不留神,被脚下的门槛一绊,直接摔了进来。 脸上一快青一块红的,但季锦还是能认得出,她就是刘姨娘身边的秦妈妈。 季锦拖着腮,一边摇着脑袋一边道:“啧啧啧,这不是秦妈妈吗?谁这么狠心,竟将你打成了这个模样!还真是惨不忍睹呐。” 刘姨娘瞪了一眼秦妈妈,与季锦正声道:“是我替大小姐教训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奴才!” “哦?怎么说?”季锦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刘姨娘自导自演一番,她虽然还没摸清门道,但这气势总不能输。 “这个贱奴,错就错在她不该打大小姐屋里头梨春的主意,竟然还背着我去给梨春下聘礼!大小姐,你不会以为这是我的主意罢。”刘姨娘正声言辞,说的比唱的好听,说完还一脚踹在了秦妈妈的身上。 秦妈妈身子一哆嗦,爬起身,连连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奴婢也是一时糊涂,才听了贱侄的话,奴婢知错了。” 季锦默了几秒,刘姨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说话,等着刘姨娘开口。 “你这个白眼狼!我每天给你吃好的喝好的,你竟然还敢私自做决定!险些教大小姐又误会了我,我与大小姐,本就因为一点小事情,早有间隙,你是想挑拨我与大小姐吗?!”刘姨娘直指秦妈妈,又是一气恶言恶语。 他们之间还用挑拨?季锦轻哼了一声,这才开了口:“我还正有意去找刘姨娘,问问秦妈妈怎么偏偏就相中了梨春,原来都是一场误会啊。” “是啊,都是这个死奴才,梨春是个好丫头,那秦虎是什么德性?我可不忍她毁在秦虎的手上!!这个死奴才,不好好教训她是不长记性,来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看看以后谁还敢自作主张。”刘姨娘说罢,便抬眼看向季锦。 随后秦妈妈又是磕头道:“大小姐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小姐饶命啊。” 季锦轻笑一声,秦妈妈里外里都是刘姨娘的人,打不打,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她道:“秦妈妈你要求的可不是我,别求错了人,秦妈妈是刘姨娘房中的人,刘姨娘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罢,刘姨娘既然说打三十大板……我也不好插手,就这么着罢。” 045:白若兰 “大小姐!!”秦妈妈欲哭无泪的喊了季锦一句,见季锦无动于衷,她连忙偏头,惊恐的看了眼刘姨娘。 刘姨娘为难的看了眼秦妈妈,谁能料到季锦竟然不拦着,刘姨娘心一狠:“拖下去!” 秦妈妈当下直接晕厥了过去,三五个小丫头,费了劲才将她拖了下去。 刘姨娘笑了笑,与季锦又说了些客套话便离开了。 清冬候在季锦身侧,低声道:“小姐,刘姨娘她这是什么意思?依奴婢看若是没刘姨娘的吩咐,秦妈妈还不敢胆大到这个程度上。” 清冬所想正是季锦所想,季锦也不知道刘姨娘这是唱的哪一出戏。她顿了顿:“且看看罢,咱们先去书意院给老夫人请安。” 路途中,碰上了从兰秀院出来的季兰,季兰走得极稳极慢,待瞧见了季锦后,言笑晏晏:“姐姐,你也要去书意院罢。” 季锦晗首,季兰和她没说了几句,便又说:“姐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群白山探望华师傅啊?” 季锦有想过去群白山看看华师傅与秋禾,可是她又想起华师傅临走时对她说,她的身子畏寒,以后也不用上山了,若是华师傅有空了,会下山来看她。 季锦掀起眼皮:“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季兰讪讪笑了一声:“姐姐,你若是去的话,可不可以带上我。” “带你?”季锦不禁疑问。 季兰点点头,期盼道:“嗯,我在府中一直闷着,跟着姐姐,就有出府的理由了,姐姐,咱们过几天就去罢。” 季兰晃了晃季锦的胳膊,娇声道。 季锦眉头微挑,季兰这又是怎么了?她敛了敛神:“明日是迎春宴,不就是出府的机会吗?我没有打算去群白山,快些走罢,该晚了。” 季兰脸上的不快一抹滑过,快的惊人,去的也惊人,季兰温婉的笑说:“也是,明日就是迎春宴了,那这件事就以后再说罢。”默了许久,季兰又开了口:“姐姐,明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我和她说你与我相貌一样,可她偏偏不信,明日就让她看看,咱们是不是一样。” 季锦大概已经猜出是谁了,上一世,与季兰交好的是惠雅公主。约摸季兰口中的人就是她了。 伴着几句闲言碎语,季锦与她一道入了屋内。 因为季浅被禁了足,所以除了她没有来,剩下的都在了。 请过安之后,老夫人道:“锦儿,兰儿,明日出去举止行为都谨慎着些,你们代表的是季府的脸,而且还有不少宗亲贵族会去,尤其是锦儿,你才从外回来,规矩还没学好,去了千万别说什么胡话,明白吗?!” 季锦与季兰一同应了声是,随后老夫人抿了抿嘴,对着娘亲:“一会将府中的帐目拿过来我瞧瞧。” 娘亲尴尬的看了眼老夫人,低声道:“娘,不在我手上,之前都是刘姨娘管着……” 老夫人使劲一拍桌,屋中所有人都是浑身一颤,就算是昨日季浅犯了错,也没见老夫人动这么大的怒。 金姨娘轻扯了扯嘴角,看来老夫人也不是不管事的。 老夫人身后的王妈妈,也被老夫人这出其不意的举动吓了一跳,怔怔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瞪着娘亲,冷声冲着娘亲喝道:“你身为季家主母,竟然让旁人管着帐!这成何体统!传出去还不教人笑话!” 季锦淡淡一笑,虽然不知道老夫人怎么又出了手,但明眼人都看的出,老夫人这是在含沙射影,骂的实则是刘姨娘。她将目光放在了刘姨娘的身上,果然见刘姨娘脸色惨白,低垂着脑袋不敢出声。 老夫人轻哼一声,这才对着刘姨娘道:“我刚来的时候不是就吩咐了,将府中的事都交给晴儿打理,怎么到现在了,还没交接?!一会将库房钥匙与账本都交还给晴儿!” 刘姨娘连连点头:“是,老夫人放心,稍后我就将东西送到景林院。” 老夫人缓慢的点了两下头:“晴儿,一会记着将账本拿过来,我要看。” 刘姨娘紧咬着下唇,这么些年,账本就没对过,亏空越来越大,刘姨娘心疼的握了握手指,这亏出去的银两,看来得从她身上出了,刘姨娘忿忿的低叹一声。 这时,守门的小丫头进屋禀报:“老夫人,门房的婆子传话说,白若兰小姐前来拜访三小姐,不知……” “白若兰?”老夫人一直呆在齐州,显然不知道白若兰是何许人也。 刘姨娘连忙出声解释道:“老夫人,白若兰乃是左相白昭的千金,与三小姐确实有交好之宜。” “既然是左相的千金,那就让下人带白小姐直接去三小姐那罢。” 将话说完,老夫人摆摆手,让他们也都回去了。 父亲是右相,白昭是左相,按说在朝堂上是水火不容,怎么白若兰倒与季浅交好了?她揉了揉眉心,低声问:“白若兰与季浅确实交好?” “应该是的,小姐没回府之前,白小姐也来过几次。”清冬一边回想一边说。 这样……季锦轻轻点了下脑袋,一路上默然,回了锦秀院。 宁之院在西厢,季锦也路不过那,她晃了晃杯中浅绿色的茶水,看着水中的一点倒影:“你们有没有可信得过的丫头,在西厢做事?” 梨春思索了会,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厚实:“回小姐,奴婢这边没有。” 秋雨也摇了摇头。 季锦抬眼看向清冬,清冬讪笑一声:“小姐,奴婢这边也没有。” 只剩下夏之了,夏之低垂着脑袋,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人影,她欢喜的高喊一声:“呀!有了!” 清冬颇为无奈的扫了眼夏之,这一惊一乍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的了。 夏之嘿嘿一笑的挠了挠后脑,笑过之后,依旧跳脱的说:“小姐,我有一个好姐妹香琳刚刚被调去西厢那边了,不过她只是三等丫鬟。” 季锦莞尔一笑:“三等丫鬟好,不遭人怀疑,远远的看着就行了,你有时间悄悄去一趟,让她多盯着点宁之院,有什么发现与你说就成了。” 046:白若兰(2) 白若兰一身素白,发髻上卡着一朵白色的小花,她缓步而行,端庄优雅,她身后的贴身婢女手里大大小小提着三两个礼品紧随其后,往宁之院的方向走去。 带路的婆子见白若兰温婉端庄的模样,不由暗暗感叹,才是几日的光景,这白小姐就跟换了人似的,与之前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带路婆子将白若兰领到季浅的屋门后,恭谦道:“白小姐,三小姐被禁了足,不方便出来相迎,白小姐还是进去罢。” 白若兰有些诧异,她温声如玉:“禁足?”季浅不是在季府风生水起吗?还能禁足?白若兰顿了几秒:“这是怎么回事啊?” 带路婆子讪笑一声:“这小姐们的事,做奴婢的哪清楚,不过听说是三小姐在阳泉镇得罪了大小姐,具体就不知道了,白小姐,三小姐屋就在这了,奴婢还有别事做,就先退下了。” 白若兰神情恍惚的摆了摆手,带路婆子走了之后,她还在屋门口站着,身后的婢女清风出声道:“小姐?咱们还进吗?” 白若兰晃回了神,点头入了屋内。 “小浅?”白若兰推门而入,四处找寻着季浅的身影。 季浅正窝在锦被里,听见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她心上一突,立马起了身,正好她有事情想问白若兰,她连忙下了榻:“若兰,我在这。” 白若兰闻声往里走去,瞧见季浅时,惊呼一声,季浅蓬头垢面的,乱不可言,白若兰上前,替季浅整了整满头乱发,不由的更奇怪了,她道:“小浅,你这是怎么了?这可一点也不像你啊。” 季浅扯嘴笑了笑:“我看你才不像是你了呢,前几日,街巷上我瞧见一个与你相像的女子,那阵仗我都不敢认,今日再见,看来前几日的就是你了。” 白若兰抿唇低笑一笑,抬手抚上发髻上的小白簪花,轻轻取了下来,嫣然一笑:“全靠这个!” 季浅不明白。 白若兰素手摆弄着小白簪花,嘴角间滑出一抹淡笑,然后让身后的清风给她又戴好,她与清风道:“将东西拿出来。小浅,这都是些小吃,咱们边吃边说,这要细说起来,恐怕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季浅不客气的咬了一口点心,咂了咂嘴,慢慢吞下,疑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好奇许久了。” 白若兰笑得春风得意:“我现在已经是嫡女了。” “怎么可能!”季浅几乎是惊喊出的,她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烈,笑了笑,平复心情道:“难不成是你父亲将你娘抬了平妻!” 若是这样,季浅还心里平衡些,因为先前刘姨娘与她说过,只有低等的商户才兴平妻这个说法。 白若兰轻摇了摇头,并不急着告诉季浅真相,反而又说:“小浅,你再猜。” 季浅费脑筋想了会,惊讶的指着白若兰道:“你被抬了嫡女?” “这算什么?”白若兰轻哼一句,然抿了抿唇:“你看我今天这打扮,就知道了,我这是带孝。”见季浅神色诧异,准备张口说话,白若兰抬手拦住:“小浅,别急,你且听我说。” 白若兰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是白兰氏的孝,她死了,我爹就将我娘扶正了,自然我也成了明正言顺的嫡女了。” “你……”季浅惊得合不拢嘴,有嫉妒,有羡慕,还有恨,明明之前那么悲惨的人,如今却昂首在她面前,季浅不平衡的看了眼白若兰,小声道:“不会是你和你娘……” 白若兰摆摆手,眉眼微微一挑:“你想哪去了,我们可干不出那缺德事儿,是白兰氏身子本就不好!能撑到现在,也算是福分了。” 季浅晗首,愣了几秒,之后与白若兰的谈话,她都没有听,脑子早就随着白若兰先前的几句话,神游到不知哪里去了,季浅几乎是恍惚的将白若兰送走,然后又自己恍惚的呆在屋中,一言不发…… …… 第二日一大早,从书意院出来后,季锦与季兰便出了季府,同去的还有季昭白。 季敏更是早就换上了婢女服侯在马车旁 ,见季锦出来了,连忙挥着手喊道:“堂姐!” 然后与他们一块上了马车。 季昭白扯了扯季敏身上穿着的粗布衣,打笑道:“敏妹,你这打扮也别俱一番风格。” 季敏抿嘴一笑,摸了摸头上的辫角,得意的说:“堂哥,还是你有眼力。” 季昭白笑了笑,然后推了把季锦,小声嘀咕着:“锦妹,这个丫鬟是新入府的?” 季锦顺着季昭白的目光看去,离洛低垂眼眸,在下榻上低坐着。 季锦点头:“怎么了?” 季昭白摇头不语,仔细端倪了会,便不再看离洛。 迎春宴设在东城处的迎春庄,迎春庄是专门为迎春宴和宗亲贵族小聚而建的庄子。 所以到了迎春庄时,已经有一辆辆马车停在了庄子前。 季昭白跳下了马车,笑着转过脸,与季锦等人道:“看来今年来迎春宴的人不少啊!” 迎春宴是自愿参加的,像季锦的大哥季昭云就不爱凑这热闹,所以他并没有一道来。 季敏颇为兴奋,她东张西望的看着,然后拉着季锦的胳膊,附耳道:“堂姐,你说李公子会不会来啊?” 季锦用眼尾的余光瞥了眼身后的离洛,她也是四处张望着,不知道在找什么,季锦嘴角扬起,收回目光:“应该会罢。” 季敏得了答案,重重的点了两下头,就好像季锦说了一定会来似的。 ****** 卖萌推荐,求收藏,乃们的支持就是叶草的动力~~~~~ 047:迎春宴 迈过迎春庄的门槛时,守在门口的小厮识得季昭白,笑吟吟的问了声好,然后眼睛往季锦与季兰头上扫过,见她们并没有戴可以表明身份的发钗,便准备问清她们二人的身份。 大周的规矩,凡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嫡出千金,皆有表明身份的钗。 而发钗又根据官员的阶数分为三九等。 比如像季锦季兰的父亲为一品官员,她们则有由朝廷钦发的八宝簇珠白玉钗,不过季锦与季兰因为是第一次来,所以并不知道要戴,便只佩戴了普通的发钗,因为那种发钗只有在重要的宴会上才会戴。 季昭白转头与那小厮道:“这是我的两个妹妹。” 那小厮这才点点头,请她们入了内。 早已听见院子内谈谈笑声,再往里看去,便是那数不尽的翩翩佳人少年。 细听去,还能听见庄子里的潺潺流水声,绕过假山,走在青石子路上,早已经有人过来向季昭白打招呼,是宁郡侯府的二公子宁远。与季昭白一向交好,这个季锦早就知道。 宁远眉眼清秀,个头与季昭白相当,身穿蓝白相衬的锦袍,两袖宽松,一把拍在季昭白的肩上,朗声笑道:“昭白,今日你可来迟了,要先罚三杯!” 季昭白也不推脱:“三杯而已,拿酒来!” 处于身后的季兰扯了扯季锦的衣袖,悄声道:“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和我来。” 季锦点头,转过身子,对着东张西望的季敏道:“你是和我一块还是自己走?” 季敏四处看了眼,贼笑道:“堂姐你先走吧,我四处看看,你不用管我,当时候我会去找你的。”季敏心中早有打算,方才的惊鸿一瞥,她已经瞧见了李希霖的身影,正被一群莺莺燕燕围着,所以她自然是不会与季锦一起的。 季锦见季敏如此,只好点头,跟着季兰一起去找季兰口中的那位好友了,而季锦也先顺着季兰的走的那个方向直直看去,果然她猜的不错,的确是惠雅公主。 惠雅公主正与几位官家千金畅言着,远看去,浅色蓝锻锦衣袭身,柔若浮萍,头上两三支金步摇在明媚的阳光下,明晃晃的闪着,仿佛要夺去身边所有人的光彩,而坐于另一旁的女子却毫不逊色,细看眉眼间,她们二人还有些相像之处,一身绯色百褶裙,轻纱幔绕,发间带着缠丝点翠金步摇,两鬓贴戴着赤金蝴蝶,行头上,明显要压惠雅公主一筹,她便是宠集一身的宁元公主,李希霖的表妹。 未走近时,季兰已经偷偷的给季锦指出了那位是惠雅公主,哪位是宁元公主,然又小心道:“姐姐,他们都是皇家人,一会说话做事要小心些。” 季锦颔首,身后的离洛也已经安分的低着脑袋随着她的步伐走着。 惠雅公主头一偏,瞧见了季兰,冲着季兰招了招手:“兰兰,这里。” 从言语中就听的出惠雅公主与季兰的感情很好。 季兰笑脸相迎,加快了步子,惠雅公主上前迎过,准备拉起季兰的手时,目光却怔住了,直直盯着季锦看,手搁置着,惊讶的合不住嘴,她指了指季锦:“兰兰,莫不是她就是你说的那位姐姐?” 季锦嘴角含笑有礼的道:“臣女见过惠雅公主。” 季兰相继点头应着:“公主,怎么样,像罢。” “岂止是像啊,若不是你姐姐脸上有一块蓝色花细,我还真的分不清你们谁是谁呢,这下我可是信了,还真是一模一样呢。”惠雅公主惊奇的感叹过后,拉起季兰与季锦的手,笑道:“咱们到亭台上坐会,你瞧瞧那些个公子哥们,除了喝酒就是喝酒,一点意思都没有,这迎春宴,可越来越不好玩了。” 随着惠雅公主一快上了亭台,亭台位于高处,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而且站的高望的远,可以看清下面的一切。 季锦眼睛四处扫了一遍,将下面所景尽收眼底,而她也感觉到了另一边宁元公主的目光,宁元公主轻哼了一声,便扭过了脸。 季锦并不在意的摆弄了下衣摆,听着季兰与惠雅公主说事,说到一半时,惠雅公主突然抬眼道:“小锦,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公主,我想四处走走。”季锦直白的说道。 “那好吧,那你一会再过来啊。”惠雅公主咧嘴一笑,脸上荡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冲着季锦摆摆手,才将目光收回。 季锦下了亭台,活动了活动筋骨,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一阵吵闹声惊了她的神,季锦眉头紧皱,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此时已经走到了一处偏地,前方还有一座假山遮挡着,而那声音,就是从假山后传出,她闻声上前,见前面围了一圈女子,将去路都堵住了,随后又是尖锐之声响起:“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下人,就敢痴心妄想,李公子可是你能想忘的!” 夹杂着几句唾骂声,一记巴掌声又随之响起。 季锦推开周边的女子,看了眼半躺在地上的人,眼睛一下子瞪大,季敏一声狼狈,嘴角边还有一道血痕,身上更是数不清的脚印。, 季敏看清来人,连忙喊道:“小姐!” 季敏怎么说都是跟着季锦出来的,要是季锦没有将她照顾好,指不定三叔他们一家怎么想,季锦连忙将季敏扶起,脸色发冷,沉声道:“怎么回事!” 罗蔓双手环抱,待看见季锦的模样时,眼前一惊,压下心中的恼火,她冷笑一声:“我就说是怎么回事,原来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都是天生一副下贱的狐媚相!” 季锦脸色更加深沉了,她让离洛扶着季敏,然后自己一步一步朝着罗蔓走去,罗蔓打小还没怕过什么,何况她以前也没在迎春宴上见过季锦,再看她头上极为普通的发钗,便更加仰着头迎了上去,神气的很。 季锦幽幽一笑,不紧不慢,字字珠玑:“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 季锦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上去,眼皮轻掀,冷声道:“继续。” 048:迎春宴(2) 周遭一片寂静。 罗蔓手捂住脸,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简直不相信,季锦回出手打她,周边还有这么人在,她绝对不能失了脸面,罗蔓咬着牙,高声道:“我说你……” “啪!啪!”季锦连着两把掌扇了过去,声音淡漠,冷的教人发寒,同样是那两个字,却说的比方才更有寒意:“继续!” 季敏也被季锦吓了一跳,能来迎春宴,肯定是在五品以上,季敏扯了扯季锦的衣角,低声说:“堂姐,算了。” 季锦冷哼一声,罗蔓骂的可还有她,季锦的气可不是光为季敏出的。 罗蔓身后的婢女见状,尖着嗓音骂道:“你是什么身份,胆敢打我家小姐!不要命了你!” 季锦轻瞧了那丫鬟一眼,轻声道:“我不光打你家小姐,我还打你!” 说罢,季锦打完那丫鬟后,动了动手腕,然继续靠近罗蔓,罗蔓两眼冒火,使劲挥手就往季锦脸上扇,却被季锦躲了过去,季锦死死的扣住罗蔓的手腕,狠狠一甩,然上前一步,径自取下罗蔓的发钗,欣赏了半天,轻笑一声:“原来是三品官员的千金啊,真是失敬失敬!” 一品发钗是八宝簇珠白玉钗,二品八宝连珠缠丝钗,三品是八宝攥珠飞燕钗,四品是八叶桃花细尾钗,五品是碧色雕花如意钗,而季锦手里的正是八宝攥珠飞燕钗。 罗蔓一把夺过发钗,看着季锦头上极为普通玉簪子,气焰噌噌涨了起来:“你这个贱人,现在知道怕了,哼!环儿,掌嘴!” 周边的小姐皆是低于三品以下的,早就见过罗蔓的蛮不讲理,便也都不敢出声,反正也与他们无关,只当是凑热闹罢了。 环儿刚被季锦打了,心中本就恼火,得了罗蔓的命令,眼间得意一笑,扬手就要往季锦的脸上扇,季锦不闪也不躲,硬生生的受了环儿这一巴掌,嘴角间传来的刺痛,让季锦心生寒意,季敏惊呼一声,直直指着环儿骂道:“你不过是一个奴才,连主子都敢打,你不想活了!” 环儿不作声的退到罗蔓的身后,罗蔓接话道:“那就本小姐打!” 季锦正准备出手,身前突然多了一个身影,死死的抓住了罗蔓的手腕,罗蔓吃痛的喊了一声,正要出声骂道,抬起头来,惊慌失措的整理着衣角,然后柔声道:“霖哥哥……” 李希霖那一双桃花眼中狠意尽显,将罗蔓甩到了一旁,转过身子,道:“小锦,你没事吧。” 季锦低笑一声:“托李公子的福,死不了!” 季敏在一块扯了扯季锦的衣角,两眼冒着桃花直直盯着李希霖。 不光是季敏,周遭的名门小姐皆收起方才看戏的表情,娇羞的低着脑袋,一个个痴迷的看着李希霖,而目光落在季锦的身上时,又充满了怨恨。 罗蔓被环儿扶着,刚才李希霖竟然叫她小锦?她究竟是谁?罗蔓怒气冲冲的揉着自己的手腕,上前道:“霖哥哥,这个贱人她竟然敢打我,你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罗蔓与李希霖也算是从小相识,相较其他人,罗蔓还是占了优势的。 李希霖的目光又落在了季敏的身上,见她一声狼狈,又想起刚才他与季敏说了会话,心中已经猜到几分,他并没有理会身后罗蔓的声音,但是看季锦脸色越来越不好,眼光迸出的寒光隐着些许杀气,他连忙出声道:“小锦……” 毕竟罗家与李家是世交,他怎么也得护着罗蔓。 季锦抬眼,罗蔓一口一个贱人,叫得倒是蛮顺溜的,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让开!” 李希霖拉住季锦的手:“小锦,罗蔓她不懂事,你就别与她计较了。” 罗蔓听到李希霖为她说话,笑的嘴合不拢,都忘了她的脸上还有伤,而那些个小姐,又把幽怨的目光投放道到了罗蔓的身上,开始希望季锦不要放过罗蔓了。 罗蔓得了李希霖的庇护,更加口无遮拦:“霖哥哥,何必与她说那么多,就她一副狐媚子相,指不定私下做出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以为脸上弄了花细就可以献媚了?!我看她是看上有什么东西,见不得人才用花细看掩盖罢!” 李希霖见过蠢的,还没见过那么蠢的,他扭不脸,冷声喝道:“说够了没,还不快闭嘴!” “霖哥哥……”罗蔓不可置信的惊喊着。 季锦没有功夫在这与李希霖耗,她加重力道,一把推开李希霖,上前一步,速度快的惊人,众人只能听到连响不断的巴掌声,声声俱下,听得人心惶惶。 李希霖回过神时,季锦也不知道已经打了多少个巴掌了,他被季锦吓了一跳,简直不敢相信季锦能下的去手,他冷声喝道:“够了!季锦!” 季锦继续,就当没有听见一般,李希霖用力拉住季锦的手腕,再看罗蔓高肿的脸庞,心惊不已。 罗蔓这一次被吓坏了,身子哆嗦的腿脚发软,连一旁扶着的环儿都是心惊肉跳,不敢开口。 季锦冷哼一声,与李希霖擦肩而过,路过罗蔓身旁时,她声音飘忽的有些不真切:“以后把嘴放干净些,不然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李希霖望着季锦的背影,呆滞许久,晃过神后:“还不快将你们小姐送回府中!” 临走前,罗蔓抓住李希霖的衣角,声音有些含糊:“霖哥哥,难道就这么算了?” “她是右相的千金,你骂的她的那些话也确实过分!打你不为过!!”李希霖留下这一句,拂袖而去。 “右相……”罗蔓对官职没什么概念,她问:“右相是多大的官。” 环儿震惊之余连忙答:“回小姐,是一品。” “一品……”今日受的罪难不成就要她往肚子里吞?罗蔓转过脸,看见周边小姐们幸灾乐祸的表情,双手不自觉握紧,今日所受的罪,所丢的人,她一定要讨回来!罗蔓不甘心的踱步离去。 049:精心偶遇 季敏一身狼狈的模样,由离洛扶着,季锦回身,盯着她看了良久:“我差人送你回去。” 季敏一听连忙甩开离洛的手,活动了活动身骨,笑道:“堂姐,我没事,好着呢,不用回去。” 怕季锦不相信,说罢季敏还在原地转了一圈,以显示她的身强体壮。 “随你意罢。”季锦应了一句,绕出了假山处。 这时静默许久的离洛,低垂着眼眸,柔声说:“小姐,方才奴婢来的时候见前面有一个后花园,小姐不如去那边赏赏景。” 季锦看着离洛所说的方向,伸手一指,挑眉道:“是那边吗?” “回小姐的话,正是,小姐看?”离洛眉眼弯弯,看着季锦所指的方向,眼间目光复杂不清。 “反正也不知道去哪,就听你的。”季锦说着往后花园的方向去了。离洛心里的盘算,季锦早便摸得一清二楚,后花园?恐怕赏的不是景而是人吧。 沿着长廊一直往下走,穿过后庭院,便来到了离洛口中的后花园。 百花锦簇,艳丽相争,其中牡丹尤为多,飘香四溢,季锦身在花丛中,犹如误闯入的花仙子,裙摆飘逸。 离洛小心四处看了看,然说:“小姐,这里的景色不错罢。” 季锦晗首,继续四处看着,突然在前方的丛中发现一块绛紫色的衣角,季锦莞尔一笑,弯下身子,采下一朵蓝色小花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如小女儿姿态般的半垂着脸,素手将小花卡在发间,脸上原本的蓝色花细,与发间上的小花相衬,更凸显出季锦独有的气质与精致的容颜。 躲在花丛后的齐世修不禁看呆了,淡漠的眼睛闪过一丝辩不明的亮光,他紧抿着薄唇,若不是看见身后离洛的手势,他显些都将正事给误了。 季锦轻快的踏着小步子,低垂眼眸看着周遭的花丛,突然脑袋一痛,撞上了一道肉墙。 季锦抢先一步,在齐世修之前就已经张了口:“我说你……咦?是你啊,救马的?好巧!” 齐世修纳闷的看了眼季锦,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抢了该他说的话了,齐世修总感觉眼前这个女子仿佛能将他看透似的,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齐世修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过…救马的?倒是有趣的很,齐世修笑道:“原来是姑娘你啊,我可不是救马的。” 季锦明知故问:“不是救马的?那是什么?难不成你是准备救我?” 齐世修愣了几秒…又被抢话了,他尴尬的点了点头,又道:“记得姑娘上次说若有缘再见,会告诉姑娘的芳名,姑娘不会是忘了吧。” 齐世修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看着季锦,季锦就越想起齐世修丑陋的嘴脸!但小不忍则乱大谋,季锦忍!她嘴角含笑,正对着齐世修道:“季锦,敢问公子高名?” “齐世修,姑娘姓季?莫不是当朝右相季正周的千金?!”齐世修惊讶的指着季锦说着,仿佛是碰上什么稀罕的事似的。 季锦同样一脸诧异的惊言道:“公子怎么知道?难不成公子也是朝中之人?倒也是小女小瞧了公子。” “王爷!” 不远处传来侍卫的叫喊声。 季锦顿了顿,并没有屈膝行礼,而是 张大嘴巴道:“你……你是王爷?!” 齐世修一摆折扇,潇洒笑道:“怎么?不像吗?” 季锦望着齐世修半侧的面容,讪笑道:“像,怎么不像。”随后看着身后侍卫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又说:“看王爷还有要事在身,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转身原来返回。 “哎,季姑娘……”齐世修看着季锦远走的背影喊道,见季锦越离越远他使劲一拂袖,冷着一张脸,转过身,看着不顺心的小厮,喝道:“什么事!说!” 那侍卫身子哆嗦了下,然速速低声说:“王爷,探子回报,太子殿下快来了。” “太子……”齐世修顿了顿,他怎么会来?平日里太子可是从来不参加这种宴会的,齐世修眼中闪过一丝杀戮,快步的随着侍卫出了后花园。 离了后花园,季锦瞟了眼身后的离洛,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令她听见:“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个王爷…这也难怪了,他的相貌不凡,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公子,哎……” 离洛眼神转了转,难不成王爷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可为什么成功了,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离洛死死瞪着季锦的背影,心有不甘,却疑声问道:“小姐,为什么叹气?” “没什么,只是觉得……哎,算了,与你说了与无用,还是去找二小姐罢,想必他们也等久了。” 季锦这一走三叹的,话说一半又不说,弄的离洛更加确定了,她一定是已经喜欢上了王爷,不然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像王爷那么优秀的人,想必没有哪个女人会抗拒得了罢,哼,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个蠢女人,一颗棋子罢了,想到这里,离洛才稍稍平衡了些,低声应了声是,一路静默的随着季锦去了亭台处。 果然季兰与惠雅公主还在那里坐在小谈,季锦提着裙摆,上了层层阶梯,与季兰正面相迎,季兰瞧见了,撅了撅嘴,脸上还散着微红:“我还以为姐姐撇下我一个人走了呢。” 季锦笑道:“我就是出去走走,这不是回来了,公主与兰兰说什么,聊的这么开心。” 惠雅公主噗嗤一笑,拉着季锦坐了下来,一边忍着笑一边说,一点公主架子都没有:“我方才与兰兰说啊,让她赶紧在这众位王爵公子中找一个良人赶紧嫁了,结果兰兰羞得脸都抬不起来,还拿你当挡箭牌呢。” 季锦笑着拍了拍季兰的肩头:“看上哪个了和姐姐说,姐姐这就给你绑回家,哈哈。” “姐姐,快莫要说了,然别人听见了可怎么办!”季兰羞得将头压低,小声与季锦说。 惠雅公主捧腹笑了半天,差点没呛着:“咳咳,小锦啊,你与我想到一块去了,看来咱俩真的很投缘啊,女人有什么不能做的,喜欢就要说嘛,矜持来矜持去的,最后什么都落不着!” 050:三皇子 季锦听着惠雅公主的话,不禁笑出了声。敢说出这样的话,惠雅公主还真是个直性子。 季锦正欲张口,惠雅公主突然惊呼一声,站起了身子,眼睛看向亭台下,看着刚刚入了庄子的几道身影:“太子哥哥!” 季锦被惠雅这么一喊,也吓了一跳,目光顺着往下看,眼睛突然瞪大,太子什么的季锦没有注意,因为她看见了太子身侧的子玉。 她从未见过子玉那般,一袭黑衣,昂首挺胸,冷俊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束起的发髻上的戴着玉冠,嘴角紧抿,淡淡琥珀色中一片精明。季锦愣了几秒,直到惠雅公主推了她一把,她才晃过神来,心中疑虑不断,他怎么会与太子同行,他的身份又是什么? 季锦默了几秒:“公主,那位是谁啊?” 这时季兰也看清了下面的子玉,揪着季锦的衣角:“姐姐,那不是……” 季兰嘴角向上扬起,竟然不用去群白山都可以见到子玉,难道这就是她的缘分?季兰同时应和着:“是啊公主,他是谁啊?!” “他是三皇兄啊,想不到三皇兄都来了,走,我们下去!”惠雅公主笑说着,然后拉起季锦与季兰的手便往下走。 季锦被惠雅公主一路拉着,脑袋一直放着惠雅公主说的话,他是三皇子……三皇子竟然是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皇子怎么跑到群白山习武了? 季锦压下心中的恼火,想到上一次追杀子玉的人,难道会追杀子玉,现在季锦总算是想清了。 难怪上一世她未曾与三皇子见过面,三皇子就喜欢她,原来竟是如此。 随着惠雅公主的步伐,她们不直觉的已经到了太子眼前,太子与惠雅公主是一胞所出,惠雅公主欢喜的道:“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 齐世宗笑了一声,季锦也才开始打量起齐世宗的面容,比起子玉与齐世修,要稍逊一筹,但眉眼间还是有相似之处,棱角分明,细长的眼睛眯起,反问道:“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惠雅公主嘿嘿一笑:“因为太子哥哥从来没参加过嘛,而每一次的小聚,可都少不了我。” “阿锦?”子玉看见惠雅公主身后的季锦后,诧异道。 惠雅公主闻言,偏过脸,望向季锦:“小锦,你与三皇兄认识啊。” 季锦瞪了眼子玉,冷声道:“不认识,我只认识子玉!不认识三皇子。” “大胆!竟敢直呼武平王名讳!不想活命了?!”突然闯出一个公公,翘着手指,直指季锦,尖声细语的喝道。 名讳……应该是字罢,最起码他没有用假名,这点让季锦稍稍平息了怒气。可她一想到上一世,她因为他而掉入陷阱中,她就气的牙痒痒。 子玉一脚踹在了那名奴才的屁股上,冷声道:“下去!”然后对季锦道:“阿锦,你生气了?” “没有。”季锦沉声道,顿了片刻:“公主,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情,就不玩了,你们玩罢。” 惠雅公主奇怪的看了一眼季锦,又看了一眼子玉,只好道:“好吧。” 季兰见季锦要走,只好也说:“公主,我与姐姐一起。”她想反正现在已经确定子玉在这里了,也不会担心什么时候会见不着。 齐世宗多看了眼季锦与季兰离去的背影:“三皇弟,你们认识?” 子玉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不知与齐世宗说了些什么,便也离开了。 季敏不情愿的跟着季锦身后,本来还以为在迎春宴多待会的,结果还是得这么早离开,季敏撇了撇嘴,上了马车。 季锦与门口的小厮打了声招呼,告诉他若是季昭白出来了,就与他说他们先回去了。 随后季锦便上了马车。 马车一直行驶着,季兰神情有些高兴,她坐在季锦身旁,亲昵的道:“姐姐,子玉怎么会是三皇子啊,你先前不知道吗?” “不知道。”季锦神情淡漠,她要是事先就知道的话,在群白山的时候就把他处理了。季锦竟然就没有想到,三皇子会是子玉,这真是一个令她头疼的问题。 突然马车猛得停下,季锦身子直接前扑了出去,倒在了塌下,季锦拍了拍掌心,本来就一肚子恼火了,她冷着一张脸掀起车帘子,对着那个车夫喝道:“怎么回事?!” 车夫低着脑袋伸手朝前指了指,让季锦自己看。 季锦不悦的抬起眼,看向前方,正是子玉骑马拦下了他们的马车,季锦翻了翻眼皮,正要说话,一旁又探出一个脑袋,是季兰的声音:“武平王。” 季锦惊愕的瞧了一眼脸颊泛着微红的季兰,季兰不会是喜欢上了子玉罢……季锦脑中突然闪过了这个想法。 “阿锦,我有话与你说。”子玉身子一跃,下了马,手里紧握着缰绳,然后冲着季锦道。 季锦确实也有很多事情想问清楚,便与季兰道:“你们先回去,我一会会自己回去。” “啊?姐姐,你要下去啊。”季兰瞪着眼睛,撅起了嘴角。 “怎么了?”季锦挑了挑眉。 季兰讪笑两声,摆摆手,望着子玉看了会,才将目光落在季锦的身上:“没事没事,那姐姐你早些回来啊,不然爹爹是会生气的!” 季锦应了一声,下了马车,走到了子玉的身前,然后沉声道:“和我来。” 季锦前面带路,朝着郊外的方向走,她要是不将自己心里的火发出去,她就心里不舒服,竟然,瞒着她……竟然是三皇子……季锦紧紧握拳,忍着怒火。 子玉牵着马走在季锦身旁,衣抉翩翩,他轻轻推了把季锦,就想在群白山那时候一样,小心的问:“阿锦,你生气了?” “先别和我说话。”难怪后几年子玉常常不在山上,而且还是一连几个月的不在,想必还是因为他的身份罢。 季锦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是皇子身份,不是应该待在宫中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吗?怎么会跑到群白山上受苦? 051:梨春生变 子玉被季锦这么一顶,只好跟着季锦走,子玉认识这条路的方向,是去郊外的,子玉有些纳闷,去郊外做什么?他看着季锦疾步而行,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一路而行,终于到了郊外,郊外空无一人,季锦转过身子,上下打量着子玉,冲着子玉微微一笑,然后渐渐上前,活动了活动手腕。 “阿锦,你做什么?”子玉心中更加不安了,眼皮直跳。 季锦没有回子玉的话,而是不由分说的,先是拳打脚踢了一顿,不打他,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自然季锦还是给他留面子的,没有打脸。 打过之后,季锦平坦坦的舒了一口气道:“你要是想治我罪最后现在就治了!” 子玉揉了揉发酸的肩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季锦会揍他一顿,子玉轻咳一声:“阿锦,我知道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是我的不对,但主要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啊,你让我怎么说。” 季锦哼笑一声:“意思还是我的错了?算了,反正我也打过了,不想与你说了,你也不用和我解释什么,我先回去了。” 季锦揉了揉眉间,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上一世,她会栽到子玉的手上,亏她还说在群白山上,也就子玉与自己最好了…… 季锦才走了两步,就被子玉一把拉住:“阿锦,你似乎对我的身份很有意见。” “是有意见,什么三皇子,什么武平王,你明明是子玉,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成了三皇子,怎么偏偏就是你呢?!”季锦一口气将话说完,心中仍旧不愿意承认与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子玉竟然会是三皇子。 子玉琥珀色的双眸盯着季锦的脸看了许久,稍闪了一下:“阿锦,子玉是我的字,我姓齐,名世暄,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的身份,或许是你一时接受不了吧。” 季锦确实一时之间接受不了,所以她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按原路返回。 子玉看着季锦匆匆离去的背影,琥珀色的双眸中混杂不清。 季锦一路上都在想,如果没有去群白山,就不会遇到子玉,那么她也不用活不过十八岁,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她的煞气,她的命运,是不是会遇到更大的劫数。而今世的这个劫数,她究竟能不能渡过。 …… 季府 梨春待在屋子里闷了不少天,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手慢慢的抚上脸上淡浅的疤痕,脸上的疤痕虽然淡了,那身上的呢?梨春幽幽一笑,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在桌子上面刻了一道划痕。 然后起身出了屋。 “梨春,老夫人让你去西厢那边看看还有什么缺的东西。”一个梳着三丫髻的小丫鬟咚咚的跑了过来,与梨春说。 梨春整了整衣扣,老夫人怎么突然吩咐起她做事了?还是西厢那边的,梨春沉了片刻。 “梨春,梨春?你想什么呢,还不快去。” 梨春被晃回了神,手在衣裙上蹭了蹭:“这就去。” 梨春默默的走在青石子小道上,穿过抄手游廊,又经了几个拐角,才到了西厢,梨春四处张望着,这西厢能有什么缺着的,她又往里走了几步,探了一头,并没有发现少什么东西,便转了身子,准备往出走。 “你知道我刚才在刘姨娘门口听到了什么?” “简直就是不敢相信,大小姐之前独自去齐州的时候,遇险了,那些个强盗竟然是刘姨娘买通的,你说可不可怕,我还听见刘姨娘说,她是准备让那几个强盗破了大小姐的身子,不过似乎没有成功哎。” 梨春的脚步突然顿住了,她站着假山后,听着假山前的两个小丫鬟的说话声,脸色渐渐苍白,连身子都开始发了颤。 梨春屏气凝神,继续听那多嘴的丫鬟道。 “看大小姐的样子,也不像是成功的了,你说大小姐怎么躲过一劫的啊?” “我又不是大小姐,我怎么清楚,不说了,不说了,小心被发现了,让割了舌头!” 梨春呆滞的站着假山后,一动不动,她手指蜷握,就连指甲嵌入掌心都没有发觉,她牙关咬紧:“刘姨娘!刘姨娘!” 她渐渐松开手指,在袖子中摸索了半天,取出一把匕首,紧紧在握,一脸苍白的挪动着步子,朝着宁之院的方向去。 惊奇的是,宁之院竟然没有丫鬟守着,梨春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闯入了宁之院,她一步一步靠近刘姨娘的屋子,嘴角弯起一抹冷笑,乍的一看,甚是吓人。 “吱呀……”一声,梨春将屋门推开,脚步放轻,入了屋内,刘姨娘正端坐在椅子上,品着热茶,一旁的云珠近身伺候着。 刘姨娘见梨春进了屋,惊奇的道:“这不是锦秀院的梨春吗?怎么跑到宁之院里了?” 刀光乍现,梨春抽出匕首狠得朝着刘姨娘刺去。 刘姨娘早已料到会是这样,她闪身躲到了一旁,声音微微发颤,伸手指着梨春:“你……你要做什么?” 梨春紧抿着嘴唇,冷冷一笑,浑身上下都散着浓厚的杀意:“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当然是杀你!” “杀我……是季锦派你来的?”刘姨娘身子一哆嗦,缩在了墙角处,云珠则是护在刘姨娘身前,脸上并无担忧之色,一点也不把梨春放在眼里。 梨春神色一凛:“不关大小姐的事情,是你我之间的恩怨!” 刘姨娘傻眼了,她捏着手帕放在胸口处:“你我之间?你我哪有什么恩怨?反应你要杀我,不如就让我死个明白好了!” “好!那就让你死个明白!”梨春狠声喝道,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说这段事情时,梨春的身子还在发颤,将事情说完之后,梨春眉头一挑:“怎么样,想起来了罢,刘姨娘,今日,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说着梨春猛的像刘姨娘刺去,还没近刘姨娘的身,云珠手腕翻转,一把就将梨春手中的匕首夺去,同时制住了梨春。 052:梨春生变(2) 云珠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梨春制住,然后将梨春压在刘姨娘面前。 梨春死瞪着眼睛,没有想到云珠竟然会是一个高手,她挣扎了几下,却一点用都没有,梨春冷眼看着刘姨娘道:“要杀就快点!这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大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再对大小姐对什么歪心思!” “啧啧,还真是忠心的丫头!”刘姨娘轻笑一声,一边说话一边摇头,然附身,用手搭起梨春的下巴:“不知道你的那位大小姐是不是同样对你很好呢?” 梨春没有说话,反而是朝着刘姨娘的脸唾了一口。 “你……”刘姨娘恶狠狠将脸上的脏物擦掉,直指着梨春,本来是要动怒的,却突然换了脸色:“哼,告诉你罢,你被你的大小姐耍了还不知道!现在竟然还为她做嫁人,还真是笑死人了。” 梨春顿了顿:“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姨娘坐在软榻上:“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些你应该知道的事情罢了,免得你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梨春瞪着眼睛,心中矛盾万分,虽然她很不想听刘姨娘说的话,但是刘姨娘的话却是一直在她的脑中环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的是被骗了吗?大小姐做了什么?梨春眼中的目光已经开始显现犹豫。 刘姨娘看见梨春目光的改变,笑了笑,对刚才梨春所做的事情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她道:“我看你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受了这么大的罪还得自己受着,也没有见季锦多安抚过你,哼,你以为季锦她什么都不不知道?” 梨春目光一滞,嘴唇半张着,微微颤抖:“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放心,我会一点一点的与你说清楚,不用急,反正时间还很长。”刘姨娘抿了口茶水,眼角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来这个梨春还是很好上钩的。 刘姨娘瞟了一眼道梨春,不禁不慢的说:“季锦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情,同样也知道是我做的。” 刘姨娘说完等着梨春的反应。 梨春不相信的看着刘姨娘:“小姐她早知道?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看你是想挑拨离间!” “挑拨?挑拨你我有什么好处,我只不过是看你这么傻,告诉你真相罢了,你若是觉得这是挑拨,那我就不说了,免得你说我居心不良。”说罢刘姨娘趟了下来,悠哉的摆弄自己指尖的丹寇。 “你……”毫无疑问,梨春已经被刘姨娘激起了好奇心,这个时候刘姨娘不说,更是弄得梨春心里直痒痒,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她犹豫片刻,心一狠,闭着眼睛道:“刘姨娘,你怎么知道小姐她早知道这件事。” 刘姨娘挑了下眉头:“哦?现在不怕我是挑拨了?” 梨春紧咬着下唇,不发话。 刘姨娘也不再多等,坐起了身子,直言道:“她是什么人,想必你清楚的很,她事先应该知道那个荷包是我绣的罢。” 梨春不语,的确,季锦是知道那个荷包是刘姨娘绣的,回想起来,季锦还拿着那个荷包端详了许久。 刘姨娘继续说:“像她那样的人,定是已经猜到了八分,而你对于季锦来说什么都不是,所以季锦选择把那个荷包丢给了你,你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把你当成季锦罢,哼,他们就是通过那个荷包认人的。” 梨春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她本以为是他们是劫财劫色的,却不想原来所有的一切竟是因为那个荷包,如果当初她没有拿那个荷包,她就不会有事…… 梨春愣了楞神:“给主子拿荷包是很正常的事情。”心中还有些许盼望。 “那个可是老爷亲手绑在她身上的,她怎么会轻易的让你拿着!”这个梨春,问题倒是挺多,刘姨娘死想活想才想出这一个可以说的破绽。 梨春的脸色极为苍白,她感觉她的呼吸有些困难,她艰难的张了张口,却发现口中生涩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姨娘不等梨春开口,打铁要趁热,刘姨娘将声音拔高:“我记得季锦一共带了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清冬,她将荷包扔给你,而不扔给清冬,想必就抱着将你弃之的打算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你没有死,只是失去了贞操,而且,我敢与你打保证,季锦她一定知道害你的那几个人是谁,不光季锦知道,想必清冬也知道罢,不防你仔细回想回想?” 这些都是刘姨娘自己的推测,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定是会让梨春心反的。 梨春脑子已经是一片混乱,她听着刘姨娘的话,仔细回想,回想当日季锦与清冬的每一句话……蓦地,梨春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记得当日在破庙时,清冬扶着她,对着季锦说了一句:“是他们……” 那个他们……难不成清冬真的知道是谁干的,可为什么她们就那样子放过了他们……梨春感觉头快要撕裂了一样,疼的发麻,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种种事情都在告诉她,这是真的…… 刘姨娘见状,朝着云珠摆摆手,刘姨娘轻叹一口气,低声说:“你也是个可怜之人,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算了,这件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你回去罢,我并不想要害你……” 梨春脑子一片空白,她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宁之院,目光空洞,她不知道这一路上,摔倒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了锦秀院,她只知道是季锦害了她,原本那应该是季锦受的罪,却让她代替了…… 刚从外面回来的季锦,刚进了锦秀院就与梨春碰了个正面,见梨春脸色苍白的可怕,神情也很不对劲,不是梨春已经走出来了吗?季锦纳闷的问了句:“梨春,你怎么了?” 梨春缓慢的抬起了眼,她双手紧握,淡淡的看着季锦,一字一句的说:“小姐,你知道是谁害了我吗?我想要报仇!” *****推书:[bookid==《带着空间去修行》]大龄女空间重生,种田修仙两不误 053:传话 季锦脑子突然嗡的一下,她镇住心神:“梨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梨春明显从季锦的目光中看到了别的东西,这么说刘姨娘说的是真的了,梨春嘴角弯了一下,瞳孔紧缩:“小姐,如果你知道是谁害的我,一定要告诉我!” 季锦不晓得梨春又受了什么刺激,她点点头,应了一声,让梨春先回屋休息了。 而季锦并没有看到梨春在转身之后,露出的阴狠目光。 季锦一身疲惫的回了屋中,她躺在床榻上,伸手可触的长剑握在手中,季锦拔出剑看了一会,又将剑收好,正准备闭眼小睡会,耳边就传来了夏之的声音:“小姐,老夫人传话让你去书意院一趟。” “现在去?”季锦撑起身子,整理了下散落的发丝,老夫人找她?想必是想问问迎春宴上的事情罢,季锦清洗了把脸,出了屋。 季锦走到一半,在东厢与西厢的交接处,突然停住,她看着眼前低她一截的人,道:“让开。” 季昭白上下左右将季锦看了遍,突然说:“大姐,你没有什么事吧?” 季锦嘴角僵了一下,她似笑非笑的扫了眼季昭白:“你喊我什么?” 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孩也不是那么讨厌。 季昭流低着脑袋,难为情的张了口:“你本来就是我大姐嘛。” 对于季昭流的改变,季锦还是蛮吃惊的,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他突然改变,季锦揉了揉季昭流的脑袋:“好了,我要去看祖母了。” 季锦刚往前走了几步,衣角一紧,季锦回身看着衣角处白白嫩嫩的小手,挑了下眉头:“还有什么事情?” 季昭流停顿了下,舌头闪了一下:“大姐…你…你真的没事吗?” 季锦孤疑的瞧了眼季昭流,今日的他很反常,而且还总是问她有没有事,难道她该有事吗?季锦挑眉道:“没事,你今日怎么了?是想与我说什么吗?” 难不成刘姨娘又要害她?想到此,季锦弯下身子,认真的问:“你知道了什么?” 季昭白摇摇头:“没什么,大姐你快去吧,别让祖母久等了。” 也不知道是谁在拖着时间,季锦摇摇头,往书意院去了,想来就算她怎么问,季昭流也不可能与她说了。 进了屋子,老夫人正翻看着账本,王妈妈在老夫人耳边说了一句,老夫人才放下账本:“过来坐罢。” 季锦依言,坐在老夫人身旁,眼睛瞟过桌子上的账本,然道:“祖母,您找我?” 老夫人拉过季锦的手,轻轻拍抚着:“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宴上不好吗?” 季锦就知道老夫人想问季锦迎春宴上的事情,季锦抿了抿唇:“不是的,很好,只是我不爱凑热闹,便回来了。” “那可有什么中意的公子啊?”老夫人不经意的张了口。 老夫人还真是开门见山,季锦险些招架不住,哪料到老夫人一开口就会问这个事,季锦讪讪笑了一声,故作矜持:“祖母,您怎么突然说这个啊,真是……” 季锦在宴会上根本就没有仔细看,而且她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根本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还有两年才是及笄之年,老夫人问的未免也太早点了罢。 老夫人捂嘴笑了声,还以为是季锦已经有了喜欢的人,眼睛一眯,侧过身子:“锦儿啊,若是有喜欢的就和祖母说,不然都让别家小姐抢了。” “知道了,祖母,我现在还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呢。”季锦颇为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另一只手搭在百褶裙上,弄着裙摆。 “锦儿,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祖母都没见过你几次,想与你说说话都难,如今你回来了,祖母倒是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好了,你在山上过的怎么样?”老夫人两眼盯着季锦的脸看,话说的很慢。 季锦眉心一皱,对于老夫人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季锦暗叹一声:“很好,祖母不必担心,对了,这些帐没有问题吧。” 之前都是由刘姨娘管账,季锦不太相信刘姨娘会管的有多好。 可老夫人的回答却让季锦大吃一惊。 “没有问题,没有想到这个刘姨娘还挺会做事的。”老夫人一脸欣赏的表情,又随手翻了几页账本,张口说着。 看老夫人的表情……季锦微微一滞,她也没有想到,刘姨娘会做的这么周全,倒真是小瞧她了,季锦沉了沉:“祖母,你看金姨娘与戚姨娘如何?” “她们啊……”老夫人想了一下,才说:“都挺安生的,你爹爹选人是不会错的,锦儿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不喜欢那些个姨娘们?”不等季锦回答,老夫人继续说:“锦儿啊,你要明白,那些都是你爹爹的女人,你说话做事都要为你爹爹着想,不然传出去,还不教人笑话。” “祖母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季锦面上笑着,心里却是极其不愿意,难道老夫人不知道娘亲的处境?差点忘了,在媳妇与儿子之间,选择的永远会是儿子,季锦苦笑了一声。 在书意院吃过饭,她才离开,走在东厢的游廊上,夏之跟着季锦身后,看季锦心情不好,缩了缩脑袋,伸出手捂住嘴,免得一会她说了什么惹小姐生气的话,最后自己遭殃。 季锦脸稍一偏,就见夏之瞪着眼睛,看着她:“你在干什么?” “唔……唔……唔唔唔……”夏之捂住嘴,稀里糊涂的说了一通。 季锦不耐烦的掀了掀眼皮:“你说什么?捂着嘴干嘛!” 夏之这才想起来,连忙将手放下,大口的吸了几口气,然低着脑袋,支支吾吾道:“我是想说小姐心情不好,免得我一会说错什么话来,小姐罚我……” 季锦被这个夏之逗笑了,真是傻丫头,季锦摇摇头,继续迈着步子:“夏之,西厢那边的丫鬟你安排好了吗?” “啊?恩,小姐是说香琳?我已经和她说了,她还很高兴呢。”夏之露出一排小白牙,龇嘴说着。 ****** 感谢小青蜒的打赏~~~~ 054:提亲(求首订) “高兴?”季锦脸上换了一个表情,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高兴这两个字眼。 夏之兴奋的直点头:“对啊,小姐,你不知道,香琳知道了自己的任务后,高兴的上蹦下跳的,还和我保证说,一定会完成小姐交给她任务,所以小姐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季锦听完夏之的话,倒是有些不放心了,难怪会与夏之成为朋友,看来,她还是不能对这个香琳抱太大的希望。 季锦不语,大步回了锦秀院。 身后紧跟的夏之惊恐的捂住了嘴,眼珠转了转,难不成她又说错了什么话?夏之撇了撇嘴,也加快了脚步。 接下来的日子,如娘亲所说,请了女先生,开始教她琴棋书画,外带女红,季锦的时间也变得紧促了,想出去都难。 季锦这些早在上一世就学过,所以于她来说,并不难,但纵是如此,女先生还是来教她,季锦看着手中的络子,然后顺手一丢,丢给了女先生。 女先生端详片刻,感叹一番:“小姐做的很好,那咱们接下来学琴。” 季锦揉了揉脑袋:“今天就到这罢,先生先回去罢,我有些累了。” “这怎么能行呢,还有许多都没教呢。”女先生一脸正色,喋喋不休道。 “先生,我累了!”季锦沉声道,然后又喊了一声清冬:“送先生出去!” 女先生气急,指着季锦,什么话都说不出,毕竟季锦学什么东西都很快,基本上都不用她教,能有这样一个学生,她还是很骄傲的。她哼了一声,只好甩袖而去。 清冬将女先生送出去后,看季锦一点也不像是累了的模样,反倒是精神头很足,清冬往外看了一眼:“小姐,您不担心那女先生去夫人那告状吗?” 季锦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果子,咬了一口,嘴里发出咔哧咔哧的脆响声,她含糊道:“怕什么?她不会去的。”那个女先生根本就没教她什么,季家照给她银子付还算是便宜她了。季锦抬起眼。看着门口处站着的梨春,而她手里还端着茶水,梨春缓步而行。走进屋中,将茶水放在雕花桌子上,捧起一本茶水,递给季锦:“小姐,这茶是老爷送过来的。” 季锦颔首。接过,正准备喝下,夏之突然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大喘气的缓着,然后伸手指着外面,结巴道:“小姐。小姐有你的访客!” 季锦拿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并没有继续动作,而是问:“我的访客?在哪?” 她的访客?会是谁呢? 梨春的目光紧盯着那杯茶水。目中渐显焦急,她恨不得强行将那杯茶水灌进季锦的喉咙中!她瞪了一眼夏之,什么时候不来,偏偏挑这个时候来! 夏之感受到了梨春的目光,奇怪的与梨春对视着。瞪着两个大眼睛,似乎是在问梨春她怎么了?夏之摸摸鼻头。见季锦还在等着她回话,连忙又道:“在品铭居,老爷也在。” “品铭居!”那是一般接待贵客才用的屋子,到底是什么贵客?还用得着父亲出马?季锦连忙将茶杯放下,起身往外走。 梨春看着季锦匆匆离去的背影,和桌子上半洒出来的茶水,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不可能,梨春小心的将茶盏收拾好后,便也离开了屋子。 季锦心中想了很多回到访的人,就连子玉都想过,可她绝对没有想过来的人会是齐世修,她还真是不得不佩服齐世修脸皮的厚度,竟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跑到她家里来了。 季锦如今已经知道父亲与齐世修一直不合,和太子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齐世修来这,是想和父亲证明什么?季锦轻摇了摇头。 迈过品铭居的院子时,她听到不少院子里小丫鬟们的讨论声。 丫鬟甲一脸向往:“他是谁啊,好俊啊,听说是来找大小姐的,天哪,一定是在迎春宴上,你说她是不是来提亲的!” 丫鬟乙符合着:“看是像啊,他提了那么多的东西来,就算现在不提,也肯定是会有这个打算的了……” “早知道当初就调到锦秀院去做事了,没准还能当个通房丫头嫁去呢!!”丫鬟再次向往一番,婉言感惜道。 季锦目光一扫扎堆的那些丫鬟们,冷声喝道:“你们都没事做了!” 丫鬟忙一片慌忙,吓得通通低着脑袋散去。 清冬没有季锦那般的好耳力,也并不知道自己小姐怎么了?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连清冬都被吓了一跳,清冬低眼看着自己露出一点的黄色绣鞋,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便紧抿着唇,不多说话。 训斥过丫鬟后,季锦就入了屋子,果然见齐世修正坐在一旁,而父亲则是黑着一张脸,也坐在一旁,季锦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之前说了些什么,总之屋里的气氛很尴尬,冷到了极点。 齐世修见季锦来了,连忙换上一张笑脸,起身大步走到季锦身前,亲自相迎道:“锦儿,你来了,快进来。” 季锦的嘴角明显僵了一下,算起来,齐世修与她这不过是第三次见面,上一次在迎春宴上,还有礼数的喊着她为季姑娘,如今突然一改口,竟成了锦儿,季锦连忙扫过父亲的脸色,果然比刚才更加的阴郁了。 季锦转过脸,与齐世修直视,并没有行礼,直接道:“王爷是在喊我?我不记得我与王爷熟络到这个地步,还请王爷喊我季姑娘罢。” 季锦的脸色的突变,让齐世修愣了愣,之前她一直都很温柔,摆明了不是喜欢他吗?怎么……齐世修怪异的看了季锦一眼,突然眼前一亮:“锦儿一定是怕毁了名声罢。”齐世修突然伸出手握在季锦的手上,那一触的冰凉与柔嫩,让齐世修心中一顿:“锦儿不用担心,我已经与季相说明了一切,我将娶你为我唯一的王妃!” 难怪父亲的脸色会那么黑,季锦狠狠的将手抽出,走到父亲身边,挽起父亲的胳膊,一脸担忧的看着父亲:“爹爹,你不会已经答应了罢!我是不会嫁给文平王爷的!” 父亲闻言,脸色稍有好缓,正要开口,季锦又道:“王爷,恕我直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你我算起不过才见过两三次面,才是两次面,王爷就要提和我成亲,王爷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好意思王爷,我就是比较心直口快,若是说了王爷不爱听的话,还请王爷见谅!” “锦儿!”父亲轻喝了一声,脸色极佳,他阳奉阴违的对着齐世修道:“王爷,锦儿都是被老夫惯坏了,她并没有恶意,方才说的那番话,是锦儿太过唐突了,锦儿,还不快给王爷道歉!” 季锦撇了撇嘴,正要道歉,齐世修已经抢先:“季相严重了,本王还正是喜欢锦儿这心直口快的性子!” 就算今日不成功,齐世修也不能把面子撕破,看来是他太急了,竟然相信了离洛的话,齐世修暗咒一声,脸上依旧笑意如常:“今日打扰季相了,季相不要怪锦儿,一切都是本王太心急了,想来锦儿是害羞了,那本王与季相说的事,就改日再议罢!” 说罢,齐世修冲着锦儿温柔一笑,一双凤目,带尽柔情。 害羞?季锦看着齐世修远去的背影,还真是会找借口! 齐世修走之后,父亲立马换了脸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和文平王爷扯上关系了!” 季锦一脸无辜的表情,轻轻揪扯了下父亲宽大的衣摆:“爹爹,你不是都听见了吗,加上这一次,我才和他见过两次面,谁知道那个王爷他突然发了什么神经,竟然来提亲!爹爹,你一定不可以答应啊,不然你就是害了锦儿一辈子啊!” 父亲揪开季锦的手,孤疑的了问:“你当真不喜欢文平王爷?”毕竟齐世修也是仪表堂堂,难免会担心季锦会为他动心。 “爹爹,我真的对他没有一点喜欢,而且我才不要这么早就订了亲事,爹爹,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季锦沉声道。 父亲缓和了脸色,提起的心也稍稍放心:“锦儿能这么想是最好的,行了,快回去罢,别让女先生久等了。” 季锦笑了笑,退出了品铭居。 齐世修敢这么有信心的来,一定以为季锦对他有心思,看来离洛都与他说了,看来离洛也不是完全没有用处嘛。 这个时候,夏之又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身子拘了一身汗,她一边掩汗一边蹭在季锦身旁,季锦身子往后倾了一下,奇怪的看着夏之。 夏之小脚一跺,小手一甩:“小姐,我有话要与你说啦!” 季锦看了眼周遭的小丫鬟,点点头,让夏之靠近,附在季锦的耳边说了一小会。 季锦的脸色渐变,刘姨娘又在搞什么花样?她抿了抿唇色,这里不太方便问话,等速速回了锦秀院之后,季锦才道:“刘姨娘怎么突然受伤了?” ps: 晚上还会有一更哦!!不过会很晚,所以大家可以等到明天看~~~ 055:双丰收 “香琳她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并不是很清楚,听宁之院的下人们说是茶杯打落了,刘姨娘不小心将手烫伤了,已经请大夫瞧了。”夏之将她从香琳口中所得之的,无一遗漏的通通与季锦说了。 季锦凝神:“是哪个不懂事的丫鬟,刘姨娘如何处置的。” “噢,听说是刘姨娘自己弄得,不关下人们的事情。”夏之答道。 季锦两撇横眉微皱,刘姨娘还真对自己下的去手,季锦闭眼思索了会:“请的是周大夫罢。” “啊?小姐怎么知道?是请的周大夫。”夏之惊讶了一声,然后一脸膜拜的盯着季锦看。季锦无奈的瞥了眼夏之,对于夏之,季锦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季锦摆摆手,让夏之退了出去。 季锦早些就怀疑周大夫了,如今刘姨娘不惜对自己下手,就是为了让周大夫名正言顺的进入季府给她诊治,他们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关系?季锦很是好奇。 夜深人静时,季锦透过窗纸,看着树叶的重重叠影,她轻轻将窗户打开,趴在窗前,朦胧月色洒下,她眼睛微微的眨着,看着天空中数不尽的繁星,心中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虽然重活了一世,可季锦却觉得这一世,她活的很累,接踵而来的事情,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与上一世的事情,看似相同,却又不同,她如今也摸不准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了。 季锦怔怔的看了一会,突然领口处有冷风灌入,季锦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季锦紧了紧领口,缩回脑袋。不知道是今晚的风太凉了,还是她的体质问题,总之她现在觉得身子有些冷了,她素手将窗子合住,起身缩回了床榻上。 第二日,季锦早早的便去书意院请安了,这几日,季府的大小事也都开始由娘亲接手,屋中,刘姨娘竟然比她来的还早。手上已经包扎好了,她侧身站着老夫人的一旁,与老夫人有说有笑的。让季锦很是吃惊,本来以为老夫人是因为账本的事情而对刘姨娘刮目相看,却不想老夫人突然道:“你的手没事罢,这些事交给下人们做就成了,何必要亲力亲为呢?” 刘姨娘嘴角含笑:“没有事情。大夫已经瞧过了,过几日就会好了,贱妾也只是想为老夫人尽份孝心,知道老夫人会水土不服,怕老夫人吃不好,说起来贱妾的祖籍也是在齐州呢。这些点心都是小时候的记忆,所以做的不好,老夫人可别笑话。” 点心?季锦扫了眼桌面的食盒。刘姨娘这双丰收的计策倒是使得不错,又是见了周大夫,又在这边讨好了老夫人,季锦对刘姨娘的手段,又长了一分见识。 这个时候季浅突然跳出来为刘姨娘诉苦道:“姨娘哪里是没事。活脱脱的掉了一层皮,红红一片。看着就吓人,而且大夫明明说姨娘手上的伤,八成会留下疤痕的!” “三小姐,你就不要再说了。”刘姨娘转过脸给季浅使着眼色,然又露出为难的表情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三小姐还是个孩子,你千万不要相信,真的没有事情,您瞧,这手还很灵活呢。” 说罢刘姨娘伸出手左右的转动,然她面上大汗淋漓,紧咬着下唇,却不吭一声,老夫人看在眼里,连忙拉住刘姨娘的手,刘姨娘惊的尖叫了一声:“啊!” 老夫人立即松开,神色焦急:“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有没有事情?快去请大夫!”“老夫人,贱妾没事,大夫将药都给我了,我回去上药就行。”刘姨娘仍旧忍着疼痛说着,她紧咬着下唇,再坚持坚持就可以了! 老夫人心疼的瞧了一眼刘姨娘,看着刘姨娘一副痛苦却又不吭一声的样子,就想起了当年自己受伤时的情景,老夫人连忙偏头吩咐:“王妈妈,快将刘姨娘送回院子里去,再吩咐厨房,多做些好吃的,给刘姨娘补补身子。” 拘谨站在一旁的金姨娘与戚姨娘两人都看傻了眼,绝对没有想到,刘姨娘这么快就将老夫人收服了,尤是金姨娘,心里是又气又很,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招呢?金姨娘忿忿的看着刘姨娘,越看心里越是不甘,明明不过是低贱的通房丫头,却还高他们一等,这怎能叫她咽得下这口气,可咽不下又如何,谁让她没有刘姨娘那么大的本事呢? 刘姨娘被王妈妈的扶着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看着自己送上的那份点心,一脸期盼的表情:“老夫人,不知道这盒点心还合您的口味吗?” 老夫人颔首:“做的很好,很有家乡的味道。” 刘姨娘重重的点了两下头:“那就好,那就好。” 眼中似乎还闪烁着泪花。 之后刘姨娘便被送了回去,而在刘姨娘回去之际,娘亲正刚刚迈过门槛,奇怪看了眼刘姨娘,然后入屋,先向老夫人请了安。 “晴儿过来,尝尝看这些点心如何?”老夫人将食盒推给了娘亲。 娘亲刚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依言拿起一块点心,小试了一口,然后惊奇的道:“娘,你请齐州的厨子了?” “没有,这是刘姨娘做的。”老夫人看着眼前的那盘点心笑的合不拢嘴,紧接着又道:“想不到在京城还可以吃到齐州的味道!” 季锦从老夫人与娘亲的对话听得出,老夫人对刘姨娘的好感从之前的账本时间,又升了一截。 刘姨娘一直在老夫人面前做贤淑,若是季锦突然说她的坏话,老夫人一定会以为是她不懂事,因为之前老夫人就让她懂事些,季锦一脸愁容,眼睛随意一扫,就扫见了季浅一副得意的表情。 娘亲也被老夫人的话惊到了:“刘姨娘?这是刘姨娘做的?没有想到刘姨娘的手艺竟然这么好!” 然后老夫人与娘亲二人就开始对刘姨娘的厨艺赞不绝口,季锦不知道自己娘亲心里是如何想的,但也应该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嫉妒罢。 056:哪家公子是个疯子 从书意院出来之后,季锦并没有回锦秀院,而是和娘亲一块回了景林院。 梓桑替她们端上茶水后便就退下了。 书案上摆的是翻了一半的账本,娘亲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温声说:“这些账本都没有问题,刘姨娘这几年将账本整理的很好。” “恩,我知道。”季锦微扯了下嘴角,坐在娘亲身旁,她已经是第二次听见夸刘姨娘的话了,季锦思前想后,腆着脸面问:“娘亲,爹爹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娘亲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慌乱的险些将茶盏碰掉,娘亲低垂着脑袋,一边收拾着茶盏,一边道:“你问这个干嘛。” 季锦看娘亲的表情,就已经猜出了七八分,想来父亲许久没来了景林院了,季锦仔细盯着娘亲看了一会,吹弹可破的肌肤,巴掌大的小脸,怎么看都怎么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季锦实在是搞不通父亲究竟看上了刘姨娘哪点?心机吗? “锦儿,你看什么呢?”娘亲抬起一双水目,奇怪的问着。 季锦顺势挽起娘亲的胳膊,靠在娘亲身边,撒娇道:“当然是看大美人了,娘亲说是不是啊。” “就知道贫嘴,女先生教的如何了?听你父亲说,再过一个月是皇上的寿宴,三品以上的官员的家眷是要进宫参加宴会的,所以娘又请了位女先生,教你礼仪,你的其他妹妹早都学过了,就差你一个人了。”娘亲将季锦推了起来,一脸正色的说着。 “又要学……”季锦叹了声气,上一世该学的,季锦早已学过了。她抿了抿唇:“娘亲,我礼仪很好的,就不用学了罢。” 再学,季锦就真的是没有一点时间了,她还想要出去再查一查周大夫的底,突然季锦脑中灵光一闪,她又道:“娘亲,我打算去外祖父家小住一阵子,毕竟我与外祖父相处的时日真是太少了,我想多陪陪他老人家。” “外祖父家?你还有许多东西没学呢。等学完再去。”娘亲一口将季锦给否定了。 季锦思索片刻:“娘,我真的都学的差不多了,其实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再发生像祖父那样的事情,虽然外祖父现在老当益壮,可是……娘,你就答应我罢,不然我每天也学不在心上” 季锦说的情真意切。娘亲闻言,觉得季锦说的不无道理,斟酌片刻,才点了下头:“那去外祖父那边不可乱来啊,待上几日就回来,回来再学!” 虽然还是要学。但总算是能出去了,季锦欢喜的应下:“恩,那我这就回去收拾一下。祖母那边娘交代就好了。” 季锦又与娘亲唠了会,才回了锦秀院。 她将她要去将军府的事情与清冬他们几个说了遍,清冬很明理的去给季锦收拾要用的衣物去了,季锦只打算带一个人和她一起去将军府,突然梨春上前一步。跪在季锦身前:“小姐,将让奴婢伺候您罢!”自梨春出事之后。很少见梨春这样积极了,季锦早已经想好让清冬跟着,她这次出去,还有其他事情要办,这几人当中,也就清冬办事最牢靠:“梨春,你就留在锦秀院罢,有清冬跟着就好了。” “可是……”梨春欲言又止,看季锦心意已决,只好闭嘴不言,退了回去。 季锦孤疑的看了眼梨春,总觉梨春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她却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盯着梨春看了一会,她才将目光收回,让秋雨现在吩咐门房处的小厮先去将军府捎一个信,又吩咐夏之去准备出行的马车。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便出发了。 本想着是徒步去,正好也可以在去将军府之前四处查看一下,可季锦转念一想,若是徒步去,会惹人怀疑,而且季锦既然会在西厢那边安插眼线,那刘姨娘肯定也会在她这边安插刘姨娘的人。 季锦越与刘姨娘相处,越发现,刘姨娘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刘姨娘以前是尤家的奴婢,可就连娘亲都不知道刘姨娘的祖籍在齐州,更不知道刘姨娘的手艺如此精湛,一切的源头,还得从尤府查起。 季锦在锦秀院用过午膳,等到未时末,她与清冬才动了身。 马车行驶在乐平大街上,季锦掀起窗帘子的一角,四处观望着,目光刚好落在了济世药堂上,济世药堂的人流很多,生意很好,而季锦一眼就瞧见了周蕴,此时周蕴正被众多妙龄女子围着,季锦顿了顿,周蕴……她记得周大夫与他是亲戚关系,她内心扎挣了会,周蕴……季锦只能是对不起他了。 想要查周大夫,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周蕴这边下手,季锦做定打算后,便将窗帘子放了下来。 马车已经行驶到了城南处,那熟悉的一阵阵梨花香又扑鼻而来,季锦脑中想起了那张苍白的面容,和眸子中的黯淡,在墨清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季锦闻着传来飘香,有些好奇。 清冬闻着花香,都情不自禁的问出了口:“小姐,你说种这梨花的究竟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季锦想了想,轻启朱唇:“寂寞的人。” 清冬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多话。 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下,季锦没坐稳,身子又被甩在一旁,季锦深吸一口气,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遇到这种情况了,她沉着脸揉了揉发痛的胳膊,一脸的不悦。 清冬连忙开口:“小姐,我去看看。” 说着掀起了帘子,探出了脑袋,问车夫是什么情况,与车夫说了几句,清冬回过身,为难的开了口:“小姐,马车刚刚被一块大石头绊了一下,现在已经没事了。” 季锦平复了下心情,闭上眼眸,手还在揉着发痛的地方。 而刚刚开始走动的马车,又是突然一停,季锦蓦地睁开双眼:“怎么回事?!不是说没事了吗?” 季锦的话刚落,隔着帘子,就听见一声怒吼:“怎么回事!是谁干的,是不是你,马车上的人给我下来!” 季锦眉头颦蹙,本来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没有想到外面的人还说起她来了?季锦弯着身子,准备下马车去看个究竟。 “小姐,我去看罢。”清冬拦在季锦身前,讪笑道。 季锦扫了眼清冬,亲自掀起帘子,正对上车夫的一脸无措,就连车夫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季锦下了马车,清冬紧随在后,此时外面已经挤满了人,似乎都在等着看热闹,然季锦打量起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人。 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身上所穿的是翠色锦衣绣袍,衣着体面,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世家公子,一点也不像是方才出言不逊的少年,再看,他手里还抱着一块石头,两脸通红,怒气冲冲的看着季锦。 然后道:“你就是这马车的主人?” 季锦轻挑眉头:“是我,有什么事?” 那少年怒气冲冲的指着季锦,尖声道:“有什么事?天哪!你竟然还在问有什么事?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 周边的人群皆是看笑话一样的看着季锦,目光中带着同情,更多的则是再看着少年,似乎他们对这种事情早习以为常,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而还把这个当作戏看。 “有什么事说,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季锦脸色冷了三分,她转眼看向车夫:“你撞着他了?” 车夫连忙甩着脑袋,不停的摆手:“没有没有!” 既然并没有撞到他,那季锦就松了一口气。 “你们的马车将我的小倪儿压坏了!”那少年怒斥道 小倪儿?季锦再次将目光看向车夫,车夫也被少年的话,吓了满身汗,他道:“小姐,小的绝对没有撞到人,也没有压到人。” 那少年一天不乐意了,双手捧着石头:“没有,那这是什么?”然后低眼轻轻的抚摸着石头,小声说:“小倪儿,别怕,还疼不疼?” 季锦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小倪儿就是那块石头?搞这么大半天,为的就是一块石头,他脑子有问题罢。 那少年的话一出,周遭都是哈哈大笑。 季锦不想理会这个疯子,扭头就要上马车。 转身之际,衣袖却是一紧:“不许走,将小倪儿压坏了,就想走?快点道歉!” 清冬看情况不妙,于是在季锦耳边小声说:“小姐,他怕是脑子不清楚,不如就道个歉罢。” 给一块石头道歉?他疯了,季锦可没疯,季锦一把甩开那少年的手,径自上了马车,看着清冬还愣站着,道:“还不上来。” 清冬顿了下,避开那少年,赶快也上了马车。 而季锦与清冬在马车上坐了许久,马车还没有走动的迹象,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季锦一把掀起帘子,喝道:“走啊!” 车夫悻悻的转过声,一声的虚汗:“小姐……你看……”然他挪了一个位置,好能让季锦看个真切。 错开车马的身子,季锦看去,周遭还是围满了人群,季锦还以为是因为被人群挡住了去路,可她的目光往下一扫,正见方才那个清秀少年横躺在马车前方,挑衅的看着季锦。 **** 叶草想要冲新书月票榜,有粉红的亲就不要吝啬了,那个榜单要一两张粉红就可以上榜了,所以亲们就投叶草几张吧~~~~ 057:呈惊呆状 怎么会有这种人?简直就是无赖!季锦脸色由白到黑,又黑到红,一个傻子,季锦怎么去和他说理,就是有理也说不通。 清冬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她看着周边围着的人群,他们似乎也在等着看季锦如何处理此事。 季锦总不能活生生让马车从他身上碾过罢,季锦往边走去,冲着周边人群,道:“麻烦别看了,也没什么好看的,麻烦你们先腾出条道来。” 总算他们还能听进去话,纷纷让开了,刚腾出来的道,季锦正要挥手让车马驾马,一个转眼的功夫,那少年又挪个个位置,重新挡在他们的前方了。季锦紧皱眉头,这个少年,合着是和她杠上了。季锦朝着清冬使了个眼色,清冬上前,季锦吩咐了几句,又对着车夫道:“你回去罢,接下来的路,我走着去!反正也不远了!” 清冬上马车将东西收拾下来后,跟在了季锦的身侧。 “小姐……这样…这样不好罢。”车马再三犹豫,还是问出了口。 “那你看该怎么办。”季锦甩出这一句后,便大步借过人群,远离了那少年。 那少年见季锦抛下马车走了,爬起身子,嘴里不知呼噜的说了些什么,人群将他们隔开,季锦也并没有听清。 清冬背着包袱,转眼看了看身后的人群,然道:“小姐,咱们从这边穿罢,免得一会人群散了,他追过来。” 季锦颔首,从清冬指的这条小道穿过去,同样可以到尤府,她们两人快步穿过这条小道,又转了一个街角。终于停在了尤府的门前。 清冬上前敲了敲门。 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个脑袋,那小厮再往后一看,立马将马打开,迎季锦迈过了门槛。 那小厮哈着腰道:“小姐,将军出去了,临行前已经吩咐好了,还是由春兰照顾您的生活起居,春兰,快带小姐去清风居歇着。对了,小姐,老夫人这几日去云安庙礼佛小住了。所以小姐就不用多跑梅清院一趟了。” 不一会,季锦的眼前就又出现了春兰的面容,仍旧是大大的脸盘,她龇牙一笑,径自将清冬手里的包袱抢过:“小姐。奴婢给您带路。” 清风居以前是娘亲未出阁住的院子,季锦每次来将军府都会住在那里,季锦拍了拍衣角,听了门房小厮的话后,跟着春兰往清风居的方向去了。 清冬还是第一次来,瞪着眼睛四处张望着周边的环境。小步跟在后,颇为好奇。 刚到了东厢,就迎上了一位美貌女子。她一身藕荷色纱衫偏襟直裰,梳着流云髻,头上的发钗随着她的步伐,一摇一晃,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衬得脸面容光焕发,她身后跟在三个婢女。与季锦是正面相迎。 季锦并没有在尤府见过此女,想必是哪个舅舅的美娇妾,大舅舅镇守边疆不在府中,唯一的可能便是二舅舅和三舅舅了。季锦嘴角微扯了一下,就当没有看见她一样,从她身边擦过。 然而那个美娇妾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才走了不过几步,那个美娇妾便转过身子来,指着季锦道:“喂!说你呢,站住!” 清冬被这突然起来的喊叫吓了一跳,但是看季锦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便也继续走着。而清冬对于那个美貌女子的身份也猜了七七八八。 美娇妾见季锦步子没有停,气的火冒三丈,眼睛朝着后面那三个婢女一看,那三个婢女一脸会意上前拦住了季锦的去路。 美娇妾哼了一声,婀娜多姿的扭着身子朝着季锦走去,然后正脸看着季锦,声音细语嫣然:“我刚叫你呢!怎么你耳朵聋了?!” 季锦的个头要高出她许多,季锦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美娇妾:“听见了。” “既然听见了,你怎么不站住,还没入门呢,就如此嚣张了!记住,就算是入门了,你也得喊我一声姐姐!!”美娇妾一脸不满,得意的娇嗔道。 原来她是把季锦当作是和她一样的人了,季锦暗自摇了摇头,抿嘴笑着。 “许姨娘,她是……” 春兰的话还没说话,许姨娘一个巴掌就已经甩了过来,然后又伸出食指指着季锦脸上的蓝色花细:“这是什么!以为弄些这种东西,玩玩新把戏,就想爬到我头上了?还不赶快将这种下贱的东西给我擦掉了!” 季锦闻言变色,但敬她是舅舅的女人,而且她现在还待在尤府,不想惹出太多事端了,她冷冰冰的对着许姨娘说:“给我道歉!” “道歉?你做什么梦呢!看来不收拾收拾你,以后你就不知道谁是大谁是小!”说着许姨娘伸出手欲要打向季锦。 季锦已经做好了还手的准备,还未出手,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影,挡在她的面前,手紧紧的握住许姨娘的手腕,冷声喝道:“你在做什么!” 尤祁何?怎么季锦觉得眼前的人并不像是她所熟知的尤祁何,在她的印象中,尤祁何可是温文尔雅,不论是说话还是目光,都像是三月吹拂的春风,暖人心脾。 许姨娘见尤祁何来了,立马哭的梨花带雨,身子半倚在尤祁何的怀中,娇声道:“少爷,奴家不要活了啦,我才刚刚进了将军府,你怎么就又新纳了一房啊!呜呜……” 尤祁何眉头渐渐收紧,一把将许姨娘推出:“你在鬼说什么!还不赶紧回房去!!” 季锦错愕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季锦发誓,她绝对没有想到这个美娇妾会是尤祁何房中的,更没有想到尤祁何已经有了妾室,可能是因为家中的两位哥哥如今都还没有纳任何一妾,所以季锦对于尤祁何纳妾的事情,有些诧异。 毕竟,尤祁何看上去比她那个轻浮的二哥要正经的多……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季锦再一次领会了这个道理。 尤祁何训完许姨娘后,转过身来,又换上了温柔的神情,转变速度之快,季锦差点没反应过来,只听尤祁何道:“表妹,你没事吧,让你受惊了。” 身后的许姨娘一听表妹二字,眼睛瞪大,开始明白尤祁何为什么要喝她的原因,本来是要上前道歉,可她感觉到了尤祁何态度的转变……心中一惊,难不成以后尤祁何要娶她为正室?因为他们的身份也是旗鼓相当,这样一想,原本的歉意全无,眼中又多加了几分妒意,她对着尤祁何哼了一声,扭着身子离去了。 季锦摇摇头,尤祁何那一句表妹应该是专门叫给许姨娘听的罢,季锦道:“没事,表哥出现的很及时啊,不然等下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以她的个性,一定会还手,传了出去,对他们谁都不好,不过好在尤祁何出现了。 尤祁何一身白衣,衣抉翩翩,他温声道:“锦妹妹,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表哥去忙罢,有春兰在呢,我还迷不了路。”季锦说罢,朝着尤祁何微微一笑,然后准备离开。 转身之际,尤祁何又道:“恩,对了,有时间,锦妹妹去武场看看罢!” 季锦脚步顿了一下,应了声,继续走着。 这一次,才畅通无阻的回了清风居,季锦坐在软椅上,回想这一路,还真是事情不断,季锦轻轻敲打着桌面:“那个许姨娘是怎么回事?怎么之前没有见过她呢?” 春兰揉了揉发痛的脸颊,回道:“小姐要是见过了,才奇怪,是前些日子刚刚纳入府中的,是老夫人亲自挑的人。” 季锦颔首,难怪她之前没有见过,季锦看春兰还揉着脸,便说:“行了,你先下去休息罢。” 春兰听闻,眼中露出了欢喜,连忙点着头退了出去。 突然季锦又出声:“等等!” 春兰嘴角一抽,不情愿的转过了声,小心翼翼的出口:“小姐还有什么事?” “顺便带清冬去住的地方。”季锦道。 春兰松了口气,乐呵呵的朝着清冬打了一个手势,勾着清冬出了屋。 此时屋中只剩下季锦一人,季锦在屋中坐了会,考虑了一下心中的计划,待在尤府,应该是比在季府时方便出去的,而通过上一次季锦去济世药堂,季锦猜测那个周大夫,时常不在药堂,按那个小徒弟的话来说,是去外诊了。 可季锦却觉得这外诊的事情,有猫腻。 季锦在屋中待了片刻,便又到院子里四处走了走,突然她感觉地摇晃了一下,脚步有些站不稳,而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又恢复如常。 没了动静之后,季锦的眉头皱起,她四处看了一下,刚才那是怎么回事?正想这个问题,感觉又震了一下,同样,没几秒钟,又恢复了平静,就这样,反反复复,持续了够十多次,季锦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头昏,出现了幻觉,可总不可能十次都是幻觉罢,季锦稀奇的摸了摸鼻尖,查找着原因。 她感觉那动静是隔壁传来的,刚好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发现一个扶梯,她将梯子架好,慢慢爬了上去,隔着墙,她探出了小半个脑袋,待看清院子的景象时,她惊呆的愣在了那里。 058:鸡蛋,绣花针 隔壁的院子中摆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季锦现在是知道为什么不隔一会就会震了震,一块巨大的石头被举起来,再放下,不震才怪。 咚,又是一声,站在梯子上的季锦险些掉了下去,她稳住身子,才勉强的站稳,而却被隔壁院子里的人发现了。 “是锦儿来了?快下来,快下来,小心摔下去!”尤唤生擦了擦汗,眉眼一眯,冲着季锦招了招手。 “三舅舅,你每天都练啊,还真不愧是天生神力,那石头是得有多重啊,啧啧,要是我,恐怕是那一半都举不起来。”季锦赞叹一番,嘴角突然一僵,又想起了尤唤生以后的事情。 难道是天妒武才?季锦轻摇了摇头。 “你先下来吧,看着你在上面怪危险的。”尤唤生憨笑一声道。 季锦点点头,从梯子上下来,然后出了清风居,直接到旁边的院子里去了,从外祖父让尤唤生这个庶出住到东厢就可以看的出,外祖父对尤唤生的疼爱。 季锦抬眼,看着挂着旁边院子里的牌匾,轻声道:“清粼居。” 点点头,入了院内。 清粼居没什么丫鬟,尤唤生见季锦过来了,笑说:“锦儿,到屋里来,三舅舅这有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芙蓉糕,还是一口酥?” “什么都好。”季锦回说着。 看尤唤生也不像是个莽撞的人,看着憨厚老实,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会把人当街当死的。季锦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再多想。 屋内十分简洁,尤唤生将桌子上的点心端到季锦的眼前,让季锦挑选,尤唤生刚将东西放下。季锦正准备去拿点心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奇怪的声音,她低眼仔细看着,只发现那放着点下的盘子,此时竟然已经裂开了四五半,季锦诧异的看了眼尤唤生。 尤唤生摸摸脑门:“一定是新来的丫鬟,不知道规矩,没有将盘子换成铁制的。” “铁?”季锦下意识问出了声。 这些都是她上一世所不知道的事情,看来她上一世真的是白活了。 “恩,可能是我的力道太大。所以东西不能用太脆弱的,一般的碗筷都是银制的,以前不知道的时候。还毁了不少用具。”尤唤生哭笑着说。 “原来是这样,难怪……”季锦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似乎知道尤唤生为什么会当街将外来使者打死了,季锦对着尤唤生认真的道:“三舅舅,你是不是不会控制力道啊。” “什么意思?”尤唤生颇为好奇的问着。 “就是不会控制。比如你有没有试过轻拿轻放呢?” 尤唤生挠了挠头,满脸的疑问:“什么轻拿轻放,我每次都觉得我动作很轻啊,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季锦嘴角抽搐了一下:“可能是你还没有真正的放轻,这样罢,三舅舅。你推我一下,当然,就是用你觉得最轻的力道。” “可是……我怕太过用力了。你受不住,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和父亲交代,这样不太好吧。”尤唤生有些犹豫。 季锦摆摆手:“没事,我有练过。三舅舅若是真的怕外祖父生气,那就一定要将力道放轻。这样就不会伤到我了。” 季锦就是想看看,在尤唤生的心里,这个轻字的含义。 尤唤生又挣扎了一会,点点头,小心的伸出了手,用他觉得最轻的力道,轻轻推了一把季锦。 季锦被尤唤生这么轻轻一推,直接从后倒在了地上,摔的屁股有些疼。 尤唤生吓了一挑,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锦儿……你没事吧。” 季锦爬起来,拍拍裙后的土,摇摇头,看来尤唤生真的不知道什么叫轻,如果他这个也叫轻的话,那他使劲起来,还让人怎么活。 “三舅舅,你方才的力道可一点也不轻,你还能不能再轻点了。”季锦轻坐在了椅子上说。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试过。”尤唤生像个小孩似的摇着头。 季锦为了使以后的悲剧不发生,她顿了片刻:“三舅舅,你等一下。”然自己跑到了屋门口,四处大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人!” 不一会,一个三等丫鬟就跑了过来,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她低着眼:“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去找几颗鸡蛋,和两跟绣花针来,唔,再拿一个盆子来。”季锦四衬着所需要的东西,然后吩咐道。 那丫鬟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应声去准备了。 尤唤生听着季锦的吩咐,问:“锦儿,你要鸡蛋做什么?怎么吃鸡蛋还要针吗?” 季锦扭过身子,笑说:“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给三舅舅练力道的,三舅舅想不想以后正常一点,不用像现在这样,干什么,都得用特殊用具,三舅舅想吗?” “这个是自然的了,谁不想正常一点啊,可有什么办法呢,这几十年已经过去了,还能怎么样。”尤唤生话罢,轻微叹了口气。 “只要三舅舅肯,没什么不可能的,只是比较费时费力罢了,而且低于三舅舅而言,还稍微有些难度。” 季锦说话间,那个小丫鬟已经拿着东西入屋了,将东西搁置好,便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尤唤生一脸莫名,看着季锦摆弄着桌上的东西,然季锦一边演示一边说:“像这样,拿起一颗鸡蛋,然后呢用这跟绣花针,在鸡蛋的尾端这捅一个小小的窟窿,就可以了。” 季锦轻松的完成了,只要是平常人,对于这个,都会轻易的完成的,季锦将鸡蛋里的东西都倒在了盆子里,免的留的到处都是。 尤唤生看了一遍:“也并不是很难。” 说着很有信心的拿起一颗鸡蛋,然后用绣花针一捅,整个鸡蛋壳都碎了。 尤唤生诧异的看着自己不成功的作品,有些不敢相信,然后抬起眼看着季锦。 季锦耸耸肩:“现在三舅舅应该知道自己力道有多重了罢,只要三舅舅一直用这个法子练,想必总有一天,会有所领悟的。” 尤唤生低眼又试了一次,依旧是同样的结果,但是他不甘,又试了一次,仍旧是,季锦轻咳一声:“三舅舅慢慢练,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尤唤生点点头,急匆匆的应了声,然后又低着眼练习着,可惜结果一直都不是好的。 季锦看了看,她能帮的都帮了,再接着,就要看尤唤生的造化了。 回了清风居,就见清冬在门口处,神色焦急的东张西望,见季锦人来了,面上终于一松:“小姐,可找着你了,我以为你去哪了。” “我还能去哪,肯定是出不了这个将军府,四处乱转呗,以后你也别四处找我了,像这样的情况,以后还很多。”季锦先将话与清冬说了,免得到时候她出府了,清冬还四处的找她。 清冬点点头,跟着季锦入了屋内。 用晚膳的时候,尤震东很准时的迈过了门槛,闻着满桌的菜香:“锦儿,外祖父还正是来对点上了。” “早知道外祖父会来,我就多让他们做几个菜了,春兰,去添副碗筷。”季锦起身说着。 尤震东摸了摸鼻息下的两撇胡须,腰板挺直的坐了下来:“锦儿突然来外祖父这边,是不是心里有什么小算盘?” 季锦朝着尤震东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敬佩的看着尤震东,撇了撇嘴:“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外祖父的法眼,人家常说知子莫若父,依锦儿看呀,还是外祖父看的最透彻。” 尤震东放声大笑:“你这个小妮子,就是嘴会说话,心里打什么小算盘,外祖父可不知道。” “哪有什么小算盘啊,就是娘亲请了一堆女先生,天天逼着我学好多东西,锦儿都快要烦死了,而且那些东西我都已经学会了……”季锦故意做出一副疲惫的模样,双手托着脸,幽幽道。 “所以,锦儿就跑到外祖父家避难来了。”尤震东道。 季锦讪讪笑了两声,轻点了下头:“外祖父不会无情的将我送回去罢。” “怎么会,锦儿最好一直待在尤府,外祖父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顺便,锦儿再去与我那些弟子们练练,想必他们是很乐意的。” 季锦掀了掀眼皮,将口中的白饭吞了下去:“应该是外祖父很乐意罢。” 尤震东指了指桌子上的饭菜:“吃饭吃饭,再不吃都要凉了。” 季锦抿了抿下唇,开始吃饭。 饭后,尤震东与季锦在院子中小坐了一会,说起了会。 尤震东有意无意间的提起了李希霖:“锦儿,听说在迎春宴的时候,你与李老头的孙儿吵了?” 有吗?季锦尴尬的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李希霖那个小子去和李将军说她什么坏话了,季锦强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会呢,外祖父怎么突然说这个?是谁与您说的?这样的诽谤我,我非要扒了他的皮不可!” “没有没有,可能是外祖父误听了。”闻言,尤震东连忙改了口。 059:衣带渐宽终不悔 不用早起请安的感觉,煞是滋润,季锦睡到自然醒才悠悠的睁开了双眸,她知道外祖父上午是要去上早朝的,而外祖母又不在,所以这个时辰,是她出去的最佳时机。 季锦梳妆好后,用过早膳,然与春兰说是四处走走,不用她与清冬跟着,在季锦强势严逼下,清冬想反驳的话还是被憋了回去,只好点了下头。 季锦这一次没有走正门,而是穿过尤府的后院,从后门偷溜了。 后门正对着的是一条小道,季锦穿过狭长的小道,走在西平大街上。 徒步从西平大街往乐平大街走,得要走上足足一个时辰,季锦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便雇了一辆马车,由马代步。 赶车的车夫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头,头上顶着一个破旧的草帽,以此遮挡着正足的日头,他身上穿着发了青色的破旧单衣,一边甩着鞭子,神情悠闲的问道:“姑娘,是偷偷跑出来的罢,是不是要去相情郎啊?” 说着老头自己先嘿嘿笑了起来。 “乱说什么。”季锦对于老头的想象力不予置评,她的目光四处乱看,街上人流满注,热闹非凡,街道上小商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某一处,眼睛蓦地睁大,脸上的怒气直接上升了一个点,眼睛微眯,透露出浓厚的杀气,季锦红唇轻启:“停!” 老头被吓了一跳,大热天的,他身上不由的打了个寒颤,连忙勒住缰绳,靠边停了下来。 “姑娘,您要去的地方还没到呢。”老头奇怪的问道。 “不用了。这是车钱。”季锦从腰间取出三五个铜板,给了车马,身子一跃,速速跳下了马车,身如疾风,穿入了人群之中。 生怕将前面的几人跟丢了,季锦目光越来越寒,双拳紧握,看着那几人有说有笑的进了红牌楼。 红牌楼是有名的青楼,季锦看他们进去之后。自己便也往进走,却被门前几位身穿裸露风尘女子给拦了下来,一块带着浓厚香味的丝帕在她脸上滑过:“呦。这位姑娘,这可是青楼,可不是你能进去的,还是赶快回家去罢。” 另一旁的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掩嘴笑出了声。 季锦从怀中掏出银子,直接丢给了几个人。然后使劲推开她们,一脚迈进了红牌楼内。 莺莺燕燕的笑声与喝酒声通通传入她而,扶梯上,走廊上,大厅上,可见的都是男女搂抱的场面。这里面的香味更加浓厚,而在中间搭出来台子上,还是几位女子隔着层层纱幔。摆动着身姿。 季锦穿过人群,一眼就寻见了那三个人,只见他们夹在众人之间,起哄都喊着要见牡丹姑娘。 季锦先上了二楼,站在二楼的栅栏边。这样盯着他们也方便,而这里人较多。还不易动手,所以她只能等待时机。 季锦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下那三个恶人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上有一只手搭了上来,在她的身上不安分的乱摸着:“小美人,今儿个,爷包你了,来这银票拿着!” 季锦扭过脸,一张肥肉纵横的大脸就冲着季锦的嘴上堵了过来,季锦险些没恶心的吐了出来,她使劲扣住那个肥猪头的手,然后用力一扳,只听骨头碎裂的声音传出,肥猪头脸色立马惨白,疼的大喊一声,难耐红牌楼太热闹,根本没有人听见他的这一声惨叫。 季锦冷哼一声,用力将他的手一甩:“滚!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这银票还是留着为你自己准备后事吧!” 肥猪头吓得直哆嗦,另一只手拿起银票就往后跑,跑的路上还没少摔倒。 季锦将目光放回,将下面的人群扫了一遍,还好,那三个人还没有离开! 若是那个肥猪头害得她将这三个人跟丢了,她一定会将那个肥猪头打到连他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下面喊了这么久,也不见牡丹姑娘出来,而下面叫喊的人们兴奋依旧不减,季锦手放在杆栏上,在白嫩光滑的手背上,还可以清晰的看见上面有青筋暴起。 在二楼另一旁的雅间内,正有几位公子哥吃着点心,悠哉的品着茶。 而他们几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季锦的身上,而方才季锦动手打肥猪头的那一幕,他们同样看在眼里。 “豫,那个女子还真是异于常人,看她的表现,应该是新来的,不懂什么规矩。”肖瑾睿品了口茶,邪魅的双眼中带着几丝调笑的意味。 被称为豫的男子,胸膛大半裸露着,大口饮尽一杯酒,几滴遗落的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在他的锁骨上,他放荡不羁的笑了笑,眼睛轻佻,五官之俊美,让侍奉在一旁的侍女不由的咽了一口口水。 齐豫将酒杯一放,缓缓的站起了身,眼睛在肖瑾睿和季锦直接看了个来回:“瑾睿,我看她是嫌弃那个猪头长得太难看!都沦落青楼了,还摆什么架子!” 另一边坐着的公子哥闵骆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含糊的说:“豫,人家姑娘貌美如花,也应该有选择权利的,毕竟那个猪头确实难看。” 齐豫突然笑了一声,让在座其他人皆是毛骨悚然,齐豫指了指季锦,然后离席,朝着季锦的方向去了。 闵骆连忙起身准备拉住齐豫,自己却又被肖瑾睿一把拉了下来:“骆,别这么急,你不想看戏吗?” 闵骆抿了抿嘴,看戏?他与肖瑾睿对视一眼,同贼笑了一声,悠哉的坐了下来,准备看戏。 正紧盯着别人的季锦丝毫没有发现,此时,她已经被列入戏子一个行列了。 齐豫与季锦的距离并不远,他衣袍宽松,带着几分醉意,摇摇晃晃的朝着季锦的方向靠近,然后在季锦身后轻轻的张了口:“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季锦只觉耳边一粟,她抖了抖身子,还以为是身后哪为嫖客和别人说的话,并没有想到那个人会是自己。 齐豫见眼前的人没有发应,不禁疑惑,难不成她是个聋子?齐豫伸出关节分明的手指拍了拍季锦的肩膀。 季锦下意识转过身来,就见一个长相极佳的男子嘴角正带着一抹邪笑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季锦挑了下眉头,转身往后看了一眼,见那三个人还在,才转过脸问:“有事?”齐豫俊美的脸庞小小的扭曲了一下,这个女子是脑袋有问题?竟然问他有事?来红牌楼的,哪一个不是有事,难不成她是在欲擒故纵?齐豫笑了下,大手搂过季锦的肩膀,拉着季锦边走边说:“有事,当然有事,咱们去房里面慢慢说。” “滚开!”季锦冷眼相对,如法炮制,准备将齐豫的手腕也扭断,可齐豫并不是那个肥猪头,方才季锦怎么对肥猪头动得手,他都看在眼里,齐豫手腕一翻,就将季锦的手紧紧包住,身子下倾,离季锦的脸不过一毫之差,四目相对,齐豫几乎能闻得到季锦身上淡淡的体香,他悠的一笑:“小丫头,还想干什么?你……” 齐豫话还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变,由黑到红,他咬着唇,才没有让自己失态而喊出声来,齐豫夹紧双腿,恶狠狠的盯着季锦,要是他不能人事了,一定和这个死丫头没完! 季锦将腿收回,不理会齐豫如狼似虎的眼神,转眼一看台下那三个人没了踪影,季锦回头忿忿的瞪着齐豫,使劲的在他腿上踢了一脚,恍惚间,她又看见了那三个人的踪影,她立马朝着那三个人去的方向走去,生怕再错失了机会。 “你……”齐豫扶着栏杆,咬着牙蹦出了这么一个字,伸出手想要抓住季锦,却抓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季锦渐渐远去。 坐在雅间的肖瑾睿和闵骆,捧着肚子爆笑,没有想到最受女子欢迎的齐豫竟然也会有此下场,想到这里,又是笑个不停,二人相视一笑,拿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季锦看着那三个人分别进了三个房间,季锦暗暗将其余两间记下,然后先推门进了一间,临进前,季锦还顺手拿了一块面纱,遮在了脸上。 季锦站着屋内,听见几声淫笑从床边的方向传来,季锦可不想看见什么恶心的场面,她快步的走近,一把扯开纱幔。 那个女子口中的“讨厌。”还未落尽,就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怔住了。 “不想死就滚!”季锦冲着那个衣衫半解的女子道。 这种情况她也不是没有见过,只当季锦是来抓奸的,便哼了一声提起衣衫,扭着腰身,不情愿的离去了。 床上的壮汉面目狰狞,手重重在床榻上一拍:“你是谁?!竟敢扫了老子的兴致!还不快滚!” 季锦面色发冷,她身上没有带长剑,但是还有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季锦掏出匕首,使劲一放,不偏不倚,刚好插进了壮汉的手背上,壮汉大喊了一声,面上冷汗直下,看着手背上不断冒出来的血,自己都吓了一跳。 ps: 求粉红~~~~ 060:解恨 壮汉的手被钉在床榻上,他惊呆的瞪着季锦,话也成结:“你……你到底是谁!你要做什么!” 这个时候,壮汉才感觉到了害怕,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钉着案板上,成了待宰的羔羊,可是他怎么想也想不起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眼前的人。 季锦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的风轻云淡:“放轻松,我不会要了你的命。” 闻言,壮汉略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考虑到自己会被折磨至死,眉头一皱,抬眼看季锦也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想到这里,他咬着牙,使劲将匕首从手上拔出,然后狠狠向季锦刺去。 季锦及时闪过见壮汉往门边的方向逃去,她顺手拿起一个圆凳向壮汉的头砸去,然后又拿起一个朝着壮汉的腿上砸去。 壮汉腿一软,直接半跪在了地上,季锦这个时候拿起匕首,向他逼近,眼间滑出一抹狠色。 她将壮汉拖了回来,慢慢蹲下身子,拿起匕首,一起一落,只闻壮汉又是哀嚎一声,匕首已经插入了他的大腿肉上。 这还没有完,当初若不是梨春替了她,恐怕她现在都没有活的机会,一想到梨春所遭的罪,季锦就恨不得将他们三个一点一点的折磨至死。 找了这么久,终于让她逮着了这个机会,季锦也不管血会不会止住,直接将匕首拔了出来,然在他的另一只腿上同样一插,多次反复,季锦也没有数过一共在壮汉的腿上捅了几刀,她看着壮汉渐渐发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面,心里就大生快意。不过这人倒也是能撑,这么多刀下去看,还没昏。 也好,省得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季锦拍了拍他的脸蛋,本来也是副鬼摸样,她便在帮他多添几刀,季锦抬起手,用力在壮汉脸上一划,瞬间,有血珠泛出。 “你直接给我来一个痛快!”壮汉身子一甩。发丝凌乱,声音带着颤抖,吼了一嗓子。 “痛快?”季锦冷笑一声:“你只要记住。我不会让你死就可以了!” 季锦说罢用刀刺瞎了他一只眼睛,然后拍拍手,起身摸了摸桌子上放的白瓷茶壶,还有些烫手。 季锦不急不缓的提着茶壶,从壮汉的头顶慢慢浇下。然后一点一点移动,身子,满血淋漓的腿部,一点也不放过。 她完全把壮汉当作是刘姨娘一样,往死里整! 看壮汉已经昏过去了,她才作罢。直接出了屋,开始对付第二个人。 外面依旧是载歌载舞,欢笑颜颜。屋子里所发生的,不管是肮脏的,还是恶心的,都仿佛与外面隔绝了一样。 萎靡香气浓厚,季锦掩了掩鼻。到了之前已经看好的房门停下,她知道里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但是她没有那么多顾虑可想,直接推门而入。 同样的场景,再经历一遍,就没什么感觉了。 刀疤男与身下的女子正交欢中,突然被季锦打断,那女子慌乱的揪扯了一件衣服遮羞,而刀疤男却是贼笑道:“小娘子,这么迫不及待了?别急?一会爷会好好伺候你的!” 然后不怀好意的盯着季锦,猥亵的大笑了几声。 “我现在就等不及了,嗯?你先出去。”这话是对那女子说。 那女子奇怪的看了眼季锦,怎么抢生意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 刀疤男听季锦的声音婉柔似水,心中立马起了色心,且季锦蒙着面纱,又有一种神秘感,更是激起他的一身情欲,他的目光似乎想要透过季锦的层层衣物,看着衣下的春光。 刀疤男翻出衣物掏出了银子,扔给身下的半遮半掩的女子:“走走走!” 那女子拿了银子自然不愿在伺候,将衣衫提起,拍了拍季锦的肩,然笑着数着银子就离去了。 门刚合上,刀疤男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掀开季锦的面纱,瞧一瞧真容。 季锦一把拍开了刀疤男的脏手。 “小娘子,还装什么矜持!过来吧!”刀疤男兴奋的朝着季锦扑了过来。 季锦闪身一躲,脚上使劲一踢,踢在他的裤裆处,季锦这个力度,绝对可以踢得他以后再也不能人事。 然后季锦又将他的脸划花,照着壮汉的那个步骤来了一遍才算完事。 之后第三个人同样如此,季锦一上午时间都在折腾这件事情,将他们三个人处理了,季锦才略舒了口气,取下面纱,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便离了红牌楼。 离午时还有一阵子,季锦不想徒劳而反,便继续往乐平大街的方向走,没用多少时间,便到了济世药堂。 季锦并没有进去,而是刻意的在济世药堂的门口走了一圈。 然而,并没有她想象的叫喊声,季锦顿了顿,又走了几圈,已经觉得没戏的时候,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季锦笑了笑,转了身子,一脸莫名的看向周蕴,然后大惊:“是你?!”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咦,你怎么也在京城?”周蕴喜上眉梢,震惊之余,还带着欢喜。 季锦掀了掀眼皮:“我家在京城,我当然在京城了,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是进京赶考的,嘿嘿。”周蕴摸了摸后脑,傻笑着。 “原来如此,那你怎么会在这?”季锦顺藤摸瓜似的往下问,然静静的盯着周蕴一双毫无杂质的双眸。 周蕴抬眼指了指济世药堂:“我暂住在我舅舅这边。” “你舅舅?他在济世药堂当徒弟?”季锦皱了皱眉头:“不对吧,我记得那个徒弟和你差不多大,怎么会是你舅舅呢?”季锦又是满脸的疑问。 “我舅舅是这里的周大夫,不是什么徒弟。”周蕴讪笑一声答。 “什么?!”季锦上前了几步,一脸的激动,难以平复的盯着济世药堂看看,又盯着周蕴看了看,声音不由的高了几分:“你说什么?你说你舅舅是大名鼎鼎的周大夫?!” 季锦对于自己的夸张程度,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周蕴被季锦吓的推后一步,尽量稳住身子,诧异的问:“舅舅他很有名气吗?” “何止是有名气!简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周大夫的医术,那可大家都公认的!”季锦大肆说着周大夫的好名声,说的说的,连季锦都相信这是真的了。 “有这么厉害吗?”周蕴对他的舅舅很是怀疑,他笑了笑:“看来,你对我舅舅的印象还是蛮好的。” “真没有想到,你会是周大夫的侄子。”季锦对周蕴刮目相看了一番。 周蕴愣了几秒,他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舅舅的关系而让季锦另眼相待,他偏头看了眼济世药堂,看来这个舅舅还是有好处的。 季锦看与周蕴的关系打得差不多了,她看了眼天色:“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等时间,我拜访周大夫的时候,还需要你引荐啊!” 说罢转身速速的往回返。 “哎,等等,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周蕴看着季锦离去的背影,往前追了几步,突然又停住了脚步,看着茫茫人海,他有些纳闷,怎么她跑的那么快。 季锦拐了一条街,速度自然快,关于周大夫的事情,她还得慢慢的计划,马上就要到午时了,季锦加快脚步,往西平大街赶,要是被外祖父发现了,还得要费口舌解释一番。 季锦依旧从后门入了尤府,然后停了会,喘了口气,又整了整散乱的发髻,稳住步子,慢慢的往清风居走。 回清风居的路上,夹道两旁的婢女皆是诧异的看了眼季锦,那个眼神,好像是在说,季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季锦没有理会婢女们复杂的目光,她入了清风居,见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略送了口气。 刚推开屋门,春兰就一惊一乍的跑了过来:“呀,小姐,你去哪了?怎么奴婢到处都找不到呢?” “我去武场看了看,怎么了?”季锦入了屋子,看着春兰头上满头的大汗,就晓得春兰真的是四处找她了。她不是之前吩咐了不用找吗? “可是奴婢去武场问了,他们说并不曾见小姐。”春兰不死心的继续问着。 “我并没有进去打扰他们,只是远远的看着。”见春兰又要开口:“你去的那会,约莫着我去出恭了,说罢,找我什么事?” 春兰扁了扁嘴:“是老爷说要和小姐一块用膳,所以奴婢便一直急着找小姐,清冬现在还在找。” 季锦点点头:“去差人将清冬找回来罢,我这就去外祖父那里,外租父在哪?” “老爷在凌风堂”春兰答。 季锦弄了下衣角,突然发现上面有一点血迹,她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我换身衣裳便去,你先下去罢。” “是。”春兰孤疑的看了一眼季锦,不是早上才换的这声青色锦绣裙吗?怎么又要换,但春兰可不敢出口问,她垂着脑袋,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顺便将门替季锦合上了。 季锦看了眼上面的血迹,都怪她大意,还好发现的及时,她去里屋翻了件同色的衣裙,又洗了一遍手,才推门而出:“走罢。” 061:诡计多端 季锦刚迈过凌风居的门槛,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泛着春意的桃花眼,正朝着季锦的方向看过来,宝蓝色的衣襟,印着看不真切的纹路,李希霖半仰着脸,下颚的脖颈间形成的弧线,极其的柔和,扇羽般的睫毛微微扑闪着,他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这一笑,倒是把季锦吓了一跳,他怎么来了?不用说,季锦立马看向外祖父,记得上一次外祖父还说李希霖如何如何,怎么才几天的光景,一下子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尤震东大手一挥,吩咐下人准备上膳,然后又道:“来,锦儿,愣着干嘛,做啊。” 很明显,尤震东是想让她坐在李希霖的旁边,季锦拍了拍尤祁何的肩膀,两人互换了下位置,之后便见尤震东瞪了尤祁何一眼。 李希霖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微笑了一下:“尤将军,突然拜访,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尤震东摆摆手:“无事,你们小一辈人就应该多聚一聚,闹一闹,是吧,祁何。” 尤祁何愣了一下,怎么又扯上他了,他与李希霖可不是一路上,尤祁何没有说话,突然脚上一痛,他呆惊的看着尤震东,讪笑一声:“祖父说的对。” “既然这样,一会你就领着希霖四处在府里走一走,锦儿,你也跟着吧,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做。”尤震东说的极快,一点也不给季锦留说不的时间。 季锦不情愿的应了一声,真不知道李希霖是哪个不对劲了,怎么跑到将军府了,季锦闷头吃着口里的饭,如同嚼蜡,一点味都没有。季锦真不知道来尤府这一趟,究竟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李希霖今日的话特别的少,一点也不像是他的行事作风,尤祁何凑近小声说:“锦妹妹,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怎么会知道。”季锦同样小声的回了一句。 …… 用过膳后,她与尤祁何就照着尤震东的话,领着李希霖四处走着,他们到了尤府的后花园,这里季锦不曾来过。所以也很新奇。 远远的,她就瞧见一个小丫鬟朝着她们这边走来,然后在尤祁何耳边说了几句。尤祁何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为难。 “怎么了表哥?”季锦放下手中的的粉嫩花骨朵,挑眉问。 “锦妹妹,我有些事情要处理,你先与李公子看吧。”说着尤祁何皱着眉头跟着那个婢女急匆匆的离去了。 季锦就这样呆滞的看着尤祁何速速离去的背景。而后花园此时也只剩下李希霖与季锦两人。 季锦轻咳一声:“你自己慢慢赏罢,我也有事。” 说罢就往出走,突然腕间一紧,还没待反应,就一把被揪了回去,跩的她生疼。季锦不悦的瞪着李希霖:“放手!” 李希霖没有听,而是渐渐靠近季锦。温热的气息在季锦脸边喷洒着,这种气氛。煞是奇怪,李希霖眉头轻挑:“你怕我?” “我怕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怕你?放手!别让我讨厌你!”季锦敬他是客,不然早就动手了。 李希霖笑得有些怪异,身子更是越来越近:“你不是一直都讨厌我吗?那就再讨厌一点好了。” 说着整张脸都凑了过来,季锦忍无可忍。一个巴掌甩了上去,趁李希霖发呆愣神之际。她使劲挣脱出另一只手,脚力一使,跺在了他的脚背上:“恭喜你,李希霖,你的目的达到了!要不要出去庆祝一番?我劝你还是回去找你的胭脂水粉罢!” 李希霖黑着一张脸:“你……季锦,你给我站住!” 季锦回过身子,仰着脸:“我就站在这了,怎么着!” “你别动!”李希霖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一瘸一拐的就朝着季锦往后走。 不动就是傻瓜,季锦哼笑一声,转身一跑,出了后花园,身后还隐约传来李希霖的怒吼声。 季锦边走边回去,最好一次滚蛋,永远别出现在她的眼前。 说起来,李希霖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是对李希霖生不出好感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季锦打了个哈欠,低眼揉了揉鼻子,一抬眼,就见李希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看的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 怎么这么快?季锦张了张口,该问出口的话,没有问出,她轻咳一声:“你怎么还在这?” 李希霖笑的咬牙切齿:“我不在这应该在哪?!” 季锦才走了两步,突然肩上一重,李希霖的手搭了过来,紧紧的扣住季锦的肩骨,季锦回身刚准备踢李希霖的时候,突然脚稳稳的手回,讪笑一声:“外祖父,你怎么在这。” 李希霖闻言,手也速速的放心,做出一副与季锦很友好的模样,转身同尤震东笑了笑。 “希霖,你祖父来了。”尤震东道。 “这样啊,祖父,正好我也累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季锦与尤震东打了一个招呼,然匆匆的回了清风居。 这个时候,清冬已经回来了,清冬一脸急色,见到季锦的时候,才缓了过来:“奴婢还以为小姐哪去了,吓死奴婢了。” 季锦直接走向里屋,上了床榻闭眼躺着。 ****** 季府,宁之院。 梨春小心遮掩着容貌,几经几转,才偷偷的入了刘姨娘的屋子。 季浅看见梨春就一肚子气,一想到若不是她在中间横插一脚,没准现在早就将季锦除掉了,真不知道刘姨娘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让她来宁之院,难道还嫌事不够多吗? 梨春将端着的膳食放下,然后道:“刘姨娘,季锦她并没有喝。” “什么?!”刘姨娘声音不由的尖了三分:“你是怎么办事的!都这么多天了,竟然还没让她喝下!亏你还是个一等丫鬟!有机会近身伺候她!没想到你办事这么不牢靠!” 梨春被刘姨娘这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说:“她现在好多事情都不交代我去做,那天她本来是要喝的,可没有想到老夫人唤她有事,这便耽搁了。” “娘,到底要给季锦喝什么啊?”季浅在一旁听的晕晕乎乎的。 “马钱子,和你说了你也不清楚,现在季锦不在季府,又错失了几天!”刘姨娘恼怒道。季浅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一事,她悄声在刘姨娘耳边附耳几句。 刘姨娘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在转变,看不出喜怒来,梨春在一旁看着,有些好奇,触到刘姨娘的眼光时,又立即的低下。 刘姨娘若有所思的顿了顿:“你先回去罢,这件事情先搁置着罢!” 梨春纳闷的看了眼季浅,然后端着食盒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宁之院时,梨春特意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其他的人,才安心的走出了西厢,而在梨春离开之际,躲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走出来一个倩影,季茗奇怪的看了眼梨春,轻声呢喃:“季锦那边的人?” 她目光看得有些出神,转而笑之,原来季锦身边也有叛贼……那个人……有些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蓦地,她想起之前特意与季浅说季锦在去齐州路上遇害一事,那个人,不就是挡剑的小丫鬟吗?挺忠心的一个丫鬟,怎么跑宁之院来了?季茗不明所以的皱了皱眉头,究竟这之间又有什么变数? “呀!五小姐怎么在这?” 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季茗的思绪,季茗浑身一个激灵,看着眼前人,是宁之院的秦妈妈,季茗怕秦妈妈看出端倪和刘姨娘嚼舌根子,连忙笑道:“那边的日头太烈了,我躲在挡日头来了,秦妈妈不忙?对了,三姐在干什么,我进去看看她。” 秦妈妈立马拦住,语气生硬毫无敬意:“哎,这可不行,三小姐正小睡的呢,谁都不许打搅,五小姐还是改天吧!” “这样啊,那我就不打扰三姐了,秦妈妈您忙,我就先回去了。”说罢季茗转身离开了,还好那个秦妈妈没有多问,季茗暗自呼了一口长气。 宁之院的屋里头,刘姨娘一惊一惊的,想着她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她伸手滑了下脖子,与季浅比划着:“你是说……?” 季浅点头:“娘,你还记得上次白若兰来看我的事情吗?” 刘姨娘颔首,白若兰的父亲与季正周一样,官拜丞相,她怎么能不知道:“记得,怎么?她与你说什么了?” “娘,现在白若兰可不是以前那个白若兰了,风光的很,已经成了正儿八经的嫡出了!”季浅满脸的羡慕与嫉妒,脑子中想的也是以后自己成为嫡女的场景。 “嫡女?我记得她可是庶出,难不成……?”刘姨娘已经猜测出了七分分。 “不错,真是娘想的那样,白家刚办了丧事,白家主母刚去世不久,白若兰的母亲就被扶了正,现在她可不就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吗?”季浅往刘姨娘身边靠了靠,声音压低:“而且咱们与其费尽心机去对付季锦,还不如先将眼前这个麻烦解决掉,毕竟,娘,你忘记了吗?正因为你是姨娘这个身份,季锦那个贱人才三番五次来借此打压啊!” 062:云安庙 刘姨娘反复思衬,觉得季浅说的不无道理,她点头道:“这事得一点一点来,不急。” 季浅撇撇了嘴:“我听说再过一个月就是皇上的寿宴,三品以上官员是可以带家眷的,可是我是庶出,不能去啊,娘,那可是皇宫啊,那天一定会有很多达官贵人的!” 刘姨娘知道季浅想说什么,可这事的确不能急于一时,需要精心的谋划,刘姨娘拍了拍季浅的削肩:“你先回去,这事我会安排,你也得改改你那脾气,就照这个急性子,还怎么见大场面!这几日,我先让秦妈妈多教教你规矩,免得到时候上不了台面。” “恩,反正季锦也不在府中,我这几日会好好在祖母面前表现的,怎么说我也是她的亲孙女,她应该不会偏到哪里去的。”季浅歪着脑袋,自顾自的说着。 说起老夫人,刘姨娘低眼看了会自己的手伤,还没大好,她得乘热打铁,想到这,刘姨娘立马直起腰板喊秦妈妈入了屋。 “秦妈妈,和我去后院的灶房。”刘姨娘说着,已经起了身。 “这…这怎么使得,您手上的伤还没好呢。”秦妈妈一惊一乍的道。 季浅也起了身,看着刘姨娘手上的伤,直摇头道:“娘,这不好吧。” “我不动手,在一旁教他们做。”刘姨娘嘴角一弯,容不得他们阻拦,径自出了屋。 宁之院的后院另有灶房,所以不用大费周章,刘姨娘进了灶房,做着指挥,让后院的婆子皆动起手来,而她则悠哉的坐在一旁小心摆弄着自己的手伤。 待一切准备好后。刘姨娘并不是自己端去书意院,而是吩咐季浅去。 刘姨娘教好了季浅的说辞以后,拍了拍季浅的肩:“秦妈妈,带三小姐去书意院。” 季浅笑迎迎的提着食盒,点了头,出了宁之院,正好与刚回来的季昭流撞上,季浅瞪了一眼季昭白:“你急什么!差点将我的东西的毁了!” 季昭流并不像往常一样死缠着季锦,而是撇了撇嘴,没有理会季浅的叫骂。直接回了屋。 季浅哼了一声,继续走着。 穿过抄手游廊,经过几处院子。才到了书意院。 院子里,王妈妈陪着老夫人缓缓走动着,季浅低眼看着手中的食盒,甜甜的喊了一声:“祖母。” 老夫人并没有听见,王妈妈悄悄说了一句。老夫人才将眼光向季浅这么看来,和蔼的一笑:“是浅丫头来了。” 同时,老夫人也看见了她手里的食盒,心道,这个刘姨娘也真是,手都受伤了。还做什么点心。 季浅摆着端庄的姿态,一点一点的迈着急小的步子,看上去极其的稳重。 “祖母就是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晒晒太阳,这样对身体好。” 老夫人的步子仍旧很缓,与季浅慢慢的往屋里走,笑道:“老了,走不动了。” “谁说祖母老了。我去和她评理!祖母可正精神的呢。”季浅一副伪笑,让她对着老夫人这张褶皱了的脸。她心里一点也不乐意,她抿了抿唇,死忍着。 王妈妈也应和着:“夫人可不老,您瞧老奴这满头的白发,老奴都没说老,夫人这么说,不是在取笑老奴了。” 老夫人低笑两声,谁都愿意听好听的话,老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进了屋后,季浅主动的将食盒放到一旁,然后又主动的扶着老夫人坐下,将老夫人伺候的是一点不差,连王妈妈都不禁多看了她一眼,这还是那日在阳泉镇时,一脸戾气吵闹着的三小姐吗?难不成禁足真的让她修身养性? 季浅做的这些,老夫人也看在眼里,但庶出就是庶出,不可否认,老夫人也对庶出提不上什么好感了,因为她自小也是和季锦一样,同庶出的斗争没有停过,就季浅的这些小伎俩,还不值得她刮目相看。 但面上总得说的过去,老夫人瞟了眼桌上的食盒,带着几丝疑问:“浅丫头,那是什么?” 季浅等的就是老夫人这句话,她得意一笑,将食盒打开,将点心端出来,递给了老夫人。 “这又是刘姨娘做的?怎么她手都受伤了,还这么闹腾!”老夫人扫了一眼点心,声音中稍有不悦。 “祖母,你先尝一尝,等尝过之后我再告诉您这是谁做的。”季浅将盘子端的更近了。 老夫人孤疑的看了一眼季浅,轻轻取了一块,小尝一口,细细嚼碎,这一吃,就辩的出不是刘姨娘做的,没有上一次的香脆。 季浅一脸期盼:“祖母,怎么样?” “这是你做的?”老夫人问着。 季浅羞涩的低着脑袋,讪讪笑说:“是浅儿的拙艺,让祖母见笑了。” 老夫人怔了片刻:“明日我去庙里诵经,你与我一起罢。” “啊?”季浅一时没发应过了,愣了一下,遂又道:“诵经啊……”说实话,季浅不想去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可一想到刘姨娘之前的吩咐,不管老夫人说什么,笑着应了就是,她只好道:“恩,好。” ………… “小姐,小姐。” 季锦睡的正熟,耳边就传来一阵阵吵闹声,弄得她不得安宁,她迷糊的张了口:“怎么了,什么事情?” 季锦已经忘了,她此时身在尤府的事情。 “大奶奶和二奶奶过来了。”春兰凑在季锦耳边道。 大太太?二太太?季府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二太太,突然季锦想起来自己已经到尤府了,大太太,二太太,不就是她舅舅的媳妇吗? 季锦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了身子:“她们在哪?” “已经在外屋等着了。”春兰扯了扯嘴角,低声说道。 季锦连忙穿衣整髻,摆了摆褶皱的衣角,虚笑着从次间走出:“让两位舅母久等了,是锦儿的错。” 说罢,亲自斟茶给了萧氏与徐氏。 萧氏掩嘴笑了一声:“锦儿是刚睡醒罢,无碍,我也只来了一会,锦儿打算在这常住吗?” “大嫂,父亲很喜欢锦儿,当然是要留锦儿常住的,大嫂怎么今日说起这等糊涂话来了。”徐氏目光没有向着萧氏,反而看着季锦道。 这一搭一句,怎么季锦听出了她们二位想要送客的意思?怎么?她住在尤府和她们有关系吗?季锦抿了一口茶,很是拘谨:“唔,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应该会待久一点,毕竟我好多年没有见过外租父了。” “这倒也是,可总归一个姑娘家,总是在外面,挺让人不放心的。”徐氏语气温和,话中带刺。 季锦笑一声,将茶杯放下:“二舅母,这话你可所错了,这是我外祖父家,怎么能说是外面呢?还是说,二舅母想让我快些回去呢?” 徐氏嘴角僵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季锦会这么直接就将这话说了出来,她讪讪笑着,面露尴尬:“怎么……怎么会呢,锦儿多心了,舅母当然是希望你多留几日了。” 萧氏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徐氏,然亲昵的拉起季锦的手:“舅母啊,没有个女儿,看到锦儿,就十分的喜欢,而且尤家女丁也少,难怪你外祖父会疼爱你呢,舅母希望以后也能有一个像锦儿这么听话的丫头,锦儿平日里都喜欢干什么啊?” 言下之意,若是尤家有女丁,那么尤震东就觉得不会待见季锦。 “我啊,我平时也不干什么,就是练练剑什么的。”季锦轻快的说着。 萧氏与徐氏二人都是错愕的张大了嘴巴:“练剑?!” 季锦点点头:“是啊,若是无聊了,还找人练打呢,两位舅母要不要看看啊。” 萧氏与徐氏两人慌张对视了一眼,知道为什么尤震东会特别喜欢季锦了,都是练家子啊,萧氏吞了口口水,连摆手:“不用了,锦儿啊,舅母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啊。” 徐氏见萧氏丢下她一个人落跑了,纳闷瞪了眼萧氏,回过身来:“二舅母好像也有些事没做,就先回去了,改日再给看锦儿罢,对了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明日我与你大舅母要去云安庙里看你外祖母,你要去吗?” “是去看外祖母,当然要去了,二舅母放心罢,我不会像今日睡过头了的,舅母慢走啊。”季锦起身将徐氏送到了门口,待看不见徐氏的身影时,她才折回屋子。 云安庙,也不知道外祖母在那住了多长时间了,云安庙……记得上一世第一次去云安庙时,还是为了求姻缘,季锦暗自摇了摇头,离洛她该怎么处理呢? 总不能让她过的太过轻松,想到上一世,会死在她的剑下,季锦就心里不好受,毕竟上一世,她对离洛真是掏心掏肺的好,想想,还真是愚蠢之极。 季锦托腮坐了会,春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季锦见她神色不定,便道:“有什么话,说罢。” “那个…刚刚许姨娘差人传过话来,说明日想与小姐一块切磋切磋武艺,不知道小姐您是怎么打算的,是要答应吗?” 063:反驳一计 “切磋武艺?许姨娘会武?”季锦稍稍震惊了一下,绝对没有想到看似柔弱无骨的许姨娘竟然会武,她低眼扫过金边滚了的裙踞:“许姨娘的娘家是?” “许姨娘是兵部侍郎许大人的三女,奴婢想应该是略懂些功夫的。” 春兰低垂着眼眸,硬憋住了想要打出的哈欠,然使劲瞪了瞪眼睛。 季锦颔首,对于许姨娘的邀请,她沉吟片刻:“就说我没空,你顺便找个理由推了就成。”春兰点头:“奴婢这就去。”转身之际,春兰才将那个哈欠打出,出了屋子。 季锦低眼又摆弄着桌面上的茶盏,心里想的是子玉,他现在在干什么?子玉与太子是同一战线,而父亲又忠于太子,季锦轻轻敲打着桌面,静了一会,脑子里一片混乱,就连她都不知道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昏昏沉沉睡了一夜,大清早便被春兰喊起来梳妆,若是春兰不提醒,季锦都忘了,她昨儿个是答应了徐氏,和她们一道去云安庙。 清冬小心的梳着季锦及腰的长发,生怕弄疼了季锦。 府门口处的马车早已经停好,季锦还没迈二门,就听见了萧氏与徐氏的说话声与笑声,因为说话声太过与小,季锦听不清楚,她只听见了那尖锐刺耳的笑声,听得季锦心里一阵不舒服。 季锦顺了口气,又走了几步,与高高的门槛只有几步之遥时,突然,停在府前的马车竟开始动了,慢慢的滚动着车轮。 季锦愣了几秒,发现停着的两辆马车已经离她有了一小段的距离。春兰与清冬皆是目瞪口呆,还是清冬先晃回神来,跑了出去,冲着马车大喊:“等等!等等!” 可马车依旧未停。 季锦冷笑一声,偏脸对着门房的小厮道:“再去准备一辆马车。” 小厮战战兢兢,小声道:“回锦小姐的话,这…已经没了……” “没了!”声音足足拔高了三分,这么大的尤府只有两辆马车? 小厮身子一颤,不禁后退一步,知道季锦的奇怪。立马解释:“二爷今儿就用了四辆马车,剩下的几辆老爷和少爷用了……” 原来是在这等着她呢!季锦微微的一笑,目光似是含有幽光。她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只能用走着了?” 小厮闭口不说,脸上一道红一道白,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才接班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小厮暗自叹息了半天。 “小姐。你看要不就别去了?”春兰也被这种情况给惊着了,她试探着问。 “去,当然要去!”若是不去,那两位舅母,指不定要在外祖母面前说什么话呢,季锦揉了揉发皱的眉间。径自迈出了门槛。 “小姐……”清冬拉长了声音:“您不会真的打算要走着去罢。” 季锦等走的离尤府差不多远的地方时,才开了口:“走?我可没有那个精力,这云安庙与尤府的距离虽说不远。可这真要走着去,最起码要一个时辰!” “那小姐的意思是?”清冬奇怪的问着。 “既然尤府没有马车,咱们还不兴做别的马车了,春兰,去附近找一个马车。”唐青宁道。 看来在尤府。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春兰匆忙应着,眼看着时间已经耽搁了不少。春兰也不敢再耽搁,在一家酒楼下,雇了一辆马车。 季锦上了马车,开始想萧氏与徐氏的事情,季锦隔着帘子高声对着车夫道:“快些。” 她不想与他们二人的距离落的太远。 一路颠簸,将近三刻钟的功夫,马车才渐缓了下来。 云安庙时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庙,香客众多,大多也都是写名门望族的太太小姐们,而外祖父便就是这里的常客,经常要在这里小住一段时日。 云安庙这三个大字金黄璀璨,耀眼如辰,由下往上,有一百零一层阶梯,往高处看,云烟袅袅,她问:“春兰,去添香油钱。” 眼尖的她突然看见了尤府的马车在一旁停着,看见这个,季锦不由的又加紧了脚步,进入僧院。 上过香后,她才开始找寻老夫人的身影,找了白天,也没有找见:“春兰,你知不知道老夫人住哪?” 春兰犹疑的看了季锦:“回小姐的话,应该是在后院里僧房中,至于具体在哪里,奴婢就不知道了。 季锦思索了会,想到老夫人既然是这里的常客,那这里的和尚肯定是会知道的,季锦随手拉了一个小和尚:“请问你知道将军老夫人她在哪里吗?” 小和尚先是抬眼看了眼季锦,似乎是在回想今日的香客,脑中灵光乍现,他点点头:“施主请随我来。” 季锦颔首,紧跟在小和尚的身后,这个小和尚面容稚嫩,声音青涩,明显还是个孩子,看着宽大的僧服套在他的身上,说不出的违和感,季锦抿唇笑了笑,随着小和尚到了一个另一个小庙宇。 这里的香客也很多,季锦觉得有些眼熟,这里…这里是姻缘庙,季锦来过这里,来这里的香客基本都是求姻缘,看姻缘的,怎么外祖母来这求姻缘了?季锦百思不得其解。 “打扰了宁施主,这位女施主找您。”随即,小和尚又转身,用极其青涩的声音与她道:“女施主找的便在这里,贫僧就不打扰两位施主了。” 说罢便离去了。 从背影看,确实是与外祖母年纪相仿,可季锦总觉得,眼前这个不是她的外祖母。 那位被称为宁施主的有些纳闷,会是谁呢?她转过了身子,一眼就看见了季锦,眼前一亮,但她却又不认识这位女子,她问:“姑娘,你是?” “啊?”季锦顿时就呆在原地了,两边是白鬓没有错,脸上的褶皱也不少,这也没错,可这张脸,绝对不是她外祖母,季锦尴尬的小皱了皱眉头,那个小和尚究竟是怎么回事!让他找个人,竟然还找错!季锦平缓了口气,压下心中想要将小和尚揍一顿的想法,讪笑道:“不好意思夫人,是我认错人了,抱歉。” 道过谦之后,季锦赶紧领着身后的清冬与春兰出了姻缘庙。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春兰挠了挠头发,有些错愕。 这时候,季锦正好瞧见了那个小和尚,一股恼火又提了上来,气冲冲的就走了过去,一把将小和尚拉到偏僻的角落,死揪住小和尚的衣领:“你是怎么带路的!我让你找的是将军夫人!你给我找的是谁!” 小和尚后知后觉的问了句:“不是吗?施主莫气,请先松开手来,待我整一整思绪。”小和尚说的又缓又慢,季锦还当真气不起来,她松开了手嫌弃道:“算了,靠人不如靠己,不用劳烦了,你自己待在这慢慢整罢。” 出了偏角,季锦环看四周,同时又仔细听着四周的声音。照外祖母的性子,应该是会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诵经礼佛,想到这,季锦脑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地方。 她照着记忆中的路线,左拐右穿,来到了般若殿。 还未进去,就已经听见了熟悉刺耳的声音,季锦哼笑一声,看来她找对了。 “锦儿也真是的,明知道母亲你……” “外祖母!”季锦一边迈过高槛一边打断了萧氏说了一半的话。 江氏转过脸,见的确是季锦,又扫了眼萧氏:“锦儿来瞧外祖母了,来,进来。” 季锦点头走到萧氏与徐氏身边时,奇怪的瞪着眼睛问:“大舅母与二舅母怎么不等锦儿啊,不是昨儿个说好的,早上一起吗?怎么我刚迈出府的时候,马车就行驶了,锦儿怎么叫,都没有停呢!” 江氏闻言,立马看向了萧氏与徐氏,目光中带了些许疑问,等着萧氏与徐氏的回答。 徐氏小动作推了把萧氏,萧氏又推了回去。 徐氏撇了撇嘴角,讪笑一声上前,轻咳一声,眼珠转了转:“锦儿啊,我与你大舅母还以为你在后面那辆马车上呢,谁消想来了云安庙之后才发现,你竟然没有上来,都是那几个贱蹄子,也不懂得早些说!” 萧氏连忙应道:“是啊是啊,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有上来,对了,锦儿,你是怎么来的啊,我与你二舅母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季锦虽然与外祖母的感情不及外祖父那般好,但也不能就这样任他们挑拨,季锦亲昵的蹭在外祖母身边道:“我好不容易来了尤府一趟,结果外祖母不在已经够心里难受了,好容易有这个机会来云安庙,怎么能不来呢,我是另雇了一辆马车来的,对了,外祖母,你究竟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锦儿很想你。” 江氏闻言先是冲着季锦笑了一下,随后又瞪了一眼萧氏与徐氏,方道:“正好你们也来了,我今儿个就和你们一起回去,这样,锦儿可满意了?免得我不在府中,有些人就瞎折腾!” 萧氏与徐氏面面相觑,萧氏低着个脑袋,道:“那媳妇这就差人先回去准备着。” 064:刘姨娘=小茶 本来尤府江氏不在,府里的大小事务,皆是由萧氏打理,才几天,江氏就要回来了,恐怕她又没有实权了,萧氏板着一张脸,不情愿的转身出去下吩咐了。 徐氏倒是没有什么损失,她嫣笑着上前:“母亲,你先坐会,咱们等吃饭斋饭再启程。”江氏由徐氏扶着缓缓跪在了蒲团上,眼角间的细纹加深,闭上眼,又继续念着佛经,手里有一下没下敲着木鱼。 季锦则是抬眼看着四周摆着高处的金身佛像,季锦定定的看着佛像的眼睛,心中一阵恍惚,佛?真的可以解救众众芸生吗? 就算季锦不信这些,她仍旧还是很虔诚的跪在了外祖母的一旁,学着外祖母的模样,也稀里糊涂的念着经。 “祖母,咱们是在这里吗?好像有人唉。” 季锦心中咯噔一声,这个声音好熟悉!是……季浅!季锦没有抬眼,仍旧是闭着眼睛,但心中却是百般疑惑,季浅怎么会来?祖母?她是与祖母一起来的?季锦并没有听到季兰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娘亲的声音,这么说来只有季浅陪着老夫人来了?季锦心中纳闷,什么时候,季浅与老夫人的感情这么好了? 她不在府中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觉得,她这一次离府,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季锦眉头紧皱,而老夫人则刚好跪在了她的一旁。 左边外祖母,右边祖母……季锦扯了扯嘴角,假装抬起眼来,往旁边一看,惊奇的道:“祖母?” 老夫人脸微微一偏,同样很是震惊,再往旁边一看。就一下明了了:“锦儿也来云安庙了,是和亲家一起来的?” 这时江氏也被耳边的响动震的睁开了眼,笑了笑:“是亲家婆啊,咱们好多年未见了罢。” 老夫人点点头,仿佛与江氏很熟络的样子,季锦很识眼色的给让出了位置,让两位老人挨在一快,自己则和季浅挨在一块。 两位老人的话很多,在佛堂前也不好细说,便相扶起身到院子里小坐了。 季浅瞪了眼季锦。还真是什么地方都能看见她! “大姐看来最近很闲啊。”季浅迈出般若殿,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及不过三妹!”季锦回之。 风吹刮着树叶发出莎莎的响声,暖风吹拂。日光明媚,很适合静静的坐着,享受阳光的沐浴,而季锦与季浅却一直冷眼相对,任是再暖的风。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效果。 倒是两位老人谈笑风生,笑的合不拢嘴,与季锦,季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萧氏一回来,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呆滞片刻。不知道坐在江氏一旁的究竟是谁,与徐氏耳语了会,才渐渐明了。将目光放在了季浅的身上:“这位是?锦儿,是你的妹妹罢,瞧着模样,俊的很。” 也不知道萧氏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季浅听到萧氏在夸她。立马笑得跟花似的,挤在季锦身前。用胳膊肘使劲将季锦推搡到她的身后,笑说:“我在季家排行老三。” 萧氏一听,又笑了,笑的有些奇怪,一副明了的样子,重新打量了翻季浅:“原来是小姜的女儿啊。” “小姜?”季浅愣了一下,从来不知道刘姨娘还有这么一个名字。 “是啊,呀,不对,现在应该是刘姜妹了,难道你不知道吗?刘姨娘以前在尤府做事的时候,叫得就是小茶,这个名字,还是姐姐赐给她的呢。”萧氏不紧不的慢的说着,面部的表情做的十分到位。 萧氏口中的姐姐,应该就是季锦的娘亲了。 想不到萧氏的嘴这么毒,季锦都不知道,原来刘姨娘以前的名字是小茶,小茶…季锦暗念着这个名字。 “我……我……”季浅满手是汗,不知道该往哪去放,她最忌讳的就是刘姨娘的身份,却不想被萧氏当众搬到了台面上,季浅强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以后有的是时间报仇,但总得知道她是谁,季浅问:“你是?” “我是锦儿的大舅母,于理来说,你也应该喊我一句大舅母。”萧氏换上了温和的笑容,仿佛方才的话根本不是出自她口。 “舅母……”季浅不低不高的喊了一句,只要是和季锦扯上关系的,没一个好东西。 季浅似乎忘了,她是季锦的妹妹,也和季锦有关系。 吃过斋饭后,江氏才带着季锦他们一行人离开,临走时,老夫人还特别吩咐季锦安生些,别在尤府里闯祸,再三叮嘱,才放季锦上了马车。 马车上,江氏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季锦也没有和江氏说话,静坐在一旁。 风轻吹过,掀起窗帘子一角,季锦并没有注意,反倒是候在一旁的清冬眼睛一亮,盯着那一角说不上话来,然后木讷的扯了扯季锦的衣角。 季锦用眼尾的余光瞟了一眼江氏,发现江氏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季锦往清冬身边靠了靠,弯下身子,听着清冬所说的话。 季锦听完清冬所说的话后,小声问了句:“你没看错?” 清冬点头:“小姐,周大夫来过府中几次,我是不会看错的。” 季锦不说话了,开始反复想着清冬方才的话,清冬说她刚才看见周大夫进了南平王府,南平王是当今七王爷的府邸,既然是王爷,府中定是少不了御用大夫,就算是真的因为周大夫名声太大,才请的周大夫,季锦也把南平王府当作是她的第一个线索了。 周大夫,南平王府,刘姨娘,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牵连,季锦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查出来的。 带着这个线索,季锦一路无话的回了尤府。 江氏看季锦神情恍惚,眉头微挑:“锦儿?” 清冬脸色尴尬的看了眼季锦,见季锦没什么发应,就知道她是在想方才的事情了,清冬轻轻推了把季锦,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看江氏。 “唔,外祖母,怎么了?” “这大白日的,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没有休息够?想睡觉了?”江氏问。 季锦没有反驳,相反,她揉了揉眉心,一脸苦相:“外祖母,我想可能是罢。” “春兰,还不扶着小姐回清风居休息!”江氏由萧氏扶着,两眼的担忧并不浓厚,她轻喝了句春兰。 这便,春兰连忙答应,扶着季锦就往清风居去了。 走的这条甬道很长,日头也被云朵遮了大半,走在这时,一身的凉意,季锦有意无意的开了口:“春兰,你知道小茶吗?” “小茶?”春兰也是待在尤府年长的丫鬟了,她仔细回想了下:“是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小茶?” 季锦颔首:“把你知道的都与我说说。” 季锦已经做好了听的准备,她回到清风居,准备好茶水和点心,让春兰也坐了下来,给她亲自倒了一杯茶水。 春兰吓得直接跳了起来,慌张道:“小姐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奴婢啊。” “坐罢,我是怕你一会说的口干,先润润嗓子。”季锦拍了拍桌子,让她麻利些,别啰嗦。 春兰只做了一个边缘,浅抿一口,咂咂嘴:“奴婢其实也知道不多,不过听说她现在还被抬了姨娘,还真是忘恩负义。” “这话怎么说?”季锦似乎已经找到了想要知道的事情。 “是这样的,小茶原本是大小姐的贴身婢女,不过这也全是靠大小姐的提拔,她原本是逃荒过来的,流落街头,被大小姐救回了府中。小茶与大小姐年龄相差无几,能说上的话也多,大小姐有什么话都与小茶说,说是婢女,其实大小姐是真拿小茶当朋友的。”春兰一股脑的将话说完,喘了口气,继续道:“小茶那会也还不错,府中上下的人待她都挺好的,和下人们相处的也甚好,还还爱帮助别人。” “帮助别人?”季锦还真没从刘姨娘身上看出这一点。 “是啊。”春兰一脸确定的点着头:“可能当时是因为她也是逃荒来的,所以对一些处境不好的丫鬟都特别同情,没少帮助她们。” 季锦思衬了会:“既然当初是娘的贴身丫鬟,怎么到了季府就成了通房丫鬟?” 这个才是季锦的好奇之处。 “这个啊,当年大小姐要嫁给季相,也不希望同其他人一起伺候自己的丈夫,也怕通房丫鬟会得了宠,毕竟不少丫鬟都是想靠这个而飞上枝头的,而小茶与大小姐感情甚好,所以她主动的与大小姐说,嫁过去的时候,让她成为通房丫鬟,而且她说她是不会与大小姐争季相的,毕竟当时她们的感情不错,大小姐也觉得放一个自己信任人,是最安全的,所以就答应了小茶。”说到这里的时候,春兰叹了口气:“可谁知道小茶竟然趁着大小姐怀有身孕的时候,钻了空子,而且也怀了孩子,当时小茶还去求大小姐,说想要这个孩子,并且还说什么以后再也不与季相在一起了,可怜大小姐太心善,又中了小茶的计……” 065:杀气 春兰的意思应该是没过几年后,刘姨娘又有喜了,而且这一次还是一个男胎,所以,母凭子贵,就从通房丫头抬了姨娘。 如果说刘姨娘从说要当通房丫头时,心里就有了这个谋划,那这个刘姨娘的心机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如果不是,那改变刘姨娘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季锦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春兰低声回道。 “你知道刘姨娘的祖籍是哪里吗?”想起那日的突然所做的点心,季锦还是有些好奇,刘姨娘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 “这个……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奴婢只知道她是逃荒来的。”春兰干巴巴的看了眼桌上的点下,心思似乎已经不在季锦的话上了。 季锦将摆放着点心的碟子往春兰身前推了推:“吃罢。” 春兰错愕的抬起了眼,目光似乎是在问,“我真的可以吗?” 季锦重点了下头,春兰才无所顾忌的吃了起来。 季锦不知觉的笑了笑,起身在院子里绕着圈子。 脚步突然一顿,想到小半个月后要参加宫宴,想必那个时候应该会看见七王爷。 季锦在尤府也不好出府,看清冬已经知道了她的目的,季锦将清冬来到一旁,极小声吩咐着:“你这几日去七王爷府前偷偷瞧瞧,看周大夫去王府的次数频不频繁,然后回来告诉我。” 那小姐,奴婢怎么出去。”清冬谨慎的应着,眉眼中多了几担忧。清冬站在背光处,看着一半的阳光洒在季锦眉梢上,浓而密的睫毛轻轻闪了一下。如同被渡上了一层金色。 清冬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姐很美。却从未发现,会这么美,尤其是脸颊边缘处的那一抹蓝色,异晃人眼。 季锦思衬了会:“你就说听了我的吩咐,出去买东西。”、 清冬应了声,看才是申时初:“小姐,奴婢这就去。” 早去早安心,季锦便应允了下来。 剩下的日子,季锦并没有问清冬观察到什么了,而日子仍旧平平静静的过。半下午的时候,清冬已经外出了,而季锦则是趴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打起了盹。 季锦发困的厉害,但见季锦睡的正熟,春兰也不敢贸然打扰,只有皱了皱鼻子,一转身。她就错愕的盯着前面,眼中充满了新奇,她怎么会来这里呢?春兰结结巴巴道:“许…许姨娘。” 许姨娘花枝招展的撩了撩而后的头发,脸上浓妆艳抹,但她没有理会春兰的话,而是目光落在睡的正香的季锦。 春兰想把季锦被醒。可是一想到季锦才刚刚睡下,而且这几日也折腾了的不少,季锦自然是撑不过去的。 春兰踌躇不定拦在许姨娘身前。却一步步被许姨娘逼得没有退路,许姨娘笑的极其得意,昂首俯视的看着季锦半敛的侧脸,哼笑了一声。 春兰撞破了胆,咬紧牙关。她将声音放大,故意在许姨娘靠近的时候。大喊一声:“原来是许姨娘来了啊!许姨娘是来找锦小姐的?” “许姨娘?”季锦在睡梦中听到了面春兰所说的话。 春兰的话,还当真喊醒了季锦,这样的场景,在中季锦的脑中,季锦还想着许姨娘来找她有什么目地,究竟想要干什么。 季锦是一个激灵的起了身,眼睛直对着已经离她很近的许姨娘了。 许姨娘也被吓了一跳,是没有想到季锦突然睁开了眼睛,愣的一言不发。 “是许姨娘啊,来清风居有事?”季锦挑眉道。 “呵…呵、”许姨娘讪笑一声,手一升,拿起一个果子就往季锦脸上扔去。 季锦的反手接下,晃了晃手中的果子:“许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功夫很不错,我不过是试一试,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许姨娘说的好像十分有礼似的,一脸不担心后果的样子。 季锦想也不想,记得之前许姨娘提出和她切磋武艺的事情,知道许姨娘也是会武的,季锦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果子,向许姨娘扔过。 并没有她所想的情景。 许姨娘尖叫一声,乱的很。而且还身子一倾,直接跌倒在了地上,手掌撑地,还破了皮,流出殷殷红血。 春兰慌张的看了眼地上的许姨娘,一声虚汗:“小姐,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季锦瞪了一眼慌张的春兰,低眼看着许姨娘,倒是要看看她要玩什么把戏。 “锦儿表妹,你怎么这样!你太过分了,竟然这么用力的打我?”许姨娘瘫坐在地上,以一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瞪着季锦。 “我打你?你不会武?!我只不过是把你打我的还给你罢了!”季锦看着许姨娘这出戏演的,心里很不舒服,沉声道。 许姨娘尖锐的喊道:“武?表妹,你太抬举我了,我可是拿一把剑都费劲,怎么会武呢!表妹找这个借口,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罢!” 许姨娘哼笑一声,还不赶回滚回你的季府去,谁当上正妻都可以,就是你季锦不行!许姨娘恶狠狠的想着。 季锦呆了几秒,这会春兰也反应过来,这就是许姨娘设下的一个计。 “还不赶紧将许姨娘扶起来送回屋里去!难不成还打算留在这丢人现眼?”季锦大手一挥,放下这句话,就领着春兰会屋了,不管许姨娘甩什么把戏,人都不在了,看她如何唱。 许姨娘咬牙看着季锦的背影,想到这个院子里除了春兰,其余的都是她的人,她状了状胆子,眼睛往外一瞟,正好瞟见了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尤祁何,真是老天都在帮助她。 许姨娘看着自己手掌,紧咬着下唇,使劲用力朝着自己的脸颊扇了两巴掌,随后又是自己的哭腔声。 这两道巴掌声季锦听着有些奇怪,她同春兰一起回了头。 就见脸颊高肿的许姨娘,哭丧着一张脸,由一旁的小丫鬟缓缓扶起了声,啜泣道:“锦儿表妹,我知道先前得罪了你……可是…可是我是诚心来道歉的……你…不接受就罢了……为何还要对我动手……呜呜,锦儿表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你,求求你以后不要在这样对我了……呜呜……” 又是一阵啜泣声。 季锦脸色发青,这个许姨娘,胡编乱造的本事倒是很有一套,季锦冷着脸:“我什么时候动过手!你别自欺欺人了!赶紧滚回你的院子里去!别让我看见你!” 季锦压住火气,不想和许姨娘起了冲突,不然季锦不知道如何以后面对尤祁何。 “锦儿表妹,我真的错了,求你不要打我了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竟然令锦儿表妹这么不高兴……”许姨娘说罢就准备给季锦跪下。 就在许姨娘要跪的那一刹那,一道白影突然闪过,将许姨娘扶住,一把将许姨娘搂在怀中,以奇怪的眼神看向季锦,眸子中有着说不清的意味:“锦妹妹!你在做什么!” 季锦这才明白了,许姨娘原来是等着尤祁何呢,季锦笑:“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尤祁何不说话,但从尤祁何的表情上,季锦就已经知道答案了,这也是季锦第一次感觉到被人冤枉,却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尤祁何只是问:“锦妹妹,你为何要这么做!珠儿她究竟做了什么,能让你这般对她。” 许姨娘身子突然一震,似乎不敢相信,这是尤祁何第一次喊她的闺名,也是第一次这样紧紧的搂着她,许姨娘心中立马多了几分欢喜与得意,然后挑衅的扫了一眼季锦,遂故作害怕的往尤祁何的怀中又缩了缩,感受着尤祁何怀中的温暖。 春兰准备站出来为季锦解释,她实在没有想到,平时看上去无害温柔的许姨娘,竟然会颠倒事情的黑白,果然,又一次证明了,人不可貌相。 季锦一把拉住春兰,她上前一步,静静的反问了一句:“你说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对她?”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只能听见人们的呼吸声和轻轻的风声。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着实?连尤祁何都想不出一个理由,来解释,季锦为什么样这样对许姨娘,他情愿是许姨娘想的那样,季锦对他还有几分心思,可是他从季锦的眼中,并没有看到这些,他搂在许姨娘的手稍稍松动了一下,目光有些黯然。 许姨娘意识到了事情不妙,连忙又发出了哼哼声:“少爷,你要为我做主啊,你看我的脸,都是被锦儿表妹打的,这让我怎么出去见人啊,这事若是少爷不为我做主,那么以后还不知道锦儿表妹会对我再出现什么事情呢……少爷,你说句话啊!” 尤祁何看了眼季锦,突然发现季锦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在那原本一汪清澈的双眸之中,他竟然看到了浓厚的杀气,这突如起来的杀气,将尤祁何都吓了一跳,他连忙手指收紧,对着许姨娘沉声道:“别说了!闭嘴!” 066:鹦鹉 许姨娘撇了撇嘴,缠在尤祁何的身上,娇声娇气的道:“怎么了?” 季锦往前站了一步:“没什么,继续说。” 许姨娘正要张口,尤祁何使劲掐了一把许姨娘的胳膊,许姨娘尖叫了一声:“少爷,你……” 还没说完,就被尤祁何发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许姨娘愣了几秒,将话憋了回去。 尤祁何对着季锦,这样的季锦他有些陌生,顿了片刻,他讪笑一声:“锦妹妹,我你没什么事情吧。” “我没事,不知道许姨娘有没有什么事?!”季锦轻笑一声,脸上带着几分嘲讽。。 许姨娘捂着高肿的脸颊看向尤祁何,目光闪烁着泪花,似乎还在等着尤祁何为她做主。 “锦妹妹没事就好,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祖父交代了。”尤祁何温和的笑着,又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离开了。” 季锦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许姨娘,看的许姨娘头皮有些发麻,许姨娘听见尤祁何的话,虽不甘愿,可也没有法子,就这样被尤祁何拖了出去。 刚出了清风居,尤祁何狠狠将许姨娘甩到一边,冷声道:“给我安份点!不然就滚出尤府!” 先后的转变相差太大,许姨娘大吃一惊,然后木讷的看着尤祁何的背影离去,她抚上带痛的脸颊,她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季锦回了屋中,春兰小心的奉上一杯茶水:“小姐,你没事罢?” “我有什么事?挨了打的人,又不是我,去看看清冬回了没。”季锦浅抿一口,不以为意的说着。 自己打自己的滋味。应该不错……季锦轻笑一声。 春兰应着,有些猜不透季锦的心思,看着季锦莫名奇怪的笑意,身子不由的起了冷战。 春兰问了院子里的人,得了话,才又入屋回禀:“小姐,清冬还没有回来。” 季锦思衬着,也不知道清冬打听的怎么样了,季锦摆摆手,让春兰退了下去。 清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了,清冬紧绷着一张脸,入了屋。 已经是五月初。天气又暖了几分,季锦穿着绯红色的纱衣,刚刚沐浴过,及腰的长发尽数披下,在黄晕的烛光下。季锦红唇微张,不由的带着几分妩媚。 “小姐,奴婢发现这几日周大夫经常出入南平王府,频繁的有些异常。”清冬将这自己所看到,皆说出了口。 季锦若有所思,这事果真有蹊跷。记得季锦第一次去济世药堂的时候,周大夫就不在,难不成那次。他也去了南平王府?季锦定了定神,在尤府待了几日,也该回去了,而皇上的寿宴在即,想必就算过不了几日。娘亲就该派人来催了。 第二日,季锦听闻外祖父在武场。便动身去了武场。 正练武的肖洛看见了季锦,停下了动作,目光直直随着季锦的身子移动,季锦挑眉看了眼肖洛,与他微微一笑,之后朝着外祖父的方向走去。 “锦儿,来来来,看看他们练的如何。”尤震东两眼放光,一脸的笑意。 尤震东的年纪虽大,可精神足的很,腰板挺直,两撇胡须,就是两鬓发白,掩盖了不了他已经老了的事实。 “外祖父,咱们去那本坐会,正好您也歇一歇。”季锦也害怕,外祖父像祖父那样,走的突然。 “也好,你们也歇一歇!”尤震东对着下面勤奋练武的众士兵道。 季锦与尤震东坐在了院子中的石椅上,尤震东道:“锦儿有什么话想与外祖父说?” “恩,外祖父,我准备回去了。”季锦缓慢的开了口,她低垂着眼眸,看着杯中的茶水,没有与外祖父直视。 “嗯?怎么了?住在这里不高兴?”尤震东脑子中第一想到的就是这个,他脱口问道,脸色又一变,拍着石桌道:“是谁欺负锦儿了!告诉外祖父,外祖父帮你收拾她!” 季锦摇摇头:“没有,外祖父您忘了,过几日是皇上的寿宴,锦儿还有好多东西没准备呢。” “这样啊……你什么时候走,外祖父派人送你。”尤震东道。 “今天下午罢。” 之后,季锦去了外祖母的院子,与外租母说了说话,并且提了提她要走的事情。 一旁的萧氏与徐氏自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嘴上却说:“怎么这么快走了,不多住几天?” 江氏一脸不舍的拉着季锦的手:“是啊,外祖母才刚刚回来,你就要走,外祖母可舍不得呢。” 季锦也做出一副不舍的样子:“锦儿也想多待几日,可锦儿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等一下,锦儿再过来陪外祖母。” “恩,也只能这样了,你娘在季府可好?她也不懂的回来看一看,真是有了相公忘了娘!”江氏拉着季锦抱怨道。 这样的外祖母,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季锦淡笑着:“娘亲很好,外祖母不用担心,可能是府中的事情比较多,娘亲才抽不出空来,娘亲其实也很想外祖母的。” “就你嘴甜,她想不想,我这个做娘的还不知道,行了,锦儿,好好照顾自己,也别让你娘受了委屈。”江氏叹了叹,方说。 看来,外祖母对娘亲的性子也很了解,季锦应着,又在屋中呆了一小会,才离开。 就这样,季锦在今天申时后,就平安的回了季府。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季锦先去了书意院。 还没进书意院,就听见了一阵阵欢喜的笑声从屋中传出,有老夫人的,还有……季浅的。 而当季锦入了屋时,笑声戛然而止,仿佛季锦就是一个多余的外人,打乱了他们原本的气氛。 季浅坐在老夫人身旁,嘴角边的笑意僵住,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季浅看了季锦一眼,同时季锦也在看季浅,突然发现季浅的眼中竟没有以前的的怨恨,反而还多了几分敬意,这不由让季锦重新审视起了季浅。 一身鹅黄色的纱布裙,嘴角间自然的带着三分笑意,脸上原本的浓妆也变的素雅清淡,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身上多了份从前没有的气质,本来并不突出的相貌,此时看上去,竟然也有些顺眼。 难怪老夫人会对季浅有所改观,这样的季浅,连季锦都会觉得她是哪家的大家闺秀,而不是之前一遇事就吵吵闹闹,眼中藏不住情绪的季浅。 但是,季锦并没有因此,就像老夫人一样,对她改观,反而觉得,季浅不简单了,不知道她与刘姨娘又在谋划着些什么。 “大姐,你回来了,快过来坐。”季浅很亲昵的喊着季锦,起身拉过季锦,还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季锦。 老夫人看着这一幕,暗自点了点头,又多看了眼季浅。 季锦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脸上也堆满了笑意,朝着季浅点头,随后与老夫人道:“刚刚祖母与三妹在说什么?我没有打扰到祖母罢。” “没事,刚刚浅丫头与我说一只小鹦鹉,很是有趣,锦儿要不要听听。”老夫人依旧是笑的合不拢嘴。 鹦鹉?季锦嘴角含笑:“恩,也好,三妹就也让我长长见识罢。” “哪长什么见识啊,就是说什么学什么,是很有趣的,听说是今年西夏国进贡过来的呢。”季浅温柔的开了口:“这个也是我从别人口里得知的,等大姐进宫参加的圣上的寿宴时,也许还能看见呢,可惜我就没有大姐这个福气了。” 季锦淡笑着,没有开口,扯着扯着竟然扯到了寿宴,看来季浅的目的在此。 “浅丫头想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等那日,你扮成丫鬟跟着锦儿一起去不就行了。”老夫人拍着季浅的手背笑说着。 “是啊,祖母说的对呢。”看来季浅已经将老夫人哄的服服帖帖了,老夫人都开口,她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跟老夫人作对?季锦苦闷的应了声。 “啊?真的可以吗?可以吗?”季浅惊的直接跳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夫人与季锦,眼角间隐隐带着笑意。 “当然可以了,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听祖母的,准没错。”老夫人圆溜溜的眼睛一瞪,让季浅坐了下来。 季浅欢喜的抱着季锦的胳膊,头侧倾在季锦的肩膀上:“大姐,那浅儿就先谢谢你了,当时候,咱们一起看鹦鹉,好吗?” 季锦忍着心中的恶寒,却还是忍不住将手不经意的抽出,尴尬的笑了声:“恩,可以。”顿了顿:“祖母,那我先景林院看看娘亲。” “恩,去罢。”老夫人回道。 季锦临走前,还是瞧见了季浅得意的笑容。 出了书意院,季锦揉了揉眉间,这个季浅,变得倒是快,看来她这一次出府,让刘姨娘与季浅钻了空子。 季锦没有让清冬跟着,而是让她先回锦秀院去,自己则速速的入了景林院。 她走在长廊上,迎上了刚从娘亲屋中出来的梓桑,且她手里还端着汤碗。 梓桑停下时,她清楚的闻见了一股浓厚的药香味,季锦脸色一变,将梓桑喊住:“这是什么?” 067:挑拨 “回小姐的话,这是给夫人用的药。”梓桑恭恭敬敬的回着,她不等季锦问原因,便又张口道:“夫人头有些痛,已经找大夫瞧过了,说是受了风寒,每日按时服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头痛?”季锦摆摆手,让梓桑退了下去,自己入了屋子中。 “咳咳……” “娘,你怎么样了。”季锦连忙扑到床边,扶着正咳嗽的娘亲,娘亲的眼窝深陷,看着苍老了不少。 “没事,吃过药好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既然回来了,就快去和先生学礼数。”娘亲轻咳着道。 “娘,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了,你快好好躺下,好好休息休息,我这就去和先生学,娘这下放心了罢。”季锦摸娘亲的额头并不发烫,稍松了口气,掖了掖娘亲的被角之后,才悄悄的出了屋。 “姐姐?你回来了!”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惊叫,季锦连忙捂住季兰的嘴巴,轻轻的合上门:“小声些,娘刚刚躺下了。” 季兰瞪着眼睛,重点两下头,指了指捂在嘴巴上的手,这才,季锦将手送开,季兰笑了笑:“姐姐,你刚回来的?正好我也有事问姐姐,姐姐和我来。” 季兰拉起季锦一直往前走,出了景林院,穿过一道门庭,走了有一会,才停下。 季锦一路被拉到锦兰院中,莫名其妙扫了一眼季兰,有什么事不能在景林院说,非要到这,季锦止住脚步,让季兰松了手。 看着季锦发红了的手腕,季兰面露心疼之色:“姐姐。对不起,你没事罢,是我弄疼你了。” 说着季兰又红了眼眶。 “没事,你有什么事要说?”季锦揉了揉腕间,略活动了一下。 闻言,季兰白嫩的脸上立马浮上了一朵朵红云,一副娇羞的模样,低垂着眼眸,这回,她将动作放轻。小心的拉过季锦,娇声说:“姐姐,咱们屋里说。” 屋中散着淡淡的檀香味。穿过层层纱幔,季兰坐到床榻边,食指与食指相扣,犹豫了片刻,突然抬眼了眼。直勾勾的盯着季锦的眼睛,道:“姐姐,你师弟……不是,是武平王,你与他一定很熟罢,毕竟你们也是师姐弟关系…他…姐姐。你可不可帮我……” 武平王?子玉?在群白山上的时候,季锦其实就已经发现了季兰的心思,三番几次的打听子玉。就算是傻瓜也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没有想到,她这个看似胆怯的妹妹,对于这方面上的事情,还是蛮勇敢的。 季锦默了几秒。才道:“帮什么?” “不是过几天就要进宫了吗,姐姐。你还不知道罢,其实这次寿宴上,还有另一件事情。”季兰贼兮兮的笑着说。 “还有什么事情?”这下季锦就不懂了,上一世,可没这么多小穿插。 季兰往季锦边靠了靠,在季锦耳边小声说:“是给众王爷选妃子的,不然皇上的寿宴,怎么会让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参加呢。” 季锦惊愕的张了张嘴,转念一想:“你还没过及笄之年呢。” “没有关系,可以先订下婚约的,姐姐,你会帮我的罢。”季兰小心翼翼的道。 到现在为止,季兰还没有提让她如何去帮,季锦问:“怎么帮?” “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姐姐,你可不可以那天和我换一下身份,反正咱俩长的一样,不会有人看出来的。”季兰声音说的越来越小,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 季锦被季兰的想法惊着了,季锦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可以,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除了这件事,其他的我还会考虑。” 闻言,季兰眼中并没有多大的失望,这样的结果,她早已料到,她换了一副笑容:“好了,姐姐,和你开玩笑的,其实我就是希望那天姐姐可以帮我多在武平王面前说几句好话。” “惠雅公主说不是更好吗?”季锦反问了一句。 季兰低笑一声:“公主那边我已经提过了,双管齐下才会更好嘛,这点小事,姐姐会帮我的罢。” 季锦应了一声。 “就知道姐姐最好了。”季兰突然挽住季锦的胳膊,亲昵的说道。 季锦讪笑了两声,找了一个借口便离开了锦兰院。 季锦眼睛看着地面,一步一步的走着,她并没有回锦秀院,相反的,出了东厢,漫无目的走着。 突然地上多了一双脚,穿着橘色菱面绣鞋,桃粉色的裙裾,季锦停下了脚步,目光渐渐上移,对上了一张盈盈笑脸,季茗亲切的喊着:“大姐。” 季锦淡淡的瞥了眼季茗,准备错身而过。 却闻季茗突然开口:“大姐,我有些事想与你说。” 怎么今天都有事与她说,季锦挑了下眉头:“什么事?就这说罢。” “大姐你一定想不到我在西厢看见了什么。”季茗神经兮兮一笑,打算吊一吊季锦的胃口。 “有什么话就说。”季锦不是很有兴趣的说了一句,季茗一直都是季浅那边的人,谁晓的现在季茗是不是又听了季浅的话,为她办事。 察觉到季锦无趣,季茗冷哼一声,本来要说出口的是梨春,却话锋一转道:“前几日,我在宁之院的门口发现大姐院子的人,竟然经常出入宁之院,大姐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罢。” 既然季锦不给她好脸色,那她也不必帮她,就让梨春与刘姨娘一块对付季锦!而她坐收渔翁之利,这样想着,季茗暗暗笑着。 季锦不语,眼睛直视着季茗。 被盯着的季茗,头皮有些发麻,便开了口:“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好像是大姐前些日子刚领回来的丫头。” 离洛?季锦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季茗,她的目光也不闪躲,直直与季锦对着,季锦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季茗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季锦道:“恩,我知道了。” 便错身而过,她可以感受的到,身后的季茗眼中散出的灼热目光。 离洛?季锦想着季茗的话,是季浅让季茗这么说的?挑拨她与离洛的关系?但又不像,离洛在锦秀院,并不是她的近身丫鬟,就算挑拨,也应该是清冬,夏之,梨春,秋雨,他们四个人,怎么白平无故的就扯出了离洛?难不成季茗的话是真的? 如果离洛真的是刘姨娘有牵扯……那么离洛,齐世修,周大夫,再加上一个七王爷,这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但在季锦的印象中,齐世修与七王爷好像并不是一路的人。 不过这一世,她就不确定了,毕竟变动这么多。 季锦带着满脑子的疑虑回了锦秀院。 清冬,夏之,梨春,秋雨,四个人都在,而回来时,季锦特意的盯着院中正扫着地的离洛看了一会,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本来,季锦已经打算开始处理离洛了,与齐世修撕开了脸面,再留着离洛在这监督她,总归不是好事。 可听了季茗的话,她改变主意了,看来离洛还得再观察一阵子。 “夏之,那个西厢的香琳有什么发现没。”若是有什么异常,香琳应该会有所发现的。 一旁站着的梨春神情有些不自然,她低垂着眼眸,生怕被季锦发现什么不对劲,更怕从夏之口中听见她的名字,看来她得和刘姨娘提一提香琳的事情,免得最后败在香琳的手上。 “回小姐的话,香琳那边并没有什么发现,一切正常。”夏之认真的回道。 季茗能发现的事?香琳却没有发现,究竟是季茗说了谎话,还是香琳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季锦揉了揉眉间,有些发愁。 一旁的梨春则是暗松一口气。 “青草这几日做事怎么样。”季锦又问。 同样是夏之回答:“青草做事很好啊,小姐,做事很勤奋的。” 秋雨也应和着:“是啊,小姐,青草真的是个好丫头,什么都肯做。” 看来离洛挺会做表面功夫的,季锦眼睛往外看了一眼,刚好与正抬起头的离洛对上,一个眨眼的功夫,离洛又低下脑袋,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恩,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罢。”季锦摆摆手说。 “小姐,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听着清冬的话,季锦也觉得有些饿了:“摆上来罢。” 季锦吃饱喝足后就躺在了床榻上,却是没有睡意。 因为睡的很晚,所以次日醒来时,眼下有些浮肿,季锦命清冬去厨房要了些冰块回来,敷了敷,才稍有好转,但脸色还是很差,不得不上了些胭脂水粉,来遮掩一二。 她选了一件水蓝色琉璃裙,发髻上配了一根简单的白玉簪,轻轻描绘了下脸颊上已经变淡了的蓝色印纹,随后理了理额间搭下的碎发,站在门槛外,轻闭着眼睛,感受着清晨初升的阳光,深吸一口气,便往书意院去了。 娘亲因为有病在身,就没有去书意院请安。 她去的时候,众人皆已经到了,刘姨娘挑了她的茬:“大小姐,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昨晚没有睡好?难怪今日会来迟了!” 068:宫宴 刘姨娘的声音尖锐刺耳,听的让人及其不舒服。 季锦奇怪的拍了拍脸颊,抬起一双清澈无杂的眸子,对着众人道:“脸色真的很差吗?” “锦儿,你昨晚没有睡好?”老夫人的脸颊本来就有着深深浅浅的褶皱,如今眉头一皱,更是明显。 季锦转过身子,给清冬使了一个眼色,清冬立马将东西呈了上来,季锦浅浅一笑,如明媚春光,她拿着手里的东西,走近老夫人:“祖母,这个是我连夜赶出来的,祖母看喜不喜欢。” 季锦打的是三色络子,这是之前在学女工的时候做的,这个时候送上最合适不过了。 王妈妈站在老夫人身后,得了老夫人的允许,上前将三色络子递给老夫人看,当王妈妈碰触到三色络子时,暗自揣摸了片刻,眼皮轻掀,往季锦这边看过,看了几眼,才将目光收回。 季浅伸长脖子想要看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料想季锦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老夫人接过三色络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这是锦儿做的?” 季锦轻点了下头:“祖母不喜欢吗?” “这倒不是,做的很好,才学了多长时间,就有如此之法,祖母感到很欣慰,既然你昨晚没有睡好,那就回去再睡会罢。”老夫人将三色络子握在手中,笑说着。 季锦并没有推脱,她确实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现在感觉头有些疼,她浅笑着退出了书意院,回了锦秀院。 因为有老夫人的特别允许,所以她也不用和女先生再学东西的事情,轻松的躺在床榻上。打着小盹。 刚过了午时,一个二等丫头领着一堆小丫鬟们浩浩荡荡的进了锦秀院,夏之拦下问了缘由,才焕然大悟的笑吟吟说:“你等一下,我去通禀一声。” 屋中,季锦正靠在软椅上看着书卷,见夏之进了屋,便问:“怎么了?不是说别打扰我吗?!” “小姐,是老夫人排了丫鬟来,让小姐选要去参加宫宴的衣物。”夏之看着季锦棱角分明的侧脸。又傻笑了一会。 季锦反手将书卷放下,阳光微洒,她慵懒的坐起了身子。垂在耳下的坠子,碰的叮咚作响:“让她们进来罢。” 夏之欢脱的跑出屋,打了一个手势,让排在外面的丫鬟皆进了屋。 每个人手中各抱着一种花样布匹,供季锦选择。 从季兰口中得知了这皇上寿宴上还有另一个目的之后。整件事情就变的复杂了。 而选布料,也是一件费脑的事情,颜色既不能盖过宫中娘娘的艳丽,又不能失了季家大小姐的风采,她一一摸着布匹的质量手感,选了一匹青绿色的蚕丝锦。 季锦指向其中一个丫鬟。道“就这个了。” “是小姐,那奴婢告退。”众声齐应道。 季锦摆摆手,又拿起书卷。继续看着,夏之却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季锦纳闷的挑了一眼夏之,夏之两脸红扑扑的,春风吹拂,夏之被憋的脸色更红了。就像是刚刚熟透了的苹果,等着人来采摘。 “有事?”季锦问。 夏之难为情的笑了一声。季锦很是诧异。什么时候,夏之会这么拘谨了,完全不是夏之往日的风格,季锦看着这样的夏之,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季锦端正了脸色道:“笑什么,有什么说罢。” “小姐,是这样的,去宫的时候,可不可以带我去啊。”夏之提到这个,脸上还着些许兴奋。 季锦顿了几秒,看着夏之的表情,摆摆手:“跟着就跟着罢。” 夏之闻言,笑意加深,连连道谢,才出了屋子。 季锦看夏之出了屋,不会打扰她了,才又将书卷拿起,认真的读了起来,不过这一次,却没什么了什么心思,因为她整个脑子想着宫宴的事情。 季锦将书合上,紧抿着下唇,目光悠长,看着桌子上闲散的东西,微微眨了一眼睛。 桌子上所摆放的都是些绣绳,季锦让清冬刚收了之后,外面就有丫鬟禀报说,三小姐来了。 季锦不悦的皱起眉头,季浅来这做什么?她完全想不出已经开始装模作样的季浅来找她有什么事情,季锦抬眼,也不好将季浅赶回去,只好道:“让她进来罢。” 季浅依旧是穿着鹅黄色的纱裙,她缓慢的迈过门槛,笑着一张脸:“没有打扰到大姐罢。” “三妹说笑了,哪里的话,三妹来坐,清冬,还不快上茶!”季锦摆着一张脸,并没有与季浅笑着,反而略僵硬的说。 清冬点头应着,亲自为季浅斟茶:“三小姐,请喝茶。” 季浅豪不客气的抿了一口,随后一口又喷了出来,将季锦惊得大瞪眼睛,季锦刚刚喝过茶是,然后问:“三妹?怎么了?” 季浅看着季锦的茶杯,同她所喝的茶水是一样的,见季锦脸上并无异色,她只好哑巴吃黄连,摇摇头,青着一张脸:“没……没什么,让大姐见笑了。” 若是说这茶有问题,季锦一定会说她身子娇贵,锦秀院伺候不起的话,季浅想到此,暗暗忍着。 季锦看着季浅憋着发青的脸色,大快人心,这是杯子的问题,茶水可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季锦自然不会感觉到异常。 “大姐,听闻母亲生病了,有没有好些了?大夫瞧过了吗?”季浅提起尤氏,嘴角才尚有一丝笑意。 只要想一想,她就快要成为嫡女,那么这些所受的罪,就都不算什么,反正,以后,她还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季浅暗自冷笑一声。 提到娘亲,季锦脸色微变:“娘已经看过大夫了,如今每日喝药,应该过不了几日就会恢复的,劳三妹担心了。” “听大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母亲没有事情就好,前几日,我去探视母亲,母亲确实已经好了不少,想必过几日,就可以全好了!”季浅不紧不慢的说着,说的还阴阳怪气。但季锦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季锦敲了敲圆滑的桌面,点着头道:“三妹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言下之意,没有事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季浅讪笑了一声:“其实,我来大姐这里,最主要的还是想和大姐讨论一下女工,今日见大姐送给祖母的络子,我实在是喜欢的很,不知道大姐可不可也送我一个呢?也好让我学习学习。” 络子的事情?给季浅做?季锦直接了当的拒绝:“这个怕是要让三妹失望了,我这几日是不会做了,至于以后,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明摆着就是拒绝了季浅,季浅脸上有些挂不住,她手指渐渐收紧,竟然有想把季锦脸划花的冲动!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季浅强忍下这种想法,她才刚刚在老夫人面前弄好了形象,可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于一旦。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大姐了,对了,寿宴的那天,大姐记得可要等我哦。”季浅微微朝着季浅眨了眨眼,便转身出了屋。 季锦低着脑袋,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完全不被季浅影响。 在府中如常待了五六日,终于到了要进宫的日子,这几日的修养,娘亲的身子也已经有了好转,季锦穿着青绿色蚕丝锦所做出来的蔓裙,坐在铜镜前,由着清冬为她打理着墨发三千。 因为这一次是要进宫,清冬便为季锦戴上了八宝簇珠白玉钗,以象征季锦的身份。 不施任何粉黛,只是季锦将脸上的蓝色印纹轻轻擦拭了一点,使这花纹看上去变的淡了,她看着铜镜中娇俏的面容,大气中不失俏皮,温柔中又略带一点英气,而且脸上的妆容又不是很出彩,季锦很满意的点点头,发间之佩戴了一根八宝簇珠白玉钗,她本来要大步往出迈的,转念一想,又将步子收回,将步子放缓,端出一副名门闺秀的模样,走的极其稳妥。 刚出了锦秀院,季兰就走了过来,看得出,季兰今日是精心打扮了的,本来精致的面容,再经这么一折腾,更是美不可言。 季兰的身上,本就散着娇弱的气息,她今日又穿着一件粉嫩的罗衣裙,层层叠叠,更显的她柔若无骨,美若娇花。 “姐姐,我正要去找你呢。”季兰笑着走到季锦身旁,紧挨着季锦,看到季锦并没有精心打扮的样子,稍放下了担忧的下。 不知道怎么回事,几日不见季兰,突然发现,季兰越看越与季锦长的不一样,季锦揉了揉眼睛,多看了几眼,难不成是长大了?开始不一样了吗?想到此季锦开始高兴了起来。 回想上一世,似乎季兰与她也是这么不知不觉的相貌上发生变化,不过总归是亲姐妹,无论怎么变,眉眼还是极其相似的,只过比上之前的一模一样,这样已经很好了。 “兰兰今日可真漂亮。”季锦说的是真心话。 季兰低眼掩嘴一笑,对于她今日的装扮,季兰是有自信的,她头微倾,附耳道:“姐姐可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啊。” 069:得罪 马车一路颠簸,而季府离皇宫本就不远,所以没过多久,就到了城门口。 季浅身穿橘色小坎,虽然穿着丫鬟的衣裳,但一看便知是精心打扮过的,脸上的妆容不是很浓,配着这一身行头,倒也称得上是小家碧玉。 临进城门口处,父亲还特别叮嘱道:“一会别到处乱走,这里是皇宫,可不是能闹着玩的地方!行了,进去罢。” 说罢娘亲与父亲走在前面,季锦与其他人跟在后面。 季昭白挤眉弄眼的在旁边学着父亲方才的表情,对着季锦他们指指点点,季昭云颇为无奈的扫了一眼季昭白,没有说话,好像已经习惯了季昭白的行为。 季锦抬起脚,落下,使劲踩在季昭白的鞋子上,季昭白伸手直指季锦,吃痛的喊了一声。 父亲立马停下脚步,一眼瞪了过去,仿佛要将季昭白剜碎一样,季昭白立即站好,面容紧绷,紧抿着下唇,不说话。 父亲这才继续迈起了步子。 季昭白轻轻的拍了季锦脑袋一下,以此泄恨。 城门的守卫一一点了人数后,才放了行。 父亲道:“锦儿,兰儿,你们随你娘去拜见皇后娘娘。”父亲又伸手一指季昭云与季昭白:“你们随我来。” 说罢季锦他们与父亲分了两路而行。 季浅新奇的打量着皇宫上下,满眼都是金灿灿,季浅暗暗想着,如果有一天,她能住够进这里,让所有人都拜倒在她的裙下,那该有多好。季浅想着,都直乐个不停。 一旁的夏之嫌弃的看了眼季浅,三小姐不会是疯了罢。 不得不说,皇宫不是一般的大,随着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她们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大大小小的宫殿和后园,季兰从来没有走这么多的路,脚有些发酸,皱着眉头,小声抱怨着:“还要多久啊……怎么没有轿子呢。” 季锦推了一下季兰。悄声道:“兰兰,忘了爹爹的话了,这里是皇宫。话也是不能乱说的!一会见了皇后,尽量少说话,听见了没!” “知道了姐姐!”季兰嘟了嘟嘴,她仔细想了片刻,想着武平王的母亲是哪个妃子。一会好讨好着,可仔细回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谁是武平王的生母。 季锦因有练武的底子,所以这些路,对于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不过娘亲大病初愈。她有些担心娘亲,季锦上前扶着娘亲,小声道:“娘。你身子有没有大碍,能坚持的住吗?” “娘没事。”娘亲温柔的说道。 虽然娘亲口上这么说,但季锦已经看见娘亲发际边缘的一层晶莹,她并没有松手,一路虚扶着娘亲到了坤宁宫。 尖细的嗓音响起:“皇后娘娘等着呢。你们进去罢。” 季锦掏出银子给了打赏,那个公公立马换上一副谄笑。躬身送季锦她们进了宫门。 “臣妇/臣女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季锦跪在地上,恭敬的说。 “起来罢。” 声音带着三分慵懒,又带着三分威严,熟悉的语气,传入了季锦的耳中。 “谢皇后娘娘!” 言罢,季锦才起了身,暗暗抬眼看着皇后,仍旧是那一张面容,细长的眉毛上挑,自带着几分厉色,看人的目光,总是那么的犀利。 皇后今日穿着一身大黄袍,头顶着凤冠,耳边搭着金坠子烨烨生辉,雍容华贵的端坐在凤椅上,静静的看着娘亲,目光又落在了季锦与季兰身上,随后道:“给季夫人赐座。” 娘亲温婉的谢了皇后,坐在了下手的雕花木椅上。 “这两位想必就是季爱卿的千金罢,抬起头,让本宫好好瞧瞧。”皇后身子微微往后靠了靠,脸上浮上了几分笑意。 季锦与季兰依命抬起了头,皇后看着季锦与季兰相似的容貌,拍手笑道:“季夫人的这两位千金,还真是花容月貌,美不可言,再有两年就过及笄之年了罢。” 季兰疑惑的看了看皇后,她是怎么知道的,不过季兰也并未多想,点头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 季锦垂下了脑袋,没有多看,也应了声是,太子的生母并不是这个皇后,太子的生母是先皇后,已故,现在的皇后,生有一子,那便是七王爷,也是南平王齐世鸿。 想到这里,季锦发现齐世鸿应该不可能和齐世修联手,毕竟两个人都是想当皇帝的人,怎么会联手呢?应该是对手还差不多。这么说来不是季茗骗她,就是离洛背叛了齐世修。 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基本为零,那么答案就很明了了。 “皇后娘娘,惠雅公主与宁元公主到了。”小公公又进来通禀了一声。 “让她们进来。”皇后道。 不一会,惠雅公主与宁元公主就不相上下的进了殿内,齐声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惠雅公主一眼就看见了季兰与季锦,冲着两人龇牙一笑,立马又收回了笑容。 坐在高位的皇后,自然将这些都收入眼底。 皇后看了眼惠雅公主“现在离宴会开始的时间尚早,想来你们这些小辈也不愿意在这呆着,惠雅,你就带着两位季小姐到宫中各处转转罢,千万别亏待了两位小姐。” 惠雅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连连应着:“儿臣领命!” 说着给季兰与季锦二人使着眼色。 “臣女告退。”季锦与季兰齐声道。 季锦出了坤宁宫的时候,有些后悔,将娘亲一个人放在那里,不知道有没有事,正想着,季兰已经与惠雅公主抱怨开了。 “公主,想到皇宫里还有这么多的规矩,真是累死人了。” 惠雅公主笑了笑:“兰兰,习惯就好了,走,我领你们去御花园逛逛,那里就没这么闷了。” 季浅跟着季锦身后,看着她们与公主谈笑风生,自己却只能当一个小丫鬟,这种感觉极其的不好,她瞪着眼睛,不知道她来这里是对还是错,什么都没落着,就是落了一肚子的气。 御花园里有一个小亭台,惠雅公主便领着她们在那里小坐,闻着淡淡的花香,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季兰不知道小声与惠雅公主说些什么,惠雅公主听了,捧着肚子,直笑个不停,还顺道打趣着季兰。 季锦猜应该是让惠雅公主在子玉面前多说说季兰的好处罢。 季锦站在亭台边缘,四处看着周边的景物。 突然一行人,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季锦见过为首的那个人,是宁元公主。 而后面跟着的,从衣物上看,应该也是名门千金。 不知道皇后是如何做想的,就季锦这个外人看,也能看的出惠雅公主与宁元公主两人的感情不好,或者可以说的上是死对头。 果然惠雅公主顺着季锦的目光看去,本来还是一副高兴的模样,待看清了宁元公主后,脸色立马变了,冷盯着远处一行人影。 宁元公主的生母尚在,而且又受皇上的宠爱,自是气焰较高。 惠雅公主与太子是一母同胞,身边除了太子这个依靠,再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惠雅公主不想与宁元公主起正面的冲突,便拉着季锦道:“咱们到别处看看。” 季锦点头,她也不想看惠雅公主与宁元公主起冲突,可宁元公主似乎不这么想,惠雅公主领着他们才走了几步,宁元公主就隔着老远的喊出了声:“姐姐这么急,是要走去哪里?!” 惠雅公主脸蹦紧,身子也变得僵直,她道:“我去哪里与你无关罢,咱们走。” 宁元公主看着惠雅公主落荒而逃的摸样,讥笑一声:“你们两个可要选准了人,千万别跟了没用的主子,否则你们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很明显,这句话是与季锦与季兰说的。 惠雅公主脸色起的发紫,盯着季锦看,生怕季锦听了宁元公主的话,而倒戈,季兰她倒是不担心。 季锦脚步微顿,往宁元公主那边看了一眼,宁元公主得意的仰着头,挑衅的看着惠雅公主,就连她身后的那些个小姐们,也是一副得意的嘴脸,季锦顿了片刻,方道:“公主,这里的空气好像有些怪,咱们快走罢,在呆下去,我都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惠雅公主先是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笑着说:“恩,这是有些臭,咱们走。” 季锦妹有想到惠雅公主这么直接的将她想要说的话,给表达了出来。季锦真是苦笑不得。 宁元公主看着她们远处的背影,使劲甩着宽大的袖子,轻哼一声,遂上了亭台。 出了御花园,惠雅公主才哈哈的笑出了声,毫无公主的样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才道:“小锦,刚才你说的实在太好了。” 季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虚笑一声,她其实想说,公主说得更好罢,不过还是把话撇了回去。 “不过,小锦,你不怕吗?我想你应该已经将她得罪了。”惠雅公主撑着季锦的胳膊,站起了身,认真的看着季锦说。 070:该死的齐豫 “这不是有公主在这撑着嘛,我怕什么,呵呵。”季锦打趣说了一句。 惠雅公主讪笑一声,不知道该与季锦说什么才好,最后只道:“算了,不说这些,咱们去别处走走。” 季兰一门心思都在子玉的身上,脑袋中还不停的想着一会和子玉是怎么样的相遇,她拍了拍季锦的肩膀:“姐姐,你看我现在怎么样。” 说着,季兰抬起纤长的手指搭在脸庞上。 “好了,兰兰,你现在很美了,我保证,三皇兄看见你的时候,一定会眼前一亮!我要是男的,肯定把你娶回家!”惠雅公主嘻嘻哈哈的笑说着。 伸出食指,轻挑住季锦的下巴,调笑道:“来,笑一个,对嘛,一会就这样,保准把皇兄迷的死死的,哈哈。” “讨厌!”季兰羞涩的底下眼眸,嘴角间却泛着甜蜜的笑容,脑中仿佛真的出现了惠雅公主方才说的情景。 不知道为什么,季锦心里总是闷闷的,她不自觉的伸手拍了拍胸口。 “小锦?你怎么了?”惠雅公主眉头微皱,话语中带着几分担忧。 季锦抬眼看着天空的烈日,随口道:“可能是天太热了罢,有点闷。”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热,是罢兰兰,不然你的脸怎么会那么红呢?”惠雅公主说着话还不忘取笑一笑季兰。 季兰气的直跳脚:“公主!我哪有。” “这有,还有这有。”指着季兰的两脸,惠雅公主嫣笑说。 季锦被这一幕逗笑了,心中的闷意也缓解了不少:“公主,你也别笑兰兰了,咱们去那边小坐一会罢。” 惠雅公主点头应了季锦的话,一跑一跳的坐在石椅上。满心欢喜,刚要坐下,却发现原先的位置已经被抢了。 惠雅公主瞪着眼睛,看着抢了她位置的人,与那人瞪着眼睛。 季锦与季兰相视一看,季锦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一把将季昭白从位置上推开:“二哥,你不是和爹爹走了吗?怎么在这?这可是后宫,你怎么进来的……” “那边太无聊了,我就出来了。谁知道就走到这了。”季昭白还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轻佻的看了眼惠雅公主,从头到脚上下看了一遍:“她是谁?” “抢了本公主的位置竟然还不知道我是谁。小锦,告诉他,我是谁!”惠雅公主理直气壮的吼道。 季锦诧异的看了眼惠雅公主,她自己刚才不是已经说她是公主了吗?对这个惠雅公主,她颇为无奈。难为情的道:“这位是惠雅公主。” “原来还是一个公主啊。”季昭白笑了笑,无礼的说着,季昭白一副纨绔的模样,看着很欠揍。 惠雅公主指着季昭白,脸却向着季锦:“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季昭白耸了耸肩:“锦妹,兰妹。我先出去了,免得一会被治了罪。” “喂,太过分了!他是你们的哥哥吗?真是!哼!看在你们的面子上。先放他一马好了!”惠雅公主气哼哼的坐在石椅上,恼怒的开了口。 季锦轻咳一声:“公主,我二哥就这个脾气,你别放在心上啊。” 惠雅公主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是气呼呼的哼了一声。拖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写什么,弄的季锦和季兰有些无措。 小坐了片刻。惠雅公主也不再生气,看着时辰也不早了,笑嘻嘻的开口道:“走罢,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去明仁殿了。” 季锦看着变脸快速的惠雅公主,点点头,跟着惠雅公主,往明仁殿的方向走去。 季浅始终跟在季锦的身后,一句话都没有说上,真真儿的就像一个下人,她气的恨不得将季锦杀死,季浅烧着满眼的怒火,似乎想要将季锦融于她的火海之中。 发现夏之正用探究的眸子看她时,季浅猛的一回头,与夏之的眼眸对上,夏之被吓的退了几步,夏之虽然不聪明,但还是能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她分明在季浅的眼中看到了恨意,而且还是极其吓人的恨意。 季浅狠狠瞪了一眼夏之,不顾夏之的胡思乱想,继续向前走着。 夏之回过神后,赶忙的跟上,时不时的盯着季浅的举动,生怕一个不留神,季浅就做出危害季锦生命的事情。 穿过几个宫殿,走在长长的甬道上,走了有一会,才到了明仁殿。 此时的明仁殿的院中,歌舞升平,不过皇上和皇后还没有到,来的都是一些大臣和女眷。 季锦一眼就看见了娘亲。 娘亲正坐在左手边的席上,与其他官家夫人,有说有笑,如此,季锦就放下了担忧的心。 季兰四处望着:“姐姐,你有没有看到啊。” 季兰应该指的是子玉,季锦环看四周,摇了摇头。 突然一行公公宫女从季兰与季锦身边经过,季锦被他们一行人隔得往后退了几步,季锦正纳闷着,嘴上突然一紧,身子直接被一个强有力的手臂给拖了出去。 季锦张了口,使劲咬着捂在她嘴前的大手,这种地方,谁会有胆量这样对她,季锦死咬着不放,身后的那个人却仍旧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拖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时,身后的人才痛叫出声:“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真是要命!” 声音并不是很熟悉,季锦转过身子,挑着眉头看向身后的那人,身穿玄色衣袍,腰间宝络束身,发顶玉冠,五宫俊美,面若桃李,浑身上下带着几分邪魅之气,不过这个长相……季锦偏了下脑袋,仔细做着回想,却还是没有想出什么来。 “你……你不会是把我忘了吧!天哪!你这个……”齐豫狠狠的踢了下身后的墙壁,就差抱着头发揉了。 “我们应该认识?”季锦还是没有想起来究竟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你!对了,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我就说怎么去红牌楼都找不到你!”齐豫自从那日出了糗,一直在找季锦,可惜他连季锦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她脸上有一个蓝色的印纹,就是这样,也没有找到她,却没想到今日在这碰见了她,难不成她是献舞的?这么想,还有点可能。 红牌楼……季锦脑子转了转,终于想到了眼前这个人是谁,想起来,季锦又是狠狠在下身补了一脚,竟然还来找她,真是不知死活,她还没找他算账! 齐豫忍着痛,看着季锦再度离去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冲着季锦的背影吼道:“你……你给我等着!” 季锦撇了撇嘴,才不理会那个疯子,不对,若是一会他在别人面前提起了红牌楼,那她的名声不就全毁了,想到此,她又转了身,朝着齐豫的方向走去。 齐豫愣了几秒,连忙捂住下身:“你……你干什么……” 季锦轻咳一声:“别说见过我!尤其是别说在红牌楼见过我!听见了没!” 季锦见齐豫不吱声,便道:“怎么了?” 齐豫的眼中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雾,看不清齐豫的眼底究竟在想些什么。 齐豫突然一笑,嘴角上扬,笑的不可一世,他双手抱胸,斜靠在红色的墙壁上,不紧不慢的张了口:“那就看你怎么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着齐豫这副得意的嘴脸,季锦心中的恼火蹭蹭往上冒了不少。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我这个人罢,嘴不怎么紧,就是怕一会一个不小心,突然说出了什么话来,这样可就不好了,嗯?”齐豫紧抿着下唇,心中却乐出了花,他伸出手在季锦发髻上绕了一圈,突然取下季锦发间的发钗,目光中带尽不可思议,却又速速被他压下,他道:“原来是个名门千金啊,一位千金小姐,只身跑到红牌楼里,这话要是传了出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呢?” 季锦一把夺过发钗,想要威胁她?那他就打错算盘了!季锦冷哼一声:“你自己爱说什么说什么,我怕什么?只是……谁会相信你呢?哼!” 季锦不解气的在齐豫腿上补了一脚。 齐豫跳着脚,纳闷的看着季锦再次走远,吃惊的张着嘴:“这是什么人啊!”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轻咳一声,整了整衣角,仰着头,又是一副翩翩悄公子的模样,高傲的走了出去。 季锦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担忧的,毕竟这里这么多大臣在,而且父亲也说过,不要惹事,若是真的传了出去,怕是父亲饶不了她,不过,若是真的这样,季锦也不会放过齐豫! 走出来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已经入席了,季锦错过了开席的场面,季锦弯着身子,从后悄悄的入了席。 季兰发现季锦已经坐到自己的旁边后,奇怪的问:“姐姐,方才你去哪里了?” “没什么,刚刚有些头晕,出去站了站。”季锦讪讪笑道。 “什么头晕?锦儿,你没事罢。”娘亲一惊一乍的张了口,生怕季锦有个什么差错。 季锦扯了扯嘴角,都怪那个该死的齐豫,季锦安抚道:“娘我没事,真的。” 071:碰见偷情 女眷们并不在前排,所以皇上与皇后根本不会注意到这边。 季锦眼尾往后撇了一眼,竟然没有发现季浅的踪影,她连忙偏过头,看向夏之,给夏之使着眼色。 夏之四下看了遍,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季浅去了哪里。 “姐姐,你看什么呢?”季兰突然在她耳边出了声。 “没什么,用膳罢,这可是皇家所吃的东西,快些动筷罢。”季锦又环看了眼,将目光收回,将碗推向季兰,讪笑道。 季兰奇怪的看了眼季锦,见季锦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弄的她一头雾水,动了动筷子,不再多想,开始吃东西。 季锦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看的她混身不自在,原以为是季兰,一抬眼,却发现季兰正埋头吃着东西,她抬眼往远处看了看,蓦地,四目相对,子玉紧抿着唇冲她淡淡一笑,只是这一笑,有些陌生,并不像她原先所认识的子玉,季锦恍惚的又看了眼,发现齐世修此时正盯着子玉看。 季锦砸了咂嘴,速速将眼眸低下,口中鲜美的食物,却是如同嚼蜡。 正中央的舞姬,丝丝不断,层层围绕,来回圈转,婀娜的舞动着身姿,不少大臣都目光都在舞姬的身上停留,迟迟晃不回神来。 那个舞姬的模样着实妖媚,眼泛秋波,娇唇欲滴,身子柔弱无骨,翩翩舞动,如同花中的蝴蝶,晃动着每一个人的眼球。 舞毕,坐在高位的皇上龙颜大悦,开口道:“赏!赏!” “臣女叩谢皇上隆恩!”那个舞姬屈膝叩谢。娇柔的声音让人听了,身子都发软。 闻言,季锦一直低着的脑袋,才抬了起来,刚才那个舞姬说什么?臣女?不知是哪家千金,心思倒是深的很。 “哦?你父亲是谁?”皇上话间带了三分兴趣。 季锦这个时候,才开始打量起当今圣上,黄袍加身,不威自怒,两撇黑浓的胡须微微上俏。目光炯炯有神,深不见底,身子稍稍有些发胖。不过还是能从眉眼中,看出曾经的皇上,也是一个翩翩风流子。 “家父白昭。”白若兰低着眼,不敢直视皇上的双眸。 白昭似乎感觉到众位大臣的灼热目光,白昭站起身子。躬身道:“皇上,这是小女特别为皇上贺寿准备的,还望皇上见谅。” “哈哈!”皇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若兰,连笑几声:“朕怎么会怪罪,朕满意的很,哈哈!” 低着眼眸的白若兰。嘴角微微上挑。 皇后阴厉的眼神,扫过白若兰的身子,点头轻笑道:“这舞确实不错。人也不错,还真是别出心裁!” 季锦轻摇了摇头,这个白若兰,以后的路,还不知道是福是祸。按着她了解的皇后,白若兰以后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谢皇后娘娘称赞。”白若兰欢喜的叩谢着。 皇后看了一眼皇上。紧紧握住皇上的手,婉柔的开了口:“皇上,既然白爱卿的千金舞跳的这么好,不如就将她招入宫中,做一个舞姬罢,这样一来,皇上以后也可以欣赏这绝伦的舞姿了。” 舞姬?白若兰脊背一顿,堂堂一品官员的女儿,竟然在宫中做舞姬?她抬起含着秋波的眼眸,望着皇上,希望皇上可以拉她一把。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恩,皇后这个提议不错,等宴会散了,你就去皇后那里吧,皇后,这件事就教给你安排了。” 白昭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这样的结果,他早猜出了几分,毕竟还有皇后,不过等白若兰进了宫中,还怕没有机会侍寝。 见白若兰发愣,白昭立即开口:“若兰,还不叩谢隆恩!” 白若兰怔怔然看着白昭的眼神示意,只好道:“臣女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便白若兰退了下去。 皇后朝着白若兰退去的方向看了眼,幽幽冷笑一声。 用过膳后,皇后站起身子,一身凤袍,气势压人,她道:“今日除了贺寿一事,还有另一件事!” 众大臣像是炸开了锅似的,全都不知道还有什么事,相互干瞪着眼。 皇后微微笑着,继续道:“这一次之所以让三品以上的官员带女眷,是要给众位王爷挑选一位贤良淑德的王妃!本宫很期待你们精彩的表现。” 这一下,由众千金炸了锅,不过全是满心欢喜的笑着,似乎已经认定,自己将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一旁的季兰也羞涩的笑着。 季锦疑惑的推了推季兰:“你准备了什么?” “当然是跳舞了。”季兰笑吟吟的说着,然后又看向季锦:“姐姐,你呢?” “我?我没有准备。”季锦耸了耸肩,对于这一次选妃活动,她没什么兴趣。 而入了席的白若兰闻言,一字字摊在了原地,一动不动,震惊的说不上话来,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个机会,她是绝对不会在皇上面前卖弄的,白若兰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可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她只能干看着别人为这次选妃的事情而欢喜。 季兰没有说话,心里却想着,没有准备最好,这样就不会有人和她抢了,她欢喜的想着。 季锦无趣的抿了口茶:“兰兰,我出去走走,你好好努力罢。” “那姐姐,你不参与吗?”季兰柔声问着。 季锦摇摇头,便起身悄悄退出了殿内。 在殿外,才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再在里面待下去,她怕是就要窒息了。 季锦四处乱走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不过这里很少看见宫女,而且基本就没什么人,看着有些荒凉,季锦正准备往回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奇怪的声音。 季锦下意识的退回了几步,竖起耳边仔细听了听,这一听不要紧,她的脸立马染上一道道红晕,重活一世,她自然知道,假山后,正发生这什么。 “嗯嗯…哼哼……王爷,用力啊~~” “嗯?这样够不够呢?你这个妖精……” 季锦听的脸直直发烫,不过里面的竟然是个王爷,会是哪个王爷呢?季锦皱了皱眉头,但是怕被发现,还是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踩到一跟树枝,发出一声脆响。 假山里面立马没了动静,季锦心头一紧,若是被发现了,岂会有好果子吃,说不定还会被杀人灭口,季锦想到这里,连忙往出跑。 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季锦眉头紧蹙,想不到追的这么快,难不成假山里面的那个女的身份不简单? 季锦一边跑一边想,今日来了不少女眷,而且都是三品官员以上的女眷,不是官夫人,就是官小姐…… 季锦正想着,身子一斜,不知道又被谁拖到了一边,嘴也被捂了个严实。 身后靠着的是一个结实的胸膛。 不过片刻,后面的那个衣衫不整的王爷就追了过来,季锦这回才看清了他的模样,竟然是南平王齐世鸿。 齐世鸿的模样并不比子玉差,毕竟都是兄弟,眉眼中还有些相似,不过纵观那么多的皇子,王爷,子玉还是特殊的。 她发现,只有子玉的眼眸,是淡淡的琥珀色。 待齐世鸿走远后,捂在她嘴上的大手才渐渐松开,季锦清晰的感觉到那双手上,生满了茧子,像是一双练武的手掌。 季锦回身一看,对上的竟是那淡淡的琥珀色,她怔了怔,诧异道:“你怎么会在这?” 他一身青色流云锦袍,墨发轻扬,眼眸中带着几分傻傻的笑意,悻悻的摸了摸后脑:“我是跟着你出来的。” 还在这装无辜?季锦又不是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不过这样的子玉,倒是让她熟悉的很,季锦轻咳一声:“你跟我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干什么,就跟出来瞧瞧了,方才……你没事吧。”子玉看外面已经安全,便拉着季锦走了出来。 提起方才的事情,季锦又是双霞满脸飞,她道:“没事,没有想到七王爷还挺爱找刺激的。” “阿锦,你以后千万别和别人提起这件事了,否则吃亏的肯定是你。”子玉面带担忧,紧紧的叮嘱着,想起了殿中的事情:“阿锦,你怎么没在殿里面呢?不是挑选王妃吗?” “我又不傻,怎么会和别人说这事,我可不嫌命长,你说选妃?对啊,不是选妃吗?你怎么出来了?”季锦开口道。 子玉定定的看着季锦:“不是你出来了吗?我是看看你要去哪里,还好我跟出来了,不然你就闯大祸了,阿锦,你知道吗?刚才真的很危险。” 子玉眼间隐隐的泛起一分淡淡的戾气,若是他刚刚真的没有来,那……他没有往后想,抬起眼时,琥珀色的双眸中又带着几分笑意。 季锦听着子玉的话,不禁笑出了声:“子玉,我的武功不差,跑还难不倒我。” “小锦?” 季锦一下子收了笑意,紧绷着一张脸,转脸看着远处的李希霖,有点不明白,李希霖怎么也出现在这了? 李希霖渐渐走近,因为子玉侧着脸,他看不清站在季锦身边的男子是谁,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与不安。 072:白夫人 子玉顺着季锦的目光看去,刚好与李希霖的目光正对着,李希霖愣了几秒,似乎没有想到站在季锦身边的会是子玉,武平王。 回神之后李希霖立马错开目光,渐渐走进,躬身道:“见过武平王。” 子玉摆摆手,眼中多了抹探究之色:“既是阿锦的朋友,就无须多礼。” 子玉一句阿锦,李希霖立马将目光看向季锦,季锦的脸上并没有异色,反而还很自然的笑了笑,似乎这个称呼就是很应该的一样,可李希霖却深深记得之前他喊她阿锦时,她脸上变化的表情,李希霖僵直的挺起了腰板,他想他应该是知道了原因,他苦笑着扯了扯嘴角,一双含春的桃花眼,多了些黯淡。 李希霖是来报上次仇的?季锦奇怪的想着,但季锦仔细观察,并没有发现李希霖有什么奇怪之处,季锦轻咳一声:“你怎么在这?” 李希霖恢复了以往的表情:“我四处走走,没想到会在这碰见王爷和小锦,王爷没有去看那些小姐的精彩表演吗?” “那是母后搞出来的名堂,本王没什么兴趣。”子玉说罢,紧抿着下唇。 李希霖多看了眼子玉,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之前的氛围,都被李希霖的到来给打破了,季锦也快忘了刚才所看到的事情。 可不巧的是,没过多久,齐世鸿又返了回来,一双犀利的双眸紧紧锁住季锦,那双眸子,令季锦想起了皇后,同样是犀利的目光。但齐世鸿的目光中,又多了一分杀气。 季锦完全料想不到,会再见齐世鸿,尤其是现在,齐世鸿直直盯着她看,看的她全身发麻。 还是子玉上前挡住了齐世鸿阴狠的目光:“七弟,你怎么也在这?” 齐世鸿看着季锦,薄唇轻启,带着几分嘲弄:“没什么,我只是在找一个人罢了。倒是与身后季姑娘满像的。” 季锦皱了皱眉头,齐世鸿知道她姓季?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由的,又让她想起了刘姨娘。难不成曾经齐世鸿见过她?怎么可能呢?季锦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都怪她上一世太粗心大意,从来没有留意过这种事情,季锦担心齐世鸿看出什么破绽,便张开道:“不知道王爷要找的人是谁,竟然会与我很想象?这倒也让我有些好奇了。” 齐世鸿摇摇头:“没什么。既然不是季姑娘,那本王也就不多说了,皇兄,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李希霖在一旁听得摸不着头脑,与季锦相像的。那就是季兰了,难不成齐世鸿说的是季兰,但他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 李希霖看着季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疑问吞回了肚子里。 季锦是不相信齐世鸿会这么算了的,她转过脸:“王爷,我先回去了。” 子玉往后,朝着齐世鸿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应了一声。 李希霖见季锦要走,他轻佻道:“小锦。我与你一起。” 季锦没出声,算是默许了。 没有了子玉在旁,李希霖挑着眉头,轻声问:“小锦,你和武平王是旧识?” “恩。”季锦应了一声。 李希霖就知道是这样,他歪着头,嘴里也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见季锦不搭理他,他也没什么话和季锦说,一路无话的回了明仁殿。 明仁殿仍旧是热闹非凡,这个点上,刚好是季兰表演的时候,季兰穿着早已备好的五彩霓裳,婀娜多姿,身子回旋时,墨发三千,随之飞扬,纤细的胳膊柔柔的舞动着,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就连季锦看了,都不禁愣神,季兰的舞姿似乎比之前更美了。 季锦环看四周,发现周边的王公大臣皆看呆了,与白若兰的目光不一样,白若兰妩媚动人,就像是一个风尘女子,而季兰反之,这样的季兰,就像是下了凡尘的九天玄女,让人不敢亵渎半分。 季锦笑了笑,看来季兰早有准备,再抬眼看向皇后的目光,皇后的眼中除了赞许,还有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锦儿!” 季锦寻声看去,见娘亲焦急的冲她招着手,季锦不动声色的走到娘亲身边,坦然笑问:“娘,你喊我?” “你刚刚去哪了?怎么四处都没你的踪影,你瞧瞧,都将表演误了!”娘亲低声数落着,尽量不惊动其他的人。 “娘,我本来就没打算参加,再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季锦凑到娘亲身边,嫣然笑着,眉眼弯弯,如同夜晚明动的月牙,带着几分异样美。 娘亲叹息一声,知道季锦的性子,就是这样,她就算想教季锦三从四德,女戒女规,怕也是没什么大用处。 季锦身子往后倾了倾,向夏之勾了勾手指。 夏之弯下身,一脸莫名的看着季锦,:“小姐,什么事?” “季浅呢?一直都没有回来?”季锦从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季浅的人,有些担心季浅闯了什么祸。 “小姐,你看那边。”夏之伸出手指替季锦指着。 季锦顺着那个方向,先是看见一群小姐围在一块,在往后看,看见了白若兰,记得白若兰与季浅关系不错,果然在一偏头,就看见了季浅的脑袋,正乐不思蜀的与白若兰说着话,见此,季锦也放下了心。 季锦的目光刚要收回,不经意的撇见了一个刚刚入殿的身影,那个人穿着淡粉色的宫装,脸上的潮红还未散尽,看模样,似乎比娘亲要小几岁,岁月并没有夺去她的容颜,风韵犹存。 她扭着身子,轻轻抚上发饰,笑着入了坐,一切那么自然,那个妇人也很快的与众位夫人相谈在一块。 季锦怀疑,她就是那个躲在假山后的女人。 季锦往娘亲身边靠了靠:“娘,那位是哪家夫人啊?” 娘亲抬眼看了看:“是白相的夫人罢,怎么了?” 季锦摇摇头:“没事,我随便问问,觉得她看着蛮年轻的,没想到会是白相的夫人。” 娘亲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个白相,还真是……女儿献武,夫人献身,不知道白夫人的所作所为,白相知不知道。 不过最起码的一件事,季锦的知道的,那就是齐世鸿想要依附白家的力量,而争夺皇位。 这么说来,季家与白家就是相对的两个立场了,因为季锦知道她父亲支持的是太子。 季锦吃了一颗葡萄,有意无意的目光就往白夫人身上瞟,白夫人也是一个警惕之人,没多大功夫,白夫人就发现了异常,瞪着眼睛,四处看,似乎想要把盯着她看的那个人给救出来。 发现白夫人的举动,季锦便不再看她。 “咦?姐姐你回来了。”季兰换好衣服,欢喜的站在季锦身边。 “恩,跳完了,刚才兰兰跳的十分好,我都看痴了。”季锦拉着季兰坐了下来,脑中想的事情,也搁置了。 “姐姐,你尽取笑我!不过这会真的是我最认真跳的一次,对了,姐姐,你与武平王说了吗?”季兰紧紧拽着手里的丝帕,话中带着一丝窃喜。 “说什么?”季锦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说完才想起了季兰之前的事情,她不等季兰开口,自己先开口解释着:“兰兰,我一会去说罢,现在也找不着他的人影。” “嗯?姐姐之前出去的时候,武平王也跟着出去了,难道没有找姐姐吗?”季兰带着一丝疑惑,也带着一丝期许。 “没有啊?怎么了?”季锦厚着脸皮撒着慌。 季兰闻言,嘴角上扬,心里想着,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她将心中的担忧放下:“没什么,那姐姐记得一会帮我说啊。” 季锦虚笑一声,应了下来,心里却犯着嘀咕,这让她怎么去开口…… 原本歌声漫漫的明仁殿突然静了下来,季锦怔怔的看着皇后与皇上耳语了几句,而此时,众位千金都已经展示了自己的才华舞艺。 不过并没有当众让众位王爷选,而是宴会结束。 众位王爷若是有心仪的人,只需明日上奏即可,就这样散了宴席。 趁着这个时间,季兰推了一把季锦,让她速速去与子玉说。 季锦尴尬的看了眼季兰,见季兰目光坚定,而子玉也正好从她身边经过,对她笑着,季锦连忙悄声道:“子玉,我有话和你说。” 子玉欣喜的抬起了眼,与季锦走到了一旁。 远处的齐世修看着这一幕,拳头紧握,手背的青筋暴起,目光中的阴霾迟迟不散,他不明白,季锦为什么没有上了她的钩,明明所有的女人对他都是无法抗拒的,可偏偏季锦她……明明已经成功了一半,可提亲的时候,又发生了那么大的转变,这究竟是为什么?齐世修怎么想也想不通。 “阿锦,你想与我说什么?”子玉轻快的开了口,冷峻的面容上多了些暖意。 季锦轻咳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远处的季兰正盯着她,季锦一向不爱拐弯抹角,可今日,她却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073:汗巾 季锦默了一会,久久才道:“你觉得兰兰怎么样?” “季兰?”子玉目光下意识往季兰那边的方向瞧了瞧。 季锦点点头,等着子玉的回答。 “挺好的,怎么了?”子玉又看了一眼季兰,有些纳闷的说着。 “恩,兰兰是挺好的。”季锦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她暗呼一口气,这样,应该算是已经说她好话了罢,季锦思索着,扯了扯嘴角:“唔,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啊?”子玉没反应过来,这就是阿锦要和她说的话?子玉眉头深皱,看着季锦的背影渐渐远去。 季锦知道现在子玉一定很纳闷,因为就连她自己都很纳闷,更别说子玉了,一回到季兰的身边,就见季兰低着脑袋笑个不停,季锦轻咳了一声,季兰才红着脸抬起了眼。 “姐姐,怎么样?”季兰眉眼笑开,欢喜的开口问着。 “嗯,他说你挺好的。”季锦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说道,心里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季兰听闻,只是垂着头继续笑,似乎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点点头,径自一人走在了前面。 “锦儿,兰兰她一个人笑什么?有什么好事?”走在后面的娘亲脸上闪过了奇异之色,深深的看了眼季兰,苍白的脸面上多了几分疑惑。 “这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还在想刚才表演的事情罢,毕竟,这一次兰兰的舞姿着实惊艳众人,对了娘,之前我与兰兰离开之后,皇后娘娘与你说什么了?”被季兰这么一折腾。季锦险些把这事给忘了。 “没什么,就是随便说了几句。”娘亲的目光闪躲,分明就像是说了慌的样子,生怕季锦瞧出了端倪。 季锦多个方面想了想,娘亲是一品大员的夫人,而父亲又是朝中的重臣,应该不可能说什么敷衍的话,只是娘亲不说,她总不能逼着娘亲说出口来,只好不言语。装作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恩,知道了。” 娘亲见季锦不再多问,方略舒了一口气。 季兰小步子跟着季锦的身后。这一次宴会上,她什么都没有捞着,反而是白白看着被人一直唱好戏,自己干巴巴的站了一天,她根本就是自讨苦吃。白若兰的情况她也知道了,只能怪白若兰消息不准确,还白白牺牲了自己,不过就算她进了皇宫,也指不定哪日就命丧黄泉,这宫里的门道。她还是听说过的,季浅冷笑一声,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季浅坐在马上上,看着季兰的侧脸,慢慢的发现,季兰将来也会是一个祸害,因为季兰今日的舞姿真的是惊为天人。季浅从来没有想到,季兰的舞功今日这么好。比白若兰的还要好。 季昭白也轻佻的高兴说:“兰妹,你方才的表现还真是出乎我得意料,,以后继续努力!” 季锦强笑了笑:“再努力的话,还不知道以后会跳成什么样子,总之,现在,季锦已经很佩服季兰了。” 季兰羞涩的点着头,之前的那股子劲还没哟缓过来。 季浅轻声的哼着,扁了扁嘴,今日看他们用膳的时候,季兰就已经很不高兴了,凭什么他们在那边吃着,她却要看着,季浅紧咬着的下唇已经泛起了血红色。 坐在马车上的时候,娘亲张口问:“浅儿,在宫里没受什么委屈罢。” 听着这一句话,季锦的目光立即扫在了娘亲的身上,见娘亲笑的极其温和,季锦就没辙了。 季浅心中暗咒一声,嘴上却温婉笑说:“恩,没有,母亲不必担忧。” “那便好。”娘亲笑说着。 季浅还在装着温婉,季锦也点不破,从娘亲的话语来看,似乎已经对季浅消除了戒心,怕是季府上上下下都已经对季浅消除戒心了罢。 毕竟之前的季浅与现在的季浅,可谓是天壤之别,若是季浅的戏再好一些,恐怕季锦也要相信她了。 一路无阻的回了季府。 一行人去见过老夫人之后才各回了各的院子。 临走时,老夫人吩咐说,上一次的三色络子,老夫人很喜欢,让她再另打两幅络子来,季锦连忙点头:“祖母放心,锦儿一定办到!”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回锦秀院的时候,季锦突然发现离洛不在院中,平时回来的时候,离洛保准待在院子中清扫着院子,季锦一下停顿住了脚步。 “小姐怎么不走了?前面好生生的,没事啊??”夏之神经兮兮的摸了摸鼻头,目光顺着季锦的方向看去,然又在院子四处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夏之似乎想要将游神的季锦给喊回来。 夏之轻咳一声,在季锦的耳边大喊了一句:“小姐!” 季锦这才晃回神来,她继续走着,轻轻的推开房屋,正与准备从屋子里出来的离洛碰到了一块,季锦这才反应过来,离洛不过是个三等丫鬟,不准她随意的擅闯她的房间。 离洛的脸上并没有慌张的神色,反而还很坦然的道:“小姐回来了,屋子奴婢已经打扫好了,小姐放心。” “你怎么会在这!”季锦声音不由的沉了几分,身后的夏之立即收起了原本还欢脱的笑容,板着一张脸,继续道:“我不是吩咐了!我的屋子不用别人乱打扫,有清冬夏之就可以了!” 离洛的脸色依旧未变,反而还隐约带着点喜庆:“奴婢自然之道,是清冬姐突然有事清做,便把打扫屋子的事情交给了奴婢。” 离洛的话句句在理,难耐季锦也不能说离洛到底错在了哪里,只好摆摆手:“下去罢,这是最后一次!” “是,奴婢告退!”离洛说罢,弓着身子就退了出去。 夏之没有料到这么小的事情,还能让季锦发这么大的火,她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说错什么话来,那可就没什么甜头了。 夏之想到这,偷偷的也退了出去。 夏之出去的正好,待夏之出去了之后,季锦立马将门紧闭。 然后看着自己屋中被翻腾的印记,并没有发现什么,难不成是她多疑了?季锦皱了皱眉头。 在宫中那么长时间,季锦也有些累了,她侧躺在床的一边,想着事情,目光突然锁在了自己的衣柜处,季锦一个激灵,立马站起了身,打开衣柜,仍旧是她之前所穿过活未穿过的衣衫,季锦随意翻着,突然发现有一个奇怪的颜色,是她没有见过的,绛紫色,这个布子还有些奇怪。 蚕丝制成,光滑细腻,季锦触到布子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季锦使劲一抽,震惊了她的双眸。 这是一条男子的汗巾……约有三尺长,季锦仔细看着,突然发现在汗巾一角处还绣着一个字,修! 这是齐世修的?! 难不成这又是齐世修的一个招数?好在季锦发现的及时,不然,等着条汗巾被翻出来的时候,指不定,他们会将季锦与齐世修说成什么样子,这样一来,季锦就不得不嫁给齐世修了。 齐世修这一招……还真是狠! 季锦狠狠拽着绛紫色的汗巾,“撕拉!”一声。汗巾一撕两半,裂锦的声音尤为刺耳,看来刚才离洛就是为了将这个汗巾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季锦的屋中。 季锦取出火折子,将两半的汗巾放进火盆里,烧成了灰烬。 燃烧所发出来的“啾啾!”声,作响不停,季锦用手扇了扇缕缕冒出的青烟,将气味散了散,才作罢。 这还没有完,季锦将所有的布料都拿了出来,找了一块与方才相似的颜色,弄成汗巾,并且在角落上绣一个小小的周字。 随后又另取别的颜色弄了三条,分别绣着云,白,流。 准备好之后,季锦将绣有周字的汗巾压在衣衫下,而其他三条则是压在绛紫色的汗巾下,季锦看没有什么缺的了,才将衣柜合上。 想要害她?还差一点! 约莫着黄昏的时候,清冬出现在了季锦的眼前,清冬垂眸道:“小姐,奴婢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话,说罢。”季锦点着头,还有什么话不能讲的。 “可能是奴婢多心了,这几日,奴婢总觉得梨春与之前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奴婢却也说不上来。”清冬微皱着眉头,两条弯细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很是窘迫。 季锦并没有放在心上,她顿了顿,说:“梨春经历过上一次的事情,自然和以前不一样了,而且,她一个弱女子,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也没有去寻死,算是坚强的了,改变也是难免的。” “可是……总觉的怪怪的。”清冬立马反驳了一句。 “怪?哪里怪?”季锦怔然片刻,才轻启红唇。 清冬一脸为难,她就是觉得怪,可以说成是她的直觉,若是问她原因,她还真的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清冬暗叹一声,摇了摇头:“不知道……” “好了,别多想了,去做事罢。”季锦摆摆手,浅笑着说。 074:打探秘密 季锦答应了老夫人,要另做两幅络子出来,所以,她闲下来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做工。 次日清晨,季锦早早的起身,在院子中习了一小会武,打足了精神,她才提着剑往屋子里走。 离去书意院的时间尚早,季锦用了早膳,时间还有余,便又拿出打了一半的络子,继续做着,虽然老夫人并没有说什么时候要,但季锦想还是不要拖的太晚。 “小姐,该去书意院了。” 清冬站在一旁适时的提醒着,季锦将东西放在一边,让夏之先收了起来,便起身往书意院去了。 季锦今日去的并不晚,屋中只有金姨娘与戚姨娘房中的人到了,季茗看见了她,歪着脑袋冲她笑了笑,不知道想要表达些什么意思。 季雅仍旧是不温不火的淡笑着,脸色依然没有恢复过来,好像她本来就应该是那个样子似的。 老夫人精神足的很,她低着眼,看着手里的一封书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此期间,老夫人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弄的屋子里的气氛很怪异,可谁也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 过了会,娘亲迈过了门槛,徐徐走近。 当娘亲入屋的时候,老夫人才抬起了眼。 季锦也看向娘亲,娘亲的脸色依旧很差,季锦有些担忧。 等娘亲渐渐走近,老夫人紧抿着的唇,才慢慢张开:“晴儿,这几日你准备准备,让丫鬟们在东厢打扫出一个院子来,过些时日,萧老夫人要过来。” “萧老夫人要来京城?”娘亲言中带喜又带惊。 老夫人慢悠悠的点了两下头:“她来信说。要到京城这边走走,便来找我这个老太婆来了,切记不能将人怠慢了。” 娘亲应着:“娘这事交给我来办,你就放心罢。” 已经入了屋子的刘姨娘一脸不明的站在那,一点也插不上话,也不知道老夫人口中的萧老夫人究竟是谁?只好呆呆的候着,听着老夫人与娘亲一言一语。 老夫人将这件事情吩咐完,便让人们各自回各自的院子了,季锦对于那个萧老夫人还是很好奇的,毕竟一般的客人。都会安排到西厢,看来这个萧老夫人与老夫人的关系并不浅。 季锦跟上娘亲的步子,道:“娘。那个萧老夫人是谁啊?”上一世、季锦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娘亲仍旧处于欢喜之中,脸上荡着满满的笑意,仔细看上去,还带着微微的淡红:“是你祖父的好姐妹,从小便是一起长大的。也是齐州人,家里是齐州首富,萧老夫人待人不错,娘亲在齐州的时候,还不少受萧老夫人照顾呢。”“原来是这样。”季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微顿。 “锦儿。等萧老夫人来了,可不能失礼,萧老夫人可还有另一个身份呢。”娘亲仔细叮嘱着。对于季锦是一点也不放心。 齐州人,还能有什么天大的身份?季锦想破头也没想出来一个符合萧老夫人的身份,因为据她所知,京城的皇室没有与姓萧的有牵扯关系,难不成萧老夫人的女儿是宫中的妃子? 季锦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 娘亲知道季锦在乱想。她敲了下季锦的额头,笑声说:“不是咱们大周的。西岭国的四王爷,是萧老夫人的外孙。” 季锦错愕的看着娘亲,这个倒是没有想到,萧老夫人会和西岭国牵扯上关系,西岭国与大周相邻,年年进贡大周,长久以来都是和平相处,并没有什么冲突。 季锦顿了顿,既然与西岭国有关系,那么萧老夫人真的是单纯的想来京城走走瞧瞧?季锦有些怀疑。 “想什么呢?锦儿。”娘亲在季锦眼前晃了晃手指:“方才娘亲说的话听明白了吗?不行乱惹事。” 季锦扁了扁嘴:“娘,我什么时候惹过事情了。” 娘亲点了下季锦的脑袋:“你呀……” 悄悄走在后面的季茗听着季锦与她娘亲的一言一语,眉头微挑,眼睛看向远处,呢喃道:“西岭国?萧老夫人?” 她嘴角弯弯一笑,萧老夫人…… 当季茗回过神来,发现季锦早就消失了踪影,她还想多打探些消息,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可能了,季茗正要往西厢的方向走,却被季浅拦了下来。 季茗眼中闪过一抹异色,转瞬即逝,立马换上一副笑容:“三姐,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季茗心中泛起了小嘀咕,季浅看她的眼神太过奇怪。 “你一个人傻笑什么!刚才你听见了什么?!”季浅见周边无人,也不必再装贤淑的模样,对着季茗,她立马原形毕露。 季茗傻笑一声,装着傻:“三姐说什么呢?我听见了什么?什么啊?” 季浅没时间与季茗在这打哑谜,她紧拽着季茗,力道越来越紧:“赶紧说!” 季茗痛的喊了一声:“三姐,你先松手,你弄痛我了!” 季浅谅季茗也没那个胆量跑,就甩开了手。 季茗皱着眉头揉了揉手腕,咧着嘴,不情愿的张了口:“也没听到什么,就是听见母亲与大姐说,其实祖母啊,与萧老夫人一点也不好,没有想到萧老夫人竟然还厚着脸皮来到季府了,祖母没办法,也不能将萧老夫人赶出去,母亲说如果萧老夫人来了,大姐可以让萧老夫人知难而退,离开季府,祖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季茗暗哼一声,想从她嘴里套话,那就是死路一条,她倒要看看季浅为了讨好老夫人,究竟能做出什么事来! 季浅点点头,冷哼一声:“就她还想讨好祖母,哼!” 说着季浅潇洒的推了一把季茗,匆匆离去了。 季茗看着季浅离去的背影,唇口微张,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来,从口型上,清楚的可以辨出季茗说的是:“蠢货!” 季茗提脚准备走,身后又有人喊道:“五小姐,请留步。” 季茗转过身子,对面站着的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三等丫鬟,季茗莫名的扫了眼那个丫鬟:“什么事。” 那个三等丫鬟上前走了几步,发间上戴着橘黄色的珠花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摆动,她附在季茗的耳边悄声说了一阵,季茗的脸色一变再变,疑虑颇深。 …… 季锦将娘亲送回了景林院之后,便回了锦秀院。 萧老夫人,西岭国,季锦闭着眼睛想着事情,她眯了会眼,索性不想,一切还是等萧老夫人来了再说罢。 梨春躬身进了屋中,见季锦闭着眼睛,双手紧握,咬牙切齿的看着季锦姣好的容颜,心中恨意直上,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季锦一刀捅死,渐渐的,她的袖口下现出一把匕首,银光乍现。 不过却只露出了一半,就没有了动静。 梨春仔细着想着,最后还是把匕首收了起来,她绝对不会让季锦就这么轻松的死掉! 梨春收好匕首后,目光一冷,头微偏,正对上站在门槛外的秋雨,秋雨错愕的看着梨春,呆了几秒,便立即转身而去。 梨春心中有些慌张,秋雨她……究竟看见了没有,如果看见了……想到这里,她害怕的颤抖着身子,一步一步的挪动着,发现腿有些僵硬。 梨春硬是挪着出了屋子,朝着秋雨的方向追去。 季锦沉了一会,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发现屋中并没有人,她峨眉颦蹙,明明刚才感觉到有人靠近,怎么一睁眼,却不见人影,难不成是她的幻觉?季锦手指轻轻的敲打着红实木桌面,发出蹬蹬蹬的声响。 这个时候夏之急急忙忙的闯进了屋中:“小姐,小姐!” 喊完就是气喘吁吁的不说话。 季锦摇了摇头,夏之这个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的了,总是怎么慌慌张张,她抿了口茶,等夏之缓够了,才问:“怎么了?” “小姐,香琳刚才急急忙忙和我说,她发现刘姨娘乔装打扮了一番,出府了!”夏之小声的说着。 闻言,季锦一下子站起了身,手掌大力的拍在桌面上:“你说什么?!出府了?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出府,差不多有一刻钟了。”夏之估算着说。 季锦默了几秒:“有人找我就说我在休息,谁也不见!” 话罢,季锦就急匆匆的往出走,季锦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院翻墙而出。 出了季府,刘姨娘要去的地方,季锦能想到的先是济世药堂。 季锦绕着季府,隔着远远的人群,看着对面的济世药堂,她不确定刘姨娘是不是已经进去了,站在远处,她根本看不见刘姨娘到底在不在药堂中。 她思衬良久,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帕,蒙在脸上,就往药堂里走。 走到门口处,她犹豫了一下,偷偷往里看了一眼,柜台前仍旧是上次见的那个小徒弟,旁边还站在一位,也是她见过的,周蕴的书童小奕,小奕正与那小徒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刚刚进去的那是谁啊?是你师娘吗?”小奕稀奇的往帘子后瞄了一眼,疑问道。 “我也不知道,师傅从来不让问这些事,应该是来看病的,她基本上每个月都来一次,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 075:被季父打 方抬起了腿,待听见屋中那两人的话语后,季锦心中惊然,转了个方向,退回到了原地。 他们说刚才进来的那个人难不成是刘姨娘?刘姨娘与她的时间相差不多时,方才季锦在一旁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其他的女子进入济世药堂,季锦猜是刘姨娘的几率很大。 季锦也不想这么快打草惊蛇,毕竟如果惊了刘姨娘,她也一定会说是身子不舒服来外诊的,季锦思衬片刻,如果进了济世药堂里的真是刘姨娘,那么她肯定是会出来的,想到这里,季锦便不急着进去,她只需要在远处静静的守着便可。 阳光很烈,季锦遮了遮日头,寻了一个不远处的茶棚,这个茶棚与济世药堂是对角,季锦靠边而坐,目光刚好锁在济世药堂的门口处。 季锦一边品着茶一边盯着那里的动静,身后又传来一句句令她口目皆呆的话。 声音略带着几分尖锐,如同在捏着嗓子说话:“哎,我看这事也怪,听说当日季家大小姐并没有表演什么,但作夜,还是有王爷在夜闯皇上寝宫提出要皇上赐婚,你说着这事怪不怪。” “不该听的你别打听了,在这嚼舍根子,也不怕回去要了你的小命,行了,该置办的东西都妥当了,快回吧。”同样是尖声细语。 季锦看着那两个穿着平常百姓衣物的人从她身边经过,听他们的语气,应该是宫里当值的太监。 季锦并没有因此闪神,仍旧仔细盯着济世药堂的门口处,因为她觉得那个要求皇上赐婚的王爷,一定是齐世修,也就是他能干出这种事情了。想来不用她开口,父亲也会尽全力阻拦的。 何况她还没有到适婚的年龄。 突然,济世药堂走出两个人,其中是一个中年人,穿着宽大的墨色衣袍,季锦再看他旁边的妇人,穿着青碧色的丝缎锦制,紧低着头,半遮半掩,紧跟在那个中年人身后。看那个妇人的身形,分明就是刘姨娘。 季锦喊了一声小二,提着茶壶的小二谄笑着踱步而至。以为季锦喊他来是让他填茶水,不等季锦开口,小二径自的为季锦斟好一杯茶,准备转身离去时,“腾”的一下。被季锦拉住了。 “那个人是周大夫吗?”季锦让小二看向走出的中年人。 小二揉了揉眼睛,新奇的扫了一眼季锦,方答:“是周大夫,姑娘你连周大夫都不认识?他可是京城里的最有名气的大夫,姑娘竟然不知道。姑娘也是找周大夫看病的?” 季锦松开了手,固然是周大夫。她二话不话,丢下银子,速速的出了茶棚。穿梭在人群中,隐蔽的跟着周大夫与刘姨娘身后。 季锦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发轻,她从后面看过去,从周大夫走路的模样,看的出。周大夫的身手并不弱,如果季锦靠的太近。是会被发现的,然季锦就与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但又能看见他们的行踪。 突然周大夫回了下头,季锦连忙侧过身子,顺势拿起街边商摊上的发簪,看了两眼,用眼尾的余光瞧了瞧周大夫。 这个周大夫确实是可疑的,不然一个大夫,警惕心怎么会这么重。 等周大夫转了头,季锦将东西放下继续跟上,同时发现,这一次,周大夫与刘姨娘的脚步加快了。 季锦也加快了脚步,跟着周大夫左穿右拐,绕的季锦自己都晕了,也不知道周大夫究竟要去哪里,还是为了甩掉她的跟踪。 总之季锦跟着周大夫走到了一条极其繁华的街道上,街道上人流满注,走过的人群一下子就挡住了她的视线与出路。 季锦拥拥挤挤,才走出了人群,放眼望去,哪还有周大夫和刘姨娘的踪影,季锦暗咒一声,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的费掉了! 季锦抬眼环视一圈,顿了顿,她现在是走到了哪里…… 这条街道季锦不是很熟悉,她峨眉颦蹙,额间微微蒙上一层薄薄的细汗,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晶莹的光亮。 季锦扯了扯嘴角,拍了拍身边刚好经过的路人:“公子请留步,我想问一下乐平大街离这里有多远。” “乐平大街?”眼前的人一边回身一边道,墨色三千的长发随之摆动,声音温润如玉,带着一种奇异的魅惑力,围绕在季锦的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锦妹?你怎么在这?”墨青看清季锦的面容后,眸中带着些许诧异与不可思议。 季锦看着眉目温静的墨青,惊余之后笑道:“墨大哥,还真是巧……”季锦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讪讪一笑:“我好像是迷路了。”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这样吧,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就先送你回去。” 墨青虽然面上带着笑容,但季锦总感觉,他身上所带着厚厚一层悲伤,不管墨青怎么样的笑,都能被他身上所传出的淡淡悲伤轻易掩盖去。 季锦不作矜持,有人能带她回去,自然是好事:“那就麻烦墨大哥了。” 墨青淡笑着,与季锦并肩而行,穿过拥挤的人群,季锦一想到周大夫和刘姨娘的事情,还是心有不甘,毕竟这是她好容易才有的机会,而且越是深究,越觉得事情不简单,其实季锦心中已经有了小小的推测,只是想证实罢了,她觉得周大夫与刘姨娘去的应该是南平王府。 “锦妹,你怎么会到这来了。”墨青带着怀疑问出了口,毕竟这与乐平大街相隔不近。 墨青有疑很正常,季锦眼睛转动着:“我就是一个人在季府太闷了,想出来走走,谁知道,这随便走走,却走到了这里,弄得连回去的路都忘了,让墨大哥见笑了,墨大哥呢?怎么会在这呢?” 这里不是城南,因为没有梨花香,那墨青想要去哪里呢?等了许久墨青也没有说话,季锦抬眼看向墨青,发现墨青神色很怪异,似乎是在挣扎什么,墨青发现了她的目光后,神色突然一变,恢复如初,仿若她方才看见的都是幻觉:“我也是四处走走。” 季锦自己都没有说真话,自然也不在乎墨青说的是真是假,墨青身上的秘密,她没有太大的兴趣去探取,季锦点点头,默然。 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季锦脸色突变,她想起了茶棚那两个多嘴公公说的话,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父亲今日下朝之后,一定会见她,季锦撕开嗓子大喊一声:“啊!” 墨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脸色都不禁白了三分:“怎么了?” 季锦环眼一看,她已经知道怎么往乐平大街走了,她急声道:“墨大哥,不用送了,我已经知道该怎么走了,今日的事情改日定当拜谢,告辞。” 说罢,季锦提了一口气,气运丹田,迅速的朝着季府跑去,身姿轻盈,脚步轻快,她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季府的后门,纵身一跃,翻墙而下。 季锦擦了擦额间上的细汗,她先是走到后院的湖边,弯下身子,看着湖中的倒影,扶了扶散落的发髻,又将衣衫整好,深呼一口气,往锦秀院走去。 季锦看着不远处的锦秀院,她抬起手,弯了弯嘴角,做出了一个笑容,准备迈进锦秀院。 “锦儿呢?!她是不是又跑出去了!你这个当娘是怎么管教女儿的!成日都放纵着她,一个女儿家,整天往外跑,招三惹四的,这像什么话,说出去,你让我这张脸往哪里放!众大臣都等着看我笑话!” 季锦弯着的嘴角突然僵住了。 “老爷,锦儿她还是孩子,何况她自小不在府中,在外面自由惯了,所以难免有些不适应,锦儿可能就是在府中走走,那些个下人们一定是没有找仔细,来人,在府中各处地方,再仔细找一遍!”娘亲由常妈妈扶着,身子娇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说话时,心有力而气不足,还带着一丝害怕。 清冬连忙点头应着,刚转了身子,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季锦,连忙上前道:“小姐,你回来了!” 季锦脸色已经发白,脑中一幕幕出现上一世,父亲将季锦赶出季府的画面,她脚下好像灌了铅一样,艰难的移动着,所走之路,仿佛布满荆棘,直直刺痛她的脚心。 “锦儿,你去哪里了,快进来!”娘亲看见季锦,一把将季锦拉了过来,急急拉着季锦的胳膊:“快告诉你爹爹,你没有出府,对不对。” 季锦抬起眼,看着一脸怒气的父亲,她僵硬的笑了笑,开玩笑的说:“爹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我就是去后院走了……” 话才说了一半,“啪!”的一声响彻锦秀院。 季锦脑子嗡的一声,被父亲这一巴掌打的,脑袋有些发蒙。 娘亲也呆愣住了,回过神后,立马将季锦扶住,声音带着颤抖,几近是吼了出来:“老爷,你这是做什么!锦儿都说了她没有出府,你为什么打她!”娘亲小心的抚上季锦的脸,哭腔着问:“锦儿,痛不痛……” 076:南平王 父亲被娘亲这么一说,脸色变了变,低眼看着有些发麻的手掌,嘴角轻微的缩了一下,看向季锦。 锦秀院中除了娘亲低弱的呜咽声,一片寂静,静的有些可怕,院中的丫鬟小厮皆大气不敢喘一口,呆滞的看着院中的场面,心中揣测万分。 季锦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父亲第一次动手打她,她有一种直觉,这一次,会使她与父亲的感情变得越来越生疏,且说父亲与她的感情,怕是都比不上季浅。 季锦见娘亲这个样子,才渐渐晃回了神,紧抿着薄唇,摇摇头。 父亲想起了初衷,气又被提了上来,但看着院子中的众丫鬟小厮,还顾忌着脸面,便沉声道:“还不进屋!” 季锦脊背一凉,动了动唇,还是听父亲的话,进了屋中。 娘亲怕季锦受了什么委屈也连忙跟着进了屋中。 “看什么?还不干活去,去去去!”清冬冲着院中干愣神的丫鬟高声喝道,偏眼往紧闭的屋门瞧了眼,提着心,替季锦着急。 进了屋中,季锦知道父亲在脑火赐婚一事,齐世修!季锦几近是咬牙切齿,别让她再遇见他! “老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回来就恼气冲冲的,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拿锦儿撒气啊!”娘亲率先开了口,抢话在父亲前面。 父亲并没有给娘亲好脸色,反而先将娘亲训斥了一顿:“我拿锦儿撒气?!要不是她老往外面跑,我还怎么拿她撒气!还有你,回景林院去!” 娘亲闻言,立马默了声,她站在一旁,并没有离开屋子。 季锦低声道:“爹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不知道悔改?!跪下!”父亲声音足足亮了七分,刺得她耳朵耳鸣一阵。 季锦见娘亲又要为她做主,她冲娘亲摇了摇头,并不想让娘亲因为她而被父亲不喜欢,季锦双腿一弯,硬生生的跪在了地上。 “你知不知道南平王爷求皇上给你俩赐婚!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先前惹上一个文平王,现在又和南平王扯上了关系,说!你刚才究竟去了哪里!”父亲一脸厉色,精锐的目光如同雄鹰盯着猎物一样,散发着奇异的光芒。 季锦惊然。南平王?不是齐世修吗?怎么又会扯上南平王?一定是齐世鸿想要害她!季锦皱了皱眉头,她究竟是上辈子犯了什么事情,老天要如此待她。季锦苦扯着嘴角,静静的抬起墨瞳:“爹爹,我说了,我没有出去,我只是在院子中四处走着。爹爹说的南平王爷,我根本就不认识。” 总不能告诉他,她看见刘姨娘和一个男子私会,她去跟踪了罢,就算说出去,她没有证据。父亲也不会相信她,只会更加厌恶她。 父亲直直的看着的她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睛中看出些什么端倪来。季锦也不闪躲,任由着父亲的观察与打量。 就这样足足对视了一刻钟,父亲才错过了季锦的眼光,冷声喝道:“这件婚事,我已经找借口回绝了。你现在就给我好好的待在锦秀院中,没我的吩咐。不许踏出去一步!” 遂又转身对娘亲道:“好好看着锦儿!别让她再生事!” 话罢,拂袖大步离开了锦秀院。 门被紧紧的带上,发出“砰!”的一声撞响。 季锦垂下了脑袋,她被禁足了,还是没有期限的禁足,季锦苦着一张脸,南平王……季锦是不会将他忘了的,他还有把柄抓在季锦的手上! “锦儿,快起来,别跪着了。”娘亲抹了抹眼泪,将季锦扶了起来,坐在软榻上,认真的张口问:“锦儿,和娘说,你今日究竟去了哪里。” 季锦不是不相信娘亲,而是不想让娘亲也卷入这个事件之中,况且就算与娘亲说了这件事,娘亲也会为刘姨娘找着各种借口,季锦吧想白费口舌。 她道:“娘,我真的没有出府,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我只是太闷才会在院子里四处走着,娘,你也知道,我是自小在外面长大的,是受不了束缚的。” “娘相信,相信你,娘也知道锦儿的苦处,可是锦儿,你要学好适应。”娘亲舔了舔发干的下唇:“锦儿,你现在是季家大小姐,是名门闺秀,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代表这季家,你也被怪你爹爹,毕竟朝中有好多事情你都是不解的,你爹爹其实很是辛苦,这几个月你就好好的呆在锦秀院,别惹你爹爹生气了,不然娘也帮不了你。” 娘亲心疼的看着她方才被父亲打的那一巴掌,朝外喊道:“常妈妈!” 不一会,一个臃肿身姿的婆子,一身苏锦纱衣,头上的发髻堆在一起,远远看着,有些咋乱,常妈妈拘着身子,道:“夫人有什么吩咐.。” “快去找些冰块过来。”娘亲轻轻抚上季锦的脸颊,五官似乎紧揪在一起,仿佛挨打的不是季锦,而是娘亲一样。 常妈妈应了声,又拘身退了出去。 “娘,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就不要再替我担忧了。”季锦淡笑着,牵扯到了发肿的脸颊,季锦闷哼了一声,父亲这个力道,她的红肿怕是有几日难消了。 常妈妈很快就捧着一碗的冰块进了屋,将冰块递给娘亲。 娘亲用冰块给她敷脸的时候,季锦腾的一下站起了声,脸上的凉意直入心底,季锦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娘,很冷啊。” 娘亲并不知道季锦的感受,也不知道季锦畏寒,她用布巾包着冰块,并一边说:“用这个敷脸,好的快,锦儿,这天热,正好用这个消消暑。” 季锦诧异的看向娘亲,娘亲这个表情,显然是不知道她畏寒的事情,难道父亲没有一娘亲说过这件事情吗?季锦疑惑的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锦儿?”娘亲不明所以的张口问着。 季锦顿了片刻,脑中思绪万千:“娘,你将这些冰块放在这罢,我一会自己敷的,娘,难不成你还不信我?就算你不信我,也应该相信哪个女子都不希望自己的脸肿着罢,好了,娘,你快回去罢,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傻孩子,哪有赶娘亲的,娘亲自然信了,这些冰块可得赶快用啊,不然一会就化成水了,记着冰块没了,就让下人们去取。”娘亲一字一句的再三叮嘱后,才与常妈妈离去。 季锦看着眼前的冰块,反正她也被禁足了,还有什么好在乎容貌的,她将冰块丢在了一旁,躺在了床榻上。 季锦最气不过的则是明明就要查出刘姨娘的端倪了,却一下子被禁了足,这可如何是好。季锦皱了皱鼻子,老夫人的两根络子还没打出来,想要让父亲亲自解了她的禁,怕是没那么容易的,如果是老夫人的话,季锦还有些信心。 想到此,季锦立马做起身子,这一次,她为老夫人打的是五色络子。 季浅现在一定很得意,怕是笑的都要抽筋了,季锦叹了口气,果真是出师不利。 清冬这个时候进了屋子,见季锦安然无恙,略舒了一口气:“小姐,要不要歇息会。” “清冬,我如今被禁了足,有些事情就得交给你来做了。”季锦温声道。 “小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奴婢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清冬一脸正色,义正言辞,好像随时准备着为季锦丢掉性命一样。 季锦低笑了一声:“清冬,没有那么严重,还是一件事,南平王府那边多盯着点,你若是不方便出府……” 季锦从身上翻出一个荷包,递给了清冬:“拿着这些银子,在府外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替你盯着南平王府,记着一切要小心,而且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 清冬双手接过荷包,应声道:“小姐放心,奴婢谨记小姐吩咐,不过经小姐这么一说,奴婢倒是想起一个人。” “哦?是谁?”若是能有知根知底的人,那是极佳的。 “是与奴婢从小相识的,奴婢曾经救过他一命,他是不会出卖奴婢的,而且他在街上摆着小摊,做些小生意,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才方便行事。” 的确,在街道上摆摊位,是引不上什么怀疑,季锦点点头:“好,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我相信你。” 清冬头有一次听见有主子说相信她,她有些小激动,激动之余,眼中又多了几分坚定,她一定不负小姐的厚望,清冬躬着身子:“奴婢一定会将事情办好的!” 季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轻笑一声,以为禁了足,她就没有办法了?刘姨娘,季浅,你们还是不要得意的太久,季锦默了几秒:“清冬,去将夏之找来。” “是,奴婢这就去。”清冬禀声退去。 等夏之来的时候,季锦刚好用过了午膳,夏之也知道了季锦的事情,她感到很愧疚,一见到季锦,就之前跪在了地上:“小姐,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与小姐说……” 季锦立即打断了夏之的哭腔声:“夏之!事情完全与你无关,而且你做的很对,先起来罢,我有正事与你说。” 077:秋雨失踪 闻言季锦让夏之起了身,与她道:“这段时间,西厢院那边就靠你和香琳了,谨慎看着刘姨娘,千万别生了事端。” 夏之想到香琳,连忙点着头:“小姐放心,我记下了。” 季锦出不了府,就靠着刘姨娘与香琳帮忙,她才不会让刘姨娘的奸计得逞。 躲在远处看着的小丫鬟将锦秀院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他连忙跑去和季茗说了她所看到的情况。 季茗幽幽一想,看来不用她出手,季锦已经得到了该有的报应,季茗想着,渐渐把要害季锦的想法搁置了,她冷哼道:“季锦,就让你在嚣张些时日。” 季锦将事情吩咐好后,便坐在软椅上,头微向后仰着,轻轻闭着双眼,能休息下来,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宁之院内,刘姨娘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一边换着衣衫,一边小声问道:“府中没有什么大事罢,老爷回来了吗?”云珠回道:“老爷早就回府中了。” 听见这一句,刘姨娘的身子险些没摊了下来,她板着一张脸,见云珠并不像是她那么紧张,便正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来过了吗?” 云珠摇摇头:“刘姨娘,你放心罢,老爷忙着处理大小姐的事情,没有功夫注意到锦秀院这里,不过安平时看来,老爷下午的时候,一定会来宁之院,奴婢先给刘姨娘梳张吧。” 看着云珠张了张嘴,刘姨娘惊呆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云珠在刘姨娘发髻上摆弄良久,才缓过神来:“季锦?她能有什么事情。” 刘姨娘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会是这样的事情,听着云珠将事情的缘由说了出来,刘姨娘轻笑一声。什么擅自出府,刘姨娘看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齐世鸿的婚事罢,她倒是将这件事情忘了,刘姨娘笑道:“老爷说要关到什么时候了吗?” “回刘姨娘的话,老爷说,没有老爷的吩咐,大小姐不能踏出一步锦秀院。”云珠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脸上没有表情。 “娘,娘!”季浅一跑一跳的推门而入,见刘姨娘在。便道:“娘,你也回来了,你之前去哪了?” 刘姨娘一听此话。立即起身捂住季浅的嘴巴:“瞎说什么,浅儿,娘亲可哪里也没去,一直待在季府知道了吗?!” 季浅沉了沉,随即恍然大悟的开了口:“知道了。娘,娘什么都没去,一直待在宁之院中。” 刘姨娘笑了笑,轻轻抚了抚季浅的脊背,神却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最后还是被季浅硬生生的喊了醒来。季浅敲了瞧脑袋,眼睛突然一亮:“娘,现在季锦被禁了足。没有再妨碍咱们,咱们要赶紧行动啊,这可是最好的时机。” “云珠,去吩咐梨春,将每日的药量加重!”刘姨娘的眼中露出一抹狠色。 季浅这才悠哉的坐了下来。嘴角扬起,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场景。她在刘姨娘屋中小坐了一会,便提起裙摆,往出走。 季浅一路上,嘴角的笑颜不曾消失,直到锦秀院的院门口时,她才收敛了神情,看着东厢的院落,低头又是一想,再过不了多久,她季浅就要摆脱庶女了! 夏之见季浅进了院子,一脸的诧异,但还是有礼数的问道:“三小姐来锦秀院有事?”季浅说的十分温和,温润如玉的声音破口而出:“大姐在吗?我是来看大姐的。” 夏之在心里撇了撇嘴,对季浅,十分不欢迎,可又碍于季浅的身份,只好道:“三小姐稍等,我这就去通禀一声。” 夏之转身入了屋,见季锦仍旧闭着眼前,她犹豫了会,最终还是开了口:“小姐,三小姐来了,小姐要见吗?” “不见,让她回去罢。”季锦闭着眼睛说,季浅来干什么,她还不清楚,除了落井下石,她还会做些什么。 被拒在门外的季浅,听了夏之的回禀之后,并不生气,季浅只觉可惜的叹了口气:“那好吧,等哪日大姐心情好的时候,我再看罢。”遂季浅冲着薄薄的窗纸,大声喊道:“大姐,既然你不想见任何人,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姐你也别担心,没准父亲过几日就消气了呢,所以就委屈大姐暂时待在屋子里了。” 话罢,季浅美滋滋的往回走。 夏之冲着季浅的背影唾弃了一口,小声嘀咕道:“真是讨厌!” 清冬在院子中四处看着,神色略显焦急,夏之瞧见了,小跑到清冬身边:“清冬,你找什么呢?” 清冬眉头紧皱:“你瞧见秋雨了吗?我怎么今日一直都没有看见她,小姐都出事了,按理来说,秋雨不可能不知道。” “秋雨?她不在后院吗?”夏之没有清冬想的那么多,那么复杂,简单的回了话。 清冬摇摇头,她心中一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可能是与梨春在一块罢。”夏之咧着嘴,露出两颗娇小的小虎牙,更给夏之添了份可爱。 清冬急的焦头烂额:“没有,我问过梨春了,她说她也一直没有见过秋雨,以秋雨的性子来说,是不可能让别人担心的,我怕秋雨出了什么事。” 听了清冬的话,夏之傻笑一声,直摆手说:“清冬,你就是太敏感了,能有什么事情啊,没准过一会秋雨就出现在你面前了,要不然咱们就去小姐那,让小姐给出出注意。” “还是不去打扰小姐歇息了,我再去别处找找,你在这也多留意一下。”清冬说罢,便径自的出了锦秀院。 夏之撇了撇嘴角,在季锦的屋门口前候着。 季锦颇为无聊的将衣柜中的三条汗巾取了出来,一条一条看着,展开,叠起,反反复复,也不知道是过了多少次,真不知道离洛究竟打算什么时候点出这一件事情呢?季锦想,光凭离洛自己,她肯定是办不了什么,她找季浅?倒是有一点点的可能,不过看季浅那模样,应该不像是知道汗巾的事情,季锦揉了揉眉毛,想着其他的事情。 闷闷的待了两日之后,季锦便有些不耐烦了,她到院子中小坐了一会,好让自己不再发闷,突然,清冬神色严肃,步步焦急的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这样的清冬,她还是头一次见,季锦眉目低顺:“什么事?说罢。” “小姐……秋雨失踪了,已经两日没有见她的踪影了?”清冬犹豫了片刻,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她怕再瞒,真的会出了事。闻言,季锦震惊的站起了身:“你说什么?秋雨失踪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四处找过了?” 季锦四下踱步,来回走动着,紧接又说,似是自言自语:“难怪这两日我没有看见秋雨的踪影。” “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就是不见秋雨的人,小姐您也是清楚的,秋雨她绝对不会不告而别,就算临时有事情,也会与奴婢说一声的,可她现在去不见了踪影……奴婢担心,秋雨她出事了。”这个是清冬最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她希望这只是一个猜测,不会成真,秋雨一定会没事的! 季锦回想了一下,记得上一世,季锦离开季府之前,秋雨也没有出什么事情,所以她想,秋雨应该不会有事的,便出言道:“许是事情太急,秋雨便忘了与你说,且说,秋雨能出什么事情,你再去问问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问问他们最后见到秋雨是什么时候。” 清冬听季锦这么说,只能是自己安慰自己了,她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季锦最后见到秋雨的时候……好像也是两日前。仔细回想着秋雨当时的表情,状况,并没有发现一点异常,那时,秋雨还一点事情都没有,若是秋雨真的出了事情,那缘由也是她见过秋雨之后了。 之后的秋雨究竟遇到了什么?远远的就看梨春进了锦秀院,梨春低着眼,垂着脑袋,使她辨不清梨春的表情,季锦高声喊了一句梨春。 梨春抬起眼,那一瞬间的错愕与慌乱,季锦捕捉到了,梨春朝着季锦的方向走了过来,低着眼,声音虚浮:“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罢,秋雨失踪了。”季锦平淡的说着。 梨春沉了沉,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都掩藏,她闭着眼睛道:“清冬与我说了,方才我就是出去找秋雨了,可并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小姐,你说……秋雨她不会出了什么事情罢。” 季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梨春,因为现在,季锦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她凝住心神:“梨春,你最后一次见秋雨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两日前午时前罢。”梨春略想了一会才张了张有些发白的唇。 季锦颔首,这么说来,梨春是在她之后,看见了秋雨:“那当时她可有什么异常?” 梨春没有开口,脑子混乱片刻,她思前想后,左右掂量,装作是在回想的模样,良久,才道:“我好像记得当时的秋雨神色很慌乱……” 078:药的问题 “慌乱?然后呢?”季锦继续追问着,想从梨春的口中得到一些线索,梨春所说的慌乱,则是一个很大的线索,这说明秋雨是发生了事情,可是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能让一向安定的秋雨慌乱呢?季锦想不通。 “嗯……我追了过去,打算问一问缘由,却没有追到她,自那之后,我便没有见过她了,小姐你说,她是不是已经出府了。”梨春眼睛微微上挑,眼睛一闪一闪的说道。 季锦沉寂片刻,摆摆手,让梨春退了出去,季锦起身去了秋雨的所住的屋中,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她只好又回了自己的屋中,等清冬的回答。 差不地到了黄昏时分,清冬才掩着额间的薄汗,赶了回来,季锦容清冬先喘了两口气,方道:“他们怎么说。” “小姐,奴婢问过了,他们都是在两日前见过秋雨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清冬顿了顿,有些犹豫不决。 季锦看她欲言又止,便道:“有什么话尽管开口。” 清冬为难的掀起了眼皮,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其中有一个小丫鬟说,曾在两日前见过秋雨一面,而且她说秋雨当时很匆忙,神色很慌乱,最重要的是……梨春紧追在后,神色很是着急。”清冬犹豫片刻:“小姐,奴婢之前就说过,梨春她有些怪异,奴婢怀疑……” 季锦将她的话打断:“这事梨春刚刚与我交代了,说是怕秋雨出事,便追了过去,但是没有追到。” 清冬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又怕季锦说她老是针对梨春,便住了口,没有开口。 “其他还有什么发现?”季锦出口道。虽然她口上止住了清冬的话,可还是反复思衬了会,自梨春出过事情后,梨春对什么都爱答不理的,就算是秋雨真的神色慌乱的跑了,那照她的性子,应该也不会很急忙的追过去,难不成是梨春变的好事了? 仅凭猜测是没有用的,季锦总不能白平无故的将梨春拉过来问话,季锦揉了揉眉间:“明日将这件事情通禀到夫人那里罢。我现在被禁了足,也差不多什么来了。” 清冬点头应着:“那小姐,先上膳罢。” 季锦哪还有什么胃口:“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你先下去罢。” 季锦一个人躺在床铺上,心中猜测不断,难不成是秋雨家中出了问题?可季锦记得秋雨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哪会有什么事情。她凝神许久,眼睛有些发酸,便闭着眼睛入睡了。 天还未大亮的时候,季锦就听闻阵阵吵闹声,吵的她睡不安生,季锦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门外就听见夏之慌乱的哭喊声:“小姐不好了,小姐不好了,出事了。秋雨出事了。” 一听秋雨二字,季锦立马清醒了过来,就像是有一盆凉水直接浇到了她的头上,冲醒了她的睡梦。 季锦将衣衫迅速的穿好,连头发的未整。就打开了屋门,看着两眼红肿的夏之。心中生莫名其妙的出一丝凉意来,她问:“怎么了?秋雨出了什么事情。” 夏之断断续续,呜咽着哭个不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脑子乱的生麻。 季锦急的很,可夏之一直抽噎着,直到季锦脸色发了青,夏之才结巴着说:“小姐,小姐……秋雨她……秋雨她去了……” “去了?去什么地方?”季锦愣神问着,可又一下子恍然大悟,一把提起夏之的领口:“你说什么?!怎么回事?说清楚!” 夏之被季锦吓了一跳,眼睛瞪的如铜铃般大,愣了几秒,才道:“是在后院的井中发现的,秋雨她……小姐你干什么……小姐你不能出去…” 季锦挣扎了几秒,顿住了脚步,夏之紧紧的拦腰抱住季锦:“小姐,夫人他们已经在处理此事了,小姐就不用过去了。” 季锦拍了拍夏之的手背,示意她松手,夏之警惕般的看着季锦,季锦指了指屋子,夏之才一点一点的松了手。 季锦回了屋子后,还是满脑子的疑问,秋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秋雨平日里虽然嘴刁一些,可是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季锦捶了捶脑袋,是跳井?还是其他,季锦想了这么久,觉得秋雨完全没有可能跳井,季锦现在是坐立不安,等着清冬和夏之回来,告诉她具体的情况。 季锦等了两个时辰,清冬和夏之才顶着两个红肿的眼睛出现在季锦眼前,季锦站起了身,急忙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清冬摇摇头:“奴婢也不清楚,只是老爷已经差人将秋雨葬了,还说以后不许提此事。” “什么?!难道不查了?”季锦声音不由的高了三分。 “奴婢也不知道,老爷只是说秋雨自己自尽,也没什么查的必要了。”清冬小声说着。 难不成真的是秋雨自己投的井?季锦默然,一个人坐在了椅子上:“梨春呢?” “回了她自己的屋中罢。”清冬答。 季锦颔首,秋雨就这样突然的去了,明明上一世秋雨活的很好,她现在也有些慌乱,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便让清冬与夏之先回去了。 她现在希望娘亲能来锦秀院,因为秋雨的具体情况,娘亲或许会知道,季锦左思右想,还是让夏之去了一趟景林院。 可夏之带回来的话却是娘亲说等过几天再去看她,就像是不想见她一样,季锦有些纳闷,这可不是娘亲会说的话,难道是娘亲知道她会问秋雨的事情,所有就刻意的在回避? 季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用午膳时,都是如同嚼蜡,就这么耽搁了十多天,娘亲才来了锦秀院。 娘亲的脸色略显苍白,而且也越来越瘦弱了,季锦将娘亲扶着坐在软榻上,与娘亲先随便说了几句,而后才引出:“娘,秋雨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爹爹不让查呢?” “傻丫头,这可是关乎季府颜面的事情,这件事以后就不要提了,何况她也是自己投井,这有什么好查的。”娘亲说的理所当然。 “颜面?只是为了颜面,娘亲,我不信秋雨是自己投井的,这件事情一定另有隐情。”季锦碍于礼数,声音刻意压低,免得将娘亲惊着了。娘亲却道:“锦儿,这件事情你别管了,听娘亲的话,好好待在院子里,没准你爹爹哪天就解了你的禁呢?” 季锦扁了扁嘴,的确,现在要做的就是先解了禁足这一事:“娘,你等我一下,我去取些东西。” 季锦将打好的络子取了出来,交给了娘亲:“这是之前祖母让我打的,正好娘亲就帮我交给祖母罢。” 娘亲温和一笑,将络子收好:“我们锦儿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季锦僵硬的笑了声,与娘亲又说了许多,不过这这间,都是与秋雨无关,正说着,娘亲突然身子一倾,晃了一下,手轻搭在额头上,神情扭曲,季锦惊然:“娘亲,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娘亲没有说话,紧咬着下唇,手不停的捶着额头。 “娘,你是不是头疼?娘,我去找大夫。” 娘亲一把拉住季锦的手,好一会,才舒了口气,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不过面容已经不似方才那么扭曲,恢复如常:“没事,已经没事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不碍事。” “这怎么行,娘,你回去一定要去找大夫,梓桑,记着等夫人回了景林院后,就替夫人请大夫。”因为秋雨的事情,季锦仍是有些不安心,她害怕娘亲又突然的离去。 梓桑点头应着:“小姐放心,奴婢记下了。” 娘亲拍了拍季锦的手背:“锦儿,娘先回去了。” 娘亲安定的笑着,不等季锦回答,就由梓桑扶着起了身,季锦看出了端倪,一个箭步,就走到了娘亲之前,季锦亲眼的看到了娘亲转身之后的扭曲表情,娘亲又疼开了……季锦立马将娘亲拦住,厉声道:“娘,你到底怎么了!” “小姐,奴婢再也瞒不下去了,夫人这几日不知道是怎么了,经常头痛,而且喝药也不管用,反而觉得喝过药之后还越来越严重了。”梓桑突然上前一步,不顾身后娘亲的拉扯,直言道。 季锦定了定神,娘亲竟然早就开始这样了,她道:“是哪个大夫开的药。” “是周大夫,周大夫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的。”梓桑又回道。 周大夫……现在季锦是知道为什么娘亲身子不见好,反而还越来越严重了,季锦目光发冷,刘姨娘动念头竟然动到娘亲的身上了!季锦沉声说着:“从今日起,不要喝周大夫开的药了,但是药还得继续喝着,你端进娘亲的屋中,小心的倒掉就好了,而且也别让人发现了,顺便一会将那药渣送到锦秀院来。” “锦儿,你这是做什么?”娘亲有些不解她的做法。 “娘,我觉得有人要害你,你就照着我说的做罢,还有,万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梓桑,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一定要隐蔽,而且谁也不能说,明白吗?” 079:打压 梓桑眉目中多了几分不解,但还是点头应道:“奴婢记下了。” 娘亲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害我?谁要害我?” “娘,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娘,你先别慌,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季锦起身神色严肃,如果娘亲出了事情,那她一定会杀了刘姨娘! 季锦又说了几句让娘亲放心的话,才将娘亲送出了锦秀院,同时叮嘱梓桑一会把药渣记得送过来。 待她们离去之后,季锦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说秋雨是被害,那么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可惜季锦不是捕快,也没有捕快那样的敏捷的捕捉能力,怎么能想的到秋雨是如何死的,而且季锦先前也并没有多注意过秋雨,现下也找不出来一点线索。 更何况父亲已经放下话了,她若是再查这件事,父亲一定又会生气,季锦只好作罢,还是先查出娘亲的事情为好。 季锦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刘姨娘怎么突然转而害娘亲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个,季锦突然想起了白若兰,之前似乎她来过一次季府,甚至和季浅相谈甚久。 季锦喊了清冬入屋:“你知道白若兰的事情吗?” 清冬不知道季锦怎么问起了白若兰,不过丫鬟之间谈论的事情甚多,所以外面的事情,他们也是都有耳闻,清冬道:“白小姐的事情,奴婢略知一二,以前小姐不在府中的事情,白小姐常常来季府与三小姐一起,不过那时的白小姐与如今的白小姐还大有不同。” 季锦一下子端坐了起来,全神贯注:“怎么个不同法。” “以前的白小姐柔柔弱弱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白小姐的身上总是带着一份悲腔。来了季府,也很少与其他人说话。”清冬回忆着以前的白若兰,又想了想现在的白若兰,继续道:“而且三小姐之所以能与白小姐能够交好,还是因为白小姐也是庶出。” “庶出?可之前我看她的模样,可不像是个庶出,而且宫宴她也是参加了的。”季锦可真真儿的记得那日宫宴上,白若兰跳的那一曲艳舞。 宫宴可不是庶出可以说来就来的,像季浅还是得扮作丫鬟才能混入。 “所以说啊,现在的白小姐可和之前的白小姐大有不同。而且现在的白小姐已经是嫡女了。”清冬神色生动,就像是给季锦讲故事似的。 这一点一下子让季锦提起了神,从庶女便成嫡女。这可是季浅一辈子都想望的事情,季锦立马出声道:“原因呢?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使白若兰成了嫡女,是被抬了嫡女吗?” 清冬摇摇头:“听说是白府的夫人去世了,白相将白小姐的生母扶了正,这白小姐自然也就成了嫡女。” 季锦脑子嗡的一声响。白府的夫人去世了,白府的夫人去世了……原来刘姨娘与季浅打的是这个主意。 季锦眼中散出一抹阴狠,将清冬吓了一跳,清冬试探性的问了句:“小姐……您没事罢。”季锦沉了沉,道:“没事。” 与清冬说了一会,她见梓桑已经拿着药渣子到了锦秀院。梓桑将药渣呈上:“小姐,您要的东西。” 季锦接过,便让梓桑回去了。 清冬在一旁看着。很是纳闷。 季锦将东西又转交给了清冬:“你拿着这个去外面的医馆问问,这药有没有问题,别去济世药堂,最好去一个离季府远一点的药铺,还有这件事情谁也不能说。一切小心。” 清冬心中虽然有疑虑,看着手里的一包东西。点着头,将季锦的话记下了。 季锦又想了想,眼睛往门外看了看,道:“上次你说觉得梨春有问题,这几日有什么发现。” “嗯?”清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思的反问了一句,随后立马收敛神色,定声说:“这几日倒没发现什么,不过梨春常常不在院中,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神神秘秘的。” 季锦颔首,便让清冬退下了,当清冬走到门口时,她又突然喊住清冬:“去将离洛喊来。” 季锦认为她已经放任离洛够久了,她想她还真是善良,能放任杀害自己的仇人安生的待在她的眼前,她就是太过仁慈,才会让季浅,离洛,以及南平王有机可乘。 现在就是该她一一反击的时候了,季锦冷笑一声,悠闲的坐在椅子上,等着离洛的到来。 离洛瞪着无辜的眼睛,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装出一副傻傻的模样迈过了门槛:“小姐,听清冬姐说您找我?” 季锦轻点了下头,缓慢的起了身,毫无征兆的就一个巴掌甩了上去,季锦用的力道很大,离洛生生往后退了两步,险些没有站稳,脸上瞬时就出现了五个手指印,离洛仍旧是无辜的眼神。 季锦则是不紧不慢的张了口:“不是说了吗,要自称奴婢,难不成把我的话忘了吗?青草?!” 离洛心中愤恨万分,可是为了王爷,她只能忍,也必须忍,她紧咬着下唇:“奴婢知错了。” 季锦嘴角弯起了一抹冷笑,随手将桌子上的杯盏打掉地上,冷声道:“收拾了。” 很明显,季锦就是故意的。 而离洛却是不明白,她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回想了一下,她这几日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的,尽职尽力的当一名丫鬟,怎么会被季锦逮到把柄呢,原本离洛以为她已经将季锦抓的死死的了,可却没有想到季锦突然给她反手一招,让她应接不暇,离洛沉了沉思绪,立马弯下身子,收拾着残渣碎片。 一个不小心,就被碎片割破了手指,若不是因为王爷,离洛她早就将季锦收拾了,还怎么会在这里为奴为婢,离洛恶狠狠翻起了眼神,阴狠狠的瞪着季锦。 季锦头偏向窗外,并没有看见离洛阴狠的目光,不过她也感觉到了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她便突然转过了身子,看向离洛。 离洛慌乱之中,连忙将头低下,生怕被季锦看出了一点端倪。 季锦也没有理会离洛的表情,又坐了下来,目光一直不离离洛的身上,季锦轻声道:“青草,以后每天打水的活就由你来干。” 离洛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打水的活原本是小厮们干的,怎么成了她干的,季锦这不是存心在为难她? “怎么不愿意?”季锦冷不丁的说着。 离洛立马张口道:“奴婢不敢。” “那就去罢。”季锦说完便让离洛退出去了,她究竟该如何去处理离洛呢?季锦现在还没有想好。 季锦现在还在等着清冬回来告诉她药里的情况,她一点也安定不下来,仅仅几日,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再闷在这里,指不定还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正想着,突然夏之闯了进来,大声说:“小姐,老爷让小姐去明雅堂一趟。” “什么?出去?”季锦正想着要出去,就可以出去了,她上前走了几步:“是怎么一回事?” 夏之甩着脑袋:“奴婢也知道,只是老爷那边的人传话来说让小姐去一趟,小姐快准备准备过去罢,没准是老爷心情好了,要解了小姐的禁呢。” 季锦怔然,觉得父亲可没有这么好心,只是几日就会放他出来,找她去,保准是有事情,季锦颔首,进里屋换了一件绯红色的衣衫,由夏之为她整理好发髻,才出了锦秀院,穿过中庭,到了明雅堂。 080 季锦缕了缕发丝,尽量端出一副贤淑的模样,好让父亲满意,先解了她的禁,季锦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迈过了门槛。 “子玉?!”季锦走到一半,诧异的张口说着,之前保持好的形象,依然全无。 子玉琥珀色的双眸中,当看到季锦时,泛出一抹亮光。 “锦儿!不可对王爷无礼,还不快赔礼道歉!”父亲一脸正色,青着一张脸,冲着季锦喝道。 “季大人,阿锦与我乃属同门,无须多礼,阿锦愣着干嘛,过来坐啊。”子玉出言替季锦解了围,然给季锦使了一个眼色。 季父原本并不知道群白山上的子玉就是当今三皇子,前些日子在朝中见着了,还惊了三分,而如今看子玉与季锦的感情依旧好,季父不禁安然,有了子玉,季父就更加放心了,因为子玉与太子感情最为之深,且又是支持太子,所以让季锦与子玉相处,他很是满意,季父深深的看了眼季锦与子玉,嘴角微微上扬。 难怪父亲会将她找来,原来是因为子玉来了,对于父亲的想法,她早已猜出一二,想必现在父亲是不会阻拦她出去了,而且还会很庆幸的想当年没有白将她送去群白山罢。 季锦坐到子玉身旁,然后偷偷的推了一把子玉,努了努嘴,让子玉说话。 子玉很快就明白了季锦的意思:“季大人,我与阿锦时常未见,也有许多话要说,不知……” “王爷严重了,下官正好还有朝务未处理,锦儿,好好招待着王爷。可别怠慢了!”父亲很放心的吩咐了她一句,便匆忙离去了。 季锦见父亲一步三回头走远之后,才不拘礼的坐了下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子玉嘿嘿笑了一声:“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季锦无奈的掀了掀眼皮,不过子玉这么一来,想必父亲定是不会在责骂她了,遂季锦又冲着子玉淡淡一笑,刚要说话,就被一道道呼喊声打断了。 “姐姐,姐姐!” 季锦垂了下眼眸。转身笑着面向季兰,她被禁足的那段时日,也没有见季兰来找她。子玉才刚来,季兰就亲热的唤着她姐姐,季锦暗自摇摇头:“兰兰来了。” 季兰柔柔一笑,目光落在子玉的身上,却是对着季锦说:“姐姐你终于可以出来了。我还在担心爹爹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呢。” 子玉愣了愣:“阿锦?这是怎么回事?” 季锦讪笑一声:“没什么。” 子玉不信季锦的话,若是真的没事,季兰也就不会这么说了,子玉转眼望向了季兰,琥珀色闪烁的光芒似乎在问季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季兰被子玉这么一看。脸上迅速串满了红云,一股脑的将话全说出了口:“就是之前姐姐出了府,被爹爹知道了。爹爹很是生气,禁了姐姐的足,不让姐姐踏出锦秀院一步。”季兰又嘿嘿笑道:“今日王爷来了,姐姐才被父亲喊出来的,这么说来。王爷还帮了姐姐的忙呢。” 子玉颔首,目光怔怔的看向了季锦。目中的含杂着不一样的情绪,他向季兰礼貌性的笑了一下:“阿锦,你出府要去哪里?” 季锦瞪了子玉一眼,不该问的瞎问,季锦摆摆手:“没事就回去罢,留在这干什么。” 子玉沉了沉,许久才道:“阿锦,其实我今日找你是想与你说,咱们要不去群白山看看师傅和师娘吧,师娘前几日还来信抱怨说咱们下了山之后就没了音讯呢,阿锦,你今日也没什么事情吧。” 提起华师傅与秋禾,季锦确实是有些想他们了,季锦点点头:“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我父亲那边……” “我已经说好了,咱们现在就可以走了。”子玉琥珀色的双眸露出一阵阵喜色,然他一字一句说道。 季锦扯了扯嘴角,原来子玉这家伙是早有准备,就等着她下套了,季锦颇为无奈的扯着嘴角,轻点了下头:“那就走罢。” 想必马车也在外面候着了。 季兰听着季锦与子玉这一言一语,她是一句话都插不上,眼看着两人就要离去,季兰连忙出声道:“姐姐,等一下,我能不能也和你们一起去……” 季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她心里倒是一点也不希望季兰跟着他们一起,看向子玉,瞧他是什么意思。 季兰满脸的期望,都落在了子玉的身上。 子玉歉意一笑:“这次是去群白山,你也不太方便去,还是下一次吧。” 因为是季锦的妹妹,所以子玉尽量将话说的很缓很慢,给季兰留了一个好印象。 季锦不知为何,听了子玉与季兰说的话。竟然不自觉的暗呼了一口气,还庆幸子玉没有答应让季兰跟着他们一起去。 子玉与季锦一前一后出了季府,果然季府门口已经停好了马车,季锦先上了马车,却发现马车上乱七八糟堆了不少东西,季锦看着怪异的很,等子玉上了马车之后,季锦才指着马车上一个个包袱道:“这些都什么?咱们不是去群白山吗?” 子玉理所应当的点点头,然坐在季锦身旁:“是啊,是要去,怎么了?阿锦?” 季锦垂下眼眸,不知道子玉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使劲推了一把子玉,将子玉推到一旁,不语。 马车缓慢的行驶着,按这个速度来看,怎么也得走上三天三夜才能到凉州。 季锦半眯着眼睛,突然一滞,脑子嗡的一声,她竟然忘了还没将娘亲的事情处理好,季锦烦躁的挠了挠头,还好已经吩咐了好梓桑,清冬查出来的结果。只能等她回去再说了,想到这,季锦又是瞪了一眼子玉,沉声问:“子玉,我怎么看你一直都很闲,难道朝中没有你的什么事情?” “阿锦,你怎么这么说,我还不是为了陪你。”子玉突然将脸凑近,瞪着琥珀色的眼睛,嬉笑着说道。 看的季锦心中一阵恶寒。季锦毫不留情的踹了一脚子玉:“去去去!离我远点,不过你自小都一直呆在群白山,不像其他皇子们娇贵的生养着。子玉,你怨恨吗?” 在季锦的心中,子玉一直都是群白山上任由她欺负的子玉,而不是当朝的武平王,所以季锦就算知道了子玉的真正身份后。也不愿喊子玉为武平王。 子玉一脸认真,正经的看着季锦:“我不怨恨,不然怎么能在群白山上遇到阿锦呢?阿锦,其实在群白山的时候,我很开心……” 季锦眼中茫茫一片:“是啊,群白山上的日子何尝又不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和勾心斗角。如果可以,季锦宁愿永远都待在群白山上,与华师傅和秋禾一起生活。当然还有子玉……季锦偏过脸,看向子玉温润的侧脸。 “阿锦,你怎么了?”季锦的失落,子玉捕捉到了。 齐世修的动作,子玉其实也看在眼里而。而且子玉也会担心,有一天。季锦真的会被齐世修迷惑了,子玉默了默,不等季锦回答,又道:“阿锦,你觉得我五弟怎么样。” 五弟?季锦回忆了一下,不就是齐世修吗。提起齐世修,季锦的脸色骤变,冷不丁的瞪了过去:“你问这个干什么?!” 声音同时都尖了三分,这个眼色,把子玉也吓了一跳。 他还从未见过季锦这样的表情,目光凶狠,就算季锦再怎么生气,也不曾露出这等目光,齐世修究竟对季锦做过什么,能让季锦这样的愤恨,子玉愣着神,见季锦的神色依旧不散,立马回道:“没什么,我就是随口问问,阿锦,你似乎与五弟有很大的深仇怨恨啊。” “何止是深仇怨恨!简直就是……”季锦连忙住了口,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将自己的最隐秘的一面全然暴露在子玉的面前了,简直……就像是不受控制一样。 季锦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而子玉是被季锦的举动吓了一跳,子玉见季锦一直不说后话,歪着脑袋:“阿锦,你怎么不说了?” “说什么说?!”季锦冷眼瞪过去。 子玉悻悻的看了眼季锦,完全搞不懂季锦到底在想些什么,子玉打开第一个包裹,取出一个食盒来:“阿锦,饿了吗?先吃点东西吧,咱们怕是到晚上的时候才会找地方歇脚,先吃着垫垫肚子吧。” 季锦并不是很饿,只是咬了几口酥饼,便放在一边了,她微闭着眼,打着瞌睡。 *********** 后面这些并不是今日的章节,叶草今日卡文,写的有些慢,稍后会更正下面这些。 “娘,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娘,你先别慌,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季锦起身神色严肃,如果娘亲出了事情,那她一定会杀了刘姨娘! 季锦又说了几句让娘亲放心的话,才将娘亲送出了锦秀院,同时叮嘱梓桑一会把药渣记得送过来。 待她们离去之后,季锦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说秋雨是被害,那么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可惜季锦不是捕快,也没有捕快那样的敏捷的捕捉能力,怎么能想的到秋雨是如何死的,而且季锦先前也并没有多注意过秋雨,现下也找不出来一点线索。 更何况父亲已经放下话了,她若是再查这件事,父亲一定又会生气,季锦只好作罢,还是先查出娘亲的事情为好。 季锦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刘姨娘怎么突然转而害娘亲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个,季锦突然想起了白若兰,之前似乎她来过一次季府,甚至和季浅相谈甚久。 季锦喊了清冬入屋:“你知道白若兰的事情吗?” 清冬不知道季锦怎么问起了白若兰,不过丫鬟之间谈论的事情甚多,所以外面的事情,他们也是都有耳闻,清冬道:“白小姐的事情,奴婢略知一二,以前小姐不在府中的事情,白小姐常常来季府与三小姐一起,不过那时的白小姐与如今的白小姐还大有不同。” 季锦一下子端坐了起来,全神贯注:“怎么个不同法。” “以前的白小姐柔柔弱弱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白小姐的身上总是带着一份悲腔,来了季府,也很少与其他人说话。”清冬回忆着以前的白若兰,又想了想现在的白若兰,继续道:“而且三小姐之所以能与白小姐能够交好,还是因为白小姐也是庶出。” “庶出?可之前我看她的模样,可不像是个庶出,而且宫宴她也是参加了的。”季锦可真真儿的记得那日宫宴上,白若兰跳的那一曲艳舞。 宫宴可不是庶出可以说来就来的,像季浅还是得扮作丫鬟才能混入。 “所以说啊,现在的白小姐可和之前的白小姐大有不同,而且现在的白小姐已经是嫡女了。”清冬神色生动,就像是给季锦讲故事似的。 这一点一下子让季锦提起了神,从庶女便成嫡女,这可是季浅一辈子都想望的事情,季锦立马出声道:“原因呢?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使白若兰成了嫡女,是被抬了嫡女吗?” 081:上山 季锦摇摇头:“没什么。”她立马岔开话题:“走了这么久,金灵县还没到吗?” “马上就要到了。”说话间马车便停了下来。 夜已深,子玉命车夫在附近找一家客栈歇脚,等明日一早继续赶路。 季锦与子玉先要了些饭菜,填饱肚子后,才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子玉与季锦的房间是对门,都是习武之人,屋内有什么响动,皆是听的一清二楚,季锦躺在床铺上,小睡着,虽然已经离了季府,可是她的心却一直牵挂着娘亲的事情,也不知道清冬查出什么来了没,不过不管清冬查出了什么,现在也不能慌乱,免得打草惊蛇。 季锦缩了缩脑袋,透边缝隙吹过的凉风,让季锦身子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季锦缩了缩,总是再说,有很多事情要忙,可是这一次,季锦早就将事情说好了,马上就要月底了,季锦舍不得再找什么理由浪费着。 安安稳稳的睡了一晚,第二日便启程出发了,又这样走了两日,终是抵达了凉州,而季锦也晕呼呼的从马车上转醒。 季锦揉了揉眼:“子玉?到了?” 子玉小心的扶着季锦,应着:“阿锦,你再趟一会吧,再走一回就要到了。” 季锦点了下脑袋,又继续睡着。 在睡梦中,感觉身上多了一个厚重的东西,压着她,传过一丝丝暖意。 而季锦也感觉身上越来越凉,于此同时,身上也多了不少厚重物,不得意,季锦起来。想要看个究竟,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被自己惊住了,她的身上围满了锦被,将她围得水泄不通,就连呼吸都费劲,。 季锦扯了扯这个,张口问着:“子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在干什么?” 子玉见季锦醒了,连忙又追问道:“阿锦你醒来了。怎么样,还觉得冷吗?” 季锦看着自己身上围着的被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子玉还问她冷不冷,让他这样试试,他就知道这样究竟是热还是冷了。季锦沉声道:“我冷什么……”本来想要喝斥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她想起来了。她怕冷,刚刚惊被子脱身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季锦险些都忘了她是畏寒的。连季锦自己都记不清楚,子玉只是偷听了一次却记得一清二楚,季锦只觉嗓子眼有些干涩,终于知道之前马上上的那么多包袱是干什么用的了。原来子玉一切都是为了她。 季锦难为情的将话收回,看向子玉:“谢谢你子玉。” 除了谢谢,季锦实在是不知道她还能说些什么。 到群白山的这段路不是很好走。子玉便扶着季锦下了马车,缓缓的走着,季锦身上披了不少衣物,来此挡寒,倒是也不错。 越是靠近群白山。越是寒气重,越来越接近群白山。季锦就越发的冷,就连身上多穿的衣物也不管用,最后只得有子玉背着季锦,这样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让子玉背着季锦,季锦开始是很不情愿的,不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关系,而是两个人都不是像从前那样的小孩子了,没有那么的胆大,现在的子玉与季锦还是很青涩的。 紧贴着子玉结实的脊背,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一种有心而生的安全感和归属感,这点使季锦又奇怪又羞愧。 子玉背着季锦,一步一步走着山路,嘴角间泛着淡淡的笑意,他半仰着脑袋,往前方看了看:“阿锦,累不累。” “这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累吗?不行就将我放下下来罢,我还可以走。”季锦轻轻的拍了怕子玉的肩膀,低声呢喃道。 “我不累,前面的路越来越寒了,阿锦你怎么受得了,若是去逍遥居,让师傅知道是我又怠慢了你,那师傅定是会没完没了的训斥着。”子玉撇撇嘴角说着。 这个感觉,又像是回到了他们还在群白山习武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子玉总是帮了她,还要拿华师傅做借口,弄的季锦很是生气。 之前,季锦可没少因为这个生闷气。 季锦眯着眼睛,头紧紧的贴着子玉的臂膀处,她轻声道:“子玉,谢谢你。” 声音极轻,就连季锦自己说都听不见。 “阿锦,你方才说什么?”子玉好奇的问道,见季锦不说话,心里就和猫挠似得,更想知道了。 季锦才没有理会子玉的追问,她正当得意的时候,突然一群人蜂拥而至,险些没把她从子玉的身上挤到地上去,要不是季锦手指紧紧的搂着子玉的脖颈,恐怕此时她已经被人群隔离,,和子玉分开了。、 然后又是一阵阵熟悉的声音 “子玉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这个早就是为您备好的,快些拿上。” “子玉少爷,你这几日一直都没有来,可叫我们好等啊,去,将给子玉少爷的东西拿出来。” “子玉少爷,这次打算留几日?” 七嘴八舌,她一句他一句,听的季几年头还有些晕,果然一切都还没有遍,子玉仍然是这么的受村民的喜欢,也不知道这些村民到底喜欢子玉哪里,真是莫名其妙。 季锦咬牙切齿的看着周边的村民,哪有这么多的话要一直说一直说,季锦听得耳边都快要生茧子了,从以前到现在,那一番话基本就没有变过。 好容易,他们的目光从子玉的身上离去,又开始落在了季锦的身上。 其中一个小姑娘捧着一大篮的菜叶子道:“咦?这不是上次的那个姐姐吗?怎么在子玉哥哥的背上啊?姐姐,你不能走路吗?” 季锦尴尬的看向那个小姑娘,真是不该问的瞎问,季锦讪笑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纳闷着怎么开口的时候,子玉替她说道:“小姑娘,这位姐姐啊太喜欢子玉哥哥了,所以一刻都不愿与子玉哥哥分开呢。” 子玉径自的说着,完全不理会背后季锦已经僵硬了的表情,子玉说罢,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满荡漾着笑意。 082:想开 子玉径自的说着,完全不理会背后季锦已经僵硬了的表情,子玉说罢,琥珀色的眼眸中满满荡漾着笑意。 然众人皆是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她,看了许久,又换成了恍然大悟,那个小姑娘突然扯了扯子玉的衣角:“子玉哥哥,我也不想与你分开,是不是我也可以像这位姐姐一样。” 那个小姑娘圆圆的眼睛乌溜溜的眨巴着,语气颇为认真。 这下轮到子玉尴尬了,季锦轻哼一声,再让他胡诌,子玉轻咳一声:“你还小,等你长大了的时候再说吧……” 季锦嘴角又僵硬了一下,而更让她吃惊的则是那位小姑娘坚强的决心。 小姑娘看上去才是七八岁的年纪,模样甚是可爱,圆嘟嘟的小脸鼓着:“那子玉哥哥,你要等我长大哦!” 再呆下去,没准还会出现什么状况,季锦推了推子玉:“到底走不走,想要冻死我啊!”子玉感受着季锦身上传来的温度,确实是有些发冷,他心中一突,想不了太多,便准备赶快上山。 那些村民们见子玉要上山,连忙将东西挎在子玉的身上,连带着季锦的身上都挂了不上。 走远前,那小姑娘的声音还远远的回荡在空中:“子玉哥哥,你要等我哦!” 季锦轻笑一声,学着那个小姑娘稚嫩的嗓音:“子玉哥哥,你要等我哦!” 季锦一阵恶寒,大力的拍了一把子玉:“快将我放下来,还没找你算账,谁不想和你分开啊?!” 子玉低笑一声,紧抿着下唇,唇间露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子玉依言将季锦放了下来,小心的扶着季锦,琥珀色的眸子泛着精光,正对着季锦的双眸,似是开玩笑的说着,却是子玉前所未有的认真:“好好好,是我想要和你永远不分开!” 季锦掀了掀眼皮,没有将子玉的话放在心上,只是一笑而过了,高处不胜寒。季锦完全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越往上走,身体越是发冷。季锦紧了紧领口,由子玉扶着继续往上走。 从前季锦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季锦哭笑一声,也许将来这个也会是她的一个弱点。 子玉发现季锦的嘴唇泛紫,他又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季锦的身上:“阿锦。这下感觉怎么样了?还冷吗?” 季锦稍稍好了一点,也不想让子玉担心,便道:“没事了,你不冷吗?” 子玉爽朗的笑道:“我没什么事,还有不远就到了,阿锦你就再坚持会。”半山腰上。原本只是微凉的风,可吹在季锦的脸上,却是冷冽的寒风。季锦将手缩在袖口中,不愿伸出,子玉怕季锦受不住,不等询问季锦的意见,便强行将季锦抱起。脚下踏雪,却无半点痕迹。脚踏无痕便就是子玉现在的境界。 季锦惊愕的张了张嘴,本来想要开口喝到,却发现缩在子玉的怀中,很有暖意,季锦有些不舍离开这么温暖的怀中,反而还往里缩了缩,似乎想要寻找一个好的位置。 垂眼的季锦自然是看不到子玉欢喜的表情,而扬起嘴角的子玉,也自然是没有看见季锦在他怀中享受的表情。 由子玉代步,速度提升了不少,不过片刻,他们便出现在逍遥居门口,季锦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挣扎着从子玉的身上跳了下来。 随后又瞪了眼子玉,自己径自的先迈了门槛。 站在院中,季锦高声喊道:“师傅,师娘!” 季锦见身在门外的子玉还没进来,偏头给子玉使了一个眼色,子玉这才点头迈过了门槛,站在季锦的旁侧,帮着季锦喊道:“师傅,师娘!” 不一会,正对的屋门就创出两个人来,华师傅在前,秋禾在后,然而到了过门槛的时候,秋禾突然闪身挡在了华师傅身前,季锦还清晰的看见秋禾毫不客气的用胳膊肘将华师傅往外推了一下。 “呀,我的宝贝徒弟来了,锦儿,你快进来,受了寒怎么办!”秋禾一把将季锦拉了进来,又瞪了眼子玉:“瞧把我们锦儿累的。” 华师傅瞪了一眼秋禾,他们究竟是谁的徒弟!华师傅一把扯过子玉,挑着眉,拍着子玉的衣襟,冲着秋禾道:“瞧把我们子玉折腾的!” 秋禾一边将挂在季锦身上的东西取下,一边冷哼哼的说道:“哼,子玉,你觉得锦儿是个包袱?折腾你了?” 子玉面色尴尬,左边是秋禾,右边是华师傅,子玉两边都看了看,最后发现秋禾那边还有阿锦,连忙摇头:“怎么会呢,阿锦怎么会是我的包袱呢。” 子玉看着季锦笑了笑,季锦瞪着眼睛的表情,显然是在说“算你识相。” 秋禾得意的仰着侧脸看向华师傅,华师傅没好气的将子玉推到一旁,恼恨的坐在了一旁。 这样的阵仗,季锦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想不到过了这么长时间,华师傅与秋禾还是每日对着干,季锦还想着华师傅与秋禾已经和好了呢。 不过季锦看的出,两人都是相互中意的,只是华师傅不爱表达罢了。 季锦自然不能任由华师傅就这样生气着,因为她见方才还一副得意模样的秋禾,脸色也微微发生着变化。 季锦走到华师傅身边,声音虽算不上娇嫩,但也是低柔有一种别样的韵味:“师傅,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希望我与子玉来看你?” 见华师傅不答话,季锦撇了撇嘴角,:“那好,既然华师傅不想我们来,我们便走好了。” 说罢季锦转身拉起子玉,欲要离开。 “哎锦儿,子玉!”秋禾急急忙忙的喊着,生怕季锦与子玉真的离去了。 华师傅看着秋禾叹了声气,转而道:“行了。锦儿,你就别演了,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小把戏。” “嘿嘿,知我者莫过华师傅。”季锦干笑两声,缓慢的说道。 华师傅看着满桌子的东西,轻轻微叹道:“罢了,子玉,看来你以后可要多来几趟。”子玉抬起琥珀色的双眸,在日光下,散着璀璨的光忙。子玉略带疑惑的看了眼子玉。 “你多来几次,我以后的菜钱都不用出了。”华师傅将桌子上的东西皆收好,满意的笑着。 季锦颇为无奈的扫了一眼子玉与华师傅。然后看了看秋禾,见秋禾也是一脸羡慕佩服的表情,她更是无奈,不过确实,能有子玉这般魅力的。还真是少见。 子玉虚笑着看着四周,不安定的道:“师傅,你去将炉子取来,我怕阿锦还给。” 这么一提,华师傅才惊叫一声,将炉子取了出来。开始烧火,华师傅拉过季锦,手指把在季锦的腕间。暗自点点头:“阿锦,去做到那边烤烤,身子是没有什么大碍。 季锦颔首,在炉子旁,暖烘烘的烤着。身子也渐渐感到了暖意。 秋禾陪着季锦身边,扶着季锦的发丝。目光带满怜惜:“子玉,你也是,明知道锦儿身子畏寒还带着锦儿来,你是想害锦儿?!” “没有!”季锦几近是下意识张开了口,所以的人都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季锦尴尬的笑了笑,与秋禾道:“我是说来群白山是我的要求,我以为没有事情的,再说子玉还备了不少暖被,并不碍事。” 子玉诧异的看着季锦,听着季锦的一字一句,他的心中一暖,季锦为他说话,这种感觉……很好,子玉笑道:“没有阿锦说的那么齐全。” 秋禾拍了拍子玉的肩膀,对季锦说:“锦儿,为了你的安全,以后还是不要乱上群白山,有什么事,信上所就好了,而且没准哪一天,我与你师傅,会下山到京城找你们呢?” 季锦弯弯眉眼,秋禾说的不无道理。她点点头:“现在已经来了,师娘不会是想要将我们赶下山罢。” 秋禾抿嘴笑了一声:“怎么会,好不容易才上了山,哪有那么容易就下山的,先小住几天罢,锦儿,你是不知道,我每天与你这个苦闷的待在一起,真的无聊,现在好不容易你们上来一次,一定要多待几日,不然师娘可是会生气的!” 季锦想到父亲,她怕父亲不答应,不见父亲平日里连门都不让她出,何况是小住一段时日,季锦正欲开口,子玉已经抢先在前:“这个当然可以,我与阿锦上群白山的目的就是要在这里多待一会,不然哪还有什么用。 可是…季锦使劲踩在子玉的黑色步鞋上,子玉忍着痛,极其自然的开了口。 季锦见子玉这副模样,便又多补了一脚。 午时,秋禾硬是拉着华大夫就做中饭了。 待屋中只剩下季锦与子玉的时候,季锦这才放开嗓子朝着子玉的耳朵边喝道:“你是怎么回事!我父亲那边你说了吗?” “说了啊,怎么没说,阿锦,你就放心待着这里,没大碍的,季相还说,你确实也时常没有去看过华师傅了,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你自小还是在群白山长大的,对于华师傅,你肯定还有一个含义不一样的情感,里面有亲情。”子玉复述着季相的话:“所以阿锦,你可以放心的在这里小住了,没有什么影响的。” “你是都将事情安排好了?”季锦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子玉虚笑一声,淡淡的琥珀色闪着得意的光芒:“阿锦,我只是说了这件事情而已。” 季锦扯了扯嘴角,这便是她的父亲,前几日还因为她私自出府,而甩了一个巴掌给她。如今却因为邀她出去的人是子玉,便答应的这么爽快,且还答应让在群白山小住。 季锦突然发现,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认识过自己的父亲,现在仔细回想着,从上一世因为太子的关系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将她赶出季家,再到现在放心的让她跟着子玉出去来看,其实父亲他是最自私的人,似乎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季锦都是因为父亲的立场,而被父亲喜恶。 所有的事情,都不过是为了父亲的利益,季锦哭扯了下嘴角,点点头,面目表情一点一点变得僵硬,这便是她一直所期望的亲情…… “阿锦你怎么了?不舒服?”子玉以为是季锦身子还冷,便又给炉子里加了几块木柴。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季锦低声呢喃道,就像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似得,感觉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季锦不想多说一字一句,静静的呆了一会,慢慢的想明白,父亲不光是待她不好,就连娘亲,也是不冷不热,季锦便也不再奢求能从父亲身上得到什么。她只要好好的守护娘亲就可以了。 将一切事情想通后,季锦才站起来,展了展身子:“饭菜还没有做好吗?” 季锦突然的出声,子玉一下没晃过神来,顿了顿,头微偏,闻着飘来的淡淡饭香味:“应该马上就好了,阿锦,咱们过去吧。” 季锦颔首,紧了紧领口,小跑着到了厨屋,大半饭菜皆已经上桌,今日的饭菜足足摆满了整张桌子,季锦将秋禾与华师傅喊住:“这么多怎么吃的完,华师傅不能再做了,再做都要浪费了。” 秋禾转脸道:“这些够了吗?” 季锦指着满桌子各色俱全的饭菜,干笑一声:“师娘,你认为咱们四人可以将这些通通吃掉吗?”秋禾现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满手都是油,秋禾转脸看着季锦的表情,顿了顿,顺着季锦的目光,看向桌面,不看不知道,原来不知道不觉中已经做了这么多东西,她惊愕的点点头:“是有些多了,不过还是得等这道红烧狮子头出来。” 说罢秋禾就转了身,突然一声惊吼,眼疾手快的华师傅立马将秋禾圈在怀中,挡在秋禾身前,只听华师傅闷哼一声,季锦与子玉皆站起了身。 秋禾纳闷的转过了身子,躲在华师傅的怀中,她的心砰砰不停跳着,秋禾强压着心中的悸动与激动:“流逸?怎么回事?”季锦同样看向华师傅,等着华师傅开口。 华师傅错愕的看了看自己的现状,还不相信自己方才是怎么一回事,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身体一点不受他的控制。 083 季锦与子玉相互看了看,眉眼微挑,又皆将目光放在了华师傅与秋禾的身上。 秋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一把将华师傅拉到一旁,转过身子,看着华师傅的背部,顿了几秒,没有说话。 季锦也有些好奇的看了几眼,发现在华师傅的脊背上,有几处湿润,不过那并不是水,想必应该的滚烫的油。 若是华师傅没有上前护着秋禾,那秋禾转过身子,那滚烫的热油岂不是就会溅到秋禾的脸上,季锦紧抿着下唇,看着秋禾的表情渐渐发生变化。 而华师傅的表情是越来越尴尬,越来越难为情,他干咳了一声,指指方木桌子上摆满的饭菜:“吃饭,菜都凉了。” 说罢华师傅就要往方桌那边走,却是一把被秋禾拉住,然秋禾转过身子对着季锦与子玉道:“你们先吃罢。” 说着一把拉着华师傅出了后厨。 季锦点点头,径自的坐了下来,见子玉还站着,便道:“咱们先吃罢。” 待他们吃过饭之后,秋禾与华师傅还是没有过来,季锦便将事先留好的饭菜收了收,免得到时候华师傅与秋禾回来的时候,都凉了。 季锦展了展身子,车马劳顿下,她早已精疲力尽,她将身上的衣物抓紧,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屋中。 屋子似乎每日都有人打扫一样,无一点灰尘,她躺在床铺上,轻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似乎还在群白山习武的时候,她嘴角微扯,加了层被子盖在身上。睡的十分安慰。 申时初,她才悠悠转醒,初醒时,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缩了缩身子,打开屋门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却被冷冽的风刺的立马关紧了屋门。 季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想是不是心里的作用,或许习惯就好了,想到这。季锦将身上厚重的衣物脱下,只着了平常穿的绯色锦棉衣,她站着门口处。还在屋子里的时候,她已经感觉身子渐渐发冷了,她咬着牙,伸出一直畏缩的纤纤玉手,一鼓作气将门打开。抵着冷冽的寒风,走了出去。 季锦站在院子中,冷风吹袭,感觉有无数个绣花针向她刺了过来,刺骨的疼痛阵阵袭来,脸色发白。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可季锦仍旧不服输的在坚持,她绕着原地。小跑着,想要身子发热,可是越是如此,她的身子越是发寒,原本苍白的嘴唇已经渐渐泛紫。冷风的吹袭,应该会让头脑变的清晰。可现在季锦却感觉一片晕乎,脑袋发沉,就连眼前的景物的泛起了重影。 她感觉快撑不住了,连忙往屋子里走,脚步却如灌了铅一样,移动艰难。 “阿锦!”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吼声,闻此,季锦安心的笑了笑,“咚!”的一声,晕倒在地上,没了意识。 “阿锦!你怎么了?快醒醒?!阿锦!”子玉焦急的将季锦抱起,季锦全身冰凉的可怕,仿佛他抱着的是块寒冰,毫无体温。 子玉将季锦抱在床铺上,将所有的被子皆拿了出来,通通盖在季锦的身上,想要给季锦暖身子。 子玉看情况有些不妙,他心中担忧十分,立马去找了华师傅。 “什么?!你怎么能让她这么做呢?!”华师傅喝斥一声,加快了脚步。 不过华师傅也知道,若是季锦想要做的事情,就算子玉在身边,那也是拦不住的。 “锦儿怎么了?!”秋禾急声问道。 匆匆赶到季锦的屋内,季锦面色仍旧没有半点缓和,苍白的仿佛一张纸,华师傅叹了声气,偏头对子玉道:“去热水!” 子玉应了声,箭步冲出了屋子。 这是子玉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就算是齐世修派人来追杀他,他都没有任何顾虑,可如今,子玉却是害怕。 害怕到已经手忙脚乱。 子玉定了定心神,才将水热了起来。 入屋时,秋禾将他拦了下来:“流逸正在给锦儿输气驱寒,你也别急,锦儿会没事的,正好,我也有些事情与你说。” 子玉脸色变了变,一双琥珀色的双眸中,隐隐带着几分顾虑,他偏头看着紧闭的屋门,才转过身,道:“师娘,你有什么事情与我说。” “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秋禾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神色淡然。“……”子玉露出一抹警惕,眼中透着淡淡的精光,随即又想到,应该是华师傅与秋禾说了,这才缓和了脸色:“师娘想说什么,尽管说吧。” “你若是喜欢锦儿,就保护好她,最好也别让你的事情牵扯到锦儿。”秋禾淡淡的说着,眼眸朝着季锦的屋子看了一眼:“锦儿就是脾气倔了点,表面上看着很坚强……”摇摇头:“她其实是很孤独的,也很胆小,最害怕的是失去,锦儿这丫头就是这样,常常得理不饶人,装着一副很厉害,很凶悍的模样,这不过是她为了保护自己,而设的防线罢了。” “师娘,我知道,阿锦就是这样。”子玉低声说着,所以他才会任由她欺负,子玉微微笑着。 秋禾应着:“嗯,不过这道防线,可能会比较难打破。”秋禾突然笑了笑:“所以,你若是想要和锦儿在一起,就得多下些功夫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子玉立马转身:“师傅,阿锦她……” “现在还未醒,不过没什么事了。”华师傅擦了擦额间的薄汗,瞪着子玉,沉声道:“还有!等她醒了,告诉她,别没事瞎折腾,下次我可没有这么多的真气为她驱寒!” 秋禾给子玉打了个手势,让他快进屋看着季锦。自己则是将华师傅拉走了。 自午时的那一件事情后,华师傅与秋禾的感情变得不一样了,两人不再是相互吵架,眼中的情意,皆可看出。 待华师傅远去,子玉快步的推门入屋,走到季锦的床边,他小心的坐在床沿边处,轻轻的抚着季锦的苍白的脸颊,带着几分怜惜,微微叹了口气。 084 睡梦中的季锦,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耳边又响起了一句句恼怒的冲斥:“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面容一个个清晰,季兰,那是她的亲人,季锦后退两步,却又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墙,拦住了她的去路,季兰露着狰狞的笑容,一步步向她逼近,她伸出了双手,死死的掐住季锦的脖间,季锦感觉自己已经透不过气来,她咿咿呀呀的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个音来。 恍惚中,听见有人再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仿佛又回到了重生的那一天。 “阿锦,阿锦,你醒醒,阿锦!” 蓦地,季锦坐身而起,她抚了抚脖颈,额间流下一阵阵冷汗,长呼一口气,环视四周,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环境,最后才将目光落在了子玉的身上,脑中一片混沌,她慢慢的回想着之前的事情。 “阿锦,你明知道自己畏寒,为什么还冒这个险!”子玉沉着冷峻的面容,声声喝道。 子玉变起脸来,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与她所熟知的子玉完全不一样,或者是说,季锦从来没有将子玉真正的看透。 季锦也冷起了脸:“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出去!” “你……”再说下去,子玉也怕自己会压不住自己的脾气,他默了默,缓和了神色,语气渐显无力:“阿锦,那你就先好好歇着,有什么事情喊我。” 季锦摆摆手,侧身躺了下来,背对着子玉,听见合门声。她才又坐起了身,心神未定的坐了片刻,紧了紧领口,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畏寒总比死了好,看来她以后要更小心些了,这个弱势,绝对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远处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敲门声,还夹杂着秋禾的声音:“锦儿?” 季锦轻咳了一声:“师娘。进来罢。” 门被缓缓推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秋禾知道季锦的身体状况。所以很小心的将门推开,以免寒风侵入。 秋禾先给火炉中加了些木柴,随后才走向季锦身边:“锦儿,感觉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水已经热好了。一会热热身子罢。” “没什么事了,师傅……他没大碍罢。”季锦自然是知道,是华师傅给她打通经脉。 “你师傅他多歇歇就养回来了,倒是你,别在这样了,明知道自己畏寒。还尽瞎折腾。”秋禾用手背摸了摸季锦的额间,见并没有发热,才安下心来。 季锦苦笑了一声。张了张口,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季锦何尝不知道她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只是她想试着改变罢了。 “师娘,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未做呢。自然是不能先死了。”季锦目光飘忽的看着远方,幽幽说道。 “锦儿。你有心事?”秋禾眉头颦蹙,坐在季锦边沿,捂着季锦的手,有些发紧。 “师娘,你多想了,我哪有什么心事啊。”季锦看秋禾一脸不信的模样,又讪讪笑道:“我就是有些饿了。” 秋禾将水放好,让季锦先沐浴,活通活通筋骨,方说:“你先在这呆着,我去准备饭菜。” 季锦颔首,走到屏风后,试了试水温,水还腾腾的冒着白热的雾气,若是放在以往,这样的水温,她一定会觉得烫,可如今……她径自褪去身上的衣物,将身子没入热水之中,感觉很舒服,她脑袋往后靠了靠,闭起眼睛,享受着这样的温度。 水凉的很快,不过片刻,她已经感觉有些凉意了,她睁开双眸,一件一件将衣物穿上,坐在了床边。 用被子裹着身体,好让自己并不是那么的冷。 季锦望着窗边,想开窗,却又怕寒,以前从未发现,山上的气温这么恼人。 季锦一个人生着闷气,越想起曾经,越觉得现在可悲。 须臾,秋禾端着饭菜入了屋,笑道:“饭好了。” 看着秋禾这般,不知道为何,季锦却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细细想来,秋禾待真的很好,季锦沉了沉,眼眶有些发涩,她默了默,恢复心神:“师娘,劳烦你了。” “傻丫头,来,快趁热吃罢。”秋禾替季锦将掉落的发丝缕起,自秋禾听华师傅讲了季锦上群白山的缘由,秋禾就很心疼季锦这个丫头,不知道她下了山后,在季府过的怎么样,不过看季锦老是恍惚的心神,秋禾便多少猜出了几分。 季锦一口一口吃着饭菜,她还没有吃过娘亲亲手做过的饭菜……季锦顿了顿,她觉得,这是她吃到过最好吃的饭菜。 季锦在群白山上待了三日,这期间,季锦去过后山一次,看着山洞的虎皮,她轻轻抚过,莞尔一笑。 子玉的目光也落在了虎皮上,脑中奕是想起了当年季锦一个人,背着子玉,拖着饿虎时的情景,那时的季锦不怕寒,或是说什么都不怕,子玉看了一眼季锦,低声道:“阿锦,我们回京吧。” 子玉开始想,这一次带季锦上群白山,究竟是对还是错,因为他从未见过季锦这般,这般牵强的笑容,和狼狈。 季锦转过毫无血色的脸,轻点了下头:“恩。” 季府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一旁的华师傅也下了逐客令:“阿锦,这次之后,以后也不用再上山了,有什么事,师傅会下山找你,还有子玉,也不许带着阿锦瞎折腾了!” “知道了师傅。”季锦应着,华师傅早先就叮嘱过她,下山之后就不要再上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子玉到群白山上来。 下了山,与秋禾又说了几句道别的话,季锦才上了马车。 临行前。子玉被秋禾拉到了一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见子玉一直在点着头,而后才上了马车。 “师娘与你说了什么?”季锦眼未抬,似是不经意的问道。 “没说什么,无非就是说些路上小心些之类的话了。”子玉含糊的回了季锦。 这些话还用得着避开她去说?季锦掀了掀眼皮,既然子玉不想说,她也就不再问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季锦还是要问的:“南平王与我的事情你知道罢。” “嗯?”子玉眼眸闪过一道异色:“嗯,应该还是因为那天的事情。” “那你知道那天的那个女子是谁吗?”季锦挑着眉头问。话罢,定定的盯着子玉看,生怕错过子玉脸上闪过的表情。 季锦清楚的发现子玉的眸中闪过一丝闪躲与担忧。只听他道:“我怎么会知道,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季锦摇摇头,看子玉的样子,就是知道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人,会这么大胆。”季锦半笑着说。 “应该是个宫女。”、 子玉似乎想要将季锦的思虑引向宫女,季锦挑了下眉头:“是吗?一个宫女,也值得南平王那么焦急?他应该是怕我发现什么罢……” 季锦淡淡的说着。 “阿锦,你别乱想了。这事与你没有干系,你也不要再查这件事了,不然会惹祸上身的!”子玉一脸正色。字字珠玑,板着一张脸道。 季锦虚笑一声,这些事情,她也不想管,只要不扯上她。她还懒的过问,季锦随口应了声。不说话,暗暗想着,既然子玉知道与南平王偷情的人是谁,他为什么不揭露呢,南平王的丑闻一出,这样的话,不就帮齐世宗解决了一个麻烦? 季锦还是看不透子玉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们按原路返回,离了群白山,气温也渐渐好转,季锦的脸色也恢复以往。 午时,他们在平城停了停,找了一家饭馆,添着肚子。 不过季锦发现这里很热闹,她探着脑袋看了看,发现不少人都朝着一个方向涌了过去,季锦有些好奇,拉过店小二:“他们这都是急急忙忙的往哪里去啊?” “姑娘是第一次来平城罢,今日是霓裳姑娘开唱的日子,大家伙自然都是去听霓裳姑娘唱歌的。”店小二不禁叹息一声:“可惜我不能去……姑娘若是不想错过这般天籁之音,就也赶紧过去吧!” 季锦心上一突,霓裳……她的目光突然落在子玉的身上,看了许久,见子玉的脸上没有异色才又将目光闪过,紧抿着下唇。 “阿锦,你想去听?”子玉见方才季锦的神色异常,便脱口道。 季锦连摇摇头,沉声道:“不想!” 子玉颔首,笑了笑:“我倒是对这个霓裳姑娘很好奇,天籁之音……竟然能轰动整个平城,阿锦,不如咱们去瞧瞧吧,反正也不急着走。” 闻言,季锦脸色突变:“谁说不急着走!吃过东西就启程!” 对于季锦突然的变脸,子玉还摸不着头脑,子玉颇为纳闷的看着季锦冷着一张脸,试探问:“阿锦,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 话还未说完,就被季锦打断:“我没事,赶快吃东西,吃完东西赶紧赶路!” 待饭菜上齐之后,季锦匆匆吃了两口:“好了,咱们走罢。” “什么?我还没有吃完……”子玉来不及反应,就被季锦用力拖了出去。 “客官,你们还没给银子!”店小二连忙追了出去。 季锦从腰间取出一两银子,往后一扔,拉着子玉便上了马车。 “阿锦?你究竟怎么了?”子玉在马车上,若是季锦没事,那才怪。 季锦顿了几秒,她怎么了……她只是听到霓裳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的做出了这些,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上一世,在她与齐世修成婚之前,传出三皇子与霓裳的事情,而且还传出了三皇子情定霓裳的消息,虽然不知道这个霓裳是不是上一世的那个霓裳,不过季锦还是不由自主的担忧着。 季锦甩了甩头:“我没事,有些困了。” 说着季锦闭着眼睛,躲避着子玉的追问,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子玉。 她是喜欢上了子玉吗?季锦不可思议的想着,怎么会呢?季锦摇摇头,可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听到霓裳这个名字,做出这一系列举动,是害怕失去吗? 如果她喜欢子玉……那她岂不是和她的亲妹妹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有着相似的相貌,还喜欢上了同一个人……季锦扯了扯嘴角,这是老天和她开的玩笑吗?! 季锦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子玉,不过她知道上一世的子玉是喜欢过她的,想到这里,季锦心中竟然还多了一份欢喜,不过片刻,这种思绪就被季锦甩出了千里之外。 她现在哪有功夫想这些儿女情长,她的事情还有很多,她异于常人,所受的经历也和旁人不同,加上上一世的年头,她不知道要比子玉大出来多少,季锦稳了稳心神,抛除杂念,坐起了身。 “阿锦,你怎么不睡了?是不是太颠簸了,要不要马车慢一点。”子玉一句一句贴心的问着,琥珀色的双眸中尽是担忧。 季锦面色发冷,没有任何表情,她道:“不用,我不想睡了,让马车走的快一点,我想快点回去!” 这一字一句,透着丝丝凉意,与之前的季锦判若两人,子玉不禁疑惑:“阿锦?” “有事?”季锦挑眉,沉声道。 子玉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他孤疑的看了眼季锦,若不是因为他一直待在季锦身边,他都要怀疑季锦是不是被人换了,不然前后变化怎么会如此之大,子玉默然,定定的盯着季锦看,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 却不料季锦很直接的与他的双眸对上,仍旧是挑眉:“你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子玉顿了顿:“没什么,阿锦,我觉得你有些奇怪?你做噩梦了吗?” 睡了会,就变了摸样,除了做梦,子玉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可以让季锦变得这么突然。 “噩梦?你看我像是做了噩梦的样子吗?子玉,你没事罢!”季锦冷冷说着,不留一点余地,。 但只有季锦自己知道,她这样不过是在掩饰着自己的情感罢了。 085:叛贼,设计 从平城回京城之间的路上,季锦与子玉的话很少,又因为季锦的要求,加快了速度,所以,不到两天光景,季锦与子玉就回了京城,这一路,相安无事。 子玉亲自将季锦送回了季府,看着季锦头也不回的迈过季府的高槛,子玉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回来的路上,他还是没有弄清楚季锦变脸的缘由。 容不得子玉多思考,待季锦进府后,子玉便也速速的离去了。 已经是未时,她回府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父亲的耳中,她还没来得及缓缓,便被父亲叫了过去。 季锦静静的站在一旁,低沉的道:“爹爹。” “华师傅近来还好吧。”父亲两撇横眉微微上翘着,声音不高不低,一字一句的问着。 “师傅一切安好,劳爹爹记挂了。”季锦没了往日的热情,多了几份冷淡。 父亲应该是能感觉的出她的变化,她思索了会,看父亲也没什么要问的了,便准备告退,这时,父亲突然又开了口:“锦儿,有件事,先与你说了,一会去看看你娘罢。” 季锦心就像是突然停了一下,窒息片刻,久久才缓和过来,季锦目光恍惚,她声音发轻,听得有些不真切:“我娘……她怎么了?!” 父亲微微叹息一声:“还是老毛病,不过这头痛病是越来越严重了,前几日还中了风,不过现在已经好些了。” “什么?!”为什么每一次季锦回来的时候,总是能听到关于娘亲不利的消息,季锦冷眼望着父亲:“爹爹呢?爹爹去看过娘吗?” 想必娘亲最希望去看她的应该是父亲罢。 自季锦从群白山下来后,就很少见父亲去景林院,大半的时候都是待在宁之院里,季锦很想问一句。娘亲这样,他愧疚吗? 不过,这一句她没有问出口。 父亲怔然,脸色微变:“锦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季锦摇摇头,微耸了下肩:“没有什么,我去景林院看娘了。” 说罢不等父亲开口应允,便转身退了出去,季锦相信,她这一次的转身。一定很潇洒。 她对父亲已经失望了,本就不该报有希望,父亲那样的人。怎么会为她们着想呢?季锦轻哼了一声,入了景林院。 景林院依旧如常,院子中有三两个三等婢女正清扫着地面,她迈着大步,刚要进娘亲的屋子。就被季兰拦了下来。 几日不见,这一次再看季兰,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或许真的是长大了,她们现在的模样渐渐变的不同,如今唯有那双眼眸。还有些相似。 季兰张开双臂,将季锦拦着门外,声音冰冷如雨。淅淅沥沥的砸在季锦的身上:“你来干什么!娘发病的时候,你还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游山玩水!你还有什么脸来看娘!” 声音娇柔,却是咄咄逼人。 游山玩水?之前季兰不也是缠着她,想要和他们去游山玩水?!两次的梦境,不由的让季锦对季兰多了几分生疏。她很平静的说道:“让开。” 季兰没有动,反而更加猖狂的上前了一步。逼着季锦退后一步:“这里不需要假惺惺!出去!” 又耗了一会,季锦仅剩的耐心也被季兰磨没,季锦一把将季兰的手甩开,将季兰从门边推开,大步的入了屋。 独留季兰在屋外愣神片刻:“你……啊~!”季兰不禁低吼一声,气的直跺脚。 “锦儿,锦儿回来了?” 隐隐约约季锦听见一道沙哑而又低沉的声音传来,那个方向,正是里屋,娘亲的方向。 季锦急忙忙的应了一声,飞快的冲进了里屋,看见病卧在床的娘亲,这个时候,季锦突然明白了季兰的方才火气,因为此时的娘亲,眼窝深陷,面色饥黄,甚至季锦不敢相信,这是她的娘亲,她的娘亲,曾经是那么的温婉动人,光鲜亮丽,可如今……季锦紧紧的握住娘亲纤柔的双手,眼中泛着幽幽的冷光,偏头大喊一声:“梓桑!” 等着梓桑进来的时候,季锦轻轻的为娘亲掖了掖被角,又替娘亲柔了柔额间:“娘,还痛不痛。” 娘亲躺在床上:“娘没事,锦儿……娘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你了,如果以后娘真的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娘,你瞎说什么,有锦儿在,娘不会有事的,就算是拼了我的命,我也一定要将娘救回来。”季锦坚定目光,沉声说着。 “小姐,您找奴婢?”梓桑听见有人喊她,就急急忙忙放下手中的药,走了进来。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夫人的病怎么会加重呢?!” 季锦目光犀利,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刺着梓桑,梓桑被季锦的目光吓了一跳,舌头不由得打起了结。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奴婢也只是按着小姐给的药,喂给夫人的……” 季锦愣了几秒,冷眼扫过:“我人不在府中,怎么给你药了?!” 梓桑一下子也懵住了,久久回过神来:“是小姐院子里的梨春日日送药过来的,难道不是小姐吩咐的吗?!” “什么?!”季锦脑子嗡嗡作响,梨春!梨春!她连忙道:“我从来没有吩咐过!”顿了顿:“你确定是梨春吗?” “当然了,每日的药都是梨春亲自送过来的呢,刚刚梨春还把药送了过来。”梓桑指了指桌子上还热呼的汤药,定定的说着,十分的确信,送药的人就是梨春。 季锦目光落在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药汁,她立马走过去,将药端起,愤恨不已,如果真的是梨春……季锦凝了凝神:“梓桑,你小心的拿着这药渣子,出府找一个大夫验一验,但是被找周大夫!” 梓桑看季锦面色凝重,便重重点着头:“奴婢这就去。” “锦儿,怎么了?”娘亲微微坐起了身,季锦与梓桑的一言一语她都听见了,她听的出,这个事情不简单。 季锦坐在一旁:“娘,你就好好的养身子,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好了。” “可是锦儿……” “娘,好了,就这么定了,娘好好的歇着,娘的病,我会想办法的。” 季锦将娘亲安顿好,又速速的返回了锦秀院,一进锦秀院,季锦就大声喊着:“清冬,清冬!” “小姐回来了,累不累,要不要吃些东西,还是些进屋歇会?应该是先吃东西罢,小姐一定是饿了,我这就去吩咐下去,小姐,你先进屋等着。”夏之一个人嘀嘀咕咕说个没完没了。 “清冬呢?!”季锦急着找清冬,也没有时间与夏之在这浪费时间,夏之的性子,她也习惯了,所以对夏之现在的话,基本是两耳不闻。 “清冬在后院,小姐找她有什么事?”夏之新奇的眨着眼睛问。 季锦摆摆手:“快去将她喊来。” 夏之平时虽然话多,但办起事来,速度还是很快,季锦话才刚落,夏之应了一声,一溜烟就冲着后院跑了。 “小姐回来了。”梨春步子压的很稳,嘴角半抹笑,稳重的说着。 季锦还没有确定心中的想法时,暂不想打草惊蛇,她轻点了下头,装着和以往一样,应了一声。 “小姐先进屋里坐罢。”梨春拘着身,替季锦引路。 这个时候,季锦才慢慢的发现,梨春是有些不对劲,她以前可没有这么殷勤,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梨春自那件事情之后,更是变的沉沉闷闷,什么都不愿意做,什么也不愿意听,整日闷着屋中不说话,季锦也一直没有注意。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梨春变的殷勤了,有事没事总凑在她的身边,这……季锦又想起先前清冬与她说的话,原来清冬比她要看的透彻,她那个时候就看出了梨春的端倪,可那时季锦偏偏还为梨春说着好话,现在想一想,还有些可笑。 梨春为季锦斟好了茶,便候在了一旁,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清冬匆忙的从后院赶回来,缓了口气:“小姐,听夏之说……说您找我。” 清冬见梨春在,才故意这么说,她自然是知道季锦找她想问什么事情。 季锦颔首偏头脸,轻声说:“你先下去罢。” 梨春孤疑的扫了眼清冬,十分不甘愿的退了下去,且又将门合上,不过她却为走,而是偷偷的扒在门沿处,偷听着季锦与清冬说话。 见梨春走了之后,清冬立马张口,想要将一直埋在心中话,通通告诉季锦:“小姐,上次……”却见季锦给她打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清冬虽有疑问,但还是闭了嘴。 季锦眼睛往门口处瞧了眼,声音故意提高,自顾自的说着:“清冬,这下可如何是好,我前些日子和他去群白山的路上,我们……我们……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若是让刘姨娘知道了,她一定会借机来说事的。” 清冬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季锦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清冬才有所领悟,也配合着到:“那……小姐,这件事没有人知道的,只要咱们不说,刘姨娘是不会知道的,你放心好了,奴婢打死也不会泄露出半句的。” 086:被陷害 清冬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季锦给她使了一个眼色,清冬才有所领悟,也配合着到:“那……小姐,这件事没有人知道的,只要咱们不说,刘姨娘是不会知道的,你放心好了,奴婢打死也不会泄露出半句的。” “那就好……”季锦弱弱的说了一句,然目光往门口处看了看,见趴在门口的黑影渐渐消失之后,她才面色严肃的开了口:“清冬,你之前说的没错,梨春果然有问题。” “小姐也发现了?奴婢也是猜测的,没有真凭实据,也说不了什么,对了,小姐出府前让奴婢查的药渣子已经有结果了,小姐,那药渣子是从哪来的啊,那可是有毒的!”清冬神色变幻不断,她瞪大了眼睛,有些担心药渣的源处。 有毒……季锦顿了顿。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什么毒。” “马钱子,奴婢怕出差错,便多找了几个大夫检查,结果都是一样,是马钱子毒。”清冬一字一句的说道。 她看季锦脸色发青,神色不定,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往后说下去了。 “中了此毒有什么症状!”季锦抿了口茶,手紧紧抓着茶盏,渐渐收紧,手指的关节立即泛了白。 “轻微中毒,会有头晕的症状,且慢慢的还会加重,神志不清,全身抽搐……大夫说,如果下的量重的话,还会导致死亡……”清冬偷偷抬眼瞧了眼季锦,小声说着。 按娘亲的症状来看,那药量是一点点增加的,希望现在停止服用,会慢慢的好转过来:“有什么可解之法?” 清冬摇了摇头:“大夫说这毒不好解,只能缓和,不能治病根。小姐,难道是夫人中毒了?” 清冬也想起了季母之前病发的症状,仔细想想,这不是和马钱子的症状相像吗,而且能让小姐上心的人,也没有几个,由此,清冬已经确定了是谁。 季锦轻点了下头:“你这几日多注意些梨春,这事和她有关系。” “梨春?她怎么会害夫人呢,就算梨春再怎么变。她怎么能这样做呢,夫人可没亏待过她!”清冬忿忿言说,她没有想过害季母的人会是梨春。她闪了闪神:“小姐,梨春她为什么会这样。” 季锦也想找个人问问,梨春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害她,为什么会帮着刘姨娘。刘姨娘可是她的仇人……难不成是刘姨娘与她说了什么?季锦脑子里的东西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你先将梨春看好了,尤其是看她有没有偷偷摸摸的去宁之院!” “奴婢知道了。”清冬一脸凝重的表情,提出了屋。 难以想象,会是她一直信任的梨春,其实季锦还有些不希望真的是梨春。她刚刚与清冬的话也是想试一试梨春,季锦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轻轻呢喃:“马钱子……马钱子……” 她一定要让刘姨娘也尝尝这个滋味! 季锦冷冷笑着:“夏之!” 不一会。夏之便欢喜的入了屋,声音总带着那么点俏皮:“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香琳那边有什么消息?”若是梨春三番两次的去宁之院,在西厢的香琳怎么能没有察觉呢?难道香琳也不可靠?季锦疑心重了几分。 “小姐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不然我都忘与小姐说这件事了,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宁之院的人就好像发现了香琳似的,不管做什么,都避着香琳,而且宁之院的门口又多了几个丫鬟守着,香琳根本接近不了。”夏之惨兮兮的说着,撇了撇小嘴,似乎被发现的人是她一样,抱怨着。 季锦缓了缓,揉捏着眉间,香琳的事情,梨春也是知道的,宁之院突然这样,定是梨春与刘姨娘说了香琳的事情,季锦颔首:“我知道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把香琳调到锦秀院罢,就顶秋雨的职,升她为一等丫鬟,你一会去找张妈妈,将这事办了罢。” 夏之一听,两眼笑眯眯,方才的不高兴,全然抛之脑后,夏之欢脱的应着:“小姐,那我这就去!” 季锦摆摆手,夏之立即跑出了屋,就好像身后有人追着她似得,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季锦抚着额,梨春该怎么处理呢?之前对梨春的愧意,全然消失,果然,梨春的性子还和上一世一样,容易相信别人的话,轻易的就被刘姨娘收买了……这样的人,就算留着,以后也是祸害,都是她太仁慈了。 不过要是想除梨春,就得想一个好的理由,毕竟,梨春是一等丫鬟,又是家生奴,总不能没有缘由,就将她赶出季府。 季锦思虑了良久,起身往里走去,打开衣柜,翻着之前的汗巾,依旧被压在衣衫下,也不知道这个离洛要等到几时出手……她都快要等不及了。 “小姐,小姐!”梓桑从府外回来,没有回景林院,而是直接赶到了锦秀院,这个答案,实在是太沉重,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季锦止住梓桑的话,眉头微挑:“让我猜猜……是马钱子?” “小姐……您怎么知道?!”梓桑不可思议的看着季锦,惊得合不拢嘴。 “还记得上次我让送药渣子的事罢。”见梓桑点头,她继而道:“方才我得到了结果,里面就是含了马钱子毒,本来以为将药停了,就会缓和些,没有想到,梨春竟然又顶着我的名义将这药给送去了!”季锦声音发冷,使周边都降低了一个点。 “小姐,那夫人现在怎么办。”梓桑急着眼泪花都快出来了,她来回踱步,静不下心来。 梨春敢这么做,就应该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就会发现她的端倪!若是现在去找父亲理论,刘姨娘一定会说这全是梨春一个人所做作为,而梨春又是她院子中的人,更是牵扯不到刘姨娘,就算她与父亲说是刘姨娘布的局,父亲也一定不会信她! 季锦想解决刘姨娘看来是比较难了,既然解决不了刘姨娘,那她只能先将梨春解决了,然后好好的照顾娘亲,定不能让刘姨娘的奸计得逞。 季锦再三思量:“梓桑,你现在回去,好好的照顾夫人,一步也不能离开夫人,至于药方子,找大夫重新开一份,且这一次,煎药的事情,一定要亲力亲为,明白吗?!” 梓桑才点了头,夏之就急匆匆的闯了进来:“小姐小姐小姐!” 一直喊着小姐,却没说一句正事。 季锦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了?” 阳光半洒在季锦的脸上,犹如给她脸上镀上了一层金光,闪耀人眼,眼眸中的深光,彷如深渊,看不到底,眼中隐隐的又泛着一丝冷光,让人不敢亲近。 夏之干咳了一声,高声道:“出事了,小姐,小姐不是让我去找张妈妈吗,然后我就去找张妈妈说了小姐与我说的事情,张妈妈说让我将香琳带过来,所以我又去了……” 夏之一个径自的说着,季锦听着头晕,伸出手打断了她的话:“重点!” “……接下来就是了……我去了西厢院,拉上香琳,正准备离开西厢的时候,突然听见宁之院那边传来一阵阵吵闹声。我好奇的就去看了看,就见刘姨娘直直拖着梨春往老爷书房的方向走去,嘴里还不依不饶的喝斥着梨春,小姐,你快去看看罢,梨春也不知道是怎么惹了刘姨娘,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夏之急急忙忙的说了一通,话罢,大喘着气。 季锦看了眼梓桑,她连忙迈出了屋,刘姨娘是担心季锦将时间揭露,现在想要来一个金蝉脱壳,让梨春当替死鬼,梨春怎么会甘愿呢?季锦加快了脚步。若是可以让梨春说出齐州遇难的实情,没准也是一个转机。 想到此,季锦加快了脚步。 身后的夏之与梓桑追喊着:“小姐,等等奴婢……” 熟悉的路段,很快,季锦便走到了书房,远远的就听见刘姨娘尖锐刺耳的声音:“老爷,这个贱婢,竟然想要害夫人,也不知道是安了什么心!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季锦推门而入,见的就是刘姨娘正一脚踹在梨春的身上,推门这一刹那,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梨春一下子扑到了季锦的脚边,死死的拽子季锦的小腿:“小姐,救我,小姐救我,小姐我都是为你做事啊,小姐。” 梨春如同疯了一般,反反复复的重复这一句话。 季锦吃惊般的看向父亲与刘姨娘,从父亲的眼中,她看见了怀疑与疑虑,从刘姨娘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得意的笑。 刘姨娘竟然是反咬了她一口,季锦一脚将梨春推开:“梨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梨春,你怎么不说话!” 季锦定定的抬起了眼:“爹爹,你不相信我吗?!我为什么要害娘,我又不是脑子有病!!” 最后一句,季锦几近是吼了出来。 令季锦难受的不是梨春的陷害,刘姨娘的得意,而是父亲的不相信…… 087 梨春无辜的看着季锦,双眼含着雾气,一直抱着季锦的腿,嘶喊着:“小姐,你要救救奴婢啊,小姐!” 季锦冷哼一声,指着刘姨娘,对着父亲道:“爹爹,你知道她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吗?!若不是梨春,现在我恐怕已经没有脸面活在这世上了,如今她又将黑手伸向娘,还想将这罪名嫁祸给我!真是可笑!” 父亲的脸色微变,皱起了眉头,对季锦的话虽有不信,却还是孤疑的瞧了眼刘姨娘,缓慢问道:“将话说清楚。” 刘姨娘也慌了神,连忙抢先道:“老爷,您可不要听大小姐胡言乱语,您也是知道的,大小姐平日里就是看不惯我,总要挑我的毛病……” 季锦权当没有听见刘姨娘的话,声音拔高一截,径自说道:“先前因为刘姨娘滑胎,爹爹将娘赶去了齐州,爹爹真的确定刘姨娘是真的怀有身孕吗?!先不说这件事,就在我去齐州的路上,曾遇到过山贼,这件事情,爹爹总是记得罢。” 父亲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示意季锦继续说。 “其实,我们遇到的并不是山贼,而是刘姨娘派来的人,而女儿并没有因此遇难,遇难的是梨春。” 说到这里的时候,梨春此时身体微乎其微的颤抖着,就算过去已久,脑子中还总是浮现那日的场面,令梨春生不如死。 季锦继续道:“他们三人不仅划花了梨春的脸,而且还玷污了她的身子。” 既然梨春不仁,季锦也不必再为她遮遮掩掩。 父亲闻言,瞪大了眼睛,两撇胡子似乎都要翘了起来,父亲脸色发青,扫过了刘姨娘惊魂未定的脸面:“你有什么话要说。” 刘姨娘连忙跪在地上。娇声道:“老爷,没有证据是不能乱说的啊,梨春,你说,大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梨春缩了缩脖子,若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她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上,梨春立即否认,摇着头:“回老爷的话,并没有此事。大小说的事情,奴婢一点也不知道!” “梨春你……”季锦干吭指着梨春,没有半点法子。当事人都说没有此事,她还如何开口。 “锦儿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父亲少了平日里的耐心,脾气也急躁了起来。 刘姨娘侧身瞟了眼季锦,轻笑一声。 季锦指着梨春,恨不得将梨春一掌拍死!季锦定了定心神。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法子来劝说梨春:“梨春,你难道不知道害你的人是刘姨娘吗?你究竟是在怕什么?还是说刘姨娘与你说了什么,能让你这么的恨我。” 梨春缩了缩脖子:“小姐,您在说什么呀,奴婢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梨春。要不是刘姨娘想要害我,你怎么会成这样,现在你竟然还在助纣为虐。之前那三个人,我已经帮你报仇了,你究竟还想要干什么?!”季锦抚了抚心口处,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字一句的说着。但是看到刘姨娘的那张嘴脸时,她就心有不快! 季锦深呼一口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一定要忍。 梨春听见季锦后半句的时候,梨春心不由一颤,抬眼望向了季锦,心中也开始犹豫,刘姨娘害她是事实,可小姐明知道刘姨娘有阴狠的手段,还要把她推进这个深渊之中,想到这里,梨春对季锦说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季锦想着这其中大的缘由,继续道:“若我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定会去救你的。” “小姐难道不知道吗?小姐难道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而将我推出去的吗?!”梨春一个没忍住,质疑出了声。 这一出声,就意味着梨春承认了季锦方才说的话。 刘姨娘暗咒一声,蠢货!她偷偷的翻眼看了看季父,见他的表情没有变化,才舒了口气。 原来梨春在乎的一直都是这样……季锦愣了愣神,反应道:“是刘姨娘与你说的吗?如果我知道的话,又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那那个荷包……”梨春几乎是下意识的说出了口。 “荷包……”季锦转过脸,看着父亲:“爹爹,你还记得临行前你送我的那个荷包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送我的那个荷包啊!” “荷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荷包是刘姨娘的,父亲自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朝着刘姨娘吼喝道。 趁着父亲喝刘姨娘的时候,季锦低声与梨春说:“那是因为荷包是老爷给的,我怎么会知道,之后的事情会是因为一个荷包而惹出来。” 梨春双目红肿,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来,听到季锦的说法,她才恍惚的明白过来,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被刘姨娘利用了,而且她还做出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梨春心中的悔意千千万,目光变得空洞起来。 那边刘姨娘直直扯着父亲的衣摆:“老爷,您仅不能凭这三言两语就断定这事情是我做的啊,老爷,我的为人,难道您还不清楚吗?老爷~” “那你好好给我解释解释,荷包是怎么一回事?!”父亲使劲将刘姨娘甩开,突然想到娘亲的事情:“锦儿,你娘如今怎么样了。” 季锦知道父亲已经不在怀疑她了,略松了一口气:“我已经让大夫配药来缓解病情了,娘亲中的是马钱子毒,怕是不能治根……” 父亲咬牙切齿的喝着:“马钱子……”他紧紧抓住刘姨娘的下颚,手中的劲道,让刘姨娘吃痛,想要张口说话,却是难以开口。 “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一时糊涂才听了刘姨娘的话,害了夫人,奴婢有罪,奴婢有罪!”梨春一边磕头一边说着,口齿还有些不伶俐。 季锦将梨春扶了起来:“你也是一时糊涂……”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梨春直直摇着头,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反反复复,没有停歇。 季锦摇摇头,对于梨春的处置肯定是有的,但也不及死,季锦拍了拍梨春的肩膀:“你的性子本就是如此,是让她人钻了空子,才会变成今日这样。” “小姐您不知道,您不知道啊!”梨春哭的嗓子都变的干哑,她放声大哭几声之后,才又道:“小姐,奴婢对不起您,对不起……秋雨……秋雨……她是奴婢杀的……” “什么?!你说什么?!”季锦听得真真切切,却仍旧不敢相信,秋雨会被梨春杀害,季锦头微晕。 而门口处的夏之亦是瞪大了眼睛。 梨春将这话说完,像是松了一口气,嘴角间渐渐滑出一抹笑来,这些时日,她没有一日是安宁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秋雨来向她索命,她这几日,都是在恐慌与自责中度过,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 突然季锦的眼前一花,一道身影闪了过去,只闻“咚!”的一声,季锦看过去,梨春的身体已经渐渐滑落,粗壮的柱子上还流着粘稠的血迹。 “梨春!梨春!”季锦摇晃着梨春的身子,她的身子已经渐渐冰凉,前一刻,她还哭着陷害季锦,没想到,才是不大一会的光景,她已经消香玉损。 夏之与梓桑看到这一幕,心惊的说不上话来,夏之顾不上什么礼数,何况她之前一直也没有过礼数,夏之迅速的冲进了屋中,跪坐在梨春身旁,嘶声喊道:“梨春,梨春!你醒来,你醒来!你为什么要杀害秋雨,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确实,季锦万万没有想到秋雨会是梨春所杀。 父亲也被梨春的事情惊动了,他皱了皱眉头,额间的横纹久久都没有舒展开来,良久,他喊了人,叫人将梨春的尸首抬了出去,草草安葬了。 这时,季锦就等着父亲处理刘姨娘了,周大夫与南平王的事情,季锦没有说,因为这件事情,季锦也略知道一点点,没有真凭实据,不好说出来,不过就是凭这两件事情,也够刘姨娘受的了。 父亲嫌弃般的扫了眼刘姨娘,刘姨娘缠着父亲不放,如一条水蛇似的,缠在父亲身上,不知廉耻:“老爷,你难道真的相信他们说的话?老爷,我真的是冤枉的啊~老爷,你得相信我,相信我啊,老爷,我与大小姐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害她啊,大小姐,你为什么非要我死呢?!” 季锦轻哼一声,冷眼看着刘姨娘演戏,嘲讽道:“刘姨娘,如今你还不认罪吗?!爹爹,这种女人,是不配留在季府的!” 父亲目中生起复杂之色,他厌恶般的看了眼刘姨娘,狠声道:“还不快滚回宁之院去!没有我的命令,休要踏出宁之院半步!” 刘姨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对她的处置?刘姨娘得意的转了转眼珠,果然季正周还是舍不得她的,刘姨娘委屈的应了声,扭着身姿,摇摇晃晃的走过季锦身边,嘴角轻扯起。 088 刘姨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就是对她的处置?刘姨娘得意的转了转眼珠,果然季正周还是舍不得她的,刘姨娘委屈的应了声,扭着身姿,摇摇晃晃的走过季锦身边,嘴角轻扯起。 她摆动着身姿,先前的娇柔之势全无,抬手抚了抚耳垂下的坠子,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季锦的视线中。 季锦愣了几秒,怔然看向父亲:“只是这样吗?如果不是梨春,我早已经遭受那般苦楚了,且不说我,娘已经那样了,你还舍不得那个她吗?!” 季锦手直直的指着刘姨娘离去的那个方向。自然是想不到只是禁足……禁足而已。 “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还不快回去!”父亲摆摆手,硬是让人将季锦送了出去。 季锦站在中庭外,自嘲的笑了笑,回了锦秀院。 果然,有父亲庇护着,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只是季锦不相信,父亲能忍的下去……刘姨娘坏事做尽,父亲还怎么能忍的下去,除非父亲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季锦思索半天,难道父亲也知道了刘姨娘与南平王之间的事? 季锦敲了敲脑袋,希望是这样,因为这样,季锦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离洛偷偷的看着季锦入了屋中,心中纳闷许久,平日里看季茗也不像是与季锦交好的样子,怎么告诉了她消息,一直不见她有动静,她是不相信她说的话?离洛苦恼的瞪着眼睛,王爷吩咐的事情,她如今还没有完成,她该如何交差,只怪这季锦的心思太密。实在不好靠近。 不过离洛也听闻梨春的事情,她将东西放,对着清冬招了招手,悄声道:“清冬姐,清冬姐。” 离洛平时干活勤快,做事好事,受锦秀院里的人待见,清冬听见离洛喊她,自然是笑着走近,问:“青草啊。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离洛听见青草这个名字,还是有些不适应,忍了忍。讪讪说道:“清冬姐,现在小姐身边已经缺两个人了,总得有个人近身照顾才行,清冬姐,你看这个差事……” “……这事…我也拿不了主意。不过你倒也是适合这个差事,我会与小姐提一提的,你先好好干罢。”清冬一向和气,说起话来也是周转有余,她笑了笑,拍了拍离洛的手。让她好好干,便进屋伺候着了。 清冬一入屋,趁着季锦不忙的时候。将这事与季锦提了提:“小姐,您看这事成吗?”“你怎么想起她来了。”季锦不冷不热的说道,想起离洛上一世的所作所为,季锦就想一刀将她解决了,季锦默了几秒。且看她耍什么花招。 不等清冬回答,季锦便摆摆手:“和件事你看着办罢。” 清冬点头应了声是。又道:“小姐,老夫人那边你去看过了吗?” 经清冬这么一说,季锦幡然醒悟,她自禁足之后,再到离府,就连回了府,她也没有去书意院给老夫人请安,她都将这件事情忘了,之前托娘亲给老夫人送去的两根络子,也不知道老夫人喜不喜欢,她吩咐道:“你去让厨房熬一锅参汤来。” 清冬看懂了季锦的意思,颔首,退身而去。 这个时候,屋中又进了一面生的丫鬟,圆脸盘子,眼睛乌溜溜的四处打转。樱桃小嘴微张着,也不知道是因为震惊,还是其他,她的辫子长长搭至腰间,发上还绑着一跟红绳,她笑嘻嘻的突然冲季锦笑了笑,将季锦硬生生的吓了一跳。 季锦正要开口问个清楚,在那丫鬟的身后又闯出一个人来,看清人后,季锦一挑眉:“夏之?” 夏之憨笑着,拉过方才那个婢女:“小姐,这便是香琳,我带过来了。” 夏之推了香琳一把,小声说着:“愣着干嘛,还不见过小姐!” “啊?哦,奴婢香琳见过小姐。”香琳闪了下神,声音稚嫩甜美,欢喜的笑着。 香琳?她就是香琳?难以想象,季锦之前会派她去监视宁之院的动静,早就该想的,夏之的姐妹,能强到哪里去。 季锦微乎其微的叹息一声,香琳也只能待在锦秀院了,她摆摆手:“这锦秀院的规矩,夏之你之后好好教她罢,先下去罢。” “小姐,我……” 香琳原本还想说什么,却硬是被夏之拖了出去,隐隐的还听见夏之急促的声音:“哎呀,有什么事我会告诉你,小姐都说了让退下,你怎么还这么说话……” 季锦轻笑一声,这个夏之……这下可是给她找到事情干了。 季锦在屋中又待了片刻,清冬就端着参汤进了屋。 “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 季锦让清冬跟着,端着参汤前去了书意院。 路走到了一半,季锦才匆匆忙的想起了上一次老夫人说的事情:“清冬,上一次老夫人说会有贵客到访,这几日没有什么消息?” 因着娘亲现在身体有碍,季锦担心若是没有将萧老夫人照顾好该怎么办,毕竟她从娘亲口中已经得知,萧老夫人身后的背景可不简单,一方面,父亲是朝中重臣,而萧老夫人却与西岭国还牵扯着关系,这一个不小心,那就会被扣上通奸叛国之罪,所以这事,季锦不得不小心着些,也不能让旁人知道了萧老夫人的背景,只需知道萧老夫人是老夫人故交即可。“上一次老夫人提起之后,确实没有再听老夫人提起过,已经过了这么些时日,这齐州离京城也并不算太远,算算日子,应该早就到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罢。”清冬低声说着。 说话间,已经到了书意院门口,院子中的王妈妈正要进屋伺候老夫人,就在门庭处看见了季锦,欠身一笑:“大小姐来了,老夫人正刚起呢,快些进来罢。” 王妈妈今日一身青色卷纱袍,看着格外的清爽,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整体看下来,王妈妈来了京城后,身子也微微发起了福,季锦轻点了下头,示意让王妈妈先进,不用等季锦他们,这才季锦也迈进了书意院。 刚一迈进高高的门槛,季锦就甜甜的喊了一声“祖母”,然让三等丫鬟将端过来的参汤放在桌子上,摆了摆手,便让她退了出去,季锦笑着走进:“祖母,锦儿特地从群白山带回来的山参,给您补补身子。” 清冬在一旁看着季锦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慌,清冬自己杵在一旁都有些站不住脚,想要赶紧找个地洞钻下去,真想不到,大小姐撒起慌来,还是头头是道…… 089 清冬在一旁看着季锦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慌,清冬自己杵在一旁都有些站不住脚,想要赶紧找个地洞钻下去,真想不到,大小姐撒起慌来,还是头头是道…… 老夫人一听群白山的山参,就立马来了兴趣,眼中散着微微亮光:“群白山的?那可得尝尝,锦儿,你也有心了。” 老夫人虽然过着的是富裕奢侈的生活,但这还真是极少喝补品,若是真算起来,也只是二,三次罢了,而又听季锦说这是群白山的,更是有新迫不及待了。 季锦颔首,亲自为 老夫人盛了一小碗,双手奉上:“祖母,小心烫。” 老夫人接过,吹了吹,轻尝了一口,回味片刻,眼珠微转,缓而点头:“不错,不错,这味道确实是比平时那些山参的味道浓。” 清冬在季锦身后轻轻的扯了扯嘴角,这慌撒的未免也太轻松了罢。 季锦莞尔一笑,回头冲着愣神的清冬眨了下眼睛,走近,搀扶着老夫人,与老夫人坐在一旁,原本嘴角间的笑意渐渐消失,换上了一副愁容未展的模样。 这样迅速的转换,让老夫人不由一愣:“锦儿怎么了?怎么突然变了脸色,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与祖母说,祖母给你做主!” “祖母,也没什么事情了,只是锦儿有些担心娘亲罢了。”季锦轻轻叹息一声,眼中的目光随处散放着,看似有些空洞。 “嗯?晴儿?她怎么了?不是前几日犯了头痛,这几日还没好吗?”老夫人奇怪的看了眼季锦,想着这尤氏未免也太金贵了,这年纪轻轻,比她这年过半百的人都事多。同时又在想,会不会是尤氏故意以此,想要博取季家的同情? 老夫人在心里想了一番,暗自摇摇头,晴儿她不是这样的人。 季锦见老夫人的神情变换不断,看来她猜对了,娘亲的事情,老夫人只是一知半解,这究竟是谁藏着瞒着,她暂且不究。她顿了几秒,直接觉了老夫人的想法,开口言说:“难道祖母还不知晓吗?娘亲……娘亲她已经中毒了。前些日子还中了风,难道这些祖母也不知道吗?” 季锦欲哭未哭的样子,老夫人看在眼里,心中更是痛了三分,因为季锦一直给老夫人的印象是坚强。刚强,倔强,如今却是委屈的都快落了泪,而这欲哭未哭,更是像季锦一直在忍着眼泪,故作坚强的样子。 老夫人立即站起了身。一手拍在桌面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中毒呢?请大夫了吗?怎么样,严不严重,算了。我还是亲自去看一趟的好。” 说罢便拉起季锦往出走,季锦也不阻拦,顺势的跟着老夫人,老夫人问的话,她也一一回着:“方才父亲已经将这件事情处理过了。是梨春干的,而梨春已经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自尽了,只是这梨春与娘亲素日无仇,又怎么会害娘亲呢,后来才得出,原来这还有幕后人……” 季锦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老夫人,将话音收住。 被季锦这么一弄,老夫人岂不好奇,她拉着季锦:“怎么不说了?究竟是谁害了晴儿?锦儿你说!祖母为你们做主,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做出这等事情来,以后不定还要惹出什么幺蛾子!” 季锦低垂着脑袋,咬紧下唇,紧闭着口,不说话。 老夫人不撒手,反而更加有力的推了下季锦:“锦儿,说话啊!” 季锦仍旧闭着嘴,一言不发,这让一直催着的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了,老夫人板着一张脸,正了脸色,不再和季锦说笑,义正言辞的开口:“说!” 只是一个字,却足以表达了她的意思。 季锦等的就是老夫人这句话,季锦小心的退了一步,说的忠恳:“祖母,您就别为难锦儿了,父亲不让我与祖母说此事,父亲就莫要为难我了。” 能让父亲维护的能有几个人,老夫人立即想起了刘姨娘,老夫人猛的一转身:“你娘中了什么毒?“马钱子……”季锦低声说着。显然,瞧老夫人的样子,似乎对医术略懂几分,她一听是马钱子,脸色立即大变,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个贱人,竟然用马钱子!” 话中还带着些许的轻微颤抖。 季锦转身之际偷偷笑了笑:“祖母,咱们先去看娘罢。” 经季锦的提起,老夫人才想起今日主要的事情要做什么,这一路眼生的人打量了一遍,入了景林院,老夫人轻轻出声唤着娘亲的晴儿。 娘亲模模糊糊的听见有人喊她,低柔的应声,只当是丫鬟来摆弄饭菜的,便没有起身,而是迷迷糊糊的说:“我没有胃口,不拿下去罢。” “不吃东西怎么行呢?!” 老夫人声音突然出现,让躺在床上的娘亲惊了一跳,说出的话都变成了结巴:“母亲,您怎么来了?锦儿?嗯?” 娘亲这样盯着她,季锦讪讪一笑:“娘,祖母说的对,这以后再随便说话,以后是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活的。” 娘亲只想着攒起了,却把事情都费上了。 一老一少,一会一句,一会一句,喋喋不休,这才将娘亲说动,开始用膳。 季锦侧坐在一旁,让丫鬟出去后另添两副碗筷。 季锦与老夫人便也在屋中,与娘亲一起凑用过了。 见娘亲脸色发白,毫无血色,老夫人又亲自替娘亲多夹了些:“晴儿,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要多吃些。” “谢谢母亲。”娘亲愣声的笑着,这样额待遇还是头一次有,以前都是她伺候老夫人,哪轮得到老夫人伺候她。 见没有人理会她,她继续道:“,锦儿,这几日府中都发现了些什么。娘亲一直待在景林院中,都快要憋得投不过气来了,娘亲用手撑起了身子,才走了两步,头一晕,险些摔到在地上,好在季锦眼疾手快,扶了上去,才没有导致这一模发生。 季锦并没有把梨春的事情,刘姨娘的事情告诉娘亲。因为她认为娘亲实在是不易操劳这些,即使知道了,也只会是生一顿闲气。 同时季锦也与老夫人说话。将娘亲中毒的这件事情先瞒下来,免得娘亲生了奇奇怪怪的念头。 季锦顿了几秒:“祖母,您上次提起要有贵宾到府上,怎么一直都不见踪影呢?” “萧老夫人?她前几日刚来过信,说是再走三两天。就到京城了。”老夫人轻道道,知道了刘姨娘的事情后,更不可能将这件事情交代给刘姨娘去做,而晴儿身上患者病,她犹豫片刻,方说:“锦儿。过几日,等萧老夫人来了,可要好好的招待着。明白吗?” 这些季锦尽猜了出来,在娘亲的屋中又待了一会,娘亲就眼皮发重想要睡觉了,季锦只好与老夫人离开景林院。 离开景林院的老夫人准备要去宁之院问个究竟,季锦连忙拦下:“祖母。现在是拿不出证据来,就算去了。也没法子,且父亲也定是会认为我在挑拨您与刘姨娘到感情……” 季锦将刘姨娘的事情与老夫人说,原本就没想着要老夫人去教训刘姨娘。或者是将刘姨娘赶出季府,她只是简单的想着,让刘姨娘不可能在老夫人的心里有立足之地,如此就好,而且看这样,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季锦将老夫人送回了书意院之后,记得老夫人曾说要准备出东厢的一个院子,供萧老夫人小住,想到这,季锦便张了口:“祖母,您看梅风院如何?稍后差人去整理整理,正好等萧老夫人到了,也可以住进去了,梅风院地势较好,离书意院也不远,这也方便萧老夫人过来与祖母话家常,祖母您看呢?” 王妈妈在身后给了季锦一个赞赏的眼光,继续听着季锦的一言一语。 祖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罢。” “是,祖母,锦儿知道了!”季锦应着,再看天色,已经快到了黄昏,季锦侧倾这脑袋,在老夫人身边又蹭了蹭,才离开了书意院。 一切很顺利的进行着,清冬提起离洛的事情之后的第二日,离洛就到季锦身边伺候着了。今日早起的洗漱水,便是由离洛端进屋子的。 离洛将东西备好之后,就欠身退出了屋,这之间,离洛一句多话都未说,就在离洛迈门槛的时候,季锦从指间轻轻一弹,弹出一颗小石子,正中离洛的小腿部,离洛小腿一抽,直接摔了出去。 脸面朝下,不过脸上只是蹭了些皮,并不影响她的柔美,院子处的丫鬟们瞧见了这一模,皆捧腹笑出了声。 离洛脸色变了变,低眼,看着自己破皮的手掌,愤恨加深,她咬紧牙关,正准备起身时,突然身边多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来,同时伴着一声轻佻的声音响起,只不过这一声还隐隐带着温柔:“咦?你没事吧,起来吧。” 离洛愣了几秒,目光顺着手掌渐渐上移,月白色的锦袍,面容俊俏,五官精致,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半抿,唇色如蜜,眼间还带着丝丝暖意,她犹豫片刻,还是搭上了眼前修长的手掌,借着他的力气,离洛缓缓起身,眼眶含水,似乎是被一层层薄薄的雾气遮挡,娇弱的看着眼前人,就她现在的摸样,任凭谁瞧了,都会怜惜不已,仿佛就是一朵纯净无杂的白莲,待人采摘。 季锦看着门外二人走神的模样,轻咳了一声,道:“二哥,进来罢。” 季昭白立即收回神,将手收回,嘴角轻扬,冲着离洛眨了下眼睛,不等离洛回神,季昭白已经大步入了屋中。 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依旧是轻佻的模样,和其他的纨绔子弟没有什么模样,季昭白思索了会,方说:“锦妹,你明日有没有事做。” 季锦眉头微皱,这个二哥,能有什么好事找她?季锦离季昭白远坐了一个位置:“说罢,什么事情?” 季昭白悻悻笑了一声,这样子开口,他还怪不好意思的,季昭白干咳一声,打着哈哈:“其实也没有什么了,就是些小事情,不耽误锦妹功夫的,锦妹明日就和我出去一小会……一小会就行了。” “到底什么事?二哥,你若是不说,我可是不会和你出去的,赶紧老实招来!”季锦故作生气,其实她自己对季昭白说的事情还感些兴趣。 季昭白纳闷的叹了一声,他怎么摊了这么一个小气的妹妹,季昭白只好小声说:“我请你出去吃好东西,锦妹,我这个哥哥够意思吧.。” “就这样?”季锦怎么听着有些不信呢。 “就这样!”季昭白底气明显比刚才足了一倍,重声说道。 听季昭白这么说,季锦不答应,倒是显得她这个做妹妹的不够意思了,季锦点点头:“什么时候。” 季昭白嘿嘿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来:“到时候我来找你,锦妹,你明天真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季锦仔细回想了翻,明日是没有什么事情。 季昭白自己乐了一会,然又敲了下季锦的额间,潇洒的转身,给季锦留了一个背影。 “二哥!” 季昭白临走前,季锦突然一声喊住,季昭白的身子突然僵住,不会是锦妹要变卦吧,季昭白僵硬的转过了身子,讪讪笑了一声,笑的有些发虚:“锦妹,还有什么事情啊。” “你知道哪有神医吗?江湖中的?”季昭白成日在外面瞎混,对外面的事情应该尚解一二,季锦想平常的大夫医不好娘亲,那只能另请高明了。 这江湖上,也有不少能人异士,所以季锦对这,还抱着一点希望。 季昭白闻言,先是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自然是有的了,锦妹,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你先别问这个,你就说这个应该到哪里去找,你认识吗?”季锦心中欢喜了一下,果真有神医,如果这样,娘亲是不是就有救了。 “这个……我自然是不认识了,我也只是听说过,好像是在深山老林中归隐着呢……” 090 “这个……我自然是不认识了,我也只是听说过,好像是在深山老林中归隐着呢……” 季锦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深山老林?” 这词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世外桃源,这个多好……季锦顿了几秒,显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怎么能找到他,额……”思索了会:“诊金是多少?” “锦妹,我这也是道听途说,哪知道的这么清楚。”季昭白不自在的撇了撇嘴角。 感觉在这多待一刻,季锦就有反悔的可能,季昭白挥了挥手:“锦妹,明日见,我先撤了。” 季锦就这样看着季昭白桃之夭夭,她有些不知所措,她有那么可怕,季锦撇了撇嘴角,左右思索着这个神医的事,连神医的名号都没有打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季锦摆弄着身下的百褶锦色纱衣,目光悠远,拖着腮,静静的坐着。 入夜时,季锦一个人待在屋中,脑子仍旧飞快的旋转着,突然,她的目光一滞,这样的费脑子,她有一天会不会累死?想着这个无聊的问题,她渐渐躺了下来,虽吹来的每一丝风都带着暖暖的热意,可是季锦仍旧盖的是略厚的锦被,她扯了扯锦被的一角,手不住的摸着菱面上凸出的刺绣花图。 突然窗户咯噔响了一声,季锦只当是被风吹的,只是心里犯了嘀咕,并没有在意。 可似乎这个声音还没有断,窗户又被敲了一下,就是有人拿小石子砸到窗纸上似的。 一声两声季锦都没放在心上,可这接二连三的想起,好像不惹出季锦,就不甘心的似得。响个不停。 季锦腾的做起了声,点了灯,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将床头的剑取了下来,才稍有安心的往外走去,直至窗口。 她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没完没来了的戏弄她。 就在季锦靠近窗户的时候,这个声音戛然而止,就好像是外面的人听见了里屋的动静,和季锦自认为她发出的声响不大,何况是她的脚步因为习武的缘故。声音一直很轻,除非外面的人是一个高手,否则是难以察觉季锦的靠近。 季锦握紧了手中的剑。难逢对手,好久都没有摸过剑了,她心中难免有些激动,毕竟,对于一个习武者。没有对手,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压下这心情,季锦小心的问了一句:“谁!” 说着准备推开窗子。 低沉而有力的声音透过一层窗纸传入:“是我,阿锦。” 与此同时,季锦的窗子也推开了。看见的正是,子玉半缩着身子,一声黑衣早已隐于黑暗之中。子玉欢喜的眨着有神的双眸,淡淡的琥珀色充满了狡黠。 季锦惊然,张了口,欲要出声:“唔唔唔……” 季锦用力的推着子玉结实的胸膛,却发现。子玉的力气大的惊人。 季锦双目瞪的如铜铃一样大,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亵衣。外面披了件外衣,早在挣扎时,外衣就被挣脱于地,就连衣襟口处都渐渐松散,露出一片白皙的肤色,与若隐若现的春光。 子玉的大半个身子几乎都钻进了窗中,与季锦的身子紧贴着,身体做着亲密的动作,皮肤摩擦着皮肤,季锦脸也不知道是被捂的,还是子玉的原因,或许两者都有,她的脸迅速涨红,连带着脖颈处都一片片桃色。 子玉完全没有发现季锦的异样,琥珀色的双眸微微闪烁着亮光,如同天边闪烁的星辰,璀璨安宁。 “阿锦,你别声,不然一会就吵到其他人了。”子玉一张一合,在季锦的耳边喷洒着热气,弄得季锦脖颈一阵痒意。 用脸红脖子粗来形容一个女子,还真有些异样,可现在,季锦就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瞪着眼睛,眼睛迸发出的目光,足以将子玉千刀万剐。 别出声……这都是被谁害的!季锦见子玉一直不松手,只好妥协,点点头,表示她不会出声。 子玉淡淡一笑,恍如隔世,两道清风拂过,夜幕中,子玉冷峻的面容带着孩子般的笑容,薄唇上扬,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让季锦不由一愣。 就算是美色当前,季锦也不受诱惑,反而自己妩媚一笑,后退两步,冲子玉勾了勾手指。 媚眼如丝,红唇微张着,衣衫不整,俨然一副引狼入室的模样。 子玉抬眸,见季锦让他进去,自然迅速爬窗而入,冲着季锦嘿嘿傻笑,低头不是,抬头也不是,冷峻脸庞加上傻笑,恐怕也只有子玉一个人能厚着脸皮做到了。 子玉仍然一副小白兔的模样:“阿锦,你要做什么?” 季锦依旧是笑,继续勾手指,让子玉走近。 待子玉走近之后,季锦莞尔一笑,眸中流波暗转:“子玉,要记住你刚刚说的话哦!!” 子玉发呆,他刚才说了什么? 不等子玉细想,季锦已经带着他回忆了一遍,声音低柔喑哑:“千万不要出声啊,不然吵到别人可就麻烦了。” 子玉刚点了下头,突然毫无征兆的一踢就上了他的身,接着又是如雨点般的拳头和最后一个回旋一扫,中途,季锦一脸无良:“千万不要喊出声哦!!” 于是乎,子玉硬生生的挨了一顿打,还一声未吭,最后,子玉委屈的看着季锦,一副良家小妇被欺负了的模样:“阿锦,你欺负我,我要去告师傅。” 她打都是虚招,只用了三分力,她哪里会真用力打,要是她使力了,子玉怎么还能好生生的在站这着和她装样子,季锦摆摆手,恕远不送的表情:“去罢,我不会拦着你。” 子玉没有走,反而很自在的坐了下来,语重心长的叹息了一声。 见他面容严肃,季锦也坐了下来,大晚上的独闯季府,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子玉受什么委屈了? 季锦心中还分明的知道自己喜欢子玉,但这个喜欢也只是初升萌芽。 季锦原本想着打完子玉,子玉就该生气离开的,可子玉没走,反而还真像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想要说似得。 季锦便恢复了正色,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结果并不是季锦所想的那般,子玉语重心长的长叹一声后,过了片刻,突然来了一句突兀的话语。 “阿锦,我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 季锦感觉自己的气血上升,心口似乎也隐隐有一口血欲出未出。 季锦捂了捂胸口,平静了一会:“大半夜的,你跑来就是和我说这个?” 口气充满了不屑。 但她捂胸口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原因,她觉得她的心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来似得,弄得她坐立不安,这种其妙的感觉,她很难掌控。 或许,季锦听完这句之后,心中还有一点小小的窃喜。 不过当下,她就板着一张脸:“看过了罢,你可以回去了。” 子玉觉得自从季锦下了群白山之后就变了,变得十分异常,虽然她以前也很异常,可是与这几日完全不同,对他的态度变化很大,子玉反反复复想了几次,还是没有想到导致季锦变化的源头。 所有的疑问都变成了一句话,这句话说的很慢,仿佛沉寂了千年,是远道而来的一声叹息。 “阿锦……”顿了又顿:“你讨厌我。” 这一句并不是问句,而是一个肯定句,子玉站定良久,与季锦对视着,琥珀色的双眸散着淡淡的凉意。 季锦不知道,其实子玉他很早很早就喜欢上季锦了,早到他都不知该如何算起。 而且他也一直以为,季锦会属于他,因为当时在群白山上没有其他孩子,只有他们二人。 子玉的童年完全可以说就是季锦! 子玉不等季锦作答,淡漠的转了身,这之间不过是几秒钟。 季锦木讷的看着子玉消失在窗口,隐于夜色之中,待子玉走后,季锦身子没有挪动,只是直直看着那个窗口,良久,她才走近,将窗子关起,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这不就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吗? 可为什么目的达到了,她的心为什么这么痛,她一点快意都感觉不到,反而心口闷的很难受。 季锦缓慢的走近床边,躺下,闭上眼睛,在缓慢的过程中,她才渐渐入睡。 只是这一觉,睡的没有那么安稳。 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到她腾不出时间去细想其他的事情。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到了一块,就像一块沉重的大石,想要将季锦压倒。 季锦挺起腰板,目光冷静有余,与昨日的样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8888**************************** 091 任夏之与香琳想破了头,也不会想到动手打季锦的会是大小姐的亲妹妹。毕竟她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且不说这个,就是二小姐平日里娇柔淑女的模样,也不会像是会动手的人。 夏之愣着,已经顾不上收拾地上的残片饭菜,她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然与香琳面面相觑。 香琳才是当值第一天,就遇上了这么凶猛的场面,心里说不出的是害怕还是兴奋,或许都有点…… 季锦脸上是热辣辣的疼,看着眼前人又要甩一巴掌的时候,季锦立即扬手,受了一巴掌的她,怎会再吃第二次亏,她紧紧握住季兰的腕间,她手上的力度越发越紧,没有习过武的季兰,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季兰被季锦握的手腕发痛,感觉季锦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将她的手腕捏断似得,季兰痛的不自觉的弯下了身子,可嘴上仍旧不饶人:“放手!” “啪!”的一声,季兰便被甩在了地上,这可是她让放手的,季锦便顺从了她的意思。 自季锦从群白山回来后,季兰与季锦是彻底撕破了脸,季锦看也未看地上的季兰,目光直扫门口杵着的夏之与香琳:“愣着干嘛,还不赶快收拾收拾重新上膳。” 夏之与香琳心里咯噔一声。立马回了声,连忙点头,弯下身子收拾着。 季兰恼怒的站起了身,指着季锦的鼻子便骂:“季锦,没有想到你的心肠这么狠毒!连娘都不放过!就算你与娘亲没有半点感情,与这个家没有感情,可你也不能这样做!” 她的声音就像是一根刺,直直刺入季锦的心口,在她的心口处耀武扬威。没有感情……自小离开季府也不是她愿的,怎么她就能这么轻易的将她心口的伤处挑出,季锦声音冷冽发寒:“季兰,我是正常人,实在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鬼话,之前那一巴掌,我就不再追究了,不过……”她的声音突然变低,变柔:“兰兰,你!永远不会是我的对手!” 言下之意。季兰不是人。 季兰看着自己发红的腕间,的确,若是真的和季锦来硬的。吃亏的定是她,季兰挺起腰板,上前一步,指着季锦的鼻子又道:“梨春是你的人,娘亲的毒难道不是你指使她下的。季锦,你就别再装模做样了,我真是受不了你这副明明做了,却不敢承认的脸面!” 原来是因为这个?季锦挑了下眉头,神色转为平静,淡淡的说:“这事是谁与你说的?” “这……这。你管是谁告诉我的,怎么?害怕了?”季兰哼笑一声,想起季锦的所作所为。她就恨不得撕烂她的脸。 其实,自她十岁上群白山见过季锦后,就想撕破她的那张脸! 凭什么她要和她长的一样!她可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相同的脸,季锦的却总人抢她的风头,不光是这些。自季锦回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娘亲总是关心着季锦,就连平日一向冷面的外祖父都对季锦疼爱有加!她们明明长得一样啊?为什么差别会那么大! 为什么以前她总被季浅欺负,而季锦回来了,季浅却收起了利爪! 心中无数有为什么在她的脑中穿梭着,现在她终于找到了答案,那便是季兰,季锦的狠毒! 既然狠毒可以被人喜欢,那她为什么还要做季府的乖孩子呢? 想到这里,季兰不由的扯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季锦看着季兰扭曲的面容,一阵心寒:“若是我下的毒,你觉得父亲会这么任由我在这好生的呆着?季兰,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你……谁知道你给爹爹灌了什么迷汤!这梨春的忠心,是季府里所有人都明白的!又怎么会听信于刘姨娘呢?季锦,也亏你想的出来!”季兰仍旧是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还一一的辩证着。 季锦怎么从前没有发现她这个妹妹这么的白痴! 这个时候夏之与香琳已经重新准备好了膳食,季锦并没有理会季兰,悠哉的吃了起来。 季兰心中作呕不已,季锦怎么这么的厚颜无耻!如今事实都摆在眼前了,她竟然还能咽的下饭菜,季兰气愤的揪了揪头发,指着季锦,一句话也说不出,跺脚,甩手,气呼呼的转身出了锦秀院。 待季兰走了有一会,夏之才悄悄的走近,低声说:“小姐,你与二小姐没什么事罢。” 用过膳后,季锦涑了涑口:“没事,时辰差不多了,准备去书意院。” “可是……小姐,你的脸,这样子去了,老夫人一定会问的。”夏之小声说着。 季锦抚了抚高肿的脸面:“被人打了?难道还怕被问?” 季锦笑了笑,起身先走一步。 入了书意院,人们都已经到齐,除了娘亲还在修养着,而老夫人也不负众望的问起了季锦脸上的事。 “你这脸……锦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打的?!”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成这个样子了,老夫人心急的问着,有些心疼。 季兰缩了缩身子,怕季锦说出她的名字,不过她又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想必季锦应该不会自找麻烦,而将这件事出罢,若是说出也好,还能等祖母给娘做主! 季锦轻轻碰触脸面,用眼尾的余光扫了眼季兰,方说:“没什么,可能是毒蚊子叮了罢……” 老夫人默了几秒:“瞎说!哪有这种毒蚊子!这明明就是……” “祖母,是我打的!”季兰突然跳出来,抢了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脸色一变,打了人还这么嚣张的叫嚣,她还是头一次见,老夫人拉下老脸:“兰儿,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锦儿可是你的姐姐!快向锦儿道歉!” “道歉?!祖母,我怎么可能会向她道歉呢?!”季兰轻哼了一声,鄙夷的看了眼季锦。 ************************************************** 明天会补回去= 092 季兰突变的性子,令老夫人大为吃惊,老夫人眉头紧皱:“兰儿,你这说的什么话,锦儿可是你姐姐!” 季浅在一旁以看戏的模样,轻笑着,所谓的姐妹情深,还真是叫她大开眼界。 季兰被老夫人一喝,更是觉得委屈,她咬了咬下唇:“若不是她下了毒……” “放肆!这是谁与你说的!”老夫人硬声呵斥:“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懂规矩了!难不成你爹爹还没有你聪明?!” “我……”季兰气急,一句话也说不上,心里也同时再犯嘀咕,难不成真的是她弄错了?可就算是如此,她也不会给季锦道歉,季兰嘟着嘴,不满的哼了一声,耍着性子离去了。 老夫人见此也没有办法,连连叹气两声。 “祖母,妹妹她也是一时着急,担心娘亲的病,祖母莫要生气。”季锦微抬眼眸说。 “罢了罢了,你们都回去罢。”老夫人摆了摆手,力不从心的说着。 季锦扫了季雅一眼,淡淡笑之,便出了书意院。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戚姨娘与季雅留在了老夫人的屋中。 戚姨娘推了把季雅,给季雅使着眼色。 季雅一脸的难为情,面色又白了几分,她不情愿的上前一步,声音柔弱:“祖母……” 老夫人淡淡的抬起了眼,对于季雅与戚姨娘的印象尚可,毕竟这两人一直都安安分分的,而季雅又总是生病,看着季雅这一副惨淡的面容,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心疼,嘴上渐渐的生了笑容:“雅儿啊。怎么了?” 季雅低着脑袋,声若蚊蝇:“祖母……过几日,我与姨娘想要回乡一趟……”怕老夫人不同意,季雅连忙又补了一句:“用不了几日就会回来的。” 想起来戚姨娘是白丁出生,又看季雅提起这事,都是畏畏缩缩,心中怜惜一番,点点头:“你们也时长没回去了,去罢,多带些东西过去。” “谢谢祖母。”季雅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笑容。点点头,退出了书意院。 出了书意院之后,季雅道:“姨娘。你到底是要干什么?!” 戚姨娘搂着季雅的肩膀:“傻孩子,你难道不想出去走走吗?在这里都闷坏了,姨娘知道你在这呆的不欢喜,正好回乡下看一看你的外祖母。” 能出去走走,季雅自然是欢喜的。她点了点头,对于戚姨娘的说法,她笑了笑,已经有些期待了。 ****** 离洛鬼鬼祟祟的将飞鸽传来的纸条看了遍,手掌突然合紧,纸条紧紧的被她攥在手中。再次将手掌打开时,纸条已经被她的内力震碎,离洛调整了下心绪。手高高一扬,将纸屑一甩而空。 她是趁着季锦去请安的这个空隙才离开了锦秀院,她看时辰也不早了,加紧脚步,回了锦秀院。 回了锦秀院中。她舒了一口气,见季锦还未回来。她便做起了她该做的事情,打扫着屋子。 巳时末,未等到季锦,却是等到了季昭白。 季昭白斜倚在门口处,静静的看着离洛在屋子里干活,嘴角间噙着半笑。 离洛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以为是季锦回了屋,立马回头:“小……是少爷啊。” 季昭白颔首,环视一圈后:“锦妹不在?” “回少爷的话,小姐还未回来。”离洛恪守规矩的说着。 “你叫什么名字?是新来的吧。”季昭白温柔的笑着,一字一句道。 离洛沉寂片刻:“奴婢叫离……” 话还未讲完就被季锦一声打断:“二哥,等了很久吗?”转而季锦又对着欲言又止的离洛道:“青草,愣着干什么!还不下去!” 季昭白一脸会意的,点点头,原来是叫青草啊,他微微一笑,多看了眼离洛。 待离洛被季锦赶了下去之后,季昭白摸了摸额间垂下的发丝:“锦妹,你对下人未免也太严厉了罢。” “严厉?”季锦诧异的问着,突然又想起离洛那娇弱可人模样,大惊,难道季昭白对离洛产生了情愫?季锦被自己这个想法吓怕了,她眼睛瞪着直直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昭白。 季昭白摸了摸俊俏的脸蛋:“锦妹,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季锦未多说:“对了,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提起这个,季昭白干咳一声:“锦妹,你就被问这么多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正好,咱们走罢,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季锦纳闷的看了眼季昭白,总觉得季昭白有什么事瞒着她,她孤疑的点了点头:“那走罢。” 季昭白与季锦一同走出季府,上了马车。 马车内,季锦掀起轿帘子,四处打量着:“二哥,这下你该告诉我要去哪里了罢。” 季昭白看走的差不多了,方说:“我当然是想请锦妹出去吃饭了,嘿嘿。” “吃饭?”季锦怎么觉得这里面有猫腻,季昭白请她吃饭?:“二哥,你有什么事就说罢,别卖关子了。” “锦妹,哪有什么事,瞧,已经到了。”季昭白没皮没脸的一笑,掀起轿帘,让季锦先下马车。 季锦抬起,正是一品香居的大招牌,这一品香居是京城最大的酒家,盛名远扬。 季锦摸了摸发梢,揶揄道:“二哥,今日可要你破费了。” 季锦抬脚,先迈了门槛,富丽堂皇的堂内,生意红火,店小二见季锦一个人来,立马上前招呼着,当看见身后的季昭白时,立马又将季锦撇在一边,冲着季昭白走近,谄笑说:“季二少。您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位置早已经备好了。” 季锦没好气的瞪了眼店小二,转过脸,沉声道:“二哥,还不快点!” 那店小二一听这个称呼,讪笑一声:“原来是季小姐,是小的不识眼色,季小姐快里面请。” 季锦轻哼一声,吃饭的心情已经少了大半。 “没听见锦妹的话吗?!还不赶紧带路!”季昭白踹了一脚店小二。急声喝道。 这才,跟着店小二,进了一间上等的包厢。 “季小姐。里面请。” 随着店小二的退下,季锦看着满屋子的人,愣了几秒,难道是进错了屋?她转眼看向身后的季昭白。 季昭白笑着将季锦推进了屋:“锦妹,快进来吧。” 这是什么情况?季锦看着屋中的男男女女。给季昭白使着眼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果然是有猫腻! “这是季大小姐罢,快过来坐罢。”坐在右边的一位貌美的小姐先站起了身,邀请着季锦。 这位小姐……她是有些印象的,在迎春宴上她见过一次,应该是宁郡侯府的三小姐。宁青儿。 再往旁边看去,那不是上一次在迎春宴见过的宁郡侯府的二公子宁远。 继续看着,基本都是一位兄长带着一位妹妹。难不成这是兄妹齐聚会? 季昭白生怕季锦当下就离开,连忙走近,站在季锦身后,小声说:“锦妹,给二哥个面子。快坐下罢,等一会我会好好解释这件事情的。” 季锦看着众位的目光。确实,她不易冲动,讪讪一笑,便挨着宁青儿做了下来。 感觉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盯着她看,季锦不禁抬眼,与一双深沉的眼睛对上,齐豫!竟然是他,季锦瞪了一眼齐豫,将目光偏了过去。 “锦儿,你一定很好奇罢,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我与你说哦。”宁青儿拉着季锦,笑嘻嘻的说着:“我一直都很好奇锦儿的,所以想要见上一面,可我又不喜欢在拘谨的府中相见,便想了这个法子,多叫了些女眷,这样锦儿也就不会尴尬了,锦儿,你不会生气罢。” 宁青儿小声的说着。 好奇……季锦被这个词打败了,或许说是被宁青儿打败了,方才还季大小姐喊着她,现在立马改口成了锦儿,好像熟悉的已经成了好友。 季锦讪笑一声:“没事,只是,好奇?好奇什么?” 宁青儿低着脑袋:“其实是我想和锦儿学功夫了,听说锦儿在群白山上学艺,那一定很厉害了。” “……”季锦顿了顿:“会功夫的人不少罢,怎么偏想要和我学呢?” “因为咱们都是女孩子啊,而且你我又是一样的年纪,当然有话聊了,这样就不会觉得枯燥了,你说对不对。”宁青儿自顾自的说着,完全看不见一旁季锦已经石化的表情。 因为太突然,季锦中午这一顿饭,吃的是索然无味,她随便吃了几口,齐豫突然站起身来给她夹了一口菜:“季姑娘,怎么吃那么少,多吃点啊。” 季锦低眼看着碗中突如起来的东西,白白一团的肥肉,油油腻腻,季锦嫌弃般的看了一眼,这个齐豫绝对是故意的! 季锦冷冷一笑,同样给齐豫夹了菜,不过是辣椒一类的东西。 “多谢季姑娘,这正合我的胃口呢。”齐豫将碗中红通通的一片都吃进了嘴中,然冲季锦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锦儿,你与齐大哥认识?齐大哥人很好呢。”宁青儿挑了一眼齐豫,问道。 “很好!”季锦说的是咬牙切齿:“我和他不熟,完全是客套!” 宁青儿笑嘻嘻的点点头:“这样啊,锦儿,刚刚我说的事情你答应我了罢。” “阿?我答应你什么了?”跟宁青儿对话,季锦完全找不到头绪,一阵阵的,一会蹦出一句话。 “就是教我功夫啊,难不成……锦儿要反悔不成!”宁青儿突然提高了声音,孤疑的看着季锦。 “女孩子家学学绣花女红就好了,怎么就想着舞刀弄枪了,这样可不好。” 宁青儿噗嗤一声,一把搂住她:“你不也是女孩子吗?恩,就这么说定了,锦儿,等我有时间,就去找你。” 季锦只当宁青儿说的玩笑话,说说就罢了,毕竟她也是大家闺秀,哪有那么容易出府的,季锦轻点了下头,算是应了宁青儿的话。 其他的小姐们都比较拘谨,约莫着也都是被骗了出来,突然发现,这个宁青儿的本事也很大,只是为了她自己的一己私欲,众人竟都为了她,将妹妹骗了出来,撑场面。 再看向季昭白,他的胆子也不小。 季锦又将目光放在了宁青儿的身上,仔细的打量着她,才发现,不论是宁青儿的坐姿,还是吃相,还是穿衣打扮,一点都不像是个大家闺秀,怎么看,怎么都带着一丝洒脱的气息。 宁青儿的面相中和,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脸庞,略薄的嘴唇微微翘起,柔中带刚,不娇柔做作,能遇到宁青儿这样性格的人,季锦扬起了嘴角,或许她与宁青儿,真的可以成为朋友。 在接下来的相处,季锦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众人都会帮着宁青儿,因为宁青儿与他们几人的相处,令季锦很吃惊,宁青儿大口喝着酒,与众人称兄道弟,十分豪爽,使得季锦更喜欢宁青儿这个人了。 说起来,自了下群白山之后,她也时常未喝过酒了。 她将酒倒满,与宁青儿碰碗,竟然有一种相见很晚的感觉:“青儿,来这杯我敬你!” “我就知道锦儿是豪爽之人,果然我没看错人,哈哈!来干!”宁青儿完全不顾小姐的形象,一脚踩在椅子上,一口将酒干掉,然将碗倒放。 季锦也将碗倒放,碗中滴酒不剩。 季昭白生怕她喝醉了,连忙过来拦着:“锦妹,别喝了。” “二哥,还没什么酒能把我醉倒的,你担心个什么劲!”季锦一把将季昭白推开,继续仰头喝着。 看着两个女子拼酒,倒是让在座的其他人叹为观止。 宁远与季昭白相互对视着,两人皆是苦笑一声,摊上这样的妹妹,也不知是好是坏。 除了宁青儿与季锦两人还在,剩下的小姐们早在用过午饭后,就匆匆各回府中了。 齐豫直直盯着季锦,似乎每一次见她,她给他的感觉都不一样,第一次是在青楼相见,他以为她是风尘女子,却不想又在宫中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季家千金,这个身份更让她震惊。更新奇的应该是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跑到青楼? 而第三次见面……便看到了这一副场面…… 093:萧老夫人 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他们在座这么多人,定有一个人会知道点什么,季锦先是问了宁青儿:“青儿,你可知道这江湖上有盛名的神医是谁?如今在哪?” “神医啊,我好像谁提起过?神医白千羽,恩,就是他,听说能生死人肉白骨,医术十分之高超,不过他的行踪不定,见过其面的人很少,不光是这些,他医人还是看心情的,所以一般人是请不动他的,锦儿,怎么?是什么样的病要问到白千羽?” 宁青儿一点也不虚夸,这白千羽可不是什么仁医,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医,而且想要找出白千羽,都是一件极其的难的事情。 季锦沉了片刻,她知道有一个地方,是专门收集情报的,而且也是重金卖情报的,她道:“我就是好奇,随口问问,来咱们喝酒!” ****** “锦妹,你真的没事吧。”季昭白十分担忧的看着马车上闭目养神的季锦,喝了那么多,真的没事吗? 马车内一阵默然。 “没事。”除了头有些晕,她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头脑清醒的很,也正是因为头晕,所以她才不想开口说话。 回到季府的时候,季锦匆匆的回了锦秀院,生怕被别人发现了她身上的酒味。 入了屋,二话不说,季锦就躺在床榻上小睡了。 借酒消愁,是有点道理,季锦这一睡,就睡了半下午,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季锦敲了敲脑袋。有些痛,好像还没有清醒过来似得,她到院子里吹了吹风,才好了许多。 “小姐,老夫人传话了,说明日萧老夫人就到了,让小姐明日早些去打理一下梅风院的事情,好迎客。”清冬垂头走近,低声说道。 季锦颔首,该来的总是来了:“那边都准备妥当了罢。” “小姐放心。奴婢早就安排好了,不会有差错的。”清冬回着。 清冬办事,季锦一向放心。她缓缓走了几步:“夫人那边如何了?” 自知道了白千羽的事情后,季锦就更加烦心了,就算是绑,她也要将白千羽绑过来! 最先要做的就是打探出白千羽的位置,季锦出入不方便。能放下交代做的人,也只有清冬了,南平王的事情也搁置许久了,也急不得那一时,季锦入了屋子,将清冬也喊了进来。 拿了一张银票。递给清冬:“拿着这个去暗阁,打听一个人,神医白千羽。” 清冬心里想了会。双手接过:“奴婢知道了,小姐是要给夫人找大夫吗?” 季锦颔首,应道:“不错,南平王的事情,你先不用管了。反正现在也查不出什么来。” 南平王府那边,清冬也是几日才能出府一次。所以也观察不出什么来,听到季锦这么说,她自然是欣然的点头应下:“奴婢知道了,奴婢先为小姐准备晚膳罢。” 这一日过的十分之快,或许是因为季锦大半时间都是睡着的,所以才会这么觉得,第二日,季锦天未亮就起了身。 她未惊动下人们,自己利索的洗漱穿衣,今日她自己选了一件淡紫色琉璃纱衣,绾着散髻,从形形色色的发簪中,挑选了一根大方得体的玉簪。 毕竟她代表的季家,衣着不能穿的太素了,发饰不能太过随意,免得让萧老夫人看了笑话。 自季兰与她的容貌生异,季锦就将脸上的那一抹蓝色去掉了,她坐在铜镜前,轻轻擦拭着脸颊,不施任何粉黛,皮肤白皙如雪,不点而红的娇唇在白嫩的肤色下,更加娇艳欲滴。 眼眸如一汪深深的潭水,虽清澈却看不到底。 在屋子里耗了会时间,天际边泛起了鱼肚皮,清冬打算喊季锦起床的,结果一推门,却见自家小姐已经端坐在屋中了,且面容精致,眉眼秀丽,一缕而入的阳光直直射在她的脸上,就仿佛给季锦的脸上,渡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似梦似幻,久久,清冬才晃过神来,痴痴的说道:“小姐……您怎么起的这么早……” 季锦笑着,只说了三个字:“睡多了。” 清冬嘴角抽搐了一下,木讷的点点头:“那奴婢这就去为小姐准备早膳。” 季锦点头应着,她想快些用完膳,再去景林院看看娘亲的情况。 用过膳后,离请安的时间依旧尚早,季锦便只让清冬跟着去了景林院。 梓桑刚服侍娘亲起身,娘亲脸色已经稍稍好转,只是季锦知道,那马钱子的毒,还潜藏在娘亲的身子里,季锦让梓桑给她腾了个位置,由她亲自给娘亲梳着头发,看着铜镜中娘亲满满的笑容,季锦也很舒心。 季锦轻轻的滑下木梳,笑道:“娘,今日萧老夫人要来了,锦儿一定要将娘打扮的美美的,应该是娘亲就算不打扮,也是美美的,嘿嘿。” “油嘴滑舌。”娘亲笑着斥了一句,轻轻的拍着季锦的手:“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多了,锦儿你不必替娘担心。” “锦儿知道了,娘,来和粥。”季锦又扶着娘亲走到方桌前,亲自给娘亲盛了一碗粥。 娘亲接过,正要喝的时候,一只手扫过,一下子将白粥打翻在地:“娘,别喝,谁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 “兰兰!你这是做什么!”娘亲看着地上散落的白粥与破碎的瓷碗,心中十分纳闷,这两姐妹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成这样了!被娘亲这么一喝,季兰又是委屈又是恨的瞪了一眼一旁的季锦:“娘,我只是担心,这不得不防啊!” 这粥又不是季锦准备的,季兰着急个什么劲,倒是梓桑吓的连忙跪在了地上:“二小姐,这粥是奴婢亲自监督厨房里人熬的,绝对不会有毒,还望夫人小姐明察!” 自知弄错了状况,季兰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银针,仔细插入白粥之中,见没有变色,脸色变了变,将这针递给了梓桑,目光在季锦的身上来回不定:“这个你拿着,以后不管是谁送进了东西,都必须亲自验毒!” 主要意指的还是季锦。 094 梓桑偷偷看看一眼季锦,才将银针收好,点头应着。 娘亲连忙上前打着圆场,一边拉一个:“别站着了,咱们去你们祖母那罢。” 季兰就算再不愿意,有娘亲在,她也不愿意惹娘亲不快,只好万分嫌弃般的瞧了眼季锦,低着眼眸,跟着娘亲的步子,往书意院去。 她讨厌季锦,不光是这一个原因,还有一个便是因为子玉,明明季锦知道她喜欢子玉,却还要在当中插一脚,就连子玉都喜欢季锦,她到底是有什么地方好,不就是在群白山上与子玉相处的时间长吗?! 季兰动了动脑筋,眼睛不停的打着转。 娘亲这一次也是大病初愈,一进书意院,老夫人便是慰问一番,见娘亲脸色稍好转,轻轻的拍了拍娘亲的手背,叹息一声,一切尽在言中,对于父亲,老夫人是无可奈何,只好委屈了娘亲。 刘姨娘一直被禁足于宁之院,来的也只有季浅与季昭流。 季昭流没头没脑的冲季锦咧嘴一笑,被季浅瞧见了,冷眼瞪过去,季昭流立马缩了脖子。 季浅向老夫人请过安后,心里还一直在想季茗之前说的事情,她扫了眼季茗,发现季茗也在看着她,那眼中的神色分明就是在说:“机会来了,一定要把握机会!” 萧老夫人……季浅仔细斟酌季茗说过的话,如果真的让萧老夫人知难而退,自动离开季家,没准真的能另老夫人刮目相看,打定主意后,季浅便低下了脑袋,静静的站着。 季茗身后的金姨娘看着周边。觉着有些不对劲,使劲推了把季茗,将季茗推了出去。 季茗回头瞪了眼金姨娘,而后虚笑着转身:“祖母,怎么不见四姐?” “雅儿啊,她回乡省亲了,约莫着有几日才会回来。”老夫人缓缓道来。 季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安分的退回到了金姨娘的身边。 在书意院又呆了一会,门房处就有丫鬟传来话说已经瞧见萧老夫人的马车过来了。 老夫人闻言,眼眸一片清明。神色激动,由王妈妈扶着起身,一行人。老夫人与娘亲为首,浩浩荡荡的往外走去。 他们几人站在季府大门前,迎着萧夫人的马车。 先是一辆黑漆平头车,从车上下来的并不是萧老夫人,而是穿着葱绿色褙子的婢人。一共是两个。 他们二人一齐往后走去,停在了第二辆翠盖珠缨八宝车的旁边,其中一个婢人掀起翡翠色的锦帘,朝阳射下,锦帘上发着点点亮光。 而另一个婢人则是在马车旁等着萧老夫人出来。 一双白嫩纤细的手探了出来,小心的遮着上面的车顶。那女子,身穿丁香色云纹妆花褙子,虽然也是一个婢人。可从她的穿衣,发饰上,看的出,她的身份并不低下。 巴掌大的脸面,杏眼红腮。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给整个人都带了些灵气。模样清秀。身姿婀娜,一看便是机灵可人的丫头。 她小心的扶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缓缓下了马车,那应该就是萧老夫人了,面上看,比祖母还要年轻上几岁,但仍是掩盖不住岁月的沧桑。 杏黄缎面牡丹刺绣对襟褂子上还露出了玉白色中衣的边领,下身穿着湖蓝色湘裙,裙摆迤地,露出杏黄双菱面绣鞋。 肩上还披着一件月白绣花小披风,随着身体的走动,披风也随着微风摇摇晃晃。 萧老夫人脸上拘满了笑容,脸颊上深深的印着两道纹路。 随后又有两个低着脑袋的家丁从后面拿出了行李,跟在了萧老夫人的身后。 季锦目不斜视的看着萧老夫人,她怔然,从萧老夫人下马车那一刻,她便发现萧老夫人的身上有一个无形的气场,不得不让人对她肃然起敬。 老夫人笑着,由娘亲亲自扶着,已经迎向了萧老夫人:“明月,可把你盼来了,快快进来。” 萧老夫人一把老夫人的手,也是激动万分:“绮弱,你还是一点没有变,不过这哄人的功夫却是又见长了。” “你尽挤兑我,咱们里面好好聊聊。” 老夫人与萧老夫人相互搀扶着,情谊之深,连季锦看的都有些羡慕。 季浅却只是当两人再做戏罢了。 老夫人直接领着萧老夫人去了梅风院,因为萧老夫人已经带了服侍的丫鬟与小厮,老夫人也怕季家的下人伺候不好萧老夫人,便只调了两个小丫鬟过梅风院,平日打扫打扫院子就可。 而萧老夫人所带过的人,季锦一一在梅风院安排住处,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才入了正房。 老夫人与萧老夫人正坐在软椅上,说着一切经历过的趣事,二人说的十分欢喜。 因为娘亲以前常常在齐州陪着老夫人,所以与萧老夫人的感情也较好,萧老夫人道:“晴儿,你这脸色怎么不太好,怎么了?” 娘亲温笑着,并未提及自己中毒的事,只是道:“前些日子身子有些不适,才刚刚好转,许是还没好全呢,再过几日,应该就好了。” 季兰倒是很热情的跑到了萧老夫人身边:“萧奶奶~~” 萧老夫人立马歪着脑袋,慈爱的摸了摸季兰的脑袋:“小季兰,都长这么大了。”脸又转向老夫人:“绮弱,咱们真是老了啊……” 老夫人缓缓点着头,笑道:“可不是吗,再不老,就成精了!” “哈哈,你啊!”萧老夫人眯着眼,被老夫人逗得合不拢嘴。 “祖母和萧奶奶才不老,依兰儿看,应该是越发越年轻才是。”季兰贼兮兮的笑言说。 老夫人与萧老夫人对视几眼,皆笑出了声。 然季兰得意的冲季锦扬了扬脑袋,的确季锦站在这里,就向是一个外人一样,她错过了两次人生前十年,也失去了这十年最宝贵大的东西,但老天总是公平的,再失去的同时,又赐予了她另一段不可遗弃的童年。 许久萧老夫人的目光才落在了季锦的身上,有些眼熟,又有些眼生:“晴儿,这是你大女儿?回来了?” 095 萧老夫人上下打量着季锦,觉得眼熟是因为她与季兰有些相像。 娘亲点头:“嗯,是大女季锦,锦儿快喊人啊。” 季锦微微含笑:“萧老夫人您好……” “别叫的这么见外,叫我萧奶奶就行。”萧老夫人摆摆手,笑容为间断过。 季锦不好拂了萧老夫人的面子,便笑道:“是,萧奶奶。” 季兰撇了撇嘴角,不满直挂脸上。 萧老夫人四处又四处看了看:“绮弱,我打算长住在京城了,这有什么出售的院子你可得帮我留意着点。” “住在这里就好了,还买什么。”老夫人瞪了萧老夫人一眼,拍着萧老夫人的手背:“就在这住,想住到什么就住到什么!” 萧老夫人笑了笑:“这总不能打扰你们罢,住几日行,长久了可就不好了,那还能住一辈子?你帮我将这事记下就好了。” “唉,你这性子,拿你也没办法,成,我将这事吩咐下去,不过可得说好了,就算找着了房子,也得先在这住上些时日再说!”萧老夫人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拗不过,老夫人只好点头应着。 老夫人与萧老夫人相谈甚欢,她们就不再打扰,各自都回去了,季锦本想着过去搀着娘亲,季兰却插入,挡住了季锦,季锦未看季兰,笑着与娘亲说:“娘,你回去好好歇着罢,我先回去了。” “别担心娘,回去罢,还有兰兰,你也回罢,这有梓桑就可以了。你不是与锦儿同路吗?”尽可能的想着法子让她们姐妹俩往一块凑,娘亲想的很好,却忽略了季兰的性子已经生变,心里是容不得季锦的,任是说破了嘴,也是绝对不会听娘亲的话。 季锦也就当没有听见,先走了一步。 清冬没有在身边跟着,应该已经出了府,去查白千羽的事情了。 “小姐。” 刚入锦秀院,离洛便迎了上来。季锦眉头微挑:“怎么了?” 离洛垂着眼眸:“奴婢听说城西开了一家酒楼,那里的菜式极佳,小姐要不要去试一试呢?” 城西?季锦猛的抬眼直直看着离洛。齐世修又再玩什么花样!季锦摆摆手:“你派个人将饭菜买回来不就可以了,何必我亲自去一趟。” 离洛被顶得哑口无言,王爷已经发话了,这一次必须成功,她要怎么办呢?那个汗巾的事情。季茗也没有放出风声,真是没用!离洛动了动脑子,不管怎么说,一定要骗季锦出季府。 季锦见离洛没话说,便进了屋。 离洛使劲将胳膊一耍,脑中已经有了法子。不过现在还宜说出口,离洛先是回了自己的后屋,书信一封。安排好一切,才安分的做起了杂事。 季锦回了屋中,仔细回想着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可就是想不起齐世修有叫她去过城西,她记得是有一次是。齐世修约她去了郊外,而且她还掉下了一个陷阱中。而齐世修为了救她,也掉进了陷阱,他们两个人便在陷阱待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才被他的侍卫救出。 季锦摸了摸鼻子,难不成齐世修换了法子? 季锦不再多想,做起了绣工。 午时用过膳,她并没有小睡,而是出了锦秀院四处走着,闲着无事,她坐在湖边,看着荡起的微波,莞尔一笑,给小鱼喂起了食。 参差不齐的树叶遮挡着射下的阳光,斑斑灼灼,季锦的感觉身心一下轻松了不少,她闭起眼睛,嘴角微扬,背靠在了树背上。 突然一阵尖锐的争吵声吵得她不得安宁,蓦地,她睁开了眼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听见那道尖锐不可闻的声音,季锦已经知道是谁了。 闻声步步走近,正看着季浅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站在两个小厮的身前,不知道再训斥着什么,而此时季浅正扬起了手,作势要打。 季锦见状,纵身一跃,一个翻身,挡在了小厮的身前,死死地扣住了季浅的腕间,不动声色的缓缓道:“三妹,这是干什么呢,这么大的火气。”身后面相平平的家丁,毫无表情,只是眼中露出了少许的震惊,而衣袖下的掌风也渐渐收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连教训下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季锦,你未免也太嚣张了罢!!”季浅的眼珠似乎要凸了出来,看着十分吓人。 季锦没有动怒,十分平静的张了口:“三妹,这两位可是萧老夫人带来的人,你确实没有资格教训他们,若是让萧老夫人知道了,不是丢了季家的脸。” 季浅当然只知道他们是萧老夫人身边的人,也正是因为他们是萧老夫人的人,她才会如此的嚣张,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坏她的好事,她发现季锦就是她的克星,只从季锦回来了,她就没有好过过! 季兰仍旧不放弃:“我不管这些!他们今天我教训定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他们我也护定了,有我在,你一定动不了他们一个手指头,不信,你可以试试!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失了手,将你打伤了……”季锦皮笑肉不笑。 “你……”季兰面带惊恐,季锦的功夫,她还是不敢小瞧的,可心中又不甘!只好指着后面的两个丫鬟:“将那两个下人给我绑过来!” 面相平平的家丁顿了顿,垂首:“小姐,你就不要为我们为难了,若是为了我们下人而伤了你们的姐妹的和气,那可就不好了,我们受些罪不碍事的。” “大姐,你听见了吗?人家不用你的好心,你还不赶快让开,别妨碍我做事!”季浅冷哼着说,好笑的看着季锦。 季锦默了几秒,虽然他们那么说,可季锦绝对不会放任季浅这么做,毕竟,那可是萧老夫人身边的人,季锦抬眼:“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要劳烦你亲自动手!” “他们撞了我!趁机占我的便宜,难不成还要让我忍气吞声!”季浅声音突然提高了三分。 面相平平的那个家丁依旧没有半点表情,倒是一旁的家丁已经急了眼:“小姐,我…我没有,明明是那位小姐先撞了过来……” 096 “什么?!你的意思还是本小姐冤枉了你?!”季浅脸色一冷,指着那个家丁,上前几步,欲要动手,那个家丁虽然害怕,脚步却依旧未挪动,直直挺着身子挡在面相平平的家丁身前,好似要护着那个面相平平的家丁似得。 季浅没事干找这两个家丁的不是?有想使什么坏招?季锦轻咳一声:“你们先回去罢。” 那个家丁左右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面相平平的家丁上,见面相平平的家丁轻点了下头,他们才作辑离去。 季浅的吼声还源源不断:“你们不许走,谁让你们走了,让开!你们站住!” “季浅,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告诉你,别一个人找不自在!萧老夫人身边的人你动不了,也别想把注意打到萧老夫人的身上!”季锦步步逼近,一字一句道。 “你……你有什么资格管我!我想做什么做什么,你管的着吗!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就算姨娘现在被禁了足,但还是不能改变,受宠的永远会是姨娘,不会是你娘!当然还有你这个假小姐!以为父亲真的疼你?你若是不下山,是没有人会管你的!哼,不就是仗着一身武力欺负人吗?!”季浅双手环抱,轻佻的说着,不顾她身后丫鬟的拉扯。 季锦顿了几秒,没有开口。 “怎么?你不是很嚣张吗?怎么不说话!哼!”季浅冷眼笑看,深深的望了眼季锦,便潇洒的转身离去。 季锦盯着季浅的背景看了一会,身形一闪,到了季浅的身前,挡住了季浅的去路。 季浅心里还有些后怕,却仍旧是硬声硬气:“你干什么?!” 季锦笑。笑的如鬼魅一般:“我在想你方才说的话。” 现在已经不是后怕了,而是真真实实的害怕:“什么……什么话?” 仍旧是笑:“你方才不是说我仗着一身的武力欺负人吗?这坏名声都已经背上了,不做点什么不是太吃亏了?” 季浅还没明白是怎么一会事的时候,突然就迎来了两个火辣辣的巴掌,但最重的还不止是这些,而是身上,背上,腿上受的的掌伤与踢伤。 季浅脸上的掌劲是最轻的,毕竟明日还要去书意院请安,这面上过不去。总是不好的。 季浅被打的云里雾里,身上一阵阵痛楚,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嘶吼道:“季锦,你竟然敢打我!” 季锦耸耸肩:“有什么不敢的,你不过是一个庶出,敢这么对我说话,不打你。岂不是白费了我这一身武功。” “你……”季浅气的身体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若不是有丫鬟扶着,她恐怕已经站不住了。 她怎么能想到在季府,季锦就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对她下手,而且下手还是这么重。季浅直直退后几步,由丫鬟扶着,往回返。生怕季锦再抽什么疯,对她动手动脚。 季锦看着季浅逃荒而去的背影,嘴角间并没有扯起笑意,反而心中有些酸楚的感觉。 她理了理心绪,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夏之匆匆的跑了过来,急的额间满头汗。 看夏之的神色。季锦也分不清是真的有急事还是其他,毕竟夏之不管有没有什么大事,都是急急忙忙的,令季锦十分头疼。 “小姐,小姐。” 人未到,声先到,一向是夏之的习惯。 季锦定了定神,等夏之冲了过来,她才道:“什么事?” “小姐,是宫里来了旨意,皇后娘娘要召见你!”夏之一口气将话说完,然后站在一旁大喘着气。 “什么?!皇后?”季锦脑子一片混沌,皇后召见她作什么?她犹豫了会:“老爷知道了吗?” “知道了,老爷正和宫里的来人说话呢,小姐,快点回屋换衣裳罢。”夏之比季锦还急,拉着季锦的衣袖,生怕季锦不走。 当季锦加快脚步时,却又再季锦身后喊道:“小姐,小姐,你慢些,等等奴婢啊……”季锦掀了掀眼皮,速速回了锦秀院,取出一身宝蓝色的宫装,佩戴上八宝簇珠白玉钗,在铜镜前站定,见没什么大碍,便又匆匆的去了前堂。 父亲见了她,与李公公虚笑了声,扭头与季锦招了招手:“这正是小女季锦,小女不懂事,到了宫里,还得靠李公公指点迷津。” 李公公掂量着手里的东西,谄笑着:“季大人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季大小姐吉人天相,是不会有事的。” “有李公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锦儿,快跟着李公公进宫罢,免得让皇后娘亲久等了。”父亲虚笑着说。 尖细的嗓音立即响起:“季相说的对,赶紧的罢,咱们走。” 季锦眉头颦蹙,回头望了父亲一眼,只得跟着李公公离去。 她心中一阵忐忑,上一世,皇后娘娘就不待见她,想着法子的整她,而她却连原因都不知道,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皇后娘娘,能惹得皇后娘娘那样子的恨她。 上了轿子,季锦心里仍有不安,她轻声问:“李公公,皇后娘娘召我可有什么事情?” “季小姐,这娘娘的心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可猜不出来,不过季小姐就放宽心,娘娘是不会亏待季小姐的,奴才看季小姐一副贵人像,保准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如捏着嗓子的尖细声传入轿子中,季锦皱了皱眉头,干笑一声,没有继续说话,一路默然,进了皇城内。 轿子到了后宫便停了下来,剩下的路程,都是由季锦跟着李公公走过去的,到了坤宁宫后,季锦在宫门外候着,李公公先看进殿中通报了一声。出来后才与季锦道:“季小姐,进去罢,记着能不说话的时候就尽量别说,只要听皇后娘娘说就行了。” 季锦颔首,轻轻推开殿门,进了殿中,跪拜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眼尾高挑,声音低沉有力:“起来罢。” 季锦站起身,垂着脑袋。没有先开口,打算听李公公的话,能不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说话。 宫中静了会。皇后娘娘才开了口:“站着干什么,来人,赐座!” 季锦站定,犹豫片刻,还是拘谨的坐了下来。等着皇后娘娘发问。 “知道本宫为何找你来吗?”皇后娘娘声音不高不低,威严有力。 在皇后面前,季锦不能自作聪明,就算能猜到一分两分,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摇摇头:“臣女不知。” 皇后娘娘红唇如血,一张一合。仿佛是一张血口似得,只要轻轻一合,便能要了人的命。她道:“本宫看你也是一个聪明的丫头。本宫便也不想与你多绕弯子,想必前些日子你也应该听季相提起过,七王爷想让本宫为你们二人赐婚,不过却被季相拒绝了,本宫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季锦心上一突。七王爷……她不就是无意中看见了七王爷与白夫人偷情的事情,用不着这样罢。母子俩合起来对付她…… 这让季锦怎么说,怎么说怎么不对,她顿了顿:“臣女一切当听父亲的,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臣女不敢有什么想法。” 皇后脸色微变:“这么说你是看不上七王爷了?” 季锦有这样说吗?奈何对面的人是皇后,季锦只得垂着脑袋:“臣女不敢。” 皇后突然笑了一声,话锋一转:“瞧你吓的,本宫还没说什么呢,罢了罢了,也是你与皇儿有缘无分,本宫是真心觉得你是个好丫头,听说你儿时一直都在群白山上?今年才刚刚下了山?” 季锦愣了几秒,这件事情并不是秘密,她轻轻点了下头。 皇后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季锦,不紧不慢的开了口:“这么说来,你与三王爷他……?” 原来皇后想问的竟是这个……季锦默了默,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与三王爷只是师兄妹关系,毫无其他。” 这一次皇后没有深究,静静的盯着季锦看了一会:“能与三王爷一起在群白山上学艺,也是你的造化了,这三王爷也是仪表堂堂,若是你能……” “臣女不敢有非分之想!”季锦立即出声表明自己的立场。 皇后没有因为季锦的插话而是生气,反而笑着:“这算哪门子的非分,依本宫看呐,你与三王爷倒是匹配的很!” 听皇后的话,季锦觉得皇后不像是再说假话,难不成皇后今日召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撮合她和子玉?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呢? 皇后娘娘究竟在打着什么主意?季锦想不通。 皇后见季锦一直不说话,道:“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一次皇后娘娘根本不给季锦插话的机会:“本宫想起来了,你方才说一切的事情都由季相做主,那么这件事情,本宫就与季相商量罢!” 皇后不会来真的罢……若是与父亲相商,对象还是子玉,父亲一定会答应的,季锦顿了几秒,连忙道:“皇后娘娘,臣女还没有到适婚的年龄……” 皇后娘娘听在耳中,便成了她不想与子玉成婚。 皇后就是希望季锦不喜欢子玉,这样才能听她的掌控,皇后娘娘笑着:“这个你不用多想,这没到适婚的年纪,本宫自然是不会强迫着你出嫁的,不过这之间的年月,本宫自有打算,你且回去等吩咐便是。” 季锦皱着眉头,总不能就这样被皇后娘娘决定了罢,她垂首站起身,正要开口,却又听皇后娘娘冲着宫门道:“李公公,好生的送季小姐回府!” 于是,季锦连话都来不及说,就被赶出了坤宁宫。 “季小姐,请罢。”李公公弯着腰,作辑道。 季锦愁眉不展的叹息一声,跟着李公公的步伐往出走,出了后宫,走在一条幽长的甬道上,正与太子齐世宗,子玉迎面相逢。 李公公拉着季锦退到一旁,给齐世修与子玉让出了路,季锦依旧记得那一晚,子玉声音低沉的说,阿锦,你讨厌我,这一句,就如绣花针一样刺进她心中,她怎么会讨厌他呢?季锦直直盯着子玉看,目光一直跟随着子玉的身影远去,这相逢的期间,太子诧异的偏头看了一眼,而子玉却是一眼都没有看她。 季锦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以后还能听到子玉轻轻唤她阿锦吗?季锦失神已久,被李公公推了一把,她才恍惚回了神。 然一步步跟着李公公出了宫门。 回到季府时,已经是黄昏,父亲专门派了小厮在门口等着她,小厮见季锦回来了,立即小跑到季锦身边:“小姐,老爷说小姐回来了,让小姐去书房一趟,老爷在那等着小姐。”季锦颔首,摆手让小厮退了下去,若是让父亲知道了皇后的意思,恐怕父亲做梦都能笑醒。 到书房的路程,并不远,季锦却故意走的很慢,可即是如此,她也还是走到了书房前。 季锦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的敲了一声:“父亲,是我。” “进来吧。” 季锦推门而入,又轻轻将门合上:“父亲,您找我?” “嗯”父亲慵懒的应了声,轻揉着眉间,坐起身子,似乎是看书看久了,有些疲惫:“皇后与你说什么了?没有什么事情罢。” 季锦仔细考虑了会,终是没有将皇后最后的意思告诉父亲,她只是说了皇后提起她与七王爷的事情,并且也说不再追究这件事情,她顿了顿,又说:“父亲,或许有些事情皇后会亲自与您说。” 她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父亲闻言:“没什么事便好,天也不早了,回去早早歇息罢。” 季锦应着,点头:“那我就先回房了。” 福了福身,微笑着,她转身迎着夕阳洒下的余光走出书房。 刚刚打开门,身后又传来了父亲的声音:“锦儿!” 季锦转身:“父亲,还有什么事情吗?” 如今,季锦与父亲已经变的生生分分。 “锦儿,现在你与三王爷怎么样了?” 097 “锦儿,现在你与三王爷怎么样了?”季锦惊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起,看着父亲这一脸疑惑的表情,她扯了扯嘴角:“还是老样子……” 见父亲长时间不答话,她便自行离去。 回了锦秀院的时候,清冬已经在屋中等候多时了,见季锦回来,立即打起了精神:“小姐,已经打听出白千羽的消息了,暗阁里的人说,白千羽如今人不在大周,而是在西岭国的一个小镇子上。” “西岭国?”季锦皱了皱眉头,西岭国…这茫茫人海之中,她可如何去寻。 “小姐,这幅丹青是白千羽的,请小姐过目。”清冬双手将丹青呈了上来。 季锦展开看了一眼,很清秀的一张面容,白衣绝尘,光从这幅丹青上看,眼眸清澈如水,半笑着,而画上所给人的感觉,和秋禾有几分相似,都带着几分绝尘之气。 季锦颔首,将丹青又给了清冬,让她收好,自己却是在苦恼该如何去请这位白千羽。宁青儿说白千羽的脾气古怪,医人不是看诊金有多重,而是看心情,这点着实令季锦头疼。 季锦托腮坐着,用过晚膳后,思来想去,还是再去景林院瞧一瞧娘亲的情况,虽说刘姨娘被禁足,但她总是不放心,何况皇后娘娘的心思她还没摸出来,指不定皇后娘娘突然杀她一个措手不及,她防都防不住。 香琳与夏之近身伺候着,一个在前提着灯笼,一个在后跟着季锦。 他们三人走过抄手游廊,转了几个拐角,便入了景林院。 梓桑正在院子里点灯,连忙将火折子交给一旁的婢女,走近道:“小姐。您这么晚来了是看夫人吗?正好夫人还未入睡呢。” 季锦轻轻点着头,由梓桑挑起了帘子,她入屋,娘亲身着单衣,妆容已卸,墨发散披着,缓缓起身:“锦儿,这么晚还来,快进来罢。” 季锦腻在娘亲身边,突然今晚不想回锦秀院了。她声音低柔:“娘,我今晚可不可和你一起睡。” 季锦知道娘亲已经独守空房许久了,所以并不担心父亲会突然过来。 “小傻瓜。当然可以了,来,快进里屋来,入夜了,外面的风大。”娘亲轻点了下季锦的鼻子。牵起季锦的手指,带着季锦入了里屋。 夏之与香琳只好跟梓桑候在了外面,一起守夜。 躺在床榻上,季锦睁着眼睛望着层层纱幔,时不时的转眼看向娘亲,又时不时的转眼看向橘色纱幔:“娘。我一定会想法子将你身上的毒去除的!” “锦儿,娘的身子娘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了。看娘的脸色,这几日也渐渐恢复以往的光彩红润了,你不必替娘担忧,但是你与兰兰这是怎么了?是闹什么别扭了?锦儿,你与兰兰可是孪生姐妹。有什么矛盾解不开?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娘亲无奈的张了张口,声音渐渐低沉。 “娘。我与妹妹的事情,一时半会也与你说不清,我也不想这样……”季锦为难的看着娘亲,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的脾气娘知道,是有些倔强,急躁,兰兰的性格刚好与你互补,不急不躁,娇柔软弱,所以,锦儿,有些事情,你就让让兰兰,毕竟你是做姐姐的,明白吗?”娘亲语重心长的说着,轻轻的缕过季锦耳边的发丝。 季锦心中一阵凉意,就连娘亲也觉得是她在欺负季兰吗?果然好人是当不得的,季锦干笑着,让?算一算,她已经让的够多的了,再让?还要将什么让出去?是华师傅?还是子玉…… 但看着娘亲期盼的神情,季锦木讷的点了下头,声若蚊蝇:“我知道了,娘,我累了,睡了。” 季锦翻了个身子,蜷缩在一块,她感觉到娘亲的手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脊背。 这一夜睡的很安慰,第二日起的也依旧很早,娘亲还没有醒来,季锦将动作放轻,生怕将娘亲吵醒了,她悄悄的下了床榻,洗漱,穿戴好衣物,刚坐在软椅上,就传来了娘亲的声音。 “锦儿,怎么起的这么早?” 季锦笑着偏头:“娘,是不是我将你吵醒了?” 娘亲缓坐起了身子:“没有,娘也睡够了,梓桑,去准备早膳。” 季锦亲自服侍娘亲穿衣洗漱,娘亲呵呵笑着:“娘又不是不能动了,我自己来罢。” “不行。”季锦板着一张脸,正色道:“女儿不在娘亲身边这么多年,总得让女儿尽尽孝心罢。”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娘亲暖暖的笑着。 上午的几个时辰,匆匆的过去了,如往常一样,去书意院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也因为萧老夫人在的缘故,精神十足的好,也因为萧老夫人的缘故,老夫人今晚在书意院设宴,季府的一家老小都必须出席,其中也包括禁了足的刘姨娘。 为了晚上的宴席,后院的厨房早便开始忙活了,季锦倒是躲了个清闲,在后花园里赏花。 季锦在亭子小坐了一会,刚出了亭台,又遇上了萧老夫人身边的家丁。 “萧西谢过小姐上次的救命之恩!”面相平平的家丁突然挡住了季锦的去路,在季锦的身前作辑道。 季锦略微扫了一眼萧西,发现他仍旧是面无表情,看着有些怪异,也十分的佩服萧老夫人身边的下人,竟然可以做到遇到什么事情都面无表情的样子……季锦顿了顿:“救命之恩……你说的有些严重了,你是萧老夫人的人,来到季府便是客,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季府,你不同谢我。” 季锦微笑着,错身离去了。 萧西抬眼,眼中多了几分诧异,他站在原地,转着身子,目光紧紧的随着季锦,愣了几秒,才晃回神来,眼睛转了转,也离开了后花园。 季锦心里总觉的这个萧西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是哪里怪,难道只是因为他面无表情?季锦实在是想不通,她甩了甩脑袋,萧西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家丁,应该是她想太多了。 098:婚约 季锦心里总觉的这个萧西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是哪里怪,难道只是因为他面无表情?季锦实在是想不通,她甩了甩脑袋,萧西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家丁,应该是她想太多了。晚宴上,父亲看上去心情很不错,连带着刘姨娘的处境也变好了。 季锦坐在娘亲的身边,听着老夫人与萧老夫人的闲言碎语,她也时不时的笑一笑。 季浅轻轻打着碗筷,发出清脆的声响,撇了眼萧老夫人,小声哼道:“教出来的下人没有礼数,主人又岂会好到哪里……” 有意无意的看向萧老夫人。 声音虽低,萧老夫人模模糊糊也听明白了点,这话分明是冲着她这个老婆子,萧老夫人凌厉的眼锋扫在季浅的身上,令季浅浑身不自觉的一颤,心里竟然有些害怕。 老夫人连忙开了口:“你说什么呢?!这好好的一顿饭,尽是扫了兴!明月,你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她还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老夫人瞪了一眼刘姨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将三小姐带下去!” 季浅发着愣,老夫人不是应该高兴吗?不是应该赞许她吗?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将目光落在了季茗的身上。 季茗淡淡一笑,亲自为老夫人与萧老夫人夹菜:“萧老夫人,三姐她性子是急了些,您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在这替三姐给萧老夫人赔不是了。” 季浅目光死死的扣在了季茗的身上,身子一点一点的被刘姨娘拖了出去。 离了书意院,刘姨娘狠得甩开胳膊:“你是怎么一回事?说什么疯话!你不知道萧老夫人与老夫人的感情深厚吗?!我好不容易有了表现的机会,这下好了,都在宁之院呆着罢!” “我……都是季茗那个贱人!竟然敢背叛我!那个贱人,我绝对不会饶了她!竟然敢和我作对!”季浅眼睛突兀。冷声喝道。 “季茗?那个小丫头本事倒是见长!”刘姨娘使劲推了把季浅:“就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丫头!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还不自知!” 季浅哪里受过刘姨娘说这种话,也板着一张脸:“姨娘,你到底说够了没,还不是因为你!什么梨春不梨春,现在事情没成,反倒是把自己赔进去了!哼!” 季浅哼了一声,甩着胳膊回了宁之院。 刘姨娘在后叹息一声,偏头低声道:“那边有什么吩咐?” 云珠左顾右盼:“还没有,主子说先按兵不动。” 刘姨娘颔首,回身盯着书意院的方向看了一会。才折身回返。 书意院内的氛围并没有因为季浅的离去而破坏,反而更是其乐融融的。 晚宴结束后,父亲将季锦单独叫到了书房。 一入书房。父亲便说了正事:“锦儿,皇后娘娘有意给你与三王爷赐婚,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季锦便知道父亲高兴是因为这件事情,她颔首:“嗯,皇后娘娘是与我提起过。我只当是皇后娘娘与我玩笑罢了。” “胡闹!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皇后娘娘可没与你玩笑,父亲也与你说正经的,这个婚事,父亲仔细想过了,你与三王爷本就是熟识。嫁给三王爷,你是不会吃亏的,就算是为了季家。你也得嫁,锦儿,你明白吗?”父亲一板一眼,字字珠玑,完全不给季锦反驳的机会。 “如果我不嫁呢?”季锦声音低沉。目光有些恍惚。 “不嫁?这个由不得你!必须嫁,过几日旨意就下了。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先把婚约订下,等你到了适婚的年纪再出嫁。”父亲突然声音又软了下来:“锦儿,这可是圣旨,违抗圣旨,咱们季家可都是要掉脑袋的!” 季锦默了几秒:“父亲,三王爷知道这件事情吗?你怎么知道三王爷一定会同意这门婚事呢?” 父亲笑着:“这个你不必担心,三王爷会同意的。” 季锦这才想起了,子玉与太子是统一战线的,为了大局着想,娶她,是没有坏处的。 季锦苦笑一声,上一世,她是逆着父亲的意思,嫁给了齐世修,这一世……她难道还要逆着父亲的意思,不嫁子玉? 季锦沉默许久:“女儿知道了,女儿告退!” 离了书房,季锦的步伐有些沉重,想一想,只是订下婚约罢了,以后的事情,谁都说说不准,季锦长呼一口气,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为好。 事情发展的很快,如父亲所说,第二日,圣旨就下了,来的人还有子玉。 李公公跟在他的身后,连形式都未走,圣旨也未读,只是直接将圣旨递给了季锦。 而子玉一身玄色锦袍,站在季锦身前,季锦垂着脑袋,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冷冰冰的与她说:“你愿意?” 闻言,季锦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尖直灌头顶,令她窒息。 季锦嘴角微扯:“旨意已经下了,我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很好!”面如寒霜,子玉与季锦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厘米之差,他眼眸微低,解下腰间的玉佩,轻轻的系在了季锦的腰间上。 “别弄丢了。” 声音如风拂过,季锦抬眼,子玉已经站好了,季锦抚上腰间的那一块玉佩,清晰的感觉到上面刻着一个叁字,她且将这个想成是定情信物好了。 不过季锦知道这是身份的象征,只有准王妃才会佩戴的玉佩。 季家老小皆看着子玉,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恨。 父亲笑吟吟的走近:“王爷,快屋里请。” 子玉随着父亲入了屋后,季兰疯狂的冲了过来,一把夺过季锦手中的圣旨:“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这是假的,这是假的!” 季兰展开圣旨,看着上面的字正方圆,目光痴呆,只念着最后一句:“……朕甚欣慰,特将季相之女季锦许于武平王……” “兰兰,你怎么了?”娘亲一脸不明,目光在季锦与季兰身上游移不定。 这个旨意的确是很突然,不过子玉,娘亲一向是看好的,所以心里面也很赞许这门婚事,娘亲将圣旨从季兰的手中抽走:“锦儿,将这个收好了。” 099 季锦双手接过圣旨,与娘亲一道将李公公送出了季府。 李公公临走前还回头谄笑道:“咱家就知道季小姐是贵人!” 言罢,才捏着兰花指,踱步而去。 季锦抖了抖身子,听李公公说话,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与娘亲回过身时,被季兰的眼睛吓了一跳。 季兰直直向季锦走近,抬眼,站定:“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什么!为什么!” 季锦脚步停了一下,便错身远去,不理会季兰后面的吵闹声。 “兰兰,你瞎闹什么,回去!”见老夫人已经变了色,娘亲连忙一边拉季兰下去,一边轻声喝斥着。 娘亲歉意的与萧老夫人笑笑,硬是拉着季兰回了东厢。 萧老夫人暗自摇摇头,轻声道:“可惜了,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老夫人转而问道。 “没什么。”萧老夫人缓步走在青石子的小道上:“这房子的事有着落了吗?” 老夫人叹一声:“你说你,怎么老是提这事儿,放心,我会尽量办妥的,你怎么也打算在京城久居了?” “哈哈,趁着还能走动的时候,当然要多走动走动了。”萧老夫人含糊的答道,思索了会:“正周这几日都忙什么呢?” “都是些朝政上的事罢了,不说这些,不说这些。”因为顾忌着萧老夫人与西岭国的关系,所以老夫人便不想多谈此事。 萧老夫人应着:“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 春风轻轻的吹拂着,柳叶翩翩飞舞,花瓣四处飘香,暖暖的日照洒在季府的每一个角落。闪耀着亮光。 季锦并没有回锦秀院,她坐在湖边,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握着腰间的椭圆形玉佩,她从来没有想过婚事会这么早的定下来,而且对方还是子玉,她思前想后,都不认为皇后会傻到让她嫁给子玉,皇后不是七王爷的生母吗?她不是应该支持七王爷吗? 皇后究竟是什么意思?季锦难以想通,若是说皇后站在了太子这一阵线上。季锦是万分不信的,这一次的旨意似乎十分的顺利,七王爷竟然没有出来阻止。至于齐世修,季锦没有多少时间关注他。 不过这一次的婚事定了,应该也让齐世修死心了。 季锦托腮坐着,清冬看着季锦纤瘦的背影,墨发三千柔顺的搭下。这一幕,十分的赏心悦目,但清冬心里挣扎了一会,终是道:“小姐,奴婢看您的样子似乎不太高兴,是因为旨意上的事吗?” 季锦犹豫片刻。是因为旨意上的事吗?季锦说不清楚,她看着湖中波漾层层,心中也泛起了层层的涟漪。她拍了拍衣角,起身:“反正离成婚的日子还早,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小姐现在是……”清冬愣了几秒,看着季锦的背影,张了张嘴:“小姐……” 吞吞吐吐一点也不像是清冬的性格。季锦突然转身:“怎么了?” 眼眸一抬,四目相对。季锦立即呆住了,琥珀色的双眸,怎么会是子玉,季锦往周边一看,清冬早已垂首退到了一旁。 季锦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们突如其来的就有了婚约。 季锦干笑两声:“你还没回去?” 子玉眉头微挑,眼睛一眨眨,季锦似乎都能看清他眼上浓黑的睫毛,子玉低头,逼近反问道:“我该回去吗?” 季锦脸上的干笑一下子全无,有些莫名其妙,她的目光没有闪躲,与子玉对上,紧紧的盯着那双琥珀色的双眸,想要从那双淡漠的眸子看出些端倪,却发现除了淡漠什么都看不到,季锦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子玉,你变了。”话刚落,又起:“我也变了。” 他们都已经不是群白山的子玉与阿锦了,他们的身上背负着各自的责任。 季锦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走出了子玉视线。 待季锦走后,子玉的眼中才露出了些不一样的神色,站了小一会,子玉便快步出了季府,直接进了皇宫。 他去的方向是东宫,却在路途中遇到了七王爷齐世鸿。 齐世鸿抬手,让太监们停步,他邪魅一笑:“三哥,恭喜,哪日我可得亲自去拜会一下我这个未来的三嫂!” 子玉嘴角微扯了一下,说的风轻云淡:“七弟还是先管好你府中的姬妾吧,听说都闹到父皇的耳中看,七弟还是小心些吧。” “想不到三哥这么的关心我,还真是令我受宠若惊,那我这便回府管一管那些个不懂事的姬妾。”齐世鸿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拱了拱手,与子玉背道而驰。 子玉恢复了冷峻的面容,大步走进了东宫。 “参见王爷!” 路边的太监宫女纷纷行礼。 子玉微点了下头,进了殿内:“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齐世宗早已等候多时,他一个眼色将屋中众婢人都赶出了殿,扶手:“三弟,无须多礼。” 子玉见左右无人,方道:“大哥,你说皇后这一次又在打什么主意?” 太子踱步,来回走着:“这的确想不出来,不过这一次也是了了你的心愿,你与季小姐成婚对于咱们也是好事情。” 子玉眼锋凌厉:“我担心阿锦会有什么不测!这一次,皇后一定是将主意打在阿锦的身上了,我不能不防!”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白相那边有什么动静?还记得那个白相的那个女儿吧,本来还以为皇后会对付的,却没想到,皇后竟然放过了那个白若兰,现在白若兰已经成了父皇的贵人了,如今看来,白相是站在皇后那边了。”齐世宗忿忿言道。 “白相倒戈是早晚的事情,倒是五弟那边的动静小了不少,五弟可不像是会安分的人,这几日大哥你也要多留意一些,对了,今日我去季府那边发现了一件事!”子玉抿了口茶水:“季府来了位贵客,萧氏!” “萧氏?哪个萧氏?”齐世宗有些好奇,仔细想了一下印象中姓萧的人物,却是觉得都不对,只好等着子玉作答。 子玉一脸正色,面色严肃:“与西岭国有着不小的关系,是西岭国萧王后的生母!四皇子的外祖母!” 100:掉陷阱里了 子玉一脸正色,面色严肃:“与西岭国有着不小的关系,是西岭国萧王后的生母!四皇子的外祖母!” “西岭国!萧老夫人怎么到了季府?!”齐世宗踱步许久,站定,心中疑虑万分。 “这也是我正要说的事情,萧老夫人此行绝对不简单,怕是和西岭国有关,线人来报,说西岭国那边的皇子们也为王位争个不休,看来这次萧老夫人是为四皇子而来。”子玉若有所思的说道。 “子玉,你说的有道理,萧老夫人既然来了,那么四皇子应该也到了,这些日子,你多让季相留意些,你与季小姐有了婚约,你也多去季府走动走动。”齐世宗紧抿着下唇,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凳子的声音:“太子,太子,皇上召见您了。” 齐世宗回头看向子玉:“也不知道父皇这个时候召见我有什么事情,三弟,我先去一趟。” 子玉点头,与齐世宗一道出了东宫。 刚出了城门,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高壮少年,立于子玉面前,垂首作辑:“王爷!” “先不回府,四处走走。” 子玉沉声道,使了一个眼色,黑衣人便立即退到了子玉的身后。 …………“小姐,小姐!” 正躲在房中歇息的季锦听着这一声声吵闹声,眉头皱起,夏之又在闹什么,一转身,却发现来人是离洛,这不由的让她更皱起了眉:“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离洛说出早已想好说辞:“是二少爷,小姐,您快去救救二少爷罢,方才二少爷的书童传话说二少爷被困在郊外了。是几个山贼莽夫,小姐您快去罢。” “二哥?他自己又不是没有功夫……还用得着我去。”季锦疑问的张开说。 “……二少爷被下了迷药!二少爷不想让老爷知道此事,所以才会派人来通知小姐的。”离洛灵机一动,立即说道。 季锦闻言,未多想,将剑拿在手,冲出了府。 却没有看见离洛藏在暗处得意的笑容。 季锦将府外马车的缰绳一剑砍断,将马牵出,一跃上马,冲出了人围。 “架!架!”尘土飞扬。季锦朝着马场的那个方向去,快马加鞭,不过一会便到了郊外。 满林子的树。麻雀啾啾作响,季锦下了马,将马栓到一颗树的旁边,高声喊道:“二哥?!二哥?!” 望眼周边,不见一个人影。哪有什么山贼,季锦皱了皱鼻子,还是小心为上,她紧握着剑柄,不放过四周的一点动静。 “救命啊!救命!” 季锦眼睛一亮,难道是季昭白?!她连忙闻声寻去。同时又打起精神,免得半路杀出一个山贼来。 季锦步步向前,声音也愈来愈近。仿佛就在耳边,季锦悄声问:“二哥,你在哪里?”仍旧是那几声:“救命,救命!” 季锦只好再向前寻去。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季锦顿了几秒。心生凉意,不会是季昭白出了什么事情罢。想到此,季锦立马加快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脚下一空,只觉得身子直直下坠,不过数秒,“砰”的一声,重重掉落在了地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感觉身下软软的,季锦有些纳闷。 她低眼一看,发现了身下绛紫色的衣衫,目光微闪,立即起身,心中又一想,难道是季昭白?她拉起倒在地上的人急切的道:“二哥!是不是你!” “咦?锦儿?怎么是你?你怎么也掉了下来?”齐世修一脸的惊奇,装出一副偶然的样子:“看来咱们还真是缘分不浅。” 待看清人后,季锦后退数步,离齐世修一米远,竟然还是没有防的住,这会可是真真的掉进了陷阱里了。 季锦冷声道:“是不是缘分,王爷心里应该清楚的很!” 季锦抬头望洞口瞧着,看来这个陷阱是下足了功夫的,陷阱十分之深,季锦想逃出去都难。 她将剑握在手中,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与齐世修在这里耗!见齐世修往前几步,她大声喝道:“站着别动,离我远点!” 齐世修第一次对他自己没了信心,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说这个季锦的眼光与人不同?齐世修摸了摸自己的左脸,目光紧紧缩在季锦的脸上,左看右看,都觉得季锦一副恼怒的模样,好像恨不得把他杀了一样。 齐世修狭长的凤眼中多了一丝顾虑,一点一点的挪着步子。 “你在挪动一步,别怪我对你动手!”季锦一把抽出长剑,剑锋直指向齐世修。 “锦儿,我不过去,我就在这。”齐世修就地坐了下来,拍了拍衣袖,似无意的扫了季锦腰间一眼:“锦儿,你怎么看你与三皇兄的婚事,你若是不愿意……” “这事不劳王爷您费心了。”季锦立即打断。 “你……”齐世修咬牙切齿的看着季锦,手背的青筋暴露,看着季锦纤细的脖颈,冲动的想一把掐断。 齐世修静了静心,僵硬一笑:“锦儿,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成见?” 季锦摇头,不说话,有的何止是成见! 看着他的这张脸,只会令她想起上一世的她是多么的愚蠢! “没有成见?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齐世修凤眼一抬,继续道。 季锦依旧是摇头,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逃出这个陷阱,再与齐世修待下去,她怕她会真的忍不住,亲手将他了结了。 季锦调整好心态,冲着洞口大喊道:“有没有人,救命啊,救命啊!” 若是今天她不早些回去,定是少不了父亲的责罚,季锦又撕着嗓子喊了几声。 “锦儿,你就不要浪费口舌了,这里人烟鲜少,哪里会有人来救。”齐世修轻浮一笑“锦儿,咱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未尝不是好事啊。” 齐世修会舍得死?季锦轻哼一声,不理会齐世,任由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而季锦则是继续喊着,她就不相信这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 喊了好一会,地面上终于传来应声,只是这声音有些熟悉:“是谁?在哪里?!” 101:惊险 喊了好一会,地面上终于传来应声,只是这声音有些熟悉:“是谁?在哪里?!”季锦并没有顾得上那么多,听到地面上传来声音,立即应了几声:“救命啊!在这里!在这里!” 齐世修闻言,暗咒一声,一把捂住季锦的嘴:“锦儿,小心惹了山贼来,这好人可没有那么多的。” 齐世修的力道十分之大,季锦难以挣脱开,张嘴在齐世修的手掌上用力一咬,然季锦刚抬起头想要喊的时候,却在洞口处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季锦与齐世修看。 洞里光线太暗,使季锦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是道:“在这里,在这里,大哥,快找根绳子把我们救上去罢。” 洞口处的人怔然,片刻才晃回神来,匆匆点头应道,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我去找绳子来!” 齐世修捂着伤口处,恶狠狠的朝着洞口处剜了一眼,这时候来坏他事!齐世修想要走进季锦,也被季锦用剑指着,只好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得。 季锦等了一小会,也不见有绳子放下来,心中也开始泛起了疑虑。 “锦儿,那人怕是跑了罢,早便与你说过,这好人哪有那么多。”齐世修淡淡的说着。季锦轻哼一声:“难道是因为王爷不是好人,所以就认为这世上没有好人吗?” 突然一根树藤被甩了下来,刚好打在了齐世修的左脸上,随即洞口处便传来了声音:“抓紧了,我拉你上去。” 季锦低笑一声,眼角微微扫向齐世修脸上的红痕,一把握住树藤:“大哥麻烦你了。” 季锦一手握剑,一手握着树藤。用剑撑着土墙,随着树藤的拉动,而一点一点的挪动,离洞口不远处的时候,她运气一跃,翻身落地,稳稳的站在了地面上,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她嘴角不由的扯起了一抹笑容,总算是出来了。 季锦立马道:“这位大哥。真是谢谢你了。”她在腰间摸索了一阵:“我身上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有这些碎银子了,还望这位大哥收下。以报大哥的救命之恩。” 待季锦讲完话之后,蹲在洞口处的人才回过身来:“不用了。” 季锦愣神,已经是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顿了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说救她的人是子玉。那么方才她与齐世修……季锦皱了皱眉头,讪笑道:“我刚才也是路过这,却不料掉进了这陷阱中。”她指了指陷阱:“五王爷在我之前便掉了下去,也不知道在下面呆了多长时间了,他便交给你了。”季锦看了看天色,微变脸色。一边走一边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稀里糊涂的说了一顿,也不知道子玉听懂没听懂。不管子玉听不听的懂,她都不能再呆了,她朝着林中跑去,凭着记忆寻到了在树边牵着的马,解开马绳。上了马背,快速的飞奔离去。 但赶回去的时候。还是午时已过,季锦将马交给门口处的下人,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墨发,迈过了季府的门槛。 她绕过中庭,打算沿着垂花门的抄手游廊回到锦秀院,却不料刚过了垂花门,便听见父亲一声呵斥:“你又跑到哪去了!” 季锦蛾眉颦蹙,悻悻的转过了身子,却又瞧见了离洛从另一边出来,手里也不知道拿着什么,急急忙忙的小跑到季锦身边,高声道:“小姐,这是您要的东西,王爷急着用吗?” 离洛摆得这一道,的确是令季锦措手不及,这个离洛,分明是想要害她! 季锦欲要喝住离洛,父亲却从中插言:“什么东西?拿过来,还有,是哪个王爷!!” 季锦手心里急的满是热汗,而额间与脊背则是布满了冷汗,季锦见离洛一步一步向父亲走近,她垂下了脑袋,只希望那汗巾离洛没有换。 离洛俯首将手中紧紧捏着的汗巾递上:“回老爷的话,是……” “是本王!” 身后突如其来传来的声音,将季锦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回头,看见了子玉那张熟悉的脸孔。 子玉怎么来了?季锦孤疑的看了一眼子玉,不过不可否认,子玉来的正是时候,又帮了她一回,季锦投以感谢的眼神,子玉面上无情,站在季锦的右侧,抬手,轻轻拂过季锦额间的发丝,声音冰冷如霜,比群白山的山顶上还要寒上几分:“你掉了这个。” 季锦错愕的低眼,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东西掉落了,她伸手接过时,触目心惊的一个“叁”字,入了她的眼,周边雕刻的花纹好似繁乱生花,看得她有些头晕。 当着子玉的面,竟然将这个玉佩丢失了,而且她还没有发觉,季锦用眼尾的余光瞧了一下子玉的脸色,隐隐透着些青色,她尴尬的笑了笑,小心的将玉佩收好。 “以后别再弄丢了!”子玉再一次的安顿道。 父亲见季锦是与子玉出去,怒气也转成了欢喜。 继而打开手中包着的一团东西,眉头轻挑:“这是什么东西?” 离洛见一事已败,只得将事情压到了那汗巾上,可事与愿违,这一次又被季锦抢了话,季锦走到父亲身边,见父亲手中的汗巾正是她前些日子准备的,季锦舒了一口气,道:“父亲,这是娘亲特别为您做的汗巾,上面还绣着字样。” 父亲慢慢眼往下移,见角落处果然绣着一个“周”字,点点头:“你娘也有心了。” 季锦看了一眼离洛,轻声说道:“青草,你怎么把这条汗巾拿出来了,原本还是要迟些日子再给父亲的。” 离洛眼神飘忽不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应该是……?都怪她走的太急,都忘了拿的时候仔细查看一番,这才坏了好事,且这次之后,季锦一定会对她起疑,离洛低垂着脑袋:“……都是奴婢一时糊涂,才会坏了小姐早已准备好的心意,奴婢有罪……” 102:本王的女人谁敢动! 离洛眼神飘忽不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应该是……?都怪她走的太急,都忘了拿的时候仔细查看一番,这才坏了好事,且这次之后,季锦一定会对她起疑,离洛低垂着脑袋:“……都是奴婢一时糊涂,才会坏了小姐早已准备好的心意,奴婢有罪……” 父亲摆摆手,示意先让离洛退下。 离洛垂首福身,欠身退了下去。 离洛的账,待她回去再算,季锦慢慢恢复了气色,见子玉未有要走的意思,她也不好再开口,便把目光放在了父亲的身上。 而在不远处的一颗桑槐树后,有一双与季锦相似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发生的所有事情。 但她又不甘心躲躲藏藏,她又不是见不得人,如此一想,她展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从树后走出,步步生莲,亲昵的喊道:“爹爹~~” 倚在父亲身边撒着娇,娇羞的看了一眼子玉,声音酥麻:“原来王爷也在这里啊。” 子玉礼貌的一笑,微微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他用眼尾的余光看着另一个人,眼尾处的目光复杂不清。 须臾,子玉朝着父亲看了一眼,父亲轻咳一声道:“兰儿,你与姐姐先回去。” 锦儿顿了顿,想必子玉与父亲是有要事相商,她早已想要逃离这里,季锦立即应了下来,往锦秀院走去,不管身后的季兰。 季兰不甘愿的瞧了一眼子玉,最后被父亲一个眼神顶了回去,季兰咬了咬下唇:“那女儿先回去了。” 一抬眼,见季锦早已经走在前面的石子路上了,季兰甩手追了上去,拦在季锦的身前。眼睛直直盯着她腰间的那块玉佩,仿佛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在吸引着她,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去拿那一块玉佩,而季兰也确实这么做了。 一股疼痛惊醒了季兰,季兰看着自己被打红了的手背,厉声喝道:“姐姐,你太小气了罢,我还偏要看!” 言罢,季兰的手就向季锦的腰间探去。 季锦一把抓住季兰的手腕,知道季兰是恨她与子玉有了婚约。她道:“兰兰,够了!” 季兰仍旧不罢休,甩开季兰的手。准备再近一步的夺取,蓦地,她脸色骤变,突然踉跄一退,跌倒在地上。然半掩着脸,梨花带雨的哭泣说:“姐姐,你这是为什么呀,我可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季锦空着手,她连季兰的衣服都没碰到……季兰未免也变得太快了罢。莫名其妙的扫了季兰一眼:“你在瞎闹什么?” 季锦弯下身子,刚要扶季兰时,季兰却惊慌失措的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季锦本就是半弯着的身子,根本没有站稳,正准备伸手靠近季兰时,身子被重重一击,季锦完全不受控制。直接被推到在地上,手掌被小石子咯得生疼。 季锦恍惚了一下。抬眼,看见一行三人,季昭云,李希霖,季昭流,而推她的人则是李希霖。 李希霖一把将季锦推开,小心的将季兰扶起,桃花眼泛着怜惜:“姑娘,你没事吧。”看向季锦时却是凶神恶煞:“季锦,我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等心毒之人,我只以为你只是口舌不饶人,没有想到你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此重手!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季锦冷笑:“你失望与我何干。” 季昭白与季昭云两面为难的看了看,季昭白站出来道:“李兄,事情没有搞清楚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锦妹不是那样的人。” 说罢将季锦扶了起身。 季兰呜咽声没有停,一高一低,好像是在反驳季昭白的话。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李希霖不依不饶的说道,看季锦的目光都是厌恶。 季兰这个时候擦了擦眼睛,目光温柔似水:“公子,就不要责备姐姐了,姐姐也是不小心的,我不怪姐姐。” “季姑娘,你不用再说了,孰是孰非我都看的一清二楚,就不必再替她说话了!”温柔的与季兰说过之后,话锋一转,凌厉不堪:“季锦,你难道就没有羞耻心吗?” “李兄,你说过了!”任谁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别人说的那么难堪,季昭白声音也不由的沉了下来。 李希霖瞪了一眼季锦,不再看她。 “大小姐并没有推二小姐,是二小姐自己摔倒在地的,我亲眼所见。” 闻言,季锦看向来人。 竟然是萧西。 不过她还是有些感动。 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家丁,却有勇气说出真相。 萧西站在了季锦的另一侧,面无表情,目光却是坚定不移。 李希霖淡淡的打量着萧西,嘲讽一笑:“季锦,就连家丁都能跳出来为你说假话,你的本事还真是大!” 李希霖是完完全全不给季锦留脸了。 季锦揉了揉手掌,让季昭白放开她的手,季锦笑着,目光直视李希霖与季兰,大方的开了口,底气十足:“我季锦做事一向敢做敢当,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季锦迈着大步,渐渐走进季兰。 季兰料想季锦不敢做什么,毕竟这里这么多的人看着。 季锦看穿了季兰眼中的想法,见季兰眼中隐隐透着些得意,季锦嘴角幽得一笑,她手臂用力,朝着季兰用力一推,使劲将季兰推到了地上,冷声喝道:“记清了,这才是我真正推你的时候!” 李希霖心疼的看着季兰手掌的擦伤,既心疼又恼怒,扬起手来,就要打。 季锦已经准备好要受这一巴掌了,却发现这巴掌迟迟未下,她奇怪的睁开了眼,修长的身形挡在了她的身前,穿着玄色衣袍,贴近的距离,就连衣物上的细小花纹,她都看的一清二楚,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随风传入鼻息中,熟悉的背影,熟悉的发髻,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声音。 季锦足足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见子玉紧紧握住了李希霖扬起来的手腕,渐渐收紧,直到李希霖眼中出现了惊恐的时候,他才不冷不热的道:“本王的女人谁敢动!” ps: 最近的订阅不给力啊,希望大家能继续支持叶草,支持正版!! 103:解决! 季锦足足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见子玉紧紧握住了李希霖扬起来的手腕,渐渐收紧,直到李希霖眼中出现了惊恐的时候,他才不冷不热的道:“本王的女人,谁敢动!” 她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愣站着,一动不动。 见子玉在场,季兰的呜咽声更大了,柔弱的身子抽搐着,她用红肿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子玉,紧咬着下唇,希望能博得子玉的怜惜。 见子玉不为所动,季兰用力咬着下唇,已经是欲哭无泪。 萧西退到隐蔽的一旁,目光落在了子玉的身上,眼中充满探究之色,萧西怕人察觉,便只看了一会,就匆匆退去了。 李希霖有气不敢发,听着子玉的那一句,他有些胸口发闷,李希霖朝着子玉作辑行礼,之后便小心的扶着季兰转身走了。 季昭白很识眼色的推了把季昭云,两人一拉一扯的也离开了季锦的视线,而季昭白离开前对她一气的挤眉弄眼,令她更加无措。 此时,只剩下了子玉与季锦。 子玉一该改日的姿态,脸不红心不跳的看着季锦,好像他刚才的那一句话只是在说:“你用膳了吗?” 季锦轻咳一声,以前都是她欺负子玉,现在与他说声谢谢,还真有些讲不出口,季锦脸色一阵阵变,声若蚊蝇,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见:“谢谢……” 子玉微挑微挑,看着她:“什么?” 季锦语速惊人,含糊不清的带了过去。 子玉仍旧是那副表情,不紧不慢的道:“你说什么?声音大些,我听不见。” 眼间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季锦使劲挠了挠头皮。声音只高了一点点,但听的还是不真切。 可子玉可是会功夫的,就算是声若蚊蝇,他也会听的一清二楚,子玉眉头蹙起:“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谢谢!”季锦扒在子玉的耳边嘶声吼着,险些没把子玉吓的跌倒在地上。 子玉揉了揉耳朵,狭促的目光闪烁着,他问:“今日你是与五弟出去了?” 提起齐世修,季锦就有些不耐烦,想到之前的事情。季锦更是火大,她冷声道:“没有,碰见他才是真的倒霉!” 说这儿话时。季锦咬牙切齿的模样,好似脸都扭曲了。 “阿锦,你与五弟有什么过节?”子玉担心齐世修与季锦扯上了什么关系,从而将季锦卷入一场乱斗纷争之中,这也是子玉最不想看到的场面。 “没有。你怎么这么问?”她难道表现的很明显?季锦担忧的想着。 子玉深看了季锦,默然,过了片刻,目光渐渐低下,方道:“你手无大碍吧。” 季锦抬起手笑了笑:“无碍,就蹭了些皮。你呢?要回去了?” 子玉颔首:“恩。”想了一会,又道:“阿锦,七王爷的事情你别查了。” 季锦闪了下神。有些不确定子玉说的是什么,她整好情绪:“你说什么?” “七王爷的事情你别查了。”子玉不紧不慢的重说了一遍。 季锦默然,他怎么会知道她查七王爷的事情?季锦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只是碰巧看见了你身边的婢女罢了。”子玉答。 指的应该是清冬,季锦微挑了下眉头,应付着道:“唔。我知道了。” 心里却不住的犯着嘀咕,子玉他还知道什么? 季锦想了好一会。才抬起眼:“你……” 眼前哪还有什么子玉,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见。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摇摇头,漫漫走着。 突然从远处冲出来一个人,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喊道:“大姐!” 虽然季昭流是刘姨娘的孩子,但季锦对他并没有太多的讨厌,季锦无奈的摸了摸季昭流的脑袋:“你怎么在这。” 季昭流冲季锦勾了勾手指,示意季锦低一点。 这个小鬼,季锦没辙,只好俯下身子,只听季昭流在她耳边小声道:“我知道你在这里,他们在前面呢,我听见他们在说你。” 季锦眉头一皱,季昭流又说:“就是一个不认识的哥哥和兰姐姐,他们在说你的坏话!” 季锦指着季昭流,好笑的开了口:“所以,你是来通风报信的?” 季昭流很自然的点点头,那副得意的表情仿佛一直在说“感谢我吧,感觉我吧。” 季昭流见季锦没反应,又是揪了揪她的衣角:“大姐,他们背着你说你坏话呢!” 季锦笑,当着面都说了,背着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季锦颔首:“随他们怎么说,我先回去歇息着。” 季昭流瞪大眼睛看着季锦,仿佛受了什么刺激的似得,印象中的季锦可不是这么能忍的……季昭流撅了撅嘴,只点点头,看着季锦回锦秀院。 李希霖……回锦秀院的路上,季锦想了想之前的事情,才发现,今日,她才将李希霖看的一清二楚。 不过与季兰倒是满相配的,都是会伪装的人。 季锦未想过这么快就与他们撕破了脸面,多想无益,她面无表情的回了锦秀院,清冬先迎了上来,见季锦脸色不对劲,小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季锦眼睛在院子里环视一周,冷声道:“青草呢?!” 清冬心里咯噔一声,立即回道:“青草她在房里呢……是不是青草做了什么错事……小姐,青草是刚来的,是有什么地方做不好,奴婢这就去说她!” 青草是清冬一把手提上来的人,做不好事,清冬自然怕季锦将事情怪罪于她,也想不通青草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只好先替清冬挡了下来。 季锦瞪了一眼清冬:“将她叫出来!我有事问她!” 季锦黑着一张脸回了屋中,端正身子坐在雕花木椅上,手搭在桌面上,仔细思考着青草的问题,是让她过的太舒服了! 清冬提心吊胆的将离洛找来,路上问离洛事情,离洛也是闭口不言,只是低垂着脑袋不说话,更是让清冬急的不得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 104:闯入! 清冬提心吊胆的将离洛找来,路上问离洛事情,离洛也是闭口不言,只是低垂着脑袋不说话,更是让清冬急的不得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 眼看就要进季锦那屋里头了,清冬瞪急了眼,一把将离洛拉住,一板一眼的问着:“青草,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做了什么,你与我说,兴许我还能帮你。” 离洛本想甩开清冬,她不耐烦的看了眼清冬,思索了会,立即柔声说道:“清冬姐,你就别问了,这一时半会的,我也与你说不清楚,这样吧,清冬姐,你能帮我个忙吗?” 清冬凝神片刻,歪着脑袋,缓慢问着:“什么事?” 离洛垂着眼说:“你去帮我把二少爷找来,只要他来了就没事了。” 清冬孤疑的看了眼离洛:“二少爷?这关二少爷什么事?” 离洛眼珠子转了转,不紧不慢的说道:“清冬姐,这二少爷平日里与小姐的关系尚好,二少爷来了,自然会劝说小姐的,希望有二少爷的劝说,小姐能消气些……” 听离洛这么说,清冬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离洛说的也有一点道理,清冬拍了拍离洛的肩膀:“那你进去罢,我这就去找二少爷。” 离洛欣喜一笑,应了声,便转身往屋里走了。 待走进屋后,见季锦面色严肃,她二话不说,先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说谎,可奴婢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季锦缓缓站起身,俯视着离洛,单手紧捏着的离洛的下颚。冷笑道:“苦衷?!说!” 离洛痛苦的看着季锦的手,这样捏着她的下颚,她还怎么开口,可离洛也不敢贸然的顶撞,只好忍着极大的痛苦,慢慢说道:“是五王爷!他威胁奴婢……他说若是奴婢不按照他的意思办事,他会杀了……奴婢的!奴婢这才不得已而为之……” 季锦的力道并没有放松,反而渐渐的收紧:“这么说是我冤枉你了?!”“奴……婢……不……不敢……”现在离洛说话都已经是困难。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那汗巾也是他逼你做的?!”季锦冷声喝道。 离洛现在已经改变想法了,之前王爷一直骗她说只是利用季锦,可现在。她发现王爷的初衷变了,已经不是单单的利用了,她决不能让季锦再继续靠近王爷了。季锦讨厌王爷,王爷也是知道的,所以就算她将实情全部说了,王爷也不会怀疑她,离洛这么一想。便使劲点着头。 想不到离洛承认的这么利索,季锦定了定神:“你怕他杀了你,难道就不怕我杀了你?!” 离洛心头一颤:“小姐,我……” 好容易下颚一松,一个巴掌却又是迎面的打来:“若不是我早有发现,今日岂不是中了你们的阴谋诡计!本小姐好心将你收留府中。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没想到你竟然还反咬我一口!你说,我应当如何处置你!” 见离洛心不在焉。眼神焦急,季锦更是来气,季锦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将其茶水皆泼在了她的身上,茶叶残枝贴在她的发髻上。脸颊上,衣物上。而她眼中含满雾气,如同受了莫大的委屈,无辜的看着季锦。 季锦双手环抱,虽然不能杀了她,来报上一世的仇,但总是得找些法子制制她,季锦还未开口,离洛已经抢先一步,一边磕着头一边道:“小姐,奴婢知错了,小姐就饶了奴婢罢,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离洛一把抱住季锦的小腿,死抱着不松手,哭丧着脸,柔美的声音渐渐喑哑:“求求小姐,饶过奴婢罢,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季锦毫不留情,一脚将离洛踹开,刚踹开离洛又扑了上来,离洛咬着牙,眼底的目光忿忿不平,口上却依旧在说:“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 趁着季锦不注意的时候,离洛偷偷将一根银针插入了季锦的右脚处,季锦只是微微一痛,只当是离洛抱的她太紧了,并没有多想,便又是用足力气将离洛踹开。 “锦妹!” 季昭白赶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季锦凶神恶煞的将柔弱纤瘦的离洛踹到在地,季昭白震惊之余立即将离洛扶起,然后将离洛交给清冬,走近季锦:“锦妹,这是怎么回事?” 路上,他也听清冬说了不少,大体也知道了些,只是不知道离洛究竟犯了什么事,能季锦如此动怒。 季昭白道:“锦妹,青草她做什么错事了,惹得锦妹动这么大怒火?”他脸色一板,冲着离洛,装模作样的喝道:“青草,还不赶紧的给小姐认错!” 离洛立即低垂着眼,跪在地上:“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季昭白没敢看季锦的脸色,只是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得改,若是以后再犯了事,莫说是锦妹,就是本少爷,也绝对不放过!” “奴婢知道了,少爷的教诲奴婢谨记在心!”离洛依旧低垂着眼眸,声音不仅是喑哑,还带着哽咽。 季锦青着一张脸,目光直直看向清冬,一直信任的人,竟然站在了离洛的那边,季锦心寒的看着清冬:“是谁将二少爷找来的!” 季昭白看季锦这次火气不小,一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便也可以理解。 季昭白讪讪看了眼季锦,半笑着说:“锦妹,瞧你这话问的,没人找我,我就不能来了?” 季锦脸色并未缓和,但声音尚缓和了一点:“二哥,这件事你别插手。” 季昭白和清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咚!”的一声,清冬先跪了下来:“是奴婢。” “谁让你擅自做主!”虽然知道清冬是被离洛所骗,可季锦就是忍不下这口气,人家三言几语,便将她们哄骗,与季锦对着干,梨春如此,清冬也如此。 清冬不敢答话,一阵默然。 季锦摆摆手:“你先退下!” 清冬自身都难保,用眼尾的余光偷偷扫了眼离洛,剩下的事情,只能靠离洛自己了,她该做的都做了,已经是仁至义尽。 105:骨头折断! 清冬自身都难保,用眼尾的余光偷偷扫了眼离洛,剩下的事情,只能靠离洛自己了,她该做的都做了,已经是仁至义尽。 清冬离开之后,季锦直接对季昭白道:“二哥,你先回去罢,这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离洛无辜的盯着季昭白看,一切都没有按照她原先料想的走,离洛不由的为自己担忧了起来,怕季锦对付她,她连忙又磕头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季昭白不忍的看了一眼:“锦妹,这事……” 别季锦一眼瞪过去,季昭白叹息一声:“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那二哥先回去了。” 季锦点=颔首,目送着季昭白离开她的视线。 此时屋中只剩下了离洛与季锦,离洛心惊胆站的看着季锦,季锦嘴角间滑过的笑容就像是鬼魅一笑,仿佛随时都会将她的命夺走,而离洛还不能反抗,只能死死的受着,这才是离洛最为担忧的事情。 离洛小心的低着脑袋,默默无语。 季锦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的道:“站起身来!” 闻言,离洛以为自己没事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下来,舒了一口气气,跪的时间有些长,所以她起来的时候,腿还有些发麻。 季锦冲着离洛勾了勾手指,淡淡的说:“走近一些.。” 离洛带着疑虑,渐渐走了过来,慢慢靠近季锦。 不过离洛的迈得步子十分小,本来几步的问题,硬生生让她走了几十步,磨磨蹭蹭还是走到季锦身边。 离洛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突然一痛。就好像骨头断裂了似得,痛不欲生,疼的满头大汗。 离洛看着自己柔软无骨,疼痛无比的胳膊,不是像骨头断裂,还是真的骨头断裂,季锦竟然将她的胳膊弄折了。 离洛满眼都是泪花,紧咬着牙关,手不能动,只能干瞪着季锦。 季锦幽幽一笑:“别这么看我。放心,我会为你接好的。” 过了片刻,季锦动了动手指。三两下就将她的双臂接好,不过疼痛感仍旧没有消失,正当离洛缓了口气的时候,又是一阵刺痛,她的双手又被弄折了。就这样反复了三次,弄折,接好,弄折,接好,她的脸色已经是惨白。将她弄的是痛不欲生。 季锦亲自为她擦拭额间的细汗,四眼相对,一字一句。轻启红唇:“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若是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不客气!!” 离洛一刻不敢犹豫,连连点头应着,生怕季锦再想出什么法子来整她。 随后季锦让夏之将张妈妈喊了过来。 不到一刻钟,张妈妈便扭着身段徐徐入屋:“大小姐。您找我?” “奶妈,将她送去杂房。这个奴婢犯了错事,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季锦面无表情的说着。 张妈妈一副了然的模样,笑着:“大小姐,您就放心罢,我知道该怎么做。你!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和我出来!” 说罢,张妈妈还在离洛的腿上踹了一脚,险些没将离洛踹倒在地上。 将离洛的事情处理过后,夏之还未,她嘟了嘟嘴:“小姐,青草她怎么了?” 季锦掀了掀眼皮:“你的事情做好了?尽瞎问!” 夏之惊然,小声嘀咕着:“还没……”她立马端正脸色:“我这就去!” 一溜烟的就往外跑。季锦忙喊道:“等等,去将清冬找来!” 有些事情,是该与清冬说了,毕竟清冬也知道了不少的事情,打定注意后,季锦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等着清冬了。 微风轻轻的吹着,灌入的清风舞动着衣角,裙摆,携着淡淡的清香,遍布院子四处。 季锦今日穿着一件水蓝色的烟笼纱衣,外面罩着一层薄纱,宽大的袖子如舞衣似得,翩翩飞舞。 清冬低着眼睛,猜想季锦是要惩罚她了,毕竟她今日背着季锦去将二少爷请了过来,还与小姐对着干,清冬眉头紧皱,不知如何是好。 她心砰砰跳的厉害,小心谨慎的迈过门槛,垂首:“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你今日做了什么?!”季锦不动声色,定定的问。 “……”清冬含糊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她也难以开口。 季锦见清冬这样,冷哼一声,正色道:“你可知青草是什么人?!” “……”清冬脑子有些混乱,青草不就是小姐带回来的婢人吗?还有什么身份?清冬愣神:“奴婢愚钝!” “她是五王爷派来监视陷害我的人!”她直接了当的开了口,也不多余清冬绕弯子。 清冬是个明白人,她会知道的。 清冬先是一惊,震惊之后是恍然大悟,一下子跪在了季锦身前:“奴婢知道错了,求小姐责罚!” “起来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应该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事。”季锦道。 清冬颔首,两脸边带着微微的红意,自觉羞愧,不敢看季锦的眼睛。 季锦没注意清冬的神色,停顿了一小会:“你上次说白千羽是在西岭国罢。” 清冬点头。 季锦若有所思的看着地面:“现在什么时辰。” “回小姐的话,申时末。”清冬依旧垂首道。 “夫人那没什么大碍罢。”娘亲是有什么事也不说,只能靠梓桑平日的观察。 清冬道:“梓桑与奴婢说了,夫人这几日的都没有什么异常,一切安好。” 季锦点头,毒素虽然暂时抑制住了,可总有一天会发作的,季锦还是不敢怠慢,这白千羽的事情,她还得尽快去办。 季锦尽可能的将能帮上忙的人想了一遍,子玉算一个,不过她一直没机会与子玉说这一件事,季锦想了片刻,大步出了锦秀院。 “小姐,您去哪里?!”清冬在后面小跑着追喊道。 季锦没有回头,仍旧快速的走着,声音却传入了清冬的耳中:“别跟着我!” 季锦其实一个人了后花园,因为她总是能在这里碰到萧西,之前的事情,她还没有表达谢意,正好借此机会与他了解一下西岭国的事情。 106:谁不要脸! 季锦其实一个人去了后花园,因为她总是能在这里碰到萧西,之前的事情,她还没有表达谢意,正好借此机会与他了解一下西岭国的事情。 季锦趁着等萧西的这点时间,在园中四处逛了逛,坐在小凉亭边上,看着园中的风景。 除了那一次晚宴,刘姨娘还是没有踏出宁之院来,毕竟她犯的事也不小,就算是父亲有心要轻了她的惩罚,那也不能做的过了头。 季锦又等了一会,远远的才看见萧西与上次见过的家丁一同走来,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其他,萧西与那个家丁一前一后的走着,总让她感觉萧西的身上有着不同的气息,这种气息,季锦也说不上是什么,只是另她很困惑。 季锦站起了身,隔着不远的距离,与萧西对视着。 萧西偏头不知与身后的家丁耳语了些什么,那个家丁抬眼往季锦这边看了一眼,便从右边的岔道拐去了。 而萧西则一人走近季锦,垂首:“小姐找我什么事?” 季锦笑了笑,轻巧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 萧西抬眼,紧紧的盯着季锦,良久,才道:“小姐的眼神。” 季锦顿了顿,不管萧西说的是真是假,总之他是说对了,季锦是在找他,季锦虚笑着走下了台阶:“先前的事情,谢谢你了。” “小姐说的这是哪里话,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何况我也是将事实说出来罢了。”萧西脸上仍无表情,但语气却是很轻快,与他的表情配在一起,甚是奇怪。 季锦仍旧是虚笑,然话锋一转:“我听闻萧老夫人是西岭国四皇子的外祖母……” 萧西一听这几个字眼。眼神突然变得凌厉,紧盯着季锦柔和的侧脸。 季锦并没有注意到萧西的目光,而是继续道:“你可知道西岭国的事情?” 这句罢了,萧西的眼中又带着些精锐,他有意无意的撇了眼季锦,垂首:“小姐还真是问对人了,我在西岭国待过几年,那时是去伺候我们家小姐,不知道小姐问这个是……?” 季锦闻言,感觉心中的希望有多了几分。她缓缓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萧西的话语中带了些警惕。 季锦轻咳一声:“白千羽,你知道吗?” “他?”萧西的眼神变了变。也缓和了不少。 “听你的口气,你是认识他了?”季锦颇为激动的抓住萧西的衣角,焦急的问着。 萧西不经意的看着季锦抓住他衣角的纤纤玉手,隔着衣物,他似乎都能感觉到她手里传来的温度。萧西愣了几秒。正要开口,却又被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打断。 “我就说你怎么处处维护这个下人!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季浅看到这幅情景,嘴角扬起,果然是贱人,什么人不喜欢,偏偏喜欢一个穷苦的下人。而且她还是有婚约的人! 季浅指着季锦,恶言相对:“你根本配不上三王爷!” 季锦正纳闷着,低眼一看。也愣了下神,连忙将手收回,她深皱着眉头:“你在瞎说些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萧西左右看看,颇为同情的看了眼季锦,他才来了几日。就看见了这么多姐妹仇视的场面,这么多的暗箭。也不知道季锦每天是怎么防的。 萧西暗自摇摇头,出言解释道:“三小姐,恐怕你是误会了。” “你不过是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这种话!”季浅厌恶的扫了眼萧西,冷声喝道。 “季浅,我说过,他不是季府的人,你说话做事客气些!”季锦不耐烦的说着,好容易有人知道西岭国的事情,硬是让季浅给打断了,这个季浅,总是不合时宜的出现! “呦,我还没说什么呢,这又护上了,还敢说你们没有关系?哼!若是这事捅到皇后耳边,我看你还怎么当你的三王妃!”季浅摆弄着手里的丝绢,轻轻一笑道。 萧西瞪着季浅,但仍旧是恭敬的道:“三小姐,请你说话客气些。” 季浅哼笑一声:“客气?对你们这对狗男女,我还用得着客气。我看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法子罢,看该怎么堵住我的嘴!” 萧西冷眼看着季浅,反问道:“哦?这么说来我们必须得求着你了?” 季浅得意的仰了仰头。 萧西却是不紧不慢的道:“我与大小姐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若是三小姐硬是信口雌黄,不分青红皂白的瞎说,还将这个当成是要挟大小姐的秘密,那么我就这么告诉三小姐吧,想堵住小姐的嘴,很是容易,不过我认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的住秘密,你说呢,三小姐?” 季浅立即愣住了,左右张望着,她今日是一个人出来的,身边也没有带丫鬟,现在整个花园中就他们三个人,季浅被萧西的话吓怕了,不禁退后两步:“你……你可不要乱来,这可是……我家……” 随后,季浅立即将目光转向季锦:“大姐,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也要……?” 季锦耸耸肩:“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 季浅身子开始颤抖,腿脚发软,有些站不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季浅心里不住的害怕,她嘶声立竭的冲着季锦吼道:“难道你要为了这个不要脸的下人,将我杀了?!” “你说谁不要脸?!” 季锦与萧西同时回头,看见老夫人与萧老夫人搀扶着走来,而刚才开口的正是面色铁青的萧老夫人,萧老夫人渐渐走近,再一次喝道:“你说谁不要脸?!” 季浅被萧西吓的魂还没回来,见萧老夫人与老夫人来了,觉得是见了救命菩萨,更是口无遮拦的道:“祖母,萧老夫人,他……他,这个下人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萧老夫人虽然年龄已高,可手脚仍旧利索的很,一巴掌便甩在了季浅的脸上,连老夫人的颜面都没给,这一巴掌将季浅打的头眼混花。。 107 五月底的天,本就渐渐有些沉闷,这么一闹,气氛又下降了一个点,变得死沉,死沉的。就连吹拂的轻风都带着丝丝热气,更是让周边的丫鬟与家丁们不敢大喘气。 季锦与萧西相互看了看,萧西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好像早已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季锦却是看的一愣二愣。 实在想不通,萧西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家丁,竟然能让萧老夫人不顾老夫人的脸色,动手打了季浅,这点是季锦绝对想不到的,难道萧老夫人对下人的态度一向是如此的好? 季锦再看季浅的表情,更是不知所以,但季浅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哭丧着脸,看着老夫人,呜咽着说:“祖母!您难道也要为一个下人而动手打我吗?!” 这一次,季浅不敢再骂不要脸,毕竟她也是因为这个才挨打的。 季浅记得季茗曾经说过,老夫人与萧老夫人不合,所以季浅并不担心老夫人会责罚她,正好也可以趁此机会,将萧老夫人赶出季府,如此一来,还能讨得老夫人的开心,想到此,季浅心里也安定了几分。 老夫人将目光落向季浅,又落向萧西,才不久,萧老夫人便与她说了萧西的真实身份,那可是西岭国的四皇子,老夫人露出了为难的脸色,叹气一声,上前喝道:“浅儿!这次你太不懂事了,平日里你惹事也就罢了,今日竟然也跟着闹!还不赶快向萧老夫人道歉!” “祖母,您,我……”季浅急得说不出来话,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不是应该帮着她吗? 老夫人见季浅毫无动作,又是硬声喝道:“还不道歉!” 季浅身子一哆嗦,连忙道:“萧老夫人……都是我…口无遮拦。还望…萧老夫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的过错。” “不是向我!”萧老夫人沉声道。 季浅脸色一道红一道白的,尴尬至极的转向萧西,顿了许久,才小声道:“……对不起……” 萧西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道:“老夫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想三小姐也是无意为之。” 萧老夫人没有开口。 老夫人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丫鬟,道: “还不扶着小姐回房。” 这罢,老夫人才与萧老夫人道:“明月,咱们别和他们小孩子生气。咱们到别处转转罢。” 萧老夫人扫了眼萧西,用眼神安抚了下萧西,才与老夫人点头:“也罢。也罢,咱们去那边走走。” 老夫人点头,与季锦道:“锦儿,你也快回房去,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不许再瞎胡闹了。” 季锦拘谨的点点头,应道:“祖母,锦儿记下了。” 季锦多看了一眼萧西,便转身离去。这白千羽的事好容易有点消息了,季锦叹息一声,看来要再找时间追问白千羽的事情了。 不过季锦还是好奇。萧老夫人护着下人也就罢了,这老夫人也为了萧西让季浅道歉,事情实在是太怪了。季锦脚步突然一顿,难不成这萧西的身份不像表面上的这么简单? 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不便让人知道,还扮作一个小小的家丁。 季锦仔细的想了一番,难道是……季锦眼睛瞪大,难道是西岭国的四皇子?这一次萧老夫人的到访。也来的突然,而且据她所知。萧老夫人是打算长居京城。如果萧西真的是西岭国的四皇子,那么他们这一次前来的目的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也就可以解释的清,为何萧西能让萧老夫人护着,能让另一个家丁护着。 季锦一边走,一边想,正与急急忙走的张妈妈撞到了一块。 张妈妈一抬眼,立即道:“呀,是大小姐啊,没撞着您吧。” 季锦摆摆手,晃回了神,浅笑道:“没事,奶妈,你这急急忙忙上哪去?” 张妈妈大叹一声:“还不是那个青草,在杂房里一点也不安生,我得赶紧看看去。” 离洛……季锦默了几秒:“她的事就交给你了!” 张妈妈应着:“小姐,您放心,我知道改怎么办。” 季锦回了锦秀院,用了晚膳,便睡下了。想着的仍然是白千羽的事情,不管萧西他是不是西岭国的四皇子,季锦还是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把他当作是一个普通的家丁就可,这样也可以打听白千羽的事情。 次日,季锦早早的起身,洗漱一番,将衣物穿戴好后,看时日也不早了, 便去书意院给老夫人请安。 清冬与夏之紧紧跟随着季锦,一同去了书意院。 戚姨娘与季雅已经回了季府,现正在书意院侯着。 季雅出了外面一趟,脸色似乎都好转了许多,添了几分红润。 季雅微微冲着季锦笑了笑,季锦也回之一笑,向老夫人请了安,便退到了季雅身边。 趁着老夫人不注意,小声问道:“四妹什么时侯回的?” “昨晚赶回来的,让大姐担忧了。”季雅柔声细语的开了口。 -季锦用眼尾的余光扫了眼戚姨娘,却发现戚姨娘与季雅脸上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戚姨娘青着一张脸,看脸色分明是在生气。 季锦看着这娘俩,有些猜不透,这才出去了几天,怎的变化这么大,他们在外面是遇到了什么?季锦好奇的看了眼季雅。 “大姐?怎么了?”季雅放低声音小声的问着。有些看不懂季锦的眼神。 季锦讪笑着,抿了抿下唇,小声回到:“没事,对了,你可知道萧老夫人已经到了。” “方才已经听祖母说过了。”季雅看了看老夫人,微笑着张了口,整个人都带着精神气。 *************************************************************** 更新的有些晚了,各种亲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叶草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更新的就更加的晚了,本来说好的27号更新,也成了28号,实在抱歉,希望亲们也可以谅解叶草的难处=。= 108:摔倒 季雅嘴角微微扬起,眼睛中闪烁着璀璨的光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锦默然,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再接话。 等过了片刻,季浅才低垂着脑袋,小心的走了进来,这几日,刘姨娘不在她的身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了。 季浅不敢再多说,只是有礼的向老夫人请了安,便端正的站在一旁。 看见季茗时,眼神一下子又凶狠起来,她将声音放低,狠声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说!” 季茗闪了下神,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三姐,你在说什么啊,什么鬼主意?” “不是你说祖母与萧老夫人有隔阂吗?!”若不是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季浅险些就张口喊了出来。 季茗惊恐,捂嘴道:“不会罢,难不成三姐还真的为了讨好祖母去惹萧老夫人?起先听丫鬟们说这事,我还不信?这难道是真的?三姐也真是,我也没有听的太清楚,只是听了个大概,还好三姐没有事情,不然这可让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心安理得。” “你!”季浅哪里能想的到季茗竟然这么会说,以前怎的从来未发现,现在就连季茗都赶和她叫嚣了,季浅握紧拳头,不好发火。 季茗的目光似有似无的落在季浅身上,露出一抹嘲讽之色。 ******* 午时,锦秀院中,季锦正用着膳食。突然夏之与香琳双双跑来,急急忙忙的性子还是没有改,两人齐声喊道:“小姐,小姐。” 清冬瞪了眼夏之。轻言喝道:“没看见小姐正用膳着呢!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这个时候说!” 夏之吐了吐舌头:“清冬姐,你也知道我夏之的,毛躁惯了。嘿嘿,对了,小姐,我与香琳方才去东厢那边送东西,正要回的时候,见一群人,忙里忙外的都往西厢那边赶,我便也跟着去瞧了眼,打听到是宁轩院的金姨娘。摔着了!” “摔就摔着了。这也拿出来与小姐说。”清冬淡淡的道。 “金姨娘竟然惊得动这么多人忙里忙外。摔的很严重?”季锦将手中的筷子放下,问。 夏之撇了撇嘴,小声对清冬嘀咕着:“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顿了顿:“是挺严重的。听说都出血了,大夫已经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了。” 季锦颔首:“那边有什么消息再告诉我。” 夏之与香琳应着,便退出了屋子。 待夏之走过,清冬又道:“小姐是打算去看望金姨娘吗?” 季锦笑了笑:“我看她做什么。”她擦了擦嘴:“将饭菜撤了罢。” “小姐还没怎么吃呢,就不吃了?饿着身子可不好。”清冬看着基本未动的饭菜,有些担忧。 “无碍,我现在没什么胃口。”季锦摆了摆手。 见状,清冬只好差人将饭菜撤了下去。 金姨娘的事情,季锦未多想,上一世,金姨娘并没有惹出来什么事情,所以季锦对她也不上心。 昨日刚找完萧西,也被老夫人说了,她也不好再去后花园,只好待在屋中,看看书,绣绣花,抚抚琴。 未时,门房的丫头突然到了锦秀院,然清冬通报一声,说是府外有人找大小姐,问她的意思。 季锦摸了摸细柳的眉毛,回想了一下,有什么人会来找她呢?实在想不出来,她才回来多长时间,哪有什么朋友,季锦默了几秒:“带进来罢。” “小姐,若是男子恐怕不妥,毕竟这关系到小姐的声誉,若是让老爷和老夫人知道了……”清冬眉头扭到了一起,小声道。 “既然她们敢来通报,那么来人定不是男子,放心罢。”季锦半笑着说。 清冬点点头,在屋中站了一会,便站在了门外,等着客人,远远的,就瞧见有人带着一个女子往这边走过,她回头一笑:“小姐还真的说对了,的确是位小姐呢,只是这位小姐面生的很,奴婢好像从未见过。” 季锦抿了口茶,看着清冬将人引进,口中的茶水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季锦擦了擦嘴,起身,大惊:“宁青儿!你怎么来了?” 宁青儿将一头长发缕到身后,大笑一声:“锦儿,你这话的话所,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难不成你不欢迎?” 季锦讪讪上前:“岂敢不欢迎,快坐,不过你这出府倒是挺方便的。” “那是自然,我与父亲一说来找你,父亲立马应允了,还派马车将我送过来的。”宁青儿得意的笑说着,一点也不娇羞做作。 与这样的宁青儿在一起,季锦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不过宁侯爷这么做,应该是与父亲是同一战线的了。 清冬看宁青儿将茶水倒好,宁青儿嫌弃的扫了一眼:“没有酒?” 季锦哭笑不得的说:“青儿,你就把这当成酒罢。” 宁青儿发出“嗤”的一声,端起茶杯,如同喝酒那般,一口灌下。 几杯茶水下去了,宁青儿叹息一声:“没有酒可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她挑了下眉头,这话季锦怎么听怎么怪。 宁青儿叹道,垂着个脑袋:“没有酒壮胆,我还怎么开口……” 季锦轻咳一声,被宁青儿弄的有些头大,季锦顿了片刻,方道:“青儿,你都这样说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尽管说罢,只要我能办的到。” “肯定能办到!肯定能办到”宁青儿没皮没脸嘿嘿一笑。 季锦说的有些无力:“你说罢……”过了几秒,她又接着说:“你想让我教你功夫?”“锦儿,你真是太聪明了,这都被你猜到了,怎么样,不为难罢。”宁青儿乐呵呵的说着,似乎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 季锦额前一阵冷汗……这也用猜?这是她之前说过的……季锦再三思量:“青儿,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学什么功夫,做些女红不是很好吗?” “你不也是女孩子吗?”宁青儿反问一句。 季锦叹息一声:“我与你不一样。” 神色突然变的有些落寞。 看到季锦脸上变色,宁青儿也不敢再胡乱开口,便只问了一句:“那锦儿,你到底教不教啊,我是真的想学……” 109:趣事 看到季锦脸上变色,宁青儿也不敢再胡乱开口,便只问了一句:“那锦儿,你到底教不教啊,我是真的想学。” 季锦顿了片刻,见宁青儿满脸的期待,她皱了皱眉,道:“好吧。” 宁青儿面露喜色,抱着季锦的胳膊,欢喜道:“我就知道锦儿最好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季锦干笑两声,自然的从中抽出手,看着宁青儿的眉眼,缓缓说:“过几日罢,我现在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好。” “这样也行……你说的事情是白千羽?上次听你打听白千羽,莫不是你要找他?锦儿,你找白千羽做什么,若不是有什么极其难治的病,谁会去找白千羽,是谁病了?”宁青儿左右看看季锦,折腾了会:“看你面色红润,也不像是有病在身的人。” “不是我,白千羽远在西岭国,实在是难找。”季锦叹息一声,无力的坐了下来。 “西岭国,这的确是个麻烦事,不过,锦儿,现在你可是准三王妃了,你差人去西岭国一趟,不就可以了。”宁青儿拍了拍衣角,笑说着。 季锦面色严肃:“不可,我不想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你也别到处说。” “这样的话,你又不能出府,西岭国又是路途遥远,这还怎么能办的成,若是白千羽能来一趟京城就好了。”宁青儿托着腮,一字一句的说着,她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屋内的物件,最后才将目光放在季锦的身上。 “白千羽在西岭国的一个小镇里隐居着,白平无故的怎么会来京城呢。”季锦为难的看了眼宁青儿:“罢了罢了。不想了。” 宁青儿嘿嘿一笑,眼睛乌溜溜一转:“我和你说一个趣事,你知道白相的千金白若兰罢。” 季锦颔首,印象之深的就是她在皇帝的寿宴中献舞,已经入了宫中,当一名舞姬。提起白若兰,她不得不想起白若兰的母亲,于是也感兴趣了几分。 宁青儿左右看了看,将声音放低:“白若兰进了宫。皇后娘娘并没有对其下手,不过,却是用了更狠的一招,你猜是什么?” 季锦淡淡的道:“难不成是皇上虽然临幸她数次,看着很得宠,却是没给她一个头衔,如今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 “锦儿!你知道啊。”宁青儿垂着脑袋。悄声问。 季锦是进宫的时候对这件事情略有耳闻,还以为宁青儿会有什么趣事呢,她微点下头:“听人提起过。” 宁青儿顿了顿,看了季锦有一会,欲言又止,神色看着很让人着急:“锦儿,其实我还有一事,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季锦一挑眉头:“什么事?说罢。” “我……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话到口中。又吞了回去,宁青儿犹豫着。 “说罢。”看宁青儿这么为难,也知道这事是关于她的了:“无碍,说罢,什么话我没听过啊。” 宁青儿深吸一口气,换了一种方式,听着婉转有些:“我听人说你与你妹妹不合?” 季锦愣神。恐怕是李希霖在外面说了什么罢,她也敢肯定,绝不是不和这么简单,她问:“李公子说的?” 宁青儿木讷的点头:“那日我跟着二哥出去,许多官家少爷都在,李公子就说了许多你与你妹妹的事情,不过我与我哥哥是不信这些的,还有齐大哥,他还站出来替你说话了,若不是旁人拉着。差点就与李公子打起来了。” 季锦默然,她的声誉算是都让李希霖毁了:“你今日其实主要是想问这个罢。” 宁青儿挠挠头,讪讪的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你口中的齐大哥是?”会为她说话的人?她还有些好奇。 “当然是齐豫齐大哥了,记得在一品香居的时候,你们是见过的。”宁青儿歪着脑袋。乐呵呵的说着。 齐豫……恨她恨的要死的人,竟然会为她挺身而出,季锦木讷了几秒,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他啊,有机会,替我谢谢他罢,不过,我与我妹妹挺好的,不知道李公子在造什么谣。” 就算再怎么样,季锦也不想因此丢了季家的颜面,至于她与季兰,季锦暗自摇了摇头,自第一次做那场梦的时候,季锦便猜出,她与季兰的亲情,不会有多深。 “我就知道李公子再乱说,锦儿,你是怎么得罪了他?他竟然这么的污秽你!下次看到他,我一定要教训他!”宁青儿嘟着嘴,气愤的说着。 季锦无辜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宁青儿再锦秀院又呆了一会,便离开了,季锦亲自将宁青儿送了出去,而在回来的路上,她顺便去西厢看了一眼,想探探金姨娘的事情,过了这么长时间,这西厢还是忙里忙外的,季锦随便找了一个三等的丫鬟,问:“金姨娘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罢。” 那丫鬟吓了一跳,连忙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只是个送水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不过大夫已经在里面了,金姨娘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季锦点点头,在门口处看了几眼,便转身往东厢走去了,她走过青石子路,到了景林院。 梓桑端着水从屋中走出,迎着季锦,眉眼渐喜:“小姐来了,夫人还正与奴婢念叨着小姐呢,小姐快进。” 季锦迈过门槛,远远的就开了口:“娘与梓桑念叨我什么呢?” “你这孩子,到娘身边来坐。”娘亲招了招手,一脸的慈爱。 “娘,你与梓桑念叨女儿什么呢,女儿这不是来了,你想与女儿说什么,便说罢。”季锦笑着与娘亲说,看着娘亲好转的脸色,她的心情也好了三分。 “能说什么,当然是说我的锦儿长大了,都订下婚约了,再过几年,也要嫁人了。”娘亲默了几秒,紧紧的拉着季锦的手:“娘真的舍不得你,你才在娘身边呆了几年。” 季锦吸了吸鼻子:“娘,我也舍不得你,这嫁不嫁还不知道呢,娘,你别想这么好,要好好的养身子才是。” 110:共侍一夫? “胡乱说什么呢!什么嫁不嫁还不知道,这婚事可是定下了的,锦儿,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胡话,其实依娘看,这桩婚事挺不错的,你与三王爷自小都是在群白山上找大,感情自然少不,想来以后也不会亏待你的。”娘亲自顾自的说着,目光突然落在了门外。 季锦顺着娘亲的目光,偏头看去,正巧与站在门口处的季兰的目光对上,季兰许是听见了娘亲方才的那番话,一脸的铁青。 “兰儿站在那做什么,快进来,正好你姐姐也在呢。”娘亲招招手,笑着说。 季锦扫了眼季兰,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脸转向了娘亲那边,不过片刻,就听见身后一阵阵的脚步声,季兰在她身边坐下:“娘与姐姐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娘亲抿嘴笑看了季锦一眼:“自然是你姐姐的婚事了,兰儿也大了,娘亲也定会为你找一个好人家。” “娘,我与姐姐是双生花,你说我们要是共侍一夫如何?我与姐姐两人,姐妹联手,一定会将王爷哄的开开心心。”季兰半开玩笑的说着。 季锦心上一突,这玩笑归玩笑,说者若是无心也就罢了,怕的就是说者有心,她看娘亲的脸色微变,转而才笑道:“兰儿这是什么话,你可是咱们季家的嫡出小姐,怎么能委身做妾呢,尽胡诌,放心,娘定会为你找个好人家的。” 季兰干笑几声,抿了抿嘴,委屈?她并不觉得委屈,她相信等进了王府后,她一定有办法让王爷爱上她。如此,她就会是三王妃。 “娘说的没错,妹妹以后也会有好人家的,不用急,这么一急,好像是没人要了似的。”季锦讪讪笑道,坐在娘亲身边。 “你……”碍于娘亲在,季兰只好将气压下,冷声道:“姐姐放心。到时候姐姐就会知道有没有人要我了,不过那时候,姐姐可就要小心着些了。” 这一言一语,娘亲怎么听都怎么不对劲,娘亲顿了几秒:“锦儿,兰儿,你们这是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的稀里糊涂的?” “娘,没事,我与妹妹开玩笑呢?那边西厢也闹哄哄的,不知道是怎么了,没吵到娘亲罢。”季锦紧靠着娘亲坐着,弯着嘴角说。 从娘亲的表情上看,娘亲也知道西厢那边的事情了。 娘亲温声道:“是金姨娘那屋?听梓桑说了,是闹哄哄的,摔着了。也怪不小心的,怎么?锦儿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女儿就是有些好奇,这只是摔着了,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响动?”季锦想看看娘亲到底知不知道实情,而季锦心中也有了七八分的猜测,只希望她的猜测不是真的。 娘亲笑了笑:“锦儿还不知道呢,是金姨娘有身孕了。这有身子的人了,还是这么不小心,梓桑传来话了,好在肚子里的孩子没事,这若是生了事,让我怎么与你们爹爹交代。”果然……她猜的不假,能闹出这么大的响动,果真是有身孕了。 “身孕?金姨娘有孕了?”季兰怔怔的问道。 季兰吃惊的反应,让季锦很是惊奇,季兰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季锦没有打扰季兰与娘亲说话。而是出了屋,将外面的梓桑安顿好,让她好生的照顾着娘亲,这才回了锦秀院。 在回去的路途中,季锦又碰见了萧西。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 萧西见季锦并没有看她,也没有理他。摸了下额头,难道是因为老夫人的那番话?萧西顿了顿,主动开口:“大小姐,请留步。” 季锦站定,过了一会才转身:“你有什么事?” “上次小姐问神医白千羽的事情,不知道小姐找白千羽有什么事?” 季锦顿了顿:“找白千羽除了治病还能有什么事情?” “如此……我知道了,不打扰小姐了。”萧西径自说完便离开了。 季锦惊奇的看着萧西的背影,愣了下神:“这就完了?就是问她这些?” 季锦撇了撇嘴,也转身往回走了。 回了锦秀院,夏之与她迎面走来:“小姐,我打听到了,金姨娘是有了身孕!” 季锦淡淡的应了声,继续走着。 夏之跟在季锦身后,瞪了瞪眼睛,怎么小姐没有惊愕的表情?难不成小姐已经知道了? *********** 平平常常的过了几日,刘姨娘不闹腾了,安生的待在宁之院中,金姨娘却不消停了,仗着自己有孕在身,走到哪里都金贵着。 这季府又不是没少爷小姐了,就算她真的生了一个儿子又如何,还不是一个庶出。 可总归是父亲的孩子,老夫人待金姨娘都好了几分,专门又给金姨娘拨去两个丫鬟伺候着。 季茗与季浅也闹开了不少的事端。 纵是刘姨娘再不济,这金姨娘与刘姨娘还是没法比的,也不知道金姨娘能不能看透这一点。 季锦在府中也闷了不少时日,而父亲这几日正好去了齐州,她也得了空,偷偷的溜出府中。 她第一个去的地方便是济世药堂,她一眼就扫见了周蕴在门口四处走着,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季锦走近,站在他的身后,轻轻一拍:“周兄,看什么呢。” 周蕴下意识的回头,惊得往后退了一步,张大嘴巴:“你……你……” 他伸出食指,在原先有着蓝色印纹的脸颊上一遮:“你……把那个花细去了?你这几日去哪了?我到处见不到你的人影!” “你找我做什么?难不成你在这里四处乱转就是找我?”季锦挑眉问道。 “我……这……自然不是……”周蕴说着说着脸突然红了,他眼神闪躲着,一时之间不知道改与季锦说些什么,顿了顿:“你这几日去哪了?” 季锦掀了掀眼皮:“自然是在家中了,对了,周大夫在吗?” 周蕴摇摇头:“我也好几日未见过舅舅了,他说出去外诊了,要四五日才能回来,你找我舅舅有事?你生病了?还是你家里人生病了?小奕跟着舅舅也没少学,已经略懂不少,不行可以让他一试……” 111:萧西的话 已经更新了,亲们可以放心看了~~~~ ********** 周蕴摇摇头:“我也好几日未见过舅舅了,他说出去外诊了,要四五日才能回来,你找我舅舅有事?你生病了?还是你家里人生病了?小奕跟着舅舅也没少学,已经略懂不少,不行可以让他一试……” 周蕴将话一口气说完,站在一旁的季锦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了。季锦轻一声:“我只是听闻周大夫医术过人,有些钦佩罢了。” 她来了这里几次,都没有见着周大夫的人影,周大夫究竟日日去哪里?南平王府?清冬之前在南平王府门口守过一段时日,并没有见过周大夫的踪迹,如果不是南平王府,那又是哪里?季锦怕周蕴多想,便道:“周公子,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哎……你……”周蕴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季锦已经微微一笑,转身离开了。 周蕴叹息一声,垂着个脑袋,回了药堂。 季锦并没有回季府,而是四处走走看看,她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南平王府处,她原想着进府里面瞧瞧,可是这青天白日的,被发现了,也不好说,只好躲在暗处的角落了,四处看着。 这南平王府大门紧闭着,根本就没有人出入,季锦皱了皱鼻子,站了有一会,见还是没有出入,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嘴上一紧,身子直接被拖到了后面,她挣扎了两下,心中一凉,难不成是被发现了?若是被南平王抓到,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阿锦,是我。” 季锦闻言,静了片刻,待子玉将她带到墙角之后,子玉才松开了她,她转过声,与子玉对视着,有些稀奇,怎么会在南王平府碰见他? “阿锦,我之前不是与你说了?不要再查南平王的事情了?”子玉声音平淡无波。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季锦,琥珀色的双眸泛着幽幽冷光。 季锦顿了几秒,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子玉。 良久才反问一句:“你怎么在这?” 看他面色严肃,季锦心中也泛起了嘀咕。 他动了动手指,方说:“我正要进去。便在这看见了你,你怎么出府了?是溜出来的?” 季锦点头,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是偷溜出来的,她和子玉,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毕竟相识这么多年。对彼此都很了解。 子玉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隐隐的带着一丝宠溺。 子玉道:“阿锦,还记得上次在平城的时候。店小二与咱们说的那个霓裳姑娘吗?” “什么?霓裳?”季锦神情立马变了,霓裳…子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季锦沉声说:“有点印象,怎么了?” “下个月,她要来京城了,到时候阿锦想听她的歌声。也就容易多了。”子玉一字一句的说着,不知不觉。话语间,又回到了从前。 子玉并不知道季锦心里的想法,不过记得在平城的时候,阿锦听见霓裳的时候,那眼神与目光都十分的激动,似乎对霓裳很感兴趣,这才,子玉与她说起这个事来。 “她来做什么?”季锦知道子玉是会错意了,现在也与他解释不清楚,她收了收衣袖:“我对她的歌声没兴趣。” 子玉挑了下眉头,奇怪的扫了眼季锦,看了看时辰:“阿锦,等改日我再与你细说,我先进去一趟,记住,以后别管南王府的事情,能离多远就多远!” 子玉对着暗处,冷声言说,神情一下子变得冰冷,仿佛是被寒冰笼罩了似得:“雷生,送季小姐回府!” 话音刚路,一个黑影便闪现在季锦眼前,恭敬的垂头道:“是!小姐,请!” 声音洪亮有力,呆呆愣愣的做了个姿势:“小姐,请!” 看来子玉是铁了心的要把她送回去了,季锦瞥了一眼叫雷生的侍卫,此人身体壮实,身形高大,剑眉挺鼻,眼睛细眯,紧紧的盯着季锦,生怕季锦从中跑了。 将季锦送进府之后,雷生才准备离开。 季锦眉头一直皱着,她拍了拍带有灰尘的衣角,想了想霓裳的事情。 一个月之后,霓裳便会来,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季锦精神恍惚,用手遮了遮烈日,抬眼,正与季敏正面相迎,站在季敏旁边的则是三婶,三婶身姿臃肿,由季敏扶着走了过来,笑了笑,站定:“锦儿去哪了?来,让三婶婶瞧瞧,又没有变漂亮,渍渍,现在我们锦儿是出落的越来越美了呢。” 听完三婶的话,季锦干笑了一声,道:“三婶婶怎么今儿得空与敏妹妹一起来看祖母了?” 不管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季锦权当他们是来看老夫人了。 三婶推了一把季敏,季敏只好小小上前一步:“大姐,咱们也好长时间未见了罢。”季锦算了一下,不过是两三个月未见罢了,季锦没有打断季敏,点点头,继续听着她说道:“刚才我还去屋中找大姐了,却见大姐不在,好在路上碰见了大姐,不然这还不一定要闹到多会去。” 季锦虚笑了声:“那三婶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三婶与季敏两人对视一番,三婶颔首:“恩,这便回了,锦儿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到三婶这坐坐,省得敏儿一个人成天念叨。” 季锦仍旧是虚笑,随便应了一声,这趟三婶都来了,想必不只是来看老夫人这么简单,应该是有事相求。 三叔是七品城门史,难不成这一次来是为三叔的官职? 季锦没有细想,就与三婶他们分别了。 而这之间,季锦能感觉的到,周边有人在看着她,季锦警惕的扫过周边,最后在园中的一颗古树后找到了萧西。 几日不见萧西,今日一见,发现萧西的表情有些怪异。就好像是皮笑肉不笑一样,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季锦怔了怔,不等她开口,萧西已经张口说:“小姐,上次你问的事,我帮你打听了,我的兄弟在西岭国当差,他来信说白千羽并不在西岭国,几日前就离开了,要来大周一趟,至于来什么地方,还没有准确的消息,等有消息了,我在与小姐禀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112:有人得意有人哀 季锦怔了怔,不等她开口,萧西已经张口说:“小姐,上次你问的事,我帮你打听了,我的兄弟在西岭国当差,他来信说白千羽并不在西岭国,几日前就离开了,要来大周一趟,至于来什么地方,还没有准确的消息,等有消息了,我再与小姐禀报。” 白千羽到大周来?季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隐居的白千羽竟然要来大周,季锦焦急的问:“这消息准确吗?!” “放心吧,小姐,这消息准没错,等我得到了白千羽具体要去哪里,再来禀报。”萧西眉眼弯弯说道。 纵是如此,脸上的笑容还是很怪异,就好像脸上贴了层假皮似得……假皮,她眼前一亮,怎么就没有想到,这萧西身份是假的,这容貌可能也是假的,他可是西岭国的四皇子,自然不好在大周的京城露面。 季锦定定的看着萧西,果然是越看越奇怪,不过季锦也没有拆穿他,只是道:“萧西,真是麻烦你了……” 还未说完,就被萧西打断:“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之前若不是小姐一直帮着萧西,萧西哪还能站在这,能为小姐做事,是萧西的荣幸。” 季锦掀了掀眼皮,就算不用她的帮忙,萧西也有不了事情,身份就放在那里,萧老夫人能哪容得别人欺负萧西,她干笑了一声。 季锦左右看了看,季浅的那番话她还记在心头,她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了事端,反正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便说:“我还有事情,你忙你的事情罢。” 说罢季锦便继续往前走。朝着锦秀园的方向走去。 白千羽最好能到京都,这样一来,也省去了她的麻烦,只是还有一个麻烦,听宁青儿说这白千羽给人看病并不是能拿钱解决的事情,这样子,就不好办了,现在能做的,也只能等了。 季锦回了锦秀院,有些枯燥。萧老夫人还未离开季府,房屋的事情也找的快差不多了,约莫着再过不久。就应该可以搬离季府了。 父亲不在府中,也不知道萧老夫人安排萧西和父亲见面了没,如果萧西与父亲谈,那势必,子玉会到季府一趟。毕竟和父亲合作,那就等于是和子玉合作。 萧西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不然光凭一个丞相之职,怎么来帮他。 ******** 西厢,宁之院中,一片寂静。寂静的有些可怕,宁静片刻,才传出一声恶吼:“什么?!那个贱人有了身孕?!” 刘姨娘头发散乱。仪容不整,指着门,声声道:“好个金姨娘,竟然趁我不备,想要踩在我的头上!她做梦!休想!” 云珠似是嘲讽般的扫了眼刘姨娘。继续坐在椅子上,吃着瓜果。 “浅儿。你父亲呢?他去哪了?”刘姨娘弯下身子,问。 “娘,你到底有没有法子,你都被困在这多长时间了,父亲现在不在家中,去了齐州,什么时候回来还没个准呢,若是不回来,那我们岂不是一直都要被金姨娘压着!她们以前可都是唯唯诺诺的!娘,我恨不过!”季浅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继续道:“还有季锦!她现在可是未来的三王妃,我哪里敢去惹她!娘,你不是给夫人下毒了,为什么夫人现在还好端端的没有事!”转念一想,季浅又道:“没事也好,省得有事了,让金姨娘白占这个便宜,让她扶了正!娘,你快想办法!想办法啊!” “你别吵,娘不在你身边,你也尽是惹事,之前白在老夫人面前表现了一番,季茗那贱丫头的话你也信!她和金姨娘就是联起手来挑拨咱们与老夫人之间的感情!这几日,有什么事都给我忍着,别惹事,看他们怎么折腾!”刘姨娘莞尔一笑,冷冷说道。 季浅贼笑一声,点头应着,只是让季锦成为王妃,她心里千万个不愿意!如今季锦已经压她一头了,等她若是嫁了三王爷,那以后见了她,还不得给她磕头行礼?!季浅不服!季浅沉声道:“娘,有什么办法,能让季锦当不了王妃!” 刘姨娘声音突然一尖:“你给我记住!别惹季锦,那可是皇后娘娘意思,你少胡来!” “为什么!”季浅瞪大眼睛看着刘姨娘,皇后娘娘怎么了?季锦若是偷了人,就算是皇后娘娘,也不能强求王爷去娶她。 季浅的心思一下子就被刘姨娘看穿了,知女莫若母,季浅打什么主意,刘姨娘怎么猜不出,刘姨娘将季浅拉进里屋,死死的拽着季浅的胳膊。 季浅挣扎了两下,皱着眉头:“娘,你松手,你弄疼我了。” “浅儿,你给我记住,别打歪主意,季锦是王妃就是王妃,你也别掺和这事,不然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我们掉的!”刘姨娘神色严肃,一板一眼的开了口。 季浅见状,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先应了下来。 季浅出了刘姨娘的屋,心里烦闷的很,出了宁之院,在西厢四处走着,月华紧紧跟着季浅身后,以免季浅再惹了事情。 她四处看着,突然看见不远处站在一个人影,有些眼熟,她走近一瞧,原来是季雅,季雅嘴角带着丝丝笑意,仰着脸,看着树枝,季浅抬头望了下树枝,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之处,季浅轻咳一声,冷声道:“你看什么呢?” “嗯?”季雅下意识应了一声,转脸一看是季浅,心中还是有些抵触与害怕,季雅笑意僵在了嘴边,垂着脑袋:“三……三姐,我没看什么。” “哼!”季浅冷哼一声。 “三姐这是又要欺负人了?” 似笑非笑的声音在季浅身后传来,季茗得意的走来,嘴角微扬:“四姐,你没事罢。” “季茗!你什么意思?!你别以为你……” 月华立即站在季浅身后,悄声说:“小姐,记住刘姨娘的话。” 季浅暗咒一声,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冷眼看着季茗,瞪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季茗扶了扶头饰,回身淡淡的打量了季雅一眼,似笑非笑的摇摇头,也径自离开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113:身份 徒留季雅一人愣神,季雅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目光终是落在了季府之外,透过那堵高墙,她似乎看到了外面的光景。 那段在外的日子,她甚是怀念,怀念的还不止是外面的景,还有外面的人…… 季雅深思片刻,出了西厢,走到东厢院处,顿了顿脚步,不知进退。 正从锦秀院出来的季锦瞧见了门口处停滞不前的季雅,她迎上前去,半笑着:“四妹站着门口处作甚,怎么不进来?” 讪笑一声:“我正要去找大姐呢,我是呆在屋中有些闷,倒是没有打扰到大姐罢。” “四妹说的哪里话,进来坐吧,我也是无趣的很,四妹快入屋陪我说说话。”偏头又道:“夏之,去准备些茶水甜点来。” 季锦将讪笑的季雅拉进了锦秀院,她们坐在里屋的椅子上闲说七八。 季锦自季雅从外回来之后,就发觉了她的不对劲,虽说不上是哪里,但她是相信她的感觉,闲说一二,季雅也不在拘束了,季锦这次小心的问道:“四妹这次出去了一趟,似乎变了不少。” “啊?”季雅惊神,提到外面,她心跳不由的加快。 季雅强装镇定,温婉一笑:“大姐怎么这么说,不过外面真的是很好。” “是啊,外面的大千世界是不容想象的。”季锦应和着,看着她的脸色,缓缓开口:“不知四妹此次出去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呢?闲的也是闲的。不如四妹与我说一说。” 言罢,季锦轻巧剥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从季雅的神态中,她便能看出。季雅心里一定是有事的。季锦回来这么久,发现也就季雅没有太大的变化,和上一世一样,不争不抢。安心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大姐,我……我没什么,听说大姐订下了婚约,还是说大姐罢。” “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算了,算了,我不问你。”季锦讪笑了一声,提到了与子玉的婚约,她的脸不禁有些发烫。 与季雅说说笑笑。大半的时光已过。季锦便差人将季雅送回了西厢院。 她转而出了锦秀院。去了萧老夫人的住处。 许是丫鬟的通报,萧西立马从主屋退出,一身布衣。面无表情的他瞧了一眼她,半弯着身:“小姐。” 她许是知道了萧西的身份。看着萧西对她毕恭毕敬,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有的是敬佩,更多的后怕,他可是未来西岭国的一国之主,却能在这里装成和一般小厮一样,卑躬屈膝,他,为了能达到目地,一直隐忍。这样的人,最好是朋友,不然,不敢想象,他将来会怎样对付一个人。 季锦将目光从萧西的身上离去,定神,入了屋。 屋中散着淡淡的檀香。 萧老夫人精神气十足,一双睿智的眼睛盯着她,仿佛那道目光,要穿过她的胸膛,直入她的心。 面对与往不同的萧老夫人,她缓呼一口气,嘴角微笑:“萧奶奶,锦儿替您倒杯茶。” 萧老夫人颔首,两眼微眯:“锦儿,听你祖母说,你是今年才回了府,外面的日子过惯了,回来可还适应。” “规矩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不过萧奶奶,锦儿想您是懂锦儿的。” 萧老夫人笑:“你这丫头,难怪你祖母说你聪明,连我都说不过你了。” “萧奶奶,您就别取笑我了,我还是很羡慕萧奶奶您呢。外面的世界是自由的,尤其是对于深闺中的女子,那是一种向往。”季锦不紧不慢的说着。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萧老夫人与平常女子不同,不是待在深闺中的女子,而是游玩拼搏于江湖之中。 所以,季锦才相信,萧老夫人是可以理解她的。 “可惜了,可惜了。”萧老夫人仔细的看了眼季锦,叹气摇头,与旁边的婢人摆摆手。 “季小姐,我家主子累了,您请回罢。” 这可不在季锦的意料之内,她愣神,萧老夫人已经下了逐客令,她只好退去,不能再待,只是脑子环绕的那两句可惜了,她还没能理解萧老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带着一头雾水,出了梅风院,一抬头便与萧西的眼神对上,萧西的眼中同样是不明不白,不用想,他定是听见了萧老夫人与她说的话,季锦无奈的叹息一声,与萧西错身走过。 “锦小姐!” 耳边传来声音,季锦只好转身:“有什么事情吗?” 萧西一步一步走近季锦,目光也渐渐逼近,与季锦仅离半步之隔的距离时,突然停下,有力的发声:“锦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季锦脑子突然一空,萧西此话是什么意思,她的眉头皱了皱:“你此话何意?” “锦小姐,我的身份你怕是已经知道了罢。” 萧西的目光透着一丝冷气,气场一下子变的不同。就连周围的空气的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身份?什么身份?”季锦将装傻进行到底。 萧西哼笑一声:“锦小姐,你难道不想知道白千羽的下落了?” “你!”她就知道,萧西是不会好心帮她打听白千羽的下落的。季锦沉了沉气息,季锦略带疑问:“你怎么就这么的确定我已经知道了你是西岭国的四王爷。” “你的眼神!” 萧西很明确的告诉了季锦答案,这个答案使她有些混乱了,萧西怎么突然自曝身份了,他究竟有何用意! 季锦说:“看来王爷已经知道了白千羽的下落了,王爷的条件是什么?” “哈哈,我就喜欢爽快之人,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依你与武平王爷的关系,想来将他约出,定不是难事吧。” 萧西嘴角微扬,势在必得。 “你只要和我父亲说一声便可,又何用得上我。”季锦说出了心中的不明,或者是因为父亲不在府中。 “你也太小看季相了。”萧西轻佻的说着,目光又落在了梅风院的主屋上。 萧西的这句话季锦只是半懂,直到多年以后,她才在亲人离散中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本来她还要再考虑一二,可萧西的下一句话一出,她便不得不答应了。萧西说白千羽不轻易给人医治,可只要他的一句话,他就可以让白千羽替娘亲医治。总之,他的意思就是,她必须要答应萧西的事情,否则她就别想让白千羽给娘亲医治了。 季锦无可奈何,只得去找子玉一趟,娘亲的病可耽搁不得。 114:谋略 回了锦秀院,她才小坐了一会,祖母身边的王妈妈就往这边来了。她起身笑迎道:“王妈妈,祖母是有什么吩咐吗?” 王妈妈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脸的丫头,约摸着比她大不了几岁,身穿青色小褂,眉眼清秀,被王妈妈推了一把,向前迈出一步。 王妈妈指着她道:“老夫人知道锦小姐这缺个人,这丫头可机灵的很,正好顶了那缺,珠儿,还不见过大小姐!” 珠儿眼神狡黠,微福身:“奴婢见过大小姐。” 季锦顿了顿,这祖母给她硬塞一个人来,可不就是来监视她的,她就是想拒绝,也不能说出口,只好点头应下了。 王妈妈走后,珠儿轻浮的挠挠头:“小姐,你打算要我干什么啊。” “你就顶梨春的职,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清冬。”季锦又将清冬喊了进来:“清冬,珠儿就交给你安排了。” 珠儿斜眼看着清冬,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并没有说什么。 季锦将珠儿的神情暗收眼底,将珠儿打量了一番后,就让珠儿先行退下了。 “清冬,你可知道这珠儿之前在哪做事的?” “回小姐的话,珠儿之前在老夫人身边做事,好像是王妈妈的侄女,如今却分到了锦秀院,小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据奴婢所了解,这珠儿也是一个好财之人,难免不会为了些钱财做些对小姐不利的事情!” 她将清冬的话记下:“如此,你便给她安排些轻松的活计,免得她再闹出什么事端。再有,下去吩咐夏之与香琳。让她们也别惹珠儿,毕竟她也是祖母的人,到时候出了事情,也不好交代。” “小姐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办。” 忙了一番,夜幕也慢慢拉下,星辰闪烁,季锦用过晚膳后。多加了件外衣,纵身跃到了屋顶上,她仰着脸,看着满天的繁星,记忆中又出现了在群白山上她与子玉在屋顶上看日出的场景。 感受到深深寒意后,季锦不得不立马回屋暖和身子。夏之早已被好了热姜汤,一边递给她一边唠叨着:“小姐,快趁热喝了。莫要受了风寒。” ********* 已是深夜,季茗身在自己的屋中,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直无法平静下来,既欢喜又激动,她握紧双拳,嘴角扬起,这一次,她一定要把握机会。 季茗绝对不会想到那个她瞧不起的家丁。会是西岭国的四王爷,还好她没有季浅那般傻。与萧西起过争执。 若不是偷听了季锦与萧西的对话,她怕是想破头了也不会想到萧西会有不一般的身份,现如今金姨娘又有身孕,连老天都在帮她,哈哈哈!!!! 她坐在铜镜前,轻轻的拂过她的脸。就算只能当一个妾室,那也是值得的!!! 天才刚刚亮,季茗便开始起身打扮,一件一件的试着衣物,最终选了一件素色的长衫,满目琳琅的发饰中,她也只选了一根简单的珠花簪子,插入发间。 季茗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扬起了嘴角。 因为萧老夫人来季府做客,老夫人也就免了众人去书意院请安的礼。 也是因为这样,季茗才能得空去与萧西进行偶遇。 季茗知道萧西在梅风院当值,她缕了缕耳边的青丝,故作一副娇柔的模样,漫步在通往梅风院的长廊上。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中,季茗远远的就瞧见了萧西的身影,她低眼整整自己的衣装,嘴间带着微微的笑意,她一步一步靠近萧西,突然,只闻尖叫一声,季茗整个人都向后倾去,如她所想的一般,并没有摔在地上的疼痛感,她双手抵在胸口处,缓慢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萧西那张平凡的面容。 只是一瞬,萧西将季茗扶起,便松了手,立马垂首:“萧西无意冒犯小姐。” 季茗面带娇羞,眼波闪烁:“你这话严重了,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我现在还不能起身呢。我不过是一个庶出小姐,你不必这样拘谨。” 萧西眉眼微挑,隔着季茗,他看到了远处徐徐走来的季锦,眉眼也渐渐的舒展开来。季茗见萧西的目光不在她的身上,她纳闷的回身,愣神:“大姐?” “五妹今日起的甚早啊。” 老夫人将珠儿差遣在她的身边,季锦的行动都有些不方便,只得在珠儿未起的时候起身来找萧西,却不想半路又杀出了一个季茗。 “大姐不也一样嘛,嘿嘿。”季茗讪讪笑道,心中却暗骂季锦,都已经是准三王妃了,还与萧西这么不清不明,真是下贱!!!! 季锦给萧西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然转眼与季茗说:“我去别处走走,就不与五妹多说了。” 季茗见季锦要走,准备出口拦下:“大姐……” 话还未落尽,就被萧西截住了:“小姐,萧西可不这样想,不管怎么说,您都是季家的小姐。” 季茗前后看看,前是萧西,后是季锦,她一咬牙,最后还是留在萧西的身边了。 季锦没有出中庭,而是从后门出了府,门口处,清冬站在门槛内,小声道:“小姐,您可要早些回来,不然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了。”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别让旁人发现了。”季锦摆摆手,依凭着记忆中的路线,往武平王府走去。 大街小巷的人流不断,嘈杂声不断,这边是菜市场的叫嚣声,那边又是接连不断的说书声,马车声还夹杂在其中。 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季锦抬眼,见一辆朱轮华盖马车正朝她慢慢驶来,季锦很自觉让开了道,马车踢踢踏踏不一会就从她身边经过。风轻轻掠过,宝蓝色的帘子随着风的拂过,微微飘起。 棱角分明的侧脸,微眯着的眼睛,只是一眼,季锦便认出了子玉。 见马车背她而驰,她连忙追去。 拦下了马车。 马车突然停下,马车内的子玉身子踉跄的往后倒,他眉头紧皱,隔着帘子冷声道:“怎么回事!” 童三愣头愣脑的看着马下的季锦,小声难为与子玉说:“王爷,是…是…一个女子……” 115:化解 童三面如呆瓜,头发散落,神色木讷的盯着季锦看。 童三是武平王府的家丁,反应极慢,是一个呆瓜,但对赶马却很有一手,便被武平王府的管家留下,给子玉当马夫。 听童三的话,子玉的眉头深锁,薄唇微张,想来童三也处理不好此时,他将帘子一把掀起,宝蓝色的帘子在他的手中,皱成一团,就仿佛他那深锁的眉头一般。 帘后的子玉,玄色镶边宝蓝缎面圆领袍,羊脂白玉佩摇曳在腰间,他额间三两发,琥珀色的双眸看不出一点神情,待看清马下女子的面容时,眼眸中并没有显露出一丝惊讶,只是紧抓着帘子的手指渐渐松下。 “阿锦,你怎么来了,我急忙入宫,你找我有事?” 父皇急昭他入宫,也不知道有何要事,即是季锦在此,他也不能再耽搁片刻:“这样,阿锦,我先进宫,事后我去季府找你。” 季锦本来的目的就是让子玉去季府一趟,她也不挡他的路。 这一次,她并没有在外面多呆,她急急忙忙的回了季府,生怕再出了幺蛾子。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可把奴婢吓坏了。” 清冬在后门处急急转个不停,气都没有喘过。 “你这样在门后站着,可不就是告诉了别人,我出了府吗?”季锦并不觉得清冬连这点小事都分不清楚。她前走几步,“出了什么事。” 清冬脸颊两边微红。“是五小姐,现在还在锦秀院等着呢,好像五小姐事先就知道您又偷溜出府了。且这已经惊动了老夫人,方才,我还见珠儿贼兮兮的朝着书意院去了。 自皇后给她与子玉赐了婚之后。老夫人对她的要求甚高,若是让老夫人知道她又溜出府……季锦心尖凉凉的,加快了脚步,“夫人那边呢,你是怎么与五小姐说的,怎么闹又到老夫人那里了。” 清冬垂首挠腮,“小姐啊,您这次可是拌在了五小姐的身上了。虽说老夫人已经免去了这早礼,但五小姐今儿早还是去了书意院,并且与老夫人说在半路上遇到了您,还……说是见您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了。”小心看着季锦的脸色,“五小姐话中有话,老夫人便已猜出了一二。” 细细听来,还真是将季茗小瞧了去。“既然她还在锦秀院,那咱们就先去书意院。” 书意院的落叶才落了一半。院内两个三等丫鬟弯身扫着院中的浮土,肥婆子一手插腰,磨嘴皮子上的功夫,见了季锦,连忙换了笑脸,弯身谄笑道:“大小姐。” 守在门前的丫头看见了季锦身影后,早先入屋禀报了。 季锦走近,便挑起帘子入了屋。 远瞧去,看不出老夫人的脸色。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摸样,靠近老夫人,“祖母,锦儿一直被一件事情所困扰,之前在院子里走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想出什么,便想着来问问祖母改怎么弄。” “什么事情。” 老夫人没有动容。季锦好似难为的开了口,“前不久女红先生教了锦儿一种新的花样,是七色络子,锦儿自己研究了好久,却没能悟出来,不知祖母可否指点一二。” 谈及女红,老夫人的脸色才渐渐又了变化,她扫了眼王妈妈,“七色络子?王妈妈,去将东西拿来。” 老夫人拿着已经纳好的七色络子,手把手的教着季锦。也没有再问出府的事情。 离开时,老夫人还摸着季锦的脑袋,吩咐她好好的学做女红,为以后做打算。 从书意院走出时,季锦才松了一口气,可算是躲过了一劫,清冬也长呼一口气,“还好小姐反应快,不然真的是让五小姐得逞了。小姐,现下怎么办,五小姐还在锦秀院等着呢。”季锦哼笑一声,“就让她等着,随我去看看夫人。 近日来,娘亲的身子并没有大碍,到了景林院,门口处并没有丫鬟守着,季锦还有些纳闷,她又行几步,耳边渐渐传来了季兰的声音,她不由的放慢了脚步。 “娘,你可是看着我长大的,难不成你会偏向那个外人。” “兰儿!什么外人!她是你姐姐!” “长这么大,我什么时候有过她这个姐姐,我小时候受难,被人欺负的时候她又在哪里!” “够了!兰儿,不管怎么样,锦儿都是你的姐姐!这十几年,亏待锦儿的也够多了。” 这一言一语,都入了季锦的耳中,由外到内的冷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她的心,纵然她穿的衣服再多,也抵挡不住这种寒入心底的冷意。就好像身处于寒冰地窖之中,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她将自己的情绪整理好,掀起帘子入了屋,梓桑听见动静,探出半个脑袋瞧,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大小姐!” 声音拔尖了不少。 内室的娘亲与季兰必然听到了。 “夫人呢?” “夫人在内室与二小姐说话呢,早些夫人还念叨着,说想大小姐了,可巧,今儿个两位小姐都来看夫人了,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梓桑替季锦掀起了帘子,心中却想,这二小姐与大小姐究竟是结了什么仇,也不晓得二位碰了面会不会出事。 揣着一颗担忧的心,将季锦带到了夫人面前。 季兰冷眼侧目,“娘,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季兰今日穿的十分艳丽,衣里是桃红色的锦缎褙子,外穿粉色镶边宝蓝缎面对襟褂子,下身则是穿着蜜粉色苏缎长裙,一身的粉嫩色,将她的脸蛋衬得是晶莹剔透,白里泛红。 娘亲轻轻的推了一把季兰,转而笑道:“锦儿,冷不冷,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虽说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于她,娘亲多的是愧疚,所以才分为的对她好,这些,季锦其实明白的很。 “娘,你可多虑了,姐姐常年待在群白山上,那里的天气,娘也是知道的,在那种环境下待久了,早已是皮糙肉厚的了!这点冷,对于姐姐,算得上什么!” 116:各自算计 “娘,你可多虑了,姐姐常年待在群白山上,那里的天气,娘也是知道的,在那种环境下待久了,早已是皮糙肉厚的了!这点冷,对于姐姐,算得上什么!” 季兰缠着娘亲的胳膊,冷不丁的说着,眼角泛着分明的怒气,季兰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与季锦有着相似的容颜,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偏着她,她到底哪点配得上三王爷,既不端庄,又不贤淑,怎么能当得了三王妃,季兰心中有千百个不服! “娘,妹妹说得是,我在群白山上早已习惯了,不过也正是这样,才能与子玉结缘,想来,这便是缘分吧。” 季锦故意将话说给季兰听,暗指子玉与她的缘分是天注定,别人岂能消想。 “哼!”季兰冷哼一声。 “你们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置起气来了。” 娘亲拉过季兰与季锦,苦口婆心的说教了一番,季兰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左耳进右耳出。 季锦倒是想与季兰好好的,只是天不遂人愿,恐怕她与季兰是再难修好了,但嘴上还是应下了。 见娘亲并无大碍,季锦就离去了。 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季锦这才不紧不慢的回了锦秀院,险些忘记了季茗还在等着她呢。 季茗足足坐了二三个时辰,也不见季锦的人影,张嘴打了个哈欠,坐久了,连睡意都浮上了,不过这个时候,她哪有心思睡觉,季锦回得越是晚,对她就越有利,这次,她就不信。季锦还能嚣张什么。 季茗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衣服摩擦发出了簌簌的声响,站在门口处,定神看了一会,远远,看见了季锦,季茗使劲揉着眼。真的是季锦,她得意的笑。往出走,“呀,这不是大姐们,这是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这可怎么办呢,祖母找了大姐好长时间,还想是不是大姐又偷溜出府了。” “是吗?”季锦挑眉。 “当然是了,妹妹还能骗你不成,大姐还是快去祖母那边请罪吧。去晚了,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罚呢。”季茗一张巧嘴,不停的说着。 季锦满脸的疑问:“怎么会呢。” 装着一副不信的样子。 从锦秀院路过的季浅,探着脑袋听着季锦与季茗的一言一语,发出了一声冷笑。 月华拦也拦不住。只好任季浅迈过门槛。 突闻一声笑,季茗与季锦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季浅的身上。 季浅仍旧掩嘴笑着。 季茗看见季浅心中就大为不爽,想以前,她可没少在季浅身边受气,如今金姨娘身怀有孕,而刘姨娘又不得父亲的宠,她何必再受季浅的气,便阴阳怪气的问:“你笑什么?!” “我在笑什么?哈哈,怎么,我还不能笑了吗?” 季浅笑的更甚了。 季锦倒是无所谓,回身与季茗道:“五妹,你多心了,我就是从祖母那边出来的,祖母又怎么会找我呢。怕是五妹在我这小院待久了,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罢。” “什么?这怎么可能!”季茗愕然的张大了嘴巴。 “哈哈哈哈,果然是好笑!!”季浅扫了眼季茗,继续笑着,然与季锦说:“我就不打扰大姐了,月华,咱们走,与笨人待久了,可是会变笨的!” 这笨人自然指的是季茗。 季茗不甘心的咬着牙,迅速跑出去,紧跟着季浅,见四下无人,一把扣住季浅的手腕,怒气冲天:“你刚才说什么?!” 季浅一脸无辜的看着季茗,眨眨眼:“我说什么了?” “你!你这个贱人!”季茗说着就抬起了抬右手。 这一巴掌还没有落下,就被季浅挡住了,季浅冷笑一声,立即露出了阴狠的脸色,声音尖锐,甩开季茗的胳膊,步步逼近:“我说你愚蠢,愚不可及!!!就凭你,也想对付季锦!别做梦了,就凭你的那点小聪明,哼,迟早要死在季锦的手里!!” 季茗步步后退,本来就没有站稳,季浅上手就是一个巴掌,季茗直接后坐在了地上,身上都在发颤,她从未见过季浅这样可怕的一面,季茗哆嗦的发声:“你……你……”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月华看着心一惊一惊的,小声道:“小姐,不要忘了刘姨娘的话。” 季浅转身瞪了月华一眼,她足足想了一晚,这些年来,季茗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她还不了解季茗,不就是仗着金姨娘怀有身孕,那又如何!季浅就不信她还制不住一个季茗!如果连季茗都制不住,她还如何与季锦作对。 “看看你自己这副模样!连我都对付不了,还想对付她!这不是愚蠢这是什么!”季浅将话落下,脸色又变了变,蹲下,轻轻拂过季茗肿起的脸颊:“若是你想对付季锦,最好与我合作,还有,不管怎么样,我娘她都是最受宠的,不然就凭着这个给正妻下毒的罪名,就足以将我娘赶出季府,可是父亲并没有做,只是将我娘禁了足,说明父亲还是不舍得我娘,你以为你娘怀孕就了不起了,就算是你娘生下了儿子,那也是庶出,季家可不缺儿子!!” 季茗愣神,听着季浅这一串连珠炮弹,反复斟酌,季浅说的也在理。可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甘。只要让萧西喜欢上了她,就算是妾,那也是值得的,还好季浅不知道萧西的身份,季茗紧咬下唇,她现在才懒得对付季锦,不过依附着季浅,对付季锦,又不碍她的事,季茗吸了吸鼻子,不说话。 季浅将季茗扶起:“怎么样,考虑好了没,要不要与我合作。” 季茗轻咳一声:“三姐说笑了,我可是一直站在三姐这边的。” 季浅得意的扬起头,“这就好,你先回罢,有什么事情我再通知你。” 待季茗走远后,季浅朝着季茗的方向,嫌弃般大的脱口喝斥:“蠢货!” 月华看着季浅阴晴不定的的脸色,小声说:“小姐,姨娘说过,让您别再找大小姐的事了,毕竟她是未来的三王妃。” “我什么时候说要找她的事了!我自有打算!” 117:徐州蝗灾 午时已过,还不见子玉的消息,季锦一手托腮,思衬了良久,也想不出皇后娘娘为何要给她和子玉赐婚。 皇后是七王爷的生母,按理来说,皇后应该不会给子玉赐婚,还是说皇后知道季家是站在太子这一边,所以便把季家的人配给子玉,这样子玉也不能用联姻之法,去笼络其他的大人。这样想,也并不无道理。 赐婚的旨意,季锦自然是很满意,可她还是有一丝不安。 在她的记忆中,皇后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小姐,你该休息了?”珠儿说着,这语气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丫鬟对主子说的话。 季锦这个时候哪睡的着觉:“我现在还不困,你先下去罢。” 珠儿听了这话,无动于衷,继续道:“既然小姐不困,那就做些针线活。” 一个丫鬟竟然对她指手画脚,季锦若不是看在她是祖母身边的人,早就把她赶出锦秀院了,季锦看了眼清冬。 清冬忙道:“珠儿,这边由我伺候小姐就行了,你先去歇着罢。” 珠儿眼睛一横:“那可不行,老夫人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姐,我岂能违命!” 这下连老夫人都搬出来了,清冬无措的看向季锦,她这会可是没法子了。 季锦头疼的扶着额头,心中憋着一口气,实在是难受。这个珠儿,简直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季锦缓神片刻。“珠儿,你是祖母身边的人,这我知道,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不听我的话,既然祖母已经把你分到了我的院子,那你就是我锦秀院的人,在这里。你只能听一个人的话,那就是我,下去!” 珠儿仍旧义正言辞:“小姐,珠儿并不是这个意思,珠儿也是为小姐好。毕竟小姐在外长大……” “下去!”不由的,季锦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珠儿身子不由一颤,见季锦动了怒,不好多言,只好退下了。 清冬往外探了一头,见珠儿已经没了踪影。她才张口:“小姐,您这样,恐怕是与珠儿结怨了。也不知珠儿会和老夫人说什么坏话。” “珠儿应该是个明是非的人。如果她因为这点小事而去和老夫人絮叨,那就算我待她再好,她也不会向着我的,由她去罢。”季锦抿了抿唇:“清冬。你去打听打听,看府上可有贵客到。” “埃,知道了。”清冬立即应声退去了。 ******** 子玉从朝堂上退下,与齐世宗同行。 齐世宗揉了揉眉间:“三弟,徐州生了蝗灾,庄稼的收成一落千丈,此次父皇派你我去解决此事。这京城内没什么照应,皇后和湘妃定是会有所行动,季相什么时候回?” 齐世修乃湘妃所生,有李将军做后盾,这也是一个令齐世宗头疼的事情。 “应该是快了,大哥可放心,尤将军还能压得住白相,只是李将军与尤将军本是好友,如此一来,怕让五弟再钻了空子。”子玉知道齐世宗担忧的是什么,这也是他担忧的事情,皇后给他赐婚一事,已经很让人怀疑了,他不得不防着些。 与此同时,子玉心中还惦记今早阿锦的事情,与齐世宗商定好出发的时间后,他便匆匆赶往季府了。 因着婚约这层,他与季锦见面也算方便。 季家老夫人亲自招呼着他,与老夫人说明了缘由,老夫人便差人去喊季锦了。 季锦见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来了锦秀院,她心中一突,以为是珠儿已经把状告到了老夫人那边了,此行是来找她去书意院的。 却不料那丫鬟出口说是武平王来了,老夫人让她去一趟。 闻言,季锦先惊后喜,立即起身,一边走一边整理衣襟,急匆匆的赶往客厅,正好遇上了来通信的清冬。 到了客厅时,发现在客厅的不止是老夫人,还有季兰! 这让季锦很意外,季兰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老夫人还差人去将季兰请来了? 这可不像是老夫人的手法,季兰此时正与子玉说笑着,她撇了眼季锦,自当什么都没看见,继续与子玉说着话。 子玉见季锦已来,立即起了身,错开季兰:“阿锦。” 子玉并没有看见季兰的神情,季锦却是看的真真的。 “王爷,锦丫头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就与她说,老身就不打扰你们了。”老夫人由王妈妈扶起,走到季兰身边时,瞪了她一样:“兰丫头,随我出来!” 方才季兰看子玉的眼神,老夫人岂会看不出。 “可是……”季兰话还没说话,就被老夫人锐利的眼神给杀回去了,季兰怨恨的看了眼季锦,然以柔弱之声对子玉说:“三王爷,那你与姐姐聊,我先退下了。” 眼含秋波,满是娇柔之态,季锦在一旁看着起了一身疙瘩。 好算送走了季兰与老夫人,季锦才与子玉说了话。 “今早怎么走的那么匆忙,是出什么事了?”季锦说。 “是徐州闹了蝗灾,庄稼毁了尽数,拨下来的款却不知道使到了哪里去,我与太子明日启程,要去徐州查清此事,可能要走一个月。”子玉本来就是要将事情告诉季锦的,反复思量,他又安顿道:“这一个月,你可要小心些,阿锦,别再查南平王府的事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与太子都不在,季相又没有回京,这京城,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不行你就去尤将军府上小住上一段日子。” 子玉说的一句句,季锦都仔细的听着,子玉一脸严肃,就连琥珀色的双眸都充满了紧张,她能清楚感觉到,子玉变了,变得成熟,不再是当年任她欺负的少年。 “子玉,不用为我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将自己照顾好便是了。”见子玉准备插话,她紧接着说:“不过,你方才说的……可是徐州?” “是徐州。” “徐州……徐州。”她记得大姑姑的夫婿就是徐州的总督慕剑廖,这事不会与慕剑廖有关罢,这私吞赈款的罪名可不小。 118:泼茶 “徐州……徐州。”她记得大姑姑的夫婿就是徐州的总督慕剑廖,这事不会与慕剑廖有关罢,这私吞赈款的罪名可不小。 上一世,她从不操心朝政上的事情,对于徐州的蝗灾,只有一丁点印象,不过,上一世,倒是未曾听闻慕剑廖被罢免的消息。 “阿锦,你怎么了?”子玉露出了稀罕的愕然神色。 季锦没与子玉说慕剑廖是她大姑姑的夫婿,她怕子玉知道了,会乱了他的判断,她摇摇头,与子玉说起了正事,“我找你来,是想给你引荐一个人。” 这话从季锦口中说出,子玉笑了笑,“什么人?” 季锦瞪了子玉一眼,冲他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见子玉半天没有动作,季锦也不和他客气,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 不过子玉未免也太高了罢,她踮起脚尖才勉强勾住了他的脖子,以前可不用这样的,季锦将声音放低,悄声说;“西岭国四王爷。” 子玉惊然,立马直起了身,这使得季锦还来不及反应,重量就被拉到子玉那边了,就连身子都依附到了他的身上。 虽然说还隔着厚厚衣物,可还是让季锦的脸红了一把。 季锦忙松开还挂着子玉脖子上胳膊,她往后倒退,低着眼,认真的盯着自己脚下的绣花鞋,时不时的轻咳几声。 子玉是一脸担忧的往季锦这边走:“阿锦,你怎么了,嗓子难受?快喝点水,怎么咳的这么厉害?” 季锦咬牙切齿的握紧拳头,这个臭小子,故意的罢!季锦一脚踢过去:“你还见不见了!” 子玉轻松往后一躲,自然是没有被踢到,眼中含满了笑意,“先前就传闻西岭国的四王爷来了大周,没想到是真的。可是,阿锦,你怎么会认识他?” 提及此,子玉肃然,西岭国的四王爷可不是一个好应付的角色,阿锦怎么会与他结识,且又让阿锦来为他引荐,他究竟有何目的…… “这事说来话长,你先随我来,我与你慢慢说。” 季锦带着子玉去了她与萧西约好的地方。是在偏后门的假山处。那里鲜少有人。 在路上。她简单的与子玉讲了有关萧西的事情,只是将白千羽的事情除外。 萧西早已在假山后等待,脸上仍旧待着假面,子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睛锐利:“四王爷难道不准备以真面目示人?” “三王爷不愧是三王爷,不过,此地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萧西同样也将子玉打量了个遍。 子玉也正是这个意思,“去我府上,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后子玉看向季锦,只是一个眼神,季锦就知道子玉是什么意思,她点点头,让子玉与萧西先行了。 ******** 季兰被老夫人叫去了书意院。老夫人没有明着说开她对子玉的心思,只是让她安安静静的待在书意院做着女工,省得她出去惹乱子。 季兰是老夫人看着长大的,心底里还是心疼季兰的,只是子玉那是什么身份。若是平常的人家,让给她也就罢了,这回可是御赐婚约,岂能由她胡闹。 “祖母,我都绣了好几个时辰了,手都酸了。”季兰嘟着嘴巴,甩甩手腕,大为不满,心想,若不是祖母拦着,她一定有机会让子玉了解她的好。 老夫人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道:“来,让祖母看看,呀瞧着手指,都红了,好了,好了,别嘟着个嘴,祖母也是为你好,不然以后怎么能嫁一个好人家,回自己的院子好生歇着罢。” 闻言,季兰点头如捣蒜:“兰儿知道了,祖母您也快些休息吧,兰儿先退下了。” 季兰得了老夫人的应允,疯了一般似的往出跑,跑过条条长廊,看傻了路经的丫鬟们,丫鬟们相互看看,满脸的诧异,这还是二小姐吗? 快到客厅的时候,她放慢了速度,擦了擦满头的汗珠子,开始整理衣装,她嘴角带着笑,往客厅里走,刚迈过门槛,却发现空空如也,只有两个丫头在门口处站着。 “人呢?!他们去哪了?”季兰扭脸问门口处的丫头。 “早些三王爷就已经走了。” 唯唯诺诺的应答着。 走了?季兰的怒气又渐渐加重,她经历了那么辛苦的下午才来到这里,他们竟然已经走了。 季兰是又气又委屈,她甩袖离去,眼中隐约还含着雾气。 季兰实在是气不过,擦了擦眼中的雾气,怒火中烧的往锦秀院去了。 这一路上,季兰越想越气,越想火气越大,夏之和香琳看阵仗不对,连忙拦下,“二小姐,大小姐已经歇下了,您来了,怕也是见不着大小姐的面。” 季兰就当没有听见夏之的话,直接往里闯。 外面的响动已经传到了内室,季锦正拿着书卷阅览着,峨眉颦蹙,“清冬,出去看看,外面什么事,这么吵。” 清冬还没来得及出去,季兰已经进了内室。 季兰越过清冬,直接走向季锦,当看见季锦那张处事不惊的脸,她心里更不舒服,她渐渐走近,拿起桌子上已经斟好的茶水,用力泼在季锦的脸上,茶水顺着季锦的脸颊一点点顺下。 清冬惊得尖叫了一声,“天哪,小姐,你怎么样。”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茶水。 季锦的脸被茶水泼后,开始发红,也只是发红,好在这茶水已经放了一会,不是太烫,否则,这一泼,她的脸还知道要毁成什么样。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在季兰泼她的那一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手脚还在发抖。 季锦慢慢站起身子,将脸上沾着的茶叶尽数取下,她定定的看着季兰,一言不发。 季兰看着季锦这幅模样,放声大笑,整个屋中,静的只能听见她的笑声,而季锦仍旧是一言不发,目光紧锁着季兰。 季兰笑的嘴角都发僵了,还在笑,最后被季锦盯着头皮发麻,实在是笑不出声来了,就这样,她与季锦的目光一直僵持着。 “你……你看着我作甚,你这是活该!!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三王爷,你为何还要和我抢,为什么!!你究竟凭什么?!” 119:圣旨到 “你……你看着我作甚,你这是活该!!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三王爷,你为何还要和我抢,为什么!!你究竟凭什么?!” 季兰双眼通红,恨不得季锦永远都不要回来。 季锦的脸颊还在微微发烫,清冬已经差人找来冰块,作势要给她脸上敷,季锦将东西从清冬手上接过,自己简单的敷了一下,然她朝着季兰走去,沉声道:“季兰,别逼我对付你!看在娘亲的面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不过总是要给你长长记性,好让你明白谁是姐姐!” 话音落地的时候,季锦的巴掌也落在了季兰的脸上,季兰的脸上立即浮现出清晰的五道手指印。 季兰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睛,一手捂住被打的脸颊,口中呢喃:“你……你竟然敢打我!”“我为什么不敢打你,妹妹没有做对事情,我这个当姐姐,自然是应该教育教育的。”季锦冷眼笑看。 打她的只是一个巴掌,这对季兰已经够轻了。 季锦不紧不慢的与季兰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还有你我之间的事情最好不要劳累母亲,至于你口中的三王爷,他可是你未来的姐夫,你也要把这点记清了!清冬,送二小姐!” “你……你别太得意!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季兰恶言相冲,怨气不减的离了锦秀院。季兰才离开,季锦身子一软,用手掌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立起。 夏之扶着季锦坐下,“小姐,我去找大夫。” 季锦摆摆手:“不用费事了,这茶水也不烫,过几天,消了红就没事了,你们都下去罢。我想一个人歇歇。” 夏之欲言又止,不是很放心,但又不能不听小姐的话,便和香琳守在了门口。 季锦一个人待在屋中,回想方才的事情,她没有料到,会因为子玉。使她们姐妹成仇。上一世,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过。 上一世,只有一个齐世修,而这一世。不如意的事情却有很多。重活一世,究竟是老天对她的奖赏还是惩罚。 她想。应该是劫数罢。 过了两日,待季锦脸上的红肿消的差不多了,她才让清冬给萧西传话,动身去了偏后门的假山后。 萧西早已在那等候。 季锦四下环视一遍,“白千羽现在在哪?!” “锦小姐,我说话算数。你放心,这个时候,他也应该快到了。”萧西看着天色说。 有了萧西这句话,季锦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季锦客套的谢过了萧西,就准备回去了。 “锦小姐,请留步,听闻你是华大侠的徒弟?”萧西早在来季府之前,就将季府的消息打探清楚了,包括季锦与子玉在群白山学武的那段日子。 萧西也算是爱武之人。华大侠的名声他又岂能不知,萧西看季锦不应声。便又张了口:“锦小姐能与华大侠学武,也是有福之人。” 季锦之所以不应声,是因为她嘴角抽搐,华大侠?说的是她师傅?就华师傅那个样子――整日就知道耍赖,还华大侠,这若是让华师傅听见了,怕是笑都要笑醒了。 不过华师傅的武功,她也是真的不敢小瞧。 说起华师傅,她还真的是想师傅与师娘了。 “不知道四王爷想要说些什么?”季锦转身道。 “锦小姐多心了,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萧西表情全无的看着季锦,心中却想,若是能将华流逸拉拢到他的身边,那他还怕什么。 ******* 季锦听了萧西的话,一直在等白千羽的到来,可等来的却不是白千羽,而是一道圣旨。 圣旨上大概的意思,无非就是让她入宫伴在皇后娘娘身边,好学习宫中规矩,礼仪,免得到时候成了三王妃,丢了皇家的脸面。 这道旨意下的可巧不巧,刚好是子玉离开,父亲不在的时候,这深宫之中,还有她的仇人……季锦为难的看着这道旨意,却不得不接下。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并不给季锦在家停留时间,“季小姐,这就走罢,皇后娘娘说了,宫中什么东西都有,定是不会委屈了季小姐的。” “李公公,您就通融一下,就让我和家里人再多说几句话罢。”说着,季锦将身上名贵的首饰一并塞给了李公公。 李公公掂量着手中的物件,“罢了罢了,给你几分钟,你可要快着些,也不要咱家为难呐!” 跪在一旁的众人,心中有的羡慕,也有的是嫉妒,季茗与季浅相互对视,季茗小声的问:“季锦入宫了,这可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 季浅对季茗没一句好话。 倒是一旁的刘姨娘扫了一眼云珠,云珠暗中摆摆头,表示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老夫人看得开,拍着季锦的肩说:“锦丫头,到了宫中可得好好的学规矩,绝不能丢了季家的脸面。” “知道了祖母。”季锦颔首。 皇后娘娘这么做究竟是想干什么?季锦可不相信,皇后娘娘只是为了教她规矩。从现在的局势来看,七王爷,齐世修,这两个人对太子还有些威胁可言。 宫宴上,她已经发现了七王爷与白夫人私通,说明这白相是七王爷的人。 而齐世修有李将军做后盾,实力也不差,毕竟李将军手中还有大周少一半的军权。 太子,其实是季锦最不看好的,若不是因为圣上念着他生母的旧情,早将他废了。但父亲已经选择了太子,一旦太子倒台,不管他们二人谁当了皇帝,对季家,都是一场大灾难。 季锦走向娘亲,娘亲一把将她抱住,“锦儿,宫中不比家里,切不能再使性子了,好好照顾自己。” “娘,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就是在宫中待上几天,你才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呢。”季锦笑着,其实,府中,最不放心的还是娘亲,娘亲的性子实在是太软,她不得不担忧,在她离开的日子里,娘亲又会遭怎么样的祸害。 季锦将清冬拉近,小声安顿:“我走之后你去找萧西,让他带着白千羽给夫人治马钱子的毒。还有,我不在的日子里,暗中护着夫人,尤其是夫人的饮食!” 120:入宫 秋意渐凉,风中还带着几分萧瑟,落叶摇曳不定,季锦也加厚了身上的衣物,以免受寒。 马车上的她并不知道,一场筹备已久的暗流正一点点的卷进她的生活。 很难想象,在宫中,她会受着什么样的礼遇。 颠颠簸簸一路,终是在城门停下,李公公细声细语:“季小姐,到了。” 季锦掀起帘子下了马车,浅笑着,随李公公进了宫门。 前往坤宁宫的路,季锦并不陌生,上一世,因为她嫁了齐世修,皇后可没少找她的麻烦,所以她十分了解皇后的脾性,皇后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面对皇后,季锦心中还有丝丝后怕,然后,李公公却没有直接带她去坤宁宫面见皇后,季锦警惕的看着四周:“李公公,咱们不是要去面见皇后娘娘吗?” “皇后娘娘已经吩咐下了,直接带季小姐到梅园住下,咱家这就带季小姐去你的住处。”李公公笑声发冷,“皇后娘娘吩咐了,以后季小姐就在娘娘身边做事,这样也能学会规矩。” 季锦心中迷惑不解,若是真的想让她学规矩,直接派一个嬷嬷在季府教她便好,何须这么费事,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皇后娘娘是想怎么的折磨她! 据她所了解,梅园是坤宁宫后的一个小院子,那个院子长久空置,无人居住。 季锦现下除了点头,没有别的法子。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在她的住处还算简洁干净,这点,已经让季锦很欣慰了。 李公公将她安顿好后,又领了一位满脸横肉。凶煞恶煞的嬷嬷进来,李公公瞅了眼姚嬷嬷:“皇后娘娘交代了,好好教季小姐规矩,若是出了差错,要你的脑袋!” 姚嬷嬷两袖一撩:“李公公您还不放心我,这事交给我准没错。” 可笑了。她姚嬷嬷什么没调教过,哪个妃子不是由她手里出去的,姚嬷嬷不屑的撇着嘴。 “去去去,别在这耍嘴皮子,季小姐,这宫中的规矩您可要好好的跟着姚嬷嬷学,将规矩学好了,以后可有得您享福呢,得勒,咱家也不说了。有什么缺的您再吩咐。”李公公将话落下后,离了梅园。 姚嬷嬷碎了口唾沫,抹在头顶上,:“季小姐,皇后娘娘差奴婢教您规矩,在这期间。还请季小姐将您的小姐架子收起来,不要让奴婢为难,季小姐是钦点的三王妃,将规矩学好了,对季小姐绝无半点坏处,希望季小姐能明白这点。” 遂上手捏着季锦的胳膊,“太瘦!季小姐以后可得多吃些了!” 难不成这体重也有严格规定?季锦险些翻了白眼。 “今日季小姐初到,先歇息歇息,从明日起,奴婢再将这宫中礼仪一一教给季小姐。”姚嬷嬷说起话来一板一眼。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紧张了起来。季锦睁着眼睛点着头,一副认真听话的样子,宫中的规矩,早在上一世,她就领教过了。姚嬷嬷虽然看着凶悍。心地还是不错,只要认真听姚嬷嬷的话,姚嬷嬷也不会刻意的为难。 纵是如此,她还是一刻也不敢放松,世事难料,谁也料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待姚嬷嬷一走,她就全身放松的坐了下来,这个时辰,白千羽应该已经到季府将娘亲的病医治好了罢。 “小锦,小锦,真的是你啊。”惠雅公主得知季锦入宫的消息后,急冲冲的就闯入梅园了,她在宫中无聊了这么久,总算是能找着一个说话的人了。想到此,惠雅不经歪着脑袋傻笑了起来。 “公主?”季锦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她足足愣了几秒,才与惠雅一笑:“公主,你的消息很快嘛,我这才刚入宫,你就知道了。” 惠雅垂着个脑袋:“我实在是无聊的很,这么大的皇宫,我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与兰兰也不来看我……” 惠雅瘪了瘪嘴。 她还不知道季兰和她的状况罢,季锦也没有与惠雅公主提这事。 惠雅怎么说也是个公主,又是太子的亲妹妹,有惠雅照应着,季锦稍稍心安了点。 “小锦,你过来,我与你悄悄的说……”惠雅一脸神秘之色,冲季锦勾着手指。 “我和你说……那姚嬷嬷非常的可怕,你现在落在她的手上,可要遭殃了……” 惠雅一本正经的小声道,将季锦逗笑了。 “小锦,你别笑,我说的是真的,以后你就知道了。”惠雅仍旧是一本正经。 惠雅暗暗还为季锦捏了一把汗。 “不过…小锦,等你嫁给了三哥,那你可就我未来的三嫂了,这样想想,现在的一切也都是值得的,也不知道大哥和三哥什么时候回来,哎。” 话罢,惠雅托着腮,盯着季锦看:“小锦,你怎么不说话?” 季锦翻了翻眼皮,哪是她不说话,是惠雅一个人在那里将话全说了,还让她说什么。季锦讪讪一笑:“我听你说着呢,对了,公主……” “就别喊我公主了,你都快是我未来的三嫂了,还喊我公主,听着多见外。”惠雅一张嘴,又是将话打断,遂她嘿嘿一笑:“你说,你说。” “……惠雅,徐州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季锦继续方才的话,见惠雅的消息这么灵通,季锦便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再得到些消息。子玉和太子去徐州,她怎么想都怎么不安。若是正面对敌,以子玉的武功,她还相信他,怕的就是遭奸人暗算,那可是防不胜防。 惠雅甩甩脑袋:“大哥只是和我提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不过大哥说,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 季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家中还未接到大姑姑的急信,这说明事情还没有牵扯到慕剑廖。而子玉应该还在前往徐州的路程中。 加上上一世,仔细的算算,她与子玉在一起生活也有数十年了,回首上一世,她还真的是眼瞎了!才会被齐世修那种人蒙骗。 而这一世,她发现未来要走的路更加艰难…… 121:出宫 姚嬷嬷从行礼,走路,坐姿,言行,举止,各个方面,一点点的教季锦。在姚嬷嬷看来,季锦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所以教得也轻松。 皇后娘娘那边也没有来传话召她,皇后的心思,季锦还没有看懂。 说起皇后娘娘,在先皇后在世的时候,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毫不起眼,既没有一个有当大官的父亲,也没有绝代的容颜,而就在先皇后去世的头一年,后位就一直空着,也就是这个时候,皇后突然频频受宠,直到第二年,就立为了皇后。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的女人,不是疯了就是赢了。 不少疯疯癫癫的妃子于今还困在冷宫,这就是后宫的生存之道。 小半个月过去了,季锦还是没能见到皇后娘娘一面,就好像被困在了这梅园之中,出不能出,进不能进,梅园之外的事情季锦一无所知。 她心中有很多问题,娘亲怎么了,父亲是否已经回京,子玉那边又是什么情况,徐州的事到底与慕剑廖有没有关系,这一切的一切,季锦都想知道,可偏偏她就被困在了这里,原想着待惠雅来看她的时候,她一并打听打听,可这么久过去了,惠雅一次都没有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难道这就是皇后的目的? 她问:“嬷嬷,这该学我已经都学了,难道我还不能离开?” 姚嬷嬷轻咳一声:“季小姐,这事奴婢也做不了主,奴婢只是负责教您宫中礼仪的,没有李公公的吩咐,奴婢做不了决定。” “那你去找李公公,问他什么意思,我可不是犯人,你不必这样死盯着我。”季锦已经失去了耐心。 姚嬷嬷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有些为难:“这样,季小姐,您将这饭吃了,奴婢就去问问。” 季锦眉头一皱:“又吃?这才没过几个时辰!” “季小姐,您太瘦了!您不要让奴婢为难。” 姚嬷嬷紧紧的盯着桌上的饭菜,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季锦摆摆手,这几天,她是除了吃还是吃。语气不悦:“好了!你先去,我会吃的!” “奴婢要亲眼看着小姐吃下,奴婢才放心去,请小姐不要让奴婢为难。”姚嬷嬷心中紧张,却不得不硬声硬气,谁让这是皇后娘娘交待过的。 季锦见姚嬷嬷执意如此,只好拿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将饭菜送入口中,硬撑着肚皮。这事要撑死她啊! 看季锦安分的吃了起来,姚嬷嬷暗暗舒了口气,语气轻松:“季小姐先吃着,奴婢这就去。” 姚嬷嬷本就是受皇后之意,半月已到,就算不用季锦开口,姚嬷嬷也是得去向皇后娘娘禀报。 姚嬷嬷急匆匆的赶往坤宁宫,李公公通传一声,她立即进殿,半刻都不敢耽搁。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姚嬷嬷先行跪拜。垂眼不敢看皇后的眼眸。 皇后侧目扫了一眼立于殿中左侧的印花屏风,屏风后依稀有一个人的身影。 皇后眼眸一动:“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姚嬷嬷不敢动身,回道:“这半个月,奴婢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季小姐吃的每一顿饭都是娘娘的人送过来的,一顿也没敢少。” 皇后稀罕的露出一丝笑容,这才让姚嬷嬷起了身:“她的规矩学的如何。” “回娘娘的话。季小姐较为聪慧,已经都学会了,娘娘接下来要……” 皇后冷笑一声:“嗯?聪慧?” 姚嬷嬷心头一冷,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奴婢说错话了,奴婢掌嘴,掌嘴。” 说罢左右抽着自己嘴巴子。 殿内巴掌声响亮。 过了一会,皇后看着姚嬷嬷已经微微红肿的脸颊,方道:“本宫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停下罢。你这样回去,让季锦怎么想。” 姚嬷嬷反复斟酌皇后的话,生怕会错了意,这才渐渐的停下了手。 “不用带她到坤宁宫,李公公,你去梅园一趟,送她出宫。”皇后娘娘转眼看向姚嬷嬷:“这件事你办的不错,下去领赏罢。” “谢皇后娘娘,谢皇后娘娘!” 待李公公与姚嬷嬷都走了之后,印花屏风后的人才起身走出,拨弄了额前的碎发:“母后,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鸿儿,母后这么做自然是有道理的,等日后你就会明白了。”皇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她倒要看看太子那边还能搞出什么名堂:“对了,徐州那边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齐世鸿点头:“母后放心,这次儿臣请的是江湖上有名的赏金猎人雄飞,绝对万无一失!” “那你也不得大意,至于齐世修,就让他得意一阵子,还有,上北的战事你与你父皇商议商议,最好你能带兵出征,将兵权一举夺回来!”皇后道。 提到战事,齐世鸿有些犹豫,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还了得,不过在皇后面前,他还是点头应下了。 ………… 李公公沿着石子路,一路谄笑到梅园:“恭喜季小姐啊。” 远远的就传入了季锦的耳中,季锦皮笑肉不笑的将门打开:“李公公,你说什么呢?我日日待在梅园,有什么喜可言。” “季小姐,您是天资聪慧,皇后娘娘吩咐了,您可以回府了!”李公公拍手喝道。 季锦傻眼了:“什么?回府?”这来了小半月连皇后娘娘的面都没见上,就该回府了?越是这样平静,她越觉得不安:“李公公,我没有听错罢,皇后娘娘没有召见我?” “没听错,皇后娘娘听姚嬷嬷说季小姐您已经将规矩学会了,季小姐您入宫可不就是来学规矩的,这规矩学会了自然是不用再待着了。”李公公冲着季锦一阵阵笑:“奴才瞧季小姐真是有福气,其他的官家小姐入宫学规矩可至少要在宫中待上个大半年的光景才能出了宫,没想到季小姐只待了小半月就出宫了,这可不就是喜事嘛!” 122:齐豫醉酒 “没听错,皇后娘娘听姚嬷嬷说季小姐您已经将规矩学会了,季小姐您入宫可不就是来学规矩的,这规矩学会了自然是不用再待着了。”李公公冲着季锦一阵阵笑:“咱家就瞧季小姐真是有福气,其他的官家小姐入宫学规矩可至少要在宫中待上个大半年的光景才能出了宫,没想到季小姐只待了小半月就出宫了,这可不就是喜事嘛!” 李公公笑呵呵的将季锦送出了城门:“季小姐,咱家就送到这了,皇后娘娘还等着回话呢。” 季锦颔首,已经出了城门口,剩下的路,她自己也可以。 本就不想现在回季府,她听了子玉的话,不再名目张胆的查周大夫与七王爷的关系,路经药铺,她压着脑袋,生怕让周蕴瞧见了。 周边的嘈杂声未停过,季锦揉了揉耳朵继续走着。 “这不是季小姐吗?!” 阴阳怪气的声调听着让季锦实在难受。她诧异的抬起头,眼神锐利,盯着前方不语。 李希霖哼笑一声,自从见识了季锦的真面目之后,他对她的好感全无,心中倒是十分的怜惜季府二小姐…… 李希霖与同行的齐世修说:“王爷,还真是说什么碰什么。” 齐世修眼前一亮,他一个多月未见过季锦的面了,自从齐世喧与季锦订下婚约,他更是连季锦的面都碰不上,离洛那边一点用都使不上。 好容易知道季锦被皇后召进了宫,却又发现梅园不得任何人出入,没想到这会倒是在大街上与她碰了面,齐世修向前一步走:“锦儿,你出宫了?” 季锦冷眼相对。 齐世修是湘妃之子,湘妃又是李将军之女,而李希霖又是李将军的孙儿,没有想到。他们二人竟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她琢磨了会,反复回想上一世的事情,上一世她一直注意着齐世修,所以对他的所作所为,还有些印象。 义嘉十一年正月,齐世修带兵北上,大获全胜,博得了圣上的赏识。 这件事情,她记得很清楚。现在是义嘉十年十一月份。再有两三个月,齐世修大获民心。而太子,怕是有危机了。 季锦顿了几秒:“臣女见过五王爷!” 齐世修脸色变了变:“锦儿,在外面,用不着和我客套。” 李希霖迷惑的一扫齐世修和季锦。略显迟疑:“王爷,你与季小姐认识?” “我与锦儿的缘分,一言半语也说不清。”齐世修漆色双目紧紧的盯着季锦,以他的容貌,再加上这令人沉迷的眼神,怎么就不能让季锦动心!这实在是有违常理! 季锦讥笑一声。缘分?他可是她的噩梦! 李希霖心头突然涌现出一股冷意,侧目瞪着季锦,她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博得王爷的欢喜。李希霖暗自摇摇头。 季锦不得已冲着他们二人微微一笑,之后继续往前走。 齐世修想去追,却碍于李希霖也在,只好作罢。他的眼神一片混沌,心中暗哼,这个季锦,还得要他再费点心思。 走了这么长时间,肚子还是涨涨的。季锦揉揉肚子。看来这次真的是吃撑了,谁能想的到,入了宫。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吃呢? 刚从酒楼出来的齐豫,眯着眼打了个哈欠,两脸微红,晕晕乎乎的走着大街上,看着前方杂乱人群中的一抹倩影,嘿嘿傻笑一声,呢喃道:“季锦?!” 一定是他出现了幻觉,不然季锦怎么会出现在他的眼中呢,嗯,是幻觉。 季锦下意识的回头,一眼就看见了齐豫。他那模样……不会是喝醉了吧。 季锦抖抖身子,没有理会,转过脸继续走。蓦然,她停下了脚步,想起宁青儿曾经的与她说过的话:“那日我跟着二哥出去,许多官家少爷都在,李公子就说了许多你与你妹妹的事情,不过我与我哥哥是不信这些的,还有齐大哥,他还站出来替你说话了,若不是旁人拉着,差点就与李公子打起来了。” 他还站出来替你说话了,若不是旁人拉着,差点就与李公子打起来了! 就看在齐豫为她说话的份上,以前的事,她就不和他计较了。季锦又转了身,朝着齐豫走去。 齐豫看着越来越近的季锦,甩了甩脑袋,喃喃自语:“季锦……看来他真的是喝多了!” 这个样子,可真不像他,季锦记得齐豫的酒量很好,到底是喝了多少,才喝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她扇了扇扑面而来的酒气,见齐豫摇摇晃晃冲她走来,她连忙虚扶了一把。 “幻觉,幻觉,幻觉……” 季锦一脸嫌弃:“要真是幻觉就好了,酒鬼!” 齐豫嘿嘿一笑,这幻觉还挺真实,连她的表情都这么像:“我……我才…不是酒鬼!” 话罢,齐豫嘴角带笑,砰然倒在了地上。 季锦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的齐豫,他就这样睡着了?四周的百姓更是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没好气的踢了一脚齐豫,闪躲着百姓们的眼神,小声道:“死齐豫,赶紧起来,别装死!” 连着踢了好几脚都没有反应,看来他真的是睡熟了。 季锦带着一身怒气雇了一顶轿子,让他们将齐豫抬到了附近的客栈,才拍拍手回了季府。 这一路上,她的心情都不好。 她碰上的这叫什么事呐! 回了季府,她问了二门的婆子,知道父亲已经回了京,刚入二门,就看见了父亲与祖母。 这样的阵仗……季锦讪笑一声。 “锦儿,听你祖母说,你不是入宫了,怎么出来了?”季相待季锦入了屋,才张口问着。 “父亲,我去宫中是学规矩的,规矩学完了,自然也就出来了。”季锦一本正经的回了话。 想必,父亲定以为她是偷溜出来的。 “……在宫中你也受累了,回去歇息吧。”季相摆摆手,让季锦退去,他搀扶着老夫儿,往内室走,心中暗想,锦儿与三王爷的事情已经定了,也不枉他多年的费心。至于萧西那边,他得仔细考虑考虑。 123:要人! “……在宫中你也受累了,回去歇息吧。”季相摆摆手,让季锦退去,他搀扶着老夫儿,往内室走,心中暗想,锦儿与三王爷的事情已经定了,也不枉他多年的费心。至于萧西那边,他得仔细考虑考虑。 季锦去了娘亲的住处,也不知道那白千羽将娘亲治好了没,她加快了脚步,迅速到了景林院。 梓桑见季锦回来,立马欢喜的进屋通报了。 季锦进了内室,一眼就看见了娘亲,娘亲的脸色好了许多,变的红润了,她想,娘亲应该已经好了,不过她还是要确认一下:“娘,你的身子怎么样了,白千羽给你瞧了吗?” “你说的可是那个神医?” 娘亲满脸喜色,笑迎迎的说着。 见季锦点头,又补上说:“来过了,锦儿,你这是从哪找来的人,自娘被他医治了之后,感觉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 季锦讪讪一笑,随口道:“也是巧合认识的,有用就行。”她暗松了一口气。 看娘亲无恙,季锦小坐了一会,便离了景林院。 知道季锦回来的消息后,锦秀院的丫鬟早就在门口一一候着了,季锦会心一笑:“我离开的时候,府中没发生什么事情罢。” 这话是与清冬说的。 清冬随在季锦身后入了屋内,一字一句的和季锦说起。 在季锦离开的这小半个月里,府中发生的事情不少,最大的一件事,就是金姨娘滑胎了!听清冬说,是因为金姨娘在自己的院子里摔了一跤。怨不得别人。按理说姨娘这么重视这一胎,不可能会这么不小心,还在自己的院子中摔了一跤,季锦冷笑一声,道:“要怪只能怪金姨娘命不好,刘姨娘呢?” “小姐。刘姨娘最近安静的很,一直待在宁之院,什么都没有做。” 不知道刘姨娘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清冬有些犹豫,她皱了皱眉头:“小姐,还有一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季锦点头。示意她说。 “是青草,先前小姐不是将她分到杂房了。就在前几天……她被调到二少爷身边,伺候二少爷了。” 季锦手中的茶杯渐渐收紧,“是谁?” 清冬为难了看了季锦一眼,小声说:“是二少爷。” “二哥!”季锦深吸一口气,上一次就是季昭白救了离洛一次,想不到离洛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让季昭白帮她!季锦眼光一沉:“我知道了,没有其他的事情了罢。” 清冬清楚的感觉到了季锦的变化,空气中。都隐约存在一丝压迫感,清冬泯了泯干裂的下唇:“回小姐的话,除去三小姐每天无事找事,应该就没有了。” 季浅一向是没事找事,关于她的事情,季锦没兴趣听。 门帘子被掀开,一丝冷气穿入,屋内的原本的暖气顿时被搅乱,季锦领了领紧口,看向刚入屋珠儿。 珠儿道:“小姐,二少爷来了。” 来的正好,季锦抬眼,沉声道:“让二哥进来。” 冷气再次流入,伴随着几声沉重的脚步声,季昭白一身翩翩白衣,嘴角自带一丝笑意,眼眸闪烁不定,左右一看:“你们先下去。” 珠儿自是不用再吩咐,先退了出去。 清冬进退不定,看自家小姐的意思,季锦的一个眼神,清冬就会意了,这才,她退了出去。 季锦笑:“真巧,我刚刚回来,二哥就找过来了,二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与我说罢。” 季昭白也笑:“锦妹真聪明,二哥此次来,的确是有一件事情与你相商。” “相商?”季锦反问一句,摇摇头,依旧是笑:“二哥,我看你这次来应该不是相商,而是通知罢。” 此话一出,季昭白脸色不免有些尴尬,他这个妹妹,他了解的并不多,记忆也只停留在小时候的模样,这件事情,的确他也有过……季昭白悻悻说:“看来锦妹已经知道了,也不知是哪个下人多嘴!二哥是打算等你回来再与你要人的,只是二哥看青草那个丫头勤恳的很,是个好丫头,若是再让她做杂房的苦差事,岂不是浪费了她,这才将她调到我的院子,这不是,你一回来,我就与你来说了。” 季昭白莞尔一笑,头侧倾:“锦妹不会连个丫头都不舍得让给二哥罢。” 季锦叹气一声,索性与季昭白摊牌:“不是妹妹我小气,只是我气不过,二哥,你可知道青草她做过什么,她陷害我!我这样对她,已经对她是仁至义尽!” “这些她也与我说过,她也是一时糊涂,受了别人的蒙蔽,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了,二哥保证!”季昭白信誓旦旦的竖起三根手指。 离洛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竟然将二哥迷到这种地步!果真留下她就是个错误,这次又让她有机可乘了,她总不能为了一个丫鬟与季昭白撕破脸面,季锦摆摆手:“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也不管了。不过二哥,丑话说在前头,她若是再死性不改,那下一次,可就不是罚她去杂房那么简单了。” 季昭白露出两颗大白牙:“二哥就知道锦妹不会这么小气的,放心,青草不是那样的人。好了,锦妹才刚刚回来,好好的歇一歇罢,二哥先回去了。” 不是那样的人?季锦讥笑一声,颔首,差人送季昭白。 季锦泯了口清茶,压了压肚子里的怒火,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她心里就窝火!离洛!她倒是要看看这一次她想耍什么把戏! ……… 徐州, 子玉与齐世宗正在徐州总督慕剑廖的府中,从慕剑廖的口中得知,那笔赈款拨下来的时候是多,可到他手里的时候,根本没多少银子,他拼的拼凑的凑,将自己积攒多年的俸禄都拿出来救灾了。 慕剑廖过的日子的确是很清贫。 而慕剑廖的上一级是湘西太守南立,如果说赈款转到慕剑廖手中时已经所剩不多,那么这事还得从湘西南立的身上查起。 不过在此之前,先得将徐州的蝗灾解决,以免祸殃其他地区。 :124:请安 而慕剑廖的上一级是湘西太守南立,如果说赈款转到慕剑廖手中时已经所剩不多,那么这事还得从湘西南立的身上查起。 不过在此之前,先得将徐州的蝗灾解决,以免祸殃其他地区。 子玉同时从慕剑廖的口中得知,慕剑廖的夫人实则是阿锦的大姑姑。难怪当初与阿锦说起徐州的事情时,阿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是因为这个…… “三弟,你想到怎样除蝗灾的法子没?如今这蝗虫是越来越多了,民怨一声比一声高,再这样下去,徐州城怕是要发生暴乱了!慕总督,你先差人安抚好老百姓,让老百姓们别担心。”齐世宗担忧的何止一点,此次前往徐州,正是父皇考验他的时候,若是连徐州的事情都解决不好,他这太子还怎么当下去。 慕剑廖为这件事情已经好几夜没睡过好觉了,什么法子都想尽了,也不见成效,慕剑廖两眼空洞:“太子,下官明白,只是这民以食为天,可现如今庄稼已毁了尽数,存有的粮食有限,再拖下去,下官也不知道如何与百姓们说了。” 琥珀色的双眸中充满了焦急,子玉将慕剑廖的话听完,越发焦急了。 蝗虫,蝗虫……子玉道:“大哥,此事的确要尽快解决掉,思来想去,蝗虫怕火,可若是放一把火的话,那样,庄稼也就毁了,所以这个办法行不通。” 齐世宗颔首,这个差事还真的是不好做。 子玉在屋中憋的发闷。什么都想不出来,便一个人起身出府,到城里四处看看,没准还能想到法子。 原本热闹的徐州城。此时一片狼藉,大街小巷上,人流鲜少,子玉走在这荒凉的街道上,突然想起了华师傅,不过想来,他的担心也是多余的。有秋禾在,还怕管不了华师傅。还真的是一物降一物,子玉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蓦地……他停下了脚步。一物降一物?!这事……他欣喜若狂的往回折,还未见人,就朗声喊道:“我想出法子了!” 齐世宗与慕剑廖双双走了出来,齐世宗脸色发僵,生怕自己听错了,道:“三弟,你说什么?” 一字一句,说的极缓。 子玉拍着齐世宗的肩膀:“大哥,我知道如何做了!有一句老话叫一物降一物!哈哈,慕总督。你将府中的衙役小厮都调出来,将徐州城里的青蛙的蛤蟆都捕捉回来,切记,要活物。” 齐世宗懂了子玉的意思,他大拍脑门:“一物降一物!!对对!是青蛙,是青蛙!” 找到了法子后,三人皆是长舒一口气,前所未有的放松。 用了半个下午,衙役和小厮们将捕捉回来的青蛙和蛤蟆都放在了种着庄稼的田地里。青蛙和蛤蟆是蝗虫的克星。有了它们,子玉便可以放心的去查赈款的事情。 ********* 季锦好生的在锦秀院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早早的起身去看书意院。听清冬说,在父亲回来的第二天。老夫人就恢复了日日的请早安。 季锦坐在铜镜前,任由夏之摆弄着她满头青丝,简单的绾了一个发髻,夏之弯身问:“小姐,你瞧用哪个簪子好。” 季锦看着梳妆前耀眼的首饰珠宝,一根根夺人眼球,最后她还是选了一根大方又不是身份的白玉发簪插入发间。 早起的霜气重,刚迈出了门槛,季锦身子就一哆嗦,有些发冷。 一侧的清冬连忙将手中的棉绒披风披在季锦的身上,季锦没有拒绝,她实在是冷的很! 那一股股迎面吹来的冷风,就如一根根绣花针,穿透她的衣物,狠狠的刺进骨髓里。 季锦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书意院,本以为是她第一到的,却不料季兰比她去的更早。待她入屋时,季兰已经与老夫人有说有笑的正开心。 季锦向老夫人请了安,便站在了一侧。 季兰就当没有看见季锦一般,继续说道:“祖母,这人参汤对身体有好处,可得多喝些。”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她点点头:“你也有心了。” “那是当然了,祖母自小看着我长大,我若是不心疼祖母,心疼谁。”这句话,季兰故意加重了语气,斜睨了季锦一眼,才转说道:“呀,姐姐回来了,在宫中的日子可好?” 季锦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硬是露出一个难堪的笑容:“尚可,惠雅公主还看过我一次。” 季兰脸色微变,她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季锦介绍给惠雅认识,季兰咬着牙,强装笑容:“是啊,我也好久未见过惠雅公主了,公主她可好?” “妹妹放心,公主很好。”季锦淡淡的说着。 此时季浅与刘姨娘也入了屋。 看见刘姨娘的时候,季锦诧异了几秒,这么说来,父亲已经不禁刘姨娘的足了,梨春,秋雨的死,娘亲身上的毒,竟然就是让刘姨娘禁了一个月的足,季锦对着刘姨娘的双眸,散发着丝丝冷意。 王妈妈附耳和老夫人耳语了几句,老夫人目光迷离,看向了季锦。 那一眼,让季锦一惊,王妈妈究竟与老夫人说了什么,老夫人竟然这样的看她。季锦心中稍有不安。 刘姨娘跪在地上,哭腔渐浓:“老夫人,妾身自知罪孽深重,却蒙得老爷的信任,没有将妾身赶出季府,这一个月里,妾身在宁之院日日吃斋念佛,抄送佛经,为得就是能让自己的心中好过些,浅儿……” 季浅垂首,安静的用双手呈上一本本手抄的佛经,让王妈妈呈给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翻看了几眼,老夫人一向喜欢拜佛,见刘姨娘这么有诚意,自然心宽了不少,她道:“既然老爷已经饶了你的罪过,我多说也无用,不过,若是下次再犯!就算老爷替你求饶,我也不会让你只是离开季府这么简单!听明白了吗!” 闻言,刘姨娘掩住心中的喜色,连连点头:“妾身明白,妾身明白,谢老夫人宽恕,谢老夫人宽恕。” 125:婚事 刘姨娘整整一个月闷在宁之院,可不是白待的,在这之间,她想了很多,听说府中来了一个神医,将尤氏的马钱子毒根治了,虽然她有不甘,不过,主子下了令,不可轻举妄动,她也只能忍着。 这一次,刘姨娘吸取了教训,不再贸然行事。先将老夫人伺候好了,再想其他。 季锦冷眼瞧着刘姨娘,抄几本佛经就将事情解决了,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这时,娘亲也到了,脸色红润,嘴间一直浮着淡淡的笑容,微福身:“娘,儿媳给您请安了。” “身子骨好些了?”老夫人与娘亲说着,不过心思却不在娘亲的身上。 “让娘费心了,媳妇已经好了一大半了。” 老夫人点点头:“这便好,金姨娘那边,你有时间过去瞧瞧,这刚滑了胎,得多补补身子,就让厨房多给她添些菜罢。” “娘,我记下了。”娘亲说。 没过多长时间,戚姨娘与季雅也匆匆的赶来了。 季雅如往常一样,请了安之后就安安静静的待在了一旁,戚姨娘则是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脸色。 季锦往季雅那边看了一眼,见她神色恍惚,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季锦刚想要挪步,却突闻老夫人的声音:“锦儿,兰儿,你们多久没去看你们外祖父了。” 季锦诧异的张了口。是有些时日了,老夫人没等她们二人回答,继续说:“一会备车去将军府罢。” 季锦的外祖父怎么说都是大周的将军,这层关系不能忘了,老夫人知道如今正是皇位之争,所以她才让季锦多去将军府走动走动。这也为季相好。 季兰虽不喜与季锦在一起。可老夫人已经放话了。她不得不答应。 离了书意愿,季锦搀扶着娘亲,问:“娘,你和我们去吗?” 娘亲笑了笑,亲昵的摸着季锦的青丝:“也好,娘也许久没回去了。” 就这样,她们一行三人。一同上了马车,前往尤府。 马车上,季锦与季兰没有说过一句话,娘亲偶尔与季锦说一句,偶尔与季兰说一句。 …… 人们都离了书意院之后,王妈妈才神叨叨说:“老夫人,这事不追究了吗?” 老夫人思索良久。额头的皱纹更是深陷了。她面色凝重:“这事……还有谁知道。” “老夫人放心,这也是珠儿出府采集,才碰巧看见的,没有其他人知道,珠儿这丫头嘴严的很,她只与奴婢一个人说了。奴婢听了不敢怠慢,这才急忙的与老夫人说了。”王妈妈眼睛一眨一眨。说的绘声绘色。 老夫人脸色一冷,目光一沉:“这事以后不许再提!让珠儿也给我烂在肚子里!若是日后我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一点由头,小心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王妈妈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赫然想不到老夫人会说这等话来,王妈妈立即跪在地上,“老夫人的吩咐,奴婢哪次没照做,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呐。” 老夫人摆摆手,让王妈妈退了下去,一个人坐在屋中,心是五谷杂粮,乱得很。 老夫人活了大半辈子,子孙满堂,却没有一个人事让她省心的,在众多孩子之中,也就大儿子最有能耐,当了大周的丞相,且孙女还是未来的三王妃,这一点,足以光宗耀祖。 只是这个季锦,从小不在季家长大,性子太野,老夫人担忧会因为她一个人而毁了整个季家。 老夫人轻咳了一声,将王妈妈又唤了进来:“去将刘姨娘找来。” 待在宁之院的刘姨娘,听到老夫人的传唤,心上一惊,也不知是福是祸,季浅也站起了身,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娘,你说会是什么事啊。” 刘姨娘有些不耐烦:“我哪知道。” 话落,她穿起衣裳,随着书意院的丫鬟离了宁之院。路上,刘姨娘一挽耳边的碎发,打听道:“你可知老夫人找我何事?” “刘姨娘,奴婢只是个传话的,什么也不知道。” 刘姨娘的心更急了,就好像将她的心放在油锅里炸,躲不能躲,逃不能逃。 到了书意院,两旁的两颗柳树叶子尽数掉落,纤细的枝干随风飘着,有一丫鬟通禀了一声,才让刘姨娘进了内室。 刘姨娘讪讪笑着,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老夫人,您找我?” “坐下说罢,你这样站着,还怎么说话。”老夫人一改往日的面色,温和的与刘姨娘说。 笑里藏刀?刘姨娘心中的焦虑更加浓厚了。她一挪一挪的缓慢坐下。等着老夫人发话。 “算算日子,浅丫头也不小了。”老夫人浅泯了一口茶,淡淡的说着。 这一问,弄得刘姨娘更加坐立不安了,老夫人这么问是何意,难不成想给浅儿随便找个婆家?这浅儿的夫家是她最看重的,如果老夫人随便给她配一普通人家,那还能成,短短的几秒钟,刘姨娘的心中已经将各种可能性想了一遍,她虚道:“老夫人,也没有多大,比大小姐小上几个月呢。” “那也不小了,十三了罢。” 刘姨娘颔首:“…是十三了…老夫人的意思是……?” “我寻思着,该给浅丫头找找婆家了,这事得尽早筹备。”老夫人直接切入了主题。 刘姨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季浅是庶出,难不成老夫人要让浅儿给官家当妾?刘姨娘想着应对的法子:“老夫人,这二小姐还没定下婚约,浅儿她还是再等等,不然岂不是越局了。” 老夫人眼神一利:“这事本是不打算与你说,毕竟晴儿才是她们的嫡母,这事理应由晴儿做主,我是先知会你一声,让你留个心。” 言下之意是,这事是通知刘姨娘,而不是与她商量,提前告诉刘姨娘,已经算是她的福分了。 与刘姨娘说完之后,老夫人就该考虑其他孙儿的婚事了。 他们的婚事不仅是他们自己的,更是整个季家的,他们要为家族的利益而考虑,娶什么样的人,嫁什么样的人,都是不能由自己决定的,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一概如此。 126:做戏 刘姨娘心慌慌的回了宁之院,正迎上要出去的云珠,刘姨娘一把拉住云珠:“你干什么去!” 云珠一副待理不待理的表情,放低声音:“自然是出府去见主子。” “等等,你先回来,我有事与你说!”刘姨娘急忙将云珠拉进了屋。 “娘,祖母找你什么事?”季浅心想着老夫人大概是被刘姨娘的虔诚所感动,才找刘姨娘说话罢。 “你一会去找主子,让主子给浅儿赐一门婚事罢!” 刘姨娘这话,是与云珠说的。 云珠哼了一声:“姨娘,主子哪有闲功夫去管三小姐的事情,这话,我怕是传不到了。” “娘,什么婚事?什么主子?”季浅听得稀里糊涂。 “这些你不用管,你要知道,方才老夫人找我,是想给你寻个夫家!这事本就不由我做主,日后若是让尤氏给你安排,哪会有什么好夫家!”刘姨娘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又与云珠说:“云珠,你可知道,不管怎么说浅儿都是季家的小姐,对于主子,十分有利!若是因为你而毁了主子的计划,这个罪你能担当的起?” 云珠眼眸动了动,刘姨娘的话……不无道理,云珠翻起眼皮:“既然这样,我会与主子禀明的。” 待云珠出了屋之后,季浅还是听得云里雾里,她沉思片刻:“娘,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就算找着了夫家,我也不嫁!” “浅儿,没准还是门好婚事呢,有娘在,娘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刘姨娘试图安抚季浅,季浅冷哼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季浅怒气冲冲的去找了季茗。却没有找到季茗的人,季浅更火了,抓住一个丫头:“季茗呢?!” 那丫头明显被吓住了,她结结巴巴的回道:“五小姐…五小姐…她去萧老夫人那边了。” “萧老夫人?”季浅眼眸一动,她在耍什么把戏。 得了季茗的去处,季浅匆匆的赶往萧老夫人的住处梅风院。还未到梅风院就瞧见了季茗与那个贱奴萧西在一起!看到萧西。季浅就不由的想到了令她不愉快的事情,季浅眼神凶狠。疾步走到季茗的身边,一把将季茗拉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季茗蒙了,她手足无措的瞪着眼睛,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提醒着她,这不是在做梦。 萧西厌恶的看了一眼季浅,嘴上去尊敬的问:“三小姐这是在干什么?” 季浅仰首怒视着萧西这张普通的脸面,讥笑道:“我能干什么。当然教训自己的妹妹了!” 因为上次的教训,季浅也不敢对萧西怎么样。 季茗借机做出一副柔弱的小白花,眼中带泪,她紧珉着下唇:“萧大哥,你不要说了,我没事。” 季浅幽笑。斜睨了一眼萧西,与季茗道:“萧大哥?听说你常来此处,哈哈,我看你也就能配的上这等下人!!” 季茗虽然脸色挨了季浅的这一巴掌,她倒是觉得季浅帮了她一把,季浅这个蠢货,萧西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下人!季茗掩了掩眼中的泪花:“姐姐。你说我就好,请不要连累了萧大哥。” 萧西与季茗相处了多日,发现这个季茗对他很好,好的有些不合常理。且她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难道季茗真的是喜欢他这个“下人”?萧西还是有些不信。 季浅没有心思听季茗这么多废话,直接道:“你和我走,我有事情与你说!” 随后季茗与萧西微笑的道了别,才跟着季浅离开。 季茗温声道:“三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季浅不语,带着季茗走到了后花园的凉亭上,因为天气寒冷,这种天气,是不会有人到后花园的凉亭上。 季浅看四周无人,方道:“你看季锦与季兰的关系如何?” “她们是双生花,应该很好罢。”季茗揉着脸颊,傻兮兮的说。 “愚蠢!我暗中观察了许久,发现她们已经闹翻了!而且还是因为一个人!”季浅得意的扬着脸,这件事情,她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清楚,就连季兰都与季锦闹翻,如今,季锦可是孤身一人! “谁?” 季浅没有出声,只是嘴动:“武平王!” 季茗惊呼一声:“你是说……季兰也喜欢……” 心中却在冷笑,这件事情,不用季浅说,她就已经知道了,不过她还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因为就算闹翻了又如何,若是有用,她还用得着这样? 季浅点点头,“既然季兰与季锦不是一个战线的,那我们为何不把季兰拉拢过来呢?!” “可她是嫡出。”季茗实话实说。 “嫡出?嫡出怎么了?嫡出怎么了?”一听嫡出二字,季浅好容易压下的怒气又砰起气势,她最忌讳的就是嫡这个字! 季茗微滞,讪笑一声:“没什么,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罢。” 季浅心中的冷意还是不能消,嫡出!庶出!总有一天,她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庶出比嫡出强一百倍! ******** 此时,尤府那边已经安顿好一切,仍旧住在清风居。 娘亲许久没有回来,与外祖母有好多话说,便让她与季兰先回清风居。 圆圆的大脸盘,细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细缝,春兰见两位孙小姐一同回来,欢喜相迎。 她仔细揣摩着,究竟哪位是大的,哪位是小的。 虽然二人容貌已经有些不同,但春兰还是有些分不出。不过她记得季锦小姐喜欢穿水青色的衣物,她悻悻笑道:“锦小姐,兰小姐,你们先坐,我去准备茶水与点心。” 季锦将春兰喊住:“春兰,不用给我准备了,我去武场瞧瞧。” 季兰的心咯噔一声,武场?她来外祖父的府上这么多次,外祖父都不曾让她去过武场,怎么季锦才来小住过一次,就已经知道了!季兰不由手指收紧,不就是学过些功夫吗?!季兰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春兰闻言一看,果然是锦小姐,看来她没有猜错!喜滋滋的点点头:“春兰知道了。” 127:尤府武场 知道尤家军是站在子玉这一边的,她曾经见识过尤家军的实力,是一个强大的坚实后盾。她凭着记忆,到了武场。 武场的前侧是一个上长下宽的站台,后侧是一大片空地,两旁则一排排的松树柏树,笔挺树立,仿佛要和这将士们较量一二。 后侧的那片空地可容纳几千人,而所有的将士们都是在那片空地上习武。 纵是这冷风呼呼,将士们也势如破竹,个个精神奕奕,此时,尤震东正练兵,季锦只是远远的看着,并未打扰。 或许是习武人的警惕,没站多久,尤震东的目光就往季锦这边落了下来,先是一震,后而大笑:“锦丫头?!” 那是一种又惊又喜的口气。 她淡淡的笑着,眉间舒展,走近:“是不是打扰到外祖父了。” “埃?!”尤震东眉头一起,摆摆手,转而冲着下面的将士喊道:“许清!出列!继续练兵!” 将事情交代好之后,尤震东让季锦上了站台,俯视观望,岂是一个气势磅礴了得,光是听将士们的一声声吼声,就足有振奋人心。 “锦丫头,你的事情,外祖父可听说了。”尤震东目光看着远处,声音在风中夹杂着。 季锦瞄了一眼尤震东:“外祖父,我有什么事啊,瞧您说的这神神叨叨的。” “我们锦丫头可是为来的武平王妃,外祖父能不感到骄傲吗?只是……”尤震东定睛看着季锦的眼眸,脸面的上的皱纹不减:“锦丫头,你喜欢武平王吗?” 其实这话也是多余的,就算不喜欢,也得嫁,季锦没有选择的余地,但尤震东还是想问。毕竟离出嫁还有两年,如果锦丫头说不,那他这个做外祖父的一定会尽其所能,帮她一把。 “啊?”季锦呆了几秒,喜欢,自然是喜欢。只是这叫她怎么说的出来,她轻咳一声。感觉脸上烫烫的,不知怎么回答。 尤震东是过来人,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尤震东眨眨眼:“锦丫头,不用说了,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季锦羞愧的已经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了,尤其是尤震东还用一副我已了然的表情看着她,季锦讪讪一笑。“外祖父,我们不说这个了,嗯……大舅舅还没回来?” 她岔开了话题。 “你大舅舅镇守边疆,职责所在,还回不来,不过锦丫头……”尤震东冲着季锦抖了抖眼皮:“你考虑好了没有。加入尤家军吧!” 季锦翻了翻白眼,怎么又转到了这,她是发现了,外祖父是一看见她就想让她加入尤家军,难不成还要使软磨硬泡法。季锦想了想,若是子玉没有王爷那层身份,恐怕也得被外祖父这么一遍一遍的问。 远处。季兰看着季锦与尤震东说笑甚欢,咬咬牙,摇摆着身姿,走向站台,打断了季锦与尤震东的话,甜甜的说道:“外祖父~~” “兰丫头,你怎么来了?”尤震东稀奇的看着他的另一个外孙女。 季兰撒娇般的走近:“外祖父,难道我不能来这里看看嘛~” “兰丫头,这里刀剑无眼,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尤震东撇着胡子,绷着脸说。并未生气,只是想让季兰尽快离开,毕竟季兰手无缚鸡之力,不是习武之人。 季兰却不这样想,方才见外祖父还与季锦笑着,怎么她一出现,就绷着脸对她,以前季锦没有出现的时候!外祖父十分宠溺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脸色看过她!这一切……都是季锦的错!若是没有她,她会过的很好,很好!! 季兰不高兴的撇撇嘴:“外祖父偏心,姐姐为什么可以留在这里,我却不可以!” 季锦无奈的看了一眼季兰,这也要拿来比较,她暗自摇摇头:“妹妹,这里确实不安全,你听外祖父的话,去别处转转罢。” “外祖父,我不要!”季兰未理会季锦,直接与尤震东说。 尤震东看季兰难缠,只得摆摆手:“罢了罢了,你想看看就看看罢。” 闻言,季兰欣喜的点点头,得意的一笑。她季锦可以的,她季兰未尝不可。 季锦倒是无所谓,反正多一个她少一个她,对她都没什么影响。 从站台上看,他们个个拿着木剑,手劲非比寻常,隐隐约约,她都能看清那道道剑气,她不由的瞪大眼睛,尤家军不愧是尤家军,果然非同凡响,而在千百个人中,季锦突然看见了尤唤生,她的三舅舅。天生神力。 她说:“外祖父,那不是三舅舅吗?” “是啊,唤生他也随着他们一起习武,你三舅舅可有天生神力,不当武将岂不是可惜!”尤震东说起尤唤生,一阵得意,那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天生神力啊! 季锦顿了顿,这天生神力带给三舅舅的不是福气,而是灾难啊! “外祖父,我下去看看吧,看着他们在那里练,我倒是有点手痒!”季锦随口编了一个借口。 尤震东听季锦要下去与他的子弟切磋切磋,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尤震东拍拍季锦消瘦的肩头:“外祖父与你一起。”而后他又转身吩咐季兰:“兰丫头,你好生待在这里看,可不行到下面去!下面危险!” 季兰本想反驳,随后一想,还是点点头:“嗯,兰儿知道了,兰儿就在这看着。” 这罢,季锦与尤震东一齐下了战台。 冷风穿过树枝发出了簌簌的声响,天空泛着白色,一片片白云遮住了阳光的照射,使天气有些阴沉。 季锦多加了衣物,还并没有觉得冷到什么地步。 肖洛见季锦再次看到这里,心里激动难耐,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自从季锦离去之后,他勤加练武,为的就是与季锦再比试一次。 他眼睛泛着光,紧紧的盯着季锦,眼看她就要走到他的身边。那种感觉,他不知道如何来形容,就连心都变的紧张了起来。 在场大部分的将士们,都见过季锦的风采,心中有羡慕,也有嫉妒。 128:剑气逼近 季锦感受到了肖洛的目光,她侧目看了眼肖洛,见肖洛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得已,季锦冲他淡淡一笑,然走到尤唤生的身边。 尤唤生收剑,憨厚一笑,嘴咧着说:“锦儿,你来了,正好,三舅舅还有事情问你呢。” “什么事情,三舅舅你说。”季锦也有事情问他,她便与尤唤生两人走到安静的树下。 肖洛眉头皱起,目光紧随着季锦到了树下,似乎还想竖起耳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肖洛仿佛被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吓呆了,他这是怎么了?肖洛甩甩脑袋,收回自己的目光,肆意的练剑。 尤唤生摸了摸脑袋,傻笑一声:“锦儿,上一次你不是教我用绣花针刺穿鸡蛋吗?我一直在用这个法子,鸡蛋费了不少,好像是有一点作用,我用了整整十个时辰,终于用绣花针在鸡蛋的底端捅了一个窟窿,不过也只成功了那一次……” 尤唤生说起这件事,也有些羞愧,他知道自己和常人不同,常常弄坏东西,这也是他一直未续弦的缘由。 他曾娶过一次亲,可妻子就在洞房花烛夜,行房事时而亡。他本以为他一辈子都会这样了,可自锦儿与他说了法子后,他又有了信心,他也想像常人一样,过着正常的生活。 季锦愣住了,十个时辰?这……她只能说,三舅舅的毅力很强。 而她要与尤唤生说的也是这件事,她顿了顿:“三舅舅,你试着用你最轻的力度推我一下。就像上次那样。” 尤唤生深呼一口气,心中有些小紧张。他声音都变了味:“锦儿…那我推了……” 季锦故作轻松的模样,尤唤生的力度她可受过一次,心里不担忧才怪。 “三舅舅放心,我身子骨好的很!” 尤唤生颔首,朝季锦伸出手来。 这一推,季锦还是被推的退了几步。只是比起上一次她直接摔到在地的结果要好很多,季锦讪讪笑道:“很好啊,已经轻了许多了,三舅舅,你要继续坚持啊。” 听她这么一说,尤唤生就像是一个孩子,开心的难以言喻。 正开心时。耳朵突然被扭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则是怒骂:“你这个臭小子。连锦儿也敢欺负!给我过来!” 季锦嘴巴大张:“外祖父?!” 外祖父定是误会了,季锦忙忙拦下:“外祖父,您等等,先听锦儿将事情说清楚。” 尤唤生倒是不做解释,不喊疼,任由尤震东扭着耳朵,也就能从脸部上的扭曲,看得出他的确是被尤震东揪着耳朵。 “还说什么。老夫都亲眼瞧见了,难不成还有假?!这个臭小子,没轻没重的,你瞧瞧锦儿。你欺负了她,她还为你解释!” 季锦脸上一羞:“外祖父,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您先松手。”见这话丝毫不起作用,季锦心一横:“外祖父再这般,锦儿真的生气了!” 她故作生气的撒了手。 尤震东立即将尤唤生一把推开,洗耳恭听:“锦儿,你说。” 季锦原原本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尤震东说了一遍,尤震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边站台上被遗忘的季兰,撇了撇嘴,反正尤震东现在也没功夫注意她,她便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心中还带着几分欢愉,下了站台,靠近将士们,看着他们习武练剑,倒也挺有趣的。 众将士都知道这位季小姐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敢伤了她,尽量躲着她,免得伤了她,不过这位季小姐是与那位锦小姐长的有些相像,可细细观之,却有大大的不同。 众将士不由的又往季锦的方向看一眼,见季锦正不拘小节的大笑着…… 肖洛练了片刻,却仍旧心神不宁的,他的目光再次移到了季锦的身上,犹豫再三。 一旁的小弟瞧出了他的端倪,撺掇道:“大哥,想去就去嘛,锦小姐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会给你个机会的。” 不得不说,肖洛有这个想法,不过说的也是,他们习武之人,哪会顾虑这么多。肖洛提起精神,朝着季锦走去,然向尤震东抱拳道:“将军,属下有一个请求!” “说!” 尤震东面对下属,面色严肃,剑眉一立,季锦站在一旁都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豁出去了,肖洛大声道:“属下想与锦小姐再比试一次!” “什么?!”关她什么事情? 季锦愕然的看着肖洛。 尤震东眉头微微上挑,看向季锦:“锦丫头?” 肖洛认真的点着头。 “锦丫头,这个你来决定。” 其实心里话,尤震东还是很想再看季锦与肖洛比试一回。 季锦顿了顿,只好道:“点到为止好了。” 肖洛舒了口气,点点头,直应道:“好,好。” 这便,季锦与肖洛的比试开始了。 为了场地更大,众将士都停了练剑,给他们腾出一大片空地出来,而季兰则是躲在季锦后侧,偷偷的看着。 季锦与肖洛一人拿了一把木剑,比的仍旧是剑术。 额间上的发带随风飘扬,肖洛紧紧一系腰绳,轻点脚尖,木剑已经朝着季锦使来。 肖洛的努力不是白费的,从第一招,季锦就感觉到了不同,他的实力大涨,季锦马虎不得,季锦提气,不像之前先用普通的剑法应战,而是直接使出了寒霜剑法。 剑气纵横,游走在气流之间,季锦身子一轻,躲过了肖洛的进攻,从后迸发,近身攻击。 季兰整颗心都悬在了心头,目光一直在肖洛的剑尖上,希望自己变成他手中的那把剑,直直的刺向她亲姐姐的心尖! 肖洛额间沁满了细汗,与季锦再次对站,他仍旧是弱方,不管他出哪一招,季锦总是有招数接下。 天空一片阴沉,乌云渐渐的笼罩了大地,天际边,就好像被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肖洛心中的方寸早已大乱,用将全力,使出最后一招,却不料手指一松,木剑直直的朝着季锦那个方向飞出,一股强风吹来,恰好推动了剑气,直直逼近季锦…… 129:剑气逼近(2) 肖洛心中的方寸早已大乱,用将全力,使出最后一招,却不料手指一松,木剑直直的朝着季锦那个方向飞出,一股强风吹来,恰好推动了剑气,直直逼近季锦…… 肖洛惊呆了,心想,这剑应该伤不了季锦,不然他怎么向将军交代呢! 不光是他,此时,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变的紧张了起来。 而季兰却看着那把直直冲来的剑,冷笑一声,仿佛在不停的喊着,快刺她,快刺她! 季锦反应快,准备用剑躲过去,可这次来势太猛,季锦下意识的身子一侧,躲了过去。木剑仍旧在继续,危险也在继续…… 季锦舒了一口气,突然一声尖叫声惊扰了她,连带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声尖叫看出,因为那是一道尖锐的女声,除了季锦的另一个女声。 季兰眼睁睁看着木剑直冲冲的向她刺来,怎么会这样?!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她容不得多想,直直往后退,而她身边又没有其他人,她已经慌了神,愣站在那。 季锦气急败坏的瞪了一眼季兰,她不管不顾,从离她最近的将士下手,扯走了他额间上的发带。 将气运在发带上,用力一甩,发带在空气中就如灵活的绳索一般,紧紧的套住木剑的剑柄,木剑此时正离季兰的侧脸一厘米远,季兰已经没有力气去叫喊,木剑受了发带的束缚,季锦转手一抽,木剑就如泄气了的孔明灯,直接降落。 季兰惊叫了一声,晕了过去。 季锦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她其实也犹豫过一秒钟,只是最后还是救了她。 众将士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个被季锦拿走发带的将士,愣是没想到,发带也能将那木剑挡下。 经历过这次事情,肖洛是十分的敬佩季锦,与季锦对视时,有几分歉意,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比试。也不会弄成这样。 其实要说这最提心吊胆的人应该是尤震东了,要不是季兰现在晕过去了。不然他非要教训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他拍着季锦的手背:“锦丫头,你没受伤吧!这个肖洛!人呢?!” “外祖父,这是一场比试,既然没有人受伤,就不要再计较了,毕竟。您也知道,武场上的过失也是身不由己的。”做好人的感觉是不错,季锦淡淡的笑道。 尤唤生一把将季兰抱起:“父亲,看来兰儿受惊了,我抱她回去。” 尤震东鼻孔朝天哼了一声:“这个丫头,什么都不懂,给她点教训也好,省的还以为武场是什么可以闹着玩的地方!” “对了,外祖父。我还有正事要问你呢。”季锦道。 随后她与尤震东去了书房,书房有四列书架,左侧一架花鸟图屏风,屏风隔去了书架与书案。 书案上摆着文房四宝,一本本兵书还积累在书案上。 尤震东与季锦坐在书案侧的长凳上,尤震东问:“锦儿,这里没人。你有什么事情要说?” 尤震东与李元庆的关系众人皆知,他们虽然同是大将军,但一齐征战沙场几十年,其中的感情是不会有人明白,可若是从各自的立场来说,他们又是棋逢对手。 但从先前比马的时候来看,二人之间的关系不明不暗。 季锦斟酌许久,反复思量自己要说出口的话,一字一句,缓慢的:“外祖父。我其实是想问您与李将军近日还出去比马吗?” 她问的比较含蓄。 尤震东眼皮一提,笑看着季锦:“锦丫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如今的状况,确实与往日不同,外祖父有分寸。不过,上一次你被召入宫中,皇后与你说了什么?” 尤震东从未想过他会与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娃,讨论朝中的事情,且她还什么都知道。尤震东恍然,这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娃,难道是因为锦丫头自小在群白山长大,已经没有了十三岁该有的童真? 季锦摇摇头,“外祖父,你说奇不奇,我被召进宫中小半个月,竟然都没有见过皇后娘娘的面,就又被坤宁宫的李公公给送了出来……” “什么?!”尤震东惊得仪态大失,站了起来。 季锦顿了顿,侧倾着脑袋,小声问:“外祖父?” 皇后心肠狠毒,手段阴狠,宫中多少妃子小主不是被她害死,他为官几十年,年轻时,他还不是大周将军,曾经送过一个绝色女子入宫。那女子还未来得及见到圣上的面,就被皇后给害死了!当他当上了将军后,花重金调查此事,从一个退役宫女的口中得知,只要是妄想接近圣上的人,都过不了皇后的那一关! 那个女子,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却为了他的前程入宫,想到此,尤震东的心里又是一阵阵绞痛。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锦丫头,你最近可感觉身体有所不适?” 季锦原先也是这样想的,可过了好些天,身体都没有任何的变化,想来她是没有事情的。 季锦摇摇头。 尤震东不放心,皇后怎么可能只是单单的为了让季锦学规矩而入宫呢,这之中一定有阴谋,尤震东一把抓住季锦手,两指探在腕间,顿了顿,脉象平稳,再看脸色,脸色红润,的确是没有什么事情,纵然是这样,尤震东还是有些不安。 “外祖父,您还没把脉呢,怎么样,我没事罢。”季锦乐呵呵的笑道,尤震东把脉的本事,他还是头一次知道。 “你外祖父从军数十载,身上受过的大小伤不计其数,自然也跟着军医学过一点,锦丫头,你并无大碍,不过以后再宫时,可要小心谨慎了。”尤震东的声音渐渐的提高。 季锦颔首,的确她不能再大意了,皇后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此次能逃过一劫,是她的万幸。 等季锦回了清风居的时候,季兰已经清醒了过来,春兰正给她压着惊。 娘亲还未回来,屋里只有春兰,季兰撇了一眼春兰,然看向季锦:“你先下去!” 130:买药! 娘亲还未回来,屋里只有春兰,季兰撇了一眼春兰,然看向季锦:“你先下去!” 春兰手往袖口一缩,木讷的点点头,心中暗想,这兰小姐是怎么了?她摸不着头脑,只得退了出去。 季兰躺在紫檀雕花榻上压着惊,待春兰离开之后,屋中突然静了下来,只剩他们姐妹二人的呼吸声,一深一浅。 季锦坐在右侧的圆角凳上,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浅泯一口,完全当季兰不存在。 每当她们二人单独在一块的时候,她们绝对要吵架,所以她尽量不与季兰说话。 隔着黑麻垂曼帘,季兰侧目直直盯着季锦纤瘦的后背,她没有力气嘶吼,声音平和,却不失火药味:“方才……你是故意的?” 救了她,却说她是故意的……季锦不禁笑了一声:“我要是故意的,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好好的躺着。” “你……”季兰瞥了一口气,没说上来,“也是,在外面养大的孩子嘛,总是比较野,不是吗?姐姐。” 季锦摸着腰间,她出来时,未带剑,不过随身携带了把匕首,季锦从腰间拿出匕首,仔细瞧着,这把匕首是子玉在群白山时送她的,轻巧的很。 外面镶着一颗颗红色的珠宝,上面的铁制图腾是百兽镇的花样,她指尖轻轻滑过匕首,缓慢的出鞘,白刃亮的都可以看清她双眸中的一丝戏谑。 季兰见她不说话,还以为是季锦承认了,正当她心中窃喜时,一把利刃突然从帘子中的细缝刺过来,这个场面,不禁让她想起了方才在武场时的场景。她惊得一动不动。 而那把匕首偏巧不巧的从她耳边经过,钉在了身后的雕花木板上,她瑟瑟发抖的看着掉落的一缕头发。脸色发白。 季锦这才不缓不慢的起身,掀起黑麻垂曼帘。一步一步向季兰靠近,季兰僵硬的往后挪着身子,季锦脸上的笑容令她害怕,不安,她口舌已经不伶俐:“你…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别过来……” 季锦嘴角微微弯起:“怎么了妹妹?我只是一时手滑,没有伤到你罢。”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季兰的脸颊,季兰不寒而栗的缩了缩身子。感觉她的毛孔大张,满身的冷汗直直外冒。 季锦伸手,用力将匕首拔出,将刀入鞘。然轻轻的抵在季兰的下颚,红色的珠宝胳着她的皮肤,来回的摩擦,弄的她有些疼,却又不敢发出声来。 “妹妹。我这次可真的是故意的,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季锦哼笑一声,将匕首收好,她只是想告诉季兰,她若是想害她。不费吹灰之力,害她就如捏死蚂蚁一样的简单。 她幽幽一笑,转身出了内室。 季兰看着季锦离去的背影,下身只觉一湿,凉的通透。 而这时,外面传来了春兰的一声通报,说是尤祁何来看她们了。 季锦斜睨了一眼季兰失魂落魄的模样,打开屋门,未让尤祁何进来。 尤祁何一身宝蓝色锦缎厚衣,衬得他那张脸十分的白皙。每次看见尤祁何时,她都有一种春风拂过脸面的错觉。 季锦先开了口:“表哥,妹妹她在武场上受了惊吓,就让她休息休息罢。” “回来的时候,我听说兰妹妹的事情了,她没什么大碍罢。”尤祁何用着一贯温柔的嗓音,如湍湍细水长流,袅袅朦胧轻烟。 “没什么大碍,只是受惊了,多休养休养便好。”季锦目光朝着屋里看了一眼,淡淡的说着。 尤祁何想了片刻,道:“锦妹妹……” 正要说话,就被一个小丫鬟打断。 “孙少爷,府外有人找您,说是您的友人,您看?” 尤祁何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他歉意的看向季锦。 季锦说:“有客人来,你就快去罢,莫要怠慢了客人。” 尤祁何暗叹一声,只好点头随着那位小丫鬟离了清风居,走到一半,他又转过身子:“锦妹妹,我一会再来看你。” 季锦愕然的点着头,目送着尤祁何离开。 身在尤府,出入还算自由,这也是她的一个机会。 尤府坐落在城南,这个时节,已经没有了淡淡的梨花香,她四处打量,寻了一个离尤府最近的药堂。 刚过了门槛,就闻见了一股股浓厚的药味,她掩了掩鼻子:“掌柜的,给我拿一斤马钱子。” “一斤?这位姑娘,你要这么多马钱子干什么?服多了可是要中毒的!”店家疑虑的看着季锦。 “你是卖药的,我是买药的,我用这马钱子自然是有用处,呐,这些都是你的!”季锦从袖口中掏出两锭银子:“这些还不够吗?” 既然娘亲的马钱子毒已解,她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店家看着柜台上的银锭子,两眼冒光,直直点头,将银子一全收下,道:“姑娘,您等着,我这就给您取。” 季锦等了片刻,终于将马钱子拿到了手,她将马钱子收好,才回了尤府。 刚迈过尤府的大门槛,季锦就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脸面,齐豫。 齐豫与尤祁何说笑甚欢,两人正齐齐的往出走。 齐豫身穿玄色锦袍,一根黄杨木簪子隐隐露出半截,唇红齿白,面如桃李,邪魅一笑,比起李希霖,齐豫更甚一筹。 他轻轻拍着尤祁何的肩膀道:“原来如此!哈哈,祁何,那我先走了。” 季锦瞪了一眼齐豫,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鬼扯什么,原来刚才的贵客是他。 齐豫感受到了季锦的目光,他抬眼与季锦的目光对住,愣了几秒,这几日是怎么了,又出现幻觉…… “锦妹妹,你出去了?”尤祁何往外看了一眼。 季锦轻咳一声:“咳,我就是闲的无聊,出去瞎看看。” “季锦?!”齐豫意识到情况不对,大喊一声。 “齐兄,你与锦妹妹相识?” 尤祁何怎么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怪,齐豫竟然还认识锦妹妹?什么时候的事?锦妹妹才回来多久? 季锦笑着摆摆手:“表哥,你说什么胡话呢。”脸色一正:“我不认识他。” 131:各怀鬼胎 叶草在此给大家拜年了,新的一年,新的气象,祝大家马年吉祥,马年如意,马年幸福~~~ …… 季锦笑着摆摆手:“表哥,你说什么胡话呢。”脸色一正:“我不认识他。” “表哥?锦妹妹?你们……”齐豫大惊,后脚退了一步,双手指着季锦和尤祁何,发出了不可思议的质疑。 尤祁何温润一笑:“齐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妹季锦。”随后又与季锦道:“ 锦妹妹,这位是齐豫,是我在外面认识的好友。” 季锦点点头:“表哥,我还有事情,先回去了。” 她不想多待在大门口处,让更多的人瞧见她,好发现她刚才的确是出去了。 齐豫看着季锦的背影,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他带着满肚子的奇怪离开了尤府。 待季锦回了清风居,娘亲已经守在季兰的床边了。 从娘亲看她的表情,季兰应该没有将不该说的事情说出去,季锦也坐在了季兰床边,此时的季兰正熟睡着,她莞尔一笑:“娘,妹妹已经好些了。” 娘亲眼眸清澈,“兰儿的事情你外祖父与我说了,她这次是太不小心了,将你外祖父气坏了,锦儿,以后你多看着她些,别让她再闯祸了。” ………… 季兰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离开清风居,回到季家。回想方才的一切,仍是心惊肉跳的。 她左思右想,季锦的性子烈,所以她不能激她,季兰要想另一种法子才行。武平王是她的。如果她得不到,别人也休息得到! 季兰借着自己身子不适的缘由,只留了一张字条,便偷偷的溜出了尤府。 尤府离季府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可若是徒步而行,对于季兰来说,还是有些费力的。 她才走了一小会,脚就已经发痛了。她脚步停了下来,小歇了一会,突然。手腕一紧,就被一道极大的力道拉扯到了一旁。 季兰莫名的抬眼,她愣站着,此人…轮廓分明,长相俊美。深邃的双眸紧盯着她。薄唇轻泯,隐隐的还带着一丝冷气,有些熟悉,却又陌生。 季兰试着抽了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出,心中有些害怕:“你是谁?快放开我!” “呦,还想与本王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告诉本王,那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齐世鸿眼中迸发出一丝杀气!抓着季兰手腕的力度也在逐渐的加大。 ……他自称本王……季兰仔细回想,终于在模糊的记忆中找到了他――南平王。 “王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齐世鸿孤疑的瞧了眼季兰,好像是有什么不同,齐世鸿冷笑一声:“难不成你还指望有人来救你?!再不说,小心本王拧断你的胳膊!” 季兰听得一头雾水,唇色发白,她今天是怎么了,诸多不顺!她仍旧是摇摇头:“王爷,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啊!!!!!”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疼的全身冷汗,却还是没有昏厥过去。 “看来不给你尝些苦头,你就不会说!这样也好,就给本王将事情烂在肚子里!若是本王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一点点风声!你就准备一副棺材罢!”齐世鸿笑的令人头皮发麻,周身散着一股股的冷气。 “季兰!”季锦看到字条就匆匆的赶了出来,恰巧看到方才的那一幕,她加快脚步,从齐世鸿手中夺过浑身无力的季兰,与齐世鸿直直对视,目光深沉:“七王爷,有什么事情您冲着我来,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事若是传到朝中,该让人怎么看您呢?毕竟我们季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你!”齐世鸿将季兰和季锦仔细看了个遍……才发现,原来现在这个才是季锦!至于刚才那个……齐世鸿眼眸多了一份笑意,看了许久,才又将目光又移到季锦的身上。 “原来这位才是正主,本王就说了,什么时候你这么不堪一击了,说,那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季锦先将骨头给季兰接好,方道:“七王爷,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还哪能记得清楚。” 齐世鸿一把扼住季锦纤细的脖子,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季锦就会消香玉损,“别和本王耍花招!你要是想死,本王就给你个痛快!” 季锦呼吸急促,憋气憋的脸颊通红,齐世鸿是王爷,她不能硬拼,她道:“七王爷,您可要想好了,怎么说,我也是丞相之女,又是准三王妃,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旨意,我想,七王爷应该不会为自己多找一件麻烦罢。” 既然皇后娘娘给她赐婚,就说明她对于皇后娘娘,还是有用的,这点齐世鸿是知道的,如今季锦只能赌一把了。 齐世鸿静静的思量,手指渐渐松开,的确,这个贱人对母后还有些用处,他阴气沉沉的张了口:“且再让你多活一会,记住,只要有一点风声,本王就要了你的命!” 话罢,齐世鸿甩袖离开。 季锦深吸一口气,抚了抚脖间的红印子,紧了紧领口。 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季兰似乎明白齐世鸿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了,又是因为季锦!只是齐世鸿口中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她弱弱的哭了起来,呜咽着掩着泪水,垂着眼眸:“姐姐,你又救了我一次,看来是我一直误会了你,三王爷本来就与姐姐从小长大,两情相悦也很自然,都是我一时贪心,才会记恨姐姐,姐姐,你会原谅我吗?” 季锦不动声色的看着季兰,也学着季兰的语调道:“妹妹,你能想通自然是好的,你受伤了,我先扶着你回尤府,你这样突然离开,娘很担心你。” “嗯,一切听姐姐的,就像从前一样。”季兰吸了吸鼻子,这次她一定不会鲁莽! 季锦扶着季兰一步步往尤府走,看似亲近的姐妹二人,心却离的很远。 132:少一个鱼饵 天气依旧阴沉,雾蒙蒙的笼罩着整个京都。 突然,天上闪过一道亮光,就仿佛天际边裂开了一条缝,季锦与季兰皆是一顿,随后而来的则是霹雳阵响的轰隆声。 季兰今日受的惊吓不少,又听到这一打雷声,惊得直跳脚。 “这天儿,怕是要下雨了,咱们得快些走了。”季锦撇了落在后面的季兰,往前拽了她一把,遂道:“兰妹,这个时候,娘亲该着急了。” 季兰压着怒火,维持着柔和的笑容,与季锦相互搀扶着,加快了脚步。 她们赶得再快,也没有那雨点子下的快,才片刻功夫,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打在人流匆匆的街道上。 伴着大雨而来的还有一阵阵寒风,还来不及躲,她们的衣物已经被打湿。雨滴顺着发丝一滴滴的打在脸颊上。 季兰感觉到季锦的身子在发颤!她朦胧的眼眸转了转,问:“姐姐,你怎么了?你在发抖啊!” 季锦的确冷的直打哆嗦,她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是有些冷,咱们不能再往前了,快找个地方躲躲雨。” 这天气的确很冷,季兰身子也冷,但还季锦这么的严重,季锦常年习武,身子骨不应该是比她好吗?季兰好奇的盯着季锦看,发现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 季兰犹豫了片刻:“姐姐,你刚才还不是说要快些吗,不然娘亲该着急了,咱们再快些罢,这些雨。还受得住。” 雨似乎下的越来越大了,季锦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她说话极快:“这样回去娘亲会更担心,先躲雨!”她不等季兰开口,直接拖着季兰往离她们最近的客栈跑。 季兰基本上是被季锦拖进客栈的。 她要了两间上房,又让店小二给她们准备两套新衣赏,打了赏银后,疾步上了二楼。 季兰的房间就在她的隔壁。屋子有两个隔间,外隔间摆放着一张红木雕花方桌,和几张小凳。里隔间正对着地方是发了旧的紫檀荷花纹床,右侧则摆着一架黑漆葵纹槅扇,她先用布巾擦干了脸,又将发髻上的雨水弄干,这个时候,传来了外面店小二的说话声。 “姑娘,您要的热水和衣物已经准备好了。” 店小二将热水全部放入浴桶之后。才离开。 上好门阀后,她甩了甩及腰的墨发,而身子仍旧一阵阵的发寒,她走到黑漆葵纹槅扇后,将衣物一一褪下,掸在槅扇上。一点点将自己的身子倾入那热水之中,她长舒了一口气,身体也慢慢的开始发热。 另一屋的季兰。匆匆的将身子擦干,换上衣物,心思一直在季锦的身上,她是怎么想怎么奇怪。 季兰揉了揉眉间,整理妥当,看时辰已经不早,便去了找了季锦。 两人看雨势渐小,便从客栈拿了把扇,往尤府走。 路途中,季兰看季锦的脸色依旧发白。她仔细观察了一番,低声问:“姐姐,你与七王爷是如何相识的?” “呵呵。那可称不上相识。”季锦轻笑一声。 季兰一点一点的引进,她继续问:“这样啊,今儿个七王爷将我拦下,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个劲儿的问我那日到底看见了什么?”语气低柔:“姐姐,他到底问的是什么?” 季锦摇摇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话季兰是不信的,若是真的没有事情,齐世鸿又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找上她。 看来要套她的话不太容易。 回了清风居,娘亲一把拉过季兰,又急又气:“兰儿,你都多大了,怎么还闹小孩子的脾气,害的娘亲一直担心。” 季锦没有与娘亲说中间的事情,只是说为了躲雨而等了一段时间。 折腾了一下午,季锦好生歇息了一晚,第二日,她与季兰在外祖母的身边小坐了一会,说的都是季兰小时候的趣情,季锦只是时而的陪着她们笑一笑。 说笑间,看似温雅的女子走进,微微俯身,给外祖母敬了一杯茶,而后目光落在了季锦与季兰的身子。 她柔声说笑:“锦儿与兰儿也来瞧老夫人了,瞧你们二人,是出落的越来越标志了。” 这女子正是先前与季锦发生争执的许姨娘。 季锦对许姨娘的印象不好,没与她撕破脸面,只是嘴角僵硬的抽动了一下。 尤祁何现如今没有娶正室,妾室又只有许姨娘一位,而许姨娘还是兵部侍郎的三女,因着这几个原因,所以她虽然是姨娘,尤府也待她是极好的。 许姨娘听娘家传来的消息,季锦与武平王已经有了婚约,这样对她就没有威胁性了。许姨娘放宽了心,柔声说:“老夫人,我先去准备早饭。” 季锦与季兰被外祖母留着吃过饭才离开。 自昨日开始,季兰一直黏着季锦,与季锦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季锦想单独一人做些事情都不信,看来这次她学聪明了,季兰越是如此,季锦越找不着理由赶走她。 在尤府呆了两日,她们便启程回了季府。 锦秀院, 季锦将香琳喊进了屋。 香琳有些紧张,她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傻笑着问:“小姐,您找我?” “香琳,我今日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情问你,之前你在西厢院待过一段时日,认识西厢院的丫鬟有几个?当然,是要可以信任的!” 香琳震惊了一下,这岂不是和她之前是一样的,在西厢院做奸细?香琳回想片刻,西厢院里的丫鬟?又是可以信任的?香琳顿了顿:“小姐,我也不太清楚……有些信任的,可我现在离开久了,已经不知道她们是不是还……” 季锦知道她的意思,她道:“这样……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罢。” 香琳木讷的点点头,看不出季锦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她犹豫了几秒,还是退了出去。 方才香琳考虑的很周到,的确,人心叵测,她不能冒险。 刘姨娘的吃食都是由秦妈妈准备的,宁之院的一切都得经秦妈妈的手。刘姨娘害得娘亲险些丢了性命,她就要以牙还牙!让刘姨娘也受一受娘亲受过的苦! 季锦目光发冷,在内室将马钱子分成好几个小包,先随身带了两包后,她将剩下的马钱子放在了小首饰柜里,上好锁,放好,才出了内室。 “小姐?您在里面吗?” 发现屋门反锁着,清冬有些担忧。 季锦将门打开,让清冬进了屋,清冬手里还端着茶水与点心,她将东西摆在桌上,道“小姐,您怎么了?奴婢看您有心事。” 清冬跟在季锦身边时日长了,自然是比其他人要懂季锦。 季锦问:“你对宁之院的秦妈妈有什么了解?” “秦妈妈…是刘姨娘的心腹,刘姨娘很信任秦妈妈的。”清冬不晓得小姐为何突然问起了秦妈妈的事情,不过她还是如实的回答着。 “这些我都知道,有没有其他的,比如她的弱点?” 清冬有些发愣,弱点?清冬仔细回想了一番:“小姐,奴婢自小待在多年,与秦妈妈接触过几次,秦妈妈是一个重情之人,当年是因为刘姨娘救了她一命,她才死忠于刘姨娘,若是真的要说有什么弱点,那应该就是太过重情义了。” ……这么说来,还没有法子对付秦妈妈?季锦默然,顿了几秒,直接问道:“那宁之院有谁可以成为我的人?” 马钱子毒是一个长期的事情,慢性毒,自然是要一点一点加重马钱子的份量! 清冬难为情的摇摇头:“小姐,刘姨娘的心思极重,对付下人极有一套,这个怕是有些难。” 季锦知道刘姨娘的心思重,对于清冬的回答,她并不讶异,毕竟,若是刘姨娘没有些真本事,就不会再季府立足这么久。 看来她得再费些心思,季锦想一个静一静,便让清冬退了出去。 她看着方角桌上空杯子,她随意的摆弄了起来。 秦妈妈,云珠,芝兰,她闭目思索,这三个人都不可能成为她的人,而就如香琳所说,用西厢院其他人,她也不相信。 季锦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出了锦秀院。 季锦刚回府,出府不易,只得找来清冬,让清冬替她出去办事。 “清冬,你出府一趟,去外面瞧瞧有没有什么卖身葬父的丫头,将她买下,这些银下你拿着,足够买下一间小茅屋了,就先将她安置在那里。” 季锦想了一番,只能先用这个法子引鱼上钩。 “小姐的意思是要买一个丫鬟?”清冬大概知道小姐的意思了,与其买一个丫鬟……她道:“小姐,奴婢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季锦眼神一亮:“你说。” 清冬脸色微微发红,自己家中事情,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与小姐说,她停顿了一会,方道:“是奴婢的乡下来的表妹,近日刚从乡下上来,就是想找一份差事做,奴婢的婶婶知道奴婢在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做丫鬟,便也想让奴婢将表妹弄进来。”清冬怕季锦生气,立即又道:“不过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表妹弄进季府!” 133:布网 清冬脸色微微发红,自己家中事情,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与小姐说,她停顿了一会,方道:“是奴婢的乡下来的表妹,近日刚从乡下上来,就是想找一份差事做,奴婢的婶婶知道奴婢在京城里的大户人家做丫鬟,便也想让奴婢将表妹弄进来。”清冬怕季锦生气,立即又道:“不过小姐,奴婢真的没有想过要将自己的表妹弄进季府!” “无妨,只是你那表妹的为人如何?口风怎么样。”季锦道。 清冬松了口气,回道:“这个小姐请放心,她是个机灵人,知道分寸。” 用自己的人,最好不过,季锦点点头,招招手,在清冬耳边耳语几句,后道:“你将这事与她说一说,她若是愿意做,你就让她先候着,等待时机。” 清冬应下,立马去做季锦吩咐的事情了。 季锦知道季浅的性子,她不管做什么,都要想和季锦去争,想来,这个事情,还得靠季浅来帮她一把了。 季锦思前想后,往书意院去了。 老夫人正趟在软椅上,闭目养神,见季锦来了,让王妈妈扶着支起了身,道:“锦儿,你刚从尤府回来,怎么不多歇息会。” 她向前几步:“祖母,锦儿是有些事情想与祖母说说,是这样,锦儿回来这么长时间,事情惹了不少,与其他妹妹们相处时,也起过争执,锦儿想与妹妹们一起去云安庙小住两日,云安庙有不少僧人和大师,那里的佛法亦是深入人心。或许在那待上两日,我与妹妹们会增加不少情谊呢。” 她知道老夫人深信佛法,所以她自请去云安庙诵佛,老夫人一定会答应的。 老夫人深看了她一眼,:“这样也好,我一会差人给云安庙的大师书信一份,你们去时也方便些。”老夫人又怕她们几个丫头在云安庙惹了事。便又与一旁侍奉的丫鬟道:“到时候,你跟着几位小姐去云安庙,照顾着几位小姐。” 绿云垂眼应下。 季锦微微笑着,给老夫人捶着肩。 待日落时,她才回了锦秀院。替老夫人捶了几个时辰,只觉腰酸背痛,她松懈的躺在床铺上,夏之已将饭食领了回来。 一夜无话,气温日日低下。季锦让清冬多备了几件衣物,以免在云安庙中,受了寒。 去书意院请安时,远远的就瞧见了一行人,也往着书意院这边走来,约莫着是西厢那边的姨娘们。 今天可赶得巧。戚姨娘与刘姨娘竟走到了一起。 细细听去,她们似乎还说着话。 “戚姨娘,四小姐只比三小姐小一岁。再过几年就是及笄之年,不知道你可盘算好四小姐的归宿。” “这种事情哪轮得到我去想,老夫人与夫人自是会替四小姐找一个好归宿。” “呵,你还真以为老夫人会给一个庶女找好的夫家?不过是送给官吏大户个人情,当个小妾罢了。”想起云珠那日回她的话,说主子不管这事,让她自己想法子,想起老夫人那日的话,她有些急。 “这……”戚姨娘话顿,瞧见了季锦:“大小姐。” 刘姨娘闻言。也抬起了头,朝着季锦虚笑一声,自季锦第一日回来。就给她了一个下马威,也是她的回来,使她在季府的地位渐渐产生了变化,刘姨娘看见她,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季锦嘴角微扯了一下,进了书意院。 待一行人都到时,老夫人才说起了昨儿个季锦提过的事情:“这些时日,府中发生的事情不少,尤是你们几个,这佛法能净人的心,你们姐妹几个准备准备,午膳过后就去云安庙颂颂佛,礼礼法,待上两日,省的每天无事做,尽是想那些歪的!” 除了季锦,其他几人皆是一愣,有些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可却不敢出声反驳,只得一一的应下了。 季兰悄悄推了一把季锦:“姐姐,祖母是什么意思啊?” 季锦没有理会她。 季昭流眼巴巴的望着老夫人:“祖母,为什么流儿不可以去,流儿也要去。” 刘姨娘连忙拉了一把季昭流,让季昭流安生些,别再乱说话。悄悄抬眼,看老夫人的脸色未变,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刘姨娘,三少爷的学识如何了?”老夫人道。 被老夫人这么一问,刘姨娘心上一突,她一直忙着宅子中的事情,而季昭流生性贪玩,她也管不住,这……刘姨娘硬是一句话也答不上。 老夫人叹气一声,撇了眼刘姨娘,冲着母亲道:“晴儿,你身为季家的正室,这小姐少爷们的事情自然由你管,以后三少爷的事情你多操着点心!” 刘姨娘更是一愣,季昭流可是她的儿子,如今却让尤氏管!老夫人这明明是要让尤氏掌家! 娘亲自然是谨遵老夫人的话,点头答应着:“知道了,母亲。” 刘姨娘却是手指发紧。 季昭流惊叫一声:“姨娘,你弄疼我了!” 这一声,无疑是将老夫人的目光引到了刘姨娘的身上,刘姨娘已经是满额冷汗,这个臭小子,脑子是怎么了,尽害他亲娘! 刘姨娘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老夫人道:“刘姨娘,看来你是有些话想说?” “……妾身没有,没有。”刘姨娘焦虑的说着。 老夫人冷瞧了她一眼,“行了,都下去罢,晴儿,你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这话一出,刘姨娘心中更是百转千回,老夫人留尤氏要说什么?是流儿的事情?还是浅儿的事情?刘姨娘的脚仿佛有千斤重,一点也不想离开。 季浅拉了拉刘姨娘的袖角,小声道:“娘,你怎么了?快点走啊。” 没有法子,只得出了书意院,一回宁之院,刘姨娘敲着季昭流的脑袋:“流儿,你今日乱说什么话!险些害了娘!” 季浅跟着敲打了一下季昭流,没好脸色的看着季昭流。 季昭流委屈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娘,可是我真的想去嘛,你干嘛那么用力的掐我。” 刘姨娘叹息一声,抱着季昭流的脑袋瓜:“流儿,你可得好好的读书啊,不许再贪玩了,流儿,你也不想看娘受苦罢。” 季昭流点点头:“流儿当然不想让娘受苦了,可是娘,你为什么老是与姐姐说大姐的坏话啊。” 此话一出,季浅一把揪着季昭流的耳朵骂道:“臭小子,你说什么话呢!!什么大姐?!记住,她是你我的仇人!!” “浅儿!” 刘姨娘轻斥了一声,季浅才悻悻的将手松开。 书意院这边,老夫人让下人皆下去后,才道:“晴儿,我让你留下来,是想与你说,这季府该是你当家的时候了,几年前,你常往齐州的庄子跑,一来就是小住几个月才回去,这季府的事情,你究竟了解多少?” 尤氏闭口不言,有些惭愧,她生来软弱,这些她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要想改变,又岂是一朝一夕。 老夫人摇摇头继续道:“就是因为你一出事情就往齐州的庄子跑,才弄成今日这样,昭云早就到了订亲纳妾的年龄,可你却一直都没有管,你还想要再拖到几时?!正周已经多久没去你那了?” 尤氏转忧,:“娘说的对,是儿媳误事了,老爷他……” 尤氏实在是不忍开口。 老夫人继续道:“昭云的婚事,我已经与正周商量过了,正周中意的是宁郡侯府的千金,所以这事你就多操点心,我知道你与宁郡侯府的夫人是旧识,若是无事,便去拜访拜访她罢。” 尤氏是名门千金,认识的自然都是名门望族,而嫁入宁郡侯府的便是其中一个。 只是自她嫁入季府后,就很少与曾经的姐妹联系了,仔细回想,宁郡侯府的夫人应该是林清秋,父亲是当朝太傅。 尤氏颔首:“只是,娘亲,这事咱们不问问昭云?毕竟这是他的婚事。” “晴儿,难道你还未明白?正周选的这门婚事,为的不是昭云,而是季家,锦儿的婚事亦是如此,这是季家子女应当做的!宁郡侯府与季府联姻,而宁郡侯府背后还有林家的势力,你以为这只是一门简单的婚事?”老夫人一字一句的道。 “……”尤氏张了张口,却是一句也没得说出,从老夫人的话,突然想到了自己。或许当时季正周娶她时,也是这么想的。 老夫人说起季昭白时,有些发愁:“昭白不似昭云听话,若是为他安排婚事,他定是不从,且就先给他纳个妾罢,纳妾一事,你自己瞧着办罢。”老夫人心思着,要说就说全了,接下来,她又将季兰与季浅的事情说了一遍。 季兰是嫡出,不愁,时候到了,自然会有不少人来提亲。至于季浅……能拉拢一个大臣也是好的。 季浅的婚事老夫人并没有交给尤氏,她道:“刘姨娘那边该防就防着些,我这把身子骨了,还能帮你什么,正周那边我会说说他,不过你可也要用点心啊!” 老夫人早已当尤氏为亲生女儿看待,只是尤氏的性子,实在是让她横铁不成钢,往年在齐州说教了那么长时日,也仍旧没半点长进,实在是堪忧呐。 134:只欠东风 老夫人早已当尤氏为亲生女儿看待,只是尤氏的性子,实在是让她横铁不成钢,往年在齐州说教了那么长时日,也仍旧没半点长进,实在是堪忧呐。 尤氏眼中雾蒙蒙的带着一丝忧意,她舔了舔干裂的下唇,本以为老夫人已经没事了,却不料,老夫人又与她说:“还有锦丫头!她平日胡闹也就算了!一个女子,竟然胆敢在大街上,与其他男子又是背又是扶,这若是传了出去,让季家的脸往哪搁!让三王爷的脸往哪搁,这是让王妈妈瞧见了,不然怎么说的清!” 说到这,老夫人有些气急,压了口气。 尤氏被说的脸色泛白,不知道如何接口,季锦那孩子,她总归是亏欠的,毕竟有些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 尤氏从书意院出来时,腿脚发麻,有些站不住。她缓了缓气,方可站立。 回景林院时,她碰见了迎面而来的萧老夫人与萧西,他们皆是面色焦急,神色匆匆。 “萧老夫人,您这是去书意院?” 尤氏客气的说道。 萧老夫人虚笑一声,匆匆应着,便又往书意院去了。 隐约中,还瞧着萧西手里拿着一封书信。 尤氏回头奇怪的看了一眼,有些不解,未多想,便回了景林院。 她与梓桑说:“去将大小姐找来。” 梓桑头一次见夫人如此的着急,语气都升了一个调。她立马往锦秀院去,到了锦秀院,见院子中有两个小丫鬟正扫着院子,挑起厚重的藏青色帘子。见夏之与香琳在外室做着绣活。 她问:“大小姐可在屋中?” 夏之笑眯眯的点头,往内室走:“小姐,景林院的梓桑来了。” 一听景林院,季锦立即站起了身,难道娘亲出了事?她急着出了内室,人未到,声先到:“梓桑,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是夫人让小姐去一趟景林院。”梓桑如实的回答着。 季锦随手披了件外衣,就与梓桑出了锦秀院。 季锦心中有些纳闷。看梓桑的表情。娘亲不像是出了大事的人?是老夫人与她说了什么?季锦正思虑着。已经到了景林院。 挑起了帘子,烧了地龙的屋子,迎面一股暖气。她捂了捂脸,到了内室,更是暖了。 娘亲早已等候多时,本来想好的说辞,待看见季锦被冻的那红彤彤的脸颊时,又软了下来:“锦儿,快过来,到这暖暖。” 季锦坐在八角方桌旁,“娘,你找我?” 尤氏顿了好一会。方道:“是这样,你祖母与我说了一件事情,我想问问你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这样,季锦点点头:“那娘,你问罢,什么事情。” “是……你祖母说你不守规矩?有一日瞧见你在大街上与一陌生男子身体有所接触,这可是真的?” “接触?!”季锦摸不着头脑的盯着尤氏,她几时与别的男子有身体接触了?难不成是那次掉井的时候,与齐世修,她摇摇头,那并不在大街上,仔细回想,蓦地瞪大了眼睛:“娘是说那次?” 尤氏心头一紧:“难不成还真的有?” 季锦哎了一声:“娘,是齐豫,他是哥哥的好友,那日我见他烂醉在大街上,才扶着他,将他送去了客栈,并没有什么!” 不管什么理由,接触了便是接触了,尤氏道:“锦儿,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季家,以后不可再鲁莽行事了!” 尤氏拔尖了声。 季锦无可奈何的点点头,这年头,想做好事都不行了,她道:“娘,我记下了,以后不再犯了。” “如此就好,那你就回去准备去云安庙的东西罢,切记,在云安庙,更不可胡来。”尤氏安顿好一切才放心季锦离开。 走在回锦秀院的路途中,她的眼皮跳的她心中直发慌,她按住眼皮,好一会才松开,继续走着,只是心里的那份不安并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的功夫,她们姐妹五人已经上了马车,由绿云领着,前往云安庙。 她们五人用了两辆马车,季锦季兰一辆,她们三人又是一辆。 一路颠簸,时而掀起帘子四处瞧着街上的热闹事情,时而季兰与她小说两句,伴着这吵吵闹闹的声响,她们渐渐远离大街小巷,直到又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声音,便是她们已经到了云安庙。 云安庙名气远扬,香火旺盛,不管是求财路,求平安,求姻缘,各地各处的人都会闻名来此,所以云安庙一直是大周香火最旺的寺庙。 因着老夫人已经通了气,她们几人直接被小僧带到了后院的僧房,因着老夫人特别有交代,所以她们五人同住一起。 季浅听那小僧如此说,脸色显然发黑,与她们一起住?她冷声道:“难不成这么大的云安庙,还没几个空房?!” 小僧垂首道了一句阿弥陀佛,没有答季浅的话。 季浅欲要开口,季锦堵在前面:“三妹,这是祖母特别交代的,难不成你对祖母的安排不满意?!” “这……自然不是……”提到老夫人,季浅气势减弱。 “那便好,小师傅,有劳你了。”季锦客气的弯弯了身。 此时绿云正替几位小姐收拾床铺,而她们则是跟着小僧去了般若殿诵经跪拜。 季锦来过云安庙,她很自觉地跪在了蒲团上,用心跪拜。 季浅满是不愿的撇撇嘴,悄悄的与季茗说着话,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小声的说着,随后越来越放肆,声音也越来越大,且还笑出了声。 引来不少香客们的侧目。 “诶!这两位施主!你们在干什么?!佛门乃清净之地,岂能容得你们再次胡闹,还不快出去!”守在一旁的僧人顾着季老夫人的脸面,也忍不了了,他一脸怒气的走到季浅与季茗身边,小声喝道。 这么一说,引来更多香客的注意。 季锦掀了掀眼皮,瞪了她们一眼,季雅依旧用心的诵佛念经。 季浅季茗哪被这样说过,脸色一道红一道白,她们也懂得脸面,这么多人用奇异的眼光看着她们,她们羞愧的有些抬不起头来,磨磨蹭蹭的出了般若殿。 从般若殿出来时,已经到了吃斋饭的时间,饭菜被送到了她们所住的小屋中。 小屋十分的简陋,饭菜也十分的简单,只是几盘菜叶子和几碗白米。 屋中只有一个铁制的脸盆,木制小桌一张,两张长凳,床铺都是由硬木板搭成,坐在上面,都隔得屁股有些疼。 季浅与季兰都发出了抱怨。 她倒是觉得没什么,群白山上,她什么没受过,季锦不管她们爱不爱吃,自己先动了筷子,同时也让绿云与她们一起吃。 随后道了一句:“你们若不是不吃就饿着罢,若是能撑过两日,也是不错。” 季雅也安静的做了下来,动了筷子。 眼看着盘子里的菜快见了底,她们才急匆匆的坐了下来,抢着吃。 洗漱用的水也要自己去井边打,季锦身为大姐,看她们体力薄弱,便自己提着木桶将水打了回来,不与她们计较。 “呀!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将水提回来了,我还想着与你一起去呢。”季兰站起身,说着空话。 季锦耸耸肩,:“那明日你来罢。” 季兰却抿嘴不言了。 季锦轻笑一声,随便找了一张床铺,刚准备坐下,那一旁还没吃完的季浅突然发话,嘴里喊着东西,话有些含糊不清:“不,我奥会拉列!” 季锦并不知道季浅说的那是什么,不过她已经猜到了,这也是她想要的结果,看来还是没有错,季浅依旧喜欢和她比,和她争! 季浅咽了一口,走到季锦身边,指着床铺:“我要睡这里,这是我的床铺!” 季锦面上没有表情,摊摊手:“这哪有什么差别,那你睡这里好了。” 季浅得意的扬了扬脑袋,仿佛觉得季锦是怕她了。 …… 临睡前,季兰假装兮兮的黏在季锦的身边,小声的与她说:“姐姐,怎么办,自从发生了七王爷的那件事情后,我这心里总是空空的,姐姐,你就告诉我罢,我保证不与别人说,不然我是真的睡不着觉了。” 季锦淡淡的回了一句:“总是会睡着的。” 她翻了身,背对着季兰。 季兰咬咬牙!她就不信还弄不清楚什么事情了!季兰鼓着腮帮子,回了自己的床铺。 此时,绿云也将灯熄了。 在来云安庙的时候,季锦就将一切事情都交代给清冬了,所以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待了两日,除了诵经念佛,还是诵经念佛。 回时,与云安庙的小师傅道了别,便上了马车。 此时才是清晨,约莫着回季府要用两个时辰,季锦眯着眼,打着小吨。 季兰紧紧的盯着季锦,想开口,却又知道不管怎么说,季锦都不会告诉她,七王爷那日说的到底是什么事,这个事情已经深深的埋在她的心中,不管做什么事情,她都在想这个事情。 季兰记得季锦只在那次宫宴上见过七王爷,难不成是发生在宫宴上的事情? 135:东风来,子玉劫 行驶了一半路程,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吵闹的声音嘈嘈杂杂,季兰瞪着眼睛,似是自言自语:“怎么回事?!” 季锦挑起了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一层层的人群将路堵了一个水泄不通。 绿云下去瞧了一眼,然上了马车与季锦道:“小姐,是有一个女子在卖身,这才使得这原本的小路堵住了。” 季锦颔首,准备下马车瞧瞧。 下了马车,见季浅已经在人群的边上了。只闻她阴阳怪气的冷哼着:“这是什么破事,还将路堵住了。” 季浅拍了拍几位路人,冷声冷气的道:“诶,你们几个,没瞧见吗,这马车是要过的,你们都让一让!” 几位路人鄙夷的瞧了眼季浅,就当没听见一般。 “诶!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 季锦连忙拉过季浅,堵住了她的话:“这几位小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呐。”然悄声与季浅道:“你乱说什么?!还想给季家丢脸不成?!” 几位路人见季锦还有些礼貌,便将事情一一与季锦说来。 季浅瞪着那几位路人,刚才怎么不见他们说话?!季浅冷笑一声:“不就是个卖身的嘛,还这多人围着,怎么不见有人买啊!” 季锦恨不得将季浅的嘴堵住,话怎么那么多?! 其中一位中年男子反问道:“若是照这位小姐的意思,那你也在这了。怎么不见你买呢?” 季浅瞪着说话那人,正要说话,季锦却与她说:“三妹,我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话罢。季锦穿过人群,一眼就瞧见了跪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眉目清秀,眼眸压低,远远瞧着,仿佛是和清冬有那么几分相似。 季锦上前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人低声回着:“小青。” 这时季浅也挤入了人群,眼尖的她,立马瞧见了季锦正从袖口中掏银子,她大喊一声。惹得众人的目光都看向她。 她虚笑着走到季锦身边。压住季锦的手:“大姐。你已经有不少婢女了,上次还听闻你在府前已买下一个婢女,这个……我买了。” 说着季浅掏出几锭银子:“这些够不够!” 小青直直磕头:“谢小姐。够了够了,往后奴婢就是小姐的了,做牛做马定当顺从。” 季浅得意的笑了笑,让小青跟在她身后,然目光特意放在了方才开头说话的路人身上,她大声道:“行了,都散了罢,散了罢,这路还得让人走!” 季锦轻笑一声,这个东风。比她想象中的要更简单些。 随后,她们又继续赶路。 这回,她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回了季府,清冬第一时间跑来,急切的眼神似乎在问“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待她看到季浅身后的表妹时,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转话道:“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季兰与她同行,她回想宫宴的事情时,竟然发现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当时她一直都在准备才艺,根本没有注意到季锦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一种挫败感由心而生。 季兰思索了片刻,“姐姐,怎么近日不见三王爷来瞧你呢?” 言下之意便三王爷会不会已经将季锦给忘了。 见季锦不回答,她补充了一句:“难不成姐姐不信任我?我都与姐姐说清楚了,我不会再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了。” 季锦斜睨了一眼,“王爷有正事要忙。” “什么事啊?” 季兰继续打听。 “王爷的事情,我怎会知道,到兰秀院了,快回去罢。” 季兰侧看了一眼兰秀院的牌匾,神色诧异,怎么这么快,没法子,只得与季锦道了别:“那姐姐,我回去了,你说的对,三王爷一定很忙的,才没空来看姐姐,姐姐千万不要乱想。” 季锦顺着她意,点点头,然往锦秀院走。 “东西给她了吗?”季锦道。 “小姐放心,奴婢都交代好了,小青她知道怎么做。” 季锦颔首,入了锦秀院,只听清冬又道:“对了小姐,还有一事,萧老夫人昨儿个已经离开了,听梅风院的姐姐们说,应是已经找到住处了,便不再多打扰老夫人了。” 住处?看来萧老夫人当真打算长居与此。 她算了算日子,应是子玉回来的时候了,只是隐隐有些不安,想到此,她走到书案前,洋洋洒洒写了封书信,封好,递给清冬:“将这封信拿给信使,让他把这封信送到徐州总督的府上。” 这封书信要送到徐州,起码要用两日,再返回来,已经是第五日了。 收到书信时,她立马拆封,细细将大姑姑的信看完,信上所说,徐州的蝗灾已除,且太子与子玉已经查出来贪污赈款的是哪位大官了,信上未提及这位大官的名字,而太子与子玉已经在三日前离开徐州,赶往京城了。 剩下的便是问候老夫人的一些话。 三日前?那照理来说,他们应该回来了。 此刻已经是早朝之后,她动身去书房找了父亲。 “小姐,老爷还未回来,不如等老爷回来了,诶,是老爷,老爷回来了。”守在书房前的丫鬟瞧着长廊大喊着。 季锦目光落在她瞧的地方,果然看见父亲正风尘仆仆,眉头紧皱的朝着书房疾步走来。 季正周走近,撇了眼季锦:“锦儿?你怎么来了?正好。进来说。” 看父亲的表情,季锦觉得不像是什么好事,然她跟着父亲入了书房。 季正周让季锦先坐了下来,面色严肃:“锦儿。我知道你给你大姑姑写了书信。” 季锦讪讪笑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父亲。” 季正周继续道:“你大姑姑怎么说?” “……”知道季正周指的什么,她也不瞒着,直接将信从怀中掏出,递给了季正周。 季正周匆匆过目看了一遍,摇摇头。 “父亲为何一直眉头不展?是有什么事情?”既然季正周让她进书房,想必就是有话对她说,她便不打马虎,直接问了。 季正周揉了揉眉头,叹道:“你大姑姑信上说的不错,太子与王爷的确查出了事情。也的确回京了。” 听此。季锦松了口气。 季正周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回来的……只有一人……” 季锦心口一滞,口突然有些发干。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子玉一定会拼进全力护齐世宗周全。季正周说只回来一个人,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她心抽抽疼,默了几秒:“是子……三王爷未回来吗?” 季正周点点头:“在回京的路上,太子与王爷遇了杀手,王爷为了救太子……如今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那就是有希望,子玉什么没遇过,群白山上的猛虎,毒蛇。这些都挺过了,这点危险,他一定会没事。 季锦不住的安慰着自己,她紧抿着下唇,良久,才开了口:“派人了吗?” “皇上已经派了侍卫去寻,锦儿,父亲知道你心里难受,放心,王爷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季正周十分为季锦担心,若是三王爷真的去了,那季锦岂不就成了望门寡。 他还盼着用季锦来拢太子对季家的信任,虽然现在太子已经信任他,但谁能保的住以后呢。 望门寡都是不吉的象征,这日后他还怎么将季锦嫁出去,又有哪个重臣会娶,所以他急切的希望三王爷会无事。 季锦问了季正周,子玉是在金灵县越险的,她顿了顿,她知道季正周是绝对不会让她去的,既然她只能留在京城,那她也要在京城查出凶手,替子玉报仇。 “父亲,大姑姑书信上说已经查出了是谁贪污了赈款?” 季正周道:“不错,是湘西太守南立。” 季锦顿了顿:“他不过是一个地方官,怎么胆敢做出这种灭九族的事情来。” 她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锦儿,你考虑的不错,他的确不敢,就在太子禀明圣上的同一天,湘西太守南立就惨遭灭门了,而那些赈款并不在他府中。” 想来是他的主子发现事情暴露,怕湘西太守南立守不住秘密,便将他们一家都灭了。 这样一来,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派杀手杀害子玉和太子的人应该是和灭湘西太守南立的是同一个人。 季锦思量片刻:“父亲,湘西太守南立是谁的人?” 季正周没有想到季锦会问出这么一句来,定睛看了季锦许久,方说:“他不过是一个小官,哪会知道是谁的人。” 蓦地,季正周眼眸一亮,又想到了一些线索,他立即起身:“锦儿,父亲还有事情要办。” 季正周大步的往出走,季锦也跟着出了书房。不知道季正周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疾步如风,不一会的功夫,已经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站在书房门处她,脑子一片混乱,仿佛一团乱麻,没有一点头绪。 子玉的武功她试过,比她要高出许多,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伤得了他。能伤了他的人,一定来头不小,季锦得从这个开始着手。 136:真真假假 子玉的武功她试过,比她要高出许多,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伤得了他。能伤了他的人,一定来头不小,季锦得从这个开始着手。 而刘姨娘,季锦会让她尝到娘亲之前所受的苦! 她考虑了片刻,未回锦秀院,而是从后门偷溜出了府。 经过茶楼时,她顿住了脚步,仔细的听着说书人的一字一句。 ……皇上已经下旨?命齐世修去上北?如此说来,几个月后,齐世修就会凯旋归来,而太子那时已经失去了皇上的信任。 细细想来, 萧西选择太子,是因为现在太子的势力渐大,可若等到几个月后,萧西选择的一定会是齐世修。 季锦闭目死想,回忆着上一世的这个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思绪一点一点的被拉回,脑中渐渐的浮现出一张模糊的面容,是一个生意人,京城首富!记得上一世,有一位京城首富助齐世修得到了大量的兵马,而那个时候,她已经嫁给了齐世修。 如此说来,两年之后,那个生意人就会出现在齐世修的身边。 当时的她一心为只齐世修,只是隐约的听齐世修提及过此事,却不知道那个生意的名字,就连长相都是模模糊糊。 上一世,她未曾注意子玉的事,不过有一点她是清楚的,最起码子玉在她冤死前都好好的活着。 此次她要亲自去暗阁一趟。 暗阁隐于一个胡同里的最后一户,平常的就像是一户人家。她轻轻的扣了三下门。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是一个妙龄女子,她上下打量了遍季锦:“姑娘东西带够了吗?” 指的东西自然是银两。只有银两够了,暗阁才会接待客人。 季锦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妙龄女子。 妙龄女子咧嘴一笑,大门打开,露出了鹅黄色的衣衫,她笑迎迎的将季锦请进了屋,大声朝着屋里喊道:“大哥,生意来了!” 别看这妙龄女子年纪小,可她的声音却是极具穿透力,能从外宅传到内宅。这女子的内力定是不浅。 迈过门槛。绕过石壁。季锦发现内宅与外宅截然不同,外宅就如普通的府邸一样,走垂花门时。妙龄女子突然回身,微微一笑,双手递上了一条黑步。 季锦知道她的意思,自己蒙上了眼睛。 由妙龄女子引路,她摸着黑一步一步的走着,耳中清楚的听到石头一下一下的扭动声,季锦猜测那妙龄女子在扭动机关。 走走停停,终于被带到了屋中。 取下黑布,她缓了缓神,这只是一个平常的小木屋。妙龄女子让她入座。 桌上摆着四样东西,纸笔墨,还有茶水。 妙龄女子依旧是笑:“请姑娘将想要知道的事情写在纸上,这里有茶水,若是姑娘急着要结果,便可在这稍作等候,不过姑娘既然来了这里,就应该知道,我们这里是不接有关皇族的事情。” 季锦颔首依言在纸上写下了三个问题。 其一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名单,其二是湘西太守南立的所有家眷,以及所有家眷的身家背景,其三则是京城所有商富的名单。 季锦要从湘西太守南立的家眷中查起,看哪位家眷和朝中大臣有亲属关系。 递了纸条,季锦便在木屋中等着结果。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妙龄女子也回来了。 将一封信递给她,并与她说:“这便是姑娘想要的答案。” 妙龄女子眼睛明亮,等着季锦付酬金。 季锦从怀中掏出三张一百两银票,递给了妙龄女子。这一次,她可是下了血本。 依着方才的顺序,她被送出了暗阁。 一路上,季锦揣着这封信,却未拆开看,她急匆匆地回了季府,还未到锦秀院,就在离锦秀院不远处瞧见了缩头缩脑的离洛。 她倒是想瞧瞧这离洛要干什么。 只见她拉住了一位锦秀院的小丫鬟,打听起了季锦的行踪。 而后,清冬从锦秀院出来了,她竟将离洛带进了锦秀院。 见此,她也入了锦秀院,方才那个被离洛拉住的丫头瞧她回来了,立即小步走来:“小姐,青草有事找小姐,已经被清冬姐带到外室了。” 季锦微微点头,使了一个眼色,那丫头小跑着挑起了帘子,让季锦入屋。 离洛一见季锦,当下就跪在了地上:“奴婢有罪,特来请罚!” 说着离落双手奉上了一根紫藤荆条。 季锦面不改色,“哦?你且说说你有什么罪?” “是奴婢骗了小姐,奴婢其实是五王爷的人。”离洛垂着脑袋,死命的说了一句。 清冬惊得下颚僵住,傻了眼。 季锦也有些奇怪,离洛怎么就坦白了? 未容她多想,只闻离洛继续道:“奴婢并非自愿,但五王爷用奴婢的家人威胁奴婢,奴婢才不得不欺骗小姐,一次一次的陷小姐于不义。” 离洛再次抬高紫藤荆条:“请小姐责罚!” 她说的每一个字,季锦都不信,不过既然是她自己来讨打,那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季锦拿起紫藤荆条,嘴角轻轻一扯,手抬手落,一下下抽打在离洛的肩背上了,纵是如此,也难解离洛刺她那一剑的恨! 整个屋中只能听到鞭打的“啪啪”声,离洛已经是满头大汗,肩背上也渐渐的渗出一丝丝的血迹。 离洛脸色泛白,紧咬着下唇,硬是没发出一声嘶喊,季锦打的也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她看着离洛:“还有什么话,你就说罢。” 离洛忍着疼痛,不停的磕着头:“奴婢求求小姐了,救救奴婢罢,救救奴婢罢。” 见季锦不应她,她只好又说道:“五王爷马上就要出征了,此去,是生是死且不知道,五王爷想要在出征前见小姐一面,五王爷说了,若是小姐不答应,奴婢的家人也别活了,奴婢求求小姐了,救救奴婢罢,若是您答应,奴婢就算是死也甘愿!” 兜兜转转,原来是重点在这里,季锦冷冰冰的瞧了一眼离洛:“我现在是有婚约在身的人,私下会见其他男子,岂不是要了我的命?!” 离洛偷偷瞧了季锦一眼,低声的开了口:“奴婢听说三王爷已经不在……” “放肆!”季锦一鞭子打在了离洛的身上,这一次,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一鞭,撕心裂肺的疼,身子仿佛被抽空一般,离洛满眼充血,尖叫一声,昏厥了过去,口中还念着半句:“救救奴……” 这个离洛,为了齐世修,还真的什么都能忍下。 “小姐,这下怎么办?”知晓离洛的本性后,清冬虽有恼怒,但听她后面而言,好像离洛也是迫不得已的,心中便又多了几份同情。 “先将她抬到偏房。”季锦摆摆手,将紫藤荆条扔到一旁,进了内室。 让离洛这样回去,她也不好像季昭白交代。 离洛的话,季锦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即使离洛所言不假,她也不会去,上一世,她与齐世修害得她够惨了! 她坐在床榻边,取出信,拿出信封中厚厚的一叠纸张,一字不落的看着。 纸张上清晰明了,季锦轻念着排在第一位的的江湖杀手――赏金猎人雄飞。 只要有人下了赏金,雄飞就会按照命令,不分皇宫贵族,给的赏金够多,雄飞就会接。 上面写着雄飞从未失过手,所以达官贵人一般都会找他销赃杀人! 不过一般人也未必能雇得起他。 第二位则是铁掌黑鹰,他的武功与雇金皆在雄飞之下。 前两个杀手都是男子,而第三位是蛇蝎娘子,看下来,也就前三位的嫌疑最大,季锦先将这三个杀手的名字记下了。 翻起第二张,密密麻麻的整张字,看不出,这湘西太守南立的家眷还不少。上到朝廷大官,下到无名百姓。 就如南立府中的其中一位姨娘是曾任湘西太守李俞的庶女,而这位曾任湘西太守的李俞高升之后,便由南立接管湘西太守一职。 且说这李俞,已经是礼部侍郎,而李俞的儿子李泯,娶的又是兵部侍郎之女,这一层又一层的关系,简直都快将朝中大臣都拢住了。 季锦看的不由大吃一惊,这也只才是一个,再算上南立的子女,和各个联姻的大官小官,而大官又连着另一个大官,季锦还未全部看完,这要再一点点的算上去,恐怕是要牵扯出宫里的贵人了。 只是这暗阁有规矩,不查皇族,若是南立背后牵扯出了皇族,暗阁则会停止到皇族的前一个大官身上。 待季锦全部看完之后,竟然发现背后联系最高的官位是她的外祖父!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还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这件事情,绝对和尤府没有关系,季锦深信,可偏偏这暗阁查出来的是如此,是有人栽赃嫁祸?又或是太子与子玉查错了?所以仇敌才会将计就计将湘西太守南立一家灭门,好弄一个死无对证,又给人造出一个另有主谋的假象? 这样一来,查起来,必定会查到外祖父的身上…… 137:送齐世修的礼 季锦想起了什么,立即翻到前一页,细细看着那一行行小字。 李俞之子李泯,娶的是兵部侍郎之女。 兵部侍郎……她那小表哥的妾室不就是兵部侍郎的三女吗?兵部侍郎,兵部侍郎,季锦整了整思绪,现下最有望与太子争位的有齐世修和齐世鸿。 她的直觉,太子与子玉遇险一事可能和齐世鸿有关。这么推算,那兵部侍郎这个棋,应是齐世鸿的。 难不成他想一石二鸟?既吞了赈款,又将矛头指向尤府! 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也不能空口白话的说是齐世鸿干的。 何况她只是深闺女子,哪有机会面圣,这件事情,还得靠季正周。 她未看剩下的谜团,将信装好与马钱子放在一处,两年后的事情,她还不急。 一丝冷风顺着门缝而入,搅乱了屋中的暖气。清冬挑帘子而入,轻声低语:“小姐,青草已经醒了,正吵着闹着要见小姐呢,小姐您瞧这事……?” “带她上来。” 既然齐世修想利用她,那她可得好好的给他送一份礼! 离洛虚着身子,跪到了季锦身前,不得不说,她是万分恐惧涌上心头,她清楚的记着,背上一共受了二十三下鞭打,而她眼中透露出的阴狠渐渐的被泪水所代替,离洛哽咽着说:“小姐,求求您了。救救奴婢,奴婢有罪,可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啊,求小姐救救奴婢罢。王爷也是爱慕小姐啊。” “王爷现在在哪。”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离洛愣了几秒,许久才反应过来:“在平鲁客栈,奴婢带小姐去。” 季锦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临行前,季锦在袖口放了一样东西。 清冬怎么想,都有些不放心:“小姐,让奴婢跟着您罢。” “你跟着,更会引得府中的人起疑,你就在锦秀院待着。”季锦留下话。便随着离洛从后院离开了。 离洛身子带伤。每走一步。都是揪心的疼,可为了王爷,她咬着牙也要忍着。这件事办好了。她就可以随着王爷去上北了,所以,她只能忍着! 平鲁客栈离季府只隔着一条街,半柱香的功夫,她们便到了。离洛直接带着季锦拐进一条长廊,在一楼左转第三间房停下,她有节奏的扣了房门四下,只闻屋内传出一声:“进。” 离洛才将门推开,让季锦入屋,而她则是在门口处候着。 屋中幔纱层层。齐世修头顶玉冠,一身月白色锦袍,背手立于红木圆桌前。 听脚步声渐进,他才缓缓转身,凤眼明亮,薄唇上翘:“你果然还是来了。” 她仔细将屋中的物件都看了遍,她观察到,左侧有一扇木窗,而那扇木窗,正对着一条热闹的大街。 屋中还有一个里间,里间摆放着床榻与柜台,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齐世修身前的红木圆桌上,上面放着一盏酒壶,和两个小巧的通白酒杯。 季锦淡淡一笑:“王爷邀约,岂有不来之理。” “锦儿,不如咱们先喝几杯?本王听闻你的酒量甚好,这……你应该不会怕吧!” 齐世修想要激她,季锦眼眸一抬:“王爷过谦了,我一会还要回府,王爷的好意只能心领了。” “你怕什么?如今武平王生死未卜,你难道也不为自己后路找想?眼前正有一条合适的路!”齐世修虽然是笑,但口气明显升了一个度。 季锦往前走了几步,一步一步走进齐世修:“王爷指的是?” “锦儿,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本王马上就要去上北,你难道还看不清现在的局势吗?”齐世修也靠近了季锦几步,他只要微微低头,就可以碰到季锦额前的碎发。 近的仿佛连两人的心跳声都可以听见。 现在的事情的确有利于齐世修,再加上他要出征上北,手握军权,对他也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如果季家也站在了他的身侧,那毫无疑问,他又会多一个筹码。 季锦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有些飘渺:“既然如此,那锦儿就再送王爷一个好事。” 季锦袖口下的手微微活动了一下,缓慢的抬起,一点一点移到齐世修的耳边,从耳边轻轻的拂过,再到鼻间。 若非如此,齐世修又怎能卸下防备呢,他最大的过错,就是太过于自信,自信过头,那便是自负了。 齐世修能清晰的感觉到季锦手上的温度,也能感觉到他跳动的心再渐渐的加快,他凤眼中带笑,看来,她也是识时务之人!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皇位在一步步的向他靠近。待他稳拿下江山之后,他一定会封她为后,这句话还未说得出口,突然,腿脚一软,他失去了支撑,身子想要依在季锦的身上。 季锦收回了笑容,毫不客气,一掌用力,将齐世修推倒在地上,她眼中迸发出的冷意令齐世修不由一滞。 他手脚无力的摊在地上,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有些虚弱:“你……你对本王…做了什么?!” 奈何他眼神再凶狠,也一无用处! 季锦轻轻的拍了拍手:“王爷放心,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软骨散罢了。” “你……你!还不快给本王解了!”齐世修竟然会相信她?!果真是愚蠢极了! 季锦蹲下身子,三两下就将齐世修的外衣脱掉,只剩下了一件单衣,齐世修傻了眼。完全不知道季锦要干什么。 季锦一把抓起齐世修,推着他走到木窗前。 齐世修将眼睛瞪大,他已经猜到了季锦想要干什么,他立即道:“不……不!” 话还未说完。他已经被季锦从木窗推了出去,随着声音,一起落地,摔倒在满是人流的大街上,一时之间,路过的行人都停住了脚步,围在他的身边,指指点点。 “这小伙子怎么衣衫不整的从这窗口跳了出来?”一上了年纪的老头碎碎道。 身旁的老婆子贼笑一声,目光紧紧的盯着齐世修瞧:“诶,这还用说。一定是偷吃被发现了罢!不过。这小伙子长得可真是俊!” “……” 季锦迅速推门而出。她侧目瞧了一眼离洛,然快步出了平鲁客栈,隐于人群之中。 看着这一场好戏。 离洛站在门口。觉着有些怪,她试探的喊了一声,见屋中无人应声,暗叫不好,立即冲进屋中,却只见地上放着王爷的衣物,她将衣物拿在手中,有些不解,突闻窗外一阵阵传来的吵闹声,她顿了几秒。探出头,往窗外瞧去。 围在齐世修身边的百姓只见方才那窗口又探出了一个脑袋,而且还是一妙龄女子。 只见她手拿衣物,神色焦急,慌忙的从窗口跳了下来,将衣服披在那俊美男子的身上。 口中还直直叫着:“王爷,王爷。” 众百姓皆是一愣,目瞪口呆的看着齐世修,又有几个好事的百姓,小声的说着。 “王爷?天哪?王爷怎么出现在这里。” “青天白日的,这叫什么事呐?!” “那女子到底与王爷是什么关系?” 听闻齐世修是王爷的消息时,百姓们众声芸芸。 季锦冷笑一声,看了眼齐世修落魄的模样,转身往季府走去。 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事就会被说书人当成故事来讲,人言可畏啊! 季锦倒是不担心齐世修来找她,无凭无据的,就算是有,齐世修也不会再给他自己身上抹黑。 若是让皇上查出了他想谋朝篡位,那他丢失的可不光光是脸面了! 见她回了锦秀院,清冬长舒一口气,她真的担心小姐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还好完好的回来了。 此时,已经过了申时,季锦问:“老爷回府了吗?” “老爷还未回府,听下面的人说,老爷已经差人通知守在二门的婆子了,今儿个不回来了。”清冬道。 这么说来,还是没有找到子玉的行踪,思前想后,看来只能求助华师傅了。 季锦从床榻下取出她的佩剑,在剑柄上取下了华师傅曾给她的一个银制鸽哨,这个哨子她与子玉各有一个,是用来招群白山信鸽用的。 她独站在院中,衣抉翩翩,吹响了鸽哨。 等了片刻,一只体毛通白的鸽子扑扇着翅膀,从天边的另一端飞来,稳稳的落在了她的肩头上。 她将纸条绑好,一把将白鸽放飞于空中,念念道,白鸽啊白鸽啊,快回群白山。 希望华师傅看到时,可以去金灵县找寻子玉的下落。 待白鸽隐于天边,季锦才入了屋。 她坐在雕红漆木椅上,看着桌面上摆放着几个未见过的新物件,红漆描金的梅花茶盘上放着和田白玉茶盏与芙蓉白玉杯。 这等奢华的茶具,季锦早让清冬收起来,放到杂间了,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且这几个物件与她的还有些不同,似乎还要比她的那些物件贵重些。 季锦看了看:“清冬,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小姐摆放的吗?”清冬也纳了闷,季锦离开时,她并未注意到桌上的东西,她中间只是去了一趟茅房,回来便注意到了桌上多的东西,她还以为是季锦摆放的,便未多想。 138:季浅失利 “这不是小姐摆放的吗?”清冬也纳了闷,季锦离开时,她并未注意到桌上的东西,她中间只是去了一趟茅房,回来便注意到了桌上多的东西,她还以为是季锦摆放的,便未多想。 可听季锦也不知道这些物件是怎么来的,她有些不知所措。 季锦摇摇头,桌面上的物件如此贵重,会有谁会摆在她这呢?她道:“去将她们进来。” 清冬应声而去,片刻,夏之,香琳,珠儿她们三人齐齐的入了屋。 季锦看着她们三人,指着桌子上的物件:“这些是谁拿进屋的。” 这里是锦秀院,进进出出的也只有她院里的丫头,不是清冬,那便是她们三人的其中一个了。 珠儿眼眸一亮,盯着桌面上的物件,大意道:“小姐,瞧我这脑子,竟把这事忘了,这几样东西都是老夫人赏下的,给小姐和二小姐一人一份。” 季锦默了几秒:“这是为何?” “是小姐的生辰快到了,老夫人说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不宜大办,便说给二位小姐送一份礼。”珠儿道。 生辰?她算了算日子,似乎是要到了,临近十月底,她与季兰的生辰是十一月初八,是没几天了,近日发生的事情的确不少,就子玉失踪一事,已经是季家的头等大事了。 季锦摆摆手,让清冬将这些物件都收了。也让她们都退了下去。 ………… 此时,天色已经拉下帷幕,季浅与季茗双双往兰秀院走去。 季茗拉起领口:“三姐,咱们真的要去?” 季茗得知萧西不告而别的事情后。情绪一直不是很好,下了那么多天的功夫,竟然是一点用都没有,她能不生气。 现在顶着冷风,被季浅拉着去锦兰院,她的兴致就不高。 “为什么不去,季兰什么样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我可看的出,她现在也想要对付季锦!”伴着呼呼声。季浅幽幽的说着。想起那白若兰。她是又羡慕又嫉妒,都是庶女,人家怎么就能飞上枝头。而她却只能被踩在脚下。 季浅咬咬牙,都是季锦,若不是她,刘姨娘早被抬了正妻! 一路前行,总算到了兰秀院。 东厢的院子自然是比西厢的院子大,季浅每一次来到东厢的院子时,都会心中发冷,她见季茗有些退缩,便先推着季茗进了屋。 守在外室的丫头都来不及通禀,已经见季浅与季茗入内了。 屋中一片暖意。除了内室烧了地龙,外室的地上还摆着两个火盆,焰火烧的正旺,发出撕拉撕拉的声响。 内室小躺的季兰听见外面的响动,下意识的睁开了双眼,随手披了件棉衣,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刚刚起身,发出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凝香,外面怎么了?” 一进一出,三人正打了个照面。 一旁的凝香面露尴尬之色:“小姐,是三小姐和五小姐来了。” 她们怎么会来?自从季锦回来之后,季浅就没有找过她的麻烦了,季兰眼皮微微抖动,温声道:“三妹和五妹来了,外面寒气重,快进屋里坐。” 季浅自是不客气的掀起幔纱入了内室,与季茗一齐坐在了木椅上。 季兰不知道季浅究竟要干甚,她便也坐了下来,让凝香奉茶。 季浅一挑眉头,看了眼凝香。 季兰只好摆摆手,让凝香退了出去。 这次,季浅开了口:“二姐,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了,我知道你不喜大姐,不如咱们联手?” 季兰心上一突,平复了下心情,傻笑着:“三妹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季茗只是在旁边看着,不说一句话。 “二姐,你若是这样说,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季浅冷笑一声,死死的压着季兰的手背。 季兰知道季浅斗不过季锦,才来找她,虽然心动,但季浅过去怎么对她的,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是不会与季浅合作的!只是她的腿脚却不停地颤抖,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季兰想起了季锦,她有模有样的学起了季锦,使劲将季浅压在她手背上的手挪开,然抽出自己已经发红的手,道:“三妹,你似乎忘了,我与大姐可是双生花,我怎么会想对付自己的亲姐姐呢?三妹,五妹,你说我要是将今晚的事情与大姐说了,你猜,大姐会怎么办呢?” 一句话说完,季兰已经是满背冷汗。 不过回想方才说过的话,她还是可以的。 季茗在桌下拉了拉季浅,被季浅狠狠一瞪,她立即将手又缩了回去。 季浅突然站起身,一掌拍在桌面上,俯视看着季兰:“看来以前的事情,二姐都忘了,莫不是要我这个妹妹,帮二姐回忆回忆?” 季兰根本就是腿脚发软,站不起身来,自小被季浅欺负,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层难以抹去的阴影。 季兰快速拿起茶杯,小口的喝着茶水,不停的在想,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若是季锦,她会怎么办。 季兰正想着,突然手中一空,手中的茶杯已经被季浅夺去。 “二姐的心情不错嘛,还有闲情喝茶。”季浅看着手中的茶杯,对着季兰微微一笑,手抬高,然手指一点点的松开。 “砰!” 伴随着这一声响起,茶杯落地,碎成了一片。 季兰惊呼一声,紧紧的盯着地上已经碎了的茶杯。她立即起身蹲下,收拾这地上的碎片。 季浅哼笑一声。 季兰一边捡着碎片,一边说,带着三分悲切:“三妹。你太过分了!” “过分?”季浅冷眼相看:“你若是不答应,还有更过分的!” 正如季兰所说,她是季锦的亲妹妹,季锦一定会对她放松戒备!所以,有了季兰,她便可以轻松的对付季锦了。 季兰叹息一声,“答应?三妹,你还是想想该怎么与祖母解释罢……” 季茗听着有些不对劲,觉得还是不趟这浑水的好,她讪笑一声:“二姐。三姐。夜色已晚。姨娘该担心了,我先回去了。” 不等季浅反应,季茗已经一溜烟的消失在兰秀院了。 季浅暗咒一声。转向季兰:“解释?我解释什么?” 季兰没有抬眼,声音既温柔又深沉:“这是芙蓉白玉杯,是今日祖母刚送我的生辰礼物,哪料到还不到一日就毁在三妹的手上了,三妹说着不需要解释吗?” “你……!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杯子,你还想骗我?!” 季浅心口不一,若真如季兰所说……她缓呼一口气:“你别想诬陷我?!这杯子明明是你自己没有拿稳!你还是自己准备和祖母解释罢!哼!” 这屋中只有三人,季茗又是她的人,季兰空口无凭,有什么证据! 季浅冷哼一声。甩袖,快步出了兰秀院。 这一夜过的很快,转眼的功夫,便又是一轮红日初升起。 待季锦去了书意院的时候,各房各院的人都已经到齐全了,老夫人雍容的端坐在软椅上,纵是上了年纪,可那一双眼睛,仍旧明亮尖锐。 季锦感觉这个氛围有些怪。 只见季浅的目光一直在季兰的身上,那个眼神仿佛在威胁季兰?而季兰却是低着眼,谁也不瞧。 众人请过安后,老夫人方道:“今儿就在书意院摆宴,王妈妈,灶房那边,你多看着些。” 每逢初一,季府各房各院的人都是用一起吃饭的,往年是在景林院,如今老夫人掌事,自然是在书意院。 众人皆应了声是。 季兰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上前一步,带着几分哭腔:“祖母,兰儿不孝。” 说着,便跪在了地上。 众人都是一惊,只有季浅是又惊又吓。 尤氏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季锦,季锦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季兰演的是哪一出。 老夫人眉头一皱:“起来说话。” 季兰紧咬着下唇,一贯柔弱的她,起抬起裙摆,缓缓起身,声音细如雨,季锦听着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兰儿没有保护好祖母昨日送给兰儿生辰礼物,兰儿不孝!” 老夫人凝神:“怎么回事?” 季浅的心被提的老高,见季兰此时还没有将她说出去,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季茗却是已经猜到了事情缘由。 季兰继续柔声说道:“昨天夜里,三妹妹与五妹妹突然到兰秀院看我,我便让凝香那丫头奉茶……”说着季兰斜睨了一眼季浅,隧道:“三妹妹瞧桌上的芙蓉白玉杯极为通透,便拿在手中仔细的看着,然也说了这是祖母送给兰儿的生辰礼物,三妹妹听了这话,也不知道为何,脸色突变,将芙蓉白玉杯放在桌上,说是要走,却在走时,拂袖将芙蓉白玉杯摔倒在了地上……” 季兰惋惜叹道:“兰儿想三妹妹不是故意的,也许……可能是…三妹妹觉得祖母送了兰儿如此贵重的礼物,三妹妹却没有,有些不高兴了……” 季锦听着季兰字字珠玑,看不出,季兰这么会说话,明着在说季浅是嫉妒季兰的那芙蓉白玉杯了,才会将它打碎,暗着却是在说季浅对祖母的做法有些不满。 139:失心疯 季锦听着季兰字字珠玑,看不出,季兰这么会说话,明着在说季浅是嫉妒季兰的那芙蓉白玉杯了,才会将它打碎,暗着却是在说季浅对祖母的做法有些不满。 老夫人微微撇了一眼季浅,只是单单的看着。 季浅被老夫人锐利的眼神吓到了,她连忙上前做解释:“祖母,我只是不小心……我并不……知道杯子会被碰到地上。” 本来要说她并不知道那是老夫人送的,可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她怕将这话说了,季兰会将昨儿个她找季兰的真正目的说出来。 刘姨娘面露难色,为季浅十分的焦急。 老夫人摆手,让季浅莫要说话,方说:“浅丫头,你这毛躁的性子该改了,不然怎么给你找好的夫家。” 老夫人的一句话,让刘姨娘与季浅的心皆是一突。季浅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夫家……老夫人能给她找什么夫家! 不过又是给人当妾罢了! 季浅紧咬着牙,实在是气不过,满股怒气的冲向季兰,死死扣住季兰的脖子:“你为何要害我!为何要害我!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为何连季兰都可以让她跌入谷底,这不是她要的,不是!她是嫡女,她要当嫡女! 季浅做事一向冲动,这一闹,刘姨娘完全没有了想法,脑子一片空白,欲哭无泪。 众人皆惊,尤氏第一个冲上前去拉季浅。却怎么也掰不开季浅的手,反而被季浅用力推到了一边。 季锦扶起娘亲,她稍稍用力,就将季浅的手从季兰的脖间挪开。 柔若无骨的季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方才那一下,仿佛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心惊肉跳的。 火盆里的火烧的正旺,可众人却是能感觉到十足的冷意。 只见老夫人眉眼一横:“刘姨娘!你可教出的好女儿!” 季浅虽然被刘姨娘紧紧的拦着,却仍旧是伸手蹬腿的撕喊着:“我要掐死你,掐死你!放开我!!!” 刘姨娘想堵住季浅的嘴,却没有多余的手,刘姨娘为难的看着老夫人,有口不能言。 老夫人摆摆手:“王妈妈。快叫人将她拉出去。我瞧她是失心疯了!连这等话都能说出来!” “老夫人。三小姐她没疯,她只是,只是……”季浅这样。刘姨娘的确没法解释。 容不得多说,季浅就已经被拉了出去。 季兰眼间隐隐的泛着得意之色,她还没怎么说,季浅竟然已经疯了,她总算是报了以前的仇! 这么一闹,老夫人略有些疲倦,摆摆手,让众人都散去了。 季茗神色慌乱的离开了书意院,有欣喜,有担忧。季浅这般,她自然是欣喜的,可她又担忧,她会是下一个季浅。 出了书意院,尤氏拉起季兰的手,“兰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娘,我也不知道,我只不过是如实说出真相,哪料到三妹会这么偏激,我的脖子现在还疼着呢。恐怕这就是报应,谁让她之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 季兰翻着眼皮,随意的说着。 季锦站在尤氏的另一侧,笑道:“还是妹妹的口舌好。” 季兰虚笑一声,未理会季锦,七王爷的事情她还没弄清,暂不想与季锦撕破脸面。季兰本想着是季锦与七王爷有苟且之事,可看七王爷那样的态度,实在是不像……季兰咽了一口唾沫,难道是季锦手中抓住七王爷的把柄,所以七王爷才会对她如此,不停的问那日她看到了什么。 她觉得自己已经离答案不远了,便笑的更开心了,下一个…就是季锦! 午时,还得去书意院吃饭,经季浅这么一闹,哪还有什么胃口,离午时还有两三个时辰,父亲也应该回来了。 季正周这几日只要回来,就会闷在书房里想事情,正想着,门外传了响动,他让季锦进了屋。 季正周知道季锦想要问什么,他闭起眼想了一会,:“锦儿,你怎么来了。” “父亲,可找到了线索。”季锦问。 “三王爷还未找到,不过有一事,我查到了点东西,湘西太守南立的事情或许与……” 季锦提前道:“可能和外祖父有关,可锦儿相信,外祖父一定是被陷害了。” 她能查到的,季正周自然也能查到。 这个节骨眼上,季正周没功夫追究季锦是怎么知道,他继续说:“太子自然是知道你外祖父是被陷害的,可这得需要证据,总不能说你外祖父是太子的人罢,这事皇上已经知晓了,你外祖父暂时被收了军权,只能等待进一步的调查” 季锦暗叹一声,这些事情,上一世都不曾发生过,让她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季正周憋了一肚子的事情,便都与季锦说了。 他道:“近日来发生的事情不少,李将军上了年纪,皇上命五王爷暂掌李将军手里的军权,上北出征,岂料前日五王爷衣衫不整的在大街上出了丑,弄得满城风雨,皇上立即撤了五王爷的职,命七王爷出征。” 季正周叹道:“如今你外祖父被收了军权,而李将军的军权又落在了七王爷的手上,锦儿,你与三王爷在外面长大,应该知道外面的事情,也应该清楚现在的局势,三王爷下落不明,太子的势力不稳,咱们季家怕也是要遭难了。” 未曾想,她这么一闹,会让齐世鸿得了利。若出征的是齐世鸿,那齐世鸿岂不是在几个月后会大获全胜。 原先齐世鸿只有两道筹码,那便是皇后与白相。 现在……加上先前的巨额赈款,和现在的军权,季锦顿了顿,这样一来,齐世鸿夺位的机会很大。 “那外祖父那边……”季锦迟疑不定。 “你外祖父那边有太子盯着,暂时不会出事,现在湘西太守南家已经是死无对证,何况赈款又不是从你外祖父手里下拨的,不过是那李俞与兵部侍郎两人口供一致,说是最后将赈款移到了你外祖父的手里,才使得你外祖父解释不清。” 季正周说着,又想起了子玉一事,他与季锦又说:“若是三王爷真有什么不测,锦儿,你身为季家的子女,必须要为季家做点什么!毕竟,现在的局势不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父亲的意思。” 季正周的意思,季锦知道,不过想让季锦再下嫁于别人,好为太子拉拢人脉,季锦默了几秒,道:“父亲,三王爷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多虑了。” 以免季正周再说什么,季锦立即又说:“父亲,你可知道江湖上有几位赫赫有名的杀手!”顿了几秒:“赏金猎人雄飞!铁掌黑鹰!蛇蝎娘子!” 季正周在朝为官,一向不问江湖上的事情,自然不知,他摇摇头:“这些人又如何?” 季锦讪笑一声:“这几个人是没什么,是锦儿有一件事情需要父亲的帮忙。” 季正周点头,示意季锦继续说。 她道:“我想与父亲借些银两。” “平日里的月俸不够你用?”季正周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他摇摇头,略有些失望。 “父亲,我要借的可不是小数目。”季锦微微动了下手指,就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说出这数目来,她悻悻道:“最起码要上千两。” 闻言,季正周的脸色突变,立即起身,似是质问的口气:“你要这些银两作甚!” “三王爷与锦儿乃同门师兄妹,他的武功,锦儿最清楚不过,我猜伤了子玉的定是那赏金猎人雄飞,敢雇杀手伤皇室的人,来头必然不小,且若是太子与子玉受伤了,谁最得力利,想来父亲应该已经猜到了,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什么都做不成。”季锦一字一句,手紧紧的抓着衣摆,手掌间已经布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其实她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季正周眼睛微眯,定定的看着季锦,说不上什么感觉来,但季锦的确是说对了一半,怎么算,这件事都和七王爷有关,苦于没有证据,他与太子只能死等着三王爷的下落。 季正周思衬许久,他这个女儿,若是日后与他为敌,定是个祸害!季正周泯了口了茶:“这事,我会与太子商议,你一个女儿家,应该是待在闺中学做女红,别成日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行了,下去罢。” 季锦扯了扯嘴角,便出了书房。 银两这事,八成是没戏了。 从书房到锦秀院有一段距离,季锦脑中不停歇的想着子玉的事情,她总是说子玉吉人天相,可越是这么说,她的心越是不安,都几天了,一点下落都没有,而她却只能困在这深宅大院中,什么事都做不了。 “锦儿?你在这做什么?”尤氏紧了紧领口,身后的梓桑手里拿着几个包裹,紧跟在后。 季锦抬眼,娘亲一身桃色湘绣牡丹锦袍,精致的妆容,使娘亲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看娘亲这副打扮,季锦不由一滞,再看梓桑手里的东西:“娘亲是要去看外祖父?” 140:拜访宁家 季锦抬眼,娘亲一身桃色湘绣牡丹锦袍,精致的妆容,使娘亲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看娘亲这副打扮,季锦不由一滞,再看梓桑手里的东西:“娘亲是要去看外祖父?” 尤氏一边笑一边摇摇头,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莞尔的温柔,她徐徐道:“娘是要去宁郡侯府。” “宁郡侯府?”她不由的轻吟了一声。 尤氏想了片刻:“娘记得你与宁郡侯府的三小姐相识,不如此次你与娘一道去罢。” 尤氏指的是宁青儿,思来想去,她点点头,正好她也有事情与宁青儿说。 随娘亲一起上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季锦才在恍惚中想起一件事情来,娘亲与宁郡侯府的夫人是旧识,这次娘亲是为季昭云的婚事而去! 记得上一世也是有这么一桩事情,只是结果却不得而终。 倒也不是季昭云不愿意,而是宁青儿的二姐宁仙儿不愿,这才想起,当年老夫人口中的宁府,原来就是宁郡侯府。 上一世,季昭云的事情她不是很清楚,只是在事发之后,听人们提及过一两句。 季锦看了一眼尤氏:“娘,这次你去宁府干什么?” 看尤氏的神情,应该还不知道尤家发生了什么事。 尤氏将缘由说了一遍,果然是为了季昭云的婚事,上一世宁仙儿被逼婚,却在大婚之日自尽。这不仅使季宁两家丢了脸面,也使季宁两家不再往来。 宁郡侯府的侯爷之位一直以来都是世袭,数百年来,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的宁侯爷已经不用朝拜,只是空领着朝中的一点俸禄罢了。 虽说如此,但到底也是个侯爷,这也使宁府还得以在京城占得一席之地。 看日子,马上就要春闱了,她记得宁远后来中了榜眼,宁府有三位嫡子,而宁远是二子,按理来说,这侯爷之位是嫡长子世袭的。却因为宁远中了榜眼。从而使得宁远将会是下一任宁侯爷。 想到此。她希望季昭云与宁家这门婚事能成。 过了片刻,马车缓缓停下,只闻马夫一声:“夫人。侯府到了。” 梓桑小心的扶着尤氏下了马车,季锦紧随在后,下了马车,仰头看着高挂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四个大字“宁郡侯府” 同季府一样,红色顶门柱旁立着两个大石狮。 梓桑扣了扣大门,吱呀一声,门裂出一条缝来,探出了半个脑袋,梓桑将身份一报。那小厮点着头,让她们先入了大门,在守房稍等片刻。 通禀之后,小厮毕恭毕敬的与娘亲说:“季夫人请随我来,夫人让您先在云阁稍等片刻,夫人马上就到。” 走在铺满卵石的小道上,季锦四处打量,一行行女婢穿梭在左侧的长廊上,布局与季府大同小异,只是比季府更加奢华。 一路穿行,她们被带到云阁。 先入眼的是顶在墙根处的黑漆彭牙四方桌,桌子两边各摆放着两把黑漆红坐垫木椅,而桌子应对的是一条宽敞的走道。 走道两侧又是一排排座椅。 每一个座椅旁都有一个小黑桌。 再瞧右侧,立着两个大红宫灯,正这时,两个婢女端着茶水入屋。 其中一个道:“季夫人,季小姐,一路劳顿,你们先坐下来,品品茶,解解乏。” 尤氏温和的点头,坐在走道两侧的排椅上。 坐马车到宁府,用不了半柱香的功夫,她倒是没感觉到乏,又过了片刻,却还不见宁夫人的踪影,也不知道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再等下去,茶都要凉了。 与云阁相连着的香阁,林清秋此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见自己的贴身婢子回来了,立即问道:“怎么回事?” 云柳将茶水奉上:“夫人,季夫人她们还在云阁等着,脸色还未变,只怕再等下去,就该急了,老爷还未回来,若是等老爷回来,就该过了午时了。” 林清秋满脸急色,碎念道:“都十几年不见了,她今日来了,谁知道有什么事情,这会正是大乱的时候,也不知道老爷是什么心思,对了,你说季家小姐也来了?” 云柳应了声是。 “老是听青儿说季家大小姐的事情,这次来的可是季家大小姐?” “这……看样子,应该是了。”云柳含糊的回答着,她也未见过季家大小姐的模样,怎么能知道。 林清秋叹气道:“罢了,你先去找三小姐,让她先去瞧瞧,我再等片刻就过去。” 云柳只得应声而去。 宁青儿得知消息,喜不能言,跑着就往云阁去了。 她气喘吁吁的倚在云阁门口,看了眼坐在那的季锦,果然是她,宁青儿缓了口气,大声道:“小锦!” 季锦正与尤氏说着话,突然被打断,光闻声她便知道是谁了,她笑着起身:“青儿。” 宁青儿嘿嘿一笑:“听下人说你来了,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 她往尤氏身上看了一眼:“这位定是伯母了,伯母好!” 尤氏微微一笑,以示回礼。 宁青儿坐到季锦一旁,拉过季锦,小声道:“小锦,你怎么与你娘来我家了?” “怎么?你不欢迎?”季锦笑着揶揄道。 宁青儿连忙摆手:“这怎么会呢,我就有些好奇。” “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娘呢?我与我娘都等了好一会了,怎么还未见你娘出来。” 宁青儿小声嘀咕着:“肯定是她不知道怎么办。” “什么?”宁青儿的话,季锦听见了,只有些奇怪,宁青儿怎么会那么说。 宁青儿摇着头,讪笑一声:“没什么,没什么,咱们喝茶。” 说着又替季锦倒了一杯茶。 季锦为难的看这眼前的茶水,指了指:“我已经喝了许多了,不能再喝了。” 正说着,她的目光移到门口处的一位贵妇身上。 身穿丹碧纹纱大袖衣,下身翠色百褶裙,脸色红润,眉眼之间,与宁青儿还有些相似,她下意识的缕过耳边的碎发,嘴间扯出一抹笑:“晴儿,你怎么来了?自从你嫁了人,咱们就未见过了罢,瞧,”她看向季锦与宁青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说时间过了快不快。” 尤氏也缓缓起身相迎:“清秋,是许多年未见了,这一嫁人,就不好出府了,你也是知道的。” 突然发现,她的娘亲不是不聪明,而是懒得算计。 尤氏这一句,言下之意便是,不是她不与林清秋见面,而是身为人妇,就要做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那这次来?”林清秋走到黑漆红坐垫木椅,让尤氏坐到她的旁侧,反问了一句。 尤氏笑:“咱们许多年未见了,一是来看看你,二是有件事想与你说。”尤氏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反复斟酌,她暗叹一声,这样说话,还真有些累人。 林清秋看过宁青儿:“青儿,你带着季小姐到处看看,我与你季伯母有事说。” 宁青儿不情愿的点点头,拉着季锦出了云阁,却没有离开,而是蹲墙角,打算偷听。 季锦拍拍她的肩头,宁青儿抖了抖肩,小声嘟囔着:“小锦,你又不与我说,还不许我偷听啊。” “青儿,好了好了,我一会告诉你,又不是什么大事。” 听季锦这么一说,宁青儿立即起身:“那走罢。” 外面的寒气重,冷风吹,宁青儿便领着季锦去了她屋。 一入屋,暖气蹭蹭的迎上来,宁青儿拉着季锦坐下,已经迫不及待了:“快说快说,小锦,你快告诉我!” 马车上,娘亲的确与她说了,此次来宁府是为了季昭云的婚事,季锦便将这事一一与宁青儿说了。 知道缘由后,宁青儿大惊:“什么?!婚事?” 季锦揉了揉耳边,淡淡的应了一声。 宁青儿神情激动,紧紧的扣着季锦的胳膊:“你娘要谁与你哥哥定亲!快说快说!” 季锦眼眸一动,戏虐道:“如果是你呢?” “我……?”宁青儿突然平静了下来,坐在软椅上,什么都未说。 季锦以为宁青儿被她的话吓到了,见宁青儿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道:“好了,好了,我与你说……” 还未说完,便被她打断了:“这样也好,看你的样貌,你哥哥定是不会差到哪去,总好比让二姐嫁过去……” 季锦默了几秒,宁府大小姐早已出嫁,所以除了宁仙儿,就是宁青儿了,但宁青儿比她大一岁,还未及笄,所以要嫁给季昭云的应该是宁家二小姐宁仙儿,可听宁青儿的话,这一世,宁仙儿还是不愿嫁给季昭云…… 季锦讪讪道:“青儿,方才我是与你说笑的,我也不清楚娘亲会让谁与大哥定亲,或许是你的二姐……也或许是你。” 季锦暂且探探宁青儿的口风。 此话一出,宁青儿又有些激动了,立即站起身:“什么?!二姐?!” 她在地上来回的走动,眉头扭打在一块,口中不停的碎念着:“二姐?不行不行,二姐不行的。” 转的季锦眼有些晕,她喊了宁青儿一声,歪着脑袋问:“你二姐怎么了?” 141:宴 今日要在书意院用膳,季锦她们自然是要在午时前赶回季府。 从宁郡侯府离开时,宁青儿的脸色有些不好,在她走时,宁青儿说了一句话,语气中的坚决,不可忽视。 她说季家如果要与宁府联姻,那下嫁的一定是她宁青儿,如若不然那就只有宁家的庶出姐妹了。 总之一个意思,绝对不可能是她二姐宁仙儿。 在回去路上的马车上,她问了娘亲,关于订亲一事,宁夫人怎么说。 尤氏道:“这事她还得与宁侯爷商量,什么情况娘也不清楚。” 季锦颔首,想起宁青儿的话,试探的问了一句:“娘,你看宁青儿如何?” “宁青儿?是个不错的姑娘,只是你爹爹相中的是宁仙儿。宁仙儿自小才名在外,你爹爹也是相中了这一点。”尤氏慢慢道来。 季锦扯了扯嘴角,宁青儿已经将她姐姐的事情与她都说,宁仙儿自小便爱慕她的表哥林春,两人自小就相生情愫,只是林春打小就身子孱弱,两人本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林春却病逝了,从这以后,宁仙儿闭门不出,每当有人来提亲时,都被她一一拒绝。 想到这,宁侯爷应该也不会答应罢。 在此之前,季锦还问有关赏金猎人雄飞的事情,宁青儿说只要去暗阁,让暗阁的人下了捕杀令,赏金猎人自然会出现。 可若是子玉没有事情,而她下了捕杀令。那岂不是害了他。 季锦本想着是找到赏金猎人,假装让他去暗杀子玉,如果子玉真的是被他暗算,那么他一定会当下告诉她子玉已经死了。向她索要赏金 可这个是要冒着子玉的生命危险。毕竟这捕杀令一下,江湖上各路杀手都会将刀剑指向子玉,看来这个法子是行不通了。 下了马车,她与娘亲直接到了书意院。 王妈妈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午时将近,各院的人陆陆续续的入了书意院。就连一直在院中修养的金姨娘也来了,这几日的修养,不仅没有将金姨娘养胖,还使她整整瘦了两圈,脸上的颧骨清晰可见。苍白的脸面毫无血色。 金姨娘冲着老夫人与娘亲微微行礼。然缓缓坐下。一直未开口。 待人们按着顺序一一坐下时,季正周也到了书意院,因着老夫人在。他不好对尤氏生疏,便与尤氏笑了笑,尤氏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脸颊竟泛起一道道红晕。 季正周自然瞧的出尤氏脸色上的变化,他赫然看着尤氏脸色的淡淡红晕,岂能想到他与尤氏做了几十年夫妻,尤氏竟然还会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露出含羞的笑容。 不由的季正周握住了尤氏的手,发现尤氏的手仍旧是细嫩光滑,这一触。季正周自己都有些把持不住了,细细想来,他的确是有些日子没去尤氏那了,对于尤氏的记忆,早已模糊,而继续将刘姨娘留在身边是因为,他还不想打草惊蛇。 季锦偷偷瞟了一眼尤氏与季正周,看样子,今晚季正周要留在景林院了。 这一切,刘姨娘也看在眼里,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住,眼睛直盯着季正周看,季正周却没有回她一眼,怎么会!难不成季正周回心转意了?刘姨娘咬着牙,愤愤不平,突然眼前一黑,她身子不受控制的摇晃了一下,只是一下,便又恢复正常。 刘姨娘揉了揉眉心,只当时她没有歇息好,并未多想。 季锦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刘姨娘,纵使她擦抹了不少胭脂水粉,也挡不住脸色泛起的苍白。季锦笑了笑,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满桌的饭菜,桂花鱼条,姜汁白菜,香酥鸭子,紫参野鸡汤,水晶肘子,梅花豆腐,百合酥……各式各样的饭菜,飘香四溢。 老夫人见人来齐全之后,才让动了筷。 说是来齐全了,却还少一个人,季浅,因着晨时,她在书意院大发疯,老夫人便没有让她来,就连多余的问候都没有。 还是季正周先开了口,他也是听府里的下人提及了季浅的事情,他放下筷子道:“浅儿现在怎么样了?” 刘姨娘见季正周终于看向她,不管是什么缘由,她立即打起精神,:“老爷,浅儿她……精神还不太好,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是受了刺激,若是能缓过来,就没事了,老爷不用担心。” 季兰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埋头吃着,生怕这事再牵扯到她的身上。 季正周点点头,未再说什么,而是亲自给尤氏布了菜。 季茗则是在暗暗偷笑,果然坏事做多了是要遭报应的,这下再叫她嚣张!想到季浅那副疯癫的样子,季茗就心情大好。 而一边的王妈妈看老夫人指了指席上的紫参野鸡汤,她立即给老夫人盛了一碗紫参汤,老夫人轻泯了一口,看向季邵云,问了尤氏一句:“昭云的婚事说的怎么样了。” 此话一出,正动筷的季昭云突然僵住了,许久没有反应过来,旁侧的季昭白同样一副震惊的模样,不过却是比季昭云反应快,先问了一句:“大哥的婚事?什么婚事?我怎么未听说。” 老夫人斜睨了季昭白一眼,语气中多了几份无奈:“你这小子,成日里鬼混,家里的事,能知道什么?!” 季昭白摸头一笑,不再多说,免得将他自己再拉进去。 反应过来的季昭云呆呆的看向老夫人,苦苦笑道:“祖母,我也不知道,我的婚事,为何没有人与我说过。” “你父亲与我为你选的人,定是好的,你拖了这么长时间,自己选不好,祖母自然是要替你选!”老夫人说完,王妈妈又将梅花豆腐给老夫人夹到了碗中。 “可是…祖母…这是我的婚事!”季昭云气急,反手将碗筷放下,站起了身,一双墨瞳冷丁丁的看着老夫人。 季正周眉眼一挑,不动声色的一声吼:“坐下!!” 季昭云撇了撇嘴角,他不情愿的坐了下来,板着一张脸,将整个屋里的气氛都改变了。 季锦没有插话,她知道季昭云的性子,就算他再怎么生气,最终他还是会顺从父亲的意思,娶宁仙儿。 这也是为什么季正周不强迫季昭白,而强迫季昭云娶妻的一个原因。 说起婚事,不起眼的戚姨娘低眼看着碗中的白米,想起了刘姨娘之前说的话。她又看看季雅,知道自己的女儿没什么追求,可戚姨娘不想季雅重蹈她的覆辙。 只是该如何呢?戚姨娘有些发愁。 老夫人看向尤氏,还等着尤氏回话,尤氏看自己的儿子不愿意,便与老夫人道:“娘,我问过宁夫人,宁夫人说要与宁侯爷商量,不过媳妇看,怕是成不了了,娘也知道,向宁府提亲的人可不少,可宁府一个也没答应,且这宁家二小姐过去的事情早在京城传遍了,怕是这宁仙儿自己也不愿嫁。” 老夫人冷哼一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由得她,宁候爷是个明是非的人,应该知道利弊。” 这下尤氏想帮季昭云也帮不上了。 “宁仙儿?”季昭云听过她的事情,一个心里有着别的男人的女子,他娶来干嘛,不过这话,他还不敢明着说出来。 好好的一顿饭,就因为婚事一事,将气氛都破坏了,最后弄的不欢而散,只有季正周和尤氏留在了书意院。 日子渐渐变冷,微出的日头也暖不了这寒风习习,午时过后,风更大了,凛冽的寒风刮着枯零树枝,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声音,给季府凭添了一份冷清。 季锦还没走出书意院,只觉腕间一紧,就已经被拉到隐蔽的角落里了,她轻抬眼眸,嘟囔道:“二哥,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是想问大哥的事情,我可不知,我不过就是跟着娘亲去了一趟宁府,什么都没听到。” “哎呀!”季昭白甩甩手:“我不是要问你这个,是青草,你知道她上哪去了吗?我有几日不见她了,听府里的人说她去找过你了?” 乍的一听,季锦还没想起这青草是谁,她默了几秒:“的确是找过我了,可之后她就走了?她没回去?” 说起离洛,季锦还真不知道,那次戏弄过齐世修之后,就没见过她的踪影,且稀奇的是,她将齐世修那么大的事情都毁了,竟然没见齐世修来寻仇。 季锦摊了摊手:“二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是真的不知道,再说我扣着她干什么。” 季昭白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仍旧盯着季锦看。 “眼看就快要春闱了,二哥你怎么就被一个丫鬟迷住了,这次要是过不了,父亲还怎么为你安排!” 虽然说季昭白已经成了举人,可以走上仕途,可怎么也是丞相之子,像季正周那么注重门面的人,怎么会让季昭白给季府抹黑。 而季昭云早已考取了功名,虽然不是状元,但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探花,现任吏部侍郎。 季昭白脸面抽搐:“锦妹,怎么你也说这话!算了,算了,既然青草不在你这里,我就不与你多说了。” 142:秘事 突然想起,已近年末,根本无需再等一年,或许是几个月,宁青儿就该行及笄之礼了。宁青儿与宁仙儿都是宁府的嫡出,季正周应该知道怎么选。 而这件事情,也如她的想象,最终与季昭云定下婚事是宁青儿。季昭白也识得宁青儿,对于宁青儿这个大嫂,很是满意。 季府将聘礼整整塞了五辆马车,季昭白坐在马夫的一侧,给宁府去送聘礼,宁郡侯府的人早已出来相迎,而两人的婚事订在宁青儿行过及笄之礼的后一个月。 宁府大门处站着的宁远瞧见了季昭白,两人相识一笑,季昭白一喝声,让下人们去马车上卸箱子,自己则下了马车,与宁远一道向府里走去。 虽然季昭云的成亲之事定了下来,可季府的氛围依旧的压抑,就连年岁的事情都是草草的安排着。 子玉那边还是没有下落,华师傅那边也传来消息,也说不见子玉的踪影,死要见尸,既然没有子玉的下落,那么他一定在某一个角落里安生的活着,或许正在赶往回京的路途中。 而赈款一事,因着没有在尤府找到赈款,没凭没据,便只收了尤震东的军印,使他成了一个空头将军。 礼部侍郎与兵部侍郎则被除去官职,发配到边疆充军了,边疆是大舅舅管辖的范围内,他们二人去了边疆,结果可以想象的出。 年岁的那一晚,三叔季正羽一家都到了季府。 几个月未见。季正羽似乎老了许多,有一种饱受风霜的错觉,细细想来,季正羽是七品城门史。自然是要饱受风霜。 鬓角两旁的白发看着比季正周还要多,若是光看相貌,旁人定不会想到他是季正周的弟弟。 老夫人瞧了瞧自己的三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弄成这副模样。” 季正羽哀怨的靠在老夫人身边,听语气还有几分疲倦:“娘,我日日在那城门下,风雨不歇,自然是这副模样了,那比得过大哥,日日马车去,马车回。过的悠哉。没有半点忧愁。瞧这满桌上的饭菜,那可是我们夫妇俩想都不敢想的啊。” 三婶秦氏连忙尖着嗓音应和着:“是啊,是啊。娘,您可不知我与正礼的日子过的有多苦!” 怎么也有个一官半职,能苦到哪里去,季锦斜睨了秦氏一眼。 一旁正喝茶的季正周,一口水险些喷在饭桌上,他抹了抹嘴角的水渍,然平稳的将茶杯放下,眉头微皱,“三弟,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有我的愁!我的烦心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季正羽仍旧是那句话:“你能有什么烦心事。” 不管季正周怎么说,季正羽都是不信。 一轮月色浮上来,朦胧的月光笼罩了整个京城,因是年岁,城内灯火通明,烟花爆竹的声响一阵盖过一阵,此时皇宫亦是酒歌弥漫。 皇上脸上发红,手持玉杯,心中却是空洞万千,他醉趟在龙床上,想着他的那几个儿子,齐世宗与齐世修,这两个皇儿,说成器,却又有百般的缺点,齐世鸿……上北那边前些日子刚传来了捷报,我军大获全胜,可……他这个儿子,杀虐太重,下手太狠,若是将江山交到的他的手上,迟早会变成暴君! 齐世暄,他最宠溺的皇儿,如今却生死未卜,他该如何向瑶儿交代! 想着想着手中的玉杯掉落在地。 紧随的公公心惊肉跳的替皇上松了龙袍,小声道:“皇上,您醉了。” 另一寝宫内,湘妃气急败坏的看着齐世修,伸出涂抹着大红色丹寇的食指,尖声道:“听你父皇说,上北那边传来了捷报!这下让那个贱人的儿子立了军功!修儿!那可本事你的战功!你是怎么了!那次的事情你还没与我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湘妃指的事情便是先前齐世修被季锦戏弄一事。 齐世修一双凤眸,神色变换不断,他转而道:“母妃,那日的事情是我大意了。” “大意?怎么?你难不成还爱上了那个毁了你前程的女人!”湘妃一把将桌面上的东西掀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声脆响。 “母妃,你……”本来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齐世修目光一沉,将话收回,已经知道了是谁多嘴,知道那日事情的也只有离洛! 见齐世修不说话,湘妃气蹭蹭的往上冒:“难不成是真的!之前就听父亲说过这个女人!将霖儿迷惑也就罢了!就连你也……” 湘妃气火攻心,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一手扶着桌面,好撑住自己的身子,一手用娟帕捂着自己嘴。 “母妃你怎么了!” 湘妃只觉喉头冒出一股血腥味,她眼眸黯淡,用娟帕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迹,然将娟帕收好,未让齐世修看到娟帕上的血,她摆摆手,声音变的虚柔:“我无碍,只是修儿,若是让那个贱女人的儿子登上皇位,她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齐世修说不上对季锦的感觉,只是在她害他不能出征上北之后,他竟然没有想要杀了她的念头,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会放过她!他一定会以他的方式,让她知道,她做的决定,是有多么的愚蠢! …… 季府,将饭菜撤了之后,老夫人先是看向季正羽一家,然才与季正周说:“怎么说正礼也是你弟弟,你做大哥的,自己是当朝丞相,弟弟却是一个城门史,这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季正羽闻言,两眼冒着金光,依附在老夫人身侧。 老夫人继续道:“上次你不是说兵部侍郎和礼部侍郎都被发配到了边疆,这么一说,便有两个空缺,正礼他也不是不学无术之人,应当是能胜任的。” 老夫人已经将话说的这么明了,季正周就算是想反驳,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他道:“娘,这事可不是我想按排就能安排的事情,我尽量试试。” 虽然是一个模凌两可的回答,但也足够让季正羽满足了。 季敏乖巧的站在季锦身侧,听老夫人那么一说,自然也是欢喜的,季敏轻轻拽了下季锦的袖角:“堂姐,你可有李公子的消息?” 李公子?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季敏口中的李公子是谁,她与季敏并无深交,怎么又牵扯出一个李公子来,季锦小声回道:“什么李公子?” 季敏一副捉急的模样,她眉眼都挤在了一块:“就是那个李将军的孙儿。” 话罢,季敏的脸上浮出一片羞红。 李希霖?提起李希霖,季锦没什么可说的,她脸色变了变:“不知道,我和他又不相识,你可问错人了。” 不过季敏与李希霖注定无缘,因为她也是季家人。 季敏发现了季锦的异常,也不敢贸然多问,毕竟她可是准王妃,季敏傻笑着:“那就是我记错了,嘿嘿。” 吃过晚饭后,众人便在院子里放着烟花,五彩斑斓的烟花布满天际,绚烂的焰火,齐齐飞向夜色,就如那昙花,只是一个瞬间,便幻化成烟雾,弥留在夜色中。 季锦看着她们几人,也是头一次,季茗,季兰,她们几个毫无心机的看着烟花,欢喜的玩着。 想起前几个年头,都是华师傅买了烟花爆竹,让她与子玉在群白山上一起放烟火,那时,虽然日子过的艰苦,但心却是塞的满满的……只是一切都回不到从前。 就在众人欢喜的时候,有一个人,隐在宁之院的角落里,看着夜空中的烟火,孤寂着扒着碗中的饭菜。 怎么想怎么不顺心,细一想更是连饭菜都咽不下去,季浅将碗筷使劲扔在了地上,秦妈妈叹气一声,让芝兰立即打扫着。 秦妈妈道:“小姐,回去罢,夜里凉。” 季浅咬着牙,只要忍过这段时间就好了,她瞪了眼秦妈妈,一脚将正打扫的芝兰踢开,甩袖回了屋中。 隐于红柱子后的人,瞧见这一慕,惊的张了嘴巴,她生怕自己被发现,便赶紧的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个时候,刘姨娘趁着众人不注意,速速赶回了宁之院,正见芝兰扫着地面上的碎片,不用问,便知道,又是季浅在闹脾气了。 她掀开帘进了季浅的屋子,“浅儿?你睡下了?” 季浅没有应,一个人躺在火炕上生着闷气。 刘姨娘走近,轻轻拂过季浅的额头,缕着她额前的碎发:“浅儿,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就得耐得住性子。” 季浅腾的一下坐起了身,:“可是……还要装多久!再装下去,我就要疯了!” 刘姨娘没有劝季浅,反倒是说:“浅儿,这个由你自己决定,你若是想要让老夫人给你定门亲事,那你就不用装了。” “我才不要做妾!!”季浅冷冰冰的说着,老夫人总不能让一个疯子去拉拢大臣罢,等将季雅配了出去,她就无碍了,现在她且再忍忍! 刘姨娘眼角一弯,让季浅继续躺下:“浅儿,既然你不想做妾,那你就得忍着,否则之前下的功夫,全白费了!在这之间,娘也会给你谋出路的!” 143:子玉的消息 “什么?装疯?”季锦默了几秒,装疯,她点点头,道:“这些你拿去,记得每日加一点,别加多了。” 季锦将包好的马钱子交给了小青。 又让小青速回了宁之院,免得让别人抓了把柄。 季浅装疯,想想也是,若是季兰真的能将季浅逼疯了,那才不正常呢,只是季浅好端端的装疯做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让老夫人生气? 季锦未管季浅的事情,她知道云安庙的许愿树一向灵,去云安庙,老夫人还是允许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些日子里,她总觉的有什么人在偷偷的看着她,可她却又找不到任何的踪迹,罢了罢了,她摇摇头,不再多想。 这次去云安庙,晨时就出发了,她只带了清冬一人,也并不打算在云安庙小住,清冬多拿了一件外衣放在马车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么冷的天,来云安庙上香的人依旧不少,一眼望去,满是人,季锦直接往许愿树的放向走,她与清冬道:“你先将这些香油钱施了。” 清冬才离开了一会,本来大好天,突然骤变,冷风袭地卷来,片刻,就飘起了雪花,将整个寺庙都笼罩上了一层白雪。 她虽然身子冷,但仍旧用心祈祷,闭眼默念着,信女季锦,祈求上苍,保佑子玉平安无事,安全抵京,保佑娘亲,一生无病无灾! 雪势渐渐加大。她只觉身子有些发虚,身子有些发抖。 她抓着手里的红布,运了一口气,纵身一跃。然将红布挂于树上,安心的一笑,突然身体不受控制,意识也渐渐模糊,身子直直的往下坠,却没有感到意料中的疼痛,她困难的睁开双目,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随后便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她已经在禅房了。她缓缓睁开眼。看见了清冬。 “小姐您可算醒了。吓死奴婢了!”清冬见季锦醒来,说不出激动。 季锦嗓子有些发干,声音沙哑:“水……” 清冬连忙将水递过。季锦咕噜咕噜的喝下,才感觉舒服了些。 只是身子还有些发软,可能是受了风寒。 她突然想起了意识模糊前看见的那个人,她立即坐起身,要下地。 “小姐,您身子还虚,您要什么?奴婢给您去取。” “清冬,快,给我穿衣,我有急事!” “可……小姐您的身子……” 清冬拗不过季锦。只得多给季锦披了件厚衣,扶着季锦往出走。 只见季锦出了禅房,站在院中,雪依旧在下,她仰天喊道:“你出来罢,我知道你在,咳咳…出来!” 清冬莫名其妙的看着季锦,难道是小姐病糊涂了?说起胡话来了?正要与季锦说话,竟然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此人黑衣袭身,在雪地上,他的出现,格外分明。 季锦神色有些激动,她上前几步:“子……王爷呢?他回来了?!他在哪!” 雷生眸中多了几份黯淡:“小姐,王爷……属下也不知。” “怎么会!!你是他的贴身侍卫,咳咳,你…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下落!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季锦捂着胸口,不停的说着。 清冬看着都着急,“小姐,还是进屋里说罢。” 雷生也跟着季锦入了禅房。 雷生见季锦一直逼问,只好道:“王爷离开徐州前,就吩咐属下要暗中保护小姐,不得离开小姐半步,王爷他……其实属下也不知道王爷的行踪。” 闻言,季锦愣住了,难怪她总觉的有人在盯着她,原来是雷生,她的心微微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子玉,我何以让你这般待我! 若是雷生在你的身边护着你,那你一定不会遇险! 原来原来这般竟然是因为我! 季锦一阵轻咳:“清冬,咱们回府罢,雷生……你不要跟着我了,去找王爷罢。” 雷生犹豫了半晌,认真的点着头,然消失在禅房内。 回了季府 她大病了一场,整整在火炕上趟了三天才得以起身。 又过了几日,身子才已经无碍。 不过还是感觉有些冷,她缩了缩脖子,让珠儿给火盆里多加了些木炭,便让她退下了。 此时,京城上下一片素白,而寒气也一阵阵的往屋里窜,枝头上挂满了白霜,院外的积雪累了厚厚一层,这场雪断断续续,下了停,停了又下。 “小姐,小姐!!” 清冬踩着积雪,着急的跑入了内室,连规矩都顾不上,她连连道:“小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季锦一挑眉头,清冬身上还覆着一层薄薄的雪,随着她的靠近,一阵寒气也随之而来,她问:“有什么消息了?” “是外面的皇榜,今儿个奴婢去外面置办东西的时候,发现有人揭榜了!”清冬喘了口气,速速道来。 外面的皇榜是寻子玉的,榜上写明,若是谁能将武平王救下,送回京城,皇上就会满足他一个要求。 当然满足的一定是合理的要求。 自皇榜一下,揭榜人无数,却没有一个人传来找到的消息,她道:“每日都有揭榜的人,这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小姐,这次好像是真的,奴婢见是一个婢女揭的榜,奴婢还特意的观察了会,发现她拿着皇榜,走到了一辆七彩马车下,马车的主人。奴婢倒是未见,但奴婢好像从那帘子的细缝中,瞧见了王爷。”清冬一字一句道,生怕说漏说了什么。 “什么?!”季锦立即起身。心中有那么一刻是停滞的,她神情激动:“你说的是真的?!” 清冬点点头回道:“若是奴婢没有记错,那应该就是三王爷,怕是这会,马车已经入宫了。” “我就知道,他没事,他还活着,他还在。”季锦喃喃自语着,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感谢上苍。感谢老天。 季锦大步往外走。顾不上冷风吹。 “小姐您要去哪!”清冬碎步跟上。 “武平王府。” 清冬想不了哪么多。立即拦在季锦身前:“小姐,王爷刚回宫,现在定然还在宫中修养。就算去了武平王府,也是无人的!” 季锦顿了几秒,险些忘了,她急的有些站不住脚,她想现在就站在子玉的面前,看看他怎么样了,伤好了没,哪里受伤了,伤的重不重。 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住情绪。往屋里走。 外面传来走在雪上发出吱吱的脚步声,清冬往外看去,面色一僵,往回走,眉眼压低:“二小姐来了,小姐您看?” 清冬跟在季锦身边,已经看出了季兰与季锦是面合心不合,她虽不知道缘由,但自然是要为季锦考虑。 季兰这个时候来?会有什么事,她应该还未知道子玉的消息。 季锦道:“让她进来罢,去端些热茶进来,这么长时间了,茶也该凉了。” 一丝冷气穿入,季兰已经入了屋,她身着淡粉色罗裙,脖间笼着白狐皮毛,纵使这样。脸颊两边还被冻的微微发红,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违心的笑容,她一边笑一边拍着身上的雪花,身上散出浓重的香味。 季兰先是瞧了一眼内室地上的三个火盆,娇笑道:“姐姐这里可真是暖和,烧了地龙本就够暖了,竟然还有这三个小火盆,姐姐是要将屋子弄成炉子吗?瞧我这才刚和姐姐说了几句话,身子就发热了。” 说着,季兰取下了脖间的白狐皮。 季兰见季锦不说话,她又道:“姐姐怎么在屋中还穿这么多,莫不是又受了风寒?姐姐不是前日里刚好?” 季锦顺着季兰的话:“你也知道我受了风寒,那快回去罢,免得将这风寒惹给了你。” “姐姐受了风寒,妹妹自然得照顾着。”季兰把玩着自己身上的翡翠玉佩,虚笑一声:“可惜了,姐姐竟然病了,这京城好容易迎来了雪,我还想拉着姐姐一起到院子里玩雪呢。” 说罢季兰叹气一声,自那日淋雨之后,季兰就胡乱想着,可她又知道季锦自小习武,应该是耐寒的,今日一见,竟证实了季兰的胡思乱想,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她找到了季锦的弱点,那便是季锦怕冷!而且还是一点冷都不能受!季兰暗笑一声,还真是娇气呢。 既然问不出七王爷的事情,能探出季锦一点秘密,也是极好的。 季锦轻咳了一声:“奈何姐姐病了,恐怕不能与你玩雪了。” 季兰摆摆手:“姐姐身体重要,这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说呢,姐姐?” 季锦现在脑中想的还是子玉的事情,根本无心理会季兰,她淡淡的应了一声:“妹妹还是快回罢,这风寒可不是好受的,我也不想看你再受我这般的苦。” 季兰冲着季锦一笑,将自己腰间的翡翠玉佩解下,递给季锦看:“姐姐你瞧这玉佩可好。” 她未接过,只是撇了一眼:“看成色,是块好玉佩。” 季兰将玉佩握在手中,眼角的余光偷偷瞧了季锦一眼,看她脸色未变,继续开口,声音发柔,“这玉佩……是李公子送我的,说是送我的生辰礼物。” 144:遭打 季兰将玉佩握在手中,眼角的余光偷偷瞧了季锦一眼,看她脸色未变,继续开口,声音发柔,“这玉佩……是李公子送我的,说是送我的生辰礼物。” 她点点头,季兰口中的李公子,定是李希霖,第一眼,她就对李希霖没有什么好感,现在想起他那双泛滥的桃花眼,就有些犯恶。 嘴上却说:“李公子也有心了。” “是啊,李公子的确对我很好,不过之前,我记得李公子不是常常缠着姐姐吗?”季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季锦。 能将季锦身边的人一点一点夺过,季兰想想就得意!不过她发现季锦脸上并显现出多余的神情,仍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模样,看着就令她生气! 季兰非要与季锦逞口舌之争,季锦知道季兰是什么意思,她只道:“这样看来,他不过是个朝三暮四之人,若是妹妹喜欢他,那你可就要小心些了,难免会有那么一天,他将礼物送给别的女子。” “你……”季兰眼中露出一丝凶狠之色,稍纵即逝,转而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姐姐说的有道理,姐姐的话,我记下了,不过……” 季兰将话拖长,端倪了一会自己腰间的玉佩,又看向季锦腰间的那块玉佩,莞尔笑道:“比起这块翡翠玉佩,我更喜欢姐姐腰间的那块玉佩呢。” 见季锦脸色微变,她立即笑着言说:“姐姐莫要误会。我只是单单的喜欢那块玉佩罢了,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那块玉佩与其他的玉佩不同。” 季锦轻咳几声,擦了擦嘴角:“妹妹说的对。这块玉佩的确与其他玉佩不同,所以,也不是什么人想要就能得到的,妹妹你说呢!” 季兰深呼一口气,几近咬牙切齿:“姐姐说的极是!” 与季兰说说话,也消磨了不少时间,好容易将季兰送走了,季锦推开窗,压出一条细缝,冷气簌簌的往她领口。袖口里灌。雪花也一阵阵的往里刮。见雪还下着。便将窗合上了。 “清冬,明日你去武平王府打听打听,问问府里的人。看王爷什么时候回府。” 清冬点头应着,瞧着火盆里的火势不够旺,添了些柴,遂又将一碗姜汤递上:“小姐,喝碗姜汤驱驱寒罢。” 自知道子玉回京的消息后,她是一刻也坐不住,整个心都悬在了心尖尖上,虽然知道子玉无碍了,但还是压不住心里的情绪。 过了三日,清冬才与她说。子玉已经回了武平王府。 不再迟疑,她轻车熟路的走向后门,从后门离开了季府。 因外面的积雪层层,马车根本就行驶不了,她踩过雪地,脚下一片冰凉,每走一步,凉气都从脚底直直灌入头顶,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虽然身子冰凉,但她的心却是炙热的。 季锦顾不上脚下的冰凉,加快了脚步。 徒步而至,用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走到王府前。 她仰头看着武平王府四个大字,笑了笑,眉间透过飘飘白雪,带满了喜色。 手脚已经冰凉,碰触朱门时,更是凉到了心尖。 隔着衣物,她叩响了铺首。 立马有小厮支开了门,上下打量了季锦一番:“姑娘是?” “你们王爷在不在府中,我是来见你们王爷的,劳你通禀一声,就说季锦想要见他一面。”季锦上牙打下牙,哆嗦的说着。 那小厮瞧了一眼季锦,笑道:“姑娘,王爷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的,若是都像姑娘这般,那王府的门槛早就被踩塌了,姑娘还是请回罢。” 季锦深吸一口凉气,不想对子玉府中的下人动怒,她还是客客气气的道:“那你通禀一声,看王爷是见还是不见。” “真不巧,我家王爷已经歇下了,姑娘还是择日再来罢。” “什么事情如何吵闹。” 一道女声传来,季锦依稀从门缝中瞧见了一个妙龄女子,身穿翠绿色衣赏,看着衣打扮,应该是府中的婢女。 那小厮虚笑着回身也不知与那名女子说了些什么,那名唤小茶的女子探头看了她一眼,见季锦一袭素色衣物,笑道:“王爷岂是你等民女想见就能见的,此时我家小姐正照顾着王爷,可没功夫见你!” 她家小姐,季锦心尖一跳,难道她便是清冬口中揭了皇榜的那个婢女,那她口中的小姐,想到此,季锦更加要去瞧瞧了。 见小茶要关合大门,她一掌将门推开,纵是身子再不济,她还有些底子的。 季锦一双深沉的眸子,凌厉的看着小茶:“带我去见你们王爷!” 小茶被这眼神吓怕了,她往后退了几步,将那小厮推向前:“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王府!快来人呐,来刺客了!抓刺客!” 刺客?季锦支着单薄的身躯,冷笑一声,若她是刺客,那子玉是什么! 不过片刻,一群家丁齐齐围上,将季锦里外围了三层。 这武平王府中除了雷生识得她,还有谁能识得。 季锦不想在这武平王府动手,她用内力传音,“子玉,阿锦来了。” 本不想动手,却不料那些家丁倒是先对她动起了手,而那婢子小茶则在一旁悠哉的看着。 季锦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只是刚才运用内力,身子又是极寒,难敌众人,况且,她未带长剑,也不想伤了子玉府里的人,他们只是不识得她罢了。 季锦取下腰间的玉佩,示向众人:“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有一些家丁认了出来,窃窃私语道:“这不是王爷的玉佩吗?怎么会在她手中?” 小茶听闻,眼眸一动,上前立即补上一句:“原来不止是刺客!还是个小偷!你们愣着作甚。还不快将她拿下!” 众家丁因为不知道小茶的小姐是个什么身份,只知道她日日守在王爷的身边,所以对她身边的侍女,也是深信半疑。 季锦没想到这些家丁竟然这么听这个婢女的话,她将玉佩收好,握紧双拳,看来再说什么也无用了。 雪渐渐的下小了,一点点雪花缓缓落在她的肩头,眉眼上,感到一丝冰凉。 众家丁手中皆拿长棍。作势就要冲她身上打来。 季锦一个闪身。夺过家丁的长棍。反手抢过他手中的长棍。 突然,她隔着众人,在远处瞧见了一张有些脸熟的脸面。令她神思一空,背上狠狠一记棍子落下,实打实的打在她的背上,发出一声闷想。 她不过是想见子玉一面,就这么难?! 她眼中现出一丝狠决杀气,转眼瞪着打她的那个家丁,她季锦还从没这样的狼狈过!还有小茶,她记住这个婢子了! 那家丁被季锦瞧的有些心虚,但却转念一想,不过是一个刺客。说着木棍又要向季锦使来,季锦手中的匕首已经渐渐的露出了尖,正要刺向他,身前却出现一道身影,拦下了那个家丁。 童三惊呼道:“天哪,天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再看季锦苍白的脸色和狼狈的模样,童三深知闯大祸了,他哭丧着脸:“季小姐,你没事罢,季小姐,你们这群饭桶,还不快退下!连季小姐都敢伤,不要命了!” 童生眉头不得舒展,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 众家丁是一头雾水,小茶上前,怒看季锦:“童三,她可是小偷,是刺客啊!” “放肆!”童三轻喝一声,本来就不喜这个莫名其妙的小茶,他大声道:“若季小姐是刺客,那王爷是什么!季小姐可是未来的三王妃,这武平王府的女主子!当朝季丞相的嫡长女!” 众家丁皆是一愣,看着自己手中的长棍,懊恼万分,立即跪在地上:“奴才有眼不识泰山,奴才有眼不识泰山。” 小茶被童三的话震的一句话说不出,她是三王妃,那她们家小姐是什么! 季锦的目光落在方才打她的那个家丁身上:“童三,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得罪了季小姐,他该怎么处置,季小姐可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了,罚的轻了,季小姐那边不好说,罚的重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童生一脸懊恼,不知怎么开这个口。 童三为难的看向季锦。 那家丁见状连忙爬到季锦的脚下,紧紧拉着季锦的裙摆:“求小姐饶命,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知错了,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姐饶命啊。” 季锦面无表情,将脚抽开,往后退了一步,冷眼相看。 “拉出去打一百大板!” 这一声,破天荒的熟悉,季锦心头发紧,想回头,却发现脚好像生了根一样,不能挪动半分。 只觉一双厚重的双手放在她的胳膊上,缓缓将她转过来,与那双琥珀色的双眸对上,季锦抬眼,熟悉的眼眸,熟悉的鼻骨,熟悉的薄唇,熟悉的气息,熟悉的面容,是他,是子玉,这不是在做梦,他真的还活着,正好好的站在她的身前,一个有血有肉的子玉,而不是梦境那般的虚无。 只是他变的憔悴了,有着满脸洗不净的沧桑。 她只觉喉头一紧,万万发出一个声来。 他眸中似水温柔,生了茧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冰凉的脸颊,隔着满满的雾气,他的声音听得有些不真切,“阿锦,我回来了。” 145:师姐疼你! 他眸中似水温柔,生了茧的手指,轻轻拂过她冰凉的脸颊,隔着满满的雾气,他的声音听得有些不真切,“阿锦,我回来了。” 季锦笑着,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冰冷的身子,渐渐的生了暖意,因为此时,她的心是暖的。 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这是她上一世都不曾求得的温暖。 “诶,王爷,你要去哪!这药还没喝呢!” 一道娇柔的女声突然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息,她的嗓音如黄莺般动听,季锦不由的看了过去。 飘落的雪花中,她看见了一道七彩斑斓的身影,远看身轻若燕,素手提着海棠色的摆,眉目焦急,向子玉这边寻来。近看,美颜如玉,长发及腰,发间插着一根梅花琉璃钗,睫毛如扇羽般微微扑闪着,脸上透着红光,媚眼如丝,又是一双桃花眼。 子玉眉头微皱,看了一眼彩衣女子,拉着季锦,声音低沉温和,“阿锦,你不能受寒,咱们进屋说,背上的疼不疼。” 她摇摇头,“还好衣物穿的厚,再说他也没多大力劲。”随后便跟着子玉入了屋内,那彩衣女子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她,遂又跟在子玉的身后,与她的婢女小声说着话。 入了屋,季锦拉着子玉左右看了一圈,上下打量,“子玉,你哪里受了伤,快让我看看。” 子玉低笑一声,看了眼四周。悄声附在季锦的耳边,带着一丝魅笑:“阿锦,不管伤在哪里你都要看吗?嗯?” 温热的气息一一喷洒在她的脖颈处,弄的她浑身不自在。 “这是自……子玉!”季锦这次反应了过来。恼怒的冲着他的腿部轻轻踢了一脚,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心和她说笑! “啊!!”子玉大叫一声,蹲身捂着腿,“阿锦,我疼……” 彩衣女子见状便准备向上前去扶住王爷,却不料晚了一步。季锦忙慌蹲下身子,焦急的道:“子玉,你怎么了!是我不好,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阿锦。原来她就是阿锦。彩衣女子目光呆滞,紧紧的看着季锦,心中一阵酸楚。原来……她便是王爷昏迷时口口声声喊的阿锦…… “好了,阿锦,我没事,养了几个月,怎么能不好。”子玉拉起季锦,与季锦笑说着。 “王爷,你该喝药了。”彩衣女子适时的提醒着。 季锦顿了顿:“子玉,这位是……” 子玉怎么看阿锦都觉看不够,阿锦,是他的阿锦。子玉满脸的笑意,“阿锦,正是这位姑娘救了我,你猜她是谁?” 季锦猜到了,是这位彩衣姑娘救了子玉,季锦很感谢她,季锦与彩衣女子温柔一笑。 随后与子玉说:“我哪里猜的出。” 子玉掩去憔悴的面容,舔了舔干裂的薄唇:“是那个当初我们路过平城时的霓裳!阿锦,你不是一直想听她的歌声吗?这下你可有耳福了。” 季锦脸色突变,霓裳,霓裳,这个彩衣女子是霓裳?!那个上一世传闻三皇子情迷于霓裳的霓裳! 她僵硬的笑了下:“原来是霓裳姑娘,早有耳闻。”她默了几秒,“子玉,是你有耳福了罢。” 霓裳是子玉的救命恩人,难道这便是宿命吗?她当初拦着子玉不让他去看霓裳的出演,没想到他们还是相遇了,还是以这种方式。 季锦慌乱的心中没有一个底。 难怪小茶会那么的嚣张…… “阿锦,阿锦,你想什么呢?” 季锦拿起红木四方桌上的白瓷碗,端给子玉,一禀神色:“喝药!” 子玉只好接过,一口气灌进肚,与旁处站着的霓裳道:“你们都下去罢。” “可……”霓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将话吞了回去,季锦是名正言顺的准三王妃,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只好转身退下。 待屋中只剩下子玉与她两人时,子玉问:“阿锦,身子暖些了吗?” 季锦白了他一眼,现在是他身子受伤,他怎么问起她来了,“子玉,我没事,倒是你,失踪了这么多天,我还以为……” 她没有再往后说下去。 子玉眼眸一动,往季锦身边挪近了一分,“阿锦,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季锦颇为无语,说了这么半天,他一句正话都没有,她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你可是我师弟,我能不担心你吗?!师弟,你身子骨这么单薄,师姐看了可是会心疼的。” 子玉没皮没脸的又挪近了一分,琥珀色的双眸异常的闪动,他头微倾,侧靠在季锦的肩头上,半笑着:“师姐?哪里心疼,是这里,还是这里。” 说着子玉伸出手,在她的身上随意乱指。 季锦一低眼,眸子与他正对上,两张脸的距离,不过几厘,她的心似乎要跳出来似得,脸上有些发烧,一把将子玉推开,心中恼恨万千,她怎么觉得是自己给自己设圈往里跳,子玉不是应该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子玉不是一向最怕她说他是师弟了? 真是越来越摸不透他了。 “啊!阿锦,你害羞了!来,莫要害羞,快让师弟瞧瞧,好让师弟诊断一番。”子玉眼间的笑意,散都散不尽,只是胸口处却拉扯的生疼。 “子玉!” 季锦真的怒了,一声大吼,瞪眼睛的模样,似是在说“你是不是找死!” “阿锦,好了好了,我就是太想念你了,嗯?怎么方才不见雷生出来!这小子,也不知道跑哪里厮混去了!” 说起雷生,季锦就恼火,“子玉,你还说,若不是因为我,你怎么会受伤,我知道你是怕我有危险,可你也要为你自己考虑!好在这次你没事,若是你有事,那我……” 话还未说完,身子一下就被揪进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她惊的定了神。 只听子玉一句句掷地有声:“阿锦,阿锦,阿锦,阿锦,阿锦,阿锦……” 被子玉这一声声莫名其妙的叫喊,她回了神,撇撇眉毛,“你……怎么了。” “我就是想喊你了,阿锦,阿锦,阿锦,怎么喊都喊不够!阿锦,阿锦!阿锦!!” 季锦默然,这一句一句的阿锦,皆喊进了她的心尖尖上,她笑了。 子玉许久才将季锦松开,趁着这个间隙,季锦便将雷生去找他的事情与他说了,让他莫要担心,约莫着雷生得到消息后,两三日就能回来了。 随后,她又正色的问了他遇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到此,子玉也正了脸色:“阿锦,此事我也在暗中的调查,只是这事却连累了尤将军,阿锦,你不会怪我吧。” “这也并非你意愿,那你可知道了要害你的人是谁,吞掉赈款的人又是谁,毕竟现在外祖父手中没了军权……如今的情形,实在堪忧。” “阿锦,将你卷进此事,并非我所愿,我也不想让你再牵入此事,你放心,我回还尤将军一个公道的,对了,听说我去徐州时,你被召进宫了?” 季锦轻点了下头,知道子玉想问什么,她直接道,“我没事,只是待在梅园学宫中的礼仪规矩罢了。”见子玉又要张口,她立即补充了一句:“这期间,我未见过皇后一面,便出了宫,别为我担心。” 子玉还是有些不放心,以皇后的手段,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这个好的机会呢。他目光微沉,“近日,你没觉得身子有什么不适?” 依旧是摇头。 子玉晃神片刻:“阿锦,我想过了,待大哥的事情落定之后,我们就去甘城,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没有冰雪,没有寒冷。” 甘城要一直往南走,是西凉与大周的交界处。而西凉国,传说是一个女尊男卑的国家,想到此,季锦不由的开了个玩笑:“甘城?那我们不如去西凉国看看罢,我还真想看看,那里是否真的像传说中那样。” 却不料,子玉的脸色突然僵硬了起来,目光闪躲,讪笑一声,未说什么。 从王府离开时,已经是未时末了。 外面的积雪甚多,子玉怕季锦的身子受不住,便差人抬轿将季锦送到了季府后门,她是十分的惬意。 只是她的心里还是顾忌着霓裳。 霓裳不是应该在宫中吗?怎么会还待在王府中,既然将子玉送回了王府,她还留在王府做什么,难不成王府还没有人能照顾的了子玉? 季锦坐在软榻上,胡思乱想着。 珠儿替季锦斟茶时,不经意的开了口:“小姐,这大半日过去了,我都未曾见过小姐的面,不知小姐去了哪里?” 季锦眼色一厉:“我不过是去了娘亲那边,怎么?” 珠儿不动声色的道:“外面路滑,奴婢是担心小姐,毕竟老夫人差奴婢留在小姐身边,奴婢自是要将小姐照顾好了,不然,奴婢该怎么向老夫人交代。” 又将老夫人搬了出来!季锦顿了顿,一字一句道:“难不成你忘了我与你说的话?这里是锦秀院!你既然来了锦秀院,那就是锦秀院的人,我以后不想再重复这一句话!!” ************* 情人节加元宵节,亲们,你们过的好吗,节日快乐哦~~嘿嘿,吃汤圆了嘛~~~ 146:雪地罚跪 齐世鸿看着一纸书信,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消失,头顶却好像着火了一样,就连双目中都冒着火光。 他将纸一团捏在拳中,“就这点事都办不成,废物!竟然又让他回来了!” 离京还有几千里地,如今他打了胜仗,就算齐世暄回来又何用?齐世宗已经失去了父皇的信任! 齐世鸿大喝一声,“加快脚程!速速回京!” …… 锦秀院中,季锦刚将话说完,珠儿的脸色未变:“小姐的话奴婢句句谨记,只是现下小姐应该去书意院一趟,老夫人已经在等着小姐了。” 季锦愣了片刻:“老夫人既然让她去书意院,那先前珠儿与她说那么多作甚!” 她撇了珠儿一眼,起身:“清冬呢?” 珠儿嘴角微微一动:“小姐去了便知道了。” 季锦的直觉,一定出了事! 她踩着积雪,一路跟着珠儿前去了书意院。 小心的走过光滑的石子路,远远的瞧见,屋前,雪地中有一个人影正跪着,季锦急着走近去看,惊觉:“清冬!快起来!” 清冬脸色发白,眉毛与睫毛处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渣,清冬瑟瑟发抖的开了口:“小姐……” “这是怎么一回事!珠儿!”季锦冷声喝道。 “小姐,你还是先进屋罢,老夫人该等急了。” 看来屋里头等着她的凶猛虎兽!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清冬跪了多长时间,再这样下去,迟早是要出人命的! 季锦脸色冷的异常,她入了屋。屋中季兰,娘亲也在。 季兰冲着她眨了眨眼睛,转而与老夫人笑说:“呀,祖母,瞧姐姐回来了。” 老夫人冷冷看向季锦,“锦儿,你这一天都去了哪!” 看样子她是瞒不过了,娘亲也在这,她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再看季兰。原来季兰在这等着她呢。 季锦还未来得及答。珠儿上前一步。替季锦回说:“回老夫人,方才我已经问过大小姐了,大小姐说这大半的时间。都在景林院里。” 季锦张了张嘴,暗咒一声! 老夫人脸冷的像寒窖里的冰块,她微抬下颚,手一把拍着手柄上,“待在景林院!你娘一直待在书意院,你在景林院作甚!锦儿,我以为你只是贪玩,未想到你竟然还学会了撒谎!” “祖母,我……”季锦苦不能言,再解释。怕又要加上一条罪名。 季兰连忙给老夫人顺着气:“祖母莫要动气,姐姐自小野惯了,在季府待不住也是常情。” 季兰还真是会火上浇油。 “不想在季府待着?那你永远别回来了!”老夫人心上一横,冷声喝道。 老夫人本想着季锦多加管教就好,没想到屡次不改,真是怎么养也养不回来的白眼狼!老夫人继续喝道:“你的一言一行皆代表的是季家的脸面,这季家的脸面迟早要被你败光!莫要以为你是准三王妃,就不把季府,不把我与你父亲放在眼中,若不是因为你是季家的子女,你以为你会被赐婚于三王爷,这缘起缘落皆是因为你是季家的女儿!” 季兰站在老夫人身后,冷眼的看着季锦,看来老夫人这一次真的是动怒了。她一向了解季锦的性子,知道她是在季府待不住的,也知道季锦常常从后门溜出府去,只是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季家,季锦宁愿自己不是季家的女儿,宁愿自己不生在季家,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季锦扯了扯嘴角:“祖母,我擅自出府,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清冬她什么都不知道,她不该受这样的罪,请求祖母放过清冬罢。” 再下去,清冬会没命的。 老夫人道:“她助纣为虐,不看好自己的主子,罪加一等!你说她怎么不该受这罪!” 季锦只觉胸口发闷,今日她所遭受的事情真不少,她紧紧握住双拳,指尖早已嵌入掌心,她必须压下气来,不然这一切切的功夫皆白费了。 季兰弯下身子:“祖母,这都多少次了,不给姐姐一个惩罚,姐姐是不会长记性的。” 尤氏闻言,轻喝了一声:“兰儿,胡说什么!” 老夫人伸手止住尤氏口中的话:“兰儿说的不无道理,现在锦儿还不是王妃,她还是季家的子女,我身为长辈,她犯了错误,怎么不能罚!” 季锦不言语。 老夫人思衬着,不知道该怎么个罚法。 只听季兰又道:“祖母,姐姐是自小习武,不如将罚姐姐在外面跪上两个时辰,群白山上那是什么天气,想必以姐姐的身子骨,是受的住的,这样也算是对姐姐小惩大诫了。” 季兰眼间暗藏杀机,她倒是要瞧瞧这一次,还会有谁会救她。 季锦死了,她自然会代替姐姐嫁给三王爷。 老夫人摆摆手,也不想费神多想:“锦儿,今日一事,我便罚你跪在冰雪寒地两个时辰,若是以后再偷溜出府,祖母决不轻饶!” 尤氏于心不忍:“娘,锦儿才大病初愈,外面那么冷,锦儿她怎么受的住,这罚未免也太重了,娘,锦儿知道自己错了,回屋反省不就好了吗,何必如此受罪。” “反省?反省几次都未有用!我看不动点真格她是不会张记性!”老夫人本来稍好的脸色又是一变,脸上的颜色就像是茄子一般,紫的吓人。 “是啊,娘,不用为姐姐担心,姐姐可是习武之人,群白山那么冷的日子姐姐都受过了,还怕这点不成。”季兰挽着尤氏的胳膊,让尤氏放宽心,随后又与梓桑道:“娘,折腾了这么久,你也累了,梓桑,送夫人回景林院。” 而老夫人给王妈妈使了一个眼色,王妈妈立即会意,上前对着季锦道:“小姐,恕老奴得罪了。” 眼看着王妈妈要动手,季锦冷声道:“我自己会走。” 还未跪在冰雪之地上,她已经感受到了什么叫刺骨的寒意,那是由内而外,贯彻全身的寒意,跪,季锦冷冷一笑,腿却是感觉怎么也弯不下来。 她站在雪地中良久,已经不见清冬的身影,她算是舒了一口气,不想因为她的事情,而害了清冬。 正想着,季兰昂首挺胸的走下石阶,望着季锦,笑意直入心底,她道:“王妈妈,劳烦你帮我找一根棍子。” 不过片刻,她手中就拿了一根长木棍,随后又说:“王妈妈,这里交给我便好,你去照看祖母罢。” 她走近,笑吟吟的看着季锦:“姐姐,怎么不跪呢?难道是要违背祖母的意思?还是想让我帮你一把呢?” “额……”季锦闷哼一声,只觉膝盖间一软,就已经跪在了地上。 季兰!你竟然如此狠毒! “呀,姐姐千万不要记恨于我,我也是履行祖母的意思,你也知道的,祖母的话,我不敢违背。”季兰俯视看着季锦,这种感觉,就好像季锦再给她下跪!这种感觉,十分的好,一向高傲的季锦,给她下跪!!哈哈哈!! 季兰蹲下身子,怜悯般的看着季锦,缩了缩脖子,“这里可真冷,也不知道两个时辰后姐姐会怎么样,会……死…吗?应该不会的,毕竟姐姐可是群白山长大的,好了,我先回兰秀院了,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膝盖处,冷气逼人,仿佛身置于冰窖,她吸了口气,两个时辰,她一定能挺的过去,这一日,她才领到了什么是家人。 这便是她所谓的家人。 她拉了拉紧口,心中的痛难以言喻,这一次如果真的挺不过,那她又应当如何。 直入骨髓的冷,头脑从未有过的清醒,一次次回想起群白山的场景,回想起华师傅,回想起秋禾,回想起子玉,回想起那山脚下热情的村民,只是她再也不能回到群白山了。 伸手轻轻拂过脊背,还有丝丝的疼痛感。 季锦眼中一片清明,她是不会放过欺她者!害她者!她发誓,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将她所受过的苦,加倍的奉还! 掌心的血一滴滴染在漫漫白雪上,深深渗透在雪地之中!就像她的恨,扎根于她的心头! ****** 西厢 季茗待在自己的屋中实在是烦闷,现下季浅已经疯了,她的计划也没成功! 也不知道萧公子搬到了哪里! 正想着,突然一个小丫鬟掀起帘子,低垂着眼,双手奉上,道:“小姐,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信?”季茗摸着耳垂下的珠子,怎么会有她的信,季茗一手将信拿起,摆摆手,便让那丫鬟退下了。 季茗将信封拆开,一字不差的看了一遍,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金立?就凭你?也想动娶我的心思?!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没想法吗!” 金立是五品南徐城千户金平武的孙儿,是季茗的娘家表哥,季茗还小的时候,与这个金立相处的甚好,两人也私下订下了婚约,也看再有两年季茗就到了该嫁的年龄,金立自然是要适时的提醒季茗一下。 季茗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看着它一点点的被烧成灰烬,季茗冷笑一声,儿时的话岂能当真,她怎么说也是季家的儿女! 147:生死一线 清冬身在偏房,好一会才昏醒过来,见她醒了,夏之忙扶着清冬支起身,香琳立即递上一碗热姜汤给清冬。 清冬轻咳了几声,身子仍有不适。 清冬看向四周:“我这是在哪?” “清冬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被人抬了回来,这是你的屋子。”夏之心中有许多个不解,实在是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清冬顿了几秒,半撑着身子:“小姐呢?” 香琳道:“小姐还未回来,珠儿说小姐还在老夫人那呢。” 清冬沉了片刻,想想季锦是老夫人的孙女,应该不会对小姐太过分,毕竟小姐还是准三王妃,她点点头,又是一阵轻咳。 “清冬姐,你还是再歇歇罢。”言罢夏之将清冬扶着躺下,给她将被子拉好,掖了掖被角,就与香琳退下了。 清冬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她揉了揉鼻子,将衣物穿好,出了屋,一着冷风,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喷嚏。 身子还很虚,她缓缓走向季锦的屋子,见屋中四下无人,难不成还在书意院?清冬问了守门的婢女,那婢女说小姐至今还未回锦秀院,隐隐的她觉着有些不对劲。 她抖了抖身子,便要往书意院去。 正巧与珠儿迎见,珠儿道:“清冬你这是要去哪?” “小姐还在书意院,我要随时侍在小姐身边。这也是老夫人交代过的。”清冬话间又是一阵咳嗽。 珠儿眉头一皱,虚扶着清冬:“我看你是受了风寒,去找小姐,莫不是要将这风寒传给小姐?小姐在书意院待着。能有什么事情,好了好了,我扶着你回去歇着。” 趁着清冬身子虚,不等清冬反抗,便强硬的将清冬扶回了房,随后又喊了一个粗使丫鬟:“好好守在这,她惹了风寒,别让她出去将这风寒给别人传了去。” 珠儿侧目瞧着清冬深深一笑,便扭着身子离去了。 清冬越想越不对劲,冲着那个婢女招招手:“你去将夏之找来。我有话与她说。” 清冬是一等丫鬟。那个婢女自然不敢违。点点头,便出去将夏之叫到了偏房,夏之是以为清冬出了什么事情。几近是小跑到了偏房,见清冬正坐着,她迈过门槛:“清冬姐,怎么了?” “小姐呢?” “小姐?不是与你说过吗?小姐在书意院呢。”见清冬无恙,夏之才缓缓的说道。 清冬摇摇头,一字一句道:“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你去书意院赶快瞧瞧。” 清冬神色严肃,语气认真,夏之点头:“那我这就去。” 夏之就像一阵风,一溜烟就不见了身影。 书意院前。季锦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上的知觉全无,脸色发白,唇色发紫。 身前的雪地中的一点血迹,早已被一层白雪覆盖了去。 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晓得离两个时辰还有多久,她只知道她怕是坚持不过去了。 老夫人在内室,早就被王妈妈安置着睡下了,全然忘了季锦一事。 冷风簌簌的吹着,枝桠上的浮雪一层层吹落,季锦的发髻上,身上也早已覆上了一层白雪,远远的看着,就好像已经与这漫天的白雪融为一体。 夏之依清冬的话,前往书意院,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她吓的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她为季锦将身上的白雪一一拍下,心提的老高,她直直喊道:“小姐,小姐。” 季锦困难的抬了抬眼皮,眼前人影两从,看的不太真切,实在是太冷了,她不想张口。 见季锦睁眼,夏之舒了口气,还好,小姐还活着,可她该怎么办,她不敢犹豫,立即跑出了书意院,去找清冬姐想办法。 书意院的丫鬟们心惊肉跳的远远看着季锦,几人面面相觑,小声的议论着。 “这大小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竟然遭受这种罪,她以后可是王妃呐,这雪势这么大,我瞧呐,这大小姐早没了声息。” “你也说了,以后,这以后的事情谁摸得准,谁让现在是老夫人说了算呢,都说是大户人家的日子好,这里里外外的,还不如当一个丫鬟,来的轻松。” “我站着就冷,被说跪了这么长时间了,行了行了,别看了,赶紧干活罢,免的被王妈妈瞧见,又是一顿批。” 一股北方吹过,院子又静了下来,似乎所以人都将季锦这个人给忘了。 景林院中,尤氏坐立不安,母子连心,母子连心,季锦受那样的罪,她怎么不心疼,尤氏愁眉不展,便要往出走,“梓桑,去书意院。” 梓桑点头将厚厚一层外衣拿在手中,跟在尤氏的身后。 刚迈出一个门槛,就被季兰给拦下了。 季兰打着马虎眼,腻在尤氏身边:“娘,你这是要去哪,你的身子骨不好,外面寒气这么重,你怎么能出去呢,梓桑,还不将夫人扶回屋里。” 梓桑犹豫半天,不敢上前。 尤氏叹气一声:“我要去书意院看看你姐姐,都过了一个时辰了,也该够了,再下去,她怎么吃得消。” “那娘也得想着你的身子罢,先回屋,这两个时辰是祖母定的,难道娘亲你要违背祖母的意思?这要祖母怎么想?”季兰撒着小女情怀,紧紧的拉着尤氏往屋里返。 尤氏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眉心凸起,老夫人的话,尤氏是不敢违背,可她也不能任季锦就在跪着!尤氏摆摆手:“不行,就算老夫人不允,娘也得去。” 季兰见尤氏心意已决,她便扶着尤氏坐下,认真的说:“我去,娘,我去,你好好歇着,我去看看姐姐,我这就去,梓桑,将夫人照顾好了。” 说罢季兰便转身出了景林院,她暗舒一口气,好在来的及时,要不然娘亲去了,肯定要将季锦带回来,她冷哼一声,这下娘亲也被她拦下,她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她。 季兰一步一步的往书意院走,远远的就瞧见了雪地上跪着季锦,远看,身上覆满了白雪,活脱脱像一个雪人,她步步走近季锦身边,才依稀看出了人形,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如雪一般苍白,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姐姐?” 等了片刻,见没见季锦睁开双眼,她缓缓伸出手,当触碰到季锦的脸颊时,她不由惊叫一声,立即缩回了手,好冰。 难不成已经死了?季兰心下不由一喜,她低眼看着四周,就算没死,再过一个时辰,也该死了,季兰嘴角隐隐的一抽,速速转身往出走,还得编个理由,给尤氏回话。 一路上,季兰踏着雪,却感觉脚下飘乎乎的,就连整个人都好像是飘乎乎,心情大好,现在,季锦半生半死,季浅疯了,还有谁,能再挡她的路,她的面目渐现狰狞。 嘴间不由的哼起了小曲。 突然她脚步一顿,眼睛直视前方,那是……怎么会,她连忙揉着双眼,没有看错,墨黑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脚下踩着黑底云锦靴,外披着一件黑锦披风,衣角随着寒风摇摆,远远的,看不见是什么表情,她愣了几秒,那可是她日日思念的儿郎。 只见他越来越近,脚下就像踩着风,离她越来越近,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清楚,满脸急色,再看身后,跟着一个小跑的丫头,那……不是锦秀院的丫头夏之! 她脸色突变,连连将王爷拦下,娇声道:“王爷,家父不在,您若是不嫌弃,便由小女带着王爷四处走走罢。” 子玉未看季兰一眼,也未说一句话,直直与季兰擦肩而过,给季兰留下的只是一卷冷风。 季兰立即回头,见子玉疾步往书意院的方向去,她双拳紧握,眼尖露出凶狠之色,牙关咬紧,为什么!为什么! 书房里头的季正周听下人说武平王闯进了府中,他不明所以,穿戴好衣冠,前去相迎,却又听下人禀报说是武平王怒气冲冲的往书意院去了,这下,季正周更是不解了,他又立即往书意院的方向走。 子玉走进书意院,一眼就看见了雪地中的人影,夏之追着跑过来时,已经见子玉到季锦身边了。 子玉小心翼翼的将季锦脸色的浮雪抹掉,发现她的身子已经冰凉,子玉立即解下披风,披到季锦的身上,他缕着季锦额前已经僵硬的碎发,“阿锦?阿锦?快醒醒,阿锦!” 却没有人回应。 他慌了,就算被剑刺入胸膛时,他都未有过现在这样的心慌。 他知道阿锦畏寒,知道阿锦受不得一点寒,可是阿锦此时却因为他,跪在这冰天雪地之中,那是得有多冷。 子玉将季锦抱在怀中,就好像是抱了一块极寒的冰块,他不敢去探阿锦的气息,他相信,阿锦没事,阿锦方才还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怎么会有事呢? 子玉低眼看向季锦,季锦双目紧闭,全身僵硬冰凉,就像是抱着一具冷尸,胸口处的伤口,远远不及他的心中的痛。 他干涩喑哑的嗓音:“阿锦,没事了,我们回家。” 148:神医 季正周匆匆的往书意院去,刚迈过书意院的门槛,就见子玉怀中抱着一个女子,看不清脸,他心中大叫不好,走近,散去了看热闹的丫鬟们,弯身行礼虚笑道:“王爷,您这是?” 季正周撑着脑袋往子玉怀里瞟了一眼,吓了一跳,强稳住脚步,季锦怎么那副模样了,就像是死……了一般。 “季相就是这么待阿锦的?!她可是我未来的妻子!!”子玉双目通红,布满血丝,嘶声竭力的冲季正周吼着。 季正周惊然,往后退了一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老臣,老臣……” 不等他解释完,子玉已经错过季正周的身子,抱着季锦,一步一步的往出走。 书意院这么大的响动,自然是惊醒了老夫人,老夫人睡意还在,她微打了个哈欠,睁了睁惺忪的眼睛,“王妈妈,外面发生了何事?” 王妈妈一直守在老夫人身边,也不知晓,“奴婢这就出去瞧瞧。” 王妈妈正提着裙摆往出走,就碰上了季正周,她连忙低垂眼眸:“老爷。” “老夫人呢?!” “老夫人刚起身,在内室里歇着。”王妈妈俯首回道。 屋中散着淡淡的沉香,季正周从丫鬟们的嘴里,将事情摸的差不清楚了,他原本儒雅的面容上,露了几分厉色,他冷瞥了一眼王妈妈,走入了内室。 内室暖意十分。右侧的小几上摆放着缠枝牡丹翠叶熏炉,老夫人只着了件单衣,闭目养神,听见有响动。未睁眼,自己揉着太阳穴处,慵懒作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季正周叹息一声,语气似有些无奈:“我的那个娘呦,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 老夫人赫然睁眼,“正周,你这话是何意,我没听明白。” 季正周随手拉了一把木椅坐下,“娘,我就问你一句。您为何罚锦儿。您可知她现在状况如何。” 提起季锦。老夫人鼻孔出气,哼声道:“你这个大女儿,性子太野。先前我看挺聪慧的,怎么尽是做一些愚昧之事!身为季家大小姐,不好好待在闺中,成日里就知道出府鬼混,这季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一股冷风刮过,闭合的门窗噔噔作响,屋顶上的浮雪一卷而落,落地有声。 季正周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指着窗户:“您听,您瞧。外面的积雪那么厚,这冷风不断,您让她在外面跪两个时辰,您如何舍得,她可是季家嫡女,皇后指定的三王妃,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咱们季家谁能但得起!” 老夫人却说:“还没成王妃就已经如此,成了王妃那可了得,不严加管教,怎么能成才,再说,当年你将她一人扔到群白山上,那里的天气可不比这的差,怎么不见你心疼!” “这……这不一样。”季正周气急败坏的看着老夫人,叹道:“锦儿自从下了山,就得了畏寒的毛病,你让她跪在那冰天雪地里,不就是让她死吗!” 老夫人脸色大变,微垂的双目瞪大,畏寒,那意思是……她立即道:“我怎么会知晓这个,那个丫头也不说!她……她现在如何了。” 老夫人急着就要下地去看,季正周拦下,摇摇头:“晚了……三王爷已经将锦儿带走了,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看那样子,怕是……”季正周连连叹气:“当年华师傅欠我一个人情,才答应胡诌了一个理由将锦儿带上山,让她与三王爷相识,这一步一步皆在我的意料之中,三王爷也确是喜欢上了锦儿,可若是这一次锦儿出了什么事情,三王爷定是会记恨于季家!这皆是孽啊,孽!” 帘子后,隐隐的站着一个人,片刻,却又消失不见。 “那,这下该怎么办,用兰儿顶替不行吗?她们是双生花,相貌上还有些相像,若是锦儿她真的不行了,就用兰儿替上。”老夫人硬着头皮说着。 季正周冷着一张脸:“如果这样真的行……” 另一边,子玉小心的将季锦抱在了轿中,回了武平王府。 童三早已在外面候着,见状,立即去请了大夫。 子玉将季锦安置暖阁,这是一个两间相连的屋子,整间屋子地下都有火道,都烧着地龙,而里屋是歇息处,左侧摆着一张雕龙凤紫檀大床,两个羊角宫灯立于旁侧,相连之处,以珠帘相隔。 暖阁,书面之意自然是暖意如春,这本就是为季锦准备的,没想到这时候却派上了用场。子玉不放心,便在屋中又多添了几个暖炉,隔着紫檀木雕花屏风,吩咐了丫鬟给季锦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又将所有的锦被皆盖在了季锦的身上。 霓裳站在子玉的身后,见季锦脸色不对,她柔声问道:“王爷,姐姐这是怎么了?” 子玉并未搭理她,而是另吩咐下人:“快去烧水!” 子玉坐在床边,怜惜的拂过季锦的面容,许久不见寒气散去,生怕那紧闭的双眸,再也不能睁开。 “王爷,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如这里就交给我,我会将姐姐照顾好的。”霓裳手中卷着丝帕,思量许久,又张了口。 子玉冷眼看着身后,冷声道:“全部退下。” 霓裳手中的丝帕更加发紧了,她只好与丫鬟们退出了暖阁。小茶见自家小姐出了暖阁,立即上前:“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人怎么又回来了。” 霓裳面上并无异常,只是手中的丝帕已经毁了,她依旧是娇柔的声音:“我也不清楚,也罢,我要进宫一趟。” 小茶鼓着脸往暖阁瞧了眼,闷哼一声,小跑着跟上了霓裳的步伐。 “先生请,马上就到了。”童三弯身请着李大夫往府里去,与小茶正相迎,小茶不由的多看了眼童三,想要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却见童三眼皮一抬,瞪了她一眼,又哈着腰走了。 童三帮李大夫提着药箱,一路走到了暖阁。 李大夫为季锦把了把脉,沉了片刻,紧抿着嘴,提起药箱,向子玉作了一个辑:“王爷,恕老身直言,这位小姐……就算能活过来,怕也是醒不过来了…” “不可能!”子玉一把揪住李大夫的衣襟,“你说什么!!庸医!庸医!” 李大夫吓的腿脚发软,踉跄的往后退,立即补上:“王爷息怒,王爷息怒,我可以开些药,能保住小姐的命,若是想要小姐醒来,我是真的没有那个本事,不过…不过……” 子玉冷声喝道:“不过什么!” “若是神医白千羽肯医治,那小姐定能醒过来……” 子玉这才松了手,将李大夫摔到了地上。 李大夫匆匆写下药单,交给面目和善的童三,“按着这个药方抓药,内服,一日服两次。” 童三接过药单,便将李大夫送了出去。 子玉轻轻的将季锦抱起,让季锦靠在他的怀中,他轻声道:“阿锦,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醒来的。” 片刻,他才将季锦轻轻的放下,交代好童三,出了府。 他知道白千羽的踪迹,早先他一直派人暗中护着季锦,也发现了萧西与白千羽有联系,并且这白千羽听命于萧西,如今,他只能去求萧西了。 他大步出府,到了城内的一家大户,这家大户本是先礼部侍郎李俞的宅邸,却因赈款一事,被抄了家,而这宅子后被萧西买去。 萧西早已等候多时,季锦的事情他已经听探子说了,早便知道子玉要来,他出府相迎,他仍旧带着一张假面,只是模样与之前又不大相同,他笑道:“稀客稀客,王爷快请进。” 子玉一脸正色,不与萧西多说客套话:“四王爷,你怕是已经知晓我来的目的了罢。” 萧西眼眸一转:“知道是知道,不过王爷也应该听说了,这白千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请的起的……” “你有什么条件直说。” “王爷你说笑了,我与你乃是同盟,你如今有难,我岂能不帮,只是以后,望王爷记住这一点。”萧西皮笑肉不笑,定定的看着子玉。 萧西在西岭国的形势不大好,这也是他为何来大周的原因,而且他的母妃是大周人,朝中大臣都反对他继承王位,毕竟他也算是半个大周的人,国君亦是准备将重任交给他那个不成器的大哥。 如今他帮了子玉,子玉就欠他一个人情,在以后,他争夺大业的时候,定会有用得着他的时候。 子玉点头,“这是自然,还请王爷速速将神医白千羽请来。” 自从白千羽来了京城,就未离开过,一直待在这府邸之中,他看向门口的那个下人:“去将神医请来。” 闻言,子玉暗松了一口气。 白千羽一身白衣,面相极为儒雅,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与这漫天的白雪,极为相衬,三千墨发一顷而下,只以一根黄杨木簪子束发,他本以为会是一个糟老头,却想不到竟是位翩翩少年。 如此青年,竟然已经盛名满天下,子玉不由的敬佩,他以礼相待:“劳烦神医请跟我来,此事缓不得。” 149:蛊毒 白千羽诊治过后,用一块白布擦拭着手,温声如玉:“王爷,我这还少一味最重要的引子,睡火莲,此花每年只开七天,生长在西凉国,是西凉国的国花,想来这干制的花瓣,也只有西凉国皇宫贵族才有,有了这味药引,才能将季小姐救活。” 白千羽温眸直探入子玉琥珀色的眸中,听说,只有西凉国的皇族才会有这么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白千羽深深的望着那眼眸,紧抿着红唇。 西凉国地处南边,气候温宜,因着是女尊国家,女子掌权,所以女子的地位要高于男子,这也是众多被皇权压迫的女子想要去的国家。 子玉默了几秒,“这个,想来先生能做得到吧。” 与他有一样的眸子,并不难猜,白千羽应该是西凉国的皇族中人。 白千羽轻笑一声,抬起手来,宽大的衣衫下,更显得他瘦弱,与子玉站在一起,足足比子玉矮了一头,他纤纤一指,嘴角带着几分玩乐:“我与你是一样的,并不是西凉国人,所以,王爷得速速去西凉国一趟了,放心,在这之间,我会将季小姐照顾好,王爷无需担心,何况王爷有这么一双眸子,西凉国的守卫是不会敢拦你的。” 这时间是耽搁不得,子玉也不敢耽搁,快马加鞭就是便赶往西凉国。 待子玉离开之后,白千羽就暂时住在了府上,季锦每日喝药,脸色也渐渐有了红润,只是仍是未醒。 他站起身,左瞧瞧,右瞧瞧,一双眼睛,全盯在季锦的脸上,有模有样的摸着光洁的下巴。点点头,自言自语:“相貌还是不错,难怪王爷他会着迷。” 白千羽寻思了会,伸手将隐于季锦头顶的银针拔出,然后坐在床边等了一会。片刻。就听见了动静。 他俯下身子,笑吟吟的看着季锦,见季锦缓缓睁开双目。他大叫:“你醒了。” 季锦被离她不到几厘米的人脸吓了一跳,胸口起伏,咳嗽了几声。定下神来,她环视四周,不同于她屋子里的布局,就连眼前这白衣男子都是她未见过的,她脑中的记忆仅仅停留在她在书意院昏迷的那一刻,之后的事情便都不记得了。 白千羽退后几步,给季锦递上参汤。想不到银针一拔,醒来的这么快,白千羽抿了抿唇:“你身子还虚,将这喝了,驱寒。” “我这是在哪?你又是谁?”季锦警惕的看了一眼白千羽手中的参汤,处境不知。她不得不防。 白千羽撇撇嘴角,瞪了季锦一眼:“你还怕我下毒不成,这是武平王府,我是白千羽,还给你娘治过病呢。给,赶紧喝了。” 季锦愣了几秒,听这个语气,他真的是白千羽?她还以为再也醒不来了,这几日,她一直陷入黑暗之中,怎么也逃脱不出来,她看向白千羽:“子…王爷呢?这既然是王府,怎么不见王爷。” “你说他啊,去西凉国给你取药了。”白千羽摆摆手,满不在乎的张口说:“放心,他不会有事,西凉国的人还不敢伤他。” 这话季锦更是不信了,她低眼看着自己完好的身子,“我已经醒了,他还去取什么药!你究竟是何人!” “诶,你这人,怎么和你说呢,等他回来你便知晓了,不过我还要与你说一件事,好证明我是神医白千羽。”白千羽一甩衣袖,潇洒的坐在木椅上,温和的说:“你现在虽然醒了,可你的体内还隐藏着一种蛊,这也是我刚发现的,这个蛊毒,难啊,难!也不知道你是被什么人害了,竟然给你下这种蛊毒!” 白千羽衣袖一甩,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季锦闻之一震,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么会有女子用的胭脂香味,她将白千羽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他唇红齿白,五官偏柔,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蓦地,她愣住了,赫然发现他竟然有一双与子玉一样的琥珀色双眸,岂不怪哉。 见季锦游神,他在季锦眼前晃了晃手:“季小姐?想什么呢?你认真听了我与你说的事情没?哎……” “嗯?你方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白千羽无奈的垂着脑袋,只好将原话又与季锦说了一遍:“你中了蛊毒!蛊毒!” “怎么可能!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除了畏寒,从未有过什么不适,怎么会中了蛊毒,这……不会是看错了罢。” 芙蓉缎子锦被紧紧抓在手中,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季锦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蛊毒,她仔细回想,也并未找出半点端倪。 白千羽眉头小皱,他也怕看错,所以并未与子玉提及,准备先探探季锦的口风,哪能想到季锦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暗咒一声:“此蛊毒名为谎蛊。” “谎蛊?” “不错,此蛊是以饭菜入蛊,当饭菜进肚之后,就会变成蛊,留在你的体内,此蛊的作用便在于,蛊主问你问题时,若你说了谎话,那蛊虫会一点点的咬噬你的血肉,直到你说真话为止,所以称为谎蛊,你可有猜测,是谁给你下的这等毒蛊。”白千羽端正了脸色,一字一句的说着。 以饭菜入蛊,每天都要吃饭,这怎么能猜测的到,刘姨娘?她摇摇头,刘姨娘此前一直居于宁之院,而锦秀院里的丫鬟,除了珠儿,皆是她的人。说起珠儿,也不像是她,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还不至于对她下这样的蛊,突然,她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场景,梅园! 当时被召进宫时,未能见得皇后的面,在梅园除了学习宫里的规矩外,那便是吃东西,几乎每天要吃好几顿,而且最后那一顿,是秦嬷嬷硬让她吃进肚的,之后便莫名其妙的放她出了宫。 尤震东也说过,皇后那样心狠手辣之人,不能白平无故将她召进宫中而什么都不做,这毒蛊定是她让秦妈妈下的。 至于目的……难不成是日后想要从她的嘴里套出子玉的消息来?难怪皇后会赐婚于她,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季锦下意识的抚着肚皮:“此蛊没有可解之法?” 白千羽顿了顿,说的时长,口有些渴,他将一杯茶水饮尽,方道:“这解法不是没有,若是蛊主死了,这蛊虫自然也会死。” 蛊主,季锦也不清楚是谁,也许是皇后,也许是皇后手里的人:“难道只有这一种?” 白千羽一副不想回答季锦问题的样子,他翻了翻眼皮,揶揄道,“其他的法子?其他的法子可比这个难的多!你可听说过肥遗?!” 肥遗?诚然,季锦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有肥遗这一说,她窝在锦被里,身子侧靠在木架后:“那是什么?” 白千羽轻咳一声,顺了顺嗓子,若不是看在季锦是子玉喜欢的人,他才不会和她废话那么多!他道:“肥遗,你未听说过,也在情在理,这肥遗,只有在上古的书籍中出现过,至于这书中记载是真是假,这就不得而知了,肥遗乃是一种奇异的蛇,居于太华山上,有两个身尾,一个蛇头,不光是这些,还有六足和四只翅膀。书上记载,吃了肥遗,能将肚子里的蛊虫杀死,只是谁知道现如今还有没有肥遗的存在。” 季锦不禁一笑:“蛇怎么会有足,你说笑呢罢。” 季锦在群白山又不是没有见过蛇,蛇怎么会有足呢,她暗自摇摇头。 白千羽瞪了一眼,下意识的跺了跺脚,气急败坏的道:“说你不懂你还真不懂,都说了,是肥遗乃是一种奇异的蛇,何况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白千羽话说的不错,无奇不有,她重活一世便已经是一奇事了。只是她的目光却落在白千羽的脚下,刚才那一跺脚,将季锦震惊了,那模样,季锦不由的起了一身寒意,再加之先前他身上所散来的香气,季锦挑了挑眉头,上下打量着白千羽,试探的张了口:“想不到远近闻名的神医白千羽,竟然是一个女子……这才是奇事,奇事。” “你……”白千羽双目圆鼓鼓的瞪大,左顾右盼,竟然的捂着嘴,见四下无人,鬼鬼祟祟的往季锦这边走,隔着手掌,她悄声道:“你……怎么知道。” 没想到她猜对了,白千羽真的是女儿身,她撇了一眼白千羽,淡淡的说:“你身上的香气那么重,哪个男子会用女子的胭脂香粉,除非……” “除非你是断背山。” 白千羽刚灌进的一口水,全然喷出,咳嗽道:“我可不是!” 季锦笑了笑,一直坐在床上有些累,想要下地走动走动,抬了抬退,却发现腿脚完全不听使唤,她张了张口,手指着自己芙蓉锦被下的双腿:“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能动。” 白千羽讪笑一声,“不是与你说了,你还未大好,来,我扶着你先躺下。” 其实白千羽是暂时先将季锦的寒气渡到了腿上,这才使得季锦腿脚仍旧僵硬,而上肢却无碍。 白千羽上手将季锦扶好,替季锦盖好被子,见季锦一脸凝重,她道:“放心,等王爷将药引带回来就无碍了。” 话罢,又将银针插入季锦的头顶,季锦张了张口,刚想要说话,却又陷入了昏迷。 150:暗下狠手 因为子玉刚回京,皇上下了令,让他在府中多加修养,这才得以子玉能有空闲的时间去西岭国。 赈款一事虽然已了,可太子却损兵折将,失了尤震东手里的军印不说,还失去了皇上对他的信任,形势反转,齐世鸿与齐世修手中皆有兵权,太子,已经是徒有虚名。 而季府,自季锦被子玉带走之后,季正周日日提心吊胆,生怕王府传出季锦的死讯来,季府上下,听闻季锦出事,得意的人甚多,唯有尤氏没日没夜的为季锦祈祷。 季正周心中烦闷,一下朝,便直奔去景林院,听下人们说老爷往她们景林院来了,梓桑还有些不信,待季正周来了,梓桑大惊,连忙掀起帘子朝着屋里大声喊:“老爷,快请进,夫人正为大小姐祈福呢。” 内室的尤氏听梓桑那一声喊,立即起了身,拍拍衣角,嘴角轻弯,出去相迎:“老爷。” 一边说一边替季正周将披风取了下来。 季正周点点头,他知道平日里尤氏与季锦的感情不错,他牵起尤氏的手,拉着她做到软榻上,“锦儿的事情,想来你也知道了,母亲这次的惩罚太过了,锦儿被武平王爷带走,如今什么消息都没有,这次事情,咱们季家也有过,我也不好张口去问王爷锦儿的状况,不如你去王府亲自瞧瞧罢……” 这样做,尤氏自然是乐意的,她应着,“老爷放心,妾身也想去王府看看锦儿。” 季正周见尤氏这样善解人意,欣慰不少,紧紧握着尤氏的手,“有劳夫人了。” 季兰得知尤氏要去武平王府看季锦,她死缠着尤氏。硬跟着尤氏一道去了武平王府。 季兰在马车上,一个人想了许多,尤其是那日在书意院听到的话,如果当初被送上山的是她,那么现在三王妃的头衔一定是属于她的。 世间怎就这么不公平。季锦自小在外与三王爷潇洒的活着。而她却被困在府中受尽欺辱,季兰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以此泄愤。 “兰儿?你想什么呢?”尤氏低眼扫过季兰的衣角。担忧道。 季兰手指一松,“……没什么,娘,我是在想姐姐现在怎么样了,真的希望姐姐……没事!” 尤氏叹气一声,“又让锦儿受苦了。” 季兰嘴角轻扯一下,受苦?能让王爷亲自抱回王府,季兰可不觉得她这是受苦,反而是因祸得福!季兰未说什么。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武平王府,心中还是欢喜的。 马车徐徐停下,季兰先下了马车,然后又扶着尤氏下来,季兰抬眼望着高挂的牌匾,闭眼深深吸一口冷空气。这里便是武平王府了,她使了一个眼色,让梓桑去敲门。 经过季锦一事,探出来的小厮不敢妄下判断,何况王爷还不在府中。见远处站着的那位女子与住进暖阁的正主面容上有七分相似,再听那丫鬟的说辞,他连忙敞开大门将尤氏与季兰请了进来。 季兰仔细观察着王府内的每一处,武平王府并不奢华,格外的朴实,但季兰仍旧是喜欢这武平王府。 王府中的丫鬟将季兰与尤氏带到了暖阁。 季兰停住脚步,发现这暖阁的布局竟然比府中的每一处院子都要亮丽,推门而入,暖意阵阵袭来,这里异常的暖,她愣了几秒,这暖阁难道是特意为季锦而设的! 季兰撇着嘴角,夏之一直跟随着季锦到了武平王府伺候季锦,见季兰和尤氏来了,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道:“夫人与小姐来了。” 尤氏眼睛往内室瞟去:“锦儿怎么样了?” “大小姐她……至今还未醒过来。”夏之说着有些沮丧,神医都来了,也不见自家小姐好,她十分的捉急。 季兰闻言,心上一喜,面色却露出担忧之色,不忍道:“大夫来瞧过了吗?大夫怎么说?” 说着扶着尤氏往内室走去。 夏之道:“这奴婢也不清楚,神医也只与王爷说了小姐的情况,只是吩咐奴婢将小姐照顾好了。” 尤氏十分担忧的坐在床边,见季锦不醒,她心头如滴血一般,后悔自己的软弱,当时没有拦住老夫人,见季锦这般。她心里难受的很。 尤氏握着季锦的手背,眉头深锁:“怎么不见王爷?” “王爷去给小姐取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夫人放心,有神医在,只要王爷回来了,小姐就能醒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王爷不在府中?”季兰纳闷的开了口。 见夏之点头,她脸色变了变,好容易出府一趟,为得就是能见王爷一面,王爷竟然不在府中,季兰暗咒一声,探头瞧了一眼季锦,“娘,夏之都这么说了,就不必担忧了。” 尤氏抬眼:“夏之,你口中的神医,是哪位神医。” “嗯,回夫人的话,是神医白千羽,王爷特意请来给小姐诊治的。” “白千羽……”尤氏张了张口,“可是上次来府上的神医白千羽?” 夏之频频点头:“对,就是那位神医。” 尤氏嘴角这才露出一分笑容,眸中带尽柔意,“那位神医的医术了得,我亲有体会,既然神医都那么说了,那锦儿应是没事了。” 因白千羽治好过尤氏身上的马钱子毒,所以她十分的相信白千羽的医术。 久久未安下的心,终于舒了口气,尤氏在这王府不宜久留,知道季锦没有生命危险,便回头与季兰道:“锦儿也看过了,咱们也该回府了。” 季兰犹豫着,她沉了会:“夏之,你先送夫人出去,娘我一会就出去了,我想多看看姐姐。” 尤氏未多想,点点头,“那你快着些。” 这罢,夏之扶着尤氏出了暖阁、 季兰探头往外看了眼,见四下无人,她定了定神,俯身仔细看着季锦安睡的容颜,暗想,如果王爷将药取了回来,那她所以的功夫皆白费了,她绝对不能让季锦再次醒来,季兰眼中迸发出杀意,她冷声道:“季锦,你可别怪我!”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她其实心里还是很害怕,生怕季锦突然睁开双眼,她深吸了一口气,拉起被子,将季锦的脑袋闷在被子中,她迟疑了会,看着自己的双手,挣扎许久,没有时间了,她不能心软,季兰紧闭起双眼,将双手紧紧的按下去,隔着被子,捂着季锦的紧闭的双唇。 季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按下去,突然,门间又响动,她慌了神,立即收回手,额间,脊背处,覆了一层冷汗,她连忙将被子拉下,假装坐在床边,仍旧有些坐立不安。 听着脚步声渐进,她暗咒一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坏她的事情。 “听下人们说季小姐的家人来了,你是?” 温润如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季兰整了整思绪,缓缓起身,回身垂眸,只是看着他月白色的衣摆。 “她是我姐姐,不知公子是?” 白千羽打量了一番季兰,好笑的看着季兰:“在下白千羽。” “原来是神医啊,有劳神医多照顾照顾我姐姐了,家母还在外等候,我便不多待了。”季兰弯身施礼:“有劳神医了。” 话罢,季兰急匆匆的出了暖阁,吸着冷气,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咬牙道:“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若不是那个突如其来的白千羽,季锦早就不在人世了!” 季兰气冲冲的离了府。 白千羽俯首看着季锦,突然,她皱了皱眉头,发现了一点端倪,她俯下身子,仔细的观察着季锦的嘴边,发现有几道轻轻的红印痕,她讥笑一声,偏头往季兰离去的方向看去,哼笑着,想不到这边也有这么多的趣事。 他伸手将季锦头顶的上银针拔出,然后坐在一边,品着茶,等着季锦醒过来,算算日子,子玉应该快到西岭国了。 一杯茶下了肚,季锦才悠悠转醒,见季锦醒来,她替季锦又倒了一杯茶,“润润口罢。” 季锦接过茶水,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脑袋,她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记得先前她还没与白千羽说完话,就睡了过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纳闷的埋头抿了口茶:“我昏睡了几日?” “两日罢。”白千羽徐徐道。 “什么?!”季锦不可思议的大喊着,两日,这一闭眼,竟然过了两日,难怪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顿了顿:“我……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患了昏睡症?!” 听季锦的话,白千羽不由的笑出了声,“放心,你没事情,对了,你与你家人相处不好?” 白千羽怎么这么问她,她一张脸紧绷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你母亲与你妹妹来看你了,才走了不久。”白千羽缓缓说着,瞧了季锦嘴边的红印子,笑了一声:“还有件趣事,你想不想听?” 季锦瞪了白千羽一眼,她女扮男装就已经很可疑了,这会竟然还和她卖起了关子,季锦撇撇嘴角:“什么事?” 151:因祸得福 季锦瞪了白千羽一眼,她女扮男装就已经很可疑了,这会竟然还和她卖起了关子,季锦撇撇嘴角:“什么事?” 白千羽冲着季锦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与你妹妹的关系不好?” 不清楚白千羽指的是什么,诚然,不管是哪个妹妹,的确与她都不是很好。 季锦不动声色的看向白千羽,道:“何出此言?” 白千羽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她的嘴边,浅浅一笑:“只是碰巧让我赶来了,我若是再晚一步,可就救不活你了。” 季锦听的一头雾水,白千羽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白千羽见季锦有些不耐烦,也不再和她卖关子,直接道:“不过是你妹妹想要在无人的时候闷死你罢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季府里生存的,亲妹妹都能对你下如此狠手,这岂不是一大趣事。” 闻言,季锦脸色的表情未有多大的波动,季兰想害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白千羽带尽嘲讽的语句,反而令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白千羽觉着有些无聊,她扯着嘴角:“算了算了,你还是睡罢。” “我才刚醒来,怎么能睡的着。”季锦翻了翻眼皮,睡了两日,也该睡够了。 见白千羽神秘一笑,俯身靠近她,她顿了顿,记得上次白千羽就是这样靠近她,然后她就突然昏睡了,且这一睡就睡了两日。而且她发现,每次醒来时,第一眼见到的都是白千羽,难道这是她搞的鬼? 季锦不由的留了一个心眼。仔细的观察着白千羽,只见眼前闪过一道银光,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又没了意识。 白千羽轻松的拍了拍手掌,小声嘀咕着:“你可不能怪我,若不这样,等这寒气侵入心脉,就没得救了。” ***** 子玉一路南下,日夜赶路,终于到了西凉国。 这里暖意十分。 这是他第一次到西凉国。活了这么些个年头。他对西凉国十分的好奇。却也发现了传言不假,西凉国当真是一个女尊男卑的国家,在这里。就连西凉国的守卫都是女子。 她们一身戎装,昂首挺胸,一脸英气,气势与男子不相上下。 西凉国是个小国,国土是比不上大周,灵都是西凉国的都城,城门守卫看守的极严,子玉下了马,牵着马往城内去。 见两个女守卫手持铁枪将他拦下,要进行严查。 子玉抬眼将包袱扔给了她们。 然而。当她们看到子玉的眼眸时,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将包袱还给了子玉,并且低头行礼,给子玉让开了路。 子玉紧抿着下唇,提着包袱,牵着马,入了城内,眸中却是带着几分疑虑。 这才想起了临行前白千羽所说的话:“西凉国的守卫还不拦你。”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骨,难不成拥有琥珀色双眸的真的是西凉国的皇族中人?他眼中一沉,容不得多想,准备进皇城。 走在西凉国的街道上,入眼的是形形色色的生意人,只是这生意人大多都是女子。 在大周,女子是不许在外抛头露面的,西凉国……还真是奇特的地方。 因为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出入皇城是极为自由的,守卫轻易就放了行。 一路上,有不少宫娥奴才给他屈膝行礼,弄他有些不自在,毕竟他不是真正的西凉国皇族。 白千羽与他说过,睡火莲放置在莲殿,他只需要找到莲殿即可,他随手拉了一个宫娥,问:“带我去莲殿。” 那宫娥应了一声,莲殿?她微微瞧了一眼子玉,“郡主请随奴婢来。” 子玉愕然,郡主?西凉国皇族中的男子都被称为郡主? 这样的称呼,子玉不由的脸色一黑,紧绷着一张脸,极为不悦的跟着宫娥往莲殿去。 西凉国看似不大,这皇城却建的有模有样,与大周皇城想比,过之而无不及。 进了莲殿,子玉到处寻着睡火莲,可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莲殿与寝宫无异,富丽堂皇,漫漫珠帘后摆着一张极为宽敞的大床,床上铺着金黄色的锦被,这个模样,分明就是龙床! 子玉暗咒一声,他究竟是到了哪里。 突然一道薄凉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你是何人!竟敢闯入朕的寝宫!” 子玉目光一沉,转身看去,只见黄袍加身,黄冠戴之,一样是琥珀色的双眸,眼神凌厉,英气逼人,说话间,眼角间的皱纹更加深了。 自称朕,莫不是西凉国的女皇? 抬眼,子玉的眸子与她对上。 苏暄看着子玉的脸面,指着他,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口中一句话说不出,大惊道:“你……你……” 苏暄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胸口发闷,好像要窒息似得,她强定下神来,仔细的看着子玉,多么熟悉的面容,她闭眼又睁眼,“你是大周人?” 见被识破,子玉只好作辑道:“我乃大周武平王,贸然闯入殿中,实属不是,因救人心切,来此是想像女皇求一样东西。” 武平王……苏暄往后退了几步,往年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她紧紧的盯着子玉看,难怪,难怪,她心酸不已:“原来是大周王爷……不知王爷的名字是……” 子玉知道自己与西凉国有线牵扯,他也一直在查寻自己的身世,只是一直无果,所以的记载中,都未提及他的生母,父皇只是说他的生母已经去世。也并未说是什么身份。 或许他可以在这里找寻出线索来,他轻启薄唇:“齐世暄。” 苏暄目光飘忽,喃喃念着,“齐世暄。齐世暄……” 最后竟是苦笑了一声。 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啊,是她的孩子…… 苏暄自觉失态,轻咳一声:“王爷想要取什么?” “睡火莲,不知道女皇可相赠一些干制的花瓣,日后,我定当答谢。”子玉拱手,从方才西凉国看他的样子,子玉便知道,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苏暄将系于腰间的荷包取出:“这里便是。” 定是千羽那孩子搞的鬼。 “王爷要用这睡火莲救谁?” 子玉一字一句,满是认真:“救我未过门的妻子。” 苏暄叹息一声。她的儿果然长大了。“王爷想要这睡火莲也不是不可。只是你要答应朕一个条件,待日后,你要带着你未过门的妻子来西凉国。朕要让她亲自来西凉国道谢!” 这并不是难事,子玉应下,接过荷包,道谢之后,便离了皇城。 苏暄看着子玉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心头一阵阵绞痛,瘫坐在龙床上,他与他长的很像,他把他养的很好。 苏暄向后仰去,紧闭起双眸。 子玉从苏暄的神情上看得出。她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现在还不是问事情的时候,只能等阿锦病愈之后再来一趟了。 回到武平王府时,又费了三日。 一路上,他小心将荷包揣在怀中,生怕弄丢了。 子玉先去暖阁,将装有睡火莲的荷包递给白千羽:“你要的东西。” 白千羽摸着荷包上精致的纹路,邪笑一声:“可见到什么人了?” 子玉目光一沉,声音冰凉如霜:“你是故意的?!” 白千羽只笑不语,摆摆手,让夏之将这睡火莲的花瓣与其他草药一起熬了。 童三听闻自家王爷回府了,知道王爷在暖阁,他入内,附在子玉耳边说了几句,子玉脸色变的更黑了,就如那火盆子里的木黑炭。 他眸中柔色,看了眼昏睡的季锦,转而又是铁面冰霜,疾步出了暖阁,“什么时候的事!” 童三小声回道,“几日前了,皇上下旨,让王爷回京之后速速去面圣,好像也知道了王爷您出府的事情了。” 子玉眉头深锁:“怎么回事!” “好像是在王爷离府的时候,霓裳姑娘进宫了一趟,也是那个时候,皇上要召见王爷。” 子玉暗自思忖,沉声道,“备车!” 子玉这一进宫,足足在宫中待了整整一夜,许是在殿外跪了一夜,腿脚有些发麻,晨曦起,皇上出了太和殿,见子玉还跪着,他冷哼一声,经过子玉身边时,顿声道:“君无戏言,此事已成定局,就算你在这跪一辈子,也是做无用功!” “许公公,摆驾!” “皇上起驾!” 跪了一夜,子玉的眼中浮满了血色,他怒吼一声,一拳倒在玉石地面上,地面稍有凹陷,关节上也破皮出了血。 童三惊吓不已,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使自家王爷在这殿外跪了整整一夜,他见王爷要起身,立即相扶。 只听王爷道:“回府罢。” 嗓音低沉,隐隐的藏着一丝忧意。 暖阁中,服过药的季锦,已经醒来,她只觉体内像火烧一般,烫滚滚的,白千羽与她说,这是药效还为过。 不过那昏前的一道银光,她可是记得很清楚。 听了白千羽的那番解释,她砸了砸嘴,活动了下腿骨,许是时长未动了,还有些发僵,不过总算是有感觉了。 “小锦,你这次虽然差点丢了性命,可也是因祸得福啊。” 与白千羽相处几日,白千羽也从先前的季小姐改叫成了小锦。 152:隐瞒 白千羽口中的福,便是季家经过这一次子玉的火气,定不敢再对她严厉苛刻,如果这也算是因祸得福,那便是福罢。 她拧了拧眉头,醒了一天一夜都未见子玉露面,这边不像他的作风,季锦淡淡的看了一眼白千羽:“王爷呢?是他送来的药,怎么不见他?” “我又不是王府的人,哪知道他的去向。”白千羽眼神诡异,戏谑笑着,嘴角轻轻扬起,明明是个女子,却偏偏露出这种欠扁的表情。她斜睨了季锦一眼,半笑着道:“你何不去问问那个霓裳姑娘呢?我瞧她与王爷走得挺近。” 是啊,霓裳,总归的,她救过子玉一命,霓裳住在王府,就仿佛是一块大石头,压在她的胸口上,令她喘呼不安。 她动了动嘴皮,将话转向别处:“你是萧西的人?” 白千羽冷笑一声,脸色突变:“他的人?哼!我不过是打赌输了罢了,区区四年,我还忍得住!” 她未想到,白千羽留在萧西的身边,竟然是因为一个赌注。 “那他知道你是……女儿身?” 白千羽将头偏到一边,背对着季锦,季锦看不见她的脸色,不过,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知道罢。 白千羽背对着季锦,突然转过身,目光深沉而坚定:“还有两年,他最后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中!”片刻,她又张了口:“正好帮你们清了这一大患!” 季锦摇摇头。浅笑着。 白千羽满怀怨气的坐了下来,看着她的双眸,总觉的有些怪异,而且还很熟悉。细细瞧去,她的眼眸与子玉的双目倒是有几分相似。 季锦一边活动着腿脚,一边问:“你与我说这些,不怕我告诉萧西?” 只听她道:“哼!我与他本就是水火不容的,这点他清楚!日后,不是我杀了他,就是他杀了我!” 既然如此,那萧西又何必将她留在身边,不过……白千羽的医术的确对萧西很有用处。 她已经醒来,必是不能再这王府久待。虽然有了婚约。可毕竟她还未出嫁。 舒展了片刻。腿脚已经行动自如,待在屋里这么些天,有些发闷。她推开小窗,一股冷风突然卷进,顿时,头脑清醒,又是一阵寒意传来。 “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白千羽冷眼打开季锦的手,将窗子合上,见季锦还后知后觉,立即补充道:“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子畏寒!下次我可没功夫再给你医治。” 白千羽说的在理,只是她这个样子,却让自己不爽。 她现在竟然这么的弱。连寒风都经不起,她自嘲的笑了笑。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是夏之进来了。 夏之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摆放着些许点心,见自家小姐身子无碍,夏之走起路来,是轻飘飘的:“小姐这几日未进食,一直喝药,先吃这些垫垫肚子,厨房那边已经在准备饭菜了。” 若不是夏之去将子玉找来,这个时候,她大概真的是要去见阎王爷了,她一向是爱憎分明,她道,“夏之,谢谢你。” 夏之拿着托盘的手微微一滞,恐慌万分:“小姐,奴婢是在尽自己的应尽职责,小姐这么说,实在是折煞奴婢了,况且,这一切都是清冬姐与奴婢说的,若不是清冬姐提醒,奴婢真的想不到要去王府将王爷找来。” 清冬,想起清冬,她立即道:“她身子如何了?” 清冬实在是跟着她受了不少的苦。 听夏之说清冬无事,她才安了心。 一旁的白千羽却只撇撇嘴角:“小锦,这好像不对罢。” 季锦挑眉看向她,让她继续说。 “可是我将你救了回来,你怎么不与我说。”白千羽冷冷哼着,鼻孔朝天,不大乐意的说着。 季锦被白千羽这话逗笑了,季锦止了笑,点点头,“谢谢你,白千羽。” 突然想宁青儿了,她的未来大嫂,宁青儿与白千羽的脾性,有些相像。 因为外面的寒气重,白千羽根本就不让她出暖阁一步,就连开个窗,也要训斥一二,季锦实在是烦闷,也是时候该回季府了。 而两日已过,子玉也不曾来暖阁看过她,这点令她很不爽。 夏之这几日对她是同样遮遮掩掩,每日都心不在焉,奇怪不已。 季锦将夏之喊了过来,夏之还是有些紧张,她道:“夏之,去准备准备,该回去了。” 季锦被夏之吓了一跳,只听她慌乱的叫了一声,不敢抬眼看她的眼眸,“小姐,外面的雪还未消尽…要不…再等几日罢。” 季锦眉头深锁,更觉的夏之与白千羽有事瞒着她了,难不成,是子玉出了事?季锦心上一惊,无暇多想,立即道:“现在就走!去备车!” 季锦一边将狐皮大氅披上,便是往外走。 夏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敢向前阻拦,眼看着季锦就要拉门而出,她急跺着脚,不知道如何是好。 拉门之际,门突然被推开,露出了白千羽的身子,白千羽偏头看了一眼季锦身后脸色已经急红的夏之,她反手将门合上,将季锦堵在了门口处,眼角微微眯起:“小锦,你这是要出去?” 不等季锦回答,她立即又补上一句:“这可不行,外面那么冷,我这身板出去还嫌冷,更别说你了!快进里屋躺着。” 暖炉里的焰火跳跃不停,发出了啾啾的声响。 窗外的风声呼呼作响,却也压不住外面嘈杂的声音。 季锦火大的扫了一眼白千羽,面色无情,声音足足拔高了三分:“白千羽!我不是废人!还没有沦落到要在床上渡过余生!” 这话一出,白千羽也来了火气,她推着季锦往后,步步逼近:“我不管你说的这些,反正有我在,你就别想出去!” 随即她给夏之使了一个眼色,让夏之拦在门口。 季锦好笑的看了一眼夏之,怎么,现在连她的话都不听了?夏之仍旧埋在脑袋,不敢抬眼。 从白千羽与夏之的举动中,她更加的确定了,王府一定有事情发生。 她面色一沉,喉头发涩:“王爷……出事了?” 白千羽愣了半晌:“你放心,王爷身子大好,你只需照顾好自己的身子便可。” 既然子玉无事,那白千羽与夏之这么费尽心思的拦着她作甚,季锦顿了几秒,“难不成…季府出事了?!” 白千羽又是愣了半晌:“没事,没事,你不要乱想了。” 她们这样,怎么会没事,她可是不信。 季锦暂且先稳住白千羽,她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便再待两日,两日后总能回去了罢。” 白千羽干笑一声应着,暗舒了一口气,亲眼看着季锦走回里屋才放心。 季锦一直在前面走着,她走了几步,回头去白千羽讪笑一声,又继续走着,走了几步,她又转身,见白千羽分身,她立即在她胸口处一点,只见白千羽目瞪口呆,浑身上下皆不能动。 季锦道:“你会用银针让我昏睡,我也会用点穴让你动弹不得,放心,不会多长时间的。” 季锦知道白千羽用银针也是为了救她,现在定住她,也是迫不得已。 “小锦,你不能!” 季锦大步的往出走,见夏之还死死的守在门前,她冷声喝道:“夏之,让开!” 夏之为难的开了口:“小姐……” 最后还是缓慢的移开了身体。 季锦刚要伸手拉开门时,身后却传来了白千羽的吼声:“小锦!你会后悔的!” 季锦深呼了一口气,外面究竟有什么,竟然会让她后悔。 她一把拉开楠木门,冷风迎面,门正对着地方,她瞧见了子玉。 子玉一身黑漆绣云纹锦袍,直立在风中,脸色苍白,光洁的下巴多了少许的胡渣,眸中不知道透着什么意思,只是定定的看着暖阁,却没想到季锦拉门而出,他的目光有些恍惚,许是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太久了,有些发酸,不太确定的语气:“阿锦?” 子玉这副模样,难不成这几日他一直站在外面看着暖阁?季锦傻了眼,她下了石阶:“你傻啊,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屋。” 子玉从恍惚中回了神,这几日,他一直想进去和阿锦说说话,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可待真正的与阿锦见了面,却发现自己该说些什么。 季锦越发觉得奇怪:“眼睛这么红,没有睡觉?子玉,你倒是说句话啊!” 子玉定定的看着季锦:“阿锦,外面冷,回屋罢。” 人们这都是怎么了? 季锦往外瞧了一眼,终于发现了一点异事,只见这府中上下嘈杂一片,只要她能看到的地方,都挂满了红帘子,红灯笼。 季锦偏头看着外面:“子玉,府上有喜事?怎么挂满了红灯笼?” “……”子玉心上一滞,嘴上发干:“阿锦,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与阿锦说这件事。 子玉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不说出来,她眉眼颦蹙,急切切的等着子玉下文。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门庭处,远远的走来一个娇人,正是那七彩霓裳。 153:立侧妃 “王爷,原来你在这,快将这披上,冷。”霓裳轻移莲步,身后跟着那婢女小茶,她手中拿了一件大衣,亲昵的给子玉披上肩头,然又看向季锦,娇嗔道:“原来姐姐也在呢,难怪。” 眨了眨眼,又是一声娇笑。 季锦脸色发黑,看到霓裳与子玉这么亲近,她更加不爽了。 子玉身子偏了偏,似是想要与霓裳拉清关系,子玉的脸色也苍白了几分,子玉道:“阿锦,你回去罢,外面冷,你身子才好。” 子玉一定有事情瞒着她,她看向霓裳,她今日虽然还穿着一身七彩锦衣,可满脸红光,耳下佩着两个大红珠坠子,就连发簪也是玫瑰红,与这府中的红灯笼及其的相配! 她看了眼霓裳,又看了眼子玉:“你还没告诉我府中有什么喜事呢?”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可不听到子玉亲口说出,她还是不相信。 听了季锦的话,霓裳先是诧异的表情,转脸盯向子玉:“天哪,王爷,难道你还没有与姐姐说吗?” 季锦看向子玉,等着霓裳口中,子玉应该对她说的话。 子玉张了张口,还是没能说出来。 霓裳巧笑言兮,掩着嘴角,就算用手遮掩着,也挡不住脸上显露出来的欢愉:“是这样的,圣上下旨,封我为王爷的侧妃了,过几日我就要与王爷成亲了!” 成亲?侧妃?季锦耳边一阵轰鸣,成亲?她看着霓裳红艳的口型,才确定她没有听错,果然是这样,她定了定神。 她从没想过当她亲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如此的镇定,而不是上前对子玉暴打一顿,或是赏霓裳几个大巴掌。 她没有,她很平静,平静的有些过头了。只是心口处。仿佛听见了碎裂的声音。 原来这就是白千羽口中她会后悔的事情,她后悔吗?后悔?她不知道。 “阿锦!”子玉上前抓住季锦的胳膊,满眼通红,他不管霓裳有没有在听,只是道:“阿锦,我不想这样,我反抗过,可是没有用,你相信我,我不想让你伤心。” 霓裳听着子玉这一句。心中何尝不是一痛,只是她相信。只有给她足够的时间,她定然可以让王爷喜欢上她的。 季锦嘴角间淡淡的扯出一抹笑容,僵硬着嘴角,她怎么会不知,既然是皇上下的旨,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哼笑一声,胳膊一把撸着他的脖间。拉着他便往偏处走,霓裳没反应过来,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低头俯视着子玉的脑袋,眉眼凶狠,小声说道:“臭小子,在这之间,你要是敢对霓裳动了情,就休怪我手软!别以为出了群白山你就是王爷了!嗯?!” 说着撸在子玉脖间处的胳膊一下收紧。 这样的季锦,令他苦笑不得。也正是这样,子玉悬着的一颗心得以放下。他频频点头,狗腿道:“在阿锦面前,我只是那个任阿锦欺负的群白山子玉。” “嗯?!我欺负你?!”季锦眉头又是一冲,这回不等子玉回答就松开了胳膊,她甩甩手,似是没心没肺:“不行了不行了,太冷了,我还是回屋呆着,还有,我要回府了,可别拦着我!” 说罢背对着子玉,一跳一跳小跑回了暖阁。 当楠木门合上的那一刻,季锦才没了表情,井然有序的收着自己的东西,夏之垂眸跟在季锦的身后,不敢多说。 季锦走到里屋解了白千羽的穴。 白千羽立马活动了活动筋骨,见季锦这样一副死人表情,张口要骂季锦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白千羽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要走了?” “你不走?”季锦反问她一句。 “我?我走去哪?” 季锦先让夏之去备车,随后与她道:“你来王府是给我医治的,如今我好了,你不该走?” 白千羽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原来说这个,不过,你真的……没事吗?” 季锦平静的有些不像话,这不应该是一个女人听到喜欢的男人要纳妾应有的反应,不应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白千羽不解的挠了挠脑袋,长时间不当女人果然是有坏处,她现在都看不懂女人了。 季锦耸耸肩:“我能有什么事,对了,别告诉王爷蛊毒的事情!还有,若是想我,可以到府上找我。”她又审视了下白千羽一身男儿装,摇摇头:“还是算了,别来找我了。” 说罢便出了暖阁。 季锦刚迈过垂花门,许是管家的通报,季府上下该出动都出动了,一个一个仔细的盯着她瞧,这样的阵仗,让她想起了去年她刚回季府的时候。 季正周也在,就站在老夫人的身边。 “锦儿,回来了,身子如何了?” 季正周慈眉善目,亲和的与她说。 季锦扯了扯嘴角,“已经大好了。” 老夫人虽然不情愿拉下脸来,可她又不得不拉下脸,不过她怎么说也是个长辈,只是道:“锦儿,想吃什么,祖母吩咐厨房的下人去做。” 季锦摇摇头:“祖母不用费心了,锦儿在王府已经吃过了,还不饿。” 这话听到老夫人耳中却不是那个意思,老夫人听倒的便是季锦觉得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老夫人的脸色立马黑了一层。 季兰冷哼道:“姐姐当然会没胃口了,怕是这会也是被王爷赶出府了罢,毕竟王爷过几日可要娶侧妃了!” 娶霓裳一事,在京城早已传的风风雨雨,人尽皆知。 尤氏与季正周齐刷刷的扭头怒斥:“兰儿!” 季兰瘪了瘪嘴,瞪了季锦一眼。 尤氏上前拉住季锦的手:“锦儿,别听你妹妹瞎说。” 季锦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我有些累了,想回去歇会。” 尤氏连忙点头,安抚道:“嗯,清冬夏之,快扶着小姐回锦秀院,张妈,给锦秀院多添两个暖炉。” 季锦没走几步,便听见了刘姨娘的一声抱怨,尽管声音很小,可她还是听的真真切切。 “有王爷撑腰,架子就是不一样,未婚未嫁的,就待在王府里,也不嫌害臊!还真是个骚蹄子!” 话语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季锦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刘姨娘,只见刘姨娘脸色苍白,唇上无色,厚粉打了一层,也挡不住身子脸面的憔悴,冲着刘姨娘歪笑一下,随即转身继续往锦秀院走。 这一笑,将刘姨娘吓坏了,难道她听见了?不可能?离得这么远?这是刚才那一笑,弄的刘姨娘汗毛乍起,背后阴风嗖嗖,头脑越发越昏了。 季锦已经忍刘姨娘很久了!本来心情就不大好,她眼间露出了浓厚的杀气。 “小姐,你真的没事了罢。” 是清冬的声音,不见日,清冬瘦了不少。 她点点头:“无事,倒是你,你无碍便好,对了小青那边进行到哪了,季浅还在装傻?” “小青一直在照着小姐的吩咐做事,只是手里的药包不够了。三小姐的确还在装傻,似乎老夫人已经对她放弃了。”清冬道。 季浅耍什么把戏,季锦还没摸清,她想了一会:“你去告诉小青,让她在申时末到后院假山等我。” 回了锦秀院,季锦将剩下的马钱子都翻腾了出来,这次季锦不打算再放少量了!她掂量着手中的马钱子,冷笑一声,这次可没有白千羽能救得了她。 申时前她一直都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也没有胃口,不想吃饭,却也不想闭眼,因为一睁眼,满脑子都是霓裳与子玉在一起的场面,她紧咬着牙关,当初下了群白山,死活拦着不让子玉去见霓裳一面,为的就是以防万一,传出上一世的谣言,没想到还是躲不过,这便是命运罢。 无法躲过的命运。 还有一年,她才会行及笄之礼,只是她身上的蛊毒,该如何是好,她不想在被迫的情况下,将子玉与太子的事情暴露给皇后,如果非要这样,她宁远被那蛊虫吞噬血肉。 躺着躺着便到了申时末,还是清冬提醒了她。 清冬为季锦穿戴好厚制的衣物,里三层外三层,将季锦裹了个严实才放心跟着季锦往后院的假山去。 清冬在外面守着,季锦与小青则避在假山后,小青先是微微行礼,方道:“小姐,刘姨娘还未发现端倪,因为这几天寒气中,她只当是惹了风寒,便让身边的丫头芝兰去外面抓了治风寒的草药。” 季锦颔首,刘姨娘不会想道,有一天她会跌在本是自己的计谋里罢! 季锦从袖口拿出五包马钱子,她与七王爷有牵扯,便说明也是皇后的人,她不想再拖下去,还是尽早将刘姨娘除掉的好,她在季府做了这么的年的内应,还三番几次的加害于娘亲,现在才除她,对她也是仁至义尽。 她沉声道:“这是一次的量,足够激出潜伏在血液里的毒素了!” 小青认真的接过,“小姐,奴婢已经打听到三小姐装疯的原因了,是三小姐知道了老夫人要给她选夫家,送给别人当小妾,她不屈,这才装了疯。” 154:许如烟 小青认真的接过,“小姐,奴婢已经打听到三小姐装疯的原因了,是三小姐知道了老夫人要给她选夫家,送给别人当小妾,她不屈,这才装了疯。” 回想当初,似乎就是老夫人说了一句选夫家的话,季浅才突然开始疯言疯语。季锦冷笑一声,不用多久,刘姨娘她们母子会一起疯。 将此事交代好,季锦才与清冬回了锦秀院。 雪融冬去,天气一点点好转,暖哄哄的日头能照进了锦秀院。 这几日她也是日日如常,请安,用膳,歇息,中规中矩。 因为是侧妃,子玉与霓裳的婚事并没有大办,不过季锦还是听说了。 至于季兰,她并没想到季锦还会活着回来,所以在雪跪的那日已经同季锦撕开了脸皮,之后季锦回到季府,季兰来过几次,无一不是威胁她,嘲讽她,想从她的口中探出一点有关她和七王爷的事情。 齐世鸿两日前就班师回朝,听说当日他身穿白银铠甲,骑马入城,百姓无不注目跪拜相迎,民心大获。 不知齐世修现在的脸色如何,那原本该是他的荣耀,季锦哼笑一声。 齐世鸿已经打了胜仗,她也该看看那个信封了。 季锦取出信件,看着上面列着的首富姓名。 京城首富许如烟,尤唤麟,两人竟是同排第一。 许如烟这个人季锦略有耳闻,因为是女人,所有关于她的事情,早当成传说传记在大街小巷当说书故事讲着,不过她的名声不是很好,因为她做的生意是青楼买卖。 这京城所有的红楼皆在她的名下,不止京城,各个区域都有分布,听说这许如烟曾经是青楼里的老鸨,最后也不知道哪来的钱财。成了青楼里的掌柜的。 在不少城里。青楼生意都被她一人垄断了,能不是京城首富? 尤唤麟更不用说,正是她那不好文不好武,好生意的二舅舅。不过尤唤麟是京都首富,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她都半点不知道。 上一世齐世修与许如烟合作,招兵买马,得了不少好处。 这一世,太子那边没有了尤震东的军印,缺的就是兵马。不然拿什么与齐世修与齐世鸿来抗衡?难不成是那徒有虚名的太子头衔,不过有了尤唤麟。季锦就放心了,不过她不想让齐世修占了许如烟这个大好便宜。 红牌楼季锦去过一次,也是在那里遇见了齐豫,红牌楼亦是许如烟长待的地方,正如白千羽所说,季锦这次因祸得福,老夫人虽然心里不喜。可面子总得过得去,不再过问季锦的事情。 出府不算难事,只是清冬有些后怕,季锦便将她也带上了。 季锦与清冬两人在季昭白的屋里翻腾出两件男袍,清冬笑她穿上男装比季昭白还俊俏,季锦对着铜镜照了照,扬起嘴角,镜中,她一身鸦青色素面夹袍。眉目如画,唇色如樱,额前随意搭下几缕散发,可不就是一个玉面郎君,她笑了笑,然与清冬出了府 她并不担心碰见季昭白,这会儿季昭白应该还在贡院考试,要足足考上九天才能出来。 依着记忆,与清冬一道去了红牌楼,未到门口,庸俗的胭脂粉味便已经扑面而来,季锦揉了揉鼻子,被门口的拉客一拉一拽,推进了红牌楼。 清冬俨然吓到了,身子紧缩在一起,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害怕。 红牌楼的老鸨瞧见两个面生的公子哥,脸上立即堆积笑容,甩着手帕,又是一股呛人的胭脂味,老鸨甩着丝帕轻轻滑过季锦的脸上,花枝乱颤的笑道:“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罢,我们红牌楼要什么姑娘有什么姑娘,香荷!” 说着吆喝了一个青楼女子。 季锦止住了老鸨:“妈妈,不知许老板可在?” 老鸨愣了几秒,遂道:“你们找许当家的作何?” “我有一桩生意要与许老板商谈,不知妈妈可否通报一声。”说着季锦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票做打点。 这些都是她变卖首饰得来的银两,不多,只有几千两,扔一百两,只是想在老鸨面前装装阔,好能见得许如烟。 老鸨看了一眼银票,嘴笑的合不拢,立马让过来的香荷领她们去楼上厢房里等候。 老鸨道:“公子您先楼上等着,我这就去通禀一声,问问许当家的意思。” 季锦笑着点点头,同那位香荷上了楼。 老鸨揣着银两,也上了楼,穿过花桥,走到一间极为隐蔽的厢房,扣问道:“当家的,是我白莲。” 老鸨推门而入,见许当家坐在梳妆铜镜前,从铜镜中依稀能看得出她的表情。 许如烟慵懒的张口问:“何事?” “有两个模样俊俏的公子,尤其是其中那一个,我都不晓得怎么形容了,我也是头一次见他们,是生人,要见当家的,出手阔绰,说是要和当家的谈生意,眼下被我带到香荷的屋里头了。” 许如烟眉目虚张,对着铜镜画着眉,脸上浮出一丝异样的神情,嘴角动了动,道:“将他们带到天字房,我一会过去。” 那老鸨应着,立即退下了。 季锦与清冬安稳的坐着,香荷方才也瞧见了两位公子哥出手阔绰,再说这公子模样如此俊俏,就算白给了公子,她也是情愿的。 她贴着身子,隔着衣布,用胸前的两团肉球往季锦身上左右磨蹭,就差整个人缠在季锦身上了,柔若无骨,娇声气喘道:“公子,奴家好……热……” 说着就要解身子上的衣扣。 清冬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季锦将香荷从她身子上扒开,冷声道:“我是来与你们当家谈生意的!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公子~~”香荷娇嗔着,仍旧不放弃。 季锦冷眼瞪过去,见香荷仍旧死缠烂打,她也不怜香惜玉,直接一把将香荷推到在地,遂又品着茶。 “出去!” 香荷闷哼一声。小声道了一句无趣。然后起身拍拍衣衫,扶了扶散乱的发髻,扭着身段,不甘的走出了屋。 片刻,老鸨便折了回来:“两位公子,我们当家的请两位公子去天字房等候,当家的稍后便到。” 请季锦与清冬出了屋,随着老鸨,她们入了天字房。 不知天字房要比方才那屋子好上几倍,屋内还有淡淡的熏香。大荷叶式彩牡丹纹瓷瓶就拜了四个。 四季如意屏风靠墙边摆着。形成一死角,屏风后则放着鸳鸯浴桶。右侧摆着大红架子床。幔帘轻纱半遮半掩,勾魄人心。 那老鸨提起成窑五彩小茶蛊,一边给季锦和清冬倒茶,一边安抚着两人:“公子莫急,当家的马上就来了。” 季锦点点头,她未见过那许如烟,也不知道许如烟的脾性如何。一会与许如烟相对,她有些紧张。 顷刻间,门被推开,先是一阵浓厚的香味袭来,但这香味并不是先前的那些庸脂俗粉,而是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使人沉浸在这香味之中,回想不觉。 随后便是一梳着飞云髻的女人缓缓走来,摇摆之间。耳下赤金镶翡翠水滴坠子也随着一摇一晃,年过三十,仍旧是风韵犹存,有着傲人的身姿。她今日一袭水红百褶裙,胸口处的两团白呼之欲出,腰肢细柳。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神平平,却好像又带着一股凌厉。红唇欲滴,若是男人,光看着,就有一种冲动,想上去一亲芳泽。 可剧季锦所知,许如烟还未嫁人。想娶她的官家富商不止一两个,可许如烟一个都看不上,正如她的名字,许如烟,如烟如云飘渺,看的到,却碰触不到。 季锦连忙拉着清冬起身,笑道:“久仰许老板的芳容,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许如烟丹凤眼弯起,眼前一亮,嫣笑道:“公子的容貌让如烟也是为之一震啊!” 许如烟伸手让她们入座,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脸色一正:“听白莲说公子要与我谈生意?” 白莲想必就是方才那老鸨。季锦定睛看去,抿唇笑而不语。 许如烟撇了一眼老鸨,那老鸨立即会意的退了下去。 许如烟抬眼,似乎等着季锦开口。 季锦道:“许老板,这是一桩大生意,只看你敢不敢接。” “哦?”许如烟轻笑一声,凝神道:“还没有我许如烟不敢接的生意,你且说。” “招兵买马,不过这招兵买马的钱却是得需要许老板出。”季锦道。 听此,许如烟不禁大笑,只是一瞬,脸色突变,面无神情:“招兵买马,却用我的钱?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我为何要这么做?你当我是傻瓜吗?!” 季锦早料到了许如烟会这么答,她立即道:“两年,两年之后,我会付你两倍金银!” 许如烟这会是听出来了,原来眼前这个人玩的是空城计,手里没银两,她冷哼一声:“两年之后若是你跑了,我上哪去寻你?公子是与我许如烟玩笑罢。” 许如烟瞧着季锦仔细打量,嫣笑道:“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许如烟并不缺银两,只是这几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许是上了年纪,十分的寂寞空虚,可一般的人,她又看不上,眼前这个,模样俊俏,她实在是欢喜。 155:夜闯闺房 许如烟并不缺银两,只是这几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许是上了年纪,十分的寂寞空虚,可一般的人,她又看不上,眼前这个,模样俊俏,她实在是欢喜。 季锦被许如烟看的心里发麻,尤其是那半笑半不笑的样子,她讪笑一声:“那依许老板的意思是?” 许如烟媚眼如丝,抿嘴而笑:“看公子的脸面,约摸着还未娶妻罢!” 季锦愣了几秒,正要回答,许如烟又笑道:“有也无妨,我倒是不在乎这些。” 季锦惊愕的张了张嘴,许如烟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季锦吞了下口水,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如烟又是给她抛了一个媚眼,若是一个正常男人,面对这么一个风韵犹存,傲人身姿的女人,一定会答应许如烟。 可偏偏她不是男儿身,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让子玉来,她摇摇头,太子…这更是不可能。 现在季锦终于知道了上一世为何许如烟会帮助齐世修,齐世修的相貌极佳,许如烟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只是,季锦怎么与许如烟说。 其实有尤唤麟也行,问题是季锦不想让齐世修占了这个便宜,若许如烟与齐世修合作,那齐世修又多了一层胜算。 季锦为难的看向许如烟,打算如实说来:“许老板,这个……恐怕是不行。” 许如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头一次有男人会当着她的面拒绝她!许如烟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脸面,难不成是嫌她老了?许如烟顿了顿:“为何?” 季锦干笑一声:“许老板有的我也有。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许老板,只是男儿身更好办事,否则这红牌楼,她一介女子如何进来。” “你!……”许如烟纤纤玉手指着季锦,惊愕的张着嘴,不敢相信眼前与她一直说话的,竟然是个女子! 许如烟精锐的目光紧紧盯着季锦的脸上。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清冬:“她也是?” 清冬羞愧的连忙将头埋了下来。 季锦略为尴尬的点了下头。只见许如烟闭眼深思,撑着额头,沉声道,“想不到我许如烟今日竟被两个黄毛丫头给耍了!” 说着就要喊老鸨。 季锦连忙止住许如烟的话:“许老板,您听我说。我并不是与你说笑,我是认真的,如果您肯借银两给我,两年之后我定加倍偿还!” 许如烟轻哼一声:“我又不认识你,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拿着钱跑了。我可怎么找你!” “我们可以立字据,若是两年后我没有还你银两,我任你处置如何?!”季锦信誓旦旦的说着。 许如烟深思着。瞧着季锦的脸蛋,若是女扮相,定然差不了,两年后当个花魁倒是能未她挣不少银两。 许如烟问:“多少银两?还有你一女子。招兵买马作何用?” 季锦只是简略的与许如烟说了下,借据是一万两白银,她借五千两白银,两年后自然是要还一万两。 她还交代了,这桩生意只能与她做,若是她出尔反尔,又另借他人巨额银两。她便不用偿还从许如烟手里借来的银两。 许如烟差老鸨白莲去钱庄取钱,将一张张银票交给季锦,按下手印,这桩生意便成了。 她们从红牌楼出来,并未回锦秀院,在远郊处她曾买下了过一处早已看好的大院,这个大院的武场是照着将军府里的武场而建的,能容纳上千人。 当时她只付了定金,现在手里有了银两,自然将剩下的银两一并付了。 之后便是去了附近的码头。 码头里年轻工人,因着常常做苦工,肌肉发达,两臂有力,且在码头做工的又是些缺银两的人,这些人,最好不过。 码头边上,她瞧着远处那年轻男子,肤色黝黑,额上滴下大汗珠子,每走一步,脚下的灰尘就能激起一层。他推了足足整整一车的货物,吭哧吭哧的往商船上扛,看样子,力气不小,季锦点点头,便是他了。 清冬有样学样,眼睛瞪大:“小……少爷,那个……还有那个……” 经过一个时辰的挑选与说服,统共有二十余人。 季锦回府前向这二十余人交代了,让他们去码头多再寻些人,顺带着教了几个基本的步法,先从扎马步,运气开始。 季锦不能常常出府,所以这里还缺一个训练他们的总兵,季锦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最佳的人选――尤唤生。 天色已晚,去将军府的事情暂时被搁着了,只能等过几日,再与将军府一趟。 匆匆回了锦秀院,将衣物换下,没有归还季昭白,这男装,以后她还有用,便藏在自己的屋里头了。 累了一天,季锦浑身发酸,也让清冬早早的去歇着了,自己则躺在床铺上,想着事情,两年,齐世鸿与齐世修他们定等不了两年,渐渐的,季锦眼皮开始发沉,有了睡意。 许是让自己忙碌起来,她才不会去想子玉与霓裳的事情。 突然感觉有一阵凉意逼来,因为身子畏寒,所以对寒气十分的敏感,她下意识的睁开了双眼,只见自己床前站着一个人,身穿玄色乌云锦,发顶玉冠,正俯视着她,狭长的凤眼带着几丝轻佻,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眼神英气逼人,眼睛直直的顶着季锦。 季锦心中一惊,眼下睡意全无,立即抱着锦被坐起了身,警惕的看着来人,另一边,藏在锦被下的手,小心翼翼的摸索,软枕下的匕首。 那人近了一步,头微微下倾,额间掉下了一缕长发,紧抿着的薄唇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冷笑道:“怎么,是害怕吗?!” 三更半夜,自己的闺房突然出现一个男子,还是有她有仇的,她岂能不怕,季锦僵硬着嘴角:“王爷原来是这癖好,竟然喜欢夜闯女子闺房?这件事情再传出去,可比之前的事情来的轰烈啊!” 齐世修紧紧扼住季锦的下颚:“名声毁的可不是本王一个,准三王妃却与其他王爷共处一室!就是不知道皇上与武平王怎么看!” 齐世修轻笑一声:“或许武平王根本不在意,武平王纳侧妃的时候,本王还去府上送了一位礼,瞧武平王对那新侧妃还挺上心的!” 季锦顿了几秒:“难不成王爷夜闯闺房就是为了与我说这话?” “你害本王失了上北出征!你以为本王会轻易的放过你!那胜仗本来是属于本王的!”齐世修压低声音低吼着,捏着季锦的下颚更紧了,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捏碎似得。 齐世修是王爷,若是伤了他,季锦也不好交代,她不动声色的看着齐世修,不语,手却摸上了软枕下的匕首。 齐世修一下欺上了季锦的身,将季锦压在身下,手指轻轻滑过季锦的红唇,邪魅一笑:“你说若是在未嫁之前有了身孕,那会如何?或者是在大婚之日……武平王发现你已是不洁只身?你觉得那样好?!嗯?” “你!”季锦气急,准备趁着齐世修不注意点了他的穴道。 季锦仍旧不语,只是定睛看着齐世修。 齐世修似是对季锦的这番表现很不满意,他低吼一声,零零散散的轻吻落在季锦耳际,雪白的脖颈处,手也不安分起来。 本来只是想吓吓季锦,却发现当碰触到那软弱的身躯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欲。 季锦从未有过的侮辱,她眼间发冷,双手死死抵在齐世修的胸口处,然乘着齐世修愣神之际,定住了齐世修!她厌恶的将不能动弹的齐世修推起,冷眼相看。 齐世修闷哼一声,季锦眼中透露出的神情令他为之一怔,齐世修僵硬着嘴角,从第一天见季锦的时候,季锦便是这种冰冷的眼神,那时他们并不识,为何季锦会有那样的眼神,为何季锦会那么的恨他。 齐世修道:“你恨我!是恨我的,对吧!” 季锦冷笑一声,冷意直入心底:“如果可能,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你!下一次你最好亲手杀死我!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 齐世修从未想过季锦会这么的恨他,他只是派了离洛,这点还不足令季锦这么恨他,究竟是为何!他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恨我!” “这一辈子你都不会知道!”说罢提起齐世修,拖出了锦秀院,夜半三更,月下无人,她将齐世修从后门拖了出去,齐世修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她沉声道:“过会穴道会自动解开,以后别来招惹我!我不想与你有一点点牵扯!哪怕只有一点都令我恶心!” 既然将话说开了,季锦也就不怕齐世修再来找她麻烦,大不了就是与他同归于尽,每每见到齐世修的时候,都会令她想到,上一世的她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悲! 她嘲讽一笑,环抱着身子回了锦秀院。 这么一折腾,睡意全无,她拿布巾用力的擦拭着自己的身子,上唇已经咬出了丝丝血迹,直到搓红起了一层薄皮她才作罢。 156:季雅的婚事 未过多久,就传来了刘姨娘发疯的消息,小青下了足够的量,这已是季锦所意料之中的,马钱子毒已经渗入了心脉,就算真的有神医来,也救不了她。 刘姨娘发疯人们并未怀疑,只当是她因着自己的孩子疯了,接受不了,也疯了。 宁之院内,乱轰轰一片,不停有小丫鬟们替发疯了的刘姨娘收拾残局。 季浅将众人都遣出了屋,只留了云珠一人。 “娘,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季浅紧扣住刘姨娘,以免她乱跑。 刘姨娘咧着嘴,傻笑一声,伸手揪着季浅的头发,突然眼神一变,凌厉的向季浅扑来,紧紧的掐着季浅的脖颈:“小贱人,你想抢我的位置?!休想!休想!” 季浅说不上话来,脸颊顿时生红,呼吸急促,云珠见状立即在刘姨娘的脖间处用力一敲,刘姨娘当下便晕了过去,可手还死死的扣在季浅的脖颈处。 云珠用力掰开手指,季浅才得了喘息的空间。 季浅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刘姨娘,“难不成娘真的疯了?怎么可能!” 云珠思忖片刻,刘姨娘的事情还得通禀主上,刘姨娘死了,那谁来替主上获取情报!云珠定了定神:“小姐,奴婢去请大夫。” 这会书意院也派来了丫鬟,来问刘姨娘的情况。 季浅怕自己露馅,赶紧也开始装了疯,胡乱的啃着自己的手指头。 那丫头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眼到之处一片狼藉,只见刘姨娘还衣衫不整的躺着地上,而季浅亦是神志不清。 那丫头瞧一眼。心道平日里在府中张扬跋扈的刘姨娘与三小姐竟然成了这副模样,果真是风水轮流转,谁都想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云珠从屋里出来,与那丫头寒暄了几句,又道:“我这是准备出府将大夫请来。给刘姨娘瞧一瞧。” 那丫头摆摆手,腾出了道,露出了身后的大夫:“大夫早已经请来了。不用你再跑一趟了。” 云珠张了张口,干笑一声,掀起帘子请大夫入了屋。 隐在角落里的小青瞧见这一幕,心里发了慌,这大夫一查,定是会查到刘姨娘中了马钱子毒,这可如何是好。小青四下看了一眼。见无人。悄悄的赶往锦秀院。 季锦这几日一直忙着招兵一事,不过那边有尤唤生看着,并无大事,反而人数越来越多,数来已经快上千人了,她还得准备扩建武场一事。 再有几天又是大哥季昭云成亲的日子,季府上下早已忙成了一片。刘姨娘一出事,无疑是又给季府添了一桩事。 小青急喘喘的跑到锦秀院,正与清冬碰在了一起,清冬将小青一把扶住,悄声道:“小青,你怎么来了?宁之院那边……”怕让人瞧见,她立即拉着小青:“进屋说。” 小青一入屋便将自己的担忧与季锦说了,季锦安抚道:“放心,那大夫我已经将他收买了,刘姨娘只是因为情绪不稳,与季浅一样,才发了疯。” 闻言,小青缓了一口气,点头如捣蒜,“小姐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 季锦颔首:“小青,刚刚事发,我不好将你调到锦秀院,委屈你了,你一个人在宁之院,一定要谨慎小心些,别让他人看出了端倪。” “奴婢醒得。” …… 自从赈款一事之后,尤震东一直未拿回军印,子玉来找过她几次,似乎更清减了,他一直忙于朝政上的事情,至于那个王府里的霓裳,季锦也没多问。 发榜之际,也正是季昭云娶妻之际,季昭白考中,成了贡士,只等五月初的殿试了。 这一世的状元是谁,季锦不确定,只是上一世的状元,是周蕴。 因为他舅舅的周大夫,他日后必定效力于七王爷,而上一世,也是因为结识了她,害得他背弃了七王爷,最终落得了一个惨死的下场,这一世,季锦不想再害了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避着他。 成亲的这一天,天气大好,院中花香四溢,宾客满席,花桥子早已去了宁府。 其中有不少季正周的同僚大臣,子玉也到了。 而齐豫与宁远一道,也入了席,就连那只见过一面的墨青也在,想来这个时候的城南,定是那梨花满飘香。 午时将近,府外已经传来了敲锣打鼓的戏闹声,想来新娘子已经接来了。 季锦身穿牡丹花文锦长衣,发间戴着表明身份的八宝簇珠白玉钗,略施胭脂粉黛,莹莹一笑,与季兰一齐在尤氏身侧站着。 子玉的目光一直往她这边落,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眸中带着一片璀璨。 坐在席间的齐豫也看向季锦,见季锦突然展现一抹笑容,他也笑了,愣了几秒,觉着有些不对劲,他转身看去,正巧看见了武平王,而武平王也在笑,他怔然,笑容僵在了嘴边,眼中蒙上了一层黯淡,埋头喝了一口闷酒。 这一幕,季兰瞧的清清楚楚,深深的刺痛她的眼,想起那日季正周说的话,她冷笑一声,推着季锦往那边走了走。 季锦冷眼看过去,放低声音:“作何?!这是大哥的婚事,你能不能消停会。” 季兰无良的眨了眨眼睛:“姐姐,我是想告诉一件事情,关乎于你的,我想你会想知道的。” 季锦瞪了一眼:“我没那个功夫听。” 说着便要离开。 却被季兰拦着,季兰怕季锦不听,连忙张口:“当时父亲将你送上山并不是你有恶疾!” 季锦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呵……你以为你真的有恶疾吗?!你从小便不过是父亲的一个工具罢了,笼络武平王的工具!”季兰朝着季锦幽幽一笑:“当年父亲知道武平王在群白山上学艺,而山上的华师傅正好欠父亲一个人情,便胡编了借口,说你要在山上待几年才能全好,哼,父亲从来就没有把你当过人,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季家的大小姐?!” 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季锦从未想过,原来在她那么小的时候,她已经成了父亲的手中棋,为的就是让武平王对她产生感情,原来这一切华师傅也知道……畏寒,畏寒……季锦苦苦笑着。 这便是她的父亲,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嘛,可为何,她还是这么的心痛。仿佛有千万支箭,齐齐穿入她的心。 真相竟然是如此,难怪上一世父亲与她断绝关系时是那么的决绝,没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就什么都不是! 季锦抬眼,看向主位上坐着的季正周,那张虚皮假面下,究竟有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也好,也好,遇上子玉,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幸事了。 她痛定思痛,缓呼一口气:“能遇上王爷,与王爷成亲,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说罢她擦过季兰的身子,走回了尤氏的身边。 季兰怒得直跺脚,却因为宾客满席,不好发作,可是,以季锦的脾气,她不是应该生气,会在大哥的婚事上大闹吗?!怎么会这样! 婚事闹的很晚才结束,回到锦秀院时,季锦已经是满身的疲惫,她直接躺在了软榻上,脑中一片恍惚。 季昭云的婚事没过几日,老夫人又要给季雅定婚事,因为季浅发了疯,只能往后推,选了季雅。 当季雅被唤到书意院的时候,心中一阵紧张,之前戚姨娘就与季雅提过一点关于婚约的事情,季雅叹息一声,这一天总归是要到来的,她垂着眼,入了书意院。 书意院内,老夫人在内室躺着,尤氏在大堂等候着季雅。 季雅拘谨的移着脚步,见是尤氏,略为压了口气,顿了顿,道:“母亲。” 尤氏温和的点点头,眼扫像一旁的椅子道:“坐罢。” 季雅应着,坐了下来,不敢多说一句话。 “雅儿,你也不小了,母亲也该为你的婚事做准备了。”尤氏开门见山,保持一贯的温和。 季雅眼眸低垂,果然是这件事,她紧咬着下唇,若不是季浅发了疯,这婚事一定不是她的,她默了几秒:“全凭母亲安排。” 尤氏舒心一样,这夫家是老夫人与季正周选的,不差,对于季雅这样的庶女,已经是极好的了,而季雅在府中,一直是端庄娴雅,温温和和,这样的性子,尤氏也很喜欢,见季雅这么懂事,她点点头:“如此便好,这夫家并不差,是肖学士之子肖瑾豫,这婚事,母亲便为你定下了,是明媒正娶的正妻。” 闻言,季雅惊愕的没合住嘴,正妻,从未想过,她会成为正妻,且还是一个官家子弟,季雅许久才回过神来,缓慢的点了下头。 这事一定,便传了出去,肖学士担任从四品官位,季雅身为丞相之女,明媒正娶,的确是配的上肖家。 戚姨娘知道,早便合不拢嘴,正妻,正妻,像她这样的平民小户,那可是她几辈子都想望不到的,戚姨娘紧紧的握着季雅的手,眼中含满了雾气,哽咽一声,吸了吸鼻子:“雅儿,娘今儿个高兴呐!” 157:浓厚的杀意 这等喜事,早在府中传的沸沸扬扬,虽然还有两年季雅才行及笄之礼,可这婚事一定,戚姨娘一直悬着未放的心算是安下了。 知道这事时,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季浅了。刘姨娘已经是彻彻底底的疯了,连大夫都束手无策,没有了刘姨娘,季浅该怎么做都不知道,正妻,那也是她曾经想过的,她之所以装疯,不就是为了以免去给别人做了妾。 可季雅的婚事……季浅顿了片刻。季雅年龄比她小,按理来说并不是好的选择,她思来想去,立即冲出了宁之院,往书意院跑去。 身后的丫鬟拦都拦不住。 跑到书意院时,已经是满脊背的热汗,她整了整衣摆,又是缕了缕风中凌乱的碎发,随手拉住一个丫鬟:“老夫人可在?” 这个时候,正是王妈妈掀开帘子走出,纳闷的瞧了一眼季浅,虚眯起眼睛,问旁边的丫头,言辞正色,“怎么回事?” 季浅抢了那丫头的话,急忙的解释着,或许是激动,有些语无伦次:“是我,我,三小姐,我要见祖母!快带我见祖母!” 季浅疯了的事情,待在书意院的王妈妈怎么会不知道,尤其季浅现在俨然是一副疯癫的模样,她剜了那丫头一眼:“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什么人都往书意院领!惊动了老夫人,有你苦头吃!” 说着便往偏房去了。 留在一旁的丫头为难的看着季浅,歹说季浅是个小姐,哪怕是疯了,她也个做丫头的,也总不能拦着,正游神之际。哪还有季浅的身影,季浅早就冲进了屋里,那丫头惨叫一声,连忙也跟着进了屋。 未时,老夫人用过膳后便一直躺在榻上歇息着。 衣服摩擦的窸窣声与踢踏的脚步声一阵阵传来。老夫人拧着眉头,未睁眼。 季浅一股脑的扎在老夫人身旁,见老夫人睡着。什么都没想,摇着胳膊就道:“祖母,祖母,您醒醒!” 硬生生的将老夫人给摇醒了,老夫人哪能经得起这晃动,晕呼呼的,一睁眼就看见了季浅。吓了一跳。立即朝外大喊:“人呢!快来人呢!” 跟在后面的丫头。见了这一幕,心下一凉,赶紧过去拉季浅。 季浅将手甩开:“祖母,我有话与您说,我没疯,没疯,四妹那婚事不是我的吗。我没疯,我可以的,四妹还小,我可以的。” 老夫人头晕扶额,这会王妈妈急匆匆地也赶来了,又剜了那丫头一眼,一把将季浅拉开,扶着老夫人:“您没事罢?” 老夫人看了眼季浅,冷不丁的道:“快将她拉出去!” 季浅闻言,又扑上前:“祖母,祖母,我真的没疯,我愿意嫁,没疯。” 只见季浅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老夫人将头偏到一旁,摆摆手,不管季浅疯没疯,这婚事已成定局,且季浅这副疯癫的模样,就算嫁过去,也是为季家丢脸,她岂能冒这险。 王妈妈应着,撸起两胳膊的衣袖,喊了几个丫鬟,一起将季浅拉了出去。 回了宁之院,季浅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她失去了刘姨娘,又错过了婚事,她摇摇头,这不是她的生活,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突然季浅神色一变,渐渐发冷,是她!就是她!自从她回了季家,一切都变了!都是因为她,想到此,季浅浑身上下散满了怒气,去后厨拿了一把小刀,冷着一张脸,直挺着身子,往锦秀院走去。 在路上,她不停的回想着以前的事情,果真都是因为季锦!她咬紧牙关,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锦秀院,冷笑一声,“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季浅将刀子藏进了袖中,一步步迈入了锦秀院。 院中的丫头们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季浅那边看过去,其中一个机灵的丫头连忙扔下手中的扫帚,往偏房里跑去,与屋里的清冬耳语几次,才退了下去。 清冬觉着不对劲,停下了手里的绣活,穿着单面绣花鞋,走出偏房,往走廊边一瞧,果然瞧见了正往这边走来的季浅,她掀了帘子入了正房。 见自家小姐还小睡着,她犹豫了小会,还是放声道:“小姐?小姐?” 季锦睡的浅,听见响动,便睁开了眼,揉了揉眼睛,清冬先递了一杯醒神茶,才说:“小姐,三小姐来了,看她脸色,怕是不好。” 饮下茶水,她擦了擦嘴角,任由清冬替她摆弄着衣衫:“想必是季雅的婚事,已经传到她耳中了。” 清冬却是不懂:“这事,不应该是去找老夫人吗?怎么还怨到小姐的头上了!” “大概是去过老夫人那还气不过。”季锦轻笑了一声,季浅这般,简直就是自作孽不可活。装疯的什么怎么没想过的后悔的时候。 正与清冬说着,季浅便走了进来。 头发散乱成一片,三三两两的碎发搭在脸上,衣服脏一块白一块,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她嘴角咧开:“季锦,你知不知道,你不该回来!” 她不该回来?她的确不该回来,季正周那般对她……她轻笑一声,看向季浅:“你应该还没傻了罢,嫡女庶女,难道你分不清吗?!” 季浅仰头大笑,笑的眼泪花都快挤了出来,才抬眼,嘶声竭力的吼着:“庶女?!庶女?!哈哈!你今日就要死在一个庶女的手上!” 听这,话季锦头脑立即清醒,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季浅,突然眼间一道白光闪过,她立即闪到另一边,顺便将清冬推到了季浅的范围之外,朝着她道:“快去书意院禀明情况!” “小姐!”清冬见季浅已经持刀刺向季锦了,急的不知道是走是留,只听季锦说了一句:“这点小事,我应付的了!快去!” 清冬犹豫了一会,立即跑出了锦秀院。 季锦一把止住季浅的胳膊,手中的刀子一直在空中比划着,季浅咬着牙,想要冲快季锦的束缚,可却怎么也冲不开,她立即胡乱踢了季锦一脚。 季锦没有抽手去点季浅的穴道,而且季锦也不打算去点,她就是要等老夫人那边派来的人,看到这一幕。 只是这一脚提到了痛处,她身子后倾了几秒,季浅趁此机会,用力向季锦刺去,季锦迅速闪身,那刀刃一下子就划上了她的小胳膊处,刀刃锋利,划破的衣服处,立即有斑斑血迹渗了出来,没想到季浅已经疯狂到如此,她忍着胳膊上传来的痛处,一把夺去了手中的白刃,仍在了地上,季浅见刀子没了,更是心存怒气。 她疯吼了一声,便向季锦冲来。 季锦毫不留情,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季浅的左脸上。 左脸上的火烧疼痛,又是将季浅刺激了,季浅捂着脸颊,骂吼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竟敢打我!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季锦冷哼一声,且在与她玩玩,她手速之快,又在季浅的右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这时,她听见了走廊上嘈嘈杂杂的脚步声与说话声,她放缓了动作。 季浅见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双手扑上季锦,紧紧的掐在季锦的脖颈处,死死的用着力,季浅嘴角间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容。 季锦只觉呼吸不顺,头脑渐渐开始发昏,依稀中看见了屋中的来人,她才缓呼一口气,只听“砰!”的一声,她的脖间一松,马上大口的呼吸着气。 清冬慌张的将手里的棍子仍在地上,绕过地上晕着的季浅,“小姐,小姐,你没事罢。” 季锦捂着胸口,看向来人,气若游丝的张了口:“祖母,娘亲。” 尤氏心惊肉跳的看了眼地上的季浅,拍拍胸口,走向季锦,“锦儿,吓死娘了,你没事吧,快让娘看看。” 季锦斜扫了一眼季浅,摇摇头:“我没事。” 老夫人厌恶的看了一眼季浅,然看向屋中人,“晦气!这事,谁若是敢传出去,看我不拔了你们的舌头!” 随后又冲王妈妈道:“先将她关进柴房!” 这才走向季锦,眯眼看着季锦的脸色,见无碍,舒了一口气,这次再出了事,真不知道怎么向武平王交代了,“怎么她突然跑你这里来闹了。” 眼睛扫见了地上的白刃,甩袖怒道:“真是混账东西!” “呀!锦儿,这胳膊是怎么了?!受伤了!”尤氏一惊一乍的张了口。 老夫人闻言,锐利的目光扫向了季锦的胳膊上,见那血迹斑斑,“珠儿,去请大夫来。” 季锦捂着胳膊,忙说:“祖母,这点小伤,不用……” “怎么不用?!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季家连个大夫都请不起!清冬,还不赶紧给小姐将伤口先包起来!”老夫人冷声喝道,一点也不含糊。 只是没想到这季浅竟然这么的糊涂,已经是无药可救了,竟然敢拿刀行凶,只是这事关乎于季府的门面,不能将她送进官府,也好在没有闹出了人命。 158:皇后召见 季浅如何处置,老夫人一直暗暗盘算着,刘姨娘疯了,她也疯了,如今,又做出这种糊涂事来,老夫人定下心思,终是下了决定,将季浅送往齐州的庄子,齐州的庄子里还有几个姨奶奶打理着,也有下人伺候着,她便吩咐王妈妈:“现在就将季浅送往齐州,免的她醒来,再出什么幺蛾子。” 季锦坐在锦秀院,得了季浅被送去齐州庄子的消息时,她低眼看了看胳膊处已经包扎好的伤口,这样的处罚,对季浅来说,已经是轻的了。 齐州那边不缺侍奉的丫头,只是那些个姨奶奶可不是好应付的主。 至于季茗,她犯不着去管。 季锦眯了会眼,尤唤生便差人送了封书信,说是经过几个月的训练,那些个壮士学会了不少,对付几个小兵,绰绰有余,且这兵马不断的再增加,已近两千人,之所以这么多是因为尤祁何,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了消息,约摸着是从尤唤生嘴里套出来的,硬是要掺和进来,于是,带着散了的尤家军,加入了这些人当中,有尤家军,她是再放心不过的,毕竟她是领教过尤家军的厉害之处。 而她手里的那些人,就算身手不强,上去充个人数,也能抵挡上片刻。 她之所以信得过尤唤生,是因为她曾经帮助过尤唤生。 朝廷上也没有传出什么大事来,一直都平平淡淡的过着。 ***** 齐世鸿在皇后的寝宫中听自己的人禀报消息,震惊之余是愤怒,他冷声喝道:“你说什么?!” “小茶疯了……云珠才告诉了属下……”那人不敢抬眼,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 这样一来,季府便没有了他的可用之人,云珠根本做不了什么。他大怒,“那她女儿呢?!将她找来!” 退而求其次,只能利用季浅来做此事了。 那属下身子又是一颤。压低声音:“回王爷,据云珠所言。她女儿也疯了,而且已经被送走了。” “废物!”齐世鸿手里抓着的茶蛊,砸在低声,碎裂的声响震响在殿中回响不绝,掷地有声! 皇后使了一个眼色,让那属下退了出去,则与自己的儿道:“鸿儿。别忘了,我们还有季锦!她可是最好的一颗棋子!有萨满法师在,我们还怕什么!” 齐世鸿提起季锦,眼中又多了几分狠戾!若不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齐世鸿早就将她灭口了! 齐世鸿道:“母后,萨满法师的毒蛊可靠?!儿臣见过那季锦一面,她面色红润,并不像是中了毒的人!” 皇后冷笑一声,就如同一条毒蛇。会吐毒信子,“若是能让人瞧的出,怎么叫毒蛊呢?!放心!此蛊我已经用过多次,谁都逃不过!” 齐世鸿这才放了心,“也不知道太子与季府那边有什么行动!” “李公公。去季府一趟,将季家大小姐请进宫,就说这快行及笄之礼了,本宫要见她一面。” 李公公应了一声,匆匆退了出去。 齐世鸿眼中泛着冷光:“白相那边已经拉拢了不少大臣,母后,还要拖到何时!儿臣已经立下大功,却还是不见父皇罢黜太子,太子无能,就算江山落在他的手上,也要败掉!!” “这事急不得,我们还有许多未部署,此事要做就得万无一失,不能败!哼!那个皇帝老儿至此还思着那个贱人!就算她的儿子再无能!也不忍下狠心!”皇后沉声唾道,随即又补充道:“当初就应该将他一起也杀死!!” 当季锦接到皇后娘娘的口谕时,便立即跟着李公公进宫了。 皇后这个时候找她,能有什么事情,自她知道了自己身子毒蛊的事情,便时时刻刻的担忧着,也怀疑着。 所以她尽量不与子玉接触,不问季正周关于朝政的事情,免的从他们嘴中得知了什么,然后被皇后套了去! 借及笄一事,召她进宫,季锦讥笑一声,却装做什么都不知,小声问:“李公公,皇后娘娘召我没什么大事罢。” “季小姐您就放宽心,再有几个月,您可就是武平王妃了,能有什么事情!以后老奴还要仰仗季小姐您呢!”李公公谄笑道。 “李公公说笑了,我还得靠李公公多在皇后娘娘面前多美言几句呢。”季锦谦和的笑说着。 李公公一听这话,背脊不禁挺了挺,昂起首来:“季小姐,严重了。” 说话之间,便已经到了坤宁宫。 坤宁宫上下一片宁静,宫娥们皆井然有序的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不敢抬眼看李公公与身后的季锦。 李公公让季锦在偏殿等了会,自己进殿通报一声,方才领着季锦入了正殿。 殿中依旧骄侈萎靡,似乎其中还带着几分腐朽气息。 而这殿内还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 季锦福了福身子,行礼道:“臣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皇后展现温和的一笑,轻轻抬起下颚,摆摆手,手中的丹寇如艳艳红血,让李公公退了下去。 大殿门紧紧一合,季锦顿了几秒,等着皇后娘娘发话。 殿内并未见齐世鸿,季锦环视一周,殿中似乎只剩下了皇后娘娘与她。 沉浸片刻,皇后娘娘似乎一直在暗暗打量着季锦,许久才道:“坐罢。” 季锦稍有犹豫,还是坐了下来,双手附在双腿上,略显端庄贤淑。 皇后娘娘道:“再有几个月,你便是行及笄之礼的时候,本宫听秦嬷嬷说,你的规矩说的尚好,本宫也就放心了。” 季锦不多说,只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皇后娘娘继续道:“先前武平王纳了侧妃,毕竟那霓裳姑娘救了王爷一命,皇榜上,也明确的写着,如果谁能救下王爷,皇帝便应允她一个条件。不过就算无这事,他总归是个王爷,不同于常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日后你是武平王妃,也得明白这个礼数。” 皇后娘娘所言,就好像是一个婆婆对自己儿媳所说的话,任谁听来,都不会想到,说这话的人,有一个蛇蝎心肠。 季锦温雅的点点头,应和着:“娘娘说的极是,臣女明白。” 渐渐的,进入了正题。 也不知道是那熏香有问题,还是为何,季锦身子竟然有些坐不稳,头脑一阵晕厥,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皇后见季锦神色好转,这才开了口:“锦儿,武平王这几日可与你说过什么关于朝政上的事情?” 季锦恢复了意识,果然,皇后开始切入正题了,她摇摇头:“臣女连王爷的面都见不上,王爷怎么会与臣女说这些呢。” 皇后等了一会,仔细的观察季锦的神情,生怕错过半点端倪。 季锦也等着自己身体的反应,好在,没有任何症状,不过她说的也是真话。 见季锦半天没反应,看来她说的的确是真话,皇后点点头,又问:“那你父亲可与你说过什么?你这就要嫁入武平王府了,没吩咐些什么?这女儿出嫁,自然是要多加吩咐的!” 季锦仍旧是摇头:“臣女待在闺中,现在还离出嫁有些时日,父亲什么都未交待。” 皇后紧紧握着拳头,还是见季锦没有发应,是她说的真话,还是这蛊失效了!如此这般,皇后娘娘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她定下神,“如此甚好,本宫先前也听闻了尤将军的事情,听说他被夺了兵权,这些日子,尤将军可去过季府?本宫还怕他想不开呢……年事已高,却是受了这打击。” 季锦继续摇头,不得不说,皇后娘娘问她的这些,她还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方巧躲过了这一劫。 皇后娘娘咬了咬牙,一问三不知,这季锦究竟知道什么! 随后又与季锦闲说了句,就让季锦退下了。 待季锦离去之后,皇后轻咳一声,躲在暗处的齐世鸿与萨满法师皆走了出来。 齐世鸿的脸色已然由白转黑,打听了这么长时间,一点结果都没有,他怎能不气,齐世鸿一把揪住萨满法师的乌衣领口:“你个江湖术士!胆敢耍我!” “鸿儿!不得对萨满法师无礼!还不松手!” 皇后厉眼一瞪,齐世鸿咒骂一声才松了手。 皇后请萨满法师坐下,待萨满法师极为尊重,她道:“法师,为何这次一点效果都没有?” 萨满法师五官凸出,光看那张脸,就不面善,他平和道:“不是没有效果,而是那女子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会没看不出。” “这……”皇后沉吟数秒,合手拘礼:“多谢萨满法师了。” 萨满法师点点头,也不多说客套话,就离去了。 于此,也将殿内的熏香灭了。 齐世修双眼愤怒不堪:“母后,就连季锦都没有利用价值了!这么长时间了,辛辛苦苦培养出了小茶,竟然疯了!没用的东西!”神色一冷:“难不成是季正周发现了?!才会除去小茶!” 皇后立即否定了:“这么多年了,小茶做事一向谨慎,应该不会,看来得尽快让季锦与武平王成婚了,只有成婚之后,武平王的动向季锦才会了解!” 159:相似 距离季锦及笄之礼不到半个月的时候,突然传出了一件大事。 此事不光震惊了季锦,还惊动了季正周。 使整个季府都陷入了一阵慌乱。 从季锦出宫以后的日子里,她从未遇见过季兰,季兰也未曾找过她的麻烦。原先她还纳闷,季兰怎么会这般的安静,现在再看这件事情,原来竟然是这般……就像从前的她一样,只是不知道季正周是否会像上一世那么的决绝。 大堂那边季正周已经在了,季锦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去瞧瞧,凑一份热闹,此时才晨时,已经是事发的第二天了,听下人们说,季兰与季正周在里面已经谈了整整一夜了,事情还未解决。 季锦一行人终是到了大堂,这会儿,老夫人,尤氏,还有宁青儿都在里面,就是站在屋外头,季锦也能听见那季正周的骂吼声。 清冬听着屋里的骂声,顿了片刻:“小姐,真的要进去?” 季锦听着,就已经掀起帘子,迈过了门槛。 清冬只好也跟着进了屋。 先入眼的就是跪在地上的季浅,仔细一瞧,她那白皙的脸面上有着五道清晰的红痕,脸上的泪痕早已干涸,独有一双空洞无神的双眸,失了色彩。 这个场景触目心惊的熟悉! 尤氏瞧见季锦,立即将季锦拉过,小声道:“呀,锦儿,你怎么来了,嫁衣做好了?你父亲这会正在气头上呢,有啥儿事,可不敢上去说。” 季锦按住尤氏的手,无奈的喊了一句:“娘。我是听说了妹妹的事情,前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看妹妹的模样是……真的了?”季锦并不是齐世修是用了什么法子,迷惑的季兰这般。不过想想,上一世她不就也是这样?季锦笑了笑,似是换了个位置,“娘,这事……你怎么瞧,妹妹与我是同行及笄之礼的,也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尤氏焦躁的摇摇头:“兰儿就是个死性子。你爹爹都将话说成这样了,还在与你爹爹抗!也不知道这孩子近日是怎么了,以前那么温顺,怎么就成了这样。诶……” 宁青儿在一旁听着,冲着季锦努了努嘴,季锦站在宁青儿旁侧,小声问:“你怎么也来凑这热闹。” 宁青儿笑着:“你不也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都瞧了半天了,也没瞧懂。” 一边季正周毫不含糊,执起家法,准备鞭笞,他冷声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还是要嫁!” 季兰干裂的嘴唇缓缓揪扯开。连连磕三个响头:“爹爹,为什么不嫁,王爷喜欢我,我喜欢王爷,为何不能嫁。” “不能嫁就是不能嫁!看来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竟然能说得出这种话来!”说着一鞭子抽打在了季兰的脊背上,锦制的缎子立即裂了缝,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亵衣。 季兰倒抽一口气,老夫人那边看的直眼晕,只是这事,老夫人也管不了,摆摆手,由王妈妈扶着一步渐一步,走了出去。 季兰眼珠子又吧嗒吧嗒的掉落,扭头直直指向季锦,自己艰难的站起了身,冲着季正周,撕心裂肺的大吼:“这不公平!同样是王爷!为什么姐姐与三王爷的婚事就行,我的就不行!为什么!你将姐姐送上群白山,不就是因为想要拉拢三王爷吗?!我嫁给五王爷,明明是好事,究竟是为什么!” 季兰哭说着,嗓子渐渐嘶哑,却仍旧竭力发出破音。 季锦愣了几秒,曾经,她也是这么撕心裂肺的吼喊过…… 季正周气的两脸发白,又是要一鞭子打过去,尤氏立即扑上前抱住季兰,那足足的一鞭子,硬生生的打在了尤氏的皮肉上。 “娘!” “娘!” 季锦与季兰同时发出声来。 宁青儿赶紧的将自己婆婆扶起,尤氏却是死死的趴在季锦的身上,一动不动,宁青儿也不好太用力,只得站在一旁候着。 见此,季正周更来气了,尤其是在季兰将季锦儿时的事情说出来,他更恼怒,也不问尤氏身上的鞭痕如何,一把将尤氏拉扯到一边,双眼血红:“我们季家究竟是做了什么孽!竟然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子!” “就算不孝,我都已经是王爷的人,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嫁给王爷!”季兰抽泣着,哽咽着。 “你!你!”季正周一口气憋着没上来,手捂着胸口,“滚!滚!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季家的人,我们季家没有你这个放荡的女儿!滚!立马给我滚!” “不,不,老爷,我求求你,不能这样,兰儿一介柔弱女子,离开季府,你让她去哪!求求你,老爷!”尤氏哭天喊地的跪在地上,抱着季正周,不停的求着情,季正周仍旧冷眼相看。 季兰抹着眼泪,深深的看了一眼季正周,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见季兰出去,季锦连忙跟着走出去,她一把拉住季兰的胳膊:“你不能嫁给齐世修!” 她的下场,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季兰干裂的嘴角扬起,伸手将季锦的手搬开,声音喑哑:“哼!怎么?!你怕我嫁的比你好?我怎么就不能嫁!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季兰又是嘲讽一笑:“我今日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不想让我嫁?那你将三王爷让给我?!” 宁青儿站在门槛处,摇摇头,原来这季兰竟然喜欢武平王?难怪之前李希霖说她们姐妹俩不合,竟是因为这事。 季锦傻了眼,罢了罢了,季兰怎么样,与她无关,随她去,她还要为自己准备出嫁的物件。 季兰哼笑一声,剜了季锦一眼,离开了。 季锦转眼就与宁青儿对上,然后与宁青儿一起进了屋。 对于她这个大嫂,季锦很是满意。 一进屋,就见尤氏正坐在软椅上低声啜泣,季锦上前:“娘,你身子没事罢,妹妹怕是坳上了,说也不听,妹妹不是说了,五王爷喜欢她,既然这样,王爷定是不会让妹妹受苦的!” 季正周扭头就是瞪向季锦:“喜欢?!你懂什么?!” “我不懂?那我正要问问父亲,我这一身畏寒的毛病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季锦站直身子,本来是不想提这件事,可季正周说出了这话,刺激了季锦。 尤氏听得是一头雾水,瞪大满是水痕的眼睛,看向季锦与季正周。 季正周神经一跳,愣了半天,方道:“你这是什么话?” 季锦哼笑一声:“只是想问一问,当初父亲将年仅五岁的我送上山,真的因为是有恶疾吗?!” “锦儿,你究竟在说什么?”尤氏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只是还不太确定,她将目光看向季正周:“老爷,锦儿说的是真话?!当年……” “当年?!当年若不是我备有一手,你们以为锦儿能像现在这般?如意的嫁入武平王府!现在倒是问起我来了!”季正周甩袖道,脸上一片紫一片黑,严肃的脸色下,也有些不自在。 “是为了父亲自己罢!”季锦干笑着,让宁青儿瞧见这一幕,她实在是愧对,不过有宁青儿在尤氏身边,她不用担心,直接转身离开了。 她的嫁衣已经做成了,而今日季兰的事情,深深触及了她的心,她从来没有想到,季兰会走她曾经走过的路。 不管怎么样,她就要成亲了,她要开心些。 季锦做深呼吸,往锦秀院走去,身后的清冬附耳与季锦说了几句,季锦巧目瞪圆:“你说谁?!” “奴婢也不知道,是个女子,直接去锦秀院等着小姐了,奴婢着实没有见过那女子,现在还等着呢,方才小姐在屋里头时,夏之跑来与奴婢说的。” 季锦颔首,微低下颚,大步往锦秀院去,季锦除了宁青儿,哪还有什么熟人,现下宁青儿已经成了季家人,还会有什么熟人,除非……季锦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迈入锦秀院,季锦直奔正房,掀起帘子,只见那人背对着她,上穿着月白色的襟花褙子,下身穿着浅青色襦裙,墨发及腰,鎏金点翠耳坠在发间若隐若现,看着这个背影,季锦顿了顿,还没想到是谁,她本以为是许如烟,可走到一半时,又想起来许如烟根本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绝对不可能是许如烟。 “姑娘,我们小姐回来了。”清冬对着那背坐着的娇人说道。 那女子缓缓的挪动着脚步,背后的发丝轻轻飞起,似是故弄玄虚。 好了一会才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邪笑,温文如玉,盈盈一水,琥珀色的眸子闪着一丝精光,红唇轻启,露出几颗贝齿,她捏着嗓音,娇声道:“小锦,你怎么这副表情,不认识我了?还是说……你被我的美貌迷住了?!” 季锦翻了翻眼皮,不得不说,白千羽这一身女装行头,可比她男装更温雅,更柔和,只是那抹邪笑,破坏了这一精致的面容。 她没好气的说:“你怎么这副模样?想通了?还有――你怎么来了?” 160:及笄之礼 “什么这副模样,这是我本来的模样。”白千羽冷哼哼的说着,缕着自己耳下的墨发:“这不是你快行及笄之礼了吗,我当然是来恭贺你的,放心,我日日在王府看着呢,那个霓裳,成不了气候。” 季锦扯了扯嘴角:“你一直都待在王府?没离开?那萧西那边……?” “萧西自然是得回西岭国,他总不可能一直待在这罢。我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去,还等着你们的事情结束后,一起回西凉国呢。”白千羽一点也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抿嘴角。 “西凉国?这是什么意思?”季锦是与子玉说过,想要去西凉国瞧瞧那里的风俗,可白千羽怎么会知道? 白千羽愣了几秒,似是疑问,“他没有与你说?他是我哥哥?况且他答应了母皇,医好了你的病,便带你去西凉国一趟。” “什么?”季锦听着一阵头晕?什么哥哥,母皇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子玉的确没有与她提过此事。 再盯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难怪一样,原来竟是兄妹。 看来,那西凉国果真是女尊男卑了。 ****** 日子渐渐变冷,转眼间,便到了十一月初八,她的生辰。 这一天,本是她与季兰一起行及笄之礼,现下却只剩她一人,也因为这个原因,来观礼的宾客皆是家中人。 大清早,她便开始沐浴。外面的一切事宜都与她无关,听着外面的敲锣打鼓的声响,稍有些激动。 经过一道一道繁缛礼节之后,季锦跪拜于席间,由宁青儿为她梳头,宁青儿抿嘴笑着,小声在她耳边道:“锦儿,没想到这么快。你就行及笄之礼了,而且还是我做你的赞者。” 季锦身子微动了下,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随后,一旁的清冬奉上罗帕与发笄,老夫人上前,季正周与尤氏跟在后,季正周的脸色并不是很好。许是因为季兰的事情,许是因为季锦说过的话。 老夫人走到季锦面前,高声吟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跪坐下,为季锦梳头加笄。 折腾了好一会时间。宁青儿才随着季锦一道回了屋。 回了屋,也并没有那么轻松,还要换下宁青儿手里的那套青衣襦裙,季锦疲惫的换下衣裳,宁青儿替她整了整衣角:“我行及笄之礼时也累坏了,忍一忍就过去了,来,咱们出去。” 许是成了亲缘故,宁青儿变的稳重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急急燥燥的女子。 出了屋。走至季正周与尤氏面前,行跪拜礼。跪拜之后,又面向东正坐,由清冬奉上发钗,老夫人走到季锦面前,再次吟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这之后,宁青儿上前拿去之前的发笄,遂老夫人从托盘上取过八宝簇珠白玉钗,插入季锦的发间。一来二,二来反,反反复复,拜了三拜才算是结束。 在景林院,尤氏安顿了许多,大多都是过了及笄,就不能像以前那般贪玩了,日后嫁入王府,也要遵从三从四德,好好的侍奉夫君。 季锦颔首,微抬眼眸,只见尤氏已经泪眼婆娑,抹了抹眼,她立即说道:“娘,我都记下了。” 尤氏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也不知道你妹妹,她在哪里过的生辰,又是谁为她行及笄之礼,她怎就那么的傻。” 这时,宁青儿急忙掀帘而入,鼻间沁着一点热汗:“娘,锦儿,上面来旨意了。” 尤氏顿了顿,赶紧擦擦眼,不敢停留,拉着季锦就往出走,走到正院方才停下,只见李公公站于院中,身后还更了一行行小奴才。 以季正周为首,她们在后一一的跪下接旨。 尖细恶寒的嗓音随后响在院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季相之女季锦,端庄贤淑,惠雅得体,已到适婚之龄,遂,朕特许吉日,十一月十八,与朕儿武平王完婚,钦此!” 季锦头脑发闷,一下子竟然忘了接旨,十八,那意思就是只剩下十日,她便要与子玉成亲了,怎么如此的赶?待宁青儿推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接了旨意。 季正周起身,嘴上挂着虚笑,与李公公寒暄了几句,才将人送了出去。 季锦看着手中的圣旨,心沉甸甸的,有喜有悲。 她最怕的是嫁入王府之后,将子玉的事情泄了出去,毕竟她中了蛊毒,带着几分忧愁回了锦秀院。 夏之,香琳在屋中打闹着,见季锦回来,咯咯笑说:“恭喜小姐,贺喜小姐,终于要出嫁了。” 季锦轻点了下两人的脑门,嗔道:“哪只眼睛看见我想出嫁,尽在那里瞎说。” “小姐害羞了,哈哈。”夏之扭脸与香琳嘻嘻笑道。 季锦白了她们一眼,这两个小妮子,她拿她们真没撤,季锦与清冬一道入屋,她问:“将嫁衣拿来我瞧瞧?” 好在她提起准备,不然这么短的时间,哪能准备好。 那一边,子玉得知这一事,是坐立不安,心中的愉悦,难以形容,可又是十分的紧张,只有与太子商讨事宜的时候,方才能静下心来。 齐世宗眼窝发黑,已经好几日未睡,即使身穿一袭黑衣,也挡不住他的疲倦,知道了子玉的喜事之后,立马到了府上道贺。顺便与子玉商议接下来的事情如何。 “三弟,瞧把你乐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值得你高兴成这样?”齐世宗拍拍子玉的肩头,抿唇笑道。 子玉两眼眯着:“大哥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怎么你的脸色不太好?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好了?” 前段时间,子玉日眠不休的又去了一趟西凉国,得知了自己的生母是谁,也从西凉国那边借来了兵马,助齐世宗一臂之力。 如今西凉国,西岭国,两路兵马,子玉不知还有什么事情,让齐世宗这么愁。 齐世宗看向周边,子玉摆摆手,让侍奉的下人通通退了下。 齐世宗这才开了口:“是父皇,齐豫那日从他父亲齐大人的口中得知,父皇有意废太子……” 齐豫的父亲担任吏部尚书,是皇上的亲信。 子玉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现在旨意还未下达,说明父皇还在犹豫,过几日便是母后的忌辰了,父皇对母后一直没有忘,大哥,你这就去面见父皇,就说要为母后诵经三日,提及母后,父皇一定会不忍的。” 因子玉是由前皇后的养大的,便也随着齐世宗喊母后。 子玉顿了几秒,又问:“这次的状元周蕴是什么人,大哥可知道?” 殿试的结果已出,状元周蕴,宁远榜眼,齐豫探花,这后两人,子玉知道,可这个状元,先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竟突然就将状元拿下了,实在是奇怪。 齐世宗道:“我派人查过了,是济世药堂周秉翔的侄子,隐藏极深。” 这么说来,就是齐世鸿的人,子玉眼尖一厉,沉声道,“看来他们下的功夫的确不少,只等着父皇下旨意,大哥这几日得谨慎些。” 齐世宗应道,“三弟,季相的二女与齐世修成婚了,季相已经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齐世修那边也蠢蠢欲动了!湘妃那边发了密令,李老头召集了不少兵马,看来这一仗,不远了,萧西的兵究竟有没有底!” “萧西那边,只有五成胜算。”子玉如实的说着。 萧西走了一段时日,还没有传来消息,子玉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齐世宗眼眸深沉,“我先去面见父皇!” 子玉点头,送走了齐世宗,换上一身行头,随即也出了府。 一身大粉罗裳的霓裳手里的端着莲子粥,站在门口处,身形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得,她远远的望着子玉的背影,喊道:“王爷……” 她知道子玉听的到,却未见子玉停下脚步,霓裳苦苦笑着,过了这么久,谁会相信,到现在,她还是个处子。 还有十日,那个女子就要嫁进来了……到那时,霓裳低眼看着自己这一身绫罗绸缎,当初她真的错了?不该请旨? “小姐,王爷太过分了!怎么说,小姐也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小姐,王爷哪还能活到现在!王爷竟然这般对小姐!等那个季小姐嫁过来,这王府哪还有小姐的地位!”小茶在霓裳身后愤愤的说道。 “小茶!”霓裳娇声喝道:“这话怎么能在这说出口,让旁人听见了怎么办!” 霓裳的意思就是这话可以说,只是不能在这说,也就是并不觉着小茶的话有什么错,认同小茶的话,她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王爷不该这么的对她。 霓裳将手里的托盘交给小茶,扭着身姿回了自己的房中,折腾起了药物,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包药粉,这是她之前准备的,却一直没有用,她不能再心慈手软了,这些都是她应该得到的,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拿了她该拿的。 161:成亲 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季锦也越来越紧张,因为日子将近,新郎与新娘子不能见面,这将氛围弄的更加紧张了。 夏之替她绾着发髻,夏之动作极轻,又在她耳边道:“小姐,听说二小姐进文平王府了。” 也就是齐世修。 季兰也已经过了及笄,且季正周也说了那般话,季兰不去齐世修那里还能去哪,季锦抿了抿下唇,“我也听说了,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这时,清冬踏着小步走进:“小姐,夫人来了。” “母亲?”季锦摆摆手,让夏之与清冬都退了下去,然后迎来了尤氏,与尤氏坐在内室的软榻上。 尤氏的眼睛四周布满了红,像是刚刚哭过,就连声音也带着一丝无力、 “锦儿,再过几日,你也要出嫁了,你妹妹她又……”又是一阵默然,尤氏掩了掩眼眸,“娘实在是舍不得你,是娘对不起你,我与你爹爹,亏欠了你太多,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 尤氏听了那日她与季正周的对话,已经都知道了。 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不想让尤氏担忧罢了,季锦摇摇头:“娘,已经都过去了,子玉待我很好,我想――以后会好的。” 尤氏眼中满含雾气,点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 转眼间,这十日便过去了。 成亲的前日,季锦都不知道该做什么,想什么忘什么,夜晚时,睁着眼睛看了许久,才入了睡。 大清早又被清冬与夏之拉了起来,夜里本就没睡好,她任由着夏之与清冬折腾自己,自己则闭眼小睡着。 尤氏今日穿了一身绯红色的双绣锻赏。脸上扑了一层薄粉。唇色淡粉,她见季锦精神不大好,有些着急,“锦儿,怎么回事,大喜的日子,怎么脸色成这样了。” 季锦睁了睁眼,头上的重物压的抬不起头来,有些难为情的说:“昨晚没睡好…”尤氏噗嗤一声,掩嘴笑着:“瞧你。是紧张了罢,没事。这会多眯会眼,喜娘在你父亲那边呢,不急。” 尤氏从铜镜中看着季锦:“我的锦儿都这般大了,就要嫁人为人妻了,嫁入那边,娘不担心,只是你的性子。这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更别说王爷了,以后这些事情,也要大度,不可使小性子,好好的为人妻母,尽自己的本分。” 听了尤氏的话,季锦眼睛有些湿润,她强忍着。将那一点湿润逼了回去。 换上喜嫁衣,上好了妆容,只见铜镜中的自己,墨色发丝盘起,以凤冠紧紧的扣着,额前一片光洁,睫毛一闪一闪的透着几分灵气,高挺的鼻骨,红艳如血的娇唇,皮肤白皙,一身红装,显得十分喜庆。 只是这一身重物,季锦不得不压小步伐。 喜娘招呼了一声,尤氏紧紧抱住季锦,不舍松手,她的脖间处流入一滴凉意,季锦脚步一滞,随后,尤氏与清冬将盖头替季锦盖好,小心的扶着季锦一步一步出了闺阁。 抬眼,只有一片红步,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低眼时,才能看见自己渡了金的大红裙裾,与半遮半掩的双菱面海棠红绣花鞋。 虽然看不清路,可这院子,她却是熟悉的,走过一道道门槛,耳边的吵吵声也越来越大,鞭炮声,敲锣打鼓声,一一涌入耳中。 喜娘的声音伴着这吵杂的声音随即响起:“时到,新娘子上喜轿!” 尤氏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紧紧拖着季锦不愿让季锦上轿,喜娘也不拦着,一边哭一边叮嘱,方才让季昭白将季锦抱上了喜轿。 随后又是一阵炮仗声响起。 季昭白跟着送亲。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季锦还以为是到了,等着子玉来踢轿门。 等了许久也不见动静,季锦有些纳闷。 没有等到子玉,却听见了前方喜娘的吵吵声。 隔着红布帘子,季锦问轿外的清冬:“怎么回事?” “小姐,是与另一喜队撞上了,谁也不愿让道。”清冬垫着脚尖往前看了看,顿了顿,不确定的说着:“……小姐,那边的新娘……好像是文平王府的……” 言下之意便是轿子中坐的新娘是季兰。 同一日成亲……季锦笑了笑,“让他们先行罢。” 清冬应着,前去传达了季锦的意思,一直僵持的局面这才打破。 停留片刻,起轿而行。 这一次停轿,才是真正的到了武平王府。 炮仗声噼里啪啦的响着不停,等了好一会,“噗通”一声轿门才被踢下。 轿帘缓缓掀起,季锦伸手扶在子玉长满老茧的大手上,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心中说不清的感觉。 叩拜,行礼,礼成之后,季锦便被带入了洞房。 坐在床边,不安的等待着。 床上有些硌得慌,季锦成过一次亲,知道床下放着不少桂圆,花生等一些代表吉祥寓意的物件。 季锦刚想掀起盖头透透气,却被喜娘拦下:“不可!万万不可,这不吉利!是要等王爷来掀盖头的。” 季锦撇了撇嘴,只好作罢,脑袋的重物快压得她直不起腰来。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沉重的脚步声缓缓传来,她的手指紧紧扣住,一双云底黑漆靴渐渐出现在她的眼底。 喜娘笑着将杆秤递给了子玉,子玉的心中也是紧张的,这一天,阿锦终于成为了他的妻子,这可是他日日盼着的事情,他紧紧握着杆秤,迟迟未动,手中都握出了细汗。 直到喜娘催促一声,子玉才缓缓将那红盖头挑起,入眼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儿,精致的妆容,衬着阿锦更加美貌如斯了。 季锦缓缓抬眼,对上那双琥珀色的双眸,沉入眼底,会心一笑。 他们二人对视许久,然后听着喜娘的安排,共吃床头果,饮下交杯酒,一个接一个的礼仪,又是折腾了好一会才算结束。 子玉见季锦满身疲惫,便遣散了众人。 这人一走,季锦立即没了温雅贤淑的模样,连忙冲着子玉大喊:“快!快!快!给我将这赶紧卸下来,压得我脑袋都抬不起来了。” “阿锦,你这样很美。”子玉一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说着。 季锦翻了翻眼皮,没有戴在他的头上,他当然不知道累了,“那你来试试,还不快点!” 子玉这才听了季锦的话,为季锦小心的取下凤冠,生怕弄疼了季锦,随后将盘起的墨发弄散,温柔的替季锦梳着及腰的长发青丝,眸中柔情满溢。 162:漏嘴 他轻轻的靠在季锦的耳边,眼睛直直盯着铜镜,热气一一喷洒在季锦的耳下,脖颈处:“阿锦,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带着几分轻笑,戏虐的口吻。 季锦脸上立即泛上了一片片红云,脸颊滚烫。她歪头躲了躲,娇嗔道:“我哪晓得。” 也不知道方才喝的是什么酒,才一会,她便感觉体内开始发热,一种说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心里滋生。 好像身在云里雾里一般,回看子玉一眼,发现子玉也正意乱情迷的盯着她,弄得她心里有些发痒。 突然身子失去了重力,只觉天旋地转,晕七晕八的已经被子玉横抱而起。 季锦紧紧的圈住子玉的脖颈,肌肤与肌肤的碰触,令两颗悸动的心强烈跳动。似乎身上的热意更加强烈了,子玉细微的喘息声就在她的耳边萦纡,热意难耐。 不止是她,就连子玉也是这般感觉,脸上的红晕十分之明显,看着怀中的人儿,他早已燥热干渴,眸中的忍耐已经到了极致,离香软红床只有两步之遥时,他突然俯身吻住季锦的红唇,如蜻蜓点水一般,只是这一吻,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深深的吸允着,一点点撬开季锦的贝齿,舌间缠绕,口中还余留着那淡淡的甘甜酒香。 子玉将季锦轻轻的放在喜床上,热情似火,似是感觉到了床下硌人的东西,他大手一挥,那些桂圆,花生通通洒落在地上。 子玉半压着季锦,单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轻轻的将季锦散乱的发丝别在耳后,看着季锦诱人的容颜,喉间发干发涩:“阿锦,你怕吗?” 季锦紧咬着下唇。眼眸微微抬起。早已意乱神迷,神志不清,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也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给子玉。 她缓缓抬起头,双手环住子玉的脖间,直接吻上了子玉的蜜色薄唇,也算是回答了子玉。 一触即发,零星点点的吻不停歇的落下,季锦不自觉的低吟一声。更加刺激了子玉,直到喘不过气来。子玉才松开。 他小心翼翼的解开季锦的衣衫,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皮肤,胸前匍匐的粉嫩,一点点暴露在空气当中,子玉的血脉膨胀,布满老茧的手掌温柔的揉捏着,吻着。衣衫一一褪去,子玉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季锦,只是体内的狂躁呼之欲出,子玉低吼一声,吻渐渐加重。 季锦的指尖抚摸过子玉厚实的胸膛,那一道凸起的伤疤极为明显,这样的刀疤,一定很疼。很疼,季锦紧闭双眸轻轻的吻上,眼角有一滴泪滑出。 “阿锦。”子玉喊着。 季锦回过神来,只听子玉的声音有些恍惚:“阿锦,我要进去了,你要忍着点。” 她微点下颚。 突然身下一痛,她紧咬着下唇,痛叫了一声,指尖死死的嵌入子玉光裸的脊背上,划出一道道红痕,竟然这样的痛! 子玉突然停下了动作,隐忍着体内的燥火,额间的青筋赫然突起,他动作停在一半,急迫问:“阿锦,是不是弄疼你了。” 季锦呼了一口气,脊背上覆满了热汗,她摇摇头,阵痛缓缓退去,她无力的张了张口:“没事。” “那我慢些。”子玉爱惜的说着。 身子一下下挺进,随之而来的快感传遍身体的每一个神经。 红帐幔帘轻轻落下,季锦手指微微探出,弹指一挥,红烛一一熄灭,整个屋子都被黑暗笼罩,只有屋外悬挂的大红灯笼,烛光摇曳。 这是灵魂与灵魂的交融,心与心的相交。 第二日,季锦起来时,全身抽抽的痛,也不知道昨晚折腾到了什么时候,只觉身子骨要散架了似得,浑身无力。 “阿锦,你醒了。” 季锦立即窝回了被窝,回想起昨日的事情,真是羞涩的抬不起头来,娇红又染上了脸颊,季锦干咳一声,昨日她定是中了邪。只是心中的甜蜜不减。 原来这便是同床共枕,起来睁开双眼就可以看到自己心爱人的脸庞,季锦心道,这样的感觉真好! “阿锦害羞了。”子玉轻笑一声,将被子轻轻掀起,露出季锦大半张脸,“这样闷下去,可不好。” 说着,子玉又探下脑袋,轻轻在季锦的嘴边啄了一下。 “阿锦,还能下床吗?需要我抱着你?”琥珀色的双眸异常闪烁,子玉笑着揶揄道。 季锦将子玉推到一边:“还不是因为你!” “阿锦,实在不行,我让童三去宫中一趟,今日就不进宫了。” “这怎么行!”季锦一口回绝,这种事情怎么能耽搁,她瞪了一眼子玉,缓呼着坐起了身。 清冬早已备好热水,只等吩咐。 季锦横眉一挑:“你先出去。” 子玉笑着:“阿锦,你还怕我看你不成,哪里我没有看过。”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子玉还是出去了。 热水浸泡着身子,玫瑰花瓣点点散落,季锦放松身子,疲惫的身心得以缓和,她轻轻的抚过自己肌肤,发现身上不少处都有被吻过的瘀痕,她愤愤道,这个子玉!让她怎么见人。 清冬在一旁抿着偷笑,季锦一眼瞪过去,自己也有些发羞。 不敢多耽搁时间,季锦换上绯红刺金海棠宫装,不敢迈大步,就是这样移着小步,下体也有些拉扯的疼痛。 子玉立即扶住季锦,一手环住季锦的腰间,一手扶着她,与她一同上了马车。 许是子玉的安顿,马车行驶的很缓,没有半点颠簸,走了好长一会,马车才缓缓的停下。 子玉今日穿了一身玄色暗纹渡金云锦袍子,剑眉下的深邃眼眸隐隐带着笑意,耳边沿着下颚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线。薄唇微微张着。他先下了马车,随后伸手小心的扶着季锦下了马车。 车辕声在耳边响起,季锦与子玉的眼眸同时抬起,季锦身子半靠在子玉的身上,只见对面的黑漆平头马车的帘子被掀起。 绛紫色的衣袍随之入眼,随后从马车下来的正是季兰,季兰紧紧随在齐世修的身后,她见齐世修的目光不在她的身上,顺着齐世修的目光看去,看见了她最不想见的人――季锦。 齐世修见他们二人如此依偎。双拳紧紧的握着,凤目中多了几分厌恶。 昨日也是季兰与齐世修的大喜日子。今日面见圣上,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她们会在这里遇见。 季锦侧目看向子玉,轻声道:“咱们走罢。” 子玉应着,只是与齐世修对视笑了笑,便与季锦一道迈入了宫门。 齐世修闷哼一声,大步往前走。一点也不顾及身后跟着的季兰。季兰提着裙摆,眼尖如刀子一般锋利,死死的瞪着前方携手而行的子玉与季锦。 小跑几步,娇声喊道:“王爷~等等妾身~” 宫中不少婢子奴才都瞧着,齐世修稍稍放慢了步伐,季兰连忙加快脚步,这才跟上了齐世修。 在坤宁宫的殿上跪拜了皇上与皇后,因为都是季家女儿,皇上并没有多说什么。便与子玉,齐世修出了坤宁宫,商谈朝政上的事情。 季锦与季兰被独留在了殿上。 皇后看见季家的女儿就不顺眼,不论是季锦还是季兰,皇后斜睨了一眼季兰,倒是与季锦有七分相似,她没有算到,季家的女儿会嫁给齐世修。难不成齐世修与太子也是同盟?皇后心上一突,若真是如此…… 殿外的李公公踏着小步,入了殿内,跪拜作辑,而后在皇后耳边耳语了几句,皇后的脸色渐渐缓和,恍然大悟,原来季兰已经与季家闹翻了!她脸上堆满笑意:“季相真是生了两个好女儿,瞧瞧,个个出落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一个嫁了武平王,一个嫁了文平王,季相是好福气啊。” 季锦只是微微笑着。 季兰淡笑着回了一句:“皇后娘娘严重了,皇后娘娘才称得上的是闭月羞花,沉月落雁。” 人都喜欢被夸耀,皇后闻言,掩嘴笑着,“瞧着小嘴儿甜的,本宫听说你与惠雅公主很熟络?” 季兰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问起这个,不过认识公主,总是好的,她道,“……惠雅公主与妾身相识已久,与妾身的关系尚可。” 皇后娘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季兰,这个季兰与季锦的确不同,皇后娘娘抿起下唇,与季兰闲说着。 季兰冷眼看着被晾在一旁的季锦,暗笑一声。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子玉将披风披在季锦的肩头上,这会的风最是刺骨,子玉与她刚要进屋,就瞧见了远处来的霓裳。 霓裳下唇咬的发疼,似乎还有血腥味渗入口中,看着那一对璧人,她哭笑不得,可她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站在那里,是那么的般配,仿佛所有的亮光都聚在他们的身上,霓裳纤瘦的身姿,独独站在风口处,伴着风的簌簌声,她道:“小茶,他们很般配呢。” 小茶哼道:“哪有,我瞧还是小姐与王爷站在一起相配!” 小茶从第一眼见季锦时,就感觉到了危机感,所以才千方百计的赶走季锦,却不料,她还是成为了王府的主人,那她的小姐,该如何存生! 小茶剜了一眼季锦。 子玉知道季锦瞧见霓裳不自在,子玉他也不自在,他紧紧的握住季锦的手,“阿锦,你也知道,我是迫不得已的。” 季锦撇了一眼霓裳,说不难受那是假的,她将目光收回,正色道,“不提这事,我有正事与你说,咱们去书房说。” 子玉也不理会霓裳有何事,牵着季锦与她擦肩而过。霓裳是自己要嫁入王府的,也怪不得别人。 她嫁入王府之前,就应该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进了书房,子玉将烛台点亮,屋内立即被淡淡的黄晕笼罩,一片温和。 季锦还未想好怎么与子玉说蛊毒的事情,不想让子玉为她担心,季锦既然已经知道了皇后娘娘打的什么算盘,她绝对不能让皇后得逞! 季锦道:“子玉,有些事情……” 缕了半天的思绪,还是不知道怎么说, “阿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子玉先开了口。 季锦脸色一变,“什么?你知道蛊毒的事情了?!” 白千羽竟然和子玉说了!季锦暗咒一声,突然两臂胳膊一紧,眼前的一张脸瞬时放大:“你说什么?!什么蛊毒?!” ……季锦愣了几秒,眉头颦蹙,怎么这么笨,竟然被子玉将话套去了。子玉的口气十分强硬,将她都吓了一跳。她讪笑一声,装着傻:“什么?什么啊?” “阿锦!”子玉神色一凛,“到底怎么回事!告诉我!” 季锦摊摊手,耸耸肩,无所谓的轻启红唇:“没什么,就是中了一个蛊毒,真的没什么,没有危险,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子玉脸色深沉,眸中深不见底,他倏然站起身,扬起衣袖,知道从季锦嘴里套不出什么,便也不多问,直接出了书房,将季锦一个人留在屋内。 季锦理亏,快步跟上,站在屋门前的石阶台上,抬眼望去,哪还有子玉的身影。 季锦只好先回了锦心院、锦心院是季锦与子玉的喜房,夜色朦胧,望着牌匾上的三个的字体,季锦认得,那是子玉的字迹。 清冬与小青见季锦站在院前,却不进,两人纳闷的互相看看,小青提着灯笼上前,“小姐,外面冷,怎么不进?” 因着刘姨娘疯了,季浅被送往齐州庄子,季锦便趁着那个时候将小青调了回来,顺便将两人都带来了武平王府。 季锦微微打了一个哈欠,在宫中呆了整整一日,且皇后与季兰基本上是把她晾在一旁,她一个人虽无聊却还要装成很认真的听皇后与季兰说的每一句话,这一天过的十分痛苦,本以为与子玉待在一起时,会好些,却不料,她竟然自己将事情说漏嘴了。 季锦长长叹息一声:“这冷风吹着,倒是能清醒不少,现在脑子是越来越糊了。” 163:不平常 过了几日,在省亲之后的第二天,子玉就不见了踪影,太子身边的小厮在后半夜便敲响了王府的大门,也不知道与子玉说了什么,子玉就急匆匆的披了一件外衣离去了。 因为她身中蛊毒,季锦自己也不多问,不过关于蛊毒,她从子玉的口中得知了皇后身边有一位萨满法师,擅长用蛊,想必这蛊主定是他,照白千羽的话来说,只要杀了萨满法师即可。 外面的寒气重,子玉便让她待在暖阁里。 想起子玉离开时凝重的神情,她就是在暖阁待的也不安心。 白千羽挑起帘子,一身月白色的锦秀袄子,她在门口处跺了跺脚,仰着脑袋探了眼,笑着魅瞧了季锦一眼,徐徐走进:“小锦,怎么样啊?” 季锦被白千羽这突如其他的一句,摸不清头脑,白千羽问的是什么? 白千羽看出了季锦的疑问,她坐在季锦身旁:“瞧你脸色红润,成亲那晚……” 说着意味深长的瞧了季锦一眼。 顿时,季锦的脸上又是一片红晕,她翻了翻眼皮:“你瞎说什么呢?没成亲的女子,说这话,也不害臊!” 只是从她说的这话里,季锦也听出了一些端倪,当日喝了那酒之后,身子就有些怪怪的,现下一想,定是白千羽搞得鬼。 白千羽哼哼道:“那有什么,西凉国可不像这边一样拘束!”想起了正事,她立即恢复神色道:“那个霓裳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哼,想在我眼皮子低下兴风作浪,做她的清秋大梦罢!” “霓裳……这话怎么说。”白千羽肯定知道些什么,季锦这些想着。 “在你与子玉成婚的前几日,我就瞧她鬼鬼祟祟的,果真没干什么好事,她在子玉的酒杯中下了药。”白千羽愤愤的说道。 “什么?!”季锦惊呼一声。“霓裳下的什么药!” 白千羽婉转一笑。装着矜持,迟疑片刻,笑说:“药性极强的媚药,也就是春药。瞧她那些下流龌龊的心思!” 季锦顿了几秒,稍作犹豫:“那……” 她听的认真。 白千羽贼贼的笑了一声,“我当然是不会让那霓裳得逞,所以就在你们成亲那日的酒中放了些……” 果然……季锦嘴角僵硬,干笑一声。 ******* 子玉第一晚未回,季锦心中有一点担忧,不过这几日局面不稳。她也没有多想,可第二子玉还未回来。季锦就觉得不对劲了。尤其是这么长的时间,他竟然没有差人到王府与她说一声,她并不知道宫中所发生的事情,顿了顿,披上了狐皮大氅,将自己围了个严实,清冬与小青才让她出了暖阁。 “小姐。王爷今日恐怕也不回来了,您就先用膳罢。”清冬见时日不早了,提醒道。 小青也应和着。 季锦思量片刻:“童三可在府中?” 小青看了一眼清冬,清冬垂眼回想了一会,方道:“奴婢好像之前还见他了,这会儿应该也在罢。” 季锦点点头:“将他找来,我有事情问他。” 武平王府虽然不如季府那般奢华,却比季府不知大了多少,季锦自嫁到这里。只到过王府的一小半地方,这是冬日,子玉也不会让她在外面四处乱逛。 季锦等了片刻,就见童三戴着一顶毛绒圆顶帽,一身灰衣长袍,瘦小的身板晃悠悠的跑了过来:“王妃娘娘,您找我?” 季锦颔首,让童三跟着进了偏房。 她问:“王爷前几日没有让你驾马车?” 童三摇摇头,对于这个王府的新女主人,他很欢喜,尤其是希望王妃将那个霓裳身边的小茶赶出王府,那个仗势欺人的东西!童三见王妃还等着自己回答,立即张口:“那日王爷天未亮就被太子身边的人接走了,这几日,我也没有与王爷碰过面。” 季锦在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外面的风声一点听不到,可她心里极度的不安,她能感觉的到,宫里一定出了事情! 季锦定了定神,“快备马车!” 话刚落,就闻小青说:“小姐,侧妃在外面求见。” 季锦先让童三去备马车,然让霓裳入了屋。 霓裳迈过门槛,脸色并不是好,原本消瘦的身板更加清减了,她向季锦弯身行礼,方道:“姐姐,妾身好几日未见王爷了,不知道……|” 身后紧随的小茶微微行礼,心中对季锦有千万个不服,脸上暴露出的神情清晰可见。 难不成霓裳以为是季锦将子玉藏起来不成?!跑到她这与她说这种话,季锦冷冷的瞧了霓裳一眼:“你想知道什么?!” 霓裳身子一抖,娇柔的像朵小白花,声音低柔:“妾身不敢。” 季锦还等着出去,见霓裳没有重要大事,便摆摆手:“行了,你退下罢。” 霓裳神色变了变,身后的小茶忍不住冒出了一句:“我家小姐怎么也是王爷的救命恩人!娘娘怎么能这样对她!就算是王爷,也对我家小姐礼三分。” 季锦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小茶,她偏头紧紧盯着小茶,嘴角弯弯扬起,冷笑道:“你不过是一个丫鬟,霓裳还没说什么,你急什么?怎么?想要越俎代庖?果然叫这个名字的,一样的下贱!” 小茶气瞥的脸色通红,却不敢发怒,谁让季锦才是王府的女主人,只是她真的为自己的小姐不甘。 霓裳回头看了一眼小茶,目光中有更深层的疑问,似乎那句越主代庖,刺激了霓裳的敏感神经。 这一眼,看的小茶头皮发了麻。 季锦冲着清冬使了一个眼色,让清冬将霓裳送了出去,自己速速出了府,上了马车。 一路颠簸,季锦想了许多,都没有想结果,她实在是不敢去想,马车在季府停下。季锦没有在季家多停留,只是问了管家季正周可在府中,从管家口中得知,季正周也好几日没有回府了,几乎与子玉一样,得知这些,季锦就匆匆离去了,这样看来,宫中真的出事了,而外面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这样才是最害怕的。 季锦又让童三驾车往地处偏远的院子去。 童三虽然不知道王妃要去哪里,但他没有多问,一切听凭王妃的安排。 到了一处院落,季锦立即让童三停了下来,童三望着这占地极广的院落,看大门,是极为普通的铁制红门,可那占地面积,却是让童三震惊,这么大的院落,究竟是干什么用的!童三不禁暗想着。 季锦极为潇洒的跳下了马车,让童三瞪大了双目,他指了指季锦,有些不确定的问出了口:“王妃娘娘?你是男的……” 季锦下巴险些脱落,她瞪了一眼童三,童三到底在说什么! 童三仔细盯着季锦的脸颊瞧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摸着后脑勺,干笑着。 季锦让童三在这里候着,然自己大步迈进了这处院落。 院中并无女眷,皆是男丁。武场在后院,前院就如同普通的住宅一样,排排坐落的房屋堆积着。 穿过前院,季锦才可听到那荡气回肠的吼喊声。季锦疾步而行,尤祁何站在站台上,先瞧见了季锦,他目光有些飘虚,季锦成亲的那日,他未去,因为他怕,怕自己忍不住… 尤祁何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下了站台,朝着季锦走去,一如既往的温雅如玉,尤祁何没有与武平王争,因为,他要为尤家考虑,尤震东已经失去了大权,而季府与武平王府联姻,是最佳的选择,尤祁何眸中隐了几分黯淡:“你来了。” 季锦神色严肃:“三舅舅呢?”她环视满武场的武士,他们身穿黑色劲装,在寒风冷日中仍旧气势不减,,排头的尤家军许清和肖洛更是精神抖擞。 “在屋里呢。”尤祁何说着,见季锦脸色有异:“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我一会要进宫里一趟,如果我明晚之前没有过来,就说明宫里面出事了,你就准备带兵入宫!从西城门进,那里我已经打点过了。” “西城门?”尤祁何有些不解。 季锦点点头,吩咐好一切事情,便赶着去宫里了。 之所以让尤祁和带兵从西城门入,是因为之前季正礼担任城门史一职,西城门那边都是季正礼的人,季正礼现任兵部侍郎,皆是靠着季正周的提携,而她又是武平王妃,所以季正礼不会拂了她这个面子。 换了一身宫装,季锦还是被拦在了城门外,季锦亮出了腰间的玉佩,是曾经子玉交给她的羊脂白玉,代表着武平王妃的身份。 守在城门处的侍卫也不知道做什么,还是未让季锦入宫,等了好一会,才恭恭敬敬的腾出了道,请季锦入内。 就像是请君入瓮。 宫中一切平静,忙碌而行的宫娥与太监也如往常一般,只是这宫中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刚过了斑斑玉石阶,就被李公公截道拦下了,谄笑着:“呦,是王妃娘娘啊,皇后娘娘早说着想与王妃娘娘说说话了,老奴正要去王府一趟,不想王妃娘娘已经到了,娘娘请随老奴来!” 164:宫变 宫中一切平静,忙碌而行的宫娥与太监也如往常一般,只是这宫中安静的有些不正常。刚过了斑斑玉石阶,就被李公公截道拦下了,谄笑着:“呦,是王妃娘娘啊,皇后娘娘早说着想与王妃娘娘说说话了,老奴正要去王府一趟,不想王妃娘娘已经到了,娘娘请随老奴来!” 想来方才那些侍卫先去通知了皇后,才放了行。 李公公并未带季锦去坤宁宫,而是她待过一段时日的梅园,季锦还在纳闷,就见李公公推了门,让季锦自己进去。 而他则守在门外。 屋内的光线很暗,季锦探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屋中还有人。 突然屋中烛光照亮了整个屋子,也使季锦看清了屋中的人。正是皇后与齐世鸿两个人。 季锦顿了几秒,微微行礼。 皇后娘娘并不像往前她慈眉善目,直接的开门见山的问:“告诉本宫,武平王与太子准备了什么。” 子玉的事情她不清楚,就算皇后问,季锦也不知道、 几番如此,皇后的脾气有些急了。 看来子玉她们真的被困在宫中了,宫中上下都是皇后,齐世鸿的人,季锦心中急如火。 齐世修冷看了季锦一眼,嚣张哼道:“母后,反正他们也逃不出!宫外已经层层被包围住!还问这些作甚!” 仿佛他信誓旦旦的知道,季锦不可能从这里活着出去,便毫无顾忌的张了口。 皇后瞪了一眼齐世鸿,似是想到了什么,厉色看向季锦:“那你呢!你这次突然进宫!准备了什么!” 季锦摇摇头,“惠雅公主前些日子想要妾身入宫一趟。今日妾身便抽了空,打算入宫瞧瞧惠雅公主。” 话刚落地,心口突然一滞,一点点的疼痛感阵阵袭来,季锦紧咬着下唇,没过多久。额间,脊背,已经是大汗淋漓,脸色发白,季锦翻了翻眼皮,指尖深深的嵌入掌间。忍着突然袭来的疼痛。 生怕让皇后看出了端倪。 可越是如此,越是疼痛,就仿佛有成千上万个小虫子,一点点吞噬她的血肉。突然眼前一黑,半跪着跌倒在地上。浑身无力,连自己的身子都撑不住,她抱腹打着滚,脸上已经没了血色,她咬紧牙关,却还是没有忍住,嘶声竭力的吼喊着。 疼痛一次比一次来得猛烈,身子好像被掏空了一样。 齐世修愣看着地上打滚的季锦,发出一个冰冷的邪笑,这才见识到了蛊毒的厉害。他与皇后相识一笑。 皇后道:“你就不要挣扎了!本宫劝你老实的交代出来。否则这疼痛是不会停歇的!” 发丝散乱,粘黏着的热汗,使发丝紧紧的贴在脸颊,季锦摇摇头,断断续续吐出了几个字:“不……知……” 话刚说出,疼的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皇后冷笑一声,朝外喊了一句:“李公公!” 不一会,李公公踏着小碎步入屋,低眼撇了一眼季锦:“娘娘有何吩咐?” “让秦嬷嬷守在这里,谁都不能靠近!”皇后沉声道。临走前看向季锦:“就让你好好的感受一下这蛊毒的痛苦,本宫倒是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说罢便离开了梅园。 齐世修未离开,俯下身子,一脚踩上季锦拳握的手指,仿佛地狱里的修罗,阴狠的瞧着季锦,“怎么样!痛吗?!” 季锦痛的答不上话来,齐世修脚下的力度和体内的蛊毒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这样的折磨她,还不如直接一刀了结了她。 齐世修面容已经扭曲:“和本王作对的人!都会死!!” ******* 养心殿的偏殿,子玉,齐世宗,季正周,三人都被困在了这。 几日前,齐世宗得到消息,皇上突然病重,有生命之险,他派人接了子玉与季正周,打算商议事情,却不想一入养心殿,就被生擒,关在了这重兵把守的偏殿。 这才发现原来宫中的御林军早已成了齐世鸿的人! 而皇上也被关在了养心殿,对外声称圣上病重,朝政一直由齐世鸿把持着。 季正周坐立不安,紧张兮兮的道:“太子,王爷,眼下被困在这里,我们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齐世宗看向了子玉。 子玉的眼圈极重,下巴上的胡渣细细的覆了一层,整个人都变得疲惫不堪,他养了养神:“进宫前,我与千羽说了,由她带兵,西凉国那些的士兵就在离京的十里处驻扎着。西岭国那边,也传来了音信,大兵即将抵近,只需等待。”子玉顿了几秒:“况且这个局面,齐世修不可能没有动作,齐世修身后有李将军撑着,他决不会让齐世鸿捷足先登了皇位!” 齐世宗点了点头,听子玉一言,松了一口气。 “只是……”子玉有其他的顾虑。 齐世宗问出了口。 子玉摇摇头,叹道:“我消失了几日,以阿锦的性格,不可能一直待在王府里等消息!我就怕她进了宫。如今她身中蛊毒,若是千羽将那萨满法师解决了还好……” 季正周听闻自己的女儿身中蛊毒的事情,并没有担忧惊讶的神情,他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哪还能关心季锦的事。 齐世宗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也不稀得懂,他觉得这些太束缚,就像子玉,季锦已然成了他的束缚,他的弱点。 正如子玉所说,齐世修在府中得知了这一事,脸色大变,立即去了李将军的府中,这会皇上被困。若是他前去营救,一定会立头功。太子与武平王皆被困,这正是一个大好时机。 趁着这个势头,与李元庆,商议了整整一晚,第二日。就以齐世鸿谋反的罪名,杀进了皇宫。 寒风萧瑟,城门破,街头百姓没有一个敢出门的,皆躲在家中,做生意的商人也避了风头。不敢出行。 两方交战,不死即伤,齐世修与齐世鸿的军力不相上下,毕竟李将军征战沙场几十年,齐世鸿手中的士兵无一不敬佩李元庆。有一小部分人因为李元庆将军,立即反戈,成了齐世修的人。 最受累的就是朝中大臣,站在哪头,都不安生,原本太子收下的党羽,得知太子被生擒,皆重新选了主上。 只有齐豫,宁远,还有朝中的元老大臣还坚守阵地。为太子死守着。 朝中大乱,就算是被困在养心殿的皇上,也能听到一两点风声,他病卧在床,悲哀大于心死,梦魇中,他站在满是头骨堆积而成的小山上,脚下尸身枯骨无数,无数冤魂朝他伸手,要拉他入深渊。 皇上心惊肉跳的从梦中惊醒。唇色发白,报应啊,这都是报应,曾经,他也是手弑兄友,才站上了这个位置,皇上虚弱的笑了笑,殿门突然被闯开,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是他的皇儿来救他了? 齐世修身穿铠甲,手持刀剑,剑刃上的红血还一点点的滴落在地,他大步走近龙床,俯首看向虚弱的父皇,原来是真的病重了。 齐世修凤眼深沉,冷冷一撇:“父皇,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果真七弟有谋反的心思,朝政如今已经被七弟把持,如今大半个皇宫都由皇后和七弟控制着,局势还不稳,父皇,还请你立即下旨,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一定会将局势扭转的!救父皇出这困境!” 说着拿出了一张没有盖玉玺的圣旨,放在皇上眼前,等着他盖章。 皇上气急,心中一口淤血吐了出来,双目通红:“逆子!逆子!滚!滚!” 齐世修脸色无所动容,只是道:“父皇,难不成你还指望着你的太子来救你?!他已经自身难保了,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若是将这章盖了,我一定会让父皇好好的安享天年,总比这皇位让七弟得了强!七弟什么样的人,父皇应该最清楚不过。” 皇上侧躺着,背对着齐世修紧紧的闭着眼睛,不说话。 齐世修与齐世鸿之所以不杀皇上,皆是因为他们还不想背负一个骂名,且玉玺也不知道被这老狐狸藏到了哪去,眼下先得找出玉玺的所在。 齐世修与齐世鸿一直在僵持中。 过了午时,皇后才腾出了时间去了梅园,先是问了秦嬷嬷:“她如何了?!” “照娘娘的吩咐,她一直未进食,已经昏厥过好几次了。”秦妈妈垂眸回道。 闻言,皇后才推开门,见季锦已经狼狈不堪的晕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雪,皇后给秦嬷嬷使了一个眼色,秦嬷嬷立即端起了一盆凉水,泼在了季锦的身上。 冷意直达心底,季锦一个激灵,立即清醒了过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直未消失,季锦宁愿自己一直昏厥过去,嘴唇上没有一块好皮,殷红的血迹染红了没有颜色的唇,现在是又疼,又冷,又饿,她一定要坚持,只要坚持过今晚,尤祁何就会带兵入宫,子玉也不可能完全没有准备,她相信,一切会挺过去的。 秦嬷嬷心狠的踢了一脚:“还不清醒过来?!” 季锦缩了缩身子,蜷窝在潮湿的地上,身体扭曲着的疼,困难的张了张口,突然身子一震,疼痛感一点点减弱,直到完全消失――季锦默了几秒,眼眸流转不停,难不成……萨满法师已经死了? 165 宫变(2) 季锦缩了缩身子,蜷窝在潮湿的地上,身体扭曲着的疼,困难的张了张口,突然身子一震,疼痛感一点点减弱,直到完全消失――季锦默了几秒,眼眸流转不停,难不成……萨满法师已经死了? 季锦仍旧在假装疼痛不歇,她头发散乱,将自己的双眸遮住,在地上打着滚,一副疼痛不忍的模样。 皇后见季锦这副模样,十分的得意,她一边的嘴角微微扬起,“还不说?!” 季锦大吼一声,拉扯着皇后凤袍:“我…我……” 大喘着气,方说:“我说……我说…南城门那边被我收买了…齐世修的兵马要从那里反击……” 刚说完,季锦就恢复正常,呼了口气,不再假装。 皇后吊眉高挑,大惊:“齐世修与太子联手了?!” 季锦颔首。 见季锦没有反应,皇后便信了,继续将季锦关在梅园,自己速速的往齐世鸿那边赶。 难怪齐世修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带兵闯宫!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这般,皇后没有怀疑季锦所说的话,反而因为毒蛊,十分的相信季锦。 季锦擦了擦额间已经变冷了的汗水,没有了疼痛,饿意越发越厉害了,她摸着干瘪的肚子,心想着皇后不会是打算要饿死她? 这时,秦嬷嬷端着饭菜入了屋,放下饭菜,不说一句话就走了。 她狼吞虎咽的将饭菜咽下肚,抿了抿嘴,眼睛往外看了一眼,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皇后听信了她的话,应该会极度调兵守在南城门处,细细听着。果然梅园外有不少走动的声响。 在屋中坐了几个时辰,约莫着过会儿秦嬷嬷就又该送晚饭了。 果然,夜色降临时,门再一次被推门,秦嬷嬷做着一样的动作,放下托盘,准备离开。 季锦虚着声音。冲着秦嬷嬷的背影道:“嬷嬷。之前的碗筷不收走吗?放下去都有怪味了。” 秦嬷嬷回头鄙夷的瞧了一眼,似是在说,有饭吃就不错了!她还是没有说话,便准备抬脚离开。 季锦卯足了劲。将手中的托盘,用力甩到了秦嬷嬷的后脑勺,她疾步捂住秦嬷嬷的嘴。却发现,受了这么大的疼痛,秦嬷嬷只是闷闷的吱着声。 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秦嬷嬷的舌头已经被割了,也省了季锦堵住她的嘴。将秦嬷嬷打晕,绑在木椅上,相互换了衣物。穿着宽大的墨绿色宫装。换了发髻,她压低脸面,照着秦嬷嬷的走路姿势往出走。 先前与秦嬷嬷呆过一段时间,所以她对秦嬷嬷有一点了解。 比如她走起路来,左手总是微微的抬起。手腕朝下松松摆动,季锦学和她学礼仪时就发现了。她有模有样的学着秦嬷嬷,一步步走出了梅园。 何况这会儿是夜晚,也不看清面容,所以季锦放下了大半颗心。 正如她所料,梅园前所看守的侍卫少了大半,只剩下了三个。 那三个侍卫还在闲说着宫里发生的事情。 “看吧,这要变天了!好在咱们弟兄几个在这看守梅园,听说这才一日,就死了上百个侍卫!” “可不是,守在这,安安生生的,也不知道里面关得是什么人。” 趁着他们说话之际,季锦迈过了门槛。 “嬷嬷,这里面关的人是谁啊?”另一个人突然问出了口。 季锦脚步一顿,摇摇头,继续往前走着。 只听旁边站着的人骂道:“你问什么?秦嬷嬷是个哑巴,能告诉你什么?” 季锦舒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尤祁何那边也应该快来了,季锦先去了西城门,准备去接应他们。 因为大部分的人都集中调配在南城门处,所以西城门这边略显空寂。 只有几十余人看守着,且又是季正礼的心腹。 尤祁何知道现在的局势紧张,尤震东虽然没有了兵权,但也是军中的一把老手,对于布局战略一清二楚,且他与李元庆也同上战场几十年,对李元庆的一些手段了解的很。 当季锦在城门口看到尤震东的身影时,她还有些诧异,愣了数十秒,方道:“外祖父?” 见季锦无事,尤震东笑了笑,给季锦扔了一把银剑,然撇了一眼季锦:“你的那点小心思,外祖父还不知道?不然你以为剩下的尤家军能轻轻松松的过你那边去?” 尤祁何在身后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季锦讪笑一声。 “这里有三百人,剩下的那些人我将他们分散在宫外的各处,李元庆那老头惯用的招数就是以众击少,将人分散开,还有攻破的余地。至于齐世鸿那边,就让他与齐世修慢慢的斗。” 尤震东与她又细细的分析了一番,又问:“锦儿,你在宫中发现了什么?” 季锦将来龙去脉说了遍,“我与皇后说了,兵马会从南城门那进攻,所以宫中大半的将士都死守在南城门。” 尤震东缕着下颚的胡须,思量再三,“这么说来,包围南城门,即可将齐世鸿拿下……这样,祁何,你带肖洛与一路人马往养心殿去,速救皇上与太子。” 随后扔给季锦一身男装,让她套在身上,与她道:“这是李元庆的军衣,锦儿,现在有一项重任交给你,你怕吗?” 尤震东面色严肃,极为认真。 季锦坚定信念,摇摇头:“不怕,什么事情!” “去东城门,李元庆的兵就在那埋伏着,尽可能将他们引到东城门去!让他们先厮杀!” 季锦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尤震东再三嘱咐,让季锦小心行事,若是不行,就撤退,此事不宜人多,季锦只带了尤家军许清。 她与许清皆穿着李元庆的军衣。照许清的想法是,混迹在敌军,然后等待时机。 可那样实在太费时间,季锦想了许多种法子,都行不通,突然她拿起自己手中的剑,往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血迹立即顺着衣衫留了下来。 冷风吹着,季锦套了两件衣物,才稍稍抵御了寒气的入侵。 见状,许清小声喝道:“你这是做什么?!” 166 宫变(3) 听了季锦的想法,许清便也在自己的身上划了一刀,两人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往东城门去。******请到看最新章节***** 见东城门那边埋伏着与他们身穿同样军衣的将士,季锦给许清使了一个眼色,许清立即龇牙咧嘴的冲着那边的两个将士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南城门那边埋伏着众多敌军……” 那两个将士没有怀疑季锦与许清的身份,而是看了她们的伤势,问长问短,打探着南城门那边的事情,随即,立刻前去通报将领。 趁着这个间隙,季锦与许清立即隐在了角落里,看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许清双目瞪圆,小心翼翼的问:“你说行的通吗?” 季锦摇摇头,她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只得一试了。 观察了片刻,就见出来五个将士偷偷摸摸的往南城门走,似是要打听情况。 这样一来,季锦便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们去了,一定会发现南城门那边有重兵把守,为了更加落实这一点,季锦与许清便一直等着那几名将士,差不多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见几人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随后便是蛰伏的众将士,一涌而出,往南城门冲去,见此季锦与许清相似一笑。 扔掉行装,往养心殿的方向去。 刚刚走至西城门,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季锦反应了几秒,连忙回头望去,只见那人一身银色盔甲,胯下骑马,墨发在风中飞扬,嘴间带着一抹邪笑。一脸英气的望着季锦。 再望后面乌压压的一片女兵,她们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并不比男儿差,那是西凉国的援兵到了! 胜算似乎更大了。 白千羽潇洒的下了马,走近季锦,见季锦安然无恙,问了和尤震东一样的话:“情况如何?” 她道:“这会儿齐世鸿的军队忙着对付齐世修,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咱们就坐等收渔翁之利。” 白千羽回头冲着气势恢宏的众女兵甩了下手。众女兵的兵器皆放回腰间,随时准备应战、 季锦又道:“你看准时机就去南城门那头,杀他们个片甲不留,我要进宫。” 她现在要去寻子玉。确定他的安全。 宫中早已混乱成一片,众多宫娥奴夹带着宫中的珍贵物品,能逃得都往出逃,而南城门那边齐世鸿与齐世修正面迎战,两人杀得不可开交。 湘妃与皇后亦是不停歇,两人齐齐往养心殿赶去,找寻玉玺的下落。 当季锦赶到养心殿时,看到的一幕便是湘妃与皇后两人扭打成一团,衣衫揪扯。发髻摇摇坠跌。妆容尽毁。 皇上已经被救了下来。 才是几日,皇上就已经消瘦的不成样,齐世宗与子玉同跪在地上:“儿臣无用,救驾来迟,让父皇受苦了。” 皇上身子还虚的很。他轻咳一声,冷眼看向皇后与湘妃:“赐三尺白绫!” 皇后与湘妃吓得一动不动,皇后先反应了过来,立即冲着皇上喊道:“皇上,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 侍卫冷血无情的将皇后捆绑住,皇后死死挣扎着,嘶声喊道:“哈哈哈哈,过不了多久,你也得下来陪着我!!皇上,你知道那女人是怎么死的吗?是我亲手杀了她,亲手杀了她!” 皇后所指的那个女人正是先皇后,太子的生母。 皇上气急,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当即晕了过去。虽然皇后与湘妃已经被持,可战事仍旧未解决,齐世宗留下了照顾皇上,而子玉则带兵去擒拿齐世修与齐世鸿。 尤祁何带着自己的那一路人马跟随着子玉前去南城门。 子玉是想要季锦留在养心殿,可拗不过季锦的意思,只得与季锦一起。 季锦的剑,尤震东早已备好,外面还有白千羽的女兵,所以季锦并不是很忧心。 喧嚣的厮杀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子玉轻轻的与季锦道:“阿锦,这里的事情一结束,我们就离开。” 季锦脚步一顿,心中说不出来的感觉。 当走到混乱厮杀的南城门时,竟然发现齐世鸿已经死于齐世修的手下。血迹蔓延了整个南城门,到处都是死尸。 齐世修本以为自己要全胜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突然涌出一片气势逼人的女兵,个个身穿红甲,冲着他们的残军杀来。 上有子玉,下有白千羽,两路夹击,齐世修已经杀红了眼,手刃了齐世鸿,也不怕再多一个子玉。 当瞧见子玉身旁的季锦时,他的怒气与杀气更加重了。 持剑就向子玉冲来,刀光剑影。 那些敌军本就刚打了一场打仗,耗费了大半的精力,这时季锦带着众将士又轮番击来,他们根本没有应对的余地。 齐世修还在死撑着:“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将我拿下?我的兵马早以分散各个角落!恐怕这会,你敬爱的父皇已经命丧黄泉了!” 季锦冷笑一声,不留余地:“你的那些兵早已经被拿下,齐世修,你败了,败得彻底!” “不!不可能!”齐世修恍惚的冲着季锦吼着。 到了现在,他仍旧不明白,为何季锦会那般的恨他,犹记得季锦的话在他耳边时时想起,她会杀了他…… 子玉道:“湘妃已经被赐死了。” 毫无疑问,对齐世修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这一刻,齐世修才明白,原来他真的败了,败得彻底,一切的一切他都失去了,剑从他手中滑落,他虚脱的跪在了地上。 子玉并不像齐世修那般,直接杀了他,而是生擒了他,等候皇上的发落。 这一战,死伤无数,堆积的尸体都可以累成一座小山。 尤祁何与肖洛擒住齐世修带往养心殿,听候发落。 子玉与季锦在后,叮嘱着白千羽。 子玉道:“千羽,你先回西凉国,等事情稳定下来,我便启程。”这是之前就答应过苏暄的。 白千羽嘿嘿笑着,冲着季锦挤眉弄眼一番,道:“这是自然。”随即又嘲讽一笑:“我就知道,西岭国是靠不住!要是靠他?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回养心殿的途中,子玉紧牵着季锦的手,“阿锦,冷吗?” 季锦笑着摇头。 子玉又道:“那你就好好的交待交待,尤祁何手下的兵马是怎么一回事。” 季锦干咳一声,从许如烟开始,以及往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才刚刚听了答应许如烟的条件后,子玉乍的停下脚步,”不行!一会就得将那银两还了!免得夜长梦多。l3l4 167 事了 义嘉十三年,先皇驾崩,大孝三日,普天共泣。*[*****请到看最新章节*****] 在皇后死后的三日后,就传出了这样的消息。 遂齐世宗理所应当的继承皇位,新帝登基,至于齐世修,齐世宗不忍将其杀死,便贬为庶民,驱出京都,永生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季兰本以为嫁给齐世修会与季锦平起平坐,不料却落得这个下场,季兰蓬头垢面的被赶出了王府,她看向一身布衣的齐世修,苍凉的笑了笑。 离洛紧随着齐世修,替齐世修拿着包袱,瞪了一眼季兰:“少爷,我们走罢。” 齐世修并没有看季兰一眼,转身大步的离开了,对季兰不管不顾。 季兰哭丧着一张脸,无处可去,踱步在季府大门前,进退不是,季正周那般决绝的话,还在耳边响起。 季正周从下朝回府,在府前瞧见了衣衫褴褛的季兰,他冷眼扫过季兰,“你在这做什么!” 季兰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上,季正周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季兰,直接大步入了府。自此季正周便再也没有见过季兰,不知道季兰去了哪里,有人说她去了青楼,也有人说她嫁了人,之后便再没了她的消息。 子玉与季锦在王府中待了两日,齐世宗重用尤祁何,任他为镇国大将军,而那些原本是码头上的工兵,经过这一战,真真正正的成了大周的将士,为齐世宗所用。 齐世宗知道子玉不喜朝政,这事一了,便让子玉做了一个闲散的王爷,日日无事,不用上朝。 待在暖阁的季锦,微微打了个哈欠。算算日子,白千羽应该已经回了西凉国,她顺手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就听清冬道:“小姐,奴婢听说侧妃娘娘这几日一直想法设法留王爷去她那边呢,小姐没什么打算吗?” “打算?”季锦反问了一句。 这会儿。子玉忙着去给红牌楼给许如烟交银子去了。至于霓裳。是该一并处理了。季锦擦了擦嘴角的碎屑,想了一会:“那个霓裳在哪住着?” 清冬无奈的瞧了一眼自家小姐,都这么长时间了,竟然都不知道侧妃在哪住着?清冬道:“是西边的悠意园。小姐要去吗?” 季锦起身点头:“这是自然。” 清冬连忙给季锦披上方肩,给季锦带路,到了悠意园。 悠意园门庭冷清,院中的落叶浮土似是许久未有打理,好算有一个粗使丫鬟瞧见了季锦,立即行礼:“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季锦摆摆手:“侧妃呢?” 这话刚落,就见霓裳缓缓从屋中走出,脸色苍白了几分,行礼道。“是姐姐来了啊。小茶,去准备茶水糕点。” 同霓裳一道进了屋,季锦先坐了下来,见霓裳还站着,道:“坐罢。” “我站着就行。不知姐姐找我有何事?”霓裳谦逊的含着下颚,婉转说道。 季锦抿了口茶,未看霓裳,似是有意又无意的说:“我知道你自嫁入王府,王爷还未碰过你,你也不必一直待在王府,耽搁了自己,以你得相貌,才能,会嫁一个待你好的男人。” 她说的十分客气。 可听在霓裳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霓裳面色微滞,薄唇微张:“……姐姐,这话时什么意思……我与王爷是拜了天地的,怎么能再下嫁于他人!” 旁侧的小茶瞪了一眼季锦,就知道季锦没安好心,她小声道:“王妃是想趁着王爷不在府中而将我家小姐赶出王府吗?王爷知道了,一定不会绕过王妃!” 季锦轻笑一声,就算子玉在,她也无所顾虑,她也是为霓裳而考虑,再过两日,她与子玉就要离开这了,难不成让霓裳在王府孤独终老? 她道:“这里是休书。” 让清冬将一纸休书递给了霓裳。 霓裳不可置信的拿着手中薄薄的一张纸,冷笑道:“姐姐这样做王爷知道吗?!” 王爷定不会这样对她的!霓裳坚信。正如小茶所说,季锦一定是趁着王爷不在府中想要赶她离开。 “这封休书本就是王爷写的,不然你以为我会写一封拿过来?” “我不信!我不信!”霓裳的嗓音不由的尖了三分,她双目紧紧的瞪着季锦,“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吗?!是我救了王爷一命,王爷不会这样对我!” 季锦摇摇头,不可置否:“你的确是救了王爷,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用这来强求王爷将你娶进府,难道你不知道王爷为何娶你吗?!” 霓裳恼凶成怒,没错,当初是她请求先皇下旨,让王爷娶她,那是因为,她相信,只要她坚持,王爷一定会爱上她,霓裳露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眼中含泪,吼道:“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王爷已经爱上我了!我是不会离开的,我是不会离开的!” “那你就留在王府好了。” 身后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霓裳连忙擦抹脸上的泪痕,听了身后传来的话,喜上眉梢,不由的看向季锦,她便知道,王爷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霓裳欣喜的转过身来,“王爷,你千万不要怪罪姐姐,姐姐拿着休书来赶我,一定是一时糊涂,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季锦站起身来,看向门口风尘仆仆的子玉,温雅一笑,走向子玉,与子玉站在一起,并没有因为子玉的那一句话而动怒。 子玉道:“休书的确是我写的,你若是想留在府中,那也无妨,我会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这足以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如果你想再嫁,拿着这休书走即可,我还是会给你一大笔银两,让你的下辈子,无后顾之忧,这个你自己决定。” 将话搁在这里,便与季锦离开了。 子玉侧目看向季锦,调侃道:“阿锦,你那是吃味了吗?” “什么?哪有的事。”季锦推了一把子玉,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样啊……其实我觉得霓裳也不错,温柔贤淑,又有天籁之音……” 话还未说话,季锦脸色就沉了下来,一脚瑞在子玉的腿上,厉色道:”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俨然就是一副吃昧的模样,子玉不禁抿嘴轻笑出了声,反应过来的季锦一阵娇羞,瞪7眼子玉。l3l4 168 西凉国 一切事情安排妥当,季锦与子玉便出发了,黑漆平头马车上,由童三驾车,颠颠簸簸一路朝南驶去。 风冷冽的吹着,躲在马车里的季锦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马车内置两个小暖炉,将整个马车内弄的一片暖意,季锦靠在子玉的温暖肩膀上,仰头对上他那琥珀色的双眸,撇嘴道:“子玉,你我成亲的时候,师傅与师娘都没有来,也不知道他们在山上忙着什么。” 子玉俯首轻吻了一下季锦额头,“你想上山了?” 季锦停留了几秒,认真的点了下头。 “等日子暖些我们就去,然后我们就留在甘城。”子玉温声说道,现在的他无拘无束,只想与阿锦过着普通百姓的生活。 还记得当初在群白山上,子玉也是与她说过,会与她去甘城生活,那里春暖花开,季锦颔首,现在她们要去西凉国,从子玉的口中得知那里的女皇是子玉的生母时,季锦还有些紧张。 长途跋涉,停停歇歇,季锦与子玉才抵达了西凉国的边界。 站在西凉国的国土上,微微的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不同于大周的冷冽寒风,就像一双温柔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你,季锦先与子玉填了肚子,才继续赶路。 果真是女尊男卑的国家,看着这形形色色的路人,大多都是眉眼英气的女人,撒喊着,叫卖着。 季锦很是稀奇的瞧着四周,推搡了子玉一把:“子玉,留在这里也不错啊,大周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听说这里,女人也可以三夫四侍?” “什么?!”子玉剑眉一挑。将季锦的身子反手锢住,“不行!你敢!” 季锦轻巧的缕着自己垂着腰间的墨发,“我得考虑考虑,要是有一天,我人老珠黄了,你不要我了,我可不就得为自己打算嘛。这里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你人老珠黄了。我也满脸褶皱了,你我还是相配,感紧打消这个念头!”子玉冷冷说着,拉着季锦走了两步。脚步一顿:“不行,咱们见过女皇后,就离开这里!” 季锦不禁笑出了声,“好了,好了,走慢些,我说笑的。” 子玉瞥了一眼季锦,紧紧的搂住季锦,生怕季锦跑了似得。 有子玉在。出入西凉国的皇宫十分的方便。 子玉来过一次。对苏暄女皇的寝宫有些印象,来来往往的奴才见了子玉,皆顿住行礼:“郡主。” 这一声喊,季锦愣了几秒,强忍着笑意。眉毛微微挑起:“郡主?!哈哈哈哈……” 子玉闷哼一声,表示自己对这个称呼也很无奈,不管在后面笑的人仰马翻的季锦,疾步的往前走、 “郡主,等等我啊,郡主……”季锦追赶上了子玉的步伐,不怕死的继续问:“你是郡主,那我是什么?额驸?” “阿锦!”面对季锦,他总是无可奈何。 到了莲宫,季锦与他在偏殿等候着苏暄,季锦一边打量着四周的金银器具,一边道:“也不知道千羽在哪,应该是宫中罢。” 正问着,吱呀一声,沉重的殿门被推开,传来一阵阵脚步声,季锦与子玉齐齐回过头,季锦惊愕的张了张口,还是头一次见女人身穿龙袍,果真是有着不凡的气度,额间的皱纹微微凸起,即使身为女人,浑身上下也散发着王者气息,眉头高高吊起。 再一次看见子玉,苏暄还是特别的激动,隐隐的还带着一丝悲意,知道了大周先皇驾崩的消息,她心中空空的,直死,她都没能再见他一面……这便是她们的命罢。 苏暄走近,上下打量起了季锦,声音浑圆,“你便是季锦罢,上次来取药就是为了你吧。” 季锦虚笑一声,点点头。 苏暄拉起子玉与她的手,就像是一个母亲,沉沉的点着头,“那边的事情朕都听千羽说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子玉先开了口:“我们打算定居甘城。” “甘城……好好,离这不远。” 许是一直没有养过子玉,子玉与苏暄站在一起,两人都存在着尴尬,子玉也并没有显露出得知自己生母消息的那种喜悦,反而很平淡的点点头,就像是来应苏暄的那个承诺,仅此而已。 苏暄顿了几秒,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随即苏暄单独的将季锦带了出去,这令季锦十分的紧张,季锦只得小心的跟着苏暄的身后。 苏暄轻咳一声,与季锦道:“锦儿,朕知道你与世暄已经成亲了,你与世暄自小在一起,世暄是个怎样的人?” 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的脾性,该有多悲哀,季锦多瞧了一眼苏暄,发现此时的苏暄并不是女皇,而只是一个想了解自己孩子的母亲。 她道:“他啊,很勇敢,却又爱逞强,总是要将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重情重义,有时候却很傻,明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却还装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群白山上遇到饿虎时,子玉那边瘦弱,还要逞强的挡在她身前,这样的他,在她心里留下了微弱的感觉。皇位之争,子玉不为自己考虑,重情重义,事事替齐世宗打算,这样的他,她感到骄傲。身受重伤,却执意要替她到远在千里的西凉国取药,这样的他,她心疼。而现在……一直渴望母亲的他,却摆一副臭脸,装做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不论是群白山上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已经深深的刻在季锦的心上。 苏暄笑着:“听你这么说,朕好像对他有些了解了。” “女皇,不知千羽她可在宫中?”季锦问出了口。 “千羽,晚了几天,几日前她就离开了,去西岭国了。”苏暄摇摇头,目光深幽,望着远处、 西岭国,季锦猜到了,白千羽与她说过,她与萧西又赌约,应该是去完成那个赌约去了。 当晚,季锦与子玉留在宫中,用过晚膳之后,子玉似是不经意的问道:“阿锦,她与你说什么了?” 169:定居甘城(终章) “子玉,女皇所为,也是迫不得已,毕竟她也有她的职责,她是一国之主,不能弃自己的子民而不顾,就像先皇没有为女皇离开大周一样,其实,她也是爱你的。(.千千)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季锦紧紧握住子玉冰凉的手掌,一字一句道。 子玉默然,没有说话,但季锦的话,的确让他的心沉了下来。 子玉其实早有猜测,也一直在查这件事,小的时候,还问过父皇几次,被罚骂之后,生母就深深的藏在心中,后来,听闻只有西凉国的皇族中人才会有一双琥珀色的双眸,那时,生母离他更近一步了。 见子玉眼眸低垂,扇羽般的睫毛微微扑闪着,折射下的阴影打在他的脸色,十分的柔和,看不出他此时的表情。 在西凉国待了两日,他们又离开了。 苏暄虽然不舍,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好在甘城距西凉国不远,随时可以回西凉国,望着子玉,苏暄叹气一声,似乎心中还有心愿未了。 离别总是特别的伤感,季锦虽然只在西凉国待了几日,可还是感受到了西凉国百姓们的热情和女皇苏暄柔情的另一面。 子玉携着季锦往出走了几步,突然,子玉的脚步停住,侧目看一眼季锦,随即转身,望着苏暄,道:“在大周,我应该这样喊您,母后……” 闻言,季锦愣在了一旁,更别说是苏暄了。 苏暄欣慰的看着子玉,千言万语涌在心头变成了一句话,她拍了拍子玉的肩头:“孩子,以后有时间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子玉应着,又停留一会,便与季锦离开了。 这一次,他们直奔甘城,那是季锦一直听子玉提起。却未曾去过的地方,于甘城,她心里有着别样的憧憬。 这一次没有见到白千羽,倒是有些可惜。 季锦呼了口气,眼皮有些发沉。 “阿锦。你先睡会。离甘城还要几个时辰,到了我喊你。” 听着子玉的话,季锦点点头。缩了缩身子,在他的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眯眼睡着。睡得时间虽然不长,但是她还做了一个短短的梦。 梦中,茫茫一片白雪,覆盖了整座群白山,她站在空虚的境地,看着后山空地,有一小男童和小女童。800 两人的脸颊冻的通红。只见小男童瞪着圆眼看向旁边艰苦蹲着马步的小女童,稚嫩的嗓音发出,“阿锦,被师傅罚了吧,早与你说,别下山。别下山,瞧,受苦头了吧。” 小女童瞥了眼小男童:“哼!臭小子,过会再收拾你!” 季锦望着这一幕,不由的嘴角弯起。 突然梦境一变。她立于花海田地间,低头可闻阵阵的芬芳,弥漫在整个空气中,望不到的尽头处,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季锦大步的穿过这片花海,却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也看着那个人影越来越远。 肩头突然被紧紧压住,她回过头,清晰的脸庞放大在她眼前,温润的笑容,琥珀色的双目,她深深陷入那深邃的眼底,原来要追逐的人并不是她所想要的人。 “阿锦,醒醒。” 传来子玉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季锦一下子从梦中惊醒,恍然回了神,惺忪的眼眸中瞧见了子玉的那张熟悉的面容,她又笑了。 一同下了马车,春风拂面,没有一丝寒意,深深的呼吸,似乎还能闻见远处传来的香气,不止是花香,还有泥土香,草绿香。 新顺之钢铁世纪/3854938549新顺之钢铁世纪/3854938549新顺之钢铁世纪/38549/ 季锦抿着唇:“子玉啊,想不到你小时候就晓得甘城这等好地方了。” 子玉顺着季锦的话,笑说着:“因为我以前就开始为你考虑了。”子玉眉头一跳,靠近季锦,眸中露出几分别样的意味:“阿锦,你都不打算奖赏我一下?” 季锦一把推开子玉,故做出一脸嫌弃的模样:“臭小子,想什么呢?!” “当然是想阿锦你了。”子玉一脸玩笑的模样,却是认真的开了口。 闻言,她的心里被装的满满的,抿着唇角,憋着笑,轻咳一声,方才开始看向眼前的一座大宅子,看着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她问:“怎么到这了?这是哪?” 子玉牵起季锦,步上层层石阶,指着悬在高出的牌匾:“逍遥居,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里面的布局同群白山上的逍遥居有些出入,阿锦,以后这可就交给你打理了。” 季锦翻了翻白眼,“我打理这宅子,那你做什么?” 子玉手指在季锦高挺的鼻骨上轻轻一滑,“当然是出去挣银两,不然怎么养活我的阿锦。” 季锦干咳一声,不自觉的脸色又泛起了红晕。 童三瞧着两位恩爱的主子,偷偷的抿嘴笑着,然踏着小步,将大门打开,让季锦与子玉入内。 院中极为的幽清,除了几间空置的房屋,基本上再无其他,的确是需要好好的打理一番,季锦默了几秒:“子玉,我想将清冬和小青也接到这。” “也好。”子玉扭头吩咐了一声,让童三即日启程,将清冬与小青接到甘城。 午时,季锦在灶房捣鼓了半天,终于做出了几道菜,要是让她出菜名,她也说不上来,看着自己做的饭菜,实在是惨不忍睹,将那些个盘子端到木质方桌上,都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的。 季锦干笑一声:“尝尝罢。” 见子玉不嫌弃的动了筷子,然后……她认真的等着子玉做出评价。 见子玉时长不说话,她顿了顿:“怎么样?” 子玉摇摇头:“阿锦,不好吃,以后可得加把劲了。” 要不要这么直接!季锦撇了撇嘴,自己拿起筷子,闻了闻,还没吃到口中,感觉喉咙有东西涌上来,她立即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真的难吃到这种地步?光是闻着味儿就能吐出来?季锦擦了擦嘴角、 “阿锦,怎么了?”子玉扶着季锦,急切的问道。 “真的不好吃?”季锦还是想尝一尝,可才是看了一眼方桌,肚子又东西涌上来。 子玉有些担心,端起季锦的胳膊,凝神把起了脉。 季锦虚着身子,一旁笑道:“子玉,你还会把脉?” 子玉脸色变了变,眼睛瞪大,似是不相信,又重新把了一次,见子玉这副表情,季锦心里也开始不踏实,难道是蛊毒还未清? 突然身子被一股力道拉过,紧紧的贴着子玉的胸膛,季锦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发飘,脚尖离地。 “阿锦,是喜脉,喜脉,我要当爹了!阿锦,是我们的孩子!!”子玉言语激动,紧紧的抱着季锦的身体。 季锦震惊之余也是欣喜,是啊,他们的孩子,季锦欢喜的笑着,拍了拍子玉:“好了子玉,再这样,我都呼吸不了了,快将我放下来。” “对对,要小心一点,阿锦,我扶着你。”子玉小心翼翼的,生怕季锦磕着碰着。 季锦无奈的笑了笑,手轻轻的抚在肚皮上:“才几个月,哪有这么金贵。” ………… 五年后,夏日炎炎,午后的蝉鸣声更加响亮了,逍遥居中传出一阵阵哭泣声,吵得人不得安宁。 一身穿水青色绫罗缎子的年轻妇人,面容精致,脸皮白净得如同一张白纸,她额头光洁,梳着妇人应有的发髻,眉头微皱,冲着东边的屋里喊道:“桃子!你是不是又欺负弟弟了!” 急急忙忙走来的俊俏男子,抹了抹额间的热汗,“阿锦,小声些,将孩子都吓着了。” “还不是他们两个太不听话了,还有你,子玉!还好意思说,累死我了,今天晚上别想和我睡,我要陪儿子!”季锦眉头一拧,与子玉说着。 “阿锦,不要,你可不能有了儿子忘了夫啊!阿锦,我还有好多话与你说呢,我们屋里说。”子玉一把将季锦搂抱住,热气一一喷洒在季锦的脖间处,弄的季锦不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是痒痒的。 季锦哼了一声,正要开口,突然身子离地,被子玉直接横抱了起来,季锦惊得直拍打着子玉的肩头,一阵娇羞:“呀,子玉,快放我下来,让人瞧见多不好,快快!” 子玉却道:“谁敢说不好!” “子玉,快放我下来,青天白日的,孩子还醒着呢,让他们瞧见了多不好。”季锦尽可能的说服着子玉,谁让她之前用话激了子玉。 子玉嘴角微微上扬,俯首看着季锦,见季锦的红唇一张一合,十分的诱人,而季锦俨然还没有察觉,一直说个不停。 子玉立即将季锦的话吞没在口中,轻轻的用舌尖撬开她的贝齿,吸允着,像是怎么样都吻不够,舌尖的缠绕,季锦被吻的意乱神迷,呼吸不够,她紧紧环住子玉的脖间。 沿着脖间,一路吻下,季锦羞红了脸,将脸埋在子玉的胸怀中,不管怎么样,季锦对于子玉,就是没有半点法子,谁让她是深深的陷入了,且再也拔不出来…… (完) 嫡女已经完本了,虽然不舍,却还是结束了,文中有许多的不足,谢谢支持叶草的每一位亲们,也欢迎亲们移步叶草的新坑, 讲述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