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异能者》 第一章 时之瞳奇玮 第一章“时之瞳”奇玮 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有的人只看到了灯红酒绿的夜场,有的人只看到了金钱交易的买卖,有的人只看到了尔虞我诈的权利斗争,而我眼里只有我的病人和医术。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我们的眼睛能看见的只是周围的三维空间,用数学的语言描述就是物体的“长、宽、高”。随着时代的发展,科学家们都认为在我们肉眼能看见的“三维”之外还有一层维度存在在我们的世界里,这层维度就是时间。也就是说我们生活在四维空间里,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你的眼睛能看见第四维度时间吗?他是方的、圆的、长的、还是扁的?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对于看不见的空气,我们还可以通过低温压缩的方法将它变成蓝色的液体去直观地了解,但对于时间,这个无时无刻存在于我们身边的东西,我们竟然无法有一个直观的印象。但有一个人,可以看见时间的样子,据他所说,时间是一条金色的尾巴。不仅如此他还能看清楚某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好像古代部落里的先知一样。 起先我跟常人一样认为他是疯了,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说的一切是真的,他就是我的第一个病人奇玮。 奇玮姓刘,是一个典型的精神分裂患者。 我从医10几年,治疗过形形**的病人,一般来说,来精神病院的病人大都蓬头垢面、邋遢不堪,要么就是神志不清的流浪汉,要么就是被家人遗弃的可怜虫。但坐着奥迪车来住院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奇玮就是。 让我们把思绪再次回到10年前的那个深秋,那是我以一个医生的身份正式上班的第一天,翻开办公桌上的老黄历,我看到了黄历上这样写着:“2002年10月12日,宜:会友、理发、开光;忌:安葬、入土、出行。” 我看着身上的白大褂,心里美滋滋的,两年以前,我还在工地上灰头土脸地搬着砖,现在却有了这么体面的工作,不知以前那些打牌的那些工友,他们现在过得怎样了。我正憧憬着以后美好的生活,忽然科室主任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连眼镜都忘了带。他进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跟我们说有病号要住院,赶紧出院迎接。办公室的几个同事都面面相觑:病人来了我们迎接什么?但看见主任着急的样子,我们还是赶紧跑到楼下,在大门的两侧列队。那天整个病院都像打了鸡血:院里所有医生提前半个小时列队迎接,院里大大小小的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病人都被锁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让出来,仿佛来的不是一个病人,而是在请一尊神仙。 过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影,在大家都等得着急,纷纷讨论来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人群开始出现一些小小的骚乱,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缓缓驶进了我们的视野,车牌子的前面全是零,只有最后一位是一个个位数。待车子在院外停稳当后,曾叔叔(院长)就小跑着上去,躬下身子去开车门,样子无比谦卑。 半晌,从车上一步三摇地走下来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人,他们皮肤反射的光芒射在我眼睛里,像照镜子一般,一看就知道是保养有方。那个中年男人个头较小,大概只有一米六五的样子,秃头,带着一副金丝镶边的眼睛。他伸出白净地手,象征性地和曾叔叔握了握手后并没有理会其他排着队的人,径直向曾叔叔的办公室走去,好像两旁站着的,都是泥塑。 中年女人和年轻人跟在他身后,奥迪车的司机也从车上下来跟在他们后面。那个中年女人望着我们病院的主楼,一边走一边用手帕擦着眼泪,她身旁的年轻人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走着,松松垮垮的样子,一看就是纨绔子弟。他们三个进了曾叔叔的办公室后,我们就散了,回到了各自的办公室。至于他们在办公室里谈了些什么?我们这些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我只知道最后,也是理所当然地,奇玮被安排在住院部三层最好的病房。这里顺便说一下我们院的结构,整体说,精神病院是由一座五层高的楼和一个操场大的院子组成,六层是病院的行政办公室,三、四、五层是重病房,一个病人一个房间,二层和一层是轻病房,三个病人一个房间。虽然奇玮不算重病号,但还是被安排在了三层的重病房里,因为他不喜欢和其他病人住一起。曾叔叔亲自做奇玮的主治医生。我作为曾叔叔的帮手也跟着他一起开始了对奇玮的治疗。 首先来介绍一下奇玮本人。从刚才奇玮入院的阵势大家应该都能猜到,奇玮的背景非富即贵。不错,奇玮出身于一个高干家庭,父亲官居厅级,在l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由于平时的工作和应酬非常忙,他的父母无暇管教儿子,只能通过大把的零花钱来弥补缺失的爱。这就使得奇玮染上了所有官二代都有的毛病:厌学、叛逆、骄横跋扈,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打架,惹是生非。老师碍于父母的地位不予管教,于是他就变本加厉地闹事,逐渐地,奇玮成了学生当中的“大哥大”,老师眼中“刺头”。为此他的父母很是头疼,想尽一切办法都无济于事。直到奇玮18岁生日那天,情况悄悄地出现了变化。 奇玮的18周岁生日快要到了,但异常忙碌的父母没有做任何为他庆祝生日的打算。孤独异常的他心中充满了对父母的怨恨,因此他决定在生日这天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让父母好好地为他操一下心。奇玮叫上那些所谓的“朋友们”一起在酒店开房为他庆祝生日。据后来的了解,那晚奇玮和他的朋友们玩的很high,一群正直青春期的男女挤在一个房间里出了很多的“节目”,以至于后来酒店的服务员进入房间收拾房间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满脸通红。不仅如此,他们还一边玩一边照相。从这方面说,最早出现xx门的并不是我们所熟知的陈老师,而是l市的奇玮,只是那时的相机还是用胶卷的,没法扩散到网上罢了。那晚奇玮也很高兴,喝了一整箱的啤酒,玩了一宿的“游戏”,天亮大伙散了之后,他已经是醉的不省人事,在那间酒店睡了一整天。 那晚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有一位朋友在聚会中途有事先回家,在回家的途中莫名被路旁窜出的一只疯狗咬到,送进医院诊断为无事,但一个月后却狂犬病发作而身亡。 第二天奇玮醒来,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和满地的酒瓶,愈发感觉苦闷,原来狂欢也只不过是一群人的孤单而已。 他退房回了家,在家里砸烂了一只玻璃杯解气,又晃晃悠悠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了。 此后的日子还是照常进行,奇玮依然在学校做他的“大哥大”,但身边的同学渐渐地发现他变得有些“不太正常”了:奇玮先是突然在一些时候会抑制不住地自言自语,说的是什么谁都听不懂,朋友问他的时候自己却不承认,问得多了,他就冲人发火。奇玮是学生中的老大,自然没人敢和他顶撞,别人也一直讳莫如深,但管不住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奇玮也觉得别扭,但眼睛长在别人身上,自家权力再大,也不能把别人眼睛抠出来。 事情变得有些严重的时候是有一次奇玮在和朋友们聊天时他突然安静了下来,盯着一位朋友的脸一直看,脸上露出怪异的神情,仿佛看的不是一张脸而是一部电影。奇玮看了大概有半分钟吧!看得那位朋友心里直发毛,但又不敢说话,只能僵在那里头上直冒冷汗。他心中快速地想着最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老大,最后,奇玮阴仄仄地说了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 “你喊什么?”奇玮面露诧异,看上去不像在装。 大家面面相觑,嘴上不说,但心里在想:人家明明没喊啊。但奇玮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大家彻底怕了。 他转身对着围成一圈的人,平静地说了一句:“我数了数他的眉毛,确定他会喊。” 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这时他们可以确定,奇玮一定是神经不正常了。第一,别人的眉毛他怎么数的清楚;第二,即使能数得清楚眉毛那跟叫喊有什么关系? 从此,奇玮神经不正常的消息不胫而走,但真正让朋友们恐惧的,还是一个星期后发生的事情。 一个星期后,被奇玮盯过的那位朋友走路时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石子,身子向前倾摔了一跤,本来这也没多大事,但巧在前面下水道的井盖在这时正好被人“顺”走了,随着“扑通”的一声闷响,他脑袋朝下一个倒栽葱就掉了进去。 当他被好心的路人拽上来时脸上的样子吓坏了所有人:他的牙齿被磕掉了好几个,很大一块头皮被蹭掉,露出红色的皮肤,鼻梁骨也骨折了,血留了一脸。而最恐怖的是他的嘴唇被下水道里的一根废铁丝直接戳穿,挂在脸上,像极了街边的鱿鱼串烧。当然,最后那位朋友被送往了医院,躺医院的病床上哼哼唧唧地叫喊了整整一个月才出院。 自那以后,谣言就像倒进油锅里的花椒一样在学校里炸开了。有的说奇玮看他不顺眼,故意设的这么一个局,有的说奇玮有了诅咒人的能力,谁得罪了他,谁就必死无疑,而且他不用因此偿命,同学们老远看见奇玮就躲得远远的,像躲瘟神一样。奇玮身边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从一个人人簇拥的“大哥大”变成了形单影只的独老虎。本就孤独的他性格变得更加乖张暴戾。终于有一天他在老师上课时忽然大喊大叫,说自己的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极力地在排挤自己的主观意识,想把他挤出自己的身体。他不断地在喊头疼,仿佛孙悟空戴上紧箍咒一般在地上打着滚儿,头被桌脚碰出了包也不停下。全班都被他吓坏了,任课老师赶紧跑出去打了120,医生赶到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后才将他抬上救护车。 奇玮的学业就此被迫中断,他被诊断出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必须马上住院进行治疗。 来到我们院的时候,奇玮的精神分裂症状已经非常明显。根据临床观察,患者经常感觉到有另一种思想在强迫自己的行为,并且伴有抑郁和狂躁并存的症状,患者经常出现幻听、幻视,认为有人在暗中加害于他,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状。顺便说一句,精神分裂是很难从根本上治好的,患者由于精神压力过大或者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等原因,神经细胞已经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只能通过药物来缓解症状。再科普一个知识,人体的细胞都有分裂再生的功能,就拿皮肤打个比方吧!如果你摔一跤,胳膊上蹭破一层皮,一个星期后新的皮肤就会长出来,这就是皮肤细胞的分裂再生功能。但如果我们过了发育期后,神经细胞就没有这种功能了,所以,治疗精神分裂的病人,用药只是辅助手段,引导他们释放精神的压力,从过去痛苦的回忆中彻底摆脱出来,才是根本办法。 简单点说就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这就是为什么曾叔叔当了奇玮的主治后要我辅助他的原因。我和奇玮年龄相近,更易于交流沟通、对症下药。 第二章 奇怪的咒语 治疗伊始,和奇玮沟通起来还是比较困难的,因为两个人的家境背景不同,所以很难找到共同的话题,他喜欢谈自己消费的奢侈品,喜欢跟我谈怎样把一个妞搞到手,而我对这些一无所知。其实我能看出来更深层的原因是奇玮对我这种出身贫寒的人根本看不起,用说一些我消费不起的东西压我,为此我心里十分窝火,但为了工作我只能厚着脸皮听他装逼。以奇玮天下唯我独尊的脾气,病院里没人喜欢他,以他进院的阵仗,也没人敢惹他。自然地,也就没人跟他说话,除了我,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帮曾叔叔治疗一个病人,我不想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一来二去,我和奇玮竟然成了熟人,加之我天生个性随和,易于相处,慢慢地,奇玮也开始和我说一些心底的话。 这个世界总是那么的可笑和神奇,原本互相讨厌又迫于某种原因不得不说话的两个人,久而久之,竟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 奇玮经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患难见真情。自从得了精神分裂后,那些从前一起吃喝打架的狐朋狗友都对他敬而远之,一次都没来看过他。现在奇玮彻底醒悟了,那些校园里的混子表面上看起来互相之间称兄道弟,讲义气得不得了,实际上都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一旦你失势了,义气也就没了。 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跑进奇玮的病房和他聊天,因为他的病房布置的像一个豪华的宾馆,当然,这是他父母安排的。即使每次去我只能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也觉得是一种享受。从小到大,即使我睡的床都没有这么舒服过。由于我的“勤奋”,曾叔叔也获得了奇玮治疗的第一手资料。 经过初步的诊断,奇玮的病因是长期缺少来自家庭的关爱,内心的抑郁在生日那天爆发引起的。也就是说他的病其实是无解的,因为谁都不能要求一个厅级干部回来陪孩子。目前的方法只有通过药物减缓他的症状,至于根治还需要从长计议。 2002年11月1日。宜:同房、会有、开业;忌:伐木、做梁。 这天我照例进了奇玮的病房与他聊天,我一推门进去,他仿佛等了很久似的向我跑来,神秘地把门关上,把我拉到沙发上开始对我说: “你相信吗?其实我不是一个精神病人,只是你们都搞错了。” “呵呵,来这的人大部分都不承认自己得了病。”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是说真的,我观察过你们院的精神分裂患者,他们和我根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们要么痴傻呆滞,要么亢奋狂躁,而我却是一个正常的人,最起码,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那你为什么在课堂上大喊大叫,还说有人要害你?” “那是因为我不想上学了装的。” “可是来到这里你依然有幻听幻视的现象,这是精神分裂典型的症状。” “要装的话总要装到底,不然要让我爸知道我是装的,肯定打死我。” “来到这里,你岂不是更加没有自由?这比上学差远了吧?” “恩,确实是这样,这是我的失算,所以今天我叫你来,是想跟你说我是个正常人,我想早点出去。” 我想了想,如果在课堂上的犯病是他装的,那今天他的这番话不无道理。的确,通过连日的观察,我发现奇玮和其他的病人是有些不同,他逻辑思维清楚,能和正常人畅快交流,一般的病人是做不到这点的。 以前也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装病住进了这所病院,有的因为躲债,有的因为逃避刑罚。但他们成功装病进来之后才发现还不如不进来,因为这里比监狱更可怕,并不是因为在病院会受到什么虐待,而是因为你周围都是一些精神不正常的人,成天只知道傻傻地笑,或者说一些没有逻辑的话,成天和他们在一起,正常人也会被逼疯。甚至于你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刺痛了他们脆弱的神经,都会受到他们处心积虑的报复,因为精神病人打人是不负法律责任的。不过,奇玮的那些症状到底是不是装的,不能仅听他的一面之词,这个需要长期的观察才能知道,毕竟他的确有明显的精神分裂症状,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其实我那不叫发病,是另一种人格,你相信吗?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只讲给你一个人听。”我们又开始了谈话。 这是典型的精神分裂症状,患者会想象有一个人强行“插入”自己的思想,不过,我还是想听听奇玮要说什么?于是我对他说:“哦,那你说吧。” “我18岁生日那天晚上在酒店发生的事情,让我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奇玮似乎陷入了沉思,继续说道:“18岁之前,我只有一个魂魄一个躯壳,是个正常人。18岁生日的那天晚上,朋友们为我举行生日派对,因为我是老大,所以他们都争相向我敬酒,很快我便被灌醉了,连后面的“节目”都没有参加就倒在了床上。半夜,我被尿憋醒,于是起身上个厕所后躺在床上准备继续睡觉。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有个人在我的床边坐了下来,我睁开眼一看是我的一位朋友,叫张春晖,后来我才知道张春晖在半夜回家的途中被疯狗咬死了。但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看见张春辉,我被吓了一跳,于是我就想问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家。可是刚想张口我就发现,不管我怎么努力,嘴就是使不上劲儿,说不了话。不仅嘴上,全身想动也动不了,好像整个运动神经都失控了一样。于是我惊恐地盯着他看,感觉当时的他和平时不太一样,怪怪的,全身散发着一种寒气,冰冷异常,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张春晖的那双眼睛,瞪得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窝,好像没有眼睑似的。但张春辉毕竟是我的朋友,平时都很熟,想必也不会加害于我。他用那双大眼睛盯了我一会,忽然开口说话了,但是我听不懂他的语言,后来我才发现,我自言自语时说的那些话,和他当时说的差不多。” “别人问你的时候你不是不承认自己在自言自语吗?” “我只是没好意思承认罢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总会控制不住自己说那些话。” 说道这里,我想,有些精神病人确实会控制不住自言自语,比方说大数学家牛顿。看来奇玮的精神分裂并不是装的。 “你现在能给我说出那些话让我听听吗?” “可以,但说的不是很全。每次只有当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说的时候才能流利地说出来。那些语言应该是这样的: 啊滴滴,嗦哇斯那;布喔喔,咦斯吧哇; 呲沏戚,发吡咕咕;呜罗罗,库鲁色那; 索迭迭,哄那哄列;皮次次,西瓦啊拿; 富嚯嚯,个哇鲁呀;新诺诺,苦吓一咋。” 说道这里奇玮顿了一下,继续说:“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我很奇怪为什么张春晖要对我念那些像咒语一样的东西。我想开口问他,但整个身子都动不了。我们就那样互相对视着,过了一会我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去问过张春晖,那天他被狗咬伤了,正在医院打狂犬疫苗,我问他昨晚去我房间干什么?没想到他听到我的问话后矢口否认,说自己昨晚被狗咬到后就在医院一直躺着,什么也没做,更不会深更半夜的去我的房间。没想到那次问话后不到一个月他就死了,按理说他已经打了狂犬疫苗,但最后还是得了狂犬病,医院检查说那一批狂犬疫苗没有问题,尸检报告也说他的体内有抗体,但他还是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说到这里,奇玮摇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声,然后又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总是会不自觉地念出那些像咒语一样的话,而且说完后眼睛就不受控制地开始数东西。” “是吗?那你一般都数些什么?” “想知道什么?就数些什么。比方被我预言到会喊叫的那位朋友,不知怎么地,我突然就会对他的脸比较感兴趣,于是就数他的眉毛。” “等等,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病得连逻辑都开始混乱了?眉毛那么多根,排列的那么乱,你数得完么?” “说出来你别不信,我念出来上面那段咒语后就感觉我的眼睛在放大,一直大到占据了整个眼窝,就像那天张春晖的眼睛一样。那些眉毛我一下就可以数一千根。” “……” 奇玮开始学那天的口吻说话了:“……,一万两千六百七十一,一万两千六百七十二,当我数到一万两千六百七十二的时候,就停了。他的眉毛一共有一万两千六百七十二根,数到最后我的眼睛告诉我,他会大声地叫喊。” “第一,一万两千六百七十二根和他大声叫喊之间有什么关系?第二,你的眼睛是怎么‘告诉’你的?” “我不知道,当时我感觉我的眼睛已经不是我的眼睛了。它仿佛是另一个有思想的‘人’,它通过视神经将信息传到我的大脑里,它在对我说,你面前的那个人会痛苦地叫喊。” 听到这里,我将信将疑。奇玮在说胡话吗?连日来的接触,让我对他有些了解。奇玮虽然是纨绔子弟,身上有许多臭毛病,但其本质还是一个善良的人,应该不会对我这个唯一的好友撒谎。但刚才他说的那些到底是真的他的幻听幻想,我不得而知。毕竟我也了解到,他那位同学一个星期后确实掉进了下水道,痛苦地大喊大叫了一个月。 第三章 神秘消失的人 第三章神秘消失的人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曾叔叔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药瓶,他笑着跟奇玮打了个招呼:“小刘啊!最近住的怎么样?还习惯吗?”奇玮不领曾叔叔的情,从小到大,他看过的好脸太多了,别人的关心真的无关痛痒。 他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胡乱地应付了几句了事。曾叔叔似乎并不跟他计较这些,还是满脸堆笑地像往常一样,问了问奇玮的病情,然后他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瓶药,举起放在我手里,对我说:“这是我托国外的老朋友亲自带回来的药,你要记得让小刘按时服用,一天一粒就够了。”我接过药瓶,把它拿在手里看了看,那是一个直径只有3厘米的中型白色药瓶,外形很普通,但药瓶的标签不知什么原因已经被撕了。我好奇拧开一看,里面是一粒一粒地黑色的圆形颗粒,大小跟六味地黄丸差不多,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大概好药的味道都比较难闻吧!我这么想着,心中有点小疑惑,吃药不都是护士管的事情吗?曾叔叔拿进来给我是什么意思?但转念间我又明白了曾叔叔的用意,这样做无非就两点好处:一来可以让奇玮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二来我是奇玮的辅助医师,这么重要的药品保存在我手里,曾叔叔比较放心。曾叔叔说完这些就走了,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奇玮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怪异地张口说话了: “啊滴滴,嗦哇斯那;布喔喔,咦斯吧哇; 呲沏戚,发吡咕咕;呜罗罗,库鲁色那; 索迭迭,哄那哄列;皮次次,西瓦啊拿; 富嚯嚯,个哇鲁呀;新诺诺,苦吓一咋。” 曾叔叔把头转了过来,眼睛里充满了疑问,刚想张口问话,就被奇玮抢先了一步,他眉头一皱,对着曾叔叔说:“……一千五百六十九,一千七百。你把他们都关在你的医院里,到底有什么企图?” 曾叔叔听到奇玮的话,脸上居然闪过了一丝慌乱,同时眼睛里还流露着惊异和狡黠的光芒,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虽然那个表情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但还是被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心理学的知识告诉我们,人的惊讶只能保持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超过了便是在伪装。 曾叔叔刚才的神情无疑是在告诉我,奇玮说对了。 但很快他又摆出了一幅怜惜的神情,曾叔叔看着奇玮,半晌,他摇摇头,微微叹了一口气:“幻听、幻视,有强烈地被害感,看来这个病人还需要进一步的治疗。”说完他就走出了奇玮的病房,在关门的时候,把我也叫了过去。 我跟着他走进办公室里。 出去之前,我脑抽随手将曾叔叔给我的那个白色的药瓶放在奇玮的桌子上。我当民工习惯了,总是喜欢随手丢东西。 但我发誓,这是我从小到大以来犯过的最严重的错误,如果没有随手的那一丢,以后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走进曾叔叔的办公室后,他问我今天和奇玮沟通的怎么样。我想把奇玮今天告诉我的全部告诉曾叔叔,刚想开口,脑子里忽然又想起了奇玮和我说的那句话:“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犹豫了一下,又想到奇玮刚才在质问曾叔叔时他的表情,难道曾叔叔真的被奇玮说中了吗?这座病院里究竟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曾叔叔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笑了一声然后对我说:“你不会相信了刘奇玮在病房里说的那些话了吧?他是精神病人,难道你也是吗?有什么就说什么?他是厅长的儿子,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治好他,让他早些出院,他的父亲也经常通过电话向我询问病情,弄得我压力很大。这种太岁般的人物,我们还是早些脱手为好。”听到曾叔叔这么说,我才放下心来。 但奇玮眼睛的事情,我还是决定先瞒着曾叔叔。于是我这么跟他说:“奇玮18岁生日的时候举行了一个聚会,聚会结束后他的一个朋友被狗咬到患上狂犬病死了。他非常内疚,觉得如果他不办聚会的话那个朋友就不会死。日子久了,内心积郁成疾,总觉得他那个朋友还活着,就住在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就得了精神分裂。”说完这些,我对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瞎话的能力非常倾佩。 “哦,我知道了,以后他有什么情况就尽快告诉我。你先出去吧。”看得出曾叔叔已经能看出我对他隐瞒了什么?有些不满,我也识趣地从他办公室里出来了。 我一个人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边吸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此时我的脑袋里充满了疑问,奇玮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他的眼睛真的有看见未来的能力吗?奇玮对着曾叔叔数的那一千七百到底是什么?他为何会对曾叔叔说那样的话?还有,最让我疑惑甚至担心的,我明确地看到了曾叔叔眼里的那丝狡黠的目光,难道他也有什么隐情? 我想这一切的答案,还得去仔细地问问奇玮。 抽完一支烟,我感到肚子忽然有点疼,就去医院的厕所里方便了一下。由于厕所距离办公室较远,等我回来后再向奇玮的病房走去时,时间已经耽误了二十多分钟。 我用钥匙打开刘奇玮的病房,但房间里竟然没有人。我以为他在跟我捉迷藏,但是当我满房间的找过,床下、衣柜里,甚至书桌的抽屉我都拉出来看了,没见人影之后,我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奇玮不见了!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变大了,像奇玮这种受到“特殊照顾”的病号的人身自由是受到严格限制的,因为一旦他犯病后出了点差错,或者别的病人发病打了他,以他老爸的能力,整个病院都承受不起。奇玮每天只有固定的时间可以出去散步,而且身边都必须要有人陪着,一般都是我。病房的门平时都是从外面上锁的,窗户也焊上了铁窗,除非你有穿墙术,不然绝对无法逃出去。他的消失对于整个病院来说绝对是一件震天的大事,我慌忙跑进办公室用桌子上的电话给门卫处报了警,又给曾叔叔打电话说明了情况。曾叔叔显然非常震惊,立刻给保卫科打电话启动了紧急预案。 不到半分钟,整个病院的办公室都接到了启动应急预案的电话,医生们像打了鸡血一样忙了起来,所有在院里散步的病人都被强行关进病房不得外出。 很快医生们便被分成了2波:一波待在院里负责看护病人并在病院的各个角落寻找,一波出去寻找。在所有病人都被关进病房里的情况下,如果楼道里或者操场上出现一个穿病号服的人,他就会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显眼。所以按目前的情况看奇玮留在院里的可能性不大。我因为跟他比较熟悉而被分在出去寻找的那部分人里面。 很快院里的那部分医生就有了结果:病院里找不到奇玮,他已经跑出去了。院长于是催促我们加快寻找,医生们一路狂奔,在所有可能看见的人群中都问了个遍,但整个县城都找遍了,奇玮连个影子都没有。 20分钟,就算是开汽车也跑不了多少公里,他能去哪? 写到这里我有必要再说一句题外话:l市是一个盆地,市中心在盆地底的平地上,周围都是绵延数百公里的山脉,我们病院建在l市周边的一个小县城里,这个小县城在山沟里的一片平地上,周围都是山,而且是那种没有树木只有零星野草的很荒凉的山,不通火车,只有一条道路通往外界,交通并不发达。如果不乘坐机动车靠走路的话肯定逃不远,更别说奇玮这种娇生惯养的高干子弟。县里一天只有一班车通往l市,我们已经有派人去汽车站盯梢,并且把奇玮的照片发给汽车站收费路口的工作人员,一有可疑立即报告。如果他跑进周边的村子,扎眼的病号服会立即被村民发现并报警。 一张天罗地网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张开了,好在从目前的情况可以推断出,奇玮并没有出县。 两个小时的搜索过去了,我们仍然一无所获。无奈要对整个县城以及周边的村庄进行地毯式搜索了:奇玮的照片每人一张,所有医生挨家挨户的地问,饭店、宾馆、杂货店、居民区都问过了,还是没有。 忙碌的一天过去了,医生们除了吃几口面包,其他时间都在路上奔走着,但令人沮丧的是,奇玮仍然杳无音讯。 如果有在公安系统工作的朋友,应该可以了解,如果一个人失踪两天以上,这个人八成已经死了。 按照这种说法,奇玮现在已经半死了。 第四章 地窖中的对话 第四章地窖中的对话 第二天,被逼急了的曾叔叔协调了县城的警察局帮助寻找。生活在县城的人们,一早起来上街发现自己原本熟悉的城镇在今天却成了阎罗殿,满大街到处跑的都是一对一对的黑衣人(警察)和白衣人(医生),活像一对对的黑白无常。每条街上的每个角落都被贴满了寻人启事,数量直逼牛皮小广告,奇玮年轻的脸庞一时竟成了这个县城的招牌,以至于很多年以后,奇玮重回病院,还能看见自己已经发黄的头像贴在古老的墙上,无限唏嘘感概。外地人也因此戏称这个县为“奇玮县”,但在当时如果你是个外地人,当天住在旅店里你的身份证会被查3次以上。县城的老百姓人人自危,把自己锁在屋里不敢出门,但都透过窗户看着热闹并显得有些兴奋,毕竟在这个偏僻的小镇能出这样一件大事对人们早已生活得有些麻木的神经是一个不小的刺激。街上除了必须上班的公务员外,没有人上街,这件事给当地造成的影响非常大。 当然,我也在这茫茫的“寻人”大军里面,是“白无常”中的一员。 走在这个镇唯一的一条街上,我漫无目的地寻找着,镇上的每条胡同,每个店铺,每个居民区,所有能找的地方我们都找遍了,可奇玮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一边找一边想着奇玮和我说过的话,心里隐约觉得这次他的失踪跟曾叔叔有着无法切断的联系,因为奇玮病房的钥匙只有我和曾叔叔有,就连护士给他换药都要先让我开门。奇玮那“数眉毛”的功夫像极了古时候的占卜术,但他是他在故弄玄虚,还是巧合?毕竟他只说准过一次,还是听说,是真是假难以分辨。想到这里,我觉得我一定是被他耍了,我作为一个精神病医生,怎么能相信病人的话。我又觉得很对不起曾叔叔,不该骗他。 我脑子里突然呈现出一幅画面:奇玮在念完那段奇怪的“咒语”后,对曾叔叔说:“你把他们都弄到你的病房,究竟有什么企图?”曾叔叔则回过头用一种很阴险的目光看着他。 想到这里我觉得不对劲了,他一个精神病人,没吃没喝没钱,甚至连身上穿的都是病号服,能去哪?按理说蓝白色相间的病号服很扎眼,一出门就会被人注意到,但问了这么多人都说没见到,那就有可能他还在病院里?但医生们都找遍了说没有,我开始隐隐约约觉得奇玮失踪这事和曾叔叔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因为只有他的办公室别人不敢进去找。难道真如奇玮所说,这是曾叔叔的一个阴谋吗?但我给曾叔叔打电话时,明显感觉到他语气中带的惊慌,应该不像是装的,那又会是怎么回事?我越想越乱,感觉自己的脑袋都不够用了,我索性摇了摇头,总之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奇玮先找回来,先不想那么多了。 我在主街旁边的一条小胡同里走着,突然我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约莫有18、9岁左右的年纪,身高1米78,穿着一身扎眼的病号服,那个背影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后就闪身拐进了另一条胡同。 “奇玮!奇玮你给我站住!”我大喊着他的名字,赶紧跑上前去追他。很快我就拐进了奇玮躲进那条胡同,当我转过身时,发现他在胡同的另一头站着,于是我又大叫着我追了上去,他听见我的声音,又闪身拐进了另一条胡同,我又追了上去……我们两个就在这个像迷宫般的胡同阵里互相追逐,我已经数不清楚自己被他带的拐了多少弯,跑了多少路,到最后我已经被绕得天旋地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奇玮最后一次拐弯的时候我终于感到了一阵轻松,因为他拐进的是条死胡同,警察抓小偷的游戏终于结束了。 奇玮对这个镇的地形不熟悉,拐进死胡同很正常。于是我放慢了脚步,气喘吁吁地向那条死胡同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能抓住奇玮这个全院最重要的病号,我要立功了,回去肯定受到曾叔叔的表扬。我得意地对着那条胡同大声喊着:你已经无路可走了,别跑了,出来吧!但胡同里除了我的回声外没人回答我,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对,但立功的急切心情战胜了恐惧,我快步走进那条胡同,转身一看,眼前的景象让我愣住了,胡同里竟然一个人也看不到,只有两面墙壁高高地立在那里,整条巷子静的可怕,难道奇玮还能插上翅膀飞了不成? 其实在这个时候我已经感到事情有些怪异和棘手,如果此时能静下心来动脑想一想,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事情,我今后的人生一定会像一个平常人一样,过着悠闲而无聊的生活:娶个普通的老婆,生个一男半女,或许还能接曾叔叔的班当个领导干部。但急切的立功心情冲昏了我的头脑,我跑进胡同拼命地在寻找着,连墙角的砖头都要掀开看一下,心里明明很清楚已经不可能找到,但还是不甘心,难道我看花眼了吗?应该不可能,我一路跟着他来到了这里,如果看错的话早就跟丢了。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陈!” 还没等我抬头向上望,一块砖头重重地就向我砸了下来。我脑子里“嗡”地一声巨响,两眼一黑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等我被脑袋的巨痛再次弄醒的时候,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下衬了几片麻袋,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我用手捂着头,腰部用力坐了起来,周围的空气有些阴冷和潮湿,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当我挣扎着试图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你终于醒了。”这是奇玮的声音。 我听到是他的声音,心中非常愤怒,在黑暗中大声吼着: “奇玮!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你一个人跑出来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打晕?”因为周围一片黑暗,我无法看到他的位置,我想如果此时我能看到他,我一定会冲上去狠狠揍他两拳。 “对不起,我知道把你打晕了是我的不对,但我别无他法,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奇玮的声音继续响着。 “你还有什么好帮的?病院给你提供了那么好的住宿条件,曾叔叔让我不管其他病号专程治疗你,你享受到了这么高的待遇,现在还逃跑,搞得整个镇都乱了套。虽然你爸是厅长,但也不能这样把别人当猴耍。”我一着急,什么话都说出来了。 “这些我都看见了。但我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能出此下策寻求你的帮助。”奇玮继续幽幽地说。 我听了他的话,有些好奇,他明明受到很好的照顾,为什么要说自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难道有人要害他吗? “我能帮你的肯定会帮你,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先和我回去,曾叔叔现在很着急。警察也在找你。”我的怒气稍稍平复了一些,开始和他讲道理。 “我答应你肯定会回去,但在回去之前,你得先听我把话说完。” “有什么话出去说,这里黑洞洞的,我很不舒服。”我感到身上潮潮的,全身的关节都隐隐作痛。但结果却是奇玮这样的回答: “抱歉,这里是一个地窖,没有我的帮助,你出不去。” 我抬起头,看到头顶有一块脸盆大小的光亮,应该是窖口吧。由于视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借着窖**进来的微弱光线,我能够看见周围胡乱地堆着着白菜、红薯等东西,我脚底下是黄土,这是一个农村那种常见的用来储存粮食和蔬菜的地窖。但还是看不见奇玮在哪,应该是他离我比较远的缘故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把你当朋友,你就这么对我?先让我出去。”我继续说。 “正因为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信任你,才把你引到这个地方来,为的就是想让你帮我。” 我想,既然没有他我出不去这个地窖,那我就姑且听听他有什么对我说的。于是我说:“那你说吧!我怎么能帮你了。” “那好,你先耐心听我把话说完。” “呵呵,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我不听你说完也没办法了,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出来和我说话,我不喜欢别人在我背后偷偷摸摸。”我冷笑道。 “好吧。”奇玮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的白菜堆里钻出来,他点燃一根蜡烛,放在我面前,烛光只够照亮我们两人的脸,他脸上带着愧疚的表情:“再一次地向你道歉,弄伤了你的头,但我必须这么做,别无他法。” 我生气地说:“你想找我帮忙就不能好好和我说吗?把我砸晕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的头有多疼?如果你不是我的病号,我早就把你揍死了!对了,你从哪里来的蜡烛?” 奇玮倒是显得很平静,或许他早就猜出我会对他发怒,听完我的话后,反问道:“蜡烛是我从这家农户的窗户上偷来的,包括火柴也是,总之,这个不重要,你先听我给你解释。如果我不把你砸晕,你会跟一个神经病人来到地窖里吗?” 我:“……” “所以我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必须这么做。” “你有什么事非要在地窖里面说?我们在医院不是聊得好好地吗?” “先前我以为是的,可后来我却发现在我们聊天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在门外偷听。” “谁?” “曾院长。” “你是说曾叔叔吗?”我苦笑道:“我想你是误会他了,他作为你的主治,当然要了解你的病情,听听我们的对话倒也无妨啊。” “事情远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奇玮说:“我用我的眼睛看过他,发现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奇玮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的疑问捅了马蜂窝似的涌现出来,但一时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只张了张嘴没出声。 奇玮看到我的表情,真诚地笑了一下,这让我多少有了份安全感:“我能看出你的心思,所以我才说你得听我慢慢把话说完。我先前早就说了,其实我不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我能流利地表达出我的思维逻辑,我能设计把你这么一个‘正常人’带到地窖里来,你有见过这样‘正常’的病人么?” “可是你的病历我最清楚,你有典型的精神分裂的症状。” “那不叫精神分裂,说出来你别不信,那是我和我的‘眼睛’适应期所表现出来的症状。” “眼睛不一直在你脸上长着么?还需要适应什么啊?”我莫名其妙地问道。 “我有一双普通人的眼睛,还有一双特殊的眼睛。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过的那个张春晖吗?自从18岁生日那天晚上我被他‘看过’之后,第二天早晨一睁开眼我就发现自己仿佛带上了一副无形的‘眼镜’,那种感觉好像是往眼睛上蒙了一层塑料布一样,我用手去抓,但只能抓到自己眼睑,眼前并没有什么东西,但眼睛还是憋的慌。我摇了摇头,惊奇地发现在我动的时候眼前的东西都拖着一条金色的尾巴,但这并不影响我的视觉,相反能让我看得更加清楚。我想一定是我昨晚喝的太多把自己头喝晕了吧。于是我就结了账跑回家睡觉,可一觉睡醒来我发现自己还是老样子,我彻底慌了神,认为自己被张春晖的鬼魂缠上了,为此我还专门跑到医院去找他,可他那时候活得好好地,哪里会有什么鬼魂。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后来这种感觉越来越严重……” 我听到这里,打断他的话,用不屑的语气说:“等等,你这也太扯了吧。你肯定是病的出现幻觉了。看东西带尾巴?那你过马路的时候不得被车撞死?”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金色的尾巴并不影响我的视觉,只是让我觉得有点不习惯而已,我总想着要摘下那副‘眼镜’,可它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只是一种感觉,那种感觉令我非常难受,所以我表现出了种种狂躁的症状,因为看东西带尾巴,我就想把眼前能看到的一切都砸碎,这样我就看不见那些尾巴了。他们都以为我疯了,渐渐地没有人再敢靠近我。我也以为自己得了精神病,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令我意识到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奇玮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有一次我躺在床上越想越难受,自己这么年轻,成天看东西就跟眼花了似的,看得多了脑袋还晕,现在我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了,我的父母只关心他们自己的前途不管我,我越想越觉得孤独,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抛弃了我,于是我就想自杀。我鬼使神差地跑到厨房,抓起案板上的菜刀就向手腕砍去,想借此了断我的余生。在我撸起左手的袖子,右手拿起菜刀对准手腕的时候,不知怎么地,脑海里突然就响起了那段张春晖对我说的那段古怪的对话,不,确切地说当时的感觉应该是那只无形的‘眼镜’告诉了我那段话,我的嘴不听使唤地把它念了出来:‘啊跌跌……’当我念完那段咒语后,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原先那种眼前像蒙上一层塑料的感觉没有了,更奇怪的是,右手拿着的那把菜刀刀刃上的那一道道密密地金属纹在我眼里一下放大了好多,而我也像患了强迫症似的开始数那些金属纹,一下就可以数一千条,就像那天数那个同学的眉毛一样。短短几秒钟,我就算出了那柄菜刀的刀刃上一共有六千七百一十八条金属纹,紧接着奇怪的景象就在我眼前出现了:景物后面那条金色的尾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妈妈拿着这把菜刀切菜的场景。我看到这个场景一下就哭了出来,爸爸在没当官以前我们一家生活的很幸福,那个时候爸爸喜欢在客厅看电视,妈妈喜欢在厨房里给我做各种好吃的,而我每次在外面玩的一身泥巴后回来就可以吃上美味的东西。后来爸爸的官越做越大,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每次回来都一身酒气,他们的争吵也开始逐渐升级,后来爸爸在外面有了女人,妈妈也找了一个,他们在外面有了各自的家后就很少回来看我,只留我一个人在那间空空的大房子里。他们之所以现在还没离婚,是为了维持爸爸这个厅长的面子。老陈,我给你说的这些,千万不要说出去,那样会影响爸爸的仕途。我把你当唯一的朋友,才向你倾诉这些。” 升官发财是绝大部分男人的梦想,但谁可曾想一入豪门深似海,当了官后,不仅没有自由的时间,连原来自己那种温暖的小幸福都没有了,还害的自己儿子想自杀。听了奇玮的话之后,我心中充满了对他的同情,但我还是没有放松对他的警惕,只是安慰他说:“过去的已经回不来了,再怎么说你曾经也拥有过父母的关爱,比那种一生下就被遗弃的孤儿要好。那后来?你为什么没有自杀?” 奇玮愣了一下,有点愤怒地对我说:“怎么,你希望我自杀吗?”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语,赶忙说:“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支撑着你活了下来。” “当然是好奇心,当时我看到妈妈切菜的景象,狠狠地痛哭了一场,哭完之后我心里感觉好受多了,也不怎么想自杀了。于是我就决定还是继续活在这个世上,探究我眼睛的秘密。我把菜刀扔进垃圾桶里,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去了。” 很多自杀的人都是因为没有合理地宣泄心中的抑郁,一时想不开而做了傻事,其实当时只要他们能够找人倾诉一下或者像奇玮一样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就可以解决问题,当他们跳下楼或者喝下毒药的那一刻,一定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奇玮继续说:“渐渐我发现,这双眼睛不仅可以看到过去的事,还可以占卜到未来,而且眼前那种蒙着塑料布的感觉明显在慢慢消退,直到今天我已经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我也渐渐适应了那种看东西都拖着尾巴的景象,总之,我的眼前不再像是带着一副无形的眼镜,那副眼镜已与我的眼睛融为一体。当我把这些事情告诉父母的时候,他们不但不相信,还认为我患了精神分裂症,加之我在学校的那次表现,他们硬是把我送到了你们病院。” 我沉默了,我承认刚才有被他的故事打动,但我作为一个医生,一个无神论者,是不相信他的话的:“你说的这些,我怎么相信你?如果你的眼睛真的有那么神奇,为什么不演示给他们看?” “刚开始,我和眼睛互相不适应,还处在磨合期,每次要给他们演示的时候不是咒语念错,就是没有把数字数对,眼前自然没有出现当时的情景,所以他们才会说我得病了。” “那现在?” “现在熟练了很多,基本不会再算错。” “那你说曾叔叔是怎么回事?”我不想再在这个事情上纠缠,转念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那天他进来的时候,我本想演示给你看,好让你相信我,结果,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一幅场景:我和你还有另外4个人被他囚禁在一间很大的屋子里,他手里把玩着一条蛇,一遍遍地在我们眼前比划着,嘴里还发出女人的声音,非常可怕。” 我心里觉得十分好笑,觉得他一定是还有被迫害的幻想,就继续问下去:“我记得当时你数了一千多的数字,你数的什么东西?” “那是他手里拿着的一本书的页数。我的眼睛告诉我,那不是一本普通的书,上面记载了很多神秘的东西。” “那你看清那本书的名字了吗?” “看清了,书名叫《精神病理学概论》。” 一本《精神病理学概论》能记载什么神秘的东西?看来奇玮的病还需要长时间的治疗。我坐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对他说:“好了,就算我相信你说的话,现在你也该跟我回去了,大家都在找你,如果再这么拖下去,你爸爸就要把我们病院掀了。” 没想到奇玮却看向我,一脸急切地说:“请你务必给我一次机会,就今天晚上,我会展示给你看的。” “可是大家都在找你,尤其曾叔叔,很着急。” “一个晚上不会有事,我答应你,今晚过后,我就和你回病院。” “如果我不答应你?” “这个地窖必须两个人一起才能出去,你不答应我,咱们就在这个地窖里一起坐到渴得受不了或者饿得受不了为止,那就不只是耽误一晚上的事情了。” “你居然还敢威胁我……”说到这里我说不下去了,我抬头望了望窖口,现在要想上去必须一个人踩到另一个人的肩膀上,才能出去,出去的那个人再把另一个人拉上来才行。 我开始犹豫了,如果我按照他说的去做,从另一种层面上讲是帮助他逃跑,可是我又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我要把他送进医院,那我就永远也解不开这个谜团了。从病院那十分严密的门禁设施中逃出来一个正常人都很难做到,奇玮一路设陷阱把我引到地窖里,不得不说这一连串的计策设计得丝丝入扣,简直就像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更绝的是奇玮用必须两个人互相帮助才能出地窖的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要挟我帮助他,而且是心甘情愿的帮助。试想,如果他粗暴地把我绑起来,或许我只会把他当一个精神病人对待而不会相信他。奇玮真是聪明至极。 一晚就一晚吧!反正时间也不长,也没有人知道,都到这种地步了,我还有其他办法吗?怀着侥幸和好奇的心理,我答应了他的请求。 第五章 代工引发的麻烦 第五章代工引发的麻烦 于是我们两个合伙爬出了这个黑暗的地窖:我踩到他的肩膀上,先爬出窖口,然后再探下身子把他拉出来。这样做对奇玮来说是有风险的,如果我不拉他上来,而是把他关进地窖里出去找人,那他所作的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但从奇玮自信的眼神里我能看出,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他已经牢牢抓住了我猎奇的心理。 我无法避免地又一次落入了他设的陷阱,第一次是物理的,第二次是心理的。 从地窖里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天上繁星点点,四周只有稀疏的平房,前面说过,这个小镇在一个山沟里,地方比较偏僻,一到晚上家家户户基本不出门,外面非常地寂静。我想这小子肯定是躲在周围的村子里了,这里地广人稀地形曲折,随便蹲在一个角落旮旯里就看不见,怪不得那么多人找了那么久还没有找到。 地窖里的空气不太好,出来后,我扬起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出来。奇玮对我说:“今晚我们去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他们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你才出来不到一天半,怎么会对这里的情况这么熟悉?” “你别忘了,我可是有着一双特殊的眼睛,周围大大小小发生的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奇玮神秘一笑,就带着我往前走。 我们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院子前面。远远地我就看见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在大晚上还亮着灯,我和奇玮走到离院子差不多有十米的时候,我看见这家人的院子里用木头和塑料布简单地搭起了一个棚子,棚子里亮着一个灯泡。 按照晋南的风俗,亲人去世后都要在棺材里停放一个星期才能下葬,这一个星期需要亲人轮流看守在棺材旁边守灵。棺材不能放在家里,而是要放在外面并搭起一个棚子。 看到院子里棚子,我就知道这家一定是有人去世了,因为那座棚子顶上挂着一张绿色的叶子纸(山西的风俗,人去世了要在叶子上写字),纸上用毛笔大大地写了一个“奠”字。 奇玮径直走到院子的门前,扬起手大声地拍打着铁门,但是过了很久都没人来开,只有拍门的声音在空旷的村子里晃荡。 大晚上和一个疯子跑到死人的地儿捣乱,我有点害怕了,小声地对奇玮说:“没人来开门,我们还是走吧!这地方怪渗人的。” 奇玮拽住我说:“不急,再等一会。” 奇玮又敲了一会儿门,这次敲得比上次还响,敲了一会儿,里面终于有动静了,只听见一个人小步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小声地骂:“谁这么不长眼睛,专挑别人家有事的时候来。”过了一会儿只听“咣啷”一声,门锁从里面开了。 门只开个了缝就不继续了。从门缝里面露出一只女人的眼睛,仔细瞧了我们一眼后警惕地问:“你们找谁?应该是找错门儿了吧!我从来就没见过你们。”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奇玮把手伸进门缝里,赶紧阻止了那个女人的动作,开口说:“没找错,你们家老太太八天前过世,至今仍未下葬,肯定出了事情,我今天来就是帮你们的。” 门缝里的人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看得出她被奇玮说中了,但也并没有立即叫我们进来,而是说了句让我们等等后就再次锁上了门,小跑着进了院子里。 我们两个站在门外面,冻得直哆嗦。又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大约50岁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光头,长得黑不溜秋的,但面相很老实,一看就是个地道的庄稼汉。他身后站着两个和他一样穿着孝服的年轻人,那个庄稼汉把门打开之后,用怪异的眼光看了看我们,在确定看我们不像是坏人之后,他招了招手,示意我们跟着他进去。 我和奇玮刚迈进门槛,身后的两个年轻人就“哐”地一声把门关上锁住,好像我们进的是皇宫一样。我们跟着他穿过大院,走进了他们家的正堂。正堂里坐满了披麻戴孝的亲戚,年龄不一,有几个看着和庄稼汉年纪差不多大的在凳子上坐着,脸上愁眉不展,有几个年青一些的晚辈则坐在地上悄悄地抹着眼泪。 那个给我们开门的男人还算客气,他指使一个年轻人给我们搬了一条凳子,把我们让到凳子上。我们刚坐下,他就开口对我们说话了:“你们是来干什么的,怎么知道……。” 还没等他说完,奇玮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家有人死不瞑目,一定是生前还有心愿未了,你们也不忍心就这样把她下葬。” 奇玮的话刚出口,所有人都“嗯”地一声直起了身子,用惊讶和警惕的眼光看着我们俩,我顿时觉得那些目光比舞台上的镁光灯还要刺眼。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未曾谋面的年青人会知道他们家的事。 那个庄家汉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这个……你怎么知道?”然后又用愤怒地眼光看了看周围的人:“早就跟你们说过不要把这件事宣扬出去,难道你们不明白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吗?” 奇玮赶紧拦住他说:“实不相瞒,这件事我并非听人所说。我们二人夜游此村,看见你们家屋顶有些怨气,又看见你们院里搭着棚子,就知道是死人的麻烦。我想着这件事让我遇上了那就是缘分,既然有缘,就帮你们解决吧!” 我正想着奇玮什么时候学会装神弄鬼了,没想到那个男子立即“扑通”一声就给奇玮跪下了,紧接着正厅里穿白衣服的孝子贤孙们也都跟纷纷着跪下,白扑扑的一片竟显得有些壮观。我和奇玮一时不知所措,赶忙说着说:“你们快起来。” 那个中年男子说话了:“去世的那个是我大姐,才65岁。我大姐生前命苦啊!从小我们家里穷,她作为老大把我们姊妹几个辛苦带大,为此还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一直熬到25岁才结的婚,可谁知道在她32岁那年我姐夫就得风寒死了,留下她一个人带着3个孩子守了半辈子的寡,受尽了周围人的欺负。我大姐好不容易把娃娃拉扯大,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得脑溢血去世了。前几天守灵的时候还好好的,就在昨天要盖棺的时候我发现我大姐眼睛居然是睁着的,怎么也弄不合拢,我就慌了,就召集了所有人想办法。但直到今天也没有什么办法,我们又不忍心让她睁着眼睛下葬,就一直拖到了现在。求你一定要帮帮她,不然我们这些亲戚们心里难受啊!”说完竟嚎啕大哭,后面的人也都跟着哭了起来,场面顿时特别地凄惨,连我这个“局外人”也受到感染跟着抹起了眼泪。 奇玮反倒显得比较镇定,大声地说:“大家快起来,你们放心,我今天来就是帮你们忙的,你们别哭了,快带我去看看死者吧!”那个光头男人止住哭声站了起来,后面的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他拍拍身上的土,说:“好吧!我就带你们过去。” 光头男人一边带着我们走向灵堂,一边说:“刚才忘了问了,两位小兄弟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我心想:要告诉你我们是从精神病院偷跑出来的,你还会让我们进来么? 奇玮说:“你们叫我奇娃就可以了,他是我的朋友,叫他小陈就行。我能知道你们家的事,说明我们有缘,别的就不要多问了。”按照山西的风俗,长辈称呼小辈可以在名字中选一个字,后面再加一个“娃”字,以示亲切,奇玮这么说,无非是想拉近关系,缓和悲惨的气氛。 光头男人打了个哈哈,知趣地说:“那我就不问了,只要你能帮我们解决问题就行。我们兄妹四个,我大姐叫张清芳,二哥叫张清河,我排行老三,叫张清梁,还有一个妹妹叫张清云。二哥腿脚不方便所以我来主持姐姐的白事。你们叫清梁或者我老张都行。” 我赶忙说:“您比我大很多,我怎么能直呼其名,我们还是叫您张伯伯吧!我父亲比您略小。”在晋南这边,把比自己父亲小的长辈称为叔叔,大的称为伯伯。 奇玮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直接说:“老张,带路!” 在老张的带领下我们一行来到了院子中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棚子是用蓝白红条相间的塑料布搭成的,用几木头撑着,我们走进棚子,棚子里面的正前面挂着死者的遗像,也就是张清芳,我们姑且尊称为张婶婶吧!棚子里的空间被一张漆黑的长桌子隔成两段,桌子前面放满了花圈和纸人并铺着秸秆,方便人们磕头,桌子上则摆着香炉和贡品。 桌子后面,一口黑色的棺材停放在正中间。我们绕过桌子来到棺材前面。 我伸长脖子探眼向棺材望去,有些害怕,从小到大,我唯一见过的死人就是我爷爷,更何况张清芳的眼睛还是睁着的,这就更增加了我的紧张,但不看又不是我的个性,既然来了,看一眼总没事。 我瞄见一位老妇人穿着蓝色的寿衣平躺在棺材里面。老妇人虽两双眼睛还未闭合但神态安翔,并未有令人恐怖之相,反倒让人觉得她还在人世。从面相上判断,应该不是冤死或者屈死,只是生前有心事未了而已。 奇玮看了张清芳的遗体,点了点头,对着老张说:“老张,你们兄妹还有你姐姐的儿女留下,其余人先出去吧!这件事只和你们家直系亲属有关,其余人就不要参与了,这事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老张听了奇玮的话后转过身对他们说:“玉梅、玉鑫、玉香,你们留下来,二哥、清云你们也留下来,其他人先去正堂守着吧。” 老张说完这句话,其他人都走了,而且走的很快,因为谁都不愿意在一个死不瞑目的人身边待太久,天知道那些怨气会不会缠在自己身上。现在棚子里剩下的有张婶婶兄妹三人:那个60岁右脚有点跛的男人应该就是二哥张清河,看上去不到50岁的那个妇女应该是最小的妹妹张清云,剩下的三个就应该是她的孩子们了: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妇女;一个35岁的壮年男子和一个28岁的少妇。不用看就知道老大老二和老三是谁。 老张对奇玮说:“这一家的直系亲属全在这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奇玮开口说:“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老太太眼睛未闭不是因为有怨气,而是有一件事尚未放下,现在我就告诉你们这件事是什么?首先,需要你们身上的一件东西。” 老张说:“需要什么?” 奇玮指了指年长的三个人:“这件事跟你们四兄妹有关,首先!”奇玮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二哥张清河“张伯伯,你必须把自己身上的存折交出来。” 奇玮的话刚落音,张清河就像触了电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全然不顾自己的那条跛腿,他对着奇玮梗着脖子,脖子上一条条青筋凸着,他大声叫着:“谁会把存折那么宝贵的东西带在身上?万一丢了怎么办?” 傻子看到他的表现都知道,这个张清河,身上一定有存折,这次,奇玮又说中了。 “我能掐会算,你骗不了我的,还是交出来吧!不然你大姐无法安息。”奇玮倒是显得很平静。 “我看你就是个骗子,你还是走吧!我们家不需要你这样的人。”张清河气呼呼地,但明显语气中少了许多自信。 “你敢把上衣的右边口袋翻出来让大家看吗?” “……”张清河脸憋得通红,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气氛一时安静到了极点,大家谁都不说话。 过了半分钟,小妹张清云首先打破了沉默:“二哥,没有的话也要翻出来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嘛!” 张清河无奈,他的手哆哆嗦嗦地解开了上衣口袋,扣子刚一打开,一张红色的纸就映入了众人的眼睛,在昏黄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那不是存折又是什么? 张清河掏出存折:“好吧!就算你说准了,你要我的存折干嘛?没有密码你能取出钱吗?” 奇玮伸手拿过张清河手中的存折,看了一会,慢悠悠地说:“你姐为了弥补心中对你的歉疚,已经为你做的够多了,你就放过她吧。” 张清河还没有从上次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但奇玮的话一出口,显然他又震惊了,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过了好半晌才结巴着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的母亲是镇里的工人,我知道在你们那个年代,种田是很辛苦的,谁家能找到一份工人的工作谁家就是在这个村里数得上的家庭。母亲在把你们养大后她就退休了,按照当时的传统,母亲退休,她的一个子女可以顶替她原来的工作继续干下去。你们四个子女都想要这份工作,于是,你们的母亲因为让谁顶替这件事情发了愁,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最后为了照顾有腿残疾的老二张清河,母亲就决定让他去顶替自己的工作。但无奈工厂不要腿脚有残疾的。为了体谅你们大姐一直以来对你们的照顾,母亲又让张清芳顶替了工作,但同时又嘱咐她照顾好自己的二弟,因为工作本来就是给他的。”奇玮顿了一下继续说:“你们的大姐每月将自己辛苦赚的钱都供老二娶了媳妇,但老二张清河总觉得是大姐抢了自己的工作,为此他俩一直在闹矛盾,直到大姐死了,她每个月的退休金还有一半打在了张清河的存折上,不信你们看!” 听到这里,老张沉不住气了,他打断了奇玮的话:“二哥,你儿子女儿都出息了,在外面一个月挣着好几千块钱,大姐都照顾你一辈子了,到了老了,你咋还忍心要大姐的那点退休工资呢?”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按照祖传的规矩,无论什么都是传男不传女,工作也一样!凭什么大姐就能顶替妈妈的工作我不行!?”张清河激动地说,两要冒出火来。 “你,你不是腿有残疾不能去吗?”张清云看到二哥发怒的样子,想要阻止,但又不敢大声,只得怯怯地说。 “有残疾也轮不到她去顶替,传男不传女懂不懂?我放弃了这个机会,替她种了一辈子的田,她就应该这么对我!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可以活得人模狗样的,而我到了30岁才娶上老婆!这是她对我的补偿!”张清河的声音像一记响雷,震得别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气氛又一次尴尬地陷入了沉默,好半天,老张才开始说话:“二哥,顶替工作的事情,我都不计较,你计较这些干什么?你坐下来,咱们好好谈谈这件事,谈妥了,大姐就可以合眼了。” 说罢,老张把他二哥拉住,坐了下来,张清河也自觉声音有点大,长叹一口气,别过脸坐了下来。 “大姐虽然说是去顶替了妈妈的工作,但你仔细算算,她的工资高吗?一个月不到6块钱。我娶媳妇盖房子,清云读书,都是大姐从这些工资里一厘一厘省下来的。大姐结婚了,舍不得给自己的孩子买一身新衣服,而你每次都能穿得周周正正地去相亲,人家相不中你,你就气得撕衣服,撕完又向大姐伸手要钱,这种事情最起码发生过三次了吧?那可都是大姐的血汗钱啊。”话说到这里,张清河的脸上已经像猪肝一样难看,已经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看得出他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只是心眼有点小。 “你的孩子生下来,大姐没少替你们洗尿布吧?大姐把前半辈子奉献给了我们,后半辈子奉献给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从没添过一件新衣裳,吃过一顿饱饭,到老了还得守寡,她这一生命苦啊!再说,我们兄妹四个,无论谁顶替了妈妈的工作,都不能把钱留给自己,这点你到现在还没看明白吗?现在我们都有钱了,你怎么还向大姐要那点可怜的工资呢?你下得去手啊……” “不要再说下去了!”张清河打断了老张的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一瘸一拐地扑到张清芳前面,双手死死抱住棺材,泣不成声地说:“大姐是我对不起你呀,我就是天生有残疾心里不平衡总拿自己最亲的人撒气啊!我来世为你做牛做马吧……” 张清河一哭,棚子里的人跟着都哭了,就连与张婶婶素无往来的我们也被这情景感动得掉眼泪。 在那个年代,每一个当老大的,注定都是苦命的人。 等张清河哭完了,奇玮擦擦眼泪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张婶不肯闭眼除此以外,还有一件事情与他的孩子们有关,你们兄妹几个先出去吧!孩子们留下,老张你也留下。” 奇玮说完这句话,我就好奇地探头往棺材里看了看,果然张清芳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第六章 无言的母爱 第六章无言的母爱 奇玮看了看那三个比较年轻的,说:“你们三兄妹将手掌伸到我面前让我看一下,男的左手,女的右手。” 那三兄妹也老实,不多问就将手掌伸到了奇玮的面前。奇玮盯着那三只手掌,皱起了眉头,足足看了有三分钟,老张在一旁忍不住了,小声地说:“奇娃,看出什么了吗?” 我害怕奇玮分心,对老张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也就不再说话了。不一会儿,只见奇玮瞪起眼睛,形容非常恐怖,就像鬼片里那些人被鬼要吓死一样,不仅如此,他还对着那三只手掌,念起了“咒语”: 啊滴滴,嗦哇斯那;布喔喔,咦斯吧哇; 呲沏戚,发吡咕咕;呜罗罗,库鲁色那; 索迭迭,哄那哄列;皮次次,西瓦啊拿; 富嚯嚯,个哇鲁呀;新诺诺,苦吓一咋。” 说完,就转身走到棺材前,眼睛盯住张婶婶的遗体。 为了叙述方便,下面我就以奇玮的口吻来叙述他所看到的东西,当然,这也是他后来告我的: 我感觉到我的眼睛在放大,他那三兄妹手掌上的纹理也在放大,老太太身上金色的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她生前的画面: 那天是张婶婶六十三岁的生日,儿女都跑来为她庆祝,她高兴得不得了,她打开壁橱的存折,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三个串着红绳的佛像,满脸激动地跑进厨房,对着厨房中正在做饭的大女儿说:“玉梅,你看看,我给你求了个佛像,大师开过光的,为了这个我可是花了不少钱才托人搞到的。” “哎呀妈,都什么时代了,你还信这个,花那冤枉钱干啥。有那钱还不如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你快带上让我看一下吗!” “我还要做饭,妈,等一会吧。” “你现在就带上吗?我要看看。” “哎呦,不带了,带那玩意干啥,还不够麻烦的!” “这是妈的一片心意,你怎么能这样!” 大女儿将刀狠狠地往案板上一剁,甩了个脸色生气地走了出去,只留下张婶婶一个人杵在那里张着嘴巴。 其实玉梅并不是个脾气暴躁,像刚才那样鞭炮似的一点就着的人。今天她和张婶婶发脾气,只是因为自己刚和自己的丈夫吵了一架,回娘家躲着而已。 我们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很容易向自己认为有安全感的人,比方自己的亲人,发泄负面情绪,因为我们知道无论怎样伤害他们,他们都不会离开。 现实中的人,又有多少次像玉梅那样,一遍又一遍地向亲情举起了我们的屠刀? 张婶婶眼圈红了,她摇摇头,勉强抹了一下,又跑进卧室,对着正在看报纸的小儿子说:“玉鑫,你看看,我给你求了个佛像,这可是大师开过光的,你快带上!可以让你的事业更进一步。” “妈,俄似(山西话:“我是”的意思)共产党员!咋能信这些封建迷信?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 “这是妈妈的一片心意,你快带上吧!我可是费了好多力气才弄来的。” “这是原则问题,妈,跟你说过好几次了,被发现影响很不好!” “你带还是不带!” “不是俄不带,妈,前段时间有个干部因为在镜头前跨了个名牌手表就被双规了,现在媒体记者眼睛贼的很,我戴这些东西,万一被记者爆料了怎么办?每个官手里都不干净,我进去后你就见不着你儿子我了!” “早就跟你说别动公家的钱,现在倒好,干个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这你就别操心了,俄自有办法!” 张婶婶摇摇头,又跑出院子,对着正在喂鸡的小女儿说:“玉香,你快看看,妈妈给你求了个好东西,你快戴上让我看一下!” “这是啥啊!脏死了,要戴你戴上嘛!打死我都不戴!” “哎,你这闺女怎么能这样说话,妈辛苦给你们求来的,你们一个个地都把我的好心当狗屎吗?!” “妈,不是我不带,现在谁还带这么老土的玩意!”小女儿说着,从领口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十字架,轻巧地在张婶婶面前摆弄着:“你看,这多漂亮,比你那个漂亮多了!” “那个是外国的佛,我们中国人就得信自己的佛!” “啥佛呀,这叫耶稣,是救苦救难的。” “你给我把那个卸了,带上这个!” “就不!” 说着玉香闪身离开了张婶婶,像一只轻巧的燕子。 张婶婶捏着手里的佛像,蹲在原地偷偷抹了把泪,那是自己跑了十几公里从远处的一个寺庙求的,本意是想给儿女祈福,可是现在…… 原来老太太不肯合眼的原因是这个。奇玮对他们兄妹三个说道:“张婶婶是不是给你们求过佛像,你们不肯戴?” 三人互相看着,都想不起这件事。 过了一会,老二玉鑫说:“俄想起来了,妈生日那天,她让俄戴过一个佛像,俄没戴,那天过生日她的心情就一直不好,总是耷拉个脸。俄也没有在意。” 玉梅也接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天我跟老公吵了架,对妈使了个脸色,哎呀,我真不应该。” “你们把老太太给你们求的佛像戴上吧!这也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佛像就和存折藏一起,在老太太的柜子里放着。她辛苦求来的,不能寒了老人家的心啊!”奇玮赶紧说。 三兄妹一听就跪下了。一直对着老太太的棺材磕头:“妈,我们不是故意的,原谅我们吧!我们这就戴,一辈子都不放下了!” “你们赶紧去戴上吧!早点让我姐姐合眼,入土为安!”老张心急,想让事情早点结束。 老张带着三兄妹从柜子里翻出了老太太的存折。存折打开,果然在里面静静地躺着有三个佛像。 那三个佛像张开嘴对着他们三兄妹笑着,仿佛母亲无言的关爱。 三兄妹刚想拿出戴上时,奇玮止住了:“等等!在这里戴不管用,还是去你们母亲面前虔诚地戴上吧!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些。” 三兄妹早已对奇玮的话深信不疑,一行人又来到了灵堂的前面。在老太太的棺材前面,三人直立站好,将佛像依次戴上,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当三人中最小的一个将佛像戴在自己脖子上时,老太太的眼睛不仅没有闭合,反而张的更大了一些,整个露了出来,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三人见此情景,吓得一边跑一边哭着说:“妈,我们都戴上了,你还有甚不放心!要摆出这个样子吓我们!” 老张赶紧上前把他们拽回来,一人踢了他们一脚,说:“你们这三个小瘪犊子,凭啥那么说我姐,她想害你们的话你们早死了!”然后又焦急地转过头看着奇玮,说:“奇娃,你看这……” 奇玮双眉紧锁,轻声地说:“让我想想,老太太肯定是因为这事不合眼,但这之中一定遗漏了一些细节,哪里不对?这样吧!你们先把佛像摘下来,让我看下。” 奇玮把三个佛像拿到手里,仔细地瞧了一会,我也凑上去瞧了一下,发现那3个佛像都是弥勒佛,腆个大肚子,咧个大嘴笑的那种,外像并无不同,只是在材质上有点区别,一个全身金灿灿,一个通体淡绿色,一个有一些木头的纹理,正是一金一玉一木。 我学过一些中医,懂得点五行和阴阳的知识,对他说:“金佛属金,玉佛属土,木佛属木,五行之中水与火皆无形,无法成器,这又是怎么安排的?” 奇玮点了点头,说:“张婶婶应该是这么想的,30而立,正是人生需立足奋斗之时,要向树木一样直立向上,茂盛生长,故玉香应戴木佛;35岁是人生权制之年,需贵人相助方得更进一步,故玉鑫应戴金佛;40岁属不惑之年,应稳如磐石,健步向前,故玉梅应戴玉佛。我想佛的顺序应该是这样,这不仅与你们的名字相对,也是老太太对的一片期望啊!” 三人听罢,依奇玮的次序戴上佛像,再转头看向老太太时,她已是双目轻合,嘴角似乎还有一丝笑意。 “咯咯……”随着公鸡清脆的一声长叫,我们才意识到已经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天边已经微微有些亮光。老张赶忙说:“两位小师傅,你们是我们家的恩人那!赶紧进屋歇会吧!一会我们请你们吃酒席!”我一想到镇里满大街的警察和医生还在找我们,心里就很焦急,连忙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们确实有急事在身,你们赶紧把你姐姐下葬吧!让她早点入土为安,我们改日再来拜访!”说完就拉住奇玮走出了院子,他们家拦也拦不住。 第七章 善后事宜 第七章善后事宜 刚走出院子,我就对奇玮说:“这下我相信你了,你的确和其他病人不太一样,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别让大家等得太久了,对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用你的特殊能力做点事吗?” 奇玮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轻声对我说:“其实,我没有把看到的景象完全地告诉他们,那位叫张清芳的大婶一共请了5尊佛,除金、土、木外,还有水佛和火佛,均是留给自己的,她能这么早死(65岁),也和最后两尊佛有关,只是这些事情,当着他们亲戚的面,我没法讲。” 我说:“金佛玉佛木佛都可以理解,都能做出来,只是水火都是无形的东西,这要怎么去做?” 奇玮说:“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要不我偷跑这事闹大了也不好收场,不过这件事总得有一个人去解决,一个有缘的人!” 我说:“谁啊?” “你!”奇玮把头转向我,神秘地一笑。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他的眼睛在闪光,拖着金色的尾巴。 我听了他的话,一时竟有点害怕,赶紧说:“别扯了,快走吧!大家都等急了。” 我和奇玮就这样回到了医院,大家自然也松了口气,小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碍于奇玮父母的面子,曾叔叔也没有责难他,只对着门卫大吼了一顿,让他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就滚蛋。至于公安局那边是怎么摆平的,我们这些平民就不得而知了。 奇玮父母听说这个事后,冲进曾叔叔的办公室就给了他一巴掌。曾叔叔根本不敢露出半点不满,对奇玮自然更是严加看管。 一年之后奇玮病好出院了,确切地说,他本来就没病,只是因为逃学而被锁在这个病院里像坐牢一样呆了一年,这真是自作自受。不过,在这一年里他跟我无话不谈,其实主要原因还是他也找不到可以说话的,只是对于他眼睛的事情,还有他怎么从看守那么森严的病房中逃跑的事情,我们却像达成了默契一般只字不提,因为那个事情超出了人类认知的范围,对于未知的事情我们都会怀着恐惧的心理,不仅我,他也一样,我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眼睛还是有些恐惧的。 住院的这段时间,奇玮也没喊着眼睛疼了,而曾叔叔给他吃的药,估计他也没吃吧!那药实在太难闻了,别说吃,连看我都不想看一眼。 奇玮走的时候,自然是他的父母又开着自己的奥迪车前来“接驾”,然后场景与之前来的时候一样――打扫房间、列队欢送,在一片白花花的大褂中,黑色的奥迪闪着金光走了,带着我无尽的感慨,也埋藏了这个只有我和奇玮知道的眼睛的秘密。 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有种预感,我与奇玮――这个特殊的病人之间还会或多或少的发生一些联系。走之前奇玮给我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那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而我只给他留下了我办公室的号码,但一年来,也很默契地,他一直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也没再打过去,因为我知道他这一出去后我们就很难再找到共同的话题,因为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他有他的阳关道,而我只能走我的独木桥。 之后发生的事情,验证了我的预感,我与奇玮还有另外几个人,不仅互相之间保持着联系,还成为了生死之交,在之后的几场斗争里,我靠着奇玮眼睛的特殊能力,打败了一个千年的魂魄,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后话,就要交给后面的内容去说。 这一年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奇玮的父亲因为感激曾叔叔对他儿子的帮助,曾经想把曾叔叔调往市局工作,一来对治好自己儿子表示感谢,二来也对那天打曾叔叔的冲动行为表示道歉。其实这里面还有奇玮父亲没说出来的第三个方面,那就是在病院里待了一年后,奇玮从一个玩世不恭的浪荡子弟变成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年轻人,只是还是不愿意回到学校学习,这个转变让奇玮的父母――这个一手遮天的高管很欣慰,没有什么比让自己儿子懂事更重要的了。 但结果却另所有的人大失所望,曾叔叔称自己年纪已大,不想再折腾,谢绝了他的好意,就还留在了病院里。 这自然也加重了我对他的怀疑,我不禁想起那个下午奇玮对他说的话: “你究竟是谁?你把他们都关进这里想干什么?” 难道曾叔叔真的是要在这个小小的病院里,研究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让我无暇想这么多事情,这一年,迎来了人生中的一大喜事――被破格升职为主治,这其中有我努力的成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奇玮让他的父亲在背后给我说了两句话。我承认自己不是一个清高的人,所以坦然接受了提拔。从实习转为正式后,我也开始了收治病号,刚开始由于缺少经验,我把自己忙的不可开交,后来才慢慢好起来。 那时我还很年轻,只有24岁,从一个农民工到医院的主治,仿佛一下子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我感到非常高兴。 但是道家有句话叫:“福之祸所依。”年仅24岁的我显然没有能够承受住这么大的福分,于是,这件好端端的事就变成了压力。 在我升为主治后的第二天,曾叔叔就把一个病人收给了我。 那人的名字已经没人知道了,或者说生下来就没人给他起名字,因为他经常和一群动物在一起,借用一下现在的网络热门词语,我们就姑且叫他“兽兽”吧!后来我和他混熟了,就叫他啊兽。 从这个时候起,奇玮的事情就告一段落,下面接着讲另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上面提到的啊兽。 啊兽与奇玮,都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而啊兽的能力甚至在奇玮之上,短短一年,我竟然碰上了两位让我匪夷所思的人。 第八章 犬语者啊兽 第七章“犬语者”啊兽 啊兽是一个狂躁型精神病人,与抑郁型精神病人不同的是,狂躁型病人具有很强的进攻性,他们经常会妄想他人伤害自己而做出一些攻击行为,对社会造成一定的危害。这类病人治疗起来比较麻烦,有时甚至需要穿着捆绑服,在治疗的过程中往往还会打伤医生和护士,医院里的医生,谁都不想自己手里有一个狂躁型的病人。他们一般都是由公安机关送到我们院的,因为他们基本没有亲人,或者走失了也无法说出家在哪,经过群众的举报而被抓起来集中治疗。 但有趣的是,我的这位病人,也就是啊兽也是经群众举报而被抓起来的,只是群众举报他的原因并不是他对别人造成了伤害,而是啊兽天天和那些人的宠物猫狗混在一起,别人害怕啊兽伤害他们的狗。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时候一只宠物居然比人的性命值钱。 啊兽是一个30岁左右的健壮的青年,之所以加上“左右”两个字,是因为他也记不清自己的年龄。他只有一米七但非常健壮,举报他的人说他那是吃狗肉吃的,但问到他们的时候谁也没说自家的狗被吃了。我心中异常恼火,为了你们莫须有的宠物,就给我们增添这么大的麻烦,真是不把我们的精力当回事。 由于常年流浪在外,啊兽有了所有乞丐应有的特征:乌黑的破棉袄,八百年不洗一次的脸,长长的胡须,满身的虱子,更令人作呕的是,他的头发像一块油毡一样披在脑袋上,病院里哪个护士都不愿意捯饬(山西方言,替别人收拾)他,最后还是我拿着剪刀咔嚓了事,然后再找人给他剃了光头洗了澡。 在把整个澡堂都熏得乌烟瘴气后,啊兽终于洗出来了,洗干净后的啊兽脸盘宽阔,皮肤微黄,身上的肌肉一道一道的,胸口有一道伤痕,再加上刚剃的光头,看上去活像街头霸王里的ceiga。领了病号服后,啊兽就被关进了重病房,开始了他的治理疗程。 治疗开始,我试图接近他的生活,走入他的精神世界,但啊兽在我开始的时候就给了我当头一棒——他每天基本上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不吃不睡得时候就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更要命的,由于长期的流浪生涯,他基本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具备和人交流的能力,换句话说,别人一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给了他的主治医师—我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连话都不会说,怎么治好他? 当我试图去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基本不理睬。 一个人久了,对外人难免生出戒备的心理,啊兽不仅有狂躁症,还有自闭症。《鲁滨逊漂流记》的真实主人公,在岛上待了几十年后重新回到了人类社会,但他已丧失了与人类的交流能力,最后在一个墙角挖了个坑把自己活埋了。啊兽是我的第一个病人,我绝不允许他走上这条路。 对于啊兽这种病人,最大的难题不在于治疗本身,而是让他吃药。当我们的护士把药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常常是把脸别再一边,看都不看,实在被逼得急了,就吃到嘴里又吐出来,对于这点,值班的护士非常反感,大家都在抱怨谁吃饱了撑得把一个乞丐放进病院。 一般来说,对于这种病人,我们病院的态度就是强行灌药,实在不管用就放弃治疗。如果他不是我当主治收的第一个病号,我也会用这种方法对付他,但这次情况不同。我决心把他治好,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药磨成粉搅在饭里一起吃下去,管不管用不知道,反正总比没吃要好。 这种方法显然奏效了,啊兽在住院期间没有发生过攻击人的狂躁症状,我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但治疗精神病人只通过吃药是不够的,还要对他进行心理辅导。但他从不和人交流,心理辅导也就无从谈起。如果仅靠吃药的话,长时间下去啊兽的病不会从根本上好起来,所以必须找一个能和他交流的方法。 既然他喜欢狗,那就以狗为突破点吧! 在征得曾叔叔的同意后,我到路边捡了一条灰不溜秋的杂种狗,给那条狗洗了一下后就把它抱着来到了啊兽的病房。令人惊奇的是,那条狗看见啊兽就像见了亲爹一样,不停地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对着啊兽“汪汪”地叫。别看啊兽平时对人爱答不理,但看见狗后立刻起身,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从我手里抱过流浪狗,爱抚地抚摸着狗背。 看到这个场景,我趁热打铁地对他说:“这狗以后就归你养了,这偌大的一个病院,就你一个人有这项特权,连我们医生都没有,这可是我找院长谈了好几次他才同意的,你得谢谢我!” 啊兽闻言赶紧转过身子,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对我说着:“吸吸(谢谢),吸吸……” 我说了句不用谢就转身出了病房,我并不想今天就直接和他交流,先让他和他的杂种狗玩去吧。我已经卸掉了他的心理防备,沟通就是迟早的问题了。 第九章 千里传音 2003年3月10日,宜:相亲、会友、入赘、收租;忌:出游、安葬。 第二天我推开了啊兽的病房门,发现他正和他的狗狗躺床上,互相嘴里嘀嘀咕咕地在说着什么。 我奇怪地走过去坐在他床前的凳子上,指了指那条流浪狗对他说:“你能听懂它在说什么吗?你们怎么说得那么起劲?” 啊兽转过头来,两眼盯着我的眼睛,我看着他的脸,感觉今天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神情不再像是街边疯疯癫癫的流浪汉,难道一条狗对他有这么大的治疗作用吗? 我微笑着对他说:“看来你对狗,比对人好啊!呵呵,早知道这样的话,就不把你抓进来了。” 正在我得意自己的小聪明时,脑袋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那声音仿佛不是从耳朵里传来的,而是直接就进入了我的脑袋,总之,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你闭上眼睛,在想象听一场演讲,或者在自己脑海里哼唧一首歌一样。 “狗和人一样,也有自己的语言,只是一般人听不懂,而我却可以。我和它们‘交流’就像是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交流一样。” 我奇怪地转头望向门口,门口没人,又转头望向四周,看了半天,这房间里除了我俩以外,就剩那条灰不溜秋的野狗,并没有人张口说话,难道刚才那个声音是我的幻觉吗?难不成我也成了幻听、幻象的病人? 啊兽能和狗进行交流,用的就是这种方式?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抬眼望向啊兽,看到他正微微对我笑着,嘴唇并没有动,但他的表情,就好像刚才说了话一样。 我刚想问点什么?脑袋里的声音又响起了:“没有别人,和你说话的人是我。” 我十分震惊,用颤抖的语言对着啊兽说:“是、是你在对我说话吗?” “是的。”声音又响起了。 如果不是之前见识到奇玮的能力使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特殊的人,现在我的大脑肯定是一片空白,但即使这样,我还是感到很震惊。 “你……这是你的特殊能力吗?”我接着说。 “不用害怕,我无论跟人,还是跟动物,都用这种方式交流,这是我天生的能力。所以我一般不张口说话。我发音不标准,害怕你听不清楚。我不会伤害你的,请你放心。” “那、那你刚才和那条狗说了什么?” “它说自己很可怜,本来有一家人养着它,后来那家人就搬走了,它就被遗弃在大街上,和一群野狗抢垃圾吃。” 我彻底乱了,一个奇玮就够我想不开的了,现在又来一个啊兽。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会接触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人。 我不敢在他病房里呆太久,慌忙对他说: “那我就先走了,你和你的小狗继续说话吧!哦,对了,忘了问你了,它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走之前我会问他这个问题。 “它在被遗弃之前,叫小小,是条小公狗,我也叫他小小吧!”啊兽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着,仍旧听不出什么恶意。 “那我先走了,你和你的狗好好玩吧。”说完我快步走出了病房,说实话,这个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有些接受不了。我回到办公室坐在那里想:或许这个世界太大,我们知道的太少吧!有特殊能力的人的确是存在的,只是他们害怕被别人视为异类而隐藏了自己的能力而已。但是,就算存在,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我便遇上了两个,这概率也太小了,我真应该去买注彩票。 我该怎么和他交流?我转念一想,难道一直就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方式吗?虽然他有些奇怪,但毕竟是我的病人,我一定要教他学会说话,这样交流下去别说他出不了院,我再听两次都会疯了。 还是让他赶紧出院吧!我可不想再介入第二个“奇玮”的事情中去,上次去那个没合眼的老太太家,差点就没把我吓死。 第二天,我翻开桌子上的老黄历,上面写着:“2003年5月20日,宜:会友、洗澡、装修,忌:婚礼、出游、入宅。” 我打开门,走进啊兽的病房。 “你来了。”他微笑着,嘴唇仍旧没有动。 “恩”我点点头,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就随口问了一句:“病院的饭还习惯吗?” “挺好,比我在大街上流浪吃的好多了。”又是他的“千里传音”功。 “跟你说一件事情,你必须学会开口说话,不然走不出这个病院。” “为什么?” “因为不会说话就等于没有语言能力,在医生们看来就是神经恢复不全,就是对社会有危害性,也通不过最后的精神鉴定。” “那你相信我是一个精神病吗?精神病有我这么清晰的逻辑吗?” 又是奇玮那套,我想,不管你是不是,我就想早点把你弄出院,我可不想天天脑袋里响着你的声音,那样我会感觉自己的思想被强行“插进”另一个人,久而久之我也会疯掉。 “我相信你是正常人,但你如果不学会开口说话,别人也不相信啊。”我笑着哄他。 “可是我已经不用嘴说话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行。” “我会耐心教你,直到你学会为止。” “吸吸(谢谢)”啊兽的嘴终于动了一下。 我快步走出了门,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还不太适应。我低头想着,奇玮、啊兽,自己不可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人。 一定是自己本身有问题了。 那我在一年之内升职为主治,奇玮带我去过的村庄,啊兽的语言,都是我的臆想而已吗?不对,如果自己不是升职为主治,怎么会遇见啊兽的?如果是,这些臆想有没有存在的根据,我还要不要去那些地方看看,顺便去大张村问问张清河,他有没有见过我? 还是自己先给自己开个方子,吃点药? 还有一个方法,这不是我的臆想,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那…… 我不敢想下去了。 第十章 兽语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的主要任务就成了教会啊兽说话,为此我还专门买了一本教幼儿说话的书,从最简单的a、o、e元音开始,到字词,再到句子。 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这个精神病医生,居然要先从教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说话开始。 但好在啊兽已经有成人的意识,所以学起来并不难,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能结结巴巴地和我交流了。 这三个月时间过得倒也太平。我问过护士,自从啊兽有了他的宠物“小小”后,一次都没有发病,更没有出现过狂躁的症状,跟个正常人一样该吃吃,该睡睡。一个月前我已经停止了他的用药,再过几天,等他说话再流利一点,我就可以让他出院了。 所以这两天我一直鼓励他跟其他人交流,但啊兽还是有点内向,除了我以外其他人一概不理,就连曾叔叔来问话他也不说。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就在我准备让他出院的前一天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这个病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我决定,把他多留下观察几天。 2003年8月31日,诸事不宜。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天空一望无际的蓝,知了在树上有气无力地叫了几声后也爬着睡觉去了。 这种天气只适合慵懒地躺在树荫下发呆,这么好的天气,黄历上却写着“诸事不宜”,我笑了笑,觉得古人的智慧有时候也不过如此。啊兽早已从重症监护病房里调了出来,获得了每天可以在院子里遛弯的权利。我走出办公室,准备下楼到附近的小卖部买包烟。我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我看见啊兽在院里弯着腰低着头,在和他的“小小”说着什么。我走上前去,和他打了个招呼,他抬起头来,脑袋歪着望向我,那样子就好像一条对事物充满好奇的狗。 结下来啊兽冒出的一句话,改变了我之前快点治愈好让他赶紧出院的想法,我决定再把他关个几天。 啊兽见我走过来,歪着头用还不太流利的话对我说:“芥末(这么)多年了,几有(只有)你把我当个人看,别人都把我当一个疯子,或姐(或者)一条狗,都不和我交流,现在,我要告诉你个事情,算是对你把我治好的一个感谢吧。” 听到他的话后,我心中暗暗叫苦:看来啊兽还没有从自己的妄想中走出来,也就是说他的病还没有好,我的治疗又失败了。 但我不甘心,还试图引导一下他:啊兽哇,说话是人特有的功能,就像我教你的那样,你看,我教你的那些天你的狗天天不也在和你一起吗?你学会了,它却还只会汪汪地叫,你前几天刚好了,怎么这些天又忘了? 啊兽闻言轻蔑地一笑,用略带有大舌头的音说:“那是我骗你们滴(的),我不这么说,你们怎么可能把我从重症室里放出来,我的小小怎么能出来羡(散)步?” 我想,又来一个像奇玮一样思维清晰的病人,真不好对付,就连作为医生的我,都屡屡迈进他们设下的套。 我顺着他说:“那你要告我一件什么事情?” “我们行(生)活在一个人类的世界里面,你会和形形**的人进行交流,从而获得生活的必需品或者精神上的满足。但细(是),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人类这一个物种,还有其他的动物,每种动物都有自己的世界,比方说狗,狗也有狗的世界。” “这个我承认,动物也会用气味和声音等特殊的符号交流,也会互相争抢地盘。” “这个我知道,但是你尝试过和不同的物种之间交流吗?” “这个……我只知道如果宠物养的时间长的话会产生感情,通过眼神可以知道宠物的想法,但是如果要达到像人与人之间交流的那种程度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今天我要告诉你,人和动物之间有一种共同的东西,通过这种东西,不同的物种之间可以相互交流。” “什么东西?” “魂魄。” 我想了想,说:“你是说这个世界上存在鬼吗?” “那不叫鬼,叫魂魄。与其说我能和狗说话,不如说我会和狗的魂魄交流,不仅狗,一切高等有灵性的生物,我都可以和他交流,只要它有魂魄。就像我第一次跟你说话时的那种方式一样。” “你是说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其实是你在跟我的魂魄说话吗?” “对的,人有三魂七魄,我在跟你的‘吞贼’对话。” 他的这句话倒是说得有点道理,中医学理论里,人分三魂七魄,七魄中有一魄名为‘吞贼’,是负责感官的,如果‘吞贼’受损,人就会变得对环境迟钝。 “那你说的高等有灵性的生物有哪些?” “简单点说,就是有‘喜怒哀乐’的动物,比方说狗,你喂它好吃的,它会摇尾巴对你示好,所以狗就是高等的有灵性的动物;而如果换成一只苍蝇,你给它再多好吃的,它也只会繁殖,就像一部机器一样,它就没有灵性。苍蝇的魂魄像一部生来就拧紧发条的机器,只会沿着预定好的轨道运动,没有思想,更没有喜怒哀乐,它就是低等的没有灵性的动物。” “那魂魄是什么样子的?” “我刚才说过了,我只能和他交流,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 “你还是回去吧。”我摇了摇头,他的妄想症,还没有好。 我回到办公室,嘱咐护士先不要给啊兽办出院手续,他的病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护士们自然很不高兴,谁也不愿意伺候一个流浪汉太久。 但是自此,我对这个病号产生了极大地兴趣,和他的谈话也渐渐地多了起来。虽然有妄想症,但啊兽对周围的病友和医生没有做出过什么伤害的事情,更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地跟我交流,这一点也让我很放心。 但是,有一天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对他的话有了些许的信任。 第十一章 谁强奸了王慧丽 我们院里住着一名女精神病人,叫王慧丽,32岁。她的老公喜欢喝酒,一喝酒就打她,打完还喜欢强迫她做那事。所以她因家庭暴力而患上了比较严重的抑郁症,被送往我们院进行治疗。王慧丽被安排在重症病房,因为害怕她抑郁过度而自杀。 王慧丽因为家庭暴力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成天不说话,闷头呆坐在自己的病房里。这个女病人有一个特点,每天早晨起床后,必然会对周围的人说自己被强奸了。问她是被谁强奸的,她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解释了很久,人们才听懂强奸她的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晚上看不清他的容貌。 这是重度妄想症的表现,病人会因为自己想象出来的遭遇而陷入本不该有的痛苦不能自拔而极容易自杀。 王慧丽经过药物的治疗和心理辅导,再加上公安机关的介入,她与老公已离婚。总的来说,她已经初步走出家暴的阴影,再过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出院了。 可是就在医生认为她可以转移到普通病房的前一天,王慧丽在病院散步,走着走着就突然晕倒了,同时下体流出一股鲜血。 周围的医生和病人们都慌了神,大家一起手忙脚乱地把她送到救护室治疗,经过一番抢救后,王慧丽生命已无大碍,但令人吃惊的是,在做术后检查的时候,检验科的一份报告指明她怀孕了。这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王慧丽一直生活在重症监护室里,除了医生和护士不可能有人接近她。 王慧丽的怀孕无疑给这个小小的精神病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到底是谁干了这事情?强奸女病人是当精神病医生的大忌,会受到道德和法律的双重制裁。 王慧丽醒来后,我们问王慧丽,这孩子到底是谁的,可是王慧丽却一改往日说别人强奸她的口气,只坐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脸上照旧一脸的阴云,任凭我们怎样威逼利诱,都不肯说半个字。 这样我们也只能让公安机关介入这个案子。因为强奸女精神病人,是犯罪,严重的犯罪。 曾叔叔闻讯也赶忙跑到了现场,在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后,他的眉头拧成一疙瘩,看得出来他很焦急。 因为这件事情,八成是病院里的男医生干的,只有他们有作案的条件。 警察来了之后按照他们的程序走了一圈,那个时候病院还没有像现在一样安装摄像头,所以案子便无从查起。从王慧丽病房里提取到的指纹和脚印来看,只有病院的医生和护士进过她的房间,嫌疑犯的范围进一步缩小。王慧丽的主治是个女医生,无法对她实施侵犯。房间里并没有发现**等有用的线索,而王慧丽又不同意引产,坚持要把孩子生出来,案子查到这里便陷入了僵局,只能等孩子生出来做亲子鉴定与接触过的医生一一进行比对。 剩下的,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人们在讨论了一段时间后,也慢慢陷入平静。 2003年9月10日,我翻开黄历,上面写着:“宜:婚礼、治病、祭祀;忌:入宅、盖屋、行丧。” 我推开啊兽的屋门,开始和他进行一天的例行对话。其实他表现很好,早就可以出院了,就是我对他不死心而已,非要把他再关几天想看个热闹。我想着如果他还是这样就出院吧!毕竟曾叔叔都催过我好几次了,院里资源有限,不能总浪费在一些无用的事上。 啊兽见我进来,把病房的门一关,压低声音对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把我惊得差点跳起来: “我知道是谁强奸了王慧丽。” 我眼睛睁得跟个鸡蛋一样,有些激动地说:“你看见了?” 啊兽立即做了一个让我小点声的动作,他又打开门向外望了望四周没人后,才对我说,我没有看见,但是有东西告诉我这件事是那个人干的。 我刚激动的心情此时又跌到了谷底,啊兽又在胡扯他的“魂魄”说了。我早就应该想到,怎么能和一个精神病人一般见识呢?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用吓唬的口吻对他说:“诬告可是要坐牢的。虽然你有精神病,但也快治好了,如果因为乱说话而对别人造成名誉的伤害,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啊兽犹豫了,显然我的话对他有很大的震慑作用。 但他沉吟了半晌,最后还是点点头,下了很大决心说:“我不想管闲事,但如果这件事一直瞒在我心里,我一辈子都不会好过,所以我还是要跟你说。” “那你说吧!是谁强奸了王慧丽,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强奸王慧丽的就是病院里的一个医生,叫孙淼。” “你看见了?” “我虽然没有看见,但我能感觉到每次孙淼接近王慧丽的时候,他的魂魄都在发抖,是那种因为害怕而不停地战栗。” 孙淼35岁,土生土长的小镇人,也是我们院资格比较老的一位医生。 孙淼有一对10岁的龙凤胎,家庭美满幸福。在医生们的眼里,孙淼平时为人和气,从没做过有损道德的事,典型的温柔大哥形象,更不要说去犯法。 我听了他的话,摇了摇头,重新被提起来的兴趣又被浇灭:我早就应该料到是这种情况,一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我怎么能当真? 我起身准备走开,还有其他病人要诊。 啊兽一把拉住我:“我知道你不信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但这的确是真的,你不觉得王慧丽很可怜?在家里被她男人打,来到这里又被欺负,现在真相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你就这么袖手旁观吗?老陈,依我对你的理解,你不是这种人!” 我回过头,冷冷地看着啊兽说:“无凭无据的,你叫我冤枉我的同事吗?孙淼是早我好几年的老医生,人家有自己的家庭,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平时为人那是有口皆碑,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啊兽顿了一下,说:“我确实没有证据在手里,不过,这件事很快就会水落石出,只要孩子一生出来,做个鉴定就行了,到时候他孙淼想抵赖也不行。” 我摇了摇头,只留给他一句“无凭无据谁也不会冤枉好人”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关门的时候,我从门缝里瞥见啊兽一个人坐在床上叹着气,嘴里还不停地嘀咕“这都是作孽啊。” 你冤枉好人才是作孽。这么想着,我走了出去。 第十二章 值班室里的冤魂 2003年10月10日,宜:祭祀、洗澡,忌:诸事不宜。 真不是个好日子!我在更衣间一边换白大褂一边这样想着。今天该我接孙淼的班,换好衣服之后我走到了值班室门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窗帘还没拉开。 孙淼一向是个很勤快的医生,自从我来到病院后,从没见过他谁懒觉,但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奇怪地敲了敲门,对里面喊道:淼哥,我来接你的班了。半天过去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又反复敲了几次,里面始终没有人应声。 我走到护士站,从护士那里得知孙淼昨晚睡觉前查了一次病房,嘱咐了两句就回去睡觉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看到他出来。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想起啊兽对我说的那段话,转身对护士喊:“把值班室的备用钥匙拿过来,快点!” 护士不敢怠慢,赶忙把备用钥匙找见交给我。我接过钥匙快步跑到值班室门前,插进锁孔,用力反复拧着,由于心里着急,我使的劲过大:“嘭”地一声脆响,钥匙折在了里面。 门一定是从里面反锁了!我意识到事态紧急,一边用力拍着门,嘴里一边喊:“淼哥!开甚(山西话,什么的意思)玩笑了,把自己反锁了在里面瞎鼓捣甚了?” 距离我开始接班已经过去一段时间,同事都陆陆续续地来上班。大家听见我的叫喊,好奇地跑了过来,一时走廊里堆满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其中一个资历较老地问我怎么了。我把情况向他说了一便,他看了看门说,出了事情就不好了,砸门吧! 当我们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医生一起用脚把门踹开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孙淼赤着身子被一根皮带掉在屋顶的电风扇上,瞪着眼睛望着门外的人。他脸色紫青,舌头伸出嘴外一寸多长。 因窒息而死的人样子是很恐怖的,他们会因为在弥留之际呼吸不到空气拼命挣扎而在死时留下一副很痛苦的表情,孙淼也不例外,他眉头挤到了一块,裤子上的尿沥沥拉拉地滴到地面上,骚臭无比。 昨天还有说有笑的同事,今天却变成了这副样子。 凑来看热闹的护士当场被吓得腿软,一时竟没反应过来逃跑。几个胆子大的医生上前把他抱下来,用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已经没有跳动的迹象。把他衣服解开一看,背部已经有青色的尸斑:孙淼早已死去多时,抢救不过来了。 医生们在第一时间报了案,随后就有人将事情通知了曾叔叔。曾叔叔不得不又一次启动了应急措施,将所有病人锁在房间里不准出来。医生被紧急召集到会议室,值班室被反锁并留几名医生护士看守现场。被抽到的护士只远远地看着楼道,腿都快颤成筛子,整栋楼里一时弥漫着一股压抑和恐惧的气息,没有一个人说话,静静地等待公安机关的到来。 警察来了后,只在现场照了几张照片就把孙淼的尸体带去做尸检,作为现场证人,我也被拉去问话,警察从我身上问不出什么?但没费多少时间真相就出来了,从现场的痕迹看,孙淼系畏罪自杀,他将裤子上的皮带扯下来后绑在吊扇上把自己勒死。警察从他的左衣兜里搜出了一封遗书,经与生前笔记鉴定,遗书是他亲手写的。遗书的主要内容如下: 王慧丽是我强奸的,那天我喝醉了酒去查房,看见王慧丽睡觉的样子就一时兴起。我曾努力地控制自己,但欲望远比控制力大,事后我很后悔,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却没有办法。每次看到王慧丽忧郁的眼神我都很自责,我知道是我伤害了她,是我让她的病情更加严重。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怀上了我的孩子,警察说等孩子出生后要验dna,直到找出凶手。我知道这事瞒不住,我很害怕,我害怕自己身败名裂,我无法面对别人嘲笑的眼神,我害怕去坐牢。所以我在这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我对不起我的家人,对不起我的孩子,对不起王慧丽。我要以死谢罪。 曾经轰动一时的案子到了这里就结了。逝者已去,只给人们留下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是王慧丽故意勾引的孙淼,不然口碑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做出那种毁清誉的事,也有人说孙淼这个人表面看上去老实,其实已经对女病人有过很多不耻的行为,只是这次王慧丽恰好怀孕被人发现罢了。 不管怎样,病院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可是有一个人的内心却不平静,那个人就是我。 除了对孙淼的死感到可惜外,我很想知道啊兽是怎么知道这事是他干的。难道真如所说,他能感知魂魄吗?我心里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真相出来的第二天我就跑到了啊兽的病房。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床上,手里抱着他的“小小”逗着玩。我进门,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头也不抬。 “别装算了,你知道我会来找你问个清楚的。” 啊兽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想了一会,放下手中的宠物,抬起头对我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以前我不相信,但遇见你后我就相信了。” 他轻蔑地一笑:“我几时和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有鬼了?” 我被绕进去了,疑惑地说:“不是你刚才问的吗?好了先不说这个,你是怎么知道是孙淼强奸王慧丽的?” “我跟你说的,那叫魂魄,不叫鬼。这么说吧!你想想鬼故事或者恐怖片里的鬼,哪个不是以人为原型塑造出来的?鬼都是人想出来吓唬人的。说白了,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啊兽咽了咽嗓子,继续说:“魂魄和我们平时所说的鬼不一样。他只是一种能量,不会害人。我看不到,但是却能感觉到。这是我天生的能力。” 我说:“我是医生,知道中医学里有‘三魂七魄’的说法,但那只是古人不了解人体而神话的一种理论,现实中根本不存在。孙淼的事你说准了,该不会是你亲眼看到没告诉我吧?” 啊兽急了,他一激动,就喜欢大舌头:“我没有钱(骗)你,我和别人说话不多,就和你交流过,所以芥(这)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一定要相信我!” “那我怎么能相信你?”我试着诱导他。 啊兽想了一会,说:“我就豁出去一次吧。人死后七天魂魄才可以转世,孙淼是昨天自杀的,魂魄还会留在自杀的地方,你要不信的话,我今晚就带着你去,看看到底有没有魂魄。只要你敢!” 啊兽正中我的下怀,不出意外地我答应了。 孙淼死后,值班室也被封了起来,我们又把以前一个空房子打扫出来当成新值班室。没人再敢去老的值班室,毕竟是死过人的地方,我们虽然是无神论者,但中国人总归还是比较忌讳这些。 想到这里我就感到很害怕,但强烈的好奇战胜了恐惧。 2003年10月14日,宜:祭祀,忌:诸事不宜。 白天,我特意和今天值班的医生换了班,和我换班的医生爽快的答应了,因为病院刚死过人,谁也不愿意在这多待。 晚上九点,查房完毕我就走进了新的值班室并嘱咐护士不要打扰我。我关上房门,关掉电视,假装已经睡着。其实我躺在床上却没睡,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但是想了半天都没有个头绪,我索性坐起来,不去想了,等晚上十一点看看再说吧。 不知不觉两个半小时过去了,我和啊兽约定的时间到了,我坐起身,向门外走去。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我绕过护士站,走近了啊兽的病房。我悄悄取出身上的钥匙,打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趁着玻璃外照进来的微微的月光,看见啊兽背对着我在鼓捣什么东西。他身边的两个病友已经睡着。 我悄悄地走到他背后,猛然用手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张开嘴想喊。我赶紧用手把他的嘴捂住,如果把其他两个人吵醒,就不好了。 过了好一会,啊兽才从惊吓中回过神,他转过身,看到是我,于是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里小声地埋怨道:“你想吓死我吗?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腆着脸笑了笑,说:“你说的那么悬,还能感觉到魂魄,我就想试试你,看看你到底怕不怕鬼。”啊兽有点生气了,他的声音明显有点大:“有你这么玩人得吗?我为了带你去,在这里准备了一晚上,你就这么吓唬我?不去了!” 说完他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由于是晚上,房间里也没开灯,趁着月光我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滚到了床边。 那东西掉到地上也没有声音。于是我就凑上去把那个东西捡了起来。 我手碰到那团东西,感觉毛茸茸的,拿到眼前,我才看清楚,那是用狗尾草编制的一个蚂蚱。这种狗尾草医院的院子里面很常见,随便采都能采到一大把。 我仔细看了看,那只蚂蚱编的还挺精致,连触角和两对翅膀都仔细地用指甲销薄处理过,看得出啊兽是用了心的。 我把这蚂蚱拿到啊兽面前,问道:“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种手艺,一晚上不睡觉,编这玩意干嘛?”啊兽显然是在生我的气,脸扭到一边不和我说话。精神病人的脾气就是怪,我这么想着,但为了看热闹,我只能压住自己的脾气哄了哄他,说:“刚才是我不对,你快和我说说你编这个东西是要干嘛?” 本来啊兽也没有真的生气,见我说出这样的话,他就转过脸来,说:“以后不准那样了,我把你当朋友,你就这么试探我。” 我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你快说吧!你大晚上的编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啊兽对着我很认真地说:“这个东西叫宿体。孙淼的魂魄在值班室里飘荡着,我虽然能感觉到,但是却看不见,只有把他的魂魄招进这个宿体里后,才能和他进行交流。对了,之前我和你说的蜡烛带了吗?” “带了,蜡烛是做什么用的?” “照明。” 我越听越玄乎,只想快点看见他说的一切:“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啊兽说:“那好吧!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事情,一会无论见到什么?都不要出声,更不能大声叫唤,招来人不说,魂魄也会被吓走。” 我和啊兽揣着他编的草蚂蚱悄悄溜出了病房,一前一后地在走廊静静地走着,很顺利地,护士没发现我们。 靠近值班室的门了。我掏出钥匙,打开了值班室的房门,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黑洞洞的。 现在是深秋季节,值班室长时间住人,自然有些凄凉。 我和啊兽赶紧走进去,把门轻轻地关上,我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蜡烛,点燃后放在房间的一角。啊兽把手里的草蚂蚱放在地上,转过头又吩咐我说:“下面就要开始了,一会你看见什么都不要叫唤,你要保证。”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开始了! 啊兽一本正经地盘坐在地上,前面放着编好的蚂蚱。他双手合十,俨然一位打坐修行的高僧。我觉得有点好笑,平时啊兽都是一副邋遢的样子出现在我面前,今天倒人模狗样的我倒不习惯,我强忍住没笑出声来。 但当啊兽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就笑不出来了。我感到皮肤表面居然划过了丝丝凉意,好像有人在对着我吹气。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紧张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撞击着胸膛。 虽然看不见,但流动的空气告诉我有一个透明的东西正在屋子里“游荡”,我甚至能通过皮肤上的汗毛感觉到那个东西的位置:“它”一会在床上,一会在沙发上,一会徘徊在蜡烛的附近。 “它”难道是孙淼吗?我恐惧极了。 第十三章 跳动的草编蚂蚱 不一会儿,我感觉那个东西就附在了草蚂蚱的身上不再移动。这时啊兽又重新睁开了眼,用手小心地捏住那只草蚂蚱,把它放在蜡烛下面。 我赶紧凑过去,两眼盯着啊兽手里的东西,刚才它还是一只草蚂蚱,此时仿佛像有了生命一样,两只触须不停地摆着。它撑起自己的六只脚,艰难地向前移动了几步,好像还不适应这个临时的“身躯”。 “孙淼,是你吗?”我脑子忽然有点抽风,来了这么一句。 我刚说完这句,它的两条触须就不动了,只是高高地扬起,然后又重重地放了下来,如此反复两次,好像人类在点头。 “你还活着?”我又问。 它的两条触须左右摆动了两下,好像人类在摇头。 我刚想问什么?那只草蚂蚱突然两条后腿一蜷:“噌!”地一下跳了起来,直接扑到啊兽面前的蜡烛上面,把蜡烛扑灭了。 值班室的四周顿时陷入了黑暗,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了我的心头,我一时间慌了神,僵坐在那里手足无措。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神秘的东西,之前和奇玮在一起的经历虽说也很神奇,但一切都由他口中说出,我只做了个旁观见证者,事情的真假我不得而知。 但这次我是亲眼看到了一只草编的蚂蚱在我面前像个“人”一样有了生命,它能听懂人的话,可以点头摇头。 我很紧张,孙淼已经死了,但他又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是在跟一个亡灵对话吗?在这么一个密闭的可以称得上是“凶宅”的屋子里,唯一的一点亮光又被扑灭了,我两眼一抹黑,差点吓得晕了过去。 幸好,我旁边有个啊兽。 此时他这个病人比我这个正常人显得更加镇定,他拍了拍我的胳膊,小声地提醒我说:“赶紧把蜡烛点上!” 我如梦初醒,哆哆嗦嗦地掏出打火机:“啪!”地一声,蜡烛被重新点亮了,房间里又重新恢复了光亮。 很快,我找到了那只草蚂蚱,其实它并没有蹦走,而是在地上一下一下地跳着,由于先前蹦在了蜡烛上,所以它的身上吸满了蜡油,它每蹦一下,所在的位置就留下一滴蜡油,蜡油干了,就形成一个白点。 那只草蚂蚱在地上蹦了五下,地上也就留下了五个不规则的白点。 “你看这些白点是什么意思?孙淼的魂魄在向我们表达些什么?”震惊之余我又感到有些疑惑,对啊兽这样问道。 啊兽并没有回答我,而是盯着那只草蚂蚱。草蚂蚱跳完第五下就歪倒在地上不动了。 啊兽说,现在它不能回答你了,孙淼的魂魄,在跳完最后一下就已经散出去了。我的能力有限,只能让魂魄附在这只草蚂蚱上一会。 我很疑惑,问他,那然后怎么办? 啊兽也疑惑地看着我:“什么然后?” “……”我一时说不出话。 “我给你展示了我的能力,你也相信了,这就完了,没有然后了。如果说非要有个然后的话,那就是然后你就该把我放出院了。” 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孙淼的魂魄,似乎在向我表达着什么?只是由于阴阳两相隔,我们不能沟通。 啊兽说:“好了,我的话我想你应该信了吧?我们走吧!我要睡觉了。” 我说,等等,你看地上的这些白点,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兽说,还能有什么意思,它就是瞎蹦跶弄成这样的呗。 我摇了摇头,说:“我总觉得不是这么简单。第一,草是怕火的,但草蚂蚱,或者说孙淼的魂魄却奋不顾身地扑向蜡烛;第二,草蚂蚱在地上留下的这些白点,看似是随便留下的,但实则像极了一些暗号,这些暗号要告诉我们什么?对了,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东西瞒着我?” 啊兽说,你想多了吧!孙淼系畏罪自杀,他想说的都在他的遗书里,警察都结案了,他还能告诉我们什么?别瞎捉摸了,我们赶紧走吧。 逾是赶着催的事情,就逾有问题。虽然啊兽有特殊能力,但在心理方面,他在我面前就像一个小孩,所有的想法都被我看得透透的。 “遗书?”听到啊兽说起孙淼的遗书,我心里突然亮了一下,这五个白点会不会和遗书有关?难道那封遗书里面另有蹊跷? 想到这里,我想一定要有个办法把那些白点都记录下来。这间房子,我是不敢来第二次了。即使有胆再来,孙淼的魂魄也已经散了。 我把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衬到地上蜡点的位置,掏出圆珠笔用手摸索着将那五个蜡点的位置和大致形状描画在了白大褂上面。 画完后,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就有点发怵,转身对啊兽说:“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啊兽早已等不及了,他和我一起清除了地上的蜡点,拿上蜡烛和草蚂蚱走出了值班室,我把啊兽送到他的病房里关上门后就进了自己的值班室。 我躺在床上,面对天花板思考着。我总认为孙淼还有些事情没告诉我。首先孙淼能不能做出这种违反法律和道德的事先不说,即使做了,有必要撇下家人自杀吗?毕竟那又不是死刑,他还有两个乖巧可爱的女儿。 经过刚才的折腾,现在已经一点半左右了,但我却睡不着。我遇见过有特殊能力的精神病人,但那些都在人类的理解范围之内,或者说正常人通过训练也以达到他们的水平。可是啊兽刚才做的事却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观,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有魂魄吗?只是我们普通的人看不见不知道而已吗? 我越想越乱,索性从床上坐起,翻出白大褂,把上面的黑点又描印在一张a4纸上。 当我发现五个点的位置刚好占满一张a4纸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离真相近了一步。 我凝视着手中的纸,纸上的五个黑点像棋盘上的五个棋子一样贴在上面,不规则地排列着。 这五个蜡点的位置,对应到孙淼的遗书里,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了。但他的遗书早已被警察局带走封存了起来,我这个普通百姓,根本看都别想看一眼。 看来这件事情还需从长计议,首先要想办法从警察局手里拿到那封遗书。想到这里,我感觉自己很累。于是就躺在床上,衣服也没脱盖上被子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接班医生的敲门声弄醒的,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刺眼的阳光已经直射进来。我拿着桌子上的纸叠起来放进我的口袋里,就给接班的医生开了门,按照医院的规定,值夜班的医生可以在第二天休息半天,我想趁这个机会去找啊兽问个清楚,无奈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只得昏昏沉沉地又跑回家睡了一上午。 2003年10月11日,宜:起灶、置屋,忌:祭祀。 下午一上班,我就迫不及待地跑进啊兽的屋子,想跟他商量下步对策,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我和他。啊兽看见我萎靡的样子,对我说:“活人接触到死人的魂魄,就像一块烧红的铁放到冰上,铁的热量会被冰吸走一部分一样。活人的精气也会被死人的魂魄吸走一部分,不然,光凭魂魄的那点能量,是不能驱使那只草蚂蚱动弹的。你被吸走了一部分精气,身体会不好一段时间,不过没有大碍,你年轻,过几天就恢复了。” 我关心的不是这些,岔开话题说道:“那草蚂蚱留下的那些‘密码’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能和魂魄交流吗?那孙淼有没有告诉你什么东西?”我掏出那张a4纸打开,递到他的面前。 啊兽看了看我手中的纸,笑着说:“没想到你还把它记下来了,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就是一直草蚂蚱瞎蹦跶的时候刚好扑灭了蜡烛,在地上留下了几个蜡点,没什么意思。” 啊兽笑得非常不自然,傻子都能猜到,那五个点对应的位置是五个字。 他的话告诉我一件事情:欲盖弥彰。 我可以理解他的想法,毕竟死人的事情谁都不想管。 看来只有从那封遗书上寻找突破口了。 可是公安来破案的时候,已经把那张遗书当做现场证物拿走了。除非我有穿墙的功夫,不然只有抢劫警察局一条道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这不是一件以我的能力可以办到的事情,但孙淼在弥留之际用魂魄给我的那些信息,就要这么永远地被埋藏起来了吗?我翻开口袋,又把那些蜡点看了一遍,深深地叹了口气。 穿墙? 我灵光一闪,突然想到,有一个人,从看守森严的地方中逃出去过。我们医院的安防监管措施,并不比公安局差,但还是被一个人用20分钟不到的时间溜走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奇玮。 第十四章 前缘未尽 想到这里,我立刻打起了精神,跑回办公室,拉出抽屉,翻开笔记本,找到一年前奇玮留给我的电话号码,用办公室的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嘟嘟嘟……” 可惜的是,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那头始终没人接听。或许他已经搬家了?我摇摇头叹口气,最后一丝希望就这么破灭了,难道这件事真的要石沉大海了吗? 我绝望地放下听筒,准备起身上厕所,我一边走一边在想,怎样去找奇玮? 突然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吓得我一个激灵,几滴尿液跑出来渗入内裤。 我接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老陈,你不够意思啊!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现在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听到奇玮的声音,高兴地大声笑了起来,连上厕所都忘了:“你小子,好歹也是我把你治好的,这么长时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还把我当朋友不?” 奇玮在电话那头也会心地笑了笑,接着,他讲起了自己离开病院这一年的经历:“我病好以后,就不想再回去上学了,一是觉得学习太枯燥,我总是静不下心,二是不想再看见从前的那些人而触景伤情,所以我爸妈就寻思着让我做点事情,一开始准备让我考公务员,天天把我关在家里复习,哪都不让去,闷死我了。我可不是那能坐下来学习的料,和他们闹了很久,他们才放弃这个想法。刚轻松几天,他们又给我找事,非要出资让我开个饭店,位置就在他们单位不远,说是以后公务接待都去那里,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呵呵,这不我这几天因为筹建饭店的事情正忙得的不可开交。” 我说:“出身好就是不一样啊!哪条路都走得通。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这次给你打电话,有事求你,你忙的话就算了。” 奇玮急忙打断我的话:“你少和我来这套。在病院里我不都说了吗?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说这天底下还有一个人请得动我帮忙的话,那就是老陈你了,有什么话快说吧!能帮的上的我绝没有二话。” 我笑了笑,心想这小子不知道是真的挺仗义,还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学得这么油滑。总之,他能说出这句话就没白瞎我对他那么好。 于是我开口说:“我先问你一件事,那天你是怎么从病院里逃出去的,还是在大白天,门卫没有阻拦你吗?” 话一说出口,电话那头就沉默了,气氛一时陷入了无比的尴尬。虽然隔着电话,我还是能猜到对面奇玮的表情。 这种情况,之前我已经预料到了。 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我,当你问别人事情,别人不回答,或者当做没听见,那就不要问第二遍了。于是我耐心在电话旁边等,等他给我答案。 大约过了有半分钟吧!电话那头才响起了奇玮的声音:“那天晚上你和我去村里老张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个问题,事情都隔了一年了,你今天怎么想起来问了?” “那次我不想多管闲事,但现在我是真的有事要求你帮忙。” “不会是让我帮你越过银行的门去偷钱吧?那我可不干,呵呵。”奇玮终于又恢复了往日轻松的口气。 “和那个性质差不多,不过,我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你要相信我。” 又是一阵沉默。 半晌,电话那头又说话了:“哎……自从从那个老张家里出来后,我就算出我们还会再联系的,这些都是命中注定,逃不了。我可以帮你,但这些事情在电话里讲不清楚,这样吧老陈,忙完这段时间,我们找个时间见面吧。” “那你过来吧!我肯定好好招待你。” “好吧!下周我把店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就过去,具体时间定了再和你打电话。” “好的,那你快点来啊。” 我们又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话后,我就挂了电话,上班时间,不能随便聊天。 我已经想好了,奇玮没过来的这几天,我还是要好好地休息一下补充自己被孙淼吸走的“精气”。 之前因为啊兽的草蚂蚱吸了我的精气,使我干什么都没有力气,而且想问题一想就头疼。 这几天我也不没事就往啊兽那里跑了,只是那天在值班例行查房的时候问了他一句:“我浑身没力气就算了,为什么想问题也想不清楚?” 啊兽也看出了我对他的态度,这些天我一直不想跟他说话,是因为心中有气,明明孙淼的魂魄传递了很多信息,但他就是不告诉我。 见我主动跟他说话,啊兽赶忙起身,笑着给我解释说:“精气说白了就是一种魂魄的力量。人因为有魂魄,才可以想问题,才能做动作。魂魄的力量分为两部分,其中魄的力量是驱使身体运动的,我先给你讲两个例子你就明白了。有一个人因为病情的原因右腿必须进行截肢。当他做完手术后,有天忽然感觉右腿很冷。他很奇怪,明明自己的右腿已经截去了,为什么能感觉冷?于是他就找到为他做手术的大夫。大夫说昨天刚把他的那节右腿放进太平间的冷柜里。这就是虽然肢体被截下来,但是魄还会在那条右腿上维持一段时间,他就会感到冷热。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有些人在睡一晚上过后突然就半身不遂了,去医院检查的时候也查不出什么原因,病人既没有脑溢血,也没有中风,但就是瘫在床上不能动弹。这种情况就是病人的魄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消失了,人如果失去魂,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如果失去魄,就会瘫倒在床上。” “那魂的力量就是驱使人们思考了?”本来我只想问他一个问题,但他说到这里,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下去。 “呵呵,你说得完全正确。相比魄来说,魂更宝贵,也更神秘,我还是慢慢和你说吧。”知道我的疑惑,啊兽反倒不紧张了,抱起他的“小小”,缓缓地坐在床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咽了一大口。 我看不下去了,说:“茶有你这么喝的吗?先不说喝不喝得出茶味,那一大口兴奋剂灌到肚子里,你这一晚上就别想睡觉了。你本身精神就有问题,还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 啊兽笑了:“说得好,这魂,就和睡觉有关。再跟你讲几个例子吧。几乎所有人都有过‘鬼压床’的经历,一般都是在午睡的时候,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也有过被鬼压床的时候。你真说对了,还凑巧都是在午睡的时候被压的。” “我们睡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的身体累了,需要休息来调整自己的新陈代谢,而更重要的一部分,是因为我们的魂魄也累了,正因为有魂的驱使,大脑才会思考;正因为有魄的驱使,身体才会运动,忙了一天,魂魄也累,也需要休息。‘鬼压床’就是,你的魂已经休息完毕,它已经醒了,但魄还需要休息,所以你能很真实地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事情,甚至可以看见向你走过来的人,但没有魄的驱使,身体也动不了。” “哦,你继续说吧!魂到底神秘在哪些地方?”现在啊兽在我眼里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精神病人了,而是一位有着特殊能力的先知,像奇玮一样。 “这就又回到我们最初的话题――精气。平时我们在思考、做判断时,就是魂在驱使我们的大脑想事情。其实魂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控制我们的情绪。日常生活中的喜怒哀乐皆是有原因的,不需要控制,但有一种情绪,他的产生是没有原因的,但又是发自内心的,很强烈的一种感觉。” “什么情绪?” “信仰,它的出现完全是从魂魄中发出的。当一个人信仰一种东西时,魂魄就会把自身的力量――也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精气注进这件东西。一个东西,被信仰的多了,就会被许多人的魂魄注进精气。聚少成多,积流成河,久而久之,这个东西聚集的精气多了,它就会有一定的灵气。举个例子,比方说我们汽车里挂的佛像可以保平安是有一定道理的,因为信佛的人很多,所以佛像聚集了很强的灵气,有了灵气就可以避开很多麻烦。很多交通事故都是因为司机眼前一黑或者感到眼里有一道白光闪过,就撞上了,那就是因为他的汽车里什么都没挂,容易惹到脏东西罢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貌似从我收治的几个车祸病号来看,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啊兽接着说:“当普通人死去时,身体中的魂就会升天,魄就会入地,只剩下一具空壳,这叫寿终正寝,魂魄直到下次转世才能相聚。但是当一个人横死时就会带有很强的怨念,怨念也是一种情绪,情绪也是一种精气。当这种情绪留在一件东西上时一部分精气也随之留了下来。这件东西就是迷信中所说的‘凶物’。凶物如果被一些巫术利用起来,是可以害人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养煞。” 听完啊兽的话,我想起了奇玮带我去老张家里的时候,他的姐姐不就是因为死前有念想而不肯闭上眼睛吗?这算不算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精气? 我把奇玮的故事说给了啊兽听。我的想法是啊兽也就我这么一个说话的人,和他说了不算泄露奇玮的秘密。说不定以啊兽的见识,能分析出更多的东西,从而找到解开孙淼遗书之谜的方法。 没想到啊兽听完我讲的故事,眼睛瞪得老大,他扔掉手中的“小小”跑上前来凑到我跟前:“没想到这个世上除了我,还有一个这样的人。老陈,我对他很有兴趣,你什么时候把他约出来我们一起见个面!” “他下个星期就会开车过来,人家可是老板,父母又是高官,不像你个叫花子,哈哈。”之前我因为啊兽瞒着事情心中感到不快,这会找到机会损他两下。 没想到啊兽白了我一眼:“你觉得以我的能力,挣到钱是问题吗?我只是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对名利没兴趣罢了。” 我一想也对,这世上几人有啊兽这般本事?最不济他算命也可以捞到不少钱。 “那好吧!这些天我就让你出院,等奇玮来了,我们几个一起吃个饭。” 说完我就起身走了。 第十五章 房顶的猫狗 经过5天对我们来说漫长的等待,奇玮终于来了,带着他的那双“时之瞳”。 在这5天的时间里,我教会了啊兽快速通过出院精神鉴定的方法,让他办理了出院的手续,可以说,现在他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一个精神病人了。 啊兽出院了,但他的住宿问题也随之而来,首先,不能去我那里住,这个县城很小,说白了也就一条街,住我那里只要一出门就会被人发现,小镇的生活平淡而无聊,麻木的人们只要一看到他与我住一起,就会杜撰出各种奇葩版本的谣言,连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他们到底说的什么?肯定会有人说我收藏病人替我干活,或许也有人说我是个同性恋,专门诱拐男病人在家里xx,更有甚者,说我卖病人器官的都有。总之一句话,只要啊兽住下来,用不了多久警察就会登门拜访。 住宾馆倒是一条不错的选择,只是以我目前的工资长期住下去还负担不起,我还要攒钱买房子娶媳妇。 但是更不能让他像原来一样住桥洞下面,那样他会被以前那些举报的人抓进病院重新治疗,我的努力也就付之一炬。 纠结了半天,也只能让他暂时住在我家里,不要出门让人看见就是了。 先介绍一下我的住处吧!我新来这个小镇没多久,在镇边城乡结合的地方租了一间平房,外带一个小院。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的租金很便宜,一个月才200块,环境也很安静,院里还有一颗十米多高的梧桐,树荫已经盖过了房顶。 但如果从风水上看,树荫盖过房顶乃大凶之兆,是适合死人住的地方。那时的我年轻气盛,没管这么多,为了省钱就住了下来。 就这样啊兽堂而皇之地住进了我的家里。 啊兽在我的房间里,就像住进自己家一样,自在的很,该吃吃,该睡睡,不扫地也不帮着做饭,我实在忍不住说他两句的时候他才像只蠕虫一样动弹两下,但很快又躺在床上了。 无聊的时候啊兽不看电视,这倒是为我省去了一笔电费。他也不看书,唯一的爱好就是吸引周围的流浪猫狗顺着那颗老梧桐爬到我家的房顶上叫唤。他可以跟它们的魂魄交流,倒也不觉得无聊。至于交流的什么东西,他从没向我说过,我也懒得去问。 猫猫狗狗的动物在一起,无非就是争着吃垃圾和争着交配,还能有什么好事? 那段时间我的院子俨然成了一座“动物园”或者“流浪猫狗俱乐部”。邻居们下班回来的时候经常被屋顶的情景吓得张开嘴:屋顶被一片黑压压或者白花花的皮毛组成的“猫狗合唱团”盖覆盖着,它们在屋顶不停地叫着,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蔚为壮观,而且不分昼夜,严重影响了周围居民的休息。更糟糕的是,那些可爱的小生灵们拉屎撒尿等个人问题全在我的房顶上解决,弄得整个院子臭气熏天,苍蝇到处飞,而且一到下雨天,雨水就把房顶的粪便冲到院子里,整个院子就成了“化粪池”,几个小时都清理不完。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令人棘手的是已经有传言说我房顶有具尸体,那些野猫野狗都是来争着吃尸体的,再这样下去,警察一定会来我家。 这件事我一定要跟啊兽说清楚。 “你就不能不惹那些东西吗?房子都快成粪池了。把警察招来怎么办?”我有点急了,这几天已经有好多邻居反映这些猫猫狗狗经常去他们院里拉屎,吵得他们睡不着觉,房东说再这样下去就让我搬出去住。 “猫狗也是有魂魄的,在我看来它们和你一样平等,你为何要称他们为‘东西’?” 都火烧眉毛了他居然还在狡辩,我听了更加生气,作势要冲上去打他。啊兽服软了,一边躲着一边笑着说:“好好好,我不和你开玩笑了,我把他们赶走就是,只是我一个人闲的实在无聊。” “闲的无聊可以看电视,你想看书我给你买几本书看也行,反正房顶上的那些动物必须赶走,不然你就别想见到奇玮!” “好吧。” 说完他朝着天花板吹了一声口哨,只听屋顶立即响起了一阵动物奔跑的声音,不一会而声音就没了,小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第十六章 怪异的绳索 第十六章怪异的绳索 2003年10月16日,宜:出行、会友、起房、安灶、开光、沐浴、嫁娶…… 啊兽住进我家的第六天,奇玮开着车过来了,在这个黄历上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我所作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为奇玮接风洗尘。 我安排了一个饭店的小包间,带上啊兽在包间中坐下。由于通信的不发达,事先没有跟他说过啊兽的事情,奇玮进来后,看见啊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点点头还是客气地坐下了,三人坐定后,我就觉得气氛有点异样。 你绝对想不到,两个精神病人坐在一起是一件多么荒诞的事情,这件事过去之后,我曾近无数次地在心里问自己到底当初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把他们安排在一起,难道跟他们接触久了,我也成了精神病人了吗?或者我这个人比较变态,更喜欢两个病人互掐,自己在一旁看热闹? 两个人一座定,就开始互相在对方身上使用自己的“能力”:奇玮不停地盯着啊兽看,眼睛瞪得老大,似乎想从啊兽身上找到能数的东西看清他的过去和将来;啊兽也不示弱,撇着嘴斜眼瞄着他,好像在感知奇玮的魂魄。两人互不说话、剑拔弩张,空气中一时竟有股淡淡地火药味。 我僵在那里,不知所措,过了一会,我小心翼翼地对着说:“这、这是第一次见面,来来来,我、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把手伸到奇玮面前,想介绍一下,可是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和话语很蠢,因为他们两个还是互相瞪着对方,丝毫听不见我刚才说的话。 我彻底尴尬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愣在那里。桌子上的菜还冒着热气,酒也倒满了,可是我们3个人还是像雕塑一样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空气一时凝固得像冰一样。 万一他们打起来怎么办?两个又特殊能力的人,打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过了一会,我看见奇玮头上渗出了一层细细地汗珠,啊兽脸上的肌肉也一抽一抽的,似乎中间有一根看不见的绳子,双方都在使着一股劲拔河一样。又过了一会,两个人的目光忽然同时从对方的脸上移开,结束了互相对视,继而开始冲着对方哈哈大笑并站起来握手。我对这突如其来的和解非常纳闷,心里在疑惑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看来精神病人的思维常人是无法理解的。说实在的,我有点害怕,万一这两个有特殊能力的精神病打起来怎么办?那可不是我一个普通的大夫能管的了的。 那晚的酒桌上,奇玮和啊兽仿佛两个久违的兄弟一般,不停地推杯换盏,决口不提刚才的对视,我坐在那里倒像个外人一样。我虽想问他们刚才是怎么回事,但看他们的热乎劲,我也不忍心提这茬,还是算了吧!跟这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我对这些奇怪的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然晚饭的最后,是我把他们一个一个地背回我家,他们喝爽了,把我累得够呛。 第二天我起床,他们两个还在沙发上睡着,我索性没管他们,直接去上了班。晚上我买了三个人的饭回家,才把他们叫醒来。三人简单地吃了晚饭后,就坐在客厅的茶几周围,开始了正式地商谈。 第十七章 奇玮逃跑的真相 第二天,我们三个在我租住的房间里开始了正式的洽谈。 首先,我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目的:“奇玮,啊兽,在病院里我是你们的医生,出了病院我们依然是朋友。你们的特殊能力我最清楚,之所以今天把你们两个人叫到我家里来,是因为有事要帮忙。我的一个同事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虽然我和他不是很好的朋友,但他临死前把最重要的信息交给了我,我就不能不管。” 奇玮说:“老陈,在我得病后,我以前所谓的那帮朋友一个也没有联系过我,在病院里也只有你把我当朋友。去农村给老太太合眼那次,没有你替我担着责任,我也没有机会展示我的能力。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不帮你我还能去帮谁?还记得从张婶婶家里出来的那次吗?我说两个佛的有缘人是你,这个,我绝对不是忽悠你。那次之后,我就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我听了之后心里有点惭愧,那次放奇玮去老张家,并不是因为我把他当朋友,而是因为实在好奇想看看他的能力罢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我们说了这么多,在一旁的啊兽也插话了:“其实那晚在值班室招魂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孙淼魂魄里的怨气,从以前的经验来看,如果自杀的人是‘心甘情愿’的,那么绝对不会像孙淼那样有这么深的怨气,我想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逼他。在病院的时候我还察觉到一个事情,那就是院长曾远道的魂魄力非常强大,是常人的几百倍,每当我走近他的时候都感觉自己被一个强大的气场镇住而无法呼吸,当我试图用自己能力感知他的魂魄的时候发现什么都感知不到,从小到大,我第一次遇见不能被我感知的人,可见曾远道绝非等闲之辈。如果孙淼的死跟一个人有关的话,那这个人一定就是曾远道。本来我不愿意插手你们的事,因为曾远道太厉害了,但既然遇到了你这么个愿意管闲事的人,又对我不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既然这样,那这事我也愿意帮你。” 听了他们的话,我非常高兴,看来这事有戏。 我继续地问啊兽:“那天在值班室里,孙淼的魂魄没和你说什么吗?” 啊兽摇摇头:“我试图通过‘吞贼’跟他交流,但是他好像信不过我,什么都没和我说,但你又没有跟魂魄交流的能力……” 啊兽说到这里,我明白了,孙淼信不过啊兽这个精神病人,害怕他发疯到处乱说。所以,当他的魂魄附在草蚂蚱上之后,只是用蜡点在地上做了一些暗号,用这个方法暗示我。 我赶忙从抽屉里翻出那张画有五个点的纸,跟他们说了下自己的猜测。 没想到啊兽竟然不屑地说,这个我早想到了,他真是多此一举,浪费时间。 奇玮说:“看来事情还得绕到曾远道身上,在病院的时候,我也跟啊兽一样发现他绝非常人,他似乎很清楚我的能力,老陈,还记得那天我们俩正谈论时曾远道进来塞给你的那瓶药吗?” “记得,后来他把我叫出去,我就把那瓶药忘在你桌子上了,为此,曾叔叔还对着我大发雷霆。”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张着嘴说:“难道你的消失……“ 建军点了点头,说“他给你的那瓶他给我开的药,我查过,都不是给精神分裂症患者吃的药。每次我吃了他给开的药后,双眼都火辣辣地疼,那双‘眼睛’似乎要脱离我的身体一样,本来像蒙着玻璃一样的那种不适感已经减轻了很多,但从那以后又加重了。那次曾远道把白色的那瓶药交给你出去之后,你就放我桌子上忘记拿走,我出于好奇就打开瓶子吃了一粒,结果刚咽下去我的眼睛就又开始疼了,而且疼的比以往都厉害,感觉有支针在我的眼睛里猛戳。我疼得在地上打着滚,不断地揉着眼睛,我大声地叫喊,但没有人应声。” 奇玮说道这里,我忽然想到了,那天曾叔叔不知为什么?把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叫到会议室里开会,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按理说这种会议只在每个星期一的上午开。 奇玮又接着说了:“疼着疼着,我感到眼前一片模糊,眼前的影像全部被扭曲,那种感觉就像泡在水里一样。我以为自己要死了,非常地害怕,我伸手胡乱地抓着,但是发现自己的手也是弯弯曲曲的,抓不住任何东西。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我的视力又恢复了正常,眼睛也不疼了。我双手撑地想站起来,但我惊奇地发现一使劲我手臂居然穿透了地面,我低下头,发现我的身体还存在,但是变成了透明的颜色。我的腰一使劲,整个身体就飘了起来。我非常绝望,认为自己死了。” “那后来你怎么又活了?” “因为其实我并没有死,那天的我出于好奇,我调整自己的姿势,向外飘去。我穿过房间的墙壁,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飘着,一直飘出了病院,飘到了附近的村子里,也就是老张家。我看见了那个死去的那个女人,也就是老张的姐姐,身体虽然在棺材里躺着,但是还有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透明人,就像我当时的身体那样,徘徊在棺材的周围,似乎有什么事情放不下。我飘过去的时候,那个透明的女人就用眼睛一直盯着我看,仿佛有什么事情求着我。我飘到她的跟前,问她是什么事,她把自己代工的事情说给了我,让我解释给她的兄弟们听。说完这件事后,她仿佛还有什么话要说,但这时我的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她的嘴在动,但说的话我已经听不到了,过了一会儿我就发现,我的身体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不透明了,我站在张婶婶的棺材边上,只能看见她的尸体躺在里面,原先那个透明的‘她’却看不见,我伸出手,摸了摸漆黑的棺材,木头的质感传递到我手上,我知道自己没有了穿过实物的能力,但是我很高兴,因为我还没死。老张家院里人很杂,没人注意到我,这样我就悄悄溜了出去。本来我想一个人解决张婶婶的问题,但后来想了想还是把你引到老张家去,为我做个见证。” 奇玮一口气说完了那些以前没和我说的事情。 我听了他的话,想了一会,对他说:“如果说你的眼睛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说明你对时间这个我们常人看不见的维度有着特殊的感知能力,那么你把自己变成那个能穿透实体的样子,就说明你的眼睛还有另一种能力,那就是扭曲时间这个维度,就像砍柴一样,把木头的‘长’这个维度给改变了,你也把自己身体的时间维度改变了,或者说你的身体暂时保存在你的眼睛里。” 但一旁的啊兽却有不同的理解,他开口说:“我觉得老陈说的也有道理,我有自己的看法。我和魂魄打交道这么多年,知道魂魄有一个特点就是可以自由地穿透实物。按照我的理解,你那双眼睛只把自己的躯壳变没了,却留下了魂魄,所以你能飘到病院的外边而不被人发现。” 奇玮说:“到底真相是怎样的,恐怕还得我吃一次药才能得到答案。可惜的是,上次的药,很快就被曾远道拿走了,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我问奇玮:“你是吃了曾叔叔给了你的药后才有这个能力的,那你凭自己的本事能不能使出来呢?说实话我这次把你叫来,就是想用你能飘出病院的这个能力穿透警察局的墙壁看一看孙淼的遗书。” 奇玮说:“我出院后自己也曾试过很多次,很可惜的是我试过很多方法,包括往自己眼睛里滴风油精,但除了把自己眼睛弄得很疼外一点效果都没有,每当我集中自己意念的时候却只能看见一件东西的过去和未来,并不能像那次一样把自己的身体吸进去。” 我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事还得从长计议,首先要搞清楚的是曾叔叔给你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奇玮说:“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绝不是治疗精神分裂的药,因为他也知道我的精神根本就没有问题,那是他自己配的药,给我吃的目的就是验证我的潜能。” “那些药就由我来弄清楚吧!我是医生,又是曾叔叔信得过的人,应该有办法搞到那些药。”我说。 “那你小心点,等拿到药后我们再做计划。” 第十八章 偷药 一夜无话,我们三人睡的都很香。第二天我照常上班,他们两个就坐在我家里商量对策。 2003年10月17日,诸事不宜。 又是在这一个诸事不宜的日子里,我又一次地和别人换了班,上次是因为我要去值班室里看鬼,而这次是因为我要去曾叔叔的房间里偷药。 两次都不是什么好事。 文章开头我介绍过自己,我在当医生之前,是建筑工地的工人。刚开始是个小工,后来我嫌小工太累,又赚不到钱,所以就拜师学了装潢。 从装潢的工友那里,我不仅学会了如何粉刷墙面、铺地板砖、装饰屋顶、安装防盗门,而且还学会了如何用螺丝刀和铁丝撬开防盗门,只是我学会后从来没用这些本领干过违法的事罢了。虽然生活艰难,但我从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捞钱。 但是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用以前的本事打开这个镇百分之九十的锁,曾叔叔的办公室也不例外。这次,为了朋友,也为了查清孙淼的真相,我决定使用一下这个本事。 晚上查过房后,我跟上次一样假装躺在床上睡觉。一点,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为了不放出响声,我特意没穿鞋,只在脚上裹了两双袜子就下了床。 这是以前一个经常偷东西的工友教我的。 我弯下身子,确认值班的护士爬在桌子上睡着了后就快步跑到院长办公室门前。 为了平复此时的紧张的心情,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在黑暗的走廊中我掏出口袋里的铁丝和螺丝刀,将手电筒打开含在嘴里,颤颤巍巍地走到门边上。 我用手电一照,心中一阵窃喜――曾叔叔办公室门上用得还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那种老式的黄铜碰锁,这种锁只要用铁丝按住锁芯里的弹簧就能轻而易举地打开,我欣慰地笑了,看来今天这活不算太难。 开始动手! 我小心翼翼地将铁丝顺着锁孔捅进去,感觉触碰到弹簧的时候将螺丝刀插进锁孔,然后用力把螺丝刀向右一扭,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虽然开门的声音很小,但我还是很小心地回头看了一下,毕竟这是第一次开锁,我有些做贼心虚。 在确认没人之后,我收好铁丝和螺丝刀,拿着手电筒走进去,将门从里面关上。 面对曾叔叔黑暗空旷的办公室,我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做贼”,偷的对象还是一直对我非常好的曾叔叔。 我站在办公室里,腿抖得像个筛子,那种心情,就好像曾叔叔就在身边看着我,真个办公室不停地放大,像一张巨大的黑口将我吞噬。我恨不得立刻打开门走出这间办公室,永远不再回来。 但理智告诉我,要冷静,因为我必须要找到我要找的东西!我的身上,承担了三个人的期望。 我深吸几口气,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 明明知道此时不会有人听到我的脚步声,但还是轻轻地走到曾叔叔的办公桌旁边,我打起手电一照,上面是一堆关于精神医学方面的书籍和病院里面的一些公文。那些药应该不会在桌子上。我蹲下身子,轻轻拉开桌子下面的抽屉,仔细地翻看着,第一层尽是些剪刀一类的杂物,还有一些零用钱,没有药瓶,于是我就把第一层合上,拉开第二层,第二层装的也是一些日常用品:手表、温度计、墨水、指甲钳还有罐装的口香糖,也没有我要找的东西。我有些失望,站起身打开旁边的衣柜翻了翻,也没有。 这么重要的药,曾叔叔应该不会放在办公室,我这样想着,准备离开。或许,我自己早已想离开。 在打开门走出去的那一刻我忽然灵光一闪:口香糖?我在曾叔叔的办公桌里看到了口香糖? 我从来没有见过曾叔叔嚼口香糖,但刚才翻他办公桌的时候我却明明看见第二层抽屉里面有一个口香糖瓶子。 我又走回办公桌旁边,重新拉开第二层抽屉,把口香糖瓶子拧开,令人惊奇的是,里面居然裹着一个白色的药瓶。 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曾叔叔把药放在别人轻易就可以找到的位置,再加一层伪装,一般人就很容易忽略里面的内容。 又是心理学,呵呵,我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把药瓶取出来,放到手电筒下一照,就知道那是我要找的东西了,因为药瓶上贴了一层白色的胶布,胶布上用钢笔赫然写着两个字: “奇玮” 我非常激动,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我抖抖索索地拧开瓶盖,发现里面是一些黑色的丸药,那些黑色的药丸散发出一股淡淡地臭味。那些臭味扑到我鼻子里,我赶紧躲开。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臭,常言说屎臭还有三分香,而那种味道是一种彻底地臭。虽然只闻到淡淡的一阵,但我还是忍不住蹲在旁边干呕起来,真不知道当初奇玮是怎么把它们咽下去的。 我捂着鼻子把手电照进瓶子,里面的药已经不多了,大概只有十粒左右,为了不引起重视,我只倒出了两粒装到口袋里,我想着,反正警察局只进一次就可以,两粒足够了。倒出来之后把药瓶重新放进口香糖盒子里,再把盖子盖上,放回原位,轻轻关上抽屉,准备起身离开这里。 我真是一分钟都不能多呆了,实在是太紧张! 哈哈哈哈!突然背后传来一阵笑声,我浑身肌肉一紧,在原地打了个激灵,大脑一片空白,感觉心脏快要爆掉了! 进屋的时候明明没看到人,难道曾叔叔还在办公室里埋伏我不成?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等着身后的人说话。 在我愣了有两秒多钟后,那个声音又开始说话了:现在时间,凌晨一点整! 呼!我长出了一口气,差点没跌坐在地上,原来那是曾叔叔的时钟在报时,真不知道曾叔叔都这把年纪了,还选这么搞怪的铃声干什么。 这两秒钟对我来说,就像两年一样漫长。 稍微恢复了一下,我就走出了曾叔叔的办公室,轻轻地把门磕上之后,又顺着走廊走了回去,确认值班护士还在睡觉之后,我就安心地走回值班室睡觉了。 第十九章 眼睛的漩涡 第二天我早早地交了班就回到了租住的房间里。 奇玮和啊兽两人早已醒来,坐在床上等着我。 “吃早饭了吗?”我问他们。 “没有,你不回来我们不敢出去。” “你们两个,真是能让尿憋死!没吃饭也好,待会你们闻了这个,就吃不下去了。” 我坏坏地笑着,说完,我捏着鼻子从口袋里掏出两颗黑色的丸药,交给了奇玮。 “只剩两颗了吗?万一失败了怎么办?我们连警察局都出不去了。”奇玮接过这两粒黑色的药丸,小心翼翼地放在手里。 奇玮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故意把鼻子凑到药丸上面使劲地嗅了嗅,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也能想到。 奇玮扔了那两颗药,赶紧用手捂住鼻子,然后,大口大口的呕吐物从指缝里流了出来。 我和啊兽赶紧找到那两粒药丸,用纸包住。 建军吐完了,去厕所漱了口,问我:“这什么玩意,我x,差点没把我熏死!” “早就警告过你了,你不听,还把药扔了,知道我弄到这个费了多大的劲吗?瓶子里本来就没剩多少了,拿多了曾叔叔会发现的,这是我第一次偷东西,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两粒药,剩下的,就全靠你了!”我伸手拍了拍奇玮的肩膀。 奇玮长出了一口气:“好吧!我会尽全力的,我们现在就去警察局看你那位同事的遗书吧!我等不及要试试这个了。” 我给了他一个白眼:“天黑吧!大白天的去警察局,你以为那是你家啊。我昨晚被这药熏得一晚上没睡好,我去补个觉先。”说完头也不回地进卧室睡觉去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他们这两个精神病人,怎么吃的饭,怎么讨论的药,我已经不关心了。晚上,我出去买了饭吃完了,天已经黑了。 “天已经黑了,我们赶紧走吧!”奇玮还是那样猴急猴急的。 “再等等吧!晚上1点是最困的时候,那时候应该会比较轻松些。”我说。 在一旁的啊兽发话了:“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我能感觉到魂魄的力量,或许可以帮你们些忙。” 我点了点头。 又熬到夜里1点,我们出发了。 小镇上一片安宁,大部分人家已经关灯睡觉了,还有一些喜欢晚上活动的人家灯亮着,透过玻璃上变化的光线能够猜出,他们都在看电视。 镇里唯一的一条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但为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尽量选择阴暗的地方,像盗贼一样偷偷摸摸地走着。 派出所距离小镇的中心较远,在城南的郊区那里,已经十分接近周围的村庄了。我们走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就到了警察局门口,我和他们绕到警察局的后面,蹲在大楼的阴影里。 “开始吧!”我说。 奇玮点了点头,掏出纸包,倒出一粒仰头吃进了嘴里,我和啊兽在旁边紧张地看着他。 月亮在天上高高挂着,四周静的就只能听见我们三个人的呼吸。 半分钟过去了,奇玮只是说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烧。 一分钟过去了,奇玮疼得满地打滚,双手往脸上使劲地抓。我和啊兽知道他要扣自己的眼睛,赶紧上前,一人扳住他的一只手,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扳住。 “啊~~~~~~”奇玮疼得叫了出来,我赶紧又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怕他的叫声音会被楼里值班的警察听到。 我心里难受极了,没想到奇玮会这么痛苦,早知道这样,我宁肯不去偷那些药。 但事已至此,后悔已经晚了。 10秒过去了,奇玮没有丝毫进展,只是双臂挣扎的力气一次比一次大。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住他一只胳膊,都感觉非常吃力。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啊兽,他的脸色也和我一样,就在我们觉得快要撑不下去被他甩开的时候,奇玮突然大吼一声,把我和啊兽甩到了一边,我们两个屁股朝天坐在地上,没顾上自己的疼痛又扑住他,因为我们实在害怕他把自己的眼睛抓瞎了。 就在我们摁住他胳膊的时候,奇玮眼睛的现象让我和啊兽瞪大了眼睛:我们同时看到他眼前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漩涡,漩涡中心是他的右眼,就像是把空气液化一样不紧不慢地流向他的眼睛。 原来奇玮说的眼前一片模糊是因为这个。 奇玮的身体就像飘在水面上的墨汁一样也随着那个漩涡流向他的右眼,身体流走的地方留下来的是一层淡黄色透明的身体,难道这就是魂魄吗? 但更令我惊奇的是,我看到此时啊兽的身体也变得像奇玮一样,正在一点点地向那个漩涡流去。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发现此时的我也像啊兽一样。 我们三人就像即将淹没在水底的蚂蚁,被奇玮的右眼慢慢吞噬。 我感到身上有一种温水流遍全身的感觉,没有疼痛,也不感到害怕。 过了大概十秒钟左右,我们的身体已经完全地被吸进了奇玮的右眼,留下3个透明的有些发黄的魂魄,我感到轻飘飘的,仿佛身体的重量没了,随时有可能飘起来。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们两个人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奇玮站在我前面,头也不回,看来他还没从刚才的眼痛中缓过神来。 我耳边响起了啊兽的声音:“可能是我们抓着奇玮的缘故,也被卷了进来。不过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一起进去吧!也好让体验一下魂魄出窍的感觉。” 啊兽可以跟魂魄对话,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能力倒是派上了用场。 就在这时,我看到从警察局里跑出来两个警察,用手电筒不停地向我们这边照着,看来是奇玮在变出漩涡的时候大叫了一声,把那些警察引过来了。我们3个也不说话,静静在那站着,我看到手电筒射(和谐)出的光线穿透了我们的身体,打在身后的树上。 两个警察照了半天什么也看不见,扭头就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谁他(和谐)妈在警察局门前捣乱,胆子可真够大的,等老子抓住他非弄死他。” 看来奇玮说的没错,常人眼睛是看不见魂魄的。“我们赶紧进去吧!等我眼睛不疼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就又要从右眼里被释放出来,到时留在局里就不好了。” 我想向前迈步,可是发现我一抬脚身体就在原地打了个转,根本前进不了。 奇玮看到我这个样子,笑了:“没想到把你们也卷了进来,实在不好意思,被我的眼睛变成这个样子,是不能按照以前的方法走路的。” “那你是怎么飘到张婶婶家的?”我问他。 “要用意念。尽量想象自己向前飘的感觉。这是我第二次变成这个样子,总之,我也说不上来。” 我想起奇玮说自己最初飘的时候,是腰部用力。 我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尽量地想象着有一股力量推着我前进的那种感觉,对了,那种感觉就像坐车一样,自己费力,而且身体还在前进着。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我已经在向那栋楼的墙上飘去,奇玮和啊兽也跟在后面朝这个方向飘来。 靠近墙壁的时候,我停下来,伸出右手,毫无阻碍地,我的手穿过了墙壁。接着我的身子就进入到了墙中间,我看到了墙中间的石灰、水泥还有砖头,甚至可以看见墙中还有一些虫子在啃吃着墙缝中间的杂草。 我从来没想到会有这种奇妙经历,就在昨天我还是一个正常人,有着正常人的生活和思维,有一具实实在在地躯体,而今晚我就能有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穿墙术。 我们第一个到达的房间是普通的办公室,里面除了抽剩的烟头外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于是三人又来到了楼道。警察局的楼里有很多房间,但到底哪间是存放证物的?从之前奇玮的话来看,他的瞳力是有时间限制的,一间一间地去找,恐怕在找到之前我们三个就已经显出了人形而被抓起来。 显然奇玮也在想这个问题,站在楼道里一动不动。 “不用担心,还有我。”啊兽又用自己的“千里传音”功对我们说:“人在死的时候,尤其是带着强烈的感情死的时候,都会将自己的一部分精气强行注入到身边的物体上。所以,证物存放的地方一定是有着强大精气的地方,就像寺庙一样,不同的是寺庙里的是正气,而这里却是邪气。这栋楼第二层最里面的那间房子,我能感受到那里有强大的邪气,孙淼的遗书,我想就在那个地方。” 我们三个直接穿过楼顶,向二楼最里间飘去,当我们飘到门外的时候,看见了门上的铭牌: 证物档案室! 我和奇玮都有些兴奋,径直飘过去。 “等等”,啊兽忽然叫住我们:“在进去之前,你们最好最足心理准备。” 我疑惑地望向他。 “既然我们已经是魂魄状态,按照之前奇玮说过的可以看见张婶婶的魂魄,那我们一定可以看见一些残存的魂魄在那些证物里,我已经感到里面有很多的魂魄碎片,难道你们不害怕吗?” 我和奇玮摇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那好吧!不过,进去之后,你千万不要大叫就是了。” 第二十章 恐怖的证物档案室 我们径直向门里飘去。穿过一层防盗铁门和木门,我们来到了房间里面。 虽然之前有过啊兽的警告,我们做足了心理准备,但是眼前的情景还是着实让我吃惊,以至于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被吓得闭上了眼睛! 你能想象地狱的样子吗?神话里的地狱,有着无数人在里面受着各种酷刑。而我眼前的证物档案室,就像是一个专门放恐怖片的电影院,无数的魂魄碎片在里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死时的一幕:一部有着血迹的手机上,我看到一个女人被囚禁在一间破屋子里,双手背反绑在身后,绑匪用手机打通了她家人的电话,但她的家人始终没有凑齐赎金,于是绑匪就用锤子一锤一锤地砸在她的脑袋上,血和**全溅到了这部手机上,她的魂魄不断地一张一合,声嘶力竭地喊着: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一定把赎金凑齐,求你们了,你们对我做什么事都行,就是别杀我,她的两眼不断地留着血一般的泪水,滴进嘴里,又从眼睛里流出来;在一件被砍得像拖把的衣服上,我看见一个男人的魂魄正在原地不停地奔跑,身后有三个穿着黑西服的男人正在追着他砍,他明明已经体力不支,明明已经喘不上气,但还是不得不费力的向前跑,身后的三个人每砍他一刀,他就向前跑一段,脊背上也就多一道伤口,直到后背都变得血肉模糊,他的魂魄不停地用力扒着自己的肌肉,露出白森森地脊椎骨,像我们展示着,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疼;在一颗牙齿上面,我看到一个老太太站在高高地楼房顶上,满眼噙着泪,嘴里不停在念叨:我这病治不好了,我不想再疼了,也不想连累儿女,说完头朝下直直跳了下去:“嘭!”她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牙齿也摔得满地都是;在一把黑黑地头发上面,我看到一个登三轮车的中年男人闯了红灯,两辆大货车为了躲避他向相反的方向躲开,结果他却被两辆车甩来的车尾夹在中间直接拍成了人肉饼,只留下一堆头发…… 还有一些已经残缺不全的魂魄:一条腿在原地不停地蹦跶着,不时地与其他魂魄碰撞一下;半只脸漂浮在空中,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一颗眼球无规律地在地上滚动,似乎要看些什么…… 更加恐怖地是,这些魂魄看到我们进来,全都一拥而上朝我们扑来,大声地在喊着:“替我伸冤啊!我死得好惨啊!”,就连那只眼球也不甘示弱朝我们滚了过来。 我完全被吓呆了,怔怔地站在原地不肯挪步,任由他们在我身上撕扯着。那些魂魄的手每挨我一下,我的心就痛一下,仿佛他们把生前的痛苦传给了我。 我要魂飞魄散在这里了么?我要在这里堕入地狱的轮回了么? 这时啊兽抢先一步站在我面前,双臂前伸,摊开掌心,长吸一口气。“丝!”那些魂魄全都像海绵一样吸附在了他的手掌上。 “这些魂魄由我先控制着,你们快去找孙淼!” 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找什么孙淼了,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个地狱一般的鬼地方,我腰部用力,身体飞一般地往门后退去。我的后背迅速地溶进门里,接着是双手、双脚,当我的脸也快要溶进去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我。 “小陈,别走,求你了!” 声音诚恳而又凄婉,像一个温柔的大哥哥。 第二十一章 孙淼的真相 第二十章孙淼的真相 那是孙淼的声音。 我心中像有两只手在互相拉扯着,犹豫着,踟蹰着,身体停在两层门的中间,进退不得。 一边,是像地狱般充满了恶鬼的证物档案室,一边,是孙淼无助的哀求。 他的声音让我想到了共事时的那些日子:新进医院我的,由于年龄小而被那些所谓的“老同志”经常欺负,是孙淼把我调到自己身边,摆脱了他们的控制;后来我准备自考大专,所有的医生都在嘲笑我:一个民工还要考学,你莫把老子笑死了,是孙淼经常辅导我,让我有了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刚当上医生,我没有经验,所有的同事都在排挤我,又是孙淼给我讲解治疗最基本的方法…… 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被孙淼的一句话打得支离破碎,我感动得留下了眼泪,只可惜我现在是魂魄状态,眼中没有水。 最后,我极力地克服了自己的恐惧,从门上浮出来,既然这个闲事是我要管的,那就应该管到底,半途而废的话奇玮和啊兽都会看不起我。 更重要的是,我对不起我的同事孙淼,他把临终最重要的东西告诉了我,而我却扔下不管。 我进了门,魂魄在房间里四处飘荡着,终于在一个铁架子上面,我看到了一个塑料袋,用塑料袋装着的一封信上面,我看到了孙淼的魂魄碎片: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红得发紫地勒痕,眼睛瞪得像一对牛铃,脸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块块的尸斑。孙淼脸色紫青,一半舌头在外面吊着,总之,跟自杀时候的样子一样。 我有些害怕,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像他飘了过去。 孙淼的魂魄碎片看见了我,抬起他那吊着一半的舌头,对我说话了:“小陈,我知道你会来的。” “孙哥……”我刚想说什么?话到喉头却哽咽了,看到他这副凄惨的样子,我心里非常难受。 过了一会,我忍住悲伤继续说话:“你真的是自杀的吗?你把我叫来,是有冤情向我叙述吗?” “我是自杀的,但我是被逼的。”他说。 “那这么强奸了那个女病人的事真的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人家得这种病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为什么还要害人家?现在她怀孕了,已经3个多月了,而且她不愿意打掉。你一死了之,但身后这些事情怎么办?你的孩子怎么办?”想到这些事,我有点生气,一股脑地把这些话全都说了出来。 “小陈,你先听我把说完,其实我和你一样,只是这个小镇的一个平凡的医生。虽然医术不是很高明,但最起码的职业操守还是有的,你要相信我,侵犯女病人这种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你这话说的,难道还是她强奸了你不成?”我没好气地说。 “不是,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一切还要从头说起,总之,我自杀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了院长的秘密。” “是曾叔叔吗?” “对,就是曾远道,那个恶魔!”说道这里,孙淼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加之本身就已很恐怖的脸,现在看来他就像一只凶神恶煞的罗刹。 我有些害怕,对他说道:“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毕竟我还是个活人,你这个表情弄的我很害怕。” 孙淼的脸色平静下来,他又吐着舌头对我说:“对不起,在这个房间里待的太久,我已经习惯了这样。话还得从头说起,本来,我只是这个小县城的普通医生,安安稳稳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没想到要和谁争名夺利,本想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养儿育女,也算是幸福地活着了。”孙淼说着,舌头又从嘴里吐了出来。 我插嘴道:“孙哥你能把你那长舌头收回去吗?我还是一个活着的人,看到你的样子心里有些害怕,一害怕我就没心思听你的故事了。” 孙淼又把舌头收了回去:“不好意思,死时就是这副样子,现在和那些孤魂野鬼待在一起,也习惯了。” 我听了,觉得孙淼很可怜,心里不禁唏嘘感叹。 孙淼接着说话了:“我舌头吊在外面说话很不方便,我用魂魄给你演示一下吧!就像你刚才看到那些证物上的鬼魂那样。一切还要从我值班的那天说起……”说完,孙淼的魂魄开始变化成他值班的场景,但由于魂魄是半透明的,所以只看得到平面的图形,我看孙淼魂魄的变化,就像在看一出皮影戏一样。 只是这种恐怖的皮影戏,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第二遍。 于是我通过孙淼的魂魄,看到了这样一幕:晚上,孙淼在值夜班的时候恰巧曾叔叔也来到了病院加班。 “院长,这么晚还来加班啊!”孙淼笑着点头,问候曾叔叔。 但曾叔叔的脸色非常难看,完全不理会孙淼的问候。 “也许是跟老婆吵架了来医院躲着吧!”孙淼这样想着,查完房后就回值班室睡去了。 原本相安无事。 半夜,孙淼起床去厕所,看见曾叔叔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按理说即使吵了架,这会也应该关灯睡觉了。出于好奇,孙淼便悄悄地凑过去,把耳朵贴在曾叔叔办公室的门上。 演到这里,孙淼又恢复了原样。 “你听到了什么?”我问他。 “一种很怪的声音,像是有一条很粗大的蛇在地上爬行,还不停地吐着信子。” “那后来你是怎么被发现的?” 于是孙淼的魂魄又变化成了当晚那个样子:孙淼爬在门上,已然听得入神,却没有注意危险正渐渐向他靠近。当他正准备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一大滴黏黏糊糊的东西滴到了他的头上,只看就知道,那东西腥臭无比。 孙淼抬起头,看到了让他心惊胆寒的一幕:一个人脑袋一样大的棕色蛇头从门上的天窗里伸了出来,睁着眼睛张着嘴看着他,那滴黏黏糊糊的东西就是从嘴里流出来的一滴唾液。 孙淼完全被这只突如其来的蛇头吓傻了,他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那条蛇,全身像个筛子一样不停地颤抖,他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坐在那里等死。 但出人意料的是那条蛇并没有攻击他,而是用自己寒冷的双眼一直盯着他,不时地吐出鲜红的信子。 这简直比一下子吃了他还难受。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就在他感觉心脏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条大蛇的尾巴仿佛一下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一样,痛苦地甩着头缩了回去,随后,曾叔叔办公室的灯也灭了,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楼道里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过了好长时间,孙淼才从惊吓中反应过来,连跌带撞地跑回了自己的值班室,躲在被子里不停地发抖,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直到第二天早晨交班,他都是神志不清。 孙淼又变回了人形,对我说:“我不敢向别人说起这件事情,那样别人会以为我也得了精神病。我也不敢去问曾远道那晚的事情,他也从没向我提过。只是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偶尔撇到一眼,也觉得他眼中的邪光让人不寒而栗,仿佛掉进了万年冰窟一样。有的时候,我猛一转身或者转头,就能看到他在我背后死死盯着我,每次看见他这样的目光,我都赶紧躲开,身上就像扎了很多钉子一般难受。因为这个死前的那段时间我精神压力很大,成天做噩梦,梦见曾远道张开大嘴向我扑来,满嘴全是尖细地牙齿。我的头发一直在掉,精神也很萎靡。现在想想,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那后来呢?你是怎么强奸那个女病人然后自杀的?” 孙淼于是又变化成了又一个夜晚的一幕:那晚还是孙淼值班,由于刚才喝水喝多了,现在感觉有点尿急出去上厕所。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水杯里有一条红色的小蛇,按照孙淼魂魄所演示出来的比例,那条小蛇最长也只有十厘米。那条小红蛇不停地在水杯里游动着,看见孙淼回来后就停止了游动,慢慢地爬到杯口朝孙淼挑衅地吐着信子。 孙淼心里有些害怕,拿起门边的扫把准备打蛇,但与刚才爬出水杯速度相反地是,那蛇以极快地速度从杯子里弹了出来,跳到地上,爬到墙角后转眼便看不见了。 孙淼拿着扫把追到墙角,那条蛇早已遁得无影无踪。他又跑去检查了下窗户,发现窗户是锁着的,地面也只是个死角而已,根本无处藏身。 那条小红蛇是从哪里跑进来的呢?又是从哪里钻出去的?孙淼颓废地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他决定辞职,他想,哪怕去工地上打工也坚决不在这里工作了。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已经让他的神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再这样过下去,恐怕他就要从一名精神病医生转变成精神病人了。 想到这里,孙淼长出了一口气,心情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下。 孙淼想得出神,下意识地拿起自己的杯子开始喝水,当水充满口腔准备下咽的一瞬间,孙淼清醒过来了,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条小红蛇曾经在这杯水里游过! 噗!孙淼赶紧把水从嘴里吐出来,水花溅了一桌子,然后就是剧烈地咳嗽,他赶紧跑到水房漱口,可是为时已晚:已经有少量的水顺着自己的食道进了肚子里。 真倒霉,喝了这么脏的水。孙淼这样想着,回到值班室,他看了看表,查房的时间到了,他赶紧把桌子擦干净就跑去查房了。 当他查到第二个房间时,就感到身上有些不对劲,先是感到发热,是那种从内而外的热,好像身体里有个小火炉在燃烧,脸上也不知不觉泛起了一片红晕。渐渐地,他感觉小腹中有一股热流顺着腹股沟的经脉向下涌,直接汇聚到那里。 于此同时,孙淼的意识也有了变化,起先是烦躁,无比的烦躁,看到病人桌子上的玻璃杯就想举起摔碎,然后不知怎么地,那种想摔东西的冲动变成了淫秽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在脑袋里播放着,那里也不知不觉地硬了起来,顶得裤裆一阵难受。 我吃**了?孙淼这样想着,很快他就摇了摇头,自从生完孩子后,自己和老婆在行房事时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冲动的感觉,好像回到了青春时期。此时的孙淼很想回自己的值班室冷静一下,冲个凉水澡,但还剩下几个房没查完,于是就想着坚持把剩下的几个查完,等回去再说。 又查过几个房之后,孙淼的那种欲望越来越高涨,下身也不住地颤抖,脑子里的淫秽画面越来越清晰,趁着夜色的黑暗,几乎就像是发生在自己眼前一样,他有几次差点陷入幻想无法自拔,喘气的声音也越来越粗,理智和欲望正在不停地斗争。 他很想回去冷静一下,但还有最后一个房间没查,也就是那个女精神病人王慧丽的房间了。 他想了想,坚持一下查完吧!查完就可以休息了,值完这个班就辞职。于是他就把最后那个房间的门打开,就是他的这个决定,毁了他的一生。 在他打开最后那间房门的时候,看见那个女病人,也就是王慧丽蜷缩在床的一角,裸露着上身,腿上仅仅盖了一条薄薄的被子。孙淼理智的防线又一次差点被冲破,但他还是强忍着身体里的欲望站在那里不动,问了王慧丽值班医生例行要问的问题。 “今天没有感觉不舒服吧。” 而王慧丽的回答,让孙淼彻底失去了理智: “不要过来!” 孙淼丢下手中的查房记录,后脚一踹锁上房间的门,疯一般地向王慧丽扑了过去。此时他的脑子里已经没有理智,只想着在眼前的这个女人身上发泄自己的**。 他早已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感受,只知道在一下又一下地撞击过后,孙淼终于兴奋地大叫一声,然后长出一口气,慢慢地软瘫在王慧丽的身上。 孙淼的魂魄又变回了人形,继续和我说话:“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从头到尾曾远道没说过一句话,没动过一根手指头,但我却被害死了。” 我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并没有亲眼看见曾叔叔害你?那我问你,你当时附在啊兽的草蚂蚱上,给我留下的那些蜡点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与你的遗书有关?”到了这个点,我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孙淼显然对我的提问很失望:“他确实很高明,从头到尾没有露过一次面,但我能感觉到是他害死我的,请你相信我,从始至终他那两颗毒蛇般的眼睛都在我背后盯着,看着这一切,操作着这一切,直到我上吊自杀。” “老陈,还没好吗?我的不疼了,我们就要变回原形了,你快点,在变回实体之前我们必须穿墙出去,不然被困在这里面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奇玮开始催我了。 我急了,赶紧催孙淼:“你快点告诉我,那几个蜡点是什么意思?” “把那些蜡点盖在我的遗书上,被盖住的地方正好组成一句话:‘曾远道害我!’” “这些我早就猜到了,还有什么意思吗?” 孙淼张口开始回答:“那五个黑点是五个文字分别……”孙淼的声音越来越小,说道“分别”两个字的时候,我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他的魂魄也变得越来越淡,慢慢地消失在空中。 我忽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扭头望向奇玮,只见他仰着头,身体已经不能动弹,右眼开始形成了一个漩涡,漩涡正在慢慢变大,我看到我们三人的身体也在慢慢地从那个漩涡中吐出来。周围的魂魄仿佛在慢慢消失,或者说我们已经慢慢地看不见了。 我们快要实体化了。 啊兽大吼一声,放下自己手中的残魂,一手抓着奇玮,一手抓着我就向证物档案室的窗户上飞去,在我们刚刚穿过档案室窗户的时候,奇玮的右眼完全把我们三人的身体吐了出来,我们在半空中恢复了实体,随着三声闷响,我们的身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幸亏证物档案室在二楼,也幸亏楼下是一片草坪。 我们三人都受没到重伤,只是奇玮在摔下去的时候没有恢复意识,姿势没摆好把脚崴了一下,还好没有骨折。 奇玮刚想叫出声来,我和啊兽又一次扑上去把他的嘴捂住。好半天,他才点点头明白了我们的意思。 我们可不想再把那些警察招过来了,这次我们可是实体,那些警察可以看见我们。 第二十二章 揭秘药丸 我和啊兽架着奇玮一路小跑回到了我的房子里。 打开门,我们把奇玮放到床上,我嘱咐啊兽打来一盆冷水。我脱下奇玮的鞋子,看见他的脚肿得老高,赶紧把他的脚放进冷水里泡了会,过了一会儿,我把他的脚拿出来,用毛巾擦干净。 我很心疼奇玮,但嘴上还不忘损他两句,一边给他揉着脚,一边说:“奇玮,你这能力还是不好控制啊!要不是啊兽反应的快,我们都要被关在局子里。擅闯公安局可是大罪啊!” 奇玮疼地呲牙咧嘴:“能和你冒这个险就不错了,这是我第二次用这个东西,我怎么能知道它什么时候失效。” 我碘酒给奇玮消了消毒,用冷水在伤口敷了一会,抹了点红花油,简单包扎一下,我扭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夜里1点了。折腾了一晚,三人都很累,连脸都不洗就自顾自地上床睡觉了。不一会三个人就全部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早晨8点,我和主任请了假没有去上班。因为昨天的折腾动了魂魄的精气,身体还恢复不过来,而且我脑子里也有很多事情需要理顺。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先休息好再说。于是给主任打完电话后我倒头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1点,太阳透过窗户照的我睁不开眼睛。我起来揉揉眼,走向客厅,他们两个还在睡着,奇玮还在大声地打着呼噜,浑然不觉得脚上有伤。 看来使用特殊能力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即使只用了眼睛的力量。 我没有叫醒他们,跑去卫生间洗漱完毕后就出门买吃的。 我在街边的小摊上买了三份面,带回来放碗里,然后把他们摇醒。 “别睡了,起来吃点饭吧。” 啊兽倒还好,奇玮刚睁开眼睛就大喊脚疼,我只好又给他用冷水敷了一下,他才勉强能下床吃饭。 几个人一边吃饭嘴一边还不闲着,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彻底颠覆了我们的世界观。 我首先检讨自己说:“首先是我不对,我不该逃跑,差点浪费了你们的苦心。” 啊兽把面条嘬的兹兹地响,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老陈,其实吧!这东西也不能怪你,第一次遇见这些东西,很正常,说实话当时我也有点发怵,只是我年龄比你们都大,在你们面前强装镇定罢了。好了这些就不提了,说点别的。我平时只能感受到魂魄,而没有亲眼见过,更没想到我能够控制他们,兄弟,是你让我有了这个机会。”说完啊兽拍了拍奇玮的肩膀。 奇玮微微一笑:“没什么?能交上你这个朋友我也感到很荣幸,今天要不是你,我们恐怕都得被那些残魂玩完。都是兄弟,我就说句实话吧!其实我在意的不是孙淼的真相,我现在心里想的只是用什么方法能够让我的眼睛再一次地拥有那种能力,现在只剩一颗药了,我们要想方设法搞清楚它的配方。” 我说:“药是曾叔叔配的,如果真像孙淼所说的那样,曾叔叔有什么古怪的话,那他就不可能把配方告诉我们,也就是说,目前我们只有这一颗药了,在想办法弄到配方之前,我们也仅有一次魂魄化的机会,这颗药一定要保管好。” 奇玮问我:“对了,你同事的魂魄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把孙淼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奇玮说:“在病院的时候我就能看出曾远道心怀叵测,对我有所企图,只是碍于我父亲的地位,他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那天用他手里的书页预测的时候,看见老陈、啊兽、我还有其他几个人都被他关在一间屋子里,我相信我的眼睛,这件事和我们都有关系,即使我们不去招惹他,他还是会对我们下手。从刚才老陈转述孙淼的话来看里,他似乎能变蛇,又能驭蛇,看来我们的对手是个很不简单的人物,凭我们几个现在的能力,还不是他的对手。这件事情,即使我们不管,他也会来找我们,这是命中注定的,谁也逃不了。” 啊兽接着说道:“我也能感觉出来这个人蕴藏的精气非常强大,远非你我所能比。和这么强大的人公开为敌,是很不明智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方法对付他。” 奇玮接着说:“对了,老陈,在农村里为张大姐了愿那次,我和你说过,张大姐留下的,还有一个火佛和一个水佛,而两个佛像有缘的人就是你。现在我们三个,就你还是个普通人,没法和曾远道斗法。如果你愿意,我能带着你去找那两个佛像,说不定会有帮助。” 听了奇玮和啊兽的对话,我安静了,此时我的内心又开始纠结。从心理上说,就算他们说的再有理,潜意识里我都是一万个不愿意和曾叔叔为敌,是他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从一个体力工作者变成了医生,给了我安稳的生活,他对我可是有恩的。 就好比自己的父亲,即使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棍,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在一致声讨他,但在你心里他都是那个慈祥和蔼、给你温暖的人都是那个一直牵着你的手走到大的人,这个位置,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曾叔叔就好像我的半个父亲。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仿佛把我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平常人所不知道的世界,一个我不愿意去了解又不得不面对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面,我不得不勉强与一个比自己强大很多倍的人为敌,我不得不在友情和恩情之间被迫做出选择,我不得不在背叛友情和背叛恩情之间徘徊。 我停下了嘴里嚼的饭,犹豫了,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我多么想回到以前的那个平静的世界,不惹这么多的麻烦,我甚至想如果当初治疗奇玮和啊兽的医生不是我而是其他人,那该多好。 气氛一时很尴尬,奇玮捅了捅吃得正香的啊兽,啊兽抬头看见我的样子,也吓得不敢吃饭了。 半晌,啊兽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对我说:“老陈,这个事情和你治疗不治疗我们没关系,如果真像奇玮所说的那样,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论如何你是逃脱不了的。曾远道把你调到他的身边,或许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不一样的潜质他能利用,不然奇玮为什么能看见你也被他关进了屋子里?所以对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太内疚了,我和奇玮谁都没有逼你,一切由你自己做决定。” 我用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点点头,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接收你们这样的病人,也从来没有后悔过交你们两个朋友,我只是一时还适应不了变化得这么快,你们让我缓一下行吗?我需要时间来适应。” 奇玮说:“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着急,我那边生意上还没有完全打点好,先回去理顺,等你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对了,啊兽,你愿意的话,可以去我那和我***点生意,让老陈一个人静一段时间吧。” 啊兽满口答应:“我这辈子还没出过远门,就跟着你出去转转吧!不过老陈你要早点想好,这件事越拖越麻烦,我去奇玮那一是可以出去透透气,二是可以和奇玮讨论怎么样提升自己的能力。” 我说:“那既然你们都决定了,我也不留你们了。等我想好了以后,随时和你们联系。” 2003年11月1日,宜:出行、会友;忌:祭祀、上梁。 第二天,我目送奇玮开车带着啊兽离开了。 本来奇玮的脚伤还没好,我不放心,想让他多住几天,但他说生意紧急,硬是强忍着脚伤走了。 看着汽车远去扬起的尘土,我内心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失落,这些天我已经习惯了有人和我住在一起的日子,他们一走,我反倒有些不适应。 送走了他们两个,我的世界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上班下班,愉快地和同事打着交道,没事的时候,我就窝在家里看电视,哪也不去。 我多想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下去。 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些天我的内心始终不能平静,上班没事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一闲下来奇玮和啊兽说过的话,孙淼对我说过的话,还有那些真实发生在身边的往事就像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浮现。同事聚堆聊天的时候,我会忽然安静下来,什么话都不说,然后默默地转头走开,就像奇玮当初犯病一样。同事们都说我得了抑郁症,劝我吃点药好好治疗一下,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其实这两天我注意我的背后一直有一双目光关切着我,但当我的目光和她相遇时,她又赶紧躲开。她就是我们院的护士董丽玺。 前文提到过,我值班的时候有过两次悄悄绕过护士站,一次是啊兽带我找孙淼的魂魄,一次是我去曾叔叔的办公室偷东西。恰巧那两次,都是董丽玺在护士站值班。 但是现在的我心境很乱,无暇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终于有一天,在我关灯躺下的时候,从房顶上掉下一个东西,彻底结束了我无穷无尽地思考。 我本能地朝脸上一抓,感觉手上凉凉的。 我在山沟沟里长大,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买零食,如果馋了的话就叫上小伙伴一起,结伴到田间捉蛇吃,从小到大我捉过的蛇无数,所以当我的手一抓到那条凉凉的东西,就知道那是一条蛇,凭着蛇身的粗细我判断,那条蛇身长十寸。 我抡起胳膊把蛇抓住在空中绕了两圈,使劲摔在地上,它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我打开灯,在灯下仔细地打量着那条蛇。 那是一条蝮蛇,头略呈三角形。背面呈褐色,头背有一深色“∧”形斑,有剧毒。蝮蛇常见于山西的石头山上,小时候我没少抓过这种蛇。 幸亏我的手快,不然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我扔掉手中的蛇,回到床上继续睡觉,但怎么都睡不着。看来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躲也没用。 我内心的答案也逐渐明朗了起来:宁愿撕碎安稳的假象,也不要做蒙在玻璃瓶里的跳蚤! 第二十三章 啊兽的能力 2003年11月20日。宜:出行、会友、郊游。 03年的时候手机还没有普及,满大街也没有几个用得起的,更不用说我这个穷小子。 那个时候为了联系方便,院里的医生一人给发个pb机。 我用电话呼叫了奇玮的pb机:回来吧!我想好了。 半天,我的pb机响了,我掏出一看,是奇玮的回复:这么久,我们都等的急死了。 真正的朋友,从来都不在乎话语的多少。 第二天,他们驱车来到了我租住的屋里,奇玮还是老样子没怎么变化,啊兽变得倒是让我认不出来了:一身土黄色休闲夹克配上一条崭新的牛仔裤,头发也不像以前一样蓬松凌乱,理了个精干的小平头,一双名贵的大头皮鞋穿在脚上,像个事业有成的黎蜀。 住我这里的时候我没怎么捯饬(山西方言,收拾打扮的意思)他,一心只顾着探究孙淼的事情,走时啊兽还穿着从医院带出来的旧衣服,我深感自己的自私,一时竟有些愧疚。 寒暄、吃饭自不必说,当晚,二人住在了我家,商量起了对策。 “你们修炼的怎么样了?”刚刚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问。 没想到啊兽和奇玮同时开口抢着说话:“老陈,你给我介绍的这个朋友真好啊!”说完,我们三人同时大笑了起来,我心中积攒多日的郁闷也随着这一笑而烟消云散。这么多天,这是我第一次感到轻松。 看起来他俩似乎都在抢着说最近的情况,但还是奇玮抢到了话茬:“回去后我白天打理酒楼的生意,晚上就和啊兽一起研究各自的能力。酒楼那块的事情理顺了之后,我就把一切琐事交给总经理,自己索性当个甩手的掌柜,每月固定查查帐就行。于是我就潜心研究自己的那双眼睛。首先,我从那颗药丸开始研究,为了搞清楚药丸的成分,我托人找到了l市最好的药剂师。我给药剂师切了一部分拿去化验,得到的答复却是这颗药丸里面只有有活血通脉的草药成分:丹参和当归,还有助视力明目的草药:枸杞和决明子,但是那位药剂师说这四种草药加起来不会闻着那么臭,药丸里面肯定还有一些其他成分,他也化验不出来,应该不是草药。” “那是什么?”我问。 “刚开始我也很纳闷,就试着找来那四种草药煎了喝,发现我喝了之后双眼确实有一种肿胀感,好像有一股气顺着经络流进眼睛,就跟那天吃了那颗药丸一样。但是那种感觉却很舒服,没有吃药后的那种疼痛感,右眼也没有出现漩涡。所以我断定那些草药只是负责把剩下的成分通到眼睛里,而药剂师化验不出来的那些成分才是让眼睛使出能力的关键。” “那些成分你最后搞清楚了吗?”我急切地问。 奇玮继续说道:“刚开始确实没有办法弄清楚。后来偶然一次机会我在吃饭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法医朋友,跟他碰杯的时候我灵机一动,法医也经常化验鉴定一些东西,既然药剂师查不出,何不让法医鉴定一下?况且药丸那么臭,说不定与腐烂的东西有关。于是我就把那颗黑色的药丸又切去一部分让我那位法医朋友帮忙拿去鉴定,于是一件好消息和一件坏消息同时从我那位法医朋友嘴里说出来了。” “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同时说出来吧。”我催他。 但奇玮还是扭扭捏捏地不肯说,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 “快说啊!”我看到他的样子急了,赶紧催他。 “还是让我来说吧。”啊兽看见奇玮的样子插话了:“好消息是那名法医真的鉴定出了药丸的成分,坏消息嘛……额,这么说吧!当我知道那些成分是什么之后,我宁愿没有做过那些鉴定,一辈子不知道药丸里的成分。” “什么成分?” “这个一下子说出来怕你接受不了,我还是慢慢说吧。按照中医的理论,如果身体是一个大的五行系统的话,那么眼睛属木。而肝开窍于目,肝主火,火克木。所以,那药丸里除了草药剩下的两样东西,就是把肝火逼向眼睛,激发眼睛潜能的东西。” “我是医生,这些东西自然知道,你赶紧说吧!那是什么?” “火分为阳火和阴火,男性属阳,女性属阴。我先问你,女性身上火最旺的是哪里?” “女人的月经血,这个我知道,女人的月经血属阴,火气又旺,所以月经血乃纯阴火之物。”说道这里我得意地向啊兽炫耀着自己的知识。 但马上我又觉得很恶心,难道说奇玮吃下去的,是女人的月经血吗?我望向啊兽希望他给我的不是这个答案。 但啊兽的话显然击碎了我的幻想:“你说的很对。” 我感到很恶心,胃里一阵翻涌,我辛苦偷出来给奇玮吃的,居然是这么恶心的东西。 “那阳火呢?是男人的什么东西?”我强忍着恶心问啊兽,问完后,我又自问自答: “哦!老听广告说壮阳,那不会是……” “对,阳火最盛的,就是男人的**,**是创造生命之源,纯阳中的纯阳。” 啊兽说完这句话,我就忍不住跑到卫生间里去吐开了。 我一边吐一边在想,曾叔叔用的谁的**?该不会是自己的吧?想到这里我又是一阵呕吐,如果你吃到了一个中年大叔的**,会怎么想?我又在想,奇玮刚知道曾叔叔给他吃的是这个的时候会怎么想?要是我的话洗胃的冲动都有,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是很平静,看来这么长时间已经习惯了。 我吐完,把嘴漱干净就又回到客厅里,奇玮坐在那里,一脸的尴尬。 好久都没人说话,我的呕吐把大家又带回了最初的恶心氛围。过了好半天,奇玮才开口打破了气氛的尴尬,他开始说:“当我那位法医朋友刚刚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你一样的反应,恨不得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吐完之后我从心底感到一种气愤,从小到大,我都吃得好穿的好,这是我第一次这么生气。在病院一年,原来我一直都在吃这些肮脏污秽的药,曾远道这个卑鄙小人,我发誓一定要狠狠地报复他!”说完他牙关紧咬,狠狠地样子。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像打翻了调料瓶子一样非常复杂: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表面上和蔼可亲的曾叔叔在背地里竟然能干出这么卑鄙恶心的事情,给病人吃这种肮脏的东西!我又有点可怜奇玮,其实吃了那些恶心的东西还都是小事,决明子和当归把阴火和阳火顺着经络涌向眼睛,无异于火烧双目,这个方法用久了,眼睛也就被烧瞎了。 原来奇玮每一次魂魄化的过程,都是在把自己的眼睛放在火上烧一遍的过程,可想而知有多么地痛苦,平时他只是个文弱的书生,我在工地上打过工,自然有一把力气,前文说过啊兽的肌肉发达,劲儿也很大,但在警察局周围发功的那次,我和啊兽两个人都被奇玮甩出老远,可想而知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奇玮为了能帮我忍受这样的痛苦,我心中非常的感动。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同时我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还需要魂魄化怎么办?先不说奇玮愿不愿意吃那些东西,作为朋友的我们,忍心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这种痛苦吗? 先不想这些了,反正孙淼的遗书那边,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跟我想的一样,把那五个黑点蒙在遗书上,就是五个字:曾远道害我。我们暂时不需要奇玮的眼睛穿过警察局的墙壁。于是我岔开这个不愉快的话题,转头又问啊兽:“你呢?这段时间有什么进步没?” 啊兽笑了笑说:“那天通过奇玮的眼睛我自己也被魂魄化了。这让我看到了一直以来打交道的魂魄。那次在警察局的证物档案室里,看见那么多冤魂扑向我们,心里非常着急,情急之下就做出了那个动作,没想到居然能把那些魂魄控制住,看来我天生的能力,不仅仅是可以跟魂魄交流,而且可以御魂。后来我尝试着自己修炼,但怎么也找不到当时的那个感觉。我和奇玮住在l市的时候什么活都不干,成天就是在街上闲逛,花奇玮给我的钱。有一天我在出去吃早饭的时候看见街边有一位老人在练气功,恰巧我过去的时候他在双手抱拳练习吐纳,反正也是闲的无聊,我就好奇站在旁边观看,看了大概有十分钟吧!我忽然觉得老人的吐纳功夫和我在证物档案室时吸气的那种感觉一样,于是我就走过去,以学习健身的名义请教那位老人。老人嘛!空闲的时间多,平时儿女也不在我身边,也没个年轻人说话。所以他也乐得收我这么一位徒弟,他把气功的一些基本方法教给了我。从此,我就天天跑去和他一起练习。起初,他教我练习调息,练了一段时间,感觉自身的经脉都顺畅了之后,他就教我开始练习运气,那种聚气和气运丹田的感受,让我稍微找回了当初在证物档案室时的感觉。也许是自身特殊能力的原因,当我的运气功夫小有所成的时候,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每次我将身体中的气聚在一起的时候,经过我周围的宠物都像得了魔怔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主人使多大的劲拉绳子都不管用。我能感觉到,宠物的魂魄此时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吸附在我的身上,我赶忙停止运气,那些小动物才恢复运动,而且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蹦蹦跳跳的走开。起初这个现象不明显,但后来随着我运气功夫的精进,我吸小动物魂魄的距离变得越来越长,有时一只猫刚爬上房顶,就被我吸住一动不动。后来渐渐地,不仅教我气功的那位老者,就连清晨遛狗的人们都发现了这个现象。慢慢的,围观我练功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开始在我周围指指点点。我是一个天生怕麻烦的人,从此就告别了那位老者只在家里练习。也许是特殊能力的原因,我进步的比一般人都快,差不多一个月左右,我就能把丹田里的那股气运送到身体的各个地方。有一次,当我把气运到手掌里的时候,恰巧奇玮家的宠物狗跑了过来,我用手掌对准那条狗,它停止了运动,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只活标本。我能感觉到狗的魂魄已经吸附在了我掌中的运的那股气上,而且狗的精气正在慢慢被我的那股气吸收。我害怕把狗弄死,就把手掌上的那股气又运回了丹田,魂魄又回到了狗的身上,那条狗又开始动了,只是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可惜我没有像那天那样被奇玮魂魄化,不然我们可以亲眼看见狗的魂魄从躯体里飘出来的样子。” 啊兽喘了口气,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连我都听得累了。 我跟啊兽开玩笑道:“看来你们很合拍啊!一个可以把实体带走,一个可以把魂魄抽走。谁与你们为敌,那就真的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没想到啊兽却认真地摇了摇头:“不,我们还没修炼到那种地步,首先奇玮不能总吃那种肮脏的药把阴阳火往眼睛里逼,先不说那种火上烤眼睛的疼痛,用不了几次,他就会双目失明,得找到其他方法代替。其次,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取到力量比较弱的猫狗,再高等一点就不行了,更不用说对付曾远道那种精气是常人百倍的人。” 番外篇之一 不停奔跑的人 番外篇之一不停奔跑的人 随着科技的进步,人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方便。在物质得到满足的同时,人们的欲望也在日益增长,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受到各种眼花缭乱的广告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成功学的影响,这种要求渐渐转化成一种变态的偏执,表现在社会上就是:无奸不商,买东西的总想通过各种骗术在消费者身上多挣哪怕一分钱;上班族拼命的加班,以求获得老板的赏识升职加薪;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背井离乡去北上广承受各种巨大的压力,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取得在那里定居的权利。 日益增长的精神压力,催生了大量的强迫症患者,他们在生活中的表现是:比如有时会有一首歌老在脑海里响起,或者出门后总在担心屋门是否忘记锁了?煤气是不是没关好?甚至会因此回家检查。儿童、少年也会出现强迫现象,比如儿童在马路上行走时,走4步必须跳1步才能继续向前走等。严重者,以反复的持久的强迫观念和强迫动作为主要症状。这些症状出于病人内心的,但不被体验和自愿产生,是病人不愿意想的。有时候病人明知是不合理,但不能摆脱,使病人感到痛苦,与其本人的人格格格不入。 重度的强迫症也是一种精神疾病,必须入院治疗。在我们病院,就住着这么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周娟。 周娟今年27岁,是土生土长的l市人,本科毕业后,就在上海开始打工。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差距迫使她不停地加班,每天,她都要工作到十一点才肯回家睡觉。久而久之,身体由于长期的伏案劳作累出了毛病,不得不住院治疗一周。 出院后,老板坚决的炒了她,一个萝卜一个坑,公司的这个岗位,离开人一天都不行。就这样,周娟辛苦得来的位置轻易地让给了别人。眼看要有希望的上海梦,就因为一个星期的住院泡汤了。 要实现自己的梦想,身体是本钱。周娟这么想着,于是她开始了每天的晨练慢跑。但是第一次跑步,就被周围的人抬着进了医院,原因是劳累过度。 其实周娟很想停下来,但长期紧张的工作已经让她的神经变得非常脆弱,加之失去工作的打击,让她的强迫症一下爆发了出来。强迫症迫使她不停地奔跑,明知自己身子很弱,明知已经很累,但还是停不下来。 在进我们病院治疗的时候,我们不得不让她穿上捆绑服。因为即使有很小的空间,她也要不停地蹦来跳去,直到再次累晕为止。 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治疗和心理疏导,周娟已基本脱离了危险期,可以调入普通病房进行治疗。但周娟还是会在散步的时间在院子里奔跑着,直到很累才会停下来。 我有一次忍不住好奇,走上去问她:“你能停下来吗?我有点事要问你。” 周娟气喘吁吁地跑着,胸前的两只小兔子有节奏地跳动,她边跑边回答:“要问我问题,等我跑完这20分钟再说。” “我是你的主治,难道没有权力让你停下来吗?” 周娟摇摇头:“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权力让自己停下来。” 我只得跟上她的步伐,与她一齐跑在院子里,像两个精神病:“停下来很简单,为什么你却做不到呢?” “因为我辛苦得来的工作被不好的身体夺去了,我要坚持锻炼。” “这个我知道,但是像你这么锻炼的方法,会不会对自己太残忍了,你已经跑了20分钟了,再跑20分,按照这个速度足足跑了有6、7公里,身体会受不了的。你就不能歇一会再跑吗?” “我也是这么想,但身体里有另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催促我,跑步可以让我身体变强,跑步可以让我获得更好的工作岗位,跑步可以让我实现自己的梦想。所以我停不下来。” “前期已经治疗过了,那个声音还没消失吗?” “平时是消失了,但是跑的时候又响起来,为了不被累晕,我不得不把这个声音改成‘再过20分钟就停下来’。” “就不能改成再过10分钟停下来吗?你这样会累坏的。” “改成20分钟就已经很努力了,10分以后再说吧。” 这句倒是实话,对于强迫症患者,大量减少她所强迫对象项目的话,会让她再次变疯。 我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她的速度连我都跟不上了。 奉劝各位拼命工作的人们,再忙,也不要把自己弄成周娟那样。 第二十四章 修为的精进 看来事情还需从长计议。 由于长途奔波,又喝了点酒,讨论完这些,我们三个都累了,躺倒了床上早早地睡了觉。 往后的日子,很平淡也很安详,我们三个单身汉聚在一起,白天我上班,啊兽和奇玮就在我家里继续修炼,有时候我回来能看见客厅里有各种各样静止不动的动物,像标本一样,但当我走近它们的时候,它们就会忽然蹦起来,大叫一声逃走,常常把我吓一跳:这是啊兽的恶作剧,不过我也不好发作。但他的修为也仅此而已,遇到比猫狗更高等的人类,便无能为力了。 奇玮则去书店买各种各样的中医书籍去看,甚至连一些道教的志怪神话也不放过,因为医道本一家。他希望能通过中医的方法找到代替吃脏东西和眼疼的方法。经过连日的刻苦阅读,现在的他俨然成了一名中医,有时甚至可以开出方子治疗我的感冒,效果出奇的好。但迄今为止,他还没能找到有效的解决方法。 到了晚上我们三个就一起切磋彼此的心得。这个过程至关重要:啊兽从奇玮的中医学那里了解到,人有三魂七魄,三魂指生魂、灵魂和觉魂,动物只有两魂:生魂和灵魂,而植物只有生魂。啊兽能控制动物的魂魄,说明生魂和灵魂很容易被取走,而人之所以不受他的控制,是因为多了觉魂,觉魂主掌人的意识,人正是因为有意识魂魄才不会受到外界的控制,所以人因有觉魂而成为万物之王。 啊兽从奇玮的话中知道,如果要取走一个人的魂魄,只有两种方法:第一催眠他,趁他无意识觉魂放松的时候取他的魂魄,第二就是这个人心甘情愿自己的魂魄被取走,或者说放松觉魂的控制。 这个理论,后来成为啊兽御魂的主要手段。 奇玮从啊兽的气功学那里了解到,身体的膀胱经、胃经、三焦经和胆经这四条经主眼,且都属阳经,如果能够打通这四条经脉,自然就能将体内的纯阳之气通过经脉输进人眼,奇玮也就不用通过吃药来逼阴阳火了。 以上就是切磋中得出的最重要两点,这两个人日后修为的突飞猛进,其根本就基于这两点理论。 那段日子是我此生中最纯粹、简单、快乐的日子,三个性格迥异的单身汉为了同一个目的住在一起,每天无忧无虑,有的只有彼此的切磋和欢乐的大笑,我们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从来也没想过,也不愿意去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就这样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如果洪荒有主宰,请将我永远抛弃在那段时间里。 后来我谈恋爱、结婚、生子,日子也很幸福,但是再也找不到那些和朋友在一起的纯粹。 可是我们都知道那种日子持续不了太长,随着二人修为的精进,一个问题摆在了我们的面前:我要不要参与到他们两个的行动中去?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 慢慢地我开始有了心结:每当看到他们两个在讨论的时候,我都在心里问自己:要不要去找那两个佛像?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没有波澜,没有起伏,有的只是好友间的切磋和谈话。 但那天从房顶上掉下来的那条蛇给了我答案: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奇玮预言的那一天终将会到来。 当两个人的修行小有成就的时候,他们就想找个地方小试一下身手。奇玮通过跟啊兽练习气功,已经完全打通了眼睛四脉,现在的他,已经可以不用吃那种恶心的药,不用忍受眼睛的疼痛就可以完成魂魄化,唯一的缺憾就是每次魂魄化的时间只有十分钟,过了这十分钟实体就自动从眼睛里出来,不受本人的控制,而且两次魂魄化的间隔要长于五分钟,也就是说一次魂魄化完毕后要发动下一次魂魄化需要再等五分钟的时间。 后来奇玮经过刻苦的修行和无数次的实验,最终没能突破这十分钟的时间,或许,这就是能力的极限吧。 啊兽的修行听起来就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了。前面说过,啊兽在奇玮那里了解到,要驾驭一个人的魂魄,首先要说服他的觉魂。 啊兽通过奇玮右眼的魂魄化,去医院找到了那些将死之人和植物人的魂魄――也就是那些缺少觉魂的人类魂魄,把它们封印在一个葫芦里,做成了一件强大的灵魂武器,任何活物只要沾着这件武器,立即魂飞魄散,变成一堆行尸走肉。 啊兽的葫芦里一共封印了10个不同的人类魂魄,那10个不同的魂魄生前都因得了不同的怪病而死――长期得病的人,体质都非常弱,但是魂魄力却比常人要强很多,而且那种得怪病的人,魂魄更是有一些奇异的功能。 为了弄到这些魂魄,啊兽和奇玮几乎天天往医院跑,小镇的医院又没有那么多病人。于是他们就天天往临近的l市跑。据后来一个从l市到我们病院会诊的专家说,整个l市的医生和护士都知道有这么两个怪人天天朝待在医院,只要他们一出现,那些将死的人都会回光返照般地醒过来,和家人聊一会天,或许还能吃点生前最喜欢吃的东西,然后就静静地躺下,没有了呼吸。 于是他们被医生和护士送了一个绰号――“灵魂超度者”。 后来我才知道,那些病人之所以能够表现出临死前的那些症状,是因为啊兽和那些人的魂魄之间定下了“契约”:人之将死,魂魄还会停留在身体的周围,啊兽和那些魂魄达成的契约就是他让那些魂魄回到自己的身体再见亲人最后一面,再吃一顿自己喜欢的东西,当他死去后,就必须被封印到啊兽的葫芦里帮助他练功。啊兽通过说服的方式,让那些魂魄放松了觉魂对自己的控制,从而很顺利地被啊兽封印了起来。 找齐十个魂魄后,他们就不再去医院了,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在我家里继续自己的修为。 啊兽还专门从商店里买来一块毛毯,在上面用毛笔画了一个八卦,自己坐在白鱼的黑眼睛上,而那个葫芦则放在黑鱼的白眼睛上,像模像样的。每次看见他练功我都想笑,但每次靠近那个八卦,我总能感觉到很强烈的气场,仿佛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手硬推着你不让靠近。 下面,让我们来一一介绍下帮助啊兽练功的那十个怪异的魂魄。这些故事都是后来奇玮告诉我的,残酷而真实。 第二十五章 长手魂魄 我的生命就像一架高速行驶的列车,来不及驻足便已到达了终点。 我是一个早衰症患者,似乎从我生下来那天起,基因就决定了我不同常人,我身体的成长速度是常人的四倍,当我的身体已成熟的时候,心理却还是个幼稚的孩子。 科学家说,我这是遗传病,由于身体内mina基因的蛋白质导致细胞功能产生了突变,使细胞核膜变得的特别不稳定引起了身体病变。 基因的问题,跟癌症一样,这个病无法治愈。 岁月像一瓶催熟剂,在我身上快速地起着化学反应,我的身体还没来得及长成就开始迅速成熟、衰老,我身体衰老速度比正常衰老过程快5~10倍,我驼背、哮喘、头发稀少、满脸皱纹,貌如老人。我能感到自己体内的器官在快速衰老,各种生理机能下降。 在我长到5岁的时候,也就是长到个头也只有一米多点的时候,就停止了生长,在我勉强活到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是个八十岁的行将就木的老头。 我的成长经历充满了悲伤的回忆:当五岁的我笑着向同龄人跑去时,他们却叫我叔叔,当十岁的我跟同学们一起上学时,却被全班人当做怪胎冷落。我知道自己活不长,生命对于我来说意味着嘲笑和孤独。我没有朋友,因为他们都接受不了衰老的外表下那颗年轻的心。 当父母因受不了打击而撒手人寰的时候,我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养活自己。 好心的澡堂老板收留了我,让我在澡堂给别人修脚。这活不累,适合我羸弱的身体,更重要的是,没人问你的身世,也没有人会嘲笑你,客人们把脚在我面前一伸,就什么也不管,我也乐得这样做。 但是看到正常人健壮的身体,我内心还是会非常嫉妒。 我在澡堂里,看到别人或年青或肥胖的身体,总感到一阵由衷的羡慕。 我很珍惜这份工作,很卖力,但身体衰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没有几年,我便连修脚的刀也拿不动了,只有静静躺在租住的那间地下室里等待死亡。 终于,我的魂魄脱离了身体,在四周到处游荡着。看着透明的自己,我感到非常愤怒――原来即使变成魂魄,我还是这副衰老头的样子。我是死在自己家里的,就连尸体也没人帮我收拾。我的魂魄在四周到处游荡着,我能看见一楼的房东正拿着报纸悠闲地看着――她只靠出租房屋就可以挣到钱,不用像我这么辛苦地工作,我伸手在她的鼻子上抓了一把,她打了个喷嚏,呵呵,真好玩。二楼住的是来l市打工的一对年轻情侣,当我飘到二楼的时候,看到了他们两个正在床上结合,我内心又是一阵嫉妒,我在澡堂总听那些人们说自己怎么玩女人,那种事情有多么地爽快,可惜还没到十岁的时候我就已经像50岁的人一样衰老萎缩,我从来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冲动。我的魂魄靠近他们,感觉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能量让我十分享受。那是一种美妙的体验,我感到自己的精气逐渐充足,终于随着那个男的一声长叫之后,我吸不到他们的精气了。 从此,我爱上了这种感觉,专门寻找楼里行房事的人们吸他们的精气。 在魂魄游荡在身体周围的第七天的时候,由于精气吸的太多而身体起了变化――我手上的指甲逐渐变长,可以轻易撕碎周围与我抢精气的孤魂野鬼。我靠着这把指甲打跑了前来钩我魂魄的阴差,永远地留在了这个世上,成为一个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 在我的身体彻底腐烂成土后,我自由了,我飘到之前工作的澡堂,我知道那有一个皮肉交易的场所,我飘进那个场所,看到的不仅是正在结合的人们,还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魂魄霸占在这个场所里,尽情地吸取着人们的精气。那是一个因车祸而被撞死的魂魄,半边脸都被轮胎碾碎,向外翻着血红的肉皮。 那个魂魄由于精气吸的太多而身体长到了两米,太阳穴突起,见我进来,双眼紧紧地盯住我,射出刺眼的精光。 我知道它是这个地方的老大,我要吸取精气,必须先打败他。 我冲上前去,用长指甲在他被碾得扁扁的肚子上狠狠一划,他就变成两半,叫着魂飞魄散。 吸了这么多精气也不过如此,我心中这样想着,慢慢地飘进这个场所,尽情地吸着人们结合时散露的精气。 我的身体因为吸取精气变得更加强壮,我的指甲因为吸取精气变得更加锋利。 有一天,一个人向我走来,问我愿不愿意跟他签订一个契约,一个可以让我不用吸取精气就可以变得更加强大的上的契约。 我挑衅地冲他笑了笑:“那也要你比我强大才行。” 他说:“我如果打败了你,你就要跟我签订契约。” 没等他说完,我伸长指甲就向他抓去。只见那个人闪身灵巧地一躲,我扑了个空。那人顺势揪住我的脖子,使我动弹不得。 我感到他在运气,我全身的精气都顺着经脉流向他的手臂,被他吸了过去。 在我感到自己的精气快要散尽的时候,我妥协了,无奈地跟他签订了契约。 他让我咬住他的拇指,我咬住之后,感觉自己的觉魂被他的手指吸住,抽走。从此,我开始与那个人一起修炼。 我变成鬼被封印在他的葫芦里。他看见我的样子,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长手”。他说自己叫啊兽。 第二十六章 树人魂魄 我是行走的植物,我是僵直的动物,我,既是树又是人。 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拖累我的家人。 我出生在山西南部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十九岁之前,我有着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如果我没得那种病,我可能会像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一样,结婚、生子、干农活,就这样平平凡凡过一辈子。 十九岁的那天,我正在缝衣服,感觉自己的胳膊很痒,抓了一下后继续缝,也没有在意。但是自那之后,身上痒的地方越来越多,由于农村劳动力比较重,我也没在意。 之后,我身上开始慢慢地长出一些小小的肉芽,去医院诊断为良性肿瘤,我没有在意,用剪刀把那些肉芽减掉。后来那些肉芽逐渐长到了黄豆粒那么大,成了疮。二十岁,我嫁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可是就连这个饥渴的男人看到我身上长的东西后都不愿跟我同房。 最后好说歹说,几乎是我强迫着他,我们才要了一个孩子。自此我们再无夫妻之实。由于受到我恐怖面貌的影响,孩子5岁的时候,就开始自卑、不理我。这让我的心像刀扎一样痛。 再后来,我开始觉得手脚发胀,起初没在意,后来有一次我晕倒在田里,回来后手脚就开始疯狂地长出树枝一样的肉芽,去医院看说是疣状表皮发育不良,也叫“树人病”,科学的说是由于皮肤的细胞核被破坏的结果,这病治不好。 原来这种肉芽叫疣。自此,我的四肢开始一天天地变形、扭曲,许许多多的肉芽从里面长出来,互相缠绕着,像树根那样令人作呕。之前由于我身上的疮,就没人愿意理我,但自从我变成树人之后,村里人都说我被树妖缠身才得了这个病,人人对我敬而远之,包括我的孩子。我无法跟正常人一样的抓、握,甚至连走路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我吃饭、穿衣、排便都需要有人照料。由于体型庞大、营养供应不良,我经常晕倒,后期直接长期昏迷住在了医院。 我是一棵昂贵的兰花,不同的是,兰花可以卖钱,而我不仅要耗费家人的精力,还需要一笔不小的医疗费,这使我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终于在入不敷出的情况下,丈夫停止了对我的用药。我不怪他,其实家里已经债台高筑,他能做到这部已经很不容易。 在护士拔掉我身上管子的那一刻,我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享年32岁。 我的魂魄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在医院的周围游荡着。可悲的是,即使我变成了魂魄,手上还是有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树根一样的东西。 在我死后的第七天,两个阴差向我走来,但当他们的钩子勾住我手臂的时候,我手上的“树枝”居然立刻将他们缠住,他们的精气立刻被我吸得魂飞魄散。自此,我成了游荡在人世间的一个孤魂,守候在儿子的身边。 原来即使我变成鬼,也没有人肯理我。 我孤独地在这世上游荡着,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带着一个手指甲很长的魂魄向我走来。那个手指甲,一看就锋利无比。 那个人看着我说,他看上了我的能力,愿不愿意跟他签订一个契约,这个契约到期后就帮我超度。 我说,你最好不要靠近我,会被我的手臂伤得魂飞魄散。 那个人笑了,冲着身边长指甲的小个子一努嘴,他便张牙舞爪地向我飞过来。 如果有一个人能抑制我的能力,那我就答应跟他。但是面前的这个小个子……呵呵,又一个不懂事前来送死的。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到手臂上的树枝疯狂地向他扎去,那个小个子指甲一挥,将树枝全部斩断,自身没受半点伤。这是第一个能在我的能力之下活下来的人。 “我打赢你了,跟我签订契约吧!”那个人将左手的食指向我伸过来,叫我咬住:“咬住他,你的觉魂就被我封印在食指里,我答应你,两年之后,就帮你超度。” 我毫不犹豫地咬住了他的食指,觉魂瞬间顺着食指上的经脉流向了他的魂魄里。从此,我开始了自己的修炼生涯。跟我一起修炼的人,名字叫啊兽。 经过啊兽的指点,我已可以自由操纵树枝的生长,不再像之前那样自然生长。 但啊兽告诉我,如果我用这个本事滥杀无辜,就立即让我魂飞魄散。 第二十七章 狼人魂魄 第二十七章狼人魂魄 我的魂魄是一个狼崽子,却在六道轮回的时候误入了人道。 我诞生的那一刻,接生婆“啊”地叫了一声便跑开了。妈妈看到我的样子之后也哭得昏了过去。 生下的那不是人,而是一团长着黑色毛发的线球。 我长大后,就成了一个浑身长着长毛的纺锤形怪物,全身毛发覆盖率达到98%,就连眼睑里都长着毛。自我记事起,每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刮毛――嘴唇里的毛、眼睑里的毛,不然这些毛就会把我扎死。 小时候,我的脸由于毛发过浓而被人称为“狼人”、“狼孩”。我的本质于外表相反,我软弱、善良,第一天上学就被小朋友揪得哭着回来,从此再没有上过学。 刮胡刀是我唯一的朋友,每天早晨醒来,我都要仔细地把全身的毛都刮一遍,但粗大的毛孔还是让人们对我望而生畏。我形单影只、孤苦无依、不敢出门,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天呆在家里看电视。 18岁,我知道不能一辈子只依靠父母,我要亲手为这个家做点什么。但我一无学历,二我的样子不能出去打工。在电视上,我看到一些侏儒在表演,于是我想,我也可以在马戏团打工。 很顺利地,马戏团里的老板让我留了下来,专门演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从此我跟着这个马戏团,开始了自己颠沛流浪的生活,但我很开心,至少我知道自己不再是无用分子,我也可以挣钱养活自己的家人,而且薪水还不少。 只是每次我一出场,所有的小孩都大声喊:“看,长毛大猩猩!”接着便是一场哄笑。 我是人,不是猩猩! 为了生存我忍受人们的讥笑嘲讽,每次演戏回来,我都会躺在床上默默流泪。虽然我的到来为这个团增加了不少收入,但马戏团里没人喜欢我,他们宁愿跟一个侏儒在一起玩耍,都不喜欢跟我这个长着长毛的家伙在一起。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我身上有一股味,一股毛发的骚臭。我只能和动物们玩耍。 可是即使这样,饲养员每次看见都严厉地呵斥我,甚至用皮鞭赶我走,他们说我身上的病会传染给动物,最后的交流渠道都被他们无情地封杀,我愈发孤苦无靠,心中的积郁越来越多,终于爆发了。 有一次我们团去l市表演,演出结束之后,由于笼子没关牢把老虎放了出来,全团上下都乱成了一锅粥,找动物的找动物,躲藏的躲藏。我由于平日里与老虎交流的多,知道老虎的习性就把老虎抓住领进了笼子。没想到驯兽员不仅不承认自己的过失,还一鞭子打在我的胳膊上,说是我把老虎引出来的。 这一鞭子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所有的委屈、愤懑在此刻全部爆发,我大脑一片空白,冲上去冲着他的脖子狂咬一气,我感到嘴里一阵血腥,但我还是咬着,直到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或许我天生就是个狼崽子吧!遇到事情我的本能反应居然是咬人的脖子。 最后我被抓起来判了死刑,随着一声枪响,我的魂魄飞出了躯体。我看到了自己的魂魄――全身都长着怪怪的长毛。 由于是横死,所以当阴差要勾我入地狱的时候,我情急,居然将身上的毛发长得很长,他们的钩子触不到我的魂魄,自然也就无计可施。自此我留在了这个世界上成了一名冤魂,身上带着很重的戾气,成了l市的一方霸主。我用身上的戾气让马戏团的人死于一场车祸,全部不剩。 有一天,我看到一个人看到一个人带着两个魂魄向我走过来,那两个魂魄一个手臂上长着乱七八糟的树枝一样的东西,一个指甲像手刺一般长。 那个人介绍自己叫啊兽,他说我戾气太重,不跟他签约的话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说,那你先打赢我再说。 战斗开始了。 一个魂魄首先把自己的胳膊伸长,用上面的树枝缠住我,另一个魂魄直接把指甲伸进我的毛发,我的毛发长多长,他的指甲就长多长,直到快要刺进我的心脏为止。 终于我妥协了,啊兽伸出他的左手中指,让我咬住。我咬住后,觉魂被封印在他的中指里,从此开始了与他漫长的修行过程。 我身上的毛可以长成厚厚的一团把身体包裹,抵挡大部分的伤害,我生前的缺点却在死后却变成了自己的特异功能。 第二十八章 蓝色魂魄 第二十八章蓝色魂魄 我有着天空一样高贵的颜色,只是,这是一种病。 血液的颜色是由血细胞蛋白中含有的物质元素所决定的。使血液变蓝的叫血蓝蛋白,因为里面含有铜元素;使血液变绿的叫血绿蛋白,因为里面含有钒元素。 我的皮肤之所以是蓝色,是因为我的血液中缺乏铁元素而铜元素过多。这是一种家族遗传病,我的爸爸、妈妈、哥哥和姐姐都是这种颜色。我们家族是独立于世界三大肤色之外的另一个种族,为此,我们饱受歧视和排挤,只能躲在一个小山包上。 在我们白皙的皮肤中透漏出一种淡淡的蓝色,传到我这一代,蓝色愈发地明显,我站在那里,就像刚出窑的工艺品一样通体泛蓝。我贫瘠的血液因缺少一种酶而变成褐色,表现在皮肤上就成了蓝色。蓝色越重,血红蛋白就越少,能吸进身体的氧气分子就越少,换句话说就是呼吸越困难。 我们的家族或多或少都有呼吸困难的症状,但我是最严重的一个,我生活中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大口地呼吸,甚至连吃饭都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因为呼吸太急促所以随时有噎死的可能。 因为没力气吃饭所以我严重地营养不良,没有力气。越没有力气就越呼吸困难,直到这个恶性循环吞噬掉我最后一口气。我望着天空,多么想变成它的一部分,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天天躺在床上受罪。 死后我的魂魄离开了身体,原来我的魂魄真的拥有天空一样的颜色,只是生前人们都当做一种病。我通体透蓝,看上去就像一块蓝色的水晶。 我奇异地发现了另一件事情:我魂魄外表的那层蓝皮可以轻易地被剥下来,套在另外一个魂魄的上面,让那个魂魄窒息而死。我觉得这个游戏很好玩,所以我每天都把那层蓝色的表皮剥下来,套住一个个鬼魂,看到他们尖叫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玩。但有一天,我套住了一个浑身长毛的魂魄,它却没有死。 那个浑身长毛的魂魄身边有一个人,看样子他是它的操控者。他把那个长毛魂魄封印了起来,连带着我的蓝色皮肤。他对我说要我跟他签订契约,不然那层蓝色的皮肤就归他。 我想没有蓝皮肤多不好玩,于是就答应了他。他把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伸到我面前让我咬住,我咬住后,觉得觉魂瞬间被他的经络吸走,我的身体又恢复了以前的蓝色,高贵的一如我们家族的血统。 那个人叫啊兽,他说跟他修炼可以让我变成天空的一部分。这是我的梦想。 从此我开始了修道士一般的生活,日夜与他一起练习气功。我可以抱住另一个魂魄的同时能够褪下自己那层蓝色的皮肤,把另一个魂魄包裹在那层蓝皮下面。我曾经拿一个小猫的魂魄练过,猫被那层蓝色的皮肤包着,就像掉进了一个圆形的水牢。等那猫的魂魄快要窒息的时候我才放出来。 但是当那只小猫快要死的时候啊兽制止了我,他说跟他修炼的准则就是不能杀掉活物的魂魄,不然会让我魂飞魄散。 番外篇之二 天才数学家 番外篇之二天才数学家 我治疗过一个精神分裂症病人,这个病人就是开篇说过的那个可以心算八位数乘法的人。他的名字叫冯希斌,但他还有另一个名字――冯.诺依曼。 冯希斌人如其名,是我们院一位比较稀奇的病人。此人一米六八,身子骨瘦弱,带着一副厚厚的酒瓶底黑眼镜,虽年近三十,但俨然一副老学究院士的风范。 冯希斌这个病人之所以特殊,倒不是因为他可以心算八位数的乘法,而是他平时的样子又呆又傻,透过厚厚的眼镜看到的只有一双无神的眼睛。冯希斌长到6岁的时候,还不会像同龄人一样拿笔写字,经反复测验,智商只有80――黄种人平均智商100,80是区分智障和正常人的分界线。 冯希斌差点因为这个进了残疾人学校,但由于不低于80,像普通人一样上了学。在学校里,他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别人个个考98、100,但对冯希斌,能考个60分就是烧高香。老师也知道他的智商有问题,也就放任不管。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按照父母的打算,冯希斌会念到初中退学,然后出去打工,娶一个愿意嫁给他的妻子,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 但就在中考模拟的最后一次考试上,冯希斌数学史无前例地考了满分,老师通过字迹对比查了整整一天才查到是他做的,因为卷子上名字写的是冯.诺依曼。 冯.诺依曼是计算机的开山鼻祖。计算机经过60年共五代的升级改造,其基本原理构造依然是冯.诺依曼当初的构想为原型。 此举轰动了全校师生。但令人失望的是,冯希斌中考数学仍然只考了20分――按照概率计算,做对四分之一选择题仍然可以有20分。 最后,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的他住进了我们病院,一住就是5年。负责治疗他的老医生退休了,冯希斌就由我来负责治疗。 “你叫什么名字?”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他瘦弱的像一根电线杆,让我有种害怕自己一吹气就把他吹跑了的感觉。 “冯希斌。”他慢慢张开嘴,声音小得像在轻声耳语。 我笑了笑:“不用紧张,这房间就咱们两个人,我们年纪相差不大。这样吧!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冯.诺依曼是谁?” “这个……初中的计算机课上好像学过,但是上课的时候我听不懂老师的讲课,索性偷偷地玩扫雷游戏。” “扫雷你能过几关?” “这个看运气,一般走不到十步就被炸死了。” “15乘以15等于多少?” 冯希斌掰开手指头,比划了一会,迷茫地摇了摇头。 第二次我再进去的时候,我看到冯希斌坐在板凳上,手在桌子上比划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冯.诺依曼。”他抬起头,用余光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对我说,他很忙,没空理我。 但我还是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你不是叫冯希斌吗?” “冯希斌只是这具躯壳,他已经死了,现在,由我代他保管着。” “你在桌子上比划什么?”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我心中有些不快:“是你的主治,只要我不松口,你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你满腹的才华也要烂在这所医院里。” 他想了一会,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我说:“好吧!我先给你上一课。计算机由运算器、控制器、存储器、输入设备和输出设备五部分组成。” “这个我知道,美国计算机学家冯.诺依曼的设计原型。” “对,这个是我设计的。”他打断了我的话。 “呵呵”我轻蔑地笑了笑,看来他又犯病了:“听说冯.诺依曼可以心算八位数以上的乘法。” “问吧!” “15乘以15。” “15的平方,125。”冯希斌流利地回答了出来。 “125乘以133。”我想了想,对他说道,同时掏出纸和比,在桌子上飞快地笔算着。 “一六六二五。”我刚算到十位,冯希斌,现在,应该叫冯.诺依曼了吧!就脱口而出。 “6456389乘以9087376”我又出了个更难的。 “五八六七一六三四四四……”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最后四位是五二六四” 早就听说过这个病人,但亲眼看到他心算的时候我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冯.诺依曼早就死了,你怎么可能是他?”我有些慌乱。 “有一句话叫有些人已经死了,但他仍然活着。你别忘了,我可是计算机的鼻祖。肉体已死,但思想仍然写在计算机里,只要计算机在这个社会上还有用处,我就会活着,寄生在别人的思想里。” “通过什么方法?电磁波吗?” “这是秘密。” 我开始对这个病号有点兴趣了,接着问他:“敢问冯.诺依曼先生,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你有几个女儿,几个儿子?” 冯希斌愣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还有,您不是美国人吗?怎么开始说中文了?” 说完这句话,冯希斌的眼神又呆滞了下去,回到了之前智商只有80的样子。 “你叫什么?” “冯希斌。” “冯.诺依曼是谁?” “这个,好像听过,计算机老师的课上讲过,但我听不懂,就玩起了扫雷游戏。” “扫雷游戏你能过第几关?” “第一关都过不了,最多的时候走过十几步就被炸死了。” “15乘以15等于多少?” 他掰开手指头数了半天,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 这个奇怪的病人,在不发病的时候是一个近乎白痴的人,成天只知道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只有有口饭吃就很满足;但在发病的时候,是一个近乎天才的人,不仅可以心算8位数以上的乘法,还知道各种计算机设计的原理、量子物理学知识。我敢保证,这些初中的课本上绝对没有。 但遗憾的是,这位天才病人,最终还是被我治好了。每次他一发病,只需要我的一个问题就能把他带回现实: “你会不会说英语?” 很显然他不会。 然后,冯希斌按照父母设计的路,到工地上打工,娶妻生子,过着平凡人的生活。至今,我都在纠结一个问题,我治好他的病,是对还是错。现实生活中,冯希斌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白痴,活得没有尊严,任人欺负。但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他可以是一位天才的科学家,一位心算能力常人都望尘莫及的人。 第二十九章 吞噬魂魄 “饭桶”是一句骂人的话,但这句话用到我身上却恰到好处。 我是一个患有强迫进食症的女人。由于内分泌和神经的原因,我总是想吃,明明肚子撑得快要爆,但还是觉得很饿。 我是一个“欲壑难填”的女人,我不敢像普通人一样逛街,因为每次看到街边的小吃我就走不动路,我不敢看电视,因为一看到广告上那些诱人的东西我就流口水,家里甚至不敢把吃的东西放在显眼处,因为我管不住自己的胃。常人很难想象这是一种多么难受的事情,我常常在饥饿与胃疼的夹缝中痛苦挣扎,我的家人为此蒙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精神负担。 25岁了,因为自己肥胖的体型而没有男人问津。我心中愈发地苦闷,从而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这种挫败感让我的强迫症更加严重,我比之前吃的更多了。我在生活上迷失了自我前进的方向,生活在心灵自煎的炼狱里,痛苦不堪。我因为强迫影响了学业事业婚恋家庭;因为强迫导致脱离正常人的生活状态,四肢健全却什么事情都作不好,有时候又什么也作不成;因为强迫头脑发达却用不到建设自己的好生活里,整天纠缠在那里让他们痛苦想摆脱却天天死緾在一起的无聊的思维行为里。 我看过心理医生,吃过药,甚至还住过精神病院,但这些都无济于事,每次治好后不到一个月我有开始疯狂地吃饭。 26岁那年,我因为郁闷喝多了酒,脑中的食欲又泛了上来,借着酒劲没管住自己,在连吃了20碗米饭和5个饼后被撑死。 死后我仍然是一个爱吃的魂魄,在周围的孤魂野鬼都被我吃掉后,我又吃掉了前来领我走的阴差,从而获得了永远游荡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 我变成魂魄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寻找其他魂魄把他们吞进肚子中消化。但是在我吞噬掉第三十个魂魄后,有三个魂魄,或者说应该是三个被魂魄化掉的人找到了我。 “老陈,这就是你说的你们院那个没治好的强迫进食症患者吗?”一个健壮的30岁左右的汉子指着我。 那个叫老陈的年轻人开始说话了:“恩,她是其他医生的一个病人,但我知道她,她生前的食欲就很大,我们院半个食堂都能被她吃掉。啊兽,我觉得这个魂魄可以保留。” 听他说话的声音,我记起来了,我住精神病院的时候见过这么一个医生,之所以对他有印象,是因为他人长得比较秀气。我看他的第一眼就在想,如果我能有这样一个好看的老公,我一定要为他减肥! 那个叫啊兽的人对着我说话了:“你有两种选择,第一,将自己的觉魂交给我跟我一起修炼,第二,你吃掉了许多魂魄,造了很大的杀孽,我们会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我冷冷一笑:“既然我已经造了很大的杀孽,那就不怕再造三个!”说完我大嘴一张,一股强劲的风从我嘴里刮出来,把他们三个吸向我的嘴里。 那个叫啊兽的食指一动,立刻从里面飘出来一个手臂上长满树枝的魂魄,她手臂上的树枝疯狂地生长,塞满了我的整个嘴,让我无法吸入任何东西。 啊兽拇指一动,从里面飘出一个长着长指甲的小老头,他用长指甲对准我的脖子,泛着寒光。我知道,只要他轻轻一扎,我就会像被我吞掉的那些魂魄一样魂飞魄散。 “你还准备反抗吗?”啊兽对我说话了。 我屈服了,啊兽把左手的小指伸到我面前,让我咬住。在那个树人把我满嘴的树枝都移开的时候,我又想张嘴把他们吸进我的肚子,因为我实在太饿了。 我刚想张嘴,那个小老头的指甲已经触碰到了我的皮肤。 我只得老老实实地把嘴张开,咬住啊兽的小指。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觉魂顺着啊兽的经络流向他体内,被封印在他的小指里。 我的生魂和命魂被他装在一个小小的葫芦里,与其他的四个魂魄一起,开始了与他修炼的过程。 我把自己的觉魂献给了啊兽,他修炼了我吞噬的能力,我张开嘴,强烈的磁场就会让大大小小的孤魂野鬼进我的嘴里,我的胃一次可以装下30个魂魄。在啊兽左手指上被封印的这五个魂魄中,我的本事不是最厉害的一个,但我是可以消灭数量最多的一个。 自此啊兽的左手五个手指已全部被用完——大拇指长手、食指树人、中指狼人、无名指蓝肤人、小指吞噬。其中狼人、蓝肤人负责防御,长手、吞噬负责攻击,树人负责协调。 这五个魂魄,已经可以组成一支灵魂攻击的小编队。后来在收服更为强大的腐烂魂魄和骨化魂魄时,就是靠着这五个有特殊能力的魂魄之间相互协调才起的作用。 第三十章 吸血魂魄 第三十章吸血魂魄 我本是一个亚洲人,可偏偏得了欧洲人的病。 我是一个卟啉症患者。卟啉症,又叫吸血鬼病,得这种病的人因为先天缺少生成血红素的功能,因而皮肤显得惨白。 与蓝肤人类似,这是一种遗传性的血液病,无法根治,只能依靠药物来缓解我嗜血的欲望。我怕光,并喜欢饮鲜血来补充体内的血红素,只不过我从来不敢攻击人类,只会偷偷去屠宰场买一些便宜的鲜血来喝,偶尔我会在夜里抓一些流浪猫狗喝他们的血,我牙齿尖利,喝血的时候只需要轻轻一咬血便顺着动脉喷出来,看上去就像动画片中的吸血鬼。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能长出一对翅膀,我就是传说中的吸血蝙蝠。 我是一个性格孤僻的孩子。大概得那些特殊病的孩子,从小都比较孤僻吧!因为身上的血腥味,人们一见到我就躲开,我没有朋友,昼伏夜出,像个夜猫子一般地生活着。 我是这个城市的幽灵,被人类社会摒弃在边缘,好像街头的流浪猫狗。 有一次因为抑郁我喝多了,大白天地在街上行走,忘记了自己不能曝晒的阳光下。走了不到一公里我便在街上忽然晕倒,全身的皮肤因受到太阳的照射而爆裂,流出绿色的血液。 街上的行走的人看到我这个怪人都一拥而上,但没有人救我。因为所有人看见我皮肤爆裂的惨象和流出的绿色血液都吓得跑开。我因失去最佳救助机会失血过多而死,但我没有怨恨,我早就受够了昼伏夜出的日子,垃圾一样活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我生前喜欢吸动物的血液,死后还是本性难改,我的魂魄长出了两颗尖细的长牙,我喜欢用自己的长牙扎住其他魂魄的身体,吸取他们的精气。我甚至可以用长牙扎进阴差的身体,让他魂飞魄散,从此我被留在了这个世上,继续过着昼伏夜出的生活。 生前的病痛,在死后居然变成了特殊能力,凭着这个特殊能力,我在这片地区可以横行无忌,肆意妄为。但是有一天,一个叫啊兽的人终结了我的杀戮。 那天我在吸食一个新死不过七天的人的魂魄――人死后七天内不会被阴差勾走进入轮回,所以还逗留在这个世界上,这些人就成了我的美餐。在我的牙齿要扎入他的头顶的时候,一阵强劲的烈风将我手中的魂魄抢走。 我抬眼望去,面前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我恼火极了,我横行无忌惯了,从来没人敢抢走我手中的食物,我狠狠地对他们说:“把那个魂魄还回来,不然要你们死的难看。”说完这些,我转口又笑了:“既然你们出现在我面前,那就等于是我的食物了。呵呵,今天运气真好,不用专门去找死人的地方。” 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开口说话了:“我叫啊兽,今后是你的主人。” 我想这个人一定是得精神病死的,不然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胡话? 我张开嘴,露出两颗尖利的上牙,直接向那个自称啊兽的倒霉蛋冲过去。 令我没想到的是,啊兽伸出手,把我的牙齿紧紧握在手里,我被他握得生疼,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要么与我签订契约,要么就魂飞魄散,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上。”啊兽威胁我说。 我张着嘴嗷嗷地叫着,就是不服一个普通人把我制服,我可是一个超能力者。 啊兽一使劲,我的尖牙立刻被掰断。他迅速地抓着我的另一颗尖牙,继续威胁我说:“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如果我再不答应,另一颗牙齿也要被他掰断,失去了自己的特殊能力,我宁愿魂飞魄散。 我咧着嘴对他说:“我答应你就是了,快把我放下来。” “那好,你先闭上你的嘴。” 我闭上嘴,感觉嘴里含着啊兽的右手大拇指。我感到自己的觉魂顺着大拇指的经络流进啊兽的身体,我的生魂和命魂被他封印进一个小小的葫芦里。从此开始了与他一起修炼的过程。 那颗被啊兽掰断的牙齿是修炼不出来了,为了补偿,啊兽通过自己的能力让我长出了两对翅膀,我实现了以前一直没有实现的愿望――变成蝙蝠。 我还想着用自己剩下的那颗尖牙吸食新死人的魂魄,只不过啊兽从来不让我这么做,他说这样做违反职业准则。我问他我们到底什么职业,他说替天行道。 后来靠着这颗仅剩的尖牙,我制服了另外一个像奇玮、啊兽那样拥有异能者的精神病人,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三十一章 无形魂魄 第三十一章无形魂魄 水是生命之源,但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惧怕它的存在。 我是一个厌水性寻麻疹患者,皮肤中因含有过多的厌水基而不能沾水。我从小对水过敏,皮肤一沾水就起泡,心情不好的时候甚至对自己的唾液也过敏。 按照科学家的说法,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尽相同,对物体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敏感性,只是我比较倒霉,我敏感的是水――这个无处不在的东西。如果我不生活在地球上,或许可以跟一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但处在这个随时有可能占到水的地方,我非常危险:一次走在路上忘了带雨具,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无处躲闪的我被雨淋得差点丧失了性命,从此我就不再出去了。 由于怕水,我也很少洗澡,实在脏得不行就在家里做剧烈的运动靠汗液搓掉身上的泥。为此我身上经常有一股很大的汗臭味。我是一个脏姑娘,不仅没人会娶我,我也不会像普通人一样有闺蜜,甚至连个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的死因是一次冬天里参加同学的聚会。我平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那次有人叫我我很开心。为了不让聚会时同学们闻到我身上的汗臭味,我特意穿得很封闭。可是就在大家都快喝得快要癫狂的时候,一瓶啤酒打开,里面的泡沫喷进了我的鼻子里,我的鼻子迅速起了一大片荨麻疹堵住了鼻孔。 就这样我因为窒息而死,在我一生中唯一一次玩得最高兴的时候。 死后我的魂魄像水一样柔软,可以变化出各种形状,以至于阴差在勾我魂魄的时候无从下手。我因此而被留在人世间做了一个无名野鬼。很多魂魄都试图攻击我吸取我的精气,但都被我巧妙地躲开了。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找到并抓住了我。 那个人的名字叫啊兽,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能力了得的人。 那天我在自己的地盘之内与其他魂魄一起玩着猫抓老鼠的游戏,正当我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啊兽向我走来,他开口对我说话了: “你太强大,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肆意妄为,你必须跟我走。” 我微微一笑:“好狂妄的口气,他们!”说着我指了指身边一直抓我的魂魄:“也是想要取我的命,但你看现在……”我一边说着,一边躲着他们的追逐。 啊兽笑了,从他左手的小拇指里飘出一个肚子很大的女鬼――一看那肚子我就知道她不是现在在我身边的那些普通的魂魄,而跟我是同一类人,有着特殊的能力。 我停止了戏耍,开始认真对待眼前的这个人。那个女鬼张开自己的大嘴,我能感到一阵强劲的电磁风从他嘴里刮出来,我身边的那些魂魄都被那支女鬼吸进了自己的肚子。我把身体变成一张薄薄的纸,横过来对着风口,尽量减小受力面积,这时从啊兽大拇指里又飘出来一个长着长指甲的小老头,那挥舞着指甲向我扑过来,但都被我魂魄上变出来的洞洞灵巧地躲过了。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打败不了谁。 “长手,你回来吧!你打不过她。对付他需要蓝色。”啊兽对着那个小老头说,小老头又重新回到了啊兽左手的拇指里。 啊兽左手无名指一动,一个通体透蓝的魂魄又飘了出来。 那个蓝色魂魄走到我面前,忽然他开始伸出双手扒开自己的皮,把那层蓝色的皮罩在我身上。 我左躲右闪,但那层蓝皮扩张的速度比我快。我无处遁形,被罩在了里面。那层蓝皮又慢慢收缩,直到快把我挤压得魂飞魄散。 隔着蓝皮,我看到啊兽飘过来,将右手食指伸到我的面前,对我说:“咬住我的食指,你就可以像他们一样与我一起修炼,不然就要被那层蓝皮肤挤得魂飞魄散。” 我无奈,咬住了啊兽的食指,我感觉自己的觉魂正顺着食指流进啊兽的经络,被封印在他的食指里。 我和啊兽签了契约,但经过与他一起的修炼我还是没有什么战斗力,啊兽说不打紧。虽然我没有攻击力,但无论是那是个魂魄中最厉害的骨化魂魄还是腐烂魂魄都伤不了我,因为当他们想接触我的时候,我总可以变化成各种形状躲开。这倒也是一种不错的防身技能。 我被啊兽指派用于侦察,后来在对付曾远道体内的千年精魄时,我第一个侦察到了他练功的场所,顺着我发现的场所,我们几个一起与曾远道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搏斗。 第三十二章 感应魂魄 第三十二章感应魂魄 天空中看不见鸟的痕迹,但我已听到。 我是一位敏感型精神病患者,住在l市小镇上的一个精神病院。 我,就是序言中提到的那位可以听见几公里外花瓣掉落声音的人。大家一定认为有这个特殊能力一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吧?实际上事实相反,我的耳朵很灵,甚至可以听见空气分子摩擦的声音。可想而知,当一个人患了这种精神敏感型疾病会有多么的痛苦――周围的人大声说一句话,我都感觉像打雷一般。生活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我经常感到烦躁不安,因为我总感觉周围有人在冲我吼。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不是一个精神病人,但我必须住到精神病院里面,因为那里有一个安静的隔音室,适合我这样的病人居住。 我身上集合了各种矛盾――一方面我是一个正常的人,渴望得到他人的关爱,希望与他人一起交流,但另一方面,我听到正常分贝的音量就会不适,连轻声说话也不例外,所以不得不待在这个安静的密室里,与世隔绝。 三十岁那年,我自杀了,尽管我的房间没有自杀的条件,但我还是狠心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流血过多而死。我实在受不了声音对我的强(和谐)奸,像一只野兽一样成天被困在笼子里。 死后,我的魂魄仍然保留了生前的能力,我不仅有一对敏锐的耳朵,还有一颗灵活的大脑,我能提前感知身处的险境。当阴差来勾我的魂魄时,我早已藏身一个看不见的角落,阴差找不到人也就放弃了。从此我被留在了这个曾经让我无比向往的世界,我曾经是无比的渴望与人们交流。 但是当我飘到人们的面前时,他们却看不见我,他们径直地穿过我的身体,就像我不存在一样。我这才清醒地认识到我已经死了,与他们阴阳两相隔。 于是谁家死了人,我就赶紧飘到谁家,与新死人的魂魄进行交流,我必须抓紧时间,因为七天后他们就会被阴差勾走进入轮回。我也能感受到身边充满了恶鬼,但每次他们要过来吸取我精气的时候我都能提前感知,躲得远远地。 但有一个人逃过了我的感官,这个人叫啊兽。 当啊兽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在与一个新死的老人交谈,他向我大倒苦水,诉说自己的儿女如何不孝顺,我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身边又多出了一个魂魄。 我抬起头,眨着自己的双眼看着他,问他:“你也是新死的人吗?咱们一起坐下聊聊吧。” 啊兽微微一笑,在我面前坐下:“可以,我们就来聊聊轮回。” 听到这里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装镇定,对他说:“轮回什么的最讨厌了,我们还是聊聊生前的事吧!” 啊兽摇摇头,仍然微笑着:“不,我们就聊轮回。” 我起身对他说:“我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我走了。”说完转身就要走,我能感觉到身边这个人不一般。 “虽然逃得过阴差的追捕,但却逃不过天理,你还是别躲了!”啊兽追上来对我说:“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跟我一起修炼,第二,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我好不容易有了自由,不能被他封印起来,这样想着,我加快速度向前飘去,但我能感到身后的啊兽正在运气,他将气运到手掌上,对准我,我又被那股气吸了回去。 啊兽抓住我的脖子,对我说:“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被逼无奈只得答应了。我的觉魂被封印在啊兽的中指里。 啊兽望了望自己的中指,说,还有两个就满了,我的能力就到此为止,剩下的两个,一定要找最强的病人! 我的魂魄经过和啊兽的一起修炼有了一种其它九个魂魄都不具备的侦查力,我可以看到很快的动作,察觉到很细小的危险,属于感知型魂魄。 番外篇三 变色龙 番外篇之三变色龙 卢锦华今年40岁,人到中年,上有七旬父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这个年纪,也是事业发展的黄金阶段,按照常人的路,本应拼命工作,让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但卢锦华却不幸患上了癔症。 患病伊始,卢锦华只是发觉自己变得有些孤僻和偏执,情绪容易变得焦躁,但业务繁忙的他并不知道这是病,以为压力过大调解一下就好。直到有一次,卢锦华翻开一本杂志,上面印着一副彩色瓢虫的照片。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色彩,卢锦华大脑突然涌出一阵冲动,一种想要把那本杂志塞进嘴里的冲动。 当他抑制不住地把那页彩纸撕下来准备吃进去时,助理员敲门进来了,卢锦华只好放弃了那个荒诞的念头。 又有一次,卢锦华走着,一颗槐树上的青虫晃晃悠悠地,拉着丝掉到了他的面前。卢锦华突然觉得这是一种人间难得的美味,伸出舌头张开嘴,那只肥绿的青虫正好掉进他的嘴里。卢锦华上下颌一紧,嘎嘣一声虫子破裂了。他把虫子连嚼带咽地吞了进去。 之后,他就一发不可收拾,开始四处寻找“美味”的昆虫吃:有时候,他会爬到树上捉刚刚孵化的幼虫;有时候,他会开着自己的车去棉花田里找肥美的棉铃虫;有时候,他会趁着领导不在偷偷溜出去捕捉知了。甚至下雨的时候,也变成了卢锦华进餐的时间:他会逮住这个机会寻找从土地里冒出来的蚯蚓,捉着吃――所有的虫子中,他认为蚯蚓是最美味的。 一开始卢锦华瞒着家里人,只在黑暗的角落里持续着自己的怪癖,他有了一个与常人不一样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龙,专吃虫子的变色龙。 事情被发现是有一次卢锦华坐车晕车,吐出来的全是各色虫子,吓坏了的同事赶忙把他抬进了医院,好管闲事的打电话报了警,卢锦华这才被查出有严重的癔症,送到我们院,成了我的一个病号。 我与卢锦华的对话经常是这样的:“卢锦华,请你不要再翻箱倒柜地寻找了,我跟你说了几遍了,我们这里打扫的很干净,别说虫子,灰尘都见不到一粒。” 由于有过狂躁症状,卢锦华被穿上了束缚服,但即使这样,他的眼睛还是在不停地寻找,样子就像一个守财奴在寻找金块一样。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吃虫子?那是人间极品的美味!”卢锦华无奈,大声地咆哮了起来。 “你是人,人就应该吃饭、吃菜,为什么要吃那些恶心的虫子?”我试图开导他。 他不气愤了,转而轻蔑地笑了笑:“你们这些人懂什么?你们这些凡夫俗子!” 我有些奇怪地问他:“难道吃上虫子就不是凡夫俗子了吗?” “也不完全是这样,要看是怎么个吃法,像动物似的,为了填饱肚子而吃,就是低等的动物。” “那怎么样吃才算是高等动物?” “像我这样,为了享受而吃,才算。以前我也认为这是一种脏东西,不肯吃,现在,我才知道虫子的妙处,而且我发现,我渐渐地不是一个人了。” “不是人,那是什么?” “是一条龙,可以随着天气变化而变化的龙。我看你们,就跟你们看狗一样低等可笑。或者,从进化论上来说,像你们人类从猿完成到人的进化一样,我早已完成了从人到龙的进化。” “这种进化的方法就是吃虫子吗?” “非常正确!随着吃的虫子越多,我感到越来越脱胎换骨。现在,我已经成为龙了。” “那你就跟我说说,你这条龙与我们人类有什么不一样?” “怎么说呢?我说一句话,你别打我。” “说吧!” “你认为你们人类与狗有什么区别?” 我有点恼火,但一想到他是一位精神病人,就没计较了。我想了一会,慢慢地说:“狗只要吃饱了有交配的对象就行,但人不一样,人有意识,人会追求一个更高的境界,比方权力、地位、金钱,或者再高尚一点,友情、亲情、爱情。” “友情这些等等在我看来,就与你们看待狗吃饱了一样。吃饱对于人类来说显然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同样,人类的七情六欲,悲欢乐愁,也满足不了我的需要。” “那更高的需要是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就像你没法向狗解释什么是感情一样。” 我有点恼怒了:“你别忘了,你在我们医院,没有我的诊断证明,谁也不可能把你放出去,你的那一大套理论也就没人听了。” 卢锦华想了想,最后还是无奈地说:“好吧!谁让我被你们这些低等人控制在手里呢。我的需求,简单的说,就是适应天气的情况变色。” 我来了兴趣:“怎么个变色法?” “天晴的时候,我就会吃瓢虫,从而变成红色;天阴的时候,我就会吃青虫,从而变成蓝色。” “但是你的身体并没有变色。” “所以我说你们人类低等,只会相信眼睛看见的东西。” “那你是怎么‘看见’你变色的?” “情绪也是一种颜色,我高兴了,就是红色;不高兴,就是蓝色。” “那你现在是什么颜色?” “当然是蓝色了,因为我不高兴。” “因为没吃到虫子吗?” “对,还因为你们把我绑在这里,我没法根据天气的情况变色。” “根据天气的情况变色有什么意义吗?” “还是那句话,你们人类低等,感觉不出其中的意义。用一句古话说,就是顺应天道。” “然后你就可以成仙了?” “错,是成一条龙。” …… 卢锦华最终被治好出院了。但用他自己的话说,根本原因是我们不让他吃虫子,他已经从一条龙退化成了人,没办法继续进化。等他感觉自己完全“退化”成人的时候,吃虫子的欲望已经消失了,换句话说,他的病好了。 第三十三章 骨化魂魄 第三十三章骨化魂魄 我是人还是机器?这是一个永久的谜。如果我是一个人,为什么我的身体僵硬得连路都走不动,如果我是一部机器,为什么我我感到饿,为什么身体僵直的我偏偏有人类丰富的情感折磨? 我是一个进化性肌肉骨化症患者,导致这种疾病的罪魁祸首是一种突变基因,这个基因是acvr1,控制着体内的三种骨骼形成蛋白(bmp),直接影响着骨骼的形成和修复。但当acvr1发生变异后,如本身多复制了一个或两个,就会改变原有的基因信息,导致骨骼形成和修复的信号紊乱,遂产生大量错误的蛋白质,导致骨头新生速度快,而且乱长,软组织和肌肉逐渐消失、骨化,最终变成一个石头人。患有进行性肌肉骨化症的人会在肌肉、韧带等组织中形成第二副“骨架”,这是一种罕见的病,也是一种可怕的病。 五岁之前,我与正常小孩没有区别,五岁那年,我因一次玩耍不小心割破了手指,奇怪的是,伤口却没有像正常人一样结痂愈合,而是变成了骨头一样的角质层。被吓坏了的父母赶紧带我去医院看病,诊断结果却令人震惊,医生说我最多能活二十年。 之后,我全身的组织就开始变硬,成为骨头,先是关节、皮肤、肌肉,然后是内脏器官,甚至走路都会发出齿轮摩擦的咔咔声,像一部年老失修的机器,我的身体逐渐钙化变形,脊柱也开始侧弯,最后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 全世界的医生都慕名跑到l市对我这个稀有病号进行诊断,但基因的突变是没有办法遏制的,我的石化过程仍在继续,十五岁时,我的外表已经变得像一颗珊瑚,再后来,我的肺也被钙化,只能靠呼吸机生存,直到我的心脏也成了一颗三角形的石头,我才彻底死亡。 死后我的魂魄保留了生前的样子――像一颗珊瑚,外表坚硬无比,就像是用一块块石头垒起来。与生前总是卧在床上不同的是,死后我的魂魄可以自由行走,但每走一步全身的关节都会发出嘎吱一样的坚硬物体间相互摩擦的声音。 我看到了游荡在野外的孤魂野鬼,想与他们做朋友,但我的手刚触碰到它们,那些野鬼的身体就开始僵化,最终像冻裂的冰一样被碎裂成一块一块的碎片,连叫都来不及叫一声。从此以后那些魂魄看见我都跑得远远的。死后我仍然是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死后的第七天,阴差前来勾我的魂魄让我进入轮回,但他们的钩子刚接触到我的皮肤就碎了,无奈也只能摇摇头回去。 我成了游荡在野外的孤魂野鬼,我本性很善良,但碍于自己可怕的能力,没有人愿意跟我搭话。但有一天,一个叫啊兽的男人跑来了,他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一起修炼。 反正无聊,不如逗他玩玩:“阴差的钩子都勾不住我,你有什么本事让我替你修炼?” 说完这话,啊兽的表情很痛苦:“我真的不想与你这么厉害的角色打架,但是!”说到这里,啊兽展开手掌,八个奇形怪状的魂魄从他指头里飘了出来:“我的这几个魂魄也不是吃素的,你如果想打,我可以陪你玩玩。” 变成魂魄的这几天,我一直孤单无聊,好不容易来个陪我玩的,我当然不能放过他。 我捏紧拳头,冲着啊兽打去。 啊兽闪身躲开,一边躲一边大声对身边那几个魂魄说:“它很厉害,只要一碰就会变成骨头,你们千万要小心。” “没那么容易!”我说着,转身向离我最近的一个魂魄打去,那个魂魄长得像一头狼,身上的毛长长的快要抱住整个身体。 狼人魂魄躲闪不及,在我拳头快要打到它的时候,他身上的毛发忽然变长,厚厚地裹在身上,我感觉打在了一团柔软的毛线上。 狼人魂魄被我打到的毛发开始逐渐变硬,渐渐地开始向身体上扩散。我知道当骨化进行到皮肤上时,这个魂魄就完了。 狼人的毛发继续向前生长着,但生长的速度还是要慢于骨化的速度。 “长手,快把狼人的毛发切下来,不然它会消散。”啊兽左手拇指一动,一个小老头一样的魂魄挥舞着长长地指甲,把被我打中的毛发切了下来,被切下的部分立即变成了骨头碎裂在空中。 啊兽动了动左手的中指,狼人立即回到了他随身背的葫芦里。 “那八个厉害的魂魄,你好像还没驾驭完全。”我嘲讽地朝啊兽笑了笑。 啊兽没有答话,他动了动左手中指和无名指,一个手臂上长满树枝的魂魄缠住一个通体泛蓝的魂魄向我冲了过来。 在我头七的那天,一个人从远处大汗淋漓地跑了过来,看见我说终于赶上了。他说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贵魂魄,投胎转世有点太可惜,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干一番事情。我觉得很好笑,活着的时候我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病例,死后仍旧有人抢我。 最终我答应了将自己的觉魂被他封印,修炼成仙。和他一起修炼的还有其他九个魂魄,不过它们从来不敢挨我。它们说我是魂魄克星,无论谁只要挨着我就会立马被撞成碎片而烟消云散。我居然还成了老大,这多少令我有点欣慰。 第三十四章 腐烂魂魄 第三十四章腐烂魂魄 我集天地怨气、晦气于一体,被天地人摒弃在外,不老不死不灭,我是活僵尸。 我是一名工程师,二十七岁时随着公司去非洲,感染了当时全世界罕见的一种病毒,叫“埃博拉病毒”,又有人戏称这种病毒为“僵尸病毒”,因为被感染的人全身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看上去就像一具僵尸。 埃博拉病毒于1976年在扎伊尔(今刚果民主共和国)被发现。可以通过接触传播,传播速度快。患者一旦发病,可在24小时内死亡。主要症状可表现为高热、头痛、恶心、呕吐、腹泻、体内外大出血、全身酸痛等。 我躺在床上,身上起满了由于病毒扩散而产生的脓包。散发着腐臭的味道,短短两周,病毒就从我的皮肤侵入到肝和脾,医生说我最多活不过三个星期,三个星期后,我的内脏也会全部烂完。 我躺在床上,渐渐缺失痛感并认为自己是一具真的僵尸,我总在寻求方法证明自己是长生不死的,家人的阻拦,是我活到现在的唯一理由,有一次家人没看好我,我就偷偷跑出去跳进了附近的水库并被淹死。 但没想到的是,死后我的魂魄也像生前那样长满了脓包并且发霉发烂,像一块霉变的苹果。身旁的孤魂野鬼看到我的样子就逃,有一次我好奇抓住了一个捏在我手里,那只魂魄就立即尖叫着,全身迅速腐烂变质,不到五秒,就消失于无形。 我觉得这样很好玩,反正也无聊,没事就抓几个捏在手里。在我那晚一连捏死十个孤魂野鬼的时候,忽然有一个魂魄阻止了我。 这个魂魄身边还带着一个长得像石头怪一样的魂魄。那个魂魄自称叫啊兽,问我愿不愿意跟他签订契约。 我觉得很好玩,挤眉弄眼地对啊兽说:“你让我碰一下我就跟你签订。” 啊兽笑着说:“我是不敢跟你相碰,但是我身边这个魂魄!”说罢转头望了望身边的那个石头怪:“不过他敢。” 那个石头怪说话了,像一部机器一样:“如果我能打败你,你就加入我们。” 我笑着答应了,还真有不怕死的。 我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朝那个石头人冲过去,没想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用手抓住他的脖子,想腐烂他,但我的手刚接触到他的皮肤,一种撕裂的感觉便传遍全身,我尖叫着缩回了手,我看到我的手已经被撕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截胳膊。 那个石头人说,如果我违背了刚才的诺言,就撕碎我的全身。 我答应了。啊兽伸出右手的小指,让我咬住,我咬住小指,感觉自己的觉魂顺着小指的经络被封印在啊兽的小指里。 啊兽的魂魄后来让我重新长出了一只手。我的能力在这十个魂魄中屈居第二,第一当然是那个石头人。 啊兽说,封印完这最后一个,就凑齐了。 第三十五章 征途开始 第三十五章征途开始 听了奇玮跟我讲述与啊兽一起抓的十个魂魄后,我心中愕然:短短的几个月,啊兽竟然招了这么多奇特怪异、勇猛凶悍的魂魄,它们各有所长,组合起来无异于一支强大的魂魄军队。 那些魂魄生前的病例,在世界上都很罕见,更不要说在一个市里找全了,想到这里,我不仅暗暗佩服起了啊兽。 2004年3月15日,宜:婚礼、订婚、出游、开业、移徙、入宅;忌:上任。 晚上,看到啊兽又坐在他的垫子上练功,我心中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于是转头问他:“啊兽,打扰你一下练功,可以吗?” 啊兽听到我说话,双手在半空画了一个圆,再到胸前合十,把手掌摊开,用手指着葫芦,长吸一口气,然后盖上葫芦,长出一口气,再睁开眼睛,对我说:“老陈,什么事你说吧。” “第一个问题,那十个魂魄,跟你签订契约的时候,它们真的是心甘情愿不堕入轮回而随你一起练功的吗?” “当然,首先,如果我不替它们超度,它们永远无法再入轮回而成为孤魂野鬼,或许有一天就会被其他更厉害的魂魄吸走精气而魂飞魄散,我这么做,其实是保护了它们;其次,得他们这种怪病的人,生前活的很痛苦,被人嘲笑、看不起、活得没有尊严,但是死后魂魄却是很厉害,况且它们大都在年轻的时候就死了,有的甚至来不及下床看看这个世界,他们为什么不停留在自己最厉害的一面,再去看看这个世界,或许以它们的能力改造世界,为什么要急着去投那个来生不知是人是畜的轮回呢?” “既然你说过他们生前被人嘲笑、看不起,想必身上的戾气很重,你又让他们修炼了这般本领,怎么保证他们不去害人?”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修炼的目的,一是让它们的能力变强,二就是去除它们身上的戾气,只有戾气除干净了,才能走上正道。奇玮还没有和你说过吧!所谓签契约,就是把他们魂魄中的觉魂抽出留在我的手掌中,十个魂魄对应十指,我的一指控制一个魂魄,如果它们有做违背天道的事情,我只需将相应指头中的觉魂放掉,他们就会灰飞烟灭,精气尽散而永远无法超度。” “你的意思是说,你最后都会替它们超度,让它们进入轮回吗?这些魂魄只是暂时与你一起练功吗?” 啊兽顿了顿,有些不舍的说:“我也希望这么强大的魂魄能够时时刻刻留在我身边,但是就像你说的那样,人鬼殊途,它们不可能与我长久,它们,最终还是要进入轮回的。” “多长时间以后呢?”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它们之前都是靠着吸取别人的精气而活,跟我签订契约后,就只能吸取我的精气。我驱动它们一次,就要消耗自己的一次精气。或许,在我感到精气供应不了它们的时候,就会替它们超度。” 我心中暗暗替啊兽担心,但还是问了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你控制了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有一天用这些力量做坏事怎么办?我可是知道,光你那个‘长手魂魄’,只要一手抓下去,就能切掉活人魂魄的一部分,被切掉的身体部分就因失去魂魄而永远无法行动了。还有你那个‘骨化魂魄’和‘腐蚀魂魄’,更是两个杀人利器,一般人如果碰上连看都看不见便死于无形之中。如果有一天你控制他们做坏事,那还有谁能管得了你?” 啊兽笑了:“老陈,有句话叫人在做,天在看。魂魄乃集天地日月之灵气所生,不可轻易损伤,也不可妄自毁灭,如违反了这条原则,必遭报应。你忘了我修炼的这些魂魄的初衷了吗?当初我不让你管孙淼的闲事,你非要管,现在牵出一个远比我们强大的曾远道,如果我不修炼这些,怎么能对付的了他?还有,你别忘了,即使我不修炼这些魂魄,我的能力也非一般人可比,想赚钱,或者想干坏事易如反掌,但我宁愿过着流浪的生活,睡在桥洞底下也不去做那些事,我对名利毫无兴趣。” “既然你对名利没有兴趣,不为这些,那你为什么而活呢?”试探性地问他。跟他在一起一年了,我也很好奇,像他本事这么大的人,为什么要像个流浪汉一样睡桥洞。 “或许,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不断探索魂魄的奥秘,从而达到与大自然休戚与共,与世间万物融为一体的境界吧!但是!”啊兽看了看我,认真地说:“现在我短期的目的,就是与你们***倒曾远道。” 我点了点头,心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 “那既然这样!”我停顿了一下,走过去拍了拍奇玮的肩膀:“你明天就带我去找那两个佛像吧!我也加入你们。” 奇玮和啊兽相视一笑,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那天过后,我找了个借口和主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买了点旅行用的东西,奇玮开上他的“奥迪”带着我们两个,开往张婶婶所在的“大张村”。 就这样,一行三人开始了我们的“寻佛之旅”。 第三十六章 寻找水佛 第三十六章寻找水佛 2004年4月13日,宜:祭祀、安葬。忌:上梁、安灶、出行、远游、踏青、。 准备好一切后,我们三个就出发了。 奇玮开着他那辆奥迪,驾车行驶在乡村的土路上,一路的崎岖颠簸。 “乡里的路这么难走,我的腰都快被晃折了。”奇玮一边开车一边抱怨着。 “是你非要走这里的,说什么要想找水佛,先要找到张大姐,她都过世两年了,魂魄也早已进入轮回,还找他干什么?”我一边用话揶揄奇玮,一边享受着乡村的“颠簸”好在奇玮的车配置高、座椅软,倒也没有感觉到特别的不舒服。 “你要相信我,我说过这件事跟她有关系,就是跟她有关系,即使她死了进入轮回,也逃脱不掉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 “缘分。” 正值春分的季节,到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色:阳光像一块透明的玻璃,摔在地上碎成粉末,泛起七彩的光芒;蜜蜂和蝴蝶一如田里辛勤耕作的农夫,在花草丛中旋转着,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桐树和杨树的枝头冒出点点的新绿,像小孩头上的发髻;布谷鸟不停地叫着,震落了树上起晚的露珠,一切都透露着春天的美好和暖意。 我一边颠簸一边欣赏着路边的美景。虽然从小镇到农村总共也没几步路,但自从我进了医院当医生后,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散步了,也许,繁忙的公事和尔虞我诈的人际早已让我心力憔悴。 我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自从孙淼自杀后,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正当我享受路边的美景时,车子在路上忽然熄火了,我们身子不自主地向前一晃,车子就在路边停了下来。 奇玮拧着钥匙,一连打了好几遍都打不着。我们无奈下了车,四周是一片茫茫的麦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车子启动不了,我们就只能睡野外了。 好不容易轻松的心情又沉重了下来。 奇玮打开引擎盖,仔细瞧了半天也找不出问题,他又钻到车底下看了半天,出来后拍拍背上的土,疑惑地说: “奇怪,哪里都没问题,怎么就打不着呢?”奇玮把手放在下巴上,狐疑地望着车。 “是不是车跑的路途太多了,哪里坏了我们不知道?”我提醒奇玮。 “不会,来之前我专门找人检修过,就怕在荒郊野外出现这种情况。”奇玮说:“荒郊野外的,见鬼了难道?” 奇玮的这句话提醒了啊兽,啊兽不做声,拿出葫芦打开盖子,我和奇玮都狐疑地望着他。 过了一会,啊兽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了:“朋友,你也太贪心了,放我们过去吧。不然我这些东西可不是吃素的。” 话刚说完,我就听见空中“嘤”的一声,从远极近,渐渐消失,好像一个婴儿尖叫着飞了出去。 啊兽盖上葫芦的盖子,对我们说:“上车吧!汽车应该好了。” 三人重新坐上车,这下奇玮一打就着。我们又向前驶去。我问啊兽:“刚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还能把我们的车子弄停了?” “刚那个叫食火鬼,一般不害人,只是喜欢吸食人间烟火而已。食火鬼一般飘荡在荒郊野外,专门等秋季农民烧秸秆的时候它就可以饱餐一顿。食火鬼生前一般是厨师、锅炉工等跟火打交道的人,死后不愿入轮回而变成那个样子。刚那个食火鬼就是贪食奇玮车上火花塞里打出的火星而致使车不能前进。我警告它不听,结果我就放出了无形魂魄,那个食火鬼看见无形的样子以为见到了食水鬼,水能克火,它就被吓跑了。” “呵呵,真是胆小。”我笑着说,心里轻轻一震,那食火鬼能修炼到阻碍车子前进的地步,想必本事也不小,但看见啊兽十个魂魄中不算最强的一个无形就被吓跑,啊兽应该很厉害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我们的心情,相反,倒为这次旅行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探险色彩。 我们驱车来到张婶婶的墓地上。两年过去了,张婶婶的坟上已经长出了绿油油的一片草。 一晃两年过去了,但之前发生的一幕还清晰地映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像放电影一样。 我从车上拿下了纸钱和香,点燃祭拜过后,奇玮点着一根烟,对着墓地说:“婶儿,你的有缘人我给你找来了,不过你得告诉我,那两个佛像究竟在哪里?” 我觉得有些可笑,张婶婶的魂魄早已进入轮回,难道她还能从坟里爬出来跟我们说话不成? 可是奇玮的话刚说完,一颗沾满小石子的土块就“咕噜噜”地从张婶婶的墓上滚了下来,滚到奇玮的脚边。 奇玮拿起土块,默念咒语。 “一百二十三个石子!”不到2秒的功夫,奇玮就数完了土块上的石子,他转头对我和啊兽说:“张婶婶只告诉我们水佛离这里不远,就在这个镇的水库里。我们先找这个近的,至于火佛,以后再说。” 我只能感慨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们镇确实有一个水库,长期生活在城市的奇玮应该不知道这点,看来他不是胡说。水库在一个叫东邓村的村边上,距离这个镇还比较远,以前送诊下乡的时候我去过一次,像个世外桃源一样存在与大山的夹缝中间。 不知那里的村民知道给他们看病的是精神病专业的医生,该作何感想。 由我指路,奇玮开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才到东邓村。 东邓村是一个偏僻闭塞的小山村,在两座石头丘陵的沟沟里别扭地存在着。整个村住着只有不到两百户人家,大部分人的房子还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的蓝砖房,村里的狗大部分都不拴着。 我们的车一进村,就有许多小孩带着狗追着车不停地跑,仿佛在追逐着一颗黑色的大甲虫。 我把车玻璃摇下来,随手将车里的一根火腿肠扔给最近的一个小孩,问他:“你们村的水库在哪里?” 那个小孩接到火腿肠,往衣服里一踹,瞪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我,用手指了指村边的那条路。他身边的小孩直勾勾地望着我,看样子也想要一根。 我摇上玻璃。我们直接驱车来到了水库边上。 下了车,三人站在水库的边沿,啊兽尿急,想在水库里解决,我挡住了他,我们此行是来寻找水佛的,不能有不敬的行为。 微风挟着水面的潮气吹过我们的面颊。目测这个水库很大,有2000亩,我心里开始暗暗叫苦:这么大的水库,要找一个小小地佛像,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既然张婶婶说我是有缘人,就肯定有办法。 啊兽和奇玮也同时叹了口气,大家心照不宣。 20分钟过去了,我们三个还是一筹莫展,既然暂时找不到方法,不如先休息一下。 我对他俩说:“既然我是有缘人,肯定会有办法的。我们先不要急,我还有一个星期假,我们可以慢慢来。今天太晚了,马上就天黑了,我们还是先在这个村里找个人家住下来,再商议对策吧。” 奇玮和啊兽也同意了。 我们找到了靠水库的一户人家,谈好了价钱,就开着车住了进去。这个院子的主人姓邓,叫邓奇贤。家里一共有四口人:他们两口子,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院子里有三座屋子:一座主卧,一座次卧,还有一间柴房。三座屋子和一堆柴草剁刚好围成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两颗梧桐,树的间隙刚好能停进去一辆车。邓家的男主人很热情,杀了他们家的公鸡为我们做晚饭,还拿出了自酿的米酒,他老婆是个贤惠的农妇,一直忙着给我们烧饭,两个孩子一直围着奇玮的车瞪大眼睛在看,在这偏僻的乡村,孩子们难得见到一辆车。 晚饭一上桌,我们三个就不住地流口水。虽然做的都是家常菜,但我发誓那绝对是我生下来闻到过的最香的味道:刚从地里摘回来的嫩葱伴着自制的白豆腐、金灿灿土鸡蛋炒泛着油光的新鲜辣椒、肥美的土鸡块炖土豆、深红色的腌肉、飘着肉香的红烧肉、刚从水库里捞上来的鲫鱼、冻白菜炒冻豆腐……但最香的还是柴火炉子蒸出来的馍馍,嚼进嘴里就是一股麦香味。当晚我们三个都控制不住自己,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边吃边和邓奇贤喝酒聊天。邓奇贤看我们吃的这么香也非常有面子,跟着我们喝了许多酒。酒过三巡话就开始多了起来,邓奇贤开始给我们讲村子的历史,这也是我们一直希望听到的。一个地方的风水、人情甚至名胜宝物,都跟这个村的传说有关,如果我们是盗墓者,现在的行为用行话就叫“听漏”。 第三十七章 了真水库 邓奇贤抹了抹嘴上的油,这样对我们说:“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人和村子的名字一样,大部分都姓邓,而且都是本家兄弟,往上数不到四辈都是亲兄弟,所以村子里的人很团结,基本上谁家有点什么事,第二天全村的人都能知道,所以你们来我们家的事,现在应该全村都知道了。” 我们把车开进院子的本意就是要低调,但照目前这情况,根本就没法低调,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人眼摄像头的监视下,我们怎么寻找水佛? 想到这里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邓奇贤仿佛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他酒喝得多了一点,红着脸问我们:“话说我们这个东邓村,除了串亲戚的和卖东西的,基本没来过外人,像你们三个这样的一来就住一个星期的还真是少见,我还没问你们呢?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呢?” 这一下把我们问傻了,来之前我们大意,没有准备这个问题,现在总不能告诉他我们是来偷你们村的宝藏来的吧?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很尴尬。 奇玮反应很快,他急忙说:“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大水库?” “对啊!就在离我家旁边不远,怎么,你们该不会是到水库里来取那个传说中的水佛的吧?” 邓奇贤的话声音不大,但却仿佛在我们的头顶上滚过一阵惊雷,我们三个人同时身子一直,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 我心里一直在打鼓,他是怎么知道的? 奇玮支支吾吾地正准备说什么?邓奇贤的笑声打断了他。 “哈哈哈哈!”邓奇贤仰头大笑了起来:“你们还想瞒我吗?表情早就出卖你们了,其实不用看表情,刚才就跟你们说过了,我们这个穷乡僻壤很少有外人来光顾,一有个外人进来全村的人都知道,更不用说你们开着这么好的车进来。从你们进村的那一刻,全村人都在注视你们,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几百双眼睛的监视之下,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我们村多少年了,什么时候进来过这么好的车,能有一辆面包车就算是高级的了。”说罢邓奇贤指了指奇玮的黑色奥迪,继续说:“你那个车没有40万下不来吧?整个东邓村一年的收入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么多。你们开着这样的车进村,不注意你们注意谁?”说完邓奇贤举起酒杯,自顾自地和奇玮碰了一下,仰着脖子喝完了。 奇玮张着嘴、红着脸、梗着脖子,把酒杯捏在手中,愣着没有喝下去。我们原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动机,在当地人看来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可笑我们还各种掩饰。 邓奇贤喝的有点高,他大着嗓门继续说道:“我们东邓村有一个传说,关于那个水库的传说。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们讲一下。” “说吧说吧。”我赶紧对邓奇贤说,没想到他知道我们的动机后,还愿意跟我们讲水库的传说。 邓奇贤又喝了一口酒,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那个水库的名字叫‘了真水库’,是一位法号叫“了真”的和尚施法弄出来的…… 故事还得追溯到明朝年间。话说东邓这个村在很早以前就有了,通往东邓村的山路比较崎岖,所以战火很少波及到这里,即使打过来,村里人也可以暂时躲进山里避避,加上村里人同姓同宗,互相帮助,日子过得安稳而幸福。或许是日子太安逸了,老天爷也要嫉妒吧!到了明朝年间,这种幸福逐渐被笼罩上了一层恐惧,原因就是村边的山上出现了一只老虎。 本来山上有老虎也很正常,但是东邓村的这个老虎有一次碰巧吃了一个赶夜路的货郎就再也忘不了人肉的滋味,从此经常在山上伏击过路的人。只要打两边山过的人,十有**都被他吃掉了,侥幸虎口逃生的人也被吓得没了半条命。 吃的人越多,那条老虎对人肉就越痴迷。后来它已不满足在山上等人,因此就经常偷偷潜进村里寻找在田里单个劳动的农民下手。 这件事对一直生活在安稳幸福里的东邓村民造成了极大的恐慌,村民们生活了几百年的村庄就要成为老虎的养殖场,村民就要成为老虎的人肉包子。 村里自发组织了青壮年队伍拿着武器上山打老虎,但每次去都找不到它的踪迹。村里人也想过很多办法,布设陷阱、把上了麻药的猪挂在树上,种种方法都试过了,但那禽兽吃的人多了,身上就沾了人的灵气,愣是没有掉进这些陷阱里,村民们挂在树上的猪,每次迷倒的都是一些豺狼。 更可怕的是,时间一长,居然让这条老虎悟到了变人的本领,成为一头彻彻底底的老虎精。 学到变人的本领后,那老虎精就更加变本加厉地害人。有一次它下山变成一个赶路的货郎借宿在一户人家里,晚上显出原形把那家大大小小几口人全吃光了,第二天人们忍着腥味撞开屋门的时候只看到满屋子的血,十分骇人。又有一次那老虎变成一个逃婚出来的大姑娘,坐在村头的那颗大树下哭,任凭围观的人怎么劝都不说话。 村里有个四十岁的老光棍叫邓广发,看到人家只身一个姑娘就打起了她的歪主意。夜里,待围观的人都走光后邓广发就把那大姑娘用花言巧语骗到家里,其实也不用花言巧语,那本来就是老虎精变来吃他的,所以没两句就跟着邓广发走了。 到了邓广发家里,邓广发就开始四处借面着急着给她做白面馍馍吃。好不容易白面借到了,邓广发心里可劲儿的高兴,他一边做饭一边在想着怎么才能把那姑娘弄成自己的媳妇。他可是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他不停地用眼睛偷瞄那姑娘脖子里露出来的白白的皮肤、高挺的胸脯和水汪汪的两颗大眼睛,觉得裤子下面那块东西快涨得受不了了。 当邓广发把白面馍馍蒸好端到姑娘面前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姑娘即不吃他做的馍馍也不跟他说话,就坐在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闪出贪婪饥饿的绿光。 邓广发看着姑娘的眼神心里都乐开花了,心想这事有门!我打了半辈子的光棍,老天却在这时候送我这么一个水灵的大姑娘,看来我绝不了后啊! 其实如果当时他心里多想一下就能逃过此难――这么水灵的姑娘,搁谁谁不要?怎么可能看上他这一个邋遢糟践的中年单身汉。 但压抑了四十年的性(和谐)欲,无可避免地爆发了。 邓广发一把跳上去抱住那位姑娘,好像自己是一条老虎似的。正当他准备做一些非礼之事时,令他终生恐惧的一幕发生了。 后来邓广发侥幸没死,但后半辈子已经被这恐惧的一幕吓得硬不起来,连自(和谐)慰的能力都没有了。 邓广发刚抱住那姑娘,那姑娘的身子就忽然变大,大到把衣服都被撑破了,手臂、脸上也开始长出金灿灿的带黑色条纹的黄毛,嘴里的牙齿暴涨到了十公分,手也变成了爪子搭在邓广发的肩膀上。没错,那姑娘,不,应该说那条老虎精现出了原型。 那条老虎精张着大嘴就向邓广发的脖子上咬了下去! 邓广发看到这等变化,早已惊成松软,但还好没被吓破胆,情急之下他一猫身子,就地打了个滚,从那老虎的胯下钻了出去,老虎扑了个空。钻出去之后邓广发就没命地往外跑,鞋都跑掉了他也浑然不觉,一边跑一边大声喊:“救命啊!老虎吃人啦!” 全村的人听见邓广发叫喊后就知道那老虎又来害人了,他们赶紧穿衣下床拿农具放狗,准备往邓广发家里跑。 那老虎精听到全村狗叫的声音后,知道自己这次吃人失败了,也就没去追邓广发,而是冲出院子径直往山上逃去。老虎有四条腿,人只有两条腿,哪里跑得过老虎,村民们都扑了个空,有几条狗追了上去,也都被老虎回头咬死了。 就这样,那老虎成了村民心中的一个大患,弄得人人自危,晚上不敢出门,白天不敢一个人下地。 但物极必反,至今没有任何一个物种能超过人类,那条老虎精最嚣张的时候,就是他倒霉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气球,吹得太大往往下一秒就是破裂的命运。 破裂老虎精命运的,自然就是前文提到的高僧了真和尚。 第三十八章 了真和尚 又过了几年,东邓村出了一件大喜事,算是对这几年村里虎患的一个中和。村里有个孩子叫邓伏,考上了状元,进朝做了官。 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别说状元,就算是秀才也难得出一名,因此邓伏中举,对整个村来说是一件比天还要大的喜事,因为改变村中人命运的机会来了。 话说这个邓伏做了官后没有忘记家乡的父老,调集了自己府上所有武艺高强的捕快去东邓村捕虎。但不幸的是,那些捕快都有去无回,有一个全身是伤的幸存者跑回来报告邓伏说,那老虎特别厉害,只张嘴一吼,就让人顿觉眼冒金星、头脑震荡,晃晃悠悠就倒在了地上,去的所有捕快都被它的一吼震晕而成为老虎的盘中餐,他趁那条老虎睡熟的时候才偷偷摸摸地跑了回来。 邓伏大怒,严厉地斥责那名捕快:“既然那老虎睡熟的时候你在旁边,为何不趁它不注意之际一刀结果了它?你明明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白白葬送了那么多兄弟的牺牲,真是罪该万死!” 那捕快一听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求饶:“老爷饶命,小的也是被吓破了胆啊!” 邓伏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一阵笑声打断了。那阵笑声从客房传来,穿透主卧直接传进邓伏耳朵里,只片刻的功夫,邓伏的房门被推开,一位和尚站在了他的身边。 那位和尚的笑声还在客房回荡,但人已经到了邓伏的面前。 那位和尚法号了真,是来邓伏府上做客的,听到邓伏和手下的对话,就进来了。 “邓兄弟,刚才贫僧坐在房中打坐,无意间听到你和手下的对话,以贫僧猜测,那老虎吃人过多,已成精怪,普通人是对付不了的。” 那捕快一听了真和邓伏互称兄弟,赶紧抱住了真的腿,哀求他说:“高僧救我一命啊!并非我不卖力,我实在被吓破了胆……” 了真微笑着将捕快慢慢抬起,用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那捕快看了邓伏一眼,邓伏无奈地对他摆了摆手,其实邓伏也不会杀他,只是一时生气罢了。 邓伏对了真说:“了真法师,依你之见……” “只能是我亲自去一趟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话说那老虎吃人多了有一定的修为,提前从村民的口中知道了真要来收伏它,所以那些天不敢造次,成天躲在自己的洞里。但禽兽毕竟是禽兽,它终于无法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变成了一个樵夫在那里砍树,一来它想看看人们口中的高僧是什么样子,二来它自持有点本事,也想与了真斗斗法,骗过进山搜寻的了真和尚。 畜牲就是畜牲,即使变成人形也学不了人的本事。了真和尚进山寻找的时候看见老虎精变得樵夫在那砍树,但砍树的姿势非常别扭――常人砍树,都会把斧头抡圆了横着砍,而那老虎精吃人吃惯了,抡起斧头的姿势竟跟捕食村民的姿势一样,是竖着的,而且砍了半天也没砍到一棵树。 了真起了疑心。于是就凑上去念了个阿弥陀佛后就跟那樵夫搭话了。 “施主,听闻那老虎就在此山中,你上这砍柴不怕被吃掉吗?” “没事,砍完我这棵树我就走了。”樵夫说着,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因吃人而早已变得血红的双眼。 了真是个法力高强的和尚,一生镇妖无数。当看到樵夫那血红的双眼就知道它是老虎变得。于是他开始念起了咒语,老虎见自己行迹败露一着急就露出了原型向了真扑过去。只见那了真和尚不慌不忙地念完咒语,从袖子里掏出一面手掌大小的佛像,朝那恶虎轻轻一丢,恶虎就被砸晕而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了真于是就坐在地上开始念经,那佛像就开始慢慢变大,直到把那只恶虎完全压在身子底下。 按理说到了这里恶虎就已经被制伏了,但那了真和尚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还是坐在那里念经,不吃不喝也不睡觉,村里有好心人给他送吃的他也不理,直到念完七七四十九天后,了真才拍拍身底下上的土从地上坐起来,对村民说:“那恶虎的道业修行甚高,已和人类一样生出了觉魂,我这一次只是把他的躯体降服,其魂魄还未完全消散!”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害怕地开始跑了,了真赶忙说:“各位施主不用怕,魂魄虽未完全消散,但也被我这佛像死死压在底下动弹不得,一来这畜牲所造杀孽甚大,让他压在下面受些苦头算是惩罚,二来贫僧法力有限,只能制服它的躯体,却对其魂魄毫无办法,压在底下让它活着,为的是不让其魂魄散出祸害人间,日后自会有有缘人来收其魂魄。阿弥陀佛,贫僧就此别过!” 村民们感激了真和尚,想挽他在村里多住几日,好报答他的恩情。但了真只是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出了很远的距离,短短几步之内就从容不迫地走出了人们的视线。 说来也奇怪,了真走后,那佛像就好像有千斤的重量似的,压着身下的那块土地开始慢慢往下陷,逐渐形成一个大坑,由于周围不远就有一条河,河水就往坑里面灌,不到一年的时间,那里就形成了一个2000亩左右的天然大水库。这个大水库不仅在夏天的时候给东邓村的人解决了干旱问题,还为村民们提供了丰富的水产品,可谓变祸为福。村里的人为了纪念了真和尚,就把那个水库叫做了真水库。 了真水库的名声传出去后,前来捕鱼的很多,但是,传得久了以后,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水库的底下有一尊很大的佛像,全身都是用金子做的。 传言的改变,缘于一个与东邓村相邻的村子,西邓村。 从那以后慕名来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名为参观水库,实则想盗取水库中心的佛像。为此村里人自发组成了一支看守水库的队伍,每户人家去水库边看守一天,一旦发现有人图谋不轨立即揪住痛打一顿。 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即使是这样,照旧有人趁着夜色偷偷潜下水去寻找,奇怪地是,渐渐地村里人就不守水库了,因为那些潜下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上岸,就连尸体也找不到。 因此传言再一次被改变,人们都说那个金佛被一个水鬼看上了,谁下去捞,水鬼就要谁的命。 当然这次改变是东邓村人自己编的,但很有效,一时没人敢再去偷佛。就这样村里倒也太平了些年。但最近这几年水库又闹起了邪门,先是晚上走过水库边上的时候总能听见一阵怪叫,声音非常的凄惨吓人,其次是如果有人单独驾船在湖里捞鱼的时候,就会被莫名而来的一阵声音震晕,如果晕倒在船上还好,但如果晕倒在水里,那就会溺死在水里,情况跟那些盗佛人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更可怕的是,如果有小孩在水库边上玩耍,本来风平浪静地水面就会忽然掀起一股浪,把那小孩卷进水里,被卷进去的小孩仍旧是不见尸体,任凭人们疯狂地打捞。因为这事情村里已经死了十来个人了。现在大家都不敢去那水库里捞鱼,大人更是告诫自家的孩子,没事不要去那水库边上玩,不然就打断你的腿。 五年前有个人不信邪,说现在科技发达了,不信水库底有鬼,非要穿着潜水服、背着氧气罐下水库看个究竟。 他不顾村民的劝说,自顾自地背着氧气瓶下去了。 严格地说,就是他的这一下水,使他成为了能从水库底活着回来的第一个人,我们分别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那个人当天一下去就再也没有出来,在边上守着的村民谁也不敢下水去救。 第二天,人们看到在水库边浮起一个黑色的东西,四周缠着黑色的丝状物,那不是人头又是什么?激动的村民赶紧跑过去用绳子把他捞了上来,翻过来一看就是昨天下水的那个人,后来经抢救那个人活了过来。人们问他在水库里遇到什么了。他摇摇头说水库底下的情形非常可怕,以后再也不敢下去了。他说自己穿着潜水服在水库底找了一大圈,也看见了传说中的那个佛像,可惜那个佛像只是用石头做的,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他绕着佛像游了两圈,发现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正在他准备上去的时候,忽然从水库底的泥中窜出来很多人,不,应该是很多水母顶着人的脑袋,大概有一百多个吧!穿着的服饰从明朝到清朝到民国到解放前的都有,那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长着尖细的獠牙。那些水母窜出来后并不攻击他,而是手拉着手把他围到中间,一边不停地转着一边说:“欢迎新成员!”转着转着他就被转晕了,迷迷糊糊地一直躺在水里,也幸亏他有个氧气罐子,不然早憋死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浮在水面,然后就被人救了。 村里人就说那些从水库底下钻出来的东西都是去寻宝的人的鬼魂,他们被那条老虎精的魂魄迷住后就被憋死在了里面,魂魄也因眷恋那尊佛像的原因而不肯离开。 一口气说完了这么多,邓奇贤转过脸来问我们:“你们……还敢去水底下捞那个佛像吗?” 我们沉默了,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没想到这水库不足2000亩,却有着这么大的凶险。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了,偶尔有一阵凉风吹到我们身上,空气一时很安静,只能听见邓奇贤的两个孩子在院中追逐打闹。那两个孩子大概平生没见过几次汽车,一直围着奇玮的车一边假装打闹一边偷偷地往车里瞄一眼,但是又不敢上去碰。奇玮看见他们两个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不忍,就走上前去掏出钥匙,打开车门把他们抱到车里玩,但邓奇贤两口坚决不让,害怕弄坏了奇玮的车子。 女主人赶紧说:“娃,妮子,别去叔叔的车里了,在外面看看就行,千万弄坏叔叔车,刚没听你爹说吗?那车全村的人一年都挣不回来,弄坏了我和你爹怎么赔得起呦!” 话虽朴实,但弄得我们很不好意思。 奇玮笑了笑说:“嫂子没事,娃娃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次车,就让他们玩个够吧。” 两个小孩在车上一直玩了一个多小时才意犹未尽地下来去睡觉。邓奇贤两口也去睡了,村里没啥娱乐活动,人们都睡得早,很快就只剩我们三个坐在院子里,开始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怎么办?还去不去那里找?”我心里有点害怕,小声地对他们说。毕竟,我没有他们两个那样的本事。 “既然来了,哪有逃跑的道理?不就是明朝的那几个鬼魂嘛,都是常人变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修行的时间最多也没超过1000年,我封印的这十个魂魄完全有能力对付,所以,在这个事情上你们不用怕。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去那个水库底下。来的时候我们也没考虑到这方面。咱们镇上肯定没有卖的,l市也不一定有,山西这个地界有几条河就不错了,谁卖那玩意谁得赔死。”啊兽很坚定地说,似乎对我的担忧很不屑。 奇玮一拍脑门说:“不是还有我嘛,我的右眼可以把你们魂魄化,人在魂魄状态下是不需要呼吸的,然后我们就可以下水去找水佛了。” 我赶忙打断:“可别,你那能力只能坚持十分钟,什么都不够干,上次去警局就差点被你坑惨了,要不是啊兽反应快,我们非被留在局子里面蹲上半年。”我心里发怵,找到个机会就劝他们别下水。 “那你说,还有更好地办法吗?”奇玮翻了我一个白眼。 啊兽顿了顿说道:“我觉得这个方法能行,现在我们确实没有更好地办法了,我尽量十分钟之内把那些水鬼搞定吧!不过你觉得不对地话可要先吱一声,我可不想被憋死在水里面。” “放心吧!在局里那次是我第二次发动自己的瞳力,不熟悉才会出现那样的结果,现在通过修炼我与以前有了天壤之别,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冒失了。” “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向邓奇贤借一条船,划到水库中心再开始魂魄化,节省点时间。今晚早点休息吧!明天可得消耗一番精力,今天得养足精神啊!”啊兽说完我们就走进邓奇贤家的次卧睡去了,次卧里长久不住人,有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不过我们旅途劳顿,又都是年轻人,躺下没多久三个人就进入了各自的梦乡。 番外篇之四 林洁的洁癖 番外篇之四洁癖 在写这个短篇之前,我要先声明一下,这个病人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在许多精神病人当中,洁癖也是比较普遍的一个,之所以把她拿到这里来写,是因为她人如其名――林洁。 林洁,洁,洁癖的洁。 有洁癖。随着物质生活的充裕,许多人都有洁癖这一心理症状。最常见的是,成天要洗十遍以上的手,洗手的时候还反复地用香皂。爱干净是一件好事,但做到这种程度,就严重影响了个人的工作和生活。大部分洁癖患者都有强迫症,做事优柔寡断,过于小心谨慎,最后一事无成。 洁癖可以严重影响个人的社交。林洁是一个销售人员,但她却因为洁癖而总是不愿意与客户握手,或者握手之后,马上就拿出湿巾擦了又擦――这个行为总是让客户很难堪。所以在年终业绩考评的时候,林洁最差,顺理成章地被老板fire掉了。 在生活中,林洁的表现并不仅仅是把手洗了又洗。由于害怕脏,她很少愿意别人来她家做客,因此她几乎没有朋友。林洁的家庭生活也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总是喜欢指使丈夫和孩子在固定的地方坐,不准逾雷池一步。比方在哪里吃饭,在哪里看电视,在哪里喝茶,都必须有固定的作为,倘若丈夫在吃饭的地方喝茶,她就会大发雷霆。 为此她的丈夫苦恼不已,但对于患了洁癖的林洁来说,也是没有办法。为了家庭的和睦,为了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万般无奈之下,林洁被送到了我们院治疗。 林洁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她那双手,由于长期反复的洗,双手已经红肿如新出生的老鼠,还有很多裂纹,看上去就像一对刚煮熟的马铃薯一样。 对于强迫症病人,应以心理治疗为主,药物治疗为辅。 但刚开始,治疗的过程并不是很顺利。因为每次我一进病房,林洁的表情似乎都很抗拒――不同于其他人的病房,林洁的病房被她打扫得一尘不染,干净得像无菌室一样。 看得出她并不欢迎其他人进来,就连在医院也一样。我刚准备坐下,她就下意识地拿出抹布,反复在我身上拍打着,直到确认我干净了之后。 我非常尴尬,但对于一个精神科医生,必须要承受这些。 “我现在可以坐下了吗?”我微笑着问她。 “虽然我不情愿,但没有办法,你坐吧!” 我开始试图引导她,改变她的世界观:“讲卫生是件好事,但并不是最终目的,我们努力,是为了能过上幸福的、优质的生活,并不是过上干净的生活。” “可是我觉得干净的,就是优质的。” “那你认为现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了?只有干净肯定是不行的。” “干净一点有什么不好,人身上那么多细菌,我恨不得把它们都杀光!” 我笑了笑,懂点科学常识是好的,但对于科学常识一知半解还执迷不悟的人,我向来拿他们很头疼,比方前面的说的四维的问题,我一再解释科学上的四维,但总有固执的人与我争辩,他们最拿手的,就是把你拖进他们认为正确的死理中,然后把你打败。 “细菌不一定都是有害的,比方寄生在我们体内的大肠杆菌,可以帮助我们抵御病毒的进攻,还可以帮助合成维生素。而且,你总不可能把世界上所有的细菌都杀光,正常的接触细菌,对于抵抗力的提高,是有益处的。”我只能用更加丰富的科学知识来说服她。 “可我就是改变不了自己,我也没办法,一天不洗手,我就感觉浑身难受,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她难过极了。 “看来要对你做一个长久的治疗方案,这样吧!你先试一试科学认知。” 科学认知就是向病人灌输正确的科学知识,让他们知道洁癖的危害。 但一段时间后,这种方法宣告失败――其实我早就该想到,林洁已意识到洁癖的危害,从她被公司解雇和她的那双手就能看出来。 “我给你灌输了这么多知识,你为什么还是改不了?” “因为我觉得干净的生活就是幸福的生活。”她回答道。 “你因为爱干净已经被你的老板解雇,失去了经济来源,因为干净把自己的那双手洗成那样,你的家人因为你的强迫症也快疯了,你被送到了这里,与那些疯子在一起,你觉得幸福吗?”我对她采用了激将法。 她低下头,不说话,看来她的世界观正在慢慢改变。 温和的方法不管用,只能对她采取极端疗法――满灌。 满灌疗法就是让患者坐于房间内,请其好友或亲属当助手。患者全身放松,轻闭双眼,然后让助手在患者手上涂各种液体,如清水、墨水、米汤、油、染料等。在涂时,患者应尽量放松,而助手则尽力用言语形容手已很脏了。患者要尽量忍耐,直到不能忍耐时睁开眼睛看到底有多脏为止。助手在涂液体时应随机使用透明液体和不透明液体,随机使用清水和其他液体。这样,当患者一睁开眼时,会出现手并不脏,起码没有想象的那么脏,这对患者的思想是一个冲击,说明“脏”往往更多来自于自己的意念,与实际情况并不相符。当患者发现手确实很脏时,洗手的冲动会大大增强,这时候,治疗助手一定要禁止他洗手,这是治疗的关键。患者会感到很痛苦,但要努力坚持住,助手在一旁应积极给予鼓励。 刚开始,林洁对这种治疗非常抵抗,对于滴在手上的墨水,她都大喊着甩开,好像那是滴在手上的蜡油一样。过程也十分的痛苦,但渐渐地,她能够接受不是很脏的液体――米汤等。看到自己痛苦时丈夫和儿子难过的样子,林洁的世界观被改变了。 再然后,经过所有人的一致努力。林洁的病被治好出院了。 奉劝所有有洁癖的朋友,不要因为自己的毛病让家人感到难受。 第三十九章 村长邓晋 第三十九章村长邓晋 第二天我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8点,太阳早已升起,刺眼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公鸡在院里不停地打着鸣。我们三个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就开始吃嫂子煮的早饭,还是一如既往的香。吃完饭后我们就向邓奇贤提借船的事情,我先开口了:“邓大哥啊!你家有没有打渔的船,借我们使一下,今天我们要去水库那里看看!”我故意很轻松地说。 邓奇贤显然对我的话感到很惊讶,他以为昨晚的故事已经把我们唬住了,瞪着大眼睛说:“昨晚我说了那么多,你们还是要去啊?看你们年纪轻轻地,我再劝你们一句吧!别人穿潜水服都找不到,一百多个人在里面丧命,那个水库,阴气地很!看你们的打扮,也不像是缺钱的人,还是不要贪心那个佛像了,回去过你们的好日子吧。” 我笑了笑:“你昨天的话我们已经认真考虑过,谢谢你的忠告。不过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了,你就不必再说了!”我顿了下继续说道:“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 邓奇贤摇摇头:“好吧!你们跟我去拿船。” 我们从邓奇贤家的草垛里翻出了他的渔船,船非常地破旧,往外一抬带起很多蜘蛛网,很显然他也已经有些年没去那个水库里捞鱼了――自从水库接连发生事情后,再也没人去那里面捞过鱼。 破旧归破旧,那条渔船看上去还是很结实的。 我和邓奇贤抬着那条船向水库走去,奇玮和啊兽一人拿着一条桨在后面跟着,一路上我们几乎看不到人,大概东邓村的人生活节奏比较慢,起得晚吧!我一边走一边这么想着。走了大约有10分多钟,就到了水库边上。 水库边的景色令我们三个大跌眼镜:村民们都密密麻麻地站在那里,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人群中有人看见我们抬着的船,喊了一声,只见所有的目光一齐向我们射来,像舞台上的探照灯一样。有几个好奇心重的直接跑来把我们围成一个圈,我们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像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 我们几个被看得非常不自然,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低头继续向前走。 我说怎么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呢?原来都跑这来了。 我们很快就走到了水库边上,在水中放下了邓奇贤的船。就在我们快要乘上船的时候,人群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拄着拐杖走过来,在我们面前停下,用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们。 那老者一米七五的身高,匀称的身材,腰不驼背不弯,精神抖擞、道骨仙风,一身黑色马褂,头戴一顶瓜皮帽,像是个修道的人。 “贤娃,这就是这三个后生要寻宝物吗?他们怎么什么工具都没带就要去啊!难道不要命了吗?你没和他们讲这个水库的故事吗?”老者把邓奇贤拉过来,一连三个问题问得他面红耳赤。 原来这事是邓奇贤说出去的,我说怎么水库边提前聚集了那么多人呢。 邓奇贤先冲着我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打着哈哈说:“昨天晚上我起来上茅房,路过次卧的时候听见在你们说话,就好奇地爬在门上听了一会。在我们这个偏僻的村子里无聊惯了,这事对我们来说可是大事,于是我就忍不住和我表亲说了一下,让他别跟其他人说,没想到这小子还是说了。一传十十传百,第二天大家都知道了,这可不是我的本意哈!”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东邓村民的生活已然非常麻木,只不过一句话就在一夜的时间传得人尽皆知。 那老者转过头来,对着我们曼斯条理地说道:“我是这个村的村长,也是这个村年纪最大的人,今年一百有三了。今天听贤娃说你们三个后生要去这个水库底下探险,就想过来看看。传说了真水库里有个佛像,但是谁都没见过。前几年有个人穿着潜水服下去找到了,说只是一尊普通的石佛,为这个还差点把命给丢了。本来你们的事我不想多嘴的,但我看你们今天身上没带一件工具,也没有像以前那个人一样穿个潜水服,他可是靠着氧气罐才保住了一条命。我就想问一句,你们到底要怎么下去?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的命当儿戏吗?” 啊兽向那位老者作了个揖,微微一笑:“这位老人家,按辈分我们三个叫您太爷爷都不为过。您都活这么大岁数了身体还是这么硬朗,我希望我老了也向您一样。你们村的传说我也听过了,那位法号叫了真的高僧是不是说过,会有一位有缘人,来取走那个吃人老虎的魂魄?” 老者被啊兽的一席话说得很舒服,哈哈大笑了起来:“是有这么一说,怎么,莫非你们就是那个有缘的人?” “正是!我们不仅要取走那个老虎的魂魄,还要超度水库里的一百多个亡灵,还东邓村一个太平,让村民们重新吃上水库里的鱼,让孩子可以在水库边尽情地玩耍。” 啊兽话一说完人群中就响起一阵哄笑,谁也不相信我们三个毛头小子有那种本事。那老者也笑了笑对我们说:“实话跟你们说吧!这个村的村长我当了几十年了,也向村民们集资过几次,找了不少道士高僧在此做法但无一奏效。那水库自建成到现在起已有一百多人殒命于此,怨气甚重。年轻人,我活了整整一个世纪,因为说大话而把命搭上的人见过不少,这水库绝不是闹着玩的,你们真的要去吗?” “我们敢赤手空拳来到这里,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啊兽话不多,但还是那么自信。 “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们了,你们三个要小心为上,发现不对立马回头,我们就在岸边等着。”老者向我们摆了摆手,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人群很自然地给我们让出了一条路。我们把船推进水库,上了船,就向中心划去。 身后,响起了东邓村民一声声的叹息。 等船划远了,我说:“啊兽,你吹那么大牛干吗?我们这回斗的可是那些从明朝一直修炼到现在有千年的水鬼,里面说不定还有那个老虎精的魂魄,你有那个把握吗?”我现在心里还想着逃跑的事,试探着劝他们回去。 “有没有我都已经说了,难道我能把那些话收回来吗?这次下去如果失败的话,我们就没命了,还在乎面子吗?再说,奇玮不是说过了,你是那个水佛的有缘人,了真和尚也说会有一个有缘人收掉那个老虎精的魂魄。我相信这不是一个巧合,也相信自己的实力。” 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那就只能冒险走一遭了。以前奇玮的预测不会错,我希望这次也不会。 当船划到水库中心的时候,我意识到我们要下去冒险了,心里一阵紧张。我回头望望水库边上的村民,他们的影像已经很模糊,小得就像一群蚂蚁。 “我们开始吧!”还没等我把心情平复下来,啊兽就打开葫芦,放出了十个魂魄,紧接着奇玮抓住我和啊兽,念起了咒语。 “啊滴滴,嗦哇斯那;布喔喔,咦斯吧哇; 呲沏戚,发吡咕咕;呜罗罗,库鲁色那; 索迭迭,哄那哄列;皮次次,西瓦啊拿; 富嚯嚯,个哇鲁呀;新诺诺,苦吓一咋。” 我们的身子被慢慢吸进了他的右眼,只剩下魂魄,我看到啊兽的那十个魂魄像地狱中的厉鬼一样环绕在我们四周,心中反倒有些宽慰。 我们穿过船底,沉到水下。 第四十章 十鬼VS千鬼 这水库只是个一般的水库,放眼望去,除了水里游动着的鱼和水底的海草,并没有十分特别的地方。 在水库的中心,距离我们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尊石头做的佛像,很大,头已经距离水面不到三米,身子却藏在水底看不清深浅。 我们找到石佛的位置,飘了过去,那尊佛的身上已经挂了一层厚厚的水草,水草上吸满了水螺,密密麻麻的。我们绕着佛像转了两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水底静悄悄的,偶尔一只鱼游到水面吐一下气泡,寂静得一如两千多年的岁月。 心理学有一种现象叫深海恐惧症。虽然我们变成魂魄不用呼吸,但长期待在光线不是很好的水库里,我感觉胸闷的慌,还没有一分钟,我就转头对着身边的奇玮说:“看来这里面没有我们要找的水佛,只有面前的一尊大石佛,所以一定是张婶婶给你的信息给错了,或者你拿着那个土块算错了,我们还是走吧。” 啊兽听完我的话,又白了我一眼,刚想说什么?但我已经从他的眼白反射的光中看到了另一件东西。 还没等啊兽说完,我就看见嗖嗖嗖地,像集中发射火箭弹一样,密密麻麻的一片东西从水底窜了出来,把我们团团围住。 那些东西从水底出来并没有搅乱水的流向,也没有搅起水底的泥沙,我抬头望了望,水面平静,没有掀起浪花。 这一切都说明刚出来的那些东西像现在的我们一样,有穿透实物的能力。 真正的水鬼终于来了。 当那些水鬼在我们身边稳定后,我就能清楚地看清他们的样子,与那个穿着潜水服下水的侥幸没死的人描述的基本一致:经过千年的进化,或者修炼,它们没有手,没有腿,身子退化成了一条条像章鱼触手一样的东西,不停地划着水,身子上面,顶着一颗大大地脑袋,有普通人的三倍大,大概溺死的人被泡得浮肿,所以成了这副样子吧!我心中这么想。那一颗颗肥硕的脑袋上面顶着一双无神地眼睛和一张长满獠牙的嘴。 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水鬼中有的不穿衣服,看上去就像一只大章鱼,有的穿着一件破烂的衣服,许多细小的触手从袖子和库管里穿出去,来回摆动着。 一千张长满獠牙的嘴在你身边绕来绕去,我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 “看来这些魂魄在水中待的时间太长了,慢慢地被同化成这个样子。”啊兽倒是很镇静地说。 “之前你不是说一百个水鬼对你来说没问题吗?现在你看这黑压压的一片,最起码有一千个,你能对付的了吗?你那十个魂魄再厉害也只有二十只手而已,你那个吞噬魂魄最多也就只能吞噬三十个,剩下的九百七十个怎么办?我说不来你非要来,现在可好……”我心中十分害怕,嘴上一个劲儿地埋怨啊兽当初做的决定,但啊兽很快打断了我的话,他只用了一句就把我顶回去了:“既然已经来了,你说那一大堆屁话有意义吗?” 我噎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老陈,既然张婶儿和了真和尚都说过你是有缘人,那就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你先别急。”奇玮宽慰我说。 啊兽的十个魂魄个个瞪起眼睛,与那些水鬼对峙着,那些水鬼并没有像之前潜水的人说的一样对着我们说话,它们只是把我们围在中间,张着大嘴向我们示威,像野兽攻击前的恐吓,显然它们也被啊兽训练的这十个魂魄诡异的样子震住了,站在那里不敢前进。 忽然水鬼中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喊,像海豚的叫声一样。我们三个抬眼望去,那些水鬼的样子都差不多,找不到那个发出叫喊的水鬼。 那些水鬼像听到命令一样退到了距离我们十米远的地方,它们没有像之前那样把我们团团围住,而是聚成堆叠在一起,组成一个“v”字形:“v”字的中间是一个穿着民国衣服的水鬼,张着大嘴与我们分成两个阵营对峙着。 我们这边为了保护我和奇玮的安全,啊兽将我们几个摆成一个队形:骨化、腐烂、长手、无形四个在最前面,吞噬、树人、吸血在中间,蓝色、狼人、感应在最后面保卫我们三个的安全,这是以前就练好的阵法。 “啊兽,叫你的魂魄们快点收拾这些水鬼,我们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奇玮提醒啊兽,十分钟后,我们就要变回实体,如果漏了一个水鬼,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啊兽并没有回应奇玮,而是直勾勾地盯着这些水鬼,半晌,啊兽说话了,不过他的嘴没动,用的是自己的千里传音功,这样可以达到震慑的目的:“你们如果不和我们为敌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超度,投胎再做人,难道你们想永远都呆在这个水库底下吗?” 上者伐谋,啊兽想先从劝降开始。那些水鬼显然是被啊兽的话说动了,麻木表情稍稍有点变化,但还是踟蹰着,犹豫着不上前。 “这个水库最后肯定会干涸,也许一百年,也许一千年,也许就几十年,失去了水的你们就只能魂飞魄散,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使你们不愿意去投胎而守在这里,但没什么比魂飞魄散更可怕的吧?我们,就是这个水库里水佛的有缘人,是来取走那个宝物的,这是天意,你们难道想违抗天意吗?那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弄不好了永世不得超生。”啊兽还在劝它们。 显然已经有十几个水鬼被说动了,它们伸出触角,划着水慢慢地朝我们游了过来,剩下的有些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它们原地打着转,满是獠牙地大嘴一张一合,焦躁地发出丝丝地声音,像一只发了情的母牛。 很明显它们都不是恶鬼,只是由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在水底作恶。 就在那十几个水鬼快要接近我们的时候,突然在他们周围出现了十几个大的气泡,那些气泡把他们罩住、包在里面,那十几个水鬼在气泡中挣扎着,无数条触手乱摆,样子非常恐怖,不到5秒钟的时间,它们就消散了。 水鬼离开水是不能生存的,那些气泡把他们围在中间,使他们暂时脱离了水,因此那十几个水鬼都消散了,魂飞魄散的散。 水鬼消失后,气泡也消失了,周围的水填进了气泡的空白,水库里竟然平白出现了一股暗流,连水库底的石头都被卷了上来。 看来刚才那些气泡,是实体的,不是一种御魂术。 刚才那些进退两难的水鬼,此时也变得老实了下来。 我们三个同时一惊,心想那些水鬼的幕后,还真有一个操纵它们的。 啊兽对我和奇玮说话了:“从刚才那些水鬼向我们游过来的情形看,它们并不愿意永远生活在这个水库里害人,但是不得不被逼得留在这里,从刚进水时的那一声命令式的叫喊,和刚才消失的那几个水鬼来看,首先,气泡消失的时候并没有像空气那样升到水面,说明气泡里面并不是空气而是真空,这就说明有东西在暗地里把那些水排出,形成了短暂的真空,使那十几个水鬼与水隔离,从而消散。说明这水库底有一个魂魄,掌握了御水的功夫,从而控制着这一千个魂魄。” 看来此行不像之前想得那么简单,这小小的水库里有个厉害角色,居然修炼到了可以御水的境界。周围一千多个水鬼,都受它的控制而不得超生。 啊兽刚说完,就有一个体型较大地水鬼慢慢游到我们面前,和其他水鬼不同的是,这个穿了一件完整的皮夹克,在这一千个水鬼里显得简约而时尚。 它抬起两只细小的触手,为啊兽鼓起了掌:“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三个人竟是这么厉害的角色,短短一分钟内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不容易啊不容易。”它一边说着,一边退去了满口的尖牙,触手也拧在一起成了身体的四肢,慢慢地,他变成了一个穿着皮夹克的年青男子。 年轻男子抬起头傲慢地对我们说:“你们,是来找这个东西的吧!”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脯,顺着他指的方向,我们看到胸腔里靠左边的地方――也就是心脏的部位,一暗一灭地闪着点点氤氲的蓝光,像一团蓝色的雾一样罩在他的胸口。 而发出那蓝光的东西,是一个像蓝宝石一样地佛像。 难道那就是水佛吗?看着年轻男子胸口一闪一闪的佛像,漂亮得像一件艺术品,不,应该说人间的任何一件艺术品都没有他的美,那种超凡脱俗的美。 我盯着佛像,一时竟看得呆了。 “呵呵”那个年轻男子发出一阵阴冷地怪笑,指了指身后的那一群水鬼接着说:“他们,还有刚才被我消灭的那十几个,也都是来找这个的,不过现在都成了我的伥鬼。” 为虎作伥,原来他就是那个明朝时期被镇压在佛像下面的老虎精。虽然肉体早已腐烂成土,但魂魄仍旧存在了上千年。根据那个的传说,老虎精生前可以变化成人形,看来死后这本领还保留着。 “我见你们不是普通人,修行到这般地步也不容易,我就不吃你们了。我修炼了上千年,又有水佛的帮助,弄死你们根本不在话下。趁现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识相点,赶紧滚出这里。”老虎精又说话了,还是那副傲慢地口气,自从它出现后,我们三个就一直没说话,似乎被它的气场震住了。 他这段话说得虽然很傲慢,但却露怯了,如果可以像杀死普通人一样把我们杀死,他早就动手了。 “留你在这继续害人吗?那今天这个佛像我是要定了。”啊兽脸上显出一副坚定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只老虎精摇摇头,低声笑了笑:“看来,这事真是没得商量了。” “没得商量!” 老虎精没再说什么?只是慢慢地退到了后面。身后的那些水鬼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作势要冲上来。 战斗开始了! 老虎精镇定自若,用手轻轻一指,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一般,他身后立马就有一百多个水鬼聚成一团张着嘴冲了上来,速度快得像闪电,不到一秒的时间,我就看见了一百多张张着獠牙的嘴冲到了我的身边。 看来它们在水底千年的修行,绝对没有白白浪费时间。 这边啊兽张开双手,动了动左手的无名指,吞噬魂魄立即就把身体横过来,张开嘴,她的嘴张开的时候有半张脸那么大,形容非常恐怖。吞噬肚子一鼓,一阵强劲地风就流向她的嘴里。冲上来的那一百多个水鬼立即改变了方向,被这股风吸走,拥挤着顺着风向吞噬的嘴里跑去。 “吞噬只能吞下最多三十个魂魄,那一百多个水鬼,一定会把吞噬撑到破裂!”我急了,向啊兽喊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啊兽说完,不慌不忙地又动了动右手的无名指,骨化立即冲上去,在那一百多个水鬼聚集在一起快要被收进吞噬嘴里的时候伸出拳头。 “嘭”地一声,那些水鬼挨着了骨化的拳头,立即变成了一个透明的大球,被骨化打得支离破碎,原形尽失。 看到这副情景那老虎精脸上显出错愕的表情,它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修行千年的军队,在这几个年轻人面前会这么不堪一击。 作战要乘胜追击,这样才有气势。没等老虎精反应过来,啊兽又动了动左手的拇指、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长手、腐烂和骨化就一齐冲进了对面的阵营开始混战:长手伸出自己长长的指甲,直接捅进水鬼的嘴里,再反手从眼睛里穿出来,被捅到的水鬼立刻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像被放了气地气球一样萎缩、消失。它就这样左冲右突,像只灵活的猴子一样尽情地挥洒着自己的功夫,身后留下一声声的惨叫和被**的魂魄碎片。 骨化和腐烂似乎并不屑使用功夫,他们直接冲上去,像两颗保龄球,只要挨到它们身体的水鬼不是被撞得支离破碎就是被腐化成一滩液体。 形势一片大好,啊兽动了动左手的食指,树人伸出长长的手臂,用力把无形也扔进了对面的阵营,立即就有十几只水鬼冲上来去咬无形,但无形的身体可以随意变化,那些水鬼怎么咬都咬不到,急得吱吱乱叫。树人趁机伸长两只手臂一夹,用手臂内地倒刺把那十几只水鬼挂住,再用力一挤,那十几只水鬼也消散了。 “八百九十七、八百九十六、……一百零一、一百。”啊兽在这边战斗,奇玮在后边用自己的眼睛一直数着那些水鬼的数目。 那些修炼了千年的水鬼,在啊兽面前就像一窝蚂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被消灭得只剩下了一百只穿衣服的,加上老虎精一共一百零一只,被啊兽的十个魂魄逼得靠在一起,不停向后退。 但老虎精脸上依然非常冷静,没有消灭这个幕后的控制者,我们一点也没有胜利的喜悦。 啊兽对它说:“投降吧!把水佛给我们,可以不为难你。” 第四十一章 张婶婶的精气 老虎精冷笑了一下:“想不到你还招募了些优秀地部下啊!才短短的两分钟,就把我那些修炼了千年的水鬼消灭了,能把我逼到这份上,真是值得夸奖。不过,你们别得意的太早,刚才死的那些只是普通的伥鬼,死了不足惜。看你还有两下子,我就跟你聊聊水佛的事情吧!反正我在这水库底下待了一千年,也很无聊。了真用这个石佛只是压住了我的身体,但我的魂魄却靠着佛像的灵气修炼了一千年,他了真本事再大,始终还是没有料到这点,表面上我是被杀死了,但实际上我却用另一种方式存在着,变相地继续吃着东邓村的人。”说罢仰起头大笑了起来,笑毕用手指了指胸中的水佛:“心脏主水,水佛就是我的心脏,你们取了它,就等于断了我的七经八脉,我也会魂飞魄散,所以,无论你们本事再大,我都不可能把水佛拱手让给你们。” 啊兽说:“你虽在水底修炼了千年,但已经害了数千人的性命。你害人性命不是为了吃,而仅仅是为了取他们的魂魄。被你害的那些人肉体腐烂不说,魂魄还被你囚禁在这水库底下上千年,被你利用修行,真是罪大恶极!” 言毕,长手、骨化和腐烂一齐冲向老虎精。 老虎精面无惧色,忽然它一声尖啸,和那一百只水鬼排成了一个很奇怪地阵形――老虎精在中间当圆心,一百个水鬼绕着老虎精围成五个圈,层层递进,远看好像一只喇叭。 当啊兽的三名猛将快要接近老虎精的时候,这一百零一个魂魄组成的阵型同时张开嘴,发出了同一种频率的很刺耳的声音,由于一百零一张嘴声音的频率一样而产生了共振,那声音听起来非常宏大且刺耳。 那声音听起来熟悉又陌生,好像汽车急刹车的声音,又像擦黑板时拇指磨到黑板的声音,又像关一扇年久生锈的铁窗户时摩擦的声音,只不过由于它们喇叭状的阵型,音量扩大了很多倍而已。 冲过去的三个魂魄也不由得停下脚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震聋了,双手捂住耳朵弯下腰,那种感觉就像有很多虫子在耳朵里窜,恨不得把两掌把自己拍聋了。奇玮、啊兽和其他魂魄也是如此,被震得失去了战斗力,痛苦地捂着耳朵,最惨的是感应,由于它天生耳朵敏感,这会已经被震得晕了过去,晃晃悠悠地向水库的底部沉去,感觉就要被震散。啊兽强撑着动了动右手的食指,把感应封进了葫芦里。 原来剩下的这几个魂魄,才是最厉害的。老虎精继承了生前功夫,把打渔的村民震到晕过去的声音,也是它发出的。这些声音的音频能与人的魂魄产生共振,振幅一旦增大,人就会受不了晕过去。 啊兽强忍着头晕把左手的中指向手心里一捏,狼人开始长出长毛,把蓝色魂魄用长毛包起来形成一个毛茸茸的黑色线团,树人把手伸到后面,接过这团“毛线”奋力扔向那只老虎精。那团毛线以极快地速度向老虎精飞去,那一百只水鬼见了冲上前,死死地用牙齿咬住狼人,但狼人的毛可以无限的生长,很厚,凭水鬼那几颗牙齿根本穿不透,还被狼人的毛发死死地卡在里面。 那团黑色的毛线连带着一百只水鬼,像一颗拖着尾焰的彗星一样冲到了那只老虎精的面前。 狼人的皮毛迅速裂开一条缝,啊兽动了下左手无名指,蓝色从里面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老虎精的喉咙,老虎精因此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刺耳的声音,当它想抬手还击的时候,尖利的爪子碰到的只是狼人厚厚的有弹性的皮毛,像抓在一颗弹力球上一样无从下手。 蓝色已经从狼人的皮毛里出来,紧紧抱住老虎精,它蓝色的皮肤从脊背处裂开,并向前方划落,慢慢地脱离了手臂,包住了那条老虎精。 老虎精在蓝皮肤里挣扎着,又变成了老虎的样子,用爪子和牙齿狠抓猛咬,像困在水牢里的活体琥珀。 蓝色魂魄的蓝色皮肤很坚韧,就连骨化和长手都穿不透,更何况那只老虎精。树人把胳膊伸到包裹着老虎精地蓝皮肤前面,用手抓住蓝皮肤,把它拖离水面,暴露在空气中――那些水鬼脱离了水必死,老虎精在水下修炼了一千年,也没有突破这个限制。 阳光照在老虎精的身上,像一把烧红的利剑炙烤着他的皮毛,老虎精痛苦地扭着身子,身上冒起了一股股青烟,一会的功夫,那老虎精的皮毛就被烧光,只留下透红的身体,像被剥了皮的老鼠,又过了一会,它通红的身体逐渐开始有了裂纹,那些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长,越来越大。 老虎精眼看自己今天要死在阳光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使出御水的功夫将水库的水面抬高,用抬高的水位浸湿自己暴漏在阳光下的身体。 但它的整个身体毕竟已经被蓝色控制住,早已陷入被动的境地,啊兽紧扣左手食指,树人手上的树枝疯狂地生长,又把它抬离了水面。 水是实体,水面抬的越高,克服的重力就越大,需要的功力也就越大,当把水面抬高到十米的时候,老虎精的功力也支撑不住了。但树人只是魂魄,那些树枝生长一百米也不在话下。 老虎精脱离水面后,不过时就已化成了一堆粉末,最后,连粉末也变成青烟消失了。它的下场和它所御使的伥鬼一样,脱水而死。 但被他抬高的那层水面,失去御水功的牵制后像轰然倒塌的大厦,掀起了一层十米高的巨浪,呼啸着向岸边的村民涌去。 但此时的我们早已无能为力――奇玮只能把自己小范围周边人的实体暂时消失,对于距离我们几公里之外的村民毫无办法,啊兽只会御魂,对于是实体的水,也束手无策,我,就更不用说了。 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十米高的浪像一张恐怖的大口,以极快的速度向岸边的村民冲去。 眼看整个东邓村的村民就要被拍死在水库边上。 忽然我看见一阵氤氲的蓝光,从蓝色魂魄的皮肤中慢慢扩大,直到照亮整个水面,而张婶婶的魂魄,就在这层蓝色光晕的中间。 刚刚掀起的十米多高的巨浪,转眼间就调转了浪头,向水库的另一边冲去。 这时,狼人魂魄带着身上的那一百只水鬼,冲出水面,那些水鬼也立刻变成了一道烟。 张婶婶转头,对着我们慈祥地笑了一下。 然后她的魂魄慢慢缩小,渐渐地变成了一点蓝光,那点蓝光一闪一闪从蓝色魂魄的皮肤里渗了出来,掉进水里,掉进我的掌心。 近看才看清楚,那发着蓝光的东西是一尊佛像,与水库底的那尊大石佛样子相像。 水佛一入我掌心立即就消失了,我低下头,竟然发现水佛已经到了我的心脏部位,一闪一闪地,和老虎精的位置一模一样。 在水库西边的水草上,一只鲢鱼正在产籽;水库底的石头上,两只雄虾米正在为争夺一只雌虾米激烈地互殴;水库岸堤上,一只螃蟹爬行地非常缓慢,它在慢慢靠近自己的猎物……这些信息忽然一股脑地涌入了我的脑海,好像这个水库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等等,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难道这就是水佛的力量? “快些上去吧!我的瞳力快支持不住了。”奇玮开始催我们了。 我和啊兽听见这句话,赶紧向上游去,我们找到早已被浪头打得破败不堪的小船,穿过船底的甲板,来到了船上。虽然我刚刚有了水佛的力量,但这个力量到底有多大还是个未知数,不敢冒险。 刚到甲板上,奇玮的右眼就把我们的身体吐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 邓晋的阴谋 这些问题留着日子慢慢研究吧!不过可以明确的一点就是,我现在和奇玮、啊兽一样,有了特殊的能力,但这种能力轻易不能与别人说,因为他们会把你当精神病人对待。 以前我就是这么看待奇玮和啊兽的,还想尽办法喂药治好他们,但现在,我也变成这个样子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啊兽用葫芦收起了那十个魂魄,我们把船上的水用桨舀出去,坐在潮湿的甲板上开始向水库边划去。 刚才虽然只有短短地十分钟,但却是一场生死恶战,最后我们靠着啊兽的临机应变和顽强的意志险胜那只千年的老虎精,现在我虽然变成了实体,但我的耳朵还很疼,像有只电钻往我耳朵里钻一样。 啊兽形容非常疲惫,显然刚才那场恶战消耗了他不少精气,他懒散地躺在船上,一动也不动,船都是由我和奇玮划的。 “老陈,那个水佛溶进你身体后有什么感觉吗?”奇玮忍不住先开口问我。 “哦,我好像能和水心意相通似的,竟然可以感知到水里发生的一切。” “呵呵,那也挺不错,我看那只老虎精可以在水中弄出许多真空的气泡,还可以掀起那么高的浪花,说明这个水佛有御水的能力,回去我俩帮你好好练练,争取你也能做到这些。对了,刚才在最后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 “张婶婶吧!我看到了,之前你说她因为一件事情折了阳寿,应该就是这件。” “恩,能调转那么高的浪头,想必要消耗不少精气。我的问题是,张婶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妇,为什么会跟这件事扯上关系?不管怎么样,老陈你要好好的珍惜张婶婶用阳寿换来的水佛,练好你的功夫。” “我会尽力练功的,不过我想知道刚才那老虎精发出的刺耳的声波是不是也跟水佛有关系,那个能力确实很强大,连我们都差点中招。” “恩,以后练练就知道了,如果你能练成那样的功夫,我们就离战胜曾远道更近了一步。” 我们加快速度向岸边划去,啊兽和奇玮的能力都没恢复,谁也不想在水面上待的太久。 东邓村民老远看见我们的船就发出一阵欢呼。船刚刚靠岸,我们就被簇拥在人群中,不得不频频点头向他们致意。啊兽拉着我俩快速地向前挤着,他的意思是拿了水佛就走人,免得夜长梦多。但村民们似乎在有意无意地用身体挤着我们,好像要把我们留下。 我再转头,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复杂的,高兴的同时竟然含着一丝不悦。 最后还是邓晋走上前来,堵住了我们的去路,他做了个压低声音的手势,人群立马就安静了下来,看来他的威望还是很高。他捋着自己的胡子,向我们拱手作了个揖,微笑地对我们说:“三位小兄弟能活着从里面出来,想必收服了那条老虎精?” 经过刚才一战,啊兽和奇玮精气尚未恢复,无力大声说话,但又不能失了礼数,于是我走到那老者面前,也抱手还礼,对他说:“邓村长,那只老虎精我们是收服了,不过那场战斗打得很艰难,现在我们很累,先让我们休息一会吧!” 我这么说的考虑有两个,第一是我们真的累了,用魂魄去作战,消耗的是自己的精气,现在的我们,状态就像一个老头,大声向他们讲述英雄事迹无异于对身体雪上加霜;第二是我们还得花时间商量一下怎么向村民交代,可以明确一点地是,绝对不能说拿到了水佛。 因为水佛是东邓村的宝物,谁也不会傻到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宝物被别人拿走。 老邓晋伸手把邓奇贤招呼过来:“娃子,你先送这几个小兄弟回家歇着,等他们休息好了,我作为邓晋的一定登门答谢他们对村里的贡献。” “放心吧邓晋,这点事情我肯定会办好的。”说罢邓奇贤领着我们去他家,船也扔在水里不管了。人群也一路簇拥着我们。 我不经意间回了一下头,发现邓晋把嫂子,也就是邓奇贤的老婆,拉到一边,小声地对她说着什么?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她。嫂子眉头一皱,面露难色,但最后还是犹豫着接下了那个纸包并点了点头。 我心中一凉,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感情那邓晋看上去正气凛然,背地里却想给我们下药。 我们回到邓奇贤家里后,人群就散开了,毕竟村民也是有活计要做的,看热闹不能当饭吃。正直种植的季节,我透过窗户,看到有人回去把自家地耕牛牵出来准备犁地,有人扛起锄头走向农田,有人拿着一袋化肥准备去撒……村里又恢复了往日平和、忙碌地景象,丝毫看不出刚才经历过一场事关村子命运的生死大战。 看到人都散完之后我才从窗户上下来,奇玮和啊兽疲惫得躺在床上已经快要睡着,我赶紧把他俩拉起来。对他们说:“先别睡了,我看到……” 刚说到这里门就被人推开,我赶紧止住了说话的冲动。 嫂子进门给我们端来了三碗红糖水,她脸上的表情笑得非常不自在。她慌忙把水放到桌子上,一边放一边洒,勉强从脸上挤出个笑容,对我们说:“快喝点水补补身子。”说完就逃一般地快步走了出去。 奇玮端起碗就要喝,被我一声喝住了:“等等,现在还不能喝他们的水。” “为什么?”奇玮被我吓了一跳,疑惑地说。 我把他们两个地脑袋扳过来,凑到一起,小声地说:“也许你们没有注意到,但我无意间看见邓晋和嫂子在小心嘀咕,邓晋还给了她一个纸包,我想里面一定有猫腻。你们仔细想想,村民们虽然没见过水佛是什么样子,但传说中有,他们也就相信有,别人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把村里的宝物取走吗?” 奇玮说:“刚才我看见嫂子的表情,笑得像哭一样,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说不出来是哪里,你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了,嫂子放下碗慌慌张张地就走了,看来水里一定有问题。” 我端起一碗水,鼻子凑到跟前仔细地闻了闻,除了红糖的味道外,作为一个医生,我很敏感地察觉到了水里有曼陀罗花和当归这两味中药的味道。 不错,这两种药材混在一起,就做成了当年在黄泥岗上智取生辰纲中发挥关键作用的药物――蒙汗药。 当年连林冲都要畏惧他三分的好汉杨志,都被这药麻翻了,更何况我们三个。 啊兽说:“他们一定是想趁我们睡着之际,翻我们身上的东西,想找到传说中的水佛然后取走,杀人这种事情他们应该没胆做。”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水佛根本就不是一个实体地东西,水是无形的,怎么可能用水做佛像呢?水佛是一种淡蓝地可以镶进魂魄里的东西,现在它已经在我的魂魄里了,翻我们的东西是找不见的。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将计就计,假装被他们迷倒,他们找不到水佛,自然就会善罢甘休,也可以避免尴尬,我们也不想与整个村子为敌。 我与他们两个说了自己的想法,奇玮和啊兽点头同意了。 于是我们把那三碗红糖水泼到床底下,躺在床上假装睡觉。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地脚步声,有人用手轻轻地扣了扣门,我们没有回应,于是就听见门被轻轻推开的吱呀声,我眼睛眯起一条缝,看见进来的是邓奇贤、嫂子和邓晋三个人。 第四十三章 宝物交易 邓奇贤和嫂子蹑手蹑脚地进了屋,但他们身后跟着的村长邓晋似乎并不在意,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并大声地对他们两口子说:“你们不用这么小心,这药是祖传的配方,威力很大,想当年多少强人好汉都被它麻翻在地,他们三个喝了很重的剂量,一时半会肯定醒不来,你们赶紧找,不能放过一针一线,一定要把我们村的宝物夺回来。” 虽然我们消灭了水库底的千年魂魄,但邓晋在东邓村还是有绝对的威望。 邓晋的话刚说完,我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三人开始翻我们的行李、衣服、被子,找了大概有十五分钟,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找着。最后,他们三个一齐将目光聚到我们身上,我已经能预感到他们要对我们做什么了。 小声嘀咕了一阵后,他们就开始搜我们的身。我的身是邓晋搜的,当邓晋苍老的手指在我身上抓来抓去的时候,我感到他的手指硬得像钢钎一样,抓得我生疼。 这老家伙活了一百多岁了,身体还是这么硬朗,想必是个练家子。 当然最后,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三人聚在一起开始商量,首先是本来就不愿意参与这事的嫂子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找了半天也没有,我看还是算了吧!那水佛只是个传说,谁都没看见过,也许根本就没有。他们三个为我们村做了这么大的好事,我们应该感谢他们才是,这样怀疑人家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邓晋冷哼了一声:“过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摸金盗墓的人见得太多了,他们哪个不是打着勘探科考的名号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下去的时候水库里掀起的那阵浪你也看见了,只凭他们三个,怎么可能做得到?既然水底有千年的妖物,那就一定有千年的宝物!正与邪从来都是相生相克,自古以来莫不若此。宝物在村里已经一千年了,它就属于我们东邓村,别人谁都别想拿走!” 邓奇贤摊开双手,为难地说:“可现在哪里都找遍了,就差没把地面刮三尺了,确实没有啊。” 邓晋思索了一下:“他们不是还有一辆车吗?去车上找找。” 嫂子赶紧拦住了:“那奥迪车可精贵的很,一辆40多万呢?万一给碰坏了,全村人一年的收入都赔不起,而且他们回来的时候压根就没进过车,我可以作证,这……还是算了吧。” 邓晋听了嫂子的话,犹豫着点了点头。对于一个贫穷的小山村来说,40万不是一个小数目,谁也担负不起让村民辛苦一年挣得钱都赔了这辆车的责任,邓晋也不行。 邓晋想了半天,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既然找不到,只有这么办了,我先回去一下,你们夫妻俩一定要看好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说罢转身就走出了门,这老头子腿脚还挺利索。 邓奇贤和嫂子按照邓晋说的话在我们屋子里坐着,开始小声地商量。 嫂子先说话了:“贤娃,我看村长那志在必得的样子,不会是对他们下什么毒手吧?他回去是拿什么凶器了吗?” 我一听这话冷汗就流下来了,不禁暗暗担心起我们的安危,毕竟这是个偏僻的小山村,杀人抛尸可以做到杳无音讯。 “我觉得不会,村长这辈子救了许多人的命,积下了无数阴德,如果因为这件事破坏了自己一辈子修行的善果,岂不是很可惜?况且他也不是那种谋财害命的人。换个角度说,他们那么有钱而且谈吐不凡,肯定是有背景的人,贸然把他们杀了,我们整个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邓奇贤说。 听了邓奇贤的话,我的心才放了下来。一天的接触下来我心中有底,邓奇贤和嫂子,都不是坏人,他们肯为三个陌生人杀自家的鸡做丰盛的晚饭给我们吃,又借给我们船,如果他们想谋财害命的话早就在饭菜中下手了,不用等到今天。能做出在红糖水中下蒙汗药这样的事,只是迫于邓晋的淫威罢了。邓晋也不算是坏人,他虽然使出了这种手段对付我们,但凭他的一把年纪根本不是我们三个年轻人的对手,况且我们都有各自的特殊能力,他也只是想为村里留下一些东西。 想到这里,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再装下去了,我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邓奇贤两口子正嘀咕地欢实,猛地看见我,吓得脊背一直坐了起来。 邓奇贤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不知是恐惧还是羞愧,嘴动了半天终于先开口了:“你们不是应该被……” “被你们麻翻了是吗?哼,我们既然能从水库底下上来,就是有些本事的,怎么可能中了你们的计呢?” “那我们刚才翻你们的东西,还有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邓奇贤诚惶诚恐,问起了这个废话。 “不错。” 说到这里,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我们三个,怎么只有我一个在说话? 我转头向他们两个望去,奇玮和啊兽都没坐起来,像两条翻肚皮的鲤鱼一样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呼噜打得山响。 他们居然真的睡着了! 我心中郁闷非常,在这紧要关头,用不着邓晋的蒙汗药,他俩居然睡着了。 或许,潜意识里,他们也觉得那三个人不会伤害我们吧!加上刚才作战非常累,所以倒头就睡着了。 我使了很大劲才把他两个叫了起来,奇玮和啊兽做起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哎……”邓奇贤长出一口气,摇了摇头,又坐了下来,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对我们说:“这也不是我们的本意,可是邓晋非要这么做,如果我们有害人之心,就不会等到今天了。我虽然翻了你们的东西,但一样都没偷,只是想找回自己村的东西罢了。邓晋是村长,威望很高,我们也是迫于无奈。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不简单,我们根本不是你们的对手,邓晋也不是,甚至整个村的人加起来也未必是!你们走吧!房钱我也不要了,趁邓晋还没来,快走吧。”邓奇贤别过脸,对我们挥了挥手。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们都是好人。” 我话刚一出口,半天没有说话的嫂子就落泪了。 “嫂子,你千万别难过,我知道你这么做是迫不得已。”我走上前去安慰她。 “我长这么大没做过害人的事,没想到今天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还对你们下了药,哎,如果不是邓晋再三保证不是毒药,我也不会去干。” “呵呵,这确实不是毒药,只是一种麻药罢了。你放心,房钱我们会照给,我们也不会逃,邓晋来了我一定要会会他。这个人,我很感兴趣。” 说话间,门被推开了,邓晋拿着一个黄布包走了进来。他看见我们坐了起来,脸上闪出一丝惊愕,但那丝惊愕很快就消失了。 老江湖毕竟是老江湖,做了这样缺德的事,他还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邓晋并没有像邓奇贤夫妻那样惊慌失措,而是定了定神,慢慢地坐在我们面前的板凳上。 “奇贤,你们两口子先出去吧!我有话要和这几位小兄弟谈谈。”邓晋刚坐下就对邓奇贤说,淡定地一如与老友叙旧。 邓奇贤夫妇如获大赦,逃也似的弯着腰走了出去。 邓晋看着他俩走出去,转头对着我们慢慢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水佛是村子流传千年的宝贝,我作为一村之长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它取走。以前很多人慕名来这里捞过水佛,但都葬身水底,连尸骨也找不到,而你们却活着回来了。我刚搜过你们的身,从你们身上连个水星都没有这一点就能看出,你们本领一定很高强,我们不是你们的对手,即使全村人加起来也不是,所以我没有强取。我把你们麻翻也没有要加害你们的意思,想必我一个凡人也加害不了你们。我只想替全村人要回村子里的宝贝。你们既然来了也不能白来,作为交换,我愿意把我的毕生之宝赠送你们。” 邓晋这段话说的很顺畅,想必在回来的路上已经练习了不少次。 说罢,邓晋用苍老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打开黄布,一层又一层的布被揭开后,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本用线缝的蓝皮的纸页已经发黄,封皮上用毛笔写了几个大字: 《疑症杂录及调息之法》 我们三个齐齐地望向那本书。 奇玮首先笑了一下:“老人家,这就是一本普通的中医书,我们凭什么要用水佛换这本书?” 说完啊兽就赶紧瞪了他一眼。奇玮也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脸上悻悻地。 本来我们的想法是编个故事骗骗他们,他们翻了我们的东西找不到后也就死心了,奇玮这么一说,正中邓晋的下怀,现在他已经知道我们是把水佛取走了的。 这个老江湖,又一次瓦解了我们的思想。 邓晋笑了笑,对我们说:“此乃老朽毕生之所见闻。水库边那一面,我们见得有些匆忙,在这里,我要正式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邓晋,是方圆百里有名的中医和气功专家。我们家族世代学中医,传到我这代已是第十三代了,老朽医术远近闻名,曾通过气功治好过一百多位已经被大医院诊为绝症的病人。许多人都曾想拜我为师都被拒绝了。我对疑难杂症和内功调息之法颇有研究,所学之经验尽数录入其中,只要你们按照上面说的做,加以练习,活到我这岁数不成问题。这上面还记载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神秘巫术,对你们的功力应该有所帮助。” 说罢,邓晋诚恳地将书摊到我们面前。 第四十四章 肉厂换宝书 第四十八章邓晋的宝书 前面提过,为了研究右眼漩涡的奥秘,奇玮有一段时间对中医研究得颇深,他接过邓晋的书,从中间翻开一页看了起来。 奇玮瞳力非凡,几乎是两秒就看完了一页,连活了一百多岁的邓晋都难免露出吃惊的表情。 奇玮一分钟连翻了七八页后,将书还给邓晋,说:“这的确是一本宝书,里面记载的内容对我们也很有用。” 邓晋闻言大喜:“这么说,你是同意交换了?” 奇玮说:“现在还不能下结论,这样吧!我们几个先商量商量,明天给您答复。” 邓晋识趣地点了点头:“好吧!几位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们提。”说完拿起他的书,转身就走了。 邓晋走后,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躺在了床上,身体还是很累,我们三个心照不宣,都没有说这件事情,自顾自地睡着了。 下午三点左右,奇玮先醒了,然后依次拍醒了我和啊兽。 起来后第一感觉就是口渴,然后就是饿。我们走出去,直奔邓奇贤的主卧。嫂子和邓奇贤在家里看着电视,看见我们进来了,有些不自然地笑着说:“你们醒了啊!饭菜都在锅里热着呢?自己去乘吧。” 气氛还是有点尴尬。 我们也没多说话,跑去厨房吃饭了。三个人狼吞虎咽了一阵,洗了锅就走进次卧,开始商量邓晋书的事。 我心中焦急,先开口了:“首先明确一点,水佛已经被镶在了我的魂魄里,绝对不能拿来交换,不然我就和那个老虎精一样,弄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啊兽点点头说,说:“老陈,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还信不过我们么?我和奇玮会用朋友的性命换取一本书吗?” 我被问得脸红了,低下头不好意思看他俩。 “不过我看了几页,那本书倒是非常的不错,上面写的方法绝对是市面上的医书所没有的,那位邓晋肯定也是一位不同凡响的人物。老陈,水佛是镶在你魂魄里的,既然这样,它力量的发挥就必然离不开身体的经络和元气。你虽然得到了水佛,但要发挥它的力量怎样运用,恐怕还得学习一些凝神聚气地方法,这些方法书上面都有记载。如果按照邓晋的方法去做,你会比一般人达到事倍功半的效果。我有一种预感,水佛和那本书的关系,就像钢铁和石磨,你虽然得到了一块好钢,但要把它磨成锋利的宝剑,还得有一块好的石磨。要想发挥水佛真正的力量,我们就必须想办法得到邓晋的那本书。” 啊兽说:“这点我完全同意,只看邓晋的气色和说话的声音就知道,那书非市面上一般的书可比,但首先要确定的是,我们要不要和邓晋说实话?” 我们沉默了。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如果不说实话,那么我们就必须做一个假佛跟邓晋交换,能不能骗的了这个老江湖先不说,即使成功了,我们心里也不会好受,毕竟这是人家一辈子的心血,我们拿走了宝物不说,还要骗走他的劳动果实吗? 但如果说了实话,他会相信吗?毕竟这种事情常人难以理解。 既然事情因我而起,水佛又在我身上,看来最后能下决定的只有我了。 “我看那邓晋也不是普通人,既然能看出来我们身上没有沾到一滴水,我们就和他实话说了吧!他应该会信的。”最后,我下定了决心,一字一句地说。 “恩,那就这样了。”啊兽继续说:“现在,第二个问题,如果我们真说了,他真的信了,他要水佛怎么办?把你的心挖出来吗?” “呵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就不要开这个玩笑了。我们可以这么说,我们帮他除了村里的一害,从此村民们可以放心地在水库里捞鱼,小孩子也可以在水库边玩耍。我是有缘人,只有有缘人才能拥有水佛,如果其他人强行占有的话,就会像那个老虎精一样,反受其害。”我有些天真,这样对他们两个说。 “这一点还是比较难的,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方法了。咱们尽力地去劝他吧。”啊兽接着说:“但是,我们要怎么搞到他的那本书?不给人家水佛还想拿人家的书,这个也太难了。” “如果我答应为东邓村建一个肉类加工厂,你们说他会不会答应呢?”奇玮忽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我们都有些吃惊。 “对,他是邓晋,向我们讨要水佛也是为了村里好。没有什么比提高村民生活水平更好的了。这个,说不定他会答应。”我说:“但是,你有那么多资金吗?” “你也太小看我了,光我这奥迪车一卖,就可以建一个小厂子。或者我爸大笔一挥签个字也能解决。这个还是没问题的。”有钱人就是好,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见机行事。尽量把那书要来。” 当夜无话,奇玮又把邓奇贤家两个小孩抱到车上去玩,还开着车带着他们满村子地跑。两个小孩子第一次坐这么好地车,兴奋地在车上大喊大叫。 奇玮这么做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化解尴尬的气氛,缓和一下我们的关系,二是让趁机会把车展示给邓奇贤夫妇,让他们知道车上并没有放水佛,从而打消他们的疑虑。 第二天一吃过早饭,邓晋就拿着他的书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我们把他让进次卧,关上门开始交谈。 邓晋还是很和蔼地问我们:“考虑地怎么样了?” 奇玮先答话了:“交易的基础是信任,如果你想和我们交易,首先得信任我们说的话。” 邓晋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老朽活了这么大年纪,谁说真话,谁说假话还看不出来吗?几位请但说无妨。” “那好,你得先听我们讲完在水下所遇到的事。”奇玮说。 邓晋答道:“我也正想问你们在水下遇到了什么?只是一直心急惦记着水佛的事情,才没有问。” 于是奇玮就把我们在水下和老虎精战斗的事情原原本本和邓晋讲了一遍,最后,说了水佛溶进我魂魄的事。 “邓晋,我们冒着生命危险除掉了那只老虎精,为村子除了一害,也相当于救了以后村里人的几条命,这算不算我们为村子做的一件好事呢?”我问。 邓晋沉吟半响,显然他没有料到我们这么会将价钱,最后他终于说:“这,这么玄的事情,你叫我怎么相信你们?” 啊兽头也不回地走出门,抓了邓奇贤家的一只鸡,拿进屋里,他运气,通过经络将气集到手掌,对准那只鸡。刚才还活蹦乱跳地一只鸡,瞬间就像一只标本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邓晋看呆了,伸手碰了那只鸡一下,确实没有反应。啊兽再将气通过经络输回身体,吐气,刚才还一动不动的鸡瞬间又恢复了活力,乱叫着抛开了。 奇玮趁热打铁说:“刚开始我就说了,交易的基础是信任。” 邓晋自顾自地嘀咕:“以前那个穿着潜水服下去的人说,根本没有看到水佛。想不到水佛居然是魂魄的一部分,怪不得常人看不到。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了没有对我撒谎。我说为什么你们身上一滴水都不沾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那邓晋,现在你还想要回水佛吗?他已经是我魂魄的一部分了,要回他就相当于要了我的命。”我这么问他。 邓晋摆了摆手:“算了,既然水佛只能溶进你的魂魄,你也算是与佛有缘,我就不勉强了。你们除掉老虎精,也算是功德一件。水佛是你们应该得到的。”说罢,起身就走,那背影叫人看了竟有些不忍。 “等等,我们还有个交易想要和你谈。”奇玮叫住了他。 “什么交易?”邓晋回过头。 “你的书,对我们的修炼很有用,我们想要。”奇玮说。 “呵呵,这是我毕生地心血,不传外人,你们有什么东西可以交换我一辈子地成果?”邓晋轻蔑地笑了。 “我可以出钱给村里开一个厂子。” “一个厂子也不至于把我的书要走吧?你们把它看成什么了?”邓晋有些生气,认为自己的价值没有受到尊重。 “你听我慢慢说。厂子如果建起来,村里的男人就不用外出打工,而是在自家门口就能挣到钱,免受两地分居之苦。您是一村之长,不想为村里谋点福利吗?我从邓奇贤那听说东邓村的村民基本都是本家人,如果场子能建起来也是为您的子孙后代积德积福。您的医书我看过几页,里面的内容晦涩难懂,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能够沉下心学中医的?这本书如果传给后人的话,说句不尊重的话,顶多算一个古董,发挥不了其真正地作用。如果交给我们,那可是起大作用的。您阅历丰富,应该可以看出来我们不是坏人,不仅不是坏人,还能把您的心血发扬光大。从这方面说,建厂子对村里的作用远远比那本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走了,不管留下什么宝物,都是死的,都会被消耗完的,而厂子却可以源源不断地位村里创造财富。怎么样老爷子?您是要自己的东西呢?还是想让村子的经济发展起来呢?” 我不得不说奇玮自从做了生意后就变得油嘴滑舌。虽然之前有过口误,但一谈起生意,那两张嘴皮子比什么都厉害,明明是我们想要人家的宝书,被他这么一说却成了他们有事求着我们。 邓晋显然也被这番话打动了,他说:“没想到你小子这么能说,我活了这么大没被别人说动过,但是今天却被一个比我少活70多年的年轻人说动了。”说罢长叹一口气:“时代真的是变了啊!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有哪个能沉下心来研究东西。我们那个时代是想念书没有条件,想办法自己偷着念。现在的小孩子们不愁吃不愁穿却连初中都不愿意念完就出去打工挣钱。钱真的那么重要吗?你看看现在的村里,种地带孩子的都是老人,年轻人全去打工了,有的一去就不回来,整个村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点活力。我也很想把年轻人留在村里,但是我也能看透,现在的社会不像我们以前那样了,没钱什么都干不了,我也不怪他们。如果你真的能在我们村办个厂子,让年轻人都回来工作,让村里恢复活力,我愿意将此书相赠,说句实话,谁愿意背井离乡两地分居呢?” 我内心暗暗叫好,奇玮只一席话就把书搞定了。 之后我们又商量了办厂、换书的具体细节:当奇玮把设备运过来的时候,邓晋就把书给他。 邓晋在最后还提出了一个条件:这书只能我们三个看,不准复制,不准传播,不准出版。 第三天我们跟邓奇贤夫妇结了账离开了东邓村。走的时候我们开着车又回到了水库边上,想看看这个水库最后一眼。在这里,我们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斗,增加了彼此地默契,更重要的是收获了水佛,把我变成了一个和他俩一样有特殊能力的人。 此时的了真水库,水面上又开始飘荡着打鱼的船只,水库边又有捡贝壳玩沙子的小孩,潮湿地微风轻轻拂过我的面颊,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我弯下腰,撩起水洗了洗手。我的手一接触到水面,水库里的一切情况又映入了我的脑海,我看到了一条水蛇扭动着细长地身子向水底游去,身子轻轻一滑,就钻进了水底的泥沼。 等等。 水蛇? 蛇? “怎么了老陈?”奇玮问我。 “哦,没事。”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把这事瞒了下来,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三人乘车又回到了我的住处。这三天对我们来说,就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第四十五章 修炼水佛 三人乘车又回到了我的住处。这三天对我们来说,就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回到单位,我又开始了正常的上下班。奇玮暂时回到自己家,他生意上有点事情还需要打理,还有东邓村的那个食品加工厂,也有一些手续需要他去办。啊兽还像往常一样在我家里研究着自己的气功和魂魄封印术。 奇玮因为生意比较忙不能回来和我们一起商讨剩下的事情,所以对付曾叔叔的事情就暂时搁下,我也开始专心研究水佛的能力。 当奇玮如约把装备送到东邓村的时候,邓晋也如约把他的宝书给了我们。我白天上班,晚上就和啊兽一起研究邓晋的书。由于奇玮不在,所以我只能和啊兽从他擅长的气功开始练起。 “气功的第一步,练习德心。首先要练的是德行。”啊兽坐在白鱼的黑眼睛上,我坐在黑鱼的白眼睛上,我俩盘腿相对而坐,他开始给我讲解气功最基本的练习方法。“这个就不用说了,我们是好朋友,我知道你这个人德行还不赖,是个负责任的人,第一关你算是过了。那现在就进行第二步。书上的气功方法太繁琐,不适合你,我经过一定地实践和揣摩,总结出了一个比较简便的方法,现在就教给你。首先你得记住这几句口诀: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杂念,气聚丹田,意驭丹气,圈绕丹田百圈再游于全身,从上至下者可以,以丹田为中心。” “啥意思?” “……” “算了,你一个初学者肯定理解不了。看来不能操之过急,你并不像我一样有这方面的天赋,只能勤加练习。”啊兽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教你怎样产生气。气功气功,不产生气还练什么?” “好吧。”我勉强接受了他的说法。 我坐在地毯上,按照啊兽的方法,尽量摒弃一切私心杂念,开始练习。“眼观鼻,鼻观心,气聚丹田……”我心里默默地念着,用心感受这句话的意思。我感觉自己在慢慢地放松,全身的肌肉都松弛了下来,很舒服的感觉,一股热流聚集在腹中,然后向全身扩散。 “噗”地一声,我感觉这股热流顺着肠子从肛门里出来。我结结实实地放了一个屁,奇臭无比。把啊兽熏得从地毯上跳了起来,一边扇一边说: “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按照这个方法练习了,再教你一个比较容易地方法吧!抱圆柱。哎,这么简单地方法你都记不住,真不知道水佛为什么会把你当成有缘人。” 我很尴尬,但是又不得不说:“你这也太着急了吧!我以前从没接触过这些,我要是一学就会,不成天才了。什么都得有个过程不是。” 啊兽耐着性子坐了下来:“好吧!那我就教你抱圆柱吧!这个方法比较简单,跟着我做就可以了。首先,两脚平开与肩同宽,双脚平衡,膝盖微微弯曲。” “这不是蹲马步吗?”我一边做一边问他。 “差不多吧!只是比蹲马步轻松一点,身体要放松,不能像蹲马步一样使劲。然后双手在两肋前包成圆形,十指相对,掌心向内。” “恩,做的很好。就这样一直站着就可以了,记得双眼要闭上,精神要放松。放松才是最主要的。” 我这样站了十五分钟,啊兽开始说话了:“感觉到气在聚吗?” 我点了点头,确实有一股热气从四周向丹田处汇集。在我的丹田里聚集起来,非常地舒服。 “好,保持住这股气,把持住自己,不要再放出屁来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他从地毯上跳起来的样子,觉得非常好笑,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我张嘴一笑,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那股气又散了。 “你再这样我不教你了!”啊兽有点怒了。 “你一说放屁我就想笑,你别说那个了。” 无奈,只得再来一次。 当腹中那股气再次聚集的时候,我集中精力,不想其他的事情,不一会,那股气就越聚越多,逐渐扩散到身体周围。最后,我感觉那股气从身体的毛孔中渗出去,那是一种极致地舒服,就像有无数只小手在为你洗澡按摩一样。 “不错,很有长进。”啊兽看见我这个样子说。 “那下一步呢?”我问他。 “没了。” “没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这就是气功,很简单又很复杂。这段时间你先练这个,不停地练,练到身体内地气可以在短时间就聚集起来,在短时间内就可以发出去的境界。这个,可比你现在要难多了。等你练到这种程度,我们再进行下一步。气功的心决是心一定要静,心如止水才能事倍功半。” 按照啊兽的吩咐,我开始了自己的修炼。我每天晚上都在不停地练习聚气,有时候一聚能聚2个多小时,有时候10分钟气就散了,甚至有一回在练功的时候直接累得躺在地上睡着了。醒来才发现已经是早上7点。 渐渐地,我的修行开始有了成效,我感觉自己的精力越来越充足了,大脑也像充满了电一样时刻都很清醒,别人两个小时才能干完的活,我半个小时就搞定了。 两个月过去了,我已经基本能保持住体内的那股气,并且可以控制它不扩散,但要像啊兽那样控制气在体内随意流动还需要时间。 在我练习的两个月零八天,我的身体开始有了异样地反应,准确地说,是水佛开始起作用了。 那天晚上我和啊兽还是照往常一样练习。当我气聚丹田地时候,却没有往常那种热流汇聚的感觉,而是感觉有一股冷气流从身体四周汇入丹田,居然让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颤。冷气越汇越多,渐渐地我感到腹中很沉,觉得那不像是气,气体没有这么沉,好像一泡尿憋肚子里出不来。当我冷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开始运功把它排出体外,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浸在冰冷的水里。当我忍着寒冷终于把气排出体外的时候,我发现啊兽眼睛瞪大望着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我奇怪地问。 “老陈,你怎么尿裤子了?” 我赶紧低下头,只见我脚底的地面围着身子的地方已经撒了一圈水,足足有一米见方,我的身上、衣服上、头发上、脸上也都是水,整个人就像穿着衣服洗了个澡一个样。 原来刚才那股冷气就是水,怪不得那么沉。我狼狈地回到卧室,用毛巾擦干身子,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啊兽见我出来,向我打趣道:“别人练功有强身健体的,有走火入魔的,可是你练功练成小便失禁,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哈哈哈哈!”说完就大笑了起来。 “一边去!”我骂他,转而又问:“我身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些水?是水佛的作用吗?” 啊兽的脸色一改刚才的嬉笑,他严肃了下来,对我说:“应该是,水佛是镶在魂魄里的,魂魄通过经络控制身体,或许它的存在改变了经络流动的精气的属性,使气变成了水,当你练习聚气练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这种属性就会代替原有的气。没想到水佛的力量居然这么奇妙。既然这样,我就不能按照一般人地套路来教你了。” “我自己先练习吧!看看能不能控制住这种属性。”我说,经过两个月的修炼,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好吧!这个事情容我再想想,你先练习聚气。”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寻找控制精气属性的方法。在各种努力都尝试过以后,体内地水还是随机出现,并且每次出现都毫无征兆。 两个多星期后,我放弃了。转而向啊兽寻求帮助。 “这种神秘地魂魄力量确实不好控制,关键我们谁都没有这方面地经验,教不了你,只能自己慢慢去体会。”啊兽说:“既然练不会,就慢慢练。现在,我来教你气功的另一种方法――吐纳。” “首先和以前一样,你要记住吐纳地六字气决:鼻吸口呼,呼气时要默念嘘、呵、呼、歙、吹、嘻六个字音,吐纳可以把体内的浊气吐出体外,而把清新之气吸入体中。人体通过吐纳,可以调息各脉地张弛,又可以将自身与自然结合贯通,吸收自然之力为我所用。” 一个月之后,按照啊兽的“六字诀”,我已经能做到自如地进行呼吸吐纳,感觉全身的经脉又比以前顺畅了很多。我问啊兽:“那接下来要再练什么功?” 啊兽把邓晋给我们的书拿起来,放到我面前。“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我能教你的就这些了。邓晋的书,我研究过一段时间,发现以一个普通人的体质,根本不可能练好,或许你可以试试。” 2004年10月10日,宜:开光、起房、安灶。 气功的修炼至此告一段落,我开始拿起邓晋的书,仔细地研究里面的内容。 书的前半部分是和中医有关的一些疑难杂症的治疗,我先不去管它。后半部分写的是邓晋练习气功的心得和方法。书的前三分之一是用毛笔写的,中间三分之一是用铅笔写的,后面三分之一是用钢笔写的,仿佛那不是一本书,而是一部记录中国工业化进程的化石。 第四十六章 借尸还魂 我翻开书,发现前面记载的都是他参加抗战的所见所闻。书的第一句话被邓晋用毛笔这样写着:“吾生于国之生死存亡之际,倭寇盘踞东北,攫我资源,奴我人民,淫我妇女,意图统一中国,灭亡华夏。吾虽为一介弱冠,无经天纬地之才,无扭转乾坤之力,此生做够一件事足以――保我东邓村民平安无事。现将所学所得记录于此,望我中华男儿身强体健,团结一心,共抗倭寇!――邓晋1937年注” 1937卢沟桥事变,日军开始了对华的全面侵略。按照年龄估算,邓晋那时候应该是20多岁不到30。据用毛笔的部分记载,东邓村村长在――也就是邓晋的父亲在侦查时被日本兵抓获杀死,领导村里人撤向山里的任务,就落在了年轻的邓晋身上。 据邓晋记载,由于日军精良的装备和极高的战争素养,战火很快蔓延到了华北,就连这个偏僻的东邓村也不例外。在父亲被日本兵抓住杀死后,邓晋甚至没时间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就开始按照之前父亲的部署安排东邓村的人撤离。 山西虽有太行、吕梁、洪涛、五台四大山脉,但l市位于晋南,地处盆地,即使有山也是小小的丘陵,不像北部那样有崇山峻岭可以迂回穿插。 这让邓晋犯了难,只要日本人登高望一眼,村中藏身的地方便像山底的风景一样一览无余。所以那时候的东邓村民,除了每天出去找吃的外就是与日本鬼子赛跑――日本鬼子追到哪,他们便携带粮食和牲口跑到哪,由于在山区,日本鬼子的辎重机械无法快速行进,村民竟靠着这种方法躲过了他们的围追堵截。 当然,老的跑不动的,或者身体素质不好的,早已被追上杀死。 看到自己的亲戚一个个地倒下去,这位邓晋村长心里非常着急,除了用自己的医术治疗受伤的村民外,他还想通过一些方法锻炼他们的身体素质。 邓晋想到了神秘而又传统的中华气功――这种平时村民都不屑于练习的慢功夫。由于祖上是中医世家,中医又与气功有着千丝万缕地联系,他学起来自然也就得心应手。学会后,他开始带着村民们练习。邓晋每天要求村民睡觉的时候自觉提神聚气,呼吸吐纳,用以放松因白天紧张地逃跑而僵硬的身体。 虽然气功并不能让人变得铜头铁臂、刀枪不入,但在提高身体素质,提高人群机动性方面效果还是非常明显。后来村民靠着身体的强健和对地形的熟悉,竟然将一个日本兵绕死在了山里。那些日本兵知道了他们的厉害后,就再也没追过他们,而是在村中镇里竖起一座炮楼了事。 关于此事,我从小在村中长大,从父辈口口声声的传言中,我还知道另一个版本。 在这个版本中,东邓村的人能够躲开日本鬼子的围追堵截,靠的绝不是什么气功的修炼,而是邓晋的另一项功夫――借尸还魂。 想到这里,我便没心思看中除了记载自己练习气功的心得方法之外,还记载了一些偏门左道,其中之一就是用自己的内力让死去地士兵借尸还魂,重新加入战斗。 据邓晋书中记载,练习气功有三重境界:第一是能练些小型的特异功如发放外气,感光功能,治愈自身的一些疾病,或者能给别人治病。这一层功法叫做小周天就是所谓的任督脉通了。练到这一层有天赋的3个月,一般人得很多年,并且需朝夕不辍的练功。还得有个明师指点,不然稍有偏差轻者变成为一个神经病,重者使自己气机逆乱多种怪病缠身。(这层功夫的特点是练之则有,不练则无)。 第二是打通大周天。也就是俗话说的12经脉和奇经八脉都通了。这时的练功者已经能把周身之气熟练地运用,有些使常人难以想象特异功能,如佛家的六神通,或道家的辟谷结丹一类的功能。但这些人很少,大多都隐居起来(比方本书作者东邓村邓晋邓老爷子,如果按照这种说法,邓老爷子也算是一个有特功能的人了,他的特异功能就是长寿)。但以上两种都无法超越生死逃不过六道轮回。啊兽可以自如地操纵丹田之气吸取魂魄,想必他的大周天已经打开了。 第三是打通宇宙周天。这一类人就是我们传说中的仙佛,能够天人合一,几百年才有一个。练到这一层很难很难古语有:若要人不死,先得死个人。来形容成功之难。这一层功夫可不需要老师,练成后超越生死永驻宇宙。但是这只是传说希望练功者有这个概念,但不要太妄想。一旦弄错流弊无穷(因为追求这一步功法的人功夫已到第二层,功夫相当之高) 邓晋在书中这样写道:练功需层层递进不可操之过急,如果痴心妄想,终成废物。吾手下之士兵有贪图冒进者,无不走火入魔,痛不欲生,幸有中药对其调理,才得以保命,但战力皆失。气功之法虽于战争有益,但不宜推广,推广需有名师指点。后人切记:不管是信宗教的,练功需有一颗仁爱奉献之心,无论成功与否皆可强健体魄,如一味炫耀攀比,动机不纯,自私,心中不平,妄想,执着,分别等,轻者精神失常,成为异类,重者经脉逆窜,暴毙而亡。吾有一语可以借鉴:有心练功、无意成功。 读过这段话后,我明白了为什么啊兽在短短地几个月内就可以在气功方面进步神速,打通自己的大周天。他身怀绝技却甘于平凡,以至于别人把他送到精神病院都毫不在意。大概我们的心能装下的东西都是有限的吧!如果被名利等世俗杂事所扰,必然不会静下心去练功,这也就是为什么凡人最多只能练成第一层境界的原因。 看来要想控制水佛的能力,还得要邓晋的帮忙。 第四十七章 东邓村保卫战 2004年10月30日,宜:会友、拜师、捕猎、上梁,忌:安灶、捕鱼、织网。 我做事前一向喜欢看黄历的宜忌,从心理学上说,我这种行为也属于缺乏安全感的一种强迫症。 挑了个好日子,我再一次向主任请了假。没有奇玮的专车,我和啊兽包了个面包车,趁着休息日坐车进山,向村民打听到那位邓晋村长的住处。 一路上面包车司机不停地抱怨,要知道这路这么难走我就不拉你们两个来了,你们给的钱连车辆的损耗费都不够的。 没办法,我和啊兽不是奇玮那种大款。啊兽的意思是问奇玮要点钱,但对于我来说问别人借钱无异于登天,我抹不开这个面子。 七转八转,我们找到了邓晋的家。那是一座普通的农舍,唯一的特点就是里面摆放着许多练习气功用的东西――地面上杵着用杨树桩子做成的高低不同地梅花桩,还有一个练习抱手地人形不倒翁。墙上挂着太极剑,太极坐垫。院子的正中还放着一缸水。 院子的铁门虚掩着,我们径直走进院子,轻轻叩响了屋里的木门:“邓晋村长在吗?” “谁啊?”屋里响起了邓晋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疑惑,显然他对我们的声音比较陌生――年纪一大记性就不好了。 门打开了,开门的正是邓晋。他看见是我们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惊奇的表情,继而又笑呵呵地把我们请到了屋里,倒好了茶之后,开始坐下来和我们聊天。 “两位小兄弟,今天来找老朽有何贵干啊?是不是看了我的书有什么疑问啊?”邓晋笑呵呵地问我们。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让邓晋说出大人们口中传言的那个真相,然后让他帮助我练习水佛。但让邓晋这种老江湖说出这么隐晦的事情比让我借钱还难,现在的我们只能先礼后兵。 我恭维地说:“晚辈拜读了您的大作非常有启发,就跟着练,但是练功的时候有一些问题弄不明白,特来拜访您老人家来请教一二。” 邓晋赶紧摆摆手说:“你们新认识我,我也不怪你们,不过东邓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老头有一个怪毛病,那就是我虽为一村之长,但生平最不喜欢别人叫我邓村长。‘村长’这个称呼让我想起了当年遭日本人侵犯的时候那段艰难的日子,让我想起了我死去的爹。我讨厌战争,自然讨厌跟战争有关的一切。你们要叫,可以叫我邓晋或者邓老爷子都行,就是不要叫村长了!” 邓晋比我大七十多岁,当然不能直呼其名,于是我又对他说:“那我以后还是叫您邓老爷子吧。老爷子,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就是您上面记载的用气功教人奔跑的方法……” 说到这里,邓晋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他很快地打断了我的话:“恩,当时我就是用这种方法让村民逃过那场大难的。” 从那丝短短的惊恐里,我知道邓晋一定在骗人,我说:“我练习气功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自己奔跑的速度增长多少,以当时的条件和时间,村民根本练不成您所说的那种打通小周天的境界。您打通小周天应该是在50岁之后吧!那时候您都用上钢笔了,呵呵,这个,我是不会看错的。” 邓晋定了定神,反问我道:“少年,你观察的很仔细,但是,这个事情……”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继续说:“也罢,怪我当时急着要跟你们交换没把那几页扯下来,上面有很多练习气功的好方法,你们为什么偏偏关注这个?村子的保卫,我只当一个故事来写。这些年传言是不少,专门来村里找我求证的也有,但都被我一一骂了回去。我看你们不像是坏人才肯把书传给你们,没想到你们也像个凡夫俗子一样,对这件事情刨根问底的!”说罢,气氛冷了下来。 我赶紧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绝非想要探究那场保卫战的真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当时是让死人复活后为村民侦查,靠着这个方法,东邓村才在那场浩劫中生存了下来。”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几十年前的事情,与你一个毛头小子何干?”邓晋没好气地说。 “您先听我说完,我也是练习气功的人,现在我遇到一个困难,必须要知道借尸还魂的方法,才可以解决。” 邓晋对我的话来了兴趣:“那老朽倒想听听,什么方法必须要用这种逆天的方法才能解决。” “我们此行绝不是来考究历史,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人的魂魄一旦离开身体,精气的属性就会发生变化,把已经发生质变的魂魄强行注入尸体,这个方法肯定行不通。您一定是对那几个尸体做了什么工作,这个工作对我来说至关重要,水佛已经使我身体脉络的属性发生了变化,要想控制这种变化,就必须知道你的方法。” 邓晋沉默了一下,然后说:“罢了,既然你们都猜出来了,我也就跟你们讲讲有关的事情吧。看在你们不仅是水佛的有缘人,也是老朽这本书有缘人的份上,我就不瞒你们了――既然是有缘人,那就应该知道所有的事情,不管是上没有的。” 第四十八章 尸体邓晋 “事情还得从我当年差点被日本人的子弹打死说起……”邓晋长出一口气,凝望着空洞的前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在山里逃跑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一年,带来的干粮基本都吃完了,由于没有地种,东邓的村民很快便陷入了饥荒,人们啃树皮、吃草根,白天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晚上也睡觉也是草木皆兵,睡不安稳。 那天轮到邓晋去放哨,由于晚上没睡好,在看了看四下无人后,邓晋就开始盘起双腿,静坐修养。 静坐在气功中是一门最基础又最有用的功夫,不仅可以调神养气,还能让身体的能耗在一段时间内降到最低,只可惜邓晋的静坐,选错了时间,选错了地点。 三个日本兵进山巡逻的时候,发现了正在静坐的邓晋,他们拿起枪,打了三下,邓晋的左胸中了一枪,由于正在静坐,所聚之气流窜经脉无法收回,造成了严重地内伤。又受到子弹的击中,造成了外伤,内外夹攻,当时邓晋就奄奄一息,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亏了邓晋命大,前来换岗的人及时赶到,用尽全身力气与日本兵赛跑,才把邓晋安全的藏起来。 当村民们把血肉模糊、经脉逆流的他送回山洞时,邓晋已奄奄一息,气若游丝。有一个懂点医术的人给他做了手术,没有酒精的消毒,就用煮烂的金银花和板蓝根草清理创口,子弹被取出来了,伤口也被从衣服上撕下来的烂布条包好,邓晋的外伤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但邓晋的经脉已经被体内地气所伤,由于邓晋已练到气功的第二重境界,打通了大周天,所以七经八脉全通,正因为如此,他的全身经脉无不为气所伤。 人活一口气,只有气脉通了人的身体才能正常运转,但邓晋的气脉被伤的很重,以至于每吸一口气全身的经脉都疼痛欲裂。最后他疼地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 不知什么时候,邓晋醒了,感觉身体飘了起来,他看见了躺在床上正在苟延残喘的自己,看见了忙碌撤离的村民,看见了有人正在焦急地观望着他的病情。 他知道日本鬼子又来了,没有自己的指挥,村民们能安全撤离吗?他想喊,但是发现自己的声音村民们都听不见,他们只是埋头走着,任凭邓晋站在那里大声的叫唤。 邓晋猛地意识到自己这是灵魂出窍了,换句话说,自己离死不远了。 前面说过,村民中有邓晋一手培养出来的气功高手,眼看着村长就要死了,藏好之后,他们商量了一下就准备动手运功,为邓晋疗伤。既然医生已经说过外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那村长肯定是受了内伤。 这个方法虽然以前没试过,但人已经快死了,只能放手一搏。当几个会气功的村民将手中的气靠近他的身体的时候,邓晋感觉自己飞在外面的魂魄忽然像有许多只手拉着似的,一直向下坠,直到完全坠进了身体里。此时他睁开眼,又能感到全身经脉像火烧一般地疼痛,但是却动不了。 邓晋疼得只剩下哼唧的力气,没过多久就再一次疼昏了过去,再一次感觉魂魄飘出了体外。 徒弟们看见这种方法凑效,又再一次地运功,把他拉回来…… 如此反复几次,邓晋像行走在地狱的最低层,被扔进油锅炸一遍后又被捞上来,然后又被扔进去,如此反复,直到他凭借顽强的毅力活了过来。 气功练到他这种境界的人,外伤很容易好,因为经脉畅通,伤势可以得到最快地养分补充。但如果受到了内伤,往往比常人好的还慢。因为他本身气量比常人要多,内伤也就更加严重。 第四十九章 招魂失败 第五十五章招魂失败 “也可以这么说吧,我更喜欢的说法是,我又复活了。”邓晋两只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一时间我竟有些觉得那两只眼睛带着一些尸气。 我的身子不自觉地向后挪了挪,感觉面前的邓晋冷冷的。 过了好半天,一旁的啊兽才问了我想问的问题,他估计是看我吓傻了,替我问的吧。 “邓老爷子,您还是对我们隐瞒了什么,魂魄脱离身体超过两个小时,精气的属性就发生了变化,也就永远回不去了,您那魂魄进进出出身体好几次,属性早就变化了吧,您当时一定是采取了什么措施,才活到了现在。” 啊兽说的没错,在他练习气功的时候,曾经用这种方法练死过一只猫,那只猫的魂魄脱离身体两个小时后,再也没有回到身体里,只是徘徊着围在尸体旁边,为此他总是懊悔不已。 邓晋笑了笑:“你们不愧是有本事的人,这个也能猜到,对的,我当时是做了一些措施,只是这个措施没有在我的书中记载,你们今天想问我也问不到。老朽自认为这是一件逆天的事情,会遭受报应,所以曾经暗暗发过毒誓,绝不向任何人外传复活的方法。所以,如果两位小兄弟想探取这个方法的话,那现在就可以走了。” 如果真的没有收获,那不如听他讲完这个故事吧!这么想着,我说:“我们没有这个意思,您慢慢讲吧,我们对您的故事很感兴趣。” 邓晋又打开了话匣子,可见这件事情已经在他心里尘封很久,好容易有个机会说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等到邓晋用自己的方法活过来,经脉开始慢慢恢复的时候,脑子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他想,自己当时灵魂已经出窍,本应是必死之人,但士兵们通过运功能把他的魂魄招回来,让自己有了一次起死回生的经历。按照传统的说法,人死七天魂魄不入轮回,那可不可以通过一种方法,让阵亡的村民魂魄进入自己的身体,达到起死回生的目的呢? 起初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认为这是在逆天而行,肯定会遭到报应,所以很快就放弃了。但随着粮食的慢慢减少,村民体力一天不如一天,眼看这个家族就要面临灭种的危险。他宽慰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村子延续了几千年的血脉,不得已而为之。 本来就跃跃欲试的他,在这种思想的鼓动下,他开始初探招魂这个神秘而又违反天理的术。 开始,他叫手下人将一具刚刚阵亡的村民尸体抬进一个隐蔽的山洞,然后把人支出去,只留下自己和那具尸体。他并不想让这种事情扩散出去,一来这事违反天理,他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二来如果真的把死人复活了,会对本来就已濒临崩溃的逃难人心理蒙上又一层阴影。 该怎么做?邓晋心里并没有底,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他想起了那天自己的魂魄在身体上方飘荡的时候,是士兵用救治病人的气功方法把他的魂魄“拉”下来的,那今天他也先用同样地方法试试吧。 聚气、提气、运气到手掌,这些动作对熟练气功的他来说是一气呵成,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手掌对准那名士兵的身体,令人失望地是,20分钟过去了,邓晋地脸上已经渗出了细密地汗珠,但那具尸体一动也不动,第一次招魂实验就这么失败了。 当村民把第二具尸体抬进山洞的时候,他改变了一些做法,不再盲目地用功。他想起了自己魂魄被召回的一刹那,好像有十几双手拉着魂魄往下“拽”,那十几双手由于气功的功力的不同而的力量也不尽相同,抓住头部的手明显力道要大一些,因此头部是最先进入身体的。他想到自己只有一双手,是力道不够吗?应该不是,自己的功力修为要比那几个徒弟加起来还高。 邓晋一直思索着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他看见了一位村民用一根木棍翘起埋在粮食上的石头,由于石头过大,他只能先挪石头的一边,再挪石头的另一边。 邓晋一拍脑袋:自己只有一双手,无法掌握魂魄的平衡,所以不能把魂魄拉进身体。 就好像一个氢气球,要把氢气球塞进一个容器里,只按住气球的一边另一边就会翘起来,要想装进去,至少要有两只手同时按住两边才行。 想到这里,邓晋高兴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还说,我们有救了。 周围的村民都用麻木的眼光看着他,他们以为邓晋已经被逼疯了。 邓晋想:这事有些困难,自己的胳膊展开也没有那具尸体的身子长。他又不想让手下参与帮忙这件事。怎么办?邓晋面对着那具冰冷地尸体,犯难了,此时在他眼里,那具尸体已经不是尸体,而是一个容器,一个可以容纳战斗力的容器。想让这具容器重新站起来,必须找到另外一种方法。就在这时他无意间一眼扫到了尸体嘴角处的残留的淤血。 血?精通中医的他立即想到了一点:纯阴之物可以定魂。用这种方法,或许能够管用。 这纯阴之物不是别的,正是当年曾叔叔给奇玮做药用的东西――女人的月经血。于是一个大胆的猜想就这样在奇玮的脑海里产生了:先运气将脚部的魂魄拉下来,用极阴之血定住,再拉躯干,最后拉头部。 第五十章 第二次招魂 兵荒马乱的年代,要找到一碗月经血是非常不易的,首先这个事情不能让本村的村民知道,所以他让最信任的两个手下提着两袋玉米面去附近的村庄交换。那个时候人们虽然很饿,但还是不愿意将私处的东西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两个手下跑了几个村庄后,终于在一个快要饿死的女人那里要到了一碗。 端着这碗极为珍贵的极阴血,邓晋被熏得捂住了鼻子,他在空洞的山洞里开始自己的第二次招魂。 昏黄的煤油灯下,一人,一尸,一碗血。 邓晋提气、聚气,然后运气到右手掌,凭着感觉将脚部分的魂魄先吸引回身体里,左手迅速将血沾到手指上,用手指在脚脖子上划一个圈,算是固定住。然后右手又运气将身躯部分的魂魄召回身体,左手指再沾血围着腹部划一个圈。当腹部的圈画完后,招魂实验就算进行到了一半,这时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之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尸体脚开始上下地摆动,像开汽车的人在踩离合一样。邓晋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用胳膊擦了擦汗,继续招魂的最后一步:招头。 魂魄中头部是最重要的部位,因为命魂、觉魂、灵魂三者组成人的魂魄,而灵魂的绝大部分,觉魂的所有都集中在头部,所以“头”也是魂魄中最有分量的部分,吸引起来十分费劲,邓晋运气运了足足十分钟,才将头部的魂魄招回来一半,而他也已感觉体力已渐渐不支,长时间的消耗精气也使他的心情开始变得焦躁――这是练气功时最忌讳的一点,心神不定的人随时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受邓晋心情影响,尸体也开始变得不安了起来,身子不停地扭动,腿上下晃动着,由于头部下半部分的魂魄刚刚被招了回来,尸体地嘴里也开始发出死前痛苦般地怪叫,景象十分怪异恐怖。 邓晋被这种惨烈的景象弄得慌了神,他的心跳开始加速,进行到最后的招魂术也被迫停止了,张大眼睛惊恐看着身上画着三个血圈的尸体不停地扭动。 邓晋感到身体中的精气正在顺着经脉逆流,如果这些精气逆流到心脏,他就会再一次陷入内伤的险境,像面前的人一样因走火入魔而变成尸体。 形势真是千钧一发。 此时的邓晋不得不重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先给自己运气,理顺自己的脉络,尽力让身体中逆流的精气重新顺流。然后邓晋用手指沾了一下血,将尸体地腿和嘴圈起来,这样,尸体就不会发出声音了。 山洞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邓晋强压住心头的烦躁,强忍着恐惧,对最后地头部重新进行召唤。 很顺利地,最后一部分头部的魂魄也进入了尸体,十分钟后,尸体的眼睛睁开了。邓晋擦了擦额头的汗,彻底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成功了。他将尸体上,现在,或许应该叫活人了吧,的血圈擦去,彻底解除了对那名村民魂魄地束缚。 令人沮丧的是,刚擦去血圈,刚刚复活的那名尸体就不动了,眼睛也开始渐渐闭了起来。邓晋赶忙再一次运气,稳住那名村民的魂魄。 慢慢地,尸体的眼睛又一次睁开,他的眼睛在四周不停地瞟着,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邓晋身上,盯着邓晋看了一会,他的嘴唇缓缓动了一下,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渴。” 听到刚刚复活的尸体说话,邓晋心中非常欣慰,这么些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看来东邓村的村民有希望了。邓晋很想起身给他倒水,但他知道自己一离开,魂魄又会像刚才那样飘出身体。他就这么坚持着,直到感觉自己的精气快要耗尽,才放弃了运功。停止运功后,那名村民的眼睛又慢慢闭上,再一次地死了。 邓晋精气快要耗尽,颓然地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口地喘着气。他命在山洞外看守的手下将尸体抬出去后,就累得躺在了地上的柴草垛打起了呼噜,连衣服都懒得脱。 第二次招魂实验,在快要接近复活的时候,就这样功败垂成。 那些天邓晋做什么事都无精打采,就连睡觉也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为什么自己不运气魂魄就慢慢地脱离了身体。 有一天,他又想到了自己被手下运气救回的那次。当他的魂魄回到身体里后,感觉全身经脉作痛,恨不得早点死掉。 恨不得早点死掉?邓晋灵光一闪,翻身从床下坐起来,会不会是这具身体已不适合魂魄的进入,就像当时自己被自己的内功所伤,七经八脉均已断流,每一次徒弟运气将自己拉回身体的过程,就是自己再死一次的过程,那时的自己,靠着顽强的毅力活了下来。但邓晋复活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当感觉自己生不如死的时候,一般人断然不会有再活下去的信念。 所以,必须要靠运气强行将魂魄“按”在里面,运气的力量一旦消失,被按住的魂魄失去这个外力,自然就挣扎着离开了这个让他感觉极不舒服的身体。 所以要复活一名尸体,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找到一具完整地适合魂魄“住”在里面的尸体。第二次招魂,用的是一个被炮弹炸去内脏的村民的尸体,由于受到的伤势过重,全身血已流干,所以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水喝。 在这个想法的鼓舞下,邓晋又开始了第三次招魂实验。这次他没有命令手下从战场上搜寻尸体,因为战场上的尸体大都伤势过重,残缺不全,无法再将其魂魄注入。 邓晋经过千辛万苦,打听到附近的村子有一名妇女因为孩子被炮弹的残片穿过脑颅而炸死,悲伤过度跳了河。 第五十一章 第三次招魂 邓晋赶紧带着手下从附近的村子里抬回那具被水淹亡的尸体,当然,这其中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法,比如半夜三更盗墓…… 经过一番折腾,总算让那具尸体完整地运进了山洞,当随行的手下把尸体上的泥土清理干净的时候,邓晋与他们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手下:“村长,我说句多嘴的话,您搞的这出我就看不明白了,虽然您指挥着我们一次又一次地脱离了险境,但您最近是不是中了什么邪?还是叫这些年巨大的压力弄得神经不正常了?人已经死了,总是在尸体上折腾什么劲?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弄来,这究竟是干什么的?再说,死者为大,要让那个村的人知道我们盗取了他们村人的尸体,不得跟我们着急啊?我们的医疗资源非常宝贵,许多伤员的药都不够用,还要花心思在一具尸体身上,这不是浪费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邓晋说不上话。他们盗取尸体的那个村,与东邓村相邻,名字叫西邓村,百年来,东西两邓之间长期交恶,村民械斗无数,只是最近日子不好过了,才稍微安静下来。 但此时,最重要的是稳住人心,如果这关都过不了,那借尸还魂这个提议以后就永远被雪藏,前两次实验的成果也就付诸东流。 想到这里,邓晋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地大声训斥那位问话的徒弟:“让你做你就做,少废话!我是村长,连调配资源这点权力都没有吗?伤员的药,我会想办法弄到的,这个你不用担心。安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 邓晋凭着几次出色的指挥,变成了在村里说一不二的人物,直到今天都是。 那名手下碰了硬钉子,灰溜溜地走了,很快,徒弟们对尸体做好了处理,清理了肺部的积水。邓晋还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以这具尸体的条件,假如他是个活人,还能活下去吗?” 手下受了训,有些不服气,没好气地说:“这个我怎么知道,他已经是尸体了,怎么能活下去呢?我说村长呀,你这些天一直在研究什么?什么死了又活了的,难道你还真能让死人复活啊?” 邓晋又开始板起脸孔训那名徒弟了:“不该问的不要问!保密条令怎么背的?清理好了你们就赶紧出去给老子放哨,透漏一点风声,就拿你们试问!” 邓晋手下的徒弟有3人,等到3人陆续出去后,邓晋就回到山洞,独自面对这这具冰冷地尸体,那是一具农村年轻女性地尸体,体格健壮,面容清秀,因为自己儿子被鬼子的炮弹碎片击中一时想不开跳河而死。 “哎……狗日地日本鬼子,狗日地战争,快点结束吧,别再让人民受罪了。”邓晋叹了口气,喃喃地自言自语。 空荡的山洞里响着的只有邓晋叹气的回声,他年方26,就被战争折磨得像一个老翁一样成天唉声叹气,不过这总比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或者俘虏的人好。 不管怎样,也要把东邓村的血脉延续下去,这是父亲临死前托付给他的任务,就算拼上命,也要完成。 聚气、提起、运气,邓晋又开始了这些步骤,和上次的那个村民一样,邓晋先是把脚召回身体,用血圈固定住,然后是躯干,当他把那个女人头部的魂魄召回时,女尸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眼角还藏着两滴泪水。 邓晋没有急着擦去女人身上的血圈,他喘着气,睁着大眼睛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女人开始动了,她先是留下两滴清泪,仿佛生前还没有哭完,然后动了一下脖子,脑袋四处张望着。女人看见自己全身一丝不挂,面前又站着邓晋这个大老爷们,猛地坐起来,刚想说什么,挺起胸就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好像肺部的水没有完全清理干净。 等她咳完了就大声地质问邓晋说:“你不是东邓村的那个小子吗?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我、我的衣服呢,你把我怎么了?”说完,又像忽然领悟到了什么,不再那么大声,而是低声地喃喃自语,“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跟你在这里?我儿子呢?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还见不到我儿子?”说罢就大声地哭了起来。 邓晋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解释,等她哭完了,把一件斗篷披到她身上,然后慢慢地对她解释:“你的确已经死了,但是我通过招魂术把你的魂魄又召回了身体,你现在又复活了。” 那女人一听自己还活着,又嚎了起来,一边嚎一边用手使劲地打着邓晋:“你把我复活干什么?我不想活在这个世上啊!我要见到我的儿子!” 邓晋不知所措,半晌,等那女人不闹了,才用自己笨拙的语言安慰她:“你如果死了魂魄会进入六道轮回,轮回后即使来生为人也不会见到你儿子的,你们会是陌生人。你和儿子前缘已尽,所以就了了这门心思吧!” 那女人听了邓晋的话,坐在那里,望着远方出神,邓晋转身默默走了出去,并嘱咐手下的人,谁都不准进那个山洞。 一天过去了,对邓晋送过来的饭,那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不吃饭,也不睡觉,就坐在山洞里愣着出神。 两天过去了,那女人还是不吃饭,也没见过睡觉,只是偶尔的打一下盹。 第三天,邓晋沉不住气了:“姐姐,你不饿吗?” 那女人茫然地抬起头,两只浑浊的眼睛望向邓晋: “不饿。” “那你不困吗?” “不困。” 邓晋彻底毛了,不饿,不困,就算是再悲伤,也达不到这个程度,这哪里是什么复活,明明就是变成活僵尸了嘛! 邓晋伸出手,抓住那女人的手腕,也摸不到脉搏。此时邓晋的脑袋嗡地一下变大了,没想到人没复活了,还造出一具僵尸,这可怎么办? 所幸的是,那女人似乎对他没有什么敌意,于是邓晋壮着胆子对她说:“既然我把你复活了,你就要听我的,活在这个世上,为保卫村民效力,不要再想你儿子的事情了。” 那女人听了邓晋的这段话,冷静了下来,最后痛苦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该死的日本鬼子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第五十二章 尸体侦察兵 就这样,第三次招魂实验,成功了。 “你们东西邓两个村不是交恶甚深吗?你最后把那个女人复活了,不,应该是变成僵尸了,她能替你办事吗?” 邓晋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那个年代,什么矛盾都不重要了,两个村子的矛盾再深,也深不过与日本鬼子的,这点所有的中国人心里都清楚!” 那女人最后在邓晋的劝说下参了军,成了专门为村民做饭的炊事员。整个事情只有邓晋和那名会医术的徒弟还有抬尸体地那两个警卫员知道,及其地保密。她做了炊事员后起初非常地勤快,做的饭菜也非常好吃。但是慢慢地她变得越来越懒,经常干一点小活就累得直不起腰来,脸上也开始不停地掉皮。她做得饭菜总有一股腐烂的臭味,每次村民吃饭都得强忍着。不到一个月,那个女人就死了,死时身体已经高度地腐烂,不像是刚死,倒像是死了一个月后的尸体。邓晋心想:可能她在死时身体已经开始了腐烂的过程,即使魂魄回到了身体里,也不能改变这一事实。 魂魄只是能驱使身体移动和思考的东西,身体除了魂魄外,还有自己的机能,这个机能一旦被破坏,就无法挽回,只能慢慢地腐烂。所以严格地说,这个术不能叫招魂术,应该叫赶尸术,那个女人也不能叫复活,只能叫一具会移动地尸体。看到这里,我又想到湘西地区自古就有的赶尸风俗,难道他们也用的是气功的方法吗? 至于最后那位邓晋村长,也就是那本书的作者有没有用这种方法增加自己团地兵员,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我想应该是没有吧,如果团里的村民看见昨天刚死去的战友今天躺在你边上呼呼大睡,吓也被吓死了。兵员是增加了,可战斗力却上不去了。读到这里,我不禁好奇地想:如果那个团的村民知道自己那一个月吃的是一具尸体做的饭,里面还可能有从尸体上掉下来的肉渣,他们会怎么想? 借尸还魂这个话题我们就说到这里吧。总之在那个兵荒马乱地年代,人们什么疯狂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对,邓老爷子,那个女人是西邓的,两村离得这么近,不可能没有人认出他来……”我想到了邓晋嘴里阐述的漏洞,那个女人复活,绝对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安然地在村里做饭。 邓晋笑着捋了捋白花花地胡子,对我说:“看来老朽做的事情还是瞒不过你们,就连这最后一段故事也瞒不过。两位小兄弟不愧是东邓村宝物的有缘人啊!” “那邓老爷子,还是把那个女人的真相讲出来吧!”我笑着对他说。 把那个女人复活后,邓晋并没有安排她直接与村民接触,一来害怕那女人乱讲话,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二来这个方法虽然属于逆天行为,但同时也会带来丰厚的经济利益,如果被贪心之人学会,可以用复活的尸体当永远免费的劳动力。 所以邓晋把那个女人放在远离村民居所的小路上,用以侦查日本鬼子的行踪。除了那个投河自尽的女人外,邓晋一口气复活了5个人,具体的说,是5具尸体,埋伏在进入藏身地点的各个要道。 由于被复活的尸体没有痛觉,而且大多都会在一个月内再一次死去,所以,每当有日本人经过的时候,那些被复活的人就会奋力地扑上前去,引得日本鬼子的一阵扫射,村民听到枪声,就知道日本人又来了,就赶紧换地方,抗战那些年,东邓村的村民就是靠着这些“尸体侦察兵”,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扫荡,安全地保留了自己的血脉。 第五十三章 精气属性的转换 讲到这里,邓老爷子停了下来,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看着远方,好像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我与啊兽也被他讲的故事打动了,跟着沉浸在里面。 半晌,邓晋慢慢回过神来,慢慢把目光集中在我们身上,扫视一会,我们被他如炬的眼神扫得有些不自在。 邓晋很认真地对我们说:“你们想听的都听到了,我希望你们不要像我一样,老朽为了保存村子的血脉,不得已去钻研复活死人的方法,那可是损阴德的,我也相信你们不是那种人,所以才放心地把书交给你们。精气属性的转化,我是不会教给你们的,这是遭天谴的行为。” “如果,我学转化属性不是为了复活尸体,你信吗?” “那是为了什么?” “实话说吧,我对那些复活的方法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有些恶心。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向您讨教转化精气属性的目的。水佛的力量已经溶进我的经络,我在练习聚气时,有时候丹田内聚的不是气,是水,我觉得自己的精气已经有所改变,但要控制这种变化,还得向您讨教。” 邓老爷子一听我这话眼睛就瞪得老大:“老朽活了一大把年纪了,高人见过不少,最厉害的也不过就铜头铁臂而已。但改变活人精气属性的事情还是头一次见到。看来水佛的确有些神秘的力量。” “正因为它的独一无二,所以修炼起来才没有章法可循,好不容易遇见个接近的,又不愿意教,看来这水佛的能力必然被我这个庸人所埋没。”我一边说着,一边歪眼看邓晋的反应。 邓晋却哈哈大笑:“老朽活了一个世纪了,你莫要用激将法,该教的,我还是要教。说了半天,万事万物都离不开一个缘字!” 我心中暗喜。 邓晋又沉吟半晌,说:“天地万物,全凭一口气支撑着,气功乃加强这股气之根本,所以从这方面来看,一切生物都适合练习气功,只是你这个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也不敢妄下结论。这样吧,少年,如果你信得过老朽的话,就让老朽在你身上动些手脚,你看如何?” 听邓晋这么说,我浑身不由得打起了颤,哆嗦着对邓晋说:“像在那些尸体身上一样吗?我可不想像你前两次实验的那两具尸体一样,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邓晋又摸着胡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会不会,其实转换精气属性的方法很简单,只是用针灸之法封住一些特殊的穴位而已。之所以有很多高手都参不透这点,是因为他们只单纯练气功,不懂中医之道罢了。我精通中医,自然是不会错的。怎样?你如果不敢的话,那我也不勉强,今天你来,我就当故人来和我叙叙旧。” 说罢把脸转向一边,但时不时地用眼睛向我们这边瞄着。 我明知这是邓晋的激将法,但毕竟是年轻人,火力旺爱充大,看得透却沉不住气,我对邓老爷子说:“针灸就针灸,谁怕过了?再说,当初取水佛时,我们都是在鬼门关上走过一遭的人,还怕这点小麻烦吗?来吧!” “好!”邓老爷子说罢就转身走进了里屋,我刚想张嘴后悔,但邓晋的动作利索得不由分说。 厅堂一时只剩下我和啊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凳子上安静着,沉默了许久的啊兽再也沉不住气了,张开嘴就数落我:“你真的要让他拿你做实验吗?你别忘了,他可是一心想取走水佛的人,那天碍于我和奇玮的力量没敢把你怎么样。但今天不同,只有我一个人,邓晋26岁就是村长,一直到现在,也算是打过仗的人,又是气功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当年他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就组成了一支死尸大军。我的御魂能力未必就是他的对手,能力不相上下,你放心吗?” 啊兽伸出手,又指了指墙角的蜂窝煤,“邓晋活了一百多岁,恐怕心眼比那堆蜂窝煤加起来还多吧!这样的人,你怎么就敢轻易地让他拿你做实验?” 听了啊兽的话,我肠子都悔青了,当初确实有点太鲁莽,邓晋一撺掇,我就上钩了。姜还是老的辣,仅仅凭借几句话,他就可以让我将自己的全部展现在他的面前,任他的摆布,包括我们三个经历生死之战得到的东西――水佛。 “那现在怎么办?我已经答应人家了,总不能反悔让人看不起吧?我觉得应该没事,那邓晋想来也是有德之人,不然和你一样一身地本事,为什么不去想着赚钱或者出人头地呢?”我这样宽慰啊兽,也算是宽慰自己。 啊兽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一会见机行事,总之,不可掉以轻心。” 不一会,邓晋一手拿着木头盒子一手端着一个碗走了出来,摆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我凑过去看了看,那是一个用古老地紫檀木做成的盒子,大约有一指半宽,三指长,盒子的盖子被设计成推拉的样式,上面雕刻着一个穿古代衣服的老人。 我踅摸着那老头不是李时珍就是华佗,那盒子虽然有些年头了,但还可以闻到一股淡淡地紫檀香味。那只碗里装着半碗酒。 邓晋将盖子拉开,我看到在木盒的底部垫着一块海绵,上面整齐地扎着长短粗细不一地几十根针。邓晋挽起右手的袖子,用拇、食、中三指轻轻捏出一根较细的针,将针尖泡在那碗酒中,然后眼睛看向我:“年轻人,再问你一次,考虑好了吗?” 我故作轻松地点点头,“这有什么好怕地,来吧!” 我话刚说出口,邓晋就哼了一声,说:“我邓晋活到这把年纪,你年轻人的心思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呢?嘴里越说不怕的人,心里就越怕,以至于要将‘怕’字说出口。而为了掩饰怕字,前面要加个‘不’字。哼,欲盖弥彰!算了,看在你来一趟不容易,我再教你一些中医知识,好叫你放心。” “人体上共有409个穴位,包括14条经络上361个穴位和48个经外奇穴。经络好比道路,穴位好比驿站,人体之气通过经络输送到全身各处穴位,穴位再将气送往身体。针刺穴位,就像疏通或阻塞某个驿站,而且不同的穴位会有不同的反应,如要治病需针刺正确的穴位。举个例子,如果你最近总感觉口干舌燥,嘴里腥臭难闻的话,那就说明你的肝火比较旺盛,就要在下地火穴位――太冲、内庭、合谷上进行针刺,抑制肝火地产生,从而起到相应地疗效。年轻人,你聚气却聚出水,依照老朽猜测,主水的穴位活动异常激烈,而人体主水的器官是肾、脾、心、胃,对应的穴位便是足三里、血海、太溪和神门。这四个穴位活动激烈,主水的四个器官活动就激烈,人产生的水就多。相应的主火的穴位活动激烈,这四个穴位就被抑制,产生的水就少。精气属性的变化,就是这么简单。我现在要用针灸的方法控制这四个穴位活动的激烈程度,也不知道正确与否。少年,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敢吗?” 邓晋的这番话,就像在我心中点了盏灯,我这次郑重地点了点头,“老爷子,你扎吧,错过了你这样一位高人,我不知道自己要修炼多久才能掌握这种方法。” “好!”邓晋喝了一声,将针从碗里拿了出来,把我的裤腿撩开,三个手指捏住针屁,针头对准向我的膝盖扎了下去。第一针扎到膝盖下方约2寸的地方,“这个穴叫足三里。”邓晋边扎边说,“足三里属于胃经,是治疗脾胃疾病的常用穴位。如果把人的身体比作一个摩天大楼的话,那脾胃就是这座大楼的根基,人体之水多来自于胃地吸收,因此,这根针扎在足三里上,就等于关闭了吸水之门。”说话间,一根银针就扎到了我的腿上了,扎的时候我并不感到疼,但是却感觉胃在收缩蠕动。第一根针扎好后,邓晋又从木盒里捏住第二根针拔出来,蘸在酒精碗里消毒完毕后,邓晋要我脱下右脚地鞋和袜子,将第二根针扎进了我的跟腱与内踝尖之间的凹陷处,“这个穴位叫太溪穴,是肾经的原穴,就好像是储藏肾气的仓库一样,现在我把这个仓库封住,水就不会从这里面流出了。”说完邓晋又捏出了第三根针,扎在我左脚的太溪穴上。邓晋的第四、五根针分别扎在了我左右手腕横纹尺侧端肌腱的凹陷中,“这个穴位叫神门,是心经的原穴,作用是储藏心气的仓库,心也主水,将神门封住,也就封住了心水的汇集。”扎完后,邓晋对着我说:“好了,现在你运气,看看还能不能聚出水来?” 我双脚张开原地抱圆柱,聚气、提气,“大腿内侧的两个穴位有些疼,好像有东西从里面涌出来一样。” 邓晋点了点头,“我果然猜的没错,那两个穴位叫血海,在髌底内侧端上2寸处一块鼓起地肌肉上,是脾经的通血穴。现在我再最后把血海封住,人体四大产水的内脏――肾、脾、心、胃他们的出水口都被我封住了。这下你再运功试试。” 邓晋用最后两根针将我的血海穴封住后,我又开始聚气,感觉有一股气慢慢进入我的丹田,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那是气而不是水。这股气在丹田越聚越多,然后扩散到我的全身,再释放出来。 “呼……”我长出一口气,收了功。 “怎么样?”邓晋问我。 第五十四章 死门之穴 邓晋笑了笑,“老朽研究中医一辈子,这点是绝不会错的。我猜想大概水佛的原理是驱动身体中的精气脉络并且加强这四个内脏的功能,使其产生更多地水,然后再通过水佛的特殊能力将精气水变成实体水。你练习气功时受内力催使,这四个器官将产生地水挤压了出来,聚在了丹田内,水佛把这些水变成实体,故而感觉很冷很沉。水是生命之源,水旺则生命力旺,额……这可是千年难得的好宝物啊,年轻人,恭喜你!” 说“恭喜你”三个字的时候,邓晋语气很怪,丝毫没有高兴的意思,相反,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看得出他也对水佛有几分动心,又有几分后悔当初轻易地放走我们。我们用一个小厂子就换走了东邓村的绝世宝物和他毕生的心血,这买卖,赔大了。 任他活了一百多年的老江湖,面对如此宝物,也不可能不动心的,邓晋是气功高手,高手中的高手,如果得此宝物的是他,他的功夫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练到前文提到第三重境界也说不定。 可惜,缘分这个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这是我从邓晋的表情上看出来的,虽然邓晋不高兴,但我听了他的话后心中还是一阵暗喜,单只凭延年益寿、催旺生命力这点,就已经让常人眼急。水佛一定还要其他的能力,单凭在了真水库底的那一战,我就能看到感知和御水的能力是多么地惊人。 但以目前我们的处境,光有这点显然不能满足对抗的需求。不过既然我已经从邓晋那里学到了控制水的方法,以后的日子再慢慢练功,能达到什么境界,就看造化了。 想到这里,我看到身上的那几根针,又看到邓晋的表情,感觉怪怪地,开口对他说:“那老爷子,这几根针……是不是可以拔掉了?” “你确定你要拔掉吗?”邓晋又恢复了笑呵呵地表情,笑中夹杂着一丝报复似的嘲讽。 我心里有点毛,但还是硬着头皮充大:“我总不能扎着这几根针去生活工作吧!” “那好吧,你可别后悔啊。”说完邓晋用极快地速度将那几根针拔了下来,瞬间我感觉那几个穴位像涌起了一阵惊涛骇浪,那些水不断地从穴位里面往外喷,我冷地打了一个哆嗦,水很快就汇聚到我的膀胱里面,短短几秒,我就感觉小腹肿胀得厉害,恨不得现在就解开裤子小便。 我甚至来不及与邓晋打一声招呼,就急忙跑到邓晋院子里的角落撒尿。还好,他不介意这些。 我尿了生平以来最长的一泡尿,小解完后,我感到全身一阵说不出的轻松,打了一个舒服的尿颤,继而又跑到邓晋的屋里面。 “老爷子,今天遇到您,真是我三生有幸。我向您保证得到水佛之后,会一辈子做好事,不用这种能力图财。”我试图安慰一下邓晋。 邓晋笑了笑,谦虚地说:“小兄弟言重了,我只是顺手拉了你一把而已,你只要控制好那四个穴位,一切就会顺理成章,至于那水佛还有什么功能,这老朽可不敢妄加揣测,需你日后慢慢琢磨,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我和啊兽趁着这种氛围赶紧谢过邓晋,快步走出弄堂的门就上了车,汽车扬起一股尘土,逃也似地离开了东邓村,多年来的心理学和社会经验告诉我,邓晋心底一定将我们钉在他的梅花桩上,用火烧了好几遍,如果今天不是有啊兽在场,鬼知道他会用自己的那几根小针对我做出什么。 路上,我与啊兽讨论论起了邓晋的话。 “原来精气属性的转换,居然这么简单,只要控制好自己的穴位就可以。”我有些洋洋自得,认为成功就在眼前。 “这个,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不是那么简单。你不能总是用那几根针来控制穴位吧?要运气封堵或者催强穴位的话,还是要花一番功夫的。” “说到底,还得继续修炼气功吗?”我有些气馁,最近的气功练习比较不顺利。 “是的,邓晋那本书确实不错,你可以照着书上的练习。对了,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邓晋说的复活尸体的事情,如果说打开水佛的力量,控制精气水属性转换只需要控制好那四个穴位的话,那么让已经离开尸体的魂魄重新回到身体里需要改变魂魄属性的控制穴位,又在哪里?” “邓晋说这话的时候我也在这么想,他只告诉了我们用气功将魂魄召回的方法,但是,那个控制魂魄生死属性的穴位,他却没提起。咱们走的太匆忙,没来得及问问他是哪个穴位。” 啊兽冷笑了一下:“你问了他也不会告诉你,邓晋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能帮助你了解转换水属性的方法,就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那这个穴位,到底是在哪里?” 啊兽摇了摇头,“这个我也没有参透,目前只能慢慢寻找,想必找到穴位应该不会太难,邓晋年纪轻轻地,不也找到了么?” 一路无话,我耳边听到的只有司机不停地抱怨。 此行的意义,无比重大,从此,我走上了一条与常人不一样的路,一条与奇玮、啊兽经历类似的异能者的路。 第五十五章 不停自杀的人 得到了水佛的力量,还没来得及研习,曾叔叔就又给我安排了一个非常麻烦的病人,这个病人,也成了以后的一位异能者。 他是一个狂躁型臆想症患者,叫王晓伟,今年18岁,一米八的个头只有120斤,似乎别人吹口气他就能倒下,在与他交谈的时候,我的手总是下意识地向前伸,后来我才发现,那是怕他说得说得,忽然就倒下来。 正值高考冲刺的年纪,家里又没有背景,所以王晓伟学习十分刻苦,期望通过这纸上的一战改变自己的命运。 除了学习好之外,王晓伟还有个外号,叫雪暴。“雪”是由于王晓伟经常到做题做到深夜,年纪轻轻就熬出了许多白头发,像雪花飘落在头顶;“暴”又是由于他天生一口暴牙,说话的时候暴牙上下移动,像一只成天偷吃的土拨鼠。“雪”字和“暴”字加起来,恰好组成了一个动物的名称。 但是,雪暴不是雪豹。 如果雪暴没有对自己的要求过高,如果雪暴没有非清华不可的“雄心壮志”。以他优秀的成绩,考上重点绝对不成问题,但现在,雪暴却因为高考的失利钻了牛角尖,得了精神病被送往我们院治疗。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雪暴经过刻苦的努力,终于迎来了高考的那天。高考的时候,前几门都很顺利,以之前模拟考试成绩的估算,上清华是一点问题没有的。 但在最后的关头,也就是在考最后一门英语的时候,前面的选择题做的也很顺利,做到最后一道题,到这里,按照雪暴的估算,上清华也是一点问题没有,只要最后的作文分可以正常拿就行。在写英语作文的时候,雪暴有点兴奋过度了,他想到写完这篇作文就可以考上梦中的清华,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他越想越高兴,终于抽了羊角风,白色的泡沫吐满了整个试卷。 雪暴被监考老师抬到医务室,直到考试时间完了也没缓过神来,最后,好心的监考老师替他写上名字后就收了卷,所以最后的作文三十分,雪暴一分也没拿上。 本来这也没什么关系,少了这三十分,以雪暴好得有些变态的准确率,一样可以靠着前面的基础上个普通重点。 但雪暴却固执地在的志愿里,只填了清华。 命运也固执地,只让他差两份没过清华的线。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以他的基础复习一年同样可以上清华,只要不再抽羊角风。 怪事就发生在暑假补习的时候。 那天,雪暴由于心情郁闷,因为学习上的事情和父母顶了两句就钻了牛角尖,觉得自己活了18年,一直在刻苦的学习,从来没享受到生活的乐趣,自己长相不好,身体不好,出身不好,性格孤僻,没有女生喜欢,除了学习好以外一无是处,即使考上清华又能怎样,还不是比那些家里有钱的混的差。 况且,第一次还没有考上,还犯了羊角风这样丢人的毛病。 于是他觉得活着很累很苦很无聊很没有意思,于是就想到了自杀,但是想尽了各种方法――跳楼摸电门溺水吸煤气,都觉得太疼太难受,死相太难看――他本来长得就已经很丑了。于是就不敢用那种方法自杀了。 按照构造心理学的说法,人有两种本能――求生的本能和求死的本能。求生的本能很好理解,求死的本能,就需要做一番解释了。人活着有高兴、欢乐、幸福,相应地,也就有痛苦、劳累、不满。当负面的情绪占据了上风之后,人就不会想着活下去了――既然活着是受罪,还不如一死了之。这就是求死的本能。 举个极端的例子,如果你知道自己要被凌迟,是不是还不如一死了之? 所有的负面情绪加起来,雪暴内心的求死本能战胜了求生本能,但他确实太怕痛苦――娇生惯养的家庭长大的孩子,大概都怕这些吧!于是雪暴就天天研究着怎样才能死的舒服。 由于固执地天天想,雪暴慢慢地就出现了幻听幻象,一开始,总是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但打开以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雪暴每天都要好几次开关门的行为引起了父母的注意,但却没有重视,他们以为他只是压力过大有点头疼而已,可是后来雪暴的这个行为就越来越频繁,但直到有一天雪暴在吃饭的时候做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举动,让父母彻底害怕了。 “爸、妈,永别了!”说完雪暴身子后仰,直挺挺地歪倒在沙发上,半口没吃完的饭从嘴里掉出来,滚到了沙发上。 父母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很奇怪,心想儿子在跟他们玩恶作剧吗?于是他们赶紧放下碗筷,起身上前摇晃雪暴的身体,发现摇不动。 老两口急了,以为他晕倒了,赶紧抱着雪暴一个掐人中一个扇嘴巴。没想到父亲一个老掌下去,雪暴就疼地坐了起来,左手捂着脸,呲牙咧嘴地说:“我这是在哪?我不是已经死了吗?” “小小年纪就学会装神弄鬼,看我不扇死你!”母亲看到他坐起来,非常生气,作势扬起手要去打他的嘴巴,但却被父亲拉住了。 “我刚才明明从咱家的阳台上跳下去了,怎么没被摔死?咱家可是四楼啊!”雪暴没有挨打,反而睁大眼睛,惊奇地说。 “你个**崽子,再胡说我今天就把你扇死。”母亲说着又举起了巴掌。 “还是算了吧,小伟高考失利打击有点大,学习上压力又大,肯定是在用这种方式逗我们玩,缓解一下自己的压力。”父亲这么打圆场,也算是安慰自己。 其实父母都看出了,最近雪暴的精神有点不正常,只是一直不说出来而已,他们想着,只要熬过这一年,孩子考上大学以后,心情就好了,没有压力了,这个病自然就没事了。 “算了,这次死不成下次肯定能死。”雪暴自言自语,又拿起筷子开始往嘴里扒饭,好像刚才的事情压根就没发生过。 但与父母的意愿不同的是,没等到来年的高考,他们就再也不能看着情况这样发展下去了,因为雪暴“自杀”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他会“死”在厕所里,有时候会“死”在写作业的桌子上,有时候则会“死”在放学的路上而被路人抬回来。 直到有一次,上数学课,本来这种课雪暴是不屑于听的,因为他的数学历来就是满分。但是这节课,雪暴却听得极其认真,瞪着两个圆鼓鼓的眼睛,一动也不动。 数学老师有些好奇,就叫他站起来回答一个问题。雪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大喊一声:“用粉笔把我砸死吧!”喊完就身子一软,像个死人一样倒了下去。 同学们像遭了雷击一般纷纷回过头,愣在那里。 最后还是数学老师反应快,指挥大家七手八脚地把雪暴抬进了医院。这个时候,雪暴得精神病的事情才像纸里包着的火一样突然窜到同学和老师眼前,迅速燃遍了整个校园。 当雪暴父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医生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慢悠悠地对他们说:“经反复检查,确定你儿子身体各方面正常,没有死,但是我建议你们送他去精神鉴定科查一下吧,没有嘲笑你们的意思,现在的小孩高考压力大,他已经不是第一个出现这种状况的了。” 迫于学校的压力,雪暴的父母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了神经鉴定科。本来这件事,父母是想瞒着学校,等雪暴高考完了再说,但在学校以退学为要挟的压力下,他们无奈还是把他送了进去。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雪暴患有癔症,很严重,需住院治疗。 雪暴有精神病,他的父母也快疯了。老两口都是普通的工人,最骄傲的事情莫过于有个人见人夸的聪明儿子,现在,他们的儿子是个精神病,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给我印象最深的一个情景就是,当雪暴被送往病院的时候,他妈妈两眼含着泪双手紧握我的手,激动地要给我塞红包,被我婉言拒绝后,硬是拽着我的袖子不放,一边拉我一边恳求着:“陈大夫,麻烦你一定要治好我的儿子啊,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没有他,我们也不想活了……等我儿子的病好了以后出来还要考清华呢!” 面对着这样一位母亲,我心里五味陈杂,曾几何时,我们对孩子的关心仅仅停留在物质上,认为给孩子吃饱穿暖,不让他干家务活就是最大的幸福。但孩子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些,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关心。雪暴的病,如果他的父母能够早日重视,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心中有些不忍,但还是骗她妈妈说:“阿姨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治好他的,小伟是个好孩子,我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人才被埋没了……。” 说到这里我就说不下去了,转身进了办公室的门。连我这个初中毕业的医生都知道:档案里有精神病史,别说清华,就算是大专学校也不会让他进门。 雪暴的前途,自从踏进病院这一刻起,就注定埋没了。 雪暴家人走后,我就开始了对他的治疗。前面我已经说过,对精神病人的治疗,药物只是起辅助作用,最重要地还是要对他们进行心理疏导,扭转他们的世界观。 第五十六章 燃烧的雪暴 但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彻底印证了我的想法。 这件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是我低估了他的病情,在我慢慢吞吞地把雪暴的治疗方案做好之前,他的病再一次毫无预兆地犯了,前次是水,这次,是火。 2004年11月25日,宜:安灶、上房、起屋;忌:捕鱼、织网、挖渠、开河。那天是正好晚上我值班。 当我在值班室洗脚的时候,无意间翻开了今天的黄历。我苦笑一声,看来今天是个火日,于水不利。 正想得入神,忽然听见雪暴的病房里传来一阵歇斯底里地叫喊,中间还夹杂着火烧皮肉的蹦蹦声。虽然隔着楼道,但那声音穿透了基层墙壁后仍然非常惨烈,好像那个人要死了一般。 我不敢怠慢,脚都没来得及擦就赶忙穿上了鞋。在敲响了值班护士的门后就与她一起飞奔进雪暴的病房,我掏出钥匙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开灯,一阵刺眼的红光就射进了我的眼睛。 雪暴的床单着火了! 雪暴没有躺在床上,他全身上下赤条条地,只穿了一件三角内裤,**的身躯露出一根根肋骨,像磨麦粉的石碾一样在床边的地上不停地来回打着滚,一边滚一边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我要自杀,我活着没意思,我要烧死自己!” 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火,着火的分明是他的床单!场面一时显得好笑,又带些诡异,我和值班的护士愣在那里,心中焦急却又无从下手,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焦急的是,我们既要破灭床单上的火,又要制止雪暴的癔症,但两件急事一起发生,就让我们有些无从下手。 我眼疾手快,跑回值班室,将那盆洗脚水泼到床单上,火势得到了控制,暂时不用去管。我又给旁边吓傻了的护士使了个眼色,她才从慌乱中反应过来,蹲下去,与我一起按住雪暴的手和脚,让正在打滚的雪暴不能动弹。 我按住雪暴,对护士说:“赶紧打镇静剂!”护士赶紧跑回去,拿来一支镇静剂,扒开雪暴的裤衩,露出半个屁股,然后一针熟练地扎入了雪暴的身体。 随着注射器的慢慢推进,雪暴的叫喊声也一点一点地减小,挣扎的力气渐渐变弱,像一只死去的兔子一样耷拉下来。当整支镇静剂注完的时候,雪暴已经伴随着山响的呼噜声躺在地上静静地睡着了――折腾了这么久,雪暴自己也累了。 我叫来护工给雪暴重新换了床单被子,然后和值班护士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雪暴翻过身来,准备抬到床上。 雪暴虽然很瘦,只有不到130斤,但毕竟一米八的个头,像一根灌了铅的电线杆一样躺在那里,护工换了床单后自顾自地跑进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只留下我和那个值班护士,还有躺在地上的雪暴。 护工没有编制,都是临时工,根本不管这些,他们只要干完自己的活就可以。他们不怕被炒鱿鱼,因为谁也不会在疯人院长久地干体力活。 更何况,我是个年轻的医生。 我和值班护士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把他抬离地面,然后像扔麻袋一样把雪暴扔到床上。 由于用力过猛,在把雪暴放上病床的一刹那,我和那名护士的身子都向前一个趔趄,脑袋撞在一起,一阵发麻的生疼从头上传来,同时她也惊叫着发出一声尖叫,两个人由于脚底不稳同时滚到了地上…… 由于我是男人,自然比她高比她重,同时向前倒地,我的身子就正好压在了她的身子上面,把她扑倒了。 一种酥软的感觉从身子下面传过来,我就像压在一块柔软的海绵上一样,配合着她身上隐隐约约的香水味,我心中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舒服。尤其是胸部那里,就像顶着两个装满水的气球。 那一瞬间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爬在护士身上不愿意起来。 我甚至都有些欲罢不能。 我今年已经25周岁了,俗话说,25,狼入虎。女人到40岁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男人则到了25岁是最饥渴难耐的。 14岁那年,我开始跟着舅舅出去打工,一直到20岁,又跟着曾叔叔在这所医院里待着,之后就一直在为自己的前途而努力到现在,没想过,准确地说,是没敢想男女之间的恋爱。 因为我比较自卑。18岁那年,我看上了工地老板的女儿,用自己攒下的钱在生日那天给她买了个布袋熊。但得到的确是委婉的拒绝: 她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对我说:“一个穷苦出身地孩子,这些钱还是拿回去攒着盖房子吧!” 呵呵,一个穷苦出身的孩子。 从此,我断绝了所有的男女之想,努力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正是她的那句话,让我在打工之余疯狂地读书。现在想想,我应该感谢那个女人。 但想要像个城市人一样过上幸福的生活,道路还是非常艰辛的,这也是所有在城市打工的农村娃的一个梦想吧。 言归正传,由于我没谈过恋爱,自然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女性,压到那名护士身上,我心里的火苗腾地一下就窜起老高,下面也不自觉地…… 雪暴不烧,轮到我烧了。 第五十七章 遐想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现在,我能明白那天孙淼在王慧丽病房中的感受,当初我还怪他没能把持住自己,但是现在的我,爬在护士的身上,居然舒服得忘了从她身上爬起来,直到身底下的护士开始用手推我,柔软的小手有气无力地,像婴儿的蠕动,呼出如兰的气息扑在我的脸蛋上,像一只柔软的手拂过我的肌肤。 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她身上,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并把她拉起来。 小护士从地上坐起来,羞得脸色绯红,一边拍着身上的土一边头也不抬地一溜烟小跑就出了去门。 我望着敞开的门呆呆地出神,我还没从刚才的那副场景中回过神,心里就像有一头小鹿一样乱撞,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久久地出着神。 那名护士叫董丽玺,今年23岁,目前和我一样是单身。丽玺一米六三的身高,身材标志,不胖不瘦,用男人的话说,就是该突出的地方都突了出来,该瘦下去的地方都瘦了下去。丽玺皮肤白净,像冬天刚下过的雪,一激动,可以透过皮肤看到里面的血管。丽玺白净漂亮的脸蛋上,两颗大眼睛更是像会说话一样忽闪忽闪地,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配上脸蛋山的酒窝,让男人一看就着迷。 不上班的时候,一束古典地长发就像一条黑色的瀑布,披在肩膀后面,走起路来掀起一朵朵的黑色浪花,比海报上的模特有过之而无不及。 每当董丽玺走过,背后,总有医院的医生和病人在讨论一个大家永远也不厌烦的话题――这么水灵地姑娘,为什么要在这个精神病院工作呢? 丽玺是我们院的一枝花,很多年轻地医生、有钱地病人都绞尽脑汁地追她,当然不排除那些有钱人有包养她的意思。说到这里,可能有些人要笑了,精神病人要追求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 但我要说的是,得精神病的,不仅是街头上那些衣不蔽体的流浪汉,很多千万富翁和某些领域顶尖的人才,也得这个病。由于他们身处的环境,要么是波澜壮阔的风口浪尖,一个决定有可能在瞬间使财富扩大数倍或者沦为街头乞丐;要么是成天枯燥无味的实验,或许研究一辈子都不可能出成果,所以他们的神经很容易受到强劲的冲击,从而因压力过大进入病院,从前面的几个番外大家就可窥见一斑。 但面对风潮浪蝶,董丽玺却丝毫不为之动容,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 人只要一成为焦点,就什么说法都有,同事有的说丽玺眼界太高,非明星政要不嫁;有的说丽玺这么漂亮却来精神病院当护士,一定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有的说丽玺是个同性恋,与某某是一对拉拉;还有的说她是天上下凡的女神,谁也配不上她,最终她还会回到天上的。 也许,只有神仙下凡才配得上她吧!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刚才却被我压在了身子底下,弄得我晕头转向,忘乎所以。 雪暴轻微的呼噜将我从瞎想中拉回现实,望着丽玺小跑的背影,我微微叹一口气。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都25了,乡下这个年龄的男子都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但眼前的丽玺,咱是甭想了,人家一枝花,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要啥没啥的穷小子呢? 我内心一阵悲凉,即使我从一个打工仔拼命努力成为一名医生,即使我遇到齐玮和啊兽这两个有特殊能力的生死之交,即使我有未知力量的水佛,我还是一名社会的底层,一个别人眼中的穷**丝。 这就是命。 想到这里,我转而又想起了刚才雪暴在值班室里叫唤的时候,他的床单也随之起火了。按理说,雪暴住的是重病房,重病房中别说火源,就是金属之类的东西都不会有,怎么可能着火?着火的地方也很奇怪,不是墙角,不是地上,恰恰是雪暴睡过的床上。 结合之前他说自己被淹死那次地上的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转身走出病房,但又快速地转身跑了回来,刚才我和董丽玺叠在一起心情激动,差点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忘了――雪暴的床被烧着,他会不会被烧伤? 我的手伸进雪暴的被窝,手指触到他的肋骨,一根根地像块猪排。 雪暴正在熟睡着,忽然脑袋一阵摇晃,枯瘦的大手一把把我的手腕抓住。 我吓得一惊,挣开他的手跳了起来,雪暴也醒了过来,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对我说了一句话。 第五十八章 雪暴的能力 雪暴的能力 雪暴晃晃悠悠的醒来,迷迷糊糊的对我说了一句话: “冷!” 我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着实吃了一惊:“什么冷?” “你的手好冷,把我弄醒了。陈医生,我这是在哪?难道……” “难道什么?难道我也死了?”我没好气地说,知道他的病又犯了,“你先睡吧,明天我告诉你情况。” 当下的情况,只能先用这句话瞒住他,病人情绪不稳定,很难说下面会做出什么事。雪暴能清楚地说话,话里的逻辑思维清楚,说明暂时没有大碍,从刚才我触到雪暴的肌肤的情况看,他应该没有被烧伤,烧伤是一件很疼的事情,不信你把自己烧伤试试看还能不能正常说话。 床着火了,躺在上面的病人却安然无恙,这不能不说,雪暴还有可能是另外一个异能者――一个想到什么就有可能出来什么的异能者。 回到值班室,我的心情是复杂的,一方面,作为雪暴的医生,我希望雪暴的“自杀妄想症”快点好起来,早日出院继续他的学业,另一方面,作为水佛拥有能力者的我,想对他的能力进一步探讨。 我该不该像留住啊兽一样把雪暴继续留在病院?或许,我们还可以像奇玮、啊兽一样成为好朋友。 我又犯老毛病――开始纠结了。我摇摇头,还是先不去想这些,因为眼下有一件火烧眉毛的事――明天怎么跟曾叔叔交待。 病床着火,还是在重病房发生的,这对于整个病院来说都是件大事,按照规定,重病房不应有火源、金属、化学药剂等东西,甚至床上、桌子里的棱角,都被磨平,为的就是防止病人在发病时,用这些东西伤到他人或者自残。 一旦雪暴有个三长两短,不但我没法向他的父母交待,整个病院也没法向社会交待――人家来你这是治病的,结果病没治好,反倒被烧死,连病人的安全都保障不了,你怎么治病?病院面临的,是被降级的危险。这件事,第一责任人是曾叔叔,第二责任人是作为主治并且正好当天值班查房的我,第三责任人是那个护工――她负责棉被床单的换洗。 好在雪暴没事。我可以如实向曾叔叔汇报情况。但根据前面奇玮和啊兽的说法,曾叔叔有可能是一个异人,所以我还不能向他汇报雪暴有异能的事情。我只能说,床单着火了,雪暴正好从上面掉下来没被烧到。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向曾叔叔汇报了情况,曾叔叔赶忙跑到雪暴的病房,查看雪暴的身体无恙后,严厉地训斥了我检查的不认真,辞退了那名护工。并嘱咐我和董丽玺,要严把自己的口,晚上发生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走出门,我心想,昨晚,不止发生了这一件事情呢……想到这里,我偷偷地笑了出来。丽玺看到我坏笑,脸上一阵红,低头跑了出去。 从那之后,我和丽玺的关系就像坐了火箭一样拉近了。从前,每当我遇见丽玺,她都会大大方方地跟我打一个招呼,虽然客气但是总显得有那么些生分。 现在每次丽玺看见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老远就绕道走开,看见她害羞的样子,油然从心底升起一股自豪:人见人夸的大美女,什么时候也开始害怕我了。即使偶尔不得已遇见一次,也是低着头从我身边溜走,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停在那里,闻着丽玺悄悄溜走时身上特有的那股香水味道,青春的荷尔蒙在身体中悄悄萌动。 不仅如此,每当我都抬起头的时候,都能看见她的眼睛不停在向我这边瞟,但当眼神对视的一刹那,她的脸又扭了过去。 她喜欢我?这段时间我经常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两眼无神地看向前方。作为精神病医生的我,治好过各种各样心理有问题的病人,现在的我,明明知道自己受荷尔蒙的影响,在心理学上,这是一种最常见的错觉,比方说我们的手机静音后,经常感到有手机震动,但拿出来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在心理学上,这是一种依赖性错觉,从潜意识的角度来说,我们希望什么事情发生,就会幻想他的发生。 所以从潜意识的角度来讲,我还是希望……虽然这种想法转瞬就被自己否定,自已一名要啥没啥的穷小子,怎么能配上这种漂亮姑娘。 那段日子我就在不断地猜测与自我否定之中度过。我能感觉到丽玺看我的频率不断地增加,有时候我一回头,就能看到她站在我身后盯着我看,但四目相对的时候她还是跟没事人一样走开。 最终印证我这种想法的,不是我,不是丽玺,而是病院里的同事。 丽玺是病院里的一枝花,无数年轻男医生和有钱的病人都把目光盯在她的身上,现在他们把目光盯在了我的身上。他们似乎看出了点门道,暗地里背着我说话有些尖酸刻薄:民工有什么好的,不就长得秀气了点吗,家又是农村的,没有院长的提拔,他屁都不是,还不知道在哪个工地上打工呢!家里那么穷,有什么资格配得上丽玺! 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我有些气愤,但后来也就渐渐习惯了。但是慢慢地,我感觉到了来自同事间的压力和排挤,以前融洽的关系现在也变得不和谐,甚至有了裂痕。 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人情的冷漠:在利益面前感情就像一张纸一样,平时你来我往、称兄道弟的同事,就因为一点莫须有的事情,竟将我挤兑得没有容身之地。 只不过我不可以被这些流言击倒,我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这样的生活,个中艰辛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绝对不能放弃,绝对不能辜负了曾叔叔对我的提拔。 想到这里,我心里又是一阵凄凉:如果真像奇玮说的那样,要与曾叔叔对立,那这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也要随着命运的洪流离我而去。我努力营造了一切,又将从零开始。 就在我因丽玺而苦闷的时候,奇玮,这个阔别多日的牢朋友回来了,并且给我和啊兽讲了又一个东邓村的不平凡的故事。 第五十九章 雪暴的内心世界 治疗刚开始,我有些惊奇,因为雪暴除了上课犯病那次以外,在病院里再也没有犯过。在医院里,雪暴提的最多的要求就是看书学习,他还不想放弃自己优秀的高考成绩。 但经过专家们的一致讨论认为,现在的雪暴,需要的是精神上的放松。看书会使他的神经紧张,或许还会让他想到自己晕在考场上的那茬事,所以,他只能看电视,不能看书。 我和雪暴之间的对话经常是这样的: 雪暴眨巴着他的小眼睛,雪白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刺眼的光,像个老头,他上下晃动着自己的白牙,对我说:“陈哥,求你了,让我看会书吧,我不学习晚上都睡不着觉。” “不行,你现在是一个病人,病人就要听医生的。” “成天看电视看不进去啊!” 我只好转而又安慰他:“以你的学习成绩,一段时间不看书没有问题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但是如果你贪图这点时间的话,病情就有可能进一步恶化,不光考试不成,还会浪费你父母的钱,所以,为今之计,就是好好听医生的话,早点把病治好,治好之后,就可以实现你的梦想了。” 我连哄带骗再加一点威胁,雪暴终于放弃了看书的念头。但是在那之后,他在医院里时不时地又开始“自杀”了。 2004年10月10日,宜:种植、上架、看书、交友;忌:婚丧、嫁娶。 我走进雪暴的病房,看见他直挺挺地爬在了桌子上,我心里明白,他又“死”了。 “喂!雪暴,你又死了吗?”我走上前,拍拍桌子,他像没听见似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按照之前的做法,我搬起凳子,向桌子上猛砸过去,桌子被撞得发出一声巨响,雪暴被吓到了,跳着醒了过来。 “我这是在哪?”“死”了那么多次,雪暴醒来的第一句话仍然是这。 “很遗憾,这里不是天堂,你仍然在医院。”我答道。 “我不是被水淹死了吗?” “没有,你活得好好的。”我没好气地说。 “看来这次自杀又失败了,下次一定要把自己弄死。”他抬起头,额头上有因长时间压在桌子上而产生的红印子。 “那你下次准备怎么死呢?”我好奇地问他。 “这个下次再说,哎,我说你那么关心我怎么死干嘛?”雪暴这次没有死成,心情有些郁闷,对我说话的口气有点不耐烦。 我听到他说这话,很想上去抽他一个大嘴巴,把他那满口的龅牙抽下来,然后再骂他一句:“你他妈是不是个男人,是个男人就真的去死,别在这里耗着,你不耐烦,我还没有这个经历陪你一遍又一遍地玩着这种无聊的‘死亡游戏’呢!” 可他是我的病人,我不能这么说,只好耐着性子,跟他解释道:“我是你的医生,我不关心你谁关心你?你说你18岁很好地一个小伙,学习成绩数一数二,有上清华的能力,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非要想着去死。我看见你就想打你一顿,我从小家里穷,念到初中家里就没钱了。我是有多么地想念书!而你倒好,有这么好地条件非要想着怎么去死!我真想和你换一下!”我有些愤愤地说。 我承认面对他一次又一次地演戏,我有点失态了。 “你想要换就换呗,你想要拿走什么都可以,最好连我的命也一起拿走。”雪暴根本不吃我这套,用轻佻的语气对我说道,估计这种话他已经听多了。 既然激将的方法不管用,那就换一个方法吧。 “我说,你刚才说你是被水淹死的,可是这里并没有水,你是怎么被淹死的?”我换了个口气问他,声音有些柔和。我想的是,从逻辑上把他打败,使其慢慢走上正轨。 “这个我想不起来了,反正我就是走到了一条河边,河边有许多美丽的花草,还有树,我闻着花香,感觉特别的舒服。我听到小河里的水汩汩流动的声音,非常悦耳,那声音仿佛在对我说‘跳下来吧,河水很温暖,就像母亲的怀抱’,我很顺从地跳下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就发现你在我的眼前。” 我心中一阵冷笑,这小子的作文一定不赖,还把这种情景描述的跟真的似的。 但对于雪暴来说,这可不仅仅是作文好那么简单了,这是典型的癔症,患者会幻想着自己在某一个场景里,身临其境地做出许多匪夷所思地事情,在外人看来,这是犯病,但从患者的角度看,这件事确实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看来雪暴病得不轻,我得做一个长久地治疗方案了。 我摇摇头走了出去,在关门的一刹那,我忽然撇到了雪暴坐的凳子,那凳子下面,竟然出现了一汪水。 我有些疑惑,那些水不像是口水,口水流不了那么多,雪暴住的是重病房,也不允许有喝水杯。难道是他尿裤子了吗?也不像,一来他已经18岁了,想上厕所随时可以上,二来从刚才的谈话中我也没有闻到他身上有骚味。 难道,他真的在河里走过一遭了? 我摇摇头,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可笑了。 但之后发生的几件事情,越来越印证了我当初的这个猜想。 第六十章 泼皮邓福德的下流手段 这些天奇玮为了东邓村建厂的事,忙得不可开交,不仅要跑zf部门要批条和贷款,还要联系设备的生产厂家。 最后,厂子终于建在了村边一条通往县城的公路上,厂房盖好后,奇玮为这个厂贷款买了一批制造鱼罐头的机器。奇玮有自己的想法:东邓村靠近水库,鱼类丰富。在山西这个缺水的地方养鱼的人不多,有也只是自家围的水塘,鱼类相对比较稀缺,钱也赚得快。 东邓村要建厂子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很快地,附近村子的人都知道,有几位高人不仅打败了水库里的吃人的老虎精,还要为村里的人谋福利,纷纷赶来看热闹。 前面在写邓晋复活尸体的时候说过,同东邓村相对应地,在村子的西边,有个西邓村。 西邓村的人也都姓邓,也是一个大家族,只是由于缺水少地等原因,人丁并没有东邓那么兴旺,大概只有不到一半。东邓和西邓上溯到很多年前曾经是一家人,但是由于地缘位置的原因,两个村子经常争地、争水、争鱼,关系并不是很好。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东邓村建厂,无疑成了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两个村仇恨的火药库。厂子落成那天,奇玮举行了一个剪彩仪式,请了相关部门的领导,剪彩完毕,又搭了个舞台请了一些人唱歌演节目。 这件事对于十里八乡村民枯燥平淡的生活,是一剂调味剂,人们从老远赶来聚到东邓村,把整个场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来参观场子剪彩后的节目。 但是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当中,唯独没有与东邓村地理位置最接近的西邓村民。因为嫉妒,他们像往常一样该下地下地,该挑水挑水,对于舞台上震天响的喇叭,他们也是充耳不闻。 西邓村民觉得老天真是太偏心,之前东邓村有地、有水库、有鱼,他们就忍了,现在,马上又有了厂子,东邓村的人从此可以在自家门口打工、挣钱、养家,而不用担背井离乡之苦,他们可以像城市的人一样天天领着旱涝保收的工资,不用再在贫瘠的土地里刨食。 有时候,对偏远落后的农村来说,一个工厂的价值,远远超过什么稀世珍宝。 而西邓村的村民,却仍然不得不像以前一样,卑微地生活在东邓村的旁边,像上天的弃儿一样被他们比较着、嘲笑着。 面对东邓村山响的鞭炮,西邓村民选择了沉默,像往常一样过着平淡的日子。 不在沉默中变态,就在沉默中恋爱。 东西邓当然不会恋爱,于是西邓村就想了一个变态的馊主意对东邓村的厂子做起了手脚。 在西邓村村里,有一个人见人烦的泼皮无赖,这个人的名字叫邓德福。 邓德福小名狗蛋,今年已经30岁了,还是光棍一个。邓德福不像普通的农民一样种地,也不像年轻人一样出去打工,他成天游手好闲,是附近村子里有名的混子,大混子。下面,我们就简称邓德福为狗蛋吧! 狗蛋不种地也不打工,生活来源主要靠一个渠道――“借”。借不是偷也不是抢,但却是一个比偷更光明正大,比抢更省力的方法。 当然,这个借是有技巧的,也是有去无还的。 第六十一章 恐吓不成 夏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狗蛋“收割”的季节。每到夏天收完麦子,村民在麦场晒麦子的时候,狗蛋就会趁这个机会,拖着一条麻袋,一步三摇晃笑嘻嘻地向你走来,抬手跟你打个招呼:“今年收成不错啊!” 没等你回答,狗蛋就会蹲下身子,用手抓起一把麦子,握住,然后一粒粒地把麦子从指缝间漏下来,一边漏一边对你说:“你看你家的麦子多好,穗黄粒足!我家今年就不行了,简直是颗粒无收啊!”这话完了之后,就是狗蛋那句经典的台词:“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有什么样的种子就结出什么样的果实,我家颗粒无收一定是因为我的种子不好,这样吧,把你家麦子借我一麻袋当种子,明年还你两袋,乡里乡亲的,帮帮忙嘛!” 这时候的你,只能答应。 如果不答应,狗蛋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因为他是一个无赖,无赖的绝招既不是抢也不是偷,无赖有无赖的做法。在来年小麦过冬的时候,你就会看到自家田地里的麦苗被一根一根地拔起来――别看狗蛋懒得干农活,但做这些事情是一点都不偷懒。 有一次一户人家拒绝了他的请求,第二天那户人家再去种地的时候,就发现自家地里种的树的树皮就被镰刀刮了个干干净净,一排排地树立在那里像挂上了亮澄澄的灯笼。 人活脸树活皮,树皮没有了,树也就死了。别看狗蛋懒,但搞起破坏却一点也不懒。狗蛋就像西邓村的一块滚刀肉,刀劈斧凿却浑然不动,对这样的人,村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曾有人想过要打他,但只要打不死,第二天必定会受到更严厉的报复,况且,你还没有证据说是他做的。 所以,为了减少损失,消耗不必要的精力,你不得不答应狗蛋的“请求”,“借”给他粮食。狗蛋问每家要得粮食并不多,只有半个麻袋,不到收成的十几分之一,所以,随着时间的增长,收成一年比一年增加,村里人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但狗蛋这个不思进取的东西还是靠着以前的方法混吃混喝,老婆都没讨到一个,村里人对狗蛋的态度,逐渐从讨厌变成了同情。 但总的来说,十年下来,狗蛋和村里的关系倒还算融洽。 这次东邓村建厂,西邓村人看不下去,眼红,就撺掇狗蛋去偷工地上的钢筋和水泥,说那也能卖不少钱。 狗蛋心动了,这个人见人烦的无赖,此时在西邓村人眼里看来竟是一块宝贝了。 一开始的时候,狗蛋只是到工地上瞎转悠,不偷东西,也不搞破坏,而是东看看西看看,看到哪个工人闲下来了,就笑着走过去跟人家套近乎,聊天,请教盖楼的一些问题,这点,狗蛋发挥了他作为一个无赖脸皮无限厚的本事。 渐渐的工地上的人都熟悉了他,只当他是来学习的,也消除了对他的防备。之后狗蛋的本性就露出来了,起初他只会弯腰去捡工地上的废铁废钢和废木料等,见没人管他,狗蛋的胆子就大了起来,他会在趁人不备的时候偷偷溜进库房,去偷一些建筑用的更值钱的东西,有时甚至是一些工具。到了后来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嫌每次偷的太少,又得偷偷摸摸,于是就改用以前向村民要粮的方式,扛着他那破麻袋,慢悠悠地走向工地,向工地上的工头去“借”了。 他找到工头,直接向他说:“这位兄弟,最近我家院子漏了,得补补,缺两袋水泥,你给借两袋呗!钱完了给你!” 工头是干什么吃的?其实之前邓德福在工地上干的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工头早就知道,只是看他偷的不是很多就没管。这个厂子不大,工头的意思是盖完结了钱赶紧走人,不想惹那么多是非。 但是今天狗蛋这么一说,让工头着实吃了一惊。工头一听这还了得?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抢吗?所以他一口回绝:“我们工地上的水泥自己还不够用呢!不卖!” 狗蛋作威作福惯了,听了工头的这句回绝很是没面子。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拿他们也没辙,但话赶到这里,就令他下不了台。 狗蛋很恼火,眼睛一斜,对他说:“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你去附近打听打听,在东西邓村,谁不怕我狗蛋?这是我的地盘,在老子的地盘上挣钱就得孝敬我!老子能跟你好好说话是给你面子,识相地找人给爷把水泥扛回家里,不然你们就他妈别想在这施工!” 话说到这份儿上,双方的脸皮自然也就撕破了。那工头长得虎背熊腰,一脸恶相,也不是好惹的货,当场就想发飙。但他转念一想,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身强力壮,我若和他动起手来,未必是他的对手,再说这个厂子也就不到十间房,不到一个月就可以完工,我忍他几天拿钱走就是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真是得不偿失啊! 但话被赶到这里,他也不能认怂,他招了招手,让工人递来几根钢筋,扔到狗蛋的面前,说:“就这几个东西了,想要就拿走,水泥没有!以后别再来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六十二章 茅坑厨房 狗蛋一看恐吓不成,心想工地上这么多人,也不能来硬的。他本就是个只会在背后下阴手的人,打架未必是把好手,从他威胁村民的方式就能看出来――拔麦苗、割人家树皮,都是一些下三滥的手段,真正的狠人是不屑于用这些方法的。 但他还是丢份地把那几根钢筋拾起来,放进麻袋里装了回去,同时在工地上狠狠地啐了口吐沫,“你们都给老子等着!”他指着那些工人威胁说。把麻袋甩到肩膀后面,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晚上,狗蛋就抹黑悄悄走进了工地,与他一起进入的,还有一个随身携带的塑料袋。狗蛋一条胳膊举着袋子,将袋子离自己身体远远的,另一条胳膊捂着鼻子,他实在受不了袋子的味道,因为里面装的都是粪便。 对于经常为麦苗施肥的农民来说,粪便的味道不算很臭,但狗蛋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他才懒得干这种又脏又臭的活。狗蛋的想法,先偷偷溜进厨房里,把那些粪便弄到厨房里面,第二天工人知道了,自然恶心得无法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当然就干不了活,工头自然就会答应他的请求。 泼皮就是泼皮,想的总是些下三滥的手段。但有时候最有效的还是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鹿鼎记》里韦小宝的石灰包,不知比陈近南的绝世武功有用多少倍。 工人们白天干活非常累,夜里也就睡的很死,由于压缩成本,工头并没有安排夜里值班的,整个工地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狗蛋拎着装满粪便的塑料包,偷偷走到厨房的门前,整个过程非常顺利,并没人注意到他偷偷地溜进来。 狗蛋轻车熟路地用铁丝捅开厨房的门,门锁很老旧,没费多少工夫门便“吱呀”一声开了,狗蛋紧张地望了望身后,确认没人之后偷偷推门走了进去,像我进入曾叔叔房间的门一样。 进去之后,狗蛋紧张地把房间的门关上,虽然坏事做过不少,但他也只是个窝里横的把式,只敢在自己村里嚣张,在别人的地盘上使坏,还是第一次,一旦被抓住,别人可不管他是什么泼皮。 确认门已经锁好后,狗蛋放心了,他长出一口气,慢慢地缓了缓身子,做贼心虚,刚才偷偷潜入工地的时候心脏跳得快的厉害。 在漆黑的屋子中适应了一下,狗蛋就抹黑找到一个舀面的葫芦,把葫芦伸到袋子里,舀出臭哄哄的大便,开始四处泼洒。狗蛋泼的很是带劲(山西方言,用劲的意思),仿佛在田间播撒种子的农民。他掀开锅盖,把粪便一勺一勺地倒进锅里,这个平时做出许多可口饭菜的地方,瞬间变成了一个藏污纳垢之地。狗蛋把粪便涂到墙壁上,还用瓢把子蘸着屎画了几幅弯弯曲曲的像涂鸦一样的画,甚是恶心。他舀出一大坨屎,那坨屎一看就是上火之人大便干燥凝结的产物,他把那坨凝结物丢进面袋里,搅和到一块,黑色的凝结物瞬间穿上了一层白衣裳,好像天天在地里劳作的农民翻身变成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样。甚至连墙角的煤堆他都没放过,他把剩下的屎尿一起泼在了上面。 不过一会儿,整个厨房便臭气熏天,味道比厕所有过之而无不及。 狗蛋站在臭味当中,心中说不出的得意,他甚至还伸着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仿佛自己完成了一件伟大的创作一样。在黑暗中,他独自嘿嘿笑了两声,自言自语地说道:“敢得罪我,你们还嫩着呢!”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在转头的一刹那,他听见了一个清脆的响声,狗蛋停住了,愣在那里仔细地想,这声音比较熟悉,好像是看过的恐怖片里的那种骨头与骨头之间摩擦的声音,他浑身一个激灵,心想自己的行动难道被人发现了?半夜三更地,这厨房里面还藏着人吗? 第六十三章 绿骷髅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狗蛋来不及多想这些。 漆黑的夜空中,也有一个人嘿嘿笑了两声,就像狗蛋刚干完坏事那样。 那声音苍老而沙哑,但却令人头皮发麻,仿佛从埋藏了千年的棺材中挖出来的干尸一样干燥。 但这狗蛋却不知深浅,他听见是一个老人得声音,就头脑简单地猜想看守这个厨房的一定是个老人,刚才之所以没敢出来管他,是害怕他的年轻力壮。 管他呢,先回头揍他一顿再说,不然他跑出去叫喊我不是就露馅了?狗蛋这么想着,捏着拳头回过身子准备打架。但当狗蛋回头的时候,却愣住了,因为前方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他的拳举在半空,却又慢慢放了下来。 拔剑四顾心茫然。 狗蛋愣在那里,疑惑异常:刚才自己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怎么一回头就不见人了?厨房地方也很小,也没有什么犄角旮旯,不太可能藏住一个人,即使藏住了,也该被刚才的那些粪便臭出来了。 是自己做贼心虚的幻想吗?应该不是。狗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龌龊的事情了,以前趁黑割人家树皮,冬天拔人家麦苗的时候,还可以一边哼着歌一边干这种事,做了半辈子的坏事了,也没遇到过这种怪事。 可能是老鼠壁虎之类的动物吧!他这么想着,转身又想走。他转身很快,今天来的时候,他的右眼皮就跳的厉害,加上刚才的那一吓,他心中虚的厉害。 但是狗蛋刚转过头,刚才那阵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时间比上次更长了一点,“咯咯咯咯”,他听清了,那是人的牙齿碰撞摩擦发出的声音,不是老鼠之类的动物,响完之后,那个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地响了起来,这次,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因为那个声音持续的时间很长,长到慢慢悠悠地说完了一句话: “敢得罪我,你们真是还太嫩了。” 一个字一个字地落进狗蛋的耳朵里,像一根根钉子一样扎进耳道,真真切切。这不是狗蛋在厨房里自言自语的那句话吗?狗蛋有些害怕了,他颤颤巍巍地第三次回过头。 但令他更加毛骨悚然的是,眼前还是什么都没有,声音也停了。 可怕的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连敌人是什么样都搞不清楚。 他心里有些发毛了,但此时他知道,本来他过来就不是干好事的,如果慌了神一切都完了。 狗蛋深吸几口厨房里的臭气,勉强镇定下来,心想今晚是不是撞邪了?怎么老听见这个声音。他疑惑地再一次走进厨房,强忍着恶臭开始找了起来,可是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别说人,连只老鼠都没见到。 狗蛋第三次转过身,想快些走出这个工地,他本身就不是来干好事的,又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此时已经非常心虚。人们常说,心虚易撞鬼。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心虚的人,觉魂的力量会变相应地变弱,这种情况下一些孤魂野鬼就会趁机挤走原来的魂魄,强占这个人的身体。在狗蛋第三次转过头的时候,那阵“咯咯”声又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传到狗蛋的耳朵里,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本已非常脆弱的神经逼得彻底地抓狂了。 狗蛋失态地回过头,如雷一般地大声喊:“谁!谁拿老子开涮?给老子出来!” 厨房里仍然是一片漆黑,安静得只能闻到他自己所造下的那股恶臭。 狗蛋回头,撒开腿跑了起来。他的样子,现在只能用落荒而逃形容。可是他刚一背对着厨房,那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就好像有一个人蹲在厨房里,由于异常地寒冷牙齿不住地打着颤。 狗蛋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事情,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门跑去,再也不去理会那阵怪声。 当他跑到门边,正准备拉开厨房中门的时候,却发现原先被虚掩着的门就像被盖上棺材盖儿似的,钉在那里死死地拉不开,任凭狗蛋怎样疯狂地使劲拧着把手。 狗蛋停下来,看到厨房的门上开始慢慢闪着一些绿幽幽的光,像萤火虫一样一闪一闪的,慢慢地,那些光不再闪了,而是常亮着,这些点点的星光开始慢慢移动,渐渐地组成了一幅图。 当狗蛋终于看清那幅图上画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一具发着绿幽幽微光的人类骨架站在门边上,它的身上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道袍,笔直地站在那里,两只空洞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牙齿正在上下不停地碰撞着。 刚才狗蛋听到的那阵声音就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狗蛋被吓傻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像捣蒜似的一直不停地磕,一边磕嘴里一边念叨:“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以后再也不敢干这种缺德的事了,求爷爷放我出去吧!” 第六十四章 神婆刘的纸人娃娃 多年之后,笔者在太原的火车站偶然遇见过一个乞丐,这个乞丐后来还在网络上出了名,被网友戏称为“磕头哥”。我对乞丐一概没什么印象,但惟独对他却不能忘却。“磕头哥”的身边放着自己的母亲,睡在一张草席子上面,身上盖着被子,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随时有可能驾鹤西去。“磕头哥”就一边哭着磕头一边对路人说:“求求你们!谢谢你们!”那点头的频率就像拨浪鼓一样。路人纷纷为之心动,不到一分钟,“磕头哥”前面的碗里就装满了大大小小不同面值的人民币。 至于“磕头哥”的事情是真是假,我无从知道,应该是假的吧!因为躺在那里的那位老人红光满面,不像是得病的样子。 但我想,狗蛋跪在那里磕头的频率,一定比那位“磕头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因为他遇到的可是真正的鬼,这只鬼的力量,甚至超越了啊兽所封印的十个魂魄的力量,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由于被吓破了胆,狗蛋扯着嗓子哀求,如雷般的声音很快就把睡觉的建筑工人吵醒了。 那位虎背熊腰的工头先起床,拿着铁锹带着一帮民工就来到了厨房。奇怪的是,狗蛋怎么都拧不开的厨房门,却被工头一脚踹开了。 当工头踹开门的时候,首先迎接他的是一股恶臭,刚冲进去的他被熏得捂着嘴退了出来,其他工人也纷纷捂着嘴,有的早已跑出了好几米远。 在门外,工头正好看见狗蛋正在对着门磕头,刚那股声音就是他发出的。工头一看是他,一股怒气从心中升起来,他早已忘了臭味,冲进去对着狗蛋就是一脚。 在开门的一瞬间,那个发着绿光穿着白色道袍的骷髅就消失了,他们看见的只是狗蛋在那里捣蒜般地磕头,好像求饶的死刑犯一样。工头闻见满屋子的臭味,打开灯,看见厨房里到处都是屎尿,一下就明白了狗蛋在这里干的事情,心中异常愤怒。不仅工头,连一起跟过来的那帮民工也很愤怒――自己吃饭的地方被别人这样糟践,任谁都咽不下去这口气。 狗蛋正在一心一意地磕着头,并没注意到工头的到来,当他还没从工头那一脚里缓过来的时候,就又迎来了一阵劈头盖脸的毒打――民工干的是体力活,力气大,手重,加上愤怒,任狗蛋再顽强的身躯,也被这一顿惨绝人寰的毒打疼的吱哇乱叫,最后狗蛋被打得胳膊腿都折了,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地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要不是其中还有几个比较理智的人拉着,只怕当时的他已经一命呜呼胡了。 打完之后,也不能把他扔在那里不管,不然出了人命就不好玩了,最终狗蛋被送进了医院,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那位工头还算心软,没把狗蛋告上法庭,不然这些经济损失也够把他逼上绝路的。 从那以后民工们宁愿每顿都吃没有营养的泡面,也很少去工地食堂吃饭了――谁愿意去茅坑里捞饭吃。即使三天后另外一个厨房重新建成,工人们也因为有心灵的阴影很少去那里,即使吃泡面吃到吐酸水,也没人去食堂打饭,就这样一直到厂子建设完毕。 不过话又说回来,狗蛋的这招虽然损,但很管用,如果不是遇见鬼,那这次计划就是成功的,他就又可以讹人家很多东西。 最有效的方法,往往用得是最卑鄙的手段。 西邓村的人眼看着邓福德坏事不成,反倒被人打进了医院,东邓村的厂子又重新盖得风风火火的,自是焦急。邓福德虽然在村里是个流氓无赖,但毕竟是本村的人,又是为了村子去的,西邓村的人对此更是嫉恨在心。 既然邓福德这一计失败了,那就要想另外一个办法。西邓村人少,打架肯定不是东邓的对手,况且还有出人命的危险。既然明里不成,那就来阴的。 于是他们从村边的破茅草屋里抬出一个人。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村中人的屋子早已从土坯房变成砖头屋,现在还住着茅草房的,在西邓村只有两家,一家是刚刚被打断腿的邓福德,由于懒,他只能住那间破房子;另外一家,就是接下来要提到的一个人――神婆刘。 神婆刘是西邓村里为数不多的外姓人家。在以前,中国的农村是很排外的,村子里只能住着自己的本家,外人来了,都不会很受欢迎。顾名思义,神婆刘姓刘,名字叫什么早已被人忘了。神婆刘之所以能在西邓村定居下来,是因为她会给人治病。与中医不同的是,别人看病需要吃药,她看病什么都不要,只要她站在你身边,哼哼唧唧的唱一顿,你的病过两天就好了。 神婆刘之所以被人称为“神婆”,不仅因为她会用这种奇怪的方法治病,还因为她会给人算命。别人算命,都捡好听的说,即便说的不准,听的人也会很高兴,但如果你找神婆刘算命,非把你气个半死,好端端的命运,都能被她挑出瑕疵:比方你这辈子会当官,她就会说你肯定要背井离乡;你命中注定大富大贵,她偏要说你命不长。 但最令人厌恶的是,她居然说的很准。 神婆刘靠着自己独特的本事在西邓村扎了根,但她怪异的治疗方式并不受村民的欢迎,加之她在算命的时候坏话说的很准,没几个人愿意跟他说话。在一场运动中,神婆刘被村民们打断了一只手,那只断了的手就一直吊在胸前,永远也没接好――神婆刘给人治了一辈子的病,自己却落了个终身残疾的下场。 随着医疗条件的发达,已经很少有人去神婆刘那里治病了,被人围着转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受。神婆刘也没有子嗣,只能靠着zf的接济勉强活下去,房子翻新,自然是不敢想。 受了半辈子冷落的神婆刘,今天倒像是一尊神像一样被西邓村的人请了出来,连同她那只被人打断的手,吊在胸前一晃一晃的,仿佛在给人们讲述着从前那一段暴力又心酸的故事。 起初神婆刘一万个不愿意帮助西邓村的人,第一是西邓村的人把她的胳膊打断,让她失去了劳动能力,她这人记仇,心里还恨着村里的人;第二这是害人的事情,害人本来就是十分伤人七分伤己,为了西邓村的人伤害自己,傻子才去做。 事情发展到这里,如果神婆刘坚决不同意帮助西邓村,那我们的故事情节就没法发展下去了,笔者前面介绍神婆刘的那一大段文字,也就等于注水。所以,聪明的读者一定会猜到,神婆刘最终答应了帮忙。他们之间的对话是这样的: “刘婆婆,你就帮帮我们吧,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东邓村的人天天在我们头上拉屎?” 神婆刘眼睛一眯,冷哼一声:“我为村里那么多的人治好了病,你们就这么对我,”说着把那只断手抬起来,“是你,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那个年代,谁也没办法,你不好过,大家都一样,无论是打人的还是被打的,都穷。” “我知道,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你们都住上砖头房子,吃香的喝辣的,我呢?”说罢把头扭向一边。 “我们答应给你盖一间砖头房子,这成吗?” “不行,害人这事,七分伤人三分伤己。我会折阳寿的。” “你没有子嗣,你想死了之后就烂在那间茅草屋子里?”派来谈判的村民见软的不成,就来硬的。他知道神婆刘一生迷信,死之后自然希望能入土为安。 第六十五章 地底的世界 这一招很管用,最终神婆刘答应了帮助西邓村的人去破坏厂子的建设,当然交换条件是西邓村集体出资为神婆刘盖一间砖房,神婆刘死后,村里人给她开一块墓地,把她埋进去。 但令神婆刘没想到的是,还没等西邓村人盖起来砖头房子,她就被埋进黄土了。 神婆刘阻挠厂子建设,靠的当然不是召唤出天兵天将把厂房推到。她如果有那本事,也就不会被人打断胳膊忍气吞声到现在。 既然不能把实体的砖瓦推到,那就只能从磊砖瓦的人入手了。神婆刘想通过伤害工人的身体,限制工人的劳动能力来达到目的,而她害人的手段,与她治人的手段一样,通过一种叫纸娃娃的东西。 说到这里,我们就有必要详细说一下神婆刘治病的方式。其实无论中医还是西医,治病靠的无非就是吃药,只不过西医认为吃药能治好病的原理是因为药可以把病菌杀死,中医认为吃药治好病的原理是调节人的阴阳二气。 但神婆刘治病的方法则与二者都不一样,总的来说,她的医术传承自中国南方一种古老的偏门――巫医。至于师出哪门,我们就无法考究了,因为神婆刘被西邓村的人从茅屋中请出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就永远无法开口了。 神婆刘给人治病的时候,首先要唱着歌在病人的身边跳来跳去,别人以为她在装神弄鬼,但实则她的歌很有讲究,她的声音低沉但不沙哑,有点像汽车行进时马达发出的嗡嗡声,让人昏昏欲睡。过不了多久,被她围着转的病人就会被催眠。 前面章节在讲啊兽的能力的时候介绍过,啊兽可以靠着气功把动物的魂魄吸走,而不能吸走人的,是因为动物没有觉魂,觉魂控制着人的意识。 但神婆刘的歌曲,可以把人的觉魂催眠,让人暂时失去意识。人一旦失去意识,魂魄也就容易被勾走了。这时,神婆刘就会把病人的中指缠一根线,线的另一端捆在一个事先捏好的纸娃娃的身上,然后再拿出一个碗,碗里装着事先准备好的药。 奇玮说到这里,我打断了他的话:“那是什么药你知道吗?” 奇玮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我千方百计找人带回来一些,我们可以像上次那样把药的成分检验出来。” 啊兽说:“可以肯定的是,那种药一定有吸引魂魄的作用。那个神婆刘不会气功,不能像我一样把人的魂魄吸出来,只有靠这种方式。” “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要把魂魄弄出来?”奇玮对啊兽能猜出他的想法感到比较诧异。 “很简单,不然她唱那些歌把人的觉魂催眠干什么。” “好了,我们还是别打岔了,让奇玮继续说下去吧。”我说。 自从遇见他们两个,我仿佛从一个正常的医生一下变成了一个神棍术士,现在的我,居然对一个死了的巫医开始感兴趣。 奇玮张开嘴,开始继续讲述神婆刘的故事。 神婆刘拿出一个碗,碗里装着药,开始往病人的手指上涂,就像啊兽说的那样,神婆刘的药膏,可以吸引人魂魄,神婆刘将药膏顺着绳子均匀地抹上,病人的魂魄也就跟着那些药膏爬上绳子,最后被装进那个事先捏好的纸人娃娃里。 就像邓晋招魂时用女人的月经血锁住魂魄一样,神婆刘也会事先在那个纸娃娃身上涂满月经血,让魂魄不至于飞散。 原来天下巫术,本就是一家。 如果病人是中了风头疼,那个纸人娃娃的头就会吹出一股风;如果病人是得了痢疾肚子疼,那个纸人娃娃就会在肚子上开一个口,然后爬出一条模样奇怪的虫子;如果病人的皮肤不幸被烧伤了,纸人娃娃相应的部位就会冒烟。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神婆刘会再次把魂魄通过那根线引到病人的身上,藏起纸人娃娃,收起线,擦干病人手指上的药膏,然后大喝一声把病人的觉魂唤醒。醒来后,原本疼的地方就不再疼了,甚至被烧伤的皮肤也变得像从前一样光润洁白。 对于病人来说,仿佛是自己睡一觉,病就好了。 我再一次打断了奇玮的话:“你说所有病人都是在她那里睡一觉病就好了,并没有人看到神婆刘是通过什么方法治好的,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有一双‘时之瞳’。所有发生在以前的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按照神婆刘的理论,我们生病,是因为自身的魂魄出了问题。那神婆刘治好别人的病,靠的就是将魂魄的问题转移到那个纸娃娃身上,然后再将治好的魂魄传回人的身体。”啊兽分析道。 “我想也应该是这样,因为后来神婆刘将自己的魂魄传到纸娃娃身上,就再也没有传回来……” 随着医疗条件的发达,加之神婆刘治疗方式的怪异,来她的门前寻求治疗的人越来越少,渐渐地便无人问津,神婆刘的光景也日渐穷迫。这次,村民把她请出来,还答应给她盖房子,神婆刘自然是全心全力地去帮忙。 神婆刘害人的方法与她治人的方法如出一辙,靠的也是那个纸娃娃。 神婆刘选择了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独自一人悄悄地潜进东邓村,她并没有让西邓村的人跟来是因为她不想自己吃饭的手艺被别人看到。 神婆刘悄悄走到工地的外围,选择一处背阴的地方靠着墙根坐了下来,她掏出抹得血糊糊的纸娃娃和药膏,在地上放好,然后就拖着那条断手,闭上了眼睛。 仪式开始。 她将自己的手指与纸娃娃的脖子捆在一起,涂上药膏,心中默念催眠歌词,不一会儿脑袋一歪,身子一软就靠在了墙根上睡过去了。 只是这种睡不是普通意义的睡眠,是把觉魂都催眠的睡觉,是深度的睡眠。 神婆刘睡着后,那个纸人娃娃开始动了起来,它解开绑在脖子上的绳索,伸了伸胳膊,一跳,张开四肢,顺着风跃进了厂子里。 神婆刘能掐会算,她早已算好今晚的天气,风向,等到合适的机会才开始行动。 但是那个纸人跳进去后,就再也没能出来。神婆刘第二天被发现死在工地外围的墙上,大冬天的,身子早就冻硬了,胸钱那只断手随着风一摆一摆的摇晃着。在工地里,还发现了一只倒地的纸人娃娃,两只眼睛无神地看向天空。 神婆刘就这样死了,来不及住西邓村人给她盖的砖头房子。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我问奇玮。 奇玮摇摇头,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过从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我能猜出个大概。” 啊兽说,是不是与邓福德看到的那个绿骷髅有关? 奇玮点点头,开始继续往下说。 自那以后,陆续就有民工说自己在晚上出来方便的时候也听见老厨房的房子里有类似“咯咯”地牙齿碰撞发出来的声音,一时人人自危,久而久之,大家就都不敢接近那里了。 一个月后,厂房盖成,机器也陆续到位,一切都已准备好,就等招人开工了。其实招人也很简单,东邓村的男女老少早就安排好了。 那帮建筑工人领了工钱后,逃也似的撤走了――这地方闹鬼,搁谁都不愿意在这多待,要不是前期的工钱没有结,人早就跑光了。当然,那间临时的厨房也被拆了,只留下一堆废料在那里。奇玮作为这个厂子的董事长,在和工头结钱的时候听到他无意间说出来的这个事情。于是他就想亲自到那个地方看看。 奇玮讲到这里,啊兽就有些怪他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你一个人去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当时我就是想去看看,不会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奇玮说。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急切地问了起来。 奇玮拿起了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又开始说起了那晚的事情。 那晚,奇玮开车来到了以前工地厨房的那个地方。虽然厨房早已被拆得只剩下板子,但奇玮停下车,仍然能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 “真是作孽。”奇玮摇摇头。由于在了真水库里的胜利,他并不把那个隐藏在厨房的绿色骷髅当回事。殊不知了真水库那次若没有啊兽,我们两个早已成为老虎精的伥鬼。 而这次的粗心大意也差点要了奇玮的命。 奇玮忍着恶臭在地上翻了一会,除了一些沾着粪便的木板之外,就是一些破砖烂瓦,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之后,奇玮就想去地底下看看。 四周静悄悄的,偶尔有一阵风吹过,也像是为这个冬天更增加一层寒冷。奇玮一个人站在废弃的荒地上,默念咒语,在寒风中完成了把自己魂魄化的过程。 奇玮的魂魄钻入了地面,开始搜寻那只绿色的骷髅头。他一直深入了地面2米,但除了泥土和蚂蚁、老鼠等生物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奇玮的魂魄游荡了方圆一里的土地,还是一无所获,奇玮的瞳力只能支撑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如果还在地底下呆着,那就相当于被活埋。 正当他准备飘到地面上时,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阵“咯咯”的声音,像一个人在冷极了的情况下牙齿打着颤。 第六十六章 风魂 “难道真有人被活埋在了这里不成?”奇玮这样想着,循着声音飘过去,在距离地底下将近一米的地方,他看到一个扁形的小瓷坛子埋在土里,由于坛子通体褐黄,与泥土颜色相近,所以在第一次翻找的时候,奇玮没找到。 奇玮向那只坛子慢慢飘去,等到快接近的时候,忽然从坛子里涌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把奇玮吸向那个坛子里。奇玮当时是在魂魄的状态下,无法用手抓紧泥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飞快地被那个坛子吸去无法挣脱。 后来据奇玮所说,那股吸力非常强大,好像一股强劲的风一样抬着人往天空扔。在了真水库底的时候,奇玮感受过啊兽中指封存的吞噬魂魄的吸力。但奇玮说,那个坛子里发出来的吸力,要比啊兽的吞噬魂魄吸力还要强大许多倍。奇玮的魂魄就像狂风中的一张纸一样顺着吸力的方向向坛子飘去,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呼喊一声,就接近了那个坛子。 就在奇玮在快要被吸进去的时候,右眼瞳力的时间到了,他仰起头,身体从右眼里吐了出来,在土里完成了实体化。 奇玮伸手抓紧了身边的泥土,鼻子已经贴到了瓷坛子,冷冰冰的。但是恢复实体化后,那股强劲的吸力忽然消失不见,奇玮也不再向那只坛子里飘了。 幸好那只坛子埋得不是很深,距离地面只有一米,也幸好厨房下面的土比较松软,奇玮憋住一口气,一手抓起坛子,一手扒着土,很快就钻出了地面。 奇玮出来后,身上狼狈不堪,头发上、领子里全都塞满了土,更要命的是,他的鼻孔里、耳孔里也全都是土,偶尔还有一两只蚂蚁从脸上爬过,弄得脸上痒痒的。一只蚯蚓把他的头发当成了家,在里面钻进钻出。奇玮就像刚从墓地中爬出来的僵尸一样,全身充盈着一股土腥味。 爬出地面的奇玮,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大口地呼吸,在呼吸的当口,又有几只蚂蚁漏进了他的嘴巴,奇玮呛得一阵强烈的咳嗽。 顺过气儿后的奇玮,赶紧将鼻子和耳朵里的土掏干净,拿掉了所有在身上乱爬的小生物,抖了抖身上的土,开始趁着月光打量那只差点把他魂魄吸进去的小坛子。 在月光下,只能大概看清楚那是一只普通的褐色的坛子,像下围棋时装棋子的坛子一样。奇玮摆弄过来摆弄过去,始终没发现坛子的其他特点。他想把坛子摔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厉害的物什,但转念一想这说不定是个宝贝,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奇玮把坛子放在车上,一身是土,开着车狼狈地回去了。 说到这里,奇玮两只手插进口袋,一会儿两只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左手,是一个纸包,外面一层黄色的纸包着里面的东西;右手,是一个黄褐色的小瓷坛子,外形扁扁的,像下围棋时装棋子用的坛子。 左手的黄纸包里包的应该是神婆刘引魂用的药,右手的那个小坛子应该就是差点要了奇玮命,不,应该是差点将奇玮打得魂飞魄散的小坛子。 我伸出手接过那个小瓷坛子,并没有理会奇玮左手的小纸包。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这纸里包的什么吗?” 我故意坏笑着看了一下奇玮:“我怕像上次一样打开是那种恶心的东西。” 上次曾叔叔配的药丸,着实把我们三个恶心坏了。 “你再说我抽你!”奇玮有些生气了,扬起手要打我。 “别,别……”我一边求饶,一边一本正经地跟他说,“我也不懂什么药,所以,黄纸里包的东西,还是得你拿到市里通过你的那些药剂师、法医朋友鉴定一下,我拿着没有用。” “至于这个……”我拿着那个小瓷坛子,翻来覆去地看着,我对古董有过一些研究,这个坛子外面有着一个一个的小坑,应该是烧制的工艺不成熟造成的,褐色属于泥土的初色,所以釉质的过程也是最原始的,扁圆形属于西汉常用的造型,所以其无论在胎体上,还是在釉层的烧制工艺上都尚显粗糙,烧制温度也较低,表现出原始性和过渡性。 这个小瓷坛子,应该是在商朝初步烧制的瓷器,年代可以说非常久远了。 “老陈,你看出什么门道了吗?”奇玮看见我半天不说一句话,问我。 “这个东西,你能确定是在地底下一米深挖到的吗?”我问奇玮。 “我骗你干什么,这个东西埋在地下面,最多一米,不然你觉得我有可能活着从更深的地方挖出来吗?”奇玮叫嚷道。 我点了点头,奇玮说的是。 一件商朝的文物,竟然埋在距离地底只有一米深的地方,经历了将近四千年的日月而没被人发现,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奇迹。况且文物的周围还刚刚施过工。 如果这是一篇盗墓小说,接下来的情节一定是我们三个顺着这件文物在地底下发现一个大墓,然后挖出不少好东西。 可惜故事的主线却是,我拿着这个瓷坛子,研究了半天对奇玮说:“这个东西就留我这吧,我想邓福德看到的那个绿骷髅、神婆刘的神秘死亡、与你差点被吸进去这三件事,一定与这个坛子有不可分割的联系。” 第六十七章 疯猫(上) 2005年2月10日,宜:婚礼、订婚、会友,忌:起房、上梁。 还有几天就过年了,奇玮早已回家打理他饭店的生意――过年订饭的人多,忙,他得盯着。有时候打电话给他,他也不接,即使接起来也草草说两句就挂了。我自然没好意思张口问他神婆刘的引魂药成分查的怎么样了。 啊兽跟着奇玮一起去l市,其实他的本意是想留在我这里继续修炼自己的御魂功,但这个镇实在太小,只要他一出现在大街上,很快就有人把他认出来,没办法只能跟着奇玮去l市。 所以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到病院值班,没有了朋友,日子又回到从前一般孤寂和无聊。 留在这个小镇值班是我主动要求的,其实病院里的大部分医生都已在小镇安家落户,一人值一天班这个年也就过去了,根本不用我这个外地人。 但那个贫穷落后的家乡我是一天也不想回去了,外出打工这几年,我见识了城市的繁华似锦和现代人方便舒适的生活方式,现在我又凭着自己的努力在这个小镇当了一名医生,现在我又有了奇玮这个富豪生死之交、啊兽这个能力特殊的好朋友,我的生活似乎看见了一道曙光。在这个小镇里还能感受到一些过年的气息,回到那个偏僻的小山沟里,除了漏雨的窑洞真真是什么都没有。我想,再辛苦几年,就把父母接出来,让他们安享晚年。 况且,董丽玺这个漂亮的小护士似乎对我有着一丝别样的意思…… 我就这样想着发着呆,快过年了,大部分病症比较轻的病人已经被家人接回去过年,病院在这这几天还是比较轻松的。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玻璃杯中的水,我暗暗运功,吸气、聚气,那杯水上出现了一道细小地水柱,像一个小喷泉一样,我再用力,想让那道水柱流进我的嘴里,但我的功夫还没到火候,运功用的力有些大,我还没来得及张口,水柱就径直喷在了我的脸上,呛得我一直咳嗽。 我像刚刚洗过脸一样,一副狼狈相,我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叹口气,看来水佛的能力,不是那么好掌控的。这些天我成天上班、修炼,生活已然变成了一杯枯燥的白开水,使我提不起一点兴趣,我准备起身,回到值班室拿毛巾擦擦脸。 我出门,正好与在楼道走过的丽玺撞见,我一脸的水珠,形象狼狈,尴尬地跟她笑笑就像低着头走掉。 但与以往见到我就跑的情形不同的是,她看见楼道里只有我一个,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大着胆子走过来,伸手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来。 在我看来,一包纸巾5毛钱,一卷卫生纸两块,但一卷卫生纸的量是纸巾几十倍,所以能用得起纸巾的人,想必家境都比较殷实。 我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紧张,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接过她递来的纸巾擦干了脸,我的脸上还有不小心留下的一些纸屑,看上去有些滑稽。 丽玺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小虎牙。 “没见过喝水还能倒一脸的,你真有意思,你难道是在用鼻子喝水吗?”这是这些天我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前几天因为尴尬,她都是绕着我走的。 第一次接触女生,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想些事情,走神了,喝水的时候没注意就倒了一脸,恰巧被你看见了,呵呵,真是尴尬。” “我们的陈大医生最近还有什么心事啊?说来我听听。”丽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我,打趣地跟我说道。 “没什么,就是雪暴那个病号治不好,心里总在想该怎么样弄。”此时我的心中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胡乱回答着,一时我竟希望快点结束与丽玺的对话,胡乱搪塞着。 这就是所谓的相见不如不见吧!因为在潜意识里,我很在乎。 歪打正着,说起雪暴,我又想到了那晚撞在一起的事情,不觉又尴尬了起来。董丽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上一阵红,头一下就低了下来,小声着说:“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低头小步跑出了我的办公室。 我像做梦一样,愣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手里还攥着丽玺递过来的纸巾,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有股女性特有的香水的味道,我又抬起头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那里曾经有过一个窈窕的背影。 我又在胡思乱想了,好半天才摇摇头回过身,把纸巾装在口袋里,回到办公室继续发呆。 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楼道里响起了“哎呀!”地一声娇喊。我听出是丽玺的叫声,赶紧跑出去,看见董丽玺面前站着一个比他高不了多少的男人,身材瘦小,只有一米六八,像一只驼着背的瘦猫仔,董丽玺穿着高跟鞋几乎与他同高。如果你再走近他打量,就会发现他身上有许多不和谐的地方:其人面色蜡黄,像刚抽了鸦片的大烟鬼;脸上长着一对三角眼,眼睛时不时总是露出一丝淫邪的目光,再顺着眼睛向上看,上面长着一对浓密的眉毛像蛾子的触须,嘴巴上两撇小胡子,胡子下面一口沾着黄色釉质的牙,仿佛上下牙一咬,就能咀嚼出黄色的粘稠物质,顺着嘴巴往上看,他的左脸上有一颗绿豆大小的痣。 如果你是一个摆摊算卦的,当有人要你看相,这个人像他一样左脸有一颗痣,你就可以胸有成竹地对他说: “朋友,酒色财气伤身,一定要克制自己的**啊!” 但此时的我,可没有功夫给别人算命,因为那个人正在一边对着丽玺奸笑一边张着满是黄牙的大嘴对她说:“怎么了丽玺?想投入哥哥的怀抱了?晚上你来我家,我好好地伺候你!” 董丽玺满脸通红,脸上的表情又气又急,她又被他的口臭熏得不得不低下头,像是快要哭了,嘴里小声说道:“我走得急没看见,对不起,你让开吧,我还有事要做。” 番外篇之五 火神(上) 番外篇之五火神(上) 对于从小就在山沟长大的我来说,在城市中过年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第一是在这里能吃上美味可口的年夜饭,其实即使平日里大家都在抱怨的病院食堂,也比我们那的年夜饭要好吃。 第二件开心的事情,自然就是看满天的烟花。在我们那里,别说烟花,即使鞭炮都很少有人能买得起。人们过年实在无聊的不行,就步行下山几十公里在一个小卖部里买好火药和导火线,回家自己卷炮。 穷,实在是没办法。 但自从有家人不慎把火药引燃,炸平自家屋子后就再也没人敢卷炮了。除夕夜对于山沟里的人来说,除了门口贴的那两张红纸之外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寒冷冬夜。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看着一个个烟花在空中盛开又消散,像极了都市的热闹繁华,我恨不得自己不长眼睑,这样就可以一次眼睛都不眨地看烟花了。 正在我欣赏得开心的时候,电话响了,是奇玮打过来的。 “老陈,你能过来一趟吗?” “大过年的,我去你那做什么?有什么问题是你和啊兽解决不了的啊?”这么冷的天,谁也想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事情比较紧急,你赶紧过来吧。这里很需要你。”奇玮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里偏僻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都八点了,春节联欢晚会都要开播了,你让我怎么去你那?飞过去吗?”我没好气地说,虽然听得出他那边有些紧急,但我也无可奈何。 “上次你不是和啊兽去了一趟东邓村吗?你就找那个送你们去的司机,让他再送你一次。” “你还嫌我丢人丢的不够大吗?上次我和啊兽去东邓村,那个司机一路把我们骂了一路,回来的时候没有多给人家钱,现在,整个县城的出租车司机都知道我是一个抠门的坑货,谁还愿意载我?更不用说在寒冷的除夕夜,人家一家人都团聚的时候。”说起去东邓村雇的那个司机,我又想起了当时那些龌龊丢人的事,一股脑说了这么一大堆话。 “废话就少说点吧!总之,这是哥们儿交给你的任务,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先过来,钱他要多少咱给多少,当然,办成这件事,好处一定少不了你的。”奇玮的话很坚定,这个态度让我有些疑惑,我问他。 “话说什么事这么重要啊,还非得要我在大年夜的赶过去帮忙?” “过来你就知道了,好了我这边的生意很忙,过年订年夜饭的人很多,就不跟你多说了,我的地址是xxxxx。”说完就挂了。 我拿着电话听筒愣在那里,直到电话的报警音响起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要跟那个司机联系。 好说歹说,我用一个月的工资换来了这一趟去l市的旅行,外加一路的抱怨和嘲笑。 到了地点,啊兽在饭店外等着我,引着我见了奇玮。 事情有些异乎寻常,又有些棘手,我没向奇玮抱怨,也没跟他开玩笑,径直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奇玮也不跟我客套,拉着我走进了一个包间。奇玮的饭店生意格外的好,连大厅都是满的,但这个包间却空荡荡的。 “怎么,你请我到这个包间来是想在大过年的给我一个惊喜,请我吃饭……” “饭”字还没说出口,我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道,我看了看奇玮和啊兽,他们脸上也冷若冰霜,完全看不出是在跟我开玩笑。 “你要**吗?怎么这里这么重的硫磺味儿?”我问奇玮。 奇玮还是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包厢内的桌子。 我顺着奇玮的目光看去,白色的桌布上燃起一团黑色的火焰,火焰不发光,以至于第一次看的时候,我都没有注意到。 第六十八章 疯猫(下) 根据上面的描述,大家肯定会想这个人一定是我们病院的一个病人,犯病跑出来了。但在病院里,这种带有攻击性症状的病人,一定是被牢牢锁在重病房里一步也不能出去。 但这个人偏偏穿着一身白大褂,是病院里的一个医生,他就是我的同事,叫毛峰,是病院里的一个传奇人物,因其性格特点和名字,同事都送他一个形象的绰号——“疯猫”。 “疯猫”的“疯”指的是他喜欢惹事,一惹事必发疯,当疯猫发起疯来瞪起自己的那双三角眼,斜着眼睛看你的时候,你会感到一股透心地寒冷,一般人只要看他一眼,无论是谁的理,都会向他认错;““疯猫”的猫”自然指他的身材瘦小,像只猫仔。 疯猫人虽瘦小,但力气却很大,能一手举得起40公斤重的杠铃,在这个小镇上无人可以匹敌;疯猫自幼喜欢看武侠电视,不仅性格像电视里的好汉,说走就走,风风火火,还自学过一些散打的功夫,加之他的身材又灵活,爬屋上墙、飞檐走壁之类的皆不在话下。 但疯猫最令人称奇的,还是他的那门绝技:吐痰。疯猫经常给同事们表演他的绝技——在楼道的一头放一个空瓶子,疯猫站在十米远的地方,咳嗽一声,然后嘬一口口水,用力吐出去。 口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顺着瓶口落进瓶子里,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只是每次疯猫表演完后,都无人去收拾那个瓶子,连疯猫自己都不去,他嫌那口痰过于恶心,换句话说,他嫌自己过于恶心。 在董丽玺的追随大军中,疯猫无疑是其中的一朵奇葩。相比其他追随者,疯猫敢于把对丽玺的爱慕之情溢于言表。只是他的行为过于明显和嚣张——一般人最多是红着脸请丽玺吃饭看电影,而疯猫却是嚣张到天天把董丽玺挂在嘴边上,一但在楼道里遇到了丽玺,就像是捡到金子一样,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跟前,然后咧开他那满是黄牙的嘴冲她笑一笑。 每当这个时候,丽玺都会礼貌地冲疯猫一个微笑,只是她经常捂着嘴做这个动作,然后低头走开。 要只是这些,疯猫不会像现在这么出名,疯猫的出名,来自于一件事:曾经在医生们聚在一起聊天,当然疯猫也在场。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星期五下午,一般来说这个点,大家都把该忙的事情忙完后就等着下班,就在医生们一起家长里短地互相说着笑话,气氛非常活跃的时候,疯猫突然扯着嗓子,声音压过了在坐的所有医生,他高声喊道 “老子今生非董丽玺不娶!” 这句话像晴天里炸响的一记惊雷,炸得每个医生一个激灵,刚才还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医生们,各个像一具塑料模特一样愣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凝固,有几个同样在追着董丽玺的医生脸上隐隐约约能看出些恨气。 房间里由一锅粥似的热闹在瞬间变成了一块冰一样的冷清,疯猫就是有这么大的能量。 在人们错愕的眼光中,疯猫摇头晃脑地得意离去。在他离去后,人群又在瞬间热闹了起来,有人说,疯猫这么做,是想让其他的追随者知难而退;有人说,他治疗的精神病人太多,自己也变得神经了。 疯猫的嚣张行为,放到其他病院,早被开除好几次了,但曾叔叔一直让他留在病院里疯闹,是因为疯猫的医术确实高明,在病例讨论的时候,疯猫的很多观点甚至让曾叔叔都佩服不已。在医术方面,疯猫无疑有些天分。 说了这么多,我们还是回到刚才楼道里的那副情景。丽玺像往常一样在跟疯猫道了歉之后,低着头想向前走。 但疯猫却与以往不同了,这次他对着丽玺却不依不饶了起来,他故意拉长声调,阴阳怪气地说:“嘿~~~我说丽玺同志,是你不讲道理呢还是我不讲道理呢?明明是你撞到我了,你还血口喷人啊?”疯猫一步上前堵住了丽玺的路,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了。 这两天我和丽玺的事情在病院炒得沸沸扬扬,疯猫是丽玺的狂热追随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流言,心中一定积攒了不少火气,今天好容易找到这个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以他的性格根本不会像其他医生一样暗地里排挤我,他做事一向风风火火,有情绪自然当面跟我发泄,今天他为难丽玺,还是在我面前,明显就是冲着我来的。 因为他知道我不可能一直站在那里看着。 他把丽玺堵在楼道里,丽玺进退不得,脸上的表情非常为难。 我看不下去了,快步走上前去,强行挡在丽玺和疯猫之间。我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和气地对他说:“大家都是同事,要和睦相处,不就撞了你一下嘛,她一个女的又撞不疼你,你就别计较这些了。” 虽然我的表情是和气的,但道理明显偏向了丽玺。 “我和她之间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手了?给老子滚开!”疯猫粗鲁地说着,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我白大褂的领子。 疯猫虽然瘦小,但前面说过,他是个练家子,能一手举起50公斤重的杠铃。他这一抓非同小可,他脸上的表情很轻松,但我就感觉整个脖子都快被衣服领子勒断了。 此时如果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会恐怕早就断气了。 但与其他医生不同的是,我在工地上打过7年的工,练就了一身力气,后来又看着邓晋的书练过一段时间气功,勉强可以撑住。我暗暗运气,和他死扛着。 疯猫一看拽不动我,暗自又加了力气,我感觉后脖领火辣辣的疼,竟然渗出一丝鲜血。但我还是勉强撑住一动不动。 疯猫的脸上居然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外表文弱的我有这么大力气,随即他右腿往后一撤,蹲起马步,把我使劲往后扥(“拽”的意思)。 我被疯猫扥得点了三下头,血已经顺着白大褂流了出来。 这时楼道里已经堆满了看热闹的人,其实在疯猫阴阳怪气地纠缠丽玺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看了。但他们都怕疯猫,没人敢上来帮丽玺说话。 按照病院的规矩,过年留下来值班的年轻人居多。年轻的男医生有哪个不喜欢丽玺的?所以他们既恨我,也不喜欢疯猫,我们两个打架,正和了这帮人的意。 因此一个上来拉架的人都没有。 我的心里又是一阵凉。 我的脸已经被憋得像猪肝一样难看,眼睛里冒着金星,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个低沉浑厚的男中音响起了。 “你们两个给我住手。” 声音不紧不慢,像给病人下医嘱一样不着急。 人群中让出来一个人,这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穿着白大褂,带一副厚厚的眼镜。他的脑袋有些谢顶,但看上去精力旺盛。这个人慢慢向我们走过来,平静中透着一股威严。 曾叔叔来了。 番外篇之五 火神(中) “多少天了?”我问奇玮。 “三天前,有个客人吃完饭,还多给了些小费给服务员。他走后,服务员收拾桌子时,意外发现了这团黑火。我当时给了那个服务员一笔封口费,就让她走人了。过年了,饭店生意火爆,我不想让这件事影响顾客的心情。” “那次吃饭的,一共有几个人?” “就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少数民族的服饰,一个人要了一个包间。” “他点的什么菜?” “一盘刀鱼。” “就这些?” “就这些。” “你找什么人看过没?你有没有试过用水扑灭?” “起初,这团黑色的火焰只有烛光大小,我用水浇在上面,没想到水越浇火越旺,一盆水下去,它就变这么大了。” 我看向桌子,那团火已经有脸盆大小,就在饭桌上不紧不慢地燃烧着,饭桌是木头做的,这火烧了三天,也没把桌子上的木头烧烂哪怕一丁点,邪门的很。 奇玮的意思是,我有水佛的能力,能不能用我特殊的能力把火扑灭了。 与外面热火朝天的气氛相比,这里反而显得有些寒冷。 这么邪门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但既然来了,就得想办法。 我运气封住血海,将其中的气通过经络运到左胸口,那里的魂魄溶着水佛,水佛将气变成水,打入我的口里。 我深吸一口气,用力,一股水柱从嘴里喷出打到那团黑色的火焰上。 只听“彭”的一声,那团火被水撞得膨胀起来,刚才还只有一个脸盆大小的火苗,瞬间盖住了整个桌子。不仅如此,溅出来的黑色火苗,落在了我们三人的身上。 我们三个下意识地用手拍打,奇怪的是,火苗一接触到手上的皮肤,就慢慢地溶进我们的身体,消失不见了。 我们三个面面相觑,但2秒过后,我们都没有时间去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我感到自己的手掌慢慢变热,短短的一会儿,就烫得呲牙咧嘴。 奇玮、啊兽的情况也一样,啊兽疼得满地打滚,但我们的手却好好的,一点烧伤的迹象都没有。 第六十九章 械斗 前面说过,疯猫有着自己一身的功夫和较高的医术,自然傲慢的很,即使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也不怕与我打起来。 总之,他是一个使起性子即使警察来了他也不怕的人。曾叔叔虽然是院长,但平时没有一丝架子,也不怎么训人,谁犯了错误,最多口头纠正一下,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 对于这样的人,疯猫自是不放在眼里。 疯猫斜楞起他那双三角眼,回过头,张开满是黄牙的嘴,对着曾叔叔骂道:“滚开,谁叫你多管闲事。” 曾叔叔听了,脸上的表情忽然起了变化,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疯猫瞪着曾叔叔,渐渐地斜楞的眼睛瞬间变成了圆形,整个人就像一只嚣张的疯猫见了老虎一样吓得发抖。他的背和腰情不自禁地弯了下去,手上的力气小了很多,直到他慢慢地松开了我的衣服。 疯猫赶紧将目光移开曾叔叔的眼睛,转过面对曾叔叔的头,转而看向我。 当我看到疯猫的表情时,也被他煞白的脸色吓了一跳。他的脸好像大病初愈一样,没有一丝血色。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疯猫,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疯猫松开了抓着我的手,过了好半天,他的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没有留下一句话就悻然离去。 只留下楼道里一群像被惊吓了的鸵鸟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医生。 过了好半天,曾叔叔才打破了这样的宁静,他转过身对医生们严厉地说道:“病院里不允许打架,不然就给我辞职!”说完转身就走了。 这也是自从我到病院以来听到曾叔叔说的第一句狠话。 曾叔叔一走,其他的人自然一哄而散,怀着满心的失望,本来他们还以为能看到我和疯猫拼个两败俱伤。 我也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久留,准备转身回办公室。 当我转头的时候,感觉脑后有一滴水正在向我靠近。我得到水佛后,对水的感知力比常人要敏感许多,那滴水正以极快地速度向我奔来,快得不给我躲开的时间。 五米、三米、一米…… 不到一秒,那滴水就从十米开外的地方飞到了距离我的后脖领子不到一米的地方,我想扭头躲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我运气打开足三里,用自己并不成熟的御水功夫开始向那滴水施力向外排。那滴水的速度的渐渐变慢,但还是向着我移动,在离我后脑还有2厘米的时候,停止了运动往下滴,正好滴在了我白大褂的领子上。 身后的疯猫拍着手叫好:“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这只是个开头,你给我等着!”说完扬长而去。 原来那滴水,是疯猫使出自己绝技向我吐的一口痰。 我想起了疯猫那满口的黄牙,一咬能拉起黄丝的黄牙,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我用最快的速度把白大褂脱下来,那速度绝对比你第一次上女人时脱衣的速度快,然后扔进垃圾桶。那件占有疯猫浓痰的满是细菌的衣服,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要了。 恶心之余,我心里想得更多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疯猫,怎么会只看曾叔叔一眼就被吓得放开了我,曾叔叔的表情,为什么在疯猫看向他的那一刻变得非常陌生。 陌生的像个女人一样。 但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并没留下时间让我安静地思考曾叔叔的事情,因为我已经彻底惹上了疯猫这个麻烦,大麻烦,武林高手。 在说疯猫的事情之前,先说说另外一件事。过完年之后,饭店的生意也就淡了下来,但奇玮还得抽时间为东邓村厂子的事情跑一跑,从l市到东邓村,要路过我住的小镇,所以奇玮在我这住了两天,和我们探讨了一些练功上的问题就走了。 其实东邓村的那个鱼罐头加工厂,在年前早就把各项手续办好了,因为奇玮的老爸在背后使了些力。现在厂子已经开工,从前几个月的销售数字来看,除去工人的工资外,已经开始小有盈利,这样发展下去,虽不至于能赚得钵满盆满,但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 但最大的麻烦,还是西邓村民对厂子的仇恨,因为建厂子,西邓村已经折进去的两个人,虽然这两个人平日里都不怎么与村民来往,但他们毕竟都是西邓村的人,一死一伤,东邓村无疑打了西邓村一记响亮的耳光。 东邓村有了厂子,村民的生活又上一个台阶,这叫一直和他们为敌的西邓村怎么能不眼红?与其说是西邓村对厂子的仇恨,倒不如说厂子只是一个导火索,点燃了两个村子挤压千年的火药桶。 奇玮这次回去,就是想解决两个村子之间的这个矛盾――他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以为开个饭店能挣点钱就证明自己很有能力,上一次的大意差点让他的魂魄被吸进那个商朝的坛子,这次的大意,也是差点让奇玮送了命。 其实奇玮也是迫不得已,因为他的厂子三天两头就有西邓村的人来闹事,或者偷东西,非常影响正常的经营。 奇玮也报过警,但一个派出所里加上局长一共也就不到点十个人,敢与一个村子为敌? 厂子是东邓村里的摇钱树,东邓村民们自然不甘心让西邓村人这么闹下去,自发组成了看护小队,就像当年他们看护了真水库一样。这个看护小队开始的时候只是为了保护厂子的安全,但后来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一支打手军,他们看见西邓村的人就打,西邓村人以牙还牙,看见东邓村的人也打,仅仅不到一个星期两边就各伤了5人,两个村一时剑拔弩张,紧张得随时都有爆发大规模械斗的可能。 奇玮作为厂子的董事长,建厂子的初衷就是为人民谋福利,但如果这么发展下去,好事就会变成坏事。本来他打算处理完这个事情再走,但临近过年,饭店的生意需要他打理,就急急火火地跑回去了,年关一过,饭店的生意又恢复了往常,奇玮又急火火地跑回了东邓村,因为他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两村的人正在准备农具,相约在水库边上打群架。他们想用这种方式,彻底打服对方,结束这无休止的争斗。 就在奇玮走后的第二天中午,我在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看来电显示电话是从东邓村一家小卖部里打过来的:“喂你好,请问你是陈医生吗?” 番外 篇 之五 火神(下) 我们三个被那团黑sè的火烧得手生疼,但手上的皮肤却一点都没被烧坏,只能看着自己的手呲牙咧嘴的干着急。 “老陈,没有办法了吗?”啊兽看向我。 我点开自己的神门穴,将经络中的气逼向心脏,气通过水佛,变成水气,水气顺着经络通过神门穴涌向手。 “嗤……”我听到了一声响,手上开始向外冒白气,手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手恢复了正常,我将奇玮和啊兽的手抓住,将那股水气强行注入到他们的神门穴里,不一会儿,他们两个的手掌也开始向外冒着白气。 我们三个都恢复正常之后,看向那团,现在应该叫一堆,黑sè的火焰,站在那里束手无策。 “这到底是什么火,这么邪门,连水佛的力量都扑不灭,奇玮,你这是招惹了个什么样的高手?” 奇玮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请了很多人,都无法破解,他们甚至连见都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 “啊兽,你分析能力强,给咱们先理理头绪。” “从服务员描述的情况看,这火应该是那天来的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人留下的。首先可以肯定这个人的术不是主流,即使在巫术中也很少见。这些天奇玮把l市能请到的高人都请到了,愣是没人知道这是什么。其次这个人与奇玮一定有过过节,不然不会在大过年生意火爆的当口影响他赚钱的路子,但我猜测这个人跟奇玮只是过节,不是仇,因为他不想将奇玮置于死地,如果那样,就不会仅仅留下烛苗那小小的一团火焰了。” 我插嘴道:“不会是西邓村的人干的吧?奇玮帮东邓村建了厂,他们看不下去,所以下此狠手。” “应该不会,西邓村的人,除了被打残的泼皮邓福德和已经死掉的神婆刘之外,应该没有别的牌可打了。如果他们有这么一位高人,就不会拐歪来奇玮这里报复,而是直接找东邓村的人了。” “这个人点了一盘刀鱼,说明他不缺钱,”奇玮接着说,“一斤刀鱼8000块,不是普通人吃得起的。但我做生意,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至于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比方说话时无意间伤到了谁的自尊心,我就不得而知了。” “恩,我们再来说说他的术。那些黑火遇水不灭反涨,还不烧烂桌子上的木头,但刚刚溅到我们三个手上的时候,却明显感到了火烧的热度,但同样地我们的手也没有着火。” “这就说明这种黑火只能作用于经络,或者我们的jing气,不能作用于实物,”我忍不住接着说,“那这种活就类似于诅咒或者越南地区的降头术一类,虽然对实物没什么损害,还对人的jing神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啊兽点了点头,“老陈说的不错。” “那现在,我们改怎么办?我既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那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怪人,也不知道他用的到底是什么术……”奇玮有些焦急。 “别急,静下心来慢慢想,”啊兽说,“你们比我小十岁,遇事容易慌张,这我理解,但凡事都有弱点,任凭他再厉害的术,都是人创造出来的,只要是人的作品,就会有弱点。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找出这个术的弱点。那个人虽然点了一盘刀鱼,但他也仅仅点了一盘刀鱼而已,说明本身并不是很有钱,如果不是这样,那一盘刀鱼怎么能吃饱?你想想,哪个有钱的会吃不饱就走。说明这个人在一定程度上,只是装逼来吓唬你而已。” “可是,”奇玮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团黑火,说道,“普通的水不管用,就连老陈用水佛的力量也……”奇玮的话还没说完,一个醉汉便晃晃悠悠地闯了进来,一手拿着个酒瓶,一手扶着桌子,对着桌子大口呕吐了起来。 我本以为那团黑火会烧到他,赶紧运气,想将我的jing气注入到他的体内。但没想到的是,那名醉汉吐完之后,抹抹嘴,像个没事人一样又跑出去喝酒了。 “他,难道不会像我们一样被火烧到吗?”我奇怪地问,继而又追出去,看到那个醉汉正在与同桌的好友一起划拳。按照我们的推理,这会他应该被火烧得嗷嗷叫才对。 “他是个普通人,但遇到那团黑火却没事。”啊兽说。“说明,那团黑火对普通人无害,只是对我们有害而已。” 我灵机一动,“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三个一进门,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 “这个我记得,但看到那团黑火的时候就忽略了这个细节。” “奇玮,自从这间包厢出事之后,你有没有试过打开包厢透透气。” “店里这么多客人,我哪敢这样做,客人闻到这股味道,不得全被吓跑了。” “这就对了,那个穿着神秘服饰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手,他来这里,纯粹是为了找茬的,只是鉴于自己的修为不高,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通过买刀鱼这种能引起别人重视的行为掩人耳目。有可能那团黑火根本不存在,我们之所以能看到它是以为我们吸入了一种他留下的药物引起了幻觉。” “那种药物是带有硫磺味儿的?” “不错!那个醉汉之所以没有产生幻觉,很可能因为他闯进包厢的一刹那,是往外呼气的,由于时间较短,并没有吸入那个怪人留下的带有硫磺味儿的药物,所以才没产生幻觉。” 于是第二天,奇玮歇馆一天,将那股带有硫磺味儿的药,散了个干干净净。 当我们再次进入那间包厢的时候,火已经不见了。 但至于那个下药的人是谁,有什么企图,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一个月后,奇玮终于查出了真相。 那个人因为穿着奇怪,酒店里的服务员暗地讨论了他两句,就怀恨在心,使下这种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七十章 大水卷 村民 就在奇玮走后的第二天中午,我在办公室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从东邓村一家小卖部里打过来的:“喂你好,请问你是陈医生吗?” 对方的声音很陌生,我以前从没听过,并且还带有浓重的晋南口音。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我于是便礼貌地回了句:“是我,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直面回答我,而是直奔主题地说:“刘奇玮是你朋友吧?他让我打电话给你说让你快点到东邓村来,他有急事找你。” 奇玮这次知道不能一个人单独行动了,从心理学上说,他成长了,但我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有些焦急,隐约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急忙问道:“什么急事?他人呢?怎么不亲自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急,似乎没有时间回答我的问题,只留下一句话:“他现在快要忙死了,顾不上。算了我先挂了,我马上也要去忙了,话我已经传达到了,信不信由你。”说完电话那头就“嘟嘟”地一阵忙音。 打电话那个人说话语速特别快,以至于把“忙”字说得的特别轻,所以,“他现在快要忙死了”那句话在我耳朵里就听成了“他现在快要死了。” 我心中一阵慌,赶紧放下手中的工作和同事换了班,又跟主任请了一下午的假,高价雇了一个车后就跟着啊兽坐车来到了东邓村。 一个半小时后,汽车颠簸着驶进了东邓村,一路我不停地催出租车快点。好巧不巧的是,这次这个司机与上次去东邓村是同一个人,到了目的地,他还是反复强调着同一句话:“下次再也不拉你们的活儿了,给多少钱都不拉!” 与往日忙碌的景象不同的是,此时的东邓村一片寂静,唯一的动静就是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的白烟。 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让正在做饭的人们赶过去了。 道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我在村子里转悠了好半天,才在路边看见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婆婆,那个老婆婆拄着拐杖,向着水库的方向慢慢走去。 “老人家,你们东邓村的人呢?” 老婆婆没有停下她的脚步,对着我们大声地说:都在水库边上呢,两个村子准备打架了! 我们两个一听赶紧撒腿往水库边上跑去。远远地我就看到水库边上黑压压地一群人,阵势有些像上次我们三个在水库中捉鬼一样。 但这次不同的是,这群人自然地分成了两拨对峙着。 左边那波是东邓村人,右边那波是西邓村人。 两个村子的村民人人手里都没闲着,拿着铁锹、锄头等农具,正在那里用方言互相叫骂。 “你夹憋!”(山西方言,你妈逼的意思) “你夹憋……” 两群人中间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一边做着手势让村民不要吵,一边大声喊着劝架。 这个人就是奇玮,但他的声音在两波对骂的人声鼎沸中,像一滴滴入大海的水一样瞬间被淹没,我只能看到奇玮的嘴在动,夸张地张着,但耳朵里能听到的,全是两个村子之间的对骂声。 积怨了千年的两个村子,怎是奇玮一个后生所能劝得动的?况且他的厂子还是这场械斗的导火索,他还站在中间,不是找死? 我再一次为奇玮的智商捉急。 我们跑近了,看到东邓村这头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邓晋,他左手拄着一根拐杖,一把胡子在胸前飘着,他并不像其他村民那样互相指着谩骂,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威严地扫视着西邓村的人。西邓村这边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位中年汉子,身高只有一米六五,但非常健壮。汉子的皮肤黝黑,两鬓夹杂着几丝白发,双眼像金鱼一样突起,眼袋已经非常明显。 与邓晋的冷静不同的是,那中年汉子的火气显然比年轻人还大,他不停地竖起食指指着东邓这边的人,骂出一些很难听的话。 这种情况如果不是奇玮站在中间的话,两拨人早就打起来了。 看到奇玮有危险,我赶忙跑到邓晋面前,对他说道:“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眼看两个村就要打起来了,你也不去劝劝?” 现在两拨人里唯一理智的人,可能就剩年过百岁的邓晋了。 邓晋斜眼看了我一下,说:“不是我不劝,他西邓村二娃结伙跑到我们村来闹事,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吗?”邓晋年岁虽已上百,但说话中气十足,在人沸沸扬扬的人群中竟格外地响亮。 西邓村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汉子显然听到了邓晋的声音,他生气地说:“我们村的人无故被打了,我作为村长,不该来向你们村讨个说法吗?赶紧把打人的交出来,不然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原来那个中年汉子就是邓晋口中的那个二娃,二娃就是西邓村村长。 没等邓晋还口,那个叫二娃的中年人就从身后人群中拉过来一个年轻的男子,男子的脸上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留着一道淤血。 “你们东邓村遍地都是黄金吗?你们东邓村是紫禁城吗?我们村的小伙子今天走亲戚,途径你们村穿了一条小道,就被你们的那个什么狗屁小队抓住打成这样,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二娃情绪激动,吼着嗓子喊。 邓晋说:“现在是特殊时期,两个村子的关系本来就很紧张,谁叫他不长眼乱跑!” 那个被打的男子说话了:“我就是走累了想穿一条小道,又没偷又没抢,你们凭啥打我?” “没偷没抢?那邓福德不是你们西邓的人吗?还有那个神神叨叨的神婆,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哼!你们西邓的人都是贼,天天来我们厂子偷东西!”这时不知道谁在后面喊了一句。 “你们东邓还是强盗呢,霸占着水库,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是你们在嫉妒我们的好事,这水库就是我们的!” “是你们的就能随便打人了?” …… 刚刚平静下来的两群人又吵了起来,争吵时不知东邓村哪个人失手,只见半空中一块砖头划着弧线向西邓村的人群中飞去,西邓村那边立即就有人应声倒地。 一直僵持的气氛像一只兜满了水快要爆掉的气球,而那半块砖成了扎破气球的一根针,点爆两群人压抑已久怒火的导火索。 两群人挥舞着手中的家伙,叫喊着向对方冲去。两拨人中间的距离本来就只有七八米,转眼他们就相距不到三米了。 而这三米的距离中,奇玮还留在那里,想躲已经没有退路了。众目睽睽之下,奇玮又不好发动瞳力将自己的实体吸走,一旦打将起来,红眼的村民肯定连他也***。奇玮就像夹在两辆高速对撞的卡车中间的蚂蚁,随时会被碾成肉泥,他抱着头蹲下身子, 可就算这样,不被踩死,也会被落下的农具砸死。 啊兽拿出那个葫芦,犹豫了半天又收了回去,封印在葫芦里的十个魂魄全是魂魄武器,一放出来不死也成植物人。况且这里还有个同样是气功高手的邓晋,一旦被邓晋感知,我们也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形势千钧一发,啊兽把希望的目光投向我,奇玮双手抱头蹲在那里,指缝中向我流露出求助的眼神。我明白他们的意思,旁边就是水库,他们是想让我运用水库里的水,冲散打架的人群。 但我二把刀子一样的功夫,对水佛力量的掌控还不是很到位,弄的水小了,不起作用,水大了,出点人命怎么办。、 原来背负着别人的期望,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但此时的我已别无二选,好赖只能一试。我迈开步子向水库退去,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扑通”一声,平静的水面激起一朵白色的水花。 我泡在水里,闭上双眼,打开四个控制水的穴位,开始聚气,气顺着经络流进穴位,又重新聚起涌向水佛,水佛得到了我的精气,发力控制住了周围的水。 我提气,“嘘、呵、呼、歙、吹、嘻”嘴里快速吐纳出六个气泡。我感觉身下出现了一股暗流。 在水底的我,已能隐约听到岸上传来农具相互敲击的乒乓声,传进水里,呼呼噜噜的,显然他们已经动起手了。 我用力将身子底下的那股暗流提到水面上,本来平静地水库上顿时掀起了一股三米高的浪,大浪呼啸着向岸上正在打架的村民拍去,只一瞬间的功夫村民们全被浪冲得跌倒在地上,手里的工具也随之纷纷散落。 幸亏我的功力没有练到啊兽和邓晋那样,所以那股浪不是很高,所有人只是被冲倒,没有受伤的。 在浪退回水库的时候水的冲力明显减小了很多,两拨人用手极力地扒住地,勉强没有被卷回水库。 我就从水里走出来,看到岸边一片狼藉:村民们都被浪冲的倒地不起,痛苦地**着,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有几个人的鞋子还被卷走了,赤着脚趴在那里,地上散落的全是锄头、铁锹等农具,此时村民也顾不上捡他们了。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啊!水里的那个老虎精又复活了!” 刚才还倒地不起的人们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像屁股上被扎了一针一样迅速爬起,连农具都顾不上捡撒开退就跑了。 唯一没有跟着跑的,只有邓晋。 不到一会,水库边只留下四个人:我、奇玮、啊兽和邓晋。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那老虎精已经被太阳烧死,绝对不可能再复活。 邓晋身上的衣服也被水灌了个通透,但他还是强打精神,用手捋了捋早已被水打成一撮的胡须,笑呵呵地对我先开口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居然能修炼到如此的地步。也没想到这水库中的水佛,有如此之大的力量!” 第七十一章 气涡流 邓晋身上的衣服也被水灌了个通透,但他还是强打jing神,用手捋了捋早已被水打成一撮的胡须,笑呵呵地对我先开口了:“真是士别三ri,当刮目相看啊!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你居然能修炼到如此的地步。”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重新将气运到手掌上,抓住邓晋的衣服,在他衣服上注入自己的jing气,然后一用力,邓晋衣服上的水就被我的jing气排出体外。我又同样将奇玮和啊兽身上的水排干净。 其实我之前一直修炼的不是很好,一是曾叔叔给我安排了很多病人,二是因为董丽玺的事情搅得我无心练功。今天遇见紧急情况,才能使出这么大的力。 奇玮对我竖了竖大拇指,但转头又对邓晋说:“今天的械斗算是止住了,但老虎jing又复活的传言会很快在附近传开,村民们不敢去捕鱼,我那厂子怎么办?” 邓晋说,“这个你放心,老朽当了一辈子的村长,威望还是有的,自有办法说服村民。” 奇玮显然对邓晋的说法不太满意,他抱怨道:“怎么说服?今天要不是老陈情急之下使用了御水的功夫,恐怕早就死了几条人命了。之前就有小孩在水库边玩耍的时候被用同样的方式卷走了。今天他们又亲眼目睹了水库闹鬼。不是我说你啊村长,有矛盾就好好解决,因为我这厂子的事情引起两个村的械斗,如果再出点人命,那我岂不是间接的杀人者?出上几条人命,上面一追查,我这厂子还开不开了?倒像是我害了你们似的。” 邓晋说:“这个我也没有办法,实话和你说吧,即使你不开这个厂子,两个村迟早也会发生械斗,这都是祖上积下的矛盾,到这一辈已经激化了,没有办法的。” 邓晋说的有道理,厂子只是一根导火索,而两个村子因吃水、争鱼等原因长久积下来的矛盾,才是问题的根本。想当初了真和尚施法建造这座水库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他自认为为村民做的一件好事,如今却已变成两个村子械斗的罪魁祸首? “我想和你们两个村长谈谈,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化解你们两个村之间的矛盾,”奇玮对邓晋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你给安排一下谈判,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显然邓晋对面前这个年轻人的大话不太相信,毕竟他也看到了奇玮在两群人中间的窘境。 “我想把厂子利益的一部分让给西邓村。” “哦?怎么让?让西邓村的人跟我们一起上班吗?那可不行,用不了一天你那厂子就会变成第二个战场。” “不,我也不想让他们接触,我想把厂子的一部分利益,也就是货物的运输部分,我想让西邓村的人负责。东邓村的人只负责捕鱼和加工。这个,你得先答应我。” 邓晋犯难了,要知道运输也是厂子利润中的不小一部分,不仅如此,负责往外运输的人还可以在城里买些东西再运回村里卖,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邓晋站在那里,犹豫不决,毕竟厂子是他用自己的宝是邓晋的毕生心血,换句话说,厂子就是用邓晋的毕生心血换来的,现在要与别人分一杯羹,他自然是有些不舍。 奇玮继续劝道:“您活着这么大岁数了,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好处不能独占,要与别人分享。西邓村的人一直这样闹下去,恐怕连厂子都开不了,任凭你东邓村守着这座水库,也不过饭桌上多一道菜而已。让出这点利益,对整个东邓村来说也无伤大体,你也看到了,今天如果没有老陈在身边,一定会出几条人命。东西两邓本就是一家人,自家兄弟闹得如此凶,别人不看笑话吗?” “可是……”邓晋刚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就沉默了。 过了好半天,他终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罢,古语有云,换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想我东西邓两村上溯到祖辈原本也是一家人,如今却弄成这个样子,好不叫别人笑话!远亲不如近邻,何况我们既是邻居也是亲戚,有福就应同享。”邓晋继续回忆道。 “十年前,东邓有个女娃和西邓的一个男娃好上了。两家门当户对,两个人又情投意合,本来是很美满的一桩婚事。但就因东西邓是世仇,两村人,包括双方的父母都极力反对。后来两人一时糊涂竟然双双殉情。这些年两村之间发生大大小小的争执不下百次,每一次都以两败俱伤而告终。 因为这座水库,东西邓之间有路不能通,有亲不能结。如今妖患解决了,谁知又起**。想当初是了真和尚发力才有了这座水库,当年他放话,水库的问题,需要有缘的后人来解决。呵呵,看来你们不仅要解决妖患,还得帮着我们解决人患。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这运输之事,就交给西邓吧!老朽活了一个世纪,和西邓的人斗争了一个世纪,早就应该知道做成一件事情要依靠天时地利人和,只是直到今天遇见你们我才真正明白,和睦,才是最珍贵的东西。是我糊涂啊!害得两个村争斗了这么久。如果当初东邓村可以让西邓村的人来捕鱼,那今天的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那两个可怜的娃儿,也就不用殉情了。” 邓晋说完,满是皱纹的脸上居然挂着两颗冰冷的泪珠。 一股凉风吹到我们身上。我们这才想起,说了半天,我们还在水库边上站着,像四根杵在沙滩上的礁石。 邓晋说,赶紧去我家里烤火吧。 我们去了邓晋的家,生起炭火,一边烤身上的衣服,一边和邓晋谋划着与西邓村谈判的事情。 最后决定,由奇玮做中间人,通知两村村长和村里的一些长辈作为主要谈判人员。地点,就设在两个村字间的那颗大树底下。 我由于只请了半天假,当天没留就回来了,所以无缘那场谈判。但当天晚上啊兽就打电话把谈判的整个经过跟我讲了一遍。 两村的人听说要谈判,都去了,谁也不想落下这场决定一千多口人姓名的谈判,或许,他们早就斗烦了。 下午,两个村的人又黑压压地聚在了大树底下。与在水库边上那天不同的是,那天两个村的人都协商好了不带伤人的农具。 由于东邓村肯将厂子的一部分利润让给西邓村,那天的谈判出奇地顺利,也许,两村人都不愿意再这么闹下去了。 据村民说,那天谈判的地点,也就是那颗大树,就是当年那对被硬生生拆散的青年上吊用的树。我想,如果他们在天有灵的话,看到这副景象也许会安息了吧。 谈判是妥了,邓晋为了让村民能安心在水库里捕鱼,用了自己的办法让村民们相信那只老虎jing已经死了。 他用的方法,无非是气功中的一些小把戏,这个小把戏在他的书里也有过记载,还有一个名字叫“气涡流”。 “气涡流”就是将身体内的气聚在手上,用手部的一些特殊的穴位:三焦、大铃、阳池、合谷、少府等将聚起来的气调成扁平状。调气的方法就是,找一个主yin的穴位和主阳的穴位,然后在这一对穴位上用力,气就会随之向两边拉扯。当感觉这对穴位jing气用尽的时候,就换一对穴位继续拉扯。拉扯时气会随着穴位的变化而流动,导致jing气在圈内成环形流动着。这时如果将一个东西放在手上,这个东西就会受jing气的影响而运动。 邓晋明白大家的心理,谈判后又专门召集全体村民开了一次大会,在会上他当着全体村民的面将一杯水倒在自己的手上,那股水就随着jing气的流动四散开去,在手掌外溅起一圈水花。 做完这些,邓晋抬头向大家说:“那天的浪,也是我用这种方法运气掀起的,为的是不让大家打架,这回你们该信了吧?那只老虎jing早就被消灭了。” 两村村民都啧啧称奇,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本本分分的东邓村村长,还有这等功夫。邓晋又不失时宜地向大家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至此,疑虑已经完全从村民的心中消散。 我听后不禁哑然一笑,一辈子不说谎的气功高手邓晋,今天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假如有认真的非要让他再掀一个浪,这个谎言就穿帮了。 第七十二章 交手之前 我听后不禁哑然一笑,一辈子不说谎的气功高手邓晋,今天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假如有认真的非要让他再掀一个浪,这个谎言就穿帮了。 由于只请了半天的假第二天还要上班,加上那个倒霉的极品的又每次都遇见的出租车司机不停的催促,我没在东邓村吃个午饭就走了。 晚上,我在街边的小摊草草吃了点饭,由于今天使用的jing气过度,我身心俱疲,在摊上吃面的时候差点瞌睡得把脸埋进饭里。吃到一半,或者说肚子勉强不饿的时候,我就把钱掏出来放到饭桌上,连钱都没找就跌跌撞撞地回家去了。 我几乎是半眯着眼睛打开了房门的锁,回到房间里,脸也不想洗,牙也不想刷,倒在床上就睡觉。白天的发功不仅消耗了我的体力,制造那层3米高的浪还消耗了我不少jing气,我需要一个好觉补一下。 2005年2月15ri,宜:订书、捕鱼、起灶;忌:出游、会友、立碑。 我把老黄历扔到一边,这书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这么冷的天,谁去打鱼?非被冻死不可。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奇玮和啊兽都在东邓村忙他们的事情,就剩下我一个在租来的房子里无聊着。由于跟董丽玺微妙的关系,病院里的医生也不怎么理我。听着外面稀稀拉拉的炮声,我有点想家了,那里虽然贫穷,虽然没有这么丰富多彩的生活,但毕竟有亲情在。 一阵困意袭来,我打了个哈欠,明明很想睡,但心里装着这些事情,怎样都睡不着。可能平时我和他们两个都是一起睡,今天独自一人有点不习惯吧!我索xing坐起,打开灯拿起邓晋的书又翻阅了起来。 邓晋的这本《调息之法与疑症实录》我已经反复看过很多遍了,有能看懂的,有看不懂的,但大部分都是看不懂的,因为里面涉及到的气功阵法和中医之道已经上升到了哲学的范畴,我等初学者自是无法领会。 但对这本书研得越多越觉得深奥,尤其邓晋对人体经络的研究,可谓登峰造极。书中有这样一句话:经络者,气血交流之管道也;穴位者,管道之枢纽也。故打通经络,先需疏通穴位。先前啊兽已经帮我疏通了经络,我直接跳去中间的部分,开始查阅他下午所使用的功夫“气涡流”的相关记载。方法如上面所说的大同小异,只是最后一句话吸引了我。邓晋在最后又用自己装逼的文字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好像自己是个秀才似的,在这里,我就不一一摘录他的话了,那些话大意就是说,他只能随意控制左手上的穴位,故只能在左手把气捏成“涡流”。 如果一个人可以控制全身的穴位,按照理论就可以将全身的气捏成涡流,练到这种境界,虽不至于刀枪不入,也可以让一般人近不了身,从而在格斗中变得无所不能。 想到这里,我张开自己的手掌,刚想按照邓晋的方法去做,就发现手上多出一捧水。水佛力量的火候,我掌握得还是差了许多。我想,如果我也能像邓晋那样在手掌中形成一个“气功涡流”,再运用自己特殊的水之力控制水不向外撒去,不是就可以让水形成一个球在自己的手中保持不动?如果我再用力驾驭这个水球,就可以让水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了。 想到这里我又提起了兴趣,没想到一直以来练不成火候的御水功,却因受到邓晋一个小把戏的启发而有了窍门。 但我转念一想又灰心了,像邓晋那样的高人,练了一个世纪才打通了一只手上的穴位,按照这种方法,岂不是等我死了都驾驭不了水佛的能力?想到这里我心烦意乱,把书放在床头柜上,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2005年3月10ri,宜:婚礼、嫁娶、祭祀,忌:铺路、开业。 年一过完,我的生活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我还是跟以前一样上班、下班,跟同事们冷冷地处着,好像有种与全世界为敌的感觉。 至今我的心里都忘不了疯猫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你给我等着!” 如果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个一般人,我倒是不怕,但这话由疯猫的口中说出,我就有点发怵了。他能一手举起50公斤重的杠铃,放在古代,是不是可以与真实的赵王李元霸一争高下了?这个人不仅外表猥琐,而且睚眦必报,他的这句话多半是真的。这几天奇玮和啊兽都不在我身边,以我现在的功力对付一个身形灵巧的高手还有些困难,如果矛盾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我还不能使用自己的特殊能力,那样无疑是叫曾叔叔将目标集中在我的身上。 所以这些天我一下班,就急匆匆地走回家里,在门前张望两眼,确认没人后,就用最快的速度锁好门,研究邓晋的那本书,累了就去睡觉。 董丽玺因为上次的事情现在也不敢跟我多说话,见了我只看两眼就走开。我承认自己很喜欢她,没发生这事以前就很喜欢,发生了之后更喜欢。只是因为家境的原因使我比较自卑,不敢像其他人一样追她罢了。她留给我的那张纸巾,至今我都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时不时地拿出来闻一下,尽管上面的香味早已经散去。 2005年4月1ri,宜:洗澡、发货、开业、出粮、收租、种植;忌:婚礼、入宅、祈福、安床、造船。 同事们都陆陆续续地上班了,但对我都是冷着一张脸。即使坐在一个办公室的,也不怎么跟我说话,即使我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也没人夸我一句好。 他们在背后都说,陈安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与疯猫作对,疯猫不把他打个半死也会凭着身上的那股子韧劲儿折磨死他。 我听到了只是笑笑不置可否,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有什么权利追丽玺?别看这些人有钱、家境好,真正遇到困难,比谁跑得都快。那天疯猫在楼道里堵住丽玺,声音大得整个病院都听见了,但愣是没一个人敢管,这种时候,那些说我风凉话的人都哪去了? 仅凭这点,他们就不配喜欢丽玺,即使他们集天下人的优点于一身,都不配。 想到这些,我又不自觉地拉开抽屉,拿出上次丽玺给我的纸巾开始嗅了起来。发情的男人就像一个变态的恋物癖患者,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也变成一个jing神病人了。 在嗅纸巾的时候正好被路过门外的丽玺看见,我抬头也正好看见她。四目相对,我的心就像有一头小鹿一样撞击着胸膛。她看见了我手里的纸巾,转身走了过去,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她笑了,像朵花儿一样。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为此,别说得罪疯猫,就算得罪了全世界的人,又能怎样? 晚上,我回到家里却无心看书。我躺在床上,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董丽玺那张美丽的脸,她温柔的笑容和给我的那包纸巾的味道。 我现在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我想,等我和跟他们两个了结完曾叔叔的事情,就向丽玺表白。我只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结婚,生孩子,最好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与一个我爱的人终老一生,悠闲一生。 滚一边的特殊能力,去他妈的气功秘术,钱、名、权,跟爱情比起来,都是粪土,我都不稀罕。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的时候,忽然听见房顶上传来一阵瓦片响动的悉索声,我睁开眼看了看,没在意,以为是流浪猫狗之类的。这间房子地处偏僻,经常有流浪的野猫野狗顺着院子里的那颗大树翻到屋顶上找吃的或者交配。 但这次不同,野猫野狗一般只是跳到房顶的时候响一下,可现在那声音却越响越大,不像是猫狗的体重能发出来的,我坐起身抬头jing觉地朝房上望去,心里不禁紧张起来。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种声音就是我幸福的一道门槛,而且是一道占满浓痰的令人恶心的门槛。 我正想得出神,突然一阵巨响,卧室的房顶上突然出现一个大洞,屋顶的茅草、瓦片随着洞的出现纷纷掉落,我的房租很便宜,所以这个房子的年代也比较久远,老瓦房的顶全是用茅草糊成的,上面覆盖几片瓦,只要放点重的东西就会被压出一个洞。 随着茅草、瓦片掉落的还有一个人,没错,那个人就是我刚才说的那道门槛。 疯猫掉下来,向前一个轱辘,慢慢地站了起来。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紧张地盯着他。 疯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我嘿嘿地笑着,却一句话都不说。 第七十三章 扼住喉咙 房顶上落下的瓦片和茅草弄得我的卧室满是灰尘,我睡觉的床上堆满了废墟,电视也被飞溅的砖头砸烂了。 我像正在就寝的皇帝一样,被疯猫这个刺客逮了个正着。我转身向门边跑去,却发现门早已从外面反锁。 我转过头,像绝望的瓮中之鳖一样看着疯猫。 我极力地克制住自己的紧张和恐惧,抱着一丝幻想,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疯猫,大半夜的闯进我家,你知道这是犯法吗?” 原以为这个时候的疯猫,会对我说你抢了我的女人,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损了我的威信之类的话来挽回自己的面子,但出乎意料的是,疯猫眼睛直愣愣地看向我,不说话,只是对着我嘿嘿地笑着,像具僵尸一样。 我心里彻底发毛了。俗话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他若是骂我两句,还能出出当初被我折面子的恶气,我倒放心,但他今天一句话也不说,难道是铁了心置人于死地吗?我知道他的确有那个能力,但我们的仇还不至于不共戴天,今天他对我的问话不理不睬,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沉默的态度,难道是想整死我吗? 疯猫一边笑着一边缓缓地向我走过来,我的卧室只有不到15平米,床、电视柜等家具占去了一半,可供回旋的余地并不多,我被逼得节节后退,只走了两三步,脚后跟就挨到了墙壁,退到无路可退了。 我只能强打jing神,试图劝他说:“大家同事一场,你没必要这样吧。董丽玺喜欢谁是她的ziyou,强求不来。你今天坏了我的屋子,私闯我的房间,已经做出了违法的事情。只要你收手,这些损失我可以不计较,难道你还真想置我于死地不成?” 疯猫听到我的话,收住了他那变态的笑容,嘴里冷哼一声,用十分慢的语调对我说:“我-今-天-来-的-目-的,只-是-想-试-试-你-的-身手。”声音一字一顿,像个机器人往外蹦声音。 听到疯猫这样说话,我有些疑惑,平时就算疯猫再怎么不着调,顶多算个猥琐,但那种傲慢的语气,是他这人学不来的。最大的疑点,就算疯猫傲慢,也不会像刚才那样,说话像个机器人,而且yin阳怪气地。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背后有一个按钮,那个按钮被按一下他就念一个字,有人一下一下地按着那个按钮,疯猫就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但接下来的形势,容不得我多想。疯猫说完那句yin阳怪气的话后,双手摆成一个弧形,腿一弯曲后猛地跳起来向我扑去,我身子一闪躲过了他。 疯猫由于用力过猛,“咚”地一声撞在了墙上,鼻子上、额头上都流出了血。 这个攻击的动作让我更加疑惑,疯猫身形灵活,可以飞檐走壁,按理说他看到身后有墙,不会就这样横冲直撞地冲过来,即使冲过来,以疯猫的身手,绝对可以停住,但他却撞在了墙上。 yu擒故纵的缓兵之计吗? 不过疯猫好像没有痛觉一样,并不在意这些,也感觉不到疼痛,连血都不擦就又向我扑了过来,他是个练家子,身手自然非常人可比。我疑惑,一愣神,这一扑没有躲过去,当我反应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扑到了我的身上,两只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扼住我的喉咙。 我脸憋得通红,感觉脖子快要被掐断了,我挣扎着想推开疯猫,但脖子被掐着,任凭双手怎么挥舞都使不上劲。我用指甲挠疯猫的手,但他的手就像铁打的一样硬。即使我的指甲镶进他的肉里,他也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们掐架的地方距离写字台比较近,我转头看向写字台,上面有一杯刚倒好的开水。我伸手,抓住杯子,朝他的脑袋用力砸去。“啪!”地一声,杯子在他的脑袋上开了花,滚烫的热水顺着头发流到他的脸上,在脸上烧出一道道血红的印子,疯猫的整个脑袋都冒着白汽,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他被这杯开水烫得很惨。 我以为疯猫会就此罢手,哪怕疼得叫出声来,也能减轻一点痛苦。 但令我恐惧的是,疯猫即使被那一大杯开水烫到,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嘴里还是“嘿嘿”地笑个不停,双手更加用力地掐住我的脖子。 我惊呆了,难道这人是铁做的不成? 此时的我已经有20秒没有呼吸了,加上刚才用水杯砸他那一下消耗的体力,身体对氧气的承受快要到了极点,疯猫掐住了我的静脉,头脑中的血流不回去,我感觉自己的脑袋撑得快要炸开,挣扎的力气也比刚开始小了许多,舌头不自觉地吐出了嘴外。 此时我的样子,竟有些像自杀时的孙淼一样,舌头在外吐着,我一边被掐,一边这么想着。 真是一个晦气的想法。 又是10秒钟过去了,我感觉两双眼皮非常地沉重,不自觉地开始合上,意识也逐渐模糊,挣扎的力气一下比一下小,最后我的拳头落在疯猫的脸上,竟不能让他的脑袋动一下。 最初那种憋得难受的感觉现在竟然觉得非常舒服,心脏也跳得一下比一下慢,就在我的魂魄快要飘出我的身体的时候,疯猫脸上的一滴开水滴到了我的脸上,我被烫得一惊,心脏骤然收缩,从昏睡中惊醒。 我强忍住想睡觉的意志,打起jing神。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疯猫的手上,我才25岁,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还要帮助我的两个朋友完成他们的心愿,还要继续探索水佛的秘密,我,还没有娶到董丽玺。 既然疯猫的脑袋上都是水,那就让这些水帮助我吧! 我聚气,发动御水功,疯猫头上四散开来的水被我重新聚在了一起,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个水球,我控制着水球顺着他的脖子向下走,滚到了他的手上。 做到这个程度的时候我已气若游丝,全身疲软,连脚都耷拉下来,全身就凭疯猫双手的力气支撑着。 我鼓起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控制水球使其旋转起来,然后将水球上抬,用力向他手腕上的阳池穴砸去,阳池穴是控制手指肌肉jing气流通的主要穴位,封住了阳池穴,就相当于封住了jing气涌向手的渠道,手指自然就没了力气。 这点是我刚从邓晋书上学到的。 “噗”地一声,水球砸到穴位上又变成了水花四散开来,疯猫也随之放开了扼着我的手,我一脚踹到他的胸膛上,将他蹬开,自己一个驴打滚躲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疯猫被我踹得一个后滚翻,脸朝下趴在了地上,他撑起胳膊又慢慢站了起来,仰起自己的头,对着我嘿嘿地笑着,经过方才那一翻滚,此时疯猫脸上的血已经像田间小道一样纵横交错,加上被开水烫过的血红的印子,惨烈而恐怖。 我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生平还是第一次见过有人被开水烫过之后还笑得出来,要知道那可是我刚烧好的开水,只一滴,就把我从昏迷中烫醒了。 弟七十四章 反击 疯猫被我踹得一个后滚翻,脸朝下趴在了地上,他撑起胳膊又慢慢站了起来,仰起自己的头,对着我嘿嘿地笑着,此时他脸上的血已经像田间小道一样纵横交错,还带着被开水烫过的血红的印子,惨烈而恐怖。我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生平还是第一次见过有人被开水烫过之后还笑得出来,要知道那可是我刚烧好的开水,只一滴,就把我从昏迷中烫醒了。 疯猫脸上的肌肉已经因为烫伤而一下一下地抽搐着,表情很痛苦,但还是咧开嘴发出“嘿嘿”的声音,又像哭又像笑,看上去非常别扭。我这才想起,按理说我和他只是在医院吵了两句嘴而已,即使他对我有仇,也不至于不共戴天,他也没必要像刚才那样置我于死地,自己还受了伤。 想到这里,我觉得此事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从他的行为来看,像是有什么人把他控制了。 忽然我的耳朵里传来“咳~咳~”地两声,声音既慢又长。听到这声音我心里一阵作呕,因为这意味着疯猫又要使出他的独门绝技了。这绝技虽然伤不到人,但足以恶心死人。 我赶紧打起jing神,如果他那口浓痰吐到我身上,这一辈子我心里都会有yin影,当医生的,或多或少都有点洁癖。 “噗!”一道浓黄发黑的弧线将我和疯猫连接了起来。疯猫平时喜欢抽烟,所以痰都是发黄的。痰是水做的,所以我想像上次那样用御水功把那滴痰停下来。但我的身体暂时还没有从方才疯猫掐我的那下恢复,所以尽管痰的速度放慢了许多,但还是没有停下来。 我歪头一躲,那滴浓痰擦着我的耳边拍到了墙上。 正当我庆幸的时候,又有一粒石子向我飞来,当我看见的时候距离我仅有一米远了,我即没有御土的能力,又没时间反应,所以这一记石头重重地敲在了我的鼻梁上,一阵剧痛从鼻子里传来,我满眼泪花,感觉嘴唇一热,一大股鲜血顺着鼻子流了下来,凭我多年的行医经验,这个力道,我的鼻梁骨已经粉碎了。 原来疯猫的第一击只是虚张声势,第二击才是实招。他既然能将口水吐很远,那比口水更容易使力的石头,自然可以使出这么大的力道。 在我还没“享受”完这阵疼痛的时候,第二粒石子又向我飞来。我眼尖看到了,但石子的力道比口水大十倍,速度自然也比口水快,虽然我闪身躲开,石子还是擦着我的太阳穴飞去,在我的太阳穴上擦出一道伤疤。刚才鼻子还没疼完,现在脑袋又开始疼。 按照我的猜测,第三粒石子也会马上飞来。我一闪身躲到桌子后面,果不其然,“啪!”地一声,第三粒石子正好打在桌子腿上,桌子腿被打出一个坑。 此时疯猫的嘴,就像一挺机关枪,不断地向我吐着石子,这么下去,我非被他打成筛子不可。 疯猫见我躲在桌子后面,又开始“嘿嘿”地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向桌子这边走过来,嘴里不停地往外吐石子,桌子每挨一颗石子,都会震动一下。 疯猫走的并不快,因为他确信我不敢从桌子后面出来。我正好趁这段间隙恢复自己的身体。等他走近的时候,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我重新运起了身上的气,封住了足三里、血海、太溪和神门四个主管水流动的穴位。当那股气在身上聚的够多时,我猛地从桌子后面站了起来。 疯猫看见我站起来,惊得愣在那里,大概他以为我已经不敢反抗,只能蹲在桌子底下等死了!趁他愣神的功夫,我重新开启了那四个穴位。疯猫随即深吸一口气,将嘴里含着的石头又向我吐过来。这颗石头比以前的那几颗力道都大,速度也快了好几倍,如果打到我的身上,非得戳出一个血窟窿不可,看得出他是想用这最后一击把我打倒。我听到石头划破空气尖锐的呼啸,仿佛死神一般。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石头就已经呼啸着飞到了我的嘴边,此时想躲已经躲不掉了。 我将经络中的jing气属xing迅速转成水,用力将身体里的水逼出去,一股强劲的水柱从我的嘴里喷了出来,喷到那颗石头上,改变了石头的方向。“啪”地一声,石头打到了我身后的那堵墙上面,镶了进去。那股水柱以丝毫不亚于石头的速度向疯猫涌去。疯猫的最后一击在他看来是志在必得的,他显然没有料到我的绝地反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股水柱击中了胸膛,身子飞起重重地摔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头一歪晕了过去。 第七十五章 为蛇所控 我擦了擦头上的血,刚才那一击以用尽了我最后的精力,我全身软瘫,只想着躺在地上睡觉。.t但我还是勉强支撑着身体,在家里找了一根绳子,把疯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我用电话拨了110,但刚响一声就被我摁了,想到疯猫刚才的表现,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控制着他,这事不能惊动警察,我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半夜,我被屋顶破洞吹进来的凉风吹醒,感觉体力稍稍恢复了一些,我从床上坐起来,太阳穴和鼻子那里还是生疼。我转头看向疯猫,他还在地上睡着。我起身从抽屉里拿了点碘酒等消炎的药,抹在伤口上,又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换了干净的衣服。可能是我洗漱的声音把疯猫给吵醒了,当我做完这些走回卧室的时候,疯猫已经醒了,两个三角小眼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无辜地眨巴着。 他看见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老陈,对不起。” 我心中的怒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冲过去在他的脸上、背上猛踹,一边踹一边骂他:“你差点把我整死,还有脸和我说对不起?”疯猫身体蜷成一团,嘴里大声地叫我别打,有话和我说。可我哪听得进去,把刚才那一阵邪火都集中在了我的脚上,不停地用脚踹着他,踹了大概有十几脚,疯猫的一句话说到了我心里,我停下了踹他的脚。 “老陈,别踹,求你了!” 上次我听到这句话,是在公安局的取证科里,孙淼的魂魄和我说的。那次我听了这句话后,心软回到了取证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与形形**地鬼神打起了交道。疯猫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了孙淼惨死的样子,我心软了,没有继续踢下去。 疯猫见我不踢他了,把脑袋从身子里伸出来,看着我说:“老陈,你听我解释。” 我余气未消,对他说:“有屁快放!今天你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非把你送到公安局。” “你先解开我的绳子好吗?解开绳子我慢慢和你说,你用水击中我的那一下已经把我的肋骨打折了,刚才你又把我踹得那么狠,现在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你打架,你就解开绳子吧。” 其实如果我真恨他,早就把他送到公安局了,那样至少也得判他两三年。我看着他脸上已被我踹得青一块紫一块,也觉得刚才那几脚踹得有些狠,又看见他痛苦的表情,加上他不停地对我求饶,我心一软,就松开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松开后,他用双手捂着胸口,一个劲地喊疼。我想这小子的肋骨应该是断了,如果不是练过,这会早就疼昏过去了。 我给他打了一阵止疼药,他勉强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坐到我的床上,用手伸进自己衣服后面,我看见吓一跳,以为他又要和我玩飞镖,赶紧上前按住他的手。 “你小子又想干什么?”我问他。 “没事,你别担心,我已经这样了,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拿出这东西,是想和你说明,我被人下了蛊。”说完,他从背后的衣服里掏出一条褐色蛇,那蛇大概有一米多长,全身通透地黄褐色,背部有一条黑色的细纹,蛇的头已经被压扁了,应该是我用水冲击疯猫的时候,把他冲到墙上后弄扁的。 我从疯猫手中接过蛇仔细地端详着,觉得它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我从小在农村长大,捉过的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但我从没见到过一条这样的蛇。普通的蛇或多或少身上总有一些花纹或者斑点。但这条蛇通体褐黄,除了背部有条黑色的条纹外没有一丝杂色。 我忽然想起来了,无论什么样的蛇,腹部都是白色的,但这条蛇的腹部是黄褐色,这就奇怪了,难道这蛇真是奇人培养出的用来下蛊的吗? 疯猫这时也看出了点门道,嘴里小声嘀咕着:“这蛇没有腹部,真是奇怪。我就是被这条蛇咬了之后,才感觉整个身体都被控制了,才对你做出了那些事情。” 我没好气地对着他说:“你先和我说说具体的情况吧,你是怎么跑到我家房顶上的?” 疯猫喘了几口气,看得出他很虚弱,但勉强支撑起身子对我说:“本来,我一直喜欢着吴丽玺,但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所以平时没事我总喜欢找个借口和她聊天,以为这么下去她会慢慢熟悉我,了解我,甚至喜欢我。但自从医院里你和她的风言风语传开之后,我就发现她不怎么搭理我了,说话也经常走神,有一搭没一搭的。我通过观察,发现她看你的眼神,就像我看她的眼神一样,她也总是喜欢找你聊天,我就知道她喜欢你。我觉得是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她,如果没有你,我和她会慢慢熟悉下去,或许日子一长,她就会被我感动而日久生情,但是因为你的出现,打破了我的美梦。我很恨你,就想找个机会报复你。那天在医院里跟你发难,就是第一次。” 第七十六章 三人重聚 听到这里,我摇摇头说:“喜欢谁不喜欢谁是一个人的ziyou,感情不能勉强,你和她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大家都能看出你喜欢她,更何况吴丽玺。http:她如果真喜欢你的话,早就对你说了,怎么可能拖到今天我的出现。这些,你如果能动脑子想一下的话,就不会做出今天这样的傻事。再说,有哪个女孩子喜欢邋里邋遢的男人,你最好先把自己的个人卫生搞好,去医院洗洗牙,别说丽玺,那天我的衣服上沾到你一口痰都觉得恶心得想吐……”说到这里我说不下去了,胃里又泛起一阵酸水。 疯猫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就算我做再大的改变丽玺也是你的了。本来我想着在医院的楼道里让你丢一下丑就算了,但院长的出现,使我本来计划好的事情没有办成。” 我打断他的话:“说道这里,我还想问你,你平时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按你的脾气,即使jing察来了你都会继续下去,怎么曾院长看你一眼,你就放手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院长的眼神特别怪,和平时不一样,他的双眼里面好像藏着无数个恶鬼,我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整个人掉进了地狱,经受了无数次地严刑拷打。我被吓得身子都软了,放开了抓着你的手。” 疯猫说到这里停下了,眼神里充满着恐惧,看来他对那次的经历还心有余悸。等他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他又继续说:“一次不成功,我就寻思着再报复你一次,于是我偷偷地跟踪你,知道了你住的地方。之后我就决定在今天在你的房顶上搞出点动静,吓唬你一下。本来我的打算是,揭开房顶的一片瓦往里扔石头,让你每晚都睡不安稳。当我正要这么做的时候,我感觉背后一凉,一个东西爬到了我的脊背上,并发出悉悉索索地声音,我一惊,回过头,竟然看见一条蛇正爬到我的背上,也在抬头yin森地看着我,四目相对,那种眼神仿佛在哪里见过,对了,跟曾院长那天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我被吓得呆在那里一动不敢动。那条蛇爬到了我的肩膀上,仰起头,挑衅般地对我吐着信子。我正要用手去抓,突然从蛇嘴里吐出一口腥臭的气,与动物腐烂的尸体一个味道,那股气直接冲到我的鼻子和嘴里,我的胃里一阵翻腾,我赶紧蹲下身子,想吐,但是吐不出来,不一会我就晕倒了。” “那后来呢?” “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到那条蛇并没有走,而是钻进我的衣服里,用嘴死死地咬住我的脊背。我想伸手抓它,却发现我的自己身体好像住进了另一个人一样,已经不受控制。那个人强制着我打破你的屋顶,后来发生的事情,就跟你看见的一样,我跟你在房间里打了一架。当你那杯开水浇在我头上的时候,我感觉很烫,但就是叫不出来,嘴里只能发出‘嘿嘿’地怪笑,好像住进我身体的人是个疯子。还有,当我吐出嘴里最后一颗石头时,也用了平时最大的力气,我知道那种力道如果打到你的关键穴位的话,足以致命,那可是我的绝技――飞石点穴。我心里非常地害怕,如果将你打死,我也难逃法律的制裁。可后来我才发现你的功力远比我深,而且有更神奇的力量,可以ziyou地cāo控水。真想不到在这个小小的镇上,还有人比我的功夫更高,而且这个人还是我的同事。” 我冷笑了一下:“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在这个小镇上,还有比我功夫更高!” 疯猫还想说什么,但是肋骨的疼痛又迫使他弯下了腰,止疼针的药效已经过了,疯猫赶紧说:“老陈,快带我去医院,要不我就快被疼死了。” 同事几年,我还是讲感情的。虽然他曾经当众羞辱过我,虽然刚才它差点置我于死地,但肋骨断了如果不及时治疗,断掉的肋骨随时有可能因为一个不适当的动作插进心脏而要了命。以我对疯猫的了解,虽然他平时有点嚣张跋扈,但绝对没有杀人的胆子,况且我又亲眼看到了那条蛇,他也是迫不得已。我把疯猫身上的那条蛇装进一个瓶子里,出去打了一辆车就带着疯猫去医院治疗了。 第二天我找人把房顶补好,并没有报jing,我只想用自己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情。我从医院里偷回了点福尔马林,把蛇泡在里面,没事的时候,我就拿着瓶子研究那条蛇。可是经过我翻来覆去地观察,那条蛇除了颜sè纯点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疯猫从此以后不仅不再找我的麻烦,反倒找过我好几次,想拜我为师跟着我学本事,但都被我拒绝了。一来这本事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做到,魂魄里没有水佛的人根本学不来;二来他这个人行事疯癫,如果教会了他更大的本事,指不定闯出什么大祸来。 现在我心里最盼望的,就是奇玮和啊兽能尽快回来,我们共同商讨下这个事情该怎么办。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事和曾叔叔有脱不开的干系,现在不仅奇玮和啊兽说他有问题,就连疯猫也说曾叔叔的眼神像一条毒蛇。 我又想起了那天从我房顶上掉下的那条蛇,我们要离开东邓村的时候,我在水库里也看到了一条蛇,前几天疯猫袭击我的时候,背上也挂着一条蛇,就连孙淼的冤魂都说曾叔叔变成了一条蛇。如果我没有猜错,曾叔叔就是一直用蛇来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疯猫只不过是他向我们打出的第一拳,用来jing告和试探我的本事罢了。 接下来的ri子我一边加紧修炼,一边等着他们两个回来。我没有选择给他们打电话,因为我知道他们那边也很忙,不想让他们分心。 2005年4月11ri,宜:种植、圈养、破荒、取土、破屋,忌:余事误取。 我坐在啊兽留下的毯子上,一只苍蝇在我身边飞来飞去,影响我静心练功。我稍稍一用力,一股细小地水柱就从我嘴里喷出来,把那只苍蝇打到了墙壁上,现在的我,已经可以随意控制水柱的粗细并准确地打在我想打的位置上。御水功夫算是小有所成。 2005年4月13ri,宜:捕鱼,忌:余事勿取。 我走在下班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街上的行人没有料到这个坏天气,纷纷寻找就近的屋檐躲避。我感觉到雨点了的坠落,默默运气控制着身旁的雨水不滴到自己的身上,人们都惊奇地看着我从容地从雨中走过,身上不沾一星水花。事后,有人问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能力,我矢口否认,说一定是他们看花了。 两个星期后,啊兽先回来了。 第七十七章 被敌同化 两个星期后,啊兽先回来了。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这段时间虽然我的功力有所进步,但其实过得很痛苦。因为白天我要正常上班,就不得不面对曾叔叔,每次一见到他,一股深深地恐惧感就萦绕在我心头。他倒是像从前一样,见了我和蔼地打招呼,有时候还嘘寒问暖,每次我都是敷衍几声了事。一切从表面上看风平浪静。晚上,即使练功练得很累我也睡不好觉,我总是担心有一个人或者一条蛇突然从房顶掉下来害我,疯猫留给我的心理yin影还未完全散去。 啊兽回来后,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我这才意识到,朋友的力量多么强大。我拉住他跟他说了疯猫的事情,他什么话都没说,只说了一句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曾远道的实力这么强,然后就没有再提这个事情,想必这些事情他也早有心理准备。 “老陈,那你的功夫练得怎么样了?”啊兽岔开了话题问我。 我把一个水杯放在他们面前,运气到手掌,只见杯中水汇成了一股细流,缓缓流进我的掌心,形成了不规则的球状,上下浮动着。我将掌心的气慢慢撤离,那个水球又慢慢流进了水杯。 “很不错嘛!”啊兽显然对我的进步非常高兴,他又问:“那条蛇在哪里?让我看看。” 我把那只装满福尔马林的瓶子拿到啊兽面前,他仔细看了看瓶子里的蛇,沉思了一会,对我说:“那蛇可以咬在人的背后控制人的行动,这足以说明这条蛇是某个人养的蛊虫,这个人不仅是驭蛇的高手,还是养蛊的高手。”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啊兽。 “首先,我们不能主动出击,因为我们没有正当的理由。难道你就因为孙孙淼的话和一条蛇去找曾远道吗?再者,曾远道的能力是未知数,只他控制的一个疯猫,就差点置你于死地,你现在虽然已小有成就,但以我的判断,远不是他的对手。”啊兽跟我这么分析。 我说:“不是还有你的十个厉害的魂魄吗?那些魂魄可以杀人于无形,再厉害的蛊虫都不是对手。” 啊兽摇摇头:“没有那么简单。我以前跟你说过一句话叫,人在做,天在看。我能够控制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就滥杀无辜,那些力量迟早会反噬到我身上。这是一个道义的问题。” “那我们怎么办?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啊兽撇了我一眼:“你现在的功力只不过比原来更进一步而已,远远达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样心浮气躁会送命的。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还是修炼,功力越高越有把握。第二就是想办法多了解对手的情况,才好早作准备。看来这个事情,我们又有求于邓晋了。”啊兽一边笑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被啊兽骂醒了。刚学会御水功,我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我心想,邓晋见多识广,对医药和民间的一些偏方也多有研究,这条蛇有什么蹊跷,只有让他看看了。 第二天,啊兽带着瓶子又跑到了东邓村。自从帮助张大姐还了生前的心愿后,东邓村就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着我们不停地向它跑去。 啊兽才陪了我一晚,第二天就又要跑向东邓村。我送啊兽上了车,看着汽车远去的背影,内心不仅一阵感慨唏嘘。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正坐在奇玮的车上欣赏着乡间美景,今年却要天各一方。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的事,这些事情使我们迅速成熟,但不变的,还是三人的友谊。 此时正是北方小镇的chun分季节,一个乍暖还寒的时候。虽然头顶有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但凉风还是一阵一阵吹得人冷飕飕地,路上的行人也被冻得红了鼻子,竖起风衣的领子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是我强拉着啊兽淌进了这个无休止的漩涡,起初我以为孙淼的事很简单,以出院为要挟非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等我迈进去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我想着,等曾叔叔把这件事办完了,我就给啊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让他娶妻生子,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再也不要踏进这趟浑水里。 啊兽走了之后,我和曾叔叔之间的矛盾终于爆发了,事情的导火索就是那个成天喊着自杀的雪暴,和我新收的另一个病人,刘德才。 我和曾叔叔与其说是有矛盾,倒不如说是我对他的猜忌和怀恨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疯猫闯入我家那次,差点让我把命丢了,这事虽然不能确定是曾叔叔干的,但种种的证据都指向了他。如果你有在阎王庙前走一遭的那种经历,你就会明白我那几天的心情是多么地抑郁、愤怒。但曾叔叔还是像以前一样,笑呵呵地和我打招呼,和蔼地对我嘘寒问暖,脸上看不出丝毫愧疚的迹象,这更加重了我的怀疑。“yu盖弥彰!”我这么想他。而使我本来就很坏的心情更加糟糕的,是同事对我的排挤。中国人都很“聪明”,他们不会正面和我起冲突,那样无异于给自己找不痛快,况且他们都很害怕我这一身健壮的肌肉。他们对付我的方式只有一个,就是不和我说话,我主动和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们也只是表面上应承几句,我也就知趣地走开了。 我被大家孤立了,像荒郊野外的一座孤坟一样。 那段时间肯和我说话的,除了吴丽玺,就是疯猫。平心而论,疯猫这个人不坏,除了有点疯疯癫癫。如果他去跳大神,谁都不会说他装疯卖傻。他成天缠着我,让我教他两招,我心烦意乱,对他的请求一概拒绝。 我天天和曾叔叔争论、闹意见。表面上,是我们俩对病号的治疗方案有分歧,意见相左,实际上,是我内心的邪火无处发泄,只能找借口处处和曾叔叔顶嘴。其实,曾叔叔医术jing湛,经验老道,他的治疗方案,要比我的有效。但我坚持按照我的方法去做,甚至不惜当面和他翻脸。 “你为什么停了对雪暴的用药?”曾叔叔看了我给病人下的医嘱,跑到我的办公室,拿着我的医嘱问我。 “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再吃药了,这两天我再对他进行一些心理疏导就可以了。”我满不在乎地说。 “差不多是差多少?作为一个医生,要有严谨的态度,这些药对病人来说很关键,他现在虽然病情稳定,但不排除复发的可能,随随便便就把药停了,万一出现情况,那前期的治疗就白费了,这是对患者的不负责任。要知道病人还只是一个孩子,待在jing神病院时间长了,对他心理也有yin影。” “正因为他是孩子,我才停了对他的用药。那些药对身体的生长发育都有副作用,吃太多的话如果也出现个万一情况,影响他的成长怎么办?人家还等着考大学呢。” “我是院长,你得听我的,赶紧把人家的药恢复了。” “我是他的主治,他用不用要我说了算,除非你把我开除了!” …… 诸如此类的情况,还有很多。曾叔叔也感觉到了我对他的敌意,有一天,我经过他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把我叫了进去,我慢悠悠地走进去,关上门。他开始对我说话了,声音还是那么和蔼:“小陈,最近工作怎么样啊?父母亲身体还好吗?” 我说:“挺好的,他们身体还算硬朗。” 曾叔叔说:“你刚来医院的时候,办事jing干,天资聪颖,又自学了许多心理方面的书籍,我看你是个可塑之才,才破格将没有学历的你提拔为医生。当了医生后你也一直勤勤恳恳,在病人中的口碑也不错,一些难治的病人也都被你治好了。本来我想着,等你再干几年,积累一些经验,我就亲手将我的从医经验全部传授于你,让你做我的封门弟子。然后再向上面打报告,把院长的位置给你。到那个时候我就可以退休,去享受清闲自在的生活。” 我承认,我可耻地被他的话打动了。我是一个心软的人,孙淼只是一个跟我关系一般的同事,但经不住他的苦苦哀求,我心软留了下来淌进了这趟浑水;疯猫差点置我于死地,只因他受伤求了我一句,我没有报jing反而带着他去了医院,最后房顶还是我自己出钱补;今天,我明明知道曾叔叔极有可能是幕后的黑手,但还是心软被他的话打动了。 曾叔叔看我的表情有些变化,继续对我说道:“但最近我发现你情绪低落,还屡屡找借口和我争吵,今天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想开诚布公地问问你,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或者我无意间的一句话得罪了你,让你这么恨我?” 我心一热,差点就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我是一个从小在农村长大的孩子,老实、善良、心眼不多。我的嘴刚刚张开,但马上又闭上,到了嘴边的话被我硬生生地吞了回去。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我不能出卖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奇玮和啊兽,我如果说了,他们就危险了。 院长看见我的嘴一张一合,脸上显出一股失望之se,他从我的表情里读懂了一切。没等我说话,他就摆摆手对我说:“算了,从你刚才的表情,你是有隐情的,但今天不会和我说。我如果逼问你,也只会得到一个虚假的答案,你先走吧,等想好了再跟我说。” 我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我想有天您会知道答案的。” 说完转身就出了他的办公室。 那次谈话之后,我知道了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年轻,就是容易冲动。况且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明这些事都是曾叔叔干的,所以我收敛了自己的脾气,病院又恢复了往ri的宁静,但这份宁静没持续多久就又被打破了。事情的起因,是之后我又收的一个病号。这个病号的名字叫刘德才。因为刘德才,我和曾叔叔之间刚刚熄灭的战火又被重新点燃。 第七十八章 梦魇 刘德才是一个年已七旬的老头,用现在人的话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流氓。 在刘德才七十岁的生涯中,二十年在监狱中度过,三十年在逃跑中度过,直到七十年后的今天,老得不像样的刘德才才走出监狱,呼吸到改革开放的新鲜空气,享受着一生中不多的宝贵ziyou。 但享受着享受着,刘德才就得了jing神病,住进了医院,刚刚照进来的一丝曙光,就这样消失了。 相信大家都看过那个经典的影片《肖申克的救赎》吧!那里面一句经典的台词:这些高墙,你抗拒它、讨厌它、适应它,最后直到喜欢他。动物被囚禁在狭窄的空间里,神经就会出现问题――猴子放在笼子里太久,就会啃食自己的粪便;鱼养在缸里太久,就会无目的的乱窜。作为天地之灵的人类,如果被关在囚牢中很久,神经也会出问题,更何况与其他动物比起来,人的yu望更多。 刘德才到了晚年,他只想让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回到身边,陪他度过人生最后一段也是仅有的一段平静时光。 但缺失了几十年的父爱岂是一句话就能弥补的?他的儿子根本就不认他,嫌他丢人,见都不想见他一面。 于是他就躺床上,郁郁终ri。刘德才每晚睡觉都做噩梦,终于在一天中午午睡的时候,梦游,光着屁股跑出了家门,被派出所送到了我们这里,曾叔叔把这个病号又收给了我。 通过一段时间的临床观察,刘德才在白天的时候很正常,只是有些想他的儿子,嘴里不停地在念叨,只是到了晚上,他会做各种各样的噩梦,经常被梦到的情形吓得大喊大叫,甚至从睡梦中惊醒。患者还伴有梦游的症状。鉴于他所作的梦都是噩梦,所以患者的病房控制得十分严格:房间里不准开窗户,防止他梦游的时候跳下去,不准放尖锐的东西,怕他自杀或者伤到别人。 经初步诊断,刘德才患有严重的神经衰弱,间歇xing老年帕金森症。 这是一个无比麻烦的病号。刘德才年事已经高,很难再恢复到正常水平,以他目前的发展状况来看,最终结果只能是老年痴呆。 曾叔叔把他丢给我的初衷,是想继续锻炼我的能力,增长我的见识,而我却理解成了他是在故意整我。 这种老年病号,除了用药物减缓病魔对身体的侵蚀,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把他的儿子找过来,那一切的症状自然药到病除。但可惜的是,我们通过多种途径跟他的儿子联系,儿子的态度很坚决,就是永远不会认他,并扬言说如果再打他的电话,他就要向派出所告状说我们sāo扰他。 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从这方面来说,刘德才的病永远也不可能治好了。但我作为主治,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所以我还是经常会去找他聊天,试图疏导他走出心中的结。 但是每次我一进门,他都急切地站起来问我:“有我儿子的消息了吗?他现在怎么样?” 我摇摇头,说没有。 他就急了:“我连电话号码都给你们了,你们怎么不去联系他呢?连我这一个糟老头子都知道他住在哪里,你们怎么不去找他呢?” 我不能告诉他,其实我们已经和你的儿子打过无数遍电话了,但他非但不来,还要投诉我们。如果告诉他这些,他衰弱的神经会立马崩溃,那样的话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我只能骗他说:“电话我们打了,可别人告诉我你儿子搬到上海去做生意了,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他。” 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说:“没想到我儿子居然还出息了,跑到大城市去了,你们看着吧,他肯定会穿着西装,提着东西来看我的,到时候你们就不会以为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我说是啊,你老得好好在这养病,jing神恢复好后出去找你儿子去。说完我感到一阵内疚。我这到底是在救人呢,还是在骗人呢。 他听到我这句话,瞪起了眼:“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们!你们无缘无故地把我抓到这来,不是有病是什么?” “没病你干嘛大白天的光着屁股跑到街上?感情您老还喜欢追赶cháo流,学现在的年轻人裸奔啊?” 说到这里,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只是梦游而已,我年轻的时候就有,老了不知道怎么又犯了,我保证以后不干这事了还不行吗?你们赶紧把我放了吧,我在这呆得实在无聊,出去后还要找我儿子呢。” 我对他说:“梦游也是病,得治,不然你总这么光屁股跑到大街上,你自己丢人不说,对社会造成多大影响?多伤风化?你儿子回来看见你这样,还会要你吗?” 一说到儿子,刘德才立马老实了,他想了一会对我说:“那好吧,我配合你们的治疗,你们可要尽快把我治好啊!” 我说:“只要你肯配合,我们肯定给您最好的治疗!” 总算连哄带骗地把他给劝住了,从上面的对话你们就可以感觉出,人老了,就像个小孩一样。 我出了门,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如果他病好出院后发现自己的儿子没有去上海,就住在附近的村子,也没像我说得那样做生意赚大钱,最糟糕的是到死都不肯认他,他会变成什么样? 从那以后,刘德才晚上也不梦游了,但还是会经常怪叫,做噩梦,这也是难免的,心结虽已解开,但疾病退去仍需一段时间。 刘德才经受了整整三十年的苦难,年已过七旬的他,弯腰驼背,满脸褶皱,连走路都不利索,但他身上的衣服倒是jing干的很。他常年穿一身灰sè的中山装,领子洗的都白了,但非常地整齐、干净,他站在那里,像一个民国时代的国学教授,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一个jing神病人。 如果不发生后来的那件事,或许刘德才经过半年的治疗后就可以病好出院了。 第七十九章 刘德才的能力 如果不发生后来的那件事,或许刘德才经过半年的治疗后就可以病好出院了。 2005年6月1日,宜:洗澡、治病、安石、祈福;忌:婚礼、入宅、架蚊帐、行丧。 儿童节,资格较老的医生和我换了班陪他孩子玩了。 我心里自然是各种羡慕嫉妒,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自己的孩子呢。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了董丽玺。我想,她不会也对我来一句:“穷人家的孩子……” 越想越乱,干脆不想了。 晚上值班例行查房,由于心烦,没怎么用心,有的病房更是干脆都没进去,只在外面听一下没有动静就ok,不到十分钟时间,我已经快查完准备回房睡觉了。 如果我不回头听刘德才房间的动静,或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在快查到刘德才病房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我多停顿了一下,就是这一下,我听见了他隔壁的病人在聊天,好像还是关于刘德才的事情。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倒有兴趣听听精神病人之间互相的看法。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听完他们这场谈话,让我对这个病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我侧过身子,耳朵贴到门上,好奇地听了一会。 两人说话声音很轻,似乎在耳语一样。其中一个人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是做噩梦,而且总是梦见同样的场景:我迷迷糊糊地走进了在一片森林里,森林里有个很破旧的木头屋子,我走到木头屋子旁边,敲了敲门,没人给我开门,我凑到门边上,听见里面有打斗的声音,于是我就跑到窗户旁边,伸进头去看,当我刚把脑袋伸进去的时候,窗户就关了起来,把我的头夹断了。我的头掉进了屋子里,被一个人拾起来。那个人哈哈大笑说‘又一个上当的人!’你说我这是不是被人诅咒或者下蛊了?” 由于常年没有自由,刘德才患有严重的梦游症,作为他的主治医生,这个我当然知道,所以刘德才被隔离在重病房,但由于最近病人增多,重病房不够用,刘德才在院里也没表现出对人的攻击性,所以把他从重病房里腾出来,弄到一个普通病房里,但一人一间还是可以保证的。 刘德才的“邻居”,也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是两个抑郁症患者,但他们的病已经接近痊愈,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在其中的一个病人说完上面的那段话后,另一个病人立马应和着:“我也是经常做这个怪梦!每次我都被那些恐怖的景象惊醒,之前得抑郁症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做过噩梦,最近怎么回事?医生不是说我们的病快好了吗?难道病情又复发了?” “你听我说,我觉得不是这样,如果病情复发,不可能两个人做着同样的梦。听说我们隔壁住着一个重病号,天天梦游,做恶梦,我们是不是被他传染上的?” “别瞎扯了,感冒可以传染,精神病怎么能传染?我虽然得了抑郁症,但这些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那就是我们的病又复发了?还严重了?不行,这我得向医生反映一下。” 听到这里我来了兴趣,刘德才做噩梦和梦游这两点我是知道的,但是听刚才那两个人的意思,难道噩梦也会传染吗? 好巧不巧地,这两个人正好是毛峰的病号。 毛峰,就是刚和我打过一架的疯猫。 我觉得有必要和疯猫商量下这件事情。 第二天我找到了疯猫,和他说了他的两个病号的事情。 疯猫听见我叫他,兴冲冲地跑过来,露出他那大黄牙对我说:“老陈,你答应收我为徒了?” 我摇摇头:“没有,我想和你说说你那两个病号的事情。就是住在重病号房间的那两个普通病号。昨晚我查房的时候,听见他们两个在里面的对话。”于是我把他们的对话原原本本和疯猫说了一遍。 疯猫点了点头,说:“看来他们还不能出院!做噩梦说明心理比较压抑,他们的抑郁症还没有完全康复,还得继续留院观察。”说完转头又笑嘻嘻地对我说:“那收我当徒弟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看,像我这么天资聪颖的人也没有几个,”说着猛地从喉咙里咳嗽一声,把一口痰憋嘴里,作势要使出他的拿手绝活儿,“你那么厉害的本事不教给我,如果有天失传了怎么办?” 我赶紧制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什么失传?你是说我死了吗?” 疯猫自知说错话,向我做了个鬼脸灰溜溜地跑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子平时跋扈惯了,连说话都这么不招人待见。 我回到办公室,又在想刚才那件事。一般抑郁症型精神病快痊愈的时候不会出现做恶梦的情况,但是他们两个都做了恶梦,而且每天做的都是同样的恶梦。如果是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诊断为他们的病还没好,须留院再观察,但现在我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个情况发生的又这么巧合,我不由得想到了其他方面。 难道刘德才也有精神方面的特殊能力吗?我摇了摇头,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说奇玮啊兽有特殊能力,我可以接受,但再一再二,我的心里实在容不下再三。小小的一个病院,就有这么多特殊能力的人。 按照这个概率,世界上该有多少人是这样? 为了彻底弄清这个问题,我特意找到疯猫,和他商量了一下,把那两个病人调到其他房间,空出来的那个房间,我准备晚上睡里面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疯猫显得很兴奋:“老陈,你又要搞新奇的玩意了?不如这样,你拉上我一起干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保障不是?” 我说:“不行,这事比较危险,牵涉到的事情很多。你还是别参与进来了。” 疯猫求我:“你就让我一起吧,我做梦都想着你能收我为徒。即使你不教我功夫,让我和你一起做研究也行啊!” 我坚决地摇了摇头,“这事太危险,你干不来。” 疯猫脾气上来了:“那我就不答应你换房间,反正那两个病号是我的。” 我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个人就是这样,自己想做的事情,用尽各种手段都要做到,包括追吴丽玺。 当晚,轮到疯猫值班,我早早地睡在了刘德才隔壁的那个病房。入夜,疯猫查完病房后也蹑手蹑脚地跑了进来,在我旁边的那张床上睡下。 病房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隔着墙壁我能听见刘德才又在自言自语地唠叨:“我儿子真出息啊!嘿嘿,没想到我苦了一辈子,到了晚年却能摊上一个这么好的儿子……”不一会,自言自语的声音就没了,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刘德才应该睡着了。 我刚想睡觉疯猫就爬起来问我:“老陈,你说那个病人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啊?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这一睡觉,我的脑袋也昏昏沉沉,感觉快睡着了似的。” 我说:“我就是因为和你有一样的想法才把你叫过来一起看个究竟。现在我们都睡觉,看看能不能做像那两个病人一样的梦。” 疯猫说:“好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刘德才是不是也像你一样有种特殊的能力了?你们是不是就是一类人?” 我烦了:“少废话,睡觉!”说完就拉起被子盖在了身上。 说实话,此时我有点害怕,害怕这一觉醒不来,永远地沉浸在恶梦里。疯猫那小子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像一身滚刀肉一样。 我无奈地摇摇头,没心没肺的人觉就是好。不一会我就听到了他的鼾声。 可我的心里就想压着一块石头一样,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慢慢地感受到了刚才像疯猫说的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好像有一层雾穿过颅骨,罩在大脑的表皮,但紧张的情绪还是令我无法入睡,我就夹在半睡半醒之间,难受得无法呼吸。 失眠是一种很难受的经历,就好像自己明明口很渴,但摆在你面前的却是一碗滚烫得开水,无法下咽。 既然睡不着,那索性就练会气功。 我坐起来,悄悄运气,将丹田的气送往脑部,奇怪的是,当精气集中到头顶的时候,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忽然就不见了。这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一瞬间我就清醒了,清醒之后,我才隐隐约约想到,刚刚那种昏沉的感觉并不是自己的睡意,而是另有东西在作祟。 想到这里我看了下疯猫,想把他叫醒。我掀开被子,走下床,摇了摇他,没反应。 我又拍了拍他,还是不醒,我的力气又重了一些,最后,我都感觉自己在打人了,但这小子就像一头死猪一样,无论我如何拍打都醒不了。 我急了,赶紧去掐他的人中,没想到当我的手刚挨到他嘴唇的时候,他就大喊大叫地醒了过来,两只手死死地抱着我的胳膊,手心上全是冷汗,把我也吓得不清。 第七十八章 梦中的青草地 我急了,赶紧去掐他的人中,没想到当我的手刚挨到他嘴唇的时候,他就大喊大叫地醒了过来,两只手死死地抱着我的胳膊,手心上全是冷汗,把我也吓得不轻。请记住本站的网址:。//访问下载txt小说//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疯猫,待他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些,才开始问他:“你怎么了?睡觉睡的这么死,我掐你的人中掐得自己手都疼了,你才醒来,你到底是怎么了?” 疯猫还是紧紧抱着我的胳膊,身子抖抖索索地说不出话。 从我进入病院以来,见到疯猫都是大大咧咧地,要么就是欺负别人。看到他害怕的表情,只有两次,一次是上次看到曾叔叔的表情,第二次就是现在了。 除了曾叔叔外,能把疯猫吓成这样的,只有刘德才了。当初在我家里那次,我用水柱把疯猫喷到墙上的时候,他都没露出丝毫的畏惧。 这个世上,难道真的还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吗? 我一只胳膊被疯猫死死抱着,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好像一个母亲在安慰受惊的孩子。此时的我,没有半点厌恶疯猫的不讲卫生,因为此事是因我而起的。 好半晌,疯猫才缓过气来,他身体抖动的幅度明显减小了许多,但还是颤颤巍巍地对我说:“老陈,你看见了吗?” 我赶忙问他:“你看见什么了?你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梦见自己走进一片草坪,跟我的两个病人说的一样,我也看到了一间木头屋子,屋子的门是开着的。那是一间很破的屋子,但门内的黑洞似乎有着无穷的诱惑力,诱惑我走进去。我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迈步,当我刚进去屋子的时候,门就自动关了,” “然后呢?你在里面看到什么了?” 说到这里,疯猫刚刚缓解下来的抖动又加剧了,仿佛身处那个噩梦中一样。 “然后里面窜出来很多不同颜色的蛇,那些蛇都争着往我脊背上爬去,死死地咬住我的脊背,我感到很疼,那种疼不是普通做噩梦时的感觉,是一种真实的疼,仿佛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一样,最后我就被疼醒来了。” 说完,他放开抱着我的手,往脊背上摸了摸,闯入我家的那天,疯猫是被一条蛇咬住脊背控制住的,到今天还不到一个月,蛇咬的伤口还未痊愈,上面贴着一层薄薄的纱布。 按照常理,做恶梦的时候即使梦见被水淹死或者被火烧死,都不会感到难受,不信自己可以试一下。 我说:“刚才我没有睡着,没有做梦。你是个正常人,但你也做噩梦了,这就说明你那两个病人并非抑郁症复发,他们的噩梦是刘德才引起的,所以,这个刘德才真的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能力。” 疯猫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有些不满地说:“敢情你是在耍我呢,我说么,平时也不见你对我有个好脸色,今天怎么反倒要和我来这个房间做研究,敢情是把我当实验品啊!” 说这话的时候,疯猫又回到了之前二世祖的那副嘴脸。但现在的我早已不用怕他。 但我内心始终是有点愧疚的,只得软下语气,对他说:“好了,你就别发牢骚了,我是真的睡不着,要不这样吧,一会我睡一觉,你在旁边看着我,如果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紧把我叫醒好吗?” 疯猫听我这么说,心又软了下来,答应了我。 其实我和疯猫属于同一类人,外强中干、心软,宁愿自己受苦,也见不得别人受苦。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同一个女人,我们在病院可能是一对很好的朋友。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他的大黄牙和沾满细菌的浓痰,我想了想,朋友还是算了吧!我已经有奇玮和啊兽了。 疯猫忘记了之前得恩怨,提醒我说:“那个恶梦很恐怖,而且很真实,当我梦见被蛇咬得时候,我是真的感觉到很疼,那种钻心的疼,我看这不仅是一个恶梦那么简单,你还是别去试了。” 我微微一笑,对他说:“我有些能力是你不知道的,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只要及时叫醒我就行了。” 听到我这么说,疯猫也没说什么,他点了点头,对我说:“好吧,老陈,你要早点醒过来,别睡的太久。” 我没说话,顺势躺了下来。刚躺下来,那种不舒服的昏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这次,我没有运气把那股睡意赶走,而是任它不停地侵袭着我的大脑,过了许久,我仿佛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睡吧,睡着了一切烦恼都没有了,梦里的世界多么的美妙啊……” 我眼前的黑暗消失了,换来的是一片光明。 我来到了一片草地上,一片暖和的草地。我能闻到四周散发着花朵淡淡的芳香,耳边能听见蜜蜂和蝴蝶飞舞的声音。我仿佛置身在天堂,一片晴朗,春暖花开。我沐浴着阳光,漫无目的地在草地上边走边享受着。 这是一种轻松,一种极致的轻松。这种感觉不是中了一千万彩票时的那种高兴,也不是娶了一个大美女时的那种兴奋,只是一种轻松的舒服而已,仿佛夏日的午后,一个午觉醒来,妈妈在身边滴滴答答封着一件你喜欢的衣服一样,旁边还有一只小狗悠然地吐着舌头。 就这样轻松地走了一会,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用原木搭成的小房子。房子从表面上看去修建的时间已经很长,屋顶已经有些风化。 房子的门是开着的,里面黑洞洞的。那扇开着的门像一个风口,吸着我不停地向里走去。 我踏着青草向那间小屋走去。走近了才看见小屋的表面破败不堪,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长出了蘑菇,屋子的周围全是杂草,许是很久没人住了吧。 忽然我听见屋子里隐隐约约有些打斗的声音,就赶紧跑过去。 爱管闲事或许是我一个致命的弱点。之前我在工地打工的时候,我因为拉架险些被其中的一个用搞头击穿颅骨。 在病院里当医生,因为管孙淼的闲事被卷进这样一场无休止的风暴,才有了后来的了真水库底的探险,有了后来差点被疯猫掐死的经历。 隔着门我能听见一个人在不停地求饶,旁边有好几个人用棍棒、皮鞭对他殴打。我赶紧用身子撞门,但无论怎么撞都撞不开。我看见屋子的旁边开着窗户,于是就跑过去想从窗户爬进去,当我的脑袋刚伸进窗户的时候,头顶上的窗棂就忽地砸了下来,把我的脖子切断了。 我的头掉在了木头屋子里满是灰尘的地面上,跳了两下就停住了。 第八十一章 噩梦 我的头掉在了木头屋子里满是灰尘的地面上,跳了两下就停住了。 屋子被我的脑袋弹得满是灰尘,我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等等,我的脑袋不是已经被窗户切下来了吗?怎么还有知觉? 我想抬手摸摸自己的伤口,却发现身子还在窗户上搭着,像一件用旧了的衣服被随意丢弃在垃圾桶里。 我听到屋里的打斗声没有了,只有一个人走路的脚步声,缓慢而有节奏,声音越来越响,我知道他走到了我的身边。 一只有力的大手抓起我的头发,把我的脑袋拎了起来,和他面对面地对峙着。 当我慢慢地看清那个人的脸时,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那个人居然是曾叔叔。 曾叔叔提起我的脑袋,一改往ri沉着稳重的形象,对着我挤眉弄眼地看了会,用yin阳怪气地语调说:“你不该管这些闲事的,本来你可以凭自己的才能当上院长,但你偏偏要和我做对,还偷我的东西。” 我想解释,想对曾叔叔说其实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为了朋友才这么做的,想对他说我也很想帮他,想问他为什么疯猫见了他的眼神哆嗦地放开了抓着我的手,想问他孙淼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想问曾叔叔的很多,可是我刚一张口,曾叔叔就笑着从我眼前消失了。 仿佛他的整个人是用烟做成的,我一张口,他就被吹散了。 “咚咚!”我的整个脑袋又重新落在地上,像个皮球一样发出沉闷的响声。 不一会,我又听见屋子里响起了脚步声,这次的脚步比较嘈杂,好像是两个人在向我走来。 我的脑袋被四只手抓住,重新提了起来,在我面前出现的,也是两幅熟悉的面孔――奇玮和啊兽。 奇玮先开口对我说话了:“老陈,我们不想管孙孙淼的事了,他强jiān了别人,自杀是他自作自受,我们不想替他找回清白。我已经出院了,不想再回到那个令我屈辱的地方。我开酒店挣钱不容易,不想把钱都拿出来投资什么东邓村的厂子,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啊!你做了什么?了真水库那次,我用瞳术让咱们三个潜到了水库的底下,啊兽的十个魂魄消灭了那只老虎jing,你呢?只不过在一边看着而已,之前还不停地说着丧气话,没出一分力气,却得到了水佛的力量和邓晋的宝书,还得我用那个厂子换,求你放过我好吗?我们只想过自己的安稳ri子。” 我想开口向奇玮解释,但跟曾叔叔一样,我刚一开口,奇玮就消失了,像夜里的一朵云一样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我转过头,看向啊兽,他也对我说:“老陈,当初在病院里我极力劝你不要管孙淼的事情你不听,现在可好,惹下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们不得不与曾远道这个jing气超过常人百倍的人为敌。本来你在病院干的好好的,还可以接曾远道的班当个院长,ri子平静而充实,但你非要管这些,这是你一个普通人管的了的事情吗?你这不是以卵击石吗?你把奇玮拉下了水,把我拉下了水,难道还要把疯猫和董丽玺也一起拉下水吗?” “可是我不能看着孙淼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屈死在那个值班室里!”我神经有些崩溃,大声地对啊兽喊到。 不出意外地,啊兽的面孔在我眼前消失了,但这次我的脑袋却没有掉在地上,因为在脑袋下落的过程中,被一双手在半空中接住了。 那是一双少女的温柔纤细的手,一双我做梦都想天天牵着,一辈子不放开的手。 董丽玺漂亮的脸庞又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看到董丽玺,两股热流就涌进自己的眼睛。我在工地打拼十年,两只手磨得起了厚厚一层老茧;我在打工之余ri夜学习,受尽工友嘲讽;我在医院特立独行,与整个世界对立;我挺身而出,挡住疯猫那双有力的大手,为的,就是要找到这样一个人,一个温柔的,能与我过一辈子的温暖的人。 我嗓子里仿佛卡着什么东西,对着董丽玺呜呜地,却说不出话。 董丽玺双手捧着我的头颅,深情地望着我,对我说:“我们结婚好吗?不要管他们的闲言碎语了好吗……” 我眼睛里早已盈满了泪水,想点头,却发现已经没有脖子能够使力。我伤心地哭着,心痛到了极点,我对不起朋友们,对不起一直培养我的曾叔叔,对不起爱我的和我爱的人……我感觉生命已经绝望,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在我哭得正伤心的时候,感觉脊背上一阵疼痛,有个人在狠狠地打我,我继而两眼睁开,看到眼前一片漆黑――我醒了。 “好家伙,老陈,你可算醒了。你倒是没有大喊大叫,但把床给湿透了,哭得那叫一个悲戚啊,听得我都泪花子都流出来了。” 醒来第一个听见的,就是疯猫对着我说话的声音。 我坐起来,用手摸了一下枕头,像刚浸过水一样――由于水佛的缘故,我可以将自己的jing气转化成水,所以,我体内的水比一般人都多,我可以三天三夜不喝水都不感觉渴,而且尿的也比别人多,最尴尬的是吃饭的时候,一不小心口水就会像溪水一样从嘴里流出来,这次哭也不例外,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把整个床都染湿了。 疯猫好奇地对我说:“我说你的眼泪怎么那么多啊,常人顶多湿一片,你把整个床都弄湿了,难道这就是你的特殊能力吗?”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的脸像刚洗过似的,连鬓角的头发都湿透了。我站起来,不紧不慢地对疯猫说:“我们走吧,这个地方我待不下去了。” 疯猫说:“我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我们赶紧走吧!我可不想惹那个重病号,他被人关了一辈子,受了一辈子的欺负,心里怨气肯定重得很,而且做的梦也邪门儿的很,我不想这种怨气发泄到我们身上。”说完,就架着我走出了病房的门。 第八十二章 小黑屋子 疯猫说:“我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我们赶紧走吧!我可不想惹那个重病号,他被人关了一辈子,受了一辈子的欺负,心里怨气肯定重得很,而且做的梦也邪门儿的很,我不想这种怨气发泄到我们身上。”说完,就架着我走出了病房的门。 从那场噩梦之后,我就越来越多地把关注放在刘德才――又一位jing神异能者的身上。 刘德才把自己的噩梦传染给别人,他是怎么做到的?这点引起了我无尽的思考。奇玮有自己的特殊能力,是因为他得到了自己同学死之前的一双眼睛,虽然他的同学死因很蹊跷,那双眼睛的来历也不明,但总归是有个说法。 啊兽能御魂,靠的是与生俱来的感知力和与魂魄交流的能力,据他所说,打他记事起,他就可以跟各种各样猫猫狗狗之类的动物打交道。他最怕的就是去屠宰场,因为对于能听懂动物语言的他来说,那里无疑是到处喊冤的地狱。 我能御水,靠的是吸取了水库底那只修炼了千年的老虎jing的jing魄,得到了水佛的力量。 曾叔叔能御蛇,虽然目前我们还没摸清他的底细,但他的jing气超常人百倍,想必御蛇对他来说不算一项很难得事。 但是,刘德才,这个年过七旬的老头,靠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说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那么在监狱的时候,或者当他还是个小孩的时候,这件事就能被人发现,但显然直到现在他的能力才被我发现出来,还是偷听别人谈话发现的;如果说是他得到了某种宝物,像我和奇玮那样,那他应该靠着这件宝物的力量,修炼成仙或者魔,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落魄,一再失去自己的人身ziyou。 如果从科学上解释,就是刘德才的脑电波过于强大,已经到了能够影响其他人思想的地步。 但我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白天刘德才也能左右我们的思想,那他早就可以为所yu为了,而不单单只是在梦里,像现在这样。 如果从玄学上解释,刘德才可以入侵别人的梦境,窥探别人的思想。 但这种说法也不靠谱,因为这样太玄,连魂魄这样玄的事情,啊兽都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但这件事却不能。 要想探究他的能力,还得多观察观察他,多与他聊聊天才是。 但现在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额,就连刘德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能力。 那两个抑郁症患者、我还有疯猫,虽然做的梦不尽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梦境中都出现过一个小木头房子,所以这座木头房子,是他能力的关键。刘德才正是靠着把人引进这座小黑屋里,才能对人施展各种幻境。 如果他是把自己的噩梦传染给了别人,那么在刘德才的人生经历里,那座木头房子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并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所以想搞清他的能力,必须先搞清木头屋子的来历。想到这里我有点怕自己,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像啊兽那样,会对事物做出准确的分析了? 或者我离一个jing神病患者越来越近了?也许那些能力本来就不存在,如果存在,这个世界早就乱套了。 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吗? 2004年7月11ri,宜:会亲友、订婚、进人口、装修、动土、竖柱、上梁、祭祀、开光、塑绘、祈福、斋醮、结婚、安床、搬家、入宅、安香、纳畜;忌:出行、治病、安葬、开工。 我打开刘德才的病房,他正在里面自言自语,看见我,对着我说:“陈医生啊,这两天我已经不梦游了,你看我是不是可以出院找我儿子了。” 我摇摇头,说:“你这两天确实不梦游了,但晚上还会做恶梦,而且经常会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小木头屋子里,是吗?” 刘德才惊奇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做这个梦?” 我不想和他说他把自己的恶梦传染给别人的事情,就骗他说:“你说梦话的时候经常会这么说,而且还大喊大叫,我作为你的医生,怎么可能连这些都不知道。”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哎,往事不堪回首啊!” “心理学上有一种排解苦闷的方法,叫倾诉。如果你把痛苦的事情一直放在心里,一直想着它,痛苦就会无限地放大,直到把你的整颗心都吞噬,如果这样,你的病就很难根除。你情愿一辈子活在痛苦的yin影下吗?你愿意后半生都在这里度过吗?你有什么事情不妨说出来吧,说出来就好受多了。”我在试图诱导刘德才说出那间木头屋子的真相。 刘德才听了我的话,嘴巴刚刚张开,犹豫了一下,再次合上了。 多年的从医经验告诉我,这种情况下,病人的心理防线已经被我攻破,只要再努力一步,他就说出来了。 我继续开导他:“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个国王,长了一对驴耳朵,于是他走到哪里都戴着帽子,所以人们都不知道这个事情,除了他的理发师。他用最严厉的语言告诫理发师:如果你把这个事情说出去,我就砍下你的脑袋。理发师因此成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丢了xing命。因为有事情憋在心里,ri子一长,这个理发师就患上了抑郁症,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于是他就想到一个办法:在一个夜晚,他偷偷地跑到城南一块空旷的地面上,在地上挖了个坑。理发师转头看了看四下无人后,对着那个坑大声说‘喂,你知道吗?国王长了一对驴耳朵!’,从此,他的心理负担减轻了许多,病自然也好了。” 一般情况下,说完这个故事,病人就彻底放松了对医生的戒备,说出了自己心中积郁已久的事,但刘德才的回答却令我差点将一口老血吐出来。他抬起头,慢悠悠地对我说:“那我也趁晚上没人的时候挖个洞,把自己那个故事讲出来就好了。” 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讲个故事非但没有让他把心中的事说出来,反倒给了他这样的启示。 第八十三章 屈打成招 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讲个故事非但没有让他把心中的事说出来,反倒给了他这样的启示。 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这都是你逼的,我心想。 我稍微变了变脸sè,用威胁地口气对他说:“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如果我不知道你的心结在哪,就无法治好你,如果你的病好不了,就无法出院看你的儿子了。” 对于久困在这所医院里的病人来说,ziyou是一种太奢侈的东西,这种ziyou甚至比监狱还宝贵,因为你不得不成天面对着形形**的病友,跟逻辑不正常的人处久了,天知道自己会不会也变得不正常。 这种方法,以前在啊兽身上也用过,对于渴望ziyou和尊严的病人来说,屡试不爽。 虽然这有点卑鄙。 刘德才有些愤怒地看着我,他的身子一起一伏的,看得出,他想打我,但又在极力地克制自己,因为他知道,如果一旦动起手来,只能证明自己的病情更加恶化。 他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会掌握在面前的这个后生的手里。自己活了一大把年纪,老了,却被一个小年轻玩弄于股掌之间。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僵持了一会而,刘德才愤怒的眼神渐渐淡了下去,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毕竟他老了,已经七十了,有些事情,该放下的就得放下,该想开的就得想开,对于他这种被关了一辈子的人来说,最知道仅凭自己单薄的力气是无法与命运抗争的。 更何况从工作的角度出发,我是为他好。 刘德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算了,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了,什么样的罪都遭过了,到了晚年还患上了梦游症,自己光着屁股跑出去被人看见,人已经丢完了,还有什么怕的,说出来就说出来吧,我只要求一点,你别把我这些事情当笑话说给你的同事们听就行。” 刘德才的声音带着无限悲凉,岁月已经把这个老人折磨的不成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再逼他,只好软了口气对他说: “这个您放心,我们从医的有自己的职业道德,不会把病人的私事当笑话说出去的。”我说了句好话,弥补刚才刘德才因无奈丢掉的面子。 “好吧,事情还得从我在监狱里被放出的时候说起,我……”说到这里,刘德才停住了,好像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好半晌,才动了动嘴唇:“我这一辈子坐了一辈子的监狱,但说实话,我最难过的ri子不是在牢里坐的时候,也不是干那些苦活儿累活儿的时候,而是放出来被关进小黑屋子的那段ri子。如果知道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我当时就应该在监狱里再犯一些事情,迟些放出来,就不会遭后来的罪了……”刘德才拧着眉头,在痛苦中向我讲完了经历的那些ri子。 “柱子,你看见我家的猪了吗?”刘德才的邻居张大chun焦急地在村中的小路上跑着,逢人便打听。他家的猪跑丢了,此时他正在挨家挨户地找。在物质还不是很富裕的从前,一头猪就是全家人一年的希望。柴、米、油、盐,还有小孩子过年的解馋,都要从这一头猪身上攫取。 猪丢了,对张大chun来说,就是一年干到头,白辛苦了。他跑遍了整个村,连一根猪毛都没看到,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张大chun问遍了所有人,但都没见到他家的猪。 将心比心,整个村的人也觉得心里难受,都帮着张大chun找猪,唯独一个人没帮,这个人就是刘德才。 由于刚刚刑满释放,刘德才回到了从前生活过的村庄里。儿子也不认他,只能一个人把之前的破房子修补一下,勉强住在里面。时过境迁,坐了20年的牢,白发已经悄悄爬上了他的鬓角,村里虽然变化不大,但能认识他的人,已经死得死,瘫的瘫,不剩几个了。芒果直播网 这次村里全体出动帮助找猪,没人通知刘德才。没人通知,并不代表没人能想到他。村民们翻遍了整个村庄都没找到后,就有人开始把怀疑的目光看向刘德才的房子。 “那个房子里住的人,”其中一个村民指着他的住处说,“住着一个刚刚刑满释放的人,会不会……” “我看很有可能,听说他之前就是因为盗窃……”人群中立即就有人应和。 “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我们没有抓住人家的证据。” “管他呢,我们人多就是证据,走,上他家看去!”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挑起了头,村民呼呼啦啦一帮人带着农具踹开了刘德才家的门。 平时门可罗雀的刘德才的破院子,今天却挤满了整整一个村的人,甚是热闹。 刘德才听到响声,赶忙跑出来,看到怒气冲冲的村民,吓得张大嘴巴一句话都不敢说。 “赶紧把人家的猪交出来,你这个劳改犯!” 刘德才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愣在那里,支支吾吾地说:“这个,我没有见到……” 没等他说完,就有几个平ri与张大chun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冲上去,把他的领子揪住,冲着他的腿狠狠一脚踹。刘德才像脱离了平板车的咕噜一样滚到了一边。 “有话好好说,我真没见到他家的猪。”刘德才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血。他虽然对村民诬陷他感到愤怒,但面对一个村的人,发作就等于找死。 “把他抓起来,关进小木屋子里。看他招不招!”村长带头说话了。 小木屋之前是村子关押人的地方,在村子的最东头,孤零零地立在山上。解放前,但凡遇到偷东西的,劫道的贼人,都会被村民们送到里面,“教育”一番,算是村子里私设的监狱。解放之后,社会主义国家**,已经不允许那么做了,那间小木屋子就这样废弃在那里。 但今天,村长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刘德才关进那个早已废弃多年的屋子,一是因为刘德才是个老贼皮,村中人人看不惯他;二是因为刘德才在村里已经没有亲人,把他关进里面,不会有人反对。 或者说,已经没有关心他的亲人,因为刘德才还有一个儿子,并且这个儿子就站在人群中,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关进去,无动于衷。 就这样,没有人证,没有物证,甚至不容刘德才解释,村民们就一起把他抓起来绑住,扔进村东头那间满是灰尘和霉菌的屋子里,ri夜派人看守着。 第八十四节 刘德才的儿子 刘德才被关进又黑又cháo又冷的小木屋子里面,比坐监狱还难受。他每天的饭就只有两个馒头,一碗凉水,按照村民的说法,不说出来猪在哪,就一直在里面住着。 “说吧,你把猪藏哪了?”一个星期过去了,刘德才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话,这句话完后,还会夹杂一些拳脚。刘德才百口莫辩,只因为他是刑满释放人员,就要受到这样的怀疑。 jing察也不管这些,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村子进行着什么。刘德才无亲无故,根本没人替他说话。当时的刘德才已经五十岁了,对于在牢里坐了一辈子的他,关小黑屋其实并不是很痛苦,但最让他受不了的,是屋子里cháo湿的环境使风湿的老毛病不停的噬咬着他的膝盖。 两个星期过去了,刘德才疼得站起来都费劲,成天豆大的汗珠流着,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那头猪如果是在野外失踪的话,也应该早已烂成一堆白骨,但村民丝毫没有把刘德才放出来的意思。其实中间有人给他求过情,但都被村长一一拒绝。村长拒绝了,其他人也都没什么话好说了。 村长拒绝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那头猪是他偷的。前些天因为在赌桌上输了钱,不甘心,回来的时候看到张大chun家的猪栏没锁紧,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他摸黑把猪偷了之后就卖到了附近的一个屠宰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利用村民愤怒的情绪把这一切栽赃到刘德才的身上,真是好极的事情。 如果单单只是这样,村长得了便宜卖乖,刘德才在被关了两个星期后找不到猪,没有证据也应该被放出去了,但村长就是死活不松口。 这就要牵扯到第二个原因了。村长死活不松口放刘德才出去,第二个原因就是他不仅是个赌棍,还是个变态,是个虐待狂。 从心理的角度讲,人都有虐待和受虐的倾向,就像前面我讲到的人都有求生和求死的本能一样。虐待和受虐一旦从人们的潜意识里走出来,暴露在社会里,就叫变态。即使发展到现在,人们也无法从心底抹杀这两个本能。现在的sm会所,女王**等,就是这个心理的温和表现罢了。 这个村长,是一个严重的虐待狂,他娶了3个老婆,都被他打死了。他打人的时候不是愤怒,而是在笑,看到受害人在自己的拳脚下奄奄一息,他会得到一种由衷的满足。 这次刘德才这个无亲无故的人被他抓住了,压抑了很久的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白天,刘德才被村民压着游街,村民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在这个偏远的乡村,生活像一块镶在土坷垃里的硬石头,永远都是那么的沉闷和无聊。 刘德才的出现,像一颗火星一样,点燃了沉闷已久的村子,让人们重新爆发了激情。 当然,也让村长这个变态爆发了他变态的激情。 刘德才没有想到,自己从监狱中出来,还要受到比监狱更加残忍的折磨。 游行持续了整整一天,最后以刘德才饿昏在台上而结束。晚上,刘德才被关在木屋子里,面前摆放着一碗清水和一个发霉的窝头。 醒来的刘德才饿极了,像见了救星似的抓起窝头就啃,还没啃几口就咳嗽了起来,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天都没喝水了,于是又拿起面前的破碗咕咚咕咚把水灌下。不一会,面前的东西就被他一扫而光,但他的肚子还是饿得咕咕直叫。 负责看守他的一个村民听到咳嗽声走了进来,用手中的木棍儿戳了戳刘德才的肩膀,向他骂道:“真他妈能吃,像你这种人渣,就该饿死,浪费大家的粮食。要不是看在最近还需要让你游街示众的份儿上,早就把你打死了!你这个老贼皮,把人家的猪偷了,让人全家怎么活?” “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把一个老人弄成这样,让我怎么活?你们的心不是肉长的吗?”刘德才心里这么想,但没说出来,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情理会这些东西了,多年的监狱生涯告诉他,要想活下去,就不要在乎自己的尊严,尤其是在这种境况下。 他跪在那个看守面前,对他说:“求求你了小兄弟,给我口吃的吧,我今天被你们押着走,腰都快弯折了。虽然我总是待在监狱里,但我也知道,如今是法治社会,我饿死了,你们也逃不了干系。再给口吃的好吗?” 刘德才软硬兼施,换成普通人,即使不动容,也不会再对这位老人施暴了。 但这个人却不是普通人,他是刘德才的儿子。多年缺失的父爱、村民的嘲笑,和因为刘德才上吊的母亲,已经让他对他愤怒到了极致,他巴不得自己的父亲早点死。 他一脚把他踹翻,朝他脸上啐了一口,狠狠地说道:“你还有脸在这喊饿,我长这么大也从来没有吃饱过饭,都是因为你!妈妈也是因为你上吊了!偷别人的东西就那么好?偷来的东西花的顺心吗?你还有没有脸?你还是个人吗?你一个贼没有饿死你算好的。” 说着,流下两行愤怒的泪水。要不是村长说还让他活着,他现在就想一棍子敲瘪他的脑袋。 刘德才反应过来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或者说他已经没脸说什么了。 就在气氛尴尬的时候,一个人晃着步子进来了。 刘德才的儿子看到他进来了,赶忙擦去眼角的眼泪,让到一边,换上一副笑脸,点头哈腰地对他说:“村长,您怎么过来了?” 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已使他过早地成熟,在同龄人还在家里看电视向父母伸手要钱的时候,刘德才的儿子就学会看人的脸sè行是了。 村长背着手,傲慢地仰起头,恨不得把鼻孔挂到天上。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跟他说话的人,直接走上前去拍了拍刘德才的脸。由于过度饥饿和刚才儿子的那一脚,刘德才再次昏了过去。社长拍不醒刘德才,转而对着他的儿子骂道:“现在抓个贼这么不容易,你怎么不好好看着?别忘了,大chun家的猪还没有下落呢!你把他弄死了,就是间接偷了大chun家的猪,他死了,你赔吗?” 第八十五章 阴差阳错 村长背着手,傲慢地仰起头,恨不得把鼻孔挂到天上。他连看都不看一眼跟他说话的人,直接走上前去拍了拍刘德才的脸。由于过度饥饿和刚才儿子的那一脚,刘德才再次昏了过去。社长拍不醒刘德才,转而对着他的儿子骂道:“现在抓个贼这么不容易,你怎么不好好看着?别忘了,大chun家的猪还没有下落呢!你把他弄死了,就是间接偷了大chun家的猪,他死了,你赔吗?” 此时的刘德才心中像打翻了调料罐儿一样,五味陈杂。虽然儿子无情地骂了他,但刘德才的心里还是暖暖的,毕竟,坐牢这么多年,还是有着一份亲情在。但看到村长骂自己的儿子,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 如果不是被逼到现在的境况,如果刘德才再年轻一些,他非要冲上去把村长的脖子拧下来。 说到这里,我们就有必要介绍一下刘德才是因为什么坐了20年的牢了,而且还有一个孩子。 20岁的刘德才,像许多同龄的年轻人一样,看过七侠五义,看过水浒。他最喜欢水浒里的鲁智深,认为鲁提辖肯为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杀人,是好汉中最有狭义心肠的一个。 刘德才有着一腔的热血,这就是他坐20年牢的根本原因。 故事的情节,老套得不能再老套,一个村里的赖皮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姑娘,但那姑娘不情愿,于是在一个晴天白ri,赖皮拦住姑娘去下地干活的路,百般调戏。 姑娘家人丁稀少,自然没人上去帮她。村民只是远远看着,并没人上去阻拦。 那些爱看武侠书的小年轻,此时也早已把武侠抛到了九霄云外,站在一群赖皮的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顺便说一点,那个赖皮的名字没人记得了,只记得他小名叫“白娃”。在山西农村,人们一般都称呼别人小名,很少有人把真正的名字当回事。 “白娃”能在村里横行,并不是因为他有很高的武功,是因为他有着一帮与他志同道合游手好闲又胡作非为的狐朋狗友。 当“白娃”把手伸到姑娘脸上的时候,一把冰冷的镰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识相的滚开来!”白娃对刘德才吼道。 “识相的别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刘德才不紧不慢,面对一群饿狼一样的地痞,丝毫没有惧sè。 “你活腻了是吗?敢管老子的闲事儿!”白娃丝毫不把刘德才放在眼里,在他眼里,刘德才只是平时叫唤的凶,根本不敢真正杀人。说完,他伸手想把刘德才架在他脖子上的镰刀拨开。 但他的手刚碰到镰刀,就感觉脖子一凉,锋利的刀刃已经刺进皮肉,但并不深。 白娃心中有些发怵,这小子还来真的。他并不想因此丧命,他的想法,先摆脱面前这个拿着镰刀的刘德才,等以后找到一个他手里没有家伙的时机,再把他打个半死。 可是,一切因为一只禾鼠发生了变化。白娃的生命,刘德才今后的人生,就因为这一只禾鼠发生了戏剧xing的转变。 禾鼠顾名思义,就是靠吃禾苗为生的老鼠,在其他的地方叫田鼠。禾鼠是山西的叫法。这种老鼠经常在地里打洞,偷吃小麦的根和地里的虫子、蚯蚓等。 白娃的脚,正好踩在一个松软的禾鼠洞上面,当他要走的时候,重心刚好移到了这只脚,泥土受不了一个人的重量,塌陷了下去。白娃向后一个趔趄,脖子就扎在了刘德才的镰刀尖儿上,倒下去再也没有起来过。 刘德才坐监的时候,孩子才一岁,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话再说道刘德才被关进小黑屋的那个地方。刘德才是一位侠义心肠的人,天不怕地不怕,但他的儿子却没有这份胆量,听到村长这话腿都软了,赶紧跪下跟村长赔不是,连声说一定把他救活。 村长没有理他,扭头就走出了木屋子。儿子看着倒在地上的刘德才,实在无奈,从自己的黄书包里掏出一个红sè的高粱面馒头,递到刘德才面前。其实他这个举动也并非被迫,毕竟躺在他面前的,是他的亲爹。 昏迷中的刘德才闻到粮食的味道立即清醒,他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抢过儿子的馒头,大口吃了起来。儿子看见他这副样子,肚子咕咕作响,嘴里的口水不停地涌出。他一天的口粮也只有两个馒头而已,从中午到现在,喊了一天口号,他也没有吃饭,不过为了自己不成为“被**阶级”和别人怀疑的对象,他也只好挨一天的饿了。吃完后,刘德才讨好地对着儿子说了声谢谢,儿子骂了一句滚,他便自顾自地钻到角落里睡去了。 此后一连几天,他都是这么从早被游街到晚,再从晚被游街到早,此时刘德才已经没有白天黑夜的概念,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下去,跟儿子讲清楚当年的事,安安稳稳地度过人生最后的晚年。 第八十六章 犯人配母驴 第二天,刘德才又饿昏在了礼堂的主席台上,当村里的年轻人们把奄奄一息的他架到山头的那座小木屋里时,村长觉得,经过两个星期的游街,刘德才应该已经丧失了反抗洗冤的心气儿,现在的他,只要能出去,什么都肯干。 时机成熟了。 那天结束后,村长也跟着进来了。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刘德才,用手摸了摸下巴,说:“每天都这么游街,实在无趣的很,他(用手指着刘德才)也习惯了?不如换个方式整他怎么样?” 年轻人听不懂村长话里有话,愣愣地问他:“游街还不就这一套吗?十年来都这样,哪还有其他的方式?” 村长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那几个红卫兵凑到他跟前,然后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那几个年轻人听完村长的话,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村长急了:“你们毛都长全了?一个个连媳妇都没娶,不想看看好戏吗?竟敢不同意我的提议,明年不想分到好地了吗?” 这一招威逼利诱很凑效,人群中忽然发出一阵哄笑,每个人都连连点头称是。 或者他们被逼点头称是。 村长高兴了,指着他们几个说:“你们在这看好他,我去拿点东西。谁也不准把这事儿说出去,给我看好了!”说完一溜烟儿转头就走出了小木屋。 等村长回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三个金灿灿的窝窝头。 那些年轻人们看着窝头,不停地留口水。在那个年代,他们也是长时间吃不饱饭的人。在这个特殊的群体里,只有村长有权利有点“私货”,因为他是以集体的名义。 村长把三个窝头放到刘德才的鼻子底下闻了闻,刘德才还是像以前一样立即醒了过来。 其实有好几次晕倒都是刘德才装的,他实在受不了在礼堂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多年的监狱生涯告诉他,会哭才有nǎi吃,会装才能少受苦。 但对一天只吃两个窝头,还要干游街这种耗费体力活计的刘德才来说,也实在经受不住食物香味的诱惑。 村长,赶在刘德才抢到食物前收了手,笑呵呵地对他说:“想吃吗?” 刘德才头点得像捣蒜一样,说:“想吃!” “好!想吃就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村长一脸jiān笑地看着他,并用手挥了挥,就有一个年轻人牵着一头驴进了小木屋。 刘德才一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腆着脸问:“村长,你这是让我放驴吗?” 村长又是一脸地jiān笑,“你小子真是有福分啊,都成小偷了,把人家张大chun一年的口粮偷没了,还可以娶上媳妇!” 听到村长的话,刘德才愣住了。但他看见村长的一脸jiān笑,马上就寻思过来了怎么回事。 他用手指着那头驴子支支吾吾地问:“村、村长,难道你让我娶、娶一头驴吗?”村长脸sè又恢复了往ri的yin沉,一个巴掌呼到了刘德才的脸上,厉声骂道:“你小子别他妈不知足,能让你吃饱活下来就是你百世修来的功德,今天你不仅要娶这头驴,还要和它入洞房哩!赶紧收拾收拾,今天是你大喜的ri子!我们几个做你的证婚人!”话一说完,几个年轻人就像一窝老鼠一样窜上去,按住刘德才,把他拽到驴跟前。 一个有眼sè的年轻人给村长搬过来一把椅子,村长大摇大摆的坐下,扯着嗓子喊:“一拜天地!”,声音变态至极。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年轻人在刘德才的膝盖上重重地踹了一脚,刘德才跪下后他们就按着刘德才的脑袋在在地上结结实实地叩了一个响头,年轻人不知道力度,用力过猛,刘德才的脑袋在地上磕出了一块淤青,疼的他呲牙咧嘴。众人哄笑着,仿佛在作弄一个畜生一般。 “二拜高堂!”村长又yin阳怪气地喊道,喊完,把自己的衣服领子整了整,清了下自己的嗓子。众人心领神会,把刘德才转过方向,对着村长,死死地按着他的头。“嘭!”地一声,又是狠狠地一记叩头。这一下,把刘德才磕得眼睛里的直冒金星。 村长扯高了嗓子哈哈大笑,声音就像黄鼠狼一样。“吾儿快快平身!今儿个是你们大喜的ri子,为父虽无钱财赠与你们,但可保你温饱!”说完从怀里拿出三个金黄的窝头,递到刘德才面前。刘德才的手被众人按着,无法接过窝头,想吃,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勉强你,你们夫妻俩赶紧入洞房!弟兄们等着看好戏那!”村长说。 人类的疯狂有极限吗?没有。 众人七手八脚地扒下刘德才的裤子,把他拖到驴跟前,让他的xx对着驴的屁股,使劲地往上按着。 那头被牵进来的驴四肢都被拴着,无法动弹,只能张着嘴嗷嗷地叫。刘德才没想到村长不仅是个虐待狂,更是个变态,要对他做的竟然是这些没有人xing的调调,他再怎么也隐忍也受不了这般侮辱,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变态,真是不得好死!你们打死我算了!你们这帮没有人xing的东西,你们还是人吗!” 众人们笑得更疯狂了,一个个地使出了吃nǎi地力气不断把他的屁股来回按着,直到刘德才由于生理反应she出来,他们才jing疲力竭地放开刘德才,擦擦汗走出了小木屋。村长说话还算数,掏出怀里的三个窝头,扔在刘德才的脸上,也走了。 那三个窝头刘德才只啃了半个,就被后面窜进来的守卫抢走了。 第八十七章 血洗小木屋 那三个窝头刘德才只啃了半个,就被后面窜进来的守卫抢走了。 勉强吃饱的刘德才百感交集,虽然被二十年的监狱生涯磨得已无棱角,但村里这帮人的行为无疑彻底唤醒了他心中的兽xing,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天给翻过来! 监狱是个大熔炉,有的人去了,可以改造成好人,但大部分人进去了,只会变得更坏。漫长的二十年时间里,刘德才跟狱友学会了怎样用一根铁丝撬开别人家卧室的锁,学会了怎样自制短距离威力强大的土铳,学会了格斗技巧,学会了制作蒙汗药。 更重要的是,他学会了怎样去凶狠。 即便在监狱,刘德才也没受到过如此的**。这次迫不得已与一头母驴那个,简直是平生之大耻! 刘德才压抑了几十年的沸腾之血,就被几个后生这样重新点燃了。 他这次是报了必死决心的,一个计划很快在他脑子里形成了。他把驴脚拴在小木屋的栅栏边上,用石头和木棍把驴蹄上的铁掌撬下来,每晚,他都不睡觉,用手把敲下来的铁掌按在石头上轻轻地磨着,生怕外面的看守听见。每天,村长都要安排人将刘德才和那头驴入一次“洞房”,后来干脆连仪式也省了,直接进来按住他办事。每次办完事后,刘德才都暗暗下决心要把这些人都杀死。 两个星期后,铁掌被磨得差不多了,刘德才把四个磨尖的铁掌拧成一把螺丝刀的形状。再从柴禾堆里挑出一根趁手的柴禾,把刚才自制的“螺丝刀”插在柴禾上,绑紧,就制成了一把简易的武器。制成后他将这把长形“螺丝刀”拿起来看了又看,嘴角露出一丝yin沉的笑,把它藏在身后的草垛里,躺在上面睡着了。 那两个星期,是刘德才人生中最黑暗最屈辱的两个星期,他和那头母驴夜夜“交配”,感觉自己成了一头公驴。 这件事对他的伤害不仅仅如此,从那以后,刘德才对着人再也硬不起来了。 有了那把自制的螺丝刀,刘德才决定跟他们同归于尽。 第二天,惯例又是一整天的游街。为了省些力气,刘德才又假装晕倒,晚上,村长一干人又来到了小木屋里,对着刘德才踢了一脚,说道:“嘿!快醒来,你演节目给弟兄们找乐子的时间到了!” 一群人又冲过去,他们用凉水把刘德才浇醒,按在驴的屁股上又是一顿折腾。完了之后他们还意犹未尽,坐在小木屋里商讨着明天要玩点什么新花样。 毕竟每天都这样,看热闹看得变态的人们早就腻了。 没人注意到被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刘德才。年轻人们讨论的,只是如何让这个违反人伦的游戏更加刺激。 刘德才悄悄转过身子,从草垛里抽出昨晚刚制成的“螺丝刀”,揣在袖子里,然后低着头走到村长的面前。 村长看见刘德才走过来,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想这老小子被折腾成这样还有力气走动,看来今晚得再给他来一发。他想训斥刘德才几句。 但他的这句话还没说出口,这辈子就再也没机会说话了。 没等村长说话,刘德才就快步走到他跟前,对着他先是恭恭敬敬地一笑。村长早已对他放下了防备心理,对着他骄横地说:“你别向我讨好,没用!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 刘德才并不理会村长的话,他把嘴凑到村长耳边,轻轻对他说:“村长,该上路了!” “上路?上什么路?”村长听出了刘德才话语里的不对头,转过身想坐起来。 “去往天堂的路!”刘德才对着村长说了一句死亡幽默。说完这句话,他就从袖子里抽出那把“螺丝刀”。 当“螺丝刀”把小木屋中昏黄油灯的光芒反shè在村长的眼睛里的时候,他才知道刘德才这是要鱼死网破,想躲,但已经太晚了。 “螺丝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准确地扎在了村长的颈动脉上,村长的脖子顿时成了喷泉,身上的血“呲呲”地喷到小木屋的顶子上。刘德才趁着屋子里其他几个人愣神的功夫,拔出“螺丝刀”反手一扎,扎到了另一个看守的心窝上,他也应声倒地。 此时的屋里加上村长一共有六个看守,不到几秒的功夫,已经倒下两个。别看这些人平时跟着村长欺负那些人丁稀少的人家的时候很嚣张,其实他们跟刘德才一样,还只是一群孩子,根本就不是经历过生死的刘德才的对手。看见小木屋里血腥的场景,他们怕了,从心底升起一种对死亡的恐惧感。 平时软弱无能任人摆布的刘德才,此时在他们眼里成了一尊死神。 村长一死,他们就乱了阵脚,争先恐后地向门外跑去,但刘德才还是抢先他们一步,堵在了门口。四个看守一看逃跑无望,就赶紧跑回去,一人从柴禾堆里抽出一根柴禾和刘德才对峙着。 其中一个人,眼睛是闭着的。 刘德才面对四个心虚腿抖的青年,不屑地笑了一下,拿着手中的“螺丝刀”就朝最近的一个冲了过去。那个人身子一边往后退着一边挥舞手中的柴禾向刘德才打去,其他三个人看着架势,也挥着手中的柴禾冲过来。 刘德才这招是佯攻,他身子一转,一猫腰,反手把“螺丝刀”扎到了另一个向他冲过来的看守的肚子上,横向一划,肠子就被形状不规则的“螺丝刀”钩了出来,撒了一地。同时,四根柴禾陆续打到了刘德才的背上,他身子骨硬朗,柴禾全折了。 剩余的三名看守攥着手里仅剩一半的柴禾,傻了眼,他们没想到,平时不怎么吃喝,成天被批斗得jing疲力尽的刘德才,功夫竟然如此了得。三人谁也不敢上前,拿着手中的柴禾与刘德才对峙着。 你看过动物世界吗?在大草原上,一只豹子追赶一群野马的场景。豹子虽然只有一只,论体力、攻击力,豹子远远不是群马的对手,但即便是这样,豹子还是追着野马,而不是野马追着豹子。 此时的刘德才,就像草原上的那头豹子,他双目通红,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人扔掉手里的半截柴禾,把身上背的黄布包拿下来缠在手里当绳子用。年纪较大的一个看守一努嘴,那个拿黄布包的人绕到刘德才的背后,四个人成三角形对峙着,刘德才被他们围在中间。 忽然那个拿黄布包的人把带子勒住刘德才的脖子,向后使劲拖去,同时前面那两个看守拿着手里的短棍冲了过来。 写到这里,我先给大家普及一个格斗常识:如果有人在你背后出其不意地勒住你的脖子,千万不要用你的手去掰他的胳膊,反手的你力气再大也不是背后那个人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你的胳膊肘去撞击他的肋骨,或者用脚踩他的脚。 刘德才是格斗的老油条,自然知道这些,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件利器。他扬起手,狠狠向后一扎,身后的看守的肚子上又多了一个血窟窿,与此同时那前面两个人拿着柴禾扎进了刘德才的大腿――虽已面临绝境,但那两个看守还是没有杀人的胆子,他们想着只要刘德才的腿废了就好了。 身后那个拿着黄背包带的看守吃疼,放开绳子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那两截柴禾虽已扎进了刘德才的大腿,但柴禾的横截面积大,平均力道就小,充其量只是穿透裤子伤了点皮,根本无伤大局。 此时站着的就剩两个看守了。他们看着躺在地上的四个人:有的人还没死透,躺在地上抽搐着。两个人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地击垮了,现在他们手里连件武器也没有,只得把身上的黄布包拿下来横在胸前,哆哆嗦嗦地向后退去。双腿还能动的刘德才,提着“螺丝刀”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去,可是牛棚就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很快他们的后脚根就碰到了墙根,无路可退了。 刘德才突然以极快地速度冲上去,将“螺丝刀”扎在一个看守的心口上,那名看守甚至来不及反应,就抽搐着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人趁这间隙拔腿向门外跑去。这最后一个人,刘德才决定不追了,放他一条生路。可惜他跑得太慌张,没看脚下,被第一个拿出黄布包倒在地上的那个看守的布包袋子缠住了脚,脑袋重重地磕在门上,晕了过去。 刘德才满头白发,站在六个倒下的人中间,像一头年老的雄狮。这六个人有的已经因流血过多而死,有的肠子淌了一地,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小木屋里昏黄的油灯映着他那满是血污的脸和闪着寒光的“螺丝刀”,这个刚才还是社长他们逼刘德才表演变态节目取乐的小木屋,在短短十分钟内变成了血腥的人间地狱。如果说一个人在计划杀人或者刚杀完第一个人后他心中还有点慌张的话,那杀完人后他的心里就是异常的平静,当一个人被逼着舍弃一切,最后决定连自己的xing命也要舍弃的时候,内心往往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刘德才走上前去,在那些没死透的看守身上又补了一“螺丝刀”,他们算是彻底解脱了。刘德才走到村长身边,从他身上摸出了一个窝头,那窝头上早已沾满了血污,但此时的刘德才并不介意,用手把窝头表面那层皮抠掉,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他把村长的那身衣服扒下来换上,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就起身向外逃去,他怕一会有换岗的看守过来发现。 写了这么多,忘了说明一点,那天刘德才的儿子,恰巧没在小木屋里当看守。 第八十八章 媒蛇 刘德才躲进了大山里,靠吃草根喝泉水过ri子。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躲了两个月,刘德才实在没办法生活下去了,因为山西的山不像南方那样,有草有树有河有果子和动物。山西的山,就像博士的脑袋一样光秃秃地,偶尔有几根杂草也遮不住那锃亮的头皮。 刘德才在旮旯里躲了两个月,眼看就要冬天了,他不下山,只有冻死一条路。但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回到村里,非但没人抓他,别人见了他还像见了爷一样恭恭敬敬地寒暄几句。 刘德才对村民的态度有些迷惑,但他也没想那么多,独居在自己的小房子里该吃吃,该喝喝,活一天算一天。但一个月过去了,也没见jing察来抓他。 刘德才实在沉不住气了,抓了一个村民问原因。这一问才知道,他的平安无事,源自当地公安系统的**。 一人杀六个人,自然是一件轰动地区的大事,公安局不可能不管。管理那个村子治安的公安局长姓李,我们姑且就叫他李局长! 李局长要高升的消息,在村子里已是不公开的秘密,只要年底这一两个月不出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当李局长派人调查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后,暗暗叫苦。6条人命,足以上省报的头条,这件事情如果捅出去,别说升,李局长会直接脱掉身上的jing服回家种田。所以,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把这件事压下来。 至于他幕后是怎么cao作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是一篇灵异小说,官场上的事情,笔者还不太了解。 最后,这件事被压了下来,经过谈话后,刘德才也答应老老实实地在村里待着。这个结果对于他,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可不想再次失去宝贵的ziyou。 虽然法律上不追究,但刘德才还是逃不过心灵的制裁。毕竟因一时冲动而夺取6个年轻的生命,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无论那6个人有多么的无恶不赦。他杀人的那个牛棚,后来就演变成了恶梦中的那个小木屋,在那个小木屋里,他和一头母驴屈辱地交配了两个星期,被逼着杀了6个人,差点失去重新夺回的宝贵ziyou。 总之,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 听完他的讲述,我叹了口气,没想到眼前这个一身干净的老人,竟然还有这么曲折的经历。我这个阅历简单的医生,要怎么才能治好这位病人? 我走出了刘德才的病房,留他一个人在里面发呆。 心理上有这样硬伤的病人,治疗起来是很困难的。刘德才已经老了,不像年轻人那样容易改变自己的世界观。在他的眼里,世人都是变态的,所有人都在害他。 曾叔叔还是像以前那样关照着我的工作,他时不时地询问我对刘德才的治疗方法,语气中还是充满着慈祥和关爱。我还是一次都没见过奇玮、啊兽还有疯猫说的那种恶毒的眼神。 或者是我被曾叔叔叫去谈话的那次打动了,心中的信念有些动摇?抑或是远离父母的我从内心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位关爱我的长辈,这是一种心理上的依赖。 2005年7月20ri,宜:会友、开光、安神;忌:开业、破土、开业。 奇玮和啊兽把厂子的事情办妥后就回来了,顺便带回了邓晋对那条蛇的说法。 这条蛇叫媒蛇,曾经是中药中很珍贵的一味药材,现在几乎不用了。媒蛇其实是一种蝮蛇,有毒,但毒xing不如普通的蝮蛇那么强,只能麻痹猎物的感觉神经,麻痹不了运动神经,故被媒蛇咬过的人或动物并没有失去运动能力,还可以跑。媒蛇如果放在大自然中,不是被饿死就是被天敌吃掉,故在残酷的生存斗争中逐渐被淘汰。媒蛇本身不会繁殖,它是从普通蝮蛇的卵里生出来的,用现代生物学的话说,就是基因突变。在惊蛰节气正午十二点破壳而出的蝮蛇,就很有可能是媒蛇。所以媒蛇数量非常稀少。媒蛇本身并不能治病,但顾名思义,它可以帮助人体对其他药物的吸收,甚至可以去除其他药物的毒xing,是极好的媒介物,也就是中医上所说的药引子。以前采药材的中医往往会在一年中的惊蛰那天去寻找媒蛇,后来由于经常有人被咬伤后致残致死,它价值功能又可以被其他草药代替,就很少有人去拿它当药材了。 媒蛇之所以被称之为媒蛇,是因为它还有另外一个用途――在古老的巫术里,媒蛇经过特殊的处理可以被当做魂魄暂时的寄存地。所以一些巫医或者养蛊的人喜欢去捉它。巫医和养蛊的人们正是利用这点,将媒蛇养起,辅之以各种草药和秘术,从而达到迷惑人心的目的。但具体的方法,邓晋就不得而知了,但他倒是亲眼见过一个巫医用媒蛇祭祀的事情。 巫医和普通的医生不同,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治病方法和理论,这些理论很杂,但大都不遵循yin阳和五行,而是基于一些常人所不知道的鬼神或者图腾崇拜。简单点说,巫医的治病方法千奇百怪,但有一点相同,就是请求一些鬼神的帮助从而达到驱除人身上的病的目的,只不过请的神不同罢了。但由于治病的方法恐怖怪异,所以现在很少有人生病了去请巫医。倒是在一些邪门的事情上,比方转运、延寿这些方面,巫医往往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巫医的眼里,媒蛇不仅可以帮助药物的吸收,它的体质还可以通灵。因此很多巫医把媒蛇当做祭祀时不可缺少的道具。邓晋年轻时有幸就看过一次这样的祭祀过程。 第八十九章 仪式 在巫医的眼里,媒蛇不仅可以帮助药物的吸收,它的体质还可以通灵。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因此很多巫医把媒蛇当做祭祀时不可缺少的道具。邓晋年轻时就看过一次这样的祭祀过程。 那时他和村民被ri本并兵逼到山坳里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里,那个乡村偏僻到连邓晋这位“老山西”都叫不上名字。 当邓晋他们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村里的巫医举行祭祀仪式。由于语言不通,无法与当地人交流,邓晋只能令部下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虽然他们有枪,但得罪一个法术高明的巫医还是件很麻烦的事情。所以邓晋命令部队原地不动,少惹麻烦。 那名巫医是个男xing,但他却穿着一条上面插满了各种鲜艳颜se羽毛、样式怪异的连衣裙,头戴一个用羊头骨做成的帽子。在巫医的面前放着一个开口坛子。他站在一个简易的台子上,一边跳一边唱着一些听不懂的咒语歌。那名巫医念了一会,只见从坛子里突然爬出一条蛇来,直直地立在了巫医的面前。 那条蛇是尾巴尖点地,像筷子似的立在了地上,如果用现代物理学解释,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邓晋确实是亲眼看见了,千真万确。 那蛇立起来后,邓晋才发现蛇通体透黑,连腹部也是黑的,也就是说那是一条媒蛇。媒蛇就这么“站”在那里,不动,连信子都不吐。巫医和周围围观的村民看见这副景象,一齐跪了下去,非常的虔诚。巫医在跪的时候把右手举到了媒蛇的跟前,嘴里低声说着什么,邓晋想那意思大概是请求他们祭祀的神上他的身!因为就在他说完后媒蛇就慢慢爬在巫医的手上,媒蛇的头左右转了转,仔细观察了一阵后就张开口对着巫医的食指咬了下去。 媒蛇一直咬着巫医的食指不松口,好像要把体内全部的毒液都注进巫医身体似的。过了一会,巫医慢慢地站了起来,而媒蛇却软了下去。 巫医站起来后,就开始对着身边的村民说话,手上还挂着那条软瘫的媒蛇。虽然听不懂巫医说的什么,但邓晋还是可以听出来巫医说话的腔调和先前不一样,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那声音非常的低沉粗哑,好像嗓子里憋着一块石子,巫医对周围的村民们说了一会儿,以邓晋的猜测大概是今年什么时候会下雨,什么时候种粮食比较好之类的,说完,巫医的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手上挂的那条媒蛇又像先前那样立了起来。只见那媒蛇身子一弯,一跳,就跳进了原来的坛子,然后媒蛇的身体就慢慢地软下来蜷了进去。 邓晋说,咬疯猫的那条媒蛇肯定是被人用麻药一类的草药天天喂食,所以才能从嘴里喷出毒雾使人麻醉,养蛇之人又将一个人的魂魄强行打入媒蛇的身体,再从媒蛇体内强行注入疯猫的身体,所以那个魂魄才能控制疯猫的身体。 邓晋最后摇了摇头,对着奇玮啊兽说,你们遇到的对手,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小兄弟们,以老夫的猜测,你们绝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就此罢手! 第九十章 初探 啊兽说完了,我透过塑料瓶看着那条蛇,由于瓶子的密封不是很好,虽已浸过福尔马林,但它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死蛇在瓶子里,嘴张着,保持着死时的模样,像一件用过后被扔弃的工具一样。 我对奇玮说,找个地方把它埋了,时间长了就臭了。奇玮点头答应了。 埋完后,我们三个又开始商讨下步的对策,我已经被这几天的经历吓成惊弓之鸟,赶忙说出了我的意思:曾叔叔有御蛇的功夫这点是确定的。我把自己从水库里看到蛇,从屋顶掉下蛇的事情和他们讲了一遍。我又说曾叔叔很可能通过他所御使的蛇在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疯猫就是他走出的第一步棋,目的是jing告和试探。我们不能这么等下去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他冷不丁地在哪里给我们下个陷阱,或者又用同样的方法迷惑一个武林高人对付我们,绝对够我们喝一壶的。 啊兽倒不急着搭话,他慢悠悠地点燃一支烟,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 由于年纪和阅历的关系,啊兽现在已然成了我们的决策核心,不仅因为年龄比我和奇玮大十岁,面对危险和困境时的那份从容,也成了我们的jing神依靠。 之前的介绍说过,在送到病院之前,啊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流浪汉,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他特别会招惹动物!流浪的生活,能吃饱已是万幸,所以之前的啊兽肯定是滴酒不沾,不是不喜欢,是没条件。来到病院之后,遇见了我,又通过我的引荐与奇玮成为好朋友,才有了像样的穿戴。 现在的啊兽,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享受了,而且是在我们都很焦急的情况下,啊兽抽着烟,就像一位局外人一样听着我急急躁躁地说完自己的情况。 他掐完烟屁,慢慢地对我说:“老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我们对他的了解除了会御蛇外,其他一无所知,用什么方法对付他?再说,就像我们上次讨论的,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之前,我们是无法向曾远道主动发难的,到时候他来个一问三不知,我们怎么办?强行把他打死吗?万一他背后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人在cao控他,我们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那怎么办?你的意思是我们就这么等下去吗?”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充分地了解曾远道,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已经想好了计策,如果大家都同意的话,明天我们就按照这个方法来实施。” 原来啊兽早已胸有成竹,怪不得一点也不着急。说完,啊兽把他的计策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我们听。 至于计策的内容,在这里就不详细地讲了,后面随着故事情节的变化,大家会慢慢知道。总之,啊兽的意思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星期一病院全体医生周例会的时候由我想办法把曾叔叔拖住,他们两个由奇玮魂魄化后进入曾叔叔的办公室探探曾叔叔的底细。 2005年8月10ri,宜:祭祀、开光、婚礼、嫁娶、订婚;忌:出行、远游。 星期一,照例是病院所有医生开会的ri子,目的是讨论医院里的重病号的治疗方法。曾叔叔坐在会议室中间,一一讲评了院里的重病号,对大家的努力做出了肯定。 为官之道,就是和稀泥,把关系调和好,就成功了。但是当曾叔叔翻到我给刘德才下的医嘱时,沉默了,会议室一时陷入了沉静,所有的医生都知道我跟曾叔叔最近不和,他们幸灾乐祸的目光齐齐向我扫来,仿佛看着一头待宰的牲口。 这些天因为董丽玺的事情,我和其他人已经闹僵了。现在医院里肯跟我说话的只有三个人――曾叔叔、疯猫和董丽玺。我故意出错,让曾叔叔注意到我,却碰巧正和他们的意。 曾叔叔皱着眉头看了半天,长出一口气,对我说:“陈安然医生,刘德才的医嘱为什么要这么下?他的梦游症明明已经好了,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做恶梦只是有些心理障碍,疏导一下便是,你还给他吃这么重的药干什么?” 这是我故意修改的,目的是尽量延长会议的讨论时间,为他们两个进入曾叔叔办公室争取多一点时间。我强行辩解了一大堆医学上的理由,乍一听有理,但这在经验丰富的老医生看来,我的行为只不过是强词夺理、掩耳盗铃罢了。 我的任务,是必须把会议的讨论时间拖够三十分钟,这样奇玮在这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可以控制自己的眼睛两次发动魂魄化,如果他们胆子够大,还可以以实体的方式出现在曾叔叔的办公室里――魂魄化状态虽然可以穿墙,但他们也无法将曾叔叔的东西拿起来翻看,只有奇玮的眼睛把实体放出来的时候,他们才方便寻找。 平时的周例会开个半个小时不成问题,但由于最近的重病号少,只开20分钟便草草了事,所以我只能出此下策。我坐在会议桌的旁边,刚说完我所谓的“理由”,没等曾叔叔说话,一位资格较老的医生发话了,他平时很巴结曾叔叔,为的就是有一天曾叔叔把院长的位置让给他。 “你这完全是在狡辩嘛,曾院长说你也是为你好,但你这样狡辩,以后完全不会进步的。”他不屑地对我说。 我强装镇定,跟他呛话:“狡辩那你倒是说出点理由啊,我的病人就该我来管,不用别人在这假惺惺地说三道四!” 那位医生显然没有料到我一个晚辈会这么呛他,脸都被气红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比你来医院来的早,长辈的意见你还听不进去了?” “我认为在科学上,没有什么长辈不长辈,只有对与错。”我有些外强中干,其实自己本意不想这样跟老同志争吵,但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我没办法。 眼看气氛就要僵化的时候,曾叔叔出来打圆场了,他说:“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病人着想,为了我们病院着想,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都是同事,争论可以有,但不要像刚才那样争吵。”说完又耐心地一一给我讲解了我用药的不当之处,说得有理有据、条理清楚、令人心服口服。 其实曾叔叔说的这些,我也清楚,经验老道的医生也都能看出来。只是他们都希望我出错,才没想到这点而已。心理真是一门很奇妙的学问,即使再懂的人,置身其中也浑然不知。 我表面上假装认真地在听曾叔叔讲解,心里只想着奇玮他们现在在办公室进展得怎么样了。 最后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曾叔叔的说法,同时又问了几个很普通的问题拖延了一下时间,最后,我用诚挚得向那位老医生道了歉,口气用得比跟曾叔叔说话都恭敬,他也很受用。说实话那位老医生人不错,只是脾气有些耿直,对于这样的人,只要把他的面子撑圆,他是不会跟你计较的。最后,会议在一片和谐的笑声中结束。这时,会议已经比平时多开了四十分钟,奇玮他们,应该已经撤离了。 我还是不放心,偷偷地跟在曾叔叔背后一路到了他的办公室。 曾叔叔像往常一样踱着悠闲的步子,掏出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安安静静,没有动静。 我长出一口气,看来奇玮他们已经安全撤离。 第九十一章 白色的利培酮 我长出一口气,看来奇玮他们已经安全撤离。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按照病院的规定,中午医生们是不准回家的,由病院管饭。我吃过午饭,躺在床上急不可耐地捱到天黑。 晚上,我回到家里,急急火火地问他们两个在曾叔叔的办公室有什么发现。 他们两个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不愿意说出白天的事情。 “发现是有的,但意义不是很大。”奇玮先开口了,他的语气有些平淡,接着,他给我讲了上午的经过。 奇玮找到了曾远道办公室大概的位置,用自己的右眼和啊兽魂魄化进去后,就开始轻轻地翻找东西。事先啊兽把‘感应’魂魄放在放在门口站岗放哨。 奇玮和啊兽在院长的办公室里翻了半天,一无所获,里面的设置只是与上次我偷药的时候一模一样。那间办公室从表面上看什么都没有,只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桌子上有一些关于病理学的书籍。他们趁着魂魄化的十分钟,钻进曾远道房间的墙壁、地下和衣柜,结果也是什么都没发现。 他们就想,或许实体化后,应该能翻出点什么!但这一步毕竟是冒险的,因为实体化后,普通人就可以看见他们了。但这一步也是必须的,不然这一趟,就相当于白来,我辛苦地在例会上拖延的时间,也变得毫无意义。 十分钟后,奇玮瞳力的时间到了,他们两个的身体从奇玮的眼睛里又重新出来。 实体化后,奇玮的第一反应就是拉开曾叔叔的书桌。因为上次那恶心的药丸,就是我从书桌的桌斗里翻出来的。当我他们两个钻进曾叔叔书桌里的时候,发现那瓶给奇玮吃的药不见了,剩下的,就仅有一些印章之类的东西了。 仅此而已。 他们两个翻遍了整个办公室:衣柜里、书桌里、书架上,甚至连洗手的盆子,都抬起来看过,就差把地面犁一遍了,但曾远道的病房,“干净”得就像一间普通的办公室。 讲到这里,我不禁打断了奇玮的讲述:“你不是有一双‘时之瞳’可以看到过去和未来吗?你为什么不发动自己的瞳力看看曾叔叔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干了些什么?” “这个以后再说,你先让我把话说完,总之,在快要走的时候,我们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正当我们失望的准备再次魂魄化走出去的时候,窗外吹进一股风,把曾远道桌子上的一本书吹开了。” “什么书?” “那书的名字很普通,叫《jing神病理学》,封面也是一般的工具书那样的蓝白底,以至于我们翻的时候总是忽略它的存在。或许,这跟我不爱上学有关!我看见书就头疼。所以没往那边看。当书页被翻开的时候,是啊兽好奇地上去看了一下他的书。” 我把目光转向了啊兽。 啊兽说:“我发现里面记载的内容并不是什么jing神病理学,而是跟巫术有关的一些东西,只是外面包了一层病理学的书皮。我看到书之后,就把奇玮也叫来,仔细地翻看着书上的内容,直到听见外面楼道里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我知道你们的会议开完了,于是我让奇玮发动瞳力魂魄化后就飘出了曾远道的办公室。除此之外,此行还有一个收获――奇玮在曾远道的桌子上也找见了一个撕掉了标签的白瓶子,里面有一些白se的药,他倒了一些在手里,拿了回来。” 说完,奇玮从口袋里掏出两粒药,放在我手里。 那是两粒白se的扁圆形的药丸,小拇指甲盖儿大小,外面一层光洁的糖衣。 我用力把药从中间掰开,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 啊兽看见我的动作,赶忙阻止我:“老陈,你疯了吗?这药我也只拿回来两粒,你这么轻易地就破坏了一粒?我还准备让奇玮找药剂师看看是什么药呢!” 我轻蔑地笑了笑:“不用找药剂师了,作为一个jing神病医生,我来回答你!这药的名字叫利培酮,是治疗jing神分裂的常用药。再普通不过了。” “你能确定吗?” “当然可以,我成天和它打交道。” 说完之后,我心中的疑惑又起来了――曾叔叔也吃这些药吗?于是我转头问啊兽:“你有没有注意到药瓶里的药是空的还是满的?” “当我拧开瓶盖的时候,药瓶里只有小半瓶了,很明显曾远道正在服用那些药。”啊兽的回答打破了我的疑问。 “这是利培酮,是治疗jing神分裂的常用药,从只剩小半瓶的情况看,曾叔叔正在服用这些药,难道他患上jing神分裂症了吗?”我看着那两片药,向他们征求意见。 啊兽说:“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曾远道会御蛇,又在研究巫术,这与从邓晋那得到的消息一致。曾远道不仅会用媒蛇,从他可以轻易cao控疯猫攻击老陈这点来看,他还是一个用蛊的高手。要把一个人的魂魄强行打进一条蛇里,需要很高的内功修为,说明他又是一个气功高手,正像邓晋说得那样,我们的对手,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但值得安慰的是我们发现了他有jing神分裂这个弱点。” 我听后心中一阵气馁,只是这些,我们就不是他的对手,况且曾叔叔的能力我们还未完全发觉。 “办公室里的东西太少,我们只知道这些还不够,要彻底了解曾远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得去他家看看。”奇玮建议道。 第九十二章 祸不及家人 “办公室里的东西太少,我们只知道这些还不够,要彻底了解曾远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得去他家看看。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奇玮建议道。 “没有这个必要,祸不及家人,我们要对付的是曾叔叔,不是他的家人。万一打起来误伤了他们怎么办?”我试图劝阻他这么做。 “从目前的情况看,我们掌握的还不够多,如果不去他家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知道曾远道进一步的底细,所以家,是必须要去的,不过你放心,如果这件事和他的家人没有关系,我们是不会伤害他们的。”啊兽说,每次有争论的时候,都是啊兽最后下的结论。 曾叔叔的妻子林阿姨是一位非常和善的人,他们还有一个儿子,大名是什么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小名叫当当,正在上初三,明年就要中考了。刚来这个小镇的时候,曾叔叔经常周末请我去他们家吃饭,那时林阿姨见了我总是笑呵呵地,一脸慈善。现在我租了个房子住在外面,也很少去他们家了。 “曾叔叔的家人我都接触过,都是好人,如果必须这样,那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我说。 “呵呵,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路呢。好,那就明晚,我们一起去看个究竟。”啊兽说。 第二天下了班,我们三个草草地吃过晚饭后,我就带着他们来到了曾叔叔的家。 曾叔叔住在镇上的老城区里,那些楼房都是上个世界80年代建的,最高只有四层,红砖裸露在外面,墙面上早已爬满了枯藤。 我走到曾叔叔家单元的楼底下,指着三层的一个阳台说:“那就是他家,我们要进去看吗?” 啊兽说:“不用你说我也感觉出来了,那间房子里住的人魂魄力非常强大,曾远道肯定住在那里。既然这样,我们也别费其他功夫了,直接进去。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为上,一有不对立马走人。” 奇玮说了一声“好”之后,就张开两只手抓着我和啊兽,默念咒语,一瞬间的功夫,我们的实体就吸进了他的眼睛,留下的只有淡淡的魂魄。 我们径直飘进了曾叔叔的家。曾叔叔的家还像以前一样,格局没有什么变化,家具也没换新的。 我们三个魂魄先飘进了次卧。在次卧里,当当正在灯下刻苦地做着习题,一年没见,他长得很快。不过他学习的时候好像很不专心的样子,不时站起来把耳朵贴到门上,然后又愁眉苦脸地坐下。 在我印象里,当当是个学习非常专心的孩子,这次中考的目标也是l市的最好的高中,并不像是今天这样学一会玩一会的样子。莫非曾叔叔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吗? 我们赶紧向主卧飘去,飘到客厅的时候,就听见曾阿姨在里面轻轻啜泣的声音:“老曾,你怎么会得这病呢?你赶紧去其他地方治一下,我感觉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了,虽然你是院长,治好的病人也很多,但当局者迷啊,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为了这个家庭着想好吗?实在不行你就把你的病情先告诉小陈,他不是和你关系挺好吗?让他帮你看下总可以?” 听到这里,我心想,看来我猜的没错,曾叔叔果然有jing神分裂症,可能他接触的病人太多,自己承受不了那种压力的缘故。很多医生最后都患上了自己擅长治疗的那种病:“**”时期,患病率最高的人群就是内科医生和护士,因为他们经常接触病人。同理,这个世界上心理疾病患病率最高的也是心理医生,因为他们要治病,就会经常听到病人对内心疾苦的倾诉,心中的不快越积越多,最后导致自杀。医生,在为病人解除病痛的同时,自己也不免沾染上一些细菌病毒。曾叔叔不仅是院长,同时也是病院中资格最老的一名医生。如果这样看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可以解释,疯猫看到曾叔叔恶毒的眼神,是在曾叔叔发病时候的另一种人格,而奇玮和啊兽的猜测,也都是他们本身在病院发病时无端的猜想罢了。 想到这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九十三章 巨脸 想到这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毕竟事情没有发展到像奇玮和啊兽说的那样,曾叔叔是一个有着超能力的yin谋家。 既然这样,那曾叔叔就是一个患有轻微分裂症的医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也就不会看见和感知我们三个人魂魄的存在。 我作势冲上前去,想穿过卧室的墙飘进曾叔叔的卧室看个究竟,啊兽伸手把我挡住了。 我有些疑惑,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回头,用带有疑问的眼光看着啊兽。 啊兽不说话,把手放在耳朵旁边,做了一个听的姿势,意思是让我们只在外面听就可以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既然他把话说了出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不得不收起前进的脚步,照着啊兽的话做了。 之后,我听见林阿姨说完后,曾叔叔紧接着就开口了:“我是院长,也是院里学术的权威,这种事如果传出去,怎么见人?以后我这个院长还当不当了?你下岗在家没有固定的工作,如果我也失去了工作,当当上学怎么办?咱妈(曾叔叔的妈妈)生病了还躺在床上,难道要放弃治疗吗?” 听到曾叔叔说完这句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众人的口碑中,曾叔叔是一个负责任的院长,也是一个清廉的官,他从来都不会趁着jing神病人什么都不懂而去利用他们干一些贪赃枉法的事,也不会借着病人病情加重的借口向病人家属多收钱,更不会挪用院里的资金为自己所用。 这么好的人,如今的生活却沦落到了这种窘境。想到这里,我为之前轻易相信奇玮啊兽的话,怀疑曾叔叔御蛇而感到羞愧。 曾叔叔说完这些,又安慰林阿姨:“你放心,我都治好那么多病人了,我自己的病又很轻,也能治好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我的医术!” 林阿姨轻轻地叹了口气,还是继续劝他:“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先让小陈给你治。” 林阿姨口中的小陈,当然指的就是我。 曾叔叔用一种不容质疑的口吻对林阿姨说:“这个坚决不行!我的病一个字也不能向外面透漏,小陈虽然人比较可靠,但年轻人喝点酒就喜欢吹牛、胡说八道,万一他说漏嘴了怎么办?” 林阿姨还想说什么,可是没有再继续下去了。 奇玮对我们说:“我瞳力的时间快到了,我们早点出去。”我还想再听一会,但时不我待,万一我们实体化被曾叔叔的家人发现了就麻烦了。 我们三个向外飘去,准备寻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完成实体化。 但令人惊奇的事情在这一刻发生了。奇玮刚说完话,只见曾叔叔家走廊的墙上起了变化,本来平整的墙,竟然开始慢慢突起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像极了科幻电影的镜头,接着,那个直径两米的圆形上陷下去三个洞,两个在上,一个在下组成一个三角形,同时三个洞的中间有又一些地方突起,那三个洞不断在变化,或者说,在jing细化。 慢慢地,一张人脸呈现在了我们眼前。 人脸的眼睛起初是闭着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张眼皮正在慢慢地张开。 奇玮和啊兽显然也看到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张脸,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脸。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一种巫术吗?曾叔叔一直在修炼的就是这些吗?我怔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胡乱地想着这些。奇玮的眼睛瞪得大大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我们两个都那张巨大的脸被唬住了。 就在奇玮的瞳力时间快到的时候,啊兽,每次在关键时刻都是啊兽能保持头脑清醒,他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 像上次在jing局的证物档案室里那样,啊兽一只手抓住奇玮,一只手抓住我,推着我们从另一面墙穿出去。在我的眼睛要没入墙的一刹那,我看到那张人脸的眼睛已经全部睁开,它的眼珠是白se的,缓慢地转着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搜寻着房间里的东西。 幸好,在他目光投过来的一刹那,我们已经完全溶进了墙壁,消失在夜se中。 这回我看得真真实实,曾叔叔家里,肯定是有什么古怪的。 我们三个走在回去的路上,默契地一句话也不愿多说,我们都被对手那骇人的功力吓住了,谁都不知道下步该怎么办。 “想不到曾叔叔也有jing神分裂症,正好赶上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想必心里压力肯定很大。”回到家里坐了许久,我才打破沉闷的气氛说了一句话。 “表面上是这样的,我进去的时候观察,没有其他魂魄的痕迹,说明他不像我一样是个可以御魂的人。也没有蛇之类的动物,说明他家里还是干净的。办公室干净,家里干净,那曾远道修炼的地方在哪里?为了解答这个问题,看来我们还得继续跟踪他。” “谁说他家里干净了?干净的话我们看到那张脸是怎么回事?”奇玮先挑起了这个我们都不愿谈论的话题。 “那张脸虽然比较怪异,但里面蕴含的jing气并不算强大,我从它身上也感觉不出邪气,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充其量只是放在家里的一些防御的伎俩,或者说,那是一种结界。”啊兽看到奇玮惊吓的样子,安慰他说,“墙壁,魂魄可以穿过人穿不过;结界,人可以穿过魂魄却不可以,所以结界设下是用来驱鬼的。我早些年曾经研究过一些简单的巫术,里面就有一些设置结界的方法。那张人脸是在我们说话后才出现的,说明曾远道在自己家里设下了一道结界,为了防止一些孤魂野鬼侵扰家人而已。” “你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们一路回来都吓得不敢说话。” “我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呢,原来因为这点小事,没必要担心!但现在,我们要制定下一步方案,跟踪曾远道是必须的。”说完这句话,他们两个一齐望向我,征求我的意见。 之前在曾叔叔家里听到他只是有些轻微jing神分裂,我高兴得无法形容,但之后出现的那张脸,又把情况弄得无比复杂,简单一些说,曾叔叔,肯定是会一些巫术的,不然那本病理学怎么解释?那张墙上奇怪的大脸怎么回事? 我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这个老大难,终于被说服了。 最后我们决定让啊兽放出“感应”和“无形”魂魄跟踪曾叔叔,看看他的修炼场所到底在哪。 第九十四章 眼神的较量 最后我们决定让啊兽放出“感应”和“无形”魂魄跟踪曾叔叔,看看他的修炼场所到底在哪。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人,或者说一个jing气很强大的人的功力不可能一蹴而就,成长的过程,必然有一个安静的不被人打扰的地方可供其练习――啊兽的练习场所是在奇玮的家里,奇玮的练习场所是在院里治病的时候。 而曾叔叔的场所,又在哪里?这一切,只能靠无形和感应这两个啊兽封印的魂魄慢慢寻找。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ri子似乎又恢复了往ri的平静。白天,奇玮和啊兽住在我家里,讨论着互相功力的进展,而我则照常上班。 病院还是与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安静得像暴风雨的前夜。 唯一的变化就是我的心境,我会时不时地观察着曾叔叔的行为举止。或许是心境起了变化,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曾叔叔看多了居然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我总觉得他有时候嘴角的肌肉会不自觉地抽一下,但自己却没有意识到,好像在笑,但眼睛里的神se却没有半点笑得意思。 与奇玮和啊兽练得不亦乐乎的情形相反,我已经无心修炼自己的功力,因为雪暴和刘德才这两个重病号牵涉了我太多的jing力,以至于晚上一回家就躺着睡觉,对他们两个的问话置之不理。 雪暴还是像以前一样喊着自己被自杀,而刘德才,曾叔叔说他的病已经减轻,要把他安排在普通病房。普通病房是两个人一间的,我当然不能同意,跟他隔壁的人都会夜夜做恶梦,跟他同住一个病房的人不得吓死?但我又不好把刘德才的特殊能力告诉曾叔叔,首先他信不信是一回事,如果真像奇玮和啊兽说的那样,曾叔叔jing气过人,或许刘德才就是他继奇玮之后的另一个目标。奇玮父母官居高位尚且被灌下了那么恶心的药丸,老无所依的刘德才,会受到什么“待遇”? 更重要的,那样会让曾叔叔怀疑到我也是一个有特殊能力的人,惹火烧身,从而我们的行动目标暴露在光天化ri之下。 曾叔叔一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从临床观察,刘德才的病已基本痊愈,放在普通病房没有什么问题,现在病院的重病房比较紧张,应该让给其他需要的人。 而我作为刘德才的主治,辩解说他的病情现在还不稳定,如果放在普通病房有复发的可能,况且他现在病好是基于儿子在上海的这个谎言。刘德才毕竟是本地人,如果放在普通病房,万一有人认识他跟他说了儿子的真相,他肯定会复发的。 曾叔叔听完我的强词夺理,脸都气红了。任谁听到这句话都会生气的,因为刘德才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小老头,外面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认识他。况且,他还做过几十年的牢,早已与世隔绝。曾叔叔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说服我,只能在那里干瞪着眼。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会用更多更专业的知识说服我,或者把我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进行一次感人肺腑的长谈,或者直接把我骂一顿,反正我是他的手下,也不敢说什么。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彻底相信了奇玮和啊兽的话,原先心存的一丝侥幸,彻底没了踪影。 过了一会,我看见他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像之前我疑神疑鬼时看到的那样。 我奇怪地问他,“院长,你笑什么?” “我气都快被你气死了,哪还有心情笑?” “可是刚才我明明看见你的嘴角抽了一下啊。” “哦?是吗?”曾叔叔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细,还夹杂着一些颤音,像一个女人在说话,yin森森的,与此同时,他的眼里she出一阵十分怨毒的目光,照在我的眼睛里火辣辣的疼,好像几万条毒蛇一齐涌向我的心里。 眼前的曾叔叔,五官没变,但神se却与之前的大相径庭,像极了一个遭受人间酷刑的怨妇。 我只被那种眼神看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掉进了一个布满地刺的陷阱,全身已被满满的地刺扎了无数个小孔,又像有一万条毒蛇在我皮肤上啃噬着,我全身的肌肉不自觉地紧绷起来,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手里的病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此时的我,竟像当初的疯猫那样,手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松弛下来。 病例敲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将我从幻境中惊醒,我赶紧将视线从他的眼睛上移开,同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缓解我刚才的紧张。 曾叔叔看到我这个样子,连忙关切地我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此时他的语气又恢复了正常。我再看他时,他的神se又变成我所熟悉的那个曾叔叔,眼睛里已看不到刚才的恶毒眼神。 难道这就是他jing神分裂的另一面吗?难道刚才那像怨妇一样的神态就是曾叔叔潜意识里的本我吗? 第九十五章 命数 难道这就是他jing神分裂的另一面吗?难道刚才那像怨妇一样的神态就是曾叔叔潜意识里的本我吗? 小说写到这里,我不得不再次为大家科普一个jing神病学常识。我们普通人都有一个表面的自我和一个潜在的“本我”,这个潜在的“本我”任xing、骄纵、做事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他是我们yu望的集合,他所想要的只是不停地发泄自己,当然,这个潜在的“本我”平时是被理智控制住的,所以我们才有了礼仪和法律,才有社会。可以想象,一个没有理智控制的潜在“本我”社会是多么的疯狂。jing神分裂的病人往往有着两重人格,或者感觉自己被强行“插入”了另一种思想。其实那另一重人格并不是别人,而是潜在的“本我”,或者自己一直以来希望成为而现实中无法做到的那个人。jing神分裂的病人受到某种强烈的jing神刺激,导致理智对自己的控制力减弱,“本我”就慢慢走出内心,进而占据病人的思想。 不同的jing神分裂症患者有着不同的“本我”,有的患者的“本我”是一位富商,有的是总统、国家主席,有的是某局长、某部长,还有的是小说里的无所不能的人物。 但曾叔叔就比较奇怪了,假如曾叔叔是一名jing神分裂病患者成立,刚才那位怨妇就是他潜意识里的“本我”。 这实在令人费解,曾叔叔怎么会有这样的本我。 2005年8月15ri,宜:出行、会友;忌:婚丧、嫁娶。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啊兽那边有了结果,据“感应”和“无形”的情报,曾叔叔这个星期去到过镇边上的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在里面一待就是2个小时。 那个仓库我知道,是在距离镇中心比较偏远的一个地方建的,原先是一个化工厂的原料和成品库,后来那个化工厂倒闭了,仓库也就废弃在那里。我来这个镇的时候只远远看过那个仓库一眼,并没有进去过。 我们三个胡乱趴了几口饭,开上奇玮的奥迪趁着天没黑就赶紧跑到那间仓库那里。 顺着我指的路,车到了。 在傍晚夕阳的映照下,远远看去在荒凉的野外兀地突起一座房子,就像卧在野地里的一个病怏怏的老人,格外地凄凉。等我们走近了,才大概看清仓库的样子,那是一所老式的砖头房子,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才有的那种蓝砖盖成,墙上已爬满了一米多高的野草,仓库的门已经腐朽不堪,被风吹得来回地摆动着,我用手轻轻一推,“吱呀”一声,门就开了。 显然我们的到来惊动了很多居住在里面的动物。我脚刚踏到仓库的里面上,里面就响起一阵混乱的动物逃跑的声音,我们能看见很多野猫野狗还有兔子四散开去。这个仓库比较大,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动物奔跑的声音在里面回响不断,听上去十分空旷,过了好长时间,仓库才恢复了平静。 我们在里面看到仓库的房顶已经破败不堪,夕阳的余光顺着房顶的漏洞一束束地照下来,投在满是灰尘的砖块地面上。地面的砖头缝里已经长出了许多杂草,那些动物就在这杂草中间休息着。仓库墙壁的眼sè黑漆漆的,显然这里有过一场火灾,大火烧烂了屋顶的木头,因此才有房间里一束束的光线。 “我们进去看看!”我向他们提议。说实话,里面静得让人有些害怕,深海恐惧症的心理效应让我总感觉房顶会塌下来,但既然来了,总归是要看看的。 “恩,先进去看看,我觉得这里没什么危险,也感觉不到有孤魂野鬼,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先把‘感应’放出来。”说完啊兽掏出随身带着的葫芦,放出了感应魂魄。感应在里面很快地飞了一圈,啊兽告诉我们里面很安全。 于是我们三个踏了进去。仓库里除了杂草,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空气里隐约夹杂着一些焦糊的味道。我们三个在仓库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和啊兽穿的都是布鞋,走路没有声音,但奇玮穿的是皮鞋,踏地的声音非常清脆,他每走一步,都能听见从仓库四周传来无数个回音。 我们三个非常默契地沉默着,因为在这个仓库里说一句话,就会听到很多自己的回音,那会是一种让人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奇玮也想到了这点,他尽量挑有草的地方走,这样鞋底就不会发出声音了。 要在这样大的一个空间里藏一个东西,简直太容易了,我们三个顺着仓库的墙壁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我对奇玮说:“这么大的空间,我们还是别找了,这样,你用你的眼睛看看能不能看见这仓库里曾叔叔来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奇玮摇摇头,“要想用眼睛预测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必须有一个地方的‘命数’,比方那次我们去张大姐墓前,正好就从上面滚下一颗石头,那颗石头就是水佛的命数,但这里我找了半天,也找不到这座仓库的命数在哪里。”我说:“地上那些杂草不就是吗?你数数那些杂草不就完了?”奇玮又摇摇头,“这里满地的杂草,所以杂草并不是这座仓库的命数,命数是一个物体独一无二的东西,如果我的眼睛看见了,会自动数出然后预测。假如杂草是命数的话,我早就数出他们的数量了。”我一听就有些气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能的地方,奇玮的瞳力还被限制住了。我和奇玮说完这些,天sè已经暗了下来。 第九十六章 仓库 我和奇玮说完这些,天sè已经暗了下来。 没有了夕阳的光芒,仓库很快就像被涂上一层墨汁,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们三个是仓促而来,谁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奇玮掏出身上的打火机点着,微弱的火苗在漆黑的仓库中也只能照亮小范围的距离。 心理学上有一种微妙的心理现象,叫“深海恐惧症”。想象一下,当你沉在茫茫的水底,上面只有星星点点的闪光,你的脚被水草缠着游不上去。你还有知觉,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不可能上岸,你的肺被憋着,但一呼吸就是满口的水…… 深海恐惧症不仅在水里才有,当一个人身处空旷的环境时,也会莫名的害怕,比如当你站在茫茫的雪地上,四周除了白还是白,就会有一阵莫名的心慌。再放大一点说,如果一个人的深海恐惧症到了严重地步,他就会怕串门,怕朋友不在家跑趟空路;怕大门前拴着铁链的犬;怕进门就要换拖鞋;怕抽烟时找不到抖烟灰的位置;怕道别再见时穿错皮鞋。怕上街――怕讨价还价;怕大排档叮叮当当的锅碗交响曲;怕遇上心术不正笑里藏刀的摊主;怕被人偷窃。怕去公园――怕看到长椅上那一对对恋人旁若无人的亲热镜头;怕看到被攀折的树木伤痕累累;怕看到漂亮的花丛里的果皮和纸屑。怕去医院――怕小病当作重病治;怕住院给家人添麻烦;怕看护士小姐的脸sè;怕上手术台遇上不负责任的医生。 此时的我,怕突然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窜出一条蛇,就像那天从房顶上掉下来的那条一样。 我心中有些发怵,对他们两个说:“这里黑得让人害怕,晚上在这里肯定不好,我们还是先出去,白天再过来看。”他们两个点头同意。 他们也为了谨慎起见,不想出差错。 我们三个于是摸黑走出了仓库,在走出去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房顶,透过房顶上被烧出的洞,我能看见几颗天空中闪烁的星星。 出了仓库的门,我们三个借着月光看了看仓库的周围,还是除了杂草什么都没看见,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回去。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三个决定明天白天再来仓库看看。今天是星期五,明天正好周末我放假,也可以陪着他们一起来。 “如果明天来的时候,正好曾叔叔也在怎么办?”我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明天我会让感应先去看看,如果他在,我们就先不进去了。”啊兽说。 “那曾远道会不会有看见魂魄的能力,那天我们去他家的时候,他家墙壁上的结界就被发动了,我想,如果是实体墙的话,是不可能凸出这张脸的,墙可没有那么好的弹xing。但如果墙中间也藏着一个魂魄的话,那就可以解释这种现象了。看来曾远道不像我们前面想的那样,他也有御魂的能力。”奇玮说。 “应该没有,我去他家的时候已经先让感应先打探过了,没有脱离实体外的魂魄存在。那张脸不过是一个设定好的结界,当周围有魂魄说话时,那张结界就会自然发动罢了。” 我们三个开车回到了家里,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从床上爬起来,直奔那座仓库去了。 还是像以前一样,在感应告诉了啊兽里面没人后,我们三个推开门走了进去。白天光线充足,看得比昨晚要清楚,我们看见仓库的墙壁上有一块块被烧过的痕迹,没被火烧过的地方,露出一点白sè的墙壁,像人皮肤上的白癜风一样。 我们三个分头在仓库里找了一上午,除了一地的杂草和砖头,什么都没发现,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有可能曾叔叔来这里只是闲得无聊看看风景!”我对他们说道。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地方僻静,空间足够,如果一个人要修炼巫术的话,这里是绝好的去处。如果曾远道修炼巫术,在这个小镇上绝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合适的了。”啊兽说。 “可是我们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见。” “那就再仔细地找,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我们疏漏的。” 这时,奇玮插嘴道:“我想到一个问题,从孙淼和疯猫的描述,曾远道的巫术似乎和蛇有关,对了,这两天光忙着查曾远道活动的场所,有一个重要的线索被咱们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线索?”我和啊兽异口同声地问道。 奇玮说完转头看向啊兽:“那天我们一起去曾远道办公室的时候,我随意地翻了一下他的书,看到里面记载的全是和巫术有关的内容,那天你在他房间里搜出了药物利培酮,而我一直在看那本书,直到曾远道开完会回到他的办公室。我看了大概有十页的内容,虽然看不太懂里面的方法,但那十页书里主要讲的是如何获得永生。其中有一个方法我的印象特别深。” 奇玮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脚在草丛中踢倒了一个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那个东西“咕噜咕噜”顺着地板,向前跑去,磕得地面一阵清脆的响声,声音回荡在仓库里久久不绝。 我们三个一同向那个东西跑去。 第九十六章 香炉的能量 我的脚碰到一个生硬的东西,那个东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顺着地板向前跑去,磕得地面一阵清脆的响声,声音回荡在仓库里久久不绝。 我们三个一同向那个东西跑去。我跑在最前面,伸手捡起了那个圆形的黑乎乎的东西。奇玮和啊兽也跑过来,我们三个人的脑袋凑到一起,看向我的手。 虽然坯体已经生锈发黑,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个青铜香炉。香炉大致呈扁圆形,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由于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出那些花纹究竟是什么,整个香炉被一层厚厚的铜锈覆盖着,像被一件棉衣包裹得严严实实。香炉底座是由三根弯曲的铜柱子撑起来的,铜柱子好像是一条生物,上面有一些细小的鳞片,最底下是头,与炉身挨着的地方是尾,但由于锈得实在太厉害,头已经模糊,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生物。 无非两种答案:龙或者蛇。但那柱子的头没有角之类的,应该是蛇吧!但也不是绝对的,因为角也可能因为年代太久折损了。 “这是什么东西?”我们三人异口同声地望着对方说。看来在古董方面,我们三人里没有行家。问完之后,仓库里又是一阵沉默,我们三个仔细端详着这个香炉,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道道。 “依我看,我们不要在这上面花功夫了,现在谁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我家里古董比较多,我爸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实在不行,我拿去让他帮着鉴定一下。老陈你把这东西先装起来吧!我们再在仓库里找找。” “奇玮,这么小的一个香炉,你不能找到它的‘命数’,看看它的过去吗?这又不像仓库里的杂草一样那么多。” “我试试。”说完奇玮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看向我手里的香炉。 五分钟过去了,没人敢打扰奇玮。 “不行。”奇玮沮丧地说。 “为什么?找不到它的命数吗?” “不是,这个香炉的命数,就是这三条蛇身上的鳞片数,一共一百片,很少,我很轻易的就能数出来,但是我数出来之后,却发现看不到它的时间。” “为什么?” “因为它的命数太少。命数越少的东西,越不容易被看到时间,蕴含的能量越大。这个东西蕴含的能量,要比我的眼睛多。所以我无法看到它的时间。” “什么意思,我发现我越来越不了解你了。” ”还记得我们在张婶婶墓前祭奠时滚下来的那颗占满石头的土块吗?上面一共两百颗石头。命数越小,能量越大。这个香炉的命数是一百片,其蕴含的能量,是那只老虎精的两倍。” “老陈,你还是把香炉先收起来吧!这里讨论也没有意义。我们再在仓库里找找,其他的事,回去再说。” 我应了一声,我们三个又开始在仓库里找了。 我们三个分头在仓库里找了一上午,除了一地的杂草和砖头,什么都没发现,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有可能曾叔叔来这里只是闲得无聊看看风景吧!”我对他们说道。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地方僻静,空间足够,如果一个人要修炼巫术的话,这里是绝好的去处。如果曾远道修炼巫术,在这个小镇上绝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合适的了。”啊兽说。 “可是我们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见。” “那就再仔细地找,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我们疏漏的。” 这时,奇玮插嘴道:“我想到一个问题,从孙淼和疯猫的描述,曾远道的巫术似乎和蛇有关,对了,这两天光忙着查曾远道活动的场所,有一个重要的线索被咱们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线索?”我和啊兽异口同声地问道。 奇玮说完转头看向啊兽:“那天我们一起去曾远道办公室的时候,我随意地翻了一下他的书,看到里面记载的全是和巫术有关的内容,那天你在他房间里搜出了药物利培酮,而我一直在看那本书,直到曾远道开完会回到他的办公室。我看了大概有十页的内容,虽然看不太懂里面的方法,但那十页书里主要讲的是如何获得永生。其中有一个方法我的印象特别深。” “什么方法?”又是我和啊兽异口同声地问道。 “就是寄生。施术者用巫术将自己的魂魄通过媒介如媒蛇等强行逼近另一个人的魂魄并寄生在这个人的魂魄上面,靠吸收这个人的精气而活,直到被寄生的这个人精气散尽,再寻找下一个宿主。” “这么重要的情况你不早说,但是这和我们今天在这个仓库里要找的东西有什么联系吗?”我急不可耐地问。 “你先听我说完,这个方法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首先,魂魄脱离肉体不能超过一个星期,超过一个星期后要么堕入轮回,要么烟消云散。当这个魂魄把宿主的精气快要耗尽的时候他就得寻找下一个宿主,从一个宿主到另一个宿主有一个过程,也叫一种仪式。首先这个魂魄要脱离出精气已经被耗干了的宿主,这个过程首先是用媒蛇将自己的魂魄导出,让魂魄暂时寄存在媒蛇的体内,被寄生的媒蛇会慢慢变大,变粗,蛇皮周围渐渐渗出一层褐色的粘稠的液体,液体不断地分泌又不断固化,给蛇的外面套上了一层厚厚地铠甲,直到整个蛇身看起来像一个纺锤,这个过程类似于毛虫变成蛹,所以在巫术的语言里,这个东西就叫蛇蛹。蛇蛹的形成时间一般是在冬至那天,形成后就会随着蛇在地底下冬眠,直到清明节那天蛇蛹才会醒来,把外面那层液体固化的表皮蜕下来,重新成为媒蛇,媒蛇的存活期只有一周,在这一周内,如果那个魂魄找不到下一个宿主,它就永远魂飞魄散了。” “那被他寄生过的宿主,精气散尽后会怎么样?” “会成为行尸走肉,慢慢地死去。”奇玮这样回答我。 “那你们说曾叔叔有没有可能是魂魄被寄生了,才会做出那一系列的怪事呢?那天我们在他家也听到了,林阿姨说曾叔叔好像得了精神分裂症什么的。精神分裂症的本我不应该是一个女人。” “有可能,不过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这个仓库是修炼的绝好地方,里面肯定有些什么是我们没找到的,既然在地面上找不到,那我们就去房顶上看看,奇玮,你把我们魂魄化,咱们去房顶上看看有什么东西。”啊兽说。 “好。”说完,奇玮默念咒语,我们三个人变成了三个魂魄,我们向上飘,穿透屋顶,在仓库的屋顶上面一边游荡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转了整整一圈,仓库的顶上除了一些杂草和碎石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当我们正准备失望而归时,我无意间顺着屋顶的漏洞低头向下望了一眼,透过大洞,我望见了一个差点让我惊得魂飞魄散的东西,我惊叫一声,魂魄向外飞去。 第九十七章 水球 “好。”说完,奇玮默念咒语,我们三个人变成了三个魂魄,我们向上飘,穿透屋顶,在仓库的屋顶上面一边游荡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转了整整一圈,仓库的顶上除了一些杂草和碎石外,并没有看到其他东西,当我们正准备失望而归时,我无意间顺着屋顶的漏洞低头向下望了一眼,透过大洞,我望见了一个差点让我惊得魂飞魄散的东西,我惊叫一声,魂魄向外飞去。 啊兽赶紧飘过来,运气稳住我的魂魄。啊兽有御魂的能力,我的魂魄被他的气吸住,像风筝被拴上一根线,不再向外飘。慢慢地,我被啊兽手中的那根“线”吸到他的手掌。等到我从惊颤中慢慢稳定下来的时候,奇玮瞳力的时间到了。 这意味着我们必须飘到地面完成实体化,他们两个拽着我,身子穿过屋顶,慢慢下沉。看到这种情况,我赶紧阻拦,我把胳膊伸到他们面前,拦住他们两个,不让他们下去。 “别,千万别下去,你们会看到恐怖的景象,像我一样。”我大声对他们说。 “老陈,下面有什么?你快说,我瞳力的时间还有几秒就到了,难道我们要摔下去吗?”奇玮着急的说。 “千万别下去,也别向下看,不然你们就会和我一样的下场,我们就在屋顶上实体化,一会我向你们解释。”我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奇玮就把头仰了起来,我们三个人的身子从他的眼睛里面飞了出来,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屋顶上。前文介绍过,这个仓库着过一场大火,屋顶被火烧出了很多洞,没有被烧穿的地方也非常薄,我们三个一站在上面,仓库的顶部就发出了“吱吱”的声音,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站着的那片屋顶就塌了,我们三个甚至没来得及叫唤一声,就顺着屋顶向下坠去。 这个仓库高5米,加上屋顶的厚度,我们相当于是从6米的高度做着ziyou落体运动。虽然摔不死人,但如果姿势不好的话摔断一条腿也不是没有可能。这已经是我们第二次做ziyou落体运动了,上一次是去证物档案室的时候从二楼往下坠,那次奇玮的腿就被摔断了。 我们的身子向下坠着,风声在我耳边呼啸着,我看到他们两个张着大嘴,用求救的眼神望向我。我明白他们的意思,啊兽御魂只在灵界有用,对实体来说帮不上忙,奇玮的瞳力恢复需要五分钟的时间,现在也发动不了。 只有我的御水功可以。 这次我们不会那么惨了,因为有我。 我伸出双臂抱住他们,将气运到背部,封住足三里和血海,再将气运到水佛,完成jing气属xing的转化。瞬间,一股强大的水流从我身后流出,我运功将水聚集,那些水就在我的背部聚成一个水球,我们三人同时落到水球上,水球被我们的重量砸成一滴滴的小水珠四散开去。水球的破裂缓冲了我们下落的重量,我们三个像完成了一次跳水一样,轻轻地落在了草地上,身上被水全部浸湿,但没有一人受伤。 “呵呵,我说老陈,你的功夫练的可以啊,刚才下坠的时候,我以为我们又要受伤了呢,对了,刚才你看见什么了,不让我们下去,现在我们落在了地上,不好好地吗?”奇玮站在湿漉漉的地面上,一边用手擦着脸上的水,一边说着。刚才那个大水球直径有一米多,落在地上后,竟然成了一条规模不小的河流,顺着仓库地面的砖缝向外流去。 我刚想开口说话,就听我们脚下的地面又是一阵“吱吱”的声音,我们双脚踩着砖头慢慢地陷进地面,我刚想用力跳出去,只听“轰隆”一声,我们脚下的地面居然塌陷了,我们三个伴随着地面上的砖块乒乒乓乓地又一次落进了一个深坑,这次我反应慢了,没有像在屋顶那次聚水缓冲我们的重量,我们被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坑底,还好仓库里的这个坑并不深,只有两米多,但我还是被掉下的砖头砸得满头是包,身下也被砖头块膈得生疼。 我捂住头,一边喊疼一边咒骂着:“他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还有二重陷阱。”他们两个伤的也不轻,躺在地上半天没动静,过了一会,啊兽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以前是流浪汉,住桥洞、睡天桥,身体比较硬朗,至少比我和奇玮这种成天坐办公室的要强。 啊兽站起来后,用手把我俩拉起。这是一个土坑,加上我刚用功召唤出的水流了进来,我们就像踩在一个沼泽里,瞬间从“水人”变成了“泥人”,狼狈不堪。我们三个擦着身上的泥,我忽然瞥眼看到了在满是泥土和碎砖头的坑里,有一些类似瓦罐的碎片。我用手一指,对他们两个说:“你们快看,那里有些瓦罐的碎片。”他们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我们三个一齐把目光定格在了那些褐sè的碎片上。啊兽走过去,把那些碎片拿起来仔细地瞅了瞅,我和奇玮也凑上去。 看了一会,我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按理说这种厚度的陶瓷不会像这块碎片一样是半透明体,上面还有一圈一圈的纹理,像树的年轮一样,我说:“这个好像不是陶瓷,倒像是一层厚厚的茧。”他们两个也发现了这点,啊兽用力掰了手中的碎片,没想到它居然弯了过来,他说:“看来这个绝对不是陶瓷,如果刚才奇玮说的那本记载巫术的书上说的正确的话,我怀疑这是媒蛇褪下来的外表皮,我们在这个坑里继续找找,看看还有什么发现。”啊兽说完扔掉手中的碎片。那块碎片在地上跳了几下后,就不动了,我转头看着它,心想如果真像奇玮说的那样是蛇的粘液风干形成的,那该有多恶心? 第九十八章 仓库底的人骨架 我们三个把坑里的砖都搬到一边,坑底就露出了一个破裂的像罐子一样的褐色的东西,大概是我们掉下来的时候,仓库里的砖把它砸破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副人的白骨架,我检查了一下,骨架的各个部分都很完好,说明死者死前没有受过伤,也没有中过毒,应该是自然死亡。由于人的骨骼非常坚韧结实,所以它并没有像那个“瓦罐”一样被砸的粉碎,而是完整地呈现在了我们面前。我们决定先把那个“瓦罐”拼起来。不多一会,我们找到了其他的几块碎片,我们把这些碎片归拢在一起,一片一片地拼接、用地上的泥巴黏住断裂的部分,最后这些碎片居然被我们拼成了一个纺锤型的东西。 这个褐色的纺锤形就像一样工艺品一样呈现在了我们眼前,纺锤有一米多长,最粗的地方有一公分粗,周围有着一圈圈密密麻麻的环形,两头有一个圆孔,孔的直径刚好能容下一条蛇通过。难道这就是奇玮在曾叔叔的书里看到的蛇蜕吗? “对了老陈,你先说说你在屋顶上看到了什么吧。”奇玮先问我。 “还记得我们去院长家看到的那张脸吗?我在屋顶透过漏洞看到了仓库底下铺的砖和砖缝里的杂草组成了许多张人脸,就像我们在曾叔叔家里看到那张的一模一样,砖头组成了皮肤,而杂草组成了眉毛和头发。放眼望去,整个仓库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这种脸,非常骇人。原来我们前些时候。一直就走在这些“脸”的上面。这次我们掉下的地方,也是一张人脸,只不过已经被我们毁了。我不让你们向下看,是担心你们会害怕,像我一样,如果魂魄被吓飞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啊喋喋……”还没等我说完,奇玮就开始念起了咒语,我知道,他所说的那种“命数”已经被他找到了。啊兽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我保持安静。 “一万两千七百六十九,一万两千七百七十……”奇玮的眼睛盯着蛇蜕,数了起来,原来那些“命数”,就是蛇蜕上一圈一圈的花纹。 “两万!”数到两万的时候,奇玮就不数了,坐在那里瞪着眼睛出神,我和啊兽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景象,不敢打扰他,仓库里一时静的出奇,甚至连我们三个的呼吸都能听见。 过了十分钟,奇玮转过头对我和啊兽大声地喊着:“我看到了!这个仓库过去发生的事情,全被我看见了!”仓库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你看见什么了?快说啊!”我着急地问他。但奇玮似乎兴奋地过了头,一直在大叫“我看到了!这个仓库过去发生的事情,全被我看见了!”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快跟我们说一下。” “我看到了!这个仓库过去发生的事情,全被我看见了!” “你急死人了,赶紧说!” “我看到了!这个仓库过去发生的事情,全被我看见了!” …… 当他把这句话重复到第十遍的时候,我和啊兽发现不对了,哪里有正常人总是重复一句话的?人在受到猛烈的刺激或者太兴奋时,大脑控制感情的部分就会异常的活跃,如果这股活跃劲太强无法抑制,就会出问题,就像现在的奇玮这样,或者用古老的方法说,这个时候“魂儿”丢了,需要有个人喊回来。 但医生有医生的方法,我抡起胳膊,对着奇玮的脸“啪啪”一连扇了5个耳光,奇玮终于停了下来,不再重复那句话了。这种方法叫转移注意力,既然大脑活动抑制不住,那就只能靠转移注意力的方法降低活跃程度,比方说痛觉。 奇玮回过神来,双手捂着脸,疼的眼泪直往下掉,嘴里不停地骂着我:“老陈你打那么狠干什么,疼死我了。”我说:“我不打那么狠成么,你魂都被吓飞了,不用这种方法,你就又得回到病院去治疗。对了,你看到什么了,把你激动成这样?” 奇玮揉揉脸,放开了捂着的手,我看到他脸上有许多掌阔的印子,不到一分钟,就肿起老高,像个猪头一样,我不禁有点惭愧,我下手确实有点狠。 “我只听到两句话。”奇玮哆哆嗦嗦地说。 “哪两句?”我急不可耐地问他。 “第一句是:你一定会死!” “第二句呢?” “你会死得很惨!” 第九十九章 巫术的仪式 “我只听到两句话。”奇玮哆哆嗦嗦地说。 “哪两句?”我急不可耐地问他。 “第一句是:你一定会死!” “第二句呢?” “你会死得很惨!” 我被这两句话骇住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我怎么都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大的怨气。在证物档案室那次,即使面对许多冤死鬼的魂魄残片,即使见到了已经死去的孙淼,奇玮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被吓得失了神,而且回过神之后说的两句话,竟然是个这。 啊兽运气稳住了奇玮的情绪,让他说说自己看到了什么。 奇玮一只手捂着被我打得像猪头的半边脸,强忍着疼痛,给我们讲了他看到的场景。 当奇玮数到两万的时候,坑里那个蛇蜕上面金色的尾巴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这样一副情景这副情景发生的时间奇玮不得而知,但那是一个雨雪交加的夜晚: 一个雨雪交加的夜晚,空气冷得让人直达哆嗦。一个疯疯癫癫的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跑着,或者说是跑三步退两步,从他身上单薄的病号服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精神病人。 这个病人就那样跑三步退两步地,偷偷地跑出了医院,跑进了这个仓库。病人在仓库里神智恢复了正常,他的双腿开始了有规律的移动,像小朋友玩九宫格那样,病人的脚也开始顺着仓库地上的杂草,有规则地跳起来,一边跳一边嘴里还数着“一二三……九十九”当他数到九十九的时候,就停住了。 病人抬起双手,从嘴里哈出一口白气在手上,蹲下身子,开始用手挖地面,他先是用指甲撬开地面上几块松动的砖头,然后又开始刨下面的土,不多会儿,他的手就被硬生生地磨出了血泡,但他好像没有痛觉似的,毫不在意这些,直到身旁地面上的土已经堆积成山,他才从亲手刨的两米深的坑里刨出一个灰色的坛子。 病人像找到至宝一样,捧着坛子阴阴地笑了两声。他打开坛子的盖,把血淋淋的手伸进坛子里,抓出一条褐色的绳子,那绳子有两根手指粗,全身褐黄,连腹部都是褐色的。 那绳子并不是用麻草搓成的,绳子的上面有血和肉,有两颗这世间最毒的毒牙。 没错,那是一条媒蛇。 媒蛇刚被挖出来的时候在冬眠的状态,一动不动地任病人抓着。病人把媒蛇揣进自己的怀里,用自己本已不多的体温暖着媒蛇。渐渐地,媒蛇受体温的影响从冬眠的状态醒了过来,它睁开眼睛,开始绕着病人的身体上下爬行着,伸出红信子到处吐着。当媒蛇顺着病人的袖口爬到指尖上的时候,就像闻到了猎物一样,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媒蛇仰起头,一口就咬到了中指指尖上,然后那位病人就一个抽搐倒在地上再也没有起来。那条媒蛇咬了病人之后,脸上的居然露出吧满意的表情,按理说蛇是低等动物,没有喜怒哀乐,自然也就不会有表情,但那条媒蛇咬了人之后,就仿佛获得了灵性一般,爬到地上,然后开始从身体内渗出粘液,粘液干了后又渗出一层,如此反复,直到那条蛇变成一个蛇蛹。每渗出一层粘液,那蛇蛹上便多一道花纹,所以如果刚才奇玮没数错的话,那条媒蛇渗出了足足两万层粘液。媒蛇在蛇蛹里冬眠了整整一个冬天,媒蛇冬眠的时候,坑里的砖头和杂草自动组成了一张人脸,罩在坑的顶上。直到第二年清明,那条蛇才从蛇蛹里钻出来,爬出洞外。 “果然跟书上写的一样,曾远道,不,应该说是那个会巫术的远古魂魄,一直在用这种损人利己方式延续着自己的生命,我们不知道他已经存在了多少年,刚才老陈说过,这仓库里有数不清的人脸,按照面积推算,他绝对害了上百人的性命,此种祸害,我们不除,天必除之!”啊兽说。 “恩,就算为了曾叔叔,我也要努力把它除掉。曾叔叔现在已经有了精神分裂的迹象,说明他的精气已经开始衰减,我们要快点采取措施,不然这样下去曾叔叔会死掉的。” “先别着急,目前我们只是知道了这个远古的魂魄永生的方法,但信息还是太少,我们甚至连它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还需要了解更多的东西。”啊兽说道。 “可是再这样下去曾叔叔的精神分裂会越来越严重直至死去!”我着急了。说实话,这个时候我的心里有一种奇妙的变化,积压在胸口多日的大石头被搬走了,我不用再矛盾是否要再与曾叔叔为敌这件事情,因为曾叔叔根本就不是我的敌人。 人的心理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可以面对比自己强大几十倍的敌人毫不畏惧,但却不忍对自己曾经熟悉的人下手。 “老陈,你要冷静点,这样不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就去和他拼的话不仅救不了院长,我们几个人的性命也会搭进去。你要相信我和奇玮,我们是你的朋友,一定会帮你到底的。”啊兽对我说。 “莎啦啦……”忽然从头顶传来沙土掉落的声音。 第一百章 百脸 “哗啦啦……”忽然从头顶传来一阵沙土掉落的声音。 我以为洞口又要塌了,赶紧抓住他们两个跑到一边。待上面的沙土掉完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是一只兔子不小心跑到洞口险些掉下来,刚才落的沙土就是兔子在挣扎时用腿蹬掉的沙土。 那只兔子蹬了几下,跳着逃跑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我可不想被活埋在这个坑里。 知道没事之后,我冷静了下来,刚才确实很冲动,当连日来积压的抑郁不见的时候,人最容易兴奋过头。 我们又在坑里找了一会儿,但除了那副人骨架和像纺锤一样的蛇蜕之外,终究是一无所获。 “这个坑里应该没什么东西了,我们先上去吧!”啊兽说。 我们三个点头同意。要爬上去,首先要攀着坑的壁。前面说过,这是一个两米多深的坑,我环视一圈,坑的周围依稀可见密密麻麻的手指印,十分渗人,有些地方还有黑色的血迹。越到底部,黑色的血迹越浓,奇玮的眼睛看到,这个坑是被那个病人用手挖的,挖得多了,手自然也就被磨破了。 一个人用手挖一个两米深的坑,估计手磨得应该就剩骨头了吧!不信你们可以回家试试,再松软的土,也不能长时间用手挖。 更何况这仓库地面还铺着一层砖。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坑壁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化,已变得十分地光滑,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而且我们三个从屋顶掉到地上,再掉到坑里,已浑身是伤,没有体力再爬。 距离上次奇玮发动功力,已有五分钟,他默念咒语,我们三个重新魂魄化,飞出了那个两米多深得坑。飞出去之后,他们两个都想看看地面上用砖头和草组成的人脸,于是继续向上飞去,我告诫他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像我一样。 随着高度的上升,脚下的砖头和杂草在视野里渐渐变小,同时人脸的轮廓也渐渐的明显了起来,在快飘到房顶上的时候,一幅“百脸图”清晰地呈现在了我们眼前。虽然事先有过我的告诫,但当他们看见地面上的景象时,还是惊得合不拢嘴:在仓库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脸整齐地排列着,一张挨着一张,脸与脸之间没有空隙地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从仓库的中心一直延伸到边缘,有的杂草既是这张脸的轮廓,又是那张脸的轮廓。每张脸都是相同大小,同样死板的表情,就跟在曾叔叔家里墙上出现的一样。我们又渗进仓库的地下,地下是由一个个两米深的洞组成的,每张脸的下面都有一个像刚才那么深得坑,坑里埋着一个蛇蛹和一副白骨,整个仓库的地面,被挖得像个蜂巢一样。 这些真是让人气愤,为了自己能存活下来,居然伤害这么多人的性命。整个仓库实际已经被挖空,像蜂巢一样,只是靠着杂草底下的泥土在支撑着。 奇玮的瞳力消失后,我们又恢复了实体站在仓库的地面上,此时的我们非常小心,蹑手蹑脚地在地上走着,生怕脚步重了把地面压塌又掉进坑里。 待我们小心翼翼地走出仓库,才算稍稍松了一口气。我回头望了一眼,仓库像一位老人一样静静卧在荒凉的草原上,肚中仿佛有许多故事要讲。仓库还是那座仓库,只是我们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后,心中难免感慨唏嘘。此时已是中午时分,折腾了一上午,我们回到了我租住的房子里,换了身干净衣服,洗过澡之后就跑去外面吃饭。 吃饭时,我们三个忍不住都在想这件事情,我一边吃一边笑。啊兽奇怪地问我:“老陈,我们的对手有很可怕的能力,他已经靠这个吸取了很多人的精气,魂魄的力量异常强大,可是你怎么看上去反倒比以前轻松了许多呢?” “那是因为敌人不是曾远道呗!”奇玮一语道破。我笑了笑,不置可否,低下头继续吃饭。确实,再强大的敌人也比与自己的恩人为敌要好,就好像人的气力,可以推动石磨,可以拉动板车,甚至可以移走一座山,但左手与右手互博,就分不出胜败,因为哪一方都舍不得下重手。 吃完饭回到住处,我们开始商量起了对策,经过一番讨论,我们认为要了解曾叔叔,还得先从他那本记载着巫术的书开始研究。 我们决定再一次进曾叔叔的办公室。 第一百零一章 二进宫 进曾叔叔的办公室最好的机会是白天,如果晚上进,不仅看不清东西,还会因为触发他办公室的红外感应而引起警报。 写到这里,就有人会说,那上次你不是趁着夜晚进了一次他的办公室吗?怎么没触发警报? 答案很简单,因为警报都装在医生值班室,我事先将警报关闭了。 在白天进办公室的时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曾叔叔什么时候会离开办公室。当然,如果选周一早上的早会是很好的时机,但问题是我不能再和他吵架了。一来这些天我处处和他做对。他,或者说是他身体里的那个远古魂魄,已经起了疑心,曾叔叔上次的变脸,就是那个魂魄从幕后走到台前威胁我的证明。二来曾叔叔对我有恩,我不忍心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对我心怀善意的人。 但我们还是决定选择在早上例会的时间进办公室的,这次,我决定用另外一种方法。 2005年10月20日,宜:破土、安梁、起灶;忌:诸事不宜。 周一早晨,病院开始了一周一次的例会。我并没有像上次那样专门改医嘱引起曾叔叔的注意,会议像往常一样,开了大约半个小时。散会后,当曾叔叔正要起身走回办公室时,我暗暗运气,在他椅子底下渗出一滩水。曾叔叔刚一转身,脚就踩在了那滩水上,只见他向前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里的文件洒了一地。 整个会议室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医生们争先恐后地向前拥去,恨不得一步跨过去扶起他们的院长。这也可以理解:在中国,无论什么事都要跟政治挂钩,一个人学术再精、能力再强,不和领导搞好关系,不会巴结上级,你就是没有前途的,你就申请不到课题经费。就连这个偏远小镇的精神病院也不例外。或许曾叔叔没有这么做,但只要大家都这么想,这种局面就不会改变。 我也装模作样的跟上去和大家一起扶起曾叔叔,把他放到椅子上。曾叔叔人已中年,身体有些脆弱,经刚才那么一摔,他的眼镜被甩出好几米远,腰也扭伤了,坐在椅子上捂着腰很痛苦的样子。那些医生有的将他眼镜拿过来擦好放桌子上,有的去药房拿治疗跌打扭伤的红花油和膏药之类的替他贴上,很快曾叔叔的疼痛就减轻了许多,可以下地走路了。病院虽小,但医生们伺候的非常周到,曾叔叔俨然一个土皇帝。 此时我的内心百感交集。我有点后悔用了这个损招,毕竟他是我的恩人,但我做这些事也是为了给他们两个争取点时间,最终目的是为了打败远古魂魄,拯救曾叔叔,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看到医生们这么尽力地伺候曾叔叔,我又在想,曾叔叔曾经说过要把院长的位子给我,如果我能当上院长,那岂不是能像他一样在病院里呼风唤雨?权力,对男人来说就像一杯毒酒,明知有毒,还沉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曾叔叔在会议室里坐了一个小时,医生们除了几个值班的外也在会议室里陪了一个小时,尽管曾叔叔一再说你们回去照顾病人吧,我能行,但直到他勉强能走路离开会议室后,都没人离开过一步。 当然,我更关心的是他们两个在办公室看书看的怎么样了。 第一百零二章 后事如何 当然,我更关心的是他们两个在办公室看书看的怎么样了。 由于实在不好意思让医生全留在会议室,一个小时后,曾叔叔强忍着扭伤的疼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回了办公室,我也跟着医生们搀扶着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别人之意是巴结他,而我,则是想确认奇玮和啊兽安全撤离了没有。 在曾叔叔打开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我的血压骤然升高,以至于眼前出现暂时的失明。我太紧张了,总是在担心他们会不会滞留在里面。尽管我知道有“感应”在门外放哨,这种情况出现的概率很小。 暂时的黑暗过后,我看到办公室空无一人,才放下了心,随着众医生走回了办公室。 晚上我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情,风一般地跑回住处,问他们两个在书里还看到了什么内容。 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们两个都摇了摇头,说曾远道已经起了疑心,他们根本进不去。 我说怎么可能呢,奇玮你不是会魂魄化会穿墙吗,上次你们不是进去了吗。 奇玮张开嘴,和我讲述了他们今天的经历。 奇玮和啊兽算好了时间,在曾叔叔一离开办公室就把自己魂魄化,当他们飘到墙壁上准备进去时,却发现那层墙壁怎么也穿不进去,起初奇玮怀疑是不是这次魂魄化失败了,于是他们就试着向地下飘,发现自己的身子可以渗入地下,他们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就想从房间的底部穿进去,但当他们的头一挨到地板,就发现地板也像是实物一样穿不进去,他们把房间的六个面挨个试了一遍,全都进不去。 于是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墙壁的外面,啊兽伸出手,摸了摸坚硬的墙壁,就像实物一样阻挡着他们的前进。就在他俩正想办法进去的时候,突然墙壁上出现了一张脸,慢慢向外凸着,那脸跟我们在仓库里、曾叔叔家看到的一模一样,在脸的要形成的时候,奇玮立即发动瞳力恢复了实体化,实体化后,就看不见那张脸了。 一定是曾叔叔发现了我们的行迹,在他房间里设下了结界。 啊兽本想放出“骨化”和“腐烂”去冲破结界,被奇玮制止了,他说这么早就与曾远道发生正面冲突,我们胜算不大。 事情调查到这里再一次地陷入了僵局。如今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派人,准确点说应该是派啊兽的魂魄轮流守着那座仓库,看看曾叔叔到底在里面玩什么猫腻。 2005年11月1日,宜:织网、打渔、祭祀;忌:上灶、沐浴。 一连一个月过去了,曾叔叔都没有再在那个仓库里出现。我们百无聊赖地过着三个单身汉的日子。 这一个月,刘德才已经病好出院。我知道了他内心最黑暗的过去,再加以药物治疗和心理辅导,他现在已经不做噩梦了。 这段时间雪暴也出院了,本来,他的病就是由于自己压力过大,脑神经太紧张而产生了幻想。在医院这几天,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学习,天天闲着,压力自然没有,病也自然就好了。我特别嘱咐他的父母,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顺其自然就好,清华大学也不是非上不可。只是关于这一点我和雪暴有很大的分歧,他说人活着就是为了梦想,没有梦想的人生如同行尸走肉。 这一个月我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班,剩下的时间都在修炼。期间奇玮又回到他家那边打理了一段时间的生意,不过没几天就又回来了。邓晋的书已经被我们阅毕。说实话,现在的我们无法静下心去修炼,因为我们三个都已经到了瓶颈,修炼意义不大,邓晋书上记载的许多方法需要长年累月的进行,短时间内无法突破,可是我们心里却清楚,曾叔叔的病已经不能再等,再等下去他的精气就要被耗干。一想到这点,我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对了,好像有一个人我忘了交待,那就是疯猫。自从上次有了和我睡在刘德才隔壁的经历后,他整个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往常一样嚣张跋扈,但也没有表现得多么抑郁,个性也没有以前那么突出了。疯猫一正常起来,我们倒觉得不正常了,大家都在背后窃窃私语,有人说是董丽玺看上我以后,疯猫心就彻底死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表现了。疯猫对董丽玺死没死心我不知道,但他似乎已经对我死心,这些天也不再求着我教他功夫。我也省得清净。 我和董丽玺还是像以前那样不冷不热的,我心里藏着曾叔叔的事情,实在没有心情谈恋爱。 在这平静的一个月里,发生了一件很小很有趣的事情,算是这段生活里的小插曲,也算是平静的水面上泛起的一点涟漪。 第一百零三章 徐锦丰的婚礼 在这平静的一个月里,发生了一件很小很有趣的事情,算是这段生活里的小插曲,也算是平静的水面上泛起的一点涟漪。 在雪暴出院那天,病院里有个年轻的医生结婚了,他叫徐锦丰。在这个偏远无聊的小镇上,人们每天能做的事情除了上班之外,就是坐在家里看电视,有这么一件大事热闹热闹,自然病院全体上上下下都要参加。我由于年轻未婚,被选做伴郎。伴娘,自然是董丽玺。此时的同事们对我已经没有像之前那么敌对了,因为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明白了,或者说习惯了。谁都不想与天天打交道的同事为敌,那会让你郁闷到神经衰弱。 新娘是镇政府的公务员,父母也都是这个镇普通的小生意人。父母出资在镇新盖的小区买了一间70平米的房子作为婚房,婚房自然布置的很喜庆。结婚那天病院所有的医生除了值班的全去了。婚礼自然是热闹非凡,酒席散过后,一帮年轻人就簇拥着新郎新娘开始闹洞房,其中的节目很有这个小镇的特色,我就不细说了,结局自然是把新郎新娘整的很惨,估计他们今晚是没有力气洞房了。最后大家尽兴而归的时候,我一瞥眼看见了他们家婚纱照的位置。邓晋的书上记载过一些居家风水的讲究,按照书上的理论,镜子、相册之类的方形物品不宜摆在床头上。可是徐锦丰的婚纱照正好挂在床头上,此乃不详之挂法。我停下来仔细瞅着那张被放大的相片,感到屋子中除了我们几个外,仿佛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坐在相片上看着这一切。我相信自己的感觉,通过修炼,这种感觉我还是有的。但当我把他拉到一边和他说下这个事的时候,他却不以为然。 “老陈,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封建迷信?好多人家都是这么挂的,人不也过得好好的?我看你还是别疑神疑鬼了,今天哥们我结婚了,你也抓紧点!我把你和董丽玺安排成伴郎伴娘,你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徐锦丰笑呵呵地对我说。 “哥们,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这件事我自有主张,不过我跟你说的话你也要上心啊,我是为你好,不要一天总是满不在乎。”说实话,徐锦丰是个不错的人,为人友善,待人真诚,就是有点不上进,成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看人家董丽玺都快走了,你也去送送人家,好歹增加一下感情。”说完徐锦丰一把把我推向董丽玺,弄得我和他差点撞到,大家也跟着起哄,我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在众人的拥簇哄笑声中无奈地出了门。 出了门,大家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众人有意识地找各种借口从岔路走了,最后把我和董丽玺留在一起。 我和董丽玺走在镇里的街上,胸中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在街道上走着,我多么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或者这条街永远都没有尽头,我能陪着她就这么一直走下去。路上,行人和车辆从我们身边匆匆走过,但我感觉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今天徐锦丰的婚礼好热闹啊。”董丽玺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是啊……”说出这两个字后,我又卡壳了,肚子里的话仿佛一块石头一样堵在了喉咙里,憋在那里出不来又咽不下去。 董丽玺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我们两个又陷入了沉默。前面就是董丽玺的家,再走200米,她就该回去了。 我有意识地把脚步放慢,想和她多待一会,静静感受她身上的气场,闻着她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我要回家了。”我们终于走到了她家门口,董丽玺对我说。 我停下,鼓起勇气望着她的眼睛。董丽玺的眼神像一汪纯净的水,风一吹,就掀起层层繁漪。 “董丽玺,等我。”说完,我转身大踏步地走开,甚至不敢回头看她一眼。胸中的千言万语、理由万千,全部汇成了这一句话。我只有两只手,抱住你,就管不了曾叔叔。 言归正传,结婚后没几天,徐锦丰就找到我了,对我说:“老陈,你好像说对了,我和爱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感觉有个人在盯着我们俩。不怕你笑话,有时候我们在房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会突然停下来,好像激情被什么抽去一样,我只能软塌塌地倒了下来。刚开始我们不以为然,以为是前两天因为结婚的事情操劳过度给累的。但几天下来后都是这样,我又想起了你那天的话,你看是不是麻烦一下去我家看看。” 我说没问题。于是下班后就跟着他去了他的婚房。我不能把奇玮和啊兽也叫来是因为他们曾经是院里的病人,徐锦丰见过他们,如果事情被拆穿了,就不好了。 看了他的婚房后,我并没有什么过多地发现,像上次一样,除了床头挂了婚纱照以外,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这次人少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一个魂魄就坐在他们床头的婚纱照上。 我对徐锦丰说:“你把挂着的那张照片拿下来就好了,风水上这**头煞。还要,今晚在你家客厅准备一包烟。” “准备烟做什么?难道鬼还抽烟吗?” “这你就别问了,总之你去准备就好了。” 徐锦丰照我的话做了后,我就回去了。我知道这件事远远没有完,晚上,我还得去他的房间。 晚上12点,我和啊兽、奇玮商量好去了徐锦丰房子的附近,我们由奇玮魂魄化进了徐锦丰的屋子,坐在他家的客厅里。按照徐锦丰的说法,只有他们在行房事的时候那个魂魄才出现,奇玮的瞳力只能支撑十分钟,于是我们就实体化了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小两口刚刚进入卧室,按照年轻人的性格,应该等不及睡一觉起来后再那个吧。 我拿起徐锦丰准备的烟,发给他们三个,轻轻划着火柴抽了起来。这就是我让他准备烟的原因,我们三个总不能坐在这里干等吧。 我们抽完一支烟,就听见卧室里传来了少儿不宜的声音。我们三个面对面笑了一下,偷听人家行房,是很不道德的事,但毕竟这是为了帮助他,没有办法。 我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酸楚,我今年已经27了,像我这么大的同龄人早已娶妻生子,但我至今还是处男一个,虽然看过a片,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听见真人的声音,心中还是有些按捺不住。这世上最大的糗事就是“洞房花烛夜,隔壁”。 “好了兄弟们,进去吧,别在外面偷听了。”我扔掉手中的烟,对他俩说。 第一百零四章 头发与毛笔 一妇人走山路被饿虎所食。那老虎饿了三天三夜,把妇人吃的只剩一副白骨和一缕头发。那缕头发自此便留在山上,吸日月之精华,存而不腐,日子久了,竟有了些灵性,能幻化成人形逗留于世间。 黄正源伏身于书桌之上,如一条吐着舌头的黄狗般无精神。他抬眼瞧见手中的笔和桌上的砚台,心中满是绝望。想他自六岁起读书,每日鸡鸣之时便起床,直到三更方才睡去,日复一日从无懈怠。如今已是而立之年,随他一起念书的或荣登高科,或放弃从商,或娶媳生子,唯有他还在破家苦苦支撑。科考已四次有余,但天资愚钝,拙笔无法生花,每每落地,都不免被人耻笑。 为读书已家徒四壁,靠年迈的父母苦苦养育,至今仍无妻室,膝下更无子嗣,是为大不孝也。思至此,愤然将手中之笔扔出门外,不料那支毛笔偏偏砸在一只白鞋上。探眼望去,一白衣妇人正从门前经过,笔头墨汁竟抹黑了那妇人的鞋子。黄正源心下暗暗叫苦,可怜我天生就是霉命,考不中不说,这下须赔那妇人鞋子。虽如此想,但读书人不能失了礼数,忙上前去道歉。只见那妇人非但不怒,反倒弯腰拾起毛笔,交予黄正源手上。那妇人轻启朱唇,露出白玉般的牙齿,旖旎一笑,正如四月飘的柳絮一般。黄正源一时竟看得入了神,年已三十而未碰女人,此时心中若无其他想法,便是说谎。他上下打量着那妇人,只见她生的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白色衣裳白色罗裙,不施粉黛却满面秀颜,尤其那一头青丝,顺畅亮丽,真个如黑云一般。 “何不请我到家中一坐?”那白衣妇人竟出乎预料开口了。 “请、请……”他已是激动得口齿不清。 白衣妇人坐于桌前,与黄正源畅聊整个下午,直到外面天快黑了,才起身告辞。道别时,问那妇人姓名,那妇人似乎很犹豫,只是随口说了个“黛云”便匆匆走开。 往后的时间,黛云日日拜访,日子久了,便生了情。 到谈婚论嫁时,问黛云家中情况,只说父母自幼双亡,家中了无牵挂,再无他人,也无须聘礼,简单宴请便好。此正与黄正源家境相符,其父母心中自然高兴,再无其他想法。 婚后二人自然是郎情妾意,黄正源也不如从前那样用功读书了,只晚上耕田回来时看一会便罢,日子虽贫穷但甜蜜。只是黛云发现夫君脸上常带一丝阴郁之色,问之却不开口。 问公婆才知科考的日子已临近,黄正源已四次落第,这次新婚无暇读书,恐怕又将落榜。 黛云劝夫君莫在念书,这样平凡终老一生未尝不好。夫君沉吟良久,只说了句“也罢!”,倒头便睡,一夜无话。 黛云寻思夫君心有不甘。 一日黛云递给夫君一支毛笔,胡乱说了句在货郎处所的,希望夫君能金榜题名。黄正源本就对黛云无比疼爱,见此心中更是欣喜,拿着毛笔爱不释手。他兀地发现娘子头发缺了一角,问之,却说做针线无意剪掉。 黛云转过身,美丽的杏眼顿时涌上一股潮红。 自此黄正源如脱胎换骨一般,写文章有如神助,一气呵成,连举人老爷看了都自叹不如。 只是,他发现爱妻却一天比一天憔悴消瘦,瞧过很多郎中,都说无碍。 黄正源高中状元自然是水到渠成。揭榜那天,他身披霞观胯骑大马来到家门前,准备与爱妻共赴庆功宴。 但他找遍家中却空无一人,唯有床上留下一袭白衣和一头缺一角的黑发。他疯了似的找遍村里每个角落,但一无所获。自此爱妻与他杳无音信。黄正源只夜夜抱着那缺角黑发痛哭。 吾将灵之毛发送予夫君了却心愿,我便失去千年的修炼成果,得再修炼一千年才能幻化人形,如有缘,我们千年后再见。 第一百零四章 墓碑上的长发女人 “好了兄弟们,进去吧,别在外面偷听了。”我扔掉手中的烟,对他俩说。 做这种事,毕竟有些猥琐,况且偷听的还是成天在一起的同事。 5分钟过后,奇玮发动瞳力,把我们魂魄化。由于在发动瞳力时需要默念咒语,奇玮由于听到了刚才小两口的房事,心情激动,就将咒语的声音念得大了些。在安静的深夜里,奇玮的声音听上去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谁在那里?”声音惊醒了熟睡中的徐锦丰,他走出卧室,将客厅里的灯打开。 好在灯开的一瞬间,我们三个身体的最后部分――脚,被完全吸进了奇玮的右眼。徐锦丰看了看没人,关灯又去睡觉了。 我们直接穿过墙壁进了两小夫妻的卧室。由于是冬天,徐锦丰小两口盖着被子,谢天谢地,总算没有被我们看到现场直播,不然像我这种处男非得像上次在屋顶上那样直接激动得魂儿都飞了。在魂魄化状态下,兴奋、生气、激动、狂躁等强烈的情感都有可能引发魂飞魄散,魂魄失去了实体的束缚有时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我定了定神,向徐锦丰的床上看去,与白天看到的无异,床上除了徐锦丰小两口以外,并没有什么异常,我们四处游荡了一番,像三个鬼魂一样在徐锦丰的屋子里前前后后地穿插着,找了半天,就像那天在曾叔叔的办公室一样,什么都没找见。 “我们上楼看看吧!”啊兽说。于是我们穿过屋顶,来到了徐锦丰家的天台上面。徐锦丰住的是平房,还是按照老式农村房子的样式建的,顶上并不是呈三角的尖形,而是可以登上的平地。这与他的生活习惯有关,徐锦丰虽然住到了镇上,但户口还是农村的,农村人喜欢把房顶盖成平的,可以方便在秋天的时候晒麦子。这种设计的优点是在秋收时可以尽快把麦子晒干,缺点也很明显,比起三角形房顶,平顶更容易堆积雨雪,尤其在下雪天,住在里面的人必须不停地上屋扫雪,累人的很。 但在喜欢风水之术的术士眼里,平顶房还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容易被放魂。 在我们三个登上徐锦丰家房顶的时候,看到房顶上赫然立着一个墓碑,墓碑上,赫然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身体呈半透明状,泛着淡蓝色的光,脸阴森森的。从头顶上披下来的头发很长,从墓碑上直接拖到地上。 显然,她不是活人。 她穿着民国时代的衣服,坐在墓碑上,后脑对着我们,嘴对准墓碑的头,在吸着什么。 是徐锦丰小两口的精气吗? 人一旦沉醉于一件事情,就会放松所有的警惕,魂魄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因此就会产生精气外散的情况,漂流在荒郊野外的孤魂野鬼就会像苍蝇闻到血腥味一样来舔舐那些精气,有时他们觉得不满足,就直接去吸食活人身上的精气。这就是为什么新人的婚房一定要有亲朋好友来闹一闹的习俗了,为的就是把那些滞留在婚房里的孤魂野鬼赶走。 徐锦丰小两口的精气,肯定是被那个女魂强行吸走了一部分。他们结婚的时候,大家也去闹过洞房,但这只魂魄还停留在他的婚房里,足见其不是一般的野鬼。 啊兽的想法是直接放出他封印的十个魂魄把她结果了,但我没有让他这么做,一来害怕这样会误伤到徐锦丰小两口,要知道骨化和腐烂可是一等的杀器,无论活人死人,沾着便魂飞魄散,其余魂魄破坏力虽差点,但误伤到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比方说树人,它那长壁一挥,恐怕这个房间都装不下;二来上次在了真水库打仗的时候,我没有贡献力量,这次我有了水佛后,就要试试自己的修炼成果。我直接走上去,拍了拍女鬼的肩膀,那女鬼吸的正爽,忽然被我打扰,心中十分不悦,对我们摆了摆手说:“这地方是我先发现的,识相的赶紧滚,我修炼了一百年,对付你们这几个新鬼还是绰绰有余。”原来她把我们当成了她的同类,的确,我们现在和鬼本质上没有区别。 “我们可不是跟你一样的,你吸食的是我同事的精气,我们是帮他来赶你走的,你赶紧走吧,我们不为难你。”我对她说。 听完我说的话后,那女鬼停止了吸食,将头转过180度看向我们,嘿嘿一笑:“还真有管闲事的,我好不容易才发现这个好地方,想让我放弃是不可能的,你们有什么本事尽管来吧。” 尽管凭我的修为我能感觉到那女鬼的本事远在我们三个之下,但她还是对着我们夸下海口,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我快步冲上去,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脖子,没想到她将头一下缩进身体,只把外面长长的头发露了出来,她的头发一甩,忽然增长了很多,像一千根针一样向我扎过来,我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扎到了。这时,“长手”忽然从我身后窜出来,将他的指甲一挥,斩断了那女鬼的头发。 “老陈,你适合实体作战,灵界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啊兽说道。说完长手就将那女魂的头发一把抓起,拽着拖出了房间,来到外面。我们也一起跟着飘了出去。 那女魂从民国修炼到现在,也有一百年的时间了。她的能力就是头发可以任意的生长,当做武器对付敌人。这么一会的功夫,长手的手臂上已经缠满了她的头发,使他动弹不得,他抬起另一只手,斩断了女魂的头发,那只手挣脱了出来,女魂也趁势跳出几尺开外。 啊兽把封印的十个魂魄都放了出来,以防不测,但啊兽只让长手上去打架,在他眼里,对付那女魂已经足够了。 长手又扑将上去,那女魂的头发也向他刺了过来,长手直接把指甲伸向女魂的头发,顿时被那女魂引以为傲的头发被劈得四散开来,他一手抓住那女魂的头发,一手抓住女魂的身子,向两边一拽,那女人缩进身体的头颅就被拽了出来。 “你的弱点,就在这里!”说完长手示意吸血上前咬住那女魂的嘴,那女魂挣扎着摇着头,但她的力气怎比的上吸血?不一会,她就像憋了的气球一样慢慢萎缩,然后就消失了。 第一百零五章 送别 “你的弱点,就在这里!”说完长手示意吸血上前咬住那女魂的嘴,那女魂挣扎着摇着头,但她的力气怎比的上吸血?不一会,她就像憋了的气球一样慢慢萎缩,然后就消失了。 女鬼一生吸人精气,没想到最后却被人把自己的精气吸进,这就是害人的下场。 啊兽将十个魂魄重新收回,我们也变成实体化,既然一切都已搞定,我们便向家走去。 什么时候,我们变成跟驱鬼的道士了?走在路上,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这句话。 回来的时候,我们三个在房间对今天的事开始了讨论。 “那个长发女鬼,并没有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么简单。”啊兽说。 “她不是已经被长手一人制服了吗?在了真水库那次,十个魂魄都差点制服不了那头老虎精,她有什么厉害的?”我有些奇怪地问。 “正是这样,才是我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民国女鬼,修行不过数百年,何以能把长手逼到有些尴尬的份儿上。要知道,长手之前对付那些明朝水鬼的时候,都轻轻松松。但这个女鬼有所不同,她的头发可以一直不停地生长,这种能力,倒是少见的。” 我和奇玮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你们忽略了一个重大的细节。” “什么细节?” “那个墓碑是怎么到徐锦丰的房顶上的?” 我心中一震,这个我怎么没想到,要知道鬼实际上就是一种魂魄的精气碎片。我们在魂魄状态下手是可以穿透实物的,那个长发女鬼,怎么能把墓碑搬到徐锦丰的房顶上? 不会是徐锦丰自己搬上去的吧? 我望向啊兽,啊兽也在望着我,他从我脸上的表情似乎读懂了什么,对我说:“所以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那个墓碑怎么办?要不要跟徐锦丰说?” “我们先别打草惊蛇,这件事先放一放,反正墓碑上的那个女鬼已经被除了,暂时也没什么大的威胁。我们眼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做。” “那个青铜罐子吗?” “正是!” 那次仓库之行,除了看到仓库底下用草和砖头组成的巨脸之外,最大的收获恐怕就是这个生锈的青铜香炉了。 我从怀里把那个香炉拿出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三个人端详了半天,但除了在仓库里讨论的那些之外,没有别的收获了。 “还是拿给我父亲看一下吧!我们三个在这死看,什么也看不出来。”奇玮说。 “那就这样吧,今天忙活了一天,我们也累了。先休息休息,明天我和奇玮一起,去l市找个专家看看。”啊兽接着说。 想到好不容易重聚的三人又要分开,我心中一阵难过,但还是蔫儿地睡觉去了。走到床边,我一头扎进被窝里,想到以后的问题又得我一个人面对,心中就不好受――我一个人要治好两个有特殊能力的病人,还不能让曾叔叔发现;虽然医生对我的态度有所缓解,但总的趋势没有变,尤其从徐锦丰婚礼上回来,嫉妒的人更加嫉妒,一个人要与病院里所有的医生为敌,而且不知道怎样化解这种尴尬的冷冰冰的关系;更加让人矛盾的是,一个人要面对曾叔叔,那个有着双重人格的我的恩人。 奇玮和啊兽的到来,使我孤独的心灵有了一丝慰藉。虽然在病院里面他们两个帮不了我什么,但总归有个人能说话,不用晚上回来冷冰冰地面对那个电视,还有邓晋留给我的那本晦涩难懂的古书。 不知什么时候,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2005年9月11日,宜:塞穴、织网、取渔、捕猎;忌:婚礼、开业、安葬、破土。 奇玮开着他的a6,带着啊兽,带着那个青铜香炉,顺着镇中心的大道,扬起一阵尘土开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站在路边发呆,像荒原中一颗孤独的杨树。 我叹口气,摇摇头走回自己的出租屋。 奇玮和啊兽这一走又是几个月。这段日子我过得非常沉闷,白天,我要面对一个个地精神病人,还要努力试图走进他们的精神世界,用正常的逻辑思维治好他们;晚上因为总害怕从房子的顶上掉下一条媒蛇而被咬死,虽然每次都是早早就关灯,但还是担心得睡不香。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病院里没有一个正常的人肯跟我说话,所有人都对我竖起了一道冷冰冰的墙。 除了疯猫总是缠着我。 “老陈,教我一招嘛!我可以当你免费的保镖,或者,让我拜你为师也行。” 我不耐烦地对他说:“我没有什么可教你的。” “那天从你嘴里吐出的水柱,还有你可以把散开的水收回来,到底练的什么功夫?” “你被那条蛇咬傻了吧?我哪里有功夫?” “你就别骗我了,亏我还帮你调换病人的房间,还帮你调查那个会让人做恶梦的刘德才。” 我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你要把这件事说出来,我就永远不理你了。我发誓!” 像这样的对话,我每天要重复好几次,疯猫没疯,但也快把我逼疯了。 就在这难捱的日子里,曾叔叔又给我安排了一个棘手的病号。说这个病人棘手,并不是因为他得的病棘手,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自闭症患者。在病院里这样的人并不少,我已经成功地治好了好几个。 真正棘手的,是他的年龄。 范端阳在孤儿院已经待了11年,在他12岁生日的时候,孤儿院给了他一份儿大礼――把他送到我们院。 第一百零六章 自闭症小孩 自闭症是一种广泛性发育障碍孤独症,大部分患者人群为儿童。绝大部分自闭症患者病因并不是我们想象得那样受到家庭暴力或者父母的虐待,而是一种先天的遗传病。简单点说,胎儿在母体内发育时,由于疾病或者外伤的原因使胎儿脑部部分受损,从而影响新陈代谢,就会引起自闭症。 范端阳是一名被父母遗弃的孤儿,被发现的地点是在农村的一个柴草剁里。起初,当志愿者看到这个白净可爱的3岁小孩时,都惊讶他的父母怎么舍得丢弃如此可爱伶俐的孩子,但直到志愿者问他第一个问题,就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范端阳直勾勾地盯着志愿者的脸,一句话都不说。 “小朋友,听见叔叔的问话了吗?” 范端阳还是愣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是自闭症患者典型的症状,肢体性沟通障碍,患者无法读懂他人的肢体语言,自身也无法通过表情、手势等传达自身的情绪。就像范端阳这样,只能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看。 “小朋友,你能看见叔叔吗?”志愿者没来由地说了这么一句废话,没看到他怎么可能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但正是这样一句废话,使范端阳说出了这几分钟内的第一句话,这句话一出口,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的头骨好白。” 志愿者被惊得差点没坐在地上。 自此,他们明白了范端阳被遗弃的原因。3岁之前,他与普通婴儿无异,会吃奶撒尿,会睡觉会哭闹,要说不同,有一点,别的小孩子会与人互动,会学着大人的样子说话做事,甚至会抱着大人的脸蛋亲亲他,然后要压岁钱。而范端阳除了会玩自己手中颜色早已发旧的变形金刚外,对其他人一概不理。他对自己的变形金刚情有独钟,任父母给他再多的玩具也堆在一边。起初父母也没在意,只是认为他是一个内向的孩子罢了。 3岁之后,范端阳学会说话了,但说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话。 “爸爸,咱家的房子在蒸发。” “什么意思?” “我看到有许多弯弯曲曲的东西,在咱家的饭桌上爬。” “弯弯曲曲的什么?桌子妈妈刚擦过,怎么能有东西。” “那东西是透明的,可我明明看见了。” “你别胡说!” 不仅如此,范端阳与人说话时从不看人的脸,只是盯着别人的衣服。 “阳阳,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别人的眼睛,这是对人的尊重,懂吗?” “可是你眼睛里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 “爸爸的眼睛明明黑白分明,怎么能叫什么也没有。” “可我看见就是黑洞洞的,不仅你的眼睛,妈妈的眼睛,所有人的眼睛都一样啊,你们的脑袋也一样,都是白色的。跟这个一样。”说完,范端阳指了指旁白农药罐上的一个标志。 那个标志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一个白色的骷髅头下面两根骨头,标志着此物剧毒。 他的父母吓坏了,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这不是真的。 “阳阳,你个坏孩子,你在吓唬爸爸妈妈,既然你看到所有人都是骷髅头,你怎么认出哪个是爸爸妈妈,哪个是别人?” “看衣服啊!”范端阳天真地说。父母听完这句话,才想起孩子在跟别人说话时,从来不看别人的脸,只是低头盯着衣服看。 范端阳的父母心都碎了,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养了3年的孩子,竟然是个满嘴胡话的精神病。他们下了狠心,开车把他遗弃在了百公里之外l市的一个农村里,自此杳无音讯。 范端阳在孤儿院里度过了剩余的9个春秋。9年,他内向的性格受尽了别人的欺负,小伙伴们欺负他,不用打不用骂,只要直接一句话,就可以把他吓得连魂儿都找不到。 “范端阳,你看看我是谁?”其中一个人把脸凑到他的跟前,坏坏地冲他笑着。 这时,范端阳总会缩到墙角,战战兢兢地说:“你是骷髅,你是鬼……” 身后总会传来小伙伴们一阵哈哈大笑的声音。 孤儿院的阿姨想管,但撵走一披,又来一披,直到阿姨也烦了,索性对他说:“阳阳,人要学会自立,都是小朋友,你不要怕他们,他们也就不会欺负你了。” “可是阿姨,他们都是骷髅头,我害怕……” “阿姨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他们都是人,不是骷髅头,阳阳,你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你这样会被欺负一辈子的。” “可是阿姨我怕,他们都吓唬我。阿姨你也是骷髅头……” “……” 阿姨也没办法,只好对他放任不管。直到12岁生日那天,孤儿院的阿姨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向被放任不管的范端阳,竟然拿着刀子追着孤儿院中的一个小朋友到处跑,所有人都被骇得静静站在远处观看,那个被追的小子,一边跑一边哭,所跑之处还留下几个湿湿的鞋印――他被吓得尿裤子了。 会叫的狗不咬人,平日里经常欺负范端阳的小伙伴们,此时被他反常的举动吓得目瞪口呆。直到阿姨过来拿勺子打掉范端阳手里的刀子,事情才算勉强止住。 阿姨气得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你为什么要拿刀杀人?就算他们平时再怎么欺负你,你也不应该这样,上课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吗?” 范端阳一脸委屈:“我没有要杀人。” 阿姨气得又是一个巴掌:“没杀人你怎么拎个刀子到处追着人跑?” “他的脸上有条虫子,我得拿刀子帮他挖掉。” “放屁!”阿姨也被气得爆了粗口,尽管她经常教育院里的孩子们不能说脏话,自己也一向言传身教,不轻易说脏话,看来今天真的是被气疯了。 她伸手拽过被追的那个孩子,指着那孩子的脸说:“他脸上白白净净的,怎么会有虫子?即使有虫子,就能拿刀去挖吗?” 那个被追的孩子早已被吓破了胆,尽管有阿姨拽着,但还是挪动着步子不肯上前,一边哭一边还说着:“不要杀我,求你了,我平时总吓唬你欺负你是我的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了还不成吗,求你别杀我啊……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没有要杀你,只想帮你挖掉眼睛里的虫子,你怎么就不知道我的好心呢。” “**崽子,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阿姨作势又仰起了手。 第一百零七章 初遇范端阳 “**崽子,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阿姨作势又仰起了手。 范端阳被吓得只好低头走开了。 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情况。范端阳有精神病,是个自闭症患者,这点孤儿院早已知道,只是碍于有限的条件,无法出钱购买治疗的药物,一直无法将他治好,阿姨们也不是专业的医生,说教对于一个先天性疾病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只能看着他的病这样一天天的下去,他们知道这样发展下去这个孩子无法在社会上立足,但又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孩子,实在太可怜了。 但这个社会上可怜的人太多,不止范端阳一个。所有在这所院子里的孩子,哪个不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尽管有孤儿院严格的规矩,他们还是最容易变坏的群体之一,没有家庭的温暖和管教,让他们变得容易受骗,性格暴戾,容易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取自居需要的东西。 之前范端阳虽然有自闭症,但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但这次他出现了伤害人的狂躁症状,就必须送出院里,马上送出!以免伤到其他人。这是院长的原话。 于是在12岁生日那天,范端阳被送到我们院治疗,而我又是院里最年轻的一个医生,在其他人都避而远之的情况下,曾叔叔只能无奈地把他交给我。 关系太近,有时候也不好办事。 我看着范端阳幼小的身躯坐在病房里,心中五味陈杂。首先,我为这个孩子这么小就得了这个病心中有些伤感,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意味着要在孤独黑暗,甚至有些恐怖的环境里度过。光明与他无关,精彩与他无缘,任这大千世界,五彩缤纷,范端阳所能看到的,只有一个个恐怖的骷髅头。 沟通上的障碍使他无法享受亲情的温暖,朋友的快乐,长大之后,无法享受爱情的美好,家庭的温暖和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他所处的环境,只是自己异常的神经禁锢起来的一个黑暗的世界罢了。 而我,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与他一起沉浸在这份黑暗里蜗行摸索。这点也使我感到焦虑,为什么每次遇到别人不要的疑难杂症,都是我在首当其冲――奇玮起初是个谁也不想得罪的二世祖,啊兽起初是个流浪街头没人要的臭烘烘的流浪汉,雪暴起初是个动辄就要自杀的“定时炸弹”,刘德才是个年逾七旬的老头。 而范端阳,是个未成年的杀人未遂犯。所有的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没钱。有钱的全被他们抢光了,因为他们知道病人会拿出自己的钱换取更好的治疗或者更好的房间。奇玮父母虽然身居高位,但一个18岁的未成年孩子手里也不会有多少零花。 2005年12月15日,宜:祭祀、入殓、织网、除服、成服;忌:余事勿取。 范端阳在被送过来的时候,孤儿院院长和阿姨握住我的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我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你们是轻松了,把这个大大的包袱甩给了我。 但接下来的日子,我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棘手。范端阳虽然患有自闭症,但只是语言和社交表达上有些障碍,从性格上说,并不算自闭,甚至连内向都算不上。 当然这些事情,是在我适应了他的视力之后才发现的。 适应他的视力,简单点说,就是习惯听到他说:“叔叔,你怎么是个骷髅头。” 在范端阳被送到病院之前,我已经听孤儿院的阿姨说过他的怪病,所以当第一次见面范端阳对我说出那句话时,我并没有感到很吃惊。 “叔叔的骷髅头害怕吗?”我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不害怕。” “那叔叔的头骨与别人有什么分别啊?”反正这几天病人也不多,闲着也是闲着,有时候与病人聊天,可以获得不少乐趣。在这个思想的怂恿下,我没来由地这么问了一句。 “叔叔头骨总是被一团水包围着。”范端阳用胆怯的眼光看着我的头,弱弱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把我惊得目瞪口呆。我缓了缓神,两只手抓住他的胳膊,赶紧追问他:“你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叔叔的头骨,怎么就被一团水包围住了?” 范端阳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我这才想起他只是一个刚满12周岁的小孩,一个胆小内向的自闭症患者。我的举动,失态了。 我赶紧安慰他:“阳阳不哭,小朋友不和你玩,今后叔叔就跟你玩好不好?叔叔当你的朋友好不好?” 范端阳停止了哭泣,点了点头。 第一百零八章 我的左手 我赶紧安慰他:“阳阳不哭,小朋友不和你玩,今后叔叔就跟你玩好不好?叔叔当你的朋友好不好?” 范端阳停止了哭泣,点了点头。 我起身踱步出了病房的门,然后锁上。范端阳未满18周岁,即使他的病没有攻击人的狂躁症状,也不得不把他安排在重症病房,用一把大锁牢牢锁住。这是对他的一种人身保护,也是病院对孤儿院的一种负责。 更何况他之前还拿着刀子追着小朋友满院子的疯跑。 透过钢化玻璃,我看到范端阳幼小的身影坐在病床前发呆。我有些心酸,自从他记事起就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又被其他小朋友欺负。山西这地方讲究满12周岁要举办一场酒席,向大家宣布孩子已经从孩童进入少年。可是范端阳的12周岁,却被无情地关进了这间冷冰冰的医院。 我叹口气,走出了病房。晚上回到租住的那间屋子里,我开始躺在床上沉思,范端阳看到所有的人都是骷髅头,这点并没有让我感到十分意外,我见过的自闭症也不少,从心理的角度说,这是一种对社交的恐惧现象。患者把对人的恐惧具体化成某一恐怖的直观现象,比方骷髅头,再通过幻听幻视表现出来,使患者误以为真。 但这个范端阳有所不同,他不纯粹是这样。他能从人的头骨中看到一些不同,这点是其他病人所没有的。从性格上看,范端阳不算很内向,从第一次见面就可以看出。一般患有自闭症的人,与陌生人的交谈不会超过3句,交谈时也不会带有喜怒哀乐等情绪,就像对着一堵墙说话一样。 我的魂魄里镶着水佛,与范端阳从我脑袋上看出一团水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还得靠日后的观察才能下结论。这个范端阳,很有可能就是继奇玮、啊兽、雪暴、刘德才之后的又一个异能者。 第二天,我照例打开病房门,进了范端阳的屋子。让我有些惊奇的是,他看见我竟然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迎来,对我说:“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憋了一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闷死了。” 一般的自闭症患者,很少有像他一样这么主动与人交流的,范端阳的病,很有希望。这么想着,我有些开心。 “你在孤儿院不是也没人与你说话吗?怎么到这里一天就闷了?” “哎,别提了。我一说他们的头骨,他们就把我当外星人,或者小怪物欺负。我只能躲在角落里玩自己的玩具。”范端阳叹了口气说。 他一说到这点,我就想起了昨晚躺在床上的疑问,于是问他:“你现在只有叔叔一个朋友了,你可要跟叔叔说实话。” 范端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叔叔,从小到大,你是最认真地跟我说话的一个人了,他们都叫我神经病,都不跟我说话,就连孤儿院的阿姨也不跟我说话。所以,我不会欺骗叔叔的,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我从他的瞳孔里,看到的是一汪清澈的水,谁曾想到在这汪清澈的水里,映射着的是一颗颗恐怖的骷髅。 我大概是一颗比较特殊的骷髅,一颗浸水的骷髅。 “你真的看到叔叔的头泡在水里吗?” 范端阳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其他人的呢?你看到其他人有没有特殊的地方?” “叔叔,你是我从小到大见到过的唯一与众不同的。其他人的头骨没什么区别。不仅如此,我还看到叔叔的左手上有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我在眼前摊开自己的左手,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疼。这些天不知什么原因,我的左手有些不对劲儿,起初是有些痒痒,与一般人的感觉不同的是,痒痒一般发生在皮肤上,抓挠几下就好了。但我左手的痒痒却像是发生在骨头里任凭怎样去抓都解不了,但只要稍微过一会儿就会好。 一个星期后,我的左手不痒了,开始疼了,尤其到下雨天,更是一阵子钻心的疼。起初以为自己得了风湿,但在大把大把地吃药贴膏药拔罐子之后,仍然没有丁点起色,左手比以往疼得更厉害了,而且还蔓延到了整个左边胳膊。但因为工作忙再加上还要练功等原因,一直没注意到这些。 直到今天听到范端阳的童言无忌,我才想起问题的严重性,范端阳有一双特殊的眼睛,与奇玮的眼睛不同的是,奇玮看到的是时间,而他,看到的是能量。我的左手,一定被什么不洁的能量占据了。 我想到,那天在仓库里那次,我就是用这只左手接触到那个西汉的铜罐子。 第一百零九章 决战之前夜 我想到,那天在仓库里那次,我就是用这只左手接触到那个西汉的铜罐子 难道是那个铜罐子有毒吗?我的第一想法就是这,那天不仅我,奇玮、啊兽都用皮肤直接接触到了那个罐子,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起身向办公室跑去,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奇玮家里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奇玮在电话那头说:“老陈,有情况了吗?” 经过这么长时间郁闷孤苦的日子,我整个人都快疯了,当第一次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故人的声音,我激动得差点流出眼泪。 “老陈,你怎么了,是你吗?”奇玮没听到我说话,有些焦急的问。 我强忍住不争气的眼泪,对他说:“奇玮,你和啊兽最近有没有异常的反应?” “没有,我们两个一切都很好,你那边是不是有什么情况了?” 我说:“院长这边暂时倒没有大的变化,倒是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我的左手总是疼。”我在电话里大致说了左手的情况。 奇玮沉吟了一会儿:“不行的话你就请个假来l市吧!我找个大夫给你治病。” “不必了,如果这真是病的话我早就治好了。我怀疑这不是病,而是与我的左手那天拿到那个铜罐子有关。” “可是我和啊兽都接触到了那个铜罐子,我们的手……”奇玮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我猜想,他是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也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 “我怀疑自己的手里有虫子。”我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我的想法。 “老陈,你糊涂了吗?手里怎么可能长虫子?” “我没有糊涂,这是一个人告诉我的。” “谁告诉你的?” “我的一个病人。” “你肯定是糊涂了,相信一个精神病人说的话。”奇玮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起来。 “他不是精神病人,而是另外一个与你们一模一样的异能者。他的眼睛可以看见能量。现在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总之,当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说完这句我就挂了电话。 我并非不想与奇玮聊天了,而是我的余光瞥见曾叔叔正站在门外面,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看。 而我的电话挂了之后,奇玮也没再打进来,这是我们早已商量好的暗号。 “小陈,你最近工作越来越不上心了。范端阳的门,你不锁就跑了出来,这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叫我怎么向孤儿院的人交代?他们会说我们在做社会义务时不上心,只挑拣那些有钱的病人管。到时候他们把范端阳这个包袱轻松甩给我们,这要牵扯多少事情?” 曾叔叔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中带着严厉,让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我这才想起刚才由于慌张,没有锁范端阳的门。 我赶紧跑去他的病房,令我吃惊的是范端阳没有趁这个机会乱跑,而是瘫坐在床上,瘦小的身子不停地发抖。 “你怎么了?”我问他。 “蛇!”范端阳对我哭着大声地叫着。 “什么蛇?哪里有蛇?”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知所谓。 “刚一个穿白大褂的叔叔进来了,他头骨上的眼窝里,窜出两条褐色的蛇!” 我明白了,他说的那个穿白大褂的叔叔一定就是曾远道。虽然我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但看见范端阳吓坏的样子,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好言好语地安慰他。 徐锦丰的婚礼结束后,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病院里还是像以往一样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事情忙碌着。只是我发现董丽玺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成天神情恍惚。有一次我在走廊遇见她,问她:“董丽玺,你有什么事吗?我怎么见你成天总是神情恍惚的样子?” 她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两天总感觉想睡觉,晚上九点多就困了,早晨快上班才勉强爬起来,而且看见桌子就想爬上去睡觉。” “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累得?” “这个不太可能,最近也没有什么事,跟以前一样,但就是感觉困。”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这个周日我陪你去。” 董丽玺很高兴,头点得像捣蒜一样,“好啊好啊。” 周末,我陪着董丽玺去了趟县人民医院,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可是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可能是工作累着了吧。”董丽玺似乎在为我宽心,“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但我心中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 我摇摇头,希望这种想法不是真的。 第一百一十章 初遇 一个月后的周末,当我们正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的时候,啊兽那里出了状况,长手在去接吸血的班时,发现吸血已经不在仓库周围,长手找了一圈也没找见,并且它还发现仓库的墙壁已经被人上了结界,长手不敢贸然闯进去,赶忙跑回来报告。 我们三个赶紧收拾好东西就往仓库的方向跑去,为了这天我们已经等了很久。出发前,我心里竟然有点紧张,以至于拿枪时差点忘记把子弹塞进枪膛。 对了,忘了说一句,我们为了对付那个远古魂魄,做足了准备,奇玮通过关系从黑市上买了一把双管猎枪和30发子弹,以备不时之需,和那支双管猎枪一起带上的,还有三把锋利的匕首,被我们一人一把插在腰上。 我们各自准备了不同的家伙事,啊兽的武器当然是那个封印着魂魄的葫芦,奇玮从小喜欢打靶,枪法精准,所以那把猎枪就交给了他。而我,将事先准备好的大油壶灌满了水背在身上。我能御水,水在我的手里可以变成各种形状的兵器,这就是我的武器。我们三个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运动服,奇玮开着他的奥迪,浩浩荡荡地向仓库出发了。 我们三个坐在奇玮的车里,车大概走了15分钟后,我们到了那座仓库边上,在距离仓库一百米的地方,我们下了车,徒步走了过去。啊兽放出了剩余的九个魂魄在环绕在我们周围,我们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什么闪失。 仓库的周围还是那么荒凉,和上次我们来的时候一样。啊兽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吸血确实不在周围。 现在的吸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它已经被那个远古魂魄打败,魂飞魄散,二是被抓进了仓库里,仓库里由于设了结界,他感受不到那里,只能我们亲自走进去瞧瞧。 “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那个远古魂魄应该不会设下什么实物陷阱,灵界有我的九个魂魄做感应,也不会有什么事,我们快点走吧。”啊兽显然已经着急了,催促我们快点走。我知道他是在担心吸血。 我们快步走到仓库门跟前,奇玮从背上卸下猎枪,朝着仓库的门轰了三枪,本来就很破败的木门此时被轰得就剩下了一个木头框子。 仓库里响起了枪的回声,回声之后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奇玮用枪管推开仓库的门,门一打开,里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我们低头一看,一条媒蛇蜷缩在地上,身上有三个已经穿透身体的大洞,很显然是被奇玮刚才的枪给打的。那条媒蛇显然还没死透,痛苦地扭曲着身体,用恶毒的眼光看着我们,那眼光像极了曾叔叔变成女人时的眼光,那蛇坚持了有一分钟就一动不动了。 深秋十月,秋风冷得异常,蛇应该早就冬眠了吧?这么想着,那条蛇一定是曾叔叔,不,应该是那个远古魂魄留下的看守。 “嗯?小陈,你来干什么?”空荡的仓库里传来曾叔叔的声音,“这两位……好像在哪里见过啊,但是想不起名字来了,你们是谁?怎么今天也跟着跑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初遇(二) “嗯?小陈,你来干什么?”空荡的仓库里传来曾叔叔的声音,“这两位……好像在哪里见过啊,但是想不起名字来了,你们是谁?怎么今天也跟着跑来了?” 我一惊,刚才进来的时候明明没看到人,但怎么会有曾叔叔的声音。我们三个举头向四周望去,仓库里还是一个人都看不见,只有曾叔叔的声音回荡着,气氛一时变得非常诡异。 “曾叔叔,是你吗?你在哪啊?”我无奈地问了一句。 “呵呵呵呵。”一阵和蔼的中年男人的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像擂鼓一样,不大却震慑人心。曾叔叔一边笑着,一边站了起来,原来他刚才一直蹲在杂草里。只是由于距离又比较远,我们没有看清罢了。 曾叔叔向我们走过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叫人不忍直视。我用余光看向奇玮和啊兽,他们早已紧张得汗流满面。 我不敢掉以轻心,暗暗运气做好准备。 曾叔叔慢慢走近了,他看见奇玮手里拿的猎枪,笑呵呵地对我说:“小陈,大周末的你们要拿猎枪到仓库里打猎吗?这里可没有很么野味,你还是去外面打吧。” “我来这里,是专门打蛇的!”我直视着曾叔叔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的很清楚。 “现在已经秋分了,哪里会有什么蛇?你真会开玩笑,呵呵呵呵。”曾叔叔还是那样笑着。 “那您来这个地方干嘛了?”我问他。 曾叔叔迟钝了一下,说:“周末没事我就随便转转,不想就来到了这里,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且还不知不觉地老往这座仓库里跑,好像这个地方对我有某种召唤力似的。”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又疑惑开了,难道这些都只是曾叔叔犯了癔症么?他因为压力大有点轻微的精神分裂,所以才有了我们无端的猜想。 曾叔叔看出了我的犹豫,对我说:“小陈,这两位看着很熟悉,但又叫不出来名字,哦!我想起来了,是我们院的病人吧,你怎么还跟出了院的病人打交道啊?” “曾远道,别装了吧,你骗得过他,骗不过我们,你把我的吸血魂魄放在哪了?”啊兽说。 “什么吸血魂魄?你们都在胡说些什么?我看你的病还没好,得回到病院继续治。”曾叔叔对啊兽说,然后他又将头转向我,“小陈,你也是和他们一起寻找什么魂魄的吗?你是不是最近压力过大也产生了幻觉?”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他们两个曾经都是院里的精神病人,这样看来,曾叔叔又似乎是对的,因为只有他是正常的,奇玮、啊兽都曾经住过院。 “老陈,别被他的话迷惑住。”奇玮不停地在旁边提醒我。 我脑子里特别乱,各种感情和思想交织在一起,一时不知该怎么做。 “你不要装了,你修炼过巫术,我们都知道,你通过媒蛇寄生在别人的魂魄中,以他人的性命换取自己的永生,现在你的末日到了!”啊兽说。 “这个世界上有魂魄吗?真是胡扯!看来你们在我们病院没有痊愈,这件事我一定要报给派出所,让他们抓你们回来继续治疗,这也是我们病院的失败,也是我的失职!”曾叔叔斩钉截铁地说,一字一句非常严厉。 “我们的病早就好了,你别在这装了,有病的应该是你,你不是曾远道,你在他的身体里到底待了多久?曾远道的精气已经被你吸了几成了?” “我不想再听你们两个精神病人的胡言乱语了。小陈,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我们一起走吧,远离这两个疯子,他们能做出什么事情还不一定呢,别被他们害了。”曾叔叔对我说着,就要上来拉我。 我心里特别犹豫,曾叔叔说的话也有道理,他们两个都是病院的病人,我是不是被他们忽悠了?那以前发生的一切,还有在东邓村的故事,是不是也是我自己的幻象而已,其实我根本没去过东邓村?他们到底哪一伙是对的? “慢着,别想走,呵呵,我想起来一个问题。我们刚进来的时候,你先问的问题是,我们怎么进来的对吧?”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进来之前,奇玮拿着猎枪在仓库的门上打了三枪,如果你是个正常人的话,首先问的应该是你们为什么要用枪打门!” 听了啊兽的话,我忽然清醒了。如果是一个正常人,绝对不会对那三声枪响无动于衷,这样看来,确实是曾叔叔有问题! 曾叔叔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露这么大一个破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这个时候一切狡辩都是没有意义的。 他忽然变了个音调,嘿嘿地笑了起来,脸上又变成了我所看过的那个女人的表情。他虽然在笑,但两眼流露出无比的怨毒,那种眼神,只看一眼,就会让人感觉如坠冰窟。我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心底升起一股深深地寒意。眼前的曾叔叔,不,应该说是远古魂魄,比我们之前遇到的对手――老虎精也好,长发女鬼也好,邓晋也好,要强大很多,更可怕的是,对于他的能力,我们知之甚少,无法事先谋划,只能见招拆招。 番外 篇 深深的脑海里 某大学最近发生了一件小小地怪事,女生宿舍楼熄灯前总有人趁学生下晚自习回来时往下扔石子,有时石子砸在旁边,吓人一跳,有时却不偏不倚砸在脑袋上。管理员多次查找此人未果。 林郁坐在公交车上,听见电子广告牌传来曲婉婷优美的声音“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不仅潸然泪下,与电视里《中国好声音》竞争得热闹非凡的场面相比,此时她的心里是无比的落寞和疼痛。与陈爽分开已一月有余,至今仍放不下这段感情,吃饭、走路、工作甚至连做梦都是他,林郁成天神情恍惚,短短30天,竟瘦了20多斤。 伤心欲绝的林郁曾多次试图挽回,但陈爽去意已决,再无和好的可能。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跟那男的只是qq上聊了几句而已,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这有聊天记录,你看看啊。”林郁又一次跑到陈爽的宿舍,翻出她的手机摆在桌子上。陈爽的舍友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只看了一眼便又缩了回去。这已经是这个女人第5次来宿舍里闹了,起初他们还好心劝说,但后来就慢慢见怪不怪了,也可以说麻木了。 “聊天记录可以删除,你以为在我背后和那男的搞了什么小动作我不知道哇,你当我是傻x么。行了,我们都已经分开这么长时间了,我还要考研,你就别来打扰我了,感情这种事情一旦有了裂缝就不可能被挽回,我们已经走到头了,你回去罢!”陈爽不耐烦地说。 “可是我就是放不下你,我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像,不管做什么事都能想到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求求你了,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林郁哭着哀求。 “我说林郁啊,给自己留点尊严好吗?谈的起就谈,谈不起就分,这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了,快熄灯了,你也该回去了,不要总是纠缠我了,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 “我就那么令你讨厌?” “正是!” …… 林郁又一次踏进男生宿舍楼,这次与以往不同,她穿一身黑色连衣裙,画了浓妆,皮肤已因多日未进食而变得惨白,她故意把嘴唇画得猩红,穿着10厘米的高跟鞋,每踏一层台阶,刺耳的声音都会久久回荡在楼道里。远远望去,竟像深夜里的幽魅一般。 林郁推开陈爽寝室的门,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自习室里没回来,他要考研,每天都会学到熄灯才回来。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她把手机装在兜里,不停地单曲循环这首歌。 舍友们听见歌声,都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她,只见她坐在窗沿上向下望去,他们知道林郁又来等陈爽了,就又把头伸进被窝,这事他们再也不会过问。 十分钟后,陈爽出现了,还是那一身的白t恤蓝色牛仔裤,正是林郁喜欢的样子。她一眼便认出了他,高兴地笑出了眼泪。陈爽,证明我清白的时候到了。心里这么想着,林郁算准时间和距离,纵身跳了下去。她张开双臂,做出他们以前惯常拥抱的姿势,她的眼泪汩汩流出,飘散在夜空中,嘴里愤愤地说:“我的脑海里都是你,你怎可不知道?!” “啪!”林郁的头撞向陈爽,这个距离她已用石子试验过无数次,怎会有错。陈爽应声倒地,两个人的**混在一起,流了一地。 我把我的**给了你,你翻开看看,那里面全是你,信不信?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已经摔得变了形的手机还在响着,发出走了调的阴阳怪气的声音。 从此再也没人在熄灯前向楼下扔石头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万蛇阵 曾叔叔仿佛并不着急进攻我们,而是站在那里和我们聊起了天:“既然你们主动来送死,我就成全你们,呵呵,就让我把你们作为我的宿主慢慢地吸尽你们的精气吧,你们可是难得的气功高手啊,精气一定比常人的质量要高。我活了一千年,什么样厉害的人物没见过?战斗经验岂是你们这种宵小之辈可比?好吧,我也寂寞的太久了,好不容易遇见几个能跟我打的,我就先陪你们玩玩,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实力和我做对。你们接过我的第一招后再去仓库底下找我,不过前提是你们得在这一百万条蛇的包围中活下来!看招!” 曾叔叔双手合十,右脚用力向地面一跺,整个仓库都跟着震颤了起来,我们竟感觉到脚下有些站不稳,不得不暗暗运气,沉下身子。震颤完了之后,曾叔叔的身子就矮了下去,准确地说,应该是他的身子正在慢慢地溶进土里,显然,他有遁土的能力。 随着他的身体渐渐的往下沉,本来平静的仓库里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感觉地下正在有什么东西顶着我的脚,非常痒,我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只见从杂草中,砖缝里,钻出许多碗口粗褐黄色的蛇,我们曾经在魂魄状态下进过这个仓库的地下,但没有看见这些蛇,谁都不知道那些蛇是以什么方式藏到地下的,当然,谁也不知道那些碗口粗的蛇是怎么从那么狭窄的杂草和砖缝中钻出来的。既然曾叔叔会遁土,想必这些蛇也会吧!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容想那么多了,那些蛇已经钻出了头,蛇头在地面上不停地晃着,努力挣扎着想爬出来,现在它们无暇顾及我们,等到它们钻出地面,我们就是它们的“盘中餐”了,按照曾叔叔的说法,一共有一百万条蛇,听着仓库里密密麻麻的声音,我觉得只会比这多不会比这少。 我们手里有枪,有刀,但无济于事,仅凭我们三个在短短的时间内杀不死几条。奇玮说:“实在不行就用我的瞳力吧,我们魂魄化后,蛇肯定咬不到我们。”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的瞳力只能持续十分钟,而且到下一次发动,有十分钟的间隔,非常宝贵,以前许多次都是靠你的瞳力救我于危难,这次,看我的吧。” 我从身后卸下背着的油壶,用手打开盖子,里面的水在晃荡着,我运气,将水壶里的水抽出来,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再通过邓晋书上介绍过的穴位转换法将那个水球变成一个扁圆形的水饼,水饼慢慢向下沉,直到贴在地面上,由于我的控制,水并没有向四周流去。这个时候,我看到那些蛇已经挣扎出三分之二了,有些已经开始寻找下口的目标,有些地方几条蛇缠在一起互相咬着,像一团毛线一样。我们脚底下的蛇已经全被奇玮和啊兽拿着刀断掉了,剩下的半截仍旧插在土里不停地晃动着,像一截截会动的树桩。蛇血立即将仓库染成了红色。 “老陈,还没好吗?”奇玮有点急了,准备发动他的瞳力。 “我倒数三下,你们就跳起来。”我对他们说。 “三……”那些蛇还在挣扎着往外爬,只剩尾巴还在土里。 “二……”有些蛇已经爬了出来,丝丝地吐着信子向我们爬过来。 “一,快跳!”说完这句话,看到他们两个都跳了起来,我将胸中运的一口气释放到那个水饼上,水饼迅速扩散,只用三秒,就已经拍打在仓库的四壁,仓库里的墙壁被扩散的水饼拍得震下了外层的石灰,露出了里面的砖头。 自然,仓库里的蛇也都无一幸免,那些没出地面的被这个快速扩展的水饼截成两截,那些爬出地面的,直接被水纵向截成两截,那些靠着墙壁的,直接被拍到了墙上成了一滩肉泥。所有的杂草都像修剪过的草坪一样保持着整齐的高度,甚至高出地面砖头都被击碎,露出蓝色的抛光面。仓库的门早已被冲飞,阳光从门口处射了进来。仓库的顶上震下来很多灰尘,慢慢地向下飘着。 仓库里顿时生出一股血腥和青草混合的味道,令人作呕。蛇血不停地在地面流淌,等奇玮和啊兽跳起来又落下时,双脚已经无可避免地踩到血上,溅了我一身。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时光倒流 仓库里顿时生出一股血腥和青草混合的味道,令人作呕。蛇血不停地在地面流淌,等奇玮和啊兽跳起来又落下时,双脚已经无可避免地踩到血上,溅了我一身。 “老陈,你这招可是……”奇玮刚想说什么,就已经被浓烈的血腥味呛得捂住了嘴。几万条碗口粗的蛇,流出的蛇血早已在地面积了厚厚的深度,血液里发出的血腥味更是令人崩溃,我和啊兽也捂住了嘴,不敢说话。 虽然目前还没看到曾叔叔身体里那个魂魄使的什么花样,但我还是忍无可忍地指了指仓库的门,示意我们先出去,这一地的血腥味闻着实在太恶心,我真想把自己从出生吃奶到刚刚吃的那顿面条,一共25年的饭全都吐出来。 奇玮与啊兽也和我一样的想法,我们心照不宣地踏着蛇血向外走着,蛇血渗到土里,水分减少,留在地上的都是浓稠的血浆,我们三个每抬一脚,就会从地面拉起许多血丝,那种场面,没有亲身经历过,不知道那到底有多恶心。 在我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感到脚下一阵轻微的颤动,起初我以为曾叔叔又回来了,但我回过头,仓库里一无所有,除了满地的蛇血和尸体,其余空荡荡的。 不一会儿,我听见地面发出“吱吱”的声音,声音虽小,但我们三个听到这种声音脖子不禁一缩,愣住了,互相看着对方,露出惊恐的表情。 我们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对它的恐惧程度不亚于曾叔叔。上次我拦住他们两个不让下去,待在顶上从仓库顶掉进仓库的时候听到的是这个声音,从仓库掉进坑里的时候,听到的也是这个声音。不同的是,上次听到的是一个坑里发出的很小的声音,这次听到的,是整个仓库地面发出的杂乱的混合音。 这个声音说明,仓库底下那密密麻麻的被挖的两米多深的洞,快要塌了。由于蛇在钻出地面时将仓库本就空心的地面钻出了许多的洞,蛇血又软化了地面的土层,本来就不十分结实的那层薄薄的洞穴壳子,这时就快要塌陷了。 “快跑!”我对他们两个喊道。 奇玮和啊兽不用我说,我们三个立马加快脚步向外面冲去,我们的脚刚踏到地面上,身后就已经传来了轰轰的声音。我们不敢回头,知道这是隐藏在仓库底的洞穴塌陷的声音,由于仓库中心的蛇比较多,蛇血也比较多,从那里开始最先塌陷。 洞口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从中间向四周塌陷,很快就塌到了我们脚下,我们唯有加快速度向前跑去,我们不敢把脚踏到砖上,害怕会将我们整个人陷进去,只能像裹脚的小老太太一样沿着杂草生长的地方,也就是洞壁之间连接的地方走一字型别扭地跑着。 猫走不走直线完全取决于耗子,我们三个走不走直线完全取决于杂草的形状。 我们像逃离世界末日一样玩儿命像仓库的外面跑去,像亡命天涯的死囚。塌陷形成的空洞就像一张巨大的嘴,扩张着想吃掉我们,而我们就在这张嘴的旁边奋力地奔跑着,只要慢一步,就会被吞进去。奇玮和啊兽跑在我前面,奇玮在最前面,在塌陷快要蔓延到洞口的时候,他们两个一个大跨步,先后冲出了仓库的门。 而我在距离出口还有一米的时候,那个坑洞已经塌陷到了我的脚下,我奋力一跃,想跳出去,但由于太过紧张和焦急,脚下踩到了混着蛇血的杂草,身子一滑,脚向杂草旁边的砖头摔去,我的脚掌刚刚落到砖块上,就只听“轰”的一生,本就被浸泡得软塌塌的地面再也支撑不住一个人的重量,裂开了。 我像失了前蹄的马,快速坠下,连同那些沾着鲜红血液的砖头。我嘴里大声喊着,但声音不能救我,奇玮和啊兽刚要转身救我,但我已惨痛得跌了下去,没有抓住他们伸出来耳朵手臂。 我紧张得连御水功都忘了使,重重地摔了下去。我的屁股着地,眼冒金星。我呆呆地看着从洞口掉下来的砖头,狠狠地砸到了我的天灵盖儿上。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但那块砖头掉到我眼前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砖头变成了一根棒子,像我砸下去。那种感觉很熟悉,我平生只有一次被人偷袭脑袋成功,就是奇玮在窄胡同里埋伏我的那次。我看到奇玮挥舞着棒子,向我砸来。 我身边的景色忽然起了变化,狭窄的洞壁变成了一条窄胡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又见孙淼 我身边的景色忽然起了变化,我看到一个漩涡正在慢慢扩大,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扭曲,像奇玮的瞳力那样。 那阵漩涡过后,狭窄的洞壁就变成了一条窄胡同。我站在胡同里,嘴里喊着:“奇玮,你在哪里,快点出来啊!”一切真切得如同昨日的白昼。 时光倒流了吗?抑或是幻术? 我抬头向上看去,有一个人两只脚撑在胡同两壁,站在高处,他手里的棒子高高地举着,然后重重地向我砸下来。 只不过那个人不是奇玮,是曾叔叔。 我被曾叔叔的棒子狠狠地打到脑门儿上,眼睛一黑,晕了过去。我倒下的时候,依稀听见有人说话。 “对付这种智商高的精神病人就得用一点儿暴力的手段,那么多人围追堵截了两天都没找到,这回可算让我给逮住了。”声音是曾叔叔的。 “是是是,院长高明啊!我辈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样简单而又有效的方法,果然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曾叔叔说完,旁边就有人立即应和着。 “孙淼,你带几个人把陈安然绑起来抬到车上带走……”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或者说,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慢慢地,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光线阴暗的房间里,周围都是软软的泡沫状的东西,我的头顶上,一扇只有20厘米见方的窗**入一丝微弱的光线,除此之外再无光源。 我眼前是一扇铁门,铁门外面的走廊幽幽的,似乎永远都没有尽头。 我站起身,环顾四周,一切是那么的熟悉。这是我们院的重病号房间。以前,我都是站在铁门外面询问里面的病人或者查房。现在,换我被关进来了。 我受不了狭小空间里的压抑和煎熬,冲上前去,双手使劲儿摇晃着铁门,嘴里大声喊着:“放我出去!你们把我关进这里面干什么?我是一名合格的医生,你们凭什么关我?” 走廊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我的回音。我用力拍打着门,但仍然无人回应,一切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 我颓然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我这是怎么了?奇玮啊兽在哪里? 不一会儿,我听到走廊响起一阵脚步,接着,一个人站在门外面,我抬头看去,接着微弱的光芒,我依稀能看到那个人穿着白色的大褂,个头不高,身材微胖,看上去35岁左右,哦对了,他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儿。 孙淼?我冲上前去,想跟他说话,但却被冲进来的另外两名医生摁倒在地,强行穿上了给重病号缚手缚脚的捆绑服。我被他们架着带进另一间屋子,那间屋子里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我被按在桌子一头的椅子上,锁住。 孙淼则坐在桌子的另一头,一边喝着茶,一边跟我讲话。 “陈安然,你的病就快好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强行偷跑出医院?你知道你跑出去的这两天,医院花费了多大的精力才把你找到?曾院长为了找到你甚至连警察都动用了。要我是院长,你就算饿死在外面也是活该,凭什么花费这么大精力找一个没用的废人?” “孙淼,你不是死了吗?” 眼前的人把喝进嘴里的茶叶“噗”地一口吐了出来,他被呛得大声地咳嗽了起来,旁边站的两个年轻医生立即上去帮他拍背。 孙淼咳完后,立即朝我脸上吐了一口:“呸!臭疯子,还诅咒老子。看来以后要多多修理你了!老子花这么长时间在你身上,结果你的病还是没好,我信誓旦旦地在他面前说你的病再保守治疗几个星期就好了,没想到还是个这!你让我怎么交待!” 眼前的“孙淼”似乎非常愤怒,看来,我是他的病人。 过了一会儿,孙淼的情绪稍稍有所恢复,他试图用逻辑引导我。 “陈安然,你是一个病人,一个精神病人知道么!你怎么总是幻想着能当医生呢?” “孙淼,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但你相信我,我是因为你才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只知道自己在掉进一个蛇坑,被一块砖头砸晕后就成这样了,你要相信我。” “放屁!你明明是被院长用棒子打晕的,什么砖头不砖头的。你怎么可能因为我而被关进来?我可是你的主治!还有,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死了?你他妈就那么想让我死吗?” “可是你真的已经死了啊,上吊死的。” “是这样吗?”孙淼张开嘴,舌头从嘴里出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孙淼的舌头 “可是你真的已经死了啊,上吊死的。” “是这样吗?”孙淼张开嘴,舌头从嘴里出来。 我看到孙淼的舌头鲜红如血,上面还沾着两片刚才喝剩的茶叶。与在证物档案室里那次看到的不同的是,这次孙淼的舌头没有吐的那么长,上次长及下巴,这次只到下嘴唇,像个正常人一样。 或者说,孙淼本身就是个正常人? 那我呢?是个正常人吗?还是孙淼嘴里所说的精神病人? 孙淼把嘴合上,向我说道:“我都把舌头伸出来了,你看我像不像上吊死的人?陈安然,院长把你交给我,是念在旧情上,不然早把你送给疯猫了,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呢?” “我是一个医生,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治好过奇玮,治好过啊兽,治好过雪暴和刘德才,我治好过病院里很多别人认为的疑难杂症,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一个医生的?” 孙淼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思考我的问话,过了半晌,他才慢悠悠地说道:“这不假,但在范端阳那个12岁孩子的治疗过程中,你却意图自杀。这是我们精神病医生的大忌,有时候我们在开导病人的时候,自身难免犯一些不该犯的错误,有的病人逻辑性相当强,难免被他们绕进去而改变自己的世界观。陈安然,我承认你在一些疑难杂症病号上的确有不菲的表现,但却被一个12岁的小孩绕进去,企图用碎玻璃片割破自己的手腕自杀,幸亏董丽玺护士发现得早,不然你这条小命就没有了。院长好心,没把你开除,而是秘密地关在这里,让我治疗你,直到你的病好。院长说你是院里的一个人才,不舍得你就这么荒废掉。我就不明白,他老人家怎么对你这么好呢!” 我抬起手,看到手腕上的确有一道未愈的伤疤,“是董丽玺救了我吗?她应该救我的,因为我俩互相喜欢。” “噗!”孙淼刚喝进去的茶叶又从嘴里吐了出来,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已经被我的话呛得吐了两次茶叶了。 “啊呸!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从农村来的乡下小子,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董丽玺可是我们医院的一枝花,怎么能看上你这么个货色?疯了疯了,你一定是疯了,把他关进病房,把那些利培酮让他吃着,妈的,我以为他快好了呢,原来还是这么说话疯疯癫癫的。” 孙淼说完,我又被那两个年轻医生强行架起来,跌跌撞撞地关进了原来的屋子里。 “嘭!”地一声,铁门关上了,我颓然坐在自己的床上。 直到现在我的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四周阴冷无比,潮湿得像一个地窖。此时我心里最想见的两个人就是奇玮和啊兽,他们到底去哪儿了?我感到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我多么希望这一觉醒来,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我。 感觉过了5秒钟后,我睡醒了,照例被孙淼带到那间放有长方形桌子的屋子里。 “陈安然,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问你,奇玮和啊兽哪儿去了?” “他俩是我的病人,我已经把他们治好了,他们爱上哪儿上哪儿。” “你要是不说出他们的下落,就一辈子被关进这里。” “我告诉你他们两个已经出去了,我没藏着他们,你相信不相信无所谓。” “放屁!你明明和他们两个逃跑了,你被曾院长抓了回来,快说,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是我的病人,我怎么会放他们逃跑?” “不然你以为自己怎么会被关起来?” “你们抓错人了。” “你会一辈子被关在里面的。” “那又怎样?” “好吧,我给你个了结的方法。”孙淼嘿嘿一笑,“咱们同事一场,我也不能看着你一辈子被关进去,受这份儿罪。”说完,他从身后拿出一把刀子,扔到我面前。 “看清楚你那手腕儿了吗?照着那道伤疤再给我狠狠地划一道,就一了百了了。” 也对,与其一辈子被关进这里,不如拿着刀子划死自己。我拿起刀子,准备像左手腕儿划下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恶梦 “看清楚你那手腕儿了吗?照着那道伤疤再给我狠狠地划一道,就一了百了了。” 也对,与其一辈子被关进这里,不如拿着刀子划死自己。我拿起刀子,准备向左手腕儿划下去。 在这部小说里,一共会出现三次病人用刀自残的情况,第一次是奇玮感到眼睛难受得受不了的时候,第二次是我在这种半人半鬼的情况下,第三次,是自闭症患者范端阳在受到其他病人的猥亵的时候,这个后面会提到。 但这三次自杀都没有成功,奇玮是看到刀子上的金属条纹,发现自己眼睛神奇之处而对生活忽然有了兴趣;范端阳是我及时赶到制止了他,而我,这第二次,是没发现自己的疼痛,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一个恶梦。 而这恶梦的根源,就是前面几章提到的那个老头刘德才。 我提起刀,向自己的手腕儿狠狠地划下去,毫不留情。 刀锋接触到我的皮肤的时候,我看到那把匕首忽然变成了一条蛇,刀头就是蛇锋利的牙齿,我正在抓着一条小蛇,小蛇两颗尖利的牙齿正在对着我的手腕儿狠狠地咬下去,我猛然清醒了,停住了右手的力道,但动作太快,以至于我已经感到刀锋轻轻滑过皮肤的感觉。 或者说,我已经感到蛇的尖牙刺透皮肤的感觉。 情急之下,我运功将手腕儿上的神门穴打开,一股水冲向体外把蛇冲走,冰凉的水溅到我的脸上,让我打了个激灵,我赶紧扔掉手中的蛇,用双手擦去脸上和眼睛里的水。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的脑袋在不停地点着,每点一下就从肚子里吐出一口水,像前文提到的那位“点头哥”一样。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我正在啊兽的脊背上爬着,啊兽背着我,正在向奇玮的车狂奔。 还没等我来得及开口问话,啊兽就像塞棉花一样把我塞到奇玮的车里,在我的脑袋狠狠撞了一下车的横梁后,门被啊兽关上了,奇玮以飞快的速度打着车子后,一脚油门就向前冲去,于是我的脑袋受到了进车子以来的第二下撞击,我的后脑被惯性甩得向后面的皮沙发撞去,虽然沙发是皮的,但由于速度太快,我的泪花子还是被撞出来了。 短短的不到一分钟时间,我的脑袋先后被掉下的板砖,奇玮的车撞了三次,已经肿的像一个猪头。 “怎么回事?”我开口了。 奇玮正在飞快地开车,顾不上回答我的问题,啊兽激动得对我说:“老陈,你疯啦!你掉下那个坑之后,被板儿砖一顿猛砸晕了过去。我和奇玮害怕曾远道会突然钻出来害你,就又跳下去把你抬了出来,结果你在昏迷中不知哪根筋抽了,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向自己的手腕儿扎下去,把我和奇玮吓得够呛。我赶紧用脚把你手中的匕首踢掉。结果你小子又用了御水功,从嘴里吐出一道水把我们三个弄成了落汤鸡。”啊兽喘着粗气说着,“你小子到底晕过去了没有?怎么还能用御水功啊?” “我的确是晕过去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梦。”说完,我把梦里发生的情形告诉了他们两个。 第一百一十七章 幻术 “我的确是晕过去了,而且还做了一个梦。”说完,我把梦里发生的情形告诉了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听了后只是沉默地坐在车里,奇玮是因为要专心开车顾不上,啊兽是没心情说话。 直到2分钟后,奇玮把车开到县城里,路两旁的行人渐渐多起来,景色也渐渐被熟悉后,我们才稍稍缓和了一下情绪。 “奇玮,车开慢点吧,我把无形放在后面,从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没有敌人跟着我们。曾远道如果想趁火打劫,趁着老陈晕倒的功夫收拾我们,早在仓库里动手了,不用等到在我们行驶到闹市中。你这速度这么开下去,我们不被曾远道的蛇吃掉,也要因为交通事故被撞残。”啊兽在竭力稳定我们的情绪,故作轻松地对着我们开玩笑说道。 奇玮长出了一口气,将车的速度减了一档,我们就这样慢慢悠悠地晃回了我的出租屋。我们三个人的鞋底和裤脚上全是被血染红的颜色,尤其我最狼狈,由于掉进了一个两米深的坑里,身上滚了一层尘土,与从洞壁滴落的蛇血混起来在我的脖子里、耳朵里堵成一层血泥,无比难受,无比恶心,无比膈应。 直到现在想想那种场景,我浑身都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洗澡! 我们三个大男人一齐脱下衣服冲进浴室,三人共用一个水龙头,将满身的血污和泥垢洗了个干净,擦干后换上新衣服躺在床上,讨论今天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家伙召唤出的蛇,满满地覆盖了整个仓库。”我先说了一句废话。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那些蛇从哪里来的。”啊兽说。 “你这不是废话,我们早就知道曾远道有御蛇的能力,况且在他办公室那次,我们看到他的一本记载巫术的书,里面也有写到媒蛇的作用。老陈在屋顶上受到媒蛇的袭击,受到他同事疯猫的袭击,都与蛇有关。既然这样,一定是他运用自己的能力把那些蛇都召唤出来,就像老陈的御水功一样。” 啊兽摇摇头:“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想,曾远道会御蛇,充其量只是控制蛇的行动,现在是冬天,蛇已经冬眠,满仓库的蛇,总不能是他从异界中直接搬过来的吧?一定是事先已经藏好了,就等着我们钻套。还有,老陈掉进坑里面那次,老陈已经晕过去了,即使我们救援得再快,以曾远道的本事,完全可以随便找一条蛇咬住老陈,他不死也得被麻痹得昏睡过去,或者像那个疯猫一样被控制住攻击我们。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这说明什么?” “说明曾叔叔不想杀我们,只想吓唬我们一下,让我们知难而退?” “别做梦了,疯猫攻击你那次,他下得可是死手,如果不是你被那滴开水烫醒了,你就真的上西天了。”啊兽无情地打击了我幼稚的心灵。 “是啊,我也有点纳闷儿,他怎么知道我们在那个时候会进去,埋伏了那么多蛇?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说,那些蛇都不是真的,或者,是我们的幻、幻觉?”奇玮说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是的,我怀疑,仓库中出现的那个曾远道,那些蛇,都是曾远道用幻术布下的一个陷阱。我们一进去,那个陷阱就发动了,我们看到的曾远道还有蛇,都是自己的幻觉。” “我不同意,我们的鞋底、还有裤脚,明明已经占上了很多的蛇血。这不可能是幻术。”说罢,我用手指了指身边我们三个刚刚换下的衣服。 是啊,是不是幻术,看看蛇血就知道了,如果有,那今天我们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没有,那我们就是中了曾叔叔的幻术陷阱。 我们三个把目光一齐投向我们的衣服,令人惊奇的是,衣服上本该是沾有蛇血的红色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片诡异的绿色,像一片片苔藓一样在我们的衣服上生长着。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又回仓库 我们三个把目光一齐投向我们的衣服,令人惊奇的是,衣服上本该是沾有蛇血的红色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片诡异的绿色,像一片片苔藓一样在我们的衣服上生长着。 我拿起自己的衣服,凑到我们三个的眼前看,近了我们才看清楚,那些绿油油的东西不是苔藓,而是刚刚我们玩儿命奔跑时留下的草渍。这些绿油油的东西我很熟悉,在我还是儿童的时候,看到家里的大人下地干活回来脚上就沾满了这种绿。 “难道我们刚刚在仓库里,真的像啊兽说的那样,只是发动了仓库中的陷阱,这一切,真的只是我们的幻想?”奇玮忍不住问道。 “是不是陷阱,我们再去看看就知道了。”啊兽回答得很简单,但他的话让我们望而却步,那种恐怖的地方,只去一次已经差点要了我们的命,谁还想再去第二次? 我和奇玮不说话了,面面相觑地坐在那里,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啊兽也不好说什么,这种卖命的事情,强求不得,更何况我们两个是他过命的兄弟,这种时候更不能强人所难。 他坐起身,对我们丢下一句:“你们不去我去,我的吸血魂魄现在还下落不明,我既然与它签订了契约,就不能丢下它不管。” 我和奇玮赶紧劝住啊兽:“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第一,刚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即便是面对曾远道一个布下的陷阱,我们都疲于应付,现在我们把他的陷阱打破了,他应该可以感知到,我们回去正好撞见他怎么办?第二,吸血不见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它遇见了曾远道,但它不一定就是死了,或者说被打散了元神。” 啊兽摇摇头,冲我们摆了摆手:“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但吸血是跟着我一起修炼的,我承诺过等我功成就会超度它,让他来世投胎再做人。我不能出尔反尔,在了真水库底那次它为我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它有难,我不能不管。”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我和奇玮也只能尾随其后,奇玮打着他的车,我们两个坐了进去,又重新向仓库驶去。 没办法,谁叫我们是朋友,谁叫我们放心不下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流浪汉。 车子驶近仓库,在距离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我们走近仓库,在门上还可以看到奇玮用双管猎枪打的那三个抢眼,像在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锤了三拳一样让人不忍直视。 我随手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头,顺着门缝儿扔了进去。石头撞击到木头门上,又弹进仓库里面,发出一阵空幽的回响。 “陷阱发动完毕后应该不会有二重陷阱了,我们进去吧。”啊兽有些着急,推着门就进去了。 我和奇玮也陆续跟着进去。眼前的景色让我们吃了一惊,因为除了被奇玮打中的那三条蛇是真的,整整齐齐地蜷缩在门口之外,仓库的其余部分都完好无损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并没有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蛇、曾叔叔和整个仓库塌陷的场面。 原来那些,都只是我们的臆想而已,只不过在紧靠门的地方,我们看到一个两米见方的洞,应该就是我奔跑时不小心踩到掉下去的那个洞。 “媒蛇有致人麻痹的功效。”啊兽拿起那三条蛇,看着蛇身上的枪眼儿,自言自语地说道。 “媒蛇被枪打中后,散发出来的神经毒素被我们闻到,就有了开始的那一幕,其实那些都是我们的想象。”我接着说。 “这些我早就猜出来了了,我想问的是,我的吸血到底哪儿去了?”啊兽有些烦躁。 我闭上眼,用力感知,但还是只能感受到啊兽的九个魂魄:长手、树人、蓝色……唯一没有的,就是吸血。 “你们看,那是什么!”奇玮惊呼了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们看到了一只兔子。 那只兔子身体干瘪,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两只眼睛深陷下去。兔子的脖子上,有两颗圆形的血洞。 第一百一十八章 裂痕 那只兔子身体干瘪,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两只眼睛深陷下去。兔子的脖子上,有两颗圆形的血洞。 我用手捧起这只兔子的残骸,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着。从新鲜的毛皮上看,这只兔子没死多久,两只深陷但不腐烂的眼睛也可以说明这点。但兔子的全身干瘪,就好像一具干尸,又好像被人用针管抽出了体内所有液体后再高温风干一样。 “这只兔子死相很蹊跷。”奇玮说,“我上高中的时候,经常跟一帮富家子弟去打猎,也经常在山里逮到兔子。但无论是被枪打死的,还是被狗咬死的兔子,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全身干瘪,像一具木乃伊。” 啊兽点点头:“我同意奇玮的看法,”说着掏出身上的匕首,把兔子的肚子豁开,用手指用力把兔子的皮向外撕开“你们看。” 我和奇玮凑过去,看到兔子的内脏顺着啊兽的手咕噜咕噜地滚了出来,像一颗颗干瘪的松子,与其他开膛验尸不同的是,这次没有闻到什么臭味儿。按理说死尸或多或少会有点腐烂的味道,即便是用现代科学技术保存得再完好无损的死尸,也挡不住腐生菌无孔不入的攻击。 但这只兔子,就像被裹了一层塑胶,又像是用玻璃捏成的一样,全身上下一点异味儿都没有,比洗了十几遍澡的人都干净。 “这会不会是……”我刚要说出我的想法,奇玮用手放在嘴唇上,示意我不要说下去,我心领神会,即使最亲密的朋友,互相之间也是有面子的。 面子即尊严,人活一口气,打拼、挣钱为的就是在亲戚和朋友之前有脸,对于男人更是这样。 我们一齐将目光射到啊兽的脸上。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但我还是要说,吸血是与我一起修炼了很多年的魂魄,戾气早已除尽,再修行几年,我就会将他超度,它也不可能因为一时的贪婪而坏了几年的修行正果。但这件事除了吸血,没有人可以做到。所以我怀疑是它受到了别人的迷惑这么干的,就像我们进这座仓库时受到迷惑一样。” 啊兽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先姑且这么认为了。 “为今之计,我看还是把你剩下的那九个魂魄收起来吧。它们虽然厉害,但还是对付不了曾远道,反而会被他利用。”我好心劝道。 “这个我自然知道。”啊兽掏出随身携带的葫芦,腹中暗运一口气,将剩下的九个魂魄收进葫芦中。“我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到曾远道,救出吸血。” “恩,我们也会跟你一起的。”奇玮把手搭到啊兽的肩膀上。 按照剧情的发展,这个时候我也会将自己的手搭到啊兽的肩膀上,并学着奇玮说一句:“我也会与你战斗到底。” 但我并没有这么做,我的胳膊抬起来,举到半空,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之后又犹豫地放了下来。 奇玮和啊兽有些不敢相信,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我。 但他们两个都没说话,静静等着我的手。 我张开嘴又闭上,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啊兽叹了口气:“这么危险的活儿,还是去救一个已死了的魂魄,也不是强人所难的,这样吧,陈大医生呢,往后就留在医院老老实实地过你的小日子,剩下的活儿,就留给我们这两个精神病人来干吧!” 说完冷冷一笑。三人之间的友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感情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在苦难面前它是一颗磐石,坚不可摧,虽上刀山下火海但还是要为朋友两肋插刀,即使粉身碎骨也再死不辞,为的就是当初的那一句承诺;在利益和猜忌面前他就是一个花瓶,轻微的震荡都会使这个漂亮脆弱的罐子摔在地上变成粉末。 而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被我的举动弄得摇摇欲坠。 奇玮试图缓和气氛:“老陈应该不是这个意思,老陈……”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是什么?” “只是……”我脸憋得通红,但却无法说出那个原因。 “我们走吧。”奇玮和啊兽失望地走出仓库,徒留我一人在仓库里徘徊。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急火攻心,从下腹传来一阵疼痛。 “啊!”我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蛇毒 奇玮和啊兽走出去后,我“啊”地一声大叫了一下,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等我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头床上,四周有一种潮湿的茅草味道。 我想起身,但腹中一阵剧痛传来,又重新重重地躺在床上。 我转着眼球看着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农家房舍,从里面简陋的陈设看得出年代已经比较久远了,尤其墙角那个用锤子砸出来的铜壶,应该是解放前用的玩意儿吧。 这里的环境看着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这是又进入幻觉了吗?我抬起自己的手臂,很艰难,仿佛上面糊了一层薄薄的水泥。这种疼痛感,应该不会是幻觉。我又想起上次陷入幻觉的情形,那次无论见到谁,都是一种很压抑的心情,但最明显的区别是,在最后孙淼让我用刀子划向自己左臂的时候,我没有疼痛感,只是一种温温热热的感觉。 这次我一起身就腹中剧痛,应该不是幻觉吧。 我听到门外面有“咯咯咯”鸡叫的声音,是在农村吗?伴随着“咯咯咯”声音而来的,还有三个人的脚步。前两个人脚步的声音我很熟悉,天天听,他们就是奇玮和啊兽。 第三个人的脚步,沉稳而又缓慢,但听脚步声,不像是两条腿交替着有规律地走路,倒像是那个人有三条腿。 木头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奇玮和啊兽先进来,第三个人,跟在他们俩的身后,个子瘦瘦高高,带一顶黑色的瓜皮帽子,胡子很长,一直伸到胸前,拄着一根拐杖,用慈祥的眼睛打量着我。 那个人就是邓晋,三只脚的声音,就是两条腿加他的拐杖。 邓晋走过来,想抓住我的手。还没等到他的手伸过来,我就像触电一样躲开他的手,对他说:“别碰我!” 站在身后的啊兽对我说:“老陈,原来你不肯像奇玮那样拍我的肩膀,是这个原因,是我错怪你了。” 邓晋一把拉住我的手,对我说:“老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的担心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被蛇毒传染上的。” 邓晋说的蛇毒,是我体内残留的紫色的东西。之前我的小病人,就是那个12岁的自闭症患者范端阳看到的我腹中一块紫色的东西,现在已经蔓延到全身了。 在仓库里的时候我犹豫着不肯拍啊兽的肩膀,是因为我的手上也有蛇毒,我担心会传染给他。 第一百二十章 治病 如果我问邻居那些洞是怎么来的,邻居肯定不会说,这东西,邪门儿的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相信他们宁愿说是自己用锥子把狗扎死的。 况且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蛇? 自此以后,我就不敢与任何人有皮肤上的接触,包括我的病人,在给他们做检查之前,我都会戴上手套检查好几遍,确认自己没有裸露在外的皮肤后才敢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病来如山倒,没想到只有短短几个月,那块紫sè竟然沿着我的腹部向上升,现在毒xing已经蔓延到我的手指,以至于我碰一下那条小狗,它就死得如此凄惨。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还当我们是不是兄弟?”奇玮看我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样子不忍说了我两句。 啊兽拦住了他:“老陈也是一片好心,现在事情已经这样,我们就不要再去埋怨谁,我们现在要打算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做。如果邓晋所言不虚,按照我的理解,老陈毒入皮肤用了一个月时间,毒入肝脏用了一个月,他的经络比常人灵活很多,我相信用不了两个星期,体内的毒就会遍布五脏六腑,那个时候,即使神仙再世也无法将他所有的器脏都换一遍。奇玮,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在剩下的两个星期内,我们必须找到方法解救老陈。” 我艰难地转了一下头,把有些模糊的目光对准他们两个:“这个病没法救,我试了很多办法,根本没作用,我不想拖累你们……”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有意思吗?明知道我们不会丢下你。” “可是刚才邓晋都说过我没得救。” 说到邓晋,啊兽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珠转了一下,“刚老头进来的时候,是不是说过老陈没救了?” “恩” “但他敢抓老陈的手,说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怕。” 奇玮一拍大腿,高兴得蹦起来:“对哇,我怎么没想到。老头说自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不怕,那咱们也把老陈变成死过一次的人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也是一阵激动,但转念又愁了起来。“我记得上次我们来拜访这里的时候,邓晋说过,自己原本也是一具尸体,后来因为徒弟们的极力抢救才使自己的魂魄回到身体里。这个方法叫起死回生,也叫借尸还魂,这个方法需要开启一个穴道,改变魂魄的属xing。” “这个穴道,究竟是哪个?” “问一问他就知道了呗!” “这就是他讳莫如深的地方,老头儿曾发过毒誓,如果将这个穴位告诉第二个人,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怎么办?” “那就把他抓起来,逼他说出来。反正他一个人,我们三个,还怕了他?” 啊兽对奇玮的意见嗤之以鼻,“先不说人家救了我们,我们反过来咬人一口合不合道义,那邓晋也是个气功高手,动起手来我们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还有,你觉得像他那样的人,会屈服在yin威之下吗?会听我们几个毛头小子的话吗?” 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转机,转眼间就又暗淡了下去。我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忽然我想起一件事情,问他们:“这段时间忙,没来得及问你们问题,那个从仓库里找出来的鼎,查出是什么下落了吗?” 奇玮说:“我托人找了很多专家,大家只是说是个西汉的古董,但具体的来历就没人能说的清楚了。有天我拿着这个东西去古玩市场转悠,也就是百汇市场的一脚,有个卖二手自行车的老头盯着我手里的鼎一直看。” 奇玮于是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娓娓向我道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百汇市场 未完 奇玮咽了一口吐沫,将在百汇市场遇到的事情向我娓娓道来。 那天奇玮又拎着这个生锈的铜鼎去找一位专家鉴定,可惜的是,与前面相同,他也只是看出了铜鼎是西汉年间的物件,别无其他。奇玮把那个铜鼎放进包里,沮丧地回家了。 那位专家住在百汇市场的附近。百汇市场是l市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里面杂货铺林立,商品数量众多,但凡你能想到的,里面都有,但与淘宝一样,里面的商品十之**是假货,这就需要买家有很好的眼力去甄别。 奇玮从专家的家里出来后,路过百汇市场,扭头就看到了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平ri里,奇玮是不屑进这种假货市场的,但今天不同,在一连问了很多人都无果后,他的心情比较郁闷,就想进去散散心,看看这个常人趋之若鹜的次品聚集地究竟有什么好。 奇玮晃悠得忘乎所以,以至于青铜鼎在包包里露出了一个角都浑然不知,再这么转下去那个鼎被晃悠出来也说不定。 在转到二手自行车市场的时候,王鼎的脚,也就是一个模糊的蛇头从包里露了出来。 卖自行车的老头看见那个蛇头,叫住奇玮,对他说:“后生,你那包里装的什么玩意啊?” 奇玮这才意识到王鼎露了出来,赶忙重新将王鼎重新放回包里。仓皇地说:“没事,一个破玩意儿。” 说完匆匆忙忙地扭头就走。 但老头的另一句话,又把奇玮 番外 篇 外 媒蛇 媒蛇即惊蛰当天午夜十二点出洞的蝮蛇。媒蛇毒xing不如蝮蛇,既杀不死猎物,又毒不倒天敌,因此普通媒蛇的寿命只有短短两天,自然界中极少看到。 媒蛇可以通灵,古巫术中常用媒蛇作为载体召唤死者的魂魄,只是会这种方法的人都已在那场浩浩荡荡的运动中被打得支离破碎。 当周小娟捉住一条媒蛇时,兴奋的快要跳了起来,她将媒蛇轻轻地放在竹篓里,眼睛里露出一丝凶狠的目光。 回到家里,周小娟将竹篓藏在壁橱里――一个李伟永远都不会去找的地方。自从李伟有了婚外情后,就很少回家,回到家就是跟她谈离婚的事,根本无暇顾及家里的一切,自然也不会注意到那个壁橱。 “小娟,你还要我把话说到什么地步?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我爱的是她,我们的婚姻现在就像一具空壳,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只要你把字签了,家里的钱我一分不要,这个房子也给你,难道这条件你还不答应吗?”深夜,李伟又喝得一身酒气回来和她谈离婚的事情。 周小娟冷冷一笑:“谁不知道你李伟最值钱的是你的公司,这些房子和存款又算的了什么。当初你没钱没房的时候我不顾父母的反对跟了你,现在你有钱了,成了大老板了,就要跟那个狐狸jing一样的女秘书在一起?你还有良心吗?” “我承认我不是人,但感情这种事情,它一旦发生了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我们还是离,你要多少钱,开个价,只要合理,我马上一分不少的给你。”李伟厚颜无耻地说。 周小娟长长地叹了口气,她的心早就已经凉透了。“你都这么说了,再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同意签字。” “什么条件尽管说!”李伟兴奋得快要跳了起来。 周小娟看见李伟高兴的样子,又是一阵心寒,“我们离婚后,就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吃饭了,我们再吃最后一顿饭。” 李伟满以为周小娟提出的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居然只是吃一顿饭而已,他心中激动异常,对周小娟说:“你说个地方,咱们l市有名的饭店我都请得起,随你挑选。” “不去饭店,就在家里,明天晚上,我做好饭等你,我们再做最后一晚的夫妻。” 第二天周小娟早早地做好饭菜,开了一瓶红酒,在饭桌上点燃蜡烛,穿着黑sè的晚礼服,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周小娟特意带了一串样式古怪的项链,好像巫师祭祀时用的法器一样。她画好妆坐在桌子前等着李伟。李伟如约而至,他看见打扮得漂亮的周小娟,心想:再怎么打扮也只是个黄脸婆而已,想用这种方式挽回我吗?女人啊,真是愚蠢至极。但他还是礼貌地笑了笑,坐了下来。 晚饭吃的很顺利也很开心,就像他们初恋时一样,只是李伟发现周小娟今天带的项链样式有点怪,与她的晚礼服极不相称,不过他懒得管那么多,他只想着早点能从周小娟手里拿到离婚协议书。两人喝了不少酒,晚饭后自然就少不了上床一番**。事毕,望着呼呼大睡的李伟,周小娟从脖子上扯下那条项链,握在手里默默念起了咒语。壁橱里饲养多ri的媒蛇悄悄爬了出来,盘住周小娟的身体,对准脖子狠狠咬了下去,周小娟倒了下去。 媒蛇又爬上李伟的脸庞,吐着信子看着李伟。李伟被脸上凉凉的感觉弄醒,睁开眼睛只看见一条蛇,他想大叫、想躲,只是他的身体早已被周小娟下了**,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睁大眼睛看着那条蛇在自己脸上爬来爬去。渐渐地,他觉得那条蛇好熟悉,像极了一个人,一个曾经很熟悉现在又很陌生的人。那蛇看着他,眼中露出凶狠的目光。 媒蛇对准李伟的喉咙咬了下去,将周小娟的魂魄强行注进李伟的身体。从此,李伟的一个身躯里住着两个魂魄,两个魂魄在他身体里天天缠斗着,他彻底疯了。 l市从此少了一个企业家,多了一个jing神分裂病人。你要凑前去问那个jing神病人:“你是谁?”他先会告诉你:“我是李伟。”然后又拨浪鼓似的摇摇头:“我是周小娟。不,我是李伟,不,是周小娟……”如果不给他打镇静剂,他会这样一直重复到黑夜。 对于负心的人,死,真是太便宜他了。 第一百二十一二章 三蛇王鼎 奇玮在逛百汇市场的时候,遇见一卖二手自行车的老头,那老头一眼瞄见奇玮从布袋里透出的一个模模糊糊的蛇头,就把奇玮叫住了。 “小伙子,看看自行车吗?”老头跟他搭话。 奇玮轻蔑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走了。在他眼里,老头的那些东西无疑是一堆破铜烂铁。 但老头的另一句话让奇玮停下了脚步。 “年纪轻轻就与这种东西结怨,看来小伙子要有一场不小的麻烦啊!” 奇玮回过头,慢慢向老头走过去。 “大爷,您说什么能说清楚一点吗?” 卖自行车的老头凑到奇玮的耳朵根儿前,嘴里呼出一口浑浊的气。 还没等老头说话,奇玮就皱起了眉头。后来据奇玮说,那老头儿午饭吃的是鸡蛋韭菜馅儿的饺子,味道特别冲,但为了知道王鼎的下落,他忍了。 “请随我到屋里一坐,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个事。” 老头的车子摊儿旁边有一个用铁板搭起来的临时样板房,是看车子方便用的。 奇玮随着老头儿进去了。 房间只有不到9平米,除了一张床、一个炉子和一台电视外,简陋得再无其他。奇玮在老头脏兮兮的被子上坐定后,故意把装鼎的布包向胸前收了收,直到现在,他还是信不过他。 这个简单的细节让老头看在眼里,对他说:“小伙子,青天白ri的,我还会跟你抢吗?再说,我一个老头子,能抢得过你一个年轻人吗?” 没等奇玮搭话,老头的话又像连珠炮一样窜了出来:“再说,那个东西,”说完用手指了指奇玮的布包,“可是一件不祥之物啊,谁拿到它,躲还来不及,怎么会抢呢?” 奇玮这才说话了:“你知道它吗?不会是骗人?我可是找了很多专家都没鉴定出来的。” “有些事情,赶得好不如赶得巧,我老头子知道的,那些专家未必就知道。” “那你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刚刚从我摊子前经过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刚好露出了一脚,嘿嘿,想来这也是一种缘分,从那露出的一角我就看出来,这东西是一个用青铜做的鼎,露出的那只蛇头刚好是鼎的一个脚,这个鼎有三个脚,是西汉的东西,因为从发掘的帝王之墓中极少有这个东西,所以,那些考古专家们便不知道这鼎究竟为何物。” “哦?那你知道这究竟为何物?” “小兄弟,话说到这里,可以给我看看你那包里装的东西了么?” 奇玮打开布包,将鼎递到老者的跟前:“麻烦给看看。” 没想到那老头儿看到鼎,却像触了电一样从床上坐起来,赶忙说:“不要碰!” 奇玮也被老头突如其来的叫喝吓了一跳,他的手一哆嗦,将鼎扔在了地上。鼎掉在水泥地上,发出“咣当!”一声清脆的声音,转了几个圈后就停了下来。 “这三蛇王鼎乃至yin至邪至毒之物,只要皮肤沾上一点,全身就会立刻中毒而亡,即使观音再世也救不活,小伙子,你没碰过它?” 第一百二十二老章 老李和小刘 三蛇王鼎从奇玮的包里滚出来,“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在地上弹了两下之后滚到墙角里一动不动了。 奇玮注意到了,卖自行车的老头在王鼎脱手的一段时间,吓得蹦到了自己的床上,好像那王鼎是一个火炉,挨下就会死的样子。 奇玮弯腰想把王鼎捡起来,被老头制止住了。 “小伙子,你不要命了吗?” “怎么个说法?我带着这个王鼎有一阵子了,要死早死了。”说完又弯腰去捡了。 老头赶紧跳下床,一把抓住奇玮的手:“我刚才说过了,这三蛇王鼎乃人间至yin至邪至毒之物,你真的要用自己的xing命试试?” 奇玮是**,骨子里也透漏着一股子倔强的劲儿:“我刚才也说过了,我跟这东西待了快一年了,为什么我没事?” 如果看车子的老头的心肠有一点坏,或者小心眼儿因为奇玮刚开始对他的不理不睬记恨的话,这时候一定会说:“不信你就碰一下试试。”依奇玮的脾气,一定会赌气碰一下,如果真是那样,他现在也会像我一样躺在邓晋的家里,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等死。 到底还是年轻惹的祸。但命运对奇玮还是很不错的,他遇上的那个卖车老头儿,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他死死拉住奇玮的手,让他在床上坐下。自己则捡起奇玮丢下的布包,隔着布包把青铜罐子捡起来,端在面前仔细端详着。 卖车老头的表情很奇怪,那眼神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一个人,奇玮看到他的眼神忽明忽暗,好像在听一个古老的传说,又像是看见了什么场景似的,陷在里面,久久不肯说话。 奇玮有些坐不住了,对他说:“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那老头并没有理会奇玮,而是自顾自地看着,奇玮就这样坐在他的旁边等着。两个人像雕塑一样坐在自行车的棚子里,期间有好几个客人前来要看车子,那老头儿竟丝毫不为所动。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走,转眼间,夕阳的余晖已经投过窗户直shè进来。 当阳光照进老头儿眼里的时候,他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将王鼎重新放回布包里。 奇玮这才想到,整整一个下午,老头的眼连眨都没眨过一下。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看到老头动了,奇玮才问出憋了一下午的话。 老头有些无jing打采:“这是三蛇王鼎。” “你早就跟我说过了,你就不能再详细地解释一下吗?” “详细地解释可以,不过,小伙子,恐怕今后的生活,你我要分不开了。首先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李,名明觉,你叫我老李就行,你叫什么?” “刘奇玮。”奇玮干脆地说。 “哦,那我就叫你小刘。小刘,这个东西,你们是怎么拿到的?” 第一百二十章 三章 土公族 李明觉和刘奇玮在卖自行车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呆了一个下午之后,竟然觉得互相之间有些惺惺相惜,虽然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超过20句,但对对方大致的xing格也有了些了解。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嘛!他们互相交换了姓名之后,算是认识了。李明觉问了刘奇玮一个问题:“小刘,这个东西,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奇玮想了想,自己找遍了整个l市,探寻了几乎这个城市所有古董名家,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个卖二手自行车的老头见到这个鼎第一面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玩意,看来他们两个是有缘的,再加上刚才老李好心劝说自己的皮肤不要接触这个鼎,顿时好感倍增,于是心里不设防的奇玮就将我们三个人的故事给了老李。 令奇玮吃惊的是,老李听完奇玮的讲述,居然只是淡然一笑。 “你不感到吃惊吗?”奇玮忍不住问道。 “呵呵,我的族人等了2000年,终于等到这天了。”李明觉深沉地说。 不等奇玮深问,李明觉将自己族人和这个鼎的故事详细地讲了出来,据说等到李明觉讲完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了天边。 “我叫李明觉,我们家世代姓李,呵呵,这是一句废话,我的户口上登记得我是汉族,但如果深入地说起来,我们族人传到现在已经不剩几个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于是我的父亲就把我归为汉族,其实我们族有一个名字叫土公族,不属于我们现在56个民族。” “还有这等事?那你们族人传到现在怎么只剩几个了呢?” “还不是因为这东西。”李明觉指了指布包里的三蛇王鼎,平静地说道。 于是李明觉将自己族人与这个鼎的恩恩怨怨向奇玮讲述了起来。 土公族在2000年前是一个村庄,那个时候还不能叫村庄,只能说是一个部落,因为土公族坐落在现在四川与云南交接处的一个山坳里。由于地形所限所以村里的人没怎么出去过,在那里生活了几十辈子的人也倒相安无事,村里吃的、用的都是很原始的东西,甚至还有些石器,也没有织布技术,村里人穿的还是用树皮树叶穿成的简陋的不能叫衣服的“衣服”。总之,比较原始。 但这平静的生活被一个误打误撞进来的男巫医打乱了。 据祖上的流传,那个男巫医皮肤黝黑,剃个光头,眼窝深陷,瘦骨嶙峋,光光的脑袋上海涂着红白相间的油彩,据后来有人考证,那人是个印度人。 我们姑且称那个男巫医为印度人! 印度人进这个部落之后一看,嘴角浮起一阵不易察觉的yin笑。 第一百二十一四章 蛇鼎的由来 瘦骨嶙峋、皮肤黝黑的男巫进了土公村的部落后,也没敢直接进去敲个新鲜,而是先远远地绕着村子的周围走了一圈,而且在走的时候尽量选择拐弯的地方,这样可以避免村子里的人发现他的踪迹。 男巫这样做是有他道理的,在古代,尤其是遇上这种偏远的部落,千万不能贸然进去拜访他们,天知道他们有什么奇怪的规矩,把人处死有时候都是轻的,把你当奴隶抓起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或者拿你做实验,让你的身上奇疼巨痒也未必没有可能。 天知道他们有什么独门毒药或者毒虫等着进入你的身体,总之,异族在他们看来就与猪狗无区别。 男巫的名字至今无人知晓,但据后来幸存下来的人说,根据村子周围脚印的密集程度来看,他至少在村子的周围徘徊了三天三夜。 三天后,男巫基本掌握了土公族人的规律,那是一个落后的种族,在外界铁器已经很普遍的那个时候,村子人用的工具居然还是石器,而且连基本的织布技术都没有。最重要的一点,村子里没有像他一样会法术的人,也没有旁门左道的奇门异术。 当第四天男巫出现在村子的时候,人们都惊呆了,村子里不管男女老少都一拥而上,用藤条将他绑了起来。 按照唯物历史论,土公族人的生产力水平是新石器时代,物质基础决定社会关系,土公族是一群野蛮人,按照规矩,生人进入村子是要被火烧死的。 尤其是男人。 男巫被绑起之后,一位年长者走到他面前,叽里咕噜地对他说了一通听不懂的语言,男巫也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顿村民听不懂的语言。 最后无可置疑地,他被架到村子中间的一根柱子上,用藤条固定好。 但这时候的男巫,没有临死之人的恐惧,反而镇静地看着村民露出一丝yin邪的笑容。那种眼神,仿佛狼在看着奄奄一息的兔子。 土公族人对男巫的表现感到很奇怪,但族法还是要执行的。于是在一片火光冲天中,男巫惨叫着被烧得皮肉俱陨,不多时便化为一堆灰烬。 令土公族人惊奇的是,火焰烧完之后,留在原地的并没有一堆人在烧完之后油腻腻的东西,在一堆灰烬之后,族人仿佛看到一个紫sè的东西闪闪发着光。 人们扒开灰烬,待余温散去后,人们竞相看着那个闪光的东西。 说道这里,奇玮打断了李明觉的讲述,举起他面前的三蛇王鼎,对老李说:“就是这个东西吗?” “按照流传下来的描述,应该是的,据后来幸存下来的人说,那是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绿sè石头(其实是青铜)材料制成的一个奇怪的坛子,比村里任何一样东西都jing美,坛子的脚是由三条逼真的栩栩如生的蛇组成,蛇头朝下,蛇身互相盘旋,盘成了坛身,蛇尾互相缠绕组成了蛇口,其实整个鼎都是由那三条蛇组成。 “那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我想不用我说,你也能从我刚才惊恐的表情中猜到一二。” “凡是挨着那个鼎的人,都被毒死了是吗?” “是的,有几个人在那个时候正好外出打猎,没碰过那个鼎,幸存了下来,我就是这些幸存者的后代,传了2000多年,一直到我这里,已经是单传了。” “那这么说,你是土公族唯一的幸存者了?” “是的,小种族总会越来越少,这是自然规律,我父亲辈还有一个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叔,几十年前再婚礼上因为喝酒过量中毒而死,并没有留下子嗣,而我爸爸也就我这一个儿子,所以我就成了现在这个世界上,这个蛇鼎来由的唯一知情者,我本想着这辈子都见不到它了,没曾想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今天让我遇见了你。或许是天意!在我们土公族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蛇鼎就忽然出现了。” 第一百二十一五章 治疗方法 李明觉对着奇玮说:“我们土公族传到我这一代,已经是最后一个人了,而我又没有子嗣,眼看着族人的仇就已经报不了了,没成想在我晚年的时候遇见了你,这真是天意。” 奇玮听完了土公族的故事,想了一会儿说:“那现在,老李,这个鼎已经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老李说:“我虽然是土公族的后人,但也只是普通人一个,对付这等厉害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办法,我能做的只有把这个故事告诉你。从你刚才叙述的事情来看,这个蛇鼎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和毒xing,连你们这等身怀绝技的人都对付不了,更不用说我这一个糟老头子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分析分析其中的厉害,以便ri后对付他的时候更有把握。” 奇玮说:“愿听其详。” “从你刚才的叙述来看,你们的曾院长是被一种法术寄生了另一个魂魄,以至于ri子一久有了jing神分裂的症状。你们那个叫啊兽的病人看出他的jing气比常人强大一百多倍,而2000年前的土公族,一个村子满共也就100多人,你们在他经常去的那个仓库里找到了这个玩意,而这个玩意又是当年害死我们族人的罪魁祸首。从这些不是巧合的巧合里就可以断定,那个男巫,应该就是靠着寄生的方法从2000年前一直活到现在,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我们族人100多条祖先的魂魄。” 奇玮点了点头:“目前能够肯定的,就是这些,但破解巫术的方法,始终没有能够找出来。” 李明觉说:“是啊,我们流传下来的故事就这么多,信息量也是少的可怜。非常对不住啊小兄弟,本来这个愁应该我去报的,但蹉跎岁月这么多年,我一点本事也没有,去了,也是给你们添麻烦。” “你这说的哪里话,今天能遇见你,我已经非常满足。天已经晚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改ri再来拜访。” 李明觉也没留奇玮,就这样,奇玮重新拿着布包,打开老李的门,踏着月sè回了家。 当我勉强听奇玮讲完这个故事后,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这些天我的身子是一ri不如一ri,身上那些紫sè的斑,也就是碰着三蛇王鼎中的蛇毒,也顺着经脉在我的全身上下不断游走,我感到身体里被强行打进了很多条毒蛇,那些蛇每游到一个地方,就在那里狠狠咬一口,我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身体上成对的伤口。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像邻居家的狗那样被埋在土里,化做一团黄泥。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面对的,还是奇玮和啊兽两张焦急的脸。 “刚才邓晋用一些草药暂时排除了肝上的蛇毒,你一时半会没事。”奇玮的这句话,算是安慰我。 但就像得了尿毒症一样,透析只是暂时的疗法,用不了多久,那些蛇毒就会像新陈代谢的尿酸一样重新蔓延我的全身,令我痛苦不堪。 我没说话,只是在床上躺着,这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想连累自己的朋友,但说心里话,我也不想死,我年纪轻轻,还有很多美好的时光等着我。 三人沉默了半天,我才弱弱地说出一句话:“你们两个,都没有碰到过那个鼎?” “没有,我嫌那个青铜鼎满是铜锈,脏兮兮的,就没有伸手抓过,都是隔着一层布袋看的。啊兽也没有碰过。唯有你,老陈,把那个铜鼎当宝贝一样揣在怀里,身中剧毒。” “你们没事就好。”奇玮从小在官宦家庭中长大,见过的古董、字画枚不胜举,当然不会像我这个穷小子一样见到什么都当宝贝,说到底,还是家庭背景决定教育基础,教育基础决定为人处事,为人处事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就连在与世无争的异能界,也不例外。 “那个邓晋,说过他碰到你没事。”啊兽忽然想起来这句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的 邓晋的拒绝 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不会死,那就是尸体,尸体已经死过一次,当然不会再死一次。 邓晋就是一个行走的尸体,80年前,他悟到了jing气属xing变化的窍门,打开了自己的死门之穴从而改变了自己魂魄的属xing使得在外飘荡的魂魄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体。既然蛇毒是无法解的,那么我想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只有两种方法了。一种是让邓晋告诉我们那个穴位在哪里,以啊兽的修为,打开并改变魂魄的属xing并不难,如果这样做了,我也会像邓晋那样成为一具行尸走肉;第二种方法是我死后被啊兽收进葫芦里,与他右手的无名指签订契约而变成一个失去觉魂的魂魄。 两种方法的结局都不令人满意。但要一个死人复活,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相比较而言,第一种方法还好,因为我最起码还可以以实体的方式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但让邓晋开口,谈何容易。奇玮和啊兽已经找邓晋谈了许多次,每次不是被言辞拒绝就是吃个闭门羹。最后一次,那老头居然要把我们赶出他的家。 邻居家的狗挨了我一下两个月之后就死了,半年过去了,我之所以能苟延残喘地活着,靠的就是自己的修为和邓晋不计得失的帮助。虽然奇玮在这段时间里也没少给邓晋家里添置东西,但与延续生命的jing气比起来,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 最后一次,邓晋说:“这些天我的表现你们也看到了。我之所以接受你们所给的东西,并不是因为我稀罕那些新鲜的物什,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走南闯北的,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样的人没交过?你们的心思,我已经明白得透透的,我之所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它们,是不想让你们在我这住得太别扭。我想帮你们,是因为你们有难得的修为,而并非贪财。我东邓村千年的宝物被你们拿走了,我都没有说什么,怎么还会在乎这点东西呢?” “可是陈安然他已经快没命了,你也看到了,我们一连走访了所有的医院都查不出问题,你是个百岁老中医,也没有办法,难道就这么看着他死吗?” “那我问你,哪个人不会死?自古以来,你听说过有人一直活在这个世上的吗?为什么偏偏你们的朋友就死不得了?” “可是他还很年轻。” “战争年代,死的最多的就是年轻人。” “他的身体里有水佛。” “水佛是个千年宝物,他死了,自会寻找下一个有缘人,你们放心,世界不灭,水佛不消。” …… “我当年已经立下赌誓,如果我把这个穴位告诉别人,就会永世不得超生,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魂飞魄散。小陈是个好孩子,可惜命运不佳,希望他来世投胎个好人家!不要再搅进这趟混水里了。有时候,得到水佛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头顶自有神明看啊!” 第一百二十七亡章 死亡之殇 当邓晋用各种方法,或婉言或严词地拒绝我们之后,我就只有躺在他的偏房里等死了。 生命的最后几天,我一直处在昏迷的状态,间歇醒来几次,眼前也是一片模糊。我身上全是中毒后溃烂的脓包,像在邻居的院子里挖出来的那条死狗一样成对成对地排列着。身上的脓包不断地流出紫sè的毒水,那些毒水生人只要挨一下便死。 这段时间照顾我的除了奇玮和啊兽外,邓晋也在不断地运用自己的气功帮我逼毒,只要邓晋一发力,毒水就会从身上的孔洞中喷shè出来。奇玮专门从镇上买了三件雨衣,他们照顾着我,就像科研人员照顾濒危的有毒物种那样。我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躺在床上等着死亡的到来。 最后两天的时候,我的魂魄经常游离在体外,我能看到他们三个的样子,但喊不出声也抓不住他们。邓晋好几次运功将我的魂魄拉回身体,但不出一会儿我又游离了,没有改变魂魄的属xing,我永远都活不长。 最终,我的身体感到一阵儿前所未有的舒服,那些遍布在身上的毒疮仿彿变成了一双双温柔的女人的手,不停地在按摩我的身体,生活中的一幕幕从我眼前晃过:我3岁的时候,妈妈第一次带着我去河里捞虾;10岁那年,因为贪玩被班主任狠狠打了一记耳光;15岁,我跟着舅舅开始了农民工的流浪生涯;16岁,我因为弄脏了不得不委屈地拿出自己省吃俭用的钱把那本书买了下来;20岁,我第一次拿到了医师资格证;23岁,我取得了水佛的力量把疯猫打败…… 许多双女人的手在我身上按着,我好像又回到了襁褓里,母亲的手温柔地拂过我的脸颊…… 耳边有一个声音轻轻地对我说:“孩子,睡,睡着了一切烦恼就没有了……” 我轻轻地合上自己的双眼,吐出最后一口如游丝般的气体。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混沌,我昏昏沉沉地,在这片混沌中游泳。 游着游着,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两个黑影。 游近一看,那是两个人,两个透明的淡黄sè的魂魄。 两个yin差,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钩子。 其中一个对我说:“陈安然,你阳寿已尽,跟我走。” 我走上前去,准备抓住他们的钩子。 忽然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挡在我和yin差之间,挡住我们的去路。 其中一个人说:“他还不能死,我们自有方法复活他。” yin差说:“我们两个是打不过你,但你一直这么做下去,人世间就会恶鬼横行,你会有报应的。” 说完就走了。我知道那几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其实就是啊兽葫芦里的魂魄。 啊兽将左手无名指伸到我面前,对我说:“咬住他,先保存魂魄,以后再想办法复活。” 我犹豫着摇了摇头,“我咬住了,你的吸血怎么办?你的十指已经占满,没有地方了。” 第一百二十八二章 我的焦虑 我合上眼睛,吐出最后一口气,魂魄飘出了体外。 我拼命想回到自己的身体,但我的手只能穿过身体,我明白,我魂魄的属xing已经发生了变化,永远回不去了。啊兽伸出左手无名指,让我与他签订契约。 在啊兽的葫芦里,我最多能呆3年,3年后,我就要被超度,不然就会魂飞魄散。 可是啊兽的吸血魂魄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找到,如果我占了啊兽的左手无名指,它就永远要成为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不yin不阳的混沌两届。 我拒绝了啊兽的好意,我希望留在这个世界上,但不是以牺牲别人这种方式。 “这样,你先咬住,等吸血回来再说。”奇玮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我知道是他用自己的瞳力将他们两个魂魄化后才看见的我,我也明白自己的处境。 我犹豫了,张开嘴,颤颤巍巍走过去,想咬住啊兽的无名指。我每迈一步,心情就愈发沉重,我知道啊兽说的这些话都是在安慰我,如果我这一口咬下去,吸血魂魄就会真正变为孤魂野鬼。不仅仅这样,如果我被啊兽封印在他的葫芦里,就不得不面对其他九个魂魄,当他们知道我是挤走他们的老九站上自己位置的时候,会怎么想?如果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还会死心塌地的为啊兽卖命吗? 我的嘴已经含住了啊兽的无名指,只要我轻轻一咬,就可以获得三年的寿命,一切如此之诱惑。 最终,我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咬下那一口。 奇玮和啊兽明白,这次我没有下口,以后就永远不会下口了。他们两个没有多劝我,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奇玮说:“老陈,你不愿意用这种方法,看来我们两个只能与邓晋那个老头死磕了。你多保重,七ri之内不要散去。我们会保存好你的尸体,你等着。” 我不希望他们两个为了我拼命,况且我也了解邓晋,即使面对死亡,他也不会吐露半个字。我不知道他们能用什么方法逼那个老头说出口。用利诱吗?邓晋活了这么大,什么样的诱惑都见过。用酷刑吗?奇玮和啊兽又不像那种对一个老者下狠心的人。 况且这里是东邓村,村里人基本都是本家,一家有事,全村出动。我不想他们两个为我造这么大的杀孽。 我张开口,对他俩说:“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你们要还拿我当朋友,就不要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我的话他们已经听不到了。奇玮发动瞳力,他们两个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大意不仅害死了自己,也连累了朋友。明知那个三蛇王鼎不是什么善物,明知奇玮用眼睛测出来鼎的力量非同一般,我还是不在意,当初如果我能多点忧患意识,小心一点,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与老虎jing争斗我没死,与疯猫掐架我也没死,但面对一个不会动的鼎,我却大意得丢掉自己年轻的生命,还连累他们两个做出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死后我的魂魄也不得安宁,6天过去了,我就这么没ri没夜地焦躁着。明天就是我的最后一天,一旦过了头七,我的魂魄就再也回不到身体里。奇玮和啊兽,在这6天的时间一次也没来看过我,他们,究竟会想出什么方法来救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借草还魂 我的魂魄飘荡在邓晋的偏房里6天了,但我还是找不到任何方法,除了焦虑之外,没有其他想法。因为我只是一只鬼魂,想做什么都是无能为力的。 这个偏房是邓晋的妻子生前住的地方,在她生病的时候,不想拖累邓晋,让主房变成鬼屋而特意要求搬来的。我现在也在这间屋子里飘荡着,就像她头七之前那样。 这些都是在我生前病倒卧榻的时候邓晋给我讲的。他的这个故事有两层意思,一是让我躺在床上有个故事听,不至于太苦闷,第二就是,我连自己的妻子都不会救,更不用说你了。 我看到奇玮用卡车从外地运回一个大冰柜,将我早已满目疮痍的尸体冻进去。夏天了,很多虫子和细菌都很活跃,不这样做,我早已腐烂成一滩臭水。 看来他们还是寄希望于邓晋的秘术。但在头七之前我只能待在这间屋子里,所以不知道他们与邓晋是怎么谈判的。邓晋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谈判已经没必要了吧! 第六天的晚上,我的魂魄已经可以自由地穿出墙壁一段距离,这个时候尸体对魂魄的约束力量已经减弱了很多。我知道,今天晚上一过,我就会彻底脱离尸体的束缚,想飘到哪里就飘到哪里。 我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像一点点的烛光,心中一阵酸楚。说句实话,我劝说奇玮和啊兽不要救我,都是违心的,我还这么年轻,连婚都没结过,我的人生刚刚有了一点起色,就要结束了。更重要的是,在我生命中,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陪我像现在这样一起闲看天边的月亮。 再见了,这个世界,希望来生来世可以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吧! 这么想着,忽然我感到魂魄一阵沉重,像是有人用很多根线将我的魂魄一直向下拉。我像马戏团上的一只木偶,被牵着回到了偏房里。我的魂魄穿过屋顶的瓦片,我还能看到树上的猫头鹰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猫头鹰通灵,因此可以看见一些东西吧!它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似乎第一次看到魂魄被拉回去的样子。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难道奇玮和啊兽想用邓晋徒弟们的方法暂时保存住我的魂魄吗?抑或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死门之穴? 我忍着强大的牵引力回头向下看,啊兽正在运气,奇玮则在旁边认真地观察着。这么强大的吸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平日见过功力这么深的只有两个,一个是邓晋,一个就是啊兽。 看来他们一定是找到那个死门之穴了。我这么想着,向床上望去,想最后看一眼我死了的样子。但令我诧异的是,啊兽和奇玮面前的床上只见床上躺着的不是我的尸体,而是一个稻草人。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让我用这种方式复活吗? 没等我多想,我的魂魄已经被重重得摔进稻草人的身体里。当我魂魄的最后一部分――脚也被包裹进去后:“啪!”地一张黄符贴在了稻草人的脑门上。我感到自己的魂魄被锁进稻草人的身体,进出不得。 “大功告成了。”啊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轻轻地说。 第一百三十章 稻草身体 七日之后,我的魂魄没有像我预想的那样堕入轮回,而是被阿兽拉进了一个稻草人里面,在稻草人的脑门被贴上一张符纸之后,我的魂魄就出不去了。 这个情节大家当然能够猜到,如果我堕入了轮回,那么谁来写这篇文章? 我能想到这个稻草人一定是啊兽扎的,在值班室召回孙淼魂魄那次,阿兽就用这种方法让孙淼魂魄的一部分进了一个草编的蚂蚱,这个外表看上邋遢的中年流浪汉,编草倒是手巧的很。我进入的这个稻草人,五官四肢全都有,面相看上去甚至有些像生前的我。 我张嘴想问,但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只有秸秆之间互相摩擦的声音。山西缺水却盛产小麦,在农村,找到几把秸秆并不是难事。 我抬起身子,顺势从床上坐了起来。奇玮和阿兽两个看着我,终于长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两只眼睛看向我,我也看着他们,但就是说不上话。 我有一肚子的疑问,但就是说不出来。忽然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像被人抽空了一样,重新又重重地躺在床上,在倒下的一刹那,我仿彿听到秸秆摔在床上“唰……”地一声响,那声音熟悉而又陌生,小时候我跟着父亲在田里干活,秋收的季节就会听到这样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仿彿农民高兴的歌唱。 现在别说唱歌,就连说话都成问题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被绳子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木板床上,我想回头看看这是哪里,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按住了脖子,一动也不能动。 “老陈,别动。”那是阿兽在我耳边说话的声音。 我说不出话,只能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还记得我们在值班室里看到孙淼的魂魄被收进草编蚂蚱里么?你现在的情况,与孙淼一样,多动只会消耗尽有限的精气,孙淼的精气只能支撑那只草编蚂蚱跳五下,你的修为比常人高,但也不能一直动弹,把你弄成这样只是权宜之计,等我们找到那个穴位,一定会把你再次复活。” 我耳朵的另一边又响起了一个声音:“老陈,我已经把你的尸体运回l市,请最好的医生将尸体上的毒疮挖掉,再将你全身的血液抽出来注入新鲜的无毒血,用人造蛋白把疮补上,这项工作正在进行,等改造完毕后,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容器,你的魂魄就可以再次进入了。只要阿兽找到那个穴位。” 我内心一阵感激,不好的情绪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激动,我一激动,胸口的那些秸秆就开始不安起来,一根根直立起来,像刺猬遇到惊吓后竖起来的背刺。阿兽又赶紧伸出手,将胸前的那些稻草压下去。 我极力地保持自己的平静,经历千辛万苦才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我可不想就这样白白浪费掉。我深悉一口气,慢慢地静下心来。在我的魂魄重新回到尸体之前,我只能保持这个姿势一直躺在床上。 忽然我又想起一件事,刚刚平复的内心又起了波澜,胸口的秸秆又像受惊的刺猬一样竖立起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带字的T恤 当啊兽说要找到死门之穴救我的时候,我胸前的几根秸秆又像倒刺一般竖立起来。 因为我想起了邓晋说过的话:“要想告诉你们这个穴位,除非我被天打雷劈、元神具灭,头顶自有神明照啊!” 头顶自有神明? 头顶? 邓晋的话,看似在无心的抱怨,但他最后为什么要加这样一句?最后一句,头顶自有神明,表面上理解是无论人在做什么都有神在天上看,但这也与前面的意义不沾边。 难道这是在暗示我们吗?亏我们还自称修为高深的人,连这么一句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这会啊兽一提到那个穴位,我就忽然想到了这么多,这可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想到这里,我激动得差点将自己仅有的一点魂魄之力全部浪费在胸口那几根稻草上。 啊兽又一次强按住我的胸口,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平息自己的激动,安静了下来。经过刚才两次冲动,我的精气已所剩无几,脑子中有一阵飘忽的感觉,像行走在云端上。 我又一次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啊兽正在为我运功,为我的魂魄重新注入精气。我既然不能说话,但要想一个办法与他们交流,我的身体和头都被用绳子捆着,动也动不了。我的精气是啊兽用自己的功力为我续的,我如果一直动,一直挣扎,精气很快就会耗尽,啊兽和奇玮两个人就会轮番为我输送精气,我不能将代表生命力量的来之不易的精气消耗在这种无用的挣扎上。 必须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惜对于现在的我,连想都是一种奢侈,因为大脑的活动都需要消耗精气。 当啊兽为我续力完毕后,擦了擦头上的汗,对我说:“老陈,我说的话你怎么听不进去呢?又乱动,这么多精气都被你浪费了。” 三伏的天气,啊兽一边说着,豆大的汗珠成颗成颗地从他脸上滴落,有几颗恰巧滴进了我的眼睛。准确地说,应该是滴进了用稻草编织的眼窝里。由于稻草没有触感,所以我没有任何感觉。 但我的眼睛在被汉浸湿的一片水蒙中,看到了啊兽穿的一件t恤上的字,那些字模模糊糊,但隐约可以看清一个“顶”字。 真是太巧了,看来命中注定我不该死。 我用尽魂魄的力气,将脸上的一根稻草竖起,直直戳入了啊兽的t恤上,这次我用的力气比较大,那根稻草直接戳穿了那件t恤,扎进了啊兽的皮肤里。这种方法可能伤到啊兽,但对于他来说,恢复的应该很快。 不出所料,精气用尽后,我又一次昏了过去。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啊兽又在我的身旁,看到我醒来,对我说道:“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顶字足以说明一切。邓晋那天说的话,我开始也怀疑但后来一忙就把这事忘了。我会尽力去寻找,等奇玮把你的尸体处理好,应该就能找到了” 我终于安下心来,心甘情愿地静静躺在床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复活(上) 我在垂死之际用胸前的一根秸秆扎向了啊兽t恤上的“顶”字,啊兽从我这一反常的行为中也联想到那天邓晋所说的话,猜到我的意思,让我安静了下来。 之后当我被复活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啊兽身上的t恤,可惜那件衣服已经被秸秆挂烂,被扔了之后再也找不到了。 那件救命的t恤,就这样被扔了。我又问啊兽那t恤上写的什么字,他说那天他也不知道怎样就心血来潮,将一件方便面的赠品t恤穿在了身上,本来他就嫌穿这种t恤丢人,恰好被我扎烂,顺手就扔了。 “那方便面是什么牌子?” “那个方便面叫顶好,上面印了五个令人无比丢人的字眼:我爱吃顶好!如果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穿这件衣服倒没什么?但现在穿出去,一定会比裸奔还丢人。”啊兽继续说:“但那天不知怎么着,我就是喜欢穿它,好像它有着无比的吸引力似的。要说起来,就是天意吧!”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头顶精气的穴位也很多。虽然限制了范围,但还是要一个一个地排查。啊兽专门从野外抓回一些孤魂野鬼,在它们的身上作实验。当然,大部分穴位一打开,那些野鬼都会产生变化。有的会立马萎靡下去,缩成一团,有的会兴奋得大喊大叫,不一会儿就身形具灭,有的则无动于衷,但过一会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当啊兽将一个野魂的最后一个穴位打开的时候,那个野魂飘飘忽忽地钻进了一只公鸡的身体,不一会儿,那只公鸡就打了个鸣儿,扑棱着跳走了。 “终于找到了。”啊兽兴奋得大喊。与此同时,边上躺着的我必须尽力地按捺自己激动得心情,因为我的内心一不平静,就会耗尽这仅剩一点儿的魂魄力。 不久之后,奇玮也将我的俄尸体处理好,装进一个大冰柜里用卡车拉着回来了。运载尸体的卡车就是常见的那种运送冷冻东西的卡车,后面背着一个大大的铁壳子。我的尸体冷冻在里面,外面埋着厚厚的一层雪糕。当奇玮把尸体搬进邓晋的屋子里时,给了卡车司机一笔钱。卡车司机数好了钱,一溜烟就把车开走了。 我在稻草人的身体里看到了发生的这一切,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卡车上的冰糕,他会不会拿去卖? 答案十有**是肯定的。不过这都是闲话了,只要我能复活,这些细节都无所谓。 当奇玮将我的尸体搬进邓晋的偏房时,我生平第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自己的身体:那是一具健壮的年轻男子的身体,全身肌肉的突起证明这个人生前是个体力工作者。尸体双眼紧闭,表情祥和,就像睡着了一样,尸体的全身冒着冰冷的寒气,像一具雕塑一样静静躺在那里,等着命中的有缘人将他复活。 当尸体的温度渐渐上升,在躺着的床上流下一摊水的时候,啊兽说话了:“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奇玮你把门关上,这个过程不能受任何影响,不然老陈就完了。” 说完,将葫芦中的魂魄放了出来,九个魂魄在我身边不停地转着,警惕地看着四周,以防紧急情况的发生。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复活(中) 为我复活的仪式要开始了,在邓晋的偏房里,奇玮死死地把门锁上,啊兽放出葫芦里的九个魂魄,围在我身边谨慎地放着哨。 其实这个过程我们是没有告诉邓晋的,这里面有一个微妙的关系。虽然我们从邓晋嘴里拾了一个大漏,但这个方法是邓晋故意告诉我们的还是他无心说出来的,或者头顶的那个穴位根本与他这句话都没关系,这个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所以我们复活的仪式,没有告诉邓晋,包括奇玮将我的尸体从冷柜卡车里搬下来,都是用一块厚厚的油毡子包住,也没让邓晋看到。 写到这里就有人要问了,既然这个过程不想让邓晋知道,那为什么不选在别的地方而要在他的偏房中招魂呢?答案很简单,邓晋是个气功高手,周围所有孤魂野鬼都进不了他的房间,偏房相对安全很多,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偏房在邓晋妻子死的时候就已经被封起来,几十多年过去了从没有人住过,邓晋又是村长,除了他之外不会有生人闯进来。 我们学着邓晋的样子,搞到一些女人的月经血盛在一个碗里,这些是奇玮弄过来的,后来才知道,那是他软磨硬泡从他女朋友那里弄过来的。 仪式开始,啊兽双腿盘坐在地上,我能感受到他的一股气聚在丹田里,然后运气将丹田之气通过经络传到身体的各个穴位,再将穴位中的气收集起来重新汇聚到丹田。 啊兽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将气打通到全身穴位,气便沾上了穴位的属性,沾有属性之气的精气,更容易被魂魄接受,邓晋在年轻时被地雷炸伤奄奄一息的时候徒弟们为他招魂,用的就不是这种精气,所以邓晋的魂魄回到身体中时异常疼痛,他的魂魄被反复拉近身体,身体的疼痛就反复在魂魄中体现,比受活剐还难受。 有穴位属性的精气可以暂时让我的魂魄包裹一层“外衣”而不受身体疼痛的侵扰,所以我不会受邓晋那份罪,不然我不被冻死,也要被那些大小不一的疮口疼死。这是打通全身经络穴位的人,也就是前面提到的打通“小周天”的第二层境界的人,才做得到的。很幸运地,我身边有啊兽这个朋友。 啊兽将带有全身穴位属性的精气运到手掌后,奇玮就将稻草人头上的符纸掀开。奇玮一动手,只听“呲拉”一声,那张符纸就被揭下来了。我的脑门甚至可以感受到一阵凉嗖嗖的快意。 符纸一被揭下来,我的魂魄就迫不及待地飘出了稻草人的体外,一连一个星期我都在这里面动弹不得,失去束缚的我,本能地在空中乱飘着。 啊兽将手掌对准我的魂魄,我感到有一种吸力正在拉着我向他的手掌飘去,就好比我的魂魄是一块铁,他的手掌就是一块吸铁石。 “咿?”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奇玮忽然叫了一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复活 下 当啊兽将沾满全身穴位属性的宝贵精气注入我的魂魄准备拉我入尸体的时候,奇玮“咦”的一声,打断了这个过程,啊兽停下运功的手看向奇玮,我的魂魄就这样在距离尸体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飘在空中。(..tw) 由于温差的缘故,尸体睁着眼睛,我与“自己”面对面地互相看着。啊兽停下运功,向奇玮望去,只见他盯着墙壁的一角出神。(..tw)我和啊兽顺着奇玮的目光,看向屋子的一角,只见屋子一角冒起了紫色的雾气,雾气在空中渐渐扩散,组成一条蛇的形状。 那个墙角里放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那个青铜色的三蛇王鼎,那团紫色的雾气就是从三蛇王鼎里面冒出来的,雾气模模糊糊地组成一条蛇的样子,像一根冒着烟的烟囱一样从王鼎里钻出来。紫色的蛇张开大嘴,缓缓地向我们这边飘过来,趁我们三个都愣神的功夫一转眼就飘到了我们的面前,奇玮和啊兽想躲,但已经来不及了。 紫蛇长着大嘴,眼看就要将我们三个吞噬,但在它的嘴要闭上的一刹那,像是受到刺激一样,头剧烈地抖动一下,嘴在原地打个颤就闭上了。紫蛇的牙齿距离啊兽只有一公分,差点就咬到他的腿。 紫蛇的嘴闭上后,又重新张开,咬下了第二口,与第一次相似地,由于距离的关系什么都没咬到,如此反复,不停地张口和闭口,直到这个时候我们才明白,那条紫色的烟雾距离王鼎不能太远,大概有一个偏房的长度吧!邓晋的床在偏房的东头,三蛇王鼎在偏房的西头,紫蛇正好咬不到我们三个。 但它就停在空中,不停地张嘴闭嘴,像一架机器一样。 啊兽缓过神,重新运气,将我的魂魄一口气拉进尸体。由于有之前全身穴位的保护,我没有任何的冰冷或者疼痛的不适感,但我还是觉得整个魂魄在身体中呆不住,只要稍稍一动就会随时飘到身体的外面。我魂魄的属性还没改变,或者说,我的死门之穴还没打开。 半空中那条紫蛇还是张着大嘴一张一合地,不同的是,它的方向现在已经对准了我的尸体。我有些明白了,它的目的并不是奇玮和啊兽两个,而是魂魄暂时脱离身体的我。 啊兽大喝一声,运气将我头顶的一个穴位打开。顿时我感到身子沉了下来,不再是像之前轻飘飘的感觉。 第一百三十五章 装死 啊兽用自己充满全身穴位的精气将我的魂魄拉进尸体,又将我头顶的那个穴位打开,我发现自己的双手能动了。 与此同时,我看到从蛇鼎中吐出来的那顶紫色的蛇状烟雾,慢慢地向里缩,直到完全消失在蛇鼎中。 我脖子一使劲,头也抬了起来。啊兽长出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奇玮跑过来握着我的双手,用调侃的语气对我说:“欢迎来到人间!”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坐起来又左右摆动了下自己的身体,有一种强烈的振感。我这才欣喜若狂地跳下地,死死地抱住他们两个,激动得快要哭出来。 是朋友让我获得了重生。 啊兽对我说:“老陈,你先穿上衣服吧!总这样也不像回事。”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身子,连忙不好意思地穿上衣服,做鬼做惯了,回到阳间还真有些怎么做人了。 穿上衣服后,我扭头看到地上的一摊水,那是我的尸体,现在应该是身体了吧!在解冻的时候留下的。于是我暗中运气,想知道自己的御水功夫灵不灵。但无论我怎样使力,那摊水还是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我问啊兽,复活后,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 啊兽没有回答,只是在我胸上打了一拳。我感到一阵强烈的振感,身子不由向后一歪,但却没有疼痛。 我瞬时明白了,现在我的魂魄与身体之间,还包裹着啊兽的一层精气,作用是让魂魄安全“软着陆”,等日后我的魂魄适应了身体,或者说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啊兽再去掉那层精气,那时我就又可以重新使用自己的御水功了。 “老陈,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歇着,等身体恢复了,再想修炼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我要在哪里恢复?一直在邓晋的这所房子中住下去吗?” 奇玮插话说:“是啊,现在你的身体刚恢复,那些毒疮虽然已被人造蛋白堵住,但毕竟不是自己身上的肉,多多少少会有些排斥反应,我还要定时给你打降低免疫的针,以免全身过敏休克。” 我摇了摇头:“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我的尸体,邓晋一定会让我们留在这里,但现在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看到了,一定会有反应。” “我是东邓村肉食厂的董事,相信他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想的太简单了,首先,肉食厂是东邓村用他们自己的宝物换来的,合情合理,你若要用这个发难,就会落人口实,第二,邓晋的性格相信你也会有了解,吃软不吃硬,你用这个威胁他,恐怕不仅达不到效果,还会让他小瞧了我们。所以,我复活之日,就是我们离开东邓村之时。” 啊兽说:“是这么个理,但你刚刚恢复,身体还很虚弱,长途的劳顿会将好不容易进入身体的魂魄再次震飞……” 我打断啊兽的话:“所以,现在只剩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装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出门 在邓晋的家中装了几个月的“尸体”后,时间已经到了深秋,窗外的树叶渐渐变黄落在院子里,这个季节最是让人伤感的。 我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没有像之前那般灵活有力,但也恢复了八成。这期间,邓晋也进屋问过几次我的病情,但奇玮和啊兽都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说要再想想办法救我,恳求邓晋再宽恕几天。邓晋也乐得含糊其词地答应了。(..tw) 每每我看到他们两个装13的样子,都觉得好笑的不得了,有几次还差点“诈尸”笑出来。其实在邓晋的心里,早就有底了。你见过一具尸体在夏天30几度的温度下热了两个多月还好好地躺在那里的吗?我们吃的饭都是邓晋给送的,两个人吃三个人的饭量,他还能没有所察觉? 我们之所以选择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是因为人都需要面子,从心理层面上说,社会交往需要粉饰,互相给个面子,我们才能相处下去,你不可能一见到漂亮女生就对她说:“我想上你。”虽然你心里总是这么想。 我们跟邓晋之间的关系也一样,虽然他只提起了“头顶自有神明”这句话,但对于我们这样的练功高手来说,这还是大大降低了我们寻找的难度。但我不能因为这样,就活生生地出现在邓晋的面前。如果这样,邓晋就违反了当初的誓言,虽然誓言大部分都是假的,但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的。 2005年9月25日,宜:洗澡、捕猎、织网;忌:婚礼、入宅、祭祀。 深秋了,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午饭时,我对他们两个说:“我们回去吧,总呆在别人家里也不是办法。” 奇玮说:“老陈,你的身体,能行吗?” 我故意用手捶了两下胸脯:“本来我就是干农民工出身的,这点小毛病,根本算不了什么。” 于是,在深秋的午后,我们几个草草地吃完了邓晋给准备的最后一顿午餐,草草地收拾了一下房间,就准备坐上奇玮的奥迪车回去了。 “等等”一个声音叫住了收拾停当的我们。 今天断更,还有4W字结尾 还有4w字就结尾了,我要好好想想怎么弄……对不起大家,这些天一直断更。。。 正在手打中,稍后即将更新,热门书在5分钟内完成手打,请耐心等待,每隔半分刷新下页面查看内容是否更新。。。 如果是求月票之类的废话章节,请直接跳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失灵的车 当我们草草收拾完行李,准备离开这个住了整整一个季度的屋子之后,一个声音叫住了我们。 “等等!” 我回头,看到啊兽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他的手臂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我和奇玮不由地怔在那里,想知道这位老朋友现在还在想什么。 “我们在邓晋妻子的房间里住了一个季度,老陈,你也是在这个房间中被治好的,如果没有它,我们不可能这么清静的度过这场危机,你也不肯能有再生的机会。” 我明白了啊兽的意思,默默地从布包中取出三蛇王鼎。现在,我变得像邓晋一样,是一具活着的行尸走肉,这副身体的好处就是,不怕任何病痛毒药。 奇玮从院子中铲了几把土,放入王鼎中,啊兽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拆开,抽出三根,点燃,放入王鼎中。 我们三个一齐下跪,对着王鼎磕了一个头。 “让我们尊称您一声老奶奶吧!这段时间借您宝地练习几天功夫,多有打扰了,邓晋是个好人,等他百年之后再去陪您吧!” 说罢,我们又在地上嗑了一个响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以前,我一定会大笑自己的愚蠢和迷信,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我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了。 我诚心地在地上嗑一个头,算是我对这位不知名的老奶奶、邓晋、还有整个东邓村一直以来对我无私关怀照顾的一个答谢。 我们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收起王鼎,坐上奇玮的高级小轿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所院子。 一路上三人无话。 奇玮的奥迪车在乡间小路上不快不慢地跑着,路旁掠过无数风景,深秋季节,路旁的杨树槐树柳树叶子都已成金黄色,田野里一片片绿油油的玉米奋力地抽着穗儿,预示着一颗颗蓬勃的生命含苞欲放地诞生着。 我歪倒在真皮座椅上,欣赏着这副美丽的画卷,沉醉在其中。但看得久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些风景,似曾相识又显得有些疲劳。 “奇玮,从东邓村到我住得那个镇,开车需要多长时间?”我有些心慌,没来由得问了这样一句废话,我来往东邓村很多次,当然知道,从镇上开车到村里,最多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一个半小时吧,怎么了?” “从邓晋家出来到现在,应该有两个小时了吧,怎么还没到?”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在乡间的小路上行走,七拐八拐的,难免会耽误一些时间。” 我觉得奇玮的话有道理,又重新靠回到椅子上。 但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们仍然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你没记错路吧?”我又忍耐不住问了一句。 “这条路我也很熟悉,应该不会错,可是,我也觉得奇怪,但说不上哪里奇怪……” “这路边的风景,似乎很熟悉,我们半个小时之前是不是来过这里?”啊兽谨慎地说。 我这才恍然大悟,那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半个小时之前的风景。 能在我们三个高手中布下这种局的人,必定也是个高手,高手中的高手。 我这么想着,忽然奇玮将车子一歪,车身一阵猛烈的摇晃,我坐不稳头朝玻璃撞去,车窗瞬时碎裂得像一张蜘蛛网。 “你们坐好,刹车、方向盘都失灵了!”奇玮大声喊着。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进入 奇玮的奥迪车在乡间的小路上行走了两个多小时,周围的景色还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没有变,我们就怀疑自己“着道”了,或者说,我们被某种东西迷住了大脑,在一个圈子中不停地转着。 这个东西,经常看鬼故事的人应该都知道,叫“鬼打墙”,是一种比较平常的法术,中了这个术的人轻者被累得精疲力竭,受惊吓昏厥,重者一直被缠在一个圈子里面,直到渴死或者饿死。这是一种很普通的法术,也很好破解,但我们的惊讶之处就在于,一个人能将这么普通的法术施展在我们三个异能者的身上,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 我们三个都有些不相信,但当奇玮的车子又行驶了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在小路松软的土地上清楚地看到了之前留下的车辙,就不得不相信了。 奇玮停下车,开始默念自己独有的咒语,啊兽放出葫芦中剩下的九个魂魄,我将一口气运在丹田,随时准备不测的到来。 但令人沮丧的是,奇玮的咒语念完之后,仍然一无所获地摇摇头,他什么都没看到。 啊兽的九个魂魄在野外寻找了一圈,连个鬼的影子都没看到。 我对啊兽说:“使出那招吧,正好我也想试试那招到底有多大的威力,灵不灵。” 啊兽犹豫着说:“你的身体刚刚恢复,还没有完全复原之前的修为,现在让别的魂魄进入身体,恐怕……” “不试试怎么知道,况且你看看现在的状况,你的魂魄也在周围找过了,没有鬼魂在作祟。不是鬼魂,就是人在施法。你让感应进入我的身体吧,只有人,才能敏感地感应到人的存在。” “好吧。” 我将头顶的穴位打开,啊兽动动右手的中指,从我的头顶掠过一丝凉飕飕的风,一瞬间,我感到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到几公里之外的地方,我的耳朵能听到每颗树的树叶之间摩擦发出的沙沙响的声音,周围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的耳朵。 这个招式,是我利用死后七天这段时间悟到的。彼时我的魂魄飘荡在邓晋的偏房里,脑子一直想着复活的事情,忽然我突发奇想,如果我可以复活,那与啊兽订立契约的那些拥有特殊能力的魂魄,是不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尸体之后,也可以?但碍于条件的限制,魂魄状态下的我说的话传不到他们两个的耳朵里,复活之后,我跟他们说了我的想法。 奇玮和啊兽听了我的想法,出于慎重考虑,还是没有再找到尸体复活那九个魂魄。其一这是在东邓村,人少地广,新死之人不容易找到,即使找到了,我们也不好抬进邓晋的房间,万一被发现,就说不清楚了。再说那个老头子也不可能容许我们在他的屋子中做这种死人实验。其二,邓晋说过这种方法有违天理,他能暗中提醒我们,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或许是心疼他东邓村的宝物还说不定,怎么可能让我们再用这种方法复活其他人? 别的尸体不行,就用我的吧!反正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由于水佛的缘故,我的经络中充斥着一种水属性的精气,这种精气可以将有毒物质与身体隔开单独存在,让感应进入我的身体,就是用水属性的精气将它的魂魄与我的隔开,把它当成“毒药”存在在我的身体中,从而让我获得它的能力。 感应进入我的身体后,我环视四周,看到在距离我们一公里的地方,埋着一截黑猫的尸体,而奇玮的奥迪车,就以这个黑猫为圆心,不停地走了将近两个小时。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又进仓库 我和奇玮说完这些,天sè已经暗了下来。 没有了夕阳的光芒,仓库很快就像被涂上一层墨汁,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们三个是仓促而来,谁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奇玮掏出身上的打火机点着,微弱的火苗在漆黑的仓库中也只能照亮小范围的距离。 心理学上有一种微妙的心理现象,叫“深海恐惧症”。想象一下,当你沉在茫茫的水底,上面只有星星点点的闪光,你的脚被水草缠着游不上去。你还有知觉,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不可能上岸,你的肺被憋着,但一呼吸就是满口的水…… 深海恐惧症不仅在水里才有,当一个人身处空旷的环境时,也会莫名的害怕,比如当你站在茫茫的雪地上,四周除了白还是白,就会有一阵莫名的心慌。再放大一点说,如果一个人的深海恐惧症到了严重地步,他就会怕串门,怕朋友不在家跑趟空路;怕大门前拴着铁链的犬;怕进门就要换拖鞋;怕抽烟时找不到抖烟灰的位置;怕道别再见时穿错皮鞋。(..tw好看的小说)怕上街――怕讨价还价;怕大排档叮叮当当的锅碗交响曲;怕遇上心术不正笑里藏刀的摊主;怕被人偷窃。怕去公园――怕看到长椅上那一对对恋人旁若无人的亲热镜头;怕看到被攀折的树木伤痕累累;怕看到漂亮的花丛里的果皮和纸屑。怕去医院――怕小病当作重病治;怕住院给家人添麻烦;怕看护士小姐的脸sè;怕上手术台遇上不负责任的医生。 此时的我,怕突然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窜出一条蛇,就像那天从房顶上掉下来的那条一样。 我心中有些发怵,对他们两个说:“这里黑得让人害怕,晚上在这里肯定不好,我们还是先出去,白天再过来看。”他们两个点头同意。 他们也为了谨慎起见,不想出差错。 我们三个于是摸黑走出了仓库,在走出去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房顶,透过房顶上被烧出的洞,我能看见几颗天空中闪烁的星星。[..tw超多好看小说] 出了仓库的门,我们三个借着月光看了看仓库的周围,还是除了杂草什么都没看见,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回去。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三个决定明天白天再来仓库看看。今天是星期五,明天正好周末我放假,也可以陪着他们一起来。 “如果明天来的时候,正好曾叔叔也在怎么办?”我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明天我会让感应先去看看,如果他在,我们就先不进去了。”啊兽说。 “那曾远道会不会有看见魂魄的能力,那天我们去他家的时候,他家墙壁上的结界就被发动了,我想,如果是实体墙的话,是不可能凸出这张脸的,墙可没有那么好的弹xing。但如果墙中间也藏着一个魂魄的话,那就可以解释这种现象了。看来曾远道不像我们前面想的那样,他也有御魂的能力。”奇玮说。 “应该没有,我去他家的时候已经先让感应先打探过了,没有脱离实体外的魂魄存在。那张脸不过是一个设定好的结界,当周围有魂魄说话时,那张结界就会自然发动罢了。” 我们三个开车回到了家里,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从床上爬起来,直奔那座仓库去了。 还是像以前一样,在感应告诉了啊兽里面没人后,我们三个推开门走了进去。白天光线充足,看得比昨晚要清楚,我们看见仓库的墙壁上有一块块被烧过的痕迹,没被火烧过的地方,露出一点白sè的墙壁,像人皮肤上的白癜风一样。 我们三个分头在仓库里找了一上午,除了一地的杂草和砖头,什么都没发现,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有可能曾叔叔来这里只是闲得无聊看看风景!”我对他们说道。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地方僻静,空间足够,如果一个人要修炼巫术的话,这里是绝好的去处。如果曾远道修炼巫术,在这个小镇上绝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合适的了。”啊兽说。 “可是我们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见。” “那就再仔细地找,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我们疏漏的。” 这时,奇玮插嘴道:“我想到一个问题,从孙淼和疯猫的描述,曾远道的巫术似乎和蛇有关,对了,这两天光忙着查曾远道活动的场所,有一个重要的线索被咱们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线索?”我和啊兽异口同声地问道。 奇玮说完转头看向啊兽:“那天我们一起去曾远道办公室的时候,我随意地翻了一下他的书,看到里面记载的全是和巫术有关的内容,那天你在他房间里搜出了药物利培酮,而我一直在看那本书,直到曾远道开完会回到他的办公室。我看了大概有十页的内容,虽然看不太懂里面的方法,但那十页书里主要讲的是如何获得永生。其中有一个方法我的印象特别深。” 奇玮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脚在草丛中踢倒了一个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那个东西“咕噜咕噜”顺着地板,向前跑去,磕得地面一阵清脆的响声,声音回荡在仓库里久久不绝。 我们三个一同向那个东西跑去。 第一百四十章 由来 刚出狼窝,又掉虎穴,我心中暗暗叫苦,但劲敌摆在我们面前,不由得不应战,消极退避只能是死路一条。 况且我们三个被关在这个仓库里,想退也无路可退了。 奇玮没来由地又从肩膀上卸下那支猎枪,朝仓库里乱开了几枪,以释放心中的压抑。 “呵呵呵呵,干得不错嘛!”这时一个声音又响起来,跟上次曾叔叔浑厚的声音不同,这次是一个女人尖细的笑声,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关窗户时铝合金摩擦的声音一样,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曾叔叔从地底下又遁了出来,站在满是蛇血的滑腻腻的草坪上,从一个男人的身子里发出女人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很是别扭。 “作为你们杀死我几万条媒蛇的奖励,我会告诉你们一些事情。”曾叔叔笑吟吟地看着我们,继续说着:“有人进我办公室,进我家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你们做的。我那本书好看吗?上面可是记载了一千多种巫术,寄生在别人的魂魄里以求长生只是其中的一种方法,只要你们打败我,就可以获得那本书。” “我们不稀罕这种损人利己的巫术,这样做早晚会遭天谴的!” “哈哈哈哈”曾叔叔又仰头笑了起来,尖细的声音仿佛可以刺穿我的耳膜,我情不自禁地用双手捂住耳朵。(..tw)笑完之后,他把头转向我:“我用这种方法活了两千年,有无数人对我这么说过,可惜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最后的结果是精气被我吸尽,好吧,我就先承认你们有点本事,不过,我见过的比你们有本事的人太多了,你们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不过在死之前,我要先玩玩你们,我一个人寂寞的太久了。首先,我会告诉你们一个我的秘密,本尊的名字叫阴烛,是东汉王莽手下将领宇文灵的偏房小妾,因我天生丽质,大将军对我很是宠爱,日日与我把酒言欢,就连行军打仗也不例外,那段日子过得赛过神仙,好不快活!我和将军这样自然就找来了正房妻子的嫉妒,她对我怀恨在心,处心积虑地报复我,但由于有宇文将军的保护,我也没受太大的委屈。终于,在宇文灵一次小小的败仗之后,她终于找到了借口,她通过重金买通朝中命官向王莽进言,说宇文将军日日沉迷于我的美色才至打了败仗,王莽大怒,下令将我赐死,宇文将军几次含泪劝说皇上也无效,形势已定,我必死无疑,宇文将军终日以泪洗面,但有一天,他忽然跑过来高兴地对我说我有救了,我问是王莽赦免了我吗,他说不是,他从云贵地区找来一名巫师,那巫师可以将我的魂魄抽取出来寄生在别人的肉体上,我的肉体已死,但精神还活着。我问将军如果我生在别人的肉体上,换了一副皮囊,你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宠我吗。他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我也只得同意。我的第一个宿主是府里的丫鬟,当将军确认是我的时候高兴得发了疯,我俩相拥着抱了整整一天一夜。”说到这里的时候曾叔叔,不,应该说是阴烛脸上竟泛起了一片潮红,但他现在用的是曾叔叔的身体,一个中年大叔在你的面前装作害羞的样子,真是无比的恶心,虽然我很尊敬曾叔叔,但也受不了他的这个表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三个罐子 阴烛仿佛沉醉在那天而不能自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像怀春的少女一样,她一直愣了足足有两分钟。我实在沉不住气了,想继续听剩下的故事,就打断她:“然后呢?”这句话刚出口,她就吓得回过神来,刚才那种温和的表情立马消失升起一股怒色,仿佛我们搅了她的清梦一样,她双眼又射出了怨毒的目光,盯着我们一字一句地说:“男人,都该死!” 说完,她的双手重新合十,右脚重踏地面,从那一片被震得成了废墟的地面上,缓缓升起三个黑色的瓷罐子,三个罐子约有一人多高,但高矮胖瘦各有不同,我看着那些罐子,觉得有些面熟,但我可以确定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但就是觉得很熟,好像那些不是罐子,是人一样。(..tw好看的小说) “呵呵,看着这些罐子,是不是觉得很面熟啊?”阴烛冷笑着对我说。 我看着她的表情,恍然大悟,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个高度,那个胖瘦,难道,难道是…… 阴烛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她继续笑着说:“呵呵,我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县精神病院里还藏着这么多有特殊能力的人,哈哈,真好玩,好了,是时候让你见见你的老朋友们了!”说完,她抬起脚,把前面的三个黑色瓷罐子一一踢倒。(..tw无弹窗广告)瓷罐摔到她前面的坑里,落在参差不齐的砖头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后破了,我们三个赶紧凑到前面去看,我们看到从破碎的瓷罐子里冒出一阵黑烟,黑烟走完后我们能看见罐子里装着三个人面朝下倒在地上,身上还有破碎的瓦片。这三个人起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他们才慢慢地用手撑地,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由于他们三个都低着头,看不清长相,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三个人没有一点表情,面色发紫,耳朵里、鼻子里、头发上还冒着剩余的黑烟,最左边的那个穿着一身校服,留着学生头,中间的那个穿一身老旧的中山装,最右边的那个身材矮小,目测只有一米六八,浑身精瘦但肌肉发达,一看就是练过武术的。中间那个人脖子上盘着一条蛇,这条蛇非常的长,几乎缠住了他的整个上半身,它有三个头,一个蛇头盘在他后脑的位置,张开嘴死死地咬住了他的头,另外两个头则咬住了左右两个人的后脑,这条三头蛇将他们连在了一起。 这种情形我见过,当时疯猫从屋顶进到我家闹事的时候,后背上就挂着这么一条蛇,这是媒蛇,专门控制别人肉体的。但不同的是,这条媒蛇有三个头。 当那三个人缓缓抬起头看向的时候,我想千万不要是他们三个,但是,当我能看清他们脸的时候,我知道该来的事情,担心是没有用的。 他们是刘德才、雪暴、疯猫。前两个是我的病人,后一个是我的同事。这就是我第一眼看到装他们的瓷罐子的时候就觉得眼熟的原因,我天天跟他们见面,他们的身形我是在熟悉不过了。 最倒霉的还是疯猫,他算上上次,他这已经是第二次被控制了,我心里这么想,心头涌上一股酸楚,他追的女人喜欢我,他想拜我为师学艺我不肯,如今又要受这份罪,我发誓,如果这场战斗我能赢得话,一定会教他两招。 第一百三十六章 威力 看到我们惊愕的表情,阴烛显然非常得意,她一边笑一边说:“这是我临时制作的艺术品,虽然有些粗糙,但我觉得还是拿得出手的,好了,我就不跟你们废话了,好好地和我的艺术品比试比试吧,说完她双膝一曲,只一跃就跳到了30米远的地方远远观看着这场“好戏”。.tw[] 他们三个也从坑里爬了上来,并排站在杂草上,神情呆滞地看着我。 前面说过,这个仓库底下已经被一个坑一个坑的挖得成了蜂巢,刚才又受到蛇血的侵蚀坑表面的砖全塌陷了下去,现在这个仓库里能站住脚的地方只有那些长着杂草的坑壁了,坑壁只有田间地垄的三倍宽,稍一不注意就会掉下坑去。[..tw超多好看小说] “老陈,上次疯猫袭击你的时候,他的背后也是有一条蛇吗?”我们三个一边退后,啊兽一边问我。 “恩,可是今天这条蛇是三头蛇,蛇身缠在刘德才的身上,这种情况和疯猫袭击我的那天又有些不太一样。”我说。 “那天疯猫是受了一个魂魄的控制,但是今天我能感觉到,他们身上并没有另外的魂魄。” “那谁在控制他们三个呢,那条三头蛇吗?” “不可能,蛇是低等动物,没有觉魂,如果蛇的魂魄附在人身上的话连路都走不动。(..tw好看的小说)那条三头蛇全身褐色,腹部也是褐色,肯定是条媒蛇。疯猫袭击你之后我们分析过,是有另外一个人的魂魄附在了媒蛇身上,然后通过媒蛇又附在了疯猫身上,并且那个魂魄的能力非常强大,可以压住疯猫的魂魄,但是今天情况却不是这样。”啊兽小声快速地说着。 “只会躲吗?那可不是一件好事哦!”疯猫开口了,但却是阴烛的声音,“既然你们不上,我可要先出手了!”说完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由于有那条三头蛇相连着,刘德才和雪暴也不得不跟着跑了过来。 刘德才是一个年已六旬的老人,雪暴是个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平时很少锻炼,两人的身手如果跟疯猫比起来,那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今天疯猫快速向我们跑过来的时候,他们居然能在后面跟上,看那身手丝毫不亚于疯猫。 我们三个人的位置我最靠前,啊兽中间,奇玮最后,疯猫冲过来的时候,首先遇到的是我。他飞起一脚,向我踹过来。他这一脚来势凶狠,角度刁钻,像霹雳一样照着我的脑门踢来。如果我还是去年第一次被疯猫袭击时的那个我,现在早已被他这一脚踹晕跌倒在沟里了。但现在的我不一样了,通过刻苦的修炼和邓晋的秘书,我的功力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 我迅速抬起双手,同时运气神门穴,将穴位中的水运到掌上,在掌中形成了一个水球,“啪!”地一声,疯猫那一脚踢在了水球上,顿时水花四溅,水球缓冲了疯猫的力道,当他那一脚踢到我手上时,我轻易地就抓住了他的脚,同时他一个鹞子翻身,从我的手中挣脱了。 “不错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将体内的水逼出,可见前段时间修行的比较刻苦。”阴烛在后面拍了拍手,接着说:“那这个你们要怎么破呢?” 说完,雪暴脱去了上衣,露出单薄的身子,他还只是个学生,家境又一般,所以长得很瘦,脱去衣服后,上身的排骨时隐时现。雪暴脱去上衣后大声叫着:“我要自杀啦!我不想活啦!”他的声音和刘德才不同,刘德才发出的是阴烛的声音,而他发出的是自己的声音。 “雪暴,你的病已经治好了,别再自杀了,你清醒一点!”我对雪暴大声喊着, 第一百三十七章 雪暴的火焰 但雪暴似乎听不见我说话,自顾自地大声叫着:“我没考上清华,我是全天底下最丢人的人,我要自焚,我要烧死自己,我要自杀!”说着,做出往自己身上倒汽油的动作,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想象中的“打火机”,一点,就倒在地上痛苦地打着滚。 以前在雪暴还在病院治疗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我们都是给他打镇静剂,但现在在荒郊野外,我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己“烧”自己。 我出奇地愤怒,为了一己私利,甚至可以说为了好玩,让刚痊愈的病人重新发病,在他的眼里,“别人”不是人,而是可以随意玩耍的玩偶。(..tw好看的小说)雪暴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治好的重病号,现在,他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这是对我劳动成果的践踏。 阴烛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先别忙着生气啊,好戏还在后头呢,他不是一直想自杀吗,我就成全他一回,我赋予了他一定的能力,现在,他就要为我而战!” 说完,咬在刘德才脑袋上的蛇头猛烈抖动了一下,接着雪暴脑袋上的蛇头也猛烈抖动了一下,雪暴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难道他真的“被火烧死”了吗?我有点担忧。(..tw) 但几秒钟后,雪暴**的上身竟然没来由地烧起了火焰,但皮肤却没有被烧焦,就连头发都没有烧着,谁都不知道那火从何而起,以什么为燃料,难道那就是阴烛说的能力吗?我有些震惊。 雪暴双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此时的他上身已经被火焰包围,脸在跳动的火苗中隐隐绰绰地闪现,看不清他的表情此时是痛苦还是高兴。 雪暴大笑一声,接着就向我们跑了过来,他们三个是用三头媒蛇连在一起的,雪暴冲在最前面,疯猫和刘德才跟在后面。 看着雪暴身上的火焰,我心中暗自窃喜,我会御水,水能克火,用这种方式攻击我,一定会被我制服。 我运气胸中,打开太溪穴,从嘴里喷出一股水柱,直直地喷到了雪暴的身上,雪暴本就瘦弱的身躯被冲我得仰面摔倒,身上的火焰也被水浇灭了,冒出一股白烟,兹兹地响着。 我看向阴烛,眼里露出得意的目光。 忽然我的耳边又响起了雪暴的笑声,只见他身上又重新燃起了火焰,站起来又向着我们的方向冲过来,我措不及防,雪暴慢慢逼近我,伸出燃烧的拳头,跳起来一拳向我打了过来,我跳起闪到一边,雪暴的那拳打到了杂草上,挨过他拳头的杂草冒着青烟发出嗞嗞的声音迅速枯萎软了下去。 如果要和他近身作战就极有可能被他的火焰烧到,远程的水柱攻击对他没有威胁,如果要用啊兽的魂魄强行击碎雪暴的魂魄,他就会死。 雪暴毕竟是一个无辜的学生,只是被控制了而已,如果我们真的杀死了他,我们的所作所为就跟阴烛没有区别了。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先躲避他的攻击,再商量对策。 我转头问啊兽“你分析出什么来了吗,雪暴那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对付的方法 啊兽说:“从你描述上次疯猫袭击你的过程来看,应该是有魂魄暂时压住了疯猫的魂魄取代他控制了他的身体,但这次我能感觉到那条三头媒蛇里没有魂魄,所以,他们应该是被某种其他的东西控制了,能让人不由自己的主观意见行动的。[..tw超多好看小说]要达成这种目的,第一种方法就是将另一个魂魄强行注入受害者体内,比方说现在的阴烛和曾远道,另一种方法,我猜应该就是幻觉了,我当年是流浪汉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街头催眠大师表演,他挑出一个围观者,将他催眠,他给了那个围观者一个土豆,并不断地暗示那是一个苹果,最后那个被催眠的人真的把那颗土豆当做苹果一个大嚼了起来。当一个人不断地被心理暗示时,他就会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从而引发心中的‘本我’……”话还没说完,雪暴狂笑着又挥舞着他带火焰的拳头横着向我打来,嘴里还念叨着:“我要把你们当做我的陪葬品!死才是唯一的解脱,去死吧!”我身子向后一仰躲了过去,但火焰的气浪还是将我的脸烧得很疼。疯猫趁着我向后仰的机会,跑过来冲着我的脚下一个扫荡腿,我双手撑地,双脚向上一翘又躲了过去。(..tw无弹窗广告) 我运气将脾中之水逼到双脚,在脚尖形成两个水球,朝雪暴的下巴踢去,水球提到雪暴的下巴上,浇灭了他身上的火焰,发出一阵呲呲的声音,雪暴的身上顿时腾起一股水蒸气,水蒸气喷到我的腿上,瞬间我的小腿肚子就被烫掉了一层皮。 我顾不上腿的疼痛,一个后空翻跳出了他俩的攻击范围,小腿上一阵剧痛传来,我有些站不稳,摇摇晃晃地杵在那里,像一根风雨飘摇中的桅杆。我承认这次的攻击有些轻率,雪暴全身是火,我显然不能和他近距离肉搏。 “老陈,你没事吧!”奇玮能跑过来扶住我,我向他摆了摆手,说:“我没大碍,你别靠近我,现在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你们离我远点。”然后又转头问啊兽:“你快点想办法!” “那个叫雪暴的病人一定是被人催眠后引发了身体内的‘本我’,陷入了自己的自杀幻想中,然后阴烛通过巫术,将这些幻想变成了现实!” 幻想?现实?我突然灵光一闪,刘德才的特殊能力不就是可以将自己的恶梦传给别人么?从刚才雪暴向我打过来时说的那句“死才是唯一解脱”可以看出,他内心一直想让自己死,只不过是害怕疼痛罢了,刘德才会恶梦,雪暴内心想死,他们之间通过媒蛇连着,媒蛇通灵,可以暂时寄存人的魂魄,那么它也可以将刘德才的想法传给雪暴,从而用恶梦对雪暴进行催眠,让他显露出“本我”。那条媒蛇又三个头,另一个头咬着疯猫,也就是说疯猫也进入了幻想的恶梦之中,而阴烛只需要控制住刘德才,或者说只需控制那条三头媒蛇让其控制住刘德才,就能控制住他们三个。 但是,为什么雪暴的恶梦会变成现实,也就是说他为什么会真的燃烧起来,目前我还不得而知。但是,分析到这里,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对付雪暴。 第一百三十九章 嘴遁 “雪暴,人终有一死,活着只有几十年,你智商高,考进清华没问题,将来必定是家之栋梁,国之栋梁。.tw[]”我的声音变得很柔和,这段话是我在治疗他时跟他说过的,既然他现在靠的是“本我”在行动,那么我就从他的“本我”出发,慢慢带他走出梦境。 “你将来会成为顶尖的人才,科学家、工程师、生物学家,这些名号对于你来说唾手可得,只要你不自杀,不想着去死,将来这些都是你的。你会是父母的骄傲,家人的骄傲,所有人都会羡慕你,电视媒体、记者都会日夜不停地想采访你,到时候你会是中国的焦点人物。”我不停地和他说着这些话,这些都是在治疗期间我安慰他的,对于一个抑郁质病人来说,意淫一下未来也是使自己开心的一个不错的方法。 雪暴愣住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身上的火焰在慢慢变小,往身体里收。 “老陈,真有你的!”奇玮在我一旁小声的说。 “你将来会有很多的钱,会受到万人敬仰,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你要挑一个最好的结婚,你们的孩子会像你一样聪明。周末的时候你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出去遛弯,雪暴,人生多么美好!你自杀了还能享受到这些吗?”这段话说完,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雪暴身上的火焰呼地一下收回到了身体里,成了一个上身**的正常人,眼神也稍稍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不过还是有点呆滞。 “啪啪啪”远处响起了阴烛一连串鼓掌的声音,她似乎对这件事感到很诧异,笑着说:“没想到哇没想到,居然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分析出我的做法,想出了对策,仅仅通过几句话就让我修炼了几千年的巫术不起作用,不过你们别高兴的太早,他能停下来也是由于你们来的太早,他们在罐子里呆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完全失去自我控制,不然任凭你嘴皮子磨破了也是不管用的,好吧,我就先承认你们是三个了不起的小鬼吧!看来今天我可以高高兴兴地玩一场了!”说完她食指和中指并拢向上,嘴里念着一些奇怪的咒语。 “老陈,离他们三个远点!”啊兽在一旁提醒我,刚才为了能让雪暴听见我说的话,我故意离他比较近,现在不知道那阴烛又要使出什么招,我只得往后退了几步。 阴烛的咒语念完后,原本眼白有些发紫的他们三人现在眼睛彻底成了紫色,连眼珠都看不见了。 “这个,你要怎么破。”阴烛笑着,站在远处看着这场精彩的格斗。 我们已经做好了他们冲上来的准备,但他们三个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三根木桩一样,由于看不见他们的眼珠,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盯着谁看。忽然雪暴大叫一声,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双手捂着肚子倒了下去,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挣扎。 “你这又是什么巫术?是不是非要把雪暴折磨死你才高兴?在你眼里别人都是玩偶吗?”我愤怒了,冲着阴烛大声吼着。 第一百四十章 两把剑 “哼!这也叫折磨吗?他跟我的痛苦比起来算的了什么?你知道宇文灵是怎么冷落我的吗?你又知道他的正房是怎么把我弄死的吗?”阴烛情绪忽然很失控,向我尖叫着,声音非常刺耳。不过现在的我已经管不了她了,因为我看到,雪暴躺在地上大笑了起来,他捂着肚子的双手此时已经分别握住了两把剑,那两把剑直直地插在他的肚子上,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血流出。他用力将剑拔出来,发出痛苦地**,但在剑拔出来那一刻,雪暴又高兴地笑了,他双手握剑起立,此时我从他肚子上看不出任何伤口,但那两把剑确实在他手里,刚才我也确实没有看错。[..tw超多好看小说] 那两把剑一红一青,一长一短,红的那把长三尺,剑身仿秦剑,通体红色并秀有花纹、饰有七彩珠、九华玉的寒光逼人、刃如霜雪、锋利异常,剑身上镌刻了两个篆字。可惜我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不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青的那把长七尺,剑首和剑柄用玉做成,剑首饰一动物头骨,不知是鹿头还是羊头,剑身用青铜做成,通体发青并秀有凤纹,剑刃处圆润细腻,并不如红的那把剑锋利。 雪暴把将两把剑从腹中拔出来后,疯猫就学着雪暴把上衣也拖去,露出满身的肌肉,疯猫自小练武,来到病院前也经常与一些地痞流氓打架,身上有很多处伤疤,以前在跟人有矛盾时,他都是先把上衣脱到,露出满身的伤疤,别人一看伤疤就不敢和他较劲了。现在的他被人控制着,也像以前在和人较劲一样脱掉上衣,用满身的伤疤对着曾经想拜为师父的我,真是无比的讽刺。 雪暴将手中红色的剑扔给疯猫,疯猫伸手接住。疯猫接住剑后,身上的伤疤开始变红,红得发亮,就像火山的岩浆一样,从那些岩浆一样的伤疤处开始喷出红色的火焰,不一会儿,疯猫就像之前的雪暴一样全身布满了火焰,那柄红色的剑也被火苗包围,但他的头发、皮肤也没有烧着。 雪暴自己拿着那把青色的剑,大叫着:“我要自杀!我要跳河!我被水淹死了!啊,我无法呼吸了……我忍不住喝水了……我的肺里全是水,快要爆炸了,啊……”说完,用剩余的那只手卡住自己的脖子,脸憋得通红。 “雪暴,你别自杀!你没有投河,清醒点!”我又向他喊道。 “呵呵,你以为凭自己的一招就可以吃天下吗?我现在已经把他的听觉暂时封住,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还是好好想办法对付昔日的老友吧!看看是你死还是他亡,哈哈哈哈!”说完阴烛又笑了起来,今天她似乎玩得很开心,不停地在笑。 雪暴紫色的脸这时因为憋气的原因又显现出红色,远远望去就像烤熟的猪肝,过了一会,他放开那只手,全身开始往外渗水,就像我第一次练功时湿了全身一样,水渗出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一会,他就被一个水球包围住了。他在水球里吐着泡沫,像一条鱼一样。 “老陈,他怎么也有你的能力了?”奇玮也看出了门道,转头问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绝不原谅 “老陈,他怎么也有你的能力了?”奇玮也看出了门道,转头问我。 “这个应该和老陈的能力不一样,老陈是将水佛融进自己的魂魄里,通过驱动身上的穴位转化精气的属性将水逼出。而雪暴则是通过释放“本我”,将自己内心的欲望和贪婪全部放出给自己施加幻想,再通过那条三头媒蛇的特殊能力将幻想变成现实,从而获得和老陈一样的效果。” “啪啪啪啪”,又是一阵掌声,阴烛在后面连连赞叹:“分析的真好!没想到你们这么聪明!只过了几招便把我的底细猜得这么透彻。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不仅巫术了得,这两把剑更是千古宝物。红色的那把名曰赤霄,是指汉高祖刘邦斩白蛇之剑。高帝以秦始皇三十四年得于南山。汉高祖刘邦凭此剑于大泽怒斩白蛇,开始其帝王一生。这把剑可以说是帝王之剑,王莽篡位后偷偷将此剑赠与宇文灵,我杀死宇文灵后将这把宝剑隐藏至今,通过千年的修炼,这把剑颇具灵气,削铁如泥自是不在话下,它还可以与持剑者心意相通,赋予持剑者燃烧的能力,你们不是一直分析不出雪暴能真正着火的原因吗?现在我就告诉你们,那是因为我在他体内藏着赤霄剑,赤霄剑与他心意相通,自然他就燃烧了起来。那把青色的剑名曰玉具,乃东汉著名“大树将军”冯异所使之剑。建武二年,光武帝刘秀封冯异为阳夏侯,并赐予此剑。冯异凭此剑在河南打破赤眉军,俘虏八万余人。此剑虽不锋利,但为冯异抵挡暗箭无数,颇具灵性,传冯异在华阴与赤眉军相持时,由于叛徒出卖,冯异被逼上一座山头,赤眉军放火烧山,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冯异将此剑斩入地下,一股大水从所斩之处喷涌而出,将山上之火扑灭并将赤眉军阵型冲乱,冯异趁此冲下山去大败赤眉军。雪暴现在会御水的功夫,皆因手持此剑。你这位御水大师,与两千年前的御水神物相比,哪个更厉害呢?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 阴烛的话刚说完,他们两个人挥舞着手中之剑向我跑来,一人是一团水,一人是一团火,一阴一阳,一青一红,倒是不错的搭配。 我之前想过阴烛的巫术了得,但没想到她手里居然有这般厉害的宝物,赤霄剑乃刘邦起义所使之剑,是大汉的开国宝剑,上面不仅凝结了许多人的信仰心愿,更有帝王之气。那柄玉具剑也不弱,水佛在了真水库里存在过只有一千年而已,但那柄玉具剑在两千年前召唤的水就能将满山的火扑灭,现在的我只怕都召唤不出这么多水,更别提阴烛又将此剑修炼了两千年。如果按照力量的对比,现在我只怕连他们的四分之一都不如,而且,这在阴烛的眼里,只是无聊得和我们“玩玩”而已。不过,任何东西都有弱点,我已经看出他们三人组的弱点,如果我能将攻击打到他们的弱点上,我就会赢。总之,这种将人变成像动物一样的巫术,我绝对不会原谅! “啊兽,奇玮,我已经看出他们的弱点,现在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向他们说道。说完拔出腰间的匕首,将身上被的枪扔给奇玮,迎着他们冲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蛇 “老陈,别冲动!”啊兽在我后面大声喊着,现在的我不是冲动,我已经看出他们的弱点,就是那条三头媒蛇,只要把媒蛇斩断,雪暴和疯猫就不会被催眠,赤霄和玉具剑也就因失去了持剑者的“心意”而失去作用。 我将水吐到手中的匕首上,再运气将水抽成长条凝固在匕首上,这把匕首就成了临时的“水之剑”,阴烛看见我的动作,不屑地笑了笑。 他们两个同时挥剑向我刺来,雪暴的玉具刺我的胸口,疯猫则猫下腰刺我的下盘,我跳起来躲过疯猫的攻击,用自己的剑挡住雪暴的“玉具”,两剑相碰时,雪暴的剑很轻易地就把我的剑斩成两段,但由于刚才的碰撞减弱了“玉具”的力道,它挥舞的速度已经减慢了很多,趁此机会我闪身躲开了“玉具”的攻击,将手中被斩断的“水之剑”刺在雪暴的手腕上。 “你这种程度的攻击也来送死吗?哈哈!”阴烛在远处笑的更厉害了,这时啊兽也在我背后说:“老陈,快放开他,你的力量不是他的对手!” 我好不容易刺到一剑,岂能说放就放?我大叫:“你们别管我,找机会开枪打断这条三头蛇!” 其实以我的力量根本伤不了雪暴,在我的剑虽刺中了雪暴手腕,但他全身被水包围着,那些水就是他厚厚的铠甲,我的剑刺进去,就像斧头砍到了一桩参天大树上一样,连那层水铠甲的皮都没有伤到。.tw[]但是,我的剑确实接触到了那层水,我只要这个就足够了。 我在这一瞬间完成了提起,运气的过程,并将全身的精气集中在我握着水之剑的手上,水铠甲也是水,我也有御水的功能,我通过水之剑将精气传到雪暴的水铠甲上,想通过御水之法控制住那层铠甲,只要控制住了那层铠甲,雪暴也就动弹不得了。 “玉具”果然不愧是千年神器,我使出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雪暴,这时,疯猫又挥舞着“赤霄”向我刺来,我闪身一躲“赤霄”刺中了雪暴的腹部,水铠甲与“赤霄”撞到一起,形成了巨大的爆炸,雪暴腹部的水在一瞬间被火烧成了水蒸气,水蒸气喷到疯猫的脸上,将他连滚带爬地喷出了很远,疯猫跌坐在地上,“赤霄”上的火焰也消失了。 “动手!”我向奇玮吼道。奇玮早已瞄好,在疯猫跌坐在地上的一刹那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着飞去,在咬着疯猫的那条媒蛇身上打出一个大洞,咬着疯猫的蛇头顿时疼的松开了嘴,在地上扭动着挣扎着。 “啊兽,快抢剑!”我对啊兽大声喊着,啊兽快步跑上前,准备夺走疯猫手中的“赤霄”。 “没有那么容易!”阴烛双手合十,快速默念咒语,只见一只直径有两米的蛇头张着嘴从地下的大坑里钻了出来,迅速跃起将疯猫连人带剑吃进了嘴里,刚那只被奇玮的猎枪击中的媒蛇也被那条大蛇咬断,吃进了嘴里,这下他终于不再挣扎了,那条三头媒蛇也变成了两头媒蛇。那条大蛇吃了疯猫和“赤霄”之后,就钻进土里不见了。啊兽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条大蛇吓到,脚底不稳摔了一跤,不过幸亏他摔了一跤停下了,不然他也会被那条大蛇吞进肚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御水 “这可是我修炼了千年的宝剑,岂是你们想抢就能抢走的?”阴烛用不屑的语气说。 我仍然在这里和雪暴僵持着,刚才由于他和赤霄碰了一下,水火相交时被蒸发了不少水,现在水铠甲的腹部露出一块破绽,不过那块破绽正在慢慢弥补,而且由于刚才和赤霄的消耗,现在他的力道明显小了许多,此时我单手就可以和他相持,这种绝佳的机会如果浪费了,那我们就会永远被动地接阴烛的招。我右手用力压出雪暴的手腕使他不能动弹,腾出左手,气运神门穴,我的左手上多了一个水球,我扬起手,将水球狠狠打在他腹中丹田上。丹田乃储存人气之所,无论是运功还是用力,靠的都是丹田的一股气,丹田受到刺激,其中的气就会顺着经脉分散开,再运功的话就得重新聚气。 雪暴大叫一声,酿呛地往后退了几步,他身上的水铠甲“哗啦”一声变成水顺着脚全流到了底下,“玉具”剑身上薄薄的一层水也顺着剑尖滴了下去。我重新将水吐到匕首上,形成“水之剑”,持着剑向雪暴冲过去,雪暴来不及重新发功便不得不举起手中的剑挡住我的进攻。“玉具”是一把具有灵气的可以召唤水的宝剑,它可以劈开瀑布,斩断河流,但通过刚才和雪暴的交手我发现,玉具剑的剑刃并不锋利,甚至没有我手上拿的这把匕首的刀刃锋利,它有如此神力,全凭附着在剑刃上薄薄的一层高速流转的水,那层水运转的速度非常快,可以击穿非常坚硬的物体,原理类似于现在的伐木机,与其说被剑斩断,不如说被剑上那层水“锯断”。现在持剑者无法运气控制那层水,玉具剑便是一把普通的剑,甚至连普通的剑都不如,我和雪暴用剑互相拼杀着,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我听见身后的枪又响了,我知道是奇玮想帮我,在我背后开开了一枪,奇玮是富家子弟,经常去靶场练枪玩,枪法自然很准,我知道他既不会误伤我,又不会用这枪结果雪暴的性命。子弹擦着我的耳朵打在了玉具剑上,雪暴被震得往后退了几步,趁他脚底不稳的功夫,向前迈起一步,把剑横着拍到了雪暴的手上,雪暴吃疼,松开手,“哐啷”一声,“玉具”掉到了他面前的地上。我一跃而起,伸手想抓住“玉具”,雪暴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手,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去捡那把宝剑,同时,我听到阴烛嘴里念着咒语,地底下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我知道阴烛也感到了事情的不妙,要发动那条大蛇抢剑了。 三个人,两只手一张嘴,同时向那把宝剑奔过去,我和雪暴与玉具剑的距离是一样的,那条大蛇虽然距离比我们俩要远,但它的速度却比我们快许多,按照我的预算,应该是我和雪暴一同抢到玉具剑,谁都不肯放手,然后我们一起加上刘德才被吞进那条大蛇的口中,像疯猫一样,形势真是千钧一发。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发展的,因为我会御水。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交换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发展的,因为我会御水。 我从嘴里吐出一股水,打在雪暴的手上,雪暴的手被我打得缩了回去,我抢先握住了玉具剑,在握住剑的一瞬间,那条蛇张着大嘴向我扑来,蛇嘴满是腥臭的口水,四颗毒牙比我手里拿的匕首还长,信子像一条红色的皮鞭在嘴里挥舞着。奇玮在我身后又是一枪,枪打在蛇头上,在鳞片上擦出一阵火花,像打在防弹衣上一样,大蛇根本不为这一枪所动,还是张着大嘴向我扑来。我手握玉具剑,想像雪暴那样将水运到剑刃上去砍那条大蛇,但不知是由于太着急还是方法不对,无论我如何将水送到玉具上,水都顺着剑尖流下来,并不能形成锋利的剑刃,我眼前一黑,巨大的蛇头已经飞到我的头顶,眼看那条大蛇就要把我吃掉,我急中生智,将剑往地上一插,就像当年“大树将军”冯异那样,顿时一股大水从地底喷出,打在蛇嘴里,将那条大蛇打了10米远,大蛇被水打得昏昏沉沉,摇头晃脑地又钻到地底下了。 我手里握着玉具剑,冲着阴烛得意地笑着,对她说:“你修炼千年的剑,被我夺过来了!” 阴烛这时已经没有了起初把我们当玩偶看时那种得意的神色和笑容,而她引以为自豪的三人组,此时只剩下两人和一截被咬的没有头的蛇棒。没有了赤霄和玉具的能力,无论刘德才再怎样催眠雪暴让他自杀,雪暴都没有那种变幻想为现实的能力了。没有战斗力的二人组,在阴烛眼里就无所谓了,所以当我走上前去斩断困在他们二人之间的三头媒蛇时,阴烛也并没有阻拦。 我将他们二人交给奇玮和啊兽,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他们,我做事一向很公道,能在我手里救走人还抢走我的宝剑的,你们可是第一个!我会公平地把他们还给你的。”阴烛又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可以看出,此时的她对我抢走玉具剑的事已经有点不痛快,那毕竟是她修炼了两千多年的宝物,不过为了自己刚开始保持的高傲,她还是尽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手中握着这把玉具剑,就像握着恋人的手,心中无比激动,我上下打量着这把七尺神物,它是用青铜的材料做的,构造虽奇特但总体行云流水,形状自然,刺可比枪、砍可比刀、挡可比盾,剑身镌刻着凤纹,庄严异常,虽历经两千多年但无一处腐朽,除了保养功夫到位外,剑本身的材料和制作工艺也是相当了得。我吹一口气到剑上,剑身竟然微微颤抖,我竟然隐约可以看到两千年前冯异拿着它征战南北的样子。 我握剑走到她跟前,对她说:“疯猫呢?把他也交出来,我打赢了你,你就应该把我的朋友全还给我。” 阴烛仿佛又找到了什么笑点似的,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非常得意,好像我又掉入了她的陷阱。 “我说把你解救的两个朋友还给你,这叫公平,可你的这个朋友还在我手里你却没有解救下来,你却又要回去,这我就不能答应了,除非……”她说着,看着我手里的玉具剑。 “除非什么?” “除非用你夺取我的这把剑交换!朋友属于你,但却在我手里,玉具剑属于我,但却在你的手里,我们互相交换,物归原主,怎么样?”阴烛说。 “老陈,不能给他,现在我们手里好不容易有了可以与她对抗的东西,再还给她的话,我们根本赢不了她,到时候别说疯猫,已经被救下来的雪暴和刘德才都会成为她的宿主,被她吸干精气!老陈你千万别上她的当!”啊兽在我背后对我喊。 “疯猫是我的同事,他从因为身材矮小常受人欺负,没人喜欢,不受人待见,长大后才会成为这个样子。他一心喜欢董丽玺但董丽玺喜欢我,他一心想拜我为师但我却利用他这种心理为我办事。他身边没有一个朋友,但今天我要让他知道,我是他的朋友,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要把他救回来!没有这把剑我们还有彼此之间的默契配合,还有我们金色的友情,还有正义,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打败她的!”说完,我把玉具剑出去,剑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直直地插在阴烛面前的地上。 阴烛非常得意,拔起玉具剑,张开嘴,把剑整个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对我说:“这世上难道还有比你更傻的人吗?方才你抢到宝剑那一刻,我还有点担心,此乃冯异将军的破敌神兵,即使我将他修炼了两千年,也未能穷尽它的功能,你会使水这我看得出来,这把剑也是水属性,若让你用起它来,就连我也不知道会发出什么样的威力,如若那样,打败我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现在它已经在我手里了,你们没有机会了!你和你的朋友都得死!不过我很喜欢你们的傻劲儿,就让你们再多活一会陪我玩两招吧!” “你先履行你的诺言,把疯猫还给我。” “那是自然,他留我这里也是废人一个,接着!”说完阴烛将手伸进土里,拽着疯猫的头发活生生把他从土里揪了出来。疯猫本来还昏迷着,被她揪得疼醒了,哇哇大叫着。阴烛把疯猫揪出来后,用脚一踹,疯猫便像皮球一样顺着地垄滚到了我面前。 我把疯猫扶起来,只见他全身除了土便是伤,没一块完好。毕竟是个练家子,都是伤成这样,他还慢慢地站起来,好奇地对我说:“老陈,我们这是在哪?地下怎么那么多大坑?”他转头看见了我身后的四个人,疑惑地说:“我记得他们不都是你的病人吗?已经出院了啊,怎么会在这?”他看见了阴烛,恭敬地说:“院长好,您今天还有雅兴出来散步啊?”自从疯猫上次被曾叔叔阴毒地看了一眼后,就对他很恭敬,以前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在乎。 看来他这段时间是被催眠了的,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对他说:“毛峰,你往后站,他现在不是院长,你被他催眠利用了,你自己看看你的身上,他利用你跟我打了一架。” 第一百四十五章 阴烛的悲惨遭遇 疯猫看了下自己,这时他才感到全身疼痛,估计被催眠后痛觉刚刚恢复吧,他疼的大叫起来:“老陈,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这是怎么了?” 我说:“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讲,你现在受伤严重,先去后面照顾刘德才和雪暴,你们三个不要参战,管好自己就行。” 疯猫将信将疑,不过此时他身上多处受伤,动弹不得,只能一边挪着步子往后退,一边看着我们。 “哼,那也得你们有机会才行!”阴烛冷冷地说道。 “你……院长,你怎么发出了女人的声音。”疯猫惊恐地说。 “他现在不是曾院长,是另一个人,你们三个都被他利用了,你先别管那么多了,你从小练过武,体质比他们一老一小都要强,照顾好他们两个,她由我来对付!” 疯猫听了我的话,退到后面,和雪暴刘德才坐在一块,他们两个受伤严重,坐在地上不能说话。 我走过去将掉在地上的匕首捡了起来,将水重新吐到匕首上,形成一把新的“水之剑”。我拿着剑,走到阴烛跟前,对她说:“出招吧!” “先别忙着打架,你们既然能赢我的第二招,说明还是有实力的,我喜欢和有实力的人讲故事,我再来和你们说说我的身世吧,或许听完后你们就能了解我的所作所为了。”阴烛说。 “我可以听你讲,但是你这种把人当玩偶一样利用的行为我是不会原谅的。” “你还太年轻,等你经历过这些后就知道我所作的这些,跟我经历的比起来,根本连残酷都说不上!”阴烛冷冷地说着,跟我们讲起了剩下的故事。 “宇文灵通过巫术将我的魂魄转进奴婢的身体里后,碍于身份的原因,我们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日日在一起,却也能在密室里把酒言欢。只不过日久见人心,男人,全是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与那奴婢换了身体后,没有了以往的美貌,没有了袅娜的身段,没有了细腻的皮肤,终日得干一些粗活,宇文灵便看我不顺眼,约会的日子也一天天的变少,直到他娶了另一个似我原本貌美的女子,就再也没有找过我!我为了他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付出了自己的美貌,甚至付出了原本的生命,最后他居然把我抛弃!现在我只是一个低贱的奴婢,原本拥有的一切都没有了,还要成天伺候着别人,我心中无比愤恨!这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他的正房知道了我换魂魄的事情,现在宇文灵又对我不管不问,就密谋将我害死!她先找人骗我说宇文将军要我到一个房间里与我幽会。(..tw好看的小说)我欣喜若狂,赶忙跑到那个房间里等他,当时的我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如果能够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宇文灵此时正与他的新欢打得不可开交,怎会想起我一个婢女!我在房间里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不来,直到天快黑了我才感觉到事情的不妙,方要起身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已从外面上了锁,当时我也不敢敲门去喊,怕外面人听见说我私闯禁地。我害怕得只能坐在凳子上哭,如果当时我有先见之明,就应该把自己吊死在房梁上,就不会出现后来的事情!那些正房对我做出的禽兽不如的事情!”说到这里,阴烛停止了,眼睛似要喷出火,全身上下像个筛糠似得抖个不停,我能感到她不由自主地在释放着强大的能量,不由得往后一退。 不过阴烛马上就平静了下来,脸上又恢复了平时那种阴险的笑容:“你们见到我的万蛇阵什么感觉?你们能不能想象得到如果那关你们闯不过去被许多的蛇拥挤着撕咬着是什么感觉?” 我全身一个激灵,如果那样,我就拔出腰间的匕首自已一刀结果了自己,全身缠满了蛇,光想象一下就觉得头皮发麻。 “宇文灵的正房进来后,带着几个奴婢将我打晕,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被脱光了赤条条地关在一个地下室里,她们见我醒来,高兴地笑着,底下室里不仅有正房,还有其他小妾,她们都是宇文灵的老婆,在我得宠的时候,我连正眼都瞧不上她们,没想今天被他们几个看了笑话!正房转身对她身后的人说‘姐妹们,今天可是有难得的好戏,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要让这个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就有几个奴婢拎着满满六个木桶到了地下室里,六个木桶上盖着盖子,我害怕极了,一直跪下不停地磕头求饶,求她放我一条生路,她哈哈大笑,说‘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我水火不相容,你若不死,日后我必死。’她说的对,今天她这般对待我,如果我还能活着,我一定也不会让她好过,终究还是女人了解女人。说完,她命令手下的奴婢将一个桶的盖子打开,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密密麻麻地爬动着,看不清是什么,她对我说‘这可是府中最上等的补品,你当了奴婢后就没有享受过了吧?今天这里有六大桶,你可要享受个够了!’说完,把其他五个桶的盖子一一揭开,然后踢到,她们就跑出去关上门,门上有个窟窿,她们就轮流在窟窿里观看着。还不时地争抢着看我的好戏。六个桶倒了之后,里面黑色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在地上爬着,我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些东西是将军府里常用的补品――大头黑蚁,以前我得宠的时候,宇文灵经常用黑蚁的蚁王浆为我调理,没想到今天我要葬身于他们口中。王府中圈养的黑蚁,个个都有指甲盖那么大,如若被咬上一口,伤口处便会肿起一个大包,像着了火似的疼,无数只黑蚁爬到我的身上,在我的肉上不停地噬咬,你能想象那种滋味吗?那些蚂蚁啃完皮肤啃里面的肉,啃完肉啃骨头,这世间所有的痛楚,也不过这样!不仅如此,那些蚂蚁有孔便钻,我的七窍全被蚂蚁塞住,叫都叫不出来,而她们,却躲在门外看着这一切,肆意地笑着,仿佛在看杀猪一般!很快我便被蚂蚁吃得连骨头都不剩。我的魂魄在外面飘荡着,无比地愤恨这个世界!我找到了当初给我施法的那个巫师,他见我死得可怜,就教给了我这个重生之术,等他死了之后,我继承了他写的书还有巫术,活到了现在。” 我听了之后,非常震惊,没想到她居然有这么惨痛的经历,我对她说:“你的经历我也很同情,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去残害那些无辜人的性命,你活了两千多年,需要用多少人的精气去养着你,你是人,难道他们就不是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 破解结界 “你说他们无辜?实话告诉你吧,他们都是宇文灵的后代!他们害我枉死,我就找他们的后代一个一个地报复!包括今天我寄生的这个曾远道,他的祖上也是当时一起看我热闹的小妾!他们无辜什么?” 我彻底沉默了,阴烛的话虽阴毒,但也不无道理,是曾叔叔他们的祖上把阴烛害的这么惨,她找曾叔叔报仇,也是应该的。(..tw无弹窗广告) 我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他们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不便管这些事,但曾叔叔有恩于我,如果不管,他就会被阴烛慢慢折磨死。 奇玮和啊兽这时没有在一边帮腔,大概他们也觉得很难抉择吧。 “哼,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很理直气壮吗?你不是想代表正义消灭我吗?你的一堆大道理呢?哈哈哈哈……”阴烛仰天大笑。 “可是你已经用这种方法活了两千多年,这两千多年的时间里,你害的人命最少也有几百条了吧?这些足够还你当初枉死的账了。你如果觉得自己冤屈,那些平时连饭都吃不饱的百姓该怎么办?那些为国捐躯的战士该怎么办?那些为了给你们这些王公大臣修墓而被活活埋在里面的工匠怎么办?这些你想过没有?至少你生前还得过宠爱,至少你衣食无忧,至少你曾经有过感情,但是生活在你们那个朝代的人,他们大部分都享受不到这些,汉高六年白登之围,为保护高祖突杀,近十万将士客死异乡,很多战士冻掉了手指;更始元年昆阳之战,王莽42万军队全军覆没,难道那42万人都是邪恶之辈吗?他们哪一个不是普普通通的农民,有自己的家庭和儿女,试问他们哪一个该死?你从来就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道理,什么是国家,你的目的就只是让自己永生和肆意向无辜的后人发泄自己的仇恨,今日我不除你,他日天必除之!” “呵呵,口气倒不小,要想除我可以,那就再让我看看你除了会点三脚猫的御水之功外,还会什么呢?玩了这么长时间,我也厌烦了,索性就用这招结束你们吧!”说完,阴烛弯腰把手伸进土里,像刚才抓疯猫一样抓出来一个人,不过这次抓出来的不是疯猫,是一个穿着铠甲的将军。那位将军面无表情,虽从土里出来,但不像疯猫一样全身都是土,他的面皮很白,像纸一样,脸皮油光发亮,嘴唇很红,像刚刚喝了血,眉毛并不像常人一样由一根根的毛发组成,而是连在一起,像是一笔画上去的,眼珠也不转,眼睑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似僵尸一般。那个将军手里拿着两柄金色的锤子,锤子有一个鼓那么大,足见其力量惊人,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具木偶听候主人的发令。 这时阴烛的眼神起了一些变化,不再是那种冷酷和怨毒,而是转变得温柔似水,如春风一般,她凑到那个将军跟前,怜爱地摸着那个将军的脸,自言自语地说:“,该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了,生前你抛弃了我,现在我们可以永远做一对夫妻了。”只是阴烛用的是曾叔叔的身体,实际看来是一个男人在对另一个男人告白,感觉十分恶心。 不过阴烛召唤出来的那个僵尸般的将军应该就是宇文灵吧! 阴烛转头对我们说:“在我眼里,你们已经是将死之人,那就最后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我继承了师父的巫术后,就将宇文灵和他的妻妾全都杀死,宇文灵被我做成了僵尸,我把他的觉魂抽走,控制住他的灵魂和生魂,用巫术把他保存至今,他的妻妾都被我喂了蚂蚁――她们怎么害的我,我就要怎么还回来,是不是,大将军!”说完,在那个人偶的脑袋上拍几下,那个人偶忽然间就会动了,不过是那种很机械地,跟僵尸一样。 “你既然已经把她们喂了蚂蚁,仇都已经报了,为什么还要找这些子孙后代的麻烦,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加害于你,你竟然将两千多年的恩怨一直延续到今天,也该有个了结了!” “就凭你?莫把我笑死了……”阴烛说完这句话,又转身对着身边的宇文灵说:“我们一起消灭他们吧,我再也不愿听他说话了!” 阴烛的两手掌摊开,赤霄剑从左手手掌心中间刺出来,冒着熊熊燃烧的烈火,玉具剑从右手手掌心中刺出来,上面覆盖着薄薄的一层水,她左手挥舞着赤霄剑,顿时一团火从赤霄剑里窜出来,那火冲我扑过来,但又不像是瞄准我打的,因为即使我站在这里不动,火都打不到我的身上。(..tw无弹窗广告)那团火直接打到我身后的门上,火苗慢慢地扩大,直到占据了整个门框。但是那扇木门却没有被烧坏,好像火不是以木门为燃烧材料,那团火有它本身的能量,在那里一直烧着,没有减弱的迹象。阴烛又连续挥舞了几下赤霄剑,仓库顶上的几个洞也被那种奇怪的火占据了,这样一来,我们的出路就被彻底堵死了――实体肯定是走不出去了,即使被奇玮的眼睛魂魄化也没有用,因为我们无法冲出她预先设好的结界。我们只能在这仓库里和她决一死战。 现在我们双方的战力相差非常悬殊――阴烛那边有水火双剑,一个能力未知的大将军,还有那条可以吞掉剑的大蛇,而我们这边,奇玮的瞳力只能持续十分钟,而且一旦魂魄化,是无法走出仓库的。啊兽的十个魂魄剩下了九个,虽没有伤到元气,但那九个魂魄是不能使用的:在阴烛身上肯定不能使用,她寄生在曾叔叔的魂魄里,误伤到曾叔叔那我们就失去了此次来的目的;在她召唤出的那个大将军身上也不能使用,“感应”魂魄的报告说,阴烛在宇文灵身上封了很多层结界,那些结界就算最厉害的骨化也一下冲不破;在那条大蛇身上也不能用,因为它来无影去无踪,就连对魂魄最敏感的感应魂魄,也找不到它的位置。唯一能与阴烛抗衡的,只有我和我御水的能力。但这一点,都不及阴烛的四分之一,不对,应该是八分之一,方才雪暴和疯猫拿剑的时候,并不能用剑发出火球或者水球,而阴烛却可以轻松做到,可见那两把剑在他们手里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我们上了!”说完这句话,阴烛双手捏一个决,宇文灵张开他的双锤,忽然就向我们冲了过来,他的动作非常灵活,这与他刚才机械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身后,阴烛也张开双剑向我们冲过来。 我心里暗暗叫苦,现在我手里甚至一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我吹在匕首上的“水之剑”根本挡不住阴烛的攻击,玉具剑可以轻易将我手中的剑砍断。 “老陈,别灰心,我已经找到了破解阴烛结界的方法,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你要想办法拖他们一段时间,过了这段时间,我就可以把那个将军宇文灵的魂魄带出来封进我的葫芦里。”啊兽对我说,“腐烂和骨化正在轮流攻击那个结界,我先让腐烂软化结界,再用骨化进行攻击,结界封了有6层,目前第一层结界已快要攻破,你要坚持!” 我重新振作,为了我们几个能平安走出这座仓库,为了曾叔叔能活下来,我只能硬着头皮和他们抗了。 我将水重新吹到匕首上,做成了一把方天画戟,一来阴烛和宇文灵使的都是短兵器,我用长兵器可以克他们,二来阴烛和宇文灵生活在汉代,方天画戟乃三国吕布所发明,他们应该没有见识过这种武器,短时间内也想不到招来对付。 前面介绍过,仓库现在已经到处是坑,坑壁也只有一米来宽,我们只能站在坑壁上战斗,这无形中给了我一个地利:在同一时间,我只需跟宇文灵或者阴烛一个人战斗就行,如果是在开阔的地面上,我需同时面对两个人,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好在冲在最前面的是宇文灵,他没有阴烛那两把变态的神剑。 宇文灵跳起来,双锤向上一抬,接着向我砸下来,不愧是王莽手下第一名将,两个擂鼓大的锤在他手里竟快如闪电,下落的气势有如雷霆万钧,我不敢用手中的戟去挡,只得后退一步,但他的锤实在太快,尽管我已躲开,但锤尖还是蹭到了我的膝盖上,登时我的裤子还有膝盖上的皮就被蹭掉一块,血不停地从膝盖上向下趟。宇文灵的双锤砸在地面上,地面上泥土飞溅,双锤陷进去少一半。 膝盖上一阵剧痛传来,但现在的我无暇顾及这些,趁宇文灵弯腰低头的功夫,我将手中的戟竖着砍下来,想砍掉他的脑袋。 “哼,想得美!”阴烛冷笑一声,宇文灵身后蹿出来,用玉具的剑柄挡住我的戟,由于玉具只有剑刃上有一层高速运转的水可以切断物体,剑柄上没有,所以我的戟并没有折断。阴烛用玉具挡住我的剑,左手一横,握着赤霄向我砍来。赤霄带着火苗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扇形,直逼我的面门,我感到一阵热浪向我逼近,剑还没有靠近我,我已经被剑身的火焰炙烤得如掉进火坑一般,此时我如果扬身或跳起,都可以躲开赤霄剑的攻击,但难免被它所发出的热量灼伤。我灵机一动,想起了我的水球打在雪暴身上被蒸汽烫伤的情景,于是我用嘴吹起一个水球,挡在我和赤霄剑的中间。我这么做的目的可能很多读者都想到了,这其实是一个险招:赤霄剑如果打在水球上,就会像水球放在雪暴身上一样立即产生大量的蒸汽,那么我们三个:我,阴烛还有宇文灵,都会被蒸汽伤到甚至烫死,但阴烛已经活了两千多年,而且又一身本事,根本不舍得与在她眼里还是无名小辈的我同归于尽。 水球已经被赤霄剑上的火映得金光闪闪,只要阴烛的剑再向前一点,我们三个就会同时死于蒸汽的爆炸。 第一百四十七章 又入火坑 在剑锋距离水球还有一厘米的时候,阴烛停了下来,收起剑势向后撤去,她果然还是不想死。(..tw好看的小说) 在她退后的这段时间,宇文灵居然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并没有直起身来趁势攻击我。直到阴烛站稳了,他才抬起头。我趁机挥起手中的戟,向他砍去,宇文灵向后一滚,躲开了我的攻击,但我的戟尖已经戳到了他的身上,“啪啦”一声,他身上的铠甲被我的戟挂掉了几块鳞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掉在了旁边的坑里。 “呵呵,两千多年的修炼,不仅被我这个毛头小子夺过一把剑,还让我把你钟爱的宇文大将军伤到了,真是失败啊!”我嘴里嘲讽着阴烛,这个时候,给她一点心理上的打击,她就会乱了阵脚,实际上,自从我把她的玉具剑抢到手的那刻开始,尽管她极力地强装镇定,但她嘴角的肌肉已经在向下沉,这说明她心里已经滋生出了恐惧,锐气已经被削减,我当民工时在书店看的心理书,想不到在这时却起了作用。 这句话说出口,她又不自觉地将眼睛睁大了一些,人在感到威胁时,往往会将眼睛睁大以便看清周围的事物,就连修炼了两千多年的阴烛也逃脱不了这条定律。现在的我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威胁了。 “呵呵,看不出你还挺有头脑的,不过沾了点长兵器的优势而已,也至于你小看本宫,今天本宫就要把你碎尸万段!”说完,宇文灵又举着双锤向我冲过来,我挺起手中的戟向他心口扎去,我的戟比他的锤要长,所以在他还没有锤到我之前,他的心脏就会被我做成大号的烤羊肉串。宇文灵停住了向我的攻势,左手锤改变方向,他将锤挥到我的戟上,用锤头和手柄连接部分的“t”字卡主我的戟头,右手锤挥过来也用“t”形一夹,我的方天画戟就被宇文灵的一双大铁锤牢牢锁在了双锤的缝隙里,向前捅不出去,向后拉不回来,我和宇文灵就这样僵持在了那里。 宇文灵是王莽手下的第一猛将,我的力气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他用双锤死死地锁着我的戟,拖拽着我一步步地向后退,我脚下的土已经被拖出了长长的两串脚印,即使这样我仍然抗拒不了他的力量,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我感觉整个身体都不受自己的控制,手上被勒得快要脱一层皮。 “哼,让你再说大话!”阴烛一边说着一边从后面跳过宇文灵的肩膀,她左手一挥,从赤霄剑锋上喷出一个火球,直直向我飞过来,自己则躲在宇文灵的后面。我已经被宇文灵的双锤锁住不能动,如果我不放开手中的戟,就要被那团火球打中,如果我用自己的能力喷出一道水柱去和火球对抗的话,那结果就是水火碰撞产生水蒸气,我会被烧伤,宇文灵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应该无大碍,阴烛这招真是一石二鸟。 “老陈,快放开你的戟,不然你会被烧死!”啊兽冲着我大喊,但我有自己的打算,我还不想放弃这把戟。我运气将水吹到戟上,将戟的杆延长,自己则顺着这延长之力跳开,躲掉了火球的攻击,火球打在了我面前的一个坑里,顿时整个坑里燃起了熊熊大火,从赤霄剑上出来的一团火球,就能在一瞬间烧着一个大坑,赤霄剑的能量,可见一斑。 阴烛又跳到宇文灵的肩膀上,右手挥出玉具剑轻轻一斩,我的戟便断成了两截,阴烛站在宇文灵肩膀上,二人一起向我冲过来,大概阴烛也感觉到了,这种地形不适合两个人一起作战,于是只能用那种蹩脚的姿势对付我,阴烛不停地挥舞着赤霄和玉具剑,一时间有无数个火球和水球向我袭来,每个火球打到的地方都会燃起一片熊熊大火,每个水球打到的地方都会掀起一阵滔天巨浪,面对这种巨大的能量,我的这点御水之功根本就毫无抵抗能力,甚至连改变她攻击的方向都做不到,我只有像只老鼠一样左躲右闪,而且还得尽量远离奇玮和啊兽,不要误伤到他们,我身上的衣服被水淋湿了后又被火烤重新烤干,看来先前我的估计是错的,若阴烛真正认真起来,我的能力根本不及她的八分之一,只能算是九牛一毛。目前的境况远距离攻击我只有躲的份,打近战阴烛虽然不敢放水火球,但宇文灵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锤就可以把我打得粉碎。 “哼哼,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配来与我叫板!”阴烛冷笑着,有好几次她的水火球都可以打中我,但她似乎故意打偏,用水火球造成的余震对我造成不致命的伤害。现在的她仿佛一只抓住老鼠的猫,到手后并不急于吃掉老鼠,而是要把玩一阵。 我就是她手中的那只老鼠,或者说我们几个都是。 我感到体力渐渐不支,有几次差点没躲过去,奇玮在一边说:“老陈,不行的话就魂魄化吧,这样下去没有赢得希望。” 我一边躲着阴烛的攻击一边对啊兽说:“腐蚀和骨化的进度怎么样了?” “还有最后两层。” “那奇玮的瞳力先保留,我可以再撑一段时间。”我说。 就在这时,阴烛停止了她的攻击,她的手开始发抖,头向右边一歪,脸上露出挣扎时痛苦的表情,嘴里说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 我停下来大口地喘着气,不知道阴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我终于可以稍作休息。 阴烛一边挣扎一边用低沉的男音说着:“小陈,我是你曾叔叔,刚才发生的一切我都看见了,我是不可能活了,趁着现在我的魂魄在和她做斗争的功夫,你赶紧杀掉我,你们几个还年轻,犯不着为了我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能来救我我就已经很感激,我总算没有白照顾你,我死了记得照顾好你阿姨和小龄。” 那声音分明是曾叔叔的,我的泪像喷泉一样流了下来,“曾叔叔,我一定要把你救活,我不会放弃的!” “阴烛已经寄生在我的魂魄里,不杀死我怎么杀死她?别傻了,趁我还能跟她抗争的时候快杀了我,不然你们几个都得陪着死,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也是命,你们还年轻,为了我不值啊!”曾叔叔又在说。 “可是我下不了手!”我哭着说。 “你这样不仅对不起你的朋友,更对不起我,如果为了我把你们几个也搭上,我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的,我撑不了多久了,快动手吧!不要浪费我的力量!”曾叔叔几乎是喊着说出了这句话。 奇玮和啊兽都默不作声,一切的决定权在我。 曾叔叔,对不起是我无能,希望你去了天堂后能过上自己喜欢的日子。 我将水重新吹到匕首上,做成一把锋利的长剑,向曾叔叔冲过去,冲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将长剑对准他的心脏狠狠扎了下去,扎进去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曾叔叔在对着我微笑,露出一副解脱的轻松的表情。 “啊!”一声凄厉的女人的尖叫响起,声音惨烈得似乎要撕开整个仓库的空气,我的耳朵被震得一阵耳鸣,一时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就在这时,腐烂和骨化似乎已经完全冲破了阴烛设在宇文灵身上的结界,宇文灵一个激灵,跪在了地上,面朝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这个表现,应该是骨化击碎了他的命魂和生魂。 曾叔叔一口鲜血吐到了我的背上,微笑着也倒了下去。我急火攻心,加上刚才被阴烛的那声叫喊弄昏了头,感觉眼前一黑,摇晃着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撑地坐在了地上,我强打着精神没有昏过去。 奇玮和啊兽赶忙跑过来扶起我,我对他俩说:“别管我,刚才那一剑我没有刺中曾叔叔的心脏,而是稍微偏了一点刺中他的肺叶,现在曾叔叔受伤无法活动,阴烛也自然无法施展自己的武功,你们赶紧替他包扎住伤口,别让他死了。” 啊兽让奇玮先扶住我,拿出随身装的医药包,替曾叔叔包扎住伤口。 忽然啊兽转过头对我说:“感应告诉我,阴烛的魂魄还在曾远道的体内,现在我们要想办法把她驱逐出去。” 奇玮摇了摇头说:“没有办法,我在那本古书上看到过,要想消除寄生的魂魄,除非宿主也一起魂飞魄散。” “先把他手里的两把神剑拿过来吧,我可不想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我对啊兽说。 啊兽刚想伸出手拿掉曾叔叔手里握的剑,忽然从曾叔叔的袖管里窜出两条蛇,啊兽反应快,没被蛇咬到,但接下来从曾叔叔的衣服里又窜出很多条蛇,那些蛇一出来就迅速在曾叔叔的身上游走着,将他包住缠紧,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曾叔叔就仿佛披上了一层蛇外衣,像具木乃伊一样直直地躺在那里。 啊兽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扎向那些蛇,但那些蛇仿佛没有痛觉似的,还是紧紧缠着曾叔叔不放,直到啊兽把其中的一跳蛇扎得皮开肉绽,它才慢慢软瘫了下去,但紧接着又有另一条蛇迅速爬了上去替代了原先那条蛇的的位置。 这样下去曾叔叔会被蛇缠死,但如果用太暴力的手段驱逐那些蛇,又会伤到曾叔叔,怎么办? 正在我为难之际,缠在曾叔叔嘴部位的那条蛇忽然立起自己的蛇头,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倒在一边的宇文灵,咬住宇文灵的脚,接着整条蛇的身子一抖,就软瘫了下去。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大叫一声不好,赶忙用手中的匕首砍断那条蛇,但我还是听见了宇文灵身上的铠甲抖动的声音。 “嘿嘿嘿嘿……”我的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笑声,我神经一紧,心中暗暗叫苦,我好不容易从火坑里跳出来,还没来得急喘口气,就又掉进火坑里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战斗结束 宇文灵,不,现在应该说是阴烛,又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笑着看向我说:“能把我逼到这种地步的,你还是第一个,你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能用自己的那点本事轻松化解我苦练了两千年的招数,真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我真想寄生在你的魂魄里,把你的智慧全吸收进我这里,不过你我的能力相差太悬殊,你就准备受死吧,真是可惜了这么聪明的一个头脑。(..tw)” 说完,她将手中的双锤扔向我,我闪身躲开,她将自己左手的两根手指竖起来,右手捏住剩下的三根手指,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从她的脑袋上冒出三团东西:一团火、一团水和一团绿色的气状物体,那三团东西渐渐上升,变大,我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连忙对啊兽喊着:“快攻击她的魂魄,不然我们会被她烧死在里面。” 啊兽说:“这我当然知道,但她给自己加了好几层结界,再厉害的魂魄也要很长时间才能冲开。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我运功将身体内的四个水穴全部打开,在面前聚了一个两米多高的水球,然后将水球运功打出去。巨大的水球旋转着向阴烛冲去,被水球碾压过的杂草都被连根拔起,卷起一阵尘土。 “呵,着急了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在水球快到阴烛面前的时候,她仍然不慌不忙,还沉稳地说出了那句话,阴烛左脚用力跺向地面,一条巨蛇从地面钻出来,张开大嘴向水球咬去,水球旋转着将巨蛇的嘴撕开,巨蛇的脑袋瞬间被这股强大的力量打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一截蛇身像树桩一样杵在那里,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钻进土里了。 水球也因为巨蛇的阻挡四散成一片水花,散落在这座仓库的每个坑里。阴烛在抵御我的水球攻击的时候,居然没有用到玉具剑的御水能力,而是用自己精心培养的巨蛇抵挡,可见她所有的力量,全集中在那三团东西上。当我运气准备重新聚水球时,阴烛头上的三团东西已经变得有一个人那么大了,单从赤霄剑上甩下来的一小团火,就可以点燃一个坑洞,阴烛弄出那么大一团,足以将仓库的每一个角落烧好几遍,火球遇到水球变成蒸汽,杀伤力又会扩大几十倍,还有我们目前尚未知道危害的那团绿色蒸汽,初步估计应该是毒之类的吧。 “你就别忙着聚水球了,还是想想怎样逃出仓库吧,水球和火球碰在一起会产生爆炸的蒸汽这点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那团绿气是我采集了上百万条毒蛇的毒化成的,这些上好的神经毒素,会随着蒸汽的爆炸而扩散,只要吸进去一点就死,当然我知道你们中有人有能力会将自己魂魄化,但你们这么多人,魂魄状态也最多持续5分钟而已,已经在这座仓库里设下10重结界,你们的魂魄逃不出去,5分钟过后到你们必死无疑。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管其他人,那样可以多活几分钟,你们该如何选择呢?哈哈哈哈” 说完阴烛遁进了脚下的土里,她头上的三个不同颜色的球开始慢慢靠近,奇玮跑过来拉住我和啊兽的手,啊兽的手抓着曾叔叔的脚,另外三个人:疯猫、刘德才和雪暴则躲在距离我们较远的角落里,我将水吐到匕首上结成一道水柱,水柱朝着他们的方向延伸。 “疯猫,你抓着水柱,让他们两个抓着你。”我对疯猫喊道。 疯猫照做后,我们七个人就这样连在了一起。 奇玮默念咒语,刚才还在仓库里的七个人就变成了七个魂魄。 三个球终于碰在了一起,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仓库的顶被蒸汽掀飞,落在旁边的草地上,阳光照了进来,同时,绿色的毒气充满了整个仓库并弥散出去。 我飘到他们三个前面,将沉睡着的曾叔叔的魂魄交给他们,让疯猫好好照顾。 我们三个则环顾四周,仓库的六个面分别是六张巨大的脸,这就是阴烛为我们布下的结界,骨化和腐烂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那些脸,虽然那些脸有少许破损,但效果甚微,5分钟内是不可能通过这种方法出去了。 虽然毒气正在顺着屋顶往外扩散,但毒气的范围实在太大了,5分钟之内肯定散不完。 怎么办?我内心十分焦躁,在原地踱来踱去,或者说是飘来飘去。我们三个的能力,都使完了,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低下头,看见心脏部位一闪一闪地亮着蓝光,水佛的力量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再等下去,我们都会被毒死。 1分钟过去了,我们还是在原地干着急。 2分钟过去了,仍然毫无办法。 3分钟,情况跟以前一样。 4分钟,我仿佛听见了死神的召唤。 5分钟过后,奇玮仰起头,我知道他的瞳力已经到了极限,我们要变回实体,但此时的我仍毫无办法。 随着奇玮右眼里的漩涡渐渐扩大,我们的身体也一点一点地被释放了出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希望能多坚持一会。 半分钟过去了,我们仍然毫无对策,只能硬憋着一口气,我被憋的脸色通红,胸中像灌了铅一样沉,其他几个人也一样,都快忍不住要呼吸,渐渐地我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也开始逐渐黑了下来,我摇晃着倒了下去,在倒地的一刹那,我看见一只麻雀叽喳地叫着从我们头顶飞过,此时我已是欲哭无泪,我多么地希望自己像那只麻雀一样长一对翅膀,从仓库里飞出去,带着我的朋友们。 “这些毒气只要吸上一口便死。”我脑海里又响起了阴烛的这句话。 我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张开嘴大口地呼吸,那些绿色的烟雾从我嘴里吸进去,又呼出来,像吸烟一样,但我并没有被毒死,而是感觉体力渐支,我双手撑地爬了起来,对他们喊着:“空气里没毒,赶紧呼吸!” 其他几个人听见我的呼喊,也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仓库里一时间回响着我们几个咳嗽的声音。 奇玮粗喘了几口气,就问我:“老陈,你怎么知道这些绿色的气体没毒?万一有毒不就惨了?” “在我倒下的时候,我看见天空中飞过一只麻雀,如果真像阴烛说的那样吸一口便死,那麻雀早就死了,怎么可能从仓库顶上飞过?” “那有可能麻雀飞得高,没吸入这些毒气,或者风正好把毒气吹得远离了那只麻雀呢?” “麻雀不像燕子,它飞不了那么高,那种爆炸的力度,足以把毒气冲到麻雀飞翔的高度,况且阴烛在遁入土里的时候,总是在强调这气很毒。一个人越强调什么,说明她就越害怕什么。她只是想让我们自己憋气到晕倒,到时她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把我们杀死。这就是她的策略,我们险些中了她的诡计。没想到一个修炼了两千多年的魂魄,还在用这种骗小孩的把戏,不过大人的思想都很复杂,顾虑的太多反而容易上当罢了。”我呼出一口气,说道。 这时我们脚下的土地有响起了吱吱的声音,被阴烛附体的宇文灵从土里钻了出来,当我看到她的样子时,几乎被惊得叫了出来,她左手拿着赤霄剑,但赤霄剑上已没有火焰,看来刚才那次发功已用尽宝剑的力量,但阴烛右手拿的却不是玉具剑。她的右手夹着一个女人,有一米五八的身高。 “董丽玺!”我忍不住叫了起来,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阴烛左手用剑指着董丽玺,对我说:“她长得可真漂亮!颇有我当年的风姿。呵呵,没想到你一个穷小子还有这等福分。你把我保存了两千多年的将军弄得魂飞魄散,我也会让你血债血偿,让你知道爱人被夺走的滋味!我把她弄来就是为了以防不测,本来我不想干这种要挟别人的下三滥的事情,可这四周被我布下了重重结界,连我自己都出不去,没办法只能让你们死了之后我再收结界了。现在你做个选择吧,是她死呢,还是你们几个死?” 我楞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董丽玺神情呆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被阴烛给下了**了。看到这里,我的心都快疼死了。 “我数十下,你拿起匕首把他们几个给我扎死,不然我就要她死,快点!”阴烛厉声喝道。 我的手在发抖,此时的我多么希望一刀扎死自己,不做这种艰难到令人崩溃的抉择。 “我杀死自己行吗?你放过他们。”我大声喊道。 “不行!我就是要让你尝到失去关心自己的人是什么滋味,快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快去杀死他们。” 我握着匕首颤颤巍巍地向曾叔叔他们四个走去。我这样做是有考虑的,他们离我比较远,这样可以为奇玮和啊兽拖延一段时间,因为我看到他们背着阴烛,悄悄地拿着我背进来的油壶,在一个坑里舀水。由于先前的打斗,从玉具剑上喷出来的水球变成巨浪填满了一些坑洞。我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为什么,但我知道他们肯定想好了解决的办法,我能做的,就是让阴烛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尽量为他们争取时间。 我每走一步都要停顿一下,做出很艰难的样子。阴烛看到这样的情景,得意得仰天大笑,嘴里说着:“没想到你们几个智慧用尽,最后还是败在了我的手里,你们的弱点就是太多情,什么友情、爱情,全都是让人脆弱的东西,只有先斩断感情才能变得强大,你们是没有机会明白这点了。”就在她仰起头大笑的那一刻,啊兽冲过去将油壶扔在了她的头上,顿时水花四溅,水顺着她的脑袋流遍了她的全身。 阴烛的脑袋开始变得模糊,他的眉毛、眼睛和嘴唇都在顺着水慢慢弯曲,此时她的脸就像一幅被泼了水的画,上面的色彩在顺着水慢慢地向下流,她的鼻子也在水的侵蚀下开始塌陷,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叫一声脑袋便模糊成了一个大彩蛋,接着他的手臂开始慢慢耷拉下来,从他的铠甲里慢慢地渗出黄泥,接着他的全身都软了下来,脑袋和四肢全都全部化为黄泥,他坐在地上,全身化为黄泥装在铠甲里,远远望去像一个盛满了水的水桶,黄泥从铠甲底下慢慢流出来,不一会儿就流光了。 这是我们三个在与阴烛打斗过程中发现的秘密,当我用戟砍向宇文灵的脑袋时,阴烛本可以用玉具剑将我的戟斩断,但她却选择了用剑柄挡住戟,这就说明她害怕被斩断的戟又变回水掉在宇文灵的脑袋上。而且宇文灵在攻击的时候,身上总是会发出类似石头摩擦的声音,还总会从脖子处喷出一些小小的灰尘,当阴烛控制宇文灵的时候,并没有像控制雪暴和疯猫一样用媒蛇咬住他们的脑袋控制他们的思想,而是直接用了她的御土功夫,这就说明我们面前的这个人绝非是宇文灵的尸体,而是她用泥土捏成一个人,再用结界把宇文灵的魂魄封了进去罢了。既然是用土做的,那么浇上水后就一定会化成泥。之所以在之前战斗时我没有用水冲他,是因为那时阴烛的攻击频率太高,我没有机会罢了。 我看着面前的一滩泥,心想:结束了吗?我的直觉告诉我没有,一个修炼了两千多年的精魄,怎么可能被一壶普普通通的水打败。 一条蛇从那团黄泥里悄悄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向身边的董丽玺爬去,它爬上董丽玺的胳膊,刚想张开嘴咬下去的时候,只听“嘭”的一声,奇玮手里的枪响了,那条蛇瞬间被打爆了头,一阵白烟从蛇的身子里冒出来,飘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人脸的形状,那张脸仿佛在痛苦地呐喊着,只是我们听不见声音,那阵白烟在空中越变越大,直到最后消散。 董丽玺也闭上了眼睛,慢慢倒下去。我刚想跑过去扶住她,却发现全身的肌肉都不听使唤,每个细胞都在剧痛,我疼得倒在了地上,我的脑袋磕在一块石头上,晕了过去。 我在迷迷糊糊中听见远处传来火警鸣笛的声音,刚才阴烛制造的那场爆炸声音太大,把火警给招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大结局 我醒来时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全身都被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耳边是医疗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我睁开模糊的双眼,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我身边只有一个穿制服的警察,他正在无聊的看一本书,见我醒过来,跑出去叫了医生。 我又转了转头,看见自己的手上插着吊针,鼻子上插着氧气管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被安排在一个单间里,由那名警察单独看管着。 医生进门,走过来记录了一下仪器上的数字,接着询问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感觉全身的皮肤都在燃烧,我想把纱布扯下来。”我回答。 “绝对不行,你全身皮肤被蒸汽烧伤严重,揭下纱布你会因受感染而死。”医生说。 我突然感到一阵绝望,全身的皮肤都被烧伤?那岂不是我年纪轻轻就被毁了容?我连婚都没结,难道就要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过一辈子吗? 一时间我的世界陷入了黑暗,但医生转身时的一句话却让这黑暗中照进一丝光芒。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病人,明明身体的温度已经升的很高,表现出烫伤病人的一切症状,但皮肤却完好无损地贴在身上,这怎么都解释不通。” 我的内心一阵狂喜,伸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我知道是水佛救了我。 我的病只治疗了短短两天就好了,我被警察押走时,我的主治医师极力地劝警察让我多留几天,他还没见过我这种特殊体质的病人,想再研究几天。 警察却拒绝了,说我涉及一桩严重伤人案,必须带回去审判。 我听了心中又是一阵欣喜,警察说严重伤人,那就说明曾叔叔没死,否则就是一桩杀人案了。 我们几个通过感应魂魄互相之间传递信息,口供一致,警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只能以非法持有枪支罪将我们拘留了几天,最后此案以我们几个去野外玩耍不小心引爆随身携带的燃料而结案。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奇玮父母的活动,没有他们的运作,就凭我们几个炸毁仓库,也要以危害公共安全罪判个几年。 我们几个出来后,我并没有向疯猫、雪暴和刘德才解释事情的缘由,任由他们怎么问我我都只有一句话:“这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总之现在危险已解除,你们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吧。疯猫,你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我还记得当初在仓库里我心里对疯猫许下的承诺,我要教他两招。 “想不想跟我学两招?”我问他。 疯猫使劲地点了点头,说:“想!你要教我什么?” “从今往后,你每天早晨在镇中心公园陪我晨练,我教你气功。” “那御水的能力呢?你不教教我吗?” “呵呵,你想的美,那些属于天生的体质,教不来的。”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我和董丽玺走在镇中心广场里,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广场散步。 董丽玺先打破了这种沉静,她对我说:“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陪你散步吗?” 我低下头笑了,问她:“当初你是怎么被抓进那座仓库的?是曾院长捆住的你吗?” “不是,当时是星期天,我在家里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电话的那头说你在镇边上的一个仓库里晕倒了,要我赶紧去救你,我想都没想就跑过去了。到了仓库才发现一个人都没有,反而院长从仓库里出来,他双手合十,突然就从我脚下钻出来一条蛇,我的脚被那条蛇咬到之后,就迷迷糊糊地倒下去了。我本意是去救你,没想到却受了坏人的奸计,给你添了麻烦。”董丽玺说。 我听了心里十分感动,问她,那你当时有没有想过这是骗你的把戏呢? “有啊,但一听到是你受伤了,大脑就一片热,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对了,在仓库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那座仓库的顶被炸飞了呢?”董丽玺好奇地问我。 “这个……说起来话很长。”于是我将自己和奇玮、啊兽的故事以及后来在仓库中发生的事情说与了董丽玺。董丽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董丽玺的眼睛本来就很大,原本就很漂亮的她此时更加漂亮,在夜色的衬托下,就像误入凡间的仙女。我一时看得醉了。 董丽玺被我看得脸红了,转过脸。我这才反映过来我失态了,不好意思地抬起头。 过了一会我对她说:“董丽玺,现在我有个严肃的问题想问你。” 董丽玺似乎已经猜到了我要问什么,小声地说了一句“我愿意。” 曾叔叔的病房里,林阿姨正在给他削苹果,丁丁爬在旁边做着功课,距离中考就剩两天的时间了,他正在为了考试做着最后的准备。 我和董丽玺一起笑着推门走进来,手中拿着红色的喜帖。 林阿姨看着我们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小陈小周,恭喜你们啊,呵呵。” 董丽玺笑着说:“谢谢阿姨,院长的病怎么样了?” 曾叔叔想从病床上坐起,我和董丽玺赶忙扶住了他,“你的病还没好,现在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就先躺着吧。” “我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只是右边的肺充血太久,已经废了。”曾叔叔勉强笑着,看得出他恢复的还不是很完全。 我心里一阵难过。曾叔叔对我说:“这次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这条老命都没了,小陈,是你救了我一命啊,等以后我不干了,这个院长肯定是你的!” 我赶忙说:“您千万别这么说,我救您是因为您待我如父母,不是为了什么院长的位子。” 林阿姨也在一边插嘴道:“就是,你看你把人家小陈说成什么样了!我一早就知道人家是从农村出来的老实孩子,哪有那么多心思!” “呵呵,我没说他是那意思,咳咳……”曾叔叔又咳嗽了起来,我赶紧上前扶住他,拍打他的后背。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董丽玺对林阿姨说,她心思比较缜密,看得出来曾叔叔现在不能多说话。 “那我就不送你们了!”林阿姨说。 “好的,我们结婚那天你一定要来啊!”董丽玺对林阿姨说。 在我的临时出租屋里,奇玮和啊兽因为一件小事争执了起来。我们三个是生死之交,面对大灾大难都能齐心协力,但是现在他们两个却因为谁当我伴郎的事情吵了起来。 “我告诉你,奇玮,别因为你有几个臭钱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老陈的这个伴郎,我当定了!”啊兽用手指着奇玮,眼睛瞪得老大,好像要把他吃了一样。 “嘿,我还就是了不起了,这个伴郎谁都别跟我抢,因为它本来就是我的。我和老陈认识了多长时间?你才和他认识了多长时间?我跟他的交情比你深吧?你就别掺和了,好好地做好你的后勤保障。” “我才不稀罕什么后勤保障呢,你如果跟我抢这个伴郎,我就放出葫芦里的魂魄弄死你!” “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吧,靠,为了一个伴郎的位置至于嘛!”奇玮说:“好好好,让给你就让给你吧,我不当就是了。”说完,奇玮转过头露出一丝调皮诡异的笑容,我想这小子这么轻易地让出伴郎,心里肯定另有打算。 “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噼噼啪啪!”随着外面一串鞭炮响起,我和董丽玺被同事们簇拥着走上了礼台,在我身边站着的,是一身蓝色西装的奇玮,我疑惑地问他:“啊兽呢?你们不是商量好的他来当伴郎的吗?” 奇玮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第一部就此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