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无色人生》 第1章 part1 天空一片凄红,薄凉的余晖洒落在木质地板上,犹若蒙上了薄薄的灰色阴影。年轻的男人从庭院的石子小路过来,身影也被染得暗淡无色。 “爸爸……” 一摇一晃的张着手臂的小孩子露出无邪的笑容,男人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蹲下来抱起小孩子,目光掠过走廊下的美丽女人。 视线牢牢锁定在孩子的身上,身为妻子和母亲的双重身份上来说,女人的视线在掠过男人身上时,不自然的移开了。 “鼬,不要胡闹了,爸爸很累了,让他好好休息。”女人尽量用自然柔和的口吻说着,男人也知趣的亲了亲儿子的脸颊,把他放了下来。 “我回来了。”他对妻子这样说道。 那种平静而自然的口吻让女人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露出一个无力而黯淡的笑容。 “欢迎回来。”女人避开他的视线,牵着儿子的手往屋子里走:“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月前,男人还不是这样子的。 虽然别扭,也常常会紧张的说不出话来,总是沉默的跟在她身边,但那视线里的温柔却不容错辨,嫁给他的时候,女人满怀着幸福。 就在一个月前,男人却在任务中受了重伤,醒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不是像,真的是另外的人。 女人忍不住问出口的时候,做好了会被否认的准备,但男人却出乎意料的冷淡而直接的承认了。 “我不是他。”男人这样说着:“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的世界里也没有忍者。说实话,我被人这里砍了一刀,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宇智波富岳……至于你的丈夫,我恐怕无能为力。” 女人忍不住战栗起来,男人平静无波的看着她,陌生而平淡的视线却仿佛看穿了什么一样,一点也不惊讶的问道。 “你想杀了我吗?” 他微微勾了勾嘴角,转过头:“这也没什么。只不过,请稍微考虑周详一点,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顺着他的视线,女人看到了刚刚会走路的儿子,懵懂的站在门边揉着眼睛。 刚刚会走路的儿子,清澈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她,女人冰凉的身体仿佛被什么拷问着,痛苦和愤怒一瞬间让她几乎眼前漆黑,站立不住。 晚饭简单而潦草的结束了。 像往常一样,男人站了起来收拾碗筷,在这一点上,美琴并没有坚持,毕竟鼬年纪还小,需要花更多的精力照顾。 正在用干净的抹布擦干碗筷,男人的衣服被轻微的拉扯了一下。他不得不蹲下去才能和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儿子平视,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记得不要告诉妈妈啊。” 鼬定定的看着他。 小孩子的视线,有时候真是纯粹的让人战栗吧。男人有些惊讶的笑了,摊开偷偷藏着的糖果,看着鼬把所有糖果都仔细的抓在手里,皱了皱眉,又放了一颗在他手心里。 男人看着糖果笑了:“好孩子,爸爸不用,给妈妈吧。” 鼬只是严肃的看着他。直到外面传来美琴的声音,才迅速转身溜了出去,男人握紧了拳头,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他站起来,仔细而认真的擦干碗筷和勺子,像美琴一样把它们整理好,洗了洗手,才走了出去。 一个月的时间,并不算短,多多少少能让他了解周围的处境了。 这是个和常识中完全不同的世界,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做木叶村,隶属于火之国。除了火之国以外还有大大小小的不同国家,像他这样的忍者,就是为了国家用一种叫做查克拉的能量进行战斗的。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对此大惊小怪也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还有什么比他死而复生更光怪陆离的。 幸运的是,他如今的这个身体,看上去拥有的能量很不错。在这样的乱世里,似乎因为强大的战斗力而出名,他并不清楚别的忍者的实力级别,只是在这一个月的摸索中,多多少少还有些熟悉的感觉。 宇智波富岳是个性格认真到有些刻板的人。从小时候的课程笔记、家族的事务和妻子的喜好、平时的日程安排都一五一十的按照时间的顺序排好。 也有日记这样私人的东西。但极少提及自己,大多只是寥寥写上几句妻儿有关的事,更多的是家族和战争上的事。 这样的人,和他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就算还在这里,也不会合得来吧。只是,不知道另一个世界里的属于他的身份,会不会被宇智波富岳所顶替呢? 男人怔了怔,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鼬睡了么?” 看着美琴一脸疲倦的走出来,等在走廊尽头的男人压低声音明知故问的说了一句,美琴脸色一变,有些犹疑的看着他:“你……” “我有话要说,”男人看了看美琴身后的方向:“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美琴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庭院,男人一路上并不作声的走在前面,漆黑的夜色里,偶尔有秋虫的啼鸣。 约莫走了十来分钟,在森林边的河滩上,男人停了下来,却并没有回头,而是迅速的结印,吐出浓烈的火球直奔河面。蓦然间被照亮的河面闪耀着红色的光芒,也印照着男人寡淡的侧脸。 美琴不由得怔忡了一下。 男人已经掌握了查克拉的提炼和运用,也会使用了宇智波家的忍术。 她没有杀了他,也没有帮过他。 但是,就在前几天,别人还在闲聊的时候说起他。说起他受伤的事,就在她忍不住问“他和以前有什么不同”的时候,别人还笑着说看起来沉稳了不少。 似乎,谁也没有发现什么。 除了她。 一个念头忽然掠过脑海。 在这里杀了他――她早就该杀了他!他不是她的丈夫,不是她爱着的男人,更不是鼬的父亲! 如果……如果再这样下去,富岳就真的被取代了! 美琴忍不住战栗起来。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的变了脸色,秀美的脸上掠过一丝冰冷的决绝。 原来如此,终于明白了。她不是不想杀他,不是对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冒牌货心软,而是……而是一直抱有期待。 或许富岳还会回来。 或许明天一睁开眼睛,那个总是沉默的看着她的男人就会回来,别扭的说让你担心了。 “现在,你想杀我么?” 男人带了一点点惊讶的看着她,又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勾了勾嘴角,道:“在你动手之前,我能说句话?” 美琴沉默了片刻,秀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悲凉:“就算杀了你,他也不会回来了……可是,就算他死了,我也不能让你活着。” 男人笑了笑。 “你想说什么?”美琴往后退了一步,袖子里滑下一把苦无,握在手心里。男人转过身,想了想道:“顶着别人的身份,最不舒服的人是我吧?” 一阵夜风吹过,男人忽然看了看夜空。 他本来想这样对女人说的――作为占据了她的丈夫身体的代价,他也会尽力的按照那个男人的方式,去完成他所承担的责任。 对家族的、村子的、妻子和孩子的责任,那个刻板到有些迂腐的宇智波富岳遗留下来的一大堆的问题,他不会去逃避。对于那个本该拥有着幸福的人生却被突兀打断的男人来说,或许他真的存在歉疚吧,哪怕这本没有他的责任。 看来,什么都不用说了。 真奇怪。 这么混乱而残酷的世界,为何有着比他从前那个世界更加清澈的星空呢? 男人的眼神忽然一变。 半边的夜空忽然一亮,就在这瞬间,他下意识的捂住传来剧痛的脖子,鲜血顺着指缝流淌下来,苦无落入水中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明亮的火光从村子的方向传来,美琴的脸色也变了,猛地向村子里跑去。鼬……鼬一个人在家里!她居然让他一个人在家里! 木叶的南面忽然出现了一部分潜入的敌人,破坏了供电设施,激战中,南边的商业区着了火,来不及避难而受伤的居民也相当多。 这一切,男人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对他来说,简直是命运女神的微笑。而对美琴来说,当她惊魂未定的看着依然熟睡的鼬,那个男人捂着脖子站在身后的时候,泛起的却是命运一般强硬而苦涩的味道。 “我会保护他,作为交换,请让我活下去。” 男人艰难而平静的说着,眼神里却掩不住疲倦,美琴战栗着跪坐在在熟睡的鼬的身边,许久都没有说话。 男人沉重的脚步声,离开了房间。 美琴爱怜的低下头亲吻儿子的额头,久久没有抬起身,咸涩的液体从眼眶汹涌滑落,一滴滴落在白皙幼嫩的脸颊上。 第2章 part2 半个月后,一个消息隐隐约约在私下里传开来。 族长在警备部队的会议上,宣布了这个和三代目火影大人协商后的方案,调动了几名优秀的警备部队成员,加入暗部的编制,其中就有富岳的名字。 美琴有些吃惊的看了富岳一眼,虽然在别人面前还是伪装成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私底下就连她也没有听说这个调动,仔细想想,要避过别人的注意力,临时调入暗部也不失为好方法。 “不,还有其他理由。”晚饭后说起这件事,富岳颇为淡然的道:“族长已经老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并没有惊动还坐在他腿上拼着玩具的鼬,富岳微微看了看美琴,见她的脸色渐渐惨白,嘴唇颤动着像是要说什么,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富岳觉得说得够清楚了。 在宇智波一族并没有公开,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族长宇智波镜已经老了,正在全力培养继承者,不是他,而是一个叫银的同辈。族长的儿子早年在一次任务中战死,没有什么血脉,所有心血都凝聚在这个家族上,这片土地上。 宇智波银要比他小两岁,据说在宇智波家人缘很好,是难得脾气和人望都不错的强大忍者,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出任务,富岳还没来得及亲自见到,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 “爸爸。” 眨着眼睛,鼬期待的看着父亲沉思的侧脸,回过神后,父亲微微一笑。 美琴的沉重忽然被这一幕打破,鼬挣扎着从富岳的腿上跳下来,她连忙微笑着看他跑过来,小心翼翼的把拼好的玩具鸟献宝似的给她看。 鼬的手指小小的,托着那只比他的手还大一点的玩具鸟,漆黑的眼睛里泛着小孩子特有的纯粹而清澈的光彩,让美琴忘却了烦恼,露出温柔慈和的笑容。 关于暗部调动的话题,就这样突兀的结束了。 那只小小的玩具鸟,富岳事后偷偷收藏起来,当然,是在鼬慢慢失去了兴趣之后。美琴的大部分精力都在鼬身上,对丈夫的事情也并不太在意,或许从内心上来说,她也不觉得富岳做得到。 她还不够了解如今的富岳,未必不是好事。 而富岳也开始了早出晚归的忍者生涯,最开始的两个月回来,身上总有些不轻的伤口,两个月后渐渐就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半年的时间,族里渐渐有了传言,说是族长终于决定要定下一任的继承者,在几个年轻族人之中选择最优秀的一个,至于是谁,却还没有定下。 富岳从不说要做什么,美琴也就不去问。要说之前觉得吃惊,或许是从前真正的丈夫也曾暗暗决心要保护这个家族,以族长为目标努力,她想起这些,就忍不住酸楚,又忍不住暗暗生出怨恨。 时代并不如表面那么安静。 这些年战争没有确实的停止过,只是在资源和战斗力消耗过度的情况下各交战国也会在某些时候默契的停火。如今就出于这种暧昧胶着的状态,富岳也只是在暗部出一些低级的任务,尽管如此,他还是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过来。 负责行动的组长据说也是赫赫有名的忍者,是个有着暗金色的蛇瞳的男人。战斗的时候总是召唤一条巨大的紫色的万蛇,高高站在蛇的头颅上俯视战场,肆无忌惮的在敌人众多的时候横冲直撞,哪怕是木叶的忍者也只有自己识趣的早点躲开。 也有些隐秘的任务,但大蛇丸的风格危险而激进,造成的伤亡要比别的组更严重,任务的成功率倒是非常高。 “宇智波的写轮眼――”大蛇丸对他倒是抱有几分兴趣,只是这兴趣在看见过他的几次战斗后迅速的消失了。 被族长看重的银也调入了暗部,据说是在三忍中另外一个人的手下,那个叫做自来也的男人曾经出现过几次,笑嘻嘻的和大蛇丸勾肩搭背,虽然每每被不留情面的拒绝,也一点不在意的过来串门。 偶尔跟着他一起来的弟子是个金头发的年轻人,长得很秀气,但是富岳隐隐听说过他的名声不下于那个声名赫赫的老师,号称什么金色闪光,现在正在和宇智波银搭档,在暗部中也颇有名气。 相比之下,似乎仅仅停留在不功不过,也没有任何值得瞩目的地方,可以说是默默无闻的富岳则一点也不起眼。大蛇丸是个相当敏锐的男人,似乎在一段时间后也察觉到他刻意隐藏什么,而露出嘲弄深思的表情。 “我有个交易,想听一下么?”某一次任务之后,那沙哑而愉悦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像是刻意引诱什么一样的缓慢而深沉的声音慢慢靠近。 “你的实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全部发挥出来吧?理由我不关心,只是那双眼睛,从资质上来看应该远远不止如此,让我见识一下吧!作为交换的话――” 富岳并没有多做思考就拒绝了。 大蛇丸好像并不吃惊,吃吃的笑了。 “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大蛇丸的话似乎意有所指:“还是你害怕听完我的话,就没办法拒绝了” 富岳不予置评的笑了笑:“也许吧。”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能少就少来得好,有句话叫做与虎谋皮。 周围的人常常在任务中或是战场上殉职。因此补充的战斗力也常常会在不同部门调任,调任是很普通的事,如果战斗力不足,就必须补足了才能出任务。 大蛇丸所带领的小组往往是调任最频繁的,不管是急着调任出去还是不得不进来的,在最受人瞩目的成功率下伤亡也同样可观。但却没有多少人指责他,原因一,这个男人睚眦必报小心眼,原因二,那些任务换了人去做也同样高伤亡率且未必会成功。 之所以半年后渐渐被家族认可,几次或明或暗得到暗示和夸赞,也是因为这个高伤亡率和调任的小组里,不知不觉富岳竟然呆了那么久,就连大蛇丸也觉得颇为有趣。 从另一方面来说,身为忍术博士的三代目火影最喜欢的弟子。大蛇丸所掌握的知识就算在这个忍者世界也佼佼出众,眼光、才识、天赋、胆量,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被三代目火影看重并一直视为最有天赋的弟子培养。 只是大蛇丸的兴趣实在太怪异了。 “这个女人我很不喜欢,”大蛇丸评价起新调任过来的部下颇为直接坦率,脸色甚至有些不好看:“不过你应该很熟悉,你的妻子还有漩涡玖辛奈和她的关系一直很好。既然如此,和你一个组好了,帮我看着她。” 大蛇丸没有明说帮我弄死她,富岳觉得相当诧异,虽然他一定不会答应。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对她出手,很不对劲?”大蛇丸倒是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富岳默默在心里黑线了一把,实话实说:“原城玲子是不是有很特别的地方……能引起您的兴趣吧。”就像他一样。 大蛇丸哼了一声,若有所思的道:“她好像知道很多不该知道的东西……不过不具有什么特别的价值罢了,那种女人。我对你更有兴趣,富岳君。” 最后那句话意味深长危险得让富岳维持着面瘫脸落荒而逃。原城玲子这个名字偶尔在日记中出现,原本和美琴是要好的闺蜜,似乎在美琴生产后常常去看望照顾她,只是就算当年的宇智波富岳也不喜欢她。 “那种视线,总觉得太怪异了。” 那个男人一板一眼的写在日记里,只是作为参考,但就连他这样古板的人都觉得怪异,原城玲子的视线到底有多么直接。 富岳莫名嗅到了不安的味道。 “那个……能打扰一下么?” 年轻的金色闪光表情颇为含蓄为难,不知为何,那种表情让人看了就觉得他的脸上简直写了“我是好人”的字样,富岳微微停下了手边的任务报告,看了看附近,快到中午,除了他们别无他人。 “波风君,”他记得金色闪光是这个姓氏,口气也是正统的宇智波不冷不热夹杂着生疏:“有什么事请直说。” “啊,是这样的。”波风皆人温和有礼的递过一张纸:“大家晚上打算去居酒屋,富岳君没有其他安排的话一起去吧,虽然是私人的聚会,大家都很有分寸,也都是暗部的成员。” 很久以后混熟了富岳才了解那天抽签抽到下下签过来邀请他的波风皆人所说的很有分寸的私人聚会――事实上是大蛇丸手底下号称最不动如山的勇士的称号,引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不过说起来富岳的确没考虑过调任。 他盯着那张折扣券看了很久。 然后接了过来。 “谢谢,”口气生硬的厉害,富岳尽量像平常一样回答:“我会去的。” 但波风皆人却像是吓到一样呆了呆,回过神来,连忙笑了笑说:“那我就不打扰了。对了,银可能也会去,他好像下午可以回来吧……没关系吧。” “没关系。”富岳看了看任务报告,视线落在桌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雷点若干:前期可能会出现比较浓烈的bg,包括富岳和美琴之间的,皆人和玖辛奈之间的。基本上算是到后来才慢慢日久生情he的,富岳可能会黑一点,皆人不太会。 雷bg的妹子要考虑清楚哦。 更新的话,一个礼拜大概有至少两次更新,时间不定,但我会在每一章预告一下。 =============== 下次更新是20号。 第3章 part3 晚上是居酒屋最热闹的时间段,单身男人趁着这个时间凑一杯酒发几句牢骚,就算是有了妻儿的也不免有想要重温旧时光的冲动。这种正常的社交活动某种意义来说是男人的浪漫,而一群男人凑在一起就只剩下吐糟和抱怨。 比如说猿飞新之助永远搞不清楚女朋友为什么总爱揪着过去的一些小小错误不放,老爹和弟弟斗得家里鸡飞狗跳跟个乌眼鸡似的,这还算好的,结了婚不久的奈良泉是难得偷溜出来,也是一番诉苦,保持沉默的油女太一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默默喝酒,波风皆人一贯是保持沉默的,但就玖辛奈每次看到他又收到新的情书那股醋劲,难兄难弟不由得拍拍他的肩膀保持同情。 富岳默默望过去,这种场合他还是别说话好了。 “这么说起来富岳最幸福了。”宇智波银忽然不怀好意的勾起嘴角,富岳想了想,还没说话就被人热烈的视线给吓了一跳:“骗人吧,喂,吵架不会被翻旧账吗?” “咳咳……不会。”富岳竭力想降低存在感。从前的那个人和美琴一次也没有炒过,更不要说什么翻旧账,更不要说他了。 男人们面面相觑,猿飞新之助用一种“你小子这么幸福不科学”的眼神来来回回扫射了几遍,不信的追问:“你别告诉我你们没吵过架,吃醋的时候有吧?” “毕竟富岳也很受欢迎呢,”宇智波银欢快的在旁边补充:“我记得美琴酱也有很多追求者吧,不吵架什么的是不可能的,至少会发脾气什么的吧?呐,皆人,玖辛奈发脾气的时候什么样子的?” “抓起手边最近的东西砸我。”波风皆人老老实实的回答:“运气好一点是枕头梳子……运气不好的一次是一整个忍具带,装满了起爆符的那种……” 你居然能活到现在――在场众人用匪夷所思的眼神望着他,波风皆人摸了摸鼻子笑着解释道:“女人嘛,忍忍就好了,玖辛奈也有温柔的时候啊。” “抖m.。”奈良泉脸色不变的说。 “男人的败类啊败类。”猿飞新之助一脸无奈。 “皆人,我看错你了。”宇智波银痛心疾首的撇过头。 “你们够了,咳咳,我们的目标不是富岳君吗?”波风皆人转移话题。 转移成功,五个人刷刷的视线钉在富岳身上,富岳正喝酒,呛得咳嗽了一声泛起一丝红晕,这种充满了八卦和求知欲的氛围真是…… “美琴没发过火。”他不要命的说了实话。 “银,不可能的吧?”猿飞新之助疑惑的眼神求证,后者耸了耸肩,不正经的笑道:“美琴酱确实是温柔的女孩呢,富岳也不是会撒谎的人啊。喂喂,问我也没用啊,富岳可是连长子都有了,某种意义上比在座的大家都要成功哦……怎么办连我也忍不住嫉妒了呢,好想烧死他。” “我去架火堆!”猿飞新之助一脸羡慕。 “大家不要闹了,像什么样子啊。”波风皆人义正言辞的道:“泉,富岳君要跑的话一定要用影缝术抓住他,还有银和阿新,明明这里有的是酒还去找什么火堆,太松懈了吧!” 富岳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我认输,”他连忙举手投降:“你们饶了我吧。” 闹到最后就变成了喝酒。 最后倒下的时候,就只剩下波风皆人还很清醒的说着话,只是说什么富岳已经完全听不到了。稍微恢复神智的时候,他在河边吐了个昏天黑地,死死抓着不知是谁的胳膊,无力的喘着气。 几个醉鬼都扔在居酒屋里,只有富岳非闹着要回去。波风皆人从没想过这个看起来冷静又克制的宇智波喝醉了居然会强拽着他说什么“你要负责送我回去”,任性又霸道得不容反驳,脸色却透着酒后的晕红。 抱歉我真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差,不过银说过宇智波家的人都死要面子还真没错哎。波风皆人挺歉疚的送着他出了居酒屋,走过了热闹的街道穿过幽暗无人的森林,醉得一塌糊涂只知道跟他走的富岳却忽然跑过去大吐特吐。 “我不能回去,鼬还在家里,不能吓着他了。”富岳很苦恼的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波风皆人。 “鼬……你的儿子吗?”波风皆人暗暗苦恼起来。 富岳傻笑了几声,醉晕过去。 月黑风高无人夜,估计木叶村民要不是睡过去了就是习惯了屋顶的瓦片不时被忍者踩响,波风皆人颇不怕死的背着个宇智波穿过大半个木叶村顺利抵达上忍公寓,是几年前村子里分给他的,开了门开了灯把人扔在床上,想了想又帮忙盖了一床被子。 世上有种人对酒精完全无感,喝起酒跟喝水没有区别。不幸的是发现了这个事实后木叶再也没有人愿意和波风皆人拼酒,除了毕业时出任务不幸昏迷过几次,波风皆人很久没尝过失去意识的滋味了。 圣诞节的纽约,街道上挂满了彩灯和圣诞树,街上挽着手臂的行人甜蜜表情在车子边匆匆掠过,他却急着驱车去见前妻的最后一面,为了二十分钟前忽然收到的短信,心烦意乱无法自制。 前妻是母亲为他挑选的妻子,美貌大方,家世相当,又不欠缺聪明冷静,堪称完美。他自然觉得无可挑剔,约会,订婚,结婚,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裂缝就在那时出现,他尚在台湾参加一个重要会议,前妻却冷静的说她已经打掉了那个孩子准备离婚。 为什么? 因为你不爱我。 他冷笑着签下离婚协议书,她的表情却似乎被亏欠的那个是她,流着泪款款而去。本是家族联姻,她的家族也不原谅她的任性,于是她远走他国,再无音讯。 那个命中无缘的孩子是他为数不多的挫折,那个愚蠢而看似荒谬的理由几乎让他不敢相信,纵然如此,当前妻托人传来口信说时日无多只求最后一面,他却不能遏制追问的冲动。 他在剧烈的撞击声中惊醒。 眼前没有忽然飞出的碎屑和蛛网般的玻璃,只有黑色盘旋缭绕。 富岳头痛欲裂,抵着太阳穴揉了一会儿才发觉,不知躺在谁的床上。好在床边有张照片,金发的年轻人一手一个搂着发脾气的两个男孩,男孩中间还站了个为难笑着的女孩。 身边没个光身子的人虽然值得庆幸,但睡在别人家里还弄得一屋子都是酒味,就算富岳一向是个面瘫脸都有些脸色不好看,刚刚的那个梦,还在脑海里轰隆隆的碾来碾去。 他梦见临死的那一刻心烦意乱,横冲直撞的货车忽然占据眼前。这个梦许久不曾出现,忽然如怪兽抓着肩膀张牙舞爪的要撕裂身体,愤怒冰冷的无法言喻。 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大概就和鼬一样吧,可爱又聪明。富岳不由得失笑,坐在床上慢慢平复呼吸,月光辗转温柔吻在玻璃上,一片明亮颜色。 波风皆人是在白粥的香味里醒来的。 “昨天真是失礼了。”富岳围着围裙煎着荷包蛋,波风皆人呐呐不能成言,半天憋出一句:“不,是我们太过分了。” 相对无言的吃过早饭,富岳还要往家里去一趟,波风皆人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看着他礼貌的告辞离去,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果然,还是灌醉了更有趣吧。 门一开三个小鬼站在外面,盯着富岳半天半步不动,顿时惊得波风皆人筷子往外掉,富岳宿醉未醒还好理智尚存,让了让路才不温不火道:“带土。” “富岳前辈,你怎么在老师这里?”带土才是觉得奇怪的那一个,不过看看富岳的气势又有点缩,倒是背着白牙刀的卡卡西肆无忌惮的把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两遍,道:“老师,他是谁啊?” “不许这么没礼貌,富岳君是老师的朋友!”波风皆人咳嗽了几声照例问道:“吃过早饭了吗?” “没有。”卡卡西倔强的说。 “没有,”带土探头探脑:“琳去拿碗筷了。” 哦你们三个小鬼还真自觉。波风皆人嘴角抽抽,殊不知一夜下来就被喊朋友的富岳嘴角抽的更厉害,他一走,琳有些疑惑的端着碗筷出来,还有炸好的鸡蛋,金黄金黄的泛着热气,带土和卡卡西连忙抢了起来。 “老师,那个宇智波家的昨晚睡在你的房间?”卡卡西瞥了一眼,波风皆人笑了笑:“啊,昨晚都喝醉了,没办法只好带回来了。” “喂卡卡西什么叫那个宇智波家的――” “带土你闭嘴!”卡卡西脾气不好:“老师你明明说没时间陪我修行的。” 波风皆人看了看气呼呼的卡卡西:“那老师今天陪你们修行好不好?”他笑得促狭有坏心眼,一点不像别人口中好脾气的金色闪光。 卡卡西考虑了一下,虽然时间变了,还多了两个人,他点点头说:“好,既然老师这么主动,我就不告诉玖辛奈小姐昨晚有人喝醉了还睡在老师的床上了。” 卡卡西你真坏。带土张大了嘴巴忘了跟他抬杠,琳脸色红红的撇过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看我的进度多快……卡卡西真相帝不解释。 ====== 下次更新在22号。 第4章 part4 热腾腾的蜂蜜茶,配着几枚腌制的橄榄,宿醉的痛苦果然缓释了不少,富岳低声说了句谢谢,看着美琴冷着脸走了出去,鼬抓着他的袖子看着妈妈的背影,又看看爸爸愁眉苦脸的样子,正经的板着小脸:“妈妈生气了。” “是我不好。”昨天实在不该喝那么多,只是在场有个宇智波银在,富岳也拿捏不清是不是试探,只好闷声喝酒,鼬坐了一会儿就不安分起来,闹着要下去,捂着鼻子嫌弃的看着父亲,一股酒味儿,实在不是那么好闻的。 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四五,鉴于初次聚会闹得实在有些过了,后来几次也就收敛了不少,加上原城玲子的事情被拖了又拖,还是要塞过来,富岳并不曾主动去问,也会有人闲聊时不经意的说起志村团藏这个人。 志村团藏浑身上下写着“仇恨”二字,当中还画了个靶心。从五大国到木叶村内部,无数人咬牙切齿却奈何不得,原城玲子调到大蛇丸手下,大家都认为这个阴谋狂人又在下一步很大的棋。 因为原城玲子是志村团藏唯一的学生。 “说起来,玖辛奈才是最担心的呢。”美琴倒不是很在意,只是在晚饭的时候才淡淡说起来:“因为玲子一直喜欢皆人君,皆人君眼睛里只有玖辛奈,她们的关系一直不大好。对了,她好像也不大喜欢……” 她虽然没有说完,富岳却明白她说的是以前那个真正的宇智波富岳。他想了想,却猜不透为什么,照说过去的宇智波富岳纵然不爱搭理原城玲子,也不至于拉了这么大的仇恨,美琴也不是很清楚,自她婚后就不太有时间与从前的同伴相处了。 “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富岳慎重的说。 “玲子一直都喜欢皆人君,我们很久都不不来往了。”美琴叹了口气:“玖辛奈毕竟身份尴尬,不是不担心的。玲子明知道他们一直在交往还利用玖辛奈接近皆人君,弄得大家都很不开心。” 富岳暗暗囧了一把:“波风皆人还真是……受欢迎。” 他原本想说“祸水”,终究还是把那句话咽下去。 美琴不由得一笑:“是啊,那时候就有很多人暗恋他呢。虽然很快就和玖辛奈交往,表白的女孩子也很多,不肯死心的也很多。” “那……”你呢? 富岳愣了一愣,目光落在庭院里,他再不识趣也知道这实在不是他能说的话,顿了顿却若有所思道:“我可要小心鼬了……那小子长大了肯定比皆人受欢迎得多,我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做爷爷。” 美琴哭笑不得。 但是,平静的生活飞快结束了,结束得比富岳预测的更快更突兀。 事情是这样的。 作为父亲来说公正无私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样富岳就觉得自家儿子甩别人几条街。鼬玩玩具,他就赞叹的想我家鼬多聪明啊,鼬坐着发呆,他就觉得鼬耐得住性子比别人熊孩子乖巧多了,鼬一脸嫌弃的不许他抱,富岳也觉得那嫌弃的表情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浑身舒畅的都快撑不住那平静无波的脸。 所以有一天儿子不仅不要他抱也不给他玩,还黏着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哥哥不肯撒手的时候,表面上富岳对这个名叫宇智波止水的少年很客气,等人家一走就黑着脸嘱咐美琴再也别让他上门。 原城玲子调任的事情够让他头疼了。家里的小叛徒信以为真不给他好脸色看,第二天还偷偷跑出去吓得美琴到处找,中午才被一条街上的大叔大婶外带一个摸着后脑勺赔罪的止水送了回来,富岳倒真是牙痒痒很想揍他【止水】一顿,再把他【止水】扔出去吓唬吓唬,可美琴一下子就抱着儿子哭得不行,富岳再怎么生气也只好狠狠等他几眼。 等止水走了,美琴关上门,富岳只好灰溜溜去上班。 “你今天的脸色真难看。”顶头上司这么说。 “这个问题轮不到您来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不是惨白着脸的大蛇丸大人您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富岳心烦意乱的情绪一直到大蛇丸默默离开都没有好转,几个小时后,不怕死的某人来敲门:“打扰了,今晚一起?” “不想玖辛奈烧死你就不要用这种约炮的口气说话。”富岳头也不抬的说:“没时间,出门右转。” “怎么了?美琴终于跟你吵架了?”皆人一点也不生气的站在办公桌前,笑容十分耀眼,富岳想了想也没弄清楚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状态,不由得挫败的叹气:“到底有什么事?” “啊,别的也没什么,只是一上午都有人跟我抱怨冷气开得太低了。”波风皆人十分不怕死的开着玩笑:“我走进来的时候,门外的盆栽可是结冰了哦,富岳君。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困扰呢?” “没有。” “那,晚上一起?” “……我确实遇到了一些难以启齿的困扰。”看来他不说就别想清静了,富岳忍气吞声的放下笔:“去看看门外有没有人偷听。” 波风皆人走到门边拉开门,探出头看了看又关上:“好了,告诉我吧。” “我家鼬……就是我儿子,你知道吧,长得超级可爱,又聪明又乖巧,一直都非常黏我……和他妈妈,”为了不显得那么突兀富岳勉强加了后面四个字,他强行忍耐着汹涌的情绪,殊不知在波风皆人听来已经是囧的不得了了:“我知道啊,鼬酱出生的时候我和玖辛奈都去见过。是鼬酱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早该知道的,”富岳沉痛的说:“我早该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快。我早知道总有一天这臭小子会去粘别的人,但那不应该是二十几年之后的事吗……都是宇智波止水那个家伙的错。” 波风皆人听他低低的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满怀父亲的沉痛和愚蠢,忍笑忍得肚子里抽筋,勉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鼬酱才两岁吧,富岳君真是个……好爸爸。” “就这样,没有别的话要说么?”富岳怀疑的看着他,冷冷道:“你不该给我一些建议和意见吗,皆人君?” “哦。那今晚一起?” 富岳看着那张笑得如此灿烂如此纯净的俊脸,升起一股杀人灭口的冲动。他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这才冷静下来不至于做出下半辈子都后悔的事:“好。” 门外一条蛇、一只青蛙默默的对视一眼,各回各家各找各主人。大蛇丸一边不舒服的闭着眼睛处理实验室新收集的材料,一边默默的抽搐着嘴角听着自来也笑得几乎要坐不住,自来也笑完了拍拍手掸掸衣服:“今晚一起喝个酒?我们可是好久没聚聚啦。” “蠢货。”大蛇丸勾起凉薄的笑意。 “我去问问纲手那家伙有没有时间,”自来也假装什么也没听到,不管大蛇丸怎么回答他都当成好,转身去找纲手:“嘛……反正老师是不会有空了。” 这一天晚上美琴正式的拜托止水多多照顾年纪还小的鼬,脸皮尚薄经验尚浅的少年慌得连忙摆手,再看看旁边愣愣看着他的小男孩,呐呐的还是应了下来。鼬便觉得心满意足抱着他的手臂,毫不费力的从他的袖子里拿到了那枚苦无。 美琴只当做没看到。 止水这就放了心,他也并不是故意就把别人家的孩子拐走,只是那天早上修炼完了才发现有个不知谁家的小孩子盯着他愣愣的瞧,大眼瞪小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孩就伸手要他抱,十分自来熟的喊他哥哥。 富岳的担心其实是没错的:小时候的鼬,已经有了万人迷的本钱,卖萌卖的惨无人道而不自知。在这个问题上美琴乐见其成,若不是时代稍稍平静了一些也不至于让她休养了这么久,在儿子的问题上,美琴觉得还是该看的更远一点。 不管爱情友情还是其他什么都是一样,开始如胶似漆的甜蜜,过了蜜月期就一脸看破世事的说管它什么情都成了亲情。可惜波风皆人君还没从蜜月期里走出来,灌醉了富岳看他一脸苦恼的说鼬酱怎么可以喜欢别人,顿时觉得哎哟宇智波家的怎么可以这么卖萌。 他还是挺喜欢看别人不同寻常的另一面的。 玖辛奈在旁边若有所思的道:“美琴酱以前倒是说她家富岳偶尔很可爱的,我以前还不太明白。”现在她倒是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一点点忙…… 下次更新在26号,如果九点前没有更新,大家就不要等了。--------------------- 最近一直出现更新了无法显示的情况,后台看得到更新,前台看不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苦逼脸。】 第5章 part5 玖辛奈很久都没有去美琴家玩了。要不是她结了婚,两人常常凑在一起嘀咕些女孩子的私房话,关于这件事宇智波富岳一直是不置可否,加上任务繁忙,当然无法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富岳调到暗部倒是一个契机,混熟了玖辛奈很高兴的跑去找闺蜜美琴说悄悄话,年纪幼小的鼬对那么总是热情的红头发阿姨没什么好感,所有用热吻和捏脸颊来对待他的大人都是恶魔的化身。 “玲子要调到暗部的事情你知道了吗?”美琴好心的悄悄提醒她:“还好是和富岳一个小组,玖辛奈酱也要小心啊。” 玖辛奈不在意的笑笑,看上去并不担忧,美琴撞了撞她的胳膊肘,小声道:“怎么了,你以前不是一直都……” “以前是以前嘛,现在我一点都不怕他跑了。要是他敢跑的话……”玖辛奈的笑容变得咬牙切齿起来,美琴却看出来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了,不由也跟着笑了笑。 “呐,美琴酱,我偷偷告诉你哦。”玖辛奈凑过来咬她的耳朵说悄悄话,声音里泛得出蜜来:“我们要结婚了。” 带土、琳、卡卡西和他们的老师波风皆人坐在桌子边,厨房里飘来诱人的香气,不一会儿就端着热腾腾的寿喜锅过来围着围裙的富岳却黑着一张脸,默默的转身脱下围裙。 “富岳君一起过来吃吧,”波风皆人很欢乐的招呼三个小鬼开动,目光在牛肉上飘忽着,富岳头也不回的说:“我要回去了。” “鼬弟弟还在家里呢,富岳前辈一定是担心他了。”带土贴心的解释,正要说点别的什么却突然变了声音:“喂卡卡西你别太过分!” “爱哭鬼我就是过分你待怎样!”卡卡西夹着带土碗里的牛肉斜睨他。 “我揍你!” “带土——这可不行。”老师一出手,以闪光的速度把卡卡西筷子上的牛肉抢过来,夹在琳的盘子里:“再这样老师要生气了哦,还是女孩子最乖了。” 埋头苦吃的琳抬起脸歉意的笑笑,带土顿时脸红了,讷讷夹了块金针菇不知该吃了好还是送了好,卡卡西哼了一声在金色闪光君的碗里抢了块豆腐,波风皆人笑眯眯的看他,表情分外温柔。 没人注意的富岳打开门,还没走出去就变了表情。 波风皆人放下筷子,三个学生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严肃起来,门外暗部突然出现,被这个莫名诡异的架势吓了一跳却不忘禀报:“前线战报,请波风大人迅速到火影办公室。”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富岳看了看忽然变得冷静可靠起来的波风皆人,好似是把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年轻人彻底剥去了笑容,陌生又让他觉得本该如此,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波风皆人看看他,道:“好。” 前线战报,来得莫名凶险。原本有意缔结和平条约的云隐联合素来有怨的雾隐突然进攻火之国的边界魔风镇,而此时土之国的岩隐和木叶的战事还在断断续续,东西两线,说来不甚相关,耗尽的都是木叶战力。 富岳还没来得及多嘱咐几句,同样的命令也来了,美琴也有不得不去执行的任务,只是他隶属暗部,而美琴则要听从警备部队的调遣,要想互相照应也不可能。 “鼬酱,我拜托止水多照看了。晚上他会过来,你若有什么话要说……”美琴的声音涩涩的,富岳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要说的,留在木叶就好。” 至少这里有族人,有同伴,就算发生什么也有个照应。鼬还听不明白父母的话,只是莫名感受到了沉重的气息,悄悄拉近了富岳的衣服,富岳揉了揉他的头发,蹲下来,把他抱了起来。 小孩子的身上有着莫名干净的味道,软软的小手抱着父亲的脖子,似乎把全部都交托。鼬睁大了眼睛,父亲抱着他坐在走廊上,等待战争的诏令前来。黄昏的天空,白鸟穿梭在血色的霞光里,翅膀落下了不祥的阴影。 大蛇丸平素是普通的忍者马甲,如今却是纯黑色的披风,越发衬得皮肤惨淡乌发如檀,笑容十分嘲讽。自来也斜背着大卷轴踩着木屐挠挠乱糟糟的头发,纲手姬抱着手臂脸色难看,传说中的三忍在村口等待年轻忍者召集起来奔赴战场。 森林里鸟群散去,一阵哗然的喧嚣后陷入了死寂般的平静。富岳站在队伍里并不显眼,多得是整装待发的忍者,多得是故作平静却掩不住焦虑的面容,他却能一眼看到站在自来也身边的宇智波银和波风皆人,有些人,天生就站在光里。 “原城玲子,你和宇智波富岳一组,跟紧我们。”暗金色的竖瞳微微一缩,富岳收束心神,去看那个叫原城玲子的女人。 原城玲子看上去也和美琴差不多年纪,干净利落的黑色短发,下巴略尖,眼睛却冰冷得很,一身暗部装束,低低应了一声扣上了面具,视线有意无意看向富岳。 三忍的实力在五大国都是赫赫有名,大蛇丸和纲手受命支援东边战线,对手是雾隐和云隐的联合,自来也往西,说是岩隐,谁也不清楚会不会还有别的。和纲手同一队是有好处的,以医疗忍者著称的纲手公主死亡率也是各个小队里最低的。 在火之国境内休息了三次,赶到边境的时候,最后又休息了一次。时间格外长一些,疲惫的忍者们在路上早就分散行军,大蛇丸让其他人休息,命令犬塚石间和富岳守夜,他则消失无踪。 森林里的营帐难得有了热闹的时候,虽说很快就要泯灭痕迹,忍者们还是饱餐了一顿。富岳食不知味的咬着压缩饼干,坐在大树下漠然的看着周围。 “给,喝点热汤吧。” 原城玲子摘下了面具,端着两碗汤,富岳看了她一眼,接了过来。原城玲子勉强笑了笑,心事重重的望着天空:“不知大蛇丸大人去哪里了。” 富岳端着碗,并不作声。 他不说话的时候极有气势,原城玲子脸色尴尬,想说什么也找不到话题,匆匆告辞离去。 富岳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不知为何,竟然涌起一丝愤怒。那种愤怒,并不是他的情绪,陌生的涌动着,是原来的“宇智波富岳”——这些天来,他已经很能区分不同的感情了。残留在身体的记忆日渐稀薄的今天,竟然还会对一个不太熟悉的女人有着这么浓烈的愤怒?下意识的,富岳皱了皱眉。 夜色/降临,犬塚石间带着忍犬留在营地东边,西边则由日向家的人看着。虽说是守夜,也是轮着班来的,不到半夜,富岳便起来轮班。 “富岳君。” 沙哑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富岳望了望还黎明的天色,才不紧不慢的回过头打量——大蛇丸嘴角含笑,心情颇为愉快,悄无声息的站在旁边的枝干上。 “此行收获如何?”富岳敷衍的与他搭话,大蛇丸笑了笑,只这片刻,富岳忽然意识到树下有人。 是个孩子。 “君麻吕是我从河边找到的孩子,竹取一族,只剩这个孩子了。”大蛇丸心情很好的望着那个孩子:“明天战斗的时候,不要让他随便死了……作为交换,那个女人的情报,回去的时候交给你。” 竹取一族……富岳心里暗暗一凛,看着大蛇丸的目光又多了几分谨慎,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这种恰如其分的沉默恰好是大蛇丸所欣赏的。君麻吕仰慕的视线单纯而渴望,衣摆上还有着血腥气息。 大蛇丸招招手,君麻吕就快步走了过去,仰起头望着他。在他们背后,富岳揉着习惯性又皱起来的眉头,隐约觉得头又痛起来,自从分配到这一位的手下,他就患上了习惯性头痛的毛病。 一夜无事。 君麻吕确实称得上乖巧听话,大蛇丸让他跟着富岳,启程之前他就站在富岳旁边。原城玲子几次想问欲言又止,富岳板着张脸似乎一夜之后拖着个小不点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事,君麻吕很轻松的就跟上了他们,原城玲子顿时更加好奇。 “君麻吕,等一下不要和我离得太远。”在进入战斗区域之前,富岳特意叮嘱了一句。大蛇丸既然敢让君麻吕跟着,这个孩子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就算是普通人,他也不能不把君麻吕护住了。 “君麻吕……是那个君麻吕?”原城玲子瞪大了眼睛。 君麻吕和富岳同时回过头,一大一小两双眼睛望着她,原城玲子自觉失了口,脸色讪讪的道:“抱、抱歉,是我弄错了人。” 大蛇丸昨天一时兴起领回来的孩子,这女人却似乎知道什么。富岳脸色不豫,连君麻吕也冷冷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加快了速度,紧紧跟在富岳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确实更新的有点晚。 下一次是12月3日晚上十点前。 第6章 part6 灰色的天空漂浮着浓烟。 森林的方向传来巨大的震动,平原上的厮杀和战斗还远远未到终局,阴冷的红色挂在灰漠的天空上,嘲讽的俯瞰着名为战争的闹剧。 平原上最醒目的是一条紫色的大蛇和白色的蛞蝓,威风凛凛的忍者抱着手臂俯视如蝼蚁般的敌人,黑色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君麻吕充满了崇敬和骄傲,嘴唇抿着笑容,纯澈的眼睛只有那黑色的身影。不等站在他身后的富岳说什么,君麻吕就飞奔着向大蛇丸的方向赶去,长长的袖子里探出白骨,毫不犹豫的撕裂挡在他身前的每一个敌人。 鲜血在那孩子身边飞溅开来,在茫茫的平原上,这种厮杀根本不显眼。他的脚步轻松而快乐,仰着脸站在巨大的紫色万蛇之下,等待大蛇丸低下头说些什么。 大蛇丸满意的笑了。 蛞蝓的酸液清空了这一带的雾隐,纲手姬带着宠物掠入战争,盈绿的光芒附着着受了伤的木叶忍者。但凡有敢挡路的都被她一拳高高抛起,纲手公主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就算如此,当一些敌人聚集起来形成了包围圈,纲手姬也陷入了胶着的苦战之中。 大蛇丸拎起君麻吕的衣领把他扔上了万蛇,似乎凭空出现的上万条蛇密密麻麻的蜿蜒爬动,正被两个敌人缠住的富岳高高跳起来一个火遁,才勉强站在焦黑的地面上,周围都是被惊吓的忍者迅速退开,连包围纲手姬的敌人也不由得暂时撤退。 “鼬。” 止水像往常一样在任务结束后回到家里,鼬抱着本画本坐在地板上,画本摊开着,他看得很认真,听见声音扔了画本跑过去,伸手要止水抱他。 “欢迎回来。” 小小嫩嫩的声音说的十分正经,止水忍着笑把他抱起来往屋子里走去。他们还是住在鼬的家里,毕竟这里是鼬一直住惯了地方,止水则收拾了东西住在客房。 换了身衣服,止水去做晚饭,鼬不看画本了,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利落的吧胡萝卜切块,扔进扑腾作响的汤锅里。 鼬撇了撇嘴角。 “饿了么?”止水笑着揉了揉小孩子的脑袋,看着那张脸慢慢委屈起来,不吭声的倔强的扭过脸,才这么小小年纪就会闹脾气。 “爸爸和妈妈什么时候回来?”鼬拉着止水的衣角,脑袋微微低着。搅着汤锅的勺子停了一下,止水望着渐渐暗淡的天色:“战争结束后,他们就会回来了。” “那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呢?” “我也不知道。”止水的答案简单直白,鼬未必懂得战争的意思,只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沉重在空气中凝结起来。 晚饭比较丰盛,虽然现在物资不如从前,村子里总算还是拿得出像样的食物的。白天的画本还没有看完,鼬追着止水要他亲自讲,比起那个稚拙的故事,他却对上面的文字更感兴趣,止水心中一动,道:“鼬,我来教你认字吧。” 原城玲子抱着被砍伤的左臂坐在营帐一角,灯光晃动的厉害。君麻吕就在另一角休息,他没有受伤,只是累得厉害,头发软软耷拉下来,一点不像白天那个杀意凛然的孩子。 她没办法把他当成普通的孩子来看待,这个表情漠然的孩子亲自结果了好几个忍者,白色的骨头灵活的涌动,穿透敌人的胸膛变成了血腥的鲜红。想起这些,她只觉那股让人无法忍受的血腥气还在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 “君麻吕……”原城玲子犹豫半晌,侥幸终究占据了理智,抓起旁边的毛毯盖在那孩子身上。君麻吕微微一僵,猛然挥手握着骨头刺过去,稳稳的停在原城玲子的喉间……那条毯子从颤抖的手指中落了下来。 君麻吕收回了白骨,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她,抓起那条毯子。 “天气很冷,你这样要感冒的。”原城玲子温柔的看着他:“你叫君麻吕吧,我是原城玲子,是大蛇丸大人的部下,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 君麻吕轻轻的嗯了一声,抓着毯子,原城玲子松了口气,柔声道:“我也觉得很冷,我们在一起休息,好吗?” 她的温柔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凄楚,君麻吕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没有看见秀美的脸上掠过狂喜的表情。 原城玲子把毛毯盖在君麻吕身上,而后坐在他身旁入睡。君麻吕毕竟还是个孩子,没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声,原城玲子慢慢睁开眼睛,嘴角挑起浅浅的笑意。 相比之下,从头到尾都没有过来的富岳,除了参与战术的讨论研究,也只是随便找了个营帐凑合了一晚上。他本来就不是喜欢说什么的人,这段时间越发孤僻起来,小心谨慎的作风几乎到了龟毛的地步。 他闭上眼睛,白天的一幕幕就在脑海里重新闪现,安静的分析起来。 木叶的情形很不好。 看似三忍一到战场就扭转了情形,其实雾隐和云隐的联合军非常狡猾,他们并不急于获胜,只是拖着、拖着、仿佛打算用旷日持久的战斗把木叶拖垮。 如果富岳是主帅也一定会采用这种方法,毕竟两线作战是木叶最大的薄弱环节,时间一长,无论是哪边出现了差池,都有可能造成惨痛的后果。这么简单的计划,纲手姬和大蛇丸并不是不知道,可就算单兵力量再强,光凭两个人也无法解决西线战争。 更不用说如今的世界根本就是混乱一片的状态,木叶一旦陷入弱势,吸引的敌人会越来越多。 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 营帐里休息的区域被隔离开来,粗重的呼吸声显示疲倦的忍者们暂时沉入了安静的梦乡。 营帐外犹有光芒,守夜的隐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山坡上卷着叶子的风在黑夜里吹得很远很远。 照明的火炬哔哔啵啵的烧着昏黄的光芒,是黑夜里唯一的声音。山边往下眺望,是无穷无尽的黑暗。白天血腥的战场被黑夜蒙上了薄薄温情的纱衣,静静的沉寂下去。 雷之国和水之国的行动似乎受到了那一战的影响而有所收敛,木叶方面也有所顾忌,于是三国的忍者部队不约而同的沉默下去。干燥的天空就算没有战斗也是薄薄的灰色,仿佛蒙着焚烧过后飘渺的灰烟,阴郁而冷漠。 大蛇丸私下里没有命令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做什么也可以。原城玲子自那一夜起和君麻吕相处也慢慢亲近起来,她温柔的教他写字,把自己分到的食物分给君麻吕,丝毫不是当初的冷漠表情。 富岳差点要以为自己当初是不是认错了人,君麻吕对原城玲子倒是顺从的,只是有了大蛇丸的嘱咐,每逢富岳到战斗区域探查的时候也会静静跟着。 云隐和雾隐的行动越低调就越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抱着不安的情绪,富岳好几次穿过木叶驻守的营地在几个战区停留检查,云隐和雾隐并没有组成联合部队,所谓的联合进攻只是在大致情况下配合,彼此行动的轨迹也远远分开。 他也抓到过落单的云隐。 用写轮眼逼问出的情报与意料之中的一样毫无价值,除了部分的上忍,普通的中忍和下忍的行动一向是由战场上的指令来进行的。这一点和木叶并无不同,大蛇丸到底如何打算,他到现在还没有具体的指令。 “今天也要出去么?” “嗯。”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黑发女人一眼,富岳淡淡的道:“今天的任务很重要,你不用去了。” 君麻吕抿了抿唇,下意识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他杀起人来干净利落,在其他事情上也不过是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又怕让别人失望,又怕让大蛇丸失望。 “大人那里我会解释的。” “……是。” 云隐活动的地点在魔风镇南边的区域,雾隐则更偏向于北面,两个忍者村的活动区域有一部分交汇之处,是一个叫做太歌山的地方。富岳这一次的目标就是太歌山,在大蛇丸的命令到达之前,他已经做了好几次出格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原城玲子却要求一起去。 “君麻吕呢?”富岳露出一点迟疑的情绪,心底却更加冷醒,原城玲子微微一笑,轻声道:“君麻吕当然留在这里,他还是小孩子,不适合参加危险的工作。” “小孩子?”富岳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声音却不迟疑的说:“上次我在太歌山找到了一个云隐,据他说雷之国的物资过几天会从水之国过来,这是两国合作的条件。” “真的?”原城玲子眼睛一亮:“我们要不要……” “还没有经过核实的情报,也存在是陷阱的可能性。如果这个情报属实,无论雾隐还是云隐都会尽量保证太歌山的隐蔽性而加强戒备,这才是我这次的目的。” “隐蔽行动……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你的目的呢?” 原城玲子微微睁大了眼睛:“我们是同伴,理应一起行动不是吗?” 话说了一半,勉强的低弱下去。富岳望了她一眼,却没有说什么,仍然是沉静到寡淡的表情。原城玲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底的烦乱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冬天……各种痛苦。 最近工作上有很多事情要忙,礼拜六才会有更新了,妹子们不要等了。 下一章:情报。 第7章 part7 火之国和雷之国接壤的太歌山面积不大,这就使得木叶的守卫十分有利,只需掐住陆地就能掐住敌人的喉咙。倘若要从水路突袭火之国,雾隐最是方便,但弊端就是一路从水面而来查克拉的消耗太大,不利于后期的战斗。 深秋时节,太歌山显得十分荒疏,连绵的枯色。树林里堆积着厚厚的落叶,灌木丛里不时有觅食的动物出没,一点声音就惊惶的蹿远了。 若是出了森林,再往前走一段,绵延的山脉后便是雷之国的陆地,那里高山叠峦云雾飘渺,民众崇尚武力和体术,风格十分彪悍。这些都是在笔记上看到的,是这个世界基本不过的常识。 “果然还是带犬塚家的人来吧……”原城玲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富岳只是一味的往前走,并不与她说话,她实在闷不住了。 他们有时候加快速度,有时候停下来观察一下行迹。原城玲子也不是不懂这些,只是实在没有执行任务的心情,她不知道那个古板无趣的男人怎么会有这种慢吞吞的耐心,只觉厌烦。 早知道就陪君麻吕在一起玩好了。君麻吕已经慢慢开始接受她,只要继续对他好下去,君麻吕总有一天会把她当成最重要的人,就像大蛇丸那样的吧! 还有白……现在也没有时间出去找寻,原城玲子郁闷的望了一眼富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趣的男人,美琴怎么会喜欢这种男人呢! “富岳君,听说你和皆人是好友?” 好友?富岳正低着头检查地上被拨散的草丛,冷不丁的被原城玲子的话打扰,冷然的望着她。 “他们都这么说。”原城玲子笑盈盈的道:“他们都说,富岳君一直和皆人一起喝酒呢,连银也说你们的关系很好呢。” “流言罢了。” 不知不觉间,富岳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耐烦。原城玲子也知趣的不再多说下去,晃了晃腰间的水壶,沿着小路去方才来时经过的河边取水。 周围都很安静,几乎和木叶的外围没有什么不同。宇智波的警备部队负责忍者的犯罪行为和看守,也有定期的巡逻和警备任务,那是他最早接触的有关于忍者的任务。 木叶的外围有结界,结界外有一望无际的森林。荫绿的森林里残存着春夏时的繁盛,那是他所处的时代难以寻觅的自然绿野,和以前生活的环境更是相去甚远。 那些族人也是。表面上都是心性高傲,看上去颇为厉害的忍者,暗地里却单纯得很,就算板着脸不说话,却非常认真的认为受了伤的他应该好好休息,平时也颇有些温柔之举,并不是心思险恶之辈。 比起这种笨拙的温柔,原城玲子刻意的示好却让人无法喜欢起来,总觉得如芒在背的危险。 富岳微微眯起眼睛,向身后的树林望去。 ……已经去了十分钟了。 那个女人的确有可能优哉游哉的停留片刻再回来,但这种地方,并不是他们可以放松警惕的场合吧——明白这一点的话,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站在这里了。 还有另一种可能性。 不,在这里遇到敌人被俘,确实有可能发生,但是另一个暗部成员毫无反抗、求救的被捕,可能性并不高。如果原城玲子的程度不过如此,大蛇丸应该也不会认为她有什么特别之处。 虽然脑海还停留在分析的过程中,富岳不自觉的转身朝着树林不远处的河边走去。 河滩上的烟雾袅袅上浮,焦枯的香气渐渐在河滩周围弥漫开来。 火堆上烤着喷香焦黄的鱼,不断翻动烤叉,念念有词的云隐忍者盘腿坐在火堆旁,抬手擦了擦口水,身后数把长剑胡乱的背着,尽管如此却奇异的没有影响动作。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吃这种东西吧!” “木叶的忍者太挑剔哟!混蛋,笨蛋,有的吃就最高了哟!” “……这种乱七八糟的说唱究竟是怎么回事。” 抱怨了几句,木叶的女忍者还是接过烤鱼,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云隐大汉好奇而探究的视线掠过她身上,反手拔出剑插在地上,深深没入泥土:“不害怕耶!我最喜欢!木叶的俘虏带回去,大哥不生气,铁拳哦也!” “你是……云隐的八尾吗?”原城玲子吃惊的放下烤鱼,胃口全无,眼底掠过一丝冷光:“啊啊,这么久了,我倒差点忘了。” “笨蛋,我强大名望,魅力闪耀木叶,八尾砂比奇拉比就是我!耶!啊!” “笨蛋,果然和……一样啊。” 原城玲子有些失神的垂下视线。八尾出来闲逛并不在她所知的部分内,怎么会这样嘛!如果他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本来会有个更好一点的结果,比如说鸣人那个孩子应该会成为共同话题不是吗? 情况完全不对劲嘛! 都是、都是宇智波富岳的错。如果不是他要出来探查敌情,她就不会落得这么尴尬的情况,但是,这也是难得的机会……如果是八尾奇拉比,应该有机会杀了他才是…… “和什么一样?”奇拉比追问道。 “和传说中一样,”原城玲子从沉思中回过神,笑道:“听说云隐的八尾很怕雷影大人呢,原来是真的啊。” 奇拉比手舞足蹈的站起来,本来是偷偷溜出来玩的,没想到会正巧撞上木叶派出的忍者,难得的好运气啊!回去之后大哥要是发火,就把这个俘虏交上去好了,哈哈哈哈! 但是…… “你不害怕吗?” 从一开始,好像这个女人就一点都不担心似的,奇拉比只是豪放,并非粗心大意。然而周围微风习习,并无异样,如果是伏击或陷阱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害怕?不,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种地方相遇,也许会成为朋友。”原城玲子支着下巴,悠哉悠哉的道:“我的好朋友也是人柱力,九尾人柱力,所以我很了解……”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奇拉比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挠了挠头,比了个手势,又觉得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实在不是他,而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笨蛋家伙。 “没心没肺的你也会在这种事情上生气啊,”八尾在身体里冷笑起来:“奇拉比,这个大言不惭的人类所说的,老朽都听不下去了。回去吧,雷影要发火了。” 比起说服教育,奇拉比更喜欢行动,尤其是这个敌人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的情况下,他拔起插在地上的剑,反手送回剑鞘。 原城玲子惊讶的抬起头,视线里终于有了一点点不确定的犹疑。 “女人,别太自以为是了。” 奇拉比冷声说着,视线却落入树林中。 原城玲子忽然明白过来,微微咬了咬唇,仰起头道:“你不急着回去,是在等我的同伴吗?” 当然。 小队任务无论是木叶还是云隐,都是由多人执行,有援军也不稀奇。察觉同伴消失,剩下的也有过来查探或救援的可能性,一般来说,为了避免这种事故,被俘虏的会及时发出信号提醒同伴。 然而那个女人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发出求救的信号,而且,明知道他是在等待木叶的其他人,却没有一点点行动的意思。奇拉比暗自奇怪之余,也耐心的等待那个木叶的援军露出破绽。 “你知道我的同伴是什么人吗?那个大名鼎鼎的宇智波,未来的族长哦!” 宇智波? 当然听过,奇拉比思考了一会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指着原城玲子身后:“这位阁下,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名字是?” 原城玲子笑容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头,数人合抱的大树后,一个青黑色的身影慢慢从树林的幽暗中走了出来,她浑身都不自然起来,奇拉比当然早就知道有人站在那里,却没有一口说破。 “不足挂齿。” “真有趣,你特意来救她,”奇拉比困惑的挠了挠头:“她却费尽心机的要陷害你,木叶的人都这么……” 那个叫宇智波富岳的男人已经在那里很久了。在这个女人滔滔不绝的说起木叶的九尾的时候,男人就悄悄的隐藏气息,那种谨慎而完美的状态,就算是他也不得不等待,只要男人打算出手救人,就是他露出破绽的时刻。 没想到,那个破绽是木叶的这个女忍者制造的。就在她说出宇智波的名字之后,那个男人才稍微动了动,杀气变得凛冽起来。 无声的沉默中,空气中的杀意浓烈起来。暗红色的云层笼罩了西北角的天空,奇拉比踢散了火堆,拔起插在身旁的剑,而与此同时,那个面无表情的同伴也拔出身后的剑,眼睛变得血红。 原城玲子低低喘了口气,胸口憋闷得厉害。谁都没有多看她一眼,但那浓烈的杀意和越来越霸道的查克拉无形的压迫过来,单纯只是移动都变得困难——肉眼所见,奇拉比的身上如同沸腾般冒出无数半透明的起泡。 “快走!” 三把剑同时从肩膀,颈侧,腋下的位置迅如闪电般疾刺而来,还未触到,原城玲子急喘一声,手上的印恰好停留在寅的形状,整个人忽然化成一团水雾啪的爆炸,十米之远,身影才显现出来。 她一站定,转身疾奔,毫不考虑的把速度提到了极致。 整个过程不超过四秒。奇拉比的剑术极快,又是刻意为之,一见之下也喃喃惊奇,他原本以为这个女忍的查克拉一般,忍术也不会有什么看头,还是宇智波的那个人更需要防范。 富岳也没有料到。 巳-未-申-亥-午-寅。他的豪火球正好到最后一个印,瞬间火球照亮了树林,轰然的灼烧吞没了奇拉比的身影——然而下一刻,凌空飞来的剑刃掠过他的脸颊,牢牢钉在身后的大树上。 吱——嘎—— 大树在他的身后震颤着从中裂开,慢慢的、慢慢的轰然倒下。 第8章 part8 “出去了?去哪里?” “抱歉,他没有说。不过玲子和他一起出去,不会有事的,波风君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波风皆人走出营地,迎面就是宇智波银抱着手臂靠着旁边的大树仰着头,一副懒得动的表情。要知道他们才刚刚到这里,跟大蛇丸和纲手姬报备过后,本该好好休息一下。 “不在?” “嗯。说是出去了……晚一点再来找他吧。” “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宇智波银好奇的搭着皆人的肩膀,凑着他耳边道:“老实告诉我,我家这位小堂弟好不好玩,是不是又让你逗了?” “别挨这么近小心我告诉玖辛奈。”皆人脸色不变的把他推开,心情很好的笑道:“说的我和变态一样。富岳君做的菜很好吃,人也很不错,和你不一样。” “唉……真过分我都没吃过他做的菜,老实交代是怎么回事?还有皆人你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有事没事拿玖辛奈恐吓我们!” 宇智波银表面是个精英忍者冷酷炫的好青年,和宇智波家的风格如出一辙,唯有混熟了十分不正经。波风皆人详详细细的把晚上喝醉酒了的富岳被他带回去还不止发生一次,当然煮了两次早餐的事情也丝毫不差的描述详细。 羡慕吧羡慕吧,皆人在暗地里十分不厚道的翻了个白眼,谁让银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不正经,玖辛奈以前刚刚上学的时候还被这种精英、冷酷、帅哥的标配欺骗过,暗恋了他好久。 宇智波银想到的却是别的事。 “呐,皆人,你觉得人可以在一两个月里性情大变吗?” “玖辛奈肚子饿了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起床被吵到、东西被抢走、被人嘲笑红头发……”皆人一脸理所当然。 “算了我就不该跟你说。” 完全没营养的话题,随着两人步入营帐,也悄然的安静下来。 怪物! 远远的,牛头,宛如章鱼一样的身体,散发出强烈得让人无法呼吸的查克拉――原城玲子又惊又惧的捂着胸口,掌心贴着狂跳的心脏,似乎这样才能稍微安抚后怕的情绪。 她差一点就……八尾竟然这么厉害么! 快逃!快逃回营地就好了…… 这一次她不再迟疑,飞速向营地的方向狂奔,甚至顾不上回头看一眼。如果她回过头,就会发现那吞没了八尾的火焰,散发出的查克拉竟然和尾兽一样惊人! 幽绿的森林一片狼藉的艳丽,鸟雀惊飞而起,纷纷朝着远处逃命,就连附近的营地都能看见突然成群逃离的飞鸟,那种景象,让人恍然生出不祥的阴影。 而战场的中心,十数条被彻底荡扫干净的通道――拜八尾喷射出来的查克拉所致,树木、地面、连他的火遁一同蛮横的扫开了,留下光秃秃的泥土和看不清的碎屑。 富岳紧贴着大树喘着气,右臂又被扫出一个血口,却浑然未觉,手腕一抖,捏着一颗细小的药丸送入口中――彼此的实力相差过于悬殊,就算是勉强维持着躲闪的状态,已经费尽了心力。 说不定会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犹如死神站在他的肩膀上,阴柔的冲着他吐出气息。富岳忍不住咬了咬舌尖,痛楚驱散了无用的颓丧,强迫自己重新冷静的估量形势――虽然不甘心,以他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八尾,只有想办法逃走了。 但是逃走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八尾看上去莽撞,却不是个笨蛋。要在他面前逃走,速度上没有优势,必须有足够的掩护,否则就是腹背受敌――等等,说不定…… 念头急转,只见旁边一阵巨大的光芒冲过,所经之处化为齑粉! 富岳迅速结印,影分/身从他身边冲了出去,八尾的咆哮嘶吼立刻向另一个方向冲去――一秒,两秒,三秒! 轰! 地面哀鸣着,挂满起爆符爆炸的影分/身连同尾兽的肆虐重重施加在地上,连泥土也沸扬不止。富岳猛然冲出藏身之处,迅速躲过掠过来的章鱼爪,抽出卷轴铺开,一脚踩上去,巨大的水淹没了他的身体,迅速往两边涌去! 嚓! 奇拉比见势极快,一条触手抽了过去,那人果然被抽的飞了出去。他不由暗自喝了一声,要知道写轮眼实在难缠,每每要得手都被那双眼睛看破,这一次真是太难得了。云隐村被海水环绕,这种环境并不困难,移动也不…… 思绪一乱,奇拉比惊愕的低下头,发觉身体在往下陷。 “是沼泥……咳咳。”富岳脸色发青的勉强站起来,周围已经变成了泥沼,如八尾这样的重量和体型最吃亏,下沉的很快,还能拖一段时间,而他没有躲开那一击却被远远抽出了泥沼的范围,只是内脏收了不轻的伤,还有一根骨头断了。 八尾怒吼着,似乎想要从泥沼里出来。富岳不敢再拖延下去,尽力往远处逃离,每走一步都痛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眼前一阵阵发黑,却不敢停下哪怕半秒时间。 他记得来时的路,记得去木叶的营地的路。 只要坚持到那里,剩下就是医疗忍者的事了…… 他还有儿子,他最重要的儿子,聪明又安静,老实喜欢瞒着美琴吃甜食的鼬…… 还有许许多多…… 头顶上传来树叶的响动,一个身影倏忽落了下来,猛然架住他的苦无急道:“是我……你怎么搞成这样子!喂,喂,别晕啊!” “皆人,快带他回去!”宇智波银头痛的望了远处一眼:“这种查克拉……快点,再不走小心美琴找你算账!” 皆人闻言却笑不出来。富岳彻底昏迷过去,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脸色惨白,眼神涣散,恐怕内脏也有损伤――就连刚才那个攻击的反应,似乎也是意志坚持着,神智早已经丧失了。他连忙把人背在背上,迅速往木叶营地返回――还好纲手大人也在,只要她出手,富岳一定不会有事的! 粘腻的液体顺着脖子流淌下来,皆人微微一分神,蓦地踩断了一根树枝险些掉下去,还好他反应极快。富岳却毫无知觉,安静的闭上眼睛,微弱的呼吸仿佛随时可能断绝,那滴血顺着他们肌肤相接的地方流淌下来,从他的脖子里又慢慢淹没在衣服里,腥腻得让人毛骨悚然。 皆人恨不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生出翅膀立刻飞回去。 看到了――他眼前一亮,心底蓦然生出无数希望,脸上也浮现笑意。周围几声惊呼一掠而过,他猛然间跳上了营地的营帐,在营帐上疾奔―― “纲手大人,救命啊――快点快点救命啊!” 纲手姬猛然间听见头顶上凄惨而熟悉的救命声,翠绿眸子蓦然睁大,这不是波风皆人那小子的声音嘛! “不好了,纲手大人,宇智波富岳重伤,请您赶快……”医疗忍者焦急的进来禀告着,纲手姬反应迅速的往外走,一边询问着伤势,只见手术专用的营帐外,波风皆人一脸疲惫的望着她,眼底尽是担忧。 纲手姬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进去。 大蛇丸出现在营帐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波风皆人和宇智波银回去休息,原城玲子还是和君麻吕在一起,却有些心神不宁。 波风皆人带来的还有自来也的信件和村子里的意思,大蛇丸看完就凑着蜡烛烧了,无声的勾起唇角。 纲手姬脸色发白,撩起营帐走了进来,重重的喘了口气。大蛇丸微微抬起眼,沙哑的声音透着悠闲的懒散:“怎么样?” “没救了。” 大蛇丸眼神一沉,纲手姬似是嘲笑般望他一眼:“很奇怪?我也会有救不了的人呢,大蛇丸。不过这个人听说很让你看重嘛,我还以为是流言呢。” “嗯,流言罢了。比起这些,自来也的信你看过了?” 纲手姬点了点头,握住杯子,眼神凝滞片刻,叹了口气:“人体内的查克拉一段时间的提取是有限度的,这个限度要以细胞分裂的速度和能量为准,所以我才不希望战斗中带上太多刺激性的药物,就算能回来有什么用,难道我还能让死去的细胞继续分裂吗?” “哦……什么意思?” 大蛇丸的声音不知不觉轻柔起来,他素来知道这个女人嘴硬心软,说得满不在意其实是耿耿于怀。 “如果查克拉还能继续分裂的话,内脏的伤势还有办法。但是现在这种状况,宇智波还有什么人在么,叫他们进去说话吧,算是最后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还清醒吧?”大蛇丸心中微微一动,觉得事情慢慢变得有趣起来,纲手见他突然站起来,不免也生出些希望:“你想做什么?” “纲手,你还是别知道的好。”大蛇丸暗暗想眼前要是知道他挖了千手柱间的坟还把尸体弄出来,如今要在她面前用上的就是初代火影的体细胞,她不知道会不会气疯了。 临走前纲手交代找个宇智波家的过去交代后事。大蛇丸施施然走入满是血腥味的临时手术营帐中,宇智波银和波风皆人都站在那里,倒是部下平静的闭着眼睛像是打算睡了。 “走开。” 医疗忍者终究没胆子来拦,眼睁睁的看着可疑的药剂注入静脉。富岳勉强挣扎了一下,眼底却渐渐亮了起来――看来,他倒是逃出生天了。 “别得意的太早,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大蛇丸不悦的冷哼道,脸色惨白的部下竟然还有心情勾了勾唇微弱的说了一句:若是这样……别人可要瞧笑话了。 开什么玩笑。 宇智波银知趣的把波风皆人拖走,没一会儿纲手姬又被医疗忍者叫了进去。别人在那里忙碌,他也帮不上忙,索性把那个累得半死还没自知的同伴押去睡觉。 模模糊糊,好像有人在身边说话,却又听不清楚。眼皮重的睁不开来,富岳愣了愣,生生想不起来之前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只觉得困倦包围了身体,一根指头都动弹不得。 痛。 他忍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费力的缓缓睁开眼睛―― “你醒了。”那人柔声说,嗓子却是沙哑的,微笑的注视着他的眸子里盈满了担忧,眼角微微发红。她一贯美丽而矜持,却还是第一次这么憔悴疲倦。 “美琴……”他喉咙发紧,干涩的说不出话。 “你才刚刚醒过来,不要多说话了。纲手大人说你的伤势还没有稳定,我去……”手忽然被抓住了,美琴吃了一惊,低下头。 那个一直生疏有礼的男人,竭力掩饰情绪,让人看不清的眸子里有着明亮而热切的光――虽然只是一瞬间,美琴下意识的心头一跳,迅速把手抽回来。 这样是不对的! “我……”愣了一会儿,他的眼神黯淡下来:“我很抱歉。是我失礼了。” “不。请不要这样说,我去叫医疗忍者过来,你的药……”美琴慌乱的找着理由,蓦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又有些歉疚低声道:“你好好休息,我会来看你的。” “嗯。”富岳阖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22号更新…… 要是世界末日了,那我就心安理得的坑了哟! 第9章 part9 奈良鹿久掀了营帐进来,里面几个大人物已经都在了,山中亥一正用装置试图和总部联络,纲手和大蛇丸似乎在说着什么,脸色颇为认真,波风皆人有些安静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招呼过了。 几个人围着桌子上的地图,奈良鹿久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岩隐战场的地图。地图上的标识还是之前研究的那一套,因而局势十分分明,不仅仅是岩隐,砂隐村的势力也开始蠢蠢欲动,还有一股新的势力加入进来,西线战事吃紧到这种程度,负责那一方战斗的波风皆人却还是带着其他人过来了。 “既然都到了,作战会议开始吧。”纲手姬气势十足的单手撑着桌子,肃然道:“皆人,把自来也那家伙的消息告诉大家。” 波风皆人站了起来,别人的视线也随之聚集到他的身上。这个年轻人是村子里十几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忍术了得,悟性也极强,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村子里重要的支柱。 而他的老师自来也,也是三代目的爱徒,大名鼎鼎的木叶三忍之一。 “……目前砂隐村的忍者在桔梗城一带驻扎,自来也老师命令情报部队及时把消息传到总部,无法得到支援,西线的战斗胜利的可能性很低,没有贸然行动的必要。” “自来也老师的意思是尽力了结一方的战斗,另一方则竭力拖延时间,同时作战的话不管是给养还是增援都难以为继,危险性太大。至于,那一方的战线为先,要根据不同的战场情况,再来看本部的意思。” 奈良鹿久微微出神之间,波风皆人已经大致讲述了自来也那里遇到的麻烦。一时间没有人急着说话,简单来讲大家都是一场火烧眉毛的苦战,要拖时间,又岂是这么容易的。 纲手有意无意望了奈良鹿丸一眼,嘴角轻轻一挑,道:“我和大蛇丸商量过了,东线的战斗要面临的压力更大,砂隐村那里,尽快的话还能把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所以我们会赶去桔梗城和自来也会和。” “那么,今天会议的目的是?” 奈良鹿久暗暗想该不会是要他们在这里拖时间吧。但想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在三忍在桔梗城汇合以后一定会竭力尽快结束那里的战线,然后再把兵力集中在东线。 这其中的关键就是…… “时间。争取时间。我们离开,但你们不仅不能走,还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拖住他们,这个作战的关键之处就在于拖住他们,明白了吗?” 在场诸人都没有露出太意外的表情。 纲手姬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下次再见,是不是还能见到所有人都坐在这里。她抬起下巴冲着大蛇丸点了点头,大蛇丸却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她的暗示,诡异的沉默着。 “作为西线的援护,警备部队的主要战斗力已经从村子里抽离了,我不说你们也该明白,这就意味着……现在的村子,正处于最薄弱的状态。” “警备部队?宇智波的忍者也……” “是的。总队长的命令是,由我暂时指挥警备部队,路上我已经把小队按四人一组编入不同的作战部队,人员名册会在会后交给你的,参谋长大人。” “交给你了,鹿久。” 纲手姬终于说出了最终的结果,对于这样的结果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其他人,也以理所当然的目光看着无奈苦笑的奈良鹿久。 “啊啊,这也没办法啊。”奈良鹿久苦笑了一声,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请放心交给我吧。”就算并不喜欢劳心劳力的生活,自身要承担的责任,他还是清楚的。 警备部队作为保护村子的核心战斗力一向会保持一定的数量留在村子附近,这一次也几乎是竭尽全力的支持东线的战斗。 然而,一定要说的话,东线其实已经被牺牲了吧。说到要拖延时间,并不是单纯的拖延而已,而是……以人命为代价的时间赛跑。 宇智波银心不在焉的听着别人的讨论,态度微妙的保持在看似认真的态度上,因而显得格外沉默。在情报分析方面虽然有着卓越的能力,却并不比搭档来的更优秀,更不用说一定作战目标这回事。 会议并没有延续太长时间。 不管是战斗的物资还是给养的数量和路线,以及其他方面的因素都熟练掌握的情况下,会议的内容只不过是约定俗成的确认了以往的一些问题,在细节上的变动并不大。 权力归属一向清晰,在宇智波银把警备部队编入忍者部队的情况下,几乎不存在权力争夺、指挥不清上的担忧。 至于纲手和大蛇丸的行踪,还没有具体的定下来,毕竟那封信也只是在十几个小时前才到达。重要的是在木叶的总部必须得知情况,如果没有异议,那就必须加快作战速度了。 “富岳前辈,听说你受伤了,我和琳过来看看你,没想到美琴姐姐也在。”带土一脸羡慕的望着包成木乃伊躺在床上的前辈,又看看身旁拘谨微笑着的琳,脸上浮起红晕。 “卡卡西也想来的,只是他还急着和老师整理情报,”琳暗暗的有些心虚,带土哼了一声,却没有拆穿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别理那家伙了,整天阴阳怪气的!” “谁在背后说人坏话呢!” 波风皆人一走进来就露出尴尬的表情,旁边卡卡西抓了现成,顿时十分得瑟斜着眼睛觑带土:“爱哭鬼你才阴阳怪气呢,听说宇智波家都是精英怎么你就生的这么爱哭?” “卡卡西你这家伙!”带土揪着卡卡西衣领就要发火,卡卡西无所谓的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波风皆人无奈的咳嗽一声道:“老师还在呢,卡卡西,带土。” 富岳暗暗纳闷的看着几个人,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心底却嫌弃他们烦死了。波风皆人不自觉的抿了抿唇,弧线温柔浅浅,卡卡西和带土不敢不给老师面子,恹恹的出去了,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琳焦急的喊声。 “你不出去看看?” “纲手大人说你最好别乱动,”波风皆人从口袋里翻出个苹果,慢慢削皮:“他们没事的。以前就是这样,卡卡西总说带土是爱哭鬼,带土嘛,大概也觉得卡卡西不好接近吧,他们都没什么坏心眼,只是脾气不大好。” 这是心理咨询吗?要说带土是好孩子,富岳还是相信的,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么,镜大人有一次去街上,被那小子扶着过了三次街……后来出门,看着带土都绕着走。” “哈哈……银也这么说,警备部队的总队长最怕带土那小子跑过来,说是明明觉得自己还年轻,被带土一扶都觉得老得走不动路,回去要唉声叹气好半天。拒绝吧,偏偏带土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 这个是宇智波家的玩笑,带土毕竟是个呆萌呆萌的傻孩子,谁也不会认真跟他计较。小孩子总有一些特权,互相斗嘴闹脾气的更是不会有人当真,联络感情的方式罢了。 “你和银关系很好。”富岳的笑容渐渐淡了,当然,波风皆人怎么可能跑过来就为了心理咨询两个压根没什么问题的小孩,他想了想,几个选项一一掠过:“是原城玲子的事?” “嗯。还有……”波风皆人把之前的会议简单的说了,微微笑道:“富岳君是不是想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富岳看着他,并不说话。 他不说话的时候是很有气势的,这是宇智波家的种族天赋,大抵只要有个冷冷的表情就十分到位了。周围的光线并不是很明亮,波风皆人心里暗暗叹着气想这个人啊,怎么这么麻烦这么多疑这么提防着别人? 这明明不是坏事,有远见、行动力强、谨慎小心的同伴只会成为助力,就像银一样。不管平时多么不正经,战斗中他一向英勇决断宛若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丝不苟骄傲又冷淡,喏,和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多么相似。 “我们以后就是搭档了,你大可以信任我。”波风皆人削好了苹果,低下头看了看,咬了一口,露出再简单不过的笑容:“毕竟我们是朋友吗……富岳君?” 苦无的尖端闪烁着一丝细腻的红光。 那一点尖锐的疼痛并不让人多么难受,波风皆人模糊的想着,视线慢慢落下,顶在他脖子上的苦无速度并不快,握着苦无的手指细长而冷硬,还有着细细的伤口,连那一集也完全可以看得清楚,但他却没有躲开…… “你看,”富岳神情自若的与他平视――片刻,在僵冷到极点的气氛中缓缓收回苦无,视线掠过那一点鲜红流淌下来,忽然笑了笑:“皆人君,朋友之间,也不是完全可以信任的。” 这样平静镇定宛若说着再普通不过的事,好似刚才迅疾的出手不过是个天气的玩笑。他们刚刚才在互相斗嘴打架闹脾气的小破孩子说到了事关村子事关火之国事关天下的大事,却抵不过轻轻一个试探就粉碎成灰烬簇簇而落。 富岳用没受伤的左手撑着床坐正了一点,这个简单的动作就用掉他剩下的大半力气,伤口牵动的地方隐隐作痛。 波风皆人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低头看着指尖的血迹,细细的一滴,倘若宇智波富岳要是更用力一点,或许就不止这么点伤口了。 他的脾气很好,但毕竟不是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世界末日就这么过去了吗开什么玩笑! 默默蹲下抱头。 22号我更新了哦。 为了世界末日什么都没发生这回事,要不我折腾一下看看下个礼拜能不能日更一星期好了…… 下一次是24号更新。 第10章 part10 冬季最冷的几天,木叶抢先试探性的攻击了魔风镇的雾隐探子,抓获了一个俘虏。接下来的两天东线的防御线经历了迅速而紧张的撤退和入驻,一小部分中忍和上忍随着大蛇丸和纲手的编制撤离,而宇智波富岳的名字并不在那一小部分的名单中。 真正有所动作的时候,木叶的作风反而要显得大胆得多。奈良鹿久的策略是把魔风镇西北部分的防线拉后,如此战斗力看似减弱,又让那个俘虏逃离,带着亲眼所见的情报回到雾隐。 抽调了战斗力、木叶三忍一个都不在的东线,木叶的弱势十分明显。倘若敌人进攻,恐怕是撑不住多久就要损失惨重,然而那个俘虏走了之后,雾隐和云隐更加诡异的安静起来。 太歌山的冬天白雪皑皑,转瞬之间,仿佛硝烟都被彻底覆盖,银白的雪山绵延的消失在风清云淡的苍空之中,北风掠过枯瘦的枝干,整个森林都轻簇簇的落下冬夜的清响。 一支云隐小队悄然穿过太歌山脉,向西进入树林之间,约莫十数人的小队里就有四五个上忍。一路上行进得十分顺利,负责任务的上忍挥了挥手,小队分成三个队伍,彼此朝着不同的方向分散开来。 雪地里徒然留下歪歪扭扭的脚印。不多时,黑色的身影从暗处出来检查脚印,一边往手心里呵着气,波风皆人在心底叹息了一声,也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 “没想到他们分成了三个小队,不知道那里拦不拦得住。还是说,我们露出破绽了?” “不会的。” “最好不会。”宇智波银低声喃喃了一句,耸了耸肩。旁边的灌木丛一阵低响,两人一愣,顿时雪地里溅起了一蓬红色,兔子歪着身子晃晃了几下,倒了下去。 波风皆人过去把苦无拔了下来,嘴角微微抿着,擦掉苦无上的血收了起来,又把兔子的尸体处理掉。 “飞雷神的苦无是特制的,我的就不用回收了。” “顺手嘛。” “说起来,你这种认真的表情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银。”波风皆人望了远处一眼,漆黑的夜空无边无际,仿佛是世上最黑暗的所在。稀薄的月牙描在黑色的虚空中,可怜的散发着微弱的银光。 “后天是你的生日吧。”接过了苦无,宇智波银收在袖子里,低声笑道:“可惜玖辛奈不在这里。” 这么紧张的时刻两人却说着毫不相关的话题,紧绷在脑海的弦稍微轻松了一点。 一束紫色的光芒蓦然破开漆黑,散发出耀目的光辉。那正是其中一个云隐小队前行的方向,两人陡然变了神色,那不是木叶约定的信号,而是云隐的信号。 为了拖延时间,奈良鹿久的策略是“诈”。 他用一个雾隐俘虏把木叶此时三忍撤离、兵力虚弱的消息传过去,雾隐必然会担心其中有埋伏,反而举棋不定。 而四代目雷影就没有这么轻松了,他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和木叶多年的交战,未必会简单相信雾隐的传话。针对这一点分歧,奈良鹿久一早就在太歌山附近让其他人做好准备,一旦云隐进入太歌山,就会发现“大蛇丸”和警备部队布下的陷阱。 说来简单,要实现这一点,却并不容易,而且一旦被看穿了整个计划,木叶的情况会比之前糟糕百倍,最坏的情况下恐怕云隐和雾隐还会提前发动攻击。 但是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三个云隐小队中,其中一个在二十分钟后和木叶的分队遭遇,另一个顺利的抵达了驻扎的附近,被发现后拼死抵抗,恰巧三忍之一的大蛇丸就在现场,最后顺利俘虏了其中一个,但是云隐的目的也顺利完成――对于木叶的侦查情报,最终以烟火的方式顺利传达出去。 最后一个小队,在半路上就察觉了不对,顺利撤离。 奈良鹿久听完了整个报告,微微舒了口气。 “俘虏交给宇智波银,情报收集完毕就送到木叶去吧。”将来交换俘虏的时候也是重要的砝码,他想了想,又让人把宇智波富岳的情报――也就是召唤了万蛇、假装成大蛇丸之人的情报送过来。 作战到此,暂时还算是成功的。起码一时半刻之间,他能为刚刚抵达的警备部队和刚刚撤离的那些人争取到短暂的平静,不能不让人松一口气。 “皆人他们回来了。” 山中亥一走进来,带着好友要的资料,走到他身边。 “嗯,他们也去休息了?” “是啊。宇智波富岳也去休息了,驾驭万蛇可不是那么轻松地。” “亥一,”奈良鹿久抬起头:“那个人……你听说过吗?就算是警备部队,资质优秀的忍者就像沙子里的珍珠,我怎么好像一点印象也没有?” 山中亥一失笑,想了想,道:“听说他很早就成家,性子也很稳重……和皆人倒是差不多年纪,说是走得很近,不过皆人的性子那么随和,同辈的人关系都不错啊。” “他是很优秀啊。”奈良鹿久赞叹的点点头:“太歌山的情况,那个宇智波富岳调查的很彻底,我想见见他。” 山中亥一道:“明天吧,先让他们休息,你也是。” “鹿久大人,俘虏的情报送来了。”外面有人恭敬道。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眼底的惊讶,奈良鹿久定了定神,问道:“银这么快就问出来了?” “不是队长,是富岳哥啦。队长刚刚回来,也去看过俘虏了,确认了情报的准确性才让我把情报送过来的。” “进来吧。” 警备部队的成员都是宇智波的族人,彼此称呼起来也随意自然,奈良鹿久问过了宇智波银的情况,便让那个送信的人回去休息。山中亥一知道好友心底有了别样的心思,不由得也是微微一笑:“还是嫩了一点,他做得太刻意了。” “不,这样刚刚好,我正好也想见见他。对情报和局势敏感的话,也会有不同的意见。皆人也是,最好年轻人都比我们优秀。” “哈哈,你又想退休了?”山中亥一笑道:“现在可不行,太早了。” 奈良鹿久也笑了。 这一夜热闹了前半夜,后半夜便死死的安静下去。 周围悄无声息,连冬季的冷风也似忽然悄无踪迹。富岳想起不久前受命变身成大蛇丸,在云隐面前召唤了万蛇,那个扭曲着脸的云隐女忍蓦然发出了信号,眼底却掠过惊喜的光芒,毫不在意身陷险境的事实――最后万蛇一口吞下她半截身体,心满意足的消失。 万蛇消失之前,那双眼睛是望着他的。那是贪婪,衡量,最终失望的眼神。似乎明白它不是他的对手,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大蛇丸临走之前说过,注射在他身体的那一剂有着初代目的□,也有着大蛇丸自身的细胞物质――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大蛇丸也不能说清楚。 富岳枕着手臂,眼神清醒,折腾了一天,却没有疲倦的感觉。美琴还特别来看过他,用那种担忧又复杂的眼神,温柔的叮嘱他好好休息――让他不习惯的是自从那一天后,波风皆人还真的不来了,倒是带土来的十分勤快。 他来的时候,琳也是跟着来的,然后没多久卡卡西就会出现,旁若无人的和带土打嘴仗,要不就干脆跑出去打一架。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忘了设定存稿箱时间了…… 第11章 part11 “伤口恢复得很好,这里已经长合了。我还担心昨天的任务牵动旧伤呢,”美琴不自然的低着头,收拾着东西:“这两天的药要记得按时吃,我先回去看看。” “美琴。” 富岳听见脚步声顿了一下,美琴终究还是没有走,只是脸色不太好看。毕竟顶着夫妻的身份,医疗班长直接要她去照顾,周围的同伴暧昧又羡慕的视线,若是从前她定然大大方方的去,现在,难道还能推辞吗? “伤口会不会愈合的太快了,我记得大蛇丸中途用过别的药。”富岳假装并没有看出她的异样,美琴怔了怔,心神渐渐转了过来:“你担心那药有问题?” “嗯。”他不是担心,而是肯定那种药物来源不明,恐怕有什么后遗症,只是一时说不清楚:“有办法查出来么?” “你先坐下。” 美琴重新检查了一遍,抽了些血液,心中却并无几分把握。富岳见她眉头紧皱,十分为难,便岔开话题道:“也不知木叶怎么样了。” “村子里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 “止水不知道还在不在,只怕他迟早也要离开村子。”富岳笑了笑,轻声道:“我对他一直不好,现在有些后悔了。” “你是在想鼬吧?”美琴瞥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漾起笑意:“我也想他啊……只是,现在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呢。若是村子里真的传过来什么,也只会是坏消息了。” “我……”迟疑了一下,富岳还是说了出来:“我以前的地方,那里是没有这种战争的……也有战争这种东西,只是离我们很远,很多人直到死都不会碰到。” 美琴不由露出怔忡的神色。 “那里一定很好。”她沉默了片刻:“我们从小就要学习忍术,宇智波是最强的战斗一族,这种事情才是我们的生存之道――他也是这样子的,比别人更加努力的修行,慢慢变强……没有战争的世界,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我们连想都没想过。” “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只是不像现在这样罢了。”富岳低声笑了笑:“我也有个孩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出生,就离开了。就算没有战争的世界,该有的一样也不会少。” “抱歉。”美琴连忙道歉:“我不该说起这些。” 富岳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她们好像来找你了。”那些人在外面偷偷摸摸了好一会儿,美琴笑了笑,带着东西走了出去。 笑容慢慢消失了。揉了揉过于僵硬的脸颊,富岳难得的懊恼起来,要不是那些人恨不得要进来,这么好的气氛,他们本可以再靠近一点的。 “前辈你的脸色好狰狞。” “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带土缩了缩脑袋,知趣的说:“我信,可银哥让我告诉你那边的营帐里有人要你过去,你去不去,不去我帮你带话好了。” “知道了。”富岳拽过带土的胳膊,小孩子老老实实不敢反抗,他用力揉了下去,手感居然不错:“你老师在哪里?” “在外面等我……我我我不知道!”带土心想老师啊赶快冲进来救我,挥舞着手臂好半天才挣扎出来:“前辈我招了是老师让我潜伏在你身边弄明白你在想什么好向他报告!老师他就想搞好同伴关系没有别的意思他是有家室的人了绝对正直前辈你大可以放心大胆的跟他鬼混……哦不,是联络感情。” “他属牛皮糖的吗?” “前辈你别这样说,当初卡卡西铁了心不肯做老师的学生结果老师磨了整整一年,要是不从他的下场就是你的未来。”带土一时口快说完忽然发觉自己还在别人手里,可弥补不及,富岳想了想那个臭着脸的卡卡西还有这么一段历史,松手不再折腾:“不跟你说了,我先出去。” “哦……”带土连忙整理发型,琳还在外面,他这样子怎好见人。最重要的是卡卡西那家伙肯定会逮着他嘲笑一通,可恶! 奈良鹿久的情报来源比其他人要来的更广泛,云隐的情报是前方的探子传来的,计划的效果要比想象中更好,云隐和雾隐起了内讧,云隐要求尽快发动攻击,雾隐却觉得云隐明知道是陷阱还要求行动分明居心不良,两下里还在彼此嘴战。 “只怕西线的情报很快会传来。” “我们担心的正是这个,”奈良鹿久点头示意他坐下:“这一个月还好,接下来形势只会更严峻。” 等大蛇丸和纲手姬出现在西线的战场上,情报迟早会传来。这个劣势,只不过是暂时把它延后罢了。 “这段的时间,我想你做一件事。” 奈良鹿久说完,沉默了片刻,又道:“你觉得如何?若是你有所顾虑,不妨直说。”山中亥一站在旁边,望了他们一眼,只觉得气氛莫名凝重起来。 “我没意见。”富岳暗自衡量片刻,点了点头:“只是细节上还需要商议,恐怕他们不会轻易答应。还有警备部队方面,还需要……” “这个由我来安排。” 那就是已经说好了,富岳暗自垂下眼不再多说。就算他这个忍者才做了两年多,有些事情心里还是清楚的――所谓大义,有时候由不得人说不。 奈良鹿久顿了顿又说:“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 富岳转身就走。 山中亥一咳嗽一声,又道:“本部已经同意了。” “他们知道就行。”反正也帮不上忙,奈良鹿久沉声道:“若是成功了,雾隐和云隐翻脸无疑,木叶的压力也会减轻不少。” “为什么是这个人,你才刚刚看见他,这么快就下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山中亥一摘下通讯器,担心的问。 奈良鹿久想了想。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姓氏,宇智波的威名之下,安全性也要更高。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妻子、出生没多久的孩子都在木叶,他会比常人更加拼命的保护妻儿,保护村子。 不是,他又迅速否定了这些似是而非的答案。亥一说得对,正是看见了这个人,他才能放心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且自信绝对没有找错人。 “还要再看看,这个计划还有些细节上……”奈良鹿久低下头去。 卡卡西和带土掐架的时候,琳是最为难的。男孩子都自诩是忍者,响当当的汉子,绝不带女忍者粗鲁,暗地里关起门来却常常斗嘴打架。波风皆人身为五大国赫赫有名的忍者,拔了尖的人才,却总是暗暗发愁身为老师是不是太没天赋。 照玖辛奈说的,打架就打架呗,哪个忍者小时候还不玩忍者游戏的。她是顶着血红辣椒的名号长大的,说是身经百战一点不为过,小时候欺负她的男生总是对她做鬼脸还动手拉她头发,没过多久路上都绕着走。长大了跟木叶村最受欢迎的男人交往,情敌从村子这一头排到那一头,并不把这点小阵仗放在眼睛里。 但波风皆人是不敢这么教的,只好一次次把两个拎起来挂在树上,一人一边。卡卡西不肯认错,带土就跟着不认,月明星稀了两个小鬼还犟着嘴说老师你不公平明明就是卡卡西/带土的错,异口同声都不带一个打愣的。 琳只好拼命认错。她急的都快哭了,带土连忙安慰她,明明自己还挂在树上下不来【其实是不敢下来】,宇智波家的人是世人眼里的精英,他是精英中的吊车尾,朋友也就那么几个,暗恋的女孩有也就一个,再也顾不得和卡卡西置气。 卡卡西于是也道歉。 全木叶的忍者出来教训卡卡西,卡卡西都能用桀骜不驯的眼神冷冷看着他,好似小小年纪就要把大人都羞愧死。唯独波风皆人温和的笑一笑,他就气不起来,该道歉就道歉,下回该掐架也一点不含糊。 带土晚上回来,波风皆人把他拉到一边,带土愁死了说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把我们小孩子扯进去干什么,世界真黑暗。波风皆人敲了敲他脑袋,教训说你想不想以后去前辈家蹭饭吃,想不想和琳还有卡卡西蹭你前辈跟蹭我和玖辛奈似的,带土点头说想,富岳前辈家的饭比老师你家的好吃多了。 玖辛奈做的饭,整个世界只有波风皆人一个人能笑咪咪的说好吃。反正结婚后他是打算不知不觉拿下厨房的阵地,要不然长此以往皆人也担心自己肠胃经受不住,他是真的爱玖辛奈,但带土卡卡西琳过去的时候绝对是他亲自做饭。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卡在过时间之前。 第12章 part12 “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 “你先冷静下来,对了,富岳知道你来找我吗?”宇智波银缓和了语气,看了看周围,美琴一眼看破他所想,冷笑道:“别想拖时间,我是看好了来堵你的。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交代……” “美琴妹妹你这就不对了,忍者执行任务天经地义的事情,要我给什么交代!”宇智波银正色道:“我总不能因为大家关系比较好就给你们差别待遇,再说富岳也答应了。” “你不答应别人能问他吗?”美琴心里暗暗发苦,只恨知道的太晚了一些,人都已经走了,他也是个傻子,这是什么任务啊哪能随口答应。 宇智波银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转身倒了杯水,桌子上还有一大堆事关机密的文件杂七杂八要他处理。美琴来的时候他还趴着休息,实在是累得狠了。 在木叶有个不成文的常识,女忍者一旦成了□人母,杀伤力就成倍增加,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惹得起的。看看美琴小时候多可爱,老是跟在他身后软软糯糯喊哥哥,这会儿都能上门来堵人了,岁月何止杀了猪,还是把犀利的整容刀。 “你又走神了……” “我只是在想该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对了,美琴妹妹你知道富岳怎么答应的那么爽快,我还以为他至少会考虑一个晚上呢。” 美琴心说我怎么会知道,沉默半晌,低声道:“你还不清楚,只要是村子的任务他都不会拒绝的……” 以前就是这样,他比别人都更加认真的执行任务,一板一眼的回来写任务报告,修行,恋爱……她一直看在眼里,最开始是觉得好笑,只是看得久了,就再也笑不起来。 只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美琴不知道该如何看待那个陌生人,替代了他的身份,艰难的活下来,一板一眼的努力着……同样是沉默寡言,他的眼底却有着陌生而冷锐的执着,只是看着她的目光,却又那么的柔和。 “我总觉得富岳好像变了一个人……”宇智波银望了她一眼,突然说道:“一次致命伤就能让人变得这么多,美琴妹妹,还是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不肯告诉我?” “我们夫妻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和你有什么关系!”美琴故作凶悍的瞪着他,片刻却转过头去,宇智波银也没有笑出来,视线移开落在了别处:“我有时候都觉得,他不是富岳,而是别的什么人。” 这句话并没有犹豫的语气,冰冷的渗人。 美琴的惊讶不断扩大,心脏跳得快极了,不知该觉得害怕还是感激,一时间居然连否认也来不及。 宇智波银居然笑了笑,冰冷的光辉犹在眼底闪烁,他在族人面前常常懒散自在,这幅表情却似冷静从容,美琴攥紧了拳头,站了起来:“你是不是……” “不是。”宇智波银否认:“我不会公报私仇,他了解那一片地方,是最好的人选。你该相信我的,美琴妹妹。” “他执行的到底是什么任务?” “你不是知道么?”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奈良大人要他带着木叶的礼物去云隐要求结盟,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 美琴点点头:“那份礼物是什么?” “我不能说。” “那么真正的目的呢,是不是还有别的事?为什么今天大家都在说他背叛了木叶,他怎么可能背叛木叶!” “不能说。” “他会回来么?” “看情况。” “……我明白了。”美琴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低声道:“我会等他回来……不管他回不回来,我都会等他。” “是么,”宇智波银微微一笑:“那也不错。美琴,你先走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她走出营帐,发现波风皆人正站在外面十分尴尬,美琴微微点了点头就走了。其实之前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波,据说口无遮拦的传出宇智波富岳背叛木叶的消息时,那几个人都被美琴揍了一顿,平时温温柔柔的女人发起火来一点不比玖辛奈差。 波风皆人不得不说,他是不相信富岳会突然背叛木叶的。只是警备部队里有人说富岳和银的关系不和,如今是什么情况又说不清楚,再说此时唯一能操控万蛇的富岳消失,处境不是更加艰难,与背叛何异。 毕竟没有听说是什么任务,人心惶惶也理所当然。 “我没有去问奈良大人,你知道吧,他肯定不会告诉我们。”波风皆人站在门边上:“我明天要去前线了,太歌山那里有了消息,联军的物资从海上过来了。” “你倒是清楚得很。”宇智波银脸色不变:“没有了这一批,雾隐的人不会答应再给一批物资,他们自顾不及,这样已经是极限。再说,他们只会以为是云隐的错。” “他做得到?我是说……他一到云隐,一定会被严加看管起来吧。” “一个人当然不行。你和我这样的人到了那里也一样,但是,‘行走的女巫’也在云隐,很多情报就是从她那里来的,她会帮他做到他无法完成的部分,那个女人可不是原城玲子那种程度的角色……最重要的一步是在得手后如何脱离,毕竟云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皆人,你去了那里,一定要注意天空的动向。” 波风皆人静静想了片刻:“通灵术?” 宇智波银点了点头。 这个计划最先是由行走的女巫传来的消息决定的,太歌山的物资交接时,云隐和雾隐会有重要人物在作战计划上的讨论。富岳抵达云隐的时候,会用结盟的借口,把“礼物”奉上,那是雷影无法拒绝的东西。 如果顺利,在交接仪式上,云隐就会狙杀雾隐的重要人物――至少雾隐看起来如此。而那批物资也会在到达云隐后被完全毁灭,要完成这个计划,最重要的并非其他人,而是神出鬼没的间谍,团藏的得力属下之一,“行走的女巫”――野乃宇。 当然,还存在很大的危险性,比如云隐不会放任一个敌方上忍自由行动,更有可能他们不考虑其他,单纯把杀掉富岳、取得写轮眼作为处理方式――在别人眼皮底下行动,危险性不言而喻。 “如果他失败了……警备部队会把他当做弃子丢弃,我们一族不会容忍背叛了木叶的族人,哪怕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宇智波银冷笑着坐了下来:“知道吗,他带给雷影的礼物,是玖辛奈身上九尾的封印术上的一半――八尾的封印很成功,二尾的封印可没那么顺利,云隐没办法拒绝。但是我们一族决不能和九尾的事情扯上关系,否则就太危险了。而且为了写轮眼的安全,他临走之前也服下了专门的药物,就算被活生生的挖掉眼睛,写轮眼也会在脱离人体的时候失去效用。” “银……” “云隐一定会提防写轮眼的催眠效果,但是行走的女巫擅长哪些幻术他们可一点头绪都没有。皆人,云隐会杀掉雾隐的重要人物,这种事情我们是有了十足把握的,雾隐在云隐也有探子,野乃宇一定是有了十足把握才敢这么计划的。” 波风皆人安抚着他的情绪:“雾隐的探子一定会把结盟的消息传回去,你不必担心,云隐一乱,,他一定可以平安回来。” 宇智波银深深的看着他。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波风皆人明知故问的道。 “我很担心他。”宇智波银侧过脸,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公文:“明明是我提议的……他很希望有这么个机会吧,那双眼睛……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野心、忍耐、安静燃烧在那个人身上的东西,已经渐渐变了。他怀疑过是不是一个人真的会心性大变,还是根本被敌人取代,但那样的话,美琴怎么会看不出来? 波风皆人安静的在旁边坐了下来,随便拿起一本公文看了起来。银在想的那些事,他不明白也无从明白,所以什么也不问,但只要别人愿意告诉他,他可以永远温和安静的倾听。 在他看来,宇智波家的人都是别扭又可爱的类型。和以前的卡卡西就很像,反而带土这样的老实孩子才最是难得,但不管卡卡西还是带土他都很喜欢,对喜欢的人,大家都是宽容的。 “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明白。” “我并没有见过以前的富岳君,以前他很不一样吗?” “那你说说他现在是什么样?” “儿控。” “……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宇智波银噎了一下,耸了耸肩:“知不知道为什么富岳会讨厌你?” 波风皆人抬起眼,认真的看着他:“我一直很想知道。” “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变,变得不像自己,”宇智波银意有所指:“就像以前的我一样。就算不是富岳,是其他人,也会害怕被你靠的太近的,据说卡卡西还被你弄哭过吧。” 波风皆人挠了挠头:“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也是,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省的你整天在这里被人堵。再说,只要他能回来,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这样就可以了吧?” “……别说的那么轻松。” “哪里,我可是认真的。”波风皆人板着脸以表示自己很认真,没过几秒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宇智波银也跟着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谢了,兄弟。” 第13章 part13 翻过太歌山的东边,站在山顶,天空在头顶绵延成一面柔和的蔚蓝,而尽头与绵绵无际的海水相接。东面山下的小镇,小镇远处的树木和起伏的建筑,在那里行走或生活的人们――一切都变得渺小而静谧,仿佛世界并没有被战火无情的吞噬,而他不过是心血来潮的抛下一切旅行,在山巅与苍穹相对。 “前面就是云隐的据地,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山中亥一站在富岳身后:“我们感知部队会在附近注意周围的动向,一切都和计划中那样行事……不过,你自己也要小心。” 富岳回过头,平静得神色透出一丝了然:“我知道。” 倘若一切顺利自然很好,若是有什么,木叶是不会牺牲别人来特意救他的。这也就意味着计划失败,而不出意外的话木叶和警备部队为了士气和其他方面的考虑也不会承认曾经要求和云隐结盟,最后的最后,他会作为叛忍死去――最坏的打算,大概就是这样。 山中亥一转身离去。 片刻之后,富岳仰望着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向山下走去。 叶川良子是一个医疗忍者,下忍――此时正坐在椅子上为伤员熟练的处理伤口,而旁边不远处,她的老师还在配置着战争时期的药剂。老师温柔的和身边伤员说着话,安抚伤员的情况,明明还痛得吸气龇牙,伤员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的乌青伤痕也扭曲得怪异起来。 “阿奈真是个温柔的女人呢,战争结束之后嫁给我吧!” “喂喂喂你这家伙干什么,明明是我先求婚的啊。”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阿奈喜欢我更多啊!” 每天都会上演的场景,叶川良子一定也不陌生的收起绷带,端着盘子往吵闹的两人走去:“剩下的我来处理吧,欧吉桑就不要骚扰老师了,老师是我一个人的。”拿起针筒故意阴险的笑了一下,满意的看着那两个人一下子噤了声。 阿奈笑了:“良子,不要淘气了,老师不累的,这些药剂做好就没事了。”她的脸色有几分憔悴,忙了几天下来怎么会不累,叶川良子仰着小脑袋推了她一下,脆生生道:“我来做吧,老师不是说我要多练习吗?” “那我就……”看着你联系好了。话还没说完,阿奈看见良子的视线忽然穿过她的身边往后看去,忙也回过头,只见医疗班长走了进来,神色严肃紧张,见到她就招了招手,阿奈连忙走了过去,一边抱歉的看了良子一眼。 半个小时后,医疗班的上忍都被召集起来。云隐的医疗忍术起步较晚,不如木叶砂隐各有精通,也没有培养特别优秀的人才,这或许是因为云隐以体术和武斗为主,相对的忍术也集中在雷遁上,在治疗的方面自然不如别的村子里那么用心。但自从木叶推广小队里必然要有一人医疗忍者开始,这个做法渐渐在各国传开来。 云隐的医疗班奉命治疗一个特殊的病人。 从表征来看,是中毒阿奈擅长配置药剂,自然也留了下来。她心里有几分担忧良子会等她回去,又觉得有些惘然,其他的医疗忍者都在忙着用血液样本分析和配置相应的药剂,说话之间,那些人也说起了这一次的病人――并不是云隐的忍者,而是来自木叶的忍者。 “木叶?木叶不是我们的敌人吗?” “是啊,上面的命令,其他的我也不懂呢,可能是抓到的俘虏吧。” “不对吧……我听说是木叶派来求和的使者。” “喂,你们几个,别太多事了。”医疗班长走了过来:“过一会儿来几个人帮我打下手,阿奈,你别站在那里不动,过来配药。” “哎,我来了。”阿奈连忙跟着上忍班长走过去。 云隐花了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勉强配置出延缓毒性的药剂,但这样也是极限了,阿奈常常被叫过去检查身体,也能看到那个病人――老实说,长得非常英俊,冷冰冰的,既不说话也不配合,但他们要做什么也不会反抗,每次过去检查,一定会有两个上忍陪同,据说那个人是宇智波一族的,那双特殊的眼睛更有着催眠的能力。 最近一段时间药物渐渐耗尽,在等待物资的时间里,云隐的医疗班也清闲了不少,任务不多伤者也少。阿奈常常手把手教导良子治疗药剂,解读,草药的基础知识――这些都是医疗忍者最基本的能力,只有把这些烂熟于心才能在陌生的情况里找到最正确的解决方法,她也教的格外用心。 “老师……” 阿奈恍然回过神,支着额头的手酸麻不已,竟然睡着了。良子担忧的望着她,眼底闪烁着些微水光,阿奈不由得揉揉她的头发,轻声道:“老师没事的。良子,你先回去休息吧。” “嗯。”叶川良子站了起来,走到营帐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来:“老师。” “怎么了?” “……没什么。”叶川良子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了。” 物资从海上过来,是十几天后的事情了。 奈良鹿久曾经让他见过那个封印的另一半,加上他带到云隐的一半,已经足够他理解并稍微掌握。云隐如果愿意解除了雾隐的结盟,反过来和木叶结盟,这样的结果当然更好。 雷影并不是很清楚封印的事,之后,自然也让封印班的人来过几次。只要雷影不在,他就什么都不会说。 在结盟的事上,雷影没有一口回绝,也没有答应,而是冷冷的看着他。富岳素来不怕与人对视,更知道此时此刻稍微一点点的破绽也会万劫不复,两人一旦僵持起来,旁边的云隐就会说起别的转移话题。这样不知不觉,竟然也拖了十来天之久,不知是哪一天开始,雷影不再过来,来看守的忍者也换了几次。 云隐出事了。 富岳低声笑了笑,在这里的他动弹不得,能让云隐出事的也只有那个行走的女巫了。他还没有见过那个探子,更不用说得到丝毫的消息,说明那个女忍不仅极为忍耐,脑子也没那么蠢。 营帐忽然被人掀了开来,奇拉比背着剑走进来,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调。富岳坐直了一点,望了他一眼,奇拉比耸耸肩坐下来:“大哥叫我看着你一点。这几天怎么样,超级笨蛋~” “很好。”富岳脸色不变的回答。 奇拉比一噎,比了个鄙视的手势,顺势坐在椅子上。大哥让他来看着宇智波的人,很快物资会从海上过来,而他体内有着八尾,是不会被幻术干扰的――如果对方真的使用幻术,那就立刻杀了他,这也是大哥的命令。 富岳自顾自跪坐在坐敷上,斟着酒――在说起封印的问题时,他也趁机要求的。 奇怪的是,这个时候他竟然会想起毫不相干的人――那个怎么喝都喝不醉的家伙,总是趁着他睡着了把他拖到家里,习以为常的顺着早上好的家伙。 “我不明白,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奇拉比看了看营帐外面:“不管大哥打不打算和木叶结盟,他是不会把写轮眼还给木叶的……这种事情木叶也应该清楚的吧。” “你和雷影……是兄弟吗?”富岳翻手拿了另一个杯子,斟满了酒推过去,自己的杯子也缓缓注满了:“这个世上喜欢的东西,都是要抢来的。我的眼睛如此,其他也是如此。” “胡说八道。” “我可是认真的,罢了,不说这些了。” 奇拉比嘟囔了几句,一饮而尽,富岳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云隐的酒很好,以后,我说不定会想念这段日子呢。” 冰冷的光芒在水杯里流连,奇拉比起身出去,索性又拿了些酒回来。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原城玲子么……”富岳摇了摇杯子:“不知道。” 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他就不得不留在云隐喝一杯子的酒了。 富岳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走到营帐边掀起帘子――天色微暗,外面的火把已经渐次亮了起来。周围还有几个忍者远远的站着,见到这里有了动静,也看了过来。 “你会背叛木叶吗?”奇拉比忽然沉声说:“背叛木叶,到云隐来。” “不会。” “我想也是。”奇拉比道:“如果你是那样的人,我会杀了你。为了……为了我们当初的那场战斗,那个男人可不是会背叛村子的人。” 富岳放下帘子,怔忡的望着奇拉比。 他并没有对那个村子死心塌地到那种地步。为了对村子的忠诚,哪怕死也要完成任务――不是这样的。说什么不会背叛木叶,只是利益的权衡罢了,对一个忍者来说,叛忍的名号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呐。 不,说起来,会在意这种事的他,原本就很奇怪。 不知不觉,好像有什么慢慢变了。变得柔软,变得犹豫,变得……无法掌控。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果然还是不行…… 这段时间修改了不少,感觉自己果然不太会写情节啊什么的。 今晚更新十三十四,十三放出来,十四只有一半,剩下一半明天放了。因为有一次战斗情节,所以十四十五要连贯起来写……写完这个,我觉得很多战争啊什么的就不会写了,以后就会变成狗血剧-_-||| 比如什么二少是如何制造出来的啊大少是怎么变成弟控的啊大蛇丸跑路自来也追啊,皆人君跑去做了火影啊富岳君努力去争族长啊等等等等…… 第14章 part14 从小受到忍者的教育,从小被教导了那些理念,会觉得听从命令也理所当然。 就算不是这个世界,他也认同要取得什么一定要有优秀的团队,这就意味着个人是无法得到百分之百的发挥,合作本身就是一种互相妥协、互相磨合的结果――就忍者来说的话,他们把性命交给了最上面的人,但最上面的那些人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却不是他们能够干预的。 富岳不喜欢站在下面。 在山脚仰望着云雾缭绕的顶端,怀着崇敬的心情仰望着,这不是他的风格。 他想要走的更高一点,更高一点,越是往山上走,见到的风景就越是美丽纯粹,那种一伸手就能触及天空的错觉,仿佛把命运牢牢握在手中的不再是什么其他人,而是…… 自己。 “我并没有忠诚木叶,只是忠诚于自己罢了。忠诚于自己,才觉得不管得到什么下场都是自己的事,不会害怕怨怪更不会对其他人抱有过多的期待。他们想要牺牲我也好,想要救我也好,我都不会介意。” “……笨蛋,混蛋。”用说唱的手势冲着他比了个粗鲁的姿势,奇拉比竟然嘲笑起来:“我还以为你明白呢,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超级笨蛋,枉费了本大爷的酒,还有本大爷的说唱。” 富岳勾了勾嘴角:“是么。” “错的离谱。”奇拉比站起来,笑道:“我不会告诉你的,要是你一直都不知道……不,也没什么有趣的。身为人柱力的我清楚的、憧憬的,普通的忍者却反而没弄明白,这也没什么好高兴的。”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出奇的冷静,仿佛要看透什么的。只是下一秒就恢复了平时说唱的风格,提起酒壶走了出去。富岳仍然一丝不苟的跪坐着,握紧了杯子的手指过于用力微微发白,嚓的一声,杯子的细纹蔓延开来,碎片刺入血肉之中。 他皱了皱眉。 来送饭的忍者稍微收拾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碎瓷片。那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忍者,稍微叹了口气,把瓷片捡了起来,又把他手上的碎瓷片挑出来:“明天下午,雾隐的物资就会到这里。” 她的嘴型微微动着,没有发出声音一边把东西端起来,轻声笑了笑。 “等暗号出来,立刻离开这里,解药在你的通灵兽那里。记住,别让云隐把你抓住,交给雾隐。”她往外走去,掀起帘子,时间控制得分毫不差,与平时也毫无差别。 富岳坐了片刻,如同以往那样起身休息,侧卧着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呼吸声。外面的忍者大概五六个小时换班一次,只是今天似乎也比平时更加安静。 准确的说,他在这里,她才能够更加安全的行动。 而雾隐的要员一旦死在太歌山,雾隐的探子得到了木叶试图结盟的消息,云隐又索求第二份的物资――无论哪一个结果,雾隐都会重新考虑结盟的事。 为了配合这种误解,一直以来,他竭力把雷影和其他云隐留下来,看上去也十足可疑神秘,那个雾隐的探子未必是高层,所得的情报也有限的很,“行走的女巫”一定会让他确定木叶和云隐有了其他的关系。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天黑了,天亮了,太阳从东面慢慢腾腾爬上来,等的人心急如火。波风皆人心想怎么信号还没有出来还没有出来,袋子里的做了记号的苦无拿出来检查了好几次,带土卡卡西琳执行其他任务不在,他不用面对小鬼们鄙视的眼神还真幸运。 太歌山的地势特殊,要藏人比较容易。木叶的两个小队八人,宇智波银往南面去了,准备骚扰回据地的雾隐,他则带人往北面负责接应,只是……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人开始拿出干粮啃,顺便斜着眼睛看他:“吃完了,要不我的分你,就是沾了口水别介意。” “不、不用了。” “我就知道你在嫌弃我的口水。”猿飞新之助收回干粮又啃了一口。 “小心我告诉玖辛奈。”波风皆人暗想是又怎样,再想想翻出干粮也啃了几口:“你的够不够,不嫌弃口水我分你好了。我吃不了这么的多。” “给我吧,我给秋道柘。”猿飞新之助接过来,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没嫌弃你口水,嫌弃你吃多了,还有没有?” “……你们够了吧。”波风皆人无力的垂下肩膀,猿飞新之助拍了拍暗想谁让你用你家的母老虎玖辛奈恐吓我们,望着天空几片微云飘过来,心底颇有些感慨的想着就是人生啊人生,结了婚的男人就是走进了另一个坟墓这话果然不假。 秋道拓眼冒精光的望过来,波风皆人挠挠头把包里面最后的干粮翻出来,猿飞新之助没一点不好意思的扔给秋道拓,对方做了个ok的手势开心的啃了起来。 两点钟方向突然滚滚浓烟冲出起伏的山峦,秋道拓一个不稳险些松了手,连忙紧张的喃喃了一句收好干粮水壶,谁都知道短暂的欢乐时间正式划下休止。 地图摊开,指了指标着两个红叉的地方,猿飞新之助简单说明情况: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是接应从另一端撤离的同伴,为此在中途设立一定的陷阱埋伏,狙击有可能追击而来的云隐。 而第二个任务是在突袭雾隐的小队撤离时与之汇合,小队中的四人到达指定地点等待指示。 “不是还有接应任务吗?”波风皆人打断了他:“云隐那里的同伴……” “身为队长的我没有接到那种指示,也许是银的任务。”猿飞新之助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专心一点,我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别这么说嘛,皆人也是担心富岳吧,虽然大家都不说,他去做什么不是很清楚嘛。” “皆人和我一起在这里接应,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木叶的金色闪光,”山中良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带了点谨慎的笑容道:“富岳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被解决掉的人吧,放心好了,队长,这样分配没问题吧。” 猿飞新之助点了点头,又去看地图,十几秒后抄起地图卷了起来,塞在皆人怀里。 “出发吧。” 烟尘滚滚,卷着巨大的轰鸣声,连脚下的地面也摇摇晃晃。乌色矮几上白瓷杯里的酒液被晃得泼了出来,滴滴答答沿着桌沿落在委顿于地的衣袂上。 苍青色的天空袅袅浮上灰白的烟灰,帐篷外的人声不绝于耳,富岳没有睁开眼睛,咬破了手指按在手臂上勉强画好的术式上――帐外有脚步声急速逼近,进来一只手臂急急忙忙要撩开帐篷却又迅速往后退去。 “得手了。” 走进来的不是那个偷偷低语的女人,她要更加年轻温柔,美丽得像是插在白瓷瓶里的百合,无不透出温柔纯净的味道,倘若,不算她袖子里还流淌着鲜血的苦无的话。利落的割断了喉咙,把最快冲进来的忍者的尸体推到床上,胡乱裹好,富岳咳嗽着有些好笑的望着她。 “可能没什么用,也有可能有用呢。”野乃宇羞涩的笑了笑:“我们也撤退吧,计划临时有变,来的时候你已经看过周围的地图,从这里出去九点方向再走一段路,会有人接应你的。” “不对吧。” “呃?”野乃宇露出惊讶的表情:“什么地方不对?” 富岳咳嗽了一声,嘴唇上还有着隐约的血迹,野乃宇打量着他渐渐变得惨淡的神色,惊讶渐渐消失,她冷静而从容的摘下眼镜擦了擦,低声道:“你提前召唤了通灵兽,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月前。”从他开始熟悉太歌山的地形,通灵兽就一直负责一部分的侦查任务。 袖子里微微扑棱的小东西飞了出来,不过是只拳头大小的白羽毛,漆黑的眼镜无辜而纯净,安静的站在主人肩膀与她对视――野乃宇恍然明白过来,并非提前召唤,而是一直召唤了,却藏在无人发现的地方。 “为了救你,会有更多的不必要的牺牲。”算是解释。 富岳默然,片刻才道:“是谁的命令?” “是我的判断。”野乃宇温柔的叹了口气:“我已经发出了信号,取消了营救行动。不过,有了那颗药,你可以暂时得到强大的查克拉,至于要怎么做请自由决定。” “为了救我会导致不必要的牺牲,做出这样的判断不愧为行走的巫女,忍者之中只有这样才符合那些不近人情的守则吧?”缓慢的抬起眼,漆黑明亮的犹若浸在冬夜冰冷潭水里的黑色宝石,透出凛冽遥远的傲慢,富岳竟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意,虽说一闪即逝,那遥远的冰冷却轻微的融化了。 “但我不会死在这里。” 她微微一笑,迅速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拭目以待。”迅速转身走了出去。 被远处的巨响吸引的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富岳叹了口气擦去唇边的血迹,白羽毛仰着脑袋吱吱几声,像是安慰他一样蹭了蹭他的衣服,提溜钻进漆黑的袖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大、大家好我是养鸽子的阿渊【鞠躬】 于是在魔兽世界里欢快游泳的阿渊又回到三次元了,再次捡起来好像有点痛苦,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步嘛…… 关于大家的猜测表示看得非常欢脱,尤其是那些结局啊好像也挺带感的,什么家族和村子的狗血啊罗密欧和罗密欧2号的痛苦挣扎啊, 第15章 临走之前,大蛇丸交给宇智波富岳一些东西。一是他的血,唯有如此才能召唤万蛇,制造他们还没离开的假象,另一个是在手术中使用的那种药剂,虽然不怀好意,倒也说得直白:“富岳君必定会用得上这些东西。” 把白羽衔着的胶囊捏破,鲜血淋在召唤万蛇的通灵阵上。 嗤的一声,帐篷整个晃动起来,数十丈高的万蛇盘踞在通灵阵中,缓缓睁开了紫色的眼睛。站在它面前的是大蛇丸交代过的那个男人,虽然很不满的哼了一声,万蛇还是沉着脸道:“这是什么地方?” “敌人的地方。” “原来如此,”那就是随便乱来也无所谓了:“要我带你冲出去。” “不必,随心所欲足矣。”富岳侧身避过飞来的苦无,苦无撞在万蛇厚厚的鳞片上掉了下去,他猛然探手抓住急速冲来的少年忍者一带一扔,万蛇冷哼着张嘴把人半个身体吞了下去,尾巴一扫,击飞半空施放雷遁的两个云隐,逶迤向远处游去。 看起来要比上司可靠得多,富岳心里默默吐糟了一句,同时飞速向三点钟方向奔跑。此时已经有人从远处的巨响回过神,赶着去阻止万蛇,也有人向关押他的帐篷跑去确认――倒是因为变身成为云隐的模样而暂时没引起注意力,富岳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人从帐篷里出来,这片驻地唯一的出口在东边,但是出口必然有许多人来往,倒是南边是一片并不陡峭的石壁,石壁下去就是深崖。 石壁上有不少洞穴,有时会有一些凶恶的鸟类在此繁衍,故而不论是人类还是其他异族靠近都会被恶鸟驱逐,所以云隐驻扎时才来不及布置。万蛇不会拖延太多时间,顶多五分钟就会有人想到用感知忍术找他,想到这些,富岳加快了瞬身的速度,同时嘴角挑起一个恶劣的笑意。 一定会很惊喜吧…… 苦无猛地掷出,钉在石头上。石屑飞溅中苦无的术式微微流动着墨色的光芒,随即出现在苦无旁的金发青年还来不及观察一下周围就被抓住了肩膀猛地向前一跃,避过了半空闪耀着雷光的剑。波风皆人心下一凛,侧过头去却呆了呆,富岳强忍着笑意击飞袭来的其他几枚苦无,边往后退边低声笑道:“往下走,四点方向那个洞口。” 波风皆人点了点头,回头确认了一眼,一枚带有术式的苦无准确的击中洞口的岩石,劲风袭来,他顾不得躲避伸手抓住富岳的胳膊,发动飞雷神迅速移动。还没站稳富岳就猛地往前一跳,波风皆人咬牙跟着跳了下去,半空中恍然有什么飞快的划过眼角,他重重落在一团绵软的绒毛中,绒毛凄凄哀鸣了一声,好不容易抓住了背脊,背后被人用力推了一把,大惊之下整个人都摔进毛蓬蓬的羽绒之中。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难道我会大意到连带土动了我的忍具都不清楚,你也未免也太小看我。”富岳撑在白羽毛的翅膀上居高临下的宣告,气息还有些不稳,漆黑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他平稳了一下呼吸,带着不明显的笑意道:“你的术式也不是那么难认,有了飞雷神,撤退的计划就简单的多了……皆人君。” 波风皆人好不容易坐稳,眼角的余光一瞥,笑容顿时僵住了,富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在意的拔掉手臂上的苦无,撕了一条布带随意绑了上去,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冒了出来。白羽毛低低掠过缓坡,突然扭过头来,富岳叹了口气道:“还好一切顺利。” “这么说你早就计划好了?” “嗯。” 真是狂妄的家伙啊。波风皆人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的确是他让带土在富岳的忍具上动了手脚,混入了一枚带有术式的苦无,但这个混蛋居然连这么细微的事情都计划在内,飞雷神出什么意外怎么办,这个忍术还没有开发完全啊! 但是……但是…… “我说,”波风皆人忍不住露出个笑容:“你很信任我吧?” 那种仿佛会流动的碎金色软软的落下来,怎么会有这样的颜色?纯粹明亮,却又那么柔和,完全不会让人因为光芒过盛而产生畏惧,富岳愣了一愣,那双注视着他的蓝色的眸子完全遮不住兴味盎然的笑意,似乎只要被拒绝就会流露出黯然的一面,快狠准的打击卡在嗓子眼里,一时间脑海里却闪过完全无关的美琴的话――皆人君在学校里,可是很受欢迎呢。 皆人君在学校里,可是很受欢迎呢。 皆人君在学校里,可是很受欢迎呢。 皆人君在学校里,可是很受欢迎呢。 ……好像可以理解那时候的话了。 富岳狼狈的别过脸,不知过了多久,才没好气的道;“那又如何?”竟然默认了。 两人的对话在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中截然而止,白羽毛恹恹哀叫了一声,身子缩成一团停了下来,富岳紧跟着皆人之后跳下去,通灵兽立刻在白烟中缩成可爱的一小团跳进袖子里,吱吱几声。 “拓?” 并不算熟悉的胖乎乎的忍者如获救星般紧紧抓住皆人的手臂,好半天才把话说清楚,富岳踟蹰了片刻,站在旁边,只隐约听到了几个“拦截”“云隐”之类的词,皆人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声音已经失去了方才的玩笑意味:“我要先走了。” “小心。”富岳也正色道。 眉眼弯了一下,皆人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似乎直到周围只剩下秋道拓,富岳才慢半拍的意识到那个家伙居然对他笑了,还、还笑得挺好看。 他狠狠皱起眉,试图让自己更严肃一点,嘴角却抽搐着,露出个扭曲的笑容。 “宇智波?”该不是病了吧,秋道拓顿感苦恼。 “先回去吧。”富岳笑容一敛,冷冰冰道:“我还有重要的消息要禀告。” 这一次的任务纵然不是倾巢而出,也耗费了不小的兵力,傍晚时分,宇智波银带人回来就立即前往禀告――雾隐的人全部留在了太歌山,一个也没能回去。至于云隐虽然发现了信号前往救援,但也没有成功,负责拦截他们的人也顺利撤退,总的来说,一切目标都顺利完成。 奈良鹿久扫了眼伤亡名单,皱了皱眉。 这是第三次忍界大战末期的分裂点,木叶始终被动的局势由于云隐和雾隐的合作出现了裂缝,终于有了些许转机。然而从这一年开始,以历时漫长悠久著称的战争也进入了最激烈的时期,各国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青年一代,各自闪耀着异样夺目的光芒。 砂隐在随后而来的春天发动大举进攻,企图突破西面防线的关键要隘桔梗山。是役,三忍得到木叶高层的授意投入西线的全部战力,终于在桔梗山上大败了砂隐的进攻,勉强结束了西线的战斗。此后不久,砂隐方面请求建立同盟关系,鉴于局势紧张,不宜久战,两国的同盟关系也很快确立下来。 岩隐在此时节并没有气馁,相反和草隐村达成了协议,穿过长长的战线加入了战局。由于是长线作战,物资往来不顺,木叶在费尽苦心确定了物资运输线后,终于决定掐断其补给线的作战方式。由于事关重大,特意从前线调回了年轻一代中最杰出的天才忍者金色闪光及其小队来担任破坏补给线的任务。 消息传来,连奈良鹿久都有些吃惊。 从战略上来看,西线的战斗既然已经结束,那么村子大可以调回三忍中的二人,留下一人震慑足以。此时不仅不支援东线战场,还抽调皆人,可谓是毫无道理可言――然而战争中的人员调配事宜上,总部有着绝对的权力,也断没有为了这个争执的道理。他想了片刻,翻来覆去的推量,微微苦笑起来。 山中亥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必担心,皆人很强。” “我又不是担心这个,对了,皆人呢?” “和富岳一起出去了吧,”山中亥一不确定的说:“上次他们的配合你也看到了,确实也听说在特训。” 奈良鹿久咳嗽了一声,表情有些无奈的笑道:“我说呐,村子里那些的老头子迟早要跳起来吧。这一年刻意削弱我们的战力拖延物资,加上警备部队的耗损,富岳的事件上动的手脚……皆人虽然是个好孩子,不过说起老练来,未必玩得过他们呐。” “你是说……”山中亥一回味过来,不觉惊讶的抬高了声音:“村子想对警备部队……” “起码有两个顾问有这种意思,否则那些命令不会通过的那么顺利,”奈良鹿久咳嗽了一声,这几天有些着凉,更重要的是一旦明白了这样的暗意,心里就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大局为重,这一次的任务倒未必是这种意图,皆人还是很可靠的。” 上忍班一向在事关村子的决意中有很重要的分量,甚至能够在决定村子火影人选的时候有一定话语权。奈良鹿久自从成为上忍班长就没有少和团藏打交道,虽然不喜欢对方的形式做法,但同样为村子的安危战斗,他也不是不能够忍耐的――忍界的黑暗,那个背负着骂名的老人所作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村子的利益。 但此刻,他开始怀疑这种看法。 作者有话要说:先对各位说一声抱歉了,作为养鸽专业户一直放鸽子什么的【鞠躬】 昨天买了小黑屋软件,今天鼓起勇气锁了1w 然后码了一万多,改了两千多,还剩八千多就发出来了。 好、好诧异啊……我怎么可能是这么勤奋的人! 第16章 光秃秃的悬崖上,波风皆人在帮三个学生特训。 卡卡西单手从下面爬上来,好不容易爬到山顶时一跃而上,气喘吁吁的站着喘气,好一会儿眼前才渐渐清楚起来。十米多远的大石头上老师笑眯眯的招了招手,一手拿着水壶一手拿着烤好的蘑菇,卡卡西走过去不客气的接了过来。 “他们呢,还没上来?”卡卡西看了看,眉头皱紧了:“真没用。” “卡卡西。”手指一弯一敲,波风皆人十分无奈:“我说过了,忍者最重要的是团队精神,不许这种态度对自己的同伴。” 卡卡西斜着眼睛十分不服气的望了他一眼,啃着蘑菇,眼睛蓦然一亮,转过头又去看坐在火堆旁边负责翻烤和撒上调味料的男人。宇智波富岳自从某一次被老师救了之后,好像脾气更臭了,就没见过有好脸色,不过东西确实做得不错。卡卡西转念一想,又不屑起来,只有料理好吃有什么,忍者还是拼实力的。 “老……老师!”快断气的声音从山崖边传过来,皆人连忙过去把带土拉上来,带土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动也不动,卡卡西悠闲的踱过去上上下下的看他一眼,眼神十分挑衅,看得带土差点跳起来和他掐架:“卡卡西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卡卡西不紧不慢的说:“那就是什么意思。” 波风皆人费了好大力气按住活蹦乱跳要去掐架的带土,扔给火堆旁边另一个宇智波,转身找卡卡西谈心去。富岳早就习惯了两个小鬼不对盘的情景,视线全神贯注的凝聚在哧哧作响的兔子腿上,及时的刷上酱料和香料,又把烤好的拆下来一丝不苟的片成了厚薄均匀、形状优美的薄片,撒上海苔末和味增等调制的调味。 “前辈……”带土哽咽着擦了擦眼泪,接过富岳递过来的一盘烤肉:“前辈真是太温柔了,难怪老师一直说您是个好人,原来是真的。” “……闭嘴。” “前辈你不用害羞的,我不会说出去的。”带土连忙举起手保证:“我就跟琳一个人说过,还、还有卡卡西那家伙。” “你不是很讨厌卡卡西吗?”富岳脸色缓了缓。 “啊,当然是啊!”带土大力点头以示愤慨:“那家伙老是看不起我,哼,有什么啊,等我写轮眼开了一定会成为比他更厉害的忍者的!等着瞧吧,前辈你也相信我的吧!” “有理想是好事,”富岳赞许的笑了笑:“不过,卡卡西并不讨厌你,是你误会了。” 咦?!带土呆愣愣的望着富岳,他没听错吧,怎么可能呢……卡卡西不讨厌他? “你见过卡卡西有其他朋友吗?除了你,除了皆人,除了琳,他一无所有,谁会讨厌自己仅有的东西……带土,不是谁都会坦白的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富岳尽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缓缓的温和的教导后辈:“也许卡卡西对你语气不好,他只是不好意思罢了,明白么?” “我……”带土隐忍的握着拳,泪水一滴滴落了下来:“我眼睛里……又、又进沙子了!我去擦一擦啊!” 带土放下盘子迅速往卡卡西的方向跑过去。 “真、真的吗……虽然我也知道卡卡西不是真的讨厌带土。” “当然是骗他的。”富岳毫不留情的道:“还有,不许在别人面前给我发好人卡。” 波风皆人远远望着两个爱徒又扭打成一团的身影,还有哭笑不得的影分/身和在旁边劝架的琳,眉眼弯了弯。 修行最后还是以卡卡西和带土的互殴结束。回来的路上一人一边,彼此都是互不理睬的状态,夹在中间的琳两边劝不成,只好求助的望着老师,皆人好言好语的劝了半天也没见两个小鬼软化,忽然一手一个夹在腰间,瞬身消失了。 回到营地的时候,只靠见大树上掉着两个小鬼互相斗嘴的样子,琳吓了一跳,看看卡卡西又看看带土,连忙把两个人放下来。富岳被他们吵得头痛不已,回到营帐才发现美琴也在,正在补那件撕坏了的衣服,线挑的长长的,她低下头咬断了线头,这才注意到他:“回来了。” “嗯。他们吵得我头都大了,”富岳顿了顿,口气有些骄傲起来:“还是鼬最好,从来都不这么聒噪胡闹。” 美琴笑了笑,反正在他眼里,鼬怎么都是好的,她又怎么不爱听。 富岳在旁边坐下来,衣服缝补好了,她又整齐的叠起来归好。 一缕黑发从耳后落下来,顽皮的晃荡着,还不等脑海转过弯来,富岳忍不住掠起那缕黑发挽到耳后,美琴身体一僵,缓缓抬起眼来,脸上有着微微的诧异――然而那双眼睛却并无慌乱回避,丝丝情愫还来不及褪去,漆黑的眼底深邃如幽井,掠过她耳边的手指还有着熟悉的余温。 缓慢的,顺着耳朵的轮廓滑下来,恋恋不舍的贴着鬓角,仿佛想要反复描绘,反复记取,又或许是太慌乱太小心不敢惊破美梦,才小心翼翼到了神经质的程度。多么遥远的记忆,她慌慌张张的抓住他的手几乎喘不过气来,那时候他是怎么说的,脸色紧张的好似要上刑场,一字一字说:嫁给我,做我的妻子吧! 他是严肃又古板的人,表白和求婚的话也这样一板一眼,只是说出来却又那样甜蜜动人。她想说好,我愿意,我愿意做你的妻子,我也喜欢你喜欢得不能自拔――每一句都真心实意再也急切不过,却纷纷拥拥堵住了喉咙,出口只有一声呜咽般的惊喜哭声,吓得他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我愿意。她羞涩的允诺,心底却毫无迟疑。 ――还是这样的情意绵绵的抚触,还是这样紧张又不愿回避的视线,还是这样,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话这样的男人。不是了,美琴忍不住倒退几步,一时不稳的撞在椅子上,脸色雪白得吓人。她还有余裕想着该当如何说才能不失体面的拒绝,眼泪已经奔涌而出,不容控制,颤抖的唇惨白的咬出了血红的痕迹,直愣愣的望着他。 富岳陡然生出错觉。 那个被他夺走了身体的鬼魂并没有消失。他就站在他的背后,站在她的面前,悲悯而哀痛的看着他们陷在死结之中,永远也看不见挥不去,掺杂在他们之中。富岳忍不住回过头,什么也没有,世上的声音渐渐回到耳膜,外面的人走动说话的声音,美琴眼泪滴落的声音,还有他喉咙里僵硬死板的声音:“你可以把我当成是他……我不介意,我们之间,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他轻轻拥着她的肩膀,力道柔和却不容挣脱,哭声埋在他的胸口闷闷的震动着,眼泪灼热得连脏器都要烧伤。就算这样也舍不得松手,恍然间,他发现这个身份居然已经如此深刻的铭刻在他身上,深刻得剥离不出,否则血肉骨髓经络静脉一并支离破碎,撕心裂肺绝无半点活路,他是这样深爱这个女人,分不出是真正的自己还是这具身体的本能,不愿松手。 美琴用力的推开他,却推不开,她像发了疯一样抓他的手臂,抓的手指里都是血和皮肉,他却一声不吭的站在那里,整个人一动不动。那种仿佛见了鬼的相似让她陡然睁大了眼睛,用尽力气笑了起来:“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取代他吗!不会的!我不会让他消失的,我永远都会记住,永远都……” “我知道,我知道。”他低声喃喃,反复保证,也铭刻心头:“他不会消失,永远不会,我保证,美琴,我保证。”一种说不出的慌乱涌了上来,他忍不住想要握住什么,好让自己从茫然不安的绝望中脱身。然而那样软弱无力的保证仿佛安慰了脆弱的女人,他听见心底尖锐的冷笑声,一遍遍的回响。 他用力闭上眼睛。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又像根本凝固在这一刻。 “富岳,亥一先生请你过去。”帐篷外响起皆人的声音:“你在么,我进来了啊……啊抱歉!” “我很快就出来,”富岳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我先走了。” 手臂上的伤口被袖子遮掩了起来,他匆匆往外走去,有如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美琴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仿佛有把无形的尖刀刺入胸口,痛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却又喊不出来,她颤抖着低下头,胡乱抹了抹眼泪,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这一章看完会不会有人觉得=口= 基本上来说……掐点应该在后面一点吧。 以为起码有8k,其实只要6k啊……那什么,其实也可以了。 第17章 part17 夫妻打架是清官难断的家务事,尤其平日里风评甚佳的模范夫妻,有点眼力都知道该装聋作哑。 “保重。”临走进营帐时,富岳淡淡道,身影消失在营帐内。 温柔俊美的金发青年微微一笑,转身向远处走去。那里,带土正用力的挥着手,卡卡西和琳也站在旁边等着他。 这时候的波风皆人还不知道,那是被后世称为神无昆之战的重要任务,而卡卡西也不知道,在他的十二岁会收到怎样血淋淋的恭贺礼物,祝福他成为合格的上忍。 东线的战役已经僵持了很久,富岳一走进去就看见了那张标明了战斗形势的地图,蓝色的线条是新添加上去的,山中亥一正皱着眉头刚刚放下笔,神情倒是愉悦轻松的。 “雾忍撤退了?” “嗯,昨晚传来的消息,坐吧。” 把标好记号的地图卷了起来,山中亥一问了些简单的情况,随即又谈起前几天的任务和人员调动。 负责整个战局的是奈良鹿久,负责警备部队的是宇智波银,但宇智波银的个人能力实在太突出,渐渐就把一些人员和战争局势的参与权力转而拜托富岳。 “当初,我问鹿久,为什么要让你去执行那个任务。”山中亥一处理完了正事,目光欣慰,若有笑意:“他的回答和银的回答一样,他们说,你的眼睛里埋藏着让他们放心的东西——那份无论如何也会回来的野心。” ……倒叫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富岳并没有预料中的那么吃惊,毕竟他从不曾掩饰过,而对方似乎也乐于纵容让路,大概银并不是那么想做族长吧。 “野心……这种说法也不是很适合,我只是喜欢自己掌握一些东西吧,”不确定的移开了视线,富岳像是说给自己听般轻声辩解,眉目间染上了淡淡的倦意:“所谓身不由己……好像又太软弱了一点。”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嘛,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是年轻人啊,脸皮薄了呢。山中亥一转移了话题,道:“雾忍这次撤退你怎么看?” “保存实力。” “嗯,鹿久也这么说,这一次雾忍的力量好像有些薄弱啊。” “战斗初期就遭到别的忍者袭击,稍微有些谨慎也是当然的。” 山中亥一神色一肃:“什么意思?” “竹取一族在战争开始之时,袭击了雾忍村。”这也是后来调查君麻吕的时候才发现的,富岳颇有些认真的在地图上标出了行进路线:“就结局来说,竹取一族失败了,但雾隐村也遭到了重创,所以在同盟的情况下提供物资换取云隐的帮助。” “……原来如此。” “但是从木叶的角度来看,正因为这次攻击雾隐的实力折损,和云隐的结盟也不得不委曲求全,我们才会有机可乘。如今云隐继续索取物资,雾忍也无法忍耐下去,不如渔翁得利。只要云忍和木叶两败俱伤,雾忍一定会趁机攻击虚弱不堪的东线,以此夺得最大的成果。” 大蛇丸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了么?富岳揣测着那位阴晴不定心思深沉的上司,渐渐涌起的却是自嘲般的情绪:“这个时候,木叶的盟书已经在路上了吧。” 既然雾忍私自破坏同盟,退出战争,这样的时机用来动摇云忍的决心和战意最好不过。倘若借此说动云忍撤退,则是最理想的选择。 山中亥一的心情这么好,恐怕也是从奈良鹿久那里得到了相似的结论,为战斗即将结束而高兴。 富岳的猜测和奈良鹿久的选择不谋而合。联盟中的雾忍一旦退出,云忍不仅要在正面战场上和木叶消耗战力和资源,还要提防着一旦战争结束雾忍会趁机进攻。水之国和雷之国地势相邻,危机感远远大过了火之国。 正式的结盟协议还没有明确商定,确定了双方意向后,还有数不清的细节和你争我夺的资源和条款要商议。这已经和普通上忍无关,是村子里需要考虑的事了,而在这样的环境下,木叶也终于能够松口气。 一连好几天,富岳都忙得没时间去考虑那天的争执。 只是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皆人左右为难的表情反而会浮现在脑海之中。在擅自认定他是朋友之后,那个家伙也在认真的为他的事情着急吧,单纯的不像个历经风雨的忍者啊。 “富岳。” 营帐的帘子一卷,宇智波银裹着浓烈的血腥味走了进来,依然一贯的笑意,只是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和湿漉漉的头发都溅了粘湿猩红的液体,毫不在意的正在替他奋笔疾书整理情报的男人一眼:“有什么重要的情报么?” “这里的都是。” “那我还是不看了。对了,你的衣服呢,这样破破烂烂的不好见人啊。” 一个十字路口啪的贴在额头上,富岳忍着怒气抬头正视这个脏兮兮的杀神:“你以为我这里是卖衣服的,嗯?上次说过了……喂!” “嗯?”银拎着一件衣服抖了抖:“我都没嫌弃你……”居然口气中有几分委屈:“再说了,我怎么会把你这里当成卖衣服的,买衣服是要给钱的。” 静默中,银抬起头来,不怀好意的望着脸色铁青的富岳。 “忍者忍者,就是擅长忍耐的人,我总算明白了”富岳头痛的揉着太阳穴:“拜托你快从我面前消失,气死了我这些事情谁乐意做谁做。” 银知趣的在富岳爆发之前,快活地抱着搜刮的衣服挥挥手出去了。熟悉了以后,他对富岳倒是一向不手软,战斗中衣服坏了都扔过来,美其名曰:你可是自带家属的。 一连好几天,医疗忍者都在忙着安排伤员的撤退,重伤员在确认可以赶路后交给先期撤退的部队,轻伤员则要稍微等一等,所以即便是战争大致上停歇下来,美琴也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伤势和病人。 忙碌是忙碌,她也稍稍松了口气,同期的下忍很多都是新手,也有很多时候会过来请教一些棘手的问题,这样一来回去休息的时间就更短暂了。 战争总算要结束了。鼬酱在家里怎么样呢?止水是个细心又有担当的孩子,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但一个少年照顾一个孩童这种事情总觉得无法想象。 美琴把沾着药物的手套扔进水盆里,开始收拾其他道具,旁边帮忙的下忍抓住了她的手腕,有些认真的说:“我来吧,你很累了吧?” “没什么啊,今天的事情不多呢。”美琴勉强的笑着道,事实上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但今天只是药物的研究和开发,不会发生太大的事。 “这样是不行的,美琴前辈也病倒的话,我们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直叮嘱我们要在战场上保护好自己的不正是前辈您吗?”对方的语气已经可以说是严肃了,明明还只是个年轻娇弱的女孩子,眼睛里却闪烁着认真执拗的光彩:“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们可以处理。” 被后辈拿曾经说过的话来教训,美琴也笑了,不再坚持己见,勉强的道了谢以后,离开了医疗忍者的营帐。 她只是略略觉得有些疲倦,没有怎么挣扎就睡着了,疲惫像是埋藏在身体深处的种子肆无忌惮的生长着,缚住了软弱无力的四肢牢牢的往黑暗深处拖拽。 那种朦胧却强硬的力量让她不安,渐渐她想要挣扎也分不出一点点力气,想要呼救也发不出声音。汗水粘湿了额头,胸口窒闷得喘不过气,像是很快就要在梦中窒息一般。 黑暗蓦然散去,她惊魂未定的睁开眼,光线暗淡的营帐里,熟悉又焦急的脸庞印入眼帘。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庞在昏黄的光线里晃动着,好一会儿才渐渐清晰安稳。 “你发烧了。” 美琴难受的闭着眼睛,嘴角像是要笑一样扯动了一下,在灯光下软弱又讽刺的沉默下去。富岳也沉默着,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过来一会儿,他站起来,走到营帐门边:“你好好休息。” 没有回答。 眼底一掠而过的失望迅速被掩藏了起来。就算是这样,那个男人的失望也清清楚楚的被她察觉到了,男人离开的身影黯然得像是要被涌进来的黑色雾气吞没一样,却发不出一点点声音。 退烧的药物和温水都在她触手可及的的地方,美琴撑起身体,靠在枕头上把药吞了下去,因为吞咽得太快呛咳了一下,捂住嘴巴咳嗽起来,药物的苦涩泛了开来。 眼泪没出息的涌了出来。 营帐外,不知在那里安静的守了多久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往黑暗中的走去。吹过山坡的风,凛冽地像是在寂静的山坡中嘶吼,刮过那些摇摇欲坠的燃烧着的火光。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补完。 虽然在前面警告过,但这篇文章确实有很多bg的成分,再说一次好了,妹子们请考虑自己的承受能力哦。 后期的剧情和原著有非常大的出入,但基本上来说是非常甜蜜的he结局,主角可能会黑,但凭个人理解了。 我在一句话文案里添了这个:这是一个冷酷炫起点式男主被玩坏又被治愈的过程。 =============== 最近会勤快的更新哦,今晚还在码着,如果写完了就今天发,写不完就明天发,总之,大家超过十点钟就不要再等待了。 剧情很快【大概三五章之后】就会神展开。 届时很期待大家的流言和猜测哦【晚娘脸】~~ ========== 最后……【星星眼】,喜欢的妹子收藏一下阿渊的专栏嘛~~每次看到新妹子圈养都觉得好杏糊的!!新年让阿渊在幸福中游泳吧~\(≧▽≦)/~ 当、当然不收藏也不要紧啦【哭着跑走】 第18章 part18 神无昆桥被炸毁的消息是第一时间传回村子的,至于波风皆人带着卡卡西和琳回村是两天后的事情了。少了带土的身影别人都心知肚明的不会多问什么,包着眼睛的卡卡西送到木叶医院,事情就像是油锅里滴落的水滴,瞬间爆炸开来。 在流言沸沸扬扬的时候波风皆人去医院接卡卡西,一向骄傲的少年低着头安静的坐在病床上,脸上没有表情,空洞失落又强行压抑出平静的弧度。 拿好了药,波风皆人蹲下来平静地和心爱的学生平视,说,我们回家吧,卡卡西。 于是汹涌的暗流迅速平静下来,摆明了要拿卡卡西是问就必须跨越金色闪光这道关卡。且不论波风皆人本就是村子里声名赫赫的忍者,他身后的自来也是三忍之一,老师的老师又是如今的火影大人。 而宇智波家也是最初建立村子的功臣之一,能征善战的名声流传五大国,血迹界限的写轮眼一向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标志之一,势必不能善罢甘休。 暴风雨前的平静,村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在老师的安排下卡卡西有了大把的时间休息,琳也时不时过来看望他,两人坐在一起沉默,女孩子的眼里有着欲诉还休的焦虑伤心,卡卡西破天荒的对她笑了一下说,别担心。 以往脾气最坏的孩子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这样的成长本该历经漫漫岁月。波风皆人在旁边拍着琳的肩膀笑着说还有老师在呢,琳的笑容难看得像是要哭起来,渐渐三个人都装不下去,卡卡西偏过头说老师你带琳出去休息吧。 晚饭是玖辛奈做的,卡卡西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完了大半,玖辛奈抢过碗筷气呼呼的回去,抽走了皆人手中的书扔在桌上,一脸凶巴巴的追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好脾气的恋人不明所以:“嗯,玖辛奈你先冷静一点好好说。” 玖辛奈才不理会什么冷静下来好好说,为了让皆人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她拽着他一路直奔厨房,皆人先是一惊:“玖辛奈你怎么下厨了,还、还吃得这么干净?要不要紧啊肚子痛不痛,算了不管痛不痛我们先去医院好了。” 玖辛奈冷冷看着他:“那是卡卡西那小子吃干净的。” 水池里的碗筷还残留着黑色不明物,皆人只是看了一眼就隐隐作痛起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真的没问题吗?”玖辛奈自顾自道:“卡卡西那小子像傻了一样。我宁可他整天都拽得二五八万呢,还有带土……” “没问题的。”挽起袖子拧开水龙头,波风皆人像平时一样洗碗收拾好东西,声音也和平时一样安静又温和:“玖辛奈,帮我倒杯水吧。” 水池里哗啦啦的安静的声音,过了很久,他才从厨房里出来。 “我去医院里看看卡卡西。” “嗯,不回来也没关系。”玖辛奈送到门口:“记得帮我道歉啊。” 波风皆人像是笑了一下,走了出去,玖辛奈温柔地注视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什么也看不见时,才慢慢关上了门。 时间倒退十个小时,正是阳光明媚的中午。 木叶村口,爱国家爱村子爱家族的好少年宇智波止水伸出手摸了摸身高还不到腰间的鼬的头顶,乌泱泱经过的忍者们无不欣羡的望着抱着袋子的黑发黑眼的小男孩。 “哎,是富岳家的吧,真羡慕他呢。” “美亚子呢,我要和你结婚~看看那就是我们的未来啊。” “滚!你有宇智波家那么帅再说!” 幸好宇智波家自带种族技能:面瘫。于是止水严肃的目视前方,心底囧的不能再囧,鼬一向跟着他学,小脸也板的一本正经,殊不知在不良的大人们眼中萌度简直爆表了。 万众瞩目中美琴拨开了碍事的家伙一路搜寻着鼬的身影,知趣的群众们让开了路,母子重逢的画面可谓煽情又幸福,被母亲热烈的拥抱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鼬把脸埋在妈妈的肩窝上。 “鼬酱真是……”银不要脸的哽咽着,咬着丸子含糊不清的道:“太体贴了。” “你连我儿子的零食都要抢……”晚了一步的富岳只能郁闷的站在旁边接受别人热切的目光洗礼,更过分的是连鼬手中的袋子都被银抢走了。 在众人面前还维持着古板面瘫的一贯形象,回到家里的富岳赶紧洗了几把冷水脸才勉强不至于做出什么太破坏父亲大人尊严的事情来。他才不会对别的什么人承认,如果这几年在家里的话,搞不好背着儿子玩骑马游戏这样弱智又幸福的事情也会做得出来。 “知道前辈快回村子的消息,鼬坚持每天都要在村子外面等,一定要天快黑的时候才回来呢。” “谢谢你,止水。”富岳咳嗽了几声,真心实意的向少年道谢:“我们家鼬多亏你照顾了。” “前辈太客气了,其实我一个人也很寂寞,鼬酱又听话又聪明,我以后可以来看他么?” “当然了,我们家鼬也很喜欢你,”富岳一口答应下来,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最近村子里怎么样?” 止水为难的皱了皱眉头,迟疑了一会儿,道:“不知道前辈有没有听说,带土出事了……” 虽说在战争中忍者殉职在普通不过,事关身边亲近熟悉的人,富岳还是怔忡了几秒,喜悦的神色也渐渐淡去。 “虽然村子里还没有什么说法,镜大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止水自言自语的道,抬头看了看天色:“前辈您又是怎么想的呢?” 带土一直是个傻呼呼的孩子,才会天真的以为写轮眼可以随便送出去。如果不是这样,他的死亡在宇智波家也许就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殉职。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意味着麻烦的事情又要多起来了吧。 “爸爸!” 富岳连忙转过身,小小的身影在走廊上奔跑着,他连忙站了起来,噔噔的走到走廊下:“鼬,别拿那么危险的东西!” 苦无在白白嫩嫩的小手中闪烁着危险的寒光,鼬好奇的看了止水一眼,又看着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的父亲:“……爸爸?” 止水尴尬的咳嗽了一下:“那个……还请您原谅,我正在教这个孩子体术。” 富岳克制着不要让自己的语气太可怕,不过周围的温度还是明显低了下来,漆黑而不失威严的瞳眸盯着少年好一会儿,蓦然浮现出猩红,三枚勾玉刷刷的转动起来:“我家鼬的童年怎么办……”仇大苦深的语气一下子让止水跳起来,一边忍着笑一边匆忙的道歉离开。 鼬定定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又转过头望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父亲,父亲微笑着转过头拿过他的玩具,牵着他往屋子里走去:“天黑了呢。” 晚饭后鼬老老实实坐在父亲腿上,郁闷的听着富岳翻着故事书笨拙又没什么感情的念着那个一点意思也没有的童话。童话里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森林,森林里有兔子老虎狐狸猴子乌龟蛇还有青蛙,青蛙常常和蛇掐架,兔子红彤彤的眼睛在晚上看起来非常吓人,白天却很可爱,猴子居然是丛林之王。 “书上根本不是这么写的。”鼬义正言辞的指责胡说八道的父亲,富岳忍着笑板起脸,美琴端了茶来放在桌上,笑容柔和而苍白:“鼬,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鼬挣扎了一下从父亲的膝上跳了下去,重重点了点头。美琴不动声色的看了富岳一眼,翻着故事书翻到了最后一篇,声音轻柔的念着。 富岳回到书房里,白天回来不久,大蛇丸就托人交给他原城玲子的情报。虽说这么美好的夜晚看这些太辜负了好心情,不过他也对那个不着调的女人有着深深的好奇——此时,距离那个命运般的转折点,还有整整两个小时。 大蛇丸是个心思深沉的男人。 竹取一族偷袭雾隐村,这微妙的一招棋让人警醒。富岳在打开卷轴,阅读情报之前深深吸了口气,滤除杂念,要知道那样一个男人的每一个举动必然有其特别的用意,而直到此刻,他还仅仅亦步亦趋,被动地行走于大局之中。 原城玲子直到十岁之前都平淡无奇,十岁之后,她成为了志村团藏的学生,加入了暗部,效力于志村团藏麾下。 接着看下去,富岳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平平无奇的任务经验,平平无奇的忍术和性格评价,要说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话,似乎这个女人有一种特别的忍术,可以免疫幻术之类的控制。 不对。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 富岳心神不宁,有些沉默的望着字迹模糊的卷轴。 “君麻吕?是那个君麻吕?” “你是……云隐的八尾吗?” “啊啊,这么久了,我倒差点忘了。” 富岳低下头,片刻后,轻轻舒了口气,露出笑容。 没有。 原城玲子的任务经历,从没有和竹取一族、八尾交手过的经历…… 所以,她又是从哪里得知了八尾和君麻吕的事,用上了那种熟稔而陌生的口气? 推测一下的话,这个女人,似乎能知道她视线以外的事情。 要解释好像也无法确定,就像是“预知”或“透视”吧,单纯知道了某个人某件事,却从来没有见过面、打过交道、更说不上前因后果的奇怪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 下一章在20号也就是后天更新。 打滚求妹子们的留言啦。 第19章 part19 预知未来这种bug系的能力,无论如何用忍术系统来解释都无法通顺。但要是说透视什么的,也许是原城玲子真的太没用了,完全无法发挥那种能力的优势,让富岳也有些无从着手的感觉。 纸门被拉开了,美琴有些疲倦的站在门边,端着茶和点心。富岳素来有夜读的习惯,越是夜深人静思维越是清晰敏锐,软糯可口的白玉丸子衬在暗色的红豆沙中,香气诱人。 “鼬睡着了?”富岳明知故问的说,不在意的掩上了卷轴,美琴不觉温柔的笑了,疲惫的眉眼也温润起来:“是啊,这些日子真是难为止水了。” “你也去休息吧。这些天也没有好好睡过,今晚就陪他一起吧,我还要再看一会儿。”富岳的态度也仅仅只是客气般的关切,似乎在那一夜之后,他就变得知趣起来。 美琴点了点头,原本,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你也是……”她正要说什么,忽然富岳站了起来,面色沉重的望着庭院外面,低声道:“好像是银来了。” 怎么回事?深更半夜,突然发生了什么吗? 宇智波银不是一个人来的,疲倦的揉着鼻梁,望着哭哭啼啼的少女,有些为难的道:“大概你也听说了,是为了带土的事……” 富岳抿了抿唇,心底终究是明白了过来。 跪坐在矮桌旁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苦笑的意味。说到统领着宇智波家的男人,其实并非他们这样似乎渐渐在战争中脱颖而出的后起之秀,真正的首领还是宇智波现任的族长。 美琴安抚的把琳带到房间里休息,少女痛哭到沙哑,惨白的脸色说不出的惊惧害怕。抓着美琴的手指痉挛般的颤抖着,泪涟涟的视线里,仿佛望着唯一能给与她希望的人。 “一个小时之前,我们一族的人把卡卡西带回来了,现在,木叶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了吧。我本来想找个地方装作不知道的,没想到皆人把琳带过来,要我帮忙照顾。” 银苦笑着喝了口茶:“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你就不能让我当做不知道么……”富岳头痛的闭着眼睛,交友不慎的悲凉充斥胸腔之中,不过,这件事情上,他们的立场未免太尴尬了:“皆人没让你帮忙?” “嗯。” 富岳站了起来,表情也恢复了平静:“既然如此,我让那个女孩子睡一会儿,天亮你过来把人带走,他的托付也算完成了。” 银“啧”了一声:“事情要是这么简单,我还来找你?” “那皆人呢?”富岳皱了皱眉:“这件事情他既不肯让我们为难,你又何必自找麻烦。” “你还真是无情……”银深深的看着他,口气也难得的正经起来:“正是因为他连这一点都愿意为我考虑,我才一定要帮他啊。我呢,是个讲究有借有还的,怎么样,帮不帮忙?” 房间里的哭泣声好像也变得模糊而遥远,富岳盯着银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视线垂了下去。 从那模糊的涟漪里,他究竟能看到什么呢? 虽然耐心很好,银并不打算沉默太久,微微叹了口气的说:“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要不就来硬的吧,抢了人还回去,剩下的就跟我无关了。” 富岳被他逗乐了,微微一笑:“好吧,我帮你去抢人……不过我提醒你,抢完了人,那个老头子百分之百会再把卡卡西弄回来,而且这一次绝对不会给你留什么机会。” “那我该怎么办?”银恼道,瞪着富岳一会儿:“你刚才说……老头子不想杀卡卡西?” 富岳咳嗽了一声,原来他也不算笨嘛。 如果宇智波家真要把写轮眼回收,何必那么大的阵仗把人抓回来还弄得声势浩大,直接在医院就能挖完了回家,既然连卡卡西都要拉回来,说明老头子这次是下了狠心了。 只是这份狠心,和卡卡西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联系罢了。 联想到自从穿越到这具身体里来发生的种种,富岳隐约有一种近乎荒诞般的不真实感,如果一直以来都是形势所迫、不甘不愿的为了活下去而去努力做些什么,今晚,他所作的那些事就再也无法用勉强为之的借口来推脱了。 那是一场必然而来的暴风雨,而他则是风雨下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没有人指望他走得更高更远,去主宰什么,是他自己不喜欢站在人群中,站在天空下,偏偏要去握紧白色的闪电,强求凛冽的风声,哪怕身死名裂,一无所有。 “将来有一天,说不定你会后悔今夜来找我。”富岳沉静的站了起来,不觉静静看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守在那里的美琴一眼,秀丽的脸庞有着坚定而温柔的神色,仿佛无论他做出什么,她都会在那里静静的守候着。 “好了好了,这个时候还神棍什么!美琴妹妹,你家富岳先借给我一晚上啊……”银勾了勾嘴角,美琴不由得笑了笑,转身摇摇头回去了。 这个夜晚,在多年后,还屡屡浮现在富岳的记忆里――人类的记忆宛如尘沙漫漫,遮掩着珍珠的光芒,然而名为时间的潮水却会滤去杂质,留下那些真正熠熠生辉的宝石,在漆黑冰冷的夜里闪烁着微光。 在富岳和银赶到之前,皆人一个人已经和宇智波家的老族长对峙了很久,说是对峙,其实两人之间的气氛尚算融洽,只要不提起带土的事,镜大人还是很欣赏这个礼貌又优秀的后辈的。 而波风皆人的心情要复杂的多。 赶到医院的时候,宇智波的人已经走了。空空荡荡的病房里漆黑一片,被吓坏的小护士告诉他卡卡西一点都没有挣扎求救,毫不反抗的跟着宇智波家的人走了。那一刻波风皆人勉强维持着的冷静理智咔嚓一声,崩开了裂纹。 好在,宇智波家的人没有当场挖走写轮眼,波风皆人觉得这是个暗示。身为三代目一系最优秀的后辈,金色闪光并不是个完全没有政治自治的男人,甚至可以说,他对火影的追求早在多年前就坦然的告知了一班的同学和班主任老师。 所以在求见宇智波家族长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听一听对方的条件。 “旗木家的小鬼能拿来谈什么条件,小鬼你也脑壳坏掉了?”宇智波镜佝偻着背咳嗽着,毫不客气的横他一眼:“宇智波还不至于没落到这个地步……咳咳,陪老夫说说话吧。” “镜大人的精神还真好。”扒着门框的后辈偷瞄了几眼,欣羡的说。 外面一圈宇智波家的青少年,闻言面面相觑,走廊上的动静当然瞒不过和室里的一老一少,宇智波镜乐得装糊涂,慢慢吞吞的看着一脸为难的青年,是不是装着听不清的露出茫然之色,波风皆人的耐心真是太好了,居然这样也没有拍桌子翻脸。 “不愧是银前辈赞赏的男人。” “不愧是富岳哥喜欢的男人。” “不愧是宇智波家暗恋排行榜第一名。” “你们这些小鬼别闹了,快告诉镜大人,银和富岳一起来了。” 精英后辈们刷刷刷的站直了,很快,整条走廊变得鸦雀无声。那些声音听得清清楚楚,宇智波镜察觉到年轻人脸上微弱的惊讶和笑意,不由得叹了口气:“波风皆人君,老夫的这些小鬼,哪个脾气都不甚好。” 波风皆人一怔:“请前辈指教。” “这个位置上,许多事容不得任性妄为,一族之首,一村之首,无不如此。我家的小鬼虽然喜欢你得很,但那也是看在卡卡西的那只眼睛,必然要还回来的份上。倘若……”宇智波镜陡然声音森冷:“老夫放过了卡卡西,这件事,恐怕才真的是无法善了了。” “若是有人不服气,我可以代为解释,我知道写轮眼是宇智波一族的珍宝,更是骄傲所在,但带土也是宇智波家的人,那个孩子最后的心意,也不能体谅吗?”波风皆人诚恳而温和的说道。 宇智波镜深深的打量着他,嘴角扯了扯,皱纹满脸都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下,胸腔中低沉的笑声毫无温度:“倘若只要解释就有用,日向家何况要为了血迹界限的保护,弄得家族不宁、怨声载道?” 薄薄的纸门被轻轻推开了。 “富岳酱,带着他先出去喝口茶吧。”宇智波镜似乎一下子就变得疲倦起来,望了望皆人,又望了身后面无表情的富岳一眼,银大步走了进去,静静的在老人面前跪坐下来。 所有人都肃然得离开了。 比起刚才嬉笑打闹的气氛,仿佛忽然间就变了个世界,隐约有肃杀的味道融入夜色之中。圆领的深色衣料上,团扇准确的印在男人的后心,红白简单的纹饰却有着莫名的力量和气息,浓烈如火之国边境战场的鲜血硝烟。 “皆人,”走在前面的富岳忽然停下脚步:“无论如何,你都要救卡卡西?” 湛蓝的眸子里掠过快的看不清的情绪。 波风皆人微微一怔:“……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part20 夜色中,庭院里的植物模糊的轮廓轻轻拂动着,弥漫着清淡悠远的花香的微风轻轻吹过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喝茶。富岳叫人送来了酒,就这样自斟自饮,出神的望着庭院里模糊的八重樱簇拥在枝干上的叶子。 过了很久,脚步声从皆人背后传来。 银站在走廊下的灯笼的光晕里,定定的看着富岳,放下杯子,富岳若无其事的从他身边走过,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拐角。 从波风皆人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那个人,慢慢的走进黑暗之中,把身后的光明彻底抛弃,走得优雅而坚定。 忽然间,金色闪光君想起自己的老师难得正经起来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光明也好,黑暗也好……越是纯粹,越是让人盲目。 他摇了摇头。 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 让人迷惑的,不是光明或黑暗,而是那个人身上绝不动容的坚定吧。 “镜大人。” “喔……你来啦,富岳酱。” 富岳伏下了身体,额头贴着手背,片刻后缓缓直起身体,毫无表情的望着微微笑着的老人。 佝偻着背,头发整齐的束扎在后面,光是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就溢了不少出来。宇智波镜在滴滴答答流淌的水声中笑了起来,打量着黑暗中一丝不苟的跪坐着的男人。 “你也要我放了卡卡西么?” “是。” 宇智波镜眯了眯眼睛,声音里的笑意慢慢散去了。端起茶杯的手指也布满了周围,力气对老人家来说简直和寿命一样,一天天眼见的消失啊。 “镜大人,木叶的警备部队究竟为何而成立?” 男人抬起头来,深深的凝视着他,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颤,男人似乎因此而觉得有趣,毫无畏惧的说下去:“惩治罪恶么?奖励宇智波一族?还是……惩治我们?” “老夫也不知道……”宇智波镜抿了抿茶,声音变得冷淡起来:“先代的火影大人,那是千手一族的扉间大人,也是老夫的老师。” “更是创立了木叶学校之人、创立了暗部制度之人,创立警备部队之人,也是平定了宇智波的叛乱、在初代目死后平稳局势、心思深沉且深谋远虑之人。” “这些不能说明什么。” “日向、奈良、山中、猿飞这些家族,当年比起宇智波如何,现在又如何?如果镜大人觉得还不够的话,当初,为何要令族人加入暗部?” “为何……”宇智波镜哑然。 富岳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即使在黑暗之中,彼此的面容无法清晰,声音却足以让人屏息肃然:“为了宇智波一族的未来……想要打破先代火影的樊笼,为固步自封、与世隔绝的家族谋取一丝生机。并且,靠近了权利中枢的我们,或许能够审视自身而发现如今危难的处境。” 杯子重重的落在桌案上,水花溅了开来,滴落在薄薄的樱纸上的水滴,缓慢而沉默的晕了开来。 苍老的手层叠了皱纹,紧紧的握着整个家族的命运,愤怒的落在桌子上。 剑拔弩张的瞪视着不知好歹的年轻人,宇智波镜的神色凝重而隐晦,像是从头到脚的审视着毫无迟疑的后来者。 漆黑的头发,艳丽的瞳眸,淡淡的神色遮掩了一切情绪波动。宇智波镜分不出他是真的坚定到了毫无迟疑的地步,还是伪饰情绪的功夫登峰造极。 不管是哪一种……陡让老人有一种命运般峰回路转的荒谬之感。 他想起很多年前。 放逐宇智波斑,顺从千手家的统治,那时候,族人们厌倦了无尽的战斗和牺牲。 多年后,在历经了风雨和血腥后,他坐在高处,却隐约看到了被放逐者恐惧的东西,冷汗淋漓。 严肃却不失细致的老师,沉闷而阴暗的团藏,活泼明亮的猿飞,审时度势的门户炎,好强争胜的转寝小春…… 命运真是奇妙啊。 曾经的同伴,曾经的老师,现在却隐隐成了敌人,站在互相对立的立场上。 老人阖上了眼。 “如果您真的想要对付卡卡西,不需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行事。把卡卡西抓来,你要的是我们的表态……也就是说,未来这个家族,究竟该掌握在谁的手中。” 富岳突兀的停了下来,想起了另一个人。 宇智波银。 这样的分神一瞬间就掠过,宇智波镜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神色也变得缓和起来,就像是个普通人家的长辈一样:“富岳酱,你想坐这个位子么?” “是。” “卡卡西的事,怎么说?” “放了他。”富岳依然端端正正的坐着,唇边却渐渐浮上轻嘲:“卡卡西只是个小孩子,对我们来说,写轮眼的回收只是意气之争……镜大人,如何看待团藏这个人呢?” 宇智波镜愉快的笑了起来:“喔呵呵……你连团藏也知道了,说下去吧。” “是。”富岳不客气的收下了这样的夸赞,眉毛微微皱起:“战争刚刚结束,村子也好,我们也好,都无力承担内战的后果。但是,一旦缓过来,未来的局势对我们会非常不利,直到现在为止,了解家族处境的人,实在太少了。” 太少? 除了他们一老一少,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声名赫赫的宇智波,史上最强的战斗一族,这些明亮耀眼的东西让人看不清现实。而身为忍者所要求的,和保全家族所要求的,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忍术也好忍者也好,已经动摇不了日渐成熟起来的木叶村这棵大树,和大树下牢牢生存的政权体系。 “我们被隔绝在警备部队之中,与各大家族无法沟通来往,手持惩戒犯罪之权,被人视为难以亲近,这些都罢了。但是,支持木叶这个组织运转的核心部分,我们居然连一点点都触碰不到。” “这一次的雷之国的战斗,您又如何看待?肆意抽调战力,在战势危急之时,把削减警备部队的战斗力放在最优先的位置。镜大人,那并非假想之敌,而是实实在在威胁着一族,却又让我们没有任何正常的方法对抗的敌人。” “如果村子下令,我们没办法也没有力量拒绝,就算是危害到一族的利益。身为警备部队的成员也好、木叶的忍者也好都没有拒绝的资格……到那时候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卡卡西的事,杀了他也好,挖了他的眼睛也好,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但是把他放走,让他好好活在木叶,稍加利用的话或许能让更多人警惕起来,并且接受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吧。” 接下来……不会太远了。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了。就照你说的,卡卡西,就由那个年轻人带走吧。” 宇智波镜撑着身体,缓慢的站了起来,愉悦又疲惫的打量着跪坐在地上,表情依然无波无澜的男人。 那种掩藏在平静下的锐利,连他都觉得慢慢有些忌惮起来,但是这个人却是能够看到遥远之事,野心与冷静兼具之人。 在经过富岳身边时,老人握着拳头凑在嘴边,轻微的咳嗽了几声,放下沾染了猩红的袖子。 “你和……那个年轻人,是朋友吧?” “是。” “那么,你该明白,村子里有意让他做四代目火影大人。了解了这么多的富岳酱,迫不及待的要站在他的对立么?” 富岳也不知道。 被这样带着好奇的语气说穿时,他心底涌起深深的迷惑,和微妙的一丝愉悦。 那种复杂得连自己也无法分辨的情绪混合在一起。奇怪的是,竟然没有让他觉得多么难过,明明,波风皆人可以说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接受的朋友。 “我不知道。”富岳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又缓慢的睁了开来,眼底平静漆黑:“不到那一刻,谁又知道呢?” “真是含混的答案啊……把家族交给富岳酱这样狂妄自大的小鬼,老夫还不太放心!明天开始,到老夫这里来好好上课吧。” 脚步声缓慢而安静的走过他的身边,随着拉开的纸门,渐渐消失在安静的走廊之中。 冰冷的牢房中,脚步声纷乱的传来。 银发少年无力的靠在墙壁上,护额在中途掉落,露出了猩红的眼睛,茫然而顺从的凝视着昏暗的光芒。他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手摸索着抓住了铁栏,站了起来,靠在铁栏上微微喘气。 “卡卡西!” 温和的嗓音包含着担忧、严厉、愤怒,在卡卡西怔忡的时候,负责看守的人已经打开了铁门,一把抓住卡卡西的胳膊,把他拽了出来,咬牙冷笑着:“算你运气好……小鬼!” 气冲冲的瞪了他们一眼,看守的年轻人转身大步走了。 卡卡西抬眼看了看满脸担忧的老师,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带土的死不是你的错。” “老师……” “老师一直没有开导你,是因为老师觉得无话可说。所有的道理你都很清楚,光是说什么解决不了问题。卡卡西,每个人都要自己走过伤痛,不止是走过,还要把该背负的背起来,不要犯同样的错误。”波风皆人伸手揉了揉垂下的脑袋,温柔又疲惫:“带土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不希望你用他的眼睛看到的都是悲伤,明白么?” “是我的错。”卡卡西僵硬了身体,痛苦而愤怒的抬起头:“如果我一早就去就琳的话……带土,是为了救我这个垃圾才死的!” “我才是该死的那个!” “为什么我活下来,带土死了!” 卡卡西慢慢蹲在地上,泪水从颤抖的瞳孔不断滴落下来,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庞被痛苦扭曲。看着这样的他,波风皆人慢慢的闭上了嘴,什么也不说沉默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吐艳……求留言啦! 木有流言木有动力啊…… 下一次更新大概是在礼拜天吧……不过留言多的话搞不好就【对手指】…… 第21章 part21 三忍之一的自来也是同侪中教学生最多的,不是他勤奋,实在是大蛇丸只不过意思意思带了个御手洗红豆,而纲手指点过不少医疗忍者却只有静音带在身边,有对比才有劳模,可自来也带下来的学生也只活了波风皆人一个。 宇智波家那里松了口,波风皆人再要卡卡西跟着自己回去,卡卡西就有了拒绝的理由。夜风之中银白发色的少年把手揣在裤兜里,路灯下惨白的身影孤独而黯淡。 玖辛奈泡了杯茶,皆人朝她笑了笑,叮嘱她早点休息,膝盖上的是自来也老师很多年前发表的小说。 玖辛奈忽然想起来,那还是皆人刚刚带学生时候的事了。他一脸忐忑的和她讨论是不是该给新学生礼物,就是这本自来也的小说。当时她虎着脸说不要带坏小孩子了,他只是忍不住乐,眼睛里有着她无法触及的快乐。 要说起来,最后那三本小说也没有送出去。因为当时已经成为知名作家的自来也老师坚持要把最新的《亲热天堂》送给相当于徒孙的三个小鬼,还振振有辞的说:“放心吧,小鬼他们都很好糊弄的,那时候你不是也很喜欢么?” 结果,在和卡卡西他们见面的那天,踩着木屐的自来也老师居然真的跑过来,把《亲热天堂》送给卡卡西他们。 玖辛奈笑得半死,皆人也一脸哭笑不得,想必那三个新学生也会留下“深刻印象”吧。后来皆人就常常带着他们回家来,有时候蹭饭蹭饭也顺便在家里住一晚上。 “玖辛奈。”皆人的手指停在书页上,缓慢的按下去,有些紧张的抿着唇,慎重其事的去看黯然而沉默的红发恋人:“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说是不是有些奇怪……” “嗯?”玖辛奈奇怪的看着他:“你想收养卡卡西么?” “不是,再说卡卡西不是拒绝过了嘛。”皆人黑线了一下,还是努力把气氛拉回来:“我是说,我们也认识了很久了吧……” 玖辛奈别了别头发,笑容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认识这么久了,你该知道我最不喜欢绕圈子的吧,嗯?” 波风皆人连忙点头,直接了当:“我们是不是该结婚了?”语气诚恳无辜,一等一的好态度,搞得好像任君选择似的,玖辛奈睁圆了眼睛,一脸震惊的瞪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波风皆人有些哀怨的垮下脸:“富岳的儿子多可爱啊……” “笨蛋!求、求婚这种事情不是该更加慎重一点的嘛!你这样突然的说起来……我要考虑一下啦!”玖辛奈羞涩得扭过脸,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瞪着他:“说话算话,你不许考虑哦!” 房间里温馨的气氛悄悄蔓延开来。 波风皆人笑眯眯的看着恋人难得害羞起来的样子,心里宁静而柔软,玖辛奈拒绝不了他,她那么勇敢而热切,从小时候就是那样子,就算是再怎么被别人欺负也会振作起来狠狠的反击回去。 那时候他不是那些熊孩子之一,但也没有帮她,因为很多事情只能自己争取,自己解决。玖辛奈不知道别人是多么讨厌她又憧憬她,那种旺盛的生命力就像火光一样,让人无法忽略,却又难以靠近。 奇怪的是,她竟然爱上了他,就像最不可能的美好奇迹落在他身上。 “我警告你……搞不好你要一直做饭哦,我、我也会好好学习,不过要是一直那样子你就多买些胃药好了。” “没问题,玖辛奈做的菜很好吃啊。” “骗人!” “真的。” “还有那个……暗恋你的人那么多,不要睁大眼睛好好再看看么?”玖辛奈的表情一下子危险起来,紧紧的盯着恋人柔和的笑脸:“如果你喜欢别的什么人,我、我会祝福你们的。”才怪! “我只喜欢玖辛奈一个人。”波风皆人面不改色的说道,轻轻抓着玖辛奈纤细的手指,低声道:“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未来……嫁给我吧。” 事情解决的第二天就收到喜帖的富岳有一种魔幻般的风中凌乱的感觉,婚礼安排在三天后的下午,显然小夫妻两个不打算大操大办,不管是九尾人柱力还是金色闪光,婚礼越低调越好。 同时富岳收到的还有皆人告别光棍的最后party,地点依然是居酒屋,据说受邀者甚广,多年来怎么也喝不醉的金色闪光君居然打算脱离情侣去死去死团,这让单身汉忍者们又喜又悲。 喜的是最受欢迎的单身汉no.1跳进婚姻这个大坑,男人们在妹子们的排名又可以推到重洗,悲的是脾气这么好的男人终于屈服于木叶第一母老虎的威风凛凛之下,叫人怎能不生出兔死狐悲之叹。 早已站在群众对立面的富岳本来想说家里不让来的,事实也正是如此,每次出来喝酒回去都会被鼬嫌弃,美琴也不太高兴。但是这句话恰巧戳中了单身汉的死穴,于是富岳被生生拖出来,和今晚的主角一起接受广大人民群众的拷问和惩罚。 闹到最后居酒屋的老板愤怒的把醉醺醺的忍者们扫地出门,富岳一边扶着走都走不动的皆人一边努力用写轮眼分辨摇晃个不停的道路,莫名其妙就站在人民群众的对立面的他膝盖不知中了多少箭,可惜有妻有子的幸福生活根深蒂固于单身汉们的认知之中,躺枪也理所当然。 走着走着路就荒凉了起来。 明晃晃的月亮,明晃晃的河水,写轮眼再怎么彪悍犀利也弄不明白好好的繁华闹市怎么走的荒凉如闹鬼,富岳死撑着认为继续走下去就好,喝醉了酒理智陡然降低到鼬那个年纪的水平,左右上下看了看,搀着挂在手臂上的醉鬼继续往前走。 想必他们会在某个非常惊悚的地方醒来吧……这种悲凉的认知下,富岳不抱指望的把皆人放在草地上,顺便走下去捧了把冷水,转身刚要淋下去浇醒酒鬼,湛蓝明净的瞳眸定定望着他,枕着手臂的男人好像非常吃惊的强忍着笑。 富岳石化了。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看看我们最后会走到哪儿嘛。”波风皆人忍笑忍得太痛苦了,从草地上爬起来,捂着肚子笑了一会儿才缓过来,富岳阴郁的瞪着他好一会儿:“你装醉的?” “啊啊,他们一定要灌醉我才肯回去嘛,你看老板都差点哭了。”波风皆人解释着,事实上他本来打算到无人之处再来解释的,可走着走着,忍不住好奇起来:“原来你是路痴啊……” “我喝醉了。” 波风皆人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看不出来。” 鉴于红彤彤的眼睛目露凶光,波风皆人只好老老实实摸了摸鼻子带路,他到底有些醉了吧,富岳不太确定的想,故意皱着眉把凑过来的脸推开了些,想想又道:“怎么这么快就决定了?” “是么……”被公认的人生赢家这么说感觉还真奇怪,不过,波风皆人傻笑了一会儿,夜风吹过柔软的淡金色的发丝,有种说不出的温柔安静的味道。 “我真羡慕你。”富岳喃喃道。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样,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富岳吹了一会儿冷风,发热的头脑终于慢慢清醒了下来,心底有个地方却越来越大声的叫嚣着,让他无法平静。 “卡卡西的事你是怎么说的?”波风皆人微笑着转过头,像是猫爪子挠来挠去的好奇心让他忍不住问出口。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富岳有些落寞的望着河面上粼粼的波光,:“反正我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了。” 波风皆人笑了一会儿,提议道:“我们都喝醉了,来玩个游戏吧,互相回答对方的问题,如果有一方没办法回答的话,就要替他做一件事,当然了,和公事无关。” “你就这么好奇?”富岳恍然,果然皆人也是喝醉了。 “其实我是碰到什么有趣的都想试试的类型吧,因为掩饰得好,谁都没有发现。”他又躺了下来,枕着手臂望着漆黑的夜空,微蓝的夜空闪烁着细微的星光,遥远而宁静的悬在他们头上。 “老头子本来就没想做什么。”富岳想了想,含混不清的解释:“要他放人,他答应了。” “这样很不公平啊,等于什么都没说吧。”波风皆人静静凝视着他,带着笑容的样子看上去很轻松:“富岳君很狡猾呢。” “……该我问了。”富岳沉默了几秒,半坐在草地上,撑着身体的手肘微微晃了一下,侧过身来凝视着那双温柔清澈的眼睛:“为什么对我这么特别?”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对一个仅仅只是同僚的人这么热切? 为什么…… 波风皆人好像觉得很吃惊似的看着他,想了一会儿,道:“你觉得困扰了么?银好像也这么说过。” 富岳的脸色难看起来,紧紧的盯着他:“拉我认识其他人,把卡卡西他们塞给我,还有,那一次飞雷神的术式――” “你觉得困扰么?”波风皆人也坐了起来,只是那双眼睛里的温柔让人无法发火,富岳连说出那个是都觉得困难得难以开口,无辜又无害的男人困扰的抓了抓头发,无所谓的望着河面上的水光,老老实实地说:“我们是朋友吧。” “朋友……” “到我了……你觉得困扰么?” “是。” “银说过……” “他说什么?” “银说你和他一样是不喜欢接受别人好意的那种人。因为太容易看重那些喜欢的东西,有时候就会觉得什么都不要喜欢会比较轻松一点。” “胡说八道。” “嗯。到我问了,那你喜欢我么?不管哪一种都行,朋友,同伴,陌生人也好……” 富岳黑线的扭过头,低声威胁:“你不怕我告诉玖辛奈知道。” 波风皆人微微笑了起来,抬高手遮住了眼睛望见的星空,那种说不出的愉快让他的声音也轻松起来:“你还没有回答。” 富岳抿紧了唇。 他不想说出那个答案,也不想欠别人什么。不,不是别人,只有这个看上去温柔又老实的家伙,好像有孽缘一样扯在一起。 “你要我做什么?” 宁愿这么死撑也不肯承认么……波风皆人有些黑线的呆呆看了他,抬手捂着额头叹了口气,富岳哼了一声扭过脸,不快地道:“说吧。” “我不知道。” “……快点。” “这样吧。”波风皆人站了起来,神色有些期待的道:“我们打一场吧,认真的那种,不许隐藏实力。” 作者有话要说:我没话要说啦!一个个都喜欢潜水的最吐艳了【捂脸飞奔 第22章 part22 苦无手里剑卷轴起爆符,烟雾弹闪光弹查克拉丝……一应俱全。 打架这回事,如果双方都没有恶意的话,基本上只是有益于身心健康的运动。 怀着这样天真的想法波风皆人的笑容还没有被凝重认真的表情取代,红彤彤的兔子眼就明晃晃的瞪了过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是可以避开的。 如果不是富岳忽然用左手抓住他的手臂制止皆人挣脱,另一只手忽然抓住他的头发,脸倏然凑得极近。 幻术。 十秒后,富岳松开毫无反抗的皆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输入查克拉接触幻术。 “太无耻了……” 这是清醒过来的波风皆人唯一的感想,揉着发痛的头皮苦笑,宇智波富岳也转过头略尴尬的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确实是尽了全力。 “我还没说开始呢。” 富岳微妙的笑了一下,起身往河堤上走。他还不想明天被愤怒的新娘拖出去揍一顿,虽然和玖辛奈不熟,但暗部之间流传着木叶第一母老虎的传说。 “波风君,所谓认真、不隐藏实力的战斗是不能等什么开始的。” “耍赖。” “是你天真。” 没一会儿脚步声追了上来。 “我送你回去吧。”波风皆人体贴地追问了一句,富岳没回头,半天才郁闷地道:“我认识路。” 认识路?无语凝噎的看了看周围荒凉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的环境,波风皆人把他的反应视为死撑,默默在心底擦了擦汗。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是喝醉了么?”他带着那种让人安心又不容拒绝的笑,在夜里都好像温柔的会发光。 富岳抬头看了看夜空,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认识路,酒也醒了几分。 他只是不喜欢一个人走。 所有情绪之中,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孤独。偏偏来到这个世界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孤独和焦虑、等待和忍耐之中。 “下次的话……再来一次吧,那个互相之间提问的游戏,如果赢得是我,我们认真的战斗一次怎么样?这一回要等我说好了开始才算。”路上波风皆人提议道。 “嗯。”富岳言简意赅的说:“不能用同样的问题。” “好吧,说定了哦。” 波风皆人笑着的样子好像真的很愉快,抿着嘴角看着前面漆黑一片的河堤,富岳不明白怎么有人会从这种事情中得到快乐,随即他想起那个清醒的他已经选择了怎样一条注定分裂的道路。 多么的……讽刺。 快到家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忽然就消失了。连招呼也没打一个,皆人直接瞬身回去了。 富岳转过身,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微微勾了勾唇。 三天后的婚礼去的人不少,美琴带了一套瓷器,提前过去帮忙,富岳无可无不可的跟着,美琴心情很好的说你们男人就是不懂,结婚的时候可是很多事情要忙的。 波风皆人跟玖辛奈已经准备好了,自来也和大蛇丸也在,还有卡卡西跟琳坐在角落边,美琴很开心的和玖辛奈一起忙碌,新婚之夜还让新娘子这么忙碌,富岳在心底暗暗吐糟,反正玖辛奈和皆人都不在意,别人也不多说什么。 美琴和玖辛奈躲在房间里,好半天玖辛奈才羞涩的出来,富岳这么迟钝的人也看出来女孩子装扮的明媚动人,羞涩美丽得像一朵缓缓绽放的玫瑰花。没过一会儿其他的客人也陆续来了,房子里热闹一片。 叮咚,门铃响了,玖辛奈去开门,好一会儿才走进来,带着客人送的礼物,原城玲子跟在她身边,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容,。 “恭喜,波风君。” “谢谢。”波风皆人的视线却追着玖辛奈的身影,客套完了就不自觉往那边走了过去。 好一出狗血剧,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不知是谁起哄说新郎新娘这么不积极主动是不是害羞啊,玖辛奈威胁的眼神扫过去,顿时鸦雀无声。 波风皆人连忙打圆场,大家昨晚上闹够了就行了啊,给我们点私人时间啊。忍者们顿时都乐了,玖辛奈脸红的跟红苹果一样。 闹了一会儿自来也和大蛇丸站起来告辞,他们一走哗啦啦一片人也识趣的告辞了。 原城玲子也站起来,出了玄关脸色难看的匆匆走了,眼底依稀有着泪光。 这个世上有人欢喜就有人伤心,倒也十分公平。美琴对于原城玲子没有好感也不会心怀怜悯,爱一个人和以爱为名的偏执从来不是一回事。 新婚夫妇甜蜜恩爱的夜晚不容打搅,鸟兽散的众人心底有着对于新人美好的愿景,在这样战乱血腥的世道里一点点光芒才更加温暖人心。 宇智波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分房睡了很久,儿子一个人单独一个房间。美琴煮了醒酒汤端过去,富岳还是脸色惨白的靠在矮桌上,她以为他从前不知节制喝得多,原来是酒量太差。 不过这样的缺点也很有趣。 清醒时男人的表情永远镇定自若,绝不失色,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美琴把碗放在桌上,柔软的巾帕细致的擦过他的脸颊,他像小孩子一样奇怪的看着她,像是看着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倾过身来,抓住她的手想要看清楚。 “放开。”美琴没好气的道,男人就真的放开了,脸上像是有些委屈的,看来是真的喝醉了。递过去的醒酒汤也用灌酒时的豪爽一口气喝下去,眉头紧紧皱起来,好一会儿才缓缓舒展开来。 “又喝醉了。”鼬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旁边的母亲:“妈妈,明天爸爸陪我么?” “嗯。妈妈保证爸爸明天一定会准时陪你出去的。”美琴带着完美无缺的笑容向儿子保证,鼬不免有些同情的看了父亲一样,在母亲的催促下回房间去了。 父亲大人,请保重。 折腾到第二天眼睛明显落下了淡淡的黑眼圈,富岳还是按照和儿子约定好的一起在街上的茶屋吃过丸子,按照美琴开出的清单买好菜,在离家不远的树林里练了两个小时的苦无,回家午饭吃过,下午再去镜大人那里陪老人家聊天。 “银?” 庭院里修长挺拔的身影再熟悉不过,银一身战斗装束,身上隐隐血腥,大抵是从任务中回来,眼神锐利如刀,触之生寒。 富岳微怔,神色也不由得肃穆,银冷冷看着他,俊美冰冷的容颜没有一丝软化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能让这个豁达不拘的男人性情大变,原因只有一个。 他也知道了。 想到这里,富岳淡淡地看着男人走远的背影,恍然意识到族长的心意。 那个老人对他并不满意,至少,没有那个晚上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兴。 把一切都对银说明了,借此观察他的态度和反应――这原本就是老人更加中意宇智波银的证据,倘若,最终让银成为族长,这个家族对村子的态度也会截然不同吧。 如果他是战……那么银的性格,一定会选择和。 更准确的说,是维持原样还是做出改变,取决于老人最终的选择。 一瞬间,说不出的荒谬涌上心头。 “富岳,你怎么站在这里,老头子没让你进去?”外廊上暗红色的身影站定了,惊诧的望着他,倒是奇怪得很,前几天老头子不是还挺看重他的么? “白木?” 宇智波家分家一系的家主也在,宇智波家也有宗家分家之份,不过分野不如日向家那么严重,如富岳这样的家系中写轮眼的开眼几率较高,像白木则钻研医疗忍术和族内事务,分家之中也颇有名望。 白木隐约觉得人影眼熟,便一口喊了出来,见富岳神色不如往日,隐约有些怔忡,心底念头也转了过来。老头子的心思他们这些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银豁达直爽,富岳谨慎敏锐,不管哪一个都要多看看,可惜老头子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你稍等我片刻,我寻你还有事儿说。”白木是有事情过来的,顾不上细说。 原就是偶然碰见,富岳等了一刻,白木匆匆出来,颇有几分喜色,道是老头子身体好了不少,连酒都喝上了。 两人说了片刻闲话,就出了庭院,路上无人,白木的话也变少了下去,富岳也素来不喜欢多话,一时间就有些冷场。 “你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银?”四下无人,白木也就不掩饰了,低声道:“我也不是多管闲事,老头子面前闹得这么僵,实在不是你们两个能做的事。” “镜大人的心意,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但是银不是那样的人。”富岳镇定的低声回道。 白木笑了笑,果然说了下去:“老头子让他把你的资料调了出来,尤其是那一次与原城玲子搭档的事……” 那是男人之间明晃晃的暗示,富岳默默黑线了一把,心底却有些惊觉起来。 “我和那个女人并无关系。”他故意露出为难之色:“只是一般的公事往来,何况美琴和那个女人认识,偶有交往也是难以避免。” “富岳啊,我说,你是不是记性不好了。”白木一手握拳落在他肩膀上,看着富岳默不作声的揉着肩膀,倒也生出几分调笑的心思来:“美琴那边你就给我清醒一点吧,那次受伤的事就不说了,后来你们去前线的时候,听说你还跟那个女人有往来……” 富岳愣了愣,这一回是真的思绪混乱起来。他以为宇智波镜和宇智波银说的是那一次在太歌山的事,显然并非如此,那么原城玲子和他之间难得还有别的什么扯不清楚的过去? 太狗血了。 可以确定的是,就算是真正的宇智波富岳也不会眼瞎到了放弃一个真正的好女人和可爱的儿子,跟那种女人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倘若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嫌隙,美琴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心心念念。 沉默了片刻,他又道:“银是怎么说的?” “他倒是没说什么,老头子是说了,”白木神色有些为难,到底还是咬咬牙说了出来:“老头子说你聪明有余,可惜心思太深……最重要的是,你没有身为族长最需要的资质。看来,银才是他看重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在后天晚上。 第23章 part23 宇智波一族内部关系很和谐,毕竟大家都是面瘫,就不会误会对方心高气傲不屑说话,交流沟通起来省事得多。 外人还会用“宇智波家的人心高气傲难以接近”这样的话来形容,内部就只会认为“你的面瘫好像比我更严重”一点这样互相体谅的态度。 白木苦心提点了一会儿,大意还是兄弟没有隔夜的仇,战场上能换命的交情,怎的不打仗就争执起来。 身为长辈这样的提点理所当然,富岳继续面瘫的听着,白木不仅知道这几天宇智波镜的态度有所动摇,更说明了那就是宇智波银的功劳。 富岳很好奇银到底知道了什么。 更好奇的是……明明是悬在波风皆人头顶上的狗血怎么哗啦一声浇到了自己头上。 要明白一切的始末,就必须了解原城玲子和他之间的关系。 富岳告别了白木,径直去了暗部。 大蛇丸那里有他的全部任务资料,调入时档案也一并调入,当然不能就摆明了说,否则大蛇丸绝对会生出多余事端。 好在……大蛇丸不在。 实验狂人大蛇丸曾经毫无顾忌的把一堆文件交给他,同样开放的还有权限……从办公室调出档案,富岳没什么热情的看了几眼,果然,也不过是寥寥数语。 “富岳!” 波风皆人有些惊喜的看着站在椅子旁的黑发黑眼忍者装束的男人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他,片刻后,稍微柔软了下来。 富岳合上了文件:“喝酒?” 一滴汗落了下来,波风皆人连忙摇头,低声道:“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饶了我吧,我还不想回去被玖辛奈唠叨呢。” “美琴就从不唠叨,”富岳心想她顶多就是生气一会儿,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也没必要互相为难:“下班一起喝杯茶吧。” “那倒是可以,我下班了来找你。”波风皆人挥了挥手,关上了门。 所以你特别过来就是约我喝茶的么……富岳暗暗擦了把汗,重新打开文件,按照任务编号查询了一下具体的任务情报的所在。 通常任务情报和任务报告是两回事。任务报告简单的说明任务过程,遇到的敌人,小队成员的注意事项……而任务情报则是敌人的忍术和可疑之处,一些让人怀疑的地方,并不需要太大的事实依据。 “020533的档案啊……有了,这里,请检查好在这里签字。”漂亮的女忍者眼神一飘,落在了富岳身后:“波风大人!哦,还有卡卡西啊!” 按理说宇智波家和旗木卡卡西理应是结下了梁子的,那件事之后,家族里也有了不少反对的声音,但这竟然没有影响道富岳,反而引导向了另一个地方——那就是和村子之间的沟通矛盾上去。 茶屋之中,三人坐了下来,一手揣在裤兜里的旗木卡卡西显然很没有兴趣,蒙着脸的纱巾拉下了一点:“富岳大人您能不要这么看着我么?” 银毛少年声音慵懒懒的,十分好听,富岳有些黑线的看了皆人一样,卡卡西也回过头望着老师。两人四只眼睛逼问过来,波风皆人哭笑不得:“你们别闹了,卡卡西,要什么自己点吧,老师请客。” “玖辛奈小姐还没没收您的钱包啊。”卡卡西无辜的望着他。 “还是我来请吧……”富岳配合的道:“我有私房钱,你也该准备准备了。” 波风皆人尴尬的挠了挠头发:“上个月就给了……所以说了我也有私房钱嘛。” 唔,为什么会有一种欺负老实人的罪恶感。富岳囧了一把,毕竟没有说下去,旗木卡卡西也痛苦的扭过头,似乎在要不要承认老师是个二十四孝丈夫的深渊中徘徊着。 “对了,我们来玩那个游戏吧。” “游戏?”卡卡西不明白状况:“什么游戏。” “我还有事先走了。”富岳敏锐的闻到了阴谋的味道,还没站起来就看见波风皆人手中晃着一串钥匙:“什么时候……” 那是暗部的钥匙,他居然这么快的手脚。 波风皆人心想还是老师说得对,一边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卡卡西,抱歉了老师也是需要证明一些事情的。 “好吧。”富岳镇定的坐下来:“后悔的绝对是你。” “为什么心情不好?”波风皆人拿起一串丸子,假装没看见卡卡西好奇的样子,富岳视线落在旁边的档案上,道:“被狗血殃及了。你和原城玲子怎么认识的?” 气氛顿时冰冷下来。 卡卡西觉得自己是不是该避一避,想了想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坐在这里又不是他硬凑上来,是老师自己的意思嘛。银发小鬼垂下眉眼声音里带了点可怜:“你们说什么我都会当做没听见的。” “我们上学分在同一班。”波风皆人咳嗽了一声,略有些尴尬道:“能不能不谈这个话题?” “不能,除非你认输。”富岳端起茶,微微啜饮一口,皱着眉头道:“原城玲子十岁那一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原城玲子这个名字是个死穴。 玖辛奈和男孩子之间相处得不太好,女孩子则要稍微乐观一些。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波风皆人的课桌里开始出现粉红色的小信封起,意味着女孩子之间的薄弱友情也有不少要咔嚓一声碎掉了。 其中碎得最厉害的好友就是原城玲子。 “……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记得,”为了掩饰尴尬的情绪波风皆人还是喝了口茶,缓了缓窘得不能再窘的思绪:“她好像生了一场重病吧……是水痘,后来就休学了半年,再回来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奇怪?怎么说?” “该我问了。”波风皆人黑线的望过去:“今天怎么忽然这么感兴趣?” 富岳沉默的抿了抿唇,笑容模糊而阴郁:“今天,家族的前辈告诉我,我和那个女人居然有什么扯不清楚的关系……” 这、这个也太……波风皆人黑线的情绪立刻转为同情,连卡卡西都用一种“大人的世界太复杂了”的控诉眼神望过来。 “有一段时间的确有一点……”波风皆人对好友立刻致以十二万分的同情,从玖辛奈那里的反应来说,每次他和原城玲子稍微扯到一点点关系都会不开心很久,美琴虽然看上去要温柔得多,不过玖辛奈也说了,没有女人在这种事情大方的起来。 卡卡西拿着最后一串丸子,不过皆人和富岳都没有在意,比起表面上的问题,富岳隐约有一种不太美妙的推测:原城玲子……或许和他是一样的来历? 他是出了事故,来到了这个世界。 原来的宇智波富岳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确认死亡后,被他所取代,别人都以为是一时失误……这样看来,十岁的原城玲子有没有可能也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性格大变? 不不不……太荒谬了,也无法解释原城玲子对君麻吕的态度。 “不问我么?”波风皆人叹了口气,声音柔软:“你明明遇到了麻烦,连抱怨一下也不愿意么?” “嗯?”富岳从沉思中清醒,有些歉意的揉了揉额头,道:“继续吧……” “不,不用了,我认输。”波风皆人露出让人信赖的笑容:“想让我做什么?” 这家伙……故意的。 富岳放任自己感动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我家鼬开始学忍术了,你来指导他。” 比起半路出家的自己,这家伙应该会是更好的老师。 波风皆人微微低下头,视线落寞的落在茶杯上,刚才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连卡卡西也在怔忡之后面无表情的移开了视线,看着角落里。 宇智波带土是他们解不开的心结。 富岳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急于出口的话顿了顿,缓缓道:“指导罢了。” 波风班只有三个学生,宇智波带土永远存在着,存在于他们的思念和执着之中,也存在于卡卡西的眼睛里。 他们看到的未来不会有所不同。 “好。” 事态并没有慢慢好转。 大概是在银确定了心意之后,家族里也分出泾渭分明的立场,支持富岳的人并不多,毕竟银各方面来说都无可挑剔,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族长的态度也隐约暧昧起来。 宇智波镜从来没有感觉过这么疲惫。 他从先人手中接过宇智波家的时候,世界还在无止境的混战之中,他是一族中最优秀的天才……这意味着他更会杀人,更强大,也更有资格保护。 娶妻,生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几十年里的经历走马灯似的轮转,时而恍惚时而清晰,年少时第一次在演练场和同伴们老师抢夺铃铛,那时候,他还很单纯。 “咳咳咳……” 布帕上点点鲜红。 银把行将就木的老人扶了起来,把药端起来,让他凑着喝下去,宇智波镜的脸色顿时皱成一团,一口气喝完,低低的咳嗽了一会儿。 药碗放在托盘了,他又扶着老人躺下。 “老夫快不行了。” 银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宽慰的笑意:“您起码说过三十遍。” “这次是真的……死孩子,给老夫一句实话吧,”老人颤巍巍的睁开眼睛,茫然的注视着天花板:“对临死的老人撒谎会被宇智波的先人厌弃哦,来吧,你知道老夫想要的是什么……” 银默然的拉上了盖被:“好好休息吧。” “富岳那孩子……他和以前不同了,”宇智波镜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失落低声道:“那个孩子的野心太强,对这个家族也好,对宇智波也好……但是,特殊时期,说不定他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不,您弄错了。”银闭上眼睛,忍耐着心底沸腾的怒气:“他背叛了我们……我们一族为了和平才驱逐了斑,世世代代,我们的荣耀和这个村子融为一体——选择战争只会葬送我们一族。” “银……” “我知道富岳想要这个位子,但是,您真的还敢相信他是真正的宇智波富岳么?”银不无冷酷的垂下眼:“美琴那里我会再去确认一次……您先好好休息吧。” 宇智波镜又一次剧烈的咳嗽起来:“死孩子……”你明明知道老夫想听的不是这个。 银站起来径直往外走去。 关上纸门的瞬间,药碗愤怒的砸在门上,老人气喘吁吁的睁开眼睛,不甘心的叹了口气:还……还是不行啊。 只要你答应,万不得已的时候,会带领宇智波走向另一条道路——他是这样劝说的,但那个骄傲得连撒谎都不屑的死孩子,怎么也不愿意松口。 真的……要选择另一个么…… 作者有话要说:咩~阿渊最近不幸又重感冒中招了。 各位软萌妹子记得预防感冒啦~~~ 下一次是后天更新哦。 第24章 part24 咳咳咳…… 美琴用力捂住咳嗽的声音,一边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遮盖了刻意压低的咳嗽声,许久,才慢慢站直了身体,面不改色的冲走手心的鲜红。 拧上水龙头,擦干净了残余的血迹,把碗筷都收拾好。就像无数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里,她带着淡淡的温柔表情,把鼬房间里的铺被和盖被抱出去晒。 家务忙完后,她才安静的回到房间,壁橱里取出小小的药瓶,和着温水咽了两颗下去,苍白的脸颊浮起丝丝晕红。 想到那个人并不在家,紧绷的弦也微微松懈下来,美琴在房间里坐着发了一会儿呆,一时有些喜悦,一时又脸色苍白,沉浸在过去的时光之中。 “我回来了。” 她连忙站起来,把药瓶放回壁橱,走了出去。玄关上富岳换了鞋,看了看美琴匆忙又有些慌张的样子,有些好笑起来:“怎么了,晚饭还没准备么?” “啊……”掩着惊讶的声音,美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胡乱搪塞了一句:“抱歉,我现在就去。” “我来吧。”富岳把拎着的袋子扬了扬,还是特别去买的新鲜食材:“最近你老是咳嗽,没去医院看看么,不要拖得太久比较好。” “我没事,我也是医疗忍者呢。” “鼬该回来了……”富岳往厨房里走,忽然想起来般笑道:“今天做他爱吃的海苔饭团吧,晚上还有好消息要告诉他呢。” “好消息?” 美琴看了看天色,不由得微微吃惊,掠了掠耳边的短发,就听男人愉快的道:“我帮他找了个好老师……皆人,你觉得怎么样?” “但是……”你不是有意要反对村子么。美琴没有说出口,沉默的收回了视线。 她不是很喜欢家族里的那些事务,女人和男人的关注点很难统一起来,尤其两人的关系如此尴尬,有些问题就更不好说得太清楚。 但是他对鼬的事情那么重视,她总是高兴的。看了看天色,美琴去庭院里把晒得东西抱回家来。家务不多,美琴很快就忙完了手边的事,看了看富岳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好奇的拿起来翻了翻。 “你在调查玲子的事?”她走到厨房边:“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 富岳微微一怔。 “问我吧。”美琴笑了笑,神色有些温柔下来:“毕竟有很多事,我知道得比你更清楚。” 你不是原来的宇智波富岳,原来的宇智波富岳应该是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又和什么人有所交往,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 富岳觉得喉咙里有些什么堵着,竟然连声音都无法镇定下来,心跳的声音那么突兀,连胸口都被那巨大的声音回荡的剧烈震颤起来。 忽然间他就明白了那时候皆人所说的―― “知道玖辛奈也喜欢我的时候,感觉……像是发生了美好的奇迹。” 自从稍微表露了情意的那一天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陡然拘谨的像是回到最初。富岳对于女人的心思向来苦手,尤其知道自己身份尴尬,索性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务上。 时间。 他们之间需要的是时间,长久而缓慢的冲刷稀释,直到过去的影子不再取代他的身影。在此之前任何的殷勤冲动只不过是突然增添她的反感,他极尽忍耐的不跨过那条线,哪怕焦躁得无法宁静。 五年……十年…… 就算是向来对自己的耐性有所自信,他也不能保证将来一定会谨守界线。未来是漫长而模糊的画卷,比起死去的宇智波富岳,他输在了时间,也赢在了时间。 但是……所谓的奇迹,不过如此吧。 “富岳在么!” 两人同时从温情的气氛清醒过来。美琴惊讶的往门外看去,富岳把火关好,也跟着走到玄关。 橘色的黄昏,艳丽而昏暗的光芒撒在道路上。深秋时分,傍晚已有了几分凉意,连皮肤也战兢兢的冒出细小的恐惧,美琴一直微微垂着头,一络侧发遮住了柔美苍白的脸颊。 “镜大人让你过去。”来传话的族人道:“边境出事了。” “我这就去。”富岳清醒起来,看了看美琴抱着手臂微微有些沉默的姿态,神色柔和:“可能要晚点回家,不必等我……对了,记得去医院,不要拖。” “嗯。”美琴柔顺的道。 枯黄的叶子被游荡的风卷了起来,连深色的衣袍也晃动起来。男人沿着街道往前走,身影和往日并无不同,美琴怔怔的揉搓着手臂,视线缓慢的落下去,落在脚下的影子上,漆黑的眼底满是阴翳。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抬起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二十分钟后。 警备部队的地下就是木叶的监狱所在,昏暗的地道中,脚步声格外清晰。牢房里的犯人三五成群的蹲坐着,或是窃窃私语的看着走过狭窄过道的两个队员。 走过监狱区尽头,再往前走就是审讯室了,富岳停下脚步。 “一树。” “特别把我叫到这里来,镜大人……其实并不在这里吧。” 惨了惨了!呜呜呜呜怎么周围变得这么冷,世界好可怕前辈好可怕我现在逃走还来不来得及啊……宇智波一树战战兢兢的侧过身,露出牙齿的笑容冷的发颤:“富岳前辈,族长真的在……” “看来是银的意思。”富岳深深注视了少年一眼,态度冷静的惊人,袖子里的苦无收了回去:“罪名呢?” 六、七……从暗处浮现的人影足有十来人之多,宇智波一树像是要苦笑又忍不住侧过头看了看旁边的同伴,结结巴巴声道:“我……我们怀疑你……” ――被别人控制了。 警务部队二番队的任务:逮捕有可能被敌人控制或顶替的原警备部队成员,宇智波富岳,不论死活。 狭长的过道,陡然吹过一阵冰冷的风。 富岳垂着漆黑的瞳眸,面无表情的听着结结巴巴的少年讲完,一边又闭着眼睛拼命道歉,一个劲的说只是简单的检查很快就会结束――荒谬的说不出的感觉浮上心头。 她……会高兴吧? 不止是她,这个家族,还有其他人注意到他不是“他”。 不会被任何人遗忘,不会被其他人取代――怎么可能呢,看吧,他们拼命道歉的态度,犹豫不决的气氛,隐隐沉闷的声音。 呵,他真是成功的冒牌货―― 除了在她面前。 “所以真的是很简单的测试,说服银哥那个笨蛋就行了啦!”少年的内心被陡然媲美北极的寒冷暴风雪打败了,呜呜呜前辈的脸色好可怕,他还想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啊啊啊! “当然。”富岳心情很好的点了点头。 “富岳哥……”宇智波一树感动不已的望着他,连后面其他人也顿时松了口气,喜滋滋的想要走过来时,富岳不紧不慢的补充道:“只要你们能拿出证据,说服我。” 哗啦啦……一片玻璃心又纷纷碎掉了。 “或者警备部队总队长的命令也行。”富岳在心底微微冷笑,脸上却一派公事公办的宽容,神色淡然:“你们该不会连这个都没有――” “那你就是要反抗了!”冰冷的声音响起。 “二番队副队长宇智波海里,不必我来提醒,身为木叶维护治安的一族,遵守宇智波先人定下的规则的必要□。”富岳注视着缓缓走来瘦高个青年,桀骜不驯的宇智波海里几乎算得上是这里权限最大的忍者,闻言冷笑了一声,道:“我自然会请罪。之前我还觉得银是在胡言乱语,不过现在……” 富岳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倏然间,八枚苦无忽然脱手,霎那间,头顶的灯光陡然暗了下来。 闷哼声络绎不绝的响起,宇智波海里又惊又怒的击飞射来的苦无,腰腹间却被重重一击,痛得倒退几步撞在墙上倒了下去。 摇曳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地下通道。 宇智波海里震惊的看着地上和他一样骤然遭袭的同伴,身侧的黑影随着摇曳的光芒落了下来,他微微愕然的抬起头,一双鲜红的瞳眸不带任何感情的凝视着他。 一贯脾气温和的男人静静站在一地陡然露出森冷的笑意:“你们可以尽力的检查……事后,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宇智波海里狼狈的爬起来,震惊和愕然混成一团,眼底一暗,默默的在前面带路。脚步声不缓不慢,极尽沉稳,定定的跟在身后。 地上的其他人也慢慢爬起来,惊愕而恐惧的看着两人的身影。 宇智波海里推开门,让男人安静的走进去,又把门关上。 握着门把的手僵硬的凝滞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就在一树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懊悔的自己。 不由自主发抖的手,还没有缓过来的冰冷的汗水,残存着影子的写轮眼里,男人逼人的杀气像是把空气冻结抽离,连呼吸都森冷的刺痛肺叶。 夜幕降临。 “爸爸还没回来么?” 睡意惺忪的揉着眼睛,鼬放下手望着还在外廊上的母亲,美琴微微笑了笑,招招手,鼬走过去任由母亲把他抱在怀里。 “爸爸今天又要喝醉了,没办法啊,他很受同伴欢迎呢。” 鼬在母亲的臂弯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深深吸了口气,风中清淡的花木的气息,清凉凉的十分宜人,他别扭了一会儿嘟囔道:“明明答应我,明天带我练习手里剑的。” 美琴没有回答,遥望着灰蓝色的天空。 每次心烦意乱的时候,这样望着天空,那些让她左右为难的困扰也会渐渐平静下来。 察觉到母亲的低落,鼬也安静下来,似懂非懂的望着夜空。 遥远而温柔的灰蓝色的天空,闪烁着无数微弱的明亮的光芒。那些细碎而遥远的光遥遥洒落下来,在苍穹下荡起温柔的光,融化在清淡的风中。 鼬突然怔了一下,反射性摸脸颊,手指被热热的液体湿润了,他敏感地抬起头:“妈妈……” 美琴在微笑着,温柔的,却又夹杂着说不出的悲伤,泪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鼬抓住妈妈的手臂,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他想问她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笑容,却下意识的沉默了下去。 “鼬,喜欢爸爸么?” “嗯。” “那……妈妈呢?” 鼬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小声的说:“妈妈是不是不喜欢爸爸。” 美琴僵硬地低下头,鼬也睁着水润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她,那句小心翼翼的试探似乎触及了什么,以他的敏锐和直觉,母亲的沉默正是默认的表示。 “没有,没有这回事。”美琴勉强的微笑着,无力的否认,手背蹭掉湿热的水痕:“我只是想起你出生之前的事了。” “那时候我们还在外面战斗,你父亲一直不希望我也参加,因为他担心妈妈会一不小心碰到危险。很蠢吧,忍者说这样的傻话。可你爸爸就是这样笨笨的,偷偷摸摸瞒着妈妈拜托别人,请他们照应我,害得妈妈被别人笑话了好久。” 美琴温柔的低下头,声音甜蜜轻柔,鼬抿了抿唇边的笑意,那的确是那个蠢得要命的父亲能做出来的事情啦! “你父亲一直很耿直,不太会说话,给别人的印象也很难接近,但他真的是个非常非常温柔的人。” “为了保护这个村子而努力工作,努力修行,有时候看起来有些笨笨的,但妈妈觉得这样的男人才可靠啊,那些太帅的家伙都太危险了……女孩子年轻的时候会被那些长得帅的臭小子骗走,但是长大了就会明白,那些臭小子才靠不住。 “爸爸说波风叔叔长得很帅。”鼬认真地说。 美琴一下子笑了出来,抹了抹湿润的眼角,笑道:“你父亲很在意吧……波风叔叔小时候也不是那么受欢迎哦,悄悄告诉你,不许说出去哦。” “告诉爸爸吧,他好像很介意的。”鼬想了想也忍不住抿了抿笑容:“总是说波风叔叔长得跟女孩子一样,连性格也很像。” 美琴笑容黯淡了下来,抱紧了儿子,神色恍惚而淡漠的道:“是啊……你爸爸很聪明,因为看上去文弱,小时候的波风叔叔还被玖辛奈阿姨嫌弃过,觉得他和女孩子,一定很靠不住。” 那个人,和丈夫一点都不同,非常非常的聪明。 所以爸爸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呢?鼬明智的没有说出来,庭院里吹过一阵阵清爽的夏风,树叶脆响着刮过地面。 在这里等待爸爸的妈妈,一点是深爱着爸爸的吧。鼬不由想着,心底的不安渐渐消散了。 “知道怀孕的时候,你父亲真的很开心,那时候我们还在执行战斗任务,妈妈当然没办法继续战斗,必须离开战场……” “但是……分开了那么久,他每天都在思念我们,回来的那天晚上,妈妈怎么也睡不好,因为你爸爸闹着要跟你说话啊。”美琴的声音颤抖起来:“富岳……真的很爱你……他一定很想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出生,看着你长大……你父亲他……” 他就这样消失了。 没有只言片语,没有来得及告别,不是在危险的战场上,任务中遭遇不测。 而是单单纯纯的消失了。 被另一个人取代。父亲的身份,宇智波的身份,过去的一切一切…… 都这样被夺走了。 “妈妈?”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泪流满面的悲伤的母亲,搂着他的手臂颤抖着,像是孤独地承担着什么不堪重负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嘛……感冒渐渐好起来了。 下一章大概是在14号,也就是三天后。 这里富岳被逮捕的原因是,银已经怀疑他不是本尊。 至于怎么露馅的,之前有一点点原因,但更重要的原因是……以后会说的哟。 【顶锅盖逃走】 第25章 part25 好像……时间流逝得格外缓慢。 泼了把冷水醒醒神,宇智波一树抬起疲惫的脸,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镜子里明显的黑眼圈深深烙印在眼袋上,隐隐的,十七岁的少年惊恐的觉得惨白的惨无人道脸庞哗哗多了两道老人纹。 救命啊,他连女朋友都没找呢…… 警务部队大楼的厕所里隐隐传来幽怨的抽泣声,吓得几个刚想要进来的队员对视了几眼,一脸警惕小心的缓慢拉开门,蓦然一声叱喝:“临兵斗者皆阵列在……靠,一树你这小子躲在这里干什么!没鬼没鬼,大家都进来吧。” 躲在黑暗之中的宇智波一树揉了揉被吓得面瘫掉的脸,瞥了一眼镜子里惨白如鬼的侧脸,缓慢而游魂般往外走去:“前辈~~~~~~” 警备部队的地底下是监狱所在,而天台上,可谓是队员们放风的绝佳之处。 沿着黑暗的楼梯往上,推开门――天台上凉风扑面而来,暗蓝色的夜幕陡然温柔落下,几个身影斜倚着栏杆聊天,听到声音齐齐回过头来,年纪最大的宇智波新太懒洋洋背靠栏杆,握着纸杯笑道:“哟,一树也上来了啊。” “下面怎么样,八十三个精神控制忍术检查得如何?”宇智波晴翔抬手掠了掠遮住眼睛的细长的额发,把护额抬高了一点,打量着一脸沮丧的小堂弟。 “啊……已经测试完了。”宇智波一树苦着脸道:“没有问题,富岳哥没被别人控制,现在海里副队长再做最后的测试。” “最后的测试啊,那就没有办法了。” “嗳,彻哥这话什么意思?”宇智波一树揉了揉憔悴的脸,努力提起精神道:“海里哥很认真的准备了两大张纸呢,满满的都是问题。”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说话的是彻,走过去手臂搭住呆呆愣愣的小堂弟肩上,用力压下去:“你仔细考虑看看,如果你是富岳哥的话,可能全部记住那些问题么!” “当然了!”宇智波一树被压得弯下腰,宽面条泪滚滚流了下来:“绝对不可能记住的!” “没错,所以,用上这一招的海里啊,已经没办法了。”宇智波新太抿紧了嘴唇,下了结论:“不管富岳哥怎么回答……只要不是全部回答正确或者全部回答错误,那么,什么用都没有。” “一树,你也放聪明一点,不要闹得跟带土那小子一样。”宇智波晴翔冷冷道:“凡事都少根筋,连眼睛也送给别人,骗得连根骨头都不剩。” 几个人都皱了皱眉,宇智波带土的事情风声刚刚过去。宇智波一树揉了揉鼻子,勉强抽噎了一下:“我、我知道了……” “呐,说点别的吧,我们这些人会怎么样?”宇智波彻笑了笑,看着其他人。 轻松的表情忽然间消失了。 宇智波一树忐忑不安的看着握紧了纸杯的新太,冷淡的望着夜空的晴翔,笑容有些暗淡的彻哥,顿时觉得……前程惨淡。 呜呜呜为毛那时候他要头脑发昏,跟着一起冲动啊,早知道死也要劝队长放弃嘛! 几个年轻人心底都有着或深或浅的懊恼,只是这样的话断断说不出口。他们也许太冲动了一点。但是,那个让他们为之冲动的男人,值得他们去做任何事。 一定要说的话……宇智波新太暗暗叹了口气,是方法出错了吧?闹得沸沸扬扬,十来个人都要受牵连,宇智波富岳却没有任何损失。 损人不利己啊。 忽然,他眼神一变,惊诧的回过头:“对了,一树,你怎么会突然上来,按规矩不是起码要两个人的吗!” 角落里抱着膝盖散发着幽怨气场的小堂弟抬起泪流满脸的脸庞,抽抽噎噎的望着堂兄:“嗯?我……海里哥让我上来找你们啊,说什么我又帮不上忙。” “糟了!”宇智波彻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望着同样神情凝重的同伴:“他该不会是……” 宇智波晴翔眼神陡然尖锐:“快下去,希望还来得及!” 十米见方的囚室,一张桌子,两个椅子,挤下三五个人就显得拥挤,尤其是囚犯的谱摆的比审讯者还大,气氛自然就怪异起来。 富岳冷漠垂下眼,神色不动的看着手腕,心底也有着隐约的寒意和困惑。他终究是大意了,在这个家族之中又崛起的太突然,时间上来说,未免太引人侧目。 一夜下来,说不疲倦是假的。 听着脚步声走得远了,宇智波海里翻了翻纸上满满的问题,随便挑了几个问。问完了也不写上任何记录,右手的笔灵活转动了一会儿,啪啦一声,忽然落在桌子上。 有的对,有的错。 时间久远的记忆,模糊也理所当然。宇智波海里烦躁的盯着满满都是蝇头小字的纸――他们都做错了,一开始就不该用这种借口,把自己陷入了无谓的困境之中。 明明,有更加直接的方法。 对,只要稍微的―― 宇智波海里抬起头,浮躁的情绪让素来冷静克制的他无法自拔。 把桌子对面年轻人的杀意收入眼底,宇智波富岳不无微妙的扬了扬嘴角,无声的笑了起来,被铁镣牢牢锁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屈指敲了敲扶手。 咄咄,咄。 “再等等,”宇智波海里微微皱眉,不自然移开视线:“很快就能结束了。” “你有一个妹妹,名字好像是……绘梨衣吧。”富岳用平常不过的语气说道,手指又轻轻敲了敲扶手:“很可爱的小姑娘,以前见过几次。” “扯关系么,闭嘴吧。”宇智波海里站起来推开椅子,神色如常:“还有最后一项检测……完成了这个,你就能离开了。” “可以么,”富岳微微一哂,语气若有深意:“你之所以对银那么忠心耿耿,理由就是绘梨衣……三年前,银在你出任务时保护了你最珍爱的妹妹,但他却受了重伤。从那一天开始,你就在找机会报答他。” 宇智波海里微微一僵,呼吸急促起来:“你还真是清楚。” “要杀了我?”富岳眸子微微垂下去,顺着他的视线,宇智波海里不无得意的注视着那只轻松的手掌,缓慢的握紧,青筋浮动起来。 “不……只是破坏脑组织罢了。”宇智波海里扯了扯嘴角,残忍的解释:“我会用山中家族一种特别的检测忍术,那种忍术十分有趣,在这里注入查克拉……所有记忆,所见过的人,一切一切都会被迫展现。” 这种忍术……宇智波富岳神色一变,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被禁锢的手臂用力的挣扎起来:“你敢!” 宇智波海里笑了,心底忽然浮现微妙的……骄傲。 嘭的一声,门陡然撞了一下。 宇智波海里惊讶的看着门外,又阴郁的低下头瞪了一眼!来不及了,现在再来施展那种忍术,把一切推给意外,看来是不行了……无数纷乱的念头闪过,他猛地扬起手,苦无疾厉的刺了下去! “海里――!” 鲜血溅落,点点落在墙上,地上,桌子上阖上的供词也落下星星点点的艳丽色泽……血腥味在狭窄的审讯室弥漫开来,宇智波海里嘴唇颤抖了一下,抬起头,同伴们惊讶、悲痛、黯然到不可思议的脸庞,模糊晃动着,化为一片黑暗。 最后一幕,宇智波海里忽然看到了那只轻轻颤动的手指。 而在宇智波一树和其他人看来,这一幕诡异到了极点,在他们撞开门的一瞬间,海里扬起苦无,却落在自己的要害部位,宛如自杀一般的动作下,他的表情却又是那么错愕而茫然。 “可以开锁了么?” “当然。”推开了僵立不动的年轻人们,宇智波白木瞥了倒在地上的二番队副队长一眼,挥手让赶来的其他人把宇智波海里抬走,不无苦笑的看着镇定自若的富岳:“你还真是……” “跟我没什么关系吧。”富岳有些疲倦的叹了口气。 他也累得很,要跟一群自作主张的小鬼打交道,还差点惹上性命之忧。宇智波海里的底细……不,全部这些人的底细,他都清楚的很,更不用说宇智波海里和宇智波银的纠葛,顺手利用起来也算是非常成功了。 但是,要是宇智波海里真的用了那个术……查看记忆这回事,还真没办法作假。 幸运的很,这个世界并没有借尸还魂、穿越之类的怪力乱神事件――有的只是借由身体活下去的大蛇丸开发的转生术、夺取别人意志山中家的心转身、加藤断的灵化术……等等等等的忍术。 检查手段――应该说,不能造成永久伤害的检查手段,似乎对他无效。 “你是怎么……”做到的? 宇智波白木下意识瞥了一眼地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明明受困的是富岳,而且大家都是宇智波,反而受伤的倒成了宇智波海里? 富岳站起来,揉了揉酸麻的手腕,其他人把一树等人扣住,带着往外去了。审讯室里,宇智波白木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你所愿……这件事真的是闹大了呢。” 如我所愿。 富岳淡淡的笑了笑,眉头舒展,示意般看着桌上的炽烈灯光。 “强烈的灯光会刺激人的神经,让人无法入睡,精神疲惫不堪,如果时间足够长的话,这种刑罚甚至比肉体刑罚更加可怕。如果只是走个过场,没必要到这种程度……他打开灯的时候,就已经对我动了杀心。” 宇智波白木惊诧的睁大了眼睛,嘴巴里微微发苦:“我还以为……” “我对他用了幻术。” 故意说起绘梨衣分散注意力,实际则不动声色的用手指的细小动作施加幻术,在那样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宇智波海里果然没有提起任何戒备,顺利的激动起来,中了招。 以眼还眼。 以牙还牙。 宇智波富岳不是一味好脾气的男人,这个世道上,好脾气的只有波风皆人那样的家伙吧。 对了…… 富岳侧过头,瞥了神色沉重的宇智波白木一眼:“怎么会这么快过来?” “啊啊……差点忘了告诉你,”宇智波白木挥了挥手,有些颓然的道:“你和银这件事情还真的闹大了……族长让我们这些分家的老家伙都过去,听说是美琴酱的要求,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 美琴? 富岳眼神一凝,神色陡然变得怪异起来。 银……他一直觉得,易地而处的话,这样骤然发难实在愚蠢。 那个男人实在不是这么蠢的人。 有什么人给了他暗示吧…… 但这样的念头,恍如在怀疑着那个温柔端庄的妻子。 “富岳……富岳?发什么愣呢!”宇智波白木有些嫌弃的推了他一把:“我该过去了,你留在这里,我的人也会留下,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听我一句劝,我们这些人呢,实在不想看到你们两个搞得这么僵。” “我也不想。”富岳骤然打断了他的话,字字诛心:“是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啊……天气真好啊哈哈哈哈哈。 这一章卡了很久,写得很粗糙。 实在对不住了。 第26章 part26 白木一时间倒也无话可说,他们一族出了名的心高气傲,被这样欺侮还指望着逆来顺受也太为难人了。为了家族考虑虽然希望两人不要闹得太僵,但富岳的反应白木也不是不能理解。 扯了几句族长那边的动静,富岳似乎没有听见般沉默着。他隐隐约约的似乎觉得有些想通了什么,又觉得难得整理的齐顺的思绪和线索又被无形之手猛地一抓,散乱开来。 银是受人利用了。 不,应该说的更准确一些,银被某个人诱导,发现了他和过去的不同,并且那个人给了他百分之百的把握——这才能解释,为什么那么害怕连累别人的银,居然会鲁莽地把后辈扯进这个漩涡之中。 “富岳?” 唯一能在众人证明他不是宇智波富岳的就是美琴,唯一能够给银百分之百的把握的,也是美琴。 “我也一起去。”富岳当机立断的说,白木没有异议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不过是走个过场,闹大了总要有个交代。 唉,族长拖着继承人不公布,也不是个事儿。明明一把年纪了。这件事情闹出来,恐怕家族里也有不少人会觉得银太过分,对根基不足的富岳来说倒是好事。 这么多的线索都指向她…… 富岳一时间有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跟在白木身后,不发一言地走出了警备部队的监狱区。 惨白色的天空,太阳遮掩在阴云之后,暧昧的洒落淡薄的光线。 走出警备部队的大门外,富岳深深吸了口气,抬头注视着浓云堆积的天空。混乱的思绪和飞快的心跳都慢慢安静下来,变得和平时一样从容冷静,鲜少有表情的脸上也微微流露一丝疲惫。 女人任性起来,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就像前妻一味的指责着什么,哭着说那些话的时候,仿佛那就是她杀死那个孩子再充足不过的理由——他像看着怪物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看着她泪流满面花了妆,抚着小腹楚楚可怜,似乎指望他温柔安慰,他却恶心得恨不得把她掐死。 警备部队距离住宅区还是有一段路程的,分家的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也都慢慢聚集起来,等着这件事尘埃落定的结局,等着一切混乱尽快画下休止符。 大家看见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富岳都投以同情理解的目光,话说回来,被人指责“你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冒名顶替”这实在是难以解释又哭笑不得的乌龙。 “镜大人呢?” “镜大人还在服药,请各位稍等。” 走廊下的晴天娃娃对富岳歪着头,挂在半空中微微动着。没等一会儿,宇智波银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环视着四周神色凝重的族人,声音低沉:“镜大人有请各位,富岳,你在这里等着。” 又一次,他们的视线短暂的交汇了。 那一刻,富岳屏息凝神,神色冷厉。而银也只是漠然无情的掠过视线,定定凝视着他旁边的八重樱横生的枝桠,从银的角度看过去仿佛灰沉沉的天空都被切割开来。 彼此都看清楚了,也明白的理解——整个局面,并没有掌握在任何一人手中,而是掌握在那个端庄美丽的女人手中。 如果她说是,那么银就一败涂地。 如果她说不是,在此赔上性命的人就是富岳。 对于心高气傲的他们来说这真是说不出的荒谬和可笑,心情复杂。也许整个家族之中,不会有人比他们更加南辕北辙,也不会有人比他们更加惺惺相惜,感同身受。 银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如此,他才无法原谅这个男人对于过去情谊的背叛,痛恨到咬牙切齿的程度。 分家的人一个个进去了,银最后站在门边,慢慢收回视线,往房间里走去。 美琴跪坐在软垫上,憔悴的容颜隐隐有着泪痕和疲惫,面无表情的低着头。身披着深黑色羽织的族长大人端起茶杯,久病未愈的双手明显的颤抖着。 看他喝一口茶都如此提心吊胆,分家众人交换了几个眼神,又看了看跪坐在另一侧的银。 “想必诸位都知道了昨晚的事,身为二番队副队长,我会对此事有一个正式的说明。” 这就是打算一个人承担起来了,大家心底都亮堂。只要宇智波银一力坚持整件事情是他的意思,伤人也好逾矩也好,下面的几个后辈受到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然后是富岳的事件,美琴,你来说明吧。” 银深深看了镇定的缓缓的抬起头的美琴一眼,她那么高傲又含蓄的跪坐着,宛如暴雨后流动着晶莹剔透的玉珠的花,狼狈又美丽,憔悴又坚强。 当年可爱的小姑娘整天追在他身后喊着哥哥,现在身为妻子母亲的女人已经可以坚强的面对任何艰难和不测。银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深深吸了口气。 来吧…… 给这件事情一个了结,掌握着一切,把事情引导到这种程度的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是以妻子的身份来到这里的。” 满室沉寂,美琴眼底冰冷,漆黑的发丝落在两颊,白皙秀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脆弱犹豫,黑亮的眸子凝滞片刻后,微微抬起环视着窃窃私语的人们。 “大家没把那个笑话当真,美琴,你不必如此过度反应。”宇智波紫印有些无奈的看了银一眼,又道:“族长……” 宇智波家的族长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呵呵笑了一声,又看着天花板发呆。 老狐狸!众人在心里愤愤比了个中指,美琴手指痉挛般抓紧了裙裾,脸色慢慢惨淡,嘴角却犹有一丝微弱的笑意:“大家既然没有当真,将来想必不会再有这样的谣言,否则,我们又如何自处。” “这是当然。”另一个分家的长辈郑重道:“这个闹剧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能提起这件事。” “哦……是么。”看着天花板发呆的族长慈祥的笑了笑,看着座下一脸菜色的众人:“这件事情,老夫来做主吧。” 宇智波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族长大人,又漠不关心的转过视线。 事情,从美琴表明立场开始,于他已经结束。 他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掩饰着一掠而过的痛苦,却掩不住嘴角慢慢涌起的嘲讽和凉薄。 宇智波富岳……你连她都要利用么…… “下雨了。” 天空丝丝的雨滴划破了灰沉沉的世界,站在火影楼办公室里的老人摘下了斗笠,手拿着烟杆敲了敲桌子,看着一味装傻的学生。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会逼你,自来也。皆人的确是个好孩子,这个村子如果由他来保护,我……”三代目大人心情复杂的说:“我也就放心了。” “哈哈哈,当然了,我的学生嘛!”自来也暗暗松了口气,想到火影大人的重担终究没落在自己身上,心情轻松愉快了不少。 小兔崽子……三代目简直想拿烟杆扔他。 和宇智波富岳艰难的族长攻略道路不同,在自来也踏入木叶村大门,被暗部叫到老师那里的时候,就得到了三代目火影大人猿飞日斩“我想退休”的暗示。 自来也不顾老师快抽筋的眼神暗示,笑嘻嘻的推荐了最得意的学生,木叶年轻一辈的翘楚,波风皆人。 要知道,波风皆人是很好,但三代目更加中意的却是这个看似吊儿郎当其实相当有责任感的学生,自来也。 三代目火影这一生最为自豪的并非是成就了“忍术博士”的美名;也不是娶了一个漂亮又有地位、温柔体贴的白富美老婆;更不是在和小儿子的掐架中屡屡不科学的胜出,气得阿斯玛小小年纪就开始离家出走。 他最自豪的,是三个优秀的学生——在忍术研究和天赋上出类拔萃的大蛇丸,开创了医疗忍术的新纪元、改变了医疗史的纲手姬,还有吊儿郎当、闻名五大国的工口作家、继承了火之意志的自来也。 当然了,三个学生都有让人糟心的地方,这就不必多说了,否则又要吃不下饭。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大蛇丸的报告您先看看,回来我们再详谈。”自来也急着去通知皆人这个好消息,想到学生一脚踩空跌落名为“漩涡玖辛奈”这个婚姻坟墓,身为老师的悲喜交集真是挡都挡不住。 当然悲催的还不止这个。 一想到那个以火影为目标的同伴,自来也就觉得人生真是一片黯淡,为了安慰自己他特别绕了两条街拿出珍藏多年的浪花大吟酿,兴致勃勃的敲响了学生家的门。 “自来也大人!”围着围裙的玖辛奈一脸惊喜,转头对丈夫道:“皆人,快看谁来了!”脚步声匆忙的过来,波风皆人早就听见妻子的声音,看了看呆若木鸡的老师又看了看两瓶大吟酿,嘴角微微一勾:“好久不见,自来也老师。” 好久不见……自来也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有些不安的笑了起来。玖辛奈殷勤的泡了杯茶又去厨房里大展手脚,自来也闻着空气中越来越古怪的味道,安之若素的学生一点都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安慰似的笑笑:“其实玖辛奈的厨艺进步了很多,老师不必太担心。再说,家里的胃药和解毒剂都是现成的。”万一那啥啥,抢救也来得及。 自来也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皆人一眼,这孩子,怎么堕落的这么快,皆人无辜的挠了挠头,转头对厨房里道:“玖辛奈,开开窗户。” “哦,叫自来也大人一定要留下来吃饭哦。”玖辛奈欢快的说。 “当然了,老师还特别带了酒来呢。” 自来也对于唯一的学生无辜又温柔的眼神一向没什么抵抗力,纠结了几下也坐了下来,把火影大人的意思传达了一下。波风皆人惊喜了一会儿,玖辛奈端着菜出来,他给老师斟酒,道:“那大蛇丸大人那里呢?” 大蛇丸一心想做火影,全木叶的人都知道。初代目二代目的学生做了三代目,他身为三代目的学生为什么不能想一想四代目,自来也头疼了一会儿,索性耍赖说:“这就是你的问题了。” 未来的火影大人囧了一把,说:“老师您和大蛇丸大人是好朋友吧。” 自来也摆了摆手,神情颇有几分郁闷,要是大蛇丸不是那么行为诡异,木叶的群众对他独特的造型和诡异的风格不是那么排斥,搞不好三代目还真的会考虑大蛇丸。问题是有一次自来也问起来,大蛇丸居然说成了火影就能够名正言顺的研究世上所有忍术,不然他还要创立一个忍者村多麻烦。 “对了,那个银发小鬼呢。” 波风皆人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卡卡西出任务去了。这个月第三个a级任务,他升上上忍才多久,不要命的出任务,琳那个孩子偷偷私下里都哭了好几次,哭完了还是抹干净眼泪笑着准备好药物绷带,随时准备给卡卡西包扎治疗。 咳嗽的几乎要立即断气的族长大人,连喘气都露出痛苦虚弱的表情。对于众人来说,就算明知道族长大人身患重病年纪一大把,看他夸张的咳嗽恨不得连肺都咳嗽出来,心底又会浮起莫名其妙的被愚弄的黑线和无力。 宇智波镜……非常喜欢作弄小辈,尤其是对他非常尊敬的族人们,一开始被族长的名望迷惑的后辈,还有年纪小小的、粉粉嫩嫩的孩子,老人家总是慈祥和蔼的跑过去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 这样的族长,一边让族人们恨不得钉小人,但是如果有人胆敢质疑族长的权威,整个宇智波家都要闹腾起来—— “下一任族长的人选,老夫已经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们好~ 这几天阿渊回老家参加婚礼了,今晚刚刚回来,更新可能有点晚了。 嘛……不过,接下来一周都会认真的更新的。 第27章 part27 分家众人交换着眼神,彼此都有了恍然大悟的意味,原来这么费心把他们叫过来并不是什么闹剧,而是借着这场闹剧把族长的人选定了下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看向银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既然族长特意先把富岳的事情拿出来说,显然不是为了为难他,而是借此责备银,孰是孰非一目了然,族长显然更加中意富岳。 果然,沉寂了片刻,族长大人示意的看了跪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美琴一眼,叮嘱她去把丈夫叫进来,众人心底更加明了,族长咳嗽了几声,无奈的抬起眼:“从今天开始,银就是警备部队的总队长。” 啊……啊咧? 众人皆惊,只觉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被族长乱来的做法搅得心绪不宁,银也是惊愕之下,一时难以反应:“镜……大人?” 宇智波家的族长又是警备部队的总队长,规矩素来如此,否则空有族长大人的名号却没有实权,族人又该如何自处? 难道说,他们猜错了……族长属意的还是银? 被玩弄的不耐烦起来的族人们都刷刷刷的露出了写轮眼,十几道死光同时射过去,屋子里的气温一下地降到了冰点。 一时间没有人急着说话,大家都微妙的沉默着,在心底疯狂的钉小人。 庭院里再无旁人。 那个男人穿着警备部队的制服和忍者马甲,站在八重樱树下,遥望着淡色的天空。 她也跟随他的视线抬起头,浓云堆积的天空,不知何时就要下雨。秋意渐浓,枯黄的叶子落下来,一片片的飘落于地,萧瑟凄冷的低低叹息。 那些冷寂的颜色慢慢染上了衣角,融进深灰色的背影,不过一会儿,男人的背影就变得模糊起来,模糊又微弱,像是被秋日的萧瑟慢慢吞噬。 “不要……”她忍不住低声道。 男人收回视线,侧过身来,深深的望着她。 轻松的笑意染上了眉梢眼角。 她惊讶地看着他疲惫又愉悦的笑容,那个压抑了太多太多沉重的情绪,却又被瞬间解救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明亮的……好像…… 好像…… 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美琴从来没有看见他这么如释重负的笑过,她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原来最开始,他已经努力模仿原来的宇智波富岳,压抑到了如此沉重又可怕的地步。 时间像是凝固了。 “谢谢你。”男人叹息着说,满是认真的歉疚:“我……” 他是真的想要道歉吧,那一刻,美琴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镜大人让你进去,”美琴心情极好的笑道,愉悦的笑容让她整个人都明亮起来。风吹了过来,她缓缓伸手整理他鬓角的发丝,手指缓缓触及耳廓的温柔的热度,低声道:“我等你回来。” “好。”男人抓住她的手指,不舍的松开,深深吸了口气。 袖子里的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温度,深深的掐进掌心。细细的血痕顺着掌心蜿蜒流淌而下,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抬起头,伸手让雨水流过颤抖的手指,无情的落下去。 细细的雨丝划破了灰沉沉毫无生气的天空,淅淅沥沥的打在叶子上,枯黄萧瑟的叶子顺着水流颤抖的流向了低陷的泥土。 “下一任的族长是富岳,银是下一任警备部队的总队长。这是老夫对这个家族最后的交代,不容更改。” 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下子就沉寂下来,暗自还想着如何商量的族人们意识到这一次族长确实毫无疑问的下了决心,问题是这样的安排,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让银和富岳两人之间争出一个高下。 宇智波镜的用意,这个家族之中,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 之所以族长大人劳师动众的让分家之人齐聚于此,理由,是美琴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在所有人面前揭露一切――但,事情既然已经脱轨到这个程度,再去追究也毫无意义。 “请恕我无法赞同。”警备部队一番队副队长雅人站起来道:“诸位应该与我意见一致,族长和警备部长只能由同一人担任。” “不错。” “我的意见也是一样。” “银也好,富岳也好。他们之间只能选择一个。” 宇智波镜咳嗽了几声,无奈的压抑着隐隐作痛的心脏,视线投向若有所思的富岳,提高了声音:“富岳酱,你可知道老夫为何如此安排?” “知道。”富岳不由的勾了勾唇。 “那么,银,你呢?” 其他人都安静下来,握紧了拳头的银镇定的点点头,沉声道:“我明白……您煞费苦心。” 他们之间,一个要战,一个要和……不管哪一条路都不一定能够保证宇智波家会走在正确的路上,所以,煞费苦心的老人把权利切分开来,互为牵制,也互为辅助。 这样的安排,若是在平常时期……恐怕弊大于利。 而如今,是生死存亡的关键。 “富岳酱,你可有异议?” “没有。” 其他人都惊诧的看着富岳,甚至没有人出声询问阻止。 连银也有些怔忡……这样的安排,对他来说才是最缚手缚脚的吧。 有着族长的名号,却没有族长的权力。 “我是脑,是眼睛。我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所以我才是族长,”富岳镇定自若的望着银,心情不错的解释起来,算是给其他人一个交代:“但我未必永远正确……你是牵制我的绳索,这样的安排,我怎么会拒绝?” 银微微侧过脸,深吸一口气,道:“好,只要你不背叛一族……我会听从你的命令。” 族长大人欣慰一笑。 “老夫累了,富岳酱,你留下来。” 族人陆续站起来,脸色都不太好看,但终究没有再抗议下去。银最后一个离开了房间,拉上了纸门……也遮住了那个人笔直跪坐着的身影。 宇智波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回原位,低声笑了起来。 那种笑容说不出的萧瑟疲惫,富岳聪明的没有吱声,只是垂下眼,视线无意识的落在袖袍下的手指上,嘴角微微温柔的勾起来。 滑腻的触感还残留着。 他们是该好好谈一谈了…… “你不是富岳酱。” 富岳并不意外,在老人提出分权的同时,他就有了这样隐约的猜测。 “但是,美琴酱为了保护你,不惜陷害她视作兄长的银,你很厉害。”老人抬起头,细细打量着自信而矜持的年轻人,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叹息:“你有一双好眼睛……这双眼睛,能看到银看不到的东西。” “看来不管我如何分辩,您也不会相信了。”富岳有些好笑的扬起唇角,心底微微一动。 美琴误导了银……这一点,看来他没有猜错。 为了帮他么? 除了这个解释,他想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但是,如果不是宇智波一族面临着困境,而族长又渴望有人能够改变或解决这样的危机,她的擅自行动反而会妨碍了他。 不过…… 很温暖。 心里很舒服,那种比起长久以来压抑的孤独,好像慢慢驱散了。 也许是他太多疑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努力扮成另一个人,慢慢就被卷入越来越深,丝毫不敢露出破绽,就算是他一向自负又小心,这样耗尽心力还是第一次。 她没有恨他,也不再把他当成宇智波富岳的替身。 “你……会保护美琴酱吧?” 老人家眼底一掠而过的叹息。 他的身体如同朽木,死亡不过是瞬息的事,如何为了这个家族安排好未来的道路……没有什么比这个目的更加重要。 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年轻人眼底里勃勃野心,冷静又自负的态度……唯独没有愤怒。 没有对于一族长久以来姻缘的愤怒,没有对于村子的愤怒,也就没有对于这个家族的爱意……这才是他和真正的宇智波富岳的区别。 也是他无法放心之处。 但老人别无选择,为了这个家族未来的道路,一双能看透时局的眼睛,是何等重要。 他只能赌。 “我保证,”富岳郑重的承诺:“我一定会保护她,保护鼬。顺便保护这个家族,您可以放心。” 老人点了点头,漠然道:“你要记得今天的话。” 富岳微微一笑。 长久以来的疲惫好像忽然消失了一样,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所要保护的,原来是那么单纯的东西。 这是第一次……他忽然觉得,能来到这个世界,实在是…… 太幸运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看完,我家基友妹子说…… 男主实在是太可怜了。 嘛…… 更新一向比较晚,阿渊是个夜生物啦。 第28章 part28 绵绵阴雨下了两天两夜。 族长人选决定下来,其他事也排上了日程。机密文件需要交接,权力义务,家族资产,历代搜集的卷轴秘术,人员名单能力……这种种都在短短几日一股脑堆了过来。 几乎在同一天,木叶村子里也有了四代目火影大人的人选确定的流言。 流言在一天后变成了正式的通知,金色闪光波风皆人君一下子成了未来的四代目大人,群众们表示喜闻乐见,毫不犹豫把他从家里拖出来又是一次狂欢庆祝。 正式的继任仪式反而要简单的多。四代目的继任仪式在一周后举行,大家站在秋冬之际的暖暖融光仰起头看着新任火影大人,万众瞩目,火影大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发说,以后,请多指教了。 大家善意的哄笑起来。 大树的叶子掉落得尽了,剩下光秃秃的树枝,富岳抱着手臂抬起头微微动了动唇角。湛蓝的眸子盈满了喜悦的光芒,定定看着人群中红头发的女忍者,温柔纯净的不可思议――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玖辛奈也极力仰着头,挥手给丈夫最灿烂的笑容。 仪式结束后,富岳心情很好的站直了身体,低头看着似懂非懂的鼬。周围都是人,鼬不喜欢这样热闹哄哄的环境,试图跑过来拉着父亲去喝酒的大人们也很讨厌。 “哎呀,这不是鼬酱吗!”玖辛奈惊喜的声音穿过了人群,奋力挤开碍事的人,蹲下/身捏了捏鼬不太情愿的小脸,富岳看着有趣,也没有阻止。 “玖辛奈阿姨好。”被捏脸的鼬勉强维持着面瘫的表情,辛苦的斜眼看着父亲。富岳并不怎么明显的瞥了瞥儿子扭曲的表情,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恭喜了。” “谢谢。”玖辛奈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回味着美好柔软的触感,她也好想有个儿子玩玩啊……瞥了一眼走过来的丈夫,玖辛奈甜蜜的扬起一抹笑意。 白色飘逸的披风遮住了墨绿色忍者马甲,俊美得像是会发光一样的男人,温柔又腼腆的冲着年幼的孩子微笑着,鼬忽然理解父亲为什么会用那种愉快又有些郁闷的口气说起这位火影大人。 “恭喜,我也听说了呢。”波风皆人也衷心为好友感到高兴:“鼬……对吧,请多指教哦。” “四代目大人……”跟过来的暗部无力的低声提醒。 “啊,抱歉,我得先走了。”波风皆人歉意地看了身后一眼,富岳揉了揉儿子的脑袋,低声道:“鼬。” 鼬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很听话的跟四代目大人告别:“四代目大人,再见。” 身为火影大人要负担的责任远远要比一个忍者负担的更多,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何况三代目的用意和宇智波镜的用意相同,希望看到在手上顺利过渡的基业,所要交代的东西当然更多。 富岳深深看了离去的背影一眼,笑意渐渐淡去,鼬敏锐的察觉父亲神色上的变化,却无法了解父亲在想什么。 大蛇丸从水之国带回来的卷轴被众人传阅过一遍,又回到桌子上,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血雾之村在之前的战役中并没有损失太大的实力,这是时局使然。而这一次带回来的卷轴上说,水之国正在研究一个危险的实验,如果成功就会借机发动战争。 大蛇丸不愧是大蛇丸,这么不可置信的情报传回来,没有人敢小窥。木叶高层连同两位火影大人上忍班长坐下来商讨,要么就掐灭火种于襁褓,要么就干脆先发制人――不管哪一种选择,如今的情报也远远不能支持。 暂时稳定的局势下潜伏着无数暗流,这时候稍微有所妄动就会引起新的时局变动。旗木卡卡西小队受命到前线调查情报,这个屡战屡胜的小队在木叶新人中势不可挡,写轮眼的银发少年更是深受期待。 临走前,四代目大人把爱徒叫来细心交代:探查任务潜伏着无数变数,不要轻举妄动,拿到情报就及时撤退。 唉,可怜老师一片苦心。 卡卡西弯了弯眼睛说,我知道了。琳站在旁边抿着唇笑,看着温柔沉默的老师说,我会照顾卡卡西的。 带土走了他们只能互相依靠,哪怕是这么微弱的温暖少女也觉得心满意足,她看着少年沉默坚韧的侧脸,酸楚甜蜜苦涩一起涌上来,又平静不过的褪去。 庭院里的叶子落尽了。 秋意的哀伤也是一种美,凋零的黄叶悠悠浮在池塘的水波上,石子小路还残留着雨后暗淡的湿痕。 忙了两个多星期总算七七八八把家族的事务接过来,富岳没想到这时候会接到雾隐进攻的消息,一时间有些怔忡。这个世界战争本就是平常事,有了战争才有忍者的生存之地,只是休息了这些时间心底也有些倦怠安逸。 “战争又要开始了么……”富岳平静的垂下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美琴忽然有些紧张的起身往外走。富岳见惯了这样的情况,放下手中的情报,神色凝重,隐约的咳嗽声传来,压抑又沉闷。 他抿了抿唇,走了出去。 “你还是去医院看一看比较好,咳嗽了有半个多月了。”富岳叹了口气,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背:“纲手姬还在村子里,明天我陪你一起……” 手猛地被打开了。 美琴弯着腰,脸色难看的捂着嘴巴,一阵阵干呕,身体颤抖的厉害。细细血迹渗过手指,滴落下去。富岳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稍微挪开视线,微微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耐心一向很好,美琴咳嗽了一阵也平缓下来。 “抱歉……”眼睛湿润模糊,美琴勉强露出虚弱的笑容,慢慢站直了身体,低声道:“让你担心了……我只是担心鼬酱,我们离开村子,他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是……” “病成这样子还想出去,别乱来了。你和鼬一起留在村子里吧,安心养病。”富岳故作轻松的安慰了一句,去厨房倒了杯水,微微迟疑了一下,富岳拉开对面的房间,走了进去,打开壁橱。 壁橱里整齐的堆放着杂物,唯一的一个药瓶靠着边上放在顺手能取到的位置,富岳微微瞥了门边一眼,拧开药瓶倒了一颗藏在袖子里。 她素来温柔,倔强却是渗进骨子里的,说了自己是医疗忍者清楚身体状况,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去木叶医院。 服完药的美琴脸色好看了很多,富岳坚持让她回去休息,她也不再推拒。 掖上了被角,富岳有些沉默地看着她缓缓闭上眼睛。 房间里光线昏暗,尤其是秋冬时节,连户外的阳光也淡漠得仿佛没有温度般虚幻无力。 袖子里的药丸抵着手指……硬硬的,仿佛有苦涩的味道融进去。 “让你担心了……” 他抑制着多余的情绪,僵硬地低下头,看着她温柔平静的眼神,那种近乎虚幻般的美丽,就像冬季的阳光……随时都可能消失。 “你要快点好起来,”他淡淡道:“你还有儿子……鼬这几天一直很担心你。” 美琴无力的笑了一下,手指探出被子,轻柔的握住了富岳的手:“你……不是他。” 暗淡的光线里,仿佛有什么被照亮一样。她的笑容在黑暗中肆无忌惮的挥霍着最后的生机,温柔绽放,每个字都平静柔和的落在尘埃里。 富岳的神色黯淡下去。 他不是真正的宇智波富岳,也不是鼬真正的父亲……不管做到什么地步,在美琴心里,这一点也无法改变。 真正的富岳…… 美琴微微侧过头,鬓发被压得散乱起来,呼吸急促,富岳低下头,无力抑或失望的情绪已经掩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下,恢复了平静和沉稳。 “你不必勉强……我不是说你哪里做的不好,不好的是我……我恨你……”美琴有些急促的喘息着,漆黑的睫毛颤抖着,慢慢睁开:“是我无法面对……你和他不同……” 手指微微一颤。 被纤细柔美的手指无力的握着的男人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哪怕迅速就被压抑了下来。 富岳压抑着语气里的情绪,尽量平稳的说:“你别说了,好好休息吧。” 一滴泪水沿着苍白的脸庞落了下来。 “以后……你可以做你自己。”她断断续续的说,声音温柔得像是根本不曾落泪:“不再是……任何人……” 富岳深深吸了口气,视线静落在她湿润的鬓发,手指轻柔的拂开她鸦羽般的黑发,停留在温热湿润的泪水上。 他不是宇智波富岳。 那又如何,如今他是宇智波鼬的父亲,是宇智波美琴的丈夫,是宇智波一族的未来族长――这都是不容改变的事实,是他心甘情愿接受的事实。 是他选择了这样的道路。 鼬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美琴微微抬起眼,身侧的男人站了起来,在她的视线里,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已经消失了――从此之后,这一点再也不会弄错了。 纸门阖上了。 她缓慢而艰难的撑起身子,浑身是汗的坐起来,冷静而坦然的看着纸门外弯腰下去的身影。富岳似乎在嘱咐着鼬不要打扰她休息,鼬小声的答应,迟疑了一会儿,跟着父亲离开了。 脚步声远的再也听不见。 榻榻米下的暗格,药瓶静静的落在暗影里。 那才是……真正的药。 美琴面不改色的拧开药瓶,把几枚药丸咽了下去。 “普通的治疗肺部旧伤的药物……药效虽然不错,但是并发症也很严重,可以的话,希望尊夫人还是能够亲自来一趟比较好。”静音刷刷刷开了处方单:“这是一些温补的药物,药效更加温和,您可以试试看。” “谢谢。”富岳接过了单子,随手揣进口袋里。 一连三个医疗忍者都那么说,富岳也有些不自在,明明之前还说过要信任她的……还是别让她发现比较好。 “富岳大人,”忽然出现的暗部恭敬有礼的低下头:“火影大人有请……请跟我来,情况路上我会详细说明。”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 咩……又是10点的更新。 下一章开始……就要切入雾隐事件了。 第29章 part29 旗木卡卡西和野原琳失踪了。 暗部忍者一边带路一边说明,走到火影办公室前推开门,富岳刚走进去,就看见白色的披风上偌大的显眼的“四代目火影”的字眼,披风下摆绣着火一般的纹路。 波风皆人站在办公桌边眺望着外面街道的风景,发生了这样的事心烦意乱也是自然,富岳心底暗暗叹息了一声,道:“火影大人。” 暗部知趣的退下。 波风皆人听见声音时,微微侧过头,没有转身。办公室里安静的能听见彼此压抑的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富岳看着那个陡然间威严深沉起来的男人伸手揉了揉脸颊,疲惫又担忧的转身过来。 “富岳。” “嗯。” 富岳不合时宜的勾了勾唇角,怎么会认为这家伙成了火影就会变得成熟呢……那种一样就能看到底的忧虑,让这个素来好脾气的家伙也变得沉重肃穆了不少。 “卡卡西他们出事了,我……” “我知道了,一路上听他们说过了。”富岳打算尽快取得主导权,事情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糕,他直接走到桌边:“哪一份是大蛇丸的报告?” “这个。”波风皆人拿起手边准备好的资料递过去,显然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抿着唇,声音冷静:“我们一个小时后出发,去水之国,纲手大人也会尽快带着材料赶过来。” “哦。”富岳应了声,大蛇丸的性格富岳不说百分之百的了解,七八十分也算有了,翻过一页,一目十行的看下去,道:“他没有回来吧……大蛇丸。” “希望卡卡西他们能碰到大蛇丸前辈。”皆人低下头,神色掩不住的疲惫,如果卡卡西和琳能跟大蛇丸前辈在一起,那个男人至少会保护他们。 “找个暗部去我家传话,一个小时后我们在大门汇合,我去准备些东西。”富岳把资料放在桌子上,手没有松开,看着好友勉强维持镇定的样子:“……别担心。” 冷静的忍者才能在危险的任务中判断形势、衡量情况,皆人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人类的感情往往不受理智控制,总有一些情况让人无法冷静克制。 “……嗯。”波风皆人握紧了披风下的拳头,看着好友一成不变冷静又从容的表情,慌乱的情绪慢慢安稳下来。 大蛇丸的报告一共来了两份。 第一份报告是发现了水之国的异样,从一个雾隐忍者那里拷问得到了情报:雾隐村正在研究一个忍术,一旦成功,就会发动战争。 第二封报告过来时,雾隐村已经正式宣战。 富岳边走边整理情报,离开了火影楼。大蛇丸私下在做些什么他多少也是知道的,实验室也早就让通灵兽跟着找到了大概的位置,如今要去的就是那个偏僻隐蔽的实验场所。 大蛇丸对于忍术的狂热,在这个村子无人能及,富岳也不是不佩服的。 但佩服和盲目是两回事,他佩服大蛇丸的狂热却绝对不愿意变成那样的人,互相利用本就是一种基于互相之间的利益渴望、短暂的合作关系。 偏僻的街道上,住户也寥寥无几。别具一格的宅院里野草丛生,那些明明过了时节的花木妖娆的盛放在秋天的萧索之中,暗紫色的花瓣低垂下来。幽深的回廊吹拂着落叶,盘踞在草丛中的蛇低低的嘶声警告,暗金色的瞳孔注视着男人的背影向屋子里走去。 大蛇丸的实验室在地下,到处都是泡在液体里的尸体,人体试验这么惊悚的事在大蛇丸身上一点都不违和……直到富岳在贴着千手柱间的标签的巨大圆形透明水箱前停下脚步。 千手柱间的尸体保存得似乎并不怎么好,看不清楚面目,漆黑的长发飘荡在水波之中。贴在圆形水箱上的标签有些年头了,也不知道大蛇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富岳想了想,不免心情有些微妙。 暗淡的实验室里,隐约有缓慢游动的声音。 富岳干脆利落的拔剑,三勾玉的写轮眼冷冷觑着暗处缓慢游来的紫色的蛇,此一时彼一时,万蛇要是攻击的话,他没有必要留情。 “老夫在这里等你很久了。”万蛇缓慢的盘踞着扬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大蛇丸让老夫带句话。” “他早就知道我会来……大概,来意也清楚了吧。”富岳微微皱眉:“说吧。” “这是你找的东西。” 万蛇缓慢吐出盒子,粘嗒嗒的液体粘在盒子上,富岳不无意外的挑了挑眉,剑尖挑起盒子,翻开的盒子从半空落下,咣的一声砸在地上。 他劈手接住半空落下的幽蓝色的针剂,收在忍具包中。下意识的,抬眼看了看泡在水中的千手柱间的尸体……万蛇讥嘲的一笑,苍老暴躁的它忽然明白了那个白惨惨的男人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你很有趣,”万蛇傲慢地打量着他:“那句话是:如果将来你想要什么,可以找他――当然,要付出代价。” 富岳的瞳孔微微紧缩,冷厉的瞥了万蛇一眼。 他本身就是极其自负而自信的人,素来能够冷静分析情况,取得对自己有益的结果――要落到向别人求助的境况,基本上还没有出现过。 大蛇丸私下的实验室也好,初代目火影的尸体也好…… 将来,这些都是他利用的筹码,就算与大蛇丸之间有所交易,也不会是他受制于人的局面。 只是,大蛇丸对他的兴趣未免太大了。 富岳眼神一凛,手指触及那只针剂…… “我们不能同意!皆人,你是村子里的火影,现在的状况,你必须留在村子里!” “抱歉……我做不到。” 转寝小春严厉的瞪着新任火影大人,皆人头疼的沉默着,果然不是所有人都会接受……像富岳那样不问理由的支持他,这样的举动才比较奇怪。 “你现在不是能够任性的身份,明白么。”门户炎也在旁边警告:“火影大人,村子的利益必须是第一位的。” 老人家们顽固而坚持,波风皆人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歉意的看了两人一眼,低声道:“请让开,我会把卡卡西和琳安全带回来……我已经没时间了。” “胡闹!你为了学生,不顾木叶了吗!”转寝小春气得恨不得把猿飞日斩和自来也一并拖过来,看看你们挑的好人选,门户炎也被噎住了。这也难怪,好脾气温柔是群众对四代目大人的普遍认知,顾问那么爽快的通过了三代目的提案,多少也有拿捏这位好脾气的后辈的小心思。 “我想保护村子里的人,这才是我想成为火影的理由,”火影大人静静道:“而不是看着我的学生身陷险境束手无策。抱歉,回来我会请罪的。” 一道疾厉的光芒闪过,两位顾问面面相觑。 他竟然用了飞雷神之术! 飞雷神通过术式形成瞬间的移动,波风皆人一落地就被富岳扶了一把,站在木叶的村口大门前,勉强喘了口气,笑道:“逃出来了……走吧。” 就在刚才办公室里,他就把术式留在富岳的手臂上,借此瞬间移动――顾问也好,三代目也好,波风皆人心知说道理绝对是说不过,先斩后奏的离开才是唯一的方法。 木叶的村口,富岳抱着手臂,傲慢又不动声色的漆黑眸子慢慢涌起笑意――扶着皆人的手没有松开,隔着布料隐约还能感受到体温的热度。 “火影大人打算和在下私奔吗?” 波风皆人一僵,接过富岳扔过来的忍具包,匆忙逃出来还真是……他惊讶的望过去,低声道:“你……” “还好玖辛奈在家。”所以说有个母老虎老婆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在这种别人看来离经叛道的事情上,玖辛奈眼睛都不眨的吧东西收拾起来,笑眯眯的说,辛苦了,转告他一路小心。 “富岳。” 赶路途中,波风皆人蓦然转过头,温柔的脸庞被冷峻坚毅的神情取代,整个人都散发出忍者所独有的冷厉的气势,富岳瞥了他一眼,跃过树枝,加快了速度:“怎么?” “我在想……” 淡金色的发丝掠过暗蓝的眸子,波风皆人用力咬住下唇,慢慢松开了牙齿,丝丝的血迹和疼痛让他沸腾的情绪缓慢的冷静下来。 但他终究没有说出来……那句话,哪怕在脑海里激烈轰鸣着。 ――和你能成为朋友,真的是,太好了。 就像那个晚上,宁可认输也绝不肯说出那句话,他忽然能够理解那时候好友的心情。 太沉重……才无法轻易的出口。 “别担心。”富岳淡淡道。 沉默的赶路的途中,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水之国的路途最快也要一天一夜,他们极尽全力的赶路,用了十五个小时才到达了大蛇丸的情报中所说的战争区域。 富岳打开地图,确认方位:他们处于c4的位置,而卡卡西他们失去消息是在a2区域,大蛇丸如今带着的人在a3区域……脑海中迅速浮现情报内容。 “等等……那是?” 阴霾灰沉的天空,剧烈的亮光划破了云层,直冲天空。 求救……信号? 富岳不由得微微侧过头,眼神沉了下来。 第二份报告的内容,是这样说的。 “那个术有着极为强大的感染性……说是病毒更加恰当,这种病毒一旦沾染皮肤就会使感染者虚弱,有的人立即发作,也有人能支撑两个小时。发作的忍者会失去理智,查克拉暴走,无目标攻击。” “感染者无药可治……而且,雾隐的目的在于培育母体,母体的特征是一经感染不会虚弱,且不会浮现感染表征,鉴于感染的传播性,不建议过多的中忍下忍参与战争。” “推荐以上人选:纲手姬,宇智波富岳,波风皆人――报告者,大蛇丸。”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篇章开始了…… 基情果然写起来要顺手的多。 第30章 part30 森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 不愧是雾隐村……名副其实的隐于浓雾之中。 富岳正想说话,瞥见了皆人沉默的表情。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 “皆人,”富岳镇定的喊了他一声,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漆黑的瞳孔迅速浮现血红:“你……” 真麻烦!还是他来吧! “写轮眼……不要对我使用,我很清楚该如何选择。” 波风皆人没有回头,一口道破好友的打算,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湛蓝色的眸子望着天空,随着信号的发出,紫色的光晕掉落下来,迅速被低处的雾气吞没。 “……走吧。”皆人神色暗淡下来。 富岳沉默的站起来,卷起了地图,收在袖子里。 雾气弥漫的森林里,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风渐渐停下来,聚集的雾气也随着停滞的空气,遮住了清晰的视野。 “我……” “你……” 又同时开口,怔怔的看着对方,波风皆人挠了挠头,道歉的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谢谢,但你不需要为我承担这些。” 富岳不自在的别开脸,波风皆人笑了笑,眼底的光芒黯淡下去。 他无法对近在眼前的求救,视若无睹。 并不是因为他是木叶村的火影大人……而是,他发誓要保护村子里的人,忍者背负的责任,背负的抉择……是如此残酷。 “我们分开行动,你去救那些人,我去找卡卡西他们。”富岳别开眼,望着越来越浓的雾气,冷淡的道。 “不行,太危险了!”皆人下意识的反对,没有抗剂和解毒剂,传播途径也不清楚,就算是富岳也…… “再拖下去就在真的没时间了。” 伸出手臂,富岳颇有些不满的挑了挑眉,冷冷道:“快点……然后用飞雷神赶来。” 皆人怔怔看着他,一动不动。 分开行动…… 这是最好的方法,也是最危险的方法……无论多少理智叫嚣着说阻拦他,别让他乱来……卡卡西和琳的身影掠过脑海。 还有……带土。 湛蓝色的眸子凛冽起来,皆人深深吸了口气,抬手按在富岳的手臂上,漆黑的术式顺着他的指尖流向手臂的皮肤。 “保重。” 黑色的身影陡然掠过身侧! 张扬的黑色的袍子涨满了风,宛如巨大的盘旋着的鹰,骄傲又孤高! ……那不是需要他担心的人! 皆人放心的吐出一口气,专注的向信号传来的方向掠去。 袖子里,手臂上残存的热度消失,富岳略略低头,一瞬间又专注的看着前方,一抹淡淡的笑意掠过猩红的眸子。 -----------------------------我是第一次出场的分割线-------------------- 水之国地处海水之中,岛屿上四季并不分明,郁郁葱葱的绿色参天古木绵延不绝,乳白色的雾气弥漫林间,几乎难以视物。 月色蒙蒙,倦鸟归巢。 黑色的身影骤然停在一棵大树上,注视着前方浓郁的雾气,低声喃喃:“这是……” 在写轮眼的瞳术下,淡红色的查克拉清晰的漫布在树林之间,正向此处缓缓飘来。 富岳心生警惕,抬起视线触及树上高处的鸟巢。 一枚苦无射向树边的鸟巢,惊飞而起的小鸟乱扑乱撞,一只撞进了淡红的雾气,身体陡然扭曲膨胀。 “嘭!” 血雾连同羽毛凄惨的飘落,树林间,乳白色的雾气冰冷逼近过来。 “这是……” 被鲜血溅到的另一只鸟凄厉的鸣叫了一声,振翅飞入雾气中,茫茫的雾气迅速淹没了它的影子。 富岳心惊的往后掠过十数丈,手掌按地:“通灵术――” 想必这就是雾隐的杀手锏。在没有风的树林间,雾气无法吹散,而这里也没有敌人……看来就算是雾隐本身也无法控制这种病毒的传播,只好撤离。 糟糕! 不是感知系忍者的他,是寄希望于路上的活体情报源,一路搜索卡卡西他们的! 哪怕有一个雾隐也好…… “富岳。”白羽被通灵出来,纤细的身体已经大了一圈,足有半人高:“这里是……” 富岳翻身跳上它的后背,紧紧锁着眉,漆黑的发丝垂下来遮住眼睛。 他随着白羽振翅而起越来越高,在树林以上的空中俯视,所见之处,无不是浓郁的暗红,绵延宛如天空。 “怎么办?”白羽急切地问他。 “往前。”富岳坐在它的后背的羽毛上,垂下眼思索着――雾隐不惜这么大手笔封锁这段区域,他们目的呢? 整理一下情报吧。 首先是大蛇丸那里的情报:雾隐的术有传染性,但是,发作的时间因人而异,普遍的表征是虚弱――不过,对于拥有瞳术的忍者,可以清楚用眼睛分辨病毒,避免感染。 传染途径,血液和空气似乎都可以传染。第一只鸟直接吸入了大量的病毒而爆炸;第二只鸟溅上了血,体内的查克拉颜色也变得淡粉色。 情报分析的话: 一,雾隐应该有一定的克制之法,否则无法散播如此范围的病毒……但是,克制的方法只能少数人使用,雾隐无法大范围进攻就说明了这一点。 二,如果卡卡西和他一样用写轮眼避免感染,那家伙很可能还活着。那么,雾隐的人应该会追捕他……只要找到雾隐聚集,没有病毒的地方,或许就能找到卡卡西。 富岳把地图取出来,结合情报继续分析最可能的地势。 白鸟的身体倾斜了一下,又迅速拉高。 “富岳。”白羽出生打断他的思绪,有些害羞的小声说:“你坐前面一点吧……我不太习惯?” “啊……”富岳低声道歉:“抱歉,没来得及跟你说明,还有人可能中途过来。” “哎?谁?” “皆人。”袖子撩开,黑色的术式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富岳望着墨蓝色的夜空,又淡然的收回了视线:“那家伙……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啊。” 救人……哪有可能那么简单。 一旦出现在那里,必然无从选择,承担更重要的任务。谁让他是四代目火影大人……不,不能这么说。 谁让他是波风皆人……是那么天真又固执的男人。 白羽轻轻的咕咕叫了一声,抗议道:“波风君是好人,身上的气息非常温暖呢。” “是么。”一样天真的家伙……互相之间的感应?富岳抿了抿唇,白羽肯定的点了点头,掠向一片低处的山崖:“你身上的气息也变了……起风了。” “嗯。”富岳点了点头,在白羽落地的一瞬间,跳了下来,肉眼所见之处,山崖下的森林里,密布的暗红色已经渐渐淡化。 山崖上,风宛如天地之间的呜咽,盘旋不去。 白羽暂时消散了。 富岳微微皱眉,手臂上忽然一痛,他下意识的退开一步,忽然间耳边微微发热的呼吸触及耳廓,细微的热度在脸颊上扩散,不无恼怒的瞪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但波风皆人无暇顾及他,柔软的金发完全被汗水打湿,贴着惨白的脸颊,衣服上也溅满了血迹――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臂,五指深深陷入皮肤中,大口大口的喘气着。 “抱歉……” “喏。”从腰后取出水壶递了过去,富岳挑剔的看着他体内少得可怜的查克拉:“火影大人,辛苦了。” 波风皆人站直了,哭笑不得的接过水壶:“有吃的么?” 两颗兵粮丸扔了过去。 抬手接住兵粮丸,波风皆人脸色苍白疲惫的吐出一口气,坐下来靠着山崖休息:“大蛇丸前辈说,克制的药丸还在研究。一旦成功,这场战争就不会持续很久。” “是么……”富岳把视线收了回来,不冷不热地道:“这场雾气,最少要三个小时才会消散。” “为什么他们要封锁这里?”波风皆人顺着他的思路问下去,仿佛中途两人就彼此交流一般,丝毫没有滞涩。 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让富岳自己都有些吃惊起来。 “为了母体……雾隐的人没有太多的克制药剂,自身受困,母体应该是关键。我们来的时候,一路上的风很大,病毒无法在风速太快的时候维持――从风停的时间推断,大概是八小时之前,母体出现了。” 富岳眼神一冷,别是……卡卡西他们吧。 “八个小时……”波风皆人沉默下来:“对了,这个给你。” 一颗药丸抛了过来。 “这是什么?”富岳挑眉看着黑色的药丸,抬手咽了下去。 “雾隐那边的抗体,能保证三个小时不受感染。”波风皆人静静的抬眼看他,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道:“之前……制造这种病毒的密所找到了,摧毁源头是最优先的。” 笑意凝在嘴角。 “我已经完成了那个任务。” 山崖边,漆黑的袍子被吹得烈烈作响,暗影吞没了月光,也吞没了富岳的身影。 波风皆人看不清好友的表情,艳丽的眸子在黑夜中美丽的宛如死亡的杀意,一瞬间切断了黑暗。他无可辩驳,也不想辩驳。 他放松了身体,安心靠在身后的石壁上,意识渐渐模糊。淡金色的头发顺着汗水湿淋淋的耷拉下来,软软的落在苍白俊美的脸颊上,透明的蓝色的眸子温柔的看着模糊不清的身影…… “你感染了。” 那个男人,宇智波富岳面无表情的站在山崖边,如同黑暗中有什么照清了那双猩红的眼睛,冰冷的让人无法忽视。 艳丽又凛冽的眼瞳一瞬不移的凝视着他――波风皆人呛咳了一下,一下子笑了出来,低声叹着气:“对不起……” 漆黑的药丸…… 富岳僵硬的抬起头,看着好友身体里,一点点侵袭的红色。 有的人,当场就会发作。 有的人则能够拖得更加久一点。 开什么玩笑! 富岳一瞬间涌起掐死他的冲动,说不出的慌乱,涌上心头。 “卡卡西他们……”波风皆人别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个好老师,但是,还有你……真是太好了。” “你……” “听我说,我不是为了你,摧毁密所的时候,我已经感染了。”那颗药,也许有用……也许没有用,如果有用的话……至少好友会把卡卡西他们带回来吧。 宇智波富岳很强……哪怕没有那双眼睛,没有那个姓氏,他也绝对是骄傲而值得信赖的强者,更幸运的是,他们是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好友…… 哪怕无法说出口。 死亡是忍者脚下之影,波风皆人再怎么强大,也只有这一条命。 但是…… 临死之前,至少让他看到卡卡西他们,平安归来吧。 乌云渐渐散去。 苍白冷峻的男人冷冷凝视着他,漆黑的发丝在山风下微微拂动。 “我真想杀了你……” 这句十足没威力的威胁,一下子让波风皆人笑了起来。 富岳别开眼,颤抖的手指几乎摸不到那只小小的针剂,他深深吸了口气,低声在心底发誓――等他把卡卡西和琳带回来,一定要把这个男人……绝对不能放过他! 所以……在他回来之前……不要死…… 不要死,波风皆人。 “把这个……” 针剂抛了过去,落在皆人身侧,他颤抖的手指微微摸索着,湛蓝色的眸子还是清澈的望着漆黑的身影:“这是……”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啊。 “救过我的东西。”富岳咬牙道:“保重……我很快就会回来。” 手指攥紧了针剂。 波风皆人不觉抿了抿唇,笑了起来,保重――这是他说过最温柔的告别了吧。他们之间每一次告别,好像都是这样,哪怕什么也不说,心里也清楚的知道。 “谢谢。”他疲惫平静的闭上眼:“我……” 乌云遮住了夜空,悄悄的,一丝雨线滑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也许会有点事…… 战斗无能星人卡文卡得死去活来啊。 对了!有妹子给我扔地雷!嘤嘤嘤嘤捧大脸! 谢谢椰籽妹子的地雷~~话说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呢……虽然不知道你在不在追这篇文…… 第31章 part31 “我就是漩涡玖辛奈了呢!我要成为这个村里第一个女火影!” 在第一天被老师介绍的时候,那个刚刚来到木叶的小女孩认真又倔强的大声说道,虽然周围的大家都哄笑了起来,她憋红了脸,像是要发火一样的鼓起脸,气呼呼的样子真漂亮啊。 虽然事后这样说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吐糟波风皆人的眼光。“哪里好看了啊,看她的头发和西红柿一样红呢,好奇怪的”“那么凶悍的女孩像红苹果?皆人你脑袋终于也不正常了么”这样的话也经常不客气的说出来。 但他是真的觉得玖辛奈很漂亮,修行的空闲,没有任务的时候,他没出息的偷偷用瞬身之术跟在她身后,心脏被一点点涨溢的喜悦胀得疼痛。 喜欢是如此甜蜜而沉重的事,自来也老师告诉他九尾人柱力的那些事,一向嬉笑惯了的眼睛里慈悲而沉痛。他侧着脸看着老师复杂的表情,安静的没有出声。 但老师毕竟没有说,你要远离那个女孩。不管老师之前是怎么想的,又是为什么要特意告诉他玖辛奈是人柱力,是那么危险又可怜。 想起来,那还是小时候的事了。总是认真的说着想要成为被村子里的大家认可的火影,他的少年时期也不乏嘲笑和泄气话。 记忆最深的一次,曾经的同伴咬着草茎斜着眼问他,哦……万一不幸成了火影大人,你这样的家伙,将来打算做什么呢? “我想保护大家。”他想了想说。 同伴一下子就噗的笑起来,草茎落在地上,他笑得喘不过气,好一会儿才含着泪说:“你还真是个天真的家伙啊,不过也蛮不赖的,加油吧。” 很失败吧。明明那么认真的说,我想保护大家,没过多久就只能软弱的看着同伴死去,那个总是不认真的家伙笑着伸手摸着他的脸说,你可是要成为火影大人的男人啊。 回到村子里以后,自来也老师什么也没说,神情漠然而悲痛,也许是太多的死亡和牺牲离别磨砺了棱角。在一贯仰望着的老师身上,波风皆人第一次看到那种名为“无力”的情绪。 “你知道么?”老师站在墓园里,弯腰把白色的花放在墓碑上:“其实很久以前,我在大蛤蟆仙人那里……得到了一个预言。” 解释了那个预言,老师忽然不好意思的哈哈笑了起来,道:“其实我觉得你就是那个预言之子啦……真是难看啊,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负责任的交给年幼的孩子。” 不,他摇着头,这样很好。 如果他真的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终结无休无止的战斗,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方法,不再发生这样的惨剧……那么,无论多么惨痛艰难的道路,他也愿意大步前行 浓郁的黑色里爪牙撕裂天穹,淡金色的光芒穿透裂缝,泼洒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从梦中醒来,残余的温柔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悲伤又潮湿的味道。 躲在石壁的遮掩下,雨水并没有打过来,波风皆人笑了笑,靠在石头上的身体缓慢的蓄积着力气,眼前依然模糊不清。抬手吃力的按在眼皮上,短暂的停顿后,又缓慢的放下手,浑身力气都松懈下去。 遥远的回忆,连绵的温情……那些还包围着他的画面,无不是所发生过的温柔又残酷的往事。 “是梦呢……” 任务中殉职的同伴,咬着草茎总是不耐烦的斜着眼睛看着他,表情总是带着点笑意又很嫌弃麻烦的样子; 带土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扶着防风镜狼狈又满满自豪的说:“我是要成为火影大人的宇智波带土!”笑容那么明亮。 还有很多很多人……在战争中死去的那些人……看来他很快也要成为其中一个了。波风皆人苦笑了一下,缓慢而吃力的坐正了身体,手指忽然碰到了硬硬的东西。 “呵……咳咳咳!”血涌出捂着嘴的手指,他微微一愣,忽然想起来昏迷之前发生的事,还有那句话――“这是救过我的东西”。 毫不迟疑的把针剂刺入大腿,注射后又拔了下来,远远的扔了出去。仅仅是这样的动作都让他觉得疲惫得难以忍受,不由得靠在石壁上重重喘着气,侧着头执拗的望着山崖的方向。 身体渐渐沉重。窒息的感觉一下子加剧,无论如何也无法呼吸……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空气,心肺都被无名之火灼烧起来。 波风皆人惊讶的发现积攒的力气也一点点溜走了。眼皮无力而沉重的垂下去。最后,心脏的跳动和呼吸一下子切断了,再也无法振作起来。 雨水落地的声音,空气中湿润的水汽,喉咙浓重的血腥的味道……却越来越清晰。他并没有死亡,但身体却忽然罢工了,像是被什么扩大了感官的强烈力度,脚步声从远处缓缓走来。 那人在他身边停下脚步,深深的看着他―― 喂,我没死啊――波风皆人很想喊出来,事实上他只能躺在地上被迫装尸体。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这种状况下,搞不好会被当成殉职了处理呢。 他闭着眼睛,呼吸断绝,五感却清楚的告诉他周围发生的事――男人的膝盖陡然落地,跪在地上,仿佛连跪坐的力气都失去了,弯下腰来,手撑在地上,近在咫尺的热气落在脸上,粗重的喘气带着说不出的颤抖和绝望。 残留着浓烈的血腥味的手指颤抖的贴在皆人脖子动脉上,男人的呼吸像是忽然被生生掐断了一样――一瞬间喧嚣的雨声盖住了一切。 “皆人……” 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冰冷无情的声音,低低的念着他的名字。 男人没再说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醒悟过来一样,坐直了身体,冷淡的垂下眼睛。 袖子里的手指渐渐攥紧了。 宇智波富岳不会为了任何人的死亡大喊大叫,那不是他的作风。哪怕……哪怕在这一刻,连他自己也无法明白的痛楚,折磨焚烧得他连写轮眼都不能压抑下去。 艳丽的如同血一样的瞳眸,一瞬不转,静静的凝视着――三枚漆黑勾玉静静扭动,拉长,悄无声息的变化。 “旗木卡卡西没死。” “我把他交给别人了……那孩子也受了伤,给医疗班更好。” “至于野原琳……她的尸体,没有找到。” “我带你回去。” 那样说着,富岳却没有站起来,心底空空荡荡的。 身上溅满了不知是谁的鲜血,一路上不知杀了多少人,就算知道琳成了母体,卡卡西他们被雾隐村数十个上忍包围,那一刻,也没有这种感觉。 说不出的……无力,和愤怒。 他没有意识到那是绝望。 怀着一丝近乎奢侈的希望……希望那个平静温柔的男人,可以慢慢睁开眼睛。 “波风皆人,你不是四代目火影大人么?这样在我面前死去,好让我欠你的一切再也还不了?”他咬牙切齿的质问,手指轻轻拂去皆人垂落下来的金色的头发,声音连自己也没有发觉的慌乱又愤怒。 没有回答……嘲笑着他的自欺欺人,不管是从前,还是此刻。 沉默中,只剩下雨声呜咽。 柔软的,温暖的身体…… 死了。 富岳用力捂着鲜血长流的暗红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波风皆人温柔的面容,喉咙里迸出一丝痛切的轻响。 【他根本不重要!】 【只是一个自以为是、普通不过的朋友罢了!】 【不……连、连朋友都是这家伙自以为是的认定!】 顺着手背流淌下来的鲜血,一滴滴,落在身上,衣服上,落在……死去的波风皆人的再平静温柔不过的眉尖,缓慢滑落。 富岳面无表情的跪坐着,怔怔那滴血顺着男人的眉尖滑落,他不由伸手下意识的去抹。 又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他死了。 波风皆人…… 金色闪光…… 朋友么…… “那你喜欢我么?不管哪一种都行,朋友,同伴,陌生人也好……”风吹过他的发丝,那双含笑的湛蓝色的眸子里,执拗的望过来。 富岳闭上了眼睛,死死咬住下唇,激烈起伏的胸口痛得快要烧起来。 “我喜欢你。” 这样自欺欺人的,不敢面对现实。 因为……这个人比想象的,更加可怕。 那种不知不觉侵染的温柔,渐渐就改变了什么,只是他还来不及明白的时候,又迅速的失去了,不留余地的离开了,什么也不肯留下! 如果更早意识到,更加坦白的面对这份感情,更加认真的保护他,是不是……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漆黑的袖子,忽然被什么轻轻拉动了一下。 富岳整个人都僵硬得无法动弹,一瞬间,竟然恐惧起来――视线缓慢,颤抖的落下,落在微微颤抖的手指上。 我没有死。 哪怕只有颤抖的手指,那一瞬间,波风皆人也拼命的想要回应―― 温暖的,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男人的手心,覆盖了下来。 “你还……活着……” 手指轻轻颤抖着。是,还活着……所以,请你,不要再悲伤了。 富岳慌忙的想要站起来,却猛地狼狈的跌坐在地上,狂喜之下几乎连一点力气也用不上来,脑海一片空白。他怔怔的坐在地上,右臂勉强撑着身体,胸膛激烈的起伏,身体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过了不知多久,猛然间大笑起来! 晃动的,颤抖又模糊的画面,渐渐的清晰起来。无力的侧过脸,波风皆人睁开了浅浅蓝色的眸子,带着一丝温暖的凝视着―― 那种狼狈不堪的笑声,仿佛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般极尽可怕又狂喜的笑声,劫后余生、又痛又快喘息般的笑声―― 宇智波富岳一手撑地,另一只手臂落在膝盖上,肩膀却不断激烈颤动着。他身体猛地后仰,脖子抬高,艳丽的眸子睥睨俯视着湛蓝色的眸子,笑得激烈呛咳起来。漆黑的袍子浸透了鲜血,颤动张扬间满溢着艳丽夺目的死亡。 ……仿佛恶鬼般,高兴着。 纲手姬一行人刚刚抵达前方战场,大蛇丸就毫不客气的把新任火影大人丢过来。明明感染了十个小时以上,还是没有死亡或成为母体的火影大人,仰赖着名震五大国的蛞蝓姬的手段,顺利的清醒恢复过来。 期间种种,比如纲手姬满世界的找人去搜寻病毒样本,比如宇智波富岳如何用新开的万花筒写轮眼再一次突破人们对写轮眼认知,比如大蛇丸是如何漫不经心的看着破坏了他的计划的年轻人,又看着昏迷的火影身侧不动声色与他对峙的后辈。 自不必细述。 火影大人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心心念念的爱徒,卡卡西恢复了平静,膝盖上盖着自来也强行塞给他的《亲热天堂》――他已经开始学着接受死亡,至亲之人的死亡,每个还活在他身边的忍者,将来都有可能瞬间离开。 “他出去了。”卡卡西漫不经心的看着还在晃动的帐篷:“发现老师您快醒来了,就说很累了要去休息一下。” “琳……” “我杀了她,用千鸟。”卡卡西平静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手指慢慢捏紧了膝盖上的书册:“老师说过,有些事情只能一个人走过去……但我现在才明白您的意思,如果走不过去,那就把那些一起扛起来,对吧。” 少年的眉眼,无力的弯了一下,笑容苍白的像是要消失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完成! 表白了! 不知道大家对那一段恶鬼般的描述感受如何…… 第32章 part32 卡卡西并不需要老师安慰,世上没有言语可以挽回,所以不说也罢。伤痛和死亡促使少年飞快成长,不管是实力还是其他。对于有些事情,他只能承受不能抗拒,所以他坦然承受,哪怕再怎么疼痛也不过如此。 说完他就出去了。 波风皆人心情复杂无比。卡卡西走了,纲手姬挽着袖子走进来,检查了一番又离开了。接下来是大蛇丸的冷嘲热讽,自来也的豪爽的安慰……捡回一条命总是好事,值得庆祝。 终于人们都走了,波风皆人坐起来披好了衣服,蓝色的紧身衣墨绿色的马甲,火影袍扔在旁边,污渍斑斑实在没办法见人。 他走到营帐边掀起帘子,清新冰冷的空气涌进来。 墨蓝色的夜空璀璨无比,钻石星辰镶嵌了万里黑绒,水之国起伏的山脉、森林,隐隐约约的海潮低吟,凛冽又清寒的山风,宛如一幅美妙灿烂的画卷。 白天的战斗结束,木叶顺利把战线推开。写轮眼的新变化一时间还无法适应,隐隐有些疲惫,富岳不耐烦和别人多打交道,找了个无人的山谷洗了澡烘干了衣服,浑身清爽舒服了不少. 想到一路上人们玩味的目光和那些若有似无的热情视线,饶他是个面瘫都有些招架不住.尤其是卡卡西面前,简直是落荒而逃……说到底在不好意思什么啊,不过就是救了个人罢了。 “夜空……真是美丽呢。” 夜风下,白袍烈烈迎风,火影大人站在身后嗓音软和低柔. 富岳微微一怔,转头看着走来的身影,唇边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你很喜欢这样的风景吧。站在高处,俯瞰森林,仰望天空……”波风皆人在他旁边坐下来,手撑着地上,身体放松的后仰,眼睛愉快的眯起来。 “嗯。”富岳低声应了一声,漆黑的眸子里闪过笑意:“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了……纲手前辈很厉害,”波风皆人微微侧过头,看着男人平静又冷淡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让你担心了。” 那句话若有深意,富岳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波风皆人知趣的收敛了一下格外灿烂的笑容:唉,如此别扭的同伴一旦知道了那时候他还清醒着,搞不好会真的恼羞成怒吧……虽然在自己看起来也很有趣就是了。 他不想道谢,说了“谢谢”的话,好像把什么都撇清了。 一点都不想撇清,那些纠缠起来的羁绊,宁愿更深、更加强烈的纠缠……永远都分不开,缠绕成谁都没办法分开的死结才好。 山谷里的风声呜咽缭绕,像是哭泣一般的吹拂着树林之间。明明木叶已经是萧索的秋天,水之国的景色仍然如同不肯离去的夏夜一般,连星空也极尽灿烂。 谁都没有说话,心情微妙的宁静下来。这片山崖和他们之前栖身的山崖相比狭窄逼仄,宛如剑刃一般凸出一块干净的地方,他们坐在那种似乎下一秒就要掉下去的石头上,头发和衣服都被风吹得微微拂动。 “很久以前,我……有个人告诉我,如果能够像星星一样看透人世间发生的一切,就能够抢来想要的东西,”回忆起穿越前的生活,恍惚如同前一世那么遥远,富岳低低笑了起来:“太愚蠢了……因为真心想要的东西,没办法抢到呢。” 从高处远远的俯视下面的风景,骄傲无情,绝不掺杂其中,唯有如此才能情绪看透蛛丝马迹,利用一切可以利用之物…… 不要把软弱的情绪放任堕落,你是我最优秀的孙子……也是最像我的孙子。 那个老人是这么淡淡说的。 老人有很多的孙子,拜他那个花心浪荡的儿子所赐,他也是其中之一。但是所有人都要学会抢夺,强者才配得到想要之物……从小到大,甚至老人死后,他都是这么深以为然的信奉着。 美好的,想要的东西,世人都会喜欢,凭什么属于一个人?当这样的想法越来越根深蒂固,感情就变得越来越疏远……但是亲情不同,孩子,继承着他的一部分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不需要任何抢夺就是他天然的宝物。 拥有他的血脉,蹒跚学步的孩子……他会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通通抢过来,哪怕只是这样的念头都让他觉得喜悦的无法形容,世界宛如变成生机勃勃的另一面,每一分每一秒都缓慢的让人焦躁。 他翻过了许多书,为了挑一个不错的名字,订好了最好的医院,闲暇时甚至兴致勃勃的和助理讨论什么样的学校更好,幻想着十几二十年后的生活,连呼吸都变得轻松写意……直到,那个电话过来,妻子的声音颤抖而骄傲。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女人在想什么,又是为了什么那么疯狂的想让他痛苦动容。口口声声的指责也好,忽如其来的忏悔也好―― 所有一切都来不及了,死亡远远比他的力量更加强横。那个成形的男胎,还来不及叫他一声爸爸,就被不负责任的父母扼杀了。他努力期待的一切,生机勃勃的世界和未来,一瞬间化为泡影。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美琴把襁褓中的孩子塞给他的时候,他一瞬间完全愣住了,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个孩子漆黑水润的眼睛,天真的笑容,胖乎乎的小手,柔弱得像是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他。 他狼狈又惊奇,压抑着情绪波动小心翼翼抱着鼬,听见他嚎啕大哭,抽噎的声音那么柔弱温软,他教他说话,用为数不多的记忆搜寻着这个世界“爸爸”的音节,骄傲冷漠理智一把火轰然成灰。 一跌一撞的走过来,在他的小心翼翼的引导下学走路的鼬,认真用力扑过来,撞在他怀里,嘟囔着让他用力抱起来,细细的胳膊抱着脖子,安静乖巧的让人无法不喜欢。那是他的儿子,毫无疑问。 “真心想要的……是鼬吧?”四代目大人微笑着,同伴又切换到蠢爸爸的状态,他不知道才奇怪,温柔的说:“要是我也有个孩子就好了。不过,应该不会太久吧,战争结束后,大家都会有很多时间留在村子里了。” 他和玖辛奈也很快会有一样的感受吧,为人父母的喜悦和愚蠢……还有那种无论何时想起都压抑不住的甜蜜温柔。 富岳没有说话,愉悦的望着夜空……他还是更喜欢木叶,喜欢坐在庭院里慢慢的喝酒,看着树影晃动下的澄澈的夜空。 “战争结束的话,打算做什么,火影大人?” “嗯?”波风皆人侧过头来,睫毛下透出淡淡的影子,声音温柔又安静:“……做一个好火影吧,毕竟,这也是我一直的愿望啊。” 富岳侧过脸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细碎的头发拂过白皙的脸颊,像是纯净的阳光一样动人的男人的脸上盈满了安静又温柔的味道。波风皆人缓缓侧过脸,湛然的眸子蓦地睁大,迟疑了一下摸了摸脸颊:“怎么了?” “没什么。”富岳生硬的移开视线。 果然又是这样的答案啊。波风皆人不意外的叹了口气,失落的笑了笑,有时候真是没办法明白,富岳到底在想些什么,思考什么。 “火影……是能够真正保护大家的人。现在的我已经很强了,敌人的畏惧也越来越深,结果,还是没办法保护琳。”温柔的嗓音带着一丝落寞,波风皆人静静的望着远处的风景,低声道:“老师曾经说过,人们互相理解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我也是这样相信的……只是现在的我还远远无法达到吧,找到那个途径,让大家都不必无谓战斗的方法。” 富岳微微垂着视线,嘴角却挑起模糊的笑意,搭在微微曲起膝盖上的手臂一动不动,另一只手撑在身侧,不动声色的攥紧了地上的石子,用力扔了出去。 半空划过一道高挑的弧线,石子无声落下山崖。 他们都听不到声音,只是耳廓里模糊的传来落地时细微的轻响,仿佛连平静的空气都被石子猛然间砸碎了。 波风皆人转过头,看着富岳骤然冷淡讥嘲起来的表情,眼底的温柔依然不变,笑意慢慢敛了起来,肃静又诚挚的望着他。 “人们互相理解……真是天真!忍者的立场,基本上决定了他们的选择,除了成为叛忍没有拒绝的权力――彼此相互理解,就算真的实现了这一点也毫无用处,”富岳微微垂下视线,冷冰冰的嘲笑道:“我们是木叶的忍者,为了村子而战,对方也是一样。就算是我们之间,有一天立场对立,也会成为敌人……明白了么?” 不知不觉,这样的话就说出口了。 漆黑的眸子微微一凝,冰冷的光芒陡然掠过眼底,静静落在身侧的好友身上――那是何等冰冷暗淡的光芒,撕裂一切脉脉温情,仿佛……一切都已然实现。 “不会的,我们是同一个村子的好友啊。”波风皆人完全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尴尬笑了起来,有些受不了他的认真态度,叹了口气:“富岳你啊……” “是你太不切实际了。”富岳冷冷的看着他,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情绪。 半晌,他垂下眼,掩去眼底一抹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昨晚锁了…… 这一章也是大修过了。 下一次更新在礼拜三晚上。 第33章 part33 夜色照亮了山间的小道。 树叶重叠,落在小路上。黑色的衣袂和头发都被吹了起来,富岳有意把头发留长,如今已经可以扎在颈后,他微微回过头,眼神复杂,来不及掩饰。 月影蒙上了薄薄的纱,波风皆人的身影朦胧不清,飘忽的不似真人。那纯净温暖如阳光般的气质一瞬间也变得遥远安静,有一种随时会消失般的梦一般的感觉。 “富岳。”波风皆人停下脚步,有些无奈的道:“那边。”差点又迷路了……还真是没办法在这件事上信任他。 富岳的脸色黑了一下。 月光下,皆人的笑容努力压抑,终究还是憋不住的扑哧笑了出声。他走快了几步,虽然没再笑出来,肩膀的颤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隐藏。 转过山脚,远处驻扎的营地火光闪烁。 火影大人也不好意思打扰别的已经睡着的人,忍者的感觉普遍敏锐,走进去不惊动别人是不可能的。富岳翻出两个铺盖,空营帐里没有其他人,爱怎么打呼磨牙梦话都可以。 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帐篷外隐约呜咽的风声。富岳紧闭双目,呼吸也控制在仿佛熟睡时的频率,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侧过脸凝视着熟睡的男人,软软的金色的头发耷拉下来。手肘轻轻一撑,抬起身体,尽量放轻了动作坐起来。 真是太危险了。 波风皆人……真是个可怕的家伙,被你靠近的人,恐怕没人能不受影响吧。 富岳黯然的把目光收回来,低下头,忽然间强烈的心悸掠过心脏,像是被什么猛烈击在胸口,一时间竟然忍不住低低闷哼一声。 手背猛地被抓住了。 他微怔,转过头看着皆人睁开了眼睛,没有一丝惺忪,有的只是突如其来的警惕和担忧,低柔的声音轻轻道:“发生了什么事?” “鼬出事了。” 富岳猛地抓起衣服站了起来,猩红中黑色的勾玉拉长勾连,漆黑细长的三条曲线缠绕起来―― 古宅之上,猩红的月光洒落下来。 美琴披了件衣衫,还不等她出门,脚下剧烈的震动就让她神色大变。 “妈妈?”鼬揉着惺忪的眼睛,还没清醒就被颤抖的身体紧紧抱住,美琴用力把他拥在怀里,低声在他耳边道:“鼬,有敌人。” 又一声轰隆爆炸声从南边传来。 恐怕附近都成了战区,美琴匆匆裹了件衣服,装好了忍具袋起爆符药物,带着鼬快步走入茶室。她猛地掀开榻榻米,露出下面的地道,低声道:“躲在下面,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鼬咬紧了牙,用力点了点头,另一只垂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住一枚苦无。冰冷尖利的苦无磨砺着柔软细小的手指,仿佛把孩子惊惶不安缓慢的磨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疤痕。 狭窄的暗室漆黑无比,没有丝毫光芒。榻榻米放了下来,母亲的脚步声骤然远去。他听见近在咫尺的爆炸声,蓦地睁大了眼睛,摇晃的屋顶瓦片落在庭院里,碎裂开来。 鼬一动不动的站在黑暗的地道中,仰起脸,仰望着漆黑的上方,榻榻米放下来的地方。 爆炸声接连不断,大地仿佛即将坍塌般颤抖着。鼬握紧了苦无的手颤抖的无法停止,急促的呼吸声在暗室里格外的清晰,过了许久,仿佛被什么东西用力击中,榻榻米传来闷哼声。 他感觉胸口似乎传来同样沉重的声音,呼吸变得艰难起来。低低的陌生的声音隔着榻榻米微弱的呻/吟着,似乎那个人想要爬起来,身体磨蹭着榻榻米,蜷缩挪动,浓烈的腥腻隔着薄薄的席子垂荡下来。 “不……”那个惶恐的声音极尽痛楚恐惧的求饶着,黑暗的房间中,女人冰冷的笑了一声,苦无撕开利落地了血肉,鲜血从脖颈的动脉飙射而出。 暗红色的月光蒙蒙落了下来。 面容秀丽的女人漠然的蹲下来揪住死去的忍者的头发,往外面拖曳着,扔在庭院里。房间再度恢复了平静,过了不知多久,又一声沉闷的爆炸声,不过,已经离这里很远了。 榻榻米再一次被掀开了。 漆黑的甬道里,血色浸透了蒙蒙的光,落在孩子毫无血色白皙的脸颊上。辗转的光线里,滴答粘腻的猩红透过缝隙,缓慢的滴落在他脚下。美琴猛地咬住下唇,眼底闪过悲戚的光芒,低低道:“鼬,快上来。” 附近已经着火,她在夜色中疾奔,带他穿过熊熊燃烧的街道。 最近的避难所已经化为火海,她只好选择一个更远的避难所。沿路上随处可见平民的尸体在暗红色的月光下伏于缓缓流动着鲜血的地上,旁边的屋瓦被大火尽情舔舐,远处的爆炸声中,隐约还能看见月光下跳动战斗的身影。 美琴蓦然停住脚步,扬手数枚苦无激射而出,鼬惊惶的停住脚步,身体僵硬地一动不动。他身后缓缓倒下的敌人握着刀,死不瞑目地尸体嘭的砸在地上。 “鼬,入口在这边……别怕,妈妈会保护你的。”美琴心有余悸,神色狠厉冰冷,不觉低声道,鼬的眼睛漆黑暗淡,过了许久才仿佛听到了声音,轻轻点了点头。 月色下,漆黑的乌鸦扬起翅膀,粗噶的惨笑声划破了天际。他抬起头,乌鸦的影子印入漆黑无光的瞳孔,久久不肯褪去。 避难所里挤满了人,空气浑浊,光线昏暗。有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挪开了点地方,让他们坐下,美琴轻声道了谢,妇人低头并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息。 她毕竟还带了些药来,避难所里有受伤的忍者,她就帮忙治疗,鼬递送药物和绷带,小小的脑袋低垂着,白皙稚嫩的脸颊落下淡淡的阴影。 有个受伤的小女孩抽噎的哭泣着,美琴伸手覆住她的伤口,小女孩蜷缩在母亲怀里,哭闹着要爸爸。鼬微微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目光不自在的移开了。 “好了。”美琴疲惫的抹了抹汗,眼前有些模糊起来:“下一个……鼬,把绷带给我。” 药物渐渐用尽了,好在伤者也处理得差不多。避难所里渐渐一片寂静,小孩子被大人哄着睡着,而无法阖眼的大人们在冰冷的黎明中等待安全的信号。 最后一个伤者低声道谢离开。美琴转过头担忧的看着鼬稚嫩苍白的脸庞,揽住肩膀让孩子靠在怀里,低低的叹了口气。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他的声音难以掩饰的恐惧颤抖,她素来知道自己的孩子聪明敏锐,抚摸着他的背脊温柔安抚:“放心吧,爸爸很厉害,不会有事的。” “我想爸爸了。”鼬低声喃喃,那一刻心底的惶恐也渐渐消散,母亲的怀抱那么温暖,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渐渐远去,搂着他的手臂紧了紧,美琴静静阖上眼不再说话。 一片寂静的避难所里,昏黄的灯光摇晃着,不知过了多久入口传来暗号的口哨。骚动的人们渐渐站起来,负责安全的上忍走过去,没一会儿指挥人们离开。 低低的哭泣声在空气仿佛瘟疫般蔓延开来,一路上的忍者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路上,苦无千本闪灼着冰冷的寒光,巨大的恐惧盘旋笼罩,阴沉沉的弯月讥嘲无声。 木叶把太多战力押在了前线,后方空虚,才会被敌人所趁。大战中这样的敌袭不止发生了多少次,死伤最多的往往是平民,尤其以孩子最多。天一亮传令的哨鹰投入天空,水之国的战线拖了太久早就该回来。 这是第三次忍界大战中,收尾阶段的战役。 水之国研究的病毒之所虽然被破坏,但雾隐的抵抗不可不说顽强,加上战场与雷之国靠近,拖沓了整整半年,直到次年的夏天才算正式坐下来签订和平条约。 此后,各国的战场上也渐渐平息,以漫长著称的第三次忍界大战,在次年秋天终于画上了休止符,然而为了准备将来的战斗,各国之间在合约上的明争暗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几章比较无聊 接下来应该会比较那啥的情节……预告,男主会渐渐黑掉 第34章 part34 “你不知道……这可不是我想要的回答。” “真的!真的不知道!参加那个任务的人都死了,而且,我也根本没听说母体被回收的消息……如果真的存在母体,我一定会知道的!” 那倒是,如果雾隐真的回收了琳的尸体,连开发这个病毒的医疗忍者都不知道就说不过去了。但是,卡卡西杀了琳以后那些雾忍莫名其妙的死光了,这件事如何也无法解释,琳的尸体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富岳翻着案卷,对于精神紧张到了极点的俘虏挥了挥手,身旁的两个部下奉命把人带了下去。帐篷被风吹开了,初夏湿润的水汽混合着草木的清爽,涌了进来,让人精神一振。 卡卡西跟着下一个俘虏走了进来,站在旁边等着,富岳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整理好的情报递了过去:“卡卡西,这个交给火影大人。” “是。”卡卡西接过文件,看了看疲惫不堪的富岳,知道他还在追究当初那件事,迟疑了一下,道:“老师让我转告,他现在想见您一面。” 他也很想知道杀了那些雾隐上忍的是谁,琳的尸体又在哪里,这几个月里他没有少跟着富岳一起用写轮眼逼问情报,最终还是找不到头绪。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更何况,琳千真万确已经死了。 “我知道了。”富岳站起来,示意卡卡西继续。 水之国的战斗拖拖拉拉,停战和谈了几次,三忍和火影大人都撤离了前线。这一次是正式签订和平条约,交换赎买俘虏,四代目火影才从村子里专门赶来以表示郑重。 六月的山坡一片让人舒服的绿色,野草蔓延的小径上,依稀还能看见设置下的警示和陷阱。四代目火影拉风的火影袍远远就能望见,上了战场就是最显眼的存在,这半年下来,村子里不少人都对火影大人身先士卒的风格颇有些头疼,这也算是难得的顽固吧。 “再往前走就是三天后交换俘虏的地点,沿路上我已经让人做好了标记,离这里不远的感知系忍者也一直在注意周围动静。” “嗯,很周到的安排。” “小心是必要的,在和平条约签订之时敌人发动攻击之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你是说二代目大人的事么?” “没有别人了吧……所以,今晚在你放心的地方留下远距离飞雷神术式,当然,是为了以防万一的安排。” 说起交换俘虏之事,波风皆人停下步伐,微微侧过身。半年里他比任何时刻都要清楚的察觉到,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富岳一心急着要结束战事。 但是,在时机缓和之时,他又不愿意先回到村子中,说是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想到了这里,波风皆人收回视线,淡淡的道:“卡卡西告诉我,你用写轮眼控制了那些俘虏。” “是。”富岳出乎意料的干脆承认了:“具体的情报,交换俘虏之后,我就会递交给村子里。” “你……”波风皆人气馁的垂下肩膀,这明明就是看准他不会答应,先斩后奏吧,不由微微苦笑道:“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 山路的另外一边,有年轻的木叶忍者慌慌忙忙的低下头致敬,波风皆人连忙也点了点头。他还是那种温柔又沉静的样子,好像时光格外偏爱这个人,一点不肯留下痕迹。 六月的阳光算不上多么炽烈,温和又无法忽视的落在郁郁葱葱的山谷中。在树叶遮蔽上的灌木丛里开出纤细美丽的花枝,盘绕着合抱粗的大树的藤蔓一圈圈绕了上去,再往前走,就会看到特别安排的签订盟约的开阔平地。 在附近巡视了片刻,碰上了不少慌慌忙忙的忍者们,没一会儿他们就慢慢往回走。火影大人和宇智波族长是好友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战斗中结下的都是生死过命的交情,更不用说两人都是声名赫赫的忍者,在年轻人眼里就有些崇拜偶像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卡卡西已经把该干完的活都干了,他那么乖觉,富岳盖完了章印就交给部下送给四代目过目。再过三天就是签订合约的时间,这几天只要老老实实什么都不发生,他就能回木叶去了。 “富岳大人,俘虏被火影大人提过去审问了。”营帐里有人跪下,一脸紧张的垂着头,富岳端坐着翻看这几天整理的情报,闻言也不吃惊:“我知道了。” 他不温不火的态度让下属很放心,火影大人又怎么样,他们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木叶考虑,何况还有人担着责任。后半夜果然没人来打扰,富岳喝完两杯浓茶把情报星夜整理清楚,让人送回木叶。 “我就知道你没睡。”四代目火影大人顶着两枚微微青黑的眼圈,身后跟这个斜背长剑的少年,少年先是恭敬不失警惕扫了帐篷里一眼,又警惕的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慢慢抬起头的男人,啧,还挺有宇智波家那股子傲慢气势。 富岳揉了揉眉角,何止两个晚上,他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沉默的火影大人,火影大人也用忧心忡忡的表情看着他。两人同时愣了愣,波风皆人没回头对护卫说:“玄间,你先出去。” 不知火玄间迟疑了两秒,走出营帐,又往前走了几步。卡卡西站在旁边,天光微凉,他抬头没什么神采的看了玄间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亲热天堂》上,玄间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深吸一口气低喝道:“卡卡西!” 当年惊采绝艳的天才少年,现在沦落成爱看小黄书的死鱼眼,不知火玄间表面上事不关己的态度,暗地里可惆怅了。现在跟着火影大人成为贴身护卫,实力人品都受到村子里肯定,不知火玄间下定决心要成为火影大人的左膀右臂,有些事情就要倒腾清楚。 卡卡西抬起眼,啧,凝重苦逼的玄间一脸“你不说不罢休”的表情。 “事情是这样的……”卡卡西不得已放下书解释给玄间听,其实这件事情真的有些复杂,身为火影大人的护卫不清楚反而更好行事。 宇智波家的写轮眼除了三勾玉还有更强大的万花筒,谁也不知道宇智波富岳是怎么开的万花筒。但开了就是开了,瞳术不说,别的能力也来了,其中有一个就是“记忆篡改”,拿着雾隐俘虏试手之后,这么好用的能力真是阴谋诡计的利器。 显然,这批雾隐换回去,水之国的亏才是吃大了。 卡卡西对雾隐没什么好感,当然不会帮忙求情,但他还是告诉了老师一声。四代目并不反对拷问俘虏获取情报,但好友想利用雾隐的俘虏在一段时间后发动战争,这个要是泄露消息弄不好又是一场漫长持久的战争。 “不经火影大人同意,他就敢这么大胆的擅作主张。”崇拜都是盲目的,玄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愤愤不说话了。卡卡西瞥了他一眼,弯了弯眼睛敷衍着说:“那是那是。” 这会儿讨论时间,火影大人已经走了出来。 三天后和平条约顺利签订,木叶雾隐交换了俘虏,瘦骨嶙峋的俘虏们低着头都有些羞愧之色。战事终于结束了,最后一批也要撤回去。 营帐里,地上烧着的火盆,一团火焰慢慢舔舐着报告文书。 “俘虏的名单你都看过了,打算如何安排?”富岳没什么表情的垂下视线,那份他原本精心准备的报告湮灭成灰,那也没什么,这样的结果他不是没有猜到。 “咳咳……”正在喝水的火皆人呛咳了一下,摆了摆手苦笑道:“别说了,团藏前辈还想把人都弄进根部去呢。三代大人真不容易。”最后一句话说的相当感同身受,谁当火影谁明白那滋味。 “让他们来警备部队,我也能看着点。”富岳看了他一眼,心里疲惫的厉害,一贯的冷淡也似乎投落模糊不清的影子:“对方说不清也有什么控制的忍术,那些人不能信任,火影大人。” 轻描淡写的语气和内容截然相反,火影大人一时间神色也有些怔忡,想了片刻,道:“这件事情我会考虑。” 这也就是不会考虑了。 他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也不是同一类人。 富岳深深的阖上眼,心底闪过自嘲。他很早就清楚,但是就算清楚他也要试一试好让自己死心,死心了才能坚定不移的走另一条路。 “乱世结束了,你该好好陪陪鼬酱。”波风皆人心底颇有些感慨,上次回去看见那个孩子早熟了不少,还特别礼貌的问父亲在前线的情况,乖巧得让人心酸。玖辛奈感慨的说将来他们的孩子要是能有鼬酱这么懂事就好了,不过估计男孩子像娘,前途堪虑。 “我未必有那个时间,”富岳眉间掠过一丝冰冷:“族长不是那么好做的……而且,战争随时可能爆发,我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生活。” “你怪我么?” 波风皆人低下头,深深的看着男人冷淡的神色,心脏微微紧缩。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次更新是在后天…… 第35章 part35 舔着文件的火焰卷噬着微热的余烬,慢慢暗淡下去。沉默中悉悉索索的灰烬坍塌下来,富岳推开椅子拎着旁边的卷轴斜挎起来,声音已然听不出太多情绪的冷静:“火影大人自有考虑,我又怎会生气。” “别叫我火影大人……我们是朋友吧!”波风皆人用力咬住下唇,隐隐的怒气笼罩着一贯温柔的眉目,按在桌子上的手微微发抖:“对你来说……我是朋友么?真可笑,我越来越不敢这么说了。” 不知火玄间在帐外等着,小脸上满是寒霜般的不悦。里面好一会儿没人说话,营帐蓦地被掀开了,黑发黑眼的男人冷淡的低下头,眼底凌厉的光芒掠过:“滚。” “玄间。”波风皆人站在桌子边一动不动:“去卡卡西那里等我。”不知火玄间深深垂下头,声音忍耐着怒气:“是,火影大人。”迅速转身走远了。 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他把营帐放下来,一动不动的沉默站在那里。漆黑的影子缓慢的摇曳着,又似乎根本不曾动过,浓烈沉重的东西牢牢压抑在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压抑着什么激烈的情绪,他低声道:“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波风皆人……只有这点,你不该怀疑。” 波风皆人蓦地抬起头,神色有些意外。 “利用那批雾隐,顺利的话水之国、雷之国都会受到牵制,失败也不会给火之国带来任何损失。监视、削弱邻国,在战争之前占据优势和有利!把战火尽力排除在领土以外——这是我所选择的道路,为此龌龊卑鄙的手段是必须的,也是利益最大化的道路——你无法认可吧。” 黑发黑眼的忍者,他最好的朋友,用一种渐渐脱离冷静的激烈的语气诉说着,如同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忽然失去了束缚的缰绳,不可自抑的露出嘲弄尖锐之色。 “我也一样。无法认可你那种寄希望于‘人与人’之间的互相理解来抑制战争的道路!”他以一种决然而孤傲的眼神看着好友,声音却不可避免的渗入了悲哀的味道,哪怕尽力阻止私情影响冷静的判断,那一刻还是无法忍耐的低声自嘲道:“你和我一样,时时刻刻在考虑着这个世界,如何才能终止无意义的战争——我们都得到了答案,截然不同的答案。皆人,身为好友的退让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们以火影大人和宇智波族长的身份来行事吧。” 对于同样认同和这份弥足珍贵的友情的波风皆人来说,第一次触及那份深不可及的黑暗,触及宇智波富岳隐藏在淡然和冷静后激烈的情绪,仿佛手指迎向闪烁着寒光的针,身体深处卷来不可抵挡的寒意。 在承认了彼此之间的羁绊的下一刻,这个人,毫不留情的否决了这份感情。 波风皆人一瞬间回想起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他们知道鼬出事了,彼此坐在黑暗之中,谁都没有说话。沉默像夜色一样笼罩着大地,有些东西慢慢在改变着,他很清楚,却无力阻止。 “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波风皆人垂下脸,声音比想象中冷静得多:“要怎么做你才愿意认可我的道路——” 那道身影像是想转过身来,却又改变了主意僵立着,低声道:“把那批俘虏交给我。” 长久的沉默中,他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那人真讨厌。”玄间看着山坡上漆黑的身影,并足雷同性情稳重得多,身为火影大人的护卫也该知道什么时候闭嘴,他不满的对同伴说:“这不是你能管的,闭嘴吧。” 外面的忍者小队分批次出发了,这是最后一批撤退的,水之国和火之国的战斗暂时性的结束了,没意外能过上不短的一段平静时光。木叶境内,结界班的忍者把火影大人连同其他人回村的消息传上高层。 初夏的深夜,露水压低了花枝,庭院里凌乱的影子在浅色的月光中摇曳着美丽静默的姿态。混合在空气中清澈的草木的味道,宛如那个夜晚他第一次清醒过来,萦绕在鼻尖的味道。 鼬隐约察觉有纸门拉动的声音,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漆黑的影子落了下来。 “我回来了。”富岳背着大大的卷轴艰难的蹲下来,揉了揉呆怔着的儿子的头发,嘴角微微翘起来:“嘘,别吵着妈妈。” 鼬点了点头,飞快的扑过去,富岳拍着他的后背,小心翼翼的舒了口气,把他搂在怀里抱了一会儿,说不出的轻松自在起来。好一会儿才听到闷闷的声音:“爸爸……我喘不过气了。” 从壁橱里抱出另一个铺盖铺好,卷轴放在榻榻米上,父子两面面相觑。 “鼬,还没睡么?”美琴担心的声音隔着纸门传来,缓缓拉开的纸门,富岳一脸尴尬的表情,轻轻咳嗽了一声:“……我回来了。” 她怔忡了一下,神情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回过神来,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温润的光芒,笑了起来:“欢迎回来。我去煮碗荞麦面吧,鼬,你要吃一点东西么?” “我也要荞麦面。” “加个鸡蛋吧,面不要太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富岳叹了口气,原本是不想吵醒他们的,果然,还是不太可能吧:“晚上吃的太多睡不着……” 美琴笑了笑,披着衣服去厨房里下面。 温暖的灯光盈满了厨房,两碗热腾腾的荞麦面,其中一碗下面卧了两个鸡蛋。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味道怎么样……最近的口味有些把握不准呢。”美琴也坐下来,笑着掠了掠鬓发,苍白的脸颊掠过一丝晕红,富岳连忙轻声道:“很好吃。”是真的很好吃,鼬也很配合的点了点头,美琴这才笑了。 “今晚要和爸爸一起睡么?” “嗯。”鼬点了点头,富岳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倒是长高了不少,不由笑道:“放心吧。”谁让他素行不良,美琴怕他带着鼬又弄得一晚上不睡,不免有些抱怨的看了儿子一眼。 说是让她放心…… 但第二天父子两个还是一起错过了早饭,窃窃私语的时间似乎弥补了静静流逝的分离的时光。虽然都是琐碎细小的事,诸如练习苦无、止水、还有一些生活上平凡的不起眼的东西,都能温柔的冲刷被战争磨砺得冷硬的心脏。 鼬也听着父亲说起在战场上的日子。 富岳并没有太过回避那些记忆,在他的诉说中,所遇到的忍者,用过的忍术,还有精妙或诡谲的陷阱——忍者本就是玩弄着这些伎俩,有些时候他不必说完,鼬就能明白过来,举一反三的追问。 尤其是父亲新的眼睛,他毫不掩饰着惊讶的伸出手指,像是不敢碰一样。漂亮的勾连起来的黑色曲线,明亮温润如宝石艳丽的红色,其中蕴含的光芒却是那么强烈而温柔。 还有匪夷所思的时空间忍术,从一个地方以光一般的速度穿越到另一个地方,虽然属于通灵又有着明显的区分——忍术的研究同样是无止境的海洋,并非只代表杀戮,还蕴藏着无穷的乐趣。 渐渐述说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侧过脸看着鼬静静睡着的样子,微微一笑,伸手过去掖好被角,这才静静阖上眼睛。 “真看不出来他这么麻烦,要不一拳头打晕了怎么样?美琴那里我会帮你求情的,把他关起来等到说通了为止,这个方法不错吧。” “呃……玖辛奈你先把菜刀放下来。”穿着围裙的丈夫表示了委婉的担忧,玖辛奈哼了一声把菜刀放下,继续洗菜:“我说呐,那么不老实的男人呢,要么就揍一顿,要么就灌醉了……再说你不是火影么,连个朋友都摆不平这怎么行!” 所以还是灌醉了比较好么……波风皆人有些头疼的考虑着妻子的建议,要不然明天去问问自来也老师是怎么和大蛇丸前辈相处融洽的?总感觉有哪里好像不对吧。 “对了,你不在家的时候,玲子来了好几次哦。”玖辛奈侧过脸看着流着冷汗的丈夫,露出危险的笑容,扬起拳头恶狠狠道:“那个女人被我和美琴酱好好教训了一顿呢!” “哎,怎么回事?”波风皆人随口道,玖辛奈动手他是不吃惊,一边把煎锅里的牛排翻身:“该不会是……” “不是根部的事,就是来找你的啊!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哟,我猜,根部的那个老头子也不是那么信任她吧,”玖辛奈把胡椒粉瓶子递过去,看着嗤嗤作响的牛排躺在白瓷盘子里,笑道:“而且,是美琴酱先动手的哦,谁让她尽说鼬酱的坏话,还好没被鼬酱听到。” “好了,准备开饭了。”洗了洗手,波风皆人把围裙脱下来:“说鼬酱的坏话……这个也太……” “不可思议吧。”玖辛奈耸了耸肩,用刀划开鲜嫩多汁的牛排:“她被美琴酱揪着头发扇了好几个巴掌,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哼,是我的儿子被那么说的话,我肯定揍得更狠!” 门外传来敲门声,波风皆人转头望过去,推开椅子站起来。 玖辛奈噎了一下,波风皆人去开门,她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么晚了,是谁啊。”放下刀叉,擦了擦手,也跟着站起来。 黑发黑眼的女忍者一脸惊喜的站在门外,注视着暗自恋慕着的男人,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波风皆人一瞬间尴尬得无以复加,闻声跟过来的玖辛奈一下子冷下了脸,一把推开丈夫:“原城玲子!你来干什么!” “我不是来找你的,玖辛奈。”原城玲子不得不从心酸甜蜜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和母老虎拉开了一点点距离:“火影大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告,是关于村子重要的秘密。” 好一盆狗血淋头。漩涡玖辛奈倒抽一口冷气,真不敢相信这女人竟然这么不要脸,她不由侧过头看了丈夫一眼,一颗心又妥妥的沉下来,冷笑道:“有什么事,说啊。” 原城玲子暗暗咬牙,忍不住又是哀怨又是凄楚的说:“火影大人,我想和你私下说,真的是关乎村子的大事。”火影大人囧的不能再囧,再看着妻子若有似无的微笑,顿时头疼得不是一点半点。 好了好了别闹了,他拨开妻子,站在她面前:“玲子,没有什么是玖辛奈不能听的。”就算事关村子的大事,他也信得过玖辛奈,更不要说原城玲子的意图那么了然,唉,该怎么说她才会明白:“她是我的妻子,玲子。” 他不需要残忍的去拒绝什么,这种温柔本就是锐利的刀。原城玲子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敌不过玖辛奈冷笑又骄傲的眼神,匆匆低头败退。 ——是啊是啊,她是你的妻子……但她也是九尾人柱力,是注定要害死你的人! 原城玲子冷冷的低下头,秀丽的身影在夜色中越行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可能要到十点了。 第36章 part36 原城玲子的出现让玖辛奈越发糟心,她都和皆人顺利结婚了,这个女人还想闹什么幺蛾子。忍者之间对家庭和娶妻生子之类没有特别的执着,但成了婚的忍者家庭始终很稳固,旁人也会给予祝福,如原城玲子这么公然不要脸死缠烂打的还是头一次见到。 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玖辛奈也不能真把人给掐死了,打又打不跑,顿时觉得心里憋得慌。这时候四代目大人也只能苦笑不已,身为事件的中心人物来说,他真的很无辜,晚饭后主动的洗了碗收拾家务,不敢有半声抱怨。 男人的强大可不是对家人显摆的……再说能忍耐女人任性的,才能真正成长为男子汉。一番自我安慰之后,波风皆人乖乖接住了妻子扔出来的枕头去睡客房。 木叶村警备部队也很闹心。 例常会议,一边是族长,一边是总队长。家族会议,一边是族长,一边是总队长。连午饭大食堂里吃饭,队员们都挺痛苦,能拜托两位别这么乱放冷气了么,虽然夏天到了,大家还不想热伤风啊。 一山不容二虎,问题是两人都还算周到客气。不见面的时候一个豪爽果决勇猛无畏,另一个温和沉静如沐春风,哪个不是首领风范。结果,碰到了就齐齐变身冰山x2,广大人民群众纷纷表示这日子没法过了。 银对于来劝说的家老和长辈一贯是不理睬态度,至于富岳更是瘫着一张脸表示“我还有要事”,早早从警备部队回家陪儿子,要是妻子回来得晚了,他连饭菜都一手全包。 万花筒写轮眼在宇智波一族悠久的历史中也没有几双,一族震惊了一阵子,对于族长全力研究万花筒写轮眼的资料当然不会阻拦,就算是银也只是散发了一会儿冷气就不管了。 名义上还是族长的宇智波富岳过着相当平淡腐败的生活,每天在山清水秀的小村庄里准时享受清澈的早晨的阳光,去暗部打个卡,去警备部队打个卡,然后回来准备午饭,陪陪儿子,看看卷轴…… 直到一个女人的来访。 那是初夏的午后,黑发黑眼的女人神情憔悴的出现在小树林里,对于正在研究如何才能用三枚苦无在闭着眼睛状态下击中靶子的父子两来说,多少有些扫兴。 富岳拍了拍鼬的肩膀,鼬端详着跑来找爸爸的陌生阿姨,又看了看父亲似乎微妙起来的表情,弯腰捡起苦无往小河边走去。 和风悦悦,树叶翻涌着光芒,投落大片大片的影子。 “当初的事……真的十分抱歉,八尾怎么会在那里,我一点准备也没有。我、我……”原城玲子攥紧了手指,脑海一片空白的跪下去,低低的伏下/身,竟是哭了起来:“我、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只有你……” 富岳拢着袖子站着,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远处。 河面上金灿灿的光芒,什么也看不清楚。盛夏的青绿一片郁郁葱葱被风吹得生机勃勃,霎那间衬得他们站在阴影里如此格格不入,鼬走得很远很远,也不知是不是赌气,他竟然有些看不清楚,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他叹了口气,弯腰扶起花颜狼狈的女人:“是皆人的事么?”除了这件事,这个女人哪里还肯这么狼狈不堪低声下气的求人。原城玲子微微一颤,顺势抓住他的手,仰起头来迟疑道:“你、你真的肯帮我?” 还有人能这么蠢的。 他把手抽了回来,这些天暗部都传遍了,她去找自来也,去找火影大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告又说不出一二三四,哪有人愿意理睬她,更不用说口口声声还是为了火影大人―― “你是他的好友,帮我们私下见一面吧!”原城玲子几乎要喜极而泣,拉着他的袖子,身体微微颤抖着:“我……我……” 她要告诉皆人!玖辛奈迟早会害死他的! “团藏不肯帮你么,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他自然会想方设法让火影大人见你一面。”富岳把手抽了回来,原城玲子一瞬间面如死灰,低声道:“我……我只能来求你了……团藏他、他……”那人怎么信得过! “你让我想想。”他不必急着答应,冷眼看着她从天堂堕入地狱,又从地狱顺着一线微薄的希望爬上来,露出不安又期望的眼神望着他,微微笑了笑,低声道:“这样吧,三天后,你再来找我。” 原城玲子紧紧的盯着他:“真的,你会帮我么?” 男人只是微笑,并不回答。 阳光逆着河流那一边流淌过来,他转脸望着河岸那一边的身影,淡淡的一缕光芒透过绿叶辗转落下来,像是从他们身边划开一道细缝,裂成无法跨越的鸿沟。手心汗湿,原城玲子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这微小的希望也彻底破灭。 她已无路可走。 “你……爱着皆人吧。” 原城玲子怔忡着,点了点头,就算谁都骂她下贱,可她毕竟是真心爱着那个人,这份情谊她自问比得过世上任何人。 他会帮她!他、他能理解她的心情…… 原城玲子倏然间面颊一湿,抹了抹脸颊,低低道:“三天后。” 她走得远了。富岳把目光收回,又恢复了一贯的冰冷无波。 “……愚蠢。” 不过,对他而言,如今这颗棋子来得恰到好处。 晚饭时,桌上格外安静。 美琴看了看沉默的鼬,给他夹了块秋刀鱼,又夹了块茄子小口小口的咬着,富岳心底暗暗叹气,你看,儿子偏心娘,做爸爸的只好认栽,放下筷子,低声下气道:“我和那个女人并没有什么关系,是她胡乱跑来找我,我一时推拒不得。” 母子两人同时望着他,视线里是浓浓的控诉和怀疑。 “你们可以怀疑我的智商,别侮辱我的品味。”做爹的万分郁闷,脑子又不是被驴蹄子撅了,他何至于那么落魄,咳嗽了几声,美琴伸筷子给他夹了块秋刀鱼,神色自若:“孩子面前说这个做什么。” “爸爸还拉她的手了。”鼬毫不犹豫的出卖了父亲,小脸绷得死紧。 富岳无语凝噎,拿着筷子的手一抖:“鼬,吃饭。” 晚饭后鼬被父母打发回房,为了保证不影响孩子身心健康,富岳盯着儿子走进房间,这才叹了口气往客厅走。 美琴给他泡了茶,在厨房洗碗,水声轻轻的流淌。 “她来找我,是为了……”他无奈的解释道 美琴没回头,轻声道:“你不必和我交代的。” 何必呢,又不是不在意,但她要这样矜持,这样的小脾气也很可爱。 “家族的事……”他终究还是不习惯,站在冰箱旁,把保鲜膜拿下来,她依然温柔又淡薄的说:“我不想听这些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我们总会支持你……只是,玲子不是能容忍的好女人,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 “……什么意思?”他愕然,过了一会儿才眯了眯眼睛,声音也变得低沉:“美琴,你误会了,我和她并没有什么。” “下次别让鼬看见就好。”美琴沉得住气,擦干净的碗放进橱柜里,冷淡的看着他:“我不会要求你什么,只是,别做的太过分了。” 他们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就算他要找情人,她也能接受。她的言下之意显而易见,做过做别太过火,态度冷静理智得让他心惊胆寒。 一瞬间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蓦然间,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她的肩膀,深深低下头。 身影在灯光下交叠。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用力愤怒的推开他,激动的喘着气,闪烁着水光的唇瓣红肿艳丽。 “我喜欢的人是你。”他苦笑着,狼狈的抹了抹被咬破的唇角,手背上一抹鲜红,她是属猫的么:“从一开始就是……你又何必吃这个醋,还是吃那个女人的醋。”原城玲子哪里能跟她比,这不是折腾他是什么。 泪水落在流理台上,她狼狈的转身不肯说话,肩膀微微颤抖:“出去!” 流理台上的影子有一双猩红艳丽的瞳眸,可惜站在美琴身后,富岳并没有看见,他有些无所适从,对女人的眼泪更是无可奈何,低声下气的哄着:“是我不好……”但你说的那些也太过分了,这句话他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 多聪明的人恋爱起来都是残的,智商前面只需加个负号。搜刮了满脑子的和以前的妻子的回忆,这里没有音乐会没有服装展没有足以夸耀身份地位的资产,就连甜言蜜语他也不会说,顿时手足无措。 “我说了出去!” 默然片刻,他还是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她拧开水龙头恶心的不能自已,低呕起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快一点……要更快一点…… 她再也受不了这种日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很快……就要进入黑化了。 下一章后天晚上更新。 第37章 part37 厨房里的水声哗哗不绝。 美琴从厨房里走出去时,富岳换好了衣服,正坐在玄关上换鞋,鼬站在旁边,父子两人同时回过头来,而后,诡异的静默了。 是富岳先说话,他说:“警备部队有事,今晚不回来了。” 脸色并不好看,又怎么好看得起来。说完,他站了起来,拉开了纸门。 “路上小心。”美琴镇定的说,一贯温柔的声音,眼底冰冷淡漠。 鼬懵懂的看着她,又看了看合上的纸门。 “妈妈?”小孩子的直觉敏锐得可怕,美琴没办法解释,只是说了身体不舒服,打发他早点回房间休息。 深更半夜。 推开警备部队总队长办公室的门,宽敞的房间,宽敞的桌子,堆得满满的公务……以及脸色发青奋笔疾书胡子拉碴的总队长,乌烟瘴气,一地的烟头。 “咳咳……”呛咳了几声,挥了挥厌恶,富岳用力拉开窗,冷空气流窜进来冲淡了浓重的烟味,本来就郁闷阴霾的情绪顿时被吹得冷静了不少。 银揉了揉皱紧的眉头:“你来得真是时候。”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富岳瞧了他一脸落魄大叔样,老了十几二十岁不止,烟盒捏的瘪了。 “还是警备部队伤亡抚慰金的事?”他一语中的,银纵然不甘愿还是点了点头,从一堆文件里抽了递给他:“你也看看,不是一向你来处理这种事?”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银是警备部队的暂代首领,公务往来却大多扔给了富岳,这方面富岳看得比他更清楚更周全,接过文件翻了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抚慰金的定额和村子里说好的不同?” “……我也不是很清楚,”银烦躁的摸了摸烟盒:“明天我去说说。” “我去吧。”富岳看了他一眼,索性直说:“这些非你所长,不如我来看完,你明天复核一遍也够了。”他习惯性会做好批注,不过估计银也看不下去,这么说只是叫面子好看些罢了,但他既然是族长,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 银看了看他,拎起衣服站起来:“那就拜托了。” 那些往来公务被富岳简单翻过一遍,天快亮时,三分之二紧急的重要的都过了一遍,剩下的也只是些琐事。淡淡的光芒穿透了玻璃折射进来,苍青色的天空苍然淡漠,渐渐抹上了浅浅的晕红。 他揉了揉眉头,疲惫压下了烦乱的思绪,仿佛昨日那些纷扰又恼怒的情绪也渐渐沉淀,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随手翻开下一份文件——五番队关于药材购买上的财政复核。 落款人是……她。 富岳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明明没有什么差错,如此无关紧要的文件,还是忍不住一看再看。她的笔迹圆润秀致,落笔之时习惯性小心翼翼,绝不会有什么涂抹的痕迹,他放下笔,仿佛被蛊惑般轻轻抚摸那些秀丽的文字,微微失神。 她并不喜欢他么……若是不喜欢,为何能做到那种地步?明明他不过是个外来者,她费尽心机的帮他掩饰,还在家族上以妻子的身份保证,保证他这个冒牌货,从此不必再小心翼翼的生活在伪饰和疑虑之中。 但,若她喜欢他……她也绝不肯面对吧,毕竟,他的存在,就好像把她的丈夫取代和否认。不管她多么理智的面对现实,还是没办法坦然接受吧。 富岳微微一怔,视线抬了起来,随手签下名,盖下印章,就要合上文件——忽然之间,一个数字跳入眼帘,二十万——用于一味叫做苦骨的药材的购买。 去年也不过用了两万的预算。 用途是……致幻剂。 致幻剂就更不合理了,这种药物每年都采购的不多,更不必说致幻剂算不上是使用得非常频繁的忍者必备药物。这一年没有太多的战事,照理说致幻剂的消耗量应该大大的降低才对。 “致幻剂的使用量都是有定额登记的,今年苦骨的用量确实有所增加,主要是因为我们想要研究一种更有效的麻醉药物在手术中使用。”五番队的宇智波秋也奉命前来时,如此解释了一番,富岳略一思索,便道:“我明白了,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 “是,不会让美琴前辈知道的。”秋也心知肚明的点头,又笑了笑:“其实麻醉药的研究并不怎么成功,若是苦骨的分量减少部分也是不碍的,属下劝过美琴前辈,不过前辈坚持的很,要知道……” “嗯?”见他啰啰嗦嗦,并不肯说道实处,富岳微微抬起头,秋也有些心虚的别过脸,道:“苦骨的副作用很厉害,没什么男人愿意多用的。” “我知道了。”富岳打断了他的话:“你先下去吧。” 秋也知趣的离开了。 用一上午的时间把剩下的事情解决,富岳稍微泼了把冷水,清醒了混乱一片的脑子,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矜持而镇定的男人。 那样冷漠又清醒的男人,隔着镜子里,深深的注视着自己。忽然,一抹嘲讽不过的笑容浮上了略显惨淡的脸庞,快的如同不曾存在般迅速消失了。 他依然不动声色宛如潜伏在树林间腐叶下的捕猎者,安静又危险的看着、等着、每一秒都可能迅疾如电的撕裂无知无觉的猎物。忍耐、忍耐、再忍耐……为了那双漆黑的冷漠的伪饰下跃跃欲试的野心和欲望。 这样的他……陌生而危险,陡然引动了杀机,连镜子里的男人也露出一瞬间阴沉冰冷的杀意,坦然的直视镜子外的他。 富岳面无表情的站直了身体,慢慢走了出去。 夏天的晴好和骤雨宛如婴儿反复无常的情绪,骤然间变幻。图书室里沙沙纸页翻动的声音,手指抹着书页翻了过去,停在苦骨的那一页介绍。 那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药物,对于医疗忍者参考的一些普通药物制作来说,推荐的只有两种:一种是致幻剂,另一种则是……抑制性/欲的药剂。 战场上有时候战争旷日持久,年轻人躁动不安也有必要给予必要的引导。苦骨性情温和,并不伤身,味道也清淡——只是,长时间连着服用,却有可能导致男子不育,难怪秋也一脸菜色,又吞吞吐吐不好说明。 富岳盯着那页纸,微微翻了黄的纸张,每一个字都似乎被时光轻轻揉捏的平坦圆润,一如早上他轻轻摩挲的她的笔记。 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无法捉摸。 他眼睛赤红,久坐不动,直到时光流转而过,天色渐渐漆黑。 管理的忍者好意过来提醒:时下多雨,该趁着天色尚好,早些归家。 是啊,他起身道谢,把书一一归还,迎着凄凄迷迷的细雨出了图书馆,神色间宛然如常,并没有更多的起伏激动。 晚饭是鳗鱼饭,味增汤,照例饭后是红豆团子,茶点。 美琴神色不动,直到鼬伸手去抢那一块红豆团子,她才温声道:“鼬,不可以打扰爸爸,快过来。” 富岳端起茶,迟疑了一下,又放下来。 “不好吃么?” 富岳摇了摇头,看着她神色间那一抹淡淡的温柔。她的视线全然落在儿子身上,鼬敏锐的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漆黑的眼底闪过细微的困惑不解。 “很好吃。”富岳笑了笑,拿起红豆团子,慢慢咬了一口:“鼬,先回房间去吧。” 是真的很好吃。她的手艺一向是好的,甜的点心,苦的茶。 富岳闭了闭眼睛,声音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平淡直白道:“过两天我要出任务,时间很长,帮我准备一下兵粮丸之类的药物吧。” “好,你也早些休息。”美琴低声道,迟疑了一下,走了出去。 他低下头,把含在舌尖的红豆团子吐进手心里,又把剩下的都包好了,茶倒掉,装作和以往一样全部吃得干净。 “爸爸不喜欢妈妈么?” 做父亲的呆愣了片刻,恍然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敏感的儿子:“怎么会不喜欢,你想到哪里去了?爸爸和那个阿姨真的没关系。” “那妈妈呢?” 小孩子都是这么敏感么?有了前面那个问题,富岳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故意装作为难的不得了的表情:“啊……妈妈还在吃醋吧。” “都是爸爸的错。”鼬微微撇过头,肩膀细微的起伏着,父亲很无奈的撇过脸,终究是温柔的笑道:“好好好,都是爸爸的错,早点睡吧,不然妈妈又要生气。” “嗯。”把脸埋在被子下面,鼬的声音闷闷的:“爸爸晚安。” 门外的脚步声悄无声息的离开。 “前辈。” 临近下班的时刻,宇智波秋也神色忐忑的叫住了她,用一种有些紧张的语气说着昨天发生的事。 “我觉得还是告诉您比较好,毕竟苦骨的消耗……”已经比预算超出了更多。少年用一种忐忑又隐晦的语气说:“我和组长说,我们在开发一种用于手术中的麻醉药,但您明明知道那种药物并不是用于麻醉的。” “我知道。”她说,长长的沉默中,少年干巴巴的说:“您知道就好。” “秋也……谢谢你没有说出去。”美琴心底掠过一抹微妙的嘲讽,昨天晚上,他就已经知道了吧,还用那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语气让她帮忙配置药物,是为了试探她么? “不,您言重了。”秋也低下头:“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实验室里再度安静下来。 研磨的细细的苦骨的药粉,掺杂进了兵粮丸的原料中,她熟稔的添加,做的有条不紊。 就算知道一切。 就算……知道了苦骨的用途。 她想,那个男人,也会心甘情愿的服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以后就尽量不剧透了啊~ 第38章 part36 警备部队这一天气氛沉闷阴郁,谁都不敢多说什么,连来往的族人都行色匆匆,只交换视线就匆匆别过头,不敢言谈。 谁都知道总队长银脾气看似很大,爆完就算,揪着领子骂完,晚上该喝酒还喝酒。半年下来,气氛很是融洽,效率非常堪虑,这一回族长从前线回来,干净利落整肃风气,连只苍蝇也惊吓得不敢打玻璃窗外飞过。 族长先是把积压拖沓的公务过了一遍,过完了交给总队长。总队长看着发愁,于是族长找了几个拖沓得厉害的谈话,每个人都是瘫着脸进去,冷汗淋漓的出来,脸色颇有几分复杂。 “被族长一瞪,我总觉得他连我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知道,”捂着脑袋的宇智波一树可怜兮兮的在总队长面前诉苦:“该不会富岳哥真的知道吧……” 虽然没这么夸张,大家的心情大多相似,银安抚了一番,心底实在有些不安。有人说这是趁机分他的权,必有后动,他对着文件瞪了半天的眼睛,顿时无比头痛。 趁着天色尚早,银去了上一任族长家中讨教,镜拗不过年轻人的一根筋,只好说道:“那你想让他如何呢?” 银默然片刻,缓缓道:“我想让他断了那个念头。”他并不讨厌小堂弟,若不是那时候乍然冒出来那么个说法,也不至于刺激得他奋力争取。 “那就看好了他。”老人家无奈的说,看得好才怪,不过他也不肯说透,只道:“若你坚持不肯,他必然不会妄动。” 宇智波家总不能先来个内战,再来个对外战,不光是和是战,总要有一个说服一个。再怎么蠢的人,也不会这么夺权的。 银心领神会,起身告辞,老人也不留他。 宇智波家历任的族长,从没有一个做的如此憋屈,也有人暗暗在富岳耳边嘀咕了几句,都被他看似温和实则坚定的打发了。 伤筋动骨的争权夺利是下下策,他也不见得就能取胜――但是,如果连把警备部队收拢,取得实际的领导权都做不到,其他的更别奢求。 银是不是这么考虑呢?用漫漫时光把他给磨平了――在那之前,那家伙会亲自看好他吧。 办公室门敲了敲,他头也不抬,说道:“进来。” 门外嘀咕了一阵,还是开了,好少年止水忐忑了一会儿,族长大人打量了他一眼,神色倒还是温和的,不过看的是他身侧的儿子:“鼬,怎么过来了。” “父亲大人。”鼬坚持用了敬语,以委婉表示自己很不满。止水窘得拼命给族长大人打眼色,富岳放下笔揉了揉鼻粱,静静笑了:“今天我回去。” 突然间,他暗暗自嘲真是昏了头了,差点忘了和原城玲子约好的事,不由心虚了一下。止水终于完成了托付,顿时心里一松,把鼬带出去,也就等在外面。 晚饭食之无味,大家都十分客气,当真称得上是相敬如冰。 为了儿子,这个家庭氛围还是得维持下去,可惜一个心不在焉,另一个客气疏远,美琴无声的看了看男人忍耐又平静的神色。当初的炽热已然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是那么聪明的人,她一向清楚。 对啊,他们都清楚。 美琴忽然不那么确定起来,她沏了茶,做了羊羹,端过去敲开门。 “谢谢,”富岳不抬头:“你也早点睡吧。” “你在写什么?”她视线下垂落在笔尖,镇定的问道:“是警备部队的公务么?” “……是根部情报。” “根部?”美琴微微一怔:“是玲子么?” “她想杀了玖辛奈。”富岳见她问起,虽然心底奇怪,也不去多问什么。用眼神示意她坐下,把傍晚的事情慢慢说了出来。 他故意钓了原城玲子三天的胃口,果然三天一到,原城玲子迫不及待的来找他。团藏秉性多疑,等闲并不信任别人,而原城玲子在根部那么久,还是团藏的学生,了解的事情不少。 原城玲子却给了他一个超大的惊喜……或者说是惊吓。 她要杀了玖辛奈,杀了波风皆人的妻子。 “为了取而代之?”他毫不遮掩的问。 但他毕竟高估了这个女人,能这么坦白的无耻,倒还有几分狠绝可看。 “为了救皆人……”她的眼里含着热泪,哀伤欲绝的望着他:“玖辛奈是九尾人柱力,她怀孕之时,九尾的封印就会松动,到时候,皆人会被九尾害死……你是皆人最好的朋友,不是么!你一定会帮我的吧!” 美琴苍白着脸,唇边浮起一抹冷笑。 “几个月前她就这么说过。当着玖辛奈和我这么说,”美琴冷声道:“还有,她还说鼬……”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你那个宝贝儿子迟早会把你们都杀了! 那时候她是怎么做的?气得太厉害,清醒过来的时候,玖辛奈一脸被吓呆了的表情,拼命说着什么安慰她,把她拉进屋子里去。 “你不必在意。” “我没有。” 夫妻两人默然相对。 美琴眨了眨眼睛,苦笑道:“我有。”何止在意,那一刻她气得几乎要杀了原城玲子。 “我和她并无瓜葛。”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美琴沉默片刻,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想告诉他,不管你与其他女人有没有瓜葛,我都不会吃醋――所以,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低声道:“药已经配好了。” 他的神情僵硬了一下,冷寂望过来。 而后一夜无话。 ------------------------我是第二次出场的分界线---------------------------------- 波风皆人很想找个时间稍微休息一下喘口气陪怨声载道的狐朋狗友们聚聚,但如今的问题不止是玖辛奈不许,连两位顾问也很严肃的表示四代目大人请您慎重,这样那样的事情还等着您解决,否则就怎么怎么着了。 在自来也班的下忍时期他就是个非常尊敬前辈的好孩子,即便如今成了火影,对于顾问一把年纪还这么苦心的劝谏,他也颇为尊重。自来也是没那么多约束的,几次三番看着大叔大妈追着爱徒跑,找了个空子去和老师谈心了大半天,顾问才有所收敛。 三代目的谈话比较委婉,毕竟是当了领导的人:自来也大蛇丸纲手姬能力出众也有人望,将来接你们的班想必没问题,要不要让他们先来练个手? 三代目本人就是把火影之位交给下一代年轻人,高风亮节谁也驳不了。两位顾问彼此面面相觑,脸色难看的搪塞了,果然后来就不那么执着于和火影大人使绊子。 自来也一语道破天机:老人家嘛,都挺寂寞的。 四代目泪流满面。 大蛇丸一回来就把自己藏在实验室,等闲谁都找不到。自来也倒是不着急,反正都在木叶,他就没那么执着。倒是纲手姬好几次说起要离开村子闲散一段日子,自来也不由笑她是钱包太鼓,非要去做肥羊。 那又如何,我就想过喜欢的日子。纲手姬舒了口气,战乱结束了村子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束缚,她带着静音早就想走,只是总觉得还有什么没做完。 对了,不就是差这一场酒么? 自来也纲手姬和退了休的老师在居酒屋里践行,波风皆人也在旁边作陪。酒过三巡,大蛇丸才过来意思着喝了几杯。 哟大蛇丸,罚酒罚酒!喝醉了的纲手姬百无禁忌,大蛇丸不置可否的喝了杯酒,望着醉醺醺的自来也。 散场时静音扶着纲手姬离开,一路上还小声的叮嘱她别往死胡同里走,三代目被笑容狰狞的妻子给领走了,自来也醉醺醺的先回去,大蛇丸起身离开走了没一会儿,转过头。 “大蛇丸前辈,”月光下的年轻人静静站在那里:“有些事情我想请教您,可以借用一点时间么?” 大蛇丸心情不错,所以点了头。 半个小时后,大蛇丸回到家里,大型白毛一只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神情清醒哪里还有半点醉意。自来也正在翻一本泳装写真,身材火辣的软萌少女真是可爱啊,好不容易等来情人,顿时有些心虚:“皆人那小子找你问什么来着?” 【嗯,总的来说是这么回事。 四代目大人很诚恳的请教,大蛇丸前辈您是如何和老师和睦相处又是如何处理理念不合这回事的? 大蛇丸答曰:不可同日而语。 四代目遂再问之。 睡了他――厌烦了的大蛇丸大人飘然离去。 四代目大人风中凌乱,久久不能言语。】【雾】 大蛇丸俯视愚蠢的同伴,心底暗暗回味着那一瞬间波风皆人震惊的表情,而后看着自来也深深的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冰冷而怪异,自来也打了个冷战,把他拉下来深深吻住苍白的唇,身影在黑暗中缠绕重叠。 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书房的波风皆人心绪不宁,他盯着摊开的书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脑海里全是大蛇丸冰冷沙哑的嘲弄―― “你是小看自来也那个笨蛋,还是小看我?” 归根结底谁也不愿让步,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能过日子。若是有一天过不下去,天下那么大何处去不得。嗯,实在喜欢木叶,不如拼个你死我活,活着的留在木叶,死了的留在木叶的墓里。不失为妥善之策。 大蛇丸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虽然暗金色蛇瞳凉薄如同看戏,年轻的后辈陡然心底冰凉,夏夜里生出挥之不去的寒意―― 他早就知道老师和大蛇丸前辈八百年前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更别说人民群众都被蒙蔽了误以为纲手姬大人拒绝了老师才让老师单身不婚,三代目大人催婚催了几十年也没把两个爱徒掰过来―― 但那也不够,远远不够。 “他和你不同,大蛇丸大人。”认真的回答的后辈心底也是深深这么相信的,咬紧了牙也不肯让一丝软弱钻入缝隙。 大蛇丸微笑:“你这么想就好。”对于自欺欺人的笨蛋说什么也没用的,他转身离去。 波风皆人怔忡许久,抬头望着夜空。 乌云晦暗,山雨欲来。 作者有话要说:完整版…… 不剧透了……我看看啊……大概后天可以更新的。 第39章 part39 入了秋,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夜里三个房间都添了被子,晒得暖融融的被子有着阳光温暖的味道,倒也不见得冷。 然而,美琴还是着了凉,咳嗽起来,她把房间收拾了之后,搬到更远的一个客房去,忍者的身体一向要比普通人更强壮,但也不可一概而论。 富岳忙于公务,对此倒也没什么表示,只是说了晚上不必再准备茶点。他若回来得早了,也会准备晚饭。 警务部队的事务一向繁琐,就算是战争渐渐平息的时期里,负责治安的工作还是需要倾注心力,更不用说在根部那里获取消息,因此看到一些邻居送来的糕点时,才注意到中元节到了。 “鼬,吃晚饭了。” 他头也不抬的叮嘱站在身后的儿子,把热茶浇在鳗鱼饭上,闷了一会儿,蒲烧鳗鱼茶泡饭就算完成了。 美琴低着头帮忙摆好了碗筷,说起白天的事,中元节的盂兰盆节晚会,不少人都在计划着参加,玖辛奈也约她一起去,富岳并不怎么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 这是早就定好的,她也清楚,微微侧过头看了儿子一眼,鼬把筷子放下来,说了一声就起身走了。他不是没礼貌的孩子,这样的抗议和冷淡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除了这样子他还能怎么做呢,父母都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富岳心不在焉夹了块鳗鱼,他的万花筒写轮眼瞳术在家族中无人能出其右,但新能力能不能如预料般发挥作用,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 “玲子那里呢?”美琴见他心不在焉,不由道:“你不是要探听根部的情报么,玲子的事,又该交给谁?” “止水。” “……止水和镜大人的关系,你就不担心么?” “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才非他不可。”与其将来那位大人辛辛苦苦的打听,不如让止水专门守着,富岳勉勉强强吃了些,心里还是有些挂念公务,饭后就要回警务部队去。 美琴望着他急匆匆的离开,送到了门口,隐约有些晕眩。然而这样的晕眩,喉咙里竟有些干涩,外面的世界缓缓失去了温度,身体冷得厉害。 是的,是的,该吃药了。 在房间里榻榻米下的暗格,美琴掀开暗格用颤抖的手指把药瓶拧开,迅速吞了下去,脸色顿时惨白,身体却慢慢稳定下来――脑海里有着短暂的模糊,似乎这个世界又一次变得遥远不清。 喂……美琴,美琴?男人焦急又紧张的说。 然后,她的手不再颤抖,视线也平稳如初。昏暗的房间里,阴影下的男人似乎紧张又关切的看着她,那神情焦虑得似乎连说话都变得困难。 美琴,没事吧。他焦虑的说道,身体朝着她倾过来。 却始终差了那么一点点。 无法靠近,无法触碰――在药效的最初,幻觉虚弱不堪。 她静静坐在榻榻米上,与他相对,隔着一个世界,富岳也端坐着,微微松了口气。每天晚上,他们都靠得很近很近,就算天明就会破散的幻象,也甜蜜得让她觉得无限温暖。 是啊…… 她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轻轻笑了。 我无法在没有你的世界坚强的活下去――这样冠冕堂皇的说辞,也不能掩饰她放弃了身为母亲的责任、抛弃一切追随的自私和凉薄。 在死去的丈夫,和唯一的孩子之间――她自私的选择了前者。 如果丈夫还活着,一定会很生气的责怪她为什么要这么任性自私吧,鼬是那么年幼又柔弱,从出生之前,他们就深深期盼着这个孩子――将来,他会教他忍术,教他家族的荣耀和责任,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看着她一天天变老。 所以,他一定会说,即便是他死了,她也该守护着鼬。 他就是这种男人。 比谁都不解风情,古板,不知变通,一根筋――会生气的说“你这么做太任性了”这样颤抖又痛苦的指责吧。 鼬啊…… 他渐渐长大了,变得敏锐而小心,已经发现了父母之间若有若无的嫌隙。 他们的孩子,是那么聪明又温柔。 鼬什么也不会问,只是默默用自己的方式,拉近父母的距离。 也许他还不懂。 昏暗的房间,寂静到了极点的房间里,一切都保持着过去的姿态,什么都没有变过。 只除了他。 她有些疲惫的坐起来,并没有伸手去取在榻榻米下的暗格里的致幻剂,而是静静的凝视着那个身影。 好冷……这个房间,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她的嘴角浮起温柔虚弱的笑意,宛如虚空里绽放的哀艳欲绝的花,每一片花瓣都小心翼翼,柔软而脆弱,让人不敢妄动。 那是三途川尽头,那里开着大片大片的艳丽哀伤的彼岸之花。凄绝的颜色染上了寂静漆黑的眼眸。 “还不行……对不对?”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阖上眼:“我还不能放心。” 房间里没有回答。 依稀,跪坐在榻榻米上的虚幻的影子,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说,要保护好我们的孩子,要让他得到全部的、万无一失的父爱。 “我知道。”她轻声笑了:“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他道,是我不好。 “富岳哥,不好了!” 冒失鬼一路冲进来,惊起白眼无数,这时候总队长办公室里还亮着灯,正准备续杯咖啡的总队长一手按住冒失鬼的脑袋,挑起眉:“喂喂喂,这是什么表情,什么不好了?” 宇智波一树迫于总队长淫威不敢不从,两条宽面条泪哗啦一声落下来,结结巴巴总算把话说全了,富岳一下子站起来,连银也呆住了,好半天才道:“不是说……感冒么?” “感冒狠了也会……”乌鸦嘴被人捏住了,年轻人咿咿唔唔发了几个抗议的音节,银震惊了半天,回过神来又问了几句,才发现屋子里没了人。 病房里,宇智波秋也站在床前,旁边是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的黑头发小孩,以及在床上神色宁静的美琴。 “一树那家伙……”黑线了一会儿,宇智波秋也嘀咕了几句,抱着病历记录正色道:“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是前辈以前受的旧伤犯了,住院是为了观察情况,请大人不必担心。” “麻烦了。”富岳盯着病床上,呼吸急促。 宇智波秋也知趣的告辞离开。 “鼬,先出去好么?”他控制着声音里的怒气,试图来一次□的谈话。 “不要!”儿子明显是站在母亲那一边的,父亲的脸色实在可怕。 富岳咬了咬牙,铁青了脸,大步走了出去。 美琴低垂着头不说话,半天才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发。 鼬的表情很挣扎。 他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所以不理解妈妈不喜欢爸爸,爸爸也不喜欢妈妈,他还是小孩子,大人们可不可以不要让他考虑这么严肃为难的问题。 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要不是医疗忍者再三强调病人不能过于疲惫,把人赶出去大半,恐怕还不得清净。 止水去族长家拜访,看着踩着凳子准备晚饭的鼬,心酸震惊的一塌糊涂。平时看起来是好男人的族长,碰到这种事情居然出了任务,还是长期任务。 唉,知人知面……这话说出来就麻烦了。他默默小堂弟的脑袋,再一看,嗯,便当做的有模有样,想来平时没有少耳濡目染。鼬不客气的把堂兄的爪子打掉,是个大人都能摸他的头,让小小男子汉十分不爽。 玖辛奈怪阿姨拎着个果篮来探病,拿着毛衣笨手笨脚的织着,天气就要冷了,身为温柔体贴的妻子要给丈夫做一件贴身温暖的衣服,美琴边笑边在旁边教她。 这是第一次鼬一点都不讨厌红头发阿姨,妈妈那么开心的笑容,他很久很久都没见到了。他轻轻拉上了门,心情却怎么也愉快不起来,这种找不到头绪的茫然感让他十分不习惯。 “哟,鼬酱。”金发蓝眼的叔叔蹲下来,伸手想要揉他的头发:“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你爸爸呢?” “火影大人好,爸爸出任务了。”鼬一板一眼的回答,想起房间里的怪阿姨,说道:“玖辛奈阿姨在里面。” “是啊是啊,呐,鼬酱啊,等你爸爸回来了,一起来叔叔家吃晚饭吧。”波风皆人假装没听到那声火影大人,旁边的卡卡西不忍的扭过脸,老师你能别老用这一招骗小孩么,不过显然这一招还是有效地,迟疑了一会儿,鼬点了点头。 后来熟悉以后,鼬是这么告诉卡卡西的:我总觉得不答应的话,会有更麻烦的问题产生,为了一劳永逸【省麻烦】就点头了。 在医院修养总不比家里舒服,身体好了些,美琴就坚持搬了回去。空空荡荡的大宅积了灰,她用抹布一点点擦干净,走廊,房间,厨房里,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 中元节,鼬跟着母亲第一次放了河灯。 漆黑的水面上,远远的光芒流淌而去,缓慢寂静的流向另一个世界,那些死在战争中的人,那些僵硬凝滞的脸庞瞬息掠过脑海。 ――愿尔安息。 秋虫唧唧,夹杂着咳嗽的声音。 就算极力压抑,那轻微的闷哼也格外清晰。鼬独自站在走廊的拐角处,不知过了多久,才用力闭上眼睛,转身离开。 火影大人的家里很难找,三岁的孩子在夜色中独自寻找着道路,唯一一次是火影大人的即位仪式,坐在父亲的肩膀上,他们路过那片住宅区。 要不是卡卡西正好路过,恐怕火影大人的护卫不会答应放他进去,小孩子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但玖辛奈一下子就被他吓得不轻,这么晚了,鼬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 波风皆人披着衣服蹲下来,孩子认真的说能不能请纲手姬大人为妈妈看病,真是任性又温柔的要求。 皆人叔叔?孩子的声音有些委屈。 哦,火影大人笑了,好狡猾的孩子,玖辛奈在旁边急急忙忙的答应,纲手前辈还没有离开村子,还好来得及。 玖辛奈你等等,火影大人指了指天色,大家就别添乱了。玖辛奈瞪了他一眼,硬邦邦的道,那我去陪美琴酱,这么晚了,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任务了……” 玖辛奈还不知道这句话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对于鼬而言,也只是为了父亲争辩般的解释:“父亲说任务是很重要的。” “是啊是啊,”泡了杯热可可,波风皆人称赞道:“鼬真聪明,你爸爸是为了村子才这么辛苦的,不要怪他哦。” 热可可十分好喝,卡卡西在旁边坏心眼的说:“哟,鼬你也知道任务了么?”明明还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小鬼,银发小少年沉浸在多年前一句话就把同伴逗得跳脚的时光里,忍不住来了这么一句。 真讨厌,鼬最不喜欢这群大人的样子,还没养成沉默寡欲面瘫性格的他很顺口就回答了:“我当然知道,是雾隐俘虏的任务。” 一屋子的大人,脸色全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漫画里被打脸早就不新鲜了,关于镜和止水的关系问题,阿渊就不去改了。 表示……希望美琴妹子没拉太多仇恨,她在意的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原来的丈夫。 第40章 part40 直到很多年后,鼬还记得那个晚上父亲慌慌张张冲进来,差点狼狈摔倒,蹲下来紧紧搂住他,沙哑的叫着他的名字。 宇智波家直到很多年后都有那么个笑料,没出息的族长大人,通灵兽用来跟着儿子,一有个风吹草动就逆向通灵术跑回来――虽然还是鼬小时候的事情,不过,还是供人津津乐道了很多年。 只见白羽张开翅膀遮着脑袋害羞的小声解释:它看见鼬一个人离开家,它看见鼬一个人摸摸索索走了很远很远的夜路,进了火影大人的家里,它看见玖辛奈急急忙忙的跑出来…… 它以为发生了很可怕的事嘛! 富岳无暇顾及别人如何看待,抓着鼬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看,确认他没事才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了些。很快他又发现鼬的小腿上白生生的一截撩了不少血痕,走夜路时大概擦到了哪里。他瞳孔微微紧缩,勉强维持着镇定起身告辞。 漆黑的夜里孩子趴在父亲的背上,小小的脑袋埋在父亲宽阔肩膀上,漫长的路上父子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父亲声音疲惫沙哑,直觉告诉他这时候最好不要再开口。 被逆向通灵术倒腾过来,富岳差点一口气没提上去,脑子一片空白。他素来是沉稳镇定的人,再大的场面也见过,就是刚穿越过来出任务杀人,都没有这一刻吓得双手发抖。 回家拿了药膏缓缓涂抹了伤口,一颗心才缓缓沉沉往下坠落,一点点落回了实处。 “疼么?”做爹的一脸苦相,看上去很疼,鼬摇了摇头,咬住下唇没笑话得太明显,他爹手都是抖的。 玖辛奈来了又走,美琴披了件外袍送她到门外,人影都不见了,才从玄关上回去。富岳把鼬哄着去睡了,看看她憔悴苍白的病容,心底还是抽疼了。 她也看着他,一动不动。 “我们谈谈吧。”富岳淡淡道。 所有一切都要从那个下午开始,那个下午,他睁开眼睛,以为是医院之中,脑海中还残留着临死前的记忆――而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担忧的问他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痛不痛。 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她的错,更不是原来的宇智波富岳的错。战争中被同伴连累受了重伤,原以为逃过一劫,实则里面的灵魂早就消散一空,倘若可以选,谁也不想要这样的开始。 “那个药……是为了鼬么?”他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在手边,看着妻子轻轻点了点头,果然如此,她沙哑的开口:“你可以恨我,但不要怪罪他。” “我并不恨你。”他沉下脸,然而,顿了顿却说:“苦骨的药效不难解,从知道那天起,我就在服用解毒的药物。” 美琴眼神一暗,低声道:“你还是……” “是,我很想要孩子。”他坦率的承认了,随即笑了起来:“鼬是我第一个儿子,将来我待他和今天不会有任何区别,你该相信我这一点。” “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美琴嘲弄的笑了起来,神色凄然柔软,声音也温温柔柔:“你有别的话要说吧?” 看着男人淡然得无法分辨情绪的脸庞,细微的悔恨掠过眸子,美琴忍不住想,是不是错了,当初就弄错了? 现在的她,还有什么筹码能够让一切顺利继续下去? “我可以不要别的孩子。” 男人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连尾音都微微颤抖,神色顿时黯然下来。仿佛在说完的一瞬间,就要压抑着把话彻底收回去的冲动,每个字都努力克制着多余的颤抖。 “之前我说过,上一世的我有过一个孩子,可惜我没那个福气。美琴,也许你不相信,但我一直把鼬当成那个孩子看待,为了他,不再要任何孩子……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谎,每个字都是谎言,怎么能退让到这种地步! 男人用那种即将无法呼吸的表情皱紧眉头,垂下眼,连自己也没察觉的加快了速度,生怕反悔一般说道:“我很感激你,最初我并不留恋这个世界,当初的那个约定也并不是说谎。但我……没办法为了你和原来那个人永远牺牲下去,我想要一个真正的家庭,你、我、鼬三个人就够了。” “我……” “你听我说完,”男人还是深吸了口气,苦涩的微笑起来:“我不会一退再退,这是我最后一次说了。如果你还能分清我和他的分别,他就不会消失,永远不会。” “美琴,请认真的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未来吧。” “未来?”喃喃重复这个词的嘴唇,微微牵起一抹笑意,温柔而恍惚,她微微低下头,声音带着轻微的歉意:“谢谢你能体谅我的心意,这份恩义,我会铭记于心。” 男人像是怔住了。 “但我不爱你。”这句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她诚挚的低声道:“真的……很抱歉。” “美琴,”男人深深看着她的眼睛:“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不要说得太肯定。” 男人的眼睛,充满了希望和喜悦。 任何人都不会怀疑,在注视着这双眼睛时,不会怀疑自己是被眼前这个人深深的爱慕着。 因为爱,才会盲目,才会看不清近在眼前的现实―― 火影大人莅临警务部队,首先把两个咄咄逼人的护卫请出去,然后和总队长喝了半小时的茶,喝得总队长暗地里骂了声娘派人把族长请过来。 多年前他们是做在居酒屋里一起胡闹厮混的朋友,但现在身份立场都有了微妙改变。银找了个借口溜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看上去都满肚子闷骚还表情严肃什么都不说的家伙。 “……伴手礼。” 接过了递过来的卷轴,皆人怔了怔咽下了要说的话,手指解开细绳,摊开的卷轴上赫然是一路水之国的行程记录――那条草草成形的情报线路,赫然浮现。 他的注意力暂时拐了个弯,震惊的站了起来:“这个……你怎么做到的!”震惊是理所当然的,一般来说,有些忍者会培养自己的情报来源,但搜集各国的信息还是相当困难的过程,不管战时还是和平时期,情报的价值都非常巨大。 “用眼睛。”富岳低头喝了口茶,一贯的瘫着脸的表情,声音倒还有几分愉悦:“怎么样,效果不错吧。” “哎,我记得你的万花筒写轮眼的瞳术是,”话说到一般,皆人忽然冷汗流下来:“……传闻是假的,一开始你就计划这么做了?” “嗯。”谁会那么轻易泄露真正的瞳术。 “那当时你又是为什么生气,”明明他同不同意还是任性自负的去做了,当初他们又是为了什么闹得快绝交?火影大人望着窗外湛然的天空,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你这是逾矩。” 如果所有人都拐个弯在任务途中来这么一手,这个世界恐怕就要大乱,但波风皆人心底的慌乱并非由此而来,他甚至清楚好友绝不会退让的决心,差别只在于打不打算让他知道。 他望着桌子另一边神色冷漠倦怠的男人,明明是白天却有淡淡的影子打落下来遮住了男人低垂的视线,回避着他的视线,男人的声音也淡淡的不快起来:“那你要如何处置我呢,火影大人。” “别做太过分的事了,否则将来有一天,”皆人犹豫了一秒,咬牙还是说了出来:“……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所以,不要给我这样的机会。 这是警告。 有多么微弱不堪,只有他心底才清楚。这不只是警告,还是退让,是放任。 “皆人,别用那种好像轻而易举就能打败我的口气说话。”男人神色冷淡而嘲弄,似乎更加疲倦起来,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些:“我以为你稍微也会考虑一下我的做法呢……” “我不是在意这些,”手指攥紧了卷轴,那份可笑的伴手礼,火影大人神色忧虑:“你在考虑着什么……我无法被你信任么,这种试探,你要告诉我什么?” 直到这一刻,富岳才真正认真起来。 但是,他随后又微妙的沉默下去。 火影大人,如果你连察觉警备部队和宇智波的危机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解决之道?在你连信任我的道路都做不到的基础上,不觉得谈这些很可笑么? “等你察觉的时候,就会理解我现在的做法……我记得你好像追寻人与人互相理解的世界吧,那个世界会得出什么样的结果,不期待么?” 他只好这么模糊又暧昧的回答着。 在部下的催促中,追根究底的谈话毕竟没有继续下去。从警备部队大楼高处的窗边,那道燃烧着火焰一样图案的白色身影,犹如天生就该站在阳光下,不染污秽。 伴手礼也是试探。 他们之间如果有人会退让,那一定不是他。不管再怎么强调立场,波风皆人太在意他的感受,即便不赞成,也无法说出如果再犯就用大义名分惩处的决断―― 这就是战争。 人与人的感情,往往也会厮杀争斗,鲜血淋漓。而其中投入更多的那一方,更在意的一方,若不能抑制感情,注定要输得一败涂地。 “大人,那个女人要见您。” 白羽轻轻落在窗台边,啄了啄玻璃,他打开窗让它跳上了肩膀,从抽屉里拿了准备好的饼干岁碎屑喂食:“什么时候?” “她说越快越好。” “哼,没脑子的家伙。”他不在意的说道:“大概又是些无关紧要的情报吧……” 原城玲子头发披散着坐在漆黑的房间里,周围乱糟糟的散落着衣服,卷轴,狭小的床上还没裹起棉被,闪闪发亮的苦无落在地上。长久没有清理过的房间弥漫着乱糟糟的味道,但她本人的状况要比这个房间糟糕的更加厉害。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她失控的嘶吼,看见富岳走进房间,皱着眉的一瞬间,不能控制的怒气和慌乱让她抛弃了一贯的低声下气:“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么――为什么她还活着,你要敷衍我到什么时候!”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抱怨?”抓住她恼羞成怒抬起来的手腕,猛地扭向诡异的方向,富岳面无表情的松开手,原城玲子脸色煞白的跌坐在地上,眼底陡然杀意蔓延――然而下一秒,她紧紧咬住颤抖的嘴唇,抱着脱臼的手腕崩溃痛哭起来。 “我……我想救他……为什么你都不肯帮我……” “玖辛奈真的会害死他的……那个女人她、她会把九尾放出来!”神经质的抓紧了衣服,消瘦苍白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女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颤抖着:“皆人……连你也……” 富岳是想转身就走,不料女人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眼神虚弱又疯狂,宛如一把不死不休的火焰在幽暗的瞳眸里燃烧:“……你利用我探听团藏大人的情报,不想知道最重要的东西了么?帮我杀了玖辛奈!” “最重要的东西?”他微微一哂,看了原城玲子神经质的笑容一眼,心底暗暗下了决断:“说吧。”找个机会收拾了她吧,其他的情报也可以慢慢拷问。 “药师野乃宇,”原城玲子阴沉沉的眼睛闪过一丝杀意:“团藏大人在找这个女人……当初她算计过你,你不想报仇吗!” 第41章 part41 “原城玲子,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灵魂的你,为何对皆人在意到这种程度,嗯?”轻飘飘的扔下重磅的同时,漆黑的目光凝视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看着她凄厉地仰起头慌忙辩解:“皆人他救过我――” 而后,原城玲子像是见鬼一样急速张大眼睛、瞳孔放大、清清楚楚的写满了恐惧和震惊的脸庞,直到数秒之后才有着些微的困惑和不安,嗫喏的嘴唇像是要否认般微微颤动着,更不要说震惊到了怀疑听觉的地步的惊怖心情。 他怎么会知道?! 像是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漆黑而晦暗的眼睛里燃起一丛嘲讽又引诱的笑容,他低头俯视她难看的脸庞,声音凉薄:“嗯,我知道……这些事不说也罢,来吧,告诉我,野乃宇在哪里?团藏又是怎么发现的?” “你也是……”不可能吧!原城玲子心慌意乱的凝视着男人,僵直的手指慌乱的揪紧了袖子,似乎要从傲慢而倨傲的身影上分辨出任何一点足以安慰她的幸运:“先告诉我――” “野乃宇。”宇智波富岳冷冷的提醒道。 她抿了抿唇:“野乃宇在火之国西北边的小镇的孤儿院里,孤儿院经费不足,她就蠢得向木叶求助了――这件事还是很久之前三代目大人答应的,皆人那里还没有接手,就这么恰好被团藏大人发现了蛛丝马迹。” “孤儿院……么?”这倒真是让人料想不到,富岳稍微思量了片刻,进一步追问:“团藏什么时候动身的?” “昨天。”原城玲子倒吸了一口气,脸色发白的瞪着他:“不是想去追他吧!疯了么,你知道那是什么人么,等等――喂!” 原城玲子的身份和他一样是在原主死后才以灵魂的形式重新复活,这一点只是隐约而毫无根据的猜测。比起这个虚无缥缈的揣测,不如说,这个女人对于未来如同断面似的预知,价值非凡。 然而此刻,更加强烈的震动忽然回荡在脑海之中,迅疾而暧昧地把一切都串连起来――犹如闪烁着璀璨光芒的明珠被细细的线条一颗颗穿过,行走的巫女,根部,团藏,孤儿院……所有一切他所渴望的棋子都万无一失的站在了它们本该站立的位置。 棋局,终于要开始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宇智波富岳立刻动身,离开了木叶。 行走的巫女――和任何一种类型忍者都不同,如果长时间为了村子搜集情报,出色到了让人难忘的地步,身为间谍来说就危险了。 野乃宇的不告而别,很聪明。 她料透了木叶不能下令明明白白抓捕她,一旦被有心人得知,其他忍者村会不惜代价来捕获这个活体的情报源。以她的冷静和通透,对于早已熟知的根部的追捕,显然也足以应付。 干燥的天空高透空远,呈现出疏淡的蓝色,野草丛生的郊外的小道上隐约可见伏在细长绿叶背后的枯黄细长的蟋蟀。小镇上的孤儿院离城镇并不近,为了节约经费特意挑选的院舍爬满了蔓藤,宁静而古旧。 黄昏恍惚而至,被随意的涂抹在暗淡天空上的霞彩,笼罩了孤儿院的天空。 宇智波富岳站在距离孤儿院约莫百米之远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从余光中欣赏着着慢慢模糊起来的景色,天际的尽头,身着修女般的黑服的年轻女人笑容温柔的把环绕着的孩子叫进了屋子,她弯腰摸着离她极近的一个戴眼镜的孩子的脑袋,毋庸置疑的幸福笑容取代了当年按捺而隐忍的狠戾。 幸运女神拎起裙裾,像先行一步的游戏之人款款弯腰行了一礼。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团藏同样在赶往此地的途中,比起不具有实权的宇智波族长,显然根部之主的事务繁多,不得不在途中有所逗留,真正到达的时间,比他足足迟了两天。 野乃宇还没有开灯,房间里就凝聚着异同寻常的气息,她不慌不忙的掩上了门,打开灯,而后以一贯温柔却冰冷的眼神注视着房间里的人。 故人相见,她心情复杂。 “好久不见,”把披风解开扣子,顺势坐在唯一的桌子旁边,宇智波富岳不顾她沉默不善的眼神,给自己斟了杯茶:“野乃宇……还在用这个名字?” 野乃宇也深深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宛然一笑:“你怎么会找到这里?”不请自来之恶客自顾自饮了半杯茶,视线抬了抬,望着门缝边。 野乃宇见状站了起来,把门关紧了。 “这所孤儿院向木叶要求过援助吧,我不过是跟着某个男人的视线,找到了擅自逃走的小鸟的行踪。” “……根部么?”野乃宇苦涩的微微一笑:“你该不会是专程来通知我逃走的吧?” “嗯,坦白说……我准备了另一只鸟笼。” 野乃宇怔忡了一下,单薄的肩膀无声的耸动起来,她的袖子稍稍掩住唇边的笑意,温婉的视线认真的凝视着那样说着的男人,而后笑容一敛:“还真是,目中无人的骄傲呐。” 小鸟……多么讽刺啊。 无法得到自由,不甘心的停留在笼子里的她,和笼中之鸟一样可悲可怜。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远远离开了木叶,也离开了忍者的生活,一旦飞出笼子,见到了真正的蓝天,才会为过去沉浸在痛苦和愧疚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人,流下释然欢喜的泪水。 冷酷的说辞,连一点遮掩都欠奉。沙漠中的旅人的披风遮住了身形,站在昏暗简陋的房间里,以一个稍微不同的笼子,来交换过去的笼子,对她来说又有何意义? “我拒绝。”她斩钉截铁地说,温柔却毫无转圜余地:“我不是你所谓的小鸟……更不稀罕你们的鸟笼!如果你没有其他事,请离开这里。” 她打开了门。 男人站了起来,神情竟然愉悦起来。 对于被拒绝这回事,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如果无法品尝绝望的美酒,品尝过希望这杯苦酒的她来说,是无法体会到如今近在咫尺的机会是何等珍贵。这就是为什么一定要在团藏之前到来的缘故,事情正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发展着。 “明天晚上,我还会过来。”他道:“不过……野乃宇,你变得天真了。” 野乃宇用力关上了门。 之后,重重靠着门上的她的身体,缓缓滑了下去。 简陋、漆黑的房间里,那个温柔的收留了战争中失去亲人、流离失所的孤儿们的女人,在漆黑之中,抱紧了手臂,怕冷般的瑟缩着。 但,凄然的脸庞,没有流下任何泪水。 理智冷静的回归了脑海,久违的温情远远离开。在得到那个情报的瞬间,野乃宇就不由得开始思考,如何才是最好的抉择―― 沉默了一夜的孤儿院,天一亮就迎来了难得的稀客。小镇的两个富户特意前来拜访,一改过去无论如何恳求都不愿意搭理他们的情况,不仅让人送来了大车的米面和过冬御寒的衣物,还满面含笑的许诺了接下来两年的金钱援助,慷慨大方得让人吃惊。 肥羊离开以后,孤儿院里洋溢着快乐的气氛。 乌鲁西是孤儿院里最大的孩子,原本孤儿院里粮食不足,今天是要去镇上采购的。对小孩子们来说这也是难得的节日,他翘首期盼了许久,如今负责厨房的大娘说食物已经充足,不需要去镇上浪费钱财,他不由失望的垮下肩膀:“哎……真的么?” “是啊是啊,别在这里烦人了!”大娘穿上围裙,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乌鲁西干笑着摸了摸鼻子,要不是兜坚持要问清楚,他才不乐意跑过来呢。 “乌鲁西,想去镇上买什么重要的东西么?” 野乃宇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乌鲁西一下子变得心虚起来,做了个噤声的表情,指了指眼睛,又指了指门外。 “你这小子……”厨房大娘发火了,乌鲁西一溜烟跑了出去,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又转向了旁边的野乃宇:“院长!您太宠着那群小鬼了!” 野乃宇只是微笑。 小镇里孤儿院比较远,几个孩子都听话的手拉着手以免走散了,难得出来玩,野乃宇分给他们一些零花钱,好让孩子们可以在路上买一些喜欢的东西。她给两个小女孩挑了粉红色的发夹,乌鲁西拖着兜走进了一家眼镜店里,兜还太矮,不得不踮着脚才能看清楚柜台上的价钱。 “大叔,给这家伙配一副眼镜,度数跟他用的那副一样。喂,把眼镜脱下来啊,快点!”乌鲁西快手快脚的把眼镜递了过去,兜忐忑的望了外面一眼,玻璃窗外的院长妈妈蹲下来给别人整理着吹乱了的头发,微微笑着。 “我说呐,那几个大叔以前对我们爱理不理的,我还偷偷咒过他们,真是对不住呐。”乌鲁西一脸歉疚的双手合十祈祷着,胳膊肘撞了撞在旁边出神的兜:“你也来帮我道歉啦,我一个人的话要道歉很久吧!” “哦。”兜乖乖的双手合十,在心里说了几句对不起,又困惑的皱了皱眉头:“为什么那些大人这么突然答应给我们援助呢,好奇怪……是不是院长答应了什么才……” “说的也对……一定我的诚意感动了天神大人!”乌鲁西连忙把手放下去,转头对弟弟认真的说:“兜,别帮我道歉了,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要天天祈祷那些家伙继续给我们送衣服粮食,天神大人一定会听到我们虔诚的祈祷的!” “哦。”兜特别乖巧,从来不跟脾气暴躁的乌鲁西顶嘴,视线跟着慢慢走来的眼镜店大叔,嘴角开心的扬了起来,他踮着脚接过了盒子,快乐的打量着这幅黑框眼镜――怎么看都觉得漂亮得不得了,院长妈妈会不会喜欢呢? “回来回来,还没付钱呢你这家伙!” 被乌鲁西念叨了一路才缩着脑袋走出去的兜,小心翼翼的把眼镜盒子放在手心里,抑制不住的笑容漫了上来。 “送给我的……礼物么?” 野乃宇惊讶的蹲下来,其他人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小姑娘抿着嘴唇细声细气的道:“小兜偷偷摸摸计划了好久呢,乌鲁西,对不对?” 乌鲁西挠了挠脑袋,兜害羞的站在他后面,惊喜之下,野乃宇慢慢把眼镜盒打开,戴上了眼镜,眉眼一弯:“看得很清楚呢,谢谢你,小兜。” 兜羞涩的低着头,小声的说了句什么,其他人都笑了。 抱着一大堆小孩子的玩意儿回来,被厨房大娘又唠叨了一顿,最后孩子们在吃过晚饭后,玩闹了一阵子就被赶着去睡了。 野乃宇把眼镜小心翼翼的摘下来,放在崭新的盒子里,温柔美丽的脸庞在暗淡的灯光下柔和的笑着,温暖又柔软。 那个孩子……温柔又敏感,是把她当成真正的妈妈那样仰慕着吧! 她喜欢这里,喜欢乌鲁西也喜欢兜,所以―― 巴掌大的小鸟拼命啄着窗子。 从窗户里跳进来,小鸟的腿上挂着个小小的纸卷,纸卷上写明了地址。 是邀约。 “你这么做,不是背叛木叶吗!” 旅馆的房间里,桌子上堆放着满满的甜点,都是本地的特产。野乃宇呼吸凌乱的撑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想要从男人身上找出一丝半毫的开玩笑的痕迹。在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舒展开的卷轴的榻榻米上,男人安然的盘腿端坐着。 “啊,确实如此。”男人平静地答道。 她跌坐在榻榻米上,混乱一片的思维自动寻找着毫无逻辑的目的里潜藏的线索,秀丽的眉头越皱越紧,直到一声低低的敲击声打断了思绪。 微微弯曲的指骨敲落桌面,掩在漆黑的袖子下的手半蜷着。漆黑明明是拘谨严肃不过的颜色,裹紧了身体的白色内衬被黑色的浴袍遮遮掩掩,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滴顺着发尖缓缓流淌下来,倒有一种散漫舒适的味道。 “今天早上特意打听了去买的,不小心又忘了这种甜点不经久放,没办法带回木叶了。小孩子应该会喜欢吧,不必客气。” “不必像忍者一样生活,你好像感觉很轻松。离开了村子之后,你在谁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来这里抚养孤儿,失去了束缚的理由,人们都会下意识的找寻更轻松的生活――野乃宇。” “像你这样心软又聪明的女人,团藏一定很喜欢,而如今你又把这么一个弱点亲手交给了他。一旦他以孤儿院威胁你,不需要太复杂的手段,你就会乖乖屈服回到原来的笼子里吧――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结局是你在某次任务中殉职,不幸的话,这个孤儿院里值得利用的地方也会被毫不客气的用上。” 失去了利用价值,就会因为知晓了太多的秘密而被杀。如果还存在一丝可以利用的地方,团藏也一定不会放过她――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当初她才不回头的离开了村子。 那个村子……又给了她什么呢? 野乃宇想要反驳男人的说辞,想要把那种荒谬的逻辑一次性辩驳,然而她只是脸色难看的抬起头:“宇智波富岳,同样是利用别人,你和他又有什么不同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在码下一章…… 第42章 part42 夜露生寒,玖辛奈睡眼惺忪的煮着茶,慢吞吞的端着点心往书房走去。 皆人还在忙着浏览厚厚的资料卷轴,桌上的灯照亮了一隅,热腾腾的茶杯重重落在了桌子上。皆人心里咯噔一跳,抬起头来,玖辛奈赌气站在一旁:“又是富岳的事?” 卷轴上端正的写着“宇智波”的标签,那是近些年来,村子里关于警备部队和宇智波一族的资料。 “抱歉呐,吵醒你了。”皆人心里一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小小的抿了一口。玖辛奈忍不住道:“要不是他是个男人,我都要以为……” “嗯?” “……没什么。”玖辛奈悻悻扭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看出什么来了么?” “嗯。有一点收获。老实说,从他以前的任务报告来看,和现在相差很大,你看这里,几乎所有评价都很高,尤其在遵守忍者的规则,对警务部队的任务一丝不苟的完成这一点上,和现在完全不同吧!” “呃……”玖辛奈一手扶着椅子,弯下腰凑近了纸上模模糊糊的路线,耳边温和柔润的声音继续解释着:“我在想,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性格大变的事――可是看来看去,只有这一次受伤比较可疑,好像就是在那件事之后,养好了伤他就加入了暗部。” “……怎么又是原城玲子那个女人!”玖辛奈惊讶的叫了起来:“搞什么啊,原城玲子和富岳曾经同时出过一个任务吗,该不会是那个女人故意害他受伤的吧!” 皆人抿了抿唇,玖辛奈白了他一眼,真不明白这些男人怎么想的,一看到原城玲子的名字,她的心情就糟糕的一塌糊涂。 “我不这么想,他可是很谨慎的人。”皆人好言好语的安抚妻子:“再说原城玲子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她和富岳无冤无仇。” “是啊是啊,因为她暗恋的是你嘛――老实说,你是不是很得意,嗯?”玖辛奈撩起袖子,威胁似的挥了一下,皆人哭笑不得的连忙辩解:“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一直都喜欢你么――再说,我也是在研究他的事,不要随便胡思乱想。” 玖辛奈哼了一声,没有女人在这种事情上大方地起来。 “他好像一直在暗示我,暗示我再不阻止什么事,将来一定会有决裂的那一天。我想过了,能让他那么在意的东西,除了妻子儿女之外,也就只有宇智波的事。”皆人不自觉移开了视线,神色慢慢慎重起来:“玖辛奈,我一定要弄清楚,他暗示我的那件事。” 玖辛奈静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不由道:“为什么是暗示……不能直接告诉你么?” “因为他不想暗示我。在他的心里,一半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另一半,已经把我看做将来的敌人。很可笑吧,提防我的同时,又忍不住暗示我……他好像也没有发现,他希望我能解决这些问题,”波风皆人缓缓道:“他是在向我,求救。” 玖辛奈怔住了。 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脑海中想象,想象那个看似镇定自若的男人不自觉求救的样子,无论如何回想起来,宇智波富岳死板无趣的表情和美琴温柔依恋的眼神,似乎足以构成一切。 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反驳,开什么玩笑,那个眼睛朝着天上,连美琴都照顾不好,让小小的孩子夜半穿越过大半个村子过来求救的不负责任的男人,怎么可能……求救? 然而,她低下头,所有的言语和震惊都哽咽在喉咙里,而后,她缓缓握住了丈夫的手,那只不自觉微微颤抖,用力握住了笔,强忍着颤抖的手,轻声道:“皆人,你一定能做到的。” 皆人微微笑了:“嗯,一定。” 野乃宇动摇了。 她没有辩驳任何一句话,而是转而用另外的一条理由说服自己。一条足以让她放弃希望,安心的回到牢笼中,回到没有任何希望的黑暗中,静静闭上眼睛的理由。 很奇怪么?一点也不。 富岳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给她倒了杯茶,静静推了过去。 在一桌子的甜点和零食之间,粗瓷的青色杯子里打着旋儿的水涡,倒印着野乃宇紧蹙的眉头,她微微低下头,连笑容都苦涩艰难。 绝望只需要认命……绝望本身,就是自我保护的最后底线。 而希望,则代表着未知、茫然、忐忑和无穷的可能性。 为了希望,人们会爆发难以想象的力量。 也会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没猜错的话,那家伙信任毫无感情的机器,抹杀部下的感情,灌入单一的指令还洋洋自得。野乃宇,他应该对你说过这样的话吧――你太心软了。” 野乃宇心底微微动容,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富岳示意她说下去。 “你和他恰巧相反,你煽动人心,鼓励那些人去追求他们不敢期望的东西,欺骗、利用、诱导――每个人都以为他们经过了自己的思考做出了决定,奋不顾身,偏执成魔,其实,不过是为了你的目的而行动,我没有说错吧?” 连他都不能说的再好。富岳心底暗暗赞叹,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冷光。 不愧是……行走的巫女。 “宇智波富岳,”野乃宇眼底凄然的掠过笑意:“我真希望你有一天也会明白这种滋味。” “我是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的,”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女人的幻想,富岳微微垂下视线,冷淡而漠然的道:“……希望这种东西,只有一无所有、懦弱无能的人才会害怕抓住。就算真正一无所有,想要的,我会通通抢过来。” “你错了。”野乃宇轻轻摇头:“很多东西是无法抢夺的。”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是啊……谁都抢不过死人。但那又如何呢,最终的胜者,只会是我。” “如果你这么想――”野乃宇没有说下去。 那不是她可以劝说的人,那个人的眼神,明显不会因为任何言辞而改变动摇。 他想要的东西,会亲手抢过来。 野乃宇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吧,这样执着而强硬、冷酷无情的洞悉并玩弄着人心的男人,真的会有一天品尝失败的苦酒么?倘若他真有那样落魄绝望的一天,低下头颅,承认失败,连希望也视之为地狱烈焰――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你在这里停留几天?”野乃宇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还有一天。”富岳把绑好的糕点递过去:“不必客气,小孩子都会喜欢的。” “谢谢……这么多,”野乃宇好像模模糊糊掠过什么,不知不觉问了出来:“你也有……” 你也有孩子吧? 但是那句话,她还是静静的咽了下去。 木叶暗部行走的巫女。 那并不是孤儿院里任何一个孩子能够明白、体会的身份,对他们来说,野乃宇姐姐是孤儿院的院长,是把她们脏兮兮的街角、战火纷飞的战区、把他们从饿着肚子夜夜流离失所的悲伤痛苦中拯救的大好人。 所有人之中,只有兜,不喜欢叫她姐姐。 因为初见的那一天,她温柔的帮他治疗了头上的伤势,对于一无所有、记忆、过去一片空白的孩子这么说:“从今天起你就生活在这里喽,也就是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母亲了……” 妈妈。 兜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孤儿院,即便曾经有个很了不得的忍者对他说过,将来你会成为优秀的忍者――但他的愿望从来没有这么伟大,他只想好好的保护着妈妈,也保护着他的家。 那个小小的、大家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家。 夜里,野乃宇踏着风声而来。 “我答应你――” 她深深吸了口气,惨白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她的孩子,被人带走了―― 所有矜持、焦灼、犹疑――瞬间崩塌成灰。在她发现的那一瞬间,天平以不可遏制之势重重垂向了另一方。 “在你的认知中,我要做的事相当于背叛村子,没问题吧。”富岳出言提醒,静静的看着她的脸庞惨白起来,野乃宇微微犹疑了片刻,终究还是闭上了眼:“我要保护我的孩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不能让他变成另一个我。” “好。” 秋天的暗云被遽然的烈风吹动,笼罩了天空。 警备部队大楼的窗户嗡嗡震动着,急掠过黑夜的风声狂暴的不可思议。忽明忽暗的烟头簇簇落下烟灰,几乎要把手指都熏烧灼伤,熟稔的按熄了烟头,警备部队的总队长自一大堆的公务中烦躁地抬起头。 讨厌,那家伙滚到哪去了! 他拎着衣服站了起来,走到窗边,从这里眺望黑夜里模糊的颤动的一团团黑影,宛如――百鬼夜行,浓烈的不祥和鬼祟的气息扑面而来。 “银哥,还不回去啊!” 探进来一只脑袋,好奇的眺望了一下。 “啊啊啊,好烦哪!”拼命抓着一头桀骜不驯的头发,银抓狂了半分钟,慢慢颓然的垂下脸,认命的走向桌子边,晦暗无神的眼睛默默看向了从门边探进来的脑袋。 “我我我、我先回去了!” 门惊天动地的关上了。 “止水!小兔崽子给我滚回来!” 十秒钟后消沉的少年满脸悲戚的坐在桌边,捏了捏快扁掉的笔,头上一滴冷汗险些要掉下来:“我我我真的看不懂这些东西啊!求求你放过我,我还要回家准备晚饭啊!” “喂,”总队长大人威风凛凛的投以一个威胁的眼神:“我说,止水啊,今天的任务完成之前,你就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哦――” 止水老实认命的拿起笔,默默的低下头看了起来。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可怕了。 “总有一种不祥的味道呢。”摸出打火机,点了根烟,银闲闲的感慨道:“也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 “族长出去了么?” “嗯。据说是去找药材……美琴病成那样子,他也坐不住了吧。” 止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族长那么在意家庭的话,就不该在外面乱搞。” “啊?!” 银一时没准备,香烟从指间掉了下去,止水脸色难看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出了那个秘密:“族长他……让我监视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人的思维都不在同个频道。 打滚求留言~ 第43章 part43 这样的坏天气真是太适合怪谈了。 止水觉得总队长不算外人,有些不能说的话说出来也没问题,坦然就说了出来:“镜大人原来是让我跟着族长一段日子,看他做些什么,后来有一次我就发现了那个女人在河边的小树林里和族长私下里偷偷说了什么。” “他们说什么?” “我没听到啊。”他怕被人发现,只能远远跟着,不过证据有的是:“后来族长还好几次和那个女人私下接触,我打听过,那个女人是木叶根部的,名字叫原城玲子,和族长以前搭档过。” “噗……是她啊。”银摸了摸下巴,笑道:“啊呀!说得对,得让美琴妹妹好好收拾他一顿才行。”居然一个人跑出去了,害他大晚上还要在这里辛苦。 “您能认真一点么?”止水憋屈坏了。 银站起来晃了晃旁边空了的水杯,外面还是狂风骤雨的可怕景象,他出了办公室慢悠悠的倒了杯茶,吹了热气轻啜了一口,这才品出了些别样的滋味来。 原城玲子是根部的人,别说有当年云忍战场上的仇,就是素无恩怨,富岳一贯谨慎小心,想来不至于贸贸然和团藏那里乱来——他要做什么?要找团藏的麻烦么?还是说…… “总队长!” 茶水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镜大人他……”浑身上下湿透了队员撑着门气喘吁吁,脸色煞白:“镜大人他……” 才不过几个月,宇智波家前任族长的健康状况就如同暮色苍茫中的红日缓缓下沉。被紧急请来的银惊讶的发现,三代目火影连同波风皆人也在这里,他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走廊的拐角边暗淡的身影。 打过了招呼,大家又客客气气的散开来,没一会儿三代目大人被请了过去。毕竟是多年来的同伴,何况一开始过来时家人就暗自告知了情况,这一回,真是最后的交代了。 走廊另一头又有人过来,银怔了怔,神色微微黯然。这样的瓢泼大雨,她一路而来,发丝也被雨水打湿,孱弱苍白的与富岳走在一起。 “你们也来了。”富岳不动声色的淡淡说了一句,皆人点了点头,像是要说什么却又生生忍住了,还好此时三代目走了出来,神色沉郁:“皆人,进去吧。” 谁都弄不清这位任性的大人想做什么。 美琴有时候觉得,那一次的事情,她耗费了力气去做的事情,其实老人家是知道的,他看她的视线莫名复杂,既没有责备,更没有惊讶。然而,这也只是猜测罢了,女人在直觉上纵然更甚一筹,也无法作为判断的基石。 “镜叔叔。” 被家人扶坐了起来,端整的纯黑色纹付羽织袴披在身上,宇智波镜垂着头似乎有些虚弱的笑了一声,苍老混沌的声音低低道:“美琴酱啊……” 美琴心底一酸,几乎要落泪。 “你要看好了他……”宇智波镜气息微弱,声音也含混不清:“鼬还小……再给他添个弟弟吧……那就够了。” 美琴惊讶的抬起头来,老人家似乎在看着她,那双眼睛里昏昏掺杂着暗色的光,似乎慈悲,又似冷酷。如果她不回答,那双眼睛就会一直望着她,执拗又灼灼燃烧着什么。美琴终于明白,凄然一笑,他什么都知道。 “我做不到。”她说,攥紧了袖子的手指暗暗用力,要把掌心一同刺破的决然。 老人家没有说下去,慢慢失望地阖上了眼。 她走出去,银从她的身边经过,眼底有着飞快掠过的诧异。男人站在廊柱旁边沉默的望着雨幕,见她走出来,踟蹰了片刻压低了声音:“别太伤心了。”那样温和的安慰,她这才发现他眼底的那个女人,竟然盈盈欲泪。 银在里面停留了很久很久,谁也不知道前族长在说些什么。 三代目很快就离开了,临走之前也只是叹气了一声,这沉闷的天气。如果举行葬礼,他就会过来主持,不管有过怎样的过去,这样的离别说起来未尝不算是好事。 波风皆人也要走了,玖辛奈还在家里等着他,临走前,有些歉意的说起纲手姬上次就离开了村子。 “我知道了,”富岳微微皱眉:“有劳了。” 美琴连忙说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她的态度坚决而客气,波风皆人便不再说什么。在他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前,说什么都没用。 富岳心底有几分心动,若是沿着火之国的赌场和黑市借贷的地方寻找,要找到那个屡败屡战的大肥羊也不是难事吧。 “富岳。” 银打断了谈话,示意他进去。 美琴的脸色微微变了。 如果……如果镜大人对他也说那样的话…… 那她该如何是好,光是维持如今的局面,都让她举步维艰。 还好,富岳走出来时,神色并未多大变化,只是稍稍犹豫就道:“大人过世了。” 葬礼在一周后举行。 许多大事都尘埃落定,主持葬礼的三代目说了几句话,颇有几分感慨的神色。这会儿谁都是焦头烂额,纲手姬走了,两个顾问连同团藏一同责问起来,三代目是老师,自然难辞其咎。 火之国内陆资源丰富,没有战争的年代里人民生活也能说得上安稳富裕,纲手姬就算周游世界也会从这里开始。富岳研究了半天,决定先搜集一下附近不远处的两个城镇的情报,在木叶憋久了,他就不信纲手姬一出村还能忍得住。 积压了几天的公务,银也算是松了口气。 富岳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秋也呢?” 银刚刚拿了个任务卷轴要出任务,比起坐在这里发霉,他宁可执行那种战斗性质的任务,也算各有所长。 “怎么了?”他随口问了一句。 “医疗部队的财政预算……” “够了够了!”银一听,不耐烦的往外走:“我帮你叫他过来,剩下的就麻烦了。” 富岳紧紧攥着那一页报告,脸色阴沉。 苦骨,这种东西,她又要做什么? 下毒么? 宇智波秋也来得很快,族长神色不善,问起来,他也回答得很干脆利落。 “是药物试验的重要成分,上次买的已经用光了。” 这个谎话说的太不高明,当初那个实验,多少用量,他事后了解得清清楚楚。宇智波秋也也是知道的,再怎么用,也没有道理用的这么快。 宇智波秋也犹豫了一下,索性说的更清楚一点:“虽然我们是当做麻醉剂来研究,但是中途发现这种药物有些致幻剂的效果。我觉得沉溺于虚幻之中的药物没什么实际存在价值,用于拷问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但是美琴前辈一直不肯放弃。” “致幻剂?” “能让人看到想要的东西……老实说,药效好的恐怖,所以,如果存在心理创伤的人服用这种药物,很可能形成依赖,这样就不太好了。”宇智波秋也看着族长,又慢慢道:“尤其有些成分容易伤身……上次美琴前辈旧伤复发,就是因为在实验中沾染了这种东西。” 话已经说到这里,傻子也该弄清楚了。 富岳心头猛然一跳,僵硬的手指紧紧捏着那张纸。 假的,都是假的。 “若是过量服用,会怎么样?” 宇智波秋也脸色一僵,话说的这么坦白直接,他稍稍一犹豫,就道:“虚弱。但是身体本就不好的人,容易引起免疫机制的衰败,若是有什么旧伤……” “我知道了。” 宇智波秋也眉头一跳,几乎不敢抬头。 “你先出去吧,别告诉她。” 连掩饰都不再掩饰,宇智波秋也迟疑了片刻,道:“前辈她……是个好人。请您好好和她谈谈,她不是固执己见之人。”说罢微微躬身,这才从办公室里离开。 苦骨根本不缺货,再怎么用,也有的是。 宇智波秋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五番队的实验室,心慌意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些工工整整堆放着的实验报告,被他用力摔在了地上,发出轰然的钝响。 与此同时,富岳也几乎是立刻就起身离开了警备部队。 他从来没有这么混乱过。 愤怒、惊疑、悲伤…… 然而理智还是清晰的把一切都整理分明。 那个可怕的事实,那个无法面对的事实……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这个渣渣略有些忙………… 第44章 part44 那个家。 和早上离开之前毫无变化,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陌生。庭院里凋零萧条的花木,墙上红白分明的族徽,屋檐下挂着的白色晴天娃娃,再往里面走,浓淡合宜的阴影透过了格子落下来。 那并不是他的家……是宇智波富岳的家。 而他也不是宇智波富岳。一旦认清了这个现实,他就能维持着平静和冷淡的表情走进去,像往常一样在玄关换下鞋子。幻想和希望同时破灭的时刻,在他心底剧烈纠缠着的天枰也彻底倾斜。 拉开纸门,沙沙的摩擦声中,那个素雅的房间里一切都显得平静如常。 没有了美琴的存在,他要找的东西,很快就在榻榻米下的暗格里找到了。既然是长时间服用的药物,就会存放在每天轻易能接触到的卧室厨房之类场所,才不会引起注意。 暗格里的小小的药瓶,四本厚厚的日记。 眼角余光不合时宜的瞥到了那几本黑色厚重的日记,他深深吸了口气把日记拿了上来,在膝上翻开――那些微微泛着熟稔气息的纸页,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牢记在心。 他不是宇智波富岳―― 只是扮演成他的样子。为了活下去,为了在这个世界里重新活过来的他不至于被当成异类抹杀,那是必要的工作和努力,为了掌握原来的身体主人的性格,尽力分析着每一篇简单枯燥的日记。 字迹很端正,连末尾的每个弧度都恰到好处的收敛,没有一丝放纵轻松的痕迹。这个男人的性格恐怕是难以圆滑的类型,把信念奉于一切之上,绝不回头、绝不动容、哪怕这样的存在方式注定坎坷辛苦,这种固执也不会有所动容吧。 然而…… 日记里干巴巴的记录着那些让人昏昏欲睡的东西,笔触也会偶尔温柔。这种温柔永远和同样的话题有关,寥寥几句,一掠即过。 在更深的陷入回忆之前,在更多的不忿和嫉妒随之而来之前,他重重合上了膝盖上的日记,把日记连同那瓶药物一同放入暗格,盖上了榻榻米。在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时,心底被抽空了,冰冷刺痛的无力裹挟着说不出的恍惚。 自欺欺人、还夸耀着瞳力,实际上什么也看不清。 站起来的时候脚已经麻得无法动弹,稍微把身体倚靠在门上,扶着墙壁好一会儿才站稳了。眼前的一切都被模糊了,明明没有流泪,眼睛干涩,所看到的东西都像是变得模糊不堪。 他抿紧了唇,弧线坚毅的脸庞渐渐露出一个曾经的宇智波富岳绝不会流露的危险,灼灼生辉,危险又阴沉:“……你回来了。” 美琴怔怔站在门外。 世界一瞬间离他们远去,又在下一刻重重砸了下来。 美琴一言不发,露出无力又平静的笑容。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一切都飞快的掠过,迸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了。 “就是在这个房间里你说过,我不是他,不再是任何人。”他沙哑低沉的问道:“在那一刻开始,你就决定了吧。” 美琴忍耐的闭上了眼睛,默认了这样的说法。 “是我太迟钝,原城玲子的事……不,自从警备部队那件事开始,就是你在背后行动。”思维顺着冰冷的推测缓缓推开来,他抿了抿唇,以往所忽视的盲点也一目了然:“你让银故意质疑我的身份,把事情闹大,好借此施恩于我。这样一来,无论如何我对你心怀感激,等你死后,也会好好照顾鼬,对吧?” “是。” “但是不仅于此吧。你不希望我成为宇智波一族的族长,故意让银误解我的行动,银和镜大人也只会觉得是我在背后操纵你,”他微微嗤笑道:“可笑,我们都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轻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纸门的格子上:“镜大人很欣赏你。这是我没有猜到的,即便他也误会了一些事实,还是没有改变――你的想法和做法都太危险了,而且――” “鼬不需要那么优秀的父亲。”他为她说了下去。一个好父亲的角色,强大、温柔、会周全的照顾孩子,而并非谋划着惊天动地的大事,恐怕在她眼里,从来都是不赞成的:“我是你……照顾鼬的工具。” “是。”她坦然承认:“否则,我有什么理由让你活下去?” 理智被那句话击溃了。 大脑一片空白,连思考都变得困难,完全失去了冷静的身体,连做了什么都无法察觉。到达了临界值的不仅是愤怒,还有过往一切曾经珍藏的记忆―― 她把襁褓中的婴儿温柔的让他抱着的时候。 在夕阳染透了的屋檐下等待他回来,看着鼬被他抱起来的时候。 在众人面前,用妻子的身份保护他―― 走廊下,掠过他的发鬓的手指,还残留着的温暖。 假的都是假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静静的看着他,眼底有着淡淡的微笑。 他的视线不自觉扬起―― 一片狼藉的房间里,什么都被破坏、践踏、被怒气撕裂的房间里,他的手却高高扬起无法落下――只是这样微弱的回击,也无法做到。 “宇智波美琴――你凭什么那么对我!” 他嘶哑的质问,激烈起伏的胸口填满了无法言喻的愤怒和痛恨。已经无法再冷静的思考下去,脑海里无论如何都翻滚着那句话,那个女人,把他当成工具一样看待,尽情否认他、践/踏着他的存在,连过往的温柔都是欺骗的假象。 “我一直在避免,是你非要强求……”她淡然的看着他被逼到了绝路的狼狈姿态,安静的眼眸里渐渐渗出了微弱的怜悯:“当初,也是你提出的交易,忘了么?” ――她让他活下去。 ――而他,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她的孩子。 不……应该说是,他们的孩子。 “你只要继续闭上眼睛就好,不需要太多时间,既然我们已经在鼬面前装了这么久,剩下的一个月不能好好相处么?” “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死。”他低沉的喃喃重复道。 “事到如今,你该不会还在误会什么吧?”她终于还是笑了出声,眼底似乎闪烁着淡淡的泪光:“我对你和颜悦色唯一的原因,就是因为鼬。而你呢,明明留在这里这样的选择最不符合你的生存之道,不仅要被过去束/缚,还要费尽心力谋划着这个家族――如果是为了权力倒也罢了,你所渴求的东西明明就不是这些。” 被看透了。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他就输得一败涂地。 无路可走―― 任凭如何思考也找不到让她失败、痛苦的方法。即使知道她的弱点,也无法加以利用,因为鼬同样是他的弱点。 他僵硬的呆立在她的面前,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的像是醒悟过来一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每一天,每一天看着这张脸,”她的手轻柔的抚摸过来,顺着脸庞,发鬓,带着说不出的残忍和温柔:“每天提醒我,他走了……明明一模一样的脸,明明那些伤都慢慢好起来了。” 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嘴唇不自觉的轻微颤抖了一下。她的迷恋和温柔如同晨光下缓缓消散的雾气,冰冷和冷酷理智也一片片剥落,剩下只有近乎绝望的痛苦和悲伤。 “我会离开木叶……带着鼬一起。”他说。 或者说,他早该这么做。如果他和从前一样理智,如果他没有爱上她,那么他早该离开木叶村。这个世界广阔无际,除了忍者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如今的他已经足够强大,不管何处发生战争也足够保护自己的安全,够了――不是么? “好。”美琴柔顺的说:“你迟早会回来的。” 他想要回以冷笑,然而所有力气都垮塌消失,所以他只是沉默下来。 在离开木叶村之前,她帮他收拾路上的行李,一句没有问要去哪里。 而他只是让白羽通知原城玲子,在某个地方杀了某个人――这种事情,原城玲子也早就做过,素来不会手软。 晚上在警备部队领了长达一个月的长期任务时,已经听到原城玲子被当场逮捕的消息――据说,在动手的时候,被止水给阻止了。白羽不安的把脑袋藏在翅膀下面,咕咕叫了几声。 这样,波风皆人那里也安全了……他微弱的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瞬间就泯然无踪。 推开椅子,他走到窗边俯视,外界的茫茫夜色,宛如雾气般扑面而来。 ――看不到丝毫光芒、漆黑而静谧的夜晚。 作者有话要说: 礼拜一会放出通告,但是今天先事先说明一下吧:这篇文在星期三入v,入v当天三更。 谢谢妹子们长久以来的支持…… ------------------- 剧透一下大概吧:这篇文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玩坏,也就是现在的这些。 另一部分是治愈,也就是接下来的四代目的部分。 以及……由于各种无法剧透的原因,四代目和男主的培养感情线路一开始是走监禁系的。 啊啊没错男主被……监/禁了。在黑透了的某个瞬间,就如同激烈武打片噼里啪啦突然间黑屏的男主,被四代目,哦不,村子给关了起来,暂时性的监/禁了。【期间绝不会黑四代,这个就不要说明了,以及各位妹子也不要脑补监/禁是为了h这种喜闻乐见的脑洞哦~】 但四代目本身是非常温柔治愈坚强不懈……除了在h的方面。 由于大河蟹时期,煮/肉是很危险的,所以到时候涉及肉的情况下,大家可能就要留下邮箱了。阿渊会用邮箱来……嗯,希望这一次煮肉不会太文艺太拖戏…… 第45章 part45 卡卡西站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用手指抹了抹干涸的黑色血迹。树下的阿斯玛戴着猴子面具仰起头来,声音闷闷的:“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没有。你那边呢?”他问道,视线却没有从血迹上移开。 阿斯玛摇了摇头,咬牙往前走了一阵。密林里厚厚一层树叶,踩得嘎吱清响,远远的凯也从远处查探了一番回来,似乎也毫无收获。 “犬塚花说,这里的气息都被人为消除了。”凯有些沮丧的低着头,旋即又振作起来:“卡卡西!要不我们在走远一点?” “不必,我们回去吧。”卡卡西身为队长下了决断,他心里隐隐掠过不安的感觉:“最近暗部失踪事件都是无差别攻击,我们在这里停留的太久……” 三个人打了个寒战,卡卡西也没有说下去。 加入暗部后,卡卡西的分组总是和老熟人撞在一起。同一个班里的好友阿斯玛、凯、红,几乎都是他分外熟悉的那些人。 老师偷偷摸摸的安排温柔到了让人无法出言拒绝的程度,卡卡西也不得不承认,在好友们的开导下,日子好过了不少。 从客厅里透出的昏黄灯光下,卡卡西伸手去下了面具,露出少年英俊的……呃,面罩。 玖辛奈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准备晚饭,老师津津有味的读着手中的书,看到他,温暖湛然的眼眸掠过浅浅的温柔。 “卡卡西,坐过来。”波风皆人招呼他:“今天有你爱吃的盐焗秋刀鱼哦,很累了吧。” “还好。不是很累,就是任务中碰到了一点麻烦……”卡卡西还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波风皆人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的道:“那个啊……我是听说了,明天我再去问问警务部队吧。” 警务部队,又是警务部队。 卡卡西想着某个滞留在外的男人,心底略略有些不安。他知道老师很关心那个男人的动向,男人的举动很有可能给村子带来危险,他更清楚,老师一直在研究和男人身边有关的一切。 ——如果这都不是爱。 不不不,卡卡西果断在脑海里停止吐糟,切实的把注意力放在了盐焗秋刀鱼上。嗯……不得不说,师母的手艺进步很快,果然是爱的力量么? “再来一碗吧,卡卡西。”玖辛奈把他的碗抢了过去,笑眯眯的去厨房添饭。波风皆人望了她的背影一眼,压低声音说道:“我可是吃了半个月的盐焗秋刀鱼啊,卡卡西。” 咦? 卡卡西眼眶一热,没说话,皆人微笑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筷子碰也不碰美味的盐焗秋刀鱼。玖辛奈从厨房过来,满满的米饭放在卡卡西面前,狐疑的看了丈夫一眼:“说什么呢?” “说你今天的发卡很漂亮啊。”波风皆人若无其事的回答。 “啊……啊?真的么?”玖辛奈不自觉摸了摸头发上的发卡,脸又微微发热,她坐下了小声的嘀咕了一会儿,暗自害羞着,卡卡西点了点头,眼睛完成新月的弧度,证明老师说的绝无虚言。 晚饭过后卡卡西迅速起身告辞。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害羞了。”玖辛奈有些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 皆人在厨房洗碗。 一个准备晚饭,另一个就洗碗,这是波风家的规矩。 在听到玖辛奈的话,一瞬间他温和的笑了笑,卡卡西好几次都明确说过不想做电灯泡,不过,还是不要告诉玖辛奈好了。 玖辛奈一定会脸红紧张地用力捶他。 “玖辛奈?”擦了擦湿漉漉的手,皆人低下头,腰间紧紧环抱着他的手害羞的扭紧了,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玖辛奈的脸烧得通红通红,连自己都觉得气息都快化了。没有挣扎的皆人肩膀温柔的颤动着,抓住了她的手,故意用带着点沙哑的声音慢慢说:“玖辛奈。” “我爱你。皆人。”她很小声很小声的用害羞的一塌糊涂的声音说着,小心翼翼的把脸稍稍抬起来:“谢谢你……也爱我。” “喂,放手啦。” “你这是什么口气我可是在表白啊——” 还没说完的玖辛奈被迫陷入了沉默之中,咿咿唔唔的挣扎声被全部淹没。好一会儿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柔情蜜意盘旋在小小的空间中。 “要早点回来哦。”玖辛奈恋恋不舍的说。 三代目没想到可靠的后辈趁着晚上拜访,会问起那样的问题。 “警务部队吗……当年就是为了遏制犯罪而建立的,毕竟,刚刚建立的木叶还存在许多忍者家族之间的摩擦,曾经互为敌人的战斗过,过往的仇恨也不是轻易消除的。”三代目拿起烟斗抽了口烟,虚虚吐出腾腾的雾,神色也莫名深沉起来。 “但是,同样杰出的家族也有很多吧。”坐在矮桌面前,手捧着热腾腾的茶杯,波风皆人静静问道:“为什么是宇智波呢……一定有什么非他不可的理由吧?” “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三代目皱了皱眉。 波风皆人眼前掠过男人冰冷无波的脸庞,顿了顿,抬起头直视老人的眼睛:“是为了监管宇智波家么?” 啪,烟杆从三代目手中掉了下去。 三代目怔怔看了他一会儿,蓝色的眸子里温柔的浮着一层光芒,似乎确定了某种事实而露出了微弱的苦涩表情。三代目心想,对的,当初没有选择大蛇丸而选择了皆人,果然是对的,把烟杆捡起来,在桌上敲了敲:“木叶有很多杰出的家族……但宇智波家和千手家的力量,不是普通家族能够同日而语的。” 这样暧昧的说辞自然不是原因。 一开始,皆人也被当初性格大变的契机所吸引了注意力,绕了很大的圈子也一无所获。他试着从警备部队入手,结果却是在玖辛奈的提醒下,才发现了过去的警备部队创立的时机——正是宇智波斑离开木叶不久。 史书上如此记述:那是不同家族打破了过去的壁垒,开始融合的黄金时代——不仅是木叶,时代亦为之动容,立于忍者顶端的两位忍者的结盟和合作,引起了忍者村建立的旋风。 但……在这样的时代中,警务部队的建立纯粹为单一的家族而建立。如何分析,也无法得出结论,波风皆人开始意识到心底矛盾的念头:一方面,他从好友的态度上怀疑着警备部队的现状,另一方面,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承认二代目火影大人用意竟然是如此。 “扉间老师务实冷静,但是……初代目大人的死亡,终究还是让人无法接受吧。”长长叹息着,三代目苦笑了一下:“老师是为了把宇智波的力量用于村子之中,让他们能够为村子效力——也方便监管,防止第二个宇智波斑出现。” “为何二代目大人会如此设想?斑只是个例。” “嗯,我也疑惑,故而询问了老师。”三代目微微拧着眉头,神色凝重:“接下来的话,你要好好听着,一个字都不许泄露。尤其是对宇智波家的人。” 皆人忙点头道:“我知道。” “扉间大人是这么回答的——当宇智波人挣扎于痛苦或丧失了大爱,脑内就会涌出特殊的查克拉并反馈到视觉神经,那就是‘心灵写照之术’,人称写轮眼。” 三代目缓缓的说下去,过去模糊的记忆如同水下的沙子,晃动着时光的暗影:“没有哪个家族拥有比宇智波更多的爱,所以宇智波将其封印起来。” “宇智波一族的人性格冷淡高傲,其力量却以爱为根源,一旦知晓了爱,他们就能够释放紧紧束缚的情,引起写轮眼的觉醒和进化。” “那份超越千手的爱的力量就会觉醒。但是,这非常麻烦,那份强烈的爱意随时都会有暴走的可能性。知晓爱意的人一旦失去所爱之人,那份爱意就会被强烈的憎恨所取代,他们会性情大变……就如同当年的斑。” “……三代目大人,您是说,他们失去所爱之人的时侯,”听到这里,皆人不由想起某个夜晚发生的事,心底猛然间掠过惊悸般的震颤,连声音都微微发抖起来:“会引起写轮眼的变化?” “是的。” 难怪……难怪他的眼睛……会变成那样。 三代目沉溺在过去的记忆里,没有察觉他的异象,径自说了下去:“写轮眼与心力会急速强化个人之力,以及心中的恨。宇智波家有许多心思细腻之人,持有强烈感情的更容易堕落成恶,心灵越是黑暗,瞳力越强大,整个人就越难以挽回。” “不会的!”他脱口道。 三代目惊讶的看着他:“皆人……你……” 失态了。皆人低下头,深深吸了口气,膝盖上的双手颤抖着攥紧了布料,青筋隐隐浮现。 这就是答案。富岳发现了警备部队创立的用意,对于村子深深的失望,因此才说出那样的话,一再的试探,一再的强调他们的“道不同”。 道不同——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波风皆人……只有这点,你不该怀疑。” “皆人,身为好友的退让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我们以火影大人和宇智波族长的身份来行事吧。” 还有那个让人无法平静接受的事实。 知晓爱意的人一旦失去所爱之人,那份爱意就会被强烈的憎恨所取代,他们会性情大变—— 如同那个夜晚,宛如地狱恶鬼般面目狰狞的狂喜着,在他身边落泪、在他身边跌倒在地的狂笑着的人。 “你还……活着……” 模模糊糊的低喃,穿透了时光,回荡着余音。 作者有话要说:剩下的就是礼拜三三更了。 第46章 番外时之砂上 【1】 我见过漫天黄沙上的落日,落日后无垠的漆黑夜空;我见过比火焰更艳丽夺魄的眼睛,瑰丽如稀世宝石,冰冷坚硬,宛若落日沉下的瞬间,光芒泯灭。 那个男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那双宝石般的眼睛,就算稍微瞥过都似划伤别人的面孔,坚硬冰冷锐利,似乎连灵魂都能撕裂。 后来,妈妈告诉我,那个男人非常非常可怕,也足够聪明,但他终究错失了一步。失了一步,很多时候像他那样的人,就再无翻身之日。 我竟然会觉得稍微有些惋惜――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妈妈还是院长姐姐,在孤儿院里照顾大家,她收留了战争中无家可归的孤儿,她一直很温柔很温柔,她在大树下发现了头部受伤、失去一切记忆的我,给了我一个家。 她还曾经说过她是我的妈妈。 我很高兴,没有了过去、一无所有的我,能有一个家,有一个温柔得像仙女一样的妈妈。所以,最后即便是鼓起勇气追上了那个可怕的老人,我也没有后悔。 那短暂的间谍的岁月,每一天都无比难熬。 后来,男人出现了。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想必他并不知道。 他说,我是宇智波富岳。 我瞠目结舌。这样的自我介绍,似乎已经耗尽了他的耐性,他不耐烦的把我拎起来,飞快的离开了村子。 原本……我只是负责传回情报的。 我被他夹在胳膊下面,颠簸的快吐了。过了好久,我才从弄不清楚状况的状态回过身,努力冷静清醒的问他:鹰呢? 男人笑了,轻描淡写的说,闭嘴。 男人身上有着血腥气,我乖乖闭嘴。 【2】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院长妈妈的房间外。 他笼罩在漆黑的披风下,从头到尾,微微凌乱的发丝钻了出来,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点点暗沉的笑意。 院长妈妈来关门,我就不敢再进去了―― 真是……难以形容的感觉。那个男人带着一种强烈的不祥的味道,风沙、草野、血、漆黑又复杂。我咽了咽口水,直到回去睡下,在黑暗中依然能够清晰的回忆起男人的脸庞,和那种无论如何也无法忽略的气势。 直觉告诉我,男人很可怕。 后来了解的一切,也正如我所猜测的。 我甚至有些得意,看吧,只是初初见过一面,我就猜的那么准――宇智波家的族长,这世上鼎鼎大名的最强战斗一族的顶尖忍者。 那是我在为了木叶搜集情报期间的小小乐趣。 宇智波家的情报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大家把这个当成谁都知道的常识,带着些许羡慕和畏惧的说着写轮眼的传闻――连同那些鼎鼎大名的忍者。而他的名字,总是和金色闪光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的觉得,没有人能够站在他身边。 但我没有反驳。 金色闪光的事迹同样不是秘密,人们说,如果任务中遇到了他,就算立刻逃跑也不会认惩罚――因为他实在太强大了。 我拼命想象那种强大,金发蓝眸,就像砂隐村里的沙缪姐姐。 沙缪姐姐也很强大,她总是得意洋洋的操纵傀儡,让它们咯吱咯吱的走来走去。据说她的傀儡操纵之术比过去的赤砂之蝎只差一点点,将来还会继承千代奶奶的衣钵。 第二次见面,就如同我所说的那样,他把我从砂隐村带走,交给了木叶村外的一户普通人家。后来,又过了两个月,我被路过的木叶医疗部队的队长收养,名正言顺的进入了木叶医院―― 男人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当然了,他说过,他不会利用一个小孩子去谋取情报――投资太大,风险太高,实在不符合他的作风,好用的棋子明明那么多。 然后,他斜着眼睛瞥了我一下,声音里似乎带着暗沉沉的笑,低沉沙哑,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吧。 我想,那时候,他一定没有预料到他的失败吧。 我也没有。 第三次见面,是在木叶医院。 失败者往往下场凄惨――那种空洞的话,完全无法形成任何实感。就如同曾经的金色闪光君如何如何强大,对我来说都是不能想象的,我是个务实的人,直到这一次见面,我才想起妈妈说过的话。 想起他一败涂地的现实。 打败了他的金色闪光,从外表上看好像是个亲切温柔的年轻人,娃娃脸,温柔无害的询问着养父病人的情况,养父也尽职尽责的回答着,两个人都显得很担心情况。 我只听了几句,察觉他们忽然停下了说话,连忙故作天真的把便当送给养父,恭顺的离开了。 病房前被人守着,还有结界班的人出出入入。 当然了,他已经是九尾人柱力。 而且,还是不稳定的九尾人柱力。封印了一半的九尾的查克拉,由于本身的封印并不完全,造成了人柱力的精神极度不稳定,据说是被完全的监视拘禁起来,连家人都无法见到。 谁知道呢,借口总是能找到的,至少我没听说过人柱力会被尾兽操纵着自杀――如果九尾操纵他自杀,连它也会死掉,得多蠢才这么做。 我斜着眼睛看着和我差不多年纪的黑发少年走了过去。 黑发少年的衣服后面有着团扇的族徽,显然,是他的儿子。 但他也无法进去,只能和我一样,站在外面等待着。 他甚至什么也不知道。 我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想道,然后又觉得没什么好高兴的,撇了撇嘴角。 3 那天晚上,我没有离开。 养父一向很放任自流,查房的时候,我仅仅是犹豫了一下,就提出想一起去,还小声抱怨着他又没时间陪我。 养父有些吃惊,然后笑了,慢慢点了点头。 我跟着养父走近了病房,旁边的暗部问起,养父说,他是我的儿子,帮我打个下手。暗部犹豫了一会儿,警惕的看着我,我连忙恭顺小心的低下头。 好吧。暗部硬邦邦的道,别留下什么东西,知道吧。 嗯。我乖巧的回答,我会注意的。 这点小伎俩,对我来说太简单了。 养父摁开了灯,我迫不及待的望了过去。 那个男人睡着了。 好奇怪……这么大的动静,没道理会睡着吧。 兜,小心一点,养父殷殷叮嘱,他的身上有九尾查克拉,别靠得太近了。 我小心的退开了两步,看着养父上去换药,检查伤口。 很瘦…… 很虚弱……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变得那么厉害。从前的他闪闪发光,就算一个眼神,都让人害怕的颤抖。 养父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抹汗。 这个瞬间,男人睁开了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看着我。 我忽然心里一冷。 如果他这个时候叫我的名字……男人一定记得的,一定记得我们曾经见过面。 如果他求救的话…… 我胡思乱想着,对上了那双眼睛。 我不敢置信的,偷偷侧过脸看着养父,手在他眼睛前面挥了挥。 他瞎了。 真的假的?! 养父不赞同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男人和我对视着,却连我是谁,都无法看到了。 我不由微微颤抖,几乎要落下泪来。 男人睁着眼睛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他的神情很淡,几乎看不出什么屈辱和痛苦。 就像他还没有一败涂地、还没有成为什么狗屁人柱力、还没有连被人逼迫得自杀都失败、没有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瞎子…… 就像我们第二次见面。 那一夜,黄沙万里,落日如血,他在火堆边垂眸闭目养神。 而我就在旁边,傻傻的望着他,固执不肯睡去。 那一瞬间―― 所有被时光掩埋的沙子下的玩具,瞬间回到我的手中。 我悄然跟在养父身后,离开了这座囚牢。 4 妈妈终究还是知道了他自杀未遂的消息。 四代目是不会让他死的。如果要杀了他,早在当年高层施压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据说当时宇智波家的人堵着门,号称谁敢进去,就要谁死,一副鱼死网破的可怕气势。 虽说时过境迁,但是,四代目也没让他死。 听养父说,他好像是趁着别人都没有发现的时候,一个人在房间里偷偷咬断了手腕上的桡动脉,位置把握得很精准,咬断后把手浸入了水盆中―― 我回忆着养父说的话,补充了一句,四代目大人发现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妈妈说,你好像很在意他的事。 我点了点头,是啊,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啊,我也没想到。 妈妈心不在焉的低下头,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过了许久才说,兜,不许再打听他的事了。 我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但是,就算我不打听,接下来的事情,还是稍微知道了。 男人又被送回了牢笼之中。 不稳定的九尾人柱力――倒不如说是连自杀都做不到的囚徒。 我多少有些同情他。 男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我是见过的。 妈妈说过,男人有着很大的野心,在他还没有失败之前,他建立的情报网,对警备部队做出的改革,操纵过的人――几乎都成了后来木叶发展情报的重要线路。 为了对付团藏,木叶根部之中,到最后团藏的心腹几乎全部被他控制――有的是忍术直接控制,也有像妈妈那样被间接操纵,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力,直到男人失败,都没有人知道过他做过多少手脚。 团藏做出过很多决定――他以为那是他的决定,其实,只是男人想让他那样以为。 男人最大的敌人,是和他曾经并肩前行的金色闪光。 比起男人来说,那真是个温和的人啊,四代目火影大人。 现在的四代目火影大人,在村子里备受爱戴,他唯一做过稍微引起了喧哗的事,就是撤消了宇智波一族的警备部队――但是宇智波家并没有因此有所怨言,因为四代目设立了一个类似的部门,直属于他的管辖,把许多宇智波都招纳于麾下。 男人的两个儿子,由四代目亲自抚养。 建立的情报网络,也由木叶全部接手。 谁都说不出差错来。 我觉得男人输得不冤,如果是那样的火影大人,输得一点都不冤。 我只是不明白,他是怎么输的。 那样的他…… 骄傲又冰冷,危险的闪烁着光芒,让人生出恐惧的觊觎,害怕又仰慕。 那个夜晚,我无法忘记,他说过的话。 即便在沦为失败者之后,也清晰的,仿佛嘲笑般在耳边回荡。 ――人呐,在坚持信念的时候,才会面不改色做那些肮脏艰难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请不要被兜同学的片面之词误导…… 再一次重申四代是不会黑的。 从侧面来写一下……剧透略大? 放心啦关于四代的都是假的,四代才不会黑呢。 第47章 番外时之砂下 1 你叫兜? 嗯。 那个晚上,在外面偷窥的小鬼是你吧。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男人把柴火聚拢起来,点燃,轰然的火焰照耀在他的侧脸上,印照得很好看。 宇智波家的人都很好看,那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然了,与其说是容貌多么英俊,男人气势迫人的气场才是大问题。 我还没反应过来,柴火哔啵跳了一下,爆出个火星。 你知道?你……见到我了?我抱着膝盖坐在火堆边,把身体缩了起来小声问。 没有。 我的表情一定很愚蠢,因为他毫不客气的笑了。 敢偷听的小鬼,才那么大胆跟着团藏跑吧。 我的脸一下子烧红了,辩驳道,孤儿院里…… 我不想听。男人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紧紧咬住了下唇,抱着膝盖缩着,心底偷偷比了个中指。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对我来说。我有些失落的想。 男人把水囊扔给了我,一袋压缩饼干,我故意喝掉了一大半的水,又有些心虚的把水囊扔回去。 他晃了晃水囊,低声嘟囔了一声小鬼什么的,我泄愤的咬着饼干,没一会儿又泄气了,慢慢的把饼干咽下去。 从黄昏到日落,这片沙漠里没有一丝风,安静的让人忘记了狂暴起来是多么可怕。它浩瀚无际,宛如夜空,萧索而苍凉。 男人的头发很有个性,我实在无聊,抱着膝盖把下巴抵在膝盖上,默默的想。那个晚上我就发现了,披风完全压不住他的头发,还有妈妈…… 妈妈……我的心情一下低落到了谷底。 男人慢慢咬着压缩饼干,眉头拧了起来。我看了看他,他也看看我,撇过头去,喉咙滚动了一下,喝了口水――有什么就问吧。 我几乎是立刻急切的问,我妈妈在哪儿? 你妈妈?野乃宇?男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看了看我,没想到,行走的巫女居然有儿子了,嗯……现在的话,应该在岩隐村吧。 我呆了呆,心不断往下沉。 是啊,我明明知道的,妈妈是为了孤儿院的安全才…… 你和我妈妈是什么关系?我定了定神,很快,我发现自己问的太奇怪了,连忙解释,你是为了妈妈,才来救我的吧? 男人握着水囊,漫不经心的晃了晃,可以这么说。 那你可不可以…… 不可以。 男人想都不想的拒绝了我。 我抱紧了膝盖,委屈的把脸埋在膝盖上,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2 男人看也不看我。 他大多数时候都不怎么看人,就算看着,都会给人一种特别骄傲、傲慢又危险的感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双眼睛带着很淡很淡的笑意,就像大人宠溺小孩子的那种笑意,我大概弄错了。 一定是弄错了。 没关系,我一定会找到方法,把妈妈救出来。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着,看着天边的星空,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半夜里,风呜呜鸣叫着,吵醒了我的梦。 我睡眼惺忪的抬起头,男人神情淡然的闭着眼睛,似乎只是考虑着什么问题。我稍微一动弹,身上盖着的男人的披风就滑了下来,悄无声息落在地上。 天空好像更暗了。 我把脑袋缩了缩,披风裹紧了一点――沙漠里,昼夜温差是很大的,晚上格外的冰冷。 忽然,男人睁开了眼睛,瞥了我一眼。 我一下子惊怔住了―― 他捡起地上的树枝,把火堆拨得旺了些,又扔了几块木柴进去。温暖的火焰一下子又燃烧起来,我呆呆的看着他,那样明亮的火焰,还是比不上他冰冷锐利的红眸。 好……漂亮。 我从未如此被一种颜色吸引,仿佛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夺目的宝石。尽管,它锐利而冰冷,艳丽更甚火焰,稍微触及,就会生出被划伤的错觉。 他眨了眨眼睛,红色就消失了。 我有些遗憾的舒了口气,抓住披风,小声的喊,富岳大人。 他好像被吓到了。 过了许久,才慢慢侧过脸来,伸手在我头顶上用力揉着。 想要救她的话,不要求我。男人撇过头,望着燃烧的火堆,淡淡道,不要把重要的东西交给别人,野乃宇对你来说,比性命更重要吧。 我呆呆的望着他。 那我该怎么做?我问他,喉咙微微发紧。 他没有回答。 这已经是回答了――只有依靠自己,答案也好,还是救回妈妈这件事也好。 我不知该高兴,还是更绝望。 我这么弱小……我哽咽着喃喃,什么都做不到。 男人轻描淡写的说,那就变强好了。把她从我手里抢过去,这么简单的事。 我目瞪口呆,过了许久,才找回了声音,颤抖着说,是你…… 男人道,原来你不知道啊。 我恨不得扑过去,虽然我掐不死他,可恶。 但是……不知为什么,心里好像稍微安稳了一点。如果是他的话,也许,也许我真的能够来得及,把妈妈抢回来。 火光闪烁了一下。 男人似乎笑了。 很柔和,柔和的连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冷,似乎都只是错觉。 我有些弄不清的望着他,望着那种柔和的弧度在唇边微微拂动着。 你和我儿子很像,都不太像小孩子。小孩子就该像你刚才那样,男人拨了拨火堆,淡淡的说着,兜……嗯,那个女人真不会取名字。 3 我妈妈是很好的人。 对你们而言,是。 你知道什么!是妈妈救了我,是她给了我名字,让我有了归宿! 啧,小鬼的理论。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再不睡,明天就走不动路了。男人轻轻松松的说,从这里到木叶还要走好几天,我可没空照顾你。 我抓住披风,狠狠扔了过去。 男人接住了披风,眼睛淡淡的扫过我。 我忽然觉得一阵寒冷。 男人用那种平平静静的眼神看着我,漆黑的眼睛,比他身后万里无垠的夜幕更加漆黑冰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抬手把披风扔过来,落在我脚边。 我一向……都很识时务。 所以我从不跟乌鲁西吵架哦,不跟厨房大妈吵架,也不抱怨那些不得不治疗的忍者。所以我只是闭上眼睛,把披风捡起来,披在身上。 我并不是胆小……而是,想要活着见到妈妈。 她是个好母亲。 哎?! 不过,她也是很好的间谍。男人淡淡的说着,她为了你们牺牲了自己。人呐,在坚持着信念的时候,才会面不改色去做那些肮脏艰难的事情。 男人在夸赞妈妈,用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语气,夸奖着妈妈做了肮脏艰难的事。 我被弄糊涂了。但是……就算妈妈是间谍,我也不会在乎的。 因为,妈妈就是妈妈。 我偷偷看着他的脸,想到他也是逼迫妈妈的人,心情就跌落谷底。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出口,非要逼妈妈做那种事? 男人没有回答。 妈妈是个好人,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如果你需要间谍的话,我也可以……什么都为你做啊! 我激动的说,心底涌起说不出的勇气。 男人轻瞥了我一眼,我不会利用一个小孩子去谋取情报――投资太大,风险太高,实在不符合我的作风,好用的棋子明明那么多……等你长大一点再说吧。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愤恨的望着他。 不……不止是愤怒。 在那之后男人再也没有搭理我。 穿越那片茫茫的沙之海,从砂隐村一路到木叶的路上,我再也没有听他说过连续两句以上的话。他冰冷而无情,刻板而骄傲,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男人。 然而我无法忘记。 被迷惑了的我,无法忘记这个夜晚。 无法忘记他教过我的事,对我说过的话――那种天经地义的强大和理直气壮的傲慢,我几乎是当成珍宝,锁在了时光之中,珍藏起来。 在那片日落之下,漫漫黄沙的旅途。 在那片黎明之下,男人静静的睁开眼睛的瞬间。 我静静凝视着他,完全被迷惑了。 他弄散了火堆,把披风从我身上拿走,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 我站起来,僵麻的腿几乎站立不稳,有些心慌的垂下头。 他的手落在我的头发上,用力的揉了揉。 尽管依然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尽管眼底依然带着那种说不出是不是宠溺的笑意。 尽管他那么骄傲又傲慢的望着我,似乎遥远得永远也碰不到。 我还是忍不住,从那一夜开始,把记忆牢牢锁了起来。 男人把我送入了离开木叶不远的山村。 我想成为忍者,我告诉他说,我想成为和你一样强大的人。 男人一点也没有吃惊,说,我会给你机会。 他离开的时候,一点也没有留恋。 我站在山间的小道上,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再也分辨不出。而后,霎那间白色的光芒推翻了整个夜晚,明亮的照清了没有他的世界。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我会从你手上,抢回妈妈。 男人一次也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 对于我而言,虽然说的上是遗憾,倒也并不意外。妈妈有时会来看我,养父居然很喜欢妈妈,偷偷的追求她,这倒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妈妈也从不跟我谈起,有关根部或是男人的任何事。 直到那个夜晚,九尾降临,翻天覆地的夜晚。 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破坏掉的街道、房屋,很快修缮起来,那些悲痛的人的脸上,似乎也渐渐平息了悲伤。无论事实如何,这个世界再一次恢复了平静,我也依然每天努力学习忍术,走在夺取力量和保护妈妈的道路上。 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件事。 直到再见面之前―― 谁也不知道,男人是怎样的生活着。 第48章 part48 半个月前,美琴收拾好了行李,抱了抱鼬,柔声交代他要听父亲的话。 秋高气爽,富岳望着她单薄的身影,轻声叮嘱她好好休养身体,他们最多一个月就会回来。目光流转之间,皆是深意,她不动声色逼他走投无路狼狈不堪,一夜下来,他就能柔情款款面不改色暗暗催她速死。 夫妻两人难得转向了鼬,掠过同一声叹息:他不知道,真是太好了。 鼬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说要带他历练,偏偏还是母亲身体不好的时期。他更想留在家里,但毕竟他是个温顺听话的好孩子,是以,还是乖乖的检查了一番出行准备,跟在父亲身后。 木叶村口,大门外的景色远远伸向了另一方―― 那还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 就在四代目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接下了“宇智波家的所谓真相”这一枚炸弹的情况下,宇智波家的宅院里,冷清得连声音都低伏于尘埃之中。 拉门被轻轻推开了。 脚步声匆忙的走过去,灯随后亮了起来。富岳抿着嘴唇,环顾着周围――依然打扫的干净整齐,他坐下来,倒了杯茶,慢慢坐在矮桌边喝着。 美琴和鼬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她的声音温柔而虚弱,询问着这一次出去的情况,偶尔说一句,更多的却是安静倾听。这一次,是为了警备部队和原有一些情报联络网的重建和暗号更换才出去的,事情繁琐复杂,但危险性并不高。 鼬还是个孩子,一开始,他在旁边看着。 看了几次,他就帮忙一起整理和讲解了。 富岳看得惊讶不已,虽然鼬很聪明,但是这种程度……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生了个天才儿童,搞不好,将来会变成什么厉害的大人物。 但是,他并不想快点回到木叶。 理由,是无法说明的。 鼬连这一点也察觉了,渐渐变得沉默起来。 谈话陆陆续续安静了下来。茶水有点冷,富岳疲倦的站了起来,催促儿子早点睡觉。 鼬听话的离开了。 在房间里跪坐着,美琴的笑容微微暗淡下去,漠然的望着他。 “你不能为了他,再考虑看看么?”他不能不问最后一遍,手心微微渗出冷汗。 “别说了。”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声音急促。 “鼬还那么小……” “别说了!” “你忍心让他失去母亲吗!”他也抬高了声音,眼底掠过痛苦:“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回到这个地方?这么冷的天,他故意洗冷水澡,故意等我睡着了踹掉被子――等他病了我就不能不送他回来――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美琴哑然失声,怔怔望着他,轻轻抱住了手臂,仿佛害怕寒冷的颤抖着。他走进去跪坐在她面前,凝视着她湿润的眼睛,用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眼神凝视着她:“美琴,再考虑一次……你不必考虑我,我什么都可以退让……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鼬。” 他的声音小心翼翼,抱着绝不存在的希望,渗透了注定绝望的晦暗,疲倦万分。哪怕他所有的骄傲都被她践踏踩碎,如今爱意荡然无存,这个交易之所以还能维持下去,是因为他不得不对自己珍爱的孩子,恳求这个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活下去的女人。 鼬什么都没有抱怨过。 没有对无能自私的父母抱怨过,只是单纯的,寻找着方法,尽力保护着这两个不负责任的父母。连那种折腾自己的方法,也是希望,自己能够回到木叶陪着母亲,而非冷漠无情的父亲。 炽热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美琴低着头,肩膀似乎不堪重负地颤动着。 不能给予安慰―― 不能接近分毫―― 连眼睛里模糊的恋慕和疼惜,也只能化为路人般的冰冷。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够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丝毫修补,那么他别无选择。至少,至少不到最后一刻―― “……我很痛苦,”她低低的喃语,神色恍惚。 啊啊,我知道。他心里忍不住泛起丝丝无奈和讥嘲,她很痛苦,那他呢?事到如今,原来的宇智波富岳不可能再回来,为什么她就不明白。 此时,他完全无法理解,她说的每一个字。 人们都是这样,对于没有发生在自身的感情,抱着遥远的模糊的理解。 我很痛苦――这样的话,要到何种程度,才能让一个人放弃生命,放弃活下去的念头。那时候,他也丝毫无法理解或体会――直到他终于体会的时候,才明白了,人类生存的意志,是会被痛苦摧毁的。 他只是冷笑着。 那句话摧垮了他最后一道底线,手奇异的不再颤抖。 “美琴……看着我。”他深吸一口气,抓住她的手,眼底互相勾连的三道黑色的弧线,鲜艳的浮现于猩红之中。美琴呆怔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忘了落泪,安静而虚弱的缓缓垂下眼帘。 丝毫没有抵抗。 也丝毫没有防备。 那也是理所当然的。谁也不知道,宇智波富岳真正的万花筒写轮眼瞳力是什么,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足以扭曲人心――比起修改记忆这样的噱头,那才是能够扭转大局的可怕武器。 但是…… 他小心的扶着她,让昏迷的她安静的躺在榻榻米上,把被子仔细的掖好。他的脸不自觉的抽搐着,近乎狠戾笑意扭曲了一贯的冰冷神情,又被激烈的愤怒扭曲。他毫无欢喜,只剩愤怒和恐惧,绝望和战栗,如同被逼入了绝境,忍不住颤抖。 后背浮上冷汗,手指……不,连同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宇智波富岳。 如今,他再也没有退路,只能重新开始,从头扮演宇智波富岳。 他怔怔的抬手,捂着正在流血的眼睛,鲜红褪去,徒然留下痛楚在眼窝里刀刃一般翻搅着,拧动着,心底微弱的挣扎也迅速在无法回头的现实中,彻底消失了。 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欺骗了这个女人。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值得骄傲的,那也已经被他彻底撕毁。值得么?值得么?他就这么非她不可,就这么要低声下气,就这么连赖以为生的骄傲――都要撕碎么? 凭什么―― 他又不是十七八岁头脑发昏的毛头小子非要为了爱死去活来,这一世,连同上一世,他什么时候这么卑劣,这么自甘下贱,沦落到逼迫一个女人―― 这一次,他竟然自己践踏着骄傲,把自己的头颅踩在脚下! 疯了! 他蓦然倒吸着冷气站了起来,像是看着什么怪物一样看着平静温柔的安睡的她,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理智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疯狂,上一世残存的记忆,宛如最后的求生稻草,催促他逃离这个越来越深的泥潭。 “爸爸?” 鼬听到了走廊上焦急的脚步声,仿佛突然间重重摔倒,低声困惑的询问。 没有人回答。 没有声音。 安静的家里,安静的走廊里,连任何一丝声音,都如同割着脖子的弦,划破肌肤,流淌着鲜艳靡丽的血红。只要一点点声音,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不怀好意的沉默下来。 于是他掀开被子,走了出去,拉开了纸门。 “我没事。”父亲拐着脚,从客厅走到了厨房里:“早点睡吧。鼬。” 他的背影疲倦的像是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握着杯子站在厨房里,声音有些沙哑镇定,鼬乖乖的答应了一声,心中不安,慢慢拉上了纸门。如果他能够稍微晚几秒,他就会看到这一世唯一一次的,让人震惊的画面 被泪水模糊的、狰狞而抽搐的脸庞。骄傲荡然无存,哪怕背负着不能原谅的自己,就算走在连自己也无法认可、错误得无以复加的道路上,也不会因此停下脚步的痛苦脸庞。 不能逃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除了,好好扮演宇智波富岳这个人,没有别的路。 在她面前,毫无差错的演出。他不会否认或争辩,如今的自己,卑污无耻,连他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就这样一个晚上好了,这样一个晚上,放任他疲惫、恐惧、憎恶的情绪肆无忌惮的蔓延。 这些几乎要把他逼疯了的情绪。 天亮之后,都会被他焚烧殆尽,一丝不存。 漫长的黑夜过去了。 在曾经的房间里,摆放着过去他曾经见过的那些东西。无论是谁,都会觉得这是夫妻二人的房间,他静静的虚弱的躺在月光蒙上了清辉的房间里,嘲弄的利刃在灵魂里翻搅,那些过分泄露的感情,又被慢慢塞了回去。 冷静和理智重新操控了这具身体。驱逐痛苦,驱逐懊悔,驱逐歉疚,把所有感情抹除,清醒的计算着得失和该做的事。 ――要让她尽快恢复健康。 ――团藏那里,野乃宇该发挥作用了。 ――要注意银和止水的态度。 ――把宇智波家夺回来,万事俱备,东风正好。 强大的自制和冷静,将男人的痛苦视而不见,把一切都如同平常的缝补起来。在清晨的光芒如同每一天唤醒黑暗之中的人们的时刻,他也如同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静静的,不动声色的压抑着眸子里暴风般的情绪,冷淡的睁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这么一入v就开始写这种玩意儿我一定是在找死吧……【扭曲脸】 ------------ 嘛,接下来就和番外预告的那样,和四代目相爱相杀去了。 第49章 part49 30 银推门走进会议室,长桌边的人们刷刷刷的回过头来,他笑了一下,拉开椅子坐下。火影大人和几个高层还没来,有人侧过头在他耳旁轻声道:“听说了吧,又有人失踪了。” 这个月第三次失踪案件,如果更准确的说,第三次忍者失踪案件――如果平民都算上,数字又要往上跳一跳。 警务部队负责村子的安全,银这才明白,刚才他一瞬间成为了视线中心,是何等险恶的状况。他摸了摸下巴翻开人手一本的资料,很快,估计就要被问询这个案件的情况了吧――以警务部队一贯优秀的效率来看,这件事还真是……让人不安。 没等他琢磨个不安的表情,会议室又被推开了,两个顾问走了进来,随手没关门。虎姑婆的表情严肃的吓人,周围纷纷都是谨慎低头装死的反应,银混杂其中,忽然觉得不对,怎么冷飕飕的视线全往他这边飘了? 来者不善。 他顿时不装死了,深吸一口气抬头,漆黑的眸子冰冷的凝着光,转寝小春一怔,不自然的撇过脸和门户炎交换一个眼神,银微微一笑,心底骂娘,尼玛,都是欺软怕硬的。 “这一次的例行会议,是关于近期的忍者失踪案件。” 拐杖戳地的声音蹦蹦响,拖沓着脚步,门被掩上了。空置的主位被拉开,一只包满了绷带的手撑在台子上,众人齐齐倒抽了口冷气,银的心情宛如十二月冷飕飕的寒风席卷而过,望着那个死了又死也死不了的老家伙,老家伙回以深沉的一声冷哼。 “团藏大人!” 忍界的黑暗,那和三代火影是同时代的传说。不过既然冠以黑暗,手段之严酷残忍,在这个以温和为名的村子里可谓格格不入。银打点起精神,心底隐隐警惕,在前任族长镜大人的记忆里,这一位可是打小就不好招惹的人物。 会议不长。 警务部队被问责,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但又不止如此,根部要求把警务部队全员的资料――包括能力详细、任务、考核、性格等等等等――丝毫不漏的全部送上来检验,以避免内部有人和犯罪者勾结。 银一口回绝。 “警务部队、暗部、根部三个系统是完全不同的结构,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系统的资料为了避免嫌疑全部送检于另一个系统这种事。这件事我不会认同,更何况,暗部不是也同样在调查事件么?” 长桌上的人们,交换着眼神,彼此都有着相似的不安的表情。对于忍者来说,暴漏了能力和特长的一瞬间就有可能被相对研究出对付的方法,太危险了,银的态度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你是担心,我们会泄露资料?”转寝小春冷哼道:“警务部队无法担当职责,查不出任何线索,我们采取行动也是无可奈何,再如此放任下去,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银并没有钻入那个显而易见的圈套,冷静说道:“这和信任与否无关,不要混为一谈。小春大人,请问火影大人如何看待你们私下的决定,我身为木叶警务部队的队长是不能接受火影以外的决意的。” “那就太好了。”团藏阴测测的笑了。 转寝小春神色缓和下来:“火影大人已经同意了。” 团藏身后的暗部躬身把一份文件递过去,银抿了抿唇,平静的接了过来。 ――毫无疑问的,火影大人的印鉴。 银瞳孔紧缩,震惊的无以复加。 散会后,三三两两的人离开了会议室。 对于还坐在位置上,久久不动的年轻人来说,那个刺目的印鉴击溃了一贯以来的冷静自持,让他不由得愤怒失望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站起来往外走去,直直向火影大人的办公室而去。他必须亲自确认,确认这一份文件是不是皆人的意思――是不是火影大人的意思。 “抱歉,您不能进去。”一名暗部拦住他。 银怔了怔:“我有很重要的……” 暗部尽忠职守,丝毫不肯让步:“火影大人吩咐过了,现在谁都不能打扰,请您稍等吧。” 银冷冷望着他。 “请您不要让我们难做!”又一名暗部跳出来,警惕的按着身后的忍具袋,声音有些发抖,露出了写轮眼,这是什么意思,刺杀火影么! 警惕防备的暗部两名根本不够拦住警务部队总队长,别说拦住,就这样直直瞅着他的眼睛,一秒钟放倒也不成问题。 可就算打败了他们,又有什么意思? 银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他慢慢茫然起来――该找谁呢,这样的问题,如何才能沟通下去呢?等到火影大人那里有空了,再坐下来沟通?如果连皆人……不,火影大人都执意要这么做呢? 把警务部队的全部资料交出去? 身体猛地被撞了一下。 回过神来,他才恍然发现,街上飞快跑过的孩子摔倒在地上,倔强的咬着嘴唇爬起来,做了个鬼脸去追逐那些笑嘻嘻的同伴了。人来人往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店铺,蔚蓝无垠的天空,这个世界,没心没肺的晴好着,谁也不会在意他们碰到了什么,又面临什么样的困境。 就像在那里,没有人会为他们说一句话。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不合理,就算所有人都用那种微微闪烁避讳的眼神,用那种带着畏惧和微弱怜悯的眼神,也不会有人说一句:这样太过分了。 一连两天,警务部队里都洋溢着热闹的气氛。在族长和总队长之前的决议下,决定每个月拿出两天,作为互相之间合理斗殴――哦不,提高战斗力的好日子,包括单人赛、团队赛、特殊环境模拟等等丰富多彩的作战内容,深受大家欢迎。 本来嘛,忍者条例是明文禁止互相攻击的,除非是彼此之间自愿的修行。在同族间,最大的了解彼此的机会在于一起出任务――像这样摆明了说,来吧,干一架,还是挺让人爽快的。 在规则上来说,想要选择战斗的需要先提出申请――申请上标注了想要挑战的对象,以避免能力级别差太多的无意义战斗。其次,被挑战者有权利来选择是否接受――拒绝是完全可行,且不会受到任何指责的,因为,需要考核的因素还包括双方身体健康状况,个人任务量,当期警务部队的任务情况等等。 只有在被挑战者接受,这场战斗才会排上日程安排。 单人赛的安排包括医疗班的临时防护,规则的严格限定,还有一名级别较高的裁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和事故。团队赛暂时还没有申请成功的案例,大家都摩拳擦掌的等待着当天的激烈战事。 在这样的氛围中,总队长失踪了两天,就不那么明显了。 宇智波海里头疼的望着厚厚一摞的申请表,眼角抽搐――都tm是申请和总队长的战斗。 五花八门的申请理由简直让人头大了三圈:“下克上!!!!”――克你个鬼哦,银一个手指就把你个十二岁的小鬼摁倒了信不信!“总队长我的爱!”――你不知道都是二番队队长审阅嘛爱你妹啊瞎狗眼!“我很强的和我打一场吧~”――总算来了个还能看的理由不过后面那个红心是怎么回事啊混蛋! 族长大人和总队长大人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这群闷骚变成了明骚――我勒个去,一想到这两天警务部队欢欣鼓舞摩拳擦掌肾上腺素飙升的状况,宇智波海里这个以冷静著称的男人不禁想把憧憬的总队长脑袋按在马桶里好好冲一冲。 不行,我要冷静! “身为过去的副队长提出决斗这种事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这也是响应了族长号召提高个人能力――”一只木屐迎面飞来,宇智波海里捏着薄薄的申请表歪了歪脑袋,躲过暗器,面无表情道:“请接受我的申请,总队长!” 银睡眼惺忪的望着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银?” 宇智波海里的声音揣了几分不安,他低下头望了望申请表――该不会是,刺激到银了吧?定下心神一看,他忍不住脸色微变,心底不安起来:那样可怕的气势和表情……好像,是非常严重的事态。 比起任何人都爽朗大方的男人,像是被吵醒的暴怒的狮子阴沉沉的注视着夜空。松松垮垮的浴衣披在身上,连腰带都没有拉好,漆黑的头发乱糟糟的竖着,踩着木屐歪歪扭扭的靠在门边,落魄又漂亮的姿态。 银定定看着他,不,是看着他的身后。 宇智波海里转过头,不知何时,一道漆黑的影子站在庭院里的重阳木下。 “好久不见。” 说着这话的男人,弯腰捡起木屐,大大方方拎在手上,也望着那双阴郁暴怒的眸子。 宇智波海里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族长掂了掂木屐,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冰冷,蓦然间,半空划过一道凛冽至极的弧线,木屐擦过动也不动的银的脸庞,用力砸烂了纸门,远远发出“咚”的落地声。 “海里,你先离开。”银沙哑的声音响起:“走远点。” 耳边的黑色发丝被飞掠而过的劲风带起,微微晃动着。被砸烂的纸门凄惨的落下去,倒在屋子里,宇智波海里就像一个大灯泡戳在了两头散发着杀意的饥饿的狮子之间,碍眼的不是一点半点。 勉强抑制的查克拉,在宇智波海里飞快跳上屋檐逃离的瞬间,猛然间如同爆发出来。他不敢细想那是场怎样的战斗,背后猛烈推开的气流冲击着身体,逼迫他不能回头的飞快离开漩涡中心。 漆黑的夜空,流着泪的血红之月。 莽莽没有一丝风的平原,他脚下的泥土因为灼热的火焰而发烫,周围俱是一片漆黑。东倒西歪的尸体,插在泥土上闪烁着寒光的短剑、苦无、手里剑…… 平原上,细长的血红色的泪滴,缓缓从月亮上流淌――拖长,拖长,再拖长――直至那滴泪水,融入了燃烧着火焰的泥土。 暗淡的家纹印在死者的背后,小小的红白团扇,被鲜血浸透了。 他微微一震,猛地咬破舌尖,瞳力催发到最强。 一切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夜空。 和阵阵发痛的胸膛。银猛地一拳揍过去,擦过了男人格挡的手臂准确送上他的下巴,揍得男人闷哼了一声,翻倒下来。回过神来的两人毫不犹豫的扭打成一团,彼此用拳头,胳膊,膝盖毫不留情的向对方弱点招呼,肉体撞击的沉闷声、闷哼声、骨头碎裂的闷响―― “嘭――” 重重倒地的两人拼命爬起来。 天花板早就被打飞,银色的月光穿透了屋顶的大洞,富岳先手一步飞快跨坐在银的身上猛地摁住他的拳头重重压在榻榻米上,胳膊肘用力撞了下去! 气喘吁吁的银无法避让,抬手猛地戳向他的眼睛―― 一道狰狞的血痕顺着他的眉骨划了过去,与此同时胳膊肘撞在骨头上的清脆裂响撕破了空气,富岳闷哼一声,银趁机把挣脱了另一只手揪紧了他的前襟猛地用头撞了过去。 “嘭――” 沉闷的疼痛爆发开来。 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热流顺着额头蜿蜒而行,又在下一秒睁开。 但是,太晚了。 脖子被狠狠掐住,毫不留情的,携带着浓烈的恨意和积蓄已久的爆发――如果能够反抗的话,银也会这么狠狠的掐着富岳的脖子,用那种炽烈得能把人烧死的恨意瞪视着他――但是,那一刻他闭眼了。 在脑袋相撞的那一刻,在鲜血流下来的那一刻,他还是闭眼了。 对方没有―― “恨我么……”颤抖的声音夹杂着嘲弄的笑意,脖子上的力道蓦然收紧,银模模糊糊的,手指……抬不起来。 “如果我告诉你……一切都是我搞的鬼……” 模模糊糊的声音。 银猛地咳嗽起来,稀薄的空气冲击着缺氧而一片空白的大脑,什么意思……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有这点力量么……你的恨意……” 鲜血模糊了视野,一片浓腻的猩红,什么也看不清楚的世界。 没办法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就会被/干掉。 谁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谁都安然闭着眼睛。 银不再反抗。 筋疲力尽,查克拉早就耗尽,骨头不知断了几根,脸庞高高青肿起来――比起来,富岳用颤抖的手背恶狠狠的擦掉了唇边的血迹,吐出一颗牙齿,砸在榻榻米上。 “恨我么?如果我告诉你,一切都是我搞的鬼呢?” 他颤抖的声音饱含着恶意和嘲笑,掐住脆弱的露出来的脖子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力道:“银……宇智波银,只有这点力量么……你的愤怒呢,你的恨意呢!” 背后猛然被巨大的力量撞击,银突然睁开眼睛,炽烈尖锐的杀意宛如利刃,双腿以奇异的姿态骤然缠上了他的脖子,想把他向门外。 但银的力气已经用尽了。 重重落地的声音。 现在就是比谁先站起来,补上最后一击,彻底干掉对方。 银很清楚,咬着牙维持着摇摇欲坠的清醒,努力站起来。 他弯着腰从地上缓慢的、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手上捏着一块瓦片。 屋顶早就在之前被打飞了,剩下的,纷纷落下的青瓦散落在榻榻米上。 杀了他―― 然而,眼前一黑,他重重的摔倒下去,内脏翻江倒海般剧烈痛楚起来。 鲜血涌出嘴角。 滑稽到了极点的场景。 两人都想要站起来,干掉对方,摇摇欲坠的爬起来,又再一次狼狈沉重的倒下去。 无法动弹。 手指拒绝听从大脑的安排。 细胞哀鸣着,伤口带走了温度。 银色的月光冰冷炫丽的洒下来。 好痛…… 好痛快…… “是我。” “挑拨团藏的那个人,是我。” 第50章 part50 富岳嫌恶的望着上方蒙蒙的红色夜空,手背蹭掉了脸上的粘稠濡湿的鲜红,下手太狠了。不管怎么说,这样子是没法见人了,另外明天的宇智波一族喜闻乐见斗殴比试最好再添两个裁判,打起架来实在没办法停手。 不过,这也是积怨已久吧。 他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伤口在缓慢愈合,是千手的体细胞的作用。于是试着慢慢用胳膊肘撑着地面抬起上半身,这一次他很小心,慢慢的坐起来,不远处还躺在地上的银仰面朝天望着屋顶上的大洞,没有丝毫反应。 “我说,”他不耐烦的把胳膊搭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你到底有多讨厌我?” 力气和伤口都差不多回复时,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那个被揍的连爬起来都办不到的同族身边,盘腿坐下来,以便于居高临下的用鄙夷的表情俯视那张难堪而狼狈的脸。 银紧紧闭着眼睛。 鲜血涂满了英俊冷酷的脸颊,好似这本该属于他们的颜色。 鲜红的火,鲜红的血。 绝望的黑,死亡的黑。 “你信任的东西,轻轻一碰就碎掉了。谁也救不了你,谁也不肯救你,顾问、根部、暗部、火影……我说过了,远离权力是危险的。只要稍微发生一点意外就会坏掉的机制,让我们无力反抗的机制――这就是警务部队的真实。” 银咳嗽了一声,无力的睁开眼睛,笑了一下。 果然是为了这个……为了劝服他,一起反抗村子么?故意挑拨团藏,利用团藏对警务部队发难,好让他在村子和家族之间选择。 你就这么不择手段,也要夺取权力么! 憎恨的眼神陡然点亮了漆黑的眼睛,定定的凝视着富岳,像是一簇火焰在黑暗中缓慢的燃烧,摇曳。 富岳毫不在意的冷笑起来:“又来了……你看看,什么都做不到,一味的责怪我,还是这么没长进啊。那我就问问看,这个被逼到角落里的警务部队,你打算怎么办!” 银急促的呼吸着,好看的眉头紧紧纠结起来。 那一刻,他才清楚的惊醒,惊醒对方为何要绕了这么一个圈子,逼他陷入绝境。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切实的体会到―― “远离权力是危险的”,无人可以求救,没有盟友,这不是单独事件的恶果,而是“机制”的恶果。 “我只是个导火线。没有我,还会有其他人,其他事。总之,警务部队如果不发生任何变化,将来这样的事态还是会一再发生――银,你的方法呢,你拼命想要和我争夺族长的位置,争夺警备部队,不是为了权力吧,是为了保护这个家族?” “好得很,来吧,让我看看,你想怎么保护这个穷途末路的家族?” 银很愤怒,愤怒的恨不得把那张嘲笑不停的嘴堵上。 但富岳的神色表示他再认真不过,等待他给出一个答案,一个能够不必让家族和村子起冲突,谁都能够接受,谁都能够满意,谁都能够得到幸福的答案――如果存在的话。 如果存在的话。 银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脑海里一片空白。在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中,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如此笨拙迟钝,连近在咫尺的答案都……无法找到。 “我不知道。”银沙哑的说,睁开眼,定定的望着富岳平静的表情:“你又能做什么呢……带领这个家族政变么?富岳……这也是自取死路。” 银动摇了。 听一听也好,他对自己说,至少,稍微听一听这个人的答案。 “这次的事件是我一手安排。在会议后你一定会愤怒的去找皆人对峙,我故意在那个时间找他,并且要求他不让任何人打扰。至于那份文件,印鉴是假的,你本身并无那份自信追问,稍微受挫就离开了火影楼。” 银微微一怔,心底涌起丝丝缕缕的冰冷。 没错,他说的没错。皆人不是那种人,稍微再等等,问清楚,事情完全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然而那一瞬间,他动摇了……出于某种无法解释的恐惧和愤怒,没有再坚持下去。 “你连这个也猜准了?”他不可置信的问道。 富岳平平静静的俯视着他:“银,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不是你自己。” 他用平时说起公务的语气,仿佛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实,丝毫不理会对于别人来说是多么大的冲击――似乎为了证明这一点,富岳继续解释下去:“从卡卡西那件事情开始,我就发现了。你之所以愤怒的原因,并非在于我背叛了村子和家族,而是你比我更早发现了警务部队的漏洞。” “我没有……” “你发现了这一切,却没有承担这一切的勇气――所以你厌恶我,下意识的否认村子和宇智波早有嫌隙。你打败了我。所有人都乖乖闭上了嘴,没有人聒噪,你心安理得的活在那个脆弱的假象里。” 银艰难的撑着身体坐起来,眼神微微呆滞――啊,没错。在云忍战场上,负责整个战局的时期,团藏和村子显而易见的态度……他早就明白,只是不敢深想,不敢面对。所以,才那么愤怒,愤怒于富岳说出了他最不敢想象的恶劣局面,把他逼得不得不做出选择。 这个人比他更早就看透了他。 即便不甘,即便恼怒,也无法否认。 他的恨意……源于畏惧和恐慌。对于未知的变化和困境,无法泰然处之,也无法想象村子和家族之间发生战斗,然而,无论他如何抗拒,一个弱点太多的家族本身就会引来危机。 最大的危险,并非是敌人、阴谋、陷害,更不是宇智波富岳。 而是……弱小。 他闭上了眼睛,咬破的舌尖微微疼痛着,重重点了点头。 “你很好。”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黯然:“我真是小看你了。” “对于近在咫尺的危险,祈祷着导火索永远不去点燃炸药,你就是那种天真又愚蠢的男人。”嘴炮反击回去,富岳斜睨他,冷笑着:“有了我这样的坏人,你才能坚定不移的成为‘好人’――真是辛苦了,明明比谁都清楚,还闭上眼睛坚持正义的总队长大人。” “那你呢?有什么好办法?”银懒得理会,真是小家子气的男人,区区嘴炮难成大器,美琴妹妹你当初怎么挑了这个家伙。 “这么说,你是打算把家族交给我了?” “我没这么说。”银硬邦邦的顶回去:“先把你的计划说出来。” “你还是弄不清楚状况――银,不抱着和村子决裂的觉悟,什么都改变不了。” “啧,你这家伙……” “就算按照你那条路走下去,最终也是这样的下场。” “……好吧,姑且算是这样吧。”银下意识的转过头,却被富岳手臂上奇怪的花纹吸引了目光:“这是什么?” 富岳也望着左臂上垂落下来的绷带,微微皱眉,右手抓住绷带一圈圈绕好,最后打了个结,虽然看上去不是一般的丑。 “九尾的封印。”虽然只有一半。 当年木叶离间云忍和雾隐的时候,银回忆起来,那玩意儿是用来和谈的礼物吧。 他不由悚然。 “比起你们,我早就把命押上了。”富岳把袖子拉下来,遮住了左臂上的封印,眼底流动着冰冷的红光:“做个交易吧,银。” 银不安的微微皱眉,心底闪过不好的预感――恐怕这种情况下,他很快就会把持不住自己,被这家伙给说服了!这可不行……这可不是能够盲目憧憬的时候! “把宇智波的命运交给我,从此以后,我把背后交给你。”富岳静静凝视着他似乎恼怒挣扎的表情,低声道:“我若背叛了这个家族,你就亲手杀了我。” 完了――完了! 那不是性命,是……信任! “……我不会手软!”声音猛地一顿,银恼怒的瞪过去:“如果你背叛我们,不,如果我觉得你哪里做的不对,你这家伙又固执不听劝――” 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却被用力握住了。 富岳先站了起来,虽然摇摇欲坠,还是抓住了银的手,把他拉了起来。搀扶着他往外面走去,虽然都是无法见人的狼狈模样,再拖延下去,搞不好伤势沉重在这里挂了,那也太可笑了。 “如果我没有答应――”银忍不住有些感慨的想:“你这家伙该不会趁机掐死我吧?” “嗯。”富岳斜视他:“否则,我为何让宇智波内部合理斗殴?” 银被噎住了,忍不住眼刀甩过去。 “开玩笑的。”富岳若无其事的勾了勾唇:“如果你不答应,那你就是我要铲除的敌人之一,我是无所谓。” “咳咳咳咳咳……”我该把这家伙摁在马桶里冲个几十遍么!银嘴角抽搐着想道,心底却莫名浮上一种奇怪的、热血沸腾般的感情,燃烧着血管,连心脏都隐隐颤抖:“敌人啊……” 破败庭院里,白羽衔命而去。 想必五番队的人很快就会过来,银疲惫的靠在门上,富岳恍若无事的站在走廊下,欣赏着破破烂烂的庭院,银色的绚丽夜空,袖子被风吹得微微飘荡。 “你会对玖辛奈动手么?”银低声问道,他更想问,你会对皆人动手么? 富岳微微侧了侧脸,完全猜透了他的意思,跳过了玖辛奈,哂然:“我不会手软的,波风皆人是我认可的对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银洒然一笑,过了片刻,忽然抬头叹了口气:“你该清楚吧,为了村子,他也不会手软――就算他一再纵容你,把你当成最重要的朋友,必要情况下他也会毫不迟疑地杀了你。” “我知道。”富岳沉默了片刻,像是要说服自己般,喃喃道:“我知道。我只是不能想象死在他以外的人手上。万一……真的有那一天,我一定会尽情享受一番的。” “也有可能被我一剑捅死,从背后。”银懒洋洋的望着那道背影:“如果你再这样消沉下去,还不如现在就放弃呢。你的命不是交给我了么?” 那种截然不同的沉静,让银恍然想起了那个晚上的事。 那个晚上,临死前的镜大人,逼迫他发下誓言――万一有一天,无路可走的时候,至少要听一听富岳的提案,而不是急着否认他。 “那个孩子的瞳力,在你之上。” “但是,银,和他相处,哪怕一丝弱点都会致命――如果要打败他,你一定要清楚牢记。” 镜大人,你又交给他什么样的遗言呢?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这一章不知有没有解释上一章的疑惑…… 男主的时髦值刷的我好幸福~ ------------ 对了,谢谢红莲之舞妹子的火箭炮~ 第一次收到火箭炮,抱住狂mua~ 第51章 part51 五番队队员行动迅速,风驰电掣把人从废墟中抬走,处理伤势,扔进病房。消息就像长了翅膀半个小时里飞遍了宇智波家燃烧着浓浓八卦之魂的无聊人士耳中,五番队队长宇智波凰挽着袖子站在病房外,斯文冷静一派大将风范。 嘭嘭嘭一连串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此起彼伏的哀嚎过后,探病者八卦者都被秋风扫落叶送向天外。宛如十二级飓风扫过的再度安静下来的走廊里里,惨淡的灯光下,高挑秀丽的身影推开了门。 冷艳高贵是宇智波家的战斗状态中最常见的一种,宇智波凰拖着几个果篮走进病房满意的环视领地,推了推眼镜,睥睨着正在咬着苹果爬窗准备逃走的银,杀气四溢:“总队长大人,请不要让在下为难,在下现在恐怕很难手下留情,为病人的生命安全考虑。” “阿、阿凰,先把刀放下好么?”还没说完,刷的一把小银刀扎进了墙壁,呆若木鸡的银身旁,几缕漆黑的发丝无辜可怜飘落地面,宇智波凰推了推眼镜,厚厚镜片上闪过冷光:“总队长阁下?”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富岳不由得从厚厚的公务和表格上抬起头,稍微欣赏可怜的总队长大人灰溜溜从窗台下来,乖乖躺回去的可悲场景。 五番队的队长大人温柔的拔出了墙上的小银刀,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缓缓开口道:“在下还有公务要处理,拜两位的新制度所赐,明天五番队的假期泡汤――想必还会有不少受鼓舞的笨蛋送进来接受人生洗礼,在下还要稍作准备,就不奉陪了。” “那么就拜托了。”假装没有听到其中的冷嘲热讽的富岳把完成的文件放在旁边厚厚一摞上,头也不抬的说道:“相信阁下绝对能够胜任明天的状态,我们会拭目以待,好好欣赏的。” “我就好了,干嘛还要加个‘们’啊!”银抱着脑袋哀嚎道:“你们两个出去互殴啊,不要把我卷进来好么!” “当然了。哦,对了顺便说一句,今晚能进出病房的活体生物只有我一人,忙于公务的我即便病房里发生什么杀人事件恐怕也抽不出时间来处理。麻烦这一次下手干脆利落,不要再给无辜者增添另外的麻烦了。”宇智波凰顺手把门关上:“那么,请好好休息吧,两位。” 恢复了安静的病房里,沙沙杀笔尖摩擦过纸面,细微的声响随着远去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又一张迅速完成的个人资料记录,银从极大的惊吓状回过神来,黑线挂满了额头:“她是为了让我们自相残杀才安排一个病房的吧?” “否则你以为?”富岳头也不抬,奋笔疾书。 银一脸嫌弃的躺在床上,略一回头:“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左手写字?” “你什么时候产生了我不会左手写字的幻觉?” 银稍微侧过身,掀了掀个人资料记录,恍然抬头望了望还在皱着眉胡编乱造的男人。没错,警务部队的资料明天就要交给根部,但是就算交过去的资料完全是编造的东西,对方也不可能提出异议,为什么他就没有想到? “关心则乱。”富岳顺口回答道。 “我知道你很了解我,但你能不能闭嘴,稍微装作我们没那么熟?” “迁怒么,哼。” 为什么周围都是那么难搞的人呢?银一想到不久之前上了条贼船,心底就有些命运作弄般的喟叹,他摸了摸怀里的烟盒,瘪的,不觉有些烦躁,富岳是不抽烟的,旁边又只有些果篮。 “当年,”他用一种满怀沧桑的口气:“阿凰还是温柔过的,小鸟依人,楚楚可怜,稍微拉个小手都能脸红个半天,连美琴妹妹都没她那么温柔可爱。” 富岳皱了皱眉,左手的速度果然要慢得多,想到这里,用没受伤的虎口把纸张挪了挪位置,力求迅速写完不漏痕迹。 “后来,她参加中忍考试,硬是不让我去。我说,你输了也不要紧,她却说什么有我在会害羞。”银浑身一抖,哀怨道:“咳咳,我用了变身术偷偷去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难怪。” “她针对我也是应该的。”银叹了口气。 富岳很不想打扰他自娱自乐,可最后的资料也完成了,于是他很不客气的戳破了银的喟叹,冷酷无情的说:“我是说,难怪你现在成基佬了。” 银怔了怔,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嘴炮回去:“和我一个病房,你倒是很放心嘛。” 居然不要脸的承认了,富岳顿时觉得选择这个话题是个错误的决定,把资料堆放在桌子上整理之后,起身过去关了灯。 病房里一片漆黑。 他和衣睡下,侧着身,闭上眼睛养神。 “中午你和皆人说了什么?”银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斜睨他。 “我要睡了。” “说什么‘不能想象死在他以外的人手里’,你们之间说了了不起的话题吧。”银了然的望着窗外,不正经的神色消散一空,微微怅然道:“皆人啊……是个危险的家伙啊。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理解。” 富岳睁开眼,忍耐的皱了皱眉:“你够了么?” 然而银还是抓住了关键的地方。 是不是那番话的影响真的这么明显,才让银冷静之后,就察觉了些许痕迹? “他说,他想撤销警务部队。” 银一下子怔住了,好半天才烦躁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不会答应的。” “我没有回应。” 银没说话,只是下意识的,用力泄愤般咬碎了苹果。 “他现在还只是有名无实的火影,和我之前只是有名无实的族长一样。能够制约他的人,阻止他行动的,对他阳奉阴违的人那么多。我不能凭他简单的一句话就把宇智波一族压上去。” “但是……”银忍了忍,低声道:“你动摇了吧?” 沉默之中,呼吸声猛然顿止。 “是。”许久,富岳才冷淡道。 这个回答冷静的让人窒息。 无声的月光忽然涌入窗户,像是浪潮一般掀了起来,冰凉一片的白色涨满了房间了的每一寸。耀眼的让人惶恐。 他动摇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差一点被那个男人迷惑。被那双温柔的蓝色沉溺下去,理智和冷静彻底摧毁――然而,也只有一瞬间,瞬间的梦。 “宇智波家要想在这个村子立足,警务部队迟早会变成障碍。接下来,你要帮我把宇智波家的意见聚拢起来,我不想有人在我们身边拖后腿,银。”富岳翻身坐了起来,手撑在床沿,慢慢握紧。 银怔忡了一下。 “你要统领这个家族。”富岳注视着他,用一贯的冰冷口吻道:“表面上来说,我们还是敌人。我会慢慢分化木叶高层的势力,让他们互相内耗,直到没有人能妨碍我们――到那一天,宇智波会以更加紧密的方法融入这个村子。” “你说的详细一点,我快弄糊涂了。”银皱起眉头,苹果随手放在旁边桌子上:“我还以为你是想……” “夺取村子?” “难道不是么?” “不是。” “那你想怎么做?” “先说结论好了。我会控制这个村子。然后,警务部队必须被撤销,我们一族会和其他家族同样进入暗部,这些都会变成‘机制’‘常识’一样理所当然的存在事态――” “抱歉能先解释一下第二句的意思么?” “不行。” “好吧,”银无奈的挑了挑眉:“你继续。” “第一,我们的处境上来说,稍微的挑拨就容易被孤立和隔绝,那个导火索一旦被点燃,这个家族就会走上我们预料之外的道路。第二,木叶也好,这个世界也好,暂时还处于短暂的修养时期,战争的发生会消耗国力,其他国家也会尽力避免。第三,木叶内部之间的空隙,如果不加以利用,那么我们就不会再有任何机会可言。” 银也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我大概能够理解。” 第一点来说,他多少品尝到那种求助无门的感觉,以族人的高傲来说,万一发生了更加过分的事件,他们一族是不可能忍辱沉默,视若无睹的――和村子抗争的方法,很有可能由沟通直接走向情绪化的武力夺取之路。 现在看来,富岳也想避免这条道路。那么,他们只有在导火索被点燃,矛盾激化之前,想办法把这个麻烦解决掉。如果内部出现了武力政变的声音,他们的立场也会变得很尴尬,这一点上,可以说是来自于内部的麻烦。 “万一,真的走到那个地步……当然,那是最糟糕的事态。”声音里并无多少动摇,他冰冷的笑了一下,微微扬起弧度:“这个家族的叛乱会削弱村子内部的实力,弄不好会引起连锁反应的战争,考虑到这一点,村子这两年里是不会对我们动手的,就算是有意动手,也会拖到几年后。” 银漠然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我们只有几年时间。这几年里万一失败,那么我只好选择最糟糕的状况,最大的胜算,保证我们一族不至于任人鱼肉――如今木叶和各国都来不及恢复,参与对外战争就会更加犹豫,至于其他因素,我也会尽力掌控。” “你不必安慰我。”银苦笑了一下。 “那么你就听听真正的安慰吧。”富岳对他的消沉不以为然,既然是最坏的状态,当然也是最不可能出现的状态,而以他的计算来说,那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不管是皆人还是我,想要撤销警务部队遇到的最大阻力就是木叶的高层成员。这几个人青梅竹马,在情在理都会形成联盟,如果他们一旦被我们控制,那么事情就会简单的多。既然我们不能同时和所有人为敌,银,我会选择其中一个人,让他打破这种结盟和平衡。” “团藏?”银猜测道。 “嗯。”富岳漠然道:“老实说,我已经动手了。” 巨大扭动的身体碾压过冬季衰朽的草木,脱节的下颚缓慢坚定的吞入了不断挣扎的猎物,草丛中游动的数十米长的巨蛇懒洋洋眯了眯眼睛,稍微打了个嗝儿,顺着荒凉的森林里小道往前游走。 快冬天了,即便是有灵性的通灵兽也不能不受影响,懒洋洋的垂着脑袋,蛇信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怡然的消失在丛林之中。 修长的白影静静站在树上,暗金色的蛇瞳欣赏着这一场捕猎游戏,大树边的鞋子歪歪扭扭的跌落在地上,染上了暗红。他的眼眸微微一缩,闪烁过暗暗地光芒,旋即冷哼一声,往村子的方向掠去。 天亮之时,巡视的忍者迅速封锁了这一带,警务部队的成员到来时,第一次发现了有价值的线索。宇智波新太神色肃然,弯腰蹲在那只鞋子面前,小心翼翼的把鞋子举起来,微弱的白光在眼前闪过。 “蛇鳞。”宇智波新太低声道:“这种冬天,蛇可不会随便出来行动啊。” 凶手实在是太过于自信,或是根本目中无人不屑回收这现场唯一的证据,又或者蛇类动物的天性就是在冷冰冰的天气里懒得动弹吧。 那个死去的暗部把蛇鳞留在了鞋子里,实在是太明显不过的证据,木叶驱使蛇类的忍者本来就只有两个,大蛇丸,和他的弟子御手洗红豆。 宇智波彻低声喃喃道:“大蛇丸。” “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事态了。”宇智波新太冷笑道:“不是责怪我们办事不利么?这件事,就交给他们根部去解决好了!” “一树……一树?!”宇智波彻转过头,旋即望着飞奔而逃的人影,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把蛇鳞用专门的袋子包了起来:“那小子真是没出息,蛇鳞,又不是蛇,怕得跟见了族长似的。” 你这么吐糟族长真的没问题么。宇智波新太擦了擦手,斜睨了他一眼,心情反晴朗不少,宇智波彻假装低着头欣赏蛇鳞,心想,他又没说错,一树那小子每次看见族长还不是吓得夺路狂奔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的很晚了…… 希望这一章不会太艰涩难懂。 第52章 part52 战争年代,强大的忍者往往是孩子们仰慕的目标,譬如现在的四代目,又譬如从前的三忍。自来也带了三个学生,大蛇丸推却不过带了个红豆,实在不合规矩得很,然而他这个人从来不太讲规矩,直到后来中忍考试红豆都是一个人参加,顺利通过。 红豆很仰慕大蛇丸老师,就如同波风皆人仰慕自来也老师一样。虽说是老师,那时候的三忍还是挺拔俊秀的青年时代,自来也每次要出任务,就会交代他们去大蛇丸那里,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请教。 说起来,那好像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大蛇丸不是个热情的男人,通常忍者们对他也是畏多于敬,所以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找个地方修行,直到老师回来再抓紧时间请教。自来也老师还是发现了这一点,垮着脸带他们去大蛇丸前辈的宅邸,豪爽的挠着头发说大蛇丸这几个小鬼你平时也照看一下嘛。 大蛇丸抬起头,暗色的瞳孔宛如蛇一般掠过,他们抱着胳膊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老师你不要说这么危险的话好么!秋道扭过脸嘀咕,脸上的油彩扭成一团。他也抱着胳膊思考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小小的期待。庭院里败酱草小小的花瓣垂落下暗色的影子,落在垂地的衣衫上,他听见那个男人冷哼了一声,用懒洋洋的沙哑声音说自来也你还真是个笨蛋呐。 回去的路上,自来也老师心有所感的教导他们,那家伙的话都是要反过来听的啊。他的盲目乐观自信让小鬼们差点脚底一滑,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大蛇丸哎――木叶村里有时候哭得厉害的小孩子,大人还会抬出这位大人来吓唬他们,您倒是真敢说。 大蛇丸对他们的态度也并未太多变化,顶多就是爱理不理,红豆很喜欢在旁边看他们练习忍术,咬着丸子端着红豆汤坐在树上。那一天,波风皆人在练习老师教导的通灵术,小小的青蛙在白色的烟雾中无辜的瞪着眼睛望着他,红豆从树上跳下来撩起袖子说看我的,气势十足的来了个通灵术,紫色的蛇蓦然出现,与青蛙四目相对,场面一片混乱。 蛇和青蛙在一起怎么可能安生嘛!秋道抱怨的把含泪的青蛙抱在怀里。 廊下的男人握着卷轴,闻言微微抬起视线,紫色的眼影,暗金色的竖瞳,微微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青色勾玉,十二万分不像好人。男人似乎遥望无法触及的远方,表情微微柔和下来,那似乎是皆人记忆中,那个名为大蛇丸的男人唯一一次温柔的记忆。 如果老师对你来说是特别的,你为什么不能稍微忍让退步一次?在火影办公室里,如今的四代目望着警务部队送来的任务报告书。证据确凿,连大蛇丸的据点也弄得一清二楚,暗部跪在地上沉默,不敢催促。 怎么催? 三忍之一,三代目的弟子,大名鼎鼎的传说级别忍者。剥除这些光环,村子里能跟大蛇丸动手的人一个巴掌数的过来,还都是和大蛇丸沾亲带故的,哪个都不好惹。 四代目大人从回忆里抽身,安慰了一句左右为难的下属:“我来动手吧,你们准备一下,警务部队的人也让一让。” 他就是能把那么霸气的话说的温和有礼,暗部内牛满面的退下,连忙前去布置。这时候,忽然不知火玄间唰的出现,一派精英风范的跪下禀告:“四代目大人,半个小时前叛忍大蛇丸逃逸。三代目让属下通知您……请您公告各国,抓捕叛忍大蛇丸。” “三代大人?”波风皆人吃了一惊:“他怎么会知道?” 不知火玄间暗暗皱眉,还是很恭敬的回答:“是团藏大人和两位顾问通知他的,三代目大人带人去抓捕大蛇丸,结果……大蛇丸逃逸。 这话说得分外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戳了大马蜂窝。要知道,三代目可是号称忍术博士的男人,怎么连学生都制不住,让他一点伤都不带轻而易举离开了木叶?群众们都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带措辞也再三思量。 “请两位顾问过来,就说我有事请教。”波风皆人坐下来,吩咐拟好叛忍通缉令就送过来,手边正好有最近一段时间的任务安排,老师是离开村子执行搜集情报的任务,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在老师回来之前,让一切尘埃落定吧。 可是,这个微小的祈求,同样没有实现。 自来也回村了,又离开了。 暗部小心翼翼的禀告,火影大人神色沉寂,轻轻叹了口气。 叛忍通缉令来了,盖上印章,夜色里木叶的信鸟飞向茫茫夜空。 大蛇丸叛逃了,事情却没有结束。暗部在实验基地发现了许多幼童的尸体,其中还有一个男孩活着,精神涣散,反应呆滞,医疗忍者检查之后惊讶的发现这个男孩体内居然有初代目的查克拉反应。 一整夜折腾下来,众人都很疲倦,警务部队懒得在这件事情上和根部暗部死磕,碍于不好第一个离开,就呆站在旁边看着。根部的人搜查了一圈,终于又发现一个大蛇丸的据点,里面的东西倒是不多,眼明手快的根部干部把资料席卷一空,拿回去正好交给团藏大人。 等到火影大人来了,宇智波家的很官方过来表示收尾工作由根部和暗部接手,他们就避嫌不参与了。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几个年轻人不复当年的亲热玩闹,眼底冷锐漠然,波风皆人吃惊不小。 “团藏和两位顾问之前要求警务部队交出成员资料,警务部队答应了。”警务部队成员漠然道:“所以这件事我们还是小心禀告为好。” “我……”并没有下那样的命令。 宇智波家的年轻人貌似恭敬的低头,转身离开了。 其实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不过有人以为火影大人也知道,事实上火影大人却是唯一一个不清楚内情的人。 “雷同,这件事你知道么?” 并足雷同一噎。 身为贴身护卫,并足雷同和不知火玄间倒是清楚内情,不过,他们又何必掺杂到这么复杂的事件中去呢,一边是警务部队,一边是高层老妖怪,政治是危险的,而人都是自私的,宇智波和他们又非亲非故。 他单膝跪地,道:“属下失职。”这年头,下属都不好做。 波风皆人叹了口气,让他起来,何必迁怒不相干的人。 “是我这个火影不称职。”他自言自语的小声道,背影有些萧索。 并足雷同小心的观察着火影大人的神色,忽然有些懊悔。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四代目大人失落的表情,不由咬了咬唇,低下头去。 接下来的事情,多少让人有些意外。 大蛇丸走了,三忍就剩下自来也一个,多多少少,有些让人唏嘘。 但这还不是最终的结局,自来也想,至少对他来说,还有剩下的时间,用来追逐那个人的踪迹。 那一天自来也一路追了出去,追到了火之国边境的森林里,最后,还是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来。他那个空置了多年的上忍公寓里灰尘覆满,从此有了用武之地。收拾收拾东西,自来也先是去了一趟老师家里,和三代目对坐无语半个小时,起身告辞,临走前才说想去外面转转。 “你想带他回来?” 带回来,大蛇丸就一定要死。自来也心里清楚。 “你走了,皆人更加难做,现在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三代目沉沉叹了口气:“自来也,别那么任性。” 自来也默然半晌,道:“我为什么就不能任性。” 明明他们任性的时候,您一句也没有阻止。 三代哑然。 “他不会回来,”自来也顿了顿,过了片刻才漠然道:“我来看好他。” 阿斯玛从外面回来,老爸的学生正好告辞离开,他要仰着头,才能看清逆光中男人的脸,一贯带着豪爽笑意的男人面无表情望着玄关外的街道,大步走了出去。 老爸坐在客厅里抽烟,烟雾腾腾,神色模糊的看不清楚。阿斯玛捏着裤兜里的烟盒,犹豫了许久,还是扭着头回房间去了。 随着几天后,自来也的离村,三忍的时代过去了。 这个曾经在木叶内部让无数人仰望的传说小队,每一位都成长得足够强大而偏执,不过他们的偏执如同树上的枝桠,伸向不同的方向,注定只有在年少的时候才会有短暂温情的交汇。 而新的时代,随着时间,静静来临。 这一年冬天来临的时候,警务部队的改革也随之开始,引领这一次改革之人不仅有族长或是警务部队的总队长,连闲居在家的几个分家首领也表示了支持。 更加严谨的家规和族规约束族人行动、使警务部队以外产生更强大的机制,将族人拧在一起,身为族长的宇智波富岳在改革的末声,把“家族之命不可违背”作为首要的族规,镌刻在每个当场的宇智波灵魂之中。 正如他所料那般,银的号召力之强,在年轻一辈中无人可敌。纵然是他自己也做不到的事情,银却可以做到――他被人崇拜、信任、仰慕,那种纯粹的狂热和发自真心的爱意,让年轻一辈迅速聚拢起来,而其他族人们也在“警务部队资料事件”之后,选择了无言站在家族一方。 木叶村中,对警务部队的交流仅限于处理治安问题的机构,倒不如说“忍者名门”这样的夸大的噱头更加让人来的印象深刻。 警务部队内部的比试很快被制度规定下来,成为一种常态,被打败的人往往不会就此罢手,时间一长,银也变成了“最想挑战的对手no.1”,谁也不知道,他每每提出的战书,都被人毫不留情的驳了回来。 富岳则是相反的,不接受任何挑战的男人。明明是打开了传说中万花筒写轮眼,结果连战斗都不愿意,理由是“既然已经打败了银,那么接受手下败将的手下败将的挑战就毫无意义”这样超级拉仇恨的推托。 失败让人自省,战败则是宇智波家这个好战家族最不能被挑衅的地方。银渐渐回味过来,这种变相提高战斗力的方法,是为了将来最糟糕的路线准备――但是,对于忍者来说,强大总是没坏处的。 而后,被警务部队裁决的嫌犯也会被拿出来作为挑战的对象――这一次,是在谨慎考虑了双方实力之后安排的战斗,罪犯往往不会留情,危险系数也大大增加,作为一些刚刚下忍到中忍、缺乏战斗经验的年轻族人来说,这种战斗正好可以磨练实力。 除了战斗力,内部的编制也进行了相应的改革。 在现有编制改革的基础上,警务部队还添加了特殊情报部门,这个部门不过寥寥四五人,每个人都是分家家长之类的人物,所有的情报过目者不过三四人,至于构成,除了族长和总队长无人知道。 “我把火之国内部的商旅和供应忍者的黑市摸了个底,这些人是暂时可供我们驱使的,虽说在火之国贵族那里还没来得及下手……时间不够了。” 名单上奇奇怪怪的名字、联络暗号、联络次数,也不过十数人,银怀疑的看了富岳一眼。不出意料的,富岳毫不在意他的怀疑,冷嘲道:“我控制警务部队也不过用了你一个人而已,其他的机构,需要多少人?” “话是这么说,”银忽略了那种欠抽的口气,扬了扬纸:“你怎么保证那些人听你的?” “嗯,因为我是宇智波富岳啊。” 银嘴角抽搐起来:“如果有一天你背后插满了剑,我一定不会意外。” “别开玩笑了。忍者的训练需要资金,木叶不可能给我们批下太多的资金,这些人有的被我的瞳术控制,有的则是弱点被掌握,总之,这一步是最开始的。掌握了足够的资金,情报链我也会慢慢发展起来。” 这是一条巨大的贼船。 而控制着这条船的,与其说是宇智波家,倒不如说是宇智波富岳这个男人。 宇智波只是一部分,关键的一部分,却不是全部,那时候,许多人都有了那样的认知:就算这个人不是宇智波,不是忍者,他的强大和可怕之处,也不会因此而稍微减弱。 正如他所说:“因为我是宇智波富岳。” 那是崭新的时代,光芒背后的影子,同样炽烈的不可思议。 相比于警务部队的风暴,木叶的内部权力更迭缓慢而艰难。在纲手姬、大蛇丸、自来也相继离开之后,三代目被诟病的弱点再一次摆上了台面――他太心软,为了弥补这个弱点,团藏的存在就是必要的,四代目同样也是如此。 木叶自三代目时期就分为武装派和和平派,两方的路线截然不同。三代目秉承前面两位火影大人的意愿,整个村子温柔平和的几乎不像忍者村,很多孩子离开下忍时代,还带着某种天真就成为了中忍―― 而团藏负责的根部,第一项任务就是让成员和长久相处的同伴自相残杀,抹杀感情,成为冷酷无情的典范。 世上的力量此消彼长,三代目制衡了团藏的力量,却没有做的太绝对。他在第三次忍界大战结束后就把火影的位置让出来,让给各方面都优秀的无可挑剔的波风皆人,这样平稳的权力过渡是最好的,三代目曾经这样以为。 有木叶三忍、上一任火影,就算顾问摇摆不定,也不会妨碍四代目的成长。 当然,老人家当初并未想见木叶三忍相继离开,而他,又因为大蛇丸的事件备受指责,不好出面。他毕竟对同伴留了手,如果一开始让三忍取代了顾问的位置,给四代目挪出位置培养心腹,火影的位置无疑更加文档。 过去,顾问在三代和团藏之间摇摆不定。如今,在四代和团藏之间,却往往是相当坚定的站在后者一方,这样的机会不多,多数时候大家不会发生太大的冲突,可就算是一次两次,也让人郁闷。 显然,用玖辛奈“把他们打飞掉”这样牙痒痒的气急之语是不可行的。波风皆人在请教了三代目的时候,得到的答案令人失望。好在,上忍班大多站在他的身边,在很多决策上无条件支持他,而当时由于功绩显著和高智商升任上忍班长的奈良鹿久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火影大人,不觉得这种变化来得太突然了么?” 奈良鹿久的问题往往是有备而来。波风皆人一向信重这位前辈兼下属,闻言静静抬起头,等他说下去,奈良鹿久懒洋洋的笑了笑,说出来的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我是说,如果这些变化不是偶然呢?” “你是说,有人在背后计划着一切?”四代目神色温和,接了下去。 “属下只是猜测。”这一切太像意外了,大蛇丸叛逃,三代被限制,顾问们站在蛰伏多年的团藏身边,每一个事件都是因果清晰,以至于奈良鹿久实在无法想象真的有人在背后计划一切,他只能在猜测这条路线上往下走:“假设这个人存在――首先,他的手段是什么?目的是什么?他又是谁?” “真的存在这种手段么?”四代目低声喃喃道。 奈良鹿久怔了怔,忽然正色起来:“如果真的有这种手段,那就太危险了。属下突然想到――会不会是他一早就看到了上面几位大人之间存在着嫌隙,故意利用这种时机,让木叶政局变动?” 波风皆人心底猛然一震,一个名字几乎立刻就要脱口而出,他脸色发白,奈良鹿久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低声道:“属下可以请问,火影大人心中的嫌疑人是谁呢?” “不是他。”波风皆人怔怔道,神色又温和下来,甚至带了些如释重负的笑意:“我只是想起来,这件事,我也该问问他的意见。” “如果幕后者真的存在,将来的变动还将接踵而至,直到他完成目的。”奈良鹿久低声道:“目前看来最有可能的人是团藏,但是事情恐怕也没这么简单,团藏隐忍了这么久,为何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变得主动起来。” “连那位大人都被人利用……这种事情很难想象呢。”四代目心不在焉的抬起目光,忽然又有些沉静的轻轻道:“不过,我稍微可以想象那个人的可怕性了,如果……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话。” “从上面的推测来看――那个人恐怕是木叶内部之人,对局势洞若观火,此人应当握有一部分权力,否则不足以和其他人交涉,进而影响上面那几位的行动。”奈良鹿久心底渐渐浮起一个清晰的影子:“并且,此人擅长顺水推舟,不漏痕迹的行动,并非借助自身的行动,而是通过操纵他人的思想来行动。” 四代目轻轻叹了口气:“您果然猜到了。” “是您刚才为了他辩解,我才想起来。”奈良鹿久心想,四代目身边那种能一眼看出政治局势的人,也只有当年云隐战场上的某个人了,这样一想,他也顺着思考下去:“他的眼力、胆识、行动力的确让人印象深刻――只有两点,属下还是无法确信。” “目的么?” “不错,此人大费周章,目的显然很明确――这也是他的特征之一,那么他想要在混乱的局势中得到什么呢?第二,属下还是无法确定,”奈良鹿久顿了顿,显出无奈之色:“真的能有人操纵如此局势么?” 要让一个在暗处呆久了的人走到明面上,是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和力量的。在地下呆久了,就算偶尔去火影那里商谈,团藏都很不习惯那种明亮耀眼的感觉。忍者生于黑暗,满手污秽,从生到死都无名姓,唯有舍弃,才能如棋子般勇往直前。 但他也曾有过一个短暂的、稍纵即逝的时机,站在烈日之下,和猿飞日斩等人一起――当年猿飞日斩比他快了一步,先说出了口,为何关键时刻就没能说出他也愿意当诱饵呢?木叶现在温吞吞的作风,一群忍者也没了忍者的样子,若是他当了火影,断然不会如此。 这个机会稍纵即逝。他却没有太后悔。 猿飞是个头脑简单的家伙,跟头脑简单的家伙实在没什么可争执的。团藏忙着在背后搞阴谋诡计,猿飞也对他退让了,争了一辈子,关键之处,他们却互相退让了一步。 但是,猿飞日斩不明白――不是所有人,他都愿意退让的。 比如说波风皆人,那不过是又一个软绵绵的火影。 这一次――当机会稍纵即逝的掠过,还要退让么? 当然不。 初代目的力量可以移植――那可是能够困住九尾、移山倒海的力量,搞不好连他心心念念的写轮眼也成功使用。 团藏翻了翻不知看过多少次的资料――大蛇丸临走前,来不及整理实验室,这些都是他的部下无意中得到的,然而,只有一半。 另外一半,在谁手上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很长…… 打滚求个留言~ 第53章 part53大修 52 “如上忍班提议,来年的军备预算在忍具购买……” 会议室里,滔滔不绝的响起的声音似乎为了催发这个冬天鲜少见到的睡意,平板而毫无起伏的以一种傲然的权威感傲然降落在长桌上。 要在这样严肃的会议上昏昏欲睡,似乎很煞风景,也绝不符合宇智波家一贯的精英形象。 所以,在银快要垂下视线,好掩饰他越来越沉重的眼皮时,富岳不动声色的踩了过去,顺利的看着他瞳孔迅速缩小,呼吸屏住,愤怒的哼了一声。 转寝小春很不想理会别人的小动作,这一次的预算问题,关系到明年各个系统的发展。既然宇智波家没有明目张胆的提出异议,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上所述,相关人员在假期结束后会收到正式的通知。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没有了?很好,散会吧。” 桌椅哗啦啦的响了起来,几个高层离开后,富岳正要下了楼梯回警务部队,突然被人叫住了。 “宇智波前辈,火影大人有请。”不知火玄间绷着小脸,拦住了去路。 皆人? 富岳停下脚步,迅速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转身往回走。 是……预算的事? 不可能,警务部队几乎没有反抗村子的安排吧。 那么……还是要撤销警务部队的计划么? 他的表情寡淡无波,手拧开了门。冬天的阳光穿过了玻璃罩在白色的火影袍上,像是打算把火影大人吞没一般笼罩着。 “四代目大人?” 于是那张英俊无比的脸迅速皱了起来,嫌弃的意味迅速掠过,稍微给自己鼓了鼓气,火影大人苦笑道:“……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估计也就是三天前您还跑到警务部队来赖着银喝茶的事情,是人民群众眼花了吧。 虽然他那时离开了村子并没有回来。就算是和平时期的人手也稍显不足,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些刚刚升上中忍的后辈比他更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也许是最开始那几年太艰难了吧。 把门随手掩上,富岳面瘫着脸等待他说下去,奈何火影大人又低下头,手指摸索着胸口的袍子,然后把火影袍脱下来挂在椅子上。 “下午没事吧?一起喝茶吧。”湖蓝色的罩衣外面勉强套了个忍者马甲,衬得火影大人皮肤雪白,富岳勉强皱了皱眉,想要拒绝的话不知为何变成了:“既然你这么说了,也不好拒绝……” “嗯。稍等。” 比起木叶茶店这种地方,还是居酒屋更适合男人,白天还没有正式营业的居酒屋也只是勉强送来清酒和配菜,小小的包间里隐约有些冷清。 不过这个倒让富岳勾起了不少过去的回忆。暗部时期,他为了更多的摸清楚周围情况,喝酒这种明明不那么适应的事情也…… 波风皆人端起酒杯啜饮了一口,温润沉郁的浆液在舌尖泛开清香,入喉绵柔芬芳,度数不低,他把白瓷杯放下,有些柔和的抬眼去看对面的黑发黑眼皱着眉头的好友。 “不好喝么?”他明知故问道。 “你又不是来找我喝酒的。” “是啊……虽然如此,这里的酒很不错哟。”波风皆人眨了眨眼睛,富岳微微尴尬的偏过头,道:“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是这样,情报部门的班长上个月殉职了,继任的人选还没有确定,我希望你能够接手。” “我?” “你不是说过要建立更加广阔的情报线路么,能力也好,眼光也好,你都能胜任这个位置……就算资历上有所欠缺,这种时间上的问题对你来说也不成问题吧。” “我是说……” “何况我们是朋友,理应彼此帮助吧。上次你说过的那些话我仔细考虑过了,想要妥善处理警务部队的问题,如今的我的确做不到。但是再给我们一些时间,这个问题也一定能够妥善解决的。” “你别擅自决定……” “先别打断我嘛。我拜访过三代大人。他对这件事不会反对,虽然小春前辈他们可能不会那么快赞同,还有其他一些七七八八的问题。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商议,你觉得怎么样?” “你要自说自话到什么地步啊!”富岳忍无可忍,握紧了白瓷杯,指尖微微发白:“说了让我好好考虑吧!” 比起气得不轻的富岳,波风皆人是有备而来,因而并不被他的气势吓住,露出明晃晃的笑容。那种毫不遮掩的喜悦和诚挚比什么言辞都有力的撞击着,比起“进入情报部门能得到什么样的利益”这样冷静的思考,脑海里完全被“这个家伙是傻瓜么”占据。 ――撤销警务部队。 ――还有,建立更加强大的情报网络,抑制战争的发生。 “你不是说过,”他终于从头脑发热的状态冷醒过来,声音里还恼怒着:“要追求人与人互相理解的世界么?” 波风皆人点了点头,眼神无辜:“我不是正在做么?” “我该说过了……”富岳忽然有些不想说下去,他竟然也有一天不想打击这个男人的梦想,尽管他仍然不信奉。 “富岳,”皆人用一种很认真的神色打断了他,沉静温润的眸子里浅浅闪烁柔软:“你总是看到我们的不同之处,一切都往最糟糕的方向假设。很多事情,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大的分歧。” 比起总是看到弱点、分歧、未来糟糕的一面――波风皆人却总能看到他们之间相同的地方,一致的立场,甚至能够改变些许立场,来迁就他。 这样的差异,大概就是被人惧怕和被人信任的差异吧。一定要说是火影大人的器量显得太过刻意,但是这样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是少数派,这一点却是能够肯定的。 富岳呆怔了几秒,眼底的犹豫渐渐冷淡,神情再度稳定下来。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却呛得咳嗽起来。 “你说过的话,我都考虑过。”波风皆人神色沉静下来,隐隐的忧虑浮现在一贯温柔的眉宇,就如同战场上面临险恶的环境,反而镇定沉静得让人不能不静下心来,轻声道:“三代目大人也说过,村子不能面临更多的风浪了。但是,这件事如果不能妥善解决,将来会成为更大的隐患,尤其……前辈们的态度很明显吧。” “皆人……”漆黑的眸子慢慢凝结起来,深处涌起嘲讽,连同那微弱的感动也冰冷下去:“我不能马上答应你。” 富岳面无表情的斟了杯酒,慢慢品尝浓郁的浆液,视线低落,细长的眉纠结起来。 这本来就是需要谨慎考虑的事,既然没有被一口拒绝,波风皆人也心满意足,夹了片笋干,倒满了酒。 话题很快就转向了其他地方。 对于波风皆人的处境,他给出的建议却相当的简单保守:只要什么都不做就好了。 顾问之所以一力偏帮团藏,倒不是说特别喜欢团藏,而是为了稳定局势。时间打败所有人,但它们总是率先打败老人家,所以身为四代的皆人就算什么也不做,慢慢局势就会变得对他越来越有利。 三代目也这样说过。 “这样一来,警务部队的事就要推后了。”波风皆人心底并不愿意如此,正想说什么,忽然间,一个微妙的笑容掠过了对面男人冰冷的脸庞。 宇智波家的人,表情往往很微小。旁人更是难以分辨其中的差距,他们冷静而克制,只有万年不变的骄傲和冰冷,多少有些傲慢的感觉。 那个笑容也是如此……傲慢,冰冷,燃烧着浓烈的战意。 波风皆人忽然没办法思考,一个冷酷的念头穿透了重重压制的感情,浮现在理智之中。奈良鹿久带着某种仿佛预示的声音清晰的响起:“如果真的是他,您打算如何处理?” ――被宇智波家忽略之人。 ――被银刻意打压之人。 ――存在感微弱,仅仅是拥有名号,名不副实的族长。 他的呼吸在不曾被人察觉的时候停顿了一秒,泛起了微妙的恐惧。波风皆人忍不住为了这个念头的执着而出神,一个一无所成的男人,真的是宇智波富岳么? “你该回去了。”见他只是发呆,富岳视线斜过去,瞥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火影护卫一眼,站起来:“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富岳。”波风皆人忽然从呆怔中回过神来,无力的笑了一下道:“……我们是朋友吧。” 富岳一瞬间明白过来,嘲弄层层卷了过来,涌上了喉咙,却化为一声低低的带着笑意的叹息:“不要明知故问。” 黑色的身影径直走了出去,离开了居酒屋。 即使到最后也只是给出了意味不明的回答。 连坦然的说出“是”,哪怕只是这样简单的承诺,他也吝惜于给予。 离开了居酒屋之后没过多久就见到了团藏。 根部的总部让人窒息,他的脸上扣着面具仰起头,心里微微不快。拄着拐杖走来的男人老迈而矜持的问起你想要什么的时候,他侧着头想了一会儿笑着说,权势吧。 团藏阴冷的眯着眼睛打量他,隔着面具后的他无可无不可的建议,你也可以去找大蛇丸,团藏似乎被这个建议惊动一样,阴阴沉沉的说我就姑且相信你一次。 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富岳离开根部走到外面就把面具随手扔掉了,掉在地上的一瞬间忽然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他想起那个男人那么认真的想要让他考虑的样子,就像那个掉落在地上的面具裂开了深深的纹路,被人随手遗弃在看不见的角落。 为什么你就不能明白。 这里也是战场。 你以为这里不会死人么?在这里牺牲的人,被大义屠杀,被正义钉死在邪恶的坟墓上,在这里失败的人,甚至连哀嚎都无法发出,连反抗都变得屈辱。 来说说什么是正义吧――为了宇智波斑一个人,把宇智波家精心推入设好的局,稍微有所动作,所有人都能被铲除的状态――这就是二代目的正义。 站在高处,凛然以村子的名分,监视、提防、削弱宇智波的力量,一切的行动和陷害都是为了村子的利益――这就是木叶的大义。 只要有了合理的理由就能冠冕堂皇对他们做那些事而不必付出代价,如果是这样的战场,身处其中的人们就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回去的路上,木叶的天空,一片薄薄的雪飘然而落。 沉寂的村子随着新年的脚步热闹起来。 像是普通家庭一样打扫着房间,裹着头巾把角落里清扫的一干二净,准备新年的食物。八百屋的主妇们挤得满满当当,连美琴也不得不进出好几次,才喘着气无力的擦掉汗水,拿着清单计算买好的东西。 被吓得不轻的鼬温润的眼睛透着水润柔和,白白嫩嫩的脸颊力持镇定不露声色,抱着一大堆东西特别尴尬的站在旁边的富岳垂着眼睛,终于在美琴的一声命令下浩浩荡荡的回家了。 “辛苦了,请好好休息吧。”米黄色的围裙主妇把东西整理好了,送上热气腾腾的茶,面带笑容的还是指挥自己的王国和领土,对于富岳而言,无可无不可的想着别的事情,鼬安安静静的跪坐在旁边,望着母亲忙碌的背影。 “对了,鼬明年也该入学了,你也花时间陪陪他啊。” “明年?”富岳有些吃惊,随即恍然道:“哦,过了今年六月就五岁了吧。” 美琴投以不满的眼神,脸颊微微鼓了起来:“是啊。都是因为你啊,一直泡在警务部队里,鼬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很早就会准备么?” “咳咳,我知道了。”富岳假装没听到,鼬端着杯子小小的啜了一口,白色的雾气后,他尽量不着痕迹的笑了起来。庭院里的雪越来越大,假装无可奈何的走到平时空置的修行体术的房间里,推开门的时候被风吹拂过来的雪落在颈窝里。 在练习体术的时候,父亲就会变得严厉非常,除此以外都非常和悦的父亲就算板着脸也不会用那种严厉的口气说话。只有在这个二十榻榻米的房间里,不管怎么摔倒都会立刻被要求站起来,鼬才会隐约察觉到那种微弱的期待。 直到他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父亲才像小孩子一样在他身边躺下来,松了口气露出奇怪的表情,因为没办法看懂,鼬困惑了一会儿还是说为什么您不说些什么呢。 快要回答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声音。 从地上起来,稍微扯了扯衣服,富岳走了出去。 像是平常普通的忍者送过来的盒子,告辞离去后,盒子里面的东西也被拿了出来。 那是…… “移命乱世,洞穿未来,无可限量之人――”一指宽的纸条上,秀丽的字迹在最后落款:弥勒。 纸条背后用截然不同的男人冷硬的手笔写着:原城玲子。 是团藏特别送来的……代表结盟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因为开始进入剧情了…… 第54章 part54大修 把纸条揉烂了,富岳检查了几遍盒子,确认并没有什么别的机关,不由对团藏的行为产生了微妙的好奇。 看来,团藏并没有从原城玲子那里得到想要的情报。把这种东西送来,大概是希望他得到些什么? 撇除鬼之国巫女的预言可信度不提,作为灵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原城玲子,“移命乱世”“洞穿未来”这两点都不算太离谱,至于“无可限量”这一点,恐怕要对巫女大人说一声对不起了――那样的脑子,再怎么也只能在警务部队的地牢里无可限量。 庭院外下起了雪,不多时,积了薄薄一层雪光的庭院明亮起来。比起这个,富岳更加烦恼要不要加入木叶的情报部门这样的问题――掌控如今的局势也只能说是勉强顺利而已。如果加入木叶,好处显而易见,以他的能力更加靠近权力中枢,事情也会更加顺遂,但是,警务部队这里就无法顾及,交给银也不是不可以,但,银本身就有着容易被感情左右的弱点,直到现在,也只是勉强的配合着他的步调。 “爸爸?” 看到父亲神游天外的跪坐在矮几旁,桌案上厚厚一叠东西,虽然好奇,鼬还是规规矩矩的先看向父亲,富岳失笑的点了点头,让开一点点位置。 “这是……”鼬也跪坐在矮几前面,拿起一张资料:“彭侯……岩隐村的尾兽?” 资料上寥寥无几的几行,对于各个村子来说,都是极其珍贵的资料。机会难得,从尾兽到九尾和宇智波的关系,从各国不同的尾兽和战绩,富岳稍微讲解了一些广为人知的事迹,虽说大多都是模糊隐约的东西,也可以看出其能力之强大。 “那么危险的力量,为什么要留在村子里呢?”鼬轻轻摩挲着纸面,脸上掠过一丝不忍:“连那些村子里的忍者都死了……” “这些尾兽,一开始是用于平衡各国、建造和平的工具。各国都拥有尾兽,一旦发生战争就会对战争双方都造成巨大的伤害,用这种方式遏制战争意念,也算是用心良苦吧。” 鼬似懂非懂的安静了下来,把危险的武器分给每个人,然后大家都不再战斗――对他来说,这样的道理模模糊糊的有些能够理解,却又不是特别清晰。 富岳并不是很想说起这个,然而那双清澈的眼睛面前,他也只好败退:“喏,比如说,鼬你要和别人打架――” “我才没有。”鼬不高兴地打断他。 “好吧,比如爸爸要和别人打架……比如你银叔叔要和别人打架,一定会找打不过他的人,而不是比他强的人,对不对?” 鼬想了想,点了点头,又补充道:“银叔叔想和您打架。” 富岳艰难的发现这样下去很难维持着说教的欲望,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松了口气道:“如果各国一样强大,打架时占不到便宜,还可能吃亏,也许就不打了。” 鼬盯着桌上的纸,认真说道:“我不喜欢打架。” 他很少这么明显的说喜欢和不喜欢,富岳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摆出一脸很苦闷的表情。 “那可怎么办?宇智波一族可是最会打架的啊。要是不想打架,以后要不还是不做忍者了吧,在村子里开丸子店,爸爸也很开心的。” “不要!” “说得对,不要做忍者好了!” 小脸绷起来了,鼬才不喜欢父亲这么戏弄自己,抓着父亲的袖子仰着脸,一字一字道:“我要做忍者。” 富岳无奈的被他抓住袖子,另一只手拿起纸来抖了抖,今天原本想了解不同尾兽的封印――手臂上的半个封印,总要想办法补完。 尾兽的平衡在世界上有着重要的意义。战争只能被削减,无法彻底消除的,忍者就是战争的工具。即便没有忍者,战争也不会消失。 “好了好了,忍者就忍者。” 等他长大了,要让所有人都没办法打架,鼬不再抓住父亲的袖子,而是从旁边拿起差不多的资料安静的看了起来。 尾兽,封印,人柱力系统…… 晚饭过后,庭院里薄薄的雪落了下来。 这场雪来得太迟,又走得太慢。木叶村被雪覆盖的严严实实,银装素裹,纯白无垢,梦幻般美丽。 在过年后就一直精神恹恹的美琴,勉强忍耐振作了一段时间,还是去木叶医院检查了一番――并非什么病症,亦或是之前那场重病的残余,而是…… “我怀孕了?”她怔怔望着医疗人员的侧脸,喃喃:“真的么……不是之前说……” “正是如此。但是,鉴于您之前服用过一些药物,至今身体仍然不是特别健康,这个孩子也有可能受到影响。”医疗忍者眼神闪烁的低下了头,把病历资料递给她:“您也是医疗忍者,想必能够明白其中的涵义……请您自己考虑吧。” 走出医院后,美琴颤抖起来。 她该怎么对富岳说呢…… 说她有了另一个小小的孩子,他们期盼的孩子,他们的血脉,可是,这个孩子,却因为她粗心大意的服用了开发中的药物,生来就带着病痛? 安静的下着雪的天空。 阴霾又冷漠。 像是不怀好意的俯视着这个世界,躲在乌云后默默偷窥。 她不安的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无法言说的酸楚泛了上来,无论多少次回忆起过去,那时候的心情,还是无法回忆起来。 她根本不配称为一个母亲。 一想到腹中的小小的生命为了她的过错蒙受着痛苦,连强忍的泪水也似乎流淌入身体,苦涩的悔恨折磨着如今微弱的喜悦――比起欢喜和笑容,她却用泪水和忏悔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 回到家中,美琴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静静掀开了榻榻米下的暗格。 厚厚的日记在膝盖上翻开。 那些微弱的声音从日记中浮了起来,在他离开村子时,那些难以熬过的夜晚,期待着鼬出生的夜晚,她珍惜不过的抚摸着那些字迹。在那些夜里给予她的慰藉,如今依然温情脉脉,让人温暖幸福。 后来,他回来了,受了重伤,差一点就活不过来。 那时候…… 记忆忽然出现了某种断裂,美琴忽然感觉心脏飞快的跳动着,无论如何想象,脑海里也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她咬紧了下唇,把日记合起来,隐约听见脚步声,慌忙把日记和病历一同放了下去。 “你还真是喜欢那一家的丸子啊,吃完要刷牙,记得吧。” “嗯。” “妈妈不在家么?对了,下午继续教你忍术,火遁术的话,以你的查克拉应该也有好几个能用的了。” 泪水顺着脸颊静静滑落,即便是这样听着父子之间的说话声,对她而言都成了甜蜜残忍的折磨――如何把这样残酷的消息说出来呢,如果有任何方法可以弥补的话,她都会、都会不惜一切的去做的。 她泪眼婆娑的轻轻抚摸那个微弱的生命,抬头望着纸门,脚步声停在那里,而后,纸门被拉开了。 富岳明显怔忡了一下,神色冷淡下来。 那种下意识的防备来不及掩饰,清晰的如同他眼底的冰冷。 “身体没什么大碍吧?”富岳掩饰的放缓了声音,走进房间,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美琴怔怔的望着他,似乎惶恐,又似乎求救般的眸子里,盈满了泪光:“我……我没事。” 她不适合撒谎。富岳心想,至少不适合在深爱的人面前撒谎,然而他无意戳破这个谎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说起了上午带着鼬学习火遁术的事――他只教了一次,鼬就学会了。 “你说得对,过段时间等我空闲下来,我会好好教他忍术的。” “嗯,那就好。”美琴微微侧过脸,恍惚的望着微微打开的窗户,那里隐约还能看到冰冷的雪,风盘旋而过,她的声音微弱的像是梦呓:“那个时候……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服用那些药物呢?为什么我曾经……曾经做过那么愚蠢的事呢? “过去的事情别再说了。”富岳皱了皱眉,心底却隐约震动起来:“你今天很奇怪……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眼睛漆黑而凌厉,似乎足以划破她的皮肤。那种毫无怜惜温情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需要深深提防的敌人,美琴脸上血色尽褪,揪紧了袖子的布料,下意识的抚摸腹部――这个动作,给富岳当头一棒,呼吸顿时僵住,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悲伤无言的侧脸,心底却涌起近乎迷惑的狂喜。 富岳脑海一片空白,骤然间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手撑在榻榻米上,如临大敌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平坦的完全没有痕迹的小腹。像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迷惑一样眼睛闪闪发光,柔软而湿润的光芒流淌过脸颊,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贴在妻子的身上,迷惑的抬起头:“是……是这样么?” 美琴轻轻低下头,她的右手贴着那只颤抖不已、小心翼翼感受着孩子的微弱气息的手掌,似乎这样一来,那个小小的孩子就会感受到父母的期待,开心的回应他们――这片刻的暗示足以证明一切,富岳嘴唇微微颤抖着,完全失去了矜持傲慢的脸上,只有被狂喜占据的傻气和笑容。 “我怀孕了。”美琴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微微颤动着,毫无起伏的声音似乎被抽空了全部力气,只剩下无力的痛苦和悔恨的伤悲:“但是……” 他的喜悦持续不到一分钟,就被砸了个粉碎。 富岳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完全说不出任何话来――为什么她会服用那些药物,这个原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难道说是…… 他紧紧闭上眼睛,心脏一阵阵紧缩,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这个孩子……也许…… 作者有话要说:你看,虐慢慢就来了咩 对了,上一章忘了说明 弥勒是鬼之国上一任巫女,也就是紫苑的母亲。 第55章 part55 “我先去医院一趟,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务需过虑。情况若糟糕到了无法挽回,他们不会只让你考虑――既然可以挽回,就交给我来,你该做的就是安心下来好好期待这个孩子。”富岳沉声说完,冷静的态度果然影响了美琴,她微微一颤,眉间还有悲戚,轻轻点了点头。 富岳垂着视线,静静看了好一会儿,站起来,走到门边才像是顿了一下:“病历呢?”那一声终究泄露了他的慌乱,美琴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从暗格里取出病历――一瞬间,暗格里的日记也清晰落入眼中。 富岳接过了病历,随手翻了翻,神色缓和下来。 他的脑海里清晰的绷着一根弦,每一次收紧都听得清清楚楚。对于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比不上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不管是虚弱还是病痛,还是出生于如此纠结复杂的环境之中,父母如此的违背常理――都比不上此刻让他平安顺遂的出生重要。 “爸爸?” 走廊上,鼬已经准备好要出门,在等待父亲许久之后,看着父亲纠结着眉头走出来。 今天的父亲情绪好像很奇怪。 “今天的修行――” “我会自己去的。”鼬懂事的说道。 短暂的笑容掠过阴霾重重的脸。富岳微微低下视线,身高还不到他的腰际附近的鼬软软嫩嫩的小脸总是平静懂事,黑色的眸子静静仰望,很少主动要求什么。 以后就不一样了。 也许是个弟弟,也许是妹妹。 直到此刻他才理解当年美琴所苦心布置的那些―― “我先走了,晚上回来之前,功课要完成。”富岳走到玄关,和往常一样换好了鞋子,拉开门走了出去。 鼬没有错过父亲手中的纸卷。 家里有些冷清,母亲似乎打算休息一会儿,他想了想,走到走廊的架子下,白羽温顺的梳理着羽毛,见他来了,跳了下来落在他手心里。 “爸爸和妈妈说什么?” 白羽能听清喧闹中细微的声音,小小的脑袋可爱的歪着,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他屏息凝神的等待,白羽咕咕了几声,温润的眼睛里闪过柔软的水光。 ――他快要做哥哥了。 这个消息对鼬来说,完全超出了意外。 白羽似乎很高兴的看着他,而他则不知所措,对于这句话的理解仅止于“母亲怀孕”这样的认知,究竟有什么不同呢? 父亲那样的表情也绝不仅仅是高兴而已。大概吧,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好了很多,母亲也好像恢复了健康,这样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就可以了。 鼬站在廊下,深锁的眉头下,漆黑的瞳眸静静望着天空。 又开始下雪了。 冬天还没有过去,新年之初,雷之国和火之国又发生了摩擦。 卡卡西受了不轻的伤,终究还是把命捡了回来。他在医院里度过了一个相对寂寞冷清的新年,好在少年人恢复力强,没过几天就能用单手翻《亲热天堂》垂着死鱼眼跟别人说话,懒洋洋的调子让一干好友无可奈何。 阿斯玛和夕日红精心炖了一盅养生汤,阿凯送了一套标志性的青蛙绿紧身衣,号称就是这玩意儿保护他活力四射青春焕发,不知火玄间和并足雷同每天随着四代目出出入入,暗地里没少被他这幅专注工口的姿态气得不轻,好好说了一番。 卡卡西要出院那一天万年好老师说好了要来接人的,结果,他打包好了东西坐在床上等了大半个小时,连纯子小姐都看不过去了,在剧情里对万年迟到的恋人发起脾气,他合上了书寻思着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玄间走了进来:“走吧,今天火影大人没空理你。” 啧,这口气,活似老师跟谁跑了似的。 玄间的脸臭的要命,当然了,在卡卡西面前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卡卡西很快知道了原本要过来接他的老师在半路上碰到了基友结果弃可爱的学生不顾,嘛,平心而论卡卡西并无不满,不满的是玄间。 “我就是看不惯他眼睛长在头顶上,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玄间小脸冰寒。 “嗨嗨~”卡卡西手揣在裤兜里,眼睛微微弯了弯:“宇智波家の面瘫嘛。” “火影大人对他那么好,可恶,还想让他加入情报班。”玄间继续愤愤:“他居然不肯答应。” “也没有拒绝,不是么?”卡卡西觉得安慰别人实在太为难自己了。 其实卡卡西很想告诉玄间,从上个月开始老师就让人调查宇智波家最近的变化,调查宇智波一族的人和其他人的往来。老师首先是火影,然后才是其他身份,他大可不必愤愤不平,毕竟那位宇智波大人毫不在意,一头热只会让自己更加着魔。 卡卡西也只敢想想,暗部条例,他们执行的任务是不能对外泄露的。 木叶医院,眼高于顶的男人走出病院,一脸严肃的和医生说了几句,而后离开。没有看到老师的身影,卡卡西很稀奇,显然男人也没有注意到他,径直离开了。 “火影大人呢?” 卡卡西想了想,往天台上走,玄间看了他一眼,打算去楼下找找。 天台上,灰色的云,灰色的雪。 “卡卡西?!” 卡卡西瞥了瞥老师,有什么好惊讶的,带土刚死的那一阵子您不是经常偷偷来上面吹风么。 波风皆人的状态很不好。 他最疲惫的时候,往往安静温和,让人感受到那种温柔到了如同触摸春末的水流,柔和的连指尖都会被轻柔的温柔抚慰。 这其实并不稀奇。 每个人都需要遮掩自己,有的人冰冷面瘫,有的人故作无事。再怎么坚强的人也会有需要独自舔舐伤口的时间,在面临焦头烂额的木叶村的烂摊子时,最好的朋友有可能是幕后黑手,这不是谁都能轻易接受的。 卡卡西明白,这样疲惫的老师需要的不是他的回应。 波风皆人走了过来,卡卡西撇过头,难得露出了一点孩子气的反应,他和带土吵吵闹闹的时候还清晰浮现眼前,波风皆人用力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温润:“我没事。” “他又拒绝您了吗?” “没有,”波风皆人否认:“他说还要考虑――不是为了这个。” 木叶医院并不是什么保密性多强的地方,在富岳跟着护士去领取药物的时候,只是稍微询问,医疗忍者就悉数回答了疑问。 ――他的妻子怀孕了。 ――由于母亲之前在研制药物过程中,服食了过量药物,孩子有可能受到影响,嗯,确实如此,不排除那个可能性。 ――他来确认受到影响的可能性。嗯,的确,也有可能是健康的,但是我们还是建议放弃这个孩子……怀孕对她来说负担太大了,之前我们也劝说过,但她似乎并不是很介意这一点。 ――很严重,她的身体亏损的很厉害,迄今为止一直在保养和恢复。但是,怀孕之后药物的治疗不得不中止,严重的话,这次怀孕及之后的生产,可能会危及母体的性命。 木叶一贯以来都把孩子看的很重,但这次情况异常。一个未必能存活下来的孩子,一个必然会因为这次孕育元气大伤的母亲,取舍虽然艰难,但也不至于不冷静到了那个地步,接下来的谈话,富岳始终在询问关于手术的细节和时间。 连医疗忍者都被这种冷静的反应震慑,目光惊异的望着他,一边解答一边为了这种理智平静的反应而心惊胆寒。 在推门而入发现波风皆人也在的时候,他也只是冷淡的点了点头,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所以您就走到天台上来了?”卡卡西深深吸了口气,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波风皆人望了卡卡西背后一眼:“走吧,别让玄间久等了。” 卡卡西没再说话,抬手把护额拉下来一点。 波风皆人之所以没有隐瞒,是因为卡卡西同样负责调查这件事,所以很快他也会知道,只要稍微询问医疗忍者就会得到答案,不如提前全部告知。 在得到这样的结果之后,那个男人立刻选择了留下妻子,连手术的时间都预约好了。从始至终的态度冷漠得不近人情,尤其是,关于这个孩子的取舍问题,不经过妻子的同意,就选择了舍弃。 果然,对他来说,只有健康的孩子才是被期待的么? 卡卡西不禁生出这样的疑惑。 身为监视者之一的卡卡西,其后一段时间里倒是对警务部队的某些异象非常清楚:比如说宇智波家族长忽然间切换成冷酷模式,不近人情的指数突破天际,倒不是说故意找茬,而是在合理范围内边的相当难缠。 又比如说,族长由工作狂进化为终极工作狂,吃住都在警务部队,每个人都感到亚历山大,但是提出建议又会被冷酷严厉的批驳回来。 这绝非谣言,而是来至于宇智波止水的情报。 宇智波止水是个看上去非常可靠的少年,卡卡西和他的关系突破了宇智波家普通族人的冷漠疏远,这和宇智波止水一定程度上的自来熟有关系――据卡卡西的调查,这个少年并非热情的类型,和带土的关系也没有特殊之处,他的刻意接近始终带着某种让人不安的味道。 宇智波家的调查事件还是取得了关键性进展。 拜宇智波止水的自来熟和毫不讳言的有问必答所赐,那些在内部引起了轩然大波,外界却毫无耳闻的警务部队的改革和内部变动,也浮上了台面。 此时,冬天已经彻底过去了。 玖辛奈一段日子里都过着平淡的日子,厨艺经过不断磨练有所长进,到了丈夫庆幸的说不用在准备胃药的地步。但是,她却没什么食欲,直到有一天明明是普通的鱼干却呕吐起来,怎么也找不到胃药。 “皆人,你记得胃药放在哪里了么?”玖辛奈跪在地上,拉开最低的抽屉,失望的叹了口气:“这里也没有哎……果然上次不该听你的话全部扔掉的,怎么办,明明感觉味道还可以啊。” 还在厨房里洗碗的皆人擦干净了手,走到卧室:“玖辛奈,还是去医院里看一看吧。” “这样很麻烦啊。”玖辛奈不死心的翻了翻:“可恶……” 下次一定要买一堆准备着! “恭喜你――” “嗯?” 玖辛奈惊讶的抬起头,红发的女忍者笑容绽放,举着病历转过来,望着规规矩矩把手放在膝盖上紧张的抓着的玖辛奈:“预定期是,对了,10月10日。” 玖辛奈一下子明白过来,惊喜的道:“太好了!” 见多了这样的反应,红发的女忍者微笑了片刻,叮嘱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害怕玖辛奈记不住,还特别给了她一张纸仔细的写下忌口和注意的事情,交代下次来复查的时间。 “火影大人一定会很高兴吧,说起来,10月10日这个日子也很不错哦。”红发女忍者也为玖辛奈开心起来,如果不是办公室的门这时候被推开的话,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上杉医生在么?” 玖辛奈摸了摸肚子,心底不断涌起的惊喜,急不可耐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和丈夫分享,她攥着纸站起来,脸上的笑容灿烂明亮,与此同时,目光不可避免的与美琴平静的视线在半途中相遇。 “玖辛奈?”美琴轻轻道。 “美琴?”玖辛奈也惊讶的看着她,随即想起刚刚得到的好消息,开心起来:“美琴,我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美琴妹子的g…… 第56章 part56大修 56 木叶的单身上忍都能分到一套不大的公寓,只要申请就可以了。万一结婚了需要换大一点的房子也可以提出申请,政策十分体贴,绝不会让忍者在生活方面花费太多的心思。 卡卡西的上忍公寓分下来的时候一群损友一拥而上,好好去烤肉店闹了一回,他们倒是想去居酒屋,奈何居酒屋的老板目光如炬,一样就看穿了这群用变身术蒙混过关的忍者还没到喝酒的年龄,气势汹汹的抬起扫帚把他们扫地出门。 不过,这一回就不同了。首先是凯洋溢着青春活力突然出现在卡卡西的窗户外:“我永远的对手哟,来一场青春――咦,你居然在吃火锅?” 卡卡西不由的想,我就是吃火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凯抬起窗户进来,看了看火锅里的料,表示了一番鄙视,旋即活力十足的跑出去采购。 “我在路上碰到了凯,他说你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吃火锅,我就带着红一起来陪你喽。”阿斯玛这么说。 “当时我正好和红一起逛街啊,”红豆笑眯眯的夹了块牛肉:“哇,好烫。” “慢点吃啊红豆。”夕日红连忙阻止她自虐,旁边的不知火玄间夹了豆腐打算放下去,并足雷同连忙说:“吃完了再放,生的和熟的混在一起不好。” “你该庆幸没有秋道家的过来。”山城青叶扭过头:“疾风,过去点,挤得都没地方坐了。” 于是,卡卡西开始认真的考虑是不是换个大点的房子。负责在这种热腾腾的气氛里活力十足的下菜的凯,不顾烫不烫笑眯眯的用可怕战斗力消灭食物的红豆,光顾着给女朋友布菜的阿斯玛,光顾着红豆的红,讨论什么时候放高丽菜和红萝卜该吃生的熟的还是半生不熟的并足雷同和不知火玄间,这个地方确实太小了点。 每个人都没好意思空着手来,大家买的东西足够吃到第三天中午还有剩。卡卡西忙里偷闲抽出本《亲热天堂》,丝毫不顾周围浓烈的八卦气氛,这货实在太碍眼了,眼尖的不知火玄间一下把《亲热天堂》夺了下来,给他夹了一堆东西:“卡卡西,你要上进一点。” “上进,那是什么?”卡卡西垂着懒洋洋的死鱼眼,咬了颗鱼丸:“我现在不好么?” “我永远的对手哦,你应该像我一样,活力,青春,力量!”凯做了个健美先生炫耀肌肉的表情,问题是他还不是在开玩笑,是说真的,并足雷同一边夹了颗鹌鹑蛋一边说:“别理他,他就是念念不忘你打败他,真是的,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雷同!” “唉?”山城青叶有些脱线的说:“真的么,我说呐,玄间你真正介意的是这件事么?” 不知火玄间怎么可能承认,摆出一副很沉稳的表情说道:“我才不会介意这种事――你们想想,这家伙可是四代目的弟子,万一被别人误会了四代目也是……” “说到火影大人啊,暗部里好像有个传言呢。”红豆面前热腾腾的一大碗,红一边帮她添了勺汤一边温柔的问道:“传言?” “那个啊,我也听说了。”阿斯玛摸了摸下巴:“蛮有意思的。” “你们别卖关子啊。”不知火玄间受不了他们故作玄虚的样子,奈何红豆焉儿坏故意不说,阿斯玛笑而不语,卡卡西叹了口气:“假的,那种话你们也信。” “哎?怎么会是假的,难道火影大人不是在改革情报部门么?”红豆吃惊的瞪着卡卡西,红被她逗得乐了,嗔道:“红豆,你被卡卡西骗了。”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个。”阿斯玛摸了摸烟盒,毕竟女孩子多,不好抽烟,心底有些犯痒:“好像是火影大人打算让宇智波一族的族长来担任情报部门的首领――老爸那边听说的,也不知道真假。” “我讨厌那个男人!”不知火玄间马上说:“闭嘴,雷同!” 并足雷同刚想说什么就被堵回去,别人都笑了,卡卡西倒是很在意的叹了口气,别人都很理解他,他和宇智波带土的那一段,鲜红鲜红的写轮眼还留在那里呢。 “火影大人和那一位是好友吧,卡卡西,别装作没听见,说点什么啊。” “你们想我说什么?”卡卡西抬了抬护额,有些嫌麻烦似的懒洋洋道:“我说呐,你们就这么巧一起休假,没别的是可做了?” “冬天就该吃火锅!”凯握紧了拳头高呼:“这就是青春……” “好烦呐不要转移话题!”红豆一脚踩着桌子站起来,:“凯,坐下,这家伙太狡猾了,玄间,疾风,看好他别让他跳窗逃跑!告诉你卡卡西,除非你今天把面罩摘下来给我们看,否则别想逃。” “对了要不我们看看卡卡西面罩后面的……”月光疾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卡卡西瞪回去了,可其他人也并不放过他,足见交友不慎,误交损友的后果都是很严重的 “好过分啊兄弟,你打算扔掉我们一群人逃跑?”阿斯玛半真半假的抱怨:“别担心,今天我们有整整一天的休假呢,我和红晚上倒是要出去一趟,你们呢。” “下午打牌,就在卡卡西家里好了。”玄间说:“火影大人今天放我们的假,对了卡卡西坐下,疾风呢?” 月光疾风下午也没事,点了点头:“有时间。” 卡卡西一滴冷汗落下来,什么叫误交损友,他觉得应该给老师澄清一下,于是咳嗽了一声在中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说:“四代目和那位大人没什么的。” “卡卡西说得没错。” “玄间你给我闭嘴。”谁不知道你控火影大人不是一天两天了,玄间正想反驳,被雷同一把按下,卡卡西看看逃不过去,索性狠下心来瞎编乱造一通,卖关子卖了个十足,语气八卦的说道:“其实他们……” 咄咄咄,有人敲窗户。 戴面具的暗部,卡卡西露出了“得救了”的表情,过去开窗。 “火影大人找你。”暗部锐利的目光掠过一屋子的后辈和热腾腾的火锅,卡卡西点头,非常干脆:“这就去。” 波风皆人这几天心情都很好,因此在卡卡西进去的时候,心情也还算很不错。这一次的任务是雾隐村那里出了些事故,好像是国内发生了变动。雾隐村与大陆隔绝,在水之国的岛屿上,要取得消息就格外不容易。 “万事小心,安全为上,不必太勉强。”做老师的就是能这么偏心,卡卡西有些脸热,应了声就戴着面具跟着前辈出发了。这么片刻,就有人过来说话了:“火影大人,两位顾问有请有请。” “我知道了。”波风皆人轻轻叹了口气。 关于两位前辈,他一向很尊敬他们,尊敬归尊敬,很多做法,他却难以赞同。 “顾问大人说过是什么事么?”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好像和风之国的盟约有关。” “盟约?”波风皆人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木叶和砂隐的盟约不是很正常么,之前刚刚结束的中忍考试之中,砂忍虽然有些小动作,毕竟也没有酿成更大的冲突,更别说砂隐村和木叶都还在大战恢复期,村子的人力物力都急需恢复。 在后世被称为动乱流离的这一年,以一场漫长无际的大雪,慢慢拉开了序幕。 街上人来人往,新年里互相拜访之后,难得的假期漫长的有点让人悠闲过了头。因为明年就要开始上学,鼬越来越多的外出和修行,毕竟时代还不是很安定,越快掌握力量才越能保证生存几率上升。 “我也能跟着你出任务么?” 悠闲的坐在树枝上擦拭着苦无的止水,低下头就能看见站在靶子中心平复呼吸的身影,鼬的眼睛像是温润的黑色,比起父亲的冰冷坚硬,温润而沉静,那个小小的声音里掺杂着不自觉的困惑,止水一撑树枝跳了下去。 头上的树枝摇晃着,积雪落了下来,他抬手打掉落下来的雪,手背被并冷却柔软的东西击中。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从一摇一摆的小婴儿慢慢长大,手指握着苦无,笑容像是冬雪一样纯粹而温柔。 “暂时还不行。你还太小了,等你从忍者学校毕业,通过中忍考试,加入警务部队还有十几年吧――”止水故意顿了顿,鼬什么也没说的看着他,然后转过身,闭上眼睛,苦无脱手而出。 “我们该回去了。” 那枚苦无牢牢的钉在靶子中心,树上的雪簇簇落了下来,鼬仰头望着从树上落下来的雪覆盖在被石头后面的靶子和苦无上,止水走到他身后,轻而易举就按住了他的脑袋:“我说你啊……” 鼬认真的转过头看着他:“不需要那么久的,止水。” 虽然是玩笑话,止水还是点了点头,眼底泛起暖意。 快要下雪之前,两人往村子里走。 玄关就能闻到食物的香味,止水打算告辞离开,却被鼬拉住了,他笑了笑,坐下来换了鞋。在厨房里忙碌的人影大概是美琴阿姨吧,鼬却径直往里面走:“我回来了。” “鼬,帮忙把碗筷准备一下吧。” 止水愣住了,是族长的声音。 “前辈――” 富岳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止水风中凌乱的看着鼬把碗筷准备好,午饭是热气腾腾的火锅,鼬转过头来说:“止水,酱汁要什么味道的?” “今天准备了新的味道,等一会儿你也尝尝。”富岳把火调小,腌好的河豚鱼块下锅,翻捡煎炸,鼬一边把碗筷和味碟端出去:“我不喜欢梅子味的。” “辣味的就好,麻烦了。”族长、族长你…… “嗯,这一次是清淡海鲜味的。”富岳淡定不过的把炸好的鱼块捞出来,丝毫不理会旁观者的心情,至于鼬早就习惯的不能在习惯:“止水?” “没、没事。” 鼬看了看他,表示不解:“你脸色很不好看,不舒服么?” 止水脸色发白表示自己没事。估计警务部队的人看见这一幕一大半都要吓得恨不得掐的自己大腿发青,然而族长大人脱下围裙满满一桌菜,还温了酒淡定不过的示意开饭,目中无人的态度让饱受惊吓的少年倍感亲切。 咦? 味道还……还挺不错。 火锅清澈如水,味道却鲜美醇厚,腌过的肉和蔬菜烫的正好,炸河豚鱼块鲜美的连舌头都能吞下去。 “听说你们前几天去了雾隐?” “嗯,啊……是的,前辈。” 止水放下筷子,心生警惕。富岳端起酒杯,眼底闪过暗色:“也没什么,任务是我准备的,只是没想到银居然会受伤。” “因为水之国正在内战,”止水眸光一闪,心底的弦慢慢绞紧:“雾隐村出现了背叛村子的上层叛忍,掀起了战争,现在的水之国战火连绵,遍地焦土,村子也……忍者,尤其是血迹界限的忍者被视为恶魔,我们途中也遇到了许多失去父母的孤儿……” 你呢,也想让火之国变成这样子么? 那一瞬间的愤怒,让止水不得不尽力低着头才能掩饰神色。 之前的惊讶。之前的温柔,连同此刻舒缓的情绪,都如同被什么飞快抽走一样。 “内战啊……”富岳瞥了鼬一样,夹了块河豚:“好好吃饭。” “抱歉了,说起这个,让你们担心了。”止水用尽全力压抑着愤怒,尽量露出平静的神情:“银哥也教了我很多东西,我、我很高兴。” 富岳没再说下去,眉目沉郁,慢慢喝着酒。 午饭后,止水就礼貌的告辞了。 富岳送他到玄关,少年眼底的余恨明亮而尖锐,想必在水之国一行,学到了更多东西吧。 “鼬麻烦你了,小时候就这么黏人,一向是把你当成哥哥看待的,以后也多多照顾他吧。”富岳神色微微一动,眼底的柔软褪去:“还有,关于银的事,希望你也好好留心。” “我不明白……” “你很清楚。”富岳微微一哂:“我说的什么,你很清楚。” 止水震动的抬起头,眼底尖锐的恨意,宛如刀光划过。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您的意思,是想让我监视他么?” 富岳听他这么说话,心底猛然间划过一道尖锐的刺痛。他骤然醒悟过来,少年执拗的神情,目光憎恨锐利,和当年何其相似――那一幕简直近在眼前,他站在八重樱下,遥远的薄云,廊下的青年的目光也这么深深划了过来。 僵持间,外面的风声忽然大了起来。 “我没有想到,连你也这么愚蠢。”在脚步声靠近之前,富岳忽然说,神色间掠过深深的冷厉:“看来银什么都没跟你说啊,大概,他只会说什么‘你跟他很像’之类没用的话吧” 那个晚上,银是那么说的。 光线暗淡的玄关,即便雪光从外面照进来,这一块小小的地方都显得暗淡无色。鼬从储藏室里找到了伞,站在两个默然无语的大人之中,握着中段把伞递给他:“止水。” “我先告辞了。”止水不得已的说。 他并不想走,隐隐约约之间,他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但是这样的情况下又不能不离开,因为族长明显什么也不会再说下去。 街上没有太多人,乌木的伞柄光滑喑哑,伞面撑开的时候,那些飘扬的雪和暗沉的天空都被割断了。 关上了门,想要说“以后不要和他来往”这样的话,富岳还是平静下来。 只要不把鼬扯进来,其他的随便吧。 “爸爸?” 富岳回过神来,低声道:“没事,不要想太多了。” 为什么您就不能对我抱有期待呢? 鼬有些困惑的想,静悄悄的垂下了头:“我……” “嗯?” “我将来想加入警务部队。” 那明显,不是他可以继续含糊其辞的话题。 富岳蹲下来,柔软的头发,倔强的脸庞,鼬其实和美琴长得很像,只有这样的脾气和表情,倒真的是和他如出一辙。 “为了我么?” 还只有五岁的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从父亲身上表现出来的酸涩般的温柔,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捏住一样,他用力点了点头,说:“嗯。” 卡卡西从火影办公室出来,不知火玄间正好经过这里,两个人愣了一会儿,还是不知火玄间先说:“回来了啊,火影大人在会议室。” “嗯。”卡卡西看着他走进去:“……又是顾问他们么?” “不然?”玄间鄙夷的说:“一天到晚只知道找四代目大人的麻烦。”他把桌子上的文件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两份:“具体的我不方便说,先走了,你在这里等着吧。” 卡卡西闭上眼睛在办公室里等,差点就这么站着睡着了。 “卡卡西。” 波风皆人从顾问那里回来,卡卡西带着面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叫了两声,拿下面具,卡卡西刚刚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老师。” “待会就回去休息吧,雾隐村那里如何?” “四代目水影继位了。”卡卡西努力把路上查探的消息说出来,宽泛的说,四代目水影是个牛人,又是尾兽人柱力,但是性格简单粗暴地很,现在水之国全境都在闭关封锁了。 “我回来的时候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内乱了,”卡卡西吸了口气,那样的场景,就算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还有那些情报网络上的人员暂时也让他们不要传递消息了。” “做得好,卡卡西。”波风皆人心疼自己的学生:“回去休息吧,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 卡卡西眼睛弯了弯。 晚饭玖辛奈掌厨,做的十分丰盛,波风皆人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让卡卡西休息一会儿,累得下巴都尖了。玖辛奈想了想,说道:“要不然卡卡西你还是住过来吧。” 这话听得多了,卡卡西连忙推掉。 做老师的一脸惆怅。 乃至于晚上离开的时候,卡卡西都十分歉疚。 回去的路上,一个黑发少年撑着伞,从他身边经过。 然而卡卡西不知道,别人也并不清楚。 这一夜并不平静。 山中亥一临时被叫过来的时候,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推进一个房间里。奈良鹿久在旁边神色凝重的抱着手臂,还有审讯班在旁边忙碌。 被审讯的是木叶的一个名叫三良的上忍。 “我们的人监视跟踪团藏的时候,发现根部的人和他联络。”奈良鹿久在山中亥一耳边说明情况,这种情况说起来不知是违规那么简单,所以他当时没有发作,而是等到晚上时机合适,把人扣了下来:“麻烦你调查一下吧。” 山中亥一郑重的点了点头,走过去,其他人也就退开。他把手缓缓按在那个上忍的脑袋上,低声道:“让我看看你的内心吧。” 长长的黑暗甬道。 他顺着甬道往里面深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漂浮在他面前的大脑。 很好,没有幻术防御,也没有精神类的抵抗忍术。 再往里面走,黑暗陡然被白光破开,摇摇晃晃的身影往前走。 是战场。 画面一开始并不清晰,晃晃荡荡的颜色过了好几分钟,才算凝固清楚起来。那是秋天的战场,到处都弥漫着枯黄的草和灰烟弥漫的天空,血红色浓云。 “怎么回事?”山中亥一暗自怀疑:“村子里近期并没有这种任务吧……奇怪,我看到的是三个月内的思想,三个月里可没有爆发过战争。 茫茫的草野中,木叶的忍者战败,逐渐撤退着,这个人也在拼命奔逃。忽然,脚下一软,被查克拉丝捆缚住了,前面的同伴见状连忙拉住他,猛地把他一推,另一只手握剑砍断了查克拉丝。 这片刻间,同伴忙着救他,却没能躲开远处的傀儡师的查克拉丝线。而他,由于被推开了,眼睁睁的看着傀儡的武器撕碎了同伴的尸体。 这一幕在战场上随处可见。充斥着绝望,悲伤,惨烈的记忆的空间,感情被极端放大,像是什么挥之不去的烙印深深刻在体内。 他拼命奔跑,哀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杀了他们――那个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凄厉。 山中亥一渐渐吃力起来,这人的精神波动渐渐变得强大,极端的感情和憎恨在这个空间无法被理智压抑,山中亥一勉强坚持,继续看了下去。 毫无预兆的,周围一片漆黑。 压抑绝望的感情咆哮着,即便毫无声音,也凄厉如同野兽的哀鸣。 当画面再度明亮,山中亥一已经站在了木叶,周围也转到了砂隐和木叶结盟的画面。 这人站在人群中,冷漠的看着那一幕。 如果火影是那位团藏大人的话……那个念头,强烈而突兀的燃烧起来。 山中亥一松开了手,额头上汗珠点点落下。 奈良鹿久站在旁边,忙道:“怎么样?” “还不是很清楚……他好像被人控制了,又、又不能肯定。”山中亥一在旁边坐下,把所见所闻一一说了出来。 “是幻术么?不,不对,幻术的话,我们应该能够发现的。亥一,你的术是看到三个月内的思维,对吧?” 山中亥一点了点头:“没错。” “发生在两年前的事,怎么会如此清晰深刻。”奈良鹿久走了两步,眼睛倏然睁开,随即低头思考,手背抵着下巴:“等等……亥一,要麻烦你再去一趟了,帮我再看看。” “我要先休息一会儿,这个人的感情波动太强烈了。”山中亥一露出疲惫的表情,喘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这一会看什么?” “看看这三个月里的其他记忆,尤其是――有没有什么刺激到他,让他产生强烈情绪起伏的东西。” “没问题。” 三个月的记忆漫长而琐碎。 山中亥一的额头上浮起密密麻麻的汗珠,混合成细细的水流顺着鼻尖流淌下来。奈良鹿久也紧张的站在旁边,不时看着山中亥一,又看看那个被他们查探的上忍。 之前审讯班已经讯问过了――对方老实承认了给团藏传递情报的事,但是,却只字不提原因,宁死也不肯说出是为什么。 突然之间,山中亥一猛地松开手,踉跄着往后退:“糟糕了!” 奈良鹿久扶了他一把,闻言迅速望着那个上忍,对方露出了一个虚弱茫然的表情,像是弄不清楚似的,慢慢睁开眼睛,鲜血顺着眼睛,鼻子,口腔缓缓流了出来。 “断气了。”旁边的审讯班检验过呼吸,低声道。 山中亥一猛地抓住奈良鹿久的手,神色虚弱的喘气,好一会儿才沙哑的说:“这个是……是术……我听见有人在他脑海里说话……” “说什么!” “我……我听不清……很模糊的声音……”奈良鹿久不等他说完,抬起头大声道:“医疗班呢!” “我没事……”山中亥一难受的闭上眼睛:“我有自己的方法……别说话。” 周围一片安静。 奈良鹿久心底的震动可想而知。 这个术,从表面上来看,能够确定的特征有两点。第一点:除了亥一的术,根本无法用忍术确定是不是被控制――不像幻术一样,有着明显的查克拉流动的混乱,从头到尾此人的查克拉流动都是正常的。 第二点:被控制的人,没有“我已经被控制”的自觉和防备,恐怕这个术能让对方误以为自身的任何行动都是由于自身的感情,这样一来,别说是别人,连自己也无法察觉。 “不可能有这种术的……这太难以置信了,一定有什么地方会成为漏洞的!”拳头猛地砸在旁边的桌上,奈良鹿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定有……要是再多两个样本!对了,那个人一定还操纵了其他人,只要继续调查下去……” “不会有那种机会了,”他喃喃道:“还真是小看了他们。” 月光笼罩的庭院之中,廊下的架子上,拇指大小的白鸟轻轻扇动翅膀,咬住了手掌中的一枚硬币:“把这个交给那个人,告诉他,暗部和上忍班停止行动。” 庭院里积满了雪的花枝低垂下来,簇簇的雪光中,富岳漠然的看着浓云后缓缓出来的月亮。 他一回过头,顿时就僵住了,美琴披着衣服站在旁边看他,泪光在眼底打转,什么也不说的咬着唇。 “我以为你睡着了……”这话一说,富岳立刻察觉自己错的离谱,沉默不语,美琴平静的看着他:“你就这么想躲着我么?” “我没那个意思,回去睡吧。”这种对话未免没意思,富岳往里面走了两步,见她还是不肯动弹,叹了口气道:“鼬睡着了,别再吵醒他。”美琴听他把儿子搬出来,低声下气,心底终究软了软,回到房间才说道:“你有什么好不满的,这段时间躲在警务部队,宁可睡在办公室也不回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么?” 她说着说着,委屈的落了泪,富岳闷不做声,只是听着,然而视线微微一掠,神色渐渐就变了,盯着她的手掌看,又抬起头来。美琴无意识的护着小腹,见他发觉,才酸涩地笑了笑,声音也有些颤抖:“两个月了……本来想早点让你知道,你也不肯回来。” 富岳愣了一愣,神色却变得极为难看怪异。 美琴被他弄得糊涂了,一时间柔情蜜意烟消云散,只见他一会儿盯着她的小腹,一会儿站起来,走了几步,快到门边才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一样,尴尬的揉了揉脸,又低声道:“我去冷静冷静。” 他这一去就没回来。 半个小时后,揉着眼睛的鼬惺忪的走过来:“妈妈,我是不是要做哥哥了?”美琴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说道:“爸爸呢?”“爸爸躲在我房间里不肯出来,说是要冷静一下,”鼬专心致志的贴着母亲的小腹,听不到声音,他郁闷的坐直了:“他把被子蒙住头,我就直接过来了。” 拿、拿被子蒙住头? “不许胡说。”阴沉沉的声音从后面冒出来,鼬转头望着恢复了平静和正常状态的父亲,富岳假装没看见儿子充满了怀疑的眼神,淡定的说:“回去睡吧,不早了。” 鼬只好离开了。 漆黑的头发从肩膀上披拂下来,比起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知长了多少。她跪坐在他身后,手指拂过的触觉温柔小心,头发重新束了起来。富岳慢慢垂下视线,背脊上的冷汗却还没有消失。 他很清楚,如今的处境。 不管是宇智波一族,还是在这个家里――他都没有退路了。然而,直到这个孩子来临之时,他才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没有退路! 并不是豁出性命,不惜一切,也要让这个家族成功。比起那些,如何让这个孩子出生,如何保护这个孩子长大,如何承受这巨大到了让人恐慌的欢喜才是真正的难题。 他要用尽一生,扮演好宇智波富岳这个角色,毫无破绽。 扮演好另一个人――冷静的、客观的,高高在上的扮演这样的角色。 其中能够得到的,就是名为鼬的,他的儿子,他的补偿。 想要的,就会不择手段的抢夺。 这个孩子也是―― 这样的野兽,在身体里咆哮嘶吼,把理智撕成碎片。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还差…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第58章 58 “怎么会有这种忍术,太不可思议了吧!” 虽然我也很想这么说,奈良鹿久神色凝重的想,但是此时此刻证据不容抹杀,就算有些细节还不清楚,这个忍术必然有巨大的杀伤力,这一点不容置疑。 “我要好好考虑……”波风皆人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反复看着资料上的描述,忧虑不已。 奈良鹿久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有人过来敲门,低声请示火影大人是否准备出发。 “我马上要去砂隐村,这件事就麻烦您继续调查了,”波风皆人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大概一周后就会回来,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属下明白。”奈良鹿久无奈的道:“只是有一点,此人是在向根部传递情报时被抓的,是否能够调查根部最近的动向呢?” “可以。” “那么,警务部队呢?” 以宇智波家目前的忍术不可能达到那种状况――奈良鹿久在分析之时,第一个想到的并非团藏,团藏固然是心思深沉之人,然而之前的调查中,宇智波富岳所谋甚深,他不知不觉就考虑起这个人拥有了这种忍术,又会演化出何等结果。 “……当然。” 奈良鹿久若有所思的看了火影大人一眼,火影大人心情很复杂,望着窗外的景色。 砂隐村此行事关重大,之前的沟通中,木叶只能带一个护卫前去,那个护卫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奈良鹿久的怀疑对象。 总的来说,火影大人不是个擅长怀疑别人、试探别人的男人。相反,那种把村子里的人当成家人的思想,才真正是和三代目如出一辙。 “您不必太过忧虑。”奈良鹿久提醒道:“这件事情还需要调查。” 砂隐村之行和之前的盟约修改有关,在冬季的中忍考试中,风影大人若有似无的透漏出修改结盟条约的细则,当时并没有什么结果,后面的发展却出乎意料之外。 木叶的村口,大门敞开,冬季的森林里光秃秃一片荒凉,黑发黑眼的男人抱着手臂在大门外不起眼的地方,视线似乎随着森林蔓延到无限之远。 “好久不见……火影大人。” 风之国在火之国西边,隔着一个小国,漫漫黄沙连绵,木叶的两个暗部小队在边境听候命令,而真正随行的只有一人,这是风之国的要求。 之所以胆敢如此堂而皇之的要求这些,是砂隐村的自恃吧。 从某方面来说,砂隐村和木叶的盟约并不稳固,木叶有着良好的国内关系,火之国资源丰富,而砂隐村一向受到经费上的限制,无法发展培养更多的忍者,故而每次能够得到大笔经费都是在大战的紧急关头。 风之国的政策先不必理会,关于这一次的砂隐村要求的修改盟约。拿两位顾问的话来说,就是联合木叶对岩隐发动攻势,土之国和风之国接壤,边界问题不知大大小小交战过多少次,颇有切身之痛。 而风之国大名也乐于在这个上面花钱,缺乏经费的砂隐村这般向盟国提议,木叶的态度却很消极。如今好不容易摆脱战争的火之国不愿意被牵扯进去,休养生息才是一等一的大事,贸贸然拒绝又会有别的忧虑。 “是担心拒绝了他们,砂隐联合岩隐进攻木叶?”拨了拨火堆,富岳心底早就有了猜测,果不其然,皆人点了点头。 “你该不会是想……”富岳微微一顿,神色古怪起来,给风之国提供援助这种做法,恐怕顾问不会同意吧。 “我想和大名沟通,给风之国提供一定的援助和商旅往来机会,小春大人他们都很反对呢,说是这样一来就给砂隐村提供了培养忍者的资源。” 虽然这么说很不厚道,一瞬间,富岳真的很同情那两位顾问――要知道古板又慎重满口为了国家为了村子的老人们,从抵死不从到软化要经受多少软磨硬泡,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夜风裹着沙子吹向远处,一时之间,跳跃的火光忽明忽暗,皆人的神情分外寂寞失落。茫茫的沙子吹得脸上渐渐有了轻微的痛楚,明明这样的天气,不该有什么沙暴才对,黑发男人弯腰又拨了拨火堆,把手上的树枝也扔了进去。 “我……快要有另一个孩子了。” 他的表情莫名复杂,不仅仅是喜悦而已:“刚刚两个月大,预产期要到九月末吧。鼬小时候,我不在家里,回来之后,他就这么一点点大,在我怀里一声都不哭,老是对我笑。”波风皆人轻轻舒了口气,那个孩子啊,又懂事又乖巧,小时候就是这样么? “上个月他突然跟我说要做忍者,将来加入警务部队,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顿了顿,富岳扯了扯嘴角,不甘愿的望着火堆:“我在想……这一天还是来了。我从没教过他什么家族和村子的高深道理,连忍术都指导的很马虎,将来要选择什么道路,这种事情我本来想让他决定的。” 波风皆人笑了:“很不像你会做的事。” “大概吧,就算是我也不敢在这种时代里说什么“过你喜欢的人生就好”的蠢话――他说要做忍者的时候,我可没办法松一口气,”富岳冷冷看了他一眼:“给予砂隐村一定的援助,总比立刻爆发战争来的好,顾问也是明白这一点才迁就你的任性,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么冷硬的安慰丝毫没有柔软的成分,但是当对方理所当然的说出了这种“你不必觉得难过”的意思时,完全被弄得愣住了的波风皆人,不知该露出什么表情才好。 “是在……安慰我么?”他挠了挠头发,愉快的仰望着夜空:“没那回事,我没觉得多么难过,我做的是正确之时,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明白这一点――当时,就是这样考虑的,不过是在担心关于这一次的谈判的问题,风影大人不知道会不会退让。” 会的。 砂隐村和木叶的结盟很大程度上是那位脑满肠肥的大名的坚持,而那位大名之所以那么做,也是为了在和平时期削减砂隐村的预算。没有战争,就不需要忍者,有这样的大名真是风之国的悲哀。 而对于砂隐村来说,为了证明自身的重要性,就必须借助战争。 在这个世界里,忍者村和国家之间的地位最初是平等的,渐渐就发生了变化,火之国和雷之国的忍者村经费向来充裕,而水之国长年内战,大名最先要考虑的就是晚上睡觉如何能在第二天睁开眼,土之国的大名没这么凄惨,但国内资源不足,能够提供给忍者村的也不过寥寥。 这是一个微妙的,平衡。 火堆慢慢熄灭了。 到达砂隐村还有好几个小时,在此期间,利用飞雷神做好周全的准备还需要一段时间。飞雷神之术是顾问们能够放心火影大人仅仅携带一名护卫前往砂隐的最重要因素,迄今为止,阻止时空间忍术的,也只有同样的时空间忍术。 沙漠的尽头渐渐浮起土黄色的轮廓。 砂隐村的村口,护卫眯着眼睛,风沙之中,白色的袍子被风吹得摇曳不定,那是个异常俊美的年轻人,金发蓝眸,神色亲切温柔,而跟在他身后的男人带着面具,漆黑的头发披在身后,气息收敛的静若无物。 “快去通知风影大人!” 四代目风影没有直接出面,上忍马基把客人迎进村子时,四代目风影在办公室里背着手,站在窗子旁边,神色漠然。 夜叉丸站在他身后,温柔的眸子静静落在虚空之中――再过半个月就是尾兽的封印事宜,那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姐姐和这个男人的孩子……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你的呼吸乱了。” “是。” “是为了加流罗,还是那两个人?” 姐姐,另外两个人柱力也封印失败了。砂隐村的希望落在了早产生下的我爱罗身上,但我爱罗能不能承受这么沉重的希望――身为风影大人和父亲的双重身份,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无论如何祈祷都无济于事。 夜叉丸能够理解这一点,所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顺着风影大人的视线,下面的街道上,那两个人在砂隐的引导下经过了附近。 不安的查克拉开始暴躁起来―― 那是失败的一尾人柱力―― 火影大人停了下来,微微仰起头,天空骤然伸出巨大的爪子狠狠拍了下来。 “这样好么,如果木叶提出抗议的话……” 四代目风影嘴角微微一动:“那我们就有足够的理由向那个白痴大名提高军费了。夜叉丸,迄今为止我鉴定过许多人的价值,如果火影大人没有足够的价值,我是不会考虑那个提议的,到时候只好和砂隐那边……等等,怎么会有小孩子?” 扎着辫子的小姑娘抱着纸袋子,和旁边的小男孩吓傻了似的站在街边。他们从另一边跑过来就被守鹤吓呆了,夜叉丸只觉心脏险些跳出喉咙,风影大人惊愕之下,脸色陡然一变―― 守鹤猛地大尾巴抽过去,风声尖锐,空气扭曲,连办公室里也轻微摇晃起来。狰狞嘶吼连旁边的建筑也应声而裂。那一击避无可避,陡然间,尾巴忽然被数十米长暗紫色的长剑切断,四散的沙子扬扬漫漫,轰然落下。 在沙子之中,巨大的紫色盾牌冒着炎炎紫色火焰撞了过去,守鹤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连退数十米才站稳,而手持盾牌的紫色巨人浑身弥漫着不输于尾兽的冰冷查克拉,手举长剑,傲然长啸。 夜叉丸惊呆了。 风影大人不见了。把村民卷入这场“意外”绝非他们本意,事到如今,没必要在僵持下去。夜叉丸缓过气来,只见那个屋顶上一道白色的人影静静望了过来,锐利冰冷的视线掠过窗边,又低下头俯视战场。 在那道白影身边,两个吓呆了的孩子紧紧揪着他的袍子,骤然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段时间忙于三次元的事,又有些卡文。 抱抱各位妹子。 第59章 part59 街上冲出几个砂隐,开始齐心协力往一尾那里丢苦无起爆符转移注意力。风影大人的沙金也卷着金光而来,波风皆人心底暗暗松了口气,下面的须佐能乎也消失了,黑色身影趁机瞬身上来。 “那就是四代目风影大人吧。” 暗红色短发的男人操纵着沙金掺入了沙子,沙子缓慢下来,那巨大的怪物慢慢被困住不动了,它嘶吼着发出不甘的声音,周围的暗部连忙趁机镇压,把它弄了回去。 富岳手里拿着暗部的面具,白皙的面容一片冰冷,见风影大人收拾了尾兽,嘴角微微翘了翘,把面具戴了回去。波风皆人安抚着蹲下来:“小朋友,没事了,哥哥送你们下去,自己可以回家么?” “嗯。”吓得不轻的小女孩揪着小男孩,使劲点了点头,小男孩连忙也奶声奶气道:“谢谢哥哥。” 砂隐村的暗部瞬身而来:“火影大人,请让我们来处理吧。” 波风皆人点点头,客气的说道:“麻烦你们了。” 小男孩和小女孩眨着眼睛被大人们抱了下去,很快就往街道另一边去了。风影大人缓步而来,旁边封印班的忍者忙解释了一番,最近砂隐村人柱力是刚刚换过,性情暴躁不定,故而惊扰了客人。 “请不必在意,”富岳隔着面具冷然道:“并未对我们造成困扰。” 他看得清楚,那个风影是早就守在一旁,看来有意摸他们的底。火影大人一向好说话,这一次神色却严肃的很,轻轻往后面看了一眼。 砂隐村一行人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忍术召唤的巨人盾牌挡住了追击而来的沙子,一剑砍断了一尾的尾巴,威力让人悚然,此刻对他开口也并不大惊小怪,这样的忍者在村子里恐怕也不只是个普通暗部。 会谈安排在晚上,出了这么个小小的插曲,风影大人亲自陪了一下午,把细节上许多问题确定下来。因为安排的住处较为偏远,房间空旷,房间里分了内外,晚饭倒还罢了,重要是砂隐村缺水,富岳抽出两个卷轴,摊开一个,清凉舒爽的水哗啦啦流进浴室,再用火属性的查克拉聚在手上探进水中,没一会儿浴室里就泛起热乎乎的白雾起来。 “哎――还真是享受呢。” 还在检查细则的波风皆人被这么一大缸热水惊得目瞪口呆,富岳正在脱衣服,听见声音也不管他,兀自把衣服扔在旁边,跨入浴缸,舒舒服服的泡澡。身体浸入温暖的水中,双手搭在旁边,舒舒服服的靠在了边缘上。 “我说,你要不要过来一起洗?” “你在开玩笑么?!”波风皆人心脏一跳,猛然间,富岳扭过头来,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促狭的笑意:“当然是开玩笑,不过你要来我也不会拒绝。” 波风皆人挂了一头黑线:“算了,说起来太奇怪了。再说了,今天的事情你不觉得奇怪么,砂隐村的那些人在想些什么啊?”他一开始还以为是陷阱,结果闹了半天,没想到那些砂隐又过来说是一尾没有封印好的意外。 漆黑的发丝浸满了水,男人舒舒服服泡在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光裸的身体修长而匀称,水滴点点,顺着漆黑的头发披覆下来。浴巾随便抹了抹,热气腾腾的水还泛着温度,他随手搅了搅,把水放掉了,又把另一个卷轴打开,放满了水加热。 “这么热应该正好吧……” “我、我又没说要……” “你是说这么走了三天你打算不洗澡么?” 算了。被打败了的火影大人走了进去,一连几天赶路泡个舒舒服服的澡当然是没问题,不过人家砂隐村的人连普通的饮用水都限量供应,木叶果然是最适合人类居住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晚上的会议开始之前,砂隐村开了个紧急的会议,是为了白天发生的事。 顾问千代和海老藏两姐弟在这次尾兽的封印上花尽了心思,自然了解尾兽的强大。再听说那个男人黑发,身高和忍术的描述,心底都有了些底,千代自从唯一的孙子走了,一向都有些懒懒的,不太爱应付村子里的高层,说道:“既然他们这么想要签下盟约,你就签着好了。” “姐姐,你老糊涂了么,那是木叶啊。”海老藏诧异的看着她。 千代眼皮也不抬抬:“时代都变了,我们这些老古董也不能占着不动,再说风影大人也有了主意了吧。” 众人的目光齐嗖嗖的望着风影大人,风影大人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他是决定好了,尤其是白天的那一幕――四代目火影大人虽是年轻人,心地并不坏,气度和人品都能看得出来,作为盟约,一个心软可靠的盟友总要好过老狐狸。 “盟约只是国与国之间互相欺骗的手段,风影大人,请不要忘记了。”千代不冷不热的说完这句就站起身来,海老藏也跟着她往外面走去。这两位一走,其他人更不会说什么,夜叉丸安静的跟着疲惫的风影大人回去,路上忍不住低声道:“风影大人,那个男人……” 如果一个忍者的实力就足以与尾兽匹敌,那么这种状况下砂隐村要选择和木叶为敌就太被动了。风影大人心底却并不是顾虑这些,风沙迎面吹来,他们穿过黄沙弥漫的村子,经过白天尾兽肆虐的街道,隐约可见建筑物上深深的裂痕。 “如果放他们回去,过了几年会成为棘手的强敌吧,白天的时候,火影瞬身救人,他就立刻配合砍断了追击的尾兽。而那位火影大人要不是极度信任他也不会那么做,那个男人要是稍一迟疑,恐怕火影这条性命早就交代在这里了。” 夜叉丸微微愕然。 他隐约看到那个男人的忍术,却并不如风影看得更清楚。 尾兽骤然突袭之时,木叶的两人立刻就跃上了高处分散开来,视线并未交汇。黄沙漫漫,难以视物,他们同时听到了孩子的惊叫声,火影大人立刻瞬身赶在砂之守鹤的袭击中抱住了两个孩子,而那个黑衣男人则立刻用盾牌赶在守鹤的袭击前挡住了沙子,这般默契的配合,仅在于一声孩子的惊叫,连看也没看对方一眼。 如不是极度了解和信任对方,又怎么会采取这种作法。 而火影大人一瞬身到高处,立刻查探周围的砂隐,男人则负责在下面拖住战场局势。若不是风影感受到那股凛冽的杀意,也不会发现看起来温和的有些天真的火影大人居然有着如此尖锐的气势。 更重要的是,事后,两人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丝毫都没有为了对方担心过――如果不是多次经历了这种场面,也不会有这么习以为常的反应和习惯。比起两个强大的忍者来说,两个强大冷静、配合默契、忍术又难以破解的忍者才是更可怕的棘手后患。 风影大人按捺住了蠢动的杀意,嘱咐属下请火影大人过来。 接下来的谈判倒要轻松得多。 火影大人和风影大人的盟约在两天后正式确定,稍稍办了个简单的仪式。盟约签订以后,木叶方面催促的文件也过来了,风影大人客套了几句,亲自送火影大人出村子,一直望着他们遥遥离开,才慢慢沉下脸来。 -------------------------------------我是不怀好意的分割线----------------------------------------- 这一次的砂隐村之行,在几年内给木叶暂时隔绝了西线的战事。没有了木叶的支持,砂隐和岩隐的战斗还是陆陆续续进行,小规模范围内的战争没有被扩大化,毕竟大家都要考虑将来的战斗,保存一定的实力。 砂隐村的一尾人柱力的资料,那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一个不安定的人柱力有许多种理由产生,比如说封印的不完全,比如说人柱力本身并不适合,比如说封印仪式中间出现了某些某些问题,凡此种种,没有人比四代目火影大人更清楚了。 “尾兽是查克拉的集合体。一尾暴躁好战,如果封印式不够强大或是人柱力无法压制,内心就会被尾兽所趁……也不仅仅是这样,很多时候尾兽本身就带着强大的黑暗,如果不小心封印失败,尾兽暴走,会给村子里带来很大的危险性的。” “九尾呢?” “九尾啊……那和其他尾兽不同,它是纯粹的黑暗和憎恶的集合体,力量也更加可怕。不过至今为止听到的也只是一些传说罢了,没有战争的话,那些只是平衡国家实力的武器啊。” 快接近村子的时候,木叶的暗部也及时把消息传递回去。关于细节和其他问题还需要和村子里的顾问们交代清楚,火影大人也只好匆匆先走了。 好几年后,火影大人还会想起这一次匆匆结束的任务。 那几乎是他们最后一次彼此交托性命、不以为意、如同往日一般默契而习以为常的在一起战斗的任务。 --------------------------我是神出鬼没的分割线----------------------------------- “奈良前辈来过了?” 宇智波银神色淡淡,仿佛并未听到这句。宇智波一树早早就躲了出去,止水也跟着出去。富岳一身疲倦,心情却很不错,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说了木叶上忍班长来过,那之后总队长的脾气就十分糟糕。 奈良鹿久是来过了,不仅来过,还交给他一个任务,叮嘱说只能由总队长大人亲自完全,绝对不能外泄的机密任务――而后,银被对方告知,木叶之中出现了一个忍者,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操纵别人的思想。 这种话他是万万不相信的,然而,奈良鹿久很快就告诉了他一部分的事实――容不得他不相信。这个可怕的忍术,银几乎立刻脸色变了,一边搪塞过去,一边把自己关在警务部队之中。 富岳点了点头:“他这是来试探了,还好你未漏口风。”银这话听得非常不顺耳,按捺了怒意,冷着脸道:“你是早就知道了?还有,那个术是怎么回事?” “若是真有这么便利的术,世界早就大乱了。”富岳漠然道。 “那就是真的了。”银神色冷淡,目光灼灼:“若你真的能用术控制别人的心意,我就要问清楚,你对宇智波的族人有没有用过这个术?” 沉默了片刻,富岳望着他:“你想听什么回答,银?” “没有,”银低低道:“还是有?”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冒出来…… 昨天和妹子脑补了一篇肉,顿时码字动力大增啊~ 第60章 part60 事后富岳暗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好反思了这时候的处理方式:愣了好一会儿神,察觉已经来不及以笃定的语气否认,再用眼神谴责一番对方的不信任。他以最后的理智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办公室,重重甩上门。 ……大失水准。 他一路从警务部队回家,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鉴于房间门是不能上锁的,他想了想把被子抱出来,好好睡了一觉。砂隐村的一路上可是很累人的,尤其是,在和皆人相处的过程中,连他也变得幼稚起来。 深夜,于一片漆黑中清醒。 “银来过了。”美琴在厨房里忙碌,为他准备着夜宵,看着他睡眼惺忪的走出来,眼睛里明显带着笑意,富岳固然面无表情,头发颇有几分凌乱,在她看来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孩子气。 甜点温热,因为怀孕之后孕吐也变得严重,美琴食量没有明显的增加,一向吃得不太多,尤其也不怎么喜欢甜点,只是安静的跪坐在旁边的软垫上。他下意识的看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才过了四个月,这个孩子就很能折腾了。 “明天要去医院吧,”他顿了顿道:“我陪你去。”好歹都要四个月了,大概能看出性别来,男孩女孩都很好,弄清楚了就该准备好将来要用的东西。再过一段时间,如果书上说的没错,那么这个孩子也该能跟他们打招呼了。 “明日去警务部队吧,后天再陪我去。”美琴笑盈盈看了他片刻,看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才轻声笑道:“难道你还要躲着他么?” 富岳一瞬间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美琴看他反应激烈,神色也有些忐忑:“怎么,事情很严重?” 看来银还是什么也没说。富岳不说话,好一会儿才放下筷子,看了看她覆在小腹上的手,漆黑的眸子暗沉无波。 事情一直进行的很顺利。自从银配合他开始,所有一切都进行得顺利平静,不知不觉间,他渐渐习惯了不再去考虑银的立场,而把那家伙视作可以托付一切的人来信任。 明明之前在皆人的事件上,他还能冷静的分析说服自己,哪怕决裂也在所不惜。但是,这件事情上,他却失去了冷静。想起来,这件事本来就不值得吃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所作的一切都违背了忍者的身份定义,连称之叛忍都太过客气,他原本不是忍者所以也无所谓叛不叛,但银却不一样。 背叛从小学到的一切,背叛信仰过的一切,背叛想要保护的村子,就算是那个豁达的男人也无法忍受吧!为了家族才做出这一切,身心想必也接受着冰与火的折磨,尤其是…… 尤其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刺激,威力也渐渐消退了。 那个忍术或许恐怖,或许卑污,但是,只有在不知道施术者的情况下才会产生无端的揣测。施术者会决定一个忍术的用法,就如同手里剑和苦无之类的兵器在不同忍者的手上会有云泥之别,银并不质疑那个忍术,质疑的是他。 而他之所以沉默,也是为了这一点。 大概……他也渐渐习惯了这里吧,习惯了放松警惕,互相信任,才在质疑和突发状况面前迟钝起来。事实却是――多余的感情只会扰乱他的思绪,摧毁冷静的思考,出现缺陷漏洞。他太过顺遂了,顺遂的差点忘了如今的一切就如同沙之城堡脆弱,一个浪花就足以摧毁一切。 而他绝无失败的余地。 柔软温暖的掌心轻轻覆下去,盖住了他的手背,温柔的打断了他的思考。那是他的妻子,是不管如何都会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也是他最不能大意的地方。 所以……再谨慎一点吧。 “我和他之间……存在一些误会。你大概也知道吧,我曾经在镜大人面前提出过改变村子和宇智波的关系,银一直很反对。” 美琴静静听他说,神色也渐渐黯然下去,她不是很清楚这些,但她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为了保护村子,而采取截然不同做法。 “我们一族的问题不仅仅是远离权力中枢,村子里还一直有一个传言,是二代目火影留给他的学生的,”富岳突然顿了顿,浮起一丝冷笑,道:“他说,我们宇智波的写轮眼,一旦开眼就会满怀憎恨,堕入魔道――这种传言一直在他的弟子之间流传,三代目也好,转寝小春也好,他们都深信不已。” “怎么会?”美琴失声道:“他怎么会那么说……” “是镜大人临终前告诉我的。”富岳安抚的握住她的手,那里渐渐浮起冷汗,美琴惊讶不已的反应,和当初的他几乎一模一样:“这种思想不可能在这一代断绝,恐怕他们也会告诉自己信任的人,学生也好,部下也好。但是,我也不清楚为何,镜大人并没有告诉银。” 不,其实他是知道理由的。 先代族长对他的期待,和银截然相反。那是个睿智冷静的老者,毫不避讳的跟他谈论起这种思想的危险性――就如同同一时代的几位同伴所表现的那样,宇智波一旦被打上这样的标记,恐怕就是存亡的问题了。 先代族长期望银在和平时期守护这个家族,就如同期望他暗无声息的处理掉这些偏见和谨慎的当权者,连同后患一并根除――那么,把这个家族导向正轨的途中,那些心怀偏见的危险之徒,就有必要一次性解决。 暗淡的月光照进了屋子里,在灯光铺满的房间里,谨慎的退避在边缘的位置,小心翼翼的染上霜雪冰冷的白。 美琴微微恍惚了一下。 “给他生个孩子吧……”她脑海里闪过模糊却冷酷的声音,明明应该是慈爱的,却让她浑身发冷。为什么会这么抗拒这一点……她轻轻抚摸着小腹,生出微弱的迷惑和慌乱,秀美的脸庞垂下来。 “没事吧……真是,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富岳自嘲地垂下眼,声音微微含了些许凝重:“不必担心,我已经有了十足把握――置之不理的话,这个问题最多七八年就会爆发,我不会把这个烂摊子让下一代来头疼,这可不是大人该做的事……在那之前,一切都会结束的。” 啊啊,是啊,没什么好担心的。美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脸色苍白,失去焦距的眼神慢慢凝聚起来。她紧张而害怕,焦虑而恍惚,但一切都突然变得无关紧要,紧握着她的那只手温暖干燥,可靠而坚定。 泪水突然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楚楚可怜的湿润了下巴,颤动着微弱的莹光滴落下来。那滴晶莹剔透的泪水无声无息滴落在裙裾上,如同沁开花瓣似的形状―― “我什么也帮不了你。”她喃喃道:“就算你告诉我这些……” 在那条道路上,孤独而决绝,空无一人,只有模糊的背影。 背影上镌刻着小小的花纹。 红色和白色的族徽――在所有宇智波家的族人身后,都有这么一个印记。以操纵火遁自豪的一族的忍者们骄傲而执拗,如同鲜艳的火焰,艳丽夺目,难以触碰。 但是…… 那才是他的目的吧。最后的那句话,突然变得不可思议的犹疑起来,之前的镇定也不翼而飞,忐忑不安的酸楚和绝不容许任何人阻挠的那份执拗――慢慢和过去沉默刻板的少年重叠起来。 “只有我才能解决这件事――”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富岳意义不明的低声道:“相信这一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那个夜里,富岳彻夜未眠。 在房间一角的纸灯晕出一团温暖的光芒,摊开的卷轴从膝上一路铺陈下去,房间里的矮几上整齐的码着一个又一个卷轴,一叠又一叠资料。沙沙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连同绵长的呼吸声,悄然编织沉默的乐章。 或许,这正是矛盾之处。 越是提醒自己,他并非原本的宇智波富岳,他所作的一切就越趋近于那个男人。手法固然不同,但心意却渐渐重叠起来――把这个家族保护好的心情,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强烈,他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一个强大的家族,且永除后患。 将来,他还有很漫长的时光,在这个世界里,当其他选择都被抹除之后,他也会享受这个世界的战斗和情谊,享受那些漫长而琐碎的平淡人生――但是,无法解决这一切的话,一切就无从谈起。 他所走的路,是正确而危险的――此时此刻,他深深相信这一点,就如同他深深相信自身的能力足以驾驭这个危险的局面一样,就如同,他绝对会得到想要的结果一样――强烈而毫无迷惑,冷酷的让人战栗。 桌子上,最后需要签字的是一张暗部推荐表――经由警务部队的推荐,暗部的考核,最后或许能够进入另一个系统的罕见的机会――正是当年,他和波风皆人相识的契机。 如今,这张表格上,握住笔的手毫不迟疑的填下另一个名字。 ――宇智波止水。 这样就完成了。 在脑海里预想的一切都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如同他所渴望的完整起来,每一环都小心谨慎的连接起来,形成最后、也最关键的一步。 熄灭了灯,他独坐于房间之中。 周围一片漆黑,单薄的月光悄然印在窗户上,慢慢的移过去,迎来了黎明前最深重的黑暗和绝望。 第61章 part61 从警务部队调到暗部除了例行的申请表和推荐表,还要由暗部安排专门的考试,宇智波止水这个名字在木叶也颇有几分少年俊杰的味道,故而谁也没惊讶他简简单单就通过了。 四代目大人对这件事反应很平淡,然而私下里叫卡卡西回去吃饭时,也挺惦记的说你们平时也稍微照顾照顾他,毕竟是一起工作的伙伴。 卡卡西一开始没说话,宇智波止水,宇智波带土,这两人的名字总透出一点好似有那么些关系的味道。“止水……这个名字总觉得和带土有关系呢,也不知道好不好问。”做老师的也有同感,失落的小声说了一句,突然醒悟过来,师母端菜出来,额头上蹦出个十字,眼神狠狠剜过去:“吃饭,不许说话!” 玖辛奈生怕触到了小孩子的痛处,当天晚上就跟丈夫商量,友爱同伴的事情不如交给其他人去做,同龄的小孩子又不是没有。 止水调到暗部的第一天,顿时涌来了不少人。首先是四代大人的亲卫不知火玄间和并足雷同过来说了几句,走了,过一会豪爽美少女御手洗红豆携着好友红邀请他参加下个星期的小聚,阿斯玛、月光疾风之类的也巧合的出现在周围,大家的眼神闪闪烁烁,不由得让他困惑不安起来。 好不容易一天熬下来,止水顿时觉得精疲力竭。其他的倒还好说,难道真的是宇智波家与世隔绝太久,他根本不了解这个村子的行情了?总觉得这种让人招架不住的热情,好像有什么人故意安排的一样。 这会儿坐在休息室里,止水慢慢脱下忍者马甲,惨白惨白的灯打下来,他刚把衣服脱了,旁边门就被打开了,还不止一个人,号称“瞬身止水”的少年立刻发挥急智瞬身到了角落里,还没等他松口气,身上光溜溜的吹过一阵风,柜子大开,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上。 “谁的柜子忘了关了?” 跟着走进来的两个忍者,一个嗓门很豪放,另一个沉默了半晌儿,懒洋洋的调子说道:“凯,要不今天就比从这里到书店谁快好了,一二三――” “卡卡西――呜呜我永远的对手哦你怎么可以耍赖――” 从暗影里出来的止水额头上一滴汗珠,默默掩上门,换好衣服,其他东西都锁好了,他才慢慢往外走。 于是初次见面,宇智波止水觉得懒洋洋的旗木卡卡西其实并没有前辈们说的那么讨厌,私底下还颇有几分不怎么明显的体贴,卡卡西则觉得换衣服被打扰了就羞涩的瞬身躲起来的宇智波止水君,真是害羞单纯好少年。 后来组队起来就简单了,暗部不比下忍分班,讲究实力均衡,搭档实力越强劲越好,出了几次任务,两人的评价也嗖嗖嗖往上涨。 不说卡卡西,其他人对止水的评价也很不错。 平心而论,宇智波家的颜总体程度都是不错的。虽然初代的族长斑是个黑长直,长发飘飘的俊美形象还被刻在终焉之谷,但一族之中其他发色或是卷毛也不少,黑短卷的美少年实力有很突出,还是名门望族,人气嗖嗖嗖的就往上升。 两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火影办公室里平时是要有暗部值守的,通常情况下是四个,这会儿两个过去顾问大人那里送文件,一个去情报部门传达火影大人的命令。躲在暗处小心的控制呼吸的止水,聚精会神的观察着火影大人周围,丝毫不曾松懈。 “止水。”火影大人下令:“出来。” 背着双剑的少年唰的跪在办公桌前,暗部面具遮住了脸庞,短翘的黑发十分有型。少年的头埋得很低,姿势紧绷,随时准备听令行动―― “别、别这么紧张好么,”火影大人摆摆手,安抚他:“这两个月下来,过得还习惯么?” 紧张的是您吧,还有,那种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啊!止水心中充满了挫败感,点了点头,火影大人松了口气,俊美又有些孩子气的脸庞露出温柔的微笑:“那就好,你千万不要有什么负担,如果发生什么不好意思跟我说的话,就和卡卡西他们抱怨抱怨吧。”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止水谨慎的望过去:“属下并没有……” “你的表情太沉重了,根本不像个这个年纪的孩子啊。”火影大人充当人生导师也是十分拿手,神情分外温和:“暗部的任务虽然很重要,也很辛苦,可你不是苦恼这个吧……哈哈,当然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也可以告诉我啊,我会认真的听你说的。” “我并没有什么烦恼。”止水憋闷了一会儿:“您不觉得……”管得太多了么? 鬼使神差,他没说出来。 其实,那些人的行动言语早就透了出来,无聊的在后面让人接近他给他同伴爱的火影大人,私底下并不像表面那样反应平淡。倒不如说,忍耐了两个月才打发走别人问他过的好不好,实在是超过了火影和部下这样单纯的身份。 “是为了族长大人,您才这么照顾属下么?”他觉得这句话早就该说出来了,火影大人笑了一下,蓝色的眼睛弯了弯,好像听到了什么小孩子闹脾气的话一样,温柔的望着他:“他可不会拜托我做这种事情哦,止水,你太紧张了,这样的状态不是好事――有时候,人要学会依赖同伴的,不要自己承担压力,否则同伴这个词就失去它的意义了。” 没等止水回过神来,火影大人愁眉苦脸的看着他,半天才像是没办法的叹了口气,说道:“好了,这也不怪你,今天给你放假,好好休息吧。” 放假…… 真是让人高兴又惆怅的词汇。 通常情况下,一天是很好打发的。比如说出去修行个半天,看一段时间卷轴,收拾家里,日子忽悠悠就过去了。又或者换个方式,去族长家里找鼬,族长虽然很讨厌,但是鼬还是很可爱的。 卡卡西也在放假。 七只忍犬一一召唤出来洗了澡,有的愤怒的刨了卡卡西几爪子,有的乖乖让他洗了还要求吹个造型,有的抱怨他没事找事,说起来,最后在给帕克洗澡的时候,卡卡西已经完全没脾气了。 站在阳台上,止水敲了敲窗。 撸着袖子的卡卡西在帕克的指点下给它用了特别的香波,揉的全是泡泡窗户就被敲响了,损友们出入全不肯走门,都爱窗户或阳台,他头也不回就说了声进来吧,没想到止水一脸很难启齿的样子,却是来问他下午打算干什么的。 卡卡西把帕克拎出来,拿吹风机过来,止水把干毛巾递过去,只见湿漉漉的帕克君抬起头来,正色道:“多谢了,止水君,卡卡西和我下午要出去散步。” “不必客气。”任务中止水没少见过它,转过头看了看卡卡西,卡卡西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指了指桌上的东西:“我去慰灵碑那里。” 是供品。 “是去看带土么?”止水并不忌讳这个话题,卡卡西倒也不在意的说了声是,止水不知不觉的也说道:“我也去吧。” 卡卡西想这倒是个机会,把帕克吹干时问出了好奇许久的问题:“你和带土熟么?名字倒是很像。”止水摇摇头:“我没怎么见过他,只是听说过……” “嗯?” “他不大像我们一族的其他人,”止水心想,那些听到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族人们虽然没能把写轮眼要回来,对于这件事总是没办法释怀的:“我还听说他一直暗恋同族的女孩子吧?” “是啊。”卡卡西笑了。 两人特别绕到店里买了供品,先是在慰灵碑前面看了一会儿,平时卡卡西爱呆多久也好,爱说什么也好,多了个止水顿时有些不自在,一径沉默。 过了一会儿,卡卡西又到墓园去看琳。这一回止水也不跟着他了,熟门熟路的走到了隔了三行的小小墓碑前,素白的碑面清晰的刻着名字,地下空无一物。 “师母怀孕了,老师昨天晚上还兴奋的跟我说要给孩子取个好名字。” “村子里现在很好,老师也很好,你和带土都不必担心我们。今天止水也来了,带土那家伙一定很意外吧……那家伙可谨慎沉静了,一点也不像他。” 卡卡西下意识的抬了抬眼,止水还是站在那里,神情有些模糊,他抬起头看过去,止水也没有察觉。浓云渐渐聚拢,青绿的嫩叶哗啦啦的撩动微风,太阳躲入浓云之后,渐渐失去了明亮炽烈的温度。 雨水突然落了下来,一滴,两滴,粗亮的雨线划过这方小小世界。 “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了。” 卡卡西有些莫名,但是想了想,还是说道:“不必客气。”止水转身就走了。 “宇智波家的人都这么奇怪么?”帕克君一脸闹不清楚的模样,卡卡西心有戚戚,又一想,失笑道:“带土可不会这样。” 止水走得并不快,因此卡卡西没一会儿就追上去,挺客气的说大家今晚要到他家里热闹,止水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卡卡西见他神色缓和起来,便也觉得这人并没有表面那么难以接近。 从年龄上来说,卡卡西等人都没到能明目张胆去居酒屋的年纪,但是酒却是谁都碰过的,原因无他,越是禁忌不许的东西反而越有吸引力。 红豆带了两瓶自来也偷偷珍藏的大吟酿,反正不靠谱的大人也不回来,何妨让他们代为享用呢,阿斯玛先去阳台那里抽了支烟,省的污染空气,其他人聚在客厅里打牌,这时候,门铃响了。 “哦,对了我忘了说,止水今天也要来的,红,帮我开个门吧。”卡卡西在厨房里探出头来。 夕日红代替卡卡西去开门,寒暄了几句,黑发黑眼的少年拎着甜点走进来,桌上扔着纸牌,大家都还有些拘束,等到没一会儿红豆开了酒,止水替了红下来打牌,顿时闹做一团。 其他几个都还闹得清楚酒量,半夜里纷纷都告辞走了。止水也起身客客气气的告辞,只是连眼神都有些涣散,卡卡西暗自懊恼放任那群损友灌得狠了,倒了杯解酒茶。 “你的酒量倒很好啊,卡卡西。”止水慢慢的说,眼睛里满是羡慕。卡卡西心想这家伙大概真的是醉得厉害,止水喝完了茶又要告辞,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在沙发上阖着眼睡着了。 ――止水,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监视火影大人,得到他的信任,这是为了一族的利益必须由你来承担的任务。 ――你应该,清楚自身的立场吧? 第62章 part62 关于名字――是一个需要认真的大问题。 当家族中最年迈的长老宇智波远山给出这么高深莫名的建议时,此时的族长大人正切换了傻爸爸的状态,苦心钻研什么样的名字才适合给一个五个月大的孩子、以保证这个孩子一辈子都会顺遂幸福呢? 醒醒吧,恐怕所有听到宇智波富岳心声的人都会拼命抓住他的肩膀摇晃――身为宇智波的族长大人,在这种时刻犯傻的您真的是本人么,没出任何问题么! 宇智波远山端了杯茶,高深莫测的说道:“小孩子是长的很快的。” “嗯。”族长大人跟着感叹:“我家鼬也长得很快。” 身后的亲卫颤抖了几下,家老微微抬了抬眼,放下杯子。木质走廊的尽头成片樱花凋谢尽了,枝繁叶茂,笼下一片淡绿色的光芒,遮挡了将近五月的春末夏初飘扬着金色细尘的阳光。 “一闭眼,好像还能看到小鬼们在脚边跑来跑去呢。”家老摸了摸胡子,呵呵笑着说道:“对了,止水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止水……止水……”族长大人喃喃了两声,若有所思:“这个名字倒是很好听,虽然比不上我家鼬,不知道是哪位前辈的意思?” 族长你脑子被哔――给糊了么!宇智波一树充满悲愤的站在族长大人身后,第n次看到了家老被雷劈一样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而后为了掩饰这个表情迅速咳嗽了几声,又谈起了天气之类的问题。 大家都知道,聪明人说话是最不喜欢直白坦率的,比如说出“每个人都依靠自己的知识和认识,却又被之所束缚,还将这些称之为现实。但知识和认识是非常暧昧的东西,那个现实也许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人们都是活在自我意识之中的,你不这样认为吗?”的是大哲学家,但是要是一脸□的说“你被我驴了”,撑死了就是三流小说里的小反派。 所以,当宇智波富岳以孩子的问题拜访家族长老时,大家都表现得非常慈祥。几个长老纷纷说了许多年轻一代族人子弟小时候的糗事笑话,如果族长有心的话,大可以编一个“我是熊孩子之宇智波版合集”,然而,等到大家发现族长一脸高深莫测其实就是跑来炫耀自己又有一个儿子时,顿时一头黑线的把人赶了出去。 族长的策略是这样的。 首先是好久不见您最近如何――等到别人客气客气问他如何,族长大人迅速扔掉节操,高兴的谈论起那个在医院里检查出来的即将在九月末来到这个世界的儿子――其次在别人几次三番试探性的了解你丫还有别的重要事情没有的空档里说几句高深莫测无人了解的话――最后被驴了的大家继续耐心跟族长瞎扯如何养儿子和取名字。 “唉,我怎么会那么蠢,以为富岳哥是什么高深莫测的男人呢!”宇智波一树苦着脸跟难得休假回警卫部队的宇智波止水抱怨,身为同样曾经在如今两位boss手下一段时间的难友的止水,也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个男人……是那么幼稚的人么? 警务部队的大楼里,五月份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亮了走廊,宇智波一树抱着从三番队上来的这段时间的巡逻任务报告表,止水跟在他身后,局促不安的走了进去。 火影大人的生活起居很有规律。 通常情况下,一个星期中有一天止水会执行守卫待命任务。也就是躲在看不见的暗处守护火影大人的安全,顺便等待火影大人下令传召,有时候止水会送个文件或是请某位忍者去火影办公室,有时候也会被火影大人叫下来,笑眯眯的问一些莫名的问题。 火影大人脾气很好。 火影大人很顾家,但偶尔会提前下班跟朋友喝酒,还嘱咐他们不许说出去。 火影大人称赞了他的瞬身术,问他要不要学飞雷神。 火影大人的妻子怀孕了,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虑,总的来说,高兴要多一点。 火影大人决定戒烟戒酒,直到他们提醒,才想起来自己不抽烟。 止水说着说着,突然就发现说的有些多了,连忙抬头看族长大人的表情。 族长大人的表情十分高深莫测,过了好一会儿,幽幽道:“止水……你还记得给你起名字的……” 宇智波止水落荒而逃。 几年后,村子里雨后春笋般多了一大批小萝卜头,在街上横行无忌跑来跑去,嬉笑打闹十分热闹。再过了十来年,木叶又多了一批保护村子的下忍,战后复苏的那几年里,木叶也好,其他村子也好,生育率乘了火箭嗖嗖嗖往上升。 富岳终于为五个月大的儿子取了一个富含深意的名字。 虽说在这之前,很多人都捏了把汗。看他那一脸“我当爹我自豪”的蠢样,估计不会给这个孩子起什么英俊的名字了,要知道很多人都觉得他家长子的名字就怪怪的,忍者嘛,彰显个性也没什么,但是这个智商降到负一百八的族长要怎么样对他抱有期待嘛! 那天晚上,繁星点点,一家人坐在走廊里赏月吃西瓜。 用井水浸过西瓜是从村子东面有水井的地方抱着瞬身回来的。富岳一边把西瓜切好,一边嘱咐鼬记得别吃太多也别让妈妈吃太多,顺便做了份红豆哈密瓜沙冰,酸奶水果沙拉,洗干净的小番茄一碟。 “千岁这个名字怎么样?”蠢爸爸故作无事的提起。 月光洒落一地银辉,美琴迟疑了一下,没说话,然而富岳还是看出来,那一瞬间她的脸色恍惚了一下,依稀有些苍白。 “很好的名字。”她笑了笑。 宇智波千岁――这个名字的意义就如同它表面所显示的那样。父母在名字里会寄托着期望和爱,那么这个名字唯一的期望就是活得够长。长命百岁,长命千岁,多么傻气又简单的愿望。 勺子挖了满满一勺的沙冰,鼬瞥见了父亲傻兮兮的笑容,实在不想打击他此刻的好心情,于是稍微抱歉的看了看妈妈的肚子……就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不管是叫宇智波千岁还是宇智波万岁还是宇智波佐助,那是他的弟弟。上个礼拜跟着妈妈去医院里在仪器面前看到那一团小小模糊的黑影,鼬的世界观被刷新了,回家之后立刻和父亲投入了“婴幼儿护理”的全新研究事业。 小弟弟当天晚上就隔着妈妈的肚子跟他打了个招呼。 鼬吓呆了。 踢着肚子表示抗议的弟弟很快从模糊的印象清晰起来,从怀孕初期就反应强烈的美琴则终于可以告别了剧烈的孕吐,进入相对安稳的时期,她想,等这个孩子生下来,该不会她是唯一一个还保持理智的人了吧? 是个男孩,很健康,隔着仪器可以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喜欢跟哥哥打招呼,那天晚上鼬趴在妈妈身边说话,弟弟就很活泼的踹了一脚跟他打招呼。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调皮又活泼的回应,让鼬有一种近乎受宠若惊的错觉。 当他向富岳描述的时候,几乎跟父亲说了自从学说话以后最多的一次,多的连睡着之前,还在忍不住想跟父亲说说关于小弟弟的那一脚是多么的让人……奇妙又难以承受。 “我会照顾他的,”鼬想了想,补充一句:“就像止水照顾我一样。” 富岳顿时心酸起来:“难道爸爸没照顾你么?” 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孩子的脸色很严肃,过了好一会儿才撇过头去:“爸爸有很多事情要忙啊,经常不在家,千岁会寂寞的。” 被打击的不行的父亲灰溜溜回去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 富岳掀开被子,微微侧过脸,美琴还没有睡着,微微睁着眼睛望着他,忍耐的苍白了脸,嘴唇微微张了张,富岳紧张的坐起来,扭头道:“腿抽筋了?” 美琴慢慢点了点头。 富岳习惯性的坐过去一点,掀开她的被子,弯下腰揉着光洁的小腿,美琴稍微吃力的移开目光,低声道:“那个名字……” “你不喜欢么?”他一边揉,一边说道。 美琴模糊的笑了一声,小腿微微瑟缩了一下,她撑着半坐起来,头发披散在白色的中衣上,小声说道:“你忘了么……我们已经约好了,这个孩子的名字。”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因为怀孕所带来的重担,脸色也变得苍白憔悴,下唇咬紧了,深深的齿痕印下来。富岳没法说话,猛然间身体紧绷,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低下头去,鲜血顺着手腕滴落下来。 剧烈的疼痛爆发,衣衫染透了鲜红,一滴滴的顺着苦无流淌而下,美琴扬起苍白无色的脸庞,一抹讥讽的笑意猛然间出现在唇边:“你……究竟是谁?” 富岳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眼睛变得猩红,一瞬间就完成了变化。 这个术,从来没有人破解过。 所以…… 这是第一次,他对于凭借自身的力量破解了术的女人,二度使用这个术。 这也是第一次,他了解到―― 只要凭借自身的力量破解了这个术,那么,这个术再也无法发挥功效。 美琴神色苍白,眼神却清醒而执拗,如同深埋在冰层下熊熊燃烧的火,艳丽而冰冷。苦无在内脏中缓缓转动,抽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 黑暗的房间里,浓烈的血腥味漫溢开来。 蜷卧在地上抽搐的男人发出模糊而轻微的呻/吟,旋即紧紧咬住唇,咬住呼救和反击的冲动,濒死的视线孤绝的投向门边。美琴喘了口气,唇边的笑容微弱的扭曲起来,真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得手了,她稍微倾身捡起沾染了鲜血的苦无,抵住男人的心脏。 “我想起来了……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叫后妈……你们会见识到的。 ps:关于美琴妹子的出场。除了下一章会有个整的,按照计划也就是临死前会有个正脸,侧脸的话平时还是会有,但是不多。 关于玖辛奈妹子,出场主要在九尾事件那里有个正脸,还有就是四代目的一些回忆之中。 这篇文其实挺长的,写到现在,美琴妹子的戏份基本上结束了。要说起来,其实阿渊一直想写万一穿越了却被原主的亲人不接受【进而产生虐和被虐】的这种情节【顶锅盖正色脸】,主要说起来,接下来就是四代和男主还有宇智波家的戏份了。 第63章 part63 抵在心脏的苦无,僵硬地停住了。 白色里衣被尖锐的锋芒划破,露出从心脏附近凸起的淡色伤疤。历经了五年时光依然没有消失,鲜明的留在身体上――毫无疑问,那是属于宇智波富岳、她的丈夫的身体。 记忆不断奔涌而来,美琴微微怔忡着垂下视线:黏着冷汗的身体在黑暗中如同泛着某种奇异的光辉,因为剧痛微微痉挛抽搐,他紧紧捂住伤口,眼睛暗淡茫然的看着纸门边。皮肉枯焦的难闻气息顺着伤口的白烟混合血腥味,涌满了整个房间。 她收回了苦无,慢慢靠过去,无数画面飞快闪过脑海。她沉默温柔的缓缓抚摸着伤痕,用手指慢慢描绘伤疤的形状。那是一个男人最后留下的痕迹,在那之后,一切都只是把错误延续着,延续着,无望而荒谬。 该结束一切了。 她沉默的闭上眼睛。从身后穿透了这具身体的伤口,靠近心脏的伤口,当初能够活过来的丈夫,一度被许多人说是奇迹一样的恢复――连她都深深相信着,丈夫一定是为了回到身边,才奇迹般从三途川归来。 那只是自欺欺人。 他死了。 宇智波富岳已经死了。灵魂死亡之后,身体却被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灵魂使用,就算名字相同,笔迹相同,性格脾气爱好都模仿得一模一样,连这个世界都认可……但他终究不是那个人,永远不是,永永远远,也比不上他。 美琴颤抖的捂住脸庞,说不出的嘲讽涌上嘴角,她在黑暗中,隐约听到一声叹息。 ――就叫佐助吧,宇智波佐助。 ――鼬?你希望他叫鼬么?这个名字……也很好,好吧,那我们的长子就叫宇智波鼬,下一次再……咳咳,总之,佐助这个名字留在下次用。 ――约定了,等鼬出生后,我一定会从战场上回来的……我、我一定会打败敌人回来的! 纷至沓来的回忆充满了咸涩和绝望的味道,就如同泪水流过苍白的脸颊,一滴滴的落在血色浸透的裙裾上。 无论如何,不能让鼬知道这一切,美琴怔忡着垂下手,气若游丝,脸色惨淡。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撑着身体艰难的跪坐起来,抓住苦无的手指缓缓松开,脸色惨白:“止血么?你以为,我会允许你活下去?” 男人默不吭声的松开捂着伤口的手指,伤口的边缘被灼烧的发黑,流血已经止住了。美琴的眉头飞快的跳了一下,冰冷的视线落在伤口上,看着他费力而狼狈地慢慢坐了起来。 “我死了,宇智波陪葬。”男人暗淡的眼睛没有半分神采,声音嘶哑干枯,恍若抽掉了全部生机。他没有呼救,没有动手,就算是背后刺穿要害,一瞬间还是来得及反击,只是,忍术失效的那一瞬间,这一切都已经无法解决了。 这不是梦境,是谎言。以前的梦境破裂了,他又编制了谎言,蒙蔽了真相,如今连谎言也被轻易撕裂,没有任何手段足够弥补起着维持一生一世的谎言和欺骗。那些赤/裸裸的伤害和卑劣,轻而易举的横陈于彼此之间,让他无力辩驳。 那是毫无疑问的……卑劣,和罪孽。 一切坏掉的那么容易。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得意洋洋的夸耀着孩子的名字。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期待的想着这个孩子会不会喜欢这个名字。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鼬的房间里,听他说这个孩子多么活泼顽皮。 “我死了……鼬……也会死。是我对不起你,我会自杀,但是……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决那件事。”他疲惫不堪的笑了:“再给我一点时间……一年就够了。” “故意告诉我那些,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么?”美琴慢慢道蓦然,他故意把那件事情告诉她,连先代族长的遗言也搬出来,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吧。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得不冷静下来。 那些话恐怕是真的…… 为了笼络他,镜大人才会说出那种话吧――再生下一个孩子,那么这个男人就会死心塌地的保护宇智波,为了给孩子更好的未来,一定会对这个家族付出一切心血去保护和振兴。 “我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你还活着,这个孩子就会死――”美琴沉下脸,没有说下去,垂在身侧的手指摸索着苦无,慢慢对准隆起的小腹,尖锐的锋芒闪烁暗红,滴落在裙裾之上。 男人疲惫的靠在纸门上,身影笼在一团凄冷的黑暗之中。 曾经失去一个孩子,这是他最大的弱点。无法挽救那个孩子的悲痛,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希望再来一次。而利用这一点,则是她最大的筹码。卑鄙么?比起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连万分之一的卑劣都比不上。 “解决那件事后,用殉职的方式消失。尸体必须被同行的族人回收,这三点完成之后,我才会允许这个孩子降生――对你来说,这样的条件足够优厚了吧?” 男人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她。 没有失去理智,没有疯狂,没有痛恨着他的卑劣,没有控诉没有哭泣没有不顾一切的厮打。这个女人不仅在察觉了异样时冷静的利用细节重创他,却不伤及性命,并且衡量了所有得失和取舍,冷静的和他谈条件。 这样……很好。 比起以前的那个女人,轻而易举的就为了可笑的利用打掉了孩子。连挽回的时机都没有,这个女人至少在冷静这一点上,让他松了口气。 男人面无表情移开视线,不再盯着那枚苦无对准的微微隆起的小腹,慢慢恢复了清醒冷静的头脑迅速计算,浸满了鲜血的手不自觉的缩在身后。 “……最少还要一年。” “太长了。”她冷冷道:“我没办法看着你活那么久。” “我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半年。” “这个孩子生下了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到时候,你大可以杀了我。” “至少,让我看到这个孩子――” “三个月。” “……好。” 稍微顿了顿,男人浑身冷汗的忍着伤口的痛苦,扶着门慢慢站起来。美琴不再说话,深深吸了口气,肚子里的孩子不安分的动弹着,她这才发现,冷汗湿透了衣衫,手心里冰冷痛楚。 “我犯的错,我赔命。”直到此刻,男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眼神黯淡,声音里冷得浸了冰:“这个孩子我没有见过,没有抱过,没有起名,没有陪过他一天――等他长大了,只会记住原本的宇智波富岳,他……不是我的儿子。” “我知道――”美琴下意识的捂住小腹,尖锐的提高声音:“他和鼬都不是你的!他们是我的孩子,是我和富岳的孩子!” “鼬是我的儿子!”男人神色蓦然凶狠:“不管你怎么否认……那个男人也一样吧,没抱过他,没陪过他,没见过他!等我死了,劝你还是把尸体烧掉更好。” 走廊里传来拉门的声音。 他们同时惊醒,安静下来,脚步声在走廊里缓缓靠近。榻榻米上干涸的暗红色淤积着暗暗烁烁的微光,鼬揉着眼睛:“爸爸?” 男人没有说话的侧过脸去。 美琴突然低下头,深深攥着的手指,痉挛似的颤抖着。 ……他们都哭了。 这天夜里,外面吹了几阵暮春阑珊的暖风,施施然就下起了雨。 绵长温柔的呼吸轻柔得像是一场美丽的梦境,波风皆人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玖辛奈睡得很沉,红色的头发披在她的肩膀上。他小心翼翼把薄被掖好,坐在床边凝视着她漂亮的脸颊,温柔的笑了。 夜雨稀薄了前一阵的暑热,接下来天气也会很舒服吧。然而,此时此刻的不安又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如果说是直觉,一定又会被玖辛奈嘲笑说是女孩子一样吧,波风皆人无奈的叹了口气。 卧室的门被掩上了。 玖辛奈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卷着被子,脑袋埋在被子里,渐渐喘不过气来。 “皆人……皆人?” 胡乱摸索着身边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抓到丈夫的胳膊,玖辛奈迷迷糊糊的抬起脑袋,眯成缝的眼睛慢慢睁开了。熟悉了卧室里的漆黑,她困难的翻身把自己从被子的纠缠里解放出来,揉着眼睛往外走。 厨房里亮着灯。 “皆人?”玖辛奈睡意浓浓的喃喃:“怎么还不睡……做恶梦了么?” 波风皆人微微怔忡,眉头紧锁,白皙的脸颊上黯然笼着朦胧的情绪。玖辛奈见他端着杯子像是发愣一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也提了起来,声音不知不觉高了:“皆人!” “哎?!玖辛奈,你怎么醒了?” 你到现在才发现我么,玖辛奈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抢过杯子,波风皆人连忙抢了过来:“水冷了,等等我给你加一点再喝。”说着就蹲下去倒水,手贴着杯子试了试温度才递给他,玖辛奈受不了的长叹口气,不是她想说……皆人真是越来越婆婆妈妈了。 她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眼皮又开始打架。波风皆人眉眼弯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会儿三更半夜突然跑出来,难怪玖辛奈会不习惯。突然间,外面隐约响起了模糊的声音。 玖辛奈眼睛一花,定了定神,流理台上放着杯子,而丈夫早就不见了。 这种事情总是发生。 皆人是她的丈夫,也是火影。火影就要负责村子的安全和许许多多的大事,玖辛奈早就习惯了半夜三更出现奇奇怪怪的响动然后皆人一边不好意思笑着道歉穿好火影袍溜之大吉,回过神来的时候家里只剩她一个,哦,不对,还有肚子里那一个。 玖辛奈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 暗部进出火影大人家里都极有分寸,只在玄关制造一些响动,以免冲撞了火影大人的家属。这一回不知火玄间脸色惨白,单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火影大人的表情:“……现在已经送入了木叶医院,正在接受治疗。” “不是监视么?”波风皆人不可置信的喃喃,不知火玄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个暗部,如何知道是谁下令偷袭了宇智波家的族长,好在波风皆人也没指望他回答,只是简短的说道:“立刻通知奈良前辈,请他负责调查此事,我会马上动身前往木叶医院。” “是。”不知火玄间领命消失了。 此时此刻,木叶医院并不像村子里的局势那么混乱。深夜被人送入医院的病人,伤口并不致命,他用火属性的查克拉在手掌聚集了高温,灼烧伤口避免大出血,医疗忍者忙碌了几个小时后,把病人送入了监护下的病房。 窗帘遮蔽了外界的光线。火影大人没有打开灯,他悄无声息的站在病床前,白色的披风在昏暗的房间里轻轻拂动。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坐下来,夜雨轻轻敲击玻璃,好让这个夜里不至于太孤寂凄凉。 “我……该相信你么?” 四代目大人喃喃自语,掀开了被子,观察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伤口。床上的男人虚弱而沉默,呼吸绵长均匀,丝毫没有被这一番骚扰影响的熟睡着,于是四代目大人神情哀怨地站起来,往门的方向离开。 不,并非离开。 打开了灯,四代目转身走过来,继续在病床边坐下。 “不想说话么?那就让我说吧――我从来没有下令,让人伤害你。”他黯然的视线落在男人苍白的脸颊上,伸手慢慢触碰着白色的绷带缠绕的伤口,深吸了口气,低低道:“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已完成。 另一张还在码着。 第64章 part64 夜雨敲窗,玻璃上划过一道道湿痕。 窗帘微微拂动。房间里明明没有风。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灯光。这个世界干净的近乎惨淡,男人的呼吸声安静而虚弱,虚弱得让人生出些微不安。 是错觉吧,波风皆人心底微微一滞,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变化,那些重要而无法被察觉的东西,正在悄无声息的离开,消失。 “四代目大人。” 奈良鹿久来了,波风皆人连忙站了起来,走出病房。 “恐怕那个人也被控制了。”奈良鹿久直接这么说道:“周围现场都被破坏了,无法找到更多的线索。您并未下令,我也是,而且,从伤口上来看,富岳当时走在前面,肌肉放松,是信任对方的状态。” 现场一片干净。 天照之火烧过的地方,自然是干净的。漆黑的火焰吞噬了一切证据,连同那个暗部的尸体一并化为灰尘,只剩下薄薄的焦黑泥土。 奈良鹿久并没有拜访宇智波家,毕竟,这件事可大可小,如今警务部队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有弥补的余地。 “只要他愿意隐瞒――”奈良鹿久神色分外坦然:“您应该清楚,如今幕后之人的意图就在于挑拨您和警务部队的关系,富岳只要认可这一点,一定会答应隐瞒这件事的。” “嗯。”波风皆人冷静的说:“把他找出来――” 奈良鹿久突然打了个寒颤,神色惊讶的看着他。 四代目还是那样平平静静的样子,却分外可怕,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忍术……不能存在于世,”波风皆人突然说道:“施术者也是一样。鹿久前辈,只要有了这个忍术,我们就会理所当然的互相怀疑,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都无法信任依赖,就像……我对他一样。” “火影大人?”奈良鹿久诧然的望着他。 “我已经理解这个忍术的可怕了。”火影大人静静眨了眨眼睛,湛蓝的眸子里闪烁着微弱的情绪,他低下头,审视的看着手掌之中,慢慢握紧:“……我一直在怀疑他。鹿久前辈,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他就像是我的手足一样的存在。他了解我,支持我,从来没有反驳过我的任何决定,只除了……宇智波一族的事。” 波风皆人从来没对人说过,他甚至觉得,只要说出来,就和当年那个晚上一样――那些珍贵的东西,他自私而安静的保存在记忆里,不让别人知道。 “就算他不支持我的决定,也会支持我的做法。他其实很幼稚任性,只要我坚持,就会觉得没办法改变我,顺着我的意思去做。” “您无需愧疚。”奈良鹿久叹了口气:“那是我的意思。” “那不是您的错。您做了您该做的,我却没有做到身为朋友该做的,就算我是四代目。”波风皆人突然顿了顿,笑了起来:“……我也先应该做好,木叶的波风皆人。” 很久之前,在战场上。波风皆人觉得那种感觉太过复杂,难以言喻。他相信那个男人更胜过于相信自己,但他无法向其他人解释这一点――宇智波富岳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他连这一点都没有坚持过。 然而,他们或许是厉害的忍者,在忍术的造诣上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但是,在另一个领域里,口口声声说着互相理解的他却做了截然相反的事――监视也好、隐瞒也好,幼稚的抛弃了真实的自己,宁愿相信虚无的不安和猜测。 房间里一片昏暗。 模模糊糊之中,隐约冰冷的声音在脑海里盘旋不去。他听不清,也不想听,疲倦的神经没有任何要放松的意思,紧紧绷住。身体沉重痛楚,然而,就算再来更多更多的痛楚,他也不会更加痛苦―― 那条界限分明的线近在眼前,三个月,那是剩下的时间。 更久一点就好了。 哪怕只有一秒钟,让他看看那个幼小的孩子出生。 就是这样,才会渐渐沉迷吧。富岳模模糊糊的勾了勾唇角,他慢慢睁开眼睛,周围一片光亮刺目,而最明亮的,却是安静的坐在旁边,担忧的望着他的湛蓝瞳眸。 他定定看着那双眼睛,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是温柔澄净如同海洋天空一般辽阔的颜色,只有在最晴好的天气才会有的纯粹的蓝色。那里有明亮的梦想,有幸福温柔宁静的生活,有遥远的无法触及的光明和未来,有一切可以与人类的美好联系起来的词汇―― “皆人。”他突然清醒:“波风……皆人。” “我很抱歉……” 天空吹来浓云,阴霾暗沉;海洋巨浪滔天,雷光电闪,一切梦境都破碎了,那双眼睛里再无那些虚假遥远的东西,只有他。清晰的,让人战栗不安。 “不要道歉,”他疲倦的说:“不要再道歉了。” ……这只是个圈套。 掩盖伤口,推动一切加快步伐的小小步骤。 他已经背负了很多很多东西,无力放下,至少,这个男人的感情,他不想再辜负了。 波风皆人……你太耀眼了。 站在你身边的人,无不仰慕你的明亮。但是,这个世界总有黑暗,总有绝望,总有你无法驱散的东西――就如同,在你眼底的我。 正因为这份纯粹和光芒,才无法了解现实。 正因为信任你,才无法把一切交给你―― “别信任我。”他淡淡的,尽力掩饰着虚弱的语气,用一贯的冰冷和从容镇定,丝毫不落下风的说道:“就像之前那样,把我当成敌人干掉吧。” 这句话耗尽了全部力气。 “那不是我的命令――” 暗红的眼睛慢慢睁开,就如同暮鸦的翅膀,在血色的傍晚盘旋。 “你觉得……”他低声笑了:“我会相信么?” 波风皆人怔忡的垂下头,他想说的话,突然都被那句话斩断了―― “好好休息吧。”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我先走了。” 波风皆人拉好了隔着床边的帘子,起身关了灯。 周围一片沉默。 “不是他!” 房间里忽然响起另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冰冷和执拗。他突然抓住了火影大人的手,用那种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我可以证明,火影大人没有下令――” 止水突然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任务也好,其他也好,比起家族的执念和担忧,他更相信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想保护这个人,憧憬而崇拜,不带一丝阴霾愧疚的站在四代目大人身边。 但是,他的任何声音,任何争辩,在这里都没有用处。甚至谁都没有听到,谁都没有在意,这两人之间容不下任何人插足的余地。 富岳丝毫不曾动容,皆人也没有说一句话。 四代目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抿了抿唇:“我很抱歉……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交代。” 木叶的战斗力主要分成三个系统:火影大人直接统筹下的暗部和上忍班之类零散势力,而支持火影大人的顾问以及下属忍者,也归属于此类之中;潜伏在地下,行动基本上由志村团藏来安排指挥的根部;以及负责木叶的治安、由宇智波一族担当职责的警务部队。 这三个系统彼此上来说,并非平等关系。但是一族一系统的警务部队显然更加服从族长和总队长的指挥;而根部自开创之日起,就紧握在团藏手中。 剩下的暗部,有直属于火影大人的,直属于顾问的,上忍班自成一格,总的来说服从于火影大人,但是更清楚的说起来,顾问或是上忍班长也能调动指挥。从这一点来说,木叶村的破绽并不少。 警务部队的总队长很快被请到了火影办公室。 宇智波银一脸无法了解状况的迟钝,看了看奈良鹿久,又看了看四代目,揉了揉鼻梁,没急着说话。几个月不见,他的脸上多了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右脸斜过来,破坏了从前的英俊豪爽。 “你们要我掩盖这件事?”他单刀直入的问:“凭什么?” 奈良鹿久顿时觉得头痛起来。 “如果富岳不想掩盖,那我也不会帮你们,”总队长大人不打算绕圈子:“如果他要我压下去,那我就压下去,这才是解决之道吧。” “您该了解那个忍术的危险性,何况,施术者本身的目的也十分可疑――火影大人的部下行刺宇智波的族长,挑拨的意图昭然若揭,您难道不想抓住这个人么?” “这些事我一向不关心,”宇智波银冷淡的看着他,又转过头去,对火影大人说道:“老实说,警务部队真正的总队长不是我,我只负责任务――拿主意的事情,你们找他吧。” 情况不妙,奈良鹿久隐约觉得事情正在向一个更加麻烦的情况奔去,而火影大人有些心不在焉,三个人除了他,精神状态都很差。这时候,宇智波银忽然抬了抬头,房间一角释放出熟悉的查克拉,他低声道:“出来。” “银哥,火影大人没下过这种命令!” 宇智波银微微一怔,当然了,富岳不会把背后随随便便交给别人,那个施术者也不是其他人,而是他自己。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掺和进来,他不想理会村子和木叶的事,一切都随便富岳去安排吧。 他怀疑过那个男人一次。 在知道那个忍术的时候,他一度觉得,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烦躁抑郁的无法释怀。现在想起来,那不过是他濒临极限的忍耐。 所以他清楚,止水不过是另一个他。 其他人的话他都懒得理会,但是止水那么突兀焦急的开口,却让他隐约生出些许动容和苦涩。止水单膝跪在地上,慢慢取下面具,露出苍白的脸庞,表情执拗而顽固。 银闭了闭眼睛,他们一族,没有几个是不顽固的。 “我明白了。”他开口了:“我会解释这件事。” 止水愕然的抬起头,不仅如此,连奈良鹿久也惊讶的看着他。 “止水不会对我说谎。”宇智波银断然道:“剩下的事情你们慢慢调查吧,我会把这件事当做私人的寻仇处理……这样可以了吧?” “银,”波风皆人低声道:“你不去看看他么?” 宇智波银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笑了笑,道:“你去看过他了吧,感觉如何?” “我道歉了。” “没用的。”宇智波银摇了摇头:“我先告辞了,火影大人。” 止水望了望怔忡的火影大人,不及多说,追了出去。 走廊上并没有其他人。 宇智波银停下脚步:“你以什么身份站在这里,止水?” 他故意没有喊他的姓。 你是宇智波,还是宇智波止水。 “银哥……”少年绝望的唤他。 无法抉择才会绝望,无法选择哪一边,才会觉得痛苦不堪。 “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宇智波银笑了,声音里几乎没有什么起伏:“我也明白你的难处。毕竟,波风皆人这个男人很难抗拒吧。我和他都知道,我们不会怪你的……如果你想回警务部队,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说完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渣作者去睡了嘤嘤嘤嘤。 第65章 番外收养上 距离九尾之夜的惨烈,足足过去了半年。 在这半年里,木叶村完成了一系列的变革,最大的改变就是警务部队的撤销,从此再也没有一个家族能够承担一个系统的力量,承担那样的荣耀和责任。 所有家族都被平等相待的拖入了固有的体制,在初代目的荣光之□为保守而改革的二代目的一系列措施,在他死后的许多年后,成为了顺利运行这个偌大的村子的基础和保证。 宇智波家内部并不是特别担心,在别人看来,这个家族似乎由于九尾事件而受到了牵连,只有家族内部的族人才知道,真正的危机已经过去了。 五月将至之时,一个艰难选择悄然而至,伴随着薄薄的纸片,落在了乌木漆黑的矮几上。 矮几上白瓷茶杯里萦绕着微弱的热气,跪坐在桌边的两人同时默不作声。初夏略带温度的明亮阳光照进了庭院里,花木葱茏,池塘上落了淡淡一层金色。 宇智波银挠了挠头,打破了萦绕在两人之间尴尬的沉默:“我还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矮桌对面的孩子紧紧抿唇,白皙的脸庞一片漠然。 “就算你能够照顾自己,佐助呢?”宇智波银很不想这么说,这势必会伤害这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吧,他微微叹了口气,还是逼迫自己说道:“何况,你父亲也会这么决定的――比起其他,他更希望你们兄弟两能够好好生活吧?” 鼬一声不吭的低着头,拳头紧握,垂下的眼睛闪过冷淡的愤怒。那种自以为是的口气,仿佛说着父亲再也不会回来一样,他们都那么轻易就放弃了吧! 在喝光茶水之后,孩子依然没有做出回答。 在木叶村里,年纪过了六岁的孩子就要加入忍者学校,进行正式的忍者修行。今年夏末就要入学的鼬之所以被大人们一再劝说,正在于年纪幼小的他和弟弟佐助两人,不得不面临分离的境况。 夕阳从古宅的天空慢慢滑落下去。 从房间里突然传来的嘹亮的哭声打破了鼬的沉默,他的沉稳不翼而飞,露出慌张的表情从走廊前往另一间特别布置的房间。宇智波银一语不发的站起来,跟在他身后,看着那个软糯可爱的小婴儿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哭,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白嫩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哥哥的胳膊,眉眼间依稀有着母亲的影子。 他长长叹了口气。 看来,这一趟又白走了。 这样的拜访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 但是,关于族长的两个孩子该有人照顾,这样的议题早在九尾事件平息之后,就有爱操心的老人家不断提起。那时候,他们还不太好明目张胆的提起族长的事――对于把族长的生死交给村子安排,作为处理顾问和团藏不再保留武装力量的交换条件,这是让人屈辱不过的妥协让步。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这对年幼的兄弟,成为家族之中不少人希望能够弥补的对象。对于宇智波的处境来说,不少人觉得族长已经没有回来的可能性,就算将来九尾被抑制下去,村子里也不会希望那样的男人再回到这个被一度提防和怀疑的家族之中。 那是个在众人之中默认不再提起的名字。 就连火影大人也从不在任何时刻说起那个男人。作为曾经的好友,最后却不得不走到决裂的那一步,曾经许多细小的地方都被人们恍然大悟的谈论起来,成为了决裂的预兆和争斗的序曲。 在警务部队被改革之后,宇智波银也加入了暗部之中。凭借之前的资历和优秀的能力,以及宛若天生的和人愉快相处的能力,很快就成为了暗部分队长之一,这一晋升也让宇智波家的几个家老松了口气,暗暗感叹四代目火影大人果然并非小家子气的男人。 连三代目火影也对此举颇为赞叹。 “这么说起来,他打算一个人照顾弟弟么?”火影大人吃惊的晃着摇篮,俊美的脸庞浮起担忧的表情:“不管怎么说,鼬也才六岁吧。再说,到学校里去之后,佐助也不可能一个人扔在家里吧……鸣人,不可以咬手指哦。” 暗部分队长大人也一脸郁闷的站在摇篮边,看着愉快的吐着泡泡的小婴儿,沉默了许久才道:“你不知道吧,富岳曾经留给他一笔钱。” “啊……啊?!” “数字大概是村子里两年的财政收入吧。我听说,他找到了能够照顾佐助的妇人,开出的价码很让人心动呢。”宇智波银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一来,我更担心了……那个孩子这么聪明,心思又重,恐怕对家族里有了心结。” 火影大人更加担忧的直起身子,金发蓝眸的小鸣人咿咿唔唔的挥着手,似乎想要抓住父亲一般。抓不到越来越遥远的父亲,他嘴巴一瘪,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比起年幼无知的佐助,年长的哥哥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那一个。 夜晚明亮如水的月光静静流淌在安静祥和的村庄之上。被称为木叶的这个地方,似乎总是软弱温柔的不似忍者的村庄,曾经破坏崩毁的建筑物都修复起来,然而,那些在破坏力强悍的凶兽之前奋不顾身的忍者们,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漆黑的发丝渐渐长了些,柔软的垂落在白皙的脸颊上。只要是认识他们的人都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大概是说他长得更像母亲一些,连佐助也是一样,只要看着照片,就能从孩子天真无邪的眉目间,依稀找到母亲的眉眼轮廓。 “佐助。”鼬轻轻戳了戳弟弟的脸颊,佐助咯咯的挥舞小手,抓着哥哥的手指,那是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温柔的暖流从肌肤相接的地方,渐渐涌进身体,满溢开来,他不知不觉低声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弟说:“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因为,父亲曾经许诺过。 在九尾来临的那个夜晚,父亲许诺过很快就会回来,就这样匆匆出了门。 他追到玄关,只看到父亲焦躁压抑的侧脸,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在他面前迅速消失了。 某个叛忍曾经说过一句话,很适合目前的状况:钱,是很重要的。 如果宇智波富岳没有提前准备一大笔钱留给儿子,如今出于生活的考虑,村子里也能够合理的出面安排兄弟二人的去处,更不用说宇智波家里那一堆爱操心的老人家。 这件事情其实也不难解决。 火影大人心想,如果让身为父亲的男人写一封信,告知那个别扭倔强的孩子,那么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吧。 他屈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不知不觉苦笑起来。 如今的一切,都是建立在男人被囚禁的基础上的。宇智波富岳不能活着离开那个地方,这也是当初顾问和三代目火影、宇智波一族默认的约定,从世人的目光看来,恐怕他和死人无异――然而,那个孩子的执念是如此清晰,清晰到了连他都不能不当做危险来看待的地步。 他轻轻推开椅子站起来。 夜风从窗户里吹了进来,摇篮里,金发的小天使甜美的熟睡着,沉溺于连父亲站在一边温柔的视线也不会惊扰半分的好梦。不知过了多久,火影大人才轻轻转身,从衣柜里把白袍取出,披上。 那是个寒冷的地方。 不分一年四季的寒冷、盘旋着浓烈黑暗的压抑气息。 弥漫着陈旧和冰冷,走廊上萦绕着风声,几乎没有人类存在的地方――过于宽敞的古宅里也有庭院,也有四季开谢流转的花木,也有遥远茫然的夜空,乌云沉沉,遮蔽天日。 用飞雷神之术出现在悬挂着苦无的房间里,脚下的灰尘轻轻匍匐,穿透了木条的月光洒落在数十年前建造的房间里。几乎是瞬间就从周围涌来的封印之力,让四代目大人不习惯的微微喘息,慢慢适应后,才抬起清澈湛然的蓝眸。 走廊里擦拭得很干净。 很难想象他会做这样的事,不过,毕竟在这种地方,好像也无事可做。火影大人突然生出了细微的歉疚,不安的停下脚步,该怎么说明呢? 不对…… 该不该说明呢? 就在这瞬间的犹豫之时,轻微的咳嗽声传了出来。 富岳慢慢撑起身体,坐起身,慢慢抬起头,望向走廊外的身影。 从第三个月开始,他就放弃了记录时间。渐渐的,连同睡眠也变得困难起来,长长觉得困倦,醒过来时,天空漆黑一片。至今为止过了多久,也毫无概念,只是依稀从庭院里的景色分辨出夏天的脚步声。 在房间的榻榻米下,依稀还有他一开始用指甲留下的粗糙刻痕。那些刻痕渐渐连同这个屋子一起变得安静沉默,只要闭上眼睛,就有轻微的风声,有花盛开时的低吟,有清越的鸟鸣和单调枯寂的虫声。 于是他也在日复一日的孤寂和与世隔绝之中,渐渐忘记了自己的特别之处,而毫无滞碍地觉得就如同树枝、鸟、或是这个空荡冰冷的房间里的某一件摆设;慢慢被时间吞没,被冷清而毫无人迹的孤独模糊,变成了毫无温度的某种东西。 但是波风皆人每个月都会过来一次,修补不完整的九尾封印。 大概又是时间到了吧。他不确定的想了想,等待火影大人走进来,用复杂的眼神犹豫而怀念的看着他,再一声不吭的完成封印,离开―― 富岳等了很久,久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微微翕动嘴唇,模糊的声音从唇间毫无意义的流动。 ……算了。 他慢慢闭上眼睛,露出冷淡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早晨之前肯定补完。 卡文就写番外~~ 第66章 番外收养下 那个夜晚,三代目和一干暗部亲眼看见九尾化的男人尖利的爪子穿透了玖辛奈的胸口,当时谁都以为下一个就是四代目大人,但在九尾控制下的男人却出乎意料的抽出爪子,对自己来了同样一下。 宇智波能够操纵九尾,但却不是以人柱力的方式,而是依靠瞳力。瞳力受损过度,勉强用不适合的身体成为人柱力的瞬间,他的下场就已经清晰明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至今是个让人无法猜透的谜题。 虽说很多人都愿意为了保护火影大人而死,但宇智波富岳并非其中之一。在之前的一连串事件中,这个人已经被证实是逼迫火影大人和根部、顾问之间决裂的罪魁祸首,有什么理由为了火影大人豁出性命呢? 也许是出于这样微妙的心情,火影大人坚持没有立刻处决他,而是大费周章的采用了囚禁的方式――当年宇智波斑带着九尾袭击木叶,木叶封印九尾之前,出于万一失败必须有所防护的考虑,准备下了另一个囚禁九尾的密所。 在玖辛奈生产之前,木叶村也曾考虑过这个地方。毕竟这里的建筑物周围就是足够压制九尾的巨大封印,人柱力一旦进入其中就会被封印抑制,连使用变身术的查克拉都不剩。但是生产本身就很危险,让玖辛奈如此虚弱,恐怕不利于孩子的出世,在这样的考虑下他们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个地方。 身为囚禁地点就没有任何问题了。复杂而庞大的封印足以压制九尾的破坏力,再加上火影大人每个月修补人柱力身上那个并不完整的封印,彻底杜绝了九尾暴走的可能性,最后,与世隔绝的宇智波富岳不可能再挑动任何事端,就这样在谁都无法触及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活着,或许是比死亡更残酷的惩罚。 最重要的是,利益可观。 死亡切断一切,监/禁却能让做出让步的宇智波家稍感慰藉。并且,他身怀另一半的九尾也可以在合适的时机加以利用,更重要的是曾经属于男人的一切都被木叶顺理成章的接手,作为留下性命的补偿。期间若是病逝,那么由那双写轮眼所带来的瞳术,将来也会被村子信赖可靠的宇智波忍者继承吧。 最后,所有坚决反对的人们,都默认了火影大人的坚持。 “皆人是这么说服其他人的。不过,那家伙只是想让你父亲活下来在那里辛苦的撒谎,如果他真的是那种人,一开始我和你父亲就不会信任他。虽然平时脾气很好,那家伙真的是……当时唯一坚持要让他活下来的人。” 宇智波银挠了挠下巴,有些苦恼的看着走廊下的草丛,自言自语起来:“糟糕了,这样一来你一定更讨厌我了吧。呵,不过这样一来我也可以不必隐瞒的说出来了,真是的,你那个糟糕的父亲啊……他也没想要活下来哦。只有我一个人被讨厌是不公平的,对吧?” 如果他还在这里,搞不好会杀了他吧?宇智波银不太确定的想,哪怕那家伙一向面不改色的做出各种各样残酷的决定和策略,对别人也未见得多么宽厚,但这一次却毫无疑问是触及了最危险的地方呢。和一个不满六岁的孩子坐在月光下的走廊上,谈人生谈阴谋谈真相,连他也觉得可笑。 “父亲为什么封印九尾?” “这个么……我也问过,不过只有他和皆人知道吧,皆人不肯说。后来我问过其他人,他们说了些什么,别人也无从得知――只有一点,你父亲挟持了火影大人的孩子,所以,恐怕不是他被威胁吧?怎么说也是他自己的选择,那一幕是其他人都看见的,后来他才封印了九尾,并且……” “并且?” “九尾是很难控制的,那是最纯粹邪恶的查克拉,我们一族并不适合成为人柱力。你父亲也不例外,他被九尾所控制,在皆人面前……杀了玖辛奈。火影大人无论如何都不该为了这件事被责怪,在那种情况下,他做出什么选择都会被理解的。” 鼬抬起头,惊讶的望着宇智波银黯然的侧脸。 “你一直很想知道吧。但是……你父亲那个人很难会考虑别人的心情。就连他自己也很清楚,‘温柔的心意未必会导致好的结局’、‘身为抉择之人必须保持冷酷的态度’,总是说那种冷酷的话,对谁都不留情面,想要引导好的结局。但是,以为要死的时候,对火影大人只会说:‘不想作为叛忍死去,想一直被鼬尊敬’,我觉得……你应该不会为了这些事情失望。” 鼬深深垂下头,许久都没有说话。 “嗯。” 宇智波银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怅然的叹了口气。 “那么,我说过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吧。” “被火影大人收养……这件事,对你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了解真相,接近真相,或者学会一些东西、你父亲绝不肯教给你的东西。凭你自己的心情来判断,该不该责怪我们。” “……后来,银答应了会帮我说说看。” 跪坐在矮几旁的波风皆人静默的端着白瓷杯,轻不可闻的叹气,在对面的男人沉默的这段时间里,收养这个话题一直轻柔残酷的继续下去。 失去双亲照料的孩子才需要其他家庭的收留抚养,对于鼬来说,接受被收养这件事如同变相的接受父亲不可能再回来,是绝对无法同意的。 但是,如果由火影大人来收养他,事情又会变得不同。可以接近父亲的信息,可以得到更多过去的真相,这种可能性会让他跃跃欲试吧。 “我不能答应。”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富岳不假思索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在波风皆人惊讶的表情中,不无恶意的嘲笑道:“出乎意料之外?你征求的是意见还是同意呢,还是你以为,只要你提议,我就会感激涕零?既然不想被任何人收养,那孩子应该有办法解决这种问题,难道不是么?” “富岳……” 富岳不耐烦的闭上眼睛,不愿再谈。 提防,怀疑,冰冷的审视和防备――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再掩饰反感和焦躁。 皆人便也沉默下来。 如果说是其他人倒还可以考虑,唯独波风皆人不行。 那个夜晚,玖辛奈是如何死去,当他清醒的那一瞬间所看到的的,正是波风皆人愤怒憎恨的表情―― 也许是出于善意,但那种憎恨怎会消失?无论表现得多么冷静理智,甚至温柔。但是玖辛奈毕竟死了。更何况将来,身为人柱力的那个孩子一定会经历更多的磨难,把鼬和佐助托付给这样的家庭,无论如何也不可以。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富岳忍不住想说的时候,却听到了同样冷淡的声音。 “……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火影大人慢慢凝视漆黑的眼瞳,那里冰冷锐利,陡然间周围都寒意刺骨,他故意慢慢说道:“你没有决定的权利……无法从这里出去的你,不可能改变我们的决定。” 说完那样的话,他就迅速离开了。 从那方古宅回到了木叶村中之时,他懊恼的把脸浸在水池中,几乎把自己憋得断气――太过分了,说出那种话来的,明明不是那么想的。 可是,说出真正的心意,也只会那个人被弃若敝屣,嘲笑一番吧。到最后,一定会用奇怪的逻辑说服他。几乎所有一开始坚定心意的人,最后都会被迫或顺从的按照男人的步调行动,连银也说过,和他在一起,连一丝弱点也是致命的危险。 他苦笑着擦干净了脸,走向儿子的房间。 那是……告知。 恍惚的安逸已经结束了。毫无挂碍的死去,在别人无法察觉到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埋于黄土之间,似乎也是奢侈之事。 富岳不是滋味的站在走廊下,黯然的月光照的周围模糊不清。在久违的冷漠麻木之后,慢慢生出焦躁的隐忧――对于过去一眼就能看透的火影大人,如今面目模糊,心思难以猜透,仿佛遥远的如同另一个人。 ……真的无法阻止么? 被收养的话,关系就会变得长期和固定。把鼬和佐助掌握起来,波风皆人……不,如今的火影大人真的心存善意么?那种突兀的冷漠和恶意太过触目惊心,如果只是针对他一人还好,如果…… “九尾。” 舌尖的痛楚和咸涩弥漫开来。富岳冷淡的睁开眼睛,身体深处传来凶兽恶意而恐怖的回应,那是强烈的几乎无法阻止的憎恨和暴戾。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和人柱力的精神结合,共鸣……失控。 九尾的影响在满月最强,那时候,封印就必须重新修补。被控制了的人柱力就会产生所谓的暴走,失去自身意识,沦为九尾的容器。 “那个人和我不同,不是那种卑劣的人。”他压抑着烦躁的情绪,冷淡的转身,走入照不到光芒的房间:“……下次在做这种事,请记得这一点。” 九尾冷笑一声。 暗蓝色天幕上,一弯新月浅淡的画在乌云上,微弱的透过光芒。 真正从原本的家里搬走,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了。 木叶学校的开学日期就在三天后。 宇智波银哀怨的坐在火影大人家里的沙发上,初次见面的一大三小正在考虑着房间的问题。原本打算扩充鸣人的房间,小孩子一起睡不是很好么,但问题就在于佐助从来没离开哥哥身边,顿时委屈的嗷嗷大哭。 他一哭,鸣人立刻也跟着哭起来。鸣人哭着哭着甚觉伤心,爬到佐助身边,佐助别别扭扭收了眼泪,咿咿唔唔开始用谁也不懂的语言交流――刚想把他抱起来的鼬有些担心的看了十一个月的佐助和八个月大的鸣人友好互动,波风皆人满脸高兴的看着他们互相推来推去。 “呜呜呜呜呜……” “哇……” 鼬和皆人一边抱了一个,彼此看到了对方脑袋上的黑线。波风家丰富多彩的热闹生活,如今才刚刚开始。 “佐助还是暂时跟我在一起吧。”好哥哥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开口,怀里的弟弟似乎一下子听懂了,哭声微弱起来。波风皆人自然不会反对,说道:“白天会有暗部过来照顾他们,晚上就辛苦你了哦……对了,卡卡西有时候也会来帮忙,你见过卡卡西吧?” 远处的卡卡西莫名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 “现在还不能教你封印术,按照约定,必须等你成为中忍之后。”波风皆人把鸣人小心翼翼的放在摇篮里,鸣人咬了咬手指,好奇的转过头,蓝汪汪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家里的新成员:“但是我保证……只要九尾能够抑制下去,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 “因为啊……我们都希望他能活下去,对吧?” 鼬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不是个孩子该有的天真表情。他谨慎而沉默,微小的期待在沉默中生出柔软的嫩芽。那期待悖逆着整个世界的心愿,滋生着同等的冰冷和痛楚――怀抱希望,怀抱绝望,别无选择的前行,凝视着幼小的弟弟,似乎唯有如此才能驱散浓重的阴云。 但是啊…… 只要活着,就会有再相见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ps1:明天早上补完 ps2:富岳没杀玖辛奈,那时候玖辛奈就已经死了。【但是他自己并不清楚,这是一个误会。】 ps3:四代目那么说是为了救他,并没黑。 ============ 又及,谢谢xi姑娘的地雷~ 明天双更~ ----------- 下一卷就是光与影,金手指有,ooc有,脱离剧情的胡言乱语有……请多包容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第67章 一周之前被烧得焦黑干净的泥土里钻出星星点点的绿色,大片阳光毫无阻碍的落在帕克身边。它扭过头,不远处的大树下卡卡西弯了弯眼睛,示意它继续努力搜寻,它不悦的哼了一声,其他忍犬倒是毫无意见的四处嗅着味道。 “这里的气味很复杂啊,”比斯克望了望发呆不动的帕克,踱步过去:“隐约也有些味道……时间太久了,要判断在哪个位置是不可能的,帕克。” “我去跟卡卡西说吧。蝉玉的回收任务只能到此为止了。”布鲁往卡卡西那里跑过去,卡卡西蹲下来,帕克抬起爪子擦了擦汗,嘟囔了一句,这个天气实在是热得太厉害了。 蝉玉是个模糊的指称。卡卡西也有蝉玉,是一片手指大小的竹节,暗部在执行监视任务时往往是单独或双人行动,有时候任务很危险,往往有被敌人突袭的忍者来不及通知同伴和传递消息,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蝉玉上留下记号。 蝉玉上的信号通常有两个是固定的。一个是时间信号,如此,借由最后的记号标志就可以让同伴判断出殉职的时间线索,另一个则是身份信号,借由不同的标记来表示身份。发展到后来,蝉玉就成了最早的暗部一个约定俗成的习惯,必要的情况下,在殉职前留下最关键的线索,以供后来的同伴回收。 这样一来,蝉玉就不能太大太明显,以至于被别人发觉。由于实在不明显,渐渐的蝉玉就成了监视任务中特有的惯例,以这里被烧得一塌糊涂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蝉玉也被天照之火损毁了。 卡卡西往村子里回去的路上,经不住帕克一再抗议还是给它买了一瓶草莓味的最新香波。帕克心满意足的告诉他,其实刚才那片地方有很多人的气味,恐怕不止是他在暗中调查。 “比如说?” “比如……”帕克不遮掩的态度让卡卡西沉默了一会儿,炽烈明晃晃的太阳恨不得把他们烤成肉干,帕克跟在卡卡西身后又走了一阵:“那些气味之中,有宇智波止水的气味。” 在回到火影楼之前,卡卡西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帕克故作高深的低语。他的通灵兽忍犬是非常喜欢装傻偶尔还卖萌但骨子里却精明要死的家伙,犬类许久以前是群居性动物,而帕克虽然很小,却占据着八忍犬中首领的位置。 “这件事也有可能是别人下命呢,比如说鹿久大人啊,长老他们啊……”红豆眯着眼睛装傻,卡卡西见她那么说,笑了笑道:“也是。” “哎?为什么不是警务部队?”什么时候都缺根筋的山城青叶在旁边插了一句,休息室里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红抬手按住额头,受不了地喃喃道:“笨蛋。” 世上的事情往往越不了解越是胡乱揣测,越是揣测越是遥远生疏陌生。宇智波止水号称如今宇智波家年轻一代中颇有才华的忍者,实际上并不走高贵冷艳路线,性格温和有礼从不让人为难,也并不如同传言中的宇智波那样难以相处。 见大家都不说话,卡卡西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过两天我问问看吧。”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没等别人开门,阿斯玛满头大汗的走进来,红秀眉微挑,递过去茶水,他顺势在旁边坐下来:“好热呐这个天气,对了,今年的中忍考试你们去看么?” “我去啊,那几天正好没什么事。”红豆举手,随即扭头:“红呢?” “我也去。”红笑眯眯的说:“到时候我们一起?” 两人对阿斯玛视而不见,他苦笑了一下,示意的望了望卡卡西:“你呢?”卡卡西摇了摇头,阿斯玛啧啧几声,说道:“你真的不去?好不容易止水才答应一起去了,晚上结束了正好去你家办个欢送会……” “欢送会?” “谁?” “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了?” 看大家都是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卡卡西的问题要格外突出一点,阿斯玛缓了缓,示意的往门边看了看:“喏,我刚才来的时候碰到的,还问他为什么不进来呢……至于欢送会,你们还不知道止水申请调回警务部队的事吧!” 唉?! 太囧了,卡卡西满脸黑线的离开时,哭笑不得的阿斯玛拍拍他的肩膀凑过来说就交给你了啊卡卡西。不知何时在暗部之中和止水关系最好的就是卡卡西了,红豆义正言辞的调侃,连红都在旁边打趣,卡卡西都看你的了,别让我们失望啊。 黑沉的苦无被白布细心的擦拭着,长凳上,离开了刀鞘的短剑、脱下来的护甲,白色的鹰的面具都整齐的放在旁边。下午还有一个会议,按照安排他必须谨慎的守在火影大人身边,止水冷淡的看着刻有术式花纹的特别苦无,眼底掠过寒冷危险的暗光,如同夜晚闪烁着杀意的苦无。 “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我知道了。”这样回答着,止水却没有站起来的表示,卡卡西轻轻掩上门,作为话题的发起人也是制造误会的源头,他觉得有话要说:“……你去调查蝉玉了?” 止水冷笑的反问道:“是又如何?” “嗯?”卡卡西在长凳一角坐了下来,扯了扯面罩,仿佛呼吸有些困难。止水漫不经心的把苦无护甲短刀面罩都收拾起来,袖子垂了下来,他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卡卡西突然喊住他:“你真的要回去?” “嗯。”止水拉了拉门,狐疑的转过头。 门被锁住了……卡卡西你幼稚不幼稚!显然,坐在长凳上表情无辜的卡卡西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拖了调子说道:“哎呀糟糕了……” “卡卡西!” “警务部队有那么多人,不缺你。”卡卡西坦然望着他:“要是你走了,谁帮我给帕克乌鲁克它们洗澡?” “在你心里我就是给它们洗澡的么!” “嗯……这个……其实帕克一直想说你的手势很不到位……”卡卡西挠了挠头:“那么警务部队的事?” 止水用力拉了拉门,愤怒的瞪他:“快开门,我真的赶不上了——” “除非你把申请书收回来。”卡卡西站到窗边,防止快抓狂的止水跳窗离开:“还有蝉玉的事……你想求救么!” “变身术!”娇滴滴的女忍者版止水冷笑两声,深吸一口气:“救……” 门立刻就开了。 眼看着女忍者飞奔而出,卡卡西擦了擦汗,要是真把别人引来,止水溜之大吉,他有嘴都说不清啊!随即又忍不住扭过头,肩膀抖动起来,嗤嗤笑道:“喂,你还没……”解除变身术呢! 不过这个下午毕竟没闹出什么惊悚的事件,止水及时出现护送火影大人进入大会议室,谨慎的隐藏气息身形,黑线从额头上拉下来。一想到卡卡西居然堵着门逼他答应收回申请书,说不出的好笑又好气。 大门紧闭,专门用于招待火之国使者的大会议室,这一次只有两位顾问、团藏、四代目大人而已。止水小心的隐藏在暗处,隐约察觉到探查的视线,那是根部的护卫的气息。 光线揉成了偏向于暗黄的昏暗迷离,不明朗的灯光是唯一的光源。阴沉沉的老者拄着拐杖,眯成一条缝的独眼毫无光亮,神色肃然的转寝小春发髻上插着一支发杈,而一向和稀泥的门户炎翻了翻资料,抬头说道:“四代目,人柱力怀孕的危险性,我们都很清楚。” 四代大人低头受教,那个“人柱力”的不客气的说法,让他神情微微暗淡,其他几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径自说下去。 “人柱力生产之际,封印会削弱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为了村子的安全,也为了你的妻子的安全,警务部队的监视必须由我们专门负责。至于理由,谁都知道宇智波家是唯一能够操纵九尾的家族,谨慎从事,这是必要的做法!” 根部的负责人、被称之为忍界的黑暗的老者阴沉沉的望着年轻的火影大人,毫不留情面:“火影大人一向偏向于他们,这件事事关村子的安危,有些事也不得不提醒火影大人——当年的宇智波斑操纵九尾,攻击村子的事迹还没被我们这些老家伙遗忘呢!” “团藏大人,宇智波斑是宇智波斑,”火影大人暗暗不悦,按捺着怒气沉声道:“他是木叶的叛忍。但宇智波一族一直负责木叶的治安,是值得信任的同伴——我不希望你们这么简单的下这种没有根据的定论。” “哼,宇智波是唯一能够操纵九尾的一族,何况那一族的人也不服管教,”转寝小春冷然的打断了他的话:“再说,这只是暂时的安排。等到玖辛奈顺利生产之后,村子的监视自然会解除。” 不,不会的,团藏不动声色的望了犹豫不决的年轻人一眼。以他的敏锐,自然没有错过会议室的另一角里波动的查克拉,看来正如情报所说,宇智波家的少年暗部也在这里——那么,他斩钉截铁的逼迫下去:“火影大人还有什么担忧么,区区几个月的监视,警务部队也会体谅这一点吧。” “至于生产事宜,三代目会亲自安排地点和人选的。”门户炎缓和了一下气氛,也暗示整件事情是得到了三代目的支持的,果然,波风皆人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们,门户炎缓缓道:“事关重大,这些细节,连我们也不能知道。” 团藏无动于衷,转寝小春则轻轻哼了一声。 “监视的事宜,由我来负责吧。”波风皆人心底隐约闪过忧虑,他不能不退步,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已经达成了协议,那么可供转圜的只有这一点点微妙之处了。转寝小春和门户炎思虑片刻,终究还是让步了,团藏有心反对,然而,本来就是身为丈夫的男人,身兼火影一职,于公于私都是合情合理的人选。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即便是火影大人、抑或两位顾问都不能独断专行,必须经由共同的妥协退让达成平衡局面。这个消息经由他人传到警务部队之时,宇智波银正在研究着六月中旬的中忍考试治安问题,闻言也只是简单的说了声知道了,就放在一边置之不理。 总队长大人如此淡定,旁边的人却一点也淡定不了。在宇智波一树无意间偷听到了重大秘密之后,他的人生充满了从天而降的重磅炸弹:止水受命监视总队长大人……总队长大人和族长大人闹翻……总队长大人自暴自弃出任务不理公务……族长大人闹脾气坚决不和总队长大人说话……两人有志一同策划着和木叶翻脸哦不是争辩等等怎么好像更不对了…… 头晕脑胀的他如今战战兢兢的把那份文件按照平时的规矩锁在族长的抽屉柜里,突然旁边传来总队长大人的声音:“对了……” “唉银哥你打算采取行动了么要不我去叫海里哥过来……”一树喜极而泣,黑眼圈下的双目充满了神经质的血丝,双手颤抖个不停。 “暗部那里要是有止水的消息,立刻通知我。”总队长大人淡然道。 人柱力的怀孕属于完全的机密事件。从玖辛奈怀孕开始,许多人绷紧了神经。这一次的会议看似为了玖辛奈的生产谨慎又谨慎,那种呼之欲出的防备反感,根本不曾掩饰过。 族长说过村子里恐怕对他们一族有着一定的偏见。骗人,警务部队是多么明显的信任和权力,有着独立的抓捕审讯权力,只有宇智波家才有这样的荣耀!宇智波是这个世上最强的战斗一族,有着强大的血迹界限,他们是火之国木叶村优秀的天才一族! 你是谁? 止水,还是宇智波止水? 有人淡淡问他,有人高傲睥睨,有人哀嚎着在他面前惨死,鲜血溅在桔梗山茫茫红云之上。木叶,宇智波,家族,村子……仿佛怪物张开的血盆大口,猛然咬住脑袋,恨不得立刻撕扯下来,他惨叫,挣扎,无路可走的抓住什么,湿淋淋的舌头舔着他的脸颊,咬着他的眼珠,狠狠撕扯下来。 眼睛里一片血红痛楚。 “帕克。” 湿润粗糙的感觉消失了。软绵绵的爪子按在脸上。 卡卡西把帕克拎出去洗澡,半昏半醒的止水从床上爬起来,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 他该回去了。 回警务部队。 “死心吧,他还在发烧呢。我给你揉爪子还不行么……喂喂,别泼水啊帕克!” 作者有话要说:ps:刚才不小心把大纲放出来了。作者是大纲飘逸星人,写着写着就歪到奇怪方向去的,真、真是不好意思,看过的也请不要在意的忘记吧…… pps:还有一章更新。 第68章 夏日的夜晚带着说不出的沉闷灼热,低沉的气压让人不禁期盼起瓢泼大雨。中忍考试即将开始的一周前,宇智波银如同往年那样随随便便的出席了村子例行会议。那是将近六月初的事了,这时候的宇智波富岳还远在云之国执行任务。 开会这种事,如果不是战争年代,往往就会显得很无聊。 有时候宇智波银望着转寝小春和门户炎神色肃然的站在那里嘴唇不断的动弹,就会忍不住幻想,如果是三忍站在那里,至少纲手姬让人赏心悦目,而自来也则让人心悦诚服,两者都是不错的享受。 青天白日好做梦,走神之中,会议就这样走到了尾声。 不过这一次比较特别。火影大人会后特别关了门偷偷和警务部队的总队长说话,别人都靠近不得。话题的内容是中忍考试之后到年底暗部会在附近出没,宇智波家稍作忍耐,大概不过半年时间。 监视的人先把话挑明白了,这叫什么监视。在总队长炯炯有神的表情下,火影大人不无头疼的叹了口气:“你一个月开一次会,我三天就要开会和他们商量啊。” “哼。”身为领导重在互相体谅啊,宇智波银不想笑出来,忍着冷哼了一声。不过他估量着,这件事皆人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够为难了,便也别扭了一下说:“我尽力吧,要是你们太过分……” “不会不会,做个样子而已。”波风皆人忙松了口气,想到另一件事又迟疑提起来:“还有止水的事……” 宇智波止水申请调回警务部队的申请书不知被哪个暗部“不小心”的弄坏了,这种恶作剧火影大人也只能玩一次。止水加入暗部当然并不只是因为他能力出众,还有别的缘故。在这里就离开,警备部队的立场也会变得艰难。 “他想调回警务部队,那就调回去吧。”宇智波银神色冷淡的说道:“也只有这种程度了。” 这并不是我要的答案啊。火影大人不无哀怨的想道。把解开心结的希望寄托在银的身上,得到的却是全然不在预料的回答……今天的运气好像格外糟糕呢。 “这件事就再说吧,还有,最后一件事――”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希望借此引起对方的兴趣,然而宇智波银只是好似不耐烦的沉默着看着手边的资料,等他说下去。 “……明年我想撤销警务部队。这件事情,暂时三代目大人已经认可了。”火影大人更加悲伤的说下去:“只要能得到你们的认可,我就能全力去攻略【口遁】两位顾问,你会支持吧?” “嗯。” “那、那就没什么事了。对了,富岳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出任务。”总队长大人一说起这个就止不住眉头一跳:“那家伙完全就赖在外面……等等――你说什么?” 火影大人突然不安的咽了口口水,悲伤失望一扫而空。这辈子能看见几个宇智波吓得傻了眼啊,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撤销警务部队,这种事情必然吓掉一地的下巴,不是么? “我想撤销警务部队。” 情况已经不同了。 之前如果只是隐约的构想,这一次,他争取到了三代目的认同。虽然对于是不是该违反老师的意愿有所踌躇,三代大人毕竟还是被有空没空过来拜访的后辈打动,答应在这件事情上给予全力支持。 但是出乎四代目所料,这年夏天,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几乎没有怎么在村子里停留。 这一年夏天,到了六月底,宇智波富岳的履历上突然多了长长的一串任务,从b级到s级塞得满满当当。这异乎寻常的忙碌背后,隐隐有着说不出的偏执怪异,尤其在妻子怀孕之后,这种表现更是让人无法不生出微妙的疑惑。 他忙碌的任务内容不一,但无一不是离开村子的长期任务。由于警务部队有一定的自主权利,加上之前的改革,大家对族长内容不明的外出都很麻木,反正是暗部和根部都无法干涉的,除非火影大人开口。 但是时间一长,宇智波家内部也传出不少流言蜚语。虽说临走前特别安排了照料妻子的妇人,这种措施毕竟冷淡寡情得很。渐渐的,这种异常冷淡的表现带来的,是族长夫妇感情不睦的流言。家庭稳定的男人才值得信赖,在妻子怀孕期间乱跑的族长到底在忙个什么毛线! 但真正的危机,远远不至于流言蜚语。 夜色如墨,乌云蔽月。 木叶医院之中,医疗班的上忍班长天善正在巡视病房,他抬头看了看房间的号码,腋下夹着记录病历的纸板,轻轻敲了敲门:“可以进来么?” “请进。” 在当年的小队中,猪鹿蝶三人组可谓是如今鼎鼎大名的默契组合,如今探望新出生的下一代,几个男人也凑在一起。秋道丁座乐呵呵的抱着儿子,奈良鹿久瞧得有趣,做了个鬼脸:“哟……笑了啊笑了啊,来给我抱抱?天善君啊,辛苦了呢。” “哪里哪里,今天也是例行检查。”天善客气的笑了笑,迅速完成了检查,然后礼貌的告辞,他并非多么热情之人,尤其对于那位敏锐的上忍班长,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疏远和提防。毕竟,一个多月之前那件事,他可是冒了不小的“风险”才敢那么做啊。 奈良吉乃是在三个月前发现怀孕的,连带山中家还有秋道家也纷纷在这一年里传来喜讯。战争的结束带来的是人们终于能够稍微安心的享受和平的美好,期待新生命的降临,为人父母的更是满怀期待不安。 天善走了一圈,略带不安的走入办公室,身体重重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沉叹息。办公室里并无他人,所以他可以稍微放松一点,这一幕在敲了敲门顺便走进来的奈良鹿久看来,不免有几分有趣:“呃……打扰了。” 斯文英俊的医生手忙脚乱的正襟危坐,和从前可靠沉稳的形象截然不同。奈良鹿久等他好不容易坐稳了才安抚似的笑道:“贸然打扰实在是失礼了,只是突然想起来……当初那件事,之后没有人来询问过吧?” “没有。按照您吩咐的,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天善推了推眼镜:“火影大人派遣暗部过来询问过病历资料,不过,他们拿走的也是毫无破绽的那一份――修改了必要数据,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实在太感谢了。” “哪里哪里……”天善苦笑道:“希望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才好。” 奈良鹿久也心知肚明的客套了几句,很快的告辞离开了。 一个多月前,当宇智波富岳受伤之时,只有当时的主治医师天善注意到了某些奇怪的细节。苦无的伤口是斜刺,由上到下,从伤口弧度来看,伤人者的身高恐怕要远远比宇智波富岳更高,否则手拿苦无的姿势就非常怪异了。 这个细小的微妙之处,立刻被奈良鹿久按捺下去。当时他是如此告诫这位上忍的:就连火影大人也不能告知实情,逼迫着天善答应绝不说出来,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真是……不合时宜的破绽呐。 如果那个忍者并不是暗杀宇智波富岳,那么恐怕就是发现了什么而被杀人灭口。奈良鹿久并没有急于戳穿这一点,毕竟没有证据。他按捺住焦躁小心翼翼的把一切痕迹抹平,果然,宇智波富岳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渐渐露出了马脚。 奈良鹿久同样没有告诉火影大人。 如果他们也露出破绽的话,这么好的机会就可能白白浪费了……等到时机合适再开口,也只好这么决定了。 那个忍术的危险性远远比火影大人想到的那些更加恐怖。施术者本身就擅长利用他人心理的漏洞,更重要的是,他究竟控制了多少人呢?在奈良鹿久发现了实情之后,连夜让人回收了那个殉职的忍者的蝉玉,并且也如同伤口怪异这一点一样隐藏起来。 后来,忍耐终于有所回报,他等到了线索。 弄不清楚蝉玉上究竟留下了什么线索,无论是警务部队还是根部都有人鬼鬼祟祟的在事发之地试图回收蝉玉。当顾问麾下与此事件毫不相干的忍者怪异的出现在附近,油女志微巧妙的让虫子贴在那个人身上,经由那根线,牵出长长的瓜藤,慢慢挖出了不少可能被控制的人选。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被控制的人员或多或少和根部之间有着诡异的举止牵连――如果说光看表面,似乎幕后黑手更像是团藏,但奈良鹿久则想到的是另一个方面:会不会根部也藏着被控制的人,进而影响团藏呢? 除此之外,逮捕和处理也需要更加有利的证据。蝉玉本身并没有留下足够的信息,而奈良鹿久连同其它同伴追查到的线索,表面上无法与宇智波一族的族长联系起来,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他无法妄动。 所以,还需要寻找一个突破口。 “鹿久。”山中亥一站在走廊的门外,笑道:“没事吧,突然离开?” 奈良鹿久一脸怕麻烦的无奈表情:“小孩子真是……笑得好好的,突然就……” “哈哈哈哈,你也知道是小孩子啊,不要计较这种事嘛!”山中亥一感慨的看着老友:“将来你儿子出世,不知道会不会和你一样整天怕麻烦。越是怕麻烦的人,麻烦才急着找上门啊,鹿久。” 这话说得……奈良鹿久想了想,叹了口气:“还真有道理。” “那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挑明?”山中亥一想的也是同一件事,奈良鹿久心底还不是很拿得准,没有把握就贸贸然说出来,这样真的好么?既然瞒了这么久,倒不如找到了应对的方法再来对火影大人坦白全部,一次性痛快解决。 “这样也好。”山中亥一叹了口气:“可惜了火影大人那么……” 奈良鹿久心情也不好受。 要让那个温柔的年轻人做出那种决断,亲手处理最好的朋友――这种不忍心的心情,正是他们下定决意,要让幕后之人彻底得到制裁的证明。 作者有话要说:完。 前面一章好像写得毫无关联似的……双更没实现真是抱歉。 卡文这个小妖精太销魂了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接下来就应该是高/潮和一部分剧情推动了。 第69章 part69 “我还是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波风皆人忧心忡忡的望着倔强冷漠的少年:“老实说,这件事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止水,你是真的想回警务部队么?” “是。”止水冷漠的脸庞上掠过复杂的情绪,深深望着火影大人不安的湛蓝眼眸,接过了薄薄的转部申请:“多谢您这些日子的照顾,属下告退。” 正逢七月,中忍考试进行期间,警务部队也没有太多人关注这一次的调任。一番队完成了手续的交接后,依然还是让他在二番队历练。得知这个结果,止水怔忡了一下,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转身就去了二番队。 二番队里也没有多少人留守,外面热的要命,但是中忍考试还是要小心翼翼的维护治安。自从警务部队成立以来,木叶村的治安就交给他们来处理,而最容易引起事故的中忍考试,这些年早就成了约定俗成的大事件看待。 “我说,你还想调回族长身边么?” “什么意思……”止水愣住了。 在他的料想之中,回到警务部队就是从二番队开始执行任务。宇智波海里似乎也有些意外,组织了一下措辞,解释道:“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族长不在吧?那些公务都由总队长一个人处理,现在又是中忍考试,原本嘛,一番队的也可以出个人,不过他们那里也人手紧缺,总队长上次就过来交代,要是你不反对,回去就行了。” “族长他……” 宇智波海里轻描淡写的打发过去:“我就当你答应了。”止水立刻明白这是不能问的地方,毕竟一族还是知道一些的,对于族长的想法,族长的做法,只有他远离了警务部队之后也远离了家族的动向。 “不过……”宇智波海里神情慢慢沉重起来,示意他坐下:“你在火影大人身边,有些事情也该清楚吧?我是说暗部最近对我们的监视。” 止水喉咙微微动了动,他抬起头,宇智波海里正打量着他的表情,放下了笔:“当初族长是不是让你好好看着银哥?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被族长赶出去的,我没说错吧。” 被赶出去……那样的说辞,还没有人直接的在他面前说过。止水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尽了,眼神却倔强而屈辱,宇智波海里沉默了一会儿,才见到止水默认似的垂下头。 “那件事是你误会了。”宇智波海里心情复杂地望着他:“银哥和他把你调到二番队,不是跟着我们,而是跟着他们是有原因……他让你跟着银哥好好学,并没有其他意思。止水,你是被当做下一任的总队长和族长来培养的。”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虽然那个男人小心眼又阴险狡诈,还整天做些莫名其妙的事,这件事情上你确实错怪了他。不过,这个不说了,他把你送到火影大人身边让你监视火影大人,这个就不是误会了。”宇智波海里神色阴郁下来:“银哥不希望你在那里左右为难,所以让你调回来,你也要有所回报。” 不,不是这样的。 止水只觉得心脏被那些话掐的发痛,无法反驳,眼睛有些干涩,宇智波海里并不在意他的沉默,说了下去:“我们一族很多人都不满银哥的说法,监视就是监视,这种状况和那个男人当初所说一样,村子里不愿意相信我们。还有家老……家老那里一向支持那个男人,虽然一树帮我盯着,不过他太笨了。我想让你帮我盯着那个男人,看他有没有暗地里对银哥做些什么,怎样?” 家族是不可能对那件事无动于衷的,止水在听到那件事情之初就猜测到了会引起轩然大波。然而这件事在暗部并没有什么剧烈反应,明明同一个村子里对这件事情的反应却截然不同,止水按捺住询问的冲动,麻木的点了点头。 “我答应。”他低声道:“但我该监视什么呢?” 宇智波海里早有准备,脸色缓和下来:“几个家老那里管不了了,那些老头子一向就看银哥不顺眼……据说他有一个很特别的瞳术,如果能帮我弄清楚就最好不过了。” 瞳术? 止水惊讶的看了看宇智波海里。 难道说,一族之中也没有人知道族长的那个瞳术么? 宇智波富岳这个名字在几年前还默默无闻,忍者的名声往往与实力相关。谁知道呢,如果那个真正的宇智波富岳活下来,会不会是另一种姿态? 也许他不会是什么族长,不是什么强大的忍者。顽固而坚定,像一块无法打磨的石头,让人信任,让人轻易就能猜透……也许他会是个严厉的父亲,敦促鼬好好学习忍术,以这样的孩子为傲,这一点上,大概不会有差别。 那么古板的男人,必然也不会察觉这个家族之中的矛盾。安安稳稳的做他的忍者,做他的宇智波,眼高于顶,或许将来,会在某一时刻被逼到极点――或许不会,也有可能在战争中一早就殉职,也可能侥幸在战争中活下来…… 这个世界永远有无数种可能性,关于命运,关于家庭,关于其他。而这些可能性都被死亡一刀斩断,本该如此断了的东西,又阴差阳错的被他得到,他以为牢牢抓住了,却在下一个瞬间,如指间沙轻而易举的失去。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美琴会过的很不错吧。古板老实的丈夫,乖巧听话的孩子,她所渴望的家庭和幸福……富岳低低冷笑了一声,眼睛慢慢充溢着血丝,心浮气躁地望了一眼庭院外,攥着纸条的手垂在膝上。 七月的天气不要命的热了起来,庭院里的植物茂密而散乱,长久没有人打理,越发如过去的主人似的肆无忌惮的生出枝蔓和野藤,青郁葱茏的占据着这一方宅邸。夏天的光芒耀眼灼热,渐渐,眼睛里只剩下炽烈干枯的热度。 这是大蛇丸的故居。 叛离木叶的男人,毫不介意的斩断了羁绊的男人,最终还是被三代目默许保留曾经的居处。在他走后,过去的故友也追随他的脚步离开村子,大蛇丸无论何时都能让人出乎意料,那份任性也是,那份幸运也是。 他仍在怔忡的望着庭院外的景色,丝毫不曾察觉有脚步声悄无声息的靠近,直到手中的纸条被夺走。 那是一张皱巴巴的千岁饴的订单,时间是三天前,宇智波银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慢慢蹲下来,手撑着榻榻米上坐下. 房间里有酒气,他身上也是。 “你还好吧?”宇智波银担忧的叹了口气,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怎么突然躲起来一个人喝酒?” “银。” 那个字伴随着浓烈的酒意落在散发着酒香的榻榻米上,骨溜溜滚了几圈。宇智波银安静下来,耐心的等他说下去。富岳突然觉得有些混乱,眉头皱的紧紧的,挫败的移开视线:“我……” 我想弄清楚。 过去的宇智波富岳,如今的宇智波富岳,究竟……究竟哪一个更好? 我的存在是有意义的,对于你们,对于这个家族,多多少少会留下什么吧? 在这个世界的五年多来,美丽的妻子,乖巧的孩子,交托生命的好友…… 有多少属于我? “我……和以前的我相比,哪一个更好?” 宇智波银彻底愣住了。 “喂!”反应过来,他像是吃惊般的睁大了眼睛:“你真的喝醉了啊……” “别装傻了!”富岳忍无可忍的低声喝道:“以前的我不是这样子的,你连这个都不肯承认么!” 宇智波银嗤嗤笑了起来,撑着地上,慢慢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走廊里,挠了挠头。 “老实说了你可别生气呐,”他转过头来,认真的道:“以前的你也挺让人怀念的……以前的你还没这么……嗯,高深莫测,总之还比较守规矩吧。对镜大人说出那种话的时候,我们都吓一跳呢!” 庭院里的树叶掀起清脆的响声,那是夏日炽烈的风,吹过皮肤也带着焦灼的热度,不要命的炙烤大地。这个夏天疯狂而炽热,把所谓的冷静理智蒸发的干干净净。也许是所有一切都按部就班发展下来吧,才会在这种喝醉了的情况下,居然问出了如此愚蠢的问题。 富岳居然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他慢慢冷静下来,面无表情的动了动身体,捡起榻榻米上的订单,小心翼翼的放进袖子里。 他没有怀疑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不管多少人反对也好,质疑也好,他都不会对自己的选择产生怀疑。 他也不可能扮演真正的宇智波富岳,一辈子不出格。 他并不羡慕那个男人本身的特质,只是这一刻,他很想得到点什么。 从别人身边得到什么。 “以前的我已经死了。” 宇智波银哼哧哼哧的笑:“真是喝醉了。”然后盘腿坐下来,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今天止水回来了,这一次,你总不该怀疑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一章好像卡得太久了。 接下来还是会放防盗章,请大家注意别买了。 这一章就当是喝醉酒啊什么的好了…… 第70章 part70 夜间突然下起了大雨。 连日的闷热让人心烦意乱,夏夜的雨声远比不上春雨的细柔,充满了暴戾狂乱之势。撕裂夜空的白光时不时照亮了屋子里,房边的纸灯暗黄光晕更显暗淡下来。 美琴睡不着,心神不宁的望了外面一眼。 今天肚子里的孩子很不安分。 这个孩子很喜欢折腾,但这几个月来却很安分,她不再孕吐,身体也不再浮肿,一切都好似突然之间平息下来。有时候她会忍不住觉得这个孩子好像知道她心底的念头和迟疑,母子连心,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阖上了膝盖上的书。 走廊里和客厅里都安安静静。她悄无声息的站在漆黑的庭院里,走廊上悬挂着有宇智波家纹的白色纸灯。 空气里也浸满了湿润的雨水,在狂乱暴雨之夜,肆虐的闪电所照亮的是暮紫色的天空,静静笼罩着庭院,这里没有浓云,没有月光,有的只有走廊外近如咫尺的天穹,让人产生错乱的幻觉。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再无其他,再无其他。 她忍不住伸手,雨滴从手腕上滑落,湿润的触觉让她瑟缩地收回手臂。旁边传来了别人轻柔的视线,玉子不做声的望着她,眼底有着清晰的同情和温柔。美琴渐渐回过神,她的脸庞一片湿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其他。 玉子扶她进去休息,轻柔的让她坐下,用干燥的毛巾拭干雨水。她温柔的一句话也不说,黑亮的眼睛却似乎温柔而敏锐的察觉了一切。美琴不安抓住她的手臂,眼神祈求,玉子叹了口气,温柔的笑道:“别担心,我不会离开的。” 玉子拿走了美琴身侧的日记本,美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底却浮起雾气般温柔又恍惚的味道。从那一夜开始玉子就出现在她身边,那是个女忍,是他的部下――为了保证这个孩子顺利的出生。 尽管如此,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毕竟是她才能决定的事。 美琴闭上了眼睛。疲倦如同潮水般淹没而来,比起这些更让人不安的是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每次检查医生都会忧心忡忡的建议她好好休养,不要操心其他事,这个孩子的情况并不如人意,尽管如此,他还活着。 这个孩子――她和“他”的孩子。 呼吸急促了起来。美琴睁开眼睛,玉子还没睡着,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点灯吧,她不动声色的说,玉子只好起身点亮了纸灯,扶着她坐起来,把那本不知看过多少次的日记拿给她。 如果一开始就杀了他该多好。 这样懊恼悔恨的念头不知出现过多少次,随之而来的,是肚子里存在的另一个不堪的证据。她好似被一刀分成了两半,半身陷在身为母亲的本能之中,半身却陷在疯狂迷乱的羞耻和憎恨之中! 让这个孩子死了,那个男人会痛苦得发狂吧! 那个卑劣不堪的男人蒙骗了她,才会有了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所期待的,不是她期待的,而是欺骗和憎恨的怪物――难道不是么,那个不知何处而来的鬼魂,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夺走了一切,口口声声说着他是鼬的父亲―― 美琴心底忍不住生出说不出的厌恶和快意,摩挲着脆薄的纸页上不再清晰的字迹。她的视线定定落在那里,仿佛呆怔般的出神,眼底渐渐染上血一般的红。玉子担忧的望着她抚着孩子的手痉挛般颤抖起来,低声道:“夫人……” “不行……”她用力咬住下唇,神情苍白,恨得几乎发狂,痛苦得几乎发狂,声音颤抖:“我做不到……我……我做不到……” 是她的孩子。 她那么期盼的孩子,不管如何,那都是她的骨中骨,血中血。在她的身体里一点点长大的孩子,连一天都没见过这个世界,没有见过她,幼小无辜的孩子。 “夫人……冷静一点,冷静一点。”玉子焦急的安慰她:“是哪里不舒服么?快告诉我……” 玉子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看着那个男人由远而近,连忙站起来。 惨淡的灯光下,他们仅仅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错肩而过。男人迟疑的站在门边,不知过了多久,才握上门把,轻轻走进去。 “野乃宇。” 那是个陌生的名字。玉子抬起头,眼睛微微湿润。 天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她身边经过,走进病房。没过多久,天善就出来了,体贴的关上了门。 “她有小产的征兆。”在办公室里,天善把病历递了过来,斯文沉静的表情被阴沉取代,双手十指交握,抵着下巴,嘲弄道:“真是没用的男人啊,连这么简单的小事都无法处理……这么关键的时候,我可不想出什么纰漏。哦,对了,这个给你。” 天善打开抽屉,野乃宇惊讶的从他手中接过来。 “兜的照片……谢谢。”她想道谢,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天善冷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别带走,放在我这里就好。等到团藏消失的那天,你再把那个孩子带走吧。” “嗯。”野乃宇含泪笑了笑:“不会很久了……在这之前,不要告诉他我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天善没再说什么。 所谓秘密,有两个人知道都嫌太多。他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男人,收养兜这种事情已经是一个难能的破例。虽然很不合时宜,野乃宇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神色黯淡下来,低声道:“虽然你可能不需要……天善,别太相信他了,小心自己的安危。” “能让你说出这种话,真是让人吃惊呢。不过,我和你不同,我可是至今唯一能从根部全身而退的。你有空担心我,不如小心自己吧。忍术不行,其他也马马虎虎,万一那里真的发生什么事,”天善温和的笑容毫无变化:“别发傻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野乃宇摇了摇头:“我不会有事的。” 过去曾经在根部呆过一段时间,说是全身而退,也不能这么形容。他毕竟还是付出了代价,借由假死和忍术改动了面目,重新开始了新的人生。从头开始学习忍术,学习如何成为医疗忍者,耐心的等待时机。 时机很快要到来了。 “请进。”天善正襟危坐,神情完全变了个人,野乃宇知趣的拿着病理报告站起来。走廊上空无一人,毕竟是深夜,她走进病房之中,美琴还没醒来,她小心翼翼的在旁边坐下来,闭上眼睛,脑海里那张照片清晰的浮现。 值得的。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那样的未来,不必小心翼翼活着,能够回到孤儿院,能够和兜一起生活的未来,如今所作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天善有天善的目标,她有她的目标,而那个男人也有他自己的目的。 把这一切都拧紧在手中的宇智波富岳,给她最后的交易就是照顾妻子直到那个孩子出生。也许还要等个半年,他是这么说的,轻描淡写,却又有着让人无法不信服的力量――似乎越来越不耐烦绕圈子和遮掩什么的男人,就如同踏火而行般的行事着。 野乃宇睁开眼睛,吃惊的转过头。 那双凌厉的黑眸之中,不掩饰的泄露了焦躁和阴郁怒气。 他没有在意旁人,似乎这里只剩下病床上的女人。她憔悴而虚弱,苍白秀丽的脸庞静静垂在那里,仿佛……仿佛已经死去的花。 但那不是花。 那也是宇智波。宇智波是火,无论多么温柔的沉静的明朗的,最后都会成为骄傲炽烈的火焰,在燃尽一切之前,燃尽了自身。 “玉子……”美琴微微抬起脸,对身边不自觉的露出保护般姿态的野乃宇笑了:“出去吧。” 那绝不是让人安心的笑容。 陌生而遥远,遥远的他们根本无法触及,那是一片漆黑无尽的绝望,浓烈而绝望。 他心底一动。 比起那模糊的念头,更清晰的,却是触碰她的冲动。他不得不克制这样的念头,不能去触摸那个孩子,不能表露太多的感情,必须冷静理智的坐在这里。只有如此,美琴才会慢慢忘了他和那个孩子的关系…… “很快就可以了,不会很久的。再过一个礼拜就好。团藏已经……我忘了,你也不喜欢听这些。”他犹豫着要不要立刻就离开,却听到美琴低声道:“说吧……” 这是遗言。 留给鼬的遗言。 他有些吃惊于她的大方,随即,便也释然:“我留给他的东西都在客房的暗格里。里面有个单子,你挑有用的给他吧。至于其他的……无论如何要让他在学校多留几年,多交些朋友,不必拘于族里的族人。多交几个性格爽朗的朋友,不要老是跟着止水……还有……” 那不是现实。 他希望鼬能过着普通的日子,安稳平静,不为战争纷扰。但他的儿子那么聪明,是最强一族之中最优秀的孩子,鼬绝不会被这种期冀拘束,他的命运如同每个宇智波家的忍者那样,充满了战争和艰难。 空气突然沉默下去。 那不是他该交代儿子的话。那不是宇智波鼬的人生需要的话,作为父亲,留下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是绝对的愚蠢和虚伪。他的孩子从来早慧,见过战争,见过惨重的死亡和灾祸。他想做忍者,想以家族为荣,他要的东西不是享受人生也不是留在学校里安逸和平的日子。 不是……不是这些…… “还有,”他沉默了很久,视线不自觉落在轻轻拂动的窗帘上:“忍者……的人生很狭隘。被忍者条例拘束,被家族拘束,被国界和村子拘束。这个时代,越是如此越是觉得绝望……四代目虽然是个天真的男人,我总觉得万一是他……未来,也许会有所变化吧。” “互相厮杀、战争、提防的时代,忍者依靠武力和运气取得利益,如果我单纯把这种东西留下去,留给我的儿子,将来什么都不会有所改变。这个世界虽然迄今为止我所做的事情从没有失败过,和那些人相比,归根结底只有技巧上的胜负。如果观念无法改变,无法突破桎梏的思考问题,悲剧只会周而复始。” “为什么……告诉他这些?你希望他变成和你一样的人么!”美琴艰难的打断他:“还有他呢……还有这个孩子呢……” 富岳惊讶的看着她。 他像是梦中惊醒一般,又吃惊,又茫然的看着她突然转变态度。然而不过片刻,那种表情就消失了。 “因为他是我的儿子。”他带着点骄傲和得意笑了,那种笑容连克制也无法做到,静静的望着她:“孩子一定会超越父母。将来鼬也是一样,为了改变这个时代,他也好……这个孩子也好,将来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忍者。” 那种表情把一切都打乱了。 她想看到的并不是这些,她想要的是他的痛苦,而不是这种得意洋洋的……让人无法痛恨的骄傲。 然而……他说的没错,鼬一直是最好的。 美琴苦笑起来。 “这个孩子……”他喃喃道:“叫什么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她都没有回答。 你不配知道――这样的回答,不知为何,无法说出口。 他沉默而小心翼翼,望着隆起的小腹,眼睛一眨不眨。 欣慰而痛楚,希望而绝望,期冀得……近乎贪婪。 “佐助,”美琴艰难的道:“宇智波佐助。” “……佐助。” 他喃喃着这个名字,仿佛一瞬间,这个名字就变成了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宇智波佐助。 佐助。 他反反复复的咀嚼回味,越来越觉得是个好名字,眼睛流动着明亮的光芒。 美琴心情复杂的看着这一切。 “这个名字很好。谢谢你肯告诉我。”他推开椅子站起来:“我该走了。” 时间到了。 病房不知何时被人推开一线。 颀长的影子倒印进来。 在走出病房的一瞬间,富岳回过神来,那里站着两个暗部,手中拿着卷轴。 他接过卷轴,拉开线,心不在焉的瞥了一眼。 “请跟我们走。”一个暗部抢先开口:“如果您反抗的话……” “走吧。”他不耐烦的道。 暗部随即噤声。 不知过了多久,空无一人的走廊拐角,一个小小的影子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鼬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鼬一动不动,仿佛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玉子,爸爸什么回来?” 野乃宇蹲下来,温柔的笑了笑,然而孩子的眼底冷淡如冰,并无一贯的温润。 “我知道你是爸爸的部下。我也知道,父亲在做大家都不喜欢的事,”鼬平静不过的看着她:“你是来保护我们的,探子。”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算了反正作者是渣渣。 研究了很久还是没办法限制妹子的戏份。在此鞠躬,以后妹子出现的部分会标题提示。 下一章明晚更新。 渣作者可能在码肉番外,最近卡肉中。 ============ 如、如果我说我会勤奋,大家会留个言么…… 第71章 part71 野乃宇一时语塞,眼神就有些不对。她在宇智波家呆了不过两个多月,美琴性子很好待她也客气,鼬乖巧懂事稍显沉默,这是她一贯的印象。却不料母亲不说,连儿子也罢事情摸透了与她摊牌,神色微微一暗:“你这么聪明,就该知道此事不能乱说。” 没有资本的摊牌是很危险的。若你没有两三把刷子又太爱说话,那就要看运气能好到哪里了。鼬眼神一沉,视线落到了病房里:“妈妈的身体呢?我弟弟要不要紧?”野乃宇松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夫人没事。” “我要回去了,不要让妈妈知道。”鼬转过身就要走,干脆利落的甩开野乃宇。野乃宇只觉得不好,连忙问道:“你要去哪儿?” 他一向不是任性妄为的孩子,那表情也分外镇定沉稳,看不出慌张之色。离开了木叶医院,一路泥泞,宇智波家离医院不远,然而野乃宇跟在他身后,竟然是过了家门不入。她不由又是奇怪又是心慌,连忙问道:“鼬少爷,你去哪里?去做什么?” 半个小时过去,黑夜里一盏纸灯微微晃动着蒙昧不清的光芒。这般深夜前来拜访,野乃宇不明所以,又不好贸然跟上去,只能看着那个五岁不到的孩子扬声叫开了门,这才回过味来:是去找家族里的大人求助了。 门很快又被关上了。 在宇智波家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野乃宇无奈的返回木叶医院。不愧是那个男人的孩子,竟然也有这样的敏锐,只是不知道这样一来会不会出什么事。野乃宇不知道的是,鼬去找的那一户人家是宇智波一族的家老,颇有威信的宇智波远山,就算是富岳本人站在面前也不能不尊敬有加的长辈。 有什么人能贸然带走宇智波家的族长,还说出那种话呢?寥寥数语之间,显然是山雨欲来之势,连宇智波远山也回味过来,披了衣服唤家人去请其他族人过来商议,又沉着脸嘱咐儿子往宇智波银那里带句话,请他过来。 “好孩子,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不愧是你父亲的儿子。好了,天快亮了,好好休息一会儿再回去。” 鼬却不肯动:“我要留下。” “那可不行,你妈妈还在家呢,放心吧,你父亲很快也会回去的。”宇智波远山安抚了他片刻,见他一脸倔强神色,眼底隐隐透出凌厉,看得人心中一寒,不由也叹了口气,妥协了:“这样任性可不大好……你这孩子,跟你母亲倒也像得很。” 不过半个小时,五个家老都过来了,无不是神色凝重。宇智波银却不见踪影,如此一来,几个老者坐下商议,内容倒也简单――天一大亮,就该让银去弄个清楚明白,稍微施压。宇智波家又不是柿子,捏一捏都没声的。 “万一……”就有人冒出别的意见来。 宇智波白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脸烦乱不安:“你们还信不过富岳么,他能有什么万一。”就算真的做了什么村子里容不下的事,手脚必然干净的很,决不至于叫人抓住把柄,宇智波家的又不是傻子。 这一来,倒是齐齐沉默,显然认可至极。 宇智波远山看了角落里一眼。低垂着脑袋的跪坐在那里,孩子的表情模糊的看不清楚,然而总归与一个五岁的孩子相去甚远,他又有些想叹气,非要执着于止水做什么,鼬也不过小了几岁,这样的资质,他们有什么等不起的,眼底顿时又不同起来。 事情总不可能如我们想象那般发展。 当宇智波银过来,惊讶的发现家族里的几位长辈神色沉默不安的等着他,连忙让止水带着鼬出去。小孩子留在这里做什么,鼬是想留下的,奈何止水也过来,犹豫了片刻他就跟着止水离开了。 长辈的家里人准备了些点心零食,止水和鼬礼貌的道过谢,默默坐下来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忍者不保证体力就没精力做其他的事,万一再有些什么,他们也好做出反应来。鼬一向尊敬堂兄,这一次的事情也是一样,止水轻柔的问了几句,也就说了出来。 天渐渐亮了。 漆黑天穹被无色的舌头一口口舔上去,露出青灰裂口,金色光束从细缝里争相奔涌而来。止水仿佛被这样的美景吸引似的扭过脸,假装没有看到鼬欲言又止的表情,这样就不必回答那些让人为难的事了,他不免自欺欺人的这么想着,又在心底苦笑起来。 鼬深深吸了口气。 他是在睡梦中被玉子惊惶的声音惊醒,看着母亲昏迷不醒的被送到医院。他还没有从那个斯文的医生那里弄清楚什么状况就听说父亲回来了,匆忙赶过去所见到的却是那样的画面。 父亲被带走了。 那一瞬间他并没有错过父亲眼底轻微的嘲弄和冷静。 连同长辈们的讨论也那般古怪。好似根本不愤怒,只是一味的打算着如何施压,好从村子里那样把父亲弄出来――一般来说,不该是先弄清楚为什么么? 止水的表现则证实他的推测,父亲也好,宇智波也好,大人们在计划着一件很重要的事。这让鼬觉得不安,对一个年近五岁的孩子来说,这样的不安已经是足堪夸赞的表现了。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鼬闭了闭眼睛,不管如何,还是孩子的他是无能为力的。 这样的想法,让他不甘心的握紧了拳。 “鼬,”止水担忧的看了看他:“你还好吧。” 宇智波银安抚过几位长老之后,离开了和室,不觉松了口气。家里的长老都是不好对付的,这般郁郁的来找止水,看见的就是两个实在不像是小孩子的孩子,都摆出一副仇大苦深的表情,互相沉默着。 他小时候我还抱过的,手捧三色丸子的纸袋在村子口迎接我们,白白嫩嫩好不可爱。宇智波银一时间走神了半拍,神色就缓和起来,止水先看见他,鼬也转过头来,黑漆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焦急。 “止水,先带他回去吧。” 天刚刚亮,他走到那条熟悉的街上,很多店铺还没有开门,有的人在街边打扫起来。清晨的空气残留着雨后的清新,并不咄咄逼人。火影办公室里的门半开半合,里面有人,他一走进去,眼角就抽搐起来。 是奈良鹿久。 奈良鹿久也很惊讶,稍稍点了点头。 ――你真的确定他是为了宇智波一族的利益么?不管怎么看,那个男人都是在摧毁木叶警务部队吧!所谓的改革,难道不是把属于你手中的权力,分散到其他人手中去,不信任你的表现么? “早上好,这么早就过来了。”奈良鹿久突然沉默,表情凝重起来:“该不是……”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宇智波银反而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正好被人看见了,通知了其他人,我们一族最近也会有所动作。如果你想不到其他办法安抚他们的话――情况如何?” “一无所获。”奈良鹿久答道。 也许有人会奇怪奈良鹿久何以专心致志的盯着宇智波富岳如此之久,其实一切都源于最初的调查。最初木叶高层内部开始产生裂缝之时,是四代目火影的迟疑提醒了他,但那也只是个浅显的怀疑,直到,宇智波家的改革事件发生。 从任何角度上看,那种事情都不是一个忍者所该采取的作为。很新鲜,虽然不厚道,但这却是奈良鹿久的第一反应,当他深入研究那些措施,结合宇智波一族这一代特殊的情况,才隐隐有所了悟。 宇智波富岳把家族的概念连同警务部队的概念混淆,在所谓的增强凝聚力和战斗力为名义的改革之中,实际的增强了家老的权力。警务部队和家族两种不同体系互相混淆,其结果是原本毫无疑问的掌握在宇智波银手中的权利,慢慢分散到家族不同的人员手中。 警务部队的系统由此被取代、摧毁,却不知理由。 而他影响这些成员,从而把权力聚拢起来,牢牢握于手中。这个男人野心勃勃却又极为耐心,手段隐蔽不为人知,连宇智波内部也没有发现这一点吧,这样的人,必然不会甘于寂寞,其图谋之物也可想而知。 “我不可能弹压他们太久。”宇智波银神色不豫的说道:“现在的宇智波家不受任何人掌控――我的力量也很有限,真的发生什么事,那就很危险了。不止是村子里,还有我们一族也是。” “宇智波家总不会……”奈良鹿久一顿,擦,那神色分明在说,宇智波一族还真的干得出这事儿。宇智波银并不喜欢奈良鹿久,没有再接他的话。 当初,挑破了警务部队的改革之事,又在他面前说出了那个忍术,一切看来是如此的刻意,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而他果然还是中计了,冲动的跑过去询问,却无法出口――最后还是绕着那个忍术打转,划下了深重的伤痕。 银心底一寒。 比起他现在做的事,当初那些,简直什么都不算了。 漆黑的过道尽头,是一个石头堆砌的房间。 房间很宽敞,在七月天也阴嗖嗖的,房间里涂满了怪异的图腾和术式,走得近了,皆人才发觉皮肤似乎被针刺过似的泛起了尖锐的寒意。 他安静的站在房间的入口,眼底不含一丝温度凝视房间里的男人。 这是山中一族的秘术――窥伺人心,能够看清别人记忆的忍术。 作者有话要说:滚去先睡个觉~ 第72章 part72 “事先说明,宇智波家以火遁和瞳术著称于世,但是幻术上来说也是精神系的一种,也就是说,本人虽然失去意识,内心世界也有可能产生抵抗――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之前也没有预料到他在脑海里设置了幻术防御结界,很难应付,这个忍术虽然暂时打开了结界,但是其中万一还有别的准备,您就可能陷于危险之中――万一有什么不对,千万要尽快从原路返回。” 话说的太早了。 一踏入房间,脚底柔软仿佛踩进了泥沼,他下意识的抽出脚,周围却没有半点风声。脚下的地面突然之间化为湖泊,温柔的浮力托着他在水中浮浮沉沉,呛咳了好几口水才用查克拉勉勉强强站了起来。 山中亥一虽然打开了幻术防御的结界,却没有料到结界之中还有一层结界陷阱。 一片黄昏的战场,古老广袤的平原上血水润湿了泥土,惨烈的残红缓缓沉下天际。周围吹来一阵阵饱含血腥味的潮湿的风,乌鸦粗噶的嘶鸣在残红上盘旋,如黑色不祥的云彩。他站在尸横遍野的山坡上,不远处尸首相叠,暗红缓缓流动,枯瘦的秃鹫停在尸堆里抬起细长的脖子,嘲弄的望着他。 碰到的是幻术,还是宇智波家的幻术,波风皆人不由苦笑起来,谨慎的走了几步,穿过山坡上的尸首往高处走――他不擅长破解幻术,只好等山中亥一发现情况不对了。 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残红在地平线尽头突然掉落。 大地尽头黑色的浪潮奔涌而来,吞没了残存于世间的光线。 残红、黄昏、尸首、苦无、秃鹫……尽数被黑色张开大口吞没的一干二净。 幻觉幻觉幻觉幻觉幻觉幻觉幻觉幻觉幻觉……他忍不住闭上眼睛,皮肤冰凉刺骨,就算知道得再清楚,幻术制造的效果也是无法轻易驱逐的。 胸口突然戳出一截剑尖。 他猛地咳了口血,转身去看,一抹黑影轻巧的把剑抽了出来,依稀是个年轻短发的黑衣女子。 视线昏暗下去。 是……是她?! “原城……” 未尽的声音被风声卷了过去。 当山中亥一发觉事情不对想办法解除忍术时,宇智波银也听到了消息匆匆赶来,不自觉的冷笑了一声:“你们居然对宇智波用这种不入流的术?!” 山中亥一脸色很不好看,奈良鹿久也不得不解释了一句。毕竟当初那些证据也不足以说明太多问题,是火影大人自己要冒险用这个忍术亲眼看见,才肯相信的。 “一定要说什么的话,最重要的是那份名单……如果能从这个忍术之中找到被他控制的人员名单,根部那里就不必担心什么了。”油女志微也不悦的辩解道。 银一言不发的蹲下来,伸手抱住昏迷不醒的皆人的肩膀,让他靠在墙壁上做着,观察他的查克拉流动。 “……怎么样?”山中亥一连忙追问道。 “我们一族的幻术十分强横,万一弄不好,死在里面也不是不可能的。”银神色平静的站起来,扫过几个神色顿时不好看的前辈:“不过他应该会有分寸,既然一开始他就在脑海里设下陷阱,这个陷阱就不会置他于死地,不过是麻烦些罢了。” 这么一说,奈良鹿久也明白过来。 与其说是突然逮捕,倒不如说,每一步都是彼此心知肚明。只是这一点,恐怕仍然不足以说服四代目,最好还是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行事。 皆人慢慢清醒过来。 漆黑的山洞里,他躺在干草上,手臂撑在地上慢慢坐直了身体,心脏附近的伤口还在疼痛不已。 “这是哪里?”他皱了皱眉头,望着不远处的烛台边的黑衣男人:“你又是谁?” 黑衣男人眉毛轻轻一抬,阴郁的神色微微被怔忡取代,不知过了多久,那张与好友一模一样的脸庞沉了下去,浮现隐隐绰绰的冷笑,又说不出的苦涩。 “伤好了就站起来,我带你出去。”黑衣男人走了过来,眼底浮现红色,神情阴郁:“外面有很多人在等你,不能让你死在这种地方。” 他的声音异常生硬,齿缝和唇舌之间的空气似乎久久没有这般流动。皆人迟疑了一下,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心底蓦然一松。 不会错的。 “那个……叫你富岳可以吧?”他如释重负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我也不是很清楚第一人格第二人格之类的,不过,这么见面感觉还真是奇怪呐,你呢,觉得……” 黑衣人微微一震。 这家伙不仅一眼就看出了他和另一个灵魂的分别,还从这么简单的接触上,发现了他也是那具身体而非变身术或幻术的造物――这份敏锐未免太可怕了,难怪,那个灵魂会那么忌惮这一位新任的火影大人。 只不过……第一人格什么的,果然还是无法明白吧。这具身体之中藏着两个灵魂,一个早已死去,却留下了怨念的查克拉,另一个毫无所知,却占据了本不属于自己的身体,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这一切,终于招致恶果。 “走吧。”他阴晴不定的冷冷道,抽回手,转身往山洞外面走去。 皆人强忍着伤口裂开的痛楚往外走,脸色渐渐惨白。就算是幻术,这是不是真实得过头了?痛觉简直如同真实发生一样,丝毫没有被迷惑的怪异和恍惚感。 黑衣人走得很快。 离开了光源,他们简直是在一片漆黑中行走,间或停下来,漆黑之中有时会传来水声,有时又会有不知什么东西经过的声音。 “这也是幻术么?” 黑衣人阴沉沉不说话,眼睛却横了过来,说不出的阴郁狠戾,皆人心脏一缩,只觉得说不出的冰冷,周围连空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这个人不是富岳,却与他长得一模一样。 但眼神却不同。 那是毫不掩饰的憎恨而痛苦的眼神,几乎要从红色之中流淌而下。 “你到底是谁?”他忍不住追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如果你不是他,难道说,有人用结界把你的查克拉困在这里?” 黑衣人惨淡的笑了一声。声音竟然有些发抖。 “我是……宇智波富岳。” 没等四代目反应过来,黑衣人就停下来,挥了挥袖子,周围突然两期一盏一盏的灯光,他们站在石桥上,微黄灯光顺着水面荡漾开来。 黑衣人好像想要说什么似的,嘴唇微微翕动,神色惨淡。单纯只是这样的凝望,悲惨和痛苦似乎都要顺着视线流入脑海,压迫心脏,让人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灯光晃动着,又慢慢熄灭了。 “你有什么想知道就直说吧,但是作为交换,从这里出去之后,你也要为我做两件事。”黑衣人喃喃道:“第一,不许迁怒宇智波一族和我的妻儿,第二,杀了原城玲子……如何?” 五年前…… 富岳…… 性格大变……家族……战争……奇怪,到底是什么? 还有,原城玲子……黑发女子,短剑…… 皆人低下头,眼神变得奇怪起来,慢慢抿紧了唇,抬手按住刚才穿过心脏的伤口。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锐利的光,他不觉脱口而出:“是她?” “五年前你受了重伤,差点在那次战斗中伤重去世。我查过那时候的名单,你和玲子那时候是搭档吧!原本玲子和美琴是搭档的,后来她怀孕了就回到了村子,玲子就填补了里面的空缺……是她故意袭击你么?为什么?!” 长长的静默后,苦涩的笑声低低响起 “没想到……”黑衣人惨然笑道:“你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为了对付他,你也花了不少功夫了。没错,五年前我不是死于敌袭,而是被原城玲子从背后偷袭,她杀了我,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另一个灵魂不知为何进入了死亡没多久的身体。 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巧合,那个新的灵魂最终还是察觉了什么,想方设法把那个女人送进了警务部队的监狱。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却始终无法占据身体的主动权,残留在身体里的不过是一小部分的查克拉,慢慢的,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已经离开消失不远了。 这样说来,皆人也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事。 云忍战场上的八尾袭击,原以为只是偶然相遇的巧合,如今看来完全是故意为之。只不过,两个人格似乎完全不能沟通,所以富岳在这件事情上也没有防备过――倒是有一阵子调查了很久,再后来,原城玲子就消失了。 “你先等等,我还有很多事情弄不清楚……玲子为什么要偷袭你?” “我不知道。”黑衣人冷冷道:“我也很想弄清楚……我和你可不一样,没什么因爱成恨的纠葛,她好像暗恋你吧?” 那不是调侃的神情,看上去分外不解而愤怒。宇智波富岳完全不明白哪里得罪了那个女人,就算相处说不上愉快,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起过纠纷,要他说出原城玲子为什么要杀了他,完全是一头雾水。 “好了,时间不多了。你答不答应,四代目火影?”黑衣人勉强压抑着激动,望向好像还在思索考虑的火影大人:“对你来说,这也不是太难答应的条件吧。你不是一直在调查他么?” 是啊。一直以来都在调查,被迫面对,说服自己相信,却又在下一刻被迫离得更远。那个最熟悉不过的男人,也是最遥远陌生之人,是想要靠近而无法靠近之人。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压抑过,仿佛笼罩着迷雾的路上,看不清半点希望,有的只剩下一个个惘然的印痕。 “我不会迁怒宇智波一族,当然,也不会迁怒他的……妻儿,”怔忡了片刻,他郑重其事的保证道:“但是,玲子的事情我要先调查清楚,如何?” 黑衣人神情复杂的望了他一眼。 ――就算你知道,也来不及了。 事情往往如此,当一切都不清楚时,好似有无数扑朔迷离的问题急着理清头绪,然而真的有机会去询问什么,却又觉得难以抓住头绪。 ――那个瞳术真的存在么? ――他的改革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说真的是为了破坏警务部队? ――利用那个瞳术控制了那么多村子里的忍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这样下去,只会引火烧身,不会不明白这一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家就留邮箱吧。 虽然写的不是很好……【捂脸跑走】 下一章大概在三天左右会放出来? 第73章 前几日的大雨带走了酷热,空气之中弥漫着些微湿润的草木气息,庭院里饱含了水分的花枝沉甸甸的低下头,雨珠晶莹剔透,顺着叶尖落下来。 野乃宇心底有些不安,既然到了这么关键时刻,最好就是一切顺利。然而就算天善不说什么她也察觉到了端倪,宇智波美琴的孩子即将出世却闷闷不乐,宇智波富岳更是行动招摇,恨不得别人都看在眼里。 走廊里落了几片湿润的黄叶,灰色的云还未散去,恐怕这两日下来还要有一场大雨。 “美琴前辈在么?” 野乃宇连忙走出去,那是个宇智波家的年轻人,见到她微微愣了愣,大概也是听说过的,不由有些局促道:“劳烦转告前辈一声,鼬在远山长老家里,等他下午就送回来,不必担忧。” 野乃宇定了定神,笑了笑:“请稍等,我还是去问一问。”连忙转身回了房间,美琴神色恹恹,难得并不在翻那些旧物,听她说完,神色也忧虑起来:“麻烦你去长老家里把他带回来吧,如何能麻烦他们。” 说是长老,然而他们之间有什么思量,美琴一向是不清楚的。她只知道素来不太过问世事的长老如今突然对鼬青眼有加,这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事,自然不太高兴。 野乃宇安顿好了周围,觉察今日一无动静,放心的离开了家。那里她也是去过,来往不过半个小时,美琴身体虽然不适,精神却还可以。 见野乃宇走了,美琴也微微松了口气。 她轻轻抚摸着小腹,秀丽的细眉皱了起来,微微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病态的晕红。从医院里出来就有些若隐若现的头痛变得分明起来,不能随便服药,她向房间里走去,打算再睡一会儿。 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她一脚。 美琴停下脚步,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蹿进鼻子。下意识的,她转身往外走去,先时几步还尚自镇定,走到玄关市几乎要惊呼出声,却被人活活从后面拖住了头发,捂住嘴巴。 “闭嘴!” 恶狠狠的女声威胁的低吼,捂住嘴巴的手松开了,美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瞳孔微微颤抖:“……是你?!” 乌糟糟的头发有些狼狈的凌乱披覆下来,消瘦的深陷的脸颊上一道狰狞的伤疤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血渍,看上去狼狈不堪的女人扬了扬后腰的忍具袋里摸出来的苦无,冷笑道:“没想到吧,你们都以为我死了么!” “玲子,你……”美琴还没说完,肚子里又挨了一脚,好似孩子也知道处境危急,急切起来,她下意识的捂住肚子,这个保护的姿势却激起了原城玲子的恨意来,苦无扬手往下,竟然直直奔着隆起的肚子! 美琴想要躲开,却被拉住了头发,吃痛的往后仰去,原城玲子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看着苦无扎入手臂的血肉之中,猛地拔/出来,拖着她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苦无威胁似的对准她的小腹:“老实点!” 房间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都摆放的整齐,几乎看不到其他什么多余的赘物。原城玲子从隔壁的房间里翻出了绷带和药物勉强处理了伤势,这才有兴趣回到房间里,看着被绑的严严实实的旧友,盘腿坐了下来冷笑。 美琴身体微微后仰,黑发散乱,脸色苍白,她尽力平静下来,好让肚子里的孩子不那么难受,额头上密密麻麻的一层汗珠,眼睛死死盯着原城玲子,闪烁着恐惧和憎恨。 恨?原城玲子几乎要冷笑出来。 不过,她却不急着说什么,而是小心翼翼的伸手摩挲了一下美琴隆起的肚子,被布条堵住了嘴,双手反绑,眼睛也被蒙住了。美琴低哼了一声,想到野乃宇刚走了不久,心底又暗暗焦躁起来。 “宇智波佐助……”原城玲子沙哑的低声道,美琴突然僵住了,好像神情一片空白似的,玲子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这个名字,这个世上只有她和他知道啊! “看你的表情好像很惊讶,”原城玲子舔了舔嘴唇,盘腿坐了下来:“这么说,这个孩子也叫宇智波佐助?”她装模作样的晃了晃脑袋,又摸了摸美琴的肚子:“孕妇情绪激动可不好呢,美琴酱。” 美琴死死的看着她。 原城玲子又往外面看了看:“鼬呢?那个男人呢?哦哦哦哦,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还不知道吧?”她左手握拳往手心一敲,笑着站起来把美琴脑后的布条解开来。 “你怎么知道?!” 原城玲子暧昧的笑了笑。 她脸上又脏又难看,伤疤混着血凝结了一片,茅草似得干枯的发丝散乱着让人掩鼻的臭味,身上的衣服倒还干净,不知是从谁那里弄来的。 从前,她们是同一个村子的青梅竹马长大的好友,如今,一个两个家庭美满,都在等待孩子出生。而她呢,好不容易从监狱之中逃脱,将来的下场若不是被追捕击杀,就是和别人同归于尽。 “美琴酱,不要这么凶嘛,时间还多得很,不如你猜猜看?” 美琴心底一阵阵慌乱,指尖掐进了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玲子一向性格冲动冷漠,有时候还会做些让人匪夷所思之事,并不是冷静之人,只要这般拖延时间下去…… “是他告诉你的?”她顺着往下说道。 “他?”原城玲子这才愣住了,玩味的挑起一抹头发卷了卷:“算是吧。” 美琴沉默不语。 “他把这种事情都告诉我了,你不生气么?”原城玲子吃吃笑道:“美琴酱,你真好,都要有第二个儿子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呢。有什么办法呢,漩涡玖辛奈就是这么好命,我本来是先去找她的,偏偏暗部和警务部队都有人在附近驻守,我只好来找你了啊。” “玖辛奈……”美琴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肚子渐渐疼了起来,声音也微微发抖:“你找……玖辛奈……” “该不会是要生了吧?”原城玲子愣了愣,站起来往外走。 美琴也愣住了,然而一阵阵的疼痛袭来,她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得肚子一阵阵的抽疼,原城玲子的脚步声又进来了,悉悉索索了一阵,扶着她的后背:“啧,七月二十三日,一点都不差……先躺下来休息吧。” “你要做什么?!” 原城玲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美琴痛的蜷曲起来,好像真的要生了一样。命运难道一点都没有改变么?宇智波佐助,她还记得清清楚楚,在上一世的记忆力就是七月二十三日出生的……那、那她该怎么办? 她要做什么? 哈!她要做的不是救这些人么!这些忘恩负义,根本一无所知的愚蠢之徒! 如果宇智波富岳死了,将来就没有人会在村子里造反,她上辈子的本命宇智波鼬就不会悲惨的死掉!如果玖辛奈死了,将来皆人就不会为了封印九尾而死! 这些人……这些人蒙受了她的恩惠,却一无所知,一个个都对她恩将仇报!她根本解释不清楚,原本以为唯一的同伴居然也为了玖辛奈陷害她,让她被木叶逮捕起来,百口莫辩! 她才是对的!她才是正确的那个! 玖辛奈是灾祸之源,为什么那些人都帮着她!皆人喜欢玖辛奈,连你,你也宁可站在玖辛奈身边!原城玲子心肠渐渐冷硬,脚尖踢了过去,却又被美琴的惨叫声吓得倒退了好几步,脸色惨白的喃喃道:“自、自作自受……你们都该死……” 汗水几乎打湿了长发,原城玲子双手堵住耳朵,怕得站在旁边直愣愣的看着,又觉得这样惨叫下去实在太渗人了,大着胆子走过去把堵着嘴巴的布条捡起来塞在美琴嘴巴里。 这会儿,玄关突然传来声音。 她这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不由呆住了。 “夫人?”野乃宇走了两步,脸色突然一变,转脸对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平稳而温柔,与往常别无二致:“我们回来了。” 鼬也闻到了空气之中的血腥味。 他的眼睛不由往房间里转去,野乃宇若无其事的说道:“也许是睡了,小声些,你也回房间去吧。”却从袖子里摸出个纸包打开,房间里忽然闷闷的传来一声咳嗽,野乃宇眉头一挑,把纸包上的粉末倒在手上,又抹在发丝和手臂上。 “野乃宇!” 那个声音异常凄厉,野乃宇愣了愣,不详的预感冲了上来:“你……” “你别管我是谁,不想一尸两命就把那个男人叫来,我告诉你,现在我的苦无就抵着她的脖子呢!” 野乃宇心脏猛地一跳。 “你要找我父亲?”鼬不由抿了抿唇,也焦急起来,听不见半点声音,若是母亲昏迷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进来,可以么?” 房间里安静下来。 鼬伸手握住野乃宇的手腕,碰触那些粉末,只觉皮肤微微刺痛起来,房间里那个女人并没有说话,这是好征兆,他故意用有些柔软的声音道:“我可以照顾我妈妈,人质的话,不是越多越好么?” “鼬!”野乃宇急道。 第74章 part74 房间里一片安静。 野乃宇忍不住叫了一声,却看那孩子神色镇定的回望了她一眼。 从那一眼中,野乃宇竟然觉得有些安心下来,不自觉的不再阻拦他。 粗重的喘息声穿了过来,野乃宇神色一紧,突然就听见一声剧烈的撞击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被原城玲子泄愤似得踢了开去。 “不许进来!都不许进来!” 原城玲子在房间里怒吼道,嘶哑的声音撕裂般的突然顿住了,又过了两秒,却发狂似的大笑起来! “凭什么!他是你父亲?!他和我一样都是冒牌货啊,笨蛋,你们这群笨蛋……快去把他带来见我,还想要这个女人活着的话就把他带来见我!”原城玲子恶狠狠的回头瞪了宇智波美琴一眼:“你也没看出来啊?那个冒牌货他是……” 声音像是被活活掐断了一样。 鲜红的花瓣染透了裙裾,宇智波美琴痛的仰起头,拉长的颈部弧线到了极致,却又力竭似得重重倒下,她的衣衫和发丝都被汗水湿润浸透,脸色惨白的看不出半点血色,榻榻米上的血鲜艳湿润弥漫着不详的惨烈味道,原城玲子突然喘不过气来,跌坐在地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心慌意乱的往外看去,突然觉得这一幕如此不真实,就好像做了一场噩梦,失足跌落,全然没有来源去处。冒牌货,她是冒牌货,那个男人也是。不,一开始就错了,来到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一定是做梦!等她醒了,就会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她反反复复的重复着,口中念念有词,却看见门被慢慢打开了,她下意识退到美琴身旁以作掩护,又拉着她的长发把她拖过去,苦无横在颈上――黑发黑眼的孩子脸上掩不住的忧切,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心头,原城玲子惊惧不定的用力握住苦无,鼬眼睛里看到的,却是满身是血、神色惨白、几乎昏迷过去的母亲。 “不要过来!” 原城玲子瞪着他,眼睛里满是血丝和冰冷。 “我父亲很快就会回来,”鼬强迫自己挪开眼睛,声音冷静的说:“如果在这之前我们有什么意外,就算你强迫他,他也不会帮你的。” 挟持人质而没有立刻杀害,就是有所求,有所求就有弱点。 原城玲子呆了呆,回过神来:“那怎么办?”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美琴。 鼬走了过去,原城玲子愣了愣,让开了一点位置。鼬蹲下来给母亲解开绳子,这时候的美琴已经全无力气,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滴落下来,原城玲子想了想,也没有阻止,只是心头猛地一跳,不知该不该把他也绑起来――说起来,宇智波鼬那么厉害,就算小时候也很厉害吧?她的眼神扫过来,鼬蹲在母亲身边,凑近嘴唇微微颤动的母亲,美琴突然用力抓住他,痉挛的手指几乎要陷入皮肤之中。 鼬负痛的皱起眉头,然后低下/身去,尽量靠近母亲,用一贯平静镇定的声音喊着她。 “妈妈……再忍耐一下,爸爸很快就回来了。”他用力握住母亲的手,好像这样就能稍微安抚似的,低声道:“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原城玲子呆了呆,爸爸?她如梦初醒似得醒悟过来,然而更大的荒谬突然袭击而来――凭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脑海里一片混乱,她几乎忘了这一次是为什么冒着危险潜入这里而不是逃离木叶、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或是去找其他人,比如说水无月白,比如说其他尾兽的人柱力,只要她找到那些人,对他们示好,那些人也会…… 握着母亲的手的宇智波鼬。 奄奄一息的宇智波美琴。 还有那个被她从身后一剑洞穿,神色茫然的倒下来,直到最后死在了那片战场上的宇智波富岳。 “他不会回来了。”原城玲子望着宇智波美琴,恶狠狠的咒骂着,笑容却那么疯癫又欢喜:“你也没看出来么……你那么喜欢的那个笨蛋男人,美琴酱,连你也没看出来么,那个男人他……唉,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怎么不知道?因为那个男人就是我杀的啊!”她蓦地抬起头,神情扭曲诡异起来,抬起手在胸部下方比了比:“就是这里吧,我一剑就刺穿了,他可是一点都没有防备的就倒下去了啊……” 为什么?! 美琴几乎惊呼出声,若不是鼬握住她的那只手,力气忽然变大。 她紧紧闭上眼睛,咽下了几乎脱口而出的质问,捂住肚子无助的呻/吟着,好像那段话根本没有对她产生任何作用。鼬几乎咬不住声音,肩膀微微颤抖着,美琴睁开眼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似乎要安抚他似的,捏了捏他的手。 “我没事的……”她想那么说,嘴唇却只是轻轻碰了碰。 那句话没有出口,却清晰的传达给了鼬。 “你不相信么?”原城玲子还不肯罢休,带着几丝怜悯的嘲弄道:“对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是看在小时候那些交情上才帮你的呢。你那个丈夫可是处心积虑的在酝酿叛乱,万一……万一让他活下来你们迟早都会被鼬杀掉,鼬又会被佐助所杀,你看,只要他死了,一切不是都解决了么?”她好似沉溺于美丽的梦境之中,眼神渐渐迷乱起来,神色却又有几分说不出的阴郁:“皆人也是一样,只要玖辛奈死了,将来就不会发生什么九尾事件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都不信,都不信……” 话还没有说完,她就膝盖一软,跪了下去,神色渐渐迷惘。 美琴紧紧闭着眼,呼吸也闭住了,直到鼬轻微的捏了捏她的手才睁开眼睛,松开了手。鼬把手中的粉末擦掉,野乃宇连忙进来把原城玲子制住,又把美琴扶了起来,强作冷静道:“要马上去医院,请稍微冷静一下,鼬,你也一起去吧。” 命运。 所谓的,偶然的集合体。 当宇智波美琴被送到医院进行救治时,天善的眉头狠狠的跳了跳,摘下眼镜用袖子擦了擦,借着低头的姿势掩盖着一瞬间的阴沉抑郁。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他走到长凳旁边,看着低头坐在那里的宇智波鼬,温和的安慰了一句。 不会有事的,当初,他是这么保证过的。 宇智波富岳家里前后有他们安排的四个上忍级别的忍者,普通忍者只要稍微靠近,就会被注意起来。倘若发生意外,四个上忍级别的也足够应付。然而原城玲子是土遁系忍者,秘密潜入和逃跑的能力在根部都是出类拔萃的,这一次潜入才刚刚引起警觉,就挟持了宇智波美琴。 那四人只好按捺不动。 除此以外,原城玲子能够逃出来也是巧合中的巧合。 警务部队的监狱原本建在大楼下层,和平时期,一些他国的探子和探听消息的宵小渐多,于是警务部队在三个月前增设了一个监狱,转移了包括原城玲子在内一些没什么威胁力的罪犯以及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囚徒,这是第一个巧合;前几日的暴雨冲垮了监狱的结界巨石,造成一部分罪犯脱逃,这是第二个巧合;原城玲子首先想到的是去找漩涡玖辛奈的麻烦,不料那里防守森严,这是第三个巧合,至于第四个巧合,就是事发之时,野乃宇恰好出门去接鼬回来,不在身侧。 这一连串的巧合,背后没有人指使。 这是在事件发生之时天善就确认过的。 既然是意外,人力就无能为力,通常就该放下心来。但如今宇智波美琴还在难产,孩子恐怕也有很大的危险,他忍不住想,难道真的有所谓的命运? 让他感到更加不安的是,缭绕于心头的隐隐约约的不详之感,上一次发生还是多年以前的事,其结果就导致了他不得不亲手杀了野乃宇。 根部的最后考试。 相依为命、与世隔绝,如同两条离了水的鱼相濡以沫生存的两人,自相残杀。 事后想起来,团藏的做法其实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一旦与世隔绝起来,人类本能的会对仅存的另一人产生感情,即便知道这种感情会带来更大的痛苦,也无法控制这样的渴望。 天善的不安得到了证实。 他的手指弯曲了一下,敲击着桌子,直到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是暗部的忍者。 “请尽快安排其他人离开,火影大人需要一个绝对干净的环境,尤其是宇智波夫人附近――十分钟足够么?” “呃……这个……”天善故意不安的迟疑了几秒:“产妇的情况很危险,恐怕不方便火影大人探病。” “不是火影大人,是宇智波富岳大人。”暗部不悦道。 天善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而后,很快的点了点头。 时间倒流到五个小时之前。 当宇智波银暂时离开时,沉默的气氛也被打破了。 “放心吧,这个术是有时限的,晚上就会解开。”山中亥一安慰着好友。 奈良鹿久在考虑着别的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山中亥一也不介意,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常常吐出一口气来。 他们都有些疲惫了。 从那一天开始,山中亥一就一直在排查暗部之中的成员,既然没有办法查清楚是否被控制,也就只好挑选这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和宇智波富岳接触过的、绝对安全的成员来处理这件事。 还有那些老朋友。 秋道丁座虽然有心帮忙,这件事却插不上手,油女志微原本打算用虫子追踪,没过多久,虫子就没有了消息。 山中亥一心里清楚的很,宇智波一族的族长,这个身份能够保护宇智波富岳,甚至打破不少规定――只要宇智波一族还打算庇护这位族长。 “我先上去,”奈良鹿久拉开门:“……跟他聊聊,你在这里注意火影大人。” “啊,放心交给我吧。”山中亥一应承下来。 奈良鹿久一手揣在口袋里,往楼上走,宇智波银临走之前摸过三次烟盒,这里能抽烟又不被人发觉的地方,也就只有楼上的天台了。 宇智波银确实在天台山抽烟。 正值中午,太阳却难得的温和。遥远的天空落下浮云流动的弧线,缓慢的推移,从他的身上慢慢离开了。 浓云遮日。 又是大雨的气候,这几天下来,警务部队的建筑最好还是找人来修一修,反正……不必考虑经费问题。 他失笑的捻熄了烟头:“有事么?” 转过身,带了几分不经意的懒散,他凝视着走来的奈良鹿久,笑意慢慢淡去了。 当然不会是问问天气,聊聊家常之类的。 “真麻烦呐……”低低的抱怨了一句,奈良鹿久在距离他还有两步距离时,细长的眼睛没精神的眯了起来。 宇智波银坦然的任他打量。 奈良鹿久放心下来。 如果说之前还为了这样的行动是否背叛了家族和亲人而忐忑不安,沉重至极的思想负累已经从宇智波银身上卸下,这个人决定了用自己的意志来选择家族的未来,从而也说明了,宇智波富岳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他彻底否认和不接受。 这样一来,他就不必担心情报来源的问题了。 “他回来之后,你们见过面,”奈良鹿久肯定的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宇智波银眼神闪烁了一下。 说的不错。 让他彻底下定决心的那件事,就发生在上一次的见面之时。 一定要说的话,就是那句话,让他犹豫不决的心情彻底坚定固执下来。 “止水很有用,他无法肯定自己的立场,将来也许是关键的一步棋子,”那个男人如是说道:“至于相不相信他……我当然是相信的。” 他相信的并不是止水不会背叛家族,而是“我的判断不会出错”,那个时候,宇智波银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之前,他珍重记住的那份信任,也许压根就弄错了。 宇智波富岳不信任任何人。 他信任的是那个掌握全局的自己,信任自己的眼光、判断、分析、决定,并且把其他人当成棋盘之中的棋子,顺着棋子的走法驱使他们前行。 棋子当然会牺牲。 即使牺牲这些棋子,他也不会觉得痛苦,在他心目中这是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而付出的必须的代价――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银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未完待续】 第75章 part75 75 “团藏?这和团藏有什么关系?” “你和火影大人的说辞一致,姑且相信他的目的是为了解决宇智波一族和木叶之间的融合的问题吧。但是从他的态度来看,他不相信你们的做法,也就是说他一定是有别的计划。我一直在考虑这一点,什么样的方法对他来说才是彻底解决这件事的手段,现在看来,既然一开始团藏才是他选择的目标,我们的调查一开始就被他所误导了。” 奈良鹿久若有所思,宇智波银却开始苦笑起来,也不得不顺着这一点考虑下去。 没错,当年富岳是说过,不会让家族在这件事情上吸引过多的注意力。取而代之的团藏则是他踏脚石,之前他们一直在绕圈子,就是因为那个瞳术的威力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仅如此,他们都忘了把情报整合起来,如果说皆人知道的一部分是富岳的最初的目的,而他知道的是目的和几句若有似无的计划,奈良鹿久所敏锐察觉的是他为了实现这个计划所采用的手段――那么,直到这一刻,事情才像是水下的石头,随着潮落渐渐露出真实的姿态。 “总队长!” 突然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思的喊叫声,将两人的视线引向了匆匆推开天台的门的少年。宇智波一树仿佛终于获救一般看向了宇智波银,剧烈奔跑后的脸庞和脖子浸满了汗水,尽管如此,他连擦拭的功夫都没有,结结巴巴的把原城玲子袭击了宇智波美琴的消息说了出来,不仅如此,如今送进医院得到宇智波美琴已经被送进手术室,听医生说,情况恐怕很危险,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奈良鹿久姑且不说,宇智波银如遭雷击,一时间说不出话。回过神来,他拨开宇智波一树匆匆往楼下走。 “你想做什么!” 山中亥一大惊失色,刚想要拦住闯进来的宇智波银,却被随后而来的奈良鹿久以目光按捺下来。奈良鹿久冷静的注视着宇智波银破开山中一族的结界,不急不缓的发问:“把这个结界破坏,他们就会醒来么?这个结界非常精妙,不仅对火影大人来说很危险,对他也是――我们也是因为这一点才无法采取行动,冷静一点,银,把他放开。” 浑然无觉的昏迷着的男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即将逝去,对于突如其来的悲怆毫无所觉的平静着。银揪着他的衣服,因愤怒而颤抖的手却慢慢松开,他凝视着那张平静的脸庞、似乎那些灼热的、纯粹的光芒都彻底消失了,在这一刻,在美琴最需要这个人的一刻,他却沉溺在自己的棋局之中,毫无回应。 “怎么了?” 宇智波富岳停下脚步,听见那个年轻的四代目这样问道。 脚下的震动越来越清晰。 “这里快崩塌了。”他懊恼的说:“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走吧,最后一个地方了。” 四代目跟了上来,赞叹了一句:“虽然是幻术,还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宇智波富岳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瞬间,原本地面上的一切再度扭曲成光束,周围的景色迷离混乱,暗淡下去。 用查克拉来制造一个幻术空间,在宇智波瞳术之中可以说是再简单不过。但让他惊讶的是,明明有着最接近的机会,那个奇怪的四代目却只要求亲历这几个月来的经历――自从五月末离开木叶之后,他的踪迹更多的滞留在其他地方,而这一举动,同样是为了分散奈良鹿久和其他人的注意力――以便让团藏更深的陷入圈套之中,必须让其他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并且,团藏并不是原城玲子那样的愚蠢之辈,倘若稍微大意,或是惊动了其他人,老谋深算的狐狸又会缩回那阴暗之处,重新等待时机。 团藏的耐心很好,有的是时间,不仅如此,对于他来说,现在的时机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团藏也会做出考量,为了让团藏切实的采取行动,计划之中就不能有其他人来捣乱。 这是那个人的想法。 然而四代目却没有发问。宇智波富岳冷冷的想,大概是看出来他和那个人之间的关系是敌非友,不希望从他这里得到错误的情报,造成两人之间更深的误解吧――然而,在这件事情上,连他也是希望那个穿越者能够成功的。 成功的保护整个家族,保护他的妻儿。 这一次的场景似乎是一个神社。 波风皆人如同之前那样,随意的推开了神社的门。 飘渺的黑色雾气从身后飘然而入,染上了周围的景色,当他回头时,那扇门已经关上了。在他前面的修长的身影静静伫立在神社的大殿里。竹帘垂荡,过了片刻,身影撩起竹帘。那是富岳,皆人心中微微一动,在这里他只是个看客,而这一幕也已经发生,只是存在于脑海中的模糊的记忆――之前那个人就已经说过了。 他很疲惫,衣服上和发丝上都沾染了尘土,对他这种要求极高的人来说,多多少少也会有些洁癖。然而此刻他无暇顾及,眉眼之间的冰冷漠然似乎并没有因为竹帘之后的是个温婉孱弱的女人而有所改变,长长的沉默之后,带着一丝不快的开口:“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温婉的低下头:“不错,正是我,初次见面,我是这个国家的巫女,弥勒。” 富岳慢慢转过脸来。 他在看着我?皆人一阵惊讶,试探着开口:“你……看得见我?” 富岳忍耐的皱了皱眉,索性走了过去。 “我当然知道你为何而来,也知道你从何而来。”巫女弥勒静静的望着前面的人。 而那里空无一物――皆人瞬间醒悟过来,在这里,他和富岳都是清醒的,只有巫女弥勒才是记忆里的幻象。 他走到门边,推了推门,却打不开。 巫女微微笑了笑:“你很喜欢这个世界么,喜欢到了根本不想回去的地步?” 皆人不由得被巫女的话吸引了注意力。那个幻象在那里自言自语,而另一个却根本不配合的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在那里笑什么?” “呃,她说的话很有道理啊。”皆人结巴了一下,富岳凶恶的表情好像想把这里摧毁殆尽似的,视线交汇片刻,又转身走向大殿的另一头:“我的瞳术居然会产生这种效果……总之,既然现在我的意识清醒了,等到这段记忆结束,这个术就能解除了吧。你之前还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很多啊。你去水之国那里开始,到你去找漩涡一族的遗民,还救了他们,然后是搜查黄泉的下落,还有魔像大军的地下石窟……”说着说着,皆人忍不住眼睛放光:“简直可以给老师做小说的素材了……打倒那个叫黄泉的家伙真的是超帅啊!” 为什么听起来像羞耻y似的。富岳眼角抽动了一下,在大殿的角落里闭目养神。 “黄泉的下落?”巫女情不自禁的微微倾身:“可以,如果这是你的要求,那我愿意答应。” 波风皆人忍不住看过去。 “作为交换她必须向火之国大名预言,预言宇智波一族是火之国运势的守护者。”富岳眼皮也不抬的说:“虽然你我都不相信什么预言,那些吃饱了撑的贵族可是迷信的很,尤其是鬼之国的预言。要问为什么的话,我不过是顺手而为罢了。” 波风皆人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这样做我会很为难的……嘛嘛,反正也没有别人知道,我们都装作不知道好了。” “你这也算火影大人么?身为火影大人不是应该把我这种私自和村子外面的忍者接触、还不提出任何报告的人处理掉么?”富岳冷笑的抱着手臂,一脸“不管怎么样我都想找你茬”的冷酷表情。 “是啊,”波风皆人笑了:“可我又打不过你。” “……”富岳无话可说了。 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他认真起来的时候,那家伙就装作根本听不懂的样子。每次那个家伙认真起来,都是面对着敌人的时候,以至于他想发火都觉得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浑不着力,好似弄到最后输了的那个人、憋气的那个人,还是自己。 他下意识的看向大殿之中。 巫女凝视着前方并不存在的人影,低低的,仿佛怜悯般叹了口气。 “如果说,那个可能性存在呢?从这个世界回去,一切倒回原轨的可能性,如果真的存在,你愿意回去么?”她用一种莫名飘忽的声音淡淡道:“人类的命运是难以预测的,尤其是你,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来客,你的存在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命运。” 波风皆人惊讶的看着她。 “一派胡言!”富岳低咒了一声。 “不是的,”巫女又向前焦急的倾了倾身体,声音却奇异的柔软而温和:“你改变的命运越多,相应的,也要承受那份改变的代价。有人因你受益,必定就会有人因你而死,越是你身边的人,越是会……” “鬼之国,”富岳冷眼看了过去:“表面上是大名的主事,实际上来说,真正信仰的是这个女人。更具体的说起来,是这个女人的预言和力量,所以她才能安然留在这个神社里生活。五年来,她预言的次数越来越少,据我调查所知,她这一年来已经不再做任何预言了。” “……她的预言失效了?等等,预言这种事真的存在么?”波风皆人若有所思的望着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五年,也就是说这位巫女大人的预言失效,和这个富岳的人格出现也有关吧? 直到现在他还相信着主人格和其他人格之间的猜测,又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等等!”巫女大人失态的站了起来,脸色惨淡,嘴唇也微微颤动起来:“你的星辰旁边……有一颗离你很近的星辰已经快要陨落了。你亲近的人很快会因你而死,就在这个夏天……你若是冥顽不灵,还要执意下去,你亲近的人就会一个个……” 富岳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 在他看来那简直是触犯于他的愚蠢。为了他的存在,巫女大人间接的失去了预知未来、断言过去的力量,因此而编造这样愚蠢的谎言来欺骗他。如果说有人要死,那也不是他身边的任何人,而是……他。 他也没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释这一点。 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他已经是强大的忍者了,即便在宇智波一族的内部,瞳术也是居于峰顶。他想站在高处看到更美好的风景,把握自己的命运、把握更多人的命运,而不是被别人选择或摆布,当年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就连创造对于鼬来说更加健康的环境这一点,等到团藏和两个顾问的事情暴漏之后,宇智波的危机也会随之解决,整个家族也会走在更加平稳和正确的道路上。对于他来说这些事情不过是理所当然,不存在任何的问题,也没有什么让他觉得苦恼的挫折,和前世一样,他一次又一次的赢了。 一次,又一次。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 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夜幕降临之时,一阵婴儿啼哭声打破了沉默。 手术室外安静无比,风刮过玻璃的低吟清晰可闻。 止水抬起头,看的却不是手术室里,而是身边的鼬,像个大人一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干涩的安慰:“鼬……没事的。” “我知道。” 担忧的情绪并没有因此缓释丝毫。鼬强迫自己转过头,视线落在膝盖上,安静下来。 母亲会没事的。 弟弟也会没事的。 父亲也会回来,一切都会好的。 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些,不时抬起头,脸上的担忧沉淀着,如同阴影挥之不去。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抱着襁褓的护士急匆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鼬急切的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止水拉住了,止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别打扰他们。” 刚刚满八个月的孩子。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止水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你父母告诉过你吧?” 鼬只好坐下来。 叫什么名字……父亲好像打算给弟弟起名叫千岁的,但母亲好像觉得佐助这个名字更好听。 “叫佐助,”一个白袍的医生站在旁边,眼镜下反射过冷光:“宇智波佐助,是你父母商量过的。鼬……对吧,你弟弟的情况很危险,为了治疗,需要你一部分的体细胞,能跟我来一趟么?” “危险?” “嗯,不过也不是太糟糕的境况,好了,准备好了的话就跟我过来吧。” 鼬第一次看见那个皱巴巴的、红彤彤的的孩子,是在医院的暖箱里。 很小……而且很丑,哭起来的声音就像小猫一样,虚弱的,断断续续的,他忍不住皱着眉头,弟弟的身体只比他的手掌大那么一点点,细细的手指就好像什么柔软的一不小心就会弄坏的东西,那么小,真的能够长大么?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 突然间,弟弟不哭了。 那个皱巴巴的孩子抽噎着安静下来了,鼬的心脏又提了起来,不知不觉,他的注意力被弟弟宇智波佐助吸引了。 好想抱一抱他,但是,不行,弟弟还太小了。 “……鼬。” 止水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族长他……他来了……” 第76章 part76 76 下雨了。 透过撩起的窗帘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玻璃上湿润的雨痕蜿蜒而落。屋瓦起伏远去,更远处的山峦,林海,似近而远的夜空和重重厚云,他站在窗边,微微出神的想着很久之前的过去。 也是这样的夏天。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他们是不会让他一个人呆着的,毕竟宇智波富岳是宇智波美琴的丈夫这一点上,除了他们以外的每个人都错的离谱而无知无觉。富岳不免有些无趣的收回了视线,淡淡的看着还在那里忙碌的其他人。 唯一一个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的少女,火一般的红色长发垂落到腰部上方,她看着其他人忙碌,视线有些虚茫的闪烁着,最终和他的目光相接,像是畏惧一般的露出了沉重而忧虑的神情。 “没办法了……” 其他人都垂下了头。 不知是谁偷偷的看了过去,那个一直表现的不冷不热的丈夫,即使在妻子痛苦的时候也远远的旁观,尽管如此,他却是这个病房里唯一能够下决定的人,如果他不说话,谁也不敢先停止无用的治疗。 野乃宇也在医疗忍者之中,她紧紧握着美琴的手,视线顺着其他人的目光望了过去。这时,突然手被轻轻捏了一下,宇智波美琴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无力的看着她,嘴唇微微颤动着,野乃宇失神了几秒,忍不住道:“夫人醒了。” 那个人会有什么反应呢? 可以把怀孕的妻子扔在家里三个月不闻不问,即使回到家里也不管短短见了一面。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别人无法理解的大事上的男人,即使在妻子痛苦的诞下子嗣的时刻,也依然冷静而不近人情的站在远处,淡淡的看着一切发生。 “你们都出去,”他说:“漩涡桐绘,你留下。” 漩涡桐绘就是红发少女。从一开始就不是以医疗忍者的身份出现,但宇智波富岳坚持要让她在旁边等候,此时此刻,野乃宇突然明白过来,不知是安心还是更加担心的凝视着宇智波富岳,慢慢跟着其他人一起走出去。 门关上了。 宇智波美琴无力的笑了笑。 就算不是夫妻,这些天下来她也明白了,明白了这个男人对于自己绝对的自信,固执到了强横的地步。 “不必了。” 她平静的看着他。 富岳一开始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站在离床边两步远,漆黑的眼睛里慢慢涌动更多难以言说的东西。 “可以开始了。”他对旁边的漩涡桐绘说到,漩涡桐绘点了点头,走到床边,缓缓伸出双手,查克拉凝聚在手上:“夫人,请稍微配合一下,很快就会结束的。” 宇智波美琴费力的摇了摇头:“我说……不必了。”她不自觉看向那个男人,如果那个男人没有下令,这个女孩是不会停止的――不管她用的是什么忍术,美琴都相信她……他用办法让他活下来。 事实也确实如此――倒不如说是早在一个月前漩涡一族的遗民就已经悄然来到木叶村。在封印术、查克拉和长生上有着优势的漩涡一族,所珍藏的秘术之中,就有这样以命换命的忍术。为了防备“意外”而做好的最后一道准备,就是这个名为漩涡桐绘的少女的忍术。 以命换命的忍术并不在少数。草隐村有一支忍者血脉的龙命转生,砂隐村的傀儡部队研制的己身转生,其他七七八八的也有一些类似的术――却没有一个家族,能拥有比漩涡一族更加充沛的查克拉,这个本就以长寿著称的家族,拥有的秘术也不在少数,只是,代价也不必其他家族更少。 漩涡桐绘犹豫了。 她的手不由缩了回去――用上那种忍术,对于她来说,等同代替这个女人而死。 “你先出去吧。”宇智波富岳镇定的说:“不要走得太远了。”轻描淡写的口吻之下,却有一丝阴霾飞快的掠过。 漩涡桐绘乖巧的向门边走去。 离开之前,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惊讶而慌张的飞快低下头,看着关上的门遮挡了那个镇定的可怕的男人坐在床边,握住了妻子的手,仿佛忏悔般低下头说着什么。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听到那句话,美琴苦笑了起来。 由于生产而耗尽了体力,在死亡前的一瞬间,疲惫却被清澈冷醒的意识驱逐。低下头,对她犹如忏悔般说出那句话的男人,那双眼睛通红通红,布满了痛楚和疲惫。 “玲子说……是她杀了他,”美琴慢慢的说,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平静:“我一直在恨你,恨你夺走了他的一切。恨你过得那么好,谁都没办法打倒你,他死了,这个世界却一点点都没有痛苦,没有人还记得他,连我也……我也忘了他。” “你没有忘,”富岳呼吸一滞,不知过了多久,才难堪地说了下去:“那个瞳术,是把人类一瞬间的念头发挥到最强,‘希望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是真正的他’,这个念头不断强化,我就消失了……活在你意识里的那个人,是在战场上回来的宇智波富岳,不是我。” 这就是那个瞳术的秘密。把一瞬间的念头化为现实――一定要说的话,什么才能定义为现实呢?听觉、嗅觉、触觉、味觉之类的感受都可以被蒙蔽,所谓的直觉、自我认知,也可以被深层的幻术和暗示改变,在得到和失去之间,天堂和地狱由此而生,因得到而欢喜之时,必然会有前路的痛哭来哀悼失去。 并不是强加于人的念头,而是把受术者内心深处的愿望加以利用而强化。在操纵了时间和空间的月读千百次的强化后,暗示被深植入心灵深处――比起残酷的现实,自欺欺人的幻术,反而更像是天堂吧。 他就是这样卑鄙的利用了她的思念。 越是思念,那份渴望和绝望也就越坚不可摧。 “说到底,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吧,没想到那个瞳术会突然失效。”他用一句话轻描淡写的做了总结:“还有一件事,当初,在你想要杀了我的那个夜晚突然出现袭村的事件,并不是意外――” 她笑了。 或许这是最后的时刻了,所以她才不愿意掩饰下去。 这个世上唯一能像她一样保护她的孩子的男人,这个让人忍不住憎恨,却又忍不住生出些许怜悯的男人,那么狼狈的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神情狼狈,疲惫不堪,抓住唯一的希望不肯放手的男人。 “你在笑什么?”富岳不得不停下来,垂眼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庞。 那个笑容充满了温柔和哀伤。 比起从前的憎恨,这个轻盈而虚幻的瞬间,就像刀尖穿过了胸膛。富岳从来没觉得这个慌乱过,他第一次觉得有些东西已经彻彻底底脱出了控制,忍不住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手指里只有不断溢出的虚无。 雨声激烈起来。 突然间一阵恐慌袭来,富岳不得不压抑着不安的情绪,平复激烈的心绪。冷静之于他来说如同呼吸一样自然,这么多年来,上一世和这一世加起来,他失去理智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然而那为数不多的几次,往往耗尽心力,精疲力竭。 他不习惯被这样茫然的虚弱控制,不习惯这样眼睁睁的坐在这里,看着重要的人离开。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他过去的人,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是给了他身份,让他成为了鼬的父亲的女人―― “我去让她进来。”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慢慢扳开她的手指,眼神和心一样冰冷坚硬起来,快步走到门边。他听见她好像说了什么,转过头来。 即便不用写轮眼,他也看懂了那些话。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要让她活下去、不管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不是一向都是他来决定的么!就算有了原城玲子这个意外,只要有漩涡桐绘,她就能平安无事的活下去!要恨的话,也是活着去恨吧! 声音突然被哽住了。 眼前一阵阵发黑,摇晃的走廊出现了奇怪的影子,眼睛一阵阵刺痛,要不是他及时扶住了门框,整个身体借着靠过去,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大人……” “进去吧。”他焦躁的说,抬起头来,晃动的景物慢慢恢复了清明,站在漩涡桐绘身边的男人,紧紧拽住了她的手腕,满含怒气的蓝眸不客气的瞪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色的御神袍分外刺眼。 “说过了吧,那是交易!以命换命的交易,漩涡桐绘,你在这里反悔,是不是以为我不会把那些命收回去!”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也看不到波风皆人的,只是飞快的脚步声从他身边掠过,而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的四代目大人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不需要双眼也能想象。 ……无所谓了。 他这样想着,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大大方方的任由那个笨蛋看看清楚――看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男人,免得以后再这么误解下去。 “所以……你救他们、救那些漩涡族的遗民,”波风皆人像是完全糊涂了一样,结结巴巴的,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就是为了逼她……” “是。”他烦躁的说。 崩溃的哭声冲了出来。 在病房里,跪坐在地上捂脸痛哭的红发少女,泣不成声的颤抖着。 病床上的女人已经停止了呼吸,她还在微笑着,那个表情没有丝毫的阴霾,充满了温柔和哀伤。比起从前的痛苦,这个温柔而纯净的瞬间,就像久违的夏日,她把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递给他时那样的温柔微笑着,如同阳光灿烂的午后,树上白色的大朵大朵的花瓣,盈满的光芒轻轻浓烈、消散、悄无声息的凋落。 得到了消息,也已经太晚了。 推开门冲进去的时候,只有陌生的少女在旁边嘶声痛哭着。而本该悲伤的父亲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凝视着母亲的面容,好像呼吸也一样停止了。 鼬是之后才想起那些事的。 是很久很久之后才想起来,其实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一直说不上和睦。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了,父亲对母亲总是淡淡的,母亲也是一样,两个人都漫不经心的敷衍着他,从小时候就没有变过。 然而那个瞬间,父亲好像也死去了一般,默无声息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也不落泪,也不安慰。周围的哭声如此格格不入,裹在了风声和雨声的喧嚣之中,他觉得眼睛发热,却没有哭出来。 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是母亲的表情,太平静了。 不像是死去,倒像是睡着了一样。 如果哭出来,母亲就会勉强的醒过来,疲惫的笑着,说些什么吧――这种愚蠢的想法,直到两三天后,才慢慢的消失了。 别人,也没有谁敢来安慰,更不用说是说那些关于死亡的话题。他们远远的站在那里,直到最后,第一个说话的居然是火影大人。 “我们该走了。” 第77章 part77 直到天亮,雨才慢慢停了下来。 一点声音也没有。在审问部队的特殊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从门缝里流泻出来。卡卡西跟在森乃伊比喜身后一路走到那间牢房外,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卡卡西。” 警告的瞪了卡卡西一眼,不知火玄间拦住了两人:“不能进去,火影大人有令,不能随便打扰。” 卡卡西还没说话,森乃伊比喜就替他说了:“警务部队的人来了,正在外面等着火影大人。”事实上不止是警务部队,可以是宇智波家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如今看上去是不打算忍耐了,过来的人,脸色都颇为不善。 “……好吧。你进去通知火影大人。” 卡卡西从玄间身边走到门边,门没有锁,里面光线很暗。黑暗中呼吸声清浅而悠长,他惊讶的停下了脚步,就在最里面的那一处牢房里,老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那个宇智波富岳在牢房里,背靠着栏杆睡着了。 他们……就这样睡了一晚上么?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卡卡西聪明的保持了沉默。皆人松了口气,转过头,不明晰的光线里富岳微微侧着头睡着了,他们就这样背靠着栏杆睡了一夜,这种事情,在战场上经常发生,只是那时,他们之间还没隔着铁栏、或是隔着其他更多看不到的东西罢了。 什么也没有说。 因为那个人看起来精疲力竭,连呼吸都沉重地好像会压垮什么一样。 从牢房里离开时,外面已经有了其他人。 “我是警务部队二番队队长宇智波海里,”来的那个年轻人神色肃然:“想询问火影大人,何故扣留我们一族的族长,如果是上一次的刺杀事件,关于那一次的详细资料我们已经递交给三代目大人,请他做个公断了。” “我们并没有扣留他,”皆人笑了,神色间看不出破绽,也没有锐利的锋芒:“有些重要的事需要他帮忙,仅仅如此。你最好先在这里等一会儿,他还没有睡醒,脾气不会很好。” 阅历尚浅的年轻人眼角狠狠跳了跳。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就在外面等待着。 “真的要……” “卡卡西,昨天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像往常一样温和的转开了话题,卡卡西眉头皱了皱,说道:“师母听说是漩涡一族的人,把她带走了。” ……玖辛奈? 卡卡西耸了耸肩,一脸“你知道师母有多暴力”的无奈表情。 波风皆人轻微的笑了一下。 在宇智波一族的人离开后,他也回到了办公室。说起来,一整个下午却没有什么事情,别说是三代大人,就连奈良鹿久也不知所踪,而本该出现的宇智波银也好像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手脚。这段时间累积的公务和报告,包括结束不久的中忍考试得出的最终结果和平息,新一代的忍者的登记书和考评……事情压得人难以喘息,本该对此有所抱怨的,在处理那些繁琐细小的事情时,却有一种难得的松一口气的感觉。 快到黄昏的时候,四代目大人特意去了一趟八百屋。 说着“我回来了”而站在玄关上,玖辛奈倒还没什么的站起来,恰好就坐在客厅里的漩涡桐绘却似乎吓到了一样,经过解释才拘束的笑了一下。波风皆人有心要说什么,玖辛奈使了个眼色,把他连推带搡的送进了厨房。 “事情的经过我问清楚了,晚上再跟你说。对了,美琴她真的……”玖辛奈呐呐的停下来,不敢说出那几个字,波风皆人轻轻点了点头,又摸了摸她的肚子:“这段时间你也要小心,不要离开这里,我在屋子里准备了结界,万一要出去也要让可靠的人……” “我知道了,别这么啰嗦啦。”不轻不重的捶了他一记,玖辛奈心不在焉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波风皆人抓住了她的手,又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还没出生的孩子,微微笑了笑,又把玖辛奈推出去,自己则是专心准备晚饭。 大概是不习惯这种场面,漩涡桐绘很拘束的沉默着,玖辛奈连连给她夹菜。 “自从涡之国覆灭后,大长老原本是带着剩下的人重新找一个适合隐居的地方避世的。一些族人觉得大长老这样做太软弱了,跟他吵了一架走了,还有一些族人途中也陆陆续续的走了,有的人不想过与世隔绝的生活,有的人不甘心涡之国灭亡,渐渐跟着大长老的人越来越少……桐绘他们一直在一个秘密的地方隐居,为了掩饰涡之国遗民的身份,他们已经连姓氏都改变了,但是……” 漩涡一族的迁移虽然是个秘密,但是有心之人还是找到了一些线索。为了争夺珍藏的封印术,一些别的忍者组织不甘心的带人四处寻找他们。那时候突然出现的宇智波富岳也许也是其中之一吧,但他要的恰好相反,并不是漩涡一族的秘密,而是一条命——以命换命去救另一个人,作为交换,把当时闻讯而来的忍者组织铲除了,包括一些流传的线索也一一掐灭,还提供了了一笔不小的钱以供他们一族寻找下一个隐居之处。 “放心吧,我会让人过去问问看,如果他们有什么需要,村子里也可以提供帮助。至于富岳那里……那里我也会去说的,你让她不必担心其他。”波风皆人安抚的拍了拍妻子的手,玖辛奈转过头看着他,看得他不自然起来,才声音温柔的说:“皆人,我们结婚的时候说过什么?” “嗯?你是说儿子先跟你姓这件事么?” “别跟我装糊涂!”玖辛奈撑不住了,柳眉倒竖,狠狠道:“说过了吧,有什么事情都不许隐瞒!” “是啊是啊。”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直到……手被人抓住的时候,贴在玖辛奈的肚子上,好像和儿子也近得毫无距离的时候,玖辛奈深深吸了口气说:“我们约定过,将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一家人一起度过,谁难过的时候都不能一个人死撑,一定要告诉彼此……因为我们是家人,对吧?” “玖辛奈……”他深深凝视着她,凝视着那故作凶巴巴的可爱的脸庞,嘴角的笑意一点点难过起来:“是啊。” 好像被轻轻踢了一下。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觉得是他不对,不该故意隐藏坏的要命的心情,是不是?他忍不住叹气,想要说的时候,又不知从那一句说起——大概是千头万绪吧,理解的越多,无法明白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我大概没办法说服他了。”他抚摸了一下,眼睛也垂下来,玖辛奈安静的听他说,这时候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听着,听着他把那些伤心沉重的情绪倒出来就好了。波风皆人是个温柔得让人没有脾气的男人,而她却是脾气暴躁、粗枝大叶的女人,无数次被包容之后,她才学会了这些笨拙的让人不好意思的安慰,抓着他的手指,让温暖流淌过去。 “他是不会改变的,固执的要命。但是他做的那些事,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越是这么固执下去,失去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村子也会失序。玖辛奈……”他慢慢停下来,软弱的,把头靠在妻子肩膀上,苦涩从心底潮水般漫涌上来,连声音都说不出的软弱:“我想打败他,打败了他,他才会听得到我说的话……只有打败他,他才会改变。” 玖辛奈轻轻的应了一声。 她想说,你是对的,无论做什么,无论说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然而这一刻她突然拿不定主意,也许皆人并不想要任何人支持他和宇智波富岳为敌,她甚至有些憎恨那个男人,为什么在他面前你都可以这么冰冷无情的拒绝呢!对于你来说,他不是也是最重要的朋友么! 就如同波风皆人理直气壮的找了个理由一样,宇智波富岳也并不打算拆穿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拆穿谎言是很简单的,宇智波一族也会因此对四代目累积更多的不满,稍微挑拨,也许不满就会变成仇恨。出于这种考虑,这一次的事件他也打算像以前一样无声无息的按捺下去,这才是对于宇智波一族来说,最好的选择。 “团藏那里……”还没说完,天善就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说道:“鼬那里……” 富岳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他怎么了?” 果然提儿子有用多了!你个儿控! “看也没用,他是早产,必须留在这里,你要是天天过来报道,其他事怎么办?”天善抱怨道,富岳置如罔闻的转过头继续盯着婴儿室里,视线牢牢的锁定着那个还在昏睡之中的格外小的婴儿,只觉得心头茫然,不知过了多久,才像是想起来一点,勉勉强强道:“那东西怎么样了?” “已经在团藏那里了……您就不能稍微用些尊敬的说法么?”天善并不怎么认真的抱怨了一句:“不过,大蛇丸那里就不好交代了,一旦事情说破了,那个东西一定会被木叶严加看管的,到时候就……” “不用管他。自来也和纲手的行踪掌握的怎么样了?” “要看您打算什么时候说穿了。” “那就不急。” 第78章 part78 八月刚过,炽热的苦夏就温和起来。 五番队队长宇智波凰在警务部队里一向横行霸道,不过看在她是女人又是医疗忍者的份上,知趣的人大多不敢撩起虎须,这年头女忍者凶残起来真心不能忍,前有纲手姬,后面不知还要有多少波巨浪。 可也有例外。比如此刻。 “您的眼睛我治不了。”宇智波凰脸色的寒霜能刮下三层,要不是看在他是一族的族长,这会儿早就开口赶人了:“万花筒写轮眼的资料本来就少有,何况是您这样一点不珍惜眼睛的病患,治好了也白费力气!” 富岳敷衍似的点了点头,站起来,五番队的医疗室不大,宇智波凰在办公桌上拿了只笔,刷刷刷写了些字,见他已经走到了门边,心火更甚:“族长!”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在意。万一真的失明了,劳烦你帮我做移植手术吧。”富岳语气平淡,好似说着今天天气也不错,宇智波家的写轮眼虽然是利器,但他自信也不至于没有了写轮眼就寸步难行。 咔嚓一声,宇智波凰生生捏断了手中的笔。 “我可没有写轮眼给你移植!” “不必是写轮眼,能看得见就行了。如果你这里没有合适的眼睛,年底之前我会安排合适,你只要准备好手术――”他顿了顿,转过头:“具体的事宜我会在事前告知的。” 这个男人,好像真的把写轮眼也当成了随便就可以抛弃的东西。就算真的瞎了也会毫无介怀的生活下去吧……宇智波凰不满的垂下眼,冷哼了一声,道:“那还真抱歉了,虽然没办法根治,缓解的方法还是有的。” 天快黑了。 浓墨重彩的涂满了天空的暮光,深得发紫的浓云,堆在宇智波家的庭院上方。鹅软石的小道从侧门延伸而入,庭院里扶疏的花木也被染得色彩怪异起来。 就像光怪陆离的梦境。发生的事都是断断续续的,然而每一幕都那么深刻而混乱的印在脑海里,分辨不出梦境和现实的区别,古旧沉静的宅邸之中,过去和如今微妙的连接起来。 “今天……又跟止水一起出去了么?” 晚饭时,富岳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不明白父亲的意思,鼬抬起头,漠然的脸庞上并无太多波动,静静的看着父亲。 富岳是在回来的路上想到的。 还在医院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止水他和鼬走的那么近,说不定会想到从这里入手。 但是想到是一回事,他宁愿止水置身事外,也不希望把鼬一起牵扯进去。 “父亲,不喜欢止水吧。”鼬镇定的说:“但我很喜欢他。” “你一直都很喜欢他,小时候就是这样。认识止水就缠着他不放了,”富岳夹了块茄子给他:“就差没叫他哥哥……不过,现在止水还有家族的事情要忙,尤其是一些情报的路线,这个月不会有时间了,不要打扰他。” 鼬没有回答,视线闪烁了一下。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富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出这样的话,连他自己都觉得难堪起来,他慢慢道:“我知道你在调查原城玲子的事。” 远远的,不知是哪里传来了遥远嘶哑的蝉鸣声。 鼬低下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桌上的碗。 没有进入警务部队,就不能接触到关押那个害死了母亲的女人的地方。止水是唯一可以帮他也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帮他的人,在这件事上,他无法求助于其他人,包括父亲。 “现在这个时候,止水应该离开了村子了。明天就不用去找他了,”顿了顿,富岳继续说下去:“不管是你帮止水破译情报,还是止水告诉你警务部队的事,都够了。我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如果我拒绝呢?”鼬突然抬起头,声音冷静克制,语速很快:“父亲……有着很重要的事情吧。没三个月都不回家的您,回到村子也不肯见妈妈的您有什么资格说出不许我追查的话呢?明明只是和妈妈在赌气……为这种儿戏的理由而死……真是……” 他倔强咬住了下唇。 真是太可笑了。富岳在心里木然自语着,只要他在家里,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他不觉得难过。 不知为何,葬礼之后,就好像突然感觉变得迟钝一样,无法觉得难过和悲伤。他站在宇智波美琴的墓碑之前,想到自己若是为之而难过,在三途川的她不会原谅的时候,突然觉得这样说不定更好。 永不原谅――那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话了。 她已经死了,他还要活下去。就算抱着愧疚,也会被时间慢慢的冲淡。 但是,如何解释呢? 留在家里就会让她更加难受吧,也会提醒她肚子里的佐助,是他而不是“他”的孩子。对于过去的丈夫的留恋,会不会变成后来的恨意,会不会给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带来别的麻烦……那时候,他无法想象那样的未来。 他只能强迫自己尽量离开的远一点。 在表面看来的确如此。 无法解释。 “妈妈……虽然表面上不说,一直在期望您回来。”抓紧了膝盖上的布料,鼬慢慢的低下头,冷淡般的嘲笑:“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这样,都把我当成小孩子敷衍,到现在也不许我去追查么……” 泪滴落在膝盖的手背上,无色的水光润湿了肌肤。 不知该怎么做才好的富岳沉默了片刻,苦涩的笑了笑。 还能怎么办呢……那是他的孩子。 他最重要的心头宝物。 是他的补偿,他的一切。 ……无法说出真相,无法坦然的说出,我是夺走了宇智波富岳这个身份的鬼魂。“我不是你的父亲”这种话,哪怕是稍微带有一点暗示的言辞,都让他深深恐惧愤怒。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属于他。权势财富之流都可以夺走,写轮眼也无所谓,他们都可以否认他,否认他在保护宇智波,否认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村子的未来,否认他的一切…… 但“父亲”这个身份,是他死也不能放弃,谁也不可以夺走的东西!连一点点泄露的可能性也必须抹除,原城玲子的事也好,美琴的事也好……他都不能让鼬知道。 “随便你吧。”他只好这么说。 晚饭后,留下一个影分/身收拾厨房,富岳换了衣服就去了村子的东边。 木叶东边是一大片的演练场,因为危险程度过高,通常作为中忍考试的场地使用。过了演练场,附近有一片山,山上的药农和五番队一直有来往,也会提供木叶的医疗班不少的药物。 谁也不知道药农已经搬走了。由于年纪太大而把远方的“侄子”叫过来帮忙,之后就安心的搬到了山下更加热闹便利的地方居住,这片山头已经被所谓的“侄子”接手――那个叫十九郎的年轻人咬着根草茎,坐在屋外的凳子上吃西瓜。 “给。” 沾满了西瓜汁的液体的手心里是粘嗒嗒的几颗黑色的西瓜子。富岳迟疑了一下,接了过去,藏在袖子里。年轻人咧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听说您被火影大人给拘禁了?喏,万一将来被关到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只要把它种下去,说不定就有人来救你哦。” “她呢?”富岳不理睬他的话中之意,问道。 “在地下室里。”年轻人耸了耸肩:“我找了个真的药农,明天就该走了。”他站起来跟着富岳走了进去,熟练的把地板掀开,露出黑黝黝的地道。 “木叶不好么?” “好是好,太安静了。说实话您可不要生气,这个地方太和平了,一不小心就会养懒了骨头,万一将来没用了怎么办?”十九郎无所顾忌的笑道:“连大蛇丸的东西也抢了,再呆下去,搞不好会死的很难看吧。” “你见过那东西了?”富岳不动声色的看了周围一眼,地下挖的很深,周围没有光源,也对,在这种地方点火的话,氧气也会耗尽,十九郎耸了耸肩:“您说呢?真的很吓人好不好,这种东西也只有你们这些人才会稀罕的抢来抢去了,埋在土里不好么?” 黑暗中传来了铁链撞击的声音。 像是突然浮起了的影子,十九郎吓了一大跳,吃惊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个……”那个影子被铁链锁住了脚,蜷缩在墙角里,仿佛寒冷似的战栗,双手抱紧了肩膀,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发作了啊。自从服了那个东西之后,看上去更像鬼了,喏,今天的份在这里,”拍了拍胸口,十九郎心有余悸的蹲下来,又露出之前怪异的笑容:“很有趣的药哦……一旦成瘾了就变得毫无底线,给其他人服用也会这样么?莺栗那种植物,原以为只能做麻醉药呢。大人,我先上去吃西瓜,别在下面呆太久哦。” 是你…… 是你来了…… 原城玲子瞪大了眼睛,痉挛的伸手抓住男人的下摆――五指捞了个空,眼前的颜色又一次跳动起来,大脑被一千只蚂蚁爬来爬去,难耐之火燃烧着内脏,烧得她恨不得就这么死了。 死了……死了就好了!如果能死该多好啊!她又哭又笑地用力伸手卡住自己喉咙,双手死死的收紧,舌头也吐了出来,不知过了多久又下意识的松开了手,用力咳嗽,恨不得连肺也咳出来。 “想死么?”富岳冷冷的俯视着她:“我可以成全你。” 原城玲子蓦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射出狂喜的光芒! 那是何等可怖的脸啊――半边被生生抓烂了,还有细小的虫子在眼窝里爬来爬去,另外半边却光滑如从前。看来十九郎除了喂给她莺栗之外,也用了别的手段,防止她自杀――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在毫无希望的牢房里回荡着。 已经足够凄惨了。凄惨到了只要给予死亡,就是最大的慈悲的地步。这样的女人,即使杀了她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安慰了。富岳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拼命抓挠着胸口,声嘶力竭到毫无人气,慢慢蹲了下去。 两人的视线交汇了。 “原城玲子,”富岳注视着她的眼睛,慢慢说:“你绑架美琴,是因为之前我陷害你,害得你被警务部队关起来么?是为了报复我么?” 第79章 part79 原城玲子呆了呆,木然的抬起脸:“……报复?” 她确实对这个人恨之入骨,他说是报复,还说什么挟持美琴,难道说他真的爱上了宇智波美琴? “不是为了报复,”富岳紧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其中的情绪已经无影无踪:“那就是为了其他的目的了,还是想杀了玖辛奈?” 真是可笑。比起为了他而死,为了玖辛奈的生死而被牵连进去的这种说法,让人更加不能容忍。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痴心妄想的念头,竟然害得她死了……他几乎要笑出来,嘴角却只是微微抽动了一下。 “我……”原城玲子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想死……” “原城玲子,我真是可怜你。”他慢慢的说:“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皆人喜欢的是谁,漩涡玖辛奈就算死了,也轮不到你来取而代之。对了,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里,有人真正的喜欢过你么,就算有过这样的人,也早就被你害死了吧。” “你胡说!”原城玲子嘶哑的尖叫起来。 她就是这样,做什么都不过大脑,因此才格外容易上钩,稍微刺激一下就变得激动盲目。富岳心冷如铁,声音却微微带了笑意,微妙的停顿了片刻:“是个男人都会明白怎么做的,玖辛奈单纯直爽,而你呢?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一心想要杀了他的妻子取而代之,像你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 “你胡说!我……我是为了他……” “为了他才想杀了玖辛奈?又是那一套说辞,什么九尾会突破封印,哼,你怎么知道这种是一定会发生,证据呢?无凭无据就为了这种话杀人,你以为皆人会相信么?” “……证据?”原城玲子茫然的重复着这句话,没有发生过的事,她又该如何证明,又该如何让其他人相信呢? 她吃力的坐起来,靠在身后的石壁上,慢慢仰起的脸上竟然在笑着。那种笑容不似从前那么怨毒疯狂,山洞里的光线太过暗淡,她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沉默着,过了几秒,才低声说道:“我没有。” 富岳当然不会满足这样的答案。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心中一动:“是团藏告诉你的?是他教唆你的?” “你好像很在意,”原城玲子哑然了几秒,终于察觉似的眨了眨眼睛,冷然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在另一个世界,我穿越过来之前就知道了,这个世上的一些……总之,玖辛奈和皆人的死是一部分,你的死,宇智波鼬的死,也是一部分。” 但事情已经变得不同了。 说是蝴蝶效应也好,其他什么也好,有些事情已经不同了。原城玲子冷静的在脑海里思考着微妙的偏差,没错,她其实是有办法让他相信的,只要抓住…… “漩涡鸣人,宇智波佐助,奈良鹿丸,秋道丁次,山中井野,春野樱,日向雏田…”她一口气不停的说下去:“还有砂隐村的手鞠勘九郎我爱罗,这些人有的可能还没出生吧?我总不可能凭空知道他们的名字,这样你能稍微相信了么?皆人会为了封印九尾而死,他把九尾封印在漩涡鸣人……也就是他的儿子的体内,我不知道九尾是怎么放出来的,但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想要打断的话,梗塞在喉咙里。 富岳已经相信了这番说辞。 他就是穿越者,对于原城玲子的身份,要比其他人更加容易相信。而对于原城玲子来说也没有了撒谎的必要,说起来,别人的姑且不论,“宇智波佐助”这个名字,美琴是不可能告诉她的,而关在警务部队的原城玲子也不可能从任何地方得知。 原城玲子的确知道一部分未来。 然而,这个“未来”是有残缺的。她不能知道自己的未来,不能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部分,只能知道固定不变的一部分。从她那么熟练的报出那些名字来看,她所知道的的,恐怕是下一代的未来。 并且,这一部分也是可以改变的。 “说下去。”他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令她继续说下去。 原城玲子的脸上闪过微妙的笑容:“再过几年,宇智波一族被村子所灭,你和美琴被宝贝儿子宇智波鼬所杀,最后鼬被佐助杀了。哦,对了,顺便说一句,你和美琴被杀,宇智波一族被灭的原因都在你身上哦……” “这些也一定吧,”富岳停顿了一下,看着原城玲子一下子僵硬的表情,继续漠然的说下去:“既然你一直想杀了玖辛奈,说明这种未来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不对么?” 也说对了! 原城玲子惊讶得无以复加。 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顶多就是忍术出众而已,就算曾经有过接触,模模糊糊的,也只是察觉他所想的东西,和其他人有所不同。 “我不知道,我试过去改变一些事,但是……”原城玲子的呼吸短暂的停滞了一秒:“我只成功了一件事,那就是……杀了你。” 杀了宇智波富岳。 富岳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脸上慢慢扭曲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撞在旁边的铁栏上发出了闷响。原城玲子被他吓到了,忍不住战栗着瑟缩了一下,一个陌生的、带着激烈怨毒的声音质问道:就是为了这个么? 那个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 他的手用力掐住了原城玲子的脖子,双手一同使劲的掐着,他的眼睛切换成了血腥的红色,激动的情绪好像失控了般的发泄着,发泄在拼命挣扎的原城玲子身上。 ——就是为了这种似是而非的理由,就在战场上暗算我吗! ——杀了我,害死美琴的理由,只有这种荒谬之极的借口么!~ 盘旋在心底的怨念如同毒火焚烧,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那并不是他的感觉,就如同此时掐着原城玲子的脖子的那个举动,也并非出于他的意志,而是来源于另一个心有不甘、满怀怨恨的灵魂。 富岳终于明白了。 他强迫五指放松,强迫写轮眼散开,强迫那个灵魂的怨毒被强行压抑下去——与此同时,原城玲子也像是吓坏了一样:“他……他没死?” “是这样么?”富岳靠在铁栏上,说不出的疲倦乏力,用一只手捂住跳动的厉害的右眼,低声道:“是因为原来的宇智波富岳,引发了后来的事件,你才杀了他……才有了现在的我,是么?” 原城玲子瑟瑟发抖着,富岳不耐烦地放下手,刚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柔软温和的声音,是白羽。 “大人。请尽快回警务部队,很快就要召开家族会议了。” 家族会议?今晚没有这样的安排吧。 平抑了一下呼吸,富岳匆匆忙忙往上走。 十九郎坐在门外的矮凳子上,旁边的木盆里是一盆子的西瓜皮,还有黑漆漆的瓜子,脸上带着愉快的笑容:“大人,您的脸色不太好看哦。” “别让她死了。”他警告道。 “那可不容易啊……玩坏到了这种程度才说这种话,”十九郎挠了挠头:“我可不敢保证什么哦。” “有什么意外的话,让白羽通知我。” 夜晚的木叶格外安静。 秘密的家族会议并没有在警务部队召开,而是南贺神社之中的本堂。说是会议,不过是家族之中有名望的人聚在一起,气氛沉闷,烛火的影子摇曳着,屋子里暧昧而模糊。 脱了鞋,走进去,富岳径直走向首座,那是主持整个会议的地方。其他人齐齐看着他,包括几位族老,警务部队的三名队长,还有总队长大人的视线,追随着他而落了下来。 “族长,”宇智波远山淡然的开口:“不知您是否知道,警务部队即将撤销之事?” 富岳陡然明白过来,锐利的看了宇智波银一眼。 “我们警务部队自创立之初,就是宇智波一族荣耀之所在。老夫的祖父,父亲都是在警务部队供职,在战争之中以木叶忍者的身份殉职,银,你的父亲是在二次忍界大战之中为了保护镜大人而殉职,这些话就不必老夫来多说了。” “我知道。”宇智波银低低道:“警务部队是前人的心血,也是宇智波一族的荣誉,这些我很清楚。” 宇智波白木不安的看了富岳一眼。 “上次的事件呢,你又如何解释?”宇智波远山叹了口气:“四代目大人是年轻人,的确比我们这些老古板更好说话,但是,为了他而牺牲家族的同伴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族长,你也有话要说吧?” “嗯。”富岳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之前一直没有跟你们说明,这件事,还在和火影大人商议之中。” 啊……咧? “包括我的事,事先也是说好的。为了一个暗部逮捕我这种事情怎么看也不是正常的事件吧,是为了迷惑某些人才这么做的。现在,三番队队长、六番队队长、缘见大人请先离开吧,接下来的才是秘密会议。” 主导权易位,自然而然的,其他人的注意力完全的偏移到了别的地方。 包括最先以此发难的宇智波远山也按捺住了不满的情绪。而被点到了的三人在犹豫之后,站了起来,鱼贯而出。 剩下的人之中,只有宇智波银隐隐猜到了一些。 ——撤销警务部队,这是他们之前就达成的共识。为了这个目的,他们进行了一系列的变革,确实,一族因此而强大了不少,但真正关键的地方却一直没有进展。 富岳并没有看他,一字一字道:“这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族老们低低的惊讶了一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却没有再多说下去,因为这必然不是结局,大家都在等他解释。 “如果你们是为了这件事来责怪银,那么最先被责怪的就该是身为族长的我。不过,请仔细回忆一下,当初我和银是为了什么事儿对立,我又是为了什么而被镜大人指定为族长——明白了这些,我再来说明吧。” 为了对村子的防备——在座的众人,远远不到老糊涂的年纪。这么一提醒就很快想起当时的状况,对于村子过于信任的银,对于村子怀着防备的富岳,这两者只有互相帮忙,才能让家族在更好的情况下走下去。 但是……如今的状况呢? 宇智波银也在看着他,嘴唇微微动了动。 他被责问的两个理由,一个就是想要撤销警务部队的提议,而另一个,则是上一次的事件之中,明显的没有向村子里抗议,反而偏帮着火影大人隐瞒实情。 大多数人不满的是第一个,然而第二个却是更容易攻击的利器。只要把他说成是为了火影大人不顾家族利益之人,那么他的建议也就付诸东流。 “很快村子就会发生大事。是何等事件暂时无法说明,能够说明的是,之前我之所以把两位警务部队队长请走的原因,就在于目前为止警务部队还不能确切的知道宇智波的力量。” “把警务部队等同于宇智波家,对我来说还真是为难的看法。在座诸位,尤其是各位族老,在我和银拓宽了家族的道路之后,得到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一个忍者家族的力量了吧。无论是情报源、财力、对火之国的控制程度,如今的木叶可以达到么?” 富岳毫不避讳的挑明了这件事。 他们所作的事远远超出了忍者的范畴。利用情报,利用火之国的资源,利用地下黑市,所展开的网络上,所得到的无论金钱还是权势人脉都让人大吃一惊,这张隐形的网原本是为了“防备最坏情况”这个目的所展开的,甚至,包括可供宇智波一族暂时避居的地点也有好几个。 已经不再是木叶忍者的身份了。 坐在这里的人,手握权势,虽然还是忍者,考虑的却是家族的利益和得失。坐在这里的人全部都是宇智波,这个念头深入人心,了解了这一点的宇智波远山也暂时的放弃了提防的念头,听他说下去。 “警务部队的撤销,除非得到在座全员,以及警务部队的全部队长的同意,否则我是不会擅自主张的。但是,诸位如果把警务部队当做宇智波一族的限制——或者说是终点的话,就请先离开吧” 没有温度,却让人不寒而栗的视线。 也没有人急于离开。 紧紧的揪住了心脏的情绪,慢慢的松开了。宇智波银忍不住有些咬牙切齿的想,为什么这个男人就不能老老实实一次呢,老老实实把所有计划说出来—— 富岳观察着其他人的表情,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 “接下来就是命令了。今天的一切内容禁止外泄。十一月之前,宇智波一族的全部忍者,尽量减少外出任务,每个任务必须经由我的审核签字。其他事件也是,最大限度的收缩实力,具体的细则我已经拟定,明天警务部队就会得到指示——没有其他事的话,今天就到此为止。银,你留下。” 族长和总队长有话要说,其他人也不好多留,揣着满肚子的疑问纷纷离开了。 走在最后的宇智波海里很想留下来,听听他们说些什么。照他来看,族长所说的早就知情之类的辩解,全是鬼话。就好像为了掩盖一朵浪花,他就在旁边掀翻滔天巨浪,自然不会再有人注意银的举动。 不过,他毕竟没有留下来,显而易见的,里面两个人就算不是感知系忍者,也绝对不会被人随随便便的偷听。 房间里一下子显得空荡起来。 烛火拉长了影子,妩媚的闪烁了一秒,身影轻轻晃动着。 “为什么?” 富岳很早就想问了。 “你是说什么事?是我站在皆人那一边,还是之前我怀疑你?”宇智波银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我以为你永远不打算问了。” “是今天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冒失把这件事情捅出来,这样一来,我的计划也只好打乱——”富岳顿了顿,忍不住道:“他们还没理解情况的危险性,不管我用什么理由搪塞他们,最后反抗这个决定的人还是会……” “是么?你做的很好,不是么?谁都不在意我的事了,对了,那个大事件,你也根本没打算告诉过我吧。” 富岳下意识的抓紧了膝盖上的布料。 “你根本不相信我,”宇智波银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他:“你只想用自己的方法解决。没关系,我也可以用我的方法来解决——说起来,从一开始,我就看不懂你。我只明白了一件事,对你而言,只有自己的判断,百分之百的可以相信,其他人的意见根本无所谓吧。” “那又如何?” “如果你的判断真的百分之百准确,”宇智波银侧过头,深深吸了口气:“美琴也就不会死了……我不是想责备你,也不觉得这件事是你的错。事情有时候不会照我们所希望的发展,不要过度自信,这个道理,我想你也不会接受吧。” 他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慢慢往外走。 “……是我的错么?” 你也想说,她的死,是我的错么?! 夜晚的月光随着槅门的缝隙流淌进来,银站在门口,笑了笑。富岳抬起头,暴怒至极的话语,却被他的笑容堵塞了回去。 “如果那个时候,我阻止他们就好了。”银低声道:“那时候,要是你在,她就不用死了……是我害死了她。” 第80章 part80 如果。 只要和过去的事情勾连,这个词汇往往涂满了悲戚的色彩。无法弥补的遗憾,无法拯救的人,无法带走的回忆。 如果……就好了。 这么说的人,其实心里何尝不明白,没有什么如果。 但是,也有很少的时候,也会用庆幸的口吻,说着让人开心的事。这个世上的一切不一定平等,但总有一种平衡,微妙的存在于万物之间。 “如果没有来木叶的话,我大概还在和桐绘他们一起吧。”漩涡玖辛奈坐在椅子上,蹲在她面前,侧脸贴在隆起的肚子上专心致志的听着儿子的声音的波风皆人抽了抽鼻子:“那可太糟了……鸣人,对吧?” 门铃响了。 “别闹了,快去准备一下啦,三代大人他们来了。”玖辛奈知道每次这样都要闹很久,连忙推了推他,波风皆人连忙站起啦,去玄关迎接客人。 三代目和妻子琵琶子一起来的。 九尾人柱力的生产是大事件,必须严密的准备,防范意外。对于九尾来说,生育的时刻是最危险的瞬间,封印会随着人柱力的衰弱而松动,在之前的漩涡水户的生产期间,就曾经差点闹出意外来。 但值得庆幸的是,不管是漩涡水户,还是漩涡玖辛奈,身边都有着足够承担的人。对于封印术的理解,四代目在木叶之中是寥寥可数的高手,只要他在旁边看顾,就能够及时的弥补封印。 交代了一番之后,琵琶子又拍拍玖辛奈的肩膀:“你跟我来,还有些事情要交代你。” 玖辛奈连忙站起来,皆人惊讶了几秒,忍不住说:“我也一起听吧。” 玖辛奈尴尬了几秒,狠狠瞪了他一眼,跟着琵琶子去卧室了。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三代目只好感叹后辈什么都好,就是婆婆妈妈这一点,的确让人有些……他微妙的收敛了笑意,敲了敲烟斗,道:“皆人,坐下来,我们说说话。” 宇智波的事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退休在家的三代目也不可能一无所知。皆人心情复杂的把事情说了一部分,略过了那个忍术的前因后果,只说了那个暗部死的蹊跷。 三代的神情已经轻松多了。 “你处理得很好,就这样吧。倒是团藏那里,你要小心他的动静,”三代目叹了口气:“以前他也不是这样的……团藏他很担忧村子,行事虽然严厉了些,人是不坏的,否则小春和炎也不会那么偏帮他。” 皆人只是笑了笑。 何止偏帮,根部的事,他一无所知。鹿久前辈推测到警务部队的事情,他还能得到一些线索,但是事关根部,除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名单,其他真的是一无所知了。连三代大人的时代,关于根部的情报也是完全隐秘的。 可以这么说,根部成员执行什么任务,除了团藏,这个村子里的人一无所知。 “啊?”房间里传出玖辛奈的惨叫:“不不会吧――” “小声点!”琵琶子气急败坏道:“听我说完!” “没事吧?”皆人想要过去,又怕玖辛奈再瞪他,只好强忍着坐下来。三代目嘴角抽出了一下,觉得自己真该早点告辞才对:“我说啊,你是不是有些……” “三代大人?” “……惧内啊?” 皆人默了。 玖辛奈打人好疼的。虽然她一般不打人,而且她打人他又不能还手。 三代目对自己的实话实说感到一阵阵的后悔,连忙转移话题:“对了,警务部队那里,你还忙着么?” 说到了公务,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是啊,我打算等到鸣人出生后,就正式下令撤销警务部队。” 这样一来,不管富岳在准备什么,都会浮出水面了。他可以肯定的说,不管做出什么事,如今富岳的目的还在于家族,打乱了他的节奏,也许就会露出破绽来。 打败他――才能改变他。 有些人就是这样顽固不化啊。 琵琶子从房间里板着脸走出来,身后跟着期期艾艾,欲言又止的玖辛奈。三代目呵呵笑了笑,说道:“那我们这就告辞了。” 皆人连忙送他们出门。 “哎我跟你说啊琵琶子大人告诉我哦……” 玖辛奈已经迫不及待,跟他分享关于刚才的那些小秘密了。 后来,每当回忆起这段时光,他总是忍不住想―― 要是再多说一些就好了。 要是再多陪陪她就好了。 要是…… 可惜,这个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如果。 战时,各个忍者村会对外发出召令,让正在执行任务的忍者回到村子备战。每个村子的安排不同,但是战争的气息对于忍者来说,往往是从大规模的备战开始的。 普通的警务部队队员还没有察觉什么,缘由就在于这一次的诏令做的十分隐蔽。加上□月在往年来说也比较清闲。警务部队里没有任务的闲的长毛的队员们又开始聚在一起打扑克,或是三三两两以巡视为名去街上闲逛。 宇智波海里刚刚从总队长办公室出来。 如今这些事物,又被一股脑扔给了宇智波富岳。自从上一次的会议之后,其他队长也对他颇有了几分敬畏,如果说他之前还有些少言寡语的遮掩,此刻,那种不加掩饰的气势已经越来越明显。 就算一言不发,也能让人心生畏惧的男人。 比起这些来,宇智波海里很介意的一点就是,他所说的“大事”。不过,关于这件事,谁也不敢贸然断言,只好齐齐沉默。 又到了发泄无聊的日子啊。 厚厚一摞申请表上,大多数都写着总队长的名字。可恶,都一年多了这些家伙也该收敛一点了吧!说起来,这一次总队长的申请表会选择谁呢…… “宇智波富岳。” 宇智波海里叹了口气,垮下肩膀,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把族长的申请表翻出来。压在厚厚一大摞下,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用力抽出来的时候,有人来敲门了。 “进来。”他一边说一边摊平了申请表,视线跟着打开的门,落在修长的黑短卷毛少年身上,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回来了?” 止水笑了笑,掩上了门:“好久不见,队长。” 宇智波海里眯了眯眼睛,态度严肃起来:“找到什么线索了?” 止水点了点头,环顾四周:“有水么……我大概要说很久。” 一个纸团飞快扔了过去,止水避过纸团攻击,摸摸鼻子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了,又把纸团从地上捡起来:“这么乱扔东西不好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是废纸!还有,快说!” 宇智波海里的怒吼却没有任何效果,止水惊讶的看着那张摊开的纸团,过了两秒,工工整整的递了过去。 那是一份申请没错。 ――申请人:宇智波富岳。 ――想要战斗的对手:宇智波银。 “你的眼睛,快要不行了。” 不是疑问的语气,每个字都带着笃定,甚至掺杂着若有若无的怜悯。八月末的天气还温和得很,庭院里微微拂过夏末的暖风,飘忽的鸟鸣若有似无。 宇智波远山心想,他已经很久没这样不快过了。 想起来,大概是一开始,宇智波的改革就是为了这件事做准备吧。所谓的改革,不过是分化宇智波内部的一个过程,把他们这样的老不死拖出来,作为牵制警务部队的那些年轻人的妻子,而反过来,又给了他们一定的权力,让他们不能不受人牵制。 就是为了这一刻。 为了在提出“撤销警务部队”之时,所有反对者都能乖乖闭嘴。 宇智波富岳低头喝了口茶。 “不准备什么么,”宇智波远山慢慢喟叹道:“等你失去了这双眼睛,宇智波又该如何呢。” “强者居之。” 这四个字,轻描淡写的,如同毫无分量。 宇智波一族是最强的战斗家族,站在宇智波一族的顶点,理所当然是最强大的男人。但是,管理这个家族,带领这个家族需要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更多更多的东西。 现在的富岳,已经稍微可以体会上任族长的话。 ――你并没有‘爱‘这个家族,这就是你和他最大的区别。 爱让人软弱,也让人痛苦。 因为不够爱,才可以冷静的判断,从这一点上来说,也许他该庆幸。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他所希望的,不过是维持如今和平的生活,不再失去。 “下个月的家族会议,希望您和其他长老,不会反对这个决定。宇智波不会在这里止步,身为族长,我的责任不在于带领他们,而是创造一个足够他们发挥的环境――带领这种事,让银去做吧。” 宇智波远山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我会考虑。” 富岳随即站了起来,微微低头:“我会再来拜访的,告辞。” 桌上的茶水仍有余温。 夏日青绿色的庭院,那一袭黑衫消瘦挺直,仿佛只是这样看着,都会让周围清凉宁静下来,如同冰雪加身,寒意渐渐沁骨。 失去了写轮眼……对你来说,也毫不在意么? 宇智波远山从来没这么挫败过。 “止水回来了。”有人轻声道:“他查到了不少东西,要阻止他么?” 他挥了挥手,漫不经心的道:“随他们去。” “还有一件事……”那人犹豫了一下,又道:“家族里已经传遍了,说是月底之时,银大人和富岳大人会有一场……” “嗯?”宇智波远山也不由起了兴趣:“有趣,他不是一向拒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对于他来说用写轮眼战斗的机会,这也算最后一次了吧。 ――看来,也不是表面那样毫不在意嘛。 不用说是其他人,就连宇智波银也觉得吃惊。 就在警务部队都在兴奋的说着这件事的时候,宇智波银却很煞风景的交代着:准备一个够大的、没人的地方以免误伤无辜;当天所有人禁止观赛;通知木叶这件事,以避免其他忍者以为发生了什么袭击事件…… “您看看背面。” 被揉的皱巴巴的申请表背面,注意事项一栏,逐条写满了银所说的那些,详细而周到。 “取消十天之内的任务……我有这么弱么?”拿笔把这一条划掉之后,宇智波银神色舒坦了不少:“还有呢?” 宇智波海里咳嗽了一声,把一份报告递了上去:“关于那个瞳术的调查报告。我猜的不错,族长曾经对其他人用过,那些人有一部分是在如今家族掌握的情报网络之中的,那个瞳术的大致特征也归纳的很好――只要有了这个证据,他就无法威胁你的……咳咳,总之,我们要采取行动吗?” 采取……行动? “那些人多多少少会性格大变这一点,只要稍微调查,还是能找到端倪的。”宇智波海里解释道:“那个瞳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而且,只要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答应让他继续――” 宇智波银凝重的翻动着资料,片刻,说道:“止水呢?” 资料很详细,如何找到那个瞳术可能的受术者,研究出瞳术的特征,发动时的条件,都仔细的说明了前因后果,就算他自己也不可能做得更好了。 “啊,我让他休息两天,这一次的任务真是辛苦他了。” “海里,你要记住――不许再对付他了,”宇智波银严厉的看着他:“止水那里也是,你跟他说清楚,以后不许偷偷调查这些事。” 宇智波海里愣了一下。 “他没有这么大意,让别人这么调查他而毫无察觉的话,就不是宇智波富岳了。总之,”宇智波银叹了口气:“你是为了我好,我领了这份情,别再有下一次了。” 否则,迟早会被他利用。 “是。”宇智波海里正色道。 “他呢?” “在五番队,据说要为了这次战斗准备最佳的身体状况。”宇智波海里撇了撇嘴:“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呗。” 宇智波银没有生气,甚至带着一点笑意的站起来,直奔五番队的办公室里。走廊上没有多少人,他推门而入,却被不悦的声音挡住了:“进来之前就不会先敲门么!” 宇智波凰有些愤怒的瞪着他。 “他呢?” “已经走了。”宇智波凰冷冷道。 眼睛的检查已经结束了,结论是,消耗的比想象的更快。不得不使用还在研究之中的药物,这种药物针对万花筒写轮眼使用后的后遗症,然而副作用也很强烈,不想让人知道这一点的宇智波凰对即将发生的战斗深恶痛绝。 但她也无法阻止。 “为了在瞎掉之前让自己不留下遗憾么?” “当然不是,”那个混蛋族长居然那么回答:“排解工作压力……一定要说的话就是这么回事了。” “那我也来准备一下最佳备战状态吧……先帮我按个肩膀如何?”宇智波银不要命的说了一句,只见她冷笑了一声,侧过身,理智飞快回炉:“开开开玩笑,我先走了。” 九月三十日。 正式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后。 第81章 part81 她安静的站在廊下,静静的凝视着他。 无论多少次,这样的画面还是会一再出现在梦里。他神思模糊不清,就这样和她僵持着,直到她的脸庞越来越透明,如同花瓣纷落如雨,恍如幻觉般慢慢消失。 夜半的月光模糊的印在窗户上,富岳一身冷汗的惊醒,用力喘着气,汗水顺着额头流淌下来,沁入了眼角。 又来了…… 隔壁的房间里,鼬睡得很沉稳。 批了件苍黑的外罩,他索性起身去了书房。比起继续躺下去做恶梦,倒还不如多看一些情报。 这样的失眠已经持续了两个月。被失眠所困扰的同时,他也因为调查九尾的事件而焦头烂额,尤其是九尾涉及了宇智波斑这个多年前创立木叶的男人的往事,变得更加棘手。 尾兽是查克拉的聚集体,不同的人柱力能够因为尾兽的不同发挥出不同的忍受。在这其中九尾的能力是最突出的,不仅是因为查克拉的量,更是因为,九尾是最纯粹的憎恨的凝聚体。 不过,比起别的国家来说,九尾也是最安定的。 被宇智波斑操纵之时姑且不说,就连漩涡一族的人柱力也从来没有暴走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九尾暴走,导致了皆人要为了封印九尾牺牲儿子? 不能这么想――那是结果,而不是原因,要改变这样的结果,就必须找到能够操纵九尾,使之暴走的原因。以他的瞳力或许可以做到,以千手一族的力量也可以做到,至于漩涡一族,除非是那些散佚在外的族人,如今隐居的忍者之中,已经没有足以驾驭九尾的人了。 只能说,千手和宇智波,这两个家族之中的人,据他所知,能够以通灵术从漩涡玖辛奈体内抽出九尾的――暂时,也只有他一个。 除非是…… 除非是宇智波斑还活着。 说来好笑,千手柱间的尸体倒还有迹可循,宇智波斑自从那一战之后,不知所踪。回来的千手柱间说是死了,宇智波一族的人也不会让他的尸体就这么被水冲走,调查之后却毫无所获。 当时,大家都保持了沉默。 也仅此而已。更多的情报就没有了。调查了这几十年里崛起的异端组织,也没有更多的信息――如同宇智波斑那样的男人,只要还活在世上,就不会放弃了目的,平平静静的活着。 这条路走不通。 不能先去考虑宇智波斑,否则就太偏激了,要掌握会导致暴走的因素是很困难的。九尾,宇智波,千手,漩涡,这四者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密了,至今为止成功操纵过九尾,而且不是以人柱力的方式的两人,一个是千手柱间一个是宇智波斑,而另一个漩涡一族,却一直是九尾的人柱力。 要弄清楚这些,就必须从更深层的理解宇智波和千手的关系――百年之前,宇智波和千手还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之时,资料反而要多得多。对于富岳来说,理解千手的力量,却是源于大蛇丸当年的研究。 宇智波的写轮眼,在情绪激动或者受到刺激时更容易进化到更高层次的力量。以查克拉的基本知识来说,查克拉本身是身体的力量和精神力量的结合,宇智波显然在精神力量上有着独特的天赋,也就是所谓的写轮眼。 也就是说,宇智波的力量,偏向于阴遁。 相对应的,千手一族的“体”,尤其是千手柱间的体的力量,出众的让人惊艳。也难怪为了继续研究千手柱间的力量,大蛇丸不惜离开木叶――这样一想,说不定他会因此而怒气横生呢。 从这一点来看,千手家的力量,应该也存在着阳遁,也就是身体的力量。但是,想办法加以研究利用,是不是存在操纵九尾的可能性,是不是能发掘出新的忍术和力量,这一点还不确定――也不是针对于纲手姬,而是针对九尾的资料,越是详实,对他越有利。 所以,他把千手家的资料也搬了回来,慢慢的看。 那些前人创造了太辉煌的东西,省却了他大部分的时间。对于他来说,只要是力量,都可以拿来使用,不一定要宇智波的写轮眼才是唯一的途径。 “大人。” 白羽飞了回来,忧心忡忡的道:“不好了,皆人大人找到那个地方了。” “皆人?”富岳一下子站起来,手上的书册也跌落在地,白羽喘息了一下,又说道:“皆人大人看见她受了那么严重的上,原本想要带她去治疗的,没想到她要了一只苦无,自杀了。” 富岳抿了抿唇。 “那些事情皆人大人也知道了,一开始她把皆人大人当成了十九郎……当成了您,所以那些话也说了出来,”白羽继续说下去:“我听见皆人大人一直在问她为什么要……杀了您,她没有回答,还一直在求皆人大人不要看她那么丑陋的脸,还警告皆人大人一定要小心玖辛奈大人生产的时候九尾跑出来。” 原城玲子……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也许没有说谎。 “十九郎呢?” “他走了。他要我转告大人,在大人离开后,他加大了药量,然后变身成大人的样子,一遍遍重复那些问题――她一次都没有弄错,所以,她没有说谎。” 富岳冷淡的闭上眼睛。 “……不用管他了。”他要是不走,那么,就该被处理掉了。想来也是知道了这一点吧,才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白羽踟蹰着跳上了桌子,仰起头。 “您真的打算和皆人大人这样下去么?”它温软可爱的声音说道:“他很生气呢……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生气的样子,但我觉得他不是为了女人而生气,是为了您。” 富岳低低嗯了一声。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辩解的了。 “我觉得您应该跟他解释的,皆人大人一定会理解您的处境的。”白羽眨了眨眼睛,柔声道:“因为皆人大人很温柔,对我也很温柔,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而且,大人每次想起皆人大人的时候,都会很开心。” 开心? 富岳有些失笑。 “是啊。您虽然喜欢美琴大人,可是每次说起她,都会觉得痛苦,我和您签订了契约能够感受得到。而皆人大人,不管什么时候说起来,您都很高兴……您很信任他,不是么?”白羽越说越生气:“但是,就算是这样,您也不肯对他说实话,我不太了解人类,但我觉得您这样是不正确的,坦白心事,对您来说,就那么不能忍受么?” ……被教训了。 富岳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才好,微妙的眼神扫视了白羽一眼,勾了勾嘴角。 “其他人呢?” 白羽又是害羞,又是生气的扇了一下翅膀,跳到窗台上:“您去道歉,我就告诉您。” “我答应你。”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富岳打开抽屉,拿了一小包瓜子:“告诉我吧。先说说鼬,我应该也很高兴的吧。” “是啊。但是您太担心鼬酱了,就算是开心,也总是在担心他啊。” “佐助呢?” “佐助酱也差不多。不过,您更喜欢鼬酱一点。” 被这样指出来,富岳微妙的有些心虚。 “身为父亲偏心是不对的。”白羽义正言辞的告诫他,又啄了一颗瓜子,软绵绵的说:“如果您是鸟的话,其他妹妹一定不会放心让您养育小孩的,太溺爱了。” “别的什么人呢……” “您跟其他人在一起,情绪都没什么分别。讨厌止水多一点,对一树酱很温柔,对卡卡西和带土更温柔一点,但是不喜欢皆人大人身边的其他人,也不喜欢玖辛奈大人。您跟银大人在一起会很烦恼,他把工作推给您的时候会更烦恼。” 富岳哑然。 连他自己也不是那么清楚。 “药师寺大人很温柔也很能干,您喜欢她那个很胆小的戴眼镜的孩子,又狡猾又喜欢伪装,天善大人总是揣测您的心情这一点您很不喜欢。十九郎总是给您惹麻烦,这样您就能一直关注他,他暗恋您但您不打算回应他,既不麻烦也不讨厌,至于其他人,您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白羽喘了口气,凑着富岳端过去的茶杯,喝了点水。 “所以嘛,您最喜欢的还是皆人大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您总是很开心的,就算他惹您生气您也不会真的生气,”白羽有些小骄傲的鼓起翅膀,笃定的说道:“还有,您现在也很开心哦。” 富岳笑了笑,眼神慢慢暗淡了。 大概吧…… 在战场上的几年,大概是他最畅快的时候了。那时候,要把性命托付给皆人,他也毫无犹疑,如今,事情却不同了。 “皆人啊……他是个很奇怪的家伙,跟他在一起不必考虑太多。而且,他很强,不需要保护,所以我也不必担心他的安全。” “说谎,您明明是喜欢他的,”白羽哼了一声:“还没有第三个人骑在我的背上呢。您该不会是想反悔了吧?” “没有。不过,我也没说过什么时候去道歉吧,”富岳故意的弹了弹它的尾羽:“还是这么好骗啊……” “狡猾!”不理你了,白羽伤心的把脑袋埋在翅膀下面。 富岳只好继续拿瓜子哄它。 鉴于他哄鸟和哄人的手法一向拙劣,白羽也只是生气了一阵子,吃了大半包瓜子就振翅飞走了。 夜晚渐渐流逝了。 原城玲子死了,因为这一点的变故,也许皆人也会变得更加执拗于打败他吧――止水应该已经把那份资料交给了皆人,再过不久,再过不久,他们之间就不可能挽回什么了。 没用的。 说什么都没用的。 波风皆人,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保护好木叶,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他想要保护的人们,彼此之间发生了争斗该怎么办――最大的可能,是夹在宇智波家和其他人、中间左右为难的劝架吧。 如果说明一切:分化了宇智波一族,所谓的改革,是为了在撤销警务部队的时候,消除一族的反对的声音。 而对付团藏,故意让他犯下不可饶恕之错,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了在警务部队撤销之后,宇智波家的其他人,不会因为当年那些偏见,而受到如今掌握了权力的高层上不公正的对待,皆人也不会理解。 皆人会阻止――不惜一切,就为了保护团藏和其他两个顾问。对于他来说,保护这个村子的意思,是保护所有人――这是毫无疑问的结局。 而他呢? 一旦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个地步,他也会无能为力,坐视整个家族陷入危机之中。所以不能说明,说明,也必须在一切完成之后――到那时,别说是朋友,恐怕他们连和平相处,都难以做到吧。 富岳闭了闭眼睛,手指微微发抖。 他的视线突然一片漆黑。 是一瞬间的事,就像突然光亮被抽干了。 太阳从窗外蒙蒙泛白的天际,缓缓升了上来。 第82章 番外十九郎 1 那个男人,很英俊,是个忍者。 十九郎横躺在地上,身上压着个死了的尸体,他呼吸微弱得随时有可能嗝屁,那个男人从他身上和身上的死尸旁边跨了过去,而后转过头来。 “没死?” “恩。” 神【经部一样的对话。十九郎撇了撇嘴角,懒得理他了,呆呆看着石洞上的上方晃来晃去的影子。大概是太无聊了,过了很久之后,男人又转了过来,蹲下来,单手把身上的死尸掀翻了。 ……到底是有多无聊?! 十九郎投以愤怒的目光。 男人反而笑了起来:“看来还死不了,张开嘴……牙口也不错。” 傻x!我tm是头驴嘛还牙口!牙口你妹啊牙口! 没骂出来是因为毒素发作了,在这个村子里,被当做药物试验的材料的人质必须定期服用……呜呜呜干嘛这是啊都弄的他喘不过气连手指也伸进来了卧槽!卧了个大槽! “我x你妈――唔咦?” “别装可爱,起来,跟我走。” “没情调的老男人,”他摸了摸嘴唇,有药腥味,看来这家伙真的弄到了解药:“你怎么找到的?”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问了多么愚蠢一问题――对于写轮眼来说,要从那些人口中找出答案,实在是太容易了。 男人自称叫宇智波富岳――说是自称是因为十九郎觉得吧,正常一点的有脑子一点的都不会在这种时候说真话。然而一走出山洞十九郎就后悔莫及,卧了个大槽的,整个村子烧的连根渣草都不剩,他站在洞口欲哭无泪。 哪门子的正常人啊! “你究竟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黑火熊熊燃烧。 直到化为灰烬。 山谷外满满当当的种子,看得十九郎两眼发光,欣喜欲狂。 这个山谷里种植着无数的花草。每一株的价值都堪比金银,如果使用得到,顺风就能杀死不知多少忍者――而这里的人,就是靠着制作那些药物,出售给一些流浪忍者或是小国家维生。 十九郎看不起那些卖药为生的土老帽。 对于自己被其他人围攻,沦为村子里最低级别的“人肉”,也就是试验药物作用的试验品,他只有一个解释:愚民的嫉妒。 宇智波富岳听完也黑线了。 “别这么说,你就是蠢而已。” 十九郎对此很愤怒的反驳了两天两夜。 之所以两天两夜之后,他没继续反驳,是因为他被随随便便扔在了一家旅店里,身边还有一小叠钱。从床上模模糊糊醒过来的十九郎摸了摸后脑勺,隐隐约约就记得自己被人救了,再要仔细想想,就只剩下了音乐模糊的红色。 所以说宇智波富岳这个老男人有时候也喜欢做些无意义的事情啊。 比如说顺手挥发一点无处发泄的父爱……大概吧。 有了钱的十九郎过了两年漫无边际的生活。有钱的时候也会大吃大喝,挥金如土,没钱的时候仗着一张娃娃脸去骗些吃喝也不难,有一次,差点闹到要以身相许,结果一眨眼,他就偷溜了。 那点钱自然是不够这么开销的。 他开始做一些从前看不起的:愚民的生计。卖一些药给忍者,或是其他要买药的,其中卖得最好的,一种是无色无味的杀人之物,另一种却是相当剧烈的催情药――这和客户要求有关,往往出得起他要的价格的人,都是些脑满肠肥的贵族和无聊之极的贵族小姐。 忍者往往没什么钱。 所以,两年后,当有人出了一大笔钱,要他保住一个女人的性命时,他去了。 “……是你啊。”那个主顾看见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我叫宇智波富岳。” 十九郎总觉得哪里不对。 为了确认【?】什么,半夜里,他爬上了男人的床,掀开了他的衣襟。男人身材很好,虽然表情严肃了一点,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难搞的嘛。 “我说……” “卧了个大槽,你能不吓人么!”对上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十九郎吓了一大跳。 为了发泄被吓到的怨恨了,他从床上跳下来,破口大骂,从天到地到男人的十八代,一代代骂过去,男人轻描淡写的说了两个字:“闭嘴。” 世界清净了。 直觉告诉十九郎还是别违抗的好。 男人把衣服随意的拢了拢,起来倒了杯茶。黑发散落下来,那双眼睛明明艳红艳红的,却分外的漂亮,又漂亮,又冰冷。 “我见过你。”十九郎气息不稳的说:“当年tm也是这种当口一眼把我瞪迷糊了就扔在房间里走了好样的你啊!” “喝水。” 十九郎惊魂未定,接过了杯子,咕噜咕噜的一口气仰着全喝下去。 “我不gay。” “那就gogay。” “我第二个儿子都快出生了。”男人好整以暇的说。 那种眼神,确实,看他都跟看儿子似的。 十九郎觉得冤枉,天地良心我从哪里冒出来这个爹。不过想起来人家也没求他叫爹家里儿子也两个了,心里一时又不舒坦了。 天地良心乱个伦我也不介意啊! 但搞上良家妇男实非十九郎所愿。做人还是要底线的,霸王硬上弓s&m换装游戏群p什么的也就罢了,有妇之夫他招惹不起―― 最重要的,他打不过他啊! “太亏了……看得到吃不到你就不觉得太过分了啊大人,”他怪声怪气的跟在男人身后,漆黑的长发被束在后面,如果摸一摸一定手感很好:“到了木叶不介意我去找其他人吧,啊?” 宇智波富岳无动于衷的说别误事就行。 之后也的确如此。 到了木叶他给了他一套身份证件,十九郎摇身一变从不知身份的外来客成了哪个村民外边来的身份可靠的亲戚。没有忍术,没有查克拉,体术倒还凑活,这样的人在木叶看来确实没有危险性。 十九郎苦恼了。 他还不知道什么事少年维特之烦恼。如果要h不行,那就干掉好了,事实上到现在,让他唯一一个心动之后有拿不下的,也就只有老男人了。 其他人多半会半推半就,一夜风流,至于之后……十九郎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如果他把一包毒药扔进水源的话…… 2 我们再来说说无巧不成书这件事吧。 五年后,十九郎重新踏上了木叶的大门,这一次,他不需要别人帮他伪造证件了。 木叶依然还是那个平静又热闹的村子,看起来分外的让人怀想。十九郎美美的吃了一顿茶点的丸子,泡了个澡,不慌不忙的在其他人的带领下见到了火影大人。 金毛。 娃娃脸,长得超级帅。 “卧了个大槽……怎么是你!”十九郎面目扭曲的望着他:“当年……” 四代目火影大人也张大了嘴巴合不拢的傻样子,不知过了多久,才强忍着笑意说: “原来是你啊……” 蠢透了。 十九郎恨不得抓起旁边桌上厚厚的文件来一个杀人灭口,狠狠砸在他那张温暖的笑脸上。 要说到五年前。 拎着一包毒药站在山间小溪边的十九郎在犹豫着要不要扔进去――这样一来整个木叶,哦不,至少半个木叶会翘掉一大批吧。 最爱。 或者最恨。 他在河边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了手都发酸的地步,突然之间不知什么东西飞快撞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他,跳到了河面上。 “你没事吧!” 有人忧心忡忡的说,声音太tm好听了! 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耳朵被和x了!这么好听的声音别说是强x,要耳朵倒贴也愿意啊! 头晕眼花的十九郎出乎意料的没有放倒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虽然他实在很想吐糟,到底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想自杀啊! “别想不开啊,年纪轻轻,为什么要寻死呢?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嗷!”年轻人被一击肘击撞在肋骨上,连忙松了手,十九郎冷冷的打量着……唔咦,还tm长得这么帅! 结果……那个晚上,十九郎莫名其妙的跟人去了居酒屋。 “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 十九郎红着眼睛怒吼道。 自称皆人的金毛哭笑不得被周围的视线洗礼着,连忙示意他小声一点。 “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男人啊!你说得对,太不值得了,那我先去杀了他再自杀好了――不,不对,我先去杀了他,然后我也不自杀,我要他死不瞑目。” “别别别这样嘛,动不动就把死死死什么的挂在嘴边太不吉利了。”金毛好声好气的安慰他:“喜欢他就追嘛,真心真意的话,对方也会感觉到啊。” “他是男人。” “你说过很多遍了十九酱,另外不要在喝酒了,我没那么多钱啦。”金毛小声的说。 十九愣住了。 打了个酒嗝,然后意识到……被卖萌了。 一个看上去比他打了好几岁的家伙,卖起萌的杀伤力居然这么强大,差点让他说出“要不我包养你好了”这样的话。 “要不我包养你好了。”他呆愣愣的说。 “不行啊,我已经被别人包养了啊,”金毛一脸欢脱甜蜜的说:“就是我们家玖辛奈啊。” “烧死异性恋。”十九郎怪委屈的:“他就不会这么说。” 金毛摸了摸鼻子,突然间,叹了口气。 “其实啊,我也有个……很难相处的好朋友。” “又名傲娇。上床么?” 金毛呛咳了一阵。 而后说了起来。 3 金毛是个忍者,不仅如此,还是个在普遍的单身汉领域里早婚的忍者。金毛的好基友呢,据说也是个忍者,是在工作中认识的。 好基友不仅有了妻子还有了大儿子,所以平时很少在外面逗留,据说是可以评上模范丈夫的级别。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就因为酒醉的缘故,住到了金毛的家里,就因为这个缘故,两人慢慢熟悉了起来。 可是,几年后,好基友突然就傲娇了,说是要分道扬镳。 “你移情别恋了?” “我深爱我们家玖辛奈忠贞不二。” “那就是他爱上你了。” “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十九郎烦躁起来:“那你想怎样,你tm又不gay又想拉近关系,难道要我把他迷晕了打包扔到床上啊!” “难道只有这个方法么?”金毛喝了很多居然没醉,苦着脸长叹了口气:“我想和他成为好朋友啊。” 十九郎冷笑。 “那就去追他吧。”他说:“反正你们除了上床,什么都做过了吧,也不差补足这一道手续啊。我告诉你啊,就算死缠烂打也好过现在这样子吧,死缠烂打个几十年,你以为还有人能……” 他的声音,莫名的哽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金毛说,温柔又怜惜:“别哭了。” 十九郎哭的更厉害了。 深更半夜,金毛把他背上了山的时候,他还在抽噎个不停。 太tm亏了! 为毛一个两个都是有主的嘛! “将来,一定会有一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人,跟你在一起的。”金毛温柔的安慰他,哪怕是虚假的话,也让人温暖:“到那个时候,你就会觉得,一百个他加起来也不如那一个好。” 十九郎抽抽噎噎的说你也是。 总有一天你的好基友会发现除了你以外世上不会有那么真心真意对他好的――除了上床什么都做了的朋友了。虽然性向不同你这家伙还真的……挺温柔的。 谢谢啊。金毛说,我也希望会有那一天。 “黑历史。” 五年后的十九郎捂住脸,羞耻万分的说。 尼玛暗恋的老男人和金毛居然搅基了,我了个大擦你们当年个顶个的笔直笔直,我一转身你就玩起了……居然还tm鼓励你们的我真是蠢得能带个蠢驴面具了! “别这么说嘛,当年你又不知道我是谁。”四代目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对了,今晚要到我家吃晚饭么,他做菜可好吃了。” “秀恩爱……我的眼睛卧槽!”十九郎站起来,一秒都不能忍:“我要走了。” “等等,”四代目叫住他,笑容慢慢消失了:“我希望你别再给他写情书了。” 十九郎嘴角扭曲了一下。 啊啊……对啊对啊,一年一封的情书。 其实不过是个玩笑而已。 金毛,五年后的金毛,不笑起来的时候,也是很温柔的,只是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认真到了残酷的地步。 “他是不会回应你的感情的,还有,这个还给你。” 被扔在桌上的是一包种子。 是他当年给了那个男人的种子――如果有一天,那个男人陷入了危机,无法求救的话,这种东西就能用的上了。 明知道他不会需要这种东西的――那么愚蠢的,在指望着什么呢? 十九郎看也不看的离开了。 4 十九郎在两年后,在火之国南边的小镇定居了。 定居的意思就是这辈子打算安定下来,想了想,写了封信,寄到了木叶。 没别的要求,只是想要回那包种子――怎么说也价值不菲,比起其他小生意,他觉得重操旧业卖些药治治病倒也不错――不过,却迟迟没有回应。 那也没关系。 构成家的要素,依然是个男人。 把全世界绑在他面前,也比不上的男人。是这个小镇的铁匠,j□j着上身打铁的时候,也会对他暖洋洋的微笑的男人,寡言少语,却不会拒绝他的男人。 金毛说的没错,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只能说,那个并不是他的。 就在十九郎已经不介意的时候,收到的,却是晒干的花瓣。 ――祝安好。 那个男人给了他这样的一句话。 再无只言片语。 十九郎突然明白了。 金毛在意的并不是一年一封不正经的情书。 在意的,是老男人在某一个时间里,向其他人求救了――想起来,那个时候,能够把那些花都拔掉,不让消息传到这里的,也只有那位火影大人了。 这封信……想必金毛也在旁边看着? 五年来唯一的回信。 “祝安好。” 他叹了口气,喃喃的,把信连同花瓣,扔进了火盆里。 第83章 番外狼 沈家大宅。 冬季的阴郁苍白轻柔的覆盖了庭院,黑色轿车长驱直入,站在二楼床边的白芸生眼底闪过一丝阴冷晦暗的飞快悸动,按熄了手指间的烟头。 沈波今年才不过二十岁,年轻俊秀,颇有几分其母的柔美秀致。是从小在沈宅长大的,从停车场出来就上了二楼,房间外自有人点头行了行礼,示意旁人开门,沈波站的笔直,冷笑道:“不如叫六哥亲来如何?” “七少客气了,六少忙于董事会那班老头子,如何得空为了这些小事前来?”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子,沈波多看了两眼,那人也不恼,如今大局已定,所谓的成王败寇,就算被败寇瞧个几眼,又能如何? 沈放的房间改成了专门的病房。沈波坐在病床边,白芸生把其他人赶走,房间里就只剩下三人。一病不起的沈放睁了睁眼睛,似乎并未看清最小孙子坐在床边,白芸生凑过去,在老头子耳边痛惜的道:“董事长,小波回来了,您亲自看看他吧。” 沈波垂眼,不带感情的说道:“舅舅,你也出去吧。” 白芸生愕然。 沈波素来温文有礼,如今嘴唇一抿,却十分似那心思深沉的沈六,勾出了几分沈家的影子。白芸生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道:“小波,舅舅怎么会害你?如今你再不争取,只怕董事会再也无人能抗那沈六,别说我,你那几个哥哥又是怎么出事的!” 沈波沉默了片刻,手指突然被轻轻握住了。他也回握了一下爷爷的手指,低声道:“出去。” 门被重重甩上了。 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连点滴的声音也静的清晰可闻。沈波深深吸了口气,俊秀年轻的脸庞浮现淡淡的冰冷,他凝视着床上苟延残喘,不过一息的老人,激烈的情绪几乎不能克制的奔涌而出。 “再见到他,又能如何呢?” 这是沈睿说的,沈波还记得那时候四哥的表情,似乎是笑着,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嘲讽和尖锐。也许吧,拼命离开了这个牢笼之后,沈波曾经宣告再也不会回来,和其他几个兄弟不同,他几乎丝毫不理会几年里沈家的风波和其他几个兄弟的争夺,兀自前往英国从事学术类的研究,连生活费也是打工维持。 为了这个,才依稀有了一两分的兄弟情谊。乃至于沈家的其他人一个一个出事之后,沈六也没有动他。沈波凝视着沈放瘦骨嶙峋的脸庞,不知过了多久,才重重往后一靠,全部的力量,尽数靠在了椅背上。 “沈其为什么这么养着你,”他微微低下了头,凝视着微微发抖的干枯细瘦的手指:“大概是因为你从小就这么教我们吧。成王败寇,爷爷,你就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成为败寇么。” 是他,也会舍不得,这么快结束。 沈波离开是在两个小时后。白芸生拦住他,与他同车,去的是宾馆,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说着如今沈氏的偌大基业和沈六的心狠手辣,沈波闭目不语,直到白芸生说累了,铁青着脸挥袖离开。 “kevin?……嗯。已经定了明天下午的飞机……不用接机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是么,那么就在周六吧,否则就来不及赶进度了……试验资料明天十点之前交给老师……” 挂断了电话,沈波叹了口气,耸耸肩,定了下午的飞机。 三个月后,沈波收到了沈其助理的联络,说是老爷子去了。不带迟疑的推辞了出席葬礼的邀请,沈波想,就算是沈其也不会出席吧,所谓的葬礼,简直和玩笑一样。 那天晚上他辗转许久,没有睡着。 kevin打趣说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毕竟时间一久,早就该厌倦,沈波笑着说是不是他已不再合她口味,kevin笑而不语。彼此心知肚明,沈波从床上爬起来倒了杯牛奶,kevin则是打开了电视机,看着新一季的巴黎时装秀,沈波知趣的端着牛奶去了外间的客厅,拉开大玻璃窗,俯视着茫茫夜色。 其实什么也看不清吧。 只是这样的时刻,总是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事。 想起母亲哭泣时苍白的脸庞,沈波还记得她是怎么抱住他的,用力的好像要把他镶嵌在身体里一样的力气。所以抱着幻想,结果还是被带走了,至于之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沈放的手段其实并不怎么复杂,一大笔钱,逼得她们远走高飞。 沈其也是同样。 沈波闭了闭眼睛,身体靠在栏杆上,微微往前倾。温暖的双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腰,kevin甜蜜柔软的呼吸轻轻吹在背脊上,他不觉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指,轻柔的落上一吻。 “damon,想从这里跳下去么?会死的哟。” 沈波大笑。 “也许会长出翅膀呢,”笑过了他喘着气说,转过身来,眼睛明亮的让周围都失色,kevin看得微微失神,听他动人而残酷的声音说道:“也许会因为飞得太高而死,总之,能活下来的人,一定是我” 他的声音动人而温柔。是那么甜蜜的催眠曲。 只要听到了,就会忍不住信服。 两年后突然收到了沈其的死讯。 沈波作为沈家唯一还活着的子嗣,对此简直是如同天上落下的馅饼,顺理成章的回到了香港,来接机的人依然是白芸生,笑容可掬,眼底依稀有着狂喜和疯魔。 一路上依然滔滔不绝的说,力图让外甥把权柄交予,丝毫未曾察觉沈波眼底微弱的闪烁的冰冷。 沈其的葬礼极尽简单。 葬礼是安慰活人的资本,沈波对此倒是心知肚明的,葬礼当天落了几滴小雨。结束时他转身上车,助理接了电话,随即不卑不亢的说:“沈少,白先生出了车祸,已经送院抢救。” 沈波闭了闭眼睛,说道:“走吧。” 如此忽忽两年一掠过,大局已定,旁人再说起,已经是惊惧多于羡慕。沈家七少,俨然是比当年的六少还要心思深沉,不可揣测的男人,偌大的基业,终究是落在了最后的赢家身上。 ----------------------------------------- 十六年前。冬。 沈波六岁的生日,早上是大好的晴天。沈瑜一大早就要去学校,他是最大的那一个,总有些特权,在爷爷那里也颇受宠爱,指使起下面的几个弟弟来毫不手软。沈波素来觉得他没什么脑子,在几个哥哥之中最为蠢笨,但绝不说出。沈厉颇为不快,却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他倒是好大的架子,仗着那一位是正房么?”沈临长了张可爱不过的娃娃脸,肥嘟嘟的脸颊,说起话来却十足十的刻薄。在沈家,沈波抿抿嘴,只当听不见,于是沈临跟沈睿说:“今天还有人要来,要不要打个招呼?” 沈睿放下筷子,意兴阑珊的说:“你倒是闲。” “看来也就小波不知道了,怎么样,要跟你小弟弟打个招呼么?”沈临又凑过来,眼睛里闪烁着戏谑:“听说和小波一样,是哪个小明星那里抱来的呢,应该会比较好相处哦。” 沈波缩了缩,不敢应声,求救的看了看沈睿。沈睿却不理他,沈家的规矩胡闹可以,却绝不能捅到上面去,徒然显得自己无用罢了。 沈默是最后一个下楼的,看来也是知道了,沉着脸闷闷不乐的坐下。沈波恨不得起身就走,但沈临还在,若是这会儿没得到什么话就先走了。恐怕将来又要惹麻烦。 “爷爷那里,你今天要过去吧?”沈默说。 沈临撇了撇嘴嘴,说:“小睿不是要去么?” 沈睿很不喜欢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冷冷道:“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你们紧张什么。” 沈临嗤笑了一声:“你在开玩笑?呐,小波,来给我们说说什么叫小孩子啊?昨天沈历的蛋糕好不好吃,还有你,沈瑜前几天才找人整你,你就这么没脑子?” 沈默不觉看了他们几眼。 “没办法,谁让小睿又在爷爷那里出风头了。沈瑜那个笨蛋除了那些也没什么手段了,不过他年纪最大,比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早出去,有什么办法,”沈临恨恨的戳了戳荷包蛋,冷笑道:“现在还要多一个麻烦。” 麻烦……啊啊,没错。沈波心里暗暗想,却又忍不住松了口气,既然沈临把那个新来的当成麻烦,暂时注意力也能够转移了,他也好稍微松一口气。 那一年的冬天,好像一直在下雪,没有停止过。沈其被送过来的时候也是,沈波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他去主宅,依稀看见穿过花园的车子里,有人侧过头来。 车子很快就开过去了。那个孩子有一双冷澈的眼睛,无惊无惧,似乎连沈波也不过是风景一样,庭院里被白色的苍茫覆盖了,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唯一的颜色,和怔忡站在那里的沈波。 主宅里管家领着沈波往上走,沈波低着头,视线落在脚尖上。沈老爷子的书房里,沈临和沈睿都在,毕竟还是来了,沈波不多久就进去,眼睛不由自主的瞥了那个新来的孩子一眼。 短发,长得很漂亮,是那种男孩子特有的漂亮和镇定。沈老爷子不怎么在意的挥挥手,让沈波过来,锐利的视线落在他脸庞的青肿上。 “阿临。”沈老爷子看向第三个孙子,沈临不慌不忙,说道:“小波不小心撞在了门上呢,爷爷,我已经叫ann给他涂药了。” 沈波喉咙里哽了哽,低声下气的说:“多谢三哥了。” 沈老爷子便不再过问,淡淡道:“沈其,你过来。”视线再不看沈波,沈其走了过来,沈老爷子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这是你三哥沈临,四哥沈睿,至于小波,他要比你小两个月,是你弟弟。” 沈其没说什么。 好像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沈波就明白了,爷爷最讨厌沈其。明明知道了一切,还亲手把沈其推到了风口浪尖,悠然的欣赏他们这些困兽互相撕咬和惨叫,怡然自得。 如果那就是老怪物的愿望。 最开始两年,沈其还没有还手之力。最危险的一次沈波亲眼看着他被人按进了水池里,奋力挣扎,沈波躲在暗处,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才跳下了水池,把沈其拖了上来,使劲按压,迫他吐出水来。 沈其醒过来,眼睛里怔怔的,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一样,半晌才慢慢坐起来,咳嗽了好一阵子,说:“沈波。” 沈波心跳得飞快,手指隐隐发抖。 该说什么呢?他又会说什么呢? 沈其转过脸来,低声道:“太可惜了,你该抓住这个机会的。” 沈波嘴唇动了动。 结盟的计划,惺惺作态的哭诉,什么也无法说出来。所有一切都化成了空白的思绪,那一刻沈波突然鼻子泛酸,不是伪装,几欲落泪。比任何人都隐忍着,比任何人都暗暗的忍耐着,以为不会被知道的他,却被这么轻易的,从里到外的看透了。 并不觉得感动。 是恐惧、狂喜、源于骨子里同样的东西,还是和老怪物身上流淌的,令人厌恶的血缘和卑劣? 不会有人再这么靠近他了。 近得就像用手指触摸心脏一样,轻轻揉捏着血管布满的心脏,生出生死之间的狂喜和恐慌,却又无可避免的沉迷和盲目在这种强大的压迫感下。 沈其抿着嘴唇,微微笑了笑。湿润的黑发落在那双明亮冰冷的眼睛里,锐利的让人沉迷沦陷。沈波突然忍不住一阵阵的发寒,从骨子里开始冰冷,连一丝话也说不出。 事后所有人都说是意外,是六少不小心失足掉落水池里,连沈其也说是意外,无人在意他脖子上的淤青。过了两天沈历也失足,却因为抓不住证据,就像之前那样,抓住了证据也是毫无用处的,沈老爷子对此喜闻乐见。 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沈波就明白了。 只有忍耐。 只有等待。 等待沈其把其他人一个一个扫除,然后,等待那或许永远不会出现地破绽和机会。 其他人都没有明白这个道理。或者说,没有人比沈波明白得更早,从那一天开始的沈波就怀着炽热的欲望和野心沉寂着,以至于后来一成年就逃出沈家,远走高飞的举动,最终骗过了其他任何人。 除了kevin。 “你知道么?”kevin说:“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甘寂寞的人。虽然虚伪,倒也虚伪得很有趣。” kevin包养了他,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提出了各取所需的交易。结果,却拒绝了求婚,理由是沈波年轻不再,不适合她热爱少年的口味,沈波哭笑不得,反正结婚的对象有的是,倒也不必纠缠。 然而,为什么会觉得越来越寂寞的理由,大概与这个世界,毫无关系。 知道沈其结婚,也是个偶然。 无数的偶然才会成为必然。对于沈波来说,这是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稻草。 不过,会和那么愚蠢的女人结婚,倒是有趣。沈其对于妻子的保护倒是超出他的预料,该怎么说呢,沈波总觉得幼年时身处狼群之中的沈其,如今也变得天真起来。 他依然很小心。 小心的进行着学术研究,小心的安排了棋子注意沈其的动向,然后,在出乎意料的瞬间,飞快下了一招棋子。 那个愚蠢的女人,果然轻易如同其他人一样陷入了对沈其的迷恋和狂热之中。太过狂热的感情驱逐了为数不多的理智,加上些许推波助澜,一切顺理成章。对于这枚棋子能否管用,沈波总觉得如同大海捞针一样,一想到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就觉得窒息得无法呼吸。 沈其啊……果然还是有弱点的吧。 直到听到死讯的那一刻,还觉得后怕,不可思议的战栗着,久久不能言语。 然而沈波已经安全了。 流着同样的血的人,已经没有了。这样的事实如果沈其早一些意识到,死的也许就是他吧。 三十岁的沈波从噩梦中惊醒,怔怔的看着被暗淡的灯光照亮的天花板,微弱的勾起了嘴角。 美艳依旧的女人,坐在酒店的落地窗边喝酒。 “吵醒你了?”她挑了挑眉。 沈波揉了揉太阳穴,露出和少年时代一样的略微困扰的表情,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贴在她还不明显的小腹上:“啊。被小公主吵醒了呢。” kevin哭笑不得的把他的脑袋推开。 “结婚吧。”他说。 “不要。”kevin撇过脸:“想要孩子找别的女人生啊。” “不要,生一个就好,我才不要小公主受委屈呢~小公主出生后我就去结扎。”沈波有些哀怨的说:“被妈妈嫌弃的话,爸爸也不要活了。” ――end 第84章 part84 九月二十七日,夜。 距离那场谈之色变的可怕事故,还有十三天。 ============================================ 对于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人来说,似乎再美好的梦境,都无法撼动窗外沉黑如铁的夜色,细微的寒意正暗暗凝结成美丽纯净的白色的痕迹,为即将到来的深秋敷上冷峻的霜寒。 不知不觉之中攀上青绿叶尖的黄,蜷缩在暗夜的叹息声中微微颤抖。高悬于山脉之上的夜空的残月裹上了混沌的面纱,寂静的隐藏在乌云的护佑之下。而这片暗色的大地之上疾行之风回荡于高山之涧、逡巡于丛林之密,以凛冽的脚步高傲的驻足于秋之霜落的村庄。 五番队的队室,灯光倏然熄灭了。 宇智波凰关上门离开,神色疲倦。其他队员早就离开了,警务部队对于队长的行动没有太严格的规定,独立拥有了实验室和办公室之后,只要是重要的药物研究和医疗忍术的开发,她就会留在这里,直到深更半夜才离开。 走出警务部队的大楼,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冷的打了个寒战,宇智波凰抱了抱手臂,连吸了几口气,微微抬头看了看天色。忍者的装束虽然在战场上极尽效用,对于御寒却没什么帮助。 所居住的公寓在浅草街,就算特意加快步伐,也花了一刻钟的时间。 用腰间忍具包里的钥匙打开门,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身后突然侵入陌生的气息。那人相当的聪明,保持着四五步的距离,举起双手做出毫无敌意的姿势,低声道:“宇智波凰小姐。” 宇智波凰怔住了。 虽然保持着提防的态度,她还是挑了挑眉,低声道:“四代目大人,深夜拜访,究竟有何贵干?” 波风皆人神色焦急,嘴唇微微动了动,宇智波凰心知肚明,眼底自然浮现鲜红的勾玉,凝视着嘴唇细微的颤动,脸色骤变。 “大致就是如此,不介意的话……”他说。 “请不要这么说。”宇智波凰沉声道:“事急从权,立刻动身吧。” 一瞬间的目眩神迷之后,脚下似乎稳稳的踩住了平稳的地面。宇智波凰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眨了眨眼睛,所谓的空间忍术,还是第一次领教。 ——看上去是简单的房间,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挥之不去,中央的榻榻米上铺着床褥,躺在上面的男人,不是银是谁? “请为他治疗吧。”波风皆人忧虑的说,宇智波凰一瞬间就恢复了清醒,摒除杂念,走过去在银的身边跪下。她轻轻掀开了勉强盖在他身上的白布,比之前更加浓烈的血腥扑面而来,触目惊心的猩红染红了白色的里衣。 是外伤。有的是忍术造成的伤口,也有苦无和起爆符造成的物理攻击手段,宇智波凰的心不断往下沉。以她多年医疗忍者的经验来看,自然不难认出其他家族特别的忍术造成的伤口:油女家的虫术,犬冢一族的咬痕,还有一些看来再清楚不过的毒素发作的痕迹…… 波风皆人在治疗开始之时,安静的离开了房间。 他是临时被人从家里叫出来的。 连知道这些事,也是非常仓促的情况下。 玖辛奈虽然没有多问什么,脸色却相当忧虑。想到这个时候还是回家更好一点,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妻子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平静假象,倒不如还是顺应本心的留在这里比较好。 “四代目大人。” 宇智波海里往房间里看了看,一板一眼的说道:“这里有凰照料,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来坐一坐怎样?” 宇智波海里噎住了。 “不要那么紧张嘛,”波风皆人自己先坐下来,拂了拂地板上的灰,一派纯然的温和:“反正现在回去也睡不着,你也是吧,既然要一起守在这里……啊,对了,止水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宇智波海里硬邦邦的站在那里,眼底涌动着冷意:“所以,他先走了。” 波风皆人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又轻轻叹了口气。 “您想说什么就说吧。”宇智波海里冷冷道:“我就是故意让他愧疚担心难过,只要银醒过来,一定会对那小子说‘不是他的错,不关他的事’之类有的没的,连自己都快死了,结果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其他人,我能擅作主张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了。” 看起来,这个年轻人比想象之中还要更加亲近银呢。故意让止水先回去也是如此,毕竟消息的来源是止水,照那个孩子的性格,也会相当自责和内疚吧。 “坐下来说话,我可不想一直仰着头,脖子很酸啊。” “不要!” 波风水门惊讶道:“为什么这么抗拒?” 宇智波海里额头上跳起一根青筋,冷冷道:“银说过,每次四代目大人开始攻略别人的时候,就是这种……”看似无害的表情和眼神。 “是么,那么银有没有告诉你,”波风水门不改其色的转过头,视线落在庭院里萧瑟落下的秋叶上,轻声道:“那些我攻略不了的人,下场如何?” 空气中突然布满了不安的因子。 宇智波海里心中一凛,突然想起了无数流传在木叶之中的传闻。糟了,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这个男人可不仅仅是温柔亲切的一面,是传说中连母老虎漩涡玖辛奈和那个目中无人的宇智波富岳也顺利攻略的超级强人啊! “其实啊……”波风皆人挠了挠头脑袋,无辜的冲着他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呢。想了想,好像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呢。” 几条黑线从额头落下来。 黑线之余,宇智波海里犹豫了两秒,还是坐了下来,背脊挺得笔直笔直,警惕和防备的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四代目也没有说话。 虽然在笑着,却和平常的时候截然不同的感觉。就这样看着那个笑容,宇智波海里都慢慢难过起来。这样强大的男人,就如同敌人畏惧的那个称号一样,应该是沐浴在光芒之中,吸引他人目光的英雄吧……神情却如此的落寞。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地方让你们这么……”宇智波海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海里涌起的纷乱的念头,和那种近乎酸楚的困惑搅和在一起,用力握紧了拳头:“银也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抱歉。” “不……没什么。是我太激动了。”宇智波海里像是突然失去了争执的力气一样,安静了下来:“今晚的事件,还弄不清楚根部会不会追究。万一根部真的追查起来,银恐怕是没办法应付的,我们在调查的事情也会……暴露。” “我知道。”波风皆人静静的看着他:“没关系。天亮之后,我就会调查止水带回来的名单上的根部成员。只要能证明他们是被瞳术所控制,银的举动就是正常的调查,不会有其他人追究的。” 宇智波海里怔了怔。 “你说得对,对银和我来说,他都是很特别的存在。就连宇智波一族和村子的事情,我知道得恐怕要比你们都早,对他来说肯定也是一样的……我是特别的。那时候,他对我说,希望我以火影的身份行事,我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直到现在才想通了。” 他顿了顿,笑意渐渐散去了,望着庭院上的天空。天空中的浓云未散,而那一弯新月宛如描眉般的暗淡,当年所见的明亮完美,已经遥不可及。 当年的富岳就看到了现在这一幕么?为此才说出了那番话吧,说什么彼此之间还是以互相的立场来决定行事,说起来,就是对过去的一切的告别。 “他的目标并不是我,不是为了击溃我而行动。但是,其他人的话,我也不会坐视不理,他一定是明白了这一点才认为还是和我早日了断更好,选择的那个目标,应该就是团藏前辈吧?” “应该是的,但是目的的话……”宇智波海里欲言又止。 “不要太专注于目的,就像之前我们太在意那个瞳术,反而失去了先机,虽然还不能明白他的想法,最好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考虑比较好。” “他的立场?” “嗯。我从银那里听说了一些事,他想让团藏前辈和小春前辈他们,都卷入圈套之中,那个圈套的关键是什么我还不太明白,不过……”迟疑了片刻,波风皆人轻轻道:“我总觉得止水说的那些,并不全部是陷阱。” 在房间里的槅门被推开后,宇智波凰重重靠在纸门上,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好累……长达数个小时的医疗忍术到还不算什么,银所受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她为了有效的治疗那些致命伤,不得不一开始就用最复杂的医疗忍术来进行恢复和排除毒素,现在蓦然松了口气,连正坐的力气都没了。 反正,也不会有人来吧,这个时候。 总而言之,命是暂时拉回来了。接下去就要看怎么后续治疗,这就是所谓的祸害活千年吧,这家伙的命大概活不到一千年,一百年倒是很有希望呢。 微弱的笑容一掠而过,这个瞬间,细微的低声喃语,犹如惊雷般响起。 宇智波凰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屏住呼吸撑着坐直了身体,双眼之中的勾玉快速浮动,一瞬不息的凝视着苍白的嘴唇细微的颤动。 月光吹进房间,连同廊下的铁铃铛清脆摇碎了一地。 半晌,宇智波凰突然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脸庞,捂住了眼睛,急促的呼吸逼迫的她不得不微微前倾身体用力吸气,发丝垂荡下来遮住了眼睛,轻轻晃动,热烫的泪水滑过了指间的缝隙一滴滴落了下来。 她极力克制的不发出任何声音,蜷缩的肩膀轻微的耸动着,连落下的泪珠也飞快擦拭干净,纤细的眉目如同凝结了寒霜,再无半点温柔担忧的影子。 “我该回去了。” 她站起来,扶着门边站了好一会儿,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安静的走了出去。宇智波海里呆呆的坐在庭院之中,听见声音蓦然回过头:“凰姐,银怎么样?” “没事了。好好照顾他。”宇智波凰不带感情的冷冷道:“我先回去,明天到我这里来拿药吧。” “嗯。不过,银受伤的事……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宇智波海里死死的盯着她,捕捉着她面部的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毕竟现在警务部队之中,也有很多人是站在族长大人那一边的。” “第一个就是银吧。”宇智波凰不留情面的说:“警务部队里没有人比他更加支持宇智波富岳了。放心吧,你们怎么受伤的,我毫无兴趣,今晚的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 宇智波海里低下头:“那就拜托了。” 宇智波凰径直走过他身边,宇智波海里急于去看银的伤势,快步往屋子里走去。突然之间,宇智波凰眉头皱紧,低声道:“海里,你……喜欢银么?” 乌云突然散去了。 白色的冰冷的光,照亮了惊惶怔忡的脸庞。宇智波凰高高在上的神情如同哀悯,声音却平静而温柔。 “不想后悔,就赶快做些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 好久不见的大家,渣渣作者来了。 停更了将近一个月,前面一章也写了完全无关的现代番外。非常抱歉辜负了大家,之前的那一章我会抽空退还大家的点数的,再次鞠躬表示歉意。 会改掉卡哇伊的佐助酱……大概是因为不太会写小孩子呢。 ------------ 顺便ps一下吧:如果有追养成法的妹子,显然比这篇被阿渊坑的还要严重,先心虚的说声抱歉。然后就是,那一篇也要开始重新更新了…… 都是非常残酷的剧情。不管这一篇还是那一篇,都会走比较虐的路线,但是最后都可以保证he的结局。 第85章 part85 白色的御神袍搭在椅背上。 咖啡的苦涩香气驱逐了残存的睡意,波风皆人揉了揉脸颊,还好回来得早,还来得及洗个澡准备早餐,早餐是玖辛奈喜欢的番茄鸡蛋吐司,为了营养还必须热一点牛奶才比较好,大概鸣人酱不会讨厌这个? “我先出去了哦。” 玖辛奈还没有醒来,脸埋在漂亮的红发之中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虽然早就有了心里准备,结果还是吓了一跳。两位顾问一大早就在火影办公室里等候,开门见山的说昨晚有人擅闯根部,还刺伤了团藏,据目击者称是宇智波的忍者,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绝不容许轻忽,应该立刻针对宇智波家展开调查。 “我知道了,之后会和警务部队的队长沟通的。”波风皆人神色凝重的听他们说完,随后迟疑了片刻,道:“还有一件事……两位前辈,团藏前辈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呢?” “四代目的意思是?”转寝小春不解的问道。 “是偶尔听到的。从大蛇丸前辈那里,根部抢到了了不得的东西,两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转寝小春和门户炎飞快的交换了眼神,沉默片刻,转寝小春硬邦邦道:“这件事情我们也会调查的。” 不管是警务部队也好,根部也好,采取了什么行动,完全无法调查啊。身为火影的权力被束缚是必要的,预防独断专行,为了村子更加顺畅的运作才有了这些辅助的部门,但是……是不是同样缺少了束缚和监视呢,根部? “那就太好了。没有什么事的话……” “我们就先告辞了。不过,具体的进展,我们会一直关注的。”门户炎使了个眼色警告转寝小春按捺下来,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一走出办公室,转寝小春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团藏受伤,对于他们这些同辈的高层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更不必说犯人是宇智波的要员,火影大人的态度却相当暧昧,可恶,转寝小春越想越无法消气,忍不住道:“看起来团藏说的是真的,四代目他……” “不,我不觉得四代目不适合成为火影,年轻人嘛……不过,抑制宇智波的势力势不容缓,这一次是非做不可了,”门户炎神色同样凝重:“绝不能让宇智波的力量威胁村子的安全。这也算是扉间老师的遗愿。” 两人一边轻声说话,一边回到自己的地方。团藏对火影之位存有野心,这是同期之中都知道的事,以前为了村子的利益考虑,以团藏为首的武斗派和三代为首的和平派冲突并不明显,有了两人居中调解,矛盾一直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这就是转寝小春不满的地方。 如今四代目就任之后,团藏就产生了诸多不满,平时转寝小春就颇为信服他,时间一长,渐渐也觉得团藏说的颇有道理,如今的四代目比起猿飞日斩还要心慈手软,缺乏决断。以前有团藏的辅助,以后恐怕也要更多的倚重根部的力量。 门户炎倒是稍微犹豫了一段时间。让团藏发展的过于庞大,对于村子来说会不会存在什么危害呢,毕竟四代目不像猿飞日斩,不管如何总是存在一两分情谊,不会对团藏下手。 本来是兴师问罪去的两人,随后不久就把消息告知了团藏。 “托尔内,你怎么看?” 驱逐了其他人后,团藏神情阴郁不定的缓慢穿过夹在大厅之中石桥,拄着拐杖低声问道。身后戴着面具的男人恭敬的低下头,不急不缓的说:“大人,恐怕消息泄露了……根部之中,该清理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团藏轻描淡写的说:“那件东西,如何?” “很安全。宇智波银应该完全不清楚目标,经过的时候也没有特别的反应。恐怕所得到的消息也很不可靠,”托尔内顿了顿,低声道:“不过,大蛇丸那里,是不是应该再……” “不必了。”团藏冷冷道:“那个小畜生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 没错,如果那些人真的知道他从大蛇丸那里抢来的是什么,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的来抢夺。仅仅只需要一些风声就足够让他万劫不复了,团藏一哂,四代目,你还太嫩了。 “团藏大人!” 突然出现的根部的成员跪在团藏身后不远处,紧张的道:“团藏大人,四代目下令逮捕志一、琴、巴斯德了!暗部的成员已经带走了志一,现在该怎么办!” “冷静下来!这么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托尔内喝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也凝重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低声说:“团藏大人,这三人都是参加那个任务的忍者,现在……” “鼻子竟然这么尖,果然,根部之中有他们的丧家之犬吧。”团藏冷哼一声:“不能让他们三人泄露那件东西的秘密,要万无一失的确保这一点,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托尔内的瞳孔微微缩了缩,低声道:“属下这就去处理。” 不仅如此,加以利用的话,也许摆脱危机之后,还会成为重要的转机。 团藏冷冷的侧过头,望着吹过阴暗而空旷的大厅的冷风。 此刻的宇智波家,距离风暴的中心还有颇为悠闲的距离。 中忍考试结束之后就指着月底的观赏赛活的警务部队队员绝不在少数。私底下玩笑般的开出来的赌盘,居然是五五之数。开出赌局的宇智波白木不由得暗暗感叹族长大人人气涨的倒也厉害,一边也八卦十足的加入了讨论战斗风格和忍术的话题之中。 “对了,一树你压那边?” 一树哭丧着脸,垮着肩膀站在人群外,摆了摆手:“我才不要赌呢,这个月快连饭都吃不起了,再说了你们就不怕族长知道啊!” “嘿,别说了,这小子怕族长怕得厉害。以前就算了,今天族长没来队里,居然还在那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你m么!” 宇智波一树气得随手抓了个橘子扔过去。 “不过说的也巧,银哥也没过来呢。”那人优哉游哉的剥了橘子,嚷嚷道:“去看完族长,记得顺便去看看银哥哦,拜托了一树酱!” 这些家伙! 一走出门口,宇智波一树就被人拦住了。 “海里哥?” 宇智波海里一把抓住他,神色焦急:“族长呢?” “族长今天没来啊,”宇智波一树怔了一下:“怎么了?” “你马上去族长家里,就说……就说根部来人了。”宇智波海里环顾周围,压低声音道:“银昨晚去了根部,受了很严重的伤,这件事绝不能让根部查实了,这句话记得告诉他!” “怎……怎么回事?!我听不懂啊!” “好了快去吧!又不是说给你听的!” 宇智波一树吓呆了:“那你呢?” “我去找家老,让他们出面拖延一点时间。团藏是亲自来的,普通的话,没办法跟他们谈条件。”宇智波海里深深吸了口气,推了一树一把:“快点!”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一树并不清楚。他一向觉得自己的头脑并不算好,身为忍者来说,查克拉量充足是运气,努力修行是为了不在战场上挂掉,至于其他人,比如后辈的止水,前辈来说二番队的许多人,族长,总队长,都是仰望而无法靠近的存在。 但是,为什么那些事情,或多或少总是被他碰巧撞上呢?所谓命运的时刻,是这样的说法么?那他一定是命运中的宇智波一树了……怎么办好紧张他还是第一次去族长家里啊! 宇智波一树有些紧张的在传说中的宇智波一族族长家的门外站了一会儿,正要鼓起勇气说什么的时候,门突然被拉开了。 “那个……” 对方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按捺着疑惑冷淡的看着他。不用想了啦,光是那双眼睛和表情就知道是族长的儿子了,宇智波一树还没说话,孩子就冷淡的说:“找我父亲么?” “对了,你是叫……鼬对吧?止水一直跟我说起你呢。” 这么看侧脸还真像呢,好像也有些像过去的美琴前辈。啊不对,仔细一看神情也好气势也好,简直就是缩小版的族长呢,宇智波一树憋着好奇跟着他穿过玄关,鼬简单的说明了一声,今天一整天,父亲都没有出来过。 好像是因为太疲倦睡着了。 不会吧……宇智波一树对此深深怀疑。 “族长?” “还在睡么。”鼬喃喃道,转过头:“请稍微等待一下吧。是很紧急的事件么?” “啊……对啊!超紧急啊!”宇智波一树恨不得现在就推开门,对小孩子又没办法解释什么:“族长!根部的志村团藏大人来了,现在海里哥让长老接待他们,你……” 过了几秒钟,宇智波一树索性拉开门,内牛满面的道:“族长!” “父亲?!” 宇智波富岳闻声转过头来,视线掠过两人,手里抓着外袍,正要穿上。 “鼬,你先出去吧,一树,海里还说了什么?” 冷淡的声音没有半点慌乱。 宇智波一树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站在槅门前把那些话复述了一边。宇智波富岳沉默了片刻,没说什么,视线落在外袍上。 一小块酱油渍分外明显。 那什么,族长,美琴前辈走了你也不用自暴自弃成这样吧。宇智波一树欲言又止,看他好像真的没有注意到,忍不住道:“族长……还是换件衣服比较好吧。” “怎么了?” “没、没什么……”酱油渍的确不算什么啦,为什么他要这么多嘴多舌的废话呢!宇智波一树在内心狂乱奔脱的咆哮之马一遍遍嘶吼着,富岳低下头犹豫了一下,松开手,外袍落在榻榻米上,他又伸出手,碰到了壁橱的门。 宇智波一树眼角一抽。 那只手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顺利的把壁橱的门打开了。像是摸索着,像是不能确认似的,抓住了一件普通的家常的浴袍,灰黑色的浴袍被主人摸了一下之后,随意的丢弃在旁边,和那件有了酱油渍的外袍安静的叠放起来。 “族……族长?” 富岳慢慢转过头,嘴唇抿得发白,眼神却是平静得好像毫无焦距。 “你帮我挑吧,快一点。”他说。 第86章 part86 团藏并没有去警务部队。 这是一个信号。 在警务部队,根部之主和宇智波一族的首领所能谈的事情往往只能放在台面上,容不得半点的退让。但既然绕过了如此郑重其事的地方,在过去族长的宅邸来商谈,宇智波富岳也不觉得是为了叙旧或怀念什么。 “稍微,来谈一下条件吧。” 他开门见山的说,手指抚摸茶杯,团藏绷带外的眼睛阴沉沉的看了过去。 木叶医院很安静。 没有战争,就没有太多因为战士负伤的人。如果说是有什么吵闹的,那就是被吵醒的小孩子忽然爆发的哭声,就算愚笨的大人把孩子抱了起来,哼哼着哄起吵闹的孩子,也往往无济于事,孩子的世界时任性而自由,全无道理可讲。 药师天善站在婴儿室里,把哭闹不休的孩子放回了摇篮之中,斯文无害的一贯容颜之下,嘴角倒是有了一丝笑容。忽然间,他下意识的望着外面,走了几步,走廊外忽然有几个忍者在另一头,好像是有什么事停在那里,居然,是根部的人?! 瞳孔猛然间一缩。 “叔叔。” 软软嫩嫩有礼貌又熟悉的声音,药师天善松了口气,低声道:“鼬酱,把你弟弟先抱回去。” 鼬有些吃惊的看了看他。 药师天善说出这句话时自己也愣住了,但随即就明白过来,把摇篮里的佐助抱出来裹紧了襁褓,递给鼬。 说来也奇怪,襁褓里哭个不停的孩子一到哥哥怀里就安静了下来,抽抽噎噎的眼睛黑白分明,说不出的好看。药师天善心里一软,推了推鼬的肩膀,叮嘱道:“先去我的办公室,看好你弟弟,有什么事情也不许出来。过了半个小时要是我没回来,你就先去五番队那里,若是五番队不方便,再让你父亲来找我。” 鼬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 天善看着鼬,笑了一下。 他没办法对这么小的孩子去解释什么,也没有这个时间。 昨夜宇智波银擅自的闯入了根部去调查,被抓住了痛脚,这个消息他也刚刚知道。从根部出身,志村团藏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如今的形势,他们是箭在弦上,那老狐狸又何尝不是? 志村团藏不会允许事情恶化,也不会贸贸然就在这种时候对宇智波下手。恐怕是想要换取最大利益,以他的手段,只怕是要把那个男人的弱点牢牢握在手中――这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宇智波一族的新生儿,只要落在根部,将来就别再想要和家族产生什么牵扯。 那么,问题就是,他会同意么? 走廊那一头的忍者走了过来。 药师天善假装慌慌张张的拦了一下。 “你们是什么人?是家属么?”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走过来的两个忍者,眉头纠结起来:“喂,你们在找什么,再这么乱来我就叫人了啊!” “托尔内,等等。”其中一个男人把面具摘了下来:“宇智波家的那个小婴儿在哪里?” 天善警惕的退后了一步,左右看了看,好像马上就要大声叫人的样子。托尔内一下子拦在他身后,低声道:“别乱动,我们是根部的人,正在执行任务――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任务?”天善不客气地道:“我可不知道还有什么任务是需要小婴儿的!再说了,这里是医院,能把小孩子带走的,就只有他们的家长!再乱来我就不客气了!” 他故意高声嚷嚷,果然引来了不少人。见事情闹大了,那两人也不再坚持,只深深看了天善一眼,迅速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 这一天格外的漫长。 时间对于守候的人来说,缓慢的就像每一秒都被拉扯成了恒久。 宇智波凰有些困倦的靠在椅背上,高傲的容颜浮上了说不清的疲惫。 雪白的病房,雪白的天花板和床单,雪白的灯光和飘荡的衣袍,连同那九死一生的容颜,也掺杂了病态的惨淡和无力。 打开门的时候,宇智波富岳就知道房间里有人。 他估测了一下方向,微微侧了侧头。 把查克拉集中于耳朵就能听见更清楚更细小的声音。比如说,那里紊乱和规律的呼吸,紊乱的是细弱而无力的,而规律的呼吸,那个人连姿势也没有动过。 “你醒了。”他对床上的那个人说。 走进了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嗯。” 那一声很短暂,带着大梦未醒的茫然。 在来之前,他想过很多很多事情。之前发生过的,抑或是发生过却无法说出口的那些事,然后,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运气这种东西,倘若真的存在,想必早被他挥霍一空。 富岳并不想来探病,尤其经历了那么一个不愉快的下午。 但他非来不可,这可恶的人生,总要让你去做一些心不甘情不愿,还不能不做的事。 “你也醒了。醒了就出去吧。”他侧过头,对另一个人说。 宇智波凰恨恨的睁开眼睛,站起来,不满的从他身旁走过。 那张椅子空了出来。 之前说过了,要站在这里,绝不是他的意愿,而是不得不如此。 宇智波银无力的侧过头,微微扯了扯唇角。 “给你添麻烦了。”他说。 “不客气,”富岳低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银沉默了片刻,干巴巴的笑了笑。 他想说,终于还是忍不住动手了。想了想,觉得终于忍不住这个形容,其实落在自己身上才合适。忍无可忍,忍无可忍,他以为最起码能够忍到彼此交手过一次之后,再把一切撕扯开来的。 “我会软禁你一年,也许两年,要看时局而定。”宇智波富岳慢慢说,说出了这一句,只觉得为数不多的精力也耗尽了,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软禁么?”银看了看他:“做得到么?” “嗯。” 富岳心里冷寂一片,激不起半点涟漪。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但也不会比现在再艰难了。如果用些手段,要安抚宇智波一族内部还是做得到的,对于身为族长的他来说,如果连这一点影响力和控制力都没有,那就真的不必再坐在那里了。 这是下下之策。 软禁一个……本该托付性命的男人。 “根部呢?” “不用担心。” “那其他人……” “我的敌人够多了。” 银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 即便是下定了决心,听到这种话,也不是不介意的。一定要说的话,负起责任的人,绝不该是他一个人。然而那个人意识不到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么过分这一点,银也完全意料到了。 “如果没什么事,我要走了。” 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好像恨不得冲破薄弱的皮肤。这并非是受伤或药物之后的作用,如此陌生汹涌的感觉,只有心脏里沉寂的淤泥越来越沉重不堪,哪怕是要站起来,好像都要耗尽一切的注意力。 “等等!”叫住了他,银干涩的舔了舔唇,低声道:“止水……止水他要是做了什么,你不要太严厉了,那个孩子有些死心眼,对家族也并没有……” 富岳默不作声。 过了片刻,才清醒过来一样,敷衍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那是毫无表情,也分辨不出情绪的脸。 “是真的,他帮过你,只是你不知道。之前,你杀了那个暗部的事,遗漏了蝉玉在现场,是他帮你处理了证据……不相信的话,我的那个抽屉里,你可以去翻翻看!” “原来如此。”富岳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不知是笑容还是什么的奇怪表情:“我还在想,怎么其他人都没有找到,明明是那么一目了然的地方。” 银神色一僵。 “你喜欢她吧。” 那句话,自然而然的就涌了上来。 对于银来说,却是轰然的炸响,连眼前都仿佛黑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急切的想要支撑自己坐起来,咳嗽着支撑着床沿,捂住嘴巴的指缝里渐渐有血渗了出来。 “有什么好吃惊的,我早就知道了。”富岳不在意的看了看他的方向,眼底却渐渐浮起凉薄的笑意,仿佛春天溪流上的冰,寒意渗人:“我不介意。从来没有介意过。今天,团藏跟我谈起了条件,你知道是什么么?” 顿了几秒,他漠然的说了下去。 银的瞳孔忽然紧缩,血色凝聚在黑色的眼底。 “我答应了。” 沉默之中,富岳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 “交出鼬?我当然不会那么做,哪怕要和村子发生战争,我也不会把他交出去。”他顿了顿道:“半个月后,我和团藏只有一个人能活着。木叶和宇智波,也许也是一样,都要感谢你和皆人那个蠢货所赐。” (未完) 第87章 part87 “为什么答应那种条件!”银怒不可遏的喝道:“谁要你来救了!把我交出去!我才不要……” 别说是一个连下忍都不是的孩子,就算要用别的族人来交换,银也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然而他还没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伤口就因为剧烈的动作和激动的情绪再度裂开,染红了身上的绷带。 “真不像你,”富岳忽然道:“我以为,这种时候,你会责怪我呢。”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连说话的声音,都被涌上了喉咙的鲜血吞没。除了躺在床上喘气,露出悲痛愤怒的表情以外,银什么也做不了,连责问的资格,实际也早已经失去了。 坐在床边,眼前毫无光亮、深陷于黑暗之中的他,也无法生出丝毫的同情。 最初,是在那件事情之后。 并不是那个女人多么的聪明,能骗过银,说得出以假乱真的谎话。她只不过是利用了妻子这个身份和银对她的信任,那份信任远远超出了族人和兄妹的情谊,怀疑了这一点之后,隐秘的讥嘲和冷淡一直在滋长,若有若无的存在于心底最深之处。 但是,很快的,形势就变了。 他只剩下了短暂的时间。只有死亡,才能弥补那个女人的愤怒,才能让她忘记对于他的仇恨和阴霾,甚至,如果她愿意活下去,能够爱上别的什么人也不失为一种幸事―― 命运却又开了玩笑。 忽然而至的死亡。忽然间,就失去了效力的约定。 他从女人跨入鬼门关的那一刻,捡回了被丢弃于地的性命,尽管是她不屑的东西,为了保护对他至关重要的珍宝,还是有着存在的价值――尽管逆转的局势无法再回到风平浪静,只要度过这一关,一切还是有机会修补。 忙的焦头烂额之下,他几乎忘了,还有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尽管是他期待了许久,甚至为之而死也无妨的孩子,尽管那个弱小的、纤细又珍贵的生命,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的疼爱,只有给予多倍的爱意才能弥补―― “银。” 富岳按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一点点迟疑的,慢慢摸索着着他的喉咙的位置。温热的皮肤在黑暗之中温暖的像是游鱼掠过了指尖,轻微的晃动着,那是喉结。 “想知道那件东西是什么吧,被团藏藏起来的,我的最终的秘密武器是什么――告诉你也无妨。”他淡淡的说,失焦的眼睛泛起黑灰色的茫然,正如同所有失明的瞎子一样侧过了脸。 不需要仔细的看,就能发现其中的差别。 失明的人无法通过眼睛判断位置。每一步都是黑暗,每一刻都是未知,面前的一切,身后的一切,就算是跨出一步――究竟下一步会撞到什么东西,抑或是忽然一脚踏空,完全猜测不到。于是失去了眼睛的人只好用双手迟疑的摸索前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跨出小小的半步,在这之中,如果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就会毫不犹豫的用耳朵侧过去,希望听到更多让人安心的,让人确定前方不是只有恐惧和黑暗的证据。 他们用耳朵代替了眼睛,对于其他人来说,也就一目了然。 所以,不用任何言语,银就意识到了。 “你的眼睛……” 他的脑海之中,充斥着无法承受的空白,甚至手指也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是初代目的尸体。” 平静地扔下了另一个炸弹。 ――初代目的……尸体?! 银完全无法理解耳朵所听见的东西。 几十年前的,早就死透了的初代目火影,尸体又怎么会在团藏那里?团藏……对啊,团藏他难道不是初代目的弟子之一么?以前的镜大人,三代目大人,还有……还有……身为弟子的团藏怎么会?! 接二连三的震惊之下,银反而平静下来,微微侧过头,望着他。 “知道了这一点之后,三代目也好,转寝小春也好,都不会再念着同僚的情谊站在团藏那一边了吧?原来的计划和现实的偏差,实在超乎我们的想象,即使是我,也没有想到那枚蝉玉居然会被止水藏了起来。” “计划……” “我和团藏勾结,暗杀了暗部,那枚蝉玉上用秘密的记号留下了这样的信息。倘若止水没有为了包庇我而把蝉玉藏起来,四代目的目光就会转移到团藏那里去,最后,我也好,团藏也好,都会失败。”富岳居然笑了一笑:“真没办法,是不是?那小子一直讨厌我,我原以为比起同族的情谊,他会毫不犹豫站在四代目那边的。” “这样一来,你不是也会……开什么玩笑?!” “冷静一点,我可没有时间开玩笑。谁都有难言之隐,那时候的我……确实已经放弃了一切,站在我的对立面的你,又有号召他人的力量和立场,只要四代目拉拢你的力量,事成之后你就会成为他最信任的人之一。将来宇智波一族也会因为你而成为火影麾下最可信的力量吧!” 不,不是这样的…… 深处,有一个微弱的声音,轻轻的抗议着。 他不是为了牺牲而牺牲,而是不得已,不得已的去死,不得已的离开这个世界――才想要最大限度的使用这条性命。 ……原来如此。 他想活着。那个声音,从来没被听见过的声音,是这么抗议的。多么愚蠢的念头啊,为什么要死,来到这个世界、拥有了失而复得的孩子,看着那个孩子摇摇摆摆的长大,经历了这么多的他,为什么想要去死? 不是为了保护什么而活着啊……卑劣的他,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活着是如此幸福而满足的事,就算失去了其他的一切,只要还能作为父亲这个身份活下去,他就别无怨言了。 “我很快就后悔了。” “想要活下去,不想为了这个愚蠢的家族而死。而且,之前的打算也没有改变过,为了将来长久的未来必须解决眼下未燃的火种。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很快纲手姬和自来也都会回来――通过这件事彻底的打击根部,连带其他顾问的势力也得到限制、剥夺这些人私自调动忍者的权力,那之后,再来谈其他。” 第88章 part88 那天夜晚,五番队通夜明亮的灯光,安静的走廊,还有窗外温柔纯白的月光,柔和的落在秋夜的虚空中。 距离过去的那个时刻已经很久很久了。在此之前,故意让银走投无路,一切水到渠成的说穿,引他踏入背离本意的道路。 也是同样的夜晚,也是伤痕累累的二人。 这一次断断续续说起来的时候,隐约有了时光涤荡不去的水光。 或许…… 无论多少次踏入不同的道路,最后,命运都会拗回了原轨, 亦或者,早就是不同了。和以前的他不同,越是长久的生活下去,冷静就越是难以保持,无法把自己作为旁观者不受影响的分析和决断,其结果就是……成为了被拉扯着偏离轨道的那个人。 富岳满腹心事的离开了五番队。 那是深夜。 没有了黑暗和明亮的分野,夜晚的冷风却吹着不知哪里垂落的布幔,夜晚的道路上冷清无人,连同那个冷清的家一样,没有温度。 虽然活着的时候,关系也早就名存实亡。在那一刻,在推开了家门,躺在了榻榻米上的那一刻,用来的空荡却几乎将人吞没。 ……睡不着。 明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集中精力去完成,比起从此以后,甚至之前的任何一天都要更加的小心和谨慎。富岳疲惫的爬起来,把被褥卷好收了起来,没精神的靠着门背坐着。 角落里摇晃着一星烛火。 那微弱的,温暖的摇晃着的烛火,在摇过的手指尖微弱的晃了晃,而后,爆发出一丝欢悦的明亮,静悄悄的闪烁起来。 富岳微微低下头凝视着那小小的火星,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烛火上轻轻扇过微弱的风。没过多久就好像觉得无聊起来,曲起了膝盖,抵着额头,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好像是…… 异样的声音钻入了耳膜,他下意识的惊醒,警觉的侧过头向着隔壁房间看过去,忘了自己已经无法视物,在视觉陷入了黑暗的瞬间,微弱的哭声持续着,好像是不满他独自在黑暗之中松懈下来,忘却其他,拼命的哇哇哭泣。 那是非常微弱的,微弱的就像是幻觉一样的啼哭声,在黎明苍白的光芒之中,微弱低声的抽泣了一下,又一下,哭了一阵又声嘶力竭的嚎啕起来。 “佐助……”尤带着睡意的惺忪不清的声音。 鼬也被吵醒了,稍微睁开眼就赶紧爬起来,旁边还有着准备好的干净的尿布,只是,没等他做些什么,门就被拉开了。 “父亲?” 富岳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面,身影落在黑暗之中,稍微犹豫就走了进来。 鼬很快就明白他在犹豫什么。 踏出一只脚谨慎的落在地面上,像是要确定通完哭声传来的地方有没有障碍,每一步都十足小心谨慎,才在坐垫上时立刻挪开了,慢慢的走到了那里。 “啊……” 佐助哭得满脸是泪。 黑漆漆的大眼睛,无忧无愁,只有初生儿才有的纯净又明亮的黑眸中印出了男人小心的甚至有些紧绷的脸。 “是饿了吧。”富岳不确定的说,摸了摸确定没尿床之后,也只能找到这么个可能性,鼬沉默的站在旁边,还在震惊的余韵之中。 “鼬?” 鼬勉勉强强应了一声,走出去泡奶粉。 这些很麻烦的事情做起来,也是轻而易举的就完成了。在医院里曾经有护士姐姐小心翼翼的教导这个看起来还很年幼的男孩子,直到快不耐烦了才算作罢。 温度也很关键。 把泡好的奶粉滴在手背上,柔和的温度在乳白色的液体上泛开。他下意识的呆怔了一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绷直了嘴角,背脊挺得直直的,回到了房间。 庭院里羽毛扑腾的声响,直直落在了鸟架上。 白羽有些不知所措的飞到了房间里。 喏,就像嚎啕大哭的佐助一样,总有些事情是出乎意料的。富岳从小儿子委屈的哭声中抽出注意力来,刚才的表现不可能瞒过鼬,他是打算解释这件事情的。但是还没给他这个机会,白羽就带着重要的情报来了。 如果他还看得见,那么白羽就会飞到书房里。这时候的情报几乎都是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有关,是不能延迟的……而且,就算他想办法说谎瞒过去,鼬对他摇摇欲坠的信任也会丧失殆尽吧。 真是的……心底无可奈何的叹息和苦笑几乎无法湮灭,对于不知所措的沉默着的通灵兽,富岳权衡了之后,也只有微微点了点头。 “自来也大人已经去了音忍村。”白羽小心的说道:“纲手姬大人也快要回来了。” “还有呢?” 父亲毫不遮掩的态度让鼬稍微意外了一下。 一直以来,警务部队的事情也好,其他事情也好,父亲都不怎么和他说过。只是明显的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连同上次的事件,也没有丝毫的解释过。 白羽犹豫的看了看鼬,说道:“皆人的妻子生产的安排,在我带来的情报上。上面有时间地点和人选,没有意外的话,就在10日那一天。” “鼬,把情报解下来。”富岳吩咐道。 他已不再是刚才手足无措的状态,小心翼翼的抱着佐助,尽量用让儿子舒服的姿势。这些一点都不难,才不过隔了四年,当时的印象远远没有到了模糊的状态,他也是做过自信满满的好爸爸的男人啊。 解下情报后,白羽就飞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沉默可言。 无论是失明的眼睛,抑或是关于村子里的情报……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说出来的话,也不该在这种时候。 先是喂食。 佐助绝不是好养的小孩子――爱哭爱闹,喜欢别人在身边转悠,哭起来声嘶力竭的好像世界都坏掉了,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又成了世上最可爱的小天使――和许许多多难缠的小孩子一样难哄,只有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味道才能安抚纯粹无暇的小孩子。 而富岳也不是他熟悉的人。 忍耐了片刻,最后还是以鼬的轻声诱哄才让他乖乖安静下来。 “我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四代也好,玖辛奈,还有那个孩子。比起这个,我更不希望的是别人伤害到他……们,四代虽然是个好人,也很谨慎,对村子里的人却很轻信。” “是因为她么?” 富岳一下就噎住了。 “是别的情报来源。不确定的信息,不确定的情报,涉及到敏感的人和事,才只好小心翼翼的行事。那些事情你还不懂,我也无法跟你解释。”他只好如此撒谎道。 鼬将信将疑的沉默着。 ――如果说出是因为听信了原城玲子一次又一次的话,等于肯定了原城玲子所说的事实,是有可能发生的事。但那些话,那些,鼬和佐助会手足相残的话,族人会被鼬所――等等!够了!富岳心头绽放出静悄悄的寒意,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只要宇智波一族还得以保全,只要村子被他所改变,他和他的孩子,他的孩子和他的族人…… 他不会失败。 如果在贫瘠的人生中还有什么值得夸耀的,那就是胜利一直是他的常客,而向来不属于他对面的其他人。 只要再过几天,一切就会很快结束。 到那时…… 富岳回过神来,温暖的湿润贴着皮肤,佐助扁了扁嘴,好像又要哭起来了。 等到换好了尿布,哄的佐助大魔王睡着,父子两人都累得没什么力气了。把铺盖从隔壁抱了过来,久违的,气氛又变得柔软起来。 “眼睛的事呢?” 富岳掖了掖被角,把儿子往怀里搂了搂,轻松的说道:“没事的,很快就会好了。” “说谎。” “真的……爸爸说的话也不相信了么?”他哀怨的低了低头。 鼬不习惯这么被抱着了,挣扎了一下,翻了个身,却没有睁开眼睛。 呼吸的声音……安稳,而熟悉。 “爸爸……不会做让鼬和佐助失望的事。”那个声音有些艰难而小心的说着,断断续续的:“也许做法不同,但是,爸爸和皆人叔叔都在保护这个村子的,这些是一样的……你很喜欢这个村子吧,等你长大了,你也会明白的……喜欢不一定就会做出正确的事,只有喜欢、只有爱也是远远不够的……” 带着微弱的热气的字句很快冰凉在深秋的寒意里,消散殆尽,搂着他的后背的手却很温暖稳定,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我相信。 这样的话,却没办法说出来。 他只有微弱的点了点头,习惯性的沉默着。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呢……直到后来,他也无法确定这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了。 第89章 part89 天空灰沉沉的,浓云堆积,街上的商户一家接着一家收拾了外面的货物,训练有素的缩回了里面。 还远不到夜晚的时候,天空却已经暗沉了下来。行人也零零散散,即将雨落的长街上,木屐有一声没一声的敲击着地面。 自来也斜背着卷轴,啃着新买的热乎乎的包子,脸上没有笑意,双眉紧蹙的他难得的摆脱了总是不正经的样子,埋头赶路。 离开音忍村后,又过了几天。 对于大蛇丸所说的那些话,他深知最好是一点都不相信,否则也未免太过沉重了。如今距离木叶还有两天路程,再要往前走,出了小镇,久别的故乡很快就会如同画卷铺在眼前。 皆人的孩子……鸣人,对啊,那个以他的小说命名的孩子,很快要出生了吧,是什么时候来着? 自来也半天也没想起当时说起的预产期,耷拉了眼角,兀自在黑夜之中行路。 距离木叶还有一天行程的时候,他遇到了意外的故友。 纲手姬。 被人称为木叶三忍,实则哪一个都有着根深蒂固的缺陷,先离开了木叶的大蛇丸尤为如此。说是追着大蛇丸离开了村子,事实上呢,要说大蛇丸留在村子里,他就会留下么? 自来也没有这份自信。 纲手姬急着回村,整个人的气势也远远不像是过了中年的女人。倒是她身边的静音累得睡着了,招呼自来也坐下后,纲手姬就没说什么话。 自来也想说的,结果,靠在大树上休息了片刻,多余的言语就变成了呼呼睡意。 还真是老样子啊! 纲手姬从他身上挪开了视线,望着摇晃的火堆的光芒,有些失神。 ――利用了千手一族的生命力,利用了初代目的尸体,物尽其用的过去的初代目的弟子,那封信里,毫不讳言的描写了这样的词句。 作为医疗忍者来说,纲手姬对千手一族的生命力最了解不过,但是村子里除了团藏还能这么清楚的人,又有多少呢? 明知道她一定无法忍耐这样的事,那个写信的人,又是什么目的,想要达到什么后果? 冷静过后,这些疑问就浮上心头。 “我知道哦,你在想的那些事。”那天晚上,大蛇丸破天荒的出现了。 纲手姬瞟了他几眼,想着是先跟大蛇丸打一架,打得他半死不活,还是听他说完再讨论其他。 “还是罢了吧,我可不是来挑起战争的。现在的时机,风已经吹起来了,究竟会让风车如何转动,才是我想看到的。” 大蛇丸不冷不热的笑着说道。 他从很久以前开始啊,就是这样疏远而阴沉的态度。 纲手姬不快的看着他。 那不是个漫长的故事。 也不是陌生的、毫无印象的人。 宇智波富岳,身为过去暗部的成员之一,很早就被大蛇丸看做了“有趣”的男人,最后继承了宇智波一族,也着手在村子以外建立了组织。 早就意识到了吧,无论是自来也还是纲手姬,多半接到了那些消息,也会触动神经,猜疑会不会别有目的。 虽然想让一切自然而然的发生,宇智波美琴定下的时限却没有允许这些,他只好坦然的暴漏身份和目的。 理由很简单。 在团藏身边,保护着他的是过去的三代时期的羁绊。而把过去的老师、初代目大人尸体任意玩弄的冲击性强烈的真相,足以摧毁这份羁绊。 “那么,转寝小春和门户炎二人就独木不成支了,想要让四代撇除多余的挟制,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了。” “……这是他的目的?” “也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呵呵,纲手姬你好像很吃惊啊,怎么了,哪里说得不够清楚么――光有力气没有脑子,你也还是老样子嘛。” 纲手姬脸色一沉,当下就把桌子给击碎了。 应声而碎的木屑之中,灯光也微微晃动,拉成了大蛇丸冰冷惨白的身影。 “他不信任村子。不信任三代,也不相信团藏,别人就算了,对我们来说没那么难理解吧。也许自来也那个蠢货做不到……是我的话,更过分也做得出来,想要在一切发生之后平静的活在村子里,他应该是这么打算的。” 纲手姬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没有做过火影如她也明白了,那个人没有说出口的话,坦然已告的理由。 ――我很强。 ――想要挑起战争,随时奉陪。 最好就是保持沉默的回去,按照他所希望的那样,追究了团藏,让四代目能够撇除多余的辖制。在那之后,不再被村子的制度和规定所威胁的宇智波一族,以及宇智波一族的族长,都能以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姿态,生活下去。 太可笑了!什么叫没发生过! “会像他期待的那样么……”大蛇丸意义不明的笑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 “那可没有,纲手姬,忽然间我想起来了一件事,和你一样,他可是运气非常不好的人哦,”大蛇丸愉快的解释道:“不过,和你恰好相反,越是赌命,他的运气就越是要命的差……” 纲手姬心头一动。 大蛇丸已经要走了。他施施然转身而去,仿佛着突兀的相遇和突兀的分别从未来过,对于纲手姬来说,这些话却无法磨灭痕迹。 ――你真的不想回去了? “放心吧,会有人帮我去看的。”大蛇丸连这一点也猜到了,意有所指的说道:“为了这一天,我也牺牲不小啊……” 啊对了! 团藏就是从他那里弄到了爷爷的尸体!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后,两人在精疲力竭后各自撤退了,带了不同程度的伤势和对彼此之间更加微妙的感情。 那是十月九日夜间发生的事。 这一天,正是预产期的前一日。 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出门待产,玖辛奈很早就上了床,怎么也睡不着,拉着还在书房里工作的丈夫回房间依偎着。不管什么时候吵架都迁就她的水门更不可能在这时候说“不”了,然而两人躺在床上,变成了一起失眠的搞笑场面。 “工作的事……” “完全不要紧!” “那、那村子里的事……” “也不要紧啦!” “那宇智……” “都不要紧的!呜呜呜玖辛奈你还是别这么温柔的说话啦,我好不习惯的。”水门眨了眨水汪汪的蓝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她的长发,不知为什么就很想亲吻亲吻她,但是这样说出来会不会太突然了? 玖辛奈噗嗤的笑了出来。 “你啊,果然过了多久还是这样,”她用凶巴巴却又温柔的语气说:“等我们鸣人生下来,我也可以凶巴巴的么?” 水门笑了笑,撑起身体亲吻了她的额头。 “当然了,”他说道:“因为妈妈是很温柔的,爸爸知道的哟,鸣人酱一定也知道。” “知道什么啦。给我躺下来!还有啊……”玖辛奈不好意思的抚摸了一下隆起的小腹:“等到鸣人长大了,和美琴家的佐助可以一起上学呢,不过不可以欺负女孩子哦,拯救女孩子的话,会被女孩子喜欢呢。” “对啊对啊,和爸爸一样!”水门笑了笑,听话的躺了下来,又急忙紧张的起身掖了掖被子,恍悟道:“说起来,佐助这几天好像都在发烧呢……” “咦?那个男人没好好照顾孩子么?怎么办,严重么?”玖辛奈紧张了一下,水门连忙安抚了她一阵,才道:“我也是听卡卡西说的,那孩子任务中受了伤,今天去医院的时候碰到的。说是昨天晚上开始发烧……” 但更多的,也就不清楚了。说是本就是很柔弱的孩子,好好照顾都会有可能生病,更何况这一阵子他父亲确实忙的连家里也顾不上,昨天发现哭得太厉害就送来了,说是发了烧,具体如何也不清楚。 美琴已经死了。 玖辛奈有些心酸又惆怅的想。她的好朋友不多,温柔又美丽的美琴,如果还活着一定不会让孩子生病的,她是那么爱着家庭的每一个人,是那么完美的妻子和母亲,但是,但是…… 啊抱歉,鸣人酱,放心啦,妈妈不会离开你的。 玖辛奈不再往更加伤心的方向前行,比起另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至少此刻,被疼爱着的孩子,要幸福的多。 ……仅仅此刻。 在医院之中,忙碌也成了冷清。 药师天善马上要回家了。就算是忙碌的医疗上忍,他也要有休息和休假,废话,正常的人类都是要有这两样的好么! 锁好了门之后,他是很想立刻就回去的。 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某个病房。 “……要回去了?” 那个男人,不掩饰疲惫的神情,焦躁和慌乱烦闷都涌上了脸庞,是轻易可以看透的脆弱状态。药师天善边这么想着,边走了过去,还在输液中的佐助脸色白惨惨的,无力的躺在那里,看上去分外的脆弱可怜。 还太小了…… 再大一点就不会这样了。身体底子不好,还偏偏在这种时候发了烧,运气坏到了极点,说起来,本来就是出生时撞上了厄运,简直是飞来横祸一样的坏事,失去了母亲,连带着一开始就得不到最温柔细致的照顾。 “明天,最迟后天,纲手姬和自来也就要回来了。”药师天善不带感情的提醒他:“陷入私人感情之中,忘了大事,你不是这样的人吧?别忘了,我也好,你也好,都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富岳恍若未闻,凝神的看着那小小的脸庞。 是真的看。 “我知道。为了我治疗眼睛,也是怕这时候我会出事吧,你可以放心,正如你所说的,重要性我很清楚。”他轻柔的摸了摸佐助额头上的发丝,眼神也因此变得更加怜爱不已:“明天……最迟后天,你就可以放心的接近了那个女人了,很开心吧,以你的冷静,现在也无法坐下来了么。” “我和你不同。”药师天善无动于衷:“我是幕后的线,你是登台的木偶,这场戏好不好看在你,不在我――和她更没关系。” 富岳不再说话了。 他的眼睛只能看着一点点的东西,只能看着一个人,而他不舍得再挪开眼睛了。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佐助……满满的充斥着整个世界里,不容的别的东西来挤压什么。就连药师天善才跟他说过的那些话,一瞬间又远远的离开了。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你还有另一个儿子吧。”药师天善不得不提醒他:“佐助这里,我直说吧,你坐在这里也没有用,要是明天晚上之前他能退烧,那就算是没问题了。总之……要看这个孩子的命运了。” 第90章 part90 没有一种谈话比对方无动于衷,甚至根本没有听到你的话更让人恼怒。药师天善一向自认有着颇为不错的脾气,床边的男人一动不动的背影如同一根火柴掉在了他心底深处的火药桶上。 轰――巨响之中,理智忽然丧失殆尽,爆炸摧毁了脑海里还剩下的东西,连同斯文的面具也被他凶恶狰狞的撕裂成碎片。 富岳毫无防备。 他被猛地踢开了椅子,想要站起来却被巨力压制在床上,撞得眼睛一花。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脑海里,涌起说不出的冷锐疯狂的杀意,而手指已经被鲜红的液体濡湿。 “冷静下来,深呼吸,看看你的儿子……然后,告诉我,是不是他死了你也要死,嗯?宇智波富岳,是你把她拉上这条贼船的!是你把我们拉上去的!这时候你他妈的给我装什么装?”药师天善大半个身体压在男人后背上,浑身发抖,腹部的伤口也飞快的扬起焦灼的热度,甚至弥漫着皮肉枯焦的味道。 觉悟。 这是他们一开始彼此认可的理由,也是药师天善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愿意以下属的身份走在这样一条道路上的理由。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眼前发黑,生出无数的妄想――不敢想的事,不敢怀抱的怨恨,不敢期盼的生活,不敢回忆的过去。 有了这个人,就可以做到了。没错,宇智波家也有着必然要面对的困局,不是一个人的力量,甚至不是一个家族的力量可以面对,这个困局名为――规则! 忍者遵守村子的命令,遵守忍者规则,这是世界的常识!但是,制定规则的人要他们年幼亲密生活,互相残杀,抹杀感情――这些,也要遵守么?! 只有很少数人才会明白过来。药师天善只是不幸的生为了其中之一,明白了规则也有可能是错误的,即使全世界都说是对的,那也―― 不折不扣是个错误啊! 他不幸比其他人更加聪明得想到了结局,他不幸在此之上仍然想要保护多年来亲密相处的女孩,他不幸的逃了出来,而没有一起麻木的抹杀了自己。 他不幸的在多年后,有了这么一点小小的希望―― “宇智波富岳,是你说的,要把不对的地方矫正――是你欺骗了我们,那就骗到底!回答我!” 病房里一片寂静。 那双美丽的眼睛,满满欲望,闪闪发光,怎么人可以贪婪到这个地步,不惜改变世界,不惜改变其他人奉为常识的规则,也要站直了背脊看着天空呢? 不是躲在黑夜里,不是避开了别人,不是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也要握紧苦无。无需摆出冷酷无情的脸,温情脉脉也可以,柔声的微笑也不一定是伪装,想要夺回来―― “我就是……”他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被这样欺骗了吧?” “欺骗”那两个字还未落地,手肘用力一击撞在了肋骨,药师天善痛的不知不觉松开了钳制,骨头的清脆响声中他蓦然的被人掀翻在地,刚想爬起来,眼镜就从耳朵上掉落下来。 好痛。好痛。除了这样的字眼理智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斯文俊美的脸庞只剩下扭曲的痛楚和痛苦,微弱的气息擦过了耳廓。 富岳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他对不在意的人一向不手软。敲断肋骨,腹部血淋淋的伤口,猝然倒地摩擦的脸上的伤口,失去了眼镜满脸狼狈的医疗忍者被他压制在地,揪着头发被迫扬起那张溢满了仇恨和不甘的脸庞。 “我保证。”他低声的,轻描淡写却又格外的轻蔑的压低了声音:“就算你们这些废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瑟瑟发抖不敢反抗,从头到尾什么都看不出来,一辈子跟我作对,永远只会可笑破坏我的计划――我保证那种东西绝对夺回来给你们这些胆小鬼看看,谁也别想阻挠,!” 天善的脸上浮现扭曲恶劣的笑容。 恶鬼之姿……他们都是恶鬼啊。 “即使……即使你的妻子,毒瞎了你的眼睛,趁你不备从背后重伤你……你的儿子重病缠身……不知何时会死……” 抓紧了头皮的力气忽然加大了,那些隐秘之事忽然被说出来,富岳的怒气也毫不遮掩的显露在力道上。 “呵……呵,你也……也觉得吃惊吧……”天善断断续续的笑了起来。 几个月前的后背的狰狞伤口。模糊遮掩的态度。勉强的苦肉计。猝然加速的全盘计划。自我毁灭的角色。长期的离村。避而不见的态度。还不够的话,那么,由于绝育的药物引起的药性残留,最后导致了和其他药物成分混合中毒的失明。 那么明显的事实。 他是被妻子厌弃到了这种程度才自暴自弃的话。那么,这一刻,儿子死去之后,如何来保证计划还能如同约定的进行呢? “我不相信你……” 病房忽然被人轻轻敲了几下。 反锁的的房间如同从地狱回到了人世之间,闪闪烁烁的灯光好像又回到了房间里,悄悄明亮起来。 查房的护士见没有人应声,小声问了问,还是走了。 那一刻,天善忽然冷汗冒了上来。 他是……他是怎么了?居然把那种事情也说了上来?模模糊糊的推测到了之后,不是打算完全彻底的埋下去的么? “你的弱点……那些你重要的人,就像你的妻子……随时都能摧毁你,只要他们愿意这么做的时候,你就没有反抗的力量……还没发现么,你的计划之中……最大的弱点?” 富岳怔了怔。 天善还想说下去,还想说些什么,然而远去的脚步声又靠近了。这一次恐怕是拿了钥匙过来,富岳这才冷哼了一声放开他,兀自走了过去开门。 天善狼狈的爬起来,抹了抹嘴角的血,不出声的治疗腹部的伤口,走到旁边推开了窗,一跃而下。 这一切切换的再流畅不过。 “今天您要留在这里么?”护士满是同情,小声的说:“水和食物……” 天善走了,护士也走了。他像刚才那样坐在床边,脑海里还在叫嚣的东西,慢慢又安静的沉淀下去,如同烟花闪烁之后的夜空归于浑浊的安静。 如果说天善说过的话,还有什么残留在他的记忆之中,那就是关于佐助的那句话了。其余的话,都残留在了恶鬼的记忆里,残留在了凶恶而毫不留情的男人的深处。 那是命运。 命运在夺走佐助的性命。夺走佐助的吵闹的哭声,夺走佐助圆圆的眼睛里天真无邪的光彩,夺走佐助挥舞小手的力气……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床褥上的双手,交握在一起。宛如祈祷一般,但是这是个从不祈祷的男人,祈祷的命运,只肯给予他深重的厄运,给予漫长凄惨的痛苦之前微弱的温暖,他想要祈祷一些力量不能够到的希望时,竟然也不知道该向谁祈祷。 白天和黑夜失去了概念。 时间还在向前走动。 这一天的黎明,如同昨日,昨日的昨日,以往的大多数的黎明一样开始,人们以为它会和以往的大多数平常的日子一样结束。但是,对于少数人来说是特别的。比如说漩涡玖辛奈和波风水门,在夫妻二人的激动和满溢的幸福感之中,黎明到来了。 柔软的金色的日光洒落了大地,照亮了木叶的晴空,秋天的早上泛起雾般的金色微芒,在琵琶子的陪同下,玖辛奈离开了家里,前往预定的地点生产。 而鼬也在不久之后起床了。 要准备便当,要去医院看弟弟和父亲。父亲的眼睛才恢复没有多久,如果不是随后族人特别过来找他,这一天本该是这么计划。结果,老掉牙的长老远山嫌弃家里没有小孩子生气,派族人把族长家的小孩子骗到家里玩,还不忘准备了很多很多的甜点。 中午的时候,卡卡西和从前一样去给带土上坟。 因为出任务的级别和数量不如战斗时期,他买完了贡品之后的钱就要省着用,不然路过书店的时候就不敢去看那里的书架。挂出来的海报上说,再过不久,最新一期的亲热天堂连载即将横空出世,可以想见多少人又要为空空的钱包点蜡烛。 唯一没有改变的,只有病房里的时间。 无关黑夜、白天,也无关时钟上指针一格格的跳跃。当药师天善最终还是来上班,谎言和感谢恰到好处的打发了关怀的同事,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那个房间。事到如今,难道他们的命运也和一个小婴儿的生死放在同一个天平上,那头濒临崩溃的恶鬼,强大到极点的同时,软肋也如此明显,真的可以信任么?可以托付么? 纲手姬和自来也……很快就会回来了吧,最迟明天中午,无论如何都该赶到木叶了。这样绝妙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失败,谁都不会有下一次机会了!而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没有了他,计划真的可以顺利实施么? 药师天善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压制心底的不安。 就像宇智波美琴出事的时候一样,他想,再周全的计划,缜密的安排,稍微一点坏运气就全部击碎,几个不能再巧的巧合,阴差阳错引起的混乱…… 不会那么巧……吧? 夜色慢慢降临了。 六时。 浪费了一整天之后,药师天善尽量不露出烦躁的向病房走去。在贴着宇智波的标签的病房门前,稍微迟疑了一下,握住了门把打开,一瞬间,黑暗涌了出来。宇智波富岳站在病床前,低着头望着床上。 没有灯光,只有从外部的世界里涌入房间的月光。 他的双手紧紧交握过,如今,已经松开了。 战斗之时,无需祈祷。 “新的情报,还没到么?” 天善镇定的看着他:“到了。团藏没有更换地点,还是在原来的地方。看来,他对自己自信过头了。” 富岳低低应了一声,稍微走近一步,俯身撑着床沿亲了亲幼儿的额头。那一瞬间,天善误以为那个人又变成了恶鬼,深藏在身体的狰狞即将满溢而出,温柔也和狰狞绞缠不休,混为一体。 黄昏来临。 那么美丽、轻盈、暗淡凄艳的落在了玻璃上,吹动着白薄纱,而这一时刻,却是最后的美丽了。即将黯然,沉入黑夜,哀伤欲绝的美丽。人们用黄昏来形容一生的尽头,此时此刻,这个幼小的生命,也将逼近极限。 谁来听取祷告? ――如果我那么强大,为什么我无能为力?为什么我的儿子快死了,那该死的命运来了,我一点都保护不了他? 他的喉咙里滚动了一下,冷笑在嗓子眼里落下去,无声的绝望流淌在整个世界里。 冷笑化为了悲鸣,绝望犹如利刃,恐惧紧缚心脏。 ――保佑他吧。对他稍微宽容一点点吧,为此无论要夺走什么,只要是我的,都可以夺走!我甘之如饴,我可以认输……只有我的命运,可以认输…… 那一瞬间几乎要撕裂了心脏不安袭来,空气中弥漫着莫名的冰冷,如同感受到什么,佐助忽然大哭起来,哭声震动了富岳的怔忡,他侧过头看了看天善,没有时间再留在这里了,他强迫自己转移开多余的注意力,对天善说道:“我先回去了。” 第91章 part91 夏天早就过去了。 树上青绿的叶子早就在阳光浓烈的照耀中苍翠暗沉,渐渐随风吹落。森林往往更早发现时间的流转,时日也变得短浅凉薄。笼罩着木叶村的月光亮的近乎透明,夜里的空气更是不知从何处渗进让人不安的刺骨寒意,激起心头的冰冷。 那是让人不安的寒意,从悬挂着灯笼的居酒屋吹到了隐藏在低暗阴影之中的拐角,一片枯黄随风吹过街道,又迅速被不知哪里传来的笑声吹得更加模糊飘渺。 几个喝醉了酒的忍者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居酒屋,说笑着往远处走去。其中一个醉的狠了,旁边人连忙扶了一把。 不知谁家的主妇又在怒骂起来:“这么晚了还要出去,还要不要这个家了!”挥舞的锅铲投落浓浓的影子,旁边笑嘻嘻的丈夫含混的装傻充愣,眼神儿不断往门边瞟。 尽管门户紧闭,温馨的淡黄光芒透过了窗,游过门缝,冲淡了路上的黑暗。 推开门,习惯性的说了声“我回来了”,在等了片刻之后富岳坐在玄关的台阶上换鞋。他低下头,在听见那声“欢迎回家”的时候,惊愕的回过头。 那柔软的,温和的,充满了爱意和幸福的声音,毫无疑问,属于那个早已死去的女人。 明亮的月光照亮了中庭,脚步声从厨房渐渐靠近,他的心也狂跳起来。戒备和怀疑的视线在触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化为了无法置信的恍然和痛苦―― “欢迎回来,”她的眼睛燃烧着明亮:“佐助怎么样了?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今天的工作很忙么,我做了你喜欢吃的……” “美琴。”他慢慢说:“你已经死了。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宇智波美琴愣住了,过了许久,露出了哀伤的笑容。 “我不是来你的,”她低下头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颤抖的挽了挽鬓角的发丝:“因为你,我才不得不去离开他们。你说过要保护鼬,你也说过要保护我们……现在呢,佐助也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不保护他?” 富岳站了起来,视线从她身边掠过。 鼬应该已经回来了。他的喉咙一阵干涩,好像有什么东西梗在其中,恐惧劈开了他最后一丝犹疑,力气从疲惫的身体里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他踉跄的走过去,走到那个哀伤而谴责的看着他的女人面前,忽然伸手卡住她的脖子。美琴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双手拼命的抓着他的手指,空气被扼制在男人的双手之中,丝毫不肯放松。 “你……还活着……伤害……”她艰难的抬高下巴,声音越来越低弱嘶哑:“佐助……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那时候,不,从我来到这里开始的那一刻开始就该这么说了吧。抱歉就算如此……他低声的重复着,因为用力过度而青筋爆出的手背颤抖着,看着眼前的幻影慢慢消失,脱口而出:“我知道……” 梦境消失了。幻觉也消失了。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浅淡的呼吸声。 富岳疲惫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靠着门背坐着,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他愣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支撑站了起来。冷汗浸湿了中衣,粘腻发丝也贴在了皮肤上,眼睛下笼了一层淡淡的青黑。 我睡了多久? 那个念头划过,他侧过头,微微眯着眼睛。房间沉浸在寒冷的月色之中,仿佛有风吹过天边的微云,涌入骤然明亮的光线。 看来,是个混乱的梦吧――即使在梦境里,他也一直被怨恨、被诅咒、当成了什么灾难的源头看待。 从壁橱里挑了衣服,换掉湿透了的中衣,富岳勉强泼了些冷水激回了神智,明知道马上就要出去,这时候脑海里也完全是佐助哭闹的回声。 他微微皱了皱眉。 倒影里的男人看着他,晦暗而疲惫,眼睛里没有光彩。 “父亲。” 顿了顿,富岳转过头,过了片刻又擦干净了脸上的水渍。 “回来怎么不出声?” 鼬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是么,那就是我没听见了。你过来。”富岳口气缓和了些,看着鼬有些不情愿的垂下眼,最后还是走了过来,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别……”鼬还没说完,脸就皱了起来。 黑色的发丝挠着掌心,富岳假装没有看见他的脸色,稍稍逗弄了一下就收回手。 “今天……有些不对劲。我马上要出去,你现在就去医院里,和银呆在一起。佐助那里也有人看着,不必担心,”富岳望着中庭里颤抖的树叶,那股刺骨的寒意越加明显:“……算了,你还是留在家里吧。我大概要过两天才会回来。” 鼬点了点头。 他不是习惯多说什么的性格,随着父亲走到门边,还是想不到该说什么话,只能沉默的看着随着打开的门,涌进来的月光。 富岳有些意外,随即又释然。毕竟是小孩子,会觉得不安也是正常的。 “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只不过,在那之后,他也可以更加安心的把更多时间留在家里,留在村子里了吧。富岳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生活,不擅长于想象的他皱了皱眉头,除了爱哭闹的佐助和板着脸的鼬在一起的画面,其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 对于他来说,那样的生活已经很好……不,是太好了。好到超出了他能想象、能承受的极限。真的能过上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不能满足呢? ……等等,富岳紧张了一秒,看了看还站在玄关旁的鼬。 如果我不再是族长的话。 鼬……他会失望么? 富岳的失神只不过是瞬间的事,当他想到这些时,脸上的表情也稍微变了变,虽然是细微的波动,鼬还是察觉了。 然后那道门就在面前关上了。 欲言又止的两人同时叹了口气。 下一瞬间,激烈的婴儿啼哭声几乎扯碎了父亲的心脏。 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 脚踝的痛楚让波风水门急促的喘了口气,拔出带血的碎木片扔在一旁,很快又用上了飞雷神瞬间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鸣人哇哇大哭。 波风水门凝视着儿子柔嫩的脸庞,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他打开衣柜,取出御神袍,在儿子的哭声中飞快离开。 这是任何人都不曾预料到的。 漩涡玖辛奈。四代目火影的妻子。一个骄傲勇敢的女人。满怀着爱意迎接丈夫和自己的骨血来到这个世界,用全部力气笑着迎接幸福来临的母亲。九尾人柱力。漩涡一族最后的遗族。 有些身份,意味着幸福。 而有些,则意味着无尽的痛苦和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灾难。 当九尾从她的身体抽离,居高临下的轻蔑的睥睨着奄奄一息着她,挥抓袭来时,玖辛奈在剧烈的痛楚中忽然用力吸了口气。 “玖辛奈……” 波风水门瞳孔睁大,血从他的手臂流淌而过,温暖的滴落在地上。 玖辛奈……快要不行了。 他麻木的想着,深深吸了口气,把玖辛奈放在哭闹的鸣人身边。 温暖离指尖而去。 而指尖迅速冰冷。极度的冰冷反而让波风水门冷静下来,他静静的、怀着一丝爱怜凝望着妻子湿润的红发和苍白的容颜,鸣人幼嫩的脸庞。 玖辛奈快要不行了。没有人柱力能在被抽走尾兽后幸存,玖辛奈也不行。波风水门无意识的轻抚她的脸庞,无情又果决的深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悲痛。 他转身离去了。 玖辛奈用力喘息着。 每一下都用力的呼吸着微博的空气,吐出,她颤抖的抱着逐渐安静下来的鸣人,鸣人身上那么温暖,皱巴巴的小脸一点都不漂亮,金色的发丝和老爸一模一样。 只要……只要再坚持下去……玖辛奈含着泪水微笑,额头抵着鸣人小小的身体,痛楚渐渐远去了,仿佛很快就要结束了,这一生,远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漫长、艰难的一生,就这样仓促的割断了。 那么……你可要快一点啊,水门,快把九尾那家伙打倒,我才能为你做最后一件事。玖辛奈一想到那个男人,仿佛有温暖的泉水注入无力的四肢,甚至连眼睛也不再湿润,不再落泪。 他是那么喜欢坚强的她,所以直到最后一刻她也要坚强的看着她,就算没有了她,水门一定会是最好的火影。玖辛奈如此深信着丈夫,没有一丝瑕疵。 窗外的天空已经被染红了。 震颤的地面,野兽的吼叫,连同那浸满了寒意的风,都已经很遥远很遥远了。 玖辛奈无力的抬手更紧的搂住鸣人。那个小小的孩子,一声一声抽噎着,每一声都牵动着她的神经,是狂喜,也是绝望,是怜爱,也是痛苦。 木叶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九尾一出现,忍者就通知了三代目。那一瞬间,三代目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同去的妻子恐怕回不来了,然而,当匆匆赶去,一路上目睹九尾的惨状时,他也倒吸了口冷气。 人们还在逃命,街上满是人流,就这么一瞥,街道上却有个身影逆着人流慢慢往前走。三代目不由得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就好像被这一幕惊呆了,那个男人往前踉跄着走了两步,就被人流冲撞着倒退好几步,浑然忘了周围的一切,呆呆的望着也夜空之中燃烧的鲜红。 赤色之月,尾兽咆哮狰狞的恐怖一幕。 “原城……” 微弱的声响在咆哮声中湮灭无踪,翻涌的回忆却在这一刻犹如化身为尾兽,狰狞咆哮着,几乎要把眼前的一切摧毁殆尽。 就在众人舍命的攻击中,九尾猛然抬头,一个黑色的球体在口中凝聚,急速对火影岩壁袭去,忽然之间,巨大的结界付出,尾兽炮也瞬间消泯无踪――在那赤色的怪物之上,四代目火影大人威风凛凛的站在通灵兽上从天而降,牢牢压在九尾身上。 “那是……” “四代目!是四代目啊!” 忍者们认出了远远站在那里的男人,那威风凛凛的身影,那么帅气又鲜明的背影仿佛天生就该是让人安心依赖的,让人充满了希望――然而,下一刻,剧烈挣扎的九尾歪着脑袋张开嘴,尾兽炮又开始凝聚! “帮我拖延一会儿九尾!” 通灵兽文太无奈的抱怨了一句:“就算是我也……”下面的话,随着忽然斩落的紫色的刀,猛地咽了回去。那是一把不必九尾更小的查克拉的巨大刀刃,牢牢钉在了九尾身上,随着负痛的嘶吼,九尾连同文太、四代目,一并转移消失了。 三代目猛然睁开了眼睛:“水门……连他也转移了么?” 虽然只有一点点的影子,他还是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瞬身到文太头顶,同时消失的身影。 那是……他的心不断往下沉。 变数。 远处的山峦,骤然爆出明亮的光芒。 连同九尾一起转移的尾兽炮轰平了一大片森林。爆炸中飞溅的碎片击中了富岳的额头,他微微侧过脸,才发现水门已经走了。 万花筒写轮眼稍微让九尾安静了一点,然而这个瞳术也不可能维持太久。 富岳竟有些想笑。 他撩起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花纹,仅仅看了一眼,水门就带着气息奄奄的玖辛奈来了。微弱的啼哭声从玖辛奈怀里响起,只这片刻,九尾就从幻术状态挣扎出来,不合时宜的怒吼起来。 玖辛奈身体中忽然生出无数条金色的锁链,牢牢捆住了九尾。 “玖辛奈!”水门紧张的抱着鸣人。 鸣人也大哭起来。 那是一目了然的心意。 富岳又放下了手臂,漠然的站在夫妻两人稍远的位置,玖辛奈已经没救了。看她的样子,是打算带着九尾一起下去了。 这样也好。 虽然之后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失去了九尾人柱力,失去了尾兽,木叶恐怕又会再度陷入战争之中了…… “玖辛奈,你不必和九尾一起同归于尽。你的查克拉就用来和鸣人再见面时使用吧。”波风水门伸手擦了擦自己脸庞流淌的泪水,望着妻子惊讶的表情:“把你的查克拉全部封印在鸣人身上,我来设置八卦封印,至于九尾,交给我来处置吧。不是人柱力的我能用的只有尸鬼封尽了。” “但是那个术会让施术者……” “此外还有一点就是,我能封印的九尾只有一半!这么强大的力量无法从表面上完全封印,从战略上考虑也无法这么做。你若是和九尾同归于尽,在九尾复活之前都没有人柱力,村子之间的尾兽平衡就会被打破。用尸鬼封尽,我就能和一半的九尾一起永久封印,所以,另一半……” 波风水门无法说下去了。 玖辛奈是人柱力。因为这个身份至今受过多少艰难心酸,他一直很清楚,正因为这个身份是如此之痛苦,身为父母的他们,要把这份艰难让小鸣人来承受,这对于他们来说本身就是更大的折磨。 玖辛奈泪眼朦胧的望着丈夫,比起将要死亡的痛苦,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更让她难以承受。然而,波风水门这一次没有退步,或者说,当他们真正下定决心时,赢的总是他,一直是他。 “另一半就封印在鸣人身体里,用八卦封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自来也老师所说的世界的变革,伴随变革发生的灾难……今天我确信了两件事,袭击你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一定会带来灾难,而阻止他的一定是鸣人。自来也老师给他起了名字,作为人柱力,他一定会创造新的未来……”波风水门对玖辛奈:“不知为何,我如此深信不疑。” 要说理由的话,波风水门把鸣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站了起来,那一瞬间,那种快乐几乎要冲破了悲惨笼罩的夫妻二人,要说理由的话,难道信任自己的孩子,还需要别的理由么? 不需要的。 总有一些人,可以无条件的信任他,甚至超过了自己。 连富岳也不能不动容,尽管如此,他还是察觉到了,有人正在急速靠近这里。 通常情况下,水门会比他敏锐。如果不是如此生离死别的境地,如果不是之前的失明让他的听觉变得更加锐利,这微小的机会也很难抓住。 “鸣人!”玖辛奈凄厉的叫喊起来。 就在水门注意到三代目已经靠近这里的瞬间,鸣人不见了。地上空空如也,顺着妻子呆滞的目光,他也望了过去。 “富岳……” 第92章 part92 富岳轻轻抱着那个孩子。 他抱过还在襁褓的鼬,抱过刚刚出生不久的佐助,对于这个哭闹不休的孩子也下意识的小心翼翼的搂抱着,尽量让鸣人在他怀里舒舒服服。 尽管另一只手的苦无,就抵在鸣人的心脏上。 “冷静一些,水门。”他有条不紊的开口,唇边浮起一缕捉摸不透的笑意。 波风水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震惊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在做什么!快放开……咳咳咳!”玖辛奈想爬过去,奈何身体里根本没有力气了,睚眦欲裂的瞪着眼睛,一瞬也不敢移开。 “对啊,快放开鸣人,你这是干什么啊!”波风水门也回过神来,焦急的望着那把苦无:“有什么话一定要这么说啊。” 富岳笑了笑,举着苦无的手也放下了,然而另一只手仍然是抱着鸣人,并不打算走过去。 比起之前那一抹猜不透的笑容,此刻的笑容要真心的多。仅仅因为水门一句话就放下了苦无,玖辛奈稍微安心之余,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好像那个人眼睛里只能看到水门一个人了,其他的人,都看不见了。 “你还记得以前,你救过我一次吧?今天可以还你了,我来封印九尾的一半,你封印剩下另一半,连同你妻子的查克拉一起封印在鸣人身上。” 富岳简单利落的说明。 水门呆住了,不仅是他,连三代、玖辛奈,陆陆续续赶到的其他人也呆住了。 “我不明白……” “有一个专门对付尾兽的封印,不过,只有一半。也就是说我成为九尾人柱力之后很快会暴走,在这之前,你应该有时间可以杀了我。”富岳继续说道。 说着,他看了看鸣人。 他是格外喜欢小孩子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孩子,佐助也好,鼬也好,都是抱着抱着就不肯放下了。 那是原城玲子所说命运么……水门和玖辛奈,在九尾之夜死去;而他的两个儿子则自相残杀,一个死于另一个之手。 而鬼之国的巫女则告诉他,只要他活着,身边的人也会因此遭遇厄运。 他从不相信别人口中的命运,对这些虚言妄语嗤之以鼻。然而,就在他自己布局的命运之中,波风水门也是绝对不能死的男人,他死了,三代目就会顺理成章再次成为火影,团藏也会在他的庇佑下顺利度过危机,宇智波就会满盘皆输。 无论是谁掌控的命运里,他都是该死的那一个。 不,也许就像美琴所说的那样,就像不久之前她来的时候,警告的那样。 是他保护那两个孩子的时候了。仅此而已,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换取他们的平安。 这样…… 他还有什么理由不满呢? 富岳笑了笑往前走了几步,把鸣人放在地上,看了看玖辛奈锁住的九尾,开始结印。 “如果你在这时候打扰我,我就杀了你儿子。” 一句话锁住了水门的脚步。因为他很清楚,在用那种口气说话的时候,富岳是真的做的出来的。水门抱起鸣人,静静站在男人身后,凝视着他每一个举止,既不阻止,也不退后。 玖辛奈望着这一幕。 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大声的喘气,九尾被封印的力量拖入了一个区区凡人的身体里。 那个凡人尽量的挺直了背脊,抬起下巴,倨傲之至,直到九尾的怒吼声和挣扎到达了极限,他才松开了手指。 水门抱着鸣人,一言不发。 他不需要富岳代替他去死,他也知道,此刻的富岳是无法阻止的。 玖辛奈又看了一眼鸣人,满脸的泪水,尽管她仍然会死去,但他们的孩子还有水门留下来照顾。 “水门,该你了。” 富岳抬了抬下巴,后退了几步,写轮眼也消失了。 那真是平静至极的表情。 “杀了我。”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靠在树上忽然闭上眼睛,失去了知觉。 玖辛奈不知不觉松了口气,水门揽住了她的肩膀,解开了旁边的结界。 此时三代目也回过神来,连忙让人叫封印班过来,在场的人也有忙不迭用锁链把人牢牢捆起来,防止富岳这个半吊子的人柱力暴走的。 谁都没有过去打扰四代目。 玖辛奈望着丈夫,刚才那有惊无险的一幕之后,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维持更多的清醒了,水门设置了八卦封印的阵势,把剩余的九尾封印在鸣人体内――玖辛奈的眼神渐渐涣散了,他连忙扶住她的肩膀,松弛下来的神经,才慢慢浮起这样的事实。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水门。”玖辛奈虚弱的笑了,表情说不出的满足:“你能够活着照顾鸣人,我已经很满足了。别担心,我迟早也会很鸣人见面的。” “玖辛奈,和鸣人说些话吧。” 玖辛奈不知不觉望着鸣人,虚弱的脸上浮起欢喜的光芒,望着安静下来听她说话的鸣人:“呐,鸣人,不要挑食,要多吃饭,快点长大……” “每天都要记得洗澡哦;不要熬夜,好好睡觉;一定要交朋友,好朋友不需要很多,有几个能信任的朋友就够了……” “妈妈虽然不擅长,忍术和功课要好好学习哦,大家都有不擅长和擅长的事,遇到了困难也不要太沮丧,要记得问爸爸哦……” “啊,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忍者的三禁,金钱的借贷一定要谨慎,酒要满20岁再喝,不要喝得太多损伤身体……” “再就是女人的问题,妈妈是女人,所以不是很清楚,虽然你会对女孩子有兴趣,但千万不要被奇怪的女人勾引哦,要去找和妈妈一样的女人,说到三禁还有一件事,要小心自来也老师唷……” 水门静静的听着,微微笑了笑,泪水流过勾起的唇角,模糊了妻子的面容。 玖辛奈喘着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又含着泪睁开来。 “鸣人……接下来你会遇到很多痛苦的事,要坚定的保持自我,追求梦想,还有,要有实现梦想的自信,还有,还有……还有……” 我想活着,想看着我的儿子长大;看着他神气十足的去忍者学校,看着他为了喜欢的女孩子牵肠挂肚,看着他交上好朋友…… 想要一直陪伴着、陪伴着、陪伴着我的孩子,一遍遍告诉他,我爱他…… 树下被锁链层层捆绑的富岳微微抬起头。 猝不及防之间,锁链骤然崩裂,他猛地弓起身,衣服被身体中蒸发的热气撕成碎片,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就一爪子挥向了远处的夫妻二人。 三代目大吃一惊,连忙一棍打了上去。但为时已晚,玖辛奈猛地推开了水门,而失去了神智的富岳也趁机收回爪子,一跃跳上了树端,冷冷俯视下面再度如临大敌的木叶忍者。 他慢慢的伸出了爪子,目标俨然是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幼儿,就在这时,鸣人又激烈的哭了起来,水门把玖辛奈抱在怀中,慢慢抬起头。 富岳无机质的眼睛冷淡的看着他。 那也许并不该再用人类称呼,而应该称之为九尾。因为那个人类在一开始就这样说过,等到我封印了九尾就杀了我――只不过,当他昏迷的瞬间,其他人都下意识的忽略了那个选项,他们用尽手段把他捆缚起来,牵制他,却不肯杀了他。 那是人类――也许那时候,这种愚蠢的念头也曾在那些人心里掠过吧,那是愿意为了火影大人而死、无论如何都该被尊重、被拯救的人――正是如此的念头,才让玖辛奈遭到了最后一击。 而此刻,九尾占据了这具身体。 它冷静的眼睛更像兽瞳,凝视着亲眼目睹妻子死去的四代目火影,慢慢抬起了爪子,避过身后之人的袭击,伏低背部,抬起爪子――猛然撕裂了胸膛,兽瞳骤然消失,一声嘶哑的惨叫之后,他骤然倒在地上。 “富岳……”不,不对,水门模糊的想:“那明明该是九尾。” 还未干涸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而下。 杀了我。 那个人失去意识之前对他这么说过,杀了我。 为什么要代替我去死。为什么要一句话也不说的挑拨控制村子里的人。为什么对我另眼相待却又不肯相信我。你在考虑什么。你真的把我当成朋友吗。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人…… 水门静静站在血泊里,抬手擦了擦眼泪,抓紧了苦无。 其他人都站的远远地。 那必然是这个男人乐意见到的。 所谓的忍者…… 苦无落在地上。 “结界班呢!结界班到了吗!”三代目厉声呼喝着众人。 结界班的人七手八脚围了上来。其实之前他们已经围在这里,只不过来的太晚,宇智波富岳也被绑了起来,没弄明白事情的忍者们只好在旁边呆着,那时候宇智波富岳也没有被九尾控制了,等到事情严重起来,他们才惊觉犯下了大错。 而此时,村子里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根部也好,警务部队也好,上忍班也好。在九尾出现的一瞬间,许许多多人脑海里就响起了警报,谁都不知道事情会向什么情况发展,尤其是宇智波一族,无论是谁听到这个消息,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因为他们忽然想起来,之前族长郑重其事说过的,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有些迟了,还是祝小鱼姑娘还有作者大大本人,以及我们死帅死帅的四代大人生日快乐! 给我投地雷的xi姑娘谢谢你啦,我这么坑,你还支持我,真的很感动的呜呜呜。 第93章 part93 就如同之前两位顾问所要求的那样,这一两个月里警备部队按下了所有不必要的任务,几乎所有的成员都在村子里严守命令。这个家族沉默的骇人,尤其是在九尾出现在村子里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拉响了警报,而还在医院里的宇智波银自然不会对此一无所知。 他脱掉了病服换上了漆黑的外罩,忍具袋绑紧了,又把柜子上的护额绑在了手臂上。湿透了的发丝遮住了微微蹙紧的眉眼,苍白的脸上坚忍而疼痛的表情让人不忍出声,尽管许多人已经聚在了门外,等待他下令,却没有人多说一句。 “有多少人来了?”银抬头看了看,在人群中迅速找到了熟悉的脸庞:“这些就够了。海里和其他人跟我走,右太去长老那里知会一声,留一个人在这里,告诉其他人在警务部队待命……对了,止水回来了没?” “还没。要把那小子叫回来?” 银呼吸一滞,重重点头:“去吧,叫他回来。” 在一路赶去村子中心的路上,夜风里吹过来远处的呼声和萧瑟。在秋夜冰凉的空气里,凄凉无助的哭声断断续续、飘飘渺渺,还没有树叶纷纷落下吹过地面的声音更加清晰逼人。 然而灯光开始照亮这个暗淡的黑夜。警务部队的大楼里,灯光一盏盏的亮起,脚步声不绝于耳。火影大人的办公室里,昏黄的光芒透过玻璃落在了临街的路上,弥漫着让人不安的凝重。而根部所在的终年不见天日的总部,那横跨在暗流上的铁桥,一盏幽幽的灯光也在粗粝的指掌中摇摇晃晃,照亮了不断戳在地上的拐杖的划痕。 人们下意识的知道会发生些什么。就像在战场上,强大的对手出现,危险的气息逼近,这些都会引发血液里流窜的不安躁动,如果想要逃跑,如果想要战斗,首先要睁大、睁大那双充血的眼睛。 嘭―― 撞击声响起时,结界部队的几个暗部成员意识到来不及去报信了。他们面露惊恐,都有些傻眼的面面相觑,随即不等其中一个壮着胆子去呵斥什么,门就被钥匙咔嚓一声,用力的推的撞上了墙。 涌进来的人们就像噩梦一样,到处都是冰冷严厉的面孔。有个暗部鼓起勇气说了声:“喂你们不能这样吧……”还没说完,为首的男人就疾步从他身边走过,往狭小逼仄的牢房里走去,里面的房间是不上锁的,他站在那扇铁门前,稍稍推开,焦灼逼人的冰冷就游荡了出来。 “不能解开结界!他现在是不完全的九尾人柱力……” 宇智波海里一个眼神,就有人捂住了那个人的嘴巴连推带搡的弄出去。其他人也跟着走出去。他要不要出去呢,踌躇再三,他走到门边,掩上了外面的门。 那狭小的密室里,铁链从房间的四角蔓延出来。 宇智波银面无表情的蹲了下来。 就在眼前,就在这个地方,就在这么狼狈的房间里――那个男人被锁住了四肢,身上贴满了符咒和封印,连稍微靠近一些,都做不到。 那种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表情呢? 杀害了九尾人柱力? 通灵了九尾、害死了村子里的其他人? 还是说、夺取了九尾,想要称霸天下呢? 最后一个念头让他稍微扯了扯嘴角,回过神来时,宇智波富岳的左手扯了扯锁链,连同前后上下的全部符咒,一时间都晃动起来。 暗色血滴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那锁链是内部带着倒刺,一旦锁上,稍微动弹都会引动强烈的痛楚。就连这么看着,都让银忍不住心里发寒。 他知道是时候说些什么了。 该说什么?他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总不见得……总不见得这种时候,还要忙着怪他乱来吧?但是这样的冲动苦苦压抑之下,几乎要从喉咙里满溢出苦楚的叹息。 “我知道你没有,”银吸了口气,压制颤抖的手,沉声道:“没有对玖辛奈做什么。你还能说话么,现在我该做什么?我们要做什么?” 锁链哗啦啦的响了起来。 牢房里又黑又冷,似乎有风从什么地方穿过隙缝,裹着寒意占领了这个狭小漆黑的空间。就连站在外面的宇智波海里也打了个哆嗦。 这里不是警务部队的地盘,很快,暗部就会赶过来。如果要带走那个男人……他们就必须尽快下手了。毕竟无凭无据,非要把罪名栽在他们身上,哼,宇智波家就是这么好欺侮的? 正在他如此暗忖之时,外面的声音大了起来。 宇智波海里一怔,神色凝重起来:“银,暗部来了。” 里面没有传出回声。 这期间宇智波海里已经果断走过去把门重新锁上,背靠着墙壁,视线慢慢的投向游弋着微弱的寒意的牢门。 那扇看不见的门里,那个男人――让人恨得牙痒痒,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翼翼的提防,越是长时间的了解越是让人觉得没办法理解的族长――已然穷途末路。 哈,宇智波海里悲喜难测的单手捂住额头,当别人告诉他,“族长求四代杀了他”这句话说出来的杀伤力有多恐怖。胡说八道!是假的吧!那个男人的阴谋!一定是有什么诡计,看,他不是没死么! 荒谬的一塌糊涂。前一天,他还在调查家族里有多少人是站在族长那边,知道族长那个大计划,他还在研究那个男人的任务报告来推断瞳术的具体情报;而半小时前,他气势汹汹的带着人冲进来,头脑发热的抢人,摇身一变成了那个男人的死忠。 开什么玩笑,啊?操他妈的,你不是很厉害很臭屁么! 宇智波海里另一只手抵住墙壁,蜷缩的发白的指尖扯皱了袖口,浑然未决的他扯着难看的笑容,无力的闭上眼睛。 谁也没有走出来。 他本来就很聪明,对家族里的事情,对村子里的事情敏锐的很。宇智波的大家都有些单纯,但并非全部人都如此。比如说此刻,也许除了里面的两个人,也只有他才真正猜测到了最后的决定。 只有这一刻……他情愿自己的脑袋不要那么好使,情愿只是一厢情愿、判断失误,那个男人只不过磨蹭了一阵子,很快就会不可一世的走出来,眉头都不皱皱,镇定又苍白的看也不看别人一眼。 像是要印证他的猜测,门被推开了。 宇智波海里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银走了出来,看了看他,身后并没有随之而来的脚步声。 不能问――宇智波海里强迫移开了视线。 暗部的忍者和宇智波家的人堵着两边的走廊,而这间狭小的囚室就在宇智波家的那一边。两边剑拔弩张的气氛沉默的吓人,真要在这里打起来,整个木叶都要抖一抖。 ――毕竟九尾刚刚来过一次。 ――而村子里最古老的忍者家族,至今为止战斗力还在世界上数得上的家族,如果立刻举族叛变,别说是木叶,连火之国,连整个世界恐怕都要顷刻间抖一抖吧。 ――这种情况下,还是…… 暗部的分队长站在人群的前面,凝重的考虑着到三代目那里的消息什么时候能传回什么过来。而就在此刻,那扇牢门又施施然的打开了。 “银哥!” “银!人呢!” “别多嘴,不是来……海里前辈?” 七嘴八舌的追问被海里几个眼刀杀了回去。银什么也没说,走到人群之中,其他人就自觉的分开一条道路,看着他走了过去。而暗部的人又一次傻了眼,有心人叹气又叹气,暗暗想这件事怎么了得哦,恐怕又是好大的篓子了。 这场对峙持续了不过十分钟。 宇智波散了,暗部也无意阻拦什么,看着他们一拥而去。 这件事情早就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而真正该为之伤脑筋的人,现在也正襟危坐的守在了会议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之中。 “水门呢?” 问出这句话的人,是一向都严厉而古板的转寝小春。 没道理村子一团乱了,他还不出面,火影大人也太不像话了! “玖辛奈死了,年轻人啊,”团藏态度不明的慢慢看了看三代:“让他先缓一缓吧。” 三代心底一恸,默认了团藏的提议。 转寝小春这才不说话了。 三代的妻子也死了,而四代,他还太年轻不过。毕竟连团藏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不近人情到这种地步。 “三代大人,”暗部鬼魅般在三代面前跪下:“警务部队总队长来了。” 四人齐齐一震。 “让他进来。”三代说。 第94章 part94 木叶的会议室空荡而森冷,招待外国来的忍者头头、火之国的贵族之流往往都在这里。门一关上,外面的人也就看不见弄不清,无端的生出些森冷的猜测和敬畏来,而今暗部和警务部队的下属各自往外面一站,神色冷峻,谁都憋着口气不说话。 宇智波海里站在人群里呆了一会儿,心里不畅快的很,他闭上眼睛沉了沉思绪,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会议室,在这里站着能有什么好的,有不清楚的,倒不如去外面问问情形。 村子里此时也是一片狼藉。木叶刚刚被九尾蹂躏过一番,到处残垣断壁的残像,医院里挤满了伤者和死者,维持秩序的警务部队也严守命令纹风不动。 下一秒,会不会爆发村子里内部的战争,就在这一夜了吧?宇智波海里有些想笑,慢慢停下了脚步,前面街角的居酒屋,歪歪斜斜的屋檐下还挂着个破败的纸灯笼,从纸灯笼里漏下了光,淌落在地上的碎瓦片堆。 就像流淌的光芒吸引了视线,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宇智波海里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个心高气傲的青年脸色怔怔的站在颓败的街道的中心,忘记了身为忍者的骄傲和矜持,清晰的浮起的,是无数次经历过的战场。 这里也会变成战场么? 摇晃的昏黄在风中摇曳了几秒,慢慢熄灭了。 会议陷入了僵持。 与会的五人,除了宇智波银还在坚持翻着这个月的任务报告和行程记录,以及口口声声的坚持着要求暗部交出这个月的监视记录以外,其他四人都疲倦不堪。 三代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让暗部和根部即刻调出这个月的监视报告——摆在明面上来说,就连这个老人也有了一丝说不出的不悦和难堪,监视村子里最大的忍者一族,且此刻他也即将在处置宇智波富岳的事宜上,要求那个家族让步。 这也是很让人困扰的。 身为火影就能为所欲为、随便下达命令的话,村子早就乱成一团了。自从在团藏的提醒下渐渐察觉到这个家族的异象,三代越来越这么认为——让水门把宇智波家打散并不见得是坏事,至少,在防备这个家族成为心腹之患这一点上,效果极佳。 而此刻,他们本该讨论的也是更加现实、急促的问题。但是话题一开始,宇智波银就要求在九尾事件上,完全洗清他们一族的前提,以此为目的而展开了让人瞠目结舌的行动。 那个男人并不是这么油滑的人,三代目暗暗叹了口气,望着长桌的另一边。 ——他在拖延时间。 无论目的是什么,至少这一举动已经说明了一点:宇智波家有了某个计划。 其他几人也知道。 就算一开始没有察觉,在流逝了三个小时多的宝贵时间后,团藏也从宇智波银嘶哑而刻板的声音里,听出了对方另一种声音。 “够了。” “够了。” 三代目和团藏异口同声的说。 “到此为止吧,”在短暂的沉默后,三代目断然下了定论,郑重道:“宇智波一族和此事没有丝毫干系,老夫相信这一点,其他人也是如此。” 宇智波银惊讶的望着他,眼神一凝,淡然道:“身为维护村子治安的警务部队队长,对于此事如不能澄清,我们也无脸再去逮捕其他犯罪者。既然已经开始了,就劳烦诸位再耐心片刻,听属下报告完毕——” “无需如此,我们认可了。”转寝小春绷着脸:“现在可没时间听这些废话,团藏,炎,他们也认可了。进入下一个议题吧,九尾人柱力该如何处理?” 女人在干脆起来的时候,往往比男人更善于决断。宇智波银心知再用这一招来拖延时间不奏效了,也顺势把资料合拢起来:“那么,天亮之后,还请诸位跟上忍班诸君以及日向、油女等家族的首领说明这一点了。被怀疑到这个地步,我们一族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三代目心头一震。 “这一点,没有问题。老夫可以亲自向其他家族说明,进入下一个议题吧,关于警务部队的改编和人员的调动问题——” 团藏淡淡的接过了话语权。 长桌的另一边,宇智波银呼吸一滞,不自觉攥紧了手指。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 “在这之前,还是先讨论我们一族的族长该如何处置的事!”他愤怒的低声道:“警务部队的改编?富岳他……他是宇智波的首领,没有他在场,无论得出什么结论我们都不会接受的!” --------------------------------------------------- 时间,失去了概念。 无论是在漫长的讨论和反复的争吵之中失去了声音的会议;还是反复着昏沉清醒的状态,失去了自由的囚徒;亦或者是在失去了妻子之后、亲手把儿子变成了人柱力后,悲痛吞噬了清醒的父亲,都被即将逼近的时间所抛弃了。 但更多的人,紧紧的凝视着天空,计算着时间,计算着命运的脚步声。她无声无息的来临,却被人画下了行迹,在清濛的黎明的天空,随着清脆的木屐声缓缓而来。 比如说药师天善。 自从九尾事件突然冒出来,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那是“意外”。足以颠覆一切计划的意外。 大事不妙,就要早作打算。最好的出路无非是立刻远远离开木叶,带着野乃宇一起,以他们的本事未必走不掉。毕竟如今他们都是优秀的忍者而不是无力的孩童,未来不见得就是死路一条。 但他衡量了许久,反复的推演着男人的计划,甚至连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也计算在内,最终,却选择了赌男人能赢——赌那个把自己赔了进去,多半这条性命也得搭进去的家伙,最后能赢。 这个念头,在听到四代目在天亮之前前往了会议室,加入了最重要的一环之后,变得更加沉稳而坚定。 “纲手姬回来了。自来也也回来了。” 温柔的女人用罕见的凝重表情推开了门,望着窗边的天善,又看了看床上安静下来的孩子。她轻柔的视线怜爱的落在孩子起伏的胸口上,视线微微一滞,低声道:“他没事了。” 天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就在昨天夜里,佐助退烧了。 那个男人却没办法知道了。就算他想要告知,如今也什么都做不到了。 这一天,木叶分外热闹。 纲手姬自出生开始就是被当做公主对待,脾气大了一点也无所谓。要说别人是看她可爱让她几分,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谁让她有一个天下第一的祖父呢,连千手柱间都甘愿被孙女儿当马骑,其他人哪里还敢说什么。 生前疼爱有加的祖父,死后居然被徒弟挖出尸体研究——纲手姬回到木叶村第一件事就问团藏在哪儿,直接去会议室掀了桌子,其他根部又气又急想要救出被纲手姬暴揍一顿的团藏,自来也出手轻描淡写的拦了,面对后辈很有风度,说:这事儿你们管不了。 政治拉锯战中途砍了,宇智波银看得两眼发直,三代和转寝小春门户炎傻了眼。纲手姬豪气万丈的扔了资料正漫天飞舞,他们三人原本不愿意相信,团藏也是初代的学生,如何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等纲手姬揍完了,三代的直属暗部也从根部拉回了初代的尸体。 黑漆漆的棺材上还留着千手家的家徽,一代忍者之神死后落了这个下场,叫人不忍目睹。四代目是半路上来主持会议的,此刻也没了存在感,站在旁边木然不动,只淡淡看了宇智波银一眼。 再然后,一切在两小时之后尘埃落定。 自来也和纲手姬留下取代了转寝小春和门户炎的位置,三代还在伤心之中,眼见大局已定,只顾着抽烟不说话。四代目拿出的警务部队改革方案一致通过,银也一改之前的愤怒,冷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方案。那本来是很久以前就和银商量过的,每个细节都一再研究,确认无误之后就很快答应了下来。 自来也和纲手姬更不必说,三代原想要看看年轻人私下里商量好的,学生们都这么豪爽,他叹了口气,也就认可了。 宇智波家这么好说话,自来也知道必然有后招等着。是以方案一通过,当先就直白的说了:“九尾人柱力只能由村子处置,这一点不必再讨论。” 四代吃惊的看着老师,自来也安抚的望着他,又看了看三代。 三代只得苦笑了。 事到如今他怎么会不清楚,请回了纲手姬和自来也,就是奔着团藏去的。 团藏看不惯宇智波,哪里知道人家也看他不爽得很。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哪里会让他们重重提起,轻轻放下,等时间消化一切? 自来也实在是聪明的很,宇智波要和团藏还有两位长老掐架,就必须要争取四代的支持。如今四代既然答应了,宇智波家将来也会投桃报李,对村子以及爱徒来说有益无害;而在宇智波的要求下把团藏和顾问削弱了,水门这个火影就做的更稳更自在。 三代也无法不认可这一点了,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这天傍晚,根部忽然被扒了泥土,资料尽数暴漏在四代的桌上。同时在火影大人的桌上的还有两位顾问手下能调遣的忍者名单,从此以后,只要火影大人不授权给两位前辈,他们就只有咨询和商议之类的权利,不得涉及具体人员的调遣。 团藏抱病休养,一应职务交由其他人负责。 根部乱了一阵,又慢慢安定下来,四代大人很是大方的同意了几个要求追随团藏大人的成员的要求。闹了一阵之后,根部又有了新的主人,只不过这一次是受了三代目的委任暂时代理,暂时也是静观其变。 反倒是宇智波家,奇异的安静了下来。要交接的事务如此之多,大家反而不怎么急于动手,再怎么说,首先是要成员先接受这个消息,才好慢慢动手的。 尘埃落定之时,需要解决的,就是新任的九尾人柱力了。 宇智波家做出了让步。 “那也不算让步,”自来也喝着酒,自顾自的晃了晃杯子,凝重的视线落在了对面的爱徒身上:“至今为止,我也见过几个封印不力的人柱力,怎么说呢……简直就像是在村子里放了个尾兽级别的敌人,就算是宇智波,也没办法处理吧。” “已经没用了,那个男人。” 第95章 part95 说来,五大国之中,人柱力一向是形同双刃剑般棘手的存在。 仰赖其可怕的战斗力,各国勉强保持了平衡的局面。一旦失去人柱力的存在,其他国家就有可能冒险进攻谋取利益,尽管人柱力本身就有可能暴走和失去意志,各国仍然不舍得这意义重大的棋子。 水门并不认为老师是这样的人。 他很清楚,自来也并不是不满于人柱力的不稳定性,更多的是对于宇智波富岳做法的不满。无论是初代的事件上,还是引三忍回村这件事情上,很难让人不产生反感。 如果是从前,或许他还会用家族之类的理由解释一番。如今,这种话已经说不出来了。就像宇智波一直是他的庇护,也是村子慎之又慎的理由,而如今宇智波家也放弃了他,尽管这个结果是他本人的意愿,对于…… 自来也咳嗽了一声。 水门也清醒过来,房间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那毫无疑问是刚刚出生的鸣人的哭声,连自来也也不由跟了进去,望着摇篮里小小的婴儿。 小鸣人在父亲的臂弯里慢慢止住了哭声,湛蓝的眼睛里一派婴儿的无辜与纯粹。 “……鸣人,波风鸣人。”自来也喃喃道。 “是漩涡鸣人,老师。”水门温柔的纠正他。 鸣人好奇的望着自来也,自来也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又看了看他。 那毫无疑问是水门的孩子,稀疏柔软的金发,蓝汪汪的眼睛,不怕陌生人的望着别人。才刚刚出生就成为了人柱力,却对未来的坎坷艰辛一无所知,纯净而柔软的躺在父亲的臂弯之中,好奇的吚吚呜呜嚷嚷着。 那天晚上自来也直到深夜才离开。 不是离开波风家,而是离开木叶。 临走之前他甚至没去看看纲手姬,那个强横的女人对于祖父被这样对待恼恨不已,决定亲自选一个万无一失的地方重新安葬。当然,除了她自己,谁也别想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 何况见面也无话可说,总不能对纲手姬说,他又新写了多少多少东西,在这个无趣的世界里漫无目的穿行,去过多少大蛇丸的秘所,惩罚折磨过多少为他所用的悲哀之人,却没有见过大蛇丸一面。 大蛇丸不愿见他。 他是个异常薄情的人。绳树遇难的雨夜,他对纲手姬微微一笑;断死之后,也仅仅是冷言冷语;对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也好,年轻时耳鬓厮磨的恋人也罢,说不要了,就真的是长长远远的不想见、不相闻。 自来也走的很干脆。 当木叶之人发现公寓再度空了,惊讶遗憾了一阵,也就习以为常了。 废墟之中又生出了新的建筑,残骸收拾干净,时光又卷来了秋天深深的寒意。 木叶陷入了奇怪的平和之中,这种平和就像是梦境里光怪陆离的光影,让人看不清脚下是不是要一脚踏空。 玖辛奈下葬之后,又过了几天,水门才想起来,忘了什么。 提醒他想起来的,是有一天止水奇怪的表情。 暗部的忍者总是戴着面具,大部分的时候,脸都是藏在面具后面的。像宇智波止水那样,因为警务部队即将编入新成立的部门而暂时到暗部里担任火影大人的警卫工作,是非常罕见的,也因为如此,他的面具也不太合适,趁着别人没看到时,悄悄扶了扶。 正在这时,水门叫了他一声。 他正在把这个月要向火之国提出的预算案做完,然后是送给顾问大人那里过一遍,对于两个缓过神来心里颇不是滋味的老前辈来说,如今四代目这番安抚也算颇为受用了。 啪塔一声,面具掉在了地上。 不仅掉了下去,还碎掉了。 水门怔了怔,望着那个肤色白皙的少年脸上慢慢浮起一丝近乎羞恼的怒意,又化为强行压抑的镇定和面无表情,少年黑色的服饰越发衬得那冰冷的表情高傲不群,隐约的,锐利如刀刃般的痛楚忽然击中了胸膛。 那里越跳越快,快的几乎跳上喉咙口,扯着血肉筋络碎骨一跃而出,好让急雨般鼓点般的心跳彻底消失。 “火影……大人?” 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止水呆住了,过了半天才勉强捡起坏掉的面具,疑惑而不安的站了起来。 很多时候,四代目大人实在是个好脾气得让人觉得过了头的好青年。 好脾气不是坏事,但是加上个“太”,很难说是好是坏。 在战场上,他又绝对不是感情用事而拖后腿的那种人,什么时候可以温柔,什么时候不可以,他很清楚那个边界在哪里。 这就是战场。 胆敢跨出边界的敌人,就算素不相识也必须斩杀;波风水门曾经以为这就是忍者的极限了,素不相识、毫无瓜葛的人为了村子和国家的利益不死不休的战斗——直到此刻,连并肩战斗的过去的好友,也成了战场上的敌人。 “……还好么?” 囚室里一无所有,既没有禁锢四肢的铁链,也没有到处都是的符纸。四周都是墙壁,没有透光的高窗,也没有流动风的通风口,它就像一个厚实的罐头倒扣下来,把男人牢牢的扣在了里面,除非外面的人打开,否则无法从中逃脱。 听到略带担忧的轻语,男人睁开了沉重如铅的眼皮,定定望着昏聩之中的光芒。 要多么艰难,才能握住一束光呢? 微弱的笑意浮上了苍白的唇,男人点了点头,嗓子里沙哑得就想要烧起来,连说话的力气也早已不剩下了。 “外面一切都好……”过了片刻,水门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宇智波家也是。和你想要的一样,团藏前辈和小春顾问他们如今都不便出面了,还有鸣人他……” 他语无伦次的说着那些“外面的事”。 鸣人,宇智波,还有三代他们,自来也,纲手姬……这些人的名字在那些破碎的句子里反复出现,好像水门记性退化成了七八十岁,说着说着,就连男人也神情柔和下来。 深受痛苦折磨的,究竟是谁呢? “够了。” 男人认真的说,眉眼又柔和下来,甚至有了几分温柔的暖意。 水门想道,是的,已经够了。 没办法逃避了。 “那不是你的错……是我想要这样的结果。”男人慢慢伸手,撩起了袖子,露出了那个残缺的封印,声音依然是沙哑而疲惫,带着些许轻微的愉悦:“水门……我就是这种不要命的人,结局一定不会好,可纵然折堕地狱,你露出这种表情怜悯我,也不能忍受。” 那沙哑的声音分外动听。 闭上眼,微微抬起头,白皙的颈侧边只需要轻轻一击,一切就即将终了。 男人想的很好。 他想要作为——保护了火影大人的英雄而死,作为拯救了家族的英雄而死——在最后时刻,这微弱的心愿,却又从喉咙里咽了下去。 够了—— 波风水门,无论如何,是在漫漫寒夜的长道里给过他些许柔软之人。比起宇智波美琴所给的那些,要温柔也真切的多——然而他从不曾回应过一次,也不曾承认过,那可笑的游戏里。 我是在意的。 如果当时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会不会更好,还是更残酷? “你不能死。” 水门僵硬的身体突然软和起来。 他好像解开了什么魔咒,从深重的痛苦之中找到了一线生机,他蹲下来和牢房里的男人平视,而后拉开了本来就没有锁上的门——那扇门吱吱呀呀叫唤了一声,敞向了另一边。 之前也说过,牢房里没有封印。 真正的封印在牢房之外,就像一个倒扣的箱子。但在这个没有自由的牢房里,不完全的人柱力可以被封印之力压制,清醒的、冷静的、像普通状态下说话和行事,而一旦走出去,离开这个剥夺了自由的牢狱,又会再度失去清醒。 我不会杀了你——水门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他恍然的感觉心脏不听使唤的跳快了几拍,又慢悠悠的,怨念的坠入层层血肉之中。 杀了你,宇智波的那些忍者终究心有不甘,你要活着,我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他又说道。 一旦开了头,接下来的就容易的多了。 那是一个模糊而暧昧的约定。 你要活着。四代目火影大人如是说。 他以火影的身份,为了村子安定的过度,要求一心求死的囚徒活下去。 封印?别担心,我有办法解决。 事实上也是如此。四代目极擅长封印术,水准甩封印班几条大街。 于是九尾人柱力——啊,准确的说,是不合格的九尾人柱力,就这样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 此刻,他忽然有一种啼笑皆非、荒谬而绝望的情绪满溢心头。 荒谬么? 自然。 他曾经以为彼此是不可能和平共处的对手,是总有一天分道扬镳的陌路人——水门却坚信只要彼此有一人愿意迁就,拼命拉着一端,终究能殊途同归。 而此刻,他亲耳听见那个人说,以火影的身份。 兜兜转转,终不到一处。 “……要多久?” “两年。” ——此卷终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卷就会认认真真写他们谈恋爱了。 虽然更新不是一般的慢。但我这个礼拜很认真的申请了榜单哦。 预告的话……估计会很虐。 如果觉得我黑了四代,请不要说出来啦。 最后:打个商量,看见肉大家别举报好不好,发邮件好辛苦的,阿渊还经常删错文件啊。 第96章 part96 冬天的中忍考试,木叶的名单早早就报上去了。 恰好又到了一年一度预算交给国家的时间段,木叶负责这一块的忍者忙的喝口水都没时间,好不容易掐着时间把报表递上去,交给火影大人过目,又被退了回来。 “这里,顾问的私人部署已经撤消了,还有上个星期不是把警卫部队的预算给你们了么,为什么没有这一块?” 新的编制,大家都还没缓过来,连忙拿下去修改。 “火影大人,大名已经到了。”暗部单膝跪在一旁禀告。 四代目火影大人点点头:“请他们到会议室去。” 例行的互相问候一番,村子刚刚遭了一阵灾,大名对年轻俊秀的四代目十分同情,听说他的妻子也在其中死了,若不是时机不对,倒是很想推荐自己的女儿。无妨无妨,时机总会对的。 其余的事情就不算什么了。历代的火影素行良好,和国家行政机关打的一手好交道,加上火之国不缺钱――省了多少事。预算痛快的签过了字,大名咳嗽了几声,神色略有尴尬,还是开了口:“关于守护十二忍的事……” “那件事,”四代目了然,点点头说道:“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人选,您可以看看。” “是宇智波的忍者?”大名神色一喜。 水门也只是笑笑。 资料上提供了三名宇智波的忍者,身手资历都很不错,此外都是其他家族的忍者。空位有两个,大名看也不看就挑了其中的两人,这件事就算尘埃落定了。 征召令来的时候,宇智波骚动过一阵。 许多事情当时不明白,事后才回味过来,族长说的大事件,许多人以为是九尾之事。再一看他前脚成了九尾人柱力,后脚就被关了起来,前后一联想,说法就多了起来。银不便说出真相,跟他们扯出村子和宇智波一族早有龌龊,只得三令五申的令人不许多想。 然而适得其反,这般严厉,翻到叫人脑海里翻了八十多个版本。事出无奈,银只好把人召集起来,说出当时会议上发生的那些事――若没有一番布置,警务部队撤销之后,宇智波势必是要被打散压制的。 大家都不是蠢人,沉默了一阵,果然没有人再多说这些事了。 关心起族长家里那两个没人照顾的孩子的好事之徒,一时间多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旁的孩子总要折腾一阵子嚎啕一阵子吧,佐助年纪小,鼬却是知事了。 鼬对来家里的族人不胜其烦。 他被父母教导过不可无礼,勉强应对了一阵,浑身上下都散放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宇智波的人对此也很敏感,慢慢地,多事的人也散了。 后来有一天,火之国的大名来了征召令,族里的长老们一合计,觉得这又是一手棋――既然从此以后要好好靠近政治核心,不肯落人刀俎,做那白白生受的鱼肉,和大名那里保持联系也未必不是好事。 波风水门送走了大名,喘了口气,才想起都快下午三点还没吃午饭。 大名挑走的两个守护忍,事先他认真的看过资料,也问过银的意见。能力倒在次之,最重要的是两人不会因为家族之事,在大名身边做出什么不妥之举。至于其他人选,原本就是为了衬托罢了,还有一个宇智波是名女性,而守护忍一职,鲜少安排女人在其中行事的。 到此为止了么……还早得很。 “老师。” 卡卡西受不了的喊了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水门惊讶的说:“任务完成了?” “午饭。刚刚从鸣人那里过来,拜托阿斯玛暂时照顾一阵了。”卡卡西推了推便当,有些危险的看了水门一眼:“别告诉我,又是兵粮丸?” 打开了饭盒,水门感动的泪流满面。 一乐拉面。 “只是凑巧有那里的券,您先吃点东西吧。”卡卡西放软了口气。 我的学生怎么能这么温柔体贴……呜呜呜身为老师真是太幸福了。在饿的咕咕叫的肚子造反之前,用美味的一乐拉面抚慰它,这件事是双份的幸福嘛――容易满足的火影大人如是想道。 办公室里弥漫着拉面的香味,卡卡西走过去,推开窗户好散散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水门想,好像又长高了一点点呢。 木叶又回到了和平的宁静之中。 这个时代的人无法预测战争何时开始,也无法知道会在哪里,以何种方式骤然失去生命,他们比谁都明白和平是多么脆弱而珍贵,一旦爆发战争,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大家都抓紧时间幸福着,哀伤和痛苦,也只能深埋起来,撒上泥土。 冬天来临了,很快,又是年关了。 卡卡西申请加入暗部的表格刚刚交上去,具体还没有消息,但是水门早就看过爱徒的准备材料,基本上是不成问题的。 他很想和卡卡西好好说一说以后的事,却怎么也挪不出时间来。 今天晚上? 水门忽然想不起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了。 “卡卡西,今晚……” 卡卡西看了看老师,顺手接过空碗和筷子,说道:“我知道的,鸣人您不用担心。” 等等你知道什么啊?水门一怔,只见卡卡西从窗口跳了下去,慢悠悠的到一乐还碗筷饭盒去了。 “……啊,那个啊。” 水门挠了挠头发,苦笑起来。 想起来了。 之所以会忘记,因为那本来就是一个月才会发生一次的事,算起来,也不过才两个月啊。 封印修补。 木叶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 很久以前,宇智波斑和初代目大人反目成仇,带着九尾来木叶寻衅滋事,两人就打了起来。和他们结盟之前一样,这场架陆陆续续打了几次,初代目对于九尾的威力心有余悸,就想着找个什么方法来处理它。 事实上,尾兽计划一开始并不在桌子上。而初代目大人也没打算和老朋友搞得你死我活,他很乐观的想,先找个地方把九尾和斑放进去,等到他说服了斑,再让他们出来吧。 这个……不就是监/禁么? 漩涡水户没吐糟他,而是挽着袖子,帮助初代制造了这么个地方。 ――秘所。 周围用漩涡一族的大型阵法封锁隐蔽了入口,就算直直走过去,也会因为阵法的误导视而不见的绕过;建造秘所的砖瓦都是初代目用秘法混入了仙术查克拉,配合漩涡水户的设计,足以压制狂暴到了极点的九尾。 漩涡水户是个聪明而细致的女人,在此之上,她还在阵法之中设下了“仅仅只能容忍最先到达的两人”这样的设计,以防当年的宇智波为了斑发起暴动,而且,为了抑制宇智波斑,配合初代目对宇智波的了解,又置入了克制火遁宇智波瞳术的设置,以削弱斑的力量。 “封印阵势完成之后,在这个秘所之中就算关押斑这样的忍者,也会像普通人一样无力使用查克拉。”漩涡水户警告道:“如果无法用在斑的身上,也有可能会成为应对尾兽……或者说是人柱力的重要设置。” 漩涡水户说对了一半。 斑如果真的这么好对付,就不至于强横这么多年了。 但她也猜错了一部分。这个秘所并没有用在她身上,她活着的时候,木叶对于九尾的掌控无可挑剔,以至于漩涡水户和其他人都渐渐忘了,木叶还有这么个地方。 说是秘所,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处古旧的住宅。 只不过,这住宅并不在闹市,也不在村子之中,它隐匿深山之间,四周落落无人,只有拥有初代留下的暗号的人才能够进来。而这个暗号,只有一代代火影才拥有。 三代本来想用来给玖辛奈待产的,但是只能进入两人,且那么灰尘仆仆的环境之中,无论如何也无法照顾孕妇,只好作罢。 两个月前,这里搬来了住客。 虽然是为期两年的临时住户,终究还是有了些许生气。庭院里丰茂肆意的植物被收拾清理了一番,地板上的灰尘,屋顶的瓦漏也修理的能够主人,本来就有水电通过此间,临时住客不由得猜测,这周围也没有那么荒僻吧。 这种猜测毫无意义。 因为没有人会来。周围的人存在也好,不存在也好,都不会有机会进入这个地方,那么对他来说还有什么追究的必要呢? 只有一个人会来。 每逢月圆之夜,九尾骚/动不安之时,那个人就会出现在结界之中,过来修补封印。 还没有到月圆之夜,宇智波富岳就在走廊下等待了。 除了等待这件事,他实在无事可做。 等待两年后的死亡,抑或是等待每个月月圆之前的客人,这两者都让时光漫长得不安,破碎,颠倒难辨。 而更矛盾的是,他一点都不希望,那个即将来的四代目火影大人看出他一直苦苦等待着别人。 他坐在走廊下,看着天空上的橘黄染上了墨色,又被银辉浅浅照亮。 第97章 part97 黑影瞬息落在穿过窗棂的银辉之上。 房间一角的铃铛摇了摇,水门低下头,不觉失笑。 银辉落在御神袍上,他抬手解开了袖子,推开了纸门往外走。秘所的温度要比外界低上一两度,但修补封印时身体会消耗不少查克拉,事后他会留在秘所休息之后再离开。 不仅修复封印消耗的查克拉,连续长距离使用飞雷神,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水门并没有急着到前面去找人。 厨房里早就没有了光亮,除了下午托卡卡西的福稍微吃了点东西,这一天可是累得够呛。 厨房也收拾的很干净。 只是…… 橱柜里也很干净。依稀还有一碗清澈的看得见底的粥,少的可怜的配菜在碟子里耸起小小的尖尖,寒酸的很。 除了这个竟然没有别的了? 上一次送来食物的时候……水门心虚了一下,好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冷淡的嗓音,穿过空气之中的不善视线,水门苦笑了一下,关上了门。 “今晚留在这里?” 不怪富岳疑问的口气,毕竟之前两次,水门都是修补完成就马上离开。 “嗯。” 水门避开了他的视线,先发制人的说:“米不够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盐,鸡蛋,还有……明天我会送过来。但是,下次不够的时候,还是提前告诉我一声比较好吧!” “提前?” “提前。以后我半个月……一个星期就过来一次。” 强词夺理。 沉默之中,水门尽力不让自己表现的太心虚。 这一次的事是他不对,可是尽管如此,对那个人太温和太迁就的话,立场就会岌岌可危。一定要用不退让的态度,就算想退让想道歉的时候,也要尽力的……提醒自己。 “……抱歉。” 好像真的觉得有些歉意般,富岳神色平静的道了声歉,微微挑了挑嘴角。 “作为赔礼,我来准备晚饭吧。” ……被看透了。 大概是因为他恼怒的抱怨之时,那个人已经察觉了他在找些什么。稍微联想一下,不难猜到是因为没吃什么东西才会偶然发现。 这偏偏又是让人生气的地方――如果没有发现,宇智波富岳根本什么也不会说。 他会把食物分薄到仅仅维持生存的地步,也不肯多说什么。 但是,连这么强词夺理的事,他也道歉了,水门想,我又该怎么办呢? 温热的晚饭,多少抚慰了饥肠辘辘。 在食不知味的晚饭之时,富岳很知趣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换掉了厚重的黑袍。 之前的两次修补封印,因为剧烈的疼痛和九尾在体内挣扎,每一次都是湿透了身上全部的衣服,险些晕厥过去。这一次显然也不会好太多,他边把袍子挂起来,想了想,又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把被子和干净的被褥抱了一床过去。 毕竟是囚犯,这样的待遇,他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庭院里,凛冽寒风,树之间低低涩叹几声,隐没银色辉月之下。 “多谢招待。” 隔着纸门,四代目有些孤单的放下了筷子,转过头来。 两人都尽量避免视线相碰,拘谨而快速的完成了封印的修补。 第三次的修补照样耗费了大半的查克拉,水门松了口气支撑着坐起来的时候,小心的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黑色的布料柔软而亲昵,贴着湿漉漉的苍白肌肤寸寸卷下来,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丝毫没有不自然之处。 不自然的是富岳。 “你……” “我想了想,还是回去的好。”水门认真的说:“我们木叶是不虐囚的。”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旁边单薄的被褥。 一天。 一个月。 有什么区别呢……难熬和更难熬之间,是无法用简单的数字来量化的。 隔壁的被褥并没有再被搬过来,对于对方的体贴冷漠以对的男人,此时此刻只是枕着手臂,睁开了漆黑的眼睛,怔怔的望着月光轻柔而无声的寸寸撤离。 直到影子被光线淡化,他才费力的爬了起来,掀开了被褥下榻榻米的草席,指甲深深划下来了一痕。 那上面已经有了六十多道深深浅浅的痕迹。 两个月过去了。 他认认真真的记下了每一天,等待最后的时日来临。 天亮时,淡金色的光芒穿过了浓云,洒落在庭院里。 铃铛轻轻的滑落一声轻响。 这是个信号,是火影大人又过来的信号。 富岳睁着的眼睛酸涩而疲惫,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那个房间里又轻轻响了一声。 是故意的。 只要知道了铃铛的存在,就可以不碰到它。但那个人也愿意这么做,避免了和多余的寒暄和不必要的冷场。 到了过年的时候,中忍考试也顺利的结束了。 火之国大名十分开心,这一次到木叶来,不仅在中忍考试的赌局里赢了一票看不惯的贵族,还和四代目联络了感情,给嫁不出去的女儿找到了人选,还得到了想要的守护忍者,于是连走的时候,对年轻英俊的火影大人都有些恋恋不舍。 好脾气如水门都有些想对大名说: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可见烦人到了什么地步。 这一次的中忍考试有两个下忍顺利通过了。 也许在和平时期还是提高一下中忍的门槛比较好,宇智波银站在旁边低声说,眼底都是玩味。 水门不明显的点了点头。 这一点会在明年的中忍考试来临之前,就被提上议程。 银这一阵子很有些懒散。 警务部队还在的时候,每年宇智波家都要为了中忍考试人仰马翻,规则不是他们定的,安保却是他们全权负责,人手有限,当然不得不费尽心力以防捅了篓子。这一年,中忍考试时进入的外国参赛者都被限定在一个区域,进来就有感知系忍者全程监视他们的行动,效率更胜以往,自然就清闲下来。 新的负责安全的部门依然叫警务部队,由于宇智波家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商议之后,还是由一部分的宇智波族人担任了重要职责,但是分工之上,无论是犬冢家的感知系还是油女家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都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在另一方面来说,宇智波家也不得不和他族的人共事,以前大家看他们都是高高在上的高贵冷艳状,如今混在一起了,渐渐就觉得也没什么特别起来。 这样不是很好么? 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如果二代大人不是特别把他们孤立起来,那么宇智波也会和别的家族一样,慢慢地,像一滴海水落入平静的大海,分不出什么特别来。 他这么对银感慨的时候,却被银狠狠的嘲笑了一顿。 “你又不是没跟宇智波打过交道,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银扔了颗花生,飞溅到空中,又准确的擦过了微微侧头的火影大人,落到了门边的纸篓里。 “哦?你有哪里特别么?”水门看也不看的把一份报道抽出来,盖上了火影的印章:“对别人来说,写轮眼和瞳术倒是特别厉害的。” “……看起来最近你很想找人打架,”银抓了一把花生,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鸣人那小子怎么样,还是老是哭么?” 水门抬起头,笔尖挠了挠下巴:“……还好吧。突然问这个,有什么事?” 银足足说了两个小时。 他绝不是话唠,只不过总有那么一两次,憋得久了,就忍不住滔滔不绝的开始吐糟。尤其是在信任的人面前,越发不加遮掩。 “你根本想不到多少事情涌过来……火之国地下的情报贩子偷偷摸摸半夜里跑来找我要消息,还跟我说什么这样一来关系只好暂时断一断……” “水之国啊,那个封锁的连只蚊子都恨不得断条腿才能飞进去的血雾之里,居然寄来了一封信!都tm是密码!我用木叶的密码系统和宇智波的密码系统都试过了,没过半个小时,那封信上的字迹全部模糊了!” “守护忍的事情也是……知道么,鬼之国的巫女破例给大名占卜,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好话,非要跑过来给我们下征召令……” “鼬那里也是老样子……纲手大人虽然给佐助看过了,也给了不少方法,六岁的孩子照顾几个月的小婴儿怎么想也太夸张了吧?叔叔我真的有不可靠到这种地步么,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的,要抱就抱要摸就摸的……” 真是让人受不了。 银抱怨着,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如何复杂而悲伤,连抱怨起那个人儿子何等不买账,也充满了深深的怀念和不曾察觉的无可奈何的欢喜。 “鼬真的能一个人照顾弟弟?”水门抿了抿唇:“要是我去说的话……” “省省吧。”银叹气道。 两个人都有些头疼。 “他……怎么样了?”银犹豫半晌,问了一句。 水门很难给出一个答案。好么?还是不好?要如何来区分。 “当初……” 当初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再提起。 过去的事径自过去,如同未来迎面走来,并不给你悔恨修改预知什么的机会。你一无所知,站在当下,也觉得迷茫一片。 九尾事件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理出一个头绪来。事后让人追查了善于使用空间忍术的忍者,追查了历代的有记载的写轮眼的去向,追查了宇智波斑当年埋骨之地……又谈何容易? 但水门只想知道一件事。 “当初……”他低声道:“是不是他提出的那个方案?” 银瞬间就听懂了。 扯了扯唇,嘲讽的笑了笑。 “是。”他干脆的说道:“他说九尾的封印不完整,恐怕无法神志清醒的行动,比死人更不如。最好的情况就是把他关起来,漫漫年月,他说他是受不了那种无聊的。但是,那时候他求我,让他以保护你的名义而死,至少两个孩子长大了还有东西能追忆一下,不至于太恨他。”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答应?” “啧,说得这么简单,我能做什么?我不会封印对付不了九尾,没了他一番准备,连团藏也收拾不了――何况,要我关个几十年,我也宁愿死了。” 银微微笑着,漠然之意浮上眉间。 那是最好的方案。他们都知道,那是唯一的方案。 他不会牺牲宇智波一族的其他人,去救那个人。 所以只好倒过来。 那是他们最接近的一刻。观念一致、目的相同、手段相类,结果顺利成章的来到了“理想”的结局。 “我输了。” “……银?” “直到最后也没有打败他,还认可了他的做法,如果只是这样倒也罢了,他在想死的那一刻,我想杀了他。只要这么做了,”银低低笑了一声:“我就真的输定了。” 秒懂。 水门只好说:“但你没有杀他。没有动手,不是么?” 银不理他,过了片刻摸出了香烟,嗤笑了一声。 “你呢?” 明明有足够的理由和立场,为什么,最后却拼命说服其他人,让长老他们,三代还有上忍班那里都默认了宇智波富岳的处理方式?只要杀了就能省很多事,结果却把人偷偷摸摸关了起来? “我有我的做法,何况,我也从来没想过一直关他。将来要是能找到控制九尾的方式,确认他没有危险性之后,也许可以让他和普通人一样生活的。”水门顿了顿,又道:“但是,现在不行。他……太危险了。” 第98章 part98 临街的门,透过浅浅的黄。 还没等他走过玄关,仓促的脚步声就疾奔而来。 鼬呆怔了片刻,神色沉冷下来。 好像刚才慌忙又期待的跑出来的并不是他一样,不冷不热的喊了一声四代目大人。就像三代目大人一样,这个称呼无可挑剔又冷淡的紧。 水门把一大袋东西放在桌子上:“你父亲让我来看看你们。” 真是魔咒。 水门想,走了过去。 这两天佐助和哥哥正闹别扭。 他长了一枚小小的牙齿,闹得晚上都睡不安稳。鼬守夜十分辛苦,有时候困意上来了,也掐着胳膊让自己不至于睡过去。到了佐助睡安稳了,他才能配合着睡过去。 这样长此以往怎么行?宇智波家的人说,你一个小孩怎么照顾另一个小孩,就算不肯离开,也得让个人来照顾他们。 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的,鼬心里清楚,这样不是长久之计。 他不能对家族里的长辈多说什么,对外人更不用说,要想说的话,只有牙牙学语的佐助了。 “这是佐助吧,好可爱啊,跟我家鸣人一样呢。” 鼬被旁边男人的笑语拉回了现实。 “四代目大人,请不要逗我弟弟了。” “啊,抱歉,”水门笑笑:“鼬真是个好哥哥呢。” 我可不想被这么夸奖――那孩子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不悦。 倒也难怪。 谁让村子里的人都说,是为了救火影大人,宇智波富岳才变成了人柱力? 佐助哭了起来。 原来水门站着的地方,正好挡住了他的手,哥哥站在旁边碰不到,这对佐助来说可太难受啦。 不顾礼貌不礼貌,鼬连忙挨过去哄弟弟。 趁这个功夫,水门偷偷溜走了。 他来的时候路过八百屋,想到了前段时间无意中连米盐都忘了填补,于是买了一大袋。鸣人有他的影分/身照顾,水门挽起袖子烧了个味增汤,蒸了鱼,等到米饭好了,不用人催,鼬就出来了。 “先来吃晚饭吧。”堂堂火影大人穿着围裙,拿着勺子,热腾腾的的米饭味增汤就上了桌。 鼬别过头,睫毛动了动。 米饭很香很香,可只浅浅半碗,鼬就放下了筷子。 “多谢招待。” 真心诚意。小孩子的心,也不都是表面那么冷硬的。 如果不是母亲出了意外,父亲又被迫离开,谁又想被迫懂事又早熟? “不多吃一点么?”水门还想再劝:“是不是不喜欢今天的菜?” 不,菜很好。 鼬心里甚至对四代目的家务水准有了新的认识,虽然比不上父亲,也很厉害了。他就这么静静的等着,水门叹了口气,慢慢放下筷子。 “搬过来跟我一起生活吧。” “……” 九尾事件上大人们语义含糊,支支吾吾,模糊不清。到了收养的事情上,又分外热情起来。退一万步所,就算是收养照顾,宇智波家的人能说,旁的人,又有什么资格?金色闪光这么大名鼎鼎,总不见得来宇智波家抢人,除非鼬自己肯点头。 但他还真来了。 鼬脑海里一片空白。 难道是父亲的意思? 这个念头涌上来,立刻被他自己狠狠摁了下去。 “我会去征求你父亲的同意,但是还是要你自己愿意才行……一个人是不行的,你不要连这一点都学你父亲啊。”水门说。 鼬回过神来,眼睛有些酸。 他挺直了背脊。 “我想知道……”鼬神情严肃:“父亲究竟犯了什么错。” 哦……哦? 水门想,这个孩子,还真没办法当初小孩子看待。 他目光一扫,拿过桌上的木杯。 木杯里的茶水卷起小小的漩涡,一条裂缝忽然从中间向上延伸,细微的水渍洇开来。 “如果这个水杯是村子,村子里的大家发觉有了裂缝,如果是我就会修补这个裂缝,而你的父亲则相反,他会把裂缝劈开,换个一样的杯子,要么自己做一个杯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也很了不起了。” 水杯的缝隙很小,如果不仔细看,几乎不会发现水珠正渗出来。 但那也不是一个人的错。 过去铸就了现在,巧合却把那个人推向了深渊。 水门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你的父亲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了,但是身为忍者,他是失职的。鼬,如果你想见到他,就要学会我的飞雷神之术。但是在这之前,你必须达到中忍的程度才行,那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水门没有指望他立刻理解所说的一切。 但巧合的是,唯有在对待鼬的态度上,两人又不约而同的采取了近乎直白的方式――连怀有的感情,也毫不掩饰的显露于外。 那是远远超过了憎恶和惋惜的情绪。这两者都不是,有着黯然和羡慕,无能为力的憧憬,脚步停滞不前。 鼬想,也许可以试试。 他无法立刻答应。 在这犹豫的片刻,忽然间,他已经接受了事实。 父亲也许无法回来了。 但是相对的,他可以变强,可以找到父亲,既然还活着,就不必绝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水门发誓,我绝不是故意的!被宇智波银几个白眼唾弃至死,却又心痛的帮忙搬家,连佐助的小床也一路搬了过去。 仅仅相隔一个月,尘埃落定了。 宇智波家表示很郁闷。 事实证明宇智波家的前辈们魅力就是比不少四代目火影的大,搞得很多人都在家里捶胸顿足,但知道事实的人倒是十分想得开,谁让族长就关在那里了。 走的近了,多少能听到点消息吧。 忘了说一句,宇智波家没有族长。 原来的族长没有死,又何必要选新的?这么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银,大家也很赞同,这个族长的位置也就空空荡荡的摆在那里。 也因为这个,四代的改革计划推行的很顺利。 他不过随口一说,但有的人是真的记在心里,对一些人来说,这样的四代大人远远要比年纪一大把的顾问值得信赖得多了。 雾里看花,不外如是。 搬到了波风家生活,鼬习惯性的担心佐助跟波风鸣人相处不好,一开始特别担心的在旁边照料两个小的。好一阵子下来才从水门口中得知了鸣人的姓氏,颇为意外了一阵。 “漩涡这个姓是很少见啦,不过有很深的的意义哦。看这个,”水门见缝插针的补充知识,那护额给鼬指了指:“这其实也和漩涡一族有关,初代大人的妻子也是漩涡一族哦。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那个村子就被别的国家围攻以至于国破家亡了,现在能找到的漩涡族人也越来越少。” “我见过一个。” 水门啊了一声,也想起来。 “我也记得。” 想到这里他又有话说了。 “其实你父亲在外面开过一个银矿哦。” 鼬顿时=口=表情,虽然很快恢复过来。家里从来不缺钱,但是他还真没想到父亲居然还有过矿产,顿时有些承受不住。 这也是水门后来调查到的。 短时间里凝聚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万一真的要和村子掰了,打起来宇智波家也很有底气。忍者失格也就罢了,宇智波富岳花了不少功夫,在火之国里找到了颇有能耐的一些人,调查的名单一大串,都是给他的情报线路提供过支持的人。 如果宇智波家不是和村子和谈了,加上和四代目的关系春风化雨,真的要把清单藏起来,还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再出些什么事情来。 银矿就在漩涡一族隐居之处不远,既然不打算明目张胆的做忍者了,那些遗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银矿开过一阵,又没了声音,大概是也头疼着不知如何处理的缘故,宇智波家也一并给了四代目。 水门去厨房洗碗,佐助和鸣人躺在摇篮里,剩下三观震了几震的鼬忙着修补破碎的世界观。 好不容易把三个孩子都安顿睡下了,水门这才偷偷解除了分/身术。 记忆回到了本体。 而本体此时正在抚平被褥一角,望着房间里的纸门,纸门的背后,那个忍者失格的男人正在那里沉沉入睡。 水门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了一点点。 “鼬睡着了。” 就算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还是能看得出忽然紧绷的肩膀轻微颤抖了一下。 那扇门没有关上。 渗过来的浅浅的月光,混杂着薄薄的初春的味道。 好像冬天迟来的梅花,惨淡的融化在凄迷月光之中。 第99章 part99 “你想要什么?” 又低又弱,好像稍一失神就融在了凄迷的月光里。 什么? 水门一开始并不明白,下意识的没有回答。 于是那里也没了声音。 水门拉了拉肩膀上的被子,好让清冷的空气不至于带走太多的温暖。他特别带了被褥过来,却发现富岳冷冷淡淡的,好像并不欢迎,也没有反对。 他当他不存在。 一个人要怎样的自欺欺人,才能当另一个大活人不存在?视线无法交错,言语不问不答,到了后来,纵然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予。 水门暗暗苦笑。 连那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也觉得……无从捉摸。 但他回味了又回味,仿佛衔于唇齿,苦涩夹杂着辛辣,充满唇舌。 “我不要什么,”他温和柔软的说:“不是为了要挟你,我才非要这么做的。” 那里没了回应。 不知是信了,还是半信半疑。 不知过了多久,纸门骤然拉开。 月光流淌经过□的脚踝,白色下摆吹得轻轻扬起,那是比月光更柔软冰冷的白色,刺目的红流转在漆黑的瞳孔之中,越发衬托男人微微斜倚的身姿傲慢舒缓。 万花筒写轮眼不过几秒。 这区区几秒,两人静静相视,浑然忘了其他。 那毫无疑问,是纯粹的视线。 富岳紧绷的心落了下来,仿佛从云端之高失足落下,尽是虚空一片。原本想说的话一片空白,自动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慢慢滑坐了下来,撑着地面的手指痉挛般抓紧了榻榻米,像是要笑一样,嘴角轻轻动了动。 “我的儿子……怎么样?” 啊……咦? 话题怎么转变的这么快,水门想了想,掀了被子坐起来,把枕头抱在怀里。 这个孩子气的动作,在他身上丝毫不违和。 “不像你。” “他是不像我……跟美琴更像一些。”听到这个话题,是不介意多说一些的,富岳低声道:“佐助也是。” 水门把枕头递过去。 天气太冷了,这样迟早会感冒的。好脾气的四代目大人用目光警告着,直到僵持了足足一分钟,富岳才迟疑着接了过去,盖在膝盖上。 “佐助身体不太好,纲手大人说趁他小时候要好好保养,按时吃药调理。不过没关系,过了八九岁就能和别人一样能跑能跳,一点都不比鸣人差。药是一天吃过两次,也奇怪,佐助吃药都不怎么哭,稍微哄一哄就很乖,上次我带鸣人去医院打针就闹了好几个小时……” “那是当然的了,我的儿子嘛。” “我也不比你差吧……”水门笑了一下,扯过被子来,把自己裹了起来:“唔……不过,想想鸣人好像也比较像玖辛奈呢?这么说男孩子都是比较像妈妈?” “他不是金发蓝眸么……” 不知过了多久,月光偷偷从房间里溜了出去。 枕头从膝盖上落了下去。 “我对他说,你就是那个想让杯子坏掉,还要重新按照心意制作一个的人,而我呢,是修理破杯子的人……” “真过分,这种说法。” 水门轻笑了出来。 富岳把枕头捡起来,扔向被褥那里,随即抿了抿唇:“不过,你总算肯认真看看我了。” 水门怔了一下。 “不是么,”富岳清清楚楚地望着过去的好友:“那个美好的我是你的臆想。水门,我从来没想过要对你道歉,也不觉得做错什么。你和我都想拯救杯子里的水,做法不同,这就是根本的不同了。” 有人说过这样的故事。 青蛙半路带蝎子过河,过河前,青蛙对蝎子说,我背着你,可千万别扎我。蝎子安慰它,怎么会呢,我不识水性,掉下去就淹死了。 行至半路,蝎子还是扎了青蛙,同死。 习惯使然,非为其他。 他自始至终不做解释,如今尘埃落定,可以解释了,那个人却也明白过来了。 如此,何妨说得多一分透彻清楚? “那你救我呢?” “原城玲子临死前说过……你也听过,如今你既然没死,她就是胡说八道。”富岳眉间森冷,随即又淡淡:“我不是不介意的,命运之说,以前觉得荒谬,现在想想,好像运气总是不在我这里。” 水门哑然。 你又怎么会相信命运?他忍不住要说出口,却又忍住了咽下。 “我信我的,你不必介意……睡吧。”富岳叹了口气,又摇晃了一下站起来,拉上拉门。 房间里旋即一片黑暗。 水门轻轻吸了吸鼻子。 他把枕头重新塞在脑袋下面,看了看门缝。铺好了被子,躺了下去,心绪久久难平。他看了又看,好像有一股热流在胸口缓缓流动,烫的他无法闭上眼睛。 那个人,一贯走得很远很远,不肯回头。你大可以骂他一条道走到了黑,反正他也听不见,也不肯听。有朝一日,他停下来,与你说话,说前路漫漫,也许往事皆非,说从此寸步难行,命运使然。 命运使然? 眼睛里酸涩的要流下泪来,水门轻缓呼吸,睁着眼睛,许久许久,才慢慢闭上了。 命运何等苛待他们。 过了春天,木叶学校就要开始新一年的新生入学了。 春光大好,树梢上冒出几个绿芽,山涧里冰雪初融,到了三月渐次第就有花俏上枝头,好不烂漫。 火影大人也是要去新生入学致辞的。 到了春天,事情还是多得很,大概是知道火影时间金贵,致辞的时间缩短到了短短十分钟。致辞之后,家长们就能带着孩子去教室里,该拿书的拿书,该找老师沟通的找老师沟通,总之就没火影大人什么事情了。 卡卡西对于忍者学校的回忆,大半都在无聊和父亲的训斥之中浮现。天才都是不同凡俗的,说起来,倒是比他还大一岁的带土每每被火之意志搞得眼泪汪汪,还要撒谎眼睛里有沙子,不知该说他呆还是笨。 现在看看,带土比他活得努力有趣的多。 自从进了暗部,任务的危险程度和中忍时期不可同日而语。同伴彼此之间倒也默契,写轮眼融合的很好,卡卡西渐渐有了“复制忍者”的美名。 旗木家的刀术,倒是没有被他发扬光大。 晚上快要回去的时候,老师忽然叫他过去吃晚饭。 卡卡西有心要拒绝,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虽然表面上看不大出来,骨子里还是挺体贴的卡卡西心想也许是师母走了,家里冷清了许多,陪陪老师也好。 ……哪里冷清了。 趁着水门在厨房忙碌,卡卡西看了看宇智波鼬,也任由对方打量了一会儿,他们一边看顾一个,不让佐助和鸣人哇哇叫着去抓对方的手,看上去倒好像是两个小的被欺负了一样。 “卡卡西桑。” 虽然是敬称为什么我背后一冷呢,卡卡西心不在焉的抓住鸣人马上要塞在嘴巴里的拳头,点了点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 宇智波鼬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平静的点点头,又移开了视线。 卡卡西哄小孩的水准十分糟糕,也压根没打算哄那个即将要入学的。 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阿渊这两天又跑去干别的了。 也许是因为前面一段时间断更,好像捡起来有些断断续续的。 好不容易写到这里了,再过一段时间会好起来的。 第100章 part100 新时代,新生活。 波风家一下子又热闹了,新搬了家的佐助不适应,新添了家人的鸣人也是,两个小宝宝一起哭起来,屋顶能掀翻三次。 手忙假乱的爸爸和终于露出了慌张的哥哥各自安慰一个,等一个不哭了,另一个也迅速销声,然后鼬就收拾收拾,出门上学。 看见火影大人这么忙碌,木叶其他人终于有些坐不住,安排了个特级教师来看着两个小鬼。惠比寿虽然有些唠叨和八卦,实力耐心倒是一比一的好,对这个任务欣然接受,在他的看护之下,水门省了每次都用分/身术,终于能好好处理木叶的事了。 这大概是木叶最平静的时光。 外无敌忧,内无隐患,甚至连根部的团藏也不再是各个家族悬于头顶的利剑。团藏隐退到了一隅,一直以来他坚持的忍者就要摒除感情和爱欲,对于木叶各个家族来说都是不得不咽下的苦楚。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追查面具人的下落。 木叶有自己的情报系统,根部也有不少在外面的探子,甚至宇智波家也把早前初初拉起来的情报线交了出来――翻遍了手边的资源,以一个村子之力,竟然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宇智波斑和初代千手柱间的瓜葛,也是百来年前的事了,尘灰吹散,哪有痕迹可循。几番追索,水门也只好先放下来,但凡有了这般的实力和野心,将来总会露出蛛丝马迹的,不愁没机会报玖辛奈的仇。 水门闭了闭眼睛,黑暗之中,又浮起了熟悉的笑靥。 于这深夜之中,又浮起些微暖意。好像还能听到玖辛奈的笑声,看见她红红的脸上洋溢的神采,睁开眼之时,必定消散一空。 他卷起桌上摊开的卷轴,一失神,桌上一叠公文啪的掉下去,散在地上。 俯身去拾,动作却顿住了。 “漩涡”跳入眼帘,水门几乎挪不开眼睛,稍微视线移过,看到的是“漩涡桐绘”这个名字,不是玖辛奈,而是……她的族人。他从一堆的公文里小心的把那个和漩涡有关的卷轴捡起来,掸掉灰,温柔而黯然的抚摸卷轴上跳入眼底的――玖辛奈的姓氏。 是多么久远了?玖辛奈已经走了半年,但他还能听到她兴高采烈的告诉他鸣人又在肚子里胡闹,是多么有生气的混小子。但是一切消散干净,这时光如此久远,还要多少年多少年之后才能重逢,又觉得长的黯然无望。 那份卷轴来的很是时候。 火影大人是不能任性离村的,但和平时期又没紧急事态,也不是不能宽容。 漩涡一族隐居在山间,与世隔绝,这一代的山脉也有村民居住,世世代代傍山依水为生,连姓氏也隐瞒了过去。 波风水门循着地图一路顺利找来,漩涡一族倒是震动不小。 还有不少人记得那个小时候就查克拉特别优秀的玖辛奈,红头发的小丫头在涡隐村没少干过揪头发拔胡子的事,听说她也在事故之中丧生,许多人都有些叹息。 漩涡桐绘也吃惊不小。 醒过神来,她定了定神,说明之前为何向宇智波家求助的缘由――还真是巧合的很,和当初那个银矿颇有关系。 原本银矿在那里,漩涡一族根本不知道。他们隐居于此,事情越少越好,连这一代的小孩子都不大教导忍术了。银矿之前也被发现过一次,因为宇智波富岳寻找漩涡一族的人,路过附近,也不知是如何处理的,就有人出面把这件事按了下去。 既没有人开采,也没有人驻守,仿佛那里压根就是普通的石头。这样当然再好不过,原本他就答应,会给漩涡一族的遗民一些照料,用来换他带走的漩涡桐绘的性命和漩涡一族的部分秘典。 但一个月前,乱哄哄来了一群人,还夹杂了不少流亡忍者。漩涡一族不想出面,又恐这些人占据不走,时间长了总会碰到,太不安全,才希望那个男人出面管一管。 来的却是波风水门。 忍者有忍者的处世之道,漩涡一族可没有指望火影大人一出面,就能把那些人赶跑,还不留下后患。漩涡桐绘毕竟年轻,话里多多少少,透出了那些意思,说完了又沉默片刻,才低声道:“那位大人是不是……不想管了?” 水门心里一酸。 “他……一时间还有别的事,”他温和的说:“不过不必担心,我会告诉他,他不会不管这些的。” 漩涡桐绘松了口气,连忙道谢。 在漩涡一族停留了一日,水门就告辞了。 他不急着回村,到了附近的村子里打听消息。其他村子的村民也惶惑得很,七七八八的说了些,又过了几天,那银矿里来了了不起的大人物,好似威风十足的在附近监工,隐约听说是哪里的贵族。 木下? 没听说过。 他对贵族的研究少得可怜,虽说贵族和忍者不至于两个次元,交集是真的不多。雾里看花,彼此都觉得不错,那就够了。 夜半,山里有疾风,工匠也都歇下了。 一道微芒掠过,忽然空气中嗡嗡的叫了起来。 帐篷裂了个口子,无数细虫冲出,扑了个空。山谷里嗡嗡虫声不绝,漫天都是,虫影中一袭黑影隐没其中,诧然道:“哪一位?” 山谷里闹了这样大的动静,其他声音却一丝也无。那些工匠数十人,连同那个贵族和护卫,都好像睡死了一般。 水门见机得快,飞雷神越过了帐篷,在一处山崖边落脚。 他定了定神,只见那个人望了过来,又挥了挥手,虫群立刻就散了。 月朗风清,那人微微侧过头,哂然一笑。 “原来是木叶的火影大人。” “你是谁?” “无关紧要之辈。”那人道:“火影大人,所为何来?” 水门心底模模糊糊一动。 这个人来的太奇怪了,也不是为了保护什么人,好像专门就在这里等他晚上来袭的。他这么一想,不知不觉,就说出了口:“你在这里等谁?富岳?” 那人的神色扭曲了一下,显然是默认了。 “天材地宝,弃之山野,若不是人为又怎么可能?”他风度翩翩的笑了笑,地上的虫子又随着嗡嗡骚动:“我是上水流卷风,驭虫一族的忍者……区区小技,比不上木叶的油女一族吧,见笑了。” 夜风里,隐隐有腥腻的味道传来。 那是虫子啃噬的血肉的味道和声音。本来就是钓鱼的饵,鱼上钩了,饵就没必要留着了。上水流卷风叹了口气,看来传言非虚,那个男人没来,来了木叶的火影,也就是说他败了。 “等等!” 水门连忙叫住他:“那些人……” 上水流卷风有些奇怪,想了想,低笑起来:“木叶的人果然心慈手软。”这么心软的火影,究竟是怎么干掉那个男人的?他掠了掠遮住眼睛的一缕长发:“漩涡一族的人受他照管,向他求情,您却来到这里。我把那些人吃干净了,也是解决了您的麻烦,还有什么不好么?” “你是故意的……”水门心里一寒:“就为了找他?” 这么大费周章的布局,轻而易举的害死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确认宇智波富岳的消息。这样的人还有多少,水门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男人仅仅是消失了,还会有这么多的“意外”和“后患”。 上水流卷风扬了扬手,虫子紧接飞了起来,黑云一般,只留下地上干净的连血都不剩下的白骨,森然可怖。 “你……你就不想知道他的消息么?”水门忙叫住他:“你是想要救他,还是……” “救?”上水流卷风回过身,轻飘飘的笑了:“都输了,还要救他做什么。天下之大,我该去寻找新的乐子了。倒是火影大人您不妨先做好准备,我这般温柔委婉的,可是很少见的。” 他的身体骤然化为飞虫,于黑云同时远去了。 水门哑然片刻,又低声叹了口气,只觉得苦涩不已。 天亮之后,周围的村民发现了山谷的白骨,纷纷惊恐起来。 最后,附近的人开始认为山神护佑银矿附近,外来者才被吃的干净,血肉全无,只留下白骨一具具。山神的震怒不可小觑,大家纷纷叮嘱亲人,不得擅自靠近。 阴差阳错之下,水门也不打算纠正,径自返回了漩涡一族说明事态。漩涡一族的长老听说之后,也忧心了片刻,水门毕竟是答应了给予帮助,总算聊胜于无。 临走之前,那老者却说:“木叶之中,漩涡一族的忍者,是一个也没有了罢。桐绘那个丫头想跟您一起去,不知您是否能照拂她呢?” 水门浑然无觉,答应了下来。 漩涡桐绘换了一身鲜艳的衣裳,自旁边的侧室里出来。少女如花似玉,水门也不是不解风情的笨蛋,连忙想到是不是对方误会了什么,刚想要找借口拒绝,漩涡桐绘微微垂首,走了过来。 老者抽了口烟,神色难辨。 快要出村口时,送行的人也都走了。 只剩下两个人,水门还未说出口,漩涡桐绘就低声道:“那位大人……是真的……” 她的眼底隐有泪光,好似当年那么过分的事情,都是如梦泡影。 “你想去木叶见他?”水门苦笑了一下:“还是不要了……你去与不去,他都不能见你,更不会把你放在心上,他连看也不看你一眼。” “那我就看着他。”漩涡桐绘倔强的说。 少女的眼神倔强而纯净,裙裾在风里寂寞的吹动飘摇。 “我不能带你走。”水门斩钉截铁地道。 几天后,从漩涡一族回村,水门立刻就去了秘所。 第101章 part101 木叶的春夜静悄悄,撒落一把稀疏暗淡的星光,微云淡月,寒意萦绕不去。 庭院里,鲜嫩油绿的树叶浮动微风,叶面银白,底面拢下了混沌的夜色。细虫破土,流连喧闹,泥土被细小的东西翻动起来,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些飒飒的细响。 谁会听到这些细小的、犹如欢快的轻哼一般的声音呢?世上总有着太多的声音,生而为人,是不可能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沦落到和蝼蚁花木一般喧闹快活的。 就算整个世界里只有一个人,还是会有声音从飘荡的回忆里不时闪动,打断这个世界最后的清静。 宇智波富岳睁开眼睛,怔怔的望着模糊的天花板。 一时之间,脑海里还是混沌茫然的,视野逐渐适应和黑暗的过程,那沉重就从脊椎攀爬上来,顺着血流流淌到了四肢百骸。身体里被人抽走了力气,徒然剩下一身冷汗,仿佛一场恶梦走到尽头,生出一点苦涩的清明来。 月光暧昧不清的揉了几把,扔进了房间里,照的越发昏暗了。 这样的场景依稀相似。 睡下的时候,醒来的时候,分明看到的是不一样的景色。欢悦的虫声之中仿佛又夹杂了几声微弱的啼哭,柔弱的,没法形容的声音――那声音柔弱纯净的像是春天绽放的第一朵花骨朵,心脏都战栗得不敢跳动。 “咳咳咳咳咳……” 掌心的鲜红分外刺眼。 相对于那刺目的血色,宇智波富岳无动于衷的收回了视线,心底倒有些解脱的微小快意。 ――大概是活不了多久了。 他并不想活,身体也如同知道这一切,慢慢失去了生机,衰弱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快一些。 但他并不担心,就算两年过去,就算他病故,这个世界也会按照原来的样子继续下去。 过了不知多久,他慢慢摸索着披上了衣服,拉开了隔绝了春夜的纸门。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年的春夜,就如同刚刚踏入这个世界的春夜,流动的时间拢成了圆环,没有了起点,也忘记了终刻。 终刻的银色月光之中,一道影子坐在了走廊,微微侧过身来。 “你醒了。” 月光辗转落在了波风水门的肩膀上,轻柔爱怜的拂动御神袍白色衣角,好像连那如同碎金般的金发也融在了此刻的寂静之中。 他腼腆的笑,和多年前也没有什么不同,神色很坦然也很细致的看过来,以至于富岳有一段时间里,脑海里是反应不过来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再想想,心里就释怀了――为什么要惊讶,他的力量日渐衰弱,如今已经到了从未想象的程度,连他人靠近都不再警醒。 ――为何而来? 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牵扯到他,事情重要、不紧急、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危害,火影大人可以耐着性子坐在那里固然是温柔使然,但是真的紧急起来,也是没有这个闲工夫的。 “……你究竟是谁?” 就在他怔忡之时,波风水门镇定的问道。 一开始宇智波富岳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踏入那片冰冷的春夜的光芒,坐在了走廊的地板上,寒意侵入肌肤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反应过来,垂下了视线,拢着双手,考虑着火影大人为何而来的问题。 “九尾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说你不是宇智波家的人,也不是富岳,不是鼬的父亲,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就像……玲子那样。”波风水门并不看他,视线投向白茫茫的庭院里,神色并无多少波动,安定的让人意外:“那你究竟是谁,从何而来?” 波风水门从来没想过怪力乱神的事。 虽然小孩子的童年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让人生出些震慑之心,不敢顽皮。他们这一代的同龄人大多是没有这种故事的,连年的战争消耗了大人们的注意力,回归神来,他们也成了“大人”。 原城玲子是个特殊的例子。 她和玖辛奈一直是很好的玩伴,至少他以为是这样,连被表白的时候也慌乱的拒绝,害怕因此伤害了那个女孩而满怀歉疚。 那个女孩却不肯放弃。 她说过许许多多语无伦次的话,大多和玖辛奈有关,和九尾有关。于是他频繁的听到了那个女孩说起所谓的未来――痛苦、绝望、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除了这些,却没有太多的证据支撑。 那个女孩也说起过宇智波家。 她说:“你要小心宇智波富岳造反,但是鼬是爱着这个村子的。” 许许多多以前没有道理、全无迹象的预言,后来都逐渐实现了。 九尾之乱,玖辛奈的死。 水门想到这里,心里依然生出麻木的痛楚。 那痛楚已经不再厉害的发作,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等了很久,等着好友辩解或是承认什么,随便说些什么也可以啊……只要不是这么沉默下去的话,什么话都可以。 “九尾?” 宇智波富岳拢了拢手指,有些意外的说。 随后他感受了一□内的宿客……感受不到。 九尾有事没事就要挠挠他,吼几声,刷一下存在感,此刻却一无回应――分明是被重新封印过了,原来的封印随着月圆崩毁,越是临近崩毁,虚弱不堪的身体越是生出清晰的感觉来。 “你来的时候,九尾在胡闹么?” “咳咳咳……胡闹……”水门笑了一下,短暂的,眼底有了淡淡的阴霾:“也可以这么说,封印的时候,它和我说了许多话。” 我找不到它撒谎的理由。 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什么理由、有没有目的――真实的你又是什么人,来自何处,有过怎样的过去―― 乱纷纷的念头堵住了出口。 “它在撒谎。”宇智波富岳睁眼说瞎话,顿了顿又说:“你来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吧?” 哦,哦。水门克制了一下追问下去的念头,轻声道:“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点意外。” 这个话题,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如果富岳否认,比死无对证还要干脆彻底。 当年宇智波一族来过一回,也不见得大家都是傻的,估计时至今日再来说起来,相信的人要多得多――只是如今他一无所有,就算全盘否认了,也不会更糟糕了。 水门果然没再追问,提起精神省略了前因后果,仅仅只是简单的说起了上水流一族的忍者。 撒谎?? 不是,不可能,水门实在太了解他撒谎的能力,这样说虽然不太好,但是九尾这样暴躁的脾气,撒谎还是没撒谎,水门自觉看得出来。 玖辛奈曾经不止一次说过…… “玖辛奈?”富岳低声喃喃:“你是为了玖辛奈才去的。” 看来,虽然省略了前因后果,对于这些情况,富岳也是闭着眼睛都能猜到的。 他能猜到很多东西。 唯独此刻,他有些猜不透了。 浓云笼罩了庭院。 明天可能会下雨,阴云遮住了柔和的月色,黑暗模糊了他的神情。 事情总是一再的重复同样的过去。 漩涡玖辛奈是波风水门的妻子,也是他最喜欢的女人。 如果一定要比较起来,他甚至不能说对于宇智波美琴,他也能抱有同样深厚的感情。事实上维持了他们那个虚伪的家庭的因素,一开始是孩子的存在,后来,是他抹去了她的记忆――短暂的安定之后,就是无尽的痛苦和刹那的分崩离析。 尽管如此,还是有那么一段短暂的时光里,他以为这个世上存在奇迹之美,这个起源于误解,也终了于残酷的片段时光里,她就像冬天的阳光一样。 玖辛奈也一样吧。 但是人们都忽略了,越是强烈的阳光,一旦失去了,就会留下阴影。 当初有多么重要,这阴影就有多么沉重和浓烈。 “……怎么了?” “没什么。”富岳下意识的否认,心头掠过一丝忧虑:“我只是在想……” 不能这样下去。 抱着过去的宇智波美琴死了,而他,也没有落得好下场。 他们都是自作自受而甘愿承受的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如此。 美琴是自杀的――痛苦到了不愿意活下去的程度。 而他呢……每一次呼吸,每一天日升月落,都会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里逐渐耗尽的耐心,期盼着那一天早日到来。 活着就会有沉重的事,会有辛苦、困顿、绝望的看不到光芒的时候,死了就会按下暂停键,一切痛苦不复存在――尽管如此,大家还是活着,拖着疲惫的双足往茫然的未来行走。 因为活着也会有让人欢喜的时刻,哪怕是那么小,那么稀少的时间里,如同埋在沙子里的黄金闪烁着微光――最坏的东西存在于那里,最好的东西,也在那里。 “……来打赌吧。”他抬高了声音,从无尽的疲惫里,仿佛生出了一点点力气,握住了火影大人的手,又郑重其事的侧过脸:“四代目大人,来打赌吧,如果你赢了,我就认可你作为火影的资格。” 背叛者,以从未有过的郑重语气,如此宣布。 第102章 番外 余生(一) 冬季。 说是白雪皑皑合家团聚,格外适合团团围坐吃火锅的日子。 这一年十三岁的鼬顺利下克上拿下了暗部分队长的重任,数一数一百多年的木叶暗部史也掰不满五根手指头,当爹的得意却不表现出来,弟弟倒是坦诚得多,满脸傲娇的好像当上暗部分队长的是他。 鸣人和佐助刚刚上学,就结党成群横行这一届的下忍。从小一起长大自然别有优势,别人不喜欢九尾人柱力也不敢多摆脸色,谁让两人行动力一流,都不好招惹。 伊鲁卡老师好不容易堵上了一次火影大人,苦口婆心的劝说了一番,效果当然是有的。 鸣人听话了好几天。 几天后故态复萌。 契机是佐助听见有人骂他的时候背后一脚踹在膝盖窝,搞得那人狗爬式跌的分外好看。鸣人捧场大笑三声,天地良心,他完全没有别的意思,条件反射啊条件反射。 那天晚上佐助跟鸣人留在教室里听训。 有个当火影的老爹,鸣人对政治工作不陌生,双手交叉在脑后一脸“你随便说我随便听”的态度,佐助脸上没表情的往那里一站,眼睛里连个影子也印不出来。 正常放学时间过去两个小时,宇智波富岳下班来领人了。 整个木叶的人都知道火影家里一家五口人。 这是有历史原因的,官方说法是,火影需要监控人柱力的情况,顺便两个都是带孩子的鳏夫住在一起更方便。大家总不能直接说火影大人和前宇智波族长分开都是笔笔直,呆一起就成了基佬,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吧? “还不跟老师道歉,”宇智波富岳礼貌的打了招呼之后,就让两个小的赶快完事儿:“今天卡卡西也要过来,我们就不久留了。” 伊鲁卡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们两个这样子……恐怕和其他同学相处不好,佐助也就算了,鸣人本来就……” 水门没有隐瞒过尾兽的事。 九尾如今在鸣人身体里住的还算愉快,鸣人是个实诚孩子,听了这话,跟老爹说的还是有些一样的,心里就生出微微的歉疚来。 “佐助又不曾先动手,”宇智波富岳微微一笑:“那种同学,相处不好就算了。鸣人,收拾收拾东西,回去了。” 路上鸣人眨巴眨巴大眼睛,说:“万一老爹问起来怎么办啊我说。” “上次留课堂的时候,叔叔说不能给老师添麻烦的。”佐助有些困扰的说完,又看了看父亲的脸色,不知不觉带上了些许撒娇的意思:“都怪那些人太过分了,说我们不算,还说玖辛奈阿姨!” “就是啊我说,老爹还要我跟他们好好相处呢!” 鸣人想到这里,越发郁闷得不得了。别人都能找到愉快玩耍的小伙伴,只有他,除了佐助是一起长大的一直很开心,别人好像看着怪物一样看他,暗地里指指戳戳说的那些话,也让人超级不爽……就算他神经再怎么粗,这种事也太过分了啊。 富岳叔叔是个温和的人,这会儿说了这么多,也一点不发表意见――年少无知的鸣人如此想着,忽然被摸头了两秒。 “没关系,我跟他说。”宇智波富岳顿了顿,又温和的说:“如果有人欺负你们,还是要还手的。” “哦。”鸣人说。 佐助看了看父亲,不知不觉打了个寒战。 到了家里,卡卡西果然来了。 水门抓住卡卡西拉回家吃饭,什么嘛,最近明明也没有跟女孩子约会,还把老师扔在一边好像完全忘记一样――这让人民的好火影好老师十分伤心,抓住人“啾”的就飞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 “好饿……老爹你在做什么啦!” “先去洗手。” “哟卡卡西……哎哟!” “佐助,这样叫卡卡西可不好哦,要叫哥哥……叫老师也可以。” “没关系没关系,老师你……” 热热闹闹的气氛里,水门脱下围裙交了出去,趁着换手的机会,又把佐助叫过来问清楚情况――他是让鸣人跟那些孩子好好相处,可也没让鸣人乖乖给人欺负哦。 唉,火影大人您多虑了,熊孩子的战斗力随便拎一个出来,横扫一片战五渣不成问题。否则您以为某个儿控究竟为什么能保持冷静悠闲啊…… 这是同居的第五年。 第五年的冬季,第五年的梦一般的生活。 翻滚着食物的香味的火锅,热腾腾的水汽模糊了视野。客厅里佐助不服气又稚嫩的声音,鸣人缠着卡卡西问来问去,还有那个人柔软又为难的声音,就像火锅里翻腾而起的雾气,朦胧了视野。 宇智波富岳不习惯的微微侧过身,关了小火,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险些撞翻了旁边的瓶子。他连忙接住晃动着要掉下来的玻璃瓶,安心的吐出一口气,远远的,漂亮的白色飘摇而落,涂满了窗。 又一年即将过去了。 “佐助就对那个孩子说,你想打架么?想打架来找我啊。那孩子肯定是一个人不敢,又不好意思逃走,大家就……” “他故意的。”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啊,不想打架肯定就拉着鸣人走了,佐助这一点也很狡猾呢。故意激怒对方让别人先动手,怎么想也很聪明哦。” 第102章 番外 余生2 卡卡西是被人叫醒的。 “有什么急事?” “部长请您过去。” 卡卡西倒吸了口冷气,肺腑里隐隐作痛,他没说什么就起身穿上马甲带好了平时的任务装束,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而外面根部的人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一看见他出来,几个起落就消失了。 四年前,当水门坚持要把宇智波富岳放出来的时候,曾经平静的村子里又一次震动了。 他并不曾参与其中,但也多多少少知道那些人有多反对。包括村子里的顾问、三代目也不赞同这么做,最大的理由不是九尾,而是这个人本身就是不安定因素,胜过团藏,胜过过去曾经在村子里带来过变乱的任何人。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火影大人也无法乱来――说的没错,人人都是这么想的,如果水门任性妄为,长老和上忍班以及其他人都会对火影大人的状态产生怀疑,甚至会联手阻止他再这么做。 然后,有一天,卡卡西被叫了过去,同时在场的还有三忍之中的两位,三代目大人,宇智波家的那位实质上的领导者,以及两位顾问。 纲手大人面沉如水,自来也大人玩世不恭,眼神却也有几分漠然。 卡卡西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吃惊的是三代目和两个顾问。 擅长封印术的四代目大人,用自创的忍术在那一位身上设置了一个封印,一旦四代目大人死亡,封印就会瞬间发动,夺走那一位的性命――与其说是万全之策,防止对方又有什么异心,倒不如说是堵上了性命,为他担保。 那一次的会议,结果是不欢而散。 后来自来也抓住了卡卡西,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他要告诉你? 卡卡西想了想,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以至于后来宇智波富岳出来之后也一直有些隐约的耿耿于怀的隐衷。自来也打趣说,你和我倒是很像,都不喜欢坐那个位置。 卡卡西说,那些不重要。 万一到了逼不得已的时刻,他还是会做那些他该做的事――为了保护这个村子,为了让那些过去的牺牲,不至于变得毫无意义。 自来也哈哈了几声,拍拍他的肩膀。 他说,你要看好他。 卡卡西点了点头――他当然不能让水门,他的老师,真的自尽谢罪了。 他知道那个男人很厉害,行事也难以捉摸。 但还是没有料到一些事。 半年后,团藏死了。 团藏死于林之国森部众的暗杀,那时候他本该在木叶之中,为什么会离开,为什么恰好又和森部众的残党遭遇――这些都是无从追查之事了,但许多人都从中嗅到了一丝丝异样的味道,过去络绎不绝的谏言和劝阻,忽然狂风刮过,三三两两的消失了。 宇智波富岳在家里休养了大半年,顺理成章的出任了根部的一个闲缺――说来也奇怪,明明只要他愿意,取代团藏过去的职位并不难,对于心怀凛冽不安的人来说,渐渐的,也回味过来。 果然,那之后的三年多时间里,宇智波富岳仅仅只是按点的上班下班而已。不让火影大人难做,也尽力避免惹人嫌疑的举动和任务,把心力都花在忍术研究和开发上,身影渐渐淡薄,连九尾带来的连锁反应在他身上也似乎顺理成章的消失不见了。 有所顾忌,就有弱点。 那个人的弱点,恰好就是火影大人本身――长达十年多的攻略之后,好像,终于……达成了结局? 卡卡西衷心希望这种和平的日子,永远都不要结束。 领路的人熟门熟路的带他穿过地下漫长的甬道。 根部的建筑物修建的十分奇葩,漫长幽曲,终年不见天日。虽然现在主事的根部之主是门户炎,真正的任务和行动的策划,都是由药师天善来负责的。那个多年前曾经是上忍班长的医疗忍者如今又在伏案工作,不得不翻来翻去的看着新出来的情报,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他看了看前面的忍者,心底微妙的得到了安慰。 “卡卡西,”天善说:“如果愿意,你可以去见一见他……宇智波带土。” 卡卡西瞳孔收缩,恍惚而空白的沉默着,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瞳孔里聚起一线光芒。 那种神情天善曾经见过――在四年前,还不知是五年前,当宇智波富岳咬断了手上的血管自杀的那天晚上,火影大人也是这样表情空白,好像是死了一回又慢慢爬上来的,惨淡的看过来。 宇智波带土没有死。 不仅没死,还活蹦乱跳的,召唤了九尾,袭击了木叶。 转身又建立了牛逼哄哄的叛忍组织,拉出来的都是s级的危险人物。凑两桌麻将都没问题,水之国为据点,土之国那里也掺了不知道几脚,连大蛇丸这种过去的传说也被招揽过,十分的牛逼哄哄。 他活跃于世界舞台上,好似当年从天而落的大石,恰好把宇智波带土顺理成章简单无比的忍者之路,砸的稀巴烂,东扭西歪,不知通往何处。 那个废墟里爬起来的宇智波带土也堪堪活到了二十五岁―― 根部的牢房建在地下的地下。 终年无光,这里寒冷阴湿,散不去的怪味萦绕不去。就连人声也罕有的走廊里,领路人只是指了指一处,就转身走了。 那扇门半敞着,隐隐的,有咳嗽的声音传来。 沙哑的,痛苦而无力――绝不是熟悉的声音,抓住卡卡西的心脏狠狠一拧,痛的猝不及防。 “如果我说他快来了呢,”另一个声音不急不缓的说:“就在门口……” “你敢!” 宇智波富岳十分欣赏他这么不知死活,嘴角扯了扯,身后的脚步声,一瞬间,宇智波带土仰了仰头,痉挛似的抽搐,像是要笑不笑的想说什么,急于绷紧的背脊却被锁链拉扯了一下,打破了本该如同死一般冰冷的沉默。 卡卡西端视那个人,一时半会儿,没来得及说什么。 他们都没有为这一次的久别重逢做好足够的准备。多久了?十年?十一年?还是更久,记不清了吧。对他来说,昨天才见过,天气很好,他领了这个月的任务金买了带土爱吃的丸子……生前爱吃的。 慰灵碑前,一如既往的说了许许多多的,毫无意义的废话。 原来死去的带土没有听到,活着的带土,也没有听到。 “垃圾。” 宇智波带土冷冰冰的说,黑眸闪过阴沉的寒意。 他忘了之前狼狈无措的茫然,捡起了战衣胡乱裹在身上,当多年的仇恨和痛苦再度席卷而来之时,他抓住了这根稻草,恶狠狠的盯着那个银发的、看上去有些茫然无助、甚至有些可怜的卡卡西。 比他小一岁的卡卡西。 木叶的天才,他过去的憧憬和讨厌的对象。 杀死了琳的……同伴。 卡卡西默不作声的承受这一句。 垃圾……带土这样对他说。 没错,是带土了。卡卡西的手指卷进了掌心,细微的痛楚让他极力镇定,摆脱这种茫然的状态,他还不太明白怎么回事,带土在说些什么,他又怎么会……被绑在那里? “究竟怎么回事?”他侧过头向知情者询问。 宇智波富岳神色淡淡的,看了看带土,站起来往外走。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事情要从哪里说起呢?当年的九尾事件,木叶花了不少功夫追查,可惜都落了空,一开始以为哪里有人泄露了情报,以为团藏暗中作梗……一无所获。 胆敢这么做的人,显然不会就此籍籍无名。何况还有一只写轮眼,宇智波富岳离开了拘禁之地,不动声色的把家族里又摸了一次底,排除了内部的可能性,这才把念头转到了别处。恰好这时,自来也也来信说,大蛇丸动向怪异,加入了某个小组织。 自来也的线索不太多,因此也颇为花费了一番功夫――连抓住带土也是让云游在外的自来也连同大蛇丸那里帮了一把忙,才封印了他来去自如的空间忍术。 一抓到宇智波带土,自来也就呆住了。 不怪他,任何人的反应都差不多――这其中,最让人担心的,莫过于卡卡西。 “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他、他为什么要……” 卡卡西说的太急,呼吸急促,一时间连站立都不稳,退了几步靠墙支撑背脊。他低下头抬起一只手捂住护额后的眼睛,手一直发抖,放不下来。 宇智波富岳也不说话,静静等他平复过来。 真相,他也已经知道了。 正因为知道了,才觉得悲哀,但那无论如何不该是他来回答的,那个答案,也不该在这种地方,轻轻告诉这个受创多年的人。 “他……” “我还没告诉其他人。”猜到卡卡西无力的低语是想问什么,宇智波富岳淡淡地望着他:“带土被带回来、出于什么理由……这些我都没有告诉你的老师,要不要在他发现之前就杀了带土,处理干净……” 卡卡西一震,放下手死死盯着他。 “拜他所赐,这些年我和水门都过了不少‘好日子’,”宇智波富岳不以为忤:“我瞒着你老师不是为了带土,是为了水门不至于太伤心。” 他说的那么直白,毫不遮掩。 卡卡西急促的吸了口气,低声道:“老师知道你杀了带土,他会恨你。” 宇智波富岳意味深长的望着他。 这话一半真的,一半,却是瞎扯。 波风水门一定会伤心不小,伤心归伤心,他不会这么不讲理。至于恨不恨的,是卡卡西急的狠了,明知伤人一万自损八千,也只能说了。 “我把他交给你。”宇智波富岳依然没什么激烈的表情,微微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像是看着当年打闹不休的带土和卡卡西,渐渐与此刻眼神绝望的青年重叠:“但你要明白,卡卡西,当年的事,他势必要付出代价的。” 当天晚上,宇智波富岳就离开了木叶村。 他很久都没有正式的去执行什么任务了,连消息都是根部的人天亮之后代为通知火影大人。而此时,带土已经沉沉睡去,阳光轻拂窗帘,照在卡卡西家唯一的那张床上,也照在床边木柜的照片上。 ――当年的、微笑着的水门班四人的照片。 第104章 番外 余生3 山中花店。 叮铃,山中井野听见了声音,抬起头,笑道:“阿斯玛老师,又来买花么?” 阿斯玛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井野从柜台后面跑出来帮忙挑花。忍者学校常常让现役的优秀忍者去代课讲课,村子里的上忍们也有许多都是认识的。 这一次阿斯玛挑了一支百合――对于红来说,什么花都是合适的,也是远远不及的。 “咦?”井野的视线越过他:“那是……您好,想要买什么花?” 阿斯玛也转过头:“凯?” 凯的表情很愁苦,忧心忡忡的拉着阿斯玛去喝酒。 “卡卡西好几天不理你了?”阿斯玛走在街上,看了看周围的店铺:“慰灵碑呢,那里也没去么?” “就是说这样才让人担心啊!卡卡西那家伙也不知道一个人闷在家里做什么……”凯正说着,眼睛忽然一亮,对面居然是卡卡西慢慢走过来:“喂卡卡西!” 卡卡西心不在焉的低头,两边相聚了二十多米,阿凯是大嗓门,这一声居然没有惊动他,连阿斯玛也觉得不对劲起来。没错,仔细看看,卡卡西心情很糟糕啊,倒不是说糟糕才让人担心,而是……平时的卡卡西可没有这么情绪外露,足以说明他有多糟心了。 阿凯已经走过去说话了。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卡卡西忽然打掉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阿凯一下子惊呆了,好像沉默了几秒之后,卡卡西也发现了阿斯玛,口气微微缓和了一些,又说了几句,这才从凯身边走了。 “卡卡西说最近还有任务要去根部……” “根部?”阿斯玛警铃大作,严肃道:“你别说出去,我回去问问。” 要知道暗部和根部一直是两个系统,村子里最近也没听说出了什么大事,怎么忽然之间就有任务让卡卡西要去根部?涉及政治的问题,阿斯玛觉得和凯不便多说,他们都不知道,村子里不仅有大事发生,还和卡卡西的关系密切的不是一点两点。 带土回来已经有八天了。这几天都在卡卡西家里,一句话也不说,无论卡卡西如何问,如何和他说话,顶多逼得急了就说琳的死,他亲眼目睹的那一幕――从前及往后,只字不提。 直到宇智波富岳回来。 卡卡西纠结了很久――从带土会被如何处置(脑补三千字),以及老师那里,别人那里,有没有什么人可以稍微帮忙挽回(好累不爱),到了最后的最后,他又该怎么办?坐视不理,还是…… “可以进去么?” 两个暗部对视一眼,闪身让开了路:“火影大人和宇智波大人在里面。” 这是提醒,卡卡西敲敲门,过了一会儿,开门的是宇智波富岳。 “卡卡西?” 波风水门一大早就收下了巨大的炸弹,还没缓过神来,看见卡卡西失魂落魄的来了,心里也猜到了。谁能责怪卡卡西呢,他还不是吓了一大跳,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看到了有个人和自己一样,四代大人十分宽慰且理解的想要安慰几句,还没等他说话,忽然,宇智波富岳轻轻的说了一句。 “九尾事件的主谋,今天早上,已经处决。” 呃…… “你、你这样欺负卡卡西有意思么!” 宇智波富岳掩上了门,心情很不错,神情还是淡淡的:“心疼你的好学生了?我可没说是带土,他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明明知道卡卡西会误会啊,”四代大人垮着脸,好像被欺负的那个人是他一样指责道:“你就是介意自来也老师让卡卡西……多幼稚啊你,卡卡西又没真的做什么。” 就在刚才,卡卡西那孩子一听到那句话就呆立不动,没等他解释转身就跑了啊! 水门暗暗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发,笑意也慢慢淡了。 宇智波富岳微微一哂,道:“这么担心?不过去看看?” “算了,”水门低声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毕竟,那也是带土啊。谁都可以,为什么那孩子偏偏就是……” “他小的时候还说要做火影呢,连恋爱都不想谈,每次都跟卡卡西闹脾气,你还记得么,以前我们一起……” 说到以前,宇智波富岳也暗暗叹了口气。 这件事他是最早知道的。 有一瞬间他这么想过,谁也不知道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的时候,把这件事彻底了结。终究,他还是先后让水门和卡卡西知道了,这一点私心,也许卡卡西不知道,他自己很清楚。 慢慢的……大概是被磨平了棱角,他也慢慢心软起来,和水门渐渐有些一样的念旧了。这也许是好事,他为人所爱,也终究摸索着如何去爱一个人,不再错失,然而另一处,这样的心软,让人慢慢的生出些许不安。 “那个……帮我去看看那个孩子吧?” 宇智波富岳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看向神色柔软苦涩的恋人……那一瞬间,他神色一动,心情复杂的皱起眉来。 九尾事件的主谋被处决了。 尸体是被暗部带回来的,回来的还有自来也――知道村子里一切都好,这位老人家惦记着马上就要出版的小说,取材了一晚上就包袱款款溜之大吉。 事情过去也不过几年,大家余痛犹在,一时间纷纷说起这事来。还有人想去看看究竟是谁,却被人火影麾下的暗部拒绝了。卡卡西冲进去,大家没想拦,也拦不住。 他呆立了很久很久,慢慢揭下了白布。 ……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看见这个少年成名的天才忍者连站都站不住的连连退了几步撞在墙上,滑坐在地上,额头上冷汗一滴滴落下来,半晌都说不出话。 于是就在暗部苦思冥想卡卡西前辈什么重要的亲人朋友死在了九尾事件时,卡卡西失魂落魄的走了。 木叶的天很蓝很蓝,白云静静,路上行人匆匆。 旗木宅也很安静。 带土醒着,被绑着的手脚已经麻痹到失去了知觉。卡卡西临走之前,特别把他绑住了,但其实没有必要,他被抓住有长门的功劳,不知道是不是自来也说服了长门还是怎样,那两个叛徒把他约了过去,几个人同时动手。 他们毕竟没有白白一起度过那些岁月。最后为了封锁他的空间忍术,长门的特制的忍具插了一小块在带土肩胛附近,埋进肉里,恰好是查克拉穴道经过的地方――别说写轮眼,别说时空忍术,连普通的分/身术他都没办法用。 带土凶狠的扯了扯嘴角。 但这个笑容很快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了。带土偏了偏脑袋,表情迅速调整成仇大苦深累觉不爱,钥匙戳了几下,没戳中,怎么回事卡卡西他受伤了?失神了半秒,带土没来得及在卡卡西进来时,抹去脸上的隐忧。 戴着面具的人,总想遮挡些什么,不容人探查。 把他们从面具后生拉硬拽出来,总不能坦然,再戴上另一层僵硬不自然的面具固然不如从前的好,总比没有强一些。 带土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卡卡西一下子坐下来,眼睛转也不转的看着他,抬手支撑快要撑不住的额头,捂住看起来快要哭出来的眼睛――天知道上一次看见卡卡西哭,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啦! “带土。”卡卡西喃喃,摸了摸带土的手臂,带土短短的头发,占据了大半张脸上的伤疤。他小心翼翼的触碰看上去就很痛的伤痕,眉头已经没有办法松开,颤抖的好像那些伤疤都在抽痛……在他身上抽痛。 活着的……带土。 没有被处决,也没有带走――而那一天,迟早也会来吧。 带土不自在的避开卡卡西的视线。 “你做什么!”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该发火的,说出来了,更加没气势。 卡卡西被惊醒了,一时间来不及反应。 大概……是担心带土的身份吧。毕竟是宇智波家的人,宇智波家曾经又是那么尴尬的位置,被怀疑过,也被重新安排过,那个人不会允许带土重新以宇智波的一员的身份成为九尾事件的主谋――所以他出手敷衍了这件事,为了宇智波一族的利益。 “喂!” 卡卡西默不作声的解开了带土双手的绳索,又去解腿上的。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想要对带土好一些,又怕这个好一些之后,还是要看着带土被人杀了。 家里没有别的吃食,早上卡卡西准备了一些粥,带土不肯吃,只好又把他绑上。想起来,老师当时也是这样的心情么?卡卡西惊魂未定的深深呼吸,发现带土也默不作声的喝着粥,眼神仍然未变。 “带土……” 带土抬起头来,嘴唇动了动,等卡卡西说什么。 十二年了。 忽然清晰,忽然汹涌而来,穿过静默的卡卡西身边带土身边,时间汹涌而来,十二年的时光如狂暴的洪流――某个交点后,他们都停留在当年。 而此时,终于,再度开始流淌 第105章 番外 余生4 卡卡西失神了片刻,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带土也听到了,顿时露出复杂的神情,放下碗筷看着卡卡西。 “你先进去吧。”卡卡西一时之间也猜不到什么人回来,等了几秒,带土并不动弹,反而嘲讽的笑了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请他们进来啊,是凯吧?” 卡卡西嗯了一声,又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带土脸色变了变,气哼哼的走进卧室,咔哒锁了门。 门一关上,带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不是没人看着么,再好不过的逃跑机会!虽然现在没办法用查克拉,随便找个面罩一蒙,搞不好能离开这里呢! 但他刚想走,外面的声音就传进来了。 阿斯玛担心卡卡西遇到了什么麻烦,又碍于条例不便直说,带着红一起过来的。凯的嗓门尤其明显,不过他神经太粗,三言两语就被卡卡西打发了过去。 带土往床上一坐,不觉微微笑了笑,又故意咳嗽了几声。 “咦,卡卡西你家还有别人?”凯怔住了,正要说话,里面又咳嗽了几声,好像很不舒服似的,那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卡卡西扶额:“你们先等等,我去看看――” 可他说得晚了。 就在他说“等等”的时候,带土出来了。 “这个人是……等等……” 红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卡卡西,又看了看阿斯玛,显然阿斯玛也陷入了剧烈的三观碎裂的空茫期,嘴唇动了动。 卡卡西一声不吭,走过去拉住带土的手往里走,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带土一进去就被扭住了手臂狠狠压在床上,卡卡西迅速用绳子捆住他的双手,粗暴的把他埋在被子里,心底一片苦涩。 他想隐瞒带土的存在,隐瞒过去的那些事,但带土不想,他不怕死,甚至不怕以叛徒的身份站在过去的朋友面前――受不了这一切的人,是他。 卡卡西深深吸了口气,又低下头,嘴唇磨蹭过带土的耳廓,带土剧烈的颤抖,一时之间忘了反抗。 总该安分一阵子了吧…… “究竟是怎么回事?” “呃,你们先冷静一些,我会说的。”卡卡西缓了缓语气,刚才走出来时,他也没忘了把带土的嘴巴堵上,实在是怕了再弄出什么“惊喜”:“你们也要帮我保密,现在知道的人也不多,任务要求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任务?”红惊讶的看着他。 “之前……神无昆桥那时候,带土没死,有人救了他。”卡卡西神色复杂的说:“但是救他的人也不怀好意,存心利用他,带土他……他失去了记忆。因为不记得我们了,就连被带回来的时候也以为是别的什么坏人,他看你们,和陌生人没有差别。” 失忆! 阿斯玛想了想,倒有些接受了――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肯定是因为不记得木叶和他的关系了!只不过,这其中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那些想要利用他的人,好像是意外死了。”卡卡西又道:“村子里现在还在调查这些事,我的任务就是帮他恢复记忆,现在他还不太能够接受我们。总之,这件事暂时保密,你们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就是帮我的忙了。” “卡卡西你怎么能这么说!”凯义愤填膺:“我们都是带土的朋友,当然要算我们一份啊!别担心,只要燃烧青春,大家一定会帮他找到记忆的!” “不不不会死的好么……” “好了啦,卡卡西你别说了。”红哭笑不得的安抚道:“我们不会说出去的,卡卡西,你需要帮忙么?” “暂时还应付得来。” 好不容易送走了朋友,卡卡西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才想回到卧室去。 带土还是那样面朝下的样子,甚至连手指都没动过。卡卡西解开了绳索,他也一动不动,眼皮微微一颤。 “对不起。”卡卡西低声说。 带土不理他。 他倒是铁了心装死。卡卡西等了一会儿,又低下头,亲了亲那一截露出来的脖子,等了一会儿,带土仍然是僵硬了身体,不由感叹他倒是定力不错。 没想到又过了一分钟,带土转过弯来了。 “你你你你……居然……” “亲你?”卡卡西有些无辜的看着他:“为什么不能亲?” 可怜的直男带土君涨红了脸,羞恼的撇过头:“恶心!” 卡卡西并不生气,只是用手指碰了碰带土的脸,带土一把打开他的手:“没想到你是这么恶心的人,就跟……就跟……” “我还想亲一下。” 带土一下子吓得不敢动了。 我只是想确定他还活着。 卡卡西怀着这个自欺欺人的想法,低下头轻轻碰了碰带土颤抖的睫毛。他怕极了,就好像这么亲一亲就恨不得死过去,但是真的被卡卡西亲了亲,轻的就像是一阵柔软的风迎面吹过。 基佬! 带土半是悲愤,半是震惊的睁开眼睛,一时间说不出来――那双淡色的眼睛里,冷淡的少年天才好像遥远的如一张黄纸,此刻怔怔看着他的卡卡西表情说不出的绝望,绝望之中,又仿佛那么甘之如饴的专注和温柔。 卡卡西是这么温柔的人么?是这双眼睛太温柔吗?一时之间,带土脑袋里捣了一大团浆糊,连半点boss的风范也拿不出来,终于,当他终于从中可怜的抓住一点清醒时叫了起来。 “琳她……”他悲愤的喘气:“她居然喜欢你!” 卡卡西心想,哦,琳。 “是为了琳。”他低声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带土哑然。 那不是卡卡西的错…… 卡卡西又错在哪里呢?琳自己想要死在卡卡西手上,琳心甘情愿,为了保护这个村子而死在喜欢的人手上――只要有战争,这种悲剧就不会断绝,犹如循坏的漩涡。 斑说得对,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只要活在漩涡之中,谁都不会有救赎的,他要改变这个世界! 创造一个……有她的世界…… 创造一个……不必让卡卡西痛苦的世界! “那我怎么办呢?”卡卡西淡淡的说:“杀了琳的我不是我……带土,那这个我,你打算怎么办呢?” 那温柔如一把不见血的利刃,带土猛然睁大了眼睛,浮现痛苦的表情。 傍晚的风吹动窗纱。 是谁抽走了空气,让人渐渐窒息。 带土不知道卡卡西是什么时候走的,他之所以回过神来,是因为有人突兀的走进来了。 那个人不是卡卡西。 “你要睡在床上,也不是不能谈。”那人很平淡的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稍微打起点精神。” “你来了,来杀我么?”带土手肘一撑,面无表情的揉了揉手腕的酸疼,冷笑道:“真稀奇,不围着水门团团转了?” 宇智波富岳眼皮一跳:又一个熊孩子。 “嘴皮子倒是很利索,我听说了长门的事了,这些年你变了不少。” 带土冷哼了一声:“你想怎么处理我?” “老师,当年您是如何说服……说服他的?” 水门呼吸一滞,忍不住尴尬起来。 好在这时候火影办公室没有其他人,今天本来有一批需要处理的紧急文件,他呆在办公室里走不开,又操心着带土那里怎么回事,倒也睡不着。 卡卡西就是这时候来的。 水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卡卡西脸色不太好看,眼神镇定,搞不清楚在想什么。不过一开口就漏了陷,显然还是为了带土的事情,担心的不行。 当年……呃…… 他怎么好说嘛!当年不知不觉就变滚了床单,过了很久才纠结的承认,喜欢上了那个人!这些简直是教坏好孩子啊! 何况这种事,也不是能说服的。 “我不是什么好例子哦,卡卡西,带土究竟……怎么了?” “我……我亲了他。” 水门露出被雷劈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擦了擦汗:“你……你怎么想的?” “我什么也没想,”卡卡西一怔,觉得还是该解释清楚:“就是凯和阿斯玛他们过来了,就让带土回房间。后来他就不肯理我了,我想再怎么办也让他先开口就在床上……” “床、床上?!”水门摇摇欲坠的咽了口口水:“……继续说。” 明明没有什么的……老师一说,连卡卡西都觉得有什么了,一时间也说不下去了。 “如果你不方便,我让其他人来处理吧。”水门体贴的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不过,你和带土还是别睡在一起啦,两个人挤在一起很难受的……” “您真的不用这么担心的……” “我没有担心啊,总之就是小心点比较好对吧。现在你又不知道带土在想什么的……” 卡卡西心里一动,鬼神神差的说了一句:“该不会老师您……” “我们是有了感情才……”水门顿时意识到说错了话,默默掩面:“你故意的吧,卡卡西?” “没有。” 卡卡西尴尬了一会儿,又说:“老师,您愿意……见见他么?” 水门微微一一怔。 “我不想让水门看到你。”宇智波富岳顿了顿,又道:“村子里有传言说你回来了,还失忆了,卡卡西这小子倒是很能干。” 带土一震,才中午发生的事,他竟然知道的这么快! 这件事怎么能把卡卡西卷入其中!带土咳嗽起来,脸上的伤疤越发可怖,原本就阴沉的表情,如今越发狠戾:“你想怎么办!” “让卡卡西对你死心,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宇智波富岳面无表情的说:“既然你也不想活了,总不见得再让那个傻小子赔上下半生吧,他欠你再多,也还得够了。” “跟你没关系!” 第106章 番外 余生5 木叶医院,深夜。 长廊里响起脚步声。 卡卡西坐在床边,支撑着额头的手指揪紧了头发,夜风拂动窗帘。外面有人在说话,他听不清是什么人,无法计算时间过了多久,仿佛房间里的时间擅自停止了流动。 带土沉沉睡着了,呼吸均匀而绵长,没有噩梦。睡着的他显得无害而普通,就算脸毁了,仿佛仍然是过去的那个爱哭鬼。 那是一个漫长的噩梦。 卡卡西颓然放下手。 他抬起头,鲜红的写轮眼凝聚在一起,显出了从未有过的花纹。那个梦境如同万花筒里小小世界,世界里苦苦挣扎的宇智波带土浑然不觉真假。 于是卡卡西也跟在他身后。 写轮眼实在是奇妙的连接。带土曾经说过,无论村子里人怎么说,他都是英雄。而这只写轮眼会帮他看清以后,可卡卡西从没有这么认为,带土死了,而他只是在为了带土看清“以后”,看到爱哭鬼英雄希望的世界。 波风水门进来时没有出声,站在卡卡西身边,过了很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带土睡着了,他不必急于提醒自己这个学生犯下那么多的错,强烈涌起的,不能不让他动容的,是那明显的痛苦和平静交错的面容。 许久之后,他才走了出去。 走廊里,大片的玻璃窗隔绝了深夜,连同村子的影像也变得模糊不清。 然而,男人站在那里,仿佛一半的身影清晰,一半却踏进了黑暗。他一动不动漠然注视着外面的漆黑模糊的影子,仿佛也即将消失。医院的灯光惨白恍惚,扭曲了现实和虚幻的边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动了动手指,视线垂落下来。 宇智波富岳对带土用了一个术,而那个术,连卡卡西也深受影响。 波风水门没有过问下去,相反的,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感受到,无论多么深爱自己的孩子,无论多么珍惜卡卡西和带土这两个学生,他也无法陪伴他们。每个人的道路都在最后岔开,生长,只有他们从错乱的离别和动乱之中,将余生汇聚成一条并肩直到尽头的道路。 “他们没事……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宇智波富岳回过神来,默然半晌,点了点头。 脚尖离开了黑暗,也从那漫无边际的虚幻之中,一脚踏入了现实。从那一瞬间开始,人类的技能再度发挥了作用,他想起今天晚上本来应该把鸣人揪出来问问关于四代目火影岩上的油漆是怎么回事,孩子们的破坏力犹如夏天的野草,一不留神就无边无际起来。 那两人一起离开了。 周围再度恢复了安静。 卡卡西有些失神,闭上了眼,他隐约察觉到周围的一幕如此似曾相识。带土飞奔在前往水之国的路上,急着援救他和琳,而这一切都是从斑和绝那里得知的——那时候他和琳又在做什么?对了,他们出任务时发生了意外,而老师……恰好不在。 浓烈的悲哀让赶路之中的带土恍惚了片刻,咬牙捂住眼睛。 一切就如预定那般开始了。 琳死在了卡卡西的手上。 而带土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睁大了眼睛,好像看着世界从天之尽头缓缓坠入地狱。而幼年的卡卡西沉入了昏迷,此时的卡卡西则无能为力的沉默下去。 “这个世界……就是个地狱呐。” 梦境沉入了绝望。 绝望是黑色的,黑色的天空,飞溅的血雨,仿佛永远在哭泣着哭泣着哭泣着……幼年的带土抱着琳的尸体站在枯索的黑色地狱里,诧然回过头。 带土看到了一个人。 他腾不出手来,只好瞪大眼睛喝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出去啊!” “我来找你。”卡卡西走过去,对他说:“原来当年……是你带走了琳。” 带土惊慌的倒退了一步,仿佛察觉了什么:“闭嘴!别动,别过来!你想做什么……想做什么?!” 卡卡西看着他。 带土慌乱无措,快要抓狂了。琳从臂弯之中消失,这臆想的世界里,卡卡西却是真实而咄咄逼人的,他光是站在那里,都快让带土忍不住出声哀求了。 风从他脚下吹过。 “你想过么,如果你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谁都不会受伤,谁都能得到幸福的世界……”卡卡西慢悠悠的说:“那‘我’该怎么办呢?” 这句话,带土奇异的理解了。 如果卡卡西没有站在眼前,他不会如此深刻的明白这一点;利用无限月读创造一个谁都能幸福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卡卡西不会失去父亲,不会失去他,不会失去琳,不会在少年时代冷漠而咄咄逼人,不会在十几年里都沉默的守在慰灵碑旁……不会在此时此刻,质问他为何要否认伤痕累累的过去。 那必不是你,我也不将是我。 如同随心所欲的梦境,周围渐渐弥漫白色的雾气。他们同时发现了这一点,雾气里有着小小的可爱的女孩子,脸上温柔的笑着,熟悉的声音隔了几十年也不会忘却,还有那个鲁莽又热情天真的小男孩,口口声声的说着火影的梦想。 另一个人呢? 带土脸色煞白,牙齿格格打颤,无可言喻的恐惧袭遍了全身——那是他的无限月读,他的完美的世界,那里本该有一个“卡卡西”,不是现在这个悲哀而孤独的卡卡西,而是一个得到了幸福的…… 像是要顺从他的心意一般,那凝视着他的卡卡西也消失了。 于是这个梦境里,只剩下了幼年的带土和幼年的琳,还有带土自己。 他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梦境……达成了。 但他却彻底失败了。 **********************************************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村子里传遍了消息。 人们说带土回来了,又过了几个小时,大家说带土原来并没有死啊,只是被砸的失忆了。一下子失忆了十几年才摸索着回来了,知道的人黑线不已,想必一段时间内这将会是热闹的谈资。 而此时火影大人正在签署一道命令。 他签好了名字,就把这个命令收了起来,放在袖子里 “老爸?” 脸上画得跟流浪艺人的鸣人试探着推开门,哦呀,老爸心情好像不错? “进来啦,”波风水门黑线的看着儿子:“……脸上那是怎么回事?晚上回去被骂别说我不救你哦。唔,这是……” 鸣人笑得贼兮兮的,把两个便当拿出来,大方的说:“给你的啦。我刚才才洗完了火影像就被打发过来陪你一起吃午饭,感动吧?” “哎……”波风水门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的接过筷子:“超感动的……” “老爸你不要这么动不动就感动啦。”鸣人打开便当,说了一声切,夹起青椒扔到波风水门的碗里:“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啦给你。” 波风水门:(>﹏<)好过分…… 鸣人这几天有些无聊。上次鼬回来之后顺手捞走了佐助,说是要一起在火之国的某个地方修炼一番,兄控佐助死活不许鸣人跟过去,还说鸣人要是跟着他就绝交!绝交你妹啊绝交,都这么多年了能不傲娇么! 不过没有佐助的日子一点意思都没有,好在他经过一番调查发现日向家有个叫宁次的天才据说跟佐助也差不多。大概是差不多的傲娇加无表情(?)吧……鸣人咬着筷子苦苦思索如何才能把日向家的天才拉过来陪他一起玩。 “那什么鸣人啊……” “唔?” “就是……嗯……打比方说有这么一件事啊……” 老爹以非常为难的表情告诉了还在\"攻略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的鸣人,关于他那只存在于过去的照片、传说、老爹的床头故事里的母亲的故事,和那个本该在多年前就死去的老爹的学生的故事。 鸣人整整一个下午都无精打采的。 不过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又迅速找回了状态。 他精力十足的跑到了木叶医院,还没打算好该怎么做,就被卡卡西吓到了。 卡卡西在守夜,累得睡着了。他趴在那里,人事不知,而那个人却醒了过来,静静的,沉默的看着这一切。 他们两人好像呆在另一个世界里,旁人无法插足。而那个害死了他妈妈的男人,看上去满脸可怖的伤疤,细长的眉目和眼睛竟然和佐助有点像。 “我不会原谅他的!” “嗯,我也是啦。” 父子两人的窃窃私语被另一个听到了,宇智波富岳冷淡的看了看他们,心底冷哼了一声。 果然,很快鸣人就垮下肩膀,低声说了一句。 “但我并不想他死……” “我也是……”波风水门安慰的拍了拍鸣人:“玖辛奈也是吧。她和你的性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而且,死也不是解决的方法……” “不是啦。”鸣人纠正父亲的说法:“我是觉得,卡卡西太可怜了。” 波风水门愣住了。 第107章 番外 余生·尾 卡卡西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带土从梦中醒来时,卡卡西还累得靠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银色的发丝垂下来恰好遮住护额下藏着的眼睛。带土拿掉了护额,熟悉而陌生的伤疤撕裂了过去的他们,又把卡卡西拖入了地狱。 他让无知觉的卡卡西睡在被褥上,轻轻顺着颈口那一小截白皙的肌肤慢慢的拍了拍,卡卡西一动不动,累得无知无觉,带土手停在了脖子那一条动脉上,不自觉的顿了顿――要杀了卡卡西,恐怕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因为卡卡西不会反抗他的。 带土沉默的听着他呼吸的声音。 想要实现那个梦想,就必须否认卡卡西的存在!那个男人的幻术就是为了强迫带土面对这一残忍的事实――如果月之眼实现了,旗木卡卡西,那个失去了一切、余生都活在满目疮痍的地狱里、用写轮眼凝视着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悲欢离合的男人,也将彻底消失。 也许在月之眼的世界里有另一个卡卡西,有一个得到了幸福的卡卡西,有一个始终像小时候那样骄傲又难以相处的卡卡西。他们都停留在最好的时候且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一如带土所愿――但是,带土淡淡的想,那和卡卡西有什么关系呢? 他做不到了。 带土怔了怔,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太出神,连有人靠近这里也没有发觉――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那个人飞奔而去。但带土并不在意,要知道,此刻他的梦想,他的坚持,这么多年来苦心积虑不择手段的渴求的世界,正在慢慢崩毁。 那是梦想崩毁的声音。 带土低下头,颓然的荡下胳膊。 那天夜里,卡卡西没有醒过来。 一夜无梦。 天亮时,催促卡卡西办理出院手续的护士温柔的叫醒了他,那时候带土还睡着,卡卡西看了他一眼就出去办理手续。木叶医院里的医生极尽详细的嘱咐了一番之后,也没有忘了祝贺他终于失而复得。 卡卡西犹豫了几秒,还是说了声谢谢。 事情超出了他们的控制,也超出了其他人的想象。带土不仅不是木叶的英雄,还是制造了九尾事件的首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想必还会做出其他的动作――除了让带土名正言顺的回归木叶以外,更具惩罚意味的处置。 “今天晚上……”他低声说。 “嗯?”带土看看他:“要出去么?” “嗯。和你一起……” 带土若有所思,从卡卡西沉重的表情里,反而生出一些歉疚来。他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托辞。卡卡西打碎了他的无限月读的美梦,露出了残忍狰狞的事实,那就是他如今必须要看着的东西。 无论是杀过的敌人,还是害死的旧故。 他也隐隐约约听说过。 无论在哪个村子里,这样的罪行,都是非死不可的。 带土心里一松。 那里传来空空荡荡的声音,并不怎么猛烈,甚至还有些解脱般的坦然。在漫长的跋涉之后,过去的梦想已经不能对任何人诉说,他坚持了十多年,为之付出了一半的人生,杀了许多人,在最后关头又自我否定了。 他对这样的自己无话可说,唯有苦笑。这也许是比死更好的惩罚,否认这些年坚持的意义,否认梦想的价值;但还有一个惩罚会比这样的否认更加残忍严苛,那就是宇智波带土这个存在再一次扎在了卡卡西的心口上,狠狠留下刀疤。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带土冷淡的说。 卡卡西不以为意:“我也去,老师那里……” “我一个人。”带土咬住了音,恼怒的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卡卡西想,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房间里一时没了声音。 那是明媚的柔和的碎金,落在了远处的起伏的屋顶上,有人趁着好天气在天台山晾晒床单,起伏翩翩,如同飞不起来的白色蝴蝶翅膀。更远处的苍青色一笔绵延到了天之尽头,又从天之尽头徐徐吹来依稀清澈的风,吹得那静默也如同一页页翻书。 卡卡西慢慢的说:“我陪你去……或者你去,我跟在你后面。”带土想不到他会这么说,一下子呆住了,他强烈抗议卡卡西跟着去,那有什么用,卡卡西只要下定决心,压根不需要管他怎么想。 于是带土无计可施了。 他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还打算想个别的什么话题把卡卡西绊住,成功率如此之低,以至于苦思冥想之下,绝望一波波的涌上来。 你不明白么卡卡西……我有可能会死的。 带土难受极了,双眉紧紧皱了起来,看上去就快要难受死了。卡卡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窗外,仿佛不经意的,轻轻碰了碰带土的手,手掌盖了上去。那本该非常随意的一握,却因为颤抖丧失了力量的把握,抓的紧紧的。 卡卡西过了很久才发现这一点。 “从那一天起……这个世界只是个地狱,”他干涩的声音没有丝毫从容冷静,连话语也单薄苍白:“带土……我不想回去了。” 带土颤抖的看着他。 是……这样么? “我可能会死……” “我知道。” 带土和卡卡西都用彼此觉得最冷静的声音说着,却同时注意到彼此轻微的颤抖和茫然。没错,带土有可能会为了过去的错误受到惩罚,死亡绝不过分,那个未知的判决,是悬于头顶之剑。 卡卡西故作无事的移开手,扯了扯马甲上的一个扣子,他不知道带土怎么想的。带土怔怔的,看上去还有些傻了眼一样的天真无害,过了好一阵子,带土才阴沉的移开了目光,视线垂落:“我也是。” 嘭! 好像有什么东西用力撞在胸腔之中,声音震动得惊人。 带土那家伙还在自言自语:“我可能会死……我竟然还想拖着你一起……” 卡卡西听懂了。 他想起了很多事,却仿佛什么都来不及反应过来,仅仅是因为那一刻,置身于最平常不过的午后的阳光之中,就生出“也许那些痛苦的事情终究到此为止”的猜测。 然后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一年带土没有回来,他站在慰灵碑前看着那个名字,想着如果带土还活着会如何。吵架、争执,互相抬杠,还是吃醋琳对他的心情。 连死亡也无法阻隔某些事。 也许是早就决定好了,他没办法忘记这个人。 ****************************** 鸣人十五岁的时候,终于痛快的通过了中忍考试。 中忍考试虽然不是什么牛逼的考试,鉴于同一届的同学里只有他和佐助还没通过,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心塞。何况我爱罗已经是风影大人了,前两年大蛇丸在中忍考试的时候阴了木叶和砂隐一把,还全身而退,不愧是牛人之中的牛人。 他成为中忍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我爱罗去砂隐村援助一个任务,途中遇到了沙暴,两个人就找了个地方。我爱罗扬起沙子遮住了一个平台,两人坐在那里休息,沙暴呼呼作响,一点吹不到他们身上。 我爱罗年幼的时候很凶残,和鸣人成了好朋友之后就露出了他温柔安静缜密的一面。鸣人还没见到过会再次撞见他凶残的一面。 “鬼――你抽到了,”我爱罗举着牌,又从鸣人那里抽了一张:“赢了!” 鸣人把牌一丢:“九喇嘛!” 九喇嘛十分傲娇的表示他才不和人类玩这种低级游戏呢。 “切,你不是怕输吧!”鸣人吐糟道。 九喇嘛愤而表示闪边儿去,我爱罗只见鸣人眼珠子变了色,就知道现在上阵的是九喇嘛了。 九喇嘛没一会儿就把我爱罗骗的团团转。 又过了几把。 我爱罗诚恳的放下牌:“九尾阁下,我换个人陪您可以么?” 九尾点了点头。 一尾心满意足的接过牌,我爱罗心满意足的去睡觉。 九喇嘛和守鹤以前就是好基友,打牌的水准半斤八两,忽悠的本事也是平分秋色,因此玩了几个小时下来一点都不觉得累。鸣人本来想上去的,看到一尾让我爱罗睡了,倒也不说什么了,他实在是个好孩子,也会替人着想。 忽然,沙漠里缓缓开了一朵花。 那花竟然是一瞬间开了出来,九喇嘛眼神一厉,放下牌,感受到远处的两个查克拉。 是他们啊…… 真是好久不见了。 九喇嘛眯着眼睛继续打牌。 一尾也好奇的看了几眼:“你们村子里的?” 九喇嘛爱理不理的答应了一声,只听鸣人在肚子里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 那小子挺忧郁的托着腮:“要不是……卡卡西就是我的老师了。” “不过叔叔也说他们过得不错。” “说起来,老爸真的好帅啊……” 九喇嘛顺着鸣人的感知系查克拉,从沙暴之中远远的找到了那两人。 花是木遁花,低垂的花瓣遮住了沙暴,在无人打扰的空间,一个人躺下来枕在另一个的膝上,而另一个人则靠着墙壁,拿着一本书。 “我没办法原谅你。” 那天晚上,他听见四代目这样说道。 那是当然的。 “犯下的错就要尽力弥补,我这么教过你吧――那么,你就做些什么去弥补过去的错误吧,在我原谅你之前都一直补偿和后悔……那可能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一定会很辛苦。” 但那个人却哭了。 九喇嘛听了一会儿,还是无趣的想道,果然,还是这样的结局啊。 宇智波富岳听到了他的牢骚,也丝毫没有意外的,把准备好了的任务卷轴拿了出去。 与其说是把他们打发的远远的,倒不如说是尽力保护他们。 宇智波带土就算了,但旗木卡卡西,原本是期待他能成为下一任的火影、以及鸣人他们的老师。真是让人想不通,宿主怎么看也不会像是做这种亏本的决定的人,那一次却意外的大方的修改了之后的安排。 “咦卡卡西原本是要做我们老师的么?” 在九喇嘛内心深处翻到了这一幕的鸣人震惊了,抬起头求证的过程中,隐隐约约听见九喇嘛骂了声靠,把牌扔了出去。 “输了,再来。” 那之后九喇嘛就再也不搭理鸣人了。 奋力厮杀了一夜之后,守鹤精疲力竭的跑下去睡觉。 鸣人也从梦中爬了起来,打着呵欠撑开眼皮。 “哟。” 多年不见的卡卡西站在几步远,跟他们打招呼,鸣人鼻子一酸,这算什么什么啊,好几年都不回来,现在又装作大家很熟的样子。 我爱罗起身说我去喝点水。 风影大人如此体贴善良让人感动,鸣人于是被迫(其实挺心甘情愿)听着卡卡西和带土这些年奔波在木叶边境线上观察各国的动向,大大小小的问题也碰到过大蛇丸自来也鼬之类的老朋友都见到过。 “总的来说,都还不错。” 卡卡西说完,又看了看不远处。 鸣人和带土还说不熟,也就没想见面。 于是他的话题也从上个月老爸研究新的忍术搞得自己胳膊脱臼被关在家里饭来张口到佐助跟着鼬出去修行试图拉他入伙来个战斗力爆表三人小队再到他终于卡在夏天的中忍考试顺利毕业可喜可贺…… 最后鸣人扭捏了几秒,还是问出来:“今年还是不回来么?” 卡卡西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以后会回去的。” 鸣人在肚子里骂了句重色轻友,看着卡卡西跳下去,消失在视线里。 远远的,那朵花还开在黄沙里。 就像永不凋谢般盛开。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 接下来就写正文了。 因为现在不能写和谐了。所以接下去可能会走比较清水的路线。 但我本来的大纲是非常黄爆的。 如果想知道我的黄爆大纲……………………………… 我也没办法啦。 咬手绢飞奔嘤嘤嘤嘤…… ----- 欢迎大家收藏我的专栏啦! 窝知道乃们是爱窝滴! 第108章 part102 春日的盛事莫过于赏花,三四月间,三三两两就有人挑着花时出门游玩聚会了。 宇智波银如果担任暗部的职务,闲暇时间不多。以他的从前受欢迎的程度,显然要和好友或后辈出来踏春赏花不是难事,上个礼拜开始,他就断断续续的约人。 “下个礼拜么……和雅子约好了呢……” “我家小孩闹得厉害,走不开啊!” “银也赶快结婚去吧,这样就不会无聊了啊。” “下个礼拜不行哦,下下个礼拜?我看看哦……” 太可悲了!难道说结了婚的男人都是这么面目可憎么!最后只好敲开了火影大人的办公室以私人的身份拜托一定要出来聚聚之类的,连火影大人也只是依稀怜悯的看看他,一脸纯良无辜的说:“不行哦,最近都会比较忙。” “为什么?”银不死心的双手撑住桌子追问:“为了你家的小鬼?带出来一起玩嘛!”再说他也有很久没有看到他们家的鼬了啊。 水门自四月份就要准备中忍考试。今年的中忍考试和往年不同,火之国近年来边境安稳,然而不知为何,仿佛是哪里吹起了妖风,忽然国都传闻有一个脱离于各国的忍者组织名为影耳,号称有影之处就有他们的耳线,强大的情报搜集能力和诡异的行动方式都引起了别人的不安。 这次的考试就有人说起了这件事,除了应对中忍考试的种种,水门还被要求必须拿出解决的方法。作为火影被这样要求固然无可厚非,什么影子之中必有耳线也太扯了……他翻了翻文件,就把文件合上了。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鼬好像要去学校安排的三天两晚山谷生存特训,不会来哦。佐助和鸣人两个虽然喜欢打架又爱哭,换尿布什么的我们都可以解决的,对吧?” 瞬间银垮下了脸。 “好吧。”银勉勉强强的说:“你儿子你负责……” 水门嗯了一声,又指指文件:“你怎么想?” “看过了。没什么想说的,”银淡淡道:“情报组织搞得人尽皆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了吧。又不是明星组合要刷时髦值,何况,你也知道大名对这种事情不敏感,非要做些多余的事,反而叫人重视那些人了。” “什么都不做,我放心不下。这样吧,过几天让止水带人出去看看。我记得上次就是他在土之国找到任务品的,最近越来越可靠了啊……那个孩子。” 银不无得意的笑了笑。 约好了赏花的那天,水门抱着鸣人正准备出门,忽然暗部的部下过来通知他三代目以及其他大人有事情要询问。临时的事务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计划,通知了银之后,一边往会议地点赶去一边考虑着会有什么事。 到了下午,一场春雨赶走了花下的春客。 这是第二年的春天。距离九尾事件的惨烈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残留的伤痕也渐渐消失在平淡无奇的日常之后,还在关注九尾的人也从那不见天日的秘密之处,落在了如今的火影身边。失去了尾兽的木叶虽然一度引起了骚动,除了雷之国以外,大多还是选择了保守的姿态。 猿飞日斩一直采取袖手旁观的姿态,若有若无的挡住了老朋友的手,转寝小春和门户炎渐渐也就死心了。不得不说四代目的确实做得足够厚道,当初团藏的事足以令他身败名裂,两位顾问不可能不被牵连,但四代目隐忍不发,其他人便也知趣的轻轻放下了。 这一度让转寝小春等人觉得松了口气。 然而,最近得知四代目重新调查宇智波富岳的事件――不仅仅是九尾,还包括从前的一些细节,以及宇智波的改变等等,三代目也觉得是时候稍微提醒一下了。这些事都够了,要知道宇智波如今没有了当初的权力,在木叶的地位也不似从前那么需要忌惮,就没必要再多此一举了。 水门松了口气。 是个误会啊……不过,要解释说明这件事实在是太困难了。 会议结束之后,三代还特意陪他走了走。水门实在不想为了这件事引起几位前辈的不满,而三代的重点还是在于宇智波富岳这个人的状态――如今除了水门这里,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那边的情况的。 木叶学校还没有放学,也没有人看见两位火影居然在附近散步。远远隔着铁丝网倒是能看见正在上体术课的小孩子,有几个扭成了一团,打起来谁还顾得上伙伴爱啊,好不容易扭在地上的小孩子爬起来了,居然抹着眼睛大哭起来。 三代笑了。 “宇智波富岳的事,老夫并不是很在意,”三代走了一阵,凉风徐徐,空气湿润宜人:“你的心思,老夫也明白。” 水门眨了眨眼:“三代大人……” “不说这个了。最近,鸣人怎么样?还有那个孩子?” “佐助还好,鼬是个好哥哥,照顾的他很好。鸣人就不行了,老是去招惹佐助,一不看着就能弄得佐助生气,”水门忍不住先笑了:“不过鼬很会对付鸣人,比我这个老爸还管用。” 三代点点头:“那个孩子才入学一年……已经打算提前毕业了。” 水门一惊:“好厉害……” 三代一个踉跄,尴尬的咳嗽起来。 “我知道富岳教儿子一向很严格,还是没想到鼬居然这么快就能得到认可了。卡卡西当年也是花了两年的功夫,而且还是在战争年代……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厉害么?”水门喜形于色的看着三代:“要不是您告诉我,还真的不知道呢。” 知道了这么好的消息,水门打算庆祝一下。 不过奈良鹿久拦了他的去路。 折腾到了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躺在床上的火影大人累得连手指头都抬不起,就连宝贝儿子嚎啕大哭也是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抓抓头发下床去哄儿子。 还没进去就听见小声的哼哼。 鸣人抓着鼬的头发眉开眼笑,小小的手指使劲往外拉――腮上还挂着闪闪的泪珠子,抓了一会儿又呜呜的往佐助那里凑。 “不可以哦,”鼬轻声跟他说:“佐助才刚刚睡着呢。” 哦,两个小坏蛋。 “……叔叔。” 水门抱住了鸣人,重新放回去,拉着摇篮晃了晃。 “鼬……”他叫住了就要回去休息的孩子:“你打算提前毕业?” 真是的不想做讨厌的大人啊啊! 大人的心声是不被理解的,鼬镇定的维持着面瘫脸,点了点头。 “你父亲他……”水门垮下脸:“明天晚上,我会跟他说哦。” 鼬没办法维持平静的表情了,微微侧过头,难受的皱起眉头来。那是个极力忍耐、强迫自己冷静的表情,总觉得似曾相识。父子嘛,总是想象的。 水门让他去睡了。 三代大人,我知道您的意思。 只不过,要让这个孩子开心快乐毫无负担的成长……您也知道是不可能的吧。 等等……水门脸色难看起来。 如果富岳不是“真正的富岳”的话,对于鼬来说……他究竟抱着何种心态啊?明明看上去无论如何都是为人父的表现,这样一来之前的说法又……究竟怎么回事啦! 也不对…… 鼬的话…… 还能理解的啦…… 那、那他的妻子呢? 宇智波美琴就一点都……都没有发现么? 水门陷入了重重迷雾之中。 直到睡着了,还是满头雾水的问号状态。 梦里,这一次破天荒的没有红苹果一样的玖辛奈,浓浓的雾气弥漫在庭院里。花鸟苍苍,苍柏隐隐,漆黑的屋瓦下,男人的面容遥远而模糊。 他看着雾气的对岸。 水门不清楚他看到了什么,因为就连这里,也很快被雾气淹没了。 “你在……” 男人的身影消失了。 水门下意识的停下来,没有走过去。雾气渐渐浓重,连周围都看不清楚了,只有隐隐约约的,仿佛碎片般的往事,浮浮沉沉。 “四代目大人,来打赌吧。” “赢了的话,我就认可你作为火影的资格。” “很简单……找到我的继任者,三个月为限。” 男人安然的看着他,眉眼忽然变成完全陌生的样子。 “你是谁?”水门下意识的问。 男人的神情忽然变得无奈,淡淡的道:“你说呢。” 雾气模糊了周围,连水门想要认真的看清他的脸也做不到。连想要再走近一步也做不到,男人在说话,不是对他说的,不像刚才那么轻松的甚至在笑一样,而是染透了雾气,慢慢沉重,仿佛悲恸得近乎麻木。 “只有脸和身体是一样的,里面是截然不同的人。” “为什么要吃惊?你是他的妻子,就算不是妻子,相处了这么久,连破绽都发现不了才比较奇怪吧……容貌一样,身体一样,声音一致究竟能说明什么呢,只凭借这些就来判断一个人的肤浅之辈也不会被这种把戏欺骗吧。” “忍术?那又是……什么?” 心跳的好厉害……喘不过气来了……这种感觉究竟是…… “啊!” 房间漆黑一片,只有急促的呼吸声不断响起。 第109章 梦境有时候很奇妙,往往,人类的一面也会真实的反应其中。但做过梦的人都很清楚,梦境是夸张而失序、模糊而无理的,尤其清醒之后很快就会随着理智的回归烟消云散。 那实在太清晰了。 背脊上战栗的寒意还没有消散。心跳的仿佛血流之快要冲破薄薄的皮肤喷溅出来,心头滚动的气息灼热的连骨头都酸楚难当。 水门呆坐了片刻,抹了抹顺着额头流到下颚的汗水,苦笑着下床打开了窗户。风吹进房间里,连同他的鬓发也掠了起来,孤白之月冷冷凝睇着村落,遥远而清冷。 是的。 他也曾经发现过…… “截然不同”的变化――那是他无法理解的一环。他曾经一度见到过,又渐渐的忘记了那浮出水面的真相,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应该就很清楚了。 那关键的一环就是……玲子。 她曾经说过她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人。她知道的事,说出的话,毫无来由的自信和预言。那些东西本不该存在,却又真实无比的发生了。 在她临死前,迫不及待的,绝望而颤抖的吐露出来的每一句,都是隐射着另一面的镜子。他还来不及看清,玲子就死了,那之后发生的事割断了从前。 水门用力咬住下唇,痛楚带来了一分清醒。 玲子杀害了真正的宇智波富岳。 所以他一度在那个男人的幻术里迷失,又被真正的宇智波富岳引了出来,那时候他仅仅以为是隐藏的人格之类,不经意的遗忘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之间要如何取代彼此?这种伪装在熟悉的人面前不堪一击,他之所以反应平淡是因为一开始他认识的就是那个男人! 那个……根本不知道是谁的男人。 在那个男人活过来之后,玲子想必很害怕吧,她又一次动手了。在云隐战场上故意引来八尾的举动也不是偶然,那时候的举动……也让男人视她为敌。 这样是不够的。 这种程度的真相,连边都没碰到吧。他究竟是什么人,如果真的像梦里所说不是忍术,难道仅仅是什么意外么? 水门骤然松了口气。 不知不觉外面渐渐明亮了起来。 黎明再次到来了。 一点点染上了苍白颜色的天空,连云端的光也是暗淡苍然的。绵延的屋顶,静默的青瓦,依稀卷着树叶的喧哗的风声,吹过了看似平静的荒颓庭院。 有人也在凝视这片苍白的天空。 眼镜后的天空是清晰无色的,如果眼镜模糊了,世界也会变得模糊不清。天善很不喜欢在早上的时候被人打扰,偶尔留在医院里值班,也不允许部下无事就过来言语。 他默然摘下了眼镜,拿捏了半天,打开桌边的抽屉抽出深蓝色的镜布。 “最近四代很在意大人的事,已经在调查九尾事件前后宇智波一族的动向了。宇智波一族的人还没有发觉,知道这一点的话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话的是个清秀的少年。 “是啊。”天善顿了顿,有些感慨的说:“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火影大人还是那么在意。” “别装了,你真的不明白?也许是大人故意传递的信息,已经一年了,九尾那里,也许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少年不急不缓的说:“你作为代理的首领,不该说点什么?” “信。”天善微微一哂:“你以为他在求助?要求我们帮他?” 少年哑然。 不,那是不可能的。对火影大人产生了如此强烈的影响力的情况下,还要求助于他们做什么? 当然了,他也不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天善拎起眼睛的镜腿看了看,确认干净的一尘不染才把眼镜放在了盒子里。他戴的眼镜放在桌上的墨水瓶旁边,同样干净澄澈,一尘不染。 “如果……大人出来,”少年喃喃道:“他出来了,一定不会罢手的。” “所以,”天善柔声道:“你应该帮我。” 少年嘴唇动了动,看似想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勉强的走到窗边,结印,消失了。 安稳是可贵的。 深知这一点的人们并不想为了一点虚幻的理想改变如今的现状,无论想这么做的人是谁,原本的首领也好,如今的火影大人也好。 想到这里,天善又耐心的坐下来。 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 在四月中旬,火之国边境爆发了小规模的武力冲突。 一开始是因为雷之国忍者擅自干预了木叶忍者的任务,一旦发展成冲突,事情就失去了控制。为了尽快解决事端最有效的方法绝不是立刻解释,而是以强大的姿态迫使对方冷静下来。 五月,冲突演化成小规模的战争。 六月初,雷之国的忍者军队离开火之国边境,同时应大名的要求木叶增加了边防的守卫力量。零碎的冲突一度让人变得如临大敌,到了月末的时候,又是中忍考试,沉重气氛的局势压迫下,三个月几乎是飞也似的掠过了。 连去密地的时间也压缩了――来去匆匆的情况下,说过的话十句也不到。水门忙的焦头烂额无暇分/身,等到知道了鼬毕业的消息,除了在晚饭的时候说一句恭喜已经连别的话题也找不到了。 “爸爸!”鸣人抓着一只草叶编织的小鸟捧给水门看。 那只小鸟编织的十分简陋,翅膀简直是蛮力塞进去的,青色的叶子有些枯萎了,搞不好一不小心就会整个散架。水门小心翼翼的在儿子的掌心“看”了一会儿,这才让鸣人心满意足了。 佐助踢了踢脚,他坐在哥哥身边,嘴巴撅起来了。黑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屑,为了哄他转移注意力,鼬轻声的道:“家里也有的,佐助你想要?” “要!” 鼬哄好了弟弟,这才有功夫吃东西。 他记得是有那样的玩具,是很小很小的时候的,后来被妈妈不知道收起来了放在哪里。最近刚刚从学校里毕业,要加入怎样的小队还在安排之中,难得的休假日,他很想回去看看,也想带佐助一起回去看看。 “你最近要回去?”水门有些惊讶:“……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最好还是我们一起回去吧。你一个人要打扫那里很费功夫的吧,麻烦其他人也不太好,需要买一点贡品什么的……” 鼬想了想,点了点头。 才过了一年,宇智波宅就生出了许多招摇的野草。池塘里的浮萍青绿,结巢屋檐下的叽叽喳喳不绝于耳。灰尘柔软的铺着地板上,连推开门都会浮起一层飘摇的灰白。 没有人住的房间就是这样,原本决议好好打扫一番的,但是水门哪里来那么多自由的时间呢,压缩了半天的空闲,稍微收拾了一下客厅就放弃了影分/身速战速决的想法。鼬从储藏室的柜子里找到了小时候装玩具的盒子,木盒子一角有些裂开了,里面也是厚厚一层灰。 “咳咳咳咳咳……” “找到这个就好了。”鼬爱惜的抚摸着盒子,神色也柔和了一些:“别的都没关系,反正打扫之后也只能空着,不用了。” 不过是个执念。 对他而言这里才是唯一的家,只不过在家人回来之前,只有空空荡荡的房间,无论如何也是不够。再怎么抓住执念,还是填不满。 鼬打开了盒子。 水门看他神色一怔,也看了几眼:里面并没有小鸟之类的玩具。 “要不再找找吧!”一边安慰他,水门站起来:“橱柜那里没有的话,也许在别的壁橱里会有呢?我到那里找找,你在这边?” 一个优秀的家庭主妇绝对不会把东西随意堆放的。 水门翻了翻书架上的东西,大多都是一些研究忍术的书籍。这间明显线条硬朗简单的房间被布置成了书屋的样子,桌子上的东西也规规矩矩,壁橱里有一床被褥,如果累了在这里休息也是非常方便的。 这是很不合理的……如果不是知道了那些事情的话,近在咫尺就是卧室,还要特意在书房里准备被褥,显然就是为了避免尴尬而分居。但是仅仅如此的话,佐助又怎么会……水门眉头紧皱的抽出一本书来,翻了翻,视线定在其中一行熟悉的笔迹上。 第110章 part110 药师天善并不认为他是宇智波富岳的继任者。 那是没办法的事,宇智波一族的内部就有派别分歧,对村子和火影的态度也摇摆不定。说起来,像那样历史悠久的家族要让他们下定决心反对村子的领导,也需要相当的刺激吧――从外部寻找从旁协助之人在他看来是顺理成章、再合理不过的一步棋子。 虽然野乃宇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一步,其实也不过是无从选择之中的最好选择。一次又一次的最好选择,哪怕目标如此荒谬,哪怕实现的过程不时发生意外,最后还是隐隐约约达到了想要的结果。 如果,在那一夜,那个人就为了救火影而死的话…… 他不时会这么想。 当然,那里没有置喙的余地,仅仅是想想也会偶尔有些心悸。无论是如今的村子的局势还是他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稳定,随时充满了变数。 比如此刻。 他走在医院灯火澄白的走廊,夜色盘踞窗户玻璃,稍一停下,就能看到或浓或淡的黑色勾勒出一道道的轮廓弧线。 空气不怀好意的掩藏了冰冷的敌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药师天善站在紧闭房门的病房前。会说什么呢,会一开始攻击么?但这些念头随着打开的门和忽然流泻而出的光芒无声的消失了,从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身上,一股不祥的死意弥漫出来。 “请关上门,”来历不明的女人低头,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机,甚至胸口也不再起伏说道:“这里有话想说。” 药师天善掩上门。 像是那个人被关起来之后,信找到他的理由一样;终于,那个在木叶之外布局的组织也即将崩溃。他微微一笑,神色掩不住的轻慢和洞悉。 “我很好奇,”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门边,甚至没有走过去的意思:“他用什么借口说服你们?” “你不知道?”女人歪了歪头。 “我不知道……”药师天善微微一笑:“不过,就凭这种操纵死者的术,你们就不简单了。先说在前面,现在的木叶不是你们能乱来的地方,聪明的话,就不要指望来找我救出那个人,我不参加。” 女人沉默,缓缓露出诡异的笑容。 有一年,她曾经问过那个人,想要走上怎样的道路。 那个人只是简单明了的告诉她――他在探索的是某一种可能性。在五大国之外,建立一个无形的网,运用并非忍者的力量,比如金钱、名望、阴谋、情报……试着来影响战争的锁链。 “那可是很有趣的事。” 她没有办法相信,这巨大的野心燃烧于何处,甚至这本不是她的命运,却让她一度迷失过。在那几年里,无形的网慢慢织成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勃勃跳动,却又顷刻间灰飞烟灭。 “我们只是来确认几件事。”女人抽回了思绪,手一抖,展开一个卷轴:“是你的命令?” 药师天善皱了皱眉:“是。” “那,你就是他的,继任者?”女人缓慢而艰难的吐字,从她顿止的呼吸之中,恐怕操作这具尸体的人也正气息不稳,药师天善摇摇头,望着窗外的黑墨般的夜色:“他没有继承人。” 女人死死盯着他。 “那道命令,是我猜测了他的意思。不过他没有继承人这一点也是事实。我不知道你们在别的地方听到的真相是怎样的,在我看来,他本来有机会可以脱罪甚至反败为胜,结果因为某个人的存在而失败了――就如你们听说到的,没错,千真万确的事实,他是为了让某个人活下去才自愿去死的。” “四代目?” “不可思议么?”药师天善喃喃道:“只能说,你们都没有我了解情况,他不仅打算为了四代目火影而死,连他的计划、他无法做到的事情都一并交给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他的继承者,不了解他,也没有打算采取任何一点像他一样的做法,但是――” “胡说!他不是那种人!” “明知道是死,他还打算去做――这不是放弃你们,是什么?”药师天善平心静气的提醒她们:“他就是那种人。决定的事,什么人也改变不了,就算你们救出他,别说和四代争个高低,就连愿不愿意搭理你们也说不定。” “你在小看我么!”女人大怒:“如果是真的,为什么他要暗示你下达那种命令――” 药师天善转过脸,无动于衷的道:“为了四代目。他想把你们,我,还有其他一切都让四代目火影知道,为了让游戏有一点小小乐趣,而你我,就是彩蛋。” 彩蛋。 女人脸上的怒气消失了。 仿佛失去了生机歪斜的脸庞,眉梢眼角都诡异的弧度,连同空气扭曲变质――不知过了多久,女人身上冒出了一丝丝白气,低泣的声音从喉咙和齿缝里流泻:“明白了……” “明白就好。”药师天善低声道:“从这里离开吧。” “我会解散组织……”女人微弱的点点头:“为了让你玩得久一些,最后一次吧,就帮你一次也无妨……” 一定要说继任者,那就必须继承那个人的想法和思路吧。不幸的是无论是那一方都没有这个意思,而最薄弱的那些家伙,看来也是走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才这么灰溜溜的消失。 不是所有人都有打破现在的勇气――像是那种把木叶和宇智波都碾过一遍重组的方式,本身就把薄弱的信任撕扯成了碎片,再重新一点点编织,而这种做法也只有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才能闭着眼睛跟那个人往前走。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药师天善有一种微妙的自觉,他是旁观了那两个人之间背道而驰直到一方落败的关系之中唯一的清醒者,也是掌握最多的细节和谜底的男人。这场谜题,是给他的某个难关,考验,也是选择。 火影大人在寻找什么――寻找一个和宇智波富岳有关,但又没用足够信息的人――很可能答案就是他――而他的难题,就是掩盖这个答案。 很简单,让他有点别的事……更重要的事,不就行了? 黎明将至。 在走廊两侧慢慢明亮之前,医院沉浸在黑夜的安静气氛之中。连同走廊上的脚步声似乎也是安静的节拍,让人睡得更加香甜。 “打扰了,”一个年轻温和的声音:“药师医生在么?” 作者有话要说:修稿太拖延了…… 先更新一下吧 第111章 药师天善一动不动的望向门扉。 “我是宇智波一族的忍者,有一个重病人想请您走一趟看一看,”那个声音又道:“方便的话,现在可以准备东西了。” 虽然是柔软的语气,并没有多少商量的味道,药师天善只觉得背上浮起了薄薄的汗意,镇定了心神摘下眼镜,擦了擦,温和的道:“等一等吧。” 除了木叶医院,那个宇智波家的少年就在前面领路。天善心不在焉的问了几句情况,是个年事已高的老人旧疾发作,请他去也不过善尽人事。夜色还未散尽,蒙蒙的薄灰里勾勒出极为宽阔的宅邸,灯笼一晃一晃,走了一阵子,才见到有人抹着眼睛从一侧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树。”那人叫住了领路的少年:“不用了。远山大人去了。” 宇智波一树身影一僵,顾不得外人,沉声问道:“那四代大人他……” “四代大人来过了,远山大人也没有别的事,不过是问问那两个孩子好不好,还有托四代大人把今年的春茶送给……”顿了顿,那人生硬的转过了话音,硬是说了些别的。 天善听了几句,就知趣的告辞。宇智波一树送他到门外,郑重谢过了,转身又进去帮忙。依稀之间,天善隐约听到有人喊了一句银,不自觉往里面看了看,心里又是一沉。 宇智波远山死了。 年纪大了的人,不见得就心甘情愿在家里养老。.tw[]要说当初最开始活跃起来的,这一位就算是一个,因此在宇智波镜死后家族内部被故意分裂成不同派系时,他也没能躲开这个大坑。倒是这一次,平平静静的走了,宇智波一族的人也没有太多的悲伤。 葬礼延后了几天举行。 不过,隔天水门就去了一趟禁地,零零碎碎有些春茶、书卷之类的东西,富岳半是走神半是无所谓的听了,到了最后竟然笑了一笑,收下了那些东西。 春茶倒未必是春茶,隐隐有些尘灰的味道。 等到周围无人了,又只剩下满庭院胀满了的植物茂盛放肆的声音。桌子上的小碗里漂浮着几片叶子,清淡的茶汤印出屋檐下的白色布偶。 异常的悸动从心脏蔓延,按住了袖子下颤抖的右手,富岳紧紧闭上眼克制心底深处的暴戾,冷汗覆上了额头,不知过了多久,那涌动的粗暴的查克拉才慢慢退潮,连同九尾的冷笑一瞬泛到了唇边。 他睁开眼,已经冷透的茶汤泛出暗色,漠然的泼到了走廊下的花丛里。 沾湿了的花瓣重重低垂,不堪重负似的娇柔起来。 “九尾……” 那困囿于封印下的尾兽是不会回答的。 六月的天气时时翻覆,未到夜间就下起了雨。 雨声遮掩了铃铛的声音,连波风水门走来的脚步声也一并吞没。(..tw)但房间的纸门打开时涌入湿润的空气还是带来了异常,在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只手贴住了皮肤――盖在了额头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温暖的皮肤,柔软的温热的触摸,有一种短暂的温柔。富岳怔了怔,慢慢才反应过来,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只手挪开了,水门刚刚坐下来,讪讪道:“你醒了。” “九尾又胡闹了么?”揉了揉太阳穴,富岳不自觉抬起头说。 水门摇了摇头,神情温柔,又有几分遥远。 玖辛奈做人柱力的时候,每逢圆月也会脾气暴躁,发起烧来。说来,那时候玖辛奈身上的封印还没有改进过,九尾的作用就会在身体上时时体现。他们开始交往之后,到了月圆就会特别留下来两个人独处。 沉默之时,富岳撑着坐了起来,一手抵住额头,半晌沉沉道:“找到了吧。” “嗯。”这一次水门回过神来,平静的看着他。 说来,是非常没有根据的怀疑。 在宇智波家的书房里找到了一本记载着药物的笔记,但是字迹是富岳的,前面大部分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物的医学的记录。而后面却大半是关于宇智波美琴身体状况和历次孕期检查的情况,大概就是在某一页,忽然中断了。 中断的日期,纸面上沾着一点点干涸已久的血迹――顺着时间回溯,那大概是因为被刺伤而住院的期间。而水门不知道的是,那也正是万花筒写轮眼的催眠暗示失效,宇智波美琴恢复了记忆的期间――由于关系破裂,那一刀是真的差点要命。 完全的意外。导致计划只能飞快的、如同挤压般提前,而水门也顺着记忆回想起来,那天晚上,是某个医疗忍者提醒他,这个伤势很有可能有问题―― “我调查了他的身份,之后又花了一点时间,稍微明白了你的意思。药师天善是以前暗部的忍者,听从你的理由应该也是为了防备团藏前辈和根部的力量吧。你想提醒我这一点吧,不遏制根部的力量,同样的事件还是会不断的发生……富岳?” “……正是如此。” 宇智波富岳有些消沉的看了远处一眼,暗地里叹了口气。 ――是为了让你玩的愉快,从丧妻之痛里转移注意力才故意这么绕圈子,他总不能这么说吧,就算被误解了,在水门眼里的他,看来也真的是很有心机的人吧! “我误会了么?”水门不免困惑,无辜的眨了眼:“还有别的意思?” 脸凑了过去。 宇智波富岳没有避开,凑近到快要碰过来的脸,眼睛里藏着促狭,他冷静而沉默的一动不动,直到快要碰到的时候,心脏忽然跳了起来――异常的节奏,飞快跳动着。 “水门……”他低声说。 真是在恶作剧,水门睁着眼睛,手撑在一侧,快碰到的时候又若无其事的退开了。“果然没用啊”“早就知道会这样了”这种胡乱的思绪充斥着脑海里,一时间想说的话都忘了。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苍白的皮肤覆盖着淡青色的血管,细瘦到了可以看清楚的地步。富岳不自然的落下视线时,看到的就是覆盖在袖子下的手背。如同昭示着流逝的生命力,不断在日复一日的无聊日子里消磨的生命,已经无法和过去相提并论了。 “这样的生活,已经可以了么?” “啊……突然说起这样的话题?”水门微微一怔,随即又放松下来:“如果还有什么遗憾,就是你和玖辛奈了啊。” 富岳扯了扯唇角:“那可真是对不起了。死人我可没办法,但是,玖辛奈差不多的女人,这个世上还是有的吧,比如那个……” 水门转过头,眼底无比认真。 玖辛奈是不同的,也是唯一的。这种特别之处,无论如何也无法取代,无论之后出现什么样的女人都没用了……要说的话,就像是真正的宇智波富岳之于她一样,而沦为陪葬品,又该多么可悲。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抱歉。我说了多余的话。但是,事实上是无论是我和玖辛奈都是没办法的了,不想因为这种事情伤心的话,最好,不要再来这里了。” 第112章 part112 这年夏天将尽之时,北部的城市动乱的消息传来。木叶村随即派遣了小队,然而作乱的竟然不是忍者,而是手持着诡异器物的普通人。那些器物不仅喷射火焰,还有喷射千本的效果,虽然事情最终平息,世间却被扰起极大的风波。 树叶割碎了泼落的阳光,落下的几缕明亮落在了树下的草叶上。远处的河道里还在弯腰捡拾瓶子,好几次差点站立不稳的摔下去,鼬眯了眯眼睛,十几步开外,带队的老师也正好看见他,抬手招了招。 木叶学校的老师都很喜欢鼬。哪怕没教过他的人,也知道今年冬天鼬就会参加毕业考试,因为太过优秀而缩短了就读年限并不罕见,战争年代常常有这种事,但鼬在那些人之中也显得出类拔萃,没有人会讨厌优秀的天才。 鼬走了过去,这才看清楚了。 那个河道里的孩子戴了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身影纤细,带队老师走了几步喊他过来。药师兜,那个孩子乖顺的扭过头来,步履蹒跚的往回走,身后的背篓还没有装满。 放学之后,其他人说说笑笑走了。 站在窗边可以看到楼下的人群,汹涌的人流渐渐变得稀落。鼬微微松了口气,用力一拖带子扯出了书包。 \"我回来了。\" 在玄关的时候就这么说了,果然就听到房间里踉踉跄跄的脚步声,然后弟弟佐助就像鼓足了气的球滚到了怀里,用力抱住他的腿蹭来蹭去,口齿不清地撒娇。 “欢迎回来,鼬,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哦。”这么说话的人抱住另一个不断想要从父亲怀里跳下来的孩子,艰难的扭过头:“表情很难看哎……没事吧?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鼬正要说话,还是无奈地低下头安抚不满的瞪他的弟弟:“佐助,你这样哥哥没法动弹了。” “切。”佐助不满的说,松开手跑到另一边。 鸣人也被水门放到了地上,亲亲热热跑过来照样亲昵了一番。等到两个小的心满意足的坐上餐桌,二十分钟又过去了。 水门的房间里的盒子锁着这一次从北边城市里带回来的器具,担心被鸣人和佐助误拿才特意锁了起来。今天晚上,他还有不少会议要参加,首当其冲的就是最近北部的骚乱问题,表面上来看,参加者都是普通人,没有查克拉和忍术,但是按照常理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满心想着都是这件事,察觉到餐桌上格外安静低沉的气氛之时,连佐助也撅着嘴巴闷闷不乐了。 太忽略他们了啊。水门愧疚的想。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这种东西持有人超过二十人,而那些人又有足够的修行,普通的城市就会陷入动乱之中。毫无准备的下忍小队也不一定有足够的战力对付,但是,超过二十人,这种东西的危险性就会下降,尤其是对忍者村来说,危险的不是武器,是这种把能力给予那些普通人的做法。” “……你的意思我明白,”水门叹了口气:“这件事的信息还未调查充足,做出判断还为时过早。” “你可以去问问他啊。” 在私人会议上,这样毫不忌讳的说起另一个人也只有现在的暗部总队长才敢这么做了。不仅如此,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火影大人没有丝毫异样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抬起头看着其他人。 “四代目,请允许我们斗胆问一句,宇智波富岳最近的境况如何?”上忍班的某个人插话道。 宇智波银脸色不变,心底却微微泛起涟漪。 “……我能保证这一点。”水门微微皱眉:“这件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再调查一次吧,银,这一次你亲自去吧,如果有什么线索,你可以自己决定是否追查下去。” 宇智波银点头应允。 消失于这个村子之中的第二年,宇智波富岳的存在感也随着时间而削弱――本来应该是这样的,然而九尾事件加上团藏的骤然消隐带来的余震,过去的种种也在那些终于回过神的人们调查之中变得清晰。无论脚步之上覆盖了多少灰尘,只要想起连团藏如今也闭门不出,就没有人敢对此放松。 散会后的银没有急于离开,在天台上抽完了一根烟才下楼,顺着灯光径直走到办公室面前。刚才当上忍班的人问起那个人的近况,他在水门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暗淡,尽管只有一瞬,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被你发现了啊……” “水门,你的演技超烂的好么。他到底怎么样?” “就是着了凉,一直在发低烧。”水门很想问一句,你不觉得这种对话超有问题的嘛,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一个礼拜之前加固封印之后,那个男人低声道谢的样子。虽然不再心有芥蒂,总觉得他比之前更加消沉了。 银稍微放下了心,神色也松懈下来。 水门正色道:“银,再不结婚,你会变得很奇怪哦。” “有这个功夫说我,还不如好好管管你自己呢,昨天的衣服袖口上沾到了酱油了,四代目大人――再说,就算我不结婚,喝酒的人随时都有!”银额头上三道黑线垂下来:“……等等你的意思,该不会是,那样?” 水门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气息,瞬间无辜而无知的迎着视线看过去:“嗯?你说那样是什么?” 半信半疑的银打量了好一会儿,哼了一声。 水门愉快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我是蛮喜欢他的。”银冷不防说了一句。 “噗――”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起旁边的书册遮住脸的银躲过了口水的洗礼,看着水门七手八脚拯救被淋湿的文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真是的……” 侥幸赢了一成的银拖着无法继续办公的火影大人,势如破竹撞进半夜还没有关门的居酒屋。明明都在眼皮打架的侍应生送上了酒就躲到后面去打盹,继续刚才的话题,银深深觉得对付这种明明什么都懂还要装小白兔的人,就要比他不要脸。 “我喜欢过某个人,名字不能告诉你,就用x代替吧。x又温柔又漂亮,简直是世上完美这两个的化身,在我发觉喜欢x之前,她就嫁给了其他人。” 普通的陈词滥调,连言情小说本也不屑的去写的故事。顿悟来的太迟,勇气又来的太早。 “我在想啊……”水门也叹了口气,晃了晃杯子里的酒:“没有忍者在后面指使是不可能的吧……无论是风格还是理念都太像了,被别人怀疑也没有办法了。”就算真的当面问富岳,搞不好也不会否认呢。 银哭笑不得的碰了碰杯子,不觉也低声道:“那是不可能的……” “啊……还是先别去了,我这里也有可能稍微有些线索,”水门忽然惊醒,继承者什么的,确实存在的啊!他连忙胡乱找了个借口:“银,我先回去了,你也……” 银微微一哂:“知道了……麻烦你了。” 水门的演技大概就和他说谎的技巧一样烂吧,说出那样客气的话来,银是真心为了又一次麻烦水门遮掩而觉得稍微的愧疚。 比起愧疚,更让人无法释怀的是…… #怎么是你##怎么又是你##怎么老是你#…… 宇智波富岳的心情也很复杂,端起杯抿了一口茶。 他看着默默凝视他的四代目火影大人,毕生宿敌兼好友,心想这个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结构,能不能掰扯出来看看。 “……真的是他?”水门在谴责的视线下,默默擦了把汗。 “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富岳懒得叹气了:“这个火器本身是匠之国的人制造,匠之国一度也引发事件,后来被人为湮灭了情报消息,危险程度无非如此……水门,你是准备把他放着不管么?” 水门摇了摇头,有些尴尬的说:“我以为他不会做什么……” 明白了,事件的症结之处就在于,他引以为宿敌的人,波风水门这家伙压根没觉得他有什么破坏力吧。宇智波富岳揉了揉纠结的眉心,无力感袭上心头,低声咳嗽了一阵,才哑声道:“天善有一个养子,如果你想从他那里知道什么,就先、先把那个孩子带走。” “你没事吧?”水门忍不住伸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还在发烧啊。” 宇智波富岳微微笑了笑。 他看着水门担心的表情,眼前的视野里,浮现在视网膜上的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 “我没事,”他笑着说:“已经在退烧了……上次带的药很有效果。很晚了,你明天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水门怔了怔:“是啊……至少应该和他说清楚。” “那就早点睡吧,时间也不早了。被子在壁橱里,你自己铺。”富岳站起身来,把茶壶和茶杯里未尽的茶水泼到了走廊下的花丛里,径自向厨房那里走。水门打开了壁橱,把被子抱出来,这才发现花瓶也收进了壁橱里。 那花瓶不知何时缺了个口子,在黑暗里漫出淡色的光来。说起来,水门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壁龛,竟觉得有些凄凉。仿佛少了夏日里张扬艳丽的色泽,连秋日的高远都只剩下枯朽贫乏。 第113章 逮捕药师天善没费半点力气。 银一抓到人就把他带走,一经审讯,天善从善如流什么都说了出来。过程太过简单顺利,就连银怀疑对方有没有撒谎的时候,天善也适时说了一句: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用写轮眼试试我又没有骗你们。 真是配合度第一的罪犯了。都这么自觉又合作的话,木叶还需要什么治安管理啊,世界早就太平了吧。拿着全部的口供的银不仅没有高兴的感觉,心情彻底糟透了。 这只是开始。 他不由得庆幸逮捕天善的时候,避开了所有人。 “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啊……”前排的男生低低吸了口冷气,蓦然间,讲台桌那里一片骚乱,只见老师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抽出厚厚一叠的卷子,慢条斯理分成几摞,宣布一整堂课都用来考试。 “啊啊啊啊该死的预感成真了!”兔斯基状的少年悲痛嘶吼! 耳膜里回响的杂音挥之不去,像是悄无声息的针尖蓦然刺在了耳膜上,鼬一阵怔忡,说不清楚的,下意识心情紧张起来。 当卷子发下来的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紧张又完全消失了。 “好了啊,安静一点,现在考试开始了。”老师习惯性的说了一句,又连忙跑到窗边去堵住那些成群逃跑的皮猴。 昏暗的审讯室里没有多余声响,仔细凝神的话,有时候会有人经过外面的走廊。药师天善动弹不得,手腕被锁在两旁的椅子扶手上,只能放松肩膀,身体靠在椅背上。他的双腿尽力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脚尖向前,全部重量都放松了下来。 其他人走进来时,天善躺在椅子上,双眼微微阖拢。 他睡着了。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急着叫醒他,身为忍者无不是极具警戒心,而这样轻缓的呼吸,无疑是放松到极点的状态。 “你们先出去。”水门拉开了椅子,做在桌子对面的位置上。 这不小的动静也没有吵醒他。水门有些意外,放下了全部警惕,是因为他知道抵抗也没有用?还是认为这里值得信任? 天善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他醒来的时候,有人告诉他,距离火影大人上次过来已经有八个小时了。火影大人倒是没让人吵醒他,只是说等醒过来再报上去。 双手的锁拷也被打开,天善还得到了一份尚算不错的盒饭,加上他被抓住的时间,也有十几个小时。他只是低着头很小心的挑了几筷子,就让人把盒饭拿走了。 “四代目大人,”天善恭敬的语气并无改变:“您是以什么理由逮捕我?” 水门怔了怔,拉开椅子:“我以为你已经清楚了。” “根部叛逃,潜伏木叶的医院,宇智波的事件,和宇智波富岳的关系,除此以外应该都是小事……我想知道,木叶接下来会采取什么做法?”天善流利的吐出一连串罪名,显然深谙其中利害。 他是想谈条件,水门一瞬间心领神会,道:“你是木叶的忍者,不算叛逃。宇智波的事件我也不打算追究,只有这一次北部的事件――不再效忠任何一方面的你,为什么还要刻意引起纠纷?” 天善神色一动,以他最好的猜测,也没有想到四代目会这么大方。 “北部是影耳的领域,以前就和我不是一个系统的情报。村子内部的情报,宇智波内部的变化,以前他□□乏术之时就由我代为处理,仅此而已。”天善慢慢说着,神色变得复杂:“四代目大人,如果可以做无罪处理的话,我也愿意尽力提供情报消息,避免类似的……” 水门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要听真正的理由。” 天善神色一动:“恐怕您也会知道,根部出身的忍者大多……” 水门蓦然一动,眉间闪过怒意。 “……虽然不论我个人的意思,一旦原本的组织崩裂,聚拢的忍者四处流离在外,只会造成更大的骚乱啊,”天善飞快转过念头,然而顷刻间,他的自信就如同沙城崩裂:“我也只有稍微安抚……” 水门半点要听下去的意思也没有了。 多一分钟也多余。他想听到的,想知道的并非这些,而是天善真正想说的。比起这种“合理的”“正常的”答案,他们心知肚明还存在另一个不合理,无法说出口的真正的答案。 就在身影快要消失之时,天善神色变了。 他看见那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 失望……或是,痛苦? “那个人……宇智波富岳,现在还看得见么?眼睛已经不行了吧。”天善突然说。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水门停下了脚步,以不敢相信的视线望着天善。天善迎着他的目光,一反之前的无懈可击的流畅,晦涩的纠结浮上了眉间:“……抓紧最后的时间比较好。” “你在说什么?”水门问。 天善动了动嘴角,仿佛要笑一样,什么也没有说。 水门倒吸了一口冷气,手心沁满了冷汗。 这一天早该来了。 恢复了安静的牢房里,天善叹了口气,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那是紧张之后的松懈,带着某种确定的认知。 他会没事的―― 回过神来,天善才有些后悔。 从一开始那么顺利谈下来的条件看来,四代目没有找麻烦的打算,也许从一开始老老实实回答问题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四代目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也许是因为他什么都没有做,换句话说,什么根部的叛忍、宇智波富岳的同党、还有别的烂七八糟的黑历史在四代目那里什么都不是! 他只是个路人甲。 意识到这一点的天善,陷入了深深的郁卒之中。 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后悔了。 那天离开了宇智波一族之后,不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了那个家老的遗言。让人奇怪的是谁也没有怀疑,就连宇智波内部显然都没有重视什么,就这么让四代目大人把遗言和茶叶书卷之类送到了那个男人手里。 ――而那个男人也接受了。 天色稍沉,宇智波一族的人就下来解开了镣铐。气氛沉重的傍晚,浓重的云彩压住了天边逐渐消失的光亮,像是让人不快的某种预兆。 天善回到家中,匆匆洗了个澡。 “父亲,我回来了。” 天善微微转头:“兜,我在浴室,可以把浴巾给我么?”他故作无事的跨出了浴室,拉开了一道门缝,接过了浴巾:“昨天有任务……晚饭出去吃可以么?” 药师兜眼睛发亮,用力点了点头:“我们去吃烤肉。” “可以哦。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才行啊。” 第114章 这天晚上天善格外耐心,连学校里的功课也是坐在旁边看着兜慢慢写完了,这才叮嘱孩子早些去睡,明天早上不要迟到。.tw[]关上了灯,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扭过了头,连带着卧室的门也慢慢关上了。 宇智波富岳的身体检查和宇智波美琴生产之前的检查报告都不算什么秘密,天善稍加寻找就从柜子上的一个文件盒里翻了出来。他冲了浓浓的一杯咖啡,心底始终盘旋不安,皱紧了眉头看了半晌,啪的一声,桌上的一本书突然翻了下去。 天善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猛地抬起头。 外袍滑了下来,后颈冷汗涔涔,连一口堵在胸口的气息都无法吐出来。除了当年逃出根部的那天夜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紧张绝望的情绪了,就连当年,也不如此刻这般…… 夜色深深,笼罩着宁静的村庄。 宇智波一族住处并不聚拢,要找一个人,运气不好的时候,要绕过大半个村庄。但是这一次运气又太好,绕了好半天的路,在灯光透过了窗缝投在地上时,银没办法再找理由拖延下去。 “远山叔叔的事么……”宇智波凰给银倒了杯茶,神色怔忡了半晌,慢慢弯了弯唇角:“不妨直说吧,远山叔叔是想让你来做新的族长,我原也没想到真的能有效果。” “又是这种话……”银神色难辨,隔了许久,才摩挲着桌上杯子:“当时水门听到之时,我原本想为族里说句话的……终究还是没有把握,果然如此呐。” 宇智波凰自嘲的笑了,这话说的何其刻薄,同为一族之人,她也不是对宇智波富岳恨之入骨才要置人于死地。然而九尾人柱力的身份只能在方寸之地,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也许宇智波远山说的那些话未必不是推了她一把―― “你用了什么毒?”银沉默半晌,问了一句。 宇智波凰怔了怔:“银,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不会的,银心里抱着一分希望,就有九分的理智扑灭希望。气氛一时间凝滞沉闷,过了片刻,银一撑桌子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水门还不知道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他,才好去找解药。” “银!”宇智波凰不由一阵气急:“我还有一句话,你听完了,若还是要去,我不拦着你!远山叔叔托火影带给他几句话,两个孩子都好好活着,我们一族如今一切都好,除此以外,无需他担心――” “……哈哈,”银忍不住笑道:“说得真好。无需担心……这话对水门说来,他自然不会起疑心。凰,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然后呢,我猜猜,你在旁边听着,之前就准备好了吧……负责在食物里下毒?” “连你也听懂了这些,那个男人会听不懂?他若不想死,”宇智波凰冷冷道:“……他若不想死,自然不会碰那些东西。可他若是不想活了,我们只是帮他一把,你现在想弥补过去的疏忽,才想让他活下去。我们固然无耻,你又何尝不是自私?” 银神色震动,许久不能言语。 宇智波凰有些后悔,深深吸了口气,道:“夜深了,我不留你。若你何时想抓我起来审问,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这个失去一切、如今一无所有的男人,本身绝不是为了他人而奉献牺牲的性格。他不赞颂火之意志,怀疑身居高位之人的头脑和判断力,判断高居于云端的先代们不怀好意,这也不是因为他更加聪明的缘故,要说为什么的话,许多人也曾有过和他一样的怀疑,许多人不赞颂火之意志,许多人觉得团藏就是个恐怖分子……只是命运让一切在那一瞬间卷入了漩涡,让他在漩涡的中心,又不可避免的浑身湿透,无法脱身。 这一切不妨碍这个世界继续往前运转。而男人的名姓也在几年时光里早早放弃失踪,不止一次被人戳穿的身份百孔千疮,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深陷不幸,命运以嘲笑扭曲的姿态拂袖而去,他与命运相看两相厌久矣,丝毫不觉留恋。 死因是虚弱,或者别的,七七八八查不出来的病症。这样的死法倒是要比想象之中来的体面,就算将来鼬和佐助知道了,也不会太想不开了。 唯独只有这一点,宇智波富岳多少有些介意的。 夜风吹过,隐约有铃铛的声音穿过走廊。 房间一片黑暗,唯有薄薄的月光落在书桌上。书桌上摊开的卷轴拖得很长很长,直落到桌下榻榻米上。宇智波富岳低低咳嗽了一阵,用手背遮住了,等了片刻,才转过头去。 水门在半空和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对视,富岳仿佛是定定看着他,无悲无喜,更猜不透在想什么。水门很想说什么,心底涌起一阵谁也说不清楚的迷惑,被纠缠的连言语也失却了。 “我在写一个忍术,”宇智波富岳先开口了,温和的道:“水门,你来看看。” 水门微微一惊,走了过去。眼睛一瞬也转不开,宇智波富岳微微扬起头,神色轻松,罕见的有了几分笑意,卷轴的一侧空白,是没有起名么?然而下面有一行小字,是他们两人的名字。 “是风遁和火遁的组合式,”宇智波富岳缓缓抚摸另一侧垂下的卷轴,爱惜的轻轻摩挲上面的痕迹:“将来可以给佐助用,如果你的儿子会风遁的话……” “鸣人。” 水门怔了怔,不敢相信。 那是他的声音么,竟然如此平静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难过么?想要质问的心情和想法忽然就消失了,连这么平平静静的说话,也怪异的不可思议。 “等他学会了螺旋丸再教给他这个卷轴上的术,虽然佐助我无法亲自教导,宇智波一族的人也会教的,火遁术和写轮眼的知识……你先看一看,如果有什么一时无法理解的,我还可以……” “你想去哪里?”水门被他弄糊涂了,看了一眼卷轴,缓缓道:“我们不是该先配合几次么,等我学会了再教给他们也……” 宇智波富岳嘴角翘了翘:“这个术还没有名字,等你想到了……” 水门回过神来,看着桌边的茶杯,笑容凝在了脸上。 许久都没有回音,宇智波富岳一时有些恍惚,不安的抓住卷轴的一端。忽然间水门叹了口气,沉重的声音之中夹杂了几分故作轻松的安慰:“明天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配些药吧。” 宇智波富岳不以为意,神色轻松起来,慢慢把卷轴卷了起来,爱惜的摩挲片刻,才递了过去。水门迟疑几秒,还是接了过来,他看了桌上的茶杯,心底一动,忍不住道:“是上次送过来的茶么?” 啪的一声,桌子忽然翻到在地,宇智波富岳迷惘了几秒,尴尬的过去扶起桌子。水门视线偏移,茶杯打着旋倒在地上,泼溅在榻榻米上的水渍溅了斑斑点点。 原来如此……富岳一直都是知道的,水门瞳孔骤然缩紧,连呼吸也屏住了。是了,不明白的人……也只有他了。 富岳勉强笑了笑,心不在焉的捡起杯子,摸索着榻榻米,才把盖子捡了起来。水门一定是看到了,一句都没有问,倒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了一样――莫非,他已经知道了? 刚才那句话,难道是……试探? 杯子和杯盖扔进水池里,宇智波富岳拧开了水龙头之后就站在一旁,水声掩盖了急促的呼吸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水声又停了下来,他不觉侧过脸,绷紧了身体。 有人就在那里。 为什么不说话?你又想什么,想要做什么? 是发觉了么…… “我来吧。” 那真是温柔的声音。 水门倒了杯水,拧紧了水龙头。 一滴一滴的水珠落在水面上。 那孤单的声音格外清晰,如同沙漏里倒数的声音。 水门心头一紧。 “你爱过什么人么?”富岳忽然说道。 水门眼底闪过晦暗的影子:“当然了,玖辛奈。” 这个话题完全莫名其妙。 水门当然无从猜测,只是顺着这句话说下去。 心底仿佛有着微弱的声音,只是稍一闪烁就消失了。 “我也爱过美琴,”富岳疲倦的阖上眼睛,遮不住的青色阴影落在眼下:“之后,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 水门莫名所以,半晌才说道:“你还在想她么?” 富岳睁开眼睛看着他,笑了笑:“以后再告诉你。” 水门只觉得心头狂跳,明知道男人什么也看不见,还是有一种奇怪的、难以分辨的感觉。宇智波富岳从来难以亲近的冷淡,再怎么缓和神色,骨子里也透出疏远。 唯有这一刻,水门仿佛被迷惑了一般。 水门看着背影慢慢消失,也跟了上去:“我今天还有别的事――”再怎么说,也要把茶叶带走,不然连解药也无法配置。他定了定神,又停下脚步,走廊上富岳也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神色模糊在月色里。 半晌,富岳淡淡道:“满月还有十天。” 水门怔了怔。 天色慢慢亮了。 宇智波富岳摸索了一阵子,终于确定茶叶被水门带走了,他又看了看抽屉里,刀具也好,其他尖锐的利器都被带走了。 大概是想起来了。 宇智波富岳面无表情的回到房间里,摸索了片刻,才找到了花瓶。 花瓶倒是还在,不过,被换成了木制的…… 九尾忽然骚动起来。 宇智波富岳露出嘲讽的笑容,虽然很短暂,九尾被激怒一般奋力挣扎了起来。他咬紧牙关扶着走廊慢慢往前走,直接推开浴室的门,步履踉跄的走了进去。 “你想做什么!”九尾怒吼道。 他跨坐进浴缸,水湿透了下摆和中衣,水声盖住了粗重的呼吸声。牙齿不顾生存的本能咬破了血管,沾满了血液的嘴唇,猩红顺着嘴角滴落下来。 九尾听到了昨夜的对话。 就算住在一个躯体,彼此也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无法理解,无法理解这个男人为何会释然的垂下肩膀,永远挺直的腰背蓦然松懈下来,如同入睡般安然阖上了眼睛。 “是为了……是为了哄骗他吧?四代目?”九尾嘲笑起来:“原来如此,为了确定他今天不会来,你才故意说了那种话,故意提醒他满月的时间。” 男人没有回答,眼底尽是厌倦。 第115章 part115 水门没想到这一天之内会发生那么多事。银没能从族人那里要到解药,仅仅确认了下毒这回事的确存在,这件事显然让银深受打击,一时之间水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水门从秘所出来时带走了锋利的刀具和有毒的茶叶,只是他在医疗班检测出来之后,又被弄得糊涂了。 “没有毒性?” “是的。这只是普通的调理身体情况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回话的医疗忍者是个脸皮嫩薄的小姑娘,水门见她低下头,心底更是浓云密布:“天善在么?” “天善班长今天请假了。” 也不仅仅是如此。当他还打算花一些时间去问问天善的行踪,忽然木叶以前的王牌间谍行走的巫女回到村子,要求三代兑现曾经答应过的支持孤儿院的问题。三代也派人找他,当这件事结束之后,转寝小春为了上次和匠之国的几次谈判有话要说,也不好推拒。 下午,当日向一族为了不知什么事派人过来时,水门忽然感受到奇妙的律动。 那绝不是什么好征兆。 那是他不久之前设下的封印九尾的结界――破裂的声音。 秋天到了,地里的草药也该收起来卖给商人。木叶的农户一起出了个d级的委托任务,对于孩子们来说简直如同秋游一般愉快,天善特别申请了这节课和木叶学校的小孩子一起翻了山走的远远的,等他回来时,天色逼近村庄,黑云密布。 夜色沉沉。 这样的天气,总让他有不好的联想。换好了衣服,他又忍不住往木叶医院走了一趟,这两天倒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空荡的让人生出几分无趣来。坐下来喝了杯茶,眼看一天又要过去,天善站起来关了窗,无意向下看了一眼。 “天善医生!” 天善没有动,没说话,就在护士就要急着催促他之时,天善转过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悬在半空不知多久的心脏慢慢下沉,落入血肉之躯,那个无底的洞窟里。 终于来了。这一刻,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也许正因为知道了,才一直、一直等待着,等待着男人的死讯不知何时突然传来。像是男人第一次出现一样,突兀又强烈的撞击着耳膜和心脏,撞击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天善跟着护士,神色平静。 就这样平静的走过去,平静的做完该做的事。 男人很久之前就想要了结一切了。 作为曾经的下属……又何妨稍微松松手指,让他得偿所愿。 天善这样想着,看见了另一个人。 在手术室门外的四代目火影大人,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视线在空中相遇。 天善心中一震,冰水从头顶浇下来。 浑身湿淋淋的站在手术室外绿色的长椅旁边转过头的火影大人,神情平静遥远,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温那温柔如天空的蓝色瞳孔冰冷暗沉,温暖从火影大人的身上彻底抽空,只剩下冰冷的、难以形容的……陌生。 “四代大人……”一个暗部迟疑的出声了:“医疗班班长来了。” 天善稍稍点了点头,知道没有更多时间,走了进去。 手术室的门关上了。 手术室的灯亮了起来。 水门迷惑了几秒。 他看见有人走出去,看见那里亮起了光芒。 他一瞬不移的凝视着绿色的灯光,周围没有丝毫声音, 每一秒都被撕的粉碎,时间变得漫长。那是空白的漫长,碾碎了的时间随地落满,无论再怎么往前行走,无动于衷的时间还是自顾自不肯透漏。水门分不清那是不是重要,呼吸声缓慢而呆板的重复,他一动不动的坐在长椅上,脑海里没有任何悲伤痛苦激烈,有的只是奇怪的联想。 手术室里的那个人现在如何,仿佛也无关紧要一样,盘旋脑海的念头尖锐的鸣叫,警惕似的不断重复着,持续着,没有一丝一毫要断裂或停止。 在第三次忍界大战还没有结束的几年里这种情况也常常不期而至,尖利嘶鸣的风声,急速清晰的心跳,螺旋丸撞进血肉的低沉和不知何处闪烁的寒光……他不得不集中精力提高到极速,才能在危机之中占据那微小的生机―― 但这样生死瞬间于一个天才忍者是何等的犒赏,赌上生死,知道自己赢了的瞬间――时间就失去了意义。(..tw无弹窗广告)这个世界也静默的隐藏在幕后。 应该怎么形容呢……他和飞雷神、螺旋丸,敌人。 那孤独而激烈的瞬间,无法形容。 切肤之痛、恐惧和喜悦、混乱,分不清哪些来的更快―― 水门深深吸了口气,冰冷顺着空气流入脑海。 卡卡西怔忡的站在水门面前,嘴唇微微颤抖:“老师。” 水门下意识说:“我没事。” 他没事。是真的没事。 只不过是,快被这种尖锐的混乱吵死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水门望着卡卡西,安慰他:“我也不会有事的。” 卡卡西一怔,说:“老师,他会活下来的。” 水门笑了,摇了摇头:“我们谁也不知道。”他望向手术室紧闭的门,说给卡卡西挺,也让自己听,低低道:“就算他死了,我也会没事。” 卡卡西固执的绷紧了脸,坚持道:“他不会死。” 不明白卡卡西为什么如此坚持,只能当成学生的好意安慰,水门忽然就不想再说什么,低头沉默下来。 晕眩之中,空白之中,他只能睁开眼睛。 ……数着手指间缓慢跌落的时间。 手术室的那个人无知无觉。 被咬断的血管非常巧妙,割脉自杀在各种意义上来说要比常人的认识更加微妙一点,静脉不足以造成大量出血,或是血液本身的凝血因子也会造成意料外的状况。男人一如既往避开了常识的弱点,伤口狰狞而准确的撕裂了血管,如果他不是九尾人柱力,如果九尾不是拼命发挥它牛逼的愈合能力,且撞击封印,引起四代的警觉的话―― 但是,再怎么想要活下去,九尾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医疗班长比其他人更清楚男人身体虚弱到了什么地步,没有丝毫求生意志,就连九尾的自救也效果不大,男人身体里盘踞的慢性毒素、从大蛇丸手中得到的初代的体细胞提取物,再加上早些年不知何处的…… “你的确不想活着。”看到伤口时,天善情不自禁这样想:“如果就此……的话,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更轻松了。但是门外的那个人希望你活下去……这一年里,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这样的疑问,男人无法解答。 他微微侧着头,疲惫至极的睡去,紧皱的眉稍稍松开了。 手术并不复杂,断断续续持续到天亮。大部分都是听天由命的使用解读剂和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反噬,其他人对于九尾的忧心忡忡实属多余,九尾稍一苏醒,就有奇怪的查克拉开始流转,不断刺激身体,仿佛效果极佳。 那是一种源自于自然的查克拉,即使几百年的忍者历史里全部算上去,知道这种查克拉的一巴掌都数的过来,九尾卖力之际极为郁闷,它才不想救这个人咧,不过转念一想,宇智波富岳不是想死?它就非要让他死不了。 于是九尾大爷又满意的开工了。 手术室的灯光暗淡下去。 天善疲惫的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可是外面还有人在,他总要跟四代好好解释一番。这一会勉强过关,但是不保证接下来几天会不会出事,等等等等等。 手术室外一个人都没有。 “四代大人呢?” 路过的护士莫名其妙,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四代大人走了啊……”她拼命睁大眼睛看着失态的医疗班长,四代大人怎么会在这里嘛,真是奇怪的问题啊! 好在结界班的忍者看见天善出来,倒是过来打招呼了。显然结界班是瞒不住的,他们在专门空出的一大片病房布置了结界,又在专门的观察室和手术室用上了控制九尾的结界,天善疲倦的表示一切拜托他们,回去休息了。 消息很快传到火影大人那里。 水门沉默的听完,没有其他的表示。 他处理了一整天的公务,晚上又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离开了火影楼,去了一趟八百屋,过去买了些菜,回到家。 深夜。 天善醒了过来,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这才稍稍觉得安慰。 “我一直以为你想杀了他。”少年在他背后说。 看着玻璃上的倒影,天善一时涌起说不出的讽刺。信视线微微移动,露出惊讶的表情,从他这里看过去,一眼之下,竟然认不出宇智波富岳。他不相信的凝神注视几秒,心底的惊讶和震动才缓缓落入尘埃。 天善勾了勾嘴角:“你想杀他么?” “如果我说是,你打算阻止我?”信拔出身后的剑,微微笑了:“一开始说服我跟你联手,现在翻脸还这么理直气壮,真不愧是前辈。不过,你要是能说服我,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看来根部日子过得不错。”天善神情冰冷:“为了你和你弟弟的好日子,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一个横死的宇智波前族长,你嫌好日子过的太舒服。” 信颔首:“有道理,为什么你不杀他?”他抬手收起剑,青涩的眉眼之间杀意也消失不见了,团藏总觉得笑嘻嘻的人更能掩藏杀意,这熟悉的一套天善烂熟于心,如今只有深深的厌倦,他也不想掩饰,便说道:“为了四代大人考虑……” 信等他说完,这一句下面,总还有下文。 天善一瞬间就觉得厌烦了。 如果是宇智波富岳,根本不需要他说下去,根本不会问。身为一个脑力工作者,他兴趣缺缺的转过头,冷冷道:“还有别的事?” 信长长吐了口气,转身走了。 天善又觉得郁闷了。 该怎么形容呢? 就在那一刻,他居然觉得害怕。 害怕那种冰冷空白的表情,占据四代目的脸庞,再也无法恢复过来。总有一些人,死去的时候,也会把不该带走的带走。 四代目是至关重要的,为了保证现在的平稳,必不可少的存在。男人当初应该也这样想过吧,才会选择了自己成为人柱力…… “你对他重要到了这个地步,”天善低低叹气:“难道……就毫无自觉么?” 第116章 part116 “我想见他一面。” “可以。” “……真的可以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野乃宇不确定的追问了一句。天善翻了翻她带来的孤儿院的预算申请,不免皱皱眉头:“四代目这几天都没来,今天晚上怎么样?” 野乃宇点了点头。 她从一周之前回到木叶,先去了三代目那里。三代目还是一样很好说话,从前野乃宇感激不已,但是真正到了需要钱的时候,团藏就来了。她如今不复当初那般稚嫩,有了四代的保证,心里仍然是沉沉的。 宇智波富岳从前不知与镇上的几个商家说了什么,平时的金钱也好物资也好,都有人资助。这样几年下来,野乃宇许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压力,今年几个商家都不肯再出钱,直言是别人违背约定在先,她虽然是能力出众的忍者,要从这个普通人的世界赚到金钱,是没什么办法的。 还是回了木叶。 回到这里不久,就从天善这里听到了故人的消息。 夜里,天善带着野乃宇去了病房,守在外面的暗部已经熟悉天善,果然没有任何为难就让两人进了病房。天善不久之后又带人出来,打过了招呼,暗部也站的远远的,并没有发现破绽。 野乃宇还是站在病房里。 四下没有光线,男人消瘦疲惫躺在床上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过去历历在目,仿佛视线都能叫人生出清晰冰冷的痛楚。但那又是多么遥远的记忆,难以想象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又经历过何等的痛苦,是不是比美琴过世的那段日子还要艰难? 她叹了口气。 忽然,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四代大人……” “你去休息吧,这里我会看着的。” “属下不辛苦……那、那属下再过一小时过来。” 野乃宇心底一动,躲到了墙角的窗帘后。 病房里有六张病床,彼此之间还有帘子拉着,不小心查看,一时间也不会察觉。她放轻了呼吸,门开了,又顿了几秒,那门又被人关上了。 脚步声走到床边。 但四代目不说话,也不坐下来,就这样呆呆的沉默了十多分钟。就在野乃宇几乎耐心耗尽之时,一声轻微的叹息落在空气里。 风拂开了纱帘,野乃宇屏住了呼吸。四代目呆呆的看着床上,丝毫没有发现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他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又怔住了:“谁?” 野乃宇惊讶了几秒,还是走了出来。 水门看见她,并不怎么吃惊的点了点头:“你也来看他。” 野乃宇心里有些惭愧,苦笑了一声。她之前也猜测是不是四代目逼迫太过,才叫那男人一了百了,但现在看来四代目不仅不是逼迫他,恐怕还很珍惜之前的情谊,是男人一心想要求死了。 野乃宇没有走过去:“四代大人。” 她看了又看:“他……还会醒过来么?” “我不知道,”水门摇了摇头,恍惚的抽回了视线,又看着紧闭眼睛的富岳:“他若是不想醒过来,就不会再醒来了。” “但他还有两个孩子,不会就此放心走的。”野乃宇执拗的道:“您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自杀吗?若是您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 水门这才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她。 野乃宇的履历和宇智波没有丝毫交际,但她站在这里,目光哀戚,仿佛死去的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人。水门很想告诉她,但连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积累到临界值,又该怎么回答。 野乃宇的目光黯淡了下来。 “那天晚上,他问我,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水门想到这里,苦笑了一声。 野乃宇安静了片刻,道:“美琴夫人怀孕的时候,他一直不在村子里,是我一直照顾美琴夫人。(..tw好看的小说)” “美琴夫人是个温柔的人,待我一直很好。我一直不明白,如果是保护母子两的安全,只需要一些忍术高强之人就够了。大人却让我这个擅长打听情报的女人留在附近,不是很奇怪么?”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美琴夫人不想要那个孩子……不错,就是佐助。夫人似乎很挣扎,她是医疗忍者,要打掉那个孩子不难,我拦住了夫人,又让她睡着,等到夫人醒来,就什么也不肯说了。” “就这样直到生产之前,夫人似乎下定了决心,打算留下那个孩子了。那天我记得夫人入院,他忽然回来了。” 水门听得认真,野乃宇一停下来,他就发现了她眉间的忧愁和暗淡。 “那天大人走的时候很高兴,我以为他们夫妇和好了,送夫人回去的时候,夫人突然问我,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是不是能留下照顾两个孩子。我吓了一跳,夫人又笑笑说,不过是随便说说的,何况孩子还有父亲,不会无人照顾的。” 水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半晌,野乃宇才低下头来。 “或许,我知道他的意思。”野乃宇轻声道:“只是我不清楚您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水门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他情不自禁的侧过头,沉默无边无际,笼罩了房间。 那究竟是什么,再追究也没有意义了。宇智波富岳不过是个陌生的、偶尔有交际的人,他们相识的时候,里面一定是另一个人了。另一个男人总是轻而易举的哄骗他,让他误会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灼灼发光,只要在一起,这一世都不再失去。 可他弄错了。 男人快死了,他也不觉得难受,只是麻木。仿佛身体有一块看不见的地方,也在慢慢死去。 “挚友的话……总觉得是一厢情愿吧。”水门苦笑道:“若是一厢情愿也能让他高兴一些,我也……” “恕我直言,您爱他么?” 野乃宇冷静的看着他。 水门惊得说不出话来,爱……那、那也太奇怪了! 野乃宇顿了顿:“我该走了,四代大人。” 水门看着她从窗边落了下去,心底的震荡还是没有平息。 你爱过什么人么? 水门微微失神。 但是不自觉的,他想道,如果那时候,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美琴?也许这个答案,只是个讽刺。 水门不自觉的低下头,突然之间,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水门看着那只手指,过了半晌,又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刚才动了动的手指。 ――没有死。 你没有死。 水门忽然喘不过气来。 但巨大的恐慌和愤怒随之涌来,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冲垮了这几天来的麻木。水门一瞬不移的看着床单,呼吸急促,脑海混乱一片。他战栗地睁大了眼睛,蓦然松开手倒在了床上,紧紧揪住床单,拼命呼吸着,急速跳动的心脏失去了控制,越是用力呼吸,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沉去。 ――满屋子的水汽。 ――淡红色的水流,流淌到了脚下。 ――湿透了的黑发,垂荡在水中的手臂。 ――那还在流淌鲜血的狰狞伤口…… 椅子翻到在地,发出了声响。可是暗部早就被不在附近,更加不可能闯进来,发现这里的异状。 急促的呼吸声无限放大,蜷曲的水门已经没有任何意识,颤抖着呼吸、呼吸,试图从空白中抽出哪怕一丝丝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忽然闯了进来。 灯光亮了起来,天善大惊之下,先把地上的人扶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往病床边看了一眼,只见床上的男人也挣扎着看了过来,失去焦距的眼睛极力睁开,仿佛要看清什么。 天善心念一动:“抬到那张床上去。”他一边极力安抚四代目平静下来,缓缓呼吸,一边又忍不住道:“怎么会受了这么大刺激了,要不是发现的及时……”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心里清楚,是因为男人醒过来了。 而在这个房间里,显然不会是四代目按的求救铃。 男人表情僵硬又难看的躺在床上,周围的人忙碌着,帘子隔开了两人之间。不知过了多久,四代目依然人事不知,但毕竟呼吸平缓下来,天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长吐出一口气。 “您醒了。”他极力平静的看着男人。 男人微微侧了侧头,唇动了动。 “这一次不会有事。”天善走近了一些,帮男人把扯乱了的被子拉好:“应该是压力太大引起的过呼吸吧……没人发现,真的有些麻烦了。” 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房间又陷入了黑暗。 清晰的,呼吸的声音。 在此之前,男人从没有想过只是呼吸也会那么痛楚艰难,仿佛濒临死亡挣扎着、呻/吟着,如同孤独的哀鸣一样割开了心脏。 水门重视他,这一点他早有体会。 到了这种地步么? 男人很想看看那个傻瓜的样子,听听温柔的、仿佛会在哪里融化的声音。不是痛苦喘息,而是温柔又轻松的微笑时的声音。 “波风……波风……水门……” 水门没有听到。 他已经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夜。 黑暗沉沉卷来。 不知过多久,才会有光明穿过时光,来到这里。 第117章 part117 梦里很不安稳。 九尾在身体里睡下去,没有常常吵闹的声音,周围剩下空白。他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呆久了,现在已经不习惯周围还有别的呼吸,一夜都模模糊糊的。 天亮醒来时,隔壁已经没了人。 宇智波富岳发了一阵呆,又闭上眼睛,眼下落了淡淡的阴影。病房里只有一个人,却又有好些不远不近的守在附近的人,这样小心翼翼。他并不急于一时三刻,等的时间久了,也不觉得在等一段日子,有什么难熬。 他的听觉也不复往日,时常有嗡嗡的长鸣。 经过房门的脚步声,偶尔的窃窃私语,不知哪里的咳嗽,楼梯拖沓的碰撞……和一年来的幽寂翻然颠倒,窗外的庭院有些树叶飒飒而落,空气里弥漫着细微的寒意。 天善在走廊上,慢慢走过来。 在抬手敲门之时,稍微犹豫了一下,握住了门把打开了。 “你醒了。” 天善说了一句,就走到窗边拉上帘子,向下看了一眼。宇智波富岳露出有些厌烦的表情,沉默的望了过去。 昨天晚上,天善是故意要让四代在房间里抢救的。不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男人显然很清楚这一点,而这样不快的表示也说明了男人不是一点不在意的。 他的厌烦毫不掩饰,对所有一切都提不起兴趣。越是强韧的神经,一旦断裂,修补也就越艰难。 “四代目大人说,今晚会让人来看你。”天善不自在的笑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他看了看床上,又说:“鼬和佐助都很好……” 还是没有说什么。 如果之前还在听着,现在男人已经闭上眼睛,沉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天善有些挫败的吐了口气,低声道;“四代也许已经发现了……” 发现? 这句话稍稍提起兴趣来,宇智波富岳微微睁开眼。 他并没有隐瞒水门什么。 发现什么?发现他过去做的一切?富岳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天善难道觉得,只要那些小秘密被水门知道了,水门就会失望?对过去的一切,讨厌他? ……爱? ……我爱着他? 嗡嗡嗡嗡的声音穿过包裹了身体的透明的膜,组合成男人完全听不懂的句子。他努力的想要理解那些话,只有片段的、碎裂的字句慢慢粘结起来。.tw[] “我没有。”富岳说。 声音是说不出的艰涩。 “那我问你,一开始如果没有水门这个人,而你想要改变警务部队,你还会选择宇智波一族的顶端么?” 不会。 “不会。”天善肯定的说:“还有更简单直接的方法,那就是……” 男人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直接做火影。 无可反驳,他从来没有考虑这件事。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男人刚想反驳,又觉得反驳这种事,欲盖弥彰。 “野乃宇说,昨天他承认了,对你存在爱这种意思。”天善兀自唠叨着:“但是,你敢否认么,昨天的事情之后,现在你还敢那么干脆的在他面前死么?如果换一个人试试,你不把人弄死就不错――” 房间里倏然多了一个人,天善睁着眼睛胡说八道的十分开心,这会儿被人拍了拍肩膀,缓缓回过头去,现任火影大人哭笑不得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水门转过头。 ……爱? 两个人都下意识想要反驳。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才这么犹豫了许久,但水门想要说些什么之时,昨夜的惊悸和紧张都一齐涌上了胸口,堵得他说不出来。 于是水门屏住呼吸,听富岳如何回答。 “那又如何……”富岳低声说,脸上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有嘴角泛起苦涩的弧度,又迅速消失于平静。 天善绝望的闭上眼睛。 完了。如果四代之前只是隐隐约约,现在真的…… 两个人都,没救了。 就连他这个旁人也察觉了,这句话,等同于默认了他刚才的说法。 就在这时,宇智波富岳浑然不觉,又说了一句。 ”这件事,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天善看了看水门的脸色,眼一闭,心一横:“当然。只不过,我以为你多少要挣扎一下呢……” 富岳正在怔忡之间,听他这么说,倒是很平静的回答:“为什么要挣扎?” 水门一时间,也无法回答。 “天善,我不是你想的那么……温和,只会用野乃宇什么的威胁你。毕竟,我还不想给家人带来什么麻烦,尤其是鼬,为了让他以后顺遂一点,我对你们很客气了。” 说着儿子的时候,富岳嘴角微微动了动,那个没有温度的笑容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轻松,他的视线一点点凝聚起来,那种平静的锋利一闪而逝,消失于冷淡之下。 如同一把刀,稍稍抽出刀鞘,露出的寒光就足以伤人。 水门一时间看呆了,天善也一改轻松,神色阴沉下来。 “你喜欢野乃宇,就希望她走得远远的,只要还活着还过得好就心满意足。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第二个团藏,那个人是你的心魔,不管你算计他多少次都没用。心魔就是心魔……” 除非他亲手杀了团藏。 天善未必不明白这一点,许多根部出身的忍者,都怀着恐惧和不安行走在阳光之下。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却不能肯定自己还敢不敢握住那份自由平静,有的人宁愿只要一部分,随时准备抽身,仿佛这样更加轻松。 ――未完待续 第118章 part118 村子里悄悄流传出奇怪的流言。 也不知是从何处开始的,当人们说的多了,无形之中,就有了奇妙的力量。 奈良鹿久自从长子出生以后,倒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时日一长,大家也觉得他这惫懒的眼神传染了那刚刚一岁多的儿子;妻子吉乃是个脾气凶悍很有主见的女人,在主妇之中也颇有名气,总是看不惯鹿久默默坐在家里抽烟。 这几天,奈良鹿久很勤快的出了门,回来之时又把房门关上,显然发生了什么事。 山中亥一抱着女儿来奈良家,吉乃眼睛一亮,催促亥一去鹿久的书房,转身抱着两个孩子去隔壁的房间里。山中亥一藏着心事,衡量再三,还是来问鹿久了。 奈良鹿久摆着棋盘,两人坐下来下棋。 光影拂动,两个小时一转而过,亥一看着还在纠结的棋盘,知道奈良鹿久是不打算管了。然而他不能不深想,如果真的如传言所说,四代目想让九尾人柱力――也就是关起来的那一位,重新若无其事的放出来呢? “我见过四代大人了。”奈良鹿久说。 山中亥一一惊,连忙追问:“他怎么说?” 奈良鹿久拈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推前几格:“亥一,不必担心。” 山中亥一想了想,点了点头,神色好看了许多。 既然奈良鹿久去过了,三代火影自然也去过了。三代火影一贯和稀泥的风格尚且如此,如今负责根部的总队长,几个家族的族长也客客气气来拜访过了。至于暗部没有声音,那是因为总队长和许多宇智波一族的人也在,当然了,这些人再怎么客气,在这件事情上也不肯让步的。 大家的说辞也很一致,很委婉,村子有今天的平静不容易。 结界班撤走之前,水门抽出时间去了一趟医院。 几天之内,大悲大喜都经历几遍,再多的情绪也耗尽了。如今他不再有从前的喜怒,也不会在听到别人一遍遍暗示“放宇智波富岳出来只会让人困扰”这种言辞时,露出半点不和宜的态度。 人人都说四代火影比从前更加沉静耐心,温柔的眼眸不再有多余的优柔。 “今天,宇智波鼬来了。”暗部的人如实禀报:“属下并未让他进去。” 水门点了点头,说道:“你做的很好,今晚我就会带着九尾人柱力转移。”他说的不带情绪,却分明看见那个暗部松了口气。 房间里开了窗,撩动纱帘,没有灯光溢满房间,稀疏的月光就孤零零跌落在地面上。沾染着温柔气息的衣物落在身上,富岳没有睁开眼,微微偏过头,随后是连同御神袍一起,被人抱了起来。 他不能控制的僵直了身体。 水门微微一笑,身影瞬间消失了。 一开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深深的呼吸,鼻端的气息是冷冽的森然。房间里的被褥很柔软,陷入其中的身体抽不出半点力气来。也许是因为病弱,或是本就没有存在什么求生的意志,身体已经几近耗空,连维持这样的清醒都让人厌烦。 水门顿了顿,没有急着做什么。 他从来没有赢过富岳。 说是好友,忍术上不相上下,战斗的经验也不差多少;说是这些年来争执的那些,好像也总是他输了;就连彼此之间一次次的牵扯,总是无奈的那一个人,也是他。 而这一次,他也快要输了。 “我爱你。”水门低声说。 眉头迅速的皱紧,又松开了。富岳有些漠然的侧过头,那一声低语为他指明了方向,仿佛四目相对,尽是冷淡。 “我知道,”他说:“你一向对我特别,而我也是如此。” 水门自嘲的笑了:“你又要骗我了,富岳。” 他一瞬间,就了解男人的打算。 “你想说,我们说的爱不过是友情,或者更甚那么一点点,总之不是这样吧。”水门慢慢说着,视线下垂:“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你也是……你说下去,我慢慢听。” 富岳错愕的看着他,视线所及,只有漆黑之中晃动的影子。 难道不是么? 不是的。 水门有些呼吸困难,勉强侧过头去,平复呼吸。 “我去洗澡。” 事情的发展让人无从预料。 这是第一次,男人有了某种无从下手、猜测不透的感觉。平静温柔的声音和平常没有差别,但那其中透出了无法猜透、让人警觉的危险味道。 “是这样吗……” 应该更早一点的,在还没有伤害到他之前,就该了结这一切。富岳沉默着,缓缓睁开眼睛,支撑着坐了起来。 他的生死不过是微小之事,而水门才是最重要的。 那个温柔也强大的青年,无论遭受多么强大的痛苦,都不会改变温柔的那一面,不会变成冷酷晦暗的人。这种强大比一切都更重要,而水门也正是因为这种特质,才会让其他人都不知不觉信任。 能抵挡痛苦,不被它侵蚀,也不被它改变――这是了不起的特质。 也因为如此,富岳才觉得,也许水门抚养鼬和佐助,两个孩子也会得到周全的照顾,对于那两个注定失去了太多的孩子,也是一种温柔的补偿。 只是此时,他不确定的望着水门离开的方向,有些不安起来。 浴室里蒸腾了水雾。 水门像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一样换掉了中衣,用勺子稍微冲洗了一阵就迅速的擦干身体。湿润的液体在房间里隐约弥漫着腥气暧昧的咸味,让人心悸不快。 房门被人敲了几声。 水门顿时不再动作,他抬起头,看着雾气往外面涌去。 “水门。” 水门不语,水雾模糊了两人间的距离。 摸索着,试探着,那个人走向了更深处。他解开了腰带,身体的每一处都浸润在湿润的水雾之中,肩膀到腰线,毫无遮蔽之处,跨入了浴缸。 即使是在如此虚弱之下,肩胛到腰间漂亮流畅的线条也没有消失。水淹没了身体,雾气里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水门微微恍惚,不自觉的想起有一次去砂之国,好像也是这样。 他对喜欢玖辛奈这件事从来没有怀疑过,至今仍然如此,说起来喜欢男人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实感。 “我爱你。” 那样说的时候,他真心诚意,也酸楚苦涩。 那究竟是什么? 水门仿佛堕入漆黑的迷雾,呼吸渐渐困难,那一夜医院里陡然袭来的痛苦,又再度重卷而来。 他转身走了出去。 那也是爱――只有相互折磨,绝望,痛苦,无法摆脱…… 唯独没有快乐。 庭院里有凛冽的风声,花叶凋零的深秋,如此引人联想的时间。 湿润的发丝滴滴答答的卷落细小的水滴,浸湿了白色的中衣,每一步都在走廊的木板上落下不清晰的水痕。卷过了走廊的风也掠过男人垂下的袖子,孤零零的飘荡了一抹白色。 水门没有回去,铺好了被子之后,他就睡了。 富岳悄然的回来,伫立门边,扶着纸门片刻,才慢慢走了进来。 他以为会说什么,才敢做下去。 “你做什么……” 水门倏然睁开眼睛,不知是惊吓还是震动的,接下去的话都消失了。 做什么? 富岳微微顿了顿,他还没有坦然到假装并不是在拉扯腰带,尤其那条腰带还不是他身上的那条。白色的布带被轻柔的、满怀试探的抽走之后,沉默的气氛之下,有些东西便再也不能掩饰了。 “我说的都是谎言,”他沙哑的低低喃道:“何不亲自确认一下……” 水门傻眼了。 他陷入了深深的空白之中,无论是脑海,还是忍不住战栗的身体。 那是自然的。 男人的技巧活在了唇间舌上,没有费太多力气,就挑起了浓烈的情欲。那般熟稔的技巧,沙哑的闷哼,仿佛转眼就成了……另一个天堂。 水门呼吸渐渐平息之时,男人低头,舌尖微微一卷。 他推开了男人的肩膀,半途后悔,抓住肩膀按了下来,男人姿态顺从而游刃有余,瞬时之间,上下逆转,水门被迷惑了一般,顿住了行动。 第119章 part119 不着寸缕的身体有一种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虽然姿势如此暧昧,男人的神情却十分倦怠,半闭半开的抬头看过来。.tw 水门发热的身体还在余韵中颤抖,他低下头,小心翼翼舔了舔微微肿胀的嘴唇,却没有在做什么,那仿佛是一个极为温柔清淡的吻。 但他很想做下去。 这么温柔的为别人考虑,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四代大人,此时不得不克制想要抱另一个男人的欲望,慢慢的移开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找到了被丢弃在一旁的衣袍,轻轻盖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呼了口气,在冰冷的空气里慢慢模糊。 这天晚上两个人都折腾到很晚才睡,说是折腾,其实有些冤枉。无论水门做了什么,男人都已经无力去改变,而说起来他想做的也不过是把这个人推远一点,离他更远一些。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后的尝试。 虽然是用色诱的方式,说不上光彩。 想到这些,难免对于乱麻一样的关系生出千丝万缕的顾忌。但他毕竟精力耗尽,慢慢就沉入了梦中。而被迫反复怀疑自己是不是该解释清楚的水门在察觉轻若游丝的呼吸时,也忍不住生出了微弱的怨念。 清晨的薄雾还没有散去,三代目一大早醒来就听暗部的下属报告四代目大人暂时离村参加一个会议。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水门已经带着属下走了,三代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这场会议断断续续持续了超过三个月。 快要结束已经是初春了。 在几个主要的交战国之中,五大国的扯皮和互相指责总算有了实际的成果。几个大国决定签订一分长期的合约,包括各国的内部事务互相不可随意干涉,以及在不同村子的小队执行任务时相遇,应该遵守哪些准则,而后,云隐的雷影大人邀请了火影前往村子里,算是小型的交流。 水门本来想要前去,但是考虑到这一去时间就难以控制,还是很可惜的拒绝了。不过,为了让之前的一系列争端有所控制,两国之间正式的合约就要到木叶来签署,出于礼貌,他也象征性的邀请了雷影,虽说雷影多半是不会来的。 在夏天的中忍考试上,已经从学校毕业的鼬穿着家族里一贯的黑色衣衫出现在看台上。最上方的看台是四代大人和三代火影,这两个月鼬也没有怎么见到水门,心里总是怀疑出了些什么事,忽然之间,他回过头。 “卡卡西。” 卡卡西不仅要照顾八只忍犬,帮它们洗澡,代它们散步,准备狗粮,还要防止佐助和鸣人好奇之下把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咽下去。现在能空出时间来要多亏两个孩子睡午觉得习惯,他也在感慨这天气实在有些热了,夏天来的也太快。 “难道说,七岁毕业之后,又要参加中忍考试?”卡卡西一针见血的直接问了。 鼬不由又看向场地里面奋力战斗的忍者,如果这就是中忍的实力,那又有什么不可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焦躁不安的情绪,上一次还是在半年之前,而这种直觉让他知道,时间恐怕不太多。 卡卡西坐在鼬旁边,他从繁重的照看任务之中脱身,心情很好的欣赏了一整场的中忍考试。 这种考试一般来说第三场都没有什么意外,大家看完了精彩的比试,开开心心的陆续从几个出口离开了。夹杂在人群之中的鼬和卡卡西也并不起眼,不过,在快要遇到凯的时候,卡卡西拉着鼬从另一个街口拐了个弯。 鼬回过神来,距离不过两三米,他看到了一个面容陌生的男人冲着他看了一眼。卡卡西脸上带着警告的笑意,鼬自然而然的移开了视线,跟着卡卡西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从热闹的街道越走越偏,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直没有消失。终于在快要到南河川附近的河堤时,一阵异样的风卷了起来,卡卡西迅速扯下了护额,结印对付其中一个敌人。 鼬袖子中一枚苦无滑落到手指之间,他不带感情的打量围着他的另外两个人,那目光不似一个七岁的孩子,镇定的有如极为强悍的高手,而就在如雨千本激射之前,他的苦无就脱手了。 这场战斗持续了十多分钟,巡逻的忍者接到通知赶了过来,看到的是毫发无损的卡卡西和额头上流下鲜红的鼬。他捂着额头坐在树下,三个被抓起来的人垂头丧气的被带走了,宇智波家的忍者发现鼬居然被袭击,下了一大跳,不由分说把他送到了医院里。 “你故意的。”卡卡西神色严厉起来:“为什么当时不躲开?” “我来不及躲开。”鼬态度很好的道歉之后,嘴唇仍有小小的弧度。 水门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他没有怎么费力就从上忍班那里拿到了情报,是团藏安排了两个流浪忍者趁着中忍考试混进来,目的是抓住鼬来威胁他和富岳。这个目的实在让人无语,水门头疼的挥挥手,让人什么也不要说出去。 这个月的封印要比平时更晚。明明是八月末的时节,山里好像就有些凉了起来,水门加固了封印还来得及和九尾聊几句,九尾懒洋洋的趴在黑色的小世界里,一副生无可恋懒得理你的表情。 富岳等他封印完了九尾,咳嗽了一阵就不说话了。他这几日一直有些虚弱的低烧,也和九尾一样,懒洋洋的不肯动弹。 水门早就磨的没什么脾气了,他从壁橱里拿了件厚一些的衣裳,道:“鼬今天受伤了。” 富岳只是看了看他,半晌又看着庭院里一棵摇曳生姿的野草,仿佛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虽然不肯问下去,水门还是自顾自的说道:“卡卡西说他本来完全可以躲开的,那孩子,大概觉得受了伤的话,我一定是会告诉你的。” “是谁?”富岳顺着问了一句。 他仍然不愿去看水门是什么表情,却隐隐约约猜测到了一些。 水门不急于给出答案,他坐下来伸手按住了富岳的手腕,以免他受惊之后迅速拉开距离,而另一只手则是穿过了腋下抓住了腰,温柔的舔过男人因为惊吓而微微颤动的唇瓣,这个漫长甜蜜的吻夺走了唇舌间的呼吸,让人震惊的难以说出什么来。 但是亲吻结束之时,舌头上竟然有些麻木。 水门心情很好的松开了手指,他看着神色骤然阴沉的富岳,温柔的表情也没有丝毫打击。那是一个小小的封印,很有用,他一时间还不打算让别人知道。 第120章 part120 九尾寄居于富岳体内,多多少少能感受到那个封印正在发挥力量。小说txt下载它静默的等待接下来发生些什么,以此来判断是否值得给四代目火影上一点眼药。真是了不起的封印,身为尾兽的九尾不由冷笑人类的无耻和虚伪,并且深深为此刻的宿主感到了一丝不值得。 它的沉默没能维持太久,就在四代离开之后,那个许久都没有和它说话的宿主忽然有了闲聊的兴致。他的风格仍然简单粗暴,也许也知道刚才四代动了什么手脚,一上来就道:“是针对你的封印么?” 不,恰好相反。 九尾的沉默,让富岳推翻了之前的猜测,他神色骤然变了,过了许久才拉了一下袖子,仿佛为了让棉布的白色能够遮住长久不见天日的苍白皮肤,狰狞交错的伤痕已经淡的几乎不见,这一瞬间,九尾有了危机感。 它说:“你想知道?” 不,富岳不是特别在意这个封印,这个封印不会太友好,而且以九尾的话唠,总是忍不住会说的。 不是针对九尾,就是针对他的。 他已经能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水门会对外面的人说,他这个不稳定的人柱力已经在控制之内,就算放出去也无关紧要,在轩然大波之后经过漫长的谈判、退让、争执和交涉,大概,几年里,他就会离开这里。 这是水门得到的结论——让他自由。【愚蠢又可笑的念头!】 宇智波之中有一些人不会欢迎他,一个牺牲的族长和不稳定的人柱力有着天差地别,但大多数人连这种尴尬也不会看在眼里;别的家族恐怕隔得更远,多半会观望之后的发展采取行动;而三代和武斗派的系别之争大概还能再绵延下去,水门经此一事,总会有不少要对他们让步。(..tw好看的小说棉花糖 但这些都不是什么问题,甚至不是困住他的问题—— “是封印。”九尾冷冷道:“一旦他死了,你也会死——就是这种封印。对待人柱力就是这种手段吧,真不愧是四代目火影,一样令人恶心啊。” 黑暗的房间里,男人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然后他慢慢放松了身体,怔怔道:“我死了……他也会有事么?” “……什么?!” 九尾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蠢问题,很想大加嘲讽一番,不过它还是按捺了几秒,稍微用爪子刨了一下封印形成的线路,一瞬间,光芒闪烁了一下——被链接起来的查克拉顺着标记,传递到了另一个时空。 九尾哑然了。 它的沉默说明了答案。 这显然是一种控制手段,还是不太友善的控制手段。四代不需要用这种曲折费力的方法来杀一个本来就不想活的人,他可以很简单的解决这件事,比如说把人永远关在这个安全的地方,或是用别的手段向别人证明,人柱力的生死在他一念之间。 真是愚蠢。九尾也这么想。 “怕你自杀吧……”九尾底气不足的喃喃自语。 男人抬手遮住脸,也遮住了难看的面容,许久都没有出声。 在彼此不甚和谐的同居的日子里,九尾始终厌弃人类,尤其是和火影有关的一切。然而生平第一次,九尾忽然就觉得三观又被刷新了好几回,如此愚蠢的孤注一掷,换作是它都扛不了了。 “你不必担心了。”于是九尾大人突然这样低了头:“我可以暂时和你合作,不会趁机离开你的身体——当然,我也会有条件。” 嗯? 富岳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很久,才说:“好。” “老夫还没说条件呢!”九尾恼怒道。 “你说。” 九尾:我还没想好…… 在这种时候表达想要油豆腐什么,肯定是很不合时宜的。九尾在一番纠结之后故作深沉的低笑了几声,缓缓道:“当初你不惜自杀,是为了防备我么?” “……嗯。” 九尾黑了脸:“你在敷衍我吧!”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富岳突然这么说道。 九尾不意外地道:“我知道。”它在男人情绪低落的时候也会看到一些画面,那并不是十分紧锁的秘密,连那个名叫宇智波美琴的女人的死,也常常在灰暗的画面里出现,对于这个世界上来说,也存在着一些夺取神智地忍术,虽然不多见,倒也不是不能想象的。 缓慢地叙说中,男人的声音一直没有太多的情绪摻杂。他跳过了大段的日常,也开始的更早更彻底——从原成玲子无缘无故的穿越到这个世界,到她做出的预言:宇智波富岳的存在会导致将来鼬和佐助反目成仇——而那时鼬都没有出生。 她杀了真正的宇智波富岳,造成了另一场飓风般的改变。后来鬼之国的巫女是这样说的,“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飓风,让周围人的命运也脱离了命运的控制,无论如何,毕竟原成玲子来源于另一个世界,紧紧抓住对于未来的概念,以此作为依仗,但那依仗太过虚无缥缈,她甚至不曾说服任何一个人。 直到九尾之夜。 九尾听到这里,忽然道:“我是被你们一族的忍者召唤出来的。不过,不是斑。” 男人眼底蒙上了淡淡的阴翳。 他没有再说下去,而九尾听的津津有味,有些后悔交代的太早,它好一会儿才回味过来,不可置信的,震动的连起了前因后果—— “你该不是相信,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吧……”九尾缓慢地,沉沉的声音带着讥嘲:“我还以为你算得上聪明……那么四代目知道么,你自杀是为了……这么可笑的理由?” 纵然被如此嘲笑,富岳也没有丝毫要争辩的意思。 他站在九尾的意识里,深深凝视着那火光环绕的巨兽——许久,在那冰冷的容颜上,染上了平静的苦涩。 并不是为了那个预言。 然而他又不能避开——避开美琴的死,避开他所做的一切,把曾经发誓要守护的人,推向地狱的现实。 在这个世上,他想要保护的人寥寥无几。 那寥寥无几的人,却因为他的保护,变得更加不幸。 他恐惧的,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就是这样矛盾的现实。当他发现九尾被人召唤到村子之中,认清了自己甚至连保护的资格也失去之后,痛苦、疲惫和绝望压垮了一切试图坚持下去的努力。 那时唯一不希望的,就是因为他的存在,让那些人更加的不幸——拥有一个活着而永远不能相见的父亲,一个身份尴尬的人柱力,那将会成为另外一段不幸的理由。 九尾自然不会明白那种感受,但是明白宿主偶尔会变成很好糊弄的笨蛋却让它很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从某方面来说,九尾也很有人情味,当它认可了四代大人蠢到了极点的心意之后,长时间的对立立场就有了微妙的转变。 而宿主也是如此。 毫不讳言的说明一切,也不必掩饰愚蠢和痛苦,脆弱和屈服,正因为这些软弱的心情的存在,才让九尾没有太费力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一直以来只是在那里等死的男人,已经放弃了那条道路。 他终究是不能拖着四代目一起死的。 九尾想,也许就是明白了这一点,它才愿意认可他吧。 第121章 part121 日向一族齐聚宗家之时,正逢火影大人的使者过来通知结盟的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村子和村子的结盟是大事,但这一次诸事已定,需要的不过是在祭典时欢欢喜喜的参与。就算没有结盟这回事,遇到庆典,大家都会很捧场的闹一闹的。 日向日差牵着儿子的手跟着族人缓缓走了进去,族长还在缓声解释,宗家大小姐的生日正好在那一天,实在不巧。日向宁次还没有见过宗家的大小姐,父亲曾经说那是个小一点的妹妹,生的十分可爱。 房间里的日向族人分别跪坐在不同的位置。 日向日足看了大家一眼,很快就发现了日差的心不在焉,他不动声色的移过了视线,望了望其他人:“昨天的会议上,大家都应该知道了,九尾人柱力的问题――诸位有什么想法?” 谁都没有料到,四代会突然提了出来。 九尾和人柱力已经可以控制,不会伤害别人,因此要从困居之地放出来――当时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才发现谁都没有打过招呼。四代目也没有急着要所有人立刻表态,只是,大家都看的出来宇智波银那么激烈的反应,显然宇智波一族是肯定要投赞同票的。 日向日足沉思了许久,总觉得这件事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四代大人怎会有如此想法?”有人忍不住说道:“四代大人的封印之术虽然十分厉害,但九尾之事可大可小,万一再像三年前那样……” 这是大家的普遍担忧,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也有人应和了几句,显然是持着不满的。不过日向一族以族长马首是瞻,最终还是要日向日足拿主意。他不动声色的听了好一会儿,才说着要再衡量一番,让族人离开了。 日向日差默不作声的带着宁次,视线只在儿子身上,突然听族长说道:“日差,你留下来。” 他情不自禁的侧了侧脸,却没有回过头去:“宁次,出去吧。” 宁次听话的松开了父亲的手,日差把门关上。只见日足做了个伸手的动作,那是日向一族互相比试体术的起手式,日差猝不及防之间愣了愣,抿着唇也应了起手式。 柔拳撞击的闷响,衣袍交错的阴影,日向日差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连连倒退了好几步,晃了晃身体:“我输了。(..tw)” 日向日足轻轻哼了一声,道:“你没有认真,罢了。” 日向日差低着头,也不回话,双手拢在袖子里。 “宇智波的事,不在于四代能不能控制九尾,只怕还是在那些人手中。武斗派也好,团藏也好,绝不是我们能去参与的战场――”日向日足看了几眼,见日差也并不说话,心里有生出几分恼怒来:“宁次也很大了,是时候刻上封印了。” 日差低着头,心中一颤。 日向日足绷着脸,言语尽是威严的冰冷:“雏田生日的时候,把他带来――就算你是我的弟弟,这一点也决不能例外。” 弟弟?日向日差几乎要露出冷笑,把那悲哀尽数宣泄而出,那个冰冷的宣布着他的儿子不能例外的男人,是日向一族的族长,如果只有这个身份,也许还能轻松一点吧?! “我……我不敢当,”他苦涩道:“至于宁次,我会带他来。” 日向日足闻言,也只是神色冰冷。他的双胞胎弟弟对他早就有了不满,这不满来源于日向分家和宗家的矛盾,过去、现在、将来都不可能解除,既然如此,他也只有以族长的身份,彻底压制这种不满。 三代目心塞了小半个晚上,团藏拖着老头老太一起坐在家里,非要逼他表态。九尾事关重大,三代目倒是被提前打过招呼了,不过水门那孩子的理由真是让人捏了把汗,为了压制九尾,连这种封印也用了上来。 团藏在这里,三代是绝不会说,“宇智波富岳现在和四代目死一个等于死一双”这种秘密他还是带着到坟墓里去好了。于是三代非常耐心地陪着喝了喝茶,表示四代的确有能力压制九尾,那放出来还能震慑别国,何必多操心。 团藏倒是没怎么说话,转亲小春指着三代气的说不出话来。 “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 三代想起自来也上次写信回来,说要在音忍村住几天,不由长长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与其忧心这些,倒不如准备雷之国的结盟。只怕到时候还会出什么事啊!” “别转移话题!”转亲小春怒道:“他身为四代,怎么可以任性妄为,我们不许他一个人擅自做主,尤其这种决定!” 三代叹叹气,道:“随你们去吧。” 团藏这时候却说话了:“雷影的事,我也赞同日斩。到时候让暗部看着那些人,云隐村向来喜欢收集别国忍术,你们不要忘了。” 话题就此转到了云影村。 除了和雷之国停战,四代目还有意把一批守在边境上的忍者调回来。他这几年实在做了不少事,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向着四代,因此团藏倒比从前安静了许多。根部的事情虽然不能插手,毕竟曾经做过忍者的黑暗的男人,看问题还是十分独到的。 话说回来,四代目大人如今又在忙着和雷之国的文书的细节问题,因此拖了一大堆的卷宗回到家里,半夜又用飞雷神去了密所。 初冬的夜里已经要盖上厚厚的被子,宇智波富岳坐在桌边,用手指摸着一枚棋子,慢慢移到另一格,旋即左手又飞快的动了一枚棋子――水门黑线满满的抱着卷轴往桌边一放,又到墙角那里,点燃了灯笼。 光芒驱散了黑暗,也驱散了那诡异的感觉。 “九尾?”水门往对面一坐,揉了揉鼻子:“快点啦,五子棋有什么好玩的!” “他是瞎子,”九尾瞥了堆的满满的文件,鼻子里哼了一声:“木叶就没有活人了么……你等等,他来了。” #您的朋友正在上线中……# 水门探过身体挥了挥手,确认他的眼睛仍然什么也看不见。其实九尾说的不错,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经过反复的推敲,小心再小心的拟定每一条和约?但是他总有一种摸不到边际的不安,再过几天,云隐就要到村子里来了。 “水门。” 那个人端坐了身体,背脊认真的挺直,即使看不见任何东西,视线的角度也仿佛凝望着你。而那口吻也一如之前那么镇定从容,仿佛只要出声说一句话,旁人的不安尽可以驱散。 “你不必担心,”他说:“一切都会如愿的。” 水门闻言微微笑了,过了一会儿,才从那一堆文书之中取出一个卷轴来:“我以为团藏前辈会来找我的,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大概……有些不安?” “团藏还活着么?” “别开这种玩笑嘛……总之,我还需要一点时间,等你离开这里,我们也该想办法治疗你的眼睛了。老是这种状态很不方便吧?” 不方便自然是不方便的,最简单的一点,就连带到这里的一些卷轴也没办法看。自从和九尾暂时达成了统一,九尾就在他有意无意的刺激下,把年纪带来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要知道九尾可是经历过建村时代的尾兽,自然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这么回答。 富岳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阵,低声道:“我……故宅还好么?要搬进去之前,还是要做一些准备。” 水门怔了怔:“你不和我一起住?!那佐助和鼬他们……” 可怜的四代大人立刻醒悟过来,佐助和鼬当然也会搬出去,跟真正的父亲一起居住。而他一直以来理所当然的以为富岳搬出来也只是搬到波风家里,多一双筷子什么的根本不必担心嘛。 “同居?”富岳反问他。 “咳咳咳咳咳……”四代大人受到了深深的心理创伤:“我们难道不是已经交往了么t_t……” 语气不知不觉带了几分哀怨,好在无人看见。 不过宇智波富岳的神色不改:“这么说,四代大人你打算养我么?” “也可以啊,我有很多钱的!” “……我也有。”而且肯定比你多。 “这有啊……可我家里比较宽啊,佐助又很喜欢我,鼬也住惯了……我还有很多忍术卷轴哦,保证比村子里的图书馆还要齐全……” 四代大人拼命安利着波风家,试图打动冷酷无情的原土豪族长。 但那一定很辛苦。 无论作为人柱力生存,还是和……和一个男人,离经叛道的生活下去。那时可以预见会有许多人猜测、反对、甚至鄙薄他们吧! 富岳长久的不出声,静静的挺直了背脊,嘴角微弱的弧度柔和了疏远冰冷的神色,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松开了眉宇间皱紧的痕迹:“我会告诉其他人,封印需要在你身边才会一直有效。”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像表白的承诺了。 一生一世,到死的承诺。 时间悄然驻足,凝望着无法再多说一句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一向笑容温柔而俊美,从未像此刻失态,仿佛被巨大的喜悦迎头砸的晕晕乎乎,湛然的蓝眸闪闪发光。 “你说的,绝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 第122章 part122 清晨来临之时,薄薄的微光亮了一片。起舞电子书-..- 这个夜晚始终难以入眠,只是两人一时沉默之后,竟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辗转反侧之时,也能听见近在咫尺的呼吸,终究慢慢沉入了黑沉之梦。 九尾在封印里睡的好好的——直到宿主把它唤醒的那一刻。 “我打算离开这里。”宿主看着它,安静的说道。 九尾眨了眨眼,说的这么轻松,好似你想走就能走的。不过,四代目还在房间里,九尾忽然泄了气,道:“然后呢?” “你有一半的查克拉在……在他儿子的身体里,那个‘你’也会有自我意识么?”富岳神‘色’平静的看着它:“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 “呵,”九尾冷冷道:“老夫若是说不呢——” “我希望,你能离开木叶。” 那句话,成功的让九尾呆滞了。 即使在很多年以前的宇智‘波’斑,那样强横的实力,狂肆無忌的‘性’格,也以驯服九尾为傲。而宇智‘波’富岳居然在它面前说出这样可笑的话,九尾自然是一点也不信的。 宇智‘波’富岳不以为意,淡淡道:“你会听从一个小婴儿的命令么?何况漩涡一族对你的驱使,这些年来也没有发挥尾兽十分之一的力量吧,充其量不过是个上忍级别的忍者罢了。很快我就会离开这里,也许再过十几年,依靠尾兽来维持各国和平的系统就会崩溃,与其说服你留在这里,不如彼此轻松一些更好。” 长久的沉默之后,九尾伏下身,甩了甩尾巴,眼神也变得饶有趣味。 “不愧是宇智‘波’一族的人,真是狂妄啊。这么快,又想改变这个世界么?”九尾不无锐利的笑道:“还是说,你想改变,那个蠢货的儿子的命运?人柱力的世界,可不是这么轻松的。” 富岳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仍然冷淡:“在你心里,我是这样温柔的人啊。” “木叶是个有趣的地方,这一次,我会耐心一点,”九尾收回了环绕在周围的查克拉,‘露’出森森的牙齿:“就看看你说的改变吧。”至于那个小婴儿要如何对待,它也很有兴趣,看他在这种情况下如何长大。 短暂的‘交’谈结束后,薄弱无温的光线落在苍白的黑暗之中。 黑夜和白天的‘交’替,也安静的如同时间停驻,不肯行走。如同孤独一人的行走在荒漠之中,尤其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之后,在这个失去温度的苍白脆弱的黎明,黑暗之中,男人昏昏然的视线也没有半点要恢复的意思。 有微弱的冬雪的清新,男人支撑着身体慢慢坐起来,他的动作很小心,以至于被子也并没抖出热气。在安静的新雪绽放时节,房间里平静微弱的呼吸,近在咫尺,近的只要伸手就能触‘摸’。 那温热的皮肤,透过皮肤的热度,是那样熟悉的。他很快就谨慎的‘摸’了‘摸’鬓角就缩回手,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那样侧身躺了下来—— 冰冷的手指触及发丝之时,水‘门’就醒了过来。 并不是惊醒,而是昨夜没有睡好。 过了十几秒,四代大人睁着眼睛,翻了个身,清晰的看到了男人脸上平静的表情。 “雪。” 小‘女’孩被母亲抱在怀里,新制的衣裳铺在‘床’上,母亲抱着她走到窗边,一时间小‘女’孩出神的望着外面细细密密的雪。 “别担心,雪很快就会停的。”担心明天的祭典,母亲这样安慰孩子:“明天太阳公公一定会出来的,雏田,来试试新衣服吧。” 日向雏田奇怪的看了看母亲,很快就忘记了刚才想说的话,小小点了点头。 即使下了雪,日向家仍然一丝不苟为了明天的祭典而忙碌。虽然是木叶的名‘门’望族,这一次的祭典仅仅在分家和宗家之间郑重其事,连其他家族的客人也没有邀请。 而另一方面,宇智‘波’一族也陷入了奇异的沉默之中。 和多年前不同之处在于,即使是最年轻的长老也不在家族里担当实质‘性’的任务,所有正当盛年的战斗力都站在首领的那一边。而在四代目的意思泄‘露’出来之时,没有哪一个家族比宇智‘波’更加‘激’烈。 在这个时候出面,大概是因为惯‘性’使然。宇智‘波’银在实质上收到了最多的拥戴,尽管他并不是渴慕权力之人,却很清楚家族在何种程度上对村子施加了影响力,这种影响力保证了许许多多悲剧不至于发生在他们身上。 宇智‘波’一族之人,对银的命令毫无意见。 这个家族的表态绝不仅仅只是‘精’神上支持,在四代目接待雷之国忍者头目的关键时刻,他们居然从医疗班那里拿到了一份医疗报告,直接找三代目——继续再禁地呆下去,很有可能就会因为种种原因虚弱致死,这可和当年的约定不同。 短短的一日间,日向家郑重其事宗家小姐的生日礼结束了。而雷之国的一行忍者在受到了款待之后,也纷纷‘露’出了疲倦的表情。 “各位,请往这边走吧。”玄间领着雷之国一行人向招待的别馆走,路上的人群渐渐散去了,倒是日向家的晚上的烟火还没有散,是不是美丽的火光照亮了夜晚的路。 雷之国的忍者头目笑容满面,半天下来和四代目相谈甚欢。不过他们倒也没有忽略附近若有若无的暗部,在各国忍者村里,暗部都是实力极高之人。 等到玄间离开,雷之国的一行人也收起笑容,互相松了口气坐了下来。 “怎样,老大,还是原计划么?”有人忍不住道。 忍者头目沉‘吟’片刻,眼底冷光闪过:“有什么好怕的,今天晚上我们就行动!” “说得对!他们木叶求着我们,绝对想不到我们的计划!”又有个人说道。至此,一行人决定按照原来计划行动,各自分散假寐,忍者头目担当重任,要为雷之国盗取这个日向白眼的秘密,星月稀疏,换了一身衣服偷偷‘摸’‘摸’的离开了别馆。 日向家早就陷入了一片漆黑。 人影落在瓦楞上,没过多久,悄无声息的沿着庭院飞快的奔向房间。瑟瑟的月光抖落一地,还没等忍者头目伸出手来,只见身后一声凄厉的鸟鸣,周围安静了两秒,迅速‘骚’动起来。 日向家的忍者飞奔而出,因为声音是从雏田的房间附近传来,大家走出来之时,见到的就是族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日向日足面沉如水,而他的脚下,躺着一个面朝地的男人。 日向日足并不是被鸟叫惊动的。 就在今天雏田的生日礼上,日向日差牵着儿子宁次的手来参加典礼。他还是那样抑郁不快的表情,带着深深的不甘低下头,尽管如此,那个孩子天真又明快的望着雏田,多少人身为宗主的日足稍感安慰。 身为日向的宗家,无论愿不愿意,一定要大张旗鼓的为雏田办这一场生日礼。连宗家都不重视彼此的分野,分家还会听从么?但是日向日足并不觉得满足,甚至连看见雏田也没有表示太多,只是一味的从弟弟脸上捕捉着微妙的表情。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他大概很快就会恢复正常。但是晚上,妻子这样对他说。 ——雏田,很快就要做姐姐了。 在妻子的脸上,日向日足看到的是沉重的忧虑和虚弱,好像那是多么悲伤的事。或许吧,他那一刻强烈的,为‘女’儿感受到了愤怒和不平。 雏田……是无辜的。 身为宗家,牺牲弟弟妹妹来换取安全和尊敬,那也不是她选择的!她可以选择么?难道只有你,只有日差你才不甘心…… 明白过来的那一刻,日向日足几乎被相似的无力和痛苦击垮——然而,在离开房间之后,突变就这么发生了。 “雏田被人绑架?” “没有成功,但是凶手不太好。”深夜里匆匆忙忙找到四代目汇报的不知火玄间有些羞愧:“……是雷之国的人。” 水‘门’沉默了几秒,神‘色’反而平静下来:“是不是死了?那孩子没受伤吧?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么?” 虽然很有可能闹成国际事件,四代目忍不住衡量了一番。嗯,物资和后备的补充一直不成问题,人员上来看,只要云隐没打算发展成第四次的忍界大战应该还是可以震慑他们吧——最重要的是,云隐在这件事情上,一定早就有个备案。 有些事情,实在不能想得太清楚。 雷之国的忍者敢这么干,成功率姑且不提,也是算到了木叶和云隐正在盟约签订时期,木叶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原本,如果忍者头目不死,雏田也没有发生什么,木叶的确不得不咽下这个亏,可现在人死了。 人死了,雷之国就不会善罢甘休。 “四代大人……” 玄间的声音打断了四代的思绪。 他低了低头,发现鸣人正抱着他的大‘腿’,天真无邪的抬起头来。 第123章 番外 错觉 离开木叶之前我对弟弟佐助说了一句话。.tw “不要凭表面来判断一个人,”怕他无法领会我的意思,我还补充了一句:“就算是你亲近的人。” 回答我的,是佐助愤怒而沉默的眼神。 离开木叶后的一个星期,我还在前往田之国的路上。 和火之国的地貌相近,从地理上来说,这里原本也属于火之国的一部分。有着寂寂无人的大片森林,山脉起伏,行走其中几乎听不见人类存在的声音。 就在那个念头掠过的时候,我抬起头,树上震颤的叶子从中,一只鸽子停栖下来,高高在上的俯视我,说了一句话。 “你对佐助说了什么,鼬。” 那一瞬间,我陷入了深深的无力之中。 我是宇智波鼬,隶属于宇智波一族的忍者。在宇智波一族还掌管着警备部队的时代,在木叶也好,在忍者世界也好,宇智波是绝对不会让人轻忽的姓氏。和其他忍者家族比起来,有着更加悠久和沉厚的历史。 我并不喜欢那段历史。 大概小时候的经历有关吧。还记得大概四五岁的时候,父亲还在前线,村子遭遇了敌人的袭击。那时所见的记忆,周围人的痛苦,长辈言谈之中的沉重……我从小就有比别人更甚的敏锐,父亲是这样说的,带着这样的记忆的我比任何人都不适合成为忍者。 但是,父亲在别人的评价之中,却是相当优秀出众的忍者。 真讽刺,父亲,明明根本不打算忍耐的。 “因为,那些人都不了解他嘛。”后来,又有人这么告诉我:“比起忍耐,他之所以行动,是因为有着更重要的意义哦。” “什么意义?”我感到意外而追问下去。 那个人笑了。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鼬。” 那个人是很特别的存在。 并不是因为他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火影的缘故,也不是他比谁都关心宇智波一族的事,而是因为他居然和父亲最后如同恋人一般住在了一起。 那期间经历了很长的时间。 四代火影大人对村子里的人来说有如完美的代名词,温柔而强大的守护着故乡,只要有那样的人存在,就不会有任何担心之处。在四代大人的粉丝后援会之中,笨蛋弟弟宇智波佐助也是一员,还曾经对我说过将来要加入木叶的暗部这样的话。 这真是天大的误解。 我的弟弟佐助,比我小了五岁。[求书小说网.qiushu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他刚刚出生不久,父母就相继离开了。母亲的精神一直很不好,而且,我也知道一些父亲始终打算隐瞒的秘密――他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得上恶劣。 在母亲死后,父亲一度陷入了崩溃的状态。 在失去之后才会懂得拥有的价值,母亲常常旁若无人的怀念父亲,在父亲回家的时候,又很快冷战。而父亲,虽然对我和佐助十分温柔,理解了他的性格之后才能明白,那样的人是很难和别人融洽相处的。 有一天,一个神经失常的女人闯进我的家里,挟持了怀孕的母亲,而那时父亲正好不在家里。 他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来不及了。 经历了这一切的父亲,之后又被尾兽的事件牵连,好几年都没有自由。 那个神经失常的女人,是四代疯狂的迷恋者。 而父亲那时不在,也和四代的命令有关。失去自由的好几年里,只有四代才能见到他,间或从那里听到父亲的消息。 在父亲恢复自由不久,两个人就同居了。 和佐助不同,和村子里所有人都不同,我对四代大人始终有着若有若无得排斥的感觉。 他始终是个温柔的好人。 只是,父亲竟然喜欢他。 虽然他们没有对别人说过,实际上明白的人,也有很多。比我更加难以接受的人,似乎也从来没有表达过反对意见。 一个月前,我决定离开村子,加入晓。 晓的存在,在世界范围都是个秘密。 对于父亲来说,得知这样的秘密,不可能置之不理,实在让人痛苦。就在他考虑人选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是个离开的好时机。 父亲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他会答应。 果然,很久之后,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们好好谈谈……” 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离开木叶的第一天,第二天,我都没有认真的回想过,但是今天晚上周围下起了细小的雨,模糊漆黑的夜里,雨声就像木叶的夏天里敲击窗户的细小声响一样朦朦胧胧的开满了黑夜。 周围的长辈,对我的评价往往都是,很乖巧的孩子。 只有父亲有一次毫不遮掩的对我说:比起乖巧,好像还是傲慢更合适吧。 说来奇怪,我竟然没有反驳的愣住了,心底隐隐震动着,就在我等待他解释的时候,佐助却很愤怒的为我大声道:不许说哥哥的坏话! 父亲真的就没有再说了。 比起在我面前的坦白和直接,父亲始终衡量着对佐助的态度。 父亲始终很疼爱佐助。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一个很多年前就在别的国家建立情报系统,在自己的村子里,有着明明暗暗的支持者,喜欢操纵有能力的人,喜欢玩弄敌人,在多年里一直维持着不明来源的巨额金钱来源,不时突然推测出一些国家级别的变动却又不给出理由的人……他所做的一切,太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了。 ……和对待我的态度完全不同。 我不能不介意。 在佐助这个年纪,不不,在这更小的时候,他常常带我出去玩。 那时候他教我变身术。 教完之后,他问我,如果有坏人变成周围人的样子,该怎么办? 那天下午,他抱着我在茶店坐了好几个小时,就为了告诉我,别人走路的时候有什么特点,肌肉蓄力之前的微妙差别。 他从来没有教给佐助这些。 当然了……才七岁的佐助,好像还没有学会变身术。也有可能是这个理由。 佐助对九尾的认识,大概也仅仅限于时不时会和父亲吵架的类似于……宠物一样的存在吧。 佐助啊…… 我的弟弟,从小就是个害羞又单纯的好孩子。像一张白纸一样,总是被我捉弄,捉弄多少次都不会怀疑的跑过来。 最近向我问过母亲的事,似乎是因为开始怀疑父亲和那个人的关系……某种程度上,也是误解了。 过去这样问过父亲,难道他不担心别人的流言蜚语诋毁四代么?这当然是个隐晦的说法,我并不是担心四代而问的。 而父亲当然也明白。 他看着我:“我只担心你们。” 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有着足够的底气保护自己,也保护别人。当然,佐助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受到非议,甚至在别人的言谈中,无论是成为了九尾容器的我的父亲,还是保护村子的英雄。 雨声里,忽然传来别有的波动。 我睁开眼,望着混沌的黑夜。 有个男人扛着把巨大的裹着绷带的刀,走过来。有一张让人难以忘记、特点鲜明的脸,他朝我咧开嘴笑了。 我镇定的看着他。 “果然,写轮眼啊。”男人得意的说:“跟我来吧。” 我今年十三岁,很快就会成为s级叛忍。 父亲说,为了增加我的威慑力,打算在通缉令上表明ss级别,这样在晓之中,我的履历也看的过去。 “但是……” “罪名不用担心。”父亲说:“大蛇丸也在其中,你要小心他窥伺你的写轮眼……也不必急着给我情报,其中赤砂之蝎和我有联系,真的有意外,也可以使用。” 我记下了这个信息,顿了顿,说道:“父亲,为什么当初,你要在村子以外建立组织呢?” 父亲原本看着地图,闻言忽然收回了目光,有趣的看着我。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背叛木叶吧。” “……您可以换个说法。” “这样的说法就很不错。简单的说,我有一个无论如何也要实现的目标,只能通过那种手段才有实现的可能。” “真是自私的说法。” “这不是自私,是傲慢。”他纠正我。 我屏住了呼吸。 他慢慢说了下去:“你连这一点也很像我。虽然很强大,也愿意承认有的人很强,但是真正遇到问题的时候就不会和别人分担,近在眼前的人,也会情不自禁的认为需要保护……这种想法,和那时候的我一样。” “近在眼前的人……是四代大人么?”我情不自禁的问道。 是明知故问,我知道。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带着一点点轻松:“不是你想要的回答吧。” “因为我才十三岁。”我认真的看着他:“还说谈论梦想和正义的年龄。” 问题总是接二连三的出现。 虽然这一天迟早要到来的,但是佐助意识到谈恋爱是一男一女之间发生的比较多的时候,意识到母亲的重要性的时候,我已经是半只脚踏在离开木叶的日程规划上了。 为了营造足够的罪名,父亲煞费苦心的研究很久的卷宗,结果佐助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流言。 说来讽刺,最开始父亲为了掩饰和四代火影之间的关系,放出了人柱力需要火影大人亲自照管的流言。而相信了流言的佐助,搞不好误认为两人之间额关系其实是伪装的温和,脑袋里一团浆糊了也说不定。 然后就是那天的事了。 “宇智波鼬居然杀了xxx成为ss级叛忍”,听到别人这么议论,然后追出来又被我打晕。 愚蠢的弟弟啊…… 即将成为叛忍的前夕、十三岁额我愉悦的微笑起来。 雨渐渐小了。 青蒙蒙的烟灰一样的雨中,鬼鲛向蜿蜿蜒蜒台阶的尽头、那若隐若现的寺庙之中走去。 第124章 part123 几片淡淡的云遮住了窗外的风景,明明是将雪的天气,天空透着不同寻常的疏冷的白色,说不上清亮,反而显得……模糊。..tw 竹帘落下的影子打在了地板上,因为天气的缘故,也是无声无息的栖息着。不同寻常的气息充斥着庭院,稀薄的声音也飘飘渺渺的吹了过来。 下雪了――划过这个年头的瞬间,就有墙外的风声涌了进来。明知道再留下去四周都会冰冷凛冽,还是和从前一样,无法立刻就回到房间。 只不过,才一个月而已。 这不过这一个月的等待,却变得无比漫长,大概是因为他耐着心真的在等待的缘故。真的听到了铃铛的声音,代表着这个被封锁的地方有外人进来之时,反而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念头。 “真抱歉,来晚了……”青年苦笑着说道,一边弯下腰,重重喘了口气。淡金色的发丝是房间里唯一明亮的东西,在手指撑到地面的瞬间,连日来的疲倦就压在肩膀和腰上面,逼迫他放松精神好好休息。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了不起的大事吧。这一个月的时间,一定很忙吧……】 这么想的男人,却没有任何犹豫的,在水门疲倦不堪的躺在榻榻米上时,微微侧过头。他们的视线在空中对视,黏连,然而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人竟然也有冰冷又温和,仿佛在石头之中燃烧的火一般的目光。 真是……美丽的眼神。 从心里这样赞叹着,于是在年轻的四代目大人看来恋人真是有着超然的气质和美貌啊,就连起身拉上了门黑色的下摆的浮动,从壁橱里抱着被褥摩擦黑色袖子和手腕那一段苍白,盖在他身上的不缓不慢的举动都端正而禁/欲,连触碰也有这近乎侵/犯这端正一般的罪恶感。 然而宇智波富岳并不打算沉默而已。 指尖流连过发端的时候,想的是要插/进发丝,用力揪紧伤害他。那暴戾的欲望要小心隐藏,因此只好小心翼翼确认波风水门确实是他的了,温顺的,安静的,十分满足的渴望着他,这多少让不安而痛苦的情绪有所缓解。[.tw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水门,你……” “对不起……” 水门含糊不清的解释了一遍,然而他真的是太累了,只讲到云隐村的人提出要日向族长的尸体就开始模糊,强撑到云隐村谈判那里,还是不由自主的缓慢地停了下来。 男人脸上的表情说的上是温和。 水门断断续续的说,他就安静的、耐心地听下去。 云隐村坐下来和木叶谈判,多半是看在四代的态度上。 雷影大人因为这件事很暴躁,而木叶也自认不是完全无理,日向一族的白眼,村子里是不容许别人觊觎的。 日向一族的族长曾经想过自杀来了结这件事,不过两位火影大人都不算赞成。再加上这几年自来也一直没有走的太远,木叶确实有一战的实力,云隐村权衡一二,最终还是愿意坐下来和平解决这件事了。 仔细说起来,也有宇智波富岳的缘故。 九尾的传闻,村子里早就有了风声。在别的村子看来,这就相当于九尾已经可以当做某种武器在战场上使用,虽说传闻不尽属实,云隐方面考虑四代三代加上三忍加上尾兽,这样的战力任凭哪个国家也不能占了大便宜。 最后,大家维持了表面上的客气。 “可是,好累啊。”近乎撒娇的语气作为结尾,四代大人一点也没有自觉地扬起了疲倦却轻松的笑容:“老师说的没错,火影真的很累啊,而且你又不在……” “嗯。” 水门安静了一会儿,富岳稍稍迟疑,旋即明白了,他大概是睡着了。 心情随即安静下来。 ――如果只是让云隐签下和平条约这种事,也是可以做到的。 雪停的那天早上,波风宅起了很大的一阵热闹。 比起络绎不绝的吓掉了下巴跑过来的人,父子相认反而被骚扰了,大概是因为佐助一直眼巴巴的看着父亲的缘故――从他跟着鸣人喊水门爸爸开始,就一直被哥哥严厉的纠正。 今年刚刚从学校毕业的鼬,已经被视为一族的骄傲,只一开始露出了惊讶地表情。本来今天他应该有任务的,带队老师是个严肃认真的人,尤其厌恶别人迟到这一点。 打开门的时候,听到四代目说“我回来了”的声音。本来想说欢迎回来,并不怎么认真的,纯粹为了应付和礼仪才说的这句话,还没出口,他就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我回来了……” 鼬站在玄关,视线受了重重一击,还来不及抬起来。他的身前,门被打开了,一开始吹进来的风卷起久违的回忆,那个夜晚的告别,仿佛别有深意的眼神。母亲过世前的岁月,佐助哇哇哭泣的声音……旋即只有眼前的黑色的印着宇智波族徽的黑色外罩轻轻拂动着,那苍白的手,冷淡而微微俯视的脸庞―― “啊……”水门下意识侧过头。 于是父亲冷淡自持的表情忽然掠过了一丝慌乱,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下意识的抬了抬视线,对于父子两人来说都显得太过漫长的沉默之中,鼬才突然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落在头顶的手,像是不自在一样尴尬的父亲,用说不出是歉疚还是感概的语气说道:“……长高了。” 鼬怔了怔,没有说话。 “先回去再说吧。”水门看了看父子两人,连忙出声补救。 佐助对于第一次和父亲相见并没有什么回忆,尽管他后来从旁人的口中陆陆续续听说了父亲的事。不过第一次相见对他来说是一场灾难,在一个还不能清楚的分出父亲和叔叔之间的区别的年纪里,他一度认为鸣人和他没什么不同,鸣人叫水门父亲的时候,他也是不甘落后的跟着喊的。 水门在安抚了两个小的以后,还要安抚明显气压低了不少的恋人。虽然富岳不说什么,神色也还是有几分黯然的。不过半个小时后,宇智波的人就踏破了波风家的门,他们花了大半个上午才陆陆续续走了,到了下午,暗部班的人、根部的人、甚至有些水门都记不得的村民也用各种方式登场了。 太扯了―― 火影大人备受打击的想。 此时一个看似来木叶卖艺的少女正翘着二郎腿点着烟,熟练的介绍着这段时间周围游荡的逃忍和流浪忍者,似乎是打算辞职的缘故,还郑重其事的提出了好几个可以使用的部下人选。 而宇智波富岳也不快不慢的说了几句话,少女就悻悻然的站起来,说了一句好像还是老样子之类的话离开了。 ……终于都走了。 坐在空荡的客厅里,宇智波富岳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沙发一角排排坐了四个人。 佐助和鸣人也噤若寒蝉。 “饿了么?”他下意识说。 水门热心于家务,何况,富岳眼睛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明天我们就一起去医院吧。”一边炒饭一边叮嘱的四代目,围着非常可爱的围裙认真的说:“你的眼睛,早一点治疗比较好。” “嗯。”富岳低低应了一声。 他心不在焉听着外面的声音,佐助和鼬撒娇的声音,鸣人玩着小火车的声音,作为哥哥的鼬让两个孩子洗手的声音。那明明近在咫尺,却好像梦里才会有的声音。 “今晚……” 嗤嗤的火熄灭了,这一次富岳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水门假装并不看他端着炒饭走出去。客厅里一阵热闹的欢呼,五个人的家庭,的确是很容易热闹的。 气氛的异常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快能发觉。 但是到了要入睡的时候,卧室就成了问题。多余的储藏室要改做卧室没有那么容易,今晚势必要凑合一晚上。 “父亲和我一个房间就可以了。”鼬忽然在旁边说。 富岳也微微点头。 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其实这个夜晚什么也没有发生。既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也没有父子之间的更多温情,没有什么比存在这件事本身,更具有强烈的存在感了。只是,在安静了很久以后,少年才轻轻翕动嘴唇,低声道―― 欢迎回来,爸爸。 第125章 part125 “从此,大家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温柔的声音缓缓流淌至庸俗欢喜的结局,在合上自来也的大作之前,佐助勉强还睁着眼睛,鸣人早就沉沉睡着了。像这样悠闲空余的时光,能够在睡着之前难得的亲密,对水门来说也并不是常有机会的。 他听不到隔壁的声音,心思却不由自主想要穿过墙壁,看看父子两人此刻在做些什么。这一安静下来,连佐助也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该把时间留给鼬。水门平心静气的想着,又看向两个孩子稚嫩又可爱的脸庞。鸣人和他极像,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更可爱的是那胡须一样的痕迹,大概长大了会比他更有气概吧,毕竟有着父母双方的优势。 佐助毫无疑问会长大成一个拥有宇智波家特征的优秀忍者,这个并不遥远的未来,他也可以看到。 因此无论如何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那是玖辛奈想要看到的,是他想要看到的,也是佐助的父母想要看到的。只要看着鸣人,水门就会在那惨烈的战争和过去的记忆里,清晰的回到最初的理想。 ――想要保护他们。 这个愿望,从来也没有改变过。 春天快要到来之时,水门和雷影有了一次私下里的会面。 会面的地点在国界线不远,参与这一次会面的忍者都不曾向外界透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包括木叶内部的顾问也好,智囊也好,所知不过是木叶和雷影各做出了一部分让步,让原本堪虑的和平局面继续维持下去。 就结果来说,四代目所做的一切,越发出色。 更让人安心的事,宇智波富岳不仅没有在之后加入暗部或其他高位,反而以休养为名,几乎要让出宇智波一族族长的位置。这样示弱的举动和他一贯的形象大相径庭,人们猜测他是不是为了九尾而有了不为人知的状况。 此时木叶医院里,一场紧急手术正在进行之中。 天善在手术室外看到了宇智波鼬。 少年坐在长椅上,神色安静,没有惶恐的等待手术结束。 他想了想,让一旁的人先回去,夹着记录病情的板子走到长椅旁边,心情颇为愉快。 “前天晚上,你去了那个地方吧?” 很谨慎的在并不引人注目的野外训练课上,从睡着的同伴旁边一个人独自离开,近于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宇智波鼬处于不知所踪的状态――很小心的甩掉了根部的跟踪者,做得不能更好了。 天善说起的那个地方,是宇智波富岳回来之后不久让他调查的地方。 想到这里就让人不爽,明明连眼睛也糟蹋的不能用了,发号施令的那么自然而然,让原本打算一拍两散的他也不自觉就陷入了过去的节奏。好像让人不快,却又不知不觉就这么听从了。 ……算了,还是先看看吧。 “那是你们一族的宇智波斑的遗迹。在木叶有记载的历史上,他和初代千手柱间的生死之战后下落不明,当然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尸体无法确认的话,作为组织来说是无法接受这样模糊的结果的,可以这么说吧,当时我觉得宇智波斑已经死了,不过,尸体有尸体的价值,为了不让宇智波一族有所不满,才有了含糊其辞的记载。” 天善微微一笑,抵了抵眼镜,压低声音:“如果在世上还有一个地方,记载比木叶更多,那就是你们一族内部记载。你们一族的人,应该也调查过宇智波斑的尸体下落。不过,比起初代目,我倒觉得二代目的嫌疑更大。” “为什么?”鼬不由问道,终于流露出些许好奇来:“为什么一定是二代目?” 天善站起来,看了看仍在进行之中的手术室,微微笑了起来。 木叶又怎么会如此回到平静的状态,要在多久之后,宇智波富岳才会意识到他当做幼鸟护持在羽翼之下的,是比他更加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问题人物呢? “那就要问你的父亲了。” 手术说不上成功,因为麻醉了的病人中途忽然醒过来,随着他的清醒,九尾也几乎要冒出来干扰手术。参与手术的医疗忍者一方面欣喜于难得的医疗经验,一方面也暗暗擦了把冷汗。 宇智波富岳醒过来没多久,周围就有了轻微的谈话,他在一片黑暗之中轻易分辨出那个声音,平静的情绪如春日的湖面涟漪微弱。 水门最终还是被赶走了。 怅然片刻,宇智波富岳还是轻轻叹了口气。 不过,没一会儿,窗边忽然被风吹了开来,涌入的风还夹杂着春夜的寒意。 “四代大人?” 那个一本正经的男人居然在此刻调笑,水门吓了一跳,掩好了窗户:“早知道我就飞雷神……眼睛怎样?” 富岳一直都忍着笑意,此时还是忍不住摸了摸眼睛上的绷带。 水门一时忍不住,抓住他的手。 单纯……只是想防止他弄伤刚刚手术过的眼睛而已,四代大人对天发誓,一开始他可是没有半点私心的。 但是这样的气氛,真是太适合接吻了。 “雷之国那里……和谈的事又如何?”宇智波富岳呼吸不稳的说道,虽然努力想要不受此刻气氛影响,脑海里却没有丝毫往正事上面转的语气。 “喂,要在这个时候问吗……”四代大人居然这么说,声音有些哀怨起来。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抽回了手,宇智波富岳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半天,突然古怪的睁开眼睛:“自来也……大蛇丸也来了?” 水门惊呆了:“什么?!” 两个人同时了沉默,气氛突然就完全不对了。 大蛇丸来木叶村次数并不太多,自来也也是一只手数的过来。不过让水门惭愧的是,两人不仅没有遇到,甚至自来也压根不知道大蛇丸也回来了。 自来也回到木叶的理由倒是很简单,雷之国的事情他唯恐引起战争,特意回来一趟看看。不过水门既不在办公室,又不在家里,打听了前因后果,自来也就到医院来了。 水门并不知道大蛇丸来干什么。 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自我安慰的想,今天也做不了什么。 “自来也应该知道了吧。”尴尬之中,宇智波富岳决定直面现实,再给水门重重一击:“还有,他知道了。” “啊?!”水门抽了抽嘴角:“是么……老师的话应该……” “一定会反对的。”无情的恋人毫不犹豫的接了下去:“那么,辛苦你了。” 第126章 part126 明亮的月光洒满了街道。[..tw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 木叶的夜晚格外寂静,春夜里弥漫了淡色的寒意。木叶医院的第一个拐口,水门不自觉一怔,放慢了脚步:“自来也老师。” 熟悉的影子,熟悉的节奏。自来也每次不想惊动别人就这样夜半偷偷来去,有时候他走了很久之后,别人还不知道他曾经回来过。 “听说你刚刚出任务了,还不回去吗?火影还真是辛苦的工作啊。”自来也笑道。 水门苦笑:“老师,不要开玩笑了。您刚刚回来,见过大蛇丸大人了么?” 自来也微微一怔。 看来老师什么也不知道,水门默默地想。如果不是时间太晚了,这种时候自来也肯定会拉着他去居酒屋,豪爽的展示下一本小说的内容什么的。 不过,早晚也是会被人知道的。 在这件事情上,水门抱着乐观的态度,乐观过头了。他沉浸在离别回来的那短暂的几分钟甜蜜里,正如爱情给每个人的甘甜和焦虑,不见得清醒多少。 “到了……鸣人睡了吗?”自来也抬了抬头,打趣般问道:“听说宇智波家的那两个孩子也在你这里,大人都回来了,大概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去吧?” 水门有些惊讶,突然间,他试探着推了推门。门开了,客厅的灯光流泻而出,在客厅的一旁沙发里,一个修长的白影正安然坐在沙发里,翻着波风家订购的每期的小说杂志。 “大蛇丸前辈,您怎么在这里?!” 大蛇丸带着君麻吕在波风家坐了三十分钟。[..tw超多好看小说] 君麻吕是个礼貌的孩子,听话的给水门和自来也倒了两杯水就默默站在大蛇丸身后。自来也头痛的给大蛇丸使了个眼色,结果大蛇丸笑着拆他的台:“自来也,眼睛不舒服么?” 自来也嘴角一抽,颓丧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定要这么说吗,万一前辈误会老师你根本不想见到他怎么办,啊当然了他应该想办法把空间让出来才对――激烈的心理活动之后水门喝了口水刚想站起来借口去看看孩子,就听懒洋洋的沙哑调子道:“富岳君还在医院吧?” “什么意思,大蛇丸。”自来也神色难看了一下,开什么玩笑,两个不安分因素要是凑在一起,他顿时有一种乌云罩顶的不详之感:“……说起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回来了?” 大蛇丸轻轻笑了一下。 顺着他的视线,自来也后知后觉的转过头去。 “自来也,我帮你解决了小麻烦哦。不必担心,现在的木叶没有什么吸引力,等风起之前,我是不会乱来的。”大蛇丸款款起身:“对了,水门,代我问好……如果你还记得的话。” 记得?……他在说什么?问好?啊对了…… 自来也连忙伸手搀扶了一把:“水门?!水门……喂,没事吧!” 该死的大蛇丸……自来也苦笑不已,压着爱徒的脉搏试了试,非常平稳,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等等,大蛇丸刚才说解决了小麻烦,是什么意思? 就在自来也手忙脚乱的时候,大蛇丸已经慢悠悠的穿过熟悉的街道。他年轻的时候常常会在木叶医院里做一些实验,那时候物资匮乏,只有医院有着各种各样齐备的药剂。 那真是让人迷醉的岁月,每一天都能有更多全新的东西,而那时又一成不变。两者总有一天会无法相容,相互挣脱,就像那时他的部下眼底的隐忍一样。 忍耐真是痛苦的事,要做许多衡量,要对眼前的存在视而不见,才能看到更遥远的东西。他很好奇,一个看到了陷阱的人是否真的能跳出陷阱呢,就连三代老师那样的忍者,在村子里也苦于团藏的武斗派制衡,更不要说是如此卑微的位置。 月色下,大蛇丸抬起头,君麻吕也静静停了下来。 “风来了……” 风吹过的地方,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微微晃动的窗边的纱布晃乱了明亮的月光。明明应该好好休息的夜晚,憧憬着幸福的夜晚,却因为过于陌生的热切而胸口涨满,难以入眠。 宇智波富岳几乎要苦笑了。 他像是个空旷了很久的毛头小伙子一样,夜里也仿佛只要一瞬间。那样情不由己的期待着,只要眼睛恢复一些,就想好好看一看。 走廊里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夹杂了一阵响动,很快,就经过了外面,远去了。 拆线要一周的时间。 真正解开纱布,一圈一圈的卸掉这些累赘,倒是比想象之中顺利。然而过快涌入视野的眼色还是让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尤其是…… 天善挥了挥手,看到富岳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转头对鼬说道:“看来没问题。” “鼬。”富岳定了定神:“你……长大了。” 那种温和的气质,还有褪去了肉感,显出几分青涩的少年味道,早就不是留在记忆里那个好孩子了。 “好了。有话回去再说吧,鼬,你把这些药都带回去,如果有疑问或是不记得的,就看这里面的说明。还有富岳大人,前往不要随便使用瞳术,就连普通的写轮眼也不可以。这是医嘱。” 鼬接过天善递给他的药袋子,道了谢。天善这时候看他比富岳还要顺眼,态度和悦,再一看富岳神色微微有些失望,生怕说的太早,就道:“你们可以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再来这里找我。” “父亲?” 天善心里一跳,却看到富岳并不迟疑,神色自然的跟着鼬走了出去。 迟疑也并没有什么用。 一切比料想的更快、更快迎面砸来。 “那个……你是哪一位?不好意思虽然我该知道的,不过这两天稍微有些……失忆了的缘故,可以重新认识一下么?” 四代大人穿着可爱的围裙,迟疑的笑着,站在门口说道。 虽然笑着,虽然态度真诚,声音温柔好听,那个带着孩子前来拜访的男人,脸色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可以进去说吧,”男人往前一步,咄咄逼人的把四代大人逼退,一滴冷汗掉了下来,不过四代大人忍耐了一下,并且搜刮了一下可怜的记忆库:“那个,你带着行李。” 鼬看了看父亲的脸色,很想说,其实他们可以回家住。 显然现在不是时候。 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在走进去的时候却深深吸了口气。 第127章 part127 宇智波富岳指挥着儿子把家里佐助和鸣人哄到另一个房间里去,然后在客厅里和心理年龄二十多岁的波风水门仔细询问了一番其他人对他所说的一切。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由于事情发生太突然,水门一五一十的说完了,忍了忍,问了出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几年后,你和玖辛奈结婚,而后接位三代目,成了木叶第四代火影大人野人凶猛。半年后,琳在任务中殉职。玖辛奈怀孕,生产过程有人潜入结界抱走了鸣人,把九尾抽了出来……我是第二任九尾人柱力。” 波风水门啊了一声。 他慢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发直,不知是玖辛奈的死,还是别的什么。宇智波富岳看了看茶几上,倒了杯水,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这短短的瞬间,时间的洪流呼啸而过。 “我住在这里是因为你的封印术可以有效的克制九尾,现在的状态,你一个人住也不是很方便。你的儿子叫漩涡鸣人,我的儿子,大的那个是鼬,小的是佐助。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一些,木叶不能缺少火影。” “三代……” “村子里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只是些日常,以你的能力不是什么问题。”宇智波富岳用一种更加温和的方法搪塞过去,察觉到水门的惊讶,又稍稍软化了一下:“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水门点了点头。 玖辛奈……死了…… 他本来就是细心的人,从家里回来之后就发现相册里有玖辛奈结婚后的照片,却没有三个人在一起的全家福。[想看的书几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说网站要稳定很多更新还快,全文字的没有广告。]只是那时候还抱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他胡乱的洗了洗脸,躺在床上。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人,也没有声音。这个空间被封闭了起来,水门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 “他哭了。” 九尾八卦的看向了宿主。 宇智波富岳一脸平静的翻着田之国附近的地形图,研究哪个角度能铲平音忍村。虽然大蛇丸喜欢随时都可以搞出别的据点,但是音忍村这个据点不同,从前可是连千手柱间的尸体也藏在那里。 他过了一会儿才说:“别管他。” 九尾咳嗽了一下,嘴硬的反驳:“最该担心的是你吧。” 宇智波富岳放弃沟通,终于彻底不理他了。他的眼睛还说不上恢复的多好,使用了一会儿就觉得酸涩,闭了闭眼,几乎要落泪了。 他闭上眼睛,拢起卷轴,靠在椅背上养神。 咄咄咄。 水门等了一会儿,还是轻轻打开了门。 光线并不明朗的房间里,男人昏睡的脸庞冷硬得难以靠近,他从旁边拿起一条毛毯,小心的盖在了男人身上――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握住了那瘦硬的手腕。 触及的皮肤一点也不光滑,水门低了低头,查克拉很小心的输入进去――九尾的封印异常脆弱,然而九尾却毫不介意的屈居一隅,懒洋洋的睡着觉。 水门很小心的关上了门,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一切都透着古怪。 无论是失忆,还是九尾人柱力。周围的一切都让他觉得不安,如果,连自来也老师也在其中隐瞒他的话,那一定有什么他不了解的理由。 水门暂时放下了疑问,回到房间里。 等等…… 怎么好像,有一种很相似的味道? 水门打开灯,检查了一下衣柜――惊呆了东京绅士物语最新章节。 那种黑色的套服明显不是他的风格! 还有宇智波家的标记! 同居了么……不、不可能!! 等等,让他回忆一下。 他说他是九尾人柱力,三代大人好像也提起过,宇智波富岳这个人不仅是木叶名门宇智波一族的首领,还一度有过反叛的思想。后来因为……记不得了,总之成为人柱力之后一直被单独关押处理。 仔细一想,水门突然想起来,大家的眼神都很可疑。 三代很犹豫。 老师……自来也老师一直回避他的眼神,啊,对了,银好像很不屑的冷笑了一下。不过,大家都没有反驳,也就是说大方向并没有问题?! 作为背景,水门也并没有察觉身后一大排小说――包括亲热战术、亲热天堂等等,还有各种各样流行的连载……尤其是推理小说。 现在的关键,四代大人崩溃的想,不是同居,而是同床! 最坏的打算就是,他,呃,应该说是几年后的他,跟别人发展出了超常规友谊。假设,确实这几年他完全忘记了玖辛奈,还和一个男人睡在一张床上的话…… “四代目出门了。”九尾忽然纳闷的说。 “让他去。” “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啊……” 半夜里被惊扰的三代大人沉闷的抽了袋烟,眼角的黑线抽了抽:“老夫怎么知道……这么半夜了,早点休息吧。” “三代大人!” 三代快吐血了,谁知道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是怎么谈恋爱的!但他毕竟老了,做不出咆哮怒吼的事情来:“咳咳咳,那个,你不如去问问别人……” 水门眼睛一暗。 自来也老师肯定没指望,他只能去找银了。 宇智波银身为暗部的一员,倒是经常在木叶的。他住的地方经过一番变动,已经改成了二层的小楼,这会儿孤身一人靠在阳台上抽烟,看到水门就搬出啤酒招待他。 “我不知道。”宇智波银神色古怪的看了看他。 这个眼神十分有内涵,水门受了深深的打击。 “难道我真的在那时候强迫……”他蹲下来抱住头:“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水门,你醒醒,这种时候不是脑补一下两情相悦比较好么?”银按熄了烟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哪有什么人能强迫他啊,你等等看,再过几个月搞不好音忍村都没了……” 说到这里,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水门不是这样想的,刚才他发现,那个男人手腕上的伤痕还很新鲜。他自杀过。而且他一开始就很奇怪为什么佐助会在他家里,还以为是基因突变的缘故,现在一看,难道说未来的他真的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阴沉狠毒、还特别特别会掩饰的人? “唉……” “唉……” 第128章 四代大人家里的书房,绝对不是空置好看的。[..tw超多好看小说]那里摆满了敬爱的老师各种新出炉的小说,比如后来名扬各国的亲热系列。但是回到二十来岁的时候,金色闪光君还是年轻而充满理想,在任务之中磨砺出种种优秀习惯的青年才俊,热爱追连载这种不值一提的小细节,还没有被人真正的发掘过。 一个喜欢追连载的人,能从一根孤零零的松针上,看到一片茂密的森林。 此后三观混乱的四代大人,连续好几天都不敢出现在家里。木叶还有以前的上忍公寓,就这样搬进去以后。 一开始大家暗暗的高兴着。 半个月后。 “哎……真的分手了么?” “不知道。不过奉劝一句,最好不要提起这件事。” 正在聊天的两个路人经过暗部时,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直到背影消失之后,才仿佛松了口气般脚步轻快起来。卡卡西半眯着眼睛摘下了面具,视线一掠,同伴已经露出了微微尴尬的表情,不予置次的撇开头。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 “别忘了任务报告。”卡卡西说。 分手这件事,最好不要演变成国家级别的危机。这是大家此时共同的担忧,就在四代目失去记忆的半个月不到时间里,上忍班联合暗部和新的警备分队,已经有了对音忍村的行动计划――这不仅仅是一次威慑,还是对村子之中力量的整合。 于是大家在寒战之中意识到,原来床头吵架真的会发展成世界大战。 字面意义上的。 一开始还乐于装傻的人们忽然认真主动的行动起来,集体搜寻大蛇丸的下落―― 唯独不清楚状况的,只有四代大人了。 在别人忧心忡忡的时候,还一脸乐观的说着“不会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一定有哪里误会了,我会跟他讨论的”、“所以说大家都误会了”之类坚定的让人发指的话,唯一让人意识到的,就是四代大人对于那个男人越来越深的敬意了……那是什么鬼! 这个发展太令人发指了好吗! “以后无论发生多少次,也是这种结果吧……”卡卡西低低的说了一句,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轻轻地笑了一下。[..tw超多好看小说] 不过水门不仅没有发现,还在一脸纠结的和根部的新任首领讨论着接下来的组织构架,那个原本的医疗忍者倒是发现了卡卡西的身影,视线轻轻掠了过去,又故作无事的继续着话题。 卡卡西淡定的看了看老师,离开之前没忘记关上门。 今天已经没有别的什么事情了,所以他打算去看看带土,这种时候,往往半天一下子就用完了。他要和带土说这个半多月来的任务,交代带土好好照顾琳,等等等等,琐碎又再平常不过。 不过,快要到墓园的时候,忽然看到了男人的身影。 奇怪…… 那是玖辛奈的墓碑。 男人总不会是在那里道歉――这实在不是他的性格野人凶猛。 男人只是出来散步一样,恰好经过一样,旁若无人的驻足了片刻就离开了。他看见了卡卡西,也看到了那孩子带着的供品。然后,两人就好像根本不曾见到彼此一样,脚步毫无停顿的离开了。 但仅仅是那一瞬间,卡卡西忍不住想起很久以前,水门情不自禁的说起某些时候,男人摄人又美丽的眼睛,那比最深沉的黑夜还要难以形容的黑色,那瞳孔里透出的平静的寒意――仿佛在一瞬间又清晰起来。 这几天,水门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空闲下来的时候,木叶平静而热闹的街上,总有许多热情的女孩子和火影大人打招呼。他还那么年轻,看上去一点都不会老,脾气还那么好,是个温柔又可靠的好人。在这种时候,简直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平静。 “音忍村的使者很快就会来了。”一个部下跪立低声道。 宇智波富岳微微转过头,似乎觉得诧异。但说起来,大蛇丸本来就只是打算添个乱,不是正正经经来用失忆这种事挑衅的,音忍只要交出方法,他也就不再深究下去。 虽然恢复记忆是好事,这样的情况下,居然会觉得稍微有些可惜。 按照计划――今天下午要在会议室里,有一个冗长而无聊的会议要召开。他一向不太喜欢会议这种实际效果极差,而又耗费时间的行事,但今天的会议,恰好是他擅长而水门不太擅长的―― 换句话说,恰好又是能让水门崇拜他的机会。 能让二十几岁的灵魂打心底的崇拜和震撼的技能,他恰好有好几个。 宇智波富岳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邪恶的反派。 即使在用忍术操纵别人,毫不犹豫的为了达成目的,随心所欲的误导和欺骗别人的时候;他也没有一刻用善恶来质疑自己。直到这段时间,他越发用心的,却假装毫不在意的引起年轻的金色闪光的注意力时――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水门。 那时他刚刚加入暗部,还是最不起眼的普通忍者之一。 实在乏善可陈,毫无特点。除了那个姓氏。 而波风水门是名震各国的金色闪光。 波风水门,那是个初初崭露头角,就叫人退避不能挫其锐气的天才。在五大国如此,在木叶更是如此。 被内定为下一任的火影,优秀的忍术,优秀的天赋,更不用说温厚冷静地性格。完美到了极点,而那时,他还是寂寂于众人之中再普通不过的身影。 直到今天,才敢承认。 谁又能无视那夺目的光呢? 他无法夺走二十多岁的、深爱着玖辛奈的波风水门。他也不打算这么做,然而不由自主,情不自禁,自然而然的就这么做了。 让那个散发着光芒的人,也看到他。哪怕一开始只是最单纯的、连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小小渴望,最后也变成了永远无法填满的深渊。 只要走出一步,他就是那个,邪恶的反派。 试图抢夺,想要得到,永远占有,宁死也不会松开手。哪怕鲜血淋漓也要攥在手中。抱着这样的凶狠和绝望,残忍和激烈,才是爱。 是他唯一学会的爱。 在回家的途中有细细斜斜的雨东京绅士物语最新章节。 风吹过的时候,空气里像是卷起了烟。 佐助在听到脚步声之后就开心的冲到玄关,宇智波富岳稍稍弯下腰,那孩子就用力搂住他的脖子,被抱起来的时候还亲昵的蹭来蹭去,爸爸爸爸的喊个不停。 鸣人居然没有跟着冲出来,他怀着一点小小的惊讶,走进去的时候,发现水门坐在客厅里,神情温柔的看着膝上睡着的孩子。 水门抬起头。 也许是光线的缘故,宇智波富岳被陌生的情绪用力拽住心脏,左右拉扯了几下。他不动声色的维持镇定,绷住嘴角,冷漠和微妙只稍微的跳动在漆黑的瞳孔中。 水门声音很低很低:“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就先回来了。” 他们怕吵了鸣人,佐助却不怕,他从父亲的怀里下来,就自然而然地拉了鸣人的衣服。水门大惊失色,等到鸣人揉揉眼睛,他才用温柔声音哄孩子:“鸣人,要起来了么?” 鸣人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了佐助,不高兴的扭过头,睡意迅速消散。 富岳用了很长的时间哄孩子,佐助的难缠和他撒娇粘人的本事一样厉害,直到这孩子睡着了,他才不知不觉松了口气,再转过头,鸣人身边的水门也陷入了深深思考一样。 反正…… 再过不久,就能恢复记忆了。 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端着再正经不过的表情,低声道:“水门,飞雷神二端的新术式,我发现了一些新线索……” “啊……啊,好。”水门明显心不在焉。 气氛稍稍有些冷场。 但是,当他回过神来,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跟着男人走进了原本的书房。 该说什么?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像太客气生疏了,四代目这样想着,内心竟然有些忐忑,嗯,恋人不仅要照顾失忆的他,还要手把手教那么多的东西…… 幸亏三代大人那里找到了纲手大人配置了解药。 水门这样想着,就听见灯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熄了。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撞在桌角上,低低叫了一声。忽然之间,就被用力拉了一把,差点站立不稳―― “痛么?” “没、没事……” 紧握的手没有松开,仿佛辗转厮磨,慢慢的摩挲着。在黑暗之中,仍然能看到的那双冷淡的,不知何时会稍微动容的黑瞳,闪烁着微弱的寒光。 即使深夜也只会和我讨论忍术的问题,一旦失忆就主动的拉开距离――想要这么抱怨,不知为何没有说出口。水门有些恶意的,低下头,亲吻抬起来的那只手的手指。 男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知是太欢喜,还是太痛楚。 那冰冷而紧绷的唇线,微微的,悄然翘起一个弧度。 ================ 正篇end 第129章 番外 黑暗之影(上) “那个孩子,很有才能。(..tw好看的小说-.79xs.-” 远远的,顺着猿飞的视线,我冷哼了一声,看见了他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学生。 要我说,他那几个学生,都不怎么样。 尤其是大蛇丸。 在扉间老师还活着的时候,宇智‘波’就已经很活跃了。那时候,即使是初代大人也没有稍微薄待过宇智‘波’的人,扉间老师的厌恶也就没那么明显表示出来。 初代柱间老师要收学生的时候,父亲跟我说,这是个机会。我明白父亲的期望,因而比谁都高兴自己能被扉间老师选上,当时除了我以外,猿飞,小‘春’取风和炎也被选上了,那时候我们年纪还很小,因此都不太会掩饰彼此的情绪。 除了宇智‘波’镜。 他和别人的关系都不错,连扉间老师,对他也没有其他宇智‘波’的厌恶。 说来也奇怪,那样敏锐的他,竟然对扉间老师的政策熟视无睹。 但我和镜的关系并不好。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们彼此,都很少说话的缘故。 只有猿飞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他并不是故意想要这么做,或许是因为他‘性’格中更加偏向初代大人的乐观和没神经,因此大家也不太避开他。 猿飞甚至和我的关系也很不错。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对我说,团藏,我们一起修行吧。 我羞恼的拒绝了。 不过,从此之后,一段时间里,我们的关系的确变得熟悉起来。 在那几年里,木叶很平稳的度过了一段时间。 猿飞就是在那时,渐渐变得厉害起来,甚至我暗暗的衡量和追赶,似乎也没有超过他。于是有一天,他突然笑嘻嘻的对我说,将来要做火影。 我扭过头,看了看树林上空,那一片天空,不知为什么,竟会感到失落。 “阿镜说他想保护宇智‘波’,”猿飞还是无忧无虑的笑着:“那你呢?团藏……要不,要不你来做我的助手吧?” “想得美!”我怒了,瞪了他一眼。[更新快,网站页面清爽,广告少,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 猿飞嘿嘿的笑,抓住树枝,猴子一样的远远跳了出去。 他真的很像一只猴子。 我讨厌他,讨厌他和谁都能嘻嘻哈哈,讨厌他被镜和颜悦‘色’的对待,讨厌老师时不时会对他特别照顾。然而真正要和他计较,又好像败给了他,变得奇怪起来。 这样说吧……如果他也能做火影的话,我为什么不可以? 不管怎么说。 结局大家都知道了。 扉间老师死于云隐的埋伏,而我们回到了木叶村。 猿飞无异议的成为第三代火影,而我和其他几个人,分别成为了他的助手。 那时村子里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要说我们吃亏在什么地方,那就是,年纪。 猿飞太年轻了。 没多久,我就被人提醒,要小心宇智‘波’一族。 是啊……一个差点就成为初代目的宇智‘波’斑,这个家族,有着不满吧。如果是扉间老师,还可以压制他们,但猿飞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我也是。 这样想着,我不动声‘色’的以公务的名义,渐渐加深了和镜的来往。那时候他也才刚刚在警务部队里担任任务,如果时机合适,也许他会愿意,透漏警务部队的消息。 我并没有小看镜的意思。 但那时候的我,并不了解他。 在我刻意的一番行动下,我们几乎勉勉强强要成了好朋友了。于是有一天出完了任务,我们一起去居酒屋喝酒。我的酒量不太好,我猜他也很一般吧,到后来,我们都有些喝醉了。 于是我趁着酒意,说起了扉间老师。 那时候,我多多少少已经明白,一个人的心防如果不打破,就有足够的悠闲编织谎言。说出来的话,脸上浮动的表情,只要有所准备,就足够欺骗别人――而当我说到猿飞自愿当做‘诱’饵的时候,他突然握紧了酒杯。 我愣了一下。 是的,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也许他也相当火影? “那个时候,你……”我试探的组织措辞:“你也和日斩一样……” “大家都一样吧。”镜毫不留情的说道。 他的语气生硬的让人怀疑,但那双黑眸之中,一转而过,忽然掠过冷淡的笑意:“你知道的吧,日斩认识的那个琵琶子?” “嗯?”我不明白他的用意。 镜笑了一下:“你和日斩关系那么好,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么?我想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你呢?” “那……那当然了。”我胡‘乱’回答着:“可是突然之间……” 镜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真羡慕他。” 我一下子提了口气。 镜的语气,比起羡慕,更像是黯淡。他喝多了的时候,眉梢眼角浮起怨愁般的黯然,并不多话,任凭我如何回忆从前,也绝不搭话,顶多只是笑笑。 于是我也失去了兴趣。 说起了,那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冲出去呢――因为,我害怕。父亲和爷爷就是在这种战争任务中死的。 但是日斩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却为了和他争一口气,逞强说我要去做‘诱’饵。扉间老师一定明白的,所以我从来没有怨恨过猿飞成为火影大人,顶多是觉得他心慈手软,太没用了些。 回去的路上,镜很潦草的就告辞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我总觉得,他对我说的话,也许我并没有明白。 日斩收学生和结婚的时间,没差几天。 而在那一阵子,我的情报来源告诉我,木叶附近有一‘波’岩隐的人。 当我赶到边境,岩隐的人已经死了不少。 他们似乎被什么人伏击了,尸体上找不出什么痕迹来。在战争时期,这种情况实在太平常了。而猿飞又没什么本事,常常发生了重大的事件,却是最后才让我们知道。 我把岩隐的忍者全杀了,然后把尸体扔在砂隐的一个秘密据点。 砂隐慌‘乱’了一阵,把尸体秘密处理了。 于是岩隐这群人就失踪了。 等到岩隐千辛万苦找到了线索,发现砂隐这个罪魁祸首,果然,两国为此起了不小的冲突。而我好不容易回到了木叶,却被得知一切的猿飞一顿训斥,好在,他还没有蠢到为了正义和爱写信去坦白一切。 战争时代,实在太容易发生这种事。 让一个死士埋伏在和谈的人群中,暴起发难,杀掉一两个重要人物,两个国家就会掀起腥风血雨的报复和战争――这不就是在扉间老师身上发生的么? 我在这低成本和高回报的经营上,感到了甜蜜的回报。于是我对猿飞说,我要设立一个部‘门’,独自受我管辖,听我调度,不被其他人干涉―― “暗部不行么?”猿飞问。 我笑了一下:“当然不行。你舍不得。” 根部成立的最初,那些人,都是死士。我想要善加利用他们,但是在那之前,我需要很多的手,脚,耳朵,而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大脑。 我甚至有些羡慕水影,血雾之里的训练方法,可以造就足够多的死士。而我要做到这一切,还要很多年。 猿飞并不想答应我,但他没有办法阻止。 因为那时候正是第三次忍界大战。 我为了木叶所作的种种,被当时的人传为“忍界的黑暗”,可是那种生活方式实在太适合我了。仅仅需要一个两个的牺牲,就能挑起别的国家的怨恨,而那些彼此怨恨的战争最终削弱了他们的实力,从而使木叶转危为安。 说到哪里了?嗯,大蛇丸。 大蛇丸之所以离开木叶,是因为他和自来也有一‘腿’,也因为‘波’风水‘门’各种意义上,更加像个正常人。 而我不喜欢他,多半是因为猿飞。 自己的学生不能继任火影,这对猿飞来说,也是件遗憾的事。真奇怪,对于这件事,我竟然觉得更遗憾一些,不过比起到处偷看浴室或欠了一屁股赌债的火影,我情愿还是他这个又蠢又天真的家伙。 虽然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这么发展,但我的确以为,根就是守护叶的存在。 但大蛇丸却告诉了我另一条路。 是的,如果木叶出现一个初代柱间老师那样的忍者,那么,说不定可以完成木叶创立之初也没能做到的事,统一忍者世界所有的战力―― 从这一点来看,大蛇丸的确是个逸才。 第130章 黑暗之影 为了给二代目报仇,我很耐心的等了很长的时间,调查了云隐村几年里的动静,派出了我最好的探子。.tw[],最新章节访问:.。不无得意的说,我的耐‘性’不仅在同辈之中,甚至下一辈,下下辈的那些人里,也是出奇的好。 后来,借助云隐村四处搜集刃具卷轴的动作,我暗暗‘弄’死了不少人。 不过,也就这样了。金角银角死的很早,也不是木叶的人下手,说起来没什么好骄傲。为了报那一笔陈年旧账苦等了许多年以后,我也没有和任何人分享,只是,在我想起建立忍者联合军,统一整个忍者世界的那一年,我就知道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大蛇丸叛离木叶,又在火之国附近的小国,建立了一个忍者村。 知道了这个情报,我盯着地图看了很久。 其实这个时候,我和日斩的关系早就不如从前了。 这就是活得太长的坏处。 无事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呆着,有时候会听见黑暗之中流动的水声,就像时间缓慢的声响。坏了的眼睛,小‘腿’的隐痛,还有周围时有时无的谨慎的视线,这就是我一辈子得到的东西了。 我没有后悔。 我保护了木叶,我报了仇,我就喜欢呆在黑暗不见光的地方暗搓搓的出坏主意,我就喜欢看着那些人凄惨痛苦的被我算计到死――无论是木叶的,还是别的国家的。 而经历漫长的时间,那个男人,猿飞日斩,三代目火影,我一生之中唯一的失败也终于看透了我的本‘性’。小‘春’他们还有时糊里糊涂被我欺骗,猿飞日斩看我的视线,多少藏着复杂和无可奈何。 而他还不知道。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更过分的事,因为宇智‘波’一族这盘棋,需要十足而漫长的耐心。镜不问世事的退隐起来,我还没来得及找到更合适的破绽,犹豫着从什么地方入手,把这困扰了许多年的荆棘拔除。 他知道的时候,也许已经不在了。 反正他也不是火影,我无需太顾及他了。 长久的休息后,有人突然告诉我,宇智‘波’一族最近有些奇怪的变化。[..tw超多好看小说] 最开始是镜的病情突然恶化下去,他捂着这个消息,那个宇智‘波’银又好像情绪无法平稳似的,和一个后辈公开的争执起来。 那个后辈曾经是大蛇丸的部下,于是我让人盯着大蛇丸,看看他打算干什么。 再后来,镜快要不行了。 我终于从黑暗冰冷的根部出来,就像埋在土里的死人冷嘿嘿的笑着出去找活人的麻烦。宇智‘波’镜老的不像话了,从他浑浊的眼睛里,我看到了神憎鬼厌的姿态,他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想不到要说什么。 我觉得他快要死了吧,总不好跟他说,你那一家子,我一个也不打算放过。但他心里清楚的,他的眼神平静而冷淡,有着年轻时不能触及的‘春’寒和清净。 “日斩还没来么?” “啊。”我含糊的说:“他快到了。” 心头的大石落下了,我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气,这样普通的对话啊。 “那太好了……”镜缓慢的阖上眼:“团藏,看到外面的那个人了吗?” 我转过头,只隐约看到了‘挺’拔的身影:“他是谁?” “代替我的人……”镜轻轻笑了:“真是的,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眼角狠狠的‘抽’了一下,我沉下脸来,心里琢磨他那句话。 日斩怎么还没来呢,就算小‘春’来了也好的。 这种没意义的对话我有些厌烦了,但是拔‘腿’就走,居然一时间不想这么做。就这样僵持着,等他死吧。 宇智‘波’镜,当年二代大人身后的跟屁虫,小时候就围着二代团团转压根儿不看别人一眼,恨不得把二代大人当成父亲一样,满口的规则规则规则,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得冷淡起来。 我看不惯他这么悠然的样子,恶意的盯着他:“你知道的吧,二代大人的意思,宇智‘波’一族,警务部队……” “真是可笑啊,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的。”我慢悠悠的说:“二代大人对宇智‘波’的恨意,连我都觉得很了不起呢,阿镜,你不要怪我,我觉得二代大人的做法是很有道理的,给你们一点好处,就张狂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镜睁开眼睛,‘唇’边带着笑意。 他已经很老很老了。 我也是。 但那双平静枯索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我们是一样只剩半口气枯朽沉默的两个老头。垂死之际,想要的也不可能知道,不可能得到,只有短暂的欢喜后,余下无尽的怅然和萧索。 我一时间找不到更能戳痛他的言辞,便冷笑着,平静着,厌恶而坦然的坐在他身旁俯视他。 “我本来想……代替……”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这么多年了,我还是不甘心……” “啊……”我麻木了几秒,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镜叹了口气。 他不像是要死的人,倒像是要出家之前,四大皆空了,平心静气了。 我的耳膜里慢慢有轰隆的声音聚集,颤动不止。 仔细想想,是我太不细致。 镜从来就那么崇拜二代大人,怎么会让猿飞抢着说出,等同于送死的那个任务?更何况二代大人‘挺’身而出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说。 再仔细想想,宇智‘波’一族会没有看出二代的用意么?虽然他们一族的人大多是自傲的傻瓜蛋,偶尔有一两个想通了,难免漏到了镜的耳朵里。 镜知道二代大人有心对付宇智‘波’,恐怕早早知道了,一边怨恨,一边又忍不住爱,这样纠缠下来,几十年里恐怕也在维持警务部队、解散警务部队的两端摇摆不定。 镜慢慢看着‘门’外。 那个‘挺’拔的身影不在了,有刺眼的阳光,照在庭院里干枯瑟瑟的树枝。 我眯了眯眼睛,呆惯了地下,不喜欢这种气氛了。 “你有什么话,要对日斩说?”我粗暴的问道。 镜没理我。 只是在我快走出去的时候,突然咳嗽了一下。 守在外面的人,快步而轻巧的走了进来,我顺着‘交’错而过的身影,看到了一个年轻冰冷的宇智‘波’,扶起了奄奄一息的镜。 说起来,宇智‘波’富岳是个很据欺骗‘性’的人,他连一点让人牢记的要素也没有,我也是直到那不久以后,才不得不被迫记住了他。 日斩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宇智‘波’家。 久违的同行,我酝酿了很久,问他和镜说了什么。 日斩很烦恼的说:“镜打算把族长的位子,传给其他人。” 我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想不起刚才看到的那个人的样子了。 后来我让人调查那个人的资料。 有个青梅竹马的妻子,有个儿子,履历还算看得过去,却不够耀眼,和宇智‘波’银没办法相提并论。但他很有些收揽人心的手段,警务部队也不归他管,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知道如何拿捏他。 把他的儿子要过来,放在根部之中,应该会很有用。 只是后来陆陆续续发生了意料之外的麻烦,我才不得不‘抽’空处理别的事。很奇怪,明明根部的运行早就有了成熟的经验和规矩,一阵子之中,居然出了不少事,我怀疑哪里有了背叛者,或是有什么人针对我,做了什么事。 就算如此,初代大人的尸体,我还是收下了。 事后想想,其实线索早就有了。 我还是不知道要后悔什么。 只是那几个人,都想要我后悔的。 我把为数不多的几个手下保全了下来,再然后,我就被迫退休了。 退休之后,日斩来找过我几次。 他似乎想和我恢复从前偶有来往的关系,从此就当个老头子算了,只不过,我没这个心情了。 他已经老了。 过几年,他就会老的连苦无都扔不动,然后,大家都是要埋进黄土的人。要搞好关系,不如下去再说了。 我试图的修复根部这棵大树,可惜效果不佳。 因为我也老了。 我不太想老死在‘阴’暗的地下,像一棵枯死的树,情愿在成全野望的路上,哪天被人暗杀而死。这才是我想要的死法。 只是偶尔,我也会想起来。 我得到的,好像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在明白之前就失去了。 131|番外 赠欢喜(一) 就像三代目培养四代目,提前退休那样,四代目很用心的培养卡卡西。[..tw超多好看小说],最新章节访问:.。 大家对卡卡西很有好感,长得帅,爱护同伴,忍术又那么好,简直是四代目年轻时的套路,再过两年,根正苗红第五代出炉了! 当然,大家也有些奇怪,四代还这么年轻,用得着这么未雨绸缪么? “当然有必要了,”水‘门’微微惊讶的说:“我也是要休假的呀!” 卡卡西‘阴’郁的低下头。 同样还在旁边发愣的,是刚刚加入暗部不久的宇智‘波’鼬,他倒是很好的维持了面瘫的表情和深不可测的眼神,而阿斯玛默默同情的看了一眼卡卡西。 休假什么的,显然是睁着眼睛胡说。果然四代目温柔的弯着眼睛笑了一下,让卡卡西早点休息,这两天没有什么任务给他,卡卡西调整了一下心情,想了想自己家里的七只忍犬,匆匆忙忙的往外走了,水‘门’愉快的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随手抓起旁边的小说新连载盖在脸上,阿斯玛跟着卡卡西造就出去了,鼬看了一会儿风景,觉得这么站着好像‘浪’费时间,又觉得作为一个忍者他居然不想‘浪’费时间实在缺乏耐心,于是又很认真的在旁边放空‘精’神。 “四代目大人,”有人敲了敲‘门’,表示要走进来:“这份文件还请您过目,是火之国孤儿院经费的申请追加。” “我知道了,”水‘门’振奋了一下‘精’神:“宇智‘波’副部长呢?” “副部长下午请假。” “嗯,什么理由?” 来人一脸为难,过了一会儿说:“副部长没说。” 这件事红果果的早退,大家都表示喜闻乐见,反正宇智‘波’副部长主管的是一些闲杂部‘门’的经费使用,器物刃具之类的保管情况,简而言之就是后勤部‘门’,几乎等同于养老部‘门’,平时也没什么工作,大家也很通情达理的当做没看到了。 “四代目大人,”鼬等那个人走了,面无表情的叫住水‘门’:“砂隐村的使者快要到了。” 水‘门’只好放弃翘班的打算。 宇智‘波’富岳自认为是个**不深的人。 他对幸福的定义如此之低,以至于最开始和宇智‘波’美琴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觉得那暂时平静的生活堪称幸福。 以他的‘性’格,是不会和别人讨论什么幸福不幸福的,只有在回忆起上个世界的一些细枝末节,对比现在的生活,他才会觉察到自己烂到了极点的运气。这倒并不是说物质上的挫折,而是他鲜少接触到正常的人生,无论是亲人,还是后来的婚姻,以及之后多年里被工作填满的人生,似乎与正常生活相差甚远。 你看,有时候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不曾经历过的生活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从未得到的平静就是那忐忑一生之中的沙漠清泉,而一个情投意合的恋人,几乎是梦里也不会有的绝妙的好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 说的是‘波’风水‘门’。 他知道‘波’风水‘门’是什么人,也知道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几乎不可能不幸福。 如果给水‘门’一个属‘性’,大概就是,能让人幸福的人。 在木叶之中,没有人质疑四代目,他比历任的火影还要深得人心。以至于就连富岳也被优待了,人们或是有选择‘性’的忘记了他凶残的历史,在他出任后勤部‘门’的职位之后,连曾经被囚禁的理由也变成了为九尾忍辱负重。 宇智‘波’富岳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 这天下班早退之后,他就去周围走了一圈,然后非常平凡普通的买了一些食材,还没天黑,就准备晚饭。 快到下课时间,煤气灶上还在炖着的浓汤关了火,脱掉了围裙,他把厨房整理干净才出了‘门’。从家里到附近的忍者小学学前班路程不远,慢慢走过去,大概也不过半个小时。 “佐助?” 佐助的房间没有声音,他睡着了。 一看到这个小儿子,宇智‘波’富岳就有一种特别心虚的感觉。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悄悄的离开了房间,把‘门’关好,准备出‘门’去接另一个。 鸣人今年开始上学前班,佐助身体不太好,只好留在家里,再等一年。 忍者学校之前是没有学前班的。 道理很简单,没这个需要。 忍者学校的准入年龄是6岁,大部分都是这个年纪,但若是早个一年,也不是不可以。大部分家庭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战争时期,甚至有的孩子不得不提前毕业参加残酷的战争。总之,学校很少当成托儿所,不是愉快玩耍的地方。 这几年战争少了,孩子也就多了起来。于是木叶增设了一个托儿所,四五岁的孩子可以先来学写字,懂一些基础的理论,于是鸣人就愉快的跑去上学了。 他有温柔可亲的爸爸,有一个说话很少却很会照顾人的叔叔,有一个厉害的哥哥和一个整天和他在一起的佐助,压根不觉得缺什么,愉快的来上学了。 刚上学他就和人打了一架。 打架的原因,是别人用力推了他一把。 鸣人愤怒而困‘惑’的瞪着那个人,那孩子吓了一跳。 等到大家发现,鸣人已经和那孩子扭打成一团了。 忙碌的四代目是叫不过来的,不过那孩子的家长一来,看见是鸣人,脸‘色’也变了。 鸣人只隐约听见“不要命”“怪物”“远着点”之类模模糊糊的话语,他是那么的特殊,没有人敢于骂他什么。 接下去几天,他们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畏惧和冰冷―― 没有人和他一起玩,他走过去,那些还在笑着玩闹的人,突然就会跑开。 他们不敢打他,却不吝于做鬼脸。 “为什么啊,你们凭什么啊!” 鸣人发火了,抓住桌上的玩具用力扔了出去―― 大家哄然散开了,有的孩子急忙去找老师,鸣人红着眼睛扭头跑了出去,他委屈的不得了,心想我不跟你们玩了,我不理你们了! 天空还是晴朗而平静,云彩又白又软,松松的飘过去。 九尾在鸣人身体深处,轻轻的嗤笑一声。 人们对于九尾人柱力的态度无论多少年也是一样的畏惧和愤怒,无知而冲动,每当看到这些人,九尾就被迫尝到宿主心酸而茫然,不断在痛苦之中煎熬的感觉。 有时候它是同情人柱力的。 但它不同情玖辛奈这样的人柱力,因为玖辛奈很强,同情她未免太看不起她。而宇智‘波’富岳几乎不会因为被人冷淡而生出什么痛苦,他比它更看不起那些人类,尽管他从不说出来。 “鸣人。” 快要黄昏了,学校前面的小秋千,可怜兮兮的孩子抬起头。 宇智‘波’富岳态度很平静,像是压根没看到他哭了一样,只是矜持的伸手‘摸’了‘摸’鸣人那一脑袋不顺服的金发,鸣人怔怔的看着他,他说了句:“饿了么?” 鸣人点点头,响亮的‘抽’噎了一声,还是很委屈。 回家还有一段路,他牵着鸣人到附近的茶店,买三‘色’丸子。 鸣人撇撇嘴。 宇智‘波’富岳叫老板打包了三‘色’丸子,想了想,又买了两只冰棍。 “不能跟佐助说啊。”他说。 鸣人眼睛亮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真想休假了。”晚上四代在餐桌上说。 佐助恹恹的抬头看了哥哥一眼,又看看父亲脸上微弱的意动,最后定定的看着鸣人好像还算不错的心情,低头一粒粒的扒饭。 “最近不是要安排中忍考试么?”富岳听出了那口气之中的哀怨,好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不由稍微停顿了一下,回想这几天究竟发生什么事让他生出感慨来:“……只是几天到还可以?” “几天也不行。” “鼬,你也这么说啊,”水‘门’要苦笑了:“我偶尔也要休息啊。” “你有什么计划了么?” 水‘门’笑眯眯的‘摸’了一下鸣人的脑袋,说道:“家族旅游~加卡卡西六个人一起哦~” “……”宇智‘波’父子两如出一辙的复杂表情。 富岳回过神来,岔开了话题:“鼬,最近有空么,正好有个任务要去猫婆婆那里。” 鼬也若无其事的说道:“下个礼拜有时间,佐助呢?” 佐助马上眼巴巴的望着富岳:“我也要去!” “我也要去!”鸣人举手说。 “嗯,”富岳突然怔忡了一下:“卡卡西就算了吧……只有两天时间。” 就这么决定了。 水‘门’默默合上了嘴巴,连同那句话一起咽了下去。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鼬一眼,发现这个实诚孩子压根没发现他爸爸在偷偷计划什么,连带着他也没办法从鼬那里偷偷问出来富岳究竟暗地里悄悄想要干些啥。 但这也很有意思,他很久没有离开木叶了,虽然卡卡西成为下一任火影几乎是他近几年十几年来的努力目标,而卡卡西那孩子也表现得不情不愿别别扭扭可以接受,他还觉得有些可爱来着,咳,说远了。 不过,水‘门’很耐心的等到讲完了‘床’头故事,又把低落的鸣人一阵安慰。 鸣人体内的封印是牢固的,不会有任何危险,他早就对别人说过了。 别人,就是别人。 几乎所有的朋友,都要经过漫长的时间互相熟悉之后,才能跨入彼此的领域。他对懵懂的孩子温柔的说,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他说,鸣人,你要相信你自己。 “我才不信。”佐助说。 “你问鼬。”富岳皱皱眉头,转过去看大儿子:“鼬,你跟佐助说。” “那里是有很多猫,”鼬温和的对弟弟说:“会说话,还会陪你玩。” 佐助立刻就眼睛一亮:“那我要养一只,我要带回来!” 富岳心塞的不要不要的,几乎要把‘床’前故事――《木叶建村记实录》、《论影级别忍者的实力分析评述》、《大战三十年》、《尾兽怪谈》等等等等往旁边一摞,回自己房间生气去了,不过他发誓要做一个温和温柔疼爱儿子的好爸爸,此刻只好忍着气瘫着脸说:“不行。” 鼬假装没看到父亲的表情,轻轻咳嗽了一声。 佐助得到了哥哥的暗示:“我要养!” 富岳转头指示大儿子:“过两天从卡卡西那里借一只狗过来。” 鼬憋着笑,说道:“卡卡西君不会借的。佐助,怪,忍猫也不能带回来,如果你喜欢,下次带你去玩。” 佐助虽然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我要睡觉了。” “……晚安。”富岳心塞的不能再爱,明白自己碍眼了,悻悻的走了。 房间安静下来,佐助眨着眼睛拼命瞅他哥哥,鼬心知肚明弟弟一切小把戏,他惯于宠溺佐助不算太好的脾气,坐在‘床’边点了点弟弟的额头,心底忽然生出微弱的恍惚。 他竟觉得这一刻有些悲伤。 不过,那毕竟是错觉,须臾就消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没有‘肉’。 但是有‘肉’渣。 有‘花’式表白。 番外估计有甜蜜家庭旅行好几章。fff5601211 第132章 赠欢喜(未完) 两个孩子是分开睡的,有时候半夜里,佐助会偷偷的溜进鼬的房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tw-.79xs.-鉴于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别扭的孩子,早上偷偷从哥哥的房间里溜出来,大家也一起默契的装傻 在全家出游的美好梦想之下,佐助倒老实了一个晚上,天一亮水‘门’就临时有事出‘门’,富岳看了看天‘色’觉得不是太好,等鼬出‘门’的时候把通灵□□出来,‘交’代了一番,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先出‘门’。 按照大人们的计划,大抵分开出‘门’并不影响晚上一起坐下来吃饭。要说平时,富岳勉强算得上是严厉的父亲,理由是比起水‘门’和鼬对两个孩子温柔体贴的样子,任何稍稍有些威严的大人都要担负起缺失的那一环。 堪堪初夏的天气,不必担心什么寒意,因此一路上倒是颇为顺畅的慢慢走着。直到佐助有些累了,不断扭头看着父亲,这些小小的暗号总算被严厉的父亲看在了眼里。于是在两个孩子惊喜的目光之中,美丽的白鸟凭空出现在烟雾之中。 “我们是飞过来的……” 猫婆婆皱了皱眉,看了看抱着不停挣扎的灰猫的小男孩,她又沉沉的看了一眼蹲下来用逗猫‘棒’一下一下戳着的佐助,暗暗的打量了富岳一眼。 她倒是没有料到,这个男人会郑重其事的亲自过来,因此也颇有些担心,现在看来倒是不必刻意去询问理由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于是她使了个眼‘色’,让一旁的孙‘女’而把那两个孩子引到外间的书架旁去,这才缓慢的说了起来。 “水之国的情报传了回来,稍微‘花’了他们一些时间。四代目水影的资料很少,似乎水之国高层之中也认为那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这个卷轴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富岳垂眼一瞥:“是他?” 猫婆婆狠狠瞪了他一眼,男人不为所动,她不得已的叹了口气:“唉……” 这似乎已经是他要的答案了。 应该觉得高兴,毕竟这是他调查了很久,追究蛛丝马迹,不断核实过去的死亡情况和翻破了无数书籍的结果。但是如果足够坦诚,在最开始脑海里划过那个可能‘性’之时,他几乎就有一种无法排遣的直觉。 那么,他要怎么说呢? “所以……那是真的喽?”猫婆婆忽然问道。 这问句如此隐晦,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说,喂,你真的看上了火影大人? ――资料上说四代目火影帅气又温柔,是个妹子都要心折。 ――可资料上还说这个男人笔直笔直呢。 “……”男人哑然,过了几秒,才道:“是真的。” 猫婆婆差点咳嗽起来。 水‘门’是直接到了预定好的旅馆。 说是旅馆,倒是很宽阔,定下的家庭套间不仅方便泡温泉,还有一个庭院,清净又风雅。最让人惊喜的莫过于旅馆还提供不少额外服务,比如最新一期的流行杂志,恰好有他正在追的连载。 这对辛苦工作了一天的上班族来说,真是太贴心了! 他开心的往‘床’上一躺,翻着最新一期的小说连载―― 老师还是那么污,从最新的连载来看,两个多月都在汤之国流连,还被大蛇丸前辈骗光了存款;一直追的推理故事终于进入了完结章,最终*oss虽然早就被推理了出来,多半是他一起的搭档,想想看真相解开的那一刻主角的表情――下一期的连载又有新作家? 剩下的就是一些新出的商品贩卖推荐和风景旅游介绍了。 正要翻过去的水‘门’,忽然呆了一下。 “火之国南边……温泉……豪华大餐……闹鬼季?” 走廊上传来鸣人欢快的声音。 水‘门’随手把杂志塞进枕头底下,连忙过去开‘门’:“鼬?啊……鸣人,先等等,佐助和你父亲呢?” “父亲在前面聊天,”鼬神‘色’不动的说:“佐助在房间睡着了。” “聊天?” “聊天。”鼬确认道。 这倒是奇怪了。 被好奇的目光‘逼’视了几秒,鼬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吐‘露’了详情。 原来他们刚刚走进旅馆之时,鼬就对旅馆的装饰起了不少兴趣。虽然像是‘精’致的菜单、分开的自助餐区域,小型的喷泉都很罕见,对于鼬来说,顶多觉得这个旅馆的装饰颇为用心而已。 除此以外,显然供水系统和清理系统也和周遭不同。 这是父亲说的。 冬天的时候,周围的温泉会流经地下的设置,为房间带来暖气,水是流通的。真正的优秀之处会在冬季和夏季显现,如果经营者如此用心,恐怕每个区域连防火的考虑也很周全了。 听到这些话的某个客人,也很好奇的过来搭话了。 对此并非没有兴趣,但是想到父亲故意说出那些话,也许就是为了调查什么,鼬就借故带着佐助和鸣人先回房间。在旅行开始之前,鼬倒也没想到这是一场别有目的的旅行,直到现在才生出一些兴趣来。 真正完全没兴趣也听不懂的佐助紧紧抱着哥哥的手臂,目光游移,一路走得累了,这会儿已经有了些许困意。鼬让他睡在自己的房间,又把还‘精’神很好的的鸣人送过来。 水‘门’笑了笑,抱了抱鸣人。 鸣人有些不舍得佐助,不过还是乖乖被父亲抱住了:“那个人,个子好高……像红阿姨一样……” 水‘门’忍不住笑了,自从见了红,似乎觉得人家漂亮,鸣人老是把喜欢的人比做红啊。他把‘门’一关,看看还有时间,哄着鸣人讲了一段自来也的小说――这倒是很有效果,鸣人很快就安静下来,抱着他睡着了。 第133章 赠欢喜(三) 悄无声息的脚步声,在走廊微微昏沉的光线里,瘦削的影子安安静静的站在室外。.tw[],最新章节访问:.。迟疑了几秒似的,在他推开‘门’的时候,连呼吸也忍耐的屏住了。 水‘门’还醒着,不过鸣人睡在旁边,他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富岳绷紧的脸跟着也放松了一下,低了低头,解开了披风的扣子,稍微有些遗憾的把衣服挂在一角。 水‘门’轻轻咳嗽了一声。 富岳迅速明白过来,眼睛闭了一闭,又睁开―― 小黑屋开启! 虽然是小黑屋里,仿佛还是旅馆的房间,不过周围没有了鸣人。 宇智‘波’家独有的秀恩爱方式,别人学不来――不过,在深深吐出一口气之后,仿佛不知从何说起似的―― “这个旅馆的主人,是其他世界的人。”他微微有些干涩的口‘吻’:“和我一样。” 水‘门’惊讶了几秒,眼神凝重下来:“那他……他知道么?” 原城玲子知道的事,后来他们都讨论过,恐怕仅限于九尾、宇智‘波’家变故这两方面的内容,但具体的经过,涉及的过程,似乎都一无所知。这个问题,已经无可追究,九尾事件绝非天灾,除非有第二个穿越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tw] 宇智‘波’富岳心情很有些复杂――他一开始,可不是这么计划的! 这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n年前,自来也回来过一次。他是个天生豁达的人,对心爱的弟子叹了几口气,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这让对‘棒’打鸳攒有期待的人们大失所望,不过自来也不愧是作家出身,时时不忘取材,旁敲侧击之下,水‘门’很是为难的‘交’代:“他什么也没做啊……” 自来也震惊了:“难道是你先主动?!” 水‘门’并不觉得彼此还有什么恋爱史,他很认真的想了想,只觉得那种情况下,似乎什么东西指引着命运。这话一说出来,连自来也都觉得自己的弟子谈恋爱谈的脑袋也糊掉了,连连叹气。 鉴于学生脑袋并不好使,有一阵子自来也劝水‘门’少看些小说,水‘门’很有些莫名其妙。也就是在那时候开始,并不忙碌的男人忽然想起来,为什么不试试呢――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正正经经的‘交’往一下,就飞快的从敌对跳到了表白,表白到同居,飞快的半威‘逼’利‘诱’的让周围想干涉的人默认了这违背常理的关系。 如果五大国的逻辑都这么走,忍者都搁下家伙别干了。 那么,认认真真恋爱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恋爱一下这回事,似乎谁说出来都要脸红。明明关灯之后什么也做过,各种解锁的姿势也不是不喜欢,醒来时总是平静满足的惊不起‘波’澜,但这样也觉得不够似的。 比起水‘门’的‘花’式表白,他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说出口。 他想做些什么。 于是一本正经的出来旅行。明明是借口,猫婆婆什么的,任务什么的,不说出来,大概会显得没那么刻意吧。 “他知道的不多。”他说。 但关键的还是知道了――九尾事件导致了宇智‘波’一族被排挤监视,‘激’化了家族和村落的矛盾,于是十三岁的鼬被迫在村子和族人间选择,挥起了屠刀。事到如今,还要在木叶里说这些话,只会被人嘲笑,嘲笑脱离实际,毫无根据。 那确确实实可能会发生,命运每一个节点,都在往莫测的道路狂奔。 宇智‘波’富岳听到这些之时,从那苍白的寥寥言语里,听出了刺骨的寒冷和后怕,他正襟危坐之时,寒意比九尾事件摧毁了木叶四代目夫‘妇’还要冷得厉害。到了佐助离开木叶,到了他在杀了哥哥之后知道真相,悲惨的寻求复仇之时,神‘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那么,你是不打算回去了喽?”旅店的老板追问道:“看你拖家带口的来这里……呃,你应该不是一眼认出我吧?虽然我也很诧异,一个位面只能有一到两个穿越者,连你就是第三个,难怪我让邪神大人打开回去的通道开得这么容易。” 宇智‘波’富岳沉默了几秒,道:“你知道的,不止这些吧?” 那个人狡诈的眨了眨眼睛:“哈哈,我可不能说的更多了。原城玲子知道的最多,下场可不怎么好――反正你和金‘色’闪光君都是死人爬上岸,怕什么剧情党啊,剧情党在这里都活不过第二季好么……” “宇智‘波’带土还活着。”他突然说。 那个人怔忡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服了你了……” 虽然不必那么急切,宇智‘波’富岳还是催促着那个人快点从邪神的通道,回到他的世界。就算只有微末的可能‘性’,那个并不曾发生的故事,永远不会发生的故事,离他们的世界越远越好。 他从深夜的山路里回来,就像从噩梦回到现实。 水‘门’听到这里,忽然说:“明天去泡温泉吧。” “好。”他下意识的说完,又有些紧张起来:“水‘门’……我,我……” “嗯?” “……没什么。” 134 part129 十二岁的宇智‘波’佐助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更新好快。 周围静悄悄的,月光吹拂白纱帘,‘床’前照的明亮。他费力的睁大了眼睛,差点流出泪来,一醒过来,浑身上下都叫嚣酸痛,手臂举也举不起来。 这是 哦,原来他回来了。 心重重跌回来,佐助松了口气,这才发觉旁边的‘床’上还有声气儿。那么熟悉,熟悉得让之前的惊悸也彻底消散了,嘴巴偏偏还得意的翘:“吊车尾” 鸣人睡得实,薄被子自挂了半幅,另外一半自那四仰八叉的身上滑了下去。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任务,勉强算个b级,还是拖着难得回来的卡卡西,说是见见世面,却半途杀出了棘手的叛忍。佐助和鸣人都有些摩拳擦掌的兴奋,两人从小打遍木叶小学生界无敌手,没想到会那么惨烈。 他几乎以为要死了。 这会儿缓了过来,佐助才后怕起来。他那一瞬间想到许多人,还没有调查清楚的母亲的事,离家出走不要他的宇智‘波’鼬,还有总是把鼬看的那么宝贝的父亲。这些人会知道么,他就那么英雄的挡在鸣人前面,‘腿’一软,跪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想起来,佐助不由得庆幸鸣人还睡着,不然太羞耻了。 他连忙也闭上眼睛来。(最快更新) 奇怪,怎么有些冷 三月料峭早过去了。 一袭黑袍穿过了结界,悄无声息来到木叶。这么熟稔,避过了所有夜巡的忍者,他路过家里,见那里没有丝毫的光亮,反而松了口气。 但医院并没有什么人守着,于是他小心的问明了地方,径自上了三楼。夜里过道的光线也昏昏然,灯管莫名的嗤嗤轻响,一想到几年不见的弟弟居然重伤躺在里面,这个s级叛忍年轻的脸一下子沉得能滴水。 他顿了顿,忽然回过头。 “父亲,”过了一会儿,鼬忽然下意识的收回了手:“好久不见。” 宇智‘波’富岳点了点头,道:“去看看你弟弟吧。” 鼬没有说话,视线收回来,走进去之时,内心却并不平静。佐助究竟如何,又是怎么受的伤,他从父亲冷淡的表情上面只看得出这一回并不是以讹传讹的谣言。真的走进了病房,鼬绷紧了的情绪反而一松,脚下微动,遮住了父亲和弟弟之间的视线。 然后他笑了笑。 虽然这是个转瞬即逝的笑意,短暂的好像是佐助的幻觉,这孩子还是瞪圆了眼睛,等到听到父亲的脚步声,连忙紧紧闭上了眼。(最快更新) “他还没醒。”宇智‘波’富岳沙哑的说:“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你也不必太担心了。倒是” 声音淡了下去。 “佐助还在闹脾气吗”鼬忽然压低了声音无可奈何的说。 他还记得临出‘门’的那一天,佐助是怎么哭着跟在他后面,口口声声要跟他走的。父亲铁青着脸把佐助抱起来,压制的他动弹不得。一直以来,佐助亲近四代大人更多一些,但那次颇为厉害,说是有两个月一句话也不跟父亲说。 这样的闹脾气,不是好事。 带土是中肯之言,在晓成为真正的佣兵之后,他并没有回到木叶,写信给父亲,也说的是要多看几年外面的世界。游历广阔世界是许多前辈用过的借口,比如自来也,比如卡卡西,他们对故乡的牵记只在遭遇危难之时,而鼬却是真切的想念着故土的。 宇智‘波’富岳沉得住气,并不急于找儿子谈谈人生。话题从闹不闹脾气说起,他却说的是这一次的任务‘波’之国的卡多垄断了小国的‘交’通,还收留了逃亡忍者,在两个oss眼里,这种规模的人渣连第一集都活不到第二句台词,实在乏善可陈。 佐助啊 做哥哥的在心里叹气,你真是太弱了啊,这几年就赌气堵在木叶小学上了么 鼬忍住手指一戳的冲动,道:“他写轮眼开了” 宇智‘波’富岳脸‘色’更不好看:“嗯。” 又说:“他差点死了。” 鼬默默的看着父亲。 这样真的好么哎,父亲在说实话了呢。愚蠢的弟弟这回心里该舒服了吧,明明只是想要争取父亲的注意力偏偏总是找父亲的麻烦啊 宇智‘波’少年已经长成内心丰富的闷‘骚’,出于宠爱弟弟的目的很有兴致的把话题接了下去:“是他太鲁莽了,卡卡西在那里,本来不该如此的。” 宇智‘波’富岳眉头皱紧了:“早知道我该去的” 佐助‘抽’了‘抽’鼻子,眼睛闭的紧紧的。 他生的和母亲很像,从小到大,父亲的注意力就在哥哥身上。然而哥哥又那么优秀,优秀的让人仰望,就算再怎么拼命追赶,好像也追不上哥哥的步伐。 然后就有人来了。 查房的护士很不满有人溜进来,若不是病患还在沉睡之中,若不是站在这里的人来头太大,非要横眉竖眼的把人赶出去不可。不过,做哥哥的此行不过来看看宝贝弟弟,这会儿微微一笑,心里已然十分满足了。 “这一次中忍考试” “已经知道了。”宇智‘波’富岳凝视着小儿子苍白脸颊,只觉得瘦下去不少,又抬头道:“鼬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他在这一声里听出了微微的怅然。 于是,鼬停了停,看了看父亲,认真的说:“我想做火影。” 宇智‘波’富岳苦笑了一下。 “我喜欢这里,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鼬说着,慢慢有了温柔清浅的笑意,声音仍然是淡淡的:“等我有了火影的资质” 那清淡的余韵里,仿佛还有些微的歉意没有消散。窗边早已没了人,他心不在焉的收回目光看了看小儿子倔强苍白的脸,心里想的却是宇智‘波’美琴。 其实已经很模糊了。 其实佐助也很努力,虽然天赋上差了一些,说不定还是好事,能磨练这孩子的心‘性’。然而有很多时候,家长是选择‘性’的失明,比如这一次,吃亏在于他并不曾真正的指导佐助的忍术,明知三脚猫的功夫,还是让他离开了村子。 宇智‘波’富岳深深叹了口气。 “不用那么惆怅吧。做火影是那么艰难的事么啊,说回来这一次佐助居然为了救鸣人”水‘门’‘摸’了熟睡的鸣人脸上的伤痕:“等他们醒过来又有的好别扭了。” 那倒也是。 想到接下来两个别扭鬼的场景,宇智‘波’富岳也忍不住笑了。2907201 重磅推荐【我吃西红柿(番茄)新书】 135 番外 风来雨时 宇智波鼬升任暗部副队长的那个月就搬回了老宅,挣扎了一段时间,.这么做倒是让人有些猜测,但宇智波富岳不仅没有搬回来,还出钱把周围一带都修了修,老宅没做太大的改动,只是把院子里整理了一番,辟出了池塘。 佐助搬回去的那天晚上,抱着哥哥的手臂什么话也不说,因为很难问出口。至于以后要怎么办,只要有哥哥在还有什么好愁的——这孩子是这么想的。鼬轻轻抚着弟弟的头发,轻轻松了口气。 一大早鼬早早起来准备早饭,等佐助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笑眯眯的跟他说一路走好,宇智波家的庭院里充满了久违的人气。 父母的房间空着,其他的地方打扫的干干净净了,鼬把有限的休假用在了家务上面,完事后给自己泡了壶茶,悠悠的坐在屋檐下欣赏久违的夏天的喧嚣。他晚上打算再回去一趟,却听到了小小的脚步声。 “鼬哥哥……” 鸣人强忍着眼泪,委屈得望着他,鼬招了招手。 于是事情就变得离奇了。鼬不仅搬出去,两个小的还忙不及得跟了出去,佐助姑且不说,鸣人也是非常坚决的离家别居。 宇智波富岳本来并不打算对此发言,人生在世难得随心所欲,何况他一向觉得鼬想这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是个好机会。 波风水门在漫长的拉锯战之中达成了攻守同盟,如果鼬在家,鸣人可以和佐助一起去,如果做哥哥的出任务了,两个孩子还是要回来吃饭上学完成一切活动。 家里顿时就安静了不少。 火影楼一楼就有宇智波富岳的办公室,家里没有孩子了,他就公然带着两个便当上楼敲敲门,西蓝花章鱼仔小番茄,可爱的儿童餐,保证营养十足,这会儿鼬还在暗部等着新任务,水门拿起筷子还没吃上一口,就被旁边汹涌的视线差点吓得筷子掉了。 这年头火影贴身的暗部也不好做,大家都知道这回事但说不得,有几个前车之鉴的倒霉鬼足以证明祸从口出,何况大家也都知道木叶古老忍者家族的那一姓脾气都不太好。 宇智波富岳晚上不加班,但见着火影大人忙着整理下一次会议的资料,便帮忙一起贴标签,随口就是密辛旧往,说的轻松,听得也有趣,不知不觉一句一句就聊了起来,于是随口指使一个暗部下去拿资料,比着前两年的数据,得出了几个稀奇的结论。 这一年出了个大事,s级叛忍组织晓招募了不少危险分子。 次年宇智波鼬就出走了。 两件事连起来,倒也不稀奇,本该被杀的宇智波止水得到了一个不可露面的假期,宇智波家有意在两人之间选一个下一任的族长,鼬很好,止水也不错。 然而事情结束时鼬没有回来。 几个大国做了交涉,晓仍然是佣兵组织,领导者佩恩在谈判之后就销声匿迹,只不过水门确确实实感到佩恩对他的态度有所不同,说不上友好却很在意。谈判之后他本来想找着聊一聊,毕竟还有一点摸不着边的关系,但人家走的飞快。 鼬留了信,还想再看看。 他从十三岁时暗部副队长到一夜之间的叛乱分子,如今不过十九,已经生出了不属于年轻人的淡然沉静,适应的很好,这条路没有选错,他有这样的自信,就有走下去再看看的念头。信留给父亲,却是放在临去前水门的房间桌子上的。 回去时一场瓢泼大雨,木叶万籁齐鸣,在雨中有些微微的失色。 透过玻璃窗看时尤其如此。 夏天的暴雨,吵闹而危险,爆发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嘈杂。 宇智波富岳走过火影楼二楼的走廊时看见了外面白茫茫的暴雨,雨水从窗户的隙缝拍进来,白茫茫的遮住了树木屋瓦的暴雨涂满了窗户,仿佛要将人拉进另一个世界,暴烈的声音回荡在耳膜中。 他强迫性的错开了视线,看着空无一人的尽头。 然后波风水门就这么出现了。 应该就在楼梯上……然后就出现了,浑身湿透的火影大人,突然就在湛蓝之中点燃了喜悦,满满笑意的说:“哟!” 于是宇智波富岳一次又一次,不知多少次的听到了命运般的回响,从而松了口气的,跟着走进火影办公室。 十六岁的宇智波佐助拒绝了跑去找哥哥的建议,虽然说这话的人也多半在捉弄他。总而言之木叶上层的会议决定下一任火影大人是漩涡鸣人,真是瞎了眼,难道看不出那个家伙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像火影的样子么? 宇智波佐助选择了一条极为正常的道路,从上忍班跳去了暗部。 他有个天才的哥哥,难免要为人做影子,这一点联系让人欢喜又让人难过,然而当他真正要面临选择,决定将来的道路时,他一点都没有想起过去的事。 仿佛很久之前就有了这样的决定。 宇智波鼬暗地里偷偷地甩了鬼鲛回到木叶,这点小任性包容也应该。在木叶的大门外俯视故乡旧风景,仍然恬静美丽得令他心魂悸动,他知道,总有一天,他还是会回来。 在那之前,他将长久的寻找与流浪。必须要得到答案不可,必须睁着双眼亲眼目睹不可。 退任的四代目火影大人和三代目火影大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天,世界是年轻人的,未来是年轻人的,希望漩涡鸣人看在别人尊称他火影的份上,能够饶人一口气,出格的事慢慢做——事实上就在会议一开始,他就干了两件让人没法喘气没法说话的大事。 第一件他在出任火影之后的第一场会议上就提出要废除日向宗家分家的笼中鸟的制度;第二件事趁着日向家气氛凝重别人大气不敢出一口的时候非要给旁边的暗部宇智波佐助拉一张椅子。 开完会的各位大佬都自觉去木叶医院开了瓶保心丸。 休息的时候宇智波佐助去了医院,带着他用写轮眼从小樱妈妈那里拷来的便当之术,不过去的时候听说纲手从外面回来跑来会诊,他一激动放下便当盒就去凑热闹。静音看见他相当惊讶,拦住他的时候脸色并不轻松。 病情恶化得很快,纲手说是积重难返。 日向宁次好像第一次认识鸣人一样非常艰难的来找他说话,鸣人笑嘻嘻的表示这件事你一半我一半,哦不对我还有佐助那就你一半我四分之一,总而言之死活也要干成了。 说得这么铿锵有力,日向宁次很感动但是不好直说,就问了个世上男二男三普遍跑不掉的问题:为什么——日向家和你又没有关系? 因为我不喜欢,鸣人说,非常非常不喜欢。 日向宁次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深深为了木叶的未来而担心。 世事难料,世事无常,总让人不好过。 外面的叶子黄了,宇智波富岳醒来的时间变得很少,不知怎么的他总在水门坐在旁边的时候醒过来,又在说着话的时候自顾自的就睡着了。 其实水门并不是一直在病房里,有时候会回去关照一下佐助和鸣人是不是把大事干死了,然而只要他不在,富岳就是昏迷不醒,直到他回来的时候。 说起的都是小事。 尽管正正经经在一起的这些年里,发生的都是说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最后也说起了一点点了不起的话题。 关于死亡,宇智波富岳很是认真的说起了二代目召唤死人的忍术。 ——人死后,就是睡着了那样啊。 这是从那些被忍术从幽冥黄泉召唤来的人得来的情报。 ——我们大概会一直躺在一起吧。 葬礼的时候卡卡西和带土偷偷回来了。 带土暂且不说,卡卡西离开了村子几年,一露面就有被人抓去喝酒喝到中毒的担忧。于是他们配合默契一人一边抓着老师就时空间神威连发离开了木叶。 为了安慰心情不好的佐助而半夜跑到宇智波大宅住的漩涡鸣人只能从遥远的地方寄回来的明信片偶尔得到被绑架的父亲的消息。 有一次他们遇到了晓。 带土很不自在,慢吞吞的和佩恩聊天。他们一起计划过的未来,现在沉入了水底沉入了 飘渺,但仍有话可以聊几句。 鼬很慎重的和水门打了招呼,不无得意的告诉他,鸣人和佐助终于把日向家的大事干死了,一步一步,一环一环,加上内应日向宁次,干得十分漂亮。 他本是温和的人,说话时却有着情不自禁的骄傲和高兴。 于是水门也告诉他,前几天他和带土刚刚完成了一个新的时空间忍术,接下来要去汤之国泡温泉,也是因为有些奇怪的委托的缘故,他打算去看看,有时候也会收到鸣人那里来的信,无非是说日子过得很好很好,有佐助在身边万事不必担心。由此可见佐助那孩子说不定过得不太好。 没关系,再这么下去,鸣人自然就要吃苦头的。 那你呢,找到答案了么—— 宇智波鼬点了点头。 水门微微一笑,那就好。 轮到水门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去了。在旅馆里找了笔写信,从前他出任务的地方,当年见到的是战争下的残破荒颓,渐渐就长出了人类久居的温柔气息。 这样的旅行让他很喜欢。 ——总有一天会相见的。 他在信上写下了这句话,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啦完啦! 这是最后的番外了…… 虽然是写男主死后的四代视角,不过各种意义上并不算。 大家都过上了想要的生活——这么说更加合理。 男主死的不算太差,他说那些是因为不好意思跟水门说情话,只好拐着弯表示一下了。 关于大家的选择。 鸣人有九尾所以小时候吃过苦,因为有家人有朋友,所以他并不是以得到别人认可做第一位的。他喜欢木叶,喜欢其他人,所以希望把村子变得更好——这样简单朴素的理由。 佐助从小就最喜欢哥哥,一直非常纯粹。途中也有怀疑过母亲的事。不过鼬开导了他,后来鼬走了鸣人分担了很多痛苦,各种迁就他,直到两个人都接受现实。佐助小时候看过别人躲着鸣人,欺负他,当时他是会打回去的。后来鸣人要做火影,他就去帮忙了。 鼬想要探寻和得到答案,他发现在晓得到了许多,所以之后也跟着干了一段时间。 晓——带土被挖走以后,自来也和其他人干涉了,所以在尾兽收集之前就转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