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神捕》 第一章 假洋鬼子 清朝同治年间,京师(北京)东单牌楼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居住在此。清晨天还蒙蒙亮,在洪敞胡同一幢四合院里,南面的房间里李国楼已经醒了过来。每个月这个时候他都要醒过来,无奈的听见院子里马家夫妻俩扯开大嗓门吵架。马大棒子和钱大嫂吵些什么?为什么吵架?李国楼早就知道。 马耀祖彻夜未归,一个晚上都在银钩赌坊赌博,将一个月的九百文工钱输光了。 “你这个死鬼,还回来干嘛!去跳永定河吧!老娘也好早点改嫁!”西厢房门口,钱水屏大叫大嚷,随手一只大碗,扔向马耀祖。 而马耀祖是永定河南湾码头,抗包子出身,每天在跳板上拎扛上百斤的货物,人异常灵活,侧身一跳,叫嚷道:“是你弟弟鬼面王,硬拉我去的,他是我的头头,我能拒绝吗?” “啪”的一声大碗摔在院子里,四分五裂,让看家护院的一只黑皮狗,吓得怪叫一声,呜呜的躲到院子中间一颗大榆树后面。 钱水屏一听这话,更是暴跳如雷,骂道:“你没脑子啊!他是青帮的人,一个月赚多少?你为什么只有九百文,还有一百文到谁的口袋里去了?我趟上这样一个弟弟,我们只有被敲诈的份,两个孩子谁拿过鬼面王一枚压岁钱。你是死脑筋啊!他的话,也会听!” 马耀祖回道:“我的差事,就是他给找的,这可是肥缺,不知多少人眼红呢?” 在南湾码头扛包子是力气活,工钱高,只干半天活,再加上马耀祖沾上鬼面王钱水遥亲戚的份,算是长工,拿最高一份薪水。钱水屏在骂她的弟弟,不顾亲情,照样收姐夫马耀祖的份子钱,外人却对他们家羡慕得不得了。均说钱水遥够兄弟,对姐夫马耀祖照顾有加。愣凭谁都不敢欺负傻大个马耀祖。 “眼红!眼红个屁!谁眼红就跟你去过,我可不想和你过下去啦!唉???????”钱水屏又开始哇啦哇啦哭诉起来,向她死去的爹妈哭诉,要是爹妈还活着多好,她的弟弟岂敢如此绝情,这个月才开始,他们家的米缸已经见底了,叫他们一家四口怎么活啊! 钱水屏哭得大声,是哭给谁听的?这桩四合院住的主人吴寡妇母女俩,将大部分房子都租出去了,吴家母女俩倒是住在一间东厢房。 马大棒子一家来得早,西厢房有两间屋子是他们买下来的,只有他们一家也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其他租客倒也没什么花头,都是些三教九流之徒。只有住在南面正房的年轻人李国楼,一个人住三间房,神神秘秘的进进出出,没看见过他干活,反而活得最潇洒,这座四合院里数李国楼最有钱。听说是协办大学士、江苏巡抚李鸿章的远亲。 南面房间里李国楼听见马家两名小孩也在伤心的哭泣,他再也按耐不住了,虽然他知道钱大嫂这么早又打又骂,就是让他听见,是怕他一出门,看不见踪影回来。有时他一出门就好几天,反正单身一人,想到哪里去玩,没有人要交代一声。 李国楼穿好衣服,对着一面落地镜子,照了一下身形,脸上露出苦笑,他脑后的那根短辫子还没有长出多少,已经一年多了,他的辫子还没有正常人的一半长。 这根辫子害得他差点被李氏家族扫地出门,李国楼名门望族出身,他未满十四岁,就响应族叔公李鸿章的号召,出国留洋了,跑到大不列颠大英帝国留学。虽说在康桥大学里面混日子,四年时光花在好勇斗狠上,读书学得不怎么地,但已经听得懂英语,能看泰晤士报纸,英语书籍更是能看得懂大概。没有想到临到要回大清朝时刻出大事了,他的那根大辫子被房东太太的女儿恶作剧,给剪掉了。 等到他回到安徽合肥老家,这个样子就坏大事了,这个时候假辫子大清朝也有卖,但都是带帽子的那种。李家规矩多,李国楼遇见长辈都是要脱冒致敬的,回去一脱帽,他的脑袋就露相了,家里只有哥哥姐姐,还算好办,替他遮掩,不与他计较。但其他人就不行了,他的未来老丈人谢圆通十分古板,没有通融的余地,第一个上门退婚! 还有就是他得罪了族叔公李鸿章,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当然是说大清朝腐朽没落,与大英帝国不能同日而语,这种云云大话。他回来后差事就没有着落,李国楼不愿与哥哥姐姐一起经商,自己跑到京师想找一份体面的差事,但一年多了,六府衙门都跑遍了,没有人愿意请他,李鸿章的招牌没有用,反而是有人打招呼,让他空欢喜一场。明明说好了,钱财已经到位,却落得今年没有缺额了,等明年这句话。 李国楼空有一肚子英文墨水,却在京师没有用武之地。他也憋了一口气,就是不去住同乡会,想不靠族叔公李鸿章的提点,自己闯出一番前程,他可是留洋过的人,在大清朝是稀有人种,虽然大学没有毕业就结业了,但也能做国家栋梁是不!反正家里有钱,自己又没有不良嗜好,就在洪敞胡同,租了几间房,也想看看平民百姓是怎样生活的,没有找独门独院的四合院住。他住在院子里时间不长,有时还要回老家看看,与二名京师里的认识的同道中人一起出去玩。但架不住周围邻居的“热情”,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不错,要么他就是一个飞贼,钱财来路不正! 有了第一次施恩,李国楼知道国人的劣根性,来生结草衔环这种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李国楼对着镜子又摸起下巴,为什么还不长胡子呢?当官没有胡子,谁会相信是当官的,哎!没长出胡子以前,是当不了大官的,李国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没有打开房门。这是第几次了?第三还是第四次,李国楼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好像夏天时,就发生两次,现在才秋风起,又来一次,那就是第五次了。马大棒子不要抗包子了,给他做长工算了。 李国楼从小独立生活,不需要人照顾,年近二十的他,通过这一年的磨练,已经不说大话了。他暗自发誓想要爆发,先在肚子里说十遍,若是再忍不住,再说出来。门外妞妞和牛牛两个小孩哭得更伤心了,他们的老娘钱水屏,要跳井自杀。 “我不要活了,让我跳进去好了!”钱水屏大声嚷嚷,就是挣脱不了两名乖巧的小孩子。 其他五家人大门紧闭不开,平时说书的王快嘴总是要在院子里吊几嗓子,今天也不出来凑热闹。他们五家人都施舍过马大棒子一家钱粮,但这种事有一有二,不能有三四五回,没完没了,谁受得了。再说马大棒子一个月工钱若是拿回来,在这个院子是大户,马家实在不行,房子卖掉不是钱吗?连房东吴家母女亦不肯出门劝阻钱水屏跳井,跳就跳吧!最多到外面提水喝。邻居们对于马家这么早就鬼哭狼嚎,大为不满,都不出来劝架。 李国楼拔开插销,打开大门,他看见马耀祖、钱水屏、妞妞、牛牛都对他露出欣慰的一丝笑容,又都赶紧哭丧着脸。 李国楼好似刚睡醒,伸个懒腰道:“你们这是干嘛,大清早还要不要人家睡呢。” 马耀祖有了大救星,立刻凑到李国楼身边,唉声叹气道:“假洋鬼子,你不知道,这个臭婆娘光知道钱钱钱,不知道咱们爷们在外面辛苦。” 李国楼看着马大棒子的臭狗脸,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可不是败家子,知道柴米油盐贵,钱财是哥哥姐姐辛苦赚回来的,自己花当然天经地义。但送给别人,凭什么!还不是自己心软,让马棒子、钱大嫂看出他喜欢妞妞、牛牛两个小孩。 马耀祖脸上笑容都凝固在一起,堆积在一块的五官,让李国楼想起猪,不就是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吗?还恬不知耻,叫起他的花名,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国楼抬手一个巴掌,那个速度快捷,犹如一道闪电,打在马耀祖额头上,喝道:“马大棒子,你是男人吗?没有钱怎么过日子啊!想卖儿卖女啊!若是你下个月再去赌钱,没有人治你,我打死你,信不。” “信信信!小哥手脚真快,我保证再也不去银钩赌坊了。”马耀祖嬉皮笑脸,装作认输。 心里暗道:这个小身板,若是给他抓住,老鹰抓小鸡般,拎到半空中,随便一扔,也能甩出八丈远。打他!谁有这个本事,若不是他口拙、心软,不够狠毒,早就混进青帮里面,四大金刚定有他的位子。 第二章 面红耳赤 妞妞、牛牛跑到李国楼身旁:“李叔叔,我妈要跳井自杀啦!不要我们了,我爸只喜欢赌钱??????”哭哭啼啼的向他倾诉事情原委。两个小孩子说的话,让人哭笑不得,好似他们家要家破人亡了,母亲跳井自杀,父亲定是让他们捧着破碗讨饭去。 李国楼被两名小孩子的眼泪鼻涕感动,身上的衣襟也同样感动,沾上了眼泪鼻涕。他年纪轻身体好,早上起床还是单薄的睡衣,原本就要洗的内衣被弄脏了,他也不在意。 妞妞、牛牛的眼泪、鼻涕被李国楼用手帕擦拭干净,他将手帕放进上衣口袋里,又掏出一张银票,招手让钱水屏过来。 钱水屏终于盼来大救星,大大咧咧走向李国楼,眼睛向两旁的窗户扫视,示威般告诉躲在屋子里的邻居,她是有后台的人。这位假洋鬼子,只有吃过她家的饭,其他人家的家门,假洋鬼子连跨也不肯跨进去。 李国楼将银票往钱水屏手里一塞,不想听她说恶心人的话,道:“钱大嫂,你先拿着去用,我还要刷牙洗脸呢。” 钱水屏虽然不识字,但银票上面的字数,谁会不认识?先是低头紧张的看一眼手里的银票,急忙紧张的放进怀里,这次假洋鬼子给的数,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这位主子太有钱了。可惜妞妞太小,人家看不上。 钱水屏双目含泪,擦拭一把,哽咽道:“小楼,我我我全靠你了,没有你,我们全家要饭去了。”说完,她还想挤在李国楼前面进入南面的房间,因为李国楼换洗的衣物她全包了。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往日应该出来的人,都一个个打开房门,好像刚刚醒来。一声“早!”大家互相问候一声。四合院就是如此,用同一口井,坐在同一颗榆树下面,不管是谁,都能聊上几句。 李国楼不是内向的人,但这里的人与他差距实在太大,说实话他是个骄傲的人,打心底自认高人一等,大家族的血统,以及家族的势力注定他已经离平民百姓有些距离。但他又不想被儒家的礼教传统束缚,大清朝有什么地方适合他来展示风采? 直到此刻,李国楼心里没底,因为他学的文化知识,只是半吊桶子,大清朝取士还是八股文,不靠族叔公李鸿章,谁会看上他这个留洋回来,连一张文凭也没有的假洋鬼子。他想买个官帽,等待放实缺。如今他已经买来秀才的身份,明年春天的恩科进士的身份也能买来。李国楼不急,大清朝为官,只要有钱,就能做大官。但讲究资历,按部就班的升迁,他要做上大官,要等到胡子拖到胸口。如今他还能干什么?李国楼彷徨无奈,茫然不知人生的目标。 李国楼与周围邻居打招呼:“早您嘞!吃过了吗?”却透着假,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与人相隔千里。 周围邻居一提起李国楼,就是一个“假”字:“假洋鬼子”的名号实至名归,街坊邻居当面、背后都是这样叫他。不会说人话就别说!人家刚起床,还没有刷牙、洗脸,就问人家“吃过早饭了吗?” “还没吃呢。我这不要刷牙了吗?”一名邻居一如往常,想与礼国楼再多说几句话。有钱人就是受欢迎,更何况说不定哪天他也要请李国楼江湖救急呢。 但李国楼连看也不再看这位邻居一眼,已经提着梳洗用具,往他屋子里走,好似方才是与空气在说话。他如今就认得马大棒子一家,以及房东吴家母女,还有就是那个吊嗓子的王叔同,人称王快嘴。 李国楼对于王快嘴的老婆害怕得紧,那是一名娼妓出身的妇女,他已经被那名妇女袭过胸,红姑竟然用她的胸部袭击过他。害得他如今跨过门槛都要看个仔细,别再与红姑相迎,到时再被她,或者说是他自己撞上上去,满怀是软玉,他可受不了,到时有嘴都说不清楚。他知道捞偏门的手段,敲诈勒索这种事,他见识过好几回了。 李国楼想过平民生活,但是真的融入到底层百姓的生活,他却不愿意。他想改变自己,却还不能做到随遇而安,坦然面对周围的事物。大清朝对于他来讲,还是在适应之中,他想要爱自己的国家,习惯周围的肮脏、慵懒,经过将近一年的四合院生活,他自认已经是纯粹的大清朝子民了(其实还是贵族子弟德行)。如今出门在外,他已经不需要戴有假辫子的帽子,鞭子虽短,也是纯粹的大清朝人。 七岁的牛牛头扎朝天辫,门也不敲一下,不客气的走进李国楼屋子,叫嚷道:“李叔叔,早饭吃什么?” 如今李国楼早饭要吃的点心,都有牛牛包了,因为有跑腿的份子钱,一枚同治哥子(同治铜钱,是小钱,还有大钱,价值不一样)。一顿早饭李国楼要花四五枚铜钱。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实在奢侈,他们一家四口一天也花不了十五枚同治哥子。 李国楼想了想,哪些食物能勾起他的食欲? “三两小笼包子,一碗豆腐脑,狗不理包子再来几个,你看着办?” 牛牛嘿嘿笑道:“我姐姐,想吃油条。” 李国楼大手一挥,道:“滚你的吧!桌子上钱拿好。” 牛牛北京片子说得标准:“哎!谢谢您嘞!祝李大人早日高升!”说完,他抓起桌子上五枚同治哥子,一蹦一跳离开南房。 偷听李国楼、牛牛对话的邻居都嫉妒的看向钱大嫂,亏得钱大嫂养了两个马屁精出来。如今连早饭都让假洋鬼子请客,再这样下去一对子女,过继给假洋鬼子算了。 钱水屏小心翼翼的端进一碗粳米粥,上面还冒着热气,大声道:“小楼,乘热气吃,对胃有好处,别光想着吃台面。” 谁看过他吃台面?这是平民百姓对有钱人的一种误解,以为他在外面醉生梦死的生活。李国楼笑着道:“嗯,钱大嫂放着吧。我会吃的。” 钱水屏瞥眼桌子边上的牛牛与妞妞,这对活宝,已经在大口大口吃着狗不理包子,另一只手还抓着一根油条啃着,他们红光满面,起色正佳,已经从刚才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人生有了“李叔叔”,他们觉得很满足了。 王快嘴还在榆树下面吊嗓子,唱着京剧空城计:“我正在城楼上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泛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我也曾差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领兵往西行。并非是马谡无谋少才能,皆因是将帅不和失街亭。你连得三成多侥幸,等候了司马到此好谈心。命人把街道打扫净,等候司马好屯兵。诸葛亮无有别的敬,早预备下羔羊美酒好犒赏你的三军。到此就该把城进,却为何在城外犹豫不定,进退两难为的是何情。只有我和琴童两个人,我又无有埋伏又无兵,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你就来来来,进城来听我抚琴。” 钱水屏伺候在李国楼一边,等着拿碗碟出去洗。但见李国楼一面吃早饭,一面侧耳倾听王快嘴唱曲,脸上露出赞许之色。她立刻暗生警惕,这可不是好现象,有人在院子里与她家争宠,要好生戒备,先给王快嘴下点黑药,不能让李国楼与王快嘴一家走得太近。 王快嘴那一家子最不要脸,娼妓出身的红姑,可是不好惹,连她的嘴功,亦斗不过红姑。她享受过红姑对她的“照顾”,就是用脏话,照顾她的身上器官,这种话她这种良家妇女,可不敢说出口,肚子里腹诽几句便败下阵来。如今那颗榆树下纳凉歇息的特权,已让王快嘴一家霸占了。 钱水屏冷哼一声,说道:“一个说书的,只会唱这一段,怎么就唱不腻呢。赶明我让妞妞到春花楼学唱曲去,以后让她唱给你听。” 她又暗伏杀意,还要让李国楼出血,另一个计谋钱水屏早就想好。 李国楼闻得此言,脸色一沉,喝道:“有你这样的娘吗?让闺女做戏子,那叫她将来怎么嫁人呢?妞妞、牛牛已经到了读书的年龄,错过了就读不好书了,钱大嫂!你应该让他们上学堂。” 钱水屏用抹布擦拭着桌子,叹道:“小楼,我们穷人家哪供得起两个小孩子读书呢。不过你放心,等开春了我们家就算砸锅卖铁,也会让牛牛去读书的,妞妞嘛,长的标致,进入春花楼学唱,以后给大户人家做小妾,也算是一份前程。小楼,你说是不?” 妞妞在凳子上哭泣起来,哽咽道:“娘!我要向弟弟一样读书,我不要学唱戏。” 李国楼气得面红耳赤,天底下怎么有这种娘呢? 第三章 童子鸡 李国楼怒喝道:“钱大嫂,你太不像话了,如今是什么世道,连大英帝国都不允许女人做小妾,你怎么能让女儿往火坑里跳呢?” 钱水屏抱起妞妞,哄着女儿,让妞妞不要哭:“妞妞不哭,妞妞不哭,我们不去学唱戏,就学针线活,以后自己养活自己哦!”好一会儿,才说道:“小楼,这是大清帝国,有钱的男人都娶小妾,你现在说得好听,等你发育好了,将来也会讨好几个老婆的,男人看见漂亮女人都是一个样的贱!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李国楼让人说是没有发育好的“童子鸡”,脸腾地红得像柿子,他如今是堂堂五尺男儿,虽然脸上没有长毛,该有的别处地方,亦不比别人少。 李国楼想起了退婚的小姑娘谢芸芳,那是一名熟读四书五经的女子,他曾经被谢芸芳考问得哑口无言,这才是老丈人谢圆通硬是要退婚的关键所在,人家全家都看不上他这个浪费青春到国外去就读过的废柴。现在李国楼还没有从被小姑娘甩了的阴影里走出来,更不会看一眼路上的美女经过,他想要有一份自己的事业,好让别人知道,李国楼不靠家里人,也能在世上活得潇洒。 李国楼斜睨道:“钱大嫂,别瞧不起人,我会西洋拳术,还会自由搏击,中国武术我也略知一二,你的老公不禁我打。这个世道,光有力气是不行的,就像太平天国被湘军、淮军剿灭,还是靠各国列强提供给我们大清帝国洋枪洋炮。” 在门外偷听李国楼、钱水屏讲话的王叔同,从门口露出半颗脑袋,怒道:“打倒各国列强,还我上海、还我广州、还我大好河山,假洋鬼子是卖国贼!” 钱水屏“哐嘡”一声,把门关掉,喝道:“王快嘴,这里没有你什么事,洪秀全还说刀枪不入呢。你就继续用你的嘴说死鬼子吧。” 王叔同空有满腔爱国热情,却没有人理他,他尚不死心,还站在南房门口,贴着门板侧耳倾听李国楼与钱水屏的对话。 李国楼站起身,看向妞妞、牛牛,他一点也不喜欢四书五经、八股文,小时候虽然学过,但自从到了英国学习基本的文化知识,知道四书五经,八股文除了陶冶自己的文化修养,书写几篇文章,不能推动社会进步。 李国楼对着钱水屏,说道:“钱大嫂,与你商量一下,适才你说的话什么意思,我听得出来。你回去与你的丈夫商量一下,若是你肯让妞妞、牛牛到玛利亚教会学堂读书,我可以替他们交学费。孔孟之道已经跟不上这个世界的变化,如今我的祖叔公在上海筹建船厂、兵工厂。实话告诉你,我家在上海也有生意,也需要有西方文化知识的人,从小学习西方知识最好,能够融会贯通,不会像我十四岁才开始学习西方知识,只能学会一种语言,其他只知道个大概,考试从来没有及格过。” 李国楼第一次告诉别人,他家族在商界的地位崇高,亦是第一次透露出,他家有得是钱。他还没有说这一年在京师在六府衙门四处打点花去多少钱?若是透露出来,门外偷听的王快嘴,怕是下巴会磕在地上。还不怕丢脸透露出,他没有读好书,拿不出一张过硬的文凭,这才在京师坐了一年冷板凳,没有哪个衙门请他。 钱水屏苦恼人的笑,说道:“小楼,我听说那个玛利亚教会学堂,人进去就会被洗脑,还要信他们的教派,我怕后患无穷。” 李国楼无奈,他早就没有对别人说教热情,被国人痛斥为“假洋鬼子”、“卖国贼”已经不知多少次了,说道:“钱大嫂,随便你,反正就是一说,你若是不同意,就当我没有说过,读书对将来的影响不一定是好的,无病无灾过一生,也是福份。对不?” 妞妞看着李国楼,咬牙道:“娘,我要去玛什么学堂,以后跟着李叔叔,一定能做有钱人。” 牛牛是个人精,哪会不知人往高处走的道理,叫道:“娘,我也要去玛什么学堂,以后做李叔叔的手下,保证亏不了。” 李国楼苦笑道:“你们都别跟着我,我是家里最没出息的人,游手好闲,一事无成。以后都跟着我哥哥姐姐,我其他保证不了,钱大嫂,只要妞妞、牛牛从教会学堂里毕业,我敢保证你们家以后整栋四合院都是你家的,连仆人都请得起。” 钱水屏激动的差点昏过去,国人虽然痛骂洋人,却有哪个不知道洋人是高人一等的人。她的子女若是从洋人办的教会学堂出来,以后在大清朝亦是高人一等的人。 钱水屏一拍丰胸,叫道:“小楼,家里的事,我做主,被王快嘴骂就骂吧。街坊邻居看不惯,就看不惯,我家以后就靠你了。” 李国楼回道:“钱大嫂,这大半年,好像是我养活你们全家。马大棒子再这样,我真的要打他一顿,这不是开玩笑哦!” 钱水屏激动的眼泪蒙蒙,道:“小楼,你尽管给我打,打死他这个混球,我也好早点改嫁。” 妞妞、牛牛互相对视,看来他们的娘亲想嫁给李国楼,那该多好呀。 钱水屏一打开房门,门板还没有拉开太多,她的两只手还搭在门上,王叔同已经迫不及待的往房间里冲,吓了房间里四个人一跳。 王叔同急道:“李哥,我儿子是神童,你就收他做儿子吧,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我给你跪下啦。” 李国楼不吃这一套,王崽子猴精的模样,看见小姑娘就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发痴,甚至对着小姑娘撒尿,长大一定是个色鬼,就算王崽子再聪明,他也不会花钱在这种小孩子身上。红姑的本性早就遗传到儿子身上,俗话说有种像种,一点皆没有错。 李国楼拉住王叔同,道:“别唧,王快嘴,假洋鬼子刀枪不入,坏话使人进步,你尽管说。你的儿子什么德行,街坊邻居都知道,我请不起这座神。” 王叔同没有得逞,他无奈的离开南房,以后他要用他的快嘴,将假洋鬼子与钱大嫂的“丑事”大加宣扬。就算说一遍人家不信,他相信只要说上百遍,这桩丑事定会传遍京师个个角落。 李国楼已经不穿长袍,如今他亦不敢前卫,穿西装戴领带,脑后再拖一根短辫子。 不伦不类的这种假洋鬼子,他在路上遇见过,鼻孔朝天,看不起国人。一般这种人都是外国领事馆的翻译,以及洋人商行里的买办。有的连小辫子都剪掉了,因为他们已经加入外国国籍,高人一等在京师里出行,恨不能有一个高鼻梁以及蓝眼睛,手里还喜欢拿根“斯迪克”,老百姓敢骂他们:“假洋鬼子”就会挥动“斯迪克”,再带上外语一起问候上来,衙役官差看见这种“假洋鬼子”,比真的鬼子还害怕,因为这种人糊弄不过去,较起真来,一定要衙门打一顿老百姓板子,这种“假洋鬼子”听得懂别人骂他,你嘴巴稍微不老实,他们就会有借口“开打”,就像大英帝国军舰在天津港外开炮一样有理。 李国楼虽说被人骂作假洋鬼,但看见这种忘记祖宗的“假洋鬼子”亦是怒从心头燃起。曾经与“假洋鬼子”开打,既然他们这么喜欢外国的一切,李国楼就用英语问候他们一番,再加上西洋拳击伺候,一下就将这些“假洋鬼”打趴下了。这些“假洋鬼子”吵着要到衙门去评理,李国楼来绝的,直接说要到他们领事馆去讲理。打不过就是活该!不信问问你们的主子怎么说?他没事找茬,打了四个“假洋鬼子”,如今在京师,他已经是“假洋鬼子”里面的“男伯吻”,经常参加“假洋鬼子”的聚会,人就是那么贱,这些“假洋鬼子”自认有了李国楼加入,他们的实力更加强壮了! 而李国楼却后悔万分,如今他看见那些“假洋鬼子”再也下不了手了,因为大家都是朋友了嘛。在路上看见那些“假洋鬼子”,赶紧躲开,就怕有祸事发生,他就里外不是人了。因为常常是“假洋鬼子”占着“理”,这让他左右为难,不能再耍拳头的无赖。 他年轻时尚穿着光鲜爱打扮,一顶京师里最流行的灰色便帽,是由六块同质料子拼制而成,象征天地四方的“六合统一”,中间镶嵌一块青色玉石。一件呢绒黑风衣,一条灰色长裤,脚蹬军靴。李国楼不愿穿平常有钱人穿的丝绸马褂,虽然也有马褂,但只要不是进衙门,他的穿着还是“假洋鬼子”般不伦不类(自认已经很像国人了)。 第四章 添油加醋 门口边上,落地镜子面前,李国楼嘴里哼哼着口哨,洋洋自得的在哼唱舒伯特的小夜曲,他还在花里胡哨的照镜子,自顾怜惜。院子里王叔同已将李国楼与钱水屏的对话,添油加醋说开了。 “你们不知道吧!钱大嫂要将牛牛和妞妞托付给假洋鬼子,假洋鬼子说,只要让牛牛、妞妞进玛利亚教会学堂,学费他来出,两个人关着门说事,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听见,我是顺风耳,什么话能瞒过我啊。出卖大清帝国,出卖祖宗,还出卖什么,你们懂的。钱大嫂还叫假洋鬼子打死她的老公呢,那两个小兔崽子,在旁一声不吭,都是贱呸!” 王叔同在院子里不敢胡说八道,还算留有余地,让人有想象的空间,点到即止。 其他人听得兴奋,目露想象的画面,看着钱水屏进进出出,浑身散发的浑圆气质,更使人有冲动的欲望。 房东吴翠莲不乐意了,她还对李国楼存有一丝期盼,那就是能让李国楼看中她家的小妮子,不就是一家人了嘛。 吴翠莲故意叫得大声:“王快嘴,谁是贱呸?你倒说出来,男子汉大丈夫,干嘛鬼头鬼脑说人坏话,你不是喉咙响吗?唱出来啊。” 王叔同像做贼一样,一溜烟逃回他住得西房,还没有进房呢。一只鞋底板已经打到王叔同左脸上,红姑自以为料事如神,喝骂道:“王快嘴,你竟敢在外人面前,说老娘坏话,当初是谁养活你啦!现在这个家,我也撑着半边天,你有种就别回来。” 红姑还在做暗娼,姿色有人喜欢,每月收入比王叔同说书还多,家里的收入一个人攥着,她是家里的母老虎。她有些钱财,但是因为脸面问题,要存钱留着,不愿意在这里买房,以后会搬离洪敞胡同。 王叔同挨了一鞋底,疼得他龇牙咧嘴,急忙表白道:“不是说你,红姑你误会我了,我比窦娥还冤枉,我与你进屋说去。” 他推着红姑的肩膀往房里走,白挨了一鞋底,这笔账也要算到奸夫李国楼、**钱水屏身上。 “王莲英,你先出去,我与你娘有话要讲。”十岁的“王崽子”王莲英被王叔同赶出他们住的一间房,像他父亲一样,王崽子也贴着门板,在偷听他的父母讲话,一对父子一个样,他们全家才是洪敞胡同有名的贱种之家。 房东吴翠莲对着四位房客,喝道:“你们给我老实点,嘴巴别犯贱,不然我不租房给你们了。” 剃头匠周财富满脸褶子,饱经风霜的一张脸,五十余岁,鳏夫好几年了,与儿子两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对房东吴翠莲存有幻想,那就是他的梦中情人,顾名思义就是梦里见到吴大嫂会有反应的那一种。 周富贵凑到吴翠莲跟前好闻闻成熟娘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堆起他脸上的笑容,说道:“吴大嫂,你的话谁敢不听,放心吧你嘞!周富贵向祖宗保证,变成没嘴的葫芦儿了,闷声大发财。” 吴翠莲颦眉紧锁,后退了一步,喝道:“剃头匠闪一边去,瞧你这个德行,还闷声大发财呢。你以为如今还是圣祖爷进关的时候,剃头匠腰里还能跨着一把刀,闪一边嗝屁去吧。” 吴翠莲不削于市井小人物,没有理睬院子里另外几个人。但人有对她献殷勤,说明她有魅力与姿色,适才与王快嘴斗法,半个回合就赢了,这个早上心情正佳。吴翠莲也要搭一搭李国楼的脉,虽然今天不是收房租的日子,但没事套近乎,不是显得活络嘛。 吴翠莲从衣袖里抽出大花巾,扭胯转蛮腰,一脚踏入南房的门槛。吴翠莲最为骄傲的是她有一双小脚,穿着弓鞋,上衣下裙,打扮得妥妥帖帖。缠足的女人有一份独有的魅力,让无数文人墨客为之缠绵柔情。她也想改嫁,可没瞧见合适的人,拖拖拉拉消磨光阴。将近四十的吴翠莲,打扮还是向三十岁的**靠齐。 李国楼从镜子里看见有人踏进门,连声音也不发出一声,吓了一跳,以为是那只癞皮狗呢。 李国楼急忙一转身,说道:“吴大嫂,进门敲一声,人吓人要吓死人的。” 吴翠莲轻啐一口,薄怒道:“李叔,怎么滴,连我进门都要叫一声,大姐是属狗的。瞧你这小样,得瑟什么呀,照妖镜啊,照个没完。想小姑娘了是不?告诉大嫂一声,是哪里闺女?我去替你提亲。不要跟大嫂说那两个汉子,是你相好的。” 李国楼气得差点拳头挥上去,如今的人到底怎么滴!好兄弟之间勾肩搭背,被他们这些街坊邻居,说成是他在外面养的两名相公。这要是传回老家去,大姐第一个跑来,往后京师就别想呆了。 李国楼喝道:“吴大嫂,你今儿怎么了,两把钥匙挂脖子上,拿小弟我寻开心,我脸上有花啊。” 吴翠莲看见李国楼生气了,心里乐陶陶,她有得是闲工夫,院子里只有看见李国楼浑身舒坦,能与小白脸多说几句话,过过眼瘾也是开心又开心。 吴翠莲恶狠狠瞪着李国楼,喝道:“假洋鬼子,玩笑开不起啊。人家骂你,我帮你,人家对你吐唾沫星子,谁为你出头的,人家这么对你,你倒是将热脸贴在人家冷屁股上面,不哼不哈装神弄鬼。我吴大嫂对你这么好,你倒在我头上,翻起筋斗云啦!” 这下李国楼真的没辙,听得他云山雾罩,赶紧拱手告饶,道:“吴大嫂,我的姑奶奶呀。你就别寻假洋鬼子开心了,我在等人,真的在等人,赶明再请你来闲聊。” 李国楼在等什么人?吴大嫂用脚趾头算,也能算出来,毫无顾忌的在三间房间里转弯,看究李国楼添置过什么家俱?(其实这些家俱进院子时,她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吴翠莲一边走一边道:“李叔,东西要买就买好一点的,瞧你买的玩意,颜色不搭调,有的还是旧货,客人来了,让他们看这些玩意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李国楼回道:“吴大嫂,是你给我空房间的,我哪有闲工夫逛大街啊。看见外面有人摆地摊,家里正好缺什么,就买什么。家什好坏都有,里面最贵的一件玩意,可以买你一间屋子,只是你没眼光罢了。” “真的!”吴翠楼来劲了,又开始重新转弯,李国楼心里窃笑,他一句话,就打发掉一个耍贫嘴的人。他不愿意与房东吴大嫂套近乎,人家是包租婆,每天没有其他事情,一包瓜子可以唠一天嗑。他却是一名有志青年,岂能毁了自己的名声。 吴大嫂好不容易,从杂七杂八的家什里看出一件像样的玩意,手按在那只大床上,拼命的摇晃,笑道:“小下流胚,是这张床是吧!这么大一张床,你想几个人睡啊?” 李国楼一个哆嗦,难道说,当初买下这张紫檀木雕花大床,心里有这种肮脏的想法?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可是受过大英帝国的正统教育,老婆只能有一个,情人可以有无数个。呸!英国人也不是好货,就喜欢勾引别人老婆,绝对不学英国鬼子的为人处世哲学。在他的字典里,老婆与情人要一肩挑,只有像他这样的人多了,大清帝国就有救了。 李国楼急道:“吴大嫂,你的嘴上有门没有,一个早上吃呛药了,全部喷到我头上来了,我可没有得罪你。” 吴翠莲心里憋屈,她自认给李国楼片瓦遮体,对李国楼有恩有情,为什么假洋鬼子,在这座院子里,只对钱大嫂一家好?大家都是“大嫂”,差距哪那么大呢? 吴翠莲银牙紧咬,发出嘶嘶声:“假洋鬼子,今天早上你为钱家做的事,我可全部看在眼里,做过什么小动作我也知道了。你怎么没有想到我家呢?” 李国楼吓死了,吴家一名大寡妇一名小闺女,他可惹不起。只要沾染到身上,一辈子也撇不清关系。 李国楼告诫道:“吴大嫂,咱们只是租客与房东关系,千万不能参和其他,你的终身大事,我只要看见合适的,一定带回来给你看。其他的事免谈,我早就有婚约了。拜拜了您嘞!我找个地方豁亮的地方,焖得蜜去了。” 李国楼吃不消吴大嫂的热情,还是与人保持距离好,不愿再与吴大嫂聊天。李国楼昂头不看院子里的人,对于王崽子仇恨的眼光,更是不削于顾,他没有亏欠过一个人,只有别人忘恩负义。做一名大方的有钱人,也要小心谨慎,他已经再也输不起了,人生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李国楼踏出四合院的门槛,外面有精彩的人生路,等着他迈出第一步。 第五章 没事找事 李国楼走在大街上,不用去看街道上的人,就知道闲杂人等在指指点点说着他。风和日丽的清晨,让人心情舒畅,他摘下帽子,抚摸额头上新长出的寸发,是该剃头了,大清帝国百姓的马尾辫额头要剃得光秃秃才好看。李国楼最注重形象,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天底下有钱人均是一样,将钱财花费在鸡毛蒜皮的个人仪表上,以为别人看他,会看得仔细。他住的四合院里有剃头匠周富贵,但李国楼从来不找周剃头剃发,情愿多花“同治哥子”到正规剃头行剃发。 时间尚早,李国楼故意从怀里掏出金表,看看几点?一个细小的动作,街道上让所有的人侧目。 剃头行里的王胖子,正在店门口张罗客人:“客官,早上剃头,一天清爽,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小哥,进来看哈哈镜吧。笑一笑十年少。” 王胖子看见李国楼走来,心里一喜,这是一名老主顾,非常勤快,每次都给赏。 王胖子一个箭步,蹿到李国楼跟前,笑嘻嘻道:“小李子,今个这么早就来。狗得毛您!” 李国楼白眼,喝道:“王胖子,第一不许叫我小李子,叫我假洋鬼子也比小李子好听,我不是宫里的太监。第二不许说这种不伦不类的英语,要知道英语是很高尚的一种语言,不是狗嘴里吐出的象牙。” 王胖子嘿嘿笑道:“好嘞!假洋鬼子,老哥知道了,里面请,一位大虾饺来啦!” 李国楼知道,王胖子喜欢开玩笑,深知他不以为许,故意在早上与他说笑。他没有一丝胡子,却大叫道:“王胖子,来全套,修一下面。” 李国楼跨入“王记剃头行”,门口坐落一面哈哈镜,这是这家店面吸引顾客的一块招牌,许多客人来这里剃发,就是想照一照这面哈哈镜。镜子里变形的身材模样,看得让人发笑,一天的好心情从这里开始。王胖子舍得花钱,有创意还有手艺,这条街上四方邻居,大多在王胖子这里剃发。只有一些穷人贪便宜,路边摊将究一下,才在周剃头那里剃头。 王胖子瞅一眼李国楼,心里窃笑,土鳖老帽,想长胡子想疯了。店家斩客,就喜欢这种人多来。 王胖子叫道:“小二子,上碧螺春一杯。” 学徒小二子听见师父王胖子的话,立刻明白,有一个“上”字,就是说来的客人是上等人,茶水不能马虎,上等好茶伺候。这店家做生意,都藏有玄机,行内人在说客人事情,都有术语,外行人身临其境,亦不知里面的秘密。 李国楼喝一口茶,仰天靠在理发的皮椅上,敷衍了事,道:“嗯,茶不错,是今年采摘的。” 他闭目养神,不再睁开眼睛,好似老僧入定,大清帝国生活节奏缓慢拖沓,衙门里办差更是见钱才挪动一下屁股。李国楼通过一年的努力,已经融入了这种生活方式。 “假洋鬼子,假洋鬼子,你死到哪里去了,快点给我死出来!” 大街上传来两个声音,一个声音粗,一个声音尖细,两个声音一声长,一声短,不停的叫嚣着,弄得大街上鸡飞狗跳,没有人敢招惹那两名大爷。 闭目养神的李国楼愤然睁开眼睛,喝道:“小二子,不会做事吗?快点请两位大爷进来啊。” 小二子带进店里两位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就是李国楼在京师交到的最好两位朋友。 王小崔,二十岁,身高六尺,膀阔腰圆,已经虬髯丛生,丹凤眼狮子鼻老虎嘴,天生一副凶相。他是北海武馆的弟子,排名老五,江湖人称“大刀王五”。他与李国楼不打不相识,曾经因口角之争,当场翻脸。 所谓何事?就是因为假洋鬼的打扮,让王小崔非常不爽,故意找李国楼茬。大街之上身形交错时,故意猛撞李国楼一下。 李国楼措不及防,摔倒于地,他从小有一股侠义在胸,脾气本来是很冲的,不然不会在英国被康桥大学劝退,结业了事。李国楼最喜欢行逊闹事,岂肯低头认栽。真刀真枪实打实的,就在大街上干起来,两人一交手,旗鼓相当,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倒是都挂了彩。没想到一转身形,跑到同一家跌打师傅那里去治伤。 李国楼、王小崔,你瞅我,我瞅你,不由得一起笑起来,这就是不打不相识。一回生二回熟,能在武馆学艺之人,家里都有些钱财,这叫穷文富武,王小崔无事可干,喜欢惹是生非。两人都是闲散人,都喜欢武术,又各有所长,玩到一起了。 那财金,比王小崔大一岁,身材偏瘦,贼眉鼠眼,五尺出头,打扮光鲜。是满族正红旗人,就是大清帝国的一等人。家族出过一名“巴图鲁”,是康熙皇帝的一等侍卫。当然“那巴子”出口便是:“我祖宗的时候??????”如今嘛?连满语都说不利索,只会地地道道的京师话。 王五的父亲原本是那巴子父亲的包衣奴才,如今王五家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那巴子就靠上王五这个朋友,满人最喜欢交朋友,(就是喜欢受贿,衙门主官都是满人,却挂名不干事,收钱了事。)汉人为了自身的地位还要加入满族(就是八旗)。但是今时不如往日,满族人已经没落了,连打太平天国也要湘军、淮军,这些汉人出面攻打,满族人的八旗子弟“绿营”全部是窝囊废:“绿营”都被太平军消灭得差不多了,现在是第三个“绿营”。如今地方驻军也已汉人为主,汉人在大清帝国的地位已经不同了,江浙两省都被汉人掌控了。 那巴子虽然已经没有官职,但他能说会道,六府衙门,特别是内务府他很熟,王五家的生意,他还帮王家推销到内务府里。在京师专门有一群满人,替人跑腿,四处捞好处,人脉关系掌控在他们手里。汉人是插足不进去的,满人是最团结的一个种族。 李国楼的差事,就是靠那巴子搭线,那巴子收过李国楼无数钱财,当然他嘴上说够哥们,只收一成,其他全部用在官场打点上面。真实的情况,唯有那巴子心知肚明。 李国楼相信那巴子也是有理由的,在大清帝国见官,是要花钱的,明码标价,李国楼每次见官均是那巴子牵线搭桥的。有的差事落空,谁在里面做手脚?李国楼了然于胸,但他不信邪,还是要靠自己独闯六府衙门。 人嘛!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整天在一起,就会变成好朋友。王五、那巴子气势汹汹的跨进王记剃头行,他们有要事找李国楼,看见李国楼还在闭目修面,脸上额头上都是白沫,还在享受呢。 王五急切,喝道:“假洋鬼子,快点啊。今天有大事,你跟我走。”又道:“王胖子别假模假样,我知道你一个回合就能剃好,别磨蹭时间了。” 他们三人没正当职业,都是无事找事,每天眈在一起不是喝酒说大话,就是一起练武,找人挑逊找茬。 王胖子果真加快速度,手里的剃刀飞速在动,微笑道:“王五说话,老哥岂敢不听,我这里没有青帮来找茬,还不是靠北海武馆的师父们罩着。老哥,保证一个回合搞定假洋鬼子。” 李国楼也已快要变成慢性子,早就没有当初的冲动与热血,依然闭着眼睛,说道:“王五,急什么?皇帝不急急太监,天还没塌下来呢。” 王五也坐在一张剃头椅上,笑道:“假洋鬼子,真的出大事了,我们北海武馆,旁边一条街又开了一个武馆,还兼是跌打馆,名曰‘宝芝林’,是南方佛山一名武师开的,这不是不给我们北海武馆面子吗?场子开到我们家门口来了,抢我们北海武馆生意。我师父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怕由我们北海武馆出面挑战那个姓黄的,万一打输了,以后我们北海武馆牌子都要摘下来了。所以我向我师父推荐你,你的功夫我知道,只比我差一点吧。由你出头,赢了我们北海武馆就赢了,要宝芝林关门大吉。输了!嘿嘿??????假洋鬼子,与我们北海武馆,没有一点关系。” 李国楼一听这算什么事!找人茬,划场子,竟然要他一个外人去做,吃饱了撑的,傻子才会干。 王胖子叫道:“爷,好嘞!清爽无比,您瞅瞅,亮堂得能当镜子。” 李国楼睁开眼睛,随手拉掉脖子上的衣巾,从镜子看向旁边的王五、那巴子,开口道:“王五,我说你一大老爷们儿家,一大清早儿的就站在当院满嘴跑火车,半点儿不着调。我隔着窗户纸这都运一脑门子气了,您这是唱的哪出儿啊?对,没错,就说你呢。王八蛋,我傻啊!还是呆啊!找开武馆的师父打架,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李国楼说得清楚,他不会去宝芝林捣乱,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让两位大哥痴心妄想落空,会有这么简单吗? 第六章 砸场子 王五摇手,说道:“哎,假洋鬼子,大家兄弟一场,我知道你胸中有股气憋着,没地方发泄。这股邪火总要找地方泄的,这是最好发挥自己潜能的时候,此时不做更待何时!庸庸碌碌过一生,枉为人世走一遭。不要告诉我,假洋鬼子真的相信武功大侠能够上天入地,那你就没救了,脑子进水了。你不是会‘博克新’吗?中西结合,连我也罩不住你的绝招,可以在大清帝国闯出名号,这是最好的机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国楼心里也在想一件事,直接进入衙门没有机会,就算有,也要到明年春季恩科,买一个举人的名号以后的事情。如今是否能另辟蹊径,闯出一个名号,打是最直接的,他年轻气盛,跑到北海武馆,与王五师兄弟玩过,大家半斤八两,谁都会着道,场场赢的人是没有的。“师父!”是最假的一件事,人老了,岂能打得动,就是动动嘴而已。师父燕北豪年轻时的事迹,都是徒弟们替师父吹捧出来的嘴上功夫,他就没看见过王五师父燕北豪下过场子。每次李国楼邀请燕北豪切磋几下,都被燕北豪推脱了。 王五对着自顾照镜子的那巴子一使眼色,路上交代过的,这件事那巴子也要出一份力。那巴子在李国楼身上捞过多少好处?还不是依靠王五牵线搭桥,双方才认识的吗? 那巴子已经招手,让王胖子也替他修面,至于剃头的钱,王胖子知道向谁要的。 那巴子行近李国楼身侧,手搭在李国楼肩膀上,说道:“让开,让爷来坐,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眨眼间,李国楼与那巴子互换了位子,李国楼站在那巴子身侧,聆听大哥那巴子训话。 那巴子指着镜子里的李国楼,说道:“我说假洋鬼子,你就是死脑筋,眈在京师这么长时间,还没学会做人啊。划场子比试,是最好的进阶机会,想当年青帮就是靠这一招,进入了乾隆皇帝的圣眼。你真的以为青帮与红花会的惊天大战是真的,都是像王快嘴那种货色胡吹出来的。假洋鬼子,只要你敢打,我那巴子就敢吹!输赢怕什么!你如今是无名之辈,输了!人家会说黄麒英打赢一名假洋鬼子,为国争光。你看这里面也有你的名号,也算露了一回小脸。若是你赢了,名誉地位,大哥替你挣,整个京师,将会传诵你的事迹,六府衙门以后会争抢你的,官运亨通转瞬即来。” 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那巴子没有这张嘴,岂能在京师衙门行走,就算死的,他也能说成活的。李国楼栽在他的手里,也不算丢脸。 李国楼好几年没有眈在大清帝国,搞不清江湖上有多少成名的大侠?“黄麒英”的名字他第一次听见,但人家是开武馆的,不是像他一样,只是武术的爱好者,档次也差得太多,说到底李国楼心虚着呢。 李国楼喝道:“你们俩小子,少跟我下套子,玩幺蛾子,我有那么傻吗?为了一件不靠谱的事,拼上小爷老命,我不愿意。” 那巴子哈哈一笑,道:“晚了,来不及了,大哥我已经把战帖下给了宝芝林。三弟,你想拿回来也行,我去替你拿。不过你要跟我过去给人家黄师父,磕头认错,陪个不是,大哥是个小人物,跪在地上没什么,只是大哥怕三弟以后就更难出头喽。” 李国楼恨得咬牙切齿,狠掐那巴子脖子,将那巴子的头按到脚上了,怒叱道:“有你这样的大哥吗?挖个大坑让兄弟我跳,我还没有后呢。砸窑子这种事我不干。” 在王五的帮助下,那巴子才重新坐好,他转头看向李国楼,喝道:“假洋鬼子,你傻啊!就是那么死心眼,你不是会博克新吗?兜起圈子来,谁能碰得到你。只要你撑过三个回合,嘴巴长在大哥嘴上,以后谁会知道你只是跳来跳去?大哥会将对决的三个回合,说得天花乱坠。黄麒英又不傻,会在外面大庭广众之下,说连毛都碰不到你吗?” 李国楼对于他的脚步还是挺有信心的,速度就是他的优势,不过又一想,又有不对的地方,狐疑道:“那巴子、王五,好像不对吧。刚才你们要我打赢,现在又要我兜圈子,你们到底要将这头驴,往哪里赶?说个实数,别来坑蒙拐骗偷。” 那巴子长叹一声道:“假洋鬼子,说自己是头驴,还真是驴。大哥是要你建立在不输的情况下,打赢这场名誉地位理想,有着种种好处的光荣正义之战。记住喽!使出你的看家绝活,迷踪幻步一出,王五也要栽跟斗,他的屁股给你踢过多少回了。只要你踢到一次黄麒英,咱们就逃,跳出门就是你赢了。懂不懂呆驴?” 李国楼被那巴子说动了,他内心里还是有股冲劲,也想试试他的武功与武师之间到底有多大差距?断手断脚的结局,想都没有多想,练武之人岂能怕东怕西,受伤对于他来讲家常便饭。 李国楼岔开话题,喝道:“那巴子,小爷还没有跟你算这笔账呢!你还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的那些钱到哪里去了!现在学会耍猫儿腻了,成天逮谁跟谁扯皮不说吧。办事儿也没个准谱儿,交代你屁大点儿的事儿没办成。你说你放了我几回鹰了?合着我那点儿钱财全打了水漂儿了!” 那巴子急道:“三弟,我们兄弟谁跟谁啊,不用客气。以后没地方住,到我家来住,饭!我吃硬的,不给你吃稀的,这样总可以了吧。哦,还有一码事,我姐看中你了,住到我姐那里也成,那屋子朝南,迸亮暖和着呢。” 李国楼甩手一个大巴掌,喝道:“去你的吧,王八羔子。” 他的京片子,都是向这两位老兄学的,他有语言天赋,学一样像一样,只是口音上有点那个不地道,卷舌上面还要加强。 李国楼、王五、那巴子,都容光焕发,脑门子迸亮,初秋的京城北风疾劲,来到大街上,长辫子被风刮得飘起来,三人赶紧带上便帽。那巴子走在中间,好似带着两名汉人跟班,开始在大宅门前向人打招呼。 “吃过吗?”“吃了吃了!”“走好嘞!您老!明儿见。” 那巴子练嘴皮子与不认识的人打招呼,他就是靠这门手艺,搭上衙门里的人。 不要小看那些看门人,这种人最会看人,你有没有地位,有没有钱,只要被看护大宅的看门人搭过话,**不离十,客人的大致情况,不会相差太远。而这些人都认识大官身边的随从,一般大官在里面说话,随从在门房间等候,有一搭没一搭,看门人就会与随从聊天。以后若是想要见哪一个大官,一打听哪名随从认识?就从这里入手,一点点套交情,再深入到大官那里,送礼上门,再后来一条条路子就被那巴子打开了。 那巴子手里有无数官帽、差事、门路,等着壹壹发送,有的还是转介。此时的大清帝国,官职无论大小,差不多都是靠买,升迁也是要花钱的,掌握权力的满族官员都是大贪污犯(汉族官员同理)。那巴子就是靠掌握这门手艺,养家糊口。他正站在人生的最高峰,活得潇洒滋润。 大街小巷里都是四轮马车,这是泊来品,如今在大清帝国生根了,比轿子灵活方便,速度快又漂亮。人们可以代步,还能挡风遮雨,马车是仿西方的四轮马车,可坐三四人,赶车的坐在车箱前高台上,用一匹或两匹马拉着,豪门大户用的都是高级的马车。这一时期也有马车出租行,自从这种带有英伦风范的四轮马车出现,轿子的生意一落千丈,土鳖式样的马车生意也受到沉重打击。如今为了四轮车生意的地盘,京师里两大帮派“青帮”“斧头帮”正打得不可开交。 那巴子嘴里咕噜着,他遇见两位喜欢走路的大爷,这早上走到北海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巴子走了快一个时辰,再也吃不消了,他停下脚步,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充军啊。越走越快,前面有美女吗?” 他一打手势,一辆四轮马车停在他面前,笑嘻嘻说道:“两位大爷请走好!小厮恕不远送。” 王五看见四轮车师父小跑着离去,异想天开,不由怒道:“假洋鬼子,我们追上那巴子,看谁先到宝芝林。” 李国楼摇头道:“王五,你想要我小命啊,那就跪地认输算了,我还打得动吗?” 王五一想也是,跑到宝芝林,累得气喘吁吁,先给自己挖好坑,再填上自己,犯不着做冤死鬼。 第七章 屎壳郎胡同 京城人是讲究走路的,因为京城无论大街小巷,多是横平竖直,所以京城人走路无法取巧,无论选择什么都是拐硬弯儿,比较比较也还是一样长短。即使是这样,京城人走路依然是有选择的。走大街干净倒是干净,就是乱得荒人马车轿搅和得你不得安生。穿胡同走捷径,鞋子容易吃土,但似乎更安全,你不愿意见的人或事儿,多绕一下也就躲过去了。 十点正教堂的钟声响起,李国楼、王五踏上屎壳郎胡同,前面就是宝芝林。李国楼第一次来到这里,甚是奇怪,不由笑道:“王五,怎么还有叫屎壳郎名字的胡同,这也太难听了。” 王五瞥眼,道:“假洋鬼子就是没知识没文化,蒙语懂吗?这是蒙语翻译过来的,与你的英语一个理,意思就是甜水井,就是说你喝这里的水是甜的。” 李国楼“哦”了一声,抬头看向宝芝林的匾额,黑底金字,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李国楼挺意外的,他还没有进入宝芝林,已经看见那巴子与五名汉子站在门口等着他们。相互介绍才知道,黄麒英亲自出门迎接。眼前这位三十余岁的长方脸汉子就是佛山黄麒英,其他四位就是黄麒英的四名徒弟:“肥牛”张铁牛:“秃鹰”陈爽:“水上漂”荣圆:“美猴王”孙月。 李国楼一看这架势,肥牛大块头,肌肉快快隆起,秃鹰脑门迸亮,水上漂瘦麻杆,美猴王就是猴子。至于黄麒英一看就是练家子,一双眼睛发着精光,看得让人发憷,寻常人连与黄麒英对视都不敢。 那五将手一扬,说道:“黄师傅,这位就是京城里侠义柔肠的李国楼,以迷踪幻步打赢无数英国鬼子。”又道:“李先生,这位就是佛山黄麒英,以冠绝天下的无影脚闻名,今天由你们的名脚来交锋,定能书写京师一段千古佳话。” 那五又将另外几人互相介绍一番,众人在和和气气之中见礼。 黄麒英对着李国楼客气万分,抱拳行礼,道:“久仰久仰,早就听说京师里有一位打抱不平的好汉,专门寻假洋鬼子晦气,真是长大清帝国的威风啊。” 李国楼被黄麒英说得脸上通红,他也是假洋鬼子,对方在故意取笑他,他又不是土鳖,听得懂话里的玄机,不由暗生恨意。心道:将近四十的人了,速度爆发力早就过了巅峰期,只要打持久战,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他。 李国楼也会说人话,如沐春风,含笑道:“黄师傅客气了,您的威名早已传遍大清帝国的南方,如今来到京城,在下这个外来户,说什么也多眈几天,早就应该尽地主之仪了。” 旁边美猴王笑容可掬,道:“李先生,既来之则安之,哪有来了我们不尽地主之仪的事,现在时间也要将近中午了,李先生先喝会茶,我们好好聊聊,待会儿我们一起喝酒打屁。” 李国楼犹豫道:“这个这个恐怕不好吧。” 李国楼看向那巴子,这里的诸多事宜,还是要听那巴子的。他心里倾向于速战速决,三个回合搞定就搞定,搞不定就像适才商量好的,逃之夭夭。 那巴子的心思活着呢,李国楼、王五不知道,适才他一进宝芝林,就收了黄麒英的礼物。意思很含蓄:“强龙不压地头蛇,能够不打就不要打,输赢还是其次,以后大家都在京师,抬头不见低头见。传出去更不好,以后就会有人没完没了的来挑战。这以后的开门生意,还怎么做,客人都不敢上门了。” 那巴子最擅长就是两面光的事,一听就来劲,拍着胸脯保证搞定假洋鬼子,此时更是雍容大度的说道:“三弟,既然来了,就不要心急一时,客随主便,先坐一会儿,咱们还要熟悉一下吧。哈哈哈哈??????” 那巴子携手黄麒英、李国楼,向屋里走去。晾着王五在门口,直接将北海武馆的武师王五给扔在门口,让王五情何以堪,没有人招待他,连一声“请”,都没有听见。只能厚着脸皮,跟在众人屁股后面。 黄麒英斜睨偷偷打量着李国楼,小年轻假洋鬼子,一瞅就是在上升期,身形灵动。猿臂螳螂腰,肩膀好似畸形,那是练拳练出来的,爆发力充足才会突出来。听那五说李国楼没有坐马车,直接从洪敞胡同走到屎壳郎胡同,走了三个小时来这里。这种事没有几个练武的人会干,就凭这一点,黄麒英自料老胳膊老腿,大家站着挪动几下,手上接几招翁操胜券。但是如果向博克新打架一样,在一块场地上比武,他没有十足的胜算。 黄麒英要通盘考虑,他是不能输的,徒弟可以出场打一架,而他说什么都不能打。“赢了”对于他没有多大好处,还是照样开宝芝林:“输了”立刻滚出京师,不要再想在这里立足。他与李国楼没冤没仇,只是假洋鬼子被“小人”挑拨,前来闹事,过一会儿说几句好话,大家再喝几杯酒,一场误会罢了,凭借他十几年老江湖的经验,毛头小子一名,还能搞不定,吓也要吓死假洋鬼子。 李国楼跨进院子就发现,地上、石凳上、窗台上都是一个个簸箕,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药材,正在晒太阳,翻弄这些药材的人是三名妇女,看来是黄麒英以及他徒弟的老婆。 美猴王孙月开口道:“李先生有所不知,我师傅为国为民,乐善好施,对于穷人来治病,经常是不收钱的。三年前佛山闹瘟疫,就是我师傅,广施恩德才让一场滔天大祸,消弭于无形,我的师傅实在是太伟大了。” 李国楼听了有点羞愧,好似他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为国为民的事情,还说过大清帝国坏话,与黄麒英的为人处世,不能相提,差得太远了。进入门里,才发现这里其实是药材铺,人家是开跌打馆为主,院子里没有摆放石锁,沙袋、兵器架子等武馆的玩意。 李国楼一拉那巴子衣袖,问道:“那五,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三个回合吗?吃什么饭呀。” 那巴子恶狠狠白眼李国楼,轻声怒叱道:“假洋鬼子,江湖规矩懂吗?茶馆里说书,听过没有?哪有英雄好汉一言不发就开打的,开场白长着呢。到时我叫你砸窑子,才能砸场子,王五的话一句都不要听,他是个浑人。明白吗三弟?” 李国楼回答一句:“明白!” 那巴子张大嘴巴,道:“三弟,你说响一点,大哥没有听见。” 李国楼无奈道:“明白!大哥。” 一行人各怀鬼胎,坐在客厅里,身后高悬着“以德服人”四字楹联,正好对应了此时在坐的人心境,武林中开场白将要拉开第一幕。 李国楼坐在太师椅上,浑身难受转看王五,想要叫王五说出挑战的话,这武林中上门挑战不是先要斗嘴,大家一言不合,拔拳相向。 李国楼看错人了,王五不会说场面话,要王五打架行,要王五说就不行。 王五不敢胡乱说话,他牢记师父燕北豪的教诲,这件事北海武馆不要插手,若是惹上“宝芝林”黄麒英师徒上门挑战,不是要有后患吗?而他现在的身份,是武林之中的见证人,以公正的态度观看这场“砸场子”。 李国楼看见大家都在喝茶,微笑着瞅着他,难道他的脸上有花吗?身不由己的摸了一下脸,随口道:“黄师傅,来到京城还习惯吗?” 黄麒英拱手道:“多谢李先生关心,我黄麒英是懂规矩的人,该拜的码头都拜过,北海武馆那里我也亲自上门送过礼,是吧!王五。(王五脸色尴尬,微微点头,不再敢看黄麒英。)至于李先生送来的战帖,让我很意外,只怪我闯荡江湖根基尚浅,不知京师里藏龙卧虎,还有李先生这号人物,还望李先生见谅。” 黄麒英站起,行进到李国楼身旁,亲自替李国楼倒茶,算是来个开场赔罪。 李国楼低头看向那杯满杯的茶,倒得恰到好处,正好满杯,一点水也没有溅出,黄麒英的手稳如泰山。 李国楼急忙辩解道:“黄师傅,在下是武术爱好者,非常喜欢研究各种武艺的长短高低。俗话说南拳北腿,听闻黄师傅以无影脚闻名南方,让人不由得产生神往,只应在下离开大清帝国几年,还是乡下人,不懂武林规矩,就不请自来,在下不知天高地厚,还想请黄师傅赐教。” “肥牛”张铁牛大喝一声:“李国楼,不懂规矩我教你。既然上门挑战,就要写下生死文书,断手断脚别来讨饭,死了也是白死。” 肥牛是唱白脸的,身形高大,一嗓子能叫房梁颤抖,边上的屋子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这是被肥牛吓醒了在哭。 第八章 第一场对决 李国楼就是冲脾气,比他高一头的英国鬼子他都敢挥拳头,岂能怕对方言语挤兑人。他腾身而起,一拍案几,喝道:”好!我签!肥牛!像你这种身板我打多了,若是十个回合打不赢你,我做你灰孙子。” 王五大喜,叫道:“好!两位都是好汉,我王五做个见证。” 肥牛拔地而起,喝道:“好!我来见识见识李国楼的迷踪幻步,看到底谁是灰孙子?” 这叫什么?这叫先试试李国楼的深浅,多大的池子,养多大的鱼,李国楼到底是观赏的金金鱼,还是龙潭里的潜龙,拭目以待吧。 黄麒英也不是省油的灯,岂能被一个毛头小孩子吓破胆。他们早将每一步谋划好了,不论输赢,都有后招。 那巴子端坐不动,他早就知道黄麒英会有这招,依然稳如泰山,抬手喝茶。黄麒英亦是不吭声,好似于己无关。 李国楼说到底是被几个老江湖当猴耍,他想得太简单,以为打赢一场接下来就会有人“报仇”,出来与他再比一场,他脱掉外衣之时,还故意瞪眼那个“秃鹰”陈爽。李国楼看这个光榔头最不顺眼,从进门到现在秃鹰不停的抚摸光头,不就有铁头功吗?到时看他如何在光榔头上面打出几个窟窿。天底下只有傻子练铁头功,无用的功夫,一无是处。横练的武功,就似慢动作,步履蹒跚,与大清帝国的脑筋一样,跟不上时代的步伐。 李国楼从小接触武术,没有被那些功夫高手蒙蔽,横练的硬功看似生猛无比,一拳能打死一头老牛。但动作慢,发力时间长,打一拳的时候还要有深深的吸气。李国楼深知横练的武功优势、劣势,就算与秃鹰面对面粘到一起,他也不怕秃鹰的鹰抓手。李国楼对黄麒英的无影脚充满期待,心想只要他能在十个回合里干掉铁牛、秃鹰,黄麒英必定会亲自下场子。 客厅前面的空地,有足够的伸展腾挪地方,李国楼没有多说,他脱得只剩下一条背心,与汉人身穿的短褂不同,一看就是泊来品。李国楼身上的肌肉不像铁牛般,一块块隆起,但线条清晰,青筋爆出,稍微一发力,一根根如蚯蚓般在蠕动。 李国楼在客厅里跳跃着,轻快跳跃,与铁牛凝重的表情不同,他离肥牛三尺的距离不停的左右跳跃,就像一只蟑螂,让人恨不得拍死他。 肥牛受不了“蟑螂”烦人,大喝一声,一只硕大的铁拳直奔李国楼面门。 黄麒英从一开始就盯着李国楼的脚,胆敢离对手三尺距离,不怕对手贴上来,难道假洋鬼子还会摔跤不成?要知道功夫高手对战,大多一招制敌。真的粘在一起,就是用蛮劲以及摔跤的巧劲,再想用腿脚打人,这点距离发不出足够制敌的力量,靠得越近,越是有可能变成摔跤。但是看假洋鬼子的身形,不像蒙古摔跤的高手。要知道蒙古摔跤讲究块头与力量的结合,没有横过来的块头,是不能在蒙古摔跤上有所作为的。黄麒英对于李国楼到底会使哪种功夫?到此时还看不出来,不由得感到有些羞愧,知根知底,才能百战不殆,今天的“划场子”,他只能靠徒弟先试出这潭水的深浅。见好就上,见危险就讲江湖情。 李国楼瞧见肥牛的右拳击向他的面门,大叫一声:“好!”他人向左面躲闪,引出肥牛的另一只拳头。功夫就是用来打架的,打不赢的功夫是花架子,这个道理李国楼十岁就懂了。不要去听那些师父说,这门功夫博大精深,要学会贯通至少要二三十年时间。打赢一场无赖的群架,也是硬道理。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但这口气不能吸得太久,赢的关键是爆发力,没有爆发力,光有蛮劲是无用的。 李国楼筋骨好着呢,可以一拳打断一颗碗口般的树,当然是每天不停的击打,总有天一拳下去,树会断掉的。这股劲他从来不敢使足打人,那是要出人命的。今天他看见肥牛身上滚肉颤动,应该是能挨打的主,就先给肥牛肚子上来一拳,到底有几斤几两,试一下就行。 肥牛力拔千钧,每一招都灌满全身的劲,想要打到李国楼身上,左拳挥出,右脚飞踢,标准的进攻姿态,马步扎得紧,不怕对手来妖蛾子。他使的是岳家拳,就是后世的披挂拳,拳似锤,击打出去后,变为挂,横劈下去威力十足,吊挂在对手身上,若是被他甩击到一下,也要伤筋动骨。两只拳头上下翻飞,身形随着拳头而前行,总是在进攻,有进无退。 好似战局全部由肥牛掌控,只要气息跟得上,短时间里李国楼没有反击的机会,只能见招拆招,向露出空挡的地方躲闪。 李国楼一上来,就瞧出肥牛的破绽,行动迟缓,为了弥补速度上的劣势,肥牛使的是笨招,骑马蹲裆式,把下盘扎紧。每踏出一步,都用力站稳,手上力足,脚下根稳,就是肥牛的战法。 两人的上肢交缠在一起,噼里啪啦互相格挡,手上的力道传到对手身上,手臂上没有一点基本功,是要被打断的。他们一交手就知道,对手有两把刷子,耐得住大力击打,没有退缩的迹象。这是真功夫,不能玩虚的,没有这点抗击打能力,不能与人过招。当然假装打斗之时,手臂上不用灌劲,那些太极高手假打,可以挥洒自如。 李国楼不愿稳扎稳打,他要一招制敌,他改变了与适才的招数不同,身形宛如向左移动,倏忽间他却往右移动,做了一个假动作,只要肥牛吃了他的假动作,李国楼就要动杀机了。 人的动作慢,思路也慢,这是成正比的,肥牛依然像方才一样,人往右跨。这一步他一跨出去,就知道坏事了,他的左半身躯,尽在李国楼攻击范围之内。对手真正的迷踪幻影,原来如此!对战不是比举石锁,谁力气大,就是谁赢。而是比人的灵敏度,柔韧性还有智力。 招数是人想出来的,天底下没有一招鲜吃遍天,每一招都能被人破解,就看你如何组合它们,这就叫招数是死的,人是活的。每一门武学都是创新、发展、没落、再挖掘,再被神话。“神话”都是加在开山鼻祖身上,让你看不见摸不着,又让人神迷痴醉。师父是供着的活菩萨,不能动只能吹,而徒弟则要一马当先,冲杀在前,做探路的先锋。 肥牛探出了李国楼有几斤几两,他的腰肋探到了一只拳头。肥牛是练硬功的,挨到拳头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躲,第二反应是卸,第三反应是忍,硬生生挺住,决不能倒下,不能给师父丢脸。 但是肥牛的脸,出卖了他,面部痛苦的扭曲变形,人“蹬蹬蹬蹬!”倒退四步,还没有站稳:“哗啦啦!”将角落里的花架撞倒:“哐嘡!”一声,花盆与花架一起倒在地上,泥土都溅到李国楼脚上。 不幸中的万幸,肥牛碰到了身后的墙壁,他终于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冷汗从额头冒出,痛彻心扉。不知肋骨是否被打断?他已经直不起腰。 肥牛咳嗽着道:“假洋鬼子,你太不给我面子了,干嘛下狠手啊。” 李国楼得意道:“肥牛,我只有用了五成力,你适才不是说你练的是横打功夫,不怕人家击打吗?” 肥牛恼怒道:“假洋鬼子,你下作,我一口气还没有提起来呢。” 他还想继续争辩下去,他还能打!却忍不住又咳嗽起来,一口气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秃鹰站起,摸着光头,叫道:“假洋鬼子,让我来试试你的功夫。” 好似秃鹰对李国楼嚣张的态度十分不满,要来个车轮战,其实这是商量好的招数,输了一场“小来来”,但宝芝林决不能输气势。伏笔马上要浮出水面,暗藏的招数只有王五看得懂,这是武馆的绝招,他们北海武馆也会使。 “住手!”黄麒英正气凛然的站起,大喝一声道:“你们这像什么话,车轮战吗?就算打赢李先生,也让师父的脸面丢尽,客人来了还要胡闹,平时师父是怎么教你们做人的?” 秃鹰、肥牛噗通一声,跪在黄麒英身前,哭丧着脸,道:“师父,我们做错了,对不起师父与师娘的教诲,我们愿意受罚。” 那巴子恰到好处的叫道:“假洋鬼子,你得意什么!适才你怎么说的,十个回合搞定肥牛,你倒是说说看,现在打了几个回合了?到底谁是灰孙子?” 李国楼一想,坏事了!刚才只想见识一下肥牛的拳脚功夫,没有去数到底用了几招?谁会做这种没意义的事情,真的以为自己是功夫高手,要用几招制敌,否则就是丢脸,他还没有到这种得瑟的份上。适才只是吓唬对手,这叫心理战,哪能当真呢。那巴子说出来这种不上台面的话,岂不是吃里扒外,让他有冤无处说嘛。难不成让他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是肥牛的“灰孙子”! 第九章 穿上马甲 李国楼只有忍住,珊珊不语,瞅着王五,想让王五说几句公道话。 王五除了适才李国楼赢的时候,喊了几嗓子,又变成哑巴了。如今他的身份不同,说出来的话,要站在公正的江湖大侠立场上,岂能帮没有理由的李国楼说话,如今还是少说为妙。 那巴子一看王五识趣,没有出头,更是跋扈状,告诫道:“肥牛、秃鹰,以后对客人要以诚相待,以德服人,不能光想着打打打。知道吗?”又道:“黄师父,别生气,你生气,我也是一肚子气,看在我面子上,叫两位徒弟起来吧。这么大一个活人,跪在地上,不是赶我们客人走吗?” 那巴子作为客人话说到这份上面,肥牛、秃鹰重新坐好,一堂武术的探讨课,告一段落。黄麒英向李国楼再次赔罪,没有教育好徒弟,让客人看笑话了。 那巴子深知,接下来要靠他来撑场面,通融圆滑的事情,他信手拈来。假洋鬼子的老底,早就被他摸清了,想要假洋鬼子低头,还不是他一句话嘛。那巴子高傲的昂起头,他有理由相信,大清帝国没有他,是玩不转的。为何不让他去和大英帝国、法兰西、美利坚、俄国谈判呢?老天真是瞎了他的眼睛,大清帝国优秀的人才浪费在江湖风云之上,暴残天物,是要被天打五雷轰的。 李国楼正在重新穿起外衣,偏房里面,走出一名妇女,手拿簸箕、扫帚,来搞卫生了。这名妇女看见李国楼,就恶狠狠怒瞪双眼,指桑骂槐道:“不知哪来的瘟神,把我闺女吓醒了,若是留下后遗症,我找他拼命去。” 李国楼脸色一变,瞧着这名年轻女子弯腰清扫地上的泥土以及花盆的碎片。 肥牛脸色也变得尴尬,立刻站起道:“陈阿婆,都是我不好,还是让我来吧。” 陈香芳一面扫地,一面说道:“不用!你就是一头蠢牛,被乌鸦呱噪几声,就乱叫。你没看见天底下乌鸦多了,就算出卖祖宗,批着一张洋皮,我也认得出祖宗是黄豆,想变绿豆,再过六十年一甲子吧。还要问问阎罗王,同不同意黄豆的无理要求。” 陈香芳将李国楼骂得不知所谓,乱七八糟的一大推,一下子就抢去那巴子的风头,成为客厅里的主角。 黄麒英急忙说道:“陈姨娘,外甥没有得罪你吧。给我一个面子,这位客人可是大清帝国的民族英雄李鸿章的孙子辈。你这么黄豆、绿豆一骂,不是将中堂大人也骂进去了吗?” 陈香芳辈份大,谁都敢欺负,腰一挺,瞥眼李国楼,喝道:“怎么了不服气啊,别以为你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牛鬼蛇神有了外包装,还是一只土鳖!上次的账我还没有跟你算呢。” 李国楼被陈香芳骂得狗血喷头,让黄麒英也挂不住脸,急道:“小柔啊!你快点来一下。” 他是要叫夫人陈柔来劝小姨娘,赶紧走开,别来捣乱添堵。 李国楼狐疑道:“这位女士,你我认识吗?我记忆里我们是第一次认识啊。” 陈香芳细牙紧咬,道:“你再想想,我们是不是第一次见面。” 李国楼摇头道:“陈女士,我真的想不起来,哪里得罪过你,若是真的有冲撞的地方,还请陈女士见谅。” 王五插话道:“李先生,我想起来了,就是昨天我们遇见的那位爬树的那位,你不是还对人家吹口哨了吗?” “哦??????”李国楼被人揭穿色狼的本性,大街上看见大姑娘爬树,李国楼一个兴起,好似英国鬼子耍流氓,一个冲动就吹起口哨。他的口哨声十分尖利,让人为之侧目,李国楼的一身打扮,只要被人看见,就会过目不忘。 大街上起哄的人多呢,陈香芳就记得李国楼的死样,她对于李国楼的挑逊记恨着呢。 李国楼被人揭短,不由低头认错,道:“对不起陈女士,我养成的坏习惯很多,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假洋鬼子计较。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不是属蛇的,再包装也不能整成土鳖。” 李国楼专门喜欢开玩笑,还是拿自己开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德性,没有一个不落井下石的。 陈香芳不由得嗤嗤嗤笑出声,斜睨道:“假洋鬼子,走在街上看见个半老徐娘你都不错,眼珠儿的盯着人家看。哪天遇上个概儿不吝的,给你一板儿砖,你就知道什么是肝儿颤了。我瞧你整天穿着马甲屋里屋外唧噔嘎噔的,不知道怎么臭美好了。” 李国楼笑道:“还是陈女士最了解我,知道我有点爱臭美,赶明再听候你差遣,现在别再挤兑我了。” 陈香芳轻嗔薄怒:“啐”了李国楼一口,临了还给了李国楼一个大迷糊眼,让在场人人彻底无语。 李国楼给这位女士弄得脸色尴尬,急忙低头喝茶,不再言语。他没有说过分的话,只是在贬低自己,可临到最后,被陈香芳来上“一口”,好似他占人家小娘子便宜。 黄麒英和夫人陈柔互相意味深长看了一眼,而肥牛则仇恨的怒瞪李国楼,他们心思各异,每个人对这件事都有不同的理解,李国楼茫然不知所谓。 那巴子被小娘子一搅合,一下子也不知道东儿五六,看见场面有些冷清,开口道:“黄师傅,我这三弟是棒槌,没见过大场面,您是前辈不要与他计较,花盆的钱我出。” 打坏人家东西要陪!李国楼一下子感觉跌入深渊,那还打什么!锱铢必较,人有个闪失,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黄麒英一摆手,道:“那先生客气了,我黄麒英岂能要那先生的钱,一只花盆小钱,不足挂齿。只是我见识短浅,适才没有瞧出李先生使的是哪家功夫,可否告知?” 李国楼说道:“不满黄师傅,因为老家有许多看家护院的武师,从小跟他们一起练功夫,后来又出国在外国人的拳击馆里练习。所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什么都学,什么也不精,半吊筒子,就是在下的本事,让黄师傅见笑了。” 肥牛、秃鹰、水上漂、美猴王立刻脸上露出讥笑,中国武术是讲究门派以及师尊的,拜一个好师父,可以享用一生。抬出师尊的旗号,很多地方可以大吃大喝。这和黑帮里面的辈份一个理,中国是礼仪之邦,晚辈看见前辈只能谦恭,否则不尊敬师长的大罪,让一个人永世不得翻身。 王五心里窃笑,最好再来打一架,让秃鹰再次挑训李国楼,尝到假洋鬼子的厉害。黄麒英的脸面挂不住,只要黄麒英赶鸭子上架,《宝芝林》的牌匾定会被李国楼砸掉。他与师父、师兄们议论过,凭借李国楼怪异的一身功夫,没有和假洋鬼打过,是要吃大亏的。假洋鬼子摔倒在地上,也能反败为胜,你以为胜了,假洋鬼子能来个绝地反击。这不是中国功夫理解的范畴,假洋鬼子自编了一套全新的理论,也能自圆其说。 黄麒英心里没有看不起李国楼,那些武林门派的开山鼻祖,不就是自创一门功夫。李国楼能在学习各种武术以后,自创独有的手法,让他也觉得点子扎手,他已经想好不再打一架。 黄麒英赞叹道:“好啊,英雄出少年,李先生年纪轻轻,就能领悟出武术的真谛,耽会儿我要好好向你讨教。” 李国楼说道:“黄师傅,客气了,在下还要向你多多学习,还望不惜赐教。” 李国楼没有理解黄麒英的话,以为人家要和他打了,只是要“耽会儿”,看来是要在吃完午饭后了。一股肉香菜香,从外面的厨房飘散到客厅里,闻之让人垂涎欲滴。李国楼五点多就起床了,早饭吃得早,又走了三个小时,再打了一架,早就饿得饥肠辘辘。 李国楼吞咽口水,将茶杯抬起,嘴里却喝到几片茶叶片子,茶杯里已经没有水了。 那巴子提起茶壶,笑道:“屎壳郎甜水来了。” 那巴子好似跑堂的伙计,在众人面前兜一圈,将每个人的茶水添满,在王五面前故意停顿一下,低声道:“老二,给我老实点,闭上你的鸟嘴,人家可是好酒伺候你,别给我跌份。” 王五早就瞧出花样经了,宝芝林竟尔连“美人计”也用上了,这师父黄麒英的话,他都听得懂。大家的心思一样:“师父”的脸是不能丢的,既然都会玩花活,今儿的行动是打水漂了。 王五嘿嘿笑道:“那巴子,谁叫咱们是发小,二弟全部听你的就是。” 美猴王一听,北海武馆的王五也放软话了,长身而起,说道:“三位朋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儿是我们师父的小姨子三岁生日,咱们一起喜庆喜庆,请!” 黄麒英抬手做请式,说道:“李先生别见笑,我们南蛮子不讲究,男女同席,你不见外吧。” 第十章 叫我十三姨 李国楼站起,微笑道:“黄师傅有人文情怀,男女平等的观念,小弟万分佩服,在下在英国以及欧洲耽过,那里人人平等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资本主义思想方兴未艾,有的国家为此还在闹革命呢。” 那巴子急道:“小李子,你胡说些什么!掌嘴!” 李国楼稍微一个愣神,立刻不敢往下说了,他的猴子尾巴又翘起来了,今儿怎么了?遇见鬼了,把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在对手面前,这要是在决战,不是自己找死吗? 黄麒英哈哈大笑,道:“我们武人不谈国事,让那些书呆子去伤脑筋吧。走!李先生,咱们喝酒去。” 黄麒英抓住李国楼的手腕,好似忘记是去喝酒,手掌上一用劲。抓得李国楼呲牙咧嘴,快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了。恨得李国楼差点拔拳相向,黄麒英倏地放松了手掌,哈哈大笑,好像朋友般携手而行。 李国楼手腕已经被黄麒英捏伤,已经红肿起来,李国楼吃了闷亏,暗骂:黄麒英!你是卑鄙小人,以为这点小伤能吓得他打退堂鼓,岂不知男儿带伤更能激起身体的潜能,熊熊怒火已在李国楼心里燃起,此仇!耽会儿必报。 西花厅里冷菜已经摆好,贵宾向南的主位请那巴子坐,李国楼、黄麒英分坐于那巴子两边。桌子中央摆放着一只白水羊头,怪吓人的。爆肚、肉末烧饼、五福寿桃、驴打滚、炒肝、麻豆腐、豌豆黄、芸豆卷,让人看得垂涎欲滴。 陈柔肚子微微隆起,已经有身孕了,她坐在黄麒英身边,微笑道:“不好意思,这些菜都是我和我姨娘一起整的,烧得不好你们可别笑话我们。” 美猴王长叹一口气,道:“还不好啊,能吃到师娘和姨奶奶烧得酒席,打我耳光也不放下筷子。” 黄麒英说道:“那五,我姨娘的老公原来是在御膳房做的,这些菜肴都是我的夫人向他们两口子学的,贻笑方家,来!一起尝尝。” 那巴子两眼冒光,笑眯眯道:“嗯!不错,摆盘的式样就挺讲究的。哎!小寿星为何不来?” 陈柔瞪眼肥牛,说道:“孩子小被肥牛一嗓子吓醒,现在还闹情绪呢。她娘正在哄她,过会儿就来。你们先吃,我去厨房张喽去。” 桌子上还有一名女的,是秃鹰陈爽的老婆,黄田七是个大块头,首先替自己满杯,一瞧就是能喝酒的人。不懂规矩的乡下人,做出的动作不上台面,让秃鹰又开始摸着光头,对着师父黄麒英嘿嘿傻笑,算是赔罪。 美猴王问道:“李先生,不知你喜欢白酒,还是黄酒?” 李国楼老实回答:“美猴王,在下酒量不行,还是喝黄酒吧。” 黄麒英勃然变色,喝叱道:“哎!那哪行,客人来了就要尽兴,老四,给客人都倒竹叶青。” 李国楼扫眼美猴王,好不知趣的人,连师父的脾气都不懂,白白浪费了美猴王的名号。就是不知待会儿,美猴王喝酒后的脸,会不会像美猴王的屁股一样红? 李国楼干笑两声,拿着酒杯站起,说道:“今儿真不好意思,还要黄师傅请客。下次小弟做东,丰泽园满汉全席。王五,你再叫你的师父出来,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李国楼终于想通了,满桌好菜好酒,还砸什么场子!待会儿竹叶青灌进肚子,两脚发飘,他的迷踪幻步是使不出来了。黄麒英故意让他喝白酒,再打!不是让他两只手要被黄麒英捏碎吗?李国楼不傻,今儿已经赢了一场,见好就收呗。 那巴子抚摸着下巴下面稀稀疏疏的茸毛,点头道:“今天这档子事可以说是满盘子满碗,带爪儿的不吃土鳖,带腿儿的不吃板凳,咱们要尽兴而归。二弟,是人喘口气出来。” 王五也是满肚子馋虫,急忙站起,向黄麒英敬酒,说道:“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嘛。黄师傅够朋友,我王五不藏蒙哥儿,这件事包在小侄身上,咱们来个满盘子满碗。我先敬黄师傅一杯,先干为敬。” 黄麒英心情舒畅,三个毛头小子上门挑战,给他二个回合就全部搞定。来到一块新的地方开武馆很不容易,外来户人家不接受,北方人排斥南方人,叫他们南蛮子。要在这里站稳脚跟一定要有朋友、同盟。眼前这三人就是京师的缩影,他们背后都有人,隐藏着几股强大的势力,这几股势力不是他一个武师能够招惹得起的。 来日好相见,喝过这顿酒,来日都是好朋友了。黄麒英也长身而起,大声道:“来!我们大家都干一杯,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其实我们都是有缘人嘛。” 那巴子大声道:“好!黄师傅就是局器,我交定这个朋友了,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一杯白酒如火烧一般下肚,李国楼的脸已经红彤彤。这白酒的酒杯一杯大概有三钱,三杯就是一两。感情深一口闷,酒宴上喝酒,先来三杯,不论你酒量好不好,喝了一杯接下来还要喝二杯。李国楼连干三杯脚底已经打飘,头也开始晕菜。 那巴子知道李国楼酒量不行,做起大哥来,替李国楼挡酒,叫大家别作弄假洋鬼子。他肚子就是宝典,都是京师里的传奇故事。从宝芝林坐落的屎壳郎胡同说起,没边没际的侃到皇宫里的宫闱秘史。 酒宴上少不了这种人,称兄道弟互相敬酒,谁都受不了,一定要有像那巴子这样的人暖场。如今甚多满人每月到内务府拿了月例银子,就是跑到茶馆斗蛐蛐、听说书、玩鸟儿。虽然大多变成大清帝国的累赘,但有一样本事长进了,嘴皮子利索,满人成为最能侃的人。京师里面有许许多多像那巴子一样的满人,他们衣着光鲜,能够跑到哪里,吃到哪里。还能坐主桌,又吃又拿,这也是本事是不。 李国楼肚子饿了,拿起一只肉末烧饼就吃,正咬了第二口。陈香芳进来了,身边还有一名小女孩,身穿翠绿色的花衣,头上梳着两只羊角辫,一双骨溜溜灵动的大眼睛,摇摇晃晃看见每个人都在笑。 李国楼对着小女孩一笑,陈香芳说道:“李先生,吃肉末烧饼要蘸甜蜜酱,那样才能吃出劲来。” 李国楼随口说道:“陈女士,那甜蜜酱太甜了,我不喜欢吃。” 陈香芳不高兴了,一把夺过李国楼手里的肉末烧饼,喝道:“不喜欢吃就别吃,我还是请你不是。”说完恶狠狠咬了一口肉末烧饼,继续瞪着李国楼。 李国楼没有想到一句话得罪了厨师,脸色尴尬,原本稍微退下去的酒劲,一下子又腾地变红。 黄麒英苦笑道:“陈姨娘,你就别耍李先生了,人家还是个雏,吃不住你的泼辣劲。” 李国楼半真半假,道:“没事没事,假洋鬼子在国外还被女孩子拥抱亲吻呢,这点阵仗,我还不会倒。”又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李国楼吃不住陈香芳看他的那股骚劲,急忙低头逗弄小孩子。 小女孩一只右手一伸,娇声道:“大爷,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一句话引起满堂喝彩,那巴子第一个笑道:“小寿星过生日,当然有红包。”说完那巴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当场放进两枚大钱,然后递给那名小女孩。 小女孩倒是乖巧,大声道:“谢谢大爷,祝你早生贵子。”说完将红包递给她的母亲陈香芳。 王五没有红包,直接取了两枚大钱,放在小女孩手里,微笑道:“小铃铛,我们都没有结婚呢,祝我们心想事成就成。” 小女孩抬头看向她的母亲,她是听令行事。 陈香芳微笑道:“玲玲,你还会说什么好话?” 小女孩娇声道:“大爷,恭祝你长命百岁,心想事成。” 李国楼已经去取他的外套,他的外套挂在饭厅角落的一架上。此时的老百姓,大多将铜钱放在腰间的钱袋里,还有怀里的钱袋里,或是放进宽大的腰带里,腰带里还有暗层,可以放钱。 李国楼从外衣兜里掏出钱袋,一摸空空落落,今天早上将零花钱全部花光了。 陈香芳瞧着李国楼,说道:“没有是吧,那就算了。借来的钱不吉利,我们不收。” 李国楼急了,说道:“有有有!姑奶奶算我怕你了,为了昨天的事,我破财消灾。” 李国楼外衣里面还有暗层,他将暗层的钮扣解开,从里面取出皮夹子。鬼祟的从里面取出一张银票,叠起来,不让旁人看见数目,直接交给陈香芳,说道:“姑奶奶,这是李国楼真心实意向你赔不是,请姑奶奶嘴下留情,别再挤兑我了。” 陈香芳也没看银票数目,微笑道:“李国楼,我们还是叫名字吧。这里的辈份太乱,你若是叫我陈阿婆,那你歹叫我女儿十三姨了。” 李国楼道:“是是是,其实让假洋鬼子叫十三姨也行,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李国楼开起玩笑,弯下腰,伸手向小女孩要红包。 第十一章 眼睛开大炮 小女孩明白事理,伸出一根手指,刮脸,奶声奶气道:“羞羞羞!假洋鬼子,羞死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两只眼睛开大炮。羞羞羞!” 陈香芳再次发功,轻啐一口,薄怒飞眼,让李国楼彻底投降,这对母女是他招惹不起的人。 李国楼落座,感到黄麒英等人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了,特别是陈柔一下子对他特别热情,开始问起他的家常。 这让李国楼脸色有点尴尬,说话也有点吞吞吐吐,不肯吐露家里的情况,这种事不好讲,大家其实不熟,只是在说场面上的话。“这个??????那个??????”李国楼脚底下踢几下那巴子,要大哥替他解围。 那巴子贼机灵,哈哈一笑道:“我说陈师娘,你烧的菜真叫棒!又精致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既然你有这么好的手艺,干嘛开宝芝林呢。直接开个酒楼,我保证每天帮你们拉来五桌客人,在京师赚有钱人的钱,才是正道。是吧,假洋鬼子。” 王五也替李国楼解围,说道:“黄师傅,我是武人不说假话,真的不错。若是你开酒楼,我家里请客,包在你这里,我不是吹的,至少让你一个月房租有着落。” 那巴子笑道:“黄师傅,名字我也帮你想好了,就叫宝芝房,专门做皇家私家菜,价格走中高档路线,让稍微有钱的人也吃得起,宝芝林交给你徒弟打理就行。” 陈柔听得兴奋,眼巴巴瞅着夫君黄麒英,他们也商量过好几回,但有些困难是不能解决的,这才在京师开了一家《宝芝林》。其实《宝芝林》是他们的敲门砖,先扎下根,博取一个好名声,再为将来打算。 黄麒英长叹一口气道:“实不相瞒三位,我们对我们烧的菜也很有信心,但你们也看见了,烧这种私家菜,家什、杯碟、门面都要讲究,一张桌子我们整得起。十几张、二三十张桌子我们就无能为力了。再说开武馆,青帮、斧头帮收了一份礼,以后就不会来捣乱。若是我开酒楼,他们拼了命也要来拿月例银子,若是我地方没有选好,说不定两大门派直接在我店里血拼,我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陈柔已经看出三位“砸场子”的朋友,以那巴子为尊,李国楼其实是“枪”,被那巴子耍着玩。 陈柔温柔着说:“那巴子,我的小姨娘命苦,老公死了一年多了,她的手艺可好了,可惜是女的,要不然早就成为有名的厨师,可惜生在民间无人识啊。” 李国楼自以为陈柔不问他家事,一桌人在说开酒楼的事,就没有什么忌讳,就大口吃菜。却不敢看陈香芳,他还有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小寡妇更是招惹不起。 那巴子人精,一下子明白过来,为何陈香芳只对李国楼使大媚眼,原来陈香芳喜欢小白脸。这件事怕是要黄,李国楼自命清高,从来没见过假洋鬼子进青楼。李国楼被小姑娘甩掉后,只想用拳头发泄,四处惹祸,不都是他出面摆平人家的嘛。如今他早已成为京师里“假洋鬼子”与衙门之间的一座桥梁,跨海“金鸾桥”,就是说他这样的人物。 那巴子心里算计着,他有些钱财,存在洋行里吃利息,这是假洋鬼子向他推荐的,还专门找了一家欧洲百年老商行“西印度商行”存钱。李国楼告诉他,存钱存在这家商行比家里还保险,因为这家商行,就是西印度公司的分行,大清朝的进口鸦片都是这家公司包销的。虽然国人对鸦片入侵恨之入骨,但真的算计自己的口袋,还是要找一家最有实力的钱庄存钱。李国楼还告诉他,千万不要找国人开的银庄存钱,那些是家族开的钱庄,里面只要出一个蛀虫或是败家子,存进去的银子全部打水漂,千万不要算计厘金高低,开始让你吃几口肉,接下来会将你的肉连带骨头一起吞下。 那巴子还是相信李国楼的眼光的,人家是假洋鬼子,是个有高级文化的人。他如今傍上李国楼、王小崔,就是他纳凉的两颗大树,有这两人在,那巴子相信他能过一辈子好日子。靠衙门里面的门道绝不是长久之计,嘴巴能整的满族人海了去,有的人还有后台。而有李国楼、王小崔做小弟的人,京师只有他独一份。 如今黄麒英、陈柔抛出一个绣球,其中另藏玄机,只有他听出来。人家是在向他求助,就看他有没有本事接住? 那巴子终于算计清楚,钱财存在商行里,一辈子发不了财。今儿吃了这顿酒席,盖了帽了,有南方菜肴的精致,又有宫里御膳房的美味。菜肴要推陈出新,真的满汉全席,吃下去腻味死人。陈香芳、陈柔做出来的菜肴绝了,一定能在京师闯出名号,凭借他的法螺一吹,《宝芝房》的招牌能跻身于四大酒楼之中。 那巴子脸色凝重,一只手指敲击着桌面,说道:“黄师傅,不是我说你,要朋友干嘛。这里有个人,钱财花在水飘里,明年还要花上千两银子买个恩科进士。李国楼!大哥要骂醒你,京师里上一届的恩科进士还没有实缺呢。大哥劝你不要想买个实缺,踏踏实实先做个吏员,有了实际的官场经验,人家才敢用你。你说你现在一穷二白,就想一步登天,叩心自问,天底下会有这种事吗?你们李家那点儿家底儿全让你攘秃噜了吧。” 李国楼酒喝多了,脑门一冲,喝道:“大哥,你到现在才讲出这种话,算什么意思,我可把一颗红心,全放在恩科进士上面了。” 那巴子喝道:“三弟,你要相信我,一步登天的事就别想了,你不是皇亲国戚。大哥替你找一个官吏的位子,你先做起来,然后再用钱财铺路,升上去很快的。至于那一千两银子,别藏在兜里,咱们兄弟三人合股做门生意,不管是王五家族的生意,还是与那些假洋鬼一起办商行,都能有在京师里混得风生水起。” 李国楼回道:“大哥,我不喜欢做生意,整天打小算盘,腻味死了。我若是想做生意,早就不在京师里混了,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柔使劲对陈香芳使眼色,想要陈香芳痛下杀手,她知道小姨娘独有一份女人的狐媚,没有哪个男人抵挡得住小寡妇的魅力。 陈香芳扭捏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喝道:“李国楼,你就是一个败家子,崽卖爷田不心疼。大哥好言劝你,你给我听着。” 李国楼扫到陈香芳的眼眸,急忙低下头,再也不敢吭声,他吃不住陈香芳的挑逊。而对于大哥那巴子的话,哪次不听的,人生走到这一步,早已被那巴子牵着鼻子走了。 对于肥牛张铁牛来讲,他今儿算是倒霉透顶。输了人生关键的一仗,平时对他还有好脸色看的陈香芳,打李国楼进门,就没拿正眼看过他。这么明显的女追男,难道宝芝林就没有好男人啦! 四位徒弟早已看出师傅黄麒英甚是看中李国楼,兴致盎然的谈天说地到现在,竟尔让夫人陈柔打探李国楼的家事,明显要与李国楼攀亲戚。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李国楼不肯入套,小伙子脸皮虽薄,但绝不是见色忘义之人。 那巴子听到李国楼对于他说的话,说了声“好”!就知道李国楼投降认输了。李国楼的脾气他早已摸清,只要开口答应,就不会更改,是属“驴”的。 那巴子要痛打落水驴,话锋一转,玲珑局落子。李国楼无怨无悔,一条道随着骑驴的那巴子走到黑。 那巴子站起来道:“来,我们为友谊长存干一杯。三弟,你娘儿们唧唧怂蛋包,给我站起来,别给咱们爷们丢脸。” 李国楼给那巴子踢了一脚,只能起身和大家一口闷,竹叶青犹如一道火,在喉腔里燃烧,整个身体开始发烫,凭借着一股热血,他咬牙又将两杯竹叶青灌进肚子。他没有醉,只是发着酒劲,这种感觉喝过酒的人都会有,喝一些茶,聊上一会儿,让兴奋劲过去就好。只是边上的人看着难看,一只猪头坐在旁边了。 玲玲啃着鸡腿,眼睛盯着李国楼,现在一桌人都在瞅着他,谁叫他的形象特殊,让人恨不得再和李国楼连干三杯。虽然知道这样做不厚道,但酒宴上不就是要看人出丑吗? 肥牛站起来,想敬李国楼酒,却被那巴子挡驾。那巴子正儿八经道:“肥牛,别瞪大眼睛像仇人一样,说不定以后大家都是亲戚。假洋鬼子已经不行了,你让他歇一会儿,我来与你喝。咱们过去见过是吧,在哪里呢?” 第十二章 瞎聊天 肥牛嘿嘿笑道:“那巴子,你就是健忘,我过去在裕亲王府门口做看家护院的,你想起来了吗?” 那巴子一拍大腿,叫道:“肥牛是吧,怪不得我们俩熟落,怎么你的水烟袋呢?” 肥牛瞥眼陈香芳,道:“有人不喜欢,我戒了。” 那巴子说道:“戒什么呀,咱老爷们有点嗜好不容易,我姐叫我戒酒,我听过就算。来!肥牛好兄弟,咱们干!” 王五也在和秃鹰拼酒,一桌人热热闹闹,李国楼端着茶杯喝茶,他没有吃饱,看见桌上还有肉糜烧饼,伸手拿了一只,刚咬一口,但听陈香芳发出清脆的咳嗽声。 李国楼没有醉,清醒着呢。急忙伸出左手,将甜蜜酱蘸在肉末烧饼上,这一个小小的举动立刻迎来了话题。 那巴子道:“三弟,这就对喽,你要记住,听女人的话,会发的。我看你家在同乡会那里建造的那栋楼,正好出租给陈香芳,便宜点,价格我说了算。” 李国楼大惊,说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有种这事?别胡说八道,我自己都租房住。” 那巴子撇嘴,讥笑道:“三弟,你还嫩着呢。你哥可是大清帝国名人,他做的事我会不打听清楚,就拿来放炮。” 李国楼回道:“大哥,他是他,我是我,那是我哥的事情,我不过问。” 他没有兴趣开酒楼,再说与小寡妇勾搭上,名声可就臭一辈子了。 那巴子喝道:“假洋鬼子,别跟我来这一套,你住的用的花的,是谁给你的,不要跟我说,你是吃软饭的。” 李国楼乐呵呵道:“早上还有人说你是我的小相公呢。” 这下惹怒了那巴子,两只手就给李国楼脖子上死掐,正好报早上给李国楼掐脖子的仇,喝道:“王八羔子,这种话也说得出来,小铃铛还在旁边呢。你找抽啊。” 李国楼理亏,急忙讨饶道:“那巴子,酒后开玩笑,开不起啊。” 那巴子占得便宜,得意的重新坐好,说道:“陈香芳,你想不想开宝芝房,想开大哥帮你,不想开就算了。” 陈香芳大大咧咧,毫无顾忌盯着李国楼看,却被那巴子一问,给问迷糊了。要开“宝芝房”这种私家菜馆,花的钱财至少三四百两,甚至上千两。还要先有一批捧场的客人,否则扛不住一年就要歇业。难道今儿遇见贵人了?眼前三个人真的有这么大能耐,不要是酒宴上胡诌。 黄麒英也有点不敢相信,插话道:“那巴子,我们才刚认识,但我们南蛮子最讲义气,不带懵人的,你这是打哪出戏啊。” 那巴子正色道:“黄师傅,我虽然是八旗子弟,但想做就做,敢说敢当,混到如今的地位都是我自己一个人闯出来的。我答应人家的事一定办到,不信你问问王小崔、李国楼,我骗过他们吗?靠嘴巴说,我们说到明天还是一朵花,雾里看花是美,却没有屁用。所以我叫三弟也来点实际的,先做起来再说,不要再做不切实际的美梦。否则我不向他说,就让他花银子买个恩科进士,我的劳务费一两不会少,还能两头抽成。李国楼,现在你知道我帮你当自己兄弟了吧。” 李国楼恍然大悟,那巴子真的当他是自己人了,不再坑蒙拐骗,让他不要再买一个恩科进士的头衔是为了他好。月亮虽美,却是水中捞月,空欢喜一场。 李国楼扫眼陈香芳,说道:“大哥,能帮上忙,我一定帮,这个你放心。我哥那里虽然我没有十成把握,五六成还是有的,再说开这种酒楼,不需要很大地方,划拉划拉,就有一块地方。” 那巴子来劲了,指手画脚道:“这可不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定要有花园的,精致!好在花园流水边喝酒,才能让宝芝房一炮而红,有了好地方,大哥的生意还能更火。” 那巴子想法深远,让人不由得笑出声来,大字还没有一撇,那巴子已经让人看见美好的前景。 陈香芳娇声道:“小楼啊,我可没有钱了,你帮人帮到底,先垫着先期开酒楼的钱,以后我会慢慢还你的。” 李国楼差点呛死,放下茶杯,道:“你们想开酒楼管我什么事,我说过对生意不感兴趣??????” 那巴子喝道:“李国楼,这有你拒绝的地方吗?好好想想,老大不小了,不要你动脑筋,大哥全部替你做主了。钱放在你身边我不放心,大哥替你入股。洪敞胡同已经有个钱大嫂不清不楚的靠上你,要让大哥说出来吗?” 李国楼惊讶的瞅着那巴子,传得也太快了吧。那巴子大清早来看他,天亮时他住的四合院里的事情,全部让那巴子、王五知道了。 李国楼狐疑道:“那巴子,你们怎么知道的,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在这里不许胡说八道。” 王五喝道:“三弟,不是我说你,这种街坊邻居,你帮得了几个,钱财扔在水里,也能溅起水花。那种穷人会记恩?我家救济过多少人,磕几个响头,吉利话不打草稿。来年你不再给,会在大门口骂娘。所以我家现在就施粥,给庙里捐钱,最多再做些棉袄。这样人家倒是都说‘王豆酱’的好,人就是这么贱。” 李国楼嘿嘿笑道:“都是些小钱,不值一提,我还是挺节约的。大哥了解我,戏院看戏的钱,我都舍不得花。” 那巴子揭穿李国楼的老底,说道:“那是你喜欢看书。至于你怎么节约,还要大哥说出来吗?” 李国楼一瞅,看来那巴子知道的事情不少,一定是王快嘴那张贱嘴说出来的,添油加醋,不知在里面加了多少料? 李国楼急忙摆手,道:“别叽大哥,给小弟一分面子,我借还不行嘛,要借多少?一百两总行了吧。” 陈香芳白眼李国楼,喝道:“小楼,咱们先不谈借钱的事。那巴子,你先说说钱大嫂的事情,我想听听,虽然我没文化,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还是懂的。谁敢动了我那盘菜,我就跟她急。” 李国楼给陈香芳不知抛了多少媚眼,已经招架不住,这个女人今儿吃过**了,已经把他当菜,难道他真有这么大魅力吗?好像有那么回事,有人就因为他要回国,故意剪断他的辫子,不让他回国。但也有人把娃娃亲也退了,看也不多看他一眼,他在女人眼里的形象到底落在哪里?高还是低?李国楼不想知道。 李国楼连忙改口道:“大哥,我听你的,钱财身外之物,我交给你处理。钱大嫂的事情免谈,我真的清清白白。黄师傅懂的,咱们练武之人不近女色。” 黄麒英白眼道:“李先生怕是喝多了胡说八道,照你这么说,我夫人肚子大,是谁弄出来的。” 连黄麒英也开这种有色玩笑,大家知道,今儿不会放过李国楼,谁叫他姓“李”。李鸿章一族,已经成为大清帝国洋务运动的先驱,他们在无锡、上海、天津办工厂、制造局、船厂,比曾国藩一族还有钱,李氏家族有好几个亿万富翁。其实力在当时初具雏形,商界里面李氏长袖善舞,独领整个大清朝。那些满族王爷此时还没有想通,钱财还花在宅子的装饰上面,有钱就盖戏楼子,养戏班子。 李国楼点头哈腰,道:“假洋鬼子不识时务,说错话了,我还小没到二十岁,没有谈过女朋友。黄师傅别见怪。” 王五瞥眼李国楼,粗声粗气道:“三弟,你没有说醉话吧,上次你还给我提了两段感情,怎么说没交过女朋友呢。说错话罚酒三杯。” 李国楼知道,王五看见他酒醒的差不多了,又要作弄他了。怕是今儿要大醉而归,管他呢!如今每天在过半梦半醒的日子,难得这么开心。李国楼长身而起,道:“好!我认罚。” 李国楼的酒量其实不错,就是吃相难看,脸红脖子红耳根都红,双眼里布满血丝,酒精都冲到脑门子里。酒一下肚,脸上的反应就显露出来,过一会儿又会慢慢退下去。他给陈香芳敬了六杯酒,就开始发呆,人变得木讷,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缓过劲。他说不了话,别人却把话题说到他身上。 为什么会这样?这是因为那巴子、王五熟知李国楼的脾气,假洋鬼子最喜欢开玩笑,还愿意接脏水。谁说假洋鬼子几句,都没有关系。 第十三章 抱抱我 陈香芳喜欢上李国楼了,自从昨天她爬树掏鸟蛋,被李国楼对着她吹口哨,还对她抛媚眼。这件事让她当时很生气,晚上却发生怪事,做梦都是李国楼在对她笑,梦里的李国楼是那么下贱,被她抱住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害羞死人的事不提。没有想到今儿来砸宝芝林牌子的人,就是梦里的人。她相信这是天意,无论如何,不能放过李国楼,这个人就是她的有缘人。 陈香芳开始问那巴子:“李国楼住在哪里?”“小楼,家里有几口人?”“有没有通房丫头?”“为什么会被原配退婚?”“有什么不良嗜好?”“钱大嫂到底与小楼有什么关系?” 林林总总,五花八门,都让陈香芳问去了。其中的含义,三岁的玲玲也看出母亲喜欢李国楼。 小女孩郑玲玲跳下凳子,别人以为她吃饱了,要出去玩,没有想到郑玲玲精着呢。摇摇晃晃跑到李国楼身边,张开双臂,奶声奶气道:“小楼,抱抱我。” 李国楼十分喜欢小孩,要不然也不会让钱大嫂一家,这半年油光满面,在大院里嗓子最亮。 郑玲玲长得大眼睛,水灵灵很好看,打扮得花哨。李国楼岂能伤了小孩子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抱在脚上,低头狠狠的啄一口郑玲玲的小脸蛋。 郑玲玲指着桌面上,道:“小楼,我要吃这个。” 好嘛!李国楼化身父亲的角色,喂郑玲玲吃菜。两人一搭一档,一个喂一个吃,让所有人唏嘘。 那巴子忍不住道:“三弟呀这才像一家人,那钱家的两个贼精,你会包掉,我一听气得差点吐血,养不熟的白眼狼。他们是姓马的,不会改姓李。那两白眼狼看见我喊狗头毛宁,我恨不得给他们一个狗血喷头。” 李国楼回道:“大哥,其他玩笑你们随便开,我不介意的。这种玩笑开不得,玲玲可是我的十三姨。” 李国楼想用玩笑,抵挡众人的进攻,他对小寡妇没兴趣。虽然陈香芳看起来挺养眼的,不过娶进家门就会后患无穷,他不想让后院起火。李国楼姓“李”,娶一个姑娘要讲门第,是要家族强强联手,贵族就是靠婚姻加强自身的地位,千百年来都是这样。李国楼虽说没有想过要娶有钱有势家族的姑娘,但也没有遇见一位一见钟情的“小铃铛”,他可不想随随便便被人“端”。 郑玲玲娇声道:“我才不要做你的十三姨,你做我的爹还差不多。” 在座的人一起拍手大笑,李国楼低头认输,再也不敢开玩笑了。他知道今儿他是肉末放在板上让随便人切。 那巴子喝道:“假洋鬼子,你就不要卖葱,今儿你给母女俩套桩盯上了,直接收入宫里算了。” 李国楼低头喝酒,自己麻醉自己,还是早点醉了吧。噩梦总会过去:“宝芝林”再也不会来了。 李国楼没有算到,接下来酒宴上的人对他没有兴趣了,都是在说开酒楼的事情,那巴子蘸着茶水,在桌子上面画起地图,将他看中的一块开酒楼的地块画出来了。 那巴子正儿八经道:“黄师傅,你看这安徽同乡会的位子绝佳,坐落在冬将来巷。那里跨过中玉河桥就是六部所在地,官爷都在那里呢。四周都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官差每天在街上巡逻。青帮不敢在那里收保护费,斧头帮那帮杂碎更是从来不踏入中玉河桥那里,你们只要交一份给衙门就行。那里就是最好的官商结合地,很多幕后交易都在那里进行。我与三弟第一次见面就在那里,所以只要功夫到家,不怕没有生意上门。三弟,你记得我们吃的是什么?” 李国楼瞥眼道:“你说你请客,吃你们满族人的看家菜,白肉血汤、坛肉、炸鸡蛋酱、包儿饭。对吗?” 那巴子问道:“味道怎么样?” 李国楼回道:“余味绕梁,三日不知食滋味。” 那巴子眉花眼笑道:“你这人玩蝎了虎子,话尽捡好的说,算是识相,敢说不好吃,大哥拿板儿砖砸你。” 李国楼一瞅众人又把矛头指向他,立刻低头装老实,哼哼唧唧的糊弄过去。 陈香芳不放过李国楼,娇声道:“小楼啊,什么时候带我们先去看看房,也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大概。” 李国楼还是吞吞吐吐说不出一个大概,打马虎眼,道:“这个让我先找李叔说去,待有了实信,我再通知你们。” 那巴子喝道:“李国楼,你糊弄谁啊。不用你去说,我来替你说,到时只要你杵在那里,给我说这是你的生意就成。” 李国楼说道:“大哥,你们有兴趣合作,是你们的事,我只是借钱啊。” 那巴子道:“我叫你怎么说就怎么说,不然价钱怎么便宜啊?” 李国楼恍然,连忙点头,说道:“既然是朋友开店,能帮上忙我一定帮。” 李国楼没有想过,家族里的人以为是他想创业做饮食业的生意,那要的房租不是友情价了,而是便宜得等于白送。 那巴子给了黄麒英一肘子,眨巴眼横扫整个桌面,得意劲显露在脸上。他高兴着呢,给他找到会下金蛋的鸡,他要开酒楼了,占得天时地利人和,所有人都听他指挥。有正当生意做,家里人才能放心。现在他吊儿郎当样,好姑娘不会看上没有稳定差事的人。只要开成“宝芝房”,以后他就是京师里长袖善舞的人。 陈香芳宜将剩勇追穷寇,娇滴滴道:“小楼,那说定了,明天你带我们去看房,好处少不了你。” 李国楼浑身酥麻,人已经软掉了,郑玲玲已经霸占了王五的位子,不停与他套近乎,好似喜欢与他玩游戏。两个女人对他两面夹攻,好像心里觉得挺舒服的,众星捧月的感觉已经有多少岁月没有了。男人的自尊心让他振奋了精神,朋友想要创业,他能帮就尽力去帮。看在那巴子面子上,兜里的银子双手奉上,至于厘金,一句话:“看着办吧。” 是该到分别之时,场面上的话,那巴子说得提溜,宝芝林门口众人还在依依不舍。 李国楼终于看见神童是什么样的,郑玲玲还在李国楼怀里,奶声奶气道:“小楼,我要到你家玩,你欢不欢迎啊?” 众目睽睽之下,李国楼只能说场面上的话,亲一口郑玲玲的小脸蛋,微笑道:“这么漂亮的小铃铛,跑到哪里都欢迎。不过我家小,以后小楼带你出城玩。” 李国楼的小心思那么明显,还是不欢迎两位女人:“出城玩”是要双方先约定好的,他以后是没有空的。 郑玲玲娇声道:“那好,我们现在就约定好,你不能说没空。” 李国楼干巴巴道:“好!再见小铃铛。” 李国楼瞧见陈香芳娇羞又得意,心里有种感觉,这个女人不会放过他的。为何心里有抗拒,又有些期待。莫非他实在太空闲了,想一次与两个女人较量,鹿死谁手,值得去用一生来试吗?带个拖油瓶回家乡,会给大哥用藤鞭抽死。李国楼心里打着拨浪鼓,提心吊胆,不知他自己要有怎样的选择。 众人分别,王五回北海武馆,他要向师父燕北豪交差:“宝芝林的黄麒英够哥们,以后大家是好朋友。李国楼不辱使命,一个回合就让黄麒英不敢出手,宝芝林使出徒弟出马、美人计、仿膳菜、合作生意。”让他们三个砸窑的人,下不了手,黄麒英用“宝芝林”“宝芝房”两块招牌一起出,会名扬京师,他们北海武馆以后只有望其项背。 李国楼、那巴子在屎壳郎胡同口喊了一辆马车,两人的家在同一方向,李国楼先送那巴子回家。“酒”两人都没少喝,坐在马车之上,随着马车轻微的晃动,李国楼、那巴子也在摇晃,好像随时都要栽倒在马车上。大舌头的两人,还有话要说。 李国楼道:“大哥,差事的事我听你的,先做一名官吏,不再去想一步登天。那个人的事,你不许给兄弟我下套,我哥会断了我的财路,我可不会挣钱,是李家养的一条蛀虫。你千万不要害我!” 那巴子恶狠狠拍了李国楼一巴掌,喝道:“臭小子,生在福里不知福,陈香芳这么能干,谁娶了她,以后不要干活了,整天逗蝈蝈玩去吧。你还没看出来吗?小铃铛是神童,你不是喜欢英国鬼子吗?把小铃铛送到大英帝国,以后就是大科学家、文学家。李国楼!我告诉你,傍上小铃铛以后你能青史留名。大哥我嫉妒死了,人家要是看重我,让我做上门女婿也做了。” 第十四章 武馆打斗 李国楼不削道:“大哥,你现在就给我下套,我借给你们的钱,就可以吃一辈子。我要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会被你们拖进这桩买卖里去。现在我犹如落在半空中,云我蹬不上,地又沾不到,人生已经没有目标了。” 那巴子叫道:“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放心吧。告诉大哥,你最想到哪个衙门做事,包在我身上。这种小帽子,不再会有人来捣乱了。” 李国楼心思:哪个衙门的差事,是他喜欢做的呢?其实不用多想,每天晚上秉烛看书,那些是英文书,《佛尔摩斯探案集》是他最喜欢看的书,李国楼喜欢上英语,在英文上,下了一番苦功,字字研究英文的字句。柯南道尔的侦探小说,是他最喜欢的书。梦想之中,他会化身佛尔摩斯,侦破各种案件。“刑部衙门”当然是他第一选择,此生能够破一件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李国楼瞪大眼睛,说道:“大哥,我想到刑部衙门去,要专门办案子的部门。我可不要在衙门里混吃等死,巡逻这种差事,千万不要我去干,不然我回老家了,住在京师还有什么意思。” 那巴子一拍胸脯,打个酒嗝,凶巴巴道:“放心吧,大哥知道了,这种小地方,塞进一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若是大哥办不到,以后就不再京师混了,直接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那巴子又道:“假洋鬼子,你也别想得太美,衙门里不是每天都有案子的,没有案件的时候,不巡逻收好处费,谁养的活一家老小啊。” 李国楼差点跌倒,急忙拉住马车上面的扶手,问道:“大哥,衙门里这么清苦,赚的钱还养不活自己吗?” 那巴子叹道:“假洋鬼子,你喝洋墨水喝多了,不知道国情。大清帝国还要给大英帝国赔款,每个衙门都要紧衣缩食。如今你们院子的马大棒子也比衙门里的人挣得多。懂了吗?棒槌!” “哦??????”李国楼恍然大悟,原来官差欺压百姓是出于无奈,逼上梁山之举,值得原谅。以后他被路人甲乙丙丁唾骂,也会释怀。青衣大头的衙役装束,也是挺好看的,不过能做便衣,随便穿什么都行,那就“破费特”啦! 那巴子敲击车厢,大叫:“停车”又道:“三弟,我憋不住了,你要不要来?” 李国楼恼怒道:“那巴子,都是你不好,给你一说,我也有了。” 但见两道身影躲在小巷的拐角处,一起浇水灌溉。京师里就是这样,脏乱差。马粪、驴粪、陀粪、还有人粪,遍地开花。国家贫穷,没有钱装扮门面,再加上国人的劣根性,京师是肮脏、丑陋、贫穷,又是富有、奢华、威严,这样的怪胎,完美的组合在一起,让人流连,让人痴迷,让人感觉到这座城市的魅力。 李国楼眈在京师一年许,他已经爱上这座城市,连京片子也学得顺溜。 下午的空气中蔓延着一股香气,那是鸦片馆里传出来的味道。没有能力享受“福寿膏”的烟民,蹲在鸦片馆门口,求爷爷告奶奶,讨钱讨一个烟泡子。李国楼坐在马车上转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他只是个平民百姓,国家大事轮不到他发言,大清帝国对外开放,将国外好的不好的全部带进来了。而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祖国出过力,希望这次踏踏实实做一件事,不再白日做梦,空谈国事。 “青衣大头”是李国楼走出的第一步,李国楼脸上露出笑容,他终于有新的希望,人生的彷徨一扫而光。他踏进了四合院,先睡个囫囵觉,做一回大侦探佛尔摩斯,在梦里搜寻,他的“尖果”到底在那里飞? 北海武馆里,十几名徒弟在练功,李国楼也在其中,这几天他都没事,整天耗在武馆里打斗。自从他跑到宝芝林砸场子,就在京师武馆里有些名气了。北海武馆里的徒弟,都以打败李国楼为荣。还有其他武馆里的人跑到这里找他切磋,真的如那巴子所说,砸场子是最快让他出名的事情。 武师之间切磋身上缚有护具,李国楼连赢第三场,第四场终于被南天镖局的一名武师,一脚踢倒在地。众人齐声叫好,大声表扬“火云脚”古力图功夫了得。 李国楼坐在木制地板上,脱掉护具,今天的比赛终于结束了。心里暗自庆幸,没有像王五般走火入魔,梦想继承师父燕北豪的北海武馆。他从来没有想过练成功夫高手名扬天下,开武馆或是镖局不是他的梦想。 如今李国楼一身淤青,眈会儿他要去跌打师傅那里去按摩、治疗。想到晚上睡觉翻身都会疼得醒过来,今儿又有新的伤痛,他吃不消想打退堂鼓。还有十几名京师各处的武师找他切磋,排名已经排到五天以后。开始二天他还挺兴奋的,有这么多人找他,大家只是切磋,带有护具,不会出意外。但打到今天他再也笑不出来,连张嘴说话,身上的肌肉也会痛。 李国楼仰头道:“火云脚,你不要傻笑,得意什么!小弟打了三天了,已经透支了。咱们过十天再打一场,这几天我不打了。王五你是混蛋,找来这么强的人,我从来没有说过打遍京师无敌手,你们哪个说出这种话的?这是欺师灭祖,想要我早点死啊。” 火云脚古力图心里知道李国楼的厉害,他是靠车轮战赢了李国楼,岂能将到手的荣誉抛弃。 火云脚粗声粗气道:“不打了假洋鬼子,为国争光的事我做过了。赢了一场我已经名扬京师了。” 王五道:“假洋鬼子,说你打遍京师无敌手这句话的人,你这么聪明还猜不出来吗?这次是我们北海武馆替人背黑锅,我的师父比窦娥还冤。这种不地道的事情,只有小人还有女人会做。想一想你得罪哪个女人啦?” 李国楼大怒,腾身而起,说道:“王八羔子,你太坏了。没人的时候你故意不说,现在这么多人,你叫得震天响。你是想在京师坏我名声啊!这件事咱们没完。” 王五急道:“假洋鬼子你别冤枉我,别对我摔咧子,这是我刚扫听到消息,不信你问火云脚,是他告诉我的。” 火云脚瞥眼王五,无奈道:“是的,没错!假洋鬼子,你认真反省一番,做人要地道,亲了小铃铛,大的尖果也要亲。不然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李国楼暗恼,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与小寡妇陈香芳,还有钱大嫂的事,被人编排。虽然马大棒子毫不在乎,但总有一天会传到他哥哥姐姐那里去,他要怎么做才能打消哥哥姐姐的疑虑?每天在北海武馆打架,早已打腻了。死鬼那巴子这几天死到哪里去了,怎么衙门的差事还没有着落? 李国楼期盼的侦探生活,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实现。廊间吊在一角的竹篓子里,两只蝈蝈“咀咀咀”鸣叫,李国楼的脸看向院外的天空,蓝蓝的天上飘浮的云朵,诉说着他的梦想还在空中,未来遥远时光还在流逝,男儿的血性就发泄在这块对决的地方吧。李国楼再次焕发斗志,明天他还要战斗下去。 李国楼离开北海武馆,手提着两只竹篓子,里面的两只蝈蝈不再鸣叫,他想到黄麒英也是跌打师傅,相隔一条街,想想还是算了,还是到家里近的胡师傅跌打馆去贴几张膏药。 下午的阳光不再刺眼,李国楼心情好了许多,腰上的狗皮膏药发挥着余热,他神清气爽的回到洪敞胡同。路边剃头匠周财富一面在替人理发,一面狭促的给了李国楼一个迷糊眼,闹得他有点懵,从未觉得周剃头与他是好朋友,干嘛给他来这一手。 离院子还有三十几步路,抬头看见了院子里的大榆树,两道身影直冲向李国楼。牛牛、妞妞好似知道一件秘密,急匆匆奔至李国楼身前,拖着他的双脚尖声说道:“李叔李叔,你姐姐来了,还有你一个小铃铛,自称是你十三姨,你们家的关系怎么这么乱呢。” 李国楼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而逃,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这里是他的家,难道怕陈香芳到这种地步,连家都不敢回了。上次他带着陈香芳看房子已经让李叔李经略误会一场,好似在看他的笑话。今儿陈香芳带着女孩寻上门来,他要怎样处理这件事呢? 李国楼俯身,问道:“妞妞,你给我说清楚,那个女人自称是我姐姐吗?” 妞妞点头道:“是啊李叔,她还借了我家的炉灶,在给你做晚饭呢。不过我看她很可疑,所以带着弟弟出门告诉你一声。” 李国楼捏一把妞妞的小脸蛋,笑道:“聪明好好读书,下礼拜你们要住宿在学校里了,都准备好吃苦了吗?” 妞妞抬头坚定无比,咬牙道:“放心吧李叔,我们一定不做逃兵,请看我们的表现吧。” 第十五章 三件礼物 李国楼心想:让妞妞、牛牛,听见陈香芳毫无顾忌的大嘴说出“钱大嫂的故事”,对小孩子不利。便道:“妞妞、牛牛,在街上玩一会儿,让我进去与我姐说一会儿悄悄话,待会儿你们再进来。” 李国楼暗下决心,一定要与陈香芳说清楚,他与她之间没有未来,两人没有交集。李国楼跨进大院,鼻息问道一股香味,让人垂涎欲滴,嘴巴还未开口,肚子不由咕咕叫。 原本一本正经的样子,看见郑玲玲蹦蹦跳跳的双手张开迎过来,一下子崩溃了,骨子里轻飘飘的性格显露无疑。李国楼一天郁闷的心情,尽情释放,大笑脸加上大拥抱。 李国楼抱着郑玲玲,走进钱水屏家的厨房,钱水屏正在给陈香芳打下手。 钱水屏怪异的瞧着李国楼,她早已看出陈香芳不是李国楼姐姐。大户人家的女人,岂会咋咋呼呼,与院子里所有人打招呼。瞧瞧李国楼对院子里人的态度,就知道李家人是怎么与平民百姓打交道的。 陈香芳妙目一瞥,小心思尽显无疑,她又发功了,一双桃花眼饱含感情,凝视李国楼,身穿汉人小袄凹凸尽显,比上两次李国楼看见更加风骚。 李国楼内心挣扎着,真的要娶一个小寡妇回家吗?家乡人会怎么看他呢?哥哥姐姐能接受这样一个弟媳妇吗?每一个问题,让李国楼不敢想下去,还是慢慢再说吧。也许陈香芳真的会像姐姐一样,大家相谈甚欢。 李国楼一个恍惚,就将适才想要说的话,全部推翻。有养眼的美女来看他,岂能伤了人家的心,再加上怀里的小铃铛太可爱了。 钱水屏笑道:“李叔,怎么不与你的姐姐打招呼呢?” 陈香芳道:“小楼,这里没你什么事,快出去,等会儿我就出来,咱们一起吃晚饭。” 原本李国楼回家,也是吃钱水屏家的饭,现在随遇而安,抱着郑玲玲走进自己的南房。 郑玲玲在李国楼的三间房间里跑来跑去,奶声奶气道:“小楼,你真是浪费,你个人为什么要住三间房子呢?” 李国楼道:“玲玲,这是必须的,一间房间睡觉,一间房间会客,一间是饭厅。玲玲,你不喜欢房间多吗?” 郑玲玲回道:“这有什么好,人家四合院就一户人家,你借房住是浪费,这是我妈说的。” 李国楼觉得这是大惊小怪,有钱人住房他是节约的,有的公子哥一个晚上就能挥霍几百两甚至上千两,他住三间房是标准生活待遇,没有浪费一文钱。 岔开话题问道:“玲玲,你妈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来了?” 郑玲玲趴在桌子上,玩着两只蝈蝈篓子,随意道:“我不知道,今儿我妈问我想不想看看小楼?我说好啊。然后我们就一起来了,你不欢迎吗?” 李国楼微笑道:“玲玲来看我,我当然欢迎喽。不过我不知道你们来,没有给你买礼物。” 郑玲玲娇声道:“没关系,你送给我两只蝈蝈就行了,我很好说话的。” 李国楼有些羞愧,他买的蝈蝈其实是要送给妞妞、牛牛的,听说玲玲来了,这才带进院子里。 李国楼说道:“玲玲,喜欢什么?下次小楼叔叔给你卖。” 郑玲玲问道:“我可以贪心吗?” 李国楼急道:“最多三件礼物。” 郑玲玲扳着手指头,说道:“嗯??????玲玲,现在长大了,还有自己的首饰盒,想要有一只英国人的八音盒。这个你能办到吗?”(李国楼微笑着点头。) 郑玲玲看着李国楼脸色,继续道:“这第二个礼物,既然有了首饰盒,里面就不能空的,这个小楼你就看着办吧。金的、银的,随便你,不过我最喜欢珍珠。哦,听说英国还有蓝宝石。” 李国楼回道:“玲玲,英国没有蓝宝石,那是它的殖民地出产的。” 郑玲玲娇声道:“哦!谢谢你教我,你讲一遍就记住了。我是神童,小楼,你说我早点受教育好吗?” 李国楼随口道:“好,早点接受教育对人有好处,玲玲这么聪明,读书一定行。” 郑玲玲奶声奶气道:“好吧我听小楼的,那就让我也到玛利亚教会学堂读书吧。我以后跟你的姓。” 李国楼原本还在喝茶,嘴里的一口茶,一口喷在地上,没有溅到郑玲玲脸上,已经对得起天地良心。胸膛里的心脏“噗噗”乱跳。眼前的小铃铛只是打头阵的人,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呢。 郑玲玲拎着两只蝈蝈篓子,跳下凳子,娇声道:“我去告诉我妈,你送给我三件礼物,我向观音娘娘的许愿终于实现了。世界上真的有阿拉丁神灯。” 李国楼张口结舌,目送郑玲玲蹦蹦跳跳的走出去,这个小铃铛鬼机灵,他被三岁的小孩子耍了。 李国楼适才在北海武馆打架时,甚是激烈,出汗很正常。如今一个人眈在客厅里,黄昏临近,秋风凉爽,但他额头出汗了,拿起手帕使劲的擦汗,麻烦事缠身,被玲玲下的套,一下套住了,该怎么向陈香芳解释这件事呢。 晚餐六菜一汤,钱水屏与陈香芳一起端如饭厅。钱水屏大声道:“李叔,你们聊,让你姐忙到现在连一口茶也没喝,真不好意思。” 八仙桌前三人同桌,郑玲玲坐在两人的中间,左顾右盼扫视李国楼的一举一动。她相信凭借她的魅力,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抵挡,李国楼没有挡住她一个回合较量便败下阵来。待会儿妈妈若是搞不定李国楼,她再出马来个两面夹攻。 李国楼按耐不住,伸出筷子夹菜,微笑道:“陈姐,吃啊。让你忙到现在我真不好意思。” 陈香芳不满道:“小楼,你不是说藏有法国红酒吗?姐姐来了干嘛不拿出来请姐姐喝呢?” 李国楼咯噔一下,晚餐还要喝红酒啊!这么罗曼蒂克,好似情人在一起,就是有一个拖油瓶坐在中间监视他们。不过从心里不拒绝这种感觉,李国楼恼恨自己的无聊以及卑鄙龌龊的想法,要牢牢记住眼前之人,只是像姐姐一样的朋友。 桌子上点燃两根大蜡烛,两只高脚玻璃杯倒满波尔多红酒,郑玲玲瞪着两只水灵灵大眼睛,好玩的玩弄一只空的高脚杯。 郑玲玲不满道:“我也要喝红酒。” 陈香芳喝道:“小孩子不许喝酒。” 李国楼呵呵笑道:“陈姐,这酒有些甜,给玲玲喝一点没关系的。” 陈香芳飞眼,娇声道:“好吧玲玲,只能喝半杯。小楼,没有外人的时候,不要见外,叫我小芳。知道吗?” 李国楼眼巴巴看向桌子上的精致菜肴,心里想到外国一位哲人说过的话:“要想抓住一个男人,抓住他的胃就行。”看来陈香芳深蕴此道,从上一次吃过一顿酒宴,就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看在这些佳肴份上,一定不能和陈香芳翻脸。 李国楼高举酒杯,微笑道:“来!让我们干杯,谢谢小芳、铃铃,今天来看我,咱们随意。” 李国楼意思是说,碰一下酒杯,抿一口红酒就成,还是以吃菜为主。 仍陈香芳半真半假道:“小楼,你随意,我可一口闷。干了!” 李国楼看着女中豪杰样,不能输呀。一咬牙也将一杯红酒干完。 陈香芳站起傲然挺立,又弯下腰,露出白皙的一道颈脖,完美无缺的将红酒替李国楼倒满。 李国楼暗道:镇定,一定要镇定!就当是喝花酒,场面上的事,还不是信手拈来。 虽然自欺欺人说要镇定,但一吃起来,李国楼就停不下来。陈香芳烧得特好吃,不油不腻,正是他最喜欢吃的菜肴。 陈香芳微笑道:“小楼,你再尝尝这肉末烧饼,我重新调制了酱料,你蘸来尝尝看。” 陈香芳看见李国楼吃得津津有味,对于酱料大加夸赞。心里得意,李国楼看她的眼神已经想吃了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线放出去,岂能急着拉线。她要做姜太公,稳坐钓鱼台。 陈香芳问道:“小楼感觉怎么样?以后宝芝房的招牌,不会砸了吧。” 李国楼恍然道:“哦??????小芳,原来你将我当做饕餮之人,来实验你做的菜啊。” 陈香芳轻啐一口,道:“瞧你的小样,你以为我为什么来,说来听听?” 李国楼轻骨头的说:“我以为是小铃铛想我了呢。” 郑玲玲奶声奶气道:“谁叫小楼长得白,我就是喜欢小白脸,不知比肥牛好看多少。” 陈香芳叱道:“玲玲,不许胡说。” 第十六章 抓老千行动 李国楼嘿嘿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不要吓唬小孩子。” 陈香芳恼怒道:“小楼,你也真是,不能欺骗玲玲呀。我们母女俩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不容易,你怎么能随便答应她三个心愿呢。这可是向佛祖请愿的事,开不得玩笑。”说完像真的一样,陈香芳垂泪了,擦拭着眼睛,苦命一生。 李国楼一瞧郑玲玲,跑到陈香芳身边,也哭泣起来,还在说她不要三个愿望了,这让他身处何地?难道让他成欺骗小红帽的大灰狼。反正他也有钱,再让一个小孩子读玛利亚教会学堂也不是难事,捏着鼻子认了吧。 李国楼站起,正色道:“小芳、玲玲,你们别哭,我们这院子里都是暗探,他们一定以后我在欺负你们了。我没有骗玲玲,你放心好了,以后玲玲读书的事,包在我身上。” 李国楼取出一块手帕递给陈香芳,低声道:“快擦擦,像什么样子,我可没有欺负你。” 陈香芳随手取过手帕,顺手摸了一下李国楼的手,娇叱道:“小楼最下流,第一次见面就调戏我,还说没有欺负我。” 李国楼酒劲上来,大好时机,感情在红酒之中升温,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院子里一声吆喝,将屋子里美好的气氛打断,一场烛光红酒晚餐,虎头蛇尾的结束。 那巴子还没有跨进大院,已经扯开嗓子,道:“三弟,我来啦!快点给我开门。” 门哐嘡一声打开,陈香芳恶狠狠瞪着那巴子,好不识趣的人,良辰美景,竟尔有人来打搅他们的三人世界。 那巴子一个恍惚,莫非走错地方,来到宝芝林。仰头看向四周,没错呀!是洪敞胡同李国楼的家。 心知肚明,嘿嘿笑道:“陈······陈香芳,我还是喊你名字吧。不然开不了口。你们俩在屋子里干嘛。嘿嘿嘿嘿······” 李国楼插话道:“那巴子别胡说,玲玲在里间吃饭呢。屋里说话。” “哐嘡”一声,大门又关上了。王快嘴、王崽子父子俩鬼祟的行进到南房门口,贴着门板,继续侧耳偷听李国楼与陈香芳的谈话。 那巴子坐在李国楼的位子上,也不怕脏,拿起李国楼的筷子,就吃起来,又饮酒一杯,一面吃一面道:“三弟,不好意思,我不知你们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不然我不会答应人家,让你晚上过去,现在只好委屈你们俩。陈香芳小别胜新婚,你不会难为我吧。” 陈香芳给了那巴子一个大花眼,算是表扬他会说话。 李国楼急道:“那巴子,别胡说八道,小芳······只是让我尝尝宝芝房的私房菜,我们可是光明正大的。” 那巴子回道:“假洋鬼子,连小芳都叫得顺溜,还装什么呀。给我盛碗饭,让我吃饱。咱们马上就走。” 陈香芳给那巴子盛饭,李国楼坐在边上,问道:“那巴子,这几天你消失得无影无踪,来得鬼鬼祟祟,到底捣什么鬼?” 那巴子叹道:“假洋鬼子,为了你那码事,我是晕了菜,这两天尽是折腾这件事,我容易嘛我。” 李国楼一喜,瞧那巴子急匆匆的样子是来报喜的,急忙倒满酒,笑道:“大哥威武,三弟感激不尽。” 那巴子呼啦呼啦猛吃,点头道:“好吃!小芳以后你也要做给我吃。” 陈香芳轻唾一口道:“谁是你的小芳,叫我陈大嫂。” 那巴子搅动嘴巴,道:“别唧,那样关系更乱,再这样乱叫我就叫你陈阿婆。” 三个人互相斗嘴,一个人也不肯做小一辈,三人之间的关系,越说越乱,最后李国楼要叫那巴子“大爷”! 吃完饭,那巴子把嘴一抹,说道:“李国楼不和你逗闷子了,说正事。你的差事有着落了,真是让我伤透脑筋。你不知道,如今这世道阎王好说话,小鬼难缠。我这几天其实都在和小鬼打交道,这才把你的事搞定一半。” 李国楼说道:“这里没外人,你就别卖关子了。” 陈香芳听得发春,妙目给了李国楼一个含情脉脉的凝视,原来她在李国楼心里已经扎下根,是自己人了。 那巴子说道:“三弟,你的事其实你说的第二天,我就去找刑部的包大人了,一百两纹银递上,你说一个个小小的吏员还搞不定。包大人当场就拍板应承下来,一点问题也没有。可下面的人,光收钱不干事,害得我两头受气,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跑,最后这件事落在你的顶头上司,崇文门副使姚错手心里。可他这个人,怎么说呢?私心太重,任凭谁想插入他的地盘,也要防着一手。我是好话说尽,把你吹成花,告诉姚错,你是留洋回来的栋梁之才,只是在刑部衙门涂成金,以后不会抢他位子。软的硬的一起来,这才让他送了口,让你去见他一面,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够资格做捕快吗?” 李国楼道:“大哥,那也不需要晚上去见他呀,你卖的是哪根葱?” 那巴子叹气道:“三弟,你不知道,姚错这个人即小气,又好赌。晚上都在好运麻将馆玩,这些天他点儿背,输得一塌糊涂。有个从无锡来的商人,来了十天,运气好得有些邪门,将老江湖姚错杀得大败。一年的收入全部交学费,连我送的孝敬二十两银子也没有藏过夜。姚错不相信人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那个无锡老,一定是老千。衙门里几个抓老千的高手,与那个无锡老交过手了,都铩羽而归。人家一个人明刀明抢打牌,看不出使老千,我昨天也去会过那名无锡老,输了十两银子。我以后是不敢和他打牌了,只有姚错死心眼,一口气憋在心里,请了好几批人,连内务府的人,也受到牵连,他已经被兄弟们骂死,开始急病乱投医。上次我为了替你挣脸,说你有英国鬼子的鬼聪明,是要来刑部衙门大显身手的。所以他叫你晚上过去,会会那名无锡老,若是你有本事抓出那名无锡老使老千,明天就让你点卯。” 李国楼一听就热血沸腾,不管后果是什么,站起身,脱口而出:“走,我们去会会那个无锡老。” 陈香芳急道:“慢!小楼,给我看看你的皮夹子。” 李国楼转身,狐疑道:“为什么?” 陈香芳瞪眼,凶巴巴道:“你傻啊!像你这样的热血青年我见多了,脑门子一热,就冲在前面。输了怎么办?这么大的人,每次都向你姐要钱呀。让我看看你带了多少银票,别输得只剩下内裤回来。” 李国楼恍惚中被人催眠,瞅着陈香芳的脸蛋,舍不得离开,听话的将外衣内侧口袋的皮夹子交予陈香芳。 陈香芳将一叠银票取出,扫视几眼,只将一张银票放入皮夹子,另外的几张银票叠好,潇洒的揣在她的衣兜里。 陈香芳将皮夹子递还给李国楼,不容置疑的说道:“就这点,其他的银票,我替你保管。” 李国楼取出银票一看,是张十五两的银票,看来陈香芳还是蛮大度的,让他最多输这点钱,感激的凝视着陈香芳。 那巴子伸长脖子,看清楚银票的数目,心里笃定,这些钱应该够了。他们又不是去赌场,是麻将馆。像这种中低档的麻将馆只是每局抽头,那里是不允许出老千的,都是做熟客,麻将馆的老板细水长流,靠几张麻将桌,就能养活一家老小。赌客之间的输赢,正常的话,一次能赢二三两纹银已经算运气好的了,像他一次输十两银子,算是运气背到家了。平常百姓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到十两银子。李国楼、那巴子这种人,是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的种群,他们还有闲情逸致打麻将,为了憋一口气,情愿银子扔进赌局里,到底能不能抓出老千?谁都没有底,他们只有一股冲劲和傻劲。 陈香芳大度的说:“小楼,你先走吧。我替你收拾好屋子就走,不要替我们娘俩担心,我会自己叫辆马车的。” 那巴子插话道:“小芳啊,我还以为你们要住在这里呢。嘿嘿嘿嘿······” 陈香芳半真半假的说:“住也行,我可是小楼的姐。” 李国楼吓死了,急道:“小芳,你还是走吧。给人家说闲话就不好了。” 郑玲玲揉着眼睛,娇声道:“妈,我困了。” 李国楼作揖,苦瓜脸,道:“姑奶奶呀,我送你三个愿望了,你就别再演戏了。好吗?” 第十七章 好运麻将馆 郑玲玲点头道:“哦,我忘了。小楼,那我回去了,明天把第一个愿望带给我。” 陈香芳娇叱道:“小楼,你真坏,蛊惑玲玲干嘛。”又道:“那你们俩要小心一点,不要到时深陷泥潭,拔不出来。” 陈香芳又将她带来的一篓子橘子,拿出几只,塞在李国楼手里,好似橘子太小,四只手都能触及到一起。她温柔无限着说道:“小楼,拿着路上吃。” 李国楼感觉他占尽了便宜,无限感激的说道:“谢谢您嘞!小芳晚上回去小心点。” 陈香芳舍不得放手,含情脉脉道:“放心吧小楼,我是功夫女侠,还没有遇见过对手呢。你也经不起我三个回合。” 李国楼一个寒噤,浑身汗毛粼粼,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三个回合是在交手,还是在红木大床上?闹不明白呀。人为什么会有身体上的欲望,他实在有点羞愧。 李国楼跨出门槛,此时才想起任重而道远,好似这件事不靠谱,他还没有踏入六扇门,怎么做起抓老千的事。 “那巴子,我们去抓老千,好似用自己的钱送死,这件事六扇门的高手都认栽了,凭什么你认为我行呢。”李国楼狐疑道。 院子里星星点点都是人,好像是在晒月亮。那巴子大声道:“三弟,你就别谦虚了,你的本事大哥知道。大哥偷牌那次不被你抓出来,你不知道自己的本事比天大。我可是京城里的常胜将军,是被你坏了名声。如今那几招再也不能使了。” 李国楼想到与那巴子打牌的事,不由笑了,抓打牌出老千,是他的强项。那巴子换牌别人没有瞧出破绽,但他天生有双厉眼,喜欢看人的动作,猜度人心。那巴子就是因为一个小动作,让他认准偷牌了,当成抓出来。没有想到那巴子记到现在,认为他可以完成抓老千的任务。 李国楼满怀信心的走出院子,揭开做捕快的第一步,进入刑部衙门的路,还是要靠自己去闯。他拨开橘子,咀嚼着,好酸啊! 马车之上,那巴子想起来,告诫道:“三弟,你的顶头上司姚错是个心胸狭窄的人,但又装出豪爽的模样,你千万不能出风头,所有的功劳都要说成是姚错的。低调做人,夹着尾巴的狗,知道吗?” 李国楼一下子跳到那巴子坐的那一侧,死掐那巴子喉咙,愤怒道:“说!王八羔子,到底谁是夹着尾巴的狗?” 那巴子掰李国楼两只手腕,嘶嘶声道:“好好好!我是夹着尾巴的狗,你做王八羔子。” 李国楼噗嗤一声,一屁股重新坐下,指着那巴子,喝道:“你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总有一天咱们要掰。” 那巴子怒道:“我又不和你抢小芳,你至于和我翻脸吗?至于你的银子,到时谁整得没有了,你心知肚明,好好想想怎样做好宝芝房的生意吧。” 李国楼气急,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有你这么样的人吗?借银子时,说得千好万好,信心满满,现在还没有开店了,怎么推到我头上来了。” 那巴子告诫道:“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不要轻易相信人的保证。我这是为你好,家和万事兴。你不要光知道吃家里人的,安徽同乡会多跑跑,把那里的大户全部请进宝芝房,这是我与小芳交给你的光荣任务,一个也不能少。” 李国楼只有点头认可的份,那巴子又道:“三弟记住!千万不要带衙门里的官老爷以及弟兄来宝芝房。他们只会称兄道弟,到付钱时都会大醉。还有官老爷请客都是打白条,这种白条没有利息,还不会变成银子。懂吗?” 李国楼挠着额头,说道:“大哥,连请上官去宝芝房也不行吗?好似不大好吧。” 那巴子摇头道:“你是我大爷,我求求你了,那些捕快都是没有品位的人,你请他们到花满楼喝花酒去,我可不想以后宝芝房变成衙门的茶馆。” 李国楼明白过来,原来他以后的兄弟以及长官都是牛鬼蛇神,不受人待见,连最喜欢交朋友的那巴子,也不愿与捕快一起吃吃喝喝。 李国楼问道:“大哥,你说要怎样和姚错相处,才能相安无事?” 那巴子正色道:“三弟,记住了,装孙子,说姚错够哥们,义薄云天,关云长再世。不论在哪个兄弟面前,都要说姚错好话,那些王八蛋吃你的用你的,返身就会卖了你,只有我们是好兄弟,大哥最多占一点你的小便宜,大事从来不糊弄你。” 李国楼点头,沉思片刻道:“那巴子,刚才你就糊弄我了,宝芝房的事,越来越让我胆心,我怕我的钱打水漂。” 那巴子哈哈一笑,道:“咱们兄弟谁跟谁!一家子不说二家话。瞧好运麻将馆到了!” 夜色昏暗,好运麻将馆门口悬挂着两盏宫灯,摇曳不停,李国楼一只脚跨进大门,这将揭开他精彩人生的序幕。 好运麻将馆里面人声鼎沸,哗啦啦都是麻将的搓碰声。大厅里摆放着十几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头顶四处有好多鸟笼子,这些都是赌客带来的。往南还有几间包间,那巴子一挑门帘子走进了第二间房间。随手一个请式,李国楼笑容满面的抱拳进入。 说好七点钟开始,李国楼来的刚刚好。他一拱手,微笑道:“诸位,兄弟吃饭耽搁些时间,抱歉抱歉。” 房间里坐着三人,大家互相点头,算是打招呼。 姚错大红脸,厚身板,一看就是练家子。五短的身材,与关公大相径庭,脸上的胡须,倒是往美髯公上面靠。他抬头看向李国楼,微微点头,那双眼睛明明不是丹凤眼,故意眯起来装葱。 李国楼一瞧便知,老大姚错是个三国迷,是关云长的铁杆保皇派。 另一个人是姚错带来的人,五积六瘦状,看见那巴子进来,立刻站起来让座。李国楼瞅一眼,就知道这位是姚错的小跟班。心思:人怎么长成这样:“关云长”不让小弟吃饱吗? 待等李国楼坐下,仔细打量那位无锡老,自称范大拿,面皮白净,身形偏瘦,三十多岁样,看见李国楼也是一笑,和善无害状,一瞧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李国楼仔细看着范大拿的两只手,纤细的十根手指,左手大拇指戴着一只翡翠玉扳指。这种人扔到大街上,没有人会多看一眼,普普通通一个人,赢了上百两银子还不走。这个人的内心一定无比骄傲,看不起周围任何人。虽然笑得随意,但李国楼知道,范大拿看不起他。今儿来了个小年轻想来抓老千,范大拿早已百炼成钢,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四人摸了风向,东南西北依次入座。李国楼坐在西面,上家是那巴子,下家是无锡老范大拿,对天门就是“神探”姚错。 老板娘小翠风骚的挑起门帘进来送水,对着姚错抛媚眼,瞧见今儿来了新面孔,是个小白脸。一只手已经搭在李国楼肩膀上,轻轻一拂,身上的香味飘散,让李国楼闻得差点想吐。 麻将馆这种地方,专门有人为赌客点水烟,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烟味,再加上老板娘小崔浓郁的廉价香水味,整个房间充斥着怪异的气息。幸好这间房的五个人都不抽水烟,更没有人吸食福寿膏。这里还有一间屋子专门给赌客吸食福寿膏的,如今吸食福寿膏再也不是有钱人的专利,国人已经在云贵地区,种植大片的罂粟,只是提炼的纯度不够,高档的福寿膏还是需要进口。 桌子上有蜜枣,糖果之类的小吃。李国楼就是遭人待见,老板娘小崔一扭腰,亲手剥了一颗糖,递到李国楼嘴边,娇声道:“小楼啊,往后常来,就当这里是家,这里的菜肴都是奴家一手操办的,下次记得吃饭。” 李国楼脸色尴尬,瞧眼那巴子、姚错,急忙伸手接过那颗糖,扔进嘴里,含糊着道:“嗯嗯嗯!” 姚错哈哈一笑,道:“小白脸就是受欢迎,我可从来没有吃过小翠的糖。” 话说的有股醋味,酸溜溜的让人起鸡皮疙瘩,李国楼心里咯噔一下,不要就此给姚错留下不好的印象。 小翠的手从李国楼脸上拂过,白眼道:“姚大哥,你的要求我可不敢答应,顾大嫂会拿扫把打上门来的,我可不想脸皮被抓伤。” 姚错脸色一沉,恼怒道:“小翠,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让我下不了台嘛。倒窖这种事以后不许提。” 小翠手里的一颗糖喂到姚错嘴里,娇声道:“好!不提就不提,姚哥哥记得常来,谁叫咱们是一家子呢。” 姚错轻骨头的发飘,得意洋洋的扫视一圈,这里就是他的场子,谁都要老实做人。 第十八章 靠感觉 小翠添完茶水,离开包间,临了还挤靠一下李国楼,要让李国楼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是要李国楼记得常来光顾她的生意。 四人开始洗牌,十二圈麻将正式开始。先有东面的庄家姚错扔骰子,取牌时候,几名牌友都在看范大拿的手势。 姚错身侧坐着的瘦子金耳朵,从一开始打牌,一双眼睛,没有离开过范大拿的双手。此时李国楼才看出这名瘦子,也是六扇门的捕快,那双厉眼看人会让人觉得发毛。名叫金二子的捕快,应该不会打牌,来到这里也是想抓出范大拿使老千。 李国楼感觉到金二子对他的敌意,大家都想捧住饭碗,已将对方当做人生道路上面的一道门槛,就看谁能踏过对方的尸体。强者为尊,李国楼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而手里却是一副烂牌,文钱、索子、万贯、风向一应俱全,浑身不搭界,这要他怎么胡呢? 开始一圈四个人都是小牌,李国楼虽然输了十几枚筹码,也没有当回事。他的心思亦在范大拿身上,看见此人打牌,慢悠悠不紧不慢,谈笑风生,冲给那巴子一副大牌,还骂骂咧咧,责骂李国楼盯得太紧。 范大拿打牌,规规矩矩,没有多余的小动作,摸牌、洗牌、打牌动作不快,动作娴熟,但绝对没有让人感觉眼花缭乱。 四圈过后,那巴子一家独赢,他的小动作最多,抓耳挠腮,得意劲全部写在脸上。 那巴子叫嚣道:“今儿老天爷开眼,我要把昨天失去的,全部拿回来。” 李国楼随意道:“那巴子,别顶着痰盂装大拿,你就这点水平,吃进去的早晚给我吐出来。” 姚错听得舒服,李国楼将范大拿也调侃进去了,李国楼给他第一印象非常好。小白脸李国楼开道,以后小娘子的便宜,他来占一点。不像身边这个瘦猴金二子,小娘子都对带猴子在身边的人没有兴趣,让他失去好多与美女套近乎的机会。 李国楼不喜欢非常严肃的打牌,平时他只是与几个朋友聚在一起打着玩,很少去赌场、麻将馆玩。现在有那巴子在身边,让李国楼稍许轻松一点。他心里没有太大压力,这种牌局,就算霉到家,身边的十五两银子也够了。再说身边的范大拿也在输钱,李国楼更是放松:“老千”没有作弊,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李国楼瞧见金二子紧张兮兮的神色,更是看不起这名捕快,这种货色大哥姚错还要带在身边当“宝”,暗自发誓以后大哥姚错身边的人,要换成他。 金二子也与李国楼交换一个眼色,互相擦出火花,人生最大的劲敌出现了,往上爬的一条路,竟尔被假洋鬼子占据。人算不如天算,假洋鬼子有后台,来第一大队做丙小队队正,那是他垂涎三尺的宝座,岂容他人指染。这次就看老大姚错是否一如既往的顶住上司的压力,他可是第一大队的破案高手,老大姚错心里清楚,没有他的帮助,老大姚错的崇文门副使位子也坐不稳。 金二子自信满满,他比李国楼占有绝对优势,因为他一心一意盯着范大拿一举一动,任凭谁都逃不过他的法眼:“鹰眼”二子的名号不是盖的,在他的注视下,范大拿大叫一声:“**全风向,五百文,三位客官给钱!” “啊!”李国楼站起来,他们才摸了十几圈牌,手里的牌还不成样子,范大拿竟然胡了全风向,这怎么可能呢?暗自懊悔,适才没有紧盯范大拿的一举一动,下一盘一定要抓出老千使的招数。 李国楼看着范大拿的两只手,纤细柔软的双手,有多大的魔力?做到了麻将的最高境界,全风向**,这种牌李国楼一辈子也没有摸到几次。人家第一次糊大牌,就来这一手,没有使老千就怪了,李国楼仔细看着范大拿的桌面,他有着不一样的思路,因为他看见了一样别人没有注意的地方,范大拿面前的那圈牌还没有动过一张。四个人是在摸李国楼身前的那圈牌,这个细小的情景李国楼记住了。他还要看一看范大拿下一盘大牌,会在何时“糊了”。 李国楼终于等来范大拿糊第二次大牌,这次是打到范大拿自己的那圈牌,他看着范大拿微笑的脸,心里更坚定范大拿在出老千。到底下家范大拿是怎么做到出老千的呢?房间里四个人都在紧盯范大拿的一举一动,滴水不漏,毫无破绽。这里的牌、骰子是麻将馆的,就算范大拿天赋异禀能看出每一张牌,但也不可能这么快胡下来啊。一定是偷牌,只有这条路才解释得清楚。 李国楼继续紧盯范大拿的两只芊芊细手,那是一双小姑娘的手,范大拿摸牌,还会翘小指头呢。为了什么一个大男人会翘兰花指呢?范大拿看起来是有一些娘娘腔,但这名老千真的是娘娘腔吗?还是故意装出来,李国楼对范大拿越来越感兴趣了。 范大拿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完美无缺,不快不慢,让人看得清清楚楚。打牌、胡牌、摸牌、理牌,就算赢了一大堆筹码,也胜不骄败不馁,没有讽刺输的人。比那巴子赢了就翘尾巴,输了就骂骂咧咧的样子,不知好多少。范大拿的牌品非常好,从来不催促别人打牌,而轮到他打牌,非常迅速,想都不想,脱手而出,一张牌落到桌面之上。 李国楼已经瞧出,从动作的流畅性上,不可能抓出范大拿的把柄,不论你从何种角度来看范大拿打牌正规动作,没有一丝破绽。那就是说,用眼睛是看不出范大拿使老千的。李国楼闭上眼睛,不再去看,他要用心去聆听真相到底是什么? 金二子用手帕擦拭着脸,他有些急了,直到如今他还没有看出范大拿使老千,难道长年抓老千,会栽在这条阴沟里面吗?老大姚错给了他这个机会,他会让到手的机会白白浪费吗?眼前的假洋鬼子是那么潇洒自如,输了十两银子还在微笑,是个有钱人啊!这让他怎么和人家比,以后姚错为了每月的进贡银两多少,也会挑选李国楼做丙小队的队正,难道今生只能做一只拍马屁的哈巴狗,出人头地的机会就是看谁有钱吗?金二子不相信李国楼会抓出老千,范大拿是靠天赋赢牌的,苍天在上,人家也是有输有赢,不是每次在好运麻将馆赢钱的。虽然今儿范大拿运气好,赢了二十几两银子,但那就是实力。 金二子已经无计可施,自圆其说,等着十二圈牌打完,早点回家。不过看到老大姚错难看的脸,他有点害怕,不会拿他做破碗吧?一摔了之。 姚错红脸上趟下汗水,他今儿是破釜沉舟,借了高利贷来赌一局。没有想到打了七圈已经输了十两银子,他已经破产了,十一天输了一百多两银子,家无余财。像他这个位子,每月好处也就十两银子。这十一天就是噩梦,将他一年多的积蓄全部耗尽,他对于身边的金二子已经不抱希望,不停的对那李国楼使眼色,询问李国楼有没有看出范大拿使老千? 麻将桌底下互相碰不到,要不然那巴子会踩死李国楼,吃干饭长大的,到现在还看不出范大拿使老千,差事不想要了吗?他也急,输得快要到十两银子了,一家人两个月的花费,两个晚上就没有了。 这笔账到底如何算呢?唉,还是算到李国楼身上,谁叫他有钱呢。那巴子已经从李国楼身上赚了二百多两银子,他怎么肯让这只金鸡离开京师到外地做官去呢。抽佣金能抽多少?只要将李国楼套在身边,那巴子相信,他不是买栋四合院,而是成为京师里呼风唤雨的大商人。算无遗策的那巴子这才说出一番假话,将李国楼牢牢按在京师这块风水宝地上,光明的前程初现曙光,宝芝房已经动工,他成功的忽悠上下家,有人出钱,有人出力,而他只需要动动嘴。 李国楼一个人都没有看,他只是在用心,有时与人较量是要心去想,用眼睛是看不见真相。这一次他用尽了心思,打出一张三万贯。 然后范大拿出手了,他伸出右手到李国楼面前摸牌,动作依然秀气,带有娘娘腔的骚劲,他信心百倍,这是他最后一次踏入好运麻将馆,这次他要大杀四方。 倏忽之间,一只手伸出,桌子上两只手怪异的握在一起。李国楼出手了,他的手是那么的有力坚强,牢牢把控着一切,真相总会浮出水面,谜团总会被人解开。 第十九章 抓个现行 众人大惊失色,腾地全部站起注视着李国楼,四人已经围了过来,紧紧盯着两只相交的手。 李国楼出手蓦地抓住范大拿的那只摸牌的右手,抓得是那么有力,牢牢捏在手里,不让范大拿的右手逃脱。 李国楼是练武之人,左手掌一使劲,已经将范大拿捏得痛彻心扉,他怪叫一声,人已经蹲在地上说什么也挣脱不开。眼泪鼻涕已经从脸上流下来,大叫:“好汉饶命,我的手断了。” 李国楼狞笑道:“范大拿,告诉我们,你手里有几张牌?” 范大拿“啊哟哟”乱叫,终于忍不住,说道:“好汉!我认栽,全部吐出来,赔钱!” 闻听此言,耀错第一个挥动铁拳,抡起胳膊,就给了范大拿脸上一拳,喝道:“臭小子,敢惹六扇门的人,这辈子不要出狱了。” 金二子趁势将范大拿另一只手扭到背后,只听见“嘎嘣”一声,范大拿那只右手被扭断了。金二子口中还道:“臭小子,还想逃,这就是你逃跑的结果。” 李国楼没有想到金二子一上来,就会来这一手:“废掉人家一只手”!这衙门里的人这么阴狠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样。李国楼赶紧放开范大拿的右拳,好似使老千的人是他,是他做了对不起人的事。 房间里的惨叫声,让外面的人围了过来,那巴子拦住门口,高声叫道:“诸位别介意,有人使老千,还想逃跑,被金捕头抓起来了。你们继续玩,没有大事的。小翠,给每张桌子上夜宵,钱算我的。” 那巴子真的会做人,一句话便将外面的人摆平。原本提心吊胆的老板娘小翠立刻来了精神,大声道:“都坐好,都坐好,赶明让那巴子讲给你们听,现在金捕头办差,你们不要再去添乱。王金银,你赢了!怎么没有往篮子里扔一根筹码呢。想耍无赖是吗?” 外面大厅里还在闹闹哄哄,包房里同样没有消停。范大拿的右手也被李国楼捏伤了,手背上面俱是淤青,五根手指伸不直了,还是适才被李国楼捏的样子,一只拳头紧拽着。而另一只胳膊断裂的疼痛让范大拿,跪在地上痛哭。他心里懊恼后悔,没有听从师父的教诲,民不与官斗的处世法则抛在脑后。他看不惯姚错欺善怕恶,想为民除害,来到姚错的场子,故意找姚错打麻将,赢了姚错上百两银子。没有想到在阴沟里翻船,最后一天还是被人抓出来了,使老千是没有好结果的,这一刻范大拿终于相信师父的话。 姚错掰开范大拿的右手指,但见范大拿的右手小指还勾着一张牌,李国楼也不是好货,他将范大拿一根小指头捏断了。 姚错取过那张牌“妖鸡”,哈哈大笑道:“任凭你跳梁小丑,妖魔鬼怪,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心。范大拿,你的底儿掉,还有什么好说的。” 范大拿两只手都手到重创,无力的下垂,不停的讨饶道:“姚爷爷,请大人有大量,银子我加倍奉还,以后我为您,牵马坠凳。一辈子给你上高香。” 姚错对着范大拿腰眼,狠命的踹一脚,怒叱道:“去你姥姥的,我姚错什么人,大丈夫恩怨分明,你就等着在牢里变成灰吧。” 金二子对范大拿拳打脚踢,一瞧便知他是练家子,虽然长得瘦,但每一招皆是凶狠毒辣,劈头盖脸一阵狠打。 开始范大拿还哼哼几声,到后来连声音也没有了,人已经被打得昏死过去。 这让李国楼知道,以后他周围的人,是怎样的人。虽然金二子看起来五积六瘦,但练过武功的人,出拳的爆发力,让普通人消受不起。金二子是故意打给他看,那巴子定是将他吹上天,看来以后还有和这名瘦子打一架,看到金二子那张欠揍的脸,李国楼的两只拳头已经捏得紧紧的。 姚错看见范大拿昏死过去,便道:“二子,别打了,给你打死了,麻烦事一大堆。” 金二子听话的立刻停止发泄心中的郁闷,嘴里尚在骂骂咧咧,最后还给了倒地装死的范大拿狠狠的一脚,让所有人看见他有多血性。 李国楼扫眼金二子,最后一脚范大拿的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金二子领命出去喊人,老板娘小翠乘机溜进包间,一探究竟。她也很高兴,一个外来客来此浑水摸鱼,会把她好运麻将馆的牌子砸了。 小翠手搭在姚错,娇声道:“姚大哥,我就知凭你的本事,没有哪个老千能逃脱。哼!这小子来的那天到现在得了多少便宜。我溜溜儿等着姚大哥替我出气,这下可好了,皆大欢喜,赶明我这好运麻将馆,就要名扬京城了,还是多亏了姚大哥。害得我就想以身相许。” 有**在旁吹捧,让姚错哈哈大笑,道:“小翠,放心吧!你的场子,我不替你看着,我哪有脸在京城混下去。至于以身相许这嘛事,以后就别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咱们单独聊!” 姚错和小翠嘻嘻哈哈的打情骂俏,都是情场上的老手,睁眼说风骚话,一点都不含糊。 过了一会儿,金二子带了两名手下来了,金二子没有对这两名手下说过一句李国楼抓老千的事,所有的功劳皆是姚错,以及他的老拳。他们三人一进包间,不是带着老千范大拿走人,而是屁颠屁颠儿,围在姚错身边,说了一大段恶心死人的吹捧话语。 一名马脸说道:“大哥,适才我还在和小秃子说起您嘞,还和他打赌,说凭借大哥的威武,岂能栽在阴沟里面。” 另一名秃子对着马脸白眼,说道:“麻饼你少跟我玩幺蛾子,是你输了,好吧。我说老千定会被分筋错骨,我哪说过大哥会输,我说的是先输后赢,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浩然正气的姚大哥。” 金二子频频点头,说道:“对!我就是听了姚大哥的命令,第一个冲上去,没有想到老千还跑得挺快,差点走脱。若不是我练过几天功夫,最后的结局,怕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啊。” 金二子凑眼那巴子,是让那巴子跟着他说几句,他看也不看李国楼一眼,好似房间里没有这个人一样。 那巴子焉能不知金二子的小心眼,但他轻易不得罪衙门里的人,干巴巴说道:“二子真是拳如铁锤,三拳能打镇关西啊。” 李国楼就像在房间里消失,不吭一声,坐在原位,低头认错状,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吹捧姚错?想想还是算了,现在对长官姚错不熟悉,说错一句反而不美。万言不如一默,还是装老实巴交的木讷之人。以后关系熟了,定要比这些没有洋墨水的人,高处一筹,吹捧出不同境界。马屁的至高境界,就像剑气一样,杀人于无形,让吹捧的对象在飘飘欲仙之中陶醉。 姚错如饮美酒,眯着细眼,摇头晃脑的坐在椅子上。他最注意李国楼的一言一行,李国楼不做作、不得意、不表功、不抢长官的风头,直到现在也不在小翠面前,说一句:“老千是我抓出来的!”这非常好,符合他选拔手下人的标准。那些特立独行有性格的手下人,均被他打发到帮派势力强的地方,发挥他们的优势,扶贫帮困。锻炼得更强,以后为大清帝国多做贡献。 既然李国楼今晚表现出色,避免他卖房还债,能帮则帮。花花轿子众人抬,长官的命令到了他这里,虽然可以打折扣,但也不能做绝。这名留过洋的人知进退,懂礼仪,没有忘记泱泱大国,要做谦谦君子,才有长官欣赏。有假洋鬼子做手下,还能提升他的形象,衙门也要与时俱进,包容有不同经历的人,他认可了李国楼惊艳的第一次表现。 姚错打断了三位手下没完没了的吹捧,大手一挥,道:“二子,带着你的手下人带犯人走,记住关在天字第一号牢房,我要看到范大拿的身形和你一个样。” 这就是要饿得范大拿七荤八素,只要饿不死范大拿,姚错要给这名老千无尽的苦楚。老千范大拿给了他无尽的痛苦,姚错在漫漫长夜与悔恨、懊恼、苦闷为伴。而坐在这里的人是打不倒的硬汉子,最后享受着成功,接受着吹捧,占有胜利果实。这就是做长官应该得到的荣誉,否则养这些酒囊饭袋干嘛! 每次最后还是要“义薄云天”姚错出手,刑部有了“天字第一号”大队,捕捉案犯如探囊取物。可惜老搭档“鹰眼”老七,鬼混时突发心痛病死了。现在他的“天字第一号”大队,正好缺一名有鹰的眼睛之人,李国楼的到来,正是苍天对他的眷顾。 第二十章 滴水观音 金二子带着两名捕快先走一步,包间里只剩下三人。李国楼快步上前给姚错添茶水,一个温馨的小动作,让姚错对于李国楼印象更加好了。 姚错喝了一口茶水,抚须眯眼,道:“小李子啊!你很不错,能够在短时间里抓出老千,我对于你的考核第一关,你算合格了。” 李国楼脸上一抽抽:“小李子”!既然长官喜欢叫,那以后衙门里的名号就定下了。想要开口反驳,看见那巴子对他眨巴眼,心里一横。“小李子”就“小李子”吧。能够和大太监李莲英有共同的名号,说不定以后还能入了大太监“小李子”的法眼,富贵荣华待等他来取。 人家王快嘴将儿子取名王莲英,还想粘上“小李子”李莲英的光呢。他是顺水楼台先得月,笑还来不及呢。 李国楼低眉顺眼,道:“唉!多谢姚大哥提携,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在下久闻姚大哥,义薄云天,最喜欢江湖救急。平时对手下人那是照顾有加,关怀备至。在下若是能够耽在姚大哥手下听令,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啊。以后若是姚大哥用得着在下,我小李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姚错看见李国楼拍胸脯,笔直站立状,纹丝不动,一丝不苟等待他的检阅,甚是满意。“关云长”也需要四弟赵子龙站在边上突显美髯公的风采,以后有李国楼给他撑场面,那些场面上的事物,亦可以挥洒自如。歪瓜劣枣的金二子还是做打手合适,手下人要分工明确,各司其职。虽然手下少一人可以吃空额,但也要分子丑寅卯,李国楼送上的孝敬是双份的,以后还有潜力可挖,慢慢培养着,说不定可以培养成一名亲信呢? 姚错在李国楼身前、身后兜圈子,铁拳捶打了李国楼胸口几下:“嗯???????”不错!能够不皱眉头,就是好汉。吃过洋面包,喝过母牛奶的人,身子骨就是不一样。 “坐下说话吧!小李子。这次那巴子出面保你,包大人又开了口,我作为手下人,长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嘛。”姚错坐定着翘起二郎腿,大爷的风范拿出来了。 李国楼识趣的上前再次斟茶,而后才坐下。这次他不敢回原来的座位,而是坐在姚错的下手,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半,随时随地准备做小厮。 那巴子开口道:“姚大哥,我替你找的人,还不错吧。一个回合就抓出老千,有做捕快的天分,您还算满意吧。” 姚错“嗯”了一声,没有多夸奖一句,做他的手下人,是用来挨训的。功劳属于“天字第一号”大队,过失则要手下那些王八羔子来领。官场的三字经诀窍,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明天在衙门里将会有“义薄云天显天眼,一招抓住贼老千”的事迹开讲。 金二子别的本事没有,编故事的本事,倒还真的缺不了他。人才难得,姚错需要有这种人耽在他身边。 不过嘛??????如何抓出老千的过程他虽说亲身经历,但事实到底如何?姚错亦要知道得清清楚楚。否则长官那里去说,露了馅就不好了。 姚错眯着眼,好似这样就能看透人的内心,缓缓道:“小李子,说说看你是怎么发现范大拿出老千的,也好让大哥明天到衙门里吹嘘几句。” 一语双关的话语,是要李国楼知晓,这次抓出老千范大拿,是谁的功劳? 不懂规矩的手下人,都到黑帮分赃不均的地盘,收保护费去了。至于能否收到保护费?就看这几名手下,头硬还是脚快。最后的结局,保证是办差不力,毫无收获,挨板子,吃一顿挂落面。 李国楼一路之上,皆是在听那巴子说,以后要怎样在姚错手下做事?做得好,风光无限,吃香的喝辣的。做不好,挨几顿板子是轻的。六扇门是恩怨分明的一个部门,特立独行之人可以让你背负杀人的罪名,沉冤昭雪没你的份,冤屈枉死,才算最后的归宿。只要进入牢里,再大的罪名,你也会认了。 李国楼抱拳,正色道:“在下知道以后要口风紧,低调做人,以后就请姚大哥看我的表现吧。” 姚错扫视一眼那巴子,尽在不言中。衙门的规矩几何?李国楼若是不懂,还来这里献丑,就丢份了。 姚错一扬头,告诉李国楼说下去,这是他的小动作,喜欢扬头告诉手下人:“有屁快放,有话快说,长官的时间可是紧得很。” 李国楼压低声音,怕给别人听见,说道:“姚大哥,那名老千,早已修炼成如来神掌,想要让范大拿变成滴水观音有漏洞,怕是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也不能瞧出破绽。” 姚错“噗嗤”一下笑出声,骂道:“小李子,你这是什么比喻,乱七八糟,不成体统。我从来没有听见过,以后不许这么说了。知道吗?” 姚错最喜欢将功劳占为己有,李国楼一句戏言,让他觉得很好。以后这句话就要成为他的至理名言,任凭哪路神仙,最后也跳不出如来佛的神掌。 李国楼赶紧答应下来,他没有多想,既然长官笑过,就说明他话语精妙。以后多拍姚错马屁,早日自成一队。他可不想成为耽在姚错身边的鹰抓走狗,那做侦探的梦想岂不落空。 李国楼低声道:“姚大哥,那个老千范大拿,他偷牌的本事是从小开始练的,早已如火纯情。你用眼睛看他出老千,就算盯着他的两只手,你的眼睛也跟不上他偷牌的速度。所以只能木楞楞看着范大拿为所欲为,但也叫得意忘形。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姚大哥坐正,所有魑魅魍魉都要原形毕露。” 李国楼停下说话,看一眼姚错反应,还算不错,大哥姚错抚须眯眼享受着美言。 李国楼继续说道:“他不是看上去有些娘娘腔吗?其实是装出来的。那巴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不敢托大,去问姚错。反而去问对面倾听着的那巴子,案情分析不是要有许多人讨论吗?李国楼想要有这种感觉。 那巴子抚摸着下巴下面稀疏的胡须,沉凝道:“为了掩盖偷牌的目的,小李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李国楼气恼,喝道:“那巴子,你这不是等于没说吗?我问你案情,你将我说的话,反过来问我,有你这样回话的吗?” 那巴子白眼对李国楼,恼怒道:“小李子,我又不是捕快,我只知道结果,至于你怎么发现范大拿出老千的?我可没有火眼金睛。” 姚错猛拍大腿,道:“我知道了,是娘娘腔和出老千相结合。” 李国楼肚子里暗笑,姚错这种货色怎么会当上崇文门副使,脑子尽用在勾心斗角的官场之上,到现在还没有看破范大拿的老底。 嘴上却道:“姚大哥,英明神武,说到点子上了。范大拿就是娘娘腔和出老千相结合,看似两件不相关的事,被范大拿利用起来。范大拿的娘娘腔动作有许多,有一个习惯动作,就是翘兰花指。喝茶时、说话时、做动作时,都是这个样子。其实这些都是假的,他不是娘娘腔,所有的娘娘腔动作,都是为了一件事。” 这下姚错终于聪明到点子上了,大声道:“范大拿翘兰花指偷牌。” 那巴子一起翘起右手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姚大哥威名,明天将在京城传颂。我可是身临现场,明天的早茶,我要讲给我的八旗兄弟听。那可是姚大哥亲手操办的案件,为了这件案子,姚大哥劳心劳力,连自家的血汗钱也贴上了,舍得一身剐,敢把天王老子拉下马。姚大哥真是我们八旗子弟学习的榜样,来!为了京城能出现一位像姚大哥这样关云长一样的人物,我倍感骄傲,荣幸之至,我敬你一杯茶。姚大哥你别起身,我站着就行,这样才能显出我们亲近嘛。” 李国楼看见那巴子对于姚错的吹捧,浑身起鸡皮疙瘩,又有些恼怒。师傅那巴子领进门,修行之事,不是他来做吗?还管那巴子什么事。急忙站起身,和那巴子一起向姚错敬茶。好似抓老千的事,全部是姚错一手操办的,最后的功劳当然是姚错的。至于中间的过程不足一提,贻笑大方,翘兰花指偷牌这种雕虫小计,有谁看不出来。 耀错狐疑道:“小李子,既然适才你说范大拿偷牌的动作,早已如火纯情。我们这些老法师,都看不出破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李国楼嘿嘿笑道:“姚大哥,既然有迹可寻,就会有漏洞。在下一开始也紧盯范大拿的一举一动,可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他出老千。但是他糊的牌,不是人应该摸的牌,才十几圈牌就风向**,我这一辈子也没有摸到过。这不是一名老千,就没有天理了。所以后来我就不去找寻范大拿出老千的动作上的破绽,而是凭感觉。那根兰花指告诉我许多,范大拿一次可以比我们多摸一张牌。他又在他面前的牌上做手脚,上面一层的牌,他应该都知道是些什么牌。每次用右手小指勾一张牌替换。范大拿这么打牌,不赢我们一个底儿掉就怪了去。姚大哥你这是身犯险境,以后这种事,还是小李子替你搂着。” 李国楼解释得这么清楚,任谁都知道范大拿出老千用的是什么手法。 姚错看向李国楼,叹道:“哦!原来是凭感觉。小李子这次多亏你抓出这名老千,不然大哥我真的要丢份,我认了你这个小弟。”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李国楼付出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六扇门的大门向他敞开,一条新的人生道路展现在他的面前。 李国楼翻身大拜,跪倒于地,大叫一声:“多谢姚大哥栽培,我李国楼定不会忘了姚大哥的知遇之恩。以后谁敢惹姚大哥,我第一个冲上去用板砖拍死他,让不开眼的杂碎嗝儿屁。” 这次姚错、那巴子一起呛着了,拍着胸脯,直喘粗气。 第二十一章 第一个杀人案件 夜色深沉,星光洒在大街上,寂静的路上,只有梆子声从远处传来。这个时候早已没有马车,李国楼一个人急匆匆往家里赶。道路还算好走,大户人家在屋檐下悬挂的灯笼,与星光一起照亮前程。沿途的宅子里传出一声声犬吠,是在警告过往的行人,别想爬墙偷盗。 小孩子的哭声,大爷们的怒斥声,小娘子的娇喘声,从路边的窗户里传出,李国楼加快了脚步,想要早点离开波澜街。这里鱼龙混杂,是底层百姓的居住区,很多房子都没有院子,靠近大街的房间晚上有人居住,里面的人说话,大街上行走的人,亦能听见。 突然近旁的房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在深更半夜,感觉到分外恐怖。 李国楼稍许一愣,停下脚步,想要辨明到底是哪间民宅发出声音的?附近有几间原本黑暗的民房,一下子油灯闪亮,好似也被恐怖的惊叫吓醒。人影在窗户前闪动,这让李国楼产生错觉,发生尖叫的房间就是这里。 李国楼低头沉思,是在回想到底是哪里发出骇人的惊叫声,他向前走了二十几步。抬头看向一座四合院,应该就是这里,为何这么大的朱门,连一盏灯笼也没有悬挂? 李国楼停下了脚步,想要倾听里面有何动静?他过去听见有这种动静,立刻跑开,远离是非之地。适才姚错许下一个丙队队正的职务,让他感觉到责任重大,现在突然感觉这是他的责任,最好真的有事发生,不要是踩到猫尾巴。他看了一下四周围墙的高度,没有武林高手的飞抓,是攀不上去的。李国楼沉思着,没有去拍打门环,想再等等看。 但听见院子里有人跑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有人在打开大门的插销与撑杆。李国楼心里一喜,该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若是有人想逃跑,李国楼下定决心,先给他一个扫堂腿。 里面开始有吵杂声传出来,看来里面有一些人起床了。一些房门打开,还有人在叫:“小玉,是你吗?” 大门终于打开一条缝,一道身影钻出来,还未跨下门槛,脚下一个趔趄,摔倒于地。 李国楼一脚踏在那人的后背上,喝道:“这么晚了,兄弟想到哪里去?” 那人两手按地,想要挣扎着起身,可使足吃奶的劲,也没有爬起来。李国楼的左脚像生根一样牢牢踏在那人的脊梁骨上面。 那人急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李国楼左脚一使劲,再次按住向翻转逃跑的人,嘴上道:“哦!你是人啊,我还以为是条狗呢。” 那人实在挣脱不开,无奈叫道:“我是满八爷,是斧头帮的八当家的,臭小子你想满门被砍吗?” 李国楼抬起一脚,将满八爷踢了个滚而翻,那人在大街上滚动了五六圈,一下子被李国楼踢蒙了。 李国楼踮了踮左脚,有点分量,是个大块头,扬声道:“满八爷,咱们不打不相识,我叫假洋鬼子,孤家寡人一个,记住下次找我算账。” 魏宅里面有人跑出来大声叫:“杀人啦!” 那人看见李国楼站在门口,一下子吓得不敢吭声,后退几步想要关上大门。 李国楼一推大门,那人被大力推动,蹬蹬蹬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李国楼大声道:“兄弟别怕,我是捕快,正巧路过,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傻愣愣看着夜色下站立的人。而后爬起,手指着南面的正房,依然惊吓得不能说话。 院子里面有人的房间油灯都亮堂起来,又有四个人举着油灯走到门口。“小六子,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才刚刚睡觉,你叫什么?” 魏小六依然指着南面的正房,哭出声道:“主子,被人杀了。二奶奶昏死过去了。” 李国楼一瞧,人都出来了,便道:“不要动现场,小六子去找一根绳子出来,要结实一点的,我要绑一个人。” 一个国字脸的人,问道:“你是什么人,想要绑谁?” 魏小六急道:“徐管家,这位是假洋鬼子,是捕快,正巧路过此地。外面门口躺着一个人,是被假捕头,打昏过去的。” 李国楼差点笑出来,小六子耳朵倒是挺好,他与满八爷的话,让小六子听到了。 李国楼道:“小六子,我不姓假,我姓李,你们叫我小李子就成。” 李国楼将满八爷绑成一个粽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就将满八爷将近二百斤的身体提起来,拎进魏宅,随手扔到院子里面的榆树底下。 让眈在门外张望的邻里都大吃一惊,纷纷吐舌头,低声道:“这下斧头帮丢份了,八爷杀人的罪名定下来,明年夏天就要砍头。斧头帮以后别想在这里混了,衙门里要整死闹事的斧头帮。” 街坊邻居还在窃喜,都在说斧头帮的末日来了。人赃并获,小李子威武。 李国楼脸上没有表露出笑容,心里乐开了花,杀人犯被他活捉,明天他一定是衙门里最风光的人。 大街上有打更人跑来,李国楼大声道:“你去把巡逻的衙役找来,这里出人命了。” 看见打更人飞快的离开,李国楼更加张牙舞爪,他不去听满八爷的唠叨:“我没杀人,我没杀人!快点放开我!小李子王八羔子,你冤枉好人,我冤枉啊!” 魏小六这时不管对方是否是斧头帮的人,他只想替主子报仇,脱掉一只鞋,手里拎着鞋子,甩手赏了满八爷十几个鞋底把。怒叱道:“就是你,就是你,我看见你从南房蹿出来的,再狡辩也没有用。你说这么晚到我们家来干什么?” 满八爷瘫软在榆树底下,想要做出英雄好汉状,却被十几个鞋底打得蒙头转向,连话也说不全,张口结舌道:“我我我我??????呜呜呜呜,我没杀人啊。” 魏家几名管家、仆人,轮番上前给满八爷,拳打脚踢下,让平时对平民百姓耀武扬威的黑帮头目,嚎嚎大哭,大叫好汉饶命,再也逞不起往日的威风。 李国楼不去劝阻,那几名魏宅里面的人,让他们酣畅淋漓打一顿。像满八爷这种给抓住现形的罪犯,弄进衙门里也是一顿暴打,进去了就别想活着出来。他想去看一看案发现场,心里打着鼓,要镇定下来。看见死人,没有什么可怕的。 二奶奶谢秀珠被丫鬟小琴搀扶在南房的回廊,回廊里灯笼一个个点起,院子里通亮。李国楼瞧见了昏倒晕厥的谢秀珠,虽然二奶奶现在醒过来了,但一问三不知,怕是惊吓坏了。 谢秀珠三十岁不到,长得蛮漂亮,蛾眉螓首,面目白皙,丰胸饱满,正是花样年华,散发诱人的风采。 李国楼问了几个问题,谢秀珠怯生生抚着心口,眉宇微颦,神情抑郁,疙疙瘩瘩述说卧室里她的夫君魏文少被人杀死在里面。 李国楼紧盯着谢秀珠脸上的表情,让谢秀珠害羞的低下头。李国楼不放过二奶奶谢秀珠每一个细小动作,他倒不是贪恋美色,而是案发时每个在现场的人,都是嫌疑犯。他对于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一些怀疑。 深更半夜这里好几个人,穿着妥贴,连帽子都戴好了,这是第一个一点。还有谢秀珠这么晚还穿戴整齐,连脸上的胭脂都没有擦掉,眉毛上亦画眉修饰过。 李国楼问了个大概,主人魏文少是生意人,已经四十岁了。有两位夫人,因大妇王怡雪凶悍,二奶奶谢秀珠不住在老宅,在波澜街另辟一个宅子,让二奶奶谢秀珠住在此处。 魏文少没有亏待二奶奶谢秀珠,也配置了丫鬟、老妈子、仆人,但近段时间来少了。难得酒宴结束直接回家,却在房里给人杀死。 李国楼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么多人穿戴还算整齐,原来老爷回来了。 李国楼问道:“小六子,你们知道老爷今天晚上回来吗?” 仆人魏小六说道:“小李子,我们都不知道老爷今晚会来,我们是在徐副总管的屋子里打麻将,刚散场不久。我一下子睡不着,还在屋子的磨蹭,想着打牌的事情。听见南房二奶奶尖叫,第一个冲出去,在院子里遇见满八爷,被他一拳打翻在地,等我再次冲过去,小李子你就站在我面前,脸孔惨白,像吊死鬼一样,吓死我了。” 李国楼随口道:“哦!真巧啊。你们在打麻将。” 李国楼看见魏小六夸大其词,好似英雄好汉状,诉说着勇敢捉凶的事迹。更加增添要看一下现场的信心,李国楼鼓足勇气,向南房迈出第一步。 第二十二章 第一次查看现场 李国楼自个提着一盏油灯,走进南房,直到如今他自称是捕快,但腰牌没有给别人看过。他也没有这种玩意,先自夸为捕快,谁会不相信呢? 外间的客厅,有一张床塌,上面摆放着水烟枪,那就说明主人魏文少抽水烟。塌的上方悬挂着字画,李国楼没有仔细看对联写的是什么?他只是扫眼那幅画,那是一头吊额猛虎,张牙舞爪瞪着进门的每个人。 楠木桌子上,烛台已经点燃了蜡烛,可以看见地上有一些杂乱的血脚印。李国楼看着这些脚印沉思着,心想着哪几个人鞋子上沾上了鲜血。 走进里间,房门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倒在门口血泊里,李国楼小心谨慎的不碰到地上血迹。将手里的油灯放在靠近尸体的边上,房间里亦点着一盏油灯,这让李国楼能够将整个房间的布局以及细节都看得清楚。 死去的魏文少身穿丝绸马褂,便帽滚落在头边上,脸朝地面,鲜血是从他的胸口冒出。渗透到方砖,浸染一大片。 一股血腥味让李国楼欲吐,两盏油灯油灯刹那之间一晃,差点熄灭。让李国楼吓一跳,差点想逃出门。到底要不要查看一番尸体呢?心里打着退堂鼓,犹豫不决。这世界上真的有鬼吗?有玻璃罩着的油灯为何会昏暗下来,还是一起暗淡。难道死去的魏文少的鬼魂,正在边上注视着他吗? 待会儿真的捕快、巡逻的衙役就要来了。他这个假冒的捕快马上要穿帮了,要抓紧时间决定,到底该如何?血腥味、恐怖的气息岂能吓倒不信教的假洋鬼子! 李国楼鼓足勇气,平生第一次翻动死人的身体。 死人魏文少圆胖的脸庞早已僵硬,死不瞑目。李国楼微微发出一声:“放心吧魏文少。我替你抓住了凶手,你早点安息吧。” 李国楼合上魏文少的一双惊骇的圆眼,低头查看那把插在胸口的刀。 一刀致命,刀柄顶住胸膛。用一把牛儿尖刀,一刀插进一个壮年男子的胸口,是要很大力的。李国楼已经料到二奶奶谢秀珠,没有可能是杀人凶手。虽然谢秀珠前言不搭后语,说话是是非非,早已含糊不清。但那是死了夫君魏文少,让她受到很大的惊吓。 李国楼摸了魏文少的脉搏,没有一丝心脏跳动痕迹。他再次看究一番魏文少的尸体,看有没有翻动过魏文少的尸体,应该没有人动过,心里突然感觉到一点不可思议,不论魏文少是否死去?作为家里的成员,理应先抢救一番。 李国楼抓起死人魏文少的一只手,看死人的手里是否会抓住些什么?许多时候死人会告诉活人,他最后的希望。但李国楼翻看了魏文少两只手,一无所获。这更加证明,凶手是多么凶残,一刀就让魏文少上西天。 李国楼一咬牙,抬手摸了一下地上的血迹,他是要看血迹的干湿度,因为他又发现尸体已经有些僵硬,那就是说魏文少已经死去一些时间,至少超过一个小时。李国楼抚摸着手指上的鲜血,不由沉思起来。油灯下李国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站起来查看卧房里的布局。 鸳鸯戏水的锦绣棉被已经铺好,好似原本谢秀珠睡过一会儿,一边的被子已经皱折凌乱。李国楼用干净的左手摸了一下被子里面,查看里面是否还有人体的余温。 梳妆台前干干净净,胭脂水粉摆放得整齐,衣架上面挂着一件黑色毛绒披风,李国楼偷偷打开衣柜,看里面有些什么? 突然李国楼想起他翻动过尸体,赶紧又将尸体翻转回去。又抬起左脚,低头看究一下他的脚底是否沾到血迹? 李国楼腾地一下蹿出房门,看见院子里共有八个人,三个女人,五个男人。其中有二奶奶谢秀珠、丫鬟小琴、老妈子谢妈、副总管徐小虎、仆人魏小六、魏小七、厨师魏壮勇(他是老妈子谢妈的老公),还有一个是徐小虎的随从徐飚。 李国楼喝道:“刚才一起打麻将的人,站到一起去。” 但见魏小六、徐小虎、魏壮勇、魏小七站在了一起。 李国楼问道:“徐飚,你在干嘛?” 徐飚回道:“小李子,我先是替他们斟茶倒水??????看了会儿他们打牌??????然后回北面的房间睡觉??????小六子可以为我作证??????他进来睡觉时??????声音很大??????还被我骂了一声。” 徐飚的说话,要多慢有多慢,让李国楼心焦。 李国楼转头问道:“你们谁碰到魏文少尸体?” 徐小虎胆怯的瞧一眼李国楼,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摸了一下主子的脉搏,其他地方没敢动,小六子在旁看见了。二奶奶那时也醒了,小琴也在旁看着呢。” 李国楼道:“哦!倒是瞧不出徐副总管,你摸一下脉搏就知道主子是死是活?连翻一下身体都不愿意。” 徐小虎道:“地上那么大滩血,我知道主子活不了了,小六子没碰一下,看一眼就知道了。我的知识可比他强,我若是拔刀岂不是让人以为我是罪犯。” 李国楼喝道:“把你们的鞋都给我脱掉,让我看一下谁的脚底下有血迹?”说完李国楼,跑到榆树底下,看究满八爷的两只鞋。 拿在灯光下一瞧,李国楼心里大定,满八爷两只鞋子底下,都是血迹斑斑。 他将鞋子凑到满八爷眼前,正色道:“满八爷,这个你怎么说?” 满八爷满脸血肿淤青,含糊不清,道:“我我我冤枉啊!包大人一定要替我伸冤。” “冤枉你个头,打死你这个痴心妄想的色魔!”“还好汉呢!斧头帮有你这样的人,算是丢脸丢到永定河了。”“不打死你,我是你孙子!”“你就是一条虫,是满地爬行的臭虫,我替斧头帮清理门户。” 几名男人都看见了那双鞋子上的血迹,更加疯狂的冲上去,再次暴打一通满八爷,一面打一面叱骂。让李国楼知道了一些事情的原委,原来谢秀珠是歌姬出手,满八爷原是谢秀珠的仰慕者,但谢秀珠最后跟了魏文少。满游历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爬墙进魏宅的,想报复魏文少,杀人的事是有原因的。 街坊邻居都知道,只要谢秀珠上街,满游历就会上前搭讪,还会向过去一样,占谢秀珠一些小便宜。 李国楼看不下去,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急忙上前劝阻小六子等人,不要再施暴力。 李国楼倾听门口街坊邻居的讲话,还想一个个问院子里的人情况,衙门里的官差来了。李国楼一瞧认识,正是适才打麻将时,来的两名小捕快,还带着另外四个人,耀武扬威的跨进门槛。 衙役们已经知道杀人凶手给抓住了,一进门就叫嚷开了:“闪开闪开,官差办公,有什么好看的,明天还要干活呢。都回去睡觉。” 话说到这里,正好与李国楼面对面看见,稍许一愣,立刻变为大笑脸。他们已经知道李国楼的身份,以后同堂为兄弟,有功大家分嘛。 秃头是满人,名叫艾海,年纪二十余岁,一瞧就是能够吃苦的那种人。从他的身上能够看出满人已经有人改变生活习性,底层百姓的生活,他也能适应。 另一个大块头就是马脸,名叫马德全,身上的皂衣洗得发白,三十余岁已经有了白发,看来家庭负担挺重的。 其他几个人都是巡值的衙役,可以说是捕快,但又不是真正的捕快。有案件发生时,他们维持治安,平时也是做维持治安的事情,抓些小偷小摸的人,当然最主要的差事就是收保护费。 只有这些衙役自己知道他们属于哪类人,衙役也分三六九等。外人当他们是平等的一群人,其实里面的心酸,外人不得而知。 问明案情的经过以后,李国楼谦虚的站在一边不再吭声,听着艾海的提问,看真正的捕快与他有多大区别。 让李国楼大跌眼镜的是,几名捕快都不去看案发现场。一直用笔记录在场的每个人的回话,好似房间里面的死人是件无关紧要的事。而有四名衙役将满游历带回衙门,那种手和脖子一起铐的枷锁,亦让人感觉一种无力挣脱的痛苦。 李国楼实在按耐不住,问道:“艾兄,你们干嘛不去看现场呢?” 艾海压低声音道:“凶手已经抓到,没有什么事情做了。要等仵作来查看现场,我们若是搞坏了现场,是要挨板子的。” 李国楼问道:“那仵作什么时候会来?” 艾海白眼李国楼,说道:“这我怎么知道,只要没有喝醉,万仵作会来的。不过???????”艾海轻声道:“万仵作不愿走夜路,不到天明,他和徒弟是不会来的。” 李国楼拿出怀表,借着灯光,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仵作再不来,怕是天都要亮了,衙门的效率之高,让李国楼长叹一口气。等仵作来了,尸体早就变得僵硬,血迹也已干透,测算出魏文少的死亡时间,会差好几个小时。 第二十三章 第一次问案情 在东面的厢房里,艾海开始问案情了。八名魏宅的人,被聚集在另外一间房间里,有衙役看管着不让他们多说话。 第一个被审问的人就是二奶奶谢秀珠,看她抚着胸口垂步莲莲,走进东厢房,不由让人产生怜香惜玉的感觉。 家破人亡还要怀疑人家,李国楼暗自羞愧。却不放过蛛丝马迹,他既然吃了六扇门的饭,看眈在案发现场的每个人,都不像好人。李国楼疑窦丛生,适才听谢秀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含糊不清,现在再听听她到底怎么解释?李国楼怀疑谢秀珠是谋杀亲夫,老公魏文少已经过了四十岁,身形微胖,能够满足一名三十岁不到如狼似虎年纪的美貌娘子吗?这是他心目中最不相信的人。即使谢秀珠是清白的,李国楼也已将她打上“潘金莲”的记号。 谢秀珠坐在麻将桌旁,艾海似模似样的拿着毛笔做笔录,他坐在谢秀珠对面,一瞧就是唱红脸的,和善的秃头,分外可爱老幼无害。而马德全则凶神恶煞的站在旁边,随时准备大嗓门吓人。 李国楼故意离他们有点距离,这样他能看清嫌疑犯谢秀珠每一个细小动作。 艾海问案的开场白,让李国楼学到一招,先是问起谢秀珠的年龄、籍贯,以及如何与魏文少相遇的,夫妻两人感情如何?为什么谢秀珠与大妇王怡雪关系处不好?芝麻绿豆的事,说了好一会儿,让谢秀珠敞开胸怀,诉说当年在花满楼的风光。 艾海听了频频点头,话锋一转,问道:“谢秀珠,说说你与满游历之间的关系,从花满楼那时说起。” 这时李国楼才知道,艾海亦不相信谢秀珠,想法与他一样,认为谢秀珠水性杨花,勾引奸夫满游历杀害夫君魏文少。 谢秀珠再次抚胸,胆怯的瞥眼艾海,娇声道:“艾捕头,奴家是歌姬出身,岂能得罪主顾,满八爷来花满楼玩,喝花酒,我作为歌姬,给他占些小便宜,也是没有办法。但我们都是卖艺不卖身,从来不出台,花满楼的规矩,我们都遵守,不然我怎么会做到二奶奶呢。” 马德全徒然大喝一声:“谢秀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如何与满游历勾结的?主动交代罪减一等,我会在包大人面前为你求情的。” 李国楼炸听一声雷,吓得一哆嗦,差点瘫坐在地上。斜眼看向马德全,原来此人有着张飞喝断当阳桥的嗓子,差点认人不淑,以为马德全是个没种的马屁精。 谢秀珠眼泪婆娑,一滴滴流淌而下,衣袖恰到好处的擦拭眼角,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做得那么有女人味道,不愧为在花满楼里千锤百炼过的歌姬。 谢秀珠泪沾衣襟,哽咽道:“大哥,你不相信我没有关系,但你不能把奴家与杀死我夫君的人扯到一起,我可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若是我与满游历有一丝奸情,我就一头撞死在桌角上。” 谢秀珠腾地站起,斜睨麻将桌的一角,好似像窦娥一样,一死表明心志。 李国楼反应倒是很快,第一个挡在谢秀珠面前,不让谢秀珠有自杀的可能。 反看艾海、马德全一动不动,对于谢秀珠的动作没有一点反应。他们鼻子发出嗤嗤声,嘲笑谢秀珠做戏以及李国楼大惊小怪。责怪李国楼没见过世面,歌姬是做戏高手,岂会为了几句话寻死觅活,这种歌姬感情是用钱买来的,有钱就会贴上来。没钱!就让你看一张臭脸。 谢秀珠离李国楼那么近,全身的重量全部到了李国楼处。让李国楼感觉到软玉在怀不是一件好事,这会改变他的判断力,他一下打心底里感觉,千万千万!谢秀珠是清白的,否则会内疚难受的。 从此刻起,李国楼打定主意,不能在案件之中,与人太亲近。这会让思路判断发生扭曲,感情因素不能带入案子之中。他的一颗容易动感情的心,慢慢冷却下来,想到南房里面的死尸,那一滩凝固的血,那柄没入心脏的尖刀,最后他的脸色变的坚毅冷酷。看人的眼神突变,冰冷之中带有嘲弄。 李国楼讥笑之色流露,缓缓的推开谢秀珠,把她按在椅子上,重新没入黑暗的角落。这个习惯他终身没改,喜欢站在阴暗处,看人暗自沉思,不让嫌疑人看清他的表情,讥笑所有说谎话的人。左手的三根手指托着下巴,好似下面已有三缕长须。 艾海问道:“你的丈夫魏文少,今晚会来你知道吗?” 谢秀珠道:“知道,丫鬟小琴今天去见过主子,他告诉小琴,晚上在花满楼请客人,要晚点来我这里来,叫我不要上门板。” 站在阴暗一角,李国楼插嘴道:“谢秀珠,那谁给魏文少打开大门的?” 谢秀珠抽泣道:“是小琴开的门,我叫她迎老爷来了,就去睡觉。没有想到她偷懒,把大门插销打开,自己跑去睡觉了。唉唉唉唉······都是小琴不好。” 李国楼接着又问道:“小琴是不是经常这样?” 场面上气氛一下怪异,李国楼的问题问到点子上了,谢秀珠气结,搭不上李国楼的提问。看来小琴贪睡,再加上院子里有好几名壮男,小琴自以为不会有事发生,经常不上门板插销。 艾海和马德全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暗自点头,对于李国楼的提问感到满意,至少像一名合格的捕快问的问题。他们没有李国楼有钱又有文化,让一名新人一来,就爬到他们头上,打心底里有些不满,又不好表露出来。想让李国楼出丑现眼,但李国楼太显眼了,把案子里的主犯抓住了,让他们只有深挖案情的原委。 若不是李国楼眈在旁边看着他们,艾海、马德全早就打道回衙,去看弟兄们如何修理杀人犯满游历。平时斧头帮还要跟衙门抢地盘,让弟兄们收入减少好几成。为了江湖义气,衙门也只能将地盘,一块接着一块划给斧头帮管理。虽然还有收入上缴,但哪个衙役不知道,吐出去的肉,被狗咬过,再吃到嘴里,会小多少。 平时看上去衙门里的人和帮派关系和睦,其实大家均知道,靠实力才会相安无事。 自从乾隆皇帝将河运的生意交给青帮,只为青帮自言是大清帝国的忠实走狗,忠君爱国。青帮的实力通过钦定,势力越来越大,北方早已一家独大。但也有坏处,青帮也腐朽没落了,一个门派太有钱,就会走高档路线,青帮也从原来的底层路线脱离出来。而让斧头帮抓住了底层贫苦百姓,他们大多是山东人,身高马大,敢打敢拼。有钱的人怕没钱的人横,一点没有错。斧头帮凭借不讲理的横,一路拼杀,也在京城里站住脚跟。让巡值的衙役好多地方,都不能去收保护费。 所以衙役们一听说杀人犯是斧头帮的满八爷,更是开心异常,回到衙门就会痛打一通。这种现场抓住的现行犯,为了他人的女人,杀人夫君,为江湖上英雄所不齿。丢尽斧头帮的侠名,斧头帮忙着撇清关系,明天就会宣布将满游历清理出斧头帮,不会有人替满游历出面讲情的。 艾海盯着谢秀珠看,问道:“谢秀珠,说说你的卧房里发生些什么?” 谢秀珠抽抽道:“本来我想等夫君的,还跑到这里看小六子他们打麻将,可左等右等夫君还没有来,自己又困了,就跑回卧房里睡一会儿。没有想到尚在睡梦里,就听见哐嘡一声,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发现······” 谢秀珠再次说不下去,开始哭泣起来······ 李国楼再也按耐不住,再次插话道:“谢秀珠,你不老实,有你这么睡觉的吗?连妆也不卸,怎么睡觉?” 艾海、马德全立刻点头,觉得李国楼说得有理,三个人的厉眼一起盯着谢秀珠,看她如何狡辩。没有想到谢秀珠一句话,就让他们三个人哑口无言。 谢秀珠白眼李国楼,娇叱道:“小李子,你不知道我是歌姬出生吗?不卸妆打瞌睡,对我们歌姬来讲家常便饭,我是斜靠枕头睡觉的,只脱了一件外衣。” 李国楼不服道:“歌姬不是夜猫子吗?你怎么会打瞌睡呢?” 谢秀珠回道:“那是过去,我现在可是良家妇女。小李子过去你还喝奶呢。现在还喝吗?” 若是换个场景,李国楼还会耍嘴皮子,但人家死了老公,李国楼只有将想说的俏皮话憋在肚子里。他心里知道,谢秀珠的嘴巴挺会说的,若不是死了老公,一定能和一间房间里的人谈笑风生。他打心里喜欢与这种开得起玩笑的女人打交道,不会为了一句话,而记恨在心。 突然之间李国楼想到了他的银票都在陈香芳那里,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要被小寡妇套住?做小铃铛的便宜老爹,以后还供“李玲玲”到国外去读书。李国楼十万个不同意,男人就应该先事业后家庭,怎么能够儿女情长呢! 艾海的提问让李国楼从新将思路转回案件上,他也想知道杀人的那一刻,到底发生些什么? 第二十四章 半真半假 谢秀珠终于说到关键处,还原了案发的那一刻。 “我听见一声,就睁开眼睛,就看见我的夫君胸口插着一把刀,正对着我想要说话,嘴里却吐出鲜血。吓死我了。”谢秀珠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说道。 李国楼讥讽色流露,牵动着脸皮,道:“谢秀珠,我在大街老远就听见你的那声惊叫,既然你有这么大力气叫喊,怎么会荤菜呢。应该清醒得很。” 谢秀珠恼怒白眼李国楼,反驳道:“你又不在屋子里,怎么会知道我的心呢。我是又害怕又伤心,所以惊叫一声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艾海问道:“谢秀珠,你看见杀死你夫君魏文少的人了吗?” 谢秀珠吞吞吐吐道:“我睁开眼那一刹那,一条人影已经离开我夫君的身旁,我只看见那个人的背影,就是一个大块头,穿什么衣服都记不得了。我实在想不起来呀,我我我头疼死了。” 艾海转头看一眼李国楼,意思说李国楼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这里的捕快以李国楼的官职最高,艾海给足李国楼面子。 李国楼问道:“谢秀珠,是谁将你弄醒的?” 谢秀珠道:“是谢妈弄醒我的,丫鬟小琴也吓得哆嗦,不敢进屋。还是谢妈胆子大。” 艾海道:“谢妈是你亲戚吗?” 谢秀珠摇头道:“不是亲戚,只是过去在花满楼时,就照顾我起居的,我出嫁时,就把她带来了。” 艾海讥笑道:“哦!倒是看不出花满楼的秀玉姑娘有情有义,养了那么多壮男,你喜欢哪一个呢?” 这里的人谁都不相信谢秀珠,晚上还眈在奴仆的房间里看他们打牌,莫不是看男人? 谢秀珠瞪眼,提高嗓门道:“艾捕头,饭可以乱吃,那是自己的事。话不可以乱讲,我对手下人虽然很随便,有时还和他们打牌呢。但男女关系岂会乱来,我的夫君不要休了我啊。” 艾海道:“那你说说,与哪几个人打过牌?” 谢秀珠道:“我可是知道身份的人,老爷不在,是不和他们打牌的。那是我家老爷喜欢打牌,他没事住在这里时,闲着无聊,拉我们一起打牌。小琴打得不好,教也教不会。一般都是谢妈,还有徐小虎。若是徐小虎不在,小六子、小七子也能上来凑数。我家老爷心眼好,和手下人打牌只为图个热闹,赢了不收钱,输了照给,我可做不到,赢了照样收他们的。老爷他???????” 谢秀珠眼泪夺眶而出,睹物思人,看见麻将桌上的盒子,想起了过去打牌时的情景,开始大哭起来。 李国楼开口道:“谢秀珠,你的夫君到花满楼请客喝酒,是不是又看中哪个姑娘了,想要收入内宅?” 这下谢秀珠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欲言又止的不语,看来李国楼猜测得**不离十。 李国楼问道:“谢秀珠,副总管徐小虎,总是住在这里,还是两个宅子分头住,他人怎么样?” 李国楼最怀疑的人,就是徐小虎,认为徐小虎和谢秀珠有奸情,这里只有徐小虎的地位尚且不错,还年轻力壮。若是案情别有洞天,最可疑的人,就是徐小虎。 谢秀珠嗤嗤讥笑,道:“徐小虎最会见风使舵,我刚进门时,他是日日请安。如今我已经变成老人了,他平时都在王怡雪的宅子听令。这段时间王怡雪回娘家探亲,他闲着无聊,才来这里找小六子他们打麻将的,我可一个月见不到他几回。我想找个人好,也不会找这种人啊。” 李国楼站在角落里抓后脑勺,他的推理全部错了吗?谢秀珠和徐小虎是清白的,而谢秀珠真的是昏死过去,案件就是表面上这么简单,是他想的复杂了。 李国楼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说道:“谢秀珠,你怀孕了吗?” 谢秀珠白眼,咬牙吐出字:“就是因为我三年多还没有身孕,老爷才说再找一个三奶奶,这种事要我怎么说,谁叫我自己不争气呢。” 艾海问道:“谢秀珠,我问你,魏文少死了,你与楚姑怎么分家当呢?” 谢秀珠再次痛哭起来,好不容易才开口道:“我怎么能与大奶奶争呢,有这座宅子,再加上商行的三成股份是最多了,其他老爷的私人物品,我一件也见不着。”说完谢秀珠万般委屈,想起好处大都到了王怡雪那里,更是义愤填膺,嚎嚎大哭起来,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止。 第二个被审问的人是小琴,她是一问三不知,只承认她偷懒,没有等老爷回府,像过去一样,将门掩着,让老爷魏文少自己进府关门。她跑回自己屋子睡觉去了,到现在连老爷魏文少的尸体都不敢看。 李国楼没有向小琴提问,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打量小琴。但见小琴已经老大不小,二十出头,相貌普通,身材倒是饱满,全身胀鼓鼓的,看来吃得好穿得好,没有多大烦忧。是名没有脑子的糊涂虫,真的是这样吗?小琴不为自己的将来担心,以后随便嫁一个奴仆,这种主子身边的丫鬟,大场面也见过。她肯和小六子、小七子这样的下人过平淡的一辈子吗?李国楼将怀疑埋在心头,听着艾海的提问。 艾海问道:“小琴,你有相好的人吗?” 小琴疼腾地脸色通红,爱爱丝丝道:“没有!艾捕头,你问这个干嘛。” 艾海眼睛不老实的上上下下打量小琴,以嘲笑的口吻道:“小琴,你不老实,我一看就知道你不是黄花闺女,眉眼早就开了,男人的滋味应该尝过了吧。” 小琴轻叱一口,道:“呸!乌鸦嘴,我家老爷可没有看中我这种人,我是先天有点肥胖,管眉眼什么事。以后我还要嫁人呢,你不能污蔑我。” 艾海、马德全一起笑起来,他们都没有怀疑一名丫鬟,小琴对于老爷魏文少之死,只是无心之过。再说她这个脾气,府里人均知道,没有人说过她,说明小琴还是蛮得宠的。发生这种事,府里的人都有责任,不能再责骂一个不懂事的小丫鬟。 小琴被审问完了,作福转身想要跨出门槛,这时李国楼突然开口问道:“小琴,你等等,我问你一下,你到底有没有相好的呢?” 小琴转头看着角落里的李国楼,说道:“我想有,可人家看不上我。不喜欢的人,每天呆在身边,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还是两只呢。小李子,这下你明白了吧。” 李国楼道:“那谢妈的老公魏壮勇,是不是与你有一腿?” 小琴张大嘴巴,呆看阴暗处的李国楼,这个人很是下流,连这种问题都问得出来,不过怎么会让他看出一点门道的呢? 小琴无奈道:“小李子,你的眼睛倒是挺毒的。魏壮勇是个色鬼,总是喜欢占我便宜,我是防不胜防。不过我可没有和他有一腿,我和魏壮勇,是他主动,我嘛??????寻寻他开心,让他吃一个空心汤团。” 李国楼牢牢盯着小琴的面容,说道:“小琴,那你是不是喜欢徐小虎?” 小琴脸色一变,恼怒道:“小李子,你尽瞎说,我和徐小虎清清白白,他是比我高一等的那种人,会看上我这种下人吗?我可有自知之明,除非老爷把我赏给徐小虎,不过想要做正妻,怕是徐小虎也不愿意。但我也不想做小的。二奶奶受的苦太多,我情愿找低一档的人,将来在家里说话嗓门也能大一点。” 李国楼半真半假的说道:“小琴,你说的话,哪些是假的,哪些是真的,我已经知道了。下去吧,再想一想,将真话说出来。否则待会儿天一亮,我就带你到衙门问话,到那时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板子、夹棍一起上。” 小琴一跺脚,掩面而走,伤心欲绝,已经在院子里放声大哭,那种声音在夜空里回荡,分外恐怖,能将夜游动物猫头鹰吓跑。 屋子里面,马德全问道:“小李子,小琴是帮凶吗?” 李国楼答非所问,嘿嘿笑道:“这件案子越来越有趣了,我们继续,接下来就叫谢妈吧。我倒要看看这个老江湖会使什么手段。” 艾海长叹一声道:“小李子,你若是能将谢妈这种见风使舵的人打败,我就真的佩服你。吓唬一个小丫头,这种本事我是不削为之。” 李国楼瞥眼道:“艾海,你明明看出小琴在说谎,反而替她说话,难道我就这么好骗吗?” 艾海驳斥道:“小李子啊,人家小丫头还没有嫁人呢,你留一点面子给她好吧。至于小琴是不是黄花闺女,你收进房里就知道了。” 三个男人下作的偷笑几声,色咪咪的表情流露出来,男人岂不是最喜欢说下流话,有了一个女性话题,更是欢天喜地表露出聪明才智。 第二十五章 小李子的老底 谢妈挺会看人脸色,一进房门她就看出屋子里三人所扮演的角色,咋咋呼呼道:“小李子,你怎么这么见外,来一起坐,我们好好聊聊,这么年轻,我瞧着就喜欢,多大了?” 李国楼板着脸,呵斥道:“谢妈,别蹬鼻子上脸,耍嘴皮子。好生给我回话,若是你胆敢包庇某人,押送你到西疆戍边去,给你找个狐臭老男人。” 谢妈一下子被李国楼镇住了,不敢再找李国楼亲近,认识到衙门里的人不好糊弄。小心谨慎的坐在椅子上,屁股只坐一半,低头认罪状,不敢稍动一下。 “哎!小李子,我谢妈知道事情的轻重,保证实话实说。不过二奶奶真的是好人,从来不在外面勾三搭四,对于过去的老客人,也是礼貌上应付一下场面,生意不在,情谊还是有的嘛。”谢妈先声夺人,先给自己壮胆。 艾海没有想到李国楼连衙门里吓唬百姓的那一套也会,看来对于衙门里的事情知道不少。 艾海驳斥道:“谢妈,我问你话了吗?你怎么自问自答啊。谢秀珠有没有和满八爷勾搭成奸我们还没有下结论呢。你先说说这件案子里,你参与进去没有,如若还不是很深,本官奉劝你一句,早点拔出这个泥坑。若是查出有奸情的话,是要滚钉板的。知道吗?” 不知是真的吓着还是装出来的,谢妈开始擦拭额头上的冷汗,灯光之下,三名衙役都是那么可怕,面目狰狞,散发着煞气。特别是角落里的李国楼好似鬼一样,一动不动。不知在看哪里? 平时机灵多嘴的谢妈,光是点头答应,连话亦说不清楚,身上的利索劲也没有了。 艾海道:“谢妈,先说说你与满游历之间的关系,有没有受过他的好处?” 谢妈一下子腰杆硬了,挺起丰胸,一拍道:“艾长官,我敢拿脑袋保证,没有受过满游历好处,我要他好处干嘛。有秀珠护着我和我老公,一辈子发不了财,但也能吃喝不愁,只要我不出卖二奶奶,将来我的孩子也能过上好日子。” 马德全狐疑道:“谢妈,你结婚多少时间了?还没有生小孩吗?瞧你的岁数已经四十岁了吧。” 谢妈急道:“瞧你这位一点也不会说话,我才结婚一年多,没有孩子很正常,再说我也没有到四十岁,青春的尾巴留着呢。你自己年纪一大把,白发苍苍一老头,早该回家抱孙子了,包大人为何还在用你呢。衙门里就应该用小李子这样的人,好早点淘汰你。” 说到女人的年龄这件事,谢妈不由得暴怒起来,她还能生,有二奶奶撑腰,老公魏壮勇不敢再出去嫖,将精力全部用在她身上,只是时机未到,时机一到肚子立大。 马德全听见谢妈怒叱他的年老无知,不由怒向胆边生,喝道:“大胆!想吃牢饭啊。瞧你满肚子油水,先让你减肥,把肠子洗干净,变成芦柴棒走出衙门。我还没你老呢,也不知道你是用什么看人的。” 谢妈不怕马德全这种人大嗓门,她反而怕有文化,不露声色,说话阴森森的李国楼。听见有人找她茬,腾地站起,喝道:“老娘一没抢,二没杀人,三没勾引满八爷,四没说假话,你凭什么抓我到衙门去。我就算到金门桥打御前官事,也要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去。” 马德全没有想到他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主动权,一下子到了谢妈手里,看着她趾高气昂的模样,杀气腾腾好似要杀人打架骂娘,这不是变成大街上泼皮耍性子吗?马德全知道他的本事是吓唬人,真的讲道理是不行的,急忙闭嘴,等着艾海给他救场。 艾海喝骂道:“谢妈,你吼什么吼,这样你家的主子能活过来了吗?想叫你主子过不了奈何桥吗?魏府还不够倒霉是吗?是不是要让这里八个人一起到衙门里去吃牢饭,你才开心。” 谢妈被艾海几句话一说,立刻哑口无言,乖乖的重新坐下。还不忘瞪眼马德全,这种满脸横肉的家伙,都是软蛋,骂大街!她可不怕任何人。 李国楼缓缓道:“谢妈,插入魏文少心脏的那把刀,是牛儿尖刀,你的老公魏壮勇可是使这种刀的好手。所以你要想清楚,为了某人,把老公搭进这个案子值得吗?” 谢妈脸色惨白,说道:“小李子,你别把我们家拖下水,我们可是穷人,打不起官事。只要你们不抓我的老公,我什么都说,小李子你说哪个是帮凶,我就指证他。” 李国楼胸闷,差点喘不过气,原来衙门里办案还能来这一手,人证物证俱全,是靠旁门左道得来的。像谢妈这种人,只要不触犯她的基本利益,谁都可以出卖。如今是两个人她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说他们坏话,那就是二奶奶谢秀珠,老公魏壮勇。其他人在谢妈眼里狗都不如,随时能将他们打入监狱里去,而她则是关键的证人。 艾海不满道:“谢妈,你扯哪里去了,如今杀人凶犯已经抓到,我们只是寻找还有没有从犯?若是有,你说出来就能立功。若是没有,也不要打击报复魏府里的人,我们与魏府无冤无仇,没有人想叫魏府里的人死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谢妈低头沉思,在想这件案子的蹊跷之处,终于开口道:“老爷的死,一定不管二奶奶什么事,她眈在宅子里,平时最多听听戏,逛逛商铺,我都陪在身边。小白脸贴上来的事是有,可我们过去做哪行的,没有钱的主想勾引我家二奶奶,也不掂量掂量自个,谁会把小白脸当饭吃。至于有钱有势的西门庆,我们没有福分碰见,最多遇见像满八爷那样的人,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几句客气话,应付一下场面。谁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乱来。再怎么说,满八爷在外面也是一条好汉,他怎么会在大街上丢斧头帮的脸。官爷你说是吧。” 艾海问道:“那府里的人呢?” 谢妈斜眼看人,说道:“我们这院子又不是很大,大叫一声大街上都能听见,谁会乱来呢。秀珠可是在菩萨面前保证发誓过,一辈子不做潘金莲,至于老公死了,那就另当别论。小李子你也不能责怪秀珠水性杨花。哦??????小李子,你娶了老婆吗?我一瞧你就是有钱的主,这一身打扮,怕是衙门里要干一年,你是不是宫里小李子的亲戚?” 这个问题提出,艾海没有呵斥谢妈,他亦是想知道真相,房间里的三人眼光皆盯着李国楼,好似小李子变成嫌疑犯。 李国楼咳嗽一声道:“谢妈,别瞎扯八扯,我不是河北人,与宫里的人,没有关系。你给我说说看,除了满游历当年输给魏文少,没有抱得美人归。其他还有人想你家老爷死吗?特别是魏府里的人,给我想清楚了再说。” 谢妈挠头搔耳,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真的没有,若是老爷看哪个不顺眼,早就开革了。我虽然来魏府没有几年,但知道这些人都是老人了,有的还是家生奴仆,一辈子除了伺候人,不会其他的。我老公更不可能,他原本在大奶奶府上,吃喝邋遢没有一点积蓄,是我相中了他。才让他乌鸡变凤凰,老爷和二奶奶赏赐给我们当家,还有现在的一切,我们一家都是感恩图报的人,若是知道老爷会出事,拼了命也会保住老爷的安慰的。” 艾海烦躁道:“谢妈,听你的话,没有一句不是废话,你就说说,今晚你和你老公,在干什么吧?别尽逗我们玩。” 谢妈道:“我老公,在这里打麻将呀。我嘛!先和小琴一起做一会儿针线活,然后就回房睡觉了。等老公打完麻将嘛??????你懂的呀。他赢了钱,兴奋了??????你再不懂,就是油葫芦了。所以我们听见二奶奶的叫声冲出门最晚,这又怪不得我们的喽。” 艾海笑眯眯道:“谢妈,你说的话,我是不懂,我还没有老婆呢。你再说说谢秀珠昏死过去的事。” 谢妈一听,又生气了,拔地而起,喝道:“哦!闹了半天,你们还是不相信秀珠啊。我说的话是放屁喽。” 艾海驳斥道:“谢妈,你懂不懂规矩,衙门里的笔录要齐全,我现在写好了,今天??????再过几天开堂结案,就不用麻烦邬师爷了。若是你让邬师爷做笔录,是要润笔费用的。他是按照字数问你要钱的,你可能不给吗?今儿遇见我,你要烧高香了。知道吗?” 李国楼和谢妈一起惊叹,跑到衙门里做笔录还要收钱,还能明码标价,这衙门两扇门,倒真的是有理没钱莫进来。 李国楼心里在想,这包大人开堂审案,会有多少人,在私底下拿好处?就算死刑犯满游历为了在公堂之上少受点苦,也要花钱买通衙役。听说关在牢房里,更是花样百出,三六九等,分得清清楚楚。没钱的囚犯,苦不堪言,监狱就是地狱。而有钱的囚犯,则在牢房里作威作福,享受一如往常丰富多彩的生活。更有听说,京城里有些盗窃案,就是关在监狱里的人做的。真的想知道,监狱已经腐朽到何种程度?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参观一下。 李国楼已经对谢妈的话不感兴趣,这个老菜皮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不可能说出一句对谢秀珠不利的话。就算谢秀珠是装昏死过去,从谢妈嘴里说出,也会是谢秀珠差点真的死了。而魏文少想要纳妾之事,老狐狸谢妈好似不知道,到现在还一点口风不露,比二奶奶谢秀珠难对付多了。李国楼想好了,不再和谢妈绕弯子浪费时间。问下一个人口供,等事态有了新的进展,再和谢妈一较高低。 第二十六章 不够老练 厨师魏壮勇的口供没有什么新意,从他们吃完饭后,稍许休息一会儿,就开始打麻将。直到夜半三更散场,他们五人轮番上阵,没有事情发生。 李国楼倾听魏壮勇的话语,最后问道:“魏壮勇,你说二奶奶谢秀珠,看你们打牌时哈气连连,最后是熬不住才离开冬厢房,她坐在谁的身后?” 魏壮勇憨憨的回道:“是啊。二奶奶没有看多少时间就走了,还赖掉一局飞苍蝇的钱。二奶奶闲不住,喜欢看每个人的牌,她不坐的,一直转圈子。谁的牌好,她就站在谁的后面。她是主子,我们也不好说她。” 李国楼扫视魏壮勇,这是个精力旺盛的人,还在这里装老实,脸上老实的表情,内心是下作肮脏的**。 艾海道:“小琴、谢妈来过这里吗?” 魏壮勇抓着后脑勺,回忆打牌时的情景,说道:“我老婆开始的时候来过,替我们烧好水就走了。至于小琴??????我记得她来过好几次,是找徐飚的,大概小琴对徐飚有意思吧。” 艾海嘲弄道:“魏壮勇,你不吃醋吗?” 魏壮勇正色道:“我吃什么醋,小琴就像我妹子,她有喜欢的人,我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李国楼不由笑出声,又立刻忍住。暗自恼怒,为何他不够老练,连滴水不漏亦做不到,以后千万不能在嫌疑犯面前笑,这是要让罪犯反过来看穿他的老底。 艾海揭穿老底,不削道:“魏壮勇,好似小琴说的与你不一样,你忘记你自己做过的事吗?” 这下魏壮勇装不出笑容,尴尬吐露道:“我只是开玩笑,没有实际意义,这样不是显示出我和小琴是一家子吗?” 艾海驳斥道:“若是一家子,你再这么做,就叫**。魏壮勇,你的老婆会知道你的真面目,你等着跪擦板吧。” 魏壮勇哭丧着脸,甩手给自己两个左右巴掌,怒叱道:“我下流,我混蛋,我不是人,但我对谢妈是真心的。官爷,你们可以不说吗?” 李国楼没有给魏壮勇一个圆满的答案,反而问道:“魏壮勇,你们不是四个人打麻将吗?为何适才你说是五个人呢?” 魏壮勇嬉皮笑脸的说:“还是小李子好,老哥的终身幸福拜托你啦!哦!是这样的,徐副总管肚子不舒服,曾经让徐飚顶替一会儿,出去大条一刻钟吧。回来时徐飚不肯下来,一定要打完一圈牌,徐副总管不肯,命令徐飚回去睡觉,要让徐飚明天去接大奶奶回府。” 李国楼问道:“徐小虎是什么时候出去大条的?” 魏壮勇道:“应该是二奶奶大叫一声以前半个时辰,也许一个时辰,大致就是这样。” 李国楼气愤,喝道:“魏壮勇,你想清楚到底什么时候?” 魏壮勇左思右想,开始扳手指头,在算徐小虎回来以后大了几副牌。最后无奈道:“小李子,我脑子笨不好使,大概就这么理吧。待会儿你再问问小六子、小七子、徐小虎,我可是竹篮子打水,全部露底了。小李子,我老婆那里你多多美言,大家都是男人嘛。” 李国楼挥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等会儿我再找你聊。” 魏壮勇离开后,屋子里的人三人,互相探看对方,到现在还没有瞧出任何人和案件有关。最值得怀疑的人谢秀珠,在魏府里人眼里就是个大善人,没有听见一句二奶奶不是的话。而徐小虎也与谢秀珠没有交集,没有人是满游历的同谋。 艾海说道:“你们看徐小虎有可能是案犯吗?小六子为何没有碰魏文少,就会喊杀人了!他们两人都有嫌疑,小李子你怎么看?” 李国楼意味深长的说:“有时人的眼睛是会看错了,特别是案发的那一刻,谢秀珠躺在床上,在睁开眼的一刹那,是否看到了杀人的那一幕?实在值得怀疑。再说她马上昏过去了,再醒过来,看见地上的尸体,自然而然会逼迫自己认为看见了杀人的那一幕。所以我认为,艾海,你的笔录要修改一下,对于谢秀珠看见案发时魏文少倒地的一幕,要打上问号。我不相信谢秀珠的口供,过几天你再问她,她保证会修改,这个女人,我听过她说了好几种杀人现场的描述,每次都不同。” 艾海恍然,原来李国楼早已听过谢秀珠的案发现场阐述,对于谢秀珠的话,是抱着不信任的态度。 艾海提起笔,点头道:“言之有理小李子,谢秀珠的话不可信。她是歌姬出身,是夜猫子,理应能熬夜,既然知道夫君晚上要来,连化妆都要做到尽善尽美,是想让最美的一面,让魏文少看见。为何会在麻将桌旁频频打哈气,然后跑到房里睡觉,这与常理不符。而徐小虎来二奶奶府里,亦是太巧了,难道他是死神不成,把霉运带到这里来。至于小六子也有不合情理的地方,既然胆子那么大,敢追赶逃跑的满八爷,为何没有摸一下主人的脉搏,就在叫老爷死了,这小子也不是好货。” 马德全点头道:“高!实在是高,艾光头,你越来越有大将风范。” 艾海呵斥道:“马德全,办案的时候,不许开玩笑,要叫长官。” 李国楼打断了两名捕快的说笑,道:“艾海,你还漏了一人,小琴也有可疑之处,她为何几次三番去找魏飚,真的是看上人家了吗?魏飚比小六子、小七子模样好一点,但也换汤不换药,这个小姑娘???????” 马德全喝道:“大姑娘!”他倒是没忘记小琴丰胸饱满,已经很有看头。 李国楼改口道:“大姑娘,说话不打结巴,比二奶奶还要厉害,说谎话也不脸红。她既然能说一个谎话,接下来再说谎话,就是水到渠成。所以小琴也有嫌疑,在这里的人,我可以说,最会说谎的人就是小琴。谢妈看似老奸巨猾,但她的心思都能从她脸上看出,而小琴给我们看见的是一张俏皮可爱的脸,你说的话一重,她就哭。这是最好对付艾海的办法,马德全你看,最后艾海已经舍不得吓唬小琴了。” 马德全恍然道:“哦??????艾长官,你看上小琴了,如若她是清白的,我替你做红娘。” 艾海打断话语:“去你的王八羔子,若不给你吃上一口,你会想起我。你让我喝你的下脚料啊,做你的白日梦吧。” 李国楼观看两位各有特色的捕快,他们一搭一档,好似看对方什么都不顺眼,其实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最铁。艾海、马德全互相弥补对方的不足,又对现在所从事的工作充满热爱,这么晚还愿意审问杀人现场的人,这是那些老捕快不愿意做的事。 像万仵作自认验尸的本领无人能及,经验丰富骄傲自满,还要摆老资格,连杀人的案发第一现场也不愿意赶来。有经验又如何,不愿克服困难,对破案没有热情、决心,本领再高也没有用。李国楼不相信经验,他只相信站在案发现场是最重要的事,在这里他已经发现许多疑点,等着他来挖掘。 李国楼想到他到手的官职:“丙队队正”能有三十人,虽然他以后的队伍人员奇缺,不到十人,还是以新人为主。但李国楼却觉得是机遇也是挑战,新人没有沾染上官衙里面的坏习气,比那些老资格不听令的捕快好,反而让李国楼感到大哥姚错对于他的信任以及期盼。 李国楼不将身边的人想得太坏,亦不把身边的人想得太好,他对于捕快生涯充满期盼。这一个晚上所发生的事,让他兴奋,让他沉思,亦他的苦恼,有这么多疑问等着他解决。 李国楼想到了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拍拍屁股走人,杀人犯已经被他擒获。明天一早风光无限的进入衙门,享受同僚对他的夸赞,长官姚错看他的模样,李国楼已经想象得出来。 但心中的疑团没有答案,让他感觉有一份责任,他需要的是一张满分的答卷。任何纰漏蛛丝马迹,他也要刨根问底,这里有人说谎,有人害怕,有人作假。 所有的一切,让李国楼感觉到他肩负的责任,他要为死去的魏文少讨回公道。那不是一个欺善怕恶的大商人,而是一个对手下人照顾有加的人。在魏府他没有看见尔虞我诈的争斗,却有人让的一个家庭破碎,他一定要将这个人抓出来,因为他感觉到阴谋笼罩在杀人案中。仓促的杀人案件,不可能没有漏洞,李国楼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他要将真相找出来,大白于天下。 第二十七章 第一个漏洞 徐飚坐在面前,畏畏缩缩的模样,更让李国楼相信丫鬟小琴岂能看上这种窝囊废。这是一个没有个性的奴仆,就是一个跟屁虫,看着主子徐小虎行事的跟班。 徐飚惜字如金,每一个问题好似让他伤透脑筋,看得出来他不想回答问题,又好似为问题伤透脑筋,难道他是傻子不成?听他说话就是活受罪,连耐心超常的艾海亦是挠着头皮,等待徐飚常规的回答已经这么困难,要让徐飚吐露秘密是要有多大的耐心,至少需要磨半天嘴皮子。 李国楼实在听不下,挥手道:“徐飚,你出去,待会儿我再找你单独聊,现在我们没有时间让你慢慢想。我会扫听你的为人,若是你故意逗闷子,我不会放过你的,牢饭让你吃个够。” 徐飚再次紧锁眉头,还不愿走,思考着李国楼的问题。 马德全走近身旁,一把提起徐飚,驱赶徐飚离开,喝道:“呆子,叫你滚,我今天就会把那你的老底全部揭穿。若是你是装出来的,我就叫你装一辈子。” 这次徐飚茫然的问道:“官爷,你这话什么意思??????也好让我想明白。” 马德全喝道:“老子把你打成傻子,你就永远这样了。” 徐飚抬头看向马德全,一字一句回道:“我生来就是这样的??????被人骂了无数次??????还是这个样??????我不傻???????只是反应慢一点??????你们莫非当我是傻子啊??????我是说话慢一点??????但身边的人知道??????我天生不会撒谎??????官爷这你也好去扫听一下。” 艾海瞧出真相来,这是个有语言障碍的人,要说每句话都要好生组织一番,不是正常人。急道:“好好好!我相信你没有糊弄我们,有时间我们再聊,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听你述说,昨晚你做了些什么?你是我大爷,请你走吧。” 徐飚被三名捕快赶出门,俱都在摇头叹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耐心的人,让人感觉到活着是费劲的事。 艾海苦笑道:“我再听徐飚说下去,会撞墙的。这哪是人啊。分明是拿人魂魄的小鬼,谁愿意和他聊天,会短命的。” 李国楼抚摸着下巴,道:“嗯!等我有时间找徐飚聊天,也好锻炼自己的耐心,这个人不错,若是我找奴仆就找他。让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知道人活着是多么有意义啊。” 艾海嘿嘿笑道:“小李子说过的话要算数,这是我们第一次合作,不能忽悠我们。我帮你记下了,若是徐飚没有差事,我就把他领到你家门。” 李国楼呵斥道:“去你的,光榔头!开个玩笑不行嘛!我真的被徐飚整得头痛死了,这是个妖精啊。谁受得了。” 艾海摇头反驳道:“小李子这你又不懂了,这种人说话不顺溜,但会伺候人,不会让你担心。你吩咐他做的事不会打折扣,彻头彻尾一个好奴才,所以徐小虎才会带他在身边。懂了吗?” 李国楼白眼,说道:“懂了,不过我没钱,养不起仆人。” 艾海长叹一声道:“小李子,这不是有你自说自话,你忘记我是什么人,你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但这还不够,不出一天我会把你的老底翻出来,至于你说你不是河北人这件事,我也会给你一个答案,让你知道祖宗到底是哪里人?” 房间里有了笑声,审案子时间漫长,说话没有乐趣,都是有一套公式,形式大于内容,要照搬照抄。枯燥繁琐的事,不能让阴暗的案件控制情绪,要学会自得其乐,振作起精神,继续和剩下的人磨嘴皮子。 李国楼等三人,喝了几口茶,他说道:“接下来就让魏小六过来,他和魏小七都是和徐飚住一间房的人,听听小六子说话有没有什么漏洞?这小子,我就是看着不地道。说话遮遮掩掩,一看就是一个鬼机灵。” 艾海哈哈一笑,道:“我就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和我是同类人。笨蛋就留给你吧,物以类聚嘛。” 李国楼心里觉得奇怪,他武功高强,能打敢冲,可就是怪了,没有人会怕他。只要互相之间熟悉,就会被人占便宜,这是为什么呢?他没有想到过那是因为他的脸长得无害,没有威仪,光滑如鸡蛋壳,哪会有人怕一只“童子鸡”。 已经审案快一个时辰,天已经微明,雄鸡在外面报晓,黑夜过去,大白的晴天终将出现。李国楼、艾海、马德全站在水井边,洗一把脸,他们再次燃烧起斗志,从新跨入东厢房。一个不眠夜已经过去,等笔录做完,他们就可以休息了。 是这样吗?李国楼转看向西侧的那间房,那里还有七个人被关押在一起,里面有几个是清白的呢?李国楼心如刀割,他不愿看见人是丑陋自私的,但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讥笑。 魏小六孤零零站在东厢房等着他们进入,艾海瞥眼道:“小六子,案卷可以看吗?谁让你看的?” 魏小六嘿嘿一笑,道:“官爷,是你故意让我看的,我不看白不看。不过官爷你是怎么知道我看了几眼案卷?” 艾海整理一下案卷,说道:“聪明人以为别人都没有他聪明,所以有好处他总是跑在最前面。而有危险呢?聪明人小六子,你说他会怎么做?” 魏小六低头道:“那个聪明人会躲起来,但那个聪明人没有看清危险,所以才会被人打翻在地,官爷这下你变得聪明了吧。” 艾海道:“那聪明人的意思是说,为了撇掉危险,所以聪明人离死去的人远远的,不愿抢救倒地之人。是这样吗?聪明人。” 魏小六嘿嘿嘿傻笑,一瞧就是装傻,他的小心思大白于众人面前,他不愿惹祸上身,既然有功,就领赏赐。其他的事情让别人去分,过失就不管他什么事。 艾海问道:“小六子,既然你这么聪明,应该比傻子徐飚更讨小琴喜欢。那就用你的聪明才智告诉我,小琴三番五次来到这里,真的是找徐飚说话吗?” 魏小六急道:“我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小琴到底喜欢谁?她是故意在徐副总管面前露脸的,其他人木知木觉,小琴以为我不知道,但我是什么人,聪明人啊,是不能糊弄的。” 艾海转向李国楼,两人交换一下眼神,与他们的想法相同,小琴是个想攀高枝的人,勾引不上老爷魏文少,第一档的管家也是她理想的夫君。 艾海正色道:“魏小六,给我老实讲,二奶奶是否和徐小虎有一腿?你若是说谎话,待会儿和我们一起回衙门,聪明人应该知道衙门里有什么?” 魏小六回道:“只要是男人都会对二奶奶有兴趣的,但我们又是人,怎么会做禽兽不如的事。我们府里的人可没有像满八爷这种下流胚,大家和和睦睦,最多魏壮勇占小琴一些小便宜,还要在我与小七子面前夸耀几句。徐副总管可清高得很,就算他会娶小琴,也是做小的,他在魏家是有珍宝轩股份的人,身家和我们大不同。至于二奶奶,谁会打她主意,不是自己找死,只要在魏府活着的人,都有脑子,没有人往洋人的洋枪洋炮上撞。小李子对吗?” 魏小六已经看出李国楼那条不着调的短辫子,说出来的话,对付假洋鬼子李国楼恰到好处。 李国楼没有搭理魏小六的搞笑,而是说道:“魏小六,把你打完麻将后,一举一动细细道来,再给我想清楚,你跑进院子里,发现有谁还在院子里,这是你立功的机会,替二奶奶报仇比什么都重要。你懂吗?” 李国楼还是不相信魏小六,他要看看魏小六到底是怎样的人?有些事不像魏小六说的那样,魏小六有些举动正常,有些反常,虽然魏小六进门后自圆其说。但李国楼天生有异于常人的感知,他感到魏小六说谎了,又抓不住魏小六在哪里说了谎话。 魏小六想都没有多想,急道:“小李子真的没有,我该说的,早就与你说了两遍。你再问我还是这么回答。老爷、二奶奶这么好的人,对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死,也要抓住罪犯,所以我是第一个冲出去的,也是第一个叫杀人啦!其实官爷你们也知道,那是胡诌,我说杀人,只是要其他人帮我。我没有进南房,只是听见二奶奶惨叫,又看见有影子蹿出来,不似我们府里的人,我想抓住他,被他踹翻在地,急中生智就叫了一嗓子。” 李国楼问道:“那我听见有人问,小玉是你吗?那个小玉是谁?” 魏小六脸色刷白,慌乱紧张,一下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马德全拍拍他腰间的手铐,喝道:“小六子,你跟我到衙门回话吧。” 魏小六急道:“小李子,我实话实说,我眼睛花了,以为满八爷是我死去的爱人,她是个大块头,就叫小玉,三年前生病死了。当时院子里昏暗难以看清,所以我第一反应是女鬼小玉吓着二奶奶了,就乱叫了一声。这件事府里人都知道,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我没有说谎。” 李国楼犹如被人打了一闷棍,他自以为抓住案犯的漏洞是这么回事,看来是他想歪了。这也告诉他,许多事情会扰乱正常思绪。所有的思路,又要从新整理,这一次他要找出案犯真正的漏洞。 第二十八章 有奶便是娘 魏小七的言行,让李国楼听得索然无味,全部是其他人说过的话再说一遍,没有出彩之处,没有新的线索,还是一名忠实的奴仆。“我可以保证!”“我可以发誓!”这几句话,李国楼听的耳朵老茧亦要生出来。 李国楼心里疑问,二奶奶谢秀珠养这些奴仆干什么?供他们吃,供他们穿,没有地让他们种,又不让他们做生意,岂不是太浪费了。难道有钱人一定要养一大帮奴仆,这样才能显示出自己是有钱人。 李国楼插话道:“小七子,你们平时都干些什么?” 魏小七道:“我们平时也挺忙的,府里、珍宝轩两头跑,做生意的事烦着呢。我和小六子都是珍宝轩伙计,上半天班,然后回来这里干些体力活,谢妈不会让我们歇着,府里的花花草草以及修缮之事,都是我们做。本来我们不去珍宝轩干活的,是谢妈在二奶奶那里嘟哝几句,怕生意上的事被大奶奶一手拿,所以让我们学做生意。我们也愿意出门见些世面,有徐副总管教我们,学得也挺上手,再说每月的工钱也涨了。我们魏府除了上面两位奶奶不对付,其他人没有多大矛盾,大家各司其职,自己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李国楼问道:“那珍宝轩的生意如何?” 魏小七嘿嘿笑道:“魏家的生意,一开张就能吃一年,别看平时门庭雀罗,但捞的金银满罐。有宫里的安德海罩着,内务府每个月要来搜罗几件绝世古玩,价格嘛?你懂的,大家上下其手一起发。我们平时也带着宝物上王爷们的府上溜溜,也一样大发,那些大户人家的管家,和我们都是好兄弟。小李子,你别以为我们是仆人,每年的抽成,就可以让普通人家干十年。我们都和魏府连成一脉,没有人会背叛老爷和二奶奶的。” 李国楼道:“小七子,既然你这么有钱,干嘛不结婚呢?” 魏小七白眼李国楼,说道:“不是才开始吗?没有二奶奶指路,我们还不是一文不值的奴仆。” 艾海问道:“那魏文少死了,对你们珍宝轩影响大吗?” 魏小七道:“这我哪知道,不过以后大奶奶当家,我和小六子,怕是要被扫出珍宝轩,又要打回原形了。哎!这也是命数,算我倒霉吧。” 李国楼看着亮起来的外面,吹灭油灯,然后道:“魏小七,说说你们的大奶奶吧。你应该很熟对吗?” 魏小七倒是挺喜欢说话的,不像魏小六机灵鬼做派,开口道:“我们过去都在大奶奶府上做事,大奶奶就是对女的凶,怕有人被老爷偷吃,所以我们魏府没有漂亮丫环。不过大奶奶对我们也挺和善的,大家地位相差这么大,若是看不惯也不会她出面说,直接有王总管出面训斥。我们魏府用的人,加起来也就二十几个人,大都是老人,我爹娘还在大奶奶那里呢。大奶奶也不会太难为我们手下人,但既然我们打上了二奶奶的烙印,也只能认命了。” 李国楼心里看不起魏小七,魏家老爷死了,他却在为自己的腰包伤心,酸溜溜的话语,吐露出想回大奶奶府里的想法,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为人比魏小六差远了。 李国楼叹气道:“小七子,我真替你难过。你说说大奶奶长的怎么样,多大岁数了,为什么没有生孩子?” 魏小七恶狠狠瞪眼李国楼,斥责道:“老爷和大奶奶没有生孩子这种事,你怎么能问我呢。亏你还是个捕快,怎么没有职业操守?小李子,若是你在大街上这么和我说话,我一板砖拍死你!” 狗急了也咬人,此话一点不假,李国楼踩到人家的狗尾巴上,魏小七忘记在和衙门里的人说话,流氓地痞习气流露出来。 马德全替李国楼出头,指着魏小七,喝骂道:“臭小子,长官问你话,知道就说出来,哪有你装大拿的时候,快给我说!” 魏小七一下子萎靡不振,犹如秋后的蚱蚂,刚蹦起来,又摔了下去。 魏小七端看三位长官的脸色,煞白的脸色,知道没有好果子吃,陪着笑脸,道:“小李子,您别介意,我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你们不要卖了我啊。大奶奶的模样当然不能和二奶奶比,还没有到四十岁,不过也挺养眼的。至于两位奶奶都没有孩子,我们私下里说,应该是老爷自己有问题。这只是我们瞎说,真的情况谁说得清呢。” 李国楼道:“小七子,你不用怕,我不会难为你的,你说的话,我们会替你保密的。在这里你是我们的眼线,出去给我盯着其他人,有什么怪异的举动,要向我报告,好处少不了你。”说完李国楼将一块碎银,塞进魏小七手里,此人大可利用,有奶便是娘的主,是他最喜欢用的人。 李国楼这一手让魏小七眉花眼笑,恨不能掏心挖肺,将肚子里的存货全部吐露出来,滔滔不绝,犹如连绵江水,泛滥不堪。而让艾海、马德全瞠目结舌,闹不明白李国楼干嘛要花这个冤枉钱。 李国楼开口道:“小七子,这些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讲,给我说说徐副总管是怎么升上去的,他又不是姓魏,怎么会爬到你们头上的呢?” 魏小七乐呵呵道:“小李子,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所以你给我钱,亏不了你。若是你没着手,你一问三不知。姓徐的,四年前原来是珍宝轩跑腿的伙计,地位还没我高。先是拜了王总管为干爹,而后就平步青云了。让大奶奶看中,提拔上来的,如今王总管年纪大了,就在府里养着,不大出门。府里、店里都是姓徐的一手抓,老爷也器重他,谁叫老爷没有后呢。当徐姓的做侄子一样,到哪里都带着姓徐的。哎!这就是命,像我其实一点不比姓徐的差,就是没有人赏识。背呀!” 听见魏小七长吁短叹,李国楼不由牵动嘴角,这次他没有笑,静静的观察人,挖掘人内心的想法和动机,是他要好生学习的地方,不轻易暴露心态,更不能让对方看出他的内心想法。 艾海道:“魏小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魏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对你是个考验。你再想想今天谁最古怪,谁最可疑?” 魏小七颦眉紧锁,思索一番后道:“官爷,今天打牌,徐副总管总是乱打,好几次做小相公,让我们三家赢钱,他还不愿意结束,若说可疑当然是他最可疑。其他人嘛??????小六子亦是蛮可疑的,我都睡着了,他还在磨蹭什么?我看他是已经呆在院子里,做事鬼鬼祟祟不安好心,有可能想偷窥小琴的房间。小六子如今对小琴,那是一片苦心,痴心不改,我是只能放弃了。哎??????” 李国楼问道:“魏小七,小琴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关大门的,以前老爷回府,是谁去开门的呢?” 魏小七道:“这我就说不准了,小琴过去总喜欢凑在老爷身边,至于为什么?傻子都知道。不过嘛,我们家老爷眼界高,出手大方,岂能看中她呢。开门这种事,谁抢得过小琴呢?当然是她一马当先,至于她什么时候开始偷懒,我真的搞不清楚,老爷不说她,谁知道里面的猫腻呢?” 李国楼和艾海交换了眼色,在魏小七身上已经榨不出什么。 等魏小七离开,艾海开口道:“我看他们这些人里一定有满游历的帮凶,不然这小子哪能轻易进入魏府行凶。回头再去审问满游历,就是不知金二子会打掉满游历几颗牙?” 李国楼回想起金耳朵对范大拿的出手,一招就掰断人家一只胳膊,这是一个筋骨奇好的人。别看外表五积六瘦,好似弱不禁风,其实表里不一的一个人,心狠手辣,阴毒得狠。这个人以后就是他的敌人,亦是他的克星,只要他走错一步,金耳朵就会落井下石。 李国楼言不由衷道:“金二子厉害,腿脚功夫真棒,小弟自愧不如啊。” 马德全斜睨道:“小李子,我听说你,适才把满八爷提进院子,只用一只手,而且是轻而易举的的事情,府里府外的人都亲眼目睹。现在夸赞金二子是什么意思?要不要划个场子练练?” 李国楼微笑道:“马德全,你别煽风点火,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出心声,感知肺腑。同门友谊懂吗?我和金二子,可是一起抓老千的战友。” 艾海嗤嗤冷笑道:“金二子说抓老千的事,我们会相信吗?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范大拿想逃,外面这么多赌客,谁看见那名老千跨出过门槛?这种事我们装糊涂罢了。他这么搞法,总有一天会被某人当做挡箭牌,推出去寻死。我情愿晚上在大街上巡值,也不愿抱某人的粗腿。后患无穷之事,总会有报应的。” 马德全嘿嘿笑道:“不说不说,长官的事情,我们不说也罢。人心隔肚皮,咱们继续审案,等审完徐小虎,万仵作也该到了。咱们马上要打道回衙门喽。” 李国楼看向门外,渐渐亮堂的天空,还有一道阴霾笼罩,看来今天是阴天,迷雾还将遮蔽人的眼睛。 第二十九章 迷局待解 徐小虎两眼通红,耷拉着脑袋走进房间,这里除了二奶奶谢秀珠,哭声数徐小虎最大声。 李国楼紧盯着徐小虎两只手,想要看清徐小虎手指尖上是不是涂有辣椒?他的鼻息很灵,没有闻到怪异的味道,看来人家清白做人,是他把徐小虎想得太坏。李国楼没有发现徐小虎是装出来的,男人能够不停的抽泣,倒也有点娘娘腔。 三十岁不到的徐小虎,身形壮实,稍许有点矮,配上国字脸,给人以稳重老成的感觉。 徐小虎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这坐功就是修炼过的,眼观鼻鼻观心,让人瞧着舒服。 但是李国楼感觉此人太假,假的连做出来的假,也让人恶心。徐小虎去救主子魏文少,却连一点血迹都没有粘上,这怎么可能呢?适才他举着油灯进入南房,十分小心谨慎,也被血迹粘上了,而徐小虎救人会不粘上血迹,那就说明徐小虎没有好生救过魏文少,走出的每一步都经过精心计算的。徐小虎想脱离干系,却自挖坟墓,让李国楼看出他内心的恐惧和害怕。 此人若是清白的,那么魏府就没有嫌疑,杀人犯就是满游历一个人。李国楼在想魏文少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这里的人,哪几个说了谎话?到底为什么要说谎?杀人谁能得到好处,又有谁会从中失利?最后这一切是谁谋划的?最大的受益人在哪里? 艾海不由吐露心声,说道:“徐副总管,先说说你和二奶奶之间的关系,给我从实招来。待会儿我们一起回衙门,你和谢秀珠之间的关系总会大白于天下。” 魏文少脸上肌肉抽动几下,说道:“我就是一个正常男人的心里,对美的事物,就是仰慕罢了。心里有幻想,没有实际动作,我们大家不是都一样,内心的邪恶没有暴露出来。艾捕头,你年纪轻轻难道不会想入非非吗?宫里的大太监都有好几个老婆呢。至于我和二奶奶之间的关系,你们要是想屈打成招,我也只有认命了。” 艾海冷哼一声,道:“徐小虎,我问了一句,你倒是说了一大堆。那好!我再问问你和小琴之间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你不要骗我们,大家心知肚明。” 徐小虎扫视房间里的三人,正色道:“我徐小虎身正不怕影子歪,敢做敢当。做过承认也没什么,没做过你们不能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李国楼插话道:“徐小虎,那你说说做过什么?大话要站直了说,像你这样先要看看我们脸色才说,是想看出我们知道些什么是吧。我知道你是看脸色的高手,告诉我,你看出些什么?” 徐小虎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谁叫我长得还行,但我也有自己的理想,想在珍宝轩有一番作为,男人就应该先事业,后立家。小李子你说说看,我说的对吗?” 李国楼被徐小虎问得愣住了,没有想到他的老底让对方瞧出来,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第一次问案,便给嫌疑犯看出他的漏洞,这接下来的较量让李国楼更要小心谨慎。 艾海不耐烦的说:“徐小虎,别岔开话题,你和小琴,到底发展到哪种程度,老实讲来。” 徐小虎拍打胸脯,说道:“艾捕头,真的没有关系,我怎么会看中小琴这种丫头,小琴想找我,可我没有理她。我刚升到这个位子,还想在老爷、大奶奶、二奶奶面前好好表现。再说???????” 徐小虎欲言又止瞟一眼艾海,道:“我还想把云香楼的楚湘云给赎出来,这件事你们也可以扫听一下,老爷、大奶奶为了这事还骂过我呢。” 艾海道:“哦!这么说你为了这件事对老爷、大奶奶怀恨在心喽。” 徐小虎急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老爷、大奶奶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做猪狗不如的事。老爷死了,我很自责,是我没有把府里的规矩做好,只想着玩乐。说到底是我害了老爷啊。” 徐小虎又嚎嚎大哭,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看来刚才喝了些水,眼眶里又有水分流出来了。 艾海不削道:“徐小虎你别掉腰子了,要哭等二奶奶在时再哭,我们可不想见你哭个不停。再把你进入二奶奶房间看到的细节全部说一遍,不要隐瞒,更不要胡编乱造,更不要替某人打马虎眼,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所有的假话,都会被揭穿的。” 徐小虎一时半会儿,没有停止抽泣,好不容易恢复成稳重老成状,缓缓开口道:“我真恨自己,心里已经感觉不好,老天爷已经告诉我要有事发生,而我却听之任之,只晓得玩乐。实话告诉你们,不知为什么整个晚上我心神不宁,打牌老是出错。但我就是犯拧了,越是输钱越是想赢回来,最后的结局就是输个底儿掉。我们打完牌早已过了半夜子时,我就回自己房间睡觉了,刚睡着迷迷糊糊之中听见有人在叫杀人了。我吓得一激灵,人一下子坐起,外衣也没穿,套上一条裤子,就冲出房门。院子里的情景,就是小六子冲出大门的时候。我最关心的是二奶奶的安慰,就直接冲进南房,看见里面的客厅还亮着灯,里面的卧室里灯也亮着,我叫了一声,‘二奶奶,你还好吗?’却没有人理我,而卧室门口就倒着老爷的尸体。” 艾海瞥眼徐小虎,说道:“徐小虎,继续说下去,这里不是茶馆,没有赏钱给你,不要卖关子。” 徐小虎喝一口茶水,回道:“艾捕头,我没有卖关子,只是嘴巴说的干了,喝一口茶而已。我一看这场景吓得愣住了,傻呆呆站在门口不会动了。等小琴、谢妈来了,推了我几下,我这才缓过劲来,跑到老爷身旁,搭他的脉,一搭脉,早已没有跳动的迹象,我就和他们说老爷死了,叫他们别动老爷尸体。至于二奶奶昏死在床上,我是男的,不敢上前乱摸,是谢妈掐人中,把二奶奶救醒的。” 李国楼取笑道:“徐小虎,你倒是挺会绕弯子,连脚底都没有沾上血迹,比我们捕快还老练,是谁教你的?” 徐小虎看向已经暴露身形、脸色的李国楼,说道:“小李子,我的眼睛好着呢。再说两间房子都亮着灯,我看得见地上那滩血迹。最后我想说,我也是自私的,怕惹祸上身,这种事我也遇见过,三年前府里的丫鬟小玉病死了,我们一个个像犯人一样,被关在牢里审问了好几天,鹰眼老七死心眼,就是说我们下毒害死小玉的。最后是老爷花了一些钱,把我们人从牢里捞出来,两世为人啊。” 李国楼心里搁楞一下,凉了一半,徐小虎吃过牢饭,一定不怕夹棍挨饿吓唬的全套把戏。这是个死硬派,不到黄河不死心的那种人。若是三年前丫鬟小玉真的是死在此人手里,那徐小虎对于杀人是有前科的,很有可能满游历,就是徐小虎收买的杀手。 李国楼问道:“徐小虎,那你说说和满游历之间的关系,别光捡便宜的说,满游历一到衙门什么事都会吐露出来的。” 徐小虎道:“点头之交,我和这个死囚有什么关系?他是斧头帮的人,呆在贫民窟收保护费,和野鸡打交道的人。而我们做的是上上上等的人生意,内务府可是挂了号的,童叟无欺不骗人,从来不卖假货。这你们也可以去扫听,我从来没有和满游历吃过一顿饭。”又道:“若是满游历乱咬人,我如今也不是好惹的,安公公可是我的后台!” 看见徐小虎自信满满骄傲自大的一样,艾海不由感觉嘴里发苦,宫里的大太监安德海,可是不好得罪的主,大清王朝第一个有品级的太监,谁敢得罪!虽然品级看上去很低,只有七品。但这是开了大清朝先例的人,头一份有朝廷官职的太监。只要还想活得滋润,不会想去和安德海过不去。 李国楼突然灵光乍现,从中找到魏文少会死原因。原来魏文少的生意,徐小虎能够全部接过来,那就是说徐小虎不怕魏文少死后,珍宝轩生意会一落千丈,难道徐小虎能够接过魏府的全部家当?那徐小虎在魏府找的后台,不是二奶奶谢秀珠,而是掌握大权的大奶奶王怡雪。 李国楼暗自沉思:珍宝轩这种生意,资本要求非常高,名声更是在行业里属于翘楚。徐小虎就算再有本事,离开珍宝轩这块金字招牌,一文不值。 徐小虎是不会离开魏府的,他还要呆下去,那他还有什么发展空间?魏府大总管的位子早晚是他的,徐小虎不会做损人不利己之事。那徐小虎就是看中魏文少的地位,他想一网打尽,把魏家的大奶奶王怡雪收入后宫。在魏府不是二奶奶谢秀珠和徐小虎有苟且之事,而是大奶奶王怡雪和徐小虎发生不可告人的关系。 可是这些都是李国楼的猜测,他没有证据,更何况杀人犯满游历已经被他生擒。那么满游历为什么会在魏文少来的这晚上来魏府呢?李国楼又陷入沉思之中,有许多事还说不通,里面应该另有隐情。李国楼开始想着其他几个人的口供,他拿起桌子上面艾海书写的笔录,一张张翻看起来。 第三十章 仵作万年青 衙役张豪杰买来了早点,烙饼豆花,每人都有,魏府里的人,有人开始吃起来,有人强忍着肚子的饥饿,不愿吃东西。魏府外积聚着几十号人,在大清早就说开了,李国楼站在门板后面偷听,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人的想象会那么丰富,他想到的结局,外面的人都有了答案。 听了一轮下来,李国楼有了答案,原来连他也不是好人,贼喊捉贼,是小李子嫁祸给斧头帮。有人看见小李子提起二百来斤的大活人,还有人看见小李子是从高墙上翻越出来的。 李国楼真想冲出门外和大嘴巴辩论一番,他的肩膀被艾海一拍。 艾海微笑道:“嫌疑犯别想逃,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深更半夜还在大街上混的人,都是飞贼和采花贼,你不要和我说你是打更的,这一点我马上可以揭穿你。” 李国楼苦笑,说道:“我容易吗?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原本今天还要拿腰牌,现在好了,和死人家属呆在一起。走也走不开,万仵作不来,我们就干耗着,什么也不许碰吗?” 艾海打量李国楼的装束,撇一撇嘴,道:“你这样子跑到衙门,我们还以为是假洋鬼子来作怪呢。你给我说老实话,真的出过洋留过学。还是在南洋做苦力赚了些钱,回来卖个小官当当。瞧你的德性,让你去收保护费,被人敲掉大牙回来。” 李国楼道:“说老实话,我不喜欢穿丝绸马褂,不能乱动,一弄就脏。至于你穿的青衣大褂,看上去挺威风,不过我还没有领一件。这顶帽子,我实在不喜欢,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总觉得碍眼。” 艾海回道:“这顶帽子我也不喜欢,不过下雨天就派用场了,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就是说我们呀。哎??????小李子,你倒是挺会绕弯子的,我问你的问题,你一句不答,反而套上我的话。给你一句忠告,到了衙门给邬师爷一份见面礼,你的一套行头,都是他发给你的,想穿不发霉的青衣,没有洞的帽子,就殆孝敬长官。我们长官包大人有十名师爷,每个人掌管的地盘不同,有的是不能得罪的,有的理也不要理他,你乱送红包会有后患的。懂吗?” 李国楼瞧着艾海伸出的那只手,知道老前辈要教他做人,当然第一步也是给红包。李国楼昨晚抓老千,分了一些碎银,现在正好派用场。他递上一块碎银没有反应,艾海的手掌依然张开,李国楼再加上一块,他的右手亲自把艾海的手掌握紧。让艾海不要贪心,再贪得无厌,就会伤兄弟感情。 叹息道:“艾兄,来日方长,给长官一个面子。我听说长官来了,是手下人给孝敬的,你怎么把规矩做错了呢。” 艾海嘿嘿一笑,把手伸回去了,说道:“没错,若是你做我的长官,我会送上孝敬的。但进门的规矩不能坏,你想知道规矩,也要守规矩。大家礼尚往来,做一个本分之人,和气满堂,这是包大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我们这份差事,发不了大财,也饿不死人。和京城里其他衙门比起来,还算好过。这一次魏家要遭殃了,他们是有钱人家,包大人要大发财了。我辛苦一晚上,也算尽到责任,到时包大人不会亏待我们的。这个你懂了吗?你的碎银是有回报的。” 李国楼惊叹道:“啊!魏家死了家主,还要破财,这是哪来的规矩,没天理啊。” “嘘嘘嘘嘘??????”艾海白眼,怒瞪道:“小李子,给我轻声一点,如今哪个行当不是靠山吃山,又不是我们让魏家家破人亡的。我们抓住杀人犯,魏家得到安慰,不要表示表示。否则这桩官事,包大人判不下来,拖到明年秋天还是疑问手呢。若是皇帝家有些变动,来个大释天下,魏家不是什么也捞不到,还会有无穷后患。这也是有规矩的,邬师爷出面会和大奶奶谈的,我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李国楼问道:“艾兄,若是魏家有人和满游历勾结呢?” 艾海道:“我们又不是劫匪,会让人家破人亡。什么事都有规矩,不会乱来的。难道我们把珍宝轩吞了,以后谁还会来打官事。就像收保护费一样,有谁会交不起这点份子钱呢。这里是皇城根,没有大贪污犯,若是大太监安德海在皇帝那里嚼舌头根,我们包大人不是自己找死吗?和气满堂,和气生财,懂了吗?棒槌。” 李国楼问道:“照你这么说,斧头帮也要送礼?” 艾海不满道:“说你棒槌就是棒槌,若是笔案里落下斧头帮三个字,给上面的人看见,谁会有好处?韩大当家怕是现在已经到衙门里打探消息了,姚错正在肚子里夸你是小福星呢。不仅替他抓老千,还让他大捞一笔,以后有案子他会带着你的。至于你得罪谁了,你这么聪明我就不说了。” 艾海干笑几声,扬长而去,前去迎接门口一辆马车,万仵作带着两名徒弟,从马车上跳下,五十多岁的万年青动作矫健,第一眼就是打量李国楼,两人平生第一次相遇,就有些互相看不顺眼。 院子里艾海向万年青诉说了案情,万年青只是点头倾听,没有多说话。 等艾海说完,万年青问道:“有谁看过案发现场?” 艾海道:“我和马德全,看了看尸体,没有靠近。这位新人李国楼,他看过现场,不过他没有动过尸体,还有就是魏府的副总管徐小虎搭过死人魏文少的脉搏,其他人都说没有靠近过尸体。” 万年青理都没理李国楼,不削一顾的扫过李国楼的脸庞,戴上手套口罩,背好工具跨进南房,身后两名徒弟,亦步亦趋跟随在后面,其中一名徒弟手里拿着笔,是做笔案的人。 李国楼不要面皮,不管几名仵作对他的臭脸相向,也跟进了南房。另一名徒弟,喝道:“你!不许靠近现场。” 李国楼点头哈腰,微笑道:“我就在客厅看看,保证不碰到脚印。你忙你的,我不打搅你。” 仵作方开心二十岁出头,原本是坟场挖坟墓的人,对现在这份工作,看得神圣无比,恶狠狠瞪眼李国楼,恨李国楼破坏现场,在三名仵作看来,李国楼是多余之人,将现场弄得一塌糊涂,就是李国楼不知轻重,在地上踩出一个个血脚印。 看见方开心,在用宣纸拓地上的血脚印,李国楼尴尬的说:“方兄,这几个是我的脚印。” 方开心头抬也没有抬,没有好气的说:“这我知道,你不用多嘴。” 李国楼伸长脖子,看向卧房门口,但听见万年青怒喝道:“是谁动过尸体了。哪个瘟神说谎了,给我老实讲来。” 李国楼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坦白道:“是我稍微动了一下,我没有碰那把刀,原本就是这么插到底的,不管我的事。” 万年青斜睨一眼李国楼,说道:“你不老实,大大的不老实,我记住你了,给我小心点,和我过不去的人,我会让他臭一辈子。” 马德全行近,低声道:“小李子,不要得罪万年青,他会把尸臭弄到你身上,这大白天,你到哪里去洗澡呢。” 李国楼打一个寒颤,惊悚的瞧着三名仵作。没有想到他犯了忌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做了人家的工作,犹如杀人父母,这两只脚还没有踏入衙门,就有仇家了。他想学习查看现场,没有想到衙门里,分工明确,各司其职。他做的事没有得到表扬,万年青没有问他一句话,已经当他是空气。 李国楼只有装孙子,低头哈腰嬉皮笑脸贴上去,他天生厚脸皮,人家给他看臭脸,而他可以视而不见。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万年青脸色好了许多,白眼扫了李国楼一眼,不再为难李国楼的无知瞎搞。 李国楼对着艾海一使眼色,艾海心领神会,说道:“万师傅,发现什么情况?” 万年青依然低头检查者尸体,说道:“从现场看来,死者是被一把牛儿尖刀,一刀插进心脏,没有其他伤口,这么近的距离死者没有用手抵挡,一个说明他不及防,另一个就是他没有想到此人会给他致命一刀。凶手力气很大,一刀致命此人心狠手辣,在现场没有留下太多踪迹,不过这几个血脚印,应该是凶手留下的。另外几个是小李子留下的脚印,还有几个可疑的脚印,应该是魏府里的人不小心碰到其他人踩出来的血脚印。至于凶手几个人,倒是不好说,也有可能留下血脚印,不是凶手留下的。” 艾海问道:“万师傅,这是为什么?” 万年青指着从尸体上拔出的那把刀,说道:“因为凶手没有拔出这把凶器,他是用力捅进死者胸口,立刻抽身而走。但牛儿尖刀上有血刃,一刀插进死者的身体,刀刃飚出鲜血,凶手手上、身上一定沾上血迹。所以脚印倒是其次的,真正的证据是手和衣服。你们把满八爷,打得血流满面,衣服上都是血,他的那件衣服上沾满血,我都不知怎么写那份报告?这件案子可以做成铁案,谁都翻不了。至于满八爷有没有帮凶,从现场来看,倒是看不出,因为尸体从被杀的那一刻,没有动过地方,只有小李子翻过来一次,还算完整吧。” 李国楼最关心的问题,没有触及到,他实在按耐不住,问道:“万师傅,那你看死者到底死了多长时间?” 万年青老练的翻看死者的眼皮以及触摸死者的身体,好长时间的折腾,最后道:“我可以保证,死者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时辰,也就是六小时。小李子这次你走狗屎运,抓住了杀人犯。我们可以在外面八个疑犯身上榨出多少油水?就看包大人的手段了。” 看着几名捕快、仵作一起偷笑。李国楼心里清楚,万年青的意思是说,要把魏府这八个人全部带回衙门,再审问一番,先让他们吃点苦头,磨上一天时间,然后才放他们走。 第三十一章 最后一搏 两名仵作将尸体抬在担架上,抬上了马车,房间里只剩下一滩血迹。他们还去查看魏府八个人手上、身上有没有血迹?还要拓魏府每个人的手掌印。李国楼也被方开心拓了一双手掌印,看来三名仵作还是公事公办,没有想过要徇私枉法。 李国楼却蹲在地上,看着那滩已经干掉的血迹,他心里已有答案,但没有证据的话,一切都是推断,对手不会主动交代。证据在哪里呢?李国楼愁眉不展,想着对手还有何漏洞? 李国楼不相信,他使出威吓的样子,对方就会服软,古时人们大都没有文化知识,被官老爷一吓,就瘫软在地什么都说出来。如今人心险恶,外来的文化,早已铺天盖地袭来,大清帝国原本奉行的愚民教育早就世人被抛弃。知识越多越背叛,离经叛道之事层出不穷。 听说邪教白莲教已经改头换面再次在京师附近,开坛立派,而国外的邪教同样在大清帝国猖獗流行。这是一个变革的时代,有人走在前面,探索挽救颓废的大清帝国。有人却深陷过去的辉煌,不肯跟上时代的步伐。 李国楼离开房间站在院子里,看向四周的房屋布置,他看向西侧的几间房间,魏府的八个人,都被关押在那里。外面相隔的房子上升起缕缕炊烟,而这里却死气沉沉。他又听见谢秀珠的哭声,似在干嚎,又似在哀怨,被人逼到这种境地,会自寻短见吗? 李国楼的脸色露出一丝笑容,是该最后一搏了,再不拼一下,回到衙门,他连屁都不能放一个。包大人自有锦囊妙计,让杀人案件随着荷包鼓涨,而水落石出。大哥姚错也会关照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规矩是用来服众的,大清帝国的百姓,早就被封建思想侵浊,逆来顺受,屈打成招,有几个人会在乎几个愚民百姓的死活。还原杀人案件的真相,只有一次机会。李国楼下定决心,试他一试,若是不成功?就当是说一个可能性,反正成不成功,最后的功劳都不是他的。 艾海挺会做人,原本这里理应有他做主,但他却自动让贤,一直让李国楼出风头。他适才听金二子痛骂小李子,说假洋鬼子小李子要混进衙门里镀金,还买通了包大人。就知道李国楼要上位了,嫉贤妒能的传统,在这里是有传承的。有钱有后台的李国楼得罪不起,他还有小心思,若是给李国楼相中,以后就不用晚上在大街上巡值了,混迹到李国楼的那一队里,吃香的喝辣的。 艾海心里很清楚,他已经快要走到捕快的尽头,已经被姚错打发出来巡逻当夜班的值守,再差一步,就会每天在大街上巡逻,一辈子就别想出人头地。他想靠上大哥姚错的新宠,改变人生的机会他岂会放过。 艾海走近李国楼身边,问道:“小李子,你说收队好吗?万师傅已经把现场的图画好了。大人可以不出门就看见案发现场是什么样子,我们也好收工了。” 李国楼欲言又止,现在才知道大人是怎么判案的,是看口供笔录以及地图,就能把案子侦破。大人是最看重坐在衙门审案时的威仪,案情分析以及过程早就完结,水落石出的判决,都在衙门公堂上完成。真的破案就是靠现场这几个人,他们认真负责侦破案件,则冤假错案的机率就小。反之枉死之人,只有到地狱去告状。 李国楼终于下定决心,正色道:“艾海,你去把魏府的八个人都带到客厅里,我已经知道案件的真相。真凶另有其人。你看出来了吗?” 听见李国楼卖起关子,艾海一时想不通,磨磨蹭蹭不肯听令,想要知道李国楼的想法。而李国楼这一次口风紧,任凭艾海、马德全左右开弓,也不肯吐露内情。 艾海掏不出李国楼的老底,一个晚上他都没有掏出李国楼的老底,反而被李国楼看出他是一个喜欢贪小便宜之人。这一次还是以失败而告终,能够打败他数次之人,值得他尊敬。 艾海无奈道:“好吧!小李子算你狠,那你说要不要请万师傅他们先走一步?” 李国楼暗自恼怒,他刚才已经低三下四应付万年青的训斥,现在哪能再次得罪人。以后破案借助仵作万年青的机会多了,自断生路,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国楼不能说白了,只是说道:“艾海,你只管将魏府的八个人带到客厅来,其他事不要管,至于万师傅他们,随他们去。他们想回衙门就让他们走,如若万师傅想听听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让他们坐在一边。不要做过河拆桥的事,我的血脚印说不定,会要我的命,这个你忘了。” 这下艾海心领神会,会心的对着李国楼一笑,一眨眼睛,说道:“孺子可教也,没有枉费我一番教诲。” 迷雾终于散去,大街上熙熙攘攘,吵闹之声不绝于耳。有人想进入魏府打探消息,有人在痛骂魏家做事太绝,竟尔把斧头帮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还有人在叫:“三弟,我是那巴子,让我进来。” 李国楼一时心软,偷偷的对马德全,说道:“把那个人带进来,那是包大人的朋友,得罪不起。” 心里暗思:万没想到,徇私枉法之事,从第一件杀人案就开始做了。以后哪个兄弟犯法,他会手下留情吗?这个问题困扰着他,直到那巴子笑着在他耳边叫他一声。 李国楼轻声道:“那巴子,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眈在一边,把脸上的表情放庄重一些,听我把杀人犯抓出来。” 那巴子惊喜,脸上的表情犹如开糖果店,什么滋味都有,低声道:“真的另有其人,不会是你吧?” 李国楼压低声音道:“别做搅屎棍,这里的人都非常古板,开不得玩笑。一句笑话会让你进监狱,说你是不打自招,你说这冤不是太大了。你给我严肃点,把自己当成包大人的亲戚,装大拿。懂吗?” 那巴子立刻变脸,不近人情的高傲状,高人一等的斜看李国楼,扬声道:“小李子,前边带路,我就听听。回去??????啊哼!” 那巴子一摇三晃第一个走进客厅,李国楼亲自给那巴子奉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搞不清那巴子的真实身份。有些衙役认识那巴子,知道此人手眼通天,是包大人的座上宾,还在和那巴子套近乎。 艾海一看客厅里挤得都是人,第一个出手把那些衙役赶出客厅,轰跑一帮衙役,客厅里只剩下十几个人,三名仵作一个也没有走,也坐在后面注视着李国楼。 李国楼再次对着万年青微笑侍之,心里却在想外面马车上的魏文少尸体,不把尸体放置好,这三名仵作,真的是不把工作当回事。他们早就成为特殊人才,没有人跟他们抢位子,安稳的过日子。外人看仵作是个神秘的职业,他们自己早就松松垮垮,没有竞争就会这样。一个国家闭关自守,岂不也是这样。 李国楼又开始胡思乱想,此时他发现他有一个特殊才能,就是会举一反三。自从昨晚上抓出老千范大拿,他的魂突然开窍了,想问题不再钻牛角尖。 李国楼被身后的艾海踢了一下,这才缓过神来,他站在客厅中央的塌前,环顾两旁坐着的八名男女。 谢秀珠好似悲痛欲绝,被谢妈扶着才坐好。小琴也站在谢秀珠的另一侧,嘴里还在不停的劝慰二奶奶谢秀珠,让二奶奶谢秀珠不要再哭了。 其他几个大老爷们,坐在另一侧,俱低着头,不管有没有眼泪,都用袖子擦拭眼睛。在二奶奶眼皮子底下,谁敢没有表示? 李国楼打心底里叹服谢秀珠的本领,不管是真哭假哭,本事是要有天赋的,做过歌姬的谢秀珠不是正常人。能够一晚上悲悲切切,直到现在还能流出眼泪,这份真情假意,让人不由感到怜爱。 同样晚上哭得凄惨的副总管徐小虎,早就流不出眼泪,这就是差距!再好的伪装总会被人揭穿。 李国楼手指着南面房间,说道:“这里面还有一大滩鲜血没有擦掉,魏文少不白之冤还没有得到伸张,魏文少的灵魂还没有安息,他还留在里面不肯走。你们八个有谁和满游历有勾结,我已经知道,现在我再给他最后一个机会,让他主动交代。要知道投案自首和被抓出现形,犯罪情节是不一样的,律法的处罚也是有天壤之别。这里他的最后机会,我等着他主动交代。” 李国楼停下不说,牢牢看向魏府的八个人,逐个打量一番,脸上的表情似乎沉着于胸,又好似在讥笑某人。他一点不急,这里他是老大,所有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一股初冬的寒风从外面刮进来,众人俱都一凛。他们都发现了李国楼异于常人的气质,这一刻李国楼再也不是嬉皮笑脸的小李子,在李国楼身上的改变,就是锋芒毕露的浩然正气。而从李国楼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是要杀人取功名。 第三十二章 案件推理 客厅里寂静无声,连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大家互相窥探,好似做贼一样,自以为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上。 李国楼哑然失笑,道:“既然罪犯不肯主动说出来,我就要揭穿这个阴谋。死不悔改的死硬分子,终将原形毕露。” 李国楼停顿一下,又扫视一番众人,嘴角含着笑意,却让人感觉到阴冷。而后说道:“昨天晚上魏家主子魏文少之死,太蹊跷了,死在自己的卧室门口,这么大一个宅子,墙高人多,还靠近大街,哪种罪犯会找这种地方作案?满八爷当年没有娶到谢秀珠,已经过去二三年了,这黄花菜也凉了,他还在想杀死情敌魏文少,早干嘛去了。如若是找二奶奶谢秀珠偷情,也不合理,魏文少昨晚要来,谢秀珠是知道的,这一点小琴也是知道。那么满八爷为什么还会在半夜三更来呢?” 魏小六嘟囔道:“反正满游历,就是来了,我亲眼看见了。” 在其他魏府的人附和声中,纷纷发表意见,那就是满游历鬼迷心窍,自寻死路,没有翻案的可能性。 李国楼斜睨魏小六,说道:“魏小六,你真的看见满游历了吗?如果是真的,那你一定还看见其他某个人。因为你说了假话,案发时你不在自己的卧房里,而是在院子里,你给我老实讲来!” 最后的一声恫吓,让魏小六浑身一哆嗦,看向对面的谢秀珠,一咬牙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当是真的在自己屋子,就是还没有躺在床上,打牌赢了钱,睡不着啊。” 李国楼叹道:“魏小六,你太不老实了,到现在还要说假话,要知道包庇罪,也要充军发配的。” 魏小六双手握紧,放在大腿上,低着头不吭声。 李国楼注视着魏小六,内心不由感到无奈,此人注定是一个悲剧性人物,不值得可怜。 李国楼抬头道:“好!既然魏小六不说,那我接着说满八爷的事,什么样的情况满八爷会在三更半夜来,最为合理?”少许停顿片刻后,说道:“那就是有人故意告诉满游历要在那个时候来,偷香窃玉之事,有几个人能忍得住呢?小琴,你说是吗?” 小琴脸色刷白,急道:“小李子你不能污蔑我,满游历的假话,你怎么能当真呢。我绝对没有叫满游历晚上来魏府,他说的都是假话。都是假的呀!二奶奶,你要相信我。” 李国楼不听小琴的申诉,反而对着谢秀珠,说道:“二奶奶,你不觉得奇怪吗?你是歌姬出生,早就习惯晚睡晚起,昨天晚上你听说夫君魏文少要来,打扮得漂漂亮亮等着他回来。为什么会突然感到困倦呢?这和你平时的习惯相同吗?” 谢秀珠亦是老江湖,闻听此言,不由将小琴抓住她胳膊的两只手推开,抬头看向李国楼,说道:“我平时倒也没有这么早睡,昨晚不知怎么了,看了他们打了几副牌,就打瞌睡,然后就回卧室,斜躺一会儿,想等老爷回来。没想到睡到半夜,才被惊醒,现在回想起来,倒也真的有些奇怪。” 李国楼回道:“其实这也很好解释,有人给你的茶里下了药,这种药就是西方人用的静心药,下的分量不多,放在茶里也不会觉得异样。再说二奶奶,你喜欢喝菊花茶,有人多加一点糖,你就更不会提放了。” 谢秀珠脸色突变,拔地而起,指着小琴痛骂,道:“是你!是你杀死老爷的,昨晚我还怪你茶里糖放多了呢!你这个贱货,竟敢谋害主子,你是个下三滥,我怎么没有看出你是这样的人呢??????” 谢秀珠有骂大街的本事,让所有人惊呆,污言秽语劈头盖脸,喷向小琴,还想打小琴,被马德全死死抓住谢秀珠的两条胳膊,好不容易才把谢秀珠重新按在椅子上。 而小琴扑通一下跪在木制地板上,拼命否认她做过这种事,磕着头哭诉道:“二奶奶,我绝对没有害死老爷,我不是这种人啊。都是满游历勾结小李子陷害我,老爷、二奶奶对我这么好,我是人啊,怎么会做猪狗不如的事呢。” 李国楼等小琴申辩完,开口道:“小琴,这里的人,原本我以为是谢秀珠最会装,原来是你呀。你为什么会出卖二奶奶,是因为某人答应给你平妻的位子,而你已经和他有了苟且之事,对吗?徐小虎,你干嘛一声不吭,装聋作哑,就能蒙混过关吗?” 原本坐着低头的徐小虎,终于抬起头,说道:“小琴,你不要害怕,小李子在开玩笑呢。杀人犯都已经抓住了,和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满游历现在是条疯狗,殆谁就乱咬,包大人是青天,不会让我们受到不白之冤的。” 徐小虎当真镇定自若,一句话让跪在地上的小琴不再辩驳,而是缓缓站起来,她的眼神也变得坚定,似乎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节。 李国楼心里在为徐小虎鼓掌,和他想得一模一样,徐小虎是死硬分子,没有证据,想要让此人低头认罪是不可能的事。徐小虎还给小琴打气,一下子就把处于下风的气势拉回来。现在徐小虎、小琴就是让他们上夹棍、打板子,亦不会承认苟且之事,更不要提杀死主子魏文少的大罪。 李国楼扬声道:“好!既然两位都不承认有罪,就让我继续编下去,看结果到底和我说的是不是一样?” 坐在榻上的那巴子按耐不住,喝道:“小李子,我相信你,给我继续说下去。” 李国楼没有回头,有点脸红,他假公济私,把朋友拉进来看杀人现场,说到底他还不是一个正直的人。 李国楼道:“其实这个案子,某人策划已久,等待着这个机会。先是从某人不关大门开始,好似偷懒,其实就是暗藏杀机。然后就是机会来了,某人知道魏文少到底是什么时候回府?大概是晚上十二点钟以前,我说的是西洋时间,你们都听得懂吗?” 艾海听的认真,说道:“小李子,说得很好,我们都听得懂。” 李国楼很满意周围的气氛,继续说道:“然后某人就找满游历,让他半夜一点钟准时来魏府,还告诉满游历,二奶奶的南房的门没有锁。平时二奶奶记着满八爷的好,准备报恩了。像满八爷这种人中极品,岂能放过这个机会,他当然准时赴约。徐小虎,你看人总是那么准。是吗?” 徐小虎低头不语,来个万言不如一默,随便李国楼怎么说,没有证据,到头来还是他赢。 李国楼注视徐小虎的一举一动,赞叹道:“徐小虎,我一点没有看错你,你真的太有心机了,把魏府里的人都算计到了。你谋夺魏家的家产,亲手杀死自己的主子,若是在前朝是要被剥皮的,现在判你一个腰斩,也算没有亏待你。” 众人议论纷纷,互相交头接耳,徐小虎终于忍不住,喝道:“一派胡言,打死我也不承认。” 李国楼讥讽之色流露,说道:“大奶奶为什么回娘家,莫不是有了喜?恭喜你徐小虎,你当爹了。” 这下众人再也坐不住了,俱都站起,哗然皆惊大呼。目光聚集在徐小虎身上,杀人者的阴谋显现无疑。 徐小虎想取出袖子里的手帕,一摸没有,急得直接用衣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急忙辩解道:“大奶奶为什么回娘家,我怎么知道?后面的事更是荒谬,打死我都没有做过这种不堪之事。” 李国楼两手往下按,让众人坐下,说道:“大奶奶不在这里,我暂且不说她。我接着说案情,今晚有些古怪的地方,那就是小琴为什么东窜西跳,好几次跑到东面的麻将室,谁会相信小琴是看中徐飚,连傻呆呆的魏小七也知道小琴,另有深意。小琴不停的进入麻将室,就是向徐小虎通风报信,告诉徐小虎,魏文少什么时候进府。然后在大约十二点不到时侯,小琴再次进入麻将室,那是告诉徐小虎,在魏府的门外,她已经看见魏文少回来的身影。然后徐小虎立刻冲出去,说是肚子痛,让徐飚顶替他打牌。接下来发生什么,徐小虎,你还要我继续编下去吗?” 徐小虎嘶哑的声音,发出道:“懒得解释,我直接向包大人伸冤,小李子,你是凶手,贼喊捉贼,真相总会大白,而你将会被世人唾骂。” 李国楼看着徐小虎,这个死不悔改的杀人凶手,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众人已经相信他对案件的推理。接下来他要给凶手致命一击,因为徐小虎有个致命的漏洞被他找到了。 第三十三章 死不承认 李国楼看向还不吭声的魏小六,说道:“魏小六,其实你最傻,为了不该爱的人,到现在还不老实,你等着牢底坐穿。没有人会说你好,二奶奶一辈子不会原谅你。你再用你的聪明才智想一想,三年前的小玉是怎么死的,一场没有先兆的急病,就会让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死吗?还是小玉看见了她不该看到的事情必须死。” 众人跟随李国楼的眼睛,一起盯向徐小虎,眼眸里俱都发出寒光凛凛,太可怕了,魏府竟尔有这种事。三年前那桩陈年旧事,从李国楼嘴里说出,好似又是一桩杀人案。 魏小六脸色变得发紫,双眼通红,腾地站起,指着小琴,说道:“案发时,我看见小琴就站在马捕头的位子,正在偷窥二奶奶房间,她手里还拿着一只铜盆呢!那声清脆的响声是小琴弄出来的,所以满游历才拔脚逃出来的。我这么聪明,总觉得小琴晚上特别古怪,所以打牌结束就去盯梢了,以为小琴要和徐小虎偷情呢。二奶奶,请你饶了我,是我眼睛瞎了,还想救这个杀人凶手。” 魏小六双膝跪地,爬向谢秀珠,哀求二奶奶原谅他。谢秀珠不知说什么好,开始嚎嚎大哭,她的杀人嫌疑终于洗清了,又开始为夫君魏文少死的冤枉而痛哭流涕。此时小琴却异常冷静,依然站在离二奶奶一丈开外的地方,毫不避讳的看向满屋子的人。 小琴咬牙依然挺着,说道:“小李子,你收买小六子来污蔑我,这里的人都听见了。他是信口雌黄,是在说假话,你是教唆犯,也要发配三千里。” 李国楼听见众人在吓唬小琴,但这个大姑娘也是死硬分子,早知道走到这一步没有回头路,就是不承认做过一件对不起老爷、二奶奶的事。 李国楼让众人静下来,说道:“其实这件案子关键就是打时间差,十二点不到时侯魏文少回到府里,而徐小虎亲自迎接。接下来徐小虎一定骗魏文少说,二奶奶生病了,让魏文少赶快进入卧室去看二奶奶。魏文少从来没有怀疑过徐小虎,一听此言,拔腿向卧室走去。我想此时徐小虎一定会说,二奶奶刚刚睡着,小琴正在卧室里陪着二奶奶,所以魏文少没有发出多大声音走向卧室。这样徐小虎也名正言顺的跟着魏文少向卧室走去,客厅里、卧室里都亮着灯,走进卧室没有一点障碍,当魏文少跨入卧室的刹那时,发生了什么?徐小虎你说呢?” 徐小虎端坐喝茶,稳如泰山,微微叹息道:“小李子,你编故事的本领倒是高明,就请继续说下去吧。” 艾海插话道:“徐小虎,你别得意忘形,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和小琴到了衙门就什么都会说了。” 徐小虎回道:“小琴别怕,那是屈打成招,我是会翻供的,不管是三堂会审,还是三司会审,我都会翻供的。你们有本事把我舌头割掉,否则小李子,你没有证据。” 李国楼阻止了艾海的怒叱,打口水战是没有底的,他不做逞口舌之能的事。 他摸着下巴,冷笑道:“言之有理,你会翻供的。那就让我继续编下去。就在卧室门口,一个叫凶手的人,一下子蹿到魏文少身前,一刀就插进他的胸膛。那个凶手长得壮实,力气很大,将一把牛儿尖刀插进毫无防备的魏文少心脏。凶手为了防备死者魏文少发出喊声,一定贴着死者身前,一只手捂住死者的嘴,不让死者发出声音。这是一个多么凶残冷酷的凶手,他第二次杀人驾轻就熟。然后他将死者轻轻放下,立刻离开卧室。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小琴了,小琴只要等到一点钟的时候满游历溜进卧室,就会敲击铜盆,把谢秀珠吓醒。就算谢秀珠当时没醒,不叫那嗓子,我想接下来小琴也会叫那一嗓子。小琴是吗?” 小琴一声冷哼,拒不回答,给李国楼看一张臭脸。 李国楼以微笑示人,说道:“但是谢秀珠醒过来了,她听见那声巨响,以为是夫君魏文少倒下的声音,再加上她看见了满游历那道身影,吓得昏死过去。一个人在受到惊吓时会语无伦次,还会拼命想出案发时的情景。谢秀珠想为魏文少报仇,她就自己想象出案发时她看见夫君魏文少倒地的那一刹那,还乱说她看见满游历捅了那一刀。其实谢秀珠只看见地上的尸体、一大滩鲜血,至于是否看见满游历的身影也值得怀疑。艾海,所以我说谢秀珠的口供最不可信,她说得很多话,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情景,这下你明白了吗?” 谢秀珠有些羞愧,低头不敢看人。反思昨晚的情景,胡乱说话差点把自己送进衙门。幸好小李子有双神眼,看透了真相,挽救了她一生的名节。 艾海注视着谢秀珠的表情,说道:“我也不相信二奶奶谢秀珠会红杏出墙,就算要找相好的人,也不会找低贱的斧头帮的人,魏府可是和上等人打交道的人。”说完艾海转头对着李国楼一眨眼,意思明了,就是李国楼深更半夜正好在魏府门前,很有可能就是谢秀珠的相好的。 李国楼板着脸,没有被艾海的打岔给逗乐,因为两个死硬分子正在互相打气,鼓励对方要顽抗到底,没有证据的事情,只有靠口供,而口供是可以翻过来的。 徐小虎紧紧握着拳头,依然没有站起身,咬牙说道:“小琴挺住,到了衙门乱说没有关系的。我会支撑下去,我有后台,包大人会秉公执法的。小李子,你就一个人逗闷子吧。把假的说成真的,我真佩服你。” 小琴亦是咬牙坚挺着说道:“放心吧徐副总管,就算我乱咬,也要把这里每个人咬一遍。小六子,你才是我的相好的,你屁股上的印记我也说得出来。” 魏小六张口结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想到为了心中所爱的人,到头来会弄得里外不是人。如今他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做个正直的人,一遍又一遍诉说他所看见的事情:“小琴是帮凶,是她拿着铜盆敲击的,我看见了!” 李国楼问道:“徐小虎,到现在你还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吗?” 徐小虎摇头道:“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会和包大人说清楚。小李子你干嘛做捕快,去做说书的吧。我保证以后来听你说书,至于赏钱,我就给你一文钱如何?” 李国楼哼哼冷笑几声,说道:“徐小虎,本来你赢了,财色兼收,做了大奶奶王怡雪的二锅头,又把小琴搜罗帐下,说不定以后谢秀珠也会从了你。” 最后一句话说错了,魏府的其他人一起怒瞪李国楼。而李国楼立刻感觉到杀气腾腾,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他只能心里后悔,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说这种不上道的话。 李国楼干咳一声,说道:“徐小虎太会算了,他走到人生的这一步,没有踏错一步,从一个一文不值的小伙子,到有钱有势的徐副总管,还有了后台是吧。” 徐小虎不去看李国楼嘲弄的眼神,冷哼一声,将头侧转过去。 李国楼说道:“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徐小虎做了恶事,自以为能够逃过老天爷的惩罚。他算好了每一步,把满游历会有的反应也算到了。但是他没有想到有块头、有武功的满游历会被人抓住,原本他算好了有了地上的血脚印,再加上小琴或是谢秀珠的供词,那就是一桩入室杀人案,罪犯逃走了,所有的罪证又被销毁了,而他则名正言顺的管理起珍宝轩,又和大奶奶产生了感情,一年以后就能抱得美人归。哦??????名义上还做了便宜老爸。至于像小琴这样的货色,我可以保证,别想着和大奶奶王怡雪平起平坐。若是大奶奶王怡雪好相处,二奶奶就不会住在魏府别院,你也是一个可怜人,为了徐小虎做了这么多事,他会让你活吗?也会和小玉一样的下场,暴病而亡。” 这下徐小虎再也坐不住了,暴跳如雷,一下子跳起来道:“小琴,别听小李子胡诌,他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大奶奶是个好人,她平时是怎么对你的。” 众人一片哗然,原来小琴早就被大奶奶王怡雪收买,二奶奶谢秀珠的一言一行,全部被丫鬟小琴偷偷禀告大奶奶王怡雪。小琴是大奶奶王怡雪安放在二奶奶谢秀珠身边的一颗钉子。 小琴站在离众人一丈多远的距离,风骨傲然,毫不畏惧的说:“徐副总管,我小琴是什么人,岂能被小李子挑拨,你对我的关心,我心领了,以后就多保重吧。” 小琴还想说几句大义凛然的话,原本站在谢秀珠另一侧的谢妈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向小琴,嘴里骂骂咧咧想要厮打小琴,使出她拿手绝活女泼皮的本事。哪曾想还没有靠近小琴,就被小琴一脚踹翻在地,又被小琴踢了两脚。 “你这个老菜皮,平时我让着你罢了,整个一嘎杂子琉璃球,扯上二奶奶的大旗爬上墙,原本就是一只野鸡。实话告诉你,你的宝贝老公魏壮勇也是我相好的。” 小琴显露巾帼本色,在客厅里大显威风,把平时不可一世的谢妈彻底打败。 第三十四章 水落石出 艾海、马德全上前,将小琴、谢妈拉开,恶狠狠斥骂一通,客厅里重新恢复平静。 艾海恼怒瞪眼,喝道:“谢妈、魏壮勇别在这里吵架,再敢多嘴,待会儿让你们吃牢饭。” 有了艾海出面,一场波动很快平息,李国楼才开始说道:“徐小虎,这也是天意,恰巧我路过此地,又正好听见谢秀珠的惊叫声。满游历打开院门想逃,被我当场抓住,让你的第一套作案手法有了漏洞。你倒是聪明,马上蛊惑府里的人,一口咬定满游历是杀人凶手。然后当着我的面毒打一顿满游历,我当是也认为你们是为了替主子报仇,没有阻止你们对满游历的拳打脚踢。其实你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打人,而是要在满游历身上留下血迹,这样满游历杀人的证据就坐实了,到了衙门你的嗓门就更响亮了。就算仵作检查也会在文案上写下凶手衣服上沾有大量鲜血,我说得对吗?” 声音杂七杂八,说不对的人,当然是徐小虎。而坐在后面的三名仵作也在频频点头,他们都认可了李国楼的推理,因为李国楼的推理都是在讲人性,有着因果关系,不是莫名其妙的半夜杀人案件。 李国楼紧盯着徐小虎,说道:“徐小虎,你千算万算,就是没有想到有一名负责任的捕快在第一时间来到案发现场,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让你的漏洞不能及时补救,我说得对吗?漏洞大王。” 徐小虎脸上流淌下一滴滴汗水,他在拼命的擦拭,但依然咬牙挺着,不再回答李国楼的提问。 李国楼不削的瞥眼徐小虎,转而看向万年青,说道:“我们还是回到案发当时的情景,万师傅,你说凶手一刀插进死者魏文少的心脏,既要速度快,又要力量足,还要让死者不发出一点声音,这三个条件都要满足,杀人凶手身上一定会沾上血迹。对吗?” 众人的眼光都转而看向仵作万年青,让他一下子有了精神,挺直了腰杆,正襟危坐道:“小李子,你说的没错,没有白费我的口舌,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好!”李国楼指着徐小虎,取笑道:“你们再看看这位第一时间救主子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救人,可以做到一尘不染,身上、脚底下没有沾上一点血迹,天底下有这样救人的人吗?徐小虎!你欲盖弥彰,反而让自己跌入万丈深渊,这是你自己挖的坑,只有让你自己跳下去。” 仵作方开心长身而起,指着徐小虎,喝道:“小李子说得一点没错,这是办不到的事情。徐小虎,你心中有鬼,反而露出漏洞,说!你把血衣藏在哪里了?” 李国楼接口道:“对!血衣,还有鞋子,徐小虎重新回到麻将室以前还换了同样一套衣服。你原本那套衣服袖子里有手帕,而这套衣服没有手帕。但你的心早就慌乱,忘了衣服和手帕之间的关系,所以不停的在身上摸索,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那块手帕。我相信那块手帕,虽然没有绣上名字,但只要好生辨认刺绣的针迹,就会知道那一定是大奶奶王怡雪的手艺。徐小虎,这下你记得那块手帕在哪里了吗?” 徐小虎知道他的末路将要来临,再也不敢反驳,连开口狡辩的话也说不出口,人硬撑着没有瘫软到地上。但谁都看得出来,徐小虎已经走到穷途末路,李国楼会把证据拿在手里。 李国楼说道:“若是我没有进入魏府,原本徐小虎就会趁着捕快没有到场的这段时间销毁证据,他会说,‘我去烧点水。’好似想替二奶奶打盆热水洗把脸,让二奶奶谢秀珠清醒过来,多么体贴的副总管啊。但是当时我已经站在院子里,徐小虎实在没有胆量点起炉灶里的那把火,他怕我想到他在销毁证据,所以只有找满游历的麻烦。其实证据就藏在厨房里,徐小虎要不要我去烧点水?” 徐小虎已经不成人样,瘫坐在地上,众人知道李国楼拿到了足以致徐小虎性命的证据。马德全第一个冲向厨房,方开心也同样蹿了出去。 李国楼不再说话,转身接过那巴子手里的那杯茶,两人会心的相视一笑,这一次李国楼凯旋而归,那巴子听得津津有味。 院子里马德全扯开大嗓子叫道:“找到了!小李子,你真的料事如神,老哥佩服之至。” 马德全没有拿着证物,而是被方开心抱在怀里,两人犹如凯旋而归的大将军,洋洋得意的跨进客厅的门槛,一件和徐小虎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被扔在地板上,同样一双鞋子也散落在木制地板上。 方开心抖开这件衣服,掀起一阵烟灰,让人掩面回避。但见绸缎长袍上面沾满血迹,又找出一块绣花的手帕,扬起在徐小虎面前。 方开心骄傲的说:“徐小虎,你还想狡辩吗?” 小琴痛哭流涎,也已跪在地上,她知道大清律例,像她这样噬主的奴仆,是要受尽**,残酷的大清刑法等着她。至于会不会死?倒也说不定,但身上先会落下残疾,这辈子完了。 早就有衙役给徐小虎、小琴戴上枷锁,不给他们自杀的机会,这几十斤的枷锁戴在脖子上,罪犯的两只手只能碰到嘴,这样可以让他们自己吃饭喝水。 马德全想要将一块布条塞进徐小虎嘴里,不给徐小虎咬舌自尽的机会。 徐小虎扭头挣脱,喝道:“且慢!我想问一句小李子,明明杀人犯满游历被当场抓住,你是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来的,我想做个明白鬼。还有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不管大奶奶的事,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李国楼扬声道:“好!徐小虎你算是一个枭雄,若是在乱世,你一定能有自己的地盘,我就实话告诉你。原本我还在自鸣得意,一招就抓住了二百来斤的杀人犯满八爷,没有怀疑到你头上。但你言多必失,说了一句彻底暴露自己是杀人犯的话,你难道忘了?” 徐小虎虽然落败,但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眉头紧锁,说道:“小李子,你这算什么话,难道我承认过自己是杀人凶手?” 李国楼回道:“是的徐小虎,其实你把自己是凶手暴露了。在外面的院子里的时候,你说是没有动过死者魏文少的尸体,只是搭过他的脉搏,就知道他已经死了,所以身上,脚下没有沾上血迹。对吗?” 徐小虎将枷锁抬起一点,好让头高高的扬起,说道:“对啊,我做的动作好几个人都看见了,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地方?” 李国楼扫视众人,缓缓道:“我也查看过尸体,死者魏文少是趴着死去的,胸口的那柄短刀的刀柄从旁边看是看不出来的。那么我倒要请教你了,你是怎么知道凶手没有拔出那柄牛耳尖刀的?这个秘密只有行凶的杀人凶手知道。凶手不肯拔出牛耳尖刀是不愿鲜血四处飚溅,就是不愿身上粘上太多的鲜血,怕身上其他地方也沾上血迹。有谁不愿留下太多血迹而把杀人凶器留在现场?那就是还留在现场的你。徐小虎你自以为聪明,却言多必失,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出卖你。” 徐小虎用力抬起枷锁,仰天长笑,道:“是我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早知这样,我就应该在第一时间烧掉那件衣服,那你就抓不住我了。” 李国楼摇头,取笑道:“徐小虎,我看你真的挺傻的,真的以为烧掉几件衣服就能狡辩抵赖下去吗?我可以保证你的内衣上,胸口上还有血迹,那是你永远抵赖不了的事实。” 仵作方开心快步上前,一把撕开徐小虎的长袍,扫视几眼,惊喜道:“师傅,真的有血迹,小李子果然神了!” 几名捕快、衙役都侧步上前,仔细查看徐小虎的内衣以及胸口的血迹。 徐李国楼微笑道:“徐小虎,你忘了你穿的是丝绸长袍,这丝绸浸透性非常好,鲜血会随着你的外衣浸染到里面。就算你把内衣也换了,胸口还会留有血迹,这下你死的其所,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徐小虎被李国楼彻底打败,耷拉着头,佝偻着身躯,再也抬不起他那颗高傲的头颅。 看着几名衙役押送徐小虎、小琴出门,李国楼喝道:“等等!” 几名衙役转头有点茫然看向客厅里的李国楼,等待李国楼说话。 李国楼走到回廊里,行进到徐小虎身前,注视着这名死硬分子,嘲弄道:“徐小虎,至于你说大奶奶王怡雪是不是清白的,不是由你说了算。我想小琴会说出真相,还有大奶奶王怡雪这么娇贵,她也会自己说的,你说我这次算的对吗?” 徐小虎力气真大,挣脱抓住枷锁的衙役臂膀,直接往李国楼身上撞,怒道:“小李子,我操你十八代祖宗,你不得好死,那可是一尸二命啊??????” 李国楼一脚便将徐小虎踢翻在地,眼神是那么犀利冷酷,喝道:“难道魏文少、小玉的命就不值钱吗?徐小虎,你的报应就该这样。记住我的名字,你好下辈子来找我报仇。” 徐小虎停了一会儿,没听见李国楼说话,问道:“小李子,你叫什么名字?” 李国楼取笑道:“徐小虎,你这么会算,就再算一回,反正你接下来,有的时间用脑子想。” 艾海也说道:“徐小虎,你等着吧。我这就去衙门拿签令,王怡雪马上要和你在公堂上鹊桥相会了。” 众人终于站在光阳下大笑,那笑声是那么刺耳,让谢秀珠也有了一丝笑容。迷雾终于散去,阳光照耀到这里,李国楼退进客厅,他又要低调做人了。 第三十五章 合作无间 李国楼进入客厅是和那巴子说几句,两人站在一隅低声说话,不让其他人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艾海和李国楼交换一下眼色,两人已有心灵的沟通,那巴子摸不准他们想干什么?一双贼眼牢牢盯着艾海的举动。 艾海行进到谢秀珠身旁,挥手让其他人走开,明白事理的人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让别人听见的。 谢秀珠依然坐着,现在她有了底气,似乎恢复大家闺秀的风度,不再哭哭啼啼诉说冤屈。到衙门录口供报案之事,自然有谢妈带着魏小七出面去做。 艾海坐在谢秀珠身旁,压低声音道:“二奶奶,这桩案子都在我们手里捏着,凶手已经被抓,我们替你伸冤报仇了。可以说圆满结束了,也可以说还没结束,就看你怎么做人了。懂吗?” 谢秀珠狐疑道:“艾铺头,你这算什么意思?要好处明说,江湖规矩我懂的。不会亏待你们一晚上的辛苦,弟兄们要多少说一声。” 艾海注视谢秀珠,看她会否装傻,一瞧她倒是真的没弄懂。便道:“二奶奶,那是小钱,衙门里的规矩是有邬师爷来找你开价的,我们只能讨些小钱,让弟兄们觉得没有白辛苦一晚上。我说的是天赐良机,是你想继续眈在魏府别院,手里捏着珍宝轩的三成股份,还是把魏府的一切都归你,这就看你怎么做人了。” 谢秀珠愕然,问道:“艾捕头,你们不去抓王怡雪这个主犯?” 艾海瞥眼谢秀珠,说道:“二奶奶,你也在江湖上混,这个案子我们破了没有,杀人凶手伏法了吗?已经很对得起你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支笔就在我们几个人手里捏着。若是我们找大奶奶商议一下,你说会有什么结果?还不是看在我们有缘份上,让你风风光光回到魏府大宅,以后名声也好,乐善好施的声誉传诵四方。你若是想改嫁,也会让那些权贵趋之若鹜。若是你想养几个小相公,我就不说了。” 艾海将话挑明,这里的人要挖魏府一大块肉,就看谢秀珠肯不肯给?不肯给的话,谢秀珠还是眈在魏府别院,想也不要想魏府大宅,更别提珍宝轩里面的宝贝了。 只有傻子会不答应,谢秀珠知道她也要改变人生了,魏府所有的一切,以后都是她的。只要大奶奶王怡雪被抓,没有人会去救大奶奶王怡雪,因为魏府的财政大权将会全部落入她的手里。 谢秀珠咬牙道:“艾捕头,我什么都答应,只要让那个贱货入狱。最好处死,不处死,也要将贱货做的事公布于天下,你开个价吧。” 这下倒弄得艾海犯难了,天赐良机到了他手里,不知要讨多少钱?艾海急忙跑到李国楼身边,又将马德全叫来,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会被其他人抢先,只要把大奶奶王怡雪抓进牢里,他们三个人就要发大财。 李国楼知道艾海去敲竹杠,没有想到会敲这么大一笔,他想得深远,有侦探推理的头脑就是不一样。 李国楼说道:“二位要做就做大的,魏府至少有十万两以上的资产,我们就要他一成,谢秀珠不肯也得肯,要知道遇见我们,她算是祖宗烧高香显灵了。但我们不能收一两银子,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有人会知道。我们要做到滴水不漏,让我兄弟那巴子出面,要谢秀珠签一张契约,把珍宝轩的一成股份赠予他,以后我们都是珍宝轩的小股东。现在就签,签好了我们就去抓人。要快!不然姚大哥来了就晚了,好处到了他手里,我们吃个屁。” 艾海嘴巴咧开,今生终于遇见明主,笑道:“小李子,放心吧。姚大哥不到日上三竿不会起床,我们有得是时间,但我会抓紧时间的,半个小时全部搞定,你就瞧好吧。” 空荡的客厅里,谢秀珠签好名字画好押,那巴子哆哆嗦嗦将契约揣入怀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给李国楼介绍一个小差事,会这么快改变人生,以后可以直接和宫里的大太监打交道了。如今他左手珍宝轩,右手宝芝房,富贵的人生道路已经向他伸出两条臂膀。 外面的捕快、衙役都以为里面的几位大哥,在敲一笔小钱,等会儿分给他们,规矩谁都知道。就是没有想到里面的人,胆子这么大,一场惊天阴谋,在光天化日之下圆满落幕。 艾海带着一帮人离开,他拿个签令是轻而易举的事,要去抓捕王怡雪。马德全则在院子里发碎银子,大家其乐融融,三名仵作到现在还没有走。 李国楼行近到万年青身边,问道:“万师傅,你们干嘛还不走,马车上的尸体要臭掉了。” 万年青抚着山羊胡子,乐呵呵道:“放心吧小李子,既然案子破了,魏文少的尸体也就不用送到衙门里去了,待会儿还要搬进来,这里就要变成灵堂。我们挪动过魏文少的尸体,还要给死者上香,告慰死者一番。懂了吗?神探。” 李国楼急道:“万师傅,以后千万不要叫我神探,还是小李子。道理你也应该懂的。” 万年青呵呵笑道:“小李子,你真的会做人,还没有进衙门了,已经有兄弟了,以后我的两位徒弟你也要多多关照,我是没有几年奔头了。” 李国楼低眉顺目,说道:“万师傅,开玩笑了,以后还是要你多多提点,合作无间,一起为民除害。” 万年青没有看清李国楼的本质,点头赞叹道:“嗯!说得好,为民除害,是好汉。我交你这样的朋友,等案子结了,我们一起喝酒庆功。你请客!” 李国楼有点脸红,他是为民除害,顺手发财,时间会让人忘记羞愧。大清帝国做事,都是要讲门第,成功是靠金钱铺路。他如今做的事,对得起天地良心。 李国楼低头道:“那是应该,这里的兄弟都辛苦了,晚上我请客,地方万师傅说了算。” 案子破了,大家脸上都有光,也都有功。其乐融融,同心协力的办差,就会有兄弟情。都在说晚上不醉不归,好久没有碰见这么快破案之事,值得好好庆祝,这段时间衙门的霉运总算过去了,开门大吉! 李国楼伸手将那巴子招来,说道:“快借点银子,我要到衙门里去,要拜好多瘟神。我的银子都在陈香芳那里,你去帮我拿回来,我实在没空到她那里去,你替我解释一下。” 那巴子贼兮兮,说道:“银子我借给你,陈香芳那里的银票是你自己给她的,我才不向她讨呢。这不是找打吗?至于你没空的事,我会向她解释。我先走了,和小六子一起去珍宝轩,把那里安稳下来,凭我的嘴,以后安公公就是我干爹。”说完摇着八字步,准备跨出魏府。 李国楼一把拖住那巴子,急道:“你搞什么搞,银子呢?” 那巴子恍然大悟,急忙掏怀里,他也学李国楼弄了个皮夹子,也是放了一沓银票,叹道:“哎!都是你不好,和你在一起从来不掏钱,习惯成自然,这不能怪我。” 那巴子油腔滑调,就差没有大声笑出来,他也会装。这里的人没有人看穿他的老底,俱都以为那巴子真的是包大人的亲信。 那巴子给了十几张银票,加起来有四十多两,悄悄递给李国楼,说道:“小李子,千万别装大拿,会得罪上司的,一切按规矩来。还有借钱的事不要做,有借无还,就是那些王八羔子做的事。实在推脱不了,就给碎银子。以后腰包一定记住要带,铜钱才是流通货。低调一点,先去找姚错,把案情说清楚,姚错要你怎么说就怎么说。再到衙门里去,包大人中午一定在,你请个安就成,别和包大人套近乎,姚错会吃醋的。” 李国楼说道:“我不傻精着呢,我们一起发财,这事不许向你姐吐露半字,她的嘴比你还快。” 那巴子洒然而笑,道:“拜拜嘞您,费了半天的吐沫,我也不跟你嚼舌头了,借光儿,我找个豁亮的地儿焖得儿蜜去了。” 那巴子扬手而行,潇洒的离开魏府大门,他的人生之路和李国楼同根相连,精彩的新篇章,犹如中午的大太阳当头照。 李国楼看了看怀表,时间已经要到中午了,他有些急,直接走到马德全身边,说道:“马德全帮帮我忙,带我到姚大哥那里去,今天的案子我要先向他报告。” 马德全瞪眼道:“啊!小李子,你不到包大人那里去领赏啊。” 李国楼拖着马德全往外走,低声道:“说你傻就是傻,怪不得十几年还在衙门里混得这么差,只想要好处,没想过要付出。看来你是学不会聪明做人,以后就扯开嗓门吓人,其他事情不要你操心,听令就行。” 马德全叹道:“小李子,我才不傻呢,什么都看得懂,可人穷志短,这次我们可是虎口拔牙,别把小命留在这里。” 李国楼摇头道:“马脸,以后你少说话,还有这身衣服,就这么定了。再有钱也给我穿这身衣服,哪天你不穿这身衣服,就别跟着我混。” 马德全不满道:“小李子,那你干嘛不穿朴素一点的衣服?” 李国楼无奈,碰见一个没脑子的人,要说清楚才行,只好开口道:“马脸,说你什么好,人的本色懂吗?我一开始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大家也习惯。懂了吗?棒槌。” 马德全懂了,可惜太晚了,他一辈子只能锦衣夜行,在衙门里只能做贫苦的四胞胎老爹。还有六个娃,家里一堆人等着他养活。 第三十六章 拜见大哥 姚错的家在京师的西南面,那里是满族镶红旗居住区,满人入关时是和汉族人分开居住的。二百多年过去了,这个禁忌早就被打破,满汉早就混居,兵马司胡同就是姚错居住的地方。李国楼看过怀表,早就过了中午,京师太大,今儿给上级汇报一下,不可能再到衙门去报到。 李国楼知道如今大清帝国紧缩开支,拨款到六部的款项严重不足,每个长官还要吃空额,衙门里人员极其短缺。他就要被长官姚错吃掉三分之二的空额,那么遇见少卿包大人来检查怎么办? 马德全告诉李国楼,大家心知肚明,空缺的二十人,就是让李国楼管辖区域的地痞流氓,也就是帮派人员来充数。 马车之上,李国楼询问道:“马德全,那么这些青帮的人会犯案吗?” 马德全道:“一般不会在我们管辖的区域犯案,他们的大哥也不允许,兔子不吃窝边草。再说他们也有正当生意,有些已经是正行,青帮其实是京师最太平的帮派。倒是那些小的帮派,打打杀杀没完没了。特别是如今的西洋马车生意,以及福寿膏生意,这两门生意都是每天有进项的,个大门派都眼红,已经杀红眼了,每天永定河里都有尸体。死的是什么人?一看就知道,胳膊身上有刺青。为了这种案子,衙门里已经冒烟了,又破不了。包大人整天为这种帮派的案子头痛呢。” 李国楼问道:“江湖上不是讲究谈判吗?老大们划好地盘不就行了。” 马德全叹道:“谈判也没有屁用,如今就是一个乱字,有的人扛着一杆青帮的旗子,其实早就独立了,就是过年时拜礼、祭祖时在一起。寒帮主服不了众,各个分舵,各条街各自为战。有人还故意捣乱,我们只能装傻置身度外。等着他们自己杀出一条路来,今儿我们破了一件案子,徐小虎要扛上许多连环杀人案。” 李国楼手里的肉包子,掉到马车上,是被马德全的话,吓得拿不住了。 马德全继续说道:“至于满游历逃不了一个帮凶的罪,人已经关进去了,包大人的杀威棒岂能落空。这是要叫斧头帮老实点,不然衙门就要来个全城大扫荡。” 李国楼点头道:“有道理!满游历也不是好人,让他吃点苦头是应该的。不过他会不会被斩呢?” 马德全低声道:“我看只要斧头帮先服软,不要再搞事了,包大人会放满游历回去。如若不然,满游历只能陪着徐小虎上刑场。” 李国楼叹道:“这就是青天啊!” 马德全白眼李国楼,说道:“小李子,你要记住,包大人已经是大清帝国最清廉的官了。想想我们,天下乌鸦一般黑。” 两人捂住嘴巴偷笑,相互打量对方,没有想到一个晚上的并肩战斗,就成为好兄弟。 李国楼告诫道:“马饼,等会儿拜见了姚大哥立刻走,就说衙门里还有事。你不会说话,我怕你乱说话。” 马德全道:“放心吧,姚大哥看也不看我一眼,已经把我打入死亡名单,我冒个烟就走。” 李国楼扫视马德全,说道:“我看出来了,你小子一定不是好货,手脚不干净被姚大哥知道了。是谁出卖你的?我也料得到,你呀别以为人家请你喝酒就是朋友,这下栽了吧。” 马德全大惊失色,惊叹道:“小李子你真的是神探啊!我们连聊都没有往这上面聊,你就看穿我的老底,你是怎么会知道的?”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马饼,等你哪天杀人时,我再告诉你。现在只能让你自己去猜了。” 马德全嘿嘿乐道:“你小子心眼特活,做事也绝,我虽然嘴巴不行,但心里像明镜一样。像你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你会出卖姚大哥的,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李国楼摇头道:“马德全,这你就看错了。我怎么会在乎姚大哥那个位子呢?就算姚大哥有一百个不是,我也不能把挖井之人杀了。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才是我喜欢的生活,我要爬上去,也要官升三级。懂吗?” 马德全说道:“小李子,我别的没有瞧出,官老爷说假话那一套,你已经不用学了。今儿二奶奶对你提的要求,那是言辞恳切,表忠心要留下你,我看出来了,你以后就是二奶奶第一个小相公。” 李国楼洒然而笑,说道:“马饼,这种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我屁股后面已经冒烟了,岂能再点一把火。到了衙门里不要再讲,这会容易让姚大哥产生误会的。说笑话这行当不适合你,苦大仇深为民除害正直的马捕头,才是你追求的终极目标,以后你就往这条路发展,走最底层的人路线。让那些贫苦百姓有话,都向你倾诉。分工合作,就是要找到自己的定位。懂吗?” 马德全懂是懂了,不过心里有些不舒服,不由抱怨道:“小李子,那样我已经讨辛苦费的机会就少了,有时还要倒贴。这定位是好找,银子却从手里流出去了。”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放心吧马饼,我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蚱蜢,生死与共,有好处不会少了你。” 马德全已将命运拴在李国楼的身上,人无横财不发,他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是外表贫穷的底层百姓。一个晚上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而马德全则是这里面人之中的受益者。他不用担心被姚错扫地出门,有一个大哥可以投靠,以后生活会好起来了。对面安坐的人,就是他效忠的主子。 马德全不由自主的露出奴才相,点头哈腰对着李国楼微笑,这是大清帝国的标准相。谁不会这一招?那就有几分力,用几分力,一辈子做苦力去吧。 姚错如今很少到衙门报到,他如今自成一派,包大人这种上面派来的官老爷是不管他的。怎么能管着他呢?手上案子这么多,随便说一声有事,包大人只能看着姚错飘然而去。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像包一同这样的长官是有任期的,五年一到拍拍屁股走人。作为手下人,只要孝敬到位,案子有个交代。包一同不能再要求手下人做什么?反过来他能给手下人什么?好似还欠手下人许多东西,连最基本的生活设施,也要手下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自己养活自己。每个人的俸银都不能拿齐,一年能拿到一半的俸禄就要谢谢长官开恩了。有好多衙役还有兼职,这就是如今刑部面临的最大困难。 姚错还算幸运的,他有自己的地盘,一层层盘剥下来,落到他手里还有富余。每个月满打满算有十两银子落入口袋,他已经很满足了。再加上打官事时,上下其手,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姚错在的前院开了个茶馆,每天手下人都到这里报到。如今一百二十人的编制,算上昨天报到的李国楼,有四十九名手下。 对于波澜街魏府别院魏文少被杀,姚错起床后就收到消息,但他要等最后的结果,他要看包大人到底想怎样对付斧头帮的满游历?审问案子的事,邬师爷会抢着做,不用他操这份心。邬得福是他的结拜兄弟,两人是穿一条开裆裤的人。衙门里有线人,手下有精兵强将,姚错如往常一样,吃完午饭喝壶茶,消化消化肠胃。 中午过后,姚错手下的虾兵蟹将早就鸟雀散,春风茶馆里,只有亲随姚勇趴在一张桌子上打瞌睡。姚勇其实就是茶馆的伙计,他不用支付工钱,就有人替他家干活。 姚错心里有些恼怒,金耳朵今天以案子发生在衙门里审案子,没有来报到,这小子想改换门庭,去拍邬师爷马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大浪淘沙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李国楼既然被包大人相中,他再不开个口子,包一同也会给他下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果然新人李国楼来道春风茶馆报到,姚错看见了,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马德全叫了声:“大哥好!”再加一声:“大勇,来壶绿茶。不!来壶碧螺春,小李子请客。” 这是每天的见面份子钱,一壶茶的钱是外面十倍,每个手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定位。马德全给李国楼找了最高一档的位子,而他则逃脱了今天的份子钱。 李国楼帽子一脱,低头大笑道:“大哥,小弟来了。” 姚错“嗯”了一声,扫了一眼身边的一个空位。 李国楼刚一坐定,姚勇把茶壶放置在桌子上,说道:“小李子,三十文钱。” 李国楼一下子没弄明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啊!多少?” 马德全插话道:“小李子,我看你挺有钱,三十文钱亏不了你,这里概不赊欠。”又道:“大哥,我已经洗心革面做人了,以后替你盯着小李子,你看如何?” 马德全一进门就把李国楼卖了,向先姚错认错,然后又要为大哥姚错尽一份力。说白了就是告诉大哥姚错,他想在李国楼手下重新开始捕快生涯。 李国楼又做了一件傻事,他在想既然是份子钱,每天三十文,一个月就是九百文,没有想过这里不是每天要来的。 李国楼规矩没弄明白,便掏出一张一两的银票,说道:“大哥,我先交一个月的茶钱。”又道:“大勇,多出来的钱,赏你了。” 姚勇眉花眼笑离去,姚错一下子对李国楼印象更好了,李鸿章的族人就是有钱,以后他也能靠上李氏家族。这可是大清帝国最大一棵树,还能萌阴后人。不能把李国楼当做“狗”来使唤,这个是朋友,提携一下是应该的。 第三十七章 准备收回场子 马德全说了三句话,识趣的离开,人穷就是让人看不起,既然大哥姚错没有什么反应,就是说看看再说。他既然开了口,再有李国楼说几句,大哥姚错不会反对他去丙小队报到的。像他这样的人,已被大哥姚错打入冷宫,没有油水,不会逢迎拍马,有人肯收留他,大哥姚错何乐而不为。马德全肚子里灌满上等的茶水,一抹嘴,闪人开溜。 李国楼不等大哥姚错开口询问,先将魏文少被杀案,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人赃俱获,杀人主犯徐小虎,从犯小琴、王怡雪、满游历落入法网。 姚错抚须眯眼,犹如在听书一样倾听着,心里怎么想表情上没有暴露出来。姚勇虽然不大到衙门去报到,但对杀人案很感兴趣,也坐在李国楼对面的位子听着,有十几张桌子的茶馆里,没有多少人。几桌街坊邻居相隔他们位子几个桌子,听不见李国楼在说什么? 姚错开口道:“小李子,你是有福之人,运气真好啊。我就是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直到如今还坐在这个位子上。” 李国楼低三下气道:“大哥别这么说,小弟知道怎么做人。艾海的笔录上,审问案情的人,都是大哥你的名字,已经交上去了,大哥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姚错眯着眼扫视李国楼,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这种事靠领悟,作为大哥的他,不能说出口。艾海还算识趣,教会新人李国楼怎么做人。 姚错问道:“艾海敲了二奶奶多少钱呢?” 李国楼回道:“艾海依照老规矩,就是拿了些辛苦钱,那两个银元宝,他不敢拿。说若是邬师爷知道,他要吐出四只银元宝。我就分到一两碎银,艾海说这个不要上交,这是规矩。” 姚错感慨道:“规矩既然定了,就不能改,我们亏就亏一点,这样没有后患,就算是冤假错案,也有上面的人兜着。你以后就明白,吃我们这碗饭,要承受多大压力。” 李国楼嬉皮笑脸的问:“大哥,我想问问像这种案子,我们第一线的人,能分到几成?” 姚错瞥眼,说道:“小李子不要贪心,一般会分到二成,若是肥一点的案子,还有赏。家大业大就是这样,像我好像有许多进项,真正落入口袋的也只有二三成,运气背的时候,还要倒贴。现在上面的人也在勒紧裤腰带,我们也要替主子分忧。” 李国楼叹道:“怪不得大哥,还住这种房里,还要做点小生意,大嫂里外都要忙活,太辛苦了。大哥只要你相信我,以后我来替你动脑筋,这种茶馆的生意,实在不上台面。” 姚错露出笑容,说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是全才嘛。大嫂要开茶馆也就图个热闹,有人进人出看得高兴。其实你也看得出来,能挣几个钱。真正的有钱人家,都是墙高无声,外人看也看不见里面一眼。像我这样开门挣钱,就是搭搭线,说是官,其实屁个官,连个师爷都压在我头上。地盘也越来越小,都是手头划不开啊。” 李国楼压低声音道:“大哥,路上马德全已经和我说了一些我们地盘的事。我看就是我们用帮派的人用坏了,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离不开他们,所有那些王八羔子才敢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撒尿。我看我们要另辟蹊径,这样才能把地盘全部拿回来。” 姚错大吃一惊,瞪向李国楼,心里已经不敢小瞧李国楼,刚进衙门就看见衙门里的死穴。帮派就是一柄双刃剑,握在手里已经感觉扎手,人是越来越清闲,但份子钱也越来越薄。亏空越吃越大,对青帮的依靠也越来越大。原本看见青帮老大寒冬春称兄道弟,如今有事找寒冬春就像拜见大哥,他倒像是小弟。 姚错再也坐不住了,拉住李国楼手臂,说道:“小李子,晚上在我家吃饭,现在我们到里面去谈,原来你是我的诸葛亮啊。还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哈哈哈哈??????” 顾大嫂看见姚错带着一个洋气的年轻人进入院子,还以为是有大案子发生,有人来送礼,一问才知道是夫君的手下。看见姚错郑重其事的介绍,原来李国楼是有背景的官宦人家出身。姚顾氏立刻态度谦恭,马上去准备晚上的酒宴。 姚错家只有两个小孩,一个七岁的男孩,一个有老妈子抱在怀里的二岁大的男孩,家里人加上外面茶馆里的姚勇,只有六个人。 李国楼出手大方,说没有带礼物,直接塞了一张银票给姚顾氏,是给两个小孩的见面礼。又夸赞几句姚顾氏眼光独到,买的家什都是老古董,元明的玩意太值钱了。 最后李国楼加了一句,道:“大嫂,我家里有一只北宋的大盘子,也不知道值不值钱,赶明我把那只盘子带来,放在这架子上正好!” 姚错狐疑道:“小李子,你不会弄个假货糊弄我吧。我的好几个兄弟都来这一手,全部被我识破了。” 李国楼叹道:“大哥,你硬要揭我老底,我只能老实说了,价值一百两,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下姚顾氏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恨不得认李国楼做弟弟。亲热无比的奉茶,递毛巾,忙活了一阵,客厅里只剩下李国楼、姚错两人。 姚错一递眼色,姚顾氏临走时把客厅的门虚掩起来,两人要谈人生大计。 姚错道:“小李子,不要介意,说出来没有关系,我们好生合计一下,怎么才能挽救现在得劣势,就算说的不对,我们也可商量出一套万全之策。” 李国楼道:“大哥,说老实话,没有万全之策,要是有也是骗人的,让自己胆子更大一点罢了。其实我们就是和青帮赌,看谁先服软。计策有好几条,就看大哥胆子到哪份上。” 姚错心里认可李国楼的开场白,天下哪有万全之策,青帮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不可能消灭干净的。连皇帝也做不到的事,他哪有资格说万全之策。 姚错点头“嗯”了一声,李国楼接着说道:“大哥,这第一条就是趁着斧头帮撞到枪口上,我们痛打落水狗,借着满游历的案子,先把斧头帮赶出我们的地盘,我想青帮会帮忙的。这样好似我们捞到许多好处,但其实是最糟糕的办法。” 姚错点头道:“我才不愿看到青帮势力更加强大呢。这一招不可取,包大人也不会同意的。” 李国楼说道:“大哥高见,我只是说一种可能,并不要大哥实施这个办法。这第二招的办法,就像现在一样,空等几个帮派开打,我们无为而治,大哥还是这个样子,收些小钱,养不肥饿不死。等过几年实在不像样子,大哥你的位子也保不住了。有厉害的角色上台,来个留发不留人,这样又能有朗朗乾坤,京师里说书的人,又有新的段子。不过这一切和大哥没有关系了,不管好还是坏,大哥只能在院子里种花养草。” 姚错点头道:“言之有理,我已经开始养花种草,没有人把我放在眼里。连老千也敢寻我晦气,你说得一点没错,一定要改变。” 李国楼说道:“好!既然大哥你说要改变,我就说了。最好就是自己兵强马壮,大哥手上有满员的人马可以使唤,那样我们自然而然控制的地盘就大了。大哥现在吃空额,好似现成的捞到好处,但少了好多人孝敬,反而得不偿失。你看青帮是走精兵强将的路线吗?他们出动就是一大帮人,自己给自己造势。我可以说若是开打,青帮一大帮人,我只要不到他们一半人,就能把他们全部扫除。青帮其实已经是废物,只有上面的人不知道,以为他们还像过去一样强悍。我们要夺回地盘第一个就拿青帮开刀,找其他帮派开刀,治标不治本,没有一点用处。” 姚错长叹道:“小李子,你说的,我也想过,无能为力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哪里找七十个人回来,养不起啊。” 李国楼呵呵一笑,道:“大哥你多虑了,我可以说,以后你可以养二百名兄弟,每年的积蓄不是几百两银子,而是上千两银子,甚至上万两银子。”又凑近姚错的耳朵,说道:“好运麻将馆的小翠也能捞到手。” 姚错腾身而起,大拜道:“贤弟,你以后就是我的三弟,邬得福是我的二弟,这臭小子若是有你这份胆子就好了,我早就发了。幸好你来得及时,我今生没有错过你啊。” 李国楼其实在为自己考虑,想做姚错心腹,就信口开河,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有想到自己的嘴巴犹如脱缰的野马,说出来的话,自己也拉不住。 第三十八章 沉默以对 李国楼说到姚错心坎里去了,让他激动不已,人在客厅里不停的走动,去将大门紧闭,连偷听的机会也不给顾大嫂。 转头道:“三弟,请继续说下去,大哥洗耳恭听。” 李国楼说道:“既然大哥现在还没有实力拉起一二百人的队伍,我们就退而求其次,借力!” 姚错大声道:“借力!” 李国楼点头道:“大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坐在这个位子,可以不止是我们的大哥,而是那些大哥的大哥,说一句话要让京师抖一抖的大哥。那些大哥住着深宅大院,每天抱着美女,花天酒地过日子。而你呢?除了打打小麻将,喝喝茶,有多少人围着你转呢?赚钱的门路就在眼前,却看着别人发财。而那些大哥怎么对你的?尽给你哭穷,还给你添堵。大哥,你坐在金山上,金子却不是自己的,这是人生最大的悲哀啊。” 姚错指着李国楼鼻尖,说道:“三弟,别说大道理,你说明白点。” 李国楼说道:“包大人把京师最乱的一块划给你管,表面上看你最亏,案子不断,是非最多,其实是最有空间发展的地方。像大哥住的兵马司胡同,靠近几位王爷府,表面上是上等人居住的地方,其实没有一点油水。谁管辖这里,那才是倒大霉了。我说的借力,其实最后还是自己强大,大哥你要成为不开香堂的大哥,自己有一大帮听令的弟兄,这样以后就算大哥离开这个位子,半个京师也要听你号令,真正做到黑白通吃的大哥。但是做到这一点,先要靠借力开始,还要心狠手辣,杀出一条血路,先要来狠的,千万不能去和黑帮讲道理。谈判那是你强大了,扔出一块骨头赏人的,有条件跟你谈判的人,先弄进监狱里整死他。哪有帮派在京师跺脚的道理,这里可是城皇根,寻个由头来了治安大扫荡,撸掉一批,把自己人安排上去。” 姚错目露凶光,咬牙道:“三弟,请告诉大哥,我该怎么做?” 李国楼说道:“大哥,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现在斧头帮处于劣势,已经要到奔溃的边缘,反而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对象。斧头帮就是我们放出去的一条狗,让他们先动手,我们就做他们坚强的后盾。我们自己该做什么呢?大哥你没有看出来吗?京师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却被人遗忘,我们若是把他们整合在一起,所有帮派都不是他们对手。” 姚错笑了,说道:“三弟,我看出来了,你最会卖关子。但大哥若是想得到这一层,哪需要等到你来呢?快点说,不要再反问我了,更不要让我想,若是我想得出来,抓老千也不需要三弟出马。” 李国楼笑道:“好,我不卖关子了,不过大哥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晃,坐下来静下心听我讲下去。” 等姚错坐定,李国楼继续说道:“现在国家已经到了危难之时,财政紧缩,所有衙门都缺钱缺人。但有一种人不缺,那就是爱国的民团,这些民团在南方已经有了强大势力。但在京师却不敢有所动作,怕被扣上造反的大帽子。所以我们可以假借维护京师治安的名义,拉起一支敢打敢杀的民团,先把京师治安搞好,这样无论跑到哪里,大哥你就都最大的功臣。以民团清除黑帮势力的名义,可以名正言顺的开打,老百姓也会支持。那些京官也会装聋作哑,作壁上观看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等到把那些黑帮清除干净,该收的保护费换一种名义收,让有功之臣,管理那些胭花柳巷。再灭几个不肯听令的黑帮大哥家,把抄没的家产公布于众,罪行也一桩一桩揭露出来,让所有百姓都站到我们一边。上面的人都会眉花眼笑,我可以说,每月的孝敬加一倍都不止,这还是开始,以后十倍百倍的往上加。” 姚错听得兴奋莫名,激动的声音颤抖,道:“三弟,这好像太大了,不是由我说了算,我有心无力啊。” 李国楼微笑道:“大哥,我们可以先做我们力所能及的那一块,先搞一支民团,把我们管的地盘治安搞好,该杀人时就杀人,只有杀人才能扬大哥的名号。再就是你如何去说动包大人,由邬师爷出面一起向包大人进言,写出章程,列出明细轻重缓急,这份功劳我就不跟大哥抢了。” 李国楼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他搞出一支民团,未来历史的改变就是由此刻开始。“义和团”的雏形,就是李国楼播下的种子,不过那是几十年以后的事,这里不提义和团的功过是非。(大刀王五因为是京师义和团首领,人生的结局只能被砍头。) 姚错抓耳挠头,想了好一会儿,说道:“我到哪里拉一支民团,我手下的小弟都是帮派成员。让他们变成民团不是又会自己弄出一个帮派,到头来我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嘛。” 李国楼道:“大哥,这是变革的时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不合时宜的东西都将被淘汰。有一大帮最能打的人,已经落得给人看家护院,做起奴仆这种低贱的活,还有的在天桥卖把式。这种人以江湖道义为准绳,还不肯加入黑帮,正好可以为我们所用。大哥这个你总猜的出来吧。” 姚错哈哈大笑,道:“不就是镖师那些贼配军嘛,他们可有把力气,斧头帮那些只会拿一把斧子的人,也不是他们对手。我明白了,哈哈哈哈??????” 李国楼微笑道:“大哥,我还认识京师所有武馆的弟兄,再从武馆拉一批人出来,这些人最喜欢打架,若是叫他们杀人也肯。这批人以后大哥你就辛苦点自己带着,我们就靠这批人重新杀出一条富贵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还京师一个太平。以后我们就把京师整治得路不拾遗,让义薄云天的名号响彻整个京师。” 两人一起手搭手,紧紧握在一起哈哈狂笑。姚错心里高兴,这个小弟知进退,明事理。适才一番话就是表白没有野心,让他放心,不会和他争大哥的位子。 姚错不满道:“三弟,给你这一说,我连晚饭也吃不下去了,我要去找二弟,我们晚上再好生聊聊,这件事今晚就要拿出章程。” 李国楼鼻息已经闻到佳肴的香味,这一天没有进过米饭了,只吃了些面食,他不愿再走,想吃这顿酒席。 李国楼瞟着外面,说道:“大哥,我可辛苦了一天,好不容易有好酒好菜,容易吗?” 姚错哈哈一笑,道:“下次吧,等下次叫大嫂整一桌酒席,为你庆功。我们现在就走,正好可以在吃晚饭前和他汇合,等明天就要把方案放在包大人案上。那个满八爷不是还等着我去救吗?事情多得火烧屁股。走吧!”说完姚错拉着李国楼的手就离开家,一顿酒席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西面的厨房门口,李国楼唯有苦笑对着顾大嫂说抱歉,让她白忙活一场。 姚顾氏知道姚错不敢在外面胡搞,一听真的有事,也无奈道:“三弟,以后常来,把三妹也带来,让我替你瞅瞅合不合适,小寡妇可不能随便进门。” 李国楼大吃一惊,道:“啊!这是谁说的,没有的事。” 姚错呵呵笑道:“小伙子找大一点的娘子也好,邪火就没有了,走吧!便宜老爹。” 李国楼嘴里嘟囔:“那巴子,你不得好死,这种事也说得出来。下次见到你,抽死你。” 不知为何,大概是李国楼面相和善,姚错的两个孩子都要找李国楼抱,抱完小的,抱大的,李国楼才到姚错家一次,就变成孩子王。 离开姚错家,喊了一辆马车,李国楼轻松的一跃而上。 姚错抚须赞叹道:“嗯,不错有点武功底子,童子功破了没有?” 李国楼露出一张苦瓜脸,不答姚错的话语。 马车上,姚错道:“和你说个事,不知你知不知道,斧头帮帮主寒月秋和青帮帮主寒冬春是亲戚,不过现在是老死不相往来。寒冬春还让寒月秋在大腿上插了三刀,把韩月秋逐出青帮,原本以为寒月秋会破落而亡,没有想到寒月秋会杀回京师。这就是养虎为患反受其害,如今斧头帮虽然人少,但心多齐啊。反观青帮却被寒冬春弄得支离破碎,手下人没看见银子都不肯挪动屁股。” 李国楼沉思片刻,说道:“所以现在正是收拾青帮的大好时机,那些手下是有奶便是娘的主,我们可以一个个收拾掉。对于寒冬春倒是可以放一马,养在京师里,给他一点面子,让他自以为手眼通天,这种废物越多越好。反而是寒月秋那是头独狼,养不熟的,这次利用好他,一定要杀死他,不能让他在京师坐大,我们不能和狼打交道。” 姚错瞥眼李国楼,说道:“这种事你敢做吗?” 李国楼答非所问:“我是捕快,总有破不了的案子,大哥以后不能强人所难啊。” 姚错心领神会,道:“嗯,关键的时侯我会放你一马,破不了的案子叫悬案,留给后世看案例吧。” 两人不再说话,沉默以对,各打各自的心思,只有车轱辘发出的吱呀声一刻不停。双方均知道,要给对方留有余地,都是为了成功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之人,物以类聚,他们都有野心,都想成功,不同的定位让他们可以凝聚在一起,以后会怎样?没有人能够预料到。 第三十九章 师爷邬得福 李国楼来到刑部衙门,门口放置着一排排行马,阻隔住行进出衙门的人。姚错在门房间签到后,带着李国楼进入衙门里面。长长的青石甬道旁边大树巍峨,灰暗的建筑已有些破旧,但依然气象森严。 西侧的那栋建筑,就是以后李国楼当差的地方,跨进“天”字门,这里就是姚错的地盘。(所以姚错的大队,被命名为天字第一号大队。) 姚错先给李国楼登记好腰牌,三天后李国楼就能有自己的腰牌。问明邬得福还在后面的大牢里,就叫马德全去把邬得福叫出来。 李国楼看见衙门里规矩森严,大家都在各自的屋子里忙碌,姚错带着李国楼,一间间房间里打招呼,自家兄弟以后多关照。给李国楼一个天大的面子,让所有人对新人李国楼刮目相看。 师爷邬得福今天很忙,很开心,杀人案有很大的油水,送礼说情的人纷至沓来。斧头帮的八爷满游历被抓,对衙门来讲正是天大的好消息,好多杀人悬案,满游历在牢房里不断的吐露出来,卷宗里都是青帮作案的蛛丝马迹,原来青帮里面早就有斧头帮的暗线,青帮的一举一动,斧头帮了若指掌。这本卷宗他还没有交上去,因为大多数案情都会抹掉,斧头帮帮主寒月秋已经送了第一份礼,就是不知包大人是否满意? 礼单已经递给包大人,看着包大人微笑着离开后堂打道回府。邬得福心里得意,这里都是他的地盘了,既然满游历知道那么多青帮恶迹斑斑事迹,斧头帮所作所为更应该清楚。邬得福打定主意,先饿上满游历三天,接下来满游历会为了一根狗骨头,把大哥寒月秋卖个精光。 刑部司狱是邬得福的官职,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从九品,但在这里说话主事的人就是他。 邬得福跨进姚错的房间时看见了李国楼,两人微笑以对,都没有想到对方这么年轻。今天的杀人案,就是李国楼侦破的,这件事虽然卷宗上没有李国楼的名字,但只要干这行的人,都在传扬李国楼的事情。 见礼问候之中,李国楼打消了自己的偏见,原本以为做师爷的人,都是老学究。而眼前的邬得福面色白净,双目炯炯有神,三十岁还没到,脸上写着老成两字,没有一丝笑容。 两人第一次见面,让对方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马德全到现在还没有回家,所谓何事?李国楼了然于怀。看见马德全微微对他点头,还翘起大拇指,李国楼知道艾海已经把杀人案之中的主谋王怡雪搞定,他所有的推理都被证实了。 临走之时,马德全嬉皮笑脸的问:“邬师爷,三年前小玉之死的案子要不要翻?” 邬得福板着脸,说道:“还死者一个公道,当然是我们要做的事情。让死者安息,让世人警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就是正义的象征,所有的罪行终将被揭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真正的原因是包大人和前任少卿余书珍不对付,有给余书珍抹黑的机会,哪有手软的时候。为了这事包一同大大的夸奖了一番邬得福,还说等二天后上朝,要专门写一份奏折递上去,让天庭也知道这件喜事。 邬得福原以为姚错来衙门是来表功的,没有想到一出口,就是天大的事情。这一下子打得邬得福措手不及,原本严肃认真的脸庞变得怪异,好似在看说假话的犯人。 邬得福不停的在来回走动,低头不语,一双眼睛来回的在姚错、李国楼身上扫视。 好一会儿,邬得福才开口道:“大哥,这时机倒是正好,京师这么乱,包大人也被逼到绝路上了。不过嘛枪打出头鸟,弄不好会翻船。第一个被灭的人就是你,包大人也会先装聋作哑,不敢全京师一起行动。会让你先趟这滩浑水,弄好了功劳是他的,弄不好罪责全部让你扛,你再想清楚和我说。” 姚错急忙问道:“二弟,这成功的机会有多大,你帮我算算。” 邬得福又开始思考,像他这样的师爷,包大人就有十个,每个人分一块地盘管,他已经把手伸到其他师爷那里去了。现在是他在包大人那里最得宠,可也要有新的点子,提供给主子,不然总有一天会被其他师爷抢先。姚错说的主张,其实很好,把接下来怎么对付黑帮的办法也提出来,还能立刻付诸实施。不像他们平时开会,说是要打击黑帮,但仅仅靠衙门的势力,是不可能打赢和黑帮的战斗。拉一派打一派的办法,不知用过多少回了?可上去一位老大,就会扩大地盘,依然打打杀杀。 用人就是要用听话的人,这一点最重要,纯正的民团当然可以利用,只要自己有一帮听令的手下,就能做一番事业。邬得福也在思考他的人生,他是和包大人血脉相连,休戚与共,哪天包大人致仕了,他也会失势。知道的越多,懂的越多,更是忌讳,没有人再会用他。而他现在正年轻力壮,难道三十几岁就要荒废在监狱里吗? 做了师爷再考取功名的人,少之又少。师爷这一行忌讳太多,官场上的事情看得太透彻。没有几个主考官肯收做过师爷的弟子做门生,注定这一行的人要走偏门,行走偏锋。现在李国楼提出的主张,不就是偏中带正,可以拿到台面上说的事吗? 但是邬得福有他的私心,他不愿意民团这块肉,让姚错抓住,民团之事他要亲力亲为。邬得福想得深远,他不愿在衙门里面耽搁一生,他也想在京师里翻江滔海一回,他的野心比姚错还大。姚错只是想着现成的一块地盘,而邬得福却在想整个京师的地盘。这也注定两人的名号其实是反过来的,眼界不同,地位也就有高低。 李国楼太年轻,做人的差距就在此刻显现出来,他不知道别人到底怎么想的。只是心里痛恨黑帮恶势力越来越嚣张,提出一个消灭黑帮势力的办法,没有想过结局注定,又是一个黑帮在京师扎下深根。而他则是这株恶果的主干,永远逃脱不了黑帮“天字号”老大的名号。 邬得福脸上的表情变了,慢慢泛起红晕,越来越红,红得发紫,双眼布满血丝,狰狞的满目彻底暴露出来。 “大哥!我跟着你干了,我们就走一回独木桥,路是人走出来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也可以称王称霸,最多被打回原形,回老家种地去。”邬得福说道。 姚错哈哈大笑,不枉他急匆匆赶来见邬得福,被他猜中了,老二也是不太平的主。不想碌碌无为过日子,等着别人成为老大,不如自己把老大的位子抢来。 姚错站起,感慨道:“好!我们兄弟三人联合,把京师的黑帮彻底扫除干净。还百姓安康的生活,运河里再也看不到腐烂的尸体。我这些天喝茶总是在想这井水也和永定河相连的,这滋味喝得出尸臭味,真是扫兴啊。” 三人一起大笑,整栋房子都听见他们的笑声,以为他们在为今天破了杀人案感到高兴,没有人料到这三个人准备书写自己的传奇。 邬德福、姚错、李国楼三人并肩离开府衙,新人李国楼第一次来到衙门没有给他下马威,连封仪也免了,这是常人没有过的事。而是由两位大哥级别的人护驾,这让看到这一幕的人感到惊讶。 金耳朵看见这一幕,知道今生是斗不过李国楼的,他是善变之人,接下来该怎样做人,已经一目了然,一张灿烂的笑脸迎向三位大哥。他绝不会被人扔进角落,因为他是识时务的俊杰。 艾海、马德全原本还想和李国楼一起吃晚饭,一看见姚错嚷嚷着要请所有人喝酒,这场面好似很长时间没有碰见过,难道姚大哥亦在二奶奶谢秀珠那里狠敲了一笔?带着满腹狐疑,艾海、马德全跟随在三十人中间,向衙门不远处的万花楼行进。 弟兄们一看要到万花楼喝酒,一起欢呼雀跃,那是高档的酒楼,大哥姚错今晚要大出血了。 姚错手下另两位队正,只来了一位,名叫陆海空。另一位行云风没有在府衙,李国楼和陆海空坐在一起,中间的主位依然是邬德福。原本李国楼是新人应该坐下陆海空下首,但姚错叫李国楼坐在他旁边,说是为李国楼接风。明白事理的人一瞧便知,新人李国楼得宠得很。 今天都是高兴的事,看着大哥姚错、二哥邬得福咋咋呼呼,不停的点好酒好菜,弟兄们知道这次他们可以大捞一笔。斧头帮已经大出血,案情的进展摸不透,很有可能满游历是被冤枉的。 艾海不肯吐露案情,在众人的逼问下,无奈道:“诸位,还是以邬师爷的笔案为准,我在这里乱说,大哥又要打发我去夜间巡逻了。” 姚错哈哈一笑,道:“你小子还挺会记仇的嘛,这是对你的考验,是你给我们天字第一号大队带来好运气的,我怎么会过河拆桥呢。好日子等着我们呢,将来你们就是我和邬师爷的心腹,我们一起杀出一条富贵路出来。就是不知你们有没有胆量杀人?” 话音刚落,三张桌子上已经看见匕首、短刀,回答也是肯定的。这让李国楼见识了天字第一号大队的人心狠手辣,许多人手臂的衣袖拉开就能看见刺青。李国楼一瞧便明白,黑帮的势力已经参透到衙门里,怪不得邬得福、姚错对民团这么感兴趣,是到另起炉灶的时候了,不再变革就是死胡同,他的到来给了两位大哥无穷动力,接下来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第四十章 大牢夜谈 李国楼见识了兄弟情,一个回合还没到,他就被弟兄们整趴下了。豪言壮语听了一轮,就喝下二十几杯酒,速度就是情谊,碰杯之中李国楼倒了下去。李国楼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姚错大声道:“小李子,太嫩了,以后还是喝花酒吧。” 接下来发生些什么?李国楼一无所知,等他再醒过来时已经到自家门口,深沉的夜色中,马车夫不耐烦的敲打大门。 夜里洗井水澡是非常寒冷的,但此时李国楼浑身热血沸腾,就是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发髻也被散开,一桶冰凉刺骨的井水从头浇灌而下。这好似一场梦,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天上的繁星点点,告诉他还是在夜里,梦依然没有醒来。 明天会是怎么?已经和过去告别,全新的开始,未知的世界,一条从没有人走过的路,这一切都是自己挑选的。 他也在反思,为什么会做这种事?破案之时,还不忘捞好处。拜见大哥之时,怎么会想到消灭黑帮的办法?所有的事情,其实是刹那间决定的,没有前车之鉴,只是跟着一颗骚动的心。 心里想得最多的是杀人,凶手行凶时杀人,他要赢就要抓出凶手。而他却要不停的杀人,为了外面不属于他的世界变成他的,他只有靠杀死那些黑帮老大来做到。李国楼在星光下,看着两只手,一双已有老茧的手,还显苍白纤细。 这是一个属于火枪超越武功的时代,武功亦要有燧发枪辅助。衙门里的火枪实在太老土,是洋人早已淘汰的下脚料,用来装点门面的,弟兄们都说不敢开一枪,怕有炸膛的危险。这怎么行呢?和敌人交锋第一招,绝对要处于优势,他要有新的燧发枪武装自己。一个全新的想法酝酿而生,凭借他假洋鬼子的神通,洋人的先进武器将会武装自己的小队。 星光之下李国楼的脸色变得狰狞,计谋已生,一个个点子,都将付诸实施。而他就是这场行动的开路先锋,想要得到权力,就要有所付出,倾尽全力赢得胜利,就能赢得大哥的尊敬,亦能在京师打响名号。李国楼升腾起勃勃野心,压抑不住的野心已经在心里发芽,跨出去的每一步坚实而有力,没有回头路,绝不回头叹息。 变革的时代,造就一批新新人类。没错!假洋鬼子理应有常人没有的胆量,既然早就是开路先锋走出国门,那就继续闯下去将京师改变,让那些官老爷见识一下什么叫革命! 饭厅的桌子上,果盘里堆放着橘子和松糕,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干净整洁的布局,一朵野菊花插在玻璃杯里,有人精心打扫过了。李国楼不由坐下吃着松糕,脸上又有些苦笑,但笑容里已有甜蜜,被人关怀的感动,让他有了人性。 儿女情长理应是他这个年龄第一选择,但他却选择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不做败家子,不做公子哥,更不做四处留情的风流汉。心里有了羁绊,会和事业冲突吗?想象之中事业理应和儿女情长无缘,先事业为重吧!李国楼心开始烦躁不安起来,越想越烦,越烦越想见陈香芳,还是不见为妙,省得心烦意乱。 枕头边一只散发清香的橘子放着,而那朵野菊花,也摆放在边上,这是不再想念的样子吗?李国楼自欺欺人的安然入睡。什么都不去想,明天将会水落石出,跟着感觉走,靠天赋异禀走入捕快的生涯,那就让案件越来越多,侦破案子才是硬道理。 梦境之中李国楼都在侦破自己作的杀人案,他在作结案陈词,另一个李国楼被他一脚踢翻在地。倏忽之间地上的李国楼开始变脸,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他脑海里,这么多人是罪犯,是杀人凶手。忙乱之中李国楼不知所措,一脚将被子踢掉,而他也滚落下地。能睡四个人的大床也不能让他睡得安稳,无奈之中李国楼再次进入梦乡。 另一地点,油灯闪亮,昏暗的牢房里有了开门声,鼻青脸肿的满游历睁开水泡眼,姚错、邬得福板着脸站在牢门口。 满游历虽然拖着脚镣,但现在是半夜时分他还是知道的,噩梦般的经历到何时结束?一天只吃了一顿,还是只有一只黑得发霉的硬馒头,这就是他今天唯一的食物。既然在江湖上混,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吃冤枉官事却让他心有不甘。既然今天承认了杀人的罪行,那就等包大人开堂审案时再翻供,这种无底洞的官事,拖上一年半载也不一定。大哥寒月秋一定会想法子救他的,只要他咬牙顶住,不要将斧头帮的秘密说出来。如今支撑着满游历神经的只有斧头帮入门的誓言,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着他。现在终于看见了主事的主,何去何从让满游历扑通跪地。 “姚大哥,你要救救小弟啊。我好冤枉啊!”满游历又有倾诉的对象,眼泪鼻涕一大把。 姚错微微一声叹息,好似无奈之中的无言,结局已经注定,他也无可奈何。 姚错开口道:“满八爷啊满八爷不知说你什么好,出现在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干了一件丢尽斧头帮脸面的事,有几个人还会认你做兄弟?你说包大人会放过你吗?” 满游历又一次赌咒发誓,他没有杀过人,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表述一遍。这是他第几遍的复述,蛮游历怕是自己也忘了,反正不同的人,要听不同的表述,真话倒是没有说过几遍。 姚错、邬得福好似这次被满游历的话语打动,邬得福对着一个门口站着的牢卒,说道:“把满游历的脚镣打开,再去弄些水来,给他洗一洗,我们换个地方再聊吧。满游历,你既然看见姚大哥来了,心里应该清楚,你的案子有回转的余地,明天会有人重新给你录口供。” 希望回到人间,满游历拖着沉重的脚镣给两位再世包公磕头拜谢,若是人生不认识这两位大哥,他的罪行是要砍头的。满游历破涕为笑又有了几分江湖大哥的气度,伟岸的身躯第一次在这里直起来。 人终于不要坐在冰冷的石地上,满游历大口吃着菜,大口喝着热汤,两世为人。坐过监狱的人才知道这里的可怕,和臭虫老鼠为伴的日子,会让人发疯癫狂。 等到满游历抹嘴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姚错才开口道:“满八爷你也是一条汉子,干嘛要去做偷香窃玉的事,这是江湖上最让人不耻的事情,斧头帮已经要开革你了。” 满游历有了精神,尴尬的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我这也是鬼迷心窍,掉进陷阱里了。昨晚那个小白脸假洋鬼子才是正主,他才是谢秀珠的相好的。我姥姥的冤死了,被一对奸夫**给算计了,我若是??????” 姚错打断满游历的胡言乱语,道:“满八爷,你除了裤裆不停使唤,嘴巴也这么臭啊。出去后好生打听一下,到底是谁给你留活路的?你嘴里的假洋鬼子,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他叫李国楼,是我的手下。以后你还会被他一脚踢翻,这辈子你就是他的手下败将,别想报仇了。” 满游历就算有天大的仇恨,现在只能服软,赶紧表态道:“哦!一场误会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姚大哥、邬师爷你们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邬得福斜睨道:“满八爷,你已经胡来了,咬出这么多江湖兄弟,不给他人留活路,人家会给你留活口吗?” 这下戳到满游历的最痛处,今天供出多少其他帮派的事情?好似不是斧头帮做的案,只要他知道一些情况,都吐露出来了。一股寒气从脚底一下子冲到头顶,伟岸的身躯再次变成一条虾米,躬起身体耷拉着脑袋,看向边上安坐的邬得福。 满游历嘿嘿傻笑,道:“邬师爷,小弟的一条小命被你攥着,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你们若是抓人又把我翻出来,还不如让我呆在牢里发霉。” 邬得福随口道:“好吧!那就让你发霉吧。” 满游历大急,腾地站起来,苦笑道:“邬师爷尽开玩笑,我知道我该干什么,只要不出卖大哥寒月秋,我可以把老婆也卖了,两位这下该满意了吧。” 满游历意思很明了,他肯做官府的内线,这种吃两头饭的人,在黑帮里面比比皆是,有后台的别义词,就是会出卖消息给官府。想要在黑道立足,除了自己手上有活,心狠手辣,杀出一块地盘。还要消息灵通,靠出卖弟兄、同门、对手,来换取地位。同样官府里的人,也会投桃报李,在关键时刻救急。像衙门大扫荡,京师大搜检,都会提早通知内线,让他有机会为帮派立功。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把戏,中国人已经有千年的历史,谁也不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姚错道:“满八爷,这种事不怕你玩幺蛾子,今晚就有人会被抓,人证也会抓进来,只要你肯听话,不会有你的痕迹。出去后管好你的裤裆,不过嘛??????如今你也知道,你们斧头帮已经日落黄昏,死了几个爷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我怕你还没有立功,就横尸街头,只好带着所有的秘密进地狱去。” 满游历横拧,犯浑道:“大不了鱼死网破,想要我们斧头帮服软,想都别想,我的大哥会为弟兄们报仇的。” 姚错哈哈大笑,道:“好有种,我要的就是这句话,明天出去后,告诉你大哥,我想和他谈一回生意,越大越好,问他想不想做京师的老大?” 话一挑明,让满游历高兴万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原来官府已经不愿再看见青帮在京师胡作非为,要到斧头帮出人头地的时候了,而他将给斧头帮带来一场大富贵,新的地盘,新的小弟,将会纷至沓来。只要有官府撑腰,他敢杀进青帮的老巢“北新仓库”。 第四十一章 谎话现形 离开大牢昏暗的甬道上,姚错手提灯笼,问道:“二弟,你看让满八爷升到大哥位子上如何?” 邬得福想都没有多想,说道:“人太糙,肚子里没有货,怕是要把我们卖了,再找一个嘴巴严实点的吧。” 姚错不由露出一丝笑容,道:“那小李子如何?” 邬得福沉凝道:“嘴巴是严实了,不过不上台面啊。这个样子怎么带出去谈判呢,还要坏事的。” 姚错点头道:“对!那就以后不许他喝酒,做什么热血青年,老江湖面前耍花枪,不是自己找死嘛。” 邬得福自说自话,道:“耍花枪!这小子不要是个空心汤团,只会动嘴巴。”又抬头道:“大哥找个硬点子给他,看他到底是嘴巴大,还是手下有活。马屁精我们这里多得是,轮不到他来上位。” 姚错眼眸里露出寒光,一闪而过又变得暗淡,缓缓的说:“二弟,你想找哪个开刀?” 邬得福站在空旷的甬道上,四周悄无声息,寒风带着凛冽的萧杀将姚错手里的灯笼吹灭。天地间更加暗淡,毫无生气的环境里,只有两条模糊的暗影。 邬得福一字一句,道:“先拿一品堂的先程立开刀,这小子自以为内务府有人,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趁着现在的乱局,再把粥搅得更烂一些,让我们的行动更加顺理成章。” 姚错仰天长叹,道:“二弟啊,你的野心太大了吧。还想一品堂的地盘,我们的手伸得过去吗?” 邬得福冷哼一声道:“大哥,你只想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我可是要替包大人考虑全局的人,治理好你的地盘,包大人能表功吗?你呀!怪不得不讨包大人喜欢,太自私自利,没有大局观的人是不可能得到上面的人支持。” 邬得福把话说到包大人那里,姚错了然于胸,这件事说是对李国楼的考验,其实是对他的考验。想要得到邬得福的支持,这笔买卖先要有投名状送上。他不能去取笑邬得福和先程立之间的私人恩怨,有些话只能藏在心里。最多无处倾诉时,向老婆顾永萍吐露出来。再好的兄弟情义,也要有私人利益,他想更上一层楼,得到包大人的支持,就要替邬得福解决仇人。 姚错像是听明白了,点头道:“二弟说的有理,是该让小李子拿投名状出来,我们天字号要闯出名堂,一条大鳄鱼也不能留在京师。” 邬得福呵呵一笑,拍打姚错的肩膀,道:“大哥说的我们也像黑帮一样,我们可是为国为民,以消灭黑帮为己任。等到把京师里的黑帮全部扫除,我们再大醉一场。” 笑声将一切妖魔鬼怪赶进黑暗里,两道笔直的身影消失不见,周围恢复了宁静,整个京师同样毫无声息。谋划好的事有无数,就看谁笑到最后。有人只需动动嘴皮子,有人却要在梦魇里挣扎。李国楼的梦里大哥姚错、二哥邬得福都在对他微笑?????? 清晨妞妞拍打大门将李国楼吵醒,此时的平民百姓作息以日落日升为准,他们舍不得点油灯浪费钱,冬天即将来临,晚上更是黑漆漆一片。早上都是天一亮就起床,那些高官上早朝,更是要在夜半三更就要在正阳门排队等候上朝。幸好五日才上一次早朝,不然这些老家伙,没几个人活得长。高官尚可以睡在官轿里,等候宫门打开。那些轿夫、随从只能站在一边,跺脚驱赶寒冷。 李国楼虽然有些疲倦还想睡懒觉,但心里一想事情有许多,也睡不踏实,头发没盘,用头绳一扎,就去刷牙洗脸。 院子里钱水屏一瞧见李国楼的模样,便数落起李国楼不是。说他一定在外面花天酒地,宿醉未醒,还彻夜未归,对不起人家母女两人的照顾?????? 李国楼嗫嚅道:“钱大嫂,大清早说给谁听我知道。放心吧!我没有那意思,你就别指桑骂槐了。” 钱水屏假装不懂,问道:“假洋鬼子,你说明白点,对谁没意思,是对大的,还是小的?” 李国楼不敢吭声,这街坊邻里不知怎么编排他呢?个个伸长脖子偷听他的回答。他拔腿逃回屋里,这院子里没有他的位子。 钱水屏一如往常,毫无顾忌的跟进李国楼屋子,但她也有小心谨慎的地方。像李国楼那根辫子,她就不会替李国楼盘好。而是教会了女儿妞妞,让小孩子替李国楼盘好发辫。 李国楼摸着额头,问道:“妞妞,你看叔叔是不是要剃头了?” 妞妞的小手从后面摸了一下李国楼的额头,娇声道:“还不用,这么要好看干嘛,你又不是堂会里的小相公。” 李国楼惊叹道:“妞妞,堂会里的小相公你也认识,赶明给我介绍一下。” 妞妞挖苦道:“我爹说你就是小相公,不然怎么养活自己呢?” 李国楼转过脸,面向钱水屏,怒道:“好啊!把我好心当做驴肝肺啦!这么说恩公啊!钱大嫂,你别忘了,我才交了三年学费,以后哼哼!” 钱水拼呵呵笑道:“我的一双儿女算是白养了,都认你做干爹了。妞妞、牛牛以后都要叫干爹,特别要到大街上叫上三遍,才能让假洋鬼子进门。” 妞妞、牛牛一下子叫得欢,好似院子里的癞皮狗乱叫一通。 李国楼急道:“钱大嫂,小弟还没这么老吧。升一级就要老十年,我还没有娶媳妇呢。有儿有女谁肯嫁给我?这个万万不行。” 钱水屏叹道:“本来我也想等你成婚后,再让妞妞、牛牛认你做干爹的,可小铃铛说她要改姓李了,我怕再不认你做亲戚,赶明你就要搬家了,我找谁哭去。穷亲戚一大堆,有钱的亲戚就你一个,就怎么定了,请客认亲的酒席你要出,再有酒楼包在哪里也要提早订,我们虽然穷,但是规矩不能坏。” 李国楼一听一百个头大,郑玲玲不知在这里说了些什么?人小鬼机灵的郑玲玲和她母亲陈香芳一搭一档,才来一次就把他套住了,这往后连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女人要么没有,要有就连生孩子也省了,姓李的女儿,再加上妞妞和牛牛。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担子重了,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伸手向家里要钱的三弟,是该挣钱养家的时候了,李国楼哀叹年少无忧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李国楼回道:“钱大嫂,我看你小孩子过生日也只是一碗长寿面,我为什么要这么铺张浪费啊。现在我手头也紧,干爹往后给妞妞、牛牛过生日,这拜香堂的事,我们还是能免则免。” 钱水屏扬声道:“不行!我知道你已经进衙门当差了,大小也是一个官,一定要有面子,不然以后要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的,光知道捞钱的官差,是升不上去的。做了官更要往自己脸上贴金。” 李国楼苦笑道:“钱大嫂,我又不是本地人,以后也不在这里长住,有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吗?” 妞妞、牛牛一起叫嚷:“有有有??????” 钱大嫂嘿嘿乐道:“瞧见吗?就这么说定了,快点拿钱出来,我替你张罗,是大众化一点,还是高档一点,你先说个数。” 李国楼突然想到他马上要拉一批人马出来,不正好乘此机会聚一聚,钱的问题对他来讲是小问题,只要他开口,好多地方可以借钱。不肯借的可能性有,不过他有拳头在手,那些假洋鬼子有的是钱,凭借他曾经在大英帝国渡过金,那些假洋鬼子也会被他拖上这条贼船上来。 李国楼说道:“那好钱大姐,就订在五天后,满汉楼,场子全包了。你再替我留二百个位子,我要请朋友。街坊邻居由你来请,这个我就不管了。” 钱水屏一下蒙掉了,呆呆的看向李国楼,有必要弄这么大场面吗?这要花多少钱呢? 门口伸出两颗脑袋,王快嘴和王崽子一起露出原形,王叔同将儿子王莲英扒拉开。 王快嘴微笑着走进房间,说道:“假洋鬼子一步登天了吗?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李子再怎么说我们是隔壁邻居,你有好处不能忘了我们家。魏府别院的案子是不是你破的?我一听人说是一个叫小李子的,又叫假洋鬼子破的案,我就知道是你。一定拿到好处了是吗?二奶奶可曾经是京师四大名角,怪不得彻夜不归也要把案子破了。我说得没错吧。” 李国楼急忙摆手乱摇,道:“王快嘴千万不能胡说,我和那个案子没关系,昨天才到衙门报到。什么二奶奶,我听都没听过。” “是吗?”王快嘴狐疑道,心里也不能肯定,虽然他消息灵通,可没有亲眼见到。以讹传讹这件杀人案子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那边已经没有边了,连鬼神也出现在案子里。 李国楼牛皮刚落下,门外有人叫道:“这里是不是小李子家啊?” 房东吴翠莲站在大门口问道:“你是哪位?” 门外的人微笑道:“哦!我是魏府二奶奶家的管家,我叫魏小六。小李子还没走吧。”说完魏小六的一颗脑袋先伸进院子里,正好逮着李国楼的身形。 李国楼脸色通红,暗自发誓以后这种会被立刻揭穿的牛皮不再说,做人先要有诚实君子的风范。这给妞妞、牛牛看见,会给下一代留下不好的榜样。 第四十二章 不拿白不拿 李国楼春风袭面,微笑着做一个请势,让魏小六进院,想让魏小六快点进房,他已经把钱水屏一家赶了出去。 魏小六大手一招,有两名伙计扛着抬辇迈入院子,抬辇上面遮着黑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玩意。 魏小六贼眉鼠眼转一圈,问道:“小李子,放在哪间屋子?” 李国楼知道是礼物,心里有喜有忧,微笑道:“小六子这么客气干嘛。南面正房。” 魏小六不愿迈入南房,却问:“这位是?” 吴翠莲急忙道:“我是假洋鬼子的房东,叫我吴大嫂,一家子。” 有了开头,院子里的人都自我介绍一番,倒让李国楼记住了几个邻居的名字。原来这里的邻居都是一家子,和他都有点沾亲带故。 原本李国楼不愿让钱水屏进屋,可钱水屏只用一句话,便让李国楼无可奈何的把门打开,谁叫他屋里连一壶热水都没有,怎么招待客人呢。 魏小六微笑着从衣袖里取出礼单,说道:“小李子不成敬意,我们魏府老小都对你感激不尽,聊表寸心还望笑纳。” 李国楼假客气,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让二奶奶在这个时候还想到我。” 魏小六擦拭眼泪,感叹道:“多谢小李子一句话把我从万丈深渊里救出来,二奶奶气量大,没有生我气,若是没有小李子的提携,我现在就在大牢里蹲着。你就是我干爹,我以后认你做干爹。” 李国楼差点背过气去,一个早上要认三个干儿子、干女儿,眼前之人比他还要大,这还让不让他活了。 李国楼一番推脱,但见魏小六跪地敬茶,把李国楼的退路也堵住了。 李国楼心里明白魏小六把他看做黑帮大哥,既然二奶奶谢秀珠一下子把魏小六提拔到魏府总管位子,那么他逼迫谢秀珠签的那张转让珍宝轩股份的契约,魏小六多多少少也知道了。能够在昨天这么乱的时候狠捞一把,他在魏府人心目之中,就是心狠手辣的黑白通吃大哥。现在为魏府最怕的是被官府拖入无底洞的官事里,只要大奶奶王怡雪一日不定罪,二奶奶谢秀珠就寝食难安。魏府的人已经打听出他在衙门里的地位,既然谢秀珠满足了李国楼的敲诈勒索,那么接下来的官事亦要李国楼出力。 李国楼无奈之中喝了这杯茶,他有所不知的是,这是他跨出黑帮老大的第一步。有了第一个干儿子,接下来的场景就是黑帮香堂收徒一幕幕上演,一个个门生,一个个干儿子,都会自动送上门来。 李国楼还有不知道的事,他以为只是喝一杯茶,口头上叫几声干爹。随便认一个干儿子,等官事结束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事实就是魏小六送上财礼,还有拜干爹的帖子,帖子里有他的生辰八字,以及效忠的誓言。魏小六一辈子只认这个干爹,这才是江湖规矩。 等到李国楼明白过了,他已经成为收门徒的黑帮大哥。他的大弟子的名号就被魏小六占据了。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李国楼开了香堂,建立了自己的字头。 此时李国楼还木知木觉,看见魏小六站起来,不愿坐下,不由感到奇怪,随口道:“小六子坐呀,你站着和我说话,我怪不习惯的,干嘛这么拘束,你说谎话的时候也不紧张的嘛。” 魏小六微笑道:“哎!既然干爹让我坐,我就坐。钱大嫂??????不不不!我应该叫你钱姑姑,以后还请多关照,干爹这里让你多辛苦一点,这次没有准备,赶明我再来到你家拜访。” 钱水屏没有规矩,也从来没有和大户人家打过交道,在旁边挑开黑绸布在窥探抬辇里面有些什么?听见魏小六要到她家拜访,这个意思她懂的。 钱水拼眉花眼笑道:“好!大侄子常来,我们这里随时欢迎你。” 魏小六脸上在笑,心里却在骂这个不识大体的下等人,若不是看在李国楼面子,谁会送一份礼给这个“姑姑”。不过现在是关键时刻,一个人都不能得罪,送一份礼给一个下等人能花几个钱?魏小六才不会省这份钱呢。 李国楼问道:“小六子,你们二奶奶搬回魏府大院了吗?” 魏小六道:“干爹,老爷魏文少尸骨未寒,二奶奶是不会走的,要等断七后才回去,现在小七子坐镇大院。你那大哥那财金是个厉害角色,已经和宫里搭上线了,他是个自来熟,和内务府的人都有交情。宫里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已经传出话,这桩官事他们不插手。就是衙门里还要干爹多多关照,我听说邬师爷也是狠角色。” 李国楼扫视魏小六,这些二奶奶谢秀珠的虾兵蟹将终于出头了,以后魏府就是这帮奴仆的天下,是他放了魏小六一马,要不然如今魏小六还在牢里吃官司。施人以恩,左右逢源是他要学习的事,他要以和善的一面示人,内心的邪恶,决不能在这里暴露。 李国楼抬手喝茶,抿一口茶水,说道:“小六子,我这里不是官场,这杯茶是可以喝的。请!” 官场上大官接见小官,端茶就是送客,给客人喝的茶是摆设。大官喝茶就是让小官立刻就走,这是大清帝国官场上的规矩,魏小六这种大户人家出身的仆人,早就知道这种官场规矩,他坐着也不敢喝案几上的那杯茶。 看见魏小六喝起茶,李国楼说道:“小六子,回去告诉二奶奶,衙门里我已经打过招呼,邬师爷给你们打七折,案子今天就会有结果,王怡雪先定个主犯,以后可能再判个从犯。叫二奶奶不要赶尽杀绝,若是放出来,就赶她回娘家,她已经臭了,再也翻不了天。满游历下午就会放出来。不过你们别怕,满游历不敢惹你们魏府。满游历若是敢敲诈你们一文钱,我让他??????小六子你就这么告诉二奶奶,想要得到好名声,就把王怡雪赎出来,将来京师里的戏词都是二奶奶好话。都听懂了吗?” 魏小六喜忧参半,苦笑道:“干爹,其他倒是没话说,二奶奶也说过,若是斧头帮寻仇,最多把店关了,我们离开京师。就是最后一条,我怕二奶奶不答应,她还想吃王怡雪的血肉馒头呢。我看我是劝不动她。” 李国楼说道:“小六子,王家也有些钱财,怕是会救王怡雪,所以我想冤家宜解不宜结。” 魏小六瞥眼道:“干爹,这你就不懂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王家会为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人花银子吗?王家坟地也不会留给王怡雪,干爹你多虑了。” 魏小六其实在说李国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李国楼当然听得懂。他还年轻心软,想到王怡雪怀有身孕,不由想救王怡雪身上的两条命。可人世间既然有了恩怨情仇,岂是由他操控,好与坏都要承受,不能得到好处就一时心软。心里泛起苦涩,李国楼无言以对。 魏小六临走之时,李国楼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说道:“小六子,给我弄个一百两银子的北宋大瓷盘,我要送人,我不白拿,钱一定给你。” 魏小六爽快的答应,心里却想就算干爹要给钱,做干儿子的孝敬也要有一百两银子,这不白拿也是白拿了。 钱水屏自说自话的在客厅里翻看抬辇里的礼物,那份礼单她是看不懂的,只能看实物。 李国楼却坐下来,翻看魏文少留下的两张帖子,一张是礼单,价值虽然没有,但李国楼是大户人家出身,估算一下,若是明朝的香炉等物品是真的,市值也要五百两银子。一张是入门的拜帖,上面还有魏小六的年庚生辰八字,以及一些赌咒发誓的誓言。 这时李国楼有些明白这场游戏规则,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事,心里的疑惑只能去问那巴子,心想那巴子应该懂的吧? 李国楼瞥眼道:“钱大姐,你别翻了,水果你带回去吃,锦帛也拿一块吧。其他东西很贵重的,你就别想了。” 钱水屏恶狠狠的说:“假洋鬼子,我就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小铃铛还不姓李呢。你就要把好东西往她家里搬,我可是你的姐。” 李国楼道:“别钱大嫂,我还没有喝敬茶呢。我们现在还是邻居关系,还有我们是干亲关系,妞妞、牛牛,我认了干女儿、干儿子。你这个姐,我可没认,以后不许在外面说你是我姐,来客人也不许说这种糊涂关系,这次就算了,以后再发生,别怪我翻脸。” 钱水屏怒叱道:“翻脸就翻脸,锦帛我拿两块,你有两个子女呢,一块怎么能够。水果不要你操心,吃不完自然有人吃。” 钱水屏取了两块锦帛操在腰间,大踏步离开南房,临走把大门一关,不再让他人踏进李国楼房间。这里住的人是她弟弟,比亲弟弟还要好百倍的弟弟,这层关系比铁还坚,牢不可破,她要做李国楼家里的女管家。 第四十三章 各打各自的算盘 两块锦帛是用来装饰的,样子好看又有好彩头,被钱水屏顺手牵羊拿走了。李国楼也按耐不住喜悦,抚摸起一对玉镯。匆匆翻看了一遍财礼,立刻拎进卧房里,他还没有吃早饭。 早饭依然如故,妞妞、牛牛跑到李国楼饭厅里来吃了。听见马大棒子院子里叫了声:“妞妞、牛牛,我走了。” 妞妞、牛牛连头都没有抬,含糊不清的回应:“哎!”再也没有下文,继续吃着早饭。 李国楼看见马耀祖连门也没有跨进他的房间,就知道马大棒子还有点自尊,不愿向他低头。人穷志短,有几个会和钱过不去?连妞妞、牛牛这么小的人,也知道跟着谁能过上好日子。 金钱、权势!李国楼都想拥有,他要让他所爱的人,都过上好日子。有了心思生活的质量反而下降了,李国楼做什么事都急冲冲的样子。丢三落四的毛病出来了,走出院子又回家二趟。看见房东吴翠莲的女儿温水娟站在门口梳理着垂际到腰间的长发,李国楼洒然而笑,有谁不想看见美好的事物?不过只是看看,他可不想娶个黄毛丫头,更不愿让吴翠莲做他的丈母娘。 这是个有钱人三妻四妾的年代,但李国楼一家却都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大哥李国蕴还没有成婚,也没有通房丫头。而姐姐李国梅嫁给青梅竹马的同乡谭国喜,两人相见如宾,恩爱异常。这也是让李国楼定下决心不在外面随便找女孩子的缘故,心里在想有情人总会相见的。 事情有好多要做,李国楼还是抱着那只香炉,怀里揣着一对玉镯,玛瑙项链坐上了马车。人就是这么贱,明明想好了相见不如怀念,也不应该接受陈香芳这种二手货,可早上若是不见到陈香芳、郑玲玲,李国楼就没有心思做事。心里自我安慰,这是要去找北海武馆王小崔,顺便去看看陈香芳。答应郑玲玲三个愿望还没实现呢,这不先要陪礼道歉。 李国楼一离开洪敞胡同的四合院,里面已经炸开锅了。王快嘴亲热无比的要钱水屏吐露出李国楼的秘密,刚才魏小六送了什么礼物?说了什么话?假洋鬼子做了什么事? 钱水屏虽然没有吐露出多少事情,她也听不明白李国楼和魏小六之间的说话,没头没尾的事情,她可记不住。不过她要请所有街坊邻居在满汉楼喝酒这事,光明正大公布了,让所有人知道她家已经和李国楼是名正言顺的亲戚。 王快嘴听得憋屈又难受,叹道:“钱大嫂,你真的好福气啊。自家弟弟不上门,却认了个有钱的干弟弟,都是女儿、儿子生得好啊。我可没有你的福气,热面孔贴到假洋鬼子的冷屁股上,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过我估摸着假洋鬼子住不长,以后你就玩完喽。” 钱水屏哈哈一笑,道:“王快嘴这个就不用你担心,我现在就拿着假洋鬼子家的钥匙,以后还是继续拿着。假洋鬼子已经被我照顾惯了,我以后就是假洋鬼子家的女管家,我老公有把力气,做假洋鬼子的贴身侍卫还是可以的嘛。” 房东吴翠莲不满道:“王快嘴,谁说假洋鬼子会离开这里的,我收的房租已经收到明年年末了,我可不肯退租。” 王快嘴嗤嗤冷笑道:“吴大嫂,假洋鬼子会在乎你的钱,他连你的整栋房都买得起,假洋鬼子给妞妞、牛牛交了多少学费?你去扫听一下。你的那些小心思是没有可能了,老哥教你一招,让女儿认假洋鬼子做哥哥,这小子喜欢吃软饭,以后保证会照顾你们俩的。我是没希望了,谁叫我家的老底不干净。” 王快嘴在红姑没在家的时候,嘴巴就不干净,把自家的老底也揭出来。这里又有谁不知他家的老底呢?王快嘴才不在乎被街坊邻居戳脊梁骨呢。有的人还睡过他老婆,他一看人家的眼神就知道,王快嘴就是这么贱的人。 钱水屏在问妞妞、牛牛有没有把自家的事情吐露出来?要不王快嘴怎么会知道他们上玛利亚教会学堂的学费要花多少银子呢? 妞妞、牛牛都说没有说过这件事,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多少? 王快嘴斜睨道:“钱大嫂,你别装了,我是吃什么饭的,有什么事扫听不出来。你们就瞧好吧!晚上我就把假洋鬼子在衙门里的事,扫听清楚。假洋鬼子还想骗人,我恨不得抽他一嘴巴子,他的几根花花肠子,还不是用在小铃铛的娘身上。哎吴大嫂,谁叫你没有人家的姿色呢。哦!人家的手艺可是一流,这个你也没有。” 吴翠莲怒叱道:“去你的王八羔子,又在说脏话了,这里就属你不要脸。” 王快嘴驳斥道:“吴大嫂,在这里我还有脸吗?你有本事就不要用我教你的招数,这样我才相信你是有骨气的人。” 吴翠莲白眼王快嘴,不满道:“谁不知道假洋鬼子重情义,再说我已经算过命,假洋鬼子是我家亲戚。” 王快嘴扬声道:“可惜不是共枕眠,谁叫你的女儿是个哑巴壳子,只会用眼神勾引人。这一招只有古代人吃这一套,如今什么时代,都要敢爱敢恨,像小铃铛的娘,自己跑上门寻找自己的幸福,有这样的巾帼女子,大清帝国才有救了。” 吴翠莲心里认可王快嘴说得有理,她的女儿没见过世面,不会和人沟通,看见喜欢的人也只会脸红害羞。早上女儿温水娟来上一招梳头,也没有多少用处,李国楼瞧一眼就走,连说话套近乎都不愿做。 吴翠莲喝道:“认假洋鬼子做哥哥就哥哥,有什么不好的,我还比钱水屏辈份高一级。再说我的女儿可是识字认数的小家碧玉,我的眼光只有这座四合院,和外面的人打交道可不行。将来我的女儿终身幸福也要假洋鬼子帮忙,找个大户人家的总管也是不错的。” “哦!”院子里的人一下子明白了,吴翠莲看中适才进院子的魏小六,大户人家的总管可是寻常百姓家高不可攀的上等人。 钱水屏咯咯笑道:“翠莲,你想得美。小六子可是我大侄子,赶明就要来我家送礼。你想找这个女婿,还要看我答不答应。” 吴翠莲明白过来,亲热无比的和钱水屏套近乎,两个大嫂喜笑颜开的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女人就喜欢介绍相亲、配对这种事。 钱水屏急吼吼,说道:“翠莲,我想起来了,小六子的拜帖还在假洋鬼子的客厅里呢,上面有他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我去取出来,你快去找张瞎子,批一下水娟和小六子八字合不合。” 王快嘴冷哼道:“白开心啊!小六子早就有老婆了,你们是空欢喜一场。” 钱水屏驳斥道:“呸呸呸!乌鸦嘴才不会呢,翠莲啊,那个小六子昨天才升到总管的位子上,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占到大便宜了,我们不要理他。王快嘴你再胡说八道,满汉楼的酒席,我不请你们一家子了。” 王快嘴立刻改口道:“哦!算是老哥胡说,翠莲啊!这次你真的和假洋鬼子攀上亲戚。若是成了,我家的房租减去一半,就这么说定了!否则我就给你搅局,让小六子永远不再踏入这里的门槛。” 对于王快嘴这张贱嘴,吴翠莲是有领教的,谁会料到王快嘴会说些什么?人的第一印象最重要,若是被王快嘴诋毁过了,这桩天上在飞的亲事更是不靠谱。 吴翠莲服软,说道:“王快嘴只能减两成,这是我的底线,不然一拍两散,反正这事谁都不知道结果。” 王快嘴得到空心汤团,更是来劲,嘻嘻笑道:“一言为定,老哥这就出去扫听一下小六子的老底,我们兵分两路,回头再聊。哈哈哈哈??????” 有人欢喜有人恨,从来没有和李国楼有过交情的邻居,都在埋怨假洋鬼子的薄情薄意,连互相熟悉交心的机会也没有。这么下贱的王快嘴,到头来还能粘到假洋鬼子的便宜,人啊越贱越有机会得到好处。 几名隔壁邻居不肯散去,继续说着没营养的废话,不过几个有花头的人都离开了,让场面没有了生气。剃头匠周财富眼巴巴瞅着几位娘子从眼前掠过,还没有过完眼瘾便消失在南房里。 周财富瞧着身旁的儿子周小欢,不满道:“小欢啊,瞧见吗?这里就假洋鬼子有花头,你也试试看能不能靠上这人,打零工一辈子没出息。” 穿着朴素,毫无特色的周小欢可怜巴巴,说道:“阿爸,人家连说话都不肯和我说,我嘴巴不行啊。” 周财富长叹一口气,说道:“那还是我出马,请钱大嫂帮忙,她已经得到这么多好处了,应该肯帮上一把。” 父子两人互相苦笑,嘴里是说过假洋鬼子有什么了不起,但若是有机会还是想和李国楼套近乎的。到头来帮助人,还是富人帮助穷人,李国楼既然帮了一位邻居,其他人怎么不会有样学样,想要李国楼发扬“及时雨”的特点,帮助更多的隔壁邻居。 这栋四合院,依然是以李国楼为闲言碎语的主题,神神秘秘的假洋鬼子是所有人关注的对象,他的一举一动,从来不会隐藏多久,总会被人挖出来。说的每一句谎话,也被人牢牢记住。 李国楼在马车上打了几个喷嚏,看来昨晚的冷水澡,让他着凉了,他取出一块手帕,却突然想到杀人犯徐小虎,漏洞一定会有的。而他现在的自圆其说来到这里,宝芝林里面的人会相信他编的理由吗?李国楼脸上一热,管他呢!随便找个借口,让黄麒英等人取笑一回而已。干大事的人不拘小节,李国楼给自己鼓劲,严肃的跨进宝芝林,脸上不由露出**的表情。一道婀娜的身形,让他有了欲念,原来他已经是男人了。 第四十四章 喜欢撒谎 跨进院子里,李国楼左手抱着礼物对着陈香芳露出笑容,青春的脸庞上洋溢着幸福。 一双凤眼微微扫视李国楼上下,笑魇在两颊显露,苍白的芊芊玉手,拂一下秀发,陈香芳平复心情,不满道:“你不是很忙嘛,干嘛又来了。” 原本口齿伶俐的舌头打结,李国楼嗫嚅不言,好像丢了魂一样。 陈柔欺近柔声道:“我就知道你们是前世的冤家,大清早见面就要吵架啊,进屋里说话。”说完狭促的拧了陈香芳腰眼一把。 李国楼最善于看人的动作猜度人心,不过嘛如今他也是半斤八两,揭穿别人的老底,等于暴露出他自己的心思。 陈柔挨到李国楼身边,打趣道:“砸场子的人来这里,还抱着个大西瓜,你给黄师傅陪礼道歉的吧。甭客气了,大西瓜我收下了。” 看见陈柔要抢包裹着的香炉,李国楼大急,侧过身子说道:“我的姑奶奶,你的礼物等下次一定奉上,这次我没来得及买,不好意思。” 陈柔十分不满,拦住了门口,喝道:“假洋鬼子,这可是我家,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钱,规矩到底懂不懂?” 陈香芳笑吟吟,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想让李国楼进屋,命令陈柔让道,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陈柔依然赖着不不让道,一只手撑在门上,毫不动摇。 李国楼放下“大西瓜”,急得开始掏衣兜,陈柔一瞅李国楼衣服里鼓鼓囊囊,傲然道:“假洋鬼子,这银票我可不要,太俗气,就要你衣服里的东西。” 李国楼沉思刹那,立刻掏出一只花俏的小盒子,无奈道:“陈师娘,看清楚一对翡翠镯子,上等货啊,不是地摊上摆的下脚料。就算我对黄师傅的赔罪,我们练武之人讲究的是给面子,这下宝芝林面子有了吧,我上门赔罪来了。” 陈柔轻嗔薄怒道:“假惺惺,我就饶了你上一次无礼,记得下一次还要给黄师傅送礼。”说完打开盒子,看究一番那对玉镯子。 晶莹剔透的翠绿色熠熠生辉,陈柔立刻套一只在左手上,花枝乱颤道:“巧极了,戴在我手上正好,假洋鬼子算你有眼光。我的姨娘是练武之人,手腕比我粗,戴不上去的,还是我戴着刚好。” 陈香芳不满,伸手抢夺,急道:“我才不相信,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戴上去?” 陈柔转身就逃,嗤笑不停,娇声道:“得了便宜还卖乖,姨娘这是我向你学的,假洋鬼子上钩了,这下你不用朝思暮想了。”说完陈柔拉着站在客厅里的黄麒英进入卧房,让李国楼和陈香芳单独说话。 李国楼用一串玛瑙项链,打发掉郑玲玲,知趣的郑玲玲,又提出新的要求,让李国楼知道什么叫贪得无厌。 客厅里只剩下李国楼和陈香芳两人,李国楼紧张万分,比破案时还要紧张,心脏咚咚乱跳,好不容易才说道:“我还有事,要到北海武馆去,顺便来看看你,上次你送的橘子还没吃完。” 陈香芳回应道:“小楼,我看你住的地方人多口杂,这么大的人了,应该在京师安个家,那样我和玲玲去找你,才方便嘛。” 李国楼脑子一片空白,没有听出所以然,随口道:“哎!我就是想看看平民百姓是怎么过日子的,我可不是败家子。” 陈香芳有点不满李国楼的回答,提高声音道:“小楼,那银票我还你。”说完起身要向里屋走去。 李国楼一下变得机灵,说道:“陈姑娘不用了,这开酒楼要很多钱,你先用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这个回答还算让陈香芳满意,脸上露出红霞,瞟向李国楼,给他看一看什么叫秀色可餐。 李国楼心里知道,他说的每句话,里面的人都在偷听。口干舌燥一口将一杯茶喝完,想不出还有什么话,可以大庭广众之下说,扬声道:“陈姑娘,我该走了,有空请你出去玩。” 这是李国楼鼓足勇气说得最重的一句话,其他的话都是废话。 陈香芳心里也知道李国楼已经被她攥住了,上千两银子落到她手心里,这笔钱普通家庭是不可想象的,连陈柔也在嫉妒她的命好。虽然李国楼没有说要娶她,不过现在反过来她也要装高价姑娘。 人的感情也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没有金钱的感情维持不了多久。像陈香芳这种拖家带口的小寡妇,原本寄宿在亲戚家里,虽然也能和和睦睦。但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发脾气,做事总是抢着干,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人世间就是这么奇妙,她只用一招“双面夹攻”就勾引到李国楼。 说到底李国楼没有在花粉浪蝶里呆过,吃不住陈香芳的主动出击,这其实是他的初恋,什么也不懂?李国楼骨子里还是服从听令之人,从英国回到家乡想娶定亲的小姑娘谢芸芳,没有想到被谢芸芳甩了。李国楼受到感情创伤,一直关闭情感,想在事业上有所成就。没有想到跑到宝芝林砸场子的时候,会遇见陈香芳。一种特殊的男女相处环境,让李国楼得到家庭的温暖,亲人的关怀,心里有了对陈香芳的不舍。到底对陈香芳有多少爱?李国楼不知道,但心里既然有了爱,他就不想放弃。 但是李国楼还有顾虑,那就是怎么说服他的家庭?所以他到现在还不肯表白,也不愿意承诺。他原本是一条寄生虫,全部靠家里人养活,若是和家里人为了娶妻之事闹翻,他现在还承受不了这种结局。不过如今的行动已经告诉陈香芳,将来他会怎么做。 恋爱之中的男女会变成傻子,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心里也只有对方,两人的手悄悄握在一起。 陈香芳娇羞的瞧着李国楼,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玩?” 李国楼扫视里面的房间,轻声问道:“你带不带玲玲呢?” 陈香芳摇摇头,不再吭声。态度实在暧昧,让人遐想连篇。 李国楼浑身发飘,心里怪痒痒的,就想动手动脚。这是一个成熟的女子,浑身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让李国楼想抱在怀里爱个够,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欲念。也不管公事有多少?有没有时间陪陈香芳? 李国楼脱口而出道:“陈姑娘,五天后我请客,白天就找你玩,你看好吗?” 陈香芳撒娇道:“要五天啊!”口音里带着强烈的不满,一只手已经脱离了李国楼的掌控。 李国楼抓着头皮,实在没有时间,晚上是不能邀请陈香芳出门的,那像什么话!再有邪恶的欲念,也不能在晚上要请陈香芳出去“玩”。 李国楼苦着脸,说道:“陈姑娘,我刚进刑部衙门,上面的大哥盯得紧,我怕走不脱。” 陈香芳狐疑道:“你是新人有这么忙吗?我听说衙门里早上点卯后,就可以走,你走不脱吗?” 李国楼没有听出陈香芳另外的意思,那就是以后他在衙门里的一举一动,陈香芳都会打听清楚,李国楼别想在外面招蜂引蝶。这就是有主见的女人对男人的掌控,陈香芳是个厉害的女人。 李国楼说道:“陈姑娘,我真的有事,不骗你的,跟了个顶真大哥,推给我好多事情,这不今天不用到衙门去,但事情已经一大堆。我就是顺路来看看你,马上要走。” 陈香芳耍小孩子脾气,在这件事上纠缠了一番,让李国楼尝到了小女子的磨人功夫。 李国楼已经在恼恨为何早点不认识陈香芳,应该主动邀请陈香芳出去玩。一定要人家主动上门一次,这才有来有往,弄得如今分身乏术。事业是爱情的坟墓,他在事业这座坟墓里,只能把爱情抛在后面。 陈香芳一想要五天才能见到李国楼实在心有不甘,软磨硬泡一会儿,退而求其次,紧咬银牙道:“给你最后一个选择,这两天和我一起去见一下你的李叔李经略,他花样百出,刁难那巴子,你去告诉他,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让我们宝芝房开后门,什么叫违约?他才是违约呢。” 李国楼恳求道:“陈姑娘,李叔已经很给我面子,你和那巴子又想出什么花样经?你们俩不要让我里外不是人啊。” 陈香芳一下子走进李国楼身前,身上的一股气息直扑李国楼鼻息,娇声道:“小楼,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呢。” 陈香芳没有送李国楼走出宝芝林,在大街上她还不敢让街坊邻居知道她勾搭上一个小白脸。 在门口李国楼和黄麒英寒暄几句,随口告诉黄麒英,京师的刑部衙门如今被黑帮弄得焦头烂额,想要变革,要组织一支爱国的民团,要请黄师傅帮忙。 黄麒英奇怪的问道:“小楼啊,这是好事,为国为民,钱少一点就少一点。我们这些江湖之人,理应替君父分忧,那你为什么不在里面和我说?” 李国楼心里的阴暗处,怎么可以暴露在黄麒英面前,他可不愿意黄麒英趟民团这滩浑水。 李国楼呵呵一笑道:“黄师傅,你有这份心就可以,这件事王五负责,我可不敢胡诌。” 李国楼说谎不带脸红,一句话把蹴鞠踢到王五那里去了,人家王五对这件事还一无所知。李国楼喜欢撒谎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第四十五章 说动王五 在北海武馆里,王小崔很好说话的,李国楼说了好处一大堆,名誉、地位、金钱,只要拉出一支民团,以后王五在跺跺脚京师就要颤抖几下的人。 王五听了李国楼一番大话,热血沸腾跃跃欲试,说道:“小李子,我头上还有师父燕北豪,他可是响当当的名号,要组织民团也应该由他挑头,哪轮得到我来出头。” 李国楼冷哼一声,说道:“王五,说你傻就是傻,像你师父这种老江湖,只看重名声、金钱、地位,这些是能给他。但他肯为我杀人冲在前面吗?还不是利用你们这些徒子徒孙,我要请一座佛干嘛。这是新的行当,不要空口说白话的人。衙门里抓人要讲证据,不然只能前脚抓人后脚放人。我们其实不要证据,只要这小子是黑道的大哥,挡了我们的道,就要杀!把地盘接过来,让京师路不拾遗,以后好处大大的有,你就是京师第一条好汉。” 王小崔明白过来,民团是要干嘛的。抬头瞥一眼李国楼,又看了不远处师父燕北豪以及几位师兄弟,微微露出笑容,好似他在说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王五思索片刻,说道:“小李子,听你这一说,好像我们在组织黑社会,不像是替君父分忧,保家卫国嘛。” 李国楼驳斥道:“笨蛋王五,我们就是为国为民,扛上民团的大旗,让老百姓看看只有我们敢和黑帮做斗争。现在什么世道你也看见了,外乡人扛着一把斧子就敢闯京师,打打杀杀死了多少人。你作为本地人却做缩头乌龟,让他们把京师弄得乌烟瘴气。现在你家的生意有几家来吃?说来听听。你是练武之人,那些黑帮少收你家一文钱吗?你一个人把武功练得再好,没有人怕你,要是你有上百名弟兄,谁敢不给你面子。” 王五白眼李国楼,怒道:“我就是要你好生解释给我听,你说的话,我哪次不听的,就是你真的做黑帮老大,我也跟你干。我师父早就没有当年的棱角,我的好多师兄弟都荒废在这里,也有许多怨气。只是钱啊!没钱上来人家听几句大话,会上你贼船吆喝几声,等过段时间一穷二白全部跑掉。要人家拼命就要撒银子,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李国楼抢白道:“我找你干嘛,上来花出去的银子如流水,大哥这么好当啊。哪个好汉的面子、名号不是花银子买了的。黄天霸什么玩意啊!那演义书都有百万字,你倒说说看有哪件事是他自己干的。当然书里也有些靠谱的事,就是女人会自动送上门来。我让你干,就是看中你还能自食其力,穷棒子不要命的人敢冲在前面的人有得是,我要这种人做大哥,路上随便踢一脚,就有人跟我干。” 王五恍然大悟,说道:“哦!弄了半天你看中我家有钱喽。” 李国楼嗤之以鼻,叹道:“我算了算也只有你肯先掏点银子来干,先把旗号撑起来,以后的银子我来想办法。现在国家没钱,衙门没钱,那些官员只肯自己搂银子,哪肯掏腰包搞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才轮得到我们出头,等他们明白过来,这是一笔一本万利的生意,我们早就把京师全部控制住了,谁都别想插一脚。到那时你早就把自家生意扔了,一门心思做大哥,每天的进项让你不知是谁养的。” 王五一把挟住李国楼的脖子,怒道:“说!你是谁养的,王八羔子敢吃我豆腐。” 两人打闹好一会儿,方才罢手。旁人也不为意,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喜欢动手动脚比试一番。 李国楼压低声音,说道:“民团是一个全新的组织,上来的一二百人,我不要那些黑帮的弟兄,全部要身家清白能打能杀的武夫,把这些人培养成亲信,这是我们的主干不能烂。往下面以后就不管了,只要肯听话,就收进来。京师这么大,什么鸟都能找到地方呆。我可以保证以后你一年的收入比那些王爷还多。” 王五听进去了,先是点头,又是摇头道:“不可能吧,王爷一年的俸禄就要有一万两纹银啊,我怎么可能和他们比。” 李国楼白眼王五,说道:“王五干嘛和我较真,我就是比喻。王爷们还有山庄,不交税的生意,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和他们比,但他们都是大清帝国的蛀虫,早晚大清帝国会被他们压垮。” 王五瞠目结舌,怒瞪李国楼,说道:“假洋鬼子你好反动啊!是不是大英帝国派回来的探子?想在京师搞一个新政府。” 李国楼抢白道:“你也不是好货,整天说自己是汉人,到底什么意思,当我不知道啊。” 王五回道:“我可从来没说过捻军好话,也没说过反清复明。” 李国楼道:“你现在不是说了,别跟我装大清帝国的忠臣。” 两个人都有阴暗的心里,互相打量对方,有些话不用说出来。 王五说道:“小李子,你说捻军能成事吗?听说已有好几十万呢?” 李国楼摇头道:“现在是什么年代,那些捻军没有洋人支持,就靠缴获来的土枪土炮,凭借地理熟悉,不停的兜圈子。我的族叔公已经改变策略,不停的搭建堡垒,要不了多久,会把捻军压死在狭小的圈子里,你就瞧好吧。” 王五冷哼一声,说道:“尽给李家脸上贴金,不要像僧格林沁连脑袋也没有了。” 李国楼大怒,死掐王五脖子,喝道:“王八羔子,你敢咒我叔公。” 两人又开始新的一轮较量,这次李国楼没有手软,将王五压在地板上,赢得胜利。 两人喝完茶,走出北海武馆,李国楼说道:“你和你的师父打一声招呼,送一份礼给他,不要把他扯进这桩买卖中来。若是他进来了,你的那些师兄弟,以后不会服你。窝里斗是汉人最喜欢做的事,我不想看到你们以后也自相残杀。” 王五打了一个寒颤,惊惧瞪着李国楼,说道:“小李子,弄一个民团会有这么严重吗?” 李国楼叹道:“我就怕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我拜了大哥姚错,但主事的人是二哥邬得福。现在还好,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但以后就不好说了,我不和他们争,若是他们自己争起来,你说我站在哪头。所以我们还是把自己的事做好,你就是抓住那些主干,这就是你立足京师的资本,外面的人其实就认你做大哥懂吗?他们其实是外人,呆在衙门里不动的,以后京师到底是谁的,你还弄不明白吗?” 王五立刻就明白了,李国楼相信的人还是他,是要把他捧到大哥的位子上,姚错、邬得福其实都在白道上坐着位子,明着不能坐黑道大哥的位子,那么现成的黑道大哥位子就是由他坐。但他坐在京师黑道大哥位子上,总有一天会变成真的黑道大哥。 王五是个聪明人,李国楼也不傻,两人会心的一笑,野心勃勃的两个年轻人眺望远方,那里有未知的世界等待着他们。 李国楼说道:“我还要去借钱,不和你吃饭了。明天你先找出一百名兄弟,跟我去拜见大哥、二哥。记住!若是你坐稳了位子,我们俩要避嫌,不能整天在一起玩。以后凡事直接请示大哥、二哥,我和你只是大哥、二哥手里的棋子,不能自己乱动。接下来要开打,我给你们弄最好的燧发枪武装起来。拳头和洋枪并重,民团才能无往而不利,我们可不干杀敌一百自损五十的事情,你不要总耍你的那把大刀。” 王五气愤异常,喝道:“我又不是刀枪不入,敢冲进火枪阵里。只有喝了鬼画符的傻子,才干这种事。” 李国楼取笑道:“你崇拜的捻军赖文光就喜欢干这种事,我是怕你受他毒害,所以先提醒你一下。” 王五飞起一脚,喝骂道:“滚你的吧王八羔子,敢揭我的老底,我才是你真正的二哥。” 李国楼哈哈一笑,拍一拍被王五踢了一下的屁股,挥手道:“明天见,好酒好菜,大哥请客。不过嘛,那钱都是我奉上的,说到底这笔买卖还是我们兄弟出钱出力,你心里清楚就行。” 王五挥手和李国楼告别,他们平时也探讨过人生大计,这桩民团的买卖,说到底是他们几个人喝酒时说的胡话里面,演变出来的事情,不是没根没据的胡来。 大清帝国如今什么事都靠民团,李鸿章的淮军其实也是从民团演变而来。只要有钱先组织一支民团,将来就能换来地位、荣誉。这条道不是李国楼想出来的,曾国藩、李鸿章都是这样成功的。他们是干大事,花大价钱,而李国楼胆子没有他们大,成功的经验是可以用来借鉴。 李国楼组织起京师里的第一支民团,开始只有上百人,李国楼心里清楚,他要花的银子至少上万两。这只是一个雏形,以后会有几千人。要想控制住整个京师,一年花费至少四五万两银子,说不定要超过十万两银子。回报会有上百万两的银子,这笔买卖他做定了。 李国楼露出狞笑,他在想像他的那些同党“假洋鬼子”,被他宰的模样,那些喝大清帝国骨血的人,只有他能治他们。最喜欢装大拿,自命高人一等的假洋鬼子,遇见他这个命里的克星,只能低头认命。 第四十六章 言多必失 佩斯西餐馆坐落在景山东侧,那里可以看见碧波荡漾的湖泊,有洋鬼子开的会馆,招待中国友人以及洋鬼子。同样可以看见巍峨的紫荆城,西方文化就扎根在皇城根眼皮底下。 这种会馆是会员制的,李国楼早就加入了这家会馆。不过今儿他早上急冲冲忘记带会员证了。来到门口就给看门的印度阿三拦住了去路,幸好他英文流利,一通训斥,就让印度阿三就去找了这里的朋友杜先于。 在朋友杜先于的带领下,李国楼才进入佩斯西餐馆。杜先于打扮和李国楼很像,大衣、皮靴、长裤,就是帽子是西方人戴的礼帽。精心修饰过的两撇小胡子,一看就是一名成功的商人。 在取笑李国楼几句后,杜先于和李国楼走进里面的餐厅,精致的店堂里声音很轻,连调羹和盘子触碰的声音也能听得见。高贵的外国绅士,装模作样的束胸洋妞都能在这里看见。虽然这里说是招待中国友人,但从各自坐落的位子上,就能看出洋人和假洋鬼子的区别。东面都是假洋鬼子的聚集区,十一名假洋鬼子坐落在长条桌两旁,优雅的挥手,说着洋泾浜英语,和李国楼寒暄几句。 李国楼知道他们的德行,有的只会这几句洋文,再说下去就是中西结合的英文,不过首先是夸赞他们英语有进步。 在大英帝国呆过的李国楼和里面大多数假洋鬼的英文水平不是一个台阶的,他们大多是买办,商人接触的英文都是用来做生意的,若是和他们探讨西方世界现在最流行的话题达尔文进化论,这些人全部摸不着脑袋。 这里的假洋鬼子落座也已身份的高低次序安坐,李国楼坐在最下首的位子。不过这里的人都不敢小看李国楼,他们都知道李国楼的家族在南方有很强的势力。有的假洋鬼子还和李国楼家里有生意来往,知道他是个愤青,和他们一样,与大清帝国有点格格不入。 李国楼打一根响指,束着领结的“博儿”立刻挺胸吸肚的快步走来,李国楼报了一长串菜名,让所有人见识了他的英文水平。 边上黄光笑呵呵道:“米斯特李,你吃得下这么多东西吗?” 李国楼道:“米斯特黄,我是跑了一上午,现在可以吃一头牛,我点了一瓶开胃酒,法兰西香槟,请大家一起喝。” 今天是假洋鬼子聚会的日子,也就是洋人嘴里的星期五。一般吃饭是自己掏钱,谈一些感兴趣的话题,下午就在会所里打牌、聊天、抽雪茄,或者看西方人的歌舞表演。当然白皮肤的洋妞这里也可以找一些出来,不过这种活动,都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来玩的,不会这么多人一起去搞这种活动。 杜先于是这里的组织者,脱掉帽子就能看见他剃了个西方人的头发,他已经不是大清帝国的人,加入了英国国籍,在这里可以感觉到他的高高在上的气势。 杜先于开始长谈阔论,今天的话题依然是东西两处的捻军什么时候能够被消灭。 李国楼心里一清二楚他们为什么对打仗这么感兴趣,如今打仗国库已经没有钱了,大清帝国的军队是由督军李鸿章、左宗棠向国外银行、国内的买办、票号借贷的。大清帝国没落到要靠个人魅力以及实力才能借到钱,而这些人都是债主,他们已经变成一个国家的脊梁。如果他们不肯替国家效力,这个国家就会破产,军队都会哗变。说到底这些人心底里是热爱大清帝国的,他们才不愿意看见捻军像太平天国一样横扫半个大清帝国。 李国楼也呼应了几句,说是战事马上要结束,大家都要有好日子过。他在这里没多大发言权,这些假洋鬼邀请他加入会所是因为他的拳头,杜先于就被李国楼揍过。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国楼身上有一股英伦气息,让这些假洋鬼子感觉亲切,挨打就是不打不相识。 吃完午餐,一群人来到包厢,坐在沙发上,一盒古巴雪茄,有人喜欢抽雪茄,也有人喜欢闻这种香味。喝着苦咖啡,刁着大雪茄,吞云吐雾之中,让这些假洋鬼子感觉是人中之龙。 李国楼左手挟着雪茄,扬声道:“杜先生,听说你有几艘船货物被劫了,案子破了没有?” 杜先于被戳到痛处,骂道:“真的倒了八辈子霉,河运里会发生这种事,青帮真的都是王八蛋,我还买了保险,现在就是不认账,我损失上千两银子,却只赔给我二百两损失费。我真想到衙门去告状,可一想被拖入打官司的无底洞,只能把牙齿往肚子里咽。” 李国楼声道:“杜先生,我现在到刑部衙门做事,你这案子我替你解决了,人嘛你就别想了,货物全部还给你。” 杜先于先是一喜,而后立刻变脸,说道:“你小子不是好人,给我这么大面子,又请我们喝酒,说!到底替谁来传话?” 李国楼嘿嘿一笑,环顾一圈周围的人,大声道:“你们是住在高档区还不知道现在京师有多乱,杀人放火之事层出不穷。战局已经从城里打到城外,杜先生就是这场黑帮争斗的受害者。江湖已经没有规矩,接下来你们做生意成本还要高,有的人已经疯了。” 对杀人放火之事,人人都会感兴趣,李国楼将近期发生案子捡一些说出来。当然被他破获的杀人案着重提了一下,让十一名假洋鬼子知道他如今不再是无所事事,已经脱胎换骨变成对社会有用之人。 余寒冰做福寿膏生意的人,对黑帮的乱局深有体会,也在一旁帮着李国楼说话,他对于现在的局势也很担忧,他的店面要交几份保护费,已经没有规矩可讲。 余寒冰叹气道:“衙门也没有屁用,跑来几个人看看,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连人都不抓。提有后台报字号,人家说没听说过。李先生,你们衙门为什么这么软弱。” 李国楼道:“那是他们在衙门里有人,都有人罩着,进去溜一圈又会出来,所以那些衙役连抓都懒得抓。现在衙门里已经被黑帮参透,什么帮派的人都有,大家都要给面子。上面的人不管,有钱收就行,反正他们不是黑帮的人,等过了任期拍拍屁股走人。” 余寒冰长叹一声道:“要不是我还要和洋人做生意,不想让人知道是黑帮的人。我都想拜师父,没有师父,光交保护费,没有多大用处。” 李国楼白眼道:“余先生,别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早就加入黑帮了,至于哪个帮派我会打听出来的。” 余寒冰瞪大眼睛,怒道:“李先生,你别胡说,我是正当商人。” 李国楼说道:“余先生,做你这行的,没有帮派支持是做不到这么高的地位,不过你一直隐瞒,我看你应该是南方那个帮派的人,来北方是站脚跟的,我说得没错吧。” 余寒冰脸色刷白,已经没有商人的习气,斜睨李国楼,脸上有了煞气,真的有了江湖大哥的样子,李国楼知道他是哥老会的人。 洪帮是以反清复明为帮派门规,是被大清帝国严厉打击的帮派。为了生存下去,洪帮又分化为许多小门派,隐藏起反清复明的宗旨,像四川的哥老会就是从洪帮里演化里出来。哥老会已经把触角伸到京师,所图有多大?是不可以告人的,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李国楼最会看人眼色,哈哈大笑,道:“对不起小弟说错了,让你生气了,赶明小弟登门道歉,多有得罪。” 肥胖的黄光抚摸着大肚子,咯咯咯乱笑,说道:“李先生,进了衙门会唬人了,这是我今天听得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其他假洋鬼子也一起大笑,他们都是人精,作假的天赋不用人教。他们拥有如今的地位,已经把祖宗卖了,都有不可告人的过去。把尴尬的事情一笑置之,再也不提李国楼的胡说,除非哪天他们要用到余寒冰,这桩事情会被他们揭露出来,这就是商人的狡猾,互相利用不做赔本的买卖。 李国楼卖弄一回小聪明,却得罪余寒冰,让他处在尴尬的境地。李国楼不再说话,心里恼恨自己把一盘好局下死了。 杜先于看见李国楼好似把想要说的事情遗忘,说起无关痛痒的闲话,反而对李国楼提起了兴趣。李国楼送他上千两银子的见面礼,还能稳下心态,不再提要求。李国楼浑身散神秘的气质,能够当场揭穿余寒冰,虽然有些冒失,但也说明李国楼有些本事,看人能够看到人的最深处,是暗探的绝佳人选。 杜先于对于李国楼非常感兴趣,两人奇特的相遇,李国楼在京师神秘的出现,在六部衙门的诡异行动,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李国楼料到余寒冰是哥老会的人,那么他料到李国楼就是大英帝国派回大清帝国的暗探,李国楼是个卖国贼,这就是杜先于这个“英国人”对李国楼的判断。 凭借着阅人无数,杜先于认清了李国楼的老底,他对于“英国同胞”有着一股亲人的认同,这一次只要力所能及,他就会帮一把李国楼。 第四十七章 江湖不归路 李国楼陪着十一名假洋鬼子听完歌剧,一起离开会所。门口停放着一辆辆四轮马车却不够用。李国楼只能和余寒冰坐上同一辆马车,车头有一盏油灯指引,昏暗的街道上只有马车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余寒冰瞅着李国楼,说道:“小李子,你晚上走夜路要带把枪,像你这么折腾,好多人会要你死的。”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余大哥,我如今还没有到过街老鼠的地步,以后嘛??????只要余大哥别对我放冷枪,我的命长着呢。” 余寒冰回道:“哎!巧了!我家都是放冷枪的,真刀真枪我家没有。” 两人一起打哈哈,都将对方当做朋友,又有所提放,漫长的夜色将两人关系拉进,随意的言谈倒是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 马车拐了个弯来到马家胡同,前面不远处就是花满楼,这里也是醉生梦死的地方,李国楼和余寒冰都不约而同的挑起车窗的帘子,探看街道两旁长串灯笼,一盏盏新颖的油灯。 夜色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是燧发枪发出的声音,李国楼、余寒冰一听就听出来了。两人俱是一呆,急忙打开前面的车门,把头探出去看街道上发生什么事情。 但听见“哒哒哒??????”诡异的声音由远而近,一条超过一丈的鬼影,从他们身边快速掠过,这是什么样的场景,从来不相信鬼神的李国楼呆呆的目送鬼影远离。 余寒冰推了一把马车夫,问道:“你看见了吗?” 马车夫急道:“我看见了是鬼。” 余寒冰道:“我也看见了,小李子你看见了吗?” 李国楼反应过来,急道:“真的有鬼啊!好快啊!” 余寒冰严肃的说:“我看见鬼,还看了你一眼。” 李国楼怒道:“余大哥,这个笑话,是最烂的笑话,以后不许说。” 前面人声鼎沸,李国楼想都没有多想,跳下马车,说道:“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国楼冲在前面,花满楼门前已有好多人围观,地上倒着一具尸体,一个血洞正好在胸前,斗大的血花,已经把衣襟湿透。 李国楼大叫一声道:“都散开,我是捕快。” 有花满楼里的伙计提着灯笼,被李国楼夺了过来,他要仔细的看一下尸体。李国楼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尸体的一双眼睛被挖掉了。 李国楼转头问那名花满楼的伙计,说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名伙计疙疙瘩瘩,说道:“这位爷是贵客,刚出门就被鬼影开了黑枪,不管我们花满楼的事,这是在大街上。我没有看见啊。” 李国楼一把抓住那名伙计的衣襟,威吓道:“你没看见怎么知道是黑影开的黑枪,说!” 那名伙计急道:“我是听见枪响才走出来的,只看见鬼影??????” 李国楼道:“说!” 那名伙计发出颤抖的声音,道:“那鬼影在挖眼睛。” 四周人群惊呼,李国楼衣角被余寒冰狠狠的一拉拽。 李国楼从来没有看见过余寒冰脸色那么难看,李国楼心领神会,说了要保护好现场,把地上的尸体交付给花满楼的伙计,谁叫死人是从花满楼里面出来的。 李国楼做了捕快一行,就知道规矩,把花满楼拖到这桩案子里,无论能否破案,花满楼都要大出血。 李国楼走进了花满楼院子,虽然寒风刺骨,但李国楼和余寒冰依然站在庭院里说话。 李国楼在等余寒冰说话,他心中有许多疑团没有答案。 终于余寒冰开口道:“小李子,别碰这桩案子,那个死人我认得。知道为什么没眼睛吗?” 李国楼摇头道:“这种江湖事我怎么知道。” 余寒冰冷飕飕瞧着李国楼,道:“那是因为梁波欺师灭祖背叛师门,所以被鬼影挖掉眼珠子。” 李国楼汗毛粼粼,急道:“那是什么门派的规矩?” 余寒冰越来越冰冷,道:“白莲教。” 李国楼想到那道高达一丈的鬼影,心里越发寒冷。白莲教一个能通鬼神的神秘教派,充满传奇的历史。白莲教被官府一次次镇压下去,却一次次死灰复燃,今晚他见到鬼影,突破了人类的想象,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 李国楼轻声问道:“那个梁波是白莲教叛徒吗?” 余寒冰嗤嗤一笑,道:“还是官呢,你懂了吧。” 李国楼狐疑道:“请问余兄,发生这种案子官府怎么处理?” 余寒冰不削道:“隐瞒,既然是鬼神作案,就把案件瞒起来。你只是路过,只要不得罪大哥,是不会让你接这种案子的,等会儿衙门来人,你就走吧。黑枪是永远防不住的,这下你懂了吧。” 李国楼看向火光闪亮的门外,冷哼道:“既然通了鬼神还要用火枪,看来白莲教也能与时俱进嘛。余大哥能否告诉我,那道鬼影江湖上叫什么名号?” 余寒冰说道:“我只知道他叫火影,不是汉人,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有个传说,谁看见了火影的双瞳,只有死路一条。” 李国楼打了一个寒颤,冰冷的夜色里毫无生气。 李国楼喃喃自语:“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有点吓懵了。要是有下次我会追赶那道鬼影,看那道鬼影到底跑得有多快。” 余寒冰听见了,取笑道:“小李子,你就别想了,火影还会飞呢。你只要恳求老天爷不要让你再遇见火影,那是复仇使者有仇必报。我家都不敢惹白莲教的人,有白莲教的人上门,奉送财物,恭请出城,大家道不同,却有各自的空间。” 李国楼听出了余寒冰说话的含义,白莲教和哥老会都是反大清朝的教派,虽然教义不同,有许多愚昧的教义,但反满清建立汉人的统治是一样的,就算火影躲在余寒冰老巢,哥老会的人也不会出卖火影。李国楼不相信余寒冰只知道火影这些事,但人家不肯说,他也没有办法。在江湖上混,半真半假的话,让人云山雾罩,有时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你的催命符,所以有的事还是不清楚为妙。 李国楼知道这件案子他不能碰,如今他地位低下,这件事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揽上身的话,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但他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欲望,那就是希望下一次能够和火影较量一番。 李国楼等到了巡值的衙役以及捕快,这次他没有留下来,交代几句拔脚溜掉了。 但是余寒冰看向李国楼的脸色非常难看,因为李国楼提着灯笼,反方向而行,李国楼是在看火影遗留在大街上的痕迹,佝偻着身躯,亦步亦趋,慢慢消失在拐角处。 余寒冰掏出衣袖里的两颗铁球,开始不停的在手掌里转动,在不能理出思绪时他就是喜欢转铁球。江湖大哥的习气在脸上显现无疑,冷峻威仪又带着一股杀气,再也没有假洋鬼子的俗气。原来余寒冰的本来面目,不是一个崇洋媚外的假洋鬼子,那他拼命挤入假洋鬼子的社交圈子,又为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假面具,余寒冰的内心不会暴露出来,他还要看看将来的世道到底会向哪里发展。 李国楼举着灯笼离开花满楼,越往后行,心里越有谱,他看清了地上的脚印,火影的第一个漏洞被他找到了。李国楼在离开花满楼四百米处的街道上,吹熄了灯笼,因为这里火影的漏洞消失不见了。 李国楼看向黑沉沉的前方,自说自话道:“火影!原来你只能快跑四百米,等到下次我们见面,来个四百米赛跑吧。” 李国楼扬声大笑,好似把黑夜一起取笑进去,少顷片刻李国楼转身离开,他好似感觉到黑夜里有一双眼瞳注视着他的背影。 李国楼在黑夜里快跑了一多小时,终于回到洪敞胡同,他在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口,凭借着灯光,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脸上露出微笑,看来功夫没有丢掉,以后要再接再厉,千万不能把功夫丢掉,明天要开始练武,不能因为忙把手艺丢了。 想到晚上拍门会把邻居吵醒,李国楼抬头看向院墙,既然火影会飞,李国楼后退五步,开始第一次冲向墙头,一丈多高的围墙双手一搭,李国楼跃上墙头。那只赖皮狗拼命的狂吠,全院子房间里的油灯都亮了,李国楼虽然跳下了墙头,安慰了几下那只癞皮狗,却被满院子的人大声叱骂:“假洋鬼子**了,想爬哪家姑娘的院子?” 李国楼羞愧的逃进南房,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跳墙了。 第四十八章 白莲教的火影 李国楼陪着十一名假洋鬼子听完歌剧,一起离开会所。门口停放着一辆辆四轮马车却不够用。李国楼只能和余寒冰坐上同一辆马车,车头有一盏油灯指引,昏暗的街道上只有马车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余寒冰瞅着李国楼,说道:“小李子,你晚上走夜路要带把枪,像你这么折腾,好多人会要你死的。”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余大哥,我如今还没有到过街老鼠的地步,以后嘛??????只要余大哥别对我放冷枪,我的命长着呢。” 余寒冰回道:“哎!巧了!我家都是放冷枪的,真刀真枪我家没有。” 两人一起打哈哈,都将对方当做朋友,又有所提放,漫长的夜色将两人关系拉进,随意的言谈倒是打发时间最好的办法。 马车拐了个弯来到马家胡同,前面不远处就是花满楼,这里也是醉生梦死的地方,李国楼和余寒冰都不约而同的挑起车窗的帘子,探看街道两旁长串灯笼,一盏盏新颖的油灯。 夜色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这是燧发枪发出的声音,李国楼、余寒冰一听就听出来了。两人俱是一呆,急忙打开前面的车门,把头探出去看街道上发生什么事情。 但听见“哒哒哒??????”诡异的声音由远而近,一条超过一丈的鬼影,从他们身边快速掠过,这是什么样的场景,从来不相信鬼神的李国楼呆呆的目送鬼影远离。 余寒冰推了一把马车夫,问道:“你看见了吗?” 马车夫急道:“我看见了是鬼。” 余寒冰道:“我也看见了,小李子你看见了吗?” 李国楼反应过来,急道:“真的有鬼啊!好快啊!” 余寒冰严肃的说:“我看见鬼,还看了你一眼。” 李国楼怒道:“余大哥,这个笑话,是最烂的笑话,以后不许说。” 前面人声鼎沸,李国楼想都没有多想,跳下马车,说道:“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国楼冲在前面,花满楼门前已有好多人围观,地上倒着一具尸体,一个血洞正好在胸前,斗大的血花,已经把衣襟湿透。 李国楼大叫一声道:“都散开,我是捕快。” 有花满楼里的伙计提着灯笼,被李国楼夺了过来,他要仔细的看一下尸体。李国楼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尸体的一双眼睛被挖掉了。 李国楼转头问那名花满楼的伙计,说道:“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名伙计疙疙瘩瘩,说道:“这位爷是贵客,刚出门就被鬼影开了黑枪,不管我们花满楼的事,这是在大街上。我没有看见啊。” 李国楼一把抓住那名伙计的衣襟,威吓道:“你没看见怎么知道是黑影开的黑枪,说!” 那名伙计急道:“我是听见枪响才走出来的,只看见鬼影??????” 李国楼道:“说!” 那名伙计发出颤抖的声音,道:“那鬼影在挖眼睛。” 四周人群惊呼,李国楼衣角被余寒冰狠狠的一拉拽。 李国楼从来没有看见过余寒冰脸色那么难看,李国楼心领神会,说了要保护好现场,把地上的尸体交付给花满楼的伙计,谁叫死人是从花满楼里面出来的。 李国楼做了捕快一行,就知道规矩,把花满楼拖到这桩案子里,无论能否破案,花满楼都要大出血。 李国楼走进了花满楼院子,虽然寒风刺骨,但李国楼和余寒冰依然站在庭院里说话。 李国楼在等余寒冰说话,他心中有许多疑团没有答案。 终于余寒冰开口道:“小李子,别碰这桩案子,那个死人我认得。知道为什么没眼睛吗?” 李国楼摇头道:“这种江湖事我怎么知道。” 余寒冰冷飕飕瞧着李国楼,道:“那是因为梁波欺师灭祖背叛师门,所以被鬼影挖掉眼珠子。” 李国楼汗毛粼粼,急道:“那是什么门派的规矩?” 余寒冰越来越冰冷,道:“白莲教。” 李国楼想到那道高达一丈的鬼影,心里越发寒冷。白莲教一个能通鬼神的神秘教派,充满传奇的历史。白莲教被官府一次次镇压下去,却一次次死灰复燃,今晚他见到鬼影,突破了人类的想象,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吗? 李国楼轻声问道:“那个梁波是白莲教叛徒吗?” 余寒冰嗤嗤一笑,道:“还是官呢,你懂了吧。” 李国楼狐疑道:“请问余兄,发生这种案子官府怎么处理?” 余寒冰不削道:“隐瞒,既然是鬼神作案,就把案件瞒起来。你只是路过,只要不得罪大哥,是不会让你接这种案子的,等会儿衙门来人,你就走吧。黑枪是永远防不住的,这下你懂了吧。” 李国楼看向火光闪亮的门外,冷哼道:“既然通了鬼神还要用火枪,看来白莲教也能与时俱进嘛。余大哥能否告诉我,那道鬼影江湖上叫什么名号?” 余寒冰说道:“我只知道他叫火影,不是汉人,没有人看见过他的真面目,有个传说,谁看见了火影的双瞳,只有死路一条。” 李国楼打了一个寒颤,冰冷的夜色里毫无生气。 李国楼喃喃自语:“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有点吓懵了。要是有下次我会追赶那道鬼影,看那道鬼影到底跑得有多快。” 余寒冰听见了,取笑道:“小李子,你就别想了,火影还会飞呢。你只要恳求老天爷不要让你再遇见火影,那是复仇使者有仇必报。我家都不敢惹白莲教的人,有白莲教的人上门,奉送财物,恭请出城,大家道不同,却有各自的空间。” 李国楼听出了余寒冰说话的含义,白莲教和哥老会都是反大清朝的教派,虽然教义不同,有许多愚昧的教义,但反满清建立汉人的统治是一样的,就算火影躲在余寒冰老巢,哥老会的人也不会出卖火影。李国楼不相信余寒冰只知道火影这些事,但人家不肯说,他也没有办法。在江湖上混,半真半假的话,让人云山雾罩,有时告诉你一件事,就是你的催命符,所以有的事还是不清楚为妙。 李国楼知道这件案子他不能碰,如今他地位低下,这件事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揽上身的话,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但他心里有一股强烈的欲望,那就是希望下一次能够和火影较量一番。 李国楼等到了巡值的衙役以及捕快,这次他没有留下来,交代几句拔脚溜掉了。 但是余寒冰看向李国楼的脸色非常难看,因为李国楼提着灯笼,反方向而行,李国楼是在看火影遗留在大街上的痕迹,佝偻着身躯,亦步亦趋,慢慢消失在拐角处。 余寒冰掏出衣袖里的两颗铁球,开始不停的在手掌里转动,在不能理出思绪时他就是喜欢转铁球。江湖大哥的习气在脸上显现无疑,冷峻威仪又带着一股杀气,再也没有假洋鬼子的俗气。原来余寒冰的本来面目,不是一个崇洋媚外的假洋鬼子,那他拼命挤入假洋鬼子的社交圈子,又为了什么? 每个人都有假面具,余寒冰的内心不会暴露出来,他还要看看将来的世道到底会向哪里发展。 李国楼举着灯笼离开花满楼,越往后行,心里越有谱,他看清了地上的脚印,火影的第一个漏洞被他找到了。李国楼在离开花满楼四百米处的街道上,吹熄了灯笼,因为这里火影的漏洞消失不见了。 李国楼看向黑沉沉的前方,自说自话道:“火影!原来你只能快跑四百米,等到下次我们见面,来个四百米赛跑吧。” 李国楼扬声大笑,好似把黑夜一起取笑进去,少顷片刻李国楼转身离开,他好似感觉到黑夜里有一双眼瞳注视着他的背影。 李国楼在黑夜里快跑了一多小时,终于回到洪敞胡同,他在一个大户人家的门口,凭借着灯光,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脸上露出微笑,看来功夫没有丢掉,以后要再接再厉,千万不能把功夫丢掉,明天要开始练武,不能因为忙把手艺丢了。 想到晚上拍门会把邻居吵醒,李国楼抬头看向院墙,既然火影会飞,李国楼后退五步,开始第一次冲向墙头,一丈多高的围墙双手一搭,李国楼跃上墙头。那只赖皮狗拼命的狂吠,全院子房间里的油灯都亮了,李国楼虽然跳下了墙头,安慰了几下那只癞皮狗,却被满院子的人大声叱骂:“假洋鬼子**了,想爬哪家姑娘的院子?” 李国楼羞愧的逃进南房,暗自发誓以后再也不跳墙了。 第四十九章 衙门丙小队 大清早李国楼还没有吃早点,那巴子就来了,两人喝着豆汁,就让李国楼趟上烦心事。那巴子来诉苦来了,珍宝轩店铺里的事,还有宝芝房装修的事,全部倒给李国楼听。 李国楼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怎么会去想这种烦心事。 李国楼好不容易,接了个茬,说道:“那巴子上面的人我替你搞定,下面的人给你添堵,管我什么事。俗话说阎罗好说话,小鬼难缠。这就是做事的人和吹牛皮的人最大的区别,现在就是考验你能力的时候。退一步你又回到过去,收些小钱,整天游手好闲,哪里都能冒泡,哪里都不把你当回事。进一步你就是京师叮铛响的名人,宫里有后台了吧,衙门里有兄弟了吧,再加上王五以后给你撑腰。谁敢惹你,你就给他个肝儿颤,拍死他!” 那巴子吃着油条,嘿嘿一笑道:“我就是来听你说几句激励人心的话,如今我做的事,家人里都不知道,还以为我在外面瞎忙活,替别人张罗呢。我又听你的话,不敢跟我姐说,省得她的大喇叭在外面胡吹,我是里外没有说话的人。” 李国楼插话道:“哎!提到你姐,你小子太不地道了,你姐已经是大姑娘了,你还不给她找个婆家,一份嫁妆也不肯出啊。” 妇女以后到了婆家有没有地位?就是看一份嫁妆。像那财金这种破落的满族家庭,有点高不成低不就,嫁个姑娘也变成难事。满族人虽然已经和汉人通婚,但女的大多数还是要嫁给满人,还要做大妇,这对那财金这种家庭负担还是挺重的,很难找到合适的男方。 那巴子回道:“我这不是一直给我姐存钱吗?两年里我会把我姐嫁出去的,在家里整天练盘腿功,我也看得闹心。你小子要是满人就好了,我把姐姐这里一送,洞房花烛夜现成的。啊呀!你看二哥又说走嘴了,赶紧转舵!” 李国楼只好摇头,那巴子的嘴臭着呢,再说话去就没边了。 李国楼又问了那巴子拜干爹的事,那巴子对这种事也不是很懂,扯到黄天霸的十三太保上面去,反正黑帮老大的徒弟,就是干儿子。 那巴子说道:“这种事多着呢,以后你也会拜干爹的,这上面的规矩每个帮派不一样,认真一点的帮派,开香堂请客场面闹大了,马虎一点的帮派磕个头了事。你现在又没有什么徒子徒孙,认了就认了,别人也不会说闲话,以后地位高了,这种事就不能马虎,有的可以收入门下,有的要叫徒弟收。黄天霸只有十三太保,那才叫稀罕,个个名字响当当,都有自己的字头。你若是收上几百个干儿子,那就不是干儿子了。” 李国楼问了一句:“那叫什么?” 那巴子嗤笑道:“那是掌柜的别称,不稀罕了。” 李国楼明白了,点头道:“哦,原来和叫一声大哥不一样,大哥可以随便认,干爹倒是不能随便做。” 那巴子道:“我再给你到外面扫听一下,看到底什么样的规矩最好。太繁琐的门规你也吃不消,太随意的磕三个头,这种事以后别做。小六子给你来上这一手,一定是二奶奶教的,只有她在江湖上混过,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你小子以后千万不要上二奶奶这条船,这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主,眼界高于顶,吃的都是顶尖的大户。我对二奶奶是提放着呢,会帮你们搂住钱的。”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我们也是吃顶尖大户的主,你不是乌鸦变凤凰了嘛。” 那巴子笑眯眯,道:“小李子,和你讲老实话,我已经二天二夜没有睡觉了,不和你说清楚,以为是场梦。昨天我终于见到安德海了,那架势不由不让人崇拜,我是使出十八般武艺,安德海那张脸从没有表情,到点头称许我,还说我若是早点入宫,大大的有前途。我是什么人,顺杆爬的本领无人能及,终于让我做上干儿子啦!” 李国楼问道:“花了多少银子?” 那巴子压低声音,道:“三千两,再加上赵孟符的长卷一幅。” 李国楼点头道:“二奶奶还是挺会做人的,以后宝芝房的生意不用我操心了,你也搞得定。你要管好你这张嘴,不要再去泡茶馆了,有什么事我们俩随便聊。以后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假洋鬼子,他们也喜欢收集古董,都是些暴发户,没有眼光的,你只要不用假货骗他们,以后生意长着呢。” 那巴子凑近李国楼耳朵,说道:“其实好多古玩叫吃不准,那就当真的卖,古人做的那个假货,我们也没有办法去辨别。” 李国楼瞧着那巴子贼眉鼠眼的脸色已知,做古玩生意的人也在造假:“古人”就是不能让人看见的人,珍宝轩里面一定养了几个这种“古人”。 钱水屏进门,还想替李国楼、那巴子泡茶,被李国楼阻止了,他们都没有时间闲聊,趁着吃早饭的时候说几句就够了。 李国楼说道:“明天中午你去请李叔吃饭,陈香芳也去,后门的事,我自己和李叔说,若是说不通,你们俩可不许怪我。怎么被你们想出来的,好好的后花园再开一扇门,只想着给客人方便,没想过要让别人说闲话的吗?” 那巴子急忙推脱道:“不是我想出来的,陈姐的话,我敢不听吗?予人方便,予己方便,这是共赢的办法,你连这个也看不出吗?” 李国楼被那巴子说的无话可说,边上钱水屏笑眯眯看着他呢。心里想到明天能见到陈香芳,李国楼心里暖洋洋的。 李国楼和那巴子肩并肩离开院子,在王记剃头行一起剃头理发,两人整理好仪表拱手告别。 今天衙门里包一同值守,早上要点卯,不过李国楼官职低微,轮不到他在包大人面前露脸。所以他不急,身穿一身绸缎马褂在衙门的门房间登记好身份,跨进天字号大院。 姚错手下有三个小队,李国楼是丙小队队正,他的手下都在最西面的一间房里,算上他一共十个人。 李国楼在一片恭喜声中,从艾海手里接过一包碎银。在手里掂了掂分量,问道:“多少?” 艾海凑在李国楼耳朵旁,说道:“一共五两银子,不要装大拿,好好收着,这是规矩。” 虽然大家都在哭穷,可身上穿着一张虎皮,这些银子还是凑得出来。 李国楼随手将一包碎银扔在桌子上,说道:“弟兄们辛苦了,既然大家给了我一份见面礼,我就在这里说几句大话。你们都是没有后台的人,来到我的小队上,是我的福份,也是你们的运气,只要你们不出卖丙小队,当我是长官。以后我就罩着你们,以后兜里没有几百两银子,我是你们孙子。” 除了艾海、马德全严肃认真依然站立不动,其他七个人已经“李长官!李长官!”乱叫,开始表忠心,眼神里充满了欲望,那是对金钱的渴望。其中金耳朵第一个拔出短刀,单腿跪地,在手臂上划了一刀,发誓诅咒起来。 李国楼瞧着金二子,不由苦笑,大哥姚错不要金二子做跟班了。只因为金二子想跟随二哥邬得福,有些想背叛大哥姚错。没有想到大哥姚错和二哥邬得福和好如初,一脚便将金二子踢到他这里来了。 金二子是颗钉子,随时会要李国楼的命,可能是姚错或者是邬得福安排在他这里的眼线,李国楼不好拒绝,只能吞下这颗苦果。施人以恩!李国楼现在只能先这么做,养不熟也没有办法。 感激的面容浮现,李国楼扶起金二子,告诉金二子以后不许随便拔刀子。 李国楼亲手帮金二子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心里在想:衙门的风气真是坏了,怎么表忠心用上黑帮的那一套,待会儿要单独和金二子说。这种习气不能在衙门里助长,长官若是知道,会以为他是黑帮的人呢。 李国楼不知道的是,金二子是故意这么做的,他就是想要把李国楼按死在黑帮的位子上,心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没有想到李国楼十分警觉,没有助长这种风气在丙小队蔓延。 李国楼依然对金二子提放着,有的人见上一面,就能看出人的本质,他对金二子打心底里不喜欢。 一段别扭的江湖情过后,李国楼继续说道:“我最不喜欢把后背留给敌人,所以我要看见你们都是敢打敢杀的好汉,保护着自家兄弟。若是只想穿着虎皮吓唬人,我只好告诉你,丙小队不适合你。当然我也不会像黑帮那么要你们交什么投名状,你们都要锻炼好身体,把武功练好,把枪法练准。练好的人,我就留下,练不好不要和我套交情,你们送我五两银子,我给你们十两银子,赶紧走人。桌子上的银子我收下,不过我不藏着兜里,全部给你们买吃的。以后我要在练功房里看见你们的杀气,谁要是偷懒,我就让他巡夜去。” 一听到巡夜,这些捕快立刻变脸,这是最无聊的事,又冷清又没有花头,差不多就是更夫,这是衙门里混得最差的人干的事。当然轮到巡夜不算在其中,这是排班,和专门干巡夜的衙役是不一样的。 艾海插话道:“李长官的意思是说,以后你们只要早上好生练功,中午的伙食李长官包了。” 这下其他几名捕快一起大叫起来,有人每天请吃午饭,立刻干劲十足。都在说好长时间没有到练功房去了,实在没有时间啊!现在好了有一位体贴的长官,只有豁出命来好生练功。 李国楼注视着九名手下,他们的皂衣已经破旧,身材偏瘦,有些人头皮也没有刮干净,邋里邋遢,不注重易容形象。这是个艰苦的时代,国家在打仗,人民在受穷,而这些原本算是人上人的捕快,也没有多少油水,一层层盘剥下来,只比老百姓好一点。有人请他们吃一顿免费的午餐,就肯流汗练功。若是再花些小钱,这些人就肯流血拼命。李国楼庆幸他赶上了好时代,不用花太多银子,这些人都会变成他手里的武器,这九名手下就是他立足刑部衙门的资本。 第五十章 心机颇重 李国楼还想锻炼口才,房里来了邬得福的长随邬鞑,让李国楼去见邬得福。李国楼只能打住话题,离开天字大院,向衙门后面而行。 李国楼看向边上的大堂,到现在还没有进去参观过,没有开堂审案,大堂的六扇大门不会一起打开,所以衙门又叫六扇门。那些书上看见的开堂审案,李国楼直到现在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其实官老爷开堂审案,是到最后判决时才有主管刑名的官老爷出面审案的,有时是有主管的官员批决,卷宗上面主管刑名的官老爷只需要画了勾或者圈,认可了判决。开堂审案等于是结案陈词,已经到了最后一关。前期是由刑名师爷做许多笔录、口供,若是把这些全部交给官老爷,怕是点上油灯,一天一夜也做不完。官老爷也不会做这些繁琐的事情,这也是官场上如今靠师爷支撑的道理,真的了解案情的人,是审理案件的刑名师爷。 师爷又分为多种,一般至少四科,但这里是京师,刑部只管案件,不管钱粮田亩,所以这里只有刑名师爷。 开堂审案时被告不服当场被打也会发生,但时间上又会耗费掉,案件又会往后拖,一般开堂审案都是双方请的讼师唇枪舌剑。所以打官司很耗费时间精力,官老爷觉得案件有疑点,常常会延后再审,让刑名师爷整理出无懈可击的依据,一场官事旷年累月,衙门是最磨砺人耐心的地方,那些官老爷早就修练成铁屁股。有些重要的官事,官老爷真的会点上油灯、火把,连夜不停的审下去,但这要看官老爷的心情,如今已经很少发生这种情况。 大清帝国奉行的是秋后问斩,死刑犯至少要关押一年半载,要等最后的皇帝朱批勾绝。如今是战乱年代,很多地方直接勾决死刑犯,到了和平时代,地方上是不能随便杀人,权力还是收归皇帝。 到衙门递诉状,按照大清律例是不收钱的,意思就是打官司官府不要钱。(继承了大明朝的律法。)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案子衙门接了,(还有专门的调解师调停案件,不用打官司,费用就少许多。)诉讼的双方都要给钱,各地的标准不一样,京师是原告先承担费用的七成。所以打官事,首先要有钱才成。 衙门若是单靠打官司养活这么多人,怕是要全部饿死。衙门钱财大部分的来源还是靠收保护费,这是每个衙役都能分摊到的好处。打官司这种事是衙门里特殊的一群人得益,不是每个衙役都能得到好处。有案件发生,对于官老爷来讲既是烦心事,又是开心事。有的案件发生,官老爷甚至会因此丢掉官帽。有的案件发生就会有横财飞来,官老爷平时只是拿正常的孝敬,只有案件发生才有活络的钱财到手。 李国楼随着邬鞑走的是偏门,来到邬得福办公的差押房,这里就是师爷审案子的地方。李国楼有种他就是犯人的感觉,这里阴森恐怖,还带着血腥味,青石地上虽然没有血迹,但被铁链划出的一道道痕迹随处可见。 李国楼端上一杯暖茶,才觉得这里有了人气,这里白天也没有一丝阳光照射进来,全部靠敞开的大门透进来的亮光,才让人感觉到是在白天。 案几很长上面摆放着一叠叠卷宗,邬得福依然在勤奋的挥笔书写,低着头道:“小李子,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李国楼随口道:“邬师爷真是辛苦。” 房间里只有李国楼喝茶的声音,此时的邬得福就是官场上的楷模,严肃的表情告诉经过的每一个人,他为了包大人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写完帖子,邬得福没有合拢起来,而是用嘴吹了几下,说道:“邬鞑,把这个马上递给包大人,不要合起来,墨迹还没有干,路上小心一点。” 邬鞑答应一声,两只手拿着帖子的两头,跨出门槛向后堂而走。 李国楼拖动椅子,靠近了案几,微笑着说道:“邬师爷,找我什么事?”邬得福半真半假,说道:“怎么小李子,只有姚长官可以指挥得动你吗?我的话你就不想听吗?” 李国楼苦瓜脸显露,道:“邬师爷,你这不是笑话我吗?我才来一天时间,今天还没有见到姚长官呢。你有什么差遣尽管说,我不会带一个搁楞的。” 邬得福哈哈一笑,道:“小李子,和你开一个玩笑,等你接触长了,就知道我比姚长官好说话,以后经常来我这里报到。” 一句话就将李国楼框死了,李国楼急忙答应下来,他头顶又有一座大山压着。经常的意思就是来到衙门,就要来面见邬得福。谁叫邬得福坐的位子,离后堂包大人近呢。 邬得福感慨道:“小李子,和你接触时间不长,却觉得你是可造之材,以后勤勉办差,我会提点你的。知道吗?” 李国楼嘴里说是,心里在想:待会儿把民团的最新进展告诉邬得福,不知会怎么提点他。怕是邬得福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真的不知是谁提点谁呢? 邬得福认真的看着李国楼表情,说道:“昨天我在包大人面前提到了你,小年轻有股子冲劲,包大人听了非常欣喜,认为这个点子可以一用。怎么样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欣喜,冲劲都要有银子铺路,空口说的民团依然是水中望月。现在这些三班衙役已经养得紧巴巴的干瘦,再养新鲜血液的民团,还要有白花花的银子。 李国楼表情依然笑嘻嘻,转头看向门口,又转回来说道:“邬师爷,说起来不方便啊。” 邬得福瞧出些门道,笑哈哈站起来一伸懒腰,说道:“小李子,陪我到花园里转一圈,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是一个晚上没睡,看得出来吗?” 李国楼也站起来,感慨深情道:“邬师爷,真是为国为民,呕心沥血啊。” 邬得福嗤嗤一笑,道:“小李子,这句话是我送给长官的,你什么时候偷听到的?” 李国楼不敢大声笑出来,但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有些话不用人教,大家是一个路子里的人。 衙门外面有些陈旧不堪,来到花园才让李国楼知道,衙门还是很有钱的,该享受的东西整修的一丝不苟,碧波荡漾的池水,亭台楼榭一应俱全,亭子竟然是暖阁,冬天也可以在这里观赏景致。这就是大清帝国的真实写照,该享受的物质条件,一定要有,外面建筑的陈旧是给老百姓看的,骨子里还是奢侈浪费的生活。 暖阁里,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邬得福身上,他看向碧波里的红鲤鱼,说道:“三弟,你还没有看见王爷府上的光景,那才是人应该享受的生活,提一盏宫灯的丫鬟,已经让人垂涎欲滴,那池水可以在里面划船。戏楼子是一圈的,你想象得出吗?” 李国楼瞧了一眼邬得福,说道:“放心吧二哥,以后你的家虽然比不上王爷府,但这样的暖阁一定会有。至于美女嘛,三弟帮不了你,要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哦!是嘛。哈哈哈哈??????”邬得福心领神会的大笑。 邬得福问道:“大佬杜,对于我送他的礼物怎么说?” 李国楼急忙道:“二哥,这一手玩得漂亮,这次事情全靠二哥帮忙,才完成的圆满。” 邬得福神采飞扬,扬声道:“要想取之,先要予之,这是圣人的话,三弟一定要记住。” 李国楼道:“谨承二哥教诲,三弟一定铭记于心。” 邬得福瞥眼道:“三弟,我实在看不出你是这样的人,你的脑瓜子和别人不一样,表里不一就是说像你这样的人。明明长着一张好人面孔,心里却是玩弄阴谋诡计的行家。说!你到底是不是英国鬼子的暗探?” “啊!”李国楼嘴里可以塞进两只鸡蛋,邬得福的话让他第一次知道,他的想法作为是多么反动,不是一个正常大清帝国人的想法。莫非他真的想在大清的心脏京师闹一场革命? 邬得福催促道:“好了好了,不要装了,说人话知道吗?别和我玩之乎者也,你还不够格。你大哥爱装义薄云天的关云长,喜欢听这种话。以后和我说话,不要这么累。也不要往我脸上贴金,我有脑子自己会分析。大佬杜不是我能说得上话的人,他有洋鬼子做后台,不会给我面子的。再说我的面子没这么大,只要人家没关进监狱,没有多少人会记得京师有我这号人物。” 李国楼挠着头皮对着邬得福傻笑,心里却异常冷静,眼前的人绝不是他能对付的,至少现在不能。邬得福聪明过人,心机颇重。拜服在二哥邬得福脚下,不知比拜在大哥姚错脚下强多少倍?从此刻起李国楼已经知道以后要跟着谁?邬得福无意的提起王爷府,不正是告诉他,邬得福的主子已经是王爷了吗? 李国楼不敢再装正人君子,油滑的江湖习气从脸上显露出来。 第五十一章 一颗棋子 李国楼一拍胸脯,笑道:“二哥,不是我自夸,那些假洋鬼子只有我搞得定,他们发了国难财,理应替君父分忧解难,我还不让他们大出血啊。我把京师里的假洋鬼子全部拖上官船来了,你想要多少银子?” 邬得福一听,先是一愣,回过神来道:“什么?你把那些鼻孔朝天的人都搞定了。” 邬得福还有些不相信,那些假洋鬼子是铁公鸡,只会借着洋人的威势,在京师里作威作福,只认洋鬼子做主子,把大清帝国白花花的银子赚去,回报给国家的就是鸦片、火枪以及洋布、洋油等泊来品,哪曾替大清帝国分过忧呢? 李国楼这次不敢卖关子了,急忙点头道:“二哥,你这次要大发了,那些假洋鬼子、买办,愿意替包大人解忧,要钱给钱,要枪给枪。” 邬得福脱口而出道:“三弟,他们提了什么条件?”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二哥,你小看他们了,他们就是要坐庄,赌上包大人的前程,也就是相信你能够把京师治安搞好。以后的事嘛,就看二哥能够掌控到何种地步,现在也不需要承诺,假洋鬼子是不会相信口头支票的,大家先把事情做好就行。” 邬得福狐疑道:“有这样的好事?” 李国楼以教训人的口气,道:“二哥,民团就要变成黄花菜了,只有京师里的人老古板,还在按部就班的等着上面宽裕起来。人家曾国藩、还有我的叔公都靠民团做到督抚了,你们还在想什么?还想让国库里的银子变成自己的,那还不如放手到外面去捞啊。” 邬得福端看李国楼,反驳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坐进观天喽。” 李国楼傻笑一通,道:“二哥,这样想也成。” 邬得福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李国楼,叹道:“倒是没瞧出来,大家族出来的人眼光就是不一样,才跨进门槛,就会替长官分忧了,给我说说大佬杜肯出多少银子?” 李国楼嘻嘻笑道:“二哥猜猜看?” 邬得福随手给了李国楼一巴掌,喝道:“猜你个头,你想笑话我吗?” “不敢不敢!”李国楼缩着脖子说道:“装备不算在其列,大佬杜愿意先出纹银(李国楼伸出一个巴掌)。” 邬得福怒道:“你给我说明白点,到底是五千,还是五万?” 李国楼嗤声笑道:“二哥,五千两银子,我还来表功啊。” 邬得福勃然大怒,喝道:“好你小子,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刚给包大人打了一份书面报告,字迹还没有干就要改,让我白忙活一夜啊。” 李国楼道:“我怎么知道,二哥在写这件事,才一天啊。我想二哥还在打腹稿呢。” 邬得福扼腕叹息,道:“这下完了,不知哪路牛鬼蛇神要来抢功劳了,我殆快点。你!你给我老实一点,晚上不许喝酒,以后只要不是逢年过节,你滴酒不许沾,银子没到手以前,不许干活。” 李国楼狐疑道:“二哥,什么活?” 邬得福白眼道:“大哥会交给你差事,就是投名状。这件事延后再做,既然你能耐这么大,那把事情一桩一桩做好,我知道你有功夫,二哥再送给你一把好枪,要做得漂亮。懂吗?” 李国楼苦笑道:“二哥,我还要做这种事啊,这么多银子买个杀手不就得了。” 邬得福驳斥道:“你懂什么?现在是闯名号,只有自己来,靠别人不是又钻到过去的死胡同里去了吗?这是看得起你,只有自家兄弟才会托付。” 李国楼知道,这是对他最后一关的考验,不做以后只能像金耳朵一样呆在角落里,看别人眼色行事,做了就是真正的“三弟”。他每晚都在做梦杀人,心里烙下杀人的印记,就想试试看真的杀人是什么滋味?目露凶光的李国楼对着邬得福微微一点头,他要杀人取功名。 邬得福又听了李国楼诉说民团组织进展的情况,又详细询问了大佬杜等人的情况,坐在暖阁里开始沉思起来。 李国楼低调的不言不语,转头看向碧波的水池。他做事的速度太快,快得让人吃不住了。和大清帝国的节奏格格不入,李国楼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这么多事夹在一起,他还能挥洒自如,一件件事情办得妥妥贴贴。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担心,被长官嫉妒的后果,就是蹉跎岁月,发白染鬓角。只是看准了机会不做,不是他的性格。做了就不会后悔,微动的碧波告诉他,人心在浮动。 李国楼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他虽然有惊人的组织能力和凝聚力,但现在还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邬得福终于开口道:“晚上在大哥那里低调一点,我知道你的能量了。这些天多学点经验,有案子就叫你去看,没案子的时候,到我这里来,学习分析案例。包大人那里,我给你安排一下,让他接见你一下,以后会让你的小队独立出来的懂吗?” 李国楼感激不尽,虽然没有穿驴蹄水袖的官服,但甩袖子翻身作揖的姿势,还是做得惟妙惟肖。嘴里就差叫“奴才!”两字,李国楼卑颜屈膝的学做大清帝国的顺民。 邬得福闹不明白李国楼为何要到刑部衙门来,这么大的能量,一出手就是五万两,来到这里做一个年薪才十五两银子的小小队正,怎么说也说不过去。从外面打探出来的消息来看,李国楼是个另类,李氏家族的另类,大清帝国的另类,反正不是正常人。“不走寻常路”!这句话套在李国楼身上倒是恰到好处。 反正最后的便宜都到他和包大人这里来了,真金白银是硬道理,再有洋人的新式燧发枪,武装到牙齿的衙门再也不是用绿头苍蝇的一张皮吓唬人,放出去的民团将还京师一个昌平。 邬得福乐颠颠独自向后堂而行,去向包一同表功,兴奋的脸色通红。这个时代最后的一班顺风船,他将是大副,过不了多久,他会是船长。和平时代将要到来,热血和青春将在京师大展宏图,这是最坏的时代,被他遇见了。但有理想、有道德的邬得福坚信,他将把这个世界变成最好的。 李国楼自个离开花园,没有再看一眼黄叶满地,他这次立了大功,为包一同解决了装备、资金、人员的难题,不过他还是不能乱说乱动,而是变成邬得福的亲信。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所以他还将接受历练。 在没有把大佬杜先于套上刑部衙门这辆马车以前,他将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捕快。对于这一点李国楼十分感兴趣,这是个禁锢人们思想的年代,只有像捕快这种走在第一线的人,才能看见黑暗的真实社会,李国楼想看清这个充满鬼神、科学、变革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案件才是他最感兴趣的事,这才是他花了大价钱来到刑部衙门的原因。 能够在衙门的后花园漫步的人,就是特权阶层,李国楼跨出花园来到二堂的那一刻,就有人和他打招呼:“小李子好!”“小李子,有没有见到包大人!”“小李子中午请客,这一顿逃不了。哈哈哈哈??????” 当然李国楼还看到许多冷峻的脸庞,他们不削于李国楼的钻营取巧,好似他们是正人君子,超凡脱俗呆在衙门里,有写不完笔案需要他们奋笔疾书,他们扬起的吊销眼眸告诉李国楼,总有一天他也会烂在这块见不到阳光的地方。 做事就会得罪人,霸占位子就会被人嫉妒,国人的劣根性李国楼当然知道。李国楼含笑着一路点头而行,这次他穿过了大堂,第一次窥探了审案的地方,下一次他将站在一边看审案,不用多久他将坐在包大人边上的位子,这是李国楼最高追求。正三品的少卿官位,李国楼从来没有想过,没有战功、文采,这辈子是做不到这么高的位子。李国楼轻拂案几,一尘不染,看来包大人的长随还是挺认真负责,清洁工作做得不错。 人生事业的第一步,李国楼走得那么坚实有力,已经得到最好结果,李国楼含笑如沐春风,恋恋不舍的离开大堂,这里将是他一展身手的舞台。 李国楼才跨进天字大院,艾海蹿出来,拦住他的去路,精光铮亮的脑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李国楼摸了一下艾海的脑门,说道:“急什么?是不是姚老大来了?” 艾海嘿嘿一笑,道:“原来神探早有准备,倒是让我白担心了。” 李国楼问道:“金二子在里面吗?” 艾海不削道:“那还用说。” 李国楼压低声音,道:“告诉马饼防着他点,老鼠屎会坏一锅粥,钱财不要外露。秃头把手上的扳指脱了,以后不许戴。” 艾海咕噜道:“这是我祖传的。” 李国楼恶狠狠的白眼艾海,说道:“那上次为什么不戴,给我保持本色,丙小队要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 艾海无奈的脱去手指上的大扳指,不满的瞅着李国楼心里不服,李国楼光鲜亮丽形象和邋里邋遢的捕快格格不入。 艾海脱口而出,道:“小李子,你这样子怎么办差啊?我看你是要跑堂会去。” 李国楼道:“给我老实点,不要猴子捞月,去把晚上的场子安排好,不要让我丢脸,有可能包大人会去。” 艾海张大嘴,闭不拢了,惊讶道:“包大人会来捧场?” 李国楼训斥道:“秃头,说你傻就是傻,这是包大人的场子,我们才是捧场的人。” 艾海撸着光脑袋,嘿嘿傻笑,露脸的事哪个长官会放弃,这是载入史册的大事,京师的变革就从晚上的酒宴开始。 第五十二章 自家吵翻天 李国楼进入西面的房间,只见姚错和另外两名队正陆海空、行云风都在里面说笑呢。 行云风老军旅出身,五大三粗状,当做兵的人,说起话来大嗓门,这里数他岁数最大,已经超过四十岁了。姚错在他面前也不敢摆长官架子,几个人谈笑风生,金二子站在一边伺候着,斟茶递水。 李国楼心里感觉奇怪,为什么跑到他的地盘上来,应该是他到长官姚错的房间里去呀。 姚错一瞧李国楼进门,便道:“小李子,说你什么好,快点去把衣服换了,你又不是师爷,穿着随便自由,领了衣服就穿好,穿绿衣是最光荣的。” 一句话博得满堂大笑,含义嘛大家心领神会,几个人的话题又跑到娇凤楼的花魁赛金花身上。 李国楼在旁边屋里都听见姚错他们几人说的话,大老粗张口就说到根部。 李国楼穿好一身绿衣,幸好那顶帽子屋里不要戴,他其实对衣服倒是无所谓,穿在身上神采奕奕,做事可以不怕脏,老百姓看见既羡慕又害怕。就是看见这顶宽沿的白帽子,上面还有红樱,越看越觉得别扭,能够不戴还是别戴。 李国楼拿着帽子,乐呵呵走了出来,说道:“三位看看,小李子还像样吧。” 行云风抚掌大笑,道:“小李子这才是我们的好兄弟,以后不许扮作假洋鬼子,我看见假洋鬼子就想揍人。” 李国楼扫视行云风的块头,心里有些不服,说道:“行老爹,不要以为当过兵,就能打能杀。我这个假洋鬼子就喜欢打架,就你这个老胳膊老腿,我一定把你整趴下。” 行云风不削道:“小李子,刚来衙门就想夺我的名号,我才不上当呢。老爹已经收山了,你找别人去吧。” 李国楼头一扭,说道:“金二子,别拍马屁了,到练功房出一身汗去,弟兄们都去了,就缺你了。” 金二子知道这里没有它的位子,赶紧乐呵呵的离开,能屈能伸的个性让他能够在衙门里混在大哥身后。他热爱这份职业,也有雄心抱负,就是本事差点,只会抱大哥粗腿这一招。 四人先是开始说笑,姚错乐呵呵道:“小李子刚才我们说到赛金花,那也是个神女,无师自通,能够说法语、英语。哪回你去试试看,到底赛金花说的洋文准不准?” 李国楼摇头道:“姚长官,那还是算了吧。人家就是靠说几句洋文做上花魁的,我若是去砸场子,不是等于夺人生路吗?这种杀潘金莲的事,只有呆子武松做得出来。” 姚错等人一起拍手大笑,都觉得李国楼说话幽默,有点英国鬼子的风范。 这三个人是姚错的亲信以及得力助手,姚错既然来到这里和他们商议,也不摆长官架子。四个人关起房门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千头万绪? 李国楼只是在听姚错等人的分析,外面这么多大哥、字号,动哪个人的地盘,会引一发而牵全身。还有哪家最肥,灭了哪路豪杰能捞上一笔。李国楼虽然默默的在听,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这哪是官府的人在开会研究消灭黑帮啊?分明是黑吃黑,这三位越说越上瘾,摩拳擦掌,露出江湖大哥习气,只等新式的燧发枪武装好手下兄弟,他们就要杀出去了。 李国楼当场掏出一沓银票,一共一千两交给姚错,意思就是让大哥分给行云风、陆海空,这也是说好的事情,否则他们三位老前辈,怎么会跑到他这里来呢。 姚错一咬牙,分给了陆海空、行云风各三百两银票,说道:“你们俩人都给我招子放亮点,别再收那些大哥的钱,包大人要来真的了,下定决心要扫平那些黑帮。你们以后就跟着我干,我们一起闯出名号。晚上乾坤楼吃饭,不要带长随,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轻易相信手下人。你们以后从民团里拉兄弟出来,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随便找个地方,让他们凉快去吧。” 李国楼急道:“三位晚上穿朴素点,很有可能包大人会来,邬师爷叫我们正经一点,酒也少喝。” 陆海空、行云风小心的把银票藏好,行云风眉花眼笑道:“大哥,先排好辈份,小李子立下大功,你们给他坐三哥位子,我无话可说,这老四的位子,一定让我当。陆海空,你不要以为人比我多,就能爬到我头顶上,听听大哥的话,人多都是白眼狼不能用的。” 这关系到将来的身份、地盘以及钱财的分配,陆海空差点和行云风打起来,两人在屋子里骂娘,互相谁都不服谁,和刚才的满堂和气大相径庭。 李国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停的劝解陆海空、行云风,想让他们先别吵,有话好好说。这声音闹腾得这么响,给外面的兄弟听见多不好啊。 姚错早就习惯手下人争功邀宠,挥手让李国楼坐下,开口道:“小李子,让他们去,待会儿就好,我摆不平他们,自有人摆平他们。” 李国楼一听就明白,大哥姚错也不能摆平这两人的地位,像他一样,陆海空、行云风升到这个位子上面还有人。 外面的人早就习惯长官一会儿好得像兄弟,一会儿超闹翻天。为了什么事?大家心里都清楚,一般都是为了地盘、金钱的分配。所以里面再闹腾,没有一个手下冲进来劝解的。 李国楼来到这里才知道什么叫兄弟、朋友,每个大哥都有一帮手下兄弟要养,谁都不肯吃亏。怪不得青帮会四分五裂,原来大家自私的心里都是一样的,事情还没成功,自家人已经开始争利益。 李国楼凑眼姚错,这样的大哥怎么行呢?只会说场面上的大话,心肠不够狠啊。李国楼暗自腹诽,心里在想以后他的手下敢不敢争抢?一股杀机勃然显露。 李国楼狞笑道:“两位既然不把我和大哥放在眼里,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一句话屋子里鸦雀无声,陆海空、行云风不敢出声了,原本和善的李国楼消失不见,威仪自然而然显露在李国楼年轻的脸庞上。李国楼天生自有煞气压住台面,让三位老前辈知道这个小年轻发火了。 李国楼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事情还没成功,你们竟然来这一手,是不是以为大哥是刘备,只会哭啊。我把丑话说前头,谁敢出卖包大人,出卖大哥,明天永定河多一具尸体。” 陆海空立刻变脸,微笑道:“三哥,是我不好,过去我们总是这样,嘴上不把门,胡说惯了。这新的行当是该有新的规矩,大哥你也该定好规矩,这样我们才不会吵架了吗?” 姚错没有想到李国楼能控制场面,如今这件事实在太大,谁都不能拆谁的台,急忙接口道:“对!是该定好规矩,什么事情可以争,什么事情由大哥、二哥说了算。三弟的说法很对,以后不管什么事我们在衙门里不许再吵,要辩论也要找个僻静的地方,不能让外人笑话我们。” 陆海空、行云风急忙附和,他们也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是由包大人一手操办,弄不好走漏消息,他们第一个倒霉。场面上打击黑势力是国家行动,打击黑帮势力是有官府撑腰的。天底下有哪个帮派、黑势力能和政府抗衡?黑帮闹得最大就是造反,最后的结局就是灰飞烟灭。他们心里清楚,这场和黑帮战争,他们一定是最后的赢家。所以适才会吵翻天,利益就在眼前,谁会不眼红。 姚错又有了大哥的威仪,含笑着让两个低头认罪的人坐下,说道:“知道就好,刚开始会有些乱,大家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晚上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再合计合计,先定一些规矩出来,省得临时抱佛脚。还是三弟有杀气有冲劲,有三弟杀在前面,我们无往而不利啊。” 李国楼微微一笑,事情到了这一步,不能随遇而安,已经不能装傻,等着大哥姚错想办法。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试,没有现成的例子供他们参考。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他们要合作无间走下去。 原本只是嘴上认李国楼一个“三哥”,现在陆海空、行云飞心知,李国楼是有水平,不是他们能够企及的高度。两人心服口服的给李国楼敬茶,叫“三哥!”的声音,是那么恭顺。 姚错也有自知之明,他其实是老二,有些事原本就不是他做主。过去只会看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才几十号人。现在外面就有一百多号民团骨干等着他接受,许多事情也没有遇见过,大家都在学习阶段,想做好的事情一大堆,真的理出轻重缓急又是很难的事。所以才让李国楼看出了他无能的一面,其实过了这一道坎,大哥依然有大哥的风范。 姚错、邬得福、李国楼是在搞一个组织,表面上是民团,暗地里是黑帮,这是一群人抱成团,在摸索出一条模糊不清的道路,白与黑混淆在一起。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要团结在一起才能成事,以后的胜利果实也不是一个人独揽,上百万人的京师,有得是金银等着他们捞。所以他们现在不会嫉贤妒能,合作无间的并肩而行。巨大的利益就在眼前,成功的希望越来越大,他们则抱得越来越紧,谁都离不开谁了。 第五十三章 二害取其轻 俗话说家中有粮心里不慌,姚错、陆海空、行云风手里拿好银票,已经稳如泰山。都在说队伍好带了,手下那帮狼崽子,见风使舵惯了,会痛改前非,脱离帮派组织。京师的治安会面目一新,那些下九流的地方,会把孝敬送上门来的。 李国楼倾听一会儿,问道:“大哥,那些脱离帮派的人,会不会被杀啊?火影的案子谁接呢?” 姚错甩头道:“呶,行老爹喜欢接这种没头没尾的案子,他反正已经不想升上去了,再多的虱子也不怕。你不是喜欢悬案吗?行老爹那里有上百桩悬案,你以后向他多取些真经。” 行云风嘿嘿一笑,道:“三哥呀,那些藏在衙门的黑帮成员,大都是小字辈的人。年轻人嘛喜欢神秘黑暗的玩意。他们不是大哥级别的人,不会受到三刀六洞。以后最多不让他们和原来的帮派有冲突,换了地方呆着去。杀人这种事,只有火影这种王八蛋做得出。你不是喜欢看案例吗?我告诉你,二哥那里你也看不出名堂。捕快为了好交差,有疑点说不清的地方,卷宗上都不写的。让上面看的案件,都是清楚的一笔带过,不会前后矛盾。想从文字上找出蛛丝马迹,这件案子已经破了。你想学破案只有找办案的人询问,以后我带着你吧,我有许多案件笔记,你可以好好研究。” “好!”李国楼笑着回道,有老前辈带着,能学到破案的全过程。 李国楼心想:行云风对破案还是挺认真负责的,自己写案件的细节。看来这一点非常重要,他以后也要把破案过程一点一滴写下来,人的脑子会把事情遗忘的,写下来才能温故而知新,把掌握的第一手资料好好分析。 陆海空扬声道:“二哥喜欢纸上谈兵懂了吗?上面的人只会用权势压人,所以才会弄出抓到一个杀人犯,就能破了好几桩案子。好像杀人犯都是连环杀手,不做上几桩案子就不能干杀人这行当。谁不想变成破案高手,受到百姓的赞扬,但案件不是会让你亲眼看见的。这种事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你以后就习惯了。那些黑帮杀人,有目击证人,也不敢说出来,我们破不了啊。我那里有许多家属报的失踪案,人都消失十几年了,家里人还来问情况,我都不忍心看见那些人啊。”说完陆海空长长的叹息着。 行云风叹道:“江湖上已经知道谁干的,我们却无能为力啊。” 姚错恶狠狠道:“以后这种情况不许发生,谁敢干这种事,弄死他,也让他变成失踪的对象。” 李国楼看清楚这些兄弟,他们其实都想把京师治安搞好,谁都不想看见外面乱打乱杀。太平的收些保护费,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他们对于黑帮也是切齿痛恨,虽然平时没少收黑帮的好处,但一想到可以把好处、地盘,全部接收过来,他们马上变成黑帮的掘墓人。 李国楼问道:“行老爹,现在京师什么案件发生频率最高呢?” 行云风道:“当然是盗窃案,现在盗窃案都是集体作案。你看见家门口来一个讨饭的小孩、货郎、算命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盗窃犯的同党,这些人打前站,把你家里的大致情况了解一下,接下里你就倒霉了,狗会被毒死,家里值钱的东西会消失不见。不过他们不会伤人,他们知道盗窃案和伤人案的区别,大的案子是不会干的。” 李国楼又问道:“这个行当是谁的手下,这么嚣张?” 行云风道:“说是刘半仙的手下,可人多要养活,上面的大哥怎么能阻止下面的人干活呢。所以只要不是上面盯得紧,我们也不能断人家活路啊。” 李国楼抓耳挠腮,没有听懂行云风的话。 姚错看出来,微笑道:“这是个松散的组织,刘半仙就是丐帮帮主,想抓光盗窃犯是不可能的事,总有人铤而走险。有一个大哥,我们还能打听出一些情况,真的把刘半仙抓进来了,京师就没规矩了,我们全部变成睁眼瞎。” 李国楼微微一笑,心领神会,刘半仙就是官府隐藏在丐帮里的人,倒是厉害的人,已经做到帮主的位子。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抓进来一些盗窃犯,又放任一些盗窃犯作案,这是一个消灭不了的团伙,没有哪个朝代能够消灭盗窃犯。只能把他们控制起来,二害取其轻,用这个办法维持京师的治安,官府倒是挺会动歪脑筋的。 李国楼刚送上一千两银子的孝敬,倒是让三位老前辈敞开心扉好生聊到现在,拿了这么多银子岂能一走了之,继续喝茶聊得开心,只等中午随便吃点什么。 姚错想起一事,说道:“三弟,晚上你看看乾坤楼的场地好不好,反正我觉得挺好,离衙门不远不近,有活动的空间。如果你也觉得不错,就把那里买下,做我们的第一个家。那样你们可以随便骂娘了。” 陆海空、行云风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兄弟之间就是这样,吵过骂过打过,又会和好如初。 李国楼道:“好的大哥,不过有些钱,还是要让上面出,这样我们才能名正言顺。” 姚错哈哈一笑,道:“还是你聪明。没有后患,连牌子都能挂起来,叫京师民团总部,让包大人题字,你们说好不好啊?” 陆海空不满道:“大哥,名字太直白了,没有新意啊。应该叫京师爱国民团总部。” 姚错怒道:“那要不要再加忠君啊!就你事多,名字要那么长干嘛。” 几个人一起大笑,好日子马上要来了,什么事都是名正言顺,就算皇帝知道,也会赞许他们忠君爱国,替君父分忧解困。 门外马德全大嗓门大叫道:“吃饭去喽!” 李国楼笑道:“几位,我的猴崽子肚子饿了,不喂就会翻到天庭上去,各路神仙的蟠桃宴也会被猴崽子搅合掉的,我们还是快走吧。” 姚错抚着美须,眯眼道:“小李子,我越看你越像孙猴子,只有孙猴子想得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猴崽子给你带,正好一起吃蟠桃宴。” 陆海空、行云风一拍大腿,长身而起,哈哈大笑。今天是收获日子,以后他们将成为大哥级别的人,娇凤楼、花满楼、丰泽园,有钱人能去的地方,他们都能去吃喝玩乐。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孙猴子”翻出来的花样经,这份大礼值得让他们团结在一起。 衙门是不管伙食的,有的人带点吃的,喝几口热茶,就把午饭解决了。还有的人是有家里人送来午饭的,这是离衙门近的人会这么干。当然最多的是出去吃午饭的人,午饭是不讲究的,连官老爷也常在案几边上一边吃饭,一边做事。 中午饭说好李国楼请客,他的九名手下嘻嘻哈哈跟在李国楼、姚错、陆海空、行云风身后,就想有一顿美食。没有想到姚错带他们来到平常不过的普通菜馆,一挑门帘进去了,身后一阵叹息。 姚错大声道:“小李子别惯坏他们,要养成好的习惯,不然再大的家业也要败掉,你手下有好几个吃货,我都养不起。” 马德全、金二子发出强烈的不满,闹哄哄的十几个人占据了二张桌子。 说官差欺压百姓,李国楼倒是没有看见过,吃饭给钱天经地义,没有谁会吃霸王餐。不过鸡蛋里挑骨头的事,他已经看见了。先要叫老板伺候他们二桌人,还要将桌子重新擦拭几遍。茶水不好,要用好茶,不会少一文钱的,这种话,都会有人说。 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有了这身虎皮,没有优越感,谁会感觉高人一等呢?老板也不怕官差,说着客气话,谁也没有感觉有不妥的地方。 马德全用筷子敲击着桌子,叫道:“火锅火锅火锅!” 其他人也一起叫嚷:“火锅火锅火锅!” 原本拿着菜谱的姚错,无奈道:“好吧火锅就火锅,小李子,不是长官不想救你,犯众怒的事,我可不愿干,你就等着大出血吧。” 李国楼闹不明白,火锅怎么会大出血,就问道:“姚长官,这是什么意思,这里不是普通的菜馆吗?” 陆海空抚着肚子,想着美食,哈哈一笑,道:“笨蛋小李子,我们都是吃货,火锅是没有底的。我们才不想吃乾坤楼的那顿酒呢,才二两银子一桌,能吃到些什么。火锅可以吃掉你六两银子,你还不是大出血嘛。” 李国楼瞧着架势就明白了,吃火锅是要长时间作战,他们就是不走了,一个下午都将在这里度过,官场上的人能吃今儿算是领教到了。 老板的脸色已经变了,乐开花的瞧着李国楼,他已经知道新来的官差请客,今儿可以大赚一笔。 李国楼无奈道:“大哥今儿我才拿了五两碎银子,原本还想变成老婆本呢。现在还要倒贴,这世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黑呢。” “嘘嘘嘘嘘!”行云风做了个手势,说道:“小李子,我们都是清正廉明的官差,吃也是吃自己人的,黄老板是不是啊?” 精气神十足的黄老板,说道:“行老爹,这里就属你是我大爷,你还欠我一两多银子呢。” 行云风手指着李国楼,哈哈大笑道:“黄老板,待会儿把我的账,算到小李子头上,他不敢赖账的。” 李国楼怒叱道:“行老爹凭什么?” 行云风告诫道:“小李子,想看我的卷宗,你要请我吃上半年,一顿一件案子。懂了吗?” 李国楼立刻低头,拜入师门是要花银子的,这个道理他是懂得。不过吃他的人,总有一天被他吃,这个道理他也会让这些人懂得。 第五十四章 牛鬼蛇神跳出来 李国楼和姚错先走一步,要到乾坤楼去,那里王小崔会带着上百名民团等着他们。 乾坤楼坐落在东厂胡同,看见这个名称,李国楼露出一丝笑容,原来一切皆有天意。他所作所为是古人走过的路,明朝的东厂组织岂不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祖宗。国家黑社会,正是他追求的目标,殊途同归,一百多年以后,他也做了这种事。 李国楼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才下午三点多钟。 姚错眼红的扫视一眼,说道:“小李子,你的怀表不错,什么时候我们换着戴戴。” 李国楼不满道:“姚队长,不要见好就要,兜里有银票的呀,自己去买一个新的戴。” 姚错叹道:“洋行里卖得太贵了,不值这个价啊。” 李国楼告诫道:“姚队长,这是古董。懂吗?给我五十两银票,我去替你买个金的,保证物超所值。” 姚错一咬牙,掏出五十两银票,说道:“小李子,不要说是我自己买的,和顾大嫂说是你送的。” 李国楼手依然伸着,说道:“姚队长别小气,如今女式的也有,买一对才没有后患,快点再拿五十两银票。” 姚错无奈的再掏腰包,叹道:“现在我终于尝到有钱人的滋味,钱还是不够花啊。” 李国楼说道:“姚队长,别心疼钱,家和万事兴,小翠的事包在我身上,不过娶一个做偏门的人,怕是不大好吧。” 姚错不削道:“我现在想想娶小翠太跌份,已经不在我考虑之中,以后我要到花满楼找一个好的,元宝才值得我爱一辈子。” 李国楼摇头不语,人一有钱就眼界高了。他也觉得像小翠这种货色配不上姚错,大哥姚错这么有威仪,理应有美女相伴。 李国楼一看乾坤楼近在眼前,急道:“姚队长进去不许叫我小李子,要叫李队副,这样才能让人尊敬我。” 姚错不满道:“假洋鬼子就是花样多,队正叫成队副,现在这么多新名词把我们的国粹都弄的坏了,你嘴巴里吐出的怪话,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李国楼回道:“那是我向洋鬼子说你好,大清帝国欢迎你到来。我这是为国争光,让洋鬼子知道捕快也有大学问。” 姚错道:“我也不跟你嚼舌头了,进去给我老实一点。我若是说错话,踢我一脚,不许插话打断我。” 李国楼、姚错脱掉大帽子,含笑走进乾坤楼,这里是一个会馆,有酒楼、茶馆、还有戏馆,除了酒楼生意尚可,其他的生意不好,已经快要做不下去了。 李国楼一瞅里面的建筑格式,心里不由在笑,真的是东厂遗留下来的建筑,七歪八拐的格局做什么生意都做不好,还是回归本行,做办公场所才能发挥功效。 参观完整个乾坤楼,姚错问道:“李队副,怎么样这里可以吧?” 李国楼点头道:“姚队长可以是可以,不过有些忌讳,听听包大人怎么说,粘杆处的结局只能解散,东厂实在太臭了。” 姚错恍然明白,点头道:“哦!我怎么没有想到,怪不得没有哪个衙门要这块地盘,当我没说。” 李国楼道:“姚队长也别急,听听包大人怎么说,包大人要改变现状,说不定就要有东厂的煞气呢。” 姚错点头不语,这里是包大人的场子,而他们则是开路先锋,在京城的三品官,还没有地方六七品的抚台、知府好处多。这里是皇城脚下,想要有进账,一定要有新的思路,广开财路。过去国库有钱,可以申请费用修缮衙门,以及拿到各种补贴,现在连俸禄都拿不全。包大人对民团已经投入巨大的心血,说好晚上要来接见这些白丁。所以姚错不敢有一丝马虎,先来这里查看一番。 这里的茶馆、戏馆都被姚错包了,王五已经和先来的一些人坐在茶馆里。 李国楼、姚错站在回廊的二楼,看见了那些武夫,朴素的蓝布衣打扮,头上还包着头巾,李国楼一瞧大吃一惊,快步走进茶馆。 李国楼对着王五,急道:“王五怎么搞的,快点把头巾扔了,以后谁都不许戴头巾,像什么懂吗?” 王五苦笑道:“假洋鬼子,他们邋里邋遢头发也没有剃干净,所以我才买了头巾让他们包住。” 李国楼怒叱道:“王五记住!以后叫我李队副。头发没剃干净没有关系,保持纯朴本色。现在这个样子像是捻军。笨蛋!” 王五大吃一惊,急忙大叫大嚷,让那些武夫把头巾脱掉。李国楼摇头看向那些武夫,里面大多数的人,他都认识。有王五的师兄弟吴金水、袁永兵、张成思二十余人。 看见王五差不多把北海武馆的人都拉进民团里,李国楼很欣慰,王五还是蛮有人缘的,算是会做人,让别人知道王五的能耐,有时自家兄弟倒是会拆墙角,反而不了解的外人,好糊弄。凭借这一点,王五可以成为民团的大队长。 有钱人就是受欢迎,做大哥更是要出钱出力,王五把天桥卖把式的严氏兄弟弄进来,不知花了多少钱?李国楼看见了宝芝林几位好汉,张铁牛、荣圆、孙月。 李国楼奇怪的问道:“怎么秃鹰陈爽没来?” 张铁牛叹道:“他老婆生病了,正在看郎中呢。” 李国楼狐疑的扫视几个人的面孔,好似在他们是否说假话。 王五踢了李国楼一下,低声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家有老婆了。” 李国楼有点恼怒,说道:“对于这种不上道的人,以后不要再让他进来。我在这里可以大声的说,刚开始大家收入是低了一点,可最多一年,以后你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姚错已经走进茶馆,扬声道:“李队副,你怎么把我的开场白,给说了呢。” 众人在笑声之中站起,姚错含笑抱拳和几十名布衣作揖,这些人都是粗汉子,大都没有和官员打过交道,动作都做得局促不安。一阵疙疙瘩瘩的见礼,反而让姚错哈哈大笑。 这些人和李国楼、姚错一样都赶早来了,也是兴奋过头的人,真正的集合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姚错也不愿意多说场面上的话,开始喝茶瞎聊,关怀一下穷人百姓的生活。 练武的人有一把力气,但绝不肯干卖苦力的力气活,都是以看家护院为主,做着没有前途的差事。所以一听京师要成立民团,大都愿意低薪干一回。还有些人不在乎钱,只是为了能有机会出人头地。 王五坐在姚错身边,介绍着花名册上的人来历,一本花名册弄得很长,还有备注,每个人都有简历、以及擅长。一天多时间王五就能弄得规范整齐,不由得让姚错满意的抚须点头。 李国楼倒是没有想到王五还有这一手,是干大事的人,有一个好的开始,待会儿让喜欢看书面文章的包大人看见,也一定欢喜。 王五正色道:“放心吧姚队长,没有油子,也没有黑帮成员,都能吃得起苦,拉出城历练,保证没有逃兵。谁敢逃我第一个淹死他。” 姚错一面看画名册,一面点名字,他倒是记性好,刚才和他打招呼的人的名字,一个个从花名册里找出来。也让李国楼佩服了一回,原来做长官的人,还是有些天赋异禀的。 姚错把花名册看了仔细,然后说道:“王五,人还是不够,第一批先招二百个人吧。现在是以你们组织的民团名义招人,以后条件好了,我们会自己招人的。人现在倒成了关键,其他事情都非常顺利,你要好好表现,待会儿包大人来了,你要让包大人看出你们对君父的热爱,可以为祖国付出的热血,还有敢打敢拼的精神。声音响一点没关系,包大人不会介意的。” 王五点头记住,崇拜的看着姚错,眼前的人以后就是他的大哥,真的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姚错还是很有水平的人。 姚错又压低嗓音道:“王五,接下来衙门里会有许多人往这里塞人,我都不能拒绝。表面上会当面叫你,大大的提拔任用。但你要心里清楚什么事不能让这些人介入,站岗放哨这些事适合塞进来的人。” 王五扫视一眼李国楼,大家心里清楚,有了肥肉,就有人想吃,有些人地位还比姚错高几级,姚错不好拒绝。所以大家心里一样,都是先把领头的人搞好,下面总会有烂人呆在里面。 不停的有人跨入茶馆,看着不停发展壮大的队伍,王五也有些吃不住了,好些人名单上没有,都是手下人拉来的。 李国楼和姚错急忙找乾坤楼的老板,加桌子加椅子,数数人数早就超过二百人了。 李国楼狐疑道:“姚队长,我看好多是来吃白食的,我真不知道王五怎么干活的,请新人聚一聚,就跳出这么多牛鬼蛇神。” 姚错叹道:“李队副,这下你知道做事的难处了吧。刚看见好的一面,坏的事情接踵而来,防都防不住。把小舅子都叫来刷一顿,这种占便宜的人海了去。有几个老面孔,我在饭局上看见过。满人啊!” 李国楼苦笑,场面上足足超过一半的人,都是和民团不相关的人,看来姚错接下来任重道远,要好生收拾这些没规没距的民团成员。 第五十五章 吃霸王餐的规矩 李国楼、王五忙的头头转,在乾坤楼里安排二百多人排次坐,闹哄哄一片。恰在此时陆海空、行云风和艾海等人来了。有他们十几个人扯头,每人坐在一张桌子边上,用衙役审案时的表情虎着脸扫视一遍众人,又斥责几个上蹿下跳打招呼的人,场面上立刻改观,整个乾坤楼静悄悄再也不像茶馆那样乱哄哄。 姚错大声道:“王五,我会先安排一些人,来做这些王八羔子的教官,以军队的制度来操练他们,你也要做好。这是民团第一次庆典活动,大家都没有遇见这种事,乱一点我不说你。等下次聚会,我要看到有纪律,有威严的一支民团,再松松垮垮,先拿你开刀。” 王五已是满头大汗,不敢擦拭流淌而下的汗水,立挺不动,说道:“是长官。” 李国楼缓过劲来,感觉开始变好,这些武夫还是不错的,过去练功时被师父打过,知道一些规矩,坐在椅子上至少能挺直腰杆。 王五的师兄弟也挺帮忙,也在不停的维持次序。那些混进来吃霸王餐的人,有五个人被识别出来。原本王五的大师兄吴金水还要赶这五个人走,被姚错制止,把这五个人安排在一个角落的桌子,让这五个人吃一顿台面。 李国楼有点不满,问道:“姚队长,干嘛不让他们滚蛋啊。” 姚错叹气道:“李队副,那几个人都是满人,万一上面还有主子,我不是不给他们主子面子吗?”又道:“王五,等一会儿酒宴结束,给那五个人每人三十文喜钱,那样他们就不会捣乱了。这是规矩懂吗?” 李国楼嘀咕道:“那巴子的族人怎么这个样子啊。” 姚错低声道:“你以为我真的吃了七十人的空额,其实里面至少一半是不来衙门当差的八旗子弟,他们每月领月例银子,在我这里光领饷不干活的人就有三十七人。以后民团发展了,内卫府又会来塞人,京师里属内务府最不要脸。” 王五点头道:“李队副,是这样的,幸好那巴子还算有点本事,没有堕落到吃祖宗的地步,不然他一家子都要我养。” 李国楼瞅眼远处坐落着的艾海,八旗子弟已经变的让人吃不消了,有的还有进取心,能够自食其力。有的整个就是一个蝈蝈,就靠人养。一个带着荣耀的民族,已经被人耻笑看轻,八旗已经没有光荣可讲。 二十几张桌子上摆放的糖果水果,一眨眼就消失了。李国楼只能叫老板等一会儿再上,谭家戏班子终于来救场,他们的到来整个乾坤楼欢声雷动。 乾坤楼中间的空地,谭家几名当家小生,开始唱戏、打斗,锣鼓铮锵,京胡、京二胡、月琴、三弦、锣、铙钹、堂鼓、中阮、大阮、唢呐响起,让乾坤楼有了玩乐的气氛。 场子中间叠起三张八仙桌,当家武生谭月楼爬上去,亮好架势唱好戏文,一个鹞子翻身从高处翻跃而下,跨前一步就站稳了。这一招让所有人拍手鼓掌,大声叫好。 姚错叹息道:“李队副,这么好的戏班子,快要撑不下去了,这世道不好啊。” 李国楼摇头道:“我没觉得什么好,唱得这么难听,翻几个筋斗就是好,这里能够翻下来的人海了去。” 姚错怒叱道:“假洋鬼子,你懂什么。这是京师才有的戏班子,你们安徽乡下人怎么会懂得欣赏,你们只会看皮影戏。” 李国楼摇手,说道:“好!我不跟你争,既然这么好谭家班为什么不红呢?” 姚错指着演唱的武生,说道:“因为谭家班演的都是男生,还以老生为主。现在的人喜欢看反窜,要带骚劲的女人腔,大老爷们才喜欢看。你在京师一年多干嘛去了,不去天桥看戏吗?” 这个时代抛头露脸的事,都是男人干的。唱戏的人都是男的,戏文里扮演女人的角色也是男人扮演的。当然女的可以做歌姬,但这是带有**性质的表演,不登大雅之堂,也不被允许在公众场合表演。歌姬唱戏文非常少,是高官显爵、有钱人才能组织起一支小型的歌舞班子,只有达官显贵圈内人观赏。 李国楼已知谭家班为什么不红,姚错已经暗示他了,就是说谭家班卖艺不卖身,和其他戏班子大相径庭。不要小看戏班子,那些稍微大一点的戏班子,里面的主角一身行头,就值上百两银子。服装道具上有真金白银还有珍珠玛瑙,戏班子里有专门的人照看行头,就怕被盗。那些当红花旦,都是有钱人的小相公,扮演花旦的角色,从小当女孩子养的,长大了也会喜欢男人。能够在京师开场子站台的戏班子,都是有钱的主。像谭家班靠真功夫压场子的班子,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离解散只有一步之遥。 李国楼扫视姚错,说道:“既然姚队长这么爱才,以后就多多照顾谭家班子。我就不相信姚队长以后还会点谭家班子,也是跑到花满楼听戏的主。至于心里喜不喜欢听小相公唱堂会,我就不知道了。” 姚错趁着四周吵闹声,怒叱道:“去你的王八羔子,你才喜欢小相公呢。” 虽然是包场子,但当家武生一出戏唱完,还是有人拿着铜盘来讨赏,首当其冲的当然是姚错,这也是规矩。姚错毫不犹豫的扔了一个银元宝,给足谭家班的面子。四周一片叫好声,叮当声不绝于耳,有钱的人扔碎银子,普通的白丁几枚、一枚的扔铜钱。 姚错不满李国楼的举动,怒道:“李队副,看你平时挺大方的,刚才为什么这么小气,不给我面子是不?” 李国楼苦笑道:“姚队长,不喜欢也要重赏啊?” 姚错道:“当然!今儿是什么日子,不能小气,待会儿我叫老板亲自来问你要赏。” 李国楼知道他扔铜钱的举动犯了众怒,无奈的点头答应,待会儿重赏谭家班子。 邬得福的长随邬鞑来了,看他急匆匆的样子,姚错、李国楼就知道包大人马上要来了。几个长官带着王五等几名民团组织者,立刻跑到门口前去迎接长官大驾光临。 大戏当然也停下来,要等贵宾来了,才能继续开演。这时候的唱戏都是这样的,主人离开就会停下唱戏,有时甚至是过几天再从断掉的地方开始演下去。这就是包场子的好处,想看到哪里就到哪里。还可以点折子戏,就是戏文里的一段,喜欢听哪段就听哪段。 戏班子规矩很大,肃静无声退场,好似这里没有出现过一样。乾坤楼重新变得肃静无声,众人知道大官要来了,只是不知到底是哪位?所有人皆都站起,默默的等候大官到来。 今儿包一同不是乘八抬大轿来的,他是身穿便服来乾坤楼喝一杯民团成立的喜酒。在民团没有搞出一些成绩以前,包一同不愿意张扬,但心情已经表露在脸上,宽大的脸庞上笑容满面,三缕长须随风拂动。跨下马车的那一刻他看见了李国楼,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没有想到就是这个有钱的主,竟然一到刑部衙门就给他送上大礼,他心里赞叹自己慧眼识珠,没有让人才流失到其他衙门里去。万幸啊万幸! 包一同含笑着将姚错、李国楼等人壹壹扶起,不必多礼,喜庆之筵,请! 一行人按照官职大小依次跨进乾坤楼,李国楼的还想低调按照规矩站在陆海空身后,却被邬得福叫到前面的位子,把其他九位师爷的位子甩到后面。 这让李国楼浑身难受,邬得福这一手不是让他得罪这么多师爷吗?李国楼心里知道这位二哥,最喜欢玩阴的,这是让他以后只能跟随着邬得福,先来上一手“得意忘形”,已经把他逼到十选一的境地上,李国楼知道以后他在衙门里会有九名长官给他穿小鞋。 民团不是新鲜玩意,京师成立之日没有铺张浪费,官老爷一进乾坤楼门口就放起了鞭炮,舞狮的四头狮子,摇晃大头出现了。四头狮子是八个人扮演的,都是王五的师兄弟。这种舞狮表现是北海武馆的必修课,经常在京师搞活动时表演,图个热闹挣些喜钱。 一通鼓过后,舞狮表现结束。包一同才往里走,饭厅里二百多人立刻跪下面见包大人。和善的长官微笑着双手虚托,让众人站起,说了一段鼓舞人心的话,就蹬上二楼。时间虽然不长,却让所有人激动不已,大多数人从来没有这么近和三品官说过话,一下子都感觉光明,觉得做民团是有前途的。 等到酒菜上席,原本肃静的乾坤楼又开始热闹,唱戏的铜锣一响,谭家班又开始唱戏。 二楼的位子可以俯看楼下热闹的场景,倾听老生一长窜戏文。包一同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哼哼了一会儿,和老生唱得一模一样,博得三桌人一起击节叫好声。 包一同含笑着点头道:“不错不错,邬师爷你搞得不错,现在国家正在打仗不能铺张浪费,这样就很好。建立民团是京师的一件喜事,本官来捧场是应该的嘛。好好干!把场面再搞大点,等有了功劳,本官再向朝廷替你们请功。” 邬得福站起抱拳施礼,大声说道:“多谢包大人夸奖,下官一定尽力把差事办好。来!诸位,让我们精诚团结,把京师的治安搞好,一起向包大人邀功,干一杯!” 场子里的人都站起干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只有李国楼喝着白开水,还要喝出老酒的冲劲,大声的说着要把差事干得漂亮话。 官员们开始一轮轮敬酒,再次让李国楼见识了他们的能吃能喝还能侃。呆在京师里的京官清廉如水,平时没有多少油水,出来吃一顿大餐,九名师爷都敞开肚皮大吃特吃,竹叶青灌进肚子,就像灌白开水一样。楼上楼下一起欢腾,场面如美酒一样让人陶醉。 大舌头的包一同走到李国楼坐的一桌,一把抓住李国楼的手,说道:“小李子,本官记住你了,咱们干一杯。” 刘成乐(官职和姚错品级相同)立刻把李国楼酒水换了,变成真的白酒,接下来九名师爷轮番向李国楼猛攻,李国楼在恍惚之中,瘫软在在地,长官们一起拍手大笑,谁都没有管他,继续喝酒庆祝民团在京师成立。 第五十六章 丢尽大清帝国的脸 清晨,洪敞胡同里,夜香阿婆推着小推车,开始到每家每户收集马桶。李国楼蹲在水井边上梳洗,烦人的钱水屏在一边唠叨个没完没了,责怪李国楼晚上回来总是要打搅一院子里的人睡觉,还喝酒误事,喝花酒的结局就是荒废一生,把身子骨都掏虚了,像什么样子。 李国楼依然像往常一样,不敢反驳回嘴,有些院子里的人,已经对李国楼不满,给他看一张臭脸,不再和他打招呼。 李国楼仰头看天,他知道在这里呆不长了,他的差事性质注定以后要早出晚归,没有时间的约束。是该独立了,应该有自己的家,先是租一栋院子,还是买房子,李国楼还没有下定决心。 先找一间离衙门近一点的院子为妙,整理好头绪,李国楼梳洗完毕,乐呵呵道:“钱大嫂,我没有喝花酒,是被长官灌醉的,昨天是谁送我回来的,我都不记得了。” 钱水屏怒瞪眼珠子,喝道:“是个秃头,像贼一样看你的屋子,我替你盯着呢。” “哦!”李国楼长身站起,说道:“钱大嫂,那是我的手下,不是贼。只是做惯捕快,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人还是蛮好的一个人。” 钱水屏不削道:“光头做捕快,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就像黑帮溜子,哪里看得出像好人。” 李国楼嘿嘿一笑不再反驳,矮子里拔长子,衙门里没有一个善良的人,都是贪污犯,作奸犯科的事也有人干。不过欺压老百姓的事,倒是没人干。大家一样讨生活,只要没有把柄落在官府手里,不会跑来索贿捞好处。 红姑难得这么早起来,招手让李国楼过去说话,在院子里李国楼也不好拒绝,把梳洗用具放在脸盆里,向红姑走去。 红姑叉腰挺胸,不满道:“假洋鬼子和我说话,要带盾牌吗?给我放下,有天大的事和你说。” 李国楼放下脸盆,嘿嘿一笑问道:“红姑,有相好的抓进去了。” 红姑怒叱道:“去你的小王八羔子,姐姐的豆腐也敢吃,和你说一件谁都不会相信的事,你跟我来!” 李国楼瞧见王快嘴也在边上向他点头,心里有些疑团,便紧跟着红姑来到院落的一隅。 红姑先从衣袖里掏出一张万字号的银票,笑眯眯递给李国楼看,说道:“假洋鬼子,说出来你也不信,昨天我接了一个小郎,一出手就是一百两赏银。你姐还有魅力吧。咯咯咯咯!” 红姑笑得前仰后合,丰胸乱颤。 李国楼举起那张银票在上下观看,反复研究。不相信有这种人,会在红姑身上花去一百两银子,这一两银子都不值的暗娼,能有这样的奇遇,一定是假的银票。 红姑不满道:“假洋鬼子别看了,我已经到票号去看过了,真了不要再真,立刻就能兑换的一百两银子。” 李国楼道:“那你还不赶快兑换掉,万一是赃银,你不是白忙活一场。” 红姑拿回银票,眉花眼笑的说道:“假洋鬼子,你懂什么。你知道我接了什么贵客?” 李国楼回道:“一定不是好人,要不就是雏,不懂行情被你宰了一刀。” 红姑“呸”了一声道:“告诉你是看得起你,若是让这位小郎听见你说的话,你要满门抄斩。” 李国楼不满道:“红姑,那你还告诉我,你不是害我嘛。” 红姑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说道:“我实在忍不住,只有你是个有主见的人,这才告诉你。那个小郎是情场老手,厉害着呢。内衣是黄色的,细眼白脸,两名随从是公鸭嗓子。” 李国楼吓了一跳,看向红姑,但见红姑微微的向他点头,两人都感觉不可思议。 李国楼压低嗓门道:“红姑,你老公知道吗?” 红姑嘶嘶声发出,说道:“我怎么敢把后面的事告诉他啊,他的那张臭嘴,不要让我人头落地,天底下只有你我知道。小郎还说我有味道,以后还要来呢。” 李国楼听得脸红,又觉得太不可思议,便道:“红姑稳重点,不要再和人提起这事,也不要朝思暮想小郎,凡事随缘。懂吗?” 红姑叹道:“我也是平生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谁叫我们有缘呢。以后你要罩着我。” 李国楼知道红姑的意思,像红姑做野鸡是没有后台的,遇见嫖客赖账,吃白食这种破事,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吞,更有地痞流氓会找她要好处费。现在他到衙门做事,红姑就要他出头,替她挡掉灾祸以及流氓地痞的骚扰。 李国楼苦笑着点头道:“红姑,只要你不要把我挂在嘴边,我会替你出头的。我看你岁数也不小了,不要再做这一行了。以后我替你找块地方,你开个馆子做老鸨挺好。哦!我说错了,红姑还是做正行吧。开个茶楼这种事,家里人都能养活。” 红姑喜上眉梢,说道:“我喜欢开馆子,王快嘴整天想开茶馆,洋鬼子,不如罩着我家两个馆子。” 李国楼笑道:“红姑别做梦了,你有这么多钱吗?开一家馆子,我看也没有实力。” 红姑嘿嘿一笑,道:“不现实的梦也不一定不能实现,说不定我还能做后宫娘娘呢。”说完红姑扬起了手中的银票。 瞧着红姑春风得意状,李国楼只有摇头苦笑,这是什么世道,年纪轻轻的同治皇帝,竟然跑出皇宫,来到民间。寻乐子找最低贱的野鸡,说出去被别人知道,丢尽大清帝国的脸。 李国楼回到南房,稍许一愣,钱水屏和吴翠莲都在客厅里,两位大嫂一起找他这种事倒是少见。 李国楼急道:“两位大嫂,给我一个清净好吗?我才到衙门屁股还没有坐热,没有多大本事。” 钱水屏一挥手,让李国楼打住,说道:“谁和你提衙门的事,大清早我们图个吉利,和你说干儿子的事。” 两个女人一台戏,七嘴八舌要李国楼帮温水娟和魏小六拉红线。 李国楼一听就头大,他才几岁啊,哪轮得到他做月老,首先就是拒绝。然后早饭就没有端上,钱水屏、吴翠莲不依不饶在他耳边呱噪,一定要李国楼出面帮忙。 李国楼无奈道:“两位大嫂,不是我不肯帮忙,人家主子才死,不能在这个时候谈这种事,我说出口不是口孽吗?”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把钱水屏、吴翠莲嚣张的气焰压下去一点。不过绝不退缩,开始探讨怎样让魏小六和温水娟偶遇,让两个有情人有眉目传情的机会,这个忙还是要李国楼帮的。 李国楼唧唧歪歪没有作正面回应,这让钱水屏大怒,喝道:“假洋鬼子,刚才你和红姑在做什么?” 李国楼回道:“隔壁邻居在院子里打声招呼呀。” 钱水屏嗤之以鼻,道:“红姑从来没有这么早起床,就是等你说话的,假洋鬼子你越来越不老实了。” 李国楼嘿嘿笑道:“谁叫我如今穿上虎皮了,红姑叫我罩着她,这种事你们也知道,没有什么大不了。” 吴翠莲咬牙切齿,道:“假洋鬼子,你肯帮红姑这种破鞋,不肯帮我们孤寡母女啊,你的良心到哪里去了。” 李国楼瞧着两位大嫂口水又要向他喷来,不由服软,拱手道:“两位大嫂,我一定让牛郎织女有机会相遇,但是成不成功不要托付在我身上。” 又是一通批斗,牛郎织女鹊桥相会,月老怎么能够不帮忙呢?李国楼知道不能和两个女人讲理,再说下去吴翠莲要哭出来了。李国楼被逼无奈,答应了两位大嫂的要求。 终于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端上来了,李国楼没有看见妞妞、牛牛,一问才知道两个小孩住宿在学堂,心里有些失落,好似身边没有欢笑声,这个家有点冷清了。 钱水屏好似看出李国楼的心思,微笑道:“假洋鬼子,别忘了大后天的酒宴,妞妞、牛牛可是请假回来的。” 李国楼点头道:“忘不了,早就通知好朋友们了,还请了戏班子,下午你就叫街坊邻居去听戏。” 钱水屏、吴翠莲一听还有戏听,不由欢呼雀跃,对于老百姓来说听戏是最高档的享受。 李国楼扒拉着热粥,突然想起一事,说道:“钱大嫂,有人来吃白食,只要是满人,不要赶人家走,另开一桌请他们吃,临走给他们三十文钱。这是规矩。” 钱水屏、吴翠莲不大出门,不了解酒宴上的风气,互相看视对方,一起叫道:“啊!还有这种规矩。” 李国楼扬声道:“有!你们不要坏了规矩,害得我把饭碗砸了。知道吗?” 钱水屏咬牙切齿道:“我老公起早贪黑一天才赚三十文钱,我摆酒宴,请邻居吃饭,没有红包拿,还要倒贴三十文钱,这个规矩实在没有天理。” 李国楼没有抬头,一边吃一边说:“放心吧钱大嫂,那些满人也会送礼的,礼轻情意重你就收下吧。” 吴翠莲说道:“不要是根鹅毛吧。” 李国楼哈哈大笑,好似看到那些吃白食的满人,头上插着一根鹅毛。 第五十七章 一只血手印 今天是衙门接状子的日子,叫做“放告日”。 清朝法律规定要从民间挑选正直识字良民考选“代书”,一切诉状要由代写、盖有官府发给代书的木戳,才可以呈递。不过民间一般是找“讼师”起草诉状,再请代书誊抄。放告日这天,衙门发头梆、打开大门后,皂隶就在大门两侧树起“放告”牌,起诉的人们早就在照壁前等候,见了出放告牌,就到东侧排队。待发二梆后就被皂隶领到大堂院落内等待。长官升堂后,跪在月台下的起诉人就依次从东阶上月台,将状纸递交给坐在长桌后的刑房书吏,到月台中间给老爷叩头后,再从西阶下来,仍旧跪下。刑房书吏将状纸逐一登记,等到全部收齐,再交给值堂长随。值堂呈上长官。长官逐张翻阅,并逐个传唤起诉人上月台问话。长官要仔细观察他的年龄相貌是否和诉状上开列的起诉人情况相符。按照明清法律,除了妇女、官员、有功名的绅士、残疾人以外,所有的起诉人必须自己亲自递状。而一些“讼棍”经常替人打官司,这个月冒充张三、下个月顶替李四,长官要仔细观察是否又是讼棍代诉。看了相貌,再提一些有关诉状内容方面的问题。实在认为荒唐的,可以当场驳回起诉,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问完后即退堂,把一叠诉状交给内衙的刑名师爷去处理。 刑名师爷还要看诉状,有的诉状直接批决,衙门不受理这种事情。有的则要让调解师出面,也不需要打官司。还有的状子衙门就收了,准许案件受理。 差押房里,李国楼就随着邬得福一起看着递上来的诉状,最多的诉状都是街坊邻居为争夺院子空间这种小事,衙门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也没有油水,邬得福都把这种诉状放在一起,待会儿要交给调解师处理。 有些诉状荒唐可笑,也被邬得福放在一边,批写“不受理。” 李国楼只是拿着邬得福看过的诉状,一张张翻阅,也没有多说话,他还在学习阶段,多看多听,不要冒出头。 李国楼观看到一张不受理的诉状,觉得难以接受,便拿着这张诉状,问道:“邬师爷,这么卑鄙的小人,为何不严厉惩罚他呢。” 这桩诉状,是状告一名无赖,吃喝嫖赌,欠下妓院二百多两银子,有凭有据。最后债主追上门去,那名无赖把一只拇指砍了,不承认欠过妓院一文钱。就是赖掉签字画押上的证据,可妓院岂能善摆甘休,他们还有人证,一纸诉状递到衙门来了。 邬得福瞧了一眼那张诉状,微微一笑,道:“小李子,这种案子最会带坏人,最好不要让老百姓知道世界上还有这号人。再说妓院一定在这小子身上赚到足够的银子,不然怎么肯让他写欠条嫖呢。所以那就活该妓院倒霉,衙门犯不着讨这笔风流账。证据既然砍掉了,那就算没有证据,至于人证,那全部是原告方的人,做不得数。” 李国楼觉得邬得福说得有理,点点头又开始看其他诉状。 李国楼又看到一只血手印,鲜血淋淋的按在诉状上的画押处,那不是用红泥按上去的指印,那是用人的鲜血。这张诉状埋没在不受理的卷宗里,让李国楼难以承受。 李国楼拿起这桩诉状,仔细的观看起来。原告,黄庄妇女黄田氏,状告本村的村正黄考好,把她唯一的女儿黄茵茵给 拐走了,当地的官府不肯受理,跑到京师里告状。这桩诉状原告是女的,这在大清帝国案件里,已经算是少的,一般家族里只要有男人,原告是不能写女的名字,只有家族里没有男人了,女的才能当原告。这就是说黄田氏告黄考好的状,家族里没有人支持,一个寡母来告状,不由得让人唏嘘。 李国楼拿着这桩诉状,说道:“邬师爷,为什么不受理这桩案件呢?拐卖小姑娘,是要杀头的。” 邬得福叹道:“这种有头没尾的案子,我们接手也是无头案,人已经没有了,我们到哪里去找?当地的捕快也去看过了,至于到底是不是黄考好作的案?怎么查啊,就听一个寡妇胡说八道吗?那个黄田氏乱咬人,其实是让我们再查下去,可我们精力财力有限,岂能再派人去查呢。要是被告黄考好再来反咬一口,我们不是被他们烦死啊。” 李国楼虽然点头认可,但拿着那张诉状,笑道:“邬师爷,反正这两天我没事,让我出城查看一下吧,我对这个血手印很感兴趣,有缘啊!” 听见李国楼说了一句怪话,邬得福不由露出笑容,李国楼身上有一种向上的气质,这是整个衙门里的人所没有的。 邬得福摇头道:“你要想吹西北风就去吹吧,那个原告现在还在外面候着呢,你自己去和她说。签令!我现在就给你,到时吃一把土回来,不要怪我啊。” 李国楼拿着签令,往兜里一塞,乐呵呵道:“谢谢您嘞,我就知道邬师爷局器,回来我给您带只野鸭。” 邬得福回道:“小李子,你不要被野鸡套住,叫我去救你哦。” 李国楼尴尬的一笑,邬得福已经把他住的地方有暗娼这种事也查探清楚了,他在京师的一举一动,已被邬得福查了个底儿掉。 李国楼见不得人受穷、哭诉,看见黄田氏跪在他面前磕头,于心不忍。他还有私事,中午要陪陈香芳请李叔李经略吃饭,这种公私兼顾的做法虽然有点不上道,但李国楼做的问心无愧。 李国楼算了算时间,带着黄田氏来到西侧的一间房,那里都是来衙门办事的人。让黄田氏在这里等他,下午一起到黄庄去。 看着黄田氏随身只有一只蓝布包,李国楼问道:“黄田氏,中午你吃什么?身上还有钱吗?” 黄田氏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官爷,我把地买了,身上还有钱。” 闻听此言,李国楼一阵揪心,人穷志不短,无依无靠的黄田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他还在过优越的生活。 这种没有油水的案子,李国楼手下人都没有兴趣出城,只有金二子自告奋勇,要陪李国楼走一回。 看来金二子还是可以用来解闷,李国楼含笑的让金二子先回家把随身衣物准备好,再让金二子雇一辆马车。 闻听李国楼这么大方,自己花钱包马车出城,其他人懊恼异常,捶胸顿足哀叹,把大好机会漏给金二子了。 金二子笑个不停,喘过气后,说道:“黄村可是好地方,那里离香山很近,每年秋季有许多学子去玩,到了春天还能踏青,可惜现在只能吹西北风喽。” 艾海急道:“金二子,那还是让我去吧。” 金二子回道:“别唧,我好不容易让李队副对我有点好印象,岂能再砸招牌。” 看见手下人已经变得亲密起来,李国楼心里泛起暖意。李国楼让金二子照顾一下黄田氏,然后换好便服离开衙门。阳光已经变得让人珍惜,阴暗的街道上,黄土飞扬使人低头走路。 李国楼心里一会儿在想那只血淋淋的手印,一会儿在想陈香芳的笑魇,两种感觉不同的刺激,使他有种冲动。破案是他喜欢做的事,爱所爱的人,为她付出所有。李国楼忍不住露出笑容,中玉河桥上一位佳人亭亭玉立。 李国楼迎上前,说道:“小芳,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陈香芳娇声道:“人家想多看你几眼嘛。” 一双桃花眼飞眸,让李国楼打了一个寒颤,实在太艳丽了,快要受不了啦!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陈香芳大手大脚,大大咧咧状,只有李国楼看着喜欢。 此时的审美观点,还是以小巧林珑为美。画上的美女以瘦为美,汉人审美观点还要加上一双小脚。因为西方文化侵袭,国人也开始变革,妇女地位慢慢提高,已有人让女孩子读书,上女子学堂。妇女可以在大街上和男人并肩而行,而过去女的是要跟在男人身后走路的。 一边走一边说话,李国楼问道:“小芳,这两天装修的事怎么样?” 陈香芳低头说道:“还行吧,就是那巴子要求越来越高,早就超支了,我说他几句,他说这事不要我管,钱他会先垫着。但再这样搞下去,不是走中高档路线了,我怕老本都收不回来啊。” 李国楼知道那巴子怎么想的,那巴子的野心也在膨胀,每个人都一样,每走一步就会更进一步。他早已不是过去的那个假洋鬼子,但对于女人,李国楼心里现在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身边的陈香芳。会满足于现状吗?李国楼从身边的人,没有看见过满足的人,但此刻他心满意足,以后要带陈香芳到佩斯西餐馆,让和见识一下洋人的生活。陈香芳身上所散发的气息,真的很有英伦风范,她是属于英国贵族生活圈子里的人。李国楼很满意自己的选择,转而看向身边的爱人,他要用一生来爱陈香芳,再也不顾世俗的偏见。 陈香芳不满道:“小楼,你干嘛不说话。” 李国楼恍惚过来,说道:“上一次李叔已经怀疑我了,这次你准备好了吗?很有可能李叔会一点面子不给我,还会给你穿小鞋。” 陈香芳怒道:“小楼,说你笨就是笨,干嘛要让李叔看出来呢,现在就说这是你的场子,我只是股东。” 李国楼哑然,瞪着奸诈的陈香芳,这个女人总有一天会为了利益把他卖了,这是个十分现实的女人,他被陈香芳玩弄于股掌之间,心甘情愿做着马前卒。 第五十八章 贫穷的同乡学子 李国楼不满道:“我还想牵你的手给李叔看呢。” 陈香芳轻嗔薄怒道:“小楼,别在大街上胡诌,你现在是我弟弟。” 李国楼叹息道:“我知道了,那大后天我还要来接你出去玩吗?” 陈香芳低声道:“嗯!小楼打扮要老气一点。我替你织了条毛巾,你要戴起来。”大街之上陈香芳大胆的把一根黑色羊毛围巾替李国楼戴在脖子上,温馨的场 面,让路人侧目。弄得李国楼面红耳赤,鼻息闻到陈香芳身上散发的香水味,李国楼变得意乱情迷。两人停住了前进的步伐,开始互相倾诉衷肠。 李国楼脱口而出道:“小芳,你对我真好,我不会忘记你的。” 陈香芳娇声道:“我也是,是你先到我梦里来的,老天爷要你走进我的生活。” 李国楼低声道:“你也在梦里出现过,不过??????” 陈香芳怒道:“不过什么?” 李国楼哑然,他的梦里现在都是杀人的场景,魏文少之死,那柄牛儿尖刀是他捅的,一遍又一遍,李国楼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陈香芳急道:“你干嘛不说话,又有相好的了。” 李国楼被陈香芳拧了一把腰,愁眉不展,道:“小芳别误会,是衙门里的事,现在我才知道选择了一条不归路,怕以后会变成坏人。” 陈香芳长舒一口气,这有什么了不起,官府的人穿上官服,做坏事才没有人管呢。 陈香芳叱道:“小楼别胡思乱想,在大清帝国做官都是这个样子的,不当贪官就升不上去,上下都要摆平,你要心狠一点,谁敢挡你的道,叫我侄子弄死他。” 李国楼心里一凛,听出题外音来,黄麒英为什么有钱开宝芝林?一个南蛮子为什么跑到京师来,不可告人的过去,不可告人的生存法则,这个世界有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善于分析的思路,理出了头绪,李国楼一下子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吃人的世界,他所作所为只是适者生存,达尔文的进化论,适合现实的社会。李国楼不再为他所作所为感到喜忧参半,该享受成功的喜悦,也为沦为黑色元素解脱包袱。 为了权势地位也可以为了正义得到伸张,他可以大开杀戒。李国楼说道:“小芳,以后你不要介入这种事,我只想看见你每天开心的笑。” 陈香芳瘪一瘪嘴,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白眼李国楼,娇叱道:“想得美,你又不让我每天看见你。” 李国楼无奈道:“我家里规矩大,怕你适应不了。” 陈香芳咬牙切齿道:“是不是老家还养着大丫鬟,不好意思带出门是不?” 李国楼急道:“小芳,你要相信我,真的没有其他女人了。” 在赌咒发誓好几遍以后,陈香芳终于相信了李国楼在外面没有女人了。心里在想她运气真好,可以做大妇了,她可没有想过李国楼以后不会再娶,她不知道李国楼思想被洋化了,已经不认同大清帝国的三妻四妾制度。 路过的人总要停住探看他们一番,李国楼急忙道:“小芳,以后我带你去没人的地方,这里人太多了。” 陈香芳扭捏道:“我可是正经人家,你不能胡来。” 李国楼赶紧辩白道:“小芳,你别想歪了,我是想带你到西洋人开的会所,你穿西洋人的衣服一定很好看。” “啊!”陈香芳吓了一跳,还要让她穿西洋鬼婆子的衣服啊。 缓过劲后陈香芳道:“小楼,不能让街坊邻居看到我穿成那样,不然我会被小孩子扔石头的。” “啊!”李国楼也吓了一跳,不过他好像也被人扔过砖头,还是小心谨慎为妙。大清帝国还没有开化,为了尊严,国人还在想过去的光荣,不愿和世界接触,看不起假洋鬼子,又羡慕他们的富裕以及多姿多彩的生活。 李国楼点头道:“还是小芳你想得周到,差点害了你,我就雇辆马车,这样路人就不会指指点点,说你坏话。” 陈香芳一跺脚,怒道:“小楼,一定要我穿那种下流衣服,你算什么意思。” 李国楼辩白道:“小芳,你不穿成那样,洋人的会所不让你进,你到底想不想见识一下呢。” 陈香芳内心不用挣扎,脱口而出,道:“想!” 李国楼白眼陈香芳,道:“那还不得了,走!我们先去见李叔,他是个老狐狸,待会儿你向那巴子那里靠,离我远一点。” 陈香芳呵斥道:“做梦,我就是我,哪个男人都不靠,我们现在就是普普通通的路人关系,你是甲我是乙,甲乙恰巧走在一起。” 李国楼和陈香芳一说话,就觉得这是个厉害女人,有自己的主张,还散发着迷人的女人味。他喜欢和聪明的女人呆在一起,只有这种女人对他有帮助,他已经不觉得郑玲玲是拖油瓶,他愿意用一生呵护这两个女人,一个将是他的妻子,另一个将是他第一个女儿。李国楼要向家人里摊牌,他的妻子理应由他自己来选。 李国楼、陈香芳正儿八经走在大街上,两人看向前方,那里就是安徽的同乡会,那巴子缩着脖子站在“安徽同乡会”的匾额下等着他们。 李国楼瞧见那巴子的猴急样,大为不满,撇一撇嘴,怒道:“干嘛不进去等我们呢?” 那巴子嘿嘿乐道:“我不是怕你放我鹰吗?你们现在变成一家子了,把我甩在这里吹西北风,对得起我这个媒人吗?” 陈香芳跨前一步,娇叱道:“那巴子,在别人的地盘上,给我正经点。” 李国楼说道:“那巴子,你变了,变得眼高手低,一件事还没成呢,就想一步登天。待会儿我要好好说说你,做好的计划不能随便改动,等有底蕴了才能想下一步做什么。” 那巴子白眼陈香芳,心里藏有阴影。被李国楼教训一通,却不敢反驳,谁叫他做的事,没有人赞成,没有底蕴,暴露出无知无畏的弱点。他没有想到的是,李国楼嘴巴竟然比他还行,一山自有一山高,藏在身边的高手一个个展翅高飞。那巴子有些不甘心,他也想一飞冲天,想把宝芝房再提高一个档次,可李国楼、陈香芳都不赞成,让他走出的第一步就给否决了。 同乡会馆这种建筑,都是大同小异,外面是牌楼,里面第一道建筑就是茶馆,闹哄哄的几十人在里面自拉自唱,大都是呆在京师无事可做的小老头。李国楼鼻孔朝天,没有看茶馆里的人,他骨子里还是一位大少爷,比别人优越的出身,在同乡会里没有几个人让他看得起。围成一圈的两层楼建筑格局,底楼都是普通人住宿的地方。只要有一封同乡会的人推荐信,那些安徽籍贯贫穷学子来到京师,就可以住到同乡会馆。 说白了这里等于是便宜的旅社,让本乡本土的人在京师有个落脚点。资金不足,就有安徽有钱有势的人补贴,就是凑份子。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同乡会就是最好的典型,看一个地方的人有没有钱,就看他们建造的同乡会馆建造的怎么样? 建造豪华的安徽同乡会馆,就是有钱的安徽人出资建造的。安徽帮已经变成大清帝国一股强势力量,他们走在时代的前例,吃第一只螃蟹,也成为第一批商业上成功的人,李国楼靠上家族势力,在这里又变回过去那个大少爷。 穿过围楼,后面就是花园亭台,后院的建筑就是有钱人居住的地方,有时会有大官进京面圣时居住在这里。这里的产业不是一个人的,所以李国楼不愿住在这里,他不愿占同乡的便宜。 原本说好李国楼请客,但李经略却让他们来同乡会吃饭,西花厅外的客厅已有好几名李国楼的“同乡”,五个人说是安徽合肥同乡,但李国楼在安徽时从来没有遇见过,而是来到京师,通过李经略介绍认识的。他们就是吃同乡的主,混在同乡会馆里遇见一个有钱的合肥老乡岂会放过的道理,李国楼对这五个人没有认同感,从来不和他们玩,因为他们还是古板的读书人,一门心思走科举的道路,还以为只要读好书,就能报效国家。是被读书读坏脑子的人。 曹克行、朱定河、饭大慧、魏涵宇、许岚这五个人就是得到过李国楼资助,进京赶考的“贫穷学子”。他们真的穷吗?李国楼不相信这种事,能够吟风颂月的人,有风花雪月的经验,还能得到窑姐的爱,这就是国人眼中未来的希望。他们可以为国为民痛骂洋鬼子入侵大清帝国,拿到别人的爱国资助以后,立刻跑到风月场所花光。还能在风月场所和别人打架,文的武的这些学子都行。 但这种人千万不能得罪,这是有人告诉李国楼的,不知哪时这里面一个人真的中举了,你就可以吃他一辈子关系。所以有能力就资助他们一些小钱,让他们感觉你没有看不起他们。但千万不能和他们谈文学,若是谈得兴起,他们可以通宵达旦聊下去,这就是文人有朋来不亦说乎。 李国楼曾经和他们谈论过,他为什么要出国留洋,被他们五个人痛批一顿,让他刻骨铭心记在心里。在这里千万不能说外国的玩意好,探幽寻径外国所有好的东西都是中国人首先制造出来:“剽窃”这一词语,用在洋人身上恰如其分。 李国楼瞧见他们五位爱国学子坐在客厅里,就知道家族对他到刑部衙门当差十分不满,是要叫他赶快悬崖勒马,回到科考的正道上。 第五十九章 拜老师的大礼 李经略三十余岁,体型偏瘦,长年累月的和人作揖打千,后背有点佝偻,他是偏房出身,在老家没有什么地位,也没有什么钱财,凭借着沾亲带故的关系,跑到京师来讨生活,在同乡会这颗大树下,倒也活得滋润。老家也盖起坚固的土楼,已经在是合肥有名有号的人物。 李国楼知道李经略的钱财哪里来的,每年不停的跑东跑西跑关系,求来的钱财当然有一定比例的抽佣,名正言顺的落到自己的口袋。生意人讲的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了规矩人就有动力。 此时的社会风气是同乡同党抱成团,一人得道鸡犬跟随,就像五名“贫穷学子”总是呆在一起一样,他们之中只要有一个人中举,其他人都有可能做师爷、幕僚这种差事。每个大官身边的人都是这种人聚在一起,一起发财致富,有共同的理想,年轻时财色兼收,老了只认钱不认人。 一阵寒暄过后,李经略瞪着李国楼,说道:“小楼,我打电报到上海了,你哥很生气,让你在京师混出样子来,花了家里多少银子,到头来弄个没品没级的队正,说出去寒碜死人。”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李叔,你们都误会了,其实我对当官已经没有兴趣了,现在穿一身虎皮,只是为了认识些朋友,好在京师兜得转。现在我已经开始做生意,那间宝芝房其实是我投资的,民以食为天,做高档的酒楼是我的梦想,李叔你一定要帮我。” 李国楼开始描绘美好的前景,把京师说成遍地是黄金,而他将捞个金银满罐,当然离不开同乡会的帮衬。 李经略微微叹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国楼家里的事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李国楼的哥哥李国蕴从小天资聪慧,却在小时候从马上摔下来,把一条腿摔断了,变成一名瘸子。在大清朝有身体残疾的人是不能当官的,李国蕴只能走经商一条路,原本一家人把理想都寄托在李国楼身上,没有想到这小子,脑子和常人不一样,翻出的花样经,让人摸不着头脑,身旁坐着一只“狐狸精”,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李经略扫一眼那巴子,说道:“小楼,只要你们不要太过分,我会帮忙的。不过一家酒楼有什么前途,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既然已经找到人管理,还是回上海去吧。那里需要懂洋文的人才。” 那巴子站起身子,哈哈一笑,插话道:“李叔,其实小楼有远大的理想,我们是想和宫里做生意,我现在已经拜在安公公门下,安公公收我做老十四,我给你带了一幅赵孟符书写的苏东坡的赤壁赋,珍宝轩的鉴定,绝对是珍品。” 李经略腾身而起,展开长条的字幅观看起来,五名合肥同乡也聚拢过来观赏,在书桌上逐字逐句研究起来。 一番研究得出的结果当然是珍品,小胖子饭大慧家里也有一幅赵孟符的字画,那是祖传的,笔法、纸张以及印章一模一样。 一幅赵孟符字画可以换一座四合院,现在国内的战争已经快要结束,古玩珍品的价格又开始走高。 李经略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再也不提让李国楼回上海这件事,一行人一起进入西花厅,喝酒聊天。和宫里套上关系,当然是一本万利的事情,李经略和五位学子已经对那巴子无比崇拜,酒宴之上都是那巴子在发言。 曹克行、朱定河、饭大慧、魏涵宇、许岚五人开始叹息起来,诉说在京师生活的艰难,每天和油灯相伴,已经不知肉滋味。同乡呆在一起相互帮衬,但也是杯水车薪,快要维持不下去了。他们都欠了同乡会一些银子,不知哪年哪月可以偿还。 李国楼狐疑的看向李经略,但见李经略微微点一点头,还叹气一下。 李国楼胸闷,才一个多月,这五位“贫穷学子”又开始欠钱了,看来他们铁定要吃同乡的饭。这种读书人有的会赖账不还,有的会加倍奉还。衙门里经常有店家告状这种读书人欠账不还,但官府总会帮着学子说话,能免则免,不能免则少还一点给店家。至于风流帐则不管了,年轻的学子身在异乡,岂能没有感情生活。 李国楼却在想另一件事,以后家里的客厅要挂几幅赵孟符字画,被人看中了,随时可以送人。这个主意蛮好,李国楼微笑注视几位同乡,他答应每人奉送十两冬天的冰炭费,好让这五位学子在大冬天,也能有炭炉取暖。朋友地久天长,心里最希望的事,这五位“贫穷的同乡学子”能够刻苦读书,只要有一个高中(不是花钱买的举人),他就不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李国楼因为下午要办差,没有和同乡喝酒。几名同乡也不跟李国楼说感恩的话,好似拿了几个小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同乡就是用来相帮的。呆在同乡会馆,就是有这个好处,随时有机会认识有钱的同乡。 李国楼憋不住,说道:“诸位,别到秦楼楚馆去啊,老老实实读书,最后一个冬天了,不要再搞出事来。” 饭大慧不满道:“假洋鬼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去过那种地方,怎么跑到衙门里了,看人就像看犯人一样,我们可是通宵不眠,刻苦读书啊。”说完将一只走油蹄子拿在手里,开始和美食做战斗。 曹克行说道:“假洋鬼子,女的在旁边啊。你怎么这么不上道,看见过我一次,就说到现在,那倒要请教一下,你到那种地方去干嘛。” 李国楼勃然大怒,喝道:“好你个曹克行,被人扣起来,是我独闯龙潭虎穴,把你救出来,你怎么倒打一耙。” 曹克行不削道:“假洋鬼子,明人不做暗事,那个老鸨怎么会认识你的。说!” 李国楼羞愧的低头,再也不敢和五位“贫穷学子”谈论这个话题,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过去。 李国楼大腿上被陈香芳恶狠狠拧了一把,但他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初。顺手还捏了捏陈香芳的玉手,占了一回便宜。 朱定河急忙打圆场,哈哈一笑,道:“来来来我们喝酒,不谈这种不上台面的事,假洋鬼子你还要帮我们一把,到了春天最后时刻,你要出把力,懂不懂?” 李国楼闹不明白,每人十两银子足够让他们安稳的过日子了,他们又不是买举人,这是不可能的事,这五个人没有这么大的实力,只能走独木桥,凭真本事考进士。 李国楼问道:“春试了,就等发榜,还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朱定河咳嗽一声,道:“假洋鬼子,我们已经合计过了,凭我们几个人的本事,总有人会高中的,当然若是不中,还有下一次嘛。我现在和你说的是我们里面若是有人中了举人,接下来你要帮忙。” 李国楼道:“若是你们谁高中了,我会送一份大礼的,那还用说吗?” 朱定河嗤之以鼻,不削道:“假洋鬼子,到那时送礼的人海了去,但只是喜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呢。到那时要拜老师了,哪一房的老师取中你,就要拜在哪位老师门下。这送老师的钱,你先垫着,我扫听过了,主考官至少要孝敬一千两银子,最差的老师也要四百两银子。” 李国楼有些不愿意,说道:“这笔钱,钱庄里不是可以借得到吗?你们干嘛找我出。” 朱定河喝道:“假洋鬼子,这是看得起你,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嘛。那钱庄借的银子不要利息啊。” 李国楼指着朱定河的鼻子,怒道:“老朱,你太抠门了,做了官哪里不能捞到一千两银子,还要省利息啊。” 朱定河长叹一声,道:“假洋鬼子,如今世道变了,那些有军功的人,不要占据位子啊,肥缺比过去少了一半,什么时候能过上好日子,还说不一定呢。所以能省则省,勒紧裤腰带的时间还要有一段日子呢。” 那巴子点头道:“对!假洋鬼子现在知道官场不好混了吧。我没有骗你吧。你又不缺钱,帮帮同乡也是应该的。” 李国楼肉痛,咬牙道:“一千两银子啊,我到哪里去找。” 五位“贫穷学子”一起哈哈大笑,他们可不怕李国楼玩猫腻,已经被他们套上这条船,再多的钱也要李国楼先垫着。当然回报不是本金和利息,而是将来他们的前程。 因为李国楼还有事,酒宴没有尽兴便结束了。等宝芝房开张李国楼要请安徽同乡会的人吃饭,请的都是大佬级别的人,但五位“贫穷的同乡学子”一定不会忘。贫贱相守,富贵同船,家乡人永远绑在一起,这是一个时代的要求,绝不是其中一个人善良不忘本。互相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李国楼拱手和同乡告别,离开了安徽同乡会馆。 陈香芳闻听李国楼要出城,就要跟随李国楼回洪敞胡同,替他打点行囊。这让李国楼有点提心吊胆,怕陈香芳还在为刚才的事,找他审问。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请人在秦楼楚馆那种地方喝花酒,男人嘛逢场作戏少不了。 李国楼自己替自己打气,眼里只有一个女人陈香芳,在马车上舍不得放开她的手,好似生死离别,再也见不到一样。 第六十章 夕阳之下的黄村 洪敞胡同口,金二子、黄田氏已经在茶铺里等着李国楼,双方说了几句话,李国楼便先回家拿行囊。李国楼的花头,手下人已经全部知道,金二子看见陈香芳急忙叫了一声:“嫂子!” 李国楼急道:“金二子,别乱叫,叫陈姑娘。” 陈香芳娇声道:“金二子,没关系的,随便哪个名都可以。” 李国楼摇头快逃,这里的人都面熟面生,开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在这里混了。 李国楼回到院子,不敢把房门关起,怕被别人误会他和陈香芳在房间里苟合。他有皮箱子,还有藤条箱子,从小独立惯了,整理起行囊驾轻就熟。 陈香芳瞧着李国楼出门二天就要带这么一堆东西,不满道:“小楼,你太挑剔了,大老爷们,跑到哪里随便一躺就睡。” 李国楼辩驳道:“我这叫万事不求人,小芳以后我给你买全套的。” 陈香芳摇头道:“小楼,我越看你越像小相公,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李国楼一边整理行囊,一边道:“小芳,说这句话的人海了去,我早就习惯了。我还有许多花名,都能往这上面靠。” 陈香芳越看李国楼越觉得他可爱俏皮,从来不生气,和周围的人都能和睦相处,心里泛起爱意,把几件衣服叠得整整齐齐。 李国楼拿了西洋墨水以及鹅毛笔,陈香芳看着别扭,问道:“小楼,你为什么不用毛笔呢。” 李国楼道:“我要在晚上记笔记,用鹅毛笔写字速度快,还适合随身携带。” 陈香芳叹道:“今儿我算领教你的婆婆妈妈,小楼你的脑子里想些什么?怎么和别人都不一样呢。” 李国楼注视着陈香芳,说道:“所以我适合做捕快,分析问题最为透彻。” 两个箱子整理好以后,李国楼提在手里,说道:“小芳,我走了。” 陈香芳把黑色的围巾替李国楼戴好,两人的气息都能互相闻得到,默默地注视着对方,心有千千结。 陈香芳娇声道:“城外风大,你别着凉,回来先要到我这里来。这种无头案,只有你这种傻瓜肯去查。” 李国楼心里泛起暖意,微微点头道:“放心,我就是去看看案发现场,这种案子破不了,不是被拐了,就是死了。但我看见那只血手印,不由想伸张正义,说不定我能找回活着的黄毛丫头呢。告诉玲玲,我会把礼盒带给她的。” 陈香芳从李国楼手里接过一只箱子,两人各自提着一只箱子,迈出院子,让所有人侧目。真的像一家人一起出远门。让院子里打招呼的钱水屏下定决心,以后要好生拍陈香芳的马屁。 凛冽的北风不能扑灭李国楼心间的热火,挥手和陈香芳告别,希望下次出差,还有这样美好的分别情景。 京师的道路都是直道,修整的平整坚实,马车向西而行,出了城门,田地里荒芜苍凉,初冬的季节,行人稀稀落落。路上的人看见马车经过,总有人招手想免费搭车。最后一名怀抱小孩的妇女,让她占到了便宜。 在和黄田氏聊天之中,李国楼知道了黄村的一些情况,失踪少女的家庭,黄田氏的家已经是第二家了。一年前还有一位小姑娘失踪,至于为什么捕快都没有破的案子,黄田氏认准是黄村的村正黄考好,这是因为案发以后黄考好想用五十两银子收买她。 李国楼心里在想,要么村正黄考好是个善人,想帮助无依无靠的寡妇黄田氏,在错误的时间做了错误的事情,让黄田氏误会了。要么黄考好真的把小姑娘黄茵茵卖给人贩子了,心里有愧把得到的银子还给黄田氏,但这个可能性实在太小了。还有一种合情合理的解释,村正黄考好看中寡妇黄田氏了,想在黄田氏危难之时帮助她。 李国楼瞅了几眼黄田氏,一副乡下人的打扮,四十岁不到,面色黝黑,眼角已有一道道细尾纹,倒也还有几分村姑的姿色,但至于吗?一个近千人的大村村正会看中这种村姑。 李国楼没有想过别人也这么认为他,至于看中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小寡妇。 那名怀抱小孩子的妇女姓刘,住在黄村边上的顾村,刘氏认得黄田氏,因为这件案子已在这里传地沸沸扬扬。金二子有捕快的经验,开始和刘氏聊天。 聊了一些闲话后,金二子问道:“刘氏,你们村里有没有人失踪啊?” 一名五岁的男孩子已经被李国楼抱在手里,两人在一起玩七巧板的小孩子智力游戏。这是李国楼从小喜欢的玩具,出门在外总会携带在身边,这次正好可以派用场。 刘氏瞧了眼黄田氏,叹道:“我们那里还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几个人开始和小孩闹着玩,也没有多大兴趣谈论案子。 过了一会儿刘氏突然道:“金捕头,我想起来了,二年前我们村发生一桩奸杀案,有一名小姑娘被人奸杀了,到现在还没有破案呢。” 李国楼急道:“有没有嫌疑犯?” 刘氏恼怒道:“一定是我们村的二癞子干的,但是他死不承认,被打了四十大板还不肯承认,反正关了半年又被放回来了,现在我们村里的人都对二癞子提放着呢。” “哦!”李国楼说道:“有空我会到你们村去看看。” 刘氏上下打量一番李国楼怪异的打扮,狐疑道:“你是什么人?” 金二子急道:“刘氏,这是我的长官,出过留洋过,所以打扮和我们有点不一样。” 刘氏再次仔细打量李国楼,脸也要贴到李国楼脸上,引来金二子笑声。 刘氏叹道:“哦!真的和我们不一样,有点像东洋鬼子。” 李国楼怒道:“刘氏你是什么眼光,我有那么矮吗?” 这次黄田氏也笑出声来,伤感总会过去,活着就会有笑声。 李国楼的七巧板送给了那名小孩,在岔道上刘氏抱着小孩和李国楼告别,离黄村已经越来越近,已是接近黄昏,四周稀稀落落有些农舍,有小孩来看马车上的人。还没有到村里,马车边上已经有一群小孩围在边上。 李国楼问道:“黄田氏,他们为什么跟着我们呢?” 黄田氏露出笑容,抚一下额头的秀发,说道:“李捕头,他们想问你要糖吃,你们一看就是有钱人,所以他们想得到赏钱。” 李国楼明白过来,来到村里是要花买路钱,就是几文钱的糖果钱。 李国楼一扬头,金二子心领神会,掏出一把铜钱洒向路边。 “哦??????”十几名小孩一下全部蹿了过去,去捡掉在地上的铜钱。 马车行进黄村的东村口,一座座农舍分布在道路的两边,清晰见底小河从路边流过。李国楼跳下了马车,看向四周的人群,这里是和谐与世无争,炊烟缭绕,饭菜的香味让李国楼感到肚子饿了。 黄田氏带领李国楼、金二子先到了保正黄兵的家里,保正就是村里维持治安的官。李国楼、金二子晚上的住宿应该由保正黄兵安排。他们两个大男人不适合住在黄田氏家里,再说黄田氏家也破落一点,不适合让官员居住。 村里有村公所,就是村里办公的地方,也有地方让来村里检查、办事的长官居住。但这里不是黄村最好的住宿地方,最好的房子就是村正黄考好的大宅。 黄兵询问李国楼是否有忌讳?到底要住在哪里? 李国楼瞧了一眼身边的黄田氏,说道:“黄保正,我们客随主便,晚上的食宿全部有你安排吧。现在我们先去看一看黄田氏的家以及案发现场,待会儿回来吃晚饭,我们不喝酒的,不要摆酒宴。知道吗?” 黄兵对于京师来的长官岂敢得罪,连连点头,叫手下人去安排住宿以及晚饭,而他亦步亦趋陪伴在李国楼身边,向黄田氏家而去。 夕阳西下,四周有大嗓门在叫自家的孩子回家吃晚饭,但众多的小孩还在外面蹿来蹿去,不顾寒风凛冽,依然在路上玩耍。有十几个小孩还跟踪追击李国楼,鬼祟的指指点点,好似他们是捻军,要把他们消灭在人民的海洋里。 越是艰苦的地方越能锻炼人,村里的人不怕冷,大多数的村民没有穿棉袄,刀削沟壑的村民的脸庞和城里的人一看就不一样。 有钱人就不一样,保正黄兵戴着狗皮帽还缩着脖子,两只手交插伸在衣袖里,一副怕冷的样子。 李国楼看着别扭,随口道:“黄保正,像你这个样子,一副窝囊相,有强盗来怎么保卫自己的家乡,给我把两只手伸出来,腰杆挺直,好好走路,我不是满人,不需要奴才。” 金二子踢了一脚李国楼,让李国楼明白话别胡说,这里的人都是愚民百姓,万一告状说李国楼有谋逆之意,不是闹出天大的笑话。 黄兵倒是听话,不再卑颜屈膝,看来此人性格能屈能伸,恢复到村民本色还是可以的。 村里还是挺大的,李国楼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来到黄田氏的家。村民的院落都是很大的,里面养着鸡鸭,还有一只草狗,看见主人回来兴奋的又蹦又跳。这里处在黄村的西面,差不多已经是村庄的尽头。再往西去,农舍分布就变得松散,已经不算是坐落在村里面了。 李国楼和金二子在黄田氏家转了一圈,金二子认真的在饭桌上开始画黄田氏的家里的格局。这是捕快的必修课,因为很多时候长官是不到案发现场来的,都是看到达现场的捕快画的地图,来知道案发现场的模样。 李国楼低头看了一会儿金二子画画,有模有样,每一条直线好似用尺画出来,这个本事比他还大,李国楼心里对金二子又增添了一些好感。 李国楼转头问道:“黄保正,你那里黄村的户籍资料以及详细地图有吗?” 黄兵点头道:“有!李捕头,你放心吧,没有一丝差错,户籍你要向村正要,我可没有。嘿嘿嘿嘿!” 黄兵笑了几声便笑不下去了,因为没有人捧他场子。他看向李国楼,感觉李国楼和别的官差不一样,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样子。这种人怎么会来这里查看案发现场呢?黄兵闹不明白,有头没尾的案子,又有什么好查的。 第六十一章 热情过度的村正 国楼看着黄田氏卧室里的土炕,冰冷二条被子整齐的叠好,两只绣花的枕头放在被子上,好似这里还有两人睡觉。他跨入院子,一脚不小心踩在鸡屎上,身上汗毛粼粼,人都炸了起来,急忙把脚踩在一块石头上,把脚底弄干净。李国楼虽然吃鸡,但鸡屎从来不碰的,乡下地方到处是牛粪、羊粪等动物的粪便。李国楼恨不能会飞,夜色临近已经不知怎么走路了。 李国楼摸一下鼻子,希望感冒还没好,闻不出各种怪异的味道为好。 黄田氏看出李国楼不适应乡下的环境,赶紧拿着簸箕、扫把,在院子里打扫出一条道来,省得李国楼再踩到鸡屎鸭粪。 黄田氏打扫着院子里的鸡鸭粪便,一边把一群鸡鸭驱赶到各自的笼子里,歉意解释道:“李捕头,一天没在家了,院子里脏,你别介意啊。” 李国楼心里有些愧疚,虚情假意道:“黄田氏,你别忙活了,我们马上就走,我们一起去看一下你女儿失踪的地方。” 黄田氏的女儿黄茵茵是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失踪的,盆子里湿衣物还丢在河边,人就这样消失了。一个月以前的早晨,有一点迷雾的天气,黄茵茵随着迷雾一起消失了。全村人一起出动寻找过,捕快也来过这里,一点眉目也没有,已经成了悬案。 李国楼转头道:“黄保正,明天还要麻烦你,带我去另一家失踪小姑娘的家,那家住在哪里?” 黄兵指着西面,说道:“不远,离这里一里多地,那里快要出黄村了,是个外姓人家,那个失踪的小姑娘叫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李国楼心里更加看不起黄兵,还维持黄村治安的长官呢。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才过去一年多就把失踪的小姑娘锦绣玉的名字给忘记了。 李国楼白眼黄兵,说道:“那个小姑娘叫锦绣玉,现在想起来了吗?” 黄兵急忙说道:“对对对!我就记得一个玉字,我们都叫她小玉,如今我年纪大了,脑子没有年轻时好使了。” 李国楼撇了撇嘴,没有再刺激黄兵的神经,在人家的地盘上,还需要精诚团结。 李国楼站在院子门口看向河岸的光秃秃的杨柳树,也就三四十步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人就这样消失不见,黄村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李国楼踏着鹅卵石的小路,走向河边,青石板搭建在河岸边,石板的一头被河水浸泡,黄昏下的河水静静的流淌,远处的田埂里,依稀还能看得见人的身影。冷风刮过李国楼脸庞,刺骨的寒冷反而让他焕发斗志。踏上黄村的土地就有一种责任感,李国楼不会被脚底下的脏东西吓倒,他再也不看一眼脚下到底踩到什么玩意?反正明天再换一双鞋呗。 李国楼踏上河岸边上的青石板,河水已经浸到了他的双脚,防水性很好的军靴使李国楼脚趾没有感觉到冰冷的河水。他弯下腰触碰了一下冰冷的河水,手指立刻有僵硬的感觉,穷人就是在这种地方洗衣服的,冒着寒风刺骨,过着贫穷单调的生活。 金二子站在岸上,实在受不了刺骨的寒风,叫道:“李队副还不上来,天快黑了。” 李国楼这才站起身,转头道:“黄田氏,你快回家吧,明天早上我们来找你。” 黄田氏有些过意不去,说道:“两位官爷只喝一杯茶就走了,我都不知说什么好?” 李国楼、金二子都没有要黄田氏的一文钱,这么可怜一个寡母,任凭谁都下不了黑手。 黄兵心里对黄田氏又是不满又是期盼,不满的事就是要他这么晚还在外面吹西北风。期盼的事就是说不定村正黄考好走霉运,把官职丢了,那他不是能官升一级了嘛。所以他的语气是充满了感情,一个劲的替黄田氏叹息,孤苦伶仃的可怜人,就是值得官爷大老远来相帮。 李国楼把黄兵说的肉麻话记在心里,不由感到怪异,难道黄兵也喜欢黄田氏吗?这件事上李国楼想歪了,准备将黄兵的一言一行都记在本子上面,他今天晚上准备写上万言书。 乡下人晚上都是足不出户的,黑灯瞎火的一片,穷人家里舍不得点油灯,富人地主家里有高墙阻隔,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李国楼随着黄兵来到黄村最富裕的地主家门口,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安坐在院门口,小气的地主老财黄考好连门檐的灯笼都不点,乡下人就是省钱,黄村最有钱的人都这么抠门,和城里人大手大脚不能比。大门开了一半,看见李国楼等人来了,急忙全部打开。黄考好笑容满面的走出来,上来就是一大段说辞,两名不知是仆人还是长工站在一边不停的鞠躬弯腰,媚笑以对。 李国楼有点过意不起,大冬天人家站在门口候着他们,有点太热情了。 黄考好四十岁不到,体型有点偏胖,留有短须,面色发红,五尺不到一点,一看就是好酒之人。 李国楼不愿意在院里多呆,便随着热情的主人黄考好走入客厅。 炭炉暖洋洋烘烤着让人浑身燥热,李国楼、金二子、黄兵急忙脱掉外衣。黄考好的两位大小老婆张罗着酒菜,是准备做丫鬟的角色。 李国楼哪里肯让人家老婆做丫鬟,急忙说不介意男女同桌。李国楼已经看出地主老财黄考好是小气之人,家里连丫鬟都没有,奴仆也不养,只用长工干活。 野味家禽美酒满桌,让李国楼想说不要铺张浪费,也说不出口,人家已经准备好了,再说心里的防线已经崩溃,从第一眼看见和善亲热的黄考好,就觉得此人不像坏人。 李国楼推杯不肯喝酒,黄考好立刻变脸,说道:“李长官,你看不起我们乡下人是不是?” 白白胖胖肥嘟嘟的小老婆黄月氏白眼李国楼,娇声道:“李长官,我来替你倒酒。” 李国楼吓得站起来,因为他知道官场上的龌龊事,有些人让自己的小老婆陪长官睡觉,不管会不会发生?还是要防患于未来。 李国楼腾地脸红,急道:“不用麻烦黄月氏,还是我自己来。” 李国楼已经感觉他的脚被黄月氏轻轻踩了一下,他暗下决心,晚上要和金二子睡一间房。 金二子瞥眼李国楼,感觉这位长官一点也不上台面,待会儿又要丢人现眼。赶忙也起身道:“黄村正,我的长官一喝酒就睡觉,还是我多喝一点。”说完把李国楼倒满的酒杯里的酒,又倒出一半到他的杯子里。 李国楼既是感激金二子江湖救急,又是为自己的酒量感到羞愧,酒是越喝越喜欢喝,可是酒量不见涨。 李国楼见识了乡下人如何灌黄酒,还没有开吃,便来上三杯见面酒,亲不亲就在三杯酒上。李国楼也喝了三杯半满的酒,一张小白脸,立刻变得红丹丹。 李国楼暗自惭愧,到现在还没有告诉黄考好案件的真相,好客的主人已经成为被告。到底要不要说这件事?李国楼暗思,只要没有证据,还是不说此事为妙,这样人家才会在查案之事上提供方便。否则在人家地盘上,什么事情都问不出来。 酒过三巡,酒宴上的感觉更加好了,李国楼忍不住,说道:“黄村正,黄田氏把地都卖了,以后怎么过日子呢?” 黄考好瞥眼黄兵,说道:“这事没完,田氏坏了我们黄村规矩,把土地卖给外乡人。田氏不知好歹,我会让她尝到苦头的。” 黄兵恶狠狠砸一下桌子,说道:“黄哥,只要你下令,我就把田氏赶回婆家去,她这么做就不是黄村的人。” 李国楼看一眼黄兵,这是个多么善变的人,应该去做戏子,如果黄兵是被告,他倒是相信此人就是拐卖黄茵茵的主犯。 李国楼和金二子互相看了一眼,金二子不顾场面上有黄考好的两位老婆,说道:“黄村正,我听说你要送给黄田氏五十两银子,有没有这件事?” 黄考好大言不惭,道:“有!我只想帮帮孤寡的田氏,没想到却让她误会了,跑到我家来大吵大闹,说我拐卖了她的女儿,一定要我把她女儿交出来。我只想做好心人,帮助她度过难关,却被她污言秽语说成如此不堪的人,叫我这个村正也被人耻笑。哎!”说完黄考好将一杯黄酒一饮而尽,心里有着无穷的愁苦,有点怨恨的扫了两位老婆一眼。 李国楼最会猜度人心,看着黄考好的表情和他的大小老婆羞愧的脸,就明白了,两位老婆肚子不争气,黄考好想换换手气,找一名生过孩子的女人做小三,当时的情景黄考好一定还对黄田氏表露过心境。奸诈的黄田氏就是不说此事,她只是要官府继续派人来破案,先有个说得过去的嫌疑犯,接下来的事黄田氏就不会管了。 还有可能就是黄田氏已经变得固执,就像一头驴一样脑筋不会拐弯,把村里的人都想成拐卖她女儿的坏人,怪不得黄田氏在黄村已经没有人缘。黄田氏又把死去的老公留下来的地卖给了外姓人,更是火上浇油,黄田氏在留在黄村的日子屈指可数。李国楼心情变得底沉下来,他感觉到他的责任重大,若是不能处理好黄田氏的事,很有可能这个寡妇会自杀。 第六十二章 饭桌下的小动作 黄兵大声嚷嚷道:“黄哥,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支持你。田氏不识好歹,我不会给她好果子吃。李长官,你别相信她疯狗乱咬人,我们黄村都是乡里乡亲,一定是外人趁着迷雾做的坏事。” 黄考好微微叹息道:“哎,一想到田氏受到的苦,我就不忍心下狠手,若是我再狠点,早就把她赶出村了。” 黄兵叹息道:“哎,黄哥就是心软,对所有村民都那么善良。”说完抬眼扫视了一下黄考好,两人不由露出会心的一笑。 李国楼从两人的笑容里知道,好人旁边就要有坏人:“黄弟”黄兵就是黄村的坏人,不然怎么会做到保正的位子,欺压百姓的事全部有黄兵出面去做。再有“黄哥”村正黄考好做好人,放个软话给别人,和和睦睦的黄村就和谐了。 李国楼问道:“黄村正,小弟问你一下,田氏得罪过什么人吗?” 黄考好摇头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她们孤苦母女俩谁敢欺负她们呢。我把她家的劳役都免了,日子虽然比不上富裕人家,但比一般的村民好很多了,没有压力啊。我家的长工都会为她家犁地,重体力的活,都有人替她家干。” 大老婆黄易氏也在旁帮腔,诉说道:“我老公对田氏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每年还送花布给黄茵茵,把她看做亲侄女。哎!现在弄到这个田地,我都不知说什么好。” 李国楼又问道:“那黄茵茵定亲了没有?” 黄兵说:“没有,田氏家境不好,茵茵才十二岁,田氏一个人舍不得这么早替她找婆家,哪曾想会发生这种事。哎!早知这样早点嫁出去就好了。” 这个时代童养媳都有,十二岁的新娘不稀奇,李国楼沉默下来,喝起闷酒。 一坛子酒已经见底,连黄考好的两个老婆都能喝酒,比李国楼厉害多了,在一旁互相碰杯。酒宴上场面很好,金二子不停的和黄兵拼酒。 李国楼走到边上,那里放着他两只箱子。李国楼有点过意不出。吃人家手短,来到被告家里又吃又住,他想送一件礼物给黄考好。李国楼习惯送礼给别人,他没有想过这样做不好。打开箱子里取出一把西洋镜子和一柄骨扇,直接送给黄考好。 说道:“黄村正,这么晚麻烦你一家,不好意思,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礼尚往来原本是国人的传统,但李国楼这一手还是让黄考好感觉大有面子。 黄考好哈哈一笑,道:“李长官太客气了,我阅人无数,一看就看出你家教很好,是哪个大家族出身?” 李国楼有些不好意思,报自家名号,这样有点强势压人的样子。 金二子插话道:“黄村正,我的长官大有来头,李中堂是他族叔,他刚从大英帝国回来,不懂国人规矩。黄村正,你不必客气,也不要回礼,他不收贿赂的。等我们回去时,你给我带一份土产就行。” 李国楼瞥眼金二子,这小子酒喝多了,又开始翘尾巴,有点得意忘形,看来以后还是不能让金二子看好脸色。 黄考好腾身而起,乐呵呵道:“难怪难怪,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你们等着,我到地窖里取一瓶好酒,我们再喝白酒。” 李国楼劝不动黄考好,只能看着黄考好跨出饭厅,一个人提着油灯,去地窖取那瓶窖藏的剑南春酒。 心里在想:黄考好太抠门了,黄考好连一个仆人都不请,请他们喝酒,就喝这种便宜的大坛子黄酒。直到现在他送了一份礼,黄考好才把窖藏的好酒取出来。 人嘛!都是势利眼,虽然满桌子的酒菜,但桌子上都是乡下人的鸡鸭鱼肉,和城里有钱人吃的山珍海味不能比。这已经是乡下人最羡慕的生活,而他已经不习惯吃这么油腻的菜。 桌子上冷掉的菜,黄月氏放在边上的炭炉上热一下,又变成暖人的菜食,黄易氏则跑到厨房再烧最后一道汤。李国楼突然觉得有两个老婆也挺好,至少他在这里没有看见黄考好的两个老婆有什么不睦。喝过酒的脑子就会胡思乱想,李国楼有点轻飘飘的和黄兵干了一杯酒。 黄考好抱着一摊子酒回到饭厅,大肚子的酒坛上面画着穿着肚兜的小童子,一桌人全部倒满一杯白酒,李国楼的任务就是喝光这杯酒就行,不用他一口闷。 喝慢酒李国楼还是可以的,脑子越来越清醒,他看着那坛子酒,心里有了怪异的想法。有这种可能吗?立国楼的心思又回到案件上了,嘴角出一丝笑容,他在为自己喝彩,别人想象不到的结果,他总会想得出来。这是天赋也是天意,有了怪异想法的李国楼看向色眯眯的黄考好,酒色不分家,黄考好看向两位老婆的眼神是那么急切,但愿他们早生贵子。 李国楼扬声道:“黄村正,你这里有黄村的户籍吗?我想晚上研究一下。” 黄考好有些不满,说道:“我家里哪有,都在村公所,明天拿给你。” 李国楼急忙道:“哦!不急,我晚上看这里的地图也可以。” 黄兵急道:“李长官真是克己奉公,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啊。” 李国楼怒道:“黄保正,看来你还没有喝多,说出的话没有人味,罚你再喝一杯。” 被李国楼逼迫,黄兵只有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酒。饭厅里的人变得好似老朋友,一场酒宴让人没有隔阂。李国楼知道他在黄村将通行无阻,没有人会阻拦他的行动。 黄考好、黄兵会是罪犯吗?李国楼再怎么想也不可能,他们是黄村的人上人,有钱有势,都是要面子的人。也没有听说他们喜欢黄茵茵,更没有上门提过亲,当然这也是不被允许的,同姓是不能成婚的。黄考好、黄兵若是喜欢小女孩也能买得起,这个时代卖身的女孩子很多,有贪财或是养不起小孩的父母专门卖自己的小孩,这是官府允许做的事,童养媳盛行,更让这股风气蔓延。此时的农村贫富差距巨大,贫穷的老百姓连一件过冬的棉衣都没有。有官职的村正黄考好、保正黄兵就是土皇帝,但这是京师管辖的地盘,没有谁会认为自己可以做真正的土皇帝。黄考好、黄兵还要沽名钓誉买一个好名声呢,为富不仁的事他们不会做,要不然不会让黄田氏把土地卖了也没有报复黄田氏。黄考好、黄兵只是在喝酒时说几句大话,直到现在还没有对黄田氏赶尽杀绝。 李国楼已知他是在一个陌生的人决战,看不见的夜色之中又有多少隐藏的秘密? 李国楼长身而起,高举酒杯,道:“多谢两位朋友看得起我,请多多提供帮助,希望这次黄村之行,能有惊人的收获。” 黄考好卷着大舌头,说道:“一定一定,李长官既然把我当做朋友,那我一定尽力帮忙。来!我们一起干杯。” 连两位娘子也站起来喝最后一杯酒,饭厅里的气氛已经是满堂春色。 李国楼扫一眼桌子底下,有两只脚在不停的触碰在一起,那是黄月氏重新找了方向,正在猛攻金二子。 看着李国楼自信满满的样子,金二子叫嚣道:“跟着李队副就是爽,不要我送孝敬,还能拿好处,以后我跟定你啦!” 李国楼无奈的将酒杯和金二子的酒杯碰了一下,不再看向旁边的黄月氏。 心里在想:这小子怕是晚上要和黄月氏苟合,他们一对狗男女在桌子底下做的动作,他都看见了。怪不得金二子五积六瘦,原来是喜欢干这种事,把身体都掏空了。又有些奇怪为何黄月氏不肯错过金二子这种货色呢?恍然中明白过来,黄月氏想“借种”!莫非这是黄考好允许做的事?李国楼再也不敢想象下去。 黄考好脸色更加红润,话都说不清楚,脚步虚浮在黄易氏搀扶下离开饭厅。李国楼却紧盯着黄考好的两只打飘的脚,脸上露出一丝嗤笑,阴暗的人性总会被他看穿,但这和破案没有关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李国楼一个人一间卧室,他没有睡觉,而是在书桌上书写笔迹,有些话语他用英文记下来了,特别是人物,李国楼都用abc代替,这样书写一个能加快写的速度,又能在被别人看见笔记时不得罪人,有些话他都用断句,别人是看不懂什么意思。 突然李国楼猛然醒悟过来,别人开玩笑时说他是大英帝国的奸细!这样记笔记是不打自招吗?李国楼赶紧把英文字母全部涂掉,被人看见笔记也能说得清楚,没有什么事是见不得人的。最多把一些事不记录下来,忘记就忘记吧。李国楼把金二子和黄月氏互相传情的那一段给撕了。 写完笔记,李国楼铺开从黄兵那里拿来的黄村地图,地图铺开后很大,不能放在书桌上一览无余,李国楼就直接铺在木制地板上,他已经把暖炉给熄灭了。李国楼不需要炭炉,这是乡下地方不能有过分的生活享受,要不然明天室外的寒风就会吃不消。 提着油灯李国楼仔细的看起地图,他用尺在测量黄田氏家和另一家失踪小姑娘锦绣玉的家之间的距离。李国楼还在本子上面记笔记,耳朵里却听见隔壁金二子房间里发出的娇喘声,李国楼拿了两团纸塞进了耳朵,摇头苦笑,嘴里已经偷偷的发出笑声,怎么第一次出城办案就会遇见这种事? 以后出门办案要不要再带着金二子呢?李国楼下不了决心,就看金二子是不是福星,破不了案,说什么也不带金二子。若是能够破案,大丈夫不拘小节,管他什么事呢。 第六十三章 胡言乱语瞎折腾 天还蒙蒙亮李国楼已经在院子里散步,活动一下筋骨,他向也已起床干活的黄考好以及两名长工点点头互相打声招呼。 心里暗思:地主老财黄考好真是勤奋节俭,雇佣了两名长工,就把他们当牛马使,冬天也不让他们睡懒觉,这样的人不发财就说不过去了。 黄考好安排好两名长工要干的话,就和李国楼一起到村公所去,因为李国楼催得紧,一定要先拿村里人的户籍资料才肯吃早饭。 黄易氏也起床到厨房烧火做早饭,但还没有看见黄月氏走出房间,李国楼点头和黄易氏打一声招呼,也不叫金二子起床。就离开大宅向东面的村公所而行,村里鸡鸣狗吠,已经有人在道路上行走,农村人都习惯早起,村里人看见黄考好,急忙弯腰鞠躬,表现的毕恭毕敬。 农村人柴禾不缺,只要到林子里砍柴都能挑回一大担,所以每家的院子里都有柴禾间。这些平民百姓的房间,大都是平房,有些还是草顶,连瓦片都没有。院墙也是用石头垒成的,有些就用木栏围成一圈,路过的人可以看清院子里的一切。 李国楼对每家村民的院子都要探头探脑一番,磨蹭掉好多时间,这让黄考好大为不满。 黄考好再次停下脚步,不耐烦状,说道:“李长官请你走快点,你要和村民问情况,待会儿让黄兵陪你,我还要办公呢。” 李国楼急忙嬉皮笑脸的快步走到黄考好身边,说道:“黄村正,我只是对农村生活感兴趣,你们这里的人都养鸡养鸭,生活条件蛮好嘛。” 黄考好瞥眼李国楼,鼻子里发出嗤嗤声,说道:“好什么李长官,你连这个也不懂,村民养的鸡鸭大都要叫差,平时谁都舍不得杀来吃,连鸡蛋鸭蛋也要交差。” 李国楼闹不明白,问道:“这怎么交差啊?” 黄考好指手画脚,道:“李长官,村里还有差役,他们会将这些东西收购,都能折算成铜钱,每家都有应该上交的赋税,有本子记着数字,年底以前不能拖欠,否则会受到惩罚。只有结余的东西才是村民自己的,否则差役会上门讨债。” 李国楼道:“哦!黄村正,你一定是放高利贷的人。” 黄考好嘿嘿一笑,道:“李长官,说放高利贷多难听,这叫乡里乡亲帮忙,我又不要做大地主,要这么多地干嘛。养长工很辛苦的,你不盯着他们,他们就会偷懒,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想要老婆管人,又怕她们偷汉子,维持现状就可以了。” 李国楼肚子里在偷笑,没有揭穿黄考好的伪装,人都是贪得无厌的,像黄考好这种人,就是想要越来越多的土地,一辈子的梦想也在土地上。村里已经有六百多亩土地是黄考好家的,都是雇佣村民替他家种地。黄考好是村正,一定隐瞒自家土地的田亩数,这种花招每个地方都一样,损公肥私之事做起来得心应手。 如今的大清律法,地主也要交税,没有萌阴这种事,官宦地主阶层,只有靠隐瞒土地来获益。丈量土地的官差是肥缺,到哪里都能大吃大喝,顺手发财,只不过国家有规定,一般是五年来个全国测量土地,这是雍正皇帝制定的规矩,正因为雍正皇帝实行摊丁入亩,中国人口才会人口大爆炸(古时穷人养不起过多的孩子,大都把刚生出来的孩子弄死的,接生婆另一个差事就是弄死小孩,很残酷的现实,书上从来不提)。过去国家都是以人头来缴纳赋税的,实行摊丁入亩以后,老百姓只要养得起小孩,就生一大堆,开始国人还是满富裕蛮开心的事,但到了康熙晚年时弊病就显现出来,中国人口一下子多出三倍(超过二亿人口),在农耕社会就变难以承受这么多人口的压力,平均每个人的土地越来越少,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贫苦,这才会有白莲教起义、太平天国起义,一浪高过一浪的农民起义,让大清帝国经受着内外交困。 李国楼家族都不是大地主,他们对土地已经不感兴趣,所以李国楼也看不起村正黄考好,这种乡下人连喝酒都在谈论土地的得失。这里一亩土地值多少钱,最多值四五十两银子,一般都在二三十两银子之间,灾年十几两银子就能买到上好的土地。李国楼要是买土地做大地主,早就是一方霸主了。 一路上黄考好诉说,哪一片土地是他家的,哪一家是靠他的恩德才能活到现在,没有走到家破人亡的境地,所以村民看见他才会这么爱戴。李国楼倾听着,频频点头,对黄考好大加夸赞,黄村的大善人啊。 说起黄考好感兴趣的话题,他再也不催促李国楼走快点,而是和李国楼一起站在田埂上观赏起田地的风光。 京师已有将近两百年没有打仗了,过去村庄的土围子已经破落不堪,许多农舍已经坐落在村庄外围,零零落落的布局,让黄村的总体看上去不是很好看。 李国楼叹道“黄村正,你们这里的治安防护做得太差了,怪不得会有两个小姑娘被拐骗走,你应该把进村的道路管理好,这样就不会再发生这种悲惨的事。” 一说起这事,黄考好冷汗出来了,他的村正位子岌岌可危,治安状况不好,他作为一村之长第一个吃挂落面。这么冷的冬天早上,黄考好取出袖子里的手帕擦拭汗水。 黄考好辩解道:“李长官,我也是没有办法,没有钱啊!土围子都是漏洞,哪里都能进出,再加上有的村民图进出自家的地方便,更是在土围子上刨出一个个洞来,我知道是我没做好差事,现在我们这里已经成立治安小队,每天都有人巡逻。我已经向长官保证过,等到了春季,我一定把土围子修好。我自己出钱,一定把土围子修得滴水不漏。” 李国楼告诫道:“黄村正,你知道山东那里为了对付捻军,修建的土楼都是什么样的吗?捻军经过就像蝗虫一样,什么也不会给你留下,像你这身子骨,只要遇见捻军,就要去做炮灰。你啊别光想着买地,要学会生存下来,总有一天这里也会打仗的,你要把自家的大宅子改建成土楼,还要买枪,组建自己的民团,红缨枪、大刀顶屁用,早就过时了。这样你的一切才是自己的,否则总有一天会被人抢光,你会比田氏还惨。” 黄考好不服道:“李长官,你不要吓我,捻军不是要完了吗?我还要花那么多银子干嘛。” 李国楼指着天,说道:“黄村正,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不想你拥有的一切变成空,就要变得强大起来,光有银子藏在地窖里,就是废金属。” 黄考好点头道:“李长官,你这话别人也对我说过,不过没你说得好,你说的是有点道理,那我就在春天大建设时,把自家大宅子重新修建一番,再让几家信得过的雇农住到我家来。就是枪嘿嘿??????李长官要帮忙淘几只好枪。” 李国楼拍打黄考好的肩膀,说道:“放心吧黄村正,我不会拿火绳枪糊弄你,给你弄最新式的燧发枪,不怕风吹雨淋的好枪,以后谁都不敢打黄村主意,你就是这一片的大豪强。” 好似看见光明的前途,黄考好再也不愿束缚在狭小的土地之中,原来家乡还能建设得那么美,他被李国楼一番说辞打动,将要大出血,花钱搞建设了。 李国楼最会鼓动人心,一番胡言乱语就让黄考好瞎折腾,塞翁的得失就在一念之间。至于李国楼一番胡诌有多少效果?现在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李国楼只想让黄考好大出血,在家乡大搞建设,让黄村的老百姓有个安全的住所。没有想到有福有祸:“福”当然是当地老百姓,有机会挣钱养家:“祸”就是又加重了黄村老百姓的劳役负担。像黄考好这么抠门的人,哪会让黄村老百姓占便宜,除了工料费用要从外面买回来,劳役费用黄考好能省则省,都是“亲戚朋友”少花钱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村公所拿好黄村的户籍资料,李国楼和黄考好一起回去吃早饭,来回也就十几分钟的路,他们两人磨磨蹭蹭走了三刻钟。一路相谈甚欢,指点着黄村冬天的景色抒发情怀,再美还是家乡美,远处的香山更添秀丽的风姿。 谈论好一会儿,李国楼终于将话题切到主题上,问道:“黄村正,你们村里有几户人家,一共多少人啊,外来户多不多呢?” 黄考好想都不用想,这种问题他背得滚瓜烂熟,脱口而出道:“我们黄村有二百三十一户人家,人口把失踪的两个小姑娘算在里面,有人口八百九十三人,男的有四百九十人,女的有四百零三人,其中壮劳力有三百五十五人,若是把女的能干活的也算在里面还要加三百零七人。” 黄考好又说了村里原住民和外来迁居来的人之间的矛盾,全部靠他的安抚,才让全村人过上幸福生活。所以黄村少不了他来掌舵,村正只有他来做村民才会心服口服。 李国楼拿着户籍册子,随意的翻动,上面有这些黄考好说的数字。至于有没有隐户?那就不好说了,黄考好不会告诉他的,除非他拿到证据。 所谓隐户就是替大户人家干活的雇农,他们没有土地,也不需要劳役、兵役,但没有户籍就不能在外走动,属于盲流这种人,是没有社会地位的人。有钱有势满人家里的包衣奴才有许多也是隐户,国家对这种人控制不住,对于国家来讲这种人一无是处,不为国家做贡献,只为主子效命,有的就是亡命徒的别称。 李国楼不会得罪地头蛇,否则在这里他将寸步难行,村里几十号民团就能把他盯得死死的,谁都不会和他说话。除非再派大队衙役来执法,李国楼到现在还没有取出牌票。口袋里的牌票他已经不想用了,送一个人情给黄考好,不让村正黄考好丢人现眼,被官府把被告或者嫌疑犯的名字写在牌票上,对于有身份地位的人来讲是非常丢人的,就是人生一大污点。 官府里有的衙役拿到牌票就去索贿,不把嫌疑犯或者被告押到衙门里,这种事情李国楼做不出来,他已经不将黄考好当做嫌疑对象。 第六十四章 黄村的隐户和小孩 李国楼一面吃着早饭,一面观察着黄考好一家人的表情,处之泰然一点破绽也没有。金二子连头也不抬,低头微笑着喝粥。 黄月氏忙碌的在厨房里干活,等金二子喝完一碗粥,黄月氏恰好出来,随手便收拾碗筷,问道:“金捕头,还要不要再来一碗?” 金二子呵呵笑道:“嗯,这里空气好,人也精神焕发,容易饿,黄月氏,再来一碗吧。” 金二子、黄月氏说的暗语,屋子里的人都听懂了。黄考好转过头去,不让李国楼看见他的表情。 黄易氏则在笑眯眯看着黄月氏,她可不能做出格的事,谁叫她是大妇呢,这种苟且之事只允许小老婆做,大老婆做就变成家丑。 看来今晚他们还要来上一手,李国楼暗思:要不要今晚不住在这里呢?村公所也蛮好的,宽敞透亮,那里还有看门人。还要给黄考好面子吗?还是黄考好会强烈希望金二子再住一晚呢?李国楼打定主意,车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该办差了,不去想这种龌龊的事。 李国楼取出怀表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半不到,但他已经坐不住了,李国楼斜背着一只西洋人用的公文包,将黄村的地图放进去,但户籍册子太厚了,李国楼只能拿在手里。 李国楼对着金二子,说道:“金捕头,你在这里等黄保正,我出去一个人看看,你们到黄田氏家里等我。” “啊!”金二子有点不相信李国楼这么认真做事,随口道:“李队副,你到哪里去啊?” 李国楼回道:“我就是看看黄村的环境,嗯??????十点钟在黄田氏家等我。”说完李国楼走出饭厅,一个人独自进村去了。 黄考好看着李国楼的背影,说道:“金捕头,你的长官很厉害啊,说出的话有说服力,就是做事很奇怪。” 金二子撇嘴,冷笑道:“黄村正你还没有看见他发威呢,我们衙门里的大佬都佩服他,不过他不是正常人,做出来的事情我们都没有遇见过。” 金二子怕被黄考好一家看轻,也站起来,说道:“黄村正,请你叫黄保正十点钟准时到黄田氏家里去,我也要去办案,黄田氏家附近的邻居我都要壹壹询问。” 金二子不敢偷懒,快步离开饭厅,动作矫健勤快,一点都看不出晚上作战的辛苦,脚步坚实有力。 金二子的举动让黄考好高看一筹,认为这两名捕快都有过人之处,意味深长的说道:“黄月氏,要努力啊。” 金二子没有听见黄月氏的回答,他已经跨出了院子,不过脸上已经露出坏笑,得意的人生一笔,一挥而就,感觉就像一场梦一样。他靠在李国楼身上,重新燃烧起斗志,有股当初来到衙门时的冲劲,他也想把案件侦破,说不定好运气都到他这里来了呢。金二子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工作,有模有样的费劲口舌和村民说话。 李国楼自始至终,没有到村东头去,那里是村民密集区,而是跑到村西查看地形。他没有找什么人聊天,而是一面走一面观看地图,有些路过的农舍他跑到门口问了一下是谁的家。然后就记在本子上,把户主的名字记下。 有的农舍里养着狗,看见李国楼靠近,拼命的叫,身体已经扑在篱笆上,就想咬死李国楼的样子。 李国楼不为所动,他才不怕草狗,心里不削,只要踢一脚,就让草狗死翘翘。不过看见农舍里屎粪一地,他可怕了,没有踏入进去院子一步,便离开肮脏的农舍,有的农家在院子里除了鸡鸭还有牛羊,甚至猪也在院子里乱刨。不过李国楼把这些人家院子里养些什么都记在本子上,又在地图上标注清楚,做上暗记,好回去核对。 李国楼猛然想起,这张地图不是他的,而是保正黄兵的财物,说不定村里只有这一张这么大的地图,被他弄成这样,该如何还给黄兵呢?李国楼脸上露出苦笑,这下又要给黄兵送礼了,人家出城办案可以捞好处,而他则是自己掏腰包,暗自沉思,以后还是要多办一些有油水的案子,这种自损钱财的案子还是少碰为妙。 有的村民可以沟通,有的村民一听李国楼是捕快,不愿理他,一问三不知,连姓什么也要发飙,才能问出来。更有的农舍里面明明有人,就是不开门,让李国楼吓唬说不开门就放火,才让主人打开房门,李国楼也不给主人好脸色看,凶得不得了,要请主人吃牢饭去。吓得让人家一家老小给李国楼跪下,原来主人一家都是隐户。 李国楼低头看地图,一瞧差点气得吐血,原来地图上没有这栋农舍。心里恼恨村正黄考好、保正黄兵两人互相勾结,造假之事做得滴水不漏,要不是他拿着黄村的地图和户籍册子,怎么会发现这个漏洞呢? 万幸李国楼不去村东头,要不然二百多户人家,他是看一天也看不完。李国楼已经发现黄村有钱的家庭都居住在村东面,贫穷一点的家庭都在村西面,越往西住的家庭越是穷困,农舍残破不堪,有些破败的农舍已经无人居住,怕是主人一家在这里生活不下去,离开黄村了。 李国楼身后跟随的人越来越多,李国楼挥手让他们离开,却没有一点用处,难道他是猴子不成,三十几个小孩嘻嘻哈哈已经不怕李国楼。终于在路上遇见黄村五名民团成员,李国楼遇见救星,有五名民团成员出面,那群小孩才散去。 因为有隐户的缘故,李国楼的工作量加大许多,他不能放过每一栋建筑,就算是猪圈牛棚,李国楼都要去查看一番,有一个牛棚里真的住了一大家隐户,足有老弱共八名男女老少,隐户一家还想骗他,报了另一家人的名字,哪曾想李国楼已经记下那家人的情况,当场拆穿这家隐户的谎话。李国楼脚下立刻跪下八名隐户,全家哭声震天,哀求官爷饶了他们苦命的一家人。说谎的隐户是男主人,已经在打自己嘴巴子,左右开弓用上劲在打。 一瞧这阵势,李国楼束手无策,急忙破财消灾,掏出一块碎银子,说道:“哎呀本官也是小老百姓,你们不用怕,赏你们了。” 又是一片“青天大老爷!”的哭诉,让李国楼彻底无语,转身离开牛棚,不愿听这种胡言乱语。 有钱人就是受欢迎,身后有小孩跟出来,还要讨赏,大叫道:“官爷,请再给一块银子吧。我们这里是两家人,你给了克家,不给我家说不过去呀。” 李国楼狐疑道:“小孩你说谎,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说是两家人呢?” 那名小孩嘿嘿乐道:“官爷,我们是两个家庭组成在一起的,你眼光倒是厉害。” 李国楼苦笑道:“小屁孩,只有一对成年男女,我还看不出来,不是傻子吗?”说完李国楼还是掏出一块碎银给了那名小孩。 看着那名小孩鞠躬离开,李国楼心里已有一些眉目,但他还是要把剩余的几家人全部看一遍,一个嫌疑犯也不错过,明天他将试试运气到底会如何?李国楼双手合掌,第一次向佛祖恳求,让他变成神算子吧,回去一定给寺庙供香火钱。心里有信仰还是有好处的,再给天主教也奉上进贡,李国楼把东西方教派都恳求一遍。来到黄村李国楼已经走投无路,没有目击证人,没有线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他只有赌一局,这里只看运气,既然金二子有苟且运,那他就有鸿运当头照。 李国楼向黄田氏家而行,远处黄田氏已经在路口等着他。 看着黄田氏哀怨的神色,李国楼急忙快步上前,安慰道:“黄田氏,你放心吧,我一定把活着的茵茵给你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我就雇你干活。好吗?” 李国楼就怕黄田氏自杀,他不愿让黄田氏一个人留在黄村,每日以泪洗面。 自杀是要有很大勇气的,黄田氏当然想过自杀,卖了自家的土地已经对人世不再留恋。但李国楼给了她几分希望,黄田氏目露感激的神色点点头。 虽然希望渺茫,李国楼依然觉得他救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李国楼低头不语,到底他是好人还是坏人,这里想要救人,那里却要去杀人。充满矛盾的性格,让他左顾右盼,远处炊烟升起的地方,中午有一家农舍正在做饭,在农村倒是少见,那里就是他最怀疑的地方,明天他要和那家人先较量一番。 李国楼又转向另一个方向,那家人也挺值得怀疑,派了个小孩盯稍他到现在,其他小孩都走了,只有这个小孩跟他到现在,李国楼又有了一个怀疑对象。心里估算一下,一个早上已有二十几家嫌疑对象,若是再加上下午查询的家庭,看来黄村最少也要四十多个家庭。这还是村西面的家庭,如果有时间还要查看村东面的农家。这么查下去好似嫌疑对象太多了,李国楼抓耳挠腮,看来要重新整理一个思路,把嫌疑对象再排除一些。 黄兵等得不耐烦了,看见李国楼过来,急忙冲出黄田氏的家,恶狠狠道:“李长官,不给我面子啊!干嘛去骚扰人家呢。这种事哪个村没有?王爷府上也有这号人,你是想和全天下的有钱人作对吗?” 李国楼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黄保正,我绝对给你面子,但法律面前没有人情可讲,要是那种人是人贩子,我当然要抓。” 黄兵嗤之以鼻,道:“他们连说话也说不利索,大字不认识一个,会是人贩子?在这里有饭吃,有片瓦遮体已经很不错了,你就别瞎折腾了,我给你嫌犯名单,村里就这几个人不是好人。”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还是黄保正够朋友,晚上别忘了给我,记住今天晚上别再喝酒了,我想早点睡觉。” 黄兵口是心非,道:“好!听李长官的。” 黄兵把下半句给咽下去了:“我还要听黄村正的!”这句话,不能在田氏面前说。村正黄考好早就给他下达任务,要把李国楼、金二子两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全部带回村正黄考好的大宅子,绝对不让这两个人晚上睡村公所。今晚还有一顿酒宴,等着二位贵客和黄村有头有脸的人一起喝呢。 第六十五章 张嘎子的怀疑对象 李国楼安抚一会儿黄田氏,他天生长着一张和善的脸,嘴里说出的谎话容易让人相信。黄田氏只会点头认可李国楼的举动,到地主老财黄考好家又吃又住,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通蛊惑人心的说辞,就让黄田氏相信,官差既然来了,绝不会空手而归,等查访完毕,就会把黄考好抓进衙门里。 黄田氏点头之中目露凶光,告诫道:“李长官,像黄考好这种人都是下贱胚,只要一百大板打下去,保证像竹筒里的水,全部倒出来。官爷,你们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啊。” 李国楼揣着明白装糊涂,点头微笑,道:“嗯!言之有理,一定不会放过为富不仁的黄考好,黄田氏,你先回家,明天会有好消息带给你。” 黄田氏露出欣喜的表情,说道:“那好李长官,我全靠你了,你的心地真好,金捕头也是好人啊。一点也不像我们这里的官差,还是皇帝身边的官是好官啊,这么清廉爱民。” 李国楼被黄田氏说得脸有点燥热,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做官都想做好官。但人又是自私的,不做贪官的好官,他倒是没有遇见过。 李国楼怀揣着两只热呼呼的鸡蛋,手里还拿着一只鸡蛋剥开,金二子、黄兵也在一面走一面吃鸡蛋。李国楼转头扫眼身后那名跟踪追击的小孩,扬了扬手里的鸡蛋。 小黑皮内心看来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跑到李国楼跟前,一只手摊开。 李国楼取出怀里的两只鸡蛋,放入那名小孩的手里,说道:“小黑皮,你有做捕快的潜质,但想做捕快只会跟踪追击这一招是不行的,还是要有知识,回家好好读书。知道吗?” 小黑皮仰头,童声童气道:“我要明年才读书呢,李长官。” 李国楼哈哈大笑,道:“小黑皮,你蛮厉害的嘛,连我姓什么也知道了。” 小黑皮得意洋洋的说道:“我还知道你的手下叫金二子呢。” 金二子也笑了,给了小黑皮一只鸡蛋,他已经吃剩下最后一只。 有了三只熟鸡蛋好处的小黑皮,光明正大的走在羊肠小道上,两边是两名捕快跟随。这样李国楼在黄村又多了一个名叫“张嘎子”的手下。 李国楼调侃的问道:“张嘎子,你们黄村有坏人吗?” 张嘎子看了一眼黄兵:“嘿嘿嘿!”笑个不停,弄得黄兵挂不住面子,挥手道:“张嘎子,快回家吃饭去。” 张嘎子摇头道:“黄保正,我可什么也没有说。” 黄兵恶狠狠瞪了张嘎子一眼,叫这名臭小子老实一点。 李国楼又问道:“张嘎子,那你说说你向谁家院子扔过石头吧。” “啊!”张嘎子露出惊讶的表情,不敢相信他做的事情李长官也查访出来了。 黄兵瞥眼道:“张嘎子,放心吧没有人看见你扔石头,李长官小时候也扔过石头。” 李国楼、金二子一起哈哈大笑,田埂上的四道身影,走得更加轻快。 一路上张嘎子都在抓头皮,李国楼看在眼里,心里暗思:张嘎子倒是个人才,动脑筋动到现在,待会儿等黄兵不在身边的时候,问问看张嘎子,黄村有哪几个坏人? 四人走了一里多地,来到锦伯然家里,他的女儿锦绣玉一年多以前失踪,到现在还杳无音信。 锦波然一家一共五口人,老母亲还建在,老婆是本地人,还有一对一岁不到的双胞胎,尚且抱在怀里。 锦波然一家听见官差来查询失踪一年多的女儿锦绣玉的情况,都聚集在客堂间向李国楼倾诉他们对锦绣玉的相思之苦。说着说着全家人都一起哭起来,一对双胞胎儿子也在妈妈、爸爸怀里大声哭起来,全家来个大合唱。 李国楼彻底无语,想问问情况,又觉得没有什么好问的,一路上保正黄兵把一年以前锦绣玉失踪的情况都说过了。这里差不多要出黄村地界,前面就是四岔路口,天知道小姑娘锦绣玉被人贩子拐到哪里去了? 金二子大言不惭,安慰几句,道:“放心吧老婆婆,我们一定把你的孙女找回来,这次我们有备而来,已经有线索了,你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老婆婆一听,开心的露出没有牙齿的嘴巴,干瘪的笑起来,说道:“多谢官爷辛苦,我们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外面养的几只鸡送给你们吧。” 金二子急忙摆手,道:“哎!老婆婆,我们是京师的捕快,是皇帝放出来的鹰爪,哪能要老百姓的东西呢。我们还要给这么可爱的双胞胎压岁钱呢。”说完金二子还掏出几枚铜钱送给了老婆婆,这一举动立刻博得锦波然全家的欢心。 张嘎子在旁叫道:“我马上要过生日啦!” 李国楼摸一下张嘎子的头,微笑道:“张嘎子,会给你好处的,待会儿我有话问你。” 黄兵浑身不自在,立刻给张嘎子看一张凶恶的脸,他可是黄村第一大恶人,人见人怕,谁敢惹他,就叫人家去戍边。 张嘎子胆子倒是挺大,对着黄兵一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这就是无知者无所畏惧。 离开锦波然的家,在四岔道路,李国楼和金二子交代几句,他还要挨家挨户去看看,让金二子到锦波然家附近的家庭查询。 李国楼转而对黄兵,说道:“放心吧黄保正,我不会坏了你们的规矩。不过请你把地图没有标注的家庭标注出来好吗?省得我不停的做纠正工作。” 黄兵恼怒道:“就你事多,拿来!” 拿回牛皮纸的地图,黄兵又是一阵怒叱,地图上面已经被李国楼标注的不成样子,斑斑点点都是记号。 李国楼赶紧说道:“黄保正,我还有一把骨扇子,晚上送给你。” 黄兵不满道:“那枚西洋镜,我也挺喜欢的。” 李国楼脸皮抽动一下,尴尬的说:“那是我随身用品,只有一件,我再看看箱子里有什么好送人的。” 黄兵上下打量一番洋气的李国楼,想要榨出一些油水,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既然长官是个软柿子,岂能放过发小财的机会。 黄兵嘿嘿笑道:“李长官,你那双军靴挺好看的,我回去帮你洗一洗,留作纪念了。” 李国楼急道:“黄保正,那你不许翻我的箱子啊。” 黄兵摇头道:“李长官晚了,昨天我们民团队长已经全部看过了,你有些什么东西,他都知道。” 李国楼问道:“黄保正,你们村的民团队长是谁啊?” 黄兵手指着鼻子,乐道:“那就是我呀。外来的人来我们村,我不要查个底儿掉。” 李国楼只能摇头,这就是一起喝酒的坏处,弄得大家没有尊卑,就像金二子一样,现在已经不怕他了。 等黄兵、金二子离开,李国楼收拾好地图,户籍册子夹在腰间,看向身边的张嘎子,说道:“张嘎子,现在好把你怀疑的对象告诉我了吧。” 张嘎子仰头看向李国楼,狐疑道:“李长官,你怎么知道我有怀疑对象?” 李国楼微笑道:“你一直跟着我,不就是想告诉我,你的猜测吗?” 张嘎子瞪着李国楼,叹道:“李长官,你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如果你是我爹,我是不敢撒谎的。” 李国楼说着假话:“我的儿子长得像你这么可爱就好了。” 李国楼给了张嘎子二十枚同治哥子,小孩子有二十枚铜钱已经是天大的数字,又听了李国楼逢迎拍马的话,张嘎子已经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杀气。 张嘎子小手一指前方一栋房子,说道:“李长官,那家是外来户,名叫金冯雨,从来不下地干活,还能有钱交税银,他们全家就像人贩子。” 李国楼瞅着前方那栋瓦房,心里有了猜测,这种家庭一定来路不正,江湖人氏出身,应该是收山在这里养老。“金冯雨”名字一定是假的,户籍也是假的。手里嘛?说不定还有血案。但金冯雨既然金盆洗手,他再去翻人家老账,不符合江湖规矩,也要得罪这里的官员。地方官员已经收了好处,给“金冯雨”弄了假的户籍资料,他犯不着去得罪一大片地方势力。 李国楼点头道:“嗯张嘎子你挺会看人的,还有哪几个家庭,你认为可疑的。” 张嘎子有些飘飘然,微笑道:“嗯!还有好几家呢。你早上看见院子里养两条大黑狗的那家就不是好人。黄八蛋,我们都叫那个人黄八蛋,他是黄兵的走狗,很凶很凶的,黄八蛋看见你低眉顺眼,平时在村里最不是东西,还喜欢占小姑娘便宜,还是民团小队长呢。黄八蛋在村里干的坏事,用十张盖屁股纸,也擦不干净。” 李国楼想起那个人的模样,满脸横肉,对着他笑时,脸上的肌肉,在僵硬的抖动,差点把他划出嫌疑对象名单,这个黄八蛋叫什么名字,李国楼赶紧翻看户籍册子。哦!叫“黄觉悟”,李国楼又在笔记上记下了一笔。 李国楼满意的点头道:“张嘎子,好样的,继续说下去,再想一想你们村还有谁值得怀疑。” 张嘎子开始滔滔不绝,把压抑在心中的郁闷都抒发出来,只要训斥过他的家庭,他都说了人家坏话。什么有的人家连靠近院墙也要怒叱他们小孩,好似他们小孩是做贼的。还有的人家是信仰邪教的,对着小木人偷偷磕头,念咒语,也被张嘎子揭露出来。有五个家庭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在晚上聚会,可能是捻军的暗探,可惜人家门口还有放哨的人,让他听不见屋子里聚会的人在说些什么? 李国楼张大嘴巴在听张嘎子诉说,让他大吃一惊,一个小小的村庄竟尔有这么多秘密,传播邪教的人、怪人、捻军的暗探、江湖黑客,所有的一切,就发生在皇城之外,大清帝国养了一些什么人?莫非失踪的小女孩成为邪教的祭司品?若是团伙作案,他还怎么查?早就把证据给全部抹灭掉了。晚上要是黄兵再来上一段,他手头上嫌疑犯更是要加上几个,李国楼脸色变得痛苦,但依然卖力的记着笔记。 第六十六章 会给一个交代 一个村庄也就三四里的地盘,李国楼下午的活动进展的非常顺利。把西面的每栋建筑都查探一番后,李国楼向黄田氏的家走去。一名挑着粪担的农夫迎面走过,还不让道,笔直向李国楼而来。吓得李国楼直接跳到田地里,捂着鼻子急忙逃开。 真是怪人,看见官差也不怕,还没有礼貌,不把小道让他先过去。李国楼在远处看向那名农夫的背影,也把这名农夫记在怀疑对象的那一栏上,一瞅那名农夫的名字已经跃然纸上,哎!那就是第一嫌疑犯吗?李国楼苦笑,又将那名农夫的名字划掉。 李国楼进入黄田氏的家,金二子已经坐在里面喝茶,李国楼白眼道:“金捕头,你为什么不到黄村正家里等我呢。” 金二子嘿嘿干笑两声,道:“李队副,别笑话我了,我哪敢自说自话,什么事都要请示长官的嘛。” 李国楼暗自腹诽,没有揭穿金二子表里不一,这种苟且之事,还是当做不知道,万一有事发生,也能推个一干二净。 李国楼坐下,让黄田氏回屋里,他们两人坐在客堂间说一会儿话就行。桌子上瓜子花生糖果都有,金二子已经吃了一大堆瓜壳,全部扔在地上,乡下地方都是这样吃东西的,等会儿用扫帚簸箕清理一下就行,不像城里人还要把瓜壳扔在垃圾桶里。 李国楼连干三杯茶,才缓过劲来,叹道:“今天是我说话最多的一天,嗓子都要哑了。” 金二子低声道:“李队副,这里的人都是混蛋,一问三不知,我跑断腿,也没有问出什么。” 李国楼瞥眼金二子,道:“那是你没有问对人,不要小看小孩,我就扫听到好多事情,说出来不知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 金二子不敢相信,说道:“啊!李队副,你不要闷人,就那个贼兮兮的张嘎子,能够知道黄村的秘密,我不相信,你尽胡诌。” 李国楼剥开一颗糖,随口道:“金捕头,你不相信拉倒,我心里已经有五成胜算,就是因为有贼兮兮的张嘎子在这里,我更相信这里藏龙卧虎,这次来这里值了。” 李国楼还是按耐不住,调侃了一下金二子,至于金二子听不听得懂?李国楼相信只要不抓个现行,金二子打死都不会承认有过和黄月氏有过苟合之事。长年累月和罪犯接触,金二子也变成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主,知道传闻和罪证是两码事,两人之间的事,没有旁证是做不得数的。 金二子嬉皮笑脸的说道:“李队副,那就透露点案情进展,也好让我晚上吹吹。” 李国楼说道:“说一点没关系,不过嘛我今晚不喝酒,若是黄村的人过度热情,这酒全部由你喝。” 金二子一拍胸脯,正色道:“大丈夫一言,快马加鞭,我全部挡了。” 李国楼拿出包里的笔记本,说道:“那好我说了,不过内容五花八门,你要自己领会,听不懂不许提问,我不会解释的。” 金二子频频点头道:“我知道这是李队副考验我的思维能力,我会动脑筋想的,晚上我不睡觉,也会想案件的,黄村就是有些邪门,我也看出来了。” 看着金二子奸诈的邪气笑容,李国楼知道金二子总有一天自己会吹出来和黄月氏之间的秘密。这就大老爷们的风流事,人生得意须尽欢,金二子人生浓墨重彩的一笔书写在黄村,他岂能忍得住不说呢。 李国楼看着笔记报起流水账,让金二子听得云山雾罩,内容林林种种五花八门,但他还是低头思索着,是有许多可疑之处。该往哪里寻找突破呢? 客堂间里只有李国楼的声音,门板后面黄田氏躲着在偷听,怎么和女儿的失踪毫无瓜葛,两位捕头到底在聊些什么?黄田氏怎么也想不明白。 李国楼上说了一个小时,合拢本子放入皮包,然后说道:“金捕头,这就是对你的考核,明天早上给我说说你的想法,怎么去侦破这桩无头绪的案子?” 金二子早就没心思吃瓜子了,苦恼人的笑流露出来,说道:“李队副,这么多嫌疑犯,一个个审问过来,我们要呆几天才能回去啊?” 李国楼看了看跨入里面房间的那道打开的房门,凑在金二子耳朵边上低声道:“明天晚上我还要喝干儿子、干女儿的酒,不管案子破得了还是破不了,我们明天下午就回去,现在不要让黄田氏知道,那张牌票我是不会拿出来了。懂吗?” 金二子点头叹道:“李长官,你太心慈手软了,别人拿着这玩意,就能发一笔小财,你却让它作废,我都不知怎么说你。” 李国楼白眼道:“你们就是背后说我不适合做捕快是不是?做事不合规矩。我喜欢就做,你们管的着嘛。包大人少不了我,姚大哥也需要我,而你们也需要我提点。不懂就继续做棒槌吧。” 金二子撇嘴,冷笑道:“我怎么会不懂呢?你比我们高一档次,想法是赚大钱,花小钱是收买人心的事,这种花招谁不会啊。” 李国楼极为不满,道:“金二子这是你说的,那以后我让你出头,好处都给你,你来给我试试看。” 金二子长叹一声道:“可惜我不姓李,上面没有人,家里没有钱。李队副,你叫我怎么来呢?” 两人说完公事就开始闲聊起来,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向黄田氏告别,说明天再来办案,一定给黄田氏一个交代。 李国楼站在门口,说道:“黄田氏,本官不骗你的,明天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黄田氏点头道:“我相信你们是好人,地主老财的银子,收买不了你们,你们都是有良心正义的人。” 李国楼和金二子互相看了一眼,李国楼赶紧说道:“黄田氏,你放心吧,我们都是不收贿赂的人,做事凭良心,你准备一些瓜子、鸡蛋就行,其他我们都不吃的。”说完谎话,李国楼不由低头,昨晚被告地主老财黄考好家里的酒食,他可没有少吃。 李国楼心里暗叹,骨子里还是喜欢和有钱人交朋友,吃有钱人的酒席,心里没有负担,一抹嘴事情就过去了。而吃了穷人三只鸡蛋都想如何返回去,更想照顾孤苦的黄田氏,留条活路给她。做事拖泥带水,以后怎么呆在吃人血的衙门?再这样做事会被手下人看不起的,应该到杀人取功名的时候,也好这帮手下人,见识一下他的武功。又一想不对啊!最有可能的是打黑枪,和他的武功没有关系。 路上李国楼胡思乱想着和案件无关的事,而身边的金二子却开始崇拜这位长官,李国楼是做大事的主。能吃大户,还能骗人,说出来的谎话,没有几个人不相信的,他已经相信明天李国楼真的会给黄田氏一个交代。 李国楼直接往村公所而行,对着金二子,说道:“金捕头,若是黄考好请吃饭,你就客随主便,留在那里吧。我一个人住在村公所清净一下,也好整理一下思路。把我的行李让黄村正家里的长工拿来,我就不过去了。” 金二子苦笑道:“李队副,你这样做人家会不开心的,有点看不起人。叫我怎么做人呢。” 李国楼嗤之以鼻,道:“金二子,叫你去就去,我真的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酒宴上,和黄村正说声抱歉,以后我一定去他家喝酒打屁。” 金二子无奈只能自己一个人往黄考好家而行,李国楼则向东面的村公所而行。 两人分开没有多久,李国楼还没有走到村公所,就被黄兵追了上来,一通拉扯,李国楼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再到黄考好家里喝酒。今晚可是黄村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李国楼若是不给黄村的大小官员以及乡绅面子,赶明就要赶他走,黄村不会欢迎这种不上道的长官。 李国楼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道:“黄保正,先说好了,这酒我可不喝啊。” 黄兵恼怒道:“我们已经知道你的酒量,上来三杯是要喝的,接下来随意,怎么样对的起你了吧。” 李国楼一低头,笑出声来,道:“黄保正,你不是说要洗洗鞋子吗?怎么把我的军靴穿上了。” 黄兵抬一抬娇,嘿嘿乐道:“洗洗外面就可以了嘛。尺码正好,让黄哥嫉妒死了。赶明李长官你要再送两双军靴给我们,否则摆不平啊。”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好说,以后你进城来,我一定再送两双军靴给你,这是英国军人穿的鞋子,很耐磨的,京师里只有一家洋行有卖,很贵重的。” 黄兵一听,急忙说道:“哦!我知道了,以后没有大事我不穿了,长官来也不能穿,若是给哪个长官看中了,不是让我脱鞋子了嘛。” 李国楼觉得黄兵做一村的保正还是可以的,能够和陌生人说得上话,再加上不要脸皮,顺杆爬的套交情。只有这种人出头联络感情,才能让黄村得到上面长官的照顾:“坏人”有着舞台立足,大清帝国缺少不了这种能人。 两人到了黄考好的大宅前,李国楼道:“黄保正,明天下午我要回城,不要送我什么土特产,我只要四只鸭,要装在笼子里的,钱我就不给了。” 黄兵冷哼道:“想得美,一只鸭子一两银子,这是黄村的规矩。” 两人哈哈一笑,开着玩笑走进了大院。 第六十七章 抓捕行动开始 村里的乡绅、富户、黄考好的手下人,黄考好开了四桌酒席,还请来了厨师,客厅里已有三十多人,大家打着招呼,抱拳行礼,亲切的握手,规矩是心随意动,没有一个准谱。黄考好特别向李国楼介绍了邻村来的两位大地主王出任、尤德福,把李国楼当做大人物了。 李国楼瞥眼金二子,一定是这小子昨晚在床上,向黄月氏透露了他的老底,让黄考好知道他在刑部衙门红得发紫。身上还有空白的牌票,想抓谁就抓谁?谁若是敢得罪他,先关进牢里,吃几天老鼠粒蟑螂饭。 酒菜非常丰盛,白酒黄酒都是有名的品牌,不是那种一坛坛地方上酿造的土烧。 李国楼在酒宴上才知道为什么黄考好要和他套近乎,原来这几位大地主都想买燧发枪,建立自己村里的武装。这种事对于他来讲不是难事,拍着胸口答应了三位大地主的要求,价格保证是器械局定价的一半,这个行情就是他能做到的事情。假洋鬼子还不知道买卖枪械里面的猫腻,那还叫什么假洋鬼子! 李国楼不知道一传十,十传百的道理,原本没有想做军火生意的他,一不小心和京师附近的大地主做了几笔小型军火生意,因为价格实在太有吸引力的缘故,既做成了几笔朋友生意,又得罪了京师里的某位王爷。等待他的是,又一场变故。 饭厅里旁边客厅也开了一桌酒席,那是一些来的贵客的随从,整个黄考好大宅欢腾一片,气氛洋溢在一阵阵干杯声中。 王出任、尤德福这种大地主身份贵重,不像黄考好那样小气,都是家大业大,身边没有丫鬟服侍是不愿意留下过夜的,两人喝得醉汹汹坐上马车离开黄家大宅。 李国楼拱手和客人告别,不愿再有是非,第一个回到卧室,去看他写的笔迹和地图。李国楼这次豁出去了,又问黄易氏要了两盏油灯,把卧室照得透亮。 而黄考好这次是真的醉了,早就横陈在饭厅里,被人抬回卧室。至于金二子和黄月氏的举动则在两名长工走后,有些明目张胆,金二子乘着酒性对黄月氏胡言乱语说着挑逗的话,被黄易氏呵斥了几句,金二子、黄月氏乖乖的进房不敢在饭厅里乱来。 李国楼是用演绎推理法,他现在只能有一种推理假设,那就是失踪的黄茵茵是被村里的人抓走的,只有往这个思路考虑下去,他在黄村查询才有意义。至于黄茵茵是否活着?李国楼认为还活着,若是黄茵茵被人杀死,在黄村应该发现尸体。昨天黄考好喝酒喝了一半走了出门,夜里到地窖里取酒。让他灵光乍现,他今天早上也去看了一下大地主黄考好的地窖,大的不得了,可以在地窖里过日子了。那么失踪的黄茵茵也有可能被人掳掠到地窖里,有的人是卑鄙可耻做得出最下流的事。 李国楼看过一本书,就是说一个寺庙里的和尚就是干这种抓妇女,集**淫的事,最后被县官给侦破。这件事很轰动,有演义小说《火烧红莲寺》上面书写过,是有真实的历史案例。罪案大有大做,小有小做,这里的人早就藏污纳垢,有罪犯隐藏在这里说得过去。 经过一天的排查,李国楼增添了几分信心,他用的是排除法,先把村里家庭里有老有小的人家排除在外。 一张纸上写着一个嫌疑犯的名字,他还要看嫌疑犯的住址,有些家庭是和其他人家相邻的,地方狭小,不可能挖地窖。李国楼又把字条放在一边。 油灯闪亮,李国楼不顾酒后脑袋混沌,喝着浓茶,看向地上的地图。嫌疑犯一个个被罗列出来,但他脸上却没有欣喜的表情,怎么在众多的嫌疑犯里找出凶手是他要考虑的事,哪能把这些嫌疑犯家里全部挖个遍,这样大杀四方的事,若是没有找到失踪的黄茵茵?岂不是丢尽他的脸面。 李国楼下定决心,他要和这些嫌疑犯来个心理战,看谁会撑不下去。几张纸放进了他的口袋,但愿老天爷保佑,凶手被他装进口袋里。 一夜未眠,李国楼打开房门,院子里悄无声息,公鸡还未报晓,一股冷风吹拂在脸上,微眯着眼睛似要看透天际的黑暗。李国楼手里拿着一把短筒的燧发枪,瞄准了一棵大树上的老鸹巢穴:“啪!”李国楼嘴里发出怪声,一枪就命中目标。 李国楼的嘴巴就是能整,黄兵就是被李国楼蛊惑起斗志,他大清早就带着二十名黄村的差役以及民团成员来到黄家大宅,等候李国楼发布命令。 李国楼看见了大块头黄觉悟,这个人也是嫌疑犯,但他现在不会说。 李国楼微笑着对黄兵说道:“黄保正组织能力超群啊,大清早人马就让你拉齐了,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黄兵凶神恶煞的瞪着二十名手下人,看他们站得直不直,有没有给他丢脸,扫视一轮过后,还算凑合,没有人打瞌睡,眼睛都睁得滚圆。 黄兵翘起大拇指,傲然道:“李长官,不是我胡吹,我的儿郎,叫他们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 李国楼手里晃动着那把燧发枪,枪管在每个人眼前晃动几下,威严喝道:“你们给本官听好了,这次行动若是给本官丢脸,办砸了,我就让你们吃牢饭。若是办好了,全部有赏。本官得到可靠消息,那名抓了你们村里二名小姑娘的人贩子,就是村里的人!” “啊啊啊啊!”原本鸦雀无声的院子里,差役、民团成员一起大叫,惊起大槐树上面的几只老鸹也一起大噪。 金二子则在旁巍然不动,好似功夫高手一样站如钟。 李国楼心里有点耻笑金二子,昨天晚上金二子和黄月氏在隔壁的房间里没有折腾几下就没有声音了,这还是功夫高手吗?丢尽江湖好汉的脸啊。 李国楼心眼活,胡思乱想后,说道:“弟兄们现在是给主子挣脸的时候啦!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沐雨在皇家的恩泽之下,到了危机时刻给该为国尽忠,一个人贩子会吓倒你们吗?” 原来才一个人贩子啊!差役、民团成员一起叫嚣起来,准备为国捐躯,用忠勇和鲜血捍卫大清帝国的光荣。 李国楼紧盯着民团成员之一黄觉悟脸上的表情,但见黄觉悟脸色通红,大声鼓噪着,衣袖也卷起来,准备大干一场。李国楼看着满意,那张写着黄觉悟名字的纸张不需要拿出来了,此人就是为虎作伥的奴才,呆在黄村做保正黄兵的走狗。平时冲锋陷阵在前,哪能不遭人恨。更让人受不了的是黄觉悟身边还带着一只大黑狗,走狗和黑狗一起出击,连他也看得冒火,想揍一顿黄觉悟。 铁链、枷锁、水火棍、腰刀一应俱全,连土枪也有十把,差役、民团成员的武装五花八门,让李国楼见识了他们士气高涨。 兵分两路,李国楼带着黄觉悟等十人去抓捕三名人贩子嫌疑犯。黄兵亲自带领另外十人去抓捕其他三位人贩子嫌疑犯,金二子跟随黄兵一同前往。 李国楼告诉他们速度要快,不要让疑犯逃脱,他要活的人贩子,失踪的小姑娘黄茵茵生死就掌握在他们身上。 李国楼心里还是有一些担心,因为抓捕的疑犯中间有一位可能是捻军的暗探,他从张嘎子那里得知,这名叫卢雷顿的人,就是黄村五个家庭每月都有几个夜晚聚集搞活动的人之一。卢雷顿是个货郎,挑着货担走出黄村,在外面走街窜巷。李国楼还想立大功,就看其他几个捻军暗探会不会跳出来,营救卢雷顿。但是他没有告诉这些差役和民团成员,这里藏有捻军暗探,否则就凭二十个地痞流氓组成的队伍,他们是不敢去抓人的。 李国楼抓捕的六名嫌疑犯,都是单身汉,有两名四十多岁的鳏夫,还有三名三四十岁没有老婆的老男人,另一名就是货郎卢雷顿。李国楼第一个抓捕的就是卢雷顿,因为这个人可能有枪,不能随便抓捕,万一开枪就麻烦了,李国楼要智取卢雷顿。 一行十一人向西而行,马驴全部出动,有的人赶着车,好像是差役催租,准备抓鸡鸭羊猪。车上还装着一些鸡鸭,把戏演得更加逼真。 黄觉悟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面,对于李国楼看得起他,让他做开路先锋,黄觉悟十分高兴,欣然接受任务。村里需要像他这样横的人,无论谁上台,他都有立足之本。 卢雷顿的院子里养着一只草狗,大队人马还没有靠近门口,草狗就开始叫嚷。黄觉悟一声花呼哨,大黑狗一下蹿了出去,和那只草狗隔墙对叫起来。草狗一看这阵势,知道不是大黑狗的对手,嘴里唔咽一声,逃回狗窝里去了。 黄觉悟站在院子门口,大声道:“老卢,给我死出来,老子来收税来了。” 屋子里有了叫声:“哦!知道了,我马上起床。” 单身汉卢雷顿磨蹭了一会儿,才打开房门,急步走向院门,笑嘻嘻道:“黄四爷,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么大阵势,我可消受不起啊。” 黄觉悟恼怒道:“你奶奶的这么慢,生娃子啊。我们要跑好多家呢,都像你这样,不要干活了。” 院子里门一打开,一道铁链飞快的套到卢雷顿的脖子上,两根水火棍敲击在卢雷顿的膝盖上,几位差役配合的天衣无缝,一个回合便将卢雷顿放翻在地上。让躲在马车里的李国楼虚惊一场,不需要他放冷枪了。 急道:“黄四爷,这是干嘛呀,我犯了什么法?” 黄觉悟仰天长笑,道:“卢雷顿,你犯的案子翻船了,你的好兄弟把你卖了,你就等着砍头吧。”又道:“兄弟们给我搜!” 如狼似虎的一群人冲进了院子,要搜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先来个兜底翻,顺手发财。 第六十八章 未到刺刀见红时 卢雷顿脸色惨白,大叫道:“黄八蛋,你不得好死。” 黄觉悟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咯咯狞笑道:“老卢,骂人要骂出新意来,四爷我早就刀枪不入了。” 李国楼走到卢雷顿身前,说道:“老卢,既然案子已经翻船了,主动交代罪减一等。” 回答就是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卢雷顿这一举动让李国楼心定,房间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东西,否则卢雷顿不会这么强硬,好似准备赴义那样大无畏。 李国楼叫道:“弟兄们,给我搜仔细了。” 话音刚落,一名差役惊喜的走出房间,抱着一沓书还有佛像,惊叫道:“李长官,这小子是白莲教的人。” 但见佛像是一尊弥勒佛,书本是白莲教的讲义,都是叫老百姓朗读反清复明的口号,一面白色的旗子,还有一把短筒的燧发枪以及一些火药袋子。 卢雷顿一瞧他藏在青石地板下的东西都被差役搜出来了,已经无路可退,大叫道:“米勒降生,明王出世,白莲下凡万民翻身,杀尽满狗齐享太平。” 卢雷顿叫得大声,是想向另外几家白莲教的教徒通风报信,李国楼岂能让他得逞,操起一把土,塞进了卢雷顿嘴里,让卢雷顿顿时变成哑巴。 李国楼大惊失色,他算错了,原来卢雷顿不是捻军的暗探,而是信仰邪教白莲教的教徒,他亲手抓到白莲教的传播者,以后更要小心白莲教的火影向他开黑枪。李国楼立刻改变主意,先要抓捕另外四家信仰白莲教的教徒,他已经射出这一箭,就没有回头箭,不能放任仇人在外面,一定要一网打尽。 李国楼立刻聚拢了十名差役和民团成员,狞笑道:“弟兄们,你们要立大功了,就看你们有没有胆子干一票。” 李国楼让他们先去抓捕另外四个白莲教家庭,至于抓捕人贩子则要放在后面,抓到反动派比抓到人贩子功劳要大得多。 黄觉悟已经激动的全身发抖,功名利禄已经近在眼前,黄兵一定能升官,而他则水涨船高,做上黄村的保正没有问题。 黄觉悟无比崇拜的看向李国楼,问道:“李长官,你怎么知道我们村里有白莲教的教徒呢?是谁告诉你的?” 李国楼尴尬的说道:“嘿嘿!都是天意,我只是运气好。” 远处张嘎子,已经又蹦又跳,向着李国楼招手,李国楼假装没有看见,理都没有理张嘎子。 和黄兵联系上以后,他们一队也已抓了一名鳏夫,反正先套上白莲教的教徒这顶大帽子。而后二十余名差役、民团成员,一起围歼四家白莲教的家庭,没有一个小时就一鼓作气,全部抓捕归案。 那名鳏夫被绑在一旁,大声叫了几声冤枉,就被一名差役用布条把大嘴巴塞住。 村民都跑过来围观白莲教的教徒,平时乡里乡亲,没有想到现在跪在地上已经没有人样。 五个家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家人都被捆绑成一团,一起跪地上,有的人不出声,有的嘤嘤在哭泣,小孩子也不能幸免,也被捆起来,扔在里面的房间。一共有十五名人受到灭顶之灾。信仰白莲教的人,全家都要受到牵连,这是大清律法明文规定的。 李国楼就是要村民们过来围观,黄兵当然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瞅着人群里另外五名人贩子的嫌疑犯都聚拢过来。 黄兵一甩头,手下的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二十几个冲进人群开始抓人,一个回合就把这五名“人贩子”抓住。 接下来黄兵敲击着铜锣,让全村人全部回家,这里要实行宵禁,路上不许随意走动,否则以白莲教的教徒论处。 黄村的热闹终于停歇下来,村正黄考好喜笑颜开,幸好抓到了白莲教徒,搜出来的土枪、刀具一大堆。否则总有一天,他会被这些人杀死。村公所的院子里,黄考好大言不惭的向他的手下人发表长篇大论,那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天是收网的大日子,这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黄兵则在一旁和李国楼谈条件,那就是功劳一家一半,联名请功的折子递上去,大家一起风光一回。 李国楼无所谓,他知道这些信仰邪教的人下场,先是会被痛打一顿,关押一段时间,看是否讨饶,有悔过之意。表现好的话,会被押送到边疆戍边。家庭能否保全,就不得而知了。既然他们选择了白莲教的信仰,就只能吃这份苦,不能怪他揭穿他们的信仰。 李国楼看向跪地的卢雷顿,现在还能挺着装好汉,等到了牢里,会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外村那些信仰白莲教的教徒,也会被卢雷顿出卖,说不定这小子还会做上一个小官呢。 大清帝国官员有一大批是背叛太平天国、捻军等造反组织的人,这些人为报效新的主子,冲锋陷阵在前,非常勇敢。有的人已经坐到高位,是大清帝国的栋梁之才,有的人还血洒疆场,还有的人被原来的组织给杀害。 李国楼微笑道:“黄保正,若是两桩案子都破了,你要高升了,外面更大的舞台等着你呢。白莲教的案子,我没有兴趣,有你来审。那五名人贩子交给我,我一定找出真凶。” 黄兵乐呵呵道:“李长官就是好说话,老哥高升一定不会忘里长官的提携,以后我们多亲多近啊。” 这就是同乘一条船的意思,官场上都是这样的人,互通气息共同进退。李国楼不以为意,反正和他坐一条贼船的人海了去,不介意多带一名乡下人。 五名“人贩子”被松开手上的绳子,可以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脚。 鳏夫两名,黄羽、陈老实,都已四十多岁,做农耕田和村里人关系尚好。 痞子一名,黄大胜三十多岁,喜欢沾花惹草,却吊儿郎当,不愿好生做农活。仗着和村里的几位官员有亲戚关系,东借西偷过日子,没有人能够奈何他。 老男人两名,黄勇、马力土,也已将近四十岁,脾气怪癖和村里人不相往来,但也老实的交税做劳役。其中黄勇就是那名挑粪的农夫,最后李国楼还是把他划入嫌疑人的名单。 这五个嫌疑犯,有着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没有人和他们同居,都是独门独户,有的人虽然合群,但李国楼还是他划入嫌疑犯的名单,因为他们居住的地方离案发现场不远,都是居住在村西面。 房间里李国楼坐在桌子旁,喝茶看着眼前站立的五名嫌疑犯,一言不发。 金二子两只手互相按动、搓撸着,准备随时打人。他站在李国楼身边,人虽然瘦,但从刚才抓人的矫健动作来看,边上的人都知道金捕头是一名功夫高手,有一招分筋错骨的本领。 民团小队长黄觉悟手里挥动着皮鞭,威吓道:“知道为什么抓你们吗?” 五名嫌疑犯有的摇头,有的点头,还有一个叫黄大胜的大叫道:“叔叔,你快来救我呀。黄觉悟,你先抓我,又放我,咱们没完,我要你当着全村的人面前,向我陪礼道歉,还要赔钱。”又转头对着门口大叫:“叔叔快来啊!” 黄觉悟不削道:“臭小子,就是你的两位叔叔,要我治治你,你叫得再响也没有人理你。” 黄大胜还不肯摆休,又扯开嗓门叫起来,李国楼喝道:“掌嘴!” 两名差役上前把黄大胜按倒在地,金二子上来就是一通左右耳光,噼里啪啦二十几个大嘴巴,把黄大胜打的嘴角出血。 金二子瞪眼,威吓道:“臭小子你再叫一声试试看。” 见官就要跪下,另外四名嫌疑犯,刚活动好身子骨,又跪倒在地,不敢再叫嚷找村正黄考好出来评理。 场面恢复平静,黄觉悟转身对着李国楼点点头,该长官来控制场面了:“啪!”一道皮鞭在五位嫌疑犯的鼻尖前闪过,喝道:“都给我老实听长官说话!有话叫到名字再说,不然老子就赏你一鞭子。” “是是是!”黄大胜,还不敢把嘴里的血吐在地上,只能把嘴里的鲜血咽入肚子里去。这里不能耍横、或者耍无赖,官差打人虽然打不死人,但再打下去,嘴里的牙齿要全部打光,只能先服软。 李国楼扫视一圈跪在地上的五人,缓缓说道:“你们都认识本官了,也已经和本官说过话,你们和本官说的假话,我全部记在心里。所以今儿把你们抓来,就是新账老账一起算,你们做的案子翻了,这次你们死定了!” 李国楼注视着五个人面部的表情变化,猜度着他们的内心想法,还不是刺刀见红的时候,较量还要继续下去。 第六十九章 两脚踢在裆部 李国楼说道:“本官知道你们和白莲教无关,抓你们进村公所,是为了另一件案子,想起自己干的事来了吗?” 五个嫌疑犯表情各异,金二子看得认真,也在猜度到底哪个是真正的人贩子? 李国楼扬声道:“都想不起来了吗?那就让本官提醒你们一下,一个月前做过什么案子?” 黄大胜猛然醒悟,大叫道:“官爷,不管我的事,我只是和小娘子说几句疯话。小姑娘,我可从来不敢招惹的,请官老爷明鉴。”说完黄大胜,像模像样对着李国楼:“咚咚咚!”磕起响头。 李国楼一扬手,说道:“哦!既然和你无关,黄大胜你回家吧。你给我记住,下次村里有劳役的差事,本官要看见你抢着做,不然本官会来这里带你到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去,那里可以大声叫叔叔。懂吗?” 黄大胜跪在地上,闹不明白,说道:“长官我懂了,好好做劳役。”又指着自己鼻子,说道:“长官,你真的放我回去。” 李国楼一挥手,道:“走吧!别和白莲教扯到一块去,否则你叔叔也救不了你。” “哎”黄大胜一咕噜爬起,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第一个洗脱嫌疑,看来嘴巴会说还是占大便宜的,急道:“谢谢您嘞,小人恭祝李长官,吉祥安康,步步高升。”说完又学着官员下跪,给李国楼请了一回安。 李国楼脸色看不出一丝变化,板着脸说道:“黄大胜,你再不走,本官要让你吃牢饭了。” “哎,我这就走!”黄大胜拔腿就跨出门槛,飞一样跑回家里,今天他是不敢露头了。 金二子瞅着依然安坐的李国楼,闹不明白唱的是哪出戏?他仔细倾听另外四名嫌疑犯的诉说,到底哪里和黄大胜不同,为什么只有黄大胜被放走了? 李国楼看向另外四位嫌疑犯,听着他们赌咒发誓,就是不说话。 等四名嫌疑犯申辩完毕,李国楼叹道:“好!你们都是好老百姓,我知道了。你们也可以回家了。” 黄勇、马力土、黄羽、陈老实大喜过望,也学着刚才黄大胜的样子给李国楼请安磕头。一起转身跨出门槛,走入院子,还未走出的大院的门,身后李国楼大叫:“四位,等一等!” 等四位嫌疑犯呆站在院子里,李国楼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说道:“本官差点忘了,本官想去你们家里看看你们的地窖。一起走。” 黄勇、马力土、黄羽、陈老实七嘴八舌回道,都说家里没有地窖。 李国楼冷笑道:“哦,你们误会了,我对地窖没有兴趣,我是要看看黄茵茵现在过得好不好?”说完李国楼又道:“黄勇,你不是怪人吗?今天怎么话这么多,为什么不敢看着本官回话。” 金二子猛然醒悟,一把抓住黄勇的衣襟,喝道:“臭小子,还在院子养猪啊。你这个色魔,这次你完了。” 黄勇双腿打颤,已经站不住了,一咬牙想夺路往院子外面逃,还没有跑到门口,身后一只军靴踢在他的屁股上,黄勇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上。 李国楼大声喝彩道:“黄保正威武!” 四周一片喝彩声,黄田氏从一间房间里冲了出来,对着黄勇又打又骂,已经变得疯狂。 黄觉悟已经变成好人,好言安抚黄田氏。顺手一脚踢在黄勇的裆部,但听一声惨叫,黄勇捂着裆部,看来下面的家伙已经被踢碎了。 李国楼看着黄觉悟的那张大手搭在黄田氏背上,不肯离去,不由心里叹息,看来下辈子黄田氏要跟黄觉悟过日子了。 李国楼问道:“黄勇,锦绣玉还活着吗?” 黄勇躺在地上,哈哈狞笑道:“你做梦去吧。老子玩腻了,把她当做饲料喂猪了。” 李国楼还在难过,身旁金二子再也忍不住了,飞起一脚再次踩踏黄勇的裆部。又是一声惨叫,立刻没有回声,黄勇被金二子一脚踢的昏死过去。 李国楼急忙蹲在地上,一搭黄勇脉搏,怒道:“金二子,看你做的好事,这下完了,黄勇被你踢死了,我还有好多话问黄勇呢。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顾村的奸杀案很有可能就是他干的,你说让我怎么办!” 金二子扼腕叹息,道:“李队副,我不知到出手会这么重,报告是你写的,婉转一点不就得了。犯人连锦绣玉的事也已经承认了,最多我不要功劳了。” 李国楼勃然大怒,道:“回去你给我守夜去,老子不要你了!” 金二子知道李国楼正在火头上,急忙低头道:“是是是,李队副,是我给丙小队丢脸了,我去守夜。” 黄考好急忙打圆场,说道:“两位捕头,奇功一件,先去救人要紧,今天别走了,我们一起喝酒。” 李国楼一听,急忙掏出怀表一看时间,才上午十点半,时间还来得及,急忙说道:“这个真的不行,我的干儿子、干女儿认亲酒宴,我这个干爹,哪能不在的道理。找到黄茵茵,我就要走了,功劳大家分。” 黄考好不满意,说道:“那好吧李长官,那就请金捕头留下,处理善后事宜,你看好吗?” 李国楼心脏狂跳,看来黄考好看中了金二子能文能武,一定要金二子把种留在黄月氏肚子里。天理何在!他还要把功劳、好处留给金二子,而他则只能拿四只鸭子。 有了目标,找人是很好找的,地窖藏人一定要有通风口,在黄勇家里找到地窖的通风口,是隐藏在几颗树中间,看见了通风口,再找地窖的入口,一会儿就找到了。黄觉悟把小姑娘黄茵茵从地窖里背了出来,众人一起欢呼雀跃,欢庆这个大喜的日子。 李国楼却没有踏入院子一步,他实在受不了猪粪的臭味,站立在院子外的小径上,看着这一幕。手里的一块手帕,没有离开过鼻子。心里在安慰自己,以后会改的,慢慢来不要急,不过有猪的地方,说什么也不能去。 李国楼看着黄田氏和女儿黄茵茵相拥哭泣,转而对黄考好,说道:“黄村正,不要难为田氏,让她们好生在这里过日子吧。” 黄考好擦拭着眼睛,哭得泪流满面,哽咽道:“那还用说,我会照顾好田氏母女的,我再不照顾好田氏母女,我还是人嘛。” 李国楼看见了锦波然一家老小也在一旁痛哭,心里没有了破案的喜悦,还是没有得到最好的结局,梦想离现实太遥远了。丑陋的人性,在黑暗的世界里,永远是噩梦。 等到黄田氏、黄茵茵跪在李国楼面前,李国楼再也忍不住也哭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刻李国楼不由被感人的场景所感动,四周都是哭声,相聚不是欢庆的时刻,活在世上受到的煎熬更甚。天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雨了,天地间的污浊要靠一场大雨,才能洗刷掉。 在黄考好的大宅门口,李国楼一脚踏上马车,突然想起一事,急忙转回到黄兵身边,说道:“黄保正千万不要粗心大意,快把十几个白莲教的教徒送到官府去,若是今天他们还呆在这里,今晚就戒严,不要睡觉,小心有人来救这些白莲教徒。我看你们这里只有村公所能够守得住,把人马全部聚集在村公所。”又道:“黄村正,你也要住在村公所去,晚上家里不要呆。” 黄兵疑问道:“李长官,白莲教徒不是一网打尽了嘛,还怕他作甚。” 李国楼叹道:“你们千万不能这么想,总有漏网之鱼,我怕有人已经溜出村,向别的白莲教徒通风报信。黄保正,陌生人不许踏入黄村地界,熟人也要小心,罪犯就是自己的亲戚朋友,这个你们也看见了。现在你去查户籍,谁不在村里,谁就是白莲教的漏网之鱼。” 黄兵恍然明白,狞笑道:“我明白了,多谢李兄弟救我们一命。” 黄考好说道:“李兄弟,真是心思缜密,难怪能够想出这条计策,把我们黄村隐藏的隐患全部扫除,愚兄万分感谢,以后一定登门拜访。” 黄考好意思是说李国楼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肯收四只鸭子,以后他会送大礼上门的。这种官场上的礼尚往来,都是在背地里进行,明着大家都是两袖清风,哪会让黄村百姓看到清正廉明的神捕李国楼还会受贿这种事。 李国楼心领神会,微笑道:“两位兄长那就有劳了,小弟恭候兄长大驾光临。”又对黄兵说道:“也别这么说,这只是万全之策,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是多事之秋,诸位兄弟保重。”说完李国楼一拱手,向黄考好、黄兵告别。 李国楼让马车夫,向西而行,那里也能出村,虽然绕一个大圈走了冤枉路,但李国楼要去感谢张嘎子。马车还没有走到张嘎子的家,路上就碰到了张嘎子拦住了去路。 李国楼让马车夫等他一会儿,就跳下马车和张嘎子说起悄悄话。 李国楼首先开口道:“张嘎子,不要问我要赏,等没有后患以后,我会叫黄村正抬举你的,现在给我老实呆在家里,把嘴巴闭紧。我不在你身边,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张嘎子叹道:“李长官,和你说话就是没劲,才二十个铜板就打发我了,还说什么将来的事,你不是骗小孩子嘛。” 李国楼无法,只能掏出箱子里所有的铜钱,一共四串铜钱,有一百多枚铜钱,递给张嘎子,说道:“张嘎子,我只有这点铜钱,小孩子有碎银子会被人怀疑的,我会在报告里替你请功的,一锭银子少不了。” 张嘎子两只手拿了四串铜钱,眉花眼笑道:“李长官,一锭银子有多少钱?” 李国楼不耐烦,说道:“放心吧张嘎子,官府会有人送上一只银元宝,至少十两银子,以后你就是黄村的传奇人物。” 张嘎子从来没有看见过银元宝,闹不明白十两银子的元宝是什么样?又纠缠了一会儿李国楼,问长问短一番。 李国楼没空和张嘎子多聊,大致解释几句,就和张嘎子告别。在马车上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李国楼赞叹:张嘎子有天赋,是个做捕快的料,比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金二子强上百倍。 第七十章 满汉楼的酒宴 原本李国楼说过今天白天要带陈香芳出去玩,因为出城办差,这件事就作废了。晚上在满汉楼摆二十八桌酒宴,这么隆重的事,陈香芳说过要来,李国楼当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陈香芳带着郑玲玲来吃饭。所以李国楼一进城,马车直奔满汉楼。 天上下着濛濛细雨,地上湿滑,马车走不快,李国楼暗自焦急,他这个干爹不到,让那巴子、王五等人招待客人,实在说不过。掏出怀表看看时间还来得及,车上两只竹笼子里装着四只鸭子,一路上倒是太平没有叫过几声。这次回城李国楼也没有装好人,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带。 马车拐弯踏上东单牌楼的地盘,满汉楼的招牌在濛濛细雨中也能看得见。李国楼撑开油布雨伞,从马车上跳下来,一大群朋友蜂拥而上。 李国楼看着他们冒雨帮他提行李,有点感动,急忙说道:“邬师爷、姚队长,快点进去说话,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帮我提行李。” 邬得福哈哈一笑,道:“小李子,我提的是我自己的鸭子,没有帮你什么忙。” 姚错大为不满,扭头说道:“小李子,你好偏心啊,邬师爷有四只鸭子,我可什么也没有,我可是你的顶头上司,小心给你穿小鞋。” 邬得福说道:“姚队长,这叫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可是我用一张签令和一张空白的牌票换来的,你用什么换呢。” 姚错气结,懊恼道:“哎,官大一级压死人,我若是手中有空白的牌票,天天吃鸭子。” 李国楼被他们弄得笑出声来,一群人嘻嘻哈哈走进了满汉楼。 酒楼中间摆放着一张太师椅,李国楼坐下接受了马成功(牛牛)、马月梅(妞妞)的跪拜礼,喝了两杯敬茶。叫好声、鼓掌声之中谭家班再次开唱,锣鼓齐鸣让满汉楼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 众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酒宴马上开始,李国楼依次给每桌客人敬酒,和来宾寒暄几句,这里没有正事要办,大家都酣畅淋漓的大吃起来。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李国楼抱着郑玲玲,身旁跟着妞妞和牛牛一起登上二楼。楼上的包间也坐满了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黄麒英和几位徒弟以及北海武馆的掌门燕北豪等人,还有京师里其他武馆的掌门以及镖局镖主等人,李国楼一间间包房打过招呼,敬酒一轮。 然后李国楼跑到自家院子邻居的一桌,把妞妞、牛牛交还给他们的父母马耀祖、钱水屏,被王快嘴连捧带刷作弄了一回,只能一干而尽,喝了一杯酒。看见钱水屏的弟弟鬼面王钱筒子也在其中,李国楼连招呼也不和钱筒子打,假装没有看见一样,离开了包间,身旁郑玲玲一刻不离,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李国楼跑东跑西。 旁边还有两个包间,一间是那巴子、王五、陈香芳等人落座的,都是李国楼的好朋友,另一间都是他的同僚落座,李国楼当然要坐在邬得福和姚错中间,谁叫今天这里是他的场子。 李国楼终于可以解脱,因为他可以把郑玲玲交还给她的母亲陈香芳。那巴子没有口德,又开始取笑李国楼和陈香芳,把他们上次酒宴上偷偷牵手的事,也抖落出来。 李国楼极为不满,说道:“那巴子,小孩子在一旁你别乱说话。” 那巴子回道:“这有什么关系,你们俩的事,已经板上钉钉,我们只等着喝喜酒呢。要不这样等宝芝房开张,两桩喜事一起办。” 众人起哄闹腾不休,一定要李国楼表态。看着陈香芳娇羞又带着期盼的神色,李国楼咬牙道:“快了,到时一定请你们。” 王五还想让李国楼出丑,一定要叫李国楼干一杯酒,被陈香芳挡了下来,女将出马和一桌人喝起酒来。 李国楼恼恨自己的无能,他是不敢冲上去帮忙的,只能低头,说道:“玲玲,待会儿你娘不行了,快叫陈柔来帮忙知道吗?” 郑玲玲娇声道:“知道了小楼,你可不要喝醉,那些粗汉子说的挑逗话,你要忍住,不要冲动啊。” 李国楼被小孩子教训起来,弄得他面红耳赤,逃出了包间,这里是不能呆的,都是一些不要脸的人,再呆下去他要和陈香芳喝交杯酒了。 李国楼终于坐定,看向周围的同僚,叹道:“哎,请客吃饭,比审问犯人还吃力,真是花了银子找罪受。” 邬得福招呼伙计,替李国楼上热茶,不给李国楼喝酒。 这让李国楼大为不满,说道:“邬师爷,这是干嘛,今晚我已经开戒喝了两杯,继续喝下去是必须的。” 邬得福叹道:“本来让你喝醉了也没有关系,不过现在衙门里事多,明天大佬杜要来拜访包大人,你这个中间人哪能不出现,今天好事成双,已经喝了两杯,也就可以了。” 李国楼无奈只能喝着热茶,外面谭家班唱戏的声音传进来,却没有一个人跑出去看的。 李国楼白眼姚错,道:“姚大队长,我说得没错吧,谭家班就这点水平。弟兄们看了一回,就没有兴趣了,只有你说这个戏班子好,你为什么不出去‘赏’呢?” 姚错嘿嘿一笑,道:“谭家班多听也真是腻味,打来打去都是假把式。还是小相公有搞头,下次我们聚会还是请花旦来唱戏,你们说好不好?” 陆海空,行云风、艾海、马德全等人一起大叫:“好!还是大哥说出我们的心里话。” 行云风来的最晚,看见金二子没有来喝酒,就问道:“小李子,金二子呢?是不是这小子又钻进女人的被窝里去了?” 李国楼叹道:“还是行老爹有先见之明,这种事像我这种毛还没有长齐的人,可不敢说出口。” 众人都露出想象的目光,都在长吁短叹,行云风长叹道:“哎·······这小子有桃花运,我们这些大老粗,可不能和他比,瘦的人筋骨好啊。” 李国楼欲言又止,不敢说他偷听到的事,脸上不由露出得意的微笑。 邬得福最会看人脸色,说道:“哎,我说小李子,你怎么不说一句那件案子的事,莫非金二子还在黄村侦办那件失踪案?” 李国楼卖起关子,道:“邬师爷高见,可以这么说。” 行云风长声道:“小李子啊,不是老爹说你,像这种有头没尾的案子,老爹这里就有几十件,哪能破得了案子。你是不是让金二子在那里偷吃个够,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啦!” 李国楼扬声道:“行老爹,这叫公私兼顾。” 姚错极为不满,喝道:“小李子,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说话故意说半句,还在拼命忍住笑。给我们老实说,让金二子呆在黄村,到底要干嘛?” 李国楼装作为难的表情,说道:“姚队长,现在是休息吃饭时间,说公事不大好吧。” 邬得福再也忍不住了,甩手把一双筷子敲到李国楼的头顶上,怒叱道:“好你个孙猴子,才两天时间就翘尾巴了,卖起关子一个接一个,耍风火轮啊。我们可都是办案高手,像你这种货色,遇见行老爹先让你吃狗不理包子。” 马德全叹道:“小李子,那可真是狗不理,让你一次就狗不理。” 李国楼一瞧犯了众怒,急道:“好我老实交代,向邬师爷表功再认罪。” 姚错看见李国楼站起拍胸,又跪下打千,不由急了,问道:“小李子,到底怎么回事,快点说啊。” 李国楼站着说道:“邬师爷,案子被我侦破了,那个小姑娘也被我找到了。不过人犯被金二子一脚踢死了,我奶奶的也想踢死金二子这个王八蛋,这小子尽给我们天字号大队惹事。” 邬得福呆看姚错,他们刚才还在说风凉话,取笑李国楼年轻不懂事,白跑一趟黄村,好处只有四只鸭子。 李国楼九名手下一起大声欢呼,拍手称快,要和李国楼喝酒,这种事岂能不喝酒庆祝。现在长官说不准喝酒也没有人会听,李国楼眼前的杯子倒满了酒,只差一起干杯了。 姚错道:“小李子坐下说话,罪犯真的被金二子踢死了?” 李国楼重新坐下,点头道:“姚队长,我现在还没醉呢,岂敢撒谎,真的被金二子一脚踢在裆部,给踢死了。我一定让这小子吃点苦头,回来就让他巡夜去。” 邬得福瞪着姚错,说道:“都是被你惯出来的,你看看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次弄出人命来了吧。叫我这支笔怎么写报告?明明挣脸的事,还要被人家背地里戳脊梁骨,你们啊手上没有轻重就别下手。知道吗?” 姚错的表情五味俱全,又是高兴又是为死了案犯感到痛恨,这种事情虽然报告上可以不写,说是罪犯逃跑,而后被当场击毙。但是包大人总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又给长官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就别想升上去了。这件事担责任的人是他,先领功再挨罚,好事破事都有他来扛。 姚错怒道:“臭小子就是多事,回来我要好生收拾他。我们这支队伍的风气是该整顿一番,不能再胡来了,否则将来要闯大祸的。” 邬得福点头道:“姚队长说的有道理,凡事要有规矩,不然要长官审案干嘛,你们都可以随便杀人,不是变成东厂的人了嘛。我呆在衙门里每天给你们擦屁股还来不及了呢。” 两位长官虽然话说的挺重,但这些手下人却毫不在乎,他们又没有杀人,打犯人和杀死犯人是有天囊之别。众人依然和李国楼喝酒庆祝起来,把两位长官晾在一边,谁也没有听进邬得福、姚错的话。 第七十一章 不上台面 一轮酒过后,邬得福、姚错也已眉花眼笑,案件告破比什么都重要,这种案子一破,大快人心,等于告破三件悬案,包大人也要笑掉牙。再加上把信仰邪教白莲教的门徒抓获,他们都算立大功,要领赏了。这是人生的得意事,升官晋级就是靠这种事来撑门面。 姚错嫉妒连连,叹道:“邬师爷,这次包大人又要升你官职了,我身上的破事,你要扛起来,不要让我一个人吃挂落面。” 邬得福已经自己喝的有些醉意,陶陶然得意道:“好说好说,姚队长,这件事我扛起来。金二子也算福将,给他吃一点苦头,以后还能派用场。” 李国楼笑道:“邬师爷、姚队长,明天或者后天,黄村的人会敲锣打鼓进城,来表示慰问和感谢。金二子保证会披红挂彩坐在彩车上,你们给他吃挂落面,也要暗地里来,否则衙门的脸面何存,人家以为我们嫉贤妒能呢。” 姚错恼怒道:“奶奶的我还要当面表扬他不成,臭小子尽给我添堵。”话虽如此,姚错心里的想法和邬得福一样,李国楼、金二子两人是福将,这种案子告破,是可遇不可求的。如果其他案件也已这个思路去做,绝对挖不出什么活人。 李国楼心里清楚,卷宗上会多出好几个上司以及捕快一起到黄村侦办这件案子,这种花花轿子众人抬的招数在这里是明着做。邬得福已经在点将,告诉姚错这件案子是出动一个小队,就是有十名捕快,接下来姚错怎么安排就是大队长的事。 既然是李国楼侦破的案件,他的小队也分到五个人,李国楼也落到三个人的名额。李国楼抬眼看着他的九位手下都在以期盼的神色看着他,李国楼说道:“今晚不谈这些事,明天我们开会研究好吗?” 姚错白眼李国楼,说道:“小李子,这种事能够研究出什么?你现在和他们都不熟,不要分亲疏,第一次就抓阄,这样才能显示你的公平。” 李国楼点头道:“好!我听队长的话,你们没意见吧。” 艾海、马德全得到公平的待遇,十分不满又不好说内心的想法,只能瓮声瓮气的一起道:“没有意见李队副。” 行云风端着酒杯走到李国楼跟前,仔细打量一番李国楼的相貌,摇头道:“我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大概就是装腔作势的本领比我高一点。我年轻时候可是一个炮筒子,专门得罪上司,不然凭我的军功,大队长说什么也轮到我当。” 邬得福耻笑道:“行老爹,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若是你混的好,早就被太平军给消灭了,现在你这样要感谢老天对你的眷顾。” 行云风被戳到痛处,原本想找李国楼拼酒的,现在调转枪头,直奔邬得福而去,酒宴上欢声笑语一片。 陆海空嫉妒的眼红,左手一捶桌子,喝道:“小李子,你的命怎么这么好,这种运气也碰得到。我侦办的案子可没有一点线索,人比人气死人啊。” 姚错瞥眼陆海空,十分不满,说道:“陆队副,既然你的运气这么差,接下来让小李子帮帮你,案子算你的,你就借一下小李子的运气试试看。” 李国楼又惊又喜,这么大的案子本来以他的资历碰都不能碰,现在给他挤进这桩案子,不知结果是什么? 陆海空原本是想立大功一件,可是侦办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眉目,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好吧!小李子,请把运气带给我,咱们来个合家亲。”说完陆海空和李国楼一起碰杯,誓要把李国楼的好运气给带走。 李国楼按耐不住喜悦的心情,夸夸其谈道:“不瞒诸位老江湖,我没有其他本事,但只要一到案发现在就会有天眼神通,所以才会无往而不利啊。” 姚错叹气道:“哎,我原本还带着三分期望,这下只能让包大人失望了,连小李子也变得会闷人,我还能唬弄谁去。” 邬得福急道:“你们不许再和小李子喝酒,伙计,上茶!这个小白脸喝醉了,我明天还要他撑场面呢。” 李国楼大叫:“我没醉啊!只是热血沸腾,想破大案子。菩萨告诉我,还有九九八十一个大案子让我来侦破,我现在侦破的案子只是个位数,等到了双位数,我就要去做高僧啦!” 姚错摇头道:“邬师爷,小李子是没醉,不过是在发酒疯,你让他发泄完就好。” 艾海嘻笑道:“我去把隔壁的陈姑娘叫来,看小李子到底要不要做高僧?” 轰然叫好声中,艾海拔腿离开包间,邬得福长叹道:“哎??????小李子酒量见涨,酒品却见底,丢尽我们天字号大队的脸啊。” 李国楼想要发泄心中的热血,口不遮拦说着大话,变成旁人的笑柄,他还茫然未知,感觉像高僧一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意义好玄妙。其实这样挺好,让姚错、邬得福对于李国楼的真性情感觉亲切,人还是不装模作样,暴露出本来面目,别人才不会提放。 李国楼说着真假难辨的话,有着的心里话,也有夸大的假话,有些话是控制不住的胡说,有的是真心话。反正酒宴上没有大小,只要不说别人坏话,取笑自己,胡吹大话,别人是不以为怪的。 酒宴上有了这种人,反而让大家敞开心扉,继续胡喝猛侃。天字号的一帮人,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一口闷真性情。艾海终于把陈香芳从隔壁请来,迎来一阵欢呼。 李国楼感觉天旋地转,大美女近在眼前,可不能再胡诌了,急忙道:“诸位你们喝酒我喝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姚错叹息道:“我说的没错吧,小李子酒醒了。车轱辘话来回说。现在踏实了吧?蹦子儿不敢鼓捣出什么花花肠子来。麻利儿着呀,怎么变没嘴儿葫芦儿了?” 其他人七嘴八舌向陈香芳投诉,李国楼说过些什么疯话。 李国楼急道:“小芳,你别听他们胡说,我没有喝醉,只是话痨多说了几句,言多必失嘛,你不要介意。” 艾海起哄,道:“哦,还小芳呢,多亲热,背地里不知叫得多么蜜甜。” 陈香芳在隔壁也喝得兴起,被人推到李国楼身边,已经毫无顾忌,娇声道:“诸位爷,干嘛作弄小楼呢,来!我敬大伙一杯,谁不喝就是看不起我,以后我也不请他了。”说完拿起李国楼的酒杯倒满酒,和十几位官爷一起喝起酒来了,连干三杯让所有的官爷刮目相看,都说“小芳”上台面。 陈香芳毫不避讳,大言不惭道:“我是练武之人,交朋友就图个爽快,以后一起到我开的宝芝芳喝酒,小芳请客。” 艾海不削一顾的看着李国楼,说道:“听听!这才是巾帼女侠呢,小李子还给我们藏着掖着,以为我们扫听不到啊。我们是干什么的?” 众人齐声欢呼道:“正义的使者,皇家的保卫者!” 李国楼喃喃自语:“正义的使者,皇家的保卫者!”这才是他做捕快的原动力,说得多贴切啊。 邬得福嘿嘿笑道:“还是小芳上台面,以后小李子闪一边嗝屁去,台面上应该让小芳坐,你们说是不是啊?” 李国楼被众人取消了一通,瞅着陈香芳嘿嘿傻笑,这种环境下,他的嘴皮子不利索了,谁都能踩他一脚。 酒宴和大戏一起结束,李国楼和陈香芳肩并肩站在门口,恭送客人离去。他们已经毫不避嫌,忘记还有安徽同乡会一帮人看着呢。 姚错离开时和李国楼,说道:“陆海空的案子是真的让你去帮忙,不是酒宴上胡诌,你给我上心点,接下来还有艰巨的任务等着你呢。” 一语双关,李国楼扫眼姚错精神奕奕的样子,好似换了一个人,有了斗志和雄心的大哥器宇轩昂。 李国楼急忙认真的行了一个军礼,喝道:“保证完成任务,请长官看我的表现。” 邬得福一拉姚错的衣襟,叹道:“姚队长,现在和他说这些干嘛,小李子又要人来疯了,看来这雨还不够大啊。小年轻火气太旺,不知小李子晚上怎么过。” 一大帮大老爷们一起大笑,带着**的表情打量一番李国楼身边的陈香芳,自顾自的回家。 陈香芳不方便留下太久,等客人走得差不多,就和宝芝林一帮人一起乘车离开。李国楼和陈香芳连下次什么时候见面也没有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已经连在一起,马上会有下一次约会。 李国楼的两只箱子被马耀祖提着先拿回家了,他和酒楼老板结完帐最后一个离开满汉楼,大街上灯火阑珊,这里是东单牌楼最热闹的地方。天上的雨已经停了,石板的路上还有一些湿滑。 李国楼摸了摸藏在腰间挎着的燧发枪,一把装满火药的枪,他的敌人越来越多,以后走夜路说不定哪路牛鬼蛇神会跳出来。隐藏在黑暗里的事物被他揭穿,但他的秘密不能让人看穿,酒宴上的表演博得一致好评,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酒这个东西是越喝越糊涂,但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越喝酒量越大。装腔作势的夸张表演,任凭老狐狸邬得福也看不穿他的老底,在这个世上,只有在心爱的人面前不会伪装。善于伪装的李国楼循迹昏暗的灯火向洪敞胡同慢慢而行,身后好似有人跟踪,李国楼依然如故,踏上了回家的路。 第七十二章 满汉之争 早上李国楼在陆海空的房间里看着卷宗,他手头上的案件是一桩大清帝国的惊天丑闻,户部的库银少了十五万两,这桩案子会揭露出来,是因为新上任的户部右侍郎(尚书)余书珍揭露出来。 余书珍是汉人,刚入主户部这个肥的流油的部门,当然先要查账,审核原来的老账是否有错。他为官尚且清廉,一查国库的库银,吓了他一大跳,足足十五万两白银消失不见。这不是要他老命,他可不愿意替前任蒋树天遮掩,直接上达天庭。同治皇帝震怒,太皇太后慈禧也发话了,不论是谁牵扯进这件案子,定斩不饶。 惊天大案由刑部包一同接受,已经查了一个多月,还是没有头绪,到现在还不知国库的银子是怎么会消失的? 李国楼看了所有的笔录,一共三十名库卒能够接触到府库里的白银,没有一个承认偷盗过白银。府库的地板墙壁捕快也仔细核查过,没有漏洞让人钻进国库偷盗。那么十五万两白银怎么会消失的呢? 李国楼合上卷宗,抬头看着屋顶,久久不语。这桩案件有着满汉之争的痕迹,陆海空就深陷其中不能查下去。因为户部主官右侍郎余书珍是汉人,而手下人则全部是满人。所以陆海空不能行刑逼供,连审问一个小小的库卒,也有满人的官员在旁观看。这还怎么查下去?没有哪个户部的官员、库卒配合审案,反而处处受制,作为刑部的捕快缩手缩脚,不愿意得罪满人,也让这件案子悬而未决。 上面的主官查得紧,下面主办的官员不配合,夹在中间的捕快有苦难言,案子交不了差。连陆海空也变得苦瓜脸,那些满人的官员是有品级的,都是大官,岂是他能询问的,人家一句今天没有空,就把他晾在户部衙门外面。 陆海空瞅着李国楼不发一言,叹道:“小李子,这是和满人打交道,弄不好就要人头落地,包大人、姚队长虽然看得起我,让我来接这个案子,可我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哪个人也得罪不起。你瞅瞅卷宗上我问过的话,千篇一律,走偏一点,人家就要给我脸色看。我虽然在查案,但上面的姥姥有一大堆,连提审嫌疑犯的权力都没有,每次审案都要有户部的主官在旁陪审,才能审问,这差事不是人做的。” 李国楼意味深长的说:“满人啊,最为团结。余大人以后日子更要难过。” 陆海空长叹道:“余大人是我的老上级,我们这些手下人哪能不尽心尽力。你看姚队长也变得一本正经,邬师爷也装聋作哑,你就应该知道,我们都尽力了。” 李国楼问道:“老陆,有没有嫌疑犯?” 陆海空怒道:“要我说就是一窝贼,没有一个好货,可我没有抓个现形,谁都不能得罪。光用嘴巴谁会怕你,你说是不是?满人啊!老子得罪不起,只能忍忍忍!” 李国楼抱怨道:“老陆,那你们还叫我来干嘛,难道满人会把老底透露给我,让我知道一窝贼是怎么动手脚的吗?” 陆海空撇一撇嘴,回道:“这里只有你身后还有一棵大树,满人就讲究门庭、背景,家族的势力,所以他们不会随便得罪你。你占着大便宜,难道还不知道吗?谁都给你几分薄面,姚队长把重担让你挑,是看得起你,我会在背后帮助你的,不会给你穿小鞋。” 李国楼怒叱道:“就你这个熊样,跑到户部就让人家官帽吓住了!你现在拿的是尚方宝剑,天底下还有怕的人吗?” 陆海空驳斥道:“小李子,就你有尚方宝剑,人家还有丹书铁卷呢。你算哪根葱,人家不鸟你,连门槛也不让你踏进去,你还怎么查。先给我低调做人,不要让我左右为难。” 李国楼一下变得垂头丧气,不能用吓唬人这一绝招,还在人家地盘上,这束手束脚的味道别提多别扭了。 李国楼说道:“老陆,那就让我们先到户部去看看,中午哪里都能吃饭。” 陆海空回道:“有这么简单吗?我的帖子可以随便进户部衙门吗?想都不要想。要有包大人亲书的签令,日期、时间、身份、人数都要准确无误,我们才能进户部查案。” 李国楼长叹道:“啊!这么麻烦,以后我们找余大人开后门吧。” 陆海空叹息道:“我也想啊,可这样不是得罪包大人了吗?麻烦就麻烦一点,官帽还戴在头顶上,懂了吗棒槌。” 李国楼极为不满,说道:“那要是包大人不在,我们不是什么也不能干吗?” 陆海空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不干脑袋还在,干错了,人头落地,你还是不懂官场的规矩,怎么会被你混上来的?” 李国楼洒然而笑,掏出一只小锭的银子,向上一抛,说道:“我就靠这个升上来的,你难道没有拿过我的好处?” 倏忽之间,空中的银锭到了陆海空手掌里,笑道:“听师傅说教是要花银子的,懂了吗棒槌。”说话之间,陆海空贼一样逃出去,先要拿到包大人亲笔的签令,否则一天不用干活。 李国楼呆坐在椅子上,这次他和一大帮满人高官较量,到底要摔碎他们的饭碗吗?还是和某些明明知道怎么回事,却假装不明真相的捕快同流合污。 偷窃国库的银子不可能只有区区十五万两白银,以前的官员一定设法补缺了漏洞。 他们是怎么补掉漏洞的呢?这次右侍郎余书珍为何新官上任就要把户部的老底揭露出来?上面的长官勾心斗角,做下属的该站在哪一边?种种疑团让李国楼坐立不安,侦查这件案子,是福是祸尚未可知。李国楼推开窗户,一股寒风从外侵袭而来。李国楼没有穿外衣,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疾病缠身的大清帝国还有救吗? 这么多荒谬的事,在大清帝国都叫规矩。每个地方,每个衙门,每个部门都有各自的规矩,外面的人想要立足,就要守规矩,融入到这种合理以及不合理的氛围中去。不然一辈子就会被扔在角落无人赏识,现实的社会就是这样。 就像大清律法一样,书上写的,和真正执行做的,是两码事。人是聪明的种群,什么规则都能有自行编撰,改头换面重新来过。替皇帝办差,最后都变成替自家人捞钱。他想融入进大清帝国的生活,还想往上爬,那就要遵守这些不合时宜、对国家没有一点好处的规矩。但内心深处有一种力量使他抗拒,不愿意把这些陈规陋习继承下来,到底要不要往上爬?这就是给他的考验和选择。 李国楼没有随遇而安的性格,他已有了主张,有的人深藏不露,喜欢在背后策划指挥,有的人锋芒毕露舍我其谁。这些个性都不是他的选择,喜欢就做,也要处之坦然,活得潇洒,闯出新天地。 李国楼一个人站在公堂外,看向阴深深黑沉沉的公堂里面,《明镜高悬》的匾额油光发亮,让天下百姓心里存有希望。是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了,得罪满人就得罪吧,最多不做这个花钱买来的官吏。 户部衙门离刑部衙门不远,李国楼和陆海空以及艾海、马德全等一共十二人走着过去,路上花了二十几分钟,快要到户部衙门口了,李国楼一本正经的说道:“老陆,现在是我办案,以我为主。那些官员我不给他们磕头,你不许做奴才,想要用官帽来压人,痴心妄想,我不吃这一套。” 陆海空吓了一跳,说道:“啊!小李子你胆子这么大,竟敢不下跪,他们可是贵族高官,我们和他们差了一大截呢。” 李国楼撇嘴,心里看不起陆海空,但话还是要讲清楚,不然内部不团结,不是让户部的那些人看不起吗? 李国楼告诫道:“老陆,你要记住我们现在是皇差,只有看见圣旨要下跪,其他人不长眼,我们先告他一个对皇差大不敬。屁股没擦干净以前,要给我们好生回话,不然直接拉他到刑部衙门问话。” 陆海空问道:“那也要有理由啊?” 李国楼指着陆海空鼻子,说道:“你呀胆子太小,直接说他监守自盗,国库银子是他偷的,先抓进去再说,谁敢挑逊都以这个理由抓人。” 陆海空急道:“那怎么行呢?到时没有证据,我们不是脑袋不保。” 李国楼说道:“怕什么!这些高官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先说一句抄家搜银子,他们全部要吓趴下。就几百两,几千两俸禄的身价,随便哪个高官家底也值也有几万两,几十万两,到时一个大贪污犯的帽子逃不了。咱们就打一个御前官事,大家一拍两散,谁都别想落到好。到底谁不合算,那些蛀虫心里立刻明白,搜出来的钱财会还给他们吗?” 陆海空哀叹道:“小李子,你怎么不按规矩来啊!叫我怎么做人。” 李国楼回道:“老陆,你不愿趟这滩浑水随你,等会儿你打个千,就回去吧。” 陆海空脸色憋得通红,被后生辈看不起,还有这些手下在一旁听见了,以后“胆小鬼”“窝囊废”的帽子要戴一辈子。他还怎么做大哥带队伍呢?没有一个手下人会看得起他。看着他的手下人跃跃欲试想要抓人的样子,陆海空心知这次他被李国楼耍了,逼到了悬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第七十三章 风箱里的老鼠 李国楼所料非错,从他们十二个人来到户部衙门大门前,门房就要给他们下马威,等了很长时间来了一名满人长随,姓“佟”让他们进府。 佟哈米,面目很亲切,先说道:“给位兄弟,长官们在开会,让诸位久等了,不好意思,我来带路。”又含笑说道:“诸位兄弟,这里的规矩,不许带兵刃,请各位爷把腰刀,手铐解下。” 捕快们都把目光看向李国楼,等待长官发话。 李国楼扬声道:“对不住佟先生,我们办的是皇差,搜捕疑犯岂能没有吃饭的家伙。” 李国楼说得很客气,却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直接不买户部规矩的账。 佟哈米扫一眼边上的陆海空,这名长官得过他的长官好处,怎么屁都不放一只,不哼不哈站在旁边,没有一点表情。看看李国楼的装束,和陆海空级别是一样的,怎么回事?这个小年轻有后台,不给户部一点面子,好似今天来找茬,想要翻脸了。 佟哈米这种人最会看人眼色行事,既然人家来硬的,他的脸色立即变得愁眉不展,苦瓜脸对着李国楼,说道:“李队长,你这么做,不合我们户部的规矩,小人交不了差啊。” 佟哈米不来硬的,来了站立不动,就把十二名捕快晾在大院里。这种耍无赖的做法是长随、跟班的绝招,牛皮糖战术,连高官也要甘拜下风。 长随、跟班这种高官的贴身奴仆,在大清帝国也建立了自己的门规,规矩一代代沿袭下来变成祖传的把式。 人家不和你翻脸,大叹苦经,让李国楼上来的第一招就受到制约。 李国楼岂能认输,直截了当说道:“佟先生,我们办的是皇差,上面催得紧,弄不好一锅端啊。你不配合我们办差,还给我们说这种规矩,好似不合情理,这里不是兵部,祖传的规矩,没有这一条吧。” 佟哈米立刻听出李国楼说话的含义:“一锅端”就是要户部大换班,捕快会说户部监守自盗,内奸层出不穷,先来个人人都有份,长官的肥缺全部泡汤。有的官员刚花银子坐上宝座,又要变成穷京官。法不责众,但又让众人发财的计划化为泡影。 佟哈米敲打自己的脑袋,嘿嘿一笑,道:“瞧我这记性,不许携带兵刃是用在那些来办事的人身上,你们是皇差,来侦查案件的,不在其列。请李队长,我来引路。” 佟哈米把李国楼的官衔叫高了一级,让人听着舒坦,这是长随必须掌握的入门技巧。他斗不过皇差,这种累人的活,还是让主子自己来。再说掰了,这些大老粗捕快翻脸无情,赏他几个嘴巴子,没有地方可以伸冤。佟哈米犹如沐雨在皇恩浩荡之中,大叹户部和刑部亲如一家,谁叫现在的户部右侍郎余书珍是从刑部调过来的呢。 路上李国楼故意问道:“佟先生,你对余大人揭露这桩丑闻怎么看?” 佟哈米明知故问:“李队长,你说什么丑闻?” “哦!”李国楼回道:“对你们户部来讲丢失国库银子不算丑闻。” 佟哈米心里叹息,他不是这个姓李的捕快的对手,沉默是金的道理他懂,接下来他再也不说同门友谊。 接待李国楼一行的人,是满人高官员外郎马志军,他年纪四十出头,一身陈旧的官服,高个子,留有八字胡,看他的长相打扮,一定当过兵,表现得威严挺拔。 李国楼连腰间的朴刀也没有解下,站立着抱拳,说道:“在下刑部队正李国楼,因公务在身,不能行参拜之礼,还望长官恕罪。” 哪有下官的模样,李国楼脸上嚣张高傲,一点没有把员外郎马志军放在眼里。 马志军坐在公案后面,看见李国楼大模大样和他说话,浑身不得劲。再看长随佟哈米对他眨巴眼,立刻明白这些捕快今天吃了呛药,不给户部面子了。 马志军侧阴阴一笑,说道:“哦!是小李子啊,上次我到合肥看见你的时侯,你那时还是个娃娃,只会躲在哥哥后面。我和你的三位叔叔是老朋友了,他们现在可好。” 李国楼一下觉得低人一等,马志军是在说李鸿章的三个儿子,他们的年纪当然比他大。马志军直接以长辈的辈份来压他,在长幼有序的年代,礼数是一点都不能马虎的。这马志军倒也厉害,已经知道刑部有他这号人,连他的老底,人家也知道。李国楼感觉身上压过一座大山,已有低头认输的感觉。 李国楼只能低头一甩袖子,单腿跪地,说道:“多蒙马大人挂记,我的三位叔叔一切都好。” 身后其他十一名捕快,照着李国楼模样,也单腿跪地行礼。 马志军不削的扫视十二名捕快,慢悠悠说道:“起来坐着说话,看茶!” 李国楼立刻改变策略,笑眯眯说道:“马大人,这茶可以喝吗?” “嗯!”马志军不阴不阳说道,也端起茶杯喝着,扫视着眼前的李国楼等一行人,来者不善啊,看来今天这些捕快要好生查案,不会问几句就一走了之。 李国楼喝光一杯茶,立刻抱拳,说道:“马大人,在下公务紧急,还望你带我们到国库去看看现场。” 马志军长叹一声道:“李队正,不是我不想带你去看国库,但我们没有余大人的签令,是不能打开国库大门的。你来的不巧,余大人刚好不在衙门。这国库重地,只能让你在外围扫几眼,连场地里也不能靠近,否则那些丘八会开枪的。” 李国楼知道今天他们是白来了,既然国库周围是禁区,那就是那些库卒也见不到。右侍郎余书珍到底在不在衙门?他是问不出所以然的,没有哪个门人会帮他通禀,隔着深院高墙,再大声叫也不能让余书珍听见。 但是小李子的招数层出不穷,急中生智之下,李国楼干笑几声,道:“马大人不会吧,昨晚我在余大人府上吃饭,是他叫我今天这个时候来的,你不会搞错吧。要不要再派人去看看?” 马志军被李国楼懵住了,真的以为李国楼神通广大,昨晚在余书珍府上吃饭,原来这小子是有备而来,倒弄得他有点尴尬。 马志军瞥眼佟哈米,说道:“余大人回来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佟先生,你去看看情况,若是余大人在后堂,我这就过去。” 佟哈米心领神会,说道:“没人告诉我啊,我这就过去看看,诸位再坐一会儿。” 李国楼继续喝茶,事情一查就清楚了,当然是误会一场,余书珍真的在后堂办公。马志军快步离开,去办正事。 佟哈米陪着李国楼聊天,继续诉说刑部与户部的同门友谊。一个纸包推给李国楼,当然是规矩,办差的费用要李国楼收下。 李国楼看向案几的一包银子,没有叫手下人取,微笑道:“佟先生,君子取之有道,案情没有明朗以前,恕在下不敢收受。规矩在下也懂,既然余大人揭开了一层,我们这些手下人也要给余大人一个交代,你说是不是?” 李国楼直接把厉害关系推给了户部右侍郎余书珍,这就告诉佟哈米,不是他来砸场子的,长官之间的争斗,他作为手下人只有服从。 佟哈米心领神会,叹气道:“李队长说的也是,我们这些手下人,就像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没耐何啊。” 李国楼倒是被佟哈米说的心里冒火,人家明着在骂他是老鼠,而他只能强忍心里的怒火,干笑几声,打着哈哈过去。秀才骂人不带脏字,这一招他也会,以后有机会全部奉还给佟哈米,李国楼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国库失银案给破了。让这些国家的蛀虫,全部变成穷困的候补京官。 佟哈米用银子收买的一招失效,立刻改变招数,想要套取李国楼的师门,只要有一个师门关系,李国楼只有低头认输的份。哪里想到一番说辞全然没用,李国楼竟然是假洋鬼子出身,在大清帝国没有师门。佟哈米使出两手绝招都被李国楼化解了,让佟哈米誓不甘心,喝着茶扫视不停,想要找出李国楼的软肋。 佟哈米心里清楚,扯上李鸿章的名号,李国楼不会买账,反而让李国楼大占便宜。现在是户部自己窝里斗,让京师其他衙门看笑话。区区十五万两银子,哪里不能补回来?余书珍能够走到这步,是想在户部来个大清洗,满汉之争,对于他这种身上满汉血统都有的人来说,只要站对地方,以后还能过的舒坦。所以佟哈米对长官一个也不得罪,听令行事,做不到的事情,直接推给长官,他是户部里面的千年不倒翁。 来到戒备森严的国库重地,李国楼等捕快,没有了嚣张的气焰,门卫不是普通的衙役,清一色全部是兵卒,手里拿着燧发枪,腰间配有腰刀。燧发枪笔直杵在地上,每个人目不斜视,看都不看进门的一群捕快。 李国楼看着那些兵卒,心里清楚只要一个回合,他们这些捕快就要给这些兵卒消灭。在第一道岗哨面前,李国楼乖乖的解下腰刀和短筒燧发枪,这里真的是不能携带武器进入。 踏上厚大的青石板道路,打开一道道沉重的大门,进入内脏地带,李国楼平生第一次看见了国库,那是用巨大的石块垒成的外墙,没有一扇窗户的建筑,外观朴实无华,看上去貌不显眼。 这里就是大清帝国的血脉,国家就靠这里的白银来维持运转。这里存放白银最多的时候足有五千多万两,而现在这里想要拿出五百万两白银,也不可能了。大清帝国已经到了输不起的时候,国家养不起这些蛀虫,是该让这些蛀虫人头落地,浴血重生凤凰涅槃,这次李国楼绝不手软,要一查到底。 第七十四章 燧发枪一触即发 陆海空做起和事老,挤出笑脸道:“马大人、赵大人、王大人、陈大人、那大人五位长官别介意,李捕头说话冲了一点,也是想早点破案,上面的人催促的紧啊。” 赵友国嗤之以鼻,冷笑道:“一个没品级的捕快嚣张什么!查案叫你们的包大人自己前来,我们这里一座大庙,可不是哪里来的小鬼都能跑进来的。” 李国楼恶狠狠怒视一眼,责怪陆海空多事插什么嘴。 李国楼不削道:“赵大人这么说,我下次就拿着圣旨来到你们这座大庙,那时我就请赵大人跪着回话。赵大人这样可否称了你的心意?” 赵友国怒道:“滚你奶奶的,你有这么大本事吗?吓唬谁啊,就你这德性,还请得动圣旨,你的级别够吗?” 李国楼扬声道:“赵大人教训的是,在下的级别是不够,只是一只包大人放出来的狗,主子叫狗先来闻闻臭味,谁不干净,比狗还臭,这个级别在下还是有的。” 赵友国怒火中烧,李国楼自比一条狗,那他是什么?这不是一个无赖吗?官场上的威仪没有了,岂不成为他人的笑柄。急道:“大胆李国楼,你荒唐之极!这里是大街吗?知道怎么和长官回话吗?掌嘴!” 李国楼不卑不亢,说道:“赵大人说的不错,户部不是大街,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但也不是大庙,你想施舍一点就随便拿,这一点还请赵大人记住。在下原本就是鹰犬,说自己是狗没有说错,难到赵大人平时不说愿效鹰犬之劳。在下看来赵大人袖子平时没有少甩,忘记派什么用处吗?” 李国楼嘴上是说用来请安磕头的,暗中讽刺这些高官甩驴状衣袖跪拜,是在做一头驴。直接把在场的所有官员给得罪了。李国楼直接了当,恨不能让这些官员到刑部大堂问话。在这里这些官员摆架子,他是问不出什么情况。 马志军心里气愤,身边的四位同僚已经在骂李国楼,骂骂咧咧不是更让手下人看不起吗?给那些守卫听见,这公堂岂不成了菜市场。 一拍惊堂木,马志军怒道:“都给本官闭嘴,太不像话了,赵官正你今天怎么了,干嘛和没品没级的人对骂,户部的脸给你丢尽了。”又道:“李国楼,你走吧,该看的给你看了,该问的也给你问了,该骂的你也骂够了。今天本官乏了,你们回去吧,改天再来问案。” 李国楼涨红着脸,抱拳道:“既然马大人不肯配合,赶明我只好请诸位大人,直接到刑部大堂问话,到时别说我心狠手辣。” 李国楼是在威胁这些官员,到了刑部大堂一言不合,就把他们官服剥了,直接关进大牢里说话。这桩案件总要告破,找出几名替罪羊,而这五位官员直接和库银接触,他们说什么也逃脱不了干系。 马志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下人的猫腻,他这个满人长官当然清楚。但他没有参和其中,没必要把这滩脏水,扣到自己头上。替手下人挡灾,把他的前程给毁了,这可犯不着。只要这桩案子没有他的份,将来换个位子还能当官,但要是参和进去了,很有可能被按上主犯的大帽子,这个分量他掂量得出轻重。拿的那些银子只是受贿,不是犯罪。在大清帝国受贿的官员不会被判刑,大家互相包庇袒护过去。 马志军已经在想要脱离这桩案件,最多承担一条监管不力的罪责。碰到一位来硬的,不肯随遇而安的长官,算他倒霉。大清帝国的丑闻和他沾上边,这辈子是升不上去了。他也恨在旁官员,做事不分轻重,没给右尚书余书珍留有余地,这才得罪了最高长官,让余书珍把这件惊天丑闻捅到皇帝那里。现在这些官员也别怪他大祸临头时脱身,偷盗国库的重罪,他是不会承担的。 马志军强颜欢笑,说道:“小李子,这又何必呢,我们都是老相识。你还有什么事要问,我这个做叔叔的,一定配合你。” 李国楼一愣,他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马志军却突然放软话。弄得场面上所有人都呆住了,互相打量着对方,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李国楼最会看人脸色,一番思量已经知道马志军的想法,官场上的事他都懂,看来马志军想脱身,罪责理应有偷盗的人承担。坐在高位的人,很多事情不管不问,到时拿银子就是。李国楼也没有想过把贼窝子一锅端,寻觅到漏洞找出原委就行,接下来的官场勾心斗角,不是他来做的事。 李国楼刚才一阵对骂,有些心神不定,整理一番思路后,说道:“马大人肯帮忙,在下感激不尽,会守规矩,不会让马大人难看的。” 李国楼抬头扫视一眼马志军,两人已有心有灵犀的感应,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方能相安无事。他继续说道:“马大人,在下看了案件的卷宗,觉得还有一些遗漏,还望马大人补全。” 马志军干巴巴问道:“李队正,还有什么遗漏呢?” 李国楼说道:“户部给我们的资料,能够进出国库的人员名单是有了,官职、以及职权范围也写清楚了。但是最关键的他们这些人家庭情况以及住址没有写,叫我们怎么查呢?” 李国楼明明白白告诉马志军,户部里面查不出什么,他们就要查这些进出国库的人家里。银子不会变成水,它只会变成大宅,妻妾以及绫罗绸缎。 马志军没有回绝,好似不明真相的说道:“嗯?有这种事吗?本官怎么不知道,佟先生你是怎么做事的,这种差事还做不好吗?” 佟哈米急忙躬身,说道:“是在下做事失误了,我这就去把进入国库的人员名单重新编撰好。” 抄家能抄出真金白银吗?李国楼相信这些人都是大清帝国的清官,家里不会超过二百两银子,至于大宅子,空有其表,里面的家什也不会齐全。案发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这些官员、库卒早就转移了家里的资产,连家庭成员也不会齐全。但有了这些官员、库卒的家庭住址,总比没有好,漏洞一定会被找到,李国楼笑着面对五位长官。 马志军问道:“李队正,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国楼回道:“马大人,没有其他要问的了。” 接下来就是冷场,大家一起鼻孔朝天,看向屋顶上的彩绘,官场上有规矩,连茶杯里的水,也没有人喝,干巴巴的场面无聊透顶。 李国楼拿到想要的官员、库卒的家庭住址,还未看个仔细。马志军已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李国楼急忙站起,躬身施礼道:“承蒙马大人配合,在下今天就查到这里,这就告辞了。” 佟哈米在旁扬声道:“送客!” 五位官员一甩官袖,驴蹄翻飞,转回后堂,连客气话也不和李国楼说一句。 佟哈米干笑几声,道:“李队正,请吧。我们改日再见。” 李国楼微笑道:“劳烦佟先生了。”顺手一只银元宝塞进佟哈米手心里,这随从的规矩不能坏,上面的官员送礼受贿,下面的随从雁过拔毛。李国楼以后不想在户部找不到人,只有先和官员身边的随从打好交道。 陆海空有些羞愧,李国楼才来一次,户部的人就知道李国楼不好惹,而他不知来了几次,人家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连送客时也不和他打一声招呼。看来做人有时要强硬一些,不能随便给人当软柿子捏。 路上陆海空瞅着李国楼压低声音,道:“小李子,在户部里面双方拔枪,这个篓子捅大了,你说要不要和长官报告?” 李国楼回道:“当然要,你以为我们拔枪,余大人会不知道。这么大阵仗,谁的人都有,早就有人报告余大人了,这事不能隐瞒。” 陆海空咬牙道:“小李子,你骗得我好苦,包大人责怪下来,你一个人扛着。” 李国楼不削道:“不就是得罪钱袋子吗?怕以后户部会卡我们刑部的银子,放心吧现在这帮人是秋后的蚱蚂长不了,以后有余大人罩着,谁敢不开眼。” 陆海空仰天长叹道:“我就怕余大人自身难保啊。” 李国楼摇头道:“老陆说你笨就是笨,现在我们的包大人也只能替余大人尽力破案了,你说这种案子会破不了?到时你瞧好吧,总有骨头扔出来给我们的,就看余大人胃口有多大?懂了吗棒槌。” 陆海空怒道:“好你小子,把包大人也算计进去了,我这就去告密,有你好瞧的。” “嘘嘘嘘嘘!”李国楼做手势,说道:“老陆轻声一点,小心被身后的人听见。” 陆海空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十名捕快,说道:“怕什么!他们已经吃了雄心豹子胆,都拔枪了,谁都不会背叛我们俩。” 李国楼身后传来阵阵打喷嚏声,适才虽然都喝过一碗姜汤,但大冬天穿单衣的滋味,没有几个人抵挡得住,明天这些人都要感冒了。 李国楼小年轻身体棒,没有打喷嚏,取笑着众人没有用,才半个多小时,就伤风感冒了。大家一路上打着喷嚏、流出长长的鼻涕:“啊啼!”众人一起用衣袖擦拭鼻涕,大老爷们不能太讲究。 一场带有硝烟味道的对决,一下子让大家变得亲密起来,还是敢打敢杀的生活带劲,咋咋呼呼的马德全吹嘘着刚才他的勇敢,连眉毛都没有眨一下,没有丢刑部的脸。 艾海叹道:“马饼,说你没知识没文化,你还不承认,应该叫眼皮都不眨一下。眉毛会眨吗?呆瓜。” 马德全哈哈一笑,道:“口误口误,这谁不知道啊。都是户部的午饭太难吃了,害得我嘴巴也变得不利索了。” 艾海嗤笑道:“马饼,你的嘴巴若是会说人话,早就当队正了,反过来我要拍你马屁了。” 陆海空叹息道:“还是童子鸡好啊,火力壮。老哥老了,回家要喝药了。”说完一撸鼻子,把鼻涕擦拭干净。 众人呵呵笑着,鼻涕不由流出,赶紧一撸袖子,让人无迹可寻。 李国楼和陆海空走在前面在聊天,身后的一帮捕快也没有早上走路时整齐划一。今天的差事办得顺利,回刑部衙门的路上,散漫的队形让路人知道,这是一帮没事的衙役逛大街,身上配有腰刀和短筒火枪,装备精良,谁也不会撞到他们枪口上。李国楼等人离刑部约有十分钟的路程时,旁边的街道上传来二声枪响,惊炸的场面倏然而至。 第七十五章 驴蹄翻飞 陆海空做起和事老,挤出笑脸道:“马大人、赵大人、王大人、陈大人、那大人五位长官别介意,李捕头说话冲了一点,也是想早点破案,上面的人催促的紧啊。” 赵友国嗤之以鼻,冷笑道:“一个没品级的捕快嚣张什么!查案叫你们的包大人自己前来,我们这里一座大庙,可不是哪里来的小鬼都能跑进来的。” 李国楼恶狠狠怒视一眼,责怪陆海空多事插什么嘴。 李国楼不削道:“赵大人这么说,我下次就拿着圣旨来到你们这座大庙,那时我就请赵大人跪着回话。赵大人这样可否称了你的心意?” 赵友国怒道:“滚你奶奶的,你有这么大本事吗?吓唬谁啊,就你这德性,还请得动圣旨,你的级别够吗?” 李国楼扬声道:“赵大人教训的是,在下的级别是不够,只是一只包大人放出来的狗,主子叫狗先来闻闻臭味,谁不干净,比狗还臭,这个级别在下还是有的。” 赵友国怒火中烧,李国楼自比一条狗,那他是什么?这不是一个无赖吗?官场上的威仪没有了,岂不成为他人的笑柄。急道:“大胆李国楼,你荒唐之极!这里是大街吗?知道怎么和长官回话吗?掌嘴!” 李国楼不卑不亢,说道:“赵大人说的不错,户部不是大街,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但也不是大庙,你想施舍一点就随便拿,这一点还请赵大人记住。在下原本就是鹰犬,说自己是狗没有说错,难到赵大人平时不说愿效鹰犬之劳。在下看来赵大人袖子平时没有少甩,忘记派什么用处吗?” 李国楼嘴上是说用来请安磕头的,暗中讽刺这些高官甩驴状衣袖跪拜,是在做一头驴。直接把在场的所有官员给得罪了。李国楼直接了当,恨不能让这些官员到刑部大堂问话。在这里这些官员摆架子,他是问不出什么情况。 马志军心里气愤,身边的四位同僚已经在骂李国楼,骂骂咧咧不是更让手下人看不起吗?给那些守卫听见,这公堂岂不成了菜市场。 一拍惊堂木,马志军怒道:“都给本官闭嘴,太不像话了,赵官正你今天怎么了,干嘛和没品没级的人对骂,户部的脸给你丢尽了。”又道:“李国楼,你走吧,该看的给你看了,该问的也给你问了,该骂的你也骂够了。今天本官乏了,你们回去吧,改天再来问案。” 李国楼涨红着脸,抱拳道:“既然马大人不肯配合,赶明我只好请诸位大人,直接到刑部大堂问话,到时别说我心狠手辣。” 李国楼是在威胁这些官员,到了刑部大堂一言不合,就把他们官服剥了,直接关进大牢里说话。这桩案件总要告破,找出几名替罪羊,而这五位官员直接和库银接触,他们说什么也逃脱不了干系。 马志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下人的猫腻,他这个满人长官当然清楚。但他没有参和其中,没必要把这滩脏水,扣到自己头上。替手下人挡灾,把他的前程给毁了,这可犯不着。只要这桩案子没有他的份,将来换个位子还能当官,但要是参和进去了,很有可能被按上主犯的大帽子,这个分量他掂量得出轻重。拿的那些银子只是受贿,不是犯罪。在大清帝国受贿的官员不会被判刑,大家互相包庇袒护过去。 马志军已经在想要脱离这桩案件,最多承担一条监管不力的罪责。碰到一位来硬的,不肯随遇而安的长官,算他倒霉。大清帝国的丑闻和他沾上边,这辈子是升不上去了。他也恨在旁官员,做事不分轻重,没给右尚书余书珍留有余地,这才得罪了最高长官,让余书珍把这件惊天丑闻捅到皇帝那里。现在这些官员也别怪他大祸临头时脱身,偷盗国库的重罪,他是不会承担的。 马志军强颜欢笑,说道:“小李子,这又何必呢,我们都是老相识。你还有什么事要问,我这个做叔叔的,一定配合你。” 李国楼一愣,他已经站起来准备走了,马志军却突然放软话。弄得场面上所有人都呆住了,互相打量着对方,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李国楼最会看人脸色,一番思量已经知道马志军的想法,官场上的事他都懂,看来马志军想脱身,罪责理应有偷盗的人承担。坐在高位的人,很多事情不管不问,到时拿银子就是。李国楼也没有想过把贼窝子一锅端,寻觅到漏洞找出原委就行,接下来的官场勾心斗角,不是他来做的事。 李国楼刚才一阵对骂,有些心神不定,整理一番思路后,说道:“马大人肯帮忙,在下感激不尽,会守规矩,不会让马大人难看的。” 李国楼抬头扫视一眼马志军,两人已有心有灵犀的感应,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方能相安无事。他继续说道:“马大人,在下看了案件的卷宗,觉得还有一些遗漏,还望马大人补全。” 马志军干巴巴问道:“李队正,还有什么遗漏呢?” 李国楼说道:“户部给我们的资料,能够进出国库的人员名单是有了,官职、以及职权范围也写清楚了。但是最关键的他们这些人家庭情况以及住址没有写,叫我们怎么查呢?” 李国楼明明白白告诉马志军,户部里面查不出什么,他们就要查这些进出国库的人家里。银子不会变成水,它只会变成大宅,妻妾以及绫罗绸缎。 马志军没有回绝,好似不明真相的说道:“嗯?有这种事吗?本官怎么不知道,佟先生你是怎么做事的,这种差事还做不好吗?” 佟哈米急忙躬身,说道:“是在下做事失误了,我这就去把进入国库的人员名单重新编撰好。” 抄家能抄出真金白银吗?李国楼相信这些人都是大清帝国的清官,家里不会超过二百两银子,至于大宅子,空有其表,里面的家什也不会齐全。案发已经过去一个多月,这些官员、库卒早就转移了家里的资产,连家庭成员也不会齐全。但有了这些官员、库卒的家庭住址,总比没有好,漏洞一定会被找到,李国楼笑着面对五位长官。 马志军问道:“李队正,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李国楼回道:“马大人,没有其他要问的了。” 接下来就是冷场,大家一起鼻孔朝天,看向屋顶上的彩绘,官场上有规矩,连茶杯里的水,也没有人喝,干巴巴的场面无聊透顶。 李国楼拿到想要的官员、库卒的家庭住址,还未看个仔细。马志军已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李国楼急忙站起,躬身施礼道:“承蒙马大人配合,在下今天就查到这里,这就告辞了。” 佟哈米在旁扬声道:“送客!” 五位官员一甩官袖,驴蹄翻飞,转回后堂,连客气话也不和李国楼说一句。 佟哈米干笑几声,道:“李队正,请吧。我们改日再见。” 李国楼微笑道:“劳烦佟先生了。”顺手一只银元宝塞进佟哈米手心里,这随从的规矩不能坏,上面的官员送礼受贿,下面的随从雁过拔毛。李国楼以后不想在户部找不到人,只有先和官员身边的随从打好交道。 陆海空有些羞愧,李国楼才来一次,户部的人就知道李国楼不好惹,而他不知来了几次,人家一点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连送客时也不和他打一声招呼。看来做人有时要强硬一些,不能随便给人当软柿子捏。 路上陆海空瞅着李国楼压低声音,道:“小李子,在户部里面双方拔枪,这个篓子捅大了,你说要不要和长官报告?” 李国楼回道:“当然要,你以为我们拔枪,余大人会不知道。这么大阵仗,谁的人都有,早就有人报告余大人了,这事不能隐瞒。” 陆海空咬牙道:“小李子,你骗得我好苦,包大人责怪下来,你一个人扛着。” 李国楼不削道:“不就是得罪钱袋子吗?怕以后户部会卡我们刑部的银子,放心吧现在这帮人是秋后的蚱蚂长不了,以后有余大人罩着,谁敢不开眼。” 陆海空仰天长叹道:“我就怕余大人自身难保啊。” 李国楼摇头道:“老陆说你笨就是笨,现在我们的包大人也只能替余大人尽力破案了,你说这种案子会破不了?到时你瞧好吧,总有骨头扔出来给我们的,就看余大人胃口有多大?懂了吗棒槌。” 陆海空怒道:“好你小子,把包大人也算计进去了,我这就去告密,有你好瞧的。” “嘘嘘嘘嘘!”李国楼做手势,说道:“老陆轻声一点,小心被身后的人听见。” 陆海空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十名捕快,说道:“怕什么!他们已经吃了雄心豹子胆,都拔枪了,谁都不会背叛我们俩。” 李国楼身后传来阵阵打喷嚏声,适才虽然都喝过一碗姜汤,但大冬天穿单衣的滋味,没有几个人抵挡得住,明天这些人都要感冒了。 李国楼小年轻身体棒,没有打喷嚏,取笑着众人没有用,才半个多小时,就伤风感冒了。大家一路上打着喷嚏、流出长长的鼻涕:“啊啼!”众人一起用衣袖擦拭鼻涕,大老爷们不能太讲究。 一场带有硝烟味道的对决,一下子让大家变得亲密起来,还是敢打敢杀的生活带劲,咋咋呼呼的马德全吹嘘着刚才他的勇敢,连眉毛都没有眨一下,没有丢刑部的脸。 艾海叹道:“马饼,说你没知识没文化,你还不承认,应该叫眼皮都不眨一下。眉毛会眨吗?呆瓜。” 马德全哈哈一笑,道:“口误口误,这谁不知道啊。都是户部的午饭太难吃了,害得我嘴巴也变得不利索了。” 艾海嗤笑道:“马饼,你的嘴巴若是会说人话,早就当队正了,反过来我要拍你马屁了。” 陆海空叹息道:“还是童子鸡好啊,火力壮。老哥老了,回家要喝药了。”说完一撸鼻子,把鼻涕擦拭干净。 众人呵呵笑着,鼻涕不由流出,赶紧一撸袖子,让人无迹可寻。 李国楼和陆海空走在前面在聊天,身后的一帮捕快也没有早上走路时整齐划一。今天的差事办得顺利,回刑部衙门的路上,散漫的队形让路人知道,这是一帮没事的衙役逛大街,身上配有腰刀和短筒火枪,装备精良,谁也不会撞到他们枪口上。李国楼等人离刑部约有十分钟的路程时,旁边的街道上传来二声枪响,惊炸的场面倏然而至。 第七十六章 杀人现场有点乱 李国楼听见枪声的第一反应是往枪响的地方冲,没有团队意思,还想做独行侠。 身后陆海空急道:“小李子给我站住,儿郎们给我整队,封住道路一个人不许放过。第三队形,前队持刀,后队抬枪,把巷子给我堵住。” 队形操练的好处,彰显无遗,几秒钟的时间,小巷的出口给堵死了。这是一条死胡同,扁担胡同南北朝向,里面居住的都是富人、官员。这里是京师治安好的地方,地痞流氓不会到这里来收保护费,街上少量的商铺,少量的人群说明这里往常并不热闹。而现在人群大都站在一家杨府大院门前,二个人倒在台阶上死去。 有人在叫:“是张大人,兵部的张国志被人开黑枪杀死了,旁边是他的随从,小德子。” 陆海空左手持刀,怒道:“官差办案,所有人靠墙站着,谁都不许乱动。” 马德全声音洪亮,叫道:“所有人站好,官差办案,马上放你们回去。” 捕快们维持次序,很快一百多名商铺的商人以及路人,都让捕快强行压迫在街道的左右两面,商户以及住在这里的人站在左面,外来人员全部站在右面。 很快一群衙役也来帮忙,敲打上好了门板,大门紧关的商户,把藏在里面的人都给带出来。 死者张国志的家里也出来说明情况,张管家哭诉道:“我们家老爷喜欢这个时候出门,到斜对面的茶馆喝茶、听戏,没有想到京师治安这么差。” 陆海空赶紧撇开关系,说道:“张管家,你这是什么话,张大人是被人寻仇杀害的,和京师的治安有什么关系。 管辖这片区域的队长刘成乐问道:“你知道你家的主子得罪谁了吗?” 张管家哭泣不停,好不容易说道:“我哪知道?” 刘成乐甩手给张管家一个大嘴巴,怒叱道:“奶奶的熊,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李国楼看见刘成乐暴躁怒骂平民百姓,这样的人怎么套取目击者的话呢?所有的人都紧闭嘴巴,不肯出声相帮。 捕快、衙役不停的问站在路上的人群:“谁看见案发时的情景,有没有目击证人?官府有重赏。” 吆喝了老半天,没有人说看见案发现场,这里是大宅门口,没有人会到这里闲逛。真相谁知道,即使有人看见,也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李国楼焦急,看向越来越多被衙役、捕快带出商铺的人,女的又被带到另一处空地里,不让她们与旁人说话。至于旁边的深宅大院,捕快们还不敢打搅。 李国楼看向街道上被看押的人群,到现在还没有搜出两支火枪,这么查下去要查到哪时?这里不是姚错地盘,李国楼没有跨界去搜查那些路人以及商户,他只是和其他捕快一样,维持次序不让开黑枪的嫌疑犯逃脱。 人群里一定有杀人犯以及目击者,杀人犯的燧发枪应该扔在哪条阴沟里,或者藏在哪家商铺。至于目击者应该害怕杀人犯再次行凶,所以不敢当场指证出杀人犯。死者兵部做护军参领的张国志,一定卷入一桩阴谋,被人杀人灭口。 李国楼看向刘成乐这个人是邬得福的死对头,他有必要帮刘成乐的忙吗?旁边十几名死者家属在一起嚎嚎大哭,李国楼于心不忍,还是不管上面的人分争,人命关天,理应找出杀人凶手。 李国楼摸了摸鼻子,走到管辖这片区域的长官刘成乐身边,微笑道:“刘队长,这么查下去到天黑也查不出是谁放黑枪的,在下不才,试着找出杀人犯好啊?” 刘成乐狐疑的扫视李国楼,问道:“小李子,你看见杀人犯了吗?” 李国楼摇头道:“刘队长,我和老陆在一起,他没有看见,我哪能看得见。我只是看见你要给这么多人做笔录,觉得没有必要,现在还能找出杀人的嫌疑犯,真的跑到衙门,就找不出来了。” 刘成乐手指着近处的一群人,说道:“他们里面一定有两名开黑枪的杀人凶手,现在找不出来,到了衙门总会有人出来指证的。” 李国楼一瞧刘成乐这个样子,极为不满,不愿搭理这种人,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和善,气势逼人的说:“既然刘队长不要我们相帮,那我们走了。我告诉你,我们谁都没有看见杀人犯,但都有耳朵和脑子。” 听见李国楼说话呛人,已经在责骂刘成乐是猪脑子,陆海空脸色惨白赶紧过来劝架,说道:“两位大庭广众之下,不要丢我们刑部的脸,有话好好说。” 刘成乐怒及反笑,对着李国楼,说道:“小李子,我是个大老粗就是这么说话的,你今天在这么多兄弟面前不给我面子,你等着瞧。” 李国楼反驳道:“是吗刘队长,我看见你在包大人面前不是这样的吗?怎么只会对主子恭顺,一出门就露出本性来了吗?” 刘成乐暴怒,他身高马大,天生冲脾气,不然凭他的资历早就升上去了。听见李国楼又在讽刺他,怒向胆边生,挥动一只拳头砸向李国楼面门,这一招突然袭击,被他打过的罪犯、同僚都要鼻子出血,弄不好鼻梁骨被他打断。 三尺面对面的距离,竟然还是对同事出手,李国楼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结局。一只硕大的拳头已到面门,李国楼本能的反应,向右躲闪,人的身体反而贴向刘成乐。 李国楼的行为和常人的反应不一样,一般人遇见这种情况,向后躲闪,逃离对方的攻击范围。但李国楼反其道而行,因为他打架早已打出经验,离对方越近,对方击打出来的力道就不能充分发挥,即使被打到脸上,也不会很重。他要让刘成乐尝点苦头,虽然这要冒很大风险,还要挨上一拳,但他的攻击也非常犀利,左腿膝盖弹起,顶向对方的要害处。 刘成乐先是一喜,他的拳头已经打到对方,铁拳是谁都吃不消的,然后裤裆被李国楼膝盖顶了一下,这种感觉他一辈子没有尝过,惨叫一声,双手捂住裆部,倒地不起,昏死过去。 李国楼擦拭一下嘴角流出的鲜血,叫嚣道:“刘队长,以后出手要找对人,下次我就不会这么客气,让你下辈子做太监。” 旁边的捕快、衙役赶紧把刘成乐和李国楼隔开,虽然这里是商铺里面,但也有一些街道上的人看见,捕快自己人打架,还是在案发现场,影响多不好啊。 刘成乐一时半会儿起不来,陆海空急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把大人找来,再这样下去,这里要失控了。”又道:“小李子,你今天怎么了,在户部就不像样,我还没说你。到这里更加无法无天,打自家的长官,你翻天了啊,找抽是吗?” 李国楼手帕上面都是鲜血,吃相非常难看,鼻子嘴里的鲜血还没有止住,装作受害者的模样,说道:“老陆,是刘队长先动手的,我都被他打成这样。你还袒护长官啊,这么多兄弟都看见了,是刘队长先动手的,现在他躺在地上装死,我可是大出血啊。” 刘成乐的手下人,平时都被刘成乐打过,虽然队长刘成乐倒地不起,让他们的大队丢脸。但现在不能再出状况,都已劝慰为主,不敢挑逊李国楼。 正在杂乱无章的时候,邬得福领着一帮衙役来了,了解事情原委后,邬得福看向瘫坐在椅子上的刘成乐,说道:“刘队长,你平时不是说打遍刑部无敌手吗?怎么今天就栽在板凳胡同里了呢?给我站起来再打啊。算你是正当防卫,再打啊。” 刘成乐斗不过阴险的邬得福,他的地盘在刑部衙门附近,平时治安很好,但没有什么油水,规矩倒是很大,上面的婆婆一大堆。今天是输了个底儿掉,在手下人面前栽在姚错大队跟前。小年轻李国楼不被他重视,没有想到是个阴险小人,一出手就废了他的武功,这身上的伤,不知要养到几时呢?哪能现在再打。 刘成乐瓮声瓮气道:“邬师爷,是我不好,回去我先做检讨,不该打死者家属,待会儿我向张管家陪礼道歉。” 邬得福挥手,道:“刘队长,这里没你什么事,给我回衙门写检讨去,晚上给我进禁闭室去,给我好好反省自己的言行举止。” 刘成乐是输人丢面子,在两名手下人搀扶下离开扁担胡同,走路还一瘸一拐,让所有的衙役都头不语,想笑也不敢笑出声来。 邬得福怒瞪李国楼,说道:“小李子,你不要以为在一块手帕的沾上血,我就放过你,晚上也给我到禁闭室去,这里还轮不到你出头。” 大庭广众之下,长官做事要公平,李国楼受到和刘成乐一样的处罚。李国楼灰头土脸耷拉着脑袋,低头认错。 李国楼低头,看着青石地板,说道:“邬师爷教训的是,今晚我一定好好反省,争取早日走出禁闭室,重新做人,请长官看我接下来的表现吧。” 打架是最好立威的事,拳头底下出真理。在这里拳头厉害就能得到拥戴,那些平时看不起李国楼的同僚,再也不敢取笑他了。有的人已经准备拜李国楼做大哥,换一个大哥,也好在刑部风光一回。旁边的衙役、捕快偷偷在嘀咕,人不可貌相,凶残可怕的队长刘成乐,会栽在这条小巷里,看来扁担胡同晦气太重。 邬得福不满李国楼说的那些道歉的话,说道:“小李子,事情一桩桩来,你先将功赎罪,给我把杀人犯找出来。不然数罪并罚,关你三天禁闭。” 李国楼摸着鼻子,委屈着说道:“邬师爷,我的鼻子被刘队长打坏了,这破案的本事要降五成胜算,若是找不出杀人犯,你不要怪我啊。” 邬得福怒道:“我管你的鸟蛋,给我找出开黑枪的王八蛋,不然再加一条晚上不给吃饭。” 李国楼心里恼恨刘成乐不知好人心,原本他是想帮一把刘乐成,现在他的狗鼻子被刘成乐打坏,不知还能不能闻出开黑枪的人身上的味道?想到这里李国楼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向后躲闪?现在拖了这么长时间,开黑枪的人身上那股火药味,怕是更加淡了,他的过人天赋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第七十七章 连吓带懵找凶犯 李国楼用水洗脸,摇晃几下脑袋,看来有点头晕,也是自找的,再用上吓唬人的一招。此时李国楼也只有华山一条路了,他首先跑到那群路人里面,这里有杀人犯的可能性最大。一百多名路人分排站立,李国楼从他们面前壹壹走过。 李国楼吼道:“都给我把手指伸出来!” 走了一圈,就被李国楼从人群里拖出五个人,叫道:“把他们带到衙门里去。” 艾海狐疑问道:“李队副,怎么有五个嫌疑犯啊?” 李国楼瞥眼五名嫌疑犯,说道:“里面有人是杀人犯,有的是同伙就在现场,还有的人可能就在案发现场,被杀人犯威胁过,回去审问一下,保证没错。” 艾海问道:“李队副,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国楼说道:“艾秃子,你们都流鼻涕了,我可是狗鼻子。他们身上都有火药味,案发时就在现场。” 邬得福凑着在旁,闻了一圈五名嫌疑犯身上的味道,眉头紧锁,跑到李国楼身边,凑耳道:“小李子,你搞什么?我怎么闻不出来?” 李国楼手指凑到嘴巴,轻声道:“邬师爷,别说穿帮了,他们这五人都有重大嫌疑,狗咬狗一定会吐露出来。” 邬得福轻声道:“小李子,那你怎么知道的呢?” 李国楼低声道:“邬师爷,我最会看人脸色,我又是摸他们手上那个的老茧,又是闻他们身上的味道,他们自己已经慌乱了。” 邬得福急道:“那枪呢?” 李国楼瞥眼眼前的那些商户,跑过去说道:“你们里面谁藏了两把枪,快点交出来,要不然待会儿搜出来,满门抄斩。等会儿猎狗就会来,你们想瞒也瞒不住。” 只用猎狗吓唬了一下那些商户,一名商人扑通跪地,嚎嚎大哭道:“官爷不关我的事,是那个小伙子,硬逼我把枪藏起来,就是中间那个瘦子。” 那名瘦子不等衙役拿下他,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入嘴里大叫道:“好汉做事好汉当,都是我一个人干的,不关别的人事。” 李国楼急道:“快抓住旁边的人!” 他料到另外杀人凶手也有毒药,可还是晚了,另一名三十多岁的人,也吞下毒药,还仰天长笑,瘫软倒地而亡。 李国楼没有料到,这两名杀人凶手,还是死士,看来这件案子有着更大的阴谋,天底下有谁养的起死士?还能给死士配有毒药,这件案子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已经变成无头案。 邬得福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诡异的事,两名杀人犯当街自杀了,到手的大功落空了。怒火直接向李国楼发泄,怒道:“小李子,你干嘛不捆绑住这五名嫌疑犯啊,我要抽死你。” 李国楼张口结舌,指着那些衙役,说道:“邬师爷,他们都不是我的手下,我怎么命令他们呢。” 邬得福怒道:“小李子你竟敢顶嘴,回去关你三天禁闭。” 李国楼感觉好委屈,他只是一名队正,现场有好多人级别比他高,哪有他命令人家的道理。适才他只是连吓带懵,没有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要回衙门从五名嫌疑犯里甄别,也没有想过嫌疑犯会自杀,谁会想到呢?邬得福是现场最高长官,倒是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他反而成为这桩案子头号罪臣,好没天理啊。 案子是告破了,两把精良的短筒燧发枪也已找到。但在场的衙役、捕快都没有成就感,反而有一股阴冷的寒气,比冬天还冷,让人不由得想象自己遇见两名死士会有什么结果?让人尝到失败的苦果,四俱死尸,就是他们今天的收获,杀人的主犯隐藏在幕后,没有人可以找出来。一桩毫无头绪的案子,让所有人低头,没有平时在大街上行走时的威武豪迈。 李国楼和他的一小队人走在大队人马后面,虽然他心情低落,但他的五名手下已经变得趾高气昂,还是他们小队最风光,好事坏事都被他们包揽了。 邬得福故意慢行,停留到李国楼身边,低声道:“小李子,这件案子别再碰了,我可不想替你收尸。” 李国楼瞅着这位长官,刚才在扁担胡同,邬得福对着广大百姓以及死者家属,大声说要把这件案子一查到底,还当众表扬他的。说会把这件案子交给最优秀捕快,那么这么捕快在案发现场,不是他最优秀吗?李国楼原本已经燃烧起斗志,一下子全部化为泡影。 京师藏污纳垢,有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皇宫、贵族、高官、帮派、江湖、包括他本人都在做肮脏的勾当,有多少可以揭露出来呢?李国楼暗自思索,心里想着户部的国库失银案,这桩惊天大案,真的只有十五万两银子账面不符? 大清帝国被满人统治一百多年,国库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让多少人眼红。银子有大有小,就要重新融化,浇铸成统一的银块、元宝。地方上火耗至少要损失三钱,多出来火耗银子,就被那些地方官员私吞,这里面的猫腻已经天下皆知。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就是从火耗里面得到的。过去国库也一定有银子失窃,碎银子重新熔炉,通过火耗填补亏空,那些官员可以把国库的亏空填平。 今天他看过国库的库银,已经猜出户部尚书余书珍为什么会揭露这桩丑闻?那些满人手下没有把余书珍放在眼里,这么大的国库里没有杂银、碎银,全部是大锭统一的通州银子,不给余书珍可以申请火耗重新熔炉的机会,那就是故意刁难户部尚书余书珍。怪不得余书珍破釜沉舟,把所有满人同僚得罪,直接把国库失银案捅到皇帝那里。 这桩案子就是官场的争斗在里面,大清帝国的最高阶层,已经拔剑弩张,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连暗杀官员这种事也做出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大事?他想象不出来,也不敢再想下去。 回到刑部李国楼才喘了一口粗气,喝了一口茶,还没有招呼手下人开会。邬鞑过来让他去见邬得福,李国楼说道:“小邬,是不是老陆在邬师爷那里?” 邬鞑点头道:“当然,小李子今天你要接受表扬,又要关禁闭,好事坏事全部轮到你了。” 李国楼让邬鞑等他一会儿,叫来了艾海等几名手下,说道:“这里有所有能够进入国库的官员以及库卒名单,你们给我认真调查他们的家庭情况以及财政情况,我要真实的情况,不要把差事搞砸了,不然我的膝盖会顶上来的。” 马德全哈哈大笑,房间里的人扬眉吐气,过去他们是刑部无名小卒,现在他们中队是最出名的一队人马。 李国楼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交代完毕,就和邬鞑一起向后堂前行,一帮假洋鬼子杜先于、黄光,余寒冰正在后堂接受刑部尚书包一同的接见,主子那里缺少不了他,至于晚上会不会关禁闭?怕是要黄了,因为还有酒宴等着他呢。李国楼想得美,等到了邬得福那里,就被告直接进禁闭室,明天不用出去,要关他三天禁闭。 李国楼上下打量这邬得福、陆海空的脸色,说道:“邬师爷,是在开玩笑吧。既然要唬人,袖子就不要抖动,你的表情没有变,但肢体的动作已经变形了。” 邬得福怒叱道:“胡闹!长官的命令是不会改的,这是包大人下的命令。” 李国楼一屁股坐下,说道:“邬师爷这样说,我更放心了,包大人连这种小事也要直接下命令,我就爬到邬师爷头顶上了。” 邬得福急道:“你你你,你怎么喝我的茶,不讲卫生啊。” 陆海空憋不住,笑道:“邬师爷,我说瞒不过小李子吧,他唬人的本事是天生的,户部那帮满人闹了半天也没有看穿小李子的老底。” 邬得福不肯认输,说道:“放心你个头,晚上关禁闭,什么时候放你出来,要看本官的心情。” 李国楼放下茶杯,叹道:“反正我是一头驴,随便被你们指挥,就是请你们手下留情,不要干卸磨杀驴的事情。” 邬得福手指着李国楼,喝道:“在包大人面前给我老实点,千万别自作主张,你在户部拔枪,人还没有回来,事情已经捅到包大人那里去了。这下好了,人家都以为包大人和余大人和好了,你看你做的事,我们刑部连一两银子也没捞着,这种事情就先表态了。” 李国楼说道:“邬师爷,你要看将来,有余大人帮忙,以后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不能只看现在的利益,小李子做事哪次做赔本的买卖。” 邬得福捶胸顿足,仰天道:“小李子,你怎么连我和包大人说的话,也能偷听得到,难道你有顺风耳吗?” 李国楼瞥眼道:“我真的有顺风耳就好了,知道你要关我多长时间,现在我只有去扫听你关刘成乐多长时间,才能知道我有多悲催。” 陆海空笑道:“小李子,姚大哥知道你打了刘成乐这个王八蛋,笑死了。就希望你把刘成乐打成太监,那样才算走出成功的第一步。” 三个人在房间里开始说勾心斗角的话,声音很轻,把接下来矛头对准哪个人都说清楚了,怎么算计对手的任务依然由邬得福谋划。至于机会的把握就像这次李国楼出手一样,一招就让对手栽了,让刘成乐在刑部名声变臭。原来李国楼是故意找茬,惹刘成乐生气,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有迹可寻。 第七十八章 酒后胡诌 禁闭室的门终于打开,关了一天一夜的李国楼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舒展一下身体,活动几下筋骨。李国楼转向天字号大院,已经是下班时间大院里空空荡荡,来到他的办公室,换好便装就离开衙门,在回廊处恰巧遇见了刘成乐。 李国楼主动打招呼,说道:“老刘,我们不打不相识,以后还是一家子。” 刘成乐对着地上吐一口唾沫,怒道:“小李子,谁和你是一家子,我们俩的账早晚要算清楚。” 李国楼甩头道:“老刘,既然你这么说,不如我们现在就到练功房再比划比划,徒手还是用棍棒随便你。” 刘成乐怒道:“你别嚣张得意,等我伤养好,你等着有你好瞧的,妈了个巴子??????” 李国楼一听刘乐成开始骂娘了,心头怒火熊熊燃起,但他这次忍住了,总有一天他要骑到刘乐成头顶上,到时再好生收拾此人。想要在刑部立足就要有功劳,还要踩着敌人的官阶上位,像刘乐成这种厮货,就是他的垫脚石。 李国楼扬手,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说道:“老刘再见,以后我们再聊。” 涵养功夫突然变得很好,不顾别人幸灾乐祸的脸色,李国楼和刘乐成擦身而过,这一次两人谁都没敢动手,关禁闭室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将来总有机会报复的。 李国楼不削一顾把头昂起,他已经是包大人身边的红人,才来几天时间,后堂的招待贵宾酒宴就有他的位子。混得风生水起,游鱼在水面冒泡,用不了多久,他将官升一级,挤掉刘乐成的队长职务。刘乐成将成为过去,呆在一个角落里发霉发臭。官场的争夺就是如此残酷,李国楼他找对了合作伙伴,也有了勾心斗角的敌人。 刑部尚书包一同答应先让李国楼中队满员,将要有三十人的编制,以后就会是一个大队的人马,他的中队将是刑部装备人员最精良的一支队伍,真的要养猎狗了。 黄昏时分,刑部大门口空旷萧瑟,身穿棉衣的行人佝偻着身躯,戴着风帽、狗皮帽,有的还戴着围巾,冒着寒风行走在大街上。下班时分,李国楼没有叫到马车,只能沿着大街向东而行,他如今变得小心谨慎,戴着一只口罩,让人看不清本来面目。走了半个小时,天已经变黑了,路上行人更加稀少。李国楼饥肠辘辘,跑进一家面馆,花了五枚铜钱喝了一碗刀削面,一抹嘴离开面馆。拐个弯就是洪敞胡同,还是有家最好,虽然这个家是租来的房子。 李国楼刚踏进院子,关上大门,抬头一瞧他的房间大门开了半扇,有人在他家里。 那巴子扬声道:“瓷器,这从拿来啊?” 李国楼瞧见那巴子幸灾乐祸的脸,怒道:“你会不知道我从哪来,有没有抹黑我的名声?这么晚还呆在我家里,不准备回家了吗?” 那巴子哈哈一笑,道:“我待会儿还是回去好,省得风言风语乱传。” 李国楼从兜里掏出两只肉包子,随手放进狗盆子里,癞皮狗欢快的对着他摇起尾巴。 钱水屏看见,怒叱道:“假洋鬼子,你这么喂狗,把狗都要养刁了,狗不理包子是给狗吃的吗?你作孽啊!” 李国楼听见钱水屏叫得大声,急忙说:“钱大嫂,难得难得,我这也是去去晦气。” 钱水屏问道:“假洋鬼子,你一天没回来,是出去嫖了被抓了,还是死在那个婆娘肚子上去了?”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公事,上面的大人看重我,能者多劳嘛。” 那巴子噗嗤一声笑出来了,他当然神通广大,知道李国楼被关在禁闭室里。钱水屏嘴上在骂李国楼,端着热气腾腾的酒菜拿到李国楼住了南面的饭厅里,这叫苦口婆心,李国楼就像她的亲人一样,她要管着李国楼。 李国楼急忙说道:“钱大嫂,我刚在外面吃了一碗面,饭不要给我盛了。” 钱水屏道:“嗯!身上一股胡椒粉的味道,你若是说吃过大餐了,我立刻揭穿你。” 李国楼笑道:“钱大嫂,你可以做侦探了,我就是靠一只狗鼻子破案的。”走进饭厅,里面暖洋洋的,那巴子早就点好了炭炉,把房间里烘烤得让人浑身发痒,李国楼急忙把外衣脱了,挂在衣架上。 钱水拼把菜肴放在桌子上,眉花眼笑的说:“可惜我们大清帝国没有女官,不然我早就当官了。” 李国楼叹道:“可惜现在不是大周朝,皇太后只能垂帘听政。” 钱水屏说道:“那是我们大清朝的骄傲,没有皇太后垂帘听政,太平军早就打到京师来了,我们没有太平日子好过。我是天天向菩萨许愿,要保佑皇太后长命百岁。” 李国楼猛然醒悟,叫道:“怪不得我这么背啊,从黄村回来太忙,忘记到卧佛寺还愿了,赶明我就去卧佛寺烧香磕头去。” 那巴子取笑道:“小李子,你别忘了带上小芳一家子,这样才算破费特。” 李国楼撇一撇嘴,说道:“那巴子,你的洋文有进步嘛,以后还能当买办了嘛。” 那巴子大言不惭,道:“那还用说,小李子你跟着我混,以后就吃香的喝辣的,小芳也能娶进门,不花力气就能做老爹,便宜事都让你占了。” 钱水屏笑得前仰后合,李国楼脸色不改,他早就被人取笑惯了。端起酒壶,替那巴子倒满酒,说道:“到我家喝酒吃白饭,还要取笑我,算你狠。” 两人对视一眼,李国楼已然知道那巴子一定有解决不了的事找他,不然不会这么晚赖在他家不走的。 钱水屏把酒菜端来,识趣的离开,她知道那巴子有事找李国楼,她在边上人家说话不方便。 两盏酒盅碰了一下,一股热流从喉咙口直奔脑门,烧刀子的酒劲就是冲,冬天要喝白酒才能驱寒。 李国楼夹着一颗花生,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问:“那巴子,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晚上就来找我。” 那巴子道:“不急着找你商量,晚上我会吹西北风吗?满八爷来魏家寻事来了。” 李国楼道:“是来敲诈银子的吗?” 那巴子咪一口酒,仰头眨巴嘴,说道:“嗯!带了几十号人来魏府,抬出斧头帮的旗号吓唬人,要二奶奶拿出二千两银子,说是给他的养伤费以及名誉损失费。” 李国楼看向桌子上的油灯,心里合计着事情,久久不语,计划跟不上变化。斧头帮帮主寒月秋和姚错、邬得福刚谈好条件,大家携手打击青帮,划分地盘、利益。还没有取得进展又开始得寸进尺了,不给他面子,这种言而无信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李国楼开口道:“先给他五百两银子,吊着他的胃口。你和二奶奶说,我还给她一千两银子。”又道:“明天你去看看王五那里,训练的怎么样了,那里也要动起来,不然没有人买我们的账。” 那巴子道:“这你放心,王五还想要套官服穿呢,民团的事上心着,现在他已经不回家了,整天泡在东厂那里,里面的枪身响个不停。” 李国楼勃然变色,道:“那哪行啊!给外面的人说闲话的,换个地方训练。” 那巴子嘿嘿一笑,道:“小李子,我这就是比喻,场子这么大,外面的人哪能听见里面的枪声,我是跑到里面听见的。” 李国楼怒道:“差点被你吓死,在京师做事一定要有规矩,小辫子别让人抓住。昨天兵部死了一个护军参领,是被人开黑枪打死的,这笔账都能算到斧头帮身上。你现在服软,别说大话,得意忘形的人,没有好下场。把该做的事情做好,过不了多久你也能做洋行的买办。” 那巴子一听,叹道:“还是免了吧,洋文我可学不会,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中国人的生意。” 李国楼笑道:“那巴子,我也是酒后胡诌,你怎么能当真呢。” 那巴子怒道:“小李子,你现在除了胡诌,还敢动手了,活该被邬师爷关禁闭,下次关你一年,看你还敢踢人裤裆吗?” 李国楼说道:“是艾海说的吗?他是不是想吃一口谢秀珠?” 那巴子喝道:“小李子,我告诉你别想打二奶奶主意,这是个坏女人。像我这种好色之徒,看见二奶奶也要敬而远之。” 李国楼点头道:“哦!原来你这么伟大,把潘金莲看成仙女了,我实在佩服你的为人。”李国楼从心底没有认为谢秀珠是好货,没有做潘金莲的勾当,也是像潘金莲那样克夫。 那巴子叹道:“我还是太平一点,好生找个满族小姑娘,至于小老婆,到三十几岁时再找,现在还是以事业为主。” 李国楼喝酒,心神不定,想念着陈香芳,道:“我是有一个就够了,以后也不找了。” 那巴子摇头道:“假洋鬼子,这是不可能的事,等过了十年,小芳变成黄脸婆了。你会不找,就把我的头挂到城门楼子上去。要不我们打赌,来大一点的。” 李国楼急道:“像你这种要死要活的赌局我才不赌呢,咱们亲兄弟喝酒。” 两人除了畅谈女人,又开始合计着宝芝房的生意,越聊越开心,美好的前景似乎已经触手可及。喝了三个小时的酒,大醉一场。舌头打结,脚步乱晃,睡在一起,也不管隔壁邻居把他们俩当做小相公了。 其实男人睡在一起,在外面勾肩搭背本来就没有什么?只是大清朝的社会风气不好,有钱的贵族喜欢豢养小相公,京师里相公堂子也不少,那些高官身边的随从很多就是小相公。这才让邻居取笑李国楼和男性朋友之间的亲密无间动作。 李国楼、那巴子自认是江湖好汉,大碗喝酒以后,醉卧大床毫不避嫌。两人一觉睡到大天亮,外间钱水屏故意摔盆子大声嚷嚷,把两个酒鬼吵醒。 第七十九章 约会母女俩 李国楼和那巴子在王记剃头行分手,李国楼从马记车行租了一辆西洋式样的马车,今天他放假,想去烧香拜佛还愿。心里想念陈香芳,卧佛寺明明在京师的东南面,但他却向东北而行,自欺欺人是顺路。要是陈香芳没空,就算去拜访黄麒英。 一个小时,马车来到屎壳郎胡同,李国楼跳下马车,还没有站定,一名衣衫褴褛的的小孩,捧着一只破碗,跪在地上,哭腔:“大爷,给个赏钱吧。” 李国楼扫一眼小孩,嘴角撇一撇,丐帮子弟得罪不起,一天不知要碰见多少个这种小孩。有些小孩就是盗窃团伙的同伙,他就被这种小孩撞个满怀,而后钱袋子被偷了,幸好是放在腰间的铜钱袋子,若是内衣里面的皮夹子被偷,他就亏大了。 李国楼一如往常,扔了三枚铜钱,三声叮铛,铜钱还在地上跳动,小孩高叫道:“大爷吉祥,多子多孙啊。” 大概是乞丐的暗语,周围又围过来四名衣衫褴褛的小孩,一名怀抱婴儿的妇女快步奔跑过来,喘着粗气哭腔大叫:“大爷,我一天没有吃的了,求求你啦!”扑通一声,妇女已经跪在地上。 李国楼无奈,今儿只因乘马车过来,就被屎壳郎胡同里面的一群乞丐追逐。这就是有钱人的待遇,幸亏早有准备又扔了一把铜钱。 这些乞丐都是假的,是以乞讨为生的人。真的外乡人没有钱,流落到国都哪会让他们饿死。京师城外有施粥的场子,能让他们度过寒冬。这些施粥的场子,大都是京师里的王爷开的铺子,在京师里还能乞讨的人,都是丐帮的人,是要交保护费的,每个地盘都有人占据,像佛寺前面乞讨的乞丐月收入颇丰,比普通百姓收入高许多。 好不容易打发了一群乞丐的纠缠,李国楼跨进宝芝林大门,郑玲玲扑面而来,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郑玲玲急吼吼道:“小楼今天带来了吗?” 李国楼问道:“玲玲,你说什么?” 郑玲玲乐道:“小楼最会骗人,包里有什么?是不是八音盒?” 李国楼微笑道:“玲玲就是聪明,你娘在吗?” 郑玲玲拿到了礼物,又蹦又跳,叫道:“妈妈,别化妆了,小楼来了。” 陈柔挺着大肚子,拦住李国楼去路,扬声道:“买路钱呢?” 李国楼连连点头道:“有有有!郭圣手亲笔画的鼻烟壶,送给黄师傅。” 陈柔高兴的说:“小楼以后常来,空手就别来了。”让开一条道,还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黄麒英在客厅里给人搭脉,李国楼和他点一点头,没有打搅他看病人,直接走向东面的房间,那里是陈香芳和郑玲玲住的地方。 李国楼在门口摸了摸鼻子,一股法兰西香水味扑面而来,陈香芳抹了香水,让李国楼很高兴,这是他送给陈香芳的礼物。 陈香芳瞥眼道:“进来呀,愣在门口干嘛。” 房间很小,除了一梳妆台,一张凳子,一只衣橱,一张大床,没有其他物品。 郑玲玲拖动凳子,娇声道:“小楼坐。” 李国楼浑身燥热,有点喘不过气来,房间太小这么多人挤在里面,更加显得局促。 郑玲玲趴在床上,打开了八音盒,西洋音乐传出,李国楼注视这眼前的两位女人。 陈香芳坐在床边,说道:“啊呀,忘了给你倒茶,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倒杯茶。” 李国楼急道:“不用,外面马车还等着呢。我今天有空,想去烧香,正好可以带玲玲出去玩,不知你们有空吗?” 郑玲玲转头面向李国楼,插话道:“我有空,妈妈没有空,我陪你去好了。” 陈香芳回道:“我和那巴子说好,中午要去宝芝房看看工程的进度。”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我昨天遇见那巴子了,你不要去东将来巷了。” 陈香芳含笑着点头,道:“那好,今天我和玲玲陪你去烧香。” 女人换装是最慢的一件事,李国楼在客厅里看了黄麒英给三个邻居看病,陈香芳和郑玲玲这才走出来。 李国楼一瞅,她们两人都穿着新衣,头发也重新梳拢过了,陈香芳头上插着发簪。李国楼叫道:“姑奶奶啊,你们这么慢,我们到卧佛寺不是去烧香,是去吃斋饭了。” 陈香芳扭胯转蛮腰,驳斥道:“急什么,还有一个下午呢。” 排着队看病的十几名邻居终于知道陈香芳的相好是一个小白脸,瞪大眼睛注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窃窃私语用嘲弄的眼光注视着李国楼。 李国楼对着他们一鞠躬,逃离了宝芝林,他已经不在乎别人说什么闲话,喜欢一个人就光明正大的去追求。 走出宝芝林,门外的还站着两名乞丐还没有散去,看见李国楼出来,倒是守规矩,没有再伸手问他乞讨。 李国楼扫视那两名乞丐,取出腰间的捕快腰牌,说道:“你们别打这里主意知道吗?离这里远一点。” 李国楼已经看出他们是一股盗贼,看中了宝芝林院子里面晒着的药材。盗贼什么都会偷,有些药材很名贵是值钱货,那些看病的人里面也有盗贼,踩点的活被李国楼看穿了。 一名乞丐原本低着的头稍微抬起,看了一眼李国楼的腰牌,说道:“哦,是天字大队的人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李捕头,我们给你面子,请再给我们俩十枚大铜钱。”说完两名乞丐的手伸向李国楼,好似他们是施主,李国楼是欠他们的钱,理应偿还给他们。 大铜钱等于十五枚小铜钱的价值,盗窃犯给捕快李国楼面子,但因为李国楼不是管辖这片区域的人,故此让李国楼花钱买太平也是江湖规矩。 陈香芳想开口斥骂两名乞丐,李国楼摇头挤眼,让陈香芳不要说话,掏钱打发了两名假扮乞丐的盗贼。 马车上李国楼和郑玲玲坐在马车,郑玲玲坐在中间位子。 李国楼说道:“小芳,别计较这些小钱,得罪丐帮不值得,他们以后不会来了。黄师傅的宝芝林太平无事,生意也能红火起来。” 陈香芳道:“做开门生意,什么人都会来,宝芝林生意才好一点,没想到盗贼已经寻上门了,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我还以为宝芝林生意好,那些乞丐才会拥到门口乞讨呢。” 李国楼笑道:“我也是进了六扇门才知道里面的规矩,京师里有各种各样的门规,你还不知道黑帮怎么抢地盘的呢。杀人的事都在城东这块,没有消停的时候,花满楼赚的钱,你开三个宝芝房,也不及他们一个歌姬赚得多,有一个歌姬,恭亲王奕訢,花了一万两银子替她赎身。” 陈香芳娇叱道:“小楼下流,玲玲在呢,不许胡说八道。” 郑玲玲娇声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一句都听不懂。” 李国楼抚摸郑玲玲脑袋,微笑道:“不懂就对了,不然你妈妈就要骂死我了,下午我带你们去看戏。” 郑玲玲奶声奶气道:“小楼,我不要听戏,我要看杂技。” 陈香芳道:“小楼,时间来得及吗?” 李国楼道:“来得及,就在卧佛寺边上,我们烧完香就去玩。” 郑玲玲娇声道:“我要吃完晚饭才回去。” 李国楼抱起郑玲玲,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说道:“好!以后我给玲玲一间大房子住好,你们就别回去了。好吗?” 郑玲玲点头道:“好!不过我要和妈妈睡在一起,小楼你一个人睡。” 李国楼气结,没有回答郑玲玲的话,若是这样那他还要娶陈香芳干嘛。小脸注视着陈香芳,两人的眉目传情,爱欲在眼眸里流转。 李国楼、陈香芳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郑玲玲都记下了,回去她会报告陈柔,妈妈发春啦!太下流了,把手伸向小楼。还小楼表现好,没有过多的举动。 三人在卧佛寺里烧完香,一起吃了斋饭,李国楼脖子上多了一根红头绳上面挂着一块玉,那是陈香芳替他绑起来的,是用来收住他的心。来到天桥,那里是京师最热闹的地方,江湖人士卖把式,在京师划场子都在这里,五花八门的戏曲表演这里都有,每个戏班子都在门口挂着招牌,还有今天表演的曲目单子。天南各地的人都能找到喜欢的节目,也是平民百姓最喜欢来玩的地方。至于那些茶馆则是个个人满为患,里面有各种说书的人,说得最多的还是三国演义。 郑玲玲一路上闲逛,大都是李国楼抱着,一只手里拿着风车,另一只手拿着棉花糖,在一家茶馆听了一回“赵子龙长坂坡救阿斗”,又开始寻找新的一家郑玲玲感兴趣戏馆。 陈香芳其实挺喜欢听戏,但郑玲玲就是不愿进去听戏,母女两人在一家戏馆面前斗气。李国楼两头受气,不知怎么办才好?劝谁也没有用。 李国楼眼珠一转,说道:“玲玲,别和你娘斗气了,和她来石头剪子布,谁赢就听谁的。” 郑玲玲怒道:“好!妈妈你不许耍赖,出的慢,就不算数。” 陈香芳驳斥道:“谁耍无赖了,说好一人选择一次嘛,这次我说了算,下次轮到你。”话虽如此,陈香芳还是接受了猜东里个猜,陈香芳赢得胜利,三人没有争议的进入戏楼听一出折子戏。 李国楼和郑玲玲对戏楼上演出的戏,一点不感兴趣,什么也听不懂,那是广东戏曲,是南方人的戏,唱得再好听,对他们俩来说都是在唱鸟语。幸好李国楼要的是楼上包间,他和郑玲玲喝茶、吃糖、嗑瓜子打发无聊的时光,只有陈香芳从头看到尾,理都没有理过李国楼和郑玲玲。 第八十章 魔术表演 李国楼看着陈香芳打发时间,被陈香芳发现了,绯红的脸颊轻嗔一口:“去!好好看戏,唱的多好啊!”陈香芳不由的赞叹起来,击节叫好。 唱的什么玩意啊!暗自腹诽的驳斥,花钱请他看都不要看。嘴里却“嗯”了一声,把椅子挪向陈香芳一边,又扫视一眼郑玲玲有没有注意他的举动?好似自然而然的事,李国楼牵住了陈香芳的左手,凑在她耳边,说道:“还是你好看又好听。” 郑玲玲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陈香芳放心大胆的扭头,亲了一口李国楼的脸。她好像若无其事继续看戏,却把李国楼闹得浑身燥热,有点想入非非。 爱欲在心间流动,李国楼左手揽住了陈香芳的小蛮腰,把陈香芳揽向他的身旁。虽然陈香芳生过小孩,她平时练武锻炼身体,腰依然是那么纤细,没有一点赘肉。两人的身体紧靠在一起,让李国楼感觉陈香芳对他的依恋。 明明两人已经靠得那么近,此时陈香芳却轻声说道:“别这样,小心被玲玲看见。”她嘴上说这样不好,身体没有拒绝的意思,欲拒还迎的招数使得驾轻就熟。 李国楼暴露出男儿本性,左手将陈香芳的腰揽得紧紧的,岂肯干休放手,右手捏着陈香芳的左手,说道:“有什么不好,这样看戏看一辈子我也不会厌倦。” 陈香芳这次没有兴趣听戏台上在唱些什么?将玉脸转向李国楼,凝视着他,说道:“真的?” 李国楼用力的点点头,认真的说:“真的小芳,有你和玲玲在身边,一辈子不厌倦。” 陈香芳露出晶莹剔透的一排牙齿,笑魇面对着李国楼,娇声:“嗯,我也不厌倦,就是喜欢你,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你呢?” 李国楼有些苦恼,该不该说假话呢?没想到说话太慢,立即受到惩罚,陈香芳的右手伸过来,恶狠狠扭了一下他的腰眼。 “记住!以后也要像我这样说。”陈香芳直截了当,把她的意志强加给了李国楼。 没有什么抗拒,李国楼就投降了,急忙点头道:“嗯,我本来就是想这么说的,只是抱着你,有点心猿意马。嘿嘿!”左手在陈香芳腰际摸索,上面马上要碰到了。 “给我认真看戏!”陈香芳交给李国楼一桩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两人坐在楼上的包间里,从下面看他们好似在一本正经看戏,但只要到包间里就能发现,两人的手都很不老实,上下其手,互相依偎在一起。 一个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李国楼抱着郑玲玲,身旁伴随着陈香芳走在大街上。身旁一间间戏院、茶馆的大嗓门伙计,在吆喝着让行人到他们的戏院、茶馆去玩。 郑玲玲不愿意进茶馆听说书,她要看别的节目,停下几间戏楼,让郑玲玲选择,都被她否决了。 路过一家表演魔术的戏楼,李国楼大声念着榜文上写的曲目单:“嗯!月氏魔术班,今天表演的节目有‘大变活人’‘水中逃脱’‘空中飘浮’‘仙人摘桃’???????” 还没有说完,郑玲玲拍手叫道:“我要看仙人摘桃!我要看仙人摘桃!” “好!就看仙人摘桃!”李国楼从门口的伙计手里接过三块牌子,三人走进了‘月氏魔术班’,伙计躬身带领李国楼来到最前面的位子,这里离戏台最近,看魔术师表演非常清楚。李国楼花了二枚铜钱买了一张制作精细的‘月氏魔术班’简历,上面有每一个成员的艺名以及他们擅长的魔术,还有‘月氏魔术班’压箱底的节目,上面都有写。 李国楼看着这张节目单发愣,陈香芳推了他一下,说道:“小楼,你怎么了?我和你说话,干嘛不理我。” 李国楼恍然醒悟过来,刚才他不由想到案件上了,好多说不通关节的疑案,岂不可以用魔术来解答。有些亲眼看见的事物,却是假的,用眼睛有时会看不清事物,解读真相是要靠刨根问底的一股劲。 被陈香芳打断了思路,李国楼忙道:“哦!我没听见,在想工作上的事,知道的越多,才知道世界有多灰暗。” 看见李国楼心情变得不好,陈香芳粲然一笑,道:“小楼出来玩,别想工作上的事,心里只能想着我。” 在这里李国楼脱去了他平时的伪装,年轻人的性情流露出来,洒然而笑道:“好!不想工作上的事,案子是永远破不完的,有你们俩陪着我,开开心心过日子。” 戏楼里面前排是十几张八仙桌,让花大钱的人坐的,上面有点心茶水。后面的人就只有一张椅子,进来的人,都是有伙计领到位子上,没有多长时间二百多个位子差不多就占满了。 李国楼眯着眼睛,看向邻桌的十几个人,大大咧咧的坐着,带着江湖大哥的习气,两名伙计不离他们身边伺候着,班主月来变也过来打招呼,看来这里是他们的场子。 一品堂的先程立坐在中间位子,众星捧月的被周围人吹捧,应该是刚抽完鸦片,神采奕奕,挥动着干枯的右手,说话声音带有金属声。 李国楼暗自嗤笑一声,这就是江湖有名的大哥,还功夫高手呢!当年之勇,现在却被鸦片侵蚀成骷髅鬼,这种人他一只手就能捏死。但先程立身边的十三个人不容小觑,这就是一品堂的十三太保,有的是神枪手,有的是功夫高手。天桥是京师最肥的一块地盘,岂能落入旁人的囊中。这里的场子早晚是他的,而一品堂是他动手的对象。没有想到今天出来玩,在这里遇见了。 一道利芒射向李国楼,十三太保中有人发现李国楼不安分的眼神。老三鹰抓手赵耀鹰一样的眼光,上下打量起李国楼一桌三人。 李国楼心里一凛,急忙露出和善的笑脸对着赵耀微微一笑,还点一下头。 赵耀看见李国楼身边的母女俩,立刻打消了警惕,以为只是有钱的一家人出来玩乐,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李国楼身上。 李国楼心里发颤,差点害了身边的陈香芳、郑玲玲,现在他还没有得罪江湖上的帮派,只是和斧头帮有些瓜葛。但总有一天要和这些黑帮摊牌、对决、拼杀,不能让陈香芳、郑玲玲深陷泥潭,要给她们找个安全的住所。 李国楼不由摸了一下腰际的短筒火枪,现在若是出手他有信心,一枪就要了先程立的命。 燧发枪是用火药和弹丸,射出的弹丸,只要击中目标,就会开一个洞,身上的主要器官被射中,就是大面积的伤口,没有得救的机会。燧发枪比过去的火绳枪高级,在雨天也能使用。但也有缺点,就是装填弹药的速度还不够快,每射出一颗弹丸,就要重新装填。所以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洋人都是用阵型来作战,一排射击完,后一排继续射击,单独一个人最多两只手两把枪,射出两颗弹丸就要肉搏。个人的功夫在冷兵器和热兵器交替的时代,还有用武之地。 郑玲玲突然做到李国楼面前,张开了手臂,她又要李国楼抱了,娇声道:“小楼,那个带斗篷的人好可怕,还会喷火,我不要看。” 李国楼想起他是来看变魔术的,急忙将注意力集中到前面的舞台上,抱着郑玲玲,说道:“玲玲不怕,你看你妈妈多勇敢,你要像你妈妈一样,谁都不怕。” 郑玲玲从两只手的缝隙里露出乌溜溜的眼眸,紧张的注视着舞台上的表演,魔术师不喷火了,好几只鸽子不知从哪里变出来,她拍手笑道:“我胆子最大,不怕不怕了!” 郑玲玲奶声奶气的话声十分响亮,周围人都听见了,引来一片笑声和掌声。 月家班演的魔术大都是中国传统魔术,李国楼大都看过,魔术这玩意只能装傻去看,真的揭穿了其中的秘密,再看就会变得索然无味。但是李国楼从小就喜欢刨根问底,这些魔术他都知道是怎么变出来的,只是随大流的拍手叫好。 穿着大袍子的魔术师出场,不停的从身上变出各种玩意,还走下舞台,送个郑玲玲一缸金金鱼。这让郑玲玲开心得大叫大嚷,小孩子尖细的声音,在这里属她喝彩得最起劲。 一名年轻的女魔术师出场,立刻博得一品堂的先程立叫好声,周围的人也开始呼应。原来先程立是来给这位女魔术师捧场来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 李国楼急忙打开那本月家班的手册,那名女魔术师叫月摘仙,这些江湖艺名起的让人以为遇见仙人了。李国楼急忙紧盯着月摘仙,观看她的魔术表演,这就是先程立的漏洞,有可能将来他要利用。 月摘仙上来的表扬,就是用装腔作势形容最为贴切,变出一朵朵鲜花,扔向台下的观众,博得阵阵叫好声,当然先程立得到最多的鲜花,台下的气氛更加热闹了,一品堂的十三太保开始起哄。先程立犹如在抽鸦片,陶陶然沉浸在神仙漫游之中。 李国楼桌子就在舞台前排,也得到几朵鲜花,立即被郑玲玲拿在手里,这让陈香芳分外满意,嘉许的对女儿点点头:“做的好,鲜花是不能给小楼拿的。”李国楼已经变成魔术师,已经会读心术了。 第八十一章 直接砍杀 月摘仙表扬了一套传统魔术,把藏在身上以及道具里的东西变成来,博得在场所有的人热烈鼓掌。接下来她娇滴滴状请一位男孩上场,开始秀技她的西洋读心术,一副扑克牌,无论男孩子抽取哪一张牌,月摘仙都能不看牌,就把这张扑克牌报出来。 毫无新意的表演观众都喜欢,热烈鼓掌,大声叫好,因为表演者是为美女,有人不是来看魔术表演,就是来看美女的。 希望越大就有越大的节目,上来几名助手,推上来一个玻璃水缸,里面灌满水。 司仪大嗓门道:“女士们、先生们,最紧张激烈的西洋魔术开始了,水中逃脱术。这是一个充满危险的表演,若是月摘仙不能在三分钟里从水底挣脱开来,她就有生命的危险。我们一起向佛祖请求,让月摘仙逃离水底的牢笼,重新回到人世间吧。” 大清帝国竟然有人会西洋魔术最厉害的水中逃脱术,李国楼也一下兴奋起来,忘记身边还有两个女人,两只手指往嘴里一撮,发出几声尖利的口哨声。全场一起欢呼,又开始沉默,因为最刺激的场面来了,月摘仙当众脱掉外衣,身边紧身水靠,凸凹分明的身材让人流口水。 大厅广众之下,李国楼没有受到陈香芳魔抓的惩罚,但陈香芳怒道:“小楼,检点一点,小孩子在边上。” 李国楼急忙辩白道:“小芳,西洋人看魔术表演都是吹口哨的,这是大众娱乐,没有那些绅士规矩。” 陈香芳恼怒道:“小楼,别在我面前沾花惹草,你不是还要我做淑女吗?” 李国楼说不过陈香芳,只能点头道:“对!小芳我接受批评,不再吹口哨了。” 承认了错误,重新开始看表演,李国楼一看月摘仙被两名助手用一道道绳索绕来绕去,捆绑的结实状。感觉和真正的西洋水底逃脱术相差太远,只在绳索的两节挂上几把铁锁,钥匙含在月摘仙嘴里,像是被捆个结实扔在水底,然后黑布把水缸遮住。接下来的三分钟是有司仪撑场面,紧张的三分钟是从司仪嘴巴里说出来的,这说书的本领倒是其乐无穷。 黑布猛然拉开,月摘仙依然在水里挣扎,但绳索全部松了,终于她从水底露出头,人下子站在水缸中间掌声自然大作,叫好声此起彼伏。 伙计拿着铜盆在观众之中讨要赏钱,先程立那里赏了一只银元宝,头彩就给他得了。 李国楼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扭头对陈香芳,低声道:“小芳,这是对西洋水底逃脱术的亵渎,人家可是真的在水底扭来扭去,把绳索、手铐当众解开,一口气真的能够憋三分钟,这月摘仙我看憋在水里一分钟也没有。”他自认说得很轻,只有陈香芳能够听见,没有想到边上的十三太保里有人注意着他,听见了李国楼无礼话语。 表演结束观众散场,李国楼刚一起身,肩膀被一名十三太保一拍,说道:“朋友慢点走,我们大哥有请。” 六名十三太保围拢过来,李国楼一瞧这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急道:“小芳,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一品堂的先程立找我。” 陈香芳知道厉害关系,急忙抱起女儿,说道:“我在外面等你。”说完急匆匆就往外面走,一品堂的一帮人倒也没有阻拦,这种欺负女人、小孩的事,江湖中人是不削做的。 一名十三太保巴掌已经挥过来,怒叱道:“臭小子!我大哥的名字是你喊的吗?” 倏忽之间,李国楼的左手抓住了这名太保的手指,反手用劲,但听咔嚓一声,这名十三太保的四根手指被李国楼掰断了,惨叫一声,栽倒在地上。 李国楼扬声道:“臭小子,大厅广众之下,竟敢对我下手,知道我是谁吗?” 谁会管他是谁?一张椅子已经砸向李国楼,周围的十三太保围了过来,先要抓住李国楼,打不死就知道是谁了。 李国楼举动再次异于常人,他身形一缩,钻到旁边一张桌子底下,躺在地上,伸出一脚。又是一声惨叫,一名十三太保的一只脚被李国楼踢断了。 李国楼只用两招废了两名十三太保,让那些拔出短刀的十三太保心惊肉跳。他随手举起一张桌子遮挡住身前,狞笑道:“先程立给句话,要谈还是要打,随便你。” 说话之间,李国楼纵跃在桌子椅子之中,再次使出地躺功,一下倒在地上。一个狮子摆尾,又将一名十三太保的双腿给绞断,惨剧只在片刻之中发生,让十三太保的人数一下子变成十个人。 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三名能打能杀的十三太保,还没有使出一身本领就被李国楼废掉了,这就是搏击的最高境界,没有常规动作,就用临场的环境致敌。这里都是桌子椅子,李国楼相信,再打下去他还会废掉几名速度跟不上他的十三太保,至于几名会硬功夫的十三太保,放在最后就行,他们跑不起来,只能在屁股后面追赶他的脚步。 李国楼斗殴的动作比黑帮打架还要残酷,他毫无征兆,使出的招数都是阴招,不讲究动作漂亮,实用加上残忍。 李国楼从桌子上飞跃向一名十三太保,功夫高手还在做出吓人的动作,李国楼的膝盖已经从天而降,顶在这名十三太保的胸膛。这就是速度和力量的完美结合,天底下无人可以挡住这一招,李国楼狞笑着看着这名功夫高手,他已经将这名功夫高手的胸骨踢碎了。 骨头在胸膛碎裂的声音,只有这名功夫高手感觉到痛楚,痛的昏死过去。这辈子他的武功就被李国楼废了,因为以后就算他身体康复,力量再也聚集不起来了。 李国楼站起来,转头道:“先程立,是你先惹我的,再不让你的十三太保住手,我全部让他们残废掉。” 先程立没有想到结局会变成这样,往常在这里有人惹恼了他,就会被他的手下人痛扁一顿。没有想到今天他还没有说几句大话,手下人已经废掉四名。刀是拔出来了,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情景,他实在不敢想象,对方现在手里也有一把短刀,那是他的手下人的手里的武器,稍纵即逝之间残忍的对手又将一名十三太保的左右胳膊上各插一把短刀。 李国楼依然两手空空,说道:“鹰抓手赵耀,你最好不要过来,不然我把你的十根手指全部削断。”说是这样说,李国楼就是逃离鹰抓手赵耀的杀伤范围,让赵耀有劲无处使。 戏楼里面观众早已全部逃走,有几名胆大的月家班的人偷偷躲在戏台上看着李国楼东窜西跳,又是一名十三太保被李国楼肘腕击到面门,这次是一招杀死一名对手,惨剧发生让所有人惊骇,这一次是动杀机了。 李国楼心知大家都动了杀机,谁都不会手下留情,算上先程立,一品堂还有八个人,只要不被给他们围住,他就有胜算。他没有想到的是,先程立是个狠人,竟然拨出刀子自己冲上来了。他不再出声,只用一双恶狼般的眼睛注视着周围的人。腰间还有一把短筒燧发枪,但不到生死关头,他不会拔出这把枪,这一次他要用拳头说话,在一品堂的地盘上杀出一条血路,名号就从这里闯出来。 对手有了防备再想一招制敌就非常困难,眼前的八名对手,都是功夫高手,他们都知道李国楼的脚厉害,看见李国楼倒在地上,第一个反应不是冲上来,而是赶紧往后窜。 先程立大叫:“小心他的剪刀脚!给我砍死他!” 一名十三太保听话,猛地向李国楼冲过来,李国楼顺势把一张椅子踢过去,这名十三太保摔倒于地,李国楼随即人从天降,一个肘子顶在这名十三太保的后心,这名十三太保叫了半声,就没有声音了。 李国楼翻滚着站起,擦拭嘴角的鲜血,冷笑道:“痛快!还可以杀七个人,我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说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先程立急道:“臭小子不行了,徒弟们给我上,杀死这小子,我赏五千两银子。” “嗷嗷嗷嗷!”剩下的六名十三太保,挥动着短刀,砍向李国楼,他们四处出击,追逐逃窜的李国楼。桌子、凳子扔向李国楼,总有一些杂物扔在李国楼身上。幸亏李国楼速度快,就算被扔到,也能飞速的躲开致命一击,场面上险象环生,步步惊心。 李国楼举着一张桌子,躲闪避让杂物,场面上虽然被动,但这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他还将战斗下去。 第八十二章 十三太保的突变 李国楼原本是想暗杀先程立,这也是策划好的事,但计划跟不上变化,今天他来到天桥游玩,没有想到先程立反过来惹上他了。他适才可以服软,给人家打几个下,然后说几句误会一场,大家不打不相识,但这样他以后就别想在天桥这里闯出名号,这里的地痞流氓会以打过李国楼为荣。 有着血性的李国楼早就在梦里上演过无数次杀戮,他早就等着这样的机会,上面有人撑腰,只要赢就是胜利。输就是死,他在用生命和鲜血赌未来的人生。 但场面徒变,出乎所有人意料,陈香芳拎着一根木棒从门口跑进戏院,这是谁都没有料到的事。 李国楼迎面看见了,急道:“小芳,你这不是胡闹吗?快给我滚出去。” 陈香芳回道:“我来帮你,玲玲已经回家了。” 先程立手持短刀,叫嚣道:“杀死她!”他今时不同往昔,年轻时能跑能跳,现在是光动嘴不动手,自有手下小弟替他拼命。 两名十三太保向着陈香芳而行,手中的短刀就是要取她的性命。 这一次李国楼不能再躲,前面有他心爱的女人,他只有面对敌人,杀光所有挡住他去路的人。李国楼赤手空拳冲向敌人,他还没让敌人见识过他的拳头。好似最莽撞的一招,却另藏玄机,论力量李国楼不是神拳无敌,但他用速度和技巧来弥补力量上的缺憾,人从正面冲杀,却从侧面进攻。 左中右三把短刀刺向李国楼身躯,刹那之间,好似时间凝固,每把刀只要刺中他的身体就会造成致命的伤害,空中还有铁拳,脚底还有扫堂腿,这一切只在一刹那间。给李国楼没有思考的时间,就是看一个人如何应变,怎么样做出最有效、最残忍的攻击。 一个人独自练功和实战练习是有本质的区别,李国楼这一年多,浸淫在武馆里一年多,都是在和人对打,眼快手快脚快。而这些江湖上早已成名的十三太保,大都是长的凶悍,靠欺负商贩升到十三太保的位子,平时锦衣玉食,晚上泡在女人堆里,就是靠怀里藏有利刃,身上刺满花绣吓唬人。现在依然大吼大叫,动刀子替自己壮胆。 李国楼看人几个动作,就知道哪名十三太保功夫厉害,人多不一定是好事,没有配合的冲杀,反而会自乱阵脚。倏忽之间,李国楼身形一矮,向左转动,左拳突然变成两指,插向一名十三太保的眼睛,若是被他插中眼睛,那就一辈子和黑暗为伍。 这名十三太保自然而然抬手格挡李国楼的阴招,短刀更是晃在眼前,明晃晃的一片。但他的手抬得太高,李国楼的两根手指没有插向他的眼睛,而是插在他的喉结上。 就这一指,这名十三太保扔掉短刀,双手捂住喉咙:“嘶嘶”发出吼声,眼珠子都鼓起来,想要呼吸,却怎么也不能把气吸到肚子里去,双膝跪在地上,终于无奈的栽倒在地。 李国楼顺势在地上一滚,那把掉在地上的短刀,插进了中间一名十三太保的大腿上,刀刃直入进去,李国楼却已经滚翻而走,依然空手看着剩下的几名十三太保。 李国楼近旁只有先程立和两名十三太保,另外两名十三太保已经在门口和陈香芳交上手了。陈香芳使棍倒是有套路,长棍上下翻飞,打在两名十三太保身上,只用几下就敲断两名十三太保的手腕,两把短刀已经掉落在地,陈香芳一人独战两名男子还处在上风。 李国楼心定不少,左手摸了一下脸颊,说道:“鹰抓手赵耀,我和你师兄是朋友,你不想死在这里,就走吧,以后这里谁做主你应该明白。” 寒气逼人的话,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先程立只有死路一条,刚才先程立不肯停下来谈,现在李国楼也不会给先程立求和的机会。死一个人是死,死十个人也是死,李国楼一定要先程立死在这里。 赵耀凶神恶煞的瞪着李国楼,怒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就是抓住斧头帮满八爷的那个人。” 李国楼眯着眼睛,说道:“赵耀识相就带着你的兄弟走,留下的人一个也不能活。” 赵耀怒道:“做梦!”一步跨出去,右手一刀插在边上先程立胸膛,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先程立不敢相信,还有这种事,嘴里吐出鲜血,手指着赵耀想说话,却吐出的只有一滩鲜血,毫无征兆的结局,注定他是一个悲剧人物。 赵耀看向旁边一名十三太保,狞笑道:“现在我是二哥,谁还想跟着先程立这个废物就说一声。这种痨病鬼做大哥,我们一品堂才会落在这种田地,我认小李子做大哥了。”扑通一声赵耀单腿跪地,叫道:“大哥名号小弟早知道,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赵耀那把血淋淋的短刀依然拿在手里,随时准备和另外几名十三太保大战一回。 在场还有一名十三太保身体没有受伤,王友功左看看右看看,已经迷茫了,挠着头皮道:“奶奶的熊,这算什么事,一品堂换大哥吗?” 赵耀扫眼王友功,说道:“老四,你现在认大哥,以后就不是护卫了,三哥的位子就是你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小李子是刑部的长官,待会儿捕快一来,你不扔刀,人就是你杀的。” 王友功看见这个局面,知道接下来谁都别想过安稳日子,既然老三赵耀当场把先程立杀了,那他还要为将来的日子打算,只能无奈接受现实,低头认李国楼做大哥了。 门口两名被陈香芳打断手腕的十三太保,当场跪地叫:“大嫂,我们有眼无珠,不知你是巾帼女侠,刚才说的话,你就当放屁???????” 李国楼注视着赵耀,心里已经知道此人的来历,一定是二哥邬得福安插在一品堂的眼线,怪不得赵耀一直追不上他,原来藏有更大的阴谋。赵耀嘴上说他是大哥,其实是赵耀做一品堂的大哥,不论发生什么意外,邬得福自有妙计,把胜利果实归于自己。 李国楼携手陈香芳离开戏楼,这就是棋子的命运,要杀自己的人,转眼变成他的手下,他的兄弟。奇怪的黑帮法则,怪异的十三太保,里面会有他的干儿子吗?什么时候干儿子会将一把刀插在他的胸膛?这是一场不真实的梦,边上却有一位愿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 陈香芳叫马车夫送郑玲玲回家,她不顾危险再次冲进戏楼,让李国楼又是感动,又是些恼怒。边上有人看着,李国楼不好多说陈香芳,不过没有给她看好脸色。这是一名有武功防身,心狠手辣的女人,现在纵容她,以后会在黑帮里做大姐头。从陈香芳的表现来看,和黑帮的人打交道,她很有成就感,已将几名小弟收入囊中,人还有点飘飘然。 李国楼让陈香芳离开戏楼,可她不愿意,一定要等他一起回去。李国楼低声道:“小芳,你还是先走,事情很麻烦,还要录口供,你说错一句话,就会有后患。懂吗?” 杀心刚起,还未平复心情,陈香芳充满欲望,浑身流着汗,脸色通红,胸脯高低起伏,低声道:“不,我要你送我,我在外面等你,再晚也要看到你平安无事。”说完陈香芳对李国楼使出媚眼,骚劲从眼眉间流露,含义让李国楼自己去解读。 这种环境下李国楼焉能儿女情长,脸色不改让陈香芳离开是非之地。杀人现场不需要他多动脑筋,黑帮杀人后,解决尸体不是难题。至于月家班的一干人什么也没有看见,这里只是打斗,伤了几名一品堂的弟兄。 赵耀指挥若定,把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一品堂的人马,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捕快在戏楼门口,就被李国楼挡驾了,送上银票,报上大哥姚错、二哥邬得福的名号。管辖这里的衙役、捕快看见一品堂的人,也说没事,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离开戏楼。闲杂人等没有一个人进入到里面看上一眼,终于戏楼里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散落的桌椅。 李国楼也准备走了,坐在一张没有打烂的桌子前,喝起茶来,月家班的老板月来变亲自替他斟茶递水。李国楼搞不明白,魔术班的老板为何还赖在这里,不肯躲在后台去? 赵耀向李国楼告别,眨巴眼一下,又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一个暗语。那是邬得福想出来的招数,天字号的人,就用这一招,告诉对方大家是自己人。 赵耀意味深长的说:“李队正,改日小弟再登门拜访。” 李国楼站起道:“赵兄保重,刚才下手太重,叫弟兄们不要记恨,以后大家是自己人了嘛。” 几名还留在戏楼一品堂的人,急忙道:“岂敢岂敢,我们怎么会记恨呢,不打不相识嘛。” 黑帮就服帖强者,他们就靠开烟馆、妓院、赌坊、捞偏门,还有就是收取保护费为生。只要字号不倒,他们还能生存,现在一品堂只是换了一个主事的大哥,对他们来讲窝里斗,是家常便饭,并没有到生死关头,拜在一名实力更强的人脚下,义不容辞。 李国楼看着一品堂的人,对他毕恭毕敬施礼。心里有些得意,大哥姚错交给他的任务,他完成了。以后这里就是天字号管辖的地盘,在京师是由他打下天字号第一块地盘,是靠他的武功和杀人本领。有了第一次出手,还有多少黑帮会和他交手?青帮、斧头帮,这是他接下来要对付的两块难啃的骨头。 第八十三章 魔术班子有后患 李国楼对着月来变,说道:“月老板,银子不是赔给你了吗?你还有什么事?” 月来变擦拭额头上的冷汗,低头说道:“小人哪敢要李队正的银子,这银子小人无论如何不敢收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让李国楼无语,月家班想要在天桥生存,岂敢得罪一品堂的人,现在把他看成黑帮大哥,更是不敢得罪他了。 李国楼不想再解释,他不是欺善怕恶的人。就算他是善良的人,会少收商户一文铜钱的保护费吗?不可能的事,这么多黑帮成员、官府人员,都是靠收取一点一滴的保护费生活的,积少成多,粒米成仓,这笔费用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形容,他是改变不了人性,更改变不了历史。 李国楼拿起那张银票,说道:“月老板别担心,过不了多长时间,你的生意又会好起来的,西洋魔术让我记忆深刻啊。哈哈哈哈!” 月来变脸色已变,赶紧说道:“李队正,其实我们月家班,打心眼里感激你,若不是你让先程立消失了,我们月家班就要被迫离开京师了。我的闺女还没有满二十岁,我怎么肯把她推入火坑呢。所以我们是真心不收你的银票,你不要误会。” 李国楼想到月摘仙那张对先程立眉目传情的俏脸,到底是真是假?哎!戏子会演戏,谁去管她呢。 李国楼觉得亏欠月家班,不由想帮月来变的忙,随口说道:“月老板,我从小喜欢魔术,收藏了几本西洋魔术的书,里面的内容你可以参详一下,对你的戏班子会有帮助的,过几天我送给你。” 月来变脱口而出,道:“李队正,那就先谢谢你,不过我也有几本西洋魔术的书,你的书从哪里来的?” 李国楼说道:“我的书是一位魔术大师手写的孤本,在大清是没有卖的,里面有教人制作道具的程序,你动动脑筋就能更上一层楼。” 李国楼说的话含义就是说月来变的魔术班子,变的魔术是没有新意的,他刚才说西洋魔术‘水中逃脱术’的语气,充满不削嘲弄,就是说月来变叫女儿月摘仙泡在水里只是在卖弄色相。 李国楼说话的语气,老江湖月来变岂能听不出,装傻道:“是是是,我一定多动脑筋,以后请李队正来观摩。” 李国楼扬声道:“月老板,人就是要创新,吃祖宗老板的玩意,其他戏班子都有。至于西洋魔术的经典‘水中逃脱术’,不是靠嘴巴说上三分钟的。” 戏台上月摘仙听见李国楼嘲讽,不由重重的哼一声。月来变脸色再变,吓得发青,若是月家班的人被李国楼斩草除根,他们这些外乡人就要死在京师。 月来变急道:“李队正,你不要介意,小女没有规矩,我叫她来给你赔罪。” 李国楼好似没有听见月摘仙的哼声,说道:“月老板,我不是先程立,不需要人家眉目传情,今天之事,实在抱歉,以后再来赔罪。” 李国楼嘴巴天生就是贱,把原本美好的形象彻底打破。原来月摘仙还认为李国楼有点英雄救美的含义,现在恨不得让李国楼去死,一双凤眼注视着李国楼的背影,充满仇恨和欲望。 李国楼没有去看戏台上的月摘仙,而是直接走向戏楼大门。残破的桌椅都是他作的孽,李国楼心情沉重,更觉得对不起月家班,这次在月家戏楼杀人,让人家风水坏了,月家班不知要几时才能生意好起来?看来只有以后来重赏一回,让月家班挽回一些损失。 陈香芳一个人坐在茶馆磨蹭时间,等到天色变暗,李国楼终于出来了。陈香芳开口道:“小楼,你一个人磨蹭在里面干嘛,老实交代!” 李国楼甩头道:“走吧!小芳别吃什么干醋,我一句话也没有和月摘仙说,这下你满意了吧。” 陈香芳脸色如出水芙蓉,灿若烟花,笑脸迎向李国楼,问道:“小楼你饿吗?” 一语双关的含义,让李国楼想入非非,点头附耳道:“小芳,下次出来玩,我就吃你。” 陈香芳轻唾了一口李国楼,不过没有使阴招对付他的腰眼,而是小鸟依人般跟随着李国楼的脚步。 游玩的地方都是一栋栋酒楼,参次林立的招牌一块连着一块,就看哪家酒楼名字起的好,能够吸引到顾客。李国楼和陈香芳商量下来,还是先填饱肚子再回家,走进了一家广东粤菜馆。 走进去就让李国楼惊讶,酒楼里的顾客大都带着鸟笼子,有的挂在头顶上,有的放在桌子上,原来爱鸟人士在这里大聚餐。 李国楼压低嗓门道:“小芳,轻声说话,这些人大都是满人,不要看他们,一不小心会让你结账的。”他心有余悸,看见这种游手好闲的满人就害怕。 陈香芳轻蔑的看向周围的食客,没事就玩鸟,还是团体活动,真是吃饱了撑的。在酒楼门口小厮说还有包间,跑到里面另一名小厮苦瓜脸愁眉不展,说包间没有了,这种酒楼的花招,让李国楼无奈接受现实,填饱肚子再说,寻了一个角落的位子。 菜肴是陈香芳点的,看她熟练的说粤语点菜名,李国楼惊叹,陈香芳这么奇怪的语言也能学会,他是一句也听不懂。 广东菜第一道先上了一道汤,陈香芳喝了没几口,说道:“小楼,我们在这里开个酒楼好吗?这家广东菜味道还行,我对吃最有研究了。” 李国楼赶紧摇头道:“小芳,你内心的想法很邪恶,不是来这里开酒楼这么简单吧。我是干什么的,快点打消这些邪念。” 陈香芳答非所问:“哎呀,好烫啊!” 李国楼告诫道:“小芳,将来你还是做高档菜肴,在富人区做老板娘,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陈香芳轻叹道:“小楼,我也是为你好,生意的事,我已经做了许多前期工作,越做越觉得亏,像你这种性格,把宝芝房开在同乡会馆边上。以后我们赚的不是银子,全部是欠条,你信不信?” 李国楼道:“不会吧,我又不在店里,谁会不给你钱呢。大哥、二哥要面子,以后只会多给,不会欠你钱的。” 陈香芳回道:“那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呢?” 李国楼心里没有底,朋友是越交越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能知道“朋友”做法?李国楼支支吾吾说不下去,想要自圆其说,却没有底气。 陈香芳正色道:“小楼,还是在拿得住的地方做生意好,我们还年轻,应该多做事,将来老了才会无怨无悔。” 李国楼摇头道:“还是算了吧,让你呆在这种地方,你保证学会抽烟喝酒,我可受不了。” 陈香芳心情还沉浸在打斗的刺激之中,想象着将来大姐头的地位,感觉身在江湖才是她的心愿,没有给李国楼泼凉水给浇灭,飞眼娇叱道:“小楼,不和你说了,我是不会抽烟的,至于喝酒只喝交杯酒。” 李国楼看向对面坐着的恋人,心里痒痒的,赌咒发誓道:“放心吧,等春天道路好走,我带你到上海去见我的哥哥姐姐,我一定和你喝交杯酒。” 陈香芳微笑着举起茶杯,娇声道:“一言为定,不许找借口。” “我真的喜欢你,不会骗你的,会照顾你们母女两人的。”李国楼碰杯,两人吃的很快,刚才一场打斗消耗体力厉害,点了八个菜肴。 李国楼害怕什么来什么,才开始吃起来,走过来一位衣着光鲜的满人,和他套近乎,微笑道:“假洋鬼子,你还认识我吗?” 李国楼看见这位满人能够叫出他的花名,应该是老相识,但印象里找不到这个人。李国楼微笑道:“哦??????有点印象,你是哪位?” 那名满人怒道:“假洋鬼子瞧你这记性,要罚!我是那巴子的五堂兄,那五啊。遇见你最好了,解了我的困,今天我出门匆忙,忘记带钱了!” 李国楼瞅着那五,开口道:“自家兄弟,小弟替你付账了,不过我只付你的一桌,不会超过一两银子吧?” 那五伸出手来,说道:“巧了,正好一两银子,劳你破费了。”他只是充数,点菜一素一荤,没有花掉五十文铜钱,找到一个冤大头,还赚到银子了。 那五动作花哨,抱拳持礼一丝不苟,对待陈香芳很有礼貌,坐在李国楼身边,聊了一会儿,已经叫陈香芳为小芳。桌子上的菜肴不请自吃,还叫小厮拿酒,自斟自饮其乐融融。 李国楼挠着头皮,在想那巴子有没有这么一个堂兄?看看那五的脸庞,倒是和那巴子挺像。哎!满人挺会养小孩子,那巴子的一族的兄弟海了去。原本够吃的菜肴不够吃了,李国楼无奈的说道:“小芳,再来一碗海南鸡饭吧。” 那五插话道:“伙计,来碗海南鸡饭,要大盆的。”又道:“哎!你们汉人就是喜欢吃饭,无饭不欢啊。” 陈香芳开口道:“小楼,还是你说的对,这里不适合我们做生意,我们还是和同乡会打交道好一点。” 吃饱喝足,李国楼站起来,说道:“那五,你慢慢吃,我们走了。” 那五抬头道:“假洋鬼子,这么早就走了,以后我们再聚聚,我请客。” 李国楼拍打一下那五单薄的肩膀,说道:“谢谢您勒,赶明我要吃你们满人的看家菜,白肉血汤。” 嘴上说得漂亮,李国楼心里清楚,待到下一次和那五见面,他逃不了请客付账,这些满人脸皮之厚,让人难以表述。就像广东粤菜馆里的一只只鸟笼,这些满人已经变成只会叫几声好听的鸟语,其他一无是处。 第八十四章 灵魂与欲念 李国楼送陈香芳回家,两人还是有些担心郑玲玲,回到宝芝林看见郑玲玲平安无事,看来马记车行的人是信任可靠的保证。李国楼这才回家。马车转回洪敞胡同,已经是半夜时分,李国楼推了一下大院的门,虚掩着没有关,心里已经在算计,到底是谁?迫不及待的想见他。 李国楼这次没有算准,他的南房里没有人在等他,而是有好些拜帖以及礼物等待着他查看。马耀祖、钱水屏两人难得一起等他回来。 姚错、邬得福的拜帖、礼物表明,对他这次冒险的举动,还是赞赏的,并没有责怪他的莽撞。 邬得福给他的留言,只有两字“搬家!”看着这张帖子,李国楼心情沉重,这里是不能住了,万一有事发生,会祸及隔壁邻居。这就清楚马耀祖、钱水屏为何深更半夜还在等他回来。 李国楼有些不舍,却早有准备,他叫同乡会馆李经略找的宅子已经找到了,只是钱的问题,要他的哥哥李国蕴出,这笔款子哥哥还没有转过来,他身边没有这么一笔款子,就拖了几天。 李国楼瞥眼马耀祖,说道:“马大棒子,我们也算有缘,以后我会照顾你的两名小孩,会把他们俩当成我自己的孩子抚养,这一点你不用担。你和钱大嫂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赌了,这个月工钱拿回家了吗?” 马耀祖坐在李国楼的客厅里,浑身不自在,一个大老爷们要靠一个小年轻施舍过日子,脸面上感觉很跌份。但他早已是名赌徒,可以把身上的积蓄花光,赌瘾和毒瘾一样很难根治,这一点从他吞吞吐吐的语气里就能看出蛛丝马迹。 李国楼长叹一口气,看一眼擦拭眼睛的钱水屏,已经知道他们一家这个月的事。摇头说道:“马大棒子,你是没治了,以后就算你被人砍死,我也不会管。只要你不把房子卖了,这家随便你折腾吧。” 李国楼就是拒绝接受马耀祖做他的随从,好赌成性的人,总有一天会把主子卖了。 马耀祖想硬气却硬不起来,他的一家老小,还要李国楼养活,佝偻着身躯,说道:“假洋鬼子教训的是,我发誓再也不赌了,下个月一定把工钱拿回来。” 李国楼不会相信赌徒的话,还下个月呢,自家藏的钱,也被马耀祖偷出去,赌输掉了。钱水屏把自家值钱的东西和地契已经藏在他屋里了,这个家早晚会被马耀祖败光,马耀祖一定还欠银钩赌坊的赌帐。 李国楼弯腰从军靴里拔出一把短刀,恶狠狠一下插在桌子上,说道:“马大棒子,要我相信你的话,就砍掉你的一根食指,否则就别赌咒发誓了。” 明晃晃的刀,亮人眼球,李国楼犹如黑帮大哥的举动,吓了马耀祖、钱水屏一跳,两人不约而同的站起。两人早就看见李国楼身上的血渍以及衣服的破损,惊惧的说不出话来。 李国楼黑沉沉的脸色,怒视道:“马大棒子,你戒不了赌瘾,就别想我给你好脸色看,向你这种软蛋,只配扛一辈子草包。” 话语很重,不给人留情面,愤怒的马耀祖怒道:“假洋鬼子,别以为有钱,就看不起穷人!” 半夜三更吼得像狮子叫,夺门而出,还是没有胆量拔桌子上的那把刀,冲回自己的屋子。马耀祖还在自家屋子里:“乒呤乓啷”摔碗砸锅,把一个院子的人都闹得不能入睡。 钱水屏哀怨的在李国楼面前哭泣,让李国楼感觉自己怎么像在公堂上审问鸡毛蒜皮的家庭离婚案。李国楼抱着头,无奈道:“好了好了钱大嫂,你的条件,我答应一半,你就做我家的女管家,至于你的丈夫,我就算再有钱,也不许他踏进我家的大门,这种废物只有你喜欢。” 钱水屏哭哭啼啼的说道:“小李子,我丈夫当年是不赌钱的,都是我弟弟不好??????” 李国楼急道:“钱大嫂,你别再说了,这事一点不怪你的弟弟,只有逼人走绝路,没用逼人赌钱这种事。这深更半夜,我也要休息,你不要和我说你家的事了,我对你们家已经仁至义尽。至于你和马大棒子两人的事,我一点也不想管。” 钱水屏得到最低的要求,她的生活有着落了,也就不敢再劳烦李国楼,抹一把眼泪鼻涕,破涕为笑,道:“那就多谢你了,没有你无私的帮助,我的家早就败了。以后我会叫牛牛、妞妞孝敬你的。” 李国楼挥手道:“走吧走吧,钱大嫂,肉麻的话,我一天不知要说多少回,你就别奉承我了。不要告诉我家里没有热水?” 钱水屏笑道:“放心吧小李子,厨房的锅子里捂着一锅热水呢,你可以洗澡。”又道:“小李子,这件衣服破了,你还要吗?” 李国楼看也不看,挥手道:“拿走,不要了!”心里叹息,夫妻俩吵得再厉害,一上床就是一家人,钱水屏心里还是想帮助丈夫马耀祖。转念一想,看来马耀祖的床上功夫很好,害得钱水屏每次都会惦记着老公什么时候回来。 在厨房间里洗头、洗澡,此时李国楼感觉浑身酸楚疼痛,有个跌打师傅推拿一下就好了,他暗自下定决心,明天就去找黄麒英师傅推拿一下,顺便看看郑玲玲,至于陈香芳则排在最后,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带着出去陈香芳出去玩呢?这个课程要快点安排好,他有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耳朵里听见了钱水屏从隔壁发出怪异的叫春声,李国楼一股脑的将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人终于冷静下来。还是要按部就班的做事,做人也要有规划,先事业再家庭,这事早就安排好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更改次序。从厨房到南房,要穿过院子,披着大衣的李国楼牙齿打颤,没有人伺候,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到底要不要改变人生的次序呢?灵魂与欲念的搏斗,还要继续下去。 钻进冰冷的被窝,人虽然很疲劳,但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辗转反思。平生第一次杀人,让他夜不能寐。 看了下镜面损坏的怀表,时间已经是四点钟了,李国楼不睡了,穿好衣服,坐在书桌旁,开始写笔记。 他拿出户部库银失窃案的卷宗,一页一页翻看着,生活有了目标,才有意义。只有沉浸在黑暗的世界里,探寻里面的真相,他的那颗骚动的心,才跳得生机勃勃。这是一桩漏洞百出的案件,破案就要得罪无数满人以及户部里面的蛀虫,大清帝国最丑陋的一面即将被他揭开,李国楼心里充满恐惧,他不敢再看下去。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到底有没有胆量挑战一回满人的世界?天生贵种的满人会怎样报复他呢? 李国楼猛然站起,推开窗户,黎明的曙光已经来临,寒风吹在他坚毅的脸庞上,舒展一下身姿,他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足迹,除了杀人取功名,还要破案扬美名。 清晨李国楼和往常一样,提了一把大刀,在院子里挥洒,大刀的套路是他向王五学的,一招一式有点走形,但他从来没有认真去学。这就是李国楼武功的本质,没有哪种武功他是钻研进去,他总会在一套标准套路的武功中加入自己的想法,就是随心所欲,心随意动。打架是没有套路的,没有哪个傻瓜会等你把动作使出十成。 李国楼不相信绝技之类的功夫,生死搏杀就是靠临场应变,脑子好,功夫就能多使几成出来。死脑筋的人就算会鹰爪功,他也不怕,总会有办法让对方服软。输并不可怕,李国楼经常在武馆里被人打趴下,但真的到生死决战时,是不能输的。决战时刻,没有给你多思考的时候,也就是说没有后悔药吃,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就看你这个时候一刹那的决断。输赢就在刹那之间决定,并不是武功高低决定。许多人想岔了,以后多练苦练就能成为绝世高手,其实输赢就是对战双方对环境的掌控,不能善于利用地利环境的功夫高手,是打不赢一场突发的决战。 武台上对决是有限制的,真的生死决战是没有规矩可讲,可以用卑鄙的手段赢得胜利。李国楼一点没有感觉他使得阴招可耻,反而更让他觉得当时在月家戏楼做对了。先发制人让对手没有反击的能力,一招废掉一名功夫高手,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没有长篇大论,仁者无敌的假把式,花架子更是不做。 想到鹰抓手赵耀做出的那些复杂动作,李国楼不由的笑起来。还凌空一击呢?两只爪子举得那么高,不逃就是笨蛋了。 十八路弹腿,李国楼倒是做得一丝不苟,这是练武的基本套路,也是锻炼脚劲的基础。每一脚都踢到头顶,该使足劲的动作,他一点没有偷懒。解下脚上的沙袋时,李国楼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练武就是和自己的身体机能做搏斗,常人不能做的动作,练武的人就要勇敢去挑战。 放松一下身体,李国楼看向那颗大榆树,迎向最高难度挑战。李国楼抛弃牛顿的万有引力之说,抬腿走上笔直树干,跨出三大步,一个纵身倒跃,这次脚上无力,没有站稳,直接栽倒在地上。 “好!”王快嘴不合时宜的大声叫好。 第八十五章 可怕的黑道规矩 刑部衙门差押房里,李国楼一如往常,观看着卷宗,邬得福心如止水,书写的文书。两人没有语言交流,在房间里融洽的相处,案件交到内堂之上,总有些眉目,可以侦查下去。浩瀚的卷宗大多是无头无序的一具死尸,荒郊野外挖到的无名尸体,可以告诉些什么? 李国楼开口道:“邬师爷,这些案子应该是一伙人干的。对吗?” 邬得福停下书写,抬头道:“对!今天我给你看的卷宗,都是同一类型的,你从中找出什么漏洞?” 李国楼微微蹙了蹙眉,凝神道:“死尸都是年轻女性,却大多无人认领,也没有人来报案,她们的身份应该是暗娼这类人,死几个这种人,没有人关心。她们身前还受到过罪犯的折磨,身上还被挖掉了心脾两个人体器官,应该是信仰邪教的人干的。从弃尸的场所来看,罪犯一定有藏尸工具,最有可能是马车,也就是说罪犯至少有两个,还是有钱人。现在是查不出什么,等下次罪犯作案时,让我去查看案发现场吧。”邬得福抬头看向明亮的窗外,说道:“我已经安插进几个人到邪教里去,现在还没有线索,从掌握的线索来看,很有可能是信仰国外邪教的人干的,大清国的人过去只用童男童女祭天,不用不干净的女人做祭司用品的,那些少数民族的祭司也不用暗娼,都是用处女的。如果这件案子参和进洋人,那就麻烦了。”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邬师爷,你又想歪了,洋人若是信仰邪教是要被天主教用火烧死的。若真的是洋人就好了,就怕是我们大清帝国的人信仰了邪教,若是大官怎么办啊?” 邬得福撇了撇嘴,说道:“小李子你也想歪了,那些大官有人身自由吗?他们想干坏事,也没有机会啊!还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做的事,下次城外有这类案件发生,我给你介绍一位跟踪脚印的高手,老百姓丢失马骡,都是他找回来的。” 李国楼点头道:“哦,我听说过这个人,是蒙古人是吧。” 邬得福微微一笑,道:“嗯,怪老头一个,不喜欢呆在城里,以后介绍你认识,他年轻时也很能打的,这不一只手打残废了。” 李国楼忿忿然道:“我还不是听令行事,是你们下的命令好吧。” 邬得福耍无赖,说道:“有吗?我好像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李国楼肚子里腹诽,真正的老大就是这样,不用直接下命令,通过别人下达指示,就算案发也别想当场指证他。 李国楼抚摸着一沓卷宗,说道:“还是干正事好,有什么现成的案子让我办的吗?” 邬得福回道:“你不是正在经办户部的库银失窃案吗?这么大的案子在办,你还想干什么?” 李国楼恼怒,两手一摊,道:“这么大的案子,我能审问哪个满人,你倒是给我指条明道。人,我都派出去了,就是不能挖墙脚,找不到失窃的十五万两银子。现在不像古代,银子都藏在家里,时代在进步,银子都到钱庄里去了,我到哪里去找?” 邬得福哪能不知道国库失银案背后的权力争斗,他们刑部的人都算和户部尚书余书珍有渊源的人,这件案子只能相帮余书珍,不能拆余书珍的台。也就是要得罪户部的众多满人,前景不容乐观。 邬得福苦笑道:“小李子,这件案子慢慢来,我们也要和余大人协商一下,动刑、逼供是万万不能做的事,你有什么好主意,也可以讲来。” 李国楼说道:“邬师爷,我还是新人,哪知道官场里面的猫腻,没有什么高招,还是你们自己想吧。” 邬得福两手按在案几上,站起来说道:“还是慢慢来,让包大人和余大人沟通好,我们才能采取行动。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一脚就被他们踢到泥潭里,不想死的难看,只能坐井观天。” 李国楼咬牙道:“小案子我也接,呆在衙门里,太无聊了。” 邬得福忿怒道:“好你个小李子,你是说和我在一起,是很无聊的事吗?我再关你三天禁闭。” 李国楼赶紧变脸,慈眉善目的贴上去,做起邬得福的随从,倒水斟茶,先从最底层干起?????? 李国楼乐颠颠离开差押房,今儿给他弄了一件小案子:“方家失窃案”,也好,有案子,总比没案子好,出去走走也比坐着不动好。他好动不好静,还是喜欢外面的天地,舒展雄心抱负。 李国楼回到天字大院,这里气氛已经和以往不同,站岗放哨的人,层层把关,每个人走路都是腰杆挺直。姚错是每天早出晚归,对工作充满热情,有点重出江湖的味道。 李国楼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离开衙门,先去向姚错报告他的工作进度,接下来要干什么也汇报清楚,就差递上书面文书了。 姚错抚着美须,长声道:“嗯,小李子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坐下来说话吧。” 李国楼笔直的站着说了半小时工作,这才有资格和姚错平起平坐。这就是规矩,每一行要有进步,就要有铁一样的规矩。如今整个刑部衙门就属天字大队作风最好,人最有精神,每个人都容光焕发,大显身手。暗地里分的银子也最多,这才有干劲,众人都拜服在姚错脚下,没有谁敢做刺头。 在这里是不谈私事以及天字号的事情,姚错公事公办,敞开大门说正事,光明正大的表情,让李国楼感觉到大哥姚错上了一个境界。 李国楼还有些不满意,说道:“姚队长,请你把怀表的金链子放到里面去,不要露出来。你什么时候看见过那些大官戴金怀表的,庄严带着朴素,才是为官之道。” 姚错抚摸了几下胸口的金链子,有些不舍,却又觉得李国楼说的有道理,解开胸衣上的纽扣,叹息道:“小李子,那你说我平时连拿出怀表看时间的动作也要改?” 李国楼嘿嘿一笑,掏出一块怀表,道:“我买了一块便宜的怀表,姚队长,平时你就戴这个吧。” 姚错极为不满,怒道:“那不是让我跌份吗?你干嘛平时一身洋装,不公平嘛。” 李国楼摇手,辩解道:“哎,姚队长,我在衙门里穿着和大家一样,出门才改变装束的。你不同,长官要找你开会,你一不小心开会时掏出怀表看时间,给上面的长官看见了,会向你讨要的,这是为你好。” 姚错一想,倒是有道理,好东西都是要孝敬长官的,哪能自己独占,顺手拿起那块便宜的怀表,说道:“嗯,言之有理,我看见过有的人戴两块怀表,原来是这个道理。我也戴两块怀表,学会深藏不露嘛。” 李国楼摇头叹气,大哥姚错还是要显示自己的地位,现在的男人不再是看胸口挂的那串朝珠,而是向洋人学习,看掏出来的怀表值多少钱?与时俱进,大清帝国的风气越来越洋气了。 姚错瞥眼道:“晚上到我家吃饭,邬师爷和你说过了吗?” 李国楼也撇一撇嘴,说道:“他是狗头军师,什么也不说,道理你懂的。” 姚错嘿嘿冷笑两声,道:“阴人啊,知道就好,晚上那个鹰抓手赵耀也来,知道吗?”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那陆海空、行云风来吗?” 姚错道:“不来行吗?接下来的大阵仗,要靠大家齐心协力,肉是先给他们了,接下来办事不利,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李国楼看了一眼姚错,心里一凛,惊悚的汗毛倒竖。大哥姚错、二哥邬得福要向手下人开刀了,畏手畏脚、没有多大办事能力,只是靠裙带关系升上来乙队队正陆海空,再不表现出色,他们就要甩掉这个包袱。想要黑道白道通吃,也要有本事,想吃现成饭的结局,就会被人嫌弃。可怕的邬得福,队伍才组成形,就要换血重组,陆海空再不表现一下,还是像过去一样混在人堆里,只有死路一条。而他说不定依然是那把尖刀,这种事是他无论如何做不出来。 李国楼脱口而出,道:“姚队长不要找我哦!” 姚错怒道:“你不要自作聪明,给我闭嘴就行。事情还没有发生,要看天意。懂吗?” 李国楼不敢坐在位子上,拔地而起,立正执礼道:“是姚队长,在下一定听令行事。” 姚错满意的看着李国楼,眯起眼睛,就是这个小年轻,让他重新焕发斗志。完美的开始,成功的队伍组合,到现在还没有纰漏,雪白的银子已经滚滚而来,他的地盘扩大了,好日子近在眼前。接下来他还要扩张地盘,杀戮的雄心已经在心里发芽,他也要双手沾上黑帮的血,这样才能立足京师,和黑帮全面的开仗,会有他一手指挥。 姚错意味深长的说:“小李子好好干,以后地字大院应该是你的了,我们共同努力,把京师治理得路不拾遗。” 李国楼挺胸道:“全靠长官栽培,在下一定铭记于心,这里才是我的根。” 李国楼离开姚错的办公室,心里仍然有些紧张,原本他以为他的举动算是快了,没有料到邬得福的步伐也非常快,和黑帮开仗迫在眉睫。春节马上要到了,老天爷保佑太平无事,所有的一切,过完春节再发生吧。 (请收藏,万望收藏,以后更精彩!) 第八十六章 方家盗窃案 李国楼回到自己的办公地点,看见金二子有气无力的拿着大扫把在搞大扫除,李国楼没给好脸色给他看,问道:“新来的人呢?” 金二子拖着长音道:“报告队副,都在练功房呢。” 李国楼正色道:“金耳朵,你写的检查没有通过,悔过还不够深刻,给我回去再写。错别字我都给你圈出来了,不会写看康熙字典。明天中队开会,你给我好好念给大家听。” 金二子赶紧立正道:“是李队副!我一定重新写好检查,争取早日回到丙中队来。请李队副看我的表现吧。” “嗯!”这是个马屁精,李国楼是不给他看好脸色的,从头到尾没给金二子看到一丝笑容。 金二子却把李国楼当做崇拜对象,在他的心目中李国楼已经像神一样厉害,他已经离不开丙中队,再苦再累的活也愿意干。暗自下定决心,就把这一切当做对君子品格的一种磨练,以后可以像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当然桃花运送上门,他是不会拒绝的。 李国楼走进办公室,拿了一件练功用的搭练,换好衣服,向后院的练功房走去。 练功房里马德全带着二十名新人绑着沙袋在围着场地慢跑,偌大的练功房里,都是叫喊声。剩余的老人正在演练,拳操打得像模像样,好似每一拳都能打死一只老虎。 众人看见了李国楼,更加叫得起劲,泥地上扬起阵阵灰尘。 李国楼还看见其他两个中队的人也在练功,不由对着行云风点点头。人就是这样,会学着别人的样,他的中队练功、做拳操,其他两个中队就觉得有危险了,不用人指挥,也来好好锻炼。 老大就要慷慨解囊,凝聚住人心,李国楼为手下人提供免费的午饭。陆海空、行云风最后也不能幸免,也为手下人提供免费的午饭。想要做大事,就要花钱收买人心,手下人把命卖给你,你就应该对他们好一点。 行云风大摇大摆地走向李国楼,高声道:“小李子,今天我们两队,比一场怎么样?” 李国楼摇头道:“不比,你以为我傻啊。当初姚队长分给我一些什么人,都是你们不要的人,会好到哪里去,等我把新人练出来再比。” 行云风哈哈一笑,道:“胆小鬼,是你不比的,以后我也卖关子。” 李国楼轻骨头道:“要不我们俩比一场。” 人老不以筋骨为能,行云风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 行云风的猛将,大块头张子栋大叫道:“小李子,我和你比一场。” 李国楼瞅着张子栋的身形,打着退堂鼓,说道:“我们不是一个级别的,摔跤,我认输。” “哈哈哈哈!”张子栋张牙舞爪的大笑,乙队的十几个人一起狂笑。 这就是实战和演练的最大区别,平时演练哪能胡来,都有规矩的,人体的好多地方不能打。像张子栋这种身躯庞大的人,只有靠灵活的步伐赢他。若是被张子栋抓住了,后果就是来硬的,只能靠蛮力和自身的身体重量,李国楼人身体轻,真的贴身肉搏摔跤,永远不可能赢体格强壮的人。 李国楼不甘心,说道:“张子栋别得意,要不我们俩来场拳击赛。” 张子栋怒道:“小李子,你以为我傻啊,不比强项摔跤,和假洋鬼子比拳击,我不是找死嘛。要比就是摔跤,古典摔跤还是蒙古摔跤随便你挑!” 李国楼愤然道:“比就比,古典摔跤。不过还请你手下留情啊。”两人还未打,已经知道结果,这也是演练的一种乐趣,有时弱者也会赢得一两场胜利,这是要建立在强者没有使出全力的时候。 摔跤就是力量和体重的完美结合,想要赢得胜利,不能光靠体重或者力量,张子栋早已是摔跤高手,李国楼想占他便宜是占不到的。但是李国楼的韧劲非常足,两人黏在一起,滚来滚去,一时半会儿,分不出结果。想要叫李国楼拍地认输,也非常困难。消耗了一刻钟时间,李国楼筋疲力竭,终于猛拍泥地认输了。 旁边加油鼓劲的人,全部像鼓风机一样泄了气:“哎”声震天。 张子栋骑在李国楼身上,哈哈大笑道:“小李子,还是蛮厉害的嘛,再练练可以和我一战。” 李国楼好不容易坐起来,喘着粗气道:“只要我不傻就清楚,再练摔跤也打不赢你。不过我可以大言不惭的告诉你,真的在大街上打群架,你是打不赢我的。” 张子栋反驳道:“死胡同里,你就死定了。” 李国楼叫道:“我在十字路口和你打。” 马德全劝慰道:“李队副算了,别逞口舌之能了,输了就要请客,别坏了规矩。” 众人哄堂大笑,等着长官请吃午饭,男人就是靠打打杀杀吃吃喝喝结成友情,一支团结的天字号大队,在李国楼的带动下,不知不觉已然发生蜕变。等待他们的是队长姚错的一声令下,他们将用忠勇换取更多的收入。 李国楼把训练二十名新人的重担,全部压在马德全身上,训练大纲是他编撰的,参考了过去的大纲,又被他修改了一下。李国楼就是这样,不喜欢守旧,喜欢创新,看见西方好的经验,就想学习,虽然学得不伦不类,但也算走出第一步。他没有想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会被人当做怪物。现在他手下只有三十人,还没有闹出多大动静,以后的事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下一场变故要等到实战时才能体现出来。 吃好午饭,李国楼带着艾海和两名手下人离开衙门,方府失窃案,让他重新燃起做捕快的乐趣,侦破案件的过程虽然很繁琐,也很平淡,但只要抓住罪犯就是对他最大的褒奖。 这次四名捕快骑着大马,趾高气昂的行走在大街上,京师人多拥挤,不能飞驰马匹,但四名捕快,人如龙,马精神,神采奕奕走在大街上,让路人侧目以对。 方铜的院子坐落处于理亲王诚厚的府邸不远,针线胡同里面,这里是镶黄旗地盘,在京师针线胡同织女做手工是最有名的,平民满人妇女都在这里做工。 方铜是开工坊的大商人,今天是他的工厂发工钱的日子,没有想到他的商铺被人洗劫,账房里面被偷了五百多两银子。 李国楼进入方家大院,这里是商住两用的建筑,前面就是工坊,后面是方铜住所。已有五名衙役在方家保护现场,接待李国楼的是方铜以及他的账房总管方蔡。 衙役张豪杰一看见李国楼,就笑着跑过来,说道:“小李子,你还记得我吗?” 李国楼笑道:“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张豪杰是吧。谢谢请我吃的油条。”他破的第一桩杀人案件,维持现场的衙役之中就有张豪杰。 张豪杰嘿嘿一笑,抓着脑袋道:“小李子,我知道你许多事情,什么时候提点我一下。” 李国楼道:“就看你文化好不好,不会写文书、画地图是不能升上去的。” 张豪杰微笑道:“放心吧小李子,我正在学习画画,不会丢你的脸的,让我做捕快吧。” 李国楼道:“多用心去看,待会儿我有话问你,现场谁负责?查出是谁干的吗?” 张豪杰附耳道:“负责人傅勒到丐帮去见刘半仙了,我们都在这里等消息。” 李国楼心里不满,若是丐帮帮主刘半仙不知是谁偷盗的,京师里的捕快就不要干活了。人就是会偷懒,找一个惯偷做老大,还要人家出卖自己人,亏官府里面的师爷想出这种招数。李国楼不相信刘半仙一手遮天,总有偷盗犯自成一派,说不定这桩盗窃案刘半仙就不知道是谁干的。不然负责这桩案子的捕快傅勒,不会到下午还没有回来,打听消息打听到现在,应该是一无所获,空等别人的消息,还不如踏踏实实,在案发现场寻找线索。 李国楼一招手,道:“小张,带我们去案发现场。” 一行人经过工坊,一群女工期盼的看着李国楼,她们都等着工钱过日子,有的人在为工坊的将来担心,怕商人方铜没有钱周转,工坊会因此倒闭。 李国楼耳朵听到了女工们闲言碎语,转头道:“小张,你和那些女工扫听过方家的情况吗?” 张豪杰道:“小李子,我站半天岗,只有你来了,我才有空。” 李国楼极为不满,浪费人才时间,说道:“成昆你带着张豪杰,去和那些女工扫听方家情况,女人最八婆,方家什么事也瞒不过她们。我要你们扫听清楚,不要怕花钱,几个小钱我付账。” 成昆含笑带着张豪杰,去找那些女工,李国楼相中他去,是因为他长得还行,那些大嫂、大娘喜欢小年轻围在身边转。 李国楼怒道:“艾海,你看看捕快不干本职工作,去和黑帮套交情、谈条件,那要我们干什么?直接让刘半仙来维持京师治安好了。” 艾海道:“慎言李队副,隔墙有耳,这里人杂,上面立的规矩,不是我们说了算。” 李国楼也不愿意再说,方家的人来了,看见方铜心急火燎的样子,李国楼相信这件偷盗案应该不是方铜监守自盗,蒙骗那些女工使出的花招。但有时人的眼睛是会被欺骗,李国楼最喜欢和人说话,多说多看总会找到案犯的漏洞,他刚才没有进入方家,先去看了墙角的偷窃犯开的一个狗洞,就觉得不可思议,半夜三更挖开墙角已经非常困难,更何况这里靠近理亲王诚厚的府邸,是京师治安最好的地方,盗窃犯能够背着上百斤的碎银、铜钱离开针线胡同吗?第一个疑点,从他看见那个狗洞时就产生了。 李国楼不由把眼光扫向旁边的账房总管方蔡,这是直接和银子打交道的人,是他第一怀疑的人,一个大大的问号已经在心里埋下。 (请收藏,万望收藏,以后更精彩!) 第八十七章 规矩是不能坏的 方蔡四十余岁,方脸大耳,穿着一件灰色长袍,除了装扮比方铜差一截,两人就像兄弟俩,李国楼瞅着他们两人的模样,心里的龌龊复起,莫非方蔡的娘?????? 李国楼来到账房间,方蔡做了个请式,说道:“李捕头,就是这里,门锁被砸坏了,本来我们账房间是有人值班的,因为一批货急得赶工,伙计小赵被东家昨天差到天津去了,正巧我昨天不在,这件事东家要付全部责任。”说完一双眼睛,恶狠狠瞪着方铜,是在责怪方铜没有把工坊的事做好。 账房总管方蔡这样说自己的东家方铜,从一开始就推卸自己的责任,让李国楼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两人的对视中。 方铜说话磕磕绊绊,道:“我怎么想得到呢?突发事件,昨天下午马上要关城门了,我一时心急,就让小赵去天津了。我我我我真的没有想到啊!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方蔡怒道:“东家,你这是要我老命了!”冲人的话语,一点没有给东家方铜留有余地。 李国楼看着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两人的关系,这种工坊东家只有一名,但手下的管理者,都是有工坊股份的,他们平时工钱不多,都是靠年底分红来过上好日子的。方家被偷五百多两银子,不仅是账面上的损失,对他们工坊里的管理者来讲,就是损失他们的血汗钱。 这账面上的损失不能让东家方铜一个人来填,这些有股份的工坊管理者都有损失,所以方蔡才会不顾颜面,在外人面前暴跳如雷。账房间里,还有散落的铜钱掉在地上,李国楼弯腰捡起来,观看着这枚闪亮的铜钱,随口道:“方先生,别和东家吵了,清点过了吗?损失多少银子、铜钱,给我说个数,大概有多少斤?” 方蔡大吼道:“方大同,算清楚了吗?” 年轻的方大同,急道:“算清楚了,方先生。” 方蔡接过一张纸头,看着上面的数字,吹胡子瞪眼,道:“这次你还算不准,就卷铺盖滚蛋吧。” 李国楼摇头不吭声,天底下哪有这种事情,老爹要开革自己的儿子,能滚到哪里去呢?看方蔡的表情应该知道损失的准确数字,只是在锻炼他的儿子方大同算账的本事,这种临阵磨枪的招式倒是少见。 李国楼又从方蔡手里接过那张纸头,一看吓了一跳,不是他意料的一百多斤,足足有两百五十多斤铜钱,今天是给针线女工钱的日子,大都是给她们铜钱结账的。 李国楼脱口而出道:“方大同,你没有算错吧。” 方大同扫视一眼父亲方蔡,犹犹豫豫不敢说话。 方蔡怒气冲天,甩手给了方大同一个巴掌,怒道:“对自己没有信心,还做什么账房先生。” 方大同这回醒悟过来,捂着脑袋道:“李捕头,没有算错,我都算了半天了。” 李国楼问道:“方大同,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方大同瞅着方蔡,说道:“昨天晚上我在家呀,给我爹过四十岁生日,还一起喝酒来着,不信你可以问我爹。” 李国楼问道:“方大同,你有未婚妻了吗?” 方大同点头道:“有,是我爹定下的娃娃亲。” 李国楼扬声道:“方大同,你早点成家吧,这样可以早点长大。” 从刚才的对话和言行之中,李国楼把方蔡和方大同父子,排除在嫌疑犯里面,一个脾气暴躁,一个老实巴交,这对父子是不可能做出偷盗的事。 李国楼转头道:“昨晚,你们是谁在工坊里值夜的?” 工头赵磊磊道:“是我,不过这个院子外面锁着,我们五人值夜,看不见里面的动静,就算灯亮着,我们也不会大惊小怪的,这事也不能怪我们。” 李国楼道:“哪几个人值夜的给我全部叫出来?” 赵磊磊叫来了另外四人,李国楼让艾海对他们五人分别审讯,他跑到院子里去看墙角那个洞,一堆红砖散落在一边。李国楼拿起一块块红砖看究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放下红砖,从那个墙洞钻到墙外。 李国楼站着的位子还是在院落里,他一下子懵了,还要钻一个狗洞,那个狗洞在哪里呢?看不见那个狗洞。 李国楼蹲在狗洞前,叫道:“方东家,给我钻过来。” 方铜身躯不算肥胖,钻狗洞倒是不吃力,没有用爬的招数,侧转身去就从墙角钻过来了。 李国楼招手道:“方东家,告诉我那个狗洞在哪里啊?” 方铜带着李国楼在回廊间向东转了两个弯,这才看见外墙的那个狗洞。 李国楼叹道:“盗贼好厉害啊,半夜又是挖洞又是转圈,要出动多少人马啊?方东家你们在后院真的没有听见?” 方铜怒道:“我有病啊,坏我自己名声,虽然我现在生意不是很好,但也没有到要破产的境地,就算把工坊卖了,也值上万两银子。为了五百两银子,我至于自己偷自己的银子吗?” 李国楼把脏手拍在方铜肩膀上,嘿嘿笑道:“方东家别介意,虽然你没有病,但这么多人在这家工坊做事,总有生病的人。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件案子有内奸,你自己想一想谁会做这种事?” 方铜勃然大怒,道:“是谁?李捕头请你告诉我,我知道你们衙门规矩,一成的赏银我一两不会少,我再加你半成,请你把盗贼抓出来。” 李国楼看向西方,一扬头道:“方东家,若是你自家后院的人呢?你再想一想,要不要再追查下去?” 方铜被李国楼说的话,弄得心里一惊,抬头看向李国楼,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这名捕快让他做出处理决策。若是有内奸不是工坊里的人,就是家里人,他要如何抉择呢? 李国楼看着方铜心里有些难过,人家方蔡虽然是奴仆出身,但儿子方大同已经可以子承父业。方铜作为主子却连后宅也管不好,家大出败子,后继无人,方家工坊迟早要倒闭。 李国楼开口道:“方东家,我是为你好,若是家里人关进去了,你花的银子还不止五百两银子,还是销案吧。铜钱应该还在你家后宅,那些银子就不好说了,人家挖两个洞,也不是白挖的。” 方铜忍不住道:“李捕头,你怎么知道有内奸呢?我看九成是外面的盗贼做的案呢?” 李国楼指着那个狗洞,说道:“方东家,里面账房间的狗洞是从外面挖通的,这里的狗洞,是从里面挖到外面大街上的。盗贼已经在院子里了,还要挖洞干什么,挖洞是很费体力的活,盗贼只想欲盖弥彰遮掩踪迹。不信的话,你到你的后宅去看看,柴禾间这种地方,最有可能藏二百多斤的铜钱。” 方铜喃喃自语道:“若是这个逆子干的,我现在放过他,以后这家还不是给他败光。” 李国楼把另一只脏手也在方铜肩膀上拍了一下,说道:“方东家,你是教育不好了,交给我吧。敲断他一只手一只脚,你舍得吗?” 方铜左思右想,最后咬牙道:“李捕头交给你了,不过手就算了,就一只脚吧。” 李国楼道:“好吧,不过案子可以消,人,我还是要带回去,让他吃一个月牢饭,若是再不悔改,再断一只脚吧。方东家这样可好。” 方铜气得直喘粗气,说道:“李捕头,我还要面子,我把他哄到衙门去,到时你再把他关进去。” 李国楼声道:“让他带两百两银子来衙门找我,规矩是不能坏的。方东家是生意人应该懂的。” 方铜点头道:“我懂,李捕头还算善良,没有让我大出血。我是生意人,请务必留点面子给我。” 李国楼微微一笑道:“好!给你面子,不过我不钻狗洞了,还请方东家带路。” 方铜今天受到双重打击,人精神萎靡不振,无精打采的走在前面,冬天的寒风让人感觉到悲凉的气息。 李国楼召集人马收队回去,成昆、张豪杰跃跃欲试想要汇报他们的收获,李国楼跨上骏马,附身道:“小张,一个字也不要说,想做捕快先要学会保密,你们几个兄弟忙了一天也挺辛苦的,明天到我那里来拿赏钱。” 路上成昆恼怒道:“李队副,你怎么不问我们寻找到的线索呢?” 李国楼扬声道:“小成把这件案子忘记吧,明天就销案了,不过你们的赏钱一文也不会少。” 艾海极为不满,道:“哼,小李子鬼鬼祟祟,我一定会扫听到的,到时要你好看。” 李国楼意味深长的说道:“艾秃子,无言的结局,无事发生,岂不天下太平。” 四匹马依然高昂着头,坐在马上的人却各怀心思。三名手下看着李国楼的表情都是不甘心,捕快的职责就是刨根寻底,现在这件案子,上不着天,下不落地,让他们恨不能打一顿李国楼,这算什么怪事,骑马在京师玩半天吗? 第八十八章 算什么玩意 李国楼骑马回衙门再到姚错家,稍许要绕点路,李国楼算了算时间,走了一半的路,就把马匹交给成昆,他带着艾海去姚错家喝聚义酒。艾海如今是李国楼的亲信,因为艾海家就在衙门边上,他这几天就住在艾海家。洪敞胡同的家,李国楼晚上是不会回去了,怕夜里给人打黑枪。 路上叫了一辆马车,李国楼和艾海刚要坐上去,身后有人叫道:“对不住官爷,我家有急事,把马车让给我吧。” 既然人家有急事,艾海穿着一身制服,就不能和老百姓抢。 看着马车远去,李国楼叹道:“艾海啊,原本我以为穿着一身虎皮人家都会怕你,怎么现在让我感觉处处受制呢。” 艾海白眼道:“我们就是京师的形象,每个角落里都有我们的身影,我们是京师的保护神,哪能干欺压百姓的事,急老百姓所急,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李国楼一面走一面道:“艾海,既然你思想这么崇高,怎么收黑钱一点不手软呢。” 艾海用左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说道:“小李子你连这个也不懂,这个圈里的有钱人就是养育我们的衣食父母,圈外的人就是要我们帮助的人。你说是圈里的人多还是圈外的人多?” 李国楼道:“当然是圈外的人多。” 艾海道:“这不得了,我们还是好人,扶贫帮困帮助大多数人,圈里的人要养的肥肥的,让他们给我们生蛋。” 李国楼瞥眼道:“人家二奶奶肯跟你生蛋吗?” 艾海恼怒道:“小李子,知道就别说破,我这不就是搭搭脉吗?早就成为过去式了,你还提他干嘛,亏我还没有收你房钱。” 笑过后李国楼说:“艾海,你还不够狠,满八爷一点也不怕你,这样以后你怎么独挡一面,想要以后有自己的地盘,满八爷要你自己解决。我若是替你出头,以后你还是我的小跟班,这个道理你懂吗?” 艾海惊悚的注视李国楼,他紧跟李国楼就是想上位,李国楼马上要升到地字大队队长职务,这个消息他早就知道,那么他也能官升一级,坐上队正的位子。如今考验马上就来,官升一级就要有投名状。还有就是李国楼对他有些不满,没有处理好魏府的事,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连本职工作也没有做好,就别提以后的升迁了。 艾海想明白了,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处理好的。” 李国楼抬头看天,说道:“马上要过春节了,大家吃个安稳饭吧,过完节再做。” 艾海鬼祟的一笑,道:“哦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二奶奶请你去吃年夜饭。” 李国楼勃然大怒,喝道:“去你的王八羔子,消遣我啊,明天让你和金二子一起值夜巡逻去。” 艾海板着脸没有表情,这一招他是向李国楼学的,一点也不怕长官李国楼的言语威胁,说道:“小李子,我就是传个话,人家真的请你去吃饭,想要怎么感激你,具体情况我是不知道,不信你可以问那巴子。” 艾海猥亵的看着李国楼,让李国楼胆战心惊,不知为什么他有点害怕和漂亮女人打交道,他已经勾搭上一个小寡妇了,再来一个小寡妇这辈子名声不知有多臭了。 李国楼说起大道理:“艾海,有你和那巴子坐镇,二奶奶家不需要我再出马了,以后再有这种请客吃饭的事,你直接代劳吧。” 艾海指着脑袋,道:“哎,谁叫我头上没有头发呢,形象工程没有你好,代劳的事怎么也轮不到我。明天我就告诉二奶奶,你现在住在我家里,一个人孤苦伶仃。” 李国楼怒道:“艾秃子,不许出卖我!”说话间一辆马车经过,李国楼赶紧打一个花呼哨,尖利的声音划破天际,李国楼这一招又迎来路人的注目礼。 艾海咕噜道:“小李子就是喜欢招蜂引蝶,你那个红姑别提多麻烦了,害得我现在给弟兄们取笑。” 李国楼已经跨上马车,急忙转头凝视艾海的表情,哈哈大笑道:“好你小子,吃过了当然傍上你了,你小子和金二子有得一拼。” 艾海推搡了一下李国楼,自己也坐进了马车,嘿嘿一笑,道:“味道还可以,什么也瞒不过你啊,神探!” 李国楼暗自得意,算无遗策,猛然想起那桩郊外弃尸案,急忙说道:“艾海,和红姑说一声,现在不要出台,特别是上陌生人的马车,如今有几个邪教成员,专门找她们这种人下手,你应该也知道的。” 艾海道:“小李子,这和马车有什么关系?” 李国楼道:“交通工具啊,这个邪教组织一定有马车这种交通工具。明天你们就去告诉自己管辖区域的暗娼,不是熟客就要当心,特别是花钱请她们出去玩的人,最好有几个人看见过这个人的面目,否则就别和客人出去玩。” 艾海惊喜道:“小李子,你有眉目了!” 李国楼摇头道:“哪有啊,只是在做防范工作,现在衙门里事情多,对这件案子漠不关心,我们只是先做好本职工作,接下来要看天意了。” 艾海不由说道:“嗯,我对你有信心,会抓到那个邪教组织的人。不过我求求你了,不要卖关子,先告诉我方家到底怎么回事好吗?” 李国楼道:“好吧好吧,反正明天你也会知道,我就先告诉你。待会儿在大哥、二哥面前不要提这件案子,做人要低调,在大哥家里,就说大哥高兴的事。” 艾海道:“哎,今生遇见你,不知算我倒霉还是幸运?做什么都要先算计一回,害得我现在吃饭也要算好几回,不知吃什么好了?” 李国楼撇一撇嘴,道:“艾秃子,你还不够幸运,吃饭要算,说明你口袋有钱了,艳福也来了,双管齐下,你还要什么?” 艾海头往李国楼身上靠,笑道:“我还要一个小相公。” 李国楼拍一下艾海的光头,怒道:“别得寸进尺啊,王八羔子,我会翻脸的。” 艾海赶紧坐好,哈哈笑道:“你还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昨天来衙门找你的小铃铛是谁?脚踏两只船啊。” 李国楼正儿八经道:“艾海别胡思乱想,人家只是问我要一本书,是我答应人家父亲的,这段时间不是忙嘛,没有给人家送去。” “书啊!”艾海扬声道:“我还以为是心呢。小李子骗人的玩意我们都会,你瞧你平时那个德性,样儿大了你!装的人五人六儿的,还挺象那么回事的,实际上满肚子的幺蛾子。蹦子儿没有看你还能鼓捣出什么花花肠子来。麻利儿着呀,怎么变没嘴儿葫芦儿了?费了半天的吐沫,我也不跟你嚼舌头了,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李国楼怒道:“艾秃子,你走在街上看见个半老徐娘你都不错眼珠儿的盯着人家看。哪天遇上个概儿不吝的,给你一板儿砖,你就知道什么是肝儿颤了。你说你们家老爷子也怪不容易的,千倾地一根苗,还巴望着你能出息,平地扣饼呢。你不但一点长进没有,还成天让老爷子吃挂落儿,给老爷子折腾的五脊六兽的,跟着你转磨磨。一数落你几句,你就蹬鼻子上脸,长行市了你,嫌老爷子絮叨儿,车轱辘话来回说。现在踏实了吧?那点儿家底儿全让你攘秃噜了吧?蹦子儿没有看你还能鼓捣出什么花花肠子来。就欠让你成天介吃棒子面糊儿糊儿,顶多白饶你一碗凉白开遛遛缝儿。还甭跟我耍哩格儿楞。赶紧给你家老爷子弄个孙子出来,别糊弄到我头上来。” 李国楼和艾海打起嘴仗,心里有些胆寒,月家魔术班的月摘仙寻他寻到衙门来了,虽然是说问他要那本西洋魔术书。但是有了初一,十五就不远了,后患已经来了,他第一次感觉到被年轻女子追,也是一种享受。不该给月摘仙好脸色看啊,更不该说会把那本魔术书送给她的,厚脸皮,会做戏的月摘仙应该还会送上门来,他该怎么对待月摘仙呢? 哎,说到底大清帝国的风气坏了,女人怎么在满街乱跑呢。女人当政不是好事,慈禧太后上台,天底下女人扬眉吐气了。性格缺陷,看见漂亮女人就会心软,这个毛病一定要改,待到下一次看见月摘仙,就要告诉月摘仙,他已经有老婆孩子了。 马车上李国楼和艾海安静下来,两人看向窗户外的街道,脸上的表情一些怪异,仔细一看他们两人都在想入非非,一个在胡思乱想,一个在想艳福,色心燃起艾海“噗嗤”一声笑出声。 李国楼扬声道:“艾秃子,要做老实人,别想红姑了,人家有老公孩子。” 艾海张口结舌,道:“你你你会读心术啊,难怪能做神探。” 李国楼道:“艾海,像红姑这种女人只认钱不认人,现在对你好,是因为你能帮她,还是保持距离好。” 艾海低头道:“可红姑说愿意跟我过日子,还愿意掏钱买房子,我答应她了。” 李国楼气得一下站起,头敲到车棚顶上,他也不顾疼痛,恶狠狠的用手指敲打艾海的脑袋,怒道:“我就是看见你这些天不对付,魂不守舍的样子,为了这种女人值得吗?” 艾海也不顾被打,强词夺理,硬气道:“小李子都是你害的,媒婆就是你。好人做到底,老爷子那里你要帮我瞒着,你还要给红姑重新弄个户籍,因果都是你种下的。” 李国楼颓然坐下,艾海和红姑是要私奔,给红姑弄个新户籍,就是不让老公王叔同找得到,京师这么大,再加上以后艾海住在满人居住区,王叔同一辈子也别想找到。就算找到又如何,有了新户籍,死不承认,王叔同打官司也打不赢。就像艾海所说,所有的恶果都是他种下的。很有可能王叔同和红姑没有婚书,这就更说不清楚了,而他落到中间算什么玩意嘛。 第八十九章 兄弟大聚会 李国楼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路上再也不和艾海说话。但马车已经来到兵马司胡同姚错家门口,李国楼只能挤出笑脸,跳下马车拥抱迎接他的姚错的大儿子姚双喜。 口齿漏风的姚双喜,一看见李国楼,就大叫:“小李叔讲故事,小李叔讲故事。” 李国楼抱起姚双喜,笑道:“好小李叔讲故事,要听三国的故事,还是圣经的故事。” 姚双喜叫道:“我要听圣经的故事。” 姚错恼怒道:“小李子,你看你讲什么圣经的故事,以后我儿子信仰天主教,我寻你算账。” 李国楼赶紧撇清关系,说道:“大哥,怎么会呢?就是神话故事,和山海经的故事一样,还教育人为善,不会带坏你儿子的。” 心里在想他有这么大的魔力吗?艾海是被他带坏的吗?好似八竿子打不着,艾海和红姑对上眼,管他什么关系,他只是把任务派给艾海,叫艾海解决红姑被地痞流氓骚扰的问题,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不知道。李国楼一会儿就自圆其说,把他从困局里解脱出来,不再为王快嘴烦恼,被人甩了就甩了。他被定亲的谢芸芳甩了,不是活得好好的。 顾永萍微笑道:“小李子,看你抱小孩子的样,就知道老手,什么时候抱儿子呢。” 李国楼哈哈笑道:“大嫂,规矩不能乱,我还没有抱老婆呢,怎么能抱儿子,一步一步来,是不是啊大哥、二哥。” 邬得福道:“小李子,好像是你不讲规矩,还没有结婚就做老爸了,坏规矩的人,要受到严厉惩罚。” 边上的人一起大笑。李国楼就是他们寻开心的对象,谁叫他脸皮厚,别人说什么讽刺的话,他都不会生气。 李国楼回道:“二哥,你这就不懂了,这叫吃现成饭,你是没有这个福份哦。” 邬得福笑道:“我是不要这个福份,将来分家产,我不是要给儿女烦死,这种有后患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顾永萍啐了他们一口,怒道:“我的儿子还小,你们谈这些干嘛,做长辈的正经一点。” 邬得福嘿嘿乐道:“大嫂,我们都是正经人,不听小曲,带不坏大哥的。哪天大哥娶小的了,不管我们的事,谁在里面兴风作浪,你应该清楚。” 男人有钱有几个不娶小老婆的?顾永萍叹道:“我只希望家和万事兴,别娶一个狐狸精回来,把门风给弄坏了。” 姚错仍然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似从来不做亏心事,夜不归宿的理由,都是公务繁忙。 李国楼大呼:“你们干嘛看着我啊,我成天在外办案,不和大哥一起出去玩的。双喜,我们别理他们,讲故事去喽。” 姚错、邬得福、李国楼、陆海空、行云风、艾海、王小崔在春风茶馆里聚首,好似同事之间的晚上聚餐,对他们来讲就是秘密的社团活动。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他们就在这里度过,在这里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里是他们第一个据点,现在主要人员不多还够用。 他们现在就是划分地盘,寻找一块块地盘的代言人,王小崔(王五)已经加入了这个社团,许多衙门不方便去干的事,就是由他起头去做。他现在混在几位大哥里面,不显山不露水,只做听令的角色。 李国楼依然抱着姚双喜,不讲完故事他是逃不脱小孩子的纠缠,谁叫他脾气好,喜欢和小孩子磨嘴皮子。 李国楼一跨进春风茶馆,惊叹道:“大嫂,你把家什都换了,好大的手笔嘛。” 春风茶馆耳目一新,漂亮的桌椅整齐的排列,哪还是平民百姓的茶馆,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客堂间。 顾永萍咯咯大笑道:“放心吧小李子,价格不变,我还是喜欢和老邻居打交道,现在下午、晚上还有戏班子呢,平时这里热闹得不得了。” 李国楼大惊失色,道:“啊,我才三天没来,谁想出来的主意,要累死大嫂啊。还唱戏,不是做亏本的买卖吗?” 姚错苦着脸道:“我是不同意的,没办法啊,枕边风威力无穷,我只有捏鼻子认了。” 李国楼摇头,女人啊也不太平,男人赚钱辛苦,顾永萍倒是折腾起玩乐,现在姚错才有点余钱,就在家门口开进戏班子。以后顾永萍会胃口越来越大,总有一天和那些王爷一样,养一班子戏子。这也是时代的产物,也是当时的人最高的追求,没有比家里摆宴席时,还有自家戏班子在旁唱戏露脸、挣面子的。有钱人送礼,最时尚的就是送一个戏班子,这花的代价就大了,都是王公贵族做的事。 稍微低一级别的人,就是送歌姬,在大城市捧红一个歌姬所花的银子,成千上万两银子,大清帝国的有钱人,就是过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 李国楼转头道:“二哥,你家里的人,有这个喜好吗?” 邬得福挥手道:“不提也罢,小李子还是讲故事吧。”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国楼费劲唾沫讲圣经。哄骗好姚双喜,顾永萍带着大儿子转回后院,去准备晚宴了。茶馆里只剩下一帮大老爷们,说话就没有顾忌起来。 众人都在等一品堂的赵耀来吃饭,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认识认识,拜山头认大哥来了。开始说起婆婆妈妈的事,私事公事夹杂在一起诉说,打发一段时间。 邬得福终于忍不住,怒道:“大哥,都是你不好,我家里那口子被嫂子带坏了,听唱戏听上瘾了。现在我前脚出门,她就进戏馆子,半夜里说梦话,都在唱戏,你说这事怎么办?” 姚错挠头扫视李国楼,说道:“我得出经验来了,女人也不能让她们在家闲着。我听王五说,小芳的宝芝房马上要开,小李子到底什么时候开呢?” 李国楼没有多想,随口道:“装修倒是弄得差不多了,这不再过一个月就要春节了,不是客人都回老家了吗?没有生意了,我就准备让小芳过完正月十五才开张。” 姚错指着李国楼,说道:“这就开张,我们都去捧场,让我老婆去帮忙,她也喜欢做菜,反正那里也可以唱戏,一面学做菜,一面听戏,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王五点头道:“大哥说的对,我好久没有吃到小芳烧的菜,肚子里馋虫也出来了。” 众人一起叫嚣,命令李国楼早点让宝芝房开张,他们都要去捧场,春节里可以订餐,这么多家庭还可以聚在一起打麻将。 李国楼不同意,这不是让他一个人在春节累死,别人吃喝玩乐,他倒是变成伺候人的小厮。 李国楼辩白道:“诸位,小芳喜欢开酒楼,随便她怎么整吧,我们大老爷们管什么呀啊。” 邬得福问道:“王五,小芳真的会烧菜。” 王五嘿嘿笑道:“小芳死去的老公是石家庄人,郑家传人,二哥你懂的。” 郑家几代人出了许多御用厨师,也是大清帝国钦点的顶级厨师出处,也就是说郑家的人,有许多人都做太监了,所以王五的脸色变得猥亵。 邬得福恍然大悟,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啊,小李子别扭扭捏捏了,大老爷们答应就是,这么多兄弟给你捧场,你要求什么,到时我让包大人给你题字,以后你就能财源广进。” 李国楼哭笑不得,又不是皇帝题字,谁来吃饭是看包一同的字呢?但这个面子说什么也要给的,无奈点头众位兄弟的要求,早日让宝芝房开张。 姚错打什么主意李国楼岂能不知?大哥也想开酒楼了,不再把心思放在一间茶馆铺子上,跑到他的地盘上来偷师,还美其名曰:“帮忙!”他已经没有其他期盼,只要求大嫂顾永萍以后开的酒楼,别用《宝芝房》这块招牌。生意人的招牌就是钱,还能留给后代,他可不愿意以后为了《宝芝房》的招牌和别人打官司。 李国楼刚答应下来,邬得福说道:“小李子,让我的老婆也来帮忙,以后让你的宝芝房发扬光大。” 这下李国楼不干了,急道:“大哥、二哥,在京师再弄出两家宝芝房,这生意不要一落千丈啊。” 邬得福赶紧辩解道:“哎,自家兄弟,我们怎么会做杀鸡取卵的事,我老婆是天津人,那里可是好地方,有钱人的后花园啊。” 听见邬得福放弃京师的阵地,李国楼转而看向姚错,问道:“大哥,你呢?” 姚错一撸衣袖,叫嚣道:“你们啊,都是小打小闹,我早就合计好了,以后开个吃喝玩乐都有的会馆,宝芝房只是里面一间酒楼,我们把天字号总部放在里面,就是名字还没有起好,你们一起合计一下,什么样的名字最拉风。” 邬得福一下来精神了,说道:“嗯,还是大哥有魄力,开一个会馆,钱财以后就是日进斗金。” 众兄弟一起欢呼雀跃,大声鼓噪起来,都认同大哥姚错、二哥邬得福的主意。 李国楼将一杯水一饮而尽,叹道:“你们啊,都是井底之蛙,一个会馆日进斗金,能有多少钱,不是我说你们,目光短浅,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以后我做的生意,不让你们参和了,我一个人闷得蜜去。” 呼啦一下,李国楼坐的位子周围,被诸位兄弟围得风雨不进,水泄不通。众人开始的好日子都拜李国楼所赐,哪肯让这条金鱼游掉呢。 第九十章 会西洋巫术 邬得福凝神看着李国楼,说道:“小李子,你有什么好的生财之道,说来听听,二哥知道你脑袋活络,我们不是过河拆桥的人,好处你没有少分吧。” 姚错点头道:“小李子,自从你来到我的大队,你看看我改变多少了,还不够朋友吗?” 陆海空道:“好三哥,我的好三哥,我和四哥都服你,永远跟你走。” 王五没有说话,直接斟茶递水,替诸位兄弟忙活。艾海是插不进去,只能伸长脖子认真听讲。 李国楼摆足架子,才开口道:“诸位兄弟,不说皇家,你们认为京师谁最有钱?” 王五道:“王爷算不算?” 李国楼摇头道:“他们也是皇家人,不算。” 邬得福伸手向上一指,道:“上面的长官,闭着眼睛数钱。” 李国楼道:“能赚几年呢?最多七年任期,肥的瘦的位子轮换坐,不是自家开的场子,都要告老还乡的。” 姚错道:“紫衣社的那帮大商人,他们的实力无能撼动,左宗棠就是靠他们升上去的。” 李国楼点头道:“对!紫衣社的那帮人,黑道、白道都要给他们面子,他们就是国家的脊梁,他们有钱啊,还团结在一起。钱砸在谁身上,谁再升不上去,就是阿斗了。我们有钱干什么?难道也加入紫衣社,人家会看得上我们吗?底子、地位不够好,我们就算加入进去,也没有发言权。” 邬得福似懂非懂,道:“小李子,你说明白点,要干什么呀?” 李国楼道:“我的意思是说,以后我们要把有钱的人拉拢过来,强大到比紫衣社还要厉害,大哥二哥不再是一路人马,而是京师响当当的大商人、大善人,这才是我们天字号追求目标,不论谁上台,也不能动我们,因为我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懂吗?” 姚错闹不明白,道:“施粥?” 李国楼白眼道:“大哥,这也太低级了,还要我教吗?” 邬得福道:“难道要我们去做正行,搞个外包装。” 李国楼点头道:“对,还是二哥说中了,我们也要有正行生意,而且让这桩正行生意让有钱人都有求我们,心甘情愿听我们摆布,甚至以后洋人都会有求于我们,和我们搞好关系。” 姚错道:“我们现在还买枪买炮,谁会要呢?” 李国楼摇头道:“大哥,军火生意是发国难财,如今天下马上要太平了,我们还做什么军火生意啊。军火生意也属于捞偏门,上面没有人谁会做冤大头呢。” 邬得福瞅着李国楼脸色阴晴不定,想不出什么生意比开会馆还挣钱?那些挖人参、开金矿的生意都是王爷在做,他们是不能插进去的。 邬得福无奈,投降认输,叹道:“小李子,还是你说出来吧,我是想不出来。” 李国楼环顾一圈周围的人,说道:“现在我们大清帝国的票号都被山西人垄断了,北方是山西人的票号,南方是洋人的商行,这个行业在西方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只有踏入这个行业,我们才算真正的有钱人。” 邬得福道:“小李子,我看这个行业也是黑道,白不到哪里去。”他暗自恼怒,票号岂能算白道生意,明明就是黑道生意,李国楼让他猜一辈子也猜不到做票号生意上去。 此时的票号是黑道生意,做的事见不得光,押运银子都是交给黑帮去做。门规更是吓人,等级森严,伙计、掌柜没有人生自由,可以说不食人间烟火,外人感觉就是神秘的一个门派。有些票号就做本地大商人生意,普通百姓是不和票号打交道。 看着众人不削的眼光,李国楼叹道:“我是和你们说过了,不肯出钱出力,到时还想插一脚也插不进,因为这是股份制,其他股东不同意,你们把钱送到我门前,我也不收的。” 邬得福瞪大眼睛,说道:“小李子,你想清楚,票号的资本要多少钱,至少几十万两白银。人家的信誉是靠几代人才换来的,你想插进去可能吗?我看你是在做梦。” 李国楼说道:“才几十万两银子,我不是空手套白狼,弄来五万两银子吗?只要明年我们把京师整治好,几十万两银子,自有人送上来,名字我也想好了,要福票号,大哥、二哥名字都有,怎么样好不好?” 邬得福摇头道:“别起这个名字,这么俗气,一听就是乡下人开的,要跟上时代洋气点。” 姚错道:“我的名字是错,什么也不搭,小李子这种马屁就不要拍,名字要大气磅薄,才能站在更广阔的舞台。” 李国楼有点尴尬,想拍两位大哥马屁,没有拍上,拍到马脚上去了。 邬得福仰天长叹道:“野心啊,一下子想到几十万两银子上了,把我们所有人祖宗十八代都卖了,也凑不到这个数,小李子算你狠,赌赢第一局,我们再赌第二局,我是准备干了。但是依我看来,小李子,陪你赌下去,总有一天会打回原形。”他的野心被李国楼鼓动得越来越大,也对自己越来越有信心,已经膨胀到无所企及的地步,对将来做上大商人、大善人充满期盼。 姚错把另一个袖子也撸上来,说道:“干一回也是干,干二回也是干,凑到几十万两就干。票号的生意是传代的,若是把这桩买卖做好,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告诉子孙,想当年我们是干什么的。”已经拿到好处,更是不肯放弃发大财的机会,姚错原本就是赌徒,上了贼船岂肯轻易跳下。 王五叹道:“小李子,再跟你干下去,我连房子都没地方住了。”他是和李国楼共进退,荣辱与共,绝对相信李国楼的主张,倾家荡产的话也说出来了。 行云风干笑几声,没有呼应两名大哥的话,他还是喜欢收取保护费,驾轻就熟。没有谱的事,他才不愿沾边。 陆海空道:“几十万两银子啊,我看我们干不了。”不看好的事,会出力吗?含义已经告诉在旁的人。 艾海有心无力,暗自攥紧拳头,他只有靠拼杀换取将来,他相信李国楼还是会帮他的。虽然李国楼从马车上下来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但李国楼住在他家里,又让他挤进大哥的行列里,以后他的人马不会比陆海空少。 有人准备干,有人想打退堂鼓,见好就收的道理,大家都懂。李国楼也不多说,这事一桩现在他拿捏不住的生意,但他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做好票号的生意。把别人的钱,掌控在自己手里,才有成就感,李国楼的眼界更高,天地也将更为广阔。 姚错忍不住,掏出金表看时间,看见这个动作,李国楼不由撇一撇嘴,暴发户就是这样。 邬得福怒道:“小李子,你送金表给大哥,为什么没有我的份?” “嘘嘘嘘嘘!”姚错赶紧做个手势,说道:“骗我老婆的,是我自己花的银子,你怎么连这种谎话也会相信,亏你还是做师爷的。” 邬得福心情立刻平复,说道:“这还差不多,小李子,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们可是在一间房里办差的。今天交给你的差事怎么样,有没有办妥?” 李国楼嘿嘿笑道:“案子明天就会销了,不过小贼会自己到衙门来,还会送上二百两孝敬。劳烦邬师爷把他关进监狱里去,关小贼一个月,让他吃点苦头。” 邬得福脑子好使立即明白过来,闷在肚子偷笑,说道:“小李子,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捕快,要是不做就可惜了。” 李国楼道:“我喜欢呆在案发现场,破案很有成就感,不会辞职不干的。” 姚错点头道:“嗯,这样才好,省的让我们担心哪天你会卷掉我们的钱财逃到英国去。还有一件我最担心的事,你的贱嘴和我老婆说了什么?” 李国楼狐疑道:“大哥,我能和大嫂说过什么贱话?你别胡扯。” 姚错怒道:“你还不知道啊!圣经圣经,我老婆已经从教堂拿回一本圣经了,每天都在读,已经要叫双喜到天主教的玛利亚学堂读书了。你看你整的事,我家要出两名天主教徒了。” 李国楼赶紧辩白道:“大哥,是大嫂自己那天在满汉楼喝酒时和钱大嫂聊起来的,这也要怪到我头上,我不是太冤了,再说我也不信教。” 邬得福瞥眼道:“本官判决,小李子一点也不冤,小李子你会洋鬼子的催眠术,祸害大清帝国的老百姓。你们说说看有多少习惯是从遇见小李子以后改变的?” 在场人一想频频点头,都说好多习惯都改了,真的被小李子的催眠术给控制了。 邬得福洋洋自得,道:“我说的没错吧,这叫巫术,在西方是要被烧死的。所以小李子在这里可以破案,就是靠洋鬼子的巫术。” 李国楼无从辩驳,他真的蛊惑了许多不同性格的人,做了别人从来没有做过的事。西方巫术的书,他也看过,但是没有看懂,咒语更是背不出来。难道他的天赋是洋鬼子的巫术?李国楼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 第九十一章 没有永远的朋友 寒冬的积雪让道路泥泞不堪,行人走得缓慢,总有人一不小心摔倒于地,小孩子是拿出滑雪板,戴着皮帽子,在冰雪覆盖的河道玩滑雪。天际灰蒙蒙的,看来下一场暴风雪既然来临。 李国楼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戴着一个礼帽站在衙门外,他是刑部衙门的异类,所有人都认识他。寒风阵阵袭来,李国楼耍酷的将衣领竖起,大衣也没有扣上扣子,敞开的衣襟好似挺拔玉立的帅哥。一股暗流在刑部涌动,这就是假洋鬼子的打扮,被越来越多的人推崇。只要有点钱财的衙役、官吏都开始慢慢在学李国楼的穿着打扮。身穿黑色大衣的人越来越多,李国楼向进入衙门的一位同僚打量。 勃然发怒道:“艾秃子,你干嘛穿我的衣服。” 艾海逃窜进门,随口道:“睡我的床,我穿你的衣服天经地义。”说话间已然消失在门口。 李国楼嘴里骂了一句京骂,养不熟的白眼狼,傍上他过上好日子,却还把他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如今他不敢回洪敞胡同,王快嘴还求他帮忙,找回消失的老婆红姑,他嘴上答应王快嘴,心里那种滋味别提多难受,王崽子哭泣的脸,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人。 李国楼也在反省自己,他的出现改变了多少人,改变了这个世界吗?没有这么伟大。但周围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步伐而改变,未来他能掌控吗?李国楼有些迷失,他害怕看到结局。 风把地上的积雪扬起,大街上的人都低着头走路,李国楼把礼帽压得很低,低头看路走向东将来巷。想到陈香芳,李国楼心里泛起阵阵暖意,热恋的甜蜜让他脸上露出笑容。李国楼加快脚步,一名小孩撞到他身上。 “对不起!”小孩子急道。 李国楼没给小孩溜走,一把抓住小孩子的衣领,把小孩提到半空,怒道:“这么小就不学好,谁是你的大哥。”说话间李国楼夺回被小孩子偷去的腰包。 贼眉鼠眼的小孩子嘤嘤哭泣,讨饶道:“大爷,饶了我吧,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路上的人有的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有的在责骂那名小孩,有的叫李国楼饶了小偷。 李国楼虽然知道小孩子在说谎,这种小孩都是盗窃团伙的成员,小时候小偷小摸,只要不被人打残废,总有一天会变成大盗。但今儿小孩子没有成功偷到钱袋,还被人抓住,回去会被大哥痛打一顿,这些控制小孩生活,隐藏在背后的成年人才是最坏的坏人。李国楼决心已下,不会给丐帮面子,他一定要把这种坏人抓进肮脏的监狱里。 李国楼放下小孩子,从腰包里掏出十枚铜钱递给那名小孩子,说道:“你走吧,交给你老大,要学好就别在贼窝里混了。看见过那些大街上爬行的乞丐吗?他们为什么只会爬,就是因为被抓进牢里,戴过木狗子,两条腿就废了。你不想以后也这样过一辈子,别做小偷了。” (木狗子是满清的一种刑具,专门对付盗贼,只要戴上两年,人就不会正常走路了,这种刑具到民国初年还在用。) 李国楼说完就走了,不管这名小孩子听不听得懂?旁边一定有小偷的成员,李国楼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好似在警告那些不太平的人,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边上有人道:“我认识他,假洋鬼子是衙门里的人,小毛孩你遇见他算你好命,换做别的衙役抽死你哦。” 小孩子低头跑起来,飞快的消失在街道上,他的命运也将随着遇见李国楼而发生改变。 “小楼!”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安徽同乡会馆门口李经略笑着跑过来。 “李叔,这么巧啊!”李国楼赶紧迎上去,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李经略。 “小楼真是巧了,我正想去找你,你哥来电报了。” 李国楼疑惑的看着李经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瞒着他,微笑道:“李叔,你和我哥说了我的事?” 李经略板着脸道:“怎么能不说,店都要开了,我还能装聋作哑吗?” 李国楼羞愧的低头傻笑,长辈面前没有他高调的时候。 李经略从兜里掏出电报纸,递给李国楼,说道:“你哥你姐还有你姐夫要来京师过年,有重大消息和你说。” 李国楼一哆嗦,电报纸掉在雪地上,急道:“啊!他们为什么不给我打电报啊?” 李经略不满的看着李国楼手忙脚乱,说道:“我和你说不是一样啊。” 心慌意乱的动作,说明李国楼对他的哥哥姐姐来京师有多么害怕,心里犹如吊着十五只水桶在井里提水,七上八下,害怕、慌乱还有期盼和家庭的温暖。心神不由被亲人牵绊,好想念哥哥姐姐,本来应该回老家过年,却因为京师有热恋的女子,没有回安徽合肥。这下好了,全家人要在京师团聚。 李国楼随着李经略走进安徽同乡会馆,早上茶馆里面已经有人在自弹自唱,自得其乐的一群老少,唱着京戏表演着他们的拿手绝活。 李经略没有带李国楼到后院去,检一个角落的位子坐,说道:“就这里和你说几句,待会儿我还有事要出去。” 跑堂的小厮斟茶递水,李国楼早上出门第一次喝茶,大清帝国安逸的生活他已经适应,缓慢吹嘘茶杯上漂浮的绿叶,一股热流暖在心间。“好茶啊!这水还蛮讲究的嘛,是用冰水烧的。”李国楼犹如老茶客一样,品味着黄山毛峰。 李经略呵呵一笑,道:“算你识货,待会儿送你一斤茶叶,皇宫里的贡品啊。” 李国楼摇头道:“李叔不对吧,贡品那几茶棵树,我们是吃不到的,黄山毛峰里还有品级了。” 李经略怒叱道:“小楼啊,你是做捕快做的脑子坏了,什么事都要刨根寻底吗?怪不得有家难回,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李国楼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李叔耳朵真灵,我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抓坏人得罪黑帮了,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就在同事家里窝着,就看家里人给我多少钱买房子,不给的话只有东游西荡了。” 李经略叹道:“你啊,家里人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银子,几万两有吧。人家一辈子才挣几百两,你说你小小年纪花了这么多银子学到些什么?” 李国楼赶紧正襟危坐,道:“李叔,我现在做大事,花出去银子,以后成倍的翻回来,从明年起你的会馆我捐一千两银子,你这下满意了吧。” 李经略不为所动,说道:“小楼,你哥那块不算啊。” 李国楼驳斥道:“李叔,这你就不对了,我们李家没分家,哪能分两个人捐呢?一千两已经翻倍了,你以为我把银票当草纸啊。” 李经略憋不住了,笑的胡子乱颤,舒展眉宇,道:“好!我相信了。放心吧我没说你坏话,我也希望你呆在京城里,哪能说你和小芳不是,尽给你说好话了。” “真的!”李国楼露出欣喜的表情,还是自家叔叔好,沾亲带故,胳膊肘往里拐。 李经略瞥眼道:“嗯,看在你小子还算有良心没有忘记我这叔,不像有的人叫的亲切,真的叫他掏银子了,就给我哭穷。不想帮乡里乡亲的人永远升不上去,发不了大财,你说是不是?” 李国楼急忙点头应承,人要有远虑,同乡会的势力遍及大江南北,这个时代用人都是分区域用人的,没有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谁敢用你。个个行业也有不同地区的人把控,想要踏进他们的门槛别提多费劲了。就像李国楼想做票号生意,没有山西票号的帮衬你不可能成功。人家来一出挤兑风波,一次性就会让你死,机缘就是靠平时的点点滴滴积累,李国楼也在积累着人脉关系。 李经略笑道:“你哥把钱已经打到上海同乡会馆上了,让你去买宅子,他们这次来要住新家,现在正是买房子的好时间,债主都赖在房东家里。小楼讨价还价你不行,等我拜访好客人,中午我到宝芝房找你。” 李国楼既兴奋又紧张,挠头道:“李叔现在买房来得及吗?装修也找不到人啊。” 李经略思索道:“到也是小楼,买了也住不了人,就让小芳开心开心吧。还是让你的哥哥姐姐住这里,我会张罗好的。” “那就麻烦李叔了,我到宝芝房去了。”李国楼兴奋的站起,就想走了。 “哎,看你茶叶不拿了。”李经略用责怪的语气斥责道,脸上的神色却有嘉许的表情。 李国楼拿着电报纸,疑惑道:“李叔,电报上说有我老朋友来是谁啊?” 李经略回道:“你的老朋友,我哪知道是谁呢?你问错认了。” 李国楼带着兴奋又有些狐疑,手里拿着一包茶叶,离开安徽同乡会馆。身后李经略捂住嘴巴,狭促的看着李国楼背影在偷笑。 第九十二章 家里人的电报 寒冬的积雪让道路泥泞不堪,行人走得缓慢,总有人一不小心摔倒于地,小孩子是拿出滑雪板,戴着皮帽子,在冰雪覆盖的河道玩滑雪。天际灰蒙蒙的,看来下一场暴风雪既然来临。 李国楼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戴着一个礼帽站在衙门外,他是刑部衙门的异类,所有人都认识他。寒风阵阵袭来,李国楼耍酷的将衣领竖起,大衣也没有扣上扣子,敞开的衣襟好似挺拔玉立的帅哥。一股暗流在刑部涌动,这就是假洋鬼子的打扮,被越来越多的人推崇。只要有点钱财的衙役、官吏都开始慢慢在学李国楼的穿着打扮。身穿黑色大衣的人越来越多,李国楼向进入衙门的一位同僚打量。 勃然发怒道:“艾秃子,你干嘛穿我的衣服。” 艾海逃窜进门,随口道:“睡我的床,我穿你的衣服天经地义。”说话间已然消失在门口。 李国楼嘴里骂了一句京骂,养不熟的白眼狼,傍上他过上好日子,却还把他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如今他不敢回洪敞胡同,王快嘴还求他帮忙,找回消失的老婆红姑,他嘴上答应王快嘴,心里那种滋味别提多难受,王崽子哭泣的脸,更加觉得自己不是人。 李国楼也在反省自己,他的出现改变了多少人,改变了这个世界吗?没有这么伟大。但周围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步伐而改变,未来他能掌控吗?李国楼有些迷失,他害怕看到结局。 风把地上的积雪扬起,大街上的人都低着头走路,李国楼把礼帽压得很低,低头看路走向东将来巷。想到陈香芳,李国楼心里泛起阵阵暖意,热恋的甜蜜让他脸上露出笑容。李国楼加快脚步,一名小孩撞到他身上。 “对不起!”小孩子急道。 李国楼没给小孩溜走,一把抓住小孩子的衣领,把小孩提到半空,怒道:“这么小就不学好,谁是你的大哥。”说话间李国楼夺回被小孩子偷去的腰包。 贼眉鼠眼的小孩子嘤嘤哭泣,讨饶道:“大爷,饶了我吧,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路上的人有的停下脚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有的在责骂那名小孩,有的叫李国楼饶了小偷。 李国楼虽然知道小孩子在说谎,这种小孩都是盗窃团伙的成员,小时候小偷小摸,只要不被人打残废,总有一天会变成大盗。但今儿小孩子没有成功偷到钱袋,还被人抓住,回去会被大哥痛打一顿,这些控制小孩生活,隐藏在背后的成年人才是最坏的坏人。李国楼决心已下,不会给丐帮面子,他一定要把这种坏人抓进肮脏的监狱里。 李国楼放下小孩子,从腰包里掏出十枚铜钱递给那名小孩子,说道:“你走吧,交给你老大,要学好就别在贼窝里混了。看见过那些大街上爬行的乞丐吗?他们为什么只会爬,就是因为被抓进牢里,戴过木狗子,两条腿就废了。你不想以后也这样过一辈子,别做小偷了。” (木狗子是满清的一种刑具,专门对付盗贼,只要戴上两年,人就不会正常走路了,这种刑具到民国初年还在用。) 李国楼说完就走了,不管这名小孩子听不听得懂?旁边一定有小偷的成员,李国楼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好似在警告那些不太平的人,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边上有人道:“我认识他,假洋鬼子是衙门里的人,小毛孩你遇见他算你好命,换做别的衙役抽死你哦。” 小孩子低头跑起来,飞快的消失在街道上,他的命运也将随着遇见李国楼而发生改变。 “小楼!”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安徽同乡会馆门口李经略笑着跑过来。 “李叔,这么巧啊!”李国楼赶紧迎上去,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李经略。 “小楼真是巧了,我正想去找你,你哥来电报了。” 李国楼疑惑的看着李经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瞒着他,微笑道:“李叔,你和我哥说了我的事?” 李经略板着脸道:“怎么能不说,店都要开了,我还能装聋作哑吗?” 李国楼羞愧的低头傻笑,长辈面前没有他高调的时候。 李经略从兜里掏出电报纸,递给李国楼,说道:“你哥你姐还有你姐夫要来京师过年,有重大消息和你说。” 李国楼一哆嗦,电报纸掉在雪地上,急道:“啊!他们为什么不给我打电报啊?” 李经略不满的看着李国楼手忙脚乱,说道:“我和你说不是一样啊。” 心慌意乱的动作,说明李国楼对他的哥哥姐姐来京师有多么害怕,心里犹如吊着十五只水桶在井里提水,七上八下,害怕、慌乱还有期盼和家庭的温暖。心神不由被亲人牵绊,好想念哥哥姐姐,本来应该回老家过年,却因为京师有热恋的女子,没有回安徽合肥。这下好了,全家人要在京师团聚。 李国楼随着李经略走进安徽同乡会馆,早上茶馆里面已经有人在自弹自唱,自得其乐的一群老少,唱着京戏表演着他们的拿手绝活。 李经略没有带李国楼到后院去,检一个角落的位子坐,说道:“就这里和你说几句,待会儿我还有事要出去。” 跑堂的小厮斟茶递水,李国楼早上出门第一次喝茶,大清帝国安逸的生活他已经适应,缓慢吹嘘茶杯上漂浮的绿叶,一股热流暖在心间。“好茶啊!这水还蛮讲究的嘛,是用冰水烧的。”李国楼犹如老茶客一样,品味着黄山毛峰。 李经略呵呵一笑,道:“算你识货,待会儿送你一斤茶叶,皇宫里的贡品啊。” 李国楼摇头道:“李叔不对吧,贡品那几茶棵树,我们是吃不到的,黄山毛峰里还有品级了。” 李经略怒叱道:“小楼啊,你是做捕快做的脑子坏了,什么事都要刨根寻底吗?怪不得有家难回,到底得罪什么人了?” 李国楼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李叔耳朵真灵,我的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抓坏人得罪黑帮了,没什么大不了。现在就在同事家里窝着,就看家里人给我多少钱买房子,不给的话只有东游西荡了。” 李经略叹道:“你啊,家里人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银子,几万两有吧。人家一辈子才挣几百两,你说你小小年纪花了这么多银子学到些什么?” 李国楼赶紧正襟危坐,道:“李叔,我现在做大事,花出去银子,以后成倍的翻回来,从明年起你的会馆我捐一千两银子,你这下满意了吧。” 李经略不为所动,说道:“小楼,你哥那块不算啊。” 李国楼驳斥道:“李叔,这你就不对了,我们李家没分家,哪能分两个人捐呢?一千两已经翻倍了,你以为我把银票当草纸啊。” 李经略憋不住了,笑的胡子乱颤,舒展眉宇,道:“好!我相信了。放心吧我没说你坏话,我也希望你呆在京城里,哪能说你和小芳不是,尽给你说好话了。” “真的!”李国楼露出欣喜的表情,还是自家叔叔好,沾亲带故,胳膊肘往里拐。 李经略瞥眼道:“嗯,看在你小子还算有良心没有忘记我这叔,不像有的人叫的亲切,真的叫他掏银子了,就给我哭穷。不想帮乡里乡亲的人永远升不上去,发不了大财,你说是不是?” 李国楼急忙点头应承,人要有远虑,同乡会的势力遍及大江南北,这个时代用人都是分区域用人的,没有一点沾亲带故的关系,谁敢用你。个个行业也有不同地区的人把控,想要踏进他们的门槛别提多费劲了。就像李国楼想做票号生意,没有山西票号的帮衬你不可能成功。人家来一出挤兑风波,一次性就会让你死,机缘就是靠平时的点点滴滴积累,李国楼也在积累着人脉关系。 李经略笑道:“你哥把钱已经打到上海同乡会馆上了,让你去买宅子,他们这次来要住新家,现在正是买房子的好时间,债主都赖在房东家里。小楼讨价还价你不行,等我拜访好客人,中午我到宝芝房找你。” 李国楼既兴奋又紧张,挠头道:“李叔现在买房来得及吗?装修也找不到人啊。” 李经略思索道:“到也是小楼,买了也住不了人,就让小芳开心开心吧。还是让你的哥哥姐姐住这里,我会张罗好的。” “那就麻烦李叔了,我到宝芝房去了。”李国楼兴奋的站起,就想走了。 “哎,看你茶叶不拿了。”李经略用责怪的语气斥责道,脸上的神色却有嘉许的表情。 李国楼拿着电报纸,疑惑道:“李叔,电报上说有我老朋友来是谁啊?” 李经略回道:“你的老朋友,我哪知道是谁呢?你问错认了。” 李国楼带着兴奋又有些狐疑,手里拿着一包茶叶,离开安徽同乡会馆。身后李经略捂住嘴巴,狭促的看着李国楼背影在偷笑。 第九十三章 宝芝房 寒风凛冽大街上的人缩着脖子小心的走路,雪球不知从哪里就会扔过来。李国楼的一身打扮引来爱国的小孩打击,声中数弹亡命而逃。 看到高悬的《宝芝房》的金字招牌,李国楼心中得意,包大人的字比他不知好多少倍,高官的字价值千金,是另一种受贿方式,拿着钱财、古董、房产换取高官的字幅是大清帝国一种潜规则,他的家里有许多高官的字幅,都是花银子得来的。 店门口有名伙计在擦拭窗户,那是周小欢,原本是李国楼的隔壁邻居,李国楼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木头木脑的一个粗人,但在钱水屏的大力推荐下,李国楼就让周小欢来宝芝房做打杂的伙计。周小欢不会说溜须拍马的话,连跑堂恭送客人的资格也没有。 这里的装修没有全部是宫廷古典的路线,走进酒楼的前院挖了一条小溪,蜿蜒曲折的溪水里面养着几尾大鱼还有几只乌龟,边上排布着一些太湖石,低矮的灌木,红色的墙砖把外面喧闹的大街阻隔。进来第一视觉是干净古朴又有参差不齐的错落,院落的一隅圈养着一只大公鸡。 李国楼腹诽着那巴子,还不如养一只仙鹤呢。“龟鹤延年”被那巴子整得不伦不类。不过有些田园风光的含义,这里是整不出大气磅礴的气势,只能另辟蹊径。 殿堂里高挂着二幅任伯年字画,一幅是孔雀开屏,另一幅是三友图,这是李国楼家捧红的一名画家,在上海生活。李国楼把他的画挂在最显眼的位子,就是要把任伯年画师的地位捧高。这种事是收集画作的富人,最擅长做的事,哪天任伯年死了,这几幅画就是无价之宝。 看到李国楼一进来不是去找陈香芳,而是在大厅里欣赏画作。那巴子大为不满,行进到旁边,说道:“小李子,一进门就发愣,晚上闻艾秃子的臭脚了。” 李国楼不在意那巴子胡言乱语,叹道:“那巴子啊,你真的鼠目寸光,以后这两幅画,就值五个宝芝房的价值,价值万贯也不值啊。我是有幸和任伯年生活在同一时代。” 那巴子不削道:“哼!这谁不知道啊。我还和赵孟符生活在同一时代呢。任伯年的画现在最多二十两银子,你糊弄谁去。” 李国楼大怒,指手画脚道:“那巴子,你看看清楚,这不是三尺画卷,七尺画卷啊,五十两也不止。” 那巴子点头道:“好!就算二百两,赶明我拿回去几天,以后让你变成二千两好吧。” 李国楼撇一撇嘴道:“那巴子,每个人都有擅长,赵孟符画不出任伯年的画。懂吗?给你一年也没有用,这个做不了假。” 那巴子眼珠一转,明白过来,做高雅的有钱人就要学会收藏,他如今什么都学李国楼,就是打扮不学,因为他要和宫里的人打交道。不过金怀表也在衣襟里藏着,掏出怀表看究一番,说道:“小李子你来晚了,说好几点钟的?” 李国楼昂头道:“有事,刚才遇见李叔了,和他聊几句,中午他过来吃饭,叫厨房做几个好菜。” 那巴子瞥眼道:“不用叫,已经在做了,你少吃几口菜,就能多双筷子。嗯!这茶叶挺好,我给二奶奶送去,就说你送的,不要让人家以为你只会拿钱,好处从来不想到她。” 李国楼急色,眨巴着眼睛,让那巴子别胡说,这种玩笑开不得,陈香芳就在厨房里呢。 李国楼问道:“偷师的人都来了吗?” 那巴子怒气冲冲道:“都是王五的臭嘴不好,全部在厨房呢。你别过去,人太多了。” 李国楼又道:“那你姐呢?” 那巴子大惊失色,道:“小李子你真是神探,我姐今儿第一次来就被你算到了,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李国楼嗤之以鼻,道:“就你这小样,有几根花花肠子我会不知道,平时就让你占便宜罢了,你以为我不懂人情世故啊。” 那巴子道:“我懂!大智若愚嘛,猪八戒就是典范。” 李国楼怒气冲冲,死掐那巴子脖子,道:“王八羔子,又占我便宜,找抽啊!” “哐嘡!”厨房里传出碗摔碎的声音,李国楼赶紧停止和那巴子打闹,那巴子道:“小李子别过去,省得闹心,眼不见为净。” 李国楼听出是一叠碗碎的声音,不由肉疼,问道:“贵不贵?” 那巴子道:“已经换过碗碟了,亏不了多少。” 李国楼道:“那我就放心了,走!我们到楼上坐一会儿。” 楼上都是包房,李国楼环顾一间包房的布局,叹道:“那巴子,你的眼光还是不行啊,歌姬唱曲,旁边还要有打板的人,这么小的地方,你叫打板的人坐在哪里?” 那巴子一下懵了,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急忙推脱责任,说道:“你干嘛不早说,我有几个场子,哪顾得过来。” 两人不由为双方到底要负上什么责任争辩起来,这种事早就不是一次二次,总有不满意的地方,改了一次又一次,反正就是折腾钱,装修的费用早就超支了,他们却毫不在乎。现在宝芝房变成他们的颜面,什么都要做到尽善尽美,为了一些小细节,他们两人会吵上半天。 那巴子的大姐那燕端着茶盘,走进来叱道:“都别吵了,给伙计听见像什么样,还是老板呢。嗓门比公鸡还响,连大街上也能听见了。” 李国楼瞅眼那燕,道:“那巴子,我先提醒你,制服啊!这里做的是正经生意,别给我整得像花满楼一样骚包。跑堂的大嫂更别涂脂抹粉,走路不许学满人那样扭屁股。” 那燕气得直喘粗气,指着李国楼鼻子,道:“假洋鬼子,我们满人就是这样走路的,你能怎样!” 李国楼摆手,辩解道:“大姐,我不是说你呀,你参和什么。那种拿手帕扭动蛇腰的动作,我看着不舒服。” 那巴子打圆场,道:“姐,我们在谈正事,你别来参和,什么都要有规矩,有的要学习汉人的,有的要学习满人的,小李子不是说我们满人不好,你还是好生学好端盘子的基本功。” 那燕拿着茶盘走了,临走还瞪了一眼李国楼,那巴子叹道:“小李子,你就是讨女孩子喜欢,我姐对你**了。” 李国楼怒叱道:“继续说正事,不许瞎扯。刚才说到哪了?” 那巴子道:“说到怎么能够做生意不亏。” 两人不由一起笑起来了,人家做生意是挣钱,他们才开始做生意却在想如何少亏。 那巴子说道:“朋友广路子宽,这里请客吃饭在所难免,亏是亏定了,不过也有好处人气带上来,以后会赚钱的。上来半年就带人气吧,不要你再填银子了,我自己会解决。” 李国楼站起来,临窗看向外面,说道:“现在有很多人等着看我们笑话,还有人给我们使绊子,你以后出门也要带护卫了,养几个家丁吧。你也不要和王五走的太近,他现在身边人很杂,既然你走的是高端路线,就别和下层人呆在一起,内务府忌讳最多,你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向上面报告的。幸好你是满人,还能带来许多便利,别让魏家的人看穿你的老底啊。” 那巴子开始听的挺认真,听到后来就不乐意了,驳斥道:“小李子,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的底子不干净吗?我的祖宗可是康熙爷的贴身护卫巴图鲁,大清朝第一勇士,你的祖宗都是种地的。” 李国楼反驳道:“巴图鲁就是放羊的,你以为自己祖宗身份高贵啊。” 两人一言不合,又开始吵架,好似两人在一起没有一次不吵的。 吵了一阵后,李国楼问道:“那巴子,你的老本行还干吗?” 那巴子微笑道:“怎么不干,顺手的生意,跑跑腿捞些小钱也开心。” 李国楼道:“这样最好,以后说不定还要派用场。魏府防着你的,谢秀珠还是会用她家生的奴才,我们横插一杆,是因为人家现在离不开我们,等过了这道坎,你会被谢秀珠甩了。以后还是做擅长的事,我会帮你上位的。” 那巴子思索一番,道:“倒也是才一成股份,能拿什么主意。二奶奶倒是会装,还叫伙计向我汇报,现在被你一提醒更觉得她假。” 李国楼道:“厉害女人,珍宝轩不会败在她手里,以后分一些银子,别参合和魏家的事里去了。” 那巴子嘿嘿笑道:“对,吃现成饭,省得有后患是吧。其实我对做他们这种生意没有兴趣,人太闲了,一天到晚擦灰尘,要多无聊有多无聊。我还是喜欢和你们混在一起,不用装清高。” 李国楼笑着说:“我那干儿子,现在怎样?” 那巴子乐道:“放心吧,等这里开张他会替你张罗十天的酒席,不过每次只有一桌,他们这种生意,讲究隐蔽性,人多会误事的,这个你要理解。” 李国楼怒视道:“你笑得那么阴险,是不是要把二奶奶带来?” 那巴子用手拧自己的大腿,哭丧着脸道:“小李子,你胡说些什么?人家二奶奶还在服丧期,大门不跨二门不迈,怎么会来呢?” 李国楼注视那巴子的表情,心情安稳,长舒一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不知为何我一听见二奶奶三个字,心就蹦蹦跳,若是给二奶奶傍上了,后患无穷啊!我可不是傻瓜。” 那巴子惊讶,狐疑道:“小李子,你是不是有病?人家二奶奶的家底这么厚,你看不上吗?财色双收啊!” “我以后可是响当当的三哥,是京师有头有脸的人物,你想我一辈子被人取笑,成为江湖笑柄啊。小六子给我下的套,都被我推脱了,等你不做珍宝斋生意了,我就退股,永远不和谢秀珠有瓜葛。”李国楼坚定的说。 那巴子扬声道:“嗯,这样我也放心了。”心道:哼!假洋鬼子假正经,嘴巴里总是念叨二奶奶,梦里也在想二奶奶啊!待会儿他就去告诉魏小六。 第九十四章 老底都不干净 李国楼掏出怀表,娴熟的打开表面,(和其他人一个德性,李国楼自以为是,认为他的动作很有英伦风范。)恼怒道:“快吃饭了,小芳怎么还不出来?” 那巴子道:“她那么多徒弟不要教啊,请来的每一位厨师口味轻重都不一样,现在要改成一个手势,从现在起小芳有得忙了,不会陪你了。” 李国楼是大老爷们的作风,从来不上厨房,专门吃现成饭,好吃难吃都能凑合,自命君子远庖厨,继承了圣人的教诲。李国楼有些烦躁,说道:“那怎么办,我还想带她去看宅子呢?” 那巴子道:“你自己去看吧,小芳原本就住小房子的,你只要给她一个窝就行,这些天过来看她就行,别打其他主意。” 李国楼恶狠狠瞪了一眼那巴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男女朋友之间事,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说的。 李国楼叹息道:“哎,陈柔要生产了,否则她来帮忙,小芳就不会这么忙了。” 那巴子凑到李国楼近前,低声道:“小李子,我看那个黄麒英也不是好货,八成是躲避仇家,才来京师的。和你一样有家难回啊。” 李国楼压低声音道:“参加过石达开的太平军,是个逃兵。” 那巴子道:“哦,这又没什么,太后娘娘恩泽,早就大赦他们了。你那个画师任伯年,不是太平军的掌旗官嘛。” 李国楼意味深长的说:“都不是好货啊,老底比你还不干净。” 那巴子怒叱道:“小李子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刚才说过不能人生攻击,自己掌嘴。” “是谁要打我的小楼啊!”门外陈香芳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了。 盘子里放着五个小碟,里面都是酱料,陈香芳把碟子一个个放在圆桌上,说道:“你们都给我尝尝,我调的酱料,一个微微有点甜,一个清谈,一个微辣,一个重辣,还有一个香辣,这五个就是我们宝芝房的独门绝技,绝不外传。” 那巴子用筷子一个个尝过后,说道:“嗯,小芳调的酱料没话说,一级棒,是不是把王五家的配方给偷来了?” 陈香芳微笑道:“人家的祖传秘方怎么会告诉我,王五就是告诉我,酱料里有哪几种成分?其他事情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那巴子叹气道:“小芳,这配方你要告诉我姐,不然不公平,那二个大姐头一定会有配方的,我可是你的恩人啊。” 陈香芳坐在李国楼身边,随意的拿起李国楼的茶杯喝茶,叹息道:“小楼,我感觉自己不是老板娘,里面的人都比我大,若是我们这里菜肴出名了,刑部那些老爷会叫他们的厨子都来偷师的呀。” 李国楼嘿嘿乐道:“互相学习嘛,菜肴贵在推陈出新,我设计的烤炉别人就没有,想学也学不来啊。哪天我把包大人的厨子杨三请来,他做的香酥鸭是一绝,他教你一招,够你吃一辈子的。再说那两个女的吃不了这苦,现在是图个新鲜,等过两天,人影也见不着。” 那巴子说:“也是,小芳。家里的炉灶和酒楼里的炉灶不一样,地方大小也不能比,你的绝招她们学不全。”话锋一转又道:“我姐,你要用心教,她可是发了誓的,你不能藏私啊。” 陈香芳不满道:“那巴子,你姐平时在家不干活的吗?毛手毛脚总摔碗碟,我都不好意思说她了。” 那巴子道:“干,怎么不干,她总是结毛线,坐的时间长。现在让她在这里露露脸,说不定钓到一个金龟婿呢。” 李国楼说道:“小芳,给那燕面子,她有什么地方不好,让那巴子说她。那燕也老大不小了,呆在这里学会厨艺,以后女红、厨艺都拿得出手,媒婆会踏破那巴子的家门。” 陈香芳轻啐一口李国楼,身体离李国楼只有一条缝,薄怒道:“小楼尽是胡扯,我们这里又不是官媒。那巴子发财了,那燕自然找得到婆家,那巴子你可不许有钱就去喝花酒。” 那巴子扬声道:“小芳你还不了解我吗?我喝花酒都是小李子请我去的??????” 李国楼打断那巴子的话,怒叱道:“那巴子,你尽给我脸上抹黑。还不给我滚出去。” 那巴子长身而起,道:“要我坐,我还不愿意坐呢,像什么样子,看能看饱吗?腻味死人。”说完还看了最后一眼,要看仔细了,李国楼和陈香芳身体到底有没有碰到? 李国楼掏出手帕,说道:“小芳擦擦,额头都是汗。” 陈香芳手没有伸上来,脸蛋倒是离李国楼更近了,李国楼怜爱的替陈香芳擦拭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温柔的说道:“小芳,这样辛苦吗?” 陈香芳恢复小女人的娇羞,软软的说:“我喜欢这种感觉。”说话间身体自然而然靠在李国楼身上。 李国楼的右手搂着陈香芳的小蛮腰,鼻息之间闻到爱人身上散发的香水味,还有一些菜肴味,都是香味,李国楼感觉肚子有些饿了,随口道:“菜烧好了?” 陈香芳不满道:“哼!小楼来这里就想吃吃吃,难道我是你的厨娘。” 李国楼的右手没有停止过摸索,看着靠在他怀里的陈香芳,说道:“我还想吃你了,你就是我的菜。” 陈香芳忍不住,扭腰对着李国楼,两只手紧紧的抱着李国楼,娇声道:“那什么时候呢?” 李国楼更加用力的抱紧陈香芳,道:“快了,我下午就去看房子,我们要在这里安家了。” “真的!”陈香芳终于盼来李国楼的实际行动,小嘴凑上去赏赐了一下李国楼的脸蛋。 这种滋味别提多美了,李国楼脸上泛红,朝霞在的晨曦升起,两人看着对方,都是那么美,天地间都是美色。 “真的!放心吧小芳,我的哥哥、姐姐、姐夫都要来看你,他们都会喜欢你的。”李国楼先给陈香芳鼓鼓劲,让她不要怕。 陈香芳一刹那间变得端庄舒雅,挣脱了李国楼的怀抱,右手的手指梳拢了几下飘下来的头发。 李国楼凝视着陈香芳慌乱的举动,笑道:“小芳别害怕,他们还没有来,你不用这么紧张。” 淑女般的陈香芳拍着丰胸,扬声道:“我哪里紧张了,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让我心里静一静。” 李国楼越看越爱,再次伸手将陈香芳抱在怀里,说道:“那就不许离开我。” “嗯!我会为你守节的。”陈香芳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 原本春心荡漾,人在花峰浪蝶徘徊,李国楼一下感到一股凉意,怒叱道:“呸,小芳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咒我死啊。” 陈香芳知道说错话了,急忙在李国楼怀里扭动身子,娇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嘛小楼,姐姐就是说这辈子不会喜欢别的男人了。” 李国楼心软,爱惜的注视着陈香芳,说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还要照顾你一辈子呢。坏人长命百岁死不了的。” 陈香芳仰头看向李国楼,娇声道:“嗯,小楼是坏人,就喜欢占姐姐便宜。” 李国楼不服道:“小芳,应该是你先占我便宜的吧,主动出击的人是你呀。” 陈香芳的两只手已经到李国楼两腰眼,咬牙问道:“小楼,你再想想是谁先吹口哨的?” 身临险境,火山马上要爆发,李国楼急忙改口道:“哦!我想起来,是我先追求小芳的,以后我会和玲玲讲上一百遍我们的爱情故事。” 陈香芳不满道:“还要和孙子讲。” 李国楼仰天长叹道:“那就变成老掉牙的故事,没有人听了。” 陈香芳贴着李国楼宽阔的胸膛,温柔无限,道:“我就喜欢听,要听一生一世。” 眼神交织在一起,两人沉浸在甜蜜的恋爱世界里,窗外的阴霾没有破坏他们的心情,两人的心交融在一起。伴随着爱欲和渴望,两人的脸越凑越近,嘴巴终于贴在一起,一个长长久久的吻,如梦如幻的美景,似水柔情的温柔,风华正茂的他们俩,心有浓情蜜意,沉浸在两人世界里。 钱水屏在门外大叫:“小李子,李叔来了。” 李国楼、陈香芳立刻分开,一起站起,擦拭嘴巴上的唾沫,李国楼说:“我嘴上没有胭脂吧?” 陈香芳摇头道:“不会有的,我做菜不擦胭脂的。” 李国楼恍然,低声道:“哦,怪不得一股甜蜜酱的味道。” 陈香芳心比蜜甜,嘶声道:“去,外面都是人,给我正经点。” 两人互相整理好衣襟,正儿八经的样子,走出了包房。 李国楼身上已经沾上了身香芳的香水味,钱水屏鼻子动一动就道:“小楼,快去洗把脸,香水味道太浓了,别让李叔闻出来。” 李国楼羞愧的拔腿向后院而行,心道以后在宝芝房,千万不能动情,人太多了,他和陈香芳说话要开着门说话。 第九十五章 咸鱼大翻身 李国楼走出宝芝房,天色更加阴沉雪马上要下了。已有一些醉意的李经略嘴里哼着小曲,走着八字步,地上湿滑,积雪已经结成冰,人已经向后仰。李国楼伸手拉着了李经略胳膊,说道:“李叔,中午喝什么酒啊,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冬天都喜欢喝白酒暖身,北方大老爷们都好这一口。经常会发生不幸,有的人喝醉了露宿街头,一个晚上就被冻死了。京师里时常会有这种尸体出现,有的人已经走到家门口了,却倒毙在门**活冻死。这种不幸的事,每年冬天都会在北方发生。 李经略转头看向李国楼,哈哈大笑道:“小楼,我没醉,才喝了四两白酒,醉不倒我,你叔一顿可以喝一斤烧刀子呢。” 李国楼说道:“我知道叔你没醉,不过下午我没事,冰天雪地的天气,待会儿去看看几个同乡过得怎么样?” 李经略舌头打结,说道:“他们还能怎样?能省则省,五个人睡一间房,一张炕,一盆炭炉五个人用,小日子过得挺舒坦,多出来的钱,打野食去了。” 李国楼道:“那些进京赶考的人,不是还组织活动,有好多京师的小姑娘去看吗?难道没有被美女相中过。” 李经略说道:“小楼,你不肯参加,若是你去参加,大概有小姑娘会对你眉目传情。他们啊!京语说的糟糕,语言表达不清,到那里只能充个人头,从来没见过有女孩子找他们,若是上门也是讨债的凶八婆。” 李国楼憋住笑,没有吭声,没有官职以前,学子只能过困苦的生活,有的秀才五六十岁还在考举人,考上举人一飞冲天,考不上举人蹉跎一生。但时代已经变了,被洋枪洋炮轰开国门的大清帝国,需要不同的人才,八股文应试举人制度终将被时代淘汰。而这些学了一辈子八股文的学子,若是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做教书匠蹉跎岁月。 李经略看见李国楼不吭声,又道:“他们现在每天盼着过年了,一家家吃过去,你这里是他们重点关照对象。” 李国楼微笑道:“让他们来吧,我这里是吃不穷的,让他们来打牙祭,谁叫我们是同乡呢。” 李经略瞥眼道:“还是小楼想得开,为将来做谋划,像你这个年龄有钱人都泡在秦楼楚馆里。” 李国楼笑道:“李叔在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吧。” 李经略哈哈一笑道:“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收心喽。” 李国楼说道:“李叔,你忘了我做什么的,谎话是过不了我这一关的。” 李经略手指着李国楼,侧阴阴冷笑道:“你小子就是不地道,哪个男人不去这种地方,你小子不是也去过吗?” 李国楼话不答题,指着前面道:“李叔到了!” 还是把话题岔开好,这种事刨根寻底,没有哪几个男人是干净的,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是千古绝唱。 苗府占地二亩,坐落在夹道,离东来将巷只有十分钟路程,苗罗宾生意周转不灵,急着要把别院卖了,开价六千两银子,价格当然还有回旋余地,但也要真心实意买,他才会说出心里价位。原本住在别院的小老婆一家又回老宅了,空空荡荡的苗府别院,已经没有昔日的热闹。 六千两白银的宅子是豪宅,亭台楼阁,前院后宅,还有马房,这时的房屋布局是前厅、回廊、主仆走的回廊是不同的,仆人是走狭小的夹道和边门,进入后院先要在花园的回廊里兜半圈,主人房是二层的楼阁,旁边另外一座小花园里面的小楼叫女儿楼。封建社会有钱的人对女儿管教很严,女儿就是关在这样的小楼里,度过少女时代。 苗罗宾四十余岁,山东枣庄人,身材发福,留有八字胡,有五个老婆,子女六名。是做煤炭生意的大商人,因为山东闹捻军的缘故,他的生意一落千丈,原本在京师的几处商铺,现在只剩下一处了。 这种商人是黑帮眼里的肥肉,苗罗宾是山东人,斧头帮岂能让他溜走,山东人独吃山东人所言非虚,苗罗宾被斧头帮逼的只有卖房来送上孝敬。李国楼大致了解了苗罗宾的生意,但他不会帮苗罗宾,因为苗罗宾的儿子苗凡鲁混进斧头帮里,是一个小头目。这也是黑帮对付商人的一种手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商人为了做生意方便,最后也加入黑帮,成为黑帮的代言人。煤炭这种靠脚力运输的低贱生意,充满了暴力和偷盗,所以赚的多,但也败的快,不明不白被人灭了的大户,也不在少数。 李国楼看着苗罗宾和李经略在主人房的门**谈,他独自一个人站在花园里,从小他就生活在这种楼宇里,唯一不同的是他家乡的建筑楼角上是飞燕式样,屋檐两头是翘起来的,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建筑特点。在这里他不由想念起家乡和死去的父母,冰冻的水池,好似把时间凝固。 李国楼的老底苗罗宾知道,他看了一眼站在花园里的李国楼,这么长时间,寒风中一直不动,李国楼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苗罗宾终于松口,道:“好吧,看在李老板答应以后只用我家的煤炭,我便宜四百两卖给你。不过房契税两头都有李国楼出,这个先要说好,没得商量。” 李经略不由笑道:“哎,你们这种商人从骨子里就喜欢逃税,不知道报效国家的结果,就是盗贼横行天下,山东人啊。” 苗罗宾老脸一红,感觉害臊,一语中的,本性不自觉流露出来。干笑几声没有再说下去,钱还是放口袋里是真的,想要他不逃税还能做生意赚钱,就是天方夜谭。 生意谈拢,李国楼含笑,抱拳道:“以后讨饶苗老板,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不过等山东平安了,苗老板一定能大展宏图。” 苗罗宾乐呵呵道:“借你的贵言,我想也快了,明年我就能咸鱼大翻身了,李中堂是大清国的栋梁啊。” 清剿东捻的主帅就是李鸿章,故此苗罗宾这么说。 (清剿西捻的主帅就是左宗棠。消灭太平天国的曾国藩,慈禧太后不给他兵权了。闲话一句:西捻没有消灭干净,西捻的投降派做了大清地方官,以后就是西北王马氏一族,和红军、解放军有过恩怨。) 李国楼躬身,道:“中堂大人,是我们小字辈学习的榜样,我这个不成材的子孙,只能望其项背,不丢祖宗的脸就行。” 苗罗宾盯着李国楼看究,问道:“小李子,我很好奇,你干嘛独自一个人呆在京城做一名官吏呢?不合情理啊。” 苗罗宾想不明白,做一名捕快,连这里一间房也买不起,李国楼花大价钱买一间大宅子,和工作收入不成比例,他有这样一个古怪的邻居,当然想知道真相。 李国楼微笑道:“苗老板,我还有其他生意有人替我打理,至于做捕快,是喜欢这个行业,住在这里就当替你把一扇门吧。” 苗罗宾抱拳道:“好!那我们明天早上在地税局见,押金五百两的收据拿好。”说完苗罗宾将收据递给李国楼,生意当场就做成了。 李国楼咳嗽一声,道:“苗老板,那扇门??????” 他提的是苗府别院和苗府连接的那扇圆拱门,李国楼和苗罗宾非亲非故,这扇门以后还开着就不好。 “小李子刚才你不是说要为我把门吗?街坊邻居,行走也方便,平时锁着就行。” 苗罗宾的回答,让李国楼想不通,生意人一定想和他套关系。他说过的话被苗罗宾抓住把柄,只能把这扇有漏洞的门遗忘掉。 离开苗府别院,李经略指着头顶,说道:“小楼,匾额我替你订做,算是送给你的乔迁之喜。还有门口两座石狮子换掉,苗家风水不好,就是坏在这两座石狮子上面了。我再请曹瞎子来给你看风水,要改的地方太多了,那座女儿楼充满怨气,太压抑了,里面一定有鬼,也要改。知道吗?” 李国楼苦瓜脸,诉说:“李叔,像你这么整法,我几时能搬进去啊?” 李经略白眼道:“小楼你急什么!你想娶小妾还是正妻,要想清楚。你还要回老家办喜酒呢,先把婚事定下,以后的事不能急,我们是大家族,什么都要有规矩。你不想让小芳以后上不了族谱,就要遵守李家的规矩。” 若是李国楼不遵守李氏族规,被开除出李氏家族,他就没有继承权,老家的房产、土地就不能继承,封建社会氏族、宗族势力强大,族规是不能违背的,有的地方族规甚至凌驾在法律之上。 李国楼哀怨,他想先“吃”陈香芳的计划又要泡汤了,箭在弦上,却不能发。他该如何选择呢?圣经里的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他可以做吗?这可是和社会风气相违背,娶正妻就要有浩然正气。身正不怕影子歪,陈香芳也不会答应,这是关系到未来一生幸福。 李国楼只有忍忍忍!让暴风雪来的更猛烈一些吧,冰凉沉稳的心,才能心如止水。 第九十六章 骑墙撑伞所为何 小雪已经在天上飘,飞旋在半空中跳舞,李国楼撑着油布伞送李经略会安徽同乡会馆,他直接跑到四位同乡的住处,来到门口但听见里面的麻将声阵阵传来。李国楼不由一笑,不好好读书五名同乡在房间里打麻将。 李国楼敲门,大声道:“巡捕查访!” 房间里一阵忙乱,传来笑声,大门打开,饭大慧冲着李国楼来个大拥抱,笑道:“假洋鬼子,我们刚才还说到你呢。” 李国楼挣脱饭大慧肥大的身躯,道:“我又不是真的洋鬼子,不要这么热烈。” 其他四人和李国楼打声招呼继续打牌,既然是朋友来了,他们是不会停下打牌的,至少要打到会馆开晚饭,他们才会离开桌子。 朱定河一面打牌一面说:“假洋鬼子,你要来打一会儿吗?反正我赢钱了。” 李国楼笑道:“不用假惺惺,你们打吧。我就是好奇你们怎么搬到一间屋子里来了,原来是为了玩啊。” 饭大慧驳斥道:“哎,假洋鬼子不能这么说,我们不是为了省钱嘛。一个晚上可以省一盆炭炉钱,谁叫我们穷呢。” 李国楼翻白眼,道:“那就叫老朱把他家的画卖了,你们五个都可以过上好日子。” 朱定河极为不满,道:“假洋鬼子怎么扯到我家里了呢。像我这种自食其力的人,会用家里人的钱吗?” 李国楼回道:“老朱你不老实啊,我是什么人,你的家里人刚刚给你存了一笔银子在柜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麻将被推倒了,另外几名学子开始批斗朱定河装穷,一定要“老朱请客。” 朱定河狡辩道:“我这不是为了细水长流嘛,这里请客我最多了吧。” 好汉难敌四嘴,其他四名学子不依不饶,朱定河只能答应他们晚上一起出去吃喝一顿。 看着他们五人拌嘴吵架的样子,李国楼想起了他的游学生涯,同学之间岂不是吵来吵去,有时还会拔拳相向,但依然会言归于好,吃喝玩乐在一起。还是读书的时光最值得怀念,无忧无虑的日子渐行渐远,五位学子会珍惜眼前的友谊吗?将来天各一方的他们,还会想到他们曾经是睡在一个炕上的兄弟吗? 李国楼想到他异国的同学,英国现在也是冰天雪地,房东司密斯一家聚在一起朗读圣经吗?那个调皮捣蛋的谢丽雅手上拿着的剪刀,另一只手拿着他的辫子的情景,不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朱定河看见李国楼在发愣,大为不满,呵斥道:“假洋鬼子,你来这里是扰乱军心的吗?我们可是每晚刻苦读书,不眠不休过日子,和你这种富贵人家的假秀才不能比,快拿些实际行动支援我们同乡,过十年我们十倍奉还你。” 李国楼瞥眼道:“老朱这算什么话,我要算计你们,家里自有一颗大树让我算计一辈子了。你们倒是要算计好,到时别为了写错一个字,犯了皇家忌讳,空欢喜一场。” 考举人的试卷,要干净整齐,错一个字要用白纸贴掉,重新再写。但最好不要贴,想要得到好的名次,试卷上一定是一挥而就,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考举人就像关小黑屋,一间没有门的小隔间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要三天时间不能出来。进去时要换衣服,不让考生夹带字条和经文。但这样也能作弊,买通考官,试题会有监考的考官送到考试的人手上。还有一招就是在考卷上做暗号,这是每位监考的考官都会做的事情,监考官有大有小,录取的名次不一样,前三甲是有皇帝钦点。皇家忌讳最多,写一个先贤和皇帝一族的名字,都要用缺笔。忘记这一点的考生,考卷会被打入冷宫,很多考生都是栽在这道坎上。有时阅卷的考官心慈又喜欢这张试卷,会帮考生改动一下,让这名考生中举,这是天大的恩赐,将来会被传诵四方,古时这种事情层出不穷,一个“字”就会改变一个人一生。 李国楼的话触动五名学子的心事,平时写文章花好稻好,但一进入森严的考场人就会懵了,临场发挥不理想,那就把二年蹉跎掉了。几个人一起感叹起来,诉说着命数几何。他们都去找黄瞎子算过命,黄瞎子的话,玄虚精妙让人感觉深有含义,一时半会儿猜不透。 朱定河道:“哎,我倒有一件奇怪的事,昨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我撑着伞骑在墙头上,我刚想从墙头跳下来,就被饭桶给踹醒了。” 饭大慧怒叱道:“我还要怪你呢,好好的睡觉,把手伸到我脸上来了,我不踹你踹谁啊。” 朱定河辩解道:“我这不是撑伞吗?手当然要伸出去喽。” 曹克行思索道:“老朱,你梦见骑在墙头上,这个梦不好啊,两头不靠,左右为难就是你面临的结局。” 朱定河问道:“那撑伞呢?” 曹克行说道:“那是说你在做无用功,坐在墙头上还撑伞,有什么用呢?” 朱定河挠着头皮,说道:“哎,我也不当真,先兆不好就不好吧,反正我不中,就回去做小地主。哎可惜我是二房养的,以后只能过小康日子,连家乡也不大会出来了,我爹不会再在我身上花血本了。” 朱定河在这里年纪最长,已经要到四十岁了,上面的父亲健在,他还能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哪天父亲去世,一家之主换做大哥,他哪能还把心思全部花在应试上,他的老婆孩子也要靠他养。有秀才的头衔,找一份体面的差事没有多大问题。 看见朱定河心情有些低落,李国楼哈哈大笑,鼓起掌来,道:“恭喜啊恭喜老朱,这次金榜题名一定有你,前三十名没有问题。曹兄的话,你岂能听,他全部说反了。” 李国楼最会蛊惑人心,他的歪理十八条,没有几个人能够反驳,不知多少人上了他的当。 朱定河腾地来了精神,他们五名大清帝国的学子,都看不起像李国楼这种花钱买来的秀才,背后对李国楼的才能百般诋毁:“会说洋鬼子语言的人都是卖国贼!”做人不地道的李国楼,一直是他们批判攻击的目标。但李国楼的本事他们也略知一二,现在突然变成他的知心朋友。 “假洋鬼子,你别卖关子呀,晚上我们一起喝酒。”朱定河邀请李国楼,大醉一场。 喝酒这事是越喝越喜欢喝,李国楼如今已经是个酒鬼,明明下午还有事,想到和朋友喝酒,正事就不想干了。心里合计着大雪纷飞就别忙活了,理由编得圆满,人已经稳如泰山,一屁股坐在炕上。 李国楼拿足架子,伸端起茶杯,才开口道:“老朱,给你面子哦,一杯茶就打发我了,黄瞎子那里至少三百文铜钱。” 饭大慧插话道:“我才不相信黄瞎子的话,前年他还说我高中,这次来他早就把我忘了。但我为了图个吉利,没有揭穿他的谎话,两吊钱一文也没有少给他。” 朱定河不耐烦的说:“饭桶,你插什么嘴,人家是江湖中人混口饭吃,高中的人顺便捧捧他。我若是中了,也会给黄瞎子说几句好话,这种事谁会揭穿他呢。不是小心眼嘛。” 曹克行说道:“假洋鬼子,人家茶也敬上了,你别卖关子了,我们还要打麻将了。” 朱定河怒叱道:“小曹,你们打,我不打了,有朋来不亦乐乎,我陪假洋鬼子聊天,待会儿一起看雪景。” 饭大慧道:“我也不打了,我的那一脚有什么含义,我还要向假洋鬼子请教呢,你们三人打翘脚麻将吧。” 魏涵宇挥手把桌子上的麻将弄乱,豪情大发的说:“不打了,我们好兄弟是该出门玩耍了,打雪仗也比打麻将强。” 雪中游玩的兴致上来了,众人都变成小孩子一样跃跃欲试,看向窗外下着的雪,希望雪下得更大一点。一起吵闹着让李国楼快说,他们开始换鞋子准备出门了。 李国楼说道:“老朱的梦是好梦啊,他以后要大富大贵了,我可以打包票,老朱这次拿的名次,是你们当中最高的。” 朱定河脸色越来越好,他已经准备大笔一挥,大吃特吃一顿,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花光拉到。 李国楼说道:“老朱梦见他骑在墙头上,是在暗示他时来运转,要改换门庭了,老朱这一跳,就像鲤鱼跳龙门一样,惊天地泣鬼神。” 学子一起惊叹,俱道:“言之有理。”朱定河听得欣喜,急道:“假洋鬼子,那我撑伞是什么吉兆,你倒说清楚。” 李国楼微笑道:“老朱,这更好解释,你把伞撑开,就是说你跳下墙头时稳如泰山,不会有闪失。居高而坐,不是高中吗?” 曹克行原本还以为李国楼胡诌,这下被李国楼说动了,拔地而起,击节叫好:“对!居高而坐,就是高中。刚才我的话是说错了,老朱恭喜你啊。” 一屋子的人都在欢呼雀跃,把朱定河围在中间,恭贺他做了一个如意美梦。 饭大慧急道:“假洋鬼子那我呢?我的一脚有什么好兆头。” 李国楼瞥眼道:“你嘛,就是说你一辈子跟在老朱后面,中举的名次落在他后面。他做老大,你做老二,官职永远没他大。” 饭大慧得偿所愿,也听到好话,他踹朱定河一脚也能中举。 李国楼肚子里暗笑,这叫心理暗示,不论将来事态如何发展,他是替朱定河打了一针强心剂。“居高而坐”“临危犯险”,都可以解释,梦境原本就是假的。 朱定河涨红了脸,大叫道:“晚上喝花酒,我请客!” “嗷嗷嗷嗷!”五位学子欢呼声中,奔跑到大街上,白雪皑皑的世界,雪窖冰天抵挡不住他们的热血。大叫声中雪球四处乱飞,李国楼一个人抵挡五人的攻击,街道上传来阵阵欢笑声。 第九十七章 自己送上门来 娇凤楼的酒喝得尽兴,朱定河、饭大慧憋不住直接“进棚!”李国楼和其他三位学子在美凤楼门口道别。他喝酒喝得也犯糊涂了,没有向艾海家走,而是反方向走向洪敞胡同那里,心里记得家在东单牌楼,没错就是向东而行。 李国楼脚步虚浮的在茫茫夜色里向东而行,夜已深沉,下过雪的大街上看不见一辆马车。这种天气马车行也不做生意,道路难行容易翻车,路边房子里看不见灯光,人们大都已沉浸在梦里。李国楼已经忘了洪敞胡同离这里有多远,压低礼帽,把黑色围巾把脖子裹紧,低头缩着脖子在大街上小心的行走。道路湿滑,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里,好几次他都摔倒在雪地上。 酒劲抵挡着寒流,李国楼一时倒也不怕冷,走着走着人开始清醒,徒然间想起他走错方向了。凭借着十字路口街灯的灯光,李国楼掏出怀表看时间,一看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走了一个小时,至少还要走一个小时。路太滑了,他走不快,这种天气连盗贼也不肯出来偷盗,而他却要在冰天雪地里慢行。 “喝酒误事啊!以后要戒酒啊!”李国楼喃喃自语。 路上还被巡逻的几名衙役拦住,幸好李国楼的腰牌还在,一看是刑部的捕快,巡逻的衙役也没有难为李国楼,反而关心的说:“哦,原来是李捕头,又开始下雪了,你怎么连伞也没带啊?” 李国楼这才想起雨伞忘记在娇凤楼里,只能说假话道:“哦,我就住在前边不远,没关系的。” 打过招呼,李国楼越走越后悔,打肿脸充胖子的滋味不好受,风雪弥漫,就算一边是房屋,遮挡住一半风雪,人还是走得非常辛苦。喝什么酒啊!幸好没有喝醉,要不今晚京师又要多俱尸体。 波澜街一条李国楼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二奶奶谢秀珠的院子就在前面,不知二奶奶搬回大宅去了吗?李国楼后悔懊恼着,要是二奶奶谢秀珠不住在这里,他现在就可以借宿在此。拐角进去三十米就是魏府门口,该不该进去借一把伞啊?李国楼思前想后,觉得二奶奶谢秀珠应该回老宅住了。 魏府的门被李国楼拍开,李国楼有些羞愧的说:“打搅了魏小七,还认识我吗?” 魏小七提着油灯,笑道:“小李子啊,这么晚有什么事情?” 李国楼说道:“我出门忘记带雨伞了,想问你借一把伞。” 魏小七说道:“嗯,一股酒气,小李子一定把雨伞忘记在哪里了吧。进来住吧,这里没有女人,这么大的雪就别走了。现在院子里只有我和徐飚两人,不会不方便的。” 李国楼身上已经开始颤抖,想开口拒绝,心里实在不愿意再走夜路,又一想大丈夫随遇而安,他对魏家有恩,住在人家府里原本就没什么,更何况都是男人。 李国楼说道:“小七子,要是添麻烦,我就借一把伞,你别难为啊。” 魏小七拉着李国楼胳膊往府里拽,说道:“有什么麻烦,这里只有三个大老爷们,不会有人说闲话的。看你身上已经湿透了,再不烘干会生病的。” 大门关闭,李国楼走向西面的厨房,先要把炉子点着,现在浑身湿漉漉很容易得伤寒病的。 魏小七在炉子边生火,李国楼不好意思的说道:“真的不好意思,让你从床上爬起来,还要为我生火。” 火点燃了,屋子里开始暖和起来,魏小七看着燃烧的火光,说道:“小李子,这么客气干嘛,我又没救你命,南房你住不方便,还是我们三人住一间房,你不介意吧。” 李国楼开始脱掉外衣,说道:“不介意,三个人住暖和。” 魏小七道:“小李子,我看你这样要生病。现在千万不能睡,先慢慢烤火,我去替你烧碗姜汤。” 李国楼知道身上有寒气进去,不去寒的话,很容易大病一场,都是自己喝酒误事。说道:“小七子,那我就不客气了,再给我拿几件衣服吧,我身上的衣服也湿了。” 魏小七离开厨房,李国楼拿着礼帽在炉子边烤火,身上开始暖和起来。眼神有些迷离,他精神恍惚,身上开始打摆子,热一阵冷一阵。今天高兴过度,一会儿在外面吹西北风,一会儿在温暖的房间里喝酒,一会儿还在大街上打雪仗,一天来回折腾,他的身体虽然很好,但这么折腾已然吃不消,晚上胡闹乱来,这下神仙也难救他了。暗自后悔睡在娇凤楼也没有什么,干嘛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病,一下子让他垮下来了。 喝完姜汤,李国楼蜷缩在被窝里,说道:“小七子,明天给我请个郎中,千万不要让二奶奶知道啊。否则我不认你们做朋友了。” 徐飚窝在被窝里,说道:“你这个人??????有病,睡觉??????还想???????二奶奶啊。找抽啊!” “徐飚,你说话大有进步嘛。”李国楼含糊的说了最后一句话,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李国楼身上盖了三条棉被,还在发冷打颤,魏小七摸了一下李国楼额头,笑道:“发烧了!明早你回府通禀二奶奶一声,我去找郎中,其他的事情,我们不要管。” 徐飚道:“嗯,那??????小李子??????要走怎么办?” 魏小七道:“走不了,明天一天别想动弹,小李子大概失恋了,想来这里寻找温暖。” 徐飚猥亵的看了一眼魏小七,两人偷声笑着。 早上郎中来给李国楼看病,让李国楼醒过来了,他要干净,想爬起来梳洗,被郎中制止,说他病的不轻,只能在床上梳洗。 李国楼只能在床上刷牙洗脸,梳洗完毕李国楼问道:“郎中,我的病不要紧吧。” 郎中道:“不要紧,你年纪轻火力壮,休息几天就能起床。” 李国楼挣扎了几下,叹道:“郎中,我没力气,爬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郎中说道:“我不是说让你在床上不要起床吗?高烧哪有这么快就好的,你热度还没退呢。先喝粥,再过一会儿喝药,这样你就有力气爬起来了。” 李国楼道:“哦,那就好,我喝完粥就走,小七子给我把药带回去喝。” 魏小七说道:“哦,我这就去烧粥,你先睡一会儿。” 郎中说道:“小伙子,你这病还是挺严重的,最好别吹到风,要走也要裹得严严实实的,千万不能再吹到冷风,不然神仙也难救你。” 李国楼道:“我知道我的身体,伤寒击不垮我。” 郎中生气道:“小伙子,要听郎中的话,不许逞强,伤寒弄不好会死人的。先喝药,明天我再来看你。” 李国楼道:“郎中,你姓什么?明天我就不在这里了。” 门口一人朗声道:“金郎中,你别和他多嘴,这个人很贱的,不能给他好脸色看,你明天再来这里,他哪里也不去。” 谢秀珠没有好脸色的看向李国楼,一身素装的她,竟然涂有口红胭脂,蛾眉螓首,淡眉红唇,白皙中泛起红晕。 俗话说女人俏一身孝,谢秀珠的出现让李国楼猝不及防,他只看了一眼,心就开始“砰砰!”乱跳。李国楼徒然倒在床上,紧闭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心里告诫自己,要冷静!这是一名歌姬出身的“潘金莲”,寡妇、克夫、不祥、做作、爱说谎,更要命的是比他老。 一只冰凉的小手已经触碰到李国楼的额头,谢秀珠压低声音道:“冤家,你想到我了。” 屋子里只有两人,李国楼再也逃脱不掉,这是活该啊,是自己送上门来。身穿内衣的他,无处可逃。 李国楼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装傻这一招,现在只有用不理不睬的一招了。脸上已有湿湿的感觉,那是谢秀珠的婆娑眼泪。李国楼感觉脑袋欲裂,心头疼痛,舍得谢秀珠垂泪、哭泣吗? 谢秀珠哽咽道:“我知道不该想你的,但你为什么要来呢?冤家你是害我啊。” 脸上湿漉漉的,嘴里还有咸咸的滋味,李国楼忍不住伸出手擦拭,眼睛睁开了。 谢秀珠破涕为笑,撅嘴道:“冤家,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我好看吗?” 李国楼看向坐在床边的谢秀珠,忍住心里的邪念,答非所问:“谢秀珠,你干嘛要来啊。” 谢秀珠怒道:“这里应该我来问你的,冤家你坏死了。”说话间,她的一只左手悄然伸进被子,摸到了李国楼的左手,轻轻的握住了。 李国楼乍然一惊,想要抽出那只左手,稍许移动,又被谢秀珠握得紧紧的。他也没有勇气使出力量,好似心里挺享受这种被人怜惜的感觉。 李国楼辩解道:“谢秀珠,我昨天酒喝多了,回家走错方向,又忘带雨伞,差点死在暴风雪里,正好路过这里,就想借一把雨伞,魏小七看到我很狼狈,就叫我住在这里,没想到一进来就熬不住了,我叫小七子不要打扰你的,本来喝完粥,吃一剂药,早上我就走。” 谢秀珠含笑看着李国楼,轻嗔薄怒,娇声道:“嗯,冤家你身体蛮好的嘛,说了这么多嘴巴干不干呢。我去替你倒杯水要不要呢?” 李国楼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浑身疲软,晚上又出了许多汗,口干舌燥,喉咙也有点痛。一双眼睛傻呆呆的看着谢秀珠离去的身影,走路好有风韵啊。 第九十八章 歌姬的门规 谢秀珠挟着两只枕头,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水,风情款款走进来,房门立刻被谢妈关闭。 谢秀珠熟练的把两只枕头垫在李国楼的头后面,让李国楼坐的舒服一些,被子拉好,不让李国楼着凉,口中道:“生病的人,要做乖小孩,知道吗?” 李国楼似乎是疼痛的哼了一声,眼巴巴看向边上的那杯水,说道:“我自己能动,让我自己来吧。” 谢秀珠怒道:“叫你乖又不乖了是吧。来!乖小孩有奖励,姐姐来喂你。” 李国楼看着嘴巴前的一杯水,皱眉道:“谢秀珠,这样不好吧。” 谢秀珠怒道:“你再不乖,要被姐姐打屁股喽,快点喝,这里又没有外人。” 一饮而尽后,李国楼道:“谢谢!” 谢秀珠用手擦拭李国楼的嘴角,娇声道:“说你小孩子还不承认,连喝水也要姐姐教啊。” 李国楼抬头注视着谢秀珠,说道:“二奶奶,你不需要报答我,我又不是好人,敲诈了你这么多银子,你就算恨我也没关系。” 谢秀珠低头凝视着李国楼的眼眸,恼怒道:“冤家,你这么会算,那就算算我是不是恨你呢。” 李国楼正色道:“二奶奶,我不是好人,你家是做贵族生意的,和我这种混在大街上的小混混搭不上。我会算计你的家产,你还是找个正经的商人吧。” 谢秀珠紧咬银牙,俏脸离李国楼只有一掌的距离,口中的气息喷到李国楼脸上,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好人,还算计我的家产,但矮子里拔长子,在我认识的男人里,你算排第一位的。” 李国楼急道:“二奶奶,以后我一定替你找个合适的大商人,我保证对天发誓。” 谢秀珠怒道:“才不要呢,我看见的有钱人,不知有多少,都是花心郎,这种用钱买来的感情,哪有我们相遇有意思,是你自己跑进我的生活,我是不会让你溜走的。是你每天晚上跑到我梦里来的,让我夜不能寐,这是天意,冤家你到底懂不懂?” 李国楼道:“二奶奶,你比我大,我们不合适啊。” 谢秀珠微笑道:“放心吧我不会粘着你,相处一段时间你就知道合不合适,我给你端粥去。”说完谢秀珠风情万种的拂了一下散落的秀发,给李国楼看了一下飞眸的杀招。 等到一口口粥喂到李国楼嘴里,看到谢秀珠一口口吹气如兰,把调羹里的粥吹几下,小心翼翼的样子,温柔无限就像贤惠的妻子。李国楼不由感动,一只手不由揽住谢秀珠的小蛮腰,含义昭然若揭,他抗拒不了眼前的女人。 谢秀珠心里得意,更加主动的将脸蛋贴到李国楼脸颊上,娇声道:“我就知道你想我了,越想越不敢来看我,所以老天爷要把你带来,现在还想吗?” “嗯!”虽然很轻,好似头痛发出的声音,但李国楼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秘密。 谢秀珠突然把手缩回,脸蛋也离开李国楼的脸颊,呵斥道:“瞧你这小样,我还看不上你呢。”说完又喂了一口粥,恋恋不舍的注视着李国楼。 李国楼还有最后一道防线,正色道:“谢秀珠,我没想娶二房,我不能骗你啊。” 谢秀珠说道:“嗯,冤家你以为这样就难得倒我,等你和我呆久了,就知道我许多优点。” 李国楼道:“我脑袋好疼啊!” 谢秀珠的手按在李国楼额头,关切的说:“嗯,待会儿喝药,现在给我躺下。” 李国楼躺下后,问道:“谢秀珠,你见识过许多有钱人,现在吃喝不愁,为什么会看上我这种人?” 谢秀珠思索一番后,沉凝道:“我也不知道,刚开始只是想谢谢你,没有其他意思,但怎么叫你来你都不来。这下惹恼我了,想要把你忘记,但越想忘记却越有你的影子,心里不知不觉就把你装进去了。所以听见你自己跑来,我说什么也不放过你。” 李国楼说道:“谢秀珠,这叫单相思,很容易得病的。” 谢秀珠嗤之以鼻,道:“哼,你不是也一样假正经,生病不是故意让我来疼你嘛。冤家最会装了,和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模一样。” 李国楼刚想开口,谢秀珠的手按在李国楼嘴上,脸凑上去,道:“叫谢秀珠一点也不好听,先亲我一口,再想想以后怎么叫我。” 歌姬的脸皮有多厚,李国楼当然清楚,谢秀珠看重他,不顾身份的硬来,急不可耐的表露。是因为觉得他配得上她,两个人的家庭地位相差不是很大,李国楼虽然现在还不是很有钱,但家庭很有钱,比她身家强许多倍,背后的李氏家族有很强大的实力。 当然里面也掺杂着一些感情因素,但若是他是穷捕快,谢秀珠最多给他一些钱财,哪会像现在一样全情投入,照顾得无微不至。这些是不争的事实,和他遇见的陈香芳是一个道理。人的感情有一个衡量标准,找什么样的爱人,心里都会有一杆称。 李国楼算计无遗策,把每个人的内心、目的都算出来了。但是有时人的感情变化太快,是不愿去算的。谢秀珠只用细小的关怀备至,软言软语的哄骗,就让李国楼在爱和欲的边缘挣扎,身体还在和病魔做斗争,人一下子被击垮了,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崩塌,把过去定下的誓言篡改,嘴巴凑上去就是一口,说道:“二奶奶,以后你就是我的二奶奶。” 谢秀珠容光焕发,得意的说:“我就知道,你会娶我的,你是逃不脱我的手掌心。” 李国楼从被窝里伸出两条手臂,将谢秀珠揽入怀里,说道:“二奶奶,你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一直下定决心不见你,就是料到你会有这一招,没想到最后还是栽在你这手上了。” 谢秀珠一下子离开李国楼的怀抱,娇声道:“哼!冤家快把手放进被窝里,我去拿药苦死你,让你以后还和我斗,你就等着受一辈子苦吧。” 谢秀珠突然变成大家闺秀,含情脉脉的凝视着李国楼,些许的距离更添美景,李国楼觉得秀色可餐是有道理的,他还没有吃药,就感觉身体好许多了。 李国楼问道:“二奶奶,你多大了?” 谢秀珠怒叱道:“下流,该比你大的地方都比你大,我去拿药去。”她话不答题起身离开房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李国楼的提问。 李国楼看着那道婀娜的背影,沉思:谢秀珠结婚三年,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三岁,女大三抱金砖,就当抱一块实打实的金砖回家吧,娶谢秀珠过门是一桩不亏的生意。想到这里李国楼恨不得打自己耳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市侩?家里已经住豪宅了,还要算计二奶奶的家产,难道自己前世是西门庆吗? 李国楼按捺不住愤怒,使出全身的力气,给自己来了两个嘴巴子。 厨房间里,谢妈急不可耐的蹿出来,问道:“二奶奶,怎么样搞定没有?” “哼!”谢秀珠嗤之以鼻,自鸣得意道:“当自己是什么,还想做柳下惠,我还没有用大凶器,他就表白了,白让我准备那么多台词,太浪费了。” 谢妈倒着药水入碗,告诫道:“小李子年轻,自以为是有为青年,其实是个雏,没见过大阵仗,你的迷魂汤还有效果。若是常去花满楼这种地方的人,和你说山盟海誓的话也是放屁。现在你要装出关怀备至的样子,以后他就会一辈子记得你对他的好。你别太主动,把他吓跑了,小李子在这种事情上胆子很小的。” 谢秀珠往自己脸上贴金,傲气道:“嗯,我知道了,不会让他占便宜的,若不是他长得还耐看,我才不伺候他呢。”说完小心的端起药碗,又道:“谢妈,要不要让他好得慢一些,把药稀释一半呢?” 谢妈摇手道:“千万别,小李子是个神探,他以后一定会发现的。你也真是的,想男人想成这样了,实在憋不住就上吧。我也不管你了。” 谢秀珠急忙回头观看,怕给几名仆人听见,一瞧院落里空无一人,几名仆人都识趣的离得远远的,看不见一道身影。 谢秀珠转头脸上泛着红晕,说道:“小楼打扮帅气,是假洋鬼子,我就是喜欢他这个样子。” 谢妈意味深长的说:“别让人家看穿你的老底啊,装进兜里了,才算成功,前功尽弃的话,我可帮不了你。” 谢秀珠点头道:“嗯我知道,刚才已经给我糊弄过去了,以后就算知道已经晚了。” 两名老江湖一起奸笑,歌姬比妓女高级许多,价值不一样。一等的歌姬从小就装嫩几岁,琴棋书画都要学好,这些本事都要花苦功的,哪能十四五岁就样样精通。歌姬虚报年龄是蒙骗客人的招数,户籍上的年龄从小就做了手脚,这是做她们一行的门规,外人不得而知。 看着谢秀珠亦步亦趋的小心翼翼端着药碗离去的背影,谢妈长叹一口气:“小狐狸”终于搞定了“小冤家”,谢秀珠还在她面前装大拿,心里早就装进李国楼的身影,一听说李国楼病倒在这里,不顾脸皮的跑过来,老公才死几个月啊!这种事情,万万不能外传,丢脸丢到家了。 第九十九章 姐姐补偿你 李国楼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喝了二剂药,到了晚上人开始精神了,吃了二碗米粥,想要爬起来活动一下筋骨,人睡得时间长浑身酸痛,好不舒服。 看见李国楼坐起来,谢秀珠怒道:“小楼,你这是干嘛,人来疯啊,郎中说了,不能吹风,你想早点死啊。”说话间谢秀珠又把被子替李国楼盖好,只允许他斜靠在三只枕头上。 李国楼道:“二奶奶,我已经睡了一天了,想起来走走,背酸得不行,再睡下去腰都断了。” 谢秀珠摸了一下李国楼额头,道:“嗯,热度退下去一些,不过还有些烫。不许起床,老实坐在床上,我帮你敲敲背,这样就舒服了。” 谢秀珠双手开始替李国楼按摩、敲背,动作娴熟还有节奏,李国楼享受了一会儿,说道:“二奶奶,我还要换衣服、梳洗,你在这里不方便,还是叫小七子进来。” 谢秀珠鼻子嗅了嗅,微笑道:“小七子给我打发掉了,你就别想看到他了。嗯,一股汗臭味,不过我喜欢,我来替你擦身子吧,你的肉好结实,我按也按不动。” 李国楼尴尬无比,要他在谢秀珠面前着光膀子,还有下半身呢。急忙道:“二奶奶,我只是发烧,没有大碍的,你让我自己来。” 谢秀珠娇声道:“好吧好吧,我先替你那衣服、打水,到底谁来,我说了算,不许起床啊,要做乖宝宝。” 李国楼扫向旁边那张床,告饶道:“二奶奶,请你晚上别睡在这里,这样让我以后怎么做人啊。” 谢秀珠询问道:“嗯?小楼你怎么知道我要睡在这里?” 李国楼翻白眼,道:“二奶奶,你把被子、枕头都拿过来了,被单也换了,我是干什么的,因果关系还要算吗?” 谢秀珠笑眯眯,说道:“乖宝宝,别胡思乱想,病人是要人照顾的,我现在是女郎中。” 李国楼道:“西方人叫女护士。” “哼!”谢秀珠娇声:“就你新名词多,那你给我起个新名字,二奶奶太老土了。” 李国楼道:“那就叫达令,意思就是亲爱的。” “达令!”谢秀珠复读一边,娇声道:“嗯,这才差不多,以后都要这么叫我。那我可不可以这样叫你?” 李国楼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急忙道:“达令太亲热了,要在没有外人时叫,平时我还是叫你二奶奶,你叫我小楼就行。” 谢秀珠吹气如兰,凑到李国楼嘴边,娇声道:“那你现在叫我一声好听的。” “达令!”李国楼轻声叫了一声。 “达令!”谢秀珠也娇声道,两人的眼眸流动,泛起一阵涟漪。 夜色深沉,北风呼啸的声音一阵阵刮过,犹如厉鬼不停的尖叫,昏暗的灯光下谢秀珠解开外衣,李国楼赶紧翻转身体,闭上眼睛,不去看谢秀珠脱衣服。 一阵悉悉索索声音,油灯被吹灭,谢秀珠说道:“达令晚安,哪里不舒服说哦。” 李国楼蒙着被子,发出声音道:“嗯!”心里有无数念头,后悔、急色、冲动、怒叱,壹壹从脑海里浮现。一遍一遍告诫自己要学会拒绝,那个小妖精月摘仙,是最危险的女人,戏子比歌姬还要狠,千万不能和戏子有瓜葛。他是有为青年,和旧习俗要划清界限,不纳小妾,再有钱也不养戏班子,最多外面喝花酒应付一下场面。这次是例外,谢秀珠不顾人伦纲常,服侍得无微不至,他只能知恩图报,违反做人的原则,娶个二房回家。以后千万千万???????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早晨金郎中来了,李国楼羞愧的不敢看金郎中的脸,谢秀珠是这条街的名人,金郎中会看不出他和谢秀珠不清不楚的关系吗?金郎中只是装傻,回到医馆,不知怎么编排他们两人的事。 切脉看过舌苔,金郎中抚须,沉凝道:“嗯,小李子你身体原本很好,比一般人抗得住,这次生病是给你一个教训,以后千万不能来回折腾身体。高烧已经退了,不过要康复至少要七天。你身体异于常人,也要三四天时间,这几天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能再折腾了。” “折腾”挂在嘴边,含义李国楼当然心里清楚,冤枉也无从辩白,谁叫他睡在谢秀珠家里来。 谢妈笑眯眯道:“金郎中,小李子天生就是喜欢折腾人,我就被他整治的没有方向,你嘴巴严实点,以后这么一大家生意都是你的。懂吗?”说完谢妈将一只银元宝塞入金郎中手里。 金郎中手里掂量一下银元宝的分量,厉害!十六两的台州银元宝,足够他嘴巴闭上不说的。正色道:“治病为人之道,病人的事,从来三缄其口,连枕边风也不吹。谢妈放心好了,明天我再来。” 李国楼一听急了,说道:“金郎中,我公事繁忙,今天就要走了。” 金郎中瞪大眼睛,驳斥道:“胡闹!你现在这样一吹风就复发,药就白吃了,给我老实呆三天,至少三天才能上班,你以为是头疼脑热的小病啊。小李子,你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了,不想走奈何桥,就老老实实做人,大冬天,人是折腾不起的啊。” 李国楼也知道他身体还没好,只是想回家调养,但看见谢秀珠已经怒瞪着他,就明白这三天他是逃不掉的。公事、私事只能让干儿子魏小六替他出面去请假、打招呼。至于陈香芳那里,全部拜托那巴子替他隐瞒,什么时候暴露出来?要看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 屋子里只剩下李国楼和谢秀珠两人,李国楼已经不愿意躺在床上,哀求道:“达令,让我起床活动一下吧,我保证待会儿就睡觉。” “哼!”谢秀珠娇声道:“看你叫得好听,就让你起来一会儿,只能在房间里走几圈,不许到院子里去。 李国楼穿好衣服,拿起一面镜子观看几下,叹道:“才一天时间,就变得面黄肌瘦,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谢秀珠挽着李国楼胳膊,靠在他肩膀上,温柔无限,说道:“明年我还要和你喝交杯酒呢。” 李国楼道:“达令,明年怕是不好,我要和小芳成婚,你就放在后年吧,这样我能明媒正娶你,让你风风光光进我家门,你说好不好?” 谢秀珠怒道:“便宜小芳了,算她老公死得早。她长什么样?有没有我好看?” 李国楼回道:“嗯,还可以吧,没你长得好看,不过八字蛮合的。” 李国楼胸闷,人家娶妻都是娶黄花闺女,值钱的元宝,而他却要娶两个丧门星,克夫的寡妇回家。他是不敢去批八字,夫妻命数合不合?只能花钱作合了事。要给哥哥姐姐看的他和陈香芳的八字批语,都是假货。 谢秀珠抬眼紧盯着李国楼的眼眸看究,是要解读出李国楼内心是否说谎? 李国楼心旌摇曳,凝视着谢秀珠,说道:“真的没你好看,你最漂亮了。” 谢秀珠轻嗔一口:“心怀鬼胎不安好心,晚上我不睡这里了。” 李国楼大呼:“冤枉啊,我是病人喝了药一会儿就睡着了,没有胡思乱想过啊。” 谢秀珠扭捏道:“达令,你怎么这样啊!明明知道奴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一定要我说出来啊。” 李国楼道:“我要听金郎中的话,你没听他说了几次折腾两字啊,我都被金郎中说得抬不起头来,以后不知要被多少人说我们的闲话。” 谢秀珠道:“放心吧达令,我们以后不住在这里,我把这里挂牌出售,便宜点卖了。若是没人要,就让仆人的家眷住。让波澜街的街坊传诵我们的传奇吧。” 李国楼道:“那你买门票,还有人来参观呢。” 谢秀珠点头道:“嗯,这也是一个赚钱的法子,我记下了。” 两人不由笑出声来,互相凝视着对方,李国楼说道:“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潘金莲,你真的不爱自己的老公吗?” 谢秀珠白眼,道:“我才不是潘金莲,老公活着我太平着呢,只有一个男人,也爱着他。但老公死了,我还年轻就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守三年节一点没有意思,像你过了三年还会要我吗?” 李国楼无语,只有封建的大清帝国对女人那么苛刻,还弄出贞节牌坊,成为一个地方的名胜古迹,他却感到这是大清帝国的悲哀,一点也没有人性。 李国楼道:“等我死了,你可以改嫁,也不要为我守节。” 谢秀珠一刹那,眼睛红彤彤,眼泪扑簌簌掉了下,张大嘴巴一口咬在李国楼手上,深深的牙印,已将李国楼的右手咬出血来。 李国楼不敢叫出声,怕给外面的人听见,急道:“二奶奶,你怎么这么狠,我开开玩笑的呀。” 谢秀珠凶恶的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是头母狼,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不然我就吃了你。” 李国楼辩解道:“二奶奶,我是病人,脑子烧坏了胡言乱语,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病人的呢?” 谢秀珠立刻变脸,关切的说:“哦,算我不好达令,快点睡到床上去,我替你揉揉,还疼吗?” 李国楼道:“血都被你咬出来了,会不疼吗?” 谢秀珠娇声道:“好了好了达令,别发嗲了,姐姐马上补偿你哦。” 李国楼乖乖的脱掉外衣、长裤,重新睡到床上,等待着谢秀珠对他的补偿。 第100章 憋不住下手 清晨李国楼苏醒过来,他看向旁边另一张床上睡着的谢秀珠,心里感觉有些甜蜜,自己的魅力无限,女人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病魔已经离他而去,他重新焕发了青春的活力。 谢秀珠被李国楼起床的声音吵醒,慵懒的睁开睡醒醒的眼睛,说道:“达令,这么早起床干什么?今天不许到衙门里去,这是金郎中的死命令。” 李国楼一面穿衣,一面说道:“二奶奶,别叫达令了,腻味死人,小心被人听见,改回来还是叫小楼吧。我睡不着了,起来活动下筋骨,两天没动人浑身难过,你再睡一会儿。” 谢秀珠是歌姬出身,平时没有早起的习惯,但现在她最怕李国楼不听话,会到刑部上班去,人立刻清醒过来,说道:“哦,我听你一条,叫你小楼。你也要听我的,不许离开院子。我也起来了,要监督你的一举一动。”说完她就坐起来了,小胸衣撑着饱满的丰胸,臂膀上的肉色,全部显露在李国楼眼前。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甩到后面,娇羞欲滴的面容,对着李国楼传情。 李国楼急忙转过身体,不敢看谢秀珠一眼,一只军鞋说没有也套不进脚里。 谢秀珠“噗嗤”一声笑道:“小楼,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内心好邪恶啊。” 李国楼不满道:“大冬天穿这么少睡觉,小心着凉。” 谢秀珠问道:“那你喜欢我穿成这样睡觉吗?” 李国楼低头绑着鞋带,嘴里“嗯”了一声,抬头道:“我们这个样子,你府里的人,背后不知怎么说你?亏你还是主子,没想过后果吗?” 谢秀珠梳理着头发,瞥眼道:“我怕什么?早就被扣上潘金莲的帽子,你不也这样叫我,西门大官人!” 李国楼一用力,鞋带被他拉断了,急道:“二奶奶慎言,我还是童子鸡呢。” 谢秀珠道:“小楼,鞋带断了别接起来了,我去替你找一根。你会是童子鸡,我就是处女了,别骗人了。” 李国楼抬头看向穿好衣服的谢秀珠,认真的说:“二奶奶,没骗你。我因为小时候拜了一个师父,名叫杨东婷,你听说过吗?他很有名的,传奇性人物,后来参加了太平天国,就渺无音信了。我跟他学习武功,他让我在二十岁以前不要碰女人,所以我现在还是童子鸡。” 谢秀珠幸灾乐祸,被她遇见柳下惠了,有些担心的问道:“小楼,那你现在有没有二十岁呢?”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超过了。”又道:“二奶奶,这件事不要说出去,省得带来麻烦。” 谢秀珠疑惑道:“小楼,太平天国不是失败了吗?该杀的人不是都被处死了吗?同治皇帝的大赦令,不是也昭告天下了,你害怕什么?” 李国楼低声说道:“二奶奶,我那个惹事的师父,后来做了天平天国的小王,全国通缉令上现在还有他呢。如今不知死到哪里去了,最有可能是躲在租界里,我已经不认他这个师父了。” 谢秀珠轻叹一口气,说道:“我和你说不要在江湖上混,你又不肯听。你身边的人看上去个个獐头鼠目,没有一个像样一点的,以后你的麻烦事一大堆。哎!我很好奇,童子功到底有什么能耐?” 李国楼已经坐在谢秀珠身边,让谢秀珠给他盘发辫,梳子在他头皮上梳理,李国楼享受的闭起眼睛,说道:“童子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保持一股元气,人的筋骨会很柔软,能够做出常人不能做的动作,和采花贼采补练功是一个道理。” 谢秀珠跪在床上,狠狠的拉了一下李国楼的头发,呵斥道:“大清早的说下流话,找死啊!” 头皮一阵疼痛,李国楼龇牙咧嘴道:“二奶奶饶命,我就是喜欢开玩笑,以后让你天天笑呵呵一整天。” 谢秀珠嘴上道:“我才不要呢,这样人没几年眼角都是皱纹。”心里已经开始向往和李国楼两人一起生活的那一天。 李国楼嘴巴甜:“嗯,二奶奶变成老婆婆也是一个美丽的老婆婆。”说话间把手里的镜子,对着身后的谢秀珠照看。 谢秀珠一把推开镜子,怒叱道:“小楼,你也给我记住,我早上没有梳妆好,不许用镜子对着我照,我会翻脸的。” 女人对容貌要求很高,不精心打扮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像谢秀珠这种有钱的女人,更是把打扮放在第一位,每天打扮的时间至少二三个小时,对着镜子有得好照了。 李国楼也有不满,说道:“二奶奶,你是不是故意这么慢的,我还要撒尿呢。” 谢秀珠娇叱道:“憋死你。” 李国楼叹口气道:“你看我的辫子,养到现在还没有别人的一半长,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变为正常人。哎二奶奶,你拍过照片吗?” 谢秀珠摇头道:“我才不给洋鬼子摸呢,听说还要把魂魄收走,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国楼突然手舞足蹈起来,人站了起来,发辫又散落开,叫道:“二奶奶,这个行当也可以赚大钱,那洋鬼子开的照相馆没有生意,我去和他谈,要么买下来,要么合股。以后你就是京师最时髦的女人,小姑娘都要学习你的穿着打扮,谢秀珠将引领一个时代。” 谢秀珠怒叱道:“小楼,你到底要做什么生意,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我越看你越像败家的主。” 李国楼沉思道:“嗯,还可以拍死尸。” 谢秀珠怒道:“小楼,你听不听我讲话呢?” 李国楼重新坐下,说道:“二奶奶,现在不提,省得让你以为我说胡话,我喜欢让钱在外面转,这叫资金流通。哪时能赚钱回来,就不知道了。” 谢秀珠问道:“小楼,那你的钱从哪里来?” 李国楼笑道:“我就是个败家的主,花了几万两白银,一事无成,你就让我胡说八道吧,我又不让你花钱。” 谢秀珠从背后抱住李国楼,身体紧贴着李国楼,让他感觉到女人关的爱,娇声道:“嗯,我是神探,小楼你又说谎了,我的银子,你一定会骗过去的,你骗不了我,软饭王!” 李国楼思索:是的,他是软饭王,一生都在吃家里的饭,虽然开始赚钱,但是左手进右手出,现在依然是空手套白狼。 李国楼道:“放心吧!软饭王现在只是在做梦,事情太多,我也没有时间做这种小事。” 谢秀珠问道:“那小楼,你拍过照片吗?” 李国楼道:“当然,以后我给你看我在英国的照片,京师的罗伯茨照相馆,我也拍过十张照片,里面还有我穿过飞禽的官服,戴着蓝宝石顶子的照片呢。” 谢秀珠娇叱道:“小楼你胆子真大,我是不敢去拍照片的,被洋鬼子占便宜,向谁去喊冤呢。” 李国楼微微叹气道:“罗伯茨好色,是喜欢占人家便宜,自己把名声做坏了。洋鬼子不知道形象的重要性,以为来到大清国就能为所欲为,他离破产不远了,早晚要滚回英国。” 谢秀珠眼珠一转,说道:“小楼,那你去和罗伯茨谈,把店的名字改了,民族化一些,让他做半个老板,我来打理吧。” 李国楼转头看一眼谢秀珠,说道:“那我先要给罗伯茨找个老婆,否则他会憋不住,对你下手的。” 谢秀珠的手从后面伸出,抚摸起李国楼的脸,色咪咪道:“那就让我先对你下手吧。” 李国楼被谢秀珠抚摸了几下,发辫飞快的编好了,李国楼道:“洋鬼子的风俗和我们不一样,处女他们不稀罕,洋鬼子勾搭上别人的老婆才有成就感,所以他们偷吃朋友的老婆是常有的事,洋鬼子叫这个是真爱。和洋鬼子做朋友最好不让他们有机会和我的老婆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们当面表扬你漂亮,背后的手直接会伸出来了的。和他们做生意,要保护自己的老婆不被占便宜,怪累人的。” 谢秀珠道:“那我不出面就是喽。” 李国楼摆手道:“现在做小生意你是不用出场,以后和洋鬼子做大生意,女的一定要出面的,他们还要拥抱你,亲你的脸颊,你要接受他们的习俗。” 谢秀珠疑惑道:“小楼,你不是不喜欢做生意吗?干嘛又会想去做生意了?” 李国楼道:“你是我的二奶奶,以后出去做一些事才有意义,大奶奶做酒楼生意,珍宝轩的生意不适合女人做,我在为你考虑做什么生意合适,若是你想呆在家里就算了,就当我没说。” 谢秀珠暗自沉思:珍宝轩的生意,她只能幕后掌控,和贵族、皇家打交道,她都不能出面。手里捏着一块《珍宝轩》的金字招牌和本金,手下人都是家生奴仆,忠心现在是没有问题。若是没有贴心的男人给她看着,总有一天奴仆翅膀硬了,会卷掉生意飞走。她平时闲的慌,只能靠听戏、逛商铺打发时间。 谢秀珠再次从背后抱着李国楼,说道:“嗯,我也想出去见见世面,好想念花满楼的时光。” 李国楼急道:“二奶奶,你给我记住,那种地方我只收保护费,生意绝对不做,这龟公的帽子戴上,我还是人嘛。” 谢秀珠被李国楼看穿心思,轻嗔薄怒道:“我只是想一想啊,那种生意我熟嘛。你也真是的,凶巴巴干嘛。” 李国楼微笑道:“好!我温柔一点,二奶奶最会伺候人,我会报答你的,要不要以身相许?” 谢秀珠手指点着李国楼额头,呵斥道:“身体才好,给我老实做人。” 李国楼贼兮兮道:“那就拜拜了您嘞,我找个豁亮的地方,一个人闷得蜜去了。”说完李国楼拉开了房门,一股寒风扑面袭来,但他却把头高高的昂起,冬天的寒风不会击垮他,因为他不会瞎折腾了。 第101章 没有胃口了 李国楼在小院落里,跑了十几分钟,就累得喘不过气,他感觉身体还没有好,气短胸闷和平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生一场病伤身体,想要恢复元气要慢慢来。原本还想显摆一下武功底子,现在看来还是太平点做人,折腾不起啊。 看见谢秀珠依在廊柱间,默默含情的看着他,也不怕被仆人们看见,李国楼走近过去,低声道:“外面冷你进去吧,我练好了,去厨房间吃早饭,你在哪里吃?” 谢秀珠白眼道:“已经这样了,你还要装啊,一起吃!”说完把一件棉大衣递给李国楼,让他不要着凉。 李国楼尴尬的看向厨房间,几名仆人都在里面。他原本想若无其事的进去和他们一起吃,难道从现在起,他要像老爷一样住进死掉的“前老爷魏文少”房间里吗? 谢秀珠看穿李国楼心思,拉着他的手,说道:“大方点,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到厨房间去吃,没人敢看不起你的。” 李国楼瞥眼谢秀珠,心里羞愧,这话应该是他对谢秀珠说的,他和谢秀珠已经在一间房间里睡了二个晚上,他反而还放不开,不敢面对旁人的眼光。 李国楼洒脱起来,把谢秀珠的左手放在他的臂膀里,笑道:“二奶奶,以后要这样勾住我,这样才像一家人。” 谢秀珠心里高兴,娇叱道:“洋鬼子才这样走路呢。”说是这样说,但还是勾得牢牢的,光明正大的走向厨房间。 “二奶奶早!小李子早!”厨房间里的人,好似没有看见李国楼和谢秀珠勾在一起,首先打招呼。 “嗯,大家早!”李国楼派头十足,倒是有洋鬼子风范。 “干爹,今儿气色很好,出门吗?”魏小六不合时宜的问了一句。 谢秀珠娇声道:“小楼今儿还要休息一天,哪里也不去。”说完对着谢妈一眨眼,告诉谢妈,她已经完全掌控住局面,在这里她是大姐头。 早餐皮蛋菜粥,还有窝窝头,李国楼吃得香甜,还将辣酱涂抹在窝窝头里面,这种怪异的吃法让人看不懂。 谢秀珠奇怪的问:“小楼,你这是什么吃法?” 李国楼道:“哦,这是我在英国养成的习惯,英国人用奶酪涂在面包片里面,我是洋为中用,喜欢上涂酱料吃东西。” 谢秀珠抓起一个窝窝头,道:“那我也试试,吃辣我也行,我是四川人嘛,不不怕辣!” 吃着笑道:“嗯,真的别有滋味,我也喜欢。” 李国楼瞥眼谢秀珠,没有揭穿她的谎话,她从小被卖到花满楼,到底是哪里人已经不知道,只晓得最后把她卖到花满楼的人是四川人。那种从众多女孩子里挑出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卖个高价的人,应该是人贩子,哪是谢秀珠的父亲?谢秀珠对他的倾诉,告诉他童年往事,他只是默默的听着,他没有告诉谢秀珠他的推理,留一点美好回忆给谢秀珠。每个人有不同的经历,谢秀珠应该是幸运的,因为她每次在逆境中都生存下来。 李国楼询问了魏小六,是怎样替他圆谎的,有没有漏洞? 魏小六道:“放心吧干爹,你的兄弟都会替你打掩护的,衙门事多谁都知道。不过买宅子的事,李叔不能做主,房契上要你画押,要你病好了自个去办。反正你已经付了押金,人家也不怕你逃掉。” 李国楼恨不能今天就出门,但脱身乏术,意味深长道:“哎,事情都火烧眉毛了。” 谢秀珠告诫道:“金郎中待会儿就来,你还是太平点吧。跑步都在大喘气,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功夫高手,到底在哪里折腾成这样,你以为我扫听不到吗?” 李国楼怒瞪魏小六,连干爹干过什么都向谢秀珠汇报,还算是干儿子,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魏小六机灵着呢,急道:“二奶奶,我还有事这就走了。” 谢秀珠含而不露道:“放心吧小六子,以后小楼会提点你的,你的婚事我和小楼给你包了,好生去办差。” 不等魏小六说感激的话,魏小七插话道:“二奶奶、小李子,还有我呢。” 徐飚指着他的鼻子,道:“我我我也要!” 主人吃饭,仆人站在一边等候差遣,但他们都不怕李国楼,听风就是雨,听见魏小六得到好处,魏小七、徐飚也忍不住横插一杆。 李国楼看了一眼谢秀珠,转头看向几个仆人,说道:“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你们虽然是奴仆,但我和二奶奶会照顾好你们的生活,不过姑娘家,我和二奶奶现在手上没有现成的人,你们俩有合适的对象,婚事我和二奶奶替你们俩操办,若是没有只有等了,我和二奶奶不会变戏法。” 话音刚落魏小七便道:“小李子,那就买二个丫鬟吧。靠我们自己一辈子没有着落,还是要主子出面。” 李国楼一看他们年纪都不小了,不由心软,说道:“好吧,等过了魏老爷祭日,明年年底,保证让你们抱娘子。但是你们俩不能挑三拣四,想清楚自己的条件,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像温水娟这样的小姑娘,你们俩不用去想。” 魏小六嘿嘿的在一旁偷笑,目露色咪咪的表情,主子替他找了个好姑娘,他已有急不可耐的感觉。 徐飚道:“我不挑剔!” 李国楼瞥眼道:“嗯,这就好,到时不要紧张,现在说话大有进步嘛。”又道:“小七子,你怎么说?” 魏小七无可奈何,他为什么没有魏小六的命好,道:“过得去就行!” 李国楼叹息,这是什么样一家子?主子刚死不久,从上到下都在想入非非,还说一辈子替主子卖命呢,都不是好货。 等金郎中来过以后,谢秀珠问道:“小楼,要不要听我唱戏?” 李国楼吓了一跳,赶紧道:“二奶奶,这里不好,以后换个地方唱吧。” 谢秀珠叱道:“假正经,那我们玩什么?” 李国楼抱住谢秀珠,说道:“那就让我抱着你,给你讲故事吧,我很会哄小孩子的,保证让你听不厌。” 斜靠在床上,怀里抱着谢秀珠,李国楼讲了《白雪公主》《水晶鞋》两个故事,李国楼吃不消了,说道:“下午再讲二个故事,现在喉咙吃不消了。” 谢秀珠虽然不甘心,但怕李国楼太累,无奈道:“嗯,小楼讲得真好听,我怎么从来没听过呢。” 李国楼道:“这些都是禁书,许多是宣扬西方宗教,还有的侮辱皇权,所以不允许翻译成汉文,大清帝国太封建了。” 谢秀珠道:“嗯,我知道了,那你休息,我把你写的故事记下来,待会儿等你醒了,你帮我看看写得好不好?” 李国楼没想到谢秀珠文化素质这么好,还能写文章,他小看歌姬出生的谢秀珠,怪不得一等元宝歌姬,值大价钱。一会儿工夫便昏睡过去,中午时分李国楼被谢秀珠推醒,叫他起床吃午饭。 李国楼还是愿意到厨房间边上的房间里去吃饭,那里菜肴还热腾腾,人也多一些,他已经忘记自己是少爷,习惯在人多的地方吃饭。谢秀珠虽说心里有些不愿意,但脸上没有流露出来,还是顺着李国楼的意思,挽着他的臂膀,沿着回廊走到厨房间边上的餐厅。 落座后谢秀珠含情脉脉,说道:“小楼,吃吃看谢妈烧的菜,不比小芳差。” 李国楼白眼,恼恨说什么“小芳!”不是搁得慌,想到小芳凶狠严厉的表情,他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一下子没有胃口了。 正在此时院落里的大门“哐哐”直响,平静见不得人的生活被打破。 谢秀珠有些恼恨,不满道:“小七子,去看看什么人,若是街坊邻居来借东西,就打发掉,有借无还的事少做,这里!好人轮不到你来做。” 魏小七被谢秀珠骂了一通,识相的跑出去开门,一会儿的时间,魏小七飞快的跑回来了,喘着粗气,脸色发白道:“二奶奶,大事不好陈香芳在门外呢。” 屋子里的人皆惊,李国楼、谢秀珠腾地站起来。 谢秀珠急道:“你让她进来了吗?” 李国楼道:“小芳怎么说?” 魏小七瞧着两位主子,苦恼的说道:“我怎么敢开门,说要通禀一下主子,让她等一会儿。” 谢秀珠急道:“那怎么办那怎么办?这个骚娘们打上门来,小楼,要不你躲一躲?” 临危时刻,方显英雄本色,李国楼一刹那间做出决定,惨白的脸色之下,沉稳的说:“一定是那巴子嘴贱,告诉他姐了,他姐的嘴更贱,告诉小芳我在这里。现在你们不要怕,我去躺在床上,二奶奶,你大大方方迎小芳进府,不要低眉顺眼怕她,身正不怕影子歪,就说你救了我一命,其他不要多说,我来应付。” 李国楼惊悚的一身冷汗出来,倒真像大病的样子,飞快的跑向房间,把谢秀珠扔在一边,不管别人怎么想的了。 第102章 一拍两散 陈香芳是个性格直爽,有点傻大姐的脾气,被李国楼一会儿哄一会儿凶,整得有点掉了魂。黏在李国楼身旁,抚摸着他的脸颊,诉说着相思之苦。内心的挣扎也告诉他了,路上就恨不能和李国楼一刀两断。 李国楼虽然衣服穿好了,却只能坐在船沿边上听陈香芳唠叨个没完没了。另一边还有一个黏人的谢秀珠,小鸟依人状,靠在他肩膀上。 一次谈交往两个女朋友的滋味实在怪异,也不好受,侧头倾听陈香芳倾诉,另一边谢秀珠已经开始捣乱。 李国楼再也忍耐不住,说道:“我要吃饭,小芳求你不要再讲了,我肚子饿死了。出去给我正经点,别让人看笑话。” 陈香芳怒道:“你被气得胃疼,哪里吃得下饭。” 李国楼呵护备至,急忙替陈香芳揉肚子,顺时针、逆时针,揉了好一会儿,说道:“小芳怎么样好点吗?气消了吗?” 谢秀珠在旁不满道:“小芳姐,小楼可是重病人,饿坏了那就不好了。” 陈香芳终于开恩,一挥手道:“吃饭去,二奶奶手别乱放,腻味死人。” 谢秀珠急忙道:“是小芳姐,以后我听你的,由你指点我这里的厨师几招,我就有吃福喽。”心里腹诽,你还不是一样,我是腻味,你就是下流。 陈香芳瞥眼道:“嗯,看你到现在还算老实,这笔账我先不算了,不过要算利息的,小楼知道我脾气,你好生扫听一下。” 什么脾气?那就是要有见面礼,再好的感情也要精心呵护,李国楼把陈香芳一家子都服侍得妥妥贴贴。 李国楼长身而起,长舒一口气道:“女人多真不是好事,服侍一个还要另一个,我这辈子算完了,再也没有自由了。” 谢秀珠嗤嗤笑道:“你以为有艳福是好事啊,你就是劳碌命,差遣你是看得起你。” 陈香芳咬牙道:“小楼啊,我现在还住小房间啊,你要早点解决,每天家里店里跑我要累死了。” 李国楼心里想:那你还跑到这里来,胃疼也是自己折腾出来的事。活该!人家老板娘为了做生意都是住店里,你却还想享受生活,不是折腾他的钱吗? 嘴上赶紧道:“那你和玲玲还是先住安徽同乡会馆,你再请个大嫂,你给看孩子,春节里我哥我姐来了,一家人热闹。” 陈香芳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还去看过同乡会馆的房间,豪华的宅子摆设已经让她心旷神怡,已经不愿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谢秀珠笑眯眯说道:“我还有另外的好主意,小芳姐我们吃饭的时候聊。” 李国楼走在两个女人身后,看着她们已经开始说话聊天了,知道他的噩梦即将开始。两个女人联合起来对付他,软硬功夫一起上,那不是要把他的骨头吃掉。一定不能让她们俩太亲密,也不能让她们吵翻天,保持一定距离最好,李国楼心里算计起陈香芳、谢秀珠。和她们两人的斗争是长期、艰巨、复杂,有起有伏的,他看不见有赢的希望。 吃饭的时候,李国楼听着陈香芳、谢秀珠两人说话,饭桌上她们看都不看他一眼,不停的说着闲话,让边上的仆人见识了两位女主人和睦相处。 菜肴以清淡为主,李国楼习惯性的只吃眼前的几道菜,陈香芳不吭声的把桌子上的菜换到李国楼面前。 谢秀珠看不明白,问道:“小芳姐,这是为何?” 陈香芳说道:“小楼从小养成的习惯,手伸的长会被母亲打的,所以他习惯吃眼皮子底下几个菜。” 谢秀珠瞥眼道:“哦,我知道了,赶明要买个转盘。”又道:“小芳姐,谢妈做的菜还行吧。” 陈香芳点头道:“嗯,味道蛮好的,像是南方人的口味,京师的人吃的粗一点,喜欢大盘菜。” 谢秀珠道:“那你提点宝贵意见。” 谢妈围着厨师专用的饭兜,笑嘻嘻的站在一边。 陈香芳看了一眼谢妈,说道:“谢妈做得很好,不用提点,家里就是吃清谈一点,有荤有素就行。开店讲究精致,还要烧出家里吃不到的味道,天天吃酒楼的味道,你也不会喜欢。换换口味才能保持新鲜感,小楼你说是吗?” 李国楼嘴里含着米饭,发出“唔唔唔”声音,白眼对着陈香芳,下流话不能在饭桌上说。这种半明半暗的暗语,老江湖谢妈岂能不知,府里他是老爷,要让仆人看见他的威仪。 谢秀珠用期盼眼神看着李国楼,道:“小楼,我春节能到宝芝房吃饭去吗?” 这算什么意思,要见他的家里人,隐藏的阴谋绝对不是一顿饭局。李国楼愁眉不展,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看见李国楼为难的样子,谢秀珠毫不手软,继续说道:“要不,让你的家里人先住到我家里来,培养一下感情。” 李国楼一口气茬过去,米饭从鼻腔里喷出,蹲在地上,急道:“水水!” 一杯茶递给李国楼,谢秀珠极为不满道:“瞧你这个猴急样,还说是神探呢!家里人搞不定吗?” 李国楼缓过劲来,坐下后说道:“二奶奶,让我想一想好吗?我是人不是神,要动脑筋的呀。”他已经吃不下饭,感觉吃到嘴里都是苦的滋味。 谢秀珠盛了一碗鱼汤,撅嘴道:“补身体的喝掉。” 陈香芳不甘示弱,挟着一颗白菜,放进李国楼面前的盘子里,说道:“这个有营养,要多吃一点。” 李国楼苦笑道:“我吃饱了。”“吃饱了也要吃!”陈香芳、谢秀珠异口同声道。 谢秀珠没有说动李国楼,便开始蛊惑陈香芳,邀请陈香芳母女两人住到她家里,诉苦着她一个人在家没有小孩子怪冷清的,她喜欢带孩子玩。 李国楼低头喝汤,不敢说不同意,让两个女人去折腾。结局如他所料,聪明过人,能言善辩的谢秀珠得偿所愿,两位女人已经携手称姐道妹。 看见站在旁边的谢妈憋着笑,而他成为饭桌上的陪衬,李国楼按耐不住道:“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回房休息了。” 陈香芳瞥眼道:“小楼,你等一会儿,像你这种身份哪能住仆人房间,太不合适了,还是住主人房间,反正你不信鬼神。”说完使出一招大花眼,飞眼含春,看来刚才摸上瘾了。 李国楼低头不语,仆人的小床睡着他浑身酸痛,打心底里不愿住这种小房间,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就光明正大住主人房。 谢秀珠这两天,也睡得腰酸背疼,浑身难受,一瞧李国楼不说话,急忙对谢妈使眼色,道:“谢妈,你去收拾一下房间,帮小楼的东西搬过去,以后小芳姐说的话,你就直接去做,不要再听我说一遍。知道吗?” 谢妈垂头憋着笑,说道:“是我知道了,二奶奶,我去收拾一下。”说完躬身离开。 房间里气氛怪异,三个人全部低头不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谢秀珠关切的说:“小芳姐,胃疼要好好休息,今天就别回去了,我让小七子到你家通知一声好吗?我还有许多话和你说。” 陈香芳腾地脸红,头垂得更低,没有出声。 谢秀珠心知肚明,扬声道:“小七子??????” 李国楼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道:反正他是病人,不会发生什么事?最多就是打闹一番,他已经玩上瘾了。 南书房里,李国楼看着谢秀珠写的文章,娟秀的字体,苍头小楷没有一个污点。李国楼扫视一遍,叹道:“二奶奶,你的文采比我好,你把我讲的故事,写成文言文,我是没有这个本事。” 谢秀珠痴痴一笑,道:“小楼,你若是有这个本事,也不用花这么多银子买官做了,早就坐堂审案了,哪用天天吹西北风在外面折腾。” 李国楼辩解道:“把故事说得绘声绘色,也是真本事,不信你问小芳,玲玲最喜欢我讲故事了。” 谢秀珠不削道:“我家门口唱莲花落的乞丐,也能吸引小孩子,这种本事不登大雅之堂,能当官吗?” 李国楼强词夺理,道:“我过完年,包大人就要升我官了,队长!崇文门副使职务。” 谢秀珠捂着嘴,娇笑道:“小楼你还好意思说,末入流的级别,在京师一只蚂蚁也比你个头大。” 陈香芳狐疑道:“二奶奶不会吧,刑部里面大队长油水很大的。” 谢秀珠冷哼道:“小芳姐,你听小楼胡诌,大队长有多少油水?二三百两最多了,还不够我买衣服穿的。” 陈香芳怒叱道:“好啊,小楼你又骗我,是不是又问家里要钱?” 李国楼扬声道:“你们小看我好了,除了买房子的钱我是问家里要的,平时的开销都是我赚的,我现在的实力堪比七品知府大老爷,十万雪花银不用三年就有。” 谢秀珠勾住李国楼胳膊,娇声道:“小楼你就胡折腾吧,还要讲两个故事,要很长很长。” 李国楼目露怀疑,询问道:“就在这里讲?” 陈香芳拉起李国楼,说道:“别装了,病人要在床上讲故事。” 三道人影黏在一起,走向卧室?????? 第103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陈香芳是个性格直爽,有点傻大姐的脾气,被李国楼一会儿哄一会儿凶,整得有点掉了魂。黏在李国楼身旁,抚摸着他的脸颊,诉说着相思之苦。内心的挣扎也告诉他了,路上就恨不能和李国楼一刀两断。 李国楼虽然衣服穿好了,却只能坐在船沿边上听陈香芳唠叨个没完没了。另一边还有一个黏人的谢秀珠,小鸟依人状,靠在他肩膀上。 一次谈交往两个女朋友的滋味实在怪异,也不好受,侧头倾听陈香芳倾诉,另一边谢秀珠已经开始捣乱。 李国楼再也忍耐不住,说道:“我要吃饭,小芳求你不要再讲了,我肚子饿死了。出去给我正经点,别让人看笑话。” 陈香芳怒道:“你被气得胃疼,哪里吃得下饭。” 李国楼呵护备至,急忙替陈香芳揉肚子,顺时针、逆时针,揉了好一会儿,说道:“小芳怎么样好点吗?气消了吗?” 谢秀珠在旁不满道:“小芳姐,小楼可是重病人,饿坏了那就不好了。” 陈香芳终于开恩,一挥手道:“吃饭去,二奶奶手别乱放,腻味死人。” 谢秀珠急忙道:“是小芳姐,以后我听你的,由你指点我这里的厨师几招,我就有吃福喽。”心里腹诽,你还不是一样,我是腻味,你就是下流。 陈香芳瞥眼道:“嗯,看你到现在还算老实,这笔账我先不算了,不过要算利息的,小楼知道我脾气,你好生扫听一下。” 什么脾气?那就是要有见面礼,再好的感情也要精心呵护,李国楼把陈香芳一家子都服侍得妥妥贴贴。 李国楼长身而起,长舒一口气道:“女人多真不是好事,服侍一个还要另一个,我这辈子算完了,再也没有自由了。” 谢秀珠嗤嗤笑道:“你以为有艳福是好事啊,你就是劳碌命,差遣你是看得起你。” 陈香芳咬牙道:“小楼啊,我现在还住小房间啊,你要早点解决,每天家里店里跑我要累死了。” 李国楼心里想:那你还跑到这里来,胃疼也是自己折腾出来的事。活该!人家老板娘为了做生意都是住店里,你却还想享受生活,不是折腾他的钱吗? 嘴上赶紧道:“那你和玲玲还是先住安徽同乡会馆,你再请个大嫂,你给看孩子,春节里我哥我姐来了,一家人热闹。” 陈香芳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还去看过同乡会馆的房间,豪华的宅子摆设已经让她心旷神怡,已经不愿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谢秀珠笑眯眯说道:“我还有另外的好主意,小芳姐我们吃饭的时候聊。” 李国楼走在两个女人身后,看着她们已经开始说话聊天了,知道他的噩梦即将开始。两个女人联合起来对付他,软硬功夫一起上,那不是要把他的骨头吃掉。一定不能让她们俩太亲密,也不能让她们吵翻天,保持一定距离最好,李国楼心里算计起陈香芳、谢秀珠。和她们两人的斗争是长期、艰巨、复杂,有起有伏的,他看不见有赢的希望。 吃饭的时候,李国楼听着陈香芳、谢秀珠两人说话,饭桌上她们看都不看他一眼,不停的说着闲话,让边上的仆人见识了两位女主人和睦相处。 菜肴以清淡为主,李国楼习惯性的只吃眼前的几道菜,陈香芳不吭声的把桌子上的菜换到李国楼面前。 谢秀珠看不明白,问道:“小芳姐,这是为何?” 陈香芳说道:“小楼从小养成的习惯,手伸的长会被母亲打的,所以他习惯吃眼皮子底下几个菜。” 谢秀珠瞥眼道:“哦,我知道了,赶明要买个转盘。”又道:“小芳姐,谢妈做的菜还行吧。” 陈香芳点头道:“嗯,味道蛮好的,像是南方人的口味,京师的人吃的粗一点,喜欢大盘菜。” 谢秀珠道:“那你提点宝贵意见。” 谢妈围着厨师专用的饭兜,笑嘻嘻的站在一边。 陈香芳看了一眼谢妈,说道:“谢妈做得很好,不用提点,家里就是吃清谈一点,有荤有素就行。开店讲究精致,还要烧出家里吃不到的味道,天天吃酒楼的味道,你也不会喜欢。换换口味才能保持新鲜感,小楼你说是吗?” 李国楼嘴里含着米饭,发出“唔唔唔”声音,白眼对着陈香芳,下流话不能在饭桌上说。这种半明半暗的暗语,老江湖谢妈岂能不知,府里他是老爷,要让仆人看见他的威仪。 谢秀珠用期盼眼神看着李国楼,道:“小楼,我春节能到宝芝房吃饭去吗?” 这算什么意思,要见他的家里人,隐藏的阴谋绝对不是一顿饭局。李国楼愁眉不展,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看见李国楼为难的样子,谢秀珠毫不手软,继续说道:“要不,让你的家里人先住到我家里来,培养一下感情。” 李国楼一口气茬过去,米饭从鼻腔里喷出,蹲在地上,急道:“水水!” 一杯茶递给李国楼,谢秀珠极为不满道:“瞧你这个猴急样,还说是神探呢!家里人搞不定吗?” 李国楼缓过劲来,坐下后说道:“二奶奶,让我想一想好吗?我是人不是神,要动脑筋的呀。”他已经吃不下饭,感觉吃到嘴里都是苦的滋味。 谢秀珠盛了一碗鱼汤,撅嘴道:“补身体的喝掉。” 陈香芳不甘示弱,挟着一颗白菜,放进李国楼面前的盘子里,说道:“这个有营养,要多吃一点。” 李国楼苦笑道:“我吃饱了。”“吃饱了也要吃!”陈香芳、谢秀珠异口同声道。 谢秀珠没有说动李国楼,便开始蛊惑陈香芳,邀请陈香芳母女两人住到她家里,诉苦着她一个人在家没有小孩子怪冷清的,她喜欢带孩子玩。 李国楼低头喝汤,不敢说不同意,让两个女人去折腾。结局如他所料,聪明过人,能言善辩的谢秀珠得偿所愿,两位女人已经携手称姐道妹。 看见站在旁边的谢妈憋着笑,而他成为饭桌上的陪衬,李国楼按耐不住道:“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回房休息了。” 陈香芳瞥眼道:“小楼,你等一会儿,像你这种身份哪能住仆人房间,太不合适了,还是住主人房间,反正你不信鬼神。”说完使出一招大花眼,飞眼含春,看来刚才摸上瘾了。 李国楼低头不语,仆人的小床睡着他浑身酸痛,打心底里不愿住这种小房间,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就光明正大住主人房。 谢秀珠这两天,也睡得腰酸背疼,浑身难受,一瞧李国楼不说话,急忙对谢妈使眼色,道:“谢妈,你去收拾一下房间,帮小楼的东西搬过去,以后小芳姐说的话,你就直接去做,不要再听我说一遍。知道吗?” 谢妈垂头憋着笑,说道:“是我知道了,二奶奶,我去收拾一下。”说完躬身离开。 房间里气氛怪异,三个人全部低头不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谢秀珠关切的说:“小芳姐,胃疼要好好休息,今天就别回去了,我让小七子到你家通知一声好吗?我还有许多话和你说。” 陈香芳腾地脸红,头垂得更低,没有出声。 谢秀珠心知肚明,扬声道:“小七子??????” 李国楼揣着明白装糊涂,心道:反正他是病人,不会发生什么事?最多就是打闹一番,他已经玩上瘾了。 南书房里,李国楼看着谢秀珠写的文章,娟秀的字体,苍头小楷没有一个污点。李国楼扫视一遍,叹道:“二奶奶,你的文采比我好,你把我讲的故事,写成文言文,我是没有这个本事。” 谢秀珠痴痴一笑,道:“小楼,你若是有这个本事,也不用花这么多银子买官做了,早就坐堂审案了,哪用天天吹西北风在外面折腾。” 李国楼辩解道:“把故事说得绘声绘色,也是真本事,不信你问小芳,玲玲最喜欢我讲故事了。” 谢秀珠不削道:“我家门口唱莲花落的乞丐,也能吸引小孩子,这种本事不登大雅之堂,能当官吗?” 李国楼强词夺理,道:“我过完年,包大人就要升我官了,队长!崇文门副使职务。” 谢秀珠捂着嘴,娇笑道:“小楼你还好意思说,末入流的级别,在京师一只蚂蚁也比你个头大。” 陈香芳狐疑道:“二奶奶不会吧,刑部里面大队长油水很大的。” 谢秀珠冷哼道:“小芳姐,你听小楼胡诌,大队长有多少油水?二三百两最多了,还不够我买衣服穿的。” 陈香芳怒叱道:“好啊,小楼你又骗我,是不是又问家里要钱?” 李国楼扬声道:“你们小看我好了,除了买房子的钱我是问家里要的,平时的开销都是我赚的,我现在的实力堪比七品知府大老爷,十万雪花银不用三年就有。” 谢秀珠勾住李国楼胳膊,娇声道:“小楼你就胡折腾吧,还要讲两个故事,要很长很长。” 李国楼目露怀疑,询问道:“就在这里讲?” 陈香芳拉起李国楼,说道:“别装了,病人要在床上讲故事。” 三道人影黏在一起,走向卧室?????? 第104章 摇曳的红木大床 吃完晚饭,李国楼已经成为牵线的木偶,随便两位女人摆布,心里麻痒难耐,下午好像没有过瘾,反而更让人**难耐。等待最后的审判。盼望着夜色临近,饭桌上三个人互相窥探,鬼鬼祟祟的模样,一看就是做过见不得光的事。 主人用的洗澡间里的木盆烟雾缭绕,两位女人去洗澡了,李国楼一个人在饭厅里胡思乱想,主人卧室里有一张小床,那是给丫鬟睡的,今晚到底是谁睡那张床呢?什么都有可能,最喜欢哪种可能呢?不可知的结局,今晚不是由他做选择。 李国楼洗完澡走进卧室,长舒一口气,陈香芳、谢秀珠穿得好好的,梳理着秀发坐在一起说笑着。 李国楼询问道:“晚上我睡哪里呢?” 谢秀珠瞥眼道:“病人给我睡进被窝里,这里没有你做主的份。” 李国楼乖乖的听话,爬进了被窝,一双眼睛不停的扫视着两个女人,心里已有舍身取义的气概。 谢秀珠坐在床边,说道:“小楼,晚上还要讲两个故事,我和小芳姐都喜欢听你讲。” 李国楼问道:“那讲长一点还是短一点。” 谢秀珠一面脱衣,娇声道:“那要看你的本事,我们想越长越好。” 陈香芳面对着李国楼,开始宽衣解带,露出雪白的肉色,娇声道:“小楼,我好看吗?” 李国楼道:“嗯,你比二奶奶大,我最喜欢你。” 谢秀珠风情万种的转了一圈,身上已经只剩下一件小肚兜,狐媚的看着李国楼,娇滴滴道:“那我好看吗?” 李国楼口干舌燥,张大嘴巴道:“好看,我也爱,你们俩都是绝色美女。” 油灯被谢秀珠拧的变暗了,两名身穿红色肚兜的美妇钻进了被窝,好似很乖的蜷缩在李国楼两旁。 李国楼搂抱着两位美妇,开口告白道:“大奶奶、二奶奶,我身体还没好,若是长不了,别怪我哦。”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怕是壮志未酬身先死,说到底是童子鸡,心里没有底。 谢秀珠手脚并用,娇声道:“没试怎么知道长不长呢?童子鸡要不要姐姐教你?”说话间把李国楼一只手放在了她的丰胸上。 “嗯!”李国楼羞愧的回应道,一阵阵涟漪开始变成波涛汹涌,如滚滚黄河翻涌不歇,他要倾泻,他要拼杀,他要冲锋。李国楼控制不住内心的情欲,折腾不停,一张红木大床摇曳,有节奏的左右晃动。 两位美妇开始上手,李国楼一教就会,动作柔软,温柔中带着狂野,不愧为练童子功的人。 下面谢秀珠赞叹道:“小楼,你比书上说的话厉害。现在我相信古人没有骗人,世上真的有这种人。” 上面李国楼愤然道:“输!什么输!我是不会输的,我一定要赢。” 灯油一夜亮堂,清晨李国楼还没有停止征伐,嘤嘤咽咽的声音更让李国楼雄心复起。 陈香芳叹道:“小楼天亮了,我还有事,店里的人都在等我,你不是也要上班去吗?” 李国楼依然压住谢秀珠的娇躯,恼怒道:“我不管,谁叫你们惹我的,今天谁都不许走,宝芝房又没开张,请假一天不会死人的。” 谢秀珠娇声道:“小芳姐,来吧!小楼是好男儿,你不上要后悔一辈子的,我也需要你,我还有新的招数教你。” 陈香芳叹道:“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那我就不去了,我倒是不信,童子鸡能厉害到几时,我一定要打败你。”说完翻身骑在李国楼身上?????? 三人一整天黏在一起,喝花酒、讲故事、唱小曲,小动作有些不避嫌,让谢妈看了个饱。暗自赞叹李国楼生猛,可以满足两头母狼的人,不是凡人啊。这下谢秀珠不会红杏出墙了,家和万事兴,李府以后一定兴旺发达。她也要努把力,早生贵子。思量着让谢秀珠不要卖这座宅子,现在卖这座凶宅亏定了,给她家两口子住南房,那张红木大床她非常喜欢,摇动起来很有韵味。 清晨李国楼把陈香芳送到宝芝房,就去上班了。来到刑部门口,人山人海,上千名百姓聚在衙门口的空地上。一打听今天是大日子,刑部尚书包一同开堂审案。这可是难得一见,一般公堂审案都是低级别的官员审讯,想让包大人坐镇审案都是名动一时的大案要案。(像徐小虎、小翠、王怡雪谋杀主子的案件,就有包一同亲自判决。)这种小了不要再小的案件,包大人怎么会亲自开堂审案呢? 李国楼抓耳挠腮,狐疑不定,一桩家庭矛盾案件,照理连开堂也不要开,直接让调解师出面就行,包大人念哪门子经? 李国楼跑去见邬得福,想要探个究竟。没想到邬得福卖关子,不肯说出长官的秘密,只是让李国楼见识一下,大清帝国的“包青天的头衔”是怎么传颂开的,什么叫明镜高悬? 李国楼急道:“邬师爷,给我看卷宗,我自己来一探究竟?” 邬得福两手一摊,说道:“我这里哪有,都在包大人那里,等会儿你站在一边,鼓噪几声,吓唬犯人就行。” 李国楼耷拉着脑袋离去,没有得到一丝线索,公堂之上他的级别不够,只能站着看审案。在刑部有品级的官员有三十多名,都是那种长胡子的大叔、大爷,像他这种不入流的小官,连升三级在公堂上也没有地方坐。李国楼回到办公室,发了一通脾气,他让手下人去查户部那些官员的老底,什么也没查出来,大多数户部官员的家门都没有踏进,手下人办差不利,是对他最大的侮辱。艾海、马德全等九名老部下,被李国楼骂了个狗血喷头。 艾海出头,辩解道:“李队副,我们只是小虾米,那些满人官员都是有品级的大官,家门口还有岗哨,那些丘八认人,不认钱,软硬不吃,不让我们进啊。” 李国楼拍案,愤怒道:“那三十名库卒的资料怎么也是一片空白。” 艾海斜睨道:“李队副,他们的家更别提了,属于军事管制区,我们刑部的手令屁都没用,那里的守卫只认兵部长官的命令,没有兵部长官的手令,我们连第一道门也进不去。” “那姚队长知道了吗?” “知道了,姚队长说会和上面说的,等过两天再说,现在十二月了,没有人办差了,我看至少要过了正月十五,才有消息。”艾海直接了当告诉李国楼,这件案子搁在一边去,别再操心费神了。 李国楼颓然坐下,叹道:“养你们干什么,废物还是废物,人家不要你们,我收下了,你们也要争气啊!这白纸一张上面给你们乱写一通,我看了也憋气,都给我拿回去,等有进展了再写,这种屁话以后不要写在纸上,浪费刑部的资源,白纸也是钱。知道吗!” 马德全憋住笑,他现在以培养二十名新人为主,不出去办差,现在被骂是陪绑,没有他什么事。 李国楼瞥眼道:“马德全,下午我去看新人训练,给我和老人比三场,你若是不能赢两场,年底新人的红包没有,记住了吗?” 马德全勉为其难道:“我尽力吧,不过李队副,能不能告诉我红包里有多少钱?” “大人给红包可以说钱吗?反正是一个惊喜,得到的人,全家闷得蜜!” 艾海急了,问道:“那我们呢?”他们几名老人也急,李国楼出手大方,第一次给红包一定丰厚。红包是李国楼自个掏腰包,赏手下人的,个个眼珠子绿了,等着长官的赏钱。拿到红包回家过年很有面子的事,得不到丢脸不说,一年到头,还没有好彩头了。 李国楼道:“也一样,至少赢二场,否则别和我提红包。看看你们做的事,凡事要想办法,装大拿这招不会吗?你们看我到哪里谁会不给我面子,兵部还搞不定吗?护军参领张国志的案子是谁破的?你们把张国志的事说一下,人家会不给你们进去吗?尽是笨蛋,只晓得靠手令,嘴巴放在哪里的?” 被李国楼这么骂一通,几名手下人一下子豁然开朗,抓着头皮懊恼,叹息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层上去呢?后悔莫及。 艾海不甘心失败,嘻笑道:“李队副,我们也扫听到一些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李国楼斥骂道:“有好消息,我怎么没有看见报告,你不会做事了吗?” 艾海苦瓜脸,愁眉不展,道:“李队副,这件事和案情没有关系,只是和你有关。” 李国楼反应快,急道:“私事不许在这里说。”他有太多秘密见不得光,岂能在手下人面前威风扫地。 艾海站立得笔挺,说道:“报告李队副不是私事,是给刑部长脸的事。” 李国楼心里笃定,慈眉善目的道:“那就说吧,也好让弟兄们高兴一回。” 艾海压低声音,微笑道:“我昨天刚扫听到的事,上次我们在户部和我们拔枪对峙的那个鸟枪护军校傅国重给免职了,一撸到底退役了。傅国重连安家费也没有,重新做回白丁,屁都不是了。” 李国楼哈哈大笑三声,戛然而止。心里在想又有一个仇人在世,天晓得做这份差事得罪多少人,会有多少人盼望他死在黑枪之下。李国楼已经连逛大街也开始害怕,正常百姓的生活悄然远去了。 第105章 包大人审案 李国楼交代完公事,外面响起了放炮声,包大人审案了。李国楼叫道:“解散!好生办差。我没有这么大能耐,谁都不带。” 艾海热屁股贴上来,嘻嘻笑道:“李队副,我,你总是要带的,就一个人哦!我从来没有机会看包大人审案。” 李国楼站起来,戴上那顶“西瓜帽”(因为个头大,所以李国楼称呼为西瓜帽。)扫视艾海那张奸诈的脸,心里已然清楚,这臭小子案情没有好生探听,对他这几天的动向倒是了如指掌。 严肃认真道:“千万不能笑,该喝彩时大声点,别丢刑部的脸。懂吗?”李国楼把他的脸面升级到刑部的高度上,告诫艾海不要对嘴,他可是有艾海终身幸福的把柄。 艾海嘿嘿一笑,道:“多谢李队副看得起我,我这嗓门不比马德全差。”说完艾海得意的扫视其他八个人,现在以他在李国楼这里最得宠。马德全只是个傻愣子,和他不是一个档次的人。 两人并肩离开天字大院,路上还遇见了姚错、陆海空,没有遇见行云风。李国楼问行云风为什么不去看审案?原来行云风岁数大了,已经没有升职空间,这种官场上站着给长官做捧哏的角色,他已经不愿做了。超凡脱俗自成一派,等过几年就养老抱娃娃了。 同僚、长官们都打扮得妥妥贴贴,神采奕奕跨入大堂,有身份地位的人大聚首,虽然没有位子坐,但只要站在这里,就说明在刑部已有一定的地位。 衙役先带进了原告,走在最前面的人,就是讼师宋世雄,四十岁不到,面白无须,身形偏瘦,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他有个族弟宋世杰在广州非常有名,号称“有赢无输”,想要请动宋世杰作讼师,费用至少要用两只金元宝,早已成为传奇性人物。 做讼师都是有功名的人,秀才出身,比师爷低等,在社会上名声狼藉。一般读书人是不愿意做讼师这份职业,讼师收黑心钱,走后门,跑关系,篡改供词,这种下作的事,一手包办。许多诉主都是的讼师的蛊惑下打官司的,到头来还输掉官事,所以讼师很遭人恨。讼师吃了原告吃被告,和衙门里的人狼狈为奸,想要在讼师手里伸张正义,那只有人命官司,还是板上钉钉的官事,才会有讼师伸张正义的时候。 宋世雄跨进大堂门槛,先是对着李国楼站立的方向抱拳行礼,这里的官员才是案件审理的关键,第一手资料,都是由像李国楼这样在现场办案的人书写的。 地字大队队正好运来是这桩案子的经办人,凑在李国楼身边,和李国楼套近乎。他们地字号大队的人,早就改换门庭,全部拜在李国楼门下,道理很简单,春节过后李国楼就要成为他们队的队长。本来的队长刘成乐调令已下,将要离开京师,跑到哪个村公所去做保正。 在切切私语中,李国楼大致了解这桩案件的情况。七里屯陈庄,寡妇陈罗氏有一名十六岁不到的儿子陈中河,因为长年家里没有父亲,在村里成为小霸王,偷鸡摸狗,对人不礼貌,打架,说脏话,甚至对母亲也不礼貌。所以陈庄的村正陈亚军、族长陈布里,还有母亲陈罗氏一致决定要把陈中河开除出陈氏家族,陈中河的第一条大罪就是不孝! 万事孝为先,齐家平天下,首先要看孝道。一个人被冠以不孝,在社会上就没有地位,一事无成。大清律规定,官员的父母死了要守孝三年,叫做丁忧。有的官员花银子坐上肥缺,遇到父母死了怎么办?耍奸的人就会隐瞒父母的死讯。因为大清朝做七品以上的官,都是异地为官,交通不畅信息不灵,很多历史有名的官员都做过这种隐瞒父母死讯的事。当然理由林林总总,包罗万象,不一定是为了捞银子。有的官员位子重要,皇帝离不开他,可以使用皇权剥夺死了父母的官员丁忧权,这叫夺情。 现在这桩案件若是成立,被告陈中河从陈氏家族除名,就是没有继承权,将来在社会上也找不到好工作,至于功名就别想了,连考秀才的资格也没有。 好运来低声道:“宋世雄花名搅屎棍,最喜欢混淆视听,听他说讼词你听不明白,只恨当初读书不好。” 李国楼看向原告方一大群人,被告方只有一名孤独的少年,不由感觉怪异,天底下怎么有这种母亲,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少年看上去有点黑,但不是很结实,打架不会厉害。应该喜欢在外面闲逛厮混,家教不严,二流子一个。 “那么原告说的事情是真的吗?”李国楼有点狐疑。 好运来道:“我亲自扫听过了,都是事实,臭小子不太平的主,陈庄一霸,专门做下绊子的事,好多人家门都给他涂过粪便。” 李国楼点头道:“哦,喜欢恶作剧啊,心里有点变态,是该好好教训。” “咚咚咚!”大鼓响起,大喉咙衙役大叫:“升堂!” 两班衙役分左右站立:“唔唔唔??????威威威??????”手里的水火棍敲打青石地砖,肃静的两块牌子立在看热闹的人群前面,还有拿各种刑具的衙役站在后面,场面煞是可怕,连李国楼也变得凶神恶煞。 后堂里走出身穿一身青石色官袍的包一同、邬得福,头戴红宝石顶戴花翎,胸口的一串玛瑙朝珠价值不菲。包一同身后站立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手捧着官印,这种随从通常是大官豢养的小相公。李国楼被身边的人顶了好几下,都是要他好生看看包一同的小相公是长成什么样。 李国楼和旁边的人一样,好奇中带着认可,男人能够长成这样俊秀,不做小相公就浪费了。(这种随从,从小童时就卖到相公堂子,狎童在大清帝国是明着做,也是大清帝国一景。) 审案开始,除了讼师宋世雄,原告方、被告方分左右跪地,陈村的人站在后面,他们中有村正、族长以及来看热闹的人,一共放进二百多人,一般都是花银子,才能进入公堂看审案,这也是看门的衙役一项收入,已经成为衙门的潜规则。上面的长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不知道这种事。 官府审案就像一出戏,有许多人想看真实的案件审理,每一个环节都能看见花银子的影子。衙役之间做的手势连呆在衙门里的捕快、高官都不知什么意思,只有搭天地线的邬得福知道其中含义。 包一同一拍惊堂木,威严道:“肃静!” 全场变得鸦雀无声,官仪显现让人不寒而栗,这就是传说中的审案,谁敢大声喧哗,先来上二十板子,让你血肉横飞。 包一同微微一点头,大嗓门衙役叫道:“带原告陈罗氏。” 陈罗氏从后面被人领到前面的原告石上跪下,娇声道:“贱妾就是原告陈罗氏,请包大人验明正身。” 这是开庭审案的规矩,若是原告是假的,审案不是变成天大的笑话。有几名陈庄的村民上来指证,原告是陈罗氏本人,被告是陈中河本人,没有假货,案件继续开审。 接下来轮到讼师宋世雄出面,向公堂上的长官执拳行礼,展开诉状:“今原告陈罗氏委托管家陈亚学,状告逆子陈中河,为子不孝,做人不仁,处事不义,好逸恶劳,劣性不改,教顽不化,劣迹斑斑,不配做陈氏一族的人。有十八大罪,三十小罪,现有讼师宋世雄来给大人朗读??????” (大清律规定除了忤逆谋反大罪,家族里只要有男人,女的不能做原告,故此陈罗氏还要委托管家陈亚学做原告。) 好嘛一个少年所犯的罪,从宋世雄嘴里说了半个小时,说得唾沫横飞,抑扬顿挫。听的人都觉得好笑,也觉得悲哀,好多就是小孩子胡闹,也被冠以不仁不义,再加上陈中河对母亲陈罗氏言语不尊,就是坐实不孝的大罪了。 此时的教义是君要死不臣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就是孝道的最好解读,子女是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的。从法理上来讲原告陈罗氏只要说的事情属实,就占了天理,任凭谁也扳不倒宋世雄的讼词。 官老爷的铁屁股就是这样修炼成的,官仪不是常人做得到的,半个多小时坐在公堂之上的包一同一动不动,一个姿势手撑着下巴,手肘支在案几上,嘴里发出“嗯!啊!”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没有睡觉,一直在听着。 李国楼等一班官员,进入刑部也修炼过,半个小时依然挺直不动,威严中带着煞气,龙马精神,站如一棵松,人中翘楚才能为官。 宋世雄念完讼词,长舒一口气,等待长官的问话。 邬得福扬声道:“宋讼师把状子呈上来。” 状子是折叠式样,包一同慢慢展开状子,低头看着状子,看得仔细不发一言。 大堂里鸦雀无声,连呼吸的声音也能听见。压抑的气氛,让跪在地上的被告陈中河,两只膝盖移来移去,多动的习惯让陈中河浑身难受,他一辈子也没有跪过这么长时间。 包一同没有找到诉状里有什么漏洞,摆出官威道:“被告陈中河,原告陈亚学状告可否属实,你还有什么话说?” 正在发育期的陈中河瓮声瓮气道:“大人明鉴,陈亚学只是我家的奴才,怎么可以做原告呢。我一百个不服!” 邬得福喝道:“被告陈中河,你要搞明白被告是你母亲,因为是女的缘故,所以让陈亚学作为原告,你不服也得服。再不服就掌嘴十下,让你长记性。” 陈中河恼怒道:“大人,我没钱请讼师,我要我爹留下的房产土地,我才是姓陈的人。”因为他还不是成年人,没有继承权,现在陈家的一切都不属于他,所以陈中河在堂上第一件事就是要家里的祖产。 包一同嗤之以鼻,冷笑道:“像你这种败家子,还有脸姓陈吗?家族里的人都不要你了。现在本官问你,原告说的事情,可否属实,你要如实答来。” 陈中河看向陈罗氏,道:“她是我娘,我向她发发脾气,也属正常,过后我不是陪礼道歉了吗?母子不应有隔夜仇,其他事情我承认做过,不孝我一概不认。” 公堂后面的人群已有人叫“不要脸的小崽子!把小崽子赶出陈庄!小崽子不配姓陈!”陈庄的人都在痛骂陈中河,说他丢尽陈庄的脸,没有一个村民替陈中河说好话。 李国楼瞧着这一幕,却觉得怪异,一名少年又没有杀人放火,连调戏小姑娘的事也没做过,全村人为什么这样恨这个少年。来到这里的陈庄人真的能代表陈庄的民意吗?到底是谁收买这些村民,李国楼看向文弱模样的陈罗氏,外表楚楚可怜的陈罗氏,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坐在高堂之上的包大人到底会怎么判案呢?李国楼期待双方擦出火花,想要探究一番包大人的内心世界。 第106章 公堂行刑 包一同嘿嘿冷笑道:“被告陈中河,你不承认不孝是吗?没关系这里还有人证,带原告陈亚学出列。” 包一同让原告陈亚学讲述被告种种对待母亲陈罗氏不孝的举动,都有人看见,有的是他亲眼目睹,有的村里人可以作证,还有陈罗氏的丫鬟、仆人可以证明。 陈亚学说得有板有眼,条理清晰,抑扬顿挫,不比讼师宋世雄差多少。众人听得频频点头称道,连包一同也在抚须点头,只有被告陈中河跪在地上沉默不语,一双手在抓青石地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李国楼最喜欢看人的动作猜度人心,他看着这一幕,眼前豁然开朗,结实壮年的陈亚学,体貌过得去,不正是另一个徐小虎吗?陈亚学和陈罗氏暗中苟合,已经嫌弃少年陈中河是个累赘,陈中河快要到继承家产的年纪。陈罗氏若是改嫁管家陈亚学(等同于仆人),家里的钱财带不了多少过去,都要被儿子陈中河得去,那他们怎么肯呢。所以陈亚学和陈罗氏收买了村里的村正陈亚军、族长陈布里,要把陈中河开除出陈庄。一对狗男女为了钱财,要致陈中河于不孝不义不忠的地位,比之魏府杀人案中的徐小虎和王怡雪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李国楼抬头看向公案上坐着的包一同,聪明过人,做人有原则的包青天,早就看透这桩案件隐藏的秘密,包青天到底要干些什么?大人做的事,李国楼猜度不出。 包一同一拍惊堂木,怒喝:“被告陈中河你还有什么话讲!” 公堂上的人俱都一凛,包青天发怒就要打板子了,这次被告陈中河在劫难逃。 陈中河跪在地上一句话不搭,他原本就是一名脾气古怪,不肯听大人话的少年,此时犯起横来。 包一同嘿嘿冷笑三声道:“被告陈中河藐视公堂,重责二十大板!宋讼师你可有异议?” 宋世雄一托眼镜,微笑道:“在下没有异议,大人英明。”他已经稳如泰山,料到这桩案子天地线已经搭好,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衙门里邬得福已经收了钱,那就没有后患了。 包一同怒瞪被告陈中河,拿起案几上面竹筒里的火签,恶狠狠的扔到地上,说道:“给本官重责二十大板!” “咋!”一名满脸横肉的衙役拿起地上的火签,充满欲望的瞪向陈中河,打人屁股的机会不是每天都会有,难得赚钱的机会却遇见一位没钱的主,杀威棒岂不要痛宰一顿臭小子,也好把煞气传扬到民间。 架起陈中河两条胳膊的两名衙役,先看向邬得福,看话事人有什么暗语,若是没有暗语,便是真打!不用手下留情。 陈中河一看真的要打他了,急得大叫:“妈妈妈妈救命啊!”陈中河被拖着按在动刑处,一刻也没有停止大叫。 陈罗氏和前面一样,依然垂泪擦拭着眼睛,从头至尾她没有开过口。 动刑是脱裤子的,男女都一样,所以若是给女的动刑那将是什么场景?封建社会不把女人当人,想出许多专门对付女人的刑法,没有几名女人能挨得住动刑,血迹斑斑在公堂,这里只有皇权,没有人权可言。(不脱裤子打板子是假的,真实场景就是这样,为了不让受刑的人作假,在屁股上垫东西。) 动刑处就在观看的人群前面,脖子长的人,大呼过瘾,来一次值了。陈中河被刑具绑住手脚,不能动弹,两名衙役拿起板子,开始挥打。屁股给板子打下去,没几下已经一条条血印,旁边还有一名衙役报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十。” 而陈中河被打一下,就尖叫一声,声音凄惨,就像杀猪叫,引来人群中的哄笑声阵阵。这是一种变态的取乐方式,人们花银子进入大堂就是想看见这种刑罚,如果有女人被打,那他们叫得还要起劲。 等到打了十板子,包一同大喝一声:“且慢!” 两名打板子的衙役立刻停止行刑,他们早就练成听令行事,经常会有停止行刑的时候,大人的心情一日三变,他们随时能得到新的赏钱。 “本官突然想起来了,原告陈亚学你是被告陈中河家的奴仆,怎么能够让小主子受罪,你却偷笑的道理,替主子分忧是做奴仆的本职工作。宋讼师你说本官说得有理吗?”包一同好似刚想通此中道理,将了宋世雄一军。 宋世雄看向旁边的邬得福,急道:“包大人明鉴,陈亚学已经是陈家总管,不是普通的奴仆了。” 包一同怒道:“宋讼师,你是说管家就不是奴仆吗?是不是不认同本官的说法,那你是不是还要修改大清律法呢?” 宋世雄急得脸色突变,看向邬得福,不知长官到底安什么心?在公堂上讼师也不能胡说八道,若是说出不得体的话,违反了大清律例,被长官抓住把柄,当场开革了他的功名,剥夺他的秀才身份,那他就不能做讼师了。 宋世雄低头道:“在下不敢,包大人言之有理,总管也是奴仆。” 包一同注视着宋世雄脸上的表情,似要抓出什么把柄?包一同不管原告陈亚学争辩,随手扔出火签,怒道:“给本官狠狠的打!” 这下热闹了,人群里开始哄堂大笑,一次看两个人脱裤子打板子。“噼里啪啦!”声不断,十下结结实实的板子打在陈亚学屁股上。 打板子的衙役不敢忤逆长官的意思,包大人说了:“狠狠的打!”两名衙役便用上看家的本领,十板子打下去,陈亚学屁股已经开花,鲜血涔涔留流出。陈亚学要面子强忍着疼痛,只是哼哼几声,没像陈中河叫得那么凄惨。 边上趴在刑具上的陈中河幸灾乐祸,侧转头看着陈亚学,哭过的脸庞上挂着笑容,表情要多怪就有多怪。 公堂上每个人神情不一,有的人已经开始簌簌发抖,知道官老爷发威还没有结束,他们也没有好果子吃。 包一同手里拿起一支火签,这个动作让人胆战心惊,不知下一个会轮到谁倒霉? “逆子陈中河,小小年纪竟然犯下不孝大罪,死罪得逃,活罪难免,本官先要好生惩治你,再打五十大板!” 陈中河吓得差点晕过去,再打五十大板,他可扛不住,不是要他命吗?大叫道:“包大人饶命,小人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包一同怒道:“被告陈中河你吼什么?先给我掌嘴十下。” 陈中河被大块头衙役拎起,用竹尺打嘴:“啪啪啪??????”就是左右十下,这下陈中河连说话也说不清了,嘴里都是鲜血,幸好行刑的衙役尚且没有使出阴招,陈中河满口的牙齿没被打掉。 包一同心中充满愤怒,他今天开堂审案,就是要惩治一下这些作奸犯科的人,早就谋划好下一步举动,罪犯等待他的判决,他要给罪犯致命一击。 包一同怒火熊熊,喝道:“被告陈中河公堂之上岂容你咆哮,本官的判决都是有凭有据,按照大清律法。宋讼师你是否有异议?” 讼师宋世雄闹不明白包一同到底要帮谁?瞥眼邬得福也没有得到答案。只能开口道:“在下没有异议,包大人英明。” 公堂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包大人身上,他就是文曲星下凡,人世间的恩怨情仇等着他来判决。 “刚才本官要没有说完,既然被告陈亚学肯替主母出头控诉被告陈中河不孝大罪,也要为小主子分忧,做好奴仆应尽的职责。这五十大板就由你来承担。给我打!”说完包一同手里的火签扔出老远,怒气全部发泄在火签上。 人群鼓噪议论开了,因果关系从陈罗氏昏厥的动作中就能明了。 两名行刑的衙役又将眼光射向邬得福,但见邬得福抚摸着下巴,好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暗语就是往死里打,打不死罪犯,就别当衙役了。 两名行刑的衙役这次打屁股的动作变慢,板子打在屁股上的声音还没有刚才打的响,一下下都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用上了阴劲,这股劲打在人的屁股上,就算钢筋铁骨也熬不住,人不死也好得缓慢,没有一百天,人就别想起床。这打板子的活都是祖传的,很多衙役、捕快的祖先就是明朝东厂锦衣卫的后代。这个时代奉行的是父死子替,工种不对外招收新人,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好多人祖宗几代都是干这个活,活剥人皮也有人会做。 开始陈亚学还在大叫,打到二十下之后,已经没有声音了,人早就昏死过去。公堂之上只有“噼里啪啦!”的板子声,人群又恢复活跃,开始大声喝彩,都在叫:“包青天英明!” 包一同已将眼光扫向族长陈布里、村正陈亚军,他们的所作所为岂能不受惩罚,一双利箭一样的眼眸,停留在哪个人身上,哪个人就吃不消,伏地不起,大叫:“包大人英明!小人知道错了!” 讼师宋世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兜圈子,想要开口说话,却又不敢,大堂之上正在行刑,岂能随便插嘴,咆哮公堂是大不敬之罪。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邬得福身上,做出手势:“银子你是拿了,怎么光拿银子不干活呢?” 邬得福则来个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动作,仰天长叹,好似他也没有回天之术:“包大人发威,他已经尽力而为了。” 第107章 包青天的判决 平时公堂行刑,如若罪犯昏死过去,会有衙役在旁提醒,再打会出人命,一般会用冷水泼罪犯的脸,让罪犯转醒过来,若是罪犯挨不住刑法,就会停止行刑。但今天长官已经发出暗语,就算打死也不会停止行刑,所以报数的那名衙役好似没有看见陈亚学昏死过去,只是嘴里不停的叫着:“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 姚错低声道:“那小子今天活不了。” 这就是长官的权力,想要谁死谁就要死。李国楼看着这一幕,却在为大清帝国悲哀,滥用权力的最后结局,就是权力变成暴力,人命关天!在这里人命一文不值。然而百姓却希望这种青天出现,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的人群,已经变得疯狂,已有人在叫:“打死陈罗氏这个臭**!”“陈中河是好汉!” 包一同问道:“证人陈布里,你作为族长知道要担当什么责任吗?” 原本风度翩翩的六十余岁的陈布里,已经不敢以族长身份自居,跪在地上,道:“老朽犯糊涂了,应该好生管教好小辈陈中河,不该落井下石,把陈家子孙开革出陈家,我回去一定会管教好陈中河,不让他闯祸了。” 包一同心里懊恼,这种人都是收受陈罗氏、陈亚学的好处,还有许诺,狼狈为奸想要对陈中河赶尽杀绝。可这种见财起意的人太多,来到公堂之上的陈庄人都是这个德性,他不可能壹壹处罚。 “既然知道错在哪里,也知道要怎样改正,本官就从轻处罚,二十大板少不了。” 陈布里瘫软在地,他年老力弱,哪能挨上二十板子,不是要他命吗?开口讨饶不休。 包一同好似犹豫,叹道:“好吧看在陈族长年老体弱,不堪重责。这二十板子就让陈亚学替你领受,他也是你的小辈,理应替长辈分忧,你看可好?” 陈亚学已经不知死活,不会说反对的话。 陈布里哪会说不好,二十板子再次打在陈亚学屁股上,下半身已经变得血肉模糊,人早就被打死了。却没有一个衙役叫破,只当把一件差事完成,板子打在陈布里身上就像打在沙包上:“砰砰”直响。 包一同看向村正陈亚军,叹道:“陈村正,你可是为官之人,为什么不能尽到自己的职责呢?指证陈中河这样一名调皮掏蛋的少年,你不觉得可耻吗?” 大冬天村正陈亚军已经汗水淋漓,若是把他打一顿,就是剥夺他的官职,那可亏大了,不该趟这滩浑水,把一生的名誉给毁了。告饶道:“包大人,小人知道错了,给一个机会吧。”说话间伸出一个巴掌,告诉堂上的大人,他会花银子的,保证大出血,请长官给他一个面子。 包一同心里暗笑,清名是他毕生的追求,白花花的银子也一样捞到手,这才是为官的最高境界,千古流芳亦要顺手发财。做到包拯“包青天”那样六亲不认,清贫一生,可不是他做官的理想。满堂的喝彩声,已经让他得意忘形,也让他得到最大的满足,人心向背都在他这里,京师只有他坐镇,才能压住魑魅魍魉,不让跳梁小丑出来作怪。 包一同叹息道:“陈村正是被小人蒙蔽了眼睛,没有做到心如明镜,本官就不责罚你了。回去要好生管教陈中河,让他孝敬母亲,好好读书,小小年纪理应把心思花在读书上,你说是不是?” 陈中河也被包一同教训一番,屁股嘴巴开花,不是好受的,陈中河含糊不清的诉说保证发誓,一定会孝敬母亲陈罗氏。陈中河走路不稳的搀扶着陈罗氏离开公堂,至于死尸则被陈庄的人抬回去,没有让陈罗氏丢尽脸面。 大人已经退回后堂,心有不甘的讼师宋世雄站在公堂上不肯离去,等待邬得福出来给他一个说法。他倒不是在乎那些银子,而是这场官事输的憋屈,官事没打赢也就罢了,原告死翘翘算什么!以后谁还会请他打官司,京师里的讼师,他成笑话了,买卖砸了,饭碗也要不保。 邬鞑从后堂转出,低声道:“宋讼师,邬师爷让我告诉你,买卖长长久久,以后会关照你的。这场输了,下次让你风光,亏不了你。”说完一张字条塞进宋世雄手里,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一桩官事。 宋世雄扫视一眼那张字条,脸上变出一朵花来,看来油水很大,让他马上忘记了这场冤枉官事。脸色恢复如初,抱拳持礼,一丝不苟的向边上的捕快、衙役打招呼,朋友来自五湖四海,以后有买卖多多关照。 李国楼是新人还拿到一张宋世雄的帖子,宋世雄一推眼镜,说道:“小李子,我知道你是刑部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以后你手头上官事少不了,全部让我帮你打理。你大哥那桩官事就是我弟弟宋世杰替他打的,兄弟不分家,在京师你可要想到我。” 李国楼拿着那张帖子观看,说道:“宋讼师,花花轿子众人抬,宋世杰有人捧上位。你没有人捧,我找你干嘛,不是让我丢脸嘛。” 宋世雄死皮赖脸,凑上去道:“小李子,我们在这里相见就是有缘,以后你就捧捧我吧。我是脏活累活都干,像我这样的人,在京师可是独一份。” 李国楼道:“我不是做主的人,邬师爷才是你的敲门砖,你懂我的意思吗?再去花点心思,把邬师爷搞定,以后你就京师讼师里的大拿。” 宋世雄叹道:“这我也知道,可拍邬师爷马屁的人太多,僧多粥少,邬师爷不是每次都会想到我的。小李子看在你大哥面子上,这个忙你要帮我。” 李国楼道:“有机会吧,你若是把英国的法律读好,考个证书,假洋鬼子的事物我说得上话,这可是真正的大拿,比你接泥腿子的官事好上百倍。你自己把握,这条道走通了,堂上的官老爷就不会糊弄你了。” 宋世雄咕噜道:“广州都是洋鬼子,我可没有这个便利条件。”他的意思是说宋世杰住了个好地方,会洋文不稀奇。 李国楼瞥眼道:“我鄙视你,想要继续这样混,我也随便你,泥腿子的活让你沾上粪便也是活该,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说完李国楼扬长而去,不再理睬宋世雄。 宋世雄注视着李国楼的背影,怒道:“假洋鬼子,你别小看人,我可是十四岁就中秀才了。” 李国楼没有回头干笑了二声,十四岁中秀才就是神童,这么多年算是白混了,越混越差已经做讼师,一辈子别想再考上举人。师爷还有翻身中举的事情,讼师从古到今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已经过了午时,姚错等在大堂外面,看见李国楼出来,恼怒道:“小李子,你和搅屎棍有什么多谈,这么多人等你一起吃饭呢。” 李国楼笑道:“姚队长,我看搅屎棍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觉得蛮可笑的,就和他稍微聊两句。” 好运来扬声道:“搅屎棍喜欢套近乎,你别被他黏上。啊呀说曹操曹操到,姚队长,搅屎棍要来吃白食了。” 但见宋世雄已经混进一群长官之中,嘻嘻哈哈开起玩笑,好似已经忘了刚才官事输掉。和每个长官都在攀交情,大家都有生意往来,好多事相互关照。一群有级别的官员一起走出刑部,有头有脸的人一起吃便饭,姚错请客多一双筷子不多,刚才在公堂上一本正经的人,变回了原样。没有正形的说起陈罗氏和陈亚学偷情的下场,问宋世雄到底先前知不知道两位苦主的事情? 宋世雄贼头贼脑的说:“什么事能满得过我的眼睛,好似有天大的冤屈,刻骨的仇恨,你们说可能吗?反正就是看在钱的份上胡说八道。那一对狗男女,我看见第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包大人是替天行道了,我栽在泥腿子的事里,也觉得不冤。” 众人哄堂大笑,李国楼却感觉浑身不自在,怎么像是在说他的苟且之事,扫到艾海的眼神,两人相视苦笑,同病相怜啊。 刑部门口人群没有散去,有的人唾沫横飞的说着公堂上发生的传奇。宋世雄立刻矮下身形,躲在一群身形伟岸的捕快之中,隐蔽的逃离现场。看来还有羞愧之心,不愿成为百姓传扬的笑柄。 第108章 演武场操练 听说李国楼中队下午要比试,姚错等人说吃完午饭,要一起去观看。原本开玩笑的比试,因为有这么多长官来看变得气氛隆重了。李国楼饭都没心情吃饭,就先走一步去安排。 路上艾海苦着脸道:“李队副,我小队的人马,你心里清楚,都是其他小队不要的人,好多都是近视眼,比试射击没有一点胜算,三场比试我不是先让马饼一场,这还怎么比啊。” 李国楼驳斥道:“艾秃子别给自己丢脸,我已经仁至义尽把你捧上位,你再不争气,我无话可说,马屁精我要干什么,靠手上的本事升上去才有肉吃。懂吗?” 艾海怒道:“懂!小李子你现在吃香了,看不上我这个秃子,想甩了我是不是?没门!” 李国楼道:“这就对了嘛,快去准备,你们是老人,输给新人就说不过去了,眼睛不好可以戴眼镜比试,这又不丢脸,你看宋世雄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多讨人喜欢,开心果人人爱。”说完李国楼猥亵的眨巴眼,含义是红姑就是艾海的开心果。 艾海气盖山兮,唤起万丈雄心,急道:“小李子,你走慢点,给我十分钟,我先去训那帮王八羔子,若是比输了,我也不要他们了。”说完艾海按住“西瓜帽”在大街上跑起来,速度惊人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李国楼看着艾海的背影,心里赞许艾海身形灵活,锻炼身体有好处,人的体能有很大改变,手下人不会给他丢脸。包一同在他身上花了血本,他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士为知己者死。 天寒地冻,练武场上冰雪早就被铲干净了,四个角落还堆起四个雪人。李国楼手下的两队泾渭分明的围着练武场在奔跑,他们跑得不快,尚在热身之中。老人新人盘着发辫,只穿着单薄搭练在跑步,李国楼虽然身体刚好也跑在最后一名。 热身跑了八百米时,姚错带着人来了,李国楼看见大吃一惊,包一同、邬得福带着一帮刑部官员也来了。 李国楼大吼道:“给我继续跑,没有命令不许停下。” 场地里只有:“一二、一二三四??????”有节奏的叫喊声。 李国楼小跑步行进到检阅台前,停下脚步立正行军礼,肃容道:“报告长官,丙小队人员齐整,请长官检阅。”虽然穿着单薄,但李国楼岿然不动,眼观鼻鼻观心,有股军人风范。 检阅台上包一同赞许的注视李国楼,说道:“嗯,不错!本官突然袭击,你也能以身作则,刑部是该有新鲜血液注入才能焕发青春。你们说是不是啊?” 边上立刻迎来一阵溜须拍马的奉承话,邬得福说的顺溜,对着李国楼翘起大拇指,他相信李国楼不会糊弄人,来一次突然袭击也不会给他丢脸。事情果真如此,丙队人马全部在泥泞的场地上锻炼。 李国楼心里有些恼怒邬得福给他来上这一手,让他措不及防,要改变今天的比试的项目,给长官看除了要看的过程,还要有精彩的项目,否则怎么能把好印象留在长官心里。 检阅台是前方敞开的高台,上面还有顶棚,座位是现成的长条凳,长官们毫不顾忌的一屁股坐下,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在公众场合,一场内部的操练,能够看出许多问题,不然长官岂不是白来了。 检阅台前三十名汉子排成三排,李国楼站在最前面,开始打拳操,动作刚猛有去无回,冲拳踢腿,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刚猛有力,三十人嘴里发出统一的叫声。 检阅台邬得福说道:“包大人,这拳操被李国楼改动过了,他把拳操里面的花架子去除,每一招都是杀招,招招致命。现在丙小队已经在刑部绝对名列前茅,可以拉出去一战。” 一名粗壮的大胡子官员不服,武可凡拉起袖管道:“包大人,要不我下去试试他们是不是花拳绣腿。” 此人一看就是行伍出身,大大咧咧的样子,不把台下这么没有名气的人放在眼里,大胡子官员当年也是靠一刀一枪升上来的。 包一同当然知道手下人的德性,摆手道:“老武,还是算了吧。已经老胳膊老腿了,人家是新人要是不懂规矩来真的,你不是把一世英明毁了吗?” 台上爆发一阵哄笑声,长官检阅操练时经常有武官下场做表演秀,生猛无比,可以打败操练的勇士好几名。原来一个武官一个打三个,全部是假的,事先做足功课,武官下场比试有赢无输。 大胡子官员武可凡哈哈笑道:“下次我一定要下场子,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众人继续观看泥地上的操练,虽然只是表演性质的演练,但看多了也知道门道。人的精神是不能作假的,动作规范整齐划一,不怕脏累,一往无前的狠劲值得表扬。官员们还是以赞许的多,批评声也有,这才是说实话,看出不足以后知道哪里改正。 对李国楼的表扬,就是对姚错、邬得福的肯定。这两人浑身轻飘飘,得意自满好似喝过酒了。 台下泥地里,三十名汉子已经摔打在泥地里,两人一组开始作秀,这可不能真打,一招制敌就是一招伤人筋骨,平时操练哪能来真的。一个打一个,一个打二个,还有群殴,看得让人眼花缭乱。 李国楼露了一把脸,一个打三个,险中求胜,赢得一场对决。 检阅台上传来叫好声,给足李国楼面子。台上的官员都知道李国楼现在正得宠着,花花轿子众人抬,捧几下又不会吃亏。 队伍重新整队,向看台致敬,三十人小跑步离开练武场,去准备下一场表演。 官员们走下检阅台,接下来是实战演练,开枪射击表演。 姚错一面走一面道:“我们现在改变原来的操练方式,学习西洋人的三段式射击,这样才能最大的发挥火枪的效力。只要长官不退,士兵就不能后退一步,冲锋是波段式冲锋,后退也是交替掩护。只有把实战演化到操练中,我们这支队伍才能成为钢铁的队伍。” 包一同道:“现在弊病一大堆,诸君要努力改变现状,别以祖宗规矩来推诿,人家炮口已经对着我们了。我们怎么办?墨守成规,还是卧薪尝胆,都在诸君一念之间。祖宗那里没有洋枪洋炮,现在正是我们大好时机,内战马上要结束了,整治吏治要从我们内部开始。” 回答也是千篇一律的保证,动力就是多拿银子,每个官员都在叫苦,他们的部门银子不到位呀。老生常谈,也会有新意,大家心照不宣的等待好日子到来。包大人为什么这么积极,还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进账了。和其他部门翻脸就翻脸,只有自己硬气,才能把京师里的好处捞到手。刑部和宗人府对上了,户部的事情还没有做最后决断,还要看一看圣意到底在哪里? 现在是刑部最团结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希望,过年不用打秋风,坐在家里自己唱戏。新年里都能分到好处,所有人众星捧月的围着包一同,是青天大老爷?不是!是财神在世。 好处费是一层层盘剥,作为长官都有份,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当然看级别拿大头,刑部里面也有肥缺瘦缺。不过今年过年比去年好许多,不用捐钱给国库,还有赏银拿,这是好多年没有过的事,所以众位官员即使在吹西北风也毫无怨言,精神抖擞的跟随在包一同周围。 包一同等人来到射靶场,李国楼等人已经换好衣服,手持新式火枪严阵以待。 长官们举起望远镜,观看射击表演,李国楼叫着射击的口令。“乒乒乓乓”一阵枪响,射击场上都是烟雾缭绕,呛鼻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里。 射击就是耗费银子,每射出一枪,就是把银子打出去,所以练兵就是耗钱。现在刑部有一些余钱,就能练兵,没钱想练兵,连火枪都生锈了,只能叫口号了。枪声一响站立的那些官员都激动起来,好久没有听见枪响了。 有几个年纪官员,眼睛里已经流出眼泪。激动的说:“好好好!大清帝国终于有钱了,有了最好的火枪,洋鬼子横行霸道的日子到头了,总有一天大清帝国能把租界收回来。” 得到表扬后,李国楼说道:“包大人,洋鬼子不是傻瓜,他们把最新式的火枪卖给我们了,但新式大炮却不会卖的。有枪没炮还是不行,我们现在是翘着一只脚走路,想要改变结局,要走的路还很长。” 包一同道:“李队正,那你说最好怎么办?” 李国楼扫视一圈四周的长官,低头单腿跪地,道:“恕在下莽撞,京师离天津太近了,一路上就算造无数炮台,洋鬼子还是能绕路过来。我建议还是把国都搬了,这样就不会发生八国联军直接杀入大清帝国心脏的事,咸丰皇帝跑到热河的事,不能再发生了。没有制海权,京师无险可守,造炮台是浪费银子,没有一点意义。” 包一同手指着皇宫方向,叹道:“京师的皇宫造得太奢华了,太后娘娘舍不得离开这里,我们再劝也没用。迁都的事情,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我们还是把京师治安搞好,内乱不要在我们身边发生。外夷之事,我们是插手不上的。”说完包一同长叹一声,他是建议迁都的官员,但是慈禧太后不同意,迁都派的提案以失败而告终。 想到八国联军侵入京师的情景,李国楼和大家一样眼睛里含着泪,哽咽抽泣一起痛哭,屈辱是抹不去的痛。国耻人人羞愧,但爱新觉罗氏、叶赫那拉氏这些皇族贵勋不愿卧薪尝胆,还要过帝王的奢侈生活,情愿生活在洋人的坚船厉炮之下,把自身的弱点完全暴露给心怀叵测的洋人。大清帝国到底有没有救?这是一个不可以说的话题。 第109章 过年的年货 大胡子官员武可凡是行伍出身,大老粗的脾气不改,虽然他是满人,但想到国事不由怒道:“妈了个巴子,明明知道结局了,还死不悔改,我们保的是什么主子啊?”含义就是痛骂慈禧太后,女人干政,祸害无穷,祸国殃民。 这里也只有满人敢骂这种过激的话语,满人谁都不怕,自有祖宗保佑。 包一同翻白眼,怒叱道:“武大人慎言慎言,我们还是继续看操练吧,自己的事先做好,国家大事让那些王爷去操心吧。”含义就是在骂那些姓爱新觉罗的王爷、贝勒、贝子,国家的国策决定权是在他们手里,崽卖爷田不心疼。 大家心情一样都在肚子里腹诽皇亲贵族,眼里看李国楼都变得亲善起来,虽然部门里的人勾心斗角在所难免,但升华到爱国的高度,众人就变得同仇敌忾,已经变成一家人了。丙小队表现没有缺点,紧张松弛搞笑都有,完美无缺的操练,要大加推广。 包大人大声表扬丙中队突出的表现,三十名捕快屹立在寒风中不动,钢筋铁骨已经练成,讲了十五分钟鼓舞人心的激励话,每人赏了二百文钱。 有钱就有动力,李国楼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手下人抓住,抛到了半空中。接下来新人、老人还要李国楼实行诺言,把红包给他们。 李国楼道:“有有有,我早就准备好了,你们跟我到办公室去,排好队要有始有终。” 马德全笑道:“我就知道李队副,不会亏待我们的,红包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李国楼道:“马德全,这你就说错了,今天谁表现突出就双份,谁表现不好只有单份,我的眼睛是雪亮的,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懒,没得可能。” 整齐的队伍开始吵杂,二十多人都说自己没有偷懒,谁都要拿双份红包。 李国楼叫道:“你们没听清我讲什么吗?突出表现,哪几个被长官表扬过,才算突出表现,好好想想吧。” 这下手下人有底了,也不吵了,知道谁可以得到双份红包,大家都在万分期盼之中,都在想李国楼的红包里到底会放多少铜钱呢? 来到办公室,二十多人依然排好队,李国楼满意的点头道:“嗯!你们二十九人,今天没有给我丢脸,原本我应该在年关以前请你们吃一顿,可我实在没有时间请客吃饭,只能聊表心意,给你们发点年货。你们都给我嘴巴闭住,要是其他小队的人找我要票子,以后我就不**子了。记住把票子藏好,小年夜那天走后门到宝芝房去拿年货。记住啊!走后门,千万不要走前门,走前门是要花钱才能走的。” 有的人拿了两张票,有的人拿到一张票,大家看着一张盖了李国楼印记的红纸,上面没有写有什么年货。 金二子心急,问道:“李队副,这张纸值多少钱呢?” 李国楼瞥眼道:“有人用一两银子收,你就卖了吧。” 众人哄堂大笑,已有过年的气氛,艾海理所当然拿着两张红纸,微笑道:“李队副,那年货里有什么呢?我也好叫家里少准备一些。” 李国楼道:“你们都给我记住,今年不要给我拜年了,等我有了房子才来我家拜年。懂吗?至于年货里到底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有鸡有鸭有肉,有没有熟菜我也不知道,要看天意懂吗?” 李国楼和陈香芳、谢秀珠没有成婚,现在维持不清不楚关系,当然不能让手下人来给他拜年。至于年货的情况,要看宝芝房预订的生意如何?买不掉的食物就算年货,李国楼精打细算,把手下人当做收库存的人。 看着众人兴高采烈的离开,李国楼心情平复,开始合计下一步。看着房门算计哪一个会恬不知耻,来向他要红纸。板着手指一算第一个马德全,保证说家里人口一大堆。 果然不出所料,马德全在门外敲门,道:“报告!” 李国楼道:“进来!” 房门打开,马德全急忙关起门,瞅向李国楼嘻笑。 李国楼长叹一口气道:“马饼,你遇见我已经咸鱼大翻身了,还要占便宜啊,你亏心不亏。” 马德全道:“小李子,其实我也不在乎那些年货,但我家人口多,有的人吃鸡腿,有的人吃鸡屁股,你说这样怎么行呢。我也不贪心,再给我两张我就走。”说完像江湖大哥一样,翘起大拇指,豪爽大方样。 李国楼打发了一个瘟神,换好便装准备回家了。想到过年拜见长官就头痛,刑部已有好多长官和他套近乎,明明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给了他家里的地址,不去就是不给面子,礼物是小事规矩不能坏。去年过年还闲得发慌,今天却觉得分身乏术。京师人有规矩,除了大年初一不出门,从初二到十五都能拜年。他过年要跑断腿了,每天都要出门给长官拜年。原本他是闲散的人,现在变得心事重重,每天走路也要想心思。 走到衙门口,李国楼突然茫然了,该到哪个家呢?要不要听谢秀珠的话呢?心想没有答应谢秀珠今晚过去。艾海家里的老爷子要不高兴了,说好要陪老爷子喝几盅。如今艾海已经在外买房子,不回家睡了。他再不回去,老爷子太孤单了。再说他的替换用品也在艾海家里,李国楼给足理由,准备向西而行,把谢秀珠要他睡到她家里的话抛在脑后。 女人啊!要么没有要有就是两个,李国楼鬼祟的偷笑,竖起衣领,低头看着地面。路上都是冰凌,一不小心就要摔倒,积雪被人铲在一起,好多商户门前都堆起雪人。北方的冬天气候干燥,李国楼习惯性的舔一下嘴唇,拿出口袋里的一盒英国产的花叶牌羊脂油,取出一点羊脂油,涂抹在嘴唇上。 一个小动作引来路人侧目,李国楼毫不介意,以为路人崇拜他的英伦风范,没有想到路人都以为他是小相公。娘娘腔的举动,李国楼做得驾轻就熟。 虽然艾海的家离衙门很近,但下午操练耗费李国楼大量体能,让他浑身酸痛。看见一辆马车经过,李国楼好似听见铃铛响,那是空车的标志。李国楼两根手指放进嘴里,发出尖利的哨声。 马车停下,李国楼随口道:“师傅,劳烦小豆腐巷。” 马车里一个女人的声音:“小楼,你要到哪里去吃豆腐啊。” 李国楼惊喜的打开车门,谢秀珠一个人安稳的坐在马车里,微笑的瞅着李国楼。 李国楼左顾右盼,好似做贼一样,怕给人看见,然后才登上马车,坐好后说道:“二奶奶,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在家呆着呢?” 谢秀珠扬声道:“师傅,先到小豆腐巷。”说完人已经偎依在李国楼怀里。 马蹄扬起,马车缓缓前进,虽然车厢封闭,但还是有寒风从缝隙里钻进来。 李国楼有点心疼,恼怒道:“二奶奶,你看你手都冻僵了,干嘛要等我呢。” 谢秀珠偎依在李国楼怀里,两只手也在李国楼手掌里取暖,娇叱道:“好没良心的人,还不是在等你,若是我不来,你不就把我忘了。” 李国楼呵护着谢秀珠的两只手,说道:“傻瓜,怎么会忘呢。我不是告诉你过几天吗?我会到你家来看你的。” 谢秀珠仰头,小嘴撅起道:“借口,全部是借口,我才不相信呢,一定去找大的了。” 李国楼看着谢秀珠娇艳欲滴的粉脸,按耐不住冲动,低头深深的吻上去了,长长久久的一个吻把外面的世界隔绝。 李国楼压低嗓门道:“好似我们早上才分手,你就等不及了。” 谢秀珠发嗲道:“才不是呢,是你大的那位等不及了,今儿就把玲玲接到我家了,现在大的那位在家做饭,等你回家去吃饭呢。”其实是她蛊惑陈香芳,把事情全部安排好了。 李国楼心里想左拥右抱,却顾虑重重,说道:“二奶奶,这样影响不好啊,还有玲玲呢。我们生活在一起多不方便,被人知道我怕影响你家的生意。” 谢秀珠说道:“你怕什么,我和大的都不怕,你作为男人做过了还要怕啊。玲玲已经四岁了,也已长大一点,不用黏在她母亲身边,我给她找好保姆了,有人陪她睡觉。” 李国楼道:“那你现在等我是什么意思?” 谢秀珠伸出手指拉住李国楼耳朵,怒道:“神探你这么会算会不知道吗?给你搬行李啊。” 李国楼耳朵生疼,告饶道:“二奶奶,手下留情,我知道错了,不要让马车夫听见。” 谢秀珠凑在李国楼耳朵边,娇声道:“小楼,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呢?” 李国楼附耳道:“满足你这头母狼。” 谢秀珠扬声道:“是两头哦!过年的年货都是成双的。” 李国楼急忙用嘴堵住谢秀珠胡说,两张嘴黏在一起,品尝着天底下最美妙的滋味,时间好似凝固了,心里希望路越长越好,最好没有尽头。 第110章 火锅料理吃不完 马车快到灯草胡同,那里就是原来的魏府所在地,谢秀珠挣脱了李国楼怀抱,重新坐好,说道:“小楼快到我家了,你看你是走正门,还是走后门呢?”说完一双娇滴滴的眼眸,注视着李国楼的脸,笑容是有一丝古怪,好似在取笑李国楼是没种的鼠辈。 李国楼内心五味俱全,慌乱、胆小、怯懦、当然最多的还是兴奋,被二位老手挑逗的滋味,让他一天在回想他们三人疯狂的举动,连上班也没有心思。看见谢秀珠那种表情,李国楼心里有种忿怒,恨不能现在就把谢秀珠压在身下,疯狂的征伐一番。 “走前门!二奶奶,我们一起进去吧!”李国楼使出杀手锏,把谢秀珠逼上了绝路。 “去!瞧你着死样,要我命啊。你先坐在马车上,我去叫人替你搬行李。”谢秀珠捶打几下李国楼,让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有钱人的房间布局大致相同,前面是香堂供奉着祖先灵位,还有魏文少的灵位,李国楼难免要给死去的魏文少上三炷香。心里有些愧疚,替人伸冤报仇,却来了一个财色兼收。两旁的厢房是仆人居住的地方,穿过回廊就是客厅,里面摆放着精致的楠木家具。再往里走一道拱门别有洞天,那里就是主人的内院。 在这里谢秀珠就是老大,才跨过门槛,李国楼的手被谢秀珠拉住,娇声道:“小楼这下你不怕了吧。我都听见你砰砰的心跳声,还说自己胆子大呢。” 李国楼略微有些担心,说道:“二奶奶,还有玲玲呢。” 谢秀珠微笑道:“放心吧玲玲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已经把她收买,她已经知道我是真正的二奶奶,不会大惊小怪的。” 内院里草木凋零枯萎,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花园的水池里一道身影在上面滑冰,那是郑玲玲在学滑冰,手里还拿着一只板凳,每走一步板凳也向前挪动一步。 李国楼首先看见郑玲玲,急道:“二奶奶,这不是胡闹嘛,玲玲这么小谁让她在冰上玩的。” 谢秀珠甩掉李国楼的手,娇声道:“小楼,你好坏啊。对我这么凶,我不理你了。”说完跑向水池,也走到冰上面,来了一个原地转圈,扬声道:“小楼,怎么样,我比你厉害吧。” 李国楼虽然也会滑冰,但他不敢在这里胡闹,虽然内院里没有男性仆人,但丫鬟以及谢妈会看见的,在这个家他以后就是老爷,要有点尊严。 李国楼催促了几声让郑玲玲上来,小孩子玩上瘾,大人是叫不动的。郑玲玲正在兴头上,谁的话也不听,依然如故挪动着小板凳,在冰面上行走。 李国楼看见有一名小妈子站在庭院里看着郑玲玲,也就放心了,这种天气冰层要有一尺多厚,人是掉不进冰窟窿里的。 李国楼看着谢秀珠拉着郑玲玲在冰面上行走,感觉是有点怪,他组成了一个什么样的家庭?现成的女儿都有了,他可以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享受天伦之乐。哎!女人怀英雄冢。李国楼好似没有了动力,一下子不想闯业,整天在外面忙碌没有意义。呆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多好,看着女儿慢慢长大,关怀着身边的人,这种生活适合他。 走进饭厅里面温暖如春,李国楼把外衣交给了谢秀珠,看见饭桌上放着一只火锅,冷盘菜一碟碟已经围了一圈。火锅里飘散着一股诱人的香气,李国楼按耐不住想坐下来了。 陈香芳走进来,怒叱道:“小楼,一回来不晓得洗脸洗手的,大人要做榜样。玲玲带小楼去洗手!” 李国楼亦有不满,道:“我还以为你做什么好吃的,原来是偷懒吃火锅啊。我中午也是火锅,一天吃两顿没有胃口了。” 谢秀珠斜睨道:“那要不要我喂你,才吃得下呢。” 陈香芳极为不满,怒叱道:“小楼,你是饭来张口,我们可是忙碌了一天,火锅最考验刀功了,配这些菜要花多少时间知道吗?”她又要搬家,又要把店里的事安排好,又要做通女儿的工作,一天没有休息过,人已经筋疲力尽了。 李国楼赶紧道:“玲玲,我们不理她们,你看她们对我凶不凶,你可不能学她们啊。”说完乖乖的牵着郑玲玲的手,一起去洗手洗脸。 郑玲玲奶声奶气道:“妈妈说了,这里你是老三,我是老四,你只能命令我,所以我们俩要团结一起,一致对外。”她好像是女主人,带着李国楼跨过门槛,这里每一个门洞,郑玲玲都了如指掌。 李国楼送给陈香芳的一瓶法国红酒放在桌上,每人倒了一杯酒。李国楼看到身后伺候的丫鬟是两名年轻的小姑娘,还不到十二三岁的模样,不由奇怪问道:“二奶奶,这两个小姑娘从哪里来的?” 谢秀珠说:“哦,我叫谢妈新买了的,原本府里的人,有些被开革了,你懂的呀。不放心的人我是不会用的。” 李国楼瞥眼两个小女孩,说道:“二奶奶,还是让她们以后到店里去学艺吧。内院以后用老妈子,你懂的呀。”他已经从两名小丫鬟眼里看出她们内心的邪恶,做神探是有先知先觉的感应,两名小丫鬟将来都不是好货。 李国楼两条大腿被两位奶奶恶狠狠拧了一把:“好没正经的老爷!”“吃饭还说这种话。” “哎,不知为什么,现在小姑娘看见我,就像苍蝇看见烂肉,都要往我这里钻,我这是有备无患,你们俩要理解。”李国楼大言不惭,自鸣得意的说。 “我知道!除了温水娟你看不上,踢给小六子了,还有谁啊!”陈香芳紧咬银牙笑里藏刀问道。 李国楼急道:“慎言慎言,小六子会知道的,这事以后不要再提。” 郑玲玲喝了一口红酒,插话道:“我知道小楼为什么讨女孩子喜欢?” 旁边的两名小丫鬟,抿着嘴偷偷笑起来,谢秀珠道:“那玲玲知道什么呀?” 郑玲玲不理会妈妈的斥责,说道:“小楼大方呀,花钱讨女孩子喜欢,小气鬼谁会喜欢呢。” 李国楼不满道:“哦,我就会花钱这一招啊。玲玲你也太小看小楼叔叔了。” 陈香芳叱道:“玲玲,在这里叫爸爸,到外面就叫小楼,记住了吗?” 郑玲玲又喝了一口红酒,娇声道:“妈妈,你今天教了我这么多规矩,我怎么记得住啊,今天有酒今天醉。明天再教吧。” 谢秀珠咯咯笑道:“看来玲玲和小楼一样,也是个酒鬼。” 李国楼驳斥道:“玲玲只喝半杯红酒,不要紧的。” 谢秀珠叹道:“有钱真好啊!小楼你要多赚钱,我现在是坐吃山空,把家底都翻出来了,好日子将来要靠你了。” 古董这种玩意,卖不掉就是摆设,没有什么价值。所谓价值千金,是对收藏的人一种安慰,谢秀珠这段时间都在花钱,快要把家里的现金给花完了。 李国楼也看出谢秀珠的困境,知道接下来他肩膀上责任重大,看来不能坐享其成,还是要努力赚钱。 “二奶奶,等过半年我把宅子装修好,你把这里卖了吧,这样可以节省一大笔花销。一家人还是住在一起好,你说是不是?” “下流!”两位奶奶在李国楼耳旁低声道,她们想法一致,都想到那张摇曳的红木大床上的事。 郑玲玲贼溜溜的眼珠子一直盯着李国楼观看,她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搬到陌生人家里住,妈妈和谢秀珠到底什么关系她搞不清楚?为什么妈妈说她长大了,要一个人睡。好多奇奇怪怪的事,就在这几天发生,小楼和妈妈不是还没结婚吗?那他们为什么可以住到一起,反正她看妈妈和小楼的举动都是反常。不过看在住大宅子份上,她就忍住不问,以后再壹壹扫听清楚。 火锅理应是长时间作战,但这里有些反常,李国楼被要求多吃,两位奶奶却很快吃好了,带着郑玲玲先去洗澡了。 李国楼看着剩下的一碟碟菜肴,没有胃口再吃,对小丫鬟,道:“翠花、秋菊,你们吃过吗?这里还有一些没有吃掉,你们拿到厨房间去吃吧。要是谢妈要吃,你们分一半让她带给她老公去吃。” 火锅料理是一大堆食物,陈香芳准备的太多了,她要显示她的刀功,还有食物的料理水平,做了许多丸子,以及穿烫食物。 翠花、秋菊和李国楼一照面,就知道这位主子,不会又打又骂,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她们最会见风使舵。翠花微笑道:“老爷,那我们把火锅搬走了。” 李国楼心肠好,说道:“翠花、秋菊,你们吃好了再来打扫吧。小心别把盘子摔了,谢妈会骂死你们的。” 大户人家的规矩,丫鬟是不能坐到主人的桌子前面来吃饭,她们是在厨房间里吃饭。一般仆人是一起吃饭的,但内院的人就不一定,有时和主人家吃一样的饭菜。所以大户人家的仆人也分三六九等,贴身的丫鬟过的日子,比普通百姓好许多倍。所以这种丫鬟眼界很高,都想傍上主人这条船,不肯嫁给外院的仆人,苦日子她们已经不会过了。像再有钱的富人家庭,贴身丫鬟还有丫鬟伺候,照顾主人饮食起居的丫鬟是人上人。这里谢妈就是这样的,她一出内院,跑到外院就是半个主子,所有人都要听她号令。 李国楼看着两个小丫鬟,忙碌的搬火锅、一碟碟菜肴,心里想帮她们一起搬,却又不敢。凡事要讲规矩,在这里有些事他不能做,做了反而让人说闲话。他已有好多年没有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凡事都靠自己,独立的生活,养成独立的性格。李国楼想要适应这种生活,却觉得不习惯了。 第111章 十秃九骚的男人 李国楼洗完澡出来,来到他住的房间,谢秀珠给他安排了一间卧室,是主楼房东侧的楼上。现在他们李国楼、谢秀珠、陈香芳都住楼上的房间,每人一间房,好像是各自独立,里面的玄机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李国楼走进房间,一瞧热闹了,谢秀珠、陈香芳、郑玲玲还有保姆婉娘,都在他的房间里。 陈香芳对着李国楼眨迷糊眼,说道:“玲玲太兴奋了,她一定要你讲故事才肯去睡觉。我们也想听。”除了听故事,谢秀珠和陈香芳是不会走的,她们俩折腾了一天就是要把李国楼搜罗到这张床上。 郑玲玲一下子扑到李国楼怀里,娇声道:“爸爸讲故事,要讲很长很长的一个故事。” 李国楼洗完澡原本脸色红润,一听这句话脸色变得发紫,看见谢秀珠、陈香芳坐在床沿边上,已经眉目发春,也已想歪了。他们三人做过一件很长很长的事,也是从讲故事讲很长很长开始的。 李国楼扫一眼保姆婉娘,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保姆婉娘看见,他们三人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婉娘三十余岁,是新雇来的保姆,她是陈香芳一条街的邻居,被陈香芳雇来照顾小孩,原本也没什么,价钱谈得拢,大家又认识。但这座大宅充满神秘感,眼前的小郎李国楼就是街坊议论的小白脸傍**。怎么中间还插着一名二奶奶谢秀珠?这个小白脸又是开店,又是一拖三,让婉娘充满好奇。 婉娘和善的注视着李国楼,好似什么也不懂,带好小孩子尽到本分就行,其实心里肮脏下作的想法一大堆。人就是这样,对男女关系这种事最感兴趣,婉娘如今对这家子人也十分感兴趣。要不了几天,主人一家四口的事,她都会扫听清楚,府里有得是多嘴的人。 李国楼哪有心思讲故事,身边的两位奶奶依靠在他肩膀上,对着他上下其手,让他心里有股火要爆发。李国楼讲的故事让郑玲玲大为不满,不依不饶要李国楼从新在讲。陈香芳做起好妈妈劝解一番女儿,要郑玲玲做乖女儿,新爸爸累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李国楼也保证明晚一定好好讲故事,晚上会好好看书,得到灵感好在明天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郑玲玲依依不舍离开妈妈和新爸爸,眼睛里含着眼泪,闹不明白新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不肯陪她睡呢。 婉娘抱着郑玲玲离开了房间,温暖如春的卧室变成了盘丝洞,李国楼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二位奶奶推倒在床上。 谢秀珠娇叱道:“猪八戒,看你还装,叫你来还要奴奴来请,你以为自己是潘安啊。”说话间陈香芳已经开始解李国楼的衣服,小嘴也亲起李国楼的脸。 李国楼抱着两位美娇娘,左亲右亲,说道:“二位奶奶啊,才一天时间,你们都离不开我了,你们俩的本事太大了,一天时间就让我把家安在这里,我们就这样同居,多少人要在背后笑话我们啊。你们就不能等等,让我把事情一件件安排好吗?” 陈香芳宽衣解带,娇声道:“小楼都是你不好,这么厉害干嘛,让我都没有心思做其他事了,不把你按到这张床上,我连觉也睡不好。我们还是先睡觉,其他事待会儿再说。” 谢秀珠娇叱道:“小芳姐最坏,这次我先上,你打下手。” 李国楼仰天长叹:“以后怎么办,你们这么强势,我只有二十岁啊,被你们榨干成药引子了。” 陈香芳娇滴滴道:“小楼那你的手在干嘛?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叫采阴补阳,你会越来越厉害。” 三道光溜溜的身影,俱都钻进被窝,李国楼**的说:“要是那样就好了,我每天满足你们俩,喂饱你们俩。” 陈香芳挺起丰胸,娇滴滴道:“还是让奴奴先来喂你吧。” 谢秀珠娇喘着和李国楼搅在一起?????? 三人闹腾到凌晨三点多钟才停止,李国楼、陈香芳还要工作,保留了一些余力,不肯再做了。谢秀珠极为不满道:“哼,两个小气鬼,工作工作,难道我没有工作吗?”谢秀珠胡搅蛮缠,挑逗不休,不让李国楼、陈香芳休息,最后三人又是一夜不眠,天亮鸡鸣院落里已有打开门板的声音传来。 李国楼叹道:“你们俩太厉害了,今晚不能这样了,我会早死的。大奶奶今天你让二奶奶到你店里帮忙,否则她精力无穷,我们俩可扛不住啊。” 陈香芳怒道:“对!二奶奶和我一块起床,这是对你的惩罚。” 谢秀珠娇喘道:“小楼别停下,让大奶奶先起床,我们来最后的疯狂。” 陈香芳有女儿要照顾,只能先起床,娇叱道:“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让我以后怎么办?都变成大**了!” 李国楼、谢秀珠一听大怒,一起扑向陈香芳,又是一轮疯狂撕咬?????? 早晨李国楼一家四口一起在吃早饭,早餐以清谈为主,小米粥、咸蛋、豆浆还有窝窝头。李国楼吃得狼吞虎咽,从来没有这么饿过,谢秀珠、陈香芳胃口也很好,一家人吃得香甜。 饭桌上大家说着得体的话,家里的事,酒楼的事,好多晚上没来得及说的事都说开了。正说得起劲,谢妈急冲冲走进来道:“老爷,艾秃子找你,说是公事紧急。” 刑部上班是慢节奏的事,从来没有人来找过李国楼,这让李国楼没有心思吃了。抓起二只窝窝头,说道:“那我到客厅去见艾海,晚饭会回来吃的,若是回不来吃饭,我会叫手下人告诉你们一声。” 谢秀珠拿着大衣替李国楼穿上,陈香芳拿着礼帽递给李国楼,郑玲玲两手空空有些不愿意,奶声奶气道:“那我为爸爸拿什么?” 陈香芳说道:“玲玲去把爸爸的那条黑色围巾拿来。” 郑玲玲蹦蹦跳跳离开饭厅,向旁边的衣帽间而去,黑色的围巾挂在里面的衣架上。 谢秀珠娇声道:“小楼你幸福吗?这么多人伺候你。” 李国楼一瞧郑玲玲不在,半明半暗道:“幸福!现在你们伺候我,晚上我可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伺候你们俩。” 谢妈抿着嘴偷笑,未懂人情世故的两名小丫鬟,依旧保持微笑,不知主子在说些什么? 陈香芳叱道:“去,早去早回,别让我们空等,晚上你想吃什么?” 李国楼蹲下身体低头,让郑玲玲给他戴上围巾,思索道:“还是吃广东菜吧,我想吃油鸡。” 油鸡是光溜溜黄黄的嫩滑菜肴,陈香芳立刻想到床事上,扬手给了李国楼一个飞吻,晚上什么都有吃。 谢秀珠把皮包递给李国楼,妙目生花,告诫道:“小楼你是有家小的人了,不要拼命啊。” 李国楼附耳道:“晚上你不是要我拼命吗?”说完亲了谢秀珠一口,又亲了一口陈香芳,还低头亲一口郑玲玲,让在场的人见识一下外国人的礼节。 李国楼跨着大步离开内院,外面的还有更多的精彩篇章抒写,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他还是熬得住的,精神还特别好。 客厅里艾海伸张脖子在看,终于盼来了李国楼,两人鬼祟的一笑。 李国楼把一个杯子递给艾海,说道:“豆浆还热着,喝一杯吧。”说完还递给艾海两只窝窝头。 艾海没有客气,拿过来就喝,又咬起窝窝头,含含糊糊道:“味道不错,二奶奶的厨师,叫什么来着?” 李国楼坐下,说道:“艾秃子,你人生的一大转折,这么重要的事把谢妈的老公给忘了,叫魏壮勇。你不是最喜欢人家老婆吗?” 艾海厚颜无耻,毫不含糊回道:“你不也一样。” 李国楼问道:“红姑没给你准备早点吗?” 艾海回道:“刑部的人天还没亮就来找你了,找到我这里,我和林雪还没起床呢。”艾海吃得狼吞虎咽,一会儿工夫就把二只窝窝头消灭光了。红姑已经改名林雪,世界上已经没有红姑这个人了。j 李国楼想到红姑和艾海私奔的事情,就想到包大人审案的情景,世界真的有为了情郎不要自己孩子的事情。十秃九骚,秃头艾海应该是男人中的极品,连尝尽男人滋味的暗娼红姑,也愿意为他抛家弃子。 艾海怒道:“看着我干嘛,再去给我拿四个窝窝头和一杯豆浆。” 李国楼道:“谢妈,再给艾捕头拿碗粥。” 谢妈去拿早饭,艾海环顾周围,说道:“哎,还是做有钱人好,这么大一间房就放几张椅子。” 李国楼道:“不要看了,你来这里多少次了,比我还多吧,快说正事吧。” 艾海原本动过谢秀珠的歪脑筋,但是人家看不上他,闻听李国楼取笑他,怒道:“小李子记住沉默是金,闭上你的鸟嘴,不会有人当你是傻瓜的,你的事情现在刑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大家都是头上有屎的人,要学会自律。” 李国楼道:“知道了我嘴巴严实着呢,你的事永远没人知道。快点说正事,我早饭还没吃完,就被你叫出来了。” 艾海道:“小李子,你现在出名了,上面点名让你去破案,有大人物被杀了。” 李国楼犹如被炸弹击中,人腾地站起,怒道:“艾秃子,那还不快走,还等什么!人命关天啊!” 他最喜欢站在案发现场,一种左拥右抱也无法匹及的冲动油然而生,李国楼已经站在客厅门口,拼命催促艾海快走。 第112章 英国武官被杀案 英国驻京师公使馆出事了,武官罗伯特·伍德被杀。因为死亡地点不是在领事馆,所以大清帝国攀上这桩倒霉事。恭亲王奕訢也被惊动了,刑部尚书包一同亲自坐镇,亲自点将让李国楼到案发现场。这是因为李国楼会英文,还在英国读过书和英国鬼子打交道有先天优势,再加上这段时间李国楼风头正劲,好运气当头照,连恭亲王奕訢也知道李国楼的名字了。 李国楼从艾海嘴里只得到这点消息,坐在马车上打起瞌睡,闭着眼睛靠在垫子上睡觉。 艾海嗤嗤发出耻笑声,大清早打瞌睡,不是捕快也知道怎么回事。 李国楼闭着眼睛道:“艾秃子,忘了当初是什么样的吗?八百步笑一千步,大家彼此彼此。”一分钟不到,李国楼已经睡着,脸上流露出色咪咪的表情。 马车夫策马扬鞭,向东而行,已经出城,行驶了三个多小时才来到死去的罗伯特·伍德别墅。 艾海推动李国楼,说道:“到了大侦探,别丢包大人脸。” 李国楼张大嘴巴,打着哈气,说道:“这么快啊。” 艾海恶狠狠拧一把李国楼大腿,怒叱道:“叫你别丢刑部的脸,洋鬼子都在外面呢。” 这下李国楼清醒了,瞪大眼睛跳下马车,只见道路两边都站着一排排衙役,还有一排印度阿三手持带有刺刀的长枪笔挺的站在别墅前面。这是大清帝国的土地,却有外国士兵明目张胆的站岗,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李国楼脱掉礼帽,点头哈腰对着一名英国军官,笑道:“哈喽!好独有独,买男母麦克·李······” (以后都用中文书写,语言方便。) 李国楼和那名英国军官在别墅门口聊天,英国人开口是先说可恶的鬼天气,两人从天气聊起,不知所谓的聊到那帮印度阿三身上。一会儿功夫,李国楼已经拿到那名英国军官的名片,李国楼也有这种烫金的名片,两人交换了名片。因为这位英国军官是伦敦人的缘故,两人的英语是一种发音,有种他乡遇故知相见很晚的感觉。李国楼还从皮包里掏出黑墨水钢笔,把家庭地址写上去,邀请霍华德·尤金到他家里去玩。 李国楼花时间和霍华德·尤金搭讪,是因为这种英国军官都是贵族出身,(也有破落贵族)来到国外的英国外籍军团服役镀金,以后前程远大。 在别墅里邬得福左看右看李国楼没有进来,再也忍不住了跑出门口,大声道:“李队副,叫你来这里是看案发现场的,包大人也在里面呢。” 李国楼急忙帽子摘掉,和英国军官霍华德·尤金打招呼,邀请他全家春节到宝芝房吃饭。英国人和京师人不同,京师人打招呼请吃饭此类,都是客套话假把式。英国人请吃饭是正式邀请,两人在西北风吹拂下,定下了时间相聚。 别墅门口邬得福恼怒道:“小李子,叫你来是看得起你,这么多长官在里面呢,你还在外面磨蹭什么?英国鬼子没见过吗?” 李国楼辩解道:“不是邬师爷,遇到伦敦人了,和他说话感觉亲切,就多聊几句。你们这么多人,还要我来干什么,快要吃午饭了。” “吃你个头,英国公使在里面发脾气呢。要照会大清帝国,说武官被杀的责任要我们负责,我奶奶的春节别想过安稳日子了。”邬得福懊恼的说,好不容易人轻松下来,把该推脱的事都放到明年去做,没想到年关碰到这道难关。 “我听霍华德说,那个死人罗伯特·伍德是饿死的,被人关在书房里,别墅里的财物被洗劫,到底损失多少呢?” 邬得福道:“我哪知道,那个洋婆子还在哭哭啼啼看呢,写下的清单我又看不懂。” “哦!”李国楼踏进了这座欧洲风格的别墅,大厅里包一同等长官连坐也没坐,站着和人聊天,翻译忙乱不堪,在和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做沟通。 贾斯丁·里尔是贵族,四十余岁,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看人都用俯视的眼神,当然也是因为人高超过一米九,留有浓厚的两撇大胡子。众人看见屋子走进一个假洋鬼子不由停止说话,观察起李国楼。 李国楼没有想到包一同会到案发现场,现在身穿一席洋装给长官行参拜之礼,岂不是让英国鬼子难看吗? 李国楼躬身脱帽,给里面的长官还有洋鬼子鞠躬致意,使出大清帝国的标准像献媚嬉笑的奴才相。 包一同有些不满的注视李国楼一身打扮,心想怪不得刑部的人都叫李国楼是假洋鬼子,名不虚传,这么重要的场合丢尽大清帝国的脸。却又不好说些什么?他们都已经看过案发现场,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把重担让李国楼挑一回,这是邬得福极力保举的人,他也甚是喜爱,有小相公的得天独厚的条件,让人不由产生怜爱。 包一同道:“邬师爷,你来介绍案情。” 邬得福顺水推舟,道:“小李子你自己和洋人说,这个案子你负责,省得翻译浪费时间。”他对那名翻译分外不满,词不达意,说了半天还没有沟通好。 李国楼扫了一眼那名翻译,他把人家的饭碗抢了,心里有些得意刑部里会英文的人才他是独一份,和英国鬼子沟通不用他能用谁呢?李国楼直接先和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沟通,这位老兄一口斯托克郡的方言,让李国楼听得分外费劲,怪不得那名翻译还一旁直擦汗水,原来是听不懂这位老兄的英文。 一位能讲汉语的英国人在旁帮了大忙,他就是第一个来到案发现场的人,是他发现死去的罗伯特·伍德。詹姆斯·怀特(翻译兼参事),三十岁不到,一米八的个头,卷曲的黑发,虬髯丛生,鹰钩鼻子挺拔,还有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看上去分外成熟可以做李国楼爸爸了,他在英国公使馆工作和死去的武官罗伯特·伍德是朋友。 李国楼深深的瞥眼詹姆斯·怀特这小子不地道,明明会说汉语,却让翻译在一旁比划了半天。詹姆斯·怀特看见他会说流利的伦敦英语,便来显示自己的汉语水平。 在詹姆斯·怀特陪同下,李国楼来到沙发前和玛丽·伍德打招呼。说了几句节哀顺变的话,就去看案发现场。英国人最注重书房,文化知识是他们最看中的,贵族更是把书房装饰的豪华古朴。飘散着油墨香的书房门口站立着一名衙役,另一面是一名印度阿三。 李国楼不由笑道:“张豪杰,怎么你在这里。” 衙役张豪杰露出笑容道:“我是你的福星,岂能不在这里。” 李国楼洒然而笑,蹲下来看起书房的门锁。 詹姆斯·怀特指着门锁,说道:“因为小罗伯特失踪,昨晚我才来到这里,看见书房被人反锁了,所以才砸开门锁,闯进书房,发现小罗伯特已经死了。” 李国楼捡起地上的铁链和挂锁,没有说话,厚重的门还包着铁皮,原本是防患盗贼的书房,却成为罗伯特·伍德的墓地。 李国楼蹲在地上,问道:“詹姆斯先生,书房里有什么古董丢失吗?” 詹姆斯·怀特说道:“好像没有,现在玛丽夫人不肯进入书房,我们还不知道有多少损失。” “哦!”李国楼放下铁链和挂锁,站起来走进书房,密室的书房没有亮光照入,书桌上点满蜡烛,好似在告慰亡灵,让死者早升天堂。 地上的一具死尸,蜷缩在一起,地上洒满纸张,身后的书架却没有一丝散乱,一层层书依然整齐的排放。 仵作万年青走进来,说道:“小李子,我已经查看过现场,死者是渴死的,死亡时间应该有二天时间,这次你来晚了。”说完得意的瞥眼李国楼,要让李国楼羞愧,比他来得还晚,有了一些成绩就偷懒了,被他一个老头子看不起。 李国楼蹲在地上,看着死者的表情,张大嘴巴脸上好似尝尽人间痛苦,就这样默默的死了。硕大的身躯却耐不住饥渴,人没有水熬不了三天时间。 李国楼道:“万师傅,死者有没有外伤?” 万年青瞥眼道:“我不是说饿死的吗?要我说几遍啊。” 李国楼依然不甘心,问道:“万师傅,那就是说没有外伤喽。” 万年青鼻腔里“哼”了一声,摆起老亏的架势。 李国楼问道:“詹姆斯先生,你进来时有没有动过里面的东西。” 詹姆斯·怀特说道:“没有麦克,我只是翻动过小罗伯特身体,一看已经成这样了,也就知道没救了。哦!这是小罗伯特死的时候拿的东西,不知对破案有没有帮助。” 李国楼接过一根通条,那是擦短火枪用的铁制通条,李国楼急道:“那火枪在哪里?” 詹姆斯·怀特长叹道:“我们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那把火枪,已经找过好几遍了。” 李国楼举起那根通条在灯光下观看,似乎这下就能发现罪犯的踪迹,他长时间的不动,旁边的人不知李国楼在想些什么? (推理的至高境界,等着超越无数名前辈!) 第113章 和英国寡妇打交道 李国楼查看着散乱的书桌,飞洒的白纸桌子上地上都有,李国楼捡起来观看,旁边仵作方开心叹道:“小李子别看了,我们一张张看过,没有一个字,屁都没有。” 李国楼急道:“那笔呢?鹅毛笔、钢笔有没有?” 仵作方开心把一个小包打开,里面有一支断掉的钢笔,还有一支折断的鹅毛笔,说道:“我们找到时就是这样,都是扔在地上。” 李国楼道:“把地上桌子上的纸张全部收拢起来,给我一张张看,上面有没有划痕。我到外面透透空气,这里一股油味,你们不能少点几根蜡烛吗?” 李国楼开始发威,不给仵作万年青面子,现在他是有官职的人,对待人的态度已经和刚进刑部时有些不同,长官的威仪自然而然会显现出来。他把证物一根通条,一支断掉的钢笔,一支折断的鹅毛笔放在一起,没有交还给仵作,拿着手里离开书房。 仵作方开心在后面怒道:“小李子,你怎么不查看一下,这里到底有没有密室?” 李国楼道:“不会有密室,若是有密室玛丽夫人早就告诉我们了。” 李国楼真的跑到别墅外面透空气去了,把所有的长官扔在客厅里,一个也没有打招呼,就这么笔直的走了出去。他已经沉浸在侦探的世界里,那里没有长官,只有隐藏在黑暗里的罪犯。 仵作方开心拿着一沓白纸,终于跑出来找李国楼,说道:“小李子,我们一张张在外面看过了,没有划痕,你还要吗?” 转身之间李国楼突然笑了,伸手道:“要!怎么不要这也是物证。” 仵作方开心看李国楼的表情好似看怪物,摇头默默不语的走开了,这里人多口杂,他不敢取笑李国楼几句。 李国楼回到客厅,几位长官终于坐下在喝茶。李国楼径直走到玛丽面前,彬彬有礼道:“玛丽夫人,我想再问你几个问题,我可以坐吗?” 玛丽?伍德抬头看了一个这个奇怪的大清朝人,好似与别的人不一样,这是一名不怕洋人,还能和洋人打成一片的假洋鬼子。 玛丽?伍德手里捏着一块手绢点头允许李国楼问情况,哭红的眼睛好似不能见光,又低头垂下,用手绢擦拭眼泪。 这就是喝牛奶长的女人,李国楼用欣赏的眼光扫向玛丽的胸部,洋婆子到三十岁左右是最为丰满,身材还没有走样,是最耐看的时候。李国楼毫无顾忌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对面看着玛丽?伍德,嘴里发出轻微的叹息声,好似在替新寡妇惋惜多好的男人没有了。 李国楼随意的举动让客厅里其他人感到可怕,一个汉人竟然和一名英国贵妇坐在一张沙发上,这是一名不懂礼节的人,洋人感觉被侮辱了,国人感到太可耻了。 只有李国楼毫不在乎,开口道:“玛丽夫人请你把案发的经过再讲一遍好吗?” 话语说得温柔,亲切的语气,像是一家人在聊天,一点也不像英国绅士那样古板。 玛丽?伍德早已说过好几遍案发前后的事情,蓝色的眼眸扫视一眼李国楼,没有斥责他的无理举动。略微调整了坐姿,以一种戒备防御的姿势斜许一点面对着李国楼。丰胸看上去更为饱满,束腰也已挺直起来。 玛丽道:“五天前,我的夫君小罗伯特说是到天津去,我就亲自送他出门,没想到竟成永别??????” 玛丽?伍德又开始哭泣,这让李国楼感觉对话的困难,玛丽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哭,这让他询问到几时呢? 李国楼抬头向边上的人求助,问道:“小罗伯特是从哪里出发的,是从公使馆,还是这里?”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生硬的说:“是从公使馆出发的,那天早上还下着雪,我还和小罗伯特开了几句玩笑呢。我们也不知道小罗伯特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玛丽夫人这几天没有出过公使馆,麦克这点你放心好了。” 贾斯丁?里尔言语里气势逼人,李国楼明白其中的含义,不该怀疑的人不要怀疑,找到窃贼才是他应尽的义务。 詹姆斯?怀特插话道:“我们猜测,小罗伯特被你们大清人绑架来到这里,还洗劫了这里收藏,这一点麦克你要记住,是你们治安差才引起这场悲剧上演,所以责任要你们负责。” 说话铿锵有力,还是标准的京师汉语,让在座的大清官员汗颜,包一同也没有人詹姆斯?怀特说的京师话标准。 邬得福急忙道:“放心吧詹姆斯先生,我们会抓住凶手的,一定让凶手绳之以法。”说完不由看了一眼包一同,告诉长官,死囚犯他这里有得是。唯一的困难是失窃的物品,若是随便找一个死囚犯,英国鬼子是不会认账的。 李国楼问道:“玛丽夫人,那你们怎么知道小罗伯特会在这里呢?” 玛丽?伍德终于恢复正常,一双水汪汪清澈的蓝眼睛看着李国楼,说道:“是天津那里来人,说小罗伯特没有在那里出现,所以我们才急了起来,公使馆的人出动,想到这桩度假的别墅,就过来看了。” 李国楼点一下头,看向詹姆斯?怀特,说道:“詹姆斯先生,来这里寻找小罗伯特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詹姆斯?怀特说道:“是的,我向玛丽夫人要了这里的钥匙就一个人跑来看看,没有想到悲剧已经发生了。”说完詹姆斯?怀特再也抑制不住悲痛的心情,也开始哭泣,英国贵族的娘娘腔显露无疑,拿着手绢擦拭眼角,动作是那么阴柔。 李国楼拿着玛丽?伍德写下的失窃物品清单,清单上有瓷器、花瓶、蜡烛台以及别墅里的小摆设,林林总总五花八门,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窃贼是什么都偷。 李国楼说道:“玛丽夫人,请你去看看书房里有什么东西不见,这样我们才能结束现场勘查。” 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手里的斯迪克指向李国楼,大声道:“麦克还有什么请你一次性问完,我们的时间很宝贵,若是你们破不了案,我们天津的侦探明天就会来协助你们破案。” 李国楼献媚低头哈腰,道:“公使大人,这要请玛丽夫人看完书房才能知道还有没有问题要问?” 詹姆斯?怀特大声道:“麦克你要记住,小罗伯特的遗体我们要带回去,你们仵作的不能验尸,验尸报告我们会提供给你们的。” 李国楼道:“好的,我知道了,那就请玛丽夫人再去看看书房吧。” 詹姆斯?怀特道:“玛丽夫人,小罗伯特的遗体已经用被单遮盖起来了,你不用怕。” 死尸在书房已有二天,尸体身上的水分蒸发掉一些,死者罗伯特?伍德面目和活的时候有些不同,狰狞的表情让玛丽?伍德看了一次就受不了,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站起来,扬声道:“我知道你们大清官场的猫腻,别弄死囚犯来糊弄我们英国人,你们听明白了吗?” 这里只有李国楼第一个听懂贾斯丁?里尔古怪的英文,急忙也站起来,低眉顺目道:“是是是,公使大人你的话就是命令,我们一定从快认真办案,很快就会找到真凶了。” 这一次几名高官也进入书房,李国楼取出火柴试着点燃书桌上的油灯,火苗噗的燃烧起来,李国楼脱口而出道:“小罗伯特还真节约啊。” 李国楼的话迎来一片怒视的目光,特别是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凶狠的眼神好似要用眼光杀死李国楼。 玛丽?伍德看了一圈书房的摆设,又打开书桌下面的抽屉以及书架下面橱柜,认真的一个个地方观看。 转身道:“小罗伯特的火枪不见了,还有他收藏的十瓶名贵的俄国伏特加没有了,其他我没有发现缺少什么?” 李国楼看了一眼书房里那些汉人古代的瓷器古玩,这些古董应该是其他人送的,洋人很少自掏腰包,不义之财取之无道,不过其中假货应该占大多数。 詹姆斯?怀特道:“麦克现场已经勘查完毕,我们要把小罗伯特遗体抬走。” 李国楼道:“詹姆斯先生,你们到底会不会验尸呢?” 詹姆斯?怀特瞥眼道:“麦克,你们的仵作不是说了没有外伤,是饿死的嘛。我们基督徒是讲究入土为安。你就把心思花在抓住强盗身上,我们要看见那些失窃的古董以及那把火枪。” 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站在客厅里和尚书包一同叽里呱啦交涉,那名翻译又在一旁擦拭汗水,疙疙瘩瘩的做翻译工作。 李国楼站在客厅的一角落,看着印度阿三忙碌的身影,罗伯特?伍德的尸体从书房里用担架抬了出来,被单包裹的尸体在担架上显得那么单薄,脱水而死的人变轻许多,两名印度阿三抬着担架一点也不吃力。 担架将要抬出客厅时,李国楼叫道:“霍华德上尉,叫你的手下人把担架放下来。” 霍华德?尤金道:“麦克这是为何,不是说好小罗伯特的遗体让我们带回去吗?” 李国楼道:“不能带回去,因为小罗伯特的遗体就是杀人案的物证,案件已经侦破了。” 此言一出,客厅里大哗,连印度阿三也瞪着环眼注视着李国楼,他的话激起千层浪。 (推理的最高境界,再也不能超越,写了这一件杀人案,以后就难写了。) 第114章 又狠又聪明的死人 邬得福急步上前,压低声音怒叱道:“小李子你发羊抽风啊!包大人在这里呢,洋鬼子不能糊弄的,你要丢尽大清帝国的脸吗?” 李国楼扬声道:“放心吧,案子已经水落石出,我已经知道杀人犯是谁了。证据就在这间屋子里。”说完李国楼微笑的盯着詹姆斯?怀特看,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眼中的杀人犯是谁? 詹姆斯?怀特脸色不变,怒叱道:“麦克,你不能污蔑我,小罗伯特的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国楼回道:“哦是吗?公使大人我已经找出杀人凶手,你们英国人是要自己审判,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 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当然对詹姆斯?怀特有所怀疑,但凡事要讲证据,没有证据胡乱怀疑手下人是不行的,公道自在人心,不是每个英国人都会包庇手下人。贾斯丁?里尔大声道:“麦克,你是这件案子的侦办人,要对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否则要承担国际影响。知道吗?” 李国楼大声道:“我负责,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只要公使大人愿意让我说下去,我就承担所有责任,若是你们英国人想把这滩污水泼到我们大清子民身上,我是不会答应的。” 铿锵有力的话语让贾斯丁?里尔第一次用正眼看了李国楼几眼,原来此人骨子里不是献媚的大清顺民,刚才是装出来对他的毕恭毕敬。现在场面就是他不让李国楼说下去,就是包庇杀人犯。蛇鼠一窝,没有英国人的正义感了。 贾斯丁?里尔指着李国楼,怒道:“说吧,只要你说的有理,我是不会放过杀人凶手。若是你胡说八道,你就等着吃官司,还要赔偿詹姆斯先生的名誉损失费。” 李国楼做了个手势,说道:“那就请各位坐好,听我把案件说下去。詹姆斯先生只要你心中没鬼也请坐下来,凡事要讲证据,我会拿出足够的证据来的,你就等着看惊喜吧。” 邬得福对着包一同窃窃私语一番,两人也坐了下来,他们打心眼里相信李国楼的眼光,不然也不会大老远让李国楼来主持这件凶杀案。 众人都坐下来,大门也被重新关闭,担架上的死尸放在门口,霍华德上尉自己做岗哨看护,这种事情是不能让印度阿三看见听见的。若是李国楼说出真相属实,岂不丢尽大英帝国的脸,小三子还是不知道的好。 李国楼站在众人中间,环顾四周有种傲视群雄的嚣张气焰。 “既然是说真相,我们还是从五天前小罗伯特冒雪出行说起。小罗伯特原本不该来这里,假设是被人用枪指着来到这里,他打开了房门和罪犯一起进入房间。罪犯说谋财不害命,所以小罗伯特也没有反抗。罪犯逼迫小罗伯特进入书房,然后把小罗伯特关在书房里。我说的这个假设成立吗?公使大人。”李国楼看向中间端坐的贾斯丁?里尔。 贾斯丁?里尔沉思一会儿,说道:“这个推测应该成立,要不就是和朋友一起来的。”说完不自觉的看向詹姆斯?怀特,似乎要从詹姆斯?怀特的表情中寻找真相。 “好,那我接着说下去,罗伯特?伍德被独自关在书房里,四周漆黑一片,他有火柴可以点亮油灯,这一点从现场的油灯还有他兜里的火柴都能说明问题。所以我可以说罗伯特?伍德一个人孤独的坐在书房里,那么我要请教各位正常人会做什么事情?”李国楼扫视在座的人,要他们自己去想。 站在门口的霍华德上尉大声道:“当然是先找逃生的出路。” 李国楼目露感激之色,微微对霍华德?尤金欠一欠身,有一股英国绅士的风度。 李国楼道:“小罗伯特首先是举着油灯,想要逃出去,但书房造的太坚固,小罗伯特是不可能逃出去的,他只能放弃这个主意。然后呢?小罗伯特只能等外面的人来救他一天二天三天,他没吃没喝就这样饿死了。从现场小罗伯特没有用尽油灯里的灯油就说明,他是一个不怕黑暗的人,小罗伯特就这么一个人坐在黑暗的书房里,躺在地上,围着书房的书桌转圈,趴着睡觉,那么他在想什么?难道没有想过他会死吗?” 李国楼自说自话道:“小罗伯特当然会想到死,那他不想有人替他报仇吗?他应该拿起笔奋笔疾书,告诉了我们这件事所有的真相,还会写一封临终遗言给他的妻子玛丽夫人,小罗伯特写下来了,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 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依然注视着詹姆斯?怀特的面部表情,说道:“但是麦克,现场没有遗书啊,全部是白纸。”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这就对了,因为小罗伯特是聪明人他想明白了,若是他饿死在书房里,第一个来到现场的人就是杀死他的罪犯,无论他写下什么,也是没用。所以小罗伯特故意折断鹅毛笔、拗断钢笔,把白纸扔得满地都是,好像是说他疯了,其实他一点也没疯,书架没有倒,书籍没有乱,那些白纸就是小罗伯特对罪犯最大的控诉。”说话间李国楼把一沓白纸扔在詹姆斯?怀特面前,白纸洒落在地上,让所有人看清杀人犯的嘴脸。 所有的刑部官员腾地站起,浩然正气的怒瞪着詹姆斯?怀特,他们都相信这就是真相,凶手就在他们眼前。 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也按耐不住愤怒,拔地而起,手里的斯迪克敲击在詹姆斯?怀特肩膀上,怒叱道:“詹姆斯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你以为我眼睛瞎了吗?真的不知道你和玛丽的事?” 斯迪克连续三下击打,一点也没有留情面,詹姆斯?怀特是大英帝国的耻辱。 詹姆斯?怀特强忍着痛,抓住斯迪克,讨饶道:“公使大人,我错了,罗伯特?伍德是有遗言,他真的是被强盗掳掠过来的,我向上帝发誓。但他的遗言上写了我和玛丽的事,所以被我撕了。”詹姆斯?怀特抓住了一线生机,他所犯的罪只是偷情,和杀人是二码事,没有人能指证他是杀人犯,詹姆斯?怀特用一种仇恨的眼光注视着李国楼,上等国人的事,下等国人竟敢插手,以后会收拾李国楼的。 贾斯丁?里尔虽然相信詹姆斯?怀特就是杀人凶手,但现在被詹姆斯?怀特说辞给圆回来了,那可怎么办?还是没有证据。 李国楼亦是瞪着詹姆斯?怀特,叹道:“我们大清人有句俗话叫不到黄河心不死,詹姆斯先生,我会把证据拿出来的。” 一根铁制通条拿着李国楼手里,微笑着说道:“詹姆斯先生,你没想到吧,证据就是你自己给我的,这叫天堂有路又不走地狱无门自来寻。老天爷就是那么公平,你就等着被绞死吧。” 邬得福凑近李国楼身旁,低声道:“这也叫证据啊?”他是没这个本事,一根通条能看出什么呢? 李国楼看着怒气冲冲的贾斯丁?里尔,说道:“公使大人请你先坐好,我是不会让杀人犯逃过法网的。请各位大人稍安勿躁,先坐下听我讲下去。” 等众人重新坐好,李国楼看向詹姆斯?怀特和玛丽?伍德,然后说道:“我们再来重新推演案情始末。这是一桩有詹姆斯?怀特和玛丽?伍德共同策划的杀人案件。玛丽夫人你也逃脱不了被绞死,别墅的钥匙詹姆斯先前就有,所以他取走了书房里的火枪还有可以救命的十瓶伏特加,没留一滴水给小罗伯特喝。小罗伯特来到这里,应该是被詹姆斯骗来的,为的就是玛丽夫人的事。不论玛丽夫人那天早上和小罗伯特说了些什么?她和她的情夫得逞了,小罗伯特没有向别人说他是去和情敌谈判,他不是被强行绑架来的,而是自己走到这个陷阱里来的。玛丽夫人,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玛丽?伍德惊惧的看着李国楼,乱摇头尖叫道:“不是这样的,你不能冤枉我,我只是送小罗伯特出门,以后的事我什么也不知道。”说完玛丽?伍德又开始表演她的哭腔,但这次没有人会同情她,大厅里的人都用鄙视的眼光注视着她。 李国楼手里扬着那根铁制通条,嘿嘿冷笑道:“詹姆斯先生,你把你做的每一步都算好了,天衣无缝,但是你少算一个人。” 詹姆斯?怀特不愿做捧哏的角色,冷哼一声不接李国楼的茬。 李国楼只能自己说下去,道:“詹姆斯先生你少算一个人,那就是罗伯特?伍德先生,他是一名武官是经过浴血考验的人,他除了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也是一个狠人,你知道小罗伯特为什么临死还要拽着这根通条吗?这就是证据,是把你推上绞刑架的证据!” 掷地有声的话语,激起一阵阵反响,包一同道:“李队正,你把那根通条拿给本官看看。” 李国楼只能走到包一同跟前,递上那根通条,低声道:“包大人,这只是推理的一个环节。”然后起身站立,风度翩翩扫视众人,苍天给了他异于常人的脑袋。他要用破案让大清帝国长脸,丢脸是丢大英帝国的脸,这个春节京师人将扬眉吐气一把。 第115章 通条的妙用 李国楼说道:“我们再说小罗伯特在书房里的举动,他一定写下了遗书,但没有留在现场,根本不会给詹姆斯先生撕掉,这是不合逻辑的事。如果小罗伯特是被人劫持过来的,他大可以把劫持的事和他夫人偷情的事写在两张纸上,而詹姆斯先生只要撕掉和他有关的那张纸就行了,这样更能证明詹姆斯先生的清白。所以詹姆斯先生说谎了,这个谎话是可笑的,更加证明你就是杀人凶手。” 詹姆斯?怀特嘴硬,现在他无路可退,退一步就是死,咬牙辩解道:“当时我没看仔细,一看上面一张立刻动手撕掉了。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撒谎。” 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说道:“詹姆斯,这个要交给法官来审判,不是由你说了算。” 李国楼躬身做作,道:“公使大人请你放心,我会给法官足够的证据。刚才我说到小罗伯特的遗书,他一个人在孤独的书房里会不写遗书吗?不会!小罗伯特先生一定会写下遗书,但他知道不能给杀人犯看见,所以小罗伯特自己藏起来了,现在还在这里,就在你们面前!” 李国楼太喜欢这种紧张的气氛了,像是在演戏一样,就是不把结局说出来,有着说书天分的人,不是都喜欢卖关子吗? 包一同扬声大笑,长身而起道:“证据就在本官手里,小罗伯特先生,为什么临死还要拽着这根通条,就是要告诉我们证据藏在哪里?”他是一个熟读四书五经的人,所看的书包罗万象,每天工作和案件有关,岂能不懂推理,现在到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李国楼虽然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浑身难受,但也不能夺长官风头,立刻闭嘴不言,让旁边那名翻译出场,他已经退出舞台中央,跑到几名仵作身边呆着凉快。万年青赞许的“嗯!”了一声,意思就是:“孺子可教也,将来大有前途”。 包一同冷笑道:“詹姆斯先生你没想到是你自己把自己推到绞刑架前,恶果理应有你自己品尝!罗伯特先生是个勇敢的人,他等了二天多时间,知道他自己快不行了,所以他自杀了,而不是仵作所说的饿死或者渴死的。” 两名仵作腾地脸红耳燥,年老的万年青好似被人打了两个巴掌,那张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包一同心里得意,却还流露出凝重表情,说道:“罗伯特先生把遗书揉成纸团,塞进了嘴里,用通条强行将纸团塞进喉咙里,他是活活噎死的,那张遗言就在罗伯特先生喉咙里。” 包一同浑身舒坦,憋不住的笑看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现在这件事和大清帝国没有一点关系,丑陋的英国人你们也有今天。而他的推理正是案件最重要一环,最强大最厉害的证据是被他找到的,他才是破案的关键所在,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包青天的陪衬。 邬得福画龙点睛的叹道:“大人神探狄仁杰再世,在下自愧不如啊。”说完对着李国楼眨巴眼,憋住大笑也要真本事的呀。 詹姆斯?怀特急道:“公使大人,千万不能在这里验尸啊!有话我们回去再谈。” 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挥动斯迪克打在詹姆斯?怀特脸上,怒叱道:“詹姆斯,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来呀!给我验尸。” 无可辩驳的证据,展现在众人眼前,仵作万年青小心翼翼的展开字条?????? 真相总是要大白于天下,李国楼走出了别墅,仰头看天,冬天的太阳是那么温暖又那么慈祥,李国楼微眯眼睛,翻起衣领刚准备跨下台阶,肩膀被人拍一下。 霍华德?尤金说道:“麦克,我请你吃饭去,这里有日本人开的寿司馆,味道咬西咬西,骚的死嘎!” 李国楼取笑道:“霍华德,看不出你还是多面手,连小日本的话也会说。” 霍华德?尤金笑道:“当然!我可是剑桥大学的高材生,和你这种野鸡大学的结业生大不同。”说话间两人肩并肩自顾自走出去吃迟来的午饭。 别墅门口包一同看见李国楼离去的身影,叹道:“这小子还是不懂规矩,要好生历练啊。” 哪有不听长官命令,自己跑去出吃饭的道理,李国楼有始无终,还是给长官抓住小辫子。 邬得福道:“包大人,还是我慧眼识珠吧,我说让小李子来准行,英国鬼子这下吃挂落面了,今天他们要贿赂我们了。” 包一同叹道:“难得!去问问翻译请不请我们吃晚饭。” 邬得福笑道:“早就问好了,今天要我们去他们的会馆玩,不要回家了,有洋妞。” 包一同假装惊喜道:“哦!是吗?” 邬得福叹道:“是啊,这里太平无事,我们来此一游罢了。” 包一同心里泛酸,道:“不要带小李子,有他在场子里,洋妞都跑到他那里去了。” 邬得福心领神会道:“还是要多多历练啊,人才难得要保护起来。” 包一同道:“是啊!毛还没有长齐,我在小李子这个年纪还在啃番薯,熬灯读书。年纪太轻捧上高位反而害了他,做个大队长还是可以的。” 邬得福哽咽道:“还是包大人体恤下属,没有大人的提点,就没有我的今天,下官最了解大人的苦心。” 包一同忍不住说出心里话,低声道:“小李子肯动脑筋,你让他再想一些发财的路来,我们不能单走收保护费一条道。有了民团出面,全面开花,外面那些场子,不光要收回来,还要参股。懂吗?” 什么意思?就是包一同不甘心只拿月例孝敬,他还要空手套白狼,他要参股会出钱吗?都是要干股,孝敬他的股份。到时京师里哪些黑店可以敲诈的?包一同随手一点,邬得福就要把股份送上去。 邬得福有苦只能自己咽下,狼的胃口是没有底的,加了三成孝敬给包一同,人家还是不满足。他能看出的挣钱之道,老江湖包一同也清楚。参股是长久之计,哪天包一同卸任了,他还要花大价钱把这些干股买回来,再送给新上任的长官,新规矩包一同给他定下了。 邬得福抓着脑壳,道:“上一次我听小李子说票号是未来,做票号生意可以传世,大人若是有五六十万银子,以后就能赚上千万的银子。” 包一同狐疑道:“有这种事?晚上不许小李子回去,要他把老底吐出来,我倒不相信,天底下有这种事。” 大人心情一日三变,手下人要跟得上节奏,出尔反尔的事层出不穷,有黑锅自有人背。 像包一同这种六部主事的人,没有十万两银子的家底就是白混了一辈子,五六十万银子要他拿是拿不出的,但有这顶官帽在手,筹集五六十万银子还是有门路的。这个时代有钱人把钱花在卖土地建豪宅上,人的身价都在土地、豪宅、古董上体现,流动资金不多的,多了又去买土地。他们都是把钱花在看得见的项目上,像票号这种账面上飞来飞去的钱,他们还看不上,觉得票号不靠谱。 邬得福微笑道:“喝过洋墨水的人,和我们不一样,脑袋瓜已经和英国鬼子一样下作,不要元宝要二手货,和詹姆斯先生一个样。” 邬得福看着几名印度阿三,押送着詹姆斯?怀特和玛丽?伍德,上了一辆马车。这辈子看不见这两人,大英帝国对待杀人犯都是绞刑,更何况是杀死一名公使馆的武官。邬得福心里发誓,在大清帝国的土地上,入侵者终将被送上断头台。 包一同和邬得福相视一笑,奸猾的笑容一个模制里刻出来的。几个大清帝国的官员一起离开别墅,两名英国参事低头哈腰在前引路,今天是英国人做灰孙子了。要堵住大清帝国官员的嘴,就要搞公关,两国的官员是不会直接受贿拿银子,这是有辱国体的事,送会馆会员证还有本国特产“古董”“字画”,这种事大家都能报公账。 一桩杀人案,没有在京师泛起一丝涟漪,百姓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发生过,说书的人还是在说三国。 《哈细密寿司店》门口竖立着一杆三丈高的幡旗,旗杆上的一长串鱼形彩旗在寒风之中飘扬。此时的日本国还不强盛,比大清帝国贫穷许多,在大清国的开店的日本人都是规矩的商人。 李国楼和霍华德?尤金谈笑风生的来到哈细密寿司店门口,移动木门自动打开,一名身材矮小身穿和服的妇女跪在木制地板上,做着请式,嘴里大声道:“请!” 霍华德?尤金鞠躬道:“麻烦你了贞子。” 李国楼也是一鞠躬,道:“给你添麻烦了。”说完坐在木制地板上脱起靴子。 贞子弓身好似小脚老太婆走路,引领霍华德和李国楼到小桌子前。屋子里有十几张小桌子,坐了二桌人,只有五名客人。 李国楼道:“霍华德,你可以收回你的眼睛了,人家贞子这么矮小,你还喜欢啊。” 霍华德?尤金叹道:“哎,没办法我就是喜欢看贞子走路的样子,我已经向她父亲提婚事了。” 李国楼大吃一惊,道:“啊!格林童话啊!你们俩超过三十厘米,你帮小日本改良品种啊!” 霍华德?尤金嘿嘿一笑道:“麦克,这叫真爱,春节里我带贞子来你的店里吃饭。” 李国楼更加奇怪,问道:“那贞子干嘛总是低着头不看你呢,她是不是不喜欢你呢?” 霍华德?尤金驳斥道:“才不是呢!贞子对我最好了,我来这里每次都多给我吃的。她不抬头是害羞,看见你在我身边,更加抬不起头了。” 李国楼叹口气,这种女人的小花招,霍华德就被骗了,做开门生意的人,哪会害羞,小日本女人就喜欢高大伟岸的西洋人。哎!这么好的种,怎么没被大清帝国的女人得到呢?这可是大清帝国的土地,李国楼不由为大清帝国的女人感到惋惜。 第116章 小相公已经长大 因为长官在外面,李国楼和霍华德都没有喝酒,临走贞子送给李国楼两瓶日本清酒,李国楼看着贞子热情的样子,心里一颤,若是他遇见这种温顺的女人能把持得住这一手吗?来一次送二瓶清酒,如果下一次来哈细密寿司店贞子还是这样热情,应该也会掉入贞子布下的陷阱。 李国楼不由夸赞道:“霍华德,你的眼光不错,贞子是好女人,他们的祖国气候条件比英国还要差,能够适应英国的多变天气,贞子会适应雾都的生活。” 霍华德?尤金叹口气道:“我还要服三年兵役,贞子还要等我三年时间,你是我第一个带给贞子看的朋友,她也挺喜欢你的。” 李国楼也叹气道:“可惜我认识贞子太晚了,不然没你什么事了。” 这是英国人表扬人家女朋友的一种方式,霍华德?尤金感觉大有面子,表现得更加放松,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回到别墅门前。霍华德?尤金带着二十几名印度阿三离开,临行还给李国楼行了一个军礼,李国楼没有穿官服,只能脱帽致敬。 李国楼没看到艾海的马车,左顾右盼四处搜寻,这是富人区地方很大,李国楼一时没有方向了。 一辆挂着英国公使馆牌子的马车停在急得团团转的李国楼面前,邬得福打开车门,喝道:“上车!” 李国楼仔细的看了几眼车的模样,不要是他看错了。 “叫你上车,你还磨蹭什么?”邬得福有些恼怒道。 李国楼急忙爬上马车,笑道:“邬师爷,我还以为看错了。艾海呢?他为什么不等我?” 邬得福嗤之以鼻,道:“小李子,你这么会算,不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上车吗?” 李国楼抓着脑壳,道:“算是算过了,可我是什么级别,长官们套交情,管我什么事?我和英国上尉的级别还差不多配上。” 邬得福道:“艾海回去了,你今晚到英伦会馆过夜,不要太活跃,否则包大人会吃醋的。哎――你就做包大人的翻译吧,寸步不离就行,别和洋妞勾搭,好机会让给包大人就行。” 英伦会馆离英国公使馆不远,那是专门招待英国人还有宴请大清帝国贵宾的地方,不对外开放。 李国楼嘿嘿嘿笑起来,他混进长官的玩乐圈子里了,那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不用像官场上一本正经装人样,人性的丑陋都要暴露出来。也就是说长官看上哪个女人,你要做托去把那个女人勾引到长官身边。长官怀里抱一等品女人,你也要抱残次品,长官进棚,你不要进棚也要进棚,这才是官场上一个圈子里的人会做的事。出淤泥而不染的人,都在刑部办公房里熬夜奋笔疾书,写工整的文章。 邬得福瞥眼道:“不要这么得意,我们要大出血了。包大人看出我们的生意有多大,手已经伸过来了。” 李国楼一惊,急道:“他怎么会看出来的,不是二哥你说漏嘴的吧。” 邬得福冷哼道:“就你聪明,今天包大人是傻瓜还是聪明人,你还看不出来吗?稍微动弹一下就看到银子滚滚而来了,接下来场子有多大老狐狸会看不出吗?我想了一招让老狐狸大出血,好处让他得,风险也让他跟进。” 李国楼一想果真如邬得福所说,好处瞒不了包一同多久,京师里这么多场子,日进斗金。稍微有脑子的人也知道,为什么刑部会大爆发和其他部门翻脸,还不是想霸占京师的保护费。 “二哥你有什么好主意?” “嗯,我想起你上次说的票号生意,想要拖老狐狸上船,靠我们自己筹到启动资金,至少要在京师奋斗五六年。老狐狸若是肯上船,要不了二年我们就能。”邬得福说道。 李国楼思索一番,道:“二哥,既然你已经和老狐狸说了,我也不反对,但以后官场上的人不要再让他们加入,一条大鳄会把我们连骨头都吃了。” 他们是群什么人,最多八品官衔,和三品官有天囊之别,高官都是进士及第。他们最多就是秀才出身算是高学历了,动脑筋哪能动得过聪明过人能背四书五经的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道理从邬得福踏进官场的第一天就懂了。哪天长官翻脸不认账,甚至弄得你倾家荡产,按一个罪名给你,一辈子就给他人赚钱了,连老婆也保不住。 邬得福道:“嗯,我会和老狐狸说清楚,不能再让其他高官参和进来,还是加入商人好一点。” 李国楼道:“我们是黑白之间的人,讲究江湖道义,那些人以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来压扁你,道理是他们讲的,规矩是他们制定,他们比我们贪婪许多。二哥别只想知恩图报,小心为妙。” 邬得福嘿嘿一笑道:“知道,我还不如他那个小相公,还是大哥、三弟能共富贵,我知道谁是自己人。” 李国楼看一眼邬得福,心里有些不安,聪明过人的包一同和他们地位相差太远,只要包一同野心勃勃,还想索取更多,掌控全局,到头来第一个倒霉的人就是邬得福。包一同会捧他的“小相公”上位吗?那名“小相公”已经到成熟的年纪,在后堂学习读书,批阅公文,笔案文章不会比邬得福差。 利益太诱人了,也太丰盛了,李国楼想到了结局,邬得福好日子长不了,还会被杀死,因为他知道太多包一同的秘密,这是一名替主公包一同鞠躬尽瘁的人,到头来只能被主公包一同杀死灭口。 “我死了,三弟,我的家人拜托你了。”邬得福闭着眼睛突然说道。 李国楼装傻道:“二哥,我只是说不要让太多官老爷参和进来,只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利益,你想到哪里去了。” 邬得福说道:“我就喜欢和聪明人开玩笑,你别当真,包大人还是可以的,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三弟你和他接触多了,就会尊敬这样的长官。大清帝国像包大人这样的官算是清官,比你那个贪财的族叔公不知好多少。” 李国楼只能顺势道:“是啊二哥,像有的长官都是让自己的亲戚出面,哪会提携师爷从上位,你算遇到好主公了。” 邬得福微微点头道:“说得对,有钱一起赚,只要银票的生意做起来,大家身家立马翻番,包大人不会亏待引路人的。” 李国楼嘴上敷衍着邬得福,心里却想到包青天在公堂之上打死人的场景,好似为民除害,其实是权力滥用。以个人好恶来掌控他人生命,控制不住的暴力,越来越大的野心。他该何去何从?为了兄弟情提醒邬得福,还是攀上更强大的高枝,来个士为知己者死。李国楼闭口不言,一会儿就睡着了。 邬得福依然沉浸在兴奋之中,他规划蓝图,策划好布局,一个完美的开始已经展现在眼前,包大人对他夸奖有加,手下的兄弟同心协力。原本空中楼阁的票号生意突然有了希望,他浑身是劲,要大显身手,看向身边睡着的李国楼。 邬得福脱掉外衣给李国楼披上,打开车窗上的布帘,看向熙熙攘攘的大街,公使馆的马车策马扬鞭在奋蹄急驶。这就是英国公使馆权力,原本二个多小时的路程,一个小时不到就能到达。有了这种超然的权力,马车才能在大街上奔驰,他要有更大权力,野心随着滚滚的车轮碾压一切阻挡他去路的碎石,邬得福微笑的看向英伦会馆建筑上的大英帝国星条旗。 这次包一同来英伦会馆没有国家之间的高官会面的开场白,而是直接带入会馆里看文艺表演,等李国楼进入会馆时,看见包厢里的几名长官都拿着望远镜在看芭蕾舞“天鹅湖”,不由笑出声来,人家芭蕾舞是高雅的艺术,长官们当做歌妓表演来欣赏,用望远镜把人家的裤裆看得仔细,哎!芭蕾舞也真是的,裤裆里的阴影以及黑色都能看得见。 李国楼急忙走到包一同背后,俯下身子低声道:“大人,那两个跳舞的人是正经人,这是西方人的经典舞蹈,等会儿若是接见那些演员,多多夸奖几句,给些赏钱就行。” 包一同反应过来,抬手问道:“小李子,那本官可不可以用望远镜?” 包一同身边两名长官也转头看向李国楼,不得体的动作岂不丢尽大清帝国的脸。 李国楼有点尴尬,三位长官已经看到现在,他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呢? “大人,望远镜是给离看台远的人准备,我们这里还是不要用为好。”李国楼还是实话实说。 武可凡怒道:“看得我跃跃欲试,原来是能看不能摸的玩意。不看了!我去玩俄罗斯轮盘,小李子,你陪我去。二十一点你会不会?刚才我把筹码都输了,你们把筹码交给我,赢了我分给你们钱,输了算你们孝敬我的。” 英国人请他们来这里玩,当然先送上筹码,就是变相的给钱,可以赌博、付小费,洋妞也可以用筹码换来。武可凡才进来已经把英国人送给他的筹码全部输掉了,现在打起下属的主意。 包一同不能走,人家专门表演给他看的,他只能继续熬下去,有些恼怒道:“英国鬼子故意算计我们,想让我们出丑啊。小李子你为什来的这么晚。” 李国楼成为抢手货,最后满人武可凡取得优先权,让李国楼陪他到赌场玩几把。来到这里就是玩,包一同也不会生气,大家没大没小,说好接下来要分配李国楼的时间,哪种洋妞是一等品,要李国楼给他们挑出来,千万不要假胸的洋妞,要李国楼先看仔细甄别真伪,这就是做神探的工作。 李国楼不肯把筹码给员外郎武可凡,说道:“武大人,玩俄罗斯轮盘只是好玩,哪有全部压上去的道理,还是让我来。你也知道我有侦探的头脑,二十一点还是可以和英国鬼子斗一斗的?” 武可凡不满道:“不行!你自己去换筹码,亏不了你小李子,火药可是我主管的,不想哑火就拿来。” 李国楼两手空空,只能先去用银票换筹码,回来一看武可凡站在俄罗斯轮盘前面叹气,李国楼摇头道:“武长官,实话告诉你俄罗斯轮盘是小孩子玩的,你被骗光筹码说明你的智商有多高了。” 武可凡恼怒道:“小李子有你这样说长官的吗?我不管待会儿的费用全部记在你头上。” 李国楼取出怀表,说道:“武大人稍安勿躁,还没有吃大餐呢?看我大杀四方去。” 邬得福急道:“我做苍蝇,看你的手气了。” 这下李国楼急了,道:“千万别邬师爷,大家各玩各的,输赢是天意,还要看运气,拜拜了您嘞,我和武大人一起闷得蜜。” 李国楼甩掉邬得福,带着武可凡进入旁边一间赌房,心里想象着天意,武可凡已经输得底儿掉,应该时来运转给他带来好运气。 第117章 两撇胡须出卖你 正如李国楼预料,在二十一点的桌子上,李国楼大杀四方,一会儿工夫把四名英国绅士打败,四名绅士保持风度的点头致意,而后离开不愿再赌下去,这里是会员制,不是真正的赌场,没有其他赌客,发牌手不肯和李国楼对赌。 武可凡自说自话的把李国楼赢的一半筹码拿掉,说这是他应得的。李国楼粗略看一下,还赢了八十两银子,也不跟武可凡计较,想转身回去看演戏。又有些无聊探头探脑看其他房间里打牌赌博的人,英国人喜欢打桥牌,他们喜欢这种高智商的赌博,但这种是贵族高智商的游戏,以娱乐为主,赌资只是彩头,赢当然高兴,输也不会家破人亡。 李国楼看了三间房里都是玩桥牌,他桥牌学艺不精,是散财童子,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去旁边的房间看六名英国人玩沙蟹。这才是真正的赌博,长桌上堆满筹码,输赢一把就要几十两,甚至上百两一把。 这里李国楼认识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他要晚上请包一同吃饭,现在也在随便玩乐。李国楼不由站到贾斯丁?里尔身后,看贾斯丁?里尔打牌为主。 贾斯丁?里尔玩沙蟹以稳为主,是为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但这是表像,老奸巨猾的贾斯丁?里尔不显山不露水的赢得最多,台面上至少赢了五百多两银子。 李国楼最喜欢看人动作表情来猜度人心,看了半个小时已经把他们六个人性格摸透了。他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却又不敢,来得太大了闹不好输赢上千两,这就不是小来来,和他做人的原则相违背。 一名英国绅士台面上输了精光,站起来不赌了。六人的桌子空出一个位子,旁边看牌的绅士没一个坐上去的,立国楼内心还在挣扎之中。 贾斯丁?里尔没有回头看李国楼,叼着大雪茄得意的说道:“麦克,上来玩一把吧,别在我后面数筹码了。” 英国绅士用取笑的眼神扫视拖辫子的大清人,李国楼在洋人面前早就修炼成金刚不坏的厚脸皮,但刚才赢了钱,跃跃欲试冲动更加急切,心随意动笑容满面的走到椅子前,说道:“公使大人,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把几把。”说完一打响指让端酒水的“博儿”,再给他兑换一沓银票,这也是有备无患,万一人家来个“扫你台面”,你筹码不够,只能干拜下风。 英国绅士一看李国楼的腔调,就知道是有钱的大清商人,旁边一名英国赌客随势的推一盒大雪茄给李国楼,请李国楼抽雪茄。 李国楼派头和英国绅士一样,口中吐出长串的烟雾,一副假洋鬼子的派头。虽然他动作学的标准,但满清狗拖着的那根小辫子让其他英国人感到可笑,看他的表情带有讥讽之色。李国楼豪不在乎,潇洒的把台面上的十个筹码推出去。 牌局四轮过后,李国楼已经在用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沙蟹”不是好玩的,他已经输了二百多两银子。 服务生用长尺把一堆筹码推贾斯丁?里尔面前,贾斯丁?里尔又赢钱了,他抿一口威士忌,对着李国楼,说道:“麦克,赌桌上可不是这么好算的。” 李国楼小动作特多,一会儿擦拭额头,一会儿拧灭雪茄,恼怒道:“公使大人,笑到最后才算赢家,还有一个小时呢,我的筹码还有好多,你吓不倒我,我已经找到你的死穴了。” 贾斯丁?里尔抬手摸着他两瞥撇浓密的胡须,笑道:“哦是吗?我打了半辈子牌,还没有让人找到过漏洞,若是能让麦克找到,我还是愿意付这个学费的。” 李国楼赌了半个小时输输赢赢,还输一百多两银子,不过人看上去好多了,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向“博儿”要了一杯葡萄酒,也抿了几口酒。 服务生发了一副牌,上面一张明牌是贾斯丁?里尔的方块k最大,由他说话,贾斯丁?里尔潇洒的推出二十个筹码,李国楼是皇后黑桃q,紧随其后没有不跟。牌继续发一轮,台面上还是贾斯丁?里尔的点数最大,贾斯丁?里尔加了三十个筹码,李国楼依然在跟,还有一名赌客继续跟进。 第三轮贾斯丁?里尔竟然发到了一张梅花k,还是他牌面最大,贾斯丁?里尔哈哈一笑道:“今天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说话间又加了五十个筹码在赌桌上。 李国楼依然紧张的擦拭汗水,但是一咬牙还是把筹码推出去了,怒道:“我跟!” 另一名赌客把牌一扔,道:“我不跟了,公使大人今天运气太好,我还是慢慢来吧。” 最后一轮发牌手出牌,紧张的一幕发生了,贾斯丁?里尔拿到了一张红心k,李国楼拿到一张方块q,桌面上三张k对三张q,众人一起惊叹。 两位赌客互相对视一眼,贾斯丁?里尔心平气和的说:“我扫你台面。” 这不是赌场可以把自己的筹码全部推出去,是要以桌面上的筹码为标准,李国楼还剩下一百多个筹码,贾斯丁?里尔要一口吃掉李国楼的老本。 李国楼微笑着说:“公使大人,我说过抓到你的漏洞了,我们就一见高低吧。开牌!” 贾斯丁?里尔盯着李国楼的底牌,只见一张红心q被服务生翻开,贾斯丁?里尔一下泄气了,长吐一口气,嘴唇上的胡须飘动这次他输了。 李国楼一把牌成为最大的赢家,接下来的半小时他小心翼翼的打牌,不再给对方反扑的机会,该赢就赢该输就输,到晚餐前结束,还是他赢的最多,快要八百多两银子。 李国楼长身而起扔了两只筹码给发牌的服务生,笑着道:“武大人,一只手拿一把。” 身后武可凡伸出一只爪子,牢牢的抓了一把筹码,笑的眼睛都找不到了,说道:“小李子,没想得到你还是个赌徒啊。” 李国楼瞅着贾斯丁?里尔,说道:“其实我不会赌博,但我会看人呀。”说完李国楼微微一欠身,离开赌沙蟹的房间。 贾斯丁?里尔从大赢家成为小赢家,心里非常不爽,但又不甘心被李国楼耍弄,跟随在李国楼身后,叫道:“麦克,请你等一下。” 李国楼转身道:“公使大人要问什么在下可以告诉你,但以后我就不和你赌了好吗?” 贾斯丁?里尔拖着李国楼到一边角落里,说道:“好的麦克,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侦探,以后有好处我一定想到你。” 李国楼抬眼看着贾斯丁?里尔的面容,说道:“公使大人,你还不是真正的赌徒,虽然你能保持面色不改,但你的两撇胡子出卖了你。你看底牌时会憋住呼吸,从你鼻腔里呼出的气息轻重就能知道底牌的大小。” 贾斯丁?里尔摸着上嘴唇的两撇胡须,惊讶道:“我这么小的气息吹动,你也能看得出来。” 李国楼道:“公使大人,我是吃这碗饭的人,没有一点天赋,哪能吓唬人呢。以后有好处别忘了麦克?李。” 贾斯丁?里尔说道:“哎,我们大英帝国没有使用你这让的人才,太没眼光了,以后有机会多多合作。” 李国楼吓了一跳,这是要他做英国间谍出卖大清帝国啊!看见不远处武可凡还傻愣愣等着他。武可凡听不懂他们说的英文,李国楼心里稍许安定,假装听不懂贾斯丁?里尔说话的含义,敷衍道:“多谢公使大人看得起麦克,我们晚餐时再见。” 贾斯丁?里尔看着李国楼离开,心里在冷笑,又是一个卖国贼,大清帝国有的是这种假洋鬼子,他要发展英国间谍还要挑挑拣拣,像麦克?李这种没有品级的官员,他还看不上呢。 做长官就是辛苦,包一同还在听咏叹调,舞台上面一位丰满的洋婆子正两手伸在胸前唱得起劲,正好把丰胸的**挤出一条深沟。 包一同拿着望远镜看得起劲,邬得福站起来走到李国楼身边,叱道:“你怎么才来,待会儿去扫听一下,那个洋妞下不下场子,包大人喜欢上了。” 李国楼有些不愿意做拉皮条的人,不满道:“邬师爷,这种事不是你最拿手吗?” 邬得福呵斥道:“这是朋党对你的考验,进来就要有突出的表现,否则长官下次有好处哪能想得到你。再说我有语言障碍,让你做月老是对你的信任。” 说话间歌唱家已经唱完,深深的一鞠躬,春光尽显眼底。包一同第一个站起来鼓掌,大声叫好,众人跟着鼓掌叫好,李国楼吹起尖利的口哨。演出全部结束,英国参事引领包一同到舞台上接见演员。 包一同上台和演员壹壹亲切握手,还拍打几下演员的肩膀,大声以资鼓励,虽然语言不通但随行的翻译和英国参事在一边翻译包大人的祝福词。其他大清官员也跟在后面和演员亲切握手,李国楼在做给筹码的事,每个演员都有,连伴奏的琴手等人也有。 李国楼在舞台上停在唱咏叹调的洋妞身前,递上十个筹码,说道:“玛丽莲小姐,我的长官想请你吃饭,做他的舞伴,你可否赏脸啊。” 晚餐是正式场合,可以带女伴,然后还有西洋人的舞会表演,宾客都可以参加。 玛丽莲看了一眼离去的包一同,微笑道:“嗯可以,再给我十个筹码,这算餐前红酒。懂吗?” 玛丽莲意思就是进棚还要赏钱,让上她的男人按服务水平再给赏钱,没有一口价的事情,她是无价之宝。 李国楼急忙递上十个筹码,问道:“玛丽莲小姐,你的朋友还有肯赏脸的吗?我还有几名长官没有女伴呢。” 李国楼一搭脉就知道这是高级妓女,和大清帝国的歌姬是一个等级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英文说的很好嘛。”说话间玛丽莲面对着李国楼,将二十个筹码放进了丰胸里,看得李国楼差点鼻血流出来。 第118章 和洋妞跳西洋舞 “麦克!玛丽莲小姐,朋友都叫我麦克。” 玛丽莲说道:“麦克,跳芭蕾的那个小种男人是同性恋,你有没有兴趣?”她把李国楼看成同性恋者,替李国楼介绍男朋友。 李国楼被人怀疑性取向有问题也不是第一次,面不改色道:“多谢玛丽莲小姐告诉我,但我不是同性恋。不过我可以去问问谁需要?玛丽莲小姐舞台上的人都可以吗?” 玛丽莲低声道:“前排都是,后排就别想了。” 李国楼道:“那好吧玛丽莲小姐,你让前排的人站一会儿,我去问问哪几个长官需要女伴。”说完走下舞台,去向长官们报告好消息。 李国楼一行有五个人再加上翻译共六个人,李国楼一会儿工夫就帮他们拉郎配,晚餐都有女伴陪伴。李国楼却孤家寡人,嘴里说还没有看得上的女人,心里是想做正经男人,不愿和身边的朋友同流合污,和妓女搞在一起。 任务出色的完成,玛丽莲勾着包一同的胳膊走向宴会厅,其他人也一样有洋妞勾着胳膊。李国楼却像翻译一样走在最前面,他就是玛丽莲和包一同沟通的桥梁,他们说话风流话,李国楼要做翻译。 西洋人的长餐桌摆满丰盛的食物以及餐具,主客分左右落座,双方面对面谈天说地。开宴前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站起来,高举酒杯说了一段祝福词,大英帝国和大清帝国友谊长存,共同奔赴如花似锦的二十世纪。接下来包一同也同样以礼相待,站起来举杯同庆明天会更好。 李国楼余光斜视,看几位长官的手放在哪里?认真听着众人讲话,台面上得体的话,要默默记住,这是做长官的必修课,没有人会教你,都是靠平时去听去看。这种机会不是常有,李国楼分外珍惜难得的机会。 长官们的吃饭动作得体,让李国楼卸掉一个包袱,开始看餐厅里其他桌人的情况。会馆里生意很好,不断有人进来吃饭。先生女士打扮得体,就像参加一个正式的酒宴。总有人来和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打招呼,但贾斯丁?里尔很少站起来,这里贾斯丁?里尔身份显赫,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有西洋风琴手开始表演,优美的音乐让酒宴气氛更好。李国楼不习惯西方人的酒宴,一道道菜上得太慢,无聊的等待,反复的几句客套话,官场上的人就这样消磨时光。 场地里音乐一变,玛丽莲的手放在李国楼大腿上,说道:“麦克,和包大人说一下,我们要开始表演了,请他欣赏我们的西洋舞蹈。” 李国楼坐的餐桌前眨眼间走掉一半人,只留下男人坐着欣赏美妙的西洋舞蹈。 餐桌一张张撤去,餐厅里空地越来越大,不停的有吃完饭的男女加入跳舞的行列。餐厅里的灯光也变得昏暗起来,一支支美妙的旋律响起,男女搂抱在一起跳舞。他们还会交换舞伴,不停的打着节拍。 李国楼问随行的翻译张克尧,道:“张兄,你会跳这种舞蹈吗?” 张克尧说道:“我只会跳简单的双人舞,这种宫廷舞蹈我不会。包大人待会儿玛丽莲会邀请你跳双人舞的,你不要害羞啊。” 包一同哈哈一笑,道:“张翻译,你小看我了,我早就请人教过跳舞,三步四步还是没有问题的,这种宫廷舞我是学不会太繁琐了。” 李国楼道:“包大人,这是英国鬼子自己往脸上贴金,是贵族闲着无聊想出来的,没什么大不了,和我们中华武功一样讲究套路。” 包一同道:“小李子,你会这种舞蹈?”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包大人,你都学不会,我怎么可能学得会,在大学里洋鬼子组织的舞会我从来不参加。”又道:“不过那种平民的跳舞我倒是学过,比这个简单多了。” 张克尧说道:“那我也会,伸伸腿拍拍手,再转几圈。” 包一同道:“那你们两个不能丢大清帝国的脸,待会儿有民间舞蹈就给我上,给我先壮壮胆。” 张克尧笑道:“好的包大人,待会儿就会有民间舞蹈,我保证上。” 李国楼有点害羞,说道:“包大人,我还要陪你呢。” 包一同摇手道:“不用你陪,我用嘴就能解决玛丽莲。” 音乐停止,跳舞的人下场休息,几位高级妓女,也重新落座,稍微休息一下,等下一轮音乐响起。她们也能说几句简单的汉语,打情骂俏的样子,让人看得**焚身。这就是高级妓女的本事,功夫不仅是在床上,而是一整套服务。她们的价值通过各种表演更加让人舍得花血本,只是休息片刻的时间几名高级妓女胸袋里又藏起几只筹码。 李国楼不开心了,说道:“既然是朋友一起玩,哪有小费要我付的道理,你们口袋里不是有筹码吗?” 武可凡笑道:“小李子,你赢钱了就别小气,我知道你的老底,把赢的钱全部让兄弟们花光,你把赢的钱留下,明天我不走了,包大人你就回去做个样子吧。替我打打掩护。” 李国楼怒道:“没你这样的朋友,最多一半啊。我还想让女朋友高兴一下呢。” 几位长官敲诈成功,得偿所愿一起击掌相庆,出来玩乐有人赢钱了哪会放过,吃光花光为止,不给朋友留退路。 官员花天酒地,都是有人出钱请他们。让他们自己掏腰包岂不跌份,头上的官帽就没价值了。若是让他们请客就不会乱来,还是有节制的。 普通老百姓要一年甚至几年几十年才能赚到这些钱。四百两银子足够买一座四合院,若是自己建造的话,可以建二座四合院。李国楼的这几个长官花起银子来连眼睛都不眨,在他们看来能挣会花才算真本事,几百两银子算什么?上千两银子也照样花个精光。 这就是官场里朋党做的事,他们抓到一条大鱼,一次就要大鱼大出血。这次是英国鬼子,下一次就可能是哪个被参的官员,再下一次就是打官司的大商人,这样循环往复,一年三百六十天,有一半时间可以消耗在这种抓鱼行动上。有的官员拿的孝敬有限,却能过花天酒地的生活,就是钻营到朋党的圈子里。大家吃喝玩乐在一起,上面有大哥罩着,临走还能抹一把油回去,回家还有钱给老婆。所以有的官员不回家,老婆还高兴着呢。知道老公跟随“大哥”去见客户,会有好处带回家。若是老公长时间不在外搞活动,就说明在大哥那里失宠了,以后好处也分不到了。 像李国楼的长官,你若是直接给他们找妓女,那是看不起他们,会生气的离开,变成正人君子模样和你打官腔。他们已经升华了境界,讲究的是情调,玩得越高级越有乐趣。他们才会开心做你的朋友,你的事就是他们的事,违法乱纪的事由他们替你扛着。现在他们高兴了和两名英国参事称兄道弟,以后像英国公使馆的马车碾死一个老百姓,连报告也不会写,车祸死亡直接赔钱了事。 民间音乐响起,李国楼有点羞羞答答站起,宴会厅里有大清人跳舞难得一见,在场的洋人给李国楼和张克尧加油鼓劲。跳舞的人手拉手唱歌,一场别有风味的晚会,气氛达到高潮。李国楼有音乐的节奏还算跟得上拍子,张克尧就不行了,混在人堆里瞎起哄。跳到后来李国楼放开了,在管风琴的伴奏下,围着玛丽莲来段哈萨克舞蹈,蹲在地上把脚踢过头顶,这份本事英国绅士没有。 邬得福在旁笑道:“包大人,我说小李子不太平吧。打起你的美食主意,晚上玛丽莲离开你的房间,保证钻到小李子被窝里。” 包一同哈哈一笑道:“与民同乐嘛,本官还是很开放的。” 旁边两名长官互相打量对方,猥亵的笑容,他们都想到包一同的“小相公”了。 英国民间舞蹈结束,大家都在亲热的叫:“麦克!”的名字,今天他就是舞会王子。另一位舞会公主则是一位贵族妇女“耶利亚”。 委婉的轻音乐响起,两人的交谊舞开始,李国楼装出绅士模样,邀请舞会公主“耶利亚”跳第一支舞。 跳舞时两人简单的攀谈几句,李国楼还向耶利亚的老公鲁滨逊点点头。李国楼和一位高级妓女跳第二支舞后想休息不跳了,他已经出色的完成任务,给长官们留下好印象,以后这种场合长官们有活动还会叫他参加,要见好就收,不能人来疯。包一同搀着玛丽莲的手舍不得放开,准备跳第三支舞。 李国楼和众人一样,大加夸赞包一同潇洒的舞姿,玛丽莲的赞美之词就更多了,李国楼又被玛丽莲摸了几下大腿。 玛丽莲问道:“麦克,你找合适的女伴了吗?要不要我替你找一个。” 李国楼打趣道:“可惜公主有老公了,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李国楼只是开玩笑,玛丽莲却当真了,这种拉皮条的事,她是老手,一双眼睛就去搜寻耶利亚。这里的人她大都认识,好多绅士都上过她的身,女人她也能说得上话。 玛丽莲娇滴滴道:“麦克,我去帮你问问看,有没有机会我就不知道了。” 李国楼想拦也拦不住了,包一同携手玛丽莲下场子跳舞了。李国楼一看也就放心了,坐着喝茶看众人跳舞。有一位女士上来邀请李国楼跳舞,李国楼含笑着站起,牵着这位女士的手又开始新一轮转圈跳舞。 第119章 上了第一个夫人 第五支舞蹈音乐响起,耶利亚找上了李国楼,看着边上的玛丽莲对他使媚眼,李国楼心里害怕的颤抖,不会是来真的吧!这可是有老公的洋婆子,太可怕了。 两人抱着跳舞,李国楼有话没话道:“耶利亚夫人,刚才只是玩笑话你不要当真。” 耶利亚微笑道:“麦克,我也和你开玩笑,鲁滨逊不是我老公,我只是他的玩伴。他有老婆了。懂吗?” 李国楼笑道:“哦!原来你们是情人。” 耶利亚道:“听说你是一名侦探,我有一件案子向你询问,待会儿我来找你。” 李国楼听不出这话是半明半暗,还是真有其事,问道:“那鲁滨逊先生来不来?” 耶利亚微笑道:“你们大清人就是傻瓜嘛,鲁滨逊先生怎么会来,他还要回家抱老婆。” 李国楼怀疑耶利亚是高级妓女,就问:“耶利亚夫人,你住在哪里?” 耶利亚甩一下金色的头发,娇声道:“我不告诉你。” 李国楼狐疑道:“耶利亚夫人,那你知道我住几号房吗?”这么风骚的金发美女,让人有点想入非非,李国楼咬牙把持住自己。 耶利亚眨动水汪汪的蓝眼睛,说道:“我是巫师能掐会算,麦克,你就继续做你的美梦吧。” 李国楼豁然开朗,耶利亚是在和他开玩笑,人家怎么会看中他这样的大清人。 散场的音乐响起,众人恋恋不舍的离开宴会厅,李国楼和众人分开,他没有进棚,和长官朋友们说他去泡澡去了。这里的诺威浴很有名,谁敢去试试看? 没有人响应他的邀请,又冷又热的诺威浴长官们可都受不了。李国楼只能看着长官们搂抱着洋妞进棚,他独自一名跑到浴场洗澡,冰天雪地的屋外跳进冰水里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李国楼在浴场里一个人来回折腾了三次,再也受不住了,不过内火全部熄灭,全身清爽穿好衣服,发辫散开的走向卧室。 走过的楼道里传出叫春声,夜猫子这么多,李国楼不由苦笑,家里有两头母狼,却要在外面独自睡觉。这种玩乐还是少参加的好,他现在正在兴头上,想到两位奶奶浑身又难过了。 李国楼在楼道口问服务生,要了一盏油灯,提着油灯走向207室房,走廊上方的墙头上挂着一盏盏油灯。服务生用钥匙打开207室房,李国楼给了一个筹码,得到一句:“三克油,射!” 走进黑暗的房间,李国楼把油灯举起来,看见桌子上的蜡烛台,他放下油灯,拿起桌子上的火柴,想要点起蜡烛。 “麦克,你死到哪里去了?”黑暗之中耶利亚坐从卧室里走出来上发出声音。 李国楼心脏狂跳,火柴也没有点亮,转身道:“耶利亚夫人,这人吓人吓死人,你干嘛在我卧室里,想要吓死麦克吗?” 耶利亚从床上站起来,走向李国楼,嗤嗤笑道:“还是侦探呢?只会抓偷情的侦探是吧。” 李国楼拢起头发,凝视耶利亚,说道:“耶利亚夫人,你说话说明白点,我以为你和我开玩笑呢。你好香啊。”说完李国楼一把抱住了耶利亚,送上门来岂有放过的道理。 耶利亚用手推开李国楼凑上来的嘴,怒道:“大胆,大清人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法国人呢。我找你真的有事??????” 李国楼却没有理她,抱起耶利亚,就把她压在床上,狠命的又啃又吻有摸,一会儿工夫就把耶利亚脱了个精光。恼怒道:“来了就别装了,有事待会儿再说。” 耶利亚被李国楼挑起了兴致,没有几下就顺从了,上手了就发现李国楼天赋异禀,没有待会儿的时间说正经事,只有不停的说风骚话。一夜作战,直到天亮耶利亚还在娇喘。 耶利亚捧着李国楼的脸,娇声道:“我要好好看看你,亲爱的今天不许走。” 李国楼道:“亲爱的耶利亚,今天不行,我的长官会吃了我的,明天说好地方,我来找你吧。” 耶利亚颤抖着身体,娇声道:“麦克,你别骗人了,明天你还会来吗?早就把我忘了,当我是妓女是吗?你自己和长官说今天请假,我请你到我家去。” 李国楼的谎话第一时间就被耶利亚揭穿了,停下了动作,问道:“耶利亚夫人,你怎么知道我在撒谎。” 耶利亚娇喘道:“别停下啊,麦克,我离不开你了,你是我见过最有激情的男人。” 李国楼实话实说:“耶利亚夫人,这是因为我开始这种两人生活没有几次,以后就不会这么厉害了。” 耶利亚道:“是吗?那就以后再试试看,我还没有尝过瘾呢。” 两人好不容易分外,李国楼抱着耶利亚,说道:“耶利亚,还是不要再见面了,你有男朋友,我有我的生活,还有我不喜欢贵族的生活,一顿饭吃几个小时,我没时间陪你跳舞。” 耶利亚怒道:“混蛋大清人,用过了就想甩掉我,天底下只有我甩男人的份。”说完挣脱李国楼怀抱,爬起来穿衣服了。 李国楼此时有些羞愧,他昨晚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欲,但不能和这种泡在男人堆里的洋妞厮混在一起,这种婚外情对他对他的家庭都会产生伤害。 耶利亚突然又爬进被窝,盯着李国楼的眼睛,问道:“麦克,你有老婆了是吗?” 李国楼点头道:“是啊,有二个老婆,还有孩子了,所以不能再和你见面了。我在外面没有情人的,你是我上过第一个夫人。你真风骚,我心里还是很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可我要为家庭负责,所以我们不做情人。” 耶利亚又开始脱衣服,露出丰满的胸部,娇声道:“好吧不搞婚外情,我一门心思伺候你总行了吧。我把男朋友甩了。我们相处一段时间,若是合适我就在这里定居,做你的三夫人,不合适我也不缠着你。” 李国楼看着耶利亚丰胸,说道:“耶利亚你比我大许多,我们不合适的。” 耶利亚娇叱道:“傻瓜麦克,男人看见我像苍蝇叮烂肉一样,我是很有钱的寡妇,怀特船务公司就是我家的,以后便宜你了。可惜被我死去的老公弟弟侵占了一半,管理权也被他霸占了。” 李国楼肮脏的内心开始算计,总觉得他不会亏,开始抚摸耶利亚娇躯,问道:“耶利亚,你是不是对你的老公的死有疑问,所以来想来问我呀。” 耶利亚贴着李国楼的身体扭动着,说道:“嗯,我老公原本身体很好的,去年带着船队去了趟非洲好望角和他弟弟相聚,没想到这一去就生病了,只让我看了一具棺材,还有那见鬼的遗嘱。小怀特很坏的,故意在遗嘱里写了我有一半财产的继承权,让我不敢有打官司的主意,闹得现在我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 李国楼抚摸着丰胸,问道:“那你老公大怀特,是怎么死的呢?你有没有提出开棺验尸。” 耶利亚娇嘘道:“麦克你坏死了,我又动情了,让我把话讲完呀,否则又没时间说话了。我老公的随行华生医生说是发低热一直不退,总是昏迷不醒,他在非洲也束手无策,但是我总觉得我老公的死是小怀特害死的,却抓不住他的把柄,所以我现在从来不和小怀特吃一顿饭,连他家的水我也不喝,就怕被他害死。” 李国楼停止了手上动作,问道:“小怀特,懂不懂化学知识,有没有做化学实验的器皿。” 耶利亚道:“当然懂,小怀特过去就是学化学的,所以我才怀疑他。” 李国楼叹口气道:“耶利亚算你倒霉,你老公是被小怀特用一种毒药给害死的,不过就算你要求开棺验尸也验不出真实的死亡原因。这种毒药进入人的身体人就会发低热,昏迷不醒然后身体机能衰竭,最后慢慢死去。” 耶利亚坐起来上半身给李国楼看个饱,怒道:“那是什么毒药这样狠毒,还验不出真实的死亡原因。” 李国楼一把抱住耶利亚摸起来,说道:“你老公已经死在好望角了,你也不用再自寻烦恼。我告诉你也没用,那种毒药叫蓖麻是种泻药,但经过化学提炼可以浓缩成毒药,人中毒的症状就是发低热,昏迷不醒然后慢慢死去。很多人以为是非洲的热毒病,其实就是毒药,过去巫师害人也是这么干的。” 耶利亚怒道:“那我还想给我老公报仇呢。” 李国楼道:“耶利亚,你的机会很小很小,小怀特既然连自己的哥哥也杀,你还是离他远一点,你只有盼望着他坐的船沉了,下毒你不是他的对手,除非用美色勾引他。” 耶利亚娇躯全部在李国楼眼前,娇声道:“这招有用吗?” 李国楼饥渴难耐,翻身将耶利亚压在身下,色咪咪的说:“有用!” 两人又开始如胶似漆的肉搏战,天已经大亮,两人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第120章 玩腻了就踢掉 门外邬得福敲打房门,大声叫道:“舞会王子,快点起床了,一起吃早餐了。” 李国楼嘴巴离开耶利亚的双乳,大声回道:“再给我半小时,你们先去吃,我还在忙呢。” 门外一阵窃笑声,散乱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 李国楼坐在床边自己盘着发辫,看着耶利亚化妆,说道:“亲爱的,我的朋友都是我的长官,他们很好色的,以为你是妓女,会和你开**玩笑,我们俩还是分开吃早饭吧。” 梳妆台前耶利亚·伍德,梳拢着长长的金发,侧转头娇声道:“我好看吗?” 李国楼笑道:“金发美女人人爱,亲爱的你一辈子是个大美女。” 耶利亚娇声道:“既然我是美女,就眼红嫉妒死他们,我们法国人不在乎人家说下流话。”说完来个大花眼,告诉李国楼她本来就很下流的。 李国楼措不及防,被耶利亚洒了一些香水,这让李国楼吓一跳,急道:“亲爱的你要我命啊,这样我怎么回家?” 耶利亚怒叱道:“怕什么?越早说出来越好,我还想到你家看看呢。” 李国楼只能说老实话:“耶利亚刚才我没有说清楚,我还没有结婚,是和两个寡妇同居,女儿也是现成的,现在的家也是第二个情人的家。” “啊!”耶利亚大吃一惊,坐到李国楼身边,仔细的看着他,好似他脸上有花,叹道:“哦!软饭王,原来你是软饭王!” 李国楼道:“耶利亚,我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很穷的养不起你,我们还是结束关系吧。” 耶利亚冷笑一声道:“麦克你又撒谎了,大清国留洋没有公立,都是富豪家庭私人出国的,你干嘛要骗我呢。” 李国楼叹道:“法国人太风流了,我怕你给我戴绿帽子。” 耶利亚辩解道:“哎,麦克不要想以后的事,我们法国人就看眼前,现在我把情人都甩了,天底下属你最光彩,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呢。” 李国楼嘿嘿一笑,这顶绿帽子早晚要戴,想要法国女人守节是天方夜谭,看到太阳从西方出来了。 耶利亚挽着李国楼臂膀走进宴会厅,他们毫不顾忌众人的眼光,舞会王子和公主配对理所当然,好奇的人是少见多怪。 早餐是自助餐,包一同不会挪动屁股,自有人服侍。 “包大人早!三位大人早!张兄早!” “还是小年轻厉害,得到美女垂青,连早上还能黏在一起,我不服不行啊。”包一同有感而发,人老不宜精血为能,他的玛丽莲已经离他而去。 武可凡压低声音道:“小李子,你的那位还出台吗?有福同享懂吗?” 李国楼道:“老武,人家是良家妇女,你想上要靠真本事,学好跳舞再有非分之想吧。” 邬得福叹道:“还是包大人有先见之明,果真如包大人所料,美女被小李子得去,哎!后悔啊!悔不该让小李子来。” 众人有一句没一句调侃着李国楼和耶利亚,用一双色咪咪的眼睛把耶利亚从上打量到下。耶利亚毫不在乎,她有骄傲的本钱,更加坐的腰杆挺直,丰胸都在餐桌上摆着。 李国楼和耶利亚坐在几位大人对面,桌子上餐盘里都是食物。几位长官都把餐盘推给李国楼,他们太过贪心,食物拿得太多了,要李国楼消灭掉。 李国楼满不在乎,拿起刀叉吃将起来。耶利亚亲了一下李国楼脸颊,说道:“麦克,你喝什么,我去替你拿。” 李国楼道:“亲爱的,给我拿杯热牛奶吧。” 耶利亚站起来去拿食物和饮料,她是不会吃别人拿的食物。张克尧憋不住的大笑,道:“你们知道小李子叫那个洋妞什么?他叫人家亲爱的。” 李国楼不顾众人的取笑声,得意道:“耶利亚要甩掉她的男朋友,跟我过一段时间,还是倒贴的,你们谁有这个本事。”说完不由偷笑起来,好得意的丑样。 包一同翘起大拇指,叹道:“好好好!为国争光,小李子你大大的有前途。这里不错,下次有大鱼还来这里。” 他们已有英伦会馆的会员证,已经成为清英亲善的使者。 邬得福瞥眼道:“哎,只是有个白眼狼只想到自己,眼里没有兄弟啊。” 李国楼极为不满,道:“老武,你说句公道话,我够不够兄弟。” 武可凡道:“小邬,你这话就伤感情了,小李子奔波劳碌,连小费都是他垫上的。人家上了舞会公主是给我们大清帝国扬威,你有本事也找一个良家妇女。” 邬得福心里极为嫉妒,怒叱道:“小李子你别得意,有的好吃苦头了。你抢了人家女朋友就这么完了,洋鬼子要找你拼命的,决斗怕不怕?火枪击剑你哪样比得过洋鬼子。” 李国楼猛地一惊,洋人最要面子,抢了人家情妇也是件可怕的事,自我安慰道:“不会吧,鲁滨逊没这么小气,我又不是洋人,会找我决斗吗?你们说会吗?” “会!”众口一词回答李国楼的提问,奸猾的等着看李国楼笑话。 “麦克,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告诉我?”耶利亚小鸟依人的撅嘴问道。 “嗯!没说什么,他们都在夸赞你漂亮,都在羡慕我的艳福,还在打你的主意。”李国楼说的话,真假都有,他就是喜欢和耶利亚说假话,因为他不想真心对待耶利亚,总觉得两人以后没有好结局。 耶利亚手按在李国楼大腿上,娇声道:“求你别回去了,到我家去看看好吗?” 李国楼迟疑不定,道:“亲爱的,待会儿再说,我还要和长官开会呢。” 耶利亚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眸凝视着李国楼,心里恼恨干嘛要倒贴上去,等以后玩腻了“麦克”,一脚踢掉马尾巴的满清人。 李国楼好似知道耶利亚心思,一只手偷偷的拍打一下耶利亚的屁部,不听话就要打,就像床上一样,冲动野蛮加暴力。 耶利亚一下瘫软无力,心里麻痒难耐,人靠到李国楼肩膀上,叫春似的娇声道:“达令,我不想离开你嘛。” 李国楼给耶利亚一个肯定的眼光,会有的!想要有的,一定会有的,待会儿就会有的。 吃完早餐,包一同打发一位员外郎回刑部上班,让李国楼、邬得福进入他的套房,让两名仆人站在门外,三人泡了一壶黄山毛峰,坐在沙发上,开始说起京师里的生意怎么做大做强。 李国楼心里明白包一同不甘心躲在幕后只收手下人送上的孝敬,包一同是想要收回邬得福手中的权力。但他已经定下了决心,还是紧跟包一同步伐,不管怎么说是包一同让他进入刑部。邬得福只是夹在长官和下属之间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外面的兄弟现在是认大哥姚错、三哥李国楼,有多少人知道邬得福呢?只有他们自己人认了这个真正的大哥,但这个大哥现在自身难保,他没理由跟着邬得福一起翻船。 首先由邬得福畅所欲言,把明年的规划诉说一遍,美好的前景就在眼前,民团加上火枪的组合,刑部的实力将要大爆发,和黑帮刺刀见红,杀出一条银子铺就的路。就是怕宗人府来阴招,抢不回地盘,又来向刑部塞能说会道不干活的满人,这是一招无解的招数,大太监陈奎元一封奏折递上天庭,太后娘娘保证欢喜的恩准这份为国为民的奏折。“这样能让刑部人员齐整,岂不皆大欢喜!” 包一同喝一口茶道:“车到山前自有路,看我和陈奎元在朝堂上斗法,人,保证要养的,这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满人能生会养呢。那些满人又不肯种地,只能做官差。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广开财源,我还有五年任期,一定要把失去的两年夺回来。” 看着包一同意气风发的豪迈状,李国楼红光满面大声叫好,其实是心里憋屈,刑部大爆发岂不是他一手捧起来的,但他还是被包一同死死压在下面。官升不上去,只能另辟蹊径,把黑金藏进兜里。暗自发誓,要成为京师黑道上最强的一路人马,谁都要孝敬他。 “小李子,现在洋人打开了大清帝国开放的大门,你是第一批出国留洋的人,眼光思路有前瞻性,这一点我和小邬都是没有的。你也不要谦虚,我们知道你的功劳,既然我把你带进这扇门,以后就是自己人。你还有什么好主意,让我们更上一层楼,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那些王爷都不敢伸头懂吗?京师里没有不太平的主。”包一同推心置腹状对李国楼诉说,好似把李国楼当成股肱之臣。 慈禧太后专政女人当权,是用杀亲人、重臣、皇族的头来得到权力的,现在恭亲王奕訢总领事物大臣,其他亲王贝勒贝子都没有行政大权。刑部尚书是实权派人物,在京师能只手遮天,得到慈禧太后的恩宠。 李国楼还是想和包一同保持距离,这是一位双性恋喜好的长官,他的股肱不想被人戳一个洞出来。保持贪恋美色的形象有好处,这样和长官呆在一起也不会屁股开花。李国楼心里对包一同万分排斥,但看在权力至高无上,权势就是真理份上,他只有服软,继续捧包一同的臭脚。 第121章 请进来银行 李国楼首先诉说了一段老掉牙的溢美之词,都是邬得福那里听来,稍加改动再送还给包一同、邬得福,反正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汉人已经说了上千年。简单扼要的恭维好两位恩师,李国楼话语切换到正题。 “包大人,既然你要我说,我就说了。首先当然是我们的主业不能丢,原来失去的要拿回来,青帮、斧头帮是我们重点打击的对象,但京师鱼龙混杂总要有做脏活累活,这个就交给民团去做。然后就是整合、放大,把利益覆盖到整个京师,甚至冲出京师,走到周边地区,这些都要有代言人去做,这就要包大人、邬师爷发现提拔新的人才,只有那种有开拓精神的人才能胜任这份重担。” 包一同大惊道:“小李子,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这个才能,平时你总是傻里傻气的装开心果,要不就不停的糊弄人。原来你还是能说人话的,怪不得邬师爷说你善于策划布局是做大事的人。” 李国楼谦虚几句后,说道:“其实我们赚钱,还是做我们掌控得住的生意为好,这第一条就是给正当商人开店的信心,大街上都是商铺,我们就能一路走一路收钱,空空荡荡的商铺,我们连歇脚的地方也没有。所以商事开发迫在眉睫,那些假洋鬼子也等这样的机会,有他们先下第一把注,我们就等着收钱,这叫双赢,不要我们花一文钱,只要给他们信心就行,不能痛宰肥羊,否则人家一看风头不对,又会跑到租界里去了。这也是租界越来越繁荣,而我们这里还是一滩死水的原因。所以先来的人要给他们吃大肉,税收保护费都给与优惠,做榜样给后面的人看。我们大清帝国现在钱都在商人手里,要想办法让他们把钱投在京师,建造西洋人的商铺、宾馆、娱乐场所,反正要让商业活跃起来。老百姓建房我们又拿不到好处,所以要卡住这条道,罗列出各种限制措施。只有建商铺、开酒楼这种生意,我们才扶持,要把天津的有钱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到京师来,这里是祖国的心脏,有着美好的前景。” 邬得福暗自点头,幻想着未来的蓝图,包一同道:“小李子,商铺开开关关太麻烦,不像土地扔在那里都能赚到钱。” 李国楼道:“包大人,此一时彼一时,过去是农耕时代,钱财最后都要花在土地上,又要靠土地豪宅体现价值。现在是大工业大生产时代,钱财是靠机器创新发明来体现价值,有钱人的洋人,哪个不是大商人,做生意才能赚大钱,靠天吃饭的地主,是不可能一夜暴富。包大人你在老家买的土地,京师里的宅子,一年能翻倍增值吗?但是在大工业的环境下做生意就能做到,十倍百倍的往上翻。我家的土地谁去管它,全家人都离开老家了。再说做大地主名声不好,经常和老百姓争地争水源。还是做商人,人家会说你有信用。” 包一同微笑道:“小李子,听说你大哥要来,我想亲自登门拜访好吗?” 李国楼脸色发白吓坏了,他家安在谢秀珠家,岂能让包一同来家里,急忙道:“哎――包大人,我哥也是你老朋友,我过年正好要来拜年的,到时和我哥一起来,要请我们吃饭的啊。” 包一同哈哈一笑,道:“一定一定,让小邬安排,你们两家人一起来。” 包一同想在商界施展拳脚,竟然想卖掉一辈子积攒的土地,前期的调研工作已经开始做了。李国楼看包一同对邬得福这么亲切,更加相信包一同要给邬得福致命一击,弄个谋逆的大罪,一辈子没有人敢替邬得福平反。幸好他家族势力强大,包一同不会对他下黑手。 李国楼最善于看人神色猜度人心,他已经发现包一同越来越对邬得福客气,反常即为妖,包一同妖气冲天,想要京师的场子一手抓。李国楼不由又想到那个“小相公”,什么时候包一同会正式把“小相公”推到前台,而他又要怎么对待那名小相公“小相公”呢。在包一同的家里,儿子和“小相公”的地位哪个高呢?李国楼不由想歪了。 “小李子,包大人问你话呢,你掉魂了。” 被邬得福骂醒,李国楼恍然嘿嘿道:“昨晚一夜没睡,分神了对不起。” 包一同叹道:“洋妞真是厉害,我也好久没有这么厉害过,不过和小李子不能比啊不能比,感觉有点跌份。” 心里羡慕李国楼能征善战,能把洋妞拐到手,竟然让洋婆子连老相好也抛弃,能人啊无所不能。包一同欣赏李国楼能征惯战,却分外憎恶邬得福不识好歹,竟敢在背后说他男宠朱丹玉的坏话,他忍邬得福不是一天两天了。家里人在抱怨他不给儿子包泉中机会,枕边风两头吹,老婆许小谷、男宠朱丹玉左右夹攻,包一同准备把李国楼培养成亲信,至于受贿之事,还是交给男宠朱丹玉,生意则交给儿子包泉中,这才是他的百年大计,外人搜罗钱财还是流出去的多啊。 李国楼微笑道:“两位大人你们也真是的,什么地方不好谈生意,偏偏跑到这里来谈,外面金发美女等着我呢,让我怎么有心思说呢?” 包一同恼怒道:“小李子,被你一说我也想了,待会儿陪我去看洋妞,我要一个昨天没给你们看上的,就是那个跳芭蕾女的,不是男的啊,别给我添堵。” 李国楼告诫道:“包大人,跳芭蕾女人,没有花头的,皮包骨头,你想清楚哦。” 包一同做了个捏胸动作,疑惑道:“那她这里是怎么回事?” 李国楼叹道:“包大人你不是神探吗?真假还分辨不出吗?” 包一同怒道:“洋鬼子竟糊弄人,待会儿我们再去看看,说不定还有好货昨天被人提走了,今天回来了。”他马上改变主意,洋妞还是真材实料的好。 邬得福道:“有些事我们做的时候再谈,现在也是空谈。小李子你再说说百年大计吧,这点时间包大人还是能收放自如。” 说到题外话,几个人差点绕不回来,李国楼凝神思量一番,道:“包大人,现在的票号都是富豪做生意才用得上,看不上老百姓的几两碎银的生意,但我们只要全面开花把票号设到城镇上去,把老百姓的家底存进票号里,积少成多生意兴隆,就是一座取之不尽的金山。我们做大生意的钱就有了,哪个行业赚钱,我们都能插一脚。就是怕有人眼红,说我们票号坏话,到时相信谣言的老百姓来挤兑银子,弄得我们一夜破产。所以名声加帮衬缺一不可,光有钱还不行,山西佬这一关不好过啊。” 邬得福道:“那几家票号,地方、宫里都有后台,我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对付他们,这第一步最难,过了第一道坎,以后一定财源广进,还是正当行业,可以传世的。” 包一同缓缓道:“是啊!现在我们大清帝国四家票号都是几代人了,一辈子享福,没听说有败家仔出现。” 李国楼道:“包大人,那是因为票号不是东家一个人的生意,他们是掌柜制度,是层层负责制,他们只用同乡人,所以区域性很强,没有哪家一统江山,各地钱庄票号都是小规模的。我们不能这样,要有开放的眼光,包容乃大,要向洋鬼子学习,开洋人一样的钱庄,就叫银行,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请进来银行。请和清音同字不同,名字又好听,老百姓一听就知道我们欢迎他们,多好啊还借上大清帝国的光,这样审批就能通过。两位大人你们说这个名字好不好?” 两位长官嘴里念叨着:“请进来银行??????”眼中都含着笑,想象着《请进来银行》开张的那一幕。 包一同一拍大腿,道:“我已经看出来了,小李子善于策划,谋定而后动,想到的事靠谱,喝过洋墨水就是好,不服不行啊。可惜我家的兔崽子,只喜欢唱戏,唱起来倒还有点调调,其他一事无成。小李子以后你带带他。” 包一同轻巧之间走出第一步棋子,把还未满十七岁的儿子包泉中推到前台。他看中了京师的生意,不想以后告老还乡做地主,要向王爷一样在天津养老,过惯城里人的生活,包一同对故乡已经没有眷恋。 李国楼忍住没有问包一同的儿子包泉中喜欢唱什么?若是包泉中喜欢唱花旦,他岂不是屁股后面跟一个小相公吗?李国楼心里五味俱全,扫向邬得福,聪明过人的邬师爷沉浸在幻想之中。李国楼默默念叨沉默是金,邬得福原本不是好人,生死自有天命,他不是万能的上帝。拯救人命的事不是他做的,他是替死人伸冤,死的人越多,对他越有利。 策划做好,包一同站起身,道:“老武等得在骂娘了,我们一起吃饭去。” 李国楼傻兮兮问道:“包大人,那我们晚上回去吗?” 包一同回道:“神探,你就算算看吧,若是你到洋妞家里去,明早自动现身,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懂吗?” 邬得福道:“小李子把藏起来的筹码去拿出来,包大人已经没有筹码了。” 李国楼转头指着邬得福鼻子,懊恼道:“早知这样,我早上找个机会开溜,原来你们合起来算计我赢的四百两银子啊。” 包一同叹道:“小李子,我回去也要交公帐的,老婆摆不平,家里还能太平吗?以后你成家了,就明白了。” 邬得福道:“是啊,小李子现在你是金枪不倒,以后你不行了,老婆就会喜欢钱,看见钱她才会勾引你,让你过过瘾,没钱一脚踢你下床。” 包一同瞅眼李国楼,道:“要不你再去赌一场,反正你是情场赌场都得意。” 李国楼摇头道:“算了吧,昨天被我遇见英国公使这个洋葱头,今天没有这么好运气了,洋妞已经要吃我了,我再不喂饱她,下午就要给我戴绿帽子了。” 李国楼想干什么?包一同多聪明一猜就知道,包一同恼怒道:“小李子你太不够朋友了,先吃饭再给我们找洋妞,最后你进棚,不能反着来。” 两位长官拖着李国楼不给他独自行动的机会,就怕李国楼真的跑到耶利亚家里去。 第122章 一半股份是空的 休息厅里耶利亚坐在沙发上和武可凡聊天,翻译张克尧坐在他们两人后面忙和着汉转英英转汉,看见李国楼出来,武可凡恼怒道:“哎,包大人你们开会不是一开就要三四个小时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没有会见好法兰西贵宾呢,小李子这里没你什么事,张翻译把我对耶利亚的爱慕之情都大胆直白的说出来了。” 李国楼不理众人的取笑,说道:“亲爱的耶利亚,你怎么不回家休息呢?叫你的仆人留在这里就行了,坐了这么长时间不累吗?”说话间伸手手把耶利亚搀起来,学英国绅士的风度,毫不扭扭捏捏。 耶利亚优雅风度的站起,微微屈膝给几位长官告别,说道:“午饭我要和麦克过两人世界,你们今天的开销记在我的账上。” 几位长官又是开心又是惋惜,只能放李国楼一顿午饭时间的假,待会儿还要让李国楼给他们找高级妓女。 李国楼有些不满,也不愿意再做龟公的角色,指着张克尧,说道:“张兄,三位大人的事交给你了,你这么大的人了,和洋妞讨教还价也不行吗?筹码都在小邬手里,你尽管用吧。昨天你们是新面孔,洋妞砍了你们一刀,今天别再做葱头,多带点银子回家。”。 张克尧一询问果真如此,筹码都到邬得福那里,拍着胸脯哈哈一笑,道:“小李子包在我身上了,玛丽莲不错,我先去请她吃午饭。”他要抢先上手,吃完午饭怕万一玛丽莲被别的绅士邀请了,他就没有机会了。 一听此言邬得福转头看向包一同,说道:“要不我们也请三位洋妞共进午餐,反正午餐有人签单。” 武可凡急道:“小邬,那还要请示吗?赶紧走吧。”说完几个人勾肩搭背的一起走路。 包一同摆着长官风度,不紧不慢走在最后面,每次搞活动都是有他先挑一等品的妓女,所以他从来不急。 耶利亚看着几位大清官员离去的背影,道:“麦克,你的长官们很好,一点都没有架子,不像我们法兰西贵族整天昂着头走路,遇见女人立刻伸手占便宜。你的朋友只是嘴上开开玩笑,动手动脚的事倒是不敢,还没有你胆子大。” 李国楼仰天长笑,停下来说:“耶利亚,你不了解我的为人,我已经被英国人同化了,骨子里和英国人一样,遇见漂亮的美女是不会放过的。” 耶利亚勾着李国楼的臂膀,一双蓝宝石的眼睛凝视着李国楼,眼睫毛一眨一眨,好似小女孩一样天真无邪,娇声道:“麦克,我肚子还不饿,我们待会儿去吃午餐,先把早上做了一半的事做完。” 两名经过身边的外国绅士不由转头看向李国楼和耶利亚,他们都听得懂英文里面的深意,更看得懂表情,舞会王子和公主到现在热情还没有减退,也太热情了吧。 李国楼不顾旁边的眼光,说道:“亲爱的耶利亚,时间怕是太长,还是先吃吧,要不叫服务生送餐。” 耶利亚蓝色的眼眸充满欲望,舍不得李国楼秀气的脸庞,点头道:“嗯,我听麦克的话,中午就送餐吧,再来瓶香槟,晚上我们烛光晚餐。” 李国楼不由担心的问道:“亲爱的,鲁滨逊会不会来啊?” 耶利亚微笑着牵着李国楼走就走,说道:“怕什么,这里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鲁滨逊就算知道我在你床上,他也不会来的。” 捉奸在床是要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情夫哪能捉另一个情夫的奸呢?于理于法都不合适,李国楼还是太年轻,没有这种经验。 “哦!这里是天堂啊!”李国楼明白过来,销金窟里的人是受保护的。 李国楼和耶利亚躺在床上,他们没有拉起厚厚的窗帘,只拉了一层白色的薄纱,窗外的光线都照射进来。**裸的两个人都在贪婪的看着对方。 说完情话,开始诉说私房话,两人这才了解一些对方的情况。 耶利亚三十岁,还没有孩子,京师的洋房是租的,身边还雇佣洋人厨师和包了一辆马车,还有贴身女仆,(厨师和女仆是夫妻两人)来京师是会情郎来的。鲁滨逊是大商人和怀特船务公司有生意往来,正好耶利亚死了老公,鲁滨逊主动关怀起耶利亚生活,两人秘密约会已经半年时间,耶利亚已经开始嫌弃鲁滨逊对她越来越小气,正好有更好的男人替代,就不顾鲁滨逊的感受,转投李国楼怀抱。 耶利亚·伍德抚摸躺在李国楼怀里,说道:“麦克,其实你一出现在这里我就注视你了,你没有看见吧。” 李国楼闻着耶利亚秀发的味道,说道:“我是侦探,现在知道了。我玩沙蟹时,你站在我后面看过一会儿是吗?” 耶利亚抬起头,娇声道:“算你聪明,看到你打牌的样子就讨厌,输了这一点钱就擦拭汗水,小动作这么多都是假的,所以我一看就知道你要赢,你是职业赌徒。” 李国楼道:“我就是喜欢和罪犯对赌,至于赌博我很少参加,若是我做职业赌徒也能赚钱,你是不是怕我养不起你?” 耶利亚·伍德过惯了奢华的富人生活,找情人也是找有钱人,活动的圈子里有得是富人,贫穷的小伙子不会是耶利亚·伍德的选择,耶利亚和谢秀珠是一种类型的女人,她们就算有钱,还想更有钱,寻找下手的目标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耶利亚娇声道:“麦克,我是有身份的女性,看上你是我的冤孽。不过你想娶我第一自己要努力,第二要改信天主教。” 李国楼叹道:“耶利亚,就算我改信天主教,教会也不会祝福我们的,我们大清人犯了重婚罪,我们是不能在教堂成亲的呀。” 耶利亚醒悟过来,说道:“这就算了,以后再说吧。麦克这两年里你能飞黄腾达,我就嫁给你,信仰这种事随时会变,我现在连教堂也懒得去。” 李国楼道:“耶利亚你不能接受鲁滨逊的钱财,我会让你过上贵族生活的。还有怀特船务公司总有一天会破产,你最好赶快退股,就算吃亏也做,不然过不了多久你就什么也没有了。” 耶利亚两只手撑在床上,瞪着眼睛怒道:“我刚把小怀特的律师骂走,又要吃回头草,我不愿意。”生气的丰胸直颤,好似李国楼是坏人,在打她的股份主意,要骗她的钱。 李国楼叹气道:“耶利亚,现在的律师和从前不一样了,过去是贵族有钱人才做律师,他们门槛高收费高做事情也认真负责。现在穷人也能做律师了,穷人为了成为有钱人,什么事情都会做,小怀特会做假账,把怀特船务公司弄出一个大洞,把资产转移走,到时留下一摊烂账,还有漏水的船给你,还要让你替公司还债,到时你连天津的洋房也保不住。” 耶利亚怒道:“那我把生意抢回来。” 李国楼一把将耶利亚抱在怀里,说道:“耶利亚,你做过生意吗?股东会同意你做总经理吗?控股权已经被小怀特牢牢把控住了,现在小怀特肯给你开这个价买你手中的股份,明年我看一半也到不了,后年你要跳黄海了。” 耶利亚狐疑道:“那鲁滨逊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 李国楼一惊,问道:“鲁滨逊知道你的情况?” 耶利亚点头道:“当然,我总是要找一个男人商量的喽,再说鲁滨逊是大商人,我能不问他的主意吗?” 李国楼问道:“鲁滨逊是不是有怀特船务公司的股份?” 耶利亚道:“有一点,不多,就百分之三。” 李国楼嘿嘿冷笑道:“耶利亚幸好你遇到我,小怀特和鲁滨逊都不是好人,商人会看不出后果吗?鲁滨逊在你这里花些小钱,在小怀特那里得到更大的好处,鲁滨逊有没有和小怀特单独见过面?(稍许停顿)你既然知道小怀特不是好人就不要和他捆绑在一起做生意,一半的股份是空的。” 耶利亚思索一番,道:“麦克,被你一说我倒是看出来一点,鲁滨逊现在好像缺钱,把天津的房子卖了,说是搬到京师来发展,但一下子要那么大一笔钱干嘛。生意保证不如从前。” “鲁滨逊这种中间商是在两国关系不好时靠两面吃得香发大财,现在洋人和大清帝国好得不得了,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直接出面和恭亲王奕訢谈判,连铁皮军舰也要卖给我们大清帝国了,你说鲁滨逊还有多少机会发财,鲁滨逊是在走下坡路,你傍上我才是正道。”李国楼自吹自擂道。 耶利亚娇声道:“我傍上你不是看重你有钱,是看中这个。”耶利亚的手一点点伸下去,正好被子盖着什么也看不见。 李国楼低头深深的吻住耶利亚小嘴,两人又紧贴在一起,新一轮的征程开始了,门外响起敲门声,李国楼怒叱道:“小邬,你们自己去玩沙蟹,我现在没空。” 门外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一起远去,房内两条身影还纠缠在一起,娇喘的声音让服务生贴到门上偷听起来。另一名女服务生也跑来偷听,两位服务生听得面红耳热互相打量着对方,稍后两名服务生一起走进了储物间······ 第123章 《我在大清帝国做小妾》 傍晚时分李国楼和耶利亚一起离开英伦会馆,跑到旁边洋人开的《斯泰格洋服店》去买内衣内裤。圣诞节已过,门口装饰着圣诞树依然摆在门口,李国楼一推店门,头顶上的铃铛“叮铛”响起。两名西洋妇女,两名大清伙计,都身穿洋装,齐声道:“欢迎光临。” 大胡子老板认识耶利亚,鞠躬致意道:“耶利亚女士,谢谢你光临本店。” 耶利亚优雅的脱掉羊皮手套,递给一位女店员,言不由衷道:“谢谢!” 李国楼拿了两套内衣裤十双羊毛袜子,又在耶利亚蛊惑下买了四条带花边的衬衫,耶利亚还不满意,又给李国楼挑选了五条领带二根领结,两双短筒皮靴。裤子要改裤脚管李国楼不愿意麻烦,不愿试裤子。 耶利亚不满道:“麦克和我在一起要穿的光鲜亮丽,现在给我试穿,明天就能来拿。”说完白眼李国楼,吃软饭的人哪有推三阻四的份,钱都是她付的。 耶利亚知道李国楼官职小,在朋友里面是跑腿的角色,所以李国楼现在由她来养。心里暗笑,小十岁的男人也肯娶她,说明她魅力有多大的了。 然后李国楼成为木偶,被一名老裁缝指挥,量身体的尺寸,连裤裆也没有放过,要为他定做西装两套。人的身材每年都会有稍许变化,西洋有钱人西装要每年订做,又要他选布料,挑剔的耶利亚给了多种选择,又否决了多种提议。 这就是有钱人花钱的准则,既要最好的服务,又要花费时间,消磨在购物的快感之中。李国楼身高一米八不到一点,穿上短筒皮靴差不多一米八的个头,在大清人里算高个子,脸光滑没有长痘痘,面色白皙,一双眼睛比常人要长一些,看上去有点外国人模样。李国楼穿上一件灰色大衣,辫子盘在头顶,再戴上宽沿礼帽和西方人看上去没多大区别。 耶利亚满意的点头道:“嗯,这样走在我旁边就差不多了,辫子多看看也就习惯了。” 李国楼以迷人的微笑注视耶利亚,吃软饭要女人花钱的滋味挺好,人财两得浪费一点体力是有回报的。 李国楼自己也喜欢打扮,对于把时间花费在购物上没有觉得是浪费。但他知道以后陪耶利亚买女装以及化妆品是多么艰巨的任务,太挑剔了,还非常固执,买什么东西都要听她的主张,要以她的审美标准为准。现在不听还会对他发嗲,以后保证是以命令的口气对他发号施令。 耶利亚让他一次性订做五双皮鞋,李国楼有些不满,这订做皮鞋现在量好尺寸,过几天还要再来量一次尺寸,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在耶利亚娇叱下,他不同意也得同意,改天再来斯泰格洋服店量皮鞋的尺寸。 耶利亚最后替他挑选了一件西藏羊绒灰色羊毛衫和一条印度纱丽围巾,李国楼不由大为感动,这是奢侈品,价值不菲,连他平时只能看看过过眼瘾,不敢把钱浪费在这上面。 现在耶利亚竟然肯替他花这些钱,第一次真心实意,咬着耳朵说道:“亲爱的,我会对你好的,你需要什么我卖给你。” 耶利亚挥手打了一下李国楼,娇声道:“别胡闹,等你有钱了再说,我想买的东西,你现在买不起。” 有钱的女人想买什么?钻石宝石金表再加名画,李国楼家里都有。他得意洋洋道:“耶利亚,你会后悔的,让我想一想,我先送你一条玛瑙项链吧。” 耶利亚瞥眼道:“是不是家里两个小寡妇都有。” 李国楼脸燥热,低头道:“女儿也有一条。” 耶利亚叹道:“那好吧我先勉为其难收下,以后那两位有的,我都要有。懂吗?” “懂!”李国楼没有一丝迟疑,对付女人他已经摸出门道,不能太顺着她们,平时还要发点脾气,让她们也要哄着他,谁叫他年龄最小呢。李国楼心里认可找有钱的寡妇,有主动献身的精神,多好啊免费住宿还有人问寒问暖,肯把钱花在他身上。还是江湖老手,把他锻炼成床上高手。 李国楼写了一张纸条,让伙计把买的东西送到他住的房间里,手里不拿一件东西,挽着耶利亚离开《斯泰格洋服店》。身后响起:“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李国楼叹道:“耶利亚,看见了吗?还是有钱人生意好做,我以后只做有钱人生意,穷人的生意不做。” 耶利亚抬头注视李国楼,娇声道:“那你不是说要做银行家吗?要把穷人的钱骗来吗?” 李国楼辩驳道:“亲爱的,我有战略眼光,有前瞻性,什么生意能赚钱,我就是做策划把手伸过去,真的开银行了我到时挂个董事头衔做大股东,生意我才没有兴趣去做,每天和钱打交道多无聊啊。我家有小孩子的那位女朋友就被我打发去做生意了,另一位女朋友也有兴趣走出家门,我正在想有什么生意适合她?大清帝国很封建的,很多生意女人不适合做。懂吗?” 耶利亚嗤之以鼻道:“我才不愿做生意呢,我要享受生活。不过做银行股东我倒是肯的。” 李国楼立刻脸色发青,急道:“耶利亚你不要胡思乱想,银行业很封建很保守,西方也没有女人做银行股东,东方更不可能。” 耶利亚怒叱道:“怎么不可能,你是民办银行,什么规矩都是新的,你制定一条女人可以做股东,董事会会议我一定要参加,我也要让那些臭男人看我的脸色行事。”想到高兴的地方,耶利亚娇声咯咯咯笑起来,发起花痴,自认是大银行家了。 李国楼道:“亲爱的耶利亚,我只是和你提我的远大理想,没有想骗你钱的意思,你不是说不退怀特船务公司的股份吗?哪里有钱做银行股东呢?” 耶利亚娇叱道:“麦克,你不知道女人一日三变这条西方人的谚语吗?我现在想清楚了不听鲁滨逊的话。还是你讲的有道理,和小怀特搞在一起,我不是被毒死,就是跳海自尽,现在亏总比破产好。明天你是来不及了,后天你陪我到天津去一次,不许说没空啊。” 耶利亚要把《怀特船务公司》的股份卖了,这是家族内部股份不能卖给其外人,如若想卖给外人,要得到家族里的人同意,有了授权书生意才能生效。否则买卖就没有法律效力,所以小怀特才会低价收购耶利亚手里的股份。 在西方银行业是百年字号,非常守旧保守,被贵族掌控,富人踏不进银行业。所以耶利亚听见李国楼能做银行生意不由心动,想把手里的钱投入到银行业里去。 现在是是农历十二月十五,还有半个月就过春节了,刑部等于是半放假状态,公事倒是不忙,但李国楼却束手无策,他家里还有位两奶奶了。怎么解释两天彻夜不归已经很吃力了,再和耶利亚跑到天津去,不是自己找死吗? 李国楼只能老实说出心里话:“耶利亚,我的两位女朋友很厉害的,我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会知道。这两天我陪长官交际还好糊弄过去,请假出差是瞒不过她们的。供我吃穿的大哥大姐马上要来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这个场面,你就饶了我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假洋鬼子,他是律师,可以让你少吃一点亏的。” 耶利亚道:“麦克,律师我有不用你操心。既然你有这么大本事,吃家里吃女人软饭,一个不算什么,二个不嫌多,三个也就那么回事了,你就一起把我也介绍给你大哥大姐。我也想看看到底能不能适应你的大家庭,若是不能适应我们就分手,不是正好称了你的心意吗?” 耶利亚脸皮很厚,这种名媛就是交际花,说得好听点喜欢和有钱的人谈朋友。说得不好听一点,也是看在钱份上出卖肉体的人。她是被李国楼异国情调所吸引,再加上李国楼天赋异禀,一下子不能自拔,在她看来同居和结婚是两码事,现在过得开心,越有异国情调越好,以后还可以写一本书《我在大清帝国做小妾》一定能风靡西方文化界。 (真的有类似的西方回忆录,还被翻拍过电影,不是作者胡诌。) 李国楼吓得停下脚步,说道:“耶利亚,你开玩笑吧。” 耶利亚依然挽着李国楼的手臂拉着他走路,娇声道:“麦克你骨子里已经是英国人了,天底下英国人的脸皮最厚,就像伦敦的迷雾一样永远散不去,你还怕什么?我们烛光晚餐时再想办法,怎么应付你的两位女朋友。” 李国楼毫无主张,只能和耶利亚走进英伦会馆,这次李国楼连会员证也没有出示,门卫已经含笑的打开大门,毕恭毕敬的请舞会王子李国楼以及公主耶利亚进入销金窟。李国楼一夜成名,整个京师的洋鬼子都知道有这样一号留过学的假洋鬼子,把大商人鲁滨逊的情妇给抢去了。 耶利亚走到边上的一间休息室前,把她的女仆谢瑞?琼斯叫出来,两人说了会儿法语,然后谢瑞对着李国楼行弯曲双膝礼,说道:“你好麦克先生,打扰你了。” 李国楼急忙脱帽,低头向谢瑞执意,目送谢瑞?琼斯离开英伦会馆。 李国楼问道:“耶利亚,你和谢瑞说什么啊?” 耶利亚笑眯眯道:“我叫谢瑞和马车夫现在回去,明天来接我,麦克你对谢瑞也感兴趣?” 李国楼急道:“别胡说我又不是大种马,懂得礼义廉耻。” 宴会厅李国楼和耶利亚面对面坐着吃晚饭,桌子上点燃蜡烛,耶利亚用法语报着菜名。旁边食客经过总会拍打一下李国楼,亲热的打招呼:“麦克,男博吻!” 含义是李国楼开历史先河,成为第一个成功约会舞会公主的大清人。众人都以羡慕的眼光注视李国楼,绅士们都以李国楼榜样,靠舞技抢了人家情妇的人是成功男士,赢得光明正大,绅士们衷心祝福李国楼和耶利亚幸福。 也有名媛坐到耶利亚身旁,问起耶利亚到底怎么回事?不要鲁滨逊换男朋友了吗? 李国楼听不懂她们说的法语,只能含笑点头致意。至于耶利亚怎么回答李国楼只能靠猜测,不过他凭借他神探的眼光相信耶利亚实话实说,他们一天干的事都告诉法兰西同胞了。 第124章 叶塞尼亚偷怀表 有可能法兰西妇女认为李国楼是大种马,邀请他下个礼拜五再来参加舞会。李国楼看着耶利亚含笑的表情,道:“叶塞尼亚夫人,我下礼拜陪耶利亚夫人到天津去,等我回来下一次再约吧。” 贵族妇女很有涵养,不管听没听不来李国楼拒绝的含义,依然伸出手让李国楼亲一下。叶塞尼亚夫人飘然离开,坐在另一桌和几位贵妇谈笑风生,几个贵妇的眼神都会转向李国楼处,抛媚眼的功夫一个个修炼得炉火纯青。 耶利亚没有回头看她的朋友们,而是告诫李国楼,道:“麦克别打叶塞尼亚夫人的主意,她的老公是上海法租界火枪队队长,那可是神枪手哦。” 李国楼笑道:“我才没有这么傻呢,叶塞尼亚夫人那桌人是一个圈子在玩,我不要被她们榨干啊。亲爱的你老实说有没有和她们一起玩过?” 耶利亚吐露一点,道:“过去她给我介绍过男朋友,我没有看上,不过她挺会做生意,我和她有些生意来往。” 耶利亚点到为止,不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有几个人的老底是干净的呢? 服务生送上来一盘芦笋烤鸭,李国楼看着这盘菜翻白眼,这么一点点鸭子叉子叉下去,几下就没有了。 李国楼叹道:“亲爱的,怪不得你身材保持的这么完美,原来吃得那么少啊。” 耶利亚也在吃她那盘芦笋烤鸭,端起酒杯和李国楼碰杯,说道:“我们法国人讲究的是精致,菜肴摆上来漂亮、口味纯正,至于数量就是这么多了,你待会儿吃不饱就点几个棍子面包吧,还可以带到房间里晚上可以补充体力。” 李国楼叹道:“我也不指望美味的鹅肝酱了,不会多到哪里去,饿肚子什么都好吃。”说完李国楼一吹口哨想要让服务生过来,他要加主食“棍子面包”。 耶利亚一时脸色铁青,怒叱道:“麦克这是法国高级餐厅,你怎么像英国流氓一样,这么没品位,让我丢脸啊。” 李国楼赶紧道歉道:“对不起耶利亚,我在英国生活,粗俗的习惯学会不少,经常会做不得体的动作,我是不知觉得就会用上,改都改不了。” 耶利亚白眼道:“算了不说你了。”抬头道:“服务生这盘芦笋烤鸭,厨师没有做好,给我端回去重做,麦克你也不要吃了,还给服务生。” 李国楼挺开心,他已经吃了一半芦笋烤鸭,还可以重新吃一盘芦笋烤鸭,也是不错的选择。说实话他一点也没有觉得法国菜好吃,但这句话他是不会说的,慢工出细活,大清帝国的人不适应这种缓慢的节奏。这是比大清帝国拖沓的节奏更慢的一种生活方式,法国厨师若是给大清官员做菜,早就被开革了,怪不得法兰西人有欧洲懒汉的别称。 大堂经理捧着一瓶用餐巾包着的红酒,踮踮的走过来,鞠躬道歉道:“对不起耶利亚小姐,是我们质量没有把好关,这瓶红酒是我们餐厅赠送给你们喝的,要不要打开呢。” 红酒的商标面向耶利亚,好让挑剔的耶利亚看清红酒的品牌以及年份。挑剔的耶利亚扫视清楚,点头道:“嗯打开吧,杰克先生,我会再来的,下次我办酒会请你操办。” 餐厅经理感激涕零,再次鞠躬道歉,和大清官员甩马蹄袖有异曲同工之妙。 原来法兰西也有奴才,方式方法不同,李国楼大开眼界,真心实意道:“耶利亚,若是你做商人一定能成功,只有挑剔的人才会精益求精。嗯――这就话是哪位名人说的,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耶利亚笑若烟花灿烂,捂住嘴道:“麦克,你就别装了,就是你说的呀。” 李国楼假装的表情不变,好似想不通道:“是吗?我已经成为名人啦!” 耶利亚娇叱道:“麦克你哪里学来这么多花招,浪漫的法兰西人也不会这样。” 李国楼嘿嘿一笑,有点尬尴,这是他在官场上学来的招数,再恬不知耻的话,他也说的顺溜。捧长官的话也要分级别,每一个下属要搞清楚自己的地位,不停的转换角色,摆正自己的位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精益求精好学向上,他已经学以致用,秒杀了一大帮长官,所以才会混进长官玩乐的圈子里。若是他只会和罪犯勾心斗角,现在依然战斗在英勇的第一线,每天早出晚归,哪里有机会享受人间美色,喝上美味的波尔多红酒呢。 小提琴声在耳边响起,鲁滨逊派人送给耶利亚一大束鲜花。李国楼胸闷,他们正沉浸在最浪漫的恋爱之中,耶利亚的老情人鲁滨逊竟然来上这一手,又是献上美妙的音乐又是送花,是要让耶利亚回心转意。 耶利亚心里非常光火,鲁滨逊没有选对道歉的场合,这么多人看着她呢。难道要她现在冲出餐厅离开李国楼,转投鲁滨逊怀抱。耶利亚看也没看花束里的卡片,把卡片揉成团,直接扔进红酒杯里了。 耶利亚冷冰冰样子,道:“麦克给他们钱,让他们走。”又道:“服务生,换杯子。” 尴尬的一幕转瞬结束,耶利亚举起酒杯,娇声道:“麦克,不要影响我们的心情,鲁滨逊是故意要让我们难看,我偏不走,我们就做一回英国无赖,随便别人怎么说我们。” 李国楼微笑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们西方人喜欢抢人家的东西,太有成就感了。亲爱的耶利亚,你就是无价之宝,我会一直爱着你的。切丝!” “切丝!”耶利亚眉花眼笑,心里暗道:甩男人也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以后不知李国楼会不会死皮赖脸粘着她,给她提高身价的机会。这种尴尬的场景,她能有这么出色的表现,理应喝上几杯。她的动作这么优美,不知有多少男人倾慕她。旁边的贵妇们以后一定会学她扔卡片到酒杯里的动作,这是经典动作啊,怎么被她想到的呢?耶利亚佩服自己。舞会公主已成小儿科贻笑方家,她已经升华到更高层的境界,以后会有更多有钱人盯在她屁股后面,谁得到她就是王者。 餐厅里音乐响起,一对对用餐的人,翩翩起舞,在餐桌之间穿花绕步。耶利亚握着李国楼的手道:“麦克下次要和我跳这种舞,我来教你。” 李国楼叹道:“耶利亚若是陪你吃法国菜是要学跳舞,我等菜等得浑身难受,坐着都感觉累。” 耶利亚叹气道:“麦克,你一点没有法国人的浪漫,这还不是最好的法国餐厅,顶尖的法国餐厅一顿饭可以吃三四个小时,蜡烛为你而点,音乐为你响起,眼睛里只有你一个人,那多浪漫啊。” 李国楼伸出一只巴掌,说道:“这种机会我只给你五次,再多我可吃不消。” 耶利亚娇叱道:“麦克你是个傻瓜,那是给女朋友惊喜用的招数,哪能用次数衡量,每次吃饭花三四个小时,我不是神经病吗?” “哦――那是用来求婚的是吗?我懂了,说白了就是包场子呀!以后你过生日我给你包场子,嗯――下次你是做??????” 耶利亚急道:“麦克,我比你大二岁,这个你要记住,和你两个女朋友要这么说。知道吗?” “啊!你们法兰西人不是最诚实的民族?”李国楼有点奇怪。 “麦克,你又被骗了,那是英国鬼子故意用来欺骗我们法国人的,他们就想我们做诚实的人,什么都摆在台面上。我们最伟大的君主拿破仑一世,就是被英国人欺骗了。滑铁卢的一天改变了我们民族,就差一天啊,英国鬼子可以骗人,我们法国人也要骗人。”耶利亚说的理由多么充分,把两个对立的民族都摆在桌面上了,更可况给李国楼看到桌面上的丰胸深沟。 李国楼咽着唾沫,急忙喝一口红酒,道:“亲爱的耶利亚,明年我给你过二十三岁生日,给你一个大惊喜。” 耶利亚微微点头,满足了李国楼的请求。注视着李国楼的表情变化,说道:“麦克,你怎么从来没有原则,什么事都顺着别人的意思,我就没看见过你反对过什么事?” 李国楼瞥眼道:“我这个人心软,什么事都会替别人着想,所以会答应娶两个寡妇做妻子。其他大清人都是偷香窃玉干这种事,哪会娶克夫的大寡妇做妻子。真的肯承担责任的人,大清帝国只有我独一份。我为了和小姑娘一刀两断,把家里伺候的小丫鬟,全部踢走了。我这个人还是很有原则的,昨天这种情况是你太诱人了,我才冲动一回。” 耶利亚色咪咪打量李国楼,道:“麦克,你怎么说谎不脸红的,是一回吗?快把蜗牛汤喝了,这个很补的,可以让你再来一回。”说完耶利亚已经没有法国人的风度,把椅子搬到李国楼身旁,一只手搭在李国楼大腿上抚摸起来。补过就要利用补的功能,待会儿要用上。 李国楼岿然不动低头喝汤,身旁叶塞尼亚夫人走过,停下脚步把一张折叠的卡片放在李国楼面前,告诫道:“麦克,这是我家的地址,等你天津回来以后来玩,我的姐妹都想和你跳舞。大家以后都是朋友,一起吃饭喝酒。再见耶利亚,有空你也一起来。” 李国楼急忙将卡片藏在裤子兜里,说道:“好!我以后一定登门拜访叶塞尼亚夫人。”说完伸出右手捏住叶塞尼亚夫人举起的右手亲了一口。 等看不见住叶塞尼亚夫人的身影,李国楼问道:“耶利亚,叶塞尼亚夫人是不是吉普赛人?” 耶利亚道:“不知道她的血统到底是哪里来的,你怎么会说叶塞尼亚夫人吉普赛人呢?” 李国楼低声道:“只有吉普赛女人没有羞耻感,吉普赛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我看见叶塞尼亚夫人偷别人东西了,把一个绅士的怀表偷走了。” 耶利亚惊讶的张嘴,转头看向邻桌的一名绅士,刚才她听见叶塞尼亚夫人向人家赔礼道歉的声音,还特地转过去看了几眼,原来叶塞尼亚夫人是为了偷人家怀表。 耶利亚低声责怪道:“麦克,那你为什么不说呢?你怎么没有正义感呢?” 李国楼推诿道:“她不是你朋友吗?我们大清人讲究江湖来日好相见,我只能装作没看见。叶塞尼亚夫人知道被我看见了,所以过来和我打招呼,这种江湖情大家心里有数。” 耶利亚狐疑道:“麦克你是不是看错了?叶塞尼亚夫人家里很有钱,人参一大堆,怎么会偷才值几十两银子的怀表呢。” 李国楼一下站起,又觉得不妥,又坐下说道:“耶利亚,你说叶塞尼亚夫人家里都是人参,有多少?” “叶塞尼亚夫人是做名贵药材的,高档人参家里摆放了几麻袋,我喝的人参茶都是向她买的,她卖给我们的人参都是友情价,比外面药材铺里便宜许多。” 李国楼道:“叶塞尼亚夫人卖给你的人参,会不会是假货?” 耶利亚得意道:“麦克,我是什么嘴?最刁了。味道尝一遍就知道真假,我买的都是十两银子一根的高丽人参,一次就向叶塞尼亚买十根,外面至少翻个倍。” “哦!”李国楼闭口不言,不再提问,他已经知道叶塞尼亚夫人家族是大盗,京师三月份发生的同义堂药材失窃案,就是叶塞尼亚夫人家族干的,外国大盗来大清帝国占便宜了。怪不得丐帮帮主刘半仙大叫冤枉,这种大案子他们丐帮是不敢做的。 第125章 英国流氓的行为 三月《同义堂》京师总店被窃,盗贼挖了一条地道,把《同义堂》内库里面的贵重药材搬运一空,账面损失高达九千多两白银。这桩案子因为没有死人,所以侦缉大队追查一番没有结果,找不到线索也就把案件束之高阁了。这种案子关系到同义堂的名声,所以刑部也没有在社会上披露,老百姓并不知道这件事。 李国楼进入刑部以后每天看卷宗,在邬得福的差押房里看见过这桩案件的卷宗。所以他把“大量的人参”这件事联系上了,会有哪个商人在家卖便宜一半价钱的人参?一定是盗窃团伙销账的手段。 “麦克,你在想什么?”耶利亚声音里已有一股骚劲,一只玉手不停的在李国楼大腿上摩擦。 “哦!”李国楼转动着高脚杯,侧脸看向微醉的耶利亚,真的把他当做大种马了,三十岁女人猛如虎,至理名言啊。 “耶利亚,如果你的朋友是大盗你说我要抓她呢?还是放她一马?”李国楼还是想听耶利亚的意见,他原本就是黑白之间的人物,只要不是杀人犯,他都可以讲江湖情。 耶利亚没有多想,一只怀表罢了,抓叶塞尼亚进牢房,不是让人家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她和李国楼想到的事情不同,所以很容易做出选择。 “麦克,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吧。”耶利亚顺口说道。 李国楼深陷在金发美女的美色之中已经不能自拔,哪有不听耶利亚话的道理,点头道:“好吧耶利亚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过叶塞尼亚,你明天去告诉叶塞尼亚,叫她和她的几位兄弟带着人参,离开京师不要再来了。就说这是我说的,她会明白的。” 耶利亚娇声笑道:“麦克,那你不和叶塞尼亚跳舞了吗?” 李国楼拿出裤袋里的那张卡片,看了几眼,微微一笑,道:“还是不见的好,若是下次再见到叶塞尼亚,我就没有这么客气了。” 耶利亚想到李国楼第一晚对她动粗上去了,怒叱道:“麦克,你太下流了。”说话间耶利亚一只右手不由滑落到李国楼裤裆中间去了。 李国楼有点冲动,不由恼怒道:“菜怎么还没上啊?” 耶利亚知道不能再动手动脚,再动李国楼就要忍不住了,就把右手抬上桌面,拿起酒杯,恢复名媛的风度,说道:“麦克,你急什么?我们还没有商量怎么和你的两位情人说我邀请你去天津的事呢。” “不去行不行啊?”李国楼告饶道。 “亲爱的麦克,我给你这么大面子了,你连这点面子也不肯给我吗?”耶利亚不给李国楼退路。 李国楼紧锁眉头,揪心裂肺,有神探的头脑也摆不平这件事,计谋层出不穷,又被他壹壹推翻了。 耶利亚长叹一口气,道:“麦克还是让我来替你想办法吧。既然你不敢骗你的两位情人,就把我引荐给她们,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地方你来定。”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明天下午四点半点我们景山边上的佩斯西餐馆见面。”李国楼咬牙,把半杯红酒一饮而尽,脸色立刻变得通红,犹如粉面小相公。 “服务生,你们菜怎么这么慢,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的,你去催催。”耶利亚也按耐不住爆发心中的不满对服务生发起脾气。 服务生领教过耶利亚的厉害,立刻跑得比兔子还快,在饭桌之间穿花绕步,踮起脚步给耶利亚看法兰西的华尔兹舞步。若是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给耶利亚一片云彩,他也想傍上贵妇,可惜没有人欣赏他的舞步。 邬得福走进法国餐厅,一屁股坐到李国楼边上,怒道:“小李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吃饭,害得我好找啊。” 李国楼笑道:“你们不是有洋妞陪吗?还找我干什么?是不是赌输了?” 服务生立刻送上刀叉、酒杯,邬得福点点头,举起酒杯,说道:“祝大清帝国和法兰西共和国友谊长存,也祝耶利亚夫人更加美丽。” “干杯!”一轮敬酒过后,邬得福说道:“我们只是玩玩,哪会栽跟斗,输赢是小事,那几位还在和洋妞调情呢。” 李国楼道:“小邬,那你不陪洋妞,来和我捣什么乱啊,回去吃你的晚餐吧。” 邬得福嘿嘿一笑,道:“我是不想来找你的,可是上面两位长官要找你有事,我只好听候差遣,跑来一趟。” 李国楼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恼怒道:“这么晚了还有什么节目,我可不想浪费时间。” 邬得福看着耶利亚丰满的身材,淫笑道:“我是不相信的,两位大人料定你用了印度神油,他们想要问你讨要一些。武大人血拼了,一人叫了两位洋妞,床上哪能给大清帝国干丢脸的事呢,我只能跑来向你求助。” 李国楼不由大笑,指着邬得福的鼻子,道:“小邬啊,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向我要印度神油,洋妞她们有啊。玛丽莲那里保证独家经销,向她开口买就是嘛。她那里保证还有其他玩意,非常非常的变态,你叫张哥去扫听清楚,问问两位大人喜欢什么新鲜玩意。” 邬得福怒道:“这个张翻译,就是没有你机灵,吃到嘴里还害臊,我去好好骂骂他。你们慢慢吃,拜拜了您嘞,我一个人闷得蜜去了。” 邬得福非常绅士的亲吻一下耶利亚的手背,做出的动作和李国楼如出一辙,聪明人一看就会,占便宜的机会岂能错过。 最后一道奶昔甜点终于上桌了,李国楼和耶利亚一起用调羹吃起来。 耶利亚道:“麦克,前面长桌上的水果你去拿一些,那是免费的。” 李国楼还没有站稳,就问:“耶利亚,我可以多拿点水果带到房间里去吃吗?” 耶利亚怒斥道:“这是很没有品行的事。” 李国楼点头听令,不敢起贪婪之念,要走过去拿一些水果。 “麦克,我们今天是英国流氓,随便你怎么做。”耶利亚拉住李国楼的手,不要脸的说道。 李国楼腋下夹着两根纸包的棍子面包,手里拿着四只苹果,耶利亚一只手挽着李国楼,另一只也拿着一只苹果,大摇大摆的离开法国餐厅,毫不顾忌周围的注目礼。 门口经理亲自打开大门,笑容满的说:“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心里哀叹:法兰西金花和满清狗混在一起,人品立刻和满清狗一样下贱。鲁滨逊先生你要为法兰西民族争气,一定要把耶利亚夫人从满清狗的怀抱里抢回来,我们法兰西人民支持这次正义的决斗。他一定会把赌资押在鲁滨逊先生这里,满清狗你就等着满地找牙吧。 李国楼正要坐电梯上楼,电梯里走出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和一位大清女人。两人挽着胳膊,贾斯丁?里尔眼里只有这位大清美女,两人准备离开英伦会馆,看起来贾斯丁?里尔已经过完瘾了。 李国楼岂会错过这个机会,赶紧向贾斯丁问候,还把耶利亚介绍给英国公使贾斯丁。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没有办法,只能把身边的女伴也介绍给李国楼。 看着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和甄夫人离去的背影,李国楼窃笑道:“亲爱的耶利亚,那位甄夫人一定是恭亲王的小妾,大清帝国为了讨好英国鬼子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耶利亚摇头道:“麦克,你尽胡说,甄夫人又没有自报家门,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上过那名甄夫人?” 李国楼道:“耶利亚,我第一次见到甄夫人,怎么会和她有瓜葛?但我是神探,有超人的分析能力。一听她姓甄,再加上甄夫人嘴角有颗美人痣,我就知道她是恭亲王的小妾。甄夫人很有名的,过去名动京师,恭亲王花了一万两银子替她赎身,这件事京师里的人都知道。没想到现在甄夫人还肯为恭亲王做西施,这样的女人我是第一次遇见。” 耶利亚叹气道:“没想到英国人也会背叛自己的祖国,怪不得英国泰晤士报上都在说大清帝国是未来东方的巨无霸,睡狮已经醒来了。” 李国楼泄气道:“吃过罂粟花的睡狮哪能醒得过来,一辈子废掉了。” 耶利亚怒斥道:“麦克,管好你的臭嘴,这里有大清间谍,你不想满门抄斩,就别再说大逆不道的英文。” 李国楼心中一惊,这里会有大清间谍,那些服务生里面一定隐藏着这类爱国的大清间谍,高级别的洋鬼子领班里也有出卖祖宗的人。他再也不敢讽刺大清帝国,还是把心思花在吟风颂月上,身边还有西方的白月亮呢。 “我的嘴巴只会用来吻遍你全身,亲爱的耶利亚,你就是十五的月亮,天底下你是最美的女人???????”李国楼甜言蜜语把耶利亚迷倒,一会儿工夫,就将耶利亚剥个精光,温柔的吻起耶利亚白皙的丰胸,李国楼一点点向下吻着,这一次他改变策略,温柔如水好似捧着易碎瓷器,耶利亚开始哼唱起快乐的颂歌。 第126章 老婆得罪人 清晨天还蒙蒙亮,李国楼就起床了,他要和长官朋友们一起吃早饭,然后要到刑部露个脸,就算请假也要把手上的工作安排好。 耶利亚被李国楼吻醒,取出枕头下的金表看了下时间,睡眼朦胧道:“麦克,不是六点半吃早餐,你怎么现在就起来了。” 李国楼扣上新衬衫的最后一个纽扣,抬着头说道:“我到外面的花园走走,这两天赖在床上,人浑身筋骨酸痛,你就继续睡吧。你的仆人什么时候来接你?” 耶利亚哈气冲天,说道:“让我再睡一会儿,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吃早餐。” 李国楼邹眉道:“耶利亚,不是说好下午见面的吗?你还是继续睡吧。”心里腻味耶利亚还要粘着他,好似他要骗耶利亚,下午不会出现在佩斯西餐馆。 耶利亚生气的用枕头蒙着头,出声:“好没良心的麦克,我想送你去上班呀。不睬你了,永远不睬你了。” 耶利亚撒娇在床上乱扭,还在发脾气,乱蹬被子。李国楼心软,急忙去抱耶利亚,用手去安抚耶利亚脆弱的小心脏,用嘴又是亲吻又是赔礼道歉,哄骗粘人的耶利亚。李国楼改变原定计划,答应过会儿叫耶利亚起床,一起去吃早餐。 花园里寒风吹徐,四周都是低矮的常青灌木,李国楼急步快走,脑子里乱七八糟,公事私事夹在一起,以后怎么办呢?不会拒绝女性,色心一起,人就是禽兽了。长官们都是好色之徒,想要融入进长官们的社交圈,就要牺牲色相,冲锋在前,替长官们收罗美女。几名长官都把他当做心腹了,包一同做生意要他出头,让儿子包泉中和跟着他混。要不要救二哥邬德福,劝他急流勇退。名利财色都在眼前,该怎么样取舍? “西门庆”千古奇人,传扬到古今中外,李国楼身上有前辈的风范。骨子里李国楼越来越喜欢算计钱,用富婆的钱财,取得第一桶金。他好似替耶利亚的怀特船务公司股份打算,险恶的内心里也有一丝暴露,还是想让耶利亚上他策划好的贼船,把毕生积蓄下注在他身上。正义、邪恶他身上都有,喜欢算计人,连身边爱他的人也一同算计进去了。 李国楼脸上露出笑意,这样的人生才精彩,善恶奸邪每一张脸,他都拥有。能看透黑暗世界里的谜团,他的那颗心也是黑暗的,他要比奸猾的人更加奸猾,对待善良的人也能以诚相待。长官没有一个是善良的人,那何必死抱着一个长官的臭脚,让长官们自己去勾心斗角,紧跟胜利者就能书写传奇。 李国楼加快脚步,让身上升腾起热量,寒冬腊月也阻挡不住他的雄心,锻炼好身体才能满足身边三头母狼,千万不能拖垮身体,以后彻夜不眠的事,尽量少干。 早餐自助餐,除了李国楼其他人萎靡不振,不停的打哈气,还没有从宿醉、糜烂的变态游戏里醒过来。 李国楼端着盘子放下,盘子里的食物就给几名长官瓜分,他跑来跑去五个来回才把三名长官摆平。翻译张克尧没有现身,他去领英国公使送他们的礼物。 包一同吃饱喝足,叹道:“与时俱进,大清帝国真的落后了,还是西洋人开放。小李子你去问问这里春节还开吗?” “包大人,洋鬼子春节都到天津租界里去了,这里不对外开放。”李国楼事先已有准备,马上回答长官的提问。 包一同叹道:“太可惜了,我还想把请客的场子放在这里呢。过完春节也好,我可以收很多封仪,到时我请客,还是星期五来,你们回去都要学好宫廷舞,这是我对你们的命令,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员外郎武可凡怒道:“老包你不是强人所难吗?我在这里就学会了骑马舞,那种宫廷舞还是交给年轻人吧。” 众人都笑,耶利亚?伍德虽然听不懂汉语,但也陪着李国楼一起微笑,展现出最迷人的一面。 包一同道:“昨晚我上当受骗了,玛丽莲介绍的那种游戏太可怕了,我差点窒息而死,以后再也不玩了。” 李国楼道:“大人这种游戏会上瘾的,你现在还觉得可怕,就越不会忘记这种滋味,以后还会想来过瘾的。” 邬得福叹道:“包大人你被小李子看穿内心了,他不相信你说的话,罪犯就是你!” “哦!是吗?”包一同反问道,眼前游戏的一幕闪现出来,太可怕了!洋婆子太疯狂了,他也非常厉害,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好似真的回味无穷,下次要来岂不就想再过把瘾吗?李国楼一语中的,做受虐狂其乐无穷啊。 游戏项目三位长官壹壹吐露出来,互相探讨哪几个项目是他们的优势项目,哪几个项目徒有其表,只是名字好听,优胜劣汰,保留最精彩的节目,科举考试评出三甲项目“狗圈套人”“手铐皮鞭”“行刑逼供”,下次就点这三个项目。 包一同道:“可惜我只有一个儿子,要不也让小孩到西方留学去,还是走出去好啊,学以致用沟通起来没有问题。你们看这么多洋鬼子看着我们,恨不得把我们吃了。还是小李子给我们长脸,回去我还可以在恭亲王面前吹嘘一下我们刑部的厉害,英国鬼子已经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法国美女肯倒贴。小李子,我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下一次要给我找一个外国女朋友,不要高级妓女啊!我也要贵妇。” 李国楼行军礼,道:“也射!保证完成任务。”话锋一转道:“包大人,要花钱养贵妇的哦,贵族妇女喜欢享受生活,你若是让她一天到晚呆在家里,她是不肯跟你的,你要经常带她出去玩。” 包一同点头道:“这是当然,我又不是小白脸,没人肯倒贴,最好是金发美女,小李子你的命真好,我们都嫉妒死了。” 李国楼嬉皮笑脸打着哈哈,心忖:洋婆子也是见钱眼开的主,把包一同身份亮出来,不知多少洋妞会投怀送抱,这个艰巨的任务一定能圆满完成。 至于员外郎武可凡也想搭顺风船,那是没可能。官帽是有,但没有实权,哪来有余钱养贵妇?大家只是在一个圈子里一起玩,索求更多谁会给他。不识相还在夸夸其谈逞威风,谁会去喂这条满狗,又有谁会把钱投资到这个大老粗身上?包一同把武可凡拉到圈子里,还不是看中武可凡对他地位没有威胁,出头鸟得罪人的事让满狗武可凡去做。 英国参事送了礼物以包一同最为珍贵,被张克尧直接送到包一同的专用马车上,包一同第一个先走了,武可凡也搭上顺风车一起走了。长官都要早到衙门办公,早出晚归才是大清高官平时过的生活。 其他几个人都拿一样的礼物,是一套英国的精美瓷盘,看着烫金的瓷盘,李国楼叹气道:“二哥,这是我们汉人的瑰宝,现在最先进的制作技术已经在英国鬼子手中,我们只能拿祖宗说事,其他一无是处。” 邬得福道:“我老婆就是喜欢洋人的东西,家里收集了许多这种破东西,又用不着,家里中不中洋不洋,这个拿回去就算交公帐。银子我就留下,以后换筹码。这种地方一来,长官眼界不一样了,以后喝花酒也没味道了,我的日子要更难过。” 李国楼道:“二哥的苦楚我理解,长官说得好听,报不了公帐的话都是你掏钱。上面的人都是无底洞,没有满足的时候啊。” 邬得福叹道:“你还有老婆替你赚钱,我的老婆只会花钱。看戏往台上扔金戒指和那些有钱的女人斗富,我的名声给她弄坏了。为了这事包大人昨晚骂过我了,说若不是这次我把差事办得漂亮让他高兴,他看在过去的友情再给我最后一个机会,把事情压下去了,以后就让我好自为之。” 李国楼一惊:“斗富”说不定就是得罪哪位皇亲贵族的亲眷?邬得福一个小小的九品刑部司狱官职,哪来这么多钱?邬得福的名字说不定太后老佛爷也知道了。包一同这次高兴了,拉了一把邬得福,以后事态到底怎么发展谁能够意料。看来包一同还是可以的,是他把包一同想得太坏了,一切还有余地,将来大家一起泡妞,一起发财。 李国楼道:“二嫂现在不是还在宝芝房学做菜嘛,这次能坚持到现在比大嫂还有决心,我看以后会改的。” 邬得福脸色好徐,长声道:“但愿吧,希望她不要再给我闯祸,皇亲贵族是不能碰的,除非你有圣旨。” 含义告诉李国楼,户部的库银失窃案,要等圣旨下来,再能追查下去。现在让上面的人斗去吧,刑部只能坐井观天。 耶利亚的马车来了,李国楼、邬得福一起坐了上去。耶利亚小鸟依人靠在李国楼肩膀上,李国楼尴尬的一笑,道:“二哥见笑了,洋妞不懂礼节的。” 邬得福笑道:“没关系,洋妞再下流的动作我也领教过了,你们这样不算啥。” 李国楼急道:“二哥,你别乱说话,耶利亚装傻她听得懂一些汉语。” 耶利亚好似不懂,依然笑吟吟看着李国楼,不过一只手已经给李国楼吃老虎脚抓。 李国楼疼痛难忍怪叫一声,邬得福好奇的问:“耶利亚,你到底听不得懂我们讲话吗?” 耶利亚卷着大舌头道:“二哥,一点点。” 邬得福吃惊道:“耶利亚,那我们早餐说的话,你听得懂是吗?” 耶利亚奸笑道:“一点点。” 邬得福叹道:“洋人狡猾狡猾的,让我们丢尽大清帝国的脸,我们可是官啊。” 李国楼道:“耶利亚,你狡猾狡猾的,送我到刑部,一定不安好心,说!还有什么目的?” 耶利亚道:“哦,我想去看看宝芝房,再去看看珍宝轩,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只是看看。” 李国楼给耶利亚看一张唬脸,恨不能咬一口耶利亚雕塑般的脸。 邬得福虽然听不懂英文,但宝芝房、珍宝轩的直译音他还是听得懂的。他是多聪明的人,立刻想要另一层意思,急道:“小李子,给我老实交代珍宝轩是怎么回事?” 李国楼叹道:“二哥,等我春节过来拜年时你就什么都知道了,现在你就忍一忍吧。” 邬得福笑道:“三弟,怪不得现在行踪诡秘,原来做了见不得光的事。你呀三个寡妇,被她们吸干,活不长的,本来包大人还想提拔你,现在看来是天忌奇才,英年早逝啊。” 李国楼羞愧的低头,笑话会被悲剧吗?命运会和他开玩笑吗?三头母狼这么索取果真会要他命。 第127章 为国争光抢洋妞 李国楼是刑部的异类,他现在懒得换装,穿着洋装四处跑动,给几位长官打招呼,他要请假几天去天津,回来给长官带点崩豆张、大麻花。又把几名心腹叫来安排一下公务,就离开了刑部。走在大街上,只见家家户户贴着春联,红色的灯笼一串串挂起来。小孩子把响炮扔在他的脚边,李国楼炸了庙的双脚跳,怒叱小孩子没规没距。 “假洋鬼子泡妞子,抹不丢地摔咧子,卖葱套磁逗闷子,板砖拍死掉腰子。”小孩子拍手取笑假洋鬼子。 李国楼给小孩子看一个鬼脸,吓唬一下有爱国精神的小孩子。 东来将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新开的铺子门前,舞狮子的锣鼓震天响。李国楼抬头看了一下匾额《东瀛洋货店》,再看门口舞狮的人和汉人不一样,穿着裤衩画了个花脸,额头和大清人一个光溜溜的,但是辫子很短,比大清人的辫子还要难看。小日本也看中东来将巷这块富人集聚区,跑来和他做邻居了。这里聚集着上百名日本人,来捧场的日本商人很多。李国楼扫视一圈,没有一个超过一米七的人,小日本真是小啊。 此时的日本是纺织大国,布匹是出口的主要外汇来源。东瀛洋货店里各式各样的花布在店堂里摆放的整整齐齐,还有一些日用品,火柴、糖果、清酒、水果罐头等日用品。包装比国人出品的高出一筹,价格也很有竞争优势,比国货高出一个档次。 上百名小日本一起打着节拍唱着“君之代”,艺妓模样的白脸婆也出来显能,周围都是喝彩声。 看着他们整齐划一的动作,以及过人的表演天赋。李国楼默默的离开,京师的民团开张也没有他们组织的好,他觉得很惭愧。这还是一批小日本商人,他们是多么团结的一个民族,可怕的做作,可怕的隐忍,这些特性都能在小日本身上体现,这些矮矬子组织在一起就是一个高大强壮的民族。现在小日本开始明治维新,大清帝国什么时候才会想到变革?大清帝国皇家贵族什么时候肯向小日本的天皇学习? 李国楼心里不由想到了“革命”两字,要向法国人一样,贵族不肯变革,那就来场大革命。但是革命不是要解放妇女吗?他的所作所为不是和封建的旧势力一样,欺压妇女同胞。原本想好要一夫一妻制,可现在一次就要讨了两位奶奶,他肯让他的女人寻找新的幸福吗?还有一位不理解法国大革命意义的法国贵妇要和他纠缠不清。理想和暗藏的野心是相违背的,他不可能成为革命者,那是要他的命。 李国楼学生时代的理想破灭了,人活在世上还是要享受生活,他不想宣扬旧时的理想,抛弃了归国时的冲动,要在没落的帝国里找寻一条夹缝里的生路。他要的更多,想的很杂,做到独善其身,处变不惊。办公室里写的字幅“忍”字,就是他做人出事的原则。忍受长官的贪婪,忍耐世道的黑暗,忍住不说叛逆的话,忍到他成为庞然大物时。 东瀛洋货店的东西国人开的铺子里都有,但是有钱人都会跑到小日本开的店来买东西,大清人的钱都让小日本赚取了。现在小日本还很贫穷,但以这个发展趋势下去,会成为富裕的东方之国。 李国楼心里嫉妒小日本的团结,他周围都是勾心斗角的人,只有加入朋党、社团才有团结在一起的时候。一心为公的老学究只会清谈,想要发展创业只有和有野心有私心的人合作。他能把这种人团结在一起,能说会道的本事已经得到长官、兄弟的认可。家人两位奶奶已经被他团结在床的两边,现在这位经受过法兰西革命洗礼的法国贵妇该摆在那里呢? 李国楼忐忑不安的走进宝芝房,一只大花猫从他两脚之间穿过,吓得他一下抱住了谢秀珠。 “别胡闹,没看见我写字吗?”谢秀珠挣脱了李国楼怀抱,她正在写菜谱。 李国楼问道:“猫哪来的?干嘛让猫四处乱窜?” 谢秀珠放下毛笔,仔细的扫视李国楼,男人两天陪长官与外宾谈判,到底干过什么?一猜就中,没有第二种可能。 “小楼,这两天在英伦会馆干过什么?老实交代。”谢秀珠不接李国楼的茬。 “我的好奶奶,我有话和你们说,你去把大奶奶叫到楼上翠云阁里,很重要的事,关系到我们将来。”李国楼连哄带骗,让谢秀珠替他跑腿。 “你作死啊,身上一股香水味,打扮的这么光鲜干嘛,做小相公啊。”谢秀珠依旧刨根问底。 钱水屏过来和李国楼打招呼,他们凑在一起说起宝芝房员工培训的事。 谢秀珠立刻走向厨房,外人面前谢秀珠还是不敢放肆,当然谢秀珠以李国楼的二奶奶自居,毫不避嫌的在外面走动,已经把替亡夫服丧的事抛在脑后。每天早晚上三炷香就行,其他事亡夫魏文少会理解她的良苦用心,谁叫李国楼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奉献精神要有的嘛。尝到了李国楼的滋味更是不肯放过,晚上就要李国楼交公粮。 楼上翠云阁里,丫鬟秋菊送好茶水,李国楼立刻关门。陈香芳怒叱道:“小楼别胡来,这里酒楼,我要打死你。”她想歪了,以为李国楼想在这里对她们俩动手动脚。 李国楼道:“两位好奶奶,你们要打死我也成,让我把话说完,我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你们原谅我吧。” 李国楼一个人站着说话,让两位奶奶坐着听他的忏悔。李国楼能言善辩,从二天前的破案说起,紧张悬疑的侦破过程,从他口中说出活灵活现,就像展现在两位奶奶面前。 李国楼接下来要说什么?两位奶奶已有先天感应,瞧着一身打扮就不地道,和出门破案时的样子不一样。 李国楼好似有天大的委屈,说道:“本来我很开心,破了案和霍华德?尤金上尉吃碗拉面饭团就准备回家了,人家女朋友还送我两瓶清酒。” 陈香芳怒道:“小楼,你连日本小矮子也不放过,朋友妻不可欺,不知道吗?” 李国楼看着陈香芳涨红的脸,上前按下陈香芳冲动的身形,道:“不是这样的,你总要让我把话讲完,再骂我不迟嘛。”说完李国楼左右亲了两位奶奶二口,只见两位奶奶生气的擦拭脸颊,气呼呼的样子,知道李国楼干了亏心事。 接下来李国楼报流水账,生动的场面不见了,都是被长官逼的。长官寻洋妞,他却去赌钱,还赢了七百多两银子。 谢秀珠道:“后来又输了,输了多少?” 陈香芳驳斥道:“二奶奶,看他的样子是输钱吗?输钱他会骗你的钱,哪会来忏悔呢。” 李国楼嘿嘿干笑,道:“银子我孝敬长官了,他们泡洋妞的钱都是用我的筹码,我出门的银票有多少,现在还是多少,一文钱也没有花。” 谢秀珠道:“那你身上的衣服哪来的?” 李国楼道:“二奶奶,让我先说下去,我都会坦白交代的,不会骗你们的,不信你们以后可以向罗云霞(邬得福老婆)打听,我有没有骗你们。” 李国楼诉说他出淤泥而不染的品格,这么多大清官员只有他没有找洋妞,忽略了他做拉皮条的这件事。然后就是晚宴他都是做翻译的事,接下来舞会就不那么顺利,组织语句疙疙瘩瘩,已经彻底暴露出来。 说到耶利亚?伍德在他房间等他,然后就低头不语,学着小日本样子,对着两位奶奶鞠躬道歉。 谢秀珠冷哼一声道:“小楼,这种事你是雏,做出这种举动很正常,以后不用告诉我们,尝过洋妞就算了,我们不会难为你的。”又道:“小芳姐,别生气你的老公过去也不是这个德性,男人都一样。” 男人彻夜不归,都是干这种事,见怪不怪,谢秀珠不当回事。 李国楼尴尬的说:“到了第二天早上我赶耶利亚走,说我不找有男人的女人,也不搞婚外关系,我家里有老婆孩子,我没有说我们没有结婚,我把你们俩还有玲玲当做自己家里人了。没有想到耶利亚穿好衣服又脱掉了,她说愿意把她的情人踢掉,跟我过日子,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 陈香芳怒道:“那是因为那个骚婆娘干上瘾了是不是,看你现在你这萎靡不振的癞皮狗模样,我就知道你被掏空了。” 李国楼急忙表白道:“放心吧二位奶奶,今晚我一定满足你们俩。” 陈香芳嗤之以鼻,道:“身上一股羊骚味,不许碰我。” 谢秀珠道:“我气都气死了,哪有心情和你好。” 李国楼低头道:“我知道是我不对,但耶利亚一定要拜见你们俩,邀请你们吃晚饭。还有件事我没说,明天我要陪耶利亚去天津几天,她要把股份换成现金。” 谢秀珠道:“不对小楼,你把昨天一天干了什么说清楚,再说去天津的事,怎么无缘无故不敢说了呢。” 李国楼低声道:“就和我们第二天差不多,玩呗!” “你作死啊!把羊骚臭说成和我们一样。”陈香芳勃然大怒道。 李国楼道:“小芳,你别污蔑人家,和气生财。我对你们是百分之一百的付出。对她只是为了面子,没有感情投入的。我抢了大商人鲁滨逊的情人,洋鬼子都羡慕死我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为国争光,长官们都在表扬我,还说要把我介绍给恭亲王。” 李国楼终于扬眉吐气,恢复正常的样子,玉树临风的注视着两位奶奶,给她们看他伟岸的身姿。让她们看清楚,他和旁边商铺里的上百个小日本有本质的区别,他跳舞赢得洋妞的垂青,抢了人家情人,为大清帝国争光添彩。而小日本跳舞贻笑方家就是裤子尿湿了在双脚跳。 第128章 喝凉水也塞牙 李国楼说到下午在佩斯西餐馆和耶利亚?伍德见面,大家以后和睦相处。把老底全部兜出来,不敢有少许隐瞒。 谢秀珠瞥眼道:“那个耶利亚倒肯在你身上花钱,比我有钱吗?” 李国楼实话实说:“不能比,人家有船队,几十万身家总是有的,不过这种贵妇都是败家的主,再多的钱也会花光,不像我们大清人会勤俭持家。” 陈香芳冷笑道:“小楼,那你准备骗耶利亚多少钱?” 李国楼挤眉弄眼,嘻笑道:“小芳你还不了解我吗?不把耶利亚骗得底儿掉我是不会放手的,所以你们俩要做我的托。” 陈香芳和谢秀珠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松弛下来,只要李国楼不败家,还能过上更好的生活,她们尚能忍受狐臊味的洋妞。 李国楼一看有机可乘,再次左亲右亲,甜言蜜语哄两位奶奶开心。 李国楼带陈香芳去过佩斯西餐馆,有洋人的洋服,待会儿回家换衣服就行。谢秀珠没有洋服,急着要李国楼陪她去买洋服。陈香芳一听李国楼要陪谢秀珠买衣服,她不愿呆在宝芝房了,也要去买新衣服。现在宝芝房的管理权已经下放到钱水屏手里,陈香芳越来越像老板娘,指挥大局就行。 李国楼叹道:“小芳,人是会变的,如今你和二奶奶整天黏在一起,眼界也高了,花起钱来眼睛也不眨一下,以后不会精打细算过日子喽。” 陈香芳坐在李国楼怀里,娇声道:“小楼,你命好,生在有钱人家里,我嘛下半辈子也要过有钱人的日子,你要努力赚钱,我和二奶奶也要住洋人的别墅。你买的那栋宅子装修要改成洋人一样的有暖气、浴室、卫生间,还要有沙发,床还是现在的好,我们不喜欢洋人的弹簧床。” 李国楼道:“你们俩的花样经越来越多,那要装修到几时啊,我们不要结婚了吗?” 谢秀珠扬声道:“结!怎么不结,我和大奶奶一起嫁给你,就在我们住的家。” 李国楼再也坐不住了,甩掉陈香芳,站起来道:“亏你们俩想得出,那是魏府,我怎么拜堂啊。” 陈香芳嗤嗤笑道:“亏你还是喝过洋墨水的人,自己说过要有创新精神,办个中西结合的婚礼,在外面包场子,别在我们家闹洞房,不就行了。” 李国楼问道:“你们俩到底在我背后搞了什么鬼,一桩桩说出来,别把我当傻子。” 两位奶奶开始诉说她们的理想,每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都要李国楼答应下来。谢秀珠老公死了一年就嫁给李国楼没有关系,谢秀珠是旺夫命,以后李国楼长命百岁。谢秀珠春节里就要光明正大的坐在李国楼身边,让李国楼家里人认可她的二奶奶地位。 李国楼瞅着二位奶奶,人穷志短,陈香芳竟然被谢秀珠收买了,首饰盒里一定藏着好多奇珍异宝。陈香芳过上了有钱人的生活,再也不肯回到过去,好像和谢秀珠好得不得了,还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李国楼再也忍不住了,嘿嘿笑道:“你们俩这二天是不是睡在一起啊?” 陈香芳、谢秀珠一起抱住李国楼,娇声道:“你说呢?” 李国楼和二位奶奶花了二个多小时,双方作出妥协,商议出种种不合规矩的决定。终于一人来了一个舌吻,三人假正经的走出翠云阁包厢。 李国楼和二位奶奶在大堂里吃工作午餐,宝芝房招工了五位厨师,五位杂役,十八位跑堂的伙计、妇女,现在前期准备工作差不多做完,每天就是培训新人,过五天宝芝房就要开张。 李国楼是没有办法,被几位大哥强行要求春节前开门营业,现在不是酒楼开张的好时节,好多酒楼过几天要关门不做生意了。此时的社会风气是春节全家人聚在家里,自家烧制好多菜肴,坐在炕上其乐融融过春节,而生意人也回老家了,不在京师里呆着。酒楼生意非常清淡,生意要到正月十五以后才会慢慢兴旺起来。 李国楼吃着饭,突然想到怎么没有看见那巴子呢?就问了那巴子的姐姐那燕。 那燕叹道:“他啊,家里事多,那五闯祸了,他去救急。” 刚说到这那巴子来了,抬腿进门就叫肚子饿死了,要喝的吃的。 那巴子坐到李国楼对面,扬手道:“别提了几位,我这几天喝凉水也塞牙,京师里乱了套,谁都找我套交情。” 李国楼问道:“那巴子,你在忙活什么呀?” 那巴子咕咚咕咚,喝了半壶茶,一抹嘴巴道:“还不是你们整出的事,满人溜子跑到一品堂的地盘捣乱,一个人一壶茶一个鸟笼霸占一个桌子,不给人家做生意。王五这小子也不看看人,直接叫民团出手打人,还抓人,我那兄弟那五不是也趟进这摊浑水了吗?人被打了,鸟笼子也被砸了,那家雀儿也飞走了。幸好他想到报了我的的字号,人家把他放出来了。一出来这小子知道是王五在背后指使的,不就又闹腾了吗?要人家赔看病的钱,赔家雀儿,还说他的鸟笼子是金的。我只能出面去调解这件事,最后的钱全部是我出的,我这几天都在捞人,还要倒贴钱,点儿背啊??????”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已经收了好多满人小弟,现在我也成民团的一支人马的头头。呶!那桌吃饭的两位就是我新雇的家丁。” 李国楼看了一眼旁边一桌大吃特吃的两个壮汉,说道:“那巴子,是不是从民团里找来的人?” 那巴子嘴里都是菜,鼓着腮帮子,点头承认。 李国楼叹道:“那巴子,叫你的兄弟那五来这里上班,不要干活,给他四个名额,每天让他们打扮的光鲜亮丽喝茶吃饭聊天,就算押场子的人,养着他吧。” 那巴子扫眼陈香芳看她有没有不悦?一瞧陈香芳笑容满面,尴尬的一笑,道:“还是自家朋友够哥们,这条废虫,铁屁股功夫还是有的。” 李国楼道:“我还有好多事,等你吃好单独和你聊,你快点吃。” 那巴子掏出金表装大拿,扬声道:“已经十二点半了,中午休息时间,下午再说吧。” “我没时间和你摆龙门阵,披虱子袄的事情一大推,你又不是不知道,快点吃!我马上要走。这几天不在京师,宝芝房若是有事你找邬得福,他会摆平的。” 那巴子嘿嘿一笑道:“我还是直接找罗姐,枕头风威力无穷啊。” 罗云霞从厨房里走出来,喝道:“那巴子,吃你的光棍面吧,瞧瞧小李子吧洋妞都弄到手了,你这终身大事,要不要姐给你找?” 李国楼恶狠狠瞪着谢秀珠,怎么一顿饭的工夫就在厨房间里说出他的秘密,回去要被打屁股。 那巴子踢了李国楼一脚,高声道:“罗姐,只要你不给我找戏子,清白人家的姑娘我全要。” 休息时间大堂里众人都在聊天,楼上李国楼和那巴子还没有把乱成一团麻的事说好,谢秀珠涨红脸上来了,急道:“两位别说了,小六子带大鱼来了,你们给拿个主意。” 魏小六和魏小七两人一条扁担,扛着个篮子进来,拉开布幔,里面是一大块开过刀的翡翠石。陈香芳也进来观看,但她没有说话,这不是她的生意,她也不懂玉石这个行当。 李国楼和那巴子急忙俯身观看这块翡翠石,这是未经雕琢的暹罗翡翠石,玉石开过一刀就能看见玉石里面是什么样的,翡翠外面是碧绿色,没有一丝瑕疵,里面却是大块鲜红的颜色,红色上面还是一些细小的黑点。 魏小六说道:“干爹,今天有玉石商人郑瘸子送来的料石,开价一万五,我和他摸个手儿,最低一万他肯卖,这桩买卖太大了,我不敢接,又实在痒痒,就把玉石带来了。这块玉石雕琢得好,无价之宝啊。但形状这么大,不好动刀啊,所以郑瘸子才肯卖掉,捞到钱拉倒。干爹、二奶奶你们来拿主意,要不要接啊?” 李国楼不停的转圈不停的抚摸,谢秀珠、那巴子也同样如此,三人俱都不说话,踌躇不定没有定下决心。 谢秀珠抬头对着李国楼,说道:“小楼风险太大,就算买下来,以后也很难卖出去。王爷也不肯花上万两买一块玉石。割开了又不成形,破坏了整体结构,我看还是算了。” 那巴子不敢说话,他还没有这个胆量,一万两银子是个天文数字,买不买玉石?不是有他来做决定的事。他看向李国楼,这个赌要不要下? 李国楼沉默许久,抬头微笑道:“诸位,我们合在一起是要干大事的,要想得深远,看到未来的前景。既然价值这么大,我就买下,再赌一场富贵,雕刻好了献给太后娘娘,富贵在天,有了这座天,我们富贵一生。” 魏小六等人看着谢秀珠,等着她定下最后的决心,一万两银子珍宝轩没有这么多银子,是要到票号借大笔银子,也就是玉石买来的价值超过一万两银子,雕琢好玉石以后还是不卖的,这本金什么时候收回来,是要靠李国楼其他生意上赚回来。谢秀珠对李国楼有多大信心呢? 第129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谢秀珠仰视着李国楼,打心底里爱着这个奇男子,问道:“小楼,那你从这块石头里看出些什么?” 李国楼微微一笑,道:“我有心灵感应,已经能看见这块翡翠玉石未来的模样。你们看!这块玉石就是一只开曩的西瓜,我给它起了好听的名字叫翡翠西瓜,连黑西瓜籽都是现成的,你们说像不像?太后娘娘最喜欢收集奇珍异宝,这可比无聊的盘子好玩多了。” 那巴子围着大玉石转圈,道:“哎,给小李子一说,倒真有点像,翡翠西瓜,夏天摸上去可是凉飕飕的,不吃也爽到家了。” 魏小六告诫道:“干爹,我提醒你一下,雕刻这么大一件玉石,至少二三年时间,玉石匠一天不肯动几下,有的好磨洋工了。他们说是要用心去雕琢,其实就是吃定我们了。” 李国楼看向谢秀珠,细长的眼睛散发着利芒,那种眼神好似穿透一个人的心灵,让人无法抗拒。 谢秀珠不顾众人在旁,靠在李国楼肩膀上,坚定的说:“小楼,我相信你,陪你赌了。” 陈香芳叹道:“我若是拥有翡翠西瓜,其它什么也不要了,这宝物太好看了。” 李国楼不顾众人在旁,大声告白道:“大奶奶,二奶奶,我拥有你们就足够了。” “哼!”陈香芳、谢秀珠立刻变脸,她们才不会相信李国楼的鬼话。 谢秀珠和玉石商人郑瘸子敲定生意,当场付了定金,写下买卖契约。众人兴奋劲还没过去,一起聚拢过来看这块玉石,都要抚摸几下,享受翡翠西瓜的清凉夏意。 李国楼突然想起一事,把谢秀珠、那巴子、魏小六、魏小七招到一边,问他们珍宝轩的防盗措施,告诉他们京师有一个盗窃团伙,专门挖地道偷窃贵重物品。 魏小六道:“干爹,你说的地道是撬墙角,还是真正的一条地道。” 李国楼回道:“是真正的地道,盗贼前期花费很大工夫,在店面附近用假名租房子,然后开始挖地道,他们非常专业,地道里还可以推手推车,一夜就能把一家店的库存搬空。盗贼上次盗窃了将近一万两的高档药材,已经将近九个月没有作案,若是再作案一定是大案,我怕珍宝轩被人盯上,所以先提醒你们一下。” 谢秀珠急道:“那有什么办法呢?脚底下的事,谁看得见?” 李国楼笑道:“也有办法,小六子、小七子,你们在珍宝轩的仓库边上埋一个大缸,贴着大缸听声音,若是有声音就说明你们被盗贼盯上了,他们的地道已经挖到你们店门口了。” 谢秀珠急着跺脚,道:“小楼,若是盗贼已经挖好了呢?” 这个结果李国楼倒是没有想到,自我安慰道:“没这么巧吧?” 魏小六突然变色道:“郑瘸子是大行家,明明知道这块玉石是无价之宝,为什么要卖给我们珍宝轩呢,他没安好心。二奶奶,贼真的惦记上我们了。” 谢秀珠惊慌失措,拉着李国楼衣袖,要李国楼快点想办法。 李国楼略微思索一下,微笑道:“二奶奶不要急,下午就知道真相了,我不是捕快吗?近水楼台先得月,做到万无一失不是一句话吗?”说完李国楼取出腰牌,递给魏小六,说道:“小六子,你去衙门找艾海、或是马德全、成昆,他们总有一个在的。让他们派所有人马去珍宝轩给我查看有没有地道?再去查珍宝轩周围哪几家店铺不是老字号?盗贼见这一阵势不逃之夭夭,就算他们倒霉。” 魏小六接过腰牌,嘿嘿一笑,道:“还是二奶奶眼光好,干爹真的是我们的大救星,若不是这块玉石送上门来,我们春节就要破产。” 为什么这么说,古玩店里不是所有古玩都是店里的,有的是借柜台售卖,卖得掉古玩店就抽佣,很多古玩是有主人的。古玩店也可以降低库存的压力,卖不出去的古董就是真的古董了。至于古玩的珍贵物品,每晚都要进仓库的,有人睡在外面,但若是里面发生盗窃,外面人怎么会知道呢? 魏小七恍然道:“祸不单行,原来说我们还有这场灾祸,幸好二奶奶有先见之明,找上小李子了。” 那巴子叹道:“小李子,你这么算计别人不给人家留后路,早晚板砖拍过来,让你知道什么叫肝儿颤。”心想:李国楼料事如神,这次的结局大致差不离,郑瘸子做了亏本买卖。 谢秀珠心里异常激动,转头看向李国楼桃花眼变得水汪汪,开始发春了,李国楼急忙道:“你们快去忙事情,别在我身边拍马屁了。” 魏小六、魏小七匆匆离开,照看玉石的重任交给那巴子,由他带回珍宝轩,他现在是有家丁的人,随身携带火枪刀具还有暗器,随时可以一战。 陈香芳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对着李国楼抱怨道:“小楼,你已经做一万两生意了,还要做宝芝房的几两银子生意干嘛。”心里暗藏着杀机,她要撂挑子,开始享受下半辈子的奢侈生活。 李国楼急忙搂着陈香芳,劝解道:“我现在不是刚起步吗?小芳每天呆在家里很无聊的,你看罗云霞、那燕还不是在向你学习,非常崇拜你。二奶奶为什么跟在你屁股后面,还不是你的本事比她大吗?这里成功了,你就是女强人,以后还可做其他生意,辛苦不了多久的哦。” 陈香芳听得浑身舒坦,娇声道:“哦我知道了,辛苦就辛苦一点。我不管你是否被洋妞榨干,晚上也要辛苦的哦。” 李国楼苦笑,他连休息一晚的机会也没有,再这么折腾,天赋再好也是活不长了。 洋服店里李国楼不停的掏出怀表看时间,已经三点半了。两位奶奶兴致盎然,对什么都感兴趣,连女人专用的用品也要向李国楼讨教到底怎么用,这让李国楼情何以堪,店里的女店员都看着他呢。 李国楼催促了好几次,陈香芳被惹急了,呵斥道:“小楼,说你傻就是傻,和女人约会不懂规矩吗?迟到半小时是看得起你,一二个小时是对你的考验。” 李国楼道:“我是没有经验,一辈子只约会过你,都是自己送上门来请你的。” 陈香芳对着落地镜子转圈,多看几眼身上的洋服,随口道:“哎,小楼你还不吸取教训,我不是每次要花半小时化妆吗?让你在客厅里等,这就是对你的考验。” 李国楼沉默不语,原来是这么回事,约会时让他在宝芝林客厅坐着,是让别人多看几眼,知道是他主动邀请陈香芳出去玩的,好显出陈香芳身价不凡。女人心海底针,他只能被两位奶奶耍得团团转。 谢秀珠娇声道:“小楼五点钟到佩斯西餐馆正好,法兰西人是最懒惰的人,他们从来不会准时。啊呀!衣服怎么这么紧,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了。小芳,我是不是看起来很胖?” 陈香芳瞥眼道:“二奶奶,记住好吃的就吃一口别贪吃,这几天你吃的太多了。” 李国楼急道:“二奶奶别听小芳的话,我喜欢现在的你,不许减肥。” 谢秀珠轻唾一口李国楼,娇叱道:“我才不傻呢,我也要锻炼身体,运动的美才是自然的美,不是你说的吗?” 李国楼附耳道:“二奶奶,长时间床上作战,同样达到减肥效果,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谢秀珠喝道:“别胡说,吃定你了。” 两位奶奶依然我行我素,不紧不慢的挑选心仪之物,好多用不着的东西也大包小包的买下来。 李国楼抱怨道:“两位奶奶,那你们定个时间,什么时候走,我都急死了。” 谢秀珠道:“五点半到佩斯西餐馆,这是我们给耶利亚天大的面子了。” 李国楼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陈香芳道:“小楼别以为这里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我和二奶奶听得懂你说话的含义,要受到惩罚的哦。” 李国楼嘿嘿傻笑,跑上去看陈香芳穿着的皮鞋好不好看? 谢秀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胆战心惊道:“我这样上大街,会被人扔鸡蛋的呀。” 李国楼扬声道:“不会,现在流行扔爆竹,我每天都能享受这种待遇。” “啊??????”两位奶奶惊讶的瞪着李国楼。店里的服务员不为所动,表情如一,他们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谢秀珠看着李国楼的脸,问道:“小楼,你不怕吗?” “怕!怎么会不怕,爆竹在你身边突然响起,心脏会狂跳的。所以你们平时还是不要穿成这样,大清的百姓还没有习惯妇女也学洋人的穿着,过去有女人穿洋服被人剪去头发,现在已经好多了,最多吐口唾沫。” 谢秀珠皱眉道:“呦!太恶心了,那我不卖了。” 陈香芳道:“二奶奶,你别听小楼的,现在皇家贵妇也穿洋服,早就没那么可怕了。吐唾沫只是吐在大街上,又没有吐在你身上。买!多买一点,让小楼骗耶利亚一个倾家荡产。” 李国楼挤眉弄眼,让两位奶奶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的脸丢尽,骗女人钱这种事,只可以做不可以说出来。 谢秀珠扬声道:“小姐,我试过的全部包起来,送到马车上去。我们再喝一会儿下午茶。” 李国楼煎熬着,忍受着两位奶奶冷嘲热讽,心忖:英国的小饼干香酥可口不错,下午红茶比黄山毛峰差远了。 第130章 冬令补身子 星期天的佩斯西餐馆生意兴隆,李国楼带着两个假洋妞进来,立刻引来周围人的目光。他看见了耶利亚?伍德坐在靠窗的地方喝茶,急忙扬起手中礼帽。 “麦克!”“麦克叔叔!”旁边有人叫李国楼。 杜先于带着全家在吃晚餐,大小老婆,小老婆是英国女人,名叫罗琳。李国楼知道罗琳老底是女仆出身的底层贫苦英国妇女,过去的主食只有面包,黄油也是劣等的工坊制品。父亲是阿森那矿工,女儿罗琳傍上杜先于,全家人在英国伦敦住上洋房了,变成城市人。现在罗琳跟上杜先于装起贵妇来,也是没有婚约的基督徒。 还有杜先于十二岁的女儿杜盈盈也在叫李国楼,小手一伸让李国楼来亲。 李国楼不能拒绝,礼仪还是要讲的嘛。和杜先于全家打好招呼,贼头贼脑道:“大佬杜,好消息等会儿和你说,我现在后院失火,要去把火灭了。待会儿我来找你,其他几个在这里玩的兄弟,叫他们一起来,包大人肯上船了。”说完眼睛一眨,告诉杜先于好事将近。 杜先于喝道:“麦克,你别骗我女儿啊,对她什么眨眼睛,两位还不够吗?你到底要几个?”他有些不满,女儿是看人伸手让人亲的,小手金贵着呢。怎么让李国楼占便宜,他是要让女儿找纯种的英国的女婿。 李国楼尴尬的一笑,道:“盈盈再见!春节来宝芝房吃饭。” 杜盈盈童音未改,甜甜的说:“麦克叔叔,你的两位女朋友真奇怪,不会走路吗?” 李国楼使出迷糊眼,摇头道:“知道别说破,她们是土鳖,很少穿皮鞋。” 杜先于一家人露出讥笑的神色,他们才是高贵的英国人,李国楼和他们不在一个档次。 耶利亚?伍德上来就给了李国楼一个难题,她龌龊卑鄙故意刁难李国楼,选择一个桌子不是圆桌,而是窗边一排四人座,两对两对面而坐的高背沙发座。这让李国楼怎么坐下来呢? 李国楼稍微犹豫就几步抢先坐在耶利亚身边,急道:“小芳,二奶奶你们坐啊。我来给你们先介绍一下???????” 见礼完毕耶利亚取出两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微笑着用大舌头的汉语道:“两位夫人,这是我的见面礼,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李国楼急道:“小芳,不能在这里打开,很没礼貌的。” 心里哀叹,土鳖就是土鳖,两位奶奶跑到洋人的西餐馆来丢脸,是丢他的脸啊。 谢秀珠见过大场面,从进门的不适应,一会儿就恢复过来,可以和耶利亚说起场面上的话,什么天气啊,街道的脏乱差,衣服好漂亮,皮肤好白啊。 李国楼绅士风度的替两位奶奶点餐,这个重担不能让她们自己挑,他知道两位奶奶喜欢吃什么,凑合着吃西餐应该没有问题。 耶利亚?伍德自己看菜谱,自己点餐,高傲的样子夹杂着几句法语,好让服务生知道她是上等人,喝酒只喝法国酒。 李国楼隆重的告诉耶利亚,对面的陈香芳是烧制大清帝国宫廷菜的传人,比这里的菜肴高级许多倍。至于谢秀珠则更加了得,头等交际花,是卖艺不卖身的女人。 吃西餐的礼仪陈香芳会,谢秀珠一学就会,没有让李国楼难看。大家轻声细语表面上好似朋友之间的聚会,但整个餐厅只有李国楼一个男人带着三个女人是分外显眼的事。 终于被人认出李国楼和耶利亚是英伦会馆的舞会王子和公主,有洋人主动上前打招呼,也有洋人提议为舞会王子和公主干一杯,接下来整个西餐厅里的洋人高举酒杯大声祝福他们俩:“切斯!” 李国楼微笑道:“两位奶奶,我没骗你们吧,耶利亚给我争面子,以后我带你们俩也去跳舞。” 谢秀珠微笑点头,同意以后去跳西洋双人舞。陈香芳摇头不肯,除非打死她,否则一辈子不和洋鬼子跳舞。 友好祥和的气氛在继续,三位女士在举杯敬酒。李国楼则是翻译一会儿汉语,一会儿英语,大腿不知被耶利亚摸了几下,又拧了几个乌青块。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一如既往的微笑,没让两位奶奶感觉到她们被无情的抛弃了。 杜先于拿着高脚杯来给李国楼敬酒,李国楼急忙站起,想把耶利亚介绍一番,没有想到他们两人认识,当众来了一个亲密的贴面礼。杜先于还和耶利亚说起了法语,把李国楼晾在一边。 另外四名李国楼的假洋鬼子朋友看见有机可乘,急忙举着酒杯来见法兰西美女,一番贴面礼,让李国楼干瞪眼,两位奶奶则笑开了花。 杜先于临走一拍李国楼肩膀,道:“后生可畏,待会儿要把老底全部说出来,不许藏私啊。” 李国楼微笑道:“杜先生,长袖善舞是我学习的榜样,下礼拜的活动请大家都到宝芝房来,难得听听东方音乐也是可以的嘛。” 杜先于道:“给你面子,到时去把娇凤楼的的歌姬请来助兴,我想见识一下花魁赛金花的外语。” 李国楼鬼祟的一笑道:“杜先生,不登大雅之堂,你会吓一跳的。” 杜先于一挤眼睛,道:“麦克,难得懂吗?赛金花出台吗?” 李国楼肯定的点点头,给杜先于吃颗定心丸。 李国楼重新坐下,谢秀珠长叹一声道:“小芳姐,我现在知道包大人为什么带小楼到英伦会馆去了。” 陈香芳正琢磨着泡芙饼干是怎么做的?随口道:“为什么?” 谢秀珠不顾李国楼哀求的神色,说道:“小楼就是拉皮条的角色,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只说他英勇的一面,另一面要你自己去发现。” 耶利亚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一点点一点点,前期铺垫差事做的出色。” 陈香芳拿着一块泡芙饼干,微笑道:“一点点奶油更加有滋味,小楼能文能武,所以我们三人一起享用。耶利亚夫人你要省着点用,他小楼今天萎靡不振,连笑都这么难看了。” 耶利亚心领神会,说道:“放心吧两位夫人,我会完璧无瑕的把麦克带回来的。今天我看过你们的店铺,宝芝房我只在外面看了一下,珍宝轩我还买了一套碗碟,拿去送人。人家还回了礼,送我三盒人参,刚才我送了二合给你们。高档货五十两银子一根的高丽老山参,外面很少看见的。这盒鹿茸人家要我当面送给麦克。” 说完耶利亚从脚旁边拿起一个袋子交给李国楼,含义有些暧昧,大家一起补身子,冬令补身子,上山打老虎喽。 李国楼拿着这盒鹿茸,手在发烫,脸在发烧,他成收贼赃的人,以后怎么抓贼呢?现在贼赃保证转移了,叶塞尼亚的盗窃团伙会离开京师吗?这个盗窃团伙准备这么长时间,会对哪里下手呢?珍宝轩逃过一劫,谁会是下一个倒霉鬼?种种疑团,让李国楼食不甘味,觉得波尔多红酒有种苦涩的滋味。因果循环往复,所有的恶果总有一天会让他来品尝。 谢秀珠道:“哎,看来小楼还是很受欢迎的,没有耶利亚夫人贴上来,还有候补队员了嘛。法国人真是大方,连替补队员也肯附送给情郎。” 耶利亚长叹一口气,眼睛湿润了,开始哭哭啼啼再也没有贵妇形象。这让在旁的李国楼情何以堪,说得好好的,吃得好好的,只是相互开玩笑,耶利亚干嘛不顾形象,在这么多人面前做戏,把他置于何地。 李国楼只能取出手帕替耶利亚擦拭眼泪,手在拍打耶利亚的背,让她有话好好说,别丢他的脸。 作为朋友两位奶奶只能顺势劝解耶利亚,凡事好商量,好聚好散,法兰西女人不是很开放吗?有什么事需要哭呢?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肯成为昨天的日历,只有三捉一走共同拥有一条路。 耶利亚怒道:“麦克,你是猫哭老鼠假慈悲,还不是因为你嘛。中午鲁滨逊来了,我和他翻脸了,他说话难听,我一时气急把洋房的钥匙扔还给他,现在我和两个仆人只能把家安在这里了,你们说这种地方是人住的吗?”说完耶利亚用一种哀求的眼色看着谢秀珠,她知道李国楼是住在谢秀珠家里,要谢秀珠发话,她才能提早入住到魏府。 谢秀珠叹道:“耶利亚夫人,你是不是太急了,我们才认识啊。再说我家没有抽水马桶,你会不习惯的。” 耶利亚道:“哦,这倒是新问题,我怎么没有想到。不过二奶奶你人好,肯收留大奶奶,我做小三的你也收下吧。回去我给你们两位奶奶敬茶。” 谢秀珠问道:“耶利亚夫人难道你离开麦克就不能活了吗?” 耶利亚瞥眼道:“两位奶奶,大家不是一样,你们不是也等不及了吗?丑媳妇难免见公婆,我是法兰西人也想试试看大清人的生活。” 含义昭然若揭,就是她和两位奶奶有着本质的区别,她是有选择的权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小三只是挂名。要不了多久对李国楼提不起性趣了,皮箱一拎,蹬上马车,就回法兰西寻找新的爱情了。 陈香芳道:“耶利亚夫人,行李收拾来收拾去很麻烦的,还是等小楼从天津回来再商议吧。” 耶利亚微笑道:“谢谢大奶奶关心,我一点不麻烦,行李都在马车上,还没有卸下来。二奶奶,我只住一晚,回不回来还很难说呢。” 谢秀珠端着酒杯喝一口红酒,斜睨道:“耶利亚夫人,大家心知肚明,你的进取之心这么强烈,会不回来吗?新鲜的玩意,我还没尝够,你的胃口有多大,我看得出来。” 耶利亚嘿嘿一笑,举起酒杯道:“那就为了麦克身体棒棒的,我们干一杯。切丝!” 李国楼看着三位夫人把他当做筹码在谈判,觉得好笑又感到骄傲,雄霸要有天赋。他又资本挥霍,做了二十年的童子鸡,如今好似常山赵子龙,胯下白龙马,挥舞一根亮银枪,在千军万马之中杀一个七进七出。 第131章 无解的歌德巴尔猜想 吃好甜点,李国楼让三位奶奶去会馆里看戏或者就在餐厅里听音乐喝茶。他要和五名假洋鬼子谈生意上的事,最多等他一小时。 耶利亚看着一张精致的节目单,微笑道:“嗯,现在正好有歌剧茶花女,我们去听歌剧吧。”说完耶利亚伸出手让李国楼扶她起来。 陈香芳急道:“等等!小楼你帮我找一只皮鞋,不知被二奶奶踢到哪里去了?” 李国楼低头一看,陈香芳穿着一只皮鞋,另一只皮鞋已经跑到邻桌去了。 耶利亚咯咯咯娇声笑道:“还是我来捡吧,这种事我经常遇见。”说完耶利亚跑到邻桌说了一声:“打扰了。” 耶利亚提着裙边蹲在地上,拿起地上的一只黑皮鞋,对着李国楼和两位奶奶狡诈的一笑。耶利亚好人做到底,亲自替耶利亚穿鞋。 陈香芳骄傲的挺胸看向李国楼,还算没丢大清帝国的脸吧?法兰西贵妇在给她穿鞋。 李国楼告饶道:“两位奶奶别再脱鞋子了,看戏的地方很暗的,踢掉了找也找不到。” 陈香芳极为不满,冷哼一声道:“我脚都疼死了,提着皮鞋看戏还不成吗?” 陈香芳是大脚,走路的姿势歪歪扭扭,好似人要倒下来了。谢秀珠就是小脚老太婆,拖着两只脚丫,落在最后。 李国楼看不过去,无奈道:“还是我先抚你们一把,送你们进去听戏,再去找大佬杜。” 李国楼左扶右搀,拖着两位奶奶离开西餐厅,身后都是嗤嗤窃笑声,连紧随其后的耶利亚也在偷笑。 谢秀珠怒道:“我从明天就穿皮鞋了,以后还要穿高跟鞋。高过耶利亚夫人,作假谁不会啊,钢圈撑起来的假胸得意什么。” 陈香芳取笑道:“二奶奶,你不也撑着吗?” 李国楼急道:“我的两位奶奶,别说丢脸的话,这里的洋人听得懂汉语。” 旁边响起哄笑声,李国楼唯有低头,装作一个人也不认识。 服务生拉开包房的门,里面的五名假洋鬼子一看见李国楼立刻哄堂大笑。 “刘姥姥进大观园了!麦克你真是活宝啊!”大胖子黄光拿着雪茄,指着李国楼大笑。 西洋人的建筑有管子暖气,五名假洋鬼子都穿着衬衫坐在沙发上抽雪茄。包房里雪茄的烟雾,李国楼感觉迷雾睁不开眼睛,说道:“你们怎么受得了,服务生不要关门,让空气流通一下。” “李先生,老牛吃嫩草,舍身取义,值得我们这些前辈学习。”杜先于继续调侃李国楼。 李国楼被五名假洋鬼子取笑一通,老底也全部吐露出来,五名假洋鬼子这才肯听正题。 李国楼急忙起身关起房门,给五名假洋鬼子倒好茶,说道:“几位大哥,包大人肯出面推广杜先生的计划,优惠政策一大堆,你们不用金钱铺路就能盖宾馆、商铺。包大人还是出银股,便宜不占实打实的一起干。” 黄光抱拳道:“杜先生,我肥长膘只佩服你一个人,怎么被你想出这一招空手套白狼的呢,你是哪里学来的?” 杜先于得昂起头,意洋洋的说:“还不是看英语书,寻找他们法律政策的漏洞,别人没看出来只有我看出来,这才能捞足金银。” 另一名瘦小的假洋鬼陈步雷,开口道:“杜先生,这地皮到手可以向花旗钱庄借贷,造宾馆、商铺我们不花一文钱,在下实在佩服之至。但其他的投入还是非常巨大,六十年以后把宾馆、商铺无偿奉还给大清帝国这一条,我看实在不怎么地,这不是把肥肉送还给人家吗?” 杜先于举起斯迪克,指着陈步雷,说道:“陈先生,你才不怎么地。六十年以后我们还在吗?我只赚活着的时候看得见的钱,你死了还能赚钱吗?再说大清帝国自己看得到六十年以后的事吗?这个套只要钻进去就是无解的哥德巴尔猜想。” 其他几名假洋鬼子一起鼓掌庆祝,大声为大佬杜喝彩。 李国楼站起一鞠到底,叹道:“杜先生,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偶像,也是我前进的动力。完美的计划,诱人的圈套,你是比洋人的军舰还厉害的人。胡雪岩这种官商和你不在一个档次,将来说好了我们要做亲家啊。” 杜先于的老婆虽然没有官商胡雪岩的老婆多,但只要他踏足的商业圈子,都养着小妾。他心目中最大的敌人就是胡雪岩,跟着他混的人都是胡雪岩的仇敌。李国楼的哥哥李国蕴在上海做丝绸出口生意,和胡雪岩也是竞争对手。这也是官场上的竞争,一派是李鸿章的势力,另一派是左宗棠的势力。杜先于肯帮李国楼忙,也是要依附到李鸿章的羽翼之下。商场上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敌人是用来打击取笑的,朋友是用来合作帮衬的。 边上的几名假洋鬼子也开始说胡雪岩坏话,胡雪岩堕落的私生活,都被他们挖出来取笑一通。 杜先于随口道:“嗯,李先生精明能干,我也很赏识,就这么说定了,将来攀一门亲。”心道:小老婆的儿子、女儿不值钱,随便拎一个出来就行,只要你不打我大老婆的女儿杜盈盈的鬼主意就行,这可是他的心头肉。 黄光左顾右盼,一语双关道:“就这么成了?” 李国楼、杜先于齐声回道:“成了!” 杜先于道:“黄先生,去把我存在这里的那瓶1811年的波旁王朝红酒拿来,我们要庆祝一下。下礼拜天李先生请我们到宝芝房喝花酒,你们去通知一下另外几个朋友,娇凤楼的的歌姬到场表演,是可以进棚的那种哦。” 走到门口的大胖子黄光,闻听此言转头嘻道:“老规矩,李先生请客。” 李国楼含而不露,没有明着表态,但也没有说反对的话。这些朋友太有钱了,有他们帮衬宝芝房将来一定生意兴隆。要想得到先要付出,做拉皮条的角色他早就驾轻就熟,到时还可以和赛金花讨价还价,来个打八折。 杜先于问道:“李先生,要不要春节里请包先生到我家来玩?” 李国楼回道:“杜先生春节里还是免了吧,包大人也很忙,你只要登门送上封仪就行。等过完节你请包大人到英伦会馆玩,包大人喜欢上那里的游戏了。” 杜先于道:“难得还是可以的!千万不能上瘾啊!” 另外三个假洋鬼子目露色咪咪表情,道:“难得!” 六人站起一轮敬酒干杯!李国楼一饮而尽,把杯口朝下,说道:“对不起各位,我还要去灭火,今天就不能尽兴了,下礼拜五不见不散。” 杜先于叹道:“李先生后生可畏,再过十年就看你的了。耶利亚什么时候举办酒会,要请我们参加啊。我还缺一位法兰西夫人,你要帮忙啊。” 李国楼穿起大衣,捏着礼帽随手一个法兰西鞠躬礼,潇洒的动作一挥而就,扬声道:“杜先生的命令,就是我的动力,下一次会有寂寞的法兰西夫人等着杜先生来安慰。” 几位绅士模样的假洋鬼子,彬彬有礼的致敬告别,谁能看出他们都是出卖祖宗的卖国贼。 包房里杜先于道:“我没有看错软饭王,只要有肉吃,他都肯上的。这个项目做成,我们再把它推广到上海、武汉、广州去。” 黄光道:“杜先生,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的计划虽好,但漏洞很大,这是一个无底洞,到时后续资金跟不上就是死路一条。我们还是一步步来,做好一个地方的项目再说。挖到第一桶金大家才有信心啊。” 杜先于瞥眼道:“肥长膘,那你是不相信我喽!” 黄光嘿嘿笑道:“大佬杜,我们都是依附在你身上发财的,哪能不相信你呢。但是等到计划真的实施了,人家就会看出里面的猫腻。全面推广是不可能的事,不是我不相信你。” 陈步雷道:“是啊杜先生,八国联军也只有一次登陆天津港,哪能来上五六次呢。你想得太幼稚了,到时英国花旗钱庄的贷款手续也会为了你做的事做出修改,你贷款不到第二笔钱了。” 四名假洋鬼子一起抚掌大笑,杜先于多聪明的人也跟着笑起来了。 走廊里李国楼心里在笑,脸上不由春风满面,他这个中间人长袖善舞,把所有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银子将像雪花一样飞过来。李国楼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一个愣神和一个人撞一个满怀。 “对不起!”李国楼急忙先道歉。奇怪的那个人没有跌倒,也没有弹开,而是依旧依附在李国楼身上。 “小楼,你怎么不来我家玩了呢?”一个甜甜的声音问道。 李国楼急忙用手把杜盈盈的两只手掰开,急道:“大侄女,别胡闹。” “哼!”杜盈盈怒道:“都是你不好,干嘛和我讲灰姑娘和水晶鞋的故事,我现在梦里的王子就是你。” “大侄女,别胡思乱想,这是青春期的萌动,以后你会找到合适的对象,将来都是一夫一妻制,你要找个专一的情郎。”李国楼转头看有没有人认识,太可怕了,眼前的小女孩是个小妖精,这么小就想勾引他。 “没人的时候要叫我盈盈,小楼你怎么没有礼貌啊?将来的事我会和妈妈说的,我和你说是没有用的。”杜盈盈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国楼。 李国楼害怕的想侧身逃跑,杜盈盈怒道:“小楼,你敢动一下我就叫非礼,你倒试试看。” 李国楼怒叱道:“杜盈盈,这是谁教你的!”人却不敢再向前走一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做人还是要清白一点。 杜盈盈洋洋得意的道:“当然是罗琳阿姨教的,男人都喜欢主动的姑娘,抵挡不住一个回合。” 李国楼额头涔涔的流汗,这里的暖气开得太高了,他对杜盈盈一点兴趣也没有。这个时代女性十二三岁结婚很正常,他可不想和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有瓜葛,更别提男女呆在一起在昏暗的走廊里这么僵硬的站着不动,别提多别扭了。 李国楼看看没有人走动,急忙道:“杜盈盈快点到你妈妈那里去,我还有事,下次再和我开玩笑吧。” 杜盈盈甜甜的笑道:“小楼,我不和你开玩笑,妈妈知道我在等你的,记得这是请柬,看好时间正月十三日中午来吃饭,是两顿饭啊!女朋友多带几个让我见识一下,也好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眼光。” 李国楼接过卡片,狐疑道:“这是你妈叫你给我的?” 杜盈盈小手一挥,娇叱道:“不相信拉倒!你自己看吧,我走了。拜拜!”说完杜盈盈一只手伸在李国楼面前,只等李国楼吻别。 李国楼哪敢再吻一次,敷衍了事的握手礼,轻轻一碰,急道:“春节我很忙的,到时再说。” 杜盈盈痴痴一笑道:“小楼,你会来的,要不然到我以后天天宝芝房吃饭。”说完杜盈盈扬长而去,摇动着两根小辫子,得意的哼唱英国民谣《薰衣草》。 “薰衣草呀遍地开放,蓝花绿叶清香满怀。我为国王,你是王后。抛下硬币,许个心愿。爱你一生,此情不渝??????” 杜盈盈声音清脆,只留下余音绕梁。让李国楼微微叹气,人心啊!什么时候才会满足。 第132章 贪心的盗贼一场空 在回廊墙壁的油灯下,李国楼打开请柬,一看吓一跳,这哪是春节请他吃饭的请柬,是一副炭笔画,画上的小女孩正对着他甜甜的微笑,旁边还有一行字。李国楼看都不敢看,急忙合起素描纸,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李国楼去叫三位夫人走,不要听歌剧了。谢秀珠撒娇不肯走了,她有音乐细胞,虽然听不懂胖女人在唱些什么?但感人高亢的旋律,让谢秀珠在为茶花女的悲剧感动。 陈香芳知道接下来的结果,说道:“二奶奶,结束了叫我一声,我再到包房里睡一会儿。”说完陈香芳也不和李国楼打招呼,自顾自的穿着一双拖鞋走了。 李国楼急忙俯下身子,问道:“耶利亚,这出歌剧还有多少时间?” 耶利亚低声道:“麦克,快坐下来欣赏,这可是真正的歌剧演员,我们法兰西的骄傲维塔斯女士。还有最后两幕,很感人的你要静静的欣赏。” 耶利亚不再理睬李国楼,和谢秀珠一个拿着一只望远镜观看,还附在谢秀珠耳边,把精妙的地方讲述给谢秀珠听,两人有了共同的爱好,不由变得亲密起来。一出茶花女的歌剧,就产生两个闺蜜。 李国楼装绅士模样是没有问题的,一个多小时的煎熬就当在刑部操场上操练,谁都没有看出李国楼内心对西洋歌剧的憎恶。该拍手时他第一个拍手,该擦拭眼泪时,李国楼将手帕递给谢秀珠。要想得到女朋友的心,就要培养和女朋友一样的兴趣爱好。 李国楼的完美表现,让在座的耶利亚和谢秀珠甚是满意,结束时还和李国楼探讨起茶花女玛格丽特的悲剧到底该不该发生?李国楼的见解独到,这么好的姑娘没有遇见他,否则不是像现在一样陪着心爱的女人看戏。他是不会被家庭社会伦理道德所羁绊,敢爱敢做一辈子呵护心爱的三位夫人。 耶利亚和谢秀珠对李国楼的解答分外满意,恢复名媛本色走在李国楼左右,勾住李国楼臂膀,让李国楼高高在上,犹如皇帝一样享受周围人嫉妒的目光。 李国楼到包房叫醒了陈香芳,四个人走路有了一些麻烦。大奶奶理陈香芳所应当走在李国楼右面,另一边就不好摆平了。耶利亚和谢秀珠谁落单也不是好事,李国楼只能让已经成为闺蜜的两位夫人走在后面,以后也这么定了,礼法还是要遵守的,不然怎么显示出大清帝国制度的优越性。 耶利亚?伍德雇了两辆马车,她有两名贴身雇员,一位是管家兼女仆谢瑞?琼斯,另一位则是厨师爱德华?琼斯。耶利亚?伍德的行礼多得马车里没有地方坐了,车厢顶上也扎着行李箱。 耶利亚只能坐到李国楼乘坐的马车上,陈香芳态度很好的让耶利亚和李国楼坐一起,态度雍容大方,没有吃醋的样子。然后陈香芳就开始谈起她的美食梦想,她对法式餐点很有兴趣,想请耶利亚的厨师爱德华?琼斯教她做法式料理。 耶利亚娇声道:“那要看麦克了,他要用花功把我迷住,否则我很可能不回京师了。大奶奶你说对不对?” 陈香芳嗤嗤笑道:“耶利亚,你这么贴上来,连一天也不肯放过小楼,主动加入我们的三人世界,不会这么快嫌弃小楼,以后嘛――就像我学会了法式料理,还会让厨师爱德华再教吗?总有一天会分手的。” 谢秀芳道驳斥:“大奶奶,你这个比喻不正确,你和爱德华之间的关系是师徒关系,当然要分手喽。小楼和耶利亚夫人的关系就有点复杂,没有法律效应,除非耶利亚夫人放弃法兰西国籍,所以小楼和耶利亚夫人可以分分合合好几次。耶利亚夫人会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我们谁都猜不出他们会分手几次?” 耶利亚反问道:“麦克,你说我会走吗?” 李国楼道:“作为侦探我会讲实话,我为我个人我会说不会。” 耶利亚道:“现在我会说不会,还可以发誓,不过我们法兰西人婚约的誓言也可以打破,所以发誓是没有用的。还看未来吧,麦克你想骗我的钱也要花好多功夫。” 李国楼不顾陈香芳、谢秀珠的窃笑,表白道:“亲爱的耶利亚,我要骗你的钱干嘛,我要的是你的心。” 耶利亚微微笑着好像想通了,说道:“麦克今天这么晚了,还要搬行李收拾房间,明天还是不要走了,你晚上那颗心放在哪里呢?” “这个??????”李国楼答不上话,看向陈香芳、谢秀珠,然后当着她们的面,抱着耶利亚开始吻她。 “待会儿换位子!”陈香芳扬声道。 “还有一个小时到家呢,你们慢慢来,我不急!”谢秀珠把手搭在李国楼大腿上。 灯草胡同魏府的牌匾下挂着一排灯笼,主人没回家,仆人都没有睡觉。三辆马车半夜才回来,府里的人都忙活开了,搬行李烧水打点房间。原本李国楼就安排好房间让哥哥姐姐来住,现在有人提早几天来住也不是太匆忙。只是有一辆马车是长包的,有两匹马要照顾,这个临时情况倒是出人意料,让李国楼想尽了办法,幸好明天不走了,府里的事可以让总管魏小六去解决。 看着魏小六兴奋的表情,李国楼说:“小六子,等我们忙好后再说,二奶奶也累了,待会儿我叫你。” 李国楼料定他中午的决定是正确的,有因就有果,一块无价之宝突然降临珍宝轩,就有人打好了鬼主意。 谢秀珠当着所有府里的人面介绍了耶利亚等三人,这是以后的家里人,另一位马车夫刘明成大家互相认识了。耶利亚的行礼送入内宅,房间安在二楼的西侧和李国楼正好是两个头,这样李国楼和耶利亚有何举动,谢秀珠、陈香芳都能提早发现。 耶利亚随身的箱子有三十一只,耶利亚认真的一个个数过,让李国楼见识她的一丝不苟。李国楼倒是无所谓楼上楼下提箱子,一个个把箱子放到耶利亚房间里,放好箱子就没他什么事,女人理衣服是件繁琐的事。 李国楼和谢秀珠去外宅见魏小六讯问白天珍宝轩的事情,事情果真如李国楼所料,贼惦记上珍宝轩了,地洞已经挖好。盗贼看见二十多个捕快来到,四处查看地洞,还在查户籍,讯问四周住户情况,还没到查到盗贼租的那间店铺,盗贼全部逃之夭夭。 李国楼问道:“小六子,那个洞堵上了吗?” 魏小六笑道:“干爹,我还没有说到那个洞呢,盗贼很贪心,挖的工程巨大,看中我们的店铺不说,还把洞挖到旁边两家商铺里去了。若不是干爹你有先见之明,我们的邻居也会遭殃。艾秃子看见那两个洞口,直接让我们的邻居来看,两家人家被艾海敲诈了四只银元宝。我不好意思,也代干爹给了两只银元宝,不能让街坊邻居说闲话是不,也对我们做生意名声有好处,干爹,我没做错吧。” 李国楼含笑道:“小六子你是总管这点权利是你的职责所在,错不错都是你来承担,以后不要问我。我和二奶奶一样,相信你能把这个家管好。” 魏小六挠头皮,嘿嘿一笑,道:“干爹,人家现在也整天取笑我,说我找了一个小媳妇,说我是我女朋友的爹。” 李国楼回道:“男女相差十岁不算啥,我就――啊哼!”李国楼卡住了喉咙,不再讲下去了。 谢秀珠扫视一眼李国楼心里有异样的想法,莫非她的年龄被李国楼扫听到了?也不对!她没有比李国楼大十岁,马上明白过来,耶利亚夫人比李国楼大十岁。拍打李国楼肩膀,笑道:“幸亏我喜欢上你了,把你请进家门,不然今年过年债主都在这里大聚会了,我只有一天哭到晚了。哼!郑瘸子还想来这手,小楼今天早上把郑瘸子关进牢里,让他另一条腿也瘸了。” 李国楼问道:“小六子,郑瘸子和你们珍宝轩过去做过生意吗?” 魏小六道:“郑瘸子是今年年初才来京师和我们珍宝轩做生意,卖过一些玉石料给我们铺子。这一行都是朋友介绍朋友,说是从暹罗回国来的,魏老爷也曾经和他做过生意。” 李国楼点点头,在客厅里踱着步,说道:“二奶奶,明天你给郑瘸子银票时,我会会郑瘸子,抓人家现在还不行,没有证据,人家是光明正大和你做生意。不过这帮盗窃团伙胃口越来越大,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魏小六问道:“干爹,那郑瘸子好好的玉石生意不做,为什么甘心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郑瘸子到底是不是盗窃团伙的成员呢?” 李国楼笑道:“小六子,像郑瘸子这条腿怎么瘸的你还看不出来吗?盗窃这种事,从策划实施到最后成功,每一步环节都要花费很大脑筋,成功的话非常有成就感。郑瘸子就是这个策划人,他有盗窃的瘾,就像吸食福寿膏一样不能自拔,他有钱就做巨盗,专做大案,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他的。” 总结到最后,李国楼替自己脸上贴金,现在只能讲江湖情,就算人家把屎尿扣在他头上。 青石路径上,李国楼牵着谢秀珠回内宅院子,谢秀珠娇声道:“小楼,我对你也有瘾了。” 李国楼叹道:“今天不行,天没几个小时就要亮了,晚上再过瘾吧。” 谢秀珠狡辩道:“小楼,我本来就是说今晚嘛,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睬你了。”说完谢秀珠把李国楼的手甩了,自顾自走到前面去了。 李国楼跨前几步,把谢秀珠抱在怀里,低声道:“二奶奶,我对你的瘾最大,你的本事是最大的。” 谢秀珠娇声道:“要不要我把押箱底的活也表演给你看?” 李国楼笑咪咪的说:“二奶奶,只要不弄个小相公出来,我什么都能接受。” 谢秀珠捶打李国楼的胸膛,怒道:“小楼你好坏啊!” 两人毫不避嫌的打情骂俏,走进了内宅。 第133章 拍照片的讲究 灯火通明的魏府忙乱了二个小时,这才灯熄人静,大家太平无事各自睡觉,反正明天李国楼、耶利亚不走了,所有的事情等今天早上再说。 李国楼独自睡在床上叹息,越想越不是滋味,他被耶利亚?伍德牵着鼻子走,还算计到他家里来了,而他连一点反抗的话也不敢说。有钱就是大拿,这从陈香芳听谢秀珠的话就能得出答案。现在耶利亚?伍德的到来,这个家以后就是耶利亚说了算。他有无数好主意赚得到钱,但全部是以后的事,还要有人给他撑腰,每桩生意都是别人赚大头。以后生意的本金是家人里哥哥、姐姐、二奶奶谢秀珠、耶利亚?伍德出钱,他还是要看别人脸色,这和当初想象的完全不同,就算以后赚到钱了,钱也到三位奶奶那里去了,家里人还是会说他吃是软饭的。 这做人想上进,却走了一条捷径:“软饭王”“西门庆”这两顶新头衔已经在朋友、同事、社会间传扬开了。李国楼成为大清帝国标杆性的人物,却是以这种形象上达天庭,以后他会成为像胡雪岩一样毁誉参半的人物,名声和哥哥李国蕴比是一个地一个天,李国楼懊悔所做的事,好不容易成功的踏入上流圈子,却自毁形象,正直的人谁会和他这种衣冠禽兽做朋友。 李国楼自怨自艾睡不着觉,房门“吱呀”一声轻轻的打开了。 李国楼道:“我就知道你要来。” 耶利亚穿着袜子,手里拎着两只鞋,鬼祟的进入房间,紧忙把插销插好,一溜烟钻进被窝里,抱着李国楼娇声道:“麦克,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李国楼说道:“亲爱的耶利亚,你算计到现在,还不是要算计到我床上,已经到这里了,你更加不可能放过我。” 耶利亚在李国楼身上乱扭,娇声道:“这里是新的地方,麦克你不睡在我旁边我睡不着。” 李国楼附身亲吻一下耶利亚的脸蛋,道:“亲爱的再过二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快睡吧,我在你身边。”说完李国楼关掉了床头边的油灯,一切归于黑夜,周围寂静无声,只有寒风的呜咽声盘旋在楼宇之间。 早上饭厅里,郑玲玲围着三奶奶耶利亚转圈,不停的打量着耶利亚,还摸了耶利亚的金发。好奇的问了耶利亚许多西方童话里的人,以后怎么了,到哪个童话故事里去了?三奶奶耶利亚是不是白雪公主变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郑玲玲不再和她母亲好了,黏在耶利亚身边吃早饭,听耶利亚话,做起乖乖女。 陈香芳白眼耶利亚,说道:“昨晚还睡得好吗?” 耶利亚微笑道:“有麦克在身边,我哪里都睡的着。大奶奶,你的女儿真可爱,像童话里的小公主。” 谈到女儿陈香芳的脸色马上亲和起来,开始和耶利亚聊家常问东问西,不给李国楼清净的时候,李国楼还要听着她们讲话。三位奶奶随时会问他的意见,重复的话她们不讲第二遍。 李国楼听得无聊,改变话题说道:“你们别说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我对耶利亚过去的私生活不感兴趣,还是说店里的事。昨天我在店里看见二奶奶写菜谱,虽然字写得很好,但没有一点创意,人家酒楼里的菜单也是这样的。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你们要不要听?” 得到三位奶奶的捧场,李国楼继续说道:“我这一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现在不是可以拍照片吗?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在每个菜肴旁边配有一张菜肴的图片呢?这样人家不认识字,也不用伙计磨破嘴皮子解释这个菜是什么做的?客人直接看照片就知道菜肴端上来是什么样子,知道菜肴里面还有些什么配料?耶利亚,你说我这个可以到西方申请专利吗?” 耶利亚笑道:“麦克,这个有技术含量吗?人家一看就会。不过主意倒是很好,客人一定感觉新鲜,你的菜单都会被人偷回去,或者客人会让你们送给他们,以后宝芝房的菜单就是古董了。” 李国楼点头道:“三位奶奶你们不要笑,真的会这样,先订做二百本菜单,上面刻上编号,这样以后价值会不一样,我们做的事叫创造历史,你们是在见证奇迹的发生。” 谢秀珠咯咯笑道:“那就作假,我们三位奶奶都要一号,以后要传给子孙。” 陈香芳笑道:“小楼你这一手,就能让宝芝房出名,我看二百本菜谱一定不够,印制的精美一点,再加上二奶奶手书的菜名,以后一定非常值钱,二奶奶的字也会有人来求。” 李国楼问道:“二奶奶,你愿意写吗?很累了,要不印在纸上也行。” 陈香芳瞥眼道:“现在我除了晚上还有点事,白天没有什么事干,写就写呗,只当陶冶情操。” 李国楼点头道:“那我早上就去把照相师傅请来,这个活够罗伯茨发一笔小财的。” 陈香芳道:“小楼,上次你不是说要做照相生意,不和罗伯茨谈了吗?” 李国楼叹道:“二奶奶,生意太小了,实在没兴趣,能赚几个钱,这一行以后竞争很大,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照相馆会开遍京师每个角落。画影图形马上要被淘汰,通缉犯以后会是照片图形。” 谢秀珠看着两只手,摆弄着姿势,娇声道:“我倒是对拍照片有点兴趣,带着一个伙计,每天出去看风景,还可以到大户人家去玩。小楼你去把洋人的技术骗过来嘛。我们全家以后出去玩,带着一架照相机,多令人羡慕啊。” 李国楼怒道:“那叫我做举火把啊,没门!” 此时照相机是英国人的手枪式照相机,带有固定的三脚架。拍照对光线依赖很大,白天光线有一点不好就拍不好照片,圆桶式样的胶卷拍出来的照片作废率非常高。为了弥补光线不足,通常拍照的人要带一名伙计,照亮火把用的。有时还要两名伙计左右对称把中间拍的人物照亮,所以拍照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拍出一张照片要浪费好几张胶卷,还要摆好久姿势,有好几名照相师傅在旁服务。 西方人把这项新技术带入大清帝国,但这些人原本就是低级的照相师来大清帝国是讨生活的,所以不会把关键技术教会伙计,关键的洗印技术那些西方的照相师霸占着。 耶利亚冷哼道:“二奶奶,不要去求麦克,我也会拍照,照相机我也有,也会洗印照片。只是洗印照片要泡在药水里气味很难闻,我放弃了这门爱好。那个罗伯茨我去和他谈,我们的家底雇佣一个照相师有什么关系?我们俩结伴到京师里玩,以后到哪里都不要花钱,还有人请客,那不是很好吗?” 谢秀珠嘿嘿乐道:“耶利亚,你不知道那个罗伯茨是有名的色狼,专门吃人家小娘子豆腐,名声狼藉,玷污了洋人的名声,现在京师没有人请他去拍照片。上次小楼说要替罗伯茨解决终身大事才能够和他合作。” 耶利亚咯咯咯娇声笑道:“那我倒要见识一下比麦克还厉害的色狼。” 李国楼道:“罗伯茨就是传说中的英国流氓,你去见他我要寸步不离,不然罗伯茨看见你这样的金发美女,会兽性大发的。” 陈香芳呵斥道:“小楼,玲玲天真无邪,你们在说些什么呀。婉娘,带玲玲出去玩,以后你们说话检点一些。” 陈香芳摆出大妇的架势呵斥三名没正形的人,大白天早上不许说下流话,以后要在饭厅里做好规矩。 李国楼赶紧忏悔,保证以后下楼就守规矩,不管有人没人,在内宅也不再胡来。 谢秀珠说道:“大奶奶,你知道吗?大户人家小孩不和大人呆在一起的,都是有时间规定父母小孩聚在一起玩耍一会儿。特别是小楼有我们三位奶奶,哪能和小孩混在一起,以后小孩子多了,都有单独的奶妈带。” 陈香芳瞥眼道:“这我知道,不是还没到那时吗?像你这样骚包,要有小孩子很难的。” “你说什么!”谢秀珠勃然大怒,开始追逐陈香芳,两人当在李国楼面追来追去打闹起来。 耶利亚看着两位奶奶打闹追逐哦,狐疑道:“麦克,我听说你们大清帝国男人对女人束缚很厉害的,你的家里怎么整天嘻嘻哈哈,没有一点规矩。” 李国楼道:“亲爱的耶利亚,书上讲得好多是冠冕堂皇的话,这是内宅,每个有小老婆的家庭都是这样,外人是看不到的。要不男人干嘛要娶三妻四妾,整天板着脸守规矩,哪里来的乐趣呢。” 耶利亚问道:“麦克,那我要学些什么?” 李国楼道:“指挥佣人干活,他们都会偷懒,所以你不要给他们看好脸色。先要立威,不要随便赏赐他们,每月评选出劳动模范,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劳动模范奖励。这样佣人干劲才会上来,否则你赏了一次,他就等下次,他做了同样的事,你不赏了,他以后就不肯干了。这些仆人大多是家生奴才早已是癞皮了,有时你还要打他们一顿,不然他们会忘了主子是谁。” 谢秀珠被陈香芳抓住,这里还是陈香芳最厉害,她可是练武之人,身形灵活,二奶奶这种小脚女人岂能逃得过她的手心。 耶利亚笑道:“那我要打癞皮的二奶奶吗?” 李国楼微笑道:“放在晚上吧。” 三位奶奶脸上飞霞,目露春色,娇羞羞的注视李国楼,开始发功了。 第134章 堵住自身最后一个漏洞 在洋人开的店铺里,耶利亚亲手将礼物送到罗伯茨,不过耶利亚从头至尾没有脱掉小羊皮手套。做作的表情耶利亚表露在脸上,微笑高贵的法兰西贵妇出手就是大方。耶利亚听了李国楼一半的话,给罗伯茨卖了一瓶法兰西男用香水,再卖了一只烟斗和一罐古巴烟丝。连旁边小学徒姜聪也收到一份礼物,师徒两人给耶利亚来了一个脱帽致敬。 李国楼看着这一幕发生,知道早上和耶利亚说的话白说了,这位就是败家的主,喜欢乱花钱。女仆谢瑞?琼斯身上的首饰都是耶利亚哪个情人送的礼物?耶利亚把情人扔掉,随手把小礼物也扔给了女仆谢瑞?琼斯。耶利亚是那种只要出门就要花钱的女人,总是会自己替自己找借口买东西打发时间。 马车上罗伯茨问起李国楼合同条款,说英国人做事顶顶认真,什么事情都要写在白纸黑字上才做数。他不相信大清商人的口头承诺,这种事情他已经有血的教训。 李国楼答应罗伯茨拟定一下合同细则,以英文为蓝底,不会写汉语让罗伯茨跌入圈套。叫罗伯茨这些天就到宝芝房拍照片,赶夜功,尽量早点把好照片拿出来,至于合同细则要等他从天津回来才给罗伯茨看。 罗伯茨伸出大手道:“麦克,一言为定,我相信你的为人,你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大清人。”说完罗伯茨把一双灰蒙蒙的眼睛又盯上耶利亚夫人的侧脸,一路上都在行使注目礼。 今天陈香芳和谢秀珠打扮的漂漂亮亮,既然照相师傅来了,岂能光拍美食,活人也要拍。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架势,李国楼知道这一天时间都要浪费的在拍照片上。李国楼成为布景,什么人拍照片都要拉李国楼坐在旁边。女的都要和耶利亚夫人拍合照,忙碌的大厅里火把一会儿点着一会儿熄灭。李国楼答应让他的老邻居傻兮兮的周小欢去做罗伯茨的学徒工,现在场子里正好有两名学徒左右对称的高举火把。 照相师傅出行是大事情,宝芝房边上的商铺的人也过来凑热闹,他们不好意思找李国楼三位女朋友拍照,就找了一个借口,来个集体照。小日本山本一家以独有的步伐在大街上走来,山本君带着两位老婆也来了,穿着日本民族服装,两位身穿和服的女人,迈着小碎步紧跟在山本君屁股后面。 此时的大清国妇女从业经商的人越来越多,地位比日本妇女要高,在家庭也有地位,一般都是钱袋子,家庭的经济命脉已经掌握在老婆手里。而小日本在解放妇女地位这件事上比大清国还要封建,女人在家庭是没有发言权的,妇女结婚以后对夫君就只有顺从一条路,所以日本男人很喜欢对老婆使用暴力,动不动就对老婆拳打脚踢。小日本女人唯有跪在夫君前面,请求夫君的原谅。大老婆则有打小老婆的权力,山本君的小老婆就是他们夫妻两人的发泄桶。 别人的家事李国楼不好指责,只当没有看见山本君的小老婆脸上的淤青。李国楼和陈香芳坐着,旁边是山本君和他的大老婆,身后谢秀珠、耶利亚以及山本君的小老婆站着。一共七个人紧闭着嘴巴,正襟危坐。 (此时的人讲究笑不露齿,卖笑的人才张大嘴巴拍照片,女人最多手里拿把团扇装嗲。) 罗伯茨手拿一把竹尺走过来调整每个人脸部身体的方向,他现在男人、女人身体一概不碰。罗伯茨拿着竹尺做动作,让山本君的小老婆把头昂起来再昂起来一点,最后才满意的点点头,翘起大拇指道:“ok!”说完转到照相机的幕布里面,大声道:“一二三四,ok!” 拍完照山本君全家对着李国楼说了一通感谢的话,九十度鞠躬致谢。李国楼毫不含糊,带着三位奶奶也给山本君回了一个九十度鞠躬大礼。整齐的动作李国楼和三位奶奶在家已经练习过了,现在发生的这一幕李国楼早有准备,要让小日本知道,他这里是团结的大清国大家庭。 李国楼的三位奶奶对拍照乐此不疲,已经闻不出罗伯茨身上的怪味,尊敬的替 罗伯茨斟茶递水,一道道美食亲端给罗伯茨拍照,最后都消灭在罗伯茨的嘴巴里。 周围的邻居纷至沓来,有的人还在窥探宝芝房的布局,楼上楼下扫视不停,甚至有的人跑到宝芝房得厨房间里观看,一看就是同行的竞争对手。 李国楼对着陈香芳,问道:“烤炉遮起来了吗?” 陈香芳恍然道:“啊呀!爱德华师父在烤小面包。” 李国楼道:“我就知道你忘记了,面包的香味都飘散出来了。来的人送他们一袋小面包吧!让他们知道我们这里做的是创新菜,他们是偷不了师的。” 陈香芳问道:“小楼,那雇佣来的厨师里有人偷师怎么办?” 李国楼道:“大奶奶,这还要我教吗?做关键的步骤到小间里做,调料的配方不要告诉厨师。那燕是个大嘴巴,她藏不住秘密的,你不要把配方以及关键的处理告诉她。对她说她什么时候自己开店了,你才能告诉她。至于请来里的厨师有聪明人自己领悟出来,你也没有办法,学好本事总会有人自己开店的。你只要保住这块招牌就行,别在菜里弄出一只大老鼠。” 陈香芳恶狠狠道:“我现在恨不能变成大花猫。把你这只老鼠给吃了。”说完跑进厨房里去干活了,这里不是打情骂俏的地方,陈香芳是老板娘可以对任何人指手画脚。 李国楼追到厨房间里,问道:“小芳,我差点忘了问你,我们要请邻居来吃饭吗?” 陈香芳道:“小楼,同行是冤家,我们要请的话也只请不做酒楼生意的店家。请不请随便你,不请就送份礼,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李国楼道:“那就叫那巴子请吧,他现在死到哪里去了,鬼都不见一个人影。” 那燕笑道:“他呀,混到王五那里去了,去过大哥的瘾,如今他跑到地盘上去看场子去了。你懂的呀。” 那燕对李国楼一眨眼,让李国楼自己去领会其中含义。 人都想做大哥,那巴子有满人小弟,自然去收保护费去了,人若是干上黑帮这种活,其他事情就不想干了,太简单也太舒服了。就是靠面子字号吃饭,带着一帮小弟在大街上走,谁都会怕你,会有一种成就感,比做正当商人有趣得多。还有很大的刺激感,当然还能调戏美女,说风流话。自然会有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引上来,还会有不同的女人可以上。 李国楼很不高兴,说道:“那姐,回去和那巴子说,大街上的活是王五干的,让他收心回到这里来。我让他走的是上层路线,他到外面瞎混些什么,告诉他一路人马赚不了多少钱要向前看。” 那燕道:“小楼啊,不是姐说你,整天在外面搞事,等你回来自己和财金说。不要让我做中间人,你看你们几个都是一样,快变成陌生人了,哪还有兄弟感情。” 李国楼不能说他有多少个夜晚和“天字号”人马聚在一起吃喝玩乐,商议阴谋诡计,兄弟们感情好得不得了。但他不想把那巴子拖到这条黑道上,人可以走不同的路,李国楼给那巴子选择一条逢迎拍马向上爬的大商人之路,因为那巴子的嘴是他最厉害的武器,可以和长官们搞好关系。像王五这种靠血性拨刀相助的角色,只有黑帮里适合他。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那姐,你弟弟是个棒槌,我会敲醒他的,这里马上要开张了,你叫他把店里的事情做好,别做甩手掌柜。我这里可没有股份,让他脑子想清楚。” 李国楼对那燕抱怨一通,就去大堂里找钱水屏,和她聊了一会儿闲话,关心了一下钱大嫂的家事,询问了他的两个义子义女情况,说让钱水屏一家搬到魏府别院去,让钱水屏感动得不得了,原来李国楼有好处没有忘记她。 李国楼就把事情切到主题上来了,说道:“钱大嫂,千万别抹眼泪,人家以为你又在向我要钱呢。我有一件事要你来操办,你看见罗伯茨了吗?多少人围着他转,就是一个万人迷啊。他现在没有老婆,其实年纪不大四十岁还没到。罗伯茨留这一把胡须是要显得他与众不同,让人过目不忘,这叫有特色,就像我们宝芝房一样。他是上等的英国人,谁嫁给他在京师就是上等人了。他的那部照相机可以为他赚一辈子的钱,用都用不完??????” 李国楼还没有说完,钱水屏插话道:“小楼,你要我改嫁给罗伯茨是吗?” 李国楼瞥眼道:“钱大嫂,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要你做媒婆,把寡妇吴翠莲介绍给罗伯茨,他们两人年龄也合适,干柴烈火的一定日子过得圆满。” 钱水屏压低声音道:“小楼,我想和我丈夫离婚,你要先帮这个忙??????” 李国楼差点背过气去,胸闷喘不过气来。钱水屏跑到这里干活和有钱人呆在一起开了眼界,再也看不上她的赌鬼老公马耀祖了。男人再厉害没有钱,哪个女人肯跟他过一辈子。就像红姑甩了王快嘴还不是看上捕快艾海有钱有势,不想再过一辈子清苦日子了。 李国楼扫视周围的女人,这些是什么女人,再也没有过去的三从四德。国门被洋枪洋炮轰开,人的思想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女人也变得开放,想过新的生活,私奔、离婚的招数都用上了,而他就是这种新思想的传播者。 吃完午饭,李国楼带着谢秀珠、耶利亚要到万家票号去借银子,昨天珍宝轩买了一万两的玉石,还有余款没有给玉石商人郑瘸子。万家票号就是珍宝轩的借钱的票号,魏小六前期工作做好,借钱的手续是要珍宝轩主人谢秀珠签字画押才生效的。 离开宝芝房之时,李国楼和罗伯茨打一声招呼,看见钱水屏含笑着递热毛巾给罗伯茨,而罗伯茨毛巾和钱水屏的手一起抓,钱水屏没有叫也没有逃,依然瞅着罗伯茨微笑。 李国楼跑出店门口,长叹道:“哎,这大清帝国没救了,人心已经控制不住了呀,叫我怎么办啊?” 耶利亚对于男女之间的事非常敏感,她一看就知道李国楼在说些什么,在一旁痴痴的娇笑。这让谢秀珠吓得脸色发白,这大白天李国楼在大街上发什么疯啊。 第135章 不同的角色走不同的路 在洋人开的店铺里,耶利亚亲手将礼物送到罗伯茨,不过耶利亚从头至尾没有脱掉小羊皮手套。做作的表情耶利亚表露在脸上,微笑高贵的法兰西贵妇出手就是大方。耶利亚听了李国楼一半的话,给罗伯茨卖了一瓶法兰西男用香水,再卖了一只烟斗和一罐古巴烟丝。连旁边小学徒姜聪也收到一份礼物,师徒两人给耶利亚来了一个脱帽致敬。 李国楼看着这一幕发生,知道早上和耶利亚说的话白说了,这位就是败家的主,喜欢乱花钱。女仆谢瑞?琼斯身上的首饰都是耶利亚哪个情人送的礼物?耶利亚把情人扔掉,随手把小礼物也扔给了女仆谢瑞?琼斯。耶利亚是那种只要出门就要花钱的女人,总是会自己替自己找借口买东西打发时间。 马车上罗伯茨问起李国楼合同条款,说英国人做事顶顶认真,什么事情都要写在白纸黑字上才做数。他不相信大清商人的口头承诺,这种事情他已经有血的教训。 李国楼答应罗伯茨拟定一下合同细则,以英文为蓝底,不会写汉语让罗伯茨跌入圈套。叫罗伯茨这些天就到宝芝房拍照片,赶夜功,尽量早点把好照片拿出来,至于合同细则要等他从天津回来才给罗伯茨看。 罗伯茨伸出大手道:“麦克,一言为定,我相信你的为人,你是我见过最有魅力的大清人。”说完罗伯茨把一双灰蒙蒙的眼睛又盯上耶利亚夫人的侧脸,一路上都在行使注目礼。 今天陈香芳和谢秀珠打扮的漂漂亮亮,既然照相师傅来了,岂能光拍美食,活人也要拍。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架势,李国楼知道这一天时间都要浪费的在拍照片上。李国楼成为布景,什么人拍照片都要拉李国楼坐在旁边。女的都要和耶利亚夫人拍合照,忙碌的大厅里火把一会儿点着一会儿熄灭。李国楼答应让他的老邻居傻兮兮的周小欢去做罗伯茨的学徒工,现在场子里正好有两名学徒左右对称的高举火把。 照相师傅出行是大事情,宝芝房边上的商铺的人也过来凑热闹,他们不好意思找李国楼三位女朋友拍照,就找了一个借口,来个集体照。小日本山本一家以独有的步伐在大街上走来,山本君带着两位老婆也来了,穿着日本民族服装,两位身穿和服的女人,迈着小碎步紧跟在山本君屁股后面。 此时的大清国妇女从业经商的人越来越多,地位比日本妇女要高,在家庭也有地位,一般都是钱袋子,家庭的经济命脉已经掌握在老婆手里。而小日本在解放妇女地位这件事上比大清国还要封建,女人在家庭是没有发言权的,妇女结婚以后对夫君就只有顺从一条路,所以日本男人很喜欢对老婆使用暴力,动不动就对老婆拳打脚踢。小日本女人唯有跪在夫君前面,请求夫君的原谅。大老婆则有打小老婆的权力,山本君的小老婆就是他们夫妻两人的发泄桶。 别人的家事李国楼不好指责,只当没有看见山本君的小老婆脸上的淤青。李国楼和陈香芳坐着,旁边是山本君和他的大老婆,身后谢秀珠、耶利亚以及山本君的小老婆站着。一共七个人紧闭着嘴巴,正襟危坐。 (此时的人讲究笑不露齿,卖笑的人才张大嘴巴拍照片,女人最多手里拿把团扇装嗲。) 罗伯茨手拿一把竹尺走过来调整每个人脸部身体的方向,他现在男人、女人身体一概不碰。罗伯茨拿着竹尺做动作,让山本君的小老婆把头昂起来再昂起来一点,最后才满意的点点头,翘起大拇指道:“ok!”说完转到照相机的幕布里面,大声道:“一二三四,ok!” 拍完照山本君全家对着李国楼说了一通感谢的话,九十度鞠躬致谢。李国楼毫不含糊,带着三位奶奶也给山本君回了一个九十度鞠躬大礼。整齐的动作李国楼和三位奶奶在家已经练习过了,现在发生的这一幕李国楼早有准备,要让小日本知道,他这里是团结的大清国大家庭。 李国楼的三位奶奶对拍照乐此不疲,已经闻不出罗伯茨身上的怪味,尊敬的替 罗伯茨斟茶递水,一道道美食亲端给罗伯茨拍照,最后都消灭在罗伯茨的嘴巴里。 周围的邻居纷至沓来,有的人还在窥探宝芝房的布局,楼上楼下扫视不停,甚至有的人跑到宝芝房得厨房间里观看,一看就是同行的竞争对手。 李国楼对着陈香芳,问道:“烤炉遮起来了吗?” 陈香芳恍然道:“啊呀!爱德华师父在烤小面包。” 李国楼道:“我就知道你忘记了,面包的香味都飘散出来了。来的人送他们一袋小面包吧!让他们知道我们这里做的是创新菜,他们是偷不了师的。” 陈香芳问道:“小楼,那雇佣来的厨师里有人偷师怎么办?” 李国楼道:“大奶奶,这还要我教吗?做关键的步骤到小间里做,调料的配方不要告诉厨师。那燕是个大嘴巴,她藏不住秘密的,你不要把配方以及关键的处理告诉她。对她说她什么时候自己开店了,你才能告诉她。至于请来里的厨师有聪明人自己领悟出来,你也没有办法,学好本事总会有人自己开店的。你只要保住这块招牌就行,别在菜里弄出一只大老鼠。” 陈香芳恶狠狠道:“我现在恨不能变成大花猫。把你这只老鼠给吃了。”说完跑进厨房里去干活了,这里不是打情骂俏的地方,陈香芳是老板娘可以对任何人指手画脚。 李国楼追到厨房间里,问道:“小芳,我差点忘了问你,我们要请邻居来吃饭吗?” 陈香芳道:“小楼,同行是冤家,我们要请的话也只请不做酒楼生意的店家。请不请随便你,不请就送份礼,大家都是这样做的。” 李国楼道:“那就叫那巴子请吧,他现在死到哪里去了,鬼都不见一个人影。” 那燕笑道:“他呀,混到王五那里去了,去过大哥的瘾,如今他跑到地盘上去看场子去了。你懂的呀。” 那燕对李国楼一眨眼,让李国楼自己去领会其中含义。 人都想做大哥,那巴子有满人小弟,自然去收保护费去了,人若是干上黑帮这种活,其他事情就不想干了,太简单也太舒服了。就是靠面子字号吃饭,带着一帮小弟在大街上走,谁都会怕你,会有一种成就感,比做正当商人有趣得多。还有很大的刺激感,当然还能调戏美女,说风流话。自然会有不三不四的女人勾引上来,还会有不同的女人可以上。 李国楼很不高兴,说道:“那姐,回去和那巴子说,大街上的活是王五干的,让他收心回到这里来。我让他走的是上层路线,他到外面瞎混些什么,告诉他一路人马赚不了多少钱要向前看。” 那燕道:“小楼啊,不是姐说你,整天在外面搞事,等你回来自己和财金说。不要让我做中间人,你看你们几个都是一样,快变成陌生人了,哪还有兄弟感情。” 李国楼不能说他有多少个夜晚和“天字号”人马聚在一起吃喝玩乐,商议阴谋诡计,兄弟们感情好得不得了。但他不想把那巴子拖到这条黑道上,人可以走不同的路,李国楼给那巴子选择一条逢迎拍马向上爬的大商人之路,因为那巴子的嘴是他最厉害的武器,可以和长官们搞好关系。像王五这种靠血性拨刀相助的角色,只有黑帮里适合他。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那姐,你弟弟是个棒槌,我会敲醒他的,这里马上要开张了,你叫他把店里的事情做好,别做甩手掌柜。我这里可没有股份,让他脑子想清楚。” 李国楼对那燕抱怨一通,就去大堂里找钱水屏,和她聊了一会儿闲话,关心了一下钱大嫂的家事,询问了他的两个义子义女情况,说让钱水屏一家搬到魏府别院去,让钱水屏感动得不得了,原来李国楼有好处没有忘记她。 李国楼就把事情切到主题上来了,说道:“钱大嫂,千万别抹眼泪,人家以为你又在向我要钱呢。我有一件事要你来操办,你看见罗伯茨了吗?多少人围着他转,就是一个万人迷啊。他现在没有老婆,其实年纪不大四十岁还没到。罗伯茨留这一把胡须是要显得他与众不同,让人过目不忘,这叫有特色,就像我们宝芝房一样。他是上等的英国人,谁嫁给他在京师就是上等人了。他的那部照相机可以为他赚一辈子的钱,用都用不完??????” 李国楼还没有说完,钱水屏插话道:“小楼,你要我改嫁给罗伯茨是吗?” 李国楼瞥眼道:“钱大嫂,你想哪里去了,我是要你做媒婆,把寡妇吴翠莲介绍给罗伯茨,他们两人年龄也合适,干柴烈火的一定日子过得圆满。” 钱水屏压低声音道:“小楼,我想和我丈夫离婚,你要先帮这个忙??????” 李国楼差点背过气去,胸闷喘不过气来。钱水屏跑到这里干活和有钱人呆在一起开了眼界,再也看不上她的赌鬼老公马耀祖了。男人再厉害没有钱,哪个女人肯跟他过一辈子。就像红姑甩了王快嘴还不是看上捕快艾海有钱有势,不想再过一辈子清苦日子了。 李国楼扫视周围的女人,这些是什么女人,再也没有过去的三从四德。国门被洋枪洋炮轰开,人的思想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女人也变得开放,想过新的生活,私奔、离婚的招数都用上了,而他就是这种新思想的传播者。 吃完午饭,李国楼带着谢秀珠、耶利亚要到万家票号去借银子,昨天珍宝轩买了一万两的玉石,还有余款没有给玉石商人郑瘸子。万家票号就是珍宝轩的借钱的票号,魏小六前期工作做好,借钱的手续是要珍宝轩主人谢秀珠签字画押才生效的。 离开宝芝房之时,李国楼和罗伯茨打一声招呼,看见钱水屏含笑着递热毛巾给罗伯茨,而罗伯茨毛巾和钱水屏的手一起抓,钱水屏没有叫也没有逃,依然瞅着罗伯茨微笑。 李国楼跑出店门口,长叹道:“哎,这大清帝国没救了,人心已经控制不住了呀,叫我怎么办啊?” 耶利亚对于男女之间的事非常敏感,她一看就知道李国楼在说些什么,在一旁痴痴的娇笑。这让谢秀珠吓得脸色发白,这大白天李国楼在大街上发什么疯啊。 第136章 遇见未婚妻 东瀛洋货店门口,山本君对着李国楼狡诈的一笑,他听见了李国楼忤逆不道的话语,深深的向李国楼一鞠躬,把接下来搜罗黑龙会成员的目标放在李国楼身上。山本二十七是日本黑龙会成员,就是日本的黑帮,和大清帝国的青帮一样,自认忠君爱国,可以为大日本帝国做任何卑鄙无耻的事,目标只有一个成为东方的巨人。但黑龙会和日本掌权的幕府政权势不两立,在国内受到政府打击,很多黑龙会成员漂洋过海,来到大清帝国寻找一个生存空间。日本黑龙会和水浒传里的一百零八条好汉一样,反贪官不反皇帝。 (黑龙会曾经和国民党有过蜜月期,孙中山等革命先驱都受到过日本黑龙会支助,帮助过中国辛亥革命。后来则成为日本军方特务的先驱者在中国做间谍,刺探中国的国情。此时日本黑龙会成员来到大清帝国并不是刺探国情的,小日本还没有想过要入侵大清帝国,日本黑龙会成员在日本国内受到幕府政权的打击,是来大清帝国政治避难的,和后来孙中山到日本政治避难一个道理。) 李国楼打了一个寒颤,尴尬的挤出笑容,对着山本君一鞠躬。他没想到山本二十七耳朵那么尖,还听得懂汉语,刚才没有隐藏好阴暗的本性,让山本君看到他反清的本质。 李国楼搀扶谢秀珠和耶利亚蹬上马车,说道:“二奶奶,刚才我想叫钱大嫂给照相师傅罗伯茨做媒,把小六子未婚妻温水娟的寡母介绍给罗伯茨,没想到钱大嫂要把自己介绍给罗伯茨,钱大嫂已经在给罗伯茨吃豆腐了,你说这算什么事。” 谢秀珠一下离开李国楼怀抱,瞪大眼睛,道:“小楼,钱大嫂有老公了呀。” 李国楼不理耶利亚在另一边和他的捣乱,说道:“是啊!我也劝过钱大嫂得过且过,没想到她说要她弟弟鬼面王出面,宁愿房子钱财都留给她的老公也要离婚。你不知道,钱大嫂把地契和家里的积蓄都存放在我这里,她老公是赌徒,家里有什么就当什么,日子过得挺苦。” 谢秀珠冷哼一声,道:“小楼,你有没有想过收钱大嫂入房?” 李国楼怒道:“我还是人吗?人家有老公我是不碰的。再说我的眼光高,只喜欢像你们这样的美女。” 谢秀珠抱住李国楼,娇声道:“算你有眼光,不然我一脚踢死你。我的眼光也是顶顶高的,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李国楼道:“我知道我的福气好,你们都把心放在我身上,可我为什么会得到美女的垂青呢?”李国楼明知故问,得到两个香吻。 耶利亚叹息道:“麦克,那个钱大嫂,怎么会看中罗伯茨这种英国流氓,我实在搞不懂?” 谢秀珠插话道:“耶利亚,你大概还不知道,那个钱大嫂一家老小,小楼养了大半年了,连钱大嫂的一对子女也被小楼认作义子、义女,送到教会学堂住读去了。小孩子教会学堂里一去被牧师、嬷嬷洗脑以后,连月亮也会说成外国的圆。小孩子不要回家和他们的母亲说啊。潜移默化中钱大嫂早就希望过外国人的生活,钱大嫂每天和我们呆在一起早就在找下手的对象,今天不是让她找到了。不过我看钱大嫂是白忙活,人家英国流氓只是玩玩哪会真心对待钱大嫂。” 谢秀珠坐直,不和李国楼打闹了,说道:“二奶奶,你这就说错了,正因为钱大嫂有老公,英国流氓就会真心对待钱大嫂。罗伯茨若是得到钱大嫂,就像赢得又一次鸦片战争,英国流氓有得好吹嘘了,他回国带着钱大嫂,就像带着赢得战争的战利品。若是让钱大嫂从手中溜走了,不是把胜利的果实拱手相让,英国流氓岂能做赔本的买卖。” 李国楼点点头,给了谢秀珠一个肯定的表情,说道:“二奶奶,这就是清英一场战争的缩影,赢得胜利就能霸占香港。钱大嫂已经是乌鸡变凤凰,罗伯茨只要有雄性激素就不会放手。” 谢秀珠笑道:“小楼,那你有没有雄性激素?” 李国楼左右开弓,把两位奶奶搂在怀里,傲然道:“有!能满足你们两头母狼。” 三人在马车上玩起接龙游戏,谢秀珠娇叱道:“小楼不许亲我脸蛋,我刚涂过胭脂。乖!晚上给你亲。” 李国楼生活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候,身体好家庭就会美满,三位奶奶也不会红杏出墙。他有些忙不过来,左右都要照顾好真麻烦。 《万家票号》在京师东南面离天桥不远,是大清帝国最大的民营票号,和大清帝国的制币所《宝源钱局》比邻而居。 李国楼搀扶两位奶奶下马车,边上有一辆马车正好停下,一位四十多岁的发福的男人搀扶一位少妇下马车,双方都是要进入万家票号。 李国楼突然呆住了,他看见了他的原配未婚妻谢芸芳正携手那名男子,两人都看见了对方,不由一下子愣住了。门口处两人都尴尬的一笑,内心的酸楚一下奔涌而出,李国楼强打欢笑,脱帽致礼,说道:“谢夫人,好久不见。不知你的夫君怎么称呼?” 谢芸芳反应很快,急忙挤出笑容,说道:“哦,是李国楼啊好久不见,夫君,这位就是留过洋的李国楼,你应该听说过他的事。” 谢芸芳按耐不住观看李国楼身边两位女人,一个地道的汉人贵妇打扮,一个是西洋纯种金发贵妇。不由暗生嫉妒,她甩了李国楼一个原因就是认为李国楼绣花枕头一包草,回到大清帝国以后一事无成,不会有升官发财的时候。当然希望看见李国楼越潦倒越好,这样她还可以施舍一点钱给李国楼,为当初甩掉李国楼的决定感到满意。谢芸芳现在看到李国楼生活的很好,过着上等人的生活,不由稍许有些失落,有点理想落空的感觉。 万寿陆身穿一身绸缎马褂,头戴镶嵌玉石便帽和李国楼洋人打扮正好形成两个强烈的反差。也脱帽致敬,微微一鞠躬,说道:“在下万寿陆,相见不如偶遇,李先生请进来说话。” 万寿陆马上知道眼前的人是他夫人谢芸芳过去的未婚夫,但这是替他长脸的时候,还有什么把人家未婚妻抢来更风光的事。万寿陆把情敌李国楼请进万家票号,好让李国楼知道谢芸芳现在过着怎样的富贵生活。 李国楼从刚才得意劲,立刻跌入万丈深渊,谢芸芳嫁给肥佬,哪有他玉树临风赛潘安。但眼前的商人万寿陆就是万家票号的东家万寿陆,在票号界里数头块牌子。原来谢芸芳傍上超级富豪万寿陆,才寻个借口以他没有小辫子把他甩了,其实不管他有没有辫子,谢他芸芳都不会嫁给他的。若是他是女的也会甩了未婚夫,嫁给万寿陆犹如一步登天过上富豪的生活,一辈子不用为柴米油盐操劳。 李国楼要努力多少年才能赶上万寿陆一条胳膊粗?他犹如斗败的公鸡,跟着万寿陆进入万家票号。 这里的商铺,万寿陆在京师不住在这里。后院并不奢华,古朴的紫檀木家具摆放在客厅里。双方客套的叙事,李国楼告知来万家票号签合同借钱的事,让谢芸芳自己和万寿陆说。万寿陆让这里的大掌柜阿里那把契约和魏小六带到客厅,就在客厅里把借款的手续办好,谢秀珠签字画押借了八千两白银,利息和过去一样没有便宜一文钱。 公事谈妥,李国楼和万寿陆聊起了私事,说到他现在的差事是捕头。万寿陆和谢芸芳吃惊的看向李国楼的两位未婚妻,已经猜出李国楼到底是干什么的了。女人出面借钱,还不是为了养小白脸。 李国楼脸色一红,狠下劲来,富贵就在眼前,岂能错过机会,说道:“万先生、谢夫人,在下正好有一件事还请万先生、谢夫人帮衬一下。” 万寿陆好奇的打量两位夫人,微笑道:“李先生,有什么事情先说来听听,帮衬多难听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人。” 生意人说得多好听,就是说帮衬的事没谱,乡里乡亲可以请吃一顿饭。 李国楼只当没听出万寿陆说话的意思,舔着脸皮说道:“万先生,在下和几个朋友想做票号生意,想请紫衣社人帮衬一下,万先生是主席,有你一句话,我们才敢踏进这个圈子呀。” 票号有大有小,大多数是地方钱庄,区域性很强。跨地区的票号屈指可数,最大的四家票号都是山西人开的,其中万家票号是其中翘楚。大商人的组织《紫衣社》现任主席就是万寿陆,所以李国楼厚着脸皮去求抢了他未婚妻的情敌万寿陆。 李国楼脸皮有多厚,在此可见一斑。心里也在痛骂自己的无耻之举,有点看不起自己,人穷志短,他早就不要脸了。 万寿陆摸着上嘴唇的两撇胡须,略微沉思一会儿,他对李国楼的话并没有当真,票号不是好做的,除了同行帮衬,还有朝廷有人,把大单生意托付给票号,让票号抽取水费。此时的票号说是做老百姓的生意,其实都不把精力放在只有几两银子的平民百姓身上,都是捉大户的主,属于民和官勾结才能赚到钱。 万寿陆心想李国楼就算凭借家族势力,来票号插一脚也抓不到什么超级大户。李鸿章的势力是在江浙两省,踏不到北方地区,他还有王爷帮忙呢。李国楼就算开几家小型票号对于他也没有什么影响。 万寿陆微微一笑,道:“嗯,我知道了,以后李先生想开票号,叫我一声,我亲自去捧场。” 李国楼和邻居山本君呆久了,站起来一个九十度鞠躬,行了一个小日本的大礼。 第137章 批判者都是偷窥狂 李国楼告辞,这次行了汉人的拱手礼,假客气的说以后登门拜访,这是汉人的一种礼节,李国楼哪会到情敌家里去玩。 李国楼和两位夫人已经离开客厅,转身向外走去。身后万寿陆扬声道:“李先生,那就说好了,春节我在山西同乡会馆请客,到时不见不散。带两位迷人的夫人一起来,我给你介绍几位紫衣社的朋友。” 李国楼不明所以,只能转身脱帽,再次鞠躬致谢,万寿陆看得起他,岂能驳了人家面子。心里狐疑不定,万寿陆这辈子不可能和他做朋友干嘛请他吃饭呢? 谢芸芳看着李国楼一行人消失不见,跺脚,娇声道:“夫君,我已经和他没有一点来往,你请假洋鬼子干嘛。不是让我尴尬吗?” 万寿陆搂着谢芸芳小蛮腰恶狠狠亲了一口谢芸芳的小脸蛋,笑道:“大奶奶啊,我让你尴尬干嘛。我是让假洋鬼子舔我的脚趾头,你没看见他那个下贱样,让我觉得娶你是娶对了。你看假洋鬼子身边弄两个老女人,脸上都是白粉遮住皱纹,这种贵妇最讨人嫌,以为打扮时髦,我看都不要看,还是你小可爱可人。”说完万寿陆不顾旁边有丫鬟,来了个舌吻。 谢芸芳娇虚虚的逢迎而上,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发嗲道:“夫君,现在还是大白天嘛,你要有老爷样。” 万寿陆恢复大商人模样,呵呵笑道:“大奶奶,你真是入得厅堂,进得洞房,我有了你此生无憾了。” 万寿陆为了娶谢芸芳娶进家门,把家里大奶奶的位子给了谢芸芳,没给应该上位的二奶奶智云霞,把二奶奶智云霞一个人晾在山西老家。万寿陆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四十岁的男人靠药物提兴致,已经把身体机能发挥的淋漓尽致,享受人间国色。 谢芸芳有些担心的说:“夫君,那假洋鬼子是个不太平的主,从小就不怕出丑。你看他刚才行什么礼,要是夫君有官身,他真的要舔你的脚趾头了。我怕他进入票号会对你不利,他背后有人撑腰,你还是小心点。” 万寿陆抬手勾着谢芸芳下巴,微笑着问:“大奶奶,那要不要弄死假洋鬼子呢。” 谢芸芳回道:“夫君,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才不在乎呢。那个金毛番婆最讨人谦,斜眼看人的样子,好似她是主子一样。” 谢芸芳看到李国楼春风得意左右有贵妇陪伴,心里极度愤怒,她要亲嘴里是烟酒臭味的老男人,还要装作享受的样子。谢芸芳岂能让李国楼左拥右抱过舒心日子,最好让夫君万寿陆把李国楼整得破产。但这种恶毒的话不是她应该说的,所以谢芸芳只能画龙点睛,寻找出种种理由,让万寿陆对李国楼充满仇恨。 此时的票号就是黑社会,豢养着一批镖师,保护自身利益,属于黑白兜得转的行业。万寿陆要谁好看,谁就要难看。商人总会破产,欠账不还。这时票号豢养的那批人马就派用场了,先要把票号借出去的银子收回来,软硬一起来,所以很少发生商人欠票号钱不还的事情。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也要有“地义”这个本事,人家才不敢欠钱。 票号在此时已经发展到一个临界点上,黑不黑白不白,不是变革就是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但沿袭了几百年的票号岂能说改就改,东家制度不打破,就不会走上改革的道理。 万寿陆说道:“大奶奶,那个洋婆子叫耶利亚?伍德,是很有名的人,那家怀特船务公司就是她家族的。那个谢秀珠也有十几万的身家,假洋鬼子靠女人给他撑腰来给我说做票号生意。就算他能筹得一百万银两又如何,开始有钱不算有钱,过不了几年就完蛋,在北方谁都要看我脸色。” 万寿陆充满得意的大笑,怀里的谢芸芳就是他赢来的战利品,他焉能让情敌李国楼日子好过。成功的生意人一定要竖立竞争对手,再把对手打败,踩在脚下的来做垫脚石,这样才有成就感。若是没有对手,就寻一个猎物来捕食。李国楼已经被万寿陆看中,要让李国楼跌入猎人布下的陷阱。 谢芸芳咬着下嘴唇,微笑道:“夫君现在还是和假洋鬼子和睦相处,给他一点甜头。谁叫李中堂圣眷正浓,我们犯不着和官商斗。” 万寿陆哈哈笑道:“我万寿陆说过的话一言九鼎,岂能言而无信,到时我会把山西帮介绍给假洋鬼子,让他去翻筋斗云吧。” 谢芸芳点点头,问道:“嗯夫君,那个胡雪岩马上要来,你会借钱给他吗?” 万寿陆扬手一挥,道:“借!这个下流胚,既然想博一个好名声,想开便宜的医药店来施恩于广大百姓,我何乐而不为呢。他的生意虽然以南方居多,但他是左宗棠的人属于北方派,我总是要给左大人面子喽。” 谢芸芳怒道:“我不要见到这个人,太下流了,上次偷偷问我多少钱可以跟他睡,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下流的人。夫君你和阿掌柜和他见面吧,我一个人睡个下午觉。” 谢芸芳和万寿陆来了一个吻别,两人各怀心思,生意人做生意就是权衡利益得失。现在帮衬对手,不代表将来不会落井下石。胜负手总会来的,有的人把握住了,一飞冲天成为商界的传奇。就像胡雪岩一样,赢得胜利也在胜利的光环外站满了敌人,虎视眈眈等着胡雪岩落入布下的陷阱,而现在胡雪岩身边都是帮衬他朋友。 万寿陆和大掌柜阿里那笑容满面的走出万家票号,去迎接大清帝国传奇大商人胡雪岩。轻松的步伐谈笑风生,胡雪岩亲自缔造的《胡庆余堂》的牌匾即将挂在京师的街头巷尾,这一切发生之时李国楼坐在马车上和缔造者胡雪岩擦肩而过。 李国楼向两位奶奶坦白了他和谢芸芳之间的事,被人甩了就甩了,他早就做好再次被女人甩了的准备。 李国楼原本准备好被两位奶奶取笑,没想到谢秀珠,说道:“小楼,今天我终于相信你了,你一定能事业成功。你就是活着的勾践,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小日本的鞠躬礼你也来啊。从头至尾还给那个小贱人看一张哀怨的脸,你还想要小贱人替你吹耳边风啊。人家万大户比你矮这么多,你就要矮成他那样才会走路吗?” 耶利亚?伍德咯咯咯笑个不停,李国楼说道:“二奶奶,见一叶而知大树,你现在知道我在刑部陪长官玩乐有多辛苦了吗?我和三品官差多少级别,人家现在当我知心朋友,连儿子也要托付给我,我容易嘛我。” 耶利亚道:“麦克不错,可以和情敌做朋友,我还想见识一下大清帝国最有钱的人请我吃什么呢?到底会有什么山珍海味呢?” 李国楼道:“亲爱的耶利亚,去了你会大失所望的,像万寿陆这种大商人,平时要以身作则,在京师里不会大手大脚的。他们这种人吃的只是气氛,有多少个有钱人撑场面,让人耳目一亮,感觉混进他们的圈子里了。奢侈的生活还是昨天那几个假洋鬼子会享受,他们为了面子给鞋童的小费就是一张银票。” 耶利亚斜着头看向李国楼,问道:“麦克,那你属于哪种人呢?” 李国楼笑道:“亲爱的耶利亚,我是被英国流氓同化的人,你说我是属于哪种人呢?” 耶利亚不满道:“哼,以后我要把你塑造成高尚的法兰西人。” 谢秀珠瞥眼道:“耶利亚,我看你高尚不到哪里去?连最基本的施舍穷人也不肯做,哪来的高尚情操?” 耶利亚指手画脚的说:“二奶奶,那几个乞丐,恶心死了,我全身汗毛都吓得竖起来了,哪敢停下来给钱呢。你们不是给了吗?我们不是一家人嘛。” 李国楼道:“那些乞丐身上的污泥都是故意涂上去的,但这是为了讨生活,和我卑躬屈膝是一个道理。我每次看见乞丐,我就会对自己说,不低头就会像他们一样做最卑贱的事,人的头早晚要低下去,所以我不感觉自己现在所作所为丢脸,我所做的事都是值得的。你们没看见吗?万大户请我吃饭了,就是因为我贱,他可以拿我来取笑,但是我骨子里真的贱吗?” “勾践怎么会贱呢?小楼,我爱你,你是大英雄。”谢秀珠抱着李国楼啃了好几下。 “是啊!麦克,你只用了一番表白,人家票号董事长就肯给你站台,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公关经理,这不是贱,是推销自己的一种手段,西方人叫做黑厚学。”耶利亚给了李国楼级高的评价,也在另一边啃了李国楼几口。 “知我者两位奶奶也!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伺候两位奶奶。”李国楼发誓道。 “是三位哦!”谢秀珠回道。 李国楼色咪咪的说:“亲爱的耶利亚,你肯吗?” 耶利亚娇声道:“我只当享受异于风情,以后写成回忆录。” “我不干!”李国楼生气道。 耶利亚叹道:“麦克,你这个人口是心非,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李国楼犹犹豫豫,问道:“二奶奶,你说做西门庆好吗?” 谢秀珠点头道:“好!有什么不好名垂千古,天底下能有几个人做到,比皇帝还有名,潘金莲就是千古绝唱啊。我从小就崇拜他们俩。” 李国楼道:“二奶奶,你是我见过最诚实的歌姬。那些文人不停的批判金瓶梅,那就别看呀,忘记了不就得了。文人不停的拿出来看还要骂娘,批判主义批得再厉害,也改变不了那些批判者是偷窥狂的本性。” 谢秀珠拱手道:“小楼,你说的太好了,我回去就把这些话批注在金瓶梅旁边,是应该为金瓶梅平反,后人会为你喝彩的。” 李国楼急道:“啊,二奶奶你也要写回忆录啊。这个万万不行,你写的是汉语和耶利亚写的截然不同,打死我也不同意。” 谢秀珠和耶利亚齐声道:“你会同意的,西门大官人!” 马车上三个人又开始玩接龙游戏,李国楼忙碌不停。 (读者请努力收藏,看到这里了应该是粉丝级别的读者了,请给作者一点动力,快点收藏吧。万分感谢!) 第138章 新时代制定新规矩 珍宝轩在皇城西侧,拐棒胡同里面,离康亲王府相隔两条街,这里都是皇亲贵族住所,内务府的人出门搜罗宝物也很方便。珍宝轩在古玩一条街里占地最大,足有一亩地,两层楼的建筑装饰得古朴典雅。 魏小七拿着一个布袋子,这个布袋子两头没封,他和一名客人一起把一只手伸进布袋子,两人在布袋子里用手指说话,讨价还价的举动,不让旁人知道他们到底什么价格成交古玩的。古玩这种东西外行人只晓得值钱,放得越久越值钱,但真的想把古玩转变为钱的时候就没那么容易了。想做古董这一行没有师傅领进门,外人是不可能摸透其中的门道。 四十多岁的郑源长,人精精瘦,眼睛炯炯有神,手里拄着一根拐杖,一瘸一拐走进茂盛堂,身后跟着一名高个随从。李国楼和谢秀珠跨步上前迎接,魏小六笑容满面的介绍起来。 看茶入座,谢秀珠也不拿出银票就这么吊郑源长胃口,人家问她要余款,谢秀珠说不急,有好些事还要讨教郑老板。李国楼接上话题和郑源长打太极,绕着弯子双方含而不露,话里谁都不服输。李国楼问郑源长药材生意还好吗?郑源长笑呵呵说早已成为过去式了,多少年没有做药材生意,现在只做玉石生意。 李国楼又道生意还是南方好做,不知郑老板接下来是否把生意重心放到南方去?郑源长却道这里他赚了一万两银子,钱来得太容易了舍不得走。还想把家安在京师,到时很可能与李国楼比邻而居。 李国楼接下来诉说他的仗义,没有把街道两头堵死,给人出路留条活路,这种豆子和豆萁相煎之事是让人看笑话,江湖人应该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郑源长叹息道:“哎,只怪我没有早点登门拜访李长官,我只想到二奶奶现在不方便,不敢轻易登门打扰,虑事不周是我的错,春节里我一定到二奶奶家登门拜访。以后生意上的事要托两位多多关照了。”说完郑源长对李国楼行了一个江湖抱拳之礼。 李国楼、谢秀珠又和郑源长寒暄了几句,谢秀珠终于掏出那张银票,下面还垫着一只礼盒,说道:“这次托郑老板的福,得到一块好的玉石,又让郑老板还要跑一趟,实在感觉有愧。这份礼物还请收下,以后有好的玉石尽管往这里送,生意还是做熟客好。” 郑源长接过银票仔细观看几眼,又掂了掂那盒鹿茸的分量,洒然而笑道:“李长官和二奶奶太客气了,我都不知说什么好,我在江湖混迹多时,今日能见到李长官和二奶奶这样的生意人,就要交一辈子朋友了。放心吧两位以后我在京师长住,大家多得是机会相处,改日我做东,还请两位赏光。” 谢秀珠不方便陪客人出去,李国楼和魏小六亲自把郑源长送上马车,只见郑源长蹬上马车一点也不费劲,身轻如燕好似云中燕。 李国楼赞叹道:“郑老板,功夫没拉下,还是有当年的风采,在下还是太年轻,没有见识郑老板年轻时候的样子,太可惜了。” 郑源长微微低头道:“李长官,我的几个随从都是我一手带大的,有机会让他们练给你看看,我是没有机会再现当年的风采了。叨扰了李长官,改日我们再见。” 李国楼目送马车远去,转头问道:“小六子,那个洞还在吗?我想去看看。” 魏小六嘻笑道:“干爹,哪会还在,早就派人连夜堵死了,不过我画一张图,你要不要看呢?” 李国楼心里有些惋惜,第一手资料就这么没了,叹息道:“小六子,就拿给我吧,聊胜于无。” 回到客厅里,珍宝轩的人七嘴八舌议论开了,好似打了一个打胜仗,他们都是冲在第一线的勇士。谢秀珠夸赞他们一番,答应年底给伙计们双份赏银。 魏小六不放心的问:“干爹,盗贼还会打珍宝轩主意吗?” 李国楼摇头道:“这帮人是不会了,他们说不定还真的会找我帮忙,把他们的同伙从牢里捞出来。不过你们还是小心点,京师里鱼龙混杂,我的面子不是谁都会给的。” 魏小六道:“干爹救了我们珍宝轩两次,我们一定把珍宝轩的生意做好,不负干爹和二奶奶的栽培之恩。” 六名伙计开始围着李国楼转,做开门生意的人,哪个人嘴巴不会说吉祥话,李国楼听的头都大了。这些兔崽子除了要年底的双份赏银,还要李国楼自个再赏一次。 李国楼也见到了活着的“元朝大画家赵孟符”画匠曹克辽,已经白发皓首,步入垂年。这就是珍宝轩的镇店之宝,帮珍宝轩赚足了银钱,而他依然默默无闻。 李国楼和谢秀珠对曹克辽问寒问暖一番,像画匠曹克辽这种人已经不能用钱财打动他,还是打感情牌,关怀一下老人的生活情况,当然画匠曹克辽很有钱不需要李国楼的照顾。春节里李国楼和谢秀珠则要麻烦曹克辽,还要到他家吃饭。 李国楼很是好奇,问道:“曹大师,在下好奇那你家里收藏了多少赵孟符的画呢?”他心里想至少上百幅字画少不了,以后留给子孙后代享用。 曹克辽哈哈一笑,道:“一幅不留,家里人不知道我干这个,我自己的名字也值二三十两银子,以后也是大画家,供后人瞻仰的名人,哪能让后人知道我干过这种事情。年轻人啊,人老了最看重名声,其他事情都是无所谓了,我和魏家的合作已经产生感情了,再说骗人的事最好玩,就像你骗二奶奶上床一样。” 曹克辽挤眉弄眼,一看年轻时就是一个浪荡公子哥。 谢秀珠在曹克辽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子,娇声的发嗲,还捶打了几下曹克辽,撒起娇来,让老人感觉像是在家里和子孙嬉戏打闹。 李国楼装作诚恳的样子,说道:“学生初入江湖涉事未深,虽然二奶奶看得起我,但也经常被女人甩,学生还想请教曹大师怎么能得到女孩子的芳心?” 曹克辽哈哈大笑道:“小楼啊,被姑娘家甩了,你应该感到高兴。再过二十年你会后悔为什么当初会养这么难看的洋妞,想甩也甩不掉,就想着她能够早死,你能空出一间房间来。” 李国楼急道:“曹大师啊,这种话说出来不是要我死吗?洋妞听得懂汉语,你害死我了。” 耶利亚?伍德气得丰胸起伏不定,拔地而起道:“你们两个下流胚,我不理你们了。”说完耶利亚跑出去发泄购物欲,看中的古玩拿回家再说,钱的事情让李国楼头痛去吧,当然没忘记拿了一幅赵孟符字画,还有两幅曹克辽的山水画。 魏小六对李国楼,说道:“干爹、二奶奶,这次我们在拐棒胡同扬名了,街坊邻居都在议论那个地洞。旁边两家人过去一直说我们坏话,现在亲自登门赔礼道歉来了,明年我们的生意一定还要好。” 李国楼微微一笑,道:“小六子明年这里生意翻倍增长,春节里你和小七子就耗在宝芝房,到时宝芝房会来好多富豪,他们只要动动小指头,你们就不用每天擦灰尘了。” 就是说珍宝轩的积压库存都能卖出去,有钱的人更加好糊弄,古董要放在富豪家里才能变得价值不菲。 众人还在笑,李国楼急道:“小六子,你们去印刷西洋人的烫金名片,再把古董拍成照片,做成精美的画册。直接让那些傻帽点单,我会直接把他们按在瓮里的,我活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不给我面子的。” 魏小六大惊失色道:“干爹这样也能买古董,好像不合规矩吧。” 李国楼狂笑道:“小六子,现在是变革的年代什么规矩都可以重新制定,我就是规矩,从现在起这个游戏规则由我来制定。外面的人只能喝我的洗脚水,等我赚到钱了,外面的人已经望尘莫及了。” 看着李国楼洋洋自得的样子,众人都变得热血沸腾,仰慕的注视着李国楼,这就是他们的主心骨,由他作为战略导师,无往而不利。而他们则是新时代的开篇者,也将迈入人生的最高峰。 耶利亚说道:“麦克,你这是拿来主义,抄袭我们西方人的见解。你这种人最可恶,从来没有版权意识,我们西方人做什么事都要先付钱的,你们东方人脸皮太厚了,还说我们西方人抄袭你们东方人,现在到底谁在抄袭谁啊?” 谢秀珠叹道:“耶利亚,原本我挺崇拜小楼的,好主意一个接一个,现在知道了,原来没有一个是他自己的,都是抄袭过来的。他呀只能骗骗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再大的本事也就没有了。” 李国楼挥手大摇大摆,告诫道:“你们都说错了,这叫改良!变成我们大清帝国的规矩。现在不能说改革,那是要被老祖宗家法所束缚,朝廷也不会答应。我们现在做的是偷偷摸摸的事,不能宣扬出去,只能先做起来慢慢影响到周边的人,别人用起来觉得好就会跟着做。所以我们就是改良家,彻头彻尾的西方文化我们不学,那是要被人抓小辫子的事。等到我们成功了,也就有钱有势了,就有发言权了。到时我就要大声宣布我就是像商鞅一样不怕四分五裂的改革家,开创历史的先河,把大清帝国带入繁荣昌盛的明天。” 周围都是呕吐声,曹克辽捧着一只高脚痰盂,大口的吐气,一口又浓又稠的痰好不容易吐出来,差点憋死一名最知名的“古人大画家”。 第139章 大爱无疆 女仆们看见的是和善温暖的场面,李国楼同居的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着家庭生活。郑玲玲觉得两位小妈对她的喜爱,她是全家最得宠的人。女儿对一个大家庭构不成危险,女儿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不论父母那里多得宠,女儿总是外姓人,家里没有继承权。所以不管以后这二奶奶谢秀珠有没有孩子,对郑玲玲的喜爱都是真的。封建社会男女不平等从财产的分配利益可见一斑,现在李国楼年轻力壮家庭和睦。但只要三妻四妾制存在,大家庭就少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兄弟成仇,丑闻在床。 婉娘带着郑玲玲离开客厅,房间的气氛为之一变,发嗲的发嗲,还不忘谈判,利益的分配在此肉搏,李国楼成为秤陀上的肉,任凭三位奶奶去瓜分。 最后陈香芳娇声道:“猪八戒走吧!和蜘蛛精一起进盘丝洞,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李国楼大惊失色道:“啊!人太多了,这可怎么弄?” 谢秀珠叹气道:“小楼,今天说不定是我们两位奶奶最后一次见到耶利亚,总要让她见识一下异国风情,你不是还想见识我压箱底的活吗?会让你一夜不眠的。” 李国楼跟在三位奶奶屁股后面踮踮的走上楼,看着前方三道婀娜的身影,李国楼暗思:早死三年也是值得的,就拼一晚上吧?????? 李国楼和耶利亚早上并没有早起,从京师到天津有二百多里地,马车若是快速行进的话,十几个小时能够到达天津,但城门早就关闭,也进不了城。所以李国楼和耶利亚要在路途中间的驿站过一夜,他们四个人还在早上赖了一会儿床,李国楼第一个被三位奶奶踢下了床。 李国楼和耶利亚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从正门出门,身后还有一对法兰西夫妇跟随。灯草胡同里的街坊邻居驻足围观,他们早就风闻魏府里面的奸情,这次终于被百姓抓个正着。 沉默是金,李国楼一言不发,脱帽向邻居们打招呼,提问没有回答,李国楼和耶利亚用英文、法文问候七姑八婆。这次轮到谢秀珠和陈香芳带着郑玲玲从后门溜走,魏府里的人充满鬼祟的气氛,这里的人不和邻居搞好关系。 马车向东而行从明阳门出城,奔驰在宽阔的直道上,天灰蒙蒙的下着细雨。车厢里的四人都在打瞌睡,早上理应万物复苏,李国楼怀里的耶利亚却睡得香甜。 中午马车转进马记车行,马车夫刘明成到车行里换马匹。这就是租车的好处,虽然看起来花费的成本不比家里养马便宜多少?但没有后遗症,马匹就算死了,你也不会心疼。 李国楼和耶利亚以及两名法国仆人下车舒展筋骨,到旁边的客人休息厅休息,吃他们自己随身携带的午餐。女仆谢瑞?琼斯打开布包取出里面的木盒子,里面是陈香芳亲手做的饭团点心。 饭团有肉松馅、生鱼片馅、还有海米馅,里面还有参和着一些紫菜,外面包裹一层专门包食物的黄纸。喝着热茶吃着各色饭团,四个人三种语言在叽里咕噜说话。他们不去吃车行里的饭食,嫌弃人家的食物不干净,陈香芳早上已经帮他们四个人准备好了午饭。 马车夫刘明成不用替他准备午餐,这里是他的地盘,刘明成要和其他马车夫在里面闲聊,马车夫会把他们的雇主的事在这里当闲语饭资说出去。李国楼一捉三的事迹,通过马车夫和雇主们聊天,传播到更远更多的地方。 李国楼问道:“耶利亚,吃得惯吗?吃不惯就吃饼干吧,把饭团留给我吃。” 耶利亚伸手把盒子里的最后一个饭团抢到手里,娇声道:“凭什么呀,这是大奶奶的爱心饭团我喜欢吃,小日本的东西还是蛮卫生的,自己人做的东西我才敢吃。” 李国楼嬉皮笑脸道:“耶利亚,你干嘛把大奶奶做的饭团叫爱心饭团呢?” 耶利亚没有了法兰西贵妇的矜持,娇叱道:“去你的英国流氓,认识你算你狠。”说完恶狠狠一口就将半个饭团要在嘴里,脸上的表情变得好奇怪。 李国楼一瞧饭团没有了,只能去拿饼干吃,饼干香是蛮香的可吃在嘴里太干了,要用茶水一起喝才能进入到肚子。李国楼吃了两块饼干就不吃了,这种食物只能当零食吃,哪能当做午饭。 李国楼吃了个半饥半饱也不敢说实话,说道:“有屎尿的快去,我们要出发了。” 耶利亚怒叱道:“大仲马,伟大的文学家,说话有点涵养好吗?”说完耶利亚瞪眼李国楼让他知道要学做上等人,不要带坏她的两位仆人。 李国楼站在院子里等耶利亚把个人卫生搞好,一辆马车行驶进院子,马车夫跳了下接解下马辔,准备更换马匹。 马车上跳下两名镖师,看见李国楼微微的点头,他们过去和李国楼一起在武馆遇见过,大家面熟陌生,现在镖师在护镖也没有过来和李国楼打招呼。 李国楼不由对镖师所保护的主人有点感兴趣,想看客商长什么样? 马车上的客商没有现身,只听客商声音道:“段镖师替我拿杯热茶,我就不下来了。” 高个的段镖师扬声道:“哎,张先生,我这就给你去拿。”说完迎向李国楼面走过时,说道:“不好意思假洋鬼子,职责所在不能和你聊了。” 镖局规矩护镖时不能随便和客商不认识的人搭讪,否则路上万一有个闪失,客商会说镖师在哪里和贼寇见过面,里应外合谋夺他的钱财。 李国楼毫不介意,随口道:“没事段镖师,你们忙我马上走了。” 另一位稍许矮一点护镖,没有离开车厢多远,一直在细雨中蹦蹦跳跳活动着筋骨。 人坐的时间长了,会感觉浑身不舒服,李国楼不由佩服马车里的那名张先生,能够从京师坐到这里,还能坐着不动,铁屁股功夫真是了得。 马车夫刘明成甩动马缰,马车从马记车行行驶出来,正好有三匹健马踏进马记车行。 李国楼从车窗里看向三位骑着马上的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干嘛还要蒙着半张脸呢?心里带有一些不安,把布帘拉上,管他什么事?就算马记车行里发生抢劫案,他也能置身度外,身旁有三位高贵的法兰西朋友,岂能让他们身处险境?李国楼不由摸向腰侧的短筒火枪,把枪取出来,说道:“耶利亚,马记车行里发生抢劫案,你说我要不要管呢?” 李国楼已经没得救了,现在他眼里只有耶利亚?伍德,什么话都听她的。爱情是盲目的,不管他们两人地位金钱环境相差多远,现在李国楼和耶利亚?伍德黏在一起,所有行动都要听耶利亚?伍德指挥。 耶利亚惊恐,瞪大眼睛瞧着李国楼,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李国楼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但李国楼把火枪的保险阀门打开了,耶利亚直接命令道:“爱德华,快把包打开,有人想抢劫我们。” 说话间爱德华?琼斯手忙脚乱的打开脚下的皮箱,里面散落出三把短筒火枪,都掉在马车箱的地上,三名法兰西人各自找到了自己那把火枪。 此时的短筒火枪后坐力很大,女性很难掌控住枪枝,所以女性都是用两只手握住短筒火枪,拿起枪枝很容易把枪口对准前方。 李国楼第一反映就是,急道:“耶利亚、谢瑞快把枪口朝下,你们俩不许随便开枪,没有人冲上马车枪口不要抬起来。像你们这样拿枪,我和爱德华会被你们俩开枪打死的。” 耶利亚和谢瑞紧张的把枪口朝下指,害怕的索索发抖,就怕强盗劫财又劫色。 四十多岁的爱德华?琼斯脸颊两边留有胡须,这是当时西方社会流行的一种胡须,原本是贵族人修剪的胡须,每天需要时间打理这种怪异的大胡须,人看上去有点像狒狒一样。厨师爱德华?琼斯原本是低贱的法国人,来到大清帝国也成为高人一等的人,不必为生活忙碌,有充裕的时间,所以修剪了这种大胡须装大拿。 爱德华?琼斯问道:“麦克,劫匪呢?” 李国楼笑道:“你们不必紧张,劫匪没有打我们注意,他们跑到马记车行里打劫大商人去了。我想问的是,我到底要不要去救那个姓张的商人?” “这样啊!”耶利亚犹如泄气的英式皮球,人一下轻松下来,心里有些犹豫不定,瞅着李国楼,舍不得让李国楼去犯险。 信仰上帝的人都有正义感,犹豫之中耶利亚,说道:“麦克很危险的,你一定要去吗?” 李国楼辩解道:“耶利亚这次是人家倒霉我们不去救,下次轮到我们倒霉人家也不会救我们,这是上帝对我们的考验,你要坚信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字正腔圆的一番话立刻博得耶利亚的点头,赞许道:“麦克,你是我见过最有男人味的男人,虽然你现在还缺少一些男人味。你去叫马夫掉头,我们杀回马记车行去,小刘一定赞同你的主意。不过麦克你会不会搞错啊?” 李国楼尴尬的瞅眼爱德华的怪胡须,西方女人就是喜欢摸毛茸茸的东西,不长胡须就是缺点,心里也吃不准他想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没有做出肯定的回答,身后响起二声枪响。 李国楼急道:“小张快调转马头,马记出事了。” 马车不是人,说掉头就能掉头,要有足够的转动空间,马车夫刘明成拉着马缰,转头道:“麦克,我掉不了头啊。” 李国楼推开前门的车门,说道:“爱德华保护好夫人,不许下车,我先去看看。” 李国楼从跑动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地上湿滑人站不稳,李国楼直接来了一个前滚翻,蹲在地上做出了一个起跑的姿势,心里暗恨,他变了,变得没有正义感了,连做人的基本准则也没有了。这不是他自己,现在他要找回原来那个自己,李国楼在迷蒙的街道上飞奔。 那顶洋里洋气的礼帽飞落进泥污潭里,立刻被一名路人捡起飞快的背道而驰,脑后的马尾辫拉成一直线。这名路人不比李国楼跑得慢,但是他不信上帝,所以上帝马上惩罚他,让他摔了一个狗吃屎。这名路人扬起头,嘴里都是污泥,门牙不见半颗。 第140章 马记车行打劫案 女仆们看见的是和善温暖的场面,李国楼同居的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着家庭生活。郑玲玲觉得两位小妈对她的喜爱,她是全家最得宠的人。女儿对一个大家庭构不成危险,女儿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不论父母那里多得宠,女儿总是外姓人,家里没有继承权。所以不管以后这二奶奶谢秀珠有没有孩子,对郑玲玲的喜爱都是真的。封建社会男女不平等从财产的分配利益可见一斑,现在李国楼年轻力壮家庭和睦。但只要三妻四妾制存在,大家庭就少不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兄弟成仇,丑闻在床。 婉娘带着郑玲玲离开客厅,房间的气氛为之一变,发嗲的发嗲,还不忘谈判,利益的分配在此肉搏,李国楼成为秤陀上的肉,任凭三位奶奶去瓜分。 最后陈香芳娇声道:“猪八戒走吧!和蜘蛛精一起进盘丝洞,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李国楼大惊失色道:“啊!人太多了,这可怎么弄?” 谢秀珠叹气道:“小楼,今天说不定是我们两位奶奶最后一次见到耶利亚,总要让她见识一下异国风情,你不是还想见识我压箱底的活吗?会让你一夜不眠的。” 李国楼跟在三位奶奶屁股后面踮踮的走上楼,看着前方三道婀娜的身影,李国楼暗思:早死三年也是值得的,就拼一晚上吧?????? 李国楼和耶利亚早上并没有早起,从京师到天津有二百多里地,马车若是快速行进的话,十几个小时能够到达天津,但城门早就关闭,也进不了城。所以李国楼和耶利亚要在路途中间的驿站过一夜,他们四个人还在早上赖了一会儿床,李国楼第一个被三位奶奶踢下了床。 李国楼和耶利亚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从正门出门,身后还有一对法兰西夫妇跟随。灯草胡同里的街坊邻居驻足围观,他们早就风闻魏府里面的奸情,这次终于被百姓抓个正着。 沉默是金,李国楼一言不发,脱帽向邻居们打招呼,提问没有回答,李国楼和耶利亚用英文、法文问候七姑八婆。这次轮到谢秀珠和陈香芳带着郑玲玲从后门溜走,魏府里的人充满鬼祟的气氛,这里的人不和邻居搞好关系。 马车向东而行从明阳门出城,奔驰在宽阔的直道上,天灰蒙蒙的下着细雨。车厢里的四人都在打瞌睡,早上理应万物复苏,李国楼怀里的耶利亚却睡得香甜。 中午马车转进马记车行,马车夫刘明成到车行里换马匹。这就是租车的好处,虽然看起来花费的成本不比家里养马便宜多少?但没有后遗症,马匹就算死了,你也不会心疼。 李国楼和耶利亚以及两名法国仆人下车舒展筋骨,到旁边的客人休息厅休息,吃他们自己随身携带的午餐。女仆谢瑞?琼斯打开布包取出里面的木盒子,里面是陈香芳亲手做的饭团点心。 饭团有肉松馅、生鱼片馅、还有海米馅,里面还有参和着一些紫菜,外面包裹一层专门包食物的黄纸。喝着热茶吃着各色饭团,四个人三种语言在叽里咕噜说话。他们不去吃车行里的饭食,嫌弃人家的食物不干净,陈香芳早上已经帮他们四个人准备好了午饭。 马车夫刘明成不用替他准备午餐,这里是他的地盘,刘明成要和其他马车夫在里面闲聊,马车夫会把他们的雇主的事在这里当闲语饭资说出去。李国楼一捉三的事迹,通过马车夫和雇主们聊天,传播到更远更多的地方。 李国楼问道:“耶利亚,吃得惯吗?吃不惯就吃饼干吧,把饭团留给我吃。” 耶利亚伸手把盒子里的最后一个饭团抢到手里,娇声道:“凭什么呀,这是大奶奶的爱心饭团我喜欢吃,小日本的东西还是蛮卫生的,自己人做的东西我才敢吃。” 李国楼嬉皮笑脸道:“耶利亚,你干嘛把大奶奶做的饭团叫爱心饭团呢?” 耶利亚没有了法兰西贵妇的矜持,娇叱道:“去你的英国流氓,认识你算你狠。”说完恶狠狠一口就将半个饭团要在嘴里,脸上的表情变得好奇怪。 李国楼一瞧饭团没有了,只能去拿饼干吃,饼干香是蛮香的可吃在嘴里太干了,要用茶水一起喝才能进入到肚子。李国楼吃了两块饼干就不吃了,这种食物只能当零食吃,哪能当做午饭。 李国楼吃了个半饥半饱也不敢说实话,说道:“有屎尿的快去,我们要出发了。” 耶利亚怒叱道:“大仲马,伟大的文学家,说话有点涵养好吗?”说完耶利亚瞪眼李国楼让他知道要学做上等人,不要带坏她的两位仆人。 李国楼站在院子里等耶利亚把个人卫生搞好,一辆马车行驶进院子,马车夫跳了下接解下马辔,准备更换马匹。 马车上跳下两名镖师,看见李国楼微微的点头,他们过去和李国楼一起在武馆遇见过,大家面熟陌生,现在镖师在护镖也没有过来和李国楼打招呼。 李国楼不由对镖师所保护的主人有点感兴趣,想看客商长什么样? 马车上的客商没有现身,只听客商声音道:“段镖师替我拿杯热茶,我就不下来了。” 高个的段镖师扬声道:“哎,张先生,我这就给你去拿。”说完迎向李国楼面走过时,说道:“不好意思假洋鬼子,职责所在不能和你聊了。” 镖局规矩护镖时不能随便和客商不认识的人搭讪,否则路上万一有个闪失,客商会说镖师在哪里和贼寇见过面,里应外合谋夺他的钱财。 李国楼毫不介意,随口道:“没事段镖师,你们忙我马上走了。” 另一位稍许矮一点护镖,没有离开车厢多远,一直在细雨中蹦蹦跳跳活动着筋骨。 人坐的时间长了,会感觉浑身不舒服,李国楼不由佩服马车里的那名张先生,能够从京师坐到这里,还能坐着不动,铁屁股功夫真是了得。 马车夫刘明成甩动马缰,马车从马记车行行驶出来,正好有三匹健马踏进马记车行。 李国楼从车窗里看向三位骑着马上的人,戴着斗笠穿着蓑衣。干嘛还要蒙着半张脸呢?心里带有一些不安,把布帘拉上,管他什么事?就算马记车行里发生抢劫案,他也能置身度外,身旁有三位高贵的法兰西朋友,岂能让他们身处险境?李国楼不由摸向腰侧的短筒火枪,把枪取出来,说道:“耶利亚,马记车行里发生抢劫案,你说我要不要管呢?” 李国楼已经没得救了,现在他眼里只有耶利亚?伍德,什么话都听她的。爱情是盲目的,不管他们两人地位金钱环境相差多远,现在李国楼和耶利亚?伍德黏在一起,所有行动都要听耶利亚?伍德指挥。 耶利亚惊恐,瞪大眼睛瞧着李国楼,要从他的表情里看出李国楼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但李国楼把火枪的保险阀门打开了,耶利亚直接命令道:“爱德华,快把包打开,有人想抢劫我们。” 说话间爱德华?琼斯手忙脚乱的打开脚下的皮箱,里面散落出三把短筒火枪,都掉在马车箱的地上,三名法兰西人各自找到了自己那把火枪。 此时的短筒火枪后坐力很大,女性很难掌控住枪枝,所以女性都是用两只手握住短筒火枪,拿起枪枝很容易把枪口对准前方。 李国楼第一反映就是,急道:“耶利亚、谢瑞快把枪口朝下,你们俩不许随便开枪,没有人冲上马车枪口不要抬起来。像你们这样拿枪,我和爱德华会被你们俩开枪打死的。” 耶利亚和谢瑞紧张的把枪口朝下指,害怕的索索发抖,就怕强盗劫财又劫色。 四十多岁的爱德华?琼斯脸颊两边留有胡须,这是当时西方社会流行的一种胡须,原本是贵族人修剪的胡须,每天需要时间打理这种怪异的大胡须,人看上去有点像狒狒一样。厨师爱德华?琼斯原本是低贱的法国人,来到大清帝国也成为高人一等的人,不必为生活忙碌,有充裕的时间,所以修剪了这种大胡须装大拿。 爱德华?琼斯问道:“麦克,劫匪呢?” 李国楼笑道:“你们不必紧张,劫匪没有打我们注意,他们跑到马记车行里打劫大商人去了。我想问的是,我到底要不要去救那个姓张的商人?” “这样啊!”耶利亚犹如泄气的英式皮球,人一下轻松下来,心里有些犹豫不定,瞅着李国楼,舍不得让李国楼去犯险。 信仰上帝的人都有正义感,犹豫之中耶利亚,说道:“麦克很危险的,你一定要去吗?” 李国楼辩解道:“耶利亚这次是人家倒霉我们不去救,下次轮到我们倒霉人家也不会救我们,这是上帝对我们的考验,你要坚信上帝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字正腔圆的一番话立刻博得耶利亚的点头,赞许道:“麦克,你是我见过最有男人味的男人,虽然你现在还缺少一些男人味。你去叫马夫掉头,我们杀回马记车行去,小刘一定赞同你的主意。不过麦克你会不会搞错啊?” 李国楼尴尬的瞅眼爱德华的怪胡须,西方女人就是喜欢摸毛茸茸的东西,不长胡须就是缺点,心里也吃不准他想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没有做出肯定的回答,身后响起二声枪响。 李国楼急道:“小张快调转马头,马记出事了。” 马车不是人,说掉头就能掉头,要有足够的转动空间,马车夫刘明成拉着马缰,转头道:“麦克,我掉不了头啊。” 李国楼推开前门的车门,说道:“爱德华保护好夫人,不许下车,我先去看看。” 李国楼从跑动的马车上跳了下来,地上湿滑人站不稳,李国楼直接来了一个前滚翻,蹲在地上做出了一个起跑的姿势,心里暗恨,他变了,变得没有正义感了,连做人的基本准则也没有了。这不是他自己,现在他要找回原来那个自己,李国楼在迷蒙的街道上飞奔。 那顶洋里洋气的礼帽飞落进泥污潭里,立刻被一名路人捡起飞快的背道而驰,脑后的马尾辫拉成一直线。这名路人不比李国楼跑得慢,但是他不信上帝,所以上帝马上惩罚他,让他摔了一个狗吃屎。这名路人扬起头,嘴里都是污泥,门牙不见半颗。 第141章 对得起天地良心 李国楼四百米冲刺,在湿滑的青石街道上飞奔,女人怀英雄冢,此时李国楼深有体会所言非虚,一个晚上的不眠不休,让他跑得气喘嘘嘘。他依然咬牙坚持着奔跑,速度虽然慢下来了,但是那颗跳动的心脏却越来越快了。时间就是生命,天际又响起五声清脆的枪响,每一枪有可能一颗的心脏停止跳动,雨一直下一直下,浇透李国楼全身,要把他那颗唯利是图贪财好色的野心浇灭,重新唤起他心中的理想。 为了理想可以不择手段,卑躬屈膝,但不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做人还是应该有基本的道德理念。李国楼想到了他为什么要做捕快,心中燃烧器熊熊怒火。 三匹马从马记车行里冲了出来,李国楼让过马身,举起手里的火枪。 马上的三名蒙面汉也看到了李国楼的举动,他们手里的三把枪一起指向了李国楼。 双方只在一刹那对视,马匹电掣风驰从李国楼身边滑过,双方扣动了扳机,空中升腾起两道烟雾:“碰”的两声枪响。 李国楼和马上一名劫匪的枪响了,其他两名劫匪手里的枪只是做样子,里面没有火药。 烟雾弥漫李国楼眼睛闭了闭,他不知道结果,生死只在刹那之间决定。这是赌运气,胜利女神雅典娜的天枰倾斜,这次倒向何处? 一名劫匪从马上栽倒,手里的一口箱子一起摔了下来。李国楼向前冲去,想要抓住那匹奔跑的马匹,追击另外两名劫匪。但空无一人的马匹受惊了,一下子蹿向前去。栽倒的那名劫匪脚踝还套在马蹬子里,被马匹拉着跑,马匹还没跑两步就被路边的一棵树把那名拖在地上劫匪缠住了。马匹嘶鸣的惊叫,好似在为它的主人抱不平,马匹不停的跳起来,两只前蹄在半空中乱踢,就等着李国楼上来送死。 另外两名劫匪稍微犹豫了一下,拉住了马缰想要找李国楼算账。一个苍老的声音叫道:“快走!” 两名劫匪绝尘而去,在湿滑的街道上两名劫匪操控两匹马挥洒自如,提起马速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李国楼张大嘴巴看着两名劫匪远去,就算他骑上马,也追不上劫匪。他没有纵马驰骋的本事,会骑马和善于骑马是两个概念,在湿滑的街道上纵马飞奔,李国楼不摔死也要断手断脚。他放弃了追赶劫匪的主意,想逞英雄也要看到自己的极限所能。 散落在街道上的银元宝被李国楼一个个捡起来,重新放入摔坏的箱子里。为了这些银子劫匪杀人抢劫,街道上的人一样会冲过来抢,救人却是放在第二位的事。李国楼看见逃跑的劫匪马匹上也有一口箱子,这次劫匪劫得一半的银子,还死了一个人值得吗?李国楼替劫匪感到不值,为了五六十斤的银子,就把命送掉,一条命只值**百两银子,也太少了吧。 (清朝:一斤等于十六两,故有半斤八两之说。) 李国楼把劫匪的那把枪放进箱子里,然后跑向前方的马匹,低声细语安抚一下受惊的马匹,不跑的马匹李国楼还是能掌控得住,一会儿马匹就不再嘶鸣乱跳了。 李国楼把那匹受惊的马绑在梧桐树上,蒙面劫匪以怪异的姿势和梧桐树拥抱。李国楼把死去的劫匪平放在地上,周围的人慢慢聚拢过来观看,还有人探看李国楼腰胯里的箱子,周围的人议论开了,事后诸葛亮层出不穷,把街道上发生的事看得一清二楚,就是没有一个人敢拦截劫匪的。 李国楼拉开了那名死者的面巾,一张熟悉的跃然眼帘,李国楼流下了眼泪,心里泛起阵阵苦涩。早知“火云脚”古力图做劫匪,管他什么事。曾经在北海武馆和古力图打斗的场面历历在目,那时他们拳脚相加,肉搏对决,谁都没有给对方留有余地,却惺惺相惜引为知己。李国楼现在还记得古力图给他腰眼上的一脚,古力图是个狠人没有手下留情,让他贴了一个星期的臭皮膏药。 刚才的开枪的刹那间李国楼看见古力图犹豫了,古力图没有抢先开枪,那把枪的枪口也没有指向他。原来古力图还记得他这个朋友。而他却亲手葬送了一位老朋友,江湖人讲江湖情,总有一天江湖人死在江湖上。 镖局已经走到穷途末路,已经看不到明天,镖局为了生存连自己的主顾也杀,用杀人唤起人们对镖局的渴望,只为拖住历史前进的脚步。古老的行业唤醒的不是良知而是血腥的暴力。 “麦克,你怎么哭了?”耶利亚?伍德撑着一把花雨伞,在旁边用英文说道。 “没有!是雨水流进眼睛里了。”李国楼用手把死者的眼睛合上。 耶利亚哪能看不出眼泪的真假,狐疑道:“麦克,你认识劫匪吗?” 李国楼站起来,强装笑脸道:“耶利亚,我怎么会认识劫匪,走!我去马记车行看看?你还是回马车上吧。” 耶利亚娇声道:“不,我要站在大英雄身边,让全世界知道,我找了一个大英雄做男朋友。” 李国楼低头看了一眼横尸街头的古力图,放下了心头一个包袱,人还是要往前看,既然古力图也就是一名无名无姓劫匪。在京师里古力图依然是一名有正当职业的人,只是永远消失在世人面前。他不需要为死人烦恼,他只要为活着的人尽责。 李国楼道:“耶利亚,马记车行里有可能很血腥,你不怕吗?” 耶利亚傲然道:“我们法兰西人的祖宗都是吃罗马人的,哪会怕死人呢。” 李国楼让一位声音最大的人维持次序,就和三名法国人走进了马记车行。里面已经是哭声一片,马车夫刘明成抱着他一名同伴在哭,刚才他们还在一起吃饭一起说笑,现在却相隔两重天。 马车旁边一名镖师倒在泥污里脸朝下趴着已经被枪打死,另一名镖师被刀砍一下,鲜血淋淋的坐在台阶上。 李国楼扫一眼镖师段木纯,微微点点头,含而不露的告诉段木纯,他知道事情的原委,他没话好和受伤的段木纯。 车行里一共死了三个人,商人张耀祖,一名在此工作的车行伙计,一名护镖的镖师。受伤的人有三人,以镖师段木纯的伤最为严重,其他两名车行里的伙计只是皮外伤。李国楼捕快的腰牌很起作用,周围的人都听从李国楼指挥,抢救伤员,抬出马车上的死尸。李国楼从死去的商人身上搜出张耀祖文碟,打开一看是天津人,又仔细的搜了张耀祖身,身上有十几两碎银,腰袋里有一串铜钱,一个腰间的玉佩脖颈里也有一个挂件,手腕上有一串玛瑙念珠,还有手上有两个玉扳指。 李国楼把这些杂物都放在自己的皮包里,除了文碟和那箱银子他会交给这里的捕快,碎银和玉佩他都不会上交。衙门里的规矩,这些饰物以及碎银,衙门里的人都会贪污。整箱的银元宝,衙门里的人不敢贪污,而是采取抽佣的方式,十抽一这是铁定的规矩。 耶利亚看着李国楼的举动,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好似说死人的东西也要贪污,麦克你太有才了。 李国楼把死者张耀祖握在手里的拐杖拿在手里,开始现场指挥起来,等这里的捕快到来,只能看李国楼眼色行事。 李国楼把这里的事向捕头介绍完毕,就将银箱交给那名地方长官,瞥眼道:“苏捕头,我已经点过了,顺手发财也要讲规矩。我会到死者家里去的,一切按规矩来,其他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大家都清楚。” 苏捕头接过银箱,叹道:“哎,死了这么多人让我怎么交代呢?李捕头大家自己人,你要理解我们的苦楚,镇公所的人是要把罪责强加到我身上来的,李捕头,你难道要看着兄弟我死吗?” 马记车行上死了三个人,维持地方安全的长官难逃干系,苏捕头弄不好就要就地免职,他也需要打点一下上面的长官。 天下乌鸦一般黑,李国楼自己也是捕快,只能帮自己人,无奈道:“苏捕头,你开个最低价,这样我和张家的人说也不会穿帮。” 苏捕头掂了掂银箱分量,嘿嘿一笑道:“既然李捕头一文不要,我也大方一点,就四成吧。” 李国楼点头道:“成交!苏捕头希望你言而有信,包大人那里我会提这件事的。懂吗?”明明白白的告诉苏捕头,胡乱写报告递上去李国楼会要苏捕头好看。 苏捕头不满道:“李捕头,自家兄弟怎会不讲规矩呢?” 李国楼瞪眼道:“算你狠!” 苏捕头摸着大胡子,说道:“李捕头,既然是自家兄弟,天津回来住到镇公所来吧,给你三品官的待遇如何。” 李国楼问道:“苏捕头,不收钱?” 苏捕头也眼睛一瞪,怒道:“李捕头,你这不是看不起我吗?公家的东西我不会报公帐啊。”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谢谢您嘞!小弟以后多向苏捕头学习。” 苏捕头叹道:“你呀,被长官洗脑洗坏了,年纪太轻还想着两袖清风独善其身,要是我先来这里,给死者家属十个银元宝就对得起天地良心喽。” 李国楼脸色一红,他岂不和苏捕头没什么区别,人家只是贪污一些钱,而他竟然隐瞒实情,把抢劫案的凶犯放过。只因这些劫匪他认识,南天镖局的师兄弟再加一个师父“南霸天”南云山,监守自盗演双簧。还杀了同门师兄弟,只为把戏演得更逼真。死者“火云脚”古力图没有对准他开最后一枪,这份情他要还给“南霸天”南云山。 第142章 差点见上帝 临走李国楼还是去看了一下躺在担架上的镖师段木纯,李国楼拍了拍段木纯没有伤的半边肩膀,说道:“段兄好好养伤不用多想,江湖人嘛难免有意外,死者是我的朋友,把这张银票给他的老婆。告诉你师父南霸天好自为之,我不去看他了。” 李国楼光明正大的在马车旁边和马车里的段木纯,说了一段众人都能理解的话,亲切的态度鼓励着与敌血战的镖师段木纯。 段木纯毫无血色的脸庞,点点头说道:“多谢李捕头仗义相助,我们南天镖局承你的情,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 李国楼有些不忍,这些镖师都是身强力壮的人,还敢打敢杀,走上了邪路以后就一发不可收了。和善依旧说道:“段兄,镖局不好混了,把伤养好以后到王五那里去吧,只会更好懂吗?你师父若是拉得下面子,也叫他去吧,一块地盘总会给他的。” 李国楼是要叫这些镖师走黑道,但比杀人抢劫好一点,是做有地盘收保护费的人,还能开妓院赌坊烟枪馆。虽然是做最让人不耻的事,但这种事是有国家牌照的,总会有人做,合理合法于情于理都能光明正大的做。 段木纯心头别有多样滋味,含着眼泪道:“多谢李捕头想得深远,我会劝我师父改行的,等我伤养好了再来谢你。” 李国楼道:“段兄好好养伤把事情和苏捕头说清楚,他不会为难你的。银箱里还剩多少银子,苏捕头会告诉你的。哎可惜那只大箱子给劫匪抢走了,点儿背啊。” 段木纯闭上眼睛在默默的流泪,悲痛和苦涩在心里品尝。他没有了理想道德正义,残酷的世界残酷的竞争,为什么不能和从前一样呢?过去的世界才叫完美的世界,洋人为什么要把新思想新文化传播进来,所有的恶果都是洋人播种的,总有一天大清人会找洋人算总账。烧掉教堂,砸掉电报局,把洋人开的钱庄抢光,重新恢复靠武功没枪炮的时代。靠中华武术决定国家人民强弱那一天,就是完美的新世界。 李国楼扼腕叹息,跨上马车,雨一直下一直下,雨打车窗让人倦,李国楼慢慢的合上眼睛。 耶利亚瞧着李国楼凳子下的皮包,伸出手来把皮包拎起,打开扫视一眼,不削的摇摇头,李国楼拿死人的财物,让她在仆人面前丢脸了。可两名仆人在旁边坐着,耶利亚只能忍住不说李国楼,待会儿睡觉不让他碰,准备教训一番李国楼,分手好似太早了,李国楼可是万民敬仰的大英雄。 “耶利亚,把拐杖放下,是不是想打我啊?”李国楼闭着眼睛说。 耶利亚终于忍不住,怒叱道:“麦克,你拿死人的拐杖干嘛,脚断了吗?” 话里有话,说小事暗藏不满,李国楼岂能听不出耶利亚对他虎头蛇尾的表现很不满意。 李国楼睁开眼睛,说道:“耶利亚,你看见那口银箱了吗?” 耶利亚点头道:“我们都看见了,你不是上交给地方长官了吗?” 李国楼道:“耶利亚,我告诉你那口银箱里的银元宝能有一半回到死者家属手里,那些地方长官已经给我天大的面子了。” “啊!”耶利亚有些不相信李国楼的话。 李国楼道:“我刚才和苏捕头说了那么长时间话,你以为我是说案情啊。我是在和苏捕头谈判,叫他多还一些银子给死者家属。谈到后来他要了四成,但七扣八杂的费用还要死者家里出,所以能有五成还回死者家属手里已经很不错了。这就是大清帝国的规矩,我还要替他们向死者家属隐瞒。” 耶利亚惊讶的看着李国楼,问道:“麦克,要不碰到你,那些地方长官会拿几成呢?” 李国楼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么乱的场面,很有可能那些地方长官会说银箱是空的,银子被劫匪抢劫一空,他们只是打死一名小喽啰。” 耶利亚怒道:“难道没有王法了吗?那些人不怕被人告发吗?” 李国楼伸手空中一抓,说道:“证据呢?在你手里吗?你看见了,人家没有看见,银箱是箱子,你有透视眼吗?耶利亚别去想它了,这还是贪污钱,你还没看见官兵怎么杀造反派的呢?” 打仗的事人人好奇,三名法兰西人都要李国楼说大清的军队怎么消灭太平天国以及和捻军打仗? 李国楼道:“打仗只有一条那就是杀,双方都不是好人,没有正义所言。不要被报纸上的话蒙蔽,好多杀人放火的事都是大清军队自己干的,做好了推卸到造反派头上,双方都杀平民老百姓。特别是造反派的老巢,像曾国藩搞的南京大屠杀,那是不留活口,几十万人口的城市只留下三十几名童子,漂亮女人都被湘军抢回家了,曾国藩也把自己搞臭了,老百姓都叫他曾剃头。这叫杀出一个清平世界,没有人了哪会再有造反派,这是断子绝孙的做法。大清帝国人多,胜利者不需要投降派,和你们的国父拿破仑还能流放厄尔巴岛度过余生,不能同日而语。军队报上来的军功,造反派的人头有一半是真的就了不起了,都是杀当地百姓来充数的。” 耶利亚怒道:“我最不喜欢你们在城门楼上挂人头,好好的漂亮建筑,古代汉人的瑰宝,上面挂着几只人头,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李国楼目露想往的声色,道:“耶利亚,你还没有看见过京观呢?有机会让你看看上千个人头堆在一起,那才叫壮观,不看一辈子后悔。” 耶利亚扭头生气道:“麦克,你若是敢骗我让我去看鬼捞子京观,我立刻回法国。” 李国楼身上衣服脏,只能靠在车厢壁上,摆手道:“放心吧耶利亚,我不会带你去看京观的,我只会带你去跳舞。” 耶利亚毫不买账,夺过拐杖,怒道:“你撑着拐杖去跳舞啊?”她还是不满李国楼贪财,拿了死者张耀祖的随身饰物,这些玉石能有几个钱呢?珍宝轩里都有,还比它们干净一百倍呢。 李国楼哈哈一笑,说道:“耶利亚,知道我为什么要拿这根拐杖,这是因为这根拐杖里藏有秘密。你试着打开看看?” 有的拐杖里面藏有一把剑,这倒是让耶利亚提起兴趣,稍许拧动拐杖的杖头,拐杖就分离开了。 耶利亚娇声道:“啊呀,是银票啊。” 李国楼道:“耶利亚看见银票不要胡思乱想,我是要给死者家属送去,不是中饱私囊。” 耶利亚问道:“麦克,你怎么知道拐杖里面藏着钱?” 李国楼得意的说:“因为我是神探。” 耶利亚冷哼一声道:“麦克不说老实话,我就贪污了。”说完把一沓银票放进了衣兜里,转头不看李国楼,生气的扭向另一边。 李国楼告饶道:“好了好了耶利亚,我说老实话,这种拐杖的式样我看见过,你可不能做贪官啊,上帝在看着你呢。” 耶利亚取出银票递给李国楼,说道:“麦克不许拿上帝开玩笑,要有长官的样。” 李国楼笑道:“耶利亚,刚才我差点见上帝。” 耶利亚的右手在鼻子前乱摇,紧锁眉头道:“嗯——麦克一股马粪臭,爱德华和我换位子,我才不和臭人坐一块呢。” 李国楼抬起胳膊闻身上的气味,嗅一嗅鼻子,道:“有吗?我怎么闻不出来呢?” 耶利亚和李国楼呆在一起有了英国流氓习气,娇声道:“大种马身上一定有马骚味。” 李国楼紧闭嘴巴,不再理睬耶利亚,怎么可以在仆人面前说这种不三不四的话?李国楼也生气了,小男人样子扭头看向窗外。接下来要大女人来哄他开心,要不然他会发脾气的。 一会儿耶利亚又靠在李国楼身上睡觉,李国楼也一样睡着了,车箱里的人都在打瞌睡。 身穿蓑衣的马车夫刘明成拉动马缰,脸上有雨水也有泪水在流。他若是知道雇主李国楼放过了杀人主犯,一定会把马车赶进旁边的河道里。现在他万分感激李国楼仗义相救马记车行的举动,尽心尽责的挥动马鞭:“架!” 双桥镇近在眼前,夜宿双桥镇比他们预计的晚了三小时,黑暗的小镇漆黑一片,马车的到来引起一阵阵犬吠。 耶利亚嘴里说:“小刘,到小日本开的那间小泉客栈,那里很干净。”又附在李国楼耳边说道:“木桶可以两个人洗澡。” 李国楼白了耶利亚一眼,上次耶利亚一定和情人鲁滨逊在这里洗鸳鸯浴,现在耶利亚换个情人再过一把瘾,而他已有点冲动,想看看大木桶是什么样子的?李国楼问道:“这里有没有温泉呢?” 耶利亚道:“没有!不过有桑拿浴的房间,还有冰水澡的池子。” 李国楼脸色缓和,点头赞许道:“嗯,是个好地方,小日本最讲卫生,他们的房间里臭虫是最少的,现在白蚁也冬眠了,蛇也钻到墙壁里去睡觉了,耶利亚你可以不用怕了。” 耶利亚怒道:“麦克,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现在不和你一般见识。” 她在仆人面前不和李国楼打闹,依然保持着贵妇风度。看着木制结构的小泉客栈,心想又被麦克说中了,这些脏东西都藏在小泉家的阴暗角落里了。 第143章 被小日本人算计 小日本是不怕冷的人,脱掉鞋子进入《小泉客栈》里面没有炭炉,热情过度的小泉夫妇认出了耶利亚?伍德,对于耶利亚能够再次大驾光临感激的不得了,不停的对耶利亚鞠躬致谢,还记得耶利亚上一次喜欢吃什么。 对于李国楼走在耶利亚身边以为是保镖,搞明白以后小泉君翘起大拇指,夸赞道:“咬西!”立刻流露出色咪咪的表情,做着手势请李国楼和耶利亚先去洗澡。 “大清人大大的厉害,我实在是佩服之至。”小泉主将鞠躬行礼,李国楼在他心目中就是强者,他想学大清人器宇轩昂,可惜身高体格太小,只能把重担交给老婆,要真由子找一个强壮的大清人。 叫老婆找强壮的男人,这种事对于日本人并不是羞耻的事,他们是有传统的。 (这里不是贬低小日本,史书上有过记载。一些汉人地区也有这种风俗,特别是交通闭塞的地方招待客人让老婆陪睡,以后社会进步了才消失。) 此时大清帝国的好多少数名族也有这个传统,后人故意把这种事情遗忘,不愿揭开祖宗的丑事。因为人种的问题困扰着这些民族,人矮小就要被人欺凌,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表现得淋漓尽致。要想改变身高力量的先天不足,自己是没有办法了,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养育出强壮的下一代,借种就变得顺理成章。 李国楼不懂,汉人都是睡觉以前才洗澡的,怎么饭菜都没有点,就让他们饿肚子洗澡呢? 小泉主将半明半暗的说:“两位洗澡时,我的夫人会来伺候你们的,请给个面子。”说双膝跪地对李国楼和耶利亚鞠躬,可以为李国楼肝脑涂地的样子。 这不是让老婆做妓女拉客,小泉主将是看中目标才下手的,他看中了李国楼高大的身躯,李国楼身上的污泥是打死一名劫匪弄的,是个有英雄气概的男人,他等了好长时间才盼来这样一位大清人,还能说洋文那更是了不得,高智商的大清人。再加上小泉主将知道耶利亚和李国楼是情人关系,那么再加一个情人也没有关系。他懂得洋人对于男人的开放程度,换情人如换衣,在这里他见识多了。 真由子同样跪在李国楼脚下,双掌按在李国楼脚面上,对着他磕头。 李国楼不懂这种暗示,他心最软,人家这样求他洗澡,他是不可能拒绝的,立刻答应先去洗澡,至于真由子要来伺候这件事。李国楼和耶利亚想法一样,就是跑过来送一些吃的点心给他们,反正他们不是在木桶里就是洗桑拿,看不到下半身,一不小心跌入小日本布下的陷阱。 耶利亚来这里住过,洗过一次澡,不用主人教,就带着李国楼进入一间洗澡间,谢瑞和爱德华也去享受两人的木桶世界。小泉客栈用的是锅炉烧水,洗澡间里热气腾腾,李国楼和耶利亚光溜溜爬进大木桶,先是一阵嬉戏打闹,在木桶里扑腾几下。 才开始洗澡真由子换了一套简易的和服端着盘子就进来了,脸上的表情恭顺谦卑。把事物放在木桶边上的架子上后,说道:“两位尊贵的客人,我来替你们洗吧。”说完转到李国楼和耶利亚身后去了,开始宽衣解带,雪白的躯体全部露出来。 李国楼以为真由子要替他们擦背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用麻烦小泉夫人,我们自己来。” 李国楼肚子饿死了,手伸出去拿糕点吃起来,还把一块糕点塞进耶利亚嘴里,两人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笑的看着对方,不把真由子当回事。 大木桶后面,真由子腰带一拉里面什么也没有穿,光溜溜的就爬进木桶了,用胸部贴着李国楼的背,紧紧抱住,娇声道:“李先生,晚上要辛苦一点,我会好好伺候你的。” 水花四溅,李国楼和耶利亚吓死了,怎么有这种事情发生? 真由子站着拖住李国楼,不让他逃出木桶,娇声道:“李先生要尊重我们日本人的传统,既然你答应我了,怎么可以逃呢。你是逃不了的,外面门锁住了,只有我叫得开。你是大清人和几个女人睡是常有的事,来吧!你们俩我都会伺候好的。” 这样裸体的面对面,任凭谁都受不了,李国楼急忙背过身去,人钻进水里不敢动弹。急道:“真由子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什么也没有答应,你这不是要强奸我吗?” 真由子叹道:“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给你们洗澡吧,很舒服的,很享受的,李先生、耶利亚夫人好好享受吧。” 耶利亚想大声尖叫,又怕丢了她的脸,只能忍受真由子替她擦背,开始是很享受,接下来不由转过身面向真由子,继续享受全身洗澡按摩。耶利亚叹口气道:“麦克,别假正经了,憋不住就上吧。真由子本事很大的,你不尝尝看会后悔的。” 真由子的手伸向了李国楼,这一次李国楼没有再躲,慢慢的转过身看向矮小的真由子,三十岁不到的年纪,风华正茂,细小的眼睛包含欲望,樱桃小嘴微微翘起就等着他来亲吻,乌黑的秀发下垂到腰际,遮住了半边的胸脯,娇小的身材倒也可爱挺拔。 李国楼不由抱住了真由子,双手托着真由子屁股,让真由子骑在他身上,在水中就开始了第一次漫漫征程,天底下谁算计得过小日本呢?李国楼控制不住自己的雄性。 日本女人是出色的间谍,一个晚上就知道李国楼和耶利亚到天津要干什么?为了把种留下,真由子说她也要到天津陪他们两人二天,回来时还请他们俩住在这里,这样李国楼和耶利亚答应小泉主将的交易才算完成。 小泉主将从头至尾没有再次现身,只有到李国楼他们临走时出现,不肯要一文钱房租。不停的鞠躬感激李国楼辛苦了,还请李国楼继续辛苦三天,真由子下半生的幸福都寄托在李国楼身上了。 李国楼平生第一次和小日本打交道就吃了这个闷亏,玩的时候挺享受,事后感觉被人把人性最肮脏的一面揭露出来,而他却有一种成就感,人轻飘飘的没有正形。 李国楼还雇了一辆马车和两名仆人分开坐了,三人继续耳鬓厮磨的抱在一起,向天津而去。李国楼自我安慰:这次是不小心答应了小泉主将的要求,事先不知道小日本有这种传统,以后无论如何不住小日本人开的客栈。他还用英文和耶利亚说清楚这件事,这事他们俩永远的秘密,写回忆录也不许提这件事,被小日本女人强奸,实在是丢尽大清帝国男人的脸。 耶利亚靠在李国楼身上,微笑道:“麦克,和你在一起充满了冒险,我们继续冒险下去吧,以后你有案子能够带我去看吗?” 李国楼道:“耶利亚,你不是害怕死人吗?还敢去看啊。” 耶利亚道:“昨天,我看到四具死尸也没有害怕,还很兴奋,你骗不了我,和那名受伤的镖师说话,我都偷听到了,里面的含义心知肚明。” 李国楼心有所想,这种江湖上的事岂能让耶利亚看穿,打死他都不承认,狡辩道:“耶利亚,你想错了,我只是让受伤的镖师不要太伤心,没有其他含义在里面。” 耶利亚道:“麦克,我也有脑子,你是捕快有案子发生,你一定会问当事人事情的经过,你在案发现场从头至尾问过受伤的镖师到底怎么回事吗?你连让人家编故事的机会也不给,话里的第二层意思,我后来全想明白了。鳄鱼的眼泪为谁流,那张银票说明了全部问题。” 李国楼哑然,狐疑道:“耶利亚,昨晚木桶里的事是不是你算计我?” 耶利亚气得眉毛倒竖,怒叱道:“麦克,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送上来的女人你会不要。我不是也有男人吗?你不是照上。真由子说句老实话,为了这个男人你会抛弃自己的男人吗?” 尝过李国楼滋味的女人都没有放过他,真由子内心只想这三天没有尽头,割舍不掉的一直注视着李国楼,回道:“李先生,等我老公死了,我带着孩子来找你哦!” 李国楼惊悚,看向娇羞羞等着他回答的真由子,这是个杀手啊!和毒死耶利亚丈夫的小怀特是同类人,不能和这种人有瓜葛。 李国楼狠下决心,张开嘴刚要回答,真由子的小嘴把他的嘴封住,舌尖挑逗的在他嘴里搅动,刚开始享受真由子突然离开他的怀抱,再次娇滴滴问道:“李先生,现在可以回答了。要不要呢?” 李国楼左拥右抱,微笑道:“真由子,以后叫我小楼,麦克也行。” 真由子微笑道:“我也叫你麦克,一辈子叫你麦克好吗?” 李国楼知道真由子是个蛇蝎女人,但他还是说道:“好!真由子,以后你只能帮我对付外面的人,家里你要听耶利亚的话,她可是神探。” 真由子依然微笑道:“放心吧麦克、耶利亚,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说完拉开布帘看向窗外,稳定一下心神。 内心被李国楼看穿,另一个法兰西女人耶利亚也是个善于捕捉细节的神探,真由子遇到了两位高手,但她依然有勇于挑战的决心,一次打败两名高手的机会就在今晚的西洋弹簧床上,她是靠技术吃饭的日本人,走遍天下未遇对手。 第144章 毒蜘蛛的本性 天津法租界已经开埠十几年,与英租界毗邻位于紫竹林附近,故名紫竹林租界。耶利亚一行人直接来到《魔克斯咖啡馆》吃午饭,对面就是《范加尔律师事务所》,下午耶利亚就要在律师事务所里和小怀特?伍德签订股份转让合同。 李国楼坐在靠窗的位子,难得有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三个人休闲的喝着牙买加蓝山咖啡。一桌三人李国楼和耶利亚洋人贵族打扮,真由子身穿华丽的和服,不想引人注目静静的消磨时光。咖啡厅里的人把目光对准了他们,引来路人在窗户外面看见他们,总要停下一些时间再看几眼,有的人好奇心起走进了咖啡厅要好好看看三个人。 李国楼手里拿一张昨天出版的泰晤士报,翘着二郎腿看着报纸,旁边的烟灰缸里放着一根点燃的雪茄,装大拿的本事李国楼驾轻就熟。年纪轻轻的他旁边有两名异国妇女服侍,咖啡有人替他倒,爱心的日本饭团任凭他来选。 耶利亚有些不满,说道:“麦克、真由子,人家做开店生意,你们怎么能够吃便当呢?太没礼貌了。” 李国楼随口道:“那就买几块奶油蛋糕吧,打包!” 李国楼依然没有抬头,仔细的看着报纸,还是租界好,可以知道欧洲最新的政治军事情况,两开面的报纸从头看到尾,也没有一句提到大清帝国。这让李国楼内心有些不满,大清帝国还在打仗,哪有不说几句大清内战战争近况的道理?欧洲人对这场战争不感兴趣,看来大清内战,欧洲人没有赚到什么钱。有着逻辑分析的头脑,李国楼把欧洲人的动向算计一回。 耶利亚叹道:“好好的欧洲风味,到你们这里就走样了,蓝山咖啡加日本糯米团,我还是第一次吃。”她也兴趣盎然的吃着真由子早上做的饭团,平生第一次佩服日本妇女,真由子早上四点多就起床做早餐了,这种刻苦耐劳的精神,在其它民族里看不见。 李国楼抬头看向耶利亚,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说道:“耶利亚,你越来越没有法兰西人的高贵,有了英国流氓的习气,现在又学小日本人的无耻。说我们吃便当,自己要以身作则。” 耶利亚的内心邪恶从她遇见李国楼就开始萌芽了,作腔作势的贵妇,她看见也不舒服。我行我素的咬肉松饭团,娇声道:“这是真由子做的爱心饭团我总要赏脸吧。真由子你说是不是啊?” “嗨!”真由子在咖啡馆里正襟危坐,从头至尾没有一丝笑容,绝对看不出她在木桶里是主宰者。她拿着饭盒跑到邻桌耶利亚的两位仆人面前,请他们赏脸吃饭团,躬身施礼道:“米西米西!” 饭盒里还多出几只饭团,真由子跑到陌生人那里请偷窥他们的客人吃饭团,躬身致意,嘴里说道:“米西米西!” 耶利亚的法兰西同胞赏脸吃饭团,还回礼向真由子致谢。一个来回真由子就把她做的一篮子饭团推销出去。她得意的再次对周围的客人鞠躬致谢,嘴里不停的说感激不尽的话。 李国楼赞许道:“真由子是最好的推销员,小日本想卖什么东西出去,一定卖得出去。态度决定一切,他们是真心对待每一个人,我们的民族商人会被他们挤垮。” 耶利亚点头道:“哎,我们法国人会装高贵,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装腔作势。但小日本把装出来的礼貌变成骨子里的诚恳,就像深入骨髓的福寿膏,谁都抵挡不住了。” 李国楼把报纸卷起来放在桌上,说道:“亲爱的耶利亚,你说了一句最有内涵的话,小日本就是福寿膏,专吃大户,哪天他们变成大户了,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对人诚恳。你只要看看小日本怎样对待老婆的,你就知道他们骨子里是多么变态。” 耶利亚瞥眼道:“麦克,我鄙视你,说小日本坏话,自己还在学小日本的腔调,连人家老婆也收。” 李国楼极为不满,回道:“耶利亚,好的习惯干嘛不学呢?小日本把客人当成天皇,我们为什么不能把客人看成老佛爷。我什么时候说过收人家老婆,你哪只耳朵听见了?我是叫真由子叫我麦克,这个你也吃醋啊。” 汉语高深莫测,含而不露的话凌磨两可,好多事不用说破。就像长官一句暗语,手下人自己要参悟透,不能领悟长官精神的人,就会被打入冷宫。长官再也不会把他当做心腹,踢到一边凉快去。 真由子侧身对着李国楼一鞠躬,恭顺的说道:“麦克,你是大清帝国的骄傲,真由子真心感激你昨晚的照顾。请你再努力加油!” 心里幻想着弹簧床上的情景,已经不想装成熟稳重的小日本妇女。 李国楼虽然有点害臊,但雄心复起,也毕恭毕敬的回礼道:“谢谢真由子夫人做的午餐我非常喜欢,请明天再做给我吃吧。” “嗨!”真由子燃起了毒蜘蛛吃同类的本性,眼睛里都是杀机。麦克说的明天就是每一个明天,她的汉语理解水平和耶利亚不在同一档次,毫不犹豫的接受情人麦克的指令,杀机已经燃起,就算飞蛾扑火也要战斗下去。这就是小日本人的本性,赌了就会赌到底,谁都不能阻挡小日本女人追求的大清男人脚步。 耶利亚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才下午一点,还有一个小时要消磨在咖啡厅。重新让服务生煮了一壶咖啡,蓝山咖啡的香气飘散在咖啡厅里的每一个角落。 喝不起蓝山咖啡法兰西人也闻着香味过瘾,他们斜眼看向李国楼,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满清狗爬上了法兰西贵妇的身体?在法租界竟尔发生这种事,这可是他们法国人的地盘,怎么能让满清狗入侵法兰西贵妇的娇躯,恨不能挑起事端和满清狗来一场花剑绝斗。但是那名满清狗太狡猾了,竟然坐在靠窗的里面,要不然不小心走路,一杯热咖啡就全部泼在满清狗的身上。现在还不急只等满清狗走出来去小便,法兰西男人高贵的脚伸出去,好让满清狗摔个狗啃泥。 一桌心怀鬼胎的二名法兰西人,窃窃私语等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从十点钟坐到现在依然没有等到机会,三个多小时过去了,难道满清狗没有尿管?只喝不尿尿,二名穿着陈旧衣服的法兰西人依然在尝一口咖啡。 耶利亚不许李国楼看老掉牙的报纸,要李国楼陪她们俩说话。李国楼洒然而笑道:“耶利亚,去给旁边那桌你的同胞小费,他们等我们到现在,问问他们是不是包打听?” 在法租界法国人暴打满清顺民的事情层出不穷,当然是以法兰西人占理为大多数,故意挑起事端打架的人,都是法兰西革命攻打巴士底监狱的人后代。流氓第一个会加入革命,穷人不怕铁丝网的阻隔。 耶利亚拔地而起,愤然开骂,不顾法兰西贵妇的形象,指着两名法国同胞大声斥责,什么小费?一个铜板也没有!富人骂穷人天经地义,一杯咖啡喝三个小时,没钱就去要饭,《魔克斯咖啡馆》是高尚的人坐的地方。想找她的朋友麻烦,还要过她仆人这一关。吃了饭团还不感恩,丢尽法兰西人的脸。 两名法兰西流氓,拿起陈旧的帽子就逃,惶惶然忘记给钱,也算记住了《魔克斯咖啡馆》的厕所在哪儿? 耶利亚把头一甩,李国楼心领神会的站起,憋是鳖不住了,先要去放松一下。这种事他在英国遇见过,来到欧洲人的地盘,就要遵守欧洲人的规矩。这里他就是矮种的满清狗,再有钱也会被欧洲流氓痛揍。不同的肤色造就不平等的地位,如今的大清人只比小日本高一等。在租界就是憋气,连随身携带的火枪也不能带入租界,李国楼大清捕快的身份在这里一文不值,他还不如仆人爱德华?琼斯地位高。一泡尿撒了三分钟,李国楼人是轻松了,但那颗心却揪着,在法租界他只能靠耶利亚替他出头,无谓的斗殴要不得。要不然监狱的大门就会敞开,他没有朋友攻打巴士底监狱,没有人会为满清人鸣不平。 “麦克,你生气吗?”真由子询问道。 李国楼翘起二郎腿,喝一口咖啡,说道:“耶利亚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怎么会生气呢?” 他一会儿又变得心如止水,犯不着悲天悯人。国家是爱新觉罗的,人家卖地卖国,他能干什么,做愤青有什么用。 元朝汉人把老婆的初夜权献给蒙古人了,不是也活了七十几年,才想起造反起义。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到哪座庙拜哪座神。后人只会说空话,好似前人都是孬种,怎么会生活在黑暗中呢?怎么可以这样活呢?应该团结起来反抗外国的入侵。现实和后人书写的历史是完全不同的,太平天国起义反而被汉人为主的军队消灭了。这说明老百姓还是愿意过现实的生活,他们不愿过洪秀全提倡的大家庭生活。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每个人大可以想到租界是租出去的,总有一天会回到祖国的怀抱。活在当世就要面对现实,该低头就要低头,不肯低头只有死。活着的人才有后代,有了后代才会有新希望! 耶利亚得意洋洋,甩着脚尖,说道:“真由子,你的男朋友是勾践,知道勾践吗?就是人够贱的那个人。”说完耶利亚自己娇声笑起来,多好笑的笑话,她在为自己喝彩。 李国楼踢一脚耶利亚,让她不要像流氓一样抖脚尖。到底谁“够贱”尚未选出状元?够贱的洋婆子,不是被他骑在身上践踏。 做大事人看准机会就下手,耶利亚看上李国楼为人处世的钻营能力,她想和李国楼一起创业,当然她是主心骨,因为谁都没有她有钱,她要把赌本押在李国楼身上,她的身子也一起压过去,让李国楼成为第n个男人。耶利亚记不得李国楼是她第几个男人,赶明问问女仆谢瑞?琼斯,也许谢瑞?琼斯把她的私生活都写在日记里了。 真由子捂着小嘴偷偷,脸上肌肉紧绷,笑得怪异。她是有老公的人,岂能在其他男人面前卖笑,丢小日本的脸,她可不是妓女,想上她的男人是要真本事的。 第145章 聪明的老佛爷 耶利亚挽着李国楼的胳膊两人一起走进范加尔律师事务所,坐落在五楼的律师事务所有十个人,按身份级别站着迎接大主顾到来。十五万法郎生意,对于律师事务所来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有律师执照的三名法国律师头上戴着银白色的假发,脸上表情正儿八经,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伍德家族闹分家,范加尔律师作为伍德家族的律师痛心疾首,协商无效只能分家产。佣金按照法律章程办,百分之二的手续费两面收。 耶利亚大大方方的介绍道:“范加尔律师,这位是我的未婚夫麦克·李。这位是范加尔律师。” 范加尔·李四十余岁,黑发小眼,身高和李国楼相仿,留有两撇小胡子,脸上戴着一副圆形眼镜,肥胖笨重的身躯,已有大肚子却穿着一身紧绷绷的燕尾服。范加尔一丝不苟的和李国楼握手,再来上一个贴面礼,问候一番。最后拉个大拥抱,说道:“祝福你们,麦克,你为李家争光啊。” 范加尔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他也姓李,八百年以前是一家。笑声那么感人,另外两名律师也陪笑。其他七名属下给李国楼和耶利亚鞠躬行礼,动作犹如军人行礼,整齐划一:“欢迎光临!”响起,让李国楼恍惚中以为到了洋服店。 耶利亚是在魔克斯咖啡馆用望远镜观察好小怀特·伍德走进范加尔律师事务所,她才进门的,在三名律师陪同下耶利亚和李国楼走进会议室。 小怀特·伍德三十多岁,长着一张和善的脸,胡须是贵族式样的狒狒样,身高有一米九,身形细长,头发灰白,微笑着和耶利亚握手,又和李国楼来个大拥抱。 小怀特·伍德差不多以《怀特船务公司》股价的一半收购了耶利亚的股份,这让他好似赢者高高在上。耶利亚想和他斗的结果只有夹着尾巴溜走,还养一个留狗尾巴的满清狗来法租界丢脸。小怀特从头至尾没有拿正眼看过李国楼,他岂能不知李国楼的身份,李国楼就是一名国家公职人员,一辈子没出息的小白脸。 耶利亚把签好的合约和本票递给李国楼,让李国楼藏在他的皮包里,一幅大姐头的派头。转头道:“小怀特先生,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不知你是否还会去做你的实验,提炼高纯度的蓖麻。” 小怀特·伍德脸色突然惨白,转看耶利亚愤怒的表情,急忙挤出笑容道:“耶利亚,别听小道消息,明年我还会回法兰西祭拜我哥哥,不知你去不去?” 是谁告诉耶利亚这件事?最有可能就是耶利亚身边的大清国捕快。小怀特第一次认真的注视李国楼,这个小白脸很有可能是耶利亚用美人计雇来的杀手,想到这一成,小怀特原本平静的心开始狂跳。今晚又要失眠了,又有新的目标出现让他寝食难安,他要除去心头大患才能罢手。 耶利亚·伍德拿到了钱庄本票,再也不装了,爆发出心中的怒火,怒叱道:“我这辈子不要看见你,最好上帝让你沉在印度洋里,你的衣冠墓我倒是会去的,送你两束蓖麻花。” 耶利亚发泄完心中的怒火,抬起高跟鞋“噔噔噔”离开会议厅,连和范加尔律师道别的话也没讲。她的眼睛里都是泪水,这世上她只爱大怀特·伍德。 李国楼拿起皮包,又拿起一架上的大衣帽子,急道:“不好意思各位,改天再来赔罪。” 李国楼异常尴尬,但心里暖洋洋的,十五万法郎的本票在他这里,就是耶利亚对他最大的信任,不过这笔钱他是取不出来的,只当是一张百万英镑的钞票。李国楼在楼道里追上了耶利亚,把耶利亚忘拿的大衣替她披上,紧紧的抱住她,表白道:“耶利亚不要哭,我这辈子只希望在我的墓地里,看着你对我这个死人哭。” “去你的,你这是求婚吗?”耶利亚捶打李国楼胸膛,心里有些动心,异国恋就算结婚也是一场游戏。 “那你答应吗?”李国楼使出哀怨的表情。 “不答应!”耶利亚毫不犹豫道,哪有在人家想念前夫的时候求婚,耶利亚愤怒的咬住了李国楼嘴唇。 有人走楼梯的声音,李国楼和耶利亚急忙分开,装起贵族模样挽着手一步步走下楼梯,贵族有时不乘自动梯。靠机械拉动缆绳的自动梯太慢了,还是多走几步路合算。 外面天色已经暗淡,李国楼取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说道:“律师说话真是啰嗦,被他们浪费掉三个小时,我们叫你的仆人一起吃顿大餐吧,反正你现在是个富婆。” 耶利亚娇声道:“吃什么大餐,我就是要吃你,旁边就有一家西餐厅,我们随便吃一点,叫他们出来。” 两人走到大街上,李国楼对着魔克斯咖啡馆方向扬起手招呼三名还坐在咖啡馆里的人出来,顺势吹响了口哨。尖利哨声响起,一辆英式马车停到了他们面前。 耶利亚怒叱道:“麦克,不要随便吹口哨,我们不是自己有马车吗?” 李国楼瞥眼道:“亲爱的耶利亚,还是找一家好一点的餐厅,这里的法国餐厅待会儿会遇见范加尔律师事务所的人来庆祝,他们保证预订好位子了,你不是扫他们的兴吗?” 耶利亚娇声笑道:“神探什么都被你算到了,那你说怀特船务公司以后用更加强盛吗?” 李国楼道:“应该会的,不过和小怀特没关系,他一定会把所有的怀特船务公司的股份卖了,回法国过逍遥日子。” 耶利亚问道:“这是为什么?他在董事局会议上可是雄心勃勃,还有五年大计拿出来给那些老古董看呢。” 李国楼笑道:“耶利亚,小怀特杀了自己的哥哥心里包袱太重,已经有失眠症了,今天又被你当众揭穿,他更加寝食难安。你没看见他的头发里都是白头发吗?他还是离你越远越好,否则要进神经病医院了。” 耶利亚抬头看向茫茫夜空,说道:“但愿吧!小怀特留在天津我也有点怕他。” 李国楼含蓄道:“小怀特不敢来京师的,亲爱的耶利亚,你就好好做你的银行家美梦吧。” 李国楼已有杀死小怀特想法,当然首先要小怀特离开法租界,这是外国人的土地,他可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法国人绞死。 走过来的真由子听见了李国楼最后一句话,耶利亚来此的目的,真由子已经从耶利亚的两名仆人那里探听清楚了。她立刻对着耶利亚毕恭毕敬的鞠躬致意,这就是她的女主子,她也会伺候好的。 马车上真由子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街道,没有看过一眼李国楼。她第一次在夜色里看法租界,商户门外挂着一盏盏油灯,还有街道上燃起的灯光,让她分外惊喜。 耶利亚隔着李国楼,推一下真由子,说道:“真由子,你没来过法租界吗?” 真由子摇头道:“这里是上等人的地方,像我们日本人是不敢来的,好多商家不欢迎我们日本人。” 李国楼说道:“这是你们日本人的产品偷学西洋人,还不给人家版权费,西洋人最恨你们日本人了。你们的花布一出现,洋人的洋布就不好卖了,这就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西洋人终于领教了你们小日本的厉害。” 真由子不大会笑,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说道:“这叫东方人的拿来主义,我们日本人现在就想紧追大清帝国的脚步,还是你们大清帝国的老佛爷聪明弄出租界来,这里多繁华啊。我们的天皇就不行了,死要面子啊。” 这是夸人还是损人?李国楼伸手把真由子的头扭过来,注意真由子脸上的表情,想看透她心里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真由子倏忽之间,像头母狼扑向李国楼,激情四射的亲吻起李国楼,她理解错了,以为李国楼在挑逗她,而她早就按耐不住母爱,不敢多看李国楼,这才一直看向窗外,装作对外面的黑夜感兴趣。吃什么鬼捞子西餐,两团米饭吃饱就能上床,真由子坐到了李国楼怀里,忘乎所以的表演着她的绝技。 耶利亚叹道:“麦克,真由子对你没装,她是真心喜欢你,你真是一个小可爱。”说完耶利亚也凑上来搞情趣。 李国楼好不容易开口道:“蛮好直接回公寓的,现在爱德华的马车看不见了,我们只好去吃慢吞吞的法式西餐。” 耶利亚懊恼道:“路易十四餐厅生意很好,我们还要排队呢?” “啊!”李国楼和真由子发出强烈的不满。 路易十四餐厅生意很好,耶利亚给了小费才插上队,旁人还以为他们预定了位子,依然绅士风度的排排队。 耶利亚对仆人挺和善,难得出来吃饭,坐在一起也能接受,她和两名仆人已经有一家人的感情,连仆人的孩子寄宿在教会学堂读书的花费都是她出,这一点她和李国楼很像,对待仆人比小日本人要好许多。 真由子对于两名法兰西仆人还是不敢摆架子,谁叫人家是上等民族。坐着一起吃西餐,真由子就怕丢脸,拿着刀叉不知如何摆弄。 日本人吃菜吃一点点的,他们是节约的民族,汉人喝酒还要有下酒菜,日本人喝酒直接灌清酒,最多几碟豆腐块般大小的食物。 李国楼看着真由子的模样,说道:“真由子随便吃,用刀叉慢一点像我一样,若是觉得不好吃就别吃,浪费一点不是罪过。” “嗨!”真由子感激不尽,把一盘菜推给了李国楼,她才不喜欢吃鬼捞子的法式西餐,光啃洋面包也比牛排好吃。 李国楼无奈道:“耶利亚,你给真由子点海鲜,日本人喜欢吃海里的食物,牛肉是很少吃的,已经不习惯吃了。” 重新上了海鲜蛤蜊汤,真由子这才夸奖起法式西餐味道很好,烤鱿鱼她也喜欢,来一次路易十四餐厅还是值得的。 等到大个的龙虾上桌,真由子开心的说,来到大清国还没有吃过一次龙虾,这里的龙虾实在太贵了,他们家可不敢把钱浪费在吃上面。 耶利亚扬声道:“真由子,等以后跟······” 李国楼一脚踢过去,什么话啊!两名仆人就在旁边,拐骗了人家老婆出来玩,里面的内幕已经让仆人知道了,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这是个秘密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仆人岂能让他们知道。 真由子已经傲然的告诉了两名法兰西仆人,以后她要和耶利亚共伺一位夫君,她伺候主子主母的本事不比仆人差。真由子喜欢炫耀,就算不说出来,她也会把秘密写在兜囊里,挂在佛寺里的树上,告诉菩萨她做过哪些见不得人的事,还要做哪些事?让佛祖保佑她成功。 这和信耶稣的人向神父忏悔一样,所以的罪过都要让上帝知道。这里只有一个人隐藏了所有秘密,这就没有信仰的李国楼,他可以出卖肉体,但还没有出卖灵魂。 第146章 打不开的浴室之门 京师是皇家重地,皇宫外的建筑不能超过二层楼,公使馆也不例外,所以京师的建筑最多二层半,半层是地下室可以腾空一点,到了天津租界,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欧洲高层建筑,这些共用建筑的费用,就是用大清帝国战争赔款修建而成,民用建筑是有钱人投资建造,维多利亚公寓是六层楼的酒店式公寓,耶利亚的家就在四楼404室,酒店式公寓有许多好处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想吃什么还可以叫人送外卖,值钱的财物也不会被人偷盗,耶利亚豪宅有三百多平米,在这里居住的人都是有钱人,以法兰西人居多。 晚上九点多马车夫刘明成赶着马车來到维多利亚公寓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门卫,立刻推着小车來搬运行李。 五十多岁的乔治头戴大盖帽,胸口别着写有自己名字的铜制铭牌,彬彬有礼的向耶利亚问候,不过他不会说英语,对于耶利亚带一名满清人入住,他还是表现出应有的礼貌,脱帽躬身向李国楼致敬,简单的汉语门卫乔治也能稍微听懂几句,洋泾浜的说道:“春节愉快。” 春节还沒到老乔治倒要向大清人讨要红包了,这句吉利话,是一定要学会的,这里也有大清富商入住。 李国楼站在门看老人抢着和仆人搬行李,他却拎着贵重的皮包不帮忙,日本妇女最喜欢抢着做事,李国楼一把拉住真由子,说道:“真由子,你不是自己开店的吗?怎么可以抢人家饭碗呢?” 真由子躬身道:“麦克,真由子是想在你面前表现自己的勤劳刻苦精神,请你原谅我,让你丢脸了。” 李国楼乘机一吻,说道:“待会儿收拾你。” 真由子终于露出会心的一笑,道:“嗨。”再次鞠躬致谢,还要辛苦麦克一晚上,不,还要辛苦麦克两晚上。 耶利亚和李国楼、真由子先走进了旋转木门,來到大堂里面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大堂的自动梯前是大堂经理格兰特,大堂的地盘就是属于格兰特,他就是整座公寓的心脏,他的位子后面有许多铃铛,哪间房间打铃,他身后就会响起铃声。 (打铃是靠绳索拉动,再靠机械传送,欧洲人做出修多精巧的偷懒工具,这时电报发明了,大清帝国有电报局,高层建筑还沒有电梯,电还沒有发明,有的大楼装有靠机械牵引的机械梯,叫自动梯,电话还沒有发明,不过快要面世了,发明家贝尔已经在做实验,) 大堂经理格兰特看见耶利亚在等行李,急忙拉动绳索,告诉开自动梯的人底层有客人要用自动梯。 格兰特三十多岁,身材健硕,身高一米七,是法国人,会讲英语和法语,汉语只会问候语,在租界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汉语是排在最后一位的。 格兰特跑过來和耶利亚打招呼,又回到他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站着。 耶利亚坐在沙发上笑出声,说道:“麦克,我还沒有告诉你一件事,我隔壁404房间住着一对女同性恋,经常吵架,还会找我诉苦,麦克,你有沒有兴趣和她们共进晚餐。” 李国楼怒道:“不许说这种话,我沒空。”拿起拐杖吓唬了一下耶利亚,让耶利亚老实一点,话不能在外面乱说。 真由子问道:“耶利亚,麦克打老婆吗?” 耶利亚回道:“真由子,你想一想麦克打过你哪里,他就打他老婆哪里。” 两位夫人都对着李国楼浪笑,取笑他是大种马。 李国楼拔地而起,离开单人沙发,这里不能呆,耶利亚回到家里,变得口无遮拦,法兰西人就喜欢说床事,大清人是光做不说,只有兰陵笑笑生用笔写下《金瓶梅》,还要弄个假名,变成千古谜团。 格兰特看看自动梯一直沒有下來,又跑过來说道:“对不起耶利亚夫人,今天自动梯一直好好坏坏,若是开自动梯的小赖特不下來,我叫找人來帮你把十几件行李搬上去好吗?” 耶利亚也有点回道:“好吧,小心那两个大花瓶,可是人家送的贵重礼品。” 话音刚落自动梯下來了,铁门被里面的人拉开,开自动梯的大清人小赖特,对着大堂经理格兰特脱下帽子鞠躬,道:“对不起格兰特经理,刚才自动梯在六楼卡住了,我在修理。”说完又对着打厅里的人鞠躬致歉,嘴里一遍又一遍说道:“对不起耶利亚夫人。”“对不起,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小赖特·黄十五六岁模样,身高一米六左右,骨架还沒有全部长好,人蛮清秀的,那根马尾辫比李国楼的辫子还要长。 自动梯不是很大,耶利亚、真由子、谢瑞、还有李国楼先上了自动梯,小赖特拉起了铁门,拉动扶手,自动梯开始向上慢慢攀爬。 自动梯声音很大,耶利亚瞅着小赖特·黄,说道:“小赖特,你袖子上有灰尘,一颗纽扣沒有了。” 小赖特·黄尬尴的一笑,道:“刚才钻进自动梯上面修机械呢?大概不小心弄掉了吧。” 耶利亚笑道:“麦克,小赖特教会我好多汉语,他是我半个汉语老师,是不是啊!打倒西洋鬼子,洋鬼子滚出大清国去,曾剃头杀进租界來。” 李国楼摇头道:“小赖特,你怎么教洋人这个,小心被斩头。” 小赖特·黄回道:“麦克,洋人开得起玩笑,他们喜欢让我说这种话,只要不是下流话就行。” 自动梯到了四楼,铁门哐嘡一声拉开,女仆谢瑞第一个走出來,一只手拿着钥匙去开门,另一只手提着油灯,昏暗的回廊上挂着一盏油灯,拐角处还有一盏油灯在闪着一丝亮光。 地上铺着一层红地毯,李国楼的手搂着耶利亚的小蛮腰,已经有强烈的冲动,谁叫刚才耶利亚胡说八道,他要第一个惩罚耶利亚,一只手不由滑落到耶利亚屁股上,轻轻的打一下。 “麦克。”耶利亚好似恼怒,发出叫春的交配声,回廊前面就是405房间,女仆谢瑞钥匙插进了房门的锁里,正要打开房门。 旁边一扇门打开,邻居萝丝身穿睡衣惊慌失措的走出來,看见了耶利亚,说道:“啊呀耶利亚你回來的正好,雪里把自己关在浴室里,我叫她也不听,你快來帮忙。” 走进404房间,來到浴室门口,耶利亚拧动门把手,怎么也打不开,萝丝和耶利亚一起拍打着浴室的门,叫道:“雪里,快开门,有事出來说。” 反复敲门,但浴室里悄无声息,女仆谢瑞力气大也去转动门把手,还是打不开,三位女人都在叫:“雪里,快开门,有事出來说。” 李国楼有些急了,问道:“萝丝,雪里在浴室里多久了。” 萝丝看了看李国楼,沒有回答,耶利亚说道:“萝丝,这位是我的男朋友,叫麦克,和他说沒关系。” 萝丝说道:“快要有半小时了,所以我才去敲门的,雪里,你奶奶的给我出來,不然我打死你。” 萝丝歇斯底里撒起泼來,又哭又骂在门口用拖鞋踢门,此时才看出洋人的现实主义,豪宅就是豪宅,浴室房门依然纹丝不动。 李国楼有点尴尬,但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说道:“萝丝小姐,雪里呆在里面会出人命的,还是我來吧。” 李国楼用力扭动门把手,人力是比不过机械力,依然沒有拧开浴室之门,他只有使出全身的力气冲击房门,右肩膀狠命的撞击两下房门,浴室之门终于被李国楼撞击开了。 足有十平米大的浴室里,一只浴缸里躺在一具女尸,全身平躺在水里,好似休闲的泡澡,但头却浸泡在水里,满头黑发飘散在水面上,就好似魔鬼披头散发的样子,在水里还瞪着人看。 “雪里。”萝丝发出尖利的哭叫声,冲向毫无反应的裸体女尸。 李国楼拦腰抱住萝丝,说道:“萝丝小姐,不要动,还是让我來救,我会人工呼吸,不过谁会人工呼吸就來,这种事还是女的做好一点。” 耶利亚、真由子和女仆谢瑞都是乘船來大清帝国的,她们都学过海上救援,但是活人还是死人,谁会看不出,雪里连眼珠子都突出來了,怎么可能救得活。 光荣的救援任务沒有人和李国楼抢,雪里被李国楼扛到客厅的地毯上,上面盖上一条毛毯,李国楼给雪里搭脉,也不做人工呼吸,他不傻,亲死人的嘴,两位夫人谁还敢亲他呢。 “死了。”李国楼抬头看向萝丝,不需要再救了,若是萝丝坚持要救,就让她自己來做人工呼吸,萝丝也是乘船來大清国,乘远洋船的人都学过海上救援。 萝丝也不傻,沒有给死人雪里做人工呼吸,直接扑在雪里身上歇斯底里的痛哭起來。 女仆谢瑞·琼斯急道:“我去让爱德华叫巡捕。”说完急匆匆走出房门,心里产生强烈的兴奋感,这两天看见第五个死人,已经不怕了。 李国楼看着这一幕,产生强烈的怀疑,同性恋情人洗澡还需要锁门吗?耶利亚也把目光转向他,两人心有灵犀的点一点头。 李国楼说道:“真由子夫人,你先回房休息吧,这里沒有你什么事。” 真由子冷冰冰的回道:“麦克,你忙你的,我在边上看你就行。”说完按耐不住冲动,挥手“啪”的一声打了一下李国楼的屁股,她也不相信雪里是自己淹死的,这是给李国楼暗示,让他努力加油,把真相揭露出來, 第147章 法国侦探审案 这里是法租界死了人,李国楼是大清捕快,不能在此侦办案情,两者沒有关系,李国楼沒有去看裸体的死尸,他走进了浴室,要去看案发的第一现场,到底是不是意外,就看这里到底是不是密室。 身后萝丝转头怒道:“麦克你要干什么。” 旁边耶利亚说道:“萝丝,让他去,麦克是大清国的神探,他喜欢看案发现场。” 萝丝依然站起,想要拦住李国楼,不让满情人玷污她的房间,嘴里叫嚷道:“这里是我的家,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大堂经理格兰特走到门口,一下子愣住了,一只脚不知该往哪里跨。 耶利亚毫不买萝丝账,嗤之以鼻,冷笑道:“萝丝,这里应该是雪里·尤素福的家,你只是她的朋友吧。” 萝丝怒火熊熊张牙舞爪,道:“我是雪里·尤素福的遗产继承人,不是什么人都带回家的妓女。” 萝丝是在骂耶利亚带野男人回家过夜,她的不能让无关的人看浴室。 萝丝的话把耶利亚气得够呛,耶利亚一刻不离的紧盯着萝丝,就等巡捕带來,把所有脏水泼到萝丝身上。 “哦。”萝丝说错话,所有人都把怀疑目光聚集在她身上,门外的一名隔壁男邻居,道:“我听到你们昨天吵架了。” 一句话的含义让人浮想联翩,一名男邻居想进來看尸体,被大堂经理格兰特拦住了,另一名女邻居在门口瞎起哄,说着萝丝和雪里分分合合的事情,还在叹息好端端的雪里干嘛寻死呢?两个人穿着同样式样的睡衣,一看就是睡在一起的夫妻或是姘头。 浴室的门上沒有排气孔,锁门是用插销,插销被李国楼撞击的歪了,铁制的插销上的螺丝被大力崩断,李国楼在浴室里试着打开门又关起來几次,这里沒有漏洞,门是从里面用插销锁起來了。 浴室里有管道暖气,阀门还开着房间里蒸气出门口飘散出去,比刚才进來时看得清楚,卫生间、浴室相连,中间沒有门,地上铺着防滑的地砖,墙壁上挂着一盏油灯,一个衣架上挂着死者的一件长睡衣,沒有内衣内裤,墙角的蒸气管道发着嘶嘶声,热气从阀门口喷涌而出,长一米五宽八十公分的华丽浴缸里水是满的,浑浊的洗澡水告诉李国楼这里曾经有一条生命熄灭。 在浴缸触手可及的地方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放在一只燃烧的洋蜡烛,宽阔的身躯比比手臂还粗,一滴滴蜡油在流,好似在为它的主人哭泣,李国楼抬头看向一个多高的出气窗,狭小窗口紧闭着,李国楼伸手去摸窗沿上的灰尘,只摸了一手水珠。 李国楼快步走进客厅,把斜背的黑皮包,递给耶利亚,说道:“给我斜着背。” 包里有一张十五万法郎的本票,虽说掉了还可以补办,但多了许多麻烦,李国楼命令耶利亚不要好看了,斜背男式皮包难看就难看一点。 耶利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黑皮包斜背在身上,扬声道:“萝丝,节哀顺变等验尸官來,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耶利亚说得那么大声,让门口的人都能听见,人命关天开不得玩笑。 李国楼在客厅里搬了一张靠背椅子进入浴室,踩在椅子上去看那扇排气窗,狭而窄的排气窗上面都是水雾,上沿的插销沒有锁,李国楼推开的排气窗,一股寒风扑面而來,窗户等于把空间一分为二,人要想从这里钻出去很困难,至少成人是做不到的,李国楼立刻想到了那名开自动梯的少年小赖特·黄,那张瘦俏的脸庞映入李国楼脑海,窗户一片漆黑,李国楼又在扇排气窗周围摸了一圈,还是只有水珠,太干净了,谁会沒事擦拭高过人顶头的排气窗,李国楼料定这是谋杀,绝不是雪里·尤素福滑倒或是心脏病突发最后被淹死的。 死者雪里·尤素福比萝丝要高大一头,块头也大,有一米七五,看上去是一个粗线条的人,萝丝·琼长得和耶利亚差不多高,有一米六五,身形饱满一看就是一个喜欢房事的女妖精。 李国楼坐在单人沙发上,偷窥坐在三人沙发上哭哭啼啼的萝丝,耶利亚沒有计较刚才萝丝斥骂她,又变成闺蜜,和善的坐在萝丝身旁劝解着萝丝,让萝丝不要太伤心,节哀顺变。 大堂经理格兰特跑进來和众人说了二句,意思就是巡捕马上要來,让他们不要乱动现场。 萝丝转头指着李国楼,怒道:“格兰特,这名大清人乱动过现场,还把椅子搬來搬去。” 格兰特苦着脸,说道:“萝丝小姐,这位是大清国的捕快,人家也有办案的经验,你不要大惊小怪,椅子不是搬出來了吗?” 李国楼自我辩解一番,和大堂经理格兰特把刚才发生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耶利亚也在旁边插着讲事情经过。 大约过了一小时,验尸官、督察员、四名巡捕來了,验尸官尤素法立刻在现场验尸。 瓦西佐三十余岁,留有小胡子,戴着法国侦探爱戴的高帽子,帽子中间还故意压出一道深深的皱折,李国楼热情的和瓦西佐握手,在耶利亚翻译下,告诉瓦西佐他也是督察员级别的侦探,希望向法国同行学习。 瓦西佐认识耶利亚,不置可否的含糊过去,他手下的巡捕一半是大清人,对于大清人怎么办案的很清楚,沒有把大清国的捕头李国楼放在眼里。 督察员瓦西佐先去看案发现场,倾听萝丝等人诉说事情经过,拿着椅子进去看排气窗,推开排气窗的动作和李国楼一模一样,瓦西佐拿出一块手帕去擦拭窗沿,面色不愉,对萝丝立刻产生了怀疑。 瓦西佐站在椅子上对着李国楼,说道:“麦克,你擦拭过窗沿吗?” (接下來都是耶利亚在做翻译,) 李国楼点头道:“瓦西佐侦探,我只用手掌摸了一下,窗户的锁沒有锁,本來就是这样。”说完摊开手掌让瓦西佐看清楚,他沒有乱动案发现场,另外的含义就是凶手可以从窗户爬出去,两人都把怀疑的目光对准了萝丝·琼。 瓦西佐伸出头在窗沿处比划着,头斜着倒是可以伸出窗外,身体不可能钻出窗外,瓦西佐连试都沒试,就把头转回來了。 瓦西佐在水缸里沒有捞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一块肥皂和一条白色的毛巾,验尸官尤素福在另一间房间验尸,依然沒有回到客厅。 瓦西佐让几个当事人都坐到沙发前拿出一个小本子,让萝丝先说案发经过,他站着倾听当事人说话,高瞻远瞩向下看人,有点审问犯人的含义包含在里面。 “萝丝小姐,请把案发前后的经过说一下。”瓦西佐不相信两名同性恋生活在一起,洗澡会锁门,他在等验尸官尤素法的初步验尸结果。 萝丝·琼手里拿着手绢,随时擦拭眼泪水,哽咽着说道:“我和雪里在外面吃晚饭,八点二十左右才回维多利亚公寓,她先洗澡了,我就一个人在客厅里看书,等了好一会雪里也沒有从浴室出來,我这才急了,跑出敲门,门却打不开,然后我就跑出去叫人了。” 耶利亚·伍德插话道:“我们九点钟超过一点进來的。” 瓦西佐点点头,沒有理睬耶利亚抢答,他记住了案发时间,不需要耶利亚重复唠叨,瓦西佐不知在本子上面记什么,问道:“雪里吸食福寿膏吗?” 萝丝·琼摇头道:“我们都不吸食福寿膏,不过她烟瘾很大,喜欢抽七星牌香烟,在洗澡时也抽。” 瓦西佐叹息道:“可惜这次雪里还有半根烟沒有抽完就去见上帝了。” 取笑的味道尽在话语之中,瓦西佐认准了雪里就是杀人凶手。 瓦西佐沒去看萝丝愤怒的表情,说道:“雪里,这段时间打过针吗?” 静脉注射毒药而死,最有可能,只要死者雪里·尤素福身上有针孔,大致就能断定杀人凶手就是萝丝。 萝丝·琼表情非常不满,强压着怒火喝道:“沒有,只有屁股上被我拧过,**上被我咬过,你们自己去查吧。” 耶利亚把这句话也翻译出來,毫无保留的注视着李国楼,又去看真由子那张一成不变的表情,李国楼深深的看了一眼萝丝·琼,立刻低下头不敢去看耶利亚和真由子的脸色。 瓦西佐尴尬的不吭声,看向站在一边的验尸官尤素法。 验尸官尤素法走到客厅中央來,手上的橡皮手套依然沒有脱掉,说道:“瓦西佐督察员,我初步断定死者是淹死的,腹腔里有积水,说明死者是活着的时候进入水里,身上沒有搏斗的痕迹,淤青和萝丝小姐说的一样,脑后也沒有撞击的痕迹,死者的指甲完好,至于身上到底有沒有针眼,我要回去再查。” 萝丝·琼一刹那露出一丝窃笑,被李国楼捕捉到了,他抬头看向侦探瓦西佐,等着法国侦探的决定。 侦探瓦西佐深深的瞥眼丝·琼,命令道:“那就把尸体抬回去,回去再查,验尸报告三天后会出來,萝丝小姐你就等着吧。” 侦探瓦西佐认准了死者身上一定有意外的伤痕,要准备在验尸房再仔细检查,还要做毒性实验。 看见法国巡捕要收队,李国楼急了拔地而起,扬声道:“慢,耶利亚你让验尸官尤素法再去好好看一下死者的两只脚踝,看那里有沒有瘀伤,告诉他这个非常非常重要。” 耶利亚看着李国楼坚毅的表情,狐疑道:“麦克,我沒有看见雪里·尤素福两只脚踝的地方有瘀伤呀。” 耶利亚胆子大了,刚才也稍微检查了一下死者雪里·尤素福有沒有重物撞击过的痕迹,连死者的后脑勺也摸了一遍,一无所获,这才坐到长沙发上,安慰起死了情人的萝丝·琼。 李国楼微微一笑,道:“耶利亚刚才沒有不代表现在沒有,死者死了二三个小时,淤青会泛出來,再过几天又会沒有,现在还來得及。” 耶利亚大声的复述李国楼的要求,萝丝·琼那张原本有点愤怒的脸,一下子扭曲了,看着李国楼的表情尽是惊恐。 侦探瓦西佐急道:“尤素法快去看,马克有新发现了。” 侦探都会看人表情猜度人心,瓦西佐已经知道大清国同行麦克·李找到了杀人犯遗留下來的致命漏洞, 第148章 405谋杀案告破 “报告瓦西佐督察员,死者的两只脚踝真的有瘀伤,现在还不明显,明天一定还会泛起大一点的瘀伤。”验尸官尤素法带有惊喜也带有疑惑看向李国楼,这个地方的瘀伤不会致命,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我去看看。”李国楼拔腿就往旁边的房间而去,侦探瓦西佐抚摸了一下小胡子,说道:“让麦克看吧,我们是同一级别的侦探。” 李国楼看完死者的脚踝,微微一笑道:“验尸官尤素法明天这是的瘀伤还要明显,你会看出这是两只手抓出來的瘀伤,就是杀人犯萝丝·琼杀死情人雪里·尤素福的铁证。” 李国楼的手指向脸色惨白的萝丝·琼,毫不留情一针见血的道破杀人案的杀人凶手。 “满清狗你胡说,雪里是我最爱的人,我怎么会杀死她呢?这是一间锁掉的浴室我沒有这么大的本事。”萝丝·琼竭斯底里的尖叫,要把整栋公寓的人都吵醒,这里是法国人的土地,满清狗不能在此污蔑上等的法国人。 侦探瓦西佐说道:“麦克,我相信你,清者自清,你尽管说,我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侦探瓦西佐给了李国楼最大的鼓励,让李国楼感激不尽,对于上等人大公无私的信任,李国楼做出了应有的礼貌,卑躬屈膝的弯腰致谢。 李国楼说道:“多谢瓦西佐督察员的信任,我会把案件真相给解开來的,这是一间紧锁房门的密室吗?不是的,浴室上面的气窗有人可以钻出去,我们这里谁能做得到。” “嗨。”真由子鞠躬表示她可以做到,若是需要真由子可以亲身做实验。 李国楼扫向真由子的小胸脯,好像也有点困难,说道:“瓦西佐督察员,这是两人合谋杀人案件,一个人杀死雪里,另一个人从浴室里关紧房门,再从上面的气窗里爬出去,事先他们把气窗擦拭的一干二净,这就是案件的第一个漏洞。” 侦探瓦西佐立刻明白,喝道:“把那个留长尾巴的开自动梯的人给我带來,那小子就是帮凶。” 李国楼把浴缸里的脏水放掉,重新拧开水龙头放水,还用手试试水的温度,转头道:“各位,死者块头挺大的,会什么沒有一丝反抗的迹象,就在这只浴盆里,等会我会演示给你们看,小个子一招就能把大个子淹死,还能不留一丝痕迹,萝丝·琼,我相信你一定在英国住宿学校呆过是吗?” 李国楼取笑着萝丝·琼,这种小孩子玩的把戏,竟然被萝丝·琼当做杀人的手法。 萝丝·琼尖叫道:“小赖特,什么也不要承认,他们沒有证据,我们什么也不是。” 萝丝·琼看到被押到浴室门口的小赖特·黄,使出吃奶得劲叫出來,他们俩的苟且之事,已经彻底暴露出來。 小赖特·黄被戴上手铐,哆哆嗦嗦道:“我什么也沒有干过,法国老爷饶了我吧。” 李国楼道:“你们到底干沒干过,待会儿就知道了。” 过儿一会儿,浴缸的水放满了,李国楼让一名身形和死者差不多的巡捕穿着短裤爬进浴缸扮演起死者雪里·尤素福,然后看了看被铐起來萝丝·琼,转头道:“耶利亚,你來扮演杀人犯,我來教你怎么杀人。” 李国楼让耶利亚站到浴缸的后面,正好在扮演死者的人两只脚之间,然后道:“死者和杀人犯一起进入浴室洗澡,她们还在玩变态的游戏,杀人犯跨出了浴缸,然后突然向我一样,措不及防的拎起死者的两只脚踝,扛在肩膀上。” 李国楼随势一拎那名假扮死者的两只脚踝,只见那名巡捕立刻头被水浸末,两只手想抓浴缸的边缘可是就是抓不住,按在浴缸底下也使不出劲來,再怎么折腾还是两只脚踝被李国楼牢牢抓住,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李国楼说道:“诸位,这不需要力气,只需要技巧,耶利亚,你來试试。” 那名赤膊上阵的巡捕急道:“慢,让我喘口气,我吃了好多水。” 众人都在赞许的点头,那名赤膊上阵的巡捕毫无还手之力,是板上钉钉的事。 耶利亚的力量和男人不能比,但那个动作做出來,那名赤膊上阵的巡捕依然在水底拼命的摇头,两只手毫无地方使劲,在水底里对着耶利亚作揖,他已经受不了这么折腾,请求高贵的法国贵妇手下留情。 耶利亚不敢有辱法兰西的高贵名节,立刻放下了两只大脚。 李国楼扬手道:“瓦西佐督察员,看见了吗?死者就是这样留下脚踝处的瘀伤,有了这只浴缸,雪里·尤素福必死无疑。” 侦探瓦西佐抚摸着浴缸,叹道:“一只崭新的浴缸会要人命,以后谁会买啊!麦克你是不是看见这是一只新浴缸,才猜出杀人犯是用这只浴缸杀人的。” 李国楼贼笑道:“不满瓦西佐督察员,我在英国留学时,到同学家里去玩,就被人家这样作弄过,平时被我欺负的人,一下子打败了我。” “哦。”侦探瓦西佐心里好受许多,原來是英国流氓的招数,高贵的法国人怎么会知道呢。 小赖特·黄在旁急道:“我沒有爬过气窗,我一直在开自动梯呢?” 耶利亚撇一撇嘴,说道:“小赖特,你刚才不是说在修自动梯吗?” 小赖特·黄道:“是啊尊贵的耶利亚夫人,我沒有撒谎。” 耶利亚说道:“那你的那颗衣袖上的纽扣呢?会不会忘记在这扇气窗外面呢?要不要派人到窗户外面找找看。” 小赖特·黄脸色刷白,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叫道:“法国老爷,都是萝丝·琼这个坏女人叫我干的,我沒有杀人,进來时雪里夫人已经死了,我只是把门锁上。” 萝丝·琼急道:“小赖特好汉做事好汉当,你上了我又杀死雪里,我只是帮忙啊!” 一对狗男女在浴室里就吵起來了,随后便给几名巡捕踢翻在地,那名赤膊上阵的巡捕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在满清狗身上,已经忘记他也是满清人,骂别人祖宗就是在骂自己祖宗。 侦探瓦西佐拍着李国楼肩膀,赞许道:“麦克,以后就叫我瓦西佐,我和耶利亚是老朋友了,以后法租界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哎可惜还要拆浴缸,这么大的罪证,我还是第一次遇上。” 李国楼笑道:“瓦西佐,你是正直的人,以后來京师找我,在京师我还是兜得转的,案件审理完不知这只浴缸会被谁贪污。” 几名法国巡捕哈哈大笑,开始顺手发财,雪里·尤素福家里的值钱玩意被几名巡捕掳掠一空,正直的督察员瓦西佐好似沒有看见,对着李国楼一眨眼,戴上帽子先走出405房间,李国楼是大清人捕头,几名巡捕把一堆装饰用的西洋古董塞给了李国楼,李国楼沒有办法不能坏了同行的规矩,拎着一只不属于他的皮箱离开的405室。 天下乌鸦一般黑,法国同行也在这口染缸里,李国楼知道督察员瓦西佐在法租界的分量,以后他在这里打架闹事,不用再让耶利亚出面和法国流氓谈判了。 李国楼推开404房门:“砰”的一声一瓶香槟打开,所有人在里面欢迎大侦探李国楼凯旋而归。 耶利亚不顾李国楼身上肮脏,冲上來给他一个拥抱,亲了一口李国楼,道:“大侦探,我的推理本事怎么样。” 李国楼扔掉皮箱子,搂着耶利亚,说道:“亲爱的,盖了帽了,和我是同一水平的侦探。” 真由子扬声道:“其实我早就看出來了,就是沒说罢了。” 耶利亚回道:“谁沒看出來,瓦西佐督察员也看出來了,但要是过了今晚,杀人犯就会死不认账,只有亲爱的麦克知道杀人犯的手法。” 真由子冷哼道:“麦克,一定和人家英国同学的母亲偷情,是人家英国情妇教会他这一招的。” 李国楼笑道:“真由子,你算错了,我真的被自己的小弟给干掉了,在英国我还是一只童子鸡呢?” 真由子色咪咪道:“哦,怪不得现在还这么厉害,原來麦克开苞的晚,要西。” 三人在客厅喝香槟,等着仆谢瑞人烧水,把房间里的暖气打开,客厅里的壁炉是用來装饰的,放着几块煤炭,上面沒有出气孔,李国楼和真由子参观着耶利亚的房间,柚木家具和西洋画以及各种圣经里人物的模型,还有汉人的古董、瓷器、古盘、字画之类,房间里摆放得杂乱无章。 李国楼叹道:“耶利亚,看了你的家,我就知道你是假贵族,找了一个好老公,才过上好日子的。” 耶利亚道:“这些东西我都喜欢,以后放到我们家去。” 李国楼凝视着耶利亚,说道:“亲爱的耶利亚,你真的愿意跟我走。” 耶利亚傲然道:“算我看得起你,这里的房间我出租出去,多省一点钱,养你这个小白脸吧。” 李国楼道:“好似我沒用你什么钱,也沒有向你讨过钱,你用养字不妥吧。” 耶利亚道:“我知道你现在钱还够用,有二奶奶包养着你,以后嘛大家心里清楚,算计來算计去,就是要把家业做大,对吗?” 李国楼叹道:“说到底我沒想用女人的钱,只想捞黑金发财,吃软饭的帽子扣上,我再怎么出息,也要把大头上交,这门生意做到后來我保证亏,等我老了,你们不是想到自己就是想到自己的孩子,哪会再给我钱啊!” 耶利亚娇声道:“麦克你不会老,厉害着呢?走,洗澡水放好了,我家的水缸是自己做的,比405房还大,我们三人共度春晓,看你有什么本事杀死我们俩。” 李国楼道:“深更半夜,你们轻声一点哦。” 耶利亚告诫道:“麦克,你难道忘了,我们欧洲人是不会偷工减料的,真由子,这里不是木板房,你尽管叫吧。” “嗨。”真由子大声的回道,她不怕冷在客厅里就开始宽衣解带,挑逗起李国楼,虽然不到一米五,但真由子有着傲人的心脏,秒杀所有生灵,三人纠缠在一起,那只浴缸足以淹死三个人,三人一起消失在水面上,浮浮沉沉也算死了一回。 (浴缸杀人案真有其事,上世纪某个年代,具体我早就忘了,美国一名丈夫杀了三个老婆,好似老婆自己失足在自家浴缸里淹死的,最后被一位侦探找出了杀人犯的作案手法,轰动一时,本案就是借鉴了前辈的手法,向那名找出真相的侦探致敬,) 第149章 狗男女要被绞死 天已大亮,李国楼拉开厚厚的窗帘布,灰蒙蒙的天际,阴冷的冬天,这里的人在暖气房里享受春色。 “麦克,干嘛呀,快点上床來,我还要你呢?”耶利亚·伍德披散着一头散乱的金发,依然对李国楼感兴趣。 李国楼道:“亲爱的耶利亚,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天主教堂吗?” 耶利亚娇叱道:“我看你都看不够,明天走的时候转一圈好了,快点來了。” 真由子大声道:“麦克,努力加油。” 李国楼看着活色生香,按耐不住爬上了床,说道:“那根拐杖我一定要把人家送去。” 耶利亚抱着李国楼,道:“急什么,人家家里正在摆灵堂呢?我们吃晚饭以前去就行,晚上一顿吃好一点,现在真由子也离不开你。” 李国楼压下去,道:“我也可离不开你们两个妖精。” 梳洗完毕,吃完早餐三个人依然赖在床上,打闹不止的玩耍时,床头的铃声响了。 门外女仆谢瑞·琼斯扬声道:“耶利亚夫人,鲁滨逊先生來了,我说你不方便,沒有开门,让他到楼下等你。” 李国楼跌入深渊,一下子全无兴致,好似被人捉奸在床,就想穿裤子逃跑。 耶利亚來了脾气,怒道:“他來捣什么乱啊!我正忙着呢?” 说是这样说也沒有兴致了,李国楼、耶利亚起床,真由子不肯睡觉也起床了。 李国楼一看怀表,说道:“快十一点了,也该起床了,再这样下去我会早死的。” 真由子道:“麦克,放心吧我可舍不得杀死你。” 耶利亚怒道:“麦克,想什么呀,休息一会儿就好,晚上继续來,鲁滨逊想干什么我已经有心里准备,会和你一起回家的,老三的位子是我的,就算我走了,也要帮我留着。” 耶利亚现在还在享受异国情调,享受性生活带來的乐趣,她想试试看在大清国三妻四妾制度下生活,最多一走了之,重新回到法租界或者跑得更远回法国巴黎去。 李国楼干巴巴回道:“好的耶利亚,帮你保留着。” 耶利亚会走吗?这个问題难倒了李国楼,现在他有时间有精力陪耶利亚,激情过后就是平淡的生活,耶利亚享受惯了贵族生活,肯洗去铅华归于平淡吗?李国楼心中沒有答案,就算有他也不愿意承认。 真由子穿着和服心里在想,麦克一定不会让耶利亚离开身边,他有那么多杀人手段,随便用一招就会让耶利亚消失,那两名法国仆人也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大清国,麦克会让她去对付那两名法国仆人的小孩子吗?应该不会吧,杀小孩子她还下不了手。 李国楼穿着耶利亚给他买的花边衬衫,心不甘情不愿的问道:“耶利亚,要我陪你去见鲁滨逊吗?” 耶利亚坐在凳子上对着镜子梳头发,斜看李国楼,不满道:“你说呢?” 李国楼凑过來梳头,微笑道:“我一定要陪你,鲁滨逊若是像他的祖宗一样,把你绑架到荒岛上,我不是找也找不到你了吗?” 耶利亚哼一声,道:“算你识趣,我在你身上投资还沒有看到回报呢?鲁滨逊能够成功,就是走了前人沒有走过的路,待会儿我叫爱德华和谢瑞带着枪陪我,在法租界你沒枪是救不了我的。” 李国楼赞叹道:“耶利亚,你不做侦探可惜了,我都沒有你考虑的周全。” 耶利亚得意的用头发甩在李国楼脸上,坐在李国楼怀里,娇声道:“麦克,我离不开你呀,你的全家实在太骚了。”说完亲吻起李国楼,两人激吻迷醉在爱琴海之中。 真由子在李国楼身后,替李国楼盘辫子,低头闻着李国楼头发的味道,迷醉的把脸贴上來,说道:“麦克,你就是福寿膏,让我离不开你了。” 李国楼不和耶利亚亲吻了,也不顾头发被真由子揪痛,转头道:“真由子,不许说我像福寿膏知道吗?福寿膏治病的功能被人夸大了,福寿膏就是慢性毒药,人吸食福寿膏一上來身体功能会大增,接下來就会变成废人,你不想嫁个废人吧。” “嗨,对不起,请麦克原谅我。”真由子跪在地上向李国楼陪礼道歉,头低着脸向下,偷偷的在笑。 耶利亚摇头道:“麦克,你刚才说些什么,老四的位子给了谁啊!狗男女是要被钉上十字架绞死的。” 李国楼辩解道:“耶利亚,我说了什么,我说的是福寿膏的问題,你想到那里去了,真由子,你说我们是狗男女吗?” “嗨。”真由子老老实实回答李国楼的问话,这个男人是不能欺骗的呀。 耶利亚挽着李国楼走下楼,身后谢瑞·琼斯和爱德华·琼斯腰际跨火枪贴身保护。 鲁滨逊·迪福四十岁出头,身高一米九,满脸络腮胡须,坚挺的鼻子,鹰枭一样的厉眼,卷曲的满头黑发向后梳拢披到肩膀,体重要有二百磅。 鲁滨逊·迪福身旁有两名保镖,身形比鲁滨逊还要粗壮,三个人从沙发上站起的一刹那,沙发好似解放了都跳起來。 迎上來的那一刻就像两只决斗的公鸡竖起脖子,尾巴翘得老高,谁都不愿输第一回合。 耶利亚保持风度,她就是皇帝头上的皇冠,璀璨夺目散发着金光。 鲁滨逊不理睬李国楼直接对着耶利亚,说道:“亲爱的耶利亚,我有话和你单独说,请你让这位大清人走开。” 耶利亚说道:“鲁滨逊先生,我已经和你沒有关系,这位叫麦克·李是我的未婚夫,你有什么话和他说吧。” 李国楼风度翩翩的伸手,微笑道:“你好鲁滨逊先生,金色的鲜花我们俩都爱,不过我抢先了,这次你输了。” 鲁滨逊准备了大段台词,要对耶利亚说,如今知道什么也晚了,想到一只金鸡从手上溜走,后悔、恼恨、暴怒、酸醋、思念五味俱全,在内心翻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里不能再留,不能让情敌看到他软弱的一面。 鲁滨逊犹如一只斗败的狮子,沒有了了威风的神态,垮掉了嚣张的气焰,转身就走,怒道:“耶利亚,你会后悔的。” 大厅里人进人出,耶利亚娇声道:“我永远不后悔,麦克·李是大清帝国的骄傲,未來的大银行家,像你这种买空卖空的生意,空欢喜一场,我才不相信股票能翻一百倍呢?” 李国楼感激涕零,从來沒有过的自豪,高声道:“亲爱的耶利亚,我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耶利亚极为不满,叱道:“麦克,买好钻戒再说,我要三克拉的。” “嗨。”李国楼九十度鞠躬致意,学习先进的文化、礼仪、打扮,从洋媚外深入骨髓,李国楼自以为是,觉得抢了人家情妇光荣而神圣,认为他是大清帝国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比商鞅还伟大,历史将铭记他的功勋。 “麦克,春节愉快。”门卫乔治跑进大堂,脱下帽子,一张银票随风飘进帽子里。 大堂经理格兰特不要脸皮,也脱下帽子,躬身道:“大清国神探,春节愉快,维多利亚公寓随时欢迎你再來。”几枚法郎和一张银票一起飘落进帽子里。 大堂经理格兰特看着李国楼挽着耶利亚走出大堂,身后有一个小巧的日本妇女,迈着小碎步紧跟不舍。 大堂经理格兰特按耐不住对门卫乔治,说道:“我们法国人落后了,大清帝国奋起直追,连同性恋也看中小巧的小赖特·黄,我们要学好汉语,才能赚大钱。” 门卫乔治戴好帽子,说道:“格兰特经理,房子不要乱租,犹太人一个也不要租给他们,大清人是首选。” 大堂经理格兰特扬声道:“去给我站好,我知道找什么样的租客。”说完偷偷掏出怀表看一下时间,这只金表是他从死者雪里·尤素福家里摸來的,格兰特有雪里·尤素福家里的钥匙,待会儿上去再看看案发现场,不知那些可恶的巡捕还留了一些什么给他。 “麦克,我饿了。”“麦克,我也饿了。” 李国楼长叹道:“两位夫人,我们才出來啊!” “我们说的是肚子饿。” “哦,说清楚一点,中午吃哪国的美食呢?”李国楼问道。 真由子说道:“我还是喜欢吃法国餐,天下第一的美食,无出其右。” 此时的日本菜是乡下人的菜肴,不上台面的,填饱肚子的面食小吃,属于快进快出的街头餐馆,大吃一顿沒有人会选择日本料理。 耶利亚说道:“这里有最真宗的法国五星餐厅,我带你们去。” 一行人三三二二走在大街上,两名高贵的法国仆人,继续装大拿,走在前面开道,李国楼明目张胆的挽着耶利亚,告诉每一个过路人,有狗尾辫的满清人已经强大起來,可以骑在金发的法国贵妇身上,百年以后甲乙丙丁的法国人终将滚回法国去。 洋洋洒洒的一条美食街,让人目不暇接,这里就是富人的天堂,大清的民族义士也躲在这里避难,这些人抛头颅洒热血,筹得百万巨资,大多数都挥霍在十里洋行,时机未到不敢轻举妄动,民族义士要把洋人赶出中国去,推翻腐朽的满清政权,第一步就是把根扎在洋人的租界里,做一名为自由而战的假洋鬼子。 李国楼看到了他的授业师父杨东婷,太平天国的杠王也和他一样挽着一名金发美女,身后还有两名黑奴,两人相交错还沒有反应过來,就又错开了身形, 第150章 光荣的民族义士 “师父。”李国楼挣脱了耶利亚的臂膀,转身叫道。 五十岁不到的杨东婷稍许一愣,他好似觉得这名假洋鬼子有些面熟,不由停下來思索,他认识的人实在太多,千军万马带过,人家认识他,而他不认识人家很正常。 “师父,你现在叫什么名字,我是李国楼啊!小楼你还记得吗?”李国楼自报家门,却连师父的名字也不知道。 “哈哈哈。”杨东婷长笑三声道:“是小楼啊!你这猴崽子,不上房揭瓦了,哦,我叫苏预立,是做船务生意的正当商人。” 李国楼包含眼泪,用手帕擦拭着双眼,说道:“师父,我还以为你死了,还给你烧纸钱呢?” 苏预立带着伤感,说道:“小楼,船是翻了,不过我还沒死,你小子混得不错嘛。” 李国楼瞅眼道:“师父,你也不错,还有黑人护卫。” 苏预立嘿嘿一笑,道:“不是便宜嘛,这你还不懂。” 说笑间双方见礼,相约携手一块进入一家五星级西餐厅吃饭,做师父的人不会掏腰包,做徒弟的人抢先付小费给领位员,要了一个僻静靠窗的位子。 同样是仆人耶利亚的两名仆人有位子坐,苏预立的两名黑人仆人则自觉的站在门外等候主人。 女人和女人坐在一块,李国楼和苏预立两人单独吃饭。 李国楼刀叉熟练的切割牛排,说道:“师父,你真是胆大,包打听可是无孔不入,你不怕吗?” 杠王杨东婷的全国通缉令依然有效,花红高达一千两银子,就算杨东婷躲在租界里,被人告发也要被遣送回大清帝国,也逃不了一个死字。 苏预立笃定的喝咖啡,微笑道:“我已经是新加坡的英联邦国民,归国华侨懂吗?只要我不走出这个租界,沒有人敢对我不利。” 李国楼狐疑道:“师父,怎么英国人肯收留你。” 苏预立冷笑道:“还不是有交情,当初他们沒少赚太平天国的钱,我这个人情他们还算给的。” 李国楼道:“哦,师父现在是反对派人士,人家现在就是养着你,哪时需要了就吓唬一下老佛爷,我沒说错吧。” 苏预立生气的把咖啡杯一放,说道:“小楼,我可沒卖国啊!”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打倒帝国主义的人,到头來躲在帝国主义的怀抱里,仅存的尊严就是沒有出卖理想,对于挖大清帝国的墙角之事,他们都可以把理由推卸在这个国家早就可以消灭了,做所有对国家不利的事,沒有出卖良心,你若是想和他们争辩清楚,就要成立一个新的政党才有发言权。 国人所说的八国联军入侵大清帝国,打头阵的人就是这些有光荣梦想的民族义士,被外国列强的指挥棒指使,心里却还有崇高的理想,期盼着合作伙伴,西方帝国可以打开大清帝国的巴士底监狱,隐藏的历史就是这么可悲,中国人从來不缺持不同政见者。 李国楼不和苏预立谈政治,洒然而笑道:“师父,你还不知道我嘛,沒有政治立场,随便胡诌几句,哪个人当政我就去顺手套交情。” 苏预立笑道:“你呀,明明接受了新思想,却装作风流公子哥,你哥的名字我听说过,怎么从來沒有听说过你呀,是不是吃软饭。” “师父,还是老样子,什么也满不顾你呀。”李国楼油腔滑调的说。 “小楼,虽然你还是吊儿郎当样,但你比你哥好一点,他若是看见我理都不会理我,早就忘记我这个师父喽。” 苏预立长吁短叹,心里也有苦衷,李鸿章家族势力强大,他有人认识却不敢出头,捻军是长不了,西方列强沒有一个肯帮捻军的,他们这样的民族义士是要找西方列强看得重的人合作,李鸿章就是西方列强最中的人,但是李鸿章和曾国藩一样死抱满清帝国的大腿,不肯和民族义士合作。 做生意的人都想和李氏家族套交情,这一点李国楼清楚,他沒接苏预立这个茬,李国楼和师父杨东婷只是叙旧,他可不愿意和这种人有生意往來,这是要他出卖国家利益,换取眼睛看不见用嘴巴构思出來一个理想化的新国家。 谈到做生意,苏预立做的是船舶运输生意,北方有几条航线,货运、人运都做,最远已经跑到海参崴,南方也做到福建沿海地带。 李国楼瞥眼道:“师父,这些船都是战利品改编的吧。” 苏预立洋洋得意道:“早就换新船了,老船只能做河道生意,跑不了大江大河。” “哦,鸟枪火炮了呀。”李国楼依然油头滑脑的调侃。 苏预立道:“小楼,你现在哪里混,上海怎么沒有你消息。” 李国楼道:“师父,家里要我考进士,我跑到京师里混了,不是明年才考试嘛,我现在呆在刑部混个小官。” 苏预立放下刀叉,微笑道:“哦,原來你自己是个包打听,还说人家坏话,这里的巡捕都是我朋友,说坏话的人只有你。” “沉默是金,师父,我可不想被江湖追杀。”李国楼继续调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人只能擦肩而过,对于师父的那份眷恋只能忘却,他沒有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奉献精神,也不会做出卖国家利益的事。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他做不到,身边有太多的羁绊,师徒之间选择的道路不同,沒有切身利益侵害的情况下,做一个吃吃喝喝的朋友还是可以的,江湖好相见,大家高高兴兴的吃一顿午餐,回忆都是美好的,谁也不会去破坏它。 李国楼沉浸在美好的过去中,却迎來一头冰凉的冷水。 “小楼,我有几个朋友被关在刑部大牢里,你去把他们捞出來。”苏预立犹如给敢死队下命令一样,给李国楼下了指令。 “好,师父,就一次啊!”李国楼狠下心來,斩钉截铁的说。 “把你家的地址写在我的名刺后面。”苏预立不容置疑的说,这就是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人所有的气度,什么相帮协商探讨实施方案,沒有的事,烦恼的细节都是手下人自己处理,刹那间做出的决定,就改变战场的格局,怎么对付李国楼,他这个做师父的人还搞不定吗。 沒有交锋,李国楼便败下阵來,以后他就是一名民族义士,关过监狱的人就是最忠诚的民族义士,这些戴过铁镣脚铐的人,将是未來的希望,他们会一遍又一遍向民族义士诉说他们在监狱所受到的种种折磨,他们沒有屈服,只有反抗斗争,用团结的力量打败了黑心的牢头。 “师父啊!你是听风就是雨,不愧为杠王,死囚犯,我不管啊!我还沒有刑场换人的本事。”李国楼讨价还价的说。 苏预立说道:“先看看吧,我会你给一份名单,小楼你给我打探清楚,哪几个是大清暗探,这个忙你总是要帮的。” 李国楼苦笑道:“师父,牢里捞人我还能帮你,这种一对一的活,我哪能知道,就算恭亲王也不会有这份黑名单,这种事不归刑部管,你找别人去吧。” 苏预立马上领悟过來,微笑道:“说的也是,就算有名单也不在刑部,不找你干这事了,我们还是喝酒,政治不谈。” 喝了一会儿酒,李国楼放开了,说道:“师父,我看你就是黑道的一路人马,小刀会的组织形式和你差不多,那个刘立川就是洋人的买办。” 苏预立嘿嘿一笑,道:“小楼,你以后我还相信那套,洋妞是看在我有钱跟我的,不是看在崇高理想上,有理想就有市场,养得起人马懂吗?那些洋人也要听大道理,你和他们谈钱,他会看得上你这点家当吗?我不会让你送死去的,好处少不了你。” 李国楼摇头道:“好处就算了,我能帮就帮,人家开什么价我就实话实说,这种钱我不收。” 苏预立道:“反正你家里有钱,以后有机会我们合作,革命总会到來,我虽然有可能看不见了,但我的继任者,一定能够实现革命。” 李国楼问道:“师父,那你们现在相信什么教义。” 苏预立微微叹道:“我是相信革命输出的教义,学习法国革命的精神,來个全民大解放,但有的人想学刺杀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我们正在斗争评判谁的思想是错误的呢?” 李国楼立刻明白苏预立说话的含义,革命内部斗争只能开会大谈论,但苏预立不是学生出身的革命者,他相信刀枪出真理,有着丰富的太平天国内斗的经验,民族义士有了两种思想大讨论,最后的结局只有双方分道扬镳,苏预立竟然在问他有沒有兴趣,抓一批民族义士來染红他的顶戴花翎,这批民族义士正在密谋刺杀同治皇帝或者慈禧太后,权贵之路悄然向李国楼打开大门。 李国楼举起高脚酒杯,看着酒杯里的红色,说道:“师父,事情一桩桩來,不然大家都不会相信对方的,是吗?” 苏预立扫向李国楼的表情,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我们还是莫谈国事,为开门大吉,生意做成,干杯。” 春节喜相逢的气氛浓郁,这里是法租界,还是有很多大清国的风俗延续,商家是不会错过赚钱的机会,各种商品包扎成喜庆的图案,大红的喜字贴在门上,红代表着喜事,在李国楼眼里就是杀戮的血腥, 第151章 不留痕迹的埋葬起来 李国楼等人乘马车离开了法租界,排队的长龙等待过境,一边是平民百姓挑担的长龙,另一边是法国人快速过境的通道,李国楼沒有特权,夹杂在大清顺民中间缓慢的向前移动。 偷税漏税的商贩,每天挑着货担两边跑,只要不超过最高上限就能名正言顺的做生意,违禁品时有人被哨卡搜出,商贩恬不知耻的说一沓裸体西洋女人的照片送给大清警卫,一个人身上戴有两只金表甚是正常,连小孩子也戴金表,手上还有钻戒,大清警卫对于这些偷税漏税的商贩毫无办法,只要不是太过分都让他们通过检查。 李国楼手持拐杖,斜背着黑皮包等待检查,一名大清警卫打开李国楼的通行证,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说道:“李先生,把皮包、拐杖拿上來,我们要检查。” 另一名大清警卫熟练的打开了拐杖,里面空空荡荡,沒有发现违禁品,黑皮包也找不到任何违禁品。 “把大衣解开,帽子、鞋子脱下,我们要检查。”一名大清警卫冷冰冰命令道。 李国楼早就习惯了这种搜身,面无表情的抬起手,让另一名大清警卫在身上摸个够。 “谢谢你的合作,李先生欢迎你到大清国的天津來。”一名大清警卫难得看走眼,公式化的说致谢词,对李国楼行了一个军礼。 李国楼含笑道:“我明天还要來,希望不要再让我脱皮鞋。” 大清警卫会记得李国楼的模样吗?不会,这里每天有成百上千的人经过哨卡,假洋鬼子装束的人数以百计,早就形成公式化操作的大清警卫,依然会对每一个嫌疑对象來个摸裤裆,妇女经过哨卡也有女警卫來个全身检查,这里是国人抵制外來文化商品的最后一关,每名大清警卫身上的担子是光荣神圣的。 “麦克,你太慢了,我们急死了。”耶利亚娇声贴上來,顺势勾住了李国楼的臂膀。 “我也沒办法,我两手空空人家也怀疑我走私,让我到小房间接受全身检查,做人真是难啊!”李国楼对着耶利亚和真由子大叹苦经,他的脸长得像走私犯。 “麦克,这是因为你打扮太时髦,人家爱国的大清警卫看不惯你假洋鬼子的模样,在故意整你玩。”耶利亚有侦探的头脑,一针见血的说出大清警卫内心的想法。 “哦,原來是这样啊!看來明天出法租界的时候,我还要享受摸裤裆的礼遇。” 李国楼戴了一顶新帽子,就是昨天法国侦探瓦西佐戴的那种款式礼帽,帽子上面也压了一道深深的皱折,一条印度纱丽围巾绑在脖子上,身穿一条法国人喜欢穿的灰色大衣,皮鞋竟然是鳄鱼皮,沒有一名假洋鬼子的打扮与李国楼雷同,他又要引领新风尚了。 耶利亚娇笑道:“麦克,回來时我们到照相馆去拍照片,你这样子要永远保留着,我好喜欢。” 李国楼点头道:“好,那就算我们婚前第二次拍情侣照,第三次我要拍结婚照。” “哼。”耶利亚道:“想得美,我们还要拍好多照片,我还想去看长城呢?” 李国楼道:“到春天时再去吧,全家人一起踏青,在京城外郊游几天,现在太冷了,光线也不好,到时照片作废空欢喜一场。” “嗨。”真由子再次接受命令。 李国楼和耶利亚惊恐的看向真由子,杀手就在他们身边。 耶利亚按耐不住,道:“真由子,不要急慢慢來。” 真由子道:“春节,完美的计划,沒有漏洞。” 李国楼装傻,迎上马车,道:“刘师傅,五子登科巷,要多少时间能到。” 马车夫刘明成说道:“李先生,大概一个小时吧。” 李国楼搀扶耶利亚和真由子先上马车,三人坐进了燃烧着炭炉的马车箱里,富人的生活就是这样奢侈,连乘马车也会用炭炉,温暖的车厢里,第一件事就是脱掉累赘的外套。 闲聊之中李国楼问道:“耶利亚,我师父的夫人是哪国人啊!” 耶利亚嗤嗤一笑,道:“那个蛮婆子,自称荷兰人,我一看就知道她是妓女,欧洲属荷兰女人最不要脸,跑到大清国來卖笑來了。” 李国楼道:“落后就要挨打,荷兰人也有辉煌的时候,现在只能做这种出口生意,在欧洲已经沒有发言权了悲哀啊!” 耶利亚道:“我们现在日本的劳务输出里面,也有许多是卖笑的人,现在天津日本人开的妓院就有三家呢?” 李国楼笑道:“穷国想赚外汇,不想贸易差额太悬殊,只能输出劳力,劳务输出里面猫腻太多,我们大清国封建,男人可以出国做苦力,女的不允许她们劳务输出,少赚好多外汇呢?还是你们日本天皇开明,出去总会回來的嘛。” 真由子含笑道:“历史会铭记这些女人为明治天皇的事业所做出的贡献,我的祖国终将繁荣起來。” 李国楼摇头道:“真由子,你们日本人最好面子,哪会记住这种事,教科书上永远不会提,等哪天日本人富裕了,天津那三座日本人开的妓院房子也会被铲平,不留痕迹的永远埋葬起來。” 真由子思索一会儿就想通了,点头赞许道:“麦克君说得透彻,我也会把过去埋葬起來,永远服侍麦克君。” 李国楼问道:“真由子,不可以离婚吗?”在正常情况下,他不愿意娶真由子为妻,但色心一起又会忘乎所以。 “日本很封建,不把女人当人,女人只有顺从。”真由子低声道,眼睛里饱含泪水,有压迫就有反抗,她心中积淀了太多的仇恨。 李国楼道:“我随便你吧,反正耶利亚也沒反对。” 耶利亚捂着耳朵,摇头道:“不许说这种事,我什么也沒听见。” “嗨。”真由子鞠躬道歉,她邪恶的心,已经计划好完美的谋杀案,原本还想生一男半女,现在她已经等不及了,就想陪在李国楼身边,陪着耶利亚玩乐,这两天真由子乐翻天了,就算飞蛾扑火,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耶利亚道:“我们法国人太懒了,我自己也看不惯,殖民地一块块丢失,只会说那里的人民解放了,革命的意义就体现在人人平等上面,竟是扯淡。” 李国楼道:“法国现在只能跟在英国人屁股后面吆喝,看上去是穿同一条裤子,其实什么事都听英国人的,还是德国人有性格,不买英国人的帐,把最先进的军舰卖给我们大清国了。” 耶利亚笑道:“麦克,你看着吧,马上英国人造的军舰也要來了,再过几年天津港看不见西方人的军舰了。” 谁会不向往着那一天快点到來,李国楼心里感到无比激动,大清帝国卧薪尝胆,终于把敌人蒙骗住了,恭亲王奕訢各个击破西方列强的策略成功了,打心底里李国楼要叫一声:“恭亲王万岁。” 大清帝国只有在恭亲王奕訢手里才有救,他做成惊天骇俗的伟业,挽救了频临危局的大清帝国,恭亲王得到了全国人民的爱戴,大清帝国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开明的在恭亲王身上。 李国楼和好多大清有为青年一样,就希望恭亲王奕訢甩掉情人慈禧太后,踢掉王座上的傀儡同治皇帝,恭亲王奕訢來了逼宫称帝,把大清帝国带入新的二十世纪,慈禧太后早就证明她是古板透顶的人,一个不肯开化的女领袖不值得让人民爱戴和拥护。 李国楼笑道:“耶利亚,不知这次甄妃有沒有使美人计。” 耶利亚狐疑道:“哪个甄妃呀。” 李国楼道:“就是我们上次在英伦会馆遇见的那个甄妃,你不记得吗?绝世美女啊!” “哦,。”耶利亚立刻想起來了,说道:“有一必有二,我相信这不是一个人的功劳,恭亲王一定组织了一大批能征惯战的娘子军团,男人也有一大批,麦克你会不会加入呢?” 李国楼道:“虽然我好色,但这种能为国牺牲可以抛家弃子的女人,我还是敬而远之,我才不会加入这种队伍,不是被敌人发现落得死无葬身之地,就是被主子杀死灭口,做暗探沒几个有好下场,我还要享受金发美女的滋味呢?” 耶利亚叹息道:“麦克你太有才了,哪天恭亲王和你聊过天以后,就会爱惜你这样的人才,不会让你埋沒在刑部做捕快,到那时你就算不答应,也会被甄妃勾引过去的,我算得对吗?” 李国楼想到那甄妃一个眼神就能迷死人的模样,长叹道:“耶利亚,我身份太低,人家扔块骨头,我不肯咬,以后就不会理我了,我还是要你这个小妖精吧。”说完就对着耶利亚动起手來。 “那我呢?”真由子扑进李国楼怀里,娇声发嗲道。 “小巧玲珑别有一番滋味。”李国楼色咪咪说道,说话间拉开和服的带子。 车厢里闷热,李国楼不有色心大起,开始抱一个亲一个,把两位夫人弄得花枝乱摇,时间飞快的流逝,一个小时的路程变得很短暂, 第152章 有信仰就有精神寄托 三名上等人走下了马车,商人张耀祖家非常好找,门口插着招魂的幡旗,道士的念经声在大街上就能听见。 下午四点还來祭拜死者张耀祖的人,只有李国楼一行五人,死者还沒有出殡,躺在一口棺材里,国人有祭拜死者仪容的传统,对着棺材鞠躬、磕头。 张耀祖原本是生意人,家里來了三名西洋人、一名东洋人、还有一名假洋人,进府來祭拜死者,虽然看上去十分怪异,但死者的家属还是跪在地上,一丝不苟的还礼答谢。 李国楼递上丧事的份子钱,有整有零,五个人签名,给了十两银子再加五枚同治哥子,李国楼出手阔绰,一群家属又对着李国楼等人哭泣一番。 接下來有妇女从大锅里盛出五碗汤圆,给李国楼等人吃,每碗汤圆里有两个有馅汤圆,象征将來一家人还是会团圆的,三名法国人勉为其难的咽下粘嘴巴的红豆沙大汤圆,耶利亚吃下去的表情就像在吃药。 李国楼对招待他们的管事,说:“孔先生,麻烦你把死者张耀祖遗产继承人叫出來,我这里有些死者的遗物要交给她。” 一会儿工夫,出來三名妇女,带着四个小孩,他们都把目光聚集在李国楼手里的拐杖上,从李国楼进门时他们就注意这根拐杖上。 这就是古人三妻四妾制度的缩影,一名正妻二名平妻有遗产继承权,享受同等待遇,其他老婆、孩子都算偏房,沒有遗产权,都要看这三位大妇的脸色过日子。 李国楼说道:“在下李国楼是京师捕快,张耀祖先生临死前我正好路过现场,可惜出手晚了,那只银箱就是我从劫匪手里劫下來的,实在对不起,沒有來得及救张耀祖先生。” 李国楼跪地向死者遗孀磕头认罪,他也是劫匪同党,沒有为死者伸冤报仇,只为他是江湖中人,有恩就要报恩,他欠一名劫匪一条命,只能放过这名劫匪的其他同党。 又是一阵悲天悯人的大哭和询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国楼流着泪,说道:“在下在衙门里呆久了,知道里面的黑暗,所以把张耀祖先生身上值钱的遗物亲自带过來了,请你们原谅,我不能再说案情,以后家里有什么困难就來刑部找我吧。” 拐杖先递给正妻,死者张耀祖身上的遗物、碎银、铜钱和一沓银票递上后,李国楼鞠躬转身。 “李长官,劫匪到底能不能抓到啊!” 嘶声裂肺的叫声,让李国楼无言以对,哽咽道:“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放心吧。” 三名妇女一把拉住李国楼的衣服,不让李国楼离开,哀求他告诉她们张耀祖到底是怎么死的。 李国楼垂下了头,依旧无言以对死者的家属,他是正义和邪恶的化身,沒有正直可言,善良的那一面依旧存在,但江湖中人要混迹江湖,唯有在江湖上见高低,光怪离奇的辫子国,造就了一群黑压压甩马蹄袖的人,要么默默无闻做悲天悯人的小市民,要么趋炎奉势登上权力的巅峰,李国楼早就不是刚回国时的那个莽撞正直善良的直肠子,他的理想就是强大起來,强大到可以和任何权势一较高低。 晚钟响起,惊起钟楼上的一群鸽子,黄昏之中天主教西开总堂神圣而庄严,教堂里点满了蜡烛,有人进有人出,沒有信仰的李国楼跪在地上向天父天母忏悔。 耶利亚·伍德跑进了告解室去向神父忏悔她和异教徒之间的恋情,她有了邪念迷失了善良的本性,要主给她指出正确的方向。 唱诗班的小童做起了晚修课,天籁一样的声音和管风琴一起在教堂里响起,人在这种环境之下,会把世俗之事抛弃,高大的施舍箱钱不停的有人把钱财金银珍宝饰物扔进去,李国楼也在后面排着队。 做了亏心事,上教堂祷告忏悔完了,就能重新开始,李国楼突然觉得信耶稣得永生是他未來的追求,人总是要有信仰,年轻时追求身体上的极致快感,年老时唯有把灵魂寄托在精神信仰之上。 耶利亚甚是满意李国楼表现,赞许道:“麦克,你会相信上帝吗?” 李国楼道:“只要能娶你,我愿意皈依天主教。” “我也会皈依天主教的。”真由子表白道。 “嗯,那就先办汉人的婚礼,再到英伦会馆办一场豪华的西方婚礼,主教不來我们自己交换戒指。”耶利亚说道。 “这样也可以吗?”李国楼犹犹豫豫道。 “管他呢?走个形式啊!大不了我再來忏悔一次。”耶利亚豪爽之至。 李国楼问道:“耶利亚,你向神父忏悔了一些什么。” 耶利亚叹息道:“西方的神和东方的神一样,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花了钱,神父都原谅我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晚上继续。” 马车行驶过來,李国楼问道:“耶利亚,我们晚上到哪里去吃饭。” 耶利亚蹬上马车,道:“刘师傅,回家。”转头道:“麦克,还吃什么晚餐,两个圆子让我现在还恶心,待会儿饿了,让爱德华做三明治吧。” 真由子道:“我也不要吃晚餐了,麦克别在大街上炫耀了,晚上人家看不见你穿了新衣服。” 真由子看穿了李国楼爱炫耀的本性,带着两名异国女子,走在大街上,就是为了显示他是成功的商人。 李国楼在真由子身后,打了一下真由子屁股,小日本的女人就是要打,她们已经被男人打上瘾了,不打不行啊。 真由子扭动腰肢,转头看向李国楼,说道:“麦克君,外面正经点,我是正经的日本女人。” 李国楼坐上马车,说道:“刘师傅,魔克斯咖啡馆咖啡店门前停一停,我下去买些熏肠,带一些回京师。” 真由子道:“麦克,欧洲熏肠就不要送给我了,我和小泉君都不爱吃。” 李国楼道:“耶利亚,多买些东西回去吧,不然家里的人会说我的。” 耶利亚抱紧李国楼,娇声道:“不许,我们回家,让爱德华和谢瑞操办这些事,他们要留在这里一段时间,我只想多和你呆在一起。” 李国楼问道:“耶利亚,我家的菜你吃得惯吗?” 耶利亚道:“慢慢会习惯的,大奶奶手艺不错,已经会做烤面包了,麦克你要叫人每天给我送牛奶,其他就沒什么要求。” 李国楼问道:“耶利亚,奶酪不行吗?” 耶利亚道:“新鲜的牛奶一定要,奶酪也要。” 李国楼叹道:“耶利亚,伺候你就像伺候老佛爷,要求真高呀。” 耶利亚小嘴凑上來,娇滴滴道:“我会赏你的。” 李国楼立刻把前面的帘子拉起,不让外面的人看见马车里发生的事,三个人搂搂抱抱挑逗着对方,到了魔克斯咖啡馆马车一停,几个人都下车了,蓝山咖啡的味道吸引了他们,在这里吃晚餐也是不错的选择。 爱德华和谢瑞依然率先进入魔克斯咖啡馆,李国楼在后面,说道:“耶利亚,做了你的仆人,就再也不会走了,他们已经是中产阶级了。” 耶利亚笑道:“麦克,你不也是一样,仆人做干儿子,有钱有女人,一生都卖给你了。” 李国楼道:“还是有钱好,我师父好像是革命者,其实就是花钱买杀手,再给杀手灌输信仰,让人死心塌地跟他干,耶利亚,你现在也在走这条路,很危险啊!” 耶利亚要把李国楼家培养成信仰天主教的家庭,李国楼全家人岂不是被耶利亚牵着鼻子走,李国楼有些不甘心以后家里的事物发言权被耶利亚夺去。 耶利亚白眼李国楼,道:“不许拿信仰开玩笑,不然就沒赏了。” 耶利亚一点也不担心李国楼会不听话,从她认识李国楼开始,李国楼都听她的话,连上真由子的身子,也要她來发号指令,接下來耶利亚将会操控李国楼的一举一动,谁叫她的年纪最大,经验丰富的人掌舵,李国楼就不会翻船,耶利亚已经发现李国楼阴暗的那一面,李国楼绝不是一名跟在长官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的跟屁虫,能够和黑道、造反派套交情的人,心中的野心比天大。 喝着蓝山咖啡,李国楼说道:“真由子,明天我们不住你家,你这样看我会被你夫君打的,到时我送些礼物给你夫君,我们就分手吧。” 真由子躬身道:“嗨,我知道了,请麦克今晚辛苦一晚,努力加油。” 耶利亚说道:“真由子纪念品别拿,就带吃的回去,吃光拉到,沒有后患。” 真由子第一次犹豫,看着李国楼嗫嚅不言,可怜巴巴样子,要哭出來了。 李国楼道:“真由子,那批赃物送给小泉君吧,他一定喜欢这个故事。” 耶利亚点头道:“嗨,我夫君一定喜欢,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请麦克答应。” “说吧,我不会再上当了。”李国楼沒有客气。 真由子伸出右手,道:“请麦克把你的怀表送给我,上面有你的照片,我只要看见你的照片就有力量了,放心吧两位主子,我藏东西小泉君是找不到的。” 李国楼不舍,这只怀表跟随他留洋出国,虽然不是金表,也不算贵重,修理过好几次了,但已经有了感情,他的两位奶奶都沒有提出这样的要求,小日本女人太过分了。 耶利亚看出來了,随口道:“麦克送给真由子吧,明天我给你买个新的,上面要贴我的照片,永远知道吗?” 李国楼苦着脸,道:“亲爱的耶利亚,那上面二位奶奶呢?” 耶利亚洒然而笑道:“放在皮夹子里吧。” 李国楼依依不舍的掏出怀表递给真由子,注视着流泪着的真由子,这名毒蝎小日本女人,会怎么杀死自己的丈夫呢?李国楼已经想到了万无一失的杀人招数, 第153章 朝阳计划的致命漏洞 回京师的路并不好走,天气寒冷路上都结冰了,马车行驶的很慢,两天的路程马车夫刘明成走了二天半,李国楼最后还是在小泉客栈住了一晚,真由子沒有挽留李国楼,小泉主将依然热情不减,不让李国楼來了就走,分手时就像永别,大家心照不宣的说:“保重。”店家最喜欢说的:“欢迎再來。”就沒有了。 第二天在苏鼎铺头的招待下,李国楼住进了官办的官驿,晚上的酒宴地方长官都來了,大家相谈甚欢,每名长官身边都有一名官妓,李国楼难免也要來一名官妓,不给人赚钱的机会岂不断人财路,当然他沒有让官妓侍寝,给了丰厚的赏银就把最美丽的官妓打发走了。 住在豪华的三品官住房,耶利亚宁愿挨冻也要在夜色里看庭院里的风景,富人住的宅子最多是精致,官办的官驿就是奢华大气,这是富商所不能匹及的,有钱的欧洲贵族也盖不起这种馆驿,官员住所气派非凡,不由得让人产生眷恋。 耶利亚穿着貂皮大衣,戴着貂皮帽子不怕寒冷有兴致参观馆驿,李国楼尽心尽责的提着一盏灯笼陪伴耶利亚在寒风中走一会儿。 游玩之时,李国楼道:“耶利亚看见那些官妓吗?旁人在为她们惋惜,姿色正佳,找个过得去的男人不难,为何不从良,可她们呆在这种奢华的地方,又有哪种地方让她们看得上的呢?别人在哀叹她们出卖肉体的痛苦,其实这些官妓早就是在享受生活,钱财她们不缺,要想从良也不难,难得是她们看不上人家。” 耶利亚问道:“麦克,那些官妓哪來的呢?” 李国楼道:“大多数是长官看见品貌出众的妓女,把她们介绍进來的,这里的人出手你也看见了,商人斗富也斗不过官商啊!大清帝国的官就是商人,他们掌握国家的命脉,还有一些官妓是犯官的老婆和孩子,但真的能混到这里,她们也不想回去过平淡的生活,自古沒有做了官妓要寻死觅活的女人,只有來了不想走的女人,能够生活在这种地方,你说你还舍得离开吗?” “冬天已经这么美了,繁花似锦时不知会怎么样,麦克,以后你带我还來。”耶利亚在原地转了一圈。 李国楼道:“耶利亚,这种地方不对外人开放的,我们难得來一次可以,以后还來要我爬上去,你才能來玩。” 耶利亚道:“那不是太浪费了,官驿要亏本啊!” 李国楼道:“国家每年都要在这上面贴钱,千百年都一样,做官就是要让国家养着,你们欧洲官员也差不多,就是沒有官妓罢了。” 耶利亚点头道:“哦,差别也不大,法国的官员嫖妓也报公帐,麦克,你还是别当三品官了,浪费多少时间在互相吹捧上,还是把爪子伸出去,四处捞钱好,这种地方太大多看也沒意思,我们进房吧。” 两人返身往回走,李国楼回道:“当官,只有一点不好,就是活动太多,官场上要捧场,休息时还要去捧长官臭脚,我和长官呆了二天就烦了,觉得还是做生意好一点,只要把人家的钱骗过了就行,我骗人钱沒有手软过,现在家里的开销都是别人孝敬的。” 耶利亚点头道:“麦克,倒真是这样的,我就被你说的那个朝阳开发计划打动了,既然你是牵线人,你说我可以把钱投在这份生意上吗?”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耶利亚,这份计划好似天衣无缝两面光,大清政府若是签订合同就不能反悔,其实有个致命的漏洞,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呢?” 李国楼不肯再说,要等到床上抱住金发裸体美女才肯说下去,耶利亚不肯服从,两人最后在大木桶里聊起这个话題。 耶利亚给李国楼擦背,让李国楼心神摇曳,摇头晃脑说道:“亲爱的耶利亚,朝阳开发计划很完美,只要实施就能赚钱这是一定的事,但计划太大了,大佬杜和那些假洋鬼子撑不住,所以从开始就是空手套白狼,大佬杜自认找到了英国花旗钱庄的漏洞,可以和花旗钱庄签订合同,得到开发朝阳开发计划的最大一块费用,建造宾馆商铺餐厅的费用,大佬杜算得很准凭他和花旗钱庄的关系,保证沒有问題,花旗钱庄会把钱贷款给他的,事情开始是这样的,可他忽略了钱庄的钱是分期分批到账的,钱庄是按照工程进度给钱的,恰恰是这一点大佬杜要血本无归,工程保证要拖延,工人要磨洋工懂吗?大清政府知道做了亏本生意也会刁难起來,最最关键的是,英国花旗钱庄也会故意找茬,不给余下來的后续资金,英国花旗钱庄的董事长董事们不傻,他们也看出这块肥肉了,就等着大佬杜死,到时大佬杜项目已经抵押给英国花旗钱庄了,他不能到其他地方贷款,你说他怎么死法,那些跟随他的假洋鬼第一个跳出來造反,到那时还花旗钱庄利息这一块就要大佬杜自杀。” 耶利亚游走到李国楼面前,说道:“小坏蛋,大佬杜不是你朋友吗?你既然看出來为什么不帮他呢?” 李国楼道:“肥肉是他的,又不是我的,我就是要把肥肉抢过來,就像抢你过來才够劲,为了你,我甘愿信仰天主教,为了你,我要赚一座金山回來,我答应过你什么,你忘了吗?” 耶利亚听得热血沸腾,激动不已,娇虚虚就抱住李国楼,两人在水里就粘上了。 一个回合以后,两人躺在被窝里,耶利亚脸上带着红霞,侧脸看着李国楼,说道:“麦克,那你准备怎么做呢?” 李国楼道:“我又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当然不会看着朋友们死,我先会从那些憋不住的假洋鬼子手里把他们的股份买过來,那些假洋鬼子还会感激我,让他们及早抽身,还赚到了钱,你说我这样对得起天地良心吗?以后他们后悔也不能当面骂我,就这样我们慢慢蚕食朝阳计划,只要大佬杜不放手,我就不出手,等到大佬杜也憋不住了,把大部分股票卖给我了,朝阳计划就是我们的了,钱我会找到了,工人会快马加鞭赶工的,政府官员我会摆平的,至于英国花旗钱庄嘛,我只要和他们的董事会成员谈私人合作,你说会有什么结果,连董事长也要來插一脚,亲爱的,只要朝阳计划以正面的形象示人,以后你就是全球第一个女的银行董事长,你将改写历史。” 耶利亚翻身扑到李国楼身上,说道:“麦克,你的计划太完美了,不愧有大侦探的头脑,事态的发展不会差多少,我就怕到时你心软,谈什么兄弟感情,还有那个大佬杜的大女儿再给你亲几下,你又去帮老丈人了。”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亲爱的,这个我也想过,但我为了你是不会心软的,我又沒有让大佬杜死,他就是少赚一些钱,不会让他家破人亡的。” 李国楼嘴里说得好听,心里却想到杜先于还钱庄利息这一块就快要破产了,只要他上位,杜先于在商界以后不足一提,他不会再给杜先于翻身的机会,大佬只有一个,那就是“三哥”李国楼:“女人。”爱他的好女人,坏女人,贴上來的女人,还有赢來的女人,他都拥有,一个小姑娘杜盈盈有沒有得到他毫不在乎,拥有耶利亚才是他前进的动力,这是他赢來的战利品,李国楼永远不会放手。 李国楼又动起來,这一次耶利亚沒有讨饶,一直和李国楼奋战到天亮,女人有了野心,也会变得雄心勃勃,耶利亚心中有了一个美梦,世界上第一位女银行家的头衔,将是她皇冠上第一颗钻石。 星期六的下午马车慢慢悠悠行驶到正阳门,耶利亚虽然敢看死尸,但正阳门楼上的一颗颗悬挂着的头颅她是不敢看的,进城门就要付进城费,还有官差來检查随身财物,有些商品带入京师是要交税的。 城门守卫属于九门提督管辖,是军队编制,人都正经得不得了,兵是最好糊弄也最单纯,他们年轻有朝气,相信国家,相信长官,以服从军令为天职。 李国楼的文碟,耶利亚的护照,在这里都沒有什么用,他们买的一大堆年货都要交税,算盘一打,清单罗列出來,还有收据给李国楼,共计四两五十文。 说城门守卫贪污受贿,这是胡说八道,他们是京师的形象,岂能为了几文钱而自毁形象,至于上面怎么分成,这些城门守卫是一点也不知道,一座城市的黑暗从门面上看不出,给普通百姓看到的是人人平等的付钱放行,有一种时候可以不付城门费,那就是有圣旨在身,携带圣旨还京,那是为皇家采购,不用付进城费。 从李国楼身边走过的一队长龙就是内务府的人,每辆马车封得结结实实,赶车的人腰杆挺直,听他们吆喝就知道是太监,上百辆马车几百名太监经过,不由让人侧目,皇帝要过年,也要购买年货,上万人的皇宫要吃要喝,每天进出城门的内务府马车就这么川流不息。 耶利亚兴奋的说道:“麦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太监,他们样子很男人嘛,一点也不阴柔。” 李国楼笑道:“他们自认还是男人,有点钱也娶老婆,大太监比我的老婆还多呢?真的阴柔的太监沒有出头之日,太监也要顾及形象,就是声音向女声靠拢,其他你就把他们当做男人,那巴子的干爹就是大太监安德海,赶明请安德海來吃饭,你敬他几杯,让他占你一点便宜。” 耶利亚怒叱道:“去你的王八羔子,别跟我玩蝎了虎子,抹不丢的拿板砖拍死你,让你知道什么叫肝儿颤。” 西洋美女说京师语,过路的一些太监听见了,不由得咯咯咯阴笑起來,原本整齐肃容的队伍不见了,一个个太监东倒西歪的沒有正形。 李国楼低眉顺眼的脱帽,躬身施礼,天知道里面有沒有大太监,还是老实一点。 在京师太监是最喜欢占便宜的人,买东西少给钱,就是太监做出來的规矩,但太监从來不会不给钱,不白拿百姓的东西这个规矩,太监也严格遵守,这是一个奇特的种群,他们有钱却不显摆,低调再低调,在京师太监是最低调的一个种群,戏馆里付二三枚铜板听戏的人全部是太监,能够在太监身上赚到钱的人,只有妓院的妓女了, 第154章 我早就进宫做太监了 瓮城里长长的马车队伍向前行,商人的马车在一旁停留,李国楼携带的大包小包食物还沒有放回马车上,长条的桌子上可以看到熏肠、奶酪、火腿肠等西洋食品。 一辆内务府的马车里响起苍老的声音:“小德张,去问客商买点熏肠。” “扎。”清脆的声音响起,一名年轻的太监身姿矫健的跳下马车。 小德张跨步向前,掏出腰包里的一串铜钱,扬声道:“老板,买点熏肠。”说完抬头看向李国楼,两人顿时愣住了。 小德张和李国楼同样的身高,同样的脸庞,长得像兄弟一样的面容,都是长方脸剑眉朗星,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只不过小德张身形单薄了一点,看上去比李国楼还要年轻几岁。 “不卖。”洋婆子耶利亚毫不犹豫的回道,她是上等人,沒有人敢在她头上撒野。 李国楼瞅向小德张微微一笑,摸着自己的脸,说道:“兄弟,好久不见,怎么混进宫里了呢?” 太监都是油子,挨骂挨打受罚,早就习惯了,千百年祖宗传下來的规矩,看人三分笑,小德张洒然而笑,道:“哦,是大哥啊!洋妞说话挺冲,这里城皇根下,都是大老爷们做主,大哥你怎么说。” 太监讨价还价的黏糊劲,沒有哪个商人受得了,商人只要不是太亏,卖给太监东西了,太监会觉得自己做这笔买卖亏了,临走还要抓点什么,算作回扣。 李国楼笑道:“小德张,既然是兄弟,哪能卖给兄弟呢?你随便拿,只要手里拿得下,大哥送给你。” 小德张急了,眼珠子都瞪出來了,手指着周围人,喝道:“你们都听见了,是我大哥要送东西给我。” 旁边一名商人含笑道:“我听见了,小德张,你的大哥对你不错。” 小德张把一串铜钱放回衣兜里,咧开嘴笑道:“敢问大哥台谱怎么称呼。” “刑部李国楼,有空出來玩找我,我这样子刑部就我一个,不用去扫听。”李国楼依然保持风度,他想看一看太监到底有多贪婪。 小德张点头道:“嗯,李大哥就是局器,我认你这门亲了,赶明有空找你去。” 小德张开始掠食行动,他不能拿包裹什么物品装食物,李国楼说得很清楚,是要叫他用手拿,只见小德张把胸前的衣襟向前一拉,就变成一个兜,一只手拿桌子上的西洋食物,另一只手拉着衣襟,一会儿功夫西洋食物已经到了小德张的下巴下面,他两只手兜着衣襟再也拿不了了。 小德张张嘴说着吉祥话,对李国楼表示感谢。 李国楼又给小德张兜里添砖加瓦,说道:“小德张,地上有冰,不要乐极生悲啊!” 小德张小心翼翼的转身,说道:“哪能呢?李大哥放心吧,小弟不知操练过多少回了,赶明我來找你,我请客啊!” 内务府的马车上发出阵阵喝彩声,这是太监最长脸的时候,顺杆爬的本事天下无出其右,小德张拉开窗帘,向李国楼挥手告别,表情就像打赢一场战争的将军。 耶利亚看着狐疑道:“麦克,你真的还有兄弟。” 李国楼发出强烈的不满,道:“耶利亚,你这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觉得小德张和我有缘,天底下长着一张面孔的人,能找出几个呢?” 耶利亚道:“小德张,会來认你这门亲的,他已经看出你和他是失散的兄弟,会有你们抱头痛哭的时候。” 旁边那名四十岁左右的商人,笑道:“李兄弟是个有趣的人,很会看相啊!” 李国楼乐呵呵道:“老哥,我哪会看相,我就是看到自己了嘛,原來我早就进宫做太监了。” 四周爆发哄笑声,连一本正经的城门守卫也在一边大笑,都觉得这名假洋鬼子有钱还很大方,说话很风趣,怪不得能泡到金发美女。 那名商人含笑道:“李兄弟,听你的口音,也是安徽人,在下徽州胡雪岩,半个同乡,以后來我这里玩。”说完递给李国楼一张烫金的名刺。 (此时胡雪岩还不是红顶商人,沒有特权通过城门,胡雪岩和普通百姓一样排队进城,他是在资助左宗棠西征平新疆叛乱有功,慈禧太后特赏胡雪岩顶戴花翎,胡雪岩走到人生最高峰,成为有官帽的大清第一商人,) 李国楼慌乱的从包里拿出西洋人用的名片,双手奉上,说道:“原來是胡东家,在下李国楼,我哥李国蕴和你不打不相识,我们是有缘人啊!” “哦,原來你是李国蕴弟弟,怪不得我看你第一眼,就觉得眼熟,长得和你哥挺像。”胡雪岩微笑着说道。 在上海李国蕴和胡雪岩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胡雪岩來一招釜底抽薪,把江浙地区的农户蚕茧统一订购了,在丝绸这一块出口,胡雪岩独领风骚,沒有人能和他竞争,李国蕴也是他手下败将,胡雪岩有着无数的竞争对手,他们都想看着胡雪岩死。 胡雪岩很好色,老婆一大堆,都是他花钱买來的,还喜欢搞人家老婆,这个毛病被他的敌人拿出來取笑,李国楼也不能免俗。 李国楼微微躬身,取下帽子,说道:“胡东家,长袖善舞,來京师大展宏图,在下我一定前來拜访。” 胡雪岩礼貌有加,说道:“李兄弟,那就说定了,我们到时再聊。” 胡雪岩回到马车之上,把名片递给旁边的总管,说道:“老赵,给我查一下此人,是李国蕴的弟弟,我对他挺感兴趣的。” 总管赵德明看向窗外,说道:“东家,我看见过他,上次在万家票号,万寿陆亲自接见了他。” 胡雪岩嘿嘿笑道:“嗯,我还记得万寿陆老婆的滋味,真是个骚娘们啊!李国楼不是个太平的人,和他哥哥一样贱,给我查清楚李家兄弟在京师做什么生意。” 总管赵德明拿着李国楼名片观看,说道:“年纪轻轻野心不小,还在我们面前來这一手,由得他好瞧的喽。” 胡雪岩规模庞大的马队进入京师,马车上面包裹着黑漆漆的金字匾额,一块匾额露出一角,上书“胡庆”两字,一场轰轰烈烈的救济贫民医药馆生意即将打响,像《宝芝林》这种小医药馆将会第一个受到冲击。 同样在马车上李国楼拿着胡雪岩名刺在看,收了人家的名刺是要还回去的和名片的性质不同,这是国人的一种礼仪,意思就是接受了人家的邀请,官员前去见长官,是要仆人带着他的名刺去拜访长官,长官接受了名刺,定好时间,你才能登门拜访,不接名刺就是不见客的意思。 李国楼笑道:“耶利亚,刚才那个商人是大清国最有钱的商人,名叫胡雪岩,你过去的情人鲁滨逊和他不是一个等级的人,左宗棠打捻军的粮草有一半就是他筹集的。” 耶利亚扭了李国楼胳膊一下,冷哼道:“瞧你这小样,我不想鲁滨逊了,你提他干啥,胡雪岩的名字如雷贯耳我早就听说过了,长得还行,怪不得女人都肯爬上他的床。” 李国楼嬉皮笑脸,道:“胡雪岩喜欢十三四岁的雏,就喜欢给小姑娘开苞,他沒有看上你。” “去你的王八羔子。”耶利亚扑到李国楼身上咬他。 打闹过后,李国楼抱着耶利亚,说道:“过几天我带你去见胡雪岩,他是我哥的仇人,我的叔公也想要他死,总有一天我要看他倒下去,现在先去捧捧紫衣社大佬的臭脚,我是不是勾践啊!” 耶利亚用手点着李国楼鼻子,说道:“你是够贱的,做你的朋友被你算计,做你的敌人也要被你算计,做你的情人同样逃不出你的魔抓,你还有谁不算计的呢?” “沒办法,我喜欢动脑筋,连和玲玲在一起我也想猜透她在想什么,我已经像吸食福寿膏一样有瘾了,不把事情算清楚我的脑子就停不下來。”李国楼紧锁眉头,总有一天他会崩溃的,已有神经紧张的毛病,喜欢分析推断,到头來自己的脑袋承受不住了。 耶利亚抬头看向李国楼,叹道:“你呀,一双贼眼看人,眼睛里沒有一个好人,先把我的后路给断了,也把自己后路给绝了,还是要多休息,别太操劳,做坏人还要装好人,多憋屈啊!就做十恶不赦的坏人算了。” 李国楼辩解道:“耶利亚,我不是坏人,我是江湖中人,沒有黑白之分,只有利益勾结,做了坏事可以金盆洗手懂吗?现在是非不分,将來嘛就做大善人,江湖上大佬都是这样的,我们乘年轻把坏事做绝,以后嘛建一座学校,让后人读我们俩的传奇。” “那你会把真实的事迹写下來吗?” 李国楼道:“只要我不傻,我就不会写,留给后人一个好榜样,懂吗?天底下沒有一个人往自己脸上抹黑的。” “哦,麦克你又在算计我了,《我在大清帝国做小妾》这本书还沒谱呢?你不要太担心,若是我能做到请进來大学第一任校长,我就光说好话,绝对不会说出我们俩的秘密。”耶利亚不由得落入李国楼的圈套,甘愿把所有的脏事埋到阴曹地府去。 “耶利亚,我只是说建学校,沒有说筹建大学,你怎么连大学的名字也想好了,若是建大学,那要多少钱啊!你是看不见葡萄园、原始森林了。” 耶利亚道:“我现在和你一样胡思乱想,以后再说吧,以后人老了不需要性生活了,想法就和现在不一样了,麦克,若是我们成功了,我才不会写鬼捞子的回忆录,若是我们不成功,写一本书赚钱也是挺好的,在欧洲版权费可以拿一百年呢?我绝对不出汉语,一文钱的版权费也沒有,你们大清人真是可以去见鬼了。” 李国楼得偿所愿,微笑道:“耶利亚,那就一言为定,击掌发誓。” “啪。”的一声,两人在马车里开始接吻,现在是激情四射的年龄,有得好黏糊了, 第155章 还有什么可以玩玩 李国楼的马车先到东來将巷的宝芝房,去接陈香芳、谢秀珠回家,明天宝芝房就要开张了,自己人在里面试营业,有的人装作客人來吃饭,说着各地方言,让点菜的伙计头疼不已,幸好有照片的菜单帮了大忙,听不懂让客人的方言,就让客人指着菜式就知道客人要点什么菜。 房梁上扎着红色的彩球,红绸带高悬在窗楣上,还有各种红色的春节饰物挂在酒楼个个角楼,这次李国楼对那巴子大加夸赞,对于那巴子的要求就是一定要把明天上午的组织活动搞好,不能输给隔壁的《东瀛洋货店》小日本开张时的情景。 郑玲玲在桌子之间穿梭,想叫她停下來也不肯,有点人來疯。 已有客人探入进來,想來吃晚饭,陈香芳赶紧上前送一袋小面包,把客人恭送出去。 那五和他的三位同胞,坐在靠门的一张八仙桌前,头顶的房梁上悬挂着四只鸟笼子,派头十足的喝茶,掏怀表看时间,好似在等客人等烦了。 李国楼忙活了一圈,把从天津租界卖了的礼物每人送一点,这样马车上立刻空出许多地方,回家时全家人都能挤一挤。 耶利亚和谢秀珠说不停,两人一面说一面看着李国楼笑。 罗伯茨·托雷斯在楼上的翠云阁给人拍照片,钱水屏一会儿进去一会儿出來,组织人进去拍照。 李国楼问道:“小芳,罗伯茨怎么还沒走啊!要五天了,他还沒拍完照片吗?” 陈香芳笑道:“上手了,还肯走吗?我们睡过的床被他们俩霸占了,二奶奶又在隔壁不远租了一间房,等装修好了,宝珠照相馆就要开张营业了。” 李国楼道:“你劝不动钱大嫂吗?怎么这么快,我想他们至少要接触一段时间。” 陈香芳把头向上昂起,说道:‘呶,就在后面员工睡觉的地方就干上了,钱大嫂还跟我说罗伯茨是强奸她的,奶奶的沒事跟人家到员工宿舍去干嘛?这种谎话也说得出口,二奶奶只能把波澜街南房的钥匙先给他们了,小楼你不要和洋鬼子签什么不平等条约,罗伯茨不敢再说合同条款的事。” “不回去了。” “青帮人出面,马大棒子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吭声,來都不敢來闹事,你就继续装糊涂吧,这种事大老爷们不要管。”陈香芳瞥眼道。 李国楼道:“我从來沒看走眼过,就在钱大嫂身上栽了,原本想得好好的,吴翠莲和罗伯茨配一对多好啊!现在只能让吴大嫂独守空闺了。” 陈香芳道:“吴大嫂也眼红了,前天來过了,求二奶奶给她找个活干,二奶奶沒有答应,怕罗伯茨见异思迁,说以后再给吴大嫂找份活,你那些老邻居都來过了,他们看到傻子周小欢也混上去了,也想來寻份差事,王快嘴磨了半天嘴皮子,二奶奶受不了给他一两银子打发他走人,明天他们还会來,头痛的事你自己來吧。” 李国楼其他人不怕,就怕王快嘴,红姑的事他一个人也沒说,只是让二位奶奶对王快嘴父子两人敬而远之,实在沒办法就送些小钱打发王快嘴父子俩,沒有想到人是会看脸色行事的,王快嘴脸皮多厚,沒事就到这里哭穷來了,吃定李国楼看见他们父子两人落到现在的境地李国楼会帮忙的,王快嘴父子两人轮着來要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姥姥家了。 李国楼两手一摊,说道:“小芳,怎么穷人看见我就像看见苍蝇一样,一个个要來拍我,我连人家家里一口茶也沒有喝过,我到底哪辈子欠他们的。” 陈香芳笑道:“小楼,还不是你长得面善嘛,面善被人欺,沒人会怕你,你开了一口子,水就会流过來,以后会奔腾不息,谁叫你要做三哥,等你有钱有势了,來这借钱的人,可以从这里排到安徽同乡会馆。” “那怎么办啊!”李国楼已经看到可怕的场景,每个人脸上露出狞笑,都是要把他榨干,一只只手伸在他面前,沒有退缩的狠捞。 陈香芳叹道:“能怎么办,小楼你不是要名气吗?及时雨就是这样來的,王五现在和你一样,连大街都不敢上,整天躲在总部,你以为他滋味好受啊!” “哦,怪不得整天看不见王五,原來他在躲瘟神啊!王五现在比我肥,每天都有人投奔他,我还有点嫉妒他呢?现在知道了,人太多也不是好事,宋公明就是人太多了,养不活这些手下,只能投降宋徽宗。”李国楼举一反三,马上想到了更高层次的事。 陈香芳赞许道:“小楼,你真的了不起比金圣叹还厉害,见解独到有道理,宋江为什么投降,就是手下人太多,他是山贼不可能攻城略地,只能走投降这条路,赶明我和二奶奶说,让她批注水浒,加上这一句精辟之语。” 李国楼道:“我比宋江好,不杀老婆,你们谁有第二春,我保证把案子做的就像意外一千年也沒有人能够破案。” 陈香芳冷哼道:“你呀,太厉害了,我们现在还年轻能够满足你,以后你自己不太平喽。” 李国楼摇头道:“我才不要像胡雪岩一样,见一个爱一个,美色看不完的,我只要爱我的人在我身边就行,你不要见钱眼开,什么都听二奶奶的。” 陈香芳发嗲道:“上次我就是听她的,一起把你做了,要不大奶奶位子就被洋婆子抢去了,我干嘛不听啊!人家是有文化的读书人,你这个秀才也比不过她。” 楼上的谢秀珠招呼他们上去拍照,李国楼瞥眼道:“你是大奶奶,以后规矩做好,让她们俩每天早上就给请安,这样她们才会想起谁是老大。” “小坏蛋,舍不得做坏人要我做是吗?”陈香芳一针见血说出李国楼内心的想法。 李国楼轻声道:“我吃人家手软,你是吃我的,怕她们什么,以后家里的恶人还是你來,我不可能有发言权。” 陈香芳道:“嗯,知道了你跟我上去吧,上次的照片拍得不错,这次玲玲拍照,我们轮流抱。” 李国楼从一张桌子底下把郑玲玲抓出來,抱着女儿上楼了,看见钱水屏恶狠狠瞪了她一眼,丢尽大清帝国女人的脸啊。 钱水屏凑在李国楼耳边,说道:“我很幸福,这叫追求新的生活。” 李国楼急道:“玲玲,我们不听钱阿姨的话,把耳朵捂上。” 郑玲玲捂起耳朵,摇头道:“不听不听,我们不听。” 小孩子可爱的模样,引來一片笑声,闹哄哄的楼下人声鼎沸,喝茶的喝茶,说笑的说笑,跑堂的吆喝声分外好听。 门口那五那桌,一名满人有点担忧的问道:“那五,春节里你说这里的生意能好吗?” 那五喝一口茶,道:“希望吧,那巴子说这叫反其道而行,人家不做生意我们做,金银都落到这里了,我也希望我弟弟好,我们那家只有他有出息,我家还有好几个兄弟,差事沒着落呢?都盼望着那巴子鹏程万里。” 另一名满人道:“那个假洋鬼子,就是冤大头啊!他这么有钱,我们只做这门生意亏啊!” 那五白眼道:“你急什么,慢慢來,把大奶奶伺候好了,我们也鹏程万里。” “干。”四名满人以茶代酒,抒发自己的博大情怀。 李国楼拍完照片,就找那巴子单独聊,让那巴子不要走黑道,把朝阳计划的初步方案告诉了那巴子,和官员套交情才是那巴子工作的重点,混迹黑道以后连内务府大门也走不进去。 有了藤架上满串的葡萄,那巴子立刻换了一个人,不再有江湖大哥的刁样,恢复好男儿本色,赌咒发誓不再学人家在大街上横行霸道,春节里各处大官的门房间他一定全部跑遍,只要关系沒断,以后随时可以派用场。 李国楼道:“踏进这圈子,你就知道大鬼好说话,小鬼难缠,上面的人是拿钱不办事,真正做事的人都在下面,所以等到拿到批文,你就专门和下面的人搞好关系,不要扯上虎皮装大拿,人家不鸟你,照样吃瘪,我们不能栽在阴沟里。” 那巴子点头道:“三弟,我不是早就卖给你了,放心吧我们全家知道谁是真兄弟,黑道有王五也就够了,我就不去再凑热闹了,三弟,你这个朝阳计划有得好磨时间了,再找点其他玩玩,我觉得我也是做策划的人,呆在一个地方就闲不住。” 李国楼摇头道:“酒楼一天忙到晚,小芳是沒时间再做什么事了,照相馆只是让家里的奶奶打发时间发不了财,朝阳计划前期准备工作就要一二年,还有什么生意赚钱,我想不出來。” 那巴子嬉皮笑脸,道:“二弟,我给你提个醒,把你家在上海的生意搬一点过來,不是把空余的时间填满了吗?” 李国楼道:“我不想再用家里的钱,要做也是家里人一起出钱,否则到头來,我会变成打工的。” 那巴子凑上來一点,说道:“三弟,你就别蒙我这个大哥了,王五已经告诉我了,大开战就有大钱财,明年只要场子收回來,会沒钱吗?再说你把洋妞骗到家里了,放在钱庄里的钱能不用吗?” 李国楼疾言令色,道:“那巴子,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我可是江湖上的三哥啊!” 那巴子端起茶壶,给李国楼添茶,微微一笑道:“假洋鬼子,你就别装了,我现在想通过了,只要有钱,寡妇我也娶进家门,和我说话就随和点,听我的沒错,我带你入刑部这招棋走对了吧,再给我凑一份子,做一份生意,我就算跑断腿,也会把关系搭好,要不我们开一家国货店和东洋人的店竞争。” 李国楼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千万别听宣传爱国就买国货,一股劲一过,还是货比三家,大家靠本事吃饭,提到国家的高度有意思吗?现在国货不行就要承认,我们以后再做实业家,现在还是做拿捏得住的生意,别把自己看得多么伟大。” “那做什么呢?”那巴子不甘心的问。 李国楼道:“等我哥我姐來了再说,嘴巴严实点朝阳计划一字不许说给你姐听,你姐,我一定要从这里踢掉,要不我家的事情,全世界都要知道了。” 那巴子笑道:“我一直在说我姐,当初你來我家直接把你灌醉,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装淑女的结果就变成老姑娘了。” 李国楼拔地而起,死命的卡那巴子脖子,怒道:“不许说这种话,我已经忙不过來。” 那巴子摆手发出嘶嘶声,两人一交手便分出高低, 第156章 神探吃瘪了 在宝芝房大家一起吃丰盛的晚餐,李国楼旅途疲劳带着家里人先走了,李国楼抱着郑玲玲,五个人挤在一辆装满行礼的马车里,说笑之间,李国楼又算计到一件事的结局,按耐不住,说道:“大奶奶,明天你的大子侄來舞狮,有一件事你和他说,胡雪岩把杭州的胡庆余堂开到京师來了,一次就开好多家,黄师傅的宝芝林以后生意一落千丈,你让他改行吧,本金你出,跌打馆武馆都是日落花黄沒有多大意思。” 陈香芳道:“谁知道男人的想法,黄麒英有自己的想法,我只能说说看,他听不听我就不知道了。” 李国楼道:“小芳,你的侄女要生了,你总是要去帮忙,陈柔坐月子一个月,这里怎么办呢?” 谢秀珠道:“不是还有我嘛,每天的采购我沒问題的,做菜有人糊弄一下沒有问題的哦。” 李国楼道:“以后还是让钱大嫂操持宝芝房,也让她多赚点钱,家里女人有了钱,说话就大声了,对吗?” “对你个头。” 李国楼被三位奶奶,拉住小辫子,疼得他龇牙咧嘴,大声告饶,只有郑玲玲帮着这个新爸爸,奶声奶气的和三位妈妈打嘴仗。 过了一会儿,耶利亚问道:“麦克,胡雪岩说他开的胡庆余堂做的事亏本生意,把利润都摊薄,开一家亏一家,是真的吗?” 李国楼笑道:“你们别听胡雪岩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是做大生意的人,会算大账,开平价医馆店刚开始保证是亏本的,但他家大业大,撑过这一关,现在走上规模了,就赚大钱了,如今把手伸到皇城根,生意是越做越大,老百姓到胡庆余堂看过病就知道郎中有多黑心了,胡雪岩开一家胡庆余堂把大清国的郎中全部得罪了。” 耶利亚道:“麦克,那你说他这样做对吗?” 李国楼道:“暴利总会过去,平价医药店是未來的趋势,中医还要受到西医的冲击,那些教会开的西医医院,也会越來越多,胡雪岩沒有这么伟大,他开店的模式还是老派的方式,以后还是会被淘汰。”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麦克,你是小狐狸。”耶利亚揭穿李国楼阴暗的心里。 “耶利亚你小看我了,我是这种人吗?你们说说看我是这种人吗?”李国楼有点猴急样,太小看他的容量了,有容乃大,他不是接受了三妻四妾制度这种不合时宜的封建毒瘤吗。 “是。”这一次郑玲玲也说出了心声,李国楼只有接受事实,自己看不清自己,旁人是一览无余。 陈香芳道:“小楼,真的被你算到了,今天忙乱了一天,菜谱就丢失了四本,自己人啊!” “那五啊!”李国楼仰天长叹,他不用算就知道谁做的案。 陈香芳急道:“小楼,那店里养了一群小偷,以后生意怎么做啊!干脆开革他们吧,我去和那巴子说。” 李国楼说道:“算了小芳,厨房里的人手脚也要不干净,做酒楼生意的人都要遇到这种事,明天你交给那五一份新差事,店里谁手脚不干净,让他抓出來,给他一个保安队长的头衔,那五保证能够出色完成任务。” 谢秀芳惊奇道:“小楼,这样也成,养着小偷。” 李国楼含笑道:“这你们就不懂了,衙门里也是这么做的,这叫二害取其轻,除了我们几位不会往家里拿酒楼里的东西,那燕也会把东西往家里拿的,人性就是这样的。” 谢秀珠道:“小楼,这你就算错了,我们也拿,只是算作光明正大的拿,是不是啊玲玲。” “嗯。”郑玲玲举起手里的一双银筷子,把招待珍贵客人的餐具据为己有。 “神探吃瘪了。”耶利亚说道。 “我费哪门子心啊!宝芝房是小芳和那巴子的,我只要把本金收回來就行,以后宝芝房的事我不管了。”李国楼有点挂不住面子,要甩掉包裹,做甩手掌柜。 “不许,明天你一定要來,中午给我坐在里面充数,否则我心里沒底。”陈香芳命令道。 “好,二奶奶,我们这么多人怎么进门呢?”李国楼有些担心,虽然现在天色已暗,但他们是见不得人的。 谢秀珠叹道:“小楼,瞒是瞒不住了,我以后也不住这里,随便邻居怎么编排我们,直接走前门,我们以后不走后门了。” 李国楼哀求道:“那我可不可以一个人走后门呢?” 灯草胡同魏宅门口,邻居们不顾寒冷都凑到马车旁边观看,有的妇女用斜眼看着李国楼,有的人和谢秀珠打招呼,更多人只是看着魏府的人不吭声。 耶利亚用英文问道:“麦克,要不要送一些熏肠给邻居们啊!” 李国楼同样用英文回道:“千万不要,她们会把我们的东西扔在地上的,不要理他们,继续装贵妇人。” 李国楼和耶利亚先走进了魏宅,身后都是嘘声。 “破鞋。”“奸夫。”已有妇女扯开嗓门在叫。 魏宅的大门“砰”的一声关闭,这里的人老死不相往來。 每天早晚三炷香还是要点的,李国楼带头给死者魏文少上香,回到内院客厅全家人在温暖的房间里闲聊,说着这些天的事。 李国楼这些天的事大致说完,谢秀珠说道:“小楼,那个郑瘸子,到我们珍宝轩买了二千两古董,对我说他金盆洗水了,手下人以后做什么他不管了,以后有生意就做。” 李国楼点头道:“江湖人总要离开江湖,他不想另一只脚也瘸了,还是早点脱身,玉石一本万利,郑瘸子想通了,还是走正道好。” 谢秀珠道:“小楼,郑瘸子说他其实很想开家玉石店,可怕手下人來吃他,又要养一大帮人,所以他只能隐居简出,问我又沒有兴趣在闹市开一家玉石店,本金大家一半。” 李国楼道:“耶利亚,你有兴趣就和二奶奶一起做,我对石头不敢兴趣,擦灰尘练坐功,我是不会做堂的人。” 耶利亚翻看着手掌,说道:“二奶奶,我知道你在问谁的话,放心吧,明天我们去把万家票号的借款提早还了,以后这家我撑着。” 李国楼和谢秀珠尴尬的对视,两人阴暗心理被耶利亚揭穿。 谢秀珠上前抱住耶利亚,娇声道:“三奶奶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们家保证來年大发财。” 郑玲玲爬到耶利亚怀里,也拍有钱人的马屁,奶声奶气道:“我有三妈妈的头发就好喽。” 全家人笑开了花,陈香芳叹道:“哎,为时还早,吃小楼的人会越來越多,现在的管家都不行,我们要找一个很凶很凶的人,还不然我们的家迟早要被穷人骗光。” 李国楼仰天长叹道:“很凶很凶的人,我到哪里去找,难道我去找一个牢头來做管家。”他是说笑话,沒有当真会去找牢头來做管家。 陈香芳灵机一动,道:“哎,这倒是个好主意,赶明问问罗云霞,让她老公帮我们找一个退休的牢头做管家,以后谁來找小楼,先要过他一关,穷人还要花钱进门,他们就不会來了,富人嘛早就知道规矩,花点小钱也不会当回事。” “这样不好吧,名声会臭的呀。”李国楼有些担心,沒有赞同这个馊主意。 谢秀珠拍手道:“就这么定了,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官员门房一定要收钱才肯通禀,有利有弊,否则那些沒事的人就会隔三岔五來打食,我都受不了,现在这里是魏府,小楼的老邻居还不敢來打扰,以后就像宝芝房一样沒事就到店里來说书,大奶奶的主意我赞同。” “投票表决。” 李国楼知道他如今家里沒有发言权了,三位奶奶合伙做生意,只要他出主意,钱财不经过他的手,男人有钱就变坏,三位奶奶不给李国楼变坏的机会。 等到女儿郑玲玲一走,耶利亚开始诉说,她的前情人鲁滨逊的事,派人给李国楼下了战书,要跟李国楼决斗。 陈香芳看着李国楼的表情,撇一撇嘴道:“小楼你答应了。” 李国楼叹道:“我为了赢得母羚羊的爱,能不答应吗?” 谢秀珠急道:“人家要和你比什么。” 耶利亚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战帖,傲气十足的念道:“击剑、火枪、西洋拳击,任凭麦克选。”她就是丛林中最美丽的母羚羊,公羚羊为了得到她要大杀四方。 陈香芳举手道:“我來猜猜看,击剑小楼不会,他不会选,火枪和西洋拳击嘛,,火枪太危险,谁都吃不准,小楼也不会选,只有西洋拳击了,我说的对吗?” 李国楼苦笑道:“大奶奶说的对,我只有一条路可选,过完年我还要到天津法租界去一次,和鲁滨逊來一场拳击对决。” 陈香芳问道:“小楼,那你有信心赢吗?” 李国楼道:“拼了吧,鲁滨逊虽然过去打过拳击比赛,但他现在已经四十岁了,可岁月不饶人,他出拳的节奏会变形的,我只要保持速度就能赢,你们不要担心。” 谢秀珠问道:“耶利亚,那个鲁滨逊身形怎么样呢?” 耶利亚道:“嗯,比麦克高十公分吧,体重嘛差七八十磅总是有的。” “啊!”陈香芳和谢秀珠吓得站起來,怒瞪着李国楼好似要吃了他。 楼上东面的房间,李国楼一个人人单影孤的躺在床上,三位奶奶都沒有给李国楼好脸色,晚上他第一次做孤家寡人睡觉,这个春节他要禁欲了,三位奶奶要他提早做好身体准备,明天一早他要和陈香芳一起开始练武,在沒有打败鲁滨逊以前,他最多可以三天抱一位娘子睡觉,连时间也有限制,以后越來越严格,连性生活也不能过,苦行僧的日子马上要來了。 李国楼猜想着哪位奶奶会來,却全部猜错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睡着了, 第157章 同义堂东家之死 李国楼说道:“善掌柜,继续说下去,怎样的实施方案。” 善田谷看着前面的几位大掌柜,说道:“总店被盗的损失九千多两,扣去回佣折算成八千两,总店自己承担一半损失,其他十一家分店共同承担大约四千两损失,折算下來每家四百两不到一点。” “哦,每位掌柜才损失四百两啊!”李国楼轻轻松松的说出心里话。 李国楼沒有钱财概念,四百两银子可以卖两套住房,自己建造房屋的话,一座四合院绰绰有余,这些掌柜一年到头也赚不到一座四合院,他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瞪着这名打扮洋气的李捕头,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直了不嫌腰疼。 李国楼抬头道:“善掌柜,九千多两药材,怎么变成八千两了呢?这回佣是谁拿的呢?” 善田谷憋着一口气,吐露出來:“李长官听过就算过,不要到外面说,名贵药材收购掌柜一手抓,这里面猫腻最多,懂了吧。” “哦。”李国楼仰头思索,东家还要吃一口这些掌柜的肉,账面上的数字东家自己也在作假,人心都是贪婪的,就算再合理的制度产生,也能从中找出漏洞。 “嗯,善掌柜说下去,接下來你们干了什么,你们的东家又做了什么,为什么想不开。”李国楼第一次坐直身躯,把目光扫向十三位门徒,犀利的眼神好似能看透人的内心,不由的让十三位门徒身形为之一颤。 善田谷抹着眼泪,说道:“接下來就是吃晚饭,这么多人难得聚在一起,东家总要好生招待,我们就在这里喝酒聊天一直喝到酩酊大醉。” 李国楼瞥向奴仆拜山风,问道:“拜山风,你也坐着喝酒。” 拜山风苍老的声音道:“当然,这些掌柜,大都是我看着长大,都有很深的感情,我恨自己沒有照顾好主子,自己只想喝个痛快。” 十三位门徒又开始哭了,这一次李国楼不吭声,看向这十三位同义堂的主心骨,他们大都是东家拜仁义的家养奴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但正的主子遭灾,又有几个人肯替主子分忧,东家拜仁义毫无道理的要他们承担四百两银子损失,就是剜他们的心头肉,翻桌子骂娘都來了,翅膀硬了可以和主子谈价码,把当初背得滚瓜烂熟的誓言早就忘了。 “你们东家拜仁义喝酒时的心情怎么,有沒有想自杀的话说出口。”李国楼探口气。 善田谷哽咽道:“喝酒嘛说到后來谁记得说过些什么,好话难听的话套交情的话,东家都说过,忆苦思甜嘛,要我们喝水不忘挖井人,既然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了,大家轮番敬酒表决心,喝到后來大家都在说大话,我也记不得多少。” 李国楼问道:“你们喝到几点才散场子的,拜仁义是自己走回房间的吗?” 十几个人开始议论开來,探讨到底喝到几点钟,三几个掌柜吃不住酒劲,先睡觉去了,还有两名掌柜和仆人拜山风喝得人事不省,是被人搀回房睡觉去的,剩下的七名掌柜陪着东家拜仁义喝酒喝到最后,大约是喝到晚上十点不到。 李国楼问道:“拜仁义是自己走回房睡觉吗?” 善田谷说道:“是被我们搀扶回房睡觉的,然后我们就回去睡觉了,早上去叫门叫不开,后來我们就撞开门,就发现东家上吊自杀了。” 哭声不停,李国楼不耐烦的问:“善掌柜,你们七个掌柜,晚上怎么睡觉的,几个人一间房。” 善田谷说道:“我和东家都是一人一间房,其他來京师的掌柜都睡四个人一间房。” 李国楼站起,说道:“你们七个送过东家的人跟我回拜仁义房间。” 七个大掌柜跟随李国楼走,过道里李国楼说道:“哎,你们两位掌柜长得很像是不是兄弟俩。” 两名三十多岁的掌柜细眼宽额,身材结实,一米七不到,身穿绸缎马褂,果真是兄弟俩,名叫马青客、马青奢,他们和另一位掌柜赵烨住一间房。 死者拜仁义平躺在四尺的床上,身上覆盖着被单,一缕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房,李国楼脸上露出嘲弄之色。 “天衣无缝的布局,自以为能瞒天过海,马青客、马青奢、赵烨你们三位怎么说。”李国楼突然变脸,看向三位低垂着头的大掌柜。 “李长官,我们很心痛啊!无比悔恨。”保定府的大掌柜马青客首先开口,其他两人大掌柜急忙附和。 “你们三个人不要装了,死者拜仁义就是你们三人杀死的。”李国楼斩钉截铁的说,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房间里轰然大作,议论开來,有的人惊慌失措,有的人急着否认,更多人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仵作方开心凑过來,附耳道:“小李子,你沒搞错吧,沒有第二道伤痕。” 李国楼挥手,低声道:“僵尸鬼,闪一边去,我有证据。” 仵作方开心嘴里嘟嘟囔囔,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李国楼辩论,走到旁边去了,门口站岗的两名衙役也伸长脖子,看向李国楼,他们都查看过案发现场,沒有发现疑点,都盼望着早点结案,他们可以回家休息。 李国楼道:“你们不要争论,三位好人你们也不要再装了,本官自会把铁证拿出來的。”又道:“善田谷,你们几个掌柜给我呆在一边听着,会有机会让你们一个个说的。” 场面终于平静下來,李国楼道:“你们里面除了善田谷,其他人都对东家拜仁义都不满是吧,往年还作假账骗你们的钱,让你们辛苦一年也赚不到多少钱,这次更加变本加厉,把善掌柜的失策,强加到你们十一位大掌柜身上,有的人骂娘有的人掀台子,还有的人动了杀机。” 七名掌柜都低下头,聆听李国楼的训斥,李国楼來回踱步,说道:“杀机从第一天开会的时候就有了,当然大多数人只是嘴上说说沒有动真格的,但是这里有三个发小睡在一间房,他们晚上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之中,聊起了怎样杀死拜仁义还能毫无破绽,当然他们还沒有做最后决定,只等第二天拜仁义是否悔过,把该分给他们的银子分给他们,(少许停顿)第二天的结果沒有好到哪里去,拜仁义还是克扣了他们将近四百两银子,这应该是拜仁义和善田谷早就商量好的对策,先來了大的窟窿让人接受不了,再來个对半砍价,人都是这样,想一想念在旧情,就会接受拜仁义和善田谷指定的计划,善田谷大掌柜,我有沒有说错。”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善田谷吞吞吐吐道:“这不是我想出來的,东家想减少损失就想出这个阴招,我们的东家为人,大家心里清楚,我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我只是打头阵罢了。” 李国楼阴深深看向三位杀人嫌疑犯,说道:“接下來就是下定决心,实施杀人方案,首先就是把拜仁义灌醉,灌得彻彻底底毫无反应,你们看看这张桌子,一个烂醉的人能爬上去再站到一张小凳子上吗?早就跌下來了,善田谷你现在给我拿张圆凳站到桌子上去,我看你能站几分钟。” 宿醉未醒的善田谷爬上桌子是沒有问題的,但让他站在圆凳上,还是有点困难,人就是在上面摇晃,看上去很危险,随时要摔下來。 李国楼道:“张豪杰,把善大掌柜扶下來,同义堂难得的好人不能再有意外了。”李国楼取笑恬不知耻的善田谷,这个人也该死,把这些大掌柜强行拖进陷阱里,來挽救他的命运。 李国楼道:“你们都看见了,人喝过大量的酒,不可能站得住的,拜仁义人胖更加危险,他若是自杀一定要摔几次才能自杀成功,但拜仁义身上沒有淤青一次上吊就成功了,这就说明有人把他吊上去的,一个人是不可能把死者拜仁义悬挂到横梁上去,至少需要两个人,三个人就更加稳当,马青客、马青奢、赵烨你们三个人配合倒是天衣无缝,拉白绫的拉白绫,绑死结的绑死结,是谁把白绫剪短了,又是谁测量出自杀的高度,让我猜猜。” 李国楼站在马青客眼前,问道:“马大掌柜,你家有人自杀过吗?” 一片大哗,有一名大掌柜急道:“马大掌柜的夫人就是自杀的,也是悬梁自尽,马夫人比马大掌柜大十岁呢?” 含义不言自明,李国楼腾地脸燥,他的三奶奶耶利亚也比他大十岁,也是有钱人,他会有一天为了贪耶利亚钱财把她杀死吗?李国楼信心满满,他是一个放得下的人,绝对不会为了贪图女人的钱财而杀人,这是原则问題,他有信念在心头。 马青客惨白的脸庞,憋得通红,怒道:“李长官你别污蔑好人,我沒有杀过人,我家的伤心事管你鸟事。” 李国楼道:“我是一名捕快,有人杀人就管我事,替死者伸冤就是我的职责所在,马青客你们三人做的事敢做就要敢当。” 谁都不会承认,就算打死也要到阎王殿去伸冤,屈打成招也会翻供,三名杀人嫌疑犯,沒有一个人承认杀过人。 李国楼肃容道:“你们是不倒黄河心不死自以为有张良计,沒有想到早就留下可笑的漏洞,马青客这个漏洞就在你眼前,你这么聪明沒看出來吗?” 马青客道:“李长官,我们兄弟俩都是好人,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你不能强势欺人把污水泼在我们兄弟身上,嘴上说杀人和实际行动是两码事,我们都懂大清律例。” 李国楼道:“放心我不会冤枉好人,京师也不会飘六月雪,证据我会给你看的,我相信你到现在还沒弄明白,杀人案还有什么漏洞呢?” 李国楼仰天大笑,向门口走去,把两扇门关起來了,密室杀人案的漏洞就在众人眼前,只有李国楼一个人发现了,他的天赋无人能及, 第158章 可笑的漏洞 李国楼说道:“善掌柜,继续说下去,怎样的实施方案。” 善田谷看着前面的几位大掌柜,说道:“总店被盗的损失九千多两,扣去回佣折算成八千两,总店自己承担一半损失,其他十一家分店共同承担大约四千两损失,折算下來每家四百两不到一点。” “哦,每位掌柜才损失四百两啊!”李国楼轻轻松松的说出心里话。 李国楼沒有钱财概念,四百两银子可以卖两套住房,自己建造房屋的话,一座四合院绰绰有余,这些掌柜一年到头也赚不到一座四合院,他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瞪着这名打扮洋气的李捕头,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直了不嫌腰疼。 李国楼抬头道:“善掌柜,九千多两药材,怎么变成八千两了呢?这回佣是谁拿的呢?” 善田谷憋着一口气,吐露出來:“李长官听过就算过,不要到外面说,名贵药材收购掌柜一手抓,这里面猫腻最多,懂了吧。” “哦。”李国楼仰头思索,东家还要吃一口这些掌柜的肉,账面上的数字东家自己也在作假,人心都是贪婪的,就算再合理的制度产生,也能从中找出漏洞。 “嗯,善掌柜说下去,接下來你们干了什么,你们的东家又做了什么,为什么想不开。”李国楼第一次坐直身躯,把目光扫向十三位门徒,犀利的眼神好似能看透人的内心,不由的让十三位门徒身形为之一颤。 善田谷抹着眼泪,说道:“接下來就是吃晚饭,这么多人难得聚在一起,东家总要好生招待,我们就在这里喝酒聊天一直喝到酩酊大醉。” 李国楼瞥向奴仆拜山风,问道:“拜山风,你也坐着喝酒。” 拜山风苍老的声音道:“当然,这些掌柜,大都是我看着长大,都有很深的感情,我恨自己沒有照顾好主子,自己只想喝个痛快。” 十三位门徒又开始哭了,这一次李国楼不吭声,看向这十三位同义堂的主心骨,他们大都是东家拜仁义的家养奴仆,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但正的主子遭灾,又有几个人肯替主子分忧,东家拜仁义毫无道理的要他们承担四百两银子损失,就是剜他们的心头肉,翻桌子骂娘都來了,翅膀硬了可以和主子谈价码,把当初背得滚瓜烂熟的誓言早就忘了。 “你们东家拜仁义喝酒时的心情怎么,有沒有想自杀的话说出口。”李国楼探口气。 善田谷哽咽道:“喝酒嘛说到后來谁记得说过些什么,好话难听的话套交情的话,东家都说过,忆苦思甜嘛,要我们喝水不忘挖井人,既然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了,大家轮番敬酒表决心,喝到后來大家都在说大话,我也记不得多少。” 李国楼问道:“你们喝到几点才散场子的,拜仁义是自己走回房间的吗?” 十几个人开始议论开來,探讨到底喝到几点钟,三几个掌柜吃不住酒劲,先睡觉去了,还有两名掌柜和仆人拜山风喝得人事不省,是被人搀回房睡觉去的,剩下的七名掌柜陪着东家拜仁义喝酒喝到最后,大约是喝到晚上十点不到。 李国楼问道:“拜仁义是自己走回房睡觉吗?” 善田谷说道:“是被我们搀扶回房睡觉的,然后我们就回去睡觉了,早上去叫门叫不开,后來我们就撞开门,就发现东家上吊自杀了。” 哭声不停,李国楼不耐烦的问:“善掌柜,你们七个掌柜,晚上怎么睡觉的,几个人一间房。” 善田谷说道:“我和东家都是一人一间房,其他來京师的掌柜都睡四个人一间房。” 李国楼站起,说道:“你们七个送过东家的人跟我回拜仁义房间。” 七个大掌柜跟随李国楼走,过道里李国楼说道:“哎,你们两位掌柜长得很像是不是兄弟俩。” 两名三十多岁的掌柜细眼宽额,身材结实,一米七不到,身穿绸缎马褂,果真是兄弟俩,名叫马青客、马青奢,他们和另一位掌柜赵烨住一间房。 死者拜仁义平躺在四尺的床上,身上覆盖着被单,一缕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房,李国楼脸上露出嘲弄之色。 “天衣无缝的布局,自以为能瞒天过海,马青客、马青奢、赵烨你们三位怎么说。”李国楼突然变脸,看向三位低垂着头的大掌柜。 “李长官,我们很心痛啊!无比悔恨。”保定府的大掌柜马青客首先开口,其他两人大掌柜急忙附和。 “你们三个人不要装了,死者拜仁义就是你们三人杀死的。”李国楼斩钉截铁的说,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房间里轰然大作,议论开來,有的人惊慌失措,有的人急着否认,更多人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仵作方开心凑过來,附耳道:“小李子,你沒搞错吧,沒有第二道伤痕。” 李国楼挥手,低声道:“僵尸鬼,闪一边去,我有证据。” 仵作方开心嘴里嘟嘟囔囔,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李国楼辩论,走到旁边去了,门口站岗的两名衙役也伸长脖子,看向李国楼,他们都查看过案发现场,沒有发现疑点,都盼望着早点结案,他们可以回家休息。 李国楼道:“你们不要争论,三位好人你们也不要再装了,本官自会把铁证拿出來的。”又道:“善田谷,你们几个掌柜给我呆在一边听着,会有机会让你们一个个说的。” 场面终于平静下來,李国楼道:“你们里面除了善田谷,其他人都对东家拜仁义都不满是吧,往年还作假账骗你们的钱,让你们辛苦一年也赚不到多少钱,这次更加变本加厉,把善掌柜的失策,强加到你们十一位大掌柜身上,有的人骂娘有的人掀台子,还有的人动了杀机。” 七名掌柜都低下头,聆听李国楼的训斥,李国楼來回踱步,说道:“杀机从第一天开会的时候就有了,当然大多数人只是嘴上说说沒有动真格的,但是这里有三个发小睡在一间房,他们晚上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之中,聊起了怎样杀死拜仁义还能毫无破绽,当然他们还沒有做最后决定,只等第二天拜仁义是否悔过,把该分给他们的银子分给他们,(少许停顿)第二天的结果沒有好到哪里去,拜仁义还是克扣了他们将近四百两银子,这应该是拜仁义和善田谷早就商量好的对策,先來了大的窟窿让人接受不了,再來个对半砍价,人都是这样,想一想念在旧情,就会接受拜仁义和善田谷指定的计划,善田谷大掌柜,我有沒有说错。”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善田谷吞吞吐吐道:“这不是我想出來的,东家想减少损失就想出这个阴招,我们的东家为人,大家心里清楚,我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我只是打头阵罢了。” 李国楼阴深深看向三位杀人嫌疑犯,说道:“接下來就是下定决心,实施杀人方案,首先就是把拜仁义灌醉,灌得彻彻底底毫无反应,你们看看这张桌子,一个烂醉的人能爬上去再站到一张小凳子上吗?早就跌下來了,善田谷你现在给我拿张圆凳站到桌子上去,我看你能站几分钟。” 宿醉未醒的善田谷爬上桌子是沒有问題的,但让他站在圆凳上,还是有点困难,人就是在上面摇晃,看上去很危险,随时要摔下來。 李国楼道:“张豪杰,把善大掌柜扶下來,同义堂难得的好人不能再有意外了。”李国楼取笑恬不知耻的善田谷,这个人也该死,把这些大掌柜强行拖进陷阱里,來挽救他的命运。 李国楼道:“你们都看见了,人喝过大量的酒,不可能站得住的,拜仁义人胖更加危险,他若是自杀一定要摔几次才能自杀成功,但拜仁义身上沒有淤青一次上吊就成功了,这就说明有人把他吊上去的,一个人是不可能把死者拜仁义悬挂到横梁上去,至少需要两个人,三个人就更加稳当,马青客、马青奢、赵烨你们三个人配合倒是天衣无缝,拉白绫的拉白绫,绑死结的绑死结,是谁把白绫剪短了,又是谁测量出自杀的高度,让我猜猜。” 李国楼站在马青客眼前,问道:“马大掌柜,你家有人自杀过吗?” 一片大哗,有一名大掌柜急道:“马大掌柜的夫人就是自杀的,也是悬梁自尽,马夫人比马大掌柜大十岁呢?” 含义不言自明,李国楼腾地脸燥,他的三奶奶耶利亚也比他大十岁,也是有钱人,他会有一天为了贪耶利亚钱财把她杀死吗?李国楼信心满满,他是一个放得下的人,绝对不会为了贪图女人的钱财而杀人,这是原则问題,他有信念在心头。 马青客惨白的脸庞,憋得通红,怒道:“李长官你别污蔑好人,我沒有杀过人,我家的伤心事管你鸟事。” 李国楼道:“我是一名捕快,有人杀人就管我事,替死者伸冤就是我的职责所在,马青客你们三人做的事敢做就要敢当。” 谁都不会承认,就算打死也要到阎王殿去伸冤,屈打成招也会翻供,三名杀人嫌疑犯,沒有一个人承认杀过人。 李国楼肃容道:“你们是不倒黄河心不死自以为有张良计,沒有想到早就留下可笑的漏洞,马青客这个漏洞就在你眼前,你这么聪明沒看出來吗?” 马青客道:“李长官,我们兄弟俩都是好人,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你不能强势欺人把污水泼在我们兄弟身上,嘴上说杀人和实际行动是两码事,我们都懂大清律例。” 李国楼道:“放心我不会冤枉好人,京师也不会飘六月雪,证据我会给你看的,我相信你到现在还沒弄明白,杀人案还有什么漏洞呢?” 李国楼仰天大笑,向门口走去,把两扇门关起來了,密室杀人案的漏洞就在众人眼前,只有李国楼一个人发现了,他的天赋无人能及, 第159章 一把茶壶是关键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暗淡,李国楼说道:“我先來说罪犯的杀人手法,昨晚你们七人把醉倒的拜仁义送回房间,七手八脚的把拜仁义的外衣脱掉,再把拜仁义放进被窝里,然后一起走了,门是关上了,但最后关门的人沒有把门关紧,他在门锁上面放了一把尺,夹在门缝里,让门沒法锁死,其他人不会在意最后的人所做的动作,因为大家都喝多了,都回房睡觉去了,过了一会儿,三名杀人犯带着白绫,就从睡觉的西房溜出來,悄悄穿过回廊,來把这扇门打开,然后他们分工合作,把白绫一头扔上悬梁,然后把死者拜仁义拉上了悬梁,再把白绫剪短,看上去是死者拜仁义自己自杀的,他们测算精细,连白绫死者加凳子的高度都算好了,看上去天衣无缝,接下來就是关门了,西洋锁沒有问題,一关就会自动锁上,但这样死者悬梁自杀的样子,他们逃脱不了杀人嫌犯的怀疑,所以他们要做到完美无缺,就要把木制的插销也关上,谁來关我來猜猜看。” 这一次李国楼站到了马青奢面前,笑道:“马青奢你们兄弟俩长得很像,早上衣冠不整,大家更是搞不清谁是谁了,你一个晚上呆在这间房间里有沒有睡着过呢?” 马青奢急道:“李长官,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有人给我证明,你别胡诌,早上我是走这里进來的,这里哪会藏住一个大活人呢?” 李国楼指着门口,道:“早上这扇门被撞开时,你站在门后面,你哥一定第一个叫快去救人,让十几个人冲到桌子这里,然后你哥和赵烨掩护你从门板后面走出來,这样你看上去也像冲进门一样,沒有人会主意有一个人原來就在这间房间里了,善田谷你想一想早上你们到底看见谁在撞门的,马青客和马青奢两人一起出现了吗?” 善田谷狐疑道:“早上我头痛欲裂,被院子里的人吵醒,好像只看到马青客在指挥众人撞门,你们说呢?” 善田谷问身边三名清白的大掌柜,得到两可的含糊话,大家昨天酒喝多了,早上哪能记得谁在他们身边,只有一个大掌柜支持李国楼的说法,其他两名大掌柜都说不记得了。 此时马青客露出笑容道:“李长官,你自己也看见了,无根无据的让我们三吃官事冤死我们,善大掌柜这不是嘴上说说,大家看在几十年的交情上也就一笑了之,人命官司还是东家这事上你不能落井下石啊!” 善田谷道:“放心马大掌柜这件事我只看事实,话我自己也吃不准,哪敢胡编乱造呢?李长官,我早上还沒有酒醒过來,真的不记得当时的场面,你会不会搞错。” 另外几个大掌柜也带着强烈的怀疑,注视着李国楼,沒有人看见门背后的事,就算是马青客等三人真的杀死东家拜仁义,还沒有看见一条过硬的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李国楼的推测,看上去合理却是空洞无物。 李国楼道:“你们看看这屋子里少了些什么,不知道吧,死者拜仁义沒有晚上睡觉起來小便的习惯,他的房间里沒有尿壶,死人也不需要尿壶,但留在密室里的杀人犯,晚上喝了这么多酒,他能憋到天亮吗?我想他一定憋过,但膀胱受不了,那他要把尿撒在哪里呢?天寒地冻撒在墙角有尿臊臭,还有哪里留下他撒过的尿呢?” 马青奢脸色越來越难看,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哭诉道:“是我一个人做的,不管其他人事,李长官,放过我哥、赵烨吧,我什么都认了。” 众人哗然愤怒的爆发出來,纷纷痛责马青奢,马青客、赵烨也不再狡辩畏畏缩缩等待命运的判决。 仵作万年青打开床边那只大茶壶,皱着眉头道:“李队正,真的是一壶尿啊!” 李国楼道:“这是呈堂证物,你捧好了,我先走了,张捕头,这里留给你了。”说完李国楼把帽子向上一拎,对着四位大掌柜致意,礼貌的离开房间,不削与罪犯磨嘴皮子,胜负已分败寇只有死路一条。 门口几名衙役对着李国楼恭谨的一鞠躬,让人感觉走出來的是死者,内院的家属围过來,李国楼说了句:“到里面问张铺头,在下还有事借光,先走一步。” 李国楼不敢看死者家属的面容,他怕梦境里这些人会变成索命的无常鬼,好似做了亏心事的离开同义堂。 李国楼不须要众人的吹捧,他要把心灵洗净,纷扰的世界,让人迷失了善良的本性,大门口上面《同义堂》的匾额熠熠生辉,有人抬着门板來救治病人,看着一群衣着破烂的人,李国楼把一张银票塞给了病人的家属,这里沒有仁义可言,只认金钱。 吉时已到宝芝房门口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这里都是欢笑的人群,民团组织的喜庆队伍持续井然,好看的节目一个接一个,几个福娃手拿大蒲扇,摇头晃脑走來走去,身穿花衣的大嫂,跨着篮子把一只只红色喜蛋分发给路人。 一名名贵客拿着喜帖走进宝芝房大门,那巴子春风得意浓,这是他的场子,來宾一个个身份贵重,干爹御前太监安德海也來捧场了,那巴子站在光环之中,四周都是吹捧的话语。 门外的表演高潮迭起,南北两只舞狮队伍开始斗法,谁都不肯后退一步,叫好声一阵连着一阵,叠起的八仙桌和板凳足有三层高,上面悬挂着彩铃,登高表演最后的胜利者将站到最高峰來采铃的绝技。 宝芝房楼上的包厢里,天字号的头目站在窗口观看,邬得福道:“王五,是你们北海武馆赢,还是宝芝林赢呢?” 王五嘿嘿一笑,道:“大哥,我是主人,哪有不让客人的道理,人家黄师傅马上要当爹了,这叫双喜临门。” 姚错点头,赞许道:“嗯不错王五,人嘛输输赢赢总要有的,这种脸上增光的事也要让让别人,你现在越來越有大哥风范了,老五的交椅非你莫属。” 王五毕恭毕敬道:“全靠两位大哥提携,王小崔这条命卖给两位大哥了。” 欢笑声之中,原本应该出现的老五陆海空已无踪影,大浪淘沙英雄辈出,捧不起的人总将变成海滩上的一颗沙粒,优胜劣汰的竞争法则在黑道更加残酷无比,金盆洗手是坐稳位子上了年纪才有资格,三十余岁的陆海空还沒有资格,陆海空之死让刑部更下决心整治纷乱的京师治安,正当的理由直达天庭,一触即发的扫荡行动将在春节过后上演。 王五捏了捏拳头,看向旁边安坐的四哥行云风,两人会心的一笑,成功的喜悦一同分享,原本就和陆海空不对付的行云风位子更稳当了,钱财來得更容易,行云风亲手把陆海空沉入了永定河,杀人取功名,这样的人才会受到兄弟们的尊敬,孝敬也会滚滚而來。 姚错道:“二弟,你倒好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了來了,把三弟打发出去了,看看吉时已过,他还沒有踪影。” 邬得福看着窗外街道上的表演,笑道:“大哥,你还不知道三弟吗?有案子发生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连包裹也不放好就走了,三弟胆子比天大,把包大人的马车劫了,刑部他算头一份。” 姚错笑道:“这小子有良心,看看他对朋友街坊就知道了,不会把我们卖了,只是把刑部风气带坏了,二弟你也要变成假洋鬼子了。” 全身洋装的邬得福洒脱的笑道:“我在衙门里可不敢这么穿,出门嘛像我这种坐堂的人谁会认识我呢?” 行云风站起來,道:“终于有出头之日了,原本我还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明年我也开了酒楼,做正行到哪里也叫得响。” 姚错道:“四弟,别开了,我们合伙做大的,会所懂吗?眼光要高级一点,金发美女会有的。” “哈哈哈哈。”几位大哥一起狂笑,有地盘就有收入,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够得到。 王五看向三位大哥,他也有野心,黑道上他的字头会成为京师头号人物,这三位大哥终会离任,到那时他认不认这三位大哥还未可知,青帮会被他踩在脚下,有枪有人的王五,心里只有一场场杀戮,他被李国楼带入黑道,踏进黑道就不能回头,做了这一行,沒有什么生意再会看上眼,哪一行都能插一脚,送上來的孝敬有干股,不劳而获的获取财富,让王五不再羡慕哥哥王小雨将來继承家业,王五也已走上不归路,他心里早就有了想法,到底谁是兄弟,心里有杆称。 邬得福等人低声说着女人,不敢让外面的老婆听见,每个人都有艳遇,和李国楼相比,只有钱财上亏了,其他嘛美色更胜一筹,扳着手指在算,谁的小妾最多,最后邬得福年轻力壮拔得头筹,家里养了四个,外面养了二个,沒有人比得上。 行云风叹道:“我养一个也很吃力了,吃药要早死的,我才沒那么傻呢?大哥,身体保重别玩得太疯。” 姚错抚着大胡须,色咪咪笑道:“沒办法,女人自己贴上來,那个小翠,我已经不到她那里打牌了,不拿正眼看她,她自己送上门來,我心一软只好收进來了,我现在还有余力可以收放自如,不玩,到行老爹的年纪,只能干瞪眼了。” 众人都在色咪咪奸笑,邬得福急道:“你们笑得轻声点,我老婆还不知我外面还有两呢?小心被她们听见。” 众人轻声嘀咕,要王五老实交代到底和谁好上了,看这么多场子不可能沒有花头的。 王五被权势压迫,只能老实交代,说道:“待会儿婆娘过來,你们不许把我卖了,否则孝敬少一半,同意我就说,不同意我一个人闷得蜜。” 说到嗓子眼了,谁憋得住,一致同意替王五保密。 王五道:“我也像三哥一样被大娘子看上了,如今和娇凤楼的妈妈吴英姿好上了。” “啊!”原本坐着的人,都站起來了,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老鸨吴英姿看上王五了,老牛吃嫩草,连保护费都免收了, 第160章 要向好的学 李国楼來到宝芝房时,只看到民团的人在拆门口的高台,表演结束那些民团成员依然次序井然,旁边东瀛洋货店的山本二十七看见李国楼翘起大拇指,赞许大清人开店有高水平,是小日本的榜样。 李国楼彬彬有礼的回礼,做了个请势,邀请山本二十七早点进入宝芝房吃饭。 山本二十七扬声道:“小李子,是晚上那顿,现在沒有我的份。” 李国楼脱帽致歉,含笑着走进宝芝房。 那巴子猴急样,不给李国楼和朋友们打招呼的机会,急道:“快点上楼去,我干爹來捧场了,二奶奶带着娇凤楼的歌姬应付两人呢?” 李国楼一下沒有反应过來,问道:“那巴子,你的哪个干爹,是宫里那位,还是六部的长官。” 那巴子骄傲的白眼道:“六部的几名干爹,只是嘴上叫叫,沒有送上帖子,我的正宗干爹只有一个安德海,御前大太监安公公。” 李国楼脸色一变,露出奴才样,嬉皮笑脸道:“还有一位是谁啊!” 那巴子瞥眼道:“我干爹的小弟李莲英,怎么样我的面子比你大吧。” 李国楼急吼吼蹬楼,问道:“那巴子,我要换衣服吗?” 那巴子大哥教训小弟样,喝道:“小李子,换什么衣服啊!我早就向我干爹说了你的德性,他们还想看看新鲜呢?” 李国楼转头道:“别叫我小李子,还是叫假洋鬼子吧,正宗的小李子在里面呢?” 那巴子道:“告诉你,李公公还算正人君子样,喝花酒样子还行,我的干爹沒有正形,已经在解人家小姑娘衣服,你不要吓一跳。” 李国楼回道:“人家是卖笑的,再多的男人面前也脱过,你自己少见多怪。” 那巴子咕噜道:“我还是只童子鸡呢?哪能和你比。” “你说什么。”李国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什么,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哦,你在这里等等,先和你的兄弟聊一会儿,我先去给两位大佬开房间,省得待会儿干爹说我办事不利。”说完那巴子急冲冲又下楼了,撩着锦袍飞奔,好似军情紧急。 谢秀珠笑眯眯从翠云阁走出來,急忙关起门,恰好看见李国楼两人相视一笑,李国楼问:“小六子还行吧。” 谢秀珠低声道:“我在里面男人放不开,小六子能应付,他已经是江湖老手,他放开了,李公公也就放松了,懂吗?” 房间里面发出娇笑声,打情骂俏的声音和丝竹音乐声伴随而出,歌姬都是有手艺的人,喝花酒是讲究情趣,搂搂抱抱亲亲摸摸,就是不到最后一关,最高级的歌姬是卖艺不卖身,恶狠狠斩客,人反而觉得到了一种更高的境界。 两人走到回廊拐角处,贴面亲吻一下,李国楼说道:“你呀,还是喜欢做老本行,看你兴奋的样子。” 谢秀珠口气不满道:“还不是为了生意嘛,有了这两位贵主,整个京师做古玩生意的人,都做不过我们家。” 李国楼道:“安公公太贪心了,这种人长不了,还是小李子名声好一点,待会儿看我的吧,拍马屁的功夫小六子不能和我比。” 谢秀珠点头道:“是啊!安公公说看中一处宅子,要我替他买,比你买的那栋还贵,我还沒有答应他,吊吊他的胃口,待会儿让你做大拿,也好让你出人头地。” 李国楼苦着道:“我说过不向耶利亚借钱的,又要我开口吗?” 谢秀珠笑道:“耶利亚正在兴头上,随便给你拿捏,以后对你沒有兴致了,就沒有这么好说话,我会替你翘边的。” 李国楼道:“我想做好人,可坏人不让我做,你太坏了,家里的人都被你带坏了。” 谢秀珠嗤嗤笑道:“傻瓜,我看重你就是因为你骗人不眨眼,你的朋友沒一个是清高不要钱的人,等哪时你交到淡如水的君子,我就会变好了。” 李国楼说道:“好了,不和你说了,你去照顾耶利亚,哄着她开心,我沒有时间陪她,这些天你的任务就是陪她出去玩,她人呢?” 谢秀珠笑道:“耶利亚对你可好了,早上万家票号去好,她去给你请拳击师傅去了,我们家又要多几个洋鬼子,不知街坊邻居怎么编排我们呢?” 李国楼摸着鼻子,苦笑道:“西洋拳击太残酷了,连护具也不带,还要抽掉鼻梁骨,我这张脸以后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谢秀珠道:“你变丑了,你丑了吧,只要眼睛别被打瞎,歪鼻子我还是能够接受的。” “哦,那我先去见大哥了,汇报我的工作,不然他们会怀疑我要干掉他们呢?”李国楼说出心里话。 谢秀珠说道:“那我出去见客,你不介意吧。” 李国楼点头道:“潘金莲去吧,西门大官人不送了。” 谢秀珠打了一下李国楼,走下楼梯模样好似大奶奶來视察她的场子,而陈香芳是她手下人,这就是有钱的好处,人的脸色终将会向钱看,陈香芳快步向前,向谢秀珠表功,诉说她的菜肴多受人欢迎,谢秀珠嘴里“嗯,啊!”的听着,心里想着,把宝芝房拆掉卖了,也满足不了里面两位公公的胃口,生意有大小,宝芝房的生意全部加起來,还不及她的一句话大。 李国楼进门就和几名大哥小弟们说他如今不能喝酒,把要和洋人鲁滨逊·迪福打西洋拳击决斗的事说了一遍,为了得到耶利亚的爱他豁出命來了。 前因邬得福知道早就大肆宣扬过了,后果李国楼简要的说一遍,还沒有讲完,那巴子來了,李国楼只能和弟兄们告辞,待会儿再说下去,让邬得福等人憋得难受,事情听了一半就沒有下文了。 邬得福按耐不住道:“你们别急,我认识耶利亚去找找她看,让她说出來,洋妞还要开放,把床上的战斗也会说出來的,你们等着,我去把老朋友耶利亚请上來。”轻骨头的贱样,酒喝得不少。 艾海笑道:“二哥,现在别去,耶利亚还沒有回來呢?我们还是打牌吧,再喝下去就要躺下來了。” 姚错最喜欢打牌,急忙附和道:“对对对,老婆就在隔壁,太平一点打牌,晚上再喝。” 邬得福道:“你们打牌,我睡一觉去,昨晚奋战一夜,现在头有点痛,想到三弟搞出的事更加窝心,奶奶的万一打输了,不是会被人提到国家的高度,民族尊严上去吗?我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邬得福独自离开,去休息室睡觉去了,脑子好使人也伤神,想的事情太多,李国楼一句话他已经头疼烦恼了,包大人说半句话,邬得福要半宿睡不着。 姚错大手一挥,洒脱自如,说道:“不理他,经常犯神经病,三弟和他一个德性。” 几名大哥酒杯一放,旁边的小间就有一张麻将桌,隔壁传來麻将声,他们的老婆早就打起麻将。 王五苦脸道:“大哥,打的小一点,我不是你对手啊!” 姚错极为不满,道:“王五,吴妈就在隔壁,你沒钱问她要啊!三弟就是这样做生意的,要向好的学,老规矩,一个底一两银子。” 王五低头不语,只能少输当赢,牌技是靠多练得來的,总有一天他也能让姚错输个底儿掉。 行云风摸着牌,笑道:“大哥,才几个月啊!我们就打这么大的牌,当初你为了十两银子就要想不开,现在小翠也捞到了,还有什么沒有完成的心愿。” 姚错告诫道:“这叫义气为先,我沒有什么心愿要完成,有人会替我完成的懂吗?大哥的位子沒人敢抢,谁叫我的形象工程好,你们只能甘拜下风。” 他有关云长的相貌,到哪里都有崇拜者,让人过目不忘,姚错看起來就有大哥风范,一股浩然正气,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艾海摸着光头道:“我是沒希望了,只能做杀手,大哥有什么活交给我的吗?我也想早点上位。”他的形象工程就差一点,好人旁边总要有坏人,经常以小丑的形象示人。 姚错沒有吭声,好似沒有听见。 行云风瞥眼道:“艾秃子,大哥不管这种事,江湖规矩懂吗?上面的人都是大善人,过了春节我会给你安排的,你小子命好,三哥提携你一把,我自己的手下还想做位子呢?你把差事做漂亮一点,服不了众以后别想出头了,五弟手下有的是人,地盘是打一块少一块,分出去就要讲义气,我们是有钱大家赚,以后开一个比洋人更高级的会所,让洋妞每天给我洗澡。” 姚错皱着眉头道:“呦,恶心死了,病从口入,四弟为了活长一点不要干这种事情,要不然我以后不和你打牌了。” 行云风哈哈一笑道:‘糊了,大哥给钱。”又道:“我只是说说,我还想信教呢?修炼长身不老之术,哪会把命送到女人肚皮上去,你们都沒有我活得长,坏事做绝阎王不收。” 房间里都是笑声,几名等着上位的小弟伺候着几名大哥,其中就有黄麒英的几名徒弟,黑帮的传承就是这样,下一代大哥都是从伺候大哥开始,他们中有的人将会是大哥的催命符, 第161章 慢慢来磨洋工 耶利亚给李国楼请來两位西洋拳击师傅,也就是陪练,都是法国人,四十多岁的那个人叫哈里斯,三十多岁的那个人叫杰克,块头都比李国楼大,在京师是做护卫差事,耶利亚托朋友高薪临时请了一个月來做李国楼的西洋拳击教练。 李国楼很奇怪怎么吃饭的法国人还有两位沒有向他介绍,就问道:“耶利亚,这两位是谁啊!你怎么不介绍呢?” 耶利亚笑道:“他们喜欢自我介绍,这是他们擅长做的事。” 戴着金丝边眼睛的小个法国人,站起來道:“你好麦克,我们是法国真理报记者,我叫尤金,这位是屈塔夫,他是照相师。” 旁边墙壁旁靠着一架照相机,李国楼刚才沒有注意,握手之中,李国楼狐疑不决,问道:“耶利亚,真理报记者來干什么,你把他们也请來了吗?” 耶利亚白眼道:“不是我请的,他们在京师打听我和你呢?他们都是法租界真理报记者,得到你和鲁滨逊世纪对决的消息,又对我感兴趣,特别为我们做一个跟踪采访呢?” 耶利亚骄傲的挺起胸脯,风姿傲然犹如巾帼英雄一样,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切都写在脸上。 李国楼问道:“尤金记者,你们怎么会知道的呢?” 尤金含笑道:“我们是记者,哪会不知道法租界发生的事,耶利亚夫人是我们法兰西的金花,鲁滨逊又是一个传奇人物,而你麦克先生留洋归国,你们三个人身上所发生的事是大清国法租界的人,甚至是其他租界的人都想知道的事,接下來我会每天跟踪你们两人,为你们写连续报道,麦克你和耶利亚的事迹过不了多久,我的祖国也会变得家喻户晓,你也会变成像鲁滨孙一样的传奇人物。” 李国楼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不动神色,板着脸道:“亲爱的耶利亚,怎么能让客人坐大堂呢?快点让我的两位师傅和大记者到楼上包厢里去坐,让他们欣赏我们大清歌姬的歌舞表演,今天我沒时间了,亲爱的耶利亚,客人就由你招待了。”又转头抱拳道:“不好意思两位师傅还有大记者尤金和屈塔夫先生,今天这里开张我还要招待客人,你们就由耶利亚招待,抱歉抱歉。” 耶利亚优雅的说:“亲爱的麦克,不是刚才上面沒包厢吗?现在腾出來了,我会请四位朋友上去坐的,你别再喝酒了,调理好身体机能,现在鲁滨逊和你的赌局盘口开到一赔四,你不想死的太难看,就要奋起直追。” “啊!”李国楼嘴巴里可以放进两只鸡蛋,两人为了情妇对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还有赌局的盘口开出,鲁滨逊不愧为大商人借机炒作一回,还要在这上面大赚一笔,想要名利双收,他被鲁滨逊耍了。 耶利亚和李国楼來了个贴面亲吻告别礼,让大堂里的人大开眼界,直愣愣看着李国楼健步如飞走上楼,周围爆发出叫好声,把他们当做表演的歌姬和小相公了。 下午二点多大堂里还是在收拾台面,有客人进來吃饭,生意红火,人气高旺。 陈香芳忙碌不停,精神气十足,厨房里大堂里两头跑,不停的和客人打招呼。 谢秀珠在后院的一张桌子前站着写菜单,一个中午丢失十几本菜谱,看着旁边印好照片的菜谱,谢秀珠摇头叹气,虽然很辛苦,但她相信她也会像耶利亚一样成为京师的名人,现在的辛苦是值得的,接下來她将会是商界的传奇女子,总有一天会进宫接受太后娘娘凤冠红袍浩命夫人的赏赐。 那五等四名满人,托着鸟笼子在东來将巷街道上闲逛,在宝芝房他们沒地方可坐,被陈香芳驱赶出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家,晚上那顿酒宴还是要吃的。 那五张牙舞爪的说道:“你们看见这家店了吗?打烊关门了是吧,我弟弟那巴子说了,二奶奶要开玉石店,以后我就是这里的掌柜。” 一名满人不相信的说:“二奶奶,会请你做掌柜。” 那五白眼道:“你懂什么,掌柜有大有小,我做看铺子的掌柜,盯着贼子,我可是有拿手绝活的,你们跟着我混,我给你们加薪水。” 另一名满人点头附和道:“那五言之有理,玉石店要有人盯着,那五做看店铺的掌柜沒有问題,二掌柜嘛,给我们加五成薪水沒有问題。” 那五极为不满,转身怒道:“你小子概不愣的亏心不亏,屁事不做就要加五成薪水,我做二掌柜第一个炒了你。” 一名满人怒道:“那五,你富贵了怎么翻脸不认人,我们可是多少年的好兄弟啊!” 那五拍着胸脯,道:“做人要有良心好吗?你们只要不贪,我是不会忘了你们的,但我也有极限,加五成薪水实在说不过去啊!” “四成。”“三成半。”“三成。”“至少二成半。” 三名满人在和那五讨价还价,脸上都带着笑容,摇着八字步,横行霸道,让大街上的人纷纷躲闪,他们是有特权的满人贵族,谁都不敢去触摸他们的虎须。 李国楼走上楼就被娇凤楼的老鸨吴英姿拖到一群歌姬呆的房间,她们除了零星出场,就等晚上杜先于带队的一群假洋鬼子,这可是大户,吴英姿早就扫听好了,按耐不住喜悦來和李国楼套近乎。 李国楼一进门就享受按摩服务,几双小手在他肩膀上替他松弛,娇声发嗲的声音,娇叱李国楼忘了老相好。 李国楼道:“我对你们还不好啊!开门第一单生意全部让你们一家做了,以后细水长流,我不会给其他人做的,吴妈你就放心吧,赶明我再给你找几个真正的洋鬼子,高大强壮保证让妹妹们欢喜。” 吴英姿微笑道:“小李子,我拉你进來不是为了这事,刚才宫里的两位公公,向我要两个雏,他们想养小妾,你说这生意我要接吗?” 李国楼道:“吴妈,宫里的人眼光不怎么地,满人秀女很难看的,那些贵妃娘娘只能穿着满人的服饰,公公们看惯了,以为是天之国色呢?这活不难,你有赚头,不过手艺要有,吹拉弹唱总要有一门过得去的,否则他们找你干嘛?” 吴英姿笑道:“哦,这就好这就好,我这里雏有的是,女儿们是不是雏啊!” “是。”一片娇声送达,李国楼急道:“吴妈,这里的人不能用啊!公公的记性最好,扫到一眼她们是不会忘记的,骗公公的下场很可怕的,我提醒过你了。” “哎。”一片叹息声,歌姬们哪个不想傍上超级大户,机会白白的从手上溜走了。 吴英姿肃容道:“小李子,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李国楼笑嘻嘻道:“王五,搞不定吗?” 吴英姿发嗲捶打李国楼,娇声道:“小样,这是官场上的事,当然先來求你,好省点开销,我还想开一家分店,这执照的事想托你帮忙。” “这个。”李国楼面有难色,赌场妓院的牌照很难办的,这不是刑部一家的事,还关系到朝廷脸面,有些地方是不允许开这种下九流的场子,南京的秦淮河边上有妓院群落,京师是国家首都,形象很重要,乱七八糟的场子,大都聚集在城东南。 李国楼犹豫道:“吴妈,还是先选好地方,我再和二哥说,其他部门嘛,我们都会帮忙的,现在沒人敢吃你。” “去你的。”吴英姿把身体贴过來,娇声道:“小李子,以后叫我吴姐,说不定我还是你的弟妹呢?” 李国楼告诫道:“吴姐啊!我劝你搞定王五让他娶你,他现在还沒有冒尖,再过几年不得了,卖艺不卖身的歌姬也要贴上去,你拿不住王五可不管我的事,我可沒有说过你的坏话。” 吴英姿叹道:“难道我真的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座森林吗?” 李国楼道:“吴姐啊!玩都玩过了,风流也风流过了,我的三奶奶也和你差不多岁数,不是也收心了吗?你现在不把握,以后连小妾的位子也沒有,王五是练家子,不会妻妾成群的,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李国楼站起,想走出房门,身后一位歌姬抱住了他。 赛金花娇声道:“小李子,我还沒有和你玩过,什么时候翻我的牌子。” 李国楼尬尴的说道:“赛金花别这样,以后我给你介绍法国人,让你的法语也能飞速进步。” 赛金花发嗲道:“不嘛,我还要英国人。” 李国楼挣脱了赛金花双臂,说道:“一言为定,双胞胎英法两国人,都带到你的怀里,隔壁就有两名法国记者,过两天我把他们介绍给你。” 赛金花恼怒道:“小李子,我可不是妓女,一次两个哪能吃得消,你还是介绍给我的妈妈吧,她最喜欢法国人了。” 吴英姿急道:“赛金花,管好你的臭嘴,我现在收心了,就跟王五过日子了,你吃不消,自有人吃得消,小李子把两名法国人一块带來,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国楼道:“不跟你们说了,再说下去我变成龟公了,待会儿给我装的高贵点,假洋鬼子就喜欢高级货,我会给你们翘边的,别随便给人解衣服,这种事一发生,人家后來沒兴趣了可别怪我啊!” 另一名歌姬娇叱道:“小李子,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们知道怎么对付假洋鬼子的。” 吴英姿白眼道:“秋香,那你怎么把小李子从床上放走的呢?为了一锭银子多亏啊!否则现在宝芝房你也有份。” 秋香长叹道:“哎,,认人不淑啊!再有假洋鬼子假正经,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了。” 李国楼逃离歌姬的魔抓,看见她们的模样,李国楼就想到二奶奶谢秀珠过去干过些什么,如今的社会笑贫不笑娼,而他能够和歌姬打得火热,这些歌姬就是高级妓女,想要她们脱衣服,是要花大价钱的,不然就让你听几首歌,唱几首曲,摸几把过过瘾,若是她们发起飙來,再有钱也不上你的床,这是一群特殊的妓女,除了你要有钱还要有情趣,和她们说话你会觉得自己是个高尚的人, 第162章 被人耍了一回 耶利亚给李国楼请來两位西洋拳击师傅,也就是陪练,都是法国人,四十多岁的那个人叫哈里斯,三十多岁的那个人叫杰克,块头都比李国楼大,在京师是做护卫差事,耶利亚托朋友高薪临时请了一个月來做李国楼的西洋拳击教练。 李国楼很奇怪怎么吃饭的法国人还有两位沒有向他介绍,就问道:“耶利亚,这两位是谁啊!你怎么不介绍呢?” 耶利亚笑道:“他们喜欢自我介绍,这是他们擅长做的事。” 戴着金丝边眼睛的小个法国人,站起來道:“你好麦克,我们是法国真理报记者,我叫尤金,这位是屈塔夫,他是照相师。” 旁边墙壁旁靠着一架照相机,李国楼刚才沒有注意,握手之中,李国楼狐疑不决,问道:“耶利亚,真理报记者來干什么,你把他们也请來了吗?” 耶利亚白眼道:“不是我请的,他们在京师打听我和你呢?他们都是法租界真理报记者,得到你和鲁滨逊世纪对决的消息,又对我感兴趣,特别为我们做一个跟踪采访呢?” 耶利亚骄傲的挺起胸脯,风姿傲然犹如巾帼英雄一样,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切都写在脸上。 李国楼问道:“尤金记者,你们怎么会知道的呢?” 尤金含笑道:“我们是记者,哪会不知道法租界发生的事,耶利亚夫人是我们法兰西的金花,鲁滨逊又是一个传奇人物,而你麦克先生留洋归国,你们三个人身上所发生的事是大清国法租界的人,甚至是其他租界的人都想知道的事,接下來我会每天跟踪你们两人,为你们写连续报道,麦克你和耶利亚的事迹过不了多久,我的祖国也会变得家喻户晓,你也会变成像鲁滨孙一样的传奇人物。” 李国楼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不动神色,板着脸道:“亲爱的耶利亚,怎么能让客人坐大堂呢?快点让我的两位师傅和大记者到楼上包厢里去坐,让他们欣赏我们大清歌姬的歌舞表演,今天我沒时间了,亲爱的耶利亚,客人就由你招待了。”又转头抱拳道:“不好意思两位师傅还有大记者尤金和屈塔夫先生,今天这里开张我还要招待客人,你们就由耶利亚招待,抱歉抱歉。” 耶利亚优雅的说:“亲爱的麦克,不是刚才上面沒包厢吗?现在腾出來了,我会请四位朋友上去坐的,你别再喝酒了,调理好身体机能,现在鲁滨逊和你的赌局盘口开到一赔四,你不想死的太难看,就要奋起直追。” “啊!”李国楼嘴巴里可以放进两只鸡蛋,两人为了情妇对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知道,还有赌局的盘口开出,鲁滨逊不愧为大商人借机炒作一回,还要在这上面大赚一笔,想要名利双收,他被鲁滨逊耍了。 耶利亚和李国楼來了个贴面亲吻告别礼,让大堂里的人大开眼界,直愣愣看着李国楼健步如飞走上楼,周围爆发出叫好声,把他们当做表演的歌姬和小相公了。 下午二点多大堂里还是在收拾台面,有客人进來吃饭,生意红火,人气高旺。 陈香芳忙碌不停,精神气十足,厨房里大堂里两头跑,不停的和客人打招呼。 谢秀珠在后院的一张桌子前站着写菜单,一个中午丢失十几本菜谱,看着旁边印好照片的菜谱,谢秀珠摇头叹气,虽然很辛苦,但她相信她也会像耶利亚一样成为京师的名人,现在的辛苦是值得的,接下來她将会是商界的传奇女子,总有一天会进宫接受太后娘娘凤冠红袍浩命夫人的赏赐。 那五等四名满人,托着鸟笼子在东來将巷街道上闲逛,在宝芝房他们沒地方可坐,被陈香芳驱赶出來,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家,晚上那顿酒宴还是要吃的。 那五张牙舞爪的说道:“你们看见这家店了吗?打烊关门了是吧,我弟弟那巴子说了,二奶奶要开玉石店,以后我就是这里的掌柜。” 一名满人不相信的说:“二奶奶,会请你做掌柜。” 那五白眼道:“你懂什么,掌柜有大有小,我做看铺子的掌柜,盯着贼子,我可是有拿手绝活的,你们跟着我混,我给你们加薪水。” 另一名满人点头附和道:“那五言之有理,玉石店要有人盯着,那五做看店铺的掌柜沒有问題,二掌柜嘛,给我们加五成薪水沒有问題。” 那五极为不满,转身怒道:“你小子概不愣的亏心不亏,屁事不做就要加五成薪水,我做二掌柜第一个炒了你。” 一名满人怒道:“那五,你富贵了怎么翻脸不认人,我们可是多少年的好兄弟啊!” 那五拍着胸脯,道:“做人要有良心好吗?你们只要不贪,我是不会忘了你们的,但我也有极限,加五成薪水实在说不过去啊!” “四成。”“三成半。”“三成。”“至少二成半。” 三名满人在和那五讨价还价,脸上都带着笑容,摇着八字步,横行霸道,让大街上的人纷纷躲闪,他们是有特权的满人贵族,谁都不敢去触摸他们的虎须。 李国楼走上楼就被娇凤楼的老鸨吴英姿拖到一群歌姬呆的房间,她们除了零星出场,就等晚上杜先于带队的一群假洋鬼子,这可是大户,吴英姿早就扫听好了,按耐不住喜悦來和李国楼套近乎。 李国楼一进门就享受按摩服务,几双小手在他肩膀上替他松弛,娇声发嗲的声音,娇叱李国楼忘了老相好。 李国楼道:“我对你们还不好啊!开门第一单生意全部让你们一家做了,以后细水长流,我不会给其他人做的,吴妈你就放心吧,赶明我再给你找几个真正的洋鬼子,高大强壮保证让妹妹们欢喜。” 吴英姿微笑道:“小李子,我拉你进來不是为了这事,刚才宫里的两位公公,向我要两个雏,他们想养小妾,你说这生意我要接吗?” 李国楼道:“吴妈,宫里的人眼光不怎么地,满人秀女很难看的,那些贵妃娘娘只能穿着满人的服饰,公公们看惯了,以为是天之国色呢?这活不难,你有赚头,不过手艺要有,吹拉弹唱总要有一门过得去的,否则他们找你干嘛?” 吴英姿笑道:“哦,这就好这就好,我这里雏有的是,女儿们是不是雏啊!” “是。”一片娇声送达,李国楼急道:“吴妈,这里的人不能用啊!公公的记性最好,扫到一眼她们是不会忘记的,骗公公的下场很可怕的,我提醒过你了。” “哎。”一片叹息声,歌姬们哪个不想傍上超级大户,机会白白的从手上溜走了。 吴英姿肃容道:“小李子,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 李国楼笑嘻嘻道:“王五,搞不定吗?” 吴英姿发嗲捶打李国楼,娇声道:“小样,这是官场上的事,当然先來求你,好省点开销,我还想开一家分店,这执照的事想托你帮忙。” “这个。”李国楼面有难色,赌场妓院的牌照很难办的,这不是刑部一家的事,还关系到朝廷脸面,有些地方是不允许开这种下九流的场子,南京的秦淮河边上有妓院群落,京师是国家首都,形象很重要,乱七八糟的场子,大都聚集在城东南。 李国楼犹豫道:“吴妈,还是先选好地方,我再和二哥说,其他部门嘛,我们都会帮忙的,现在沒人敢吃你。” “去你的。”吴英姿把身体贴过來,娇声道:“小李子,以后叫我吴姐,说不定我还是你的弟妹呢?” 李国楼告诫道:“吴姐啊!我劝你搞定王五让他娶你,他现在还沒有冒尖,再过几年不得了,卖艺不卖身的歌姬也要贴上去,你拿不住王五可不管我的事,我可沒有说过你的坏话。” 吴英姿叹道:“难道我真的要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座森林吗?” 李国楼道:“吴姐啊!玩都玩过了,风流也风流过了,我的三奶奶也和你差不多岁数,不是也收心了吗?你现在不把握,以后连小妾的位子也沒有,王五是练家子,不会妻妾成群的,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李国楼站起,想走出房门,身后一位歌姬抱住了他。 赛金花娇声道:“小李子,我还沒有和你玩过,什么时候翻我的牌子。” 李国楼尬尴的说道:“赛金花别这样,以后我给你介绍法国人,让你的法语也能飞速进步。” 赛金花发嗲道:“不嘛,我还要英国人。” 李国楼挣脱了赛金花双臂,说道:“一言为定,双胞胎英法两国人,都带到你的怀里,隔壁就有两名法国记者,过两天我把他们介绍给你。” 赛金花恼怒道:“小李子,我可不是妓女,一次两个哪能吃得消,你还是介绍给我的妈妈吧,她最喜欢法国人了。” 吴英姿急道:“赛金花,管好你的臭嘴,我现在收心了,就跟王五过日子了,你吃不消,自有人吃得消,小李子把两名法国人一块带來,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国楼道:“不跟你们说了,再说下去我变成龟公了,待会儿给我装的高贵点,假洋鬼子就喜欢高级货,我会给你们翘边的,别随便给人解衣服,这种事一发生,人家后來沒兴趣了可别怪我啊!” 另一名歌姬娇叱道:“小李子,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我们知道怎么对付假洋鬼子的。” 吴英姿白眼道:“秋香,那你怎么把小李子从床上放走的呢?为了一锭银子多亏啊!否则现在宝芝房你也有份。” 秋香长叹道:“哎,,认人不淑啊!再有假洋鬼子假正经,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了。” 李国楼逃离歌姬的魔抓,看见她们的模样,李国楼就想到二奶奶谢秀珠过去干过些什么,如今的社会笑贫不笑娼,而他能够和歌姬打得火热,这些歌姬就是高级妓女,想要她们脱衣服,是要花大价钱的,不然就让你听几首歌,唱几首曲,摸几把过过瘾,若是她们发起飙來,再有钱也不上你的床,这是一群特殊的妓女,除了你要有钱还要有情趣,和她们说话你会觉得自己是个高尚的人, 第163章 神戳戳的有病 姚错等人打牌,谁都沒空理会李国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闲聊了几句,李国楼掏出怀表,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就说道:“你们打牌,我找二哥有事。” 姚错打出一张东风,说道:“什么事啊!”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借东风,富贵之路,玩蝎了虎子两面光的事,你不懂还是少参合,要杀头的。” 姚错冷哼道:“你们啊!算计包大人,把包青天越拖越深,早晚有一天包大人变成包黑心。” 李国楼不理会弟兄们的冷嘲热讽,他们是吃黑饭灵光,动脑筋就不行了,这种高级的活只有邬得福有脑子可以借來一用。 休息室里,邬得福还在梦里磨牙,就给李国楼推醒,房间里有炭炉,邬得福沒有穿外衣坐在床上,李国楼则坐在沿边上说起了事情。 李国楼说道:“二哥,你清醒一下,我和你说一件富贵之路,是升官发财的富贵路,成功了你连升二级沒有问題,弄个七品官当当,不敢干只当我沒说,以后给包大人灭了,也别怪我沒提醒你。” 邬得福一听,两只手掌拍打脸颊,打的自己生疼,好让自己清醒过來,笑道:“好你小子又有高招了,上次一招朝阳计划就让我逢凶化吉,这次有什么好主意快点说,官升两级我让老婆陪长官睡觉,我也愿意干。” 邬得福是秀才出身,沒有考上进士,在官场上沒有奇遇是升不上去的,邬得福做了牢头,更是别想再走科举之路,官运已经到头了。 李国楼肃容道:“二哥不开玩笑,富贵险中求,这桩买卖是与虎谋皮,我说了啊!我小时候有一个师父后來参加太平天国了,后來还做上了小王,杆王杨东婷,你听说过吗?他如今还有全国通缉令,赏银一千两。” 邬得福道:“老掉牙的事,这种小王不稀奇,他现在躲在哪里。” 李国楼道:“太平天国的余孽能躲在哪里,还不是他们信仰的天父基督教怀抱里,这次我陪耶利亚到天津法租界去,在大街上遇到他了,他如今加入英联邦国籍新加坡的人,上面有英国鬼子保护他,改名苏预立做船运生意,顺利船务公司就是一帮反对派人士开的,二哥你明白这些人现在干什么吗?” 邬得福笑道:“时机未到就做教书匠,培养下一代反革命,京师里贴出來的反动标语就是这些人干的。” 李国楼摇头道:“二哥,你小看他们了,记得上一次兵部护军参领张国志被刺杀吗?就是他们这帮人干的,这是一帮喜欢搞暗杀的民族义士,也可以说是造反派,我那个师父杨东婷认识那帮人,杨东婷不是和他们一个路子的民族义士,他是属于刚才你说的培养下一代反革命的那类人,杨东婷要我帮忙,他说有几个他的人被关在刑部大牢里,让我想办法放他们出來,我答应他了。” 邬得福潇洒的道:“关在刑部大牢,还不是一句话,只要不是死刑犯,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罗列的罪名重新核定,我一个人就能包了。”说完两只盘着的腿换了上下。 李国楼瞥眼道:“二哥,若是这事我还要和你说的这么正经吗?关在刑部大牢的人,有的本來就是莫须有的罪名,掉腰子使出來小菜一碟,我要说的是后面的事,杨东婷和那帮搞暗杀的人不对付,两帮人在英国鬼子面前争宠,他想把那帮人卖给我们,懂吗?你知道那帮人接下來准备暗杀谁。” 邬得福瞪大眼睛,道:“莫非。” 李国楼点点头道:“富贵就在眼前,二哥,你有了七品官帽,包大人就会对你客气许多,以后你就不要再做噩梦了。” 邬得福恼怒道:“去你的,我从來不做噩梦,就是睡不着。” 李国楼道:“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可大了。”邬得福狡辩着,脸上的表情充满向往,七品官的青石色官服,红顶子官帽已在眼前。 李国楼告诫道:“二哥,有功必有过,有些人会为了这事掉脑袋,所以不要拿全功,跳河过桥的事不要做,还是向包大人汇报吧。” 邬得福被李国楼看出了内心想方法,白眼道:“我自己会算,你不要多嘴,什么时候和杨东婷联络和我说一声,我要和他亲自谈。” 李国楼道:“这两天杨东婷会派人给我名单,你看一下先放了他的一半人,其他人嘛,等过完年我们到天津租界和他面谈,钱一分不能少,就要他认为我们是贪婪之人,别和这些名族义士客气,他们可比我们还会刮地皮,海外侨胞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邬得福长身而起,笑道:“三弟,我们本來就是贪婪之人,我什么时候客气过。” 两人相视一笑,四只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同富贵比同患难还难,至少李国楼是做到了。 邬得福感念道:“三弟,富贵官运是你带给我的,我不会负你,有机会捧你上位,我也心甘情愿,不过你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我看你还是去考举人吧,买通主考官我看你是沒有问題的。” 李国楼笑道:“二哥,这我也想过,不过我已经和家里人商量过了,还是不做这官了,混到包大人份上至少二十年,我还是混在下面左右逢源,撂高儿打远儿,太太平平做我的三哥。” 邬得福摇头道:“我也看出來了,你对大清帝国沒有信心,随时准备开溜,我说得沒错吧。” 李国楼翻白眼,道:“哪有此事,我不是从国外回來了吗?外国的花花世界花家姐,只能有一个,现在我可是一捉三,以后还有呢?” 邬得福托着下巴,道:“哦是吗?晚上给我吐个底儿掉,否则就要喝酒。” 李国楼懊恼异常,苦着脸跟在邬得福后面,人不可以得意忘形,他的老底可是太不干净。 假洋鬼子里余寒冰第一个來,大家心照不宣的寒暄见礼,余寒冰其实是哥老会在京师里的大哥,做烟土生意,有自己的烟枪馆《乐飘飘烟馆》。 此时大清国在云贵地区已经开始种植罂粟,中低档的鸦片已经不需要进口,变成国货生意,英国的东印度公司生意一落千丈,有钱就有发言权,东印度公司在英国的国会已经沒有发言权,英国人也已经转型不再对大清帝国倾销鸦片,而是销售重工业的产品为主,大清帝国则成为生物链的最底层,出口丝绸、布匹、瓷器,走向轻工业的道路和日本织布行业竞争尤为激烈。 余寒冰有自己的纺织厂和洋人做出口布匹生意,來到这里就开始痛骂小日本,原因就是竞争激烈的纺织业,被日本人蚕食的体无完肤。 余寒冰义愤填膺,道:“我们大清人怎么了,吃的用的都要用小日本的东西,连身上的衣服也要摸一下是哪里出产的,我厂里的工人一天干十二个小时,可出产的成本还是比小日本高,小日本人不睡觉吗?他们把出厂价开得这么低,不是要我们大家一起死吗?” 众人议论纷纷痛骂小日本无耻,哪有生意人不赚钱做亏本生意的道理。 李国楼唱起反调,说道:“余先生这是管理的问題,不是睡觉的事情,你的工人就算开工十八个小时还是竞争不过小日本,人家沒有做亏本生意,你落伍了。” 余寒冰说道:“我不是和大佬杜混吗?想混进上流圈子,前几年挺顺当,就是今年小日本发疯了,接连减价,我快要被小日本逼疯了,卖了五家乐飘飘烟馆,还是不见好转,看來明年只能把天津的工厂关了,不和小日本玩了。” 李国楼摇头道:“余先生,再过两年你的生意保证翻天覆地,你关了以后要哭的,生产成本懂吗?现在小日本是一天干十二个小时,但商业繁荣了老百姓生活提高了,工人会要求加薪水,以后还是我们大清人工便宜,我们是人口大国,小日本和我们竞争纺织业最后的胜利者是我们,我哥就在上海开了纺织厂,现在是小规模,再过二三年我哥就是纺织业大佬,你搭上这艘顺风船可以发一辈子财,烟枪馆早晚会被政府取缔。” 余寒冰瞥眼道:“我才不相信你的话呢?你最会蛊惑人,春节里我來拜访你哥,还是他说的话靠谱。” 李国楼说道:“余先生撑两年不会错的,再过两年假洋鬼子里你数第一,你别听其他几个假洋鬼让你把厂子卖给他们,三年以后在北方天津的纺织业一枝独秀,布匹倾销到全世界,若不是这一行太累人,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余寒冰怒道:“小李子,我看你是骗我的烟枪馆,想把烟枪馆再卖给你们是吧。” 姚错摇头道:“余先生,你这一行我们不做,都是交给其他帮派做的,我们是黑白之间的帮派,这种全黑的生意我们不碰,我们从一开始就要好名声,不像你由黑转白,小李子是我们的狗头军师,我们做什么生意都是他决定的,我们才几个月就成规模了,余先生,你的生意我们不懂,要不一定会抢过來的。” 余寒冰恼怒道:“不和你们说了,小李子你跟我來。”说完就把李国楼拉出房间。 房间里邬得福叹道:“三弟厉害,能看到二三年以后的事情,我若是有钱,一定买下余寒冰的工厂。” 姚错道:“二弟,人家混了多少年才有这点家底,你就别做梦了。” 邬得福叹道:“差距啊!实业家不是我们这种收好处费的人可以比的。” 房间里的人都在叹气,他们和假洋鬼子比实在不足一提。 回廊里余寒冰急色道:“小李子,老哥可是帮你上位的人,你不能蒙我,给我说老实话。” 李国楼道:“余大哥,我骗你干嘛?要看到敌人的软肋,他们现在是最后的疯狂,你又不是撑不起,实业家和黑帮老大哪个大,你应该心里有杆称。” 余寒冰反驳道:“那你为什么混黑道啊!” 李国楼辩白道:“余大哥,实话告诉,我们干大事要做银行家,以后你的工厂贷款,我们贷给你,这才是我们走在一起的原因,黑帮大佬不是被敌人杀死,就是被兄弟背叛,我们以后会洗白的,像你一样做实业家。” 余寒冰长叹道:“小李子看你瓜木兮兮的,干嘛这么多人会相信你呢?别人说同样的话,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可从你嘴里说出來,我就拼人生最后一把,和小日本赌一局,输了只能回四川老家种地去了,仙人板板的做回方脑壳了。” 李国楼瞥眼,指天划地,道:“余大哥,你神戳戳的有病啊!以为我不懂你在骂我啊!我骗你是你灰孙子养的。” 余寒冰哈哈笑不停,勾住李国楼的肩膀走到宝芝房大门口,去迎接真正的大佬杜等人,他其实心里也很不甘心退出这场和小日本人在纺织业上的决斗,有人给他看到美好前景,这场人生最大的赌局还将继续上演, 第164章 歌姬是有尊严的人 斗法沒有斗得过李国楼,黄光最后憋不住,说道:“麦克,为兄三十好几了,也想找个小老婆,像歌姬这种一山看着一山高的女人,我才不要呢?咱们都是明白人,你放出钩子就等我咬,我认栽了还不行嘛,这里大佬杜都斗不过你,我还不是随便给你扁一顿啊!给我们撮合撮合,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国楼叹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得劲,你也太急了吧,至少也要等到下次遇见才说,一回生二回熟嘛。” 黄光苦恼人的笑,说道:“麦克,我也想装高贵,可憋不住啊!美女说话好听人有长得大方,我到哪里去找呢?再说上等人啊!跟在屁股后面,谁会不羡慕我呢?明天中午我带鲜花來行嘛,给我们两人说话的机会。” 李国楼说道:“黄先生,我说和沒有问題,不过你不能在这里说,这里是那姐的场子,你和她斗法是沒有好处捞的,请她出去玩,带上二三次,保证一门心思跟你了,别给门童银票装大拿,人家是跟你过日子的,出手有分寸点,我会给你说好话的,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开心果,千万别学大佬杜的模样,人家会受不了的。” “现在。”黄光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是连人家手都摸了,你以为我是瞎子啊!就现在邀请她出去玩,第一次到这里接她,下一次等我和那姐爹娘说通,你就到她家门口去接,到那时你就要装大拿,礼物、仆人都带着,让她家看看你的实力,满人现在认清现实了,不会和钱过不去,不过你要说爱她,千万别提一个钱字。” “那我明天穿什么衣服。”黄光平生第一次约会女朋友,沒有经验之谈,虽然女人上了不少,但那是用钱买來的。 李国楼斩钉截铁的说:“就这样,以后到她家也这么穿,就是要告诉她家里人你是新新人类,虽然还是喜欢过三妻四妾的日子。” 李国楼和黄光一起色咪咪的奸笑,黄光长身而起,穿起大衣,戴上礼帽,手里拄着斯迪克,李国楼看了看黄光的装束,把他的帽子给了黄光,说道:“嗯,戴上这顶帽子秒杀所有姑娘,让歌姬见鬼去吧,我才是不是赛金花所说她看不上呢?我是嫌弃赛金花身子不干净。” 黄光点点头表示理解,说道:“麦克,那我走了,愿上帝祝福我吧。” “阿门。”李国楼也画了一个十字架,犯重婚罪的大清人照样信仰耶稣。 八点多李国楼在大门口送别客人,大门两旁的灯笼通亮,门外都是一辆辆高级的马车,有钱人吃的是气氛,只要富人聚集在这里吃饭,其他有钱人也会慕名前來,接到客人的马车夫还拿到了宝芝房保安经理那五给的十文赏钱,从來沒有人做过的事情,李国楼率先做了,他的举动让人耳目一新,引领了一股新风尚。 邬得福喝得东倒西歪,站在门口被两位太太搀扶,大舌头卷起,说道:“小芳啊!过完年法租界宝芝房筹备,你要去三个月啊!就这么说定了啊!” 邬得福的老婆罗云霞摇头道:“你们别理他,八字还沒有一撇呢?明年下半年再说,他喝醉了,随便他胡诌吧。” 邬得福不依不饶继续胡搅蛮缠,但架不住四位夫人一起出手,终于被拖到马车上了。 店里的人站在门口,恭送客人离去,门口的长串灯笼终于熄灭了,只留下两盏高悬在匾额下方的红灯笼,灯笼上有宝芝房三字在夜色之闪动,一切归于平静,东來将巷恢复往昔的模样,四周只有偶尔的人走过。 九点多大堂里那巴子大叫道:“伙计们你们开心不开心啊!” “开心。”众口一词,依然在宝芝房的三十余人,开始鼓掌,献给操劳的那巴子和陈香芳,两人对着四周的人來了四次三鞠躬。 有的人端出饭菜开始吃饭,忙碌的人还沒有吃过晚饭。 陈香芳和员工们一起吃饭,李国楼只好坐在旁边等她一起回家。 那巴子拿着订餐的本子在看,另一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算账,聚精会神的样子,终于露出一丝窃笑,看向李国楼微微点点头,过年开张不会亏了。 李国楼看着门口,说道:“你们不要开心,今年我们反其道而行大赚一笔,周围的邻居看在眼里,我们的招数他们都会学过去,明天春节才是生死大考验,周围酒楼也会开门营业,留不留得住客人,就看明年我们是否有一流的服务,一流的菜肴,还要不断的推陈出新,招牌菜还要多动脑筋。” 陈香芳恼怒道:“你们不能赖在我头上,我就这点水平,哪里还想得出新菜肴呢?” 耶利亚道:“小芳,不是还有西餐了吗?饭后给客人上甜点,先做几道好吃的法国甜点,不停的改甜点、小吃,让周围的邻居跟不上我们,主打菜要是别人做不出來的菜,这要靠你想办法。” 李国楼低头拍一拍大衣,说道:“慢慢來吧,大哥要开会馆,我不能跟他争这块肥肉,只能让给他了,我们就带动东來将巷的美食文化,一家好不算好,让周围的人都好那才是算好。” 耶利亚急道:“再开一家西餐馆。” 李国楼怒叱道:“不开,你想累死我们啊!” 做了一家酒楼就这么累,沒有人赞同耶利亚的主张。 狡诈的耶利亚说道:“那就让爱德华开一家面包房,他早就想开了,我出资他做老板,就开在你们隔壁,把你们的生意抢光。” 众人轰然叫好,李国楼叹道:“可惜国人还不习惯喝咖啡,要不开一家咖啡店,外加做面包那该多好啊!” 耶利亚说道:“麦克,你就开一家试试看。” 李国楼苦笑道:“亲爱的耶利亚,保证亏本,咖啡店就算了,面包蛋糕还是有人会吃的。” 耶利亚既不接受,说道:“麦克,那就在面包店里少放几张桌子,总有人喜欢坐着聊天的。” 李国楼无可奈何的点头道:“亲爱的耶利亚,你的主意好我虚心接受,太晚了我们早点回去,那巴子你也玩够了,辛苦一点哦,明天早上的采购交给你了,小芳明早上十点过來。” 陈香芳掏出金表,说道:“那巴子,我和你定好时间,明天九点半我会來的。”看上去派头十足,一副成功女商人的模样,精明强干尽显在众人眼底。 李国楼头耷拉下去,这个家他已经沒有地位,谁都不听他的话,都有办法对付他,而他只能认同三位奶奶的主见,三位奶奶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了,不再需要他出主意,钱掏出去,沒有拿回來的时候,他只有收黑金,才有余钱花。 拳击师父哈里斯和杰克住宿谢妈已经安排好,住在外宅的东厢房里,李国楼和三位奶奶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郑玲玲也已睡觉,每个人都在叫累死了,不过都兴奋的睡不着觉,钻在李国楼的床上,四人大被同眠,搂搂抱抱说不休,每个人一天都过得充实,都有好多事情要讲。 陈香芳的菜肴得到所有的人欣赏,菜肴上桌恰到好处,客人对服务非常满意,得到好多赏银。 陈香芳骄傲的说:“连山本君也夸赞我们的服务一流,干净整洁,要西要西,我一高兴,就送了他三袋小面包,耶利亚,邻居们吃小面包已经吃上瘾了,我再吊着他们胃口,以后你开面包店保证有人买。” 耶利亚说道:“嗯,我是什么人,今天大记者尤金围了转半天时间,真理报要给我出专栏,以后面包店要以我的名字命名,耶利亚面包房,和你的宝芝房比邻而居,以后我还要开耶利亚慈善堂专门收养孤儿,做请进來银行董事长,请进來大学校长,请进來医院院长就让给你们俩去抢吧,我不要看见那些恶心的病人。” 李国楼狐疑道:“亲爱的耶利亚你的钱会生钱吗?这么多事情够花吗?” 耶利亚告诫道:“麦克这叫梦想,你不是实现一捉三的梦想了吗?我们三个好姐妹有着同样的梦想,都靠在你身上,你要努力满足我们每一个梦想,我们已经很有钱了,这么多人靠我们吃饭,当然要赚更多的钱,两位奶奶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两位奶奶一起说道。 谢秀珠说道:“今天來的客人,都够朋友,给足了贺礼和小费,那些邻居就不行了,我们请他们吃饭,他们送的贺礼一点点都很小气的,以后小楼别同情他们,不要再像你的邻居一样,什么人都帮一把。” 李国楼道:“这些邻居除了山本君还算是道上的朋友,其他人就算破产,我也不会帮忙的,做生意死扣的人,我们不要搭理他们,最多像这里的邻居老死不相往來。” “对。”三位奶奶一致同意。 耶利亚咬牙切齿道:“他们马上会后悔的,竟敢骂我以为我听不懂,麦克,你若是心软敢帮他们,我就和你离婚。” 李国楼道:“亲爱的耶利亚,我三克拉的钻石戒指还沒买呢?” “啊!”陈香芳、谢秀芳气愤的坐起起來。 李国楼急道:“慢慢來要我一次买三枚三克拉的钻石戒指,不是要我命吗?耶利亚是法国人相信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你们俩凑什么热闹。” “要么要么。”陈香芳和谢秀芳把被子蹬掉。 “好好好,我一定买,请给我一年时间好吗?”李国楼无奈的认输,脸上得到无数的香吻。 叽叽喳喳说到半夜一点多,四个人才吹灯睡觉。 李国楼哀叹道:“我现在还年轻,脑子好使可以记住你们三个人的事,以后怎么办,这么多信息量,让我记住的话是不可能的呀。” 钻在李国楼被窝里的陈香芳,说道:“以后我们也不会四人睡在一起,你现在年轻让你享受一下,别自寻烦恼了,亲一个。” “那我想了怎么办啊!” “不许想,明天一早练拳击。” “说过的哦,三天,明天我要。”临睡前李国楼告诫道。 “是后天才到三天,给我老实点,把手放开。”陈香芳一点面子也不给李国楼,无情人女人啊。 耶利亚咯咯咯笑了几声,四个人停止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李国楼一个侧身钻进了谢秀珠身边,说道:“二奶奶,还是來吧,我憋不住了。” “嗯,耶利亚把灯点上,给你欣赏大清女人的风情。”谢秀珠开始动起來,陈香芳也上手了。 耶利亚蒙着被头不看,怒道:“我不舒服,不看。” 李国楼单挑双飞燕,叹道:“明天我还是一个人睡吧。” “嗯······”两位奶奶响应号召。 鏖战到黎明,李国楼和耶利亚温存一番,搞定三头母狼,骄傲的起床,院子里女仆打开门板的声音传來,李国楼一个人走下楼, 第165章 单挑双飞燕 斗法沒有斗得过李国楼,黄光最后憋不住,说道:“麦克,为兄三十好几了,也想找个小老婆,像歌姬这种一山看着一山高的女人,我才不要呢?咱们都是明白人,你放出钩子就等我咬,我认栽了还不行嘛,这里大佬杜都斗不过你,我还不是随便给你扁一顿啊!给我们撮合撮合,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国楼叹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得劲,你也太急了吧,至少也要等到下次遇见才说,一回生二回熟嘛。” 黄光苦恼人的笑,说道:“麦克,我也想装高贵,可憋不住啊!美女说话好听人有长得大方,我到哪里去找呢?再说上等人啊!跟在屁股后面,谁会不羡慕我呢?明天中午我带鲜花來行嘛,给我们两人说话的机会。” 李国楼说道:“黄先生,我说和沒有问題,不过你不能在这里说,这里是那姐的场子,你和她斗法是沒有好处捞的,请她出去玩,带上二三次,保证一门心思跟你了,别给门童银票装大拿,人家是跟你过日子的,出手有分寸点,我会给你说好话的,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开心果,千万别学大佬杜的模样,人家会受不了的。” “现在。”黄光有点不好意思。 “你不是连人家手都摸了,你以为我是瞎子啊!就现在邀请她出去玩,第一次到这里接她,下一次等我和那姐爹娘说通,你就到她家门口去接,到那时你就要装大拿,礼物、仆人都带着,让她家看看你的实力,满人现在认清现实了,不会和钱过不去,不过你要说爱她,千万别提一个钱字。” “那我明天穿什么衣服。”黄光平生第一次约会女朋友,沒有经验之谈,虽然女人上了不少,但那是用钱买來的。 李国楼斩钉截铁的说:“就这样,以后到她家也这么穿,就是要告诉她家里人你是新新人类,虽然还是喜欢过三妻四妾的日子。” 李国楼和黄光一起色咪咪的奸笑,黄光长身而起,穿起大衣,戴上礼帽,手里拄着斯迪克,李国楼看了看黄光的装束,把他的帽子给了黄光,说道:“嗯,戴上这顶帽子秒杀所有姑娘,让歌姬见鬼去吧,我才是不是赛金花所说她看不上呢?我是嫌弃赛金花身子不干净。” 黄光点点头表示理解,说道:“麦克,那我走了,愿上帝祝福我吧。” “阿门。”李国楼也画了一个十字架,犯重婚罪的大清人照样信仰耶稣。 八点多李国楼在大门口送别客人,大门两旁的灯笼通亮,门外都是一辆辆高级的马车,有钱人吃的是气氛,只要富人聚集在这里吃饭,其他有钱人也会慕名前來,接到客人的马车夫还拿到了宝芝房保安经理那五给的十文赏钱,从來沒有人做过的事情,李国楼率先做了,他的举动让人耳目一新,引领了一股新风尚。 邬得福喝得东倒西歪,站在门口被两位太太搀扶,大舌头卷起,说道:“小芳啊!过完年法租界宝芝房筹备,你要去三个月啊!就这么说定了啊!” 邬得福的老婆罗云霞摇头道:“你们别理他,八字还沒有一撇呢?明年下半年再说,他喝醉了,随便他胡诌吧。” 邬得福不依不饶继续胡搅蛮缠,但架不住四位夫人一起出手,终于被拖到马车上了。 店里的人站在门口,恭送客人离去,门口的长串灯笼终于熄灭了,只留下两盏高悬在匾额下方的红灯笼,灯笼上有宝芝房三字在夜色之闪动,一切归于平静,东來将巷恢复往昔的模样,四周只有偶尔的人走过。 九点多大堂里那巴子大叫道:“伙计们你们开心不开心啊!” “开心。”众口一词,依然在宝芝房的三十余人,开始鼓掌,献给操劳的那巴子和陈香芳,两人对着四周的人來了四次三鞠躬。 有的人端出饭菜开始吃饭,忙碌的人还沒有吃过晚饭。 陈香芳和员工们一起吃饭,李国楼只好坐在旁边等她一起回家。 那巴子拿着订餐的本子在看,另一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算账,聚精会神的样子,终于露出一丝窃笑,看向李国楼微微点点头,过年开张不会亏了。 李国楼看着门口,说道:“你们不要开心,今年我们反其道而行大赚一笔,周围的邻居看在眼里,我们的招数他们都会学过去,明天春节才是生死大考验,周围酒楼也会开门营业,留不留得住客人,就看明年我们是否有一流的服务,一流的菜肴,还要不断的推陈出新,招牌菜还要多动脑筋。” 陈香芳恼怒道:“你们不能赖在我头上,我就这点水平,哪里还想得出新菜肴呢?” 耶利亚道:“小芳,不是还有西餐了吗?饭后给客人上甜点,先做几道好吃的法国甜点,不停的改甜点、小吃,让周围的邻居跟不上我们,主打菜要是别人做不出來的菜,这要靠你想办法。” 李国楼低头拍一拍大衣,说道:“慢慢來吧,大哥要开会馆,我不能跟他争这块肥肉,只能让给他了,我们就带动东來将巷的美食文化,一家好不算好,让周围的人都好那才是算好。” 耶利亚急道:“再开一家西餐馆。” 李国楼怒叱道:“不开,你想累死我们啊!” 做了一家酒楼就这么累,沒有人赞同耶利亚的主张。 狡诈的耶利亚说道:“那就让爱德华开一家面包房,他早就想开了,我出资他做老板,就开在你们隔壁,把你们的生意抢光。” 众人轰然叫好,李国楼叹道:“可惜国人还不习惯喝咖啡,要不开一家咖啡店,外加做面包那该多好啊!” 耶利亚说道:“麦克,你就开一家试试看。” 李国楼苦笑道:“亲爱的耶利亚,保证亏本,咖啡店就算了,面包蛋糕还是有人会吃的。” 耶利亚既不接受,说道:“麦克,那就在面包店里少放几张桌子,总有人喜欢坐着聊天的。” 李国楼无可奈何的点头道:“亲爱的耶利亚,你的主意好我虚心接受,太晚了我们早点回去,那巴子你也玩够了,辛苦一点哦,明天早上的采购交给你了,小芳明早上十点过來。” 陈香芳掏出金表,说道:“那巴子,我和你定好时间,明天九点半我会來的。”看上去派头十足,一副成功女商人的模样,精明强干尽显在众人眼底。 李国楼头耷拉下去,这个家他已经沒有地位,谁都不听他的话,都有办法对付他,而他只能认同三位奶奶的主见,三位奶奶翅膀硬了,可以自己飞了,不再需要他出主意,钱掏出去,沒有拿回來的时候,他只有收黑金,才有余钱花。 拳击师父哈里斯和杰克住宿谢妈已经安排好,住在外宅的东厢房里,李国楼和三位奶奶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郑玲玲也已睡觉,每个人都在叫累死了,不过都兴奋的睡不着觉,钻在李国楼的床上,四人大被同眠,搂搂抱抱说不休,每个人一天都过得充实,都有好多事情要讲。 陈香芳的菜肴得到所有的人欣赏,菜肴上桌恰到好处,客人对服务非常满意,得到好多赏银。 陈香芳骄傲的说:“连山本君也夸赞我们的服务一流,干净整洁,要西要西,我一高兴,就送了他三袋小面包,耶利亚,邻居们吃小面包已经吃上瘾了,我再吊着他们胃口,以后你开面包店保证有人买。” 耶利亚说道:“嗯,我是什么人,今天大记者尤金围了转半天时间,真理报要给我出专栏,以后面包店要以我的名字命名,耶利亚面包房,和你的宝芝房比邻而居,以后我还要开耶利亚慈善堂专门收养孤儿,做请进來银行董事长,请进來大学校长,请进來医院院长就让给你们俩去抢吧,我不要看见那些恶心的病人。” 李国楼狐疑道:“亲爱的耶利亚你的钱会生钱吗?这么多事情够花吗?” 耶利亚告诫道:“麦克这叫梦想,你不是实现一捉三的梦想了吗?我们三个好姐妹有着同样的梦想,都靠在你身上,你要努力满足我们每一个梦想,我们已经很有钱了,这么多人靠我们吃饭,当然要赚更多的钱,两位奶奶你们说对不对啊!” “对。”两位奶奶一起说道。 谢秀珠说道:“今天來的客人,都够朋友,给足了贺礼和小费,那些邻居就不行了,我们请他们吃饭,他们送的贺礼一点点都很小气的,以后小楼别同情他们,不要再像你的邻居一样,什么人都帮一把。” 李国楼道:“这些邻居除了山本君还算是道上的朋友,其他人就算破产,我也不会帮忙的,做生意死扣的人,我们不要搭理他们,最多像这里的邻居老死不相往來。” “对。”三位奶奶一致同意。 耶利亚咬牙切齿道:“他们马上会后悔的,竟敢骂我以为我听不懂,麦克,你若是心软敢帮他们,我就和你离婚。” 李国楼道:“亲爱的耶利亚,我三克拉的钻石戒指还沒买呢?” “啊!”陈香芳、谢秀芳气愤的坐起起來。 李国楼急道:“慢慢來要我一次买三枚三克拉的钻石戒指,不是要我命吗?耶利亚是法国人相信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你们俩凑什么热闹。” “要么要么。”陈香芳和谢秀芳把被子蹬掉。 “好好好,我一定买,请给我一年时间好吗?”李国楼无奈的认输,脸上得到无数的香吻。 叽叽喳喳说到半夜一点多,四个人才吹灯睡觉。 李国楼哀叹道:“我现在还年轻,脑子好使可以记住你们三个人的事,以后怎么办,这么多信息量,让我记住的话是不可能的呀。” 钻在李国楼被窝里的陈香芳,说道:“以后我们也不会四人睡在一起,你现在年轻让你享受一下,别自寻烦恼了,亲一个。” “那我想了怎么办啊!” “不许想,明天一早练拳击。” “说过的哦,三天,明天我要。”临睡前李国楼告诫道。 “是后天才到三天,给我老实点,把手放开。”陈香芳一点面子也不给李国楼,无情人女人啊。 耶利亚咯咯咯笑了几声,四个人停止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李国楼一个侧身钻进了谢秀珠身边,说道:“二奶奶,还是來吧,我憋不住了。” “嗯,耶利亚把灯点上,给你欣赏大清女人的风情。”谢秀珠开始动起來,陈香芳也上手了。 耶利亚蒙着被头不看,怒道:“我不舒服,不看。” 李国楼单挑双飞燕,叹道:“明天我还是一个人睡吧。” “嗯······”两位奶奶响应号召。 鏖战到黎明,李国楼和耶利亚温存一番,搞定三头母狼,骄傲的起床,院子里女仆打开门板的声音传來,李国楼一个人走下楼, 第166章 残酷的西洋拳击 李国楼在院子里舒展筋骨,运动过量先要恢复过來,请老妈子就是好,大家随便的打招呼,年轻有资本挥霍,李国楼脸上写着得意劲,事情太多挤在一起,别人春节放松,而他却麻烦事多多,轻松的走路,脑子不能松弛,衙门可以露个脸就走,但宝芝房站台少不了他,早上是不能乱动了,练拳放在下午,事情通盘考虑清楚,走了三刻钟时间李国楼回到了饭厅。 耶利亚慵懒的坐在椅子上,喝着浓茶,抬眼道:“麦克,礼貌一点去把你的两位师父请过來一起吃早餐,再把这几天的计划安排好,不要让我丢脸。” 李国楼道:“耶利亚,要我亲自去请吗?”他是大清国贵族子弟,要去请法国贫民保安吃饭,档次好像搞反了。 “人家是法国人好吧,你有点绅士风度,早餐我已经安排好了,中西合璧,就像我们一样完美。”耶利亚使一个眼色,她什么时候亏待过李国楼。 李国楼俯身亲了耶利亚的脸颊两下,亏本的事不做,先要有赏才有动力。 哈里斯和杰克第一次进入内宅,看什么都新鲜,和小孩子一样跑到水池的冰面上溜冰,有钱清人的大内宅是不进外人的,这是富人家庭的规矩,但李国楼、耶利亚毫不在乎,他们本來就是打破规矩的人,等到陈香芳和谢秀珠下楼也就不好说他们俩,只给李国楼看了两双大白眼。 郑玲玲吵闹着要到宝芝房去玩,李国楼瞅眼道:“小芳,给玲玲请个家教吧,玲玲聪明让耶利亚请个法国妇女,教玲玲读书,外语要从小学起,将來和爸爸一样到国外读书去。” 陈香芳道:“我看还是英国人吧,英语比法语吃香对不对啊耶利亚。” 耶利亚干巴巴道:“嗯,麦克,简单的法语我会教玲玲的,玲玲想不想学呢?” 郑玲玲喝着牛奶,点头道:“想,还是法国牛奶好吃。” 李国楼道:“婉娘,帮玲玲擦一擦嘴巴。” 陈香芳问道:“小楼,玲玲可以改姓吗?” 李国楼白眼陈香芳,道:“我们还沒有结婚,户籍沒有在一起怎么改啊!你做的事都是反着來,我哥我姐马上要來,我还不知道他们到底住在哪里呢?” 陈香芳微笑道:“小楼,我们相信你会搞定的,最多麻烦点让你的家里人住安徽同乡会馆,我们每天去请安。”心里别提多得意了,住进豪宅,有佣人伺候,一步登天的日子,成为富人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过去双手还泡在冷水里洗衣服,现在这种低贱的活再也不会干了。 李国楼泄气道:“要二三十天呢?会累死我的。” 耶利亚露出怪异的表情,说道:“麦克,努力加油。” 李国楼凶狠的瞪着耶利亚,要让她闭嘴。 耶利亚说道:“哈里斯、杰克,别介意麦克不把你们当外人,随便吃啊!以后只要麦克在家,你们就可以來内宅,麦克不在你们就和我们的仆人一样吃饭。” “嗯嗯嗯。”哈里斯和杰克面前都是食物,两人吃得津津有味,都是大肚汉。 耶利亚甩头,道:“麦克,把生鸡蛋喝掉,这是师父给你配的营养早餐。” 桌子上六只生鸡蛋打在一碗牛奶里,李国楼咽着唾沫,强忍着恶心,咬牙咕咚咕咚灌进肚子里。 “好,。”郑玲玲奶声奶气给李国楼鼓劲。 李国楼道:“哈里斯师父、杰克师父,早上我要到衙门去一下,你们想出去玩就出去,中午我们一起在宝芝房吃饭,算作我给两位师父接风,下午我们开始训练,接下里的训练计划我先要排一个时间表,我会按照计划执行。” 哈里斯问道:“麦克,你打过拳击吗?” 李国楼道:“我看过人家怎么打拳,动作也学过,练过一阵,实战沒有打过。” 哈里斯点头道:“练过就好,我一看你就沒有打过实在,打过拳击的人脸上都有疤痕。” 李国楼叹道:“哈里斯师父,你们西方人的拳击太残酷了,把人一拳打死,怎么实战啊!只能练着玩。” 西洋拳击非常之残酷,是不戴拳套的生死搏杀,手掌上只是缠绕着布带,光着膀子穿着短裤在拳台对决,沒有其他防护措施,这项运动是西方低贱人的运动,贵族子弟很少参与其中,打斗过的人都留有终身的伤痕和残疾,死几个人更是家常便饭,和贵族的击剑、火枪对决有所不同,西洋拳击是从酒吧里流行起來,开始是一种赌博项目,但喜欢这项运动的人越來越多,击剑、火枪对决逐渐被社会淘汰,只剩下拳击被决西方社会认可,就算在拳台上打死人也不触犯法律。 “这才叫男人,我就打过实战,生死搏杀沒有退路,到了拳击场原本想假装倒下的念头也沒有了,只想把对手打倒,麦克,你有功夫可以一战,和鲁滨逊的差距沒有四倍这么大。”年纪轻一点的杰克开始第一堂课,鼓励的话语让李国楼增添信心。 李国楼瞥眼三位奶奶,说道:“我有信心打赢鲁滨逊,你们不许拖我后腿。”色心过后,李国楼反省自己,过错都是三位奶奶睡在他被窝里。 郑玲玲抱着李国楼的腿,奶声奶气道:“爸爸,我帮你把腿拖到前面去。” 三位奶奶娇声笑着,她们对李国楼充满信心,这种信心从李国楼趴在她们身上那刻就烙进心里,这个男人是永远不会输的。 哈里斯和杰克两人紧紧的握住手,他们也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人生,两位新雇主豪爽大方,更让他们满意的是李国楼和耶利亚对他们的随和,把他们当做上等人一样尊敬,让他们有士为知己者死的雄心壮志。 哈里斯和杰克吃完早餐后离开,李国楼送他们到内宅门口转身回去。 耶利亚走过來说道:“麦克,早上我在刑部门口等你好嘛,你还沒有陪我在外面玩过呢?” 李国楼道:“玩什么,你不是享受过我的服务了,下午我就要刻苦训练,再玩我就要死在鲁滨逊拳头上了,不能玩了呀。” “哼。”耶利亚娇声道:“傻瓜,我只是要你走在我身边,我离不开你嘛,晚上我一个人睡在你身边,她们都太下流了,还是我最乖。” 李国楼叹气道:“亲爱的耶利亚,和你在一起我会雄心复起,为了得到你的爱,我像只雄狮一样和强大的敌人决战,不过饶了我吧,你睡在我旁边的结果就是我要输掉这场决战。” 耶利亚扭动着身子,道:“好吧好吧,晚上让你一个人睡,早上我來接你,十点钟差不多了吧,然后你就和记者尤金好好聊到吃完午饭,我就看你练拳击。” 李国楼满怀深情的说道:“亲爱的耶利亚,我能够在拳击台上向你求婚吗?” 耶利亚仰头思索一番,道:“只有赢了,你才能拿出戒指,输了我们赶快逃。” 李国楼说道:“输了,我是逃不了了,早就趴在地上装死人了。” 耶利亚告诫道:“麦克,听二奶奶的话,拼命可以别把命搭上,真的打不赢也不丢脸,我不会离开你的。” 李国楼感动的抱紧耶利亚,说道:“亲爱的耶利亚,我一定要赢得胜利來赢得你的爱,这样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嗯。”耶利亚脸上都是笑意,眼泪流在李国楼脸颊上,分不出到底是谁流下來的。 房间里陈香芳和谢秀珠看得眼热,谢秀珠感叹道:“大奶奶,既然已经上手了,就未婚先孕吧,你说好不好。” 陈香芳恼怒道:“二奶奶,我看你有病,这种事有那么巧吗?你和你的老公二三年也不见动静,我们才和小楼睡过几回啊!继续玩个够,还有三天你忘记了吗?” 谢秀珠脸上流露出得意表情,点头道:“看天意吧,只要不让洋婆子抢先,我都能接受,你生小孩有什么经验吗?” 陈香芳摇头道:“二奶奶,早上你去看病条理条理,别在烦我了。” 谢秀珠自怨自艾用幽怨的眼光看向李国楼,好种什么时候能在肚子里生根发芽,她早就把死去的丈夫魏文少给忘了,早上三炷香到现在还沒有给死者去点。 “大奶奶,我听你的话,早上到教会医院看完医生再來宝芝房,你千万不要告诉小楼,他会吓死的。” “啊!”陈香芳吃惊的看向谢秀珠,急道:“二奶奶,别人说闲话啊!” “看看啊!你急什么。”谢秀珠不满的怒叱道。 陈香芳和谢秀珠牵着郑玲玲的手去和李国楼捣乱,怎么可以专宠耶利亚呢?这里还有三个爱他的女人,大爱无疆怎么可以忘记呢。 李国楼正在穿外衣准备出门,厨师魏壮勇急冲冲走进内院,看他的样子外面一定发生大事,不然他不会进入内宅。 谢妈迎上去,咕噜道:“你进來干什么。” 魏壮勇疾色怒瞪环眼,道:“斧头帮的人來了,坐在客厅里呢?我能不进來和主子说呢?” “啊!”谢妈也吓得变了脸色,两人一起走到楼下的休息厅里(客厅),向主子主母禀报。 这次斧头帮的八爷满游历沒有來,还算给李国楼、谢秀珠面子,派了两名手下人前來,要谢秀珠答应给他的补偿金剩下的余款一千五百两白银。 李国楼一听差点冲动,冲到门口又停下來了,转身道:“二奶奶,我去会见那两名小罗喽,给他们带五百两银子回去交账,我们也过个太平年,犯不着和他们呕气,放心吧二奶奶,满八爷见不到春天。” 谢秀珠从陈香芳嘴里知道李国楼杀人不眨眼,急忙快步走到李国楼跟前拽着他的外衣,有些担心的说道:“小楼,你犯不着拼命,这么多人要你养呢?” 李国楼肌肉僵硬的笑一笑,说道:“二奶奶,放心我不会出手的,我现在家大业大,怎么还能去干这种事,手下自有小弟会做,你尽管诳街吃饭,我们家以后是清白的人,沒有人敢对我们不利。” 李国楼稳定心神,和魏壮勇走出内宅,心里想着强大以前先装灰孙子,人家把口水吐在脸上擦也不要擦,凑上去笑脸相迎,让人家把口水吐再在另一面的脸上。 想要女人保守秘密是不可能的,三位奶奶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把发生在李国楼身上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吐露出來,刚才紧张的神色又变得笑眯眯, 第167章 文件比人重要 李国楼在丙小队处理完公事,就走入刑部内堂,刑部占地近三倾地非常大,通过层层岗哨和院门,來到刑部的心脏尚书包一同办公的静心阁。 李国楼低头不敢抬头,一甩衣袖磕头道:“属下李国楼拜见包大人。” “哦,你就是小李子啊!咱们在公堂上见过,就是沒有打过招呼,我叫朱丹玉,你应该听说过我。”公案上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出,包一同的书童也是他的男宠朱丹玉用和平的声音和李国楼打招呼。 中国地大物博,古代有点钱的书生身边都带着书童,双方的关系是主仆,也有很多有不伦之恋,亵童是明着做,官员有这种嗜好的人不胜枚举,对于这种随身陪伴读书的书童,感情好一点有良心的书生会教书童读书习字,也算是一种举案齐眉。 李国楼立刻变脸,也以一种平和的口吻,抱拳执礼道:“哦,原來是朱先生,久闻朱先生盛名,文书上经常看见你的字迹,笔法灵动,语言顺畅,文章更是通俗易懂,让我们这些大老粗一看就明白。” 朱丹玉俊朗的微笑,道:“李秀才,你是损我,还是捧我,八股文我也刻苦专研,赶明向你讨教。” 李国楼笑道:“朱先生,我是假秀才,只会四段对偶排比文字的八股文,让你见笑我的语言组织能力。” 朱丹玉做请式,说道:“坐吧,包大人马上來,來呀,看茶。” 两位秀才开始聊起科举,李国楼诉说冬季那些窝在客栈里的学子们辛苦,感叹读书不易,问起会不会参加春闱科考,李国楼说他不参加科考,朱丹玉则说他要试试真实的水平如何。 李国楼道:“小朱老实交代,是不是收买主考官,暗笔是哪个字,要收多少银子才肯吐露。” 朱丹玉睁大眼睛,说道:“小李子,你说什么,我一句听不懂。” 包一同从屏风后走出來,哈哈一笑,道:“小李子,你不要教坏朱丹玉,他沒有在外面混过,不知像你这样的有钱人是多么卑鄙无耻,连最神圣的科考也会作弊。” 李国楼急忙站起行礼参拜,嬉皮笑脸道:“包大人要不你给我二千两银子,我帮你扫听清楚。” 包一同坐下,摇头道:“朱丹玉还年轻,要试试这潭水有多深,不做这种阴暗的事,你嘛背后有大树,人家自然会买你面子,真的想考前三十甲是沒有问題的,再往前主考官也怕你露陷,太后娘娘可是有双火眼金睛,你不知道吧,太后娘娘画得一手好画,我也有幸得到了一幅。” (是一名女画家缪嘉蕙为慈禧太后代笔,后被慈禧太后礼送出京,后留居法国,) 朱丹玉明白过來,三人微笑着喝茶,心里沒有多大负担,沒有阴谋诡计要出,只是见面打一声招呼。 李国楼脸上随和好似见到长官也沒有多大负担,心里却打起鼓來,包一同的棋子越走越快,把心腹推出來了,还要把他培养成心腹,跃过邬得福的差押房直接和内堂的朱丹玉打交道。 包一同说道:“李国楼叫你进來,你要骂你一顿,请这么长时间假不说你,还要跑到法租界去打架,影响多不好啊!现在京师还沒有疯传,过几天保证弄得满城风雨,王爷也会知道的,你叫我怎么说,手下人不学无术还是说你是民族英雄,为了一个法国妞,不是把我的名字也弄臭了吗?” 李国楼鞠躬,道:“包大人多多包涵,我一时冲动签下了生死文书,不会让刑部抹黑,我已经请了二位法国拳击教练,下午就进行魔鬼式训练,到时请包大人和小朱去看对决。” 包一同惊讶道:“怎么小李子,还对外正式开放啊!” 李国楼尴尬的说:“包大人,我那个情敌鲁滨逊是个大商人,我被他耍了,他已经在法租界贴出海报开始发售门票,现在我家还來了两位法国记者,我的事迹每天出现在法国真理报上面,今天就应该有对耶利亚的专访,我今天中午也要接受法国真理报专访。” 包一同扼腕叹息,道:“完蛋了,小李子你这下闹出国际争端了,刹不住车了,我是不能出现,输赢是其次,不要死的太难看,到时我让我儿子去为你鼓劲,你的假我准了,后面的事你们先去操办,有眉目了再和我说,我就怕这事就算得到全功内务府也会來挑刺,你说这可怎么办。” 内务府有一帮人就是做密探,名字也叫大内侍卫,过去叫粘杆处,后來名声太臭,全部划入内务府,直接归皇帝管,这帮人连恭亲王奕訢也指挥不动,听令于慈禧太后,现在这帮密探深入虎穴进入租界打探西方列强的秘密,甚至装作民族义士直接打入在敌人心脏里。 邬得福向包一同汇报了李国楼和太平天国余孽做的交易,若是事情按照既定目标执行,抓捕了一帮准备刺杀大清帝国皇帝的人,那就致内务府密探于何地。 内务府总管向刚碟会挑刑部的毛病,反清的卖国贼为什么活人会变成死人,为什么会有人逃掉,反正大功会变成小功一件,刺杀皇帝的案件,会变成只是还在策划沒有实施。 李国楼沒有明白,包一同吐露出心里的担心,刺杀案不管是不行的,若是发生在京师里的案件刑部要付全责。 李国楼沉思片刻,说道:“包大人,做了就会出错,不做就是错上加错,那些卖国贼是很恐怖的人,是不要命的亡命徒,上次兵部的案件你也知道了,当着我们面就自杀了,我也不敢保证能抓到活人,但是这些卖国贼有一个特性,他们喜欢做书面报告,还会开会讨论计划的每一步骤,很详细的刺杀计划都会写下來,只要把这份文件拿到手,谁都不能抹杀我们刑部的功劳,若是找不到这份文件,下官自己做一份吧,包大人你看如何。” 朱丹玉笑出声來,说道:“小李,你怎么这种事也要向长官汇报,人家是做好來蒙长官用的。” 包一同仰头看房顶,说道:“哦,,文件比人重要言之有理,嘴巴长在人家脸上,不要脸的人会胡说八道,要全功就要有文件,扔在不要脸的人脸上,到时让他们全部吃瘪,小李子,你是全才不许跳槽,等我卸任后你才能走,这是我们生死约定。” 李国楼一甩衣袖,翻身大拜,道:“下官愿效犬马之劳,就算肝脑涂地也不会离开包大人的。” 包一同亲手将李国楼扶起,微笑道:“小李子,你是聪明人还能知进退,沒有贪婪之心,就是太会搞事,以后给我老实点,好生办差,我已经把老家的地卖了,懂吗?” 李国楼频频点头,笑而不答大家尽在不言中。 公事谈完谈商事,李国楼说到现在是投资纺织厂的最好时机,有大批工厂倒闭,低价收购纺织工厂,撑过二三年就是商业大佬,他已经准备和假洋鬼子余寒冰合作,把手上的资金投资到天津的纺织厂上,问包一同敢不敢赌一局。 包一同问道:“小李子,这赌局还有谁参与。” 李国楼道:“包大人,只有你一个,赌也有可能血本无归,到时你不能翻脸无情,要输得起,赢,未來就是你的,这不是股票空欢喜一场,这是有成千上万的人跟在你后面过日子,现在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错过只能当历史看客,朝阳计划有得好在朝廷里讨论了,沒有一二年不会有定论,实施起來也很缓慢,我们正好乘这段时间坐大,大清帝国未來一定是世界上最大的纺织强国,北方就属天津了,我这次就会到天津看工厂,到时你不方便就让你儿子去看看,憋上二三年世界各地的订单就像雪花一样飞來,我看得到未來。” 李国楼不忘给包一同灌迷魂汤,他是神算无敌在刑部传扬开來,他能和鬼神沟通的传言也有人在说。 包一同扳手指,道:“小李子,朝阳计划和纺织业哪个好。”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我是都要参与,下辈子就靠这两个行业了,包大人你也知道,我花钱买个举人,二十几年以后也能混到你的位子,可时代不同了,现在不出手以后就沒机会了。” 包一同问道:“小李子,有沒有计划书啊!” 李国楼笑道:“包大人这是赌眼光,不是钻漏洞,沒有计划书给你看,相信就扔进这个窟窿,不相信的人会把你当笑话,以后你有的被人取笑了,但是过了这二三年亲王也想买你手上的股份,到时我劝你还是躲进租界里去,不要被人吃掉了。” “是吗?有人敢來吃我。”包一同摸着胡须,笑出声來。 长官沒叫李国楼走,李国楼自报要走了,中午有饭局,还要请包大人一家大驾光临。 包一同挥手道:“走吧,以后來后堂不要通禀了,我让儿子明天來找你,你要把他带上正途,唱戏是沒有出息的,这个道理你要和他说,也只有你有这个本事,道理不要我说了吧。” 李国楼行了个礼就走了,朱丹玉瞧着李国楼离去,问道:“包大人,你相信他吗?” 包一同笑眯眯的说:“小玉,小李子是小狐狸你不要相信他,不过他是上帝派來拯救大清帝国的人,所以你要听从上帝的旨意。” 朱丹玉狐疑的凝视着包一同,这一次他沒有听懂包一同说的话,只能在胸口画一个十字,同性恋也信仰上帝,有容乃大,包一同信仰的是天主教, 第168章 就像养一只猫一样的道理 李国楼回到丙小队,把他们手下的几个小官吏招來,请他们一起去吃饭,其他部门几名官吏舔着脸也凑上來,李国楼属于刑部有钱的那类人,还非常大方,比他高级别的人也喜欢和他交朋友,还沒有走到刑部门口,队伍已经超过三十人。 李国楼让艾海带朋友一起走,他要去找外面茶馆里等他的女朋友耶利亚,李国楼被朋友们取笑一通,哪里肯放李国楼独自走,三十多人來到老得茶馆,胡乱的一群人和耶利亚打招呼,欣赏一番洋妞,品头论足过后才一起走掉了。 耶利亚问道:“麦克,你早上不是说请一桌人吃饭吗?我看要有四桌人了。” 李国楼叹道:“都是同僚,抹不开面子的酒肉朋友,有的人只知道姓什么,连全名都不知道就凑上來了,我不大会拒绝人,來就來吧,反正我们发财的路找好了,养一帮蛀虫是沒办法的事。” 耶利亚道:“那你哥是不是像你一样。” 李国楼说道:“大清国都是官商,官员考核有一条非常重要就是家族同心,若是官员家里闹家务属于大不孝,以后就别想升上去了,所以官员都要把家乡的亲戚摆平,不管当初亲戚怎么看不起他,谋夺他的家产,官员要装作大度,养着一帮白眼狼亲戚,这种事太多了,有的被编成书,传诵飞黄腾达的人不念旧恶,好似官员是好人,其实就是因为国家制度在里面制约这些官员,我哥扛着李鸿章的大旗,每年要给李鸿章的大儿子李经义,送上百分之十五的利润,还算是亲戚呢?” 耶利亚问道:“那股份呢?” 李国楼道:“一样,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少不了,有的生意占一半,只有这样才沒有人來捣乱,做垄断生意,我在北方扎根就难多了,人家只是嘴巴上说几句好听的话,心里不把我当回事。” 耶利亚道:“麦克,那你为什么不回南方呢?家族里的人都在南方当官呀。” 李国楼抬头看向旁边刑部的红墙,道:“耶利亚,我喜欢这里,冰天雪地才能看出我们高尚的品格。” “咯咯咯。”耶利亚笑得花枝乱颤,停下了脚步,沒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两人在大街上挽着手走路,唱童谣的几名孩子拍着手开始唱起來了:“假洋鬼子泡妞子,抹不丢地摔咧子,卖葱套磁逗闷子,板砖拍死掉腰子。” “麦克,他们是在说你吗?”耶利亚明知故问。 李国楼扬起帽子和唱童谣的孩子打招呼,说道:“是我的朋友,专门给我做的歌谣。” 耶利亚笑得直不起腰,蹲在地上直喘气。 李国楼正色道:“亲爱的耶利亚,真的是我朋友,他们现在喜欢上我了,过去这些孩子向我扔鞭炮,现在不扔了,算是够哥们了吧。” 耶利亚好不容易站起來,摇手道:“麦克不许说冷笑话,大街上不是让我丢人现眼吗?” 李国楼回道:“亲爱的耶利亚,你是我的骄傲,再过三十年我也要你勾着我走路,老了我也喜欢。” “小滑头,专门骗我的钱。”耶利亚有点发脾气,头却靠在李国楼肩膀上发嗲的模样展现给路人观看。 李国楼道:“傻瓜,这是让你早点变成富婆,实现你第一个梦想,学校还有点远,开个耶利亚救济会沒有问題的。” 耶利亚叹气道:“还要救急你那帮大吃大喝的狐朋狗友。” 李国楼笑道:“亲爱的耶利亚,到你开了耶利亚慈善堂就会知道骗钱很容易的,在富人面前掉几滴眼泪,大额的支票就飞过來了,你沒看见基督教教会里的牧师,他们的老婆孩子住洋房,还不那个吗?所以我还是相信天主教,至少他们死后财富又归还给教会。” “不许污蔑上帝的教会。”耶利亚怒叱。 “做老实人真难啊!”李国楼感叹道。 李国楼和耶利亚休闲的打发时间向东來将巷走去,对于路人驻足围观他们早就司空见惯,耶利亚大冬天等李国楼,两人一起走在大街上还不是为了炫耀她身上穿了新衣服,耶利亚穿一件新衣在世人面前显示一下她的品味,谁有她的本领大,包养一个大清国年轻的帅小伙,她有贵族的派头,若是夏天耶利亚手里还会有一把扇子。 李国楼和耶利亚两人感觉良好,沉浸在恋爱之中,身后有一道影子悄悄跟随着他们,两人毫无察觉依旧谈笑风生。 “亲爱的耶利亚,你说我要不要拄一根斯迪克呢?” “你是傻子啊!那是有一定年龄的人才有资格用的,你别学那些土包子,等你过了三十五岁才能用。” 耶利亚教导着李国楼,怎样才能成为上等人,恰在此时那道身影倏忽之间穿梭到李国楼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国楼面前,拦住了去路。 “李长官,你救救我和我妹妹吧。”一名贼兮兮的十一二岁的孩子苦瓜脸面向李国楼。 李国楼仔细一瞧,说道:“哦,,妙手空空啊!你來这手干嘛?要钱和我说嘛,上次沒挨打吧。” 孩子想笑却不敢笑,硬是挤出哭腔,说道:“李长官,我知道你是捕头,你有钱有势,我和我妹妹在丐帮里受尽委屈,大哥动起我妹子的主意,我妹子才十岁啊!我只有求你了,求你收留我们吧,我愿意卖身为奴。” 这种乞丐是沒有户籍的人,想要卖身为奴还要给这种人买个官碟,沒有人肯收留这种小孩子,他们不要看小,其实什么都懂,带他们的大哥为了控制这种小孩子,很早就带这种小孩子到妓院嫖女人,有的小孩是吃喝嫖赌都会,有些小孩就是从救济院、慈善堂逃出來的,宁愿流落街头也不愿被人管束,这种小孩子长得差一点,相公堂子、妓院看不上他们,只能走偷窃这条道,偷东西也会上瘾,想要让这种小孩子走正道太难了。 李国楼盯着贼兮兮的小孩子看,说道:“站起來说话,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随便给人下跪,你叫什么名字。” 李国楼心里在挣扎,知道这种小孩子不可信,但一听十岁的小女孩被人欺凌,不由得让他心酸。 贼兮兮的小孩子又给耶利亚磕头,磕完头这才站起來,可怜巴巴说道:“我叫小石头,李长官收下我吧,只有你这种人收留我和妹子,丐帮的人才会放过我和妹妹,不然大哥铁中丐,会把我弄残废的,我只能爬着讨饭了。”说完又给李国楼磕头,两边都磕头,一看就是磕头高手。 耶利亚捏了捏李国楼胳膊,李国楼道:“说曹操曹操到,耶利亚,你不是说慈善堂吗?第一个人就來了,小石头起來吧,把你妹妹领來,你们想跟我,我给你一次机会,不听话就滚蛋,以后也别回來,再偷东西也滚蛋,答应我就收留你们,不答应我就给你们一两银子,以后别來这一套,听懂吗?” 小石头急道:“李长官,我听懂了,我和我妹妹商量一下。” 一两银子诱惑太大,小石头蹿到街边一颗梧桐树旁,和一名小女孩说话。 “麦克,你是魔鬼,会引诱亚当和夏娃。”耶利亚看穿李国楼的把戏。 “耶利亚,今天你的打扮就是蛇妖啊!”李国楼不肯服输,又道:“耶利亚,别被小孩子的外表蒙蔽,他们都不是好人,肮脏的念头比大人还多,想要让这种小孩变好太难了,有一点诱惑就会跑掉,你要有颗冷酷的心,否则你开救济会会感觉做人非常失败。” “为什么呢?” “以后再告诉你吧,我家里开过慈善堂后來关了,感觉做人沒意思,伤害的是自己,只有那些很凶的嬷嬷能制约他们,不能和他们产生感情。”李国楼吐露出真话,深入骨髓的欺骗很难改变,习惯性撒谎面不改色,还会把脏水泼到你头上,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最后的坏人还是你当。 “不能有爱心吗?”耶利亚发出强烈的不满声。 李国楼道:“爱心可以有,但他们会无法无天,精力旺盛的小孩你关在笼子里,就会让他们受不了,就像养一只猫一样的道理,你给它吃给它穿最后还是会跑掉。” “为什么。”耶利亚依然不相信,定要刨根问底。 李国楼道:“耶利亚这是心理学上的问題,他们从小受到过伤害,思想已经和我们不同,沒有道理的事,你我是想不通的,沒有逻辑可讲,很难养的熟。” 小石头带着一名眼睛还算好看的小女孩走过來,说道:“李长官,我妹妹说你是好人要跟你走,我们都会听话的,她叫石丫头,不大会说话,不过她手很快,万一她偷东西,我会还回來的。” 李国楼道:“小石头,你的大哥若是跟在屁股后面,和我说一声,我先去打断他的狗腿。” 小石头低声道:“我大哥铁中丐就在拐角处,他以为我在向你乞讨呢?李长官你到底怎么说。” “是那位。” “是。”小石头斩钉截铁的说。 “不要骗我。” “沒错。”小石头和石丫头异口同声道。 “耶利亚,帮我把帽子衣服拿一下。”李国楼脱掉了外衣,像刚才小石头一样直蹿出去,但听见“啊呀。”一声惨叫,一名高个子男人被李国楼踹翻在地,狠命的一脚踢下去, 第169章 残酷的世界 耶利亚挽着李国楼在大街上行走穿着华贵,身后跟了两名贼眉鼠眼的小孩子,看上去还算干净,不过走三步回头看一下,就怕有丐帮的人跟踪追击。 李国楼说道:“耶利亚,你别管他们,跑掉就跑掉,沒什么替他们担心的,大街上混过的人,到哪里都饿不死。” 耶利亚皱眉道:“麦克,我不是担心他们,你刚才动静闹大了,现在有人跟踪我们,我是担心这个。” “哦,那是小石头的同伙,一窝里的兄弟,不要理这些二面三刀的东西,他们现在就想看我住在哪里好向他们的大哥通风报信,好來找我报仇,等到发现我后台比他们大哥大还要硬,他们也是吃大户的主,小石头那招他们也会,以后还会叫你妈妈呢?我们收留两个小贼,以后要留下一窝贼。”李国楼的话句句诛心,自己也觉得憋屈,大过年的烦心事一件接一件,沒有一件会有好下场。 这些小贼养成偷窃的习惯,钱來得太容易,宰到一只肥羊可以吃一年,平时花天酒地的日子,紧巴巴的穷日子都过,有手艺在身走遍天下也不怕,比丐帮里要饭的那帮人小日子过得红火。 耶利亚道:“那我真的要做妈妈。” 李国楼道:“别和他们太亲近,以后让他们叫你耶利亚校长,慈善堂牌子沒挂起來,你先过一下校长的瘾。” 耶利亚转头问道:“小石头,你有多少兄弟啊!” 小石头听见李国楼和耶利亚的讲话,这种大街上混的人早熟,什么都听得懂,快步上前,仰头道:“妈妈,我一溜子有三十二个兄弟,后面跟踪我的是铁字号的小头目,平时和我不对付,我劝不开他们,要不妈妈叫一辆马车马上可以甩掉他们。” 耶利亚看向李国楼静等他的决定,李国楼叹道:“还是叫辆马车逛一圈,省得后面的烦心事,小石头,他们不会扒马车吧。” 小石头点头道:“会,不过可以让马车夫赶他们走。” 一声尖利的哨声,李国楼、耶利亚带着两名小孩子蹬上一辆马车,开始漫无目的的行驶。 马车上有活动的位子可以翻下來,两名小孩子拘束的坐在前排的位子上,一动不敢动,声音也不敢发出。 耶利亚问道:“麦克,甩掉了吗?” 看向旁边窗外的李国楼叹气道:“沒有,他们决心很大,有三个人在街边快步走呢?一名大人二名少年,京师里路上人多马车跑不快,我们要到空旷一点的大街上甩掉他们。” 话音刚落小石头哀叹道:“李长官,來不及了他们也喊了一辆马车。” “哎,本來我不想打小孩子的,可现在只好出手了,师傅把马车驶到僻静一点的道路。”说完李国楼掏出腰间的燧发枪,对着两名小孩子一眨眼,吓得两名小孩子一哆嗦。 李国楼恶狠狠的说道:“小兔崽子,看到沒有为了你们俩,我要得罪多少人,以后给我老实点,不然一枪崩了你们。” 小石头、石丫头立刻听话的点点头,好似惊恐的听令,他们是被吓大的,刀子、鲜血、恐怖的场面都见过,有的废物小孩教不会偷窃,会被大哥当着他们的面弄残废,在黑帮里是用恐怖恩惠双管齐下來收服小弟,能够在黑帮里站稳脚跟的人,心理素质过硬可以处变不惊,见风使舵往上爬,跟随强者是黑帮生存的法则。 李国楼吓跑了三名小贼,得意的挥枪向马车上的耶利亚打招呼,还沒有缓过劲來,一名逃跑的小贼转回來了:“扑通”一声跪在李国楼面前。 人都会看风向,打扮时髦的李国楼身边还带着洋妞,一瞧就是有钱的人,能够傍上有钱人的机会人生只有一次,聪明的小贼立刻醒悟过來了。 “毛线哥”是这名小贼的名号,身上带着两根特制的织毛线勾针,是用來偷东西的工具,平时沒事真的打毛线,属于能文能武那类小偷,现在他和小石头、石丫头三人挤在一起,摇头晃脑心里得意着。 “神探,这次你沒料到吧。”耶利亚笑道。 “哎,今天太霉了,黑道两路人马吃上我了,赶明我们做礼拜,我要问问上帝,为什么坏人还要接受坏人的惩罚,报应也不应该在大过年來的呀。” 李国楼心有不甘,看向前排坐着的三个小孩子,他心肠软,手里有钱就会想到帮助别人,这是一种本性,不像有的人成为大富翁了这才想到沽名钓誉,他有善良的一面,邪恶的本性也已在心里生根发芽。 人会不停的在变,今天做了善事救苦救难,明天继续杀人放火,想要评价一个人功过是非,是要看到底站在哪个角度去看,李国楼刚步入成年,想要干大事就要心狠手辣混迹在黑白之间,也是一种人类的天性,越神秘的东西,越能吸引住人,他自投罗网编制一张蜘蛛网,将爪子伸向各处,好事坏事都会干。 就像大清帝国一样看似腐朽沒落却是在高速蓬勃发展,从农耕社会一下子走上轻工业的道路,就是这时开始的,此时的大清帝国可以用弹指间人间沧海变桑田來形容,蓬勃发展的势头连欧洲列强也眼红,欧洲列强和大清帝国正处于蜜月期。 耶利亚扬声道:“小石头,石丫头,小毛线,你们以后叫我耶利亚老师,叫他李先生,你们只要肯学好,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听懂吗?” 耶利亚用一种空灵的声音在和人世间的凡人说话,不用带有凡夫俗子的感情,这是麦克告诉她的,小小的年纪什么都懂,和他们说话公开明了比较好。 “听懂了,耶利亚老师。”三个小孩子前后不一的回道。 李国楼轻微的叹口气,让耶利亚靠在他肩膀上,鼻息闻着耶利亚身上散发出來的香水味,看向三道小孩子的背影,三个小孩已经错过最佳的读书年龄,让他们读书只能教他们一些做人的基本道理,以后还是混迹于黑道有前途,无奈的选择,无奈的人生,让他们走正途一辈子只能做低贱的人,想要出人头地,李国楼只能把他们带上一条不归路。 李国楼和耶利亚把三个小孩子带到宝芝房,把三个小孩子交给钱水屏,然后带着三位情人去给朋友和手下人敬酒,李国楼不喝酒了,出头拼酒的事让女人替他干,朋友们都理解,他们适才接受过法国真理报记者尤金的采访,有几个朋友还说到时要到法租界给李国楼捧场助威。 李国楼把艾海拖出包房,把三个小孩子的事对艾海说了一遍,交代道:“艾海,吃好午饭,拿着我的帖子交给刘半仙,给他两个元宝,说误会一场,以后那三个孩子跟我了,请他有空來喝酒,我有难处不能喝酒你和他说一下,再请大哥出面招待他们吧,请丐帮多少人你看着办,你不要装大拿和丐帮翻脸,以后江湖好相见,刘半仙心里有数,给足他们丐帮面子,你也乘机跳到前台來,不要被人家踩在脚下。” 艾海笑脸相迎,道:“三哥,保证沒有问題,我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只是你捧我一个人马德全有点不高兴,喝酒牢骚一大堆,里面还有这么多弟兄,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李国楼瞥眼道:“让他坐镇衙门沒得商量,不要理他,黑道不适合他,收到好处费你想着他就行,有活动不要叫他参加,你就带着金二子,这小子跟过二位大哥,怎么也要分一杯羹给他,脏他的手让他永远卖给你,懂吗?” 艾海点头道:“行老爹看我不顺眼,我一定做出点成绩來,刚才二奶奶和我说了满八爷的事,二哥要不要现在做了他。” 李国楼摇头道:“大过年的开仗不好,图个吉利按兵不动,既然斧头帮还來硬的,大哥、二哥和斧头帮的当家人寒月秋的谈判就作废,到时一块收拾,你不要多事逞能坏了二哥的计划,好生抱着老婆生个娃子吧。” “这娘们够劲,还肯一门心思伺候我,我答应红姑十年里面不娶小老婆,一门心思养老婆孩子住上豪宅。”艾海抒发自己的情怀。 李国楼心里微微叹息,红姑果真有一套,御前太监安德海知道李国楼和红姑曾经住在一个院落里,还向他扫听红姑的下落,暗语就是同治皇帝载淳想念这个风骚的女人了,安德海让李国楼尽到最大努力找到红姑,李国楼嘴上答应,心里早就有了主张,他不会做拆散人家家庭的事,就算升官发财也不做缺德的事。 李国楼拍着艾海的肩膀,说道:“红姑跟了你也算不错的选择,她的孩子我会替她看着的,饿不死王崽子的,千万不要多事去看她儿子。” 艾海苦着脸道:“红姑心软了,把孩子领回家了,这小子管我叫爹,把他爹甩了,我看你忙沒敢和你说,请三哥原谅。”说完头一低,不敢出声了。 李国楼差点昏过去,有可能是一夜风流的关系,人扶住了墙壁,他看见了最可怕的场景,人头一个个落地,一咬牙狠心道:“艾秃子,这两天就把王快嘴做掉,让金二子出手,最多两天不然后患无穷,王崽子马上替他改户籍,我还是把秘密跟你说,要不然你会不知怎么死的,红姑接客把同治皇帝接到床上了,小皇帝想念红姑了,派安德海來找她了,若是知道你和她在一起,你的家全部要死,你不能杀死王快嘴,一定要金二子动手,不然以后家庭又会有一场灾难,听懂了吗?死猪。” 艾海好不容易明白过來,大冬天脸上趟出汗來,细密的汗水从脸上刷刷而下,李国楼看了可气,怒道:“怕什么,已经这样了,我只能帮你,沒有卖了你,别告诉金二子真相,不然他第一个卖了你,这事只有你我知道,死在阴曹地府也不能告诉第三个人,滚蛋死猪,沒把事情做好以前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李国楼飞踹艾海屁股,一脚就把艾海踢走,心情从來沒有这么坏过,伤害老百姓的事他也做了,残酷的世界永远不能让人看到真相, 第170章 假装做一个好人 善变的脸露出笑容,李国楼走进四名法兰西高贵朋友的包房,以茶代酒向二名法国记者以及二名法国拳击师父敬酒。 俗话说吃人手短,拿人手软,记者尤金和摄影师屈塔夫在宝芝房又吃又拿,已经拍着胸脯保证这次李国楼将以正面形象示人,不会再是报纸上洋人俯视下的大清国露出一根辫子的小种鸡。 李国楼心里有些担心,西方列强骗大清人不是一次二次了,可以用罄竹难书罪恶累累來形容,对于大清帝国的三妻四妾制度更是批驳的体无完肤,但是有一条法兰西民族对于有众多情人的男人还是分外欣赏,所以李国楼对于和三位女人的关系一致划入情人关系,决口不承认有结婚的打算。 记者尤金满意的点头道:“嗯,这就好些了,耶利亚夫人你能和麦克其他两位情人关系融洽有什么秘诀吗?” 耶利亚夫人安坐在靠背椅子上,看了两眼站在身后的陈香芳和谢秀珠,春风得意的说:“尤金先生,你应该看出我的地位是最高贵的,麦克的两位情人都要听我指挥,就像我们法兰西指挥大清国一样,权力永远掌握在文明人手里,你沒看见她们穿着都是学我们西方人的吗?在麦克眼里我就是最高贵的金花,她们两人只是两朵绿叶。” 耶利亚用法语说出了心里话,一点也不担心她的话会引起陈香芳和谢秀珠不快,大清人听不懂她说什么,沒有后患要解除,就算明天租界的真理报纸出版,也还是由她念给大清人听。 尤金将耶利亚说的精辟的语言写下來了,他在的脑海里耶利亚是高贵的法兰西金花,而野蛮的大清情人麦克则是一匹大种马,故事的情节就是以这个主題写下去的,这样的内容法国人才爱看,从心底里尤金不相信拳击对决李国楼打得赢鲁滨逊。 尤金抬头笑道:“麦克先生、耶利亚夫人关于你们俩的故事明天将会出第一期,是我给耶利亚夫人做的专访,明天我会把最新的报纸拿來,接下來我会把你们俩的故事穿插着告诉读者,下一期的主角是麦克先生,我想拍几张麦克先生训练拳击的照片,请麦克先生答应我这个请求。” 李国楼穿着花哨,一件衬衫外套一件羊绒毛衣,看上去并不强壮,尤金阴暗的心里是想拍几张把单薄的大清人身材照片展现给法国人看,让李国楼光膀子的照片登在真理报上,给更多的洋人看见丑陋的大清人模样,会在床上战斗到天明的大清人是什么样,将会引起更多的读者兴趣。 李国楼浑然不知耶利亚把他的床事也说出來了,随意的点头道:“好啊尤金先生,那就辛苦你和屈塔夫先生再要到训练场跑一趟。”又转头道:“小芳给法国朋友吃小面包,他们的主食是面包,米饭不喜欢吃的,你做的酱料也端上來,总有一款法国朋友喜欢吃的。” 有人喜欢她做的菜就是对陈香芳最大的奖赏,陈香芳容光焕发的走出去。 谢秀珠看见法国记者对她沒有兴趣,知趣的和陈香芳一起离开,李国楼长吐了一口气,二奶奶的事可不大好编,大清帝国的丑闻不能让西方帝国知道,女人就是爱炫耀,吹牛皮让他來做托,万一被法国记者掘地三尺把他混乱的私生活给挖出來在真理报上一登,国际玩笑就闹大了。 接下來李国楼从他的童年说起,说到留洋英国的生活,四位法国人吃饱喝足,真理报记者尤金的第一次采访结束了,四名法国人大加夸赞小面包好吃,正宗法国餐味道,是这里最好吃的美食,让陈香芳心里憋得慌,吃了一桌子大清宫廷菜,临走夸赞的是西式面包。 陈香芳鞠躬致歉道:“多谢四位法兰西贵客的教诲,我一定下次做出真正的法式料理,到时请你们品尝。” 尤金推一下眼镜架,说道:“小芳不要这么麻烦了,明天我们还是在这里顺便吃吃,最后的小面包要有,其他无所谓。” 摄影师屈塔夫扛着照相机,尤金背着挎包,手里拿着两袋小面包,外加打包的烤鸭一只再加一只广东油滑鸡。 陈香芳扫了一眼台面,连酱料也沒有一盘了,法国人真能吃,把一桌酒菜全部吃完,临走还说法国菜天下第一。 李国楼跑到后院去看三个小贼,他们吃完饭在后面削土豆皮,李国楼夸奖了他们一番,说道:“小石头、石丫头、小毛线,以后你们听钱阿姨的话,会叫你们规矩的,以后早上让你们读书,下午來这里干活,若是不喜欢干活也可以走,我不强留,走了就不要再來,这是第一条规矩,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吃了好吃的三个小孩子感觉挺好,都在想晚上会有什么好吃的。 李国楼偷偷对钱水屏,说道:“钱大嫂,把你南房值钱的东西放到我家來,哪天臭小子逃跑第一个拿你开刀,让徐飚他们几个也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放到二奶奶府上,我不相信他们会变好。”“女的也不会。”钱水屏不敢相信。 李国楼叹道:“懂得太多了,不知羞耻知道吗?我心里也想他们变好,但也要做最坏的打算,我请个牢头來管教他们,先把他们吓趴下,以后就好管教了,这些天盯紧一点,别给他们的善良外表蒙蔽,让他们吃的比员工差一点,想要吃好的,就给我多削土豆皮。” 钱水屏窃笑,赶紧捂住嘴巴,不让人看见,说道:“小楼,只有你肯收留小偷,我倒是不怕他们逃跑,就怕他们招來更多的小偷,我这里可沒有这么多土豆皮给他们削,打杂的人精着呢?会把活抢回去的。” 李国楼道:“我已经不敢想后果了,反正我一有钱,就有人打我主意,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御前太监李莲英把你情人拍的宝芝房菜肴的照片,拿进皇宫里给太后娘娘和同治皇帝看了,运气好的话罗伯茨可以进皇宫给御膳房的菜肴拍照,罗伯茨把握住富贵路以后京师有钱人都会找他拍照,你叫他洗干净点,多喷点法国香水。” “去你的。”钱水屏怒叱李国楼,脸上挂满了笑,她不用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拿到一纸休书可以光明正大爱一回。 看到钱水屏笑得灿烂,李国楼彻底无言,闻得新人笑,哪知旧人哭,赌输倾家荡产的钱水屏前夫马大棒子总有一天自己跳入冰冷的永定河,而他就算知道结果,也不会拉一把掉入河里的马大棒子,冷酷的心冷眼旁观曾经的邻居走向死亡。 李国楼嘴上训斥三个小孩子,临走说道:“钱大嫂,削完土豆皮,带他们买衣服去,不要把虱子带回家,再带他们到澡堂子洗个澡,把这身衣服给我扔了,明天我会來看你们的,要有恒心以后为国家做贡献,过完年我会帮你们入户籍,我会给你们起名字都给我姓李吧。” “是,李先生。”贼精的三个小孩子已知他们的未來是什么人了,总有一天他们会做李国楼的干儿子、干女儿,条件就是忍耐寂寞乏味的生活,假装做一个好人。 谢秀珠和耶利亚陪伴着李国楼回家,马车上李国楼心情虽然不好,但还是说道:“二奶奶叫仆人给我盯紧那两个记者,不能让他们和邻居接触,让魏壮勇出马,送记者走的时候一定要送远一点,哎,还是直接叫一辆马车陪他们回去,这样我才放心。” “胆小鬼。”谢秀珠嘴里怒叱李国楼,心里落下石头,记者最为下作会打她家邻居的鬼主意,探听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组成的大家庭,幸好李国楼想到了万全之策,不让家丑暴露在法国真理报上。 李国楼告诫道:“耶利亚,你千万不要相信记者的保证,他们沒有朋友,只会拼命挖你的隐私,开头几篇专访还会倾向我们这边,等到鲁滨逊出手,真理报编辑会倒向鲁滨逊这边,记者尤金为了自己的位子,会把我们卖了,等到正月十五过后你看着吧,污水都要泼到我们头上。” “啊!亏我还把他们当做朋友对待,我不伺候他们了。”耶利亚发起了脾气。 “别,末末了儿我们还是占便宜的,法国人知道鲁滨孙,谁会知道耶利亚你呢?让他们去泼污水去,你到时找另一家报社,把自己的故事卖给他们,让他们连载,再含糊几句表示对前夫之死的怀疑,小怀特的怀特船务公司那些董事为了清白直接请小怀特走人,你的仇不是报了一半吗?” 耶利亚惊讶道:“麦克,怎么被你想到这么远的呢?” 李国楼指着脑袋说道:“我可一夜沒睡。”他一夜风流是在独战双飞燕,还能一心两用,岂不让谢秀珠义愤填膺。 “你想找死啊!”谢秀珠一下子扑进李国楼怀里,一口咬住李国楼脖颈,一个深深的牙印出现在李国楼脖子上。 “吸血鬼咬过了,麦克你不会死了,长生不老是好兆头啊!”耶利亚想到了西方的吸血鬼,有感而发道。 李国楼不敢叫出声怕被马车夫听见,摸着牙印处,來回看手掌到底有沒有出血,看见谢秀珠真的生气了,急忙抱住告饶道:“二奶奶,这你也相信,我是早上散步时想到的,晚上我的眼里只有你和大奶奶。” “别抱我,老实点,努力,加油。”谢秀珠斜看李国楼。 李国楼转过头怒瞪耶利亚二天时间就出卖他了,这人生最大的污点被揭露,让他在这个家还有什么地位,李国楼生气的一扭头谁都不理,两位情人立刻抱紧李国楼给他一点好处,年纪轻沒有长性一个回合李国楼就顺从了, 第171章 法国记者的险恶用心 客厅的房间里放着炭炉,改装成一件训练房,巨大的沙袋吊在房梁上,古朴的大花瓶不见踪影,紫檀木家具只留下几张椅子放在角落里,身穿白色内衣,下穿白色灯笼裤的李国楼拿着绳子跳绳,沒有最快只有更快,师父哈里斯嘴里就是:“快快快,加快点,很好再快点。” 热身之中的李国楼气喘嘘嘘,头上涔涔的冒出热气腾腾的汗水,咬牙坚持痛并快乐着,胜利就靠魔鬼训练,想像着拳击台上和法国贵族鲁滨逊的搏杀,雄性的怒火燃烧起來,为了得到战利品,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进入法国人的土地“法租界”,在把战火烧到西方列强土地上的事,大清帝国从來沒有过,李国楼要改变历史,为国争光发扬中华武术的博大精神,把武技融入到西洋拳击里,打败不可一世的法国人,自由万岁,大爱无疆万岁,大清帝国的三妻四妾制度万万岁。 摄影师屈塔夫在客厅里调整摄影角度,两名仆人高举着火把增加房间的光亮度,屈塔夫做了个ok的手势,先替耶利亚夫人拍了几组照片,谢秀珠想到了记者反复无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笔杆子,说她不习惯拍西洋的照片,沒有出现在摄影师屈塔夫的镜头前。 记者尤金取下眼镜,用一块布擦拭镜片上的雾气,扬声道:“麦克,可以过來拍照片了。” 尤金看了李国楼的训练心里窃笑,李国楼动作沒有一个标准的,可笑的变形,笨拙的动作组合,滑稽的大清人还想在擂台上打赢练过西洋拳击的鲁滨逊,做他睡狮猛醒的春秋美梦去吧,原本犹豫不定的尤金,下定了决心,要把毕生的积蓄押在鲁滨逊那边,即使是一赔四,也是稳赚不输的事。 在尤金笔杆子下,大清人麦克是个厉害无比的功夫高手,先让麦克以正面形象示人,然后将峰回路转,法兰西贵族鲁滨逊以野蛮抗击野蛮,打败野蛮民族的代表麦克·李,抢回法兰西贵妇耶利亚夫人,大清满狗还想以金钱美食拉拢高贵的法国人,让麦克·李见鬼去吧,法兰西自由民族团结的大旗,依然在大清帝国的法租界高高飘扬。 “麦克,把内衣脱了,再换条短裤,我要拍你打拳击的照片,不是花园里老头练太极,蒸汽机的气可以看见,你们大清的气功是测不出的。”尤金摇头否认李国楼摆的花架子。 “麦克,把我给你买的红短裤穿上,吉利。”耶利亚优雅的挥手。 “亲爱的耶利亚,这个红短裤像你们西方马戏团里小丑穿的。”李国楼说出真心话,要冒很大的风险。 耶利亚扬眉厉色,咬牙道:“麦克,那你是不相信我的眼光喽。” “我进去换。”李国楼沒有二话,拿起一条红色运动短裤,走到后面的小房间去换裤子。 耶利亚心里对记者尤金已有戒备,知道法国男人最后还是会帮法国男人,不会帮助甩掉法国男人的法国女人,脸上依然保持笑眯眯的表情。 “两位茶喝得惯吗?要不要叫仆人给你们烧一壶咖啡,我这里有非洲牙买加的蓝山咖啡,要不要尝尝看。”耶利亚藏着一手,不再炫耀她的家底。 “要。”两位拳击师父也在旁边叫嚷。 “谢妈去烧蓝山咖啡豆,大锅子烧,两位师父胃口大大的,再把缅甸的白砂糖拿來,茶杯用新买的。”耶利亚最后还是要炫耀她的富有,但是杯子给他们用仆人用的杯子。 客厅空间大,即使烧了炭炉穿着短裤光着膀子还是挺冷的,李国楼蹦蹦跳跳停不下來,李国楼结实的身材让记者尤金把眼镜戴上要看清楚。 “嗯,不错麦克,练过,怪不得耶利亚夫人会爱上你,大种马非你莫属。”记者尤金翘起了大拇指,夸赞几句麦克,看在蓝山咖啡面子上,在真理报上多写几句麦克好话,现在是和平时期,为了多卖点火枪弹药给大清帝国,清法两国人民永远友好下去。 仆人高举火把,摄影师屈塔夫对作品严格要求,李国楼做了许多拳击的架势,正面侧面凶狠和善应有尽有。 照片几组拍完,一锅蓝山咖啡喝光,两位法国真理报记者这才起身告辞,记者尤金和李国楼、耶利亚相约明天在宝芝房做第三篇跟踪报道,真理报会送來一百份,还是免费奉送。 “大清帝国和法兰西共和国友好,满汉的宫廷菜肴不错,法兰西小面包更好吃,最好能在宝芝房喝到牙买加的蓝山咖啡,明天不见不散,耶利亚夫人干嘛这么客气要仆人送我们回去呢?不用这么客气。”记者尤金太感动了,心里痛骂自己的卑鄙无耻下流,还要算计高贵的耶利亚夫人和大种马麦克先生,有点看不起自己的为人。 “要的要的,尤金先生和屈塔夫先生你们是上等的法国人,让下等的大清人送你们理所应当,不要和我客气,谁叫我们都是法国老乡呢?”耶利亚和颜悦色的说。 马车上两位法国人用母语交谈着,一点也不担心被魏壮勇偷听。 记者尤金说道:“屈塔夫这次你赌不赌。” 摄影师屈塔夫摇头道:“我还是相信耶利亚的眼光,不和你一样把宝押在鲁滨逊身上,那两个师父多认真,看他们的表情我相信麦克在他们的严格训练下一定会突飞猛进,再说一赔四的赔率不是买进的时候,你看好了到开盘时连一赔一点五都沒有,我劝你还是等等吧。” “说的也是,现在买保证亏了,还是把麦克的人气炒起來再买,我是准备把宝押在鲁滨逊身上,人家身上有野蛮人的血液流淌,你这次输定了。”记者尤金笃定的翘着二郎腿。 “我才不听你的,我的眼光哪次不比你准,你还是听我的。”摄影师屈塔夫固执己见。 记者尤金和摄影师屈塔夫在马车上争论,谁都沒有说服谁,他们中有一个人会输得倾家汤产,现在口舌之争谁都不会服输。 看着马车远去,耶利亚对谢秀珠,说道:“世界上的人是一样的,法国人也是吃大户的主,训练场不來采访,一定要在酒楼做专访,我还得两头跑。” 谢秀珠道:“这叫两国交兵先來个迷魂汤,让记者在蓝山上犯迷糊吧,我们去看小楼真正的训练,他是一匹种马啊!是跑不死的。” “小心给你的邻居听见,快关门。”耶利亚对谁都提放,连大门口几名玩耍的小孩子也不放心。 “砰”的一声魏家大院的门紧闭,这里像神秘的西域一样,让灯草胡同里的人有了许许多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李国楼看见二位情人來观阵,立刻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出拳的速度加快一倍,把做肉盾陪练的二师父杰克打得手忙脚乱。 “停。”大师父哈里斯喝道。 二师父杰克急忙放下手中的两块护垫,惊奇的看向李国楼,怎么变了一个人,动作流畅,力气也大了许多。 “麦克,你这样打法只能打一个回合,赢不了会死得很难看,给我保持速度,保持体力,用你的东方人的脚步和怪兽周旋,我最希望看到是你的牛皮糖战术,不是拳拳到肉的生死搏杀,鲁滨逊是怪兽知道吗?他是不可能被你轻易击倒的,给我保持十二个回合的体能,打不动就抱住怪兽。”大师父哈里斯说话唠唠叨叨沒完沒了,李国楼打拳的快被他骂,打拳慢节奏也被他骂,做师父的对徒弟就是严格要求,李国楼别想偷懒。 直拳右拳左勾拳上摆拳组合拳再加法兰西优美的华尔兹舞步,李国楼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 “休息十五分钟,麦克不许喝咖啡,黄山毛峰茶也不许喝,给我喝人参茶再喝盐水给我补充盐分。”大师父哈里斯又开始唠叨,李国楼怎么躺怎么休息都有讲究。 李国楼站在凳子上,身后的大师父哈里斯不停的给李国楼按摩肩膀手臂,放松身上紧张过度的肌肉。 二师父杰克插嘴道:“麦克,你的肌肉太紧了,出拳时放松,不要每次都用力,骗骗怪兽鲁滨逊,以你现在的状态和鲁滨逊的赔率是二赔一,进步非常明显。” “麦克,别喝人参茶吧,喝了这么多盐水,再喝人参茶浪费掉了,训练完再喝。”耶利亚心疼人参茶,不心疼李国楼。 “师父,鲁滨逊四十岁了,打拳的速度会非常慢,不管他以前多么厉害,人是不能和年龄抗争的,我相信以我现在的水平和鲁滨逊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李国楼听腻了两人的赔率,很有自信的说。 身后的大师父哈里斯说道:“麦克,就算你和鲁滨逊是五五开你也打不赢他,拳击和你们武术不同,拳击手是非常能挨打的,训练的科目就有被打,你们武术沒有这个项目,你的脸说明全部,让杰克打你一拳试试看,看你还能跳得动,武术不是真正的比赛项目知道吗?你打鲁滨逊一百拳他沒有倒下,他打你十拳你保证禁受不住,这就是现实,不要以东方人神秘的东西骗西方人,在规则制约下,打拳击东方人是打不过西方人的,你占了年纪轻的大便宜,这才有赢的希望,若是你和杰克打比赛,我连训练你的动力也沒有,给我老老实实练你的强项牛皮糖战术,把鲁滨逊拖垮,超过八个回合你一定赢,八个回合里不许浪费体力。” 李国楼频频点头,他只有把优势发挥到极限才有赢的希望,这是西洋拳击决斗不是武术和西洋拳击比试,规则是西方人制定的,发挥练过武术身体灵活一个特点,其他所有的动作都是西方拳击的方式方法,创新就是犯规,要尊重这项有着几千年历史的运动。 谢秀珠为李国楼擦拭汗水,问道:“小楼,吃得消吗?” 李国楼一本正经回道:“年纪轻还扛得住,再练半小时。” 李国楼站起來挥动拳头,好似仇人在前,运动的男孩是最可爱的男人,秒杀两位情人的眼球,谢秀珠和耶利亚沒有离开半步,一个下午就是盯着运动的男孩看,她们还沒有过瘾,黏糊在李国楼身边,有美女在旁加油鼓劲,让两位拳击师父也充满了战斗的动力, 第172章 黑乌鸦从天而降 第一天是体能基础训练,沒有实战演练,轻松的跳绳和狠命的打沙袋李国楼练了三个半小时结束。 李国楼毕恭毕敬向两位师父鞠躬致谢,大家先去洗澡再一起吃晚饭,郑玲玲高兴的在场地中央蹦蹦跳跳,李国楼想抱玲玲却被谢秀珠骂了一通,嫌弃他身上都是汗水味。 大师父哈里斯对于第一天训练还是不满意,临走说道:“麦克,这样不行至少六小时训练,早上以体能为主,下午再练灵活性,三天后给我练习挨打,特别是腹部一定要挨得起重拳,给我多吃点牛肉、鸡胸脯肉,生鸡蛋要每天两顿十二只,牛奶三杯,人参茶早上起床喝,二十几天高强度修炼人很容易瘦的,多吃点营养食物,不要过性生活,给我做修道士。” “嗨。”李国楼毕恭毕敬鞠躬致谢,句句金玉良言,不听不行啊。 谢秀珠和耶利亚假装沒听见,牵着郑玲玲的手离开客厅,冷眼不看李国楼。 吃晚饭时李国楼尝到受罪的滋味,别人随便吃,他是开小灶,恶心的生鸡蛋先吃,再吃血淋淋的牛排,鸡胸脯肉只在盐水里泡过,定量食物吃完,他对桌子上其他食物早已沒有兴趣了。 大师父哈里斯说道:“麦克,现在第一天你还沒有适应西方人的营养餐,过二天你会胃口大开,再加一倍的量才是正常水平,你要努力加油啊!” 哈里斯从两位奶奶那里学來这句口号,觉得很好也叫得顺溜。 “嗨。”李国楼自然而然有感而发,心里不由想起真由子风骚的模样,桌子底下两只脚被两位情人踩了一下,教训李国楼色心一起,又在发春了。 李国楼喉咙已经哑了,吃完饭沒有给玲玲讲故事,反而是郑玲玲反哺,开始给大人讲故事。 李国楼听听连连打哈气耐不住疲倦困顿,陈香芳道:“小楼你先去睡吧,我们还要闲聊一会,玲玲乖放过爸爸,他要为国争光做民族英雄。” “爸爸,我已经长大了,明天我要听打仗的故事,不要再听童话故事了。”郑玲玲骄傲的说出心声。 “好,爸爸明天给你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故事。”李国楼随口一说,腰眼受到无尽的惩罚。 睡梦中李国楼被耶利亚搂着,李国楼微微睁开眼道:“你要睡这里。” “嗯,我要霸占到你打完拳赛,不让她们两个勾引你。”耶利亚向上帝发誓不再勾引李国楼。 “嗯,睡吧,你不勾引我就行。”李国楼对美色不感兴趣了。 耶利亚犹如一只小猫一样卷曲在李国楼怀里,金发洒在枕头上,她爱这个男人。 夜深沉人寂静,北风穿过回廊发出怪异的呼啸声,黑压压的乌云堆积在天际,好似就挂在枝头,一场暴风雪即将來临。 银色披在枝杈上,天上依然下着雪,灰蒙蒙的天空,让人感觉是在黄昏。 李国楼和两位师父一起在回廊间跑步,嘴里吐出一团团热气,两位师父跑了一会儿身上热起來就停下,穿起了衣服,李国楼依然在回廊间來回跑动,他跑了一百圈师父还沒有叫停,只能咬牙硬挺着。 郑玲玲这么早也起床了,拍着小手给爸爸鼓劲,雪飘落到身上自然就融化掉了,李国楼看着一家人在旁边替他加油,他的心可以融化冰雪。 早上吃饭陈香芳担心的说:“这么冷的天谁会出门啊!看來今天生意不会好。” 众人纷纷附和,李国楼说道:“小芳反正定金已经收了,我的朋友不会回來向你要的,你就准备着,來了就是客,不來的话正好给我的手下当年货。” 陈香芳白眼李国楼,怒叱道:“就你多事,发什么年货票子,害的我还要准备这种东西,明年不许赠票子了,好好请人家一顿或者给的赏钱。” 李国楼一口把鸡蛋牛奶灌进肚子里,龇牙咧嘴道:“小芳你不懂,这是收买人心的方式,说明我像他们家里人一样关心他们的家庭,他们的家庭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吃到你做的鸭子,不都要谢谢你嘛,你就辛苦一趟,一年就过一次年。” 陈香芳心里暖洋洋,嘴上驳斥道:“小楼你的嘴说出來都有道理,你是常有理,学堂里对付你这种孩子就是掌嘴。” “哎,想想小时候真是苦啊!”李国楼感慨万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的文言文水平有限,八股文更是一看就头痛,国人读书就是背书,生涩难懂的字一个接一个,圣人的一句话,可以写一篇八股文,尝尽苦楚寻找到一条捷径,跑到大英帝国却换來一张结业文凭。 李国楼家人在喝茶谈笑,调侃聊天一家人享受在春节祥和的氛围里,城北门安定门一辆马车等着出城,马车里坐着三人,金二子、艾海和王快嘴。 王快嘴一路上嘴巴沒有停过,感谢两位捕头对他的再造之恩,替他找到了逃跑的老婆红姑以及儿子王崽子。 艾海一路上沉默寡言,金二子却和王快嘴聊得起劲,马车终于通过城门,茫茫白雪一会儿就将车轴压出來的痕迹覆盖,消失的马车,消失的声音,消失在漫天飞雪中。 王快嘴凸出双眼,脖颈里勒紧了一根麻绳,嘴里发不出声音,只想问一句为什么,嘴里只发出嘶嘶声。 金二子怒道:“妈了个巴子,像苍蝇一样嗡嗡叫不停,我说的嘴巴也干了,王快嘴到了阎罗王那里记得报老子的名号,别找错人。” “把衣服扒光,扔到坟地里,让乌鸦吃光,到了春季谁能认出这具骸骨是谁,我就跳河自杀。”艾海说了狠话。 赶马车的是宝芝林黄麒英的徒弟“肥牛”张铁牛,一张肥嘟嘟的胖脸放着凶光,走正途永远沒有前途,黑道上有名号有地盘不用做看家护院的家丁,他背离了师父黄麒英的教诲走上一条不归路。 一大群黑乌鸦从天而降,呱噪声盖过了呼啸的北风,黑压压一片在白色飞雪中凝聚在一起,吃人的世界,吃人才能活过冰雪的冬天,小卒黑乌鸦是阎王爷从地狱派來的第一批索命无常。 艾海、金二子、张铁牛两人拍打手上的雪,双手变得干干净净,三人相视而笑,做了这件案子,他们就是一辈子的生死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共享,现在他们地位相差无几,总有一天会相去甚远,待到那时三个人的手再也不会紧紧地握在一起。 黑色的世界,天空却是漫天白雪,无尽的白把一切黑掩盖住了。 两位记者要到宝芝房海吃一顿,不能寒了两位师父的心,再大的雪两位拳击师父还是愿意出门,下雪天马车还算好走,等明天地上结冰,很多马车夫就不愿意出门做生意了,国人尊师重道师父为最大,李国楼把耶利亚的专用马车让给了两位师父。 李国楼陪着耶利亚撑着一顶黑色的雨伞在雪地里慢行,要情趣不顾风雪的日子,只有热恋中的人会做。 飞雪比早上小许多,不怕冷的小孩在大街上打雪仗,总有雪团飞向李国楼,连脸上也被小孩子击中,耶利亚也被雪团击中,两人看也不看雪团是从哪里飞來继续前行。 “麦克你在想什么。”耶利亚娇声问道。 “哦,我在想我那个躲在英租界的师父,他现在就是教育这种扔雪团的下一代,看见大街上的孩子吗?他们将來不是向我们扔雪团,他们会把所有的不公平发泄到我们头上,好似地位的悬殊是因为我们的存在他们才穿破烂的衣服,不公平的世界要打破,还要打破我们的脑壳子,就像你们法国人攻打巴士底监狱一样,把世界砸个稀巴烂。” 李国楼仰天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心情压抑,心里想着商业救国到底行不行得通,这个不平等的世界,会被下一代砸成什么样。 耶利亚摇头道:“麦克,你就是想得太多,一会儿想干大事,一会儿畏手畏脚,管他呢我们做过就行,成功要看天意,我们不是还有法租界的家吗?” 耶利亚给予李国楼信心,大不了逃进法国人的地盘和民族义士做一样的事,卷土重來待到天作合。 李国楼飞起一脚把一团积雪踢向天空,漫起一片雪雾,洒然而笑道:“这些天事情太多,人的心情有些低沉,我们要干大事不拘小节,要看大节,至少我不会出卖祖宗,不会靠西方列强來改变祖国,那些假洋鬼子大多是八国联军的同党,有几个当初还亲身参加过英国人的海外军团,我操他们祖宗,总有一天我要摆他们一刀,让他们家破人亡。”说完李国楼再次踢出一脚,雪在飞溅心在释放,压抑太久的秘密在此刻释放出來。 李国楼把积压在心里的阴暗面说出,这才是真实的李国楼,绝不是大家一起发财和气生财左右逢源的那个“小李子”。 “商人不伤害人,就是伤害自己,麦克你的决定是对的,你终于长大了。”耶利亚非常满意李国楼的坦白,这个床上厉害无比的男人终于对她敞开心扉。 这个独特的家庭耶利亚是主心骨,她要用财力实现李国楼的梦想,野心勃勃的两个人已经张开獠牙,准备吃掉一个个比他们强比他们厉害的人。 “你别带坏大奶奶,我家只有一个好人了。”李国楼告诫道。 “那玲玲呢?” “你怎么这样玲玲是下一代,不会变坏的。”李国楼辩解,用眼睛瞥视耶利亚。 “二奶奶不是挺好,麦克你干嘛说她坏话。” “我哪里说她不好,但她是歌姬出生,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使,是可以做西施的人,我还是太平点不要把她带坏。” 李国楼吐露心声,他不愿做真正的勾践,内心还不够贱,绝不学长官为了升官发财,让小妾陪上司睡觉,有些长官为了升官把小妾送给王爷,大清帝国的官帽要花血本才能得到。 “麦克,我有一件事不明,你干嘛把包一同拖到纺织厂这件事,他不会做这种有风险的事。”耶利亚带着狐疑问道。 李国楼道:“哦,我只是想让他把心思花在赚钱上,不要动杀机,包大人会不会听我无所谓,反正过二年成功了,让他后悔去吧,他的那个小相公心机颇深,我是衙门外做事的人,小相公对我还算客气,若是考不小相公上举人,邬得福早晚要死在小相公手里。” 倏忽之间一大团雪塞进了李国楼脖子,耶利亚怒叱道:“你再敢说小相公三个字,我要你死得很难看。” 耶利亚拿着两团雪,对着李国楼痛揍,李国楼立刻变成圣诞老公公,傻兮兮呆站在大街上,那把黑色的雨伞,掉落在地上,北风把雨伞吹向天空, 第173章 好不要脸的女戏子 李国楼的家人哥哥李国蕴,姐姐李国梅以及姐夫谭国喜是从上海十六铺码头乘船到达天津港南埠码头再坐马车來京师,李国楼派魏小七到天津港南埠码头接到李国蕴等一行六人,就直接回京师了,此时他们一行三辆马车冒着风雪进入东门明阳门,李国楼写了一封家书让魏小七交给大哥李国蕴,他在京师的生活工作情况说的很详细,故此李国蕴、李国梅以及姐夫谭国喜都已经知道李国楼现在什么情况。 李国蕴三十出头,长方脸留有两撇小胡须,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左脚瘸了,左手习惯性拿着拐杖,连坐在马车上手里拐杖依然撑在手里。 谭国喜三十岁,圆脸微胖的身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身高一米七不到,也留着两撇小胡须。 此时的社会风气不再以胡子长为美,而是喜欢留各种小胡子,东方人都以留小胡子为美,特别是军人、商人留这种小胡子式样的人很多,文官为了显示威仪还是以留三缕胡须为主。 李国梅三十岁不到,梳着一只高高的发髻,蛾眉螓首面目白皙,小肚子微微隆起,已经有了四个多月身孕,秀丽的脸庞侧脸看向车窗外的街道。 李国梅沒有转头,说道:“大哥,你别急,既然小楼喜欢吃软饭,你就让他去,只是花了这么多银子打水漂了实在不甘心,到时你叫他去考举人,男人不能把事业荒废了。” 坐在旁边的谭国喜说道:“小梅,我看还是不要叫小楼考举人了,他还太年轻沒有定性,现在哪能坐得住呢?你们这是难为他,还是让他先成家立业再让他考举人,以后到南方当官去,呆在北方沒有前途的呀。” 前排一个人独坐的李国蕴侧着身躯,看向后面说道:“已经这样了,先把家业做大,遮羞布要不要无所谓,反正小楼是假洋鬼子,只是回老家举办婚礼这事怕是不行,到时我结婚让他回合肥探亲,让他在家乡举办婚礼老祖宗都要跳出來了。” “哎,本來想得好好的,让你们兄弟俩一起成婚,现在倒好那一位排在哪里。”李国梅无奈的叹息。 李国蕴摇头叹道:“反正那一位追到这里,已经准备做小妾,小楼给她一个名份就行,我实在搞不懂小楼好好的小姑娘不找,找了三个寡妇还有一个拖油瓶,还说三位妻子的名份就这么定了,亏他想得出來。” “小楼,会早死的。”谭国喜哀叹,眼睛瞟向旁边的李国梅,心里乐开花,当初答应李国梅沒有养育出一儿半女就不娶小老婆,如今心想事成,等回到上海就着手准备,娶个歌姬回家养着。 “哎,京师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沒变,还是上海好啊!”李国梅看着窗外有感而发。 车厢里温暖如春,还有点燥热,李国梅脚下一盆炭炉烧得正旺,街道上都是畏畏缩缩冒着风雪行走的穷人。 “是啊住惯洋房再住庭院的房间会觉得很冷的呀,我就怕小梅住不惯。”谭国喜一只手搂住李国梅的腰,两人相视一笑。 李国蕴叹道:“我们住哪里再看看吧,若是地方小我们还是住同乡会馆,若是小楼找的老婆家里够大住着也无妨,反正不用再花钱,我今年日子过得也紧巴巴的。” 谭国喜叹道:“如今纺织业一落千丈,丝绸出口生意又被胡雪岩摆了一刀,我们只有靠商铺支撑着,大哥明年要想点办法打个翻身仗,家大业大开销大,再这么支撑着,我们的家底要花完。” 李国蕴咬牙切齿道:“小日本实在太坏了,损人不利己,他们就想用这招拖垮我们大清国的纺织业,让我们更多的工厂倒闭,我就不信这个邪,和小日本赌到底,国喜呀丝绸生意沒有前途,人家说不穿丝绸衣服就不穿,但布匹生意前途一片光明,欧洲列强向重工业发展他们的工人太贵了,这种廉价工人集中制的行业我们东方人竞争优势明显,小日本和我们处在同一水平上,我们若是畏缩不前不敢和小日本赌,以后产业发展了,我们连门道也摸不进,我反正豁出命了,人家退缩我跟进,等到小日本服软自己找我们谈判,价格战终将会结束,你若是退股我和你翻脸,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谭国喜哀叹道:“大哥,我也是挂在李氏门下发财的,你不要这么绝嘛,有事好商量。” “大过年的你们不许提不开心的事。”李国梅急忙劝解他们,再争辩下去保证又要吵架了。 车厢里沉默一会儿,李国蕴看着外面的街道,一块金丝楠木的招牌熠熠生辉,新开张的《胡庆余堂》四个字映入眼帘。 “胡雪岩把胡庆余堂开到京师來了,风光啊!连太后娘娘也知道这个大善人的善举,他赚到钱还得到好名声,我们作为大清人也要为国分忧,不要遇见一点坎坷就想保住自己的一点家底,商业已经斗不过小日本,再把自己的拳头行业丢失,我们还有什么行业能立足于世界之林。”李国蕴把商业竞争拔高到国家尊严上去,是个蛊惑人心的主,李国楼言谈举止就是向他哥哥学的。 “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以后不说纺织厂的事,你也不要再给我看账本,眼不见为净,等有了起色你再向我表功,我们的谈话以我们赚钱的金凤银楼为主,出口生意也免谈,胡雪岩总有一天会死在我们手里。”谭国喜有爱国心,还有刻骨仇恨在心间。 李国蕴灿烂一笑道:“这就对了嘛,实在不行我们就把金凤银楼押给花旗银行,你要相信我的眼光。” “我什么也沒听见。”谭国喜捂住双耳,不肯听李国蕴说的话。 “你们别说了,还是说说我的弟弟吧,这小子若是不肯考进士,我看还是让他搬回上海,别再让人当猴耍,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李国梅的主张依然沒变,她是个有主见的女人,丈夫的商业投资是听她的话,利益为先她为弟弟李国楼花了上万两白银,却换來一顶沒品的官吏大头帽子,难怪她满腔的怨气。 “先听听小楼怎么说,你也不用急。”大哥李国蕴不动声色,保持大商人一贯作风。 李国梅拿出李国楼写的那封信,仔细的阅读着,想要从中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那种神态李国楼也有,一家人都是搞阴谋诡计的高手。 “三个寡妇长得倒是还行,照片上看上去还算干净,就是以后编撰家谱,她们的名字能否上家谱,我心里实在沒有谱啊!”李国梅端看着李国楼和三位情人的合影照片,脸上放出光彩,吃软饭也要有资本,弟弟李国楼沒有丢祖宗的脸。 李国蕴叹道:“洋妞就免了,那个带拖油瓶的寡妇总是要让她上的,拖油瓶的年龄改小几岁,就算小楼养的吧,老二嘛给她上个姓氏李谢氏也算对得起她了。”说完拿过照片看起來,是看小孩子郑玲玲的照片,让李国蕴心里好过一点,梳着两只羊角辫的郑玲玲,眼睛瞪得老大,分外天真可爱。 谭国喜道:“我挺喜欢女孩子的,小梅第一胎生女孩也挺好,以后带孩子的事让姐姐做。” 三人在马车上传阅着一沓照片,脸上露出赞许之色,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李国楼还算有眼光,吃软饭不算亏,财色兼收替李家传人的谱写新的传奇。 已近中午李国楼一踏入宝芝房,里面的大堂已经坐满了人,该來的人沒有浪费他们的订金,李国楼急忙上前和认识的人打招呼,心里有些抖豁,他的崇拜者就坐在大堂里。 “小楼哥。”女戏子月摘仙大庭广众之下,跑到李国楼身边,不顾耶利亚就在旁边,陈香芳站在厨房门口,毅然决绝的勾住李国楼的臂膀。 众人惊呆违反常理的事发生了,这可是大清帝国,男女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能搂搂抱抱,就算洋婆子耶利亚也不敢随便勾一个男人的臂膀。 李国楼急得想挣脱,不想一只手已经被月摘仙牵住了,好似手拉手样子,让所有人看清楚他们俩是什么关系。 “小楼哥,给我介绍一下你的女朋友吧。”女戏子月摘仙大声的在大堂里说话,好似两人的关系已经发展到最后见公婆的地步。 丢脸也不能在这里丢,李国楼一使眼色,让陈香芳、耶利亚跟他到后院空地说去。 无耻之极的月摘仙不肯放掉李国楼的手,吹气如兰,附耳道:“小楼哥,这次你逃不了了,是你自己跑到我场子里勾引我的,你不能赖啊!” 后院空地回廊里,一边的雪飘进四人身上,李国楼说道:“月摘仙,你來这手算什么意思,我连看都沒有看过你一眼。”又道:“小芳、耶利亚你们都看见了我沒有在外面沾花惹草,这个女人是戏子最会演戏了,沒事就跑來找我,我已经和她说过沒有可能了,她今天还來这一手,我可是三哥啊!江湖上有名号的人。” 不等陈香芳说话,月摘仙作福,恭顺的说道:“大奶奶、三奶奶,月摘仙给你们请安了,以后我伺候你们俩,我命苦差点被鸦片鬼糟蹋是小楼哥救了我,我只有报恩了,大奶奶、三奶奶,我是变魔术的魔术师,不是不三不四的戏子,现在天桥我是头牌,春节里我请你们去看戏。” 陈香芳板着脸说道:“月摘仙,小楼和我说过你的事,你是不是花痴啊!盯到这里來了,到底要不要脸啊!” 月摘仙开始痛哭流涕,抹着眼泪在后院大哭,好似有无尽的委屈。 耶利亚从李国楼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甩手道:“我不管,你们自己解决,我先去陪真理报记者,待会你们把解决方案告诉我就行。” 陈香芳看向李国楼的神情,心里已知答案,叹道:“小楼,你自己解决吧,反正我们來路都不正,给你的报应就是别想当大官了,你的名声臭死了。” 李国楼一瞧周围沒人了,掏出手帕递给月摘仙,说道:“好了别装了姑奶奶,月摘仙你长得不错,若是你真的喜欢我就等我一年,你别和我说你为了我守身如玉,我不会相信的,只要你把你的老情人甩了,别再和他在一个戏班子里,我不会介意你的过去,想骗我的钱再和他私奔这种念头别打,一品堂的先程立怎么死的,你亲眼看见了。” “你你你,你怎么这个样子,我真的喜欢你呀,甩了就甩了,我才不会骗你钱呢?”月摘仙兴奋的扑进李国楼怀里,把眼泪鼻涕都擦在李国楼的手帕上面。 李国楼心里哀叹,为什么要心软呢?这种女戏子也要娶进门,家门不幸,李家要门风败坏了,滚烫的热唇贴上來了,李国楼心甘情愿被女戏子算计, 第174章 又一个主动出击的姑娘 “臭男人还跟我装清高,你若是清高会搞上洋婆子,我早就料定你会要我的,想娶我的男人这条街排到尾,小楼哥,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月摘仙狐疑她秘密连她爹也不知道,李国楼又沒有和她在一起,怎么知道她做过偷偷摸摸的事。 李国楼低头扫视一眼月摘仙的玲珑曲线,说道:“月摘仙,你的身材出卖了你,我是神探,一眼就看出你有沒有过男人。” “我打死你。”月摘仙把玲珑曲线全部扑进李国楼怀里,这次她沒有凑上去亲吻李国楼,只是闭着眼睛,撅起小嘴,等待男人上钩。 李国楼搂着月摘仙给了她一个定情之吻,说道:“月摘仙,我现在好似无头苍蝇一样忙得不可开交,沒空陪你风花雪月,过年我來看你一次,其他事过完年再说。” “小楼哥我要定情信物。”月摘仙娇羞羞说道,暴露出戏子的本性,找个又有钱又英俊的男人是月摘仙的梦想,但钱财是不能少的,这是戏子底线,岂能让李国楼白吻小嘴。 李国楼身上的家底都被几位情人收刮光了,现在全部是新的饰物,无奈之中取下脖子上悬挂的玉佩递给月摘仙,说道:“很贵重的哦,上面还有我的名字,以后我订做一条有你的名字玉佩,我们交换。” “才不换呢!”月摘仙直接拒绝,娇声道:“小楼哥,记住我的名字叫楚香玉,别让玉匠师傅把我的名字刻错了。”说完月摘仙把一个香囊递给李国楼,等价交换,即使哪天他们掰了,李国楼也不能要回玉佩。 李国楼道:“楚香玉快去吃饭,和你爹说今天我请客,赶明我有空再去拜访他,你今天豁出去的举动是你爹教你的吧。” “不是。”月摘仙脸色不改的吹牛。 李国楼看着月摘仙心满意足的离开,捏紧拳头暗自发誓,不能再心软了,女人都有欲望,想要满足她们的欲望不仅仅是肉体上要满足她们,还要陪她们玩听她们说废话,他哪來的时间做这些无聊的事。 天下大雪包一同的儿子包泉中沒有出现,李国楼少了一件麻烦事,快步上楼看到一人掉头就走。 “小楼。”身后一声娇叱,杜盈盈叫得大声,楼下的人都抬头看向李国楼。 李国楼转身硬着头皮迎上去,陈香芳和耶利亚听到声音从包房里走出來,每个人心里滋味都不好受。 一番客气的见礼,李国楼只能去看杜盈盈母亲汤佳叶,英国人罗琳也在,一桌大佬杜的妻妾在聚餐,寒暄几句李国楼说抱歉事多,赶紧溜之大吉。 “小楼,明天我还來吃饭,记得换个房间。”身后杜盈盈依然大叫大嚷,好似天真活泼的小姑娘。 回廊里李国楼急忙对陈香芳和耶利亚,说道:“两位好奶奶,我怎么会打这么小的姑娘主意,我当她是大侄女,上次到大佬杜家聚会,大佬杜家里孩子一大堆在玩,缠着让我讲故事,我就说了一个安徒生童话水晶鞋和灰姑娘,沒想到杜盈盈缠上我了,我是不搞不伦之恋,大佬杜家的聚会我是不会去的。” 耶利亚怒道:“那你刚才不是答应汤夫人到时赏光吗?” 李国楼道:“骗骗人的呀,去,我就是小狗。” 耶利亚生气道:“我去和罗琳说,让杜盈盈到国外读书去。” “别,耶利亚你别和罗琳说,就是罗琳教坏杜盈盈的,小芳你和汤夫人偷偷说一声,她女儿有点青春期萌动,最好送到国外去,含蓄点汤夫人要面子。”李国楼策划好每一步。 陈香芳犹豫道:“小楼,我不会含蓄,我只会直接,还是明天让二奶奶去说,我一说人家拿茶泼我,连餐费都不肯付了。” “你真沒用。”李国楼把脾气发泄在陈香芳身上,甩手去和法国真理报记者打交道了。 “哎,小楼太优秀了,怪不得你当初这么不要脸,把女儿当枪使,现在看來还是值得的。”耶利亚在回廊里说道。 陈香芳叹气道:“我理解月摘仙对小楼有多喜欢,这个男人太强大了,可我不理解杜盈盈來添什么乱,她都可以做你女儿了。” 耶利亚凶狠的掐陈香芳脖子,怒叱道:“别以为你是功夫高手我就怕你,再说年龄我离家出走。” “好,我再也不说了,投降。”陈香芳急忙讨饶,不该把心里话说出來。 一条亮丽的身影蹦蹦跳跳从两人眼前直接滑过,杜盈盈直接走进了李国楼呆的房间,招呼也沒有和回廊里的陈香芳、耶利亚打一声。 “你们好,我是麦克的女朋友名叫爱丽丝。”杜盈盈向大记者尤金介绍自己。 “我朋友的女儿,尤金先生,你别误会。”李国楼赶紧插一句,白眼两名才进來的情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一扇门都沒看住。 记者尤金问道:“哦朋友,我们也是麦克的朋友,爱丽丝你排在第几啊!” “排第一,我是第一个认识麦克的,当然排第一。”杜盈盈非常天真的样子。 李国楼放轻松,小姑娘杜盈盈挺给他面子,沒有在记者面前胡说八道。 杜盈盈还能说几句法国人的问候语,和两位法国记者聊起來,直接坐在李国楼身边一边聊天一边吃喝,还让陈香芳、耶利亚坐下來说话,一副小姑娘天真无邪的样子,让李国楼不能说犯忌的话。 杜盈盈赖在李国楼身边不走了,吃有的吃喝有的喝,还在听李国楼回答记者尤金的提问。 记者尤金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和李国楼聊了三刻钟,在笔记本上记下许多字,摄影师屈塔夫屁事沒有自顾自的吃喝,大块头有大胃口和两位拳击师父大哙其哚。 李国楼随便的扒拉两碗米饭,把中午的配给午餐吃掉,杜盈盈娇声在旁边拍手叫好,依然沒有给李国楼添乱。 李国楼起身道:“尤金先生、屈塔夫先生我下午还要训练先走一步,明天我就不來了,让耶利亚招待你们吧。” 记者尤金也站起來,拿着笔记本点头道:“嗯,,这点内容可以写一篇文章,明天我就继续给耶利亚夫人做专访,后天麦克你还是要來的,我还有很多话題要向你讨教。” 李国楼和颜悦色的和两位法国记者握手告别,还沒有走出包房,尤金道:“爱丽丝,你有沒有兴趣拍照片啊!” “好,。”杜盈盈拍手娇笑。 李国楼脸色刷白看向耶利亚,两人都露出惊悚的表情,法国真理报记者尤金隐藏的险恶用心暴露出來了,他们该怎么办呢。 耶利亚一咬牙,说道:“爱丽丝,麦克有话和你单独说,今天就别拍照片了好吗?” “好,。”杜盈盈蹦蹦跳跳的拉着李国楼的手,光明正大的走出去,陈香芳只当沒有看见。 沒有找到一间沒有人的包房,休息厅是给喝醉的人睡觉的地方里面有两张床,李国楼一拉门就觉得不合适,看看回廊尽头旁人听不见,就道:“杜盈盈,我真的和你不合适比你大太多,你不要缠着我了。” 杜盈盈回道:“麦克,你是神探,沒有看出我真实的年龄吗?我户籍上的年龄是假的,我早就超过十五岁了,我只比你小五岁,我等你两年让你考虑清楚,我妈知道我的想法,沒有反对我喜欢你,不然她早就來找我了。” 李国楼道:“杜盈盈,不仅是年龄问題,你是英国人不能和重婚者成婚,懂吗?” 杜盈盈娇笑道:“傻瓜麦克,正宗英国人也找我爹呢?我爹也算英国人,还不是三妻四妾,这么多女人跟着我爹不是都沒有婚约吗?” 李国楼道:“杜盈盈,那就太平点两年以后再说,我什么也不保证。” 杜盈盈立刻哭起來了,悲悲切切哭泣不止。 李国楼沒办法打开休息厅门,让杜盈盈在里面哭去,说了好多道理沒有效果,杜盈盈哭的本事不比歌姬差。 李国楼靠在门上,怕有人进來看见,心里默念千万不能心软,抱一下一辈子倒霉。 “我告诉我妈去,你轻薄我。”杜盈盈看见李国楼不理她,施展出杀手锏。 后悔好了伤疤忘了疼,李国楼想到了上次杜盈盈施展的招数,自己干嘛跑进密室里呢。 这下李国楼不让杜盈盈走出门,急道:“杜盈盈,开个条件,我能答应一定答应。” 杜盈盈娇声道:“嗯,以后我们要牵手说话,來牵着我手。” 李国楼内心挣扎,美色男人都喜欢,但女人娶回家时间久了会生厌,听三位奶奶对他述衷肠已让李国楼受不了,再來两位黏人的姑娘,这个家不是人呆的地方。 “哎。”杜盈盈主动拉住李国楼的双手,这一次她所有的愿望都将实现, 第175章 英国姑娘万里来 杜盈盈的每一个愿望李国楼都能在点头,沒有再让杜盈盈失望,离开时李国楼告诫道:“盈盈别在这里让我难看,乖一点去找你妈去。” 杜盈盈点头道:“好小楼,那么说定了后天不见不散。”说完踮起脚尖亲了一口李国楼脸颊,这次她害羞了,飞霞红脸扭身就蹿出门。 李国楼抚摸着脸颊,心里又是得意又是烦闷,无尽的苦在后面,都是喜欢享福的女人,这一生他要满足这些女人多少愿望,杜盈盈为什么会爱他,李国楼看着一张杜盈盈照片,有点苦涩牵动嘴角,摇头叹口气将照片揣在兜里。 李国楼无奈的拖着两条腿去向杜盈盈的母亲汤佳叶打招呼,礼貌的和一帮女人告别,这一次李国楼碰上一帮发骚的娘们,每个人伸出手來让李国楼亲吻一下,彬彬有礼微笑的关门离开,李国楼感觉比和大哥谈判还要累。 房间里的莺莺燕燕都在恭喜大夫人汤佳叶,说这个女婿是假洋鬼子中最耐看的一位,也最像洋人以后鹏程万里。 汤佳叶极为不满的说:“盈盈给我坐下不许再出去,像什么样子,你爹那里我还不知怎么交代呢?若是他不同意送你出国,我也沒有办法。” 杜盈盈骄傲的说:“爸爸那里我还搞不定吗?妈妈、小妈再开一瓶马提尼,我们一醉方休。” 一帮女眷在房间里大声庆祝:“新春快乐。” 李国楼从耶利亚手里接过大衣,还沒有和两位情人说清楚事情的结局,魏小七跑上楼,家里人來了,都还沒有吃午饭。 李国楼一听也不和魏小七多说一句,急道:“小芳、耶利亚快去迎接我哥我姐还有我姐夫。”说完李国楼转身就跑下楼,心情激动已有一年多沒见家里人了。 魏小七看着李国楼下楼,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宝芝房门口,李国楼毕恭毕敬的搀扶大哥李国蕴走下马车,把陈香芳、耶利亚叫到跟前介绍完双方的关系,做了一个请式让姐夫谭国喜扶着姐姐李国梅小心点走路。 李国梅绷着脸,说道:“小楼别急,不是告诉你还有一个老朋友了吗?在后面一辆马车上,你去把她请下來。” 李国楼狐疑的看了一圈李国梅等人的面部表情,走向依然关着车厢门的那辆马车,到底是谁那么神秘。 “芝麻开门吧,朋友。”李国楼扬起头对着车厢门说道。 身后传來谭国喜“咯咯咯。”的笑声,李国蕴、李国梅也忍不住笑出声。 一道修长的身影扑进李国楼的怀里,扭动着身躯嚎嚎大哭。 李国楼傻掉了,他的英国小情人谢丽雅·司密斯,來到了他的怀中。 谢丽雅长高许多,差不多和李国楼一样高了,蓝色的眼眸,黑色的头发,雕塑般的五官,白皙的脸颊,早已沒有当年的婴儿肥,打扮得和汉人妇女沒什么不同,脚上穿着一双绣花棉鞋。 李国楼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來,往事历历在目,也不知道手脚放在哪里好。 谢丽雅秀美的脸庞挂着泪水,娇声道:“麦克,侬亲亲我好伐,侬抱抱我好伐。”(上海话试着全部用平音读读看,) “麦克,上啊!”李国梅在旁边大声的鼓励。 “谢丽雅,这是谁教你的。”李国楼激动的脸上也有泪花。 谢丽雅凝视着李国楼,露出白皙的皓齿,发嗲道:“麦克,我來了你还不明白吗?” 李国楼上前给了谢丽雅一个拥抱,脸颊左右互亲了一下,让在场的人见识了什么叫西洋礼节。 门口看热闹的邻居瞠目结舌,好几个行人不小心摔倒在雪地里。 隔壁邻居山本君佩服的向李国楼九十度鞠躬,大清的新新人类强大无比,小日本自愧不如。 陈香芳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尴尬的场面,还是耶利亚大方迎上去和谢丽雅打招呼,两人用英文攀谈起來。 李国蕴瞥眼道:“小楼,回家再和你算账,现在先吃饭吧,给你孝敬长官的钱都花在这里了。” 宝芝房装饰的古朴典雅,还有铺就欧洲人整洁干净的瓷砖,大堂的四周挂满了名人字画,已经超过下午一点钟,大堂里二十几张桌子差不多还是满的。 认识李国楼的人都迎上來打招呼,众人在大堂里停下了脚步。 李国楼急道:“小芳待会儿再给我哥敬茶,你先去厨房准备。” 陈香芳低声咕噜道:“小楼,除了你的初恋情人另攀高枝,连被你甩了的老情人也來找你了,我不管,你不能见异思迁啊!” 李国楼推一下陈香芳,轻声道:“小芳,别让我丢脸,我是靠我哥我姐发达的,你是大奶奶晚上我第一个抱你。” 陈香芳发着小脾气,无奈的走进厨房,暗自庆幸当初慧眼识珠抢先动手,把李国楼的处男之身给破了,要不然怎么和这些有钱有相貌还有年龄优势的姑娘竞争,若是差几个月和李国楼相遇,李国楼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月摘仙惊讶的看着大高个英国人谢丽雅牵着李国楼的手不肯放,抬头看向楼上回廊上的杜盈盈,两人垂头丧气,怎么输给英国鬼子了呢。 月摘仙不敢乱來,颓废的坐下一口将她父亲月來变的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暗自发誓等到下一次就把李国楼干翻在床上也住进豪宅,不再钻什么鬼捞子玻璃缸做魔术表演了。 月摘仙怒道:“爸爸,回去就把梁朝大开除,只会变几只鸽子的魔术师还想打我的主意,我和他一刀两断。” 月來变抢过酒杯,道:“三闺女早就应该这样,梁朝大有什么出息,小身子板东倒西歪的哪能和小李子比,三闺女前途光明了,后路就别留着,等你套住小李子了,叫他把我们那块地买下,以后我也要当房东。” “爸爸,你怎么这样啊!会让小楼看不起我的,我不说。”月摘仙毅然决绝的说,好似不削于金钱交易而是有一份真挚的感情在心里。 月來变无奈道:“好吧,写你的名字,让你的两个哥哥沾沾光,这样总行了吧。” 月摘仙沒有吭声,把茶杯举起來了。 汤佳叶和女儿杜盈盈正准备离开宝芝房,看到耶利亚和谢丽雅在用英语交谈,她们还沒有表示问候,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凑热闹,同样是英国人的小妈罗琳按耐不住见到老乡的喜悦,冲上去和谢丽雅聊起來。 大堂里一阵杂乱,李国楼走不到楼上去,见礼的见礼,问候的问候,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看起西洋镜。 李国楼急道:“谢丽雅,我不会逃的,请你放开手和朋友们聊一会儿。” 谢丽雅扭头道:“麦克,你到底有几个女朋友來吃饭,这些女人都是你的女朋友吗?” 李国楼赶紧辩白道:“谢丽雅,都是我的朋友的老婆,她们搞聚餐,不是我的女朋友。” 小妈罗琳插嘴,摇头道:“nonono,麦克有一个是你女朋友,快给我的老乡引见一下。” 杜盈盈家教好,主动和李国楼每一个家人打招呼,李国蕴一听杜盈盈是买办杜先于的大女儿,不由恼怒道:“小楼,这一位你信上面为什么不写。” 李国楼苦瓜脸,诉说:“大哥,杜盈盈和谢丽雅一样都是今天自己送上门來,我不认不行啊!如今我变成香饽饽还有一个女人盯上我了,我忙得连吃饭都沒有时间。” 李国梅惊讶道:“在哪里让她來见我,我家的小楼到底怎么滴,有这么香吗?” 李国梅在大堂里搜寻着目标,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月摘仙被李国梅一下子看出破绽。 又有认识的人凑上來打招呼,李国楼的五名同乡学子也在学习西洋礼节和新认识的英国朋友亲热的见礼,那巴子还给添乱,不停的把客人介绍给李国蕴和谭国喜,场面控制不住,周围都是麻雀的吵闹声。 李国楼道:“大哥大姐还是先到楼上去,朋友们让他们待会儿到楼上來引见,这样客人怎么吃饭,你们不要让我难看了好吗?” 李国蕴抬眼看向四周,说道:“也好小楼,你的场子很热闹嘛,大雪天还有这么多客人,待会儿把朋友们带上來喝一杯酒。” 李国楼忙于应付,下午拳击训练來不及了,看來要赶夜场训练,嘴里不停的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失控的场面缓和了,人群各自散去。 李国楼先把杜盈盈和她的母亲汤佳叶等一帮莺莺燕燕送出大门口,抬眼看见那五正接受汤佳叶等人给的小费,这个蛀虫看见李国楼怒视着他。 那五急忙躬身上前,说道:“小李子,小芳姐知道的,我们和酒楼分成,不算坏规矩。” 李国楼怒道:“那五别给宝芝房丢脸,是我的朋友你可以拿,客人不许拿,否则沒人情可讲。” 那五嬉皮笑脸道:“客人都会变成朋友的。” 那五将手里的一只银角子抛上天空,灰蒙蒙的天空,白茫茫的街道,拿着木板滑雪的小孩子,向他抛媚眼的莺莺燕燕,这一切在那五眼里是最美的冬季, 第176章 所有男人的敌人 四点钟李国楼出现在训练场上,穿着灯笼裤和运动衫,沒有显示他的肌肉和线条,家里人好商量最后住进魏宅,不过是走后门溜进來的。 李国楼未婚先同居,是人都带着强烈好奇,李国楼的家人不能免俗,按耐不住好奇心,住进了魏府内宅。 有英国美女谢丽雅在旁边观阵,不仅是李国楼卖力,两位拳击师父同样卖力,魔鬼训练从青蛙跳开始,谢丽雅不停的在旁边加油鼓劲,一双眼睛从头至尾都聚集在李国楼身上。 谢秀珠不敢坐,站在近旁瞅着谢丽雅的模样,感觉挺别扭的,高个子洋妞穿汉服还是第一次看见。 谢秀珠压低嗓门道:“老三争宠的人來了,你怎么办。” 耶利亚微笑着看向耍猴的李国楼,说道:“老二稳重点,你是他们最看不惯的人,低调一点,英国妞早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你想他们认可你就装得楚楚可怜,凡事落在最后,最好让他们忘记你,我嘛有后路的呀,随时一走了之,不过现在我的半边床谁都不让,你们俩太骚了,麦克若是输掉比赛就是你们俩不停的索取的恶果。” “就一次啊!你來的最多,还好意思说我们,我到厨房看看,这么多人到家來吃饭,你不要再挑剔你的法国西餐了,來的三位都是吃米饭的主。”谢秀珠不需要拍耶利亚的马屁,掉转枪口去拍三位大佬的马屁。 “哼,我带了小面包回來,烤鸭一级棒,晚上老大会带回來的,你难不倒我。”耶利亚想到烤鸭不禁垂涎欲滴,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麦克就是大清国的烤鸭香脆可口,只有她可以尝几口,其她人只有看的份。 法国洋妞一个人寂寞就走到英国洋妞进旁,问道:“谢丽雅小姐,你把眼泪擦掉,麦克不会逃了,不要哭坚强点。” “是吗?我哭了。”谢丽雅用棉袖随手一撸脸颊,大大咧咧的傻姑娘模样出來了,随口道:“哦,激动了,我的心平静不下來,耶利亚夫人你真伟大,麦克肯为你付出一切,却不要我。” 耶利亚尴尬的掏出手帕递上去,道:“谢丽雅小姐别哭,那时麦克小怕担责任,现在他已经是江湖高手了,老四的位子沒人跟你抢,实话告诉姐,你是不是元宝啊!” 谢丽雅擦拭眼睛,娇叱道:“耶利亚夫人你太下流了,像我这种未经人事的人,怎么可以说得出口呢?” “哦。”耶利亚心里泛酸,今天遇见的事让她有了危机感,不由把手按在小腹上,下定决心下次肉搏战要把种留在肚子里,她要生个儿子出來继承她的衣钵,麦克和别的女人小孩总沒有自己生的小孩亲,又想起那个拼命留下麦克·李种的小日本女人,不知那个毒蜘蛛女人会不会对她的丈夫小泉君下毒手。 李国梅睡了一觉,天色乌黑快要六点钟了,在一位老妈子小心保护下來到客厅,里面李国楼还在左右开弓击打二师父杰克手里的两块护垫。 李国梅问道:“老公你们还在看啊!这有什么好看的,小楼人來疯,显摆给谢丽雅看,我们还是去聊一会儿吧。” 谭国喜摇头道:“老婆,别聊了,马上结束了,我和大哥正在说赌局的事,我们准备在小楼身上押个宝,在法租界的铁钩船长赌场赌二万两白银,一赔四的赔率,赢了我们可以赢七万多两银子。”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抽抽了,准备把我们的流动资金输个精光啊!我一百个不同意。”李国梅斩钉截铁的说道,气的她柳叶眉倒竖,牙关咬的嘎吱吱直响。 李国蕴长叹道:“小梅啊!我们也是沒办法,我们是小楼亲戚,不能赌小楼输,那是作弊犯法的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光明正大的赌小楼赢,明天我就派许总管去办这事,投票表决二比一你只有服从。” “铁钩船长赌场不可能接受这么大一笔赌金的,你们俩这是做梦。”李国梅不忘泼冷水,眼睛开始盯着李国楼所做的动作。 谭国喜得意的说道:“老婆,我们不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把宝押上去,现在有两个法国特务给赌场通风报信,再背,一赔二的赔率总是有的,除了旁边那位蛮婆子,上了小楼的床下不來了,其他法国人也爱国,二万两的赌资铁钩船长赌场笑不动,赌场吃口水费他们又不会亏,我们这次赢定了,我和大哥还不了解小楼嘛,老婆,即使输了,我们也不会破产,赢了,这些年在小楼身上的投资不是全部回來了吗?这笔账你要会算。” 李国梅心算着小九九,大声道:“小楼加油,别给大清人丢脸,打败鲁滨逊,光明正大的迎娶耶利亚夫人。” 李国梅不忘安抚法兰西金花耶利亚,关键时刻这个女人不能让她反水,要不然弟弟会垮掉的,李国梅來到这里第一次主动和耶利亚攀谈,告诉耶利亚要和谢丽雅和睦相处,英法是世代友好的民族,在她们身上要延续这个传统,以后多生几个混血儿出來,另外两名上等人都能够有名有姓的上李氏族谱。 空心汤团给耶利亚吃好,李国梅含笑着向谭国喜翘起大拇指,后患解除铁锁连营,就等东风來。 耶利亚感叹道:“大清帝国的三妻四妾制度很优秀,我们來自大洋彼岸还能携手在一起,谢丽雅小姐算你有眼光,我和麦克要发大财,以后让你过上贵族生活,别再穿土里土气的汉服,我们家流行洋装。” 谢丽雅疑惑道:“耶利亚夫人你们现在不是已经是贵族生活了吗?” 耶利亚长叹一口气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等你看见大清帝国高官是过什么日子,就知道我们离贵族生活有多远,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谢丽雅对耶利亚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行了个汉人妇女的作福礼,低眉顺眼道:“耶利亚夫人出身高贵,我以后唯你马首是瞻,携相守不相负。” 耶利亚洒然而笑,道:“谢丽雅小姐前面说的挺好,最后一句是要和麦克说的话,不要乱用汉语。” 英法两位女人在言谈之中建立同盟,就像英法两国关系一样牢不可破,她们身上流淌着上等人的血液,在大清帝国寻找到真爱,接受现实坦然面对一夫多妻制度的社会。 此时法国真理报的大记者尤金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心里充满愤怒,对现实极为不满,连篇累牍写下大清帝国的黑暗,这世界充满不公,满是荒诞离经叛道的英法女人,以及拖着辫子的满清狗,弱小的大清人凭什么骑在英法女人的身上,他要控诉,他要靠一支笔杆子把肮脏不堪的大清帝国最丑陋的一面书写出來,这将是惊天骇俗的奇闻,主编大人让他加班加点写关于麦克·李的专访,版面不再是真理报豆腐块的一角落,而是占据娱乐版的一半。 尤金看向旁边他从各处得來的李国楼资料,仰天长笑随手把一只烤鸭腿咬在嘴里,这次就算输掉赌局,他也能东山再起,一本关于麦克·李的书尤金打起腹稿,他相信这本书将在欧洲文坛掀起一阵狂潮,批判东方人婚姻制度腐朽悲哀,以及对妇女同胞的压迫。 尤金拿起一张李国楼的照片,自言自语道:“麦克·李你是所有男人的敌人,我鄙视你,但又离不开你,以后我会成为你家的座上宾,总有一天你的小老婆会被我勾引掉一个,麦克,你就等着戴绿帽子吧,先从哪个入手呢?” 尤金把一张张李国楼情人的照片翻看起來,里面有杜盈盈、大佬杜小老婆罗琳、以及乱七八糟一大推李国楼认识的女人。 终于尤金找到一个下手的对象,这位妇女相貌富贵,有着东方人的大气,尤金对着照片亲了无数口,他相中了宝芝房打杂的张婶娘。 李国楼家的饭厅,陈香芳带头向大伯李国蕴敬酒,长兄为父,行的是面见长辈的跪地磕头大礼,李国楼以茶代酒也一起向哥哥姐姐磕头赔罪。 告诫寒暄过后,酒宴开始李国楼依然是六只生鸡蛋打底,身旁一边是大哥李国蕴,一边是英国姑娘谢丽雅。 谢丽雅开始像模像样端庄稳重的用筷子吃菜,等到敬了三轮酒,谢丽雅暴露出她调皮捣蛋的本性,一只右手伸向李国楼的狗尾辫,一会儿拉一下让李国楼转头和她说话,一会儿又摸着李国楼的辫子玩,让李国楼不停的安抚谢丽雅要乖一点,明天带她出去玩。 了解到谢丽雅近两年的辛苦,李国楼心里有些愧疚,哪个男人不说谎,他曾经为了金蝉脱壳离开英国,欺骗了谢丽雅感情,沒想到谢丽雅毫不气垒,万里追踪到大清帝国,感动了大哥大姐,也让他欣然接受了谢丽雅对他的爱。 别人吃着烤鸭红酒,李国楼吃着血淋淋的牛排,一顿晚宴幸好有郑玲玲插科打诨,才让有些严肃的场面变得欢笑起來,陈香芳终于显露出才能,让在座的人知道李国楼为何会爱上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 一家人有了一家人的模样,气氛慢慢变得轻松,李国楼放松心情,撕咬着一条条鸡胸脯肉。 李国梅看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向大家报告一个喜讯大哥李国蕴明年五月将要在上海办一场婚礼,然后再回老家再办一场婚礼,让李国楼带着全家去参加,性质就以带老婆的身份参加,含义就是李国楼别想在家乡办一场风风光光的结婚喜宴,李国楼听了又是高兴又是不满,无奈的接受现实。 住宿已经安排妥当,意犹未尽的李家人在饭后商量起将來发展的方向。 李国蕴端着茶杯看了一眼李国楼,告诫的意思发出:“闲杂人等可以走了。” 李国楼第一个送谢丽雅到楼上陈香芳睡的房间睡觉,说道:“谢丽雅,乖一点家里人多,要听话我有时间第一个陪你。” “嗯。”谢丽雅扑向李国楼疯狂的撕咬起來,李国楼已是情场高手,瞅准机会把嘴凑了上去,一个深情的舌吻,让人不能忘怀,十分钟才搞定谢丽雅走下楼梯。 李国楼心想还有三个情人该怎么办,不让她们参加家庭大讨论就是不将她们当家里人,让她们听到阴谋诡计又不好,李国楼对于现状不满,女人像过去在家庭沒有地位该多好,现在社会怎么了,女人骑到男人身上來了,雄性激素复起,李国楼准备今晚让三位情人再骑一回男人, 第177章 白莲教徒再次出现 安逸的春节即将过去,有规律的生活让李国楼看上去壮实不少,正月十四日天字号的弟兄们大聚会,受邀來到一品堂的地盘。 中午李国楼带着三位情人一位女朋友还有女儿來到天桥,从跳下马车的那一刻,李国楼一行人就引來路人的侧目。 陈香芳大姐头模样掏出金表,说道:“小楼,我带她们去玩,定好时间晚上六点我们來接你,不许喝酒啊!我要检查的。” 李国楼抬起礼帽,潇洒的躬身道:“小生走了,你们别走散了,互相谦让着对方,别吵架让人看笑话。” 谢秀珠轻嗔薄怒道:“去,我们哪里吵架了,我们是喝醉酒高兴,你别再抱一个歌姬回來,我们可要翻脸的。” 李国楼赶紧转身,不再说下去了,男人女人变成老夫老妻就沒有忌讳,大街上说出这种胡话让人看笑话。 一品堂帮主赵耀在《月家魔术班》招待江湖中的朋友,场子里來了上百人,在戏班子里招待贵宾朋友是春节一个特色,大家有的吃还有的看,可以消磨掉半天时间,要不然这些人呆在一起闷也闷死了。 戏台上不止有魔术表演,请來其他戏班子有唱戏的人、有杂耍的人、打八鼓角的人、打快板的人,整个舞台从中午开始就沒有停过。 江湖兄弟守规矩,锣声一响大家就停止说话,观看舞台上的表演,中间休息时下面犹如麻雀乱叫嗡嗡声在耳边不停。 月摘仙不再表演她的拿手魔术“水中逃脱术”,改为她的大哥表演这个项目,虽然月飞仙光着膀子是个男人,秀色大不如从前,但紧张刺激的气氛让人喘不过起來,月飞仙在水缸里里挣扎了四分钟才把铁镣铐、绳索解开,从水缸里逃脱,看得全场人鸦雀无声,惊呼遇见天人,掌声欢呼声震天。 赵耀惊讶的瞪大眼睛,一眨都沒有眨指着舞台上,说道:“三哥,给我说出真相,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国楼脸上尴尬,为了他月摘仙的事情,不知被人取笑多少回了,戏子里面歌姬是头牌,身价不菲,红歌姬是值钱货,而杂耍班的女戏子不值钱,属于最低贱的戏子,是不值钱的货色。 歌姬身边都是女性,有许多属于卖艺不卖身的女性,这种杂耍班里面有男有女,男女混居司空见惯,月摘仙是什么货色大家心知肚明,李国楼已有一个新名号“收废品的小李子”和宫里那位“小李子”区分开來。 李国楼俨然一笑道:“赵大当家,我哪知道是真是假,我们不是一样在下面看吗?” 旁边一品堂三当家刘焕贼头贼脑,嘻笑道:“三哥,可你不同,你不是神探嘛,会钻漏洞呀。” 大厅里哄然大笑,李国楼恨不能有个地洞让他钻。 精彩的节目“水中逃脱术”一结束,月摘仙拿着铜盘走下舞台要赏來了,这下子热闹了,欢笑声再次大作:“叮叮当当”声音不绝于耳,月摘仙木知木觉还洋洋得意这么多江湖兄弟捧场,让她捞得金银满盆。 在起哄声中,李国楼递给月摘仙一只银元宝,月摘仙娇羞欲滴的瞅眼李国楼。 “不够。”四周起哄声大起。 李国楼连续放了三只银元宝在铜盘里,周围依然是:“不够,我们要看西洋人的礼节。” 李国楼在众人的起哄之中抱着月摘仙來了一个西洋人见面的礼节,叫好声鼓掌声此起彼伏,月摘仙连铜盘也不要害羞的逃回后台。 李国楼颓丧的坐下,叹气道:“我再也不娶小老婆了,家里老婆多烦都烦死了,每天要算计和这位说了几句话和另一位说了几句话,不能厚此薄彼,比见长官还累,我真的怀念过去的好时光。” “哎。”邬得福也在旁边叹气,江湖好汉不近女色是有道理的,他也尝到了女人多的恶果。 “你们啊规矩做坏了,把女人捧在手里,在家里也要有官威,像坐堂一样让女人跪在你的脚下,你想上哪个就是哪个,不喜欢的女人就让她消失在你面前,这样你在家里就安宁了,懂了吗棒槌。”邬得福言传身教,把真经吐露出來。 李国楼抢白道:“二哥,你这是小日本的做法,我们现在和西方人学习要对女人尊重。” 邬得福反驳道:“你啊学了半吊子,西方人提倡一夫一妻制,你怎么不学呢?” 两人开始口舌之争,李国楼是常有理,西方女人也追到大清帝国來找他甘愿做小妾,他是香饽饽,是被迫接受三妻四妾制度有进步思想的新新人类。 铜锣声响起,戏子登台演戏,场子里的人停止交头接耳,把眼光聚集到舞台上。 一位脸上涂着白粉的矮个子丑旦踩着高跷一摇三摆做着滑稽的动作,把场子里的人逗得人仰马翻,矮个子丑旦抛燃烧的三把火刀甩到空中,火光好似风火轮在转圈,抛鸡蛋从三枚抛到六枚,最后六颗鸡蛋都砸在脑门子上,白脸变成鸡蛋汤,让全场人笑翻天。 矮个子丑旦还会从嘴里喷火,一串火苗从舞台上喷涌而出,让在场的人又是一阵惊呼,矮个子丑旦踩着高跷还能翻筋斗,搞笑的本事无人企及。 李国楼看了一眼节目单矮个子丑旦名叫花丹丹,是苗家杂耍班的人,李国楼眼眸里充满杀机,眯着眼睛紧盯着名叫花丹丹这名丑旦。 苗家杂耍班的人上來八个人壮男,精光着身躯在舞台上攀爬两根从舞台顶上悬挂下來的粗大绳索,他们在绳索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力与美的结合引來阵阵掌声。 上刀山的节目是苗家杂耍班的保留节目,虽然由于舞台限制刀上的扶梯不是很高,但每一把锋利的朴刀踩在脚下,爬到刀梯顶层拿绣球,这种玩命的表演还是得到江湖中人的一致好评。 下火海的节目更是可怕,十几名壮男光着脚,唱着听不懂的少数民族歌谣在火炭上走过,苗家杂耍班的人自诩通鬼神的人才敢做这种事。 节目结束众人还在未回刚才精彩的表演,李国楼附耳道:“二哥,那帮人有问題,应该是白莲教的人,我们去会会他们。” “小李子你吃错药了,白莲教和我们有什么恩怨,白莲教现在又沒有造反,太后娘娘恩典不开杀戒,以和为贵不砍头,大不了充军发配,他们找我们干嘛?”邬得福转头看向李国楼好似遇见鬼了,不敢置信会发生这种事。 李国楼压低声音道:“二哥,我沒有打算抓他们,也沒有证据在手,但他们來到京师就是做坏事的呀,可以劝他们滚蛋最好,大家來日江湖好相见,里面有火影知道嘛,二哥别光想着美女,过完年就要开杀戒了。” 李国楼就差骂人了,白眼珠子扫向邬得福,又去拖姚错,一瞧姚错有点醉了,也就罢了。 邬得福一口将茶水灌进肚子里,站起來问道:“三弟,怎么和他们见面好,硬一点还是软一点。” 李国楼瞥眼道:“二哥江湖好相见的前提之下,你打算怎么做。” 李国楼心里骂娘,过年过的邬得福沒有雄心壮志了,哪像他憋得一肚子火气,就想杀人发泄邪火,第一个就想杀一品堂的三当家喜欢小相公的刘焕。 邬得福沉思片刻,说道:“让他们的当家人來见我们,给他们一个台阶,不听话就來硬的,大不了一拍两散。” 李国楼低声道:“让那个踩高跷的丑旦一起來,他就是火影。” 邬得福惊讶的目瞪口呆,白莲教“火影”名声在外,暗杀大清官员无数,他这个收集江湖情报的人都不知道火影长得什么样,李国楼哪來的消息。 邬得福炸了庙,说道:“三弟,你得到消息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国楼摔咧子,道:“二哥,我是办案的捕头,呆在现场看见过火影,用眼睛看出來的懂吗棒槌。” 邬得福道:“三弟,你不会走了眼。” 李国楼说道:“二哥,走了眼也是暗语,人家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家又不会拔枪相向。” “卖葱。”邬得福想明白了,谁怕谁啊!大家打太极,江湖上误会多多,过了最多陪个不是。 邬得福一招手让亲随邬鞑过來,低声嘱咐几句,和一品堂大当家赵耀说声要见客,便和李国楼走到楼上的包间。 舞台上两名胖子在打八角鼓,一名胖子在又说又唱,后面坐在一名胖子在弹弦,非常有趣的表演,还做着各种搞笑的动作,博得场子里欢笑阵阵,李国楼和邬得福站在楼上的包房里微笑着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李国楼笑眯眯说道:“二哥,还是打八角鼓最搞笑,适合老百姓看,这两名胖子会红的,叫大哥和他们签约,以后让他们在大哥的场子的做专场,我给他们写说词。” 邬得福乐呵呵道:“三弟,你说好就好,看不出嘛全才还能写说词。” “二哥,还不是把你们编排我的笑话写进说词里嘛,亏你还说坐堂的人。”李国楼极为不满的说。 邬得福想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再看见舞台上两位大胖子的模样,忍不住蹲在地上笑得踹不过气來。 (八角鼓是相声的前身,后面一个人不弹弦,就变成捧哏,) 第178章 火影现身 “苗家杂耍班”班主苗善变四十余岁矮个壮实身材,平板脸型小眼睛朝天鼻子,一看就是少数民族的人。 身旁丑旦花丹丹脸上的白粉沒有擦掉,看得出还补过妆了。 班主苗善变依照见客人的礼节向邬得福和李国楼见礼,含笑着说了一大段新春吉利话,接下來恬不知耻的伸手要赏钱。 邬得福从衣袖里掏出两只十两重的银元宝放在桌上,说道:“苗班主好处少不了你,先坐下说话,花丹丹这里有水盆把脸洗干净,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真面目。” 邬得福话锋利里带着杀机,连眼神变得阴枭,斜睨丑旦花丹丹好似已经看透人心。 “邬师爷,这个卸妆很麻烦的,要一层一层擦拭干净,不然会伤害皮肤的。”苗善变好似有苦难言,告诉邬得福,戏子不是用來嬉耍的。 邬得福俨然笑道:“苗班主,我们都是江湖人就要按江湖规矩办,大家坦然相见嘛,说什么说不开的,难得花丹丹能以真面目示人,花丹丹这个面子总是要给我的,你说呢?”花丹丹脸上涂抹着白粉看不出面部表情有何不同,依然呆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苗善变脸上已沒有笑容,流露出江湖大哥的习气,原本汉语说的就硬邦邦,现在更气硬气十足,说道:“邬师爷、李长官,真的不给我老脸面子,我可沒有得罪过你们呀。” 李国楼插话道:“苗班主、花丹丹面子是大家捧出來的,大过年的你们连江湖人坦诚相见都做不到,谈什么给面子。” 花丹丹抬眼扫向李国楼,瓮声瓮气道:“李长官的面子我们一定给,小的卸妆就是。”说完花丹丹跑到旁边一张桌子前坐下,对着一面镜子用毛巾蘸水,一点一点擦拭脸颊上的白粉。 邬得福干笑一声道:“这就对了嘛,苗班主坐,喝茶,我们坐在这里可以看别人在舞台上耍耍倒也是难得有机会啊!” “那是那是。”苗善变捧着一杯热茶在旁边附和着,恭顺的模样和刚进來时一样了。 李国楼沒有看舞台上的表演,倒是直面旁边坐着卸妆的花丹丹,脸上的表情严肃,一双眼睛习惯性的眯着。 邬得福问道:“苗班主什么时候來的京师。” 苗善变微微欠身,说道:“过年的时候,还是京师有人缘,大家都來捧场,我们这些外乡人在京师有一个落脚的地方知足了。” “哦,,僵硬的道路马上就要融化了,路就好走了,外面的世界再美也沒有家乡美,是不是啊苗班主。” “那是那是。”苗善变吹动茶水上面的绿叶,小口的喝着绿茶。 李国楼扬声道:“花丹丹,你的两根高跷是不是可以连接起來,勾住高墙爬上墙头呢?” 花丹丹一面卸妆一面摇头道:“李长官,小人只是用高跷卖艺,沒有其他本事。” “哦,,沒关系,我已经叫人去拿你的两根高跷,你不介意吧。”李国楼从來不给人钻漏洞,先要把证据拿到手,现在他是庄家,想打什么牌就什么牌,苗家杂耍班的两个人随便他拿捏。 花丹丹停下卸妆的动作,转头看向李国楼,硬邦邦的说道:“不介意。” 邬鞑走进包间,门口已经岗哨林立,气氛变得紧张,李国楼拿着两根高跷比划着,只用了三四下两根高跷就连接起來,变形成一根有钩子的长棍。 “花丹丹,你说谎了,这是一根杀人的武器嘛。”李国楼笑眯眯的说道。 “防身之用。”花丹丹站起來了,脸上已然沒有白粉。 邬得福长身而起,走到花丹丹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哈哈笑起來,说道:“名号果如其人,火影名符其实。” 花丹丹脸上从耳根到脖颈有一道天生的胎记,鲜红的一道红,让人过目不忘。 花丹丹就是火影,他是杀手心里素质过硬,已经知道他被李国楼看破身形,但谁都沒有证据能够证明他就是火影,所以衙门里的人才会对他这么客气,花丹丹依然保持杀手的本性忍耐,唯有耐得住寂寞的人才能做杀手,为了一击而中他可以跟踪敌人一个月,摸透敌人的生活规律,这才下手给敌人最后一颗铅弹。 “这是哪跟哪啊!邬师爷、李长官,你们不能污蔑我们,我们可是闯荡多年的老江湖人了,早就在衙门里备了案,户籍都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呀。”苗善变果真善变,急红眼的站起來抢白。 邬得福潇洒的抬手,道:“苗班主坐,你们能在今天來给我们助兴,我们哪能不给苗班主面子,黑吃黑我现在一口就能吃掉你们,可我沒有呀,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和气生财嘛。” 苗善变再变,坐下喝道:“花丹丹规矩懂吗?还不给两位长官敬茶。” 身高一米六不到的花丹丹跨步向前,倒茶递杯一丝不苟,跑堂店小二的动作熟练,脸上的表情都是笑意。 “长官就是喜欢开玩笑,小的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邬得福接过茶杯,恍惚游离状,道:“小李子,刚才我说到哪里了。” 李国楼微笑道:“邬师爷就是记性差,刚才你说到再美也沒有家乡美。” “哦,,我差点忘记了,苗班主,你们什么时候离开京师啊!”邬得福直接下逐客令,这是邬得福的地盘,谁敢捣乱先黑了他。 苗善变看向桌子上的两只银元宝,洒然而笑道:“邬师爷,我们都是知趣的人,拿到赏银,明早就回老家。” 苗善变心里憋屈,想來做一票大的买卖,沒有想到阴沟里翻船,还未动手已经被人看破行踪,只能來日江湖好相见。 邬得福拿起两只银元宝,笑眯眯递给苗善变,说道:“苗班主,知足者常乐,以后來京师先给我打一声招呼,我一定去接你,你们现在不停的改名字,我也不知道你们现在相信什么,但是有钱是第一位的,不然谁会跟苗班主混呢?” “那是那是,还是邬师爷体谅小的辛苦,我们人多路途遥远來一次京师不容易,还请邬师爷再给点赏钱。”苗善变得寸进尺,使出江湖人无赖的本色,面子是靠钱买來的,这么多功夫高手聚在一起,小打小闹就恶心死你。 邬得福毫不介意,保持风度的又递上两只银元宝,说道:“苗班主,知足者常乐,不要太贪心。” 苗善变挤出笑容道:“邬师爷在商言商嘛,小的以后还是会來靠你这颗大树的,你说是不是啊!” 这就是江湖人所讲的规矩,富人出钱穷人出力,想要太平无事,就要花钱买太平。 李国楼看着花丹丹,说道:“花丹丹回去路途好走,这两根高跷借给我使使,赶明我和你比试四百米赛跑。” 花丹丹恭顺的说:“小李子久闻其名,名不虚传,言不虚立,回去我会多练练,待等下次风云际会之时,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來个接力赛岂不妙哉。” 笑声之中,双方拱手告别,邬得福接过变成长根的高跷,问道:“二弟,你怎么看出苗家杂耍班子是白莲教徒。” 李国楼拿着从高跷里取出的暗器,几枚发着寒光的齿轮状飞镖,说道:“二哥,从上次我看见火影就在想世界上若是沒有鬼,什么人会变的有一丈高,在案发现场我查看了地上的脚印,不是沒有一点痕迹的鬼影,地上有木桩的踩过的痕迹,后來想通了火影是踩着高跷逃跑,在苗族人居住区山多,雨天走路很泥泞,高跷是苗族人下雨天出门的工具,他们在下雨天披着蓑衣踩着高跷走路,使高跷如履平地,火影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杀了人得意忘形,想來看我们笑话,还故意在我面前表演前弓翻,却沒有想到我早就怀疑他了,可惜我们要立字号,不然的话直接干翻他们。” 邬得福仰天道:“白莲教徒來了这么多人,应该是那帮人请來的帮手,想把京师的这潭水搅浑,你说有可能吗?” 李国楼沉思片刻道:“白莲教在已经是黑道的一路人马,他们仗着武功高强什么买卖都要插一脚,二哥说的有道理,那帮人是要动手了,爱国义士寻上反清复明的白莲教,应该是用钱财收买的,少数民族的人脾气倔不会捞钱,还是爱国义士会赚钱,二哥你沒听过爱国义士的讲演那叫热血沸腾啊!未來在他们手里,什么事情都是易如反掌,打倒腐朽的满清王朝,以后什么都不要钱了,军舰大炮遍地开花,老百姓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等到了法租界我带你去听一次爱国义士的讲演,像你这种留着汉人的血液,又有头脑会分析的人,头上马上长出反骨。” “哎,三弟你就是反骨仔,你以为我看不出來吗?” “哎,我还沒有走到那一步,我只想改变大清帝国的迟钝落伍的局面,皇帝总统都一样,权力集中在一个人和一帮人手里沒有多大区别,还是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好啊!” 李国楼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彻彻底底是一个拥护君主立宪制的改良派。 邬得福道:“小日本就是这样改革的,我们只能等天意到來的那一天,现在还是发展壮大自己,有了钱白莲教徒也会跟着我们干的,你说是不是啊!” 李国楼点头道:“言之有理,我们莫谈国事,继续听戏。” 李国楼和邬得福感情更进一步,他们有着相同的理想,报国之心让他们可以携手共进。 汉人沒几个全心全意拥护满汉政权,心里都想改变国家贫穷落伍的局面,期盼有一名救世主出现:“爱新觉罗氏”通过二百年的恩泽四方,皇位早就被广大百姓认可,汉人做皇帝和满人做皇帝已经沒有多大区别,如今不是满人入关时的情景,來个留发不留头,扬州十日屠城,嘉定灭绝人类,满人政权对于广大百姓是用怀柔之术,除了曾国藩杀人如麻,慈禧太后对于造反的投降派都是给官帽,给造反派重新做人的机会。 如今看上去大清帝国岌岌可危,风雨飘摇,但天下沒有大乱,反而是叛乱的人沒有得到一呼百应,捻军已成强弩之末,天下大势归于平静之态,浩浩荡荡的反清洪流,只剩下几颗沙粒, 第179章 情敌的那柄尖刀 苗善变等着花丹丹等二十名苗家杂耍班的人要离开月家魔术班,正在搬运东西,他们是杂耍班子,有许多行李道具,马骡齐全还有手推车几辆。 苗善变一肚子窝囊气无处发泄,对着手下人大叫大嚷痛骂斥责,看谁都不顺眼,花丹丹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啪。”的一声,苗善变手里的马鞭抽在花丹丹脖子上,一道鲜血的鞭痕印立刻留在花丹丹颈脖上。 “叫你还逞能,翻什么筋斗,以为六扇门的人都是睁眼瞎啊!”苗善变憋不住火爆脾气给徒弟花丹丹一鞭子。 其他徒弟赶紧上來劝解,把两人拉得远远的,苗善变手里的一根马鞭也被人夺去了。 一名模样端正的徒弟,说道:“师父消消气,我们走了也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定金还回去就是,不参合有不参合的好处,你就别责怪三师弟了。” “给我死过來,跪在地上发个毒誓,以后不來京师了。”苗善变突然命令道。 大徒弟苗桥威闹不明白师父为何要让花丹丹发这样的毒誓沒道理嘛,急忙劝解道:“师父,算了,三师弟沒遇见这种事,犯不着怄气。” “你懂什么,这小子好高骛远,从來沒有受过挫则,今天栽在这里一股邪劲就出來了,我不叫他发毒誓,我们跟着一起死。”苗善变驳斥道,他是师父岂能不知徒弟花丹丹脾性。 花丹丹无可奈何,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地,说道:“我火影对天发誓只要邬得福、李国楼还在京师坐镇,我就不來这里做买卖,我向弥勒佛祖起誓,若有违背誓言跌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在炼火中折磨不得超生。” 苗善变甚是满意,抚须跳上了马车,大叫一声:“过年也算捞了一票,我们明天无忧无虑过元宵节。” 轰然叫好声响起,徒弟们不用拼命,打心底里还是喜欢安逸的生活,一行二十人赶车的赶车,推车的推车,离开月家魔术班后院。 北风吹过庭院,掀起一阵尘土,刚才花丹丹跪地的地方露出一字“不。”尘土卷起阵阵沙土,一会儿那个字就消失不见了。 月摘仙露出脑袋出现在包间门口,邬得福长身而起,笑道:“三弟,你的冤孽來了,我下去听戏去了,记住啊别上床,我也把赌注押在你身上,包大人也看好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带着一串爽朗的笑声邬得福离开包间,舒坦的春节将要过去,血雨腥风勾心斗角的日子伴随在身边,有这么多剖肝沥胆的兄弟在旁,邬得福意气风发,年轻人有的朝气勃发,他要开辟一条新的道路,披荆斩棘成为一位为国为民的民族斗士。 戏楼的包间是开放式的,人坐在包间里的前排上半身楼下的人都能看见,月摘仙用手指头一勾,李国楼就乖乖的离开前排的座位,一把将月摘仙揽在怀里,色咪咪说道:“小宝贝乖一点,等我回來,就带你回家。” 月摘仙欲拒还迎,娇声道:“小楼哥,你不是说还有一年吗?” 李国楼点头道:“是呀,就是带你回家见家长,你在想些什么。” “哼,小楼哥不安好心,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现在就要去见家长,也要和她们一起玩。”月摘仙得寸进尺,不甘心被李国楼扔在戏楼里独守空楼。 “这个。”李国楼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他不能喝酒,和兄弟们吃了一顿午饭就算交差了,晚上一顿酒宴他以马上要打拳击比赛的借口搪塞过去,下午四点多了也该走了。 “好吧小香玉,我带你去见公婆,反正她们知道你,到时你表演几个扑克牌魔术,让她们对你刮目相看。”李国楼交给女戏子一项任务,逗他的几位情人开心。 “哦,我就派这个用场。”月摘仙极为不满李国楼给她分派的任务,嘴巴翘起來,脸上露出生气的表情。 看着月摘仙粉嫩娇白的脸庞,李国楼凑上去就是一顿狠亲,亲嘴是长长久久之计。 月摘仙享受其乐,沉醉入迷一双桃花眼凝视着李国楼,心里就盘算着金表和上床两件事缺一不可,待会儿先说哪件事呢。 二十分钟以后两人过完嘴瘾,李国楼带着月摘仙下楼去了,和弟兄们打一声招呼,李国楼肩并肩和月摘仙走出月家魔术班。 五点钟将至,大街上的街灯亮成一串,天桥是老百姓最爱來玩的地方属于中低档消费,春节里一家老小拖家带口都來玩,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莲花落不绝于耳。 这里还有游方道士打扮的算卦先生,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就在街道旁边的回廊下摆摊子,李国楼是打死也不会算命的人,不论算卦先生说他鸿运当头,还是命犯白虎,桃花劫要來他也挡不住。 月摘仙是这条街的名人,认识她的人很多,看见月摘仙傍上一名五官清秀的假洋鬼子,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冷嘲热讽的话语总在耳边飘过,唱莲花落的乞丐來了十几拨,吉利话听的要磨出茧子來了。 李国楼微微叹气道:“小香玉,丐帮得罪不起啊!路上都是丐帮的人,他们若是杀手谁能逃得了啊!” 月摘仙问道:“小楼哥,算卦的人也是丐帮的人吗?” “都是,沒本的买卖,人头税都是刘半仙得去,他可是过神仙一样的日子。”李国楼感慨万千,看向那些窜來窜去的流动摊贩,这些小摊贩不用向国家上交一文税钱,可一品堂的人照样能收到钱,人就是这样贱,不怕屠城的满清皇帝,却怕街头的地痞流氓。 花灯兔子灯各式各样的灯笼小孩子提在手里,人头传动街道上有些拥挤,月摘仙乘机抓住李国楼的手,脸上都是骄傲之色,大清国对外开放十几年,老百姓观念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男尊女卑的社会习俗慢慢被打破,规矩禁忌从最低层阶级变革,大清平民百姓已经接受情侣夫妻之间牵着手走路,路上都是手牵手的老百姓,高兴的指着街道两边商铺悬挂的各式花灯观看。 明天正月十五,还有各种社团组织的花灯游街,这将是春节里最热闹的一天,全家人都会出门去玩,今晚已有许多社团出來炫耀他们制作精良的各种花灯,长串的蜈蚣、金龙以及各种神仙人物都有花灯模型,还有各式花灯上面还挂着一条条字谜,要让人猜人物、字句、歌词,字条拉掉就说明谜底已经被人猜出,小礼物也被人得去。 游街活动是新年里最热闹的时光,也是一年里面最大的民间欢庆活动,京师沉浸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之中,周围都是笑脸,每个人说话都要提高嗓门才能听见在说些什么,只有社团的人和值守的衙役维持次序。 街道上经过游街的花灯队伍,道路拥挤不堪,李国楼和月摘仙停下了脚步观看着路过的花灯队伍,月摘仙一双眼睛对花灯沒有兴趣,盯着李国楼痴痴的凝视。 “小楼哥,看我一眼嘛。”月摘仙大声的说道,人声鼎沸大点声旁边的李国楼才能听见。 李国楼一只手揽住月摘仙的小蛮腰,俯身将热唇贴上去了,另一只手取下帽子遮住脸颊,路人一时半会儿看不清两人在大街上接吻。 一个身穿藏青色棉袍的青年,戴着狗皮帽和大口罩,一双冰冷的厉眼注视着李国楼和月摘仙,他的眼眸里都是痛苦,恶向胆边生,衣袖管滑出一柄精光发亮的尖刀。 曾经拥有过月摘仙肉体和爱欲的落魄魔术师梁朝大,要用鲜血來教训见异思迁的臭八婆以及卖国求荣的假洋鬼子,即使要让他粉身碎骨浑不怕,梁朝大侧身移动身躯向李国楼站立处慢慢挤过去,沒有人注意他的举动,藏在口罩帽子下一张脸,只露出寒光发亮的双眸。 梁朝大还在选择第一刀该向哪个狗男女刺去,游历在昏暗灯光下的黑影和李国楼近在咫尺,那柄寒光闪闪的尖刀露出了獠牙。 此时李国楼和月摘仙两人浑然不觉,沉浸在爱欲之中,忘我的拥吻,舌尖在互相挑逗对方,眼眸里都是对爱的饥渴,浑然不知生命已到尽头。 尖刀迫在眉睫,魔术师梁朝大有着过人的天赋,手快如闪电,出手毫无征兆,这一刀刺向毫无准备的月摘仙,情敌可以不死,但情人一定要死,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碰。 梁朝大好似回到了舞台中央,美丽的鸽子从天而降,一朵朵鲜花飘向四方,那是红色的小花,象征着他对于爱的执著,曾经的山盟海誓历历在目,他要用尖刀飚溅出一串串红色的鲜花,铺就一条但愿同生同死的绝路, 第180章 走向黑暗的深处 近在咫尺的距离,迫在眉睫的时刻,两只手一起抓住了刺向月摘仙娇躯的手腕,魔术师梁朝大的一只手被身旁的人抓住了。 身后另一个人一脚踢在梁朝大膝盖出,怒叱道:“就你这小样还想做杀手,老子盯着你很久了。” 抓住梁朝大手腕的人是张豪杰,一脚踢在梁朝大膝盖处的人是金二子,李国楼对于來到天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早就有所防备,连他的几个情人也有人身着便衣暗中保护。 “是你。”月摘仙不敢相信懦弱胆小的旧情人梁朝大竟然要杀死她,惊愕的看着被打掉帽子摘掉口罩的梁朝大。 “小香玉,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有哪点比不上假洋鬼子,他是出卖祖宗的人,钱都是臭的,我可是爱国青年,你的身子可是我给你破的呀,我要你和我一起死,死烂货,谁要你下面全部烂掉,老子有梅毒·······” 梁朝大还想胡言乱语,身边金二子动手了,一招分筋错骨手,梁朝大的下巴壳子就被拉得脱臼。 月摘仙乘机飞起一脚踢在梁朝大的下巴上,怒叱:“窝囊废,老娘就是看不上你,还想杀我,我要你去死。” 李国楼急忙拉开拳打脚踢中的月摘仙,太丢人现眼了,说道:“小香玉消消气,你身份贵重,犯不着和这种人搅在一起,我不介意你的过去,你为了我甩了窝囊废,我开心还來不及呢?我们去吃饭,这种事情让我手下人來处理,你不介意吧。” 李国楼含糊其辞,让月摘仙选择处理梁朝大的方式,若是公事公办,以杀人未遂处理梁朝大,关不了多长时间梁朝大就会放出來。 月摘仙犹豫之中,怕李国楼感觉到她是狠毒的女人,不敢说出真实的想法,就想甩包裹罢了。 “小楼哥随便你处理,我就是永远别想看见他,他太恐怖了,下一次我就沒有这么好运气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了月摘仙的心声。 “金二子交给你处理了。”李国楼戴上礼帽,对着两位手下微微点头,事情办得漂亮,以后有福同享。 金二子得意洋洋的笑道:“李队长,交给我们了,保证办得漂亮。”又对着周围人群,说道:“都别看了,抓杀人犯,沒什么好看的。” 张豪杰给梁朝大戴上手铐,抬头问道:“金二子,是不是带回衙门处理啊!” “是啊!”金二子言不由衷回道。 “现在我们到哪去。”张豪杰还是木知木觉,浑然不知将要发生什么。 “你小子怎么混上來的,我们现在到一品堂总部去。”金二子有点不耐烦了,心里有无穷的欲望,杀人是有瘾的,金二子这次想过过对人动刑的瘾。 张豪杰有点感觉冰冷,要做什么弄明白了,是他自己选择这条路的,今天终于要脏了自己的手,走黑道是要有投名状献出,不然沒有哪位兄弟会服你,更不会把你当做自己人,混在下面收保护费的小弟有得是,想要过人上人的日子,就要有傲人的资历,跌入刑部衙门这口染缸里,不想同流合污只有做一辈子值守,每天默默无闻的上下班,而后拿着微薄的俸禄过低贱的生活,有几个人耐得住这种生活,曾经的理想和现实之间,选择权在自己手里,张豪杰拉着梁朝大身上的绳索,走向黑暗的深处。 《广东粤菜馆》的招牌熠熠生辉,里面人声鼎沸,跑堂的吆喝声一阵阵传到街道上。 李国楼微笑道:“小香玉,别想不开心的事,我不介意你的过去,你也不要自寻烦恼,晚上我会送你回去的,待会儿别提这件事,省得大过年的大家不可开心。” “嗯,我一门心思跟着你,你要珍惜我们的感情,什么时候可以娶我呢?”月摘仙眼巴巴看着李国楼怯生生模样,让人怜惜。 李国楼停下脚步,苦笑道:“二奶奶至少要守寡一年,宝贝,你若是等不及就和我同居,我不会对你始乱终弃的,会养你一辈子。” “那我要想清楚告诉你。”月摘仙心里已有答案,现在她要做高价姑娘。 李国楼摸了一下月摘仙脸蛋,说道:“走吧,厚脸皮赶也赶不走,别在家长面前发嗲,先做本分人,有你享用不尽的好处。” 月摘仙娇声问道:“那第一个好处是什么。” 李国楼低声道:“你第一个愿望我会带给你的,等我回來就來看你。” 月摘仙欣喜连连,看不出刚才痛哭过的样子,低眉顺目的走进广东粤菜馆,笑容可掬的作福,去拍有钱的几位奶奶马屁,一副扑克牌跃然八仙桌上。 情人们有说有笑,话題一个接着一个,李国楼独自喝茶这一刻他又开始胡思乱想,猜度人心,接下來要算计谁呢?鲁滨逊组织这次拳击对决赚了多少钱,法租界的世纪拳击大赛炒得有多热。 李国楼抬头问道:“后天去天津,谁想去看法租界的人请举手。” 李国楼看了一下表决结果,说道:“店里家里怎么办,不许胡來大奶奶、二奶奶你们总要有一个留下,给我抓阄。” “那我呢?”郑玲玲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李国楼一点郑玲玲鼻子,说道:“看你妈妈的运气好不好,你只能跟着妈妈行动。” “我喜欢和三妈在一起,三妈带我去嘛。”郑玲玲聪明伶俐,知道法租界是谁的场子。 “好,三妈带你去陪你玩,让你妈妈给我们钱。”耶利亚抱着郑玲玲,已有凌驾所有奶奶的气势。 这种气场连小铃铛郑玲玲也感觉得到了,依附到强者身上,爸爸现在最喜欢三妈,她也最喜欢三妈了。 李国楼沉默了,他沒有决定权,家里留下一个人看家是沒有办法的事,两位奶奶沒有反对,其他事情他最后还是要听几位情人商量下來的主意。 “吃完饭早点回去,我不看花灯了。”李国楼脑筋动得太多开始头痛,最后一项重要决定,由经过深思熟虑的李国楼做出,沒人敢表示反对。 李国楼和鲁滨逊的世纪对决约定在正月二十日,李国楼一行人正月十六日一清早就出发了,他要提早几天适应场地和环境,还要把的身体机能调节到巅峰,哥哥、姐姐、姐夫也和李国楼一起动身,他们一门心思扑在赌局里,家里只剩下可怜的陈香芳一人。 李国楼现在沒有告诉陈香芳在广东粤菜馆抓阄时他作弊了,用月摘仙的扑克牌來赌输赢,他想要谁赢谁就会赢,宝芝房刚开张不久,少不了主厨陈香芳坐镇,现在谢秀珠还在庆幸她的好运气,等回來时李国楼就会坦白交代。 比赛前夕李国楼心无旁贷,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身边坐在哥哥李国蕴,两个心机颇深的人,感情最为深厚。 李国楼按耐不住问道:“大哥,这次我们全家押多少钱在我身上。” 李国蕴闭着眼睛道:“这个你别管,一门心思训练,我们大家只是小來來。” 背地里押在李国楼身上的赌资越來越多了,李国楼几个情人都花了血本,大家统一口径,沒有吐露口风,现在李国楼和鲁滨逊的赔率是:一赔二,在情敌鲁滨逊的策划下以及真理报的煽风点火之下,法租界民众已经掀起一股爱国的热潮,连旁边的英租界的英国同胞也附骥攀鸿跟随法国男同胞的脚步,德国、俄国、意大利、奥地利、比利时、美国这些国家的租界的民众同仇敌忾也义不容辞站在法国同胞一边。 大清人最终还是帮大清人,李国楼的那些假洋鬼子们朋友以及大清买办商人迎接挑战和西方列强对上了,活生生把李国楼和鲁滨逊的赔率压下一半,如今天津各国的赌场都以李国楼和鲁滨逊的赌局开盘,赌资沒有知道有多少钱,每天都在增加。 这次李国楼从京师到法租界一路的护送人员都是铁钩船长赌场的护卫,李国楼一行的人员的开销由几家赌场全包了,现在租界里的赌场就怕这场赌局泡汤,赌场就要把赌金还给赌客,李国楼和鲁滨逊的生命安全是由赌场护卫二十四小时保护。 李国楼马车两边就有骑着高头大马的法国护卫保护,李国楼的一条命从來沒有这么值钱过。 “哎,报纸上已经把你的对决拔高到爱国主义上面,小楼啊输了你就别回京师了,包大人第一个踢死你。”李国蕴还是按耐不住吐露出刑部尚书包一同多么看中李国楼,把巨额赌金押在李国楼身上。 “哼,报纸上说鲁滨孙和他祖宗一样是打不死的蟑螂,我偏偏不信这个邪,人哪能和年龄抗争,我才二十一岁,鲁滨逊快要四十岁了,床上他竞争不过我,拳击场上我也是胜利者。”李国楼握紧拳头,坚定的目光流露出杀气。 李国蕴笑得咳嗽起來,直起腰说道:“小楼别把身体弄垮了,阴阳调和也要有节制,以后别再娶寡妇了,寡妇吸地虎,你的阳气会被三个寡妇吸干的,活不过三十岁。” “大哥放心吧,我再也不娶了,女人都是母狼,不停的索取,我还想看着玲玲长大呢?”李国楼拍着胸脯保证,他喜欢小孩子,看着小孩子长大是他的希望。 “嗯,我们兄弟团结,把生意做大,将來一定要把胡雪岩踩在脚下,我相信我的眼光,纺织业方兴未艾,沒有哪个国家竞争得过我们大清帝国,你的朝阳计划很好,我们吃掉大佬杜有七八成的希望,只是银行业太黑暗,你的朋友沒几个好货,让他们加入只能分配一点少量的股份,要不然以后一定反目成仇,包大人沒有多大能耐,四五年时间弹指一瞬间,你不用怕他,他以后反过來要拍我们马屁,知道吗?”李国蕴尊尊教导,句句珠玑之言。 李国楼连连点头,看向从小崇拜的大哥李国蕴,这个家大哥才是主心骨,他是站在一位巨人的肩膀上。 “小楼啊别再吃软饭了,名声不好,不要把家业全部挂在老婆名下,至少一半自己掌握,否则老婆跑了你就破产了。”李国蕴看得远,未來有无数可能,对谁都要防着点。 “嗯,大哥,我知道,反过來我现在骗两位寡妇把资产挂在我名下,你弟弟聪明着呢?”李国楼恬不知耻,大言不惭说出这种卑鄙无耻的话。 两人一起大笑,流露出奸猾的商人本性,同根所生一个种性, 第181章 日本黑龙会的澡堂子大会 下午车队來了双桥镇,李国楼拉开窗帘看向小泉客栈,他的脸色变得古怪,急忙把窗帘拉好,眼不见为净。 真由子穿着白色的缟衣在小泉客栈恭送來宾,一个又一个九十度鞠躬,嘴里不停的感谢來宾,双眼红肿坚强的沒有倒下,旁边还有两名小日本妇女搀扶着丧夫的真由子,凄凄惨惨的场面,显得严肃庄严。 在一行送殡的人群中有李国楼的隔壁邻居山本二十七,他那矮小的身形在一大帮矮个子黑龙会成员之中,显得并不突出。 二十名黑龙会成员一起离开小泉客栈,他们沒有散去,而是一起跑到一家大清人开的澡堂子去洗澡。 天津分舵黑龙会老大是天津三家日本妓院的老板乔本龙行,四十多岁额头铮光发亮,脑后扎三根小辫子,宽大的脸庞一脸凶相。 此时二十名黑龙会成员光着膀子,长幼有序的跳进热气腾腾的澡堂子,顺手拉掉裤裆上扎的三角兜裆布,两名黑龙会大哥卖力的给乔本龙行擦背,山本二十七鞠躬致意,拉掉裤裆上扎的兜裆布最后一个跳进水池子。 山本二十七在黑龙会里地位低下属于小弟的小弟,从他开的店铺规模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实力,他能够挤进这些大哥的行列是因为他是李国楼的邻居。 天津分舵黑龙会即将做出一个重大的决策,社团想要在李国楼和鲁滨逊之间的拳击对决上赌一回,如今天津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场赌局,黑龙会的人也不能免俗,想要参和进这场赌局,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社团,所有的利益最后归于社团,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日本黑龙会属于抱成团就不能分开的社团,不像大清国的黑社会里的人可以金盆洗手脱离黑帮,加入日本黑龙会永世都是黑龙会成员,就像天主教徒结婚一样,成婚了就不许离婚。 山本二十七有幸加入大哥级别的会议倍感荣幸,他还沒有资格给大佬乔本龙行擦背,只能泡在水池里给他的大哥太一郎擦背。 二十名黑龙会成员全身刺着刺青,刺青的花式多少不同,大佬乔本龙行全身满是刺青,后背上龙形的图案张牙舞爪。 从花姑娘话題聊到世纪拳击赛,太一郎微闭的双眼,说道:“山本,把你探听到的李国楼消息向乔本大哥说一下。” “嗨。”山本二十七立刻停止给大哥太一郎擦背,站在水浸沒到胸口的澡堂里,人一动不动,右手掌触及在心口处,真心话报告:“乔本大哥,诸位大哥,我有幸和大清国的大种马李国楼成为邻居,对于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摸清楚了,他非常非常的厉害,我和他扳手腕,一二三,我就被他扳倒了,所以你们不要信心大记者尤金的胡扯,那是大种马在糊弄真理报记者,他故意在记者尤金面前乱打拳。” 乔本龙行睁开双眼,威严喝道:“山本君,你敢保证吗?” “嗨,我向大哥保证,以我的忠勇向黑龙会的旗子发誓,我已经收买了李国楼家里的管家婆以及她的老公,他们每天向我报告李国楼的训练状况以及他家成员押在他身上有多少钱。” “多少。”乔本龙行急不可耐的问道。 “早就超过二十万法郎,这还是明的数字,李国楼的大哥到底在他身上押了多少,我的线人也不知道,李国楼的大哥狡猾狡猾的,他是我们大日本民族纺织业的敌人,我们民族纺织业只有和大清帝国民族纺织业世代友好下去,否则两败俱伤,便宜了西方列强,报告完毕。”山本二十七依然挺立在洗澡池里。 “嗯,,这个情报很重要,你们看呢?”乔本龙行满意的摸了摸两撇小胡须,让山本二十七放轻松。 “大哥,我相信山本君的情报,这是第一手资料,还有更精彩的呢?山本君把你了解到李国楼独战一品堂十三太保的事情,向大哥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太一郎命令道。 “嗨。”山本二十七脸上一本正经,心里乐开了花,他深入到天津黑龙会高层了,富贵之门向他打开,大哥以后给他一家妓院管理,他就有享用不尽的大日本美女。 “哟西,山本君你立了大功,现在不急还有三天时间下注,我们喝酒时再说,开路。”乔本龙行大踏步从澡堂子里走出來,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在铁钩船长赌场押上身家性命。 二十名刺青好汉大摇大摆地走出澡堂子,每个人不忘拍一下山本二十七既是表示赞许,又是告诉山本二十七,若是提供李国楼的情报错误,就让山本二十七剖腹自杀。 “请相信我,我不会让大哥和弟兄们失望的。”山本二十七跪在水池边上的石板上,眼睛里满含泪花,成功在此一举,山本二十七攥紧拳头,大声吼叫:“李国楼你要赢啊!不然我的两个老婆就要你照顾了。” “啪啪。”两声清脆的声音,太一郎站在山本二十七面前,甩手给了山本二十七两个耳光,怒叱道:“八格,叫这么大声干嘛?小心给大清暗探听见。” “嗨。”山本二十七忏悔的把脑壳向石板砸去,痛苦流血起瘤也在所不惜,山本二十七万分感激他的大哥太一郎,长辈是一生尊敬的对象,他将永远服从大哥太一郎的教诲。 黑龙会是严谨的社团组织,让每一位成员感觉到身上的担子有多沉重,日本黑帮想要在异国他乡生存难上加难,但他们成功了,很快融入到大清帝国中去和当地的黑帮势力和睦相处结成同盟,如今黑龙会在大清帝国的势力并不强大,反而要依附在地方黑帮势力的羽翼之下,大清帝国很多行业不让他们参与进去,也让他们丧失很多赚钱的机会。 日本黑龙会在大清帝国做生意并不显山露水,名声上佳在江湖上也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和江湖势力称兄道弟,日本黑龙会和那些反清志士有着相同的理念,他们也想推翻日本政权,呆在异国他乡等着天意到來的那一刻,此时正是日本黑龙会脱胎换骨的时刻,而这一切都是从一场争风吃醋的赌局开始。 李国楼交了一位日本黑龙会朋友“山本二十七”,上了一位日本黑龙会成员的妻子“真由子”,这两件事合在一起就是天意弄人。 此时寡妇真由子一个人打开了一只怀表的表壳,上面有李国楼的照片,她的脸色从哀怨变得欣喜,自言自语道:“麦克,为了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夜色临近周围静悄悄,真由子把怀表放在枕头边上合起眼睛,她的梦里都是和李国楼相聚时的拥抱亲吻。 山本二十七在酒宴上载歌载舞表演着日本民族舞蹈,黑龙会成员整齐的拍手大声的唱歌,笑容满面仪态可掬,和善的民族,富士山般纯洁高贵的心灵。 第二天李国楼站在敞篷车里进入法租界,西洋仪仗队在前面开路,大鼓、长号、小号、萨克斯管、手风琴一应俱全,身穿笔挺制服的法兰西护卫骑在高头大马上前后左右护驾,在雄壮的音乐声中李国楼脱帽向街道两边的人致敬。 街灯的柱子上以及商店门口都是李国楼和鲁滨逊光膀子握紧拳头的海报,耶利亚的画像在李国楼和鲁滨逊的头顶上方,好似圣母玛利亚。 喝倒彩的声音不绝于耳,李国楼依然保持风度谦卑的媚笑,臭鸡蛋扔了过來,白菜皮也跟着飞过來,李国楼躲闪了一下,还是满身的污秽,他赶紧坐了下來,脸上都是笑容。 不错法国人的亢奋情绪上來了,再多的钱也会押在鲁滨逊那里,他要让这些法国人输个底儿掉,穿着拳击短裤滚回法国去,看在清法两国世代交情上,拳击短裤李国楼免费发送。 敞篷车的顶拉起來了,躲在车厢里的李国楼开口道:“耶利亚,今天真理报上怎么说。” 耶利亚手里拿着真理报,白眼怒叱道:“麦克叫你别站起來,你偏不相信,看看现在这个样子,不是让我丢脸吗?” “搞活气氛嘛,让法国朋友看看大清的大种马到底长什么样。”李国楼用手帕擦拭着身上的污垢,毫不介意被路人攻击。 耶利亚恼怒道:“就你这样只有我喜欢上你,我也变成法兰西公敌了,你看看我的画像给人涂抹成什么样。” 有些耶利亚画像,变成一个小胡子男人还戴上了眼镜,甚至有些画像上耶利亚正在吸食福寿膏。 “哎。”李国楼轻声感叹一声,让耶利亚觉得他心里同样充满愤慨,说道:“亲爱的耶利亚,别看外面了,既然來了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鲁滨逊不愧为大商人有商业头脑,这次他大赚一笔,就是不知他会不会把赌资押自己身上。” “押了,这次你赔率下不來,就是因为鲁滨逊做局,把身家全部押上去了,报纸上已经写出來了,上面有记者对鲁滨逊的专访,他说他要在三个回合里干掉你,让你躺着离开法租界。”耶利亚依旧看着真理报,一字一句的反复在看,把文章快要背出來了。 “哦,。”李国楼哀叹,身旁的耶利亚也耗上了,也把身家押在他身上,别人就算不说,他是神探也能从旁边的人语言神态里看出蛛丝马迹。 “放心吧耶利亚,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为了你,我刀山火海也敢上,我要让鲁滨逊和他的祖宗一样滚回荒蛮的小岛去,破落得像他祖宗一样只有一条狗跟随着他。”李国楼说出了心声,握起两只满是老茧的拳头,手上的疤痕见证了他每天刻苦训练的成果。 耶利亚凝视着李国楼默默无言,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就是不敢说,压力只有自己承受,要么走上大富贵之路,要么混在大清当小妾。 一只手握在李国楼拳头上,两人默默无声,紧紧靠在一起, 第182章 清法情敌大作战 维多利亚公寓如临大敌,从大堂到公寓的每一层都有护卫站立,大堂经理格兰特得到了人生最大一笔小费,他看见李国楼进來,按耐不住激动,冲上去给了李国楼一个大大的拥抱。 “麦克,我爱你,我相信你的实力,把身家性命赌在你身上了。”格兰特给了李国楼两个吻,让在场的护卫吓一跳,差点要冲上去抓格兰特,幸好旁边门卫乔治喊了一嗓子。 李国楼告诫道:“格兰特经理小赌怡情,别來得太大。” 门卫乔治凑上來,微笑道:“麦克先生,我们都押在你身上,你是大清帝国的大种马,我们知道你的厉害。” 两只礼帽已经在手里,李国楼一使眼色,耶利亚从手袋里取出四枚法郎银币,扔进了两顶帽子里,开口道:“格兰特经理、老乔治别贪心,等麦克比赛完再赏,现在我们要安静,安静懂吗?” “是,耶利亚夫人,沒有人会來打搅你们,这里就是寂静岭。”大堂经理格兰特优雅的鞠躬致谢,帽子挥洒出去敲到好处的挥动半圈,里面的两枚法郎银币沒有掉出來。 李国楼看见那扇自动梯,洒然而笑道:“亲爱的耶利亚,带二奶奶和谢丽雅乘自动梯,我走上去。” 耶利亚大言不惭的说:“二奶奶、谢丽雅,就是这里我侦破了一件密室杀人案,玲玲來,我抱着你,小心杀人凶手再來。” 四位女性乘上自动梯:“嘎嘎嘎。”自动梯缆绳牵动的声音响起,郑玲玲“哇。”的一声哭了。 开自动梯的人是名中年大清人他尴尬的挤出笑容,大堂经理格兰特不给手下人就机会做杀人犯的帮凶,更不给手下人傍上富婆的机会。 李国楼不用去管亲戚朋友住在哪里,如今他心无旁贷,在404房间的客厅里跳绳,热身过后开始和两位拳击师父对战,李国楼训练时不让别人看见,变成商业秘密,沒有人知道他现在西洋拳击练到什么程度。 休息时刻二师父杰克,放下手中的护垫,累得气喘嘘嘘,灌进一杯水,开口道:“麦克,旅途劳顿对你沒什么影响,以你现在的状态我已经打不过你了,继续保持不要出门玩啊!” 李国楼跳着花式舞步,人左右摇摆不停,休息时刻也沒有坐下來,击打着悬挂在空中的沙袋。 “打不死臭蟑螂,我是不会出去的。”李国楼目露凶光左右开弓给自己加练,來到这里他对法租界的人充满仇恨,竟尔对他扔鸡蛋烂菜皮,此仇不报非君子,让那些赌资押在鲁滨逊那里的人穿一条红短裤滚回法国。 大师父哈里斯摸着大胡须在思考,要不要加赌注,豁出身家性命托付在李国楼身上值得吗?两位拳击师父心领神会,走进里间商量一会儿就有决定,脸上都露出兴奋的表情,要么破产要么走入中产阶级行列,人生能有几回搏。 同样鲁滨逊身边的人也在做这种事,加上真理报的记者尤金不断的捞好处放出消息,加入这场赌局的人越來越多,铁钩船长赌场的老板独眼龙杰克,临时雇佣一百名护卫保护李国楼和鲁滨逊的生命安全。 李国楼在家里吃生一打鸡蛋,血淋淋的牛排,恶心的鸡胸脯,一大推小山一样的食物摆在他面前,陪伴李国楼的人,只有两位拳击师父,其他人都受邀去米其林五星级法国餐厅,喝香槟吃大餐去了。 米其林五星级法国餐厅里独眼龙杰克高举酒杯,大声道:“谢谢诸位朋友的赏光,在这里我祝愿清法永远友好下去,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麦克和鲁滨逊都是我的好朋友,希望麦克和鲁滨逊赛出风格赛出水平,给法租界增添新的传奇。” “干杯。”整个法国餐厅里都是李国楼的亲戚朋友,两百人的场子坐得满满当当,里面的人大都是耶利亚请來的法国朋友,他们也认识鲁滨逊,大餐可以吃两顿。 郑玲玲喝着橙汁,看什么都新鲜,奶声奶气道:“二妈,这里比你的家好,我们住到这里來吧。” 谢秀珠摸着郑玲玲头发,说道:“玲玲这里是法国人的领土,我们大清人只能來玩玩,不能住这里。” 郑玲玲摇头道:“二妈,你骗小孩子,三妈不是有房子吗?我要睡弹簧床,天天吃鹅肝酱,泡芙蛋挞,还有橙汁。” 耶利亚凑眼谢秀珠,叹道:“玲玲乖别贪心,爸爸赢了,我们以后常來吃。” 郑玲玲打破沙锅问到底:“三妈,要是爸爸打拳输了呢?” 谢秀珠说道:“那就吃你妈妈烧的菜,玲玲呀不能朝三暮四,妈妈会生气的。” 郑玲玲笑道:“沒关系,玲玲现在被二妈、三妈收买了,妈妈不要了。” “小马屁精。”耶利亚娇叱,站起來穿花绕步在朋友们中间干杯寒暄。 英国姑娘谢丽雅·司密斯身边已有仰慕者,不断有人來和她套近乎,连李国楼的朋友也在动她坏脑筋,谢丽雅不为所动,沒有答应和男性跳舞,高傲得像只英国斗牛犬。 邬得福两手一摊,告诉朋友们他失败了,邬得福坐下和包泉中聊天,这个包裹现在由他接手,少不更事的包泉中在法国餐厅里哼小曲,引來一排排白眼。 邬得福无奈只能举起酒杯道:“泉中,一醉方休,來干杯。” 心忖:丢人丢到法租界了,包一同只想到教育好男宠朱丹玉,却沒有教育好自己的亲生儿子,他有这么多事情,还要看管一个奶毛头,连和英国美女逗闷子的时间都沒有,点儿背啊。 对于比他大十几岁的邬得福给他敬酒包泉中笑开了花,双手举杯一饮而尽,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还是他老子面子最大,大家对他都很客气。 李国蕴和谭国喜窃窃私语,旁边的李国梅极为不满道:“你们两人到底下了多少赌注,老实交代。” 谭国喜急道:“老婆你误会了,大哥想让我晚上出去玩,我沒有答应大哥。” 李国蕴叹道:“算了你不出去玩,我也一醉方休,一觉睡到大天亮,明天找汉人技师踩背去。” 李国梅问不出所以然,谁都不肯对她说真话,只能和郑玲玲一起喝橙汁。 随行真理报记者尤金和摄影师屈塔夫斜倚在沙发坐上,看着独眼龙杰克不停的向客人敬酒。 摄影师屈塔夫说道:“尤金,我劝你想清楚,麦克带來这么多人是來看他出丑的吗?他有信心赢得胜利。” “哼,麦克是大种马,麦克只能在床上赢得胜利,鲁滨逊才是我们法兰西的骄傲,鲁滨逊在大清国赚得金银满罐,这次更是豁出身家性命,你跟在麦克屁股后面会后悔的。”尤金已经做出最后的决定,毕生的积蓄全部押在鲁滨逊身上。 “那你万一输了呢?”屈塔夫问道。 尤金贼头贼脑的附耳,道:“笨蛋,学宝珠照相馆的英国流氓罗伯茨一样傍上麦克,说给他和耶利亚著书立传,他们为了名声不要收买我啊!我是打不死的蟑螂,早晚要发大财。” “哎,麦克已经有摄影师了,要不我也娶个大清寡妇,那该多好啊!”摄影师屈塔夫懊恼还沒有遇见一位伯乐,感慨和尤金同人不同命。 “屈塔夫老兄,包在我身上,大清女人有的是,都是寡妇,抢过來你就是强者,你到底要不要给个实话。”尤金拍着胸脯得意洋洋的笑着说。 “干杯尤金老弟,以后沒地方住先住我这,我不收你半年房租,够朋友了吧。”屈塔夫举杯高呼。 “干,为清法情敌大作战干杯。”尤金站起來唱贺,手中的酒杯转了一圈,他已经赢得一场清法情敌大作战,接下來就看法国人的骄傲鲁滨逊了。 正月十九日,法国展览馆拳击赛的前奏打响了,两位拳击手、裁判组、主裁、美女举牌手、医生,都壹壹亮相。 李国楼光着上半身称了体重一百七十磅,身高一米七八,小辫子盘在头上,照相师给李国楼拍了数组照片。 鲁滨逊也称了体重二百六十磅,身高一米八八,全身毛绒绒像个大刺猬。 两人怒视对方拍了照片,互相说了垃圾话,被几名记者几下,谁都沒有在第一回合服软,用眼睛杀人的一招运用的巧妙。 “大清小种鸡,你就等着死吧,我要三个回合打败你,把你鼻梁骨打断,有种到时不要赖在地板上。”鲁滨逊被双方的保镖拦开了,照样暴跳如雷的大叫大骂。 “鲁滨逊你还是坐着破船滚回大西洋上的小岛吧,法租界不需要流浪汉。”李国楼骂人骂的巧妙,场子里对骂沒有输给鲁滨逊。 德国意大利英国俄国美国等国记者连骂人的话都一字不落的记在本子上,开战前夕有火药味,正是他们这些记者想要的话題。 一位美国记者站起來,问道:“请问麦克先生,如果你输了,会做什么事。” 李国楼披上红斗篷,保持身体温度,光膀子着凉可犯不着。 “我只要不死,就会逃到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去和星期五两口子一起过小日子。”李国楼用英语说了隐晦的话。 全场笑翻天,美国记者把小本子都掉在地上,赶紧捡起來,还想举手问第二个问題,却沒有优先权了,只能先坐下在本子上记下,这是史沫特莱记者提出的问題, 第183章 人猿泰山师父 奥地利记者站起來问道:“鲁滨逊先生,如果你赢了会做什么。” 鲁滨逊正襟危坐,道:“沒有如果,我一定赢,到那时我要让法国同胞看看我虽然被喜新厌旧的耶利亚夫人抛弃,但上帝还是爱他的孩子,我得到了全体法国人的爱,到那时我要把赢來的钱财奉献给爱我的上帝。” “哦,。”一片哗然,台下议论纷纷,鲁滨逊是个高尚的人,要把赢來的赌金奉献给教会。 “麦克先生,请你对报纸上写你是大种马,是怎么看的,听说是耶利亚夫人亲口说出來的是吗?”英国太阳报记者最爱八卦消息,不顾大庭广众问出如此不堪入目的问題。 一般人被人侮辱早就怒目相向,怒叱英国太阳报记者或者说:“无可奉告。” 李国楼不是常人,他依然保持风度,说道:“英国太阳报记者先生,你问的第一个问題我回答你,大仲马是法国的一名伟大作家,我很崇拜他,至于第二个问題那你要问耶利亚夫人,我沒有办法代她回答。” 全场一起拍手,李国楼说的太好了,沒有丢大清帝国的脸,也沒有给法兰西金花脸上抹黑。 “哦,是这个大仲马呀,音同字不同你们大清人真是麻烦的民族。”英国太阳报记者自圆其说,把文章编得完整无缺。 台上的司仪叫道:“还可以问鲁滨逊先生两个问題。” 法国记者问道:“鲁滨逊先生你是个高尚的人,我实在佩服,论体重身高你和麦克不是一个级别的人,但年龄是打不败的敌人,你不担心吗?” 鲁滨逊胸有成竹的说:“尤金这个问題问得很好,但是我有最好的团队和最厉害的师父,我的师父是法国拳王泰山,有这样的师父指点,我将无往而不胜。” 一名像猩猩一样粗壮的长发年轻男子走到前面一点,他是在原始森林里长大的野人名叫“人猿泰山”,他的出现把李国楼的光芒一下子盖过了,各国的摄影师纷纷给人猿泰山拍照。 李国楼站起厚着脸皮,陪笑道:“拳王泰山先生,能不能给我一张你签名的照片。” 人猿泰山瞥眼道:“麦克,等明天你躺在地上时,我会把照片放在你脸上,正好遮掉你的死样。” 李国楼被人猿泰山讽刺了一回,不顾周围的嘲讽声,依然站在人猿泰山身旁,和人猿泰山拍了一组合影照。 照片拍好,李国楼紧紧握着人猿泰山的手,说道:“万分感谢拳王泰山先生看得起我,以后鲁滨逊请不起你,我请你來京师玩费用我全包,还有大大的红包。” 人猿泰山叹道:“麦克,我看你的脸皮真厚,这一点鲁滨逊先生不如你,这是你唯一比鲁滨逊先生强的地方。” 法国记者尤金叫道:“不,还有床上。” 记者席上都是嘲笑声,李国楼脸色不改转身回座位,经过美女举牌手身边,一张卡片塞进了李国楼运动短裤缝隙里,美女举牌手娇声:“麦克,我看好你。” 李国楼附耳道:“美女,把一家一当全部押在我身上,保证你翻两番。” “下流。”美女举牌手大声的娇叱,这一次她也成记者关注的对象,秒杀无数张照片,李国楼的一句话美女举牌手成名了,她的身家不止翻两番了。 比利时记者问道:“鲁滨逊先生在这里你最想对耶利亚夫人说些什么。” 鲁滨逊站起來,说道:“我当然最想和耶利亚夫人说,嫁给我吧,我已经知道错了,不想下半生在悔恨中度过,亲爱的耶利亚夫人你快回來吧,回到法国人的怀抱,大清人是重婚者,耶利亚夫人你和大清人搞在一起,你死后是要下地狱的呀,你永远不能得到上帝的宽恕。” 李国楼勃然站起,怒叱道:“鲁滨逊,我操你祖宗,你这是求婚还是诅咒耶利亚,我们的恩怨说好在拳击场上解决,你干嘛说这种不上道的话。” 鲁滨逊知道自己言多必失,后半段话有些过火,说出对耶利亚夫人怨恨,他哪会再想娶耶利亚夫人,现在只想打败情敌李国楼赚大钱,刚才他说把钱捐给天主教会,那是他以自己的名义押的赌金,大多数赌金他是以儿子的名义押注的,他怎么会平白无故把辛苦打拳赢來的钱捐出去。 鲁滨逊赶紧坐下装作听不懂李国楼骂人的话,恼恨这个拖着狗尾辩的大清人怎么会把英文说得那么好。 记者们这次沒帮鲁滨逊,对于李国楼的话感到认同,男人对决哪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女人的坏话,议论着李国楼和鲁滨逊之间的语言冲突,哀叹还是李国楼妙语连珠比鲁滨逊高出一筹,互相约定要篡改李国楼的说辞。 最后一轮,司仪道:“还可以问麦克最后一个问題。” 意大利记者问道:“麦克先生,华人都以你为荣,你认为自己是民族英雄吗?” 李国楼大声道:“记者朋友们,赢就是瘾,就像你们赢得做上等人的权力,我赢得耶利亚的爱,也赢得别人对我的喜爱,至于民族英雄我愧不敢当,我沒有那么伟大,不过若是我能赢鲁滨逊先生两次,我可洋洋自得一番,谢谢大家的捧场,以后有机会我会到你们国家去赢得胜利。” 一句话把在场所有记者得罪了,李国楼在他们的笔下就是一个骄傲自大狂,还是自恋狂,把写有自己地址的卡片塞进美女举牌手的胸罩里,这是所有在场记者亲眼目睹的真相,虽然沒有拍下照片,但有美女举牌手这个人证,法国记者尤金递给每位记者一张卡片,上面有李国楼家庭住址,这就是物证。 李国楼站起來准备离开新闻发布会场,前排的记者纷纷尾随在后面,泾渭分明的两帮记者,英法同盟两国记者紧跟在鲁滨逊后面,其他各国的记者都对李国楼感兴趣,纷纷要求单独采访。 李国楼对于各国记者的追随非常高兴,停下脚步道:“嗯,,好的记者朋友们,我请你们喝咖啡,魔克斯咖啡馆下午四点钟我接受你们这几个国家记者的采访,到时耶利亚夫人也会來的。” 话音刚落,几名英法记者抛弃了鲁滨逊一行人,全部簇拥到李国楼这里,來和李国楼套近乎,现在这些记者最关心的就是耶利亚夫人对麦克是大种马这个问題怎么看。 鲁滨逊嗤之以鼻,道:“乡下人沒见过世面,听记者唠叨还要自己请客,我是不削为之。” 鲁滨逊一行数十人冷冷清清离开展览馆,他们已经输掉了士气,李国楼有了金发美女耶利亚夫人暖场,谁会对猩猩一样的鲁滨逊感兴趣。 人猿泰山回头深深的瞥眼李国楼,他喜欢被人簇拥的感觉,离开拳台所带來的寂寞挥之不去,这一次他寻找到复出的理由。 李国楼走出展览馆,看见路边站着一大堆人,他们都想亲眼领略一下李国楼的风采,其中一人分外显眼,苏预立(杨东婷)站在两名高大的黑人中间,李国楼和苏预立眼神对视,微微点点头表示事情顺利,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进行之中。 李国楼和两位拳击师父钻进马车,铁钩船长赌场的护卫队沿途严加防范。 李国楼低声道:“大师父、二师父,鲁滨逊比我上次见到瘦了不少,明天很难打呀。” 大师父哈里斯说道:“还是太胖了,麦克,脚步是你制胜的法宝,别被对手语言激怒,你能赢得。” 二师父杰克点头道:“是呀麦克,你又不是和人猿泰山比赛拳击,鲁滨逊下面不如你,嘴巴不如你,手脚凭什么超过你。” 三人一起笑出声,李国楼说道:“二师父说的对,鲁滨逊就是靠力量体重胜我一筹,但爆发力灵活性我比他高许多,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鲁滨逊收买了裁判,靠点数论输赢我一定输。” 大师父哈里斯不削一顾,说道:“麦克,你就打倒鲁滨逊,不要去算点数,第八个回合是关键,打得鲁滨逊找不着北,裁判怎么判定他也是输。” “八在我们大清人眼里是吉利的数字,我会记住的。” 二师父杰克说道:“麦克,临场发挥,到时老头子会愣神,瞅准机会就给他一拳,最好來套组合拳,不到八个回合打败老头子。” “年轻人不要太贪心,按部就班。”大师父哈里斯有些不满二师父杰克说话不负责任。 李国楼沉默沒有接口,他不是按部就班的人,否则不会抢人家情妇,更不会和情敌对决,对于打败鲁滨逊他非常有信心,时间是打不败的敌人,岁月流逝他也会衰弱下去,曾经的荣耀成为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抓住过去辉煌不放的人,终将成就新一代人的崛起,过五关斩六将的关云长,走麦城以失败而告别人生,法国人的骄傲,不可一世的拿破仑·波拿巴一世,滑铁卢之战丧权辱国,大清帝国的国耻轮不到他來洗刷,就在这片属于法国人的土地上,侮辱一次法国人的骄傲。 李国楼翘起二郎腿,吹起法国流氓喜欢吹的口哨“鸳鸯茶”,欢快的旋律朗朗上口,轻松怡人心情放松,不会儿马车里三个人一起在吹着美妙的口哨“鸳鸯茶”, 第184章 拳击赛的前奏曲 正月二十日晴天,沒有一丝云彩,大街上的辫子国人脱帽向李国楼的马车挥手,听到他们在说汉语,李国楼恍惚之中才想起这些身着洋服的人是大清人,剪掉辫子的人极少数。 为了生活奔波的这些旅居在租界的大清人已有租界的居住证,他们身体里流淌着大清人的血液,生活在租界脑海里难得想起自己还是大清人,來到这里就不会再走,现实摆在那里,嘴上叫爱国的人士,最终的居住地却是洋人的租界。 大清国舆论在控诉租界里的侨民被洋人奴役生活有多么悲催,这些租界里的侨民却不给大清帝国面子,來了就不回国了,租界一天天繁荣和死气沉沉的京师形成鲜明对比,那些国家的栋梁之才王爷、王公贵族也在这里买地建房。 李国楼心里合计拳击赛赢了,他要在英租界买块地给自己留条后路,大清律法严酷,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留一手总比沒一手好,居住在租界里的人同样有颗爱国的心。 十二点李国楼在四十多名护卫保护下进入展览馆的更衣室,下午三点钟正式开始比赛,前面还有助兴节目。 两位拳击师父先给李国楼放松全身的肌肉,享受了一个小时半的按摩,李国楼站起來开始活动身体,轻微的跳动舒展臂膀,身穿带帽子的风衣,左右摆拳刺拳击打空气,热身过后李国楼开始击打沙袋,把沙袋想象成鲁滨逊,李国楼眼眸里都是杀气。 耶利亚经过层层岗哨进入更衣室,两手握着李国楼的拳头,大声鼓励道:“麦克,别紧张上來三个回合给我顶住,鼻梁骨断了,也不许倒下,沒有人在乎你是不是长得好看,要赢,我要你在拳击台上向我求婚。” 李国楼浑身冒汗,咬着牙关道:“嗯,我一定赢,为国争光把鲁滨逊打倒,用西洋人的拳击打败鲁滨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耶利亚有些不满,道:“麦克别忘了求婚,二师父拜托你了。” 二师父杰克点头道:“放心吧耶利亚夫人,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耶利亚亲吻了两下李国楼的脸颊,离开更衣室,吵嚷声喧嚣尘上,外面将近两千人的座位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六平方见米的拳击台上两场热身的拳击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两名装模作样的拳击手看似凶狠的出拳,打在脸上的拳头好似棉花,人被击中就是不会倒下,十几拳连续击打,一名拳击手不甘心的摔倒在拳击台上。 四周都是狂热的呐喊声,打着领结的小胡子裁判,大声的报数:“一二三······” 小胡子裁判数到第五,倒在地上的拳击手摇摇晃晃的站起來了,全场观众大声为他叫好。 这一次轮到小个子拳击手发威了,大个子拳击手被打得东倒西歪,铃声响起第二回合结束,大个子拳击手死里逃生坐在拳击台的东面一角的小板凳上休息。 表演赛已经打得非常残酷,一名拳击手眼角裂开,不停的流血,医生当场不用麻药就给这名拳击手缝针,动作飞快熟练的操作手上的一根针。 这名拳击手哼也不哼一声,皱眉头咬牙硬挺着。 坐在东面拳击台下面的人是李国楼的亲友团,一行十几个人,男人还睁大眼睛兴奋的大声叫好,女人纷纷闭上眼睛不敢看眼前发生的一幕。 包泉中指着拳击台上的人,问道:“邬师爷,还有一个回合比赛谁会赢。” 邬得福道:“不用看大个子赢,他代表鲁滨逊,小个子代表李国楼,下一个回合小个子会被大个子打得满地找牙的。” 包泉中叹道:“还是我们种不好,人种改良的问題,残酷的摆在我们亚洲人面前。” 邬得福瞥眼道:“小包就你这小身子板是要改良,找个大块头蒙古姑娘,保证你的下一代大上二圈。” “嘿嘿,我的通房丫头就是蒙古人,邬师爷你的想法和我爹一样。”年纪未到十八岁的包泉中,已经享受床笫之欢,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瞄向耶利亚的丰胸,心里赞许还是喝牛奶的人身体丰满,吃不消蒙古丫头的骚劲啊。 谢秀珠转头道:“你们两人在谈什么,那些记者听得懂汉语。” 亲友团的后面两旁是记者团,邬得福和包泉中两人赶紧把嘴巴闭紧,鼓掌为台上的两名拳击手加油。 记者团的眼睛是雪亮的,不一会儿他们就知道耶利亚身边的两位女性和耶利亚是什么关系,乘着比赛间隙,拥挤到谢丽雅和谢秀珠身边要求合影留念,各国的照相师傅忙碌不停,一下子显示出西面鲁滨逊亲友团被人冷落的场景。 比赛间隙不准记者采访,聪明的记者递上名片,要求采访谢丽雅和谢秀珠,对她们睡在李国楼哪一面很感兴趣,含糊其辞的要求了解李国楼和她们的家庭生活。 老乡见老乡就是好说话,谢丽雅答应了英国太阳报的独家专访,还替谢秀珠答应下來,年轻不懂事的谢丽雅以为英国太阳报记者对于她的成长经历感兴趣,哪曾想到太阳报以登载花边新闻见长,两名英国记者已经在偷偷评头论足,谈论的话題就是李国楼的哪位情人床上功夫最好,得出的结论是沒有人能够超越法兰西金花耶利亚夫人,姜还是老的辣啊。 大嗓门司仪在拳击台上嘶声力竭的叫喊鲁滨逊·迪福和麦克·李的名字,全场的人欢呼起立,手里挥动的赌票,他们变得疯狂,比他们更疯狂的人是拳击台两边亲友团的人。 包泉中大叫大嚷:“麦克要赢啊!我想接秋香姐回家,全部靠你啦!” 邬得福附耳问道:“小包,你也赌了,谁给你的钱。”包泉中不满的撇一瞥嘴,说道:“我爹不给我,我不会向我妈要嘛。” 邬得福大惊失色道:“小包,秋香可不便宜,花这么大一笔银子出去,你爹要抽死你的。” 包泉中对着邬得福翻白眼,道:“怕什么,赌注若是赢了,我是靠自己赚來的钱赢得美人归,输了我一个人闷得蜜去,邬师爷不许出卖我。” 家门不幸多败儿,包泉中花上千两白银买一个歌姬养着,才成年就开始花花世界花家姐玩乐,官二代是享乐的一代人。 邬得福叹气道:“小包啊!你爹是要你学好变得有点男人气概,不是让你把雄性用在赌博上面,更不是让你花银子买歌姬的呀,你让我回去怎么想你老子交代。” 包泉中贼兮兮笑道:“邬师爷,不用交代,我有老娘护着,既然你们都说小李子运气好,我就把钱赌在他身上,让他替我赚钱,我只管花钱,能挣会花是我老娘教我的。” 邬得福摇头道:“小包,你撒谎好了,你保证骗你老娘说去看纺织厂要付定金,是吗?” 包泉中咯咯咯笑不停,说道:“邬师爷别算计我呀,小李子连我爹都算计进去了,我爹的钱放在家里我不放心,还是让我这个有商业头脑的人來投资。” “小包,秋香会升值吗?我看只会慢慢贬值,好好学学你师父的生意经。”邬得福驳斥包泉中的说法,包泉中就是一个败家的主,哪像李国楼专门找富婆出手,耶利亚有这么大一笔财富,若是让他和耶利亚搞上了也肯豁出老命和情敌决斗在拳击台上。 “邬师爷,你不懂人生能有几知己,我只要和秋香唱小曲,我们俩人是天作之合,比翼双飞燕。”包泉中做了一个戏曲小生的唱功动作,娘娘腔的不得了。 邬得福沉默不言,人的性取向会随着年龄生理的结构变化而改变,年轻时喜欢美女,年纪大一点会发生质变,包泉中血脉里流淌着他双性恋老爹包一同的血液,将來的某一天包泉中也会喜欢小相公。 邬得福对于现在他所处的位子,越來越有自信,有功劳有苦劳,包大人视他为肱骨之臣,邬得福已经和包大人的家里人打成一片,有钱好说话,他孝敬包大人的钱越多,包大人的老婆许小谷看他越顺眼,他现在唯一的胆心的是刑部后堂那位批阅公文的人“朱丹玉”,若是包大人的“小相公”跳出來抢班夺权,对他的威胁最大,所以邬得福动足脑筋和包大人家里人打得火热,邬得福沒有想过他才三十岁和包大人的老婆许小谷年龄相差不是很大,双方要注意避嫌。 邬得福沒有想过许小谷会看他顺眼是有其他目的,他依然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 鲁滨逊批着红斗篷第一个出场,甩动着手臂迎接欢呼,巨大的欢呼声在展览馆里回荡,世纪大决战的序幕拉开了。 李国楼出现在会馆里,全场爆发出巨大的嘘声,李国蕴从凳子站起來,一只手紧紧抓住妹夫谭国喜的胳膊,紧张的用力狠抓,他从來沒有这么紧张过,巨额赌资押在李国楼身上,他和谭国喜也赌了一回大的,绝不是和妹妹李国梅说的:“押了二万两。”这场赌博变成大清人和洋人的一场赌桌上的世纪对决,可怕的山呼海啸声中,将会有一批人崛起,也将让一大批人破产或者死亡。 展览馆里有上百名特殊的人,他们鸦雀无声正襟危坐,一脸的古板和凶相,穿着统一的民族服装,不苟言笑的看着两名拳击手,黑龙会天津分会的帮主乔本龙行坐在正中央,凶恶的眼神好似要吃掉两名拳击手。 蓦地乔本龙行站起來,双手张开大叫:“大清帝国必胜,李国楼万胜。” 上百名日本黑龙会成员,腾地站起,双手张开大叫:“大清帝国必胜,李国楼万胜。” 整齐划一的动作,节奏鲜明的鼓点,头扎绑带的上百名日本黑龙会成员挥动蟠龙旗子,欢快的跳舞唱歌,展览馆里上千名西洋人的场面也沒有他们耀眼。 李国楼双手合一,面前黑龙会成员,感激的向正在跳舞的山本君表示感谢,心想:一衣带水的日本邻邦才是真正的朋友,以后和黑龙会弟兄们有钱一起赚, 第185章 不要急慢慢来 李国楼爬进缆绳里面,心情激动浑身都在颤抖,拳击台中央鲁滨逊正在接受观众的欢呼鼓励,阳光从高大的玻璃窗射进來,摄影师对着他不停的拍照,让人有头晕目眩的感觉,这里是他的舞台,所有人会为他欢呼鼓掌,眼睛里看见了那个对手,熊一样的怪物,应该滚回荒无人烟的小岛。 小胡子裁判大声叫道:“欢迎麦克·李出场。” 吵杂怪叫声中李国楼脱掉了带帽子的运动衣,小辫子盘在头顶,露出健硕的肌肉,红色的运动短裤象征幸运将会降临在他头上,李国楼两根食指指向前方,环绕拳击台一周向四面的观众打招呼。 这里有爱他的朋友,有他的家里人,还是无数陌生人的谩骂。 陌生人的面孔,无情的谩骂,占一半是拖着小辫子的大清人,他们骂的每句话李国楼都能听懂,看着一张张扭曲的脸,还有身后辫子都甩出去的样子,李国楼咧开大嘴大笑,他将用大笑回击所有质疑大清人是劣等民族的说法,不用看不透的东方气功來征服世界,就用西方人的武功“拳击”,打倒不可一世的西洋神话鲁滨逊。 李国楼给了二位情人和一位女朋友三个飞吻,全场嘘声四起,口哨声连绵不绝,旁边鲁滨逊跪地向上帝祈祷,空中念念有词,在胸口划着十字,李国楼这名接受天主教洗礼的新教徒同样跪在地上,拿着十字架在向上帝祈祷,两人都希望上帝给予他们力量,让他们赢得胜利。 站起來的那一刻,李国楼和鲁滨逊同样充满自信,李国楼跑到拳击台东面,俯下身躯将十字架递给耶利亚。 耶利亚大声叫道:“麦克打败鲁滨逊,我爱你。” 李国楼挥动拳头,在裁判的监督下绑起白布带,上面将会染上鲁滨逊的血,他要用对手的血和失败來让西方人知道,东方的大清人已经觉醒,一颗灿烂的东方神奇之星今天必将闪亮在拳击台上。 三名几分裁判坐在拳击台的三个方向,他们是有法国人、俄国人、英国人组成,三名裁判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是要告诉世人他们是公正象征,就像当年八国联军攻入京师,全部靠公正的俄国人从中调和大家才会化干戈为玉帛,今天他们三人就是公正的象征,代表体育的最高境界“公平”“公开”“公正”。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來到法国展览馆,今天我们将迎來法国天津领土的世纪大决战,交战的一方是法国人的骄傲鲁滨逊先生。” 小胡子裁判抑扬顿挫的发言,全场欢声雷动,挥舞着赌票的人,激动得又蹦又跳,鲁滨逊高举双手转了一圈,接受众人的喝彩。 “这一位就是大清人麦克······。”小胡子裁判拖着长声,好似沒有尽头。 李国楼不顾四周的嘘声,指着鲁滨逊,怒瞪双眼,喝道:“大猩猩我要把你踩在脚下,让你现在就去见上帝。” 鲁滨逊怒骂道:“东业病夫,抽福寿膏辫子狗,我要拎着你的狗尾辩在拳台上跳舞。” 两人隔着小胡子裁判打起嘴仗,污言秽语一大推,京骂从李国楼嘴里骂出:“鲁滨逊,你走在街上看见个半老徐娘你都不错眼珠儿的盯着人家看,哪天遇上个概儿不吝的,给你一板儿砖,你就知道什么是肝儿颤了,我现在替天行道,鸡贼,你等着受死吧。” 两人骂的话,谁都听不懂,观众的热情点燃,山呼海啸之中欢呼响彻整个法国展览馆。 “你们明白拳击规则,不许打腰带下面部分,不许从侧后击打对方,不许打对方身后部分,违反规定就判输。”小胡子裁判手指不停的在李国楼和鲁滨逊鼻尖之间转动,凶狠瞪着两名拳击手,这里他是老大,由他來做主。 嘴上骂过人发泄过后,李国楼紧张的心情稍许放松,原本僵硬的两条胳膊不停的抖动,挑逊的看向鲁滨逊,两人好似两只发情的公鸡,谁都不会退让一步。 美女举牌手穿着紧身内衣高举一块写着“1”的牌子绕场一周,还故意绕着李国楼转了一圈,低声道:“麦克,明天來我家里,等着你翻两番。” 李国楼扫视一眼美女举牌手,心里犹豫不定,会不会是一个桃花劫呢。 “铛。”的一声第一回合开始,跳蚤一样的小胡子裁判灵活的跳离两名危险的男人,在四只拳头旁边过日子,拳台上的裁判能文能武。 鲁滨逊摇晃着身体压向李国楼,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李国楼眼睛一眨不眨,紧盯着鲁滨逊的动作,鲁滨逊刺拳开路重拳击打,压力如风随影紧跟着李国楼,灵活的步伐躲闪过一组组合拳,李国楼一个箭步从鲁滨逊的腋下穿过绕到鲁滨逊身后,和对手來其牛皮糖战术。 一记重拳打在鲁滨逊的腹部,感觉石沉大海,鲁滨逊照样强势压人,硕大的拳头从耳旁擦过,这一次李国楼被击中面部,重拳大部分的力量被李国楼躲闪开來,但脑部依然感觉混沌一片。 鲁滨逊的铁拳有千斤力,每一拳都想要李国楼的命,动作虽然不是很快但招招致命,先压迫李国楼活动空间,再來硬的重拳,花招的假动作层出不穷,就是要让李国楼消耗体力。 鲁滨逊还有一招无赖的招数,一看见李国楼躲闪开來,立刻一个大熊抱把李国楼抱在怀里,二百多磅的体重就压在李国楼身上,让李国楼尝尝泰山压顶的滋味。 两个光膀子的男人搅在一起,身高体重明显吃亏的李国楼唯有就将身躯硬顶着鲁滨逊庞大的一坨肉,这就靠平时的力量训练,讨不了巧,卖不了乖,准备充分的李国楼第一回合是在和鲁滨逊比摔跤,裁判一次次让两人分开,鲁滨逊又一次次扑上來熊抱。 鲁滨逊知道他的体力不如李国楼,他上來就要多消耗李国楼的体能,无解的招数让在场的观众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口哨声,他们花了大价钱不是來看两个男人熊抱在一起。 铃声响起两人分开入座,满头大汗的李国楼喝着温开水,凶狠的看向另一面的鲁滨逊,耳朵在听不见大师父哈里斯在说些什么,只是机械的点点头。 第一回合双方都在试探,都沒有发力,李国楼扫了记分牌,三位裁判的平均几分出來了,有效点数他落后两点还算公平。 李国楼漱口,从嘴里吐出血水,腮帮子挨了一拳,说话生疼:“师父,鲁滨逊真是老无赖,我一定要让他倒在拳台上。” 大师父哈里斯低头附耳道:“麦克,不要急,不要急,千万不要急,鲁滨逊的体能撑不了七个回合,现在他还抱得住你,过不了四个回合,他连你的影子也抓不到。” 一分钟稍纵即逝,铃声响起李国楼和鲁滨逊站起,慢慢走向拳台中央,两只公鸡又斗上了,此时的拳击赛非常血腥沒有拳套,很少有人能打十五回合,拳击比赛规则是人制定的,但实际效果上二三个回合就会结束战斗。 拳击赛是分级别的比赛,李国楼和鲁滨逊不是同一级别的选手,他们使用的战术截然不同,鲁滨逊就是用身高体重力量來吃李国楼,发挥所长压制住李国楼灵活的步伐,他打出两记重拳立刻冲到李国楼面前抱住对手,在对手的身上休息恢复体能。 李国楼不是每次都能闪过熊一样的身躯,十次里有四次他要被鲁滨逊强吃,搅合在一起的两人硬顶李国楼明显吃亏,这就是对李国楼体力的考验,受不了考验连出拳的力气也沒有了。 两人分开鲁滨逊跨步向前逼迫李国楼的活动空间,左右摆拳开道,挡我者死强势压人,巨大的两只拳头从李国楼脸颊擦过,格挡术滴水不漏,四只手格挡交错,空中挥过拳风。 李国楼滑步躲开鲁滨逊攻击的正面,一双眼睛盯上了鲁滨逊的下巴壳子,一个左勾拳有效的击中目标。 鲁滨逊踉踉跄跄的倒退,拳架沒有丢,两只手架在胸前,保护好脸部。 李国楼一记势大力沉的重拳打在鲁滨逊腹部,有效的点数他也需要。 全场观众大惊失色,担心的心快到嗓子眼了,鲁滨逊在铃声之中解脱,沒有遭到更大的打击。 李国楼的支持者欢呼雀跃,这一回合李国楼大占上风,裁判组亮出的分数正好一样,两人在前两个回合打成一个平手。 大师父好像对这样的局面很不满意,大声嚷嚷道:“麦克,不要急慢慢來。” 李国楼频频点头,得意的站起來挥动拳头向看台上的支持者致意,他的信心爆棚,狗熊一样的鲁滨逊出拳的速度太慢,他看得一清二楚。 二师父杰克低声道:“麦克别得意,鲁滨逊沒使出全力,下一个回合你一定要顶住,他要发怒了。” 李国楼漱口,这次嘴里沒有吐出鲜血,说道:“知道,我不急慢慢來。” “哟西,山本君,你的情报准确,大种马可以的。”黑龙会天津分会帮主乔本龙行赞许跳舞的山本二十七。 “嗨。”山本二十七打着节拍,换了一种舞蹈,摇摆舞欢快的跳起來,暖场的活,沒有人比得过小日本,活跃气氛的一百多名日本人就是场地里的开心果,矮小的种族爆发出过人的喜剧天分, 第186章 痛打落水狗 亲友团里有人兴奋有人担心,英国姑娘谢丽雅捂住脸不敢看拳台上的对决,其他人早就坐不住了,十几个人嘶声力竭的叫喊,第三回合就是血战,拳台上的两人沒有熊抱,都使出全力互相搏杀。 格挡、挥拳、躲闪、跳跃,李国楼和鲁滨逊像一个真正的拳击手用拳头说话,两人脸上红肿,鲜血从眼角以及面部的伤口流出,杀戮的雄心在心头爆发,这才是男人的决战,赢要赢的漂亮,输要输的彻底,寸土不让的搏击让整个场馆里沸腾了,够劲够男人,鲜血流荡在拳台上,两位男人依然屹立不倒。 眼神是杀不死人的,但决死的眼神告诉对方自己是最强者。 铃声响起离失败只有一步之遥的两人逃离失败,医生在为两人紧急救治,将止血粉倒在脸上,李国楼闭着眼睛脑海里混沌模糊,痛并快乐着,他需要这种感觉,疼痛、疲倦,连握紧拳头的力量都沒有,感觉摇摇欲坠,但心里还有一团火在燃烧,他要把整个人燃烧起來。 两位拳击师父的话李国楼一句都听不见了,耳膜也在出血,但是一只可怕的恶狼已经挣脱牢笼,李国楼站了起來嘴里吐出两颗牙齿,折磨对方神经,摧残对方的斗志,他毫不在乎对方的铁拳,他的拳头一样硬,年轻人的冲动和热血在胸中澎湃。 人猿泰山不停的说道:“鲁滨逊打两拳,然后抱住大种马,比点数你一定赢,别浪费体力。” 鲁滨逊嘴里已经说不出话,点头不止,像头雄狮只想撕扯对手,他到了一个临界点,体能发挥到极致,他有信心在下一个回合打败李国楼。 两位鼻青脸肿的拳击选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面向对手,就算前面是一座山也要把它推倒,抬起手臂拳头自然而然握紧,四周的人变得疯癫,狂笑大吼,西方流氓脱光衣服,光着膀子挥动衣服,替鲁滨逊加油鼓劲。 两名拳击手心里明白,这样打下去撑不了十五个回合,但已经打出了血性,就不会停止,李国楼和鲁滨逊摇摆着身体使出全力想要在第四回合结束战斗。 李国楼还能跳跃,他在体能上站得上风,休息了一分钟让他有力量使出一套组合拳,两组左右假动作,速度见真章,在年龄上大占便宜的李国楼,一记刺拳击中鲁滨逊的大鼻子,鲜血喷涌在拳台上。 小胡子裁判急忙叫停,挤在两人中间,命令鲁滨逊把血止住。 李国楼站在拳台中央举起手两只手的食指指向那些喝倒彩的人群,胜利的太平已经倾向他这里,下一回合他要把鲁滨逊击倒在地。 李国楼不用去看记分牌,三名打分的裁判已经沒有意义,输赢就要在下一回合结束,裁判不会明着帮鲁滨逊,在场的人有许多把宝押在他身上,相差十几点裁判还能作弊,鲁滨逊已经被他打得头破血流,现在结束比赛他也赢定了。 人猿泰山已经无话可说,他小看了李国楼,看着鼻孔里塞着棉花团的鲁滨逊,拳王泰山恨不得是在站在拳台上,人猿泰山对李国楼充满仇恨,这种感觉让他有了动力,拳击台是他的最爱,他割舍不掉对拳台的爱,一个和他一个级别的对手被他找到了,人猿泰山的蓝色眼眸对李国楼射出杀人的厉芒。 小胡子裁判伸出手指头,问道:“鲁滨逊,这是几。” “二。”鲁滨逊嘴里也含着棉花团,两只拳头晃动,他要继续打下去,他是传奇,他是打不死的蟑螂,流血流汗绝不是失败。 鲁滨逊爆发出无穷的能量,傲然的站起來,挥动手臂告诉在场的所有人,鲁滨逊回來了,最后的胜利依然属于他。 全场欢声雷动,士气回到了鲁滨逊那里,观众重新燃起希望,嘶吼声变得癫狂,手里拿着的赌票是他们的希望,多少人把身家性命血拼在这场世纪情敌大决战上,他们身上全部的力量发功到鲁滨逊身上,这时他们多么希望东方神奇的气功是真的。 李国楼躲闪跳跃了几下,让鲁滨逊有力无处使,他已经感觉到鲁滨逊的变化,鲁滨逊出拳要么力气十足,要么软绵无力,鲁滨逊体能的极限已经到了,就算心中有无穷的斗志,但退化的身体机能让鲁滨逊力不从心。 用胜之不武來形容最为恰当,李国楼犹如猫戏老鼠一样,摆动左拳又一个勾拳,二记重拳让鲁滨逊轰然倒地。 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鲁滨逊再次逃过一劫。 李国楼看着拳头上缠绕着的纱布,上面有鲜血有人的皮肉,还有钻心的疼痛,他沒有坐在小板凳上,而是站在东侧的拳台上拍打着胸口,大声的吼叫道:“我是强者,我是最强者,下一个回合要我让鲁滨逊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拳击手。” 西侧人猿泰山低声问道:“鲁滨逊还行吗?不行就放弃,钱输了还能赚回來,不要把命搭上。” 鲁滨逊点头道:“行,泰山师父,我就要这种感觉,我已经找到赢的感觉,上一次我也是这样的,这一次我要让骄傲的大种马受到致命的一击。” “加油加油。”人猿泰山拍手给鲁滨逊鼓劲,危机时刻才显英雄本色,鲁滨逊是条好汉,让所有人重新看到一丝希望。 “小心鲁滨逊的重拳,麦克你不要大意失荆州。”大师父哈里斯沒忘记给李国楼泼冷水,虽然这个徒弟到了拳台上沒有听他的话:“慢慢來。”但打心眼里大师父哈里斯在高兴,李国楼沒有给他丢脸,胜利就在眼前,不能弄巧成拙。 李国楼喝一口水,站起來道:“大师父,你忘了我准备了十五个回合的体能,不会给鲁滨逊翻身的机会,下一拳我要把鲁滨逊的牙齿打掉。” 在铃声响起之时,李国楼优雅的跳起华尔兹舞步,让所有人惊悚,生死对决之时,李国楼心情放松,不把年老的鲁滨逊放在眼里了。 第五个回合,李国楼一上來就是一连串假动作,晃來晃去让鲁滨逊扑空数次,一个逼真的假动作,鲁滨逊自然而然的抬手格挡脸部,李国楼这一拳从侧面击打在鲁滨逊的肋骨上,狠命的一拳让鲁滨逊痛得弯下了腰。 下一拳李国楼直接挥在鲁滨逊脸颊上,一记重拳再次让鲁滨逊摔倒于地,疯狂的观众再也疯狂不出,他们紧紧捂住嘴巴,等待着鲁滨逊站起。 欢快的歌舞还在继续,一百多名黑龙会成员又唱又跳,沒有疲惫的迹象,他们也是最辛苦的人,辛勤的劳动,即将换來丰硕的果实。 小胡子裁判磨磨蹭蹭在叫:“一二三······” 观众痛哭的叫喊,他们的鲁滨逊站起來了,兴奋的人群紧紧抓着手里的一张赌票,好似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麦克,痛打落水狗。”耶利亚尖叫的喊道,一点也沒有给老情人留面子。 李国楼像猩猩一样拍着胸口,告诉每一个爱他的人,相信他的人,李国楼说到做到,把一场大胜带给赌资押在他身上的人,幸运之神眷顾着信仰多变的李国楼。 李国楼像一头发情的雄狮一样一往无前,跳跃不停和情敌做最后一轮拼杀。 鲁滨逊挥出去的拳头已经变形,他改变方针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用防守消耗李国楼的体力,等待最佳时机再次出手。 李国楼看穿了鲁滨逊的想法,这一次他不再主动出击,不停的在鲁滨逊周围跳跃,寻找漏洞时间还有的是,李国楼不骄不躁的消磨掉这一回合。 “麦克你很好做得对,别急慢慢來。”大师父哈里斯夸赞李国楼沒有莽撞的进攻,按照既定的作战方针办。 冰袋敷在脸上,李国楼看向西侧鼻青脸肿的鲁滨逊,考验意志品质的时候到了,他要让鲁滨逊尝尝铁拳的滋味,他还年轻,休息一分钟时间全身又焕发无穷的力量,动力充足李国楼站起來,让台下的摄影师屈塔夫给他拍张照片留念。 看到李国楼嚣张跋扈的作态,人猿泰山爆发出无穷的怒火,太看不起人了,竟然有人在他面前自夸是拳王。 “麦克,有种下一次你和我打一场。”人猿泰山大声叫道,致他的雇主鲁滨逊于不顾,跑到拳击台上找李国楼茬。 李国楼摇头道:“人猿泰山,你说的英语我听不懂,我们不是同类人。” 全场哗然,众人怒叱人猿泰山不看场合跑到拳台中央捣乱,在痛骂声中人猿泰山灰溜溜钻出缆绳圈。 第六个回合上來依然是试探性进攻,李国楼变成进攻的一方,鲁滨逊则抓机会抱住李国楼赢得喘息的机会,两名拳击手不时的抱在一起,这时沒有人喝倒彩,只希望鲁滨逊能打出一记重拳反败为胜。 裁判拉开两人,李国楼向前移动一下,挥出左右摆拳、上勾拳、刺拳、重拳,打向靠在护栏上的对手,鲁滨逊太阳穴被李国楼击中,庞然大物轰然而倒。 李国楼看也不看倒下的对手,高举双手自己庆贺胜利,人群已经疯狂,赢得赌金的人哄上拳台,李国楼一览众山小,坐在黑龙会弟兄们的肩膀上。 李国楼无可置疑的胜利,让大多数西方人大跌眼镜,他们撕掉赌票灰溜溜离开了法国展览馆,这里成为法国人的伤心地,以后法租界大型活动法国人再也不放在法国展览馆了, 第187章 谁都不许碰我 李国楼坐在黑龙会成员肩膀上在拳台上绕圈,他不停的向四周的人挥动拳头,嘶声力竭的叫喊,红肿的双眼睁开一条缝看世界,每一个朋友亲友脸上挂满了笑容,留在展览馆里的人有四五百人,他们都是押对人赌赢钱的人,李国楼看到了他的假洋鬼子朋友们,他还看到了甄玉环,恭亲王奕訢的小妾也在一群男人中间,那应该是群有钱有势的人,李国楼挥手向他们致意。 甄玉环微笑着向李国楼翘起拇指,李国楼抱拳向她表示感谢,脸上是笑不出來了,牵动嘴角脸上神经也要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疯狂的人尽情的发泄情怀,喜极而泣的人抱在一起痛哭,鲁滨逊的亲友团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于鲁滨逊则被送到教会医院去了。 李国楼从二师父杰克手里接过戒指盒,取出钻石戒指,单腿跪在拳台上,大声的表白道:“亲爱的耶利亚,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耶利亚含着泪花,大声的宣布。 香槟、彩带向他们洒來,李国楼把决斗战利品“耶利亚”揽在怀里,这是他正大光明在西洋拳击比赛中赢來了的女人,任凭谁也别想夺走他的胜利果实。 山本二十七亲切的向李国楼介绍黑龙会成员,大家以江湖之礼相见,李国楼抱拳,黑龙会成员集体向李国楼鞠躬致谢。 乔本龙行郑重其事的说:“请李先生务必光临寒舍,我们黑龙会成员邀请你和你的亲朋好友來我的会馆相聚,我们不见不散。” 李国楼抽动嘴巴:“好,乔本君,过二天等我恢复过來,我一定登门拜访。” 黑龙会成员持续井然的离开展览馆,他们坐过的地方连一张废纸也沒有留下,小日本人坐过的位子比原來还要干净,让人不由得佩服小日本人是个值得尊敬的民族。 李国楼戴着帽子、口罩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法国展览馆,顾忌形象的问題,李国楼不肯让摄影师拍他现在的样子。 法国真理报记者尤金对着李国楼的背影,恶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怒道:“大种马竟尔敢骗我,害得我倾家荡产,我要用我的笔杀死你。” 摄影师屈塔夫笑眯眯揽着尤金的肩膀,说道:“算了尤金,你不是还有后招吗?我们现在去米其林法国餐厅吃大餐,你嘛对耶利亚做忏悔,说报纸上的文章是主编大人的意思,你是爱戴麦克和耶利亚夫人的,希望他们既往不咎,让你把采访继续深入下去,我会给你翘边的,他们会继续请你吃烤鸭,谁叫张婶娘已经把身子交给你了呢?” “哎,我还有后招,多少人已经走到绝路了,屈塔夫,你要保护我,在我沒有离开法租界以前,寸步都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尤金想到了最严重的后果,他把李国楼不堪一击的消息放出去,现在沒有人想要李国楼性命,却有人想取他的小命。 高大的屈塔夫一只手扛着照相机,一只手搭在尤金肩膀上,说道:“别怕我也练过拳击,除了人猿泰山,我都敢和他们对决。” 尤金叹道:“哎,我只能希望大种马也下了大注,这样我在大清帝国的日子就好过了。” 屈塔夫低声道:“尤金,只要你肯娶张婶娘,我想麦克和耶利亚夫人会让你过上中产阶级的生活。” 行进之中尤金一推金丝边眼镜,说道:“这么胖,丰乳和我脸差不多了,我是不会娶张冉冉的。” “哎,尤金啊!叫得那么亲切,想那两只丰乳了吧。”屈塔夫声音渐渐远去,法国展览馆变得空荡荡。 尤金的脚步变得矫健起來,好似跳跃的羚羊,他也发情了,肉搏战他是不会输给东方的女人,至于以后的生活,尤金想好了,只要他够贱把耶利亚夫人写得像圣女贞德一样,中产阶级生活依然能够过上,卧薪尝胆过后回到法国他将成为越王勾践,來一个大爆发,把麦克·李和耶利亚夫人的丑事全部写出來,到那时再把东方女人张冉冉踢掉,尤金想的完美无缺,心情平复下來,得意洋洋的吹起法国流氓的最爱“鸳鸯茶”。 屈塔夫心里高兴,也跟着尤金一起吹起口哨音乐“鸳鸯茶”,他们两人还将继续合作,呆在京师吃宝芝房的烤鸭和法兰西美味小面包。 亲友团的一行马车向米其林法国餐厅而去,李国楼坐在马车上,脸上敷着两只冰袋,李国楼的两位情人一人手里一只冰袋在替李国楼消肿。 李国楼满肚子怨恨,亲友团庆祝管他什么破事,现在他吃东西都困难,只能喝流食,女人更是不能碰了,全身都在痛,为了见证一份伟大的爱情,李国楼只能去参加他自己的定亲酒宴。 耶利亚给前排单独坐的谢丽雅看她的三克拉钻戒,雪白的小手伸在前面,不愿收回來了。 嘴巴里的棉花换了一块又一块,李国楼嘴里的血终于止住了,开口问道:“你们老实给我说,我现在这个样子难看吗?” “不难看。”三位女人统一口径,不让李国楼有逃回家的可能。 谢丽雅伸出了左手,李国楼深明其意,说道:“亲爱的谢丽雅会有的,一个个來,不然大奶奶会吃了我。” “嗯。”谢丽雅高兴的点头,依然侧转着身,看向面目丑陋的李国楼。 谢秀珠叹口气,寡妇还沒有做到一年就想嫁人了。 李国楼用一双水泡眼,看向两只手,上面包裹着纱布,全身的伤至少要养一个多月,残酷的西洋拳击会给人留下终身的伤痛,李国楼被打掉两颗牙齿,脑袋里还有淤血沒有散去,眼睛里都是血丝,一双眼睛通通红。 李国楼道:“二奶奶,先到电报局给大奶奶发封电报,让大奶奶心里安定下來。” “哼。”三个女人都吃醋了,冰冷的白眼刺向李国楼。 “哎。”李国楼自叹自己命衰,无缘无故连英国姑娘也追上门來。 “你们俩现在可以告诉我赌了多少钱了吧。”李国楼按耐不住,先开口问道。 “我嘛,明天到英租界去看地,你说赢了多少。”耶利亚依然沒有看够那枚钻石戒指,摆弄着小手洋洋自得。 “我嘛,今年不用再向票号借钱了,你说赢了多少。”谢秀珠学着耶利亚的样,也藏私不肯说,她们都有私心,更何况前面还坐着一位李国楼的新宠。 “哦。”李国楼心里笃定,两位情人会在床上向他表功的,现在不急有得赚就行。 “我也赢钱了。”谢丽雅高兴的取出一张赌票,她在比赛开始前也参和进这场赌博。 “哎,衰啊!我怎么沒有押我自己呢?”李国楼心有不甘的说,心里乐淘淘。 “麦克,人猿泰山向你挑战,你到底怎么说。”谢丽雅十分好奇,想要知道答案。 “能怎么说,只要人猿泰山不把你抢到原始森林,我是不会和野人对决的,随便他怎么侮辱我和耶利亚,不理他就是,你们要小心点,出门带着护卫,这里是法租界若是你们被人抢去,我可沒办法救回來。”李国楼第一个就想到堵住自身的漏洞,不给人猿泰山有机可乘。 “人家人猿泰山有女朋友的好伐,老漂亮的金发美女,侬不要吓讲。”谢丽雅说着上海话,怒叱李国楼怎么可以贬低她的偶像。 “可珍妮正在美国,我怎么知道人猿泰山心里的想法。”李国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下流。”谢丽雅生气的扭头不理李国楼,满肚子怨气沒处发泄,干嘛自己这么贱,跑到大清帝国來当小妾。 “哎,小楼啊!等伤好了把谢丽雅收房里吧,阴阳调和一下,谢丽雅脾气就不会这么坏了。”过來人谢秀珠大白话说得透彻。 “给我听清楚了,晚上谁都不许碰我。”李国楼防患于未來,不听歇秀珠的主意,这是他和谢丽雅两人的事,早就商量好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哼。”谢秀珠和耶利亚又生气了,她们可是憋得好长时间了。 米其林法国餐厅里二百多人都是胜利者,他们风度翩翩的干杯,喝着马蒂尼,谈笑风生好不热闹,绅士淑女风度,沒有人得意忘形,连喜欢唱戏曲的包泉中,这次也闭嘴不言,多喝酒少说话。 轻音乐响起,李国楼的情人、女朋友被人一个个请走,跳起美轮美奂的华尔兹,李国楼独坐在一角落希望他是隐形人,眼前只有一杯温开水,撕扯一块法式干面包,过一下水塞进嘴巴里,轻轻的咀嚼慢慢的咽下,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來,手里的手帕不停的擦拭眼睛,心里盼望着亲戚朋友的酒宴早点结束,做木桩子的活实在太累了。 “麦克,还记得我吗?”吉普赛人叶塞尼亚身着亮丽的华服坐在李国楼身边,说话间一只手搭在李国楼的大腿上。 李国楼点头道:“叶塞尼亚夫人,还沒有回国吗?” “傻瓜,这里不是我们法国的领土吗?”叶塞尼亚轻嗔薄怒,娇羞羞紧靠李国楼的身体。 叶塞尼亚一身的香水味,让受伤的李国楼闻得熏倒,上半身不由斜靠过去,好似沒有力气需要有人帮助,李国楼对于叶塞尼亚家族的盗窃团伙很感兴趣,想用美男计掏出一些内部消息,至于旁枝岔道会不会有后患,李国楼已经是江湖高手无所谓了, 第188章 下次先上床 李国楼问道:“叶塞尼亚夫人,现在混在哪里呢?” 叶塞尼亚恼怒道:“小坏蛋,不让你姐捞一票,我现在只能吃老本,快要走上绝路了。” 李国楼眯缝眼上下打量叶塞尼亚,穿着华贵珠光宝气,哪有走绝路的样子,洒然而笑道:“叶塞尼亚夫人,人参吃到现在,红光满面俏佳人,又想光临什么好地方。” 叶塞尼亚恶狠狠拧一把李国楼大腿,怒叱道:“麦克,你太毒了,鸟头给你弄得金盆洗手了,我们这些外來客,哪里去找好活,现在闲的慌,你有什么好活介绍给我吗?” 李国楼鬼祟的看向旁边的人,沒有人注意他这个伤病员,压低嗓门道:“叶塞尼亚夫人,想不想过富贵日子,我有一条好路,你感不感兴趣。” 叶塞尼亚凝视李国楼心里狐疑不定,好似沒可能让她做李国楼的小妾,还有什么好事,莫非李国楼也是神偷。 叶塞尼亚缓缓的点点头,轻抚刚才被她拧过的大腿处,让李国楼知道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李国楼低声道:“我的长官包大人,你看见过吧,长得还行是吧,他想娶一个法国贵妇做小妾,你感不感兴趣。” 看见叶塞尼亚沉默不言,李国楼继续做拉皮条的人,慈眉善目道:“叶塞尼亚夫人,想清楚啊!机不可失时不再來,你也老大不小了,人家不知你的老底,我却知道你是吉普赛人,西方人看不起你们吉普赛人,傍上西洋大户的可能性是零,包大人才四十几岁官运还要往上蹿,你在他身上捞四五千两银子沒有问題,大不了一走了之,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坏蛋,我才值四五千两银子啊!至少捞足一万两银子我才逃回法国,那个是包大人儿子是吧,看着就让人讨厌,鸡贼,吹嘘到现在,买个歌姬要花二千两银子,什么玩意嘛,崽卖爷田不心疼,以后我等生出一个儿子让他吃狗屁去。” 叶塞尼亚看到包泉中正在搂着耶利亚跳舞,原本觉得烛光下两人跳的舞蹈很好看,现在却觉得包泉中是最讨厌的人:“歌姬”哪有她值钱,她可是有一手神偷的绝技。 李国楼告诫道:“叶塞尼亚夫人大度一点,开始低调一点,别让我这个中间人难看。” “知道了小坏蛋,什么时候來我家玩,我们再好好聊聊。”叶塞尼亚娇声发嗲道。 “这次我沒空,以后再说吧。”李国楼直截了当拒绝了叶塞尼亚的诱惑。 “傻瓜,我是说到我京师的家,那里还有好多鹿茸呢?正好给你补身子。”叶塞尼亚又在另一条大腿上恶狠狠拧了一把,让李国楼永远不能忘记叶塞尼亚的手上功夫。 叶塞尼亚站起來不让别人看出她在和李国楼做交易出卖自己的肉体,准备展示一下她的舞技,让众人看看吉普赛人是怎么跳舞的。 李国楼尴尬的说:“叶塞尼亚夫人,我给你指了一条上万两收入的道路,请你把我的怀表还给我。” “小气。”叶塞尼亚从胸罩里取出金表,白眼李国楼,目露凶光,下定决心,下次和麦克·李先上床再谈生意合作。 李国楼无聊的打开怀表,表壳里面是一张耶利亚的大头照,李国楼抬头看向跳舞的人群,亲朋好友携手欢笑,他合上眼打瞌睡,痛苦的练拳生涯告一段落,接下來要好好养伤了。 法租界一夜发生许多事,有人发财有人破产,有人上吊有人开枪自杀,这一切都是李国楼带给他们的,麦克·李的名字让西洋人记住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大清人搅黄了他们发财的美梦,而他们却要眼睁睁看着麦克·李的亲朋好友带着财富离去,他们会甘心吗?西洋人同仇敌忾,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 清晨李国楼被疼痛刺醒,轻手轻脚爬下床,左右两边两位情人牢牢霸占住床位,嘴里呢喃还在发情,两头母狼怎么会饶了他,就算他动不了也要吃掉他。 來到客厅李国楼站在落地镜前面打量着自己,不错,脸上的淤肿消失不少,还是能见客的,低头把手上的纱布解开,一层层纱布散发出膏药味,手背的伤疤永远留下,李国楼嫣然一笑,自顾怜惜的对着镜子搔首弄姿,摆了一个拳击运动员的标准姿势。 “麦克,你起來了。”谢丽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李国楼身后。 “早,谢丽雅。”李国楼被人看见他的娘娘腔状有些脸红。 “麦克,你洗过澡了。”谢丽雅娇声抱住了李国楼撒娇,忘记了李国楼身上好多地方不能碰。 “饶了我吧,我是伤病员。”李国楼挣脱谢丽雅臂膀,愁苦的哀求,又急忙牵着谢丽雅的手,李国楼怕女朋友生气,连哄带骗两人手牵手一起去吃早餐。 李国楼吃着牛奶面包,看向桌子上的报纸,说道:“谢瑞,这里有沒有英文报纸呢?” 站在一旁的女仆谢瑞说道:“麦克先生,沒有英文报纸,要不我念给你听呢?” “好的谢瑞你念吧,大声点最好把床上那两名懒虫吵醒。”李国楼极为不满两名喝醉酒还要搞他的情人。 谢瑞首先念着报纸上对昨天那场世纪拳击赛的评价,都是言辞激烈的批评家的论点,痛骂鲁滨逊丢尽法兰西人的脸,早该滚回荒无人烟的孤岛上去,对于李国楼则一语带过,赢了比赛麦克·李好似在世界上消失了。 听完谢瑞的叙述,李国楼吃饱喝足,少了两颗牙齿就换另一边咀嚼食物,李国楼用餐巾擦拭嘴角,说道:“嗯谢瑞早餐不错,我终于吃上人该吃的食物,谢谢你的早餐和朗读,我到后花园走走。” “我也去。”谢丽雅犹如一张臭皮膏药,一直粘着李国楼。 看美女也有看厌烦的时候,李国楼瞥眼道:“谢丽雅小姐,你还是和耶利亚一起去购物吧,这里的东西大都是京师买不到的。” “好,我去吵醒她们两只懒猪。”谢丽雅有好多方法可以整人,调皮的本性显露,贼眉鼠眼的溜进睡房,女人的世界里购物比男人重要得多,这两天看中的衣物、奢侈品都要打包回家。 一句话就把粘人的谢丽雅打发掉了,李国楼难得轻松的來到维多利亚公寓的后花园散步。 一月下旬的天津依然寒风刺骨,冰霜结在树枝上,挂满了一道道冰凌,阳光难得这么早就出來,松树上的冰凌融化,水一滴滴掉落在李国楼手掌心。 李国楼眯着眼睛看向东方,那里是日出的地方,什么时候大清帝国也能像日出一样照耀整个世界,李国楼痴痴的发呆,站在松树底下一动不动,他的脑子还沒有恢复过來,有点发傻了。 大堂经理格兰特快步走來,急道:“麦克,你怎么在这里,害得我好找,有人急着來找你。” “谁呀。”李国楼漫不经心的问,亲戚朋友有什么多聊的,中午吃饭时都能遇见。 “是督察员瓦西佐,他有急事找你帮忙,听他的口气是有案件发生。”大堂经理格兰特把关键的话留在最后。 “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说呢?小费回來给你,现在我的朋友瓦西佐在哪里呢?”李国楼心急火燎,比上床抱两位情人还急。 女人多抱也就那么回事,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善变的李国楼对于美色早就放在第二位了,家庭和事业孰轻孰重,不言而喻,他把女朋友谢丽雅都扔到一边让情人耶利亚去管了。 “麦克先生,督察员瓦西佐上去沒找到你,正在大堂里坐着呢?”格兰特彬彬有礼的回道,拿小费拿得手软,他就希望李国楼來了就别走。 李国楼跨步走向大堂,把头上的帽子摘了,手上的帽子和瓦西佐一模一样,追赶时髦的他有些害羞。 “你好老朋友。” 两人一前一后的叫道,拥抱在一起,贴面礼毫不避嫌。 “瓦西佐,这次你有沒有押在我身上。”李国楼粗声粗气的问,眼神看人不是很和善。 “当然我是神探,怎么能不押在同行身上,身家翻一番都不止啊!咯咯咯咯。”督察员瓦西佐笑起來比太监更可怕,按耐不住兴奋,又亲了李国楼脸颊两口,有着神探目光的法国督察员瓦西佐看人看得准,从第一眼就喜欢上李国楼这个大清神探了,他不顾社会舆论,在赌局上把身家的一半资产押在李国楼身上,果然赢了个满堂彩。 李国楼甚是满意,眯着眼睛笑看瓦西佐,说道:“瓦西佐是不是有案子发生,想找我帮忙啊!” “是啊!还是密室杀人案,不过我和友谊保险公司的人一致认为是自杀,可找不到杀人凶器啊!所以來请教你这个密室杀人案的专家,给我去看看死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督察员瓦西佐神情变得严肃,说到案件就开不得玩笑,那是一条人命,要给死人留有尊严。 李国楼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十点半了,转头急道:“格兰特经理,请你和我家里人说一下我和老朋友瓦西佐督察员出去有事,午饭不要等我了。” “是尊贵的大清国贵族麦克先生,我马上去通知谢瑞夫人。”格兰特把帽子脱下,这一次他要在仆人谢瑞手里拿到赏钱。 李国楼和瓦西佐一起向门口走去,老门卫乔治拉开门,大声用汉语道:“麦克先生春节愉快。”又用母语说道:“瓦西佐督察员欢迎再來。” 叮铛声响起,李国楼扔出两枚银币落入门卫乔治的帽子里,说道:“乔治再说春节愉快,就沒赏钱了。” “是。”门卫乔治弯腰鞠躬,用两只手指拿起一枚银币,用嘴吹一下,立刻放在耳边旁倾听银币发出清脆的“嗡嗡”声音,乔治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财迷最喜欢听到这种声响。 另一枚银币默默的躺在帽子里,银币上的图案是耶稣站在一对男女中间,祝福他们结为一对夫妻,笑吟吟一对夫妻永远牵手相对, 第189章 密室杀人案之二 李国楼和瓦西佐两人快步向相隔两条街的波特宾馆走去,身后紧随两名小辫子巡捕。 瓦西佐说道:“我先说一下案情的大致情况。” “好的,我听着呢?”李国楼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个脸,低头快步走路。 “一名叫苏格拉的中年美国男子昨晚十点钟,被枪杀在波特宾馆的202房间里,头部一枪命中,可现场沒有遗留下手枪,也沒有遗书,我们沒有在现场有人出入的痕迹,窗户是沒关,可庭院的地上沒有留下脚印,宾馆大堂里的人发誓沒有人从二楼跑出去,原本我们已经准备作为凶杀案处理,可今天早上美国友谊保险公司的人來了,他们的销售经理里根说苏格拉十天前在友谊保险公司里买了一份带意外险的人生保险,一共花了一百五十美金,保额有一万美金,里根要求我再查,无论如何这件案子不能以杀人案來定案件性质,否则他也要杀人了,我也不好办,就想到你了。”瓦西佐两只手无奈的摊开,人在江湖总有欠人情的时候,他也要还美国人里根的人情。 李国楼低着头,问道:“苏格拉住进波特宾馆几天了。” 瓦西佐回道:“苏格拉原本住在美租界,來波特宾馆住了二天,沒有人來找过他,我想应该是來看你比赛的,懂吗?” “哦,有一万美金啊!这笔钱买十个杀手都可以。”李国楼岔开话題,有多少人想要他输,可他偏偏赢了,让洋人大跌眼镜输了个底儿掉,心里想着杀人案,很有可能是死者苏格拉自杀或者买凶杀人,來骗取友谊保险公司的一万美金。 “哎,麦克,昨晚不知有多少人想不通呢?我好几个同事都在骂你,我沒说把赌金押在你这里,待会儿给我低调一点,只谈公事别谈一万美金。”瓦西佐告诫道。 “好,瓦西佐,那就买两杯热咖啡和热狗,待会儿可沒有时间吃午饭了。”李国楼看见一间热狗店,闻到咖啡的香味,食欲大开,停下了步伐。 “我來吧。”瓦西佐大方的掏皮夹子。 四人站在街边啃着热狗喝着热咖啡,五分钟不到就解决了一顿午餐。 十一点不到李国楼和瓦西佐來到波特宾馆,友谊保险公司的销售经理里根正在大堂里等他们。 双方介绍完毕,高大英俊的白人里根正色道:“麦克·李,虽然你是大清人,但你有护照,待会儿在我这里买一份保险,担保人就让瓦西佐当。” 李国楼道:“我在英国买过人寿保险了。” “哎,,麦克·李,身价不一样,一定要在我这里再买一份新保险,这叫双保险,晚上一起吃饭,顺便把你的家里人介绍给我认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里根第一次见到李国楼,就知道他吃定这个拖着狗尾辩的大清人,有老朋友瓦西佐替他翘边,让李国楼大出血犹如两只手指捏田螺一样简单。 李国楼斜睨瓦西佐,什么玩意嘛,是叫他來买保险的吗。 瓦西佐假装沒有看见,大手一指,命令道:“我们到202房间去,有事晚上再说。” 波特宾馆202房间,门口站着一门巡捕看门,李国楼第二个进入房间,房间有十几个平米,一张大床一张小圆桌还有两张带靠背的椅子,死者苏格拉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床单,鲜血渗透在床单上,鲜红的一滩血,犹如一朵盛开的红牡丹。 验尸官尤素法揭开床单,露出死者苏格拉的尊荣,指着死者的头部,说道:“麦克,请看是用燧发枪一枪爆头,是很近的距离开的枪,死者太阳穴有烧焦的痕迹,死者就是坐在这张凳子上被杀死的,死亡时间昨天晚上十点一刻,有人听见了枪声。” 李国楼接过一副手套,戴上手套,蹲在地上查看起死者的伤口,虽然看不见铅弹,但一定还留在死者苏格拉脑袋里,右面的太阳穴旁边的皮肤有明显烧焦的痕迹,果然是一枪爆头。 李国楼抬起死者的右手,用鼻子嗅了嗅味道,时间太长死者手上已经沒有什么气味,李国楼抬起头看向验尸官尤素法。 尤素法尴尬的说:“我來时死者已经死亡三个多小时,我闻不出什么气味。” “隔壁邻居有嫌疑吗?”李国楼站起來,看向门口。 瓦西佐扬声道:“麦克,门上的褡裢扣住的,是二楼的服务生撞开來的。” 李国楼沒理睬瓦西佐的话,依然去看门上面的褡裢以及破损处,然后李国楼推开沒有锁上的南面窗户,寒风吹进房间,李国楼习惯性的眯眼,阳光照射在他脸上,他不由的沉思起來。 西方人的建筑底层至少四五米高,李国楼趴在窗框俯看下方,地面上都是沒有化开的积雪以及大片的冰层。 瓦西佐大声道:“麦克,别下去看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查过外面的地上,若是有人走过一定会留下脚印的。” “你保证。”李国楼不依不饶。 “我向上帝发誓,这么多人一起查看过,死者是美国人和我不认识,你现在只要给我看看死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若是他杀那柄短筒燧发枪藏在哪里。”瓦西佐不写不耐烦了,斜睨李国楼,就差沒有骂李国楼一顿。 “哦。”李国楼俯身取出床底一只皮箱子,放在床上打开來,这是死者随身携带的皮箱子。 “尤素法先生,有沒有放大镜。”李国楼突然问了一句古怪的话。 “有。”验尸官尤素法目露欣喜的表情,大清神探麦克·李一定有新发现。 李国楼拿着放大镜,低头看向皮箱子里的每一件物品,仔细的盯着箱子里看,别人都不知道在看什么。 “瓦西佐,你看这是什么。”李国楼欣喜异常,突然大叫道。 “什么。”瓦西佐将头探得很低,依然沒有看出李国楼到底指的是什么。 “你拿放大镜看。”李国楼把手里的放大镜递给了瓦西佐。 验尸官尤素法也凑上來看,李国楼手掌里有两根细小的黑毛。 瓦西佐终法于看清李国楼手里的两根的黑毛,狐疑道:“麦克,这是什么意思。” 李国楼白眼道:“瓦西佐侦探,箱子里藏着一只黑猫,懂吗?就是这只黑猫把短筒燧发枪带离现场。” “麦克,怎么带离。”尤素法按耐不住,打破沙锅问到底。 李国楼微笑道:“死者是自杀的,他在短筒燧发枪的身上绑了一根绳子,另一头就绑在黑猫脖子上,又把窗打开,窗户下故意放一张凳子,就是让黑猫听见枪响后跳窗逃跑,这只黑猫一定很喜欢高空跳跃,四五米的距离对于猫來讲小菜一碟,我手里的毛发就是密室自杀案的铁证。” “枪找得到吗?”瓦西佐兴奋的跳起來,拥抱住李国楼。 李国楼急忙握紧拳头,不让两根毛发飞走,含笑道:“瓦西佐别那么激动,黑猫逃离现场一定在灌木丛里咬断绳子,你快派人去查,那把枪上一定会绑着一根绳子。” “猫猫猫,那只黑猫也是铁证。”站在门口的友谊保险公司的销售经理里根,也开始命令督察员瓦西佐。 瓦西佐对着门口的四名巡捕,喝道:“你们快去南面的灌木丛找那把枪,再叫波特宾馆的经理设法抓到那只脖子上有绳索的黑猫。” 四名巡捕听令离开,临走还对李国楼一鞠躬,他们属于侨民,但骨子里还是流着大清人的血,对于李国楼打心底里感到敬佩。 李国楼郑重的将两根黑毛放入证物袋,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怕两根黑毛飞掉了。 “哼,苏格拉还想骗我们友谊保险公司的保险金,丢尽我们美国人的脸。”里根恼恨的看向地上的死尸,就差吐一口唾沫在死者脸上。 “里根经理,我替你们公司节省了一万美金,你就别打我的主意了好吗?”李国楼关起窗户,寒风吹不进房间里了。 里根扬声道:“麦克,一件事归一件事,我和你的交情就从一只黑猫开始,下次我送你女儿一只俄罗斯黑猫,晚上你们家在哪里吃饭,再加双筷子,耶利亚也要买一份保险,嗯,,还有那个英国妞,你家还有谁有护照啊!” 李国楼领教了什么叫穷追猛打,里根是听不懂拒绝的话,一定要和李国楼家里人一起吃饭,让李国楼明白保险公司的人就是这么做保险的。 李国楼等人坐在大堂里喝着热咖啡等了一个多小时,那把带绑着绳子的燧发枪找到了,黑猫却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国楼抚摸观看了这把小巧的美国制造的燧发枪,心里高兴佩服自己,打拳击沒有留下太多后遗症,神探的头脑依然清晰。 李国楼把枪还给瓦西佐,洒然而笑道:“瓦西佐,那只黑猫是你的事情了,我可管不着,我该走了,我们晚上见。” 里根插嘴道:“麦克,说定了,晚上我先准备两份保单,你和耶利亚把名字签上就行,钱对你不是问題,保单体现的是身价,别丢大清帝国的脸啊!” 瓦西佐急忙打圆场,说道:“麦克,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答应里根吧,他们美国人就喜欢交朋友,以后你到美租界去玩,也多条路嘛。” “美国人是叛徒,背叛了英国人,我最恨美国人不讲信用了,不过看在瓦西佐面子上,我交你这个私人朋友,我才不要到美国领土上去玩呢?”李国楼意志坚定的说,大英帝国就是从美国独立以后变得衰弱的,打心眼里李国楼痛恨美国人背信弃义出卖英国主子的做派。 “双重国籍,麦克,以后你就当我是法国人吧,我有法国的护照,清法友谊长存,阿门。” 里根顺杆爬的本领无人能及,双重国籍就是他的双保险, 第190章 大清国流氓 “上帝保佑法国。”李国楼潇洒的挥动手里的礼帽,准备一走了之。 “麦克,等一等又有人上吊自杀了,想不想去看看真假。”督察员瓦西佐从一名报告消息的巡捕嘴里知道新案件,要让他去处理,按耐不住问了李国楼一声。 “啊!这么忙啊!”原本走到大堂门口的李国楼转身回來了,脸上带有兴奋冲动的表情,看见死人比美女还强,这种刺激是床上沒有的。 “我们走吧,不远。”瓦西佐潇洒翻转一圈手里的帽子戴上,摸了一下他的两撇小胡子,昂着头让宾馆里的人看清楚破案的人长什么样。 李国楼深深的看在眼里,他又学会新的招数,法国上等人引领时尚,他将步其后尘,同样在大清帝国带动新时尚。 “我也去看看,不要也是买过友谊保险的人哦。”里根按耐不住担心,拿起茶几上的帽子,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门口的门童不识相认人不准,沒有正眼看拖辫子的李国楼,伸手向高大的里根要小费,换來一眼的烟灰。 下午的阳光照射在人身上,浑身暖洋洋的,李国楼和瓦西佐像军人一样大步走,里根小跑步拼命跟在后面,三个人身高差不多,穿着也一样,都是大衣加礼帽,让人一瞧就知道三个人是同一团队的人。 李国楼好奇的问:“瓦西佐,平时你有这么忙吗?” 瓦西佐歪着头斜看一眼李国楼,说道:“你不來法租界,这个时候我在喝咖啡看报纸,就你來了事多,你知道我为了你的安全调动了多少巡捕吗?” “好说好说,晚上送你两瓶波旁王朝红酒,这样总够意思了吧。”李国楼赶紧贿赂对方,和上等人搞公关是要讲品行的,上等红酒出手,让对方不能拒绝。 “嗯,晚上开香槟。”瓦西佐摸起两撇小胡子,向往着丰盛的酒宴,事业收入双丰收,他只想快点结束勘察案发现场,早点喝上香槟庆祝友谊长存。 李国楼和瓦西佐较起劲來,两人越走越快,累得身后的里根直喘粗气。 俄国人季莫什丘克的家沉浸在悲痛之中,男主人上吊自杀了,死在家里的书房里,老管家斯基夫叙述了经过。 季莫什丘克的家在俄租界,法租界的房子这里难得來住,昨晚季莫什丘克彻夜未归,他就到这里來看看,有可能主人季莫什丘克带小姑娘來这里玩,沒想到却看见主人季莫什丘克悬梁自尽了,急忙报了案,让巡捕來看看到底主人季莫什丘克是自杀还是他杀,夫人耶吉娃拖四岁大小的男孩哭得伤心欲绝,看见这个场景李国楼不由想到了他小时候发生的一幕。 瓦西佐问道:“耶吉娃夫人,你的老公昨天下午是不是去看拳击比赛了。” 耶吉娃擦拭着眼泪,道:“是,杀千刀的麦克把鲁滨逊打倒了,我想老公大概想不通,再外面胡混一晚就会回來,沒想到却死在这里。” 李国楼急忙背过身去,不让耶吉娃夫人看见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 瓦西佐在小本子上记了一笔,问道:“耶吉娃夫人,你的老公输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耶吉娃吞吞吐吐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他把我们住的两栋房子抵押了。” 李国楼和里根互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死者季莫什丘克在鲁滨逊身上押了多少钱啊。 瓦西佐脸色不改,继续问道:“耶吉娃夫人,你的老公季莫什丘克先生有沒有买保险呢?” 耶吉娃干巴巴,回道:“应该有吧。” 瓦西佐沉默不语,走进了书房。 验尸官尤素法脱掉手套,站起來说道:“死者季莫什丘克是被勒死的,只有一条勒痕,应该是上吊死的,不过死者悬梁处离地三米,加上绳索还差一米距离,死者的脚下沒有凳子,怎么悬梁自尽的就有问題了。”说完尤素法不由看向报警的老管家斯基夫,怀疑斯基夫动过案发现场。 老管家斯基夫急道:“不是我打开的门,我來时是叫这里的看门人一起进來的,这里是公寓房钥匙在大堂经理那里,我和斯基夫经理一起进來的,我和斯基夫经理什么也沒有碰过。” 大堂斯基夫经理在旁点头道:“不错,我们什么也沒碰,我向上帝发誓。” 一名法国人巡捕说道:“报告瓦西佐督察员,我们到窗外查看过,沒有脚印。” 大堂斯基夫经理插嘴道:“季莫什丘克昨晚带了两只大箱子过來。” 瓦西佐急忙转身到客厅里去看两只大箱子,却一无所获,是两只空荡荡的大箱子。 大堂斯基夫经理脸色发白,结结巴巴赌咒发誓他沒有杀人,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不管他的事情。 瓦西佐抬眼注视着几名嫌疑人,仿佛已然知晓答案。 李国楼已经看出破绽却犹豫不定,人家孤儿寡母只剩下一张保单,他要不要落井下石呢。 李国楼独自站在窗口,看向外面的太阳,温暖人心的阳光,让他的心少了些许杀机。 里根心里狐疑不定,忍不住问道:“耶吉娃夫人,你丈夫的保险是不是买在美国友谊保险公司。” “不是。”耶吉娃斩钉截铁的回道。 “哦,。”里根心里好受许多,扬声道:“麦克,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闻听此言耶吉娃终于知道站在房间里一言不发的人是谁,拔剑弩张怒视李国楼,伸出右手怒道:“东亚病夫,你來我家干嘛?给我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北极熊,还想骗保险,做梦去吧,耶吉娃,以后你只有做鸡才能养家了。”李国楼义愤填膺爆粗口。 里根急忙拉住耶吉娃,不让耶吉娃的口水吐到李国楼脸上。 “瓦西佐督察员,你看一下书房里为什么有四只炭炉,就想明白了。”李国楼扬声道。 瓦西佐蹲在地上,手摸烧成灰的木炭,一间狭小的房间为什么需要四只炭炉,瓦西佐长身而起,微微一笑,道:“耶吉娃夫人,不要骂人,麦克是我请來的大清国神探,你的老公季莫什丘克是自杀的,你丈夫的人身保险废纸一张,以后你要省着点花钱喽。” “哇哇哇哇。”耶吉娃抱起儿子哇哇大哭,后悔得罪了大清国的神探,现在连最后一笔飞來横财也泡汤了。 瓦西佐肃容道:“死者季莫什丘克昨晚带着两块冰來到这里,就是放在两只大箱子里,然后他点燃四只炭炉,最后季莫什丘克踩在冰块上悬梁自尽的,房间里燥热,冰化成水然后蒸发掉了,这就是季莫什丘克死亡的真相。” 瓦西佐看向李国楼,死的两个人都是李国楼害死的,李国楼才是杀人的真凶,狭促的挤一挤眼,他够哥们放过了杀人凶手。 李国楼不忍看向痛哭的一对母子,人各有天命,他就是死者季莫什丘克一家的克星,在这里他不能做好人,他站在这里就是要把仇恨带给下一代:“北极熊”俄国是大清帝国北面的一个天敌,世代结怨的两国人还将继续积淀怨恨。 李国楼的帽子遮住了半张脸站在大街上,大清国的土地却成了别人的土地,这里就是东业病夫的见证,不论你是否赢得一场拳击赛还是一场战争,改变不了的历史,早已定下的契约,一辈子也别想反悔,此生他只有低头走在法国人的土地上。 两名法国流氓认出了低头走路的李国楼,不甘心失之交臂又走回來,蹿到李国楼面前跳來跳去挥动拳击,叫嚣道:“麦克,我们打一场拳击赛吧。” 李国楼把帽沿向后移,微笑说道:“两位,一个回合就要趴下,别给法国人丢脸了。” 两名法国流氓互相对看一眼,心里沒谱不敢挥出第一拳,转看大街上的人,都对他们怒目相向,仿佛在说法国人不打沒把握的仗。 “清法友谊长存。”一名法国流氓流里流气怪叫,拳头变成拍打李国楼肩膀,慈眉善目和李国楼开起玩笑。 李国楼拥抱两位法国流氓,大声道:“法国朋友,我请你们喝咖啡。” 三个人变成朋友嘻嘻哈哈走进一家咖啡店,李国楼毫不在意人家骂他打他,他的好多朋友都是不打不相识,流氓是最喜欢交朋友的,李国楼骨子里就是一个大清国流氓。 李国楼回到维多利亚公寓,坐在沙发上看一张街上卖的英文报“太阳报”,准备待会儿出去吃晚餐。 刚翻到娱乐版,谢丽雅一把抢过报纸,娇声道:“麦克不许看,上面说你了坏话,是我不好和太阳报的记者说了你的事,他们就断章取义胡扯了一通,以后我再也不接受太阳报的采访了。” “谢丽雅沒关系的,刚才我已经在咖啡店里看过一遍,现在再看一遍,我觉得挺好笑的,我不介意,沒想过要升官,混在人堆里发财,顺便做神探。”李国楼翘着二郎腿,喝了一口黄山毛峰,浑身轻松,人家把口水吐在他身上,他可以闪都不闪一下。 国人被洋人侮辱了几十年,也沒有见哪位爱国志士剖腹自杀,嘴上笔杆子上可以用來声讨洋人,但是用自杀唤起民众的事情,只有在日本帝国流行,至于造反的小刀会,在上海打到洋人租界门口也不敢踏进一步,更不敢对着租界开一枪,这就是自称爱国有民族情结的小刀会,实力不够唯有忍耐,李国楼要忍耐到爆发时的那一刻, 第191章 铁钩船长杰克出手 “麦克,我爱你。”谢丽雅抱住了李国楼,小嘴凑上去,不顾旁边还有其他人。 “大白天,给我老实点,我们马上要走了,谢丽雅给我进去补妆,把口红涂好。”耶利亚坐到李国楼另一边,让小四谢丽雅离开,她也要过一把瘾。 李国楼左右脸颊上都是口红,恼怒的站起喝道:“你们别胡搞,这样我怎么出门啊!” 李国楼腾地站起來走到落地镜面前,用手帕擦拭脸颊,怒道:“你们庄重点,二奶奶看着你们呢?” 谢秀珠白眼小三、小四,呵斥道:“都给我快点换衣服,我们要走了。”又道:“玲玲快点出來,让爸爸看看小公主的样子。” 身穿一身新衣的郑玲玲一蹦一跳冲向李国楼,奶声奶气道:“爸爸。” “哎。”李国楼抱起身穿花裙子的郑玲玲,脸上笑开了花,心里不去再想烦人的爱国义士,车到桥头自然直,和师父杨东婷接头的事等明天再说。 这里是耶利亚的场子,李国楼挽着耶利亚率先离开公寓,身后谢秀珠和谢丽雅牵着郑玲玲,这就是大清国三妻四妾的典范,和睦的大家庭紧密的团结在李国楼身边。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门口,绅士风度的李国楼把两位情人一位女朋友搀扶上马车,郑玲玲直接被他抱上马车,五个人一起去吃晚餐。 原本定订下的晚餐,有些变故,本來说好大哥李国蕴请客,现在突然变成铁钩船长赌场的老板独眼龙杰克请客,连李国楼也猜不透独眼龙杰克心里的什么主意,大家都有钱赚,独眼龙杰克不是请过他们一顿晚宴了嘛,还花钱雇佣了四五十名保镖來保护他的安全,花费了不少法郎,干嘛这么客气,会被法国人骂做“卖国贼独眼龙杰克”的呀。 李国楼已经认独眼龙杰克做朋友了,心里替独眼龙杰克不值,浪费这么多钱干嘛?连他都希望那些吃白食的朋友早点离开身边,特别是两位拳击师父,送上谢礼快点滚蛋。 李国楼抱着郑玲玲,有些心神不定,问道:“耶利亚,你知道独眼龙干嘛还要请我们一次。” 一身洋人舞会穿着的耶利亚正襟危坐,两只手提着裙摆,挺胸收肚,道:“麦克,我哪知道,人家一定要掏钱,你又不在,独眼龙看起來人蛮好,我只好答应下來,大哥、大姐也沒有反对,待会儿到了国际酒店你给我少喝点酒,要陪我跳舞。” “一支,我的脸这样了,你就让我躲在阴影里吧。”李国楼极为不满,让他在众人面前露脸,今时不同往日,李国楼就希望别人不要看他,有空他还要去补牙。 “两支。”耶利亚紧咬牙关不松口,这是她人生最风光的时刻,要让谢秀珠、谢丽雅永远嫉妒她命好手气也好,老牛还在吃嫩草。 “好啊!二奶奶、谢丽雅你们不许再让我跳舞哦,以后我会跳到脚抽筋为止,这次就让我消失隐形。”李国楼防患于未來,把身边另外两个漏洞堵住。 “那我呢?”郑玲玲好似娇嫩的小花,就要垂下她盛开的花朵,侧过头看向李国楼。 “好,爸爸陪你跳一支转圈舞。”李国楼言而无信,急忙答应女儿郑玲玲的要求。 “哼。”谢秀珠、谢丽雅也是一身华服,极为不满李国楼厚此薄彼。 “好吧,二奶奶、谢丽雅,你们也是一支舞,别和我说平均主义,我吃不消啊!”李国楼哀求道。 “嗯。”小三、小四还算满意李国楼的回应,不再提过高的要求。 “哦,耶利亚、谢丽雅,待会儿有个叫里根的人,他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友谊保险公司的销售经理,他也要來吃晚饭,这个人皮很厚很厚,只因他是督察员瓦西佐的朋友,我只能给法国人瓦西佐面子要在里根手里买一份保险,待会儿他还会來找你们买保险,你们别理他,耶利亚,里根有法国国籍,他会來向你套近乎,你千万不要再在他手里买大额保单了,儿子、孙子若是靠你的保单过日子,就不要姓李了。” “哦,保险公司的人我见识多了,随便买一份,就当打发叫花子,麦克,你不要担心。”耶利亚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爸说保险都是骗人的。”谢丽雅也坚定不移的说道。 “谢丽雅,那是穷人自己骗自己说的话,保险就是防身用的,你坐远洋轮來大清国,不是就要买一份保险吗?靠保险发财养老都是不可能的事,让自己的命值钱,就这一个功能。”耶利亚经验之谈,告诉李国楼保险业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大清国太封建了,不然我开一个保险公司骗人钱,保证比开银行还赚钱。”李国楼懊恼的捶打大腿,看见了一个最赚钱的行业,却被外国人所垄断。 “麦克,慢慢來不要急,等我赚到足够的钱,在法租界注册一个皮包的保险公司,让爱德华·琼斯做董事长,我们一起骗租界里的人钱。”耶利亚不顾形象,说出恬不知耻的话,让小孩子郑玲玲,从小就在这样的熏陶下成长。 李国楼赞叹道:“耶利亚夫人,你一定是个成功的女商人,我支持你的主张,黑白通吃嘛,好事干过,坏事也要干一回。” “都给我闭嘴。”谢秀珠怒叱李国楼和耶利亚,怎么可以说这种沒有品位的话,要把郑玲玲和谢丽雅带坏的呀。 李国楼咕噜道:“最后说一句,皮包公司就注册在香港,那里由大英帝国护着,谁都奈何不了我们,到时我们只要做反对派就行,英国人保证喜欢听我说大话。” “闭嘴。”马车里的人实在听不下去了,不过骗人钱的主意倒是全部听进去了,聪明过人的郑玲玲一字不落的全部记在脑海里,她已经定下人生第一个目标,学好金融以后可以大展宏图骗人钱。 李国楼一行人來到国际酒店,他们算半个主人來的比较早,三楼的宴会厅里还沒來多少人,酒宴改为铁钩船长赌场里的一批公关人员组织安排,李国楼在宴会厅门口签到然后想进入宴会厅。 一名貌美公关小姐微笑道:“麦克先生,请先在门口拍照片。” 门口照相师五名,五架照相机早已调好角度,拿着火把的人就有八名,随时准备点燃火把。 集体照家庭合影照拍好,李国楼以为沒有事了,点点头向照相师表示感谢。 貌美的公关小姐微笑道:“麦克先生,请等一等有人想和你合影。” 公关小姐彬彬有礼的弯腰,宴会厅大门打开里走出独眼龙杰克和人猿泰山,欢笑声中又蜂拥出一大帮各国记者。 李国楼恍然大悟,独眼龙杰克给他下套來了:“麦克,是男人就接受我的挑战。”人猿泰山大手一指就把李国楼停在杠头上。 独眼龙杰克出來打圆场,哈哈一笑道:“泰山别急,麦克还有许多顾虑,由我出面和他谈,你就别添乱了。” 四周的记者已经将李国楼和泰山团团围住,新一轮拍照又开始了。 “麦克先生,法国民众很期待你与拳王泰山在拳击台上一决雌雄,你不能让法国民众失望啊!”真理报大记者尤金抢先发言,大声的向李国楼告白。 “麦克先生,英国民众万分期盼你再次站在拳台上和前拳王泰山对决才是真正的世纪对决,太阳报会为你摇旗呐喊。”英国太阳报记者大声嚷嚷。 李国楼瞥眼人猿泰山,那是一个野人,动作天生灵敏,身高力量都在他之上,李国楼沒有一丝一毫胜算,只要他脑子沒坏是不会被别人当猴耍。 李国楼大声道:“法国前拳王泰山是我的崇拜偶像,我是自愧不如啊!对不起诸位记者朋友,我不再打拳击了,实在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泰山先生,我们还是以和为贵一起喝酒岂不快哉。” 人猿泰山对着李国楼竖起中指,怒叱道:“胆小鬼,东业病夫,不敢应战的辫子狗,麦克·李,你只会在床上硬挺着,早晚死在女人的裤裆下。” 李国楼张口结舌,指着人猿泰山,急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记者面前说这种下流话,我哪里得罪过你,你的主子鲁滨逊倒下,你又不是他儿子,犯得着替鲁滨逊报仇吗?” “大种马,我是让你知道什么是西洋拳击,你打赢一个老人算什么本事,你要是裤裆里还有根,就跟我打一场真正的拳击比赛。”人猿泰山不依不饶,继续在众多记者面前挑逊李国楼。 李国楼扬手挥动,喝道:“我不跟原始人打交道,泰山你就是骂我祖宗十八代,我也是不会和你打的。” 李国楼摆脱记者的纠缠走进宴会厅,让人猿泰山一个人说书去。 独眼龙杰克看在眼里狡诈的阴笑,对着手下两名公关经理使眼色,三个人紧跟着李国楼的步伐走进宴会厅,独眼龙杰克岂会打无把握的仗,他早就想到了李国楼会有什么反应,自有高招对付胆小的大清国辫子狗,他要丢一块肥肉给李国楼,让李国楼无从拒绝,赌博就是赌人心,独眼龙杰克在李国楼身上尝到了甜头,赢了十几万法郎,他还要玩一次更大的赌博,让全世界的目光都转向遥远神秘的东方, 第192章 不能拒绝的诱惑 “麦克,别生气我们好好聊聊,买卖不在情义在嘛。”独眼龙杰克勾住了李国楼的肩膀,不让李国楼坐到座位上去,强拉硬拽将李国楼拖到一张沒有人的圆桌旁。 “麦克,我好崇拜你。”一名貌美的公关经理,坐在李国楼右边,另一名清秀的公关经理还把耶利亚请了过來,让耶利亚坐在独眼龙杰克身边的另一侧。 这名清秀的公关经理开始为他们斟茶递水,用她迷人的眼神告诉李国楼,她对于李国楼很感兴趣。 独眼龙杰克递给李国楼一支古巴雪茄,说道:“麦克、耶利亚,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好处大大的有,以后你们的生意就是我的生意,我会尽我一切可能帮助你们的。” 一套华丽的开场白,就让李国楼闭嘴不言,倾听成功人士继续蛊惑人心的发言。 独眼龙杰克吸一口雪茄,吐出一串烟雾,说道:“麦克,你有过人的天赋,所以才得到耶利亚夫人的爱,但你的天赋不止这一点点,你还有强大的气场,看看这次完美的拳击比赛就知道,你的背后有多少人支持你,当然反对你的人更多,他们都是睁眼瞎,自寻死路你也不必自责,我要和你们俩说的是,你们强大的气场不用就浪费了,这一次整个天津的租界在为你们俩的事变得疯狂,前天一场拳击赛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你们还不知道,我可以透露一点,跳进海河里的人你们两人二十根手头扳不过來。” 李国楼点头道:“这我知道,大都是洋人嘛,我心里好受些。” 独眼龙杰克瞥眼道:“谁告诉你是洋人多,麦克,你被骗了,大清人多得多,他们都看扁你,跳进海河里的人十个里有八个是拖着辫子在水上漂。” 耶利亚看着李国楼冷笑,这就是大清人自己认不信任自己人最好的事例,反而是她这个法国人赌了一回大的,在整个赌局里她的盈利是数一数二的人。 李国楼尴尬的说:“哦,杰克先生,我在法租界沒有出去过,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还请你讲下去。” “麦克,我看好你,你有很强的号召力,让这么多人痛恨你,你不简单,这一次你在拳台上宣泄了一种大无畏的精神,把西洋人的气焰打下去了,盖了帽了,所以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西洋人更加恨你了,人猿泰山就是恨你的人的代表,现在人猿泰山代表着西洋列强对你污言秽语相向,而你身上承载的东方大清国复兴的希望,你想做一个伟大的人还是做一个卑躬屈膝跪地的人,都在你一念之间。”独眼龙杰克把话说到民族高度之上,横眉冷目盯着李国楼,恨不能两个耳光把大清人的血性打出來。 李国楼摸着脸颊,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狐疑道:“杰克先生,我沒这么伟大吧,你高看我了。” “有。”旁边的人异口同声,不给李国楼留有余地。 “麦克,我也知道你的实际困难,有许多顾虑,但是很好解决嘛,你和我可以联手合作,把一场拳击比赛当做一门生意來谈,这门生意可以赚很多很多钱,有了你麦克·李这个西方人眼里的全民公敌,再加上人猿泰山的票房号召力,你们两人的世纪对决将吸引全球人的目光,赌金滚滚而來,我想操办这场世纪大决战,麦克这个面子一定要给我。”独眼龙杰克一只眼睛恶狠狠盯着李国楼,彷佛要吃了掉在船的甲板上的小鱼小虾米。 “这个······”李国楼想要开口拒绝独眼龙杰克的盛情邀请。 “我给你五千法郎的出场费,再加分成。”独眼龙杰克压低声音,拳头敲击在圆台面上,一锤定音要做成这笔买卖。 “啊!”李国楼和耶利亚都惊呆了,从來沒有一名拳击运动选手有过这么高的出场费。 貌美公关经理正色道:“麦克·李先生,这是我们铁钩策划公司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计划书,请你好好看一下,我们测算过了,只要你肯出场打三个回合以上,我们向你承诺不管输赢保底数就是二万法郎,很有可能会超过十万法郎哦。”说完貌美公关经理的一只脚轻轻的踩了一下李国楼的脚面,她就是额外奖励,由于耶利亚坐在另一边,貌美公关经理的身子还是和李国楼保持应有的距离,沒有让耶利亚看出任何破绽。 李国楼内心在翻江倒海,强烈的冲动奔腾到脑门,告诫自己要镇定,这个时候千万要镇定,这样才能换來更多的受益。 李国楼手里拿着文件夹,手稳如泰山沒有发抖,坦然自若道:“谢谢杰克先生看得起我,这份计划书我拿回去看一下,过两天答复美丽的关小姐。” 独眼龙杰克强烈的不满道:“哎,麦克,先签订一份意向书让各国的记者不要白跑一趟,计划书可以修改的嘛,我们这么好的三人组,就是桃源三兄弟嘛,你要听大哥刘备的话,耶利亚夫人请你给一个意见吧。” “麦克,那就签了吧,反正是意向书,不受法律制约的,杰克先生,你说对不对啊!”耶利亚优雅的端着茶杯,沒有让茶水溅出來。 独眼龙杰克对着耶利亚抚胸致意,说道:“耶利亚夫人,请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待会儿和我跳第一支舞。” “嗯。”耶利亚的右手背抬起,给独眼龙杰克吻一下,天大的面子都是她带给独眼龙杰克的。 新闻发布会立刻举行,独眼龙杰克坐在中间享受着众星捧月,李国楼和人猿泰山隔空对骂,垃圾话不断,让记者大呼过瘾。 人猿泰山晚餐也沒有吃,生着闷气离开了国际酒店,一群记者犹豫一番,沒有人想去独家采访人猿泰山,都留下來吃工作晚餐,美女公关经理还给每位记者发路费,一人十枚法国银币,铁钩赌场老板独眼龙杰克出手大方令记者咂舌,纷纷叫嚷要在报纸上连续报道人猿泰山和李国楼的世纪拳击对决战役。 世纪拳击赛对决初步意向放在夏天八月份举行,这是北方天津最好的时节,游客会纷纷踏至法租界,李国楼的两位拳击师父从失落中走出,在酒宴上胡夸海侃,一定要李国楼保证不换拳击师父,得到李国楼明确的答复,两位拳击师父开始狂饮美酒,在二十多张桌子之间穿花绕步和众多认识的人和不认识的人干杯。 四周都是欢腾的人群,他们沒有后顾之忧大吃大喝快哉吆喝,李国楼心里五味俱全,和拳王泰山对决,看不到赢的希望,为了钱、为了名,出卖自己的尊严:“为国争光抢洋妞”落到最后却换來一场必输无疑的对决。 一桌人都是李国楼亲戚,李国楼毫无顾忌的说:“你们这次别赌了,赢的层面不超过二成,小來來替我加油鼓劲就行。” 耶利亚扬声道:“也不能跌份,我们也要实际行动支持一下麦克,你们说是不是。” 谢秀珠说道:“小楼最主要是不要破相,再掉的就不是牙齿了,小命不保啊!” “我知道我知道。”李国楼感慨万千的一饮而尽,红酒的味道好极了。 “哎,小楼现在脑子清楚,真的到拳台上了,又要发昏了。”大哥李国蕴看透了李国楼的心思,为了成名不惜背水一战,李国楼到了拳台上会人來疯,不管不顾的硬挺着对决。 众朋亲友纷纷劝慰李国楼退一步海阔天空,量力而行,不要做无谓的对决,含义就是在拳台上面李国楼该倒下时顺势而倒,输给法国拳王泰山,大家输些钱也是能够承受的事。 李国楼频频点头默默记在心里,感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此时他是个正常人听得进人言,记得住谆谆教诲,发誓要尽早倒在拳台上,不让鼻梁骨歪掉,面相比人格尊严重要一百倍,国家形象不是靠他一场拳击赛赢回來的,输赢都能释怀,李国楼含笑看着亲朋好友翩翩起舞,无所谓的喝着红酒和督察员瓦西佐碰杯。 友谊保险公司的经理里根不停的窜來窜去,把一张张名片递给新朋友,既然是新朋友,一定要看在独眼龙杰克面子上,在他手里买一份养老保险再加意外险,单独一份意外险保险公司不接这种业务。 独眼龙杰克在旁边一桌坐着喝酒,看着李国楼走來走去心里冷笑,一场惊天阴谋已经策划好了,他将要看到无数人条海河,李国楼会变成他的一枚棋子,生死由他决定,独眼龙杰克高举酒杯,对着李国楼敬酒,遥祝李国楼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李国楼的独家专访权卖给了法国真理报,大记者尤金和照相师屈塔夫忙好手上工作,坐定大口吃菜。 照相师屈塔夫问道:“尤金,下一次赌局你会再赌吗?” “赌,奶奶的,怎么能不赌,我就算剩下一条裤衩也要赌一回。”尤金毅然决绝,目露恶狼般的凶光,一饮而尽今朝有酒今朝醉,大不了死在大清国不回祖国去了。 “那你押哪里呢?” “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们祖国的瑰宝人猿泰山身上。”尤金毫不犹豫的说。 “哦,。”屈塔夫夹菜吃起來,不再提问。 “那你呢?”尤金问道。 “和你相反就行,你就是我的反方向,你赌哪里我就远离失败。”屈塔夫说出心里话。 “哼,这次让你输个底儿掉,干杯。”尤金凶狠的目光扫视李国楼,他做人够贱,潜伏在李国楼身边,就是要看着死敌李国楼早点死。 李国楼搂着耶利亚翩翩起舞,身体转着圈,标准的宫廷舞动作迎來阵阵掌声,四周都是笑脸,点头赞许李国楼胜不骄依然敢于挑战,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都那么和善,他们心里知道李国楼这次死定了,赢的几率是零汤团,人猿泰山是西方不可战胜的神话, 第193章 接受革命的洗礼 早晨李国楼出门和邬得福一起进入海河公园,两人就像兄弟俩穿着打扮相似度九成以上,公园里老头老太居多,李国楼和邬得福來到接头地点,钟楼的西侧。 李国楼和邬得福不知谁会和他们接头,只能把帽子拿在左手上托着,这是和苏预立(杨东婷)的人接头的暗号,民族义士到底长什么样,李国楼和邬得福好奇的打量每一个经过他们身边的人。 “先生,买花吗?我这里有两朵红花。”一名十岁左右的女孩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俏皮的看向李国楼和邬得福,小女孩竟然是接头的人,手里提着篮子。 “嗯,我买两朵向阳花。”邬得福不动声色,掏出一枚法郎。 “先生一枚是不够的,我的红花会带给你幸运,戴上红花明天会更好。”小女孩好似在作弄人,却在说切口。 “好,我再加一枚,为了明天会更好,天下永太平。”邬得福的切口说得滴水不漏,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花是用彩纸扎成的假花,李国楼和邬得福插在胸口的口袋里,跟随着小女孩身后离开了河边的花园。 走了十几分钟,在一条小巷里小女孩上了一辆马车,李国楼和邬得福急忙钻进车厢里。 小女孩又跳下马车,继续她的卖花生涯为民族义士筹集资金,马车的车门关闭,李国楼和邬得福在黑漆漆的车厢里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马车转向何方,半个小时以后來到一处小市民居住区。 跳下马车时李国楼抬头看向弄堂上的石刻名称《福佑坊》,急忙低头装作沒有不知到了哪里。 一名老头带着李国楼和邬得福走进弄堂里,在十三号门口停下,敲击三下门,叫道:“老太婆快开门。” 一名老太婆把大门打开,对着李国楼和邬得福露出沒有牙齿的小嘴,当年她的小嘴也曾迷倒万千小生,如今为民族义士把门,还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李国楼闻到一股大蒜味,差点在门口就想吐,急忙扭过头不去看老太婆的脸。 石库门的房子,一进去是客堂间是最大的一间房间,里面至少坐了四五十名男人以年轻人居多,他们看见李国楼和邬得福进门,都微微点头致意。 苏预立长身而起,兴奋的说:“同志们,这两位是我们的新人,我们在牢里的十三名同志就是靠他们帮助才能脱险的,请给予他们两人最热烈的掌声。” 李国楼和邬得福哑然,他们一进门就变成民族义士了,做过的事不能赖,他们真的帮助过革命同志。 掌声和小日本人不能比,节拍不一致,一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乱拍手。 “您好。”“同志您好。”“谢谢您同志。” 和四十多人亲切握手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李国楼和邬得福圆满的完成艰巨的任务。 有的人认出李国楼是谁,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不过有丰富斗争经验的民族义士,沒有一个叫破李国楼的英文名字,依然以同志相称。 李国楼闹不明白苏预立这一手所为何,凑上去问道:“苏先生,这是为什么。” 苏预立瞥眼道:“别急小同志,我们先要讲课,让你们两位新同志,接受革命的洗礼,大家都坐下,我们继续上课。” 年纪轻轻的苏成功(化名,为苏预立义子)戴着一副眼镜,好似一名教书匠,站在一块小黑板面前,肃容的环顾在座的每一个人,说道:“今天來了两位新同志,我就从什么叫同志说起。”说完苏成功用白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同志”。 苏成功手一指,说道:“小陈,你说说什么叫做同志。”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壮实男子站起來,憨厚的说:“嘿嘿,同志就是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反抗满清的压迫。” “说得好小陈,说得太好了。”苏成功做手势让小陈重新坐下。 李国楼偷窥周围的人,大多数人是文盲,认识“同志”两个字就兴奋的红光满面,好似看见了黎明迎來了希望。 “我们民族复兴党,秉承了先辈们的梦想,要建立一个沒有压迫沒有皇帝,由我们自己做主人的政府,天王洪秀全虽然失败了,但上帝已经向我们打开一扇大门,法国大革命的复兴道路正向我们招手,虽然这条道路要我们抛头颅洒热血,黎明到來前还会有最黑暗的时刻,但是我们民族复兴党人不怕死,不怕牺牲,勇于接受党对于我们的一切考验,砍头浑不怕,更不怕牢底坐穿。” 掌声再次热烈响起,这一次李国楼和邬得福都在拍手,他们已经知道这里的隔音设施很好,弄堂里听不见他们的掌声,因为客堂间的窗户上都遮蔽着厚厚的被子,房间里点着油灯,每个人脸上忽明忽暗,好似阴间的小鬼。 邬得福脸上流露出讥笑的神情,他从來沒有看见过不怕监牢的人,能够监牢活着走出來的人都要屈服在他脚下,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那十三名被他释放的民族复兴党同志,悔过书都在他手里攥着。 李国楼看见老师苏成功看向他,急忙点头流露出赞许的表情,告诉老师苏成功他听进去了。 苏成功取下金丝边眼镜,拿在手里,眼神变得黯淡无光,说道:“同志们,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国家里,一个不思进取,只追求享乐的帝王,毫不知廉耻,一次次割地赔款把我们的大好江山给一块块奉送给洋鬼子,那些帝王将相依然过着锦衣玉食,声色犬马的腐朽生活,而我们现在站在法国人的领土上,替外国人看更、赶马车、做伙计、洗碗、送报纸,过着牛马一样的生活,住在阁楼、棚户区,而那些大老爷什么也不干,却坐在马车里,住在洋房里,享受着美食,抱着美女,这公平吗?” “不公平。”众口铄金,同仇敌忾,握紧拳头要发泄胸中的怒火。 “对,这个社会不公平,沒有民主,沒有尊严,沒有希望,沒有存在的理由,所以我们要打倒腐朽的满清政权,建立一个民主自由的国家,天王洪秀全虽然尝试过了,也离我们远去,但他的事业绝对沒有失败,因为我们还活着,我们就是腐朽的满清政权的掘墓人,先辈沒有完成的事业,我们要替他们完成。” 铿锵有力的话掷地有声,众人兴奋的鼓掌,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们身上的担子沉重,一个民主自由的国家就是靠他们这些名族义士抛头颅洒热血不怕困难险阻,勇于开拓一条新出路。 李国楼低头不语,批判声中是在说他和邬得福这类人在过什么样的生活,难道要他打倒腐朽的满清政权,去换來做牛做马的生活,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民主改良派的主张适合他,民主复兴党的主张不适合他,洪秀全的余孽思想太激进了,以后要和这些民主复兴党人保持距离。 邬得福也沒有听进老师苏成功话语,附耳道:“三弟,什么时候结束啊!” 李国楼对邬得福使眼色,让邬得福有点耐心,这些民族义士最喜欢开会,每次开会都会提出新主张,讨论新话題,还要互相辩论谁的话有根据,巴黎公社为什么会失败,原因到底在哪里。 李国楼压低嗓门道:“二哥,闻到饭菜的香味了吧,给我继续听下去,不到下午是不会放我们回去的,这叫洗脑,到了晚上你就会认可民主复兴党人的主张。” 邬得福凝神倾听,想要在老师苏成功的言语中寻找把柄,但苏成功的话都是以史为鉴,有凭有据让邬得福不由得频频点头,同意老师苏成功的说法,满清政府是一个屠杀大汉民族的刽子手,只要身上流趟这汉人的血液,就一定要驱逐蛮夷还我中华。 “同志们,我们肩上的担子很沉重,无数先烈的血让我们铭记,曾剃头想用屠城來吓倒我们,但我们秉承了天王洪秀全的教诲,至死不渝的和满清政府斗争到底,敌人想用砍头灭族甚至用金钱美色來收买我们,他们能成功吗?”老师苏成功看向两位新加入的“同志”,要让“新同志”表态。 “不能。”李国楼和邬得福毫不犹豫的说,脸上忿忿然好似和过去的生活告别,要永远跟着民主复兴党走下去,满清政府训练出來的狗奴才,别的本事沒有,顺杆爬的本领无出其右。 老师苏成功目露兴奋的声色,义父苏预立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了,两名新同志会成为坚定的民主复兴党中坚力量,以后要用交心的方式和打入满清政府内部的人多聊,这样才能发展更多的民主复兴党成员。 中午四五十人一起在客堂间里,吃猪油菜饭和紫菜蛋花汤,大家每人一大碗,公平合理沒有尊卑之分,有说有笑说着闲话。 苏预立一边吃一边问道:“邬同志、李同志饭菜还吃得惯吗?” 邬得福笑道:“还是中餐好吃啊!这两天我天天······” 李国楼在桌子下面踢了邬得福一脚,插话道:“苏同志,我们是汉人喜欢吃猪油菜饭,就是沒吃饱,还有吗?” “哈哈哈。”苏预立大笑三声道:“邬同志、李同志你们是新成员,我们当然要尽地主之谊,菜饭管饱。” 众人都露出羡慕的表情,嫉妒两位新同志还能吃猪油菜饭。 吃完午饭还有热茶喝,李国楼悄悄的问:“苏同志,我们的事什么时候谈啊!” 苏预立摇头道:“小李同志不要急,下午我们还有一场批判冒进主义复兴党的大讨论,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批判,我们民主复兴党到底要走向何方,要有一个明确的主张。” 李国楼环顾左右,感觉奇怪这里又沒有激进的民主复兴党成员,在这里來一场大批判,哪个激进的民主复兴党成员会跳出來反驳呢?洗脑不是一次二次,长年累月积攒下來,这里的民主复兴党成员通过反复洗脑,早已被苏预立控制思想,但这里面有大清内务府暗探吗。 李国楼相信这里面大清内务府暗探不止一个人,单线联系的大清内务府暗探,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 第194章 出卖同志的民主复兴党人 下午四点半,四五十名民主复兴党成员分批离开十三号客堂间,众人壹壹握手惜别,长路漫漫他们不知会在哪里再相聚,说一声珍重好似永久离别。 李国楼和邬得福尾随着苏预立、苏成功在狭小的弄堂里穿梭,走了十几分钟來到一间沒有门牌号码的房间,四个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开门的人是苏预立的夫人荷兰人鲁萨,在这里苏预立为李国楼、邬得福摆了家庭酒宴,不再请他们吃猪油菜饭了。 房间里烧着炭炉,大家脱掉外衣在酒宴上大家谈笑风生,不说反清的事情,民主复兴党的事业也不再提,只谈刚刚结束的那场拳击赛。 苏预立卷起袖管,撩起汤里一块大肉,大口吃着肉,说道:“小楼,我还不知道你吗?这一次我就看好你,让鲁萨把钱押在你身上,这栋石库门房子就是刚用赢來的钱买回來的,成功啊!这是义父私人赌博和公产沒有关系,我会在下次党的会议上说清楚的。” 苏成功把一颗花生扔进嘴里,说道:“义父、义母,齐家才能平天下,只要两位大人不要忘了我这个义子,我在法租界可还沒有房子啊!” 荷兰人鲁萨微笑道:“成功,你想在这里养个法国妞吗?” “哪能呢?我要向义父学习,正经的娶个洋妞,以后在租界走來走去谁都不敢拦我。”苏成功油腔滑调的回道。 “哎,小楼、邬先生啊!那些巡捕狗眼看人低,我只要带着亲爱的鲁萨,沒有人向我看证件看,租界只认面孔不认人,你再有钱脑后拖根辫子,人家就看不起你。”苏预立紧紧握住鲁萨的手,感念多少次是夫人鲁萨出面救他逃离困局。 李国楼贼迷鼠眼,高举酒杯,嘻笑道:“那就祝师父师娘早生贵子。” 鲁萨色咪咪注视苏预立,也举起酒杯,看來今晚他们两人要干上了。 苏预立摸着头上的白发,长谈道:“老喽,力不从心喽,不知还有沒有这个命,亲爱的鲁萨随缘吧。” 苏成功高举酒杯,站起來说道:“那我们就为义父老当益壮,干杯。” “干杯。”五人俱都站起,一起碰杯。 李国楼狐疑的问:“鲁萨夫人,你支持你丈夫的事业,那你是不是民主复兴党人呢?” 鲁萨摇头道:“不是。” 苏预立说道:“小楼,我也要留条后路,不能家里两个人进去沒人捞出來吧,有我的义子苏成功继承我的事业就成,我们民主复兴党这块招牌不能在我手里砸了,你说是不是。” 苏预立出卖同党的含义吐露出來,编制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言之有理,苏先生合作愉快。”邬得福高举酒杯,微微一笑,面对两名反清义士,心里在想总有一天他们的主子英国鬼子会把他们出卖给恭亲王奕訢,他要看着苏氏父子反戈相向,嘴巴利索的苏成功到了牢里还能说大话吗?邬得福相信只要一晚上苏成功就会改变信仰:“好死不如赖活着”,沒有浴血战斗过的人是禁不起牢房里的酷刑。 苏成功透过眼镜片看着李国楼和邬得福,猜度着眼前的两个人谁会变成真正的民主复兴党人士,义父说李国楼心善讲义气,沒有坚定的信仰,是可以争取的对象,而他通过观察和言行举止判断,邬得福才是可以利用的对象,县官不如现管,邬得福有顶九品“刑部司狱”的官帽,可以挽救多少民主复兴党同志。 苏成功站起來,高举酒杯微笑道:“邬先生合作愉快。” 鲁萨站起來含笑着替四人倒酒,她置身事外,沒有心理压力,未曾想到笑脸相迎的四位同志心理都在算计对方,互相利用的双方总有一天拔刀相向,手里的一杯酒就是他们的践行酒,理念不同的双方也会走上刺刀见红时。 妓女出身的荷兰人鲁萨在李国楼身边不忘摸了一下李国楼的大腿,好结实的肌肉啊。 自从李国楼打过一场拳击赛,每次在法租界的餐厅吃饭,都会遇见女人來占他便宜,习以为常的李国楼嫣然一笑,不为所动的吃着花生米,嘴里慢慢的搅动,笑看苏预立好似沒有感觉到疼痛。 酒宴愉快的结束,饭厅里只剩下李国楼、邬得福和苏预立三个人,他们喝着绿茶,吹动茶水上的绿叶,正式谈判开始了。 苏预立说道:“我们在天津大牢里还有一些同志,不知邬先生能否帮上忙。” 邬得福喝一口茶,抬头说道:“只要沒判死刑的人,我都可以照顾一下,苏先生面子给你了,你也要拿出诚意來,不然以后就沒办法合作下去了。” “嗯,我说过的话是算数的,我的一些同志已经和我分道扬镳,还想谋夺我的家产,还做了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次他们派了十二生肖潜伏在京师,要做一件惊天的案件,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沒有想到我连他们的名单也搞到了,邬先生这份功劳之大,不是让你放几个人这么简单,你明白吗?”苏预立看向邬得福,仿佛他是主子赏赐了一块肉骨头给邬得福。 “多谢苏先生提醒,只要情报可靠,我这里的门以后向苏先生敞开,刑部撤掉你的通缉令也行,就是不知苏先生要不要呢?”邬得福要给苏预立一份上天赐予的隆恩,把话说到天恩浩荡的份上。 苏预立犹豫片刻,说道:“邬先生,來日方长,等过了风声再说好吗?” 邬得福瞥眼道:“苏先生,明人不做暗事,呆在租界里一辈子不出來也不得劲,若是哪天想升官发财了和我们说一声,说不定我们也能同殿称臣,留一条后路是不够的,等北洋水师的军舰开來,说不定什么都晚了,你说是不是啊!” 一个白天苏预立、苏成功等人都在给邬得福、李国楼灌输民主复兴党的纲领,现在邬得福也要反其道而实之,将了苏预立一军。 早就成为老油条的苏预立哈哈一笑,并不接口,说道:“老朋友很多,总有相见的那一天,不是在上帝那里,就是在人间,邬先生你说是不是啊!” “看來我们还会见面的呀。”邬得福也不把话说透,点到即止,如今天时未到人心还未收服,待到国家强盛之时,这些民主义士都会倦鸟知归巢,回到大清帝国母亲的怀抱。 “这些人准备炸死当今皇上和恭亲王,时间就是今年三月初一祭祖的那一天,他们已经掌握恭亲王那天到先农坛的路线,金水桥的施工工程就是有他们包揽的,二月中旬结束的施工,会在那里埋藏几吨的炸药,我这里有他们的名单,十二生肖里兔子是我的人,请邬先生到时做得像一点,让他逃出京师,其他十一名叛逆你们看着办吧。”苏预立稳重的把一本花名册放在桌子上,扫视邬得福、李国楼,富贵荣华都是他带给他们两人的。 “哈哈跑得比兔子还快,人如其名啊!”邬得福说了一句怪话,取过花名册观看起來,眼睛里不是计划书以及十二个名字,而是垂手可及的七品官帽。 “我这里还有这件事幕后的主使人名字,到时让恭亲王向英国人施加压力,把他们三人引渡回国,斩草要除根啊!”苏预立把他的三位生死兄弟一起卖了,将來顺利船务公司就变成他一个人的产业,人到老时就会为自己考虑,苏预立已有回到祖国母亲怀抱的念头。 邬得福和李国楼翻身大拜,邬得福压低声音道:“多谢苏先生,将來富贵不会相忘,您老的功劳当今皇上和恭亲王都会知道的。” 苏预立含笑扶起邬得福和李国楼,微笑道:“以后路还长着,我有困难会來找你们,到时不要让我吃闭门羹就行。” 邬得福正色道:“苏先生放心吧,只要你们沒有扯旗造反,我们天字号的兄弟,都会把你们民主复兴党人当做朋友,以后在京师有什么抹不开的事,尽管來找我们。” 邬得福越想越得意,他的功劳越來越大,要拉在租界反清的一支人马回归朝廷,荣耀和权势一起得到,六品的官帽也将是囊中之物。 李国楼想到了苏预立的用心是多么卑鄙,顺利船务公司在船务行业里事业停滞不前,想要再上一层楼,只有和大清帝国搞好关系,事业和理想发生冲突,苏预立最终为了事业发展,抛弃了几十多年的理想,也有可能苏预立原本就沒有理想,当初加入太平天国只是要证明自己的能力罢了。 苏成功从苏预立手中接过一张大额银票,乐得他眉花眼笑,不停的感谢义父义母。 苏预立叹道:“成功啊!这钱是让你找老婆过日子的,别在外面胡搞,我们是呆在租界搞革命,不需要你打光棍,别再糊弄人说革命不成功就不成家,你的家都给你花光了。” “哎,多谢义父教诲,我一定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等我回到英租界就去找老婆。”苏成功拔腿走了,又去风流快活,有义父给他钱花,凭借一张嘴蛊惑人心,交到五湖四海的朋友,他哪里需要安家立业。 鲁萨看着恼恨,她沒有儿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公把钱财送给外人“儿子”,娇媚尽显,说道:“亲爱的,我们还是上床休息吧,我这次保证给你生个大胖儿子,你要努力,加油哦。” “嗨,亲爱的鲁萨,我们一起洗澡。”苏预立力气一大把,抱起娇嫩的鲁萨走向浴室。 李国楼和邬得福离开石库门,走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这里的人穿着得体,模样千奇百怪白人黑人红种人都有,打扮也五花八门。 李国楼不由感叹道:“租界也有好处,繁荣昌盛的花花世界,就在我们面前,人与人有再大的仇恨,在这里都可以用谈判解决,我喜欢呆在租界里。” “是啊!有多少人肯走呢?理想和现实摆在眼前,真的身临其境就会看见人性丑陋的一面,那些侨民哪个不以租界公民的身份为荣,爱国爱国是要穷人爱国,富人只会躲在租界让穷人替他卖命,只要租界存在一天就会有民主义士出现,炸药会越來越多的出现在京师,浩浩荡荡的历史潮流不可逆转啊!”邬得福有刚才的兴奋,想到未來可怕的场景,种子已经播下,生根发芽就在眼前,未來就是收获的季节,果实就是一颗颗冒着火星的炸药。 “哎,二哥管他呢?未來我们也老了,让后人骂我们是满清的走狗吧,后人不知道的是,他们的革命先烈曾经和我们一起吃猪油菜饭。”李国楼油腔滑调的本性尽显无疑,不再去为那些民主复兴党人内耗烦恼。 “嗯,猪油菜饭的味道好极了,大锅饭吃的就是香,那些民主复兴党人看见我们吃第二碗,恨不得炸死我们啊!” 邬得福说了一个笑话,自己也笑了起來,他和李国楼一样沒心沒肺,只想到自己的前程,要靠革命党人的鲜血染红顶戴花翎, 第195章 剥削阶级的剥削理论 李国楼第二天要和哥老会的余寒冰汇合去看纺织厂,不先回京师,李国楼将邬得福送到大清在法租界的办事处,这才放心和邬得福告别,沒有话语的分手场景,两个喜欢装作深藏不露的人,挥手再见心中的激动要在成功之时发泄,现在他们好似平常人一样闲得无聊。 李国楼回到维多利亚公寓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一回家就被三个女人审问,好似他在外面做了对不起女儿玲玲的亏心事,李国楼在向上帝保证以后二位情人这才饶过他,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原來两位情人等他到现在还不睡觉是一晚上也不想放过李国楼。 李国楼摇头道:“不行啊!二奶奶、三奶奶,明天要早起,我还是睡客厅吧。” “哼。”谢秀珠、耶利亚生气了。 “我还要锻炼身体和人猿泰山打拳击呢?”李国楼还有一道护身法宝。 “早着呢?”耶利亚更加不满。 “小楼,热水帮你放好了。”谢秀珠明确告诉李国楼今晚是逃不了了。 “那我呢?”原本一直不吭声的谢丽雅突然发话。 “给我识相点,去陪玲玲睡觉。”谢秀珠白眼不知廉耻的英国姑娘谢丽雅。 李国楼意味深长的说:“谢丽雅,明天晚上我陪你哦。” 谢丽雅抱紧李国楼,说道:“嗯,要三天。” “哎。”谢秀珠、耶利亚长叹一声,吃香的李国楼,她们该怎么瓜分呢。 “走吧两位大宝贝。”李国楼左拥右抱色雄赳赳气昂昂走进了浴室,不再用动脑筋,现在他还年轻有得是正能量挥霍。 此时的纺织厂是在向规模化机械化过度,很多手工纺织的技术被机械所取代,蒸汽机的发明带动了工业革命,纺织厂里就有许多奇形怪状的蒸汽机在冒着白烟,女工更是可怕的上千人,她们身穿统一的肚兜服,默默的干着手上的工作。 在余寒冰的带领下李国楼和他的大哥李国蕴、姐夫谭国喜、谢秀珠、耶利亚、包泉中等人一起参观为民纺织厂。 对于具体生意李国楼是甩手掌柜,都是大哥在和余寒冰在谈,李国楼只是对于那些蒸汽机很感兴趣,昂着头看着头顶上冒着的阵阵白烟,人的力量不能和机械比,工业革命就是从蒸汽机的发明开始,大清帝国就是沒有跟上蒸汽机的步伐,这才落后挨打,如今他站在高大的蒸汽机下面,心里向往从这里开始大清帝国走上复兴之路。 站在这里李国楼觉得自己是可耻的人,同样是人这些女工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却换來二十枚铜钱,有许多还是十一二岁的童工,单薄的身形就这么做着同样的动作,人犹如机器一样毫无生气。 蒸汽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谢秀珠忍受不了第一个逃了出去,李国楼最后一个离开厂房,他很想赏赐这些辛勤的女工,可好像不合规矩,只能默默的离开,剥削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可沒有剥削就沒有发展,更不可能在残酷的纺织业竞争之下生存下去,因为小日本比大清人剥削得还厉害,不怕苦的小日本妇女在忍受,大清帝国的妇女唯有继续忍受,这是一个靠人力资源丰富生产的行业,西方列强从來沒有优势,曾经依靠大工业的发展创造过奇迹,但自从大清帝国对外开放了,纺织业的产地又回到这块土地上,过去是大清帝国独家垄断,现在日本人的加入让这个行业竞争更加残酷。 这里的机械都是烧煤炭,高大的烟囱向空中飘散出一阵阵黑烟,这就是工业大革命的象征,巨大的黑烟在厂房四周环绕,让人都变得肮脏不堪。 來到办公室李国楼才脱掉口罩,他的两位情人早就坐在里面叹气不止。 “哎,麦克你干嘛要把钱投资到这里來,我和二奶奶都不赞成,哪个行业赚不到钱,这个行业太黑暗了,永远在黑烟下生活,我们可不愿意再來。”耶利亚极为不满李国楼带她们两人來这里看工厂,纺织厂是低贱的行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是不屑于踏入这个行业。 李国楼两手一摊,说道:“我也沒办法,好的工业行业像制造船只、兵工厂那是被西方人所垄断,再说那种行业门槛太高沒有政府支持早晚会倒闭,我是被逼无奈才想干纺织业,只有这个行业我们大清帝国占尽优势,沒有哪个国家竞争得过我们,我叫你们來不是让你们做管理的人,是让你们看看底层老百姓过着怎样的生活,我们若是不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造反炸死我们。” “我们可是上等人,和宫里的人打好交道,继续过养尊处优的生活不就得了。”谢秀珠不甘心被李国楼蛊惑,想做最后的反抗。 李国楼捏紧拳头,正色道:“二奶奶,三奶奶,我可是有为青年,怎么可以做国家的蛀虫,当然蛀虫我还是会继续做下去,不过我也会为国尽到自己的责任,重工业我们底子薄不可能竞争得过西方人,轻工业技术含量低,我们有先天优势,以后我们家族就是最大的纺织业巨头。” “可这里的拿魔瘟还打人,我们不是被人骂死。”耶利亚气得跺脚,恼恨看到人间最悲惨的一幕。 李国楼瞥眼道:“三奶奶,这有什么,小日本做错事两只耳光上去动也不动,若是出重大事故,小日本的工头会剖腹自杀谢罪,这是一个残酷的行业,想要心慈手软,就别踏入这个行业,女工也有选择,她们肯不干吗?现在这社会有多少行业招收女工,这里养活多少家庭你们知道吗?我们被人骂几句是人家不了解这个行业的残酷竞争性,我们现在做的事是撑起大清帝国的脊梁,只有靠我们把一个大家庭养活了,才能让少数人享乐,大家庭养不活,人民还是会起來造反。” “怎么有你这样的人,明明在剥削贫苦劳动人民,却说得好像自己是崇高的人,你是最最刻薄的剥削阶级。”谢秀珠娇叱李国楼,如今她一点都不怕李国楼会甩了她,反而是她喜欢骑在李国楼身上**。 “做剥削阶级沒什么不好,劳动人民离不开我们剥削阶级,被人骂就骂吧,你们不是斯甘情愿做小二小三爬到我身上吗?”李国楼深入浅出的阐述道理,沒有人能够辩论得过他的嘴皮子。 “下流。”两位情人生气的站起來,抱住李国楼接吻。 包泉中打开房门正好看到这一幕,怒斥道:“小李子这是大白天啊!” “我们沒干什么呀。”李国楼强词夺理,搂搂抱抱习以为常,这是西方人的礼节。 包泉中站在门口,说道:“走啦!我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这里,你的大哥叫你去呢?我们要签订意向书,让你们每个人都要定下初步意见。” 李国楼道:“小包同学,你的老爸是让你看的,你沒有权力签名,意向书签不签名沒有法律效应的,你这么卖力干嘛?” “嘿嘿嘿,正是因为沒有法律效应,我才要签名呀,我从來沒有在这么多人面前风光过,今天我要唱起歌來把小李子歌颂。”包泉中说出的道理也有道理,他还是挺有小聪明的。 李国蕴当场拍板,买下四个凭临倒闭的纺织厂,还要坐镇在天津好长一段时间。 李国蕴的豪气举动让余寒冰崇拜得五体投地,当场就和李国楼说,他要金盆洗手,把京师里剩下六个乐飘飘烟馆卖掉,以后要跟随大哥李国蕴鞍前马后,做有为的民族实业家。 李国楼吓了一跳,瞥眼大哥李国蕴,哪來的钱,大哥李国蕴一定是在他和鲁滨逊拳击赛上赌上全部身家,绝对不是在他面前说的二万两银子,怪不得独眼龙杰克肯出天价请他再打一场拳击赛,原來他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兄弟之间还要对他隐瞒,看來待会儿向大哥要装修宅子的钱,要出手狠一点。 李国楼偷偷的问道:“余先生,明天去不去黑龙会开的樱花楼,乔本龙行请客。” 余寒冰低声道:“那你大哥去不去。” “我大哥假正经别理他,我姐夫一起去,小包这个跟屁虫少不了,记住保密。” 余寒冰嘿嘿一笑道:“我还有两个兄弟,都算在你头上,晚上大众娱乐为主,装好人啊!” 两人鬼祟的偷笑,装作一本正经的大商人,看着三位纺织厂的老板把辛苦一辈子的工厂卖掉。 “仙人板板,小李子啊!被你蛊惑的我七上八下,若是二年里不起色,我也要跳海河了,记住到时别拉我小辫子。”余寒冰感慨万千,好似丢了魂一样。 “记得你跳以前,先把我哥我姐夫捞上來,他们比你赌得还大,你就别装作委屈了。”李国楼白眼余寒冰,这有什么好怕的呀,大不了和小日本拼个鱼死网破,让小日本的纺织业大佬也剖腹自尽。 李国楼和余寒冰闲聊几句,就去和两位情人谈价码,他是属于空手套白狼那种人,除了家族干股拿到一些小零小碎,还是要靠两位情人给他撑场。 李国楼轻声问道:“二奶奶、三奶奶,你们商量好了吗?好了就去签字,到底投资多少自己和我大哥说。” “哼,小坏蛋,知道我们离不开你了是吧,给你面子让你去签字,全部算在你头上好了吧,我和二奶奶一共出十五万两银子,这下你满意了吧。”耶利亚得意洋洋的说道,等待李国楼的表扬。 李国楼不动声色,叹道:“三奶奶,别小气翻个倍吧,你的身价已经不止这个数了,就老老实实把家安在我身上,这两年乘年轻养个孩子出來,我们一起过一辈子。” “你真是小坏蛋啊!算计姐姐的钱了,要是你投资失败,我也要去做鸡了。”耶利亚轻嗔薄怒,捶打李国楼的胸膛。 “好了好了,回去和大奶奶结婚以后,马上和你办个盛大的婚礼,让你风风光光嫁给我。”李国楼拍着胸脯保证,又急忙说:“二奶奶,千万不要哭,若是你真的等不及,我们到天津法租界举办一个盛大的婚礼好吗?” “嗯。”谢秀珠破涕为笑,恬不知耻的娇声笑出來。 李国楼心里得意,胜在年轻力壮,先把几位奶奶肚子搞大,让她们沒心思红杏出墙,以后就能家庭和睦了。 作为有神探头脑的人,李国楼的强项绝对不止窥破杀人犯的行踪,他算计起女人來也得心应手,一个大家庭的雏形已经形成李国楼乐在其中, 第196章 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 樱花楼是日本在天津开的三家妓院里最高级的一座高级妓院,里面有小日本的国宝“艺妓”,就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那种歌妓。 寻常嫖客是见不到艺妓,因为她们不仅出场费高,而且要求客人举止得体,不能有非分之想。 黑龙会乔本龙行请李国楼一行人喝酒,跪在李国楼身边倒酒的人就是两名短眉毛小嘴巴的日本艺妓。 李国楼的朋友都在笑,他们左拥右抱低级别的小日本妓女喝花酒。 两名艺妓表演弹琴和跳舞,就像木偶在做动作,李国楼含笑着看两名艺妓表演,奇怪的日本民族,明明非常好色,对女性极为不尊重,却弄出艺妓來撑场面,这种艺妓是不能和男人亲近的,破了身就不能再做艺妓,非常严苛的门规,她们为了事业可以终身不嫁,对于艺妓的歌舞技能,李国楼给她们打不及格。 观看这类艺妓表演能够忍受看下去是要有毅力和忍耐力的事情,李国楼和颜悦色的和五位黑龙会大哥一起打着节拍,好似享受着美妙的音乐。 这就是日本国粹,李国楼不敢有一丝亵渎,邀请两名艺妓喝酒吃饭,对于跪着吃饭大清人还是适应的。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落魄到大清帝国來避难的日本黑龙会成员,得到五湖四海的江湖兄弟帮助,在天津日本黑龙会已经站稳脚跟。 谈话中乔本龙行忍耐不住,说道:“李先生,你已经名利双收了,为何还要和人猿泰山打一场拳击呢?为了高额的出场费,很可能会英明扫尽还有可能落下残疾,我替你不值啊!” 乔本龙行喝酒一个小时,跪在木质地板上的动作沒有改变过,毅力超常的乔本龙行是忍术高手。 李国楼也是他的六名同伴之中唯一沒有改变过跪地动作的人,他还有一点比乔本龙行强,就是他沒有站起來上过厕所,面对一个善于忍耐的民族,李国楼倒要和他们比一比,坐功到底谁是第一。 “乔本先生,既然做了就不后悔,否则就沒有第一次拳击赛,打过才知道输赢,是否值得要看乔本先生押对宝沒有,你说是不是。”李国楼面如春风,和颜悦色的说。 “嗯,李先生是条好汉,在下交你这个朋友了,请。”乔本龙行推杯,威严十足的说道。 日本菜肴以清谈为主,很和众人的口味,就是用蒜泥、辛辣的调料让人有些不适应,小碟的泡菜更是有股冲鼻的气味,这种菜肴男女双方都吃就感觉不到对方嘴里发出的大蒜味,但李国楼受过西洋教育,觉得在公开场合吃大蒜头这种有臭味的食物是对人不礼貌的行为,所以酒宴上只有他挑食,沒有吃大蒜头这类辛辣的食物。 别人离李国楼有些距离,李国楼还闻不到人家嘴巴里发出的大蒜味,但两名卖艺不卖身的艺妓一左一右坐在李国楼身边,她们两人嘴巴里的大蒜味李国楼闻得差点被熏倒。 余寒冰等人还能和陪酒的小日本女人搂搂抱抱亲亲摸摸,李国楼看了直想吐,只能少吸气多吐气,忍忍忍,坐功要忍,听艺妓弹唱要忍,连呼吸也要忍。 山本二十七笑嘻嘻的问道:“李先生,你们想不想看相扑表演。” “好啊!”众人纷纷叫嚷,对于日本的国粹大胖子穿兜裆布表演相扑很感兴趣。 包泉中嬉皮笑脸的说:“我來这里就是想看相扑表演的,乔本先生,你们国家的艺妓表演要与时俱进,唱腔一个调调那怎么行呢?” 李国楼虎着脸瞪着包泉中:“小孩子怎么欣赏得懂人家小日本的国粹呢?尊重别国的文化,就是尊重自己的品行。”來的时候都和朋友说好了,少不更事的包泉中还是憋不住说出了真话。 “实在对不起乔本先生,小包不懂欣赏贵国的国粹,让你见笑了。”李国楼垂头向小日本对不起。 “哎,沒关系,童言无忌嘛,小包代表大多数无知的大清人,我们日本的国粹是给懂她的人欣赏的。”乔本龙行挥手,坦然自若的说道,大清人不懂欣赏日本的国粹,哪里知道日本艺妓是多么辛苦的行业,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孤夜,耐得住男性的挑逗,培养一名艺妓所需要的人力财力,是个天文数字,接待最高贵的客人,乔本龙行才会让他的压箱底的两位宝贝出來见人。 谭国喜搂着一位娇小的日本妓女,嗤嗤笑道:“老余,脸上都是白粉,要掉下碗里了,都让小李子吃下去了。”他说的就是两位高价的歌姬,她们脸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白粉,已经看不出年龄,有可能已到李国楼妈妈的年龄。 “咯咯咯,好货都给小李子得去,他喜欢老货。”余寒冰毫不顾忌大声说心声,他和乔本龙行是老朋友了,毫无顾忌的张口说实话。 “哎,小李子送你一个艺妓做小妾你要不要啊!”陈步雷人來疯,也大声好奇的问道。 日本艺妓当然听得懂汉语,也像众人一样好奇的盯着李国楼看,等待礼貌客气的尊贵客人怎么回答。 “哎,可惜我家里有母老虎,沒有这个福份呀。”李国楼话语得体,让两名艺妓沒有再丢人现眼。 乔本龙行叹道:“你们呀,都沒眼光,我们日本的艺妓都很有钱,是超级富婆,你们呀把金鸡给得罪了。” 众人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再有钱的艺妓岂能和生意人比。 两名相扑手拉开木门,一鞠躬走进房间,两名超级大块头相扑手开始跳舞,动作堪比两名艺妓,还要祭祀五谷神,把一些生米洒在木质地板上。 大家跪地而坐,观看中间的空地上相扑表演,体重超过二百斤的相扑选手,全身只有一条兜裆布,双方想抓住对方的裤腰带,互相推搡挤压,分不出高低仲伯。 众人跟随黑龙帮的人有节奏的鼓掌喝彩,看超级胖子摔跤很有意思。 一名相扑选手的兜裆布的裤腰带被另一名相扑选手抓住,提了起來拎出中间的空地,胜负已分,胜利者得到众人的赏赐。 虽然说酒宴是乔本龙行请客,但大家依然给予表演者丰厚的赏赐,两名艺妓当仁不让得到最丰厚的一份,李国楼心里愤恨就想早点打发掉两名无聊透顶的艺妓,老菜皮还要狠捞钱,乔本龙行算是狠角色。 酒宴过后,乔本龙行识趣的告别,让客人和小日本妓女玩乐在一起,李国楼想离开回去了。 谭国喜一把拖住李国楼,急色道:“小楼,你回去我怎么交代,给我睡在这里。” 余寒冰恼怒道:“小李子,你做人不地道,让人家來玩,就要一条龙服务,别给我假正经,晚上沒事做就练字,小日本房间里都有文房四宝。” 李国楼无奈,一个人跑到房间里练字,木制房间隔音很差,他的耳朵里听见的都是男女的叫春声,实在受不了烦人的声音,心里还是挺高兴,不回家也好,休息一晚上,李国楼穿着日本人的宽松和服,跑到后花园锻炼身体去了,夜色朦胧,一盏盏灯笼悬挂在廊间,运动了一小时,李国楼肚子饿了,他跑到前面的大堂旁边的面馆去吃面,感觉好笑,吃晚饭是在活受罪,还要正襟危坐,连晚饭也沒有吃饱。 李国楼一拉木门,脱鞋进去,抬头一看不由尴尬,山本二十七也在里面吃面。 “哎,晚上辛苦山本君了,跑來跑去沒有吃饱啊!”李国楼率先开口道。 “哎,原本我想混到这里來快活,來到这里才知道家里好,我的正能量已经耗尽,还要忙都忙西沒有休息的时候,吃都吃不饱啊!”山本二十七來了几天就对小日本妓女厌烦了觉得还是老婆好啊。 “欧巴桑,來碗北海道大虾面。”李国楼看着菜谱说道。 “我要回去了,山本君,你回去吗?”李国楼问道。 山本二十七色咪咪的说道:“难得在这里还是很好的,但让我來管理这些母狼,我是沒这个本事,我会回去的,这个行当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做正经生意。” 李国楼问道:“山本君,你是不是要让乔本龙行投资到你的连锁商铺行业上去。” 山本二十七脸色刷白,问道:“小李子,你真是神探啊!连我们黑龙会的秘密也知道了。” 李国楼喝了一口热汤,抬头道:“山本君,你喜欢做什么我一看就知道,黑道不适合你,因为你不够凶残,不过我劝你开店铺可以,要起个大清名字,不要再起东瀛洋货店这种有东洋人特色的名字,民族情绪要顾及到,懂吗?” “小李子,那你有沒有兴趣做商铺。”山本二十七侧身问道。 “沒有,我是看在朋友面子上提醒你,你们日本人每天早起晚睡,把我们大清人的商铺要挤垮了,再开连锁商铺,你不是让这些商人破产吗?所以你要买个保险,找一个大清人撑门面,万一有人拿你们是日本人说事,你就可以大声的告诉老百姓,这家连锁商铺是大清人在卖东洋人的货。” “嗯,有道理,小李子你真够朋友,我会向大哥说的,來干杯。” 两人喝着大麦茶,和颜悦色的聊天,他们沉浸在友谊之中,一碗面吃得香甜又漫长, 第197章 小日本的国粹 樱花楼是日本在天津开的三家妓院里最高级的一座高级妓院,里面有小日本的国宝“艺妓”,就是那种卖艺不卖身的那种歌妓。 寻常嫖客是见不到艺妓,因为她们不仅出场费高,而且要求客人举止得体,不能有非分之想。 黑龙会乔本龙行请李国楼一行人喝酒,跪在李国楼身边倒酒的人就是两名短眉毛小嘴巴的日本艺妓。 李国楼的朋友都在笑,他们左拥右抱低级别的小日本妓女喝花酒。 两名艺妓表演弹琴和跳舞,就像木偶在做动作,李国楼含笑着看两名艺妓表演,奇怪的日本民族,明明非常好色,对女性极为不尊重,却弄出艺妓來撑场面,这种艺妓是不能和男人亲近的,破了身就不能再做艺妓,非常严苛的门规,她们为了事业可以终身不嫁,对于艺妓的歌舞技能,李国楼给她们打不及格。 观看这类艺妓表演能够忍受看下去是要有毅力和忍耐力的事情,李国楼和颜悦色的和五位黑龙会大哥一起打着节拍,好似享受着美妙的音乐。 这就是日本国粹,李国楼不敢有一丝亵渎,邀请两名艺妓喝酒吃饭,对于跪着吃饭大清人还是适应的。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落魄到大清帝国來避难的日本黑龙会成员,得到五湖四海的江湖兄弟帮助,在天津日本黑龙会已经站稳脚跟。 谈话中乔本龙行忍耐不住,说道:“李先生,你已经名利双收了,为何还要和人猿泰山打一场拳击呢?为了高额的出场费,很可能会英明扫尽还有可能落下残疾,我替你不值啊!” 乔本龙行喝酒一个小时,跪在木质地板上的动作沒有改变过,毅力超常的乔本龙行是忍术高手。 李国楼也是他的六名同伴之中唯一沒有改变过跪地动作的人,他还有一点比乔本龙行强,就是他沒有站起來上过厕所,面对一个善于忍耐的民族,李国楼倒要和他们比一比,坐功到底谁是第一。 “乔本先生,既然做了就不后悔,否则就沒有第一次拳击赛,打过才知道输赢,是否值得要看乔本先生押对宝沒有,你说是不是。”李国楼面如春风,和颜悦色的说。 “嗯,李先生是条好汉,在下交你这个朋友了,请。”乔本龙行推杯,威严十足的说道。 日本菜肴以清谈为主,很和众人的口味,就是用蒜泥、辛辣的调料让人有些不适应,小碟的泡菜更是有股冲鼻的气味,这种菜肴男女双方都吃就感觉不到对方嘴里发出的大蒜味,但李国楼受过西洋教育,觉得在公开场合吃大蒜头这种有臭味的食物是对人不礼貌的行为,所以酒宴上只有他挑食,沒有吃大蒜头这类辛辣的食物。 别人离李国楼有些距离,李国楼还闻不到人家嘴巴里发出的大蒜味,但两名卖艺不卖身的艺妓一左一右坐在李国楼身边,她们两人嘴巴里的大蒜味李国楼闻得差点被熏倒。 余寒冰等人还能和陪酒的小日本女人搂搂抱抱亲亲摸摸,李国楼看了直想吐,只能少吸气多吐气,忍忍忍,坐功要忍,听艺妓弹唱要忍,连呼吸也要忍。 山本二十七笑嘻嘻的问道:“李先生,你们想不想看相扑表演。” “好啊!”众人纷纷叫嚷,对于日本的国粹大胖子穿兜裆布表演相扑很感兴趣。 包泉中嬉皮笑脸的说:“我來这里就是想看相扑表演的,乔本先生,你们国家的艺妓表演要与时俱进,唱腔一个调调那怎么行呢?” 李国楼虎着脸瞪着包泉中:“小孩子怎么欣赏得懂人家小日本的国粹呢?尊重别国的文化,就是尊重自己的品行。”來的时候都和朋友说好了,少不更事的包泉中还是憋不住说出了真话。 “实在对不起乔本先生,小包不懂欣赏贵国的国粹,让你见笑了。”李国楼垂头向小日本对不起。 “哎,沒关系,童言无忌嘛,小包代表大多数无知的大清人,我们日本的国粹是给懂她的人欣赏的。”乔本龙行挥手,坦然自若的说道,大清人不懂欣赏日本的国粹,哪里知道日本艺妓是多么辛苦的行业,耐得住寂寞,耐得住孤夜,耐得住男性的挑逗,培养一名艺妓所需要的人力财力,是个天文数字,接待最高贵的客人,乔本龙行才会让他的压箱底的两位宝贝出來见人。 谭国喜搂着一位娇小的日本妓女,嗤嗤笑道:“老余,脸上都是白粉,要掉下碗里了,都让小李子吃下去了。”他说的就是两位高价的歌姬,她们脸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白粉,已经看不出年龄,有可能已到李国楼妈妈的年龄。 “咯咯咯,好货都给小李子得去,他喜欢老货。”余寒冰毫不顾忌大声说心声,他和乔本龙行是老朋友了,毫无顾忌的张口说实话。 “哎,小李子送你一个艺妓做小妾你要不要啊!”陈步雷人來疯,也大声好奇的问道。 日本艺妓当然听得懂汉语,也像众人一样好奇的盯着李国楼看,等待礼貌客气的尊贵客人怎么回答。 “哎,可惜我家里有母老虎,沒有这个福份呀。”李国楼话语得体,让两名艺妓沒有再丢人现眼。 乔本龙行叹道:“你们呀,都沒眼光,我们日本的艺妓都很有钱,是超级富婆,你们呀把金鸡给得罪了。” 众人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再有钱的艺妓岂能和生意人比。 两名相扑手拉开木门,一鞠躬走进房间,两名超级大块头相扑手开始跳舞,动作堪比两名艺妓,还要祭祀五谷神,把一些生米洒在木质地板上。 大家跪地而坐,观看中间的空地上相扑表演,体重超过二百斤的相扑选手,全身只有一条兜裆布,双方想抓住对方的裤腰带,互相推搡挤压,分不出高低仲伯。 众人跟随黑龙帮的人有节奏的鼓掌喝彩,看超级胖子摔跤很有意思。 一名相扑选手的兜裆布的裤腰带被另一名相扑选手抓住,提了起來拎出中间的空地,胜负已分,胜利者得到众人的赏赐。 虽然说酒宴是乔本龙行请客,但大家依然给予表演者丰厚的赏赐,两名艺妓当仁不让得到最丰厚的一份,李国楼心里愤恨就想早点打发掉两名无聊透顶的艺妓,老菜皮还要狠捞钱,乔本龙行算是狠角色。 酒宴过后,乔本龙行识趣的告别,让客人和小日本妓女玩乐在一起,李国楼想离开回去了。 谭国喜一把拖住李国楼,急色道:“小楼,你回去我怎么交代,给我睡在这里。” 余寒冰恼怒道:“小李子,你做人不地道,让人家來玩,就要一条龙服务,别给我假正经,晚上沒事做就练字,小日本房间里都有文房四宝。” 李国楼无奈,一个人跑到房间里练字,木制房间隔音很差,他的耳朵里听见的都是男女的叫春声,实在受不了烦人的声音,心里还是挺高兴,不回家也好,休息一晚上,李国楼穿着日本人的宽松和服,跑到后花园锻炼身体去了,夜色朦胧,一盏盏灯笼悬挂在廊间,运动了一小时,李国楼肚子饿了,他跑到前面的大堂旁边的面馆去吃面,感觉好笑,吃晚饭是在活受罪,还要正襟危坐,连晚饭也沒有吃饱。 李国楼一拉木门,脱鞋进去,抬头一看不由尴尬,山本二十七也在里面吃面。 “哎,晚上辛苦山本君了,跑來跑去沒有吃饱啊!”李国楼率先开口道。 “哎,原本我想混到这里來快活,來到这里才知道家里好,我的正能量已经耗尽,还要忙都忙西沒有休息的时候,吃都吃不饱啊!”山本二十七來了几天就对小日本妓女厌烦了觉得还是老婆好啊。 “欧巴桑,來碗北海道大虾面。”李国楼看着菜谱说道。 “我要回去了,山本君,你回去吗?”李国楼问道。 山本二十七色咪咪的说道:“难得在这里还是很好的,但让我來管理这些母狼,我是沒这个本事,我会回去的,这个行当不适合我,我还是喜欢做正经生意。” 李国楼问道:“山本君,你是不是要让乔本龙行投资到你的连锁商铺行业上去。” 山本二十七脸色刷白,问道:“小李子,你真是神探啊!连我们黑龙会的秘密也知道了。” 李国楼喝了一口热汤,抬头道:“山本君,你喜欢做什么我一看就知道,黑道不适合你,因为你不够凶残,不过我劝你开店铺可以,要起个大清名字,不要再起东瀛洋货店这种有东洋人特色的名字,民族情绪要顾及到,懂吗?” “小李子,那你有沒有兴趣做商铺。”山本二十七侧身问道。 “沒有,我是看在朋友面子上提醒你,你们日本人每天早起晚睡,把我们大清人的商铺要挤垮了,再开连锁商铺,你不是让这些商人破产吗?所以你要买个保险,找一个大清人撑门面,万一有人拿你们是日本人说事,你就可以大声的告诉老百姓,这家连锁商铺是大清人在卖东洋人的货。” “嗯,有道理,小李子你真够朋友,我会向大哥说的,來干杯。” 两人喝着大麦茶,和颜悦色的聊天,他们沉浸在友谊之中,一碗面吃得香甜又漫长, 第198章 死里逃生 邬得福带着四名护卫急冲冲往京师赶,他们一行五人沒有在中途客栈休息,二百多里地直接驰马到达东门明阳门外,此时已经是晚上城门已关,邬得福进不了城就住在城外的馆驿里面。 吃好晚饭邬得福沒有睡觉,他睡不着心里焦虑,考虑的事情太多,现在他不是怕功劳沒有白忙活一场,而是怕后面有突变,呆在租界的那些复兴党人大都沒有想过造反,他们现在改变战略不提起义造反,和当年洪秀全一样以教育民众为主,邬得福手上的花名册上的十二名复兴党成员,职业五花八门,有的是六部里的公职人员,十二名激进的复兴党成员,他们又会发展出多少复兴党成员,邬得福就怕消息外泄,到时抓捕工作进展不顺利。 该怎样制定抓捕工作让邬得福头疼,刑部衙门里一定也潜伏着复兴党成员,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游戏,过去是和黑帮玩,现在又多了造反派,想要让九门提督的人插手,这样成功抓捕复兴党成员可以容易一些,但这个主意尚书包一同一定不肯将功劳白白送给军队的人,包一同就算功亏一篑也绝不会把情报给他人沾光。 过去邬得福觉得汉人都是朋友兄弟,满人是废物,可临到生死关头他觉得汉人手下一个也不可信,反而是满人可以派大用场,一个大致的抓捕方案已经在打着腹稿,邬得福坐在油灯下写文书,昏暗的灯光一晚沒熄,穿戴整齐的等待清晨的到來。 黎明的晨曦到來,邬得福一行五人骑马向东门明阳门而去,馆驿离城门也就二里之地,离城门不远处就不能骑马,五人翻身下马,准备过城门洞,过城门不是走一个门,共有三个门洞,邬得福一行人走的是左面官员可以经过的那个门洞。 邬得福依然是假洋鬼子打扮,穿着休闲在四名手下人中间显得扎眼,寒风猎猎刮在人脸上生疼,北风在城门洞形成怪风,一阵呼啸而过的穿洞风斜向吹过邬得福的脸庞,一下子将他的礼帽吹飞。 邬得福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俯身去捡飞落在地上的礼帽,倏忽之间,傍边一声枪响,邬得福的一名随从倒地,打黑枪的人沒有打到邬得福,恰好一枪命中旁边的人,城门口城墙上惊起一群飞鸟,邬得福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一名跟随多年的家丁邬钱死在他面前。 邬鞑等三位亲随,急忙掏出短筒燧发枪,围在邬得福身边,城门洞里的一队军人听到枪响,也提着长枪跑出來,慌乱的城门外一阵惊慌马乱,一道身影骑马向远处逃窜。 邬得福看向那名逃窜的身影,脸上的表情是痛恨,他想跨马去追赶开黑枪的人,可身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眼睁睁看着兄弟死在他面前,却只能咬牙忍住沒有吭声。 邬鞑急道:“邬师爷,我们追吧,我一定把那个王八蛋干掉。” “邬师爷,我们追吧,我们马快一定能够追上,我要给邬钱报仇。”另一名随从也横眉急道,还有一名随从抱起同伴的身躯痛哭着,他们都想为死去的同伴报仇。 邬得福咬牙忍受着煎熬,双眼通红流出眼泪,猛然一擦,说道:“我们不能追,杀手绝对不是一个人,他们就希望我们掉入圈套,在城外追捕杀手,不是靠我们几个人能够做到的事情。”说完邬得福取出官印文书,去和管城门兰翎长诉说事情原委。 过了片刻城门洞冲出一队马队,去追赶开黑枪的凶手,旁边的民众也被驱散开來,一声枪响,一条生命都从这里消失了。 邬得福已经知道谁想要他的命,那道矮小的身形他一看就知道是谁,是他放过了此人,沒有想到此人不讲江湖道义反过來要杀他,有的人是不能让人理解的怪胎,他们就是反社会反常规的人,和这种人谈感情划场子谈判就是浪费自己的感情,邬得福懊恼当初为何沒有黑了“火影”花丹丹,现在这被动的局面恰巧是自己造成的,死了一名家丁不算,还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在城门洞边上邬鞑雇了一辆马车,安放好死者尸体,邬得福却沒有翻身上马,他肃容道:“邬鞑赶快换装、换马回到天津告诉小李子,白莲教的火影动手了,让他回京师的路上千万小心点,多雇些保镖,不要炫耀身份,白莲教徒会在城外袭击他的。” “白莲教的火影。”邬鞑瞪大眼睛问道,邬鞑沒有想到邬得福看见一道背影就知道谁要杀死他。 邬得福点头道:“邬鞑易容,改变装束赶快找到小李子,路上别多事,你报不了仇,小李子全家死绝,城外有白莲教的巢穴,你也不要飞马快骑,白莲教徒会怀疑你的,先混在出城的马车队里,只要明天到天津就成,千万不要抢时间,你一动白莲教徒就会盯上你。” 邬鞑嘴里默默念叨一遍,邬得福点头道:“记住就好,枪别带在身边,这样更危险,就藏飞刀,谁晚上贴着你,就干掉他。” 邬鞑人挺机灵,解下身上的佩枪交给邬得福,一眨眼就消失在城门口,一张平凡普通的大众脸毫无特色,过了一会儿邬鞑头戴狗皮帽蜷缩着身子,穿着一身藏青色棉袄,跨着一只布包和邬得福擦肩而过,两人好似不认识,沒有眼神交流的错过身形。 邬得福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自说自话道:“我现在知道错了,仇人是不能留的,苗家杂耍班的人我要统统杀掉,邬钱,你走好,我会把仇人的人头拿來给你当祭品。” 想到了平常的点点滴滴邬得福擦拭一下眼睛,他不喜欢哭泣,哭是软弱的表现,他要活剥仇人的头皮,祖宗留下剥人皮的窍门,他从來沒有试过,这一次他要让仇人尝尽满清十大酷刑。 邬得福跨上马车,在一队护卫保护下进入京师,他的心中的计划改变了,现在这个计划更大庞大,邬得福要杀许多仇人,远远不止潜伏在京师里的复兴党十二生肖。 “火影”花丹丹跨马飞驰,逃窜在林间小道上,他在抽自己嘴巴子,突如其來的相遇让他有杀人的冲动,可天意弄人刹那之间邬得福躲过了他致命的一枪。 “火影”花丹丹是得到消息,李国楼在天津法租界打拳击赢了法国人鲁滨逊,他面貌特别很容易被人认出,所以不敢进城就在城外候着李国楼回京师,他想碰碰运气能否在城外干掉李国楼,沒有想到遇见更大一个仇人“邬得福”,沒有控制住的杀人欲念,让他不由自主的出手了,可偏偏这一枪沒有击中目标,现在他只有和同伴另想办法。 树林里“火影”花丹丹飞快的换马,一人三马和十名同伴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小道上,离这不远的村落就是白莲教在京师的一处落脚点。 花丹丹转看边上一名同伴,垂头丧气道:“对不起。” 斧头帮八当家满游历道:“花丹丹,让你追寻目标,你奶奶的出手打草惊蛇,我真是瞎了眼跟你合作,真不知道你的名声是怎么混出來的。” 花丹丹叹气道:“实在对不起,我沒忍住,但邬得福看不见我面貌,他一定以为是复兴党人干的,你就放心吧,这里的村长、保正都是我们白莲教徒,你们在这里万无一失。” 满游历凶狠的瞪着花丹丹,说道:“只此一次,再有下次,花丹丹你按照江湖规矩來,自己捅上三刀,再和我说对不起。” 花丹丹只当沒有听见,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满游历狞笑道:“放心吧花丹丹,假洋鬼子进不了京师,我要把二奶奶先奸后杀。” 周围发出阵阵狂笑,上百名的斧头帮徒子徒孙聚在一起,他们枪支虽然不齐,但大刀、斧头一把也不少。 满游历大声道:“弟兄们富贵险中求,假洋鬼子在法租界捞足了金银,我们把金银抢过來好不好。” “好。”一呼百应,斧头帮心齐呼叫着。 “我们还要抢洋妞,为国雪耻。”斧头帮的众人大叫,白莲教的十位弟兄也在一旁叫嚷,他们除了报仇,更重要的是看中李国楼随身携带的钱财。 其中还有李国楼的新邻居苗凡鲁,他也夹在众人中间叫嚷,想到春节李国楼还请他全家吃饭,和他推杯问候,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要干的买卖是要李国楼全家的命,现在他无从选择只能擦拭手里那把斧子,黑道是他自己选择的一条路,命卖给了大哥,只有靠杀戮來换取全家富贵荣华。 此时李国楼带领全家正在法租界的天主教西开总堂做弥撒,全家人虔诚的坐在长排椅子上倾听主教的说教,每个人都需要信仰,李国楼愿意把收入的十分之一奉献给上帝,來换取心灵上的安慰。 教堂里主教的主持着一对新婚夫妇结婚仪式,主教:“根据上帝神圣的旨意,你是否愿与这名女子缔结婚姻关系,共同生活,有生之年,你是否会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论健康还是疾苦,是否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对她忠诚。” 男性威廉教徒:“我愿意。” 主教道:“根据上帝神圣的旨意,你是否愿与这名男子缔结婚姻关系,共同生活,有生之年,你是否会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不论健康还是疾苦,是否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对他忠诚。”女性凯特说道:“我愿意。”主教说道:“有谁反对这两位的结合。”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郑玲玲娇声笑着,立刻引來一阵大笑声。 主教司空见惯这种场面,依然保持着严肃,主教手持凯特的右手,威廉跟随大主教说出结婚誓言:“我威廉·麦克将娶你凯特·耶利亚为我的合法妻子,从今以后,不论好坏,不论贫富,不论健康或是疾病,爱你并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在上帝面前,我向你发誓。” 凯特牵着威廉的右手,跟随大主教说出结婚誓言:“我,凯特·耶利亚将嫁你,威廉·麦克为妻,从今以后,不论好坏,不论贫富,不论健康或是疾病,爱你并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在上帝面前,我向你发誓。” 主教道:“上帝保佑这枚戒指,保佑赠予戒指的人和接受戒指的人将对彼此忠诚,永远相爱,直到生命结束。” 威廉为凯特戴上戒指,说道:“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我将娶你、赐你荣耀,与你分享我的财富,阿门。” 主教说道:“永恒的上帝、造物者和万物的守卫者,他赐予我们高贵的精神,他享有永恒的生命,将庇佑这对新人,他们将履行自己的誓言,这枚戒指将作为见证,永居于和平安乐之中,跟随上帝的旨意,阿门。” 主教将凯特和威廉的手放在一起,说道:“愿上帝使之结合的两个人,永远不会被人分开。” 主教大声道:“鉴于威廉与凯特已经同意缔结婚姻,并且已经交换誓言和戒指,我现在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宣布他们正式结为夫妇,阿门。” 场面温馨感人,两位新人拥抱在一起接吻。 主教说道:“圣父圣子圣灵将保佑你们,赐你们以恩惠和心灵上的平和,你们将因此度过一生,并迎接永生的到來。” 教堂里的人都站起來给一对新人鼓掌祝福,李国楼喜欢上这种简短而隆重的婚礼,但他不敢和三位情人说将來他们也举办这么简短的婚礼, 第199章 火车就是先进的武器 李国楼离开大殿站在高大的台阶上,习惯性的掏出怀表,却发现怀表的金链子断了,李国楼取出内兜里的怀表,打开表面耶利亚的大头像正对着他微笑。 李国楼低声道:“上帝在提醒我要珍惜你,我知道月圆盈损的道理,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的。” 耶利亚假装沒有听见李国楼的表白,得意洋洋的和友人挥手告别,谢丽雅在旁叹道:“哎,这辈子我们是不能接受主教的祝福喽。” “嘘,。”耶利亚怒叱道:“慎言谢丽雅,这里是教堂,我们捐了钱,主教保佑我们身体健康,赐给我们恩惠和心灵上的平和这就够了,你这么贪心干嘛?是谁让你來大清国的呀,沒有人求你來。” “麦克,就是我的一切,上帝作证。”谢丽雅骄傲的回击,她把少女最纯洁的初夜也给了麦克·李,她是最小的一位情人,以后她是最得宠的一位小妾。 谢秀珠优雅的挽着李国楼手臂,缓缓道:“好了你们两位好好牵着玲玲的手,给我老实走在后面。” 李国楼保持沉默,风度翩翩的昂起头,走下一级级台阶,四周都是窃窃私语之声,保守的天主教徒神情冷漠的瞅着李国楼一行人,还敢信仰天主教,丢尽上帝的脸。 谢秀珠低头道:“玲玲,你长大了除了找男人比你小的,还要是只爱你一个人的小男人知道吗?” 郑玲玲仰头问道:“二妈,那你为什么不找一个只爱你一个人的男人呢?” “哎,二妈生的时代不好,好男人,女人都要抢,我已经和你娘抢过一回了,你娘沒告诉吗?”谢秀珠恬不知耻,差点把她和陈香芳两人第一次和李国楼上床的事说出來,幸好李国楼拉了她一把,让她沒有从台阶上摔倒在地。 “走台阶不许看后面。”李国楼怒叱道。 “我生气嘛,谁叫你昨晚不回家的。”谢秀珠把娇躯都靠在李国楼身上,不管是早上时分,又想吃李国楼的肉了。 耶利亚和谢丽雅两人在身后痴痴笑着,让李国楼知道她们也沒有安好心。 李国楼瞥眼三位情人,先用犀利的眼神秒杀她们,然后道:“玲玲,今天爸爸和三位妈妈陪你去玩,先到公园里去乘小火车,然后去吃正宗的狗不理包子,接下來我们去买漂亮的衣服,好吗?” “好。”郑玲玲挣脱两位小妈的手,扑进爸爸李国楼的怀里,让力气最大的爸爸抱着走路,玩耍是她最喜欢的事,但能够不走路,是她小小的心愿。 “哼。”三位情人都用嫉妒的眼神看向郑玲玲,她们都想被李国楼抱在怀里,乘小火车,吃肉包子,哪有在大床上面有劲啊。 法租界治安很好,沒有乞丐、小偷之类的人在身边晃悠,干净整洁的大街两旁人流不是很多。 大华路上李国楼一行人是最多的一群人,法国真理报两名记者尤金、屈塔夫吃定李国楼,连李国楼出门去玩,他们也不放过大吃一顿的机会,虽然中午吃的简单,狗不理加热汤就打发众人,但晚上一顿不会便宜,两位吃得大了一圈身形的记者是不肯放过的最后一顿大餐的机会,两人摇摇晃晃跟随在五名保镖中间,仆人谢瑞·琼斯和厨师爱德华·琼斯也带着他们两人的小孩十岁的男孩霍金·琼斯拖在最后面。 两位拳击师父摇身一变成为护卫,混在人堆里充数。 包泉中身后跟随一名日本低级别的艺妓,他來到天津忘记了要给娇凤楼歌姬秋香赎身,给一名小日本妓女赎身,寻找到真爱要和名叫纯子的日本女孩琴瑟共鸣,日本人男尊女卑非常厉害,纯子只要出门就不敢走在包泉中身旁,迈着一种独有的小跑步的步伐,跟随在夫君包泉中身后,让包泉中突然感觉到他长大了,要保护在小妾纯子身前。 法国人的建筑和英国人不同,法国的人建筑的显著特点就是街道两边的房子都有房廊,让人可以在下雨天走在大街上也不用打伞,有些房廊很大,一些藤椅摆在里面,大冬天也有人坐在外面喝咖啡,一些江湖卖艺的人就占据大的房廊做买卖,路上的巡捕看见,也不驱赶这些卖艺的人,因为很多卖艺的人本身就是外国人。 一行人走走停停,看见小丑表演就停下脚步观赏一番,小费都是两个小孩子扔的,众人休闲的站在阳光下打发时光,有的卖艺者沒有表演天赋,就把脸涂成雕塑的灰色,站在路旁一动不动,身旁放一只礼帽,这样的木杆子也能挣到钱。 吹奏各种管弦乐的人最多,天气好了都出來卖艺赚钱,法租界最繁华的大华路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让人流连忘返。 郑玲玲站在一名拉小提琴的人身旁久久不肯离去,她非常喜欢听小提琴拉出來的声音,众人只好驻足欣赏长头发的外国人拉小提琴,叮咚的法郎一个个落入琴盒里面。 谢秀珠嫉妒的说道:“小楼,小神童将來要学小提琴了,你说我们的孩子会聪明吗?” “小孩子的智商,跟娘的多,二奶奶,你读书比我好许多,若是你考举人保证沒问題,将來我们的小孩子一定不会比玲玲差多少。”李国楼前面讲得很好,最后却画蛇添足了,立刻惹來谢秀珠的白眼珠子。 “那我们的孩子呢?”耶利亚从來沒有这么渴望过有一个漂亮的男孩子,她做梦都是上帝赐予她一个金发的男孩子,虽然她心里知道和麦克生出來的小孩子以黑头发居多。 李国楼不敢多说,以客观求实为基础,道:“嗯,有我们两人的相貌就成,其他嘛我就不去多求上帝了。” 耶利亚紧咬银牙,附耳道:“麦克,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孩子只能吃软饭喽。” 李国楼搂一下耶利亚的小蛮腰,两人身躯挤压了一回,让她感觉他对于她的那份渴望,低声道:“和你好到六十岁哦。” “嗯,麦克是你的六十岁哦。”耶利亚感觉她的年龄和小姑娘谢丽雅一样娇嫩,青春永驻在李国楼心间。 李国楼凑在耳边,说道:“亲爱的耶利亚不要说得那么远,太吓人了。” 耶利亚看着旁边走过的一对对老头老太,自己的身躯打起寒颤來,太恶心了。 “哼,我都听见了。”躲在身后偷听的谢丽雅,极为不满老二、老三的言行,她最喜欢和李国楼调皮捣蛋,一只手已经放在李国楼的腰际,只要李国楼说话不中听,她就要施加酷刑。 “别搞谢丽雅,记者看着呢?晚上我会和你讲的哦。”李国楼心里恼恨,讨这么多老婆干嘛?一句话要重复好几次,还要有不同的新意,他的国语水平有限,哪里禁得起三位情人换着花样经的索取不一样的吹捧。 街头拉小提琴卖艺的人一曲拉完,得到一阵掌声,他感激的一鞠躬,有人驻足欣赏他的小提琴还有一堆法郎铺就在琴盒里,让他感激涕零。 谢秀珠拉着郑玲玲的手,说道:“玲玲,回去让三妈给你请个小提琴老师,好吗?”“嗯。”郑玲玲坚定的说道。 耶利亚开口道“小提琴我也会拉。”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沒学好。” “哎。”众人一声叹息,李国楼明白耶利亚除了床上功夫好,其他本事都是半吊子。 此时人们的游玩除了欣赏花花草草就是看卖艺的人表演,要么进戏楼听戏,所以能在大华路上做表演的卖艺人收入颇丰,每个卖艺人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和平花园里走进去就是一座猴山,四五十只大小猴子窜來窜去,还会向客人讨要食物,呆在铁笼子里的小猴子,还能钻出狭小的铁栏杆,跑出來讨要吃的东西,猴山一周围了一圈人,都在驻足观赏猴子们精彩的上蹿下跳。 男孩子胆子大,霍金把面包屑放在手里,等着小猴子爬出铁栏杆出來拿。 郑玲玲只敢把面包屑扔进铁笼子里喂食,在一旁兴奋的大叫大嚷,叫道:“三妈,小猴子喜欢吃苹果,你快去买。” “好,玲玲爱心大奉献,三妈去买。”耶利亚去买猴子吃的苹果,郑玲玲知道谁最喜欢花钱,只要花钱的事都会找三妈,让耶利亚充满了母爱,胸脯比过去还要大,就等着喂孩子了。 众人从小贩手里买了一些食物丢给猴子吃,在这里每个人恢复了童真无邪,洋溢着笑容的脸庞,阳光在此刻洒在身上,心里暖洋洋舒服极了。 小火车是來到这里的人都要玩的一个项目,此时大清帝国不允许在国土上修建火车,害怕洋人的火车开來,八国联军跑的更快了,所以这种游玩性质的小火车,就得到无数人的青睐,只要天气好,來这里坐小火车的人络绎不绝。 排队的人群像一条长龙,一排就是半个小时,火车一开汽笛拉响,比真的火车小很多的一节节车厢里坐满了人,车厢外面还挂着铃铛,一路上叮叮当当响着清脆的铃声,小火车缓慢的绕着公园行驶。 李国楼坐在座位上,感慨的说:“什么时候大清帝国能把火车引进來,我们大清帝国就真的是对外开放了。” 耶利亚叹道:“火车一开黄金万两,大清帝国若是有了火车,就能和西方列强一较高低了,他们不知道有了火车调兵有多快,大清帝国地大物博,一次压过來几十万雄兵,哪个国家敢入侵呢?” “老古板,不懂时代的需求,哎。”李国楼长叹一声,这么好的东西大清帝国都不肯引进,被八国联军入侵就是活该被动挨打。 火车才是最先进的武器,比砸银子买來的铁皮军舰还要强大无数倍的火车,此生不知什么时候能在大清帝国看见落地生根,一个强大的大清帝国还是遥不可及,李国楼想改变大清人对于西方列强的恐惧是件多么难以做到的事情,他的思绪不知飘向哪里, 第200章 铁钩船长赌场 晚上李国楼一行人來到米其林西餐厅吃晚饭,西餐讲究的是情调,大家分开入座,各顾各的说着闲话,李国楼一家五口,坐在背靠背的长沙发椅子上吃饭,上西餐很慢,李国楼无聊的翻看英国太阳纸,旁边三位情人有说不完的话題。 余寒冰行色匆匆走进餐厅,來到李国楼身旁,说道:“哎,终于找到你了,小李子你给我出來一下。” 看见余寒冰神色紧张,李国楼以为他大哥出了什么大事,急忙站起,说道:“余先生,我家里人还好吧。” “不管你家里人的事,他们的安全我负责。”余寒冰大佬气派,扭头让李国楼跟在他屁股后面。 男人有许多事不能让女人知道,李国楼心情放松不少,走到了甬道的一角落,这里旁人听不见他们之间的讲话。 余寒冰压低嗓门,道:“小李子,出大事了,我刚得到江湖消息,有人对你不利,想要你全家的命,他们想在路上抢劫你们,你现在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喝一壶的呢?” “是谁。”李国楼神情紧张,他身边都是家眷,若是有是发生,他一个人哪能照顾得來这么多累赘。 “是白莲教和斧头帮的人,这事我只能装糊涂,白莲教和斧头帮的人,我得罪不起,我不能给你增加护卫,你自己想办法增添人手,我给你这个消息价值万金,这辈子你有得好还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千万不让让人把家眷给端了,人家不要赎金的,懂吗?”余寒冰嘶哑的声音,好似看见最血腥的一幕,他还是喜欢李国楼,关键时刻哥老会的人站在天字号三哥这边。 “多谢余先生,这辈子我们李氏一族知道谁是朋友,四川我大伯那里,我会想办法打招呼的,以后我一定让你们哥老会的烟土畅销整个大清国。”李国楼大言不惭的说,他有资本也有资格说这句话,李鸿章的长子李经义在云贵做高官,李氏家族势力在南方早就是一柱擎天,枝出一脉,李国楼也是李氏一族的成员,他在京师扎根想在北方打出一片新天地,以后孝敬银子依然要落入大伯李经义囊中。 “马后炮先不要放,给我活着回京师,不要逞能,斧头帮可是玩命的主,斧头飞过來连战马都吃不消。”余寒冰对于穷人的门派,还是心有余悸,凶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斧头帮就是不要命的一帮穷人组成的帮派,都是亡命之徒,有点身家的人轻易不敢斧头帮的人。 李国楼点头道:“放心吧余先生,我什么时候吃亏过,还沒有吃饭完吧,來,一起吃一顿西餐,这比你们的四川火锅要好得多,吃了不会发火气。” “小李子,该你背时,哪个不叫你不停我的话,找啥子外国人嘛。”余寒冰话里有话,含笑着和李国楼一起去吃晚饭,他为了李国楼这件事拼命赶來,就怕李国楼被人暗算,他在李国楼身上押了重注,回报还在天上飞呢?岂能让李国楼身首异处。 “这里是高级的西餐厅,余先生可是民族企业家,慎言啊!”李国楼含而不露的微笑,心里感叹,他算计仇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曾想到仇敌早就抢先一步动手,幸好他还是朋友多仇敌少,要不然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李国楼环顾周围的朋友和手下的护卫,大声道:“我请你们喝香槟,今晚不醉不归啊!” 掌声响起來,优雅的举止,看上去非常得体,这里是富人的天堂,只有在这种地方留恋徘徊过的人,才知道人活着有什么价值。 记者应该是吃得起苦的人,然而法国真理报的两位记者自从跟随李国楼以后,好吃好喝习以为常,沒事就在李国楼身边晃悠,在他们看來李国楼就是一个宝藏,他们有无数的潜力可以挖掘,真理报可以三天两头报道一些李国楼的消息以及耶利亚的趣闻,法租界的人早已喜欢看李国楼一家子的花边新闻。 第二天早上李国楼和耶利亚踏入铁钩船长赌场,虽然独眼龙杰克请过李国楼吃饭,但这里李国楼还是平生第一次來,李国楼和家里人商议下來,觉得雇佣赌场的保镖最好。 这些保镖都是雇佣兵出身,有好些人都打过仗,甚至参加过洋枪队和太平军打过仗,他们不怕死,老板独眼龙杰克早就给他们买了养老保险,就算死在沙场,他们的家里人也有人照顾,赌场的福利是最好的,这些保镖平时还肩负接送贵客的重任,有着丰富战斗的经验以及成熟的临危应变措施。 独眼龙杰克一听有人想干掉李国楼,及不开心,愤怒的骂骂咧咧,爽快的答应李国楼的要求,把赌场的护卫队出租给李国楼,价格好商量。 李国楼雇佣了长枪队护卫三十人,大都是杂种,一看面貌就是混血种。 护卫队长唐宁四十岁不到,人短小精悍,黑头发蓝眼睛,留有三撮小胡子,看上去像将军一样,自称是葡萄牙人,一打听故乡在澳门,李国楼已知这个人也是杂种。 李国楼当场付了定金,检查了一遍队伍,看清楚这三十人的相貌,不让独眼龙杰克玩猫腻换成大清人來糊弄他。 耶利亚看着这批参差不齐的队伍,十二万分担心,偷偷的问道:“麦克,我看还是请镖局里的人吧,这样人怎么和造反派打啊!” “哎,我也想请镖局的人,可我就是怕黑帮到时喊话,到时讲交情,镖局的人临阵倒戈把我们卖了,耶利亚,你别看这些人长得不怎么样,他们打过仗和黑帮那种瞎起哄的人不能比,这些人大都会击剑,战场上拿把斧子砍人速度太慢,遇见这种击剑高手,斧头只有飞斧砍人一招,拿在手里对决,斧头帮的人不是这些杂种对手。”李国楼嘴里安慰着耶利亚,对于这些赌场的护卫心里也沒谱,可又能怎么办,他不是高官,沒有士兵、家丁可以调遣。 此时李国楼才想到,赚钱就要花钱买平安,他独立惯了,喜欢一个人闲逛,现在才知道做有钱人的坏处,出门在外就仇人打他的主意,树大招风竟尔有两支黑道人马相中了他,这也是报纸上吹嘘出來的事,让人真的以为他在法租界大捞一笔,抢掠钱财的黑帮,以为他会带无数金银细软回京师,可如今什么年代,一张期票就能随身携带,上面还有暗记,就算被人偷去也不能当钱使。 “麦克,我一定要陪在你身边,你别想玩掉包计,我也练过击剑。”耶利亚料定李国楼会做什么,先让李国楼有心理准备。 在众多护卫面前,李国楼不好多说,含糊的应道:“嗯,我知道了,回去再说。” 耶利亚叹道:“麦克,回京后我们要养十几名家丁,不养不行了,你树大招风,以后打我们家坏主意的人会越來越多。” “嗯,我知道了。”李国楼干巴巴的重复,沮丧的低下头,人生才开始起步,却举步维艰,靠赌局赢來的钱,能撑到几时呢?他好似风光无限好,其实沒有干过赚钱的买卖,属于拉郎配的那种人,从家人、情人那里骗來钱开创自己的事业,至于黑金沒有收入囊中又花出去了,家大业大已经不知有多少人看中他这块唐僧肉了。 李国楼离开之时,独眼龙杰克盛情邀请,道:“麦克,玩几把再走吧。” 李国楼洒然笑道:“杰克先生,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就不玩了,我是神探最会看人脸色,只要面对面赌博,十有**你要输钱。” “哈哈哈。”独眼龙杰克长笑三声道:“赌徒都是这样认为的。” 李国楼摘下帽子,拿在手里,微笑道:“杰克先生给你面子,就在你这里玩沙蟹。” “请。”穿着暴露的妖艳女郎带着李国楼出去赌博,身后手里夹着雪茄的独眼龙杰克扬声道:“麦克输钱了,我这里可以借贷。” 李国楼沒有回头,挥手道:“杰克先生,以后你不会欢迎我再來铁钩船长赌场赌博了。” 耶利亚跨前一步,挽着李国楼胳膊,将妖艳女郎与李国楼隔开,女人看见李国楼好似苍蝇附蛆,她还沒有看见过李国楼不感兴趣的女人,李国楼将要和人猿泰山较量一场,更让不要脸的女人趋之若鹜,耶利亚对于李国楼的一举一动都很在意,怀疑李国楼在外面沾花惹草了,不过看在李国楼还能满足她的欲望上面,耶利亚还沒有和李国楼摊开台面说这件事情,她已经耳闻李国楼和叶塞尼亚有一腿了。 赌场是看不阳光的地方,高悬在头顶的一盏盏油灯将房间里照得通亮,李国楼首先來到赌二十一点的台面上,长条的赌桌上有五名赌客,一名美女发牌手。 李国楼微微一笑,扶着耶利亚坐下,他让情人耶利亚玩几把,李国楼看向台面的赌牌,心里不由好笑,他在笑赌场的规矩。 此时的赌场是用一幅扑克牌赌博,一圈发完牌再用新牌重新开始,这就让人有机可乘,可以记牌搏概率,李国楼对数字有超常的记忆,也是在家修炼过了。 “跟。”“不跟。”好似不在意输赢,耶利亚优雅笃定说着话,一只手拿着一杯鸡尾酒,蓝宝石般的眼眸对着每个赌客放电。 有耶利亚坐镇牌桌上人沒有少过,走了一个人另一个新面孔立刻填上,长条桌子五名赌客來去匆匆,二个小时以后耶利亚面前都是垒得整整齐齐五颜六色的筹码。 妖艳女郎沒有离开过李国楼身边,不停的为李国楼和耶利亚送茶递毛巾,五枚筹码落入妖艳女郎的丰胸缝隙里,她还沒有满足依然守候在李国楼身边,盯着李国楼和耶利亚想弄明白,为什么运气总在他们两人身上。 李国楼推一把耶利亚,说道:“亲爱的耶利亚,给杰克先生面子,不要再來了,沙蟹就算了,太大了,杰克先生会不开心的。” 耶利亚意犹未尽,叹道:“嗯,还是这种钱來的最爽快,小姐请给我们换筹码。” 说完耶利亚风骚的给赌桌上五位赌客一人一个飞吻,让人见识了她迷人的风采。 独眼龙杰克跑过來,对着李国楼低头哈腰,问道:“麦克先生,你是怎么做到的请你无论如何告诉我。” 李国楼道:“杰克先生,我若是告诉你,会断了无数人的财路,人家会骂死我的。” 独眼龙杰克拉住李国楼胳膊不放手,哀求道:“麦克先生,以后我在京师开赌场让你参股。”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独眼龙杰克和李国楼击掌发誓。 “杰克先生,以后你用四副牌放在一起发牌,我就记不住下面是什么牌了。”李国楼附耳把一个天大的秘密免费卖给了独眼龙杰克,大拇指一弹一枚筹码飞向美女发牌手,然后潇洒的把手中的礼帽用两只手交叉的转一圈,戴在头上,手依然压在帽子上方对着独眼龙杰克微微低头致意,优雅帅气的转身离开。 妖艳女郎不顾耶利亚在旁,冲上去递给李国楼一张卡片,娇声道:“麦克先生,记住我的名字叫尼基塔这是我家的地址,请务必赏光。” 李国楼尴尬的对着妖艳女郎浅浅的微笑,接过这张卡片,心想:卡片出了门就要被耶利亚撕掉,以后沒有机会看见尼基塔了。 李国楼深深的看一眼妖艳女郎尼基塔凹凸丰满的身材,美色是永远看不完的,饱眼福就行了嘛, 第201章 法国记者的梦中情人 晚上在维多利亚公寓404房间,李国楼见到了化妆潜进法租界的邬鞑,一张恐怖的黑网正在向他张开,让李国楼彻底反思自己的为人处事原则,理应先立威再讲江湖情,他把事情做反了,和造反派是不能讲江湖情,他的心里燃烧起熊熊杀机。 油灯闪亮404客厅里人头传动,每个人的神情都那么紧张,有的人要亲身经历危险,有的人努力争取却被李国楼否决,包泉中是家里的独苗,岂能让他身处险境,这个人是无论如何不能死。 “呶是你们不让我长大的呀,平时说我乱花钱,关键时刻又让我躲在老巢里,只会和我玩蝎了虎子说得轻巧,姥姥的,小李子,你以为我是土鳖啊!鸡贼,概不愣的一板砖拍死你。” 包泉中发了一通火走出门准备在纯子身上寻找心灵的安慰,他走到旁边405房间门口敲打门环。 纯子身着睡服打开了房门,温柔的低头道:“夫君,您辛苦了。” “嗯。”包泉中板着脸沒有一丝笑容,抬脚进门,甩手“嗙。”的一声把门关掉,包泉中俯身一拉纯子的腰带,睡服自然而然掉落在地毯上,纯子全身光溜溜香滑娇嫩,睡服里面什么也沒有穿:“嗷。”的一声包泉中扑向纯子要发泄心中的郁闷。 江湖高手纯子娇声道:“夫君,不要急慢慢來,时间越长越好。” 包泉中急不可耐的说:“纯子,不要紧我恢复很快的,十分钟就能再战江湖。” 纯子娇喘着说:“哦······我也是,夫君加油,努力。” 两人搂抱在一起走进浴室,一只放满水的大浴缸冒着迷雾的水蒸气,包泉中和纯子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405谋杀案,若是知道他们会更加凶猛大战到天明。 护卫队长唐宁和邬鞑等人离去休息,房间里只剩下李国楼的家里人,众人神情严肃,默不作声依依不舍的看着李国楼,好似到了生死离别之时。 耶利亚扬声道:“好了你们俩别怕,我和麦克会回來接你们的,你们要乖一点陪着玲玲,我不在这里别让小包來占便宜,麦克对你们不错,别三心二意,懂吗?” “人家小包,蛮正经的,侬不要瞎讲人家。”谢丽雅白眼刺向耶利亚,她可不像耶利亚人生经历丰富,阅男人无数,她只有一个男人好伐。 “哎,不要看小包现在厉害,家里有了一个蒙古通房丫鬟,还要找一个小日本歌妓,用功过度,以后会费掉的,保证要寻小相公來得到安慰。”谢秀珠经验之谈,把生死离别扯到小相公身上。 “那麦克呢?不是一手被你带坏的呀。”耶利亚立刻举一反三,把谢秀珠牢牢钉在被批判的角色之上。 “哎,你们三个人怎么回事,我在说重要的事情,你们三个人跟我在讲什么玩意。”李国楼极为不满三位情人深更半夜在讲隔壁邻居包泉中的坏话。 “哦,是我伐好,我现在就去陪玲玲睡觉。”谢丽雅人小沒有多大烦恼,对于李国楼明后天会遇见什么可怕的事不去担心,她困了就睡,沒心沒肺的人一觉睡到大天亮。 “哎。”谢秀珠长叹一声,她内心在纠结,就怕李国楼壮士一去不复返,又不敢把担心说出來。 “好吧,都睡吧,让麦克一个人秉烛发呆去吧。”耶利亚不想让李国楼多许烦恼,也离开了客厅。 李国楼百无聊赖,拿起打拳击的长布条绑在手上,一个人在客厅里打拳击,他毫无困意,就想着一幕幕杀戮,每一拳仿佛击垮一名仇敌,眼前有无数想象出來的仇敌,他要将他们壹壹击倒,一次次闪现出人猿泰山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李国楼就想一拳打在人猿泰山的鼻子上,能够击败人猿泰山,他才算成为真正的强者,李国楼内心充满渴望,他绝不会倒在拳击台上,要把光荣和梦想留在这片不属于大清帝国的土地上。 跳绳、做俯卧撑、练腹肌,李国楼折腾到十二点超过这才跑进浴室洗澡,躺在浴缸里的刹那,李国楼突然想吃生鸡蛋了,习惯成自然,腻味恶心的食吃惯了,内心早已接受这种食物。 “嗯,还有带血的牛排,沒有味道的鸡胸脯肉,这些我都喜欢上了,还是骚味十足的牛奶,味道好极了。”李国楼喃喃自语跨出浴缸,睡觉以前先吃五只生鸡蛋。 李国楼吃完生鸡蛋,坐在火炉边上烘烤湿漉漉的长发,看着炭火闪动火星,手拿着牛角梳子梳理着长发。 身后谢秀珠说道:“小楼,我來帮你疏吧,你这样很容易把头发烤焦的呀。” 李国楼微闭着眼睛,靠在谢秀珠怀里,说道:“睡不着吗?” “嗯,担心你嘛,怕你有闪失,耶利亚能够睡得着我真是佩服她。”谢秀珠一边梳理着李国楼的长发一面说道,动作轻柔让李国楼舒服极了。 “放心吧二奶奶,我不会有事的,你要照顾好这个家,我要让仇人一个个倒在我面前,让江湖上人知道三哥是不好惹的人。”李国楼意志坚定的说,理想还未实现,心胸抱负尚在蓝图上面,未來的雏形将要展开,李国楼眼睛睁开,眼神变得凶狠,好似要吃人的目光,观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的谢秀珠。 “坏蛋,乖一点啊!”谢秀珠捶打李国楼的背,含义带有明显的挑逗意味。 “嘿嘿,我知道了。”李国楼神情内敛,眼神变得暗淡下來,火苗熄灭房间里只有轻微的打鼾声,一只小黑猫瞪大了眼睛在客厅里转圈,寻找下手的老鼠。 早上李国楼一行人赶着马车出了天津城,十五辆马车有五辆是四匹马拉动的大马车,上面装着一只只大箱子,李国楼的家眷全部出城了,李国楼雇佣了二十名角货行的人,搬运财物,看上去这一次李国楼全家满载而归,出城是不用付钱的,一行人很快的穿过城门洞。 官道笔直平坦,两旁边种植整齐的白桦树,寒风吹徐扬起一阵阵尘土,寒冷的冬季即将过去,路上行人稀少,只有道路两边的农舍有烟雾升起,农舍旁边有茅草盖着的茅房,这是让过路的行人把粪便留在农民的茅房里,这就是大清国农民所需要的肥料,农耕社会的农民就是这样给土地施肥的。 一年常绿的树木耸立在高大的炮台下,这就是大清帝国对于京师的防务,把守住险要地段,天津有租界还有洋人的武装,卧榻之下就有一只张牙舞爪的猛虎,而大清帝国的皇家竟然可以放心大胆的在京师里面入睡。 炮台上的大炮口正对着官道,上万斤重的大炮口仿佛在告诉路人它们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庞然大物。 摄影师屈塔夫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高大的建筑,感慨道:“哎,这里能够拍照就好了,照片肯定能卖大价钱。” 大记者尤金用一只眼睛瞄准着燧发枪的准心,说道:“屈塔夫若是你拍了这里的照片,赶明就被大清帝国驱逐出境,我还要到牢里來看你。” “希望能出太阳,我可以帮你拍一张在战斗中的照片,让你上真理报头版。”师屈塔夫看向玻璃窗外的天空,天色放晴云层里透出阳光。 “哼,麦克竟敢小看我们,我要让拖辫子的满清狗知道,法兰西人是怎么打赢一场战争的,安南是我们法国人的殖民地,大清人趁早滚蛋吧。”尤金手里的枪管对准了车外骑在马上的李国楼,好似要一枪将李国楼干掉。 “嘘嘘嘘,尤金,我们不谈政治,安南管我们什么事,相差上万里,普法战争我们失败了,现在要低调做人,捞到好处就收手,要不然德国人又要我们好看了。”屈塔夫担心被马车外面的人听见,说话轻声细语。 “哎。”尤金长叹一声道:“打不过德国人我就认了,拖狗尾辩的大清人,我们法国人从來不怕,屈塔夫待会儿记得给我拍几张提人头的照片,我要让法租界的人全部认识我。” 屈塔夫点头道:“记住尤金,让耶利亚站在你身边,不然主编大人不会用你的照片。” “这个色狼,拿了多少张耶利亚的照片,我恨不得抽死他。”尤金愤怒的捶打自己的大腿,和采访对象接触久了日久生情,他和屈塔夫早已将耶利亚当做他们的梦中情人。 法国真理报的两名记者不顾危险,跟随李国楼出城了,扬名立万就在遭遇战时,两名法国记者充满对杀戮的渴望,躲在马车里退可守进可攻,尤金和屈塔夫谈论的话題不离战争,偷偷的将枪口瞄准外面的李国楼,就想來一个英雄救美,把耶利亚揽入怀里,让法国金花重新回到法国人的怀抱,到那时美女金钱一起收入囊中,两人恬不知耻的谈论金发美女耶利亚到底会跟随走,说得唾沫横飞,两人在马车里击掌相庆,共享胜利果实也无不可。 另一辆马车里,耶利亚和她的两名法国仆人呆在一起,今天耶利亚和谢瑞身穿马裤,一身戎装,腰际揣着一把枪,座位边上还有一把燧发枪,两位法国女人一个人两把枪。 爱德华·琼斯手里玩弄着一把法国最新式的长枪,沙斯波式击针枪后膛枪,有效射程为1500米,他不停的抬枪瞄准,又放下枪杆,随时准备干掉一个劫匪。 看似角货行的十五辆马车,里面隐藏着三十几名长枪手,而且装备精良,这就是时代的进步,斧头帮斧子以及白莲教的巫术,遇见火枪阵,只能看见一阵烟雾的升起,跑不进一百步之内。 李国楼扫向旁边的路人,二匹快马从身边掠过,暗桩子去通风报信了,看着两名暗桩子远处的身影,李国楼的手摸向腰际的短筒火枪,枣红马上面还挂着一把大刀,他等待着仇敌的出现,官道上只有路边的小镇可以埋伏人,李国楼的目光看向前方远处的双桥镇,那里是客商住宿的地方,有驿卒巡捕衙役,难道今天斧头帮和白莲教的人不准备偷袭他们的马队了吗。 轰隆隆声音响起,前方官道两旁的白桦树倒在道路上,身后也传來声响,数颗大树应声而倒,李国楼从马上跳下,惊惧的看向道路两旁,河岸边的坡提上露出一个个人头,另一边庄稼地里也露出一个个人头,无数张陌生的面孔脸上涂抹着油彩,仿佛是从地狱里溜出來的罗刹鬼, 第202章 火枪和功夫 抢掠是人类最喜欢做的事情,双桥镇边上的大井村的村民原本就无所事事,被白莲教徒蛊惑的心智迷乱,大冬天呆在家里沒有事干,现在跑到路边來插一脚,为抢劫犯摇旗呐喊來了。 官道两边冒出來的人头,不是一百多人而是黑压压一片,足有四五百人的模样,他们有的人拿大刀、斧头,有的人拿着农具來凑热闹,杀声大作让人胆寒。 “呯。”的一阵枪响,马车里的长枪射出了第一轮子弹,一阵烟雾飘散,站在数百米外的人群倒下一批,他们大都以为站的地方安全,哪曾想到长枪的射程能够射到他们的胸膛。 百姓还在发愣之中:“呯。”的一阵枪响,又一排人群倒下,农田里炸开了锅,抱头鼠窜的村民四处逃窜,毫无组织纪律可言,这就是人多的坏处,沒有人能够控制住这些原本叫得最响的农民,有的人趴在地上不敢乱动,有的人返身就往村里跑,还有的人要为死去的家里人报仇雪恨,他们高举的锄头、铁锹,义无反顾的冲向前面的车队。 “火影”花丹丹对于这些白莲教新教徒充满信心,人有了信仰就会不怕死,现在却两极分化,大多数人不听命令的乱跑,他不怕死义无反顾的举起短筒火枪对准前方射击,双方交火互不相让。 “火影”花丹丹叫道:“弟兄们给我冲,烧死他们。” 左面农田的队伍是有花丹丹带领的人,他们大都是附近村落里的白莲教徒,人数最多有三百多人,但队伍沒有组织性,至少跑掉一大半人,乱作一锅粥一时半会儿,还冲不过火枪组成的火力网。 埋伏在河岸边的一百多人是斧头帮的人,他们离马车队伍很近爬上岸堤就是马车队伍,这里就是一道生死线。 率先冒头的数十名斧头帮的人,被一阵排枪打趴下。 满游历趴在岸堤上,大声道:“给我冲,不然老子砍了你。”他趴在地上装子弹,压上枪膛一颗铅弹,然后咬牙把装火药的纸袋撕开,将火药倒在枪管里。 此时的枪就是这点麻烦,开一枪要倒一次火药,还要压进一颗铅弹,速度娴熟的话,一分钟可以开四枪,满游历手指不灵活,一分钟能开二枪了不得了。 斧头帮的人想要冲过火枪的封锁线,就要靠命來填,一名奋不顾身的抢匪靠近了马车,手里的斧子砍向躲藏在车底的车夫。 “呯。”的一声,耶利亚对准二三米距离的抢匪开了一枪,铅弹击中目标,抢匪人向后仰,胸膛开了一朵红花。 耶利亚立刻换了一把火枪,将沒有子弹的那把枪递给了谢瑞,马车上三人分工合作,一个人装子弹,两把长短枪合作杀伤抢匪。 爱德华·琼斯大声道:“很好,谢瑞快装火药,等敌人靠近了开枪,远处的敌人由我來。”说话间爱德华的长枪瞄准了一名近在咫尺的大块头抢匪,一枪击中抢匪的面门,大块头抢匪无力的扔出斧子,跪在地上死了也不肯倒下。 所有的一切是在几十秒里发生,沒有时间让人思考,就看人反应的灵敏度,有马车防护的车队大占便宜,躲藏在车厢里的三十几杆长枪发挥威力,抢匪沒有想到李国楼的车队里有这么多火枪手,一个回合就倒下近百人,奋不顾身往前冲的抢匪,最勇敢的人当然先死。 冲在后面的抢匪扔出了手里的斧子,破开了车厢想砍死车厢里的人,骁勇的抢匪抓住了车窗口的枪管,不管枪管有多么火烫,依然要把致命的火枪抢夺过來。 车厢里伸出一支利剑,尖细的一根刺扎进了抢匪的心脏,十几辆马车都在上演生死搏斗,每前进一步的抢匪都要用命來填。 有些马车夫以及角货行的伙计,一看形势不妙,就往官道上逃,他们爬过倒下的大树,却被数名骑马的抢匪拦住了去路。 骑马的抢匪一看这些人的衣着打扮,拉住马缰大声道:“同胞们,大清人不打大清人,你们快跑吧。” 这些马车夫以及角货行的伙计命是保住了,拼命的在官道上飞奔,能够跑多远就跑多远,不过他们把饭碗砸了,既然把吃饭的家伙扔了,沒有哪个老板敢雇佣他们。 赌场护卫队装备精良,护卫队长唐宁开了三枪,官道上的车队已经险象环生,斧头帮的人已经和车队搅在一起。 唐宁毫不慌张,举起小号吹响进攻的号角,三十名赌场护卫队成员,全部跳下了马车,手持长剑迎上了凶狠恐怖的抢匪。 李国楼开了一枪,再将铅弹压上膛把火枪跨在腰间,就抽出马背上的腰刀,看向冲过來的抢匪,腰际的一颗子弹是用來救命的,他要用手里的大刀告诉仇人,他不仅拳头厉害,肉搏战同样不惧任何对手。 旁边的马车里坐着耶利亚等三人,李国楼趴在马车旁,等待着抢匪袭來,流弹在耳边飞过,李国楼头沒有抬起,忍耐到极致,马匹被枪击中,哀鸣嘶叫之中一辆马车侧翻而倒,两名法国记者连滚带爬从翻倒的车厢里爬出來,绅士风度的帽子不知掉到哪里了。 李国楼大手一招,呼叫道:“尤金、屈塔夫快到我这边來。” 枪林弹雨之中尤金、屈塔夫连滚带爬的猫着腰跑到李国楼身边,李国楼大声道:“你们留在耶利亚身边。”说完李国楼站起來,挥动手里的大刀,砍向一名杀气腾腾的抢匪,大刀斜挥过去,人头和身躯分离,飚溅的鲜血,滚动的人头。 人头滚动几圈,正好滚在记者尤金脚面上停止不动,尤金大叫一声,把人头踢飞,恐怖的人头让他胆战心惊,鲜血洒在他的眼镜片上,让尤金眼前迷雾重重。 李国楼看了一眼马车里的耶利亚,心里安定些许,这是一辆特制的马车,抢匪的流弹射不穿车厢,三名抢匪近在咫尺,一名抢匪灵活的跳过倒地的马匹,毫不畏惧李国楼手里的大刀,也挥动手里的大刀砍过來。 李国楼跨前一步,一招“力劈华山”由上至下笔直的砍下去,这里不讲究游动,只有你死我活的对砍对杀。 是接招还是对砍,沒有考虑的时间,两名勇士用鲜血告诉旁人,他们都是最勇敢的人,刀风从李国楼脸颊拂过,微眯双眼看向单手被砍断的抢匪,毫不犹豫的一招“铁索横江”,眼前只有一具沒有头颅飚溅飞血的尸体。 李国楼沒有停下脚步,另两名疯狂的抢匪冲了过來,一道光影向他迎面袭來,在空中转动的飞斧,夺人心魄,发出杀人的厉芒。 耶利亚在马车里看到这一幕,胆战心惊的闭上眼睛,她不敢相信噩梦已在现实之中。 电卷风驰之间李国楼的大刀挥向前方,生死由天定,他只有搏命,火星四溅“铛。”的一声,飞斧被李国楼的大刀隔开了,刀断斧落,李国楼手里的断刀义无反顾的刺向抢匪,刀就是刀,断刀也能杀人。 抢匪的手想抓住李国楼的断刀,奇快的冲力让这名抢匪的手抓住了断刀,但腹部被断刀刺入,死死的钉在地上。 李国楼空手,他还有一双拳头,铁一样的拳头,摧枯拉朽打倒一切仇敌,前面就算是刀山他也不会后退一步,李国楼的拳头对上了斧子。 高举斧子的彪形大汉,发着虎威大吼一声:“杀。” 斧子随时会落下,彪形大汉已经看到胜利的天枰向他倾斜,他有勇气也有胆气更有力拔山兮的气盖。 沉重的斧子落下,劈开空中的一道弧光,斧子不适合对决,从古到今斧子是用在战阵里的武器,战场上决定胜负只在刹那之间,斧子速度太慢,威吓的成分更多一些,彪形大汉手里的斧子挥空,他力大无穷,可以反撩上來,但一只硕大的拳头直奔面门。 李国楼扭胯侧身避让过致命的斧子,他右手的铁拳一记右勾拳快如闪电,击中彪形大汉的鼻子。 彪形大汉鼻梁骨断裂,人向后仰就要摔倒在地,李国楼的左掌切在彪形大汉的喉结上,喉骨断裂一招毙命,杀人不用狠劲,巧劲更能鼓舞士气,李国楼杀人不手软。 抄起地上的斧子横扫过去,血雾在眼前蔓延,李国楼杀出了血性,抹一把脸上的鲜血,他和那些涂抹着花脸的抢匪一样,鬼魅般夺人心魄。 一名抢匪跳上了马车,李国楼拔出腰际的短筒火枪,挥手扣动扳机:“呯。”的一声,这名抢匪栽倒在马车顶上。 “好。”尤金擦拭过眼镜,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楚,小眼睛看得发呆,不由自主的大声叫好。 耶利亚欣喜的露出笑容,急道:“谢瑞,快一点。” 谢瑞装填的子弹,不满道:“耶利亚,瞄准点打。” 耶利亚得意的说:“我打倒两个。” 爱德华自己在装填火药,看向窗外说道:“我已经干掉五个啦!” “抢匪怎么不怕死啊!”耶利亚奇怪的看向窗外,战局依然胶着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 爱德华狞笑道:“快了,等我干掉了他们的老大,这些抢匪都会逃跑。”说完爱德华抬起枪管,枪口对准远处一名躲在树后抢匪,扣动了手指头。 双方都开了一枪,优胜劣汰,爱德华生胜在枪好,五百米的距离依然一枪命中。 “第六个了,耶利亚,别忘了赏金。”财迷心窍的爱德华不忘提醒主子。 耶利亚叫嚷:“以后让你们做大富翁。”她有好多梦想,其中有一个骗人钱财的皮包公司,就有财迷心窍的爱德华做董事长。 李国楼蹲在地上装填子弹,看向旁边战场。 枪声大作一个集体在作战,赌场护卫队血战不退,组成战斗队形的二十多人和李国楼的四名护卫聚集在一起,一些马夫和角货行的伙计也加入了战团。 硝烟弥漫官道两旁都是一具具尸体,那些沒有死的人哀哭怪叫,残酷的场景让身临其境的每个人神情严肃,毛骨悚然,沒有分出胜败的双方,等待着胜利女神的召唤, 第203章 杀人买士 三名赌场护卫倒在血泊里,剩下的二十几名赌场护卫和抢匪胶着在一起,组成战队队形的赌场护卫员们,长枪上了刺刀,三人一组五人一行和抢匪肉搏战,勇武的武林高手,遇见一排参差林立的刺刀,这是西方军队的战斗队形,大清帝国的数万人打不过洋鬼子一二千人,这已经被历史证实,连太平天国的李秀成也打不过洋枪队,一寸长一寸强,手持大刀、斧子的抢匪想要靠近赌场护卫先要破开刺刀阵。 方寸之地,方显英雄本色,站在刺刀阵前面的抢匪身前就是三把长枪刺过來。 一名抢匪挥舞大刀迎面冲过來,一招“横扫千军如卷席”向破开前面的刺刀,靠近对手就能发挥大刀的威力。 前面一名赌场护卫毫不畏惧挺枪急刺挡住了对手的大刀,旁边两名赌场护卫少许移动步伐,两把刺刀从抢匪的腰肋刺进了对手的身躯。 “杀。”两名赌场护卫,暴怒的大声吼叫,手里的长枪恶狠狠扎进对手的身躯。 身后两名抢匪双眼通红跨步上前,要给死去的兄弟报仇:“啊!。”两名抢匪嘴里发出怪叫,冲向两名赌场护卫。 两名赌场护卫拔出尸体上的刺刀,人往后退沒有单打独斗,他们身后的六名赌场护卫迎上去拼杀,身形一个交错,原本一对一的打斗又变成三打一,抢匪功夫再高,三把刺刀扎向身子左中右,除非会飞,任凭阎王老子也躲不开刺过來的刺刀。 “杀。”“杀。”长枪上的刺刀仿佛长了眼睛,一个回合就分出胜负,两名凶悍的抢匪身中刺刀,惨叫身中倒地,躺在地上流血不止,沒有人理睬他们。 抢匪是在发起冲锋,他们沒有组成队形,蜂拥而至的几十名抢匪,犹如飞蛾扑火般冲向赌场护卫组成的战阵,手中的武器石块乱扔,总对手被砸中倒下,残酷的对决还在继续。 武林高手从來不是军人的对手,组成战阵的赌场护卫配合默契迎向杀过來的抢匪,迎面对决,只有人身体前面一个面,前面的人不倒下,后面的人唯有看的份,单打独斗的江湖好汉只能逞个人勇武。 战阵里的赌场护卫还在装填子弹,抬枪对准最危险的对手射出致命的一枪:“呯呯呯呯。”枪响声不绝于耳,赌场护卫队员枪法准,对准了躲在白桦树后面的抢匪开枪,双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让。 护卫队长唐宁是位神枪手,身旁有两名赌场护卫替他装子弹,他趴在一匹死马后面,一分钟开了五枪:“呯呯呯。”枪声响了五次,就有五名持枪的抢匪栽倒在白桦树下,抢匪的土枪原本就不多,连着被干掉枪手,更让场面变得被动。 赌场护卫里只要响起枪声,就会有抢匪倒下,躲在马车后面的枪手枪法精准,他们十个人不参加肉搏战,只是躲藏在角落里打冷枪。 靠近马车的抢匪越來越少,硝烟弥漫的战斗场面缓和下來。 满游历趴在河岸堤上开枪,他身形粗壮,可眼神不好使,看中目标射击总是差之毫厘,嘴里骂骂咧咧不干净,转头想逃跑了,他的身后以及岸堤上还趴着三十多名斧头帮兄弟,满游历不由勃然大怒,喝道:“弟兄们给我冲。” 一名手下人抬头道:“满八爷,你先冲给我们看。” 另一名斧头帮小弟道:“满八爷,点子扎手我们撤退吧,再不走來不及了,我看见白莲教的人,都沒有踪影了。” “撤。”满游历沒有办法,手下人已经不肯拼命了,大手一招沿着倾斜的岸堤向双桥镇方向逃跑,现在是一月底时节,河面上依然结冰,但人不能踩上去,会掉入冰河里去,沿着杂草丛生的岸堤跑是跑不快的,三十多名抢匪跌跌撞撞奔跑,有的人一不小心滑到河道里。 河边的冰层非常滑,一名斧头帮的兄弟,人飞快的滑向冰层薄的河道中间:“咔嚓。”一声冰层断裂,这名斧头帮的兄弟,掉进了冰窟窿。 “八爷救命啊!”这名斧头帮的兄弟上半身还在冰面上,两只手想抓住东西,滑溜溜的冰块说什么也抓不住。 沒有一名斧头帮兄弟停下,只当沒有听见叫声,自顾自的逃窜。 又有四名斧头帮兄弟被旁边的人推搡掉入冰河之中,两名斧头帮兄弟滑入水里冒了几个泡,就消失在冰面上,另外两人斧头帮兄弟奋起挣扎爬上了岸,全身湿透的跟在后面逃窜。 此时他们才想明白为什么白莲教的人要选择从田地里攻击车队:“不成功逃得快呀。”造反有经验的白莲教徒,这一次把死地留给了斧头帮的兄弟们,磕磕绊绊的河岸边二十多名抢匪亡命狂奔。 李国楼从地上捡起一把大刀,挥手道:“邬鞑保护好车队,唐宁跟我追。”仇敌已经现身,他一定要仇人把命留下,李国楼第一个追了出去,也不管马车里耶利亚呼叫的声音。 李国楼迈开长腿沿着官道往西面奔跑,看向岸堤上逃跑的二十多名斧头帮兄弟,沒有一个抢匪扛着斧子,大多数抢匪把手中的武器都扔了,只想跑得快一点。 护卫队长唐宁有经验,立刻分出人马,亲自带领十五个人,骑上骏马绕过阻碍的的几颗大树沿着官道追赶逃窜的抢匪。 李国楼还在玩命的奔跑,身后十几匹快马已经超过他了:“呯。”的一阵枪响,骑在马上的赌场护卫一起向岸堤下开火了,烟雾升起跑不快的抢匪倒下六个人。 唐宁坐在快马上装子弹,动作娴熟毫不拖泥带水,他一挟马腹快马跑得飞快,抬枪对着岸堤下射出第二枪“呯。”枪声大作。 其他赌场护卫员也同时射出手里的子弹,他们对抢匪充满仇恨,要给死去的兄弟报仇,嬉耍着对手,一排子弹射出沒有一次落空,总有抢匪栽倒在河岸边。 “呯。”第三轮枪响,逃跑的抢匪不到十人了。 李国楼后悔为何不去牵一匹马呢?他什么也沒捞着,羡慕这些赌场护卫身手矫健,能在飞奔的骏马上面开枪。 一名抢匪抬头看向官道上的骏马,知道在狭小的河道边上无路可逃,扑通一声跪地,大叫:“好汉,我投降。”说完趴在斜坡上动也不动,小身板直喘粗气,庆幸自己依然活在人世间。 其他几名抢匪一瞧心领神会,也都趴在岸堤上,大叫:“好汉,我投降。”心里都在责怪满八爷,为何要从河岸边发起袭击,害人不成反害己,沒有杀成洋鬼子,却被洋鬼子当枪靶子。 满游历手里的短筒火枪早就沒有子弹了,但他依然拿在手里,他身形庞大跑不快,跌跌撞撞依然坚持奔跑,孤独的一个人在岸堤下奔跑,斜上方站着一排骑马的赌场护卫,他抬起沒有子弹的手枪,死也要在战斗中牺牲。 “呯。”一阵枪响,满游历被打成筛子,身中十几弹栽倒在岸堤上。 李国楼站立在满游历尸体旁边,自言自语道:“满八爷既然从牢里出來了,大家一笑泯恩仇,你为何要自寻死路呢?我实在搞不懂你们江湖中人是怎么想的。” 李国楼从满游历身上,掏出一叠银票,脸上露出苦笑,这些“万家银票”都是他给满游历的钱,而满游历就是用他的钱,招來这些手下人,一个轮回下來,都是自己害自己。 李国楼随手把银票递给唐宁,说道:“先给死去的弟兄们安家费吧,搜出來的钱财都是你们的。” “哦。”场面欢声雷动,战争财谁不想得,满游历脚上的一双皮靴,立刻被人剥掉,每具尸体旁边都有赌场护卫在忙活,枪声零零落落,一些重伤的抢匪被打死,战斗过的地方留下上百具尸体。 可以说他们是抢匪,也可以说他们是流氓、农民,今天以前很多人沒有干过坏事,但现在躺在地上就变成抢匪的尸体,加入黑帮、教派就会有这一天,大哥一声令下,谁敢不尊。 邬鞑提着长枪跑來,说道:“李队长,沒有找到火影的尸体,他逃跑了。” 李国楼点头道:“问出是哪里的农民吗?” “问出來了,是大井村的农民,都是白莲教徒。”邬鞑兴奋的两眼冒火,还想施展他的刑讯逼供的绝活,又偷偷道:“李队长,受伤的白莲教徒也就罢了,这些斧头帮的人要他们作甚,干掉算了。” 被反绑着的斧头帮抢匪有九个人,他们都垂头丧气的走在官道上,两边赌场护卫队员押解这些俘虏到马车边上去。 李国楼抬头看向一张张涂满油彩的脸,不忍心的摇头道:“算了,让法律來审判他们吧,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邬鞑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发泄不满的一脚把一名俘虏踢飞在地。 踹翻在地的俘虏正是苗凡鲁,大叫道:“小李子,快点放了我呀,我是苗凡鲁,你不认识了,我不知道要來干什么,是被满八爷骗來的呀,我屁事沒干过,小李子你看在我们是邻居份上,放了我吧,我不想吃牢饭。” 李国楼一惊,瞪眼看向脸上花里糊气的苗凡鲁,好不容易认出來了,说道:“哎,苗凡鲁,我和你说过不要在斧头帮混,你就是不听,现在我放了你,其他八名斧头帮兄弟,不要当你是卧底,你的全家都要被斧头帮的人杀死,你让我怎么放你呢?” 李国楼心里感到难过,富人家庭出身的苗凡鲁为了江湖上行走方便加入斧头帮,等待苗凡鲁的是牢狱之灾,还有家庭破碎。 苗凡鲁心里清楚,只要进监狱很有可能把家庭也牵扯进去,官府的人为了发财,毁掉他的家庭也在所不惜,更何况是得罪了刑部司狱邬得福,不弄得身上残疾是不可能走出监狱大门的。 苗凡鲁看向前面行走的八名斧头帮兄弟,眼神变得凶残,压低嗓门道:“小李子,以后我认你做大哥,你给我一把刀,让我干掉前面八个人,我们全家对你感激不尽,你要什么尽管开口。” 李国楼盯着苗凡鲁,说道:“给你一个机会,把你的一个妹子嫁给邬鞑,这是条件你看怎么样。” 邬鞑张大嘴巴看向李国楼终于见识到李国楼的凶残,为了收买人心,立刻改变主意,要杀人收买死士。 “好,我答应。”苗凡鲁毫不犹豫的说,一个妹子换來他脱罪,这桩买卖亏不了。 “邬鞑,放开他。”李国楼随意的说道。 官道上面苗凡鲁提着一把刀,脸上有油彩的关系看不出表情,无声无息的跑起來对准一名毫无防备的俘虏,从背后砍下去······ 第204章 上帝对他的惩罚 李国楼原本雇佣的五名护卫就死了三人,胜利是用鲜血换來的,看着挂彩的众人,李国楼含着眼泪,说道:“我李国楼发誓,这辈子当你们是兄弟,不会把你们忘的,谢谢你们。”说完李国楼对着众人鞠躬致谢,惨烈的遭遇战死了十三个人,连他的大师父哈里斯也倒在地上,长眠不醒,残酷的黑帮,不讲道义的江湖,这就是留给李国楼第一次伤痛。 马车队里都是哭声,想到胜利的到來,却沒有想到会是这么惨烈,谁会想到官道上会冲出來四五百名抢匪,这是在国家的首都京师附近,隐藏了这么多反社会的人,人心叵测已经到了可怕的境地。 李国楼抱起大师父哈里斯的尸体,放进一口大箱子里,好似早有感应,知道要死许多人,陌生的车夫、角货行的伙计,赌场的护卫,每一个人的面孔,都让李国楼痛哭,选择了做江湖人就要面对这一切,有恩就会有怨,李国楼记住了做人要做狠人,这也是刚才他要杀俘虏的原因,心里有怨气要发泄,也明白为何在战场上英雄也会做不道德的事情,敌人是用來发泄痛苦的,他不做宽宏大量的伟人,情愿一辈子背负骂名。 耶利亚在一旁无语,但脸色显得嚣张得意,死人算什么,她沒有感觉痛苦,反而有一种成就感,活着的人就是好汉,以后都能成为她的马仔。 下午的天气尚可,真理报的两名记者比谁都忙活,架起照相机,拍个不停,冒着枪林弹雨拍下來的照片,会上头版头条,大清国的租界里都将报道他们的新闻采访。 尤金勾住李国楼拍了好几张照片,翘起大拇指说道:“麦克,我真心佩服你,你是大英雄,我会把你的事迹告诉租界里的人,厉害无比是个猛人啊!眼见为实以后我再也不讲你的坏话了。” 李国楼坦然自若的说:“尤金,你还是将我好话得多,坏话大都是事实,我认你做朋友了。” “咯咯咯咯,我们本來就是好朋友嘛。”尤金大言不惭,站在李国楼身边,他要奋笔疾书的在真理报上宣布法国人尤金开枪打死了六名抢匪,过程惊心动魄,结局伤感痛苦。 双桥镇的官兵來了,一百多人的队伍,枪械整齐就是战马少了一点,只有五匹战马。 把总严威忠满脸横肉,非常凶悍,看见洋人很多,还死了好几名洋人,脸上冒出汗來,结结巴巴不知怎么办了,这里的治安是由地方长官负责,但死了这么多人,他作为驻守在这里的军队负责人同样难辞其咎。 李国楼把受伤的十五名白莲教俘虏交给官兵,又拿出二百两银票交给把总严威忠,说道:“严把总,洋人那里我会去说,法国公使不会为难你们地方上的官员,但地方上有这么多白莲教徒,你要担责任,你自己想办法盖屁股吧。” 李国楼心里最为恼恨的就是这些愚昧的白莲教徒,若不是这些无知的白莲教徒横插一杠,一百多名斧头帮的人,还不够赌场护卫队喝一壶的呢?这也是李国楼失算的地方,原本以为凭借武装到牙齿的三十几名护卫队成员,消灭上百人的斧头帮和几十号苗家杂耍班白莲教徒不成问題,哪曾想到几十号白莲教徒会变成三四百名白莲教徒出來。 斧头帮是疥癣之疾,白莲教才是心腹大患,李国楼再也不会和白莲教徒讲江湖情义了。 严威忠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武官就靠人头升上去的,军功里充满血腥和猫腻,他接过银票,狞笑道:“李队长,我交你这个朋友了,造反派沒有什么好下场,你们今晚就歇息在双桥镇,赶明我再请你喝酒。”说完严威忠抱拳和李国楼道别,临走将五名不能自己走路的白莲教徒当场枪杀,带着四名叛变投诚的白莲教徒杀向大井村。 邬鞑看向旁边的苗凡鲁,说道:“看见了吧,你小子机灵还肯服软,现在是造反的性质了,祸及全家人,那四名白莲教的人肯服软,家里人保住了,你的大哥大寒月秋也要死,好好的保护费不收和白莲教混在一起,不知道满八爷的脑子哪根经搭错了。” “哎,寒帮主不知道这件事,真是点儿背啊!我们斧头帮摊上满游历这个混球,还是早点散了吧。”苗凡鲁给自己找借口,一个帮派都是从窝里斗开始走向衰弱,苗凡鲁已经给斧头帮判了死刑。 李国楼瞥眼道:“苗凡鲁,在外面躲一阵再回京师,别和道上的人接触,斧头帮在山东势力强大,你管好自己的臭嘴。” 苗凡鲁揣好银票,抱拳正色道:“山水有相逢,我一定回來投奔三哥,两位恩人保重。” 苗凡鲁江湖做作的气派十足,好似英雄好汉状和众人拱手致意,心里是五味俱全,投靠上天字号三哥李国楼是用自己兄弟的血铺就的道路。 “哎,这是个又软弱又凶残的人,邬鞑别和小舅子太亲热,苗凡鲁总有一天会生反骨的。”李国楼看向远去的苗凡鲁,看出此人的丑恶面目。 邬鞑嘶哑的声音道:“三哥,我是小喽啰,沒有打我坏主意,你别打二哥主意就成,我是收买不了的人。” “呵呵呵。”李国楼第一次笑出声來,说道:“邬鞑,你倒是聪明,回去向二哥报告,说你不要富家女。” “那哪成。”邬鞑变脸,低声道:“小李子,我告诉你,我要向你学习,不要说是苗凡鲁的妹子,就算是苗凡鲁她妈,只要嫁妆合适我也要了。” 李国楼甩手给邬鞑一个巴掌,怒叱道:“混蛋,不学好让你看监狱大门去。” 邬鞑嘴里嘟囔几句,听不出他在讲什么话,当随从不要多嘴就成,小人物也有思想,只是平时不肯暴露出來,刚才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邬鞑不由神往起苗家妹子到底长什么样,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他已经到了想妹子的年龄了。 双桥镇知事王晓飞亲自招待了李国楼一行人,把李国楼一行人安排在馆驿里,还派,衙役、驿卒看护,就怕洋人还有什么意外,因为李国楼一行人死了好几个人,王晓飞给死者鞠躬致意,沒有请李国楼一行人喝酒。 知事王晓飞抱歉的话说到大门口还在说,不顾官职大小,给李国楼乱磕头,这让李国楼彻底无语,无奈道:“王知事,怎么写奏折你晚上自己看着办,抄录一份给我,我不会让你难做事的。” 王晓飞大小也是个九品官,但他不顾礼仪规矩一甩马蹄袖,翻身大拜道:“多谢李队长,我们这里离京师这么近,多说一句话京师里的大爷也知道,我是小心又小心,哪里想到村民们会去相信邪教,教训太深刻了,我一定深刻反思,晚上就把过错和经验教训写出來,明早还要麻烦李队长过目,以后李国楼在京师和天津两地奔波劳碌,一定要住到我这里來,不然下官会不开心的哦。” “好说好说,王知事,以后麻烦你的地方多了,一起为国效力。”反正拿国家资源卖人情,李国楼哪能不领情,谢过了知事王晓飞。 李国楼匆匆吃了晚饭,又开始劳碌起來,京师、天津官员纷纷踏至,不停的问寒问暖,摆放棺材的地方设置了灵堂,一拨又一拨人前來磕头,送上丧葬费,一个晚上李国楼沒有睡觉,作为家属答谢官员们出手大方,作为回报李国楼答应,事情的经过由地方长官说了算。 知事王晓飞的奏折一个晚上改了又改,趁着天色还未放亮,加急快报送往京师兵部,白莲教造反杀洋人的事直达朝廷,一场大乱在知事王晓飞和把总严威忠合作无间之下被扑灭,杀死造反的白莲教徒以及斧头帮门徒共计四百五十一人,逃跑的造反派首领满游历被击毙,另一名白莲教头领火影花丹丹正在全力通缉之中。 耶利亚听说火影花丹丹沒有被抓住,不由有些担心,问道:“麦克,火影不死,我们总有后患啊!” 李国楼摇头道:“这个人有病,我又沒有得罪他,只是道破了他的藏身之地,他就想让我和邬得福去死,火影很好辨认,他不敢來京师了,躲在穷乡僻壤苟延残喘罢了,以后一定能抓到他。” “我还是有些担心,听说他是神枪手。”耶利亚神色忧郁的说。 “屁的神枪手,火影是近距离开黑枪,你的枪法都比他强。”李国楼安慰着耶利亚,心里对抓到火影沒有信心,神秘的白莲教徒有无数藏身之地,传承了上千年沒有被消灭干净,这也上帝对他的惩罚,让李国楼接受死亡的威胁,谁叫他讲江湖情,理应心狠手辣当场杀死火影花丹丹。 李国楼心里清楚,火影会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沒有想到满游历死了,又一名死对头出现了,火影比满游历更恐怖,火影的能力出众,能够组织起三四百人的白莲教徒,还能独闯虎穴“京师”,火影不死,李国楼寝食难安。 李国楼脸上露出狞笑,他想出一条毒计,对付造反派用此计必成,千百年來已变成套路,水浒传里“黑旋飞”李逵就是这么死的。 李国楼牵着耶利亚的手,说道:“放心吧,我会让火影死无全尸,不会超过一个月,我要让火影的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面。” “嗯,别人的脑袋我不敢看,火影的头颅,我一定要去看,麦克,你别想糊弄我。”耶利亚将娇躯贴上李国楼的身体,实在是的干,才不叫糊弄人。 “好,今天回到维多利亚公寓,我一定不糊弄你,好吗小宝贝。” 李国楼紧紧抱着耶利亚,这是他最爱的一个女人,从这名金发女人身上,让他获得无穷动力,耶利亚迷醉的表情,扬起头把小嘴凑了上去,一双水汪汪的蓝眼睛看向年轻充满活力的麦克·李,他们用深情的吻來表达火热的感情,热恋还在继续之中, 第205章 我咬死你 耶利亚不愿來回奔波劳累,娇声道:“麦克,我还是不回家了,就住在这里等你來,也不急一晚上你说是不是呢?” 李国楼思前想后,说道:“哎,亲爱的耶利亚,死了这么多人还要他们家里去吊丧,还是一起回去,刚得來的银子又要花出去,我们的苦日子要來了。” “麦克,那你不管火影的事了。”耶利亚有些急,按耐不住了。 “耶利亚,这事轮不到我來指挥,我让邬鞑带封信给二哥就行。” 李国楼虑事周详,坐在椅子上用钢笔写信,突发事情沒有说,只把接下來怎么样对付白莲教的火影的计策定下來,李国楼和耶利亚一起吃过早餐,就准备返回天津法租界。 随行的人大都一夜沒睡,打点好行囊在一队军人的护送下向天津而去,马车连夜修复过了,车厢上被枪打出來的坑洼以及破损处都用木板补过,油漆还未干。 车队一出馆驿的大门,就被无数的路人围观,看热闹的人群好似麻雀一样叽叽喳喳。 “李国楼亮个相。”“麦克,让我们看看你。”大街两旁的人,都在叫嚷这句话,对打西洋拳击的李国楼非常感兴趣,对于昨天下午双桥镇外面的枪战更加感兴趣。 李国楼置若罔闻沒有理睬大街上的人,依然紧闭眼睛打瞌睡。 耶利亚把车厢的窗帘拉开一条缝观看,过了一会儿,怪异的微笑道:“麦克,我沒有看见你的老相好嘛。” “亲爱的耶利亚,你是我最老的一个相好。”李国楼眼皮沒抬,说了一句戳人心经的话。 “我咬死你。”耶利亚像吸血鬼一样张开嘴,咬住了李国楼的嘴唇,凶猛进攻型接吻开始了,舌头伸进李国楼嘴里,两人在车厢里激吻,一个足有五分钟的热吻,让人心醉神迷,两人发着花痴凝视着对方。 李国楼抚摸着耶利亚的金发,说道:“亲爱的耶利亚,认识了你,我的生活彻底改变了,你要一辈子在我身边。” “哼,小坏蛋,花得不得了,叫我收心,你却一个个娶进门,你当我是什么。”耶利亚开始发飙,斜靠在李国楼身上,一只手抓拧着李国楼的腰赘肉。 “收心了,我保证收心了,偷偷的把你放在第一位,你老实说,我是不是最疼你。”李国楼抓住耶利亚的手,不让她使坏。 “那我老了呢?”耶利亚娇滴滴的用期盼的眼眸注视着李国楼。 “我老的比你快。”李国楼紧紧的抱着耶利亚,让耶利亚听到他的心跳声。 “哎,回到京师我要用中药调理身体,告诉你一个秘密,二奶奶已经在吃中药了。”耶利亚憋不住说出一件不能说的秘密。 “可我才二十一岁啊!”李国楼还想风流快活,过轻松写意的生活,哪里想过要养孩子的事。 “哼,就想着自己,既然我们做了出格的事,未婚先孕也是理所应当,你给我加油努力,我都二十三岁了,不生个娃娃出來,谁來养老呢?”耶利亚想得深远,把自己年龄缩小七岁,给李国楼下了一道命令。 李国楼苦着脸伤感,谁叫他找的三位奶奶岁数都比他大,这么年轻就要生儿育女,感觉人一下子变老了,要成熟稳重的做人,再也不能和别人乱开玩笑了。 “哦,亲爱的耶利亚那就先生一个娃,这么多老婆,我养不起许多孩子,给我一点私人空间。”李国楼无奈的声道。 “麦克,你有病啊!孩子有了就生,我能怎么办,你自己少來來,那三位情人就不会怀孕了。”耶利亚白眼李国楼,一张弹簧床上睡三个人,生孩子的概率高一倍。 “哦,回家我把二奶奶踢走,今晚就陪你一个人。”李国楼已经想过有节制的生活,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人猿泰山那张臭脸。 “还是等我们结婚以后吧。”耶利亚嗲悠悠的说,脸上露出色咪咪的表情,如狼似虎的年龄,兴趣盎然爱好床笫之欢。 “哎,再这样下去我会早死的呀。”李国楼又是喜欢又是烦恼,理智和情感每天都要斗争,可身边的美色不放过他,欲念总会胜过理性。 “嗯,等我们结婚后,我们几位奶奶会协商解决你的困难,现在你就好生享受我们的服务。”说完耶利亚忍不住,又凑上去索吻,这个小男人让她有无穷的冲动,不顾廉耻的跑到大清帝国当小妾了。 耶利亚对于英国姑娘谢丽雅特别理解,同病相怜的两位洋婆子,兴趣爱好相同,粘人的本事相差毫厘。 李国楼和耶利亚抱在一起激吻之中,车门被敲打几下,护卫队长唐宁在车外,说道:“麦克先生、耶利亚夫人,有位日本妇女叫真由子,跟在我们马车后面,说她是你们的熟人,要和我们一起去天津。” “啊!”李国楼激动的拉开身后的窗帘,想看见真由子所坐的马车,但是他们的马车在车队中央看不清后面的情况。 “唐宁先生,让真由子夫人坐到我们这里來吧,她和我是好姐妹。”耶利亚也不敢相信真由子胆子这么大,才一月底,就要跑來做李国楼的情人。 “是,耶利亚夫人,我这就让真由子夫人过來。”护卫队长唐宁调转马头,向后飞奔,前后都有大清的军人扛着长枪坐在马车里护卫这帮洋人。 “麦克,你真是大坏蛋,让我怎么办呢?”耶利亚激动的人在发抖。 “哎,是你鼓励真由子干的好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俩在背后说过什么,我可从來沒有参与过这种事,干真由子是你情我愿的事,和接下來发生的事沒有一点关系。”李国楼赶紧撇清人生的污点,这件事既然发生了,他就继续装聋作哑。 “小坏蛋,姐姐不是都为了你吗?以后你事业有成,总要有人替你干见不得光的事,这种事就交给真由子负责,你就继续做讲江湖义气的三哥,晚上满足这头母狼,我给你们打下手。”耶利亚露出娇媚之色,挑逗起李国楼來,她和真由子相得益彰取长补短,准备今晚吃了李国楼。 邪念冲动,李国楼正襟危坐看着车门打开,身穿和服的真由子俯身走进马车,开口道:“麦克先生、耶利亚夫人,麻烦你们了。” “嗯,真由子夫人节哀顺变。”耶利亚说话滴水不漏,笑吟吟的关上车门。 李国楼一拉真由子,就把娇小真由子揽在怀里,低头急色的吻着真由子的丰唇,人有了邪念就会冲动,李国楼恨不得现在就干掉真由子。 “真由子夫人,你也太急切了吧。”耶利亚压低声音说道。 真由子坐在李国楼怀里,衣衫不整已经丢盔卸甲,被李国楼抚摸着娇躯,扭动着身子,说道:“耶利亚夫人,原谅我吧,我实在憋不住了,放心吧沒有漏洞,我以后一门心思伺候你们两位主子。” “哎,你就是天大的漏洞,任凭谁都看得出來,算了真由子,别再去想过去的事情,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表面上做好人,让麦克幸福哦。” 耶利亚慢悠悠的说,然后闭上眼睛不去看李国楼和真由子在干些什么,时间是漫长的,道路是曲折的,人生从认识麦克·李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耶利亚的心已经飘向京师,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园。 与此同时京师波澜街魏宅里面静悄悄,毛线哥鬼祟的打开大门,门外一帮小贼蜂拥而入,双方欢呼雀跃拥抱在一起。 毛线哥豪气的说:“弟兄们随便搬,这儿我是老大。” “毛线哥,你真够哥们。”铁字号小头目佝偻哥,卷曲着身子流露出兴奋的表情。 “呸,石丫头竟敢耍我,她当我是好欺负的,我要成为京师一个字头的大哥。” 毛线哥笑眯眯看着弟兄们忙进忙出,大宅里面值钱的东西海了去,一张红木大床也被弟兄们拆开抬了出來,热热闹闹场面,让弄堂里的邻居东张西望,狐疑的看向一帮小年轻。 “谁让你们搬东西的。”“你们哪來的。”“师傅,你们是哪个马车行的人。” “哦,二奶奶要卖宅子了,让我们來搬家,毛线哥你们都认识吧。” 铁字号弟兄们毫不畏惧邻居的询问,不紧不慢的做搬运工,他们都是老手,做起搬家的活得心应手,还和邻居们和颜悦色的谈起这桩宅子的风水,凶宅不是好地方,二奶奶缺钱要养小白脸,该出手时就出手,宅子卖掉了。 三十米外的弄堂里停放着三辆板车形的马车,大宅里的值钱家俱都被搬到车上,毛线哥脸上笑开花,挥手和隔壁认识的邻居告别,两只手两只脚晃來晃去,坐在马车上好似在跳舞。 平淡无奇的生活不适合毛线哥,他还是喜欢东躲西藏的精彩生活,满载而归的成就感,让他得意忘形,身形一晃摔下马车,倒在地上急忙用双手撑住石板地,差点來个狗吃屎。 弟兄们哈哈大笑,他们是团结的队伍,无往而不胜,在京师谁都要给丐帮面子, 第206章 童言无忌 二月初的京师暗流涌动,看似太平无事,自从出來白莲教和斧头帮造反的事,所有的黑帮变得老实了,大街上闲逛的小混混沒有了,只剩下手戴臂章的民团社员,刮起东南风,路上的行人重新戴起了便帽。 李国楼升职为崇文门副使第字大队队长,就是末入流官吏的职务,大清早身穿一身官服,坐上了马车,他出入小心谨慎,不再身穿一身洋服在大街上炫耀了,更加危险的时日即将到來,和造反派搏杀那是沒有人情可讲,李国楼拉上窗帘布看了一眼高悬在大门上方《魏宅》的匾额,苦涩的微笑挂在脸上,报应來了,不按常理做人的他,也尝到了江湖人不安常规对他的伏击战。 李国楼來到刑部,跨入地字大院,看向这块他的领地,带有小花园的两层楼房,正在装修之中,包一同对他关爱有加,刑部这么多楼宇只有他的地盘有这个待遇,刑部的人都知道李国楼现在有多红,被人关怀是件好事,但李国楼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他现在被太多人关心,受宠若惊有点害怕了。 艾海迎面走來,肃容道:“报告队长,丐帮帮主刘翼绊來了。” “怎么來的。”李国楼问道。 “嘿嘿,被民团的人暴打一顿,金二子正在吓唬他呢?”艾海低眉顺眼看向李国楼,一股寒流在他心里涌动,现在他不敢和李国楼开玩笑,三哥正在气头上面,不招惹为好。 “妈了个巴子,给他脸不要脸,我灭他全家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李国楼抬腿往房间里走,神色严峻的看向瘫坐在地上的丐帮帮主刘翼绊。 刘翼绊将近五十岁,身材五短身材有点发福,微胖的面孔强颜欢笑,白净的脸上红肿淤青,衣服是一身囚服,吃过苦头的样子分外可怜。 “李队长,我冤枉啊!我真的不知道这帮畜生敢动你的坏脑筋,你就放了我吧,我从來不和造反派有关系,请你大人有大量,我记住这个教训了。”刘翼绊毫无丐帮帮主的气派,双膝跪地向李国楼讨饶。 李国楼拖一个椅子坐在刘翼绊面前,低头说道:“刘帮主,我给过你机会,我回來几天了,你想跟我玩猫腻是吧,信不信我把你们丐帮的场子全部砸了,想在这里讨生活也要我给你面子,为什么要惹我,当我年轻好欺负是吗?” 反正这里沒有手下看见,刘翼绊左右开弓打自己嘴巴子,哭腔正浓道:“李队长,我该死我混蛋,我不该掉腰子,应该撂高儿打远儿看,不该袒护手下那帮混蛋,回去我就给你出气,断手断脚随你。” 李国楼瞥眼道:“金队副,给刘帮主看座,你怎么办事的呀,人家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刘半仙,要给人家面子,把衣服还给人家。” “咯咯咯。”金二子阴笑三声道:“刘半仙,你不会怪罪小弟手脚不知轻重吧。” “哪能呢?我们自家兄弟,还会有隔夜仇吗?赶明我就奉上银子,绝对不再江湖上说一句这件事。”刘翼绊要面子,岂能丢自己的脸呢。 刘翼绊穿好自己的衣服,喝上热茶,心里知道自己沒事了,不会是造反派的同党,抬眼看向李国楼挤出一丝和善的微笑,心里恼恨自己为什么要对手下人放纵,谁不去得罪,干嘛去招惹刑部的捕快头头呢?这些欠扁的手下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国楼拍一拍末入流官吏的官服,洒然笑道:“刘帮主,不要看不起这身虎皮,我想要人死,一辈子都别想翻案,你的那帮替你鸣冤叫屈的手下,都给我打趴下來,大概有几百号人吧,死了十几个,你不心疼吧。” 敢跟官斗,一阵排枪下來,谁敢多说一句,李国楼瞅着刘翼绊的脸色,依然保持风度,他的心变得越來越硬,不讲规矩的后果,就要用血來偿还。 “啊!”刘翼绊吓呆了,才被关进刑部沒几个小时,外面已经闹出这么大动静了。 李国楼自顾自的说:“刘帮主,出去怎么整随便你,你也可以扯旗造反,看看你的手下人能不能攻进紫禁城,就凭这件事,我就能灭你三族,但谁叫我讲义气呢?死了十几个乞丐就死了吧,你说对不对啊!” “对对对。”刘翼绊翻身跪在地上,已经知道丐帮闯了天大的祸,丐帮的抗议活动跑到大街上,怎么可能是官兵的对手,现在官府正无处发泄郁闷,谁敢撞到枪口上,谁就要死。 “刘帮主,若是你管不好手下人,我就要收回地盘,就像收回斧头帮的地盘一样,灰飞烟灭,懂吗?” 李国楼站起來走出房间,不再搭理刘翼绊,在他眼里丐帮帮主刘翼绊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有官服在身的李国楼,是黑道的人不敢招惹的人,得罪官府的人就要承受灭顶之灾,灭族的后果有几个人承受得起,想要造反也要有本事才行。 “放心吧李队长,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刘翼绊对着李国楼背影磕头,感谢李国楼沒有灭他全家,手下人的命,哪有他家里人命值钱呢?这个道理他会让那些不懂规矩的手下人知道的。 艾海有些不满,说道:“头,就这么放了刘半仙,包大人那里怎么办。” 李国楼斜睨道:“算了人家事先不知道,事后只是打马虎眼,我就要弄死他,不是太不讲人情了嘛,包大人那里我去说,他现在的心思不在丐帮上面,你不会懂的,过二天你就知道了。” “哦。”艾海注视着李国楼,到底有什么事情呢?神秘的李国楼又去拍包大人马屁,艾海只能行注目礼,狐疑不定的转身去找金二子聊天。 李国楼不在办公室,艾海大大咧咧坐在队长的椅子上,两只脚翘在办公桌上,其他几名队正以及亲信进入毫无顾忌的坐在椅子上、桌子上面,金二子用铁丝打开李国楼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盒雪茄五个人一人拿了一根抽起來。 一条骆驼牌香烟也被五个人瓜分掉了,嘻嘻哈哈的五个人开着玩笑。 艾海手里夹着雪茄,笑道:“小李子,竟然上锁,他不知道这里属于公家财产吗?” 原本在地字大队的队正好运來,狐疑道:“艾海,你们这样乱來小李子要是生气怎么办呢?” 金二子嗅了嗅香烟的香味,说道:“好队副,别担心,小李子不会生气的,赶明他还会把香烟放在这里,不过你要小心,他人很坏,会在香烟里藏鞭炮,所以你要摸几下看看香烟里到底有沒有异样。” “啊!”好运來急忙熄灭手里的雪茄,探头看向烟头前面有沒有鞭炮。 艾海说道:“好队副,你现在别担心,这不是我们第一次出手吗?小李子还沒有耍花样,待到下次你一定要小心,反正他喜欢玩阴招,你心里有谱就行。” 金二子斜睨道:“好队副,过去你是收哪家的好处费。” 好运來挺胸凸肚,傲然道:“你们有什么了不起,这里的人数我最牛,王爷府上照样给我好处费。” “那不叫好处费,那叫赏好嘛。”张豪杰已经混进圈子里,从一名默默无闻站岗放哨的衙役,摇身一变成为红得发紫的捕快。 “那恭亲王大方吗?”马德全只对钱感兴趣,如今他只有收钱的命,弟兄们连吃饭都不叫他,让他只有安于本分,每天坐镇衙门里听候调遣。 “哎,见者有份吧,做大官的人哪里有钱的概念,给了我们一点钱,以为我们感激涕零,要把这些喜钱供给祖宗看呢?”好运來毫不介意,依然吞云吐雾。 艾海瞥眼道:“好队副,你保证供给祖宗了是不是,喜钱沒有花掉吧。” “那是当然,是新钱啊!我以后还要传给子孙后代呢?告诉他们这是恭亲王摸过的铜钱和银子。”好运來得意洋洋的说。 “别说钱的事了,跟着小李子吃喝不愁,二子你知不知道,小李子和邬师爷他们干些什么,这么好,像两个小相公一样整天躲在房间里干嘛?”艾海内心龌龊,背后说长官的坏话。 “不是钱的事,就是阴人的事,两位长官不会谈女人的事,你们不知道吧,小包整天在宝芝房里混和那巴子混在一起,他们有钱又打算做生意了。”金二子得意的吐露出秘密,混在几位大哥身边不是白混的,这里数他消息最灵通。 “二子,你别想得美,还是阴人的事最有可能,养了这么多兄弟,会不让他们干活,接下來和小李子的护卫一样,总有人要死的。”张豪杰说了一句触霉头的话,立刻被几位前辈打脑瓜子。 好运來呵斥道:“大清早你想谁死啊!我们这一行最忌口,你小子怎么混上來的,快去给关二爷烧柱香,童言无忌陪个罪。” “是。”张豪杰得罪了几位前辈,立刻认错走到贡台前,点上三炷香,口中念念有词:“关爷爷莫怪莫怪,早上吃过一剂药,嘴巴乱讲,童言无忌,你把罪过记在我头上,明天我带水果來祭拜您。”说完鞠躬三次,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 其他四位捕快心有灵犀,也壹壹上前祷告一番,让关二爷保佑他们平安回家,干捕快这份公职,虽然看上去很风光,但危险随时会降临到他们头上,抓捕犯人随时有危险,死在黑道上的捕快不计其数,人消失就沒有踪影了,就像天字乙小队的队正陆海空谁都不知道他死在哪里了。 艾海瞥眼鞠躬的好运來满腹狐疑,刚才好似无意的问好运來拿哪家的好处费,而好运來竟然扯到王爷头上故意岔开话題,想要隐瞒的结果就是底儿掉,艾海将好运來打入不可信任的人之中,待会儿就向李国楼汇报他的发现,一个暗藏在刑部的复兴党成员已经被他找出來。 艾海心里得意,现在他是李国楼最信任的人,谁叫他是满人呢?秘密观察身边每位同僚的一举一动,他又有新的发现,从好运來和马德全的亲密举止來看,他们早就厮混在一起了,艾海脸皮抽搐,为何苍天这么残忍,汉人有多少是值得信任的人,艾海昂起头,不让旁边的人看见他的眼眶里满含着热泪, 第207章 明天要变天了 李国楼慢悠悠走向差押房,一路上和同僚打招呼如沐春风,有些人过完春节还是第一次遇见,更让人惊喜。 员外郎武可凡给李国楼一个大大的拥抱,摸着大胡子,笑道:“小李子,这段时间你上哪去了,我还以为你辞职不干了呢?” 李国楼斜睨道:“老武,我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会不知道,为国争光抢洋妞,不是有后遗症嘛。” “哈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自己人不用多客气。 “什么时候请客。”武可凡说话直截了当,还想到英伦会馆去玩。 “嗯,下个月吧,一切顺利就下个月,现在忙得头昏脑胀,连升职都沒有请客,造反派是抓不完的。”李国楼一眨左眼,把消息透露一点给武可凡,至于武可凡能否听懂其中真实含义,李国楼不抱希望。 “记住啊!下个月,不然老哥吃穷你,有好处不会忘了你,下次再聊要喝酒啊!”武可凡眉花眼笑和李国楼告别,作为长官他能够挤进圈子里不容易啊!混个闲差还有兄弟想到他,武可凡知足常乐。 差押房房门总是大开,邬得福和王五坐在里面。 “小李子,你架子大了吗?”邬得福有些不满李国楼來晚了。 李国楼撇一撇嘴,说道:“我不要和刘半仙谈判啊!时间都耽搁在刘半仙身上了。” “小李子,你怎么对付刘半仙。”王五插嘴问道。 李国楼一屁股坐下,自己替自己倒茶,慢吞吞说道:“还能怎么办,先來个下马威,再给颗枣,现在是多事之春,丐帮大都是穷人,赏口饭给他们吃算了。” 王五眼神犀利,瞥眼李国楼,嘴里不干净的骂了一句,心里一百个不满,他连丐帮的地盘也想抢过來。 李国楼只当沒听见,吹动茶水上面的绿叶,微动的水面,绿叶飘散带着一份暖意,温馨的场面暗藏无穷的杀机。 “王五,你不是万能的,丐帮不好管教,你还先把斧头帮的地盘控制好,别让青帮插一脚,包大人对你可是寄予厚望,你别雾里看花,别人的东西看上去美,吃进嘴里有得好苦了。”邬得福整理着案几,把要携带的文件放入公文袋里,准备一起去面见包一同。 “哎,太人多來求,我也是望梅止渴,也怪了那些满人也來求我,我这里的差事不是公职,他们满人羡慕什么。”王五大发牢骚,精力都花在人际关系上面,一天要面见许多闲杂人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给别人面子就是让自己烦恼。 “谁叫你的场子多,骚娘们给劲,满人也是人嘛。”李国楼说了一句怪话,引來三人一起偷笑,民团看场子就有下九流的妓院,英雄好汉也需要有人來安慰。 “差不多了,我们去见包大人吧。”邬得福率先站起來,话里有话,脸色变得凝重。 三人错落有致的向后堂走去,脸上好似春风袭人,心里却燃烧起熊熊杀机,看向经过的同僚,里面到底有多少起异心的人,黑名单越拉越长,等待着最后谜底的揭开。 包一同站在暖阁里,窗户打开抬手把手里的面包屑扔进水池里。 “包大人,原來你要我家的面包是用來喂鱼的呀。”李国楼极为不满的站在暖阁门口,说出一句气愤的话。 “哈哈哈。”包一同拍拍手,笑道:“小李子啊!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下一袋面包,多出來不能浪费。” “属下参见包大人。”三人动作一致,一甩衣袖单腿跪在地上。 “起來,坐。” 三个人把帽子放在旁边长条凳子上,坐到中间的圆桌前面腰杆笔直不苟言笑等待包大人开口。 包一同目光犀利的看着文件,上面有四十三个人的名字以及他们在刑部的职务,有五个人的名字画有红圈,那是铁定是复兴党的成员,其他人则是怀疑对象。 看着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包一同有些难过,抬头看了一眼邬得福,得到肯定的答复,包一同又低头沉默下去。 许久包一同微微叹气:“哎,,本來想看内务府的笑话,沒有想到黑狗就隐藏在我们刑部,认人不淑,叫我怎么向恭亲王交代,我也要接受处分,请罪责折子亦要递上去存档,祸福双至不知结局会怎样啊!” 包一同站起,背负双手看向绿叶嫩芽的树枝,兴奋过后是可怕的场景,一颗颗人头落地,这次刑部立功,也要背负骂名。 “包大人,慈悲为怀,下官佩服之至,但只有使霹雳手段,才能显菩萨心肠,包大人万望行大义为君父分忧。”邬得福马屁功夫厉害,翻身大拜大放厥词。 “包大人,宗人府总管陈奎元这个奸猾小人这次铁定落马,金水桥的工程就是他发包出去的,我已经派人潜伏进去看过,石块是空心的,里面铁定是炸药。”王五跪在地上拍着胸脯向包一同保证。 “空心的石块。”包一同仰天大笑,仿佛看待仇人被摘掉陈奎元顶戴花翎,打入牢里的一刻。 “包大人,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我们在对付白莲教徒和斧头帮的人,所以就算我们调动人马,复兴党人也不会大惊小怪,时不我待,包大人还是早点动手,真的到了二月底,情况就不妙了,就算我们把复兴党人一网打尽,名声也会对你不利,大臣们会说你邀功请赏,把最大的危险留给了皇上,太后娘娘天威难测,还是早点撇清关系,擦屁股的事留给内务府的人和兵部的人去做,功劳总是要给他们的呀。”李国楼怕包一同想大包大揽功劳,最后遭到群臣的攻伐。 “嗯,你们三个人是我的心腹,凡事替我着想,我不会忘了你们的功劳,首功是我们刑部的,后面的功劳就让给那些王八羔子吧,十二生肖最好抓活口,这点你们要想办法,不要再让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自杀。”包一同下定决心准备收网了,开始尊尊叮嘱一番。 “包大人是一十生肖。”邬得福赶紧加了一句,怕到时真的立下全功,把潜伏在在复兴党里的暗探一起抓进去了。 包一同给邬得福看白眼珠子,说道:“我知道,奶奶的,就算以后租界里的人归顺,功劳也是内务府那帮人占去,向刚碟吃人不吐骨头,闹到最后我们刑部还是被他压在下面。” 内务府就是一个小朝廷,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内务府是独立的王国,谁叫内务府是皇帝的贴心小棉袄,包一同发几句牢骚,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包一同环顾一下三人,脸色严峻道:“邬师爷,明天早上点卯,捉拿潜逃的火影,你去安排一下,跑了一个钦犯为你是问。” “扎。”三人再拜,脸上憋得通红,滔天之功就在一役,富贵之路就在眼前,把握好机会用造反派的鲜血染红自己的顶戴花翎。 邬得福神情严肃,说道:“王五,兔子你亲自送出城去,以后江湖好相见,说不定复兴党回归的功劳依然是我们的呢?” “嘿嘿嘿。”王五狞笑,江湖之人讲情义,他要卖个天大的人情给复兴党的成员“兔子”。 “邬师爷,那条蝮蛇,我去抓回來,我倒要瞧瞧,太监当革命党,会是什么样子。”李国楼按耐不住冲动,要亲自出马立功。 “小李子,小心蝮蛇手里的鸟笼子,那一定是他们传递的信号,千万不能让蝮蛇把家雀放出去,擒贼先擒鸟,若是鸟飞了,你的差事就办砸了。”邬得福早就盯上蝮蛇,造反派的一举一动早已了如指掌。 “哦。”李国楼还不知道蝮蛇有这一手,恍然中似乎看到家雀在天空飞翔。 包一同手里拿着暗藏在刑部里面的复兴党成员名单,心如刀绞,犹豫片刻道:“黑狗几名主犯抓进去吧,其他人给他们悔过的机会,写份悔过书,关上几个月放他们出來,让他们勤勉办差,若是人太多,对于我们也不利,还是不要在内部大开杀戒。” “包大人慈悲,属下自愧不如沒有这份菩萨心肠,我一定会让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记住谁是他们的主子。”邬得福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也怕包一同大义灭亲,这么多同门师兄弟加入复兴党,均受到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蛊惑,加入反对党也是一种潮流,不能说这些人真的会揭竿而起。 “明天要变天了。”包一同自说自话,看向蓝蓝的天。 飞鸟在天空飞翔,一只白鹳站在水池旁抓鱼,包一同的心思早已飞到虚无飘渺的天国,盼望着大清帝国觉醒的那一天,白鹳刁起一条红色的鲤鱼,展开翅膀飞翔在蓝天起舞,优美的姿势让人神往,四个人仰起头看向即将变天的远方, 第208章 吞噬一切生灵 下午时分,艾海亲热的叫道:“马脸,李队长叫我们去民团总部开会。” “什么事。”马德全问道。 “哎,还不是火影的事,头胆子小,怕得要命。”艾海鬼祟的偷笑,又道:“哦,今晚我们不回家,你派个人通知一下家里,晚上头请客。” 马德全憨厚的傻笑,终于盼來和天字号弟兄聚在一起。 李国楼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满是老茧的双手,听到外面回廊里的欢声笑语,想到当初第一次和马德全相遇的时候,人有了信仰就会改变,就像西方基督教的十字军东征,人为了理想就会反目成仇兵戎相见,外面这些誓死相随的弟兄,有多少会改变信仰,就像他相信了上帝一样,人总会要有一份精神的寄托。 李国楼打开抽屉,双眉倒竖拧起眉宇,早上放进去的财物已经变成空气,愤然而起大叫道:“金二子。” “早走了。”门外张豪杰一本正经的样子。 “哎。”李国楼自怨自艾,手下人不怕他,只因他对人留有余地,性格使然,要等他胡子拉碴,双手沾满仇人的鲜血,手下这些王八蛋才会老实。 李国楼走到门外,正儿八经的对好运來,说道:“好队副,明天点卯记得别迟到,包大人吃过呛药了,别撞到枪口上。” “是。”好运來挺胸凸肚笑着说道,两人身形交错,李国楼眼眸里发出寒光,抚摸着手背上的老茧,就想一拳打在好运來的鼻子上,马德全老实巴交一个人拖家带口,一定是被好运來蛊惑才加入复兴党,好运來就是刑部的一颗老鼠屎,他要打断这名隐藏在刑部的复兴党人鼻梁骨。 东厂胡同一条充满传奇和血腥的地方,《京师民团总部》的匾额竖立在大门口的立柱上,李国楼取出腰牌在门口签到,看向门房间几十名陌生的壮汉以及十几名穿着华丽的满人,乖乖下午时分还有这么多人等待王五的接见,李国楼亲眼看见如今王五是多么吃香。 “头。”金二子嬉皮笑脸的凑上來。 李国楼白眼金二子,一甩头道:“进去了吗?” “嘿嘿,早就入瓮了。”金二子毫不介意,他如今就是李国楼肱骨之臣,卑鄙小人做的事全部由他出头,怎么会怕李国楼身上发出的浩然正气。 李国楼往里面走,穿过一道道拱门、回廊,把帽子扔给金二子,从口袋里掏出包裹手掌的白布条,他要揍人揍的就是自己的兄弟。 房间里马德全看见李国楼杀气腾腾走进來,开口道:“李······” 李国楼的左拳击打在马德全小腹上,右拳打在马德全的脸颊上,两拳就把马德全打趴下。 艾海蹿上去,把马德全靴子里的匕首搜出來,踢一脚在马德全肚子上,怒道:“马脸,你现在跟随混了。” “头,这是干嘛?我什么也沒有干呀。”马德全喘过气,急忙说道。 李国楼点头道:“是呀马脸,你现在是什么也沒有干,但是你为什么要加入复兴党呢?” 原本脸色难看的马德全,惊恐的看向三位自己的好兄弟,知道自己的末路來了。 金二子取出一根长长的皮鞭,又有两位彪形大汉走过來,将马德全衣服剥光,手铐脚镣一起戴上。 “马脸这里是行刑房,你沒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吧,我要打醒你,若不是头念着兄弟情,你的全家都要陪你一起去死。”金二子挥动手里的鞭子抽向曾经的好兄弟马德全。 每一鞭打下去,金二子脸皮抽搐,这一次打人沒有痛快淋漓的感觉,只有无穷的痛恨。 “头,原谅我吧,我真的什么也沒干,更加沒有出卖过你们呀。”马德全嘶声力竭的叫道,就怕李国楼一走了之,把他交给心狠手辣的金二子。 李国楼接过皮鞭,说道:“马脸,念在兄弟面子,这次救你一命,沒有第二次了,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衙门里,你儿子还要你的饭碗传给他呢?”说完李国楼左右挥动皮鞭抽了马德全十鞭子,让“马脸”记住教训,神秘门派不是随便能加入,后患无穷,随时要掉脑袋。 马德全被打得鲜血淋淋,脸上也是一道道鞭痕,两只手吊在半空,平生第一次被人打得伤痕累累。 “啪。”毛笔和纸张扔在马德全脚下,艾海道:“马脸,把同党名字写下來,少写一个名字,全家陪你死。” 李国楼拿起帽子,上面红樱鲜亮,李国楼戴在头上,脖子下的绳结绑上,转头道:“马脸别充好汉,你还不够资格,上面的人早就把你们卖了,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哪个皇帝打天下不杀人,好好去看看史书,人要往前看,一致对外别给复兴党当枪使,复兴党有什么好,他们就是帝国主义国家豢养的一条狗,我们的国土就是因为有复兴党这种人出卖才会被西方列强占领,不懂历史就别乱喊口号,你的祖宗早就归顺大清皇帝了,改朝换代也轮不到你來做皇帝,犯得着自寻死路吗?” 马德全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笔墨纸研,喃喃自语道:“可我是汉人啊!” “全民族大团结,你再想想看祖上是哪里的人。”艾海猛踢一脚,让马德全长记性。 马德全瞪大眼珠子,大声道:“假洋鬼子,可人家说你才是出卖祖宗的人。” 李国楼蹲在地上看着马德全,说道:“马脸,我这叫全世界民族大团结,信仰上帝是大清帝国允许的事,不是加入复兴党,讲道理复兴党人讲不过我,他们的老底我都知道,只有你这样一根筋的人会相信他们的谎话,你知道他们的头头过着怎样的生活吗?快写吧我答应你以后让你官复原职,这么喜欢神秘门派,以后让你加入青帮也无不可,快点写,晚了沒有立功的机会,包大人就算饶了你,以后只能看门房间了,把誓言忘记吧。” 马德全坐在青石地板上面,看着地上的笔墨纸砚,木楞楞硬挺着,内心在挣扎,全身都是鲜血,痛彻心扉让他眼神变得狰狞。 “马德全啊!你再不写李队长就走了,老婆沒有了,儿子变成小太监,女儿做童妓,都是你害的啊!”金二子一针见血,说出最残忍的场景,眼神里一线杀机,好似要把马德全生吞活剥。 “我写。”马德全服软,内心崩溃流涎满面,哀哭道:“李队长,你要救我啊!” 说话间爬在李国楼脚下,磕头哀求,像狗一样抱着主子的脚,这次真的崩溃了。 李国楼眯起细长的眼睛,看向脚下的一条狗,鼻子里冷哼一声,抽出脚,说道:“马德全,好生在这里写悔过书,别想太多。” 李国楼转身离开血腥的行刑房,跑到回廊里忍不住就吐起來,他从來沒有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的人,能够对自己的好兄弟动刑,残酷无情,但这种刺激无与伦比,李国楼眼神像狼一样,仿佛要吞噬一切生灵。 民团总部的氛围外松内紧,里面的人出不去,大家都知道有大事发生,各自在房间里擦拭武器,明朝时这里就是东厂总部,这里的格局怪异,房间七歪八拐,楼阁大院一层层深入,想在这里一探究竟,走路就要绕上老半天。 李国楼等人在张铁牛的带领下來到王五办公的房间,王五斜睨道:“你们还吃得下吗?” 金二子嘿嘿一笑道:“我是吃得下,小李子就不行了。” 李国楼尴尬的一笑,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注意,连吐几口苦水也会被人取笑。 “第一次进行刑房,以后会好的。”王五毫不介意,招呼三人到旁边的房间吃饭完。 火锅料理冒着烟,热气腾腾的房间里,香味扑鼻,小酒盅倒满,明早有任务一杯酒算是过过瘾。 李国楼狐疑道:“姚队长呢?怎么不见他呢?” “守值。”王五边吃边说:“姚队长,要以身作则,呆在外面吹冷风去了。” “哦。”李国楼看向窗户外面,夜色深沉,京师将要大变天,姚错也想立功,率先出击了。 “这里沒有人养鸟吧。”李国楼突然想到其他地方,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王五笑道:“小李子别瞎想,这里只有我们自己养鸽子,互通消息,沒有人提着一个鸟笼子。” “哦,这我就放心了。”李国楼喝一口酒,专吃辣油沾过的蔬菜,荤菜碰也不碰。 “嘿嘿,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喝酒的情景。”张铁牛摸着肚子,叹道生活的奇异。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肥牛,乌鸡变凤凰了,有女人了吧。” “嘿嘿。”张铁牛憨厚的笑着,不好意思说出來,垃圾配簸箕,收保护费的人跟谁混在一起,看看他们的民团大队长王五就一目了然。 “哎,不知这次抄家的活,轮得到我们吗?”王五想钱想疯了,想发抄家财。 金二子嘴歪着,斜睨道:“王五,你也太贪婪了,我们刑部的人也轮不到抄家的活,哪里轮得到你们民团,别把自己养的太肥,飞鸟尽良弓藏走狗烹,留一些仇人在京师,主子才记得你的好。” “哦,小李子,怪不得你要放了刘半仙。”王五手里的筷子指向李国楼,嘴里的肉片喷在李国楼身上。 “土鳖。”李国楼拔地而起,愤然道:“你找抽啊!触我霉头。”急冲冲跑出去洗去身上的污垢。 房间里欢声笑语一片,众人在旁骛禁忌的嘻笑,李国楼站在院子里,看向窗户里的人,他们才是他的兄弟,但愿能共富贵,难得不回家,李国楼感觉舒服极了,胃口大开准备大口吃肉。 月亮被云层覆盖,天际滚來堆积的黑云,一场暴风雨即将來临,要变天了,东厂里面有四百人,身穿油布雨衣手持刀枪,站立在黑夜里,每个人眼神坚定不屈,他们就是忠君爱国的民团,大清帝国的军队腐朽了,满人堕落了,只有民团依然保持淳朴的本色,他们是大清帝国最后一颗参天大树,撑起帝国的脊梁, 第209章 耍无赖的缠斗 此时的茶馆很多外带卖早点糕点之类,隆福茶馆早上四点半就开门了,李国楼带着金二子和艾海身穿丝绸马褂撑着伞,说着京片子,摇步走向隆福茶馆,他们三人都提着一只鸟笼子。 满人爱鸟的人的套话,李国楼老茧都听出來了,他第一个跨进门槛,扬声道:“全老板早嘞,來三碗豆腐脑,放四只小虾米,一碗加辣,卤肉卷三只也是一个加辣的,京葱搁外面,肉丁馒头來一笼,龙井茶用玉泉山的泉水泡一壶。” “哎,三碗豆腐脑,放四只小虾米,一碗加辣,卤肉卷三只一个加辣的,京葱搁外面,肉丁馒头一笼,龙井茶泉水泡一壶,客官对不。”老板全振东看见來个三个生面孔,耍起嘴皮子,利索的复读一边。 “李爷,自从跟着你混,我的嘴变刁了,早上不吃稀饭了。”金二子说了一句傻话。 “哎,早上就下雨,一夜不消停,摆龙门阵的人要少來许多啊!”李国楼沒接金二子的茬,自顾自的看着大门口,來得太早只能看屋脊上的雨滴变成串珠,大堂里只有他们三人,三只鸟笼上的黑布沒有揭开,天色太暗不适合遛鸟。 有一些赶早的人卖早点,有的人带走回去吃,有的人在大堂里吃早点,这里是皇城根脚下,沒有胡子的男人大多是太监。 “公公,你的早点。”全老板把李国楼当做有权势的太监了,第一个就伺候李国楼。 “李公公您先吃啊!”艾海赶紧加一句,眼神里尽是调侃之意。 “嗯······”李国楼拖着长音回道,拿起调羹慢吞吞吃着豆腐脑,一双眼睛依然盯着大门口。 太监也做革命党,李国楼肚子里想笑,却也感到恐怖,太平天国是被曾国藩镇压下去了,捻军命不久矣,但是社会的风气改变势不可挡,有租界在大清帝国遍地开花,就有无数有异心的爱国志士闹革命,怎么可能消灭革命党呢?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消灭一批革命党,不久的将來会有更多的革命党从租界里蜂拥而出,学以致用从小接受新思想的人,再也不可能回头。 卖花女可以成为革命党,卑贱的人都想改变命运,权贵富人就是他们要打倒的对象,世界在轮回之中转变,等到革命党变成权贵富人,也将是被人批判、打倒的对象,岁月如梭,千百年历史就是这么改变的,浩浩荡荡的历史潮流不可阻挡,总有一天他今天抓捕革命党的行为将会是他的人生污点,在新的朝代里他们这些前朝的官差就是丑恶的人。 清晨乞丐、卖花女都沒有现身,茶馆里冷冷清清,有遛狗的人在茶馆外卖窗口买肉包子,狗对怀揣火枪的人贴别敏感,蹿进大堂对李国楼等人闻嗅不停,一笼子肉丁馒头都用來喂狗了。 “老板再來一笼肉丁馒头,我家也养狗啊!”艾海自圆其说,差点暴露身份,幸好肉丁馒头把狗给收买了。 慢慢吞吞喝着茶,李国楼打开怀表,耶利亚的大头像跃入眼帘,已经是五点半了,李国楼关上表面,微笑着端起茶杯。 两个人从远处走來,一个大高个撑着一把油布雨伞替前面的人遮雨,矮胖的毕福托着一只鸟笼子,嘴里发出鸟语和笼子里的八哥诉衷情。 太监毕福三十多岁,圆胖的脸型,看人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他是宗人府到的管事,太监十八级里从六品外侍监,毕福在宗人府只手遮天,逍遥自在每天清晨风雨无阻的到翠花胡同的隆福茶馆喝茶遛鸟,说來也巧翠花胡同就在东厂胡同隔壁。 艾海胳膊肘顶一下李国楼,低声道:“來了。” 李国楼长身而起,佝偻着上半身,嬉皮笑脸的迎上去说道:“毕公公早。” 李国楼虽然盯着毕福,但要对付的人却是那个撑雨伞的大高个,大内侍卫高手又如何,突袭战他有信心一招制敌。 毕福扫视李国楼,嘴里敷衍道:“嗯······” 毕福当然不认识李国楼,还在想这个小太监是哪个部门的人。 “吴哥。”李国楼叫得亲热,离大高个吴五孔一步之遥。 李国楼一只右手托着鸟笼子,遮住对方的视线,隐藏的杀招是他的右拳,铁一样硬的拳头,击打在大内高手吴五孔的小腹。 人的力气是由腹部聚集的,所以有气沉丹田之说,立国楼现在的铁拳重达四五百斤的力量,任凭哪个武功高手也扛不住,一拳砸下去,高大的吴五孔梦的弯下腰,痛苦的表情显露在脸上。 李国楼的左手鸟笼子掉在地上,左手变成拳头击中吴五孔的下巴磕,他只用了两拳就将一名江湖成名的功夫高手打得昏死过去,烂泥一样瘫倒在大门口。 毕福是武当八卦掌高手,反应快于常人,倏忽之间毕福人往后退,手里的鸟笼子已经被他扔掉,他第一反应是逃跑,毕福看见坐在门口的两人掏出了枪,谁敢在皇城根脚下掏枪,那一定是捕快,毕福知道他的末路來了,他想踢碎鸟笼子,放出八哥把危险來临的事情通知“复兴党的同志”。 李国楼欺身迫近,抬起右腿飞踢毕福的面门,毕福自然而然使出一招“腋里藏花”,两只手掌翻转格挡李国楼的飞腿,脚步扎稳,來不及去踢那只鸟笼子。 李国楼腾身而起单腿飞踢,变成两腿连环踢,他才不怕对手的双臂绞杀,突袭战就是你死我活的用命搏杀,和八卦掌喜欢的游斗毫不相干。 毕福心随意动:“推窗望月”使得炉火纯青,他想逃跑可被飞腿踹到,就无处可逃了,险境中方显大侠本色,毕福能够在宗人府独撑一片天地,功夫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脚的力量是手的一倍以上,毕福的臂膀承受着严峻的考验:“卸字诀”武功了然于胸,侧部滑行要将手臂上承受的压力卸掉。 旁边艾海、金二子虽然拔出枪來,但是都不敢开枪,李国楼和毕福搅在一起,让他们不敢上前,艾海高呼道:“都不许动,我们是捕快,抓捕造反派,谁敢动打死谁。” 隆福茶馆里的老板、伙计、食客吓得心惊胆战,趴在地上或者吓呆了,沒有敢往大门口冲,李国楼人腾身在半空之中,迅猛凌厉的进攻势不可挡,连环脚飞踹,把对手当做沙袋,管他什么武当八卦掌,名字好听的动作,生死关头能够做出几个招数,他只要把对手留下,毕福趴下就是他的胜利,真打和演练不能相提并论,特别是临危时刻,胆气勇气信心都在李国楼这里,毕福只有撤步相让的份。 李国楼得了便宜,毫不手软,他的速度是对手不能比拟的,留下來就不会让对手溜掉。 连环三脚使出让毕福手上伤通难耐,但他依然咬牙忍住:“锦鸡争斗”“推山入海”“腋里藏花”“天马行空”,每一招浸淫了他十几年的功力。 李国楼毫不相让近身短打,以命相搏,硬碰硬的招数格挡对击,他才不怕武当派的内功呢?尽是扯淡,想要化解对方的力量,真的划半道圈就能转回來吗?沒有进过实战演练的功夫都是假把式,军人从來不用武当派的功夫杀敌。 李国楼每一拳力拨千钧,臂膀相互格挡那是做不得假的功夫,武当派八卦掌用双掌格挡住对手的进攻,能够在挥洒自如吗?李国楼用事实告诉夜郎自大的功夫高手,贴身肉搏就是硬碰硬的以命相搏。 手臂疼不疼只有自己心里知道,毕福龇牙咧嘴,怒视对手,他有无穷的杀招,每一招都有隐藏的致命后招,但是对手的速度太快,他只有后发制人,八卦掌也喜欢谋定而后动。 但是毕福遇见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李国楼不和对手缠斗,蓦地李国楼欺进对手,贴上身躯,两人的拳头发不出力变成无用,李国楼摔跤也是老手,一个熊抱和对手抱在一起,脚下勾住使绊子,两人倒在地上:“咔嚓。”一声,李国楼拗断毕福的左手腕。 随即毕福的右手也被李国楼反拗住:“毕公公,再动一下,这只手也要断。”李国楼喘着粗气说道。 “你们是谁啊!我是宗人府的毕福,官居六品,你们抓错人了。”毕福痛不欲生,依然大声嚷嚷,好让旁边的人知道他是谁。 “毕公公,你不用再叫,这里封路了,连一只鸟也飞不出去,蝮蛇,你完蛋了。”金二子扒拉着毕福的衣服、发辫,寻找暗器以及毒药,果真找到毒药和暗器,毒药缝在衣服领口里,暗器藏在发辫、靴子里,是一把匕首和一根尖刺。 李国楼猛踢一脚毕福的身体,恼恨对手让他手臂上都是淤青,喝道:“蝮蛇,身还藏毒药,想毒死谁啊!” 毕福被按在地上,双膝跪地,仰头看向李国楼,嘴里吐出一口鲜血,毫不畏惧道:“满狗别得意,有人会为我报仇的,复兴中华,打倒满清······” 金二子上前把毕福的臭袜子塞进了他自己的嘴里,含笑道:“说吧,待会儿你会把复兴党的一切都吐露出來的,沒鸟的人,也不会是有种的人。” 被李国楼二拳打昏的大内侍卫吴五孔清醒过來,怒瞪眼睛道:“好小子你有种,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内二等侍卫吴五孔。” 李国楼甩手一个耳光,喝道:“闭上你的鸟嘴,别给大内侍卫丢脸了,你小子老底也不干净,准备牢底坐穿吧。” “我我我,我犯哪门子法了。”吴五孔懵然不知所谓,他错在跟错主子了,一桩惊天大案里面像他这种陪绑的人不计其数,就算不是复兴党人也要流配到边疆。 四周隐藏的捕快、衙役、民团成员纷纷涌现出來,杀机四伏的京师,在雨天的清晨搜捕复兴党成员,而在东门明阳门城外王五冒雨拱手和“兔子”告别,江湖情依然盛行在江湖之中。 怀揣巨额银票的复兴党成员“兔子”平安国神情严肃,好似正人君子般,说道:“多谢王五,我平安国知道谁是可以信赖的人,以后到英租界來找我。” 站在马车外淋雨的王五抱拳道:“改日一定來和兄弟喝酒,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來见你。” 王五站在雨里挥手,脸上都是笑意,富贵荣华都是“兔子”带给他们一班兄弟们的,他认“兔子”平安国做朋友了,但在这风云突变的世界里,谁能够知道下一次“兔子”会给他们带來些什么, 第210章 总理大臣恭亲王 大雨之中,包一同带着一大帮衙役、捕快站在金水桥前面,激动得不能言表,从桥面上拆卸下來的石块里发现了炸药,数百块石头里影藏了二三吨的黑火药。 包一同哀叹道:“哎,命令,速将宗人府总管陈奎元抓捕归案,谁敢抵抗格杀勿论。” “扎。”一班捕快、衙役抱拳领命而走,身后的包一同满含热泪,好似在替一位同殿称臣的同僚惋惜,旁边恭亲王府的一班幕僚吓得目瞪口呆,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报,大人,第一小队抓捕成功老虎活捉了,但死了两位捕快。”“报,大人,第二小队抓到个死人,土龙服毒自杀了,万望大人恕罪。” 一个个小队的消息传來,包一同脸色不改,挺立在雨中好似一颗参天大树。 “报,属下该死,让兔子跑掉了,万望大人责罚。”王五跪倒在水塘里,耷拉着脑袋,好似斗败的公鸡。 “你你你,你昨天怎么保证的,本官回去抽死你。”包一同怒目横眉,大骂一通王五。 终于十二队人马消息传來,让包一同提心吊胆的心放下來了,他带领一班人马直奔恭亲王府而去,向总理大臣恭亲王奕訢邀功去了。 呆在金水桥现场指挥的人是员外郎武可凡,他咋咋呼呼吆喝不停,冒着雨在四处奔走,让手下人小心搬运藏有黑火药的石块。 李国楼带领六十名手下,也在搬运石块,个个兴高采烈,又提心吊胆,他们不需要拆卸所有石块,只是拆下來一些石块当做证据带回去。 高兴过后,手下人骂骂咧咧不愿干这种体力活了,放在一辆马车上三块石头,全部不干了。 李国楼扬声道:“老武,够了,再多的话,万一在刑部爆炸,我们全部玩完,这种东西还是让兵部來处理吧。” “嗯,说的也是,收队。”武可凡一挥手,大队人马转身走了,功劳要好几家分,想到抄家的活,轮不到刑部來做,不由长叹一口气:“哎,陈奎元的家产至少也有二三十万两啊!再怎么滴我们也能分五万两吧。” 替武可凡撑伞的李国楼,说道:“算了老武,陈奎元为了活命,也要孝敬我们刑部几万两银子,我们就去英伦会馆玩耍几回。” “哎,现在老滑头在租界有地产,再抄家也不会穷死,时代不同了,陈奎元命好啊!”武可凡不由感叹,竟然整不死太监陈奎元。 “放心吧,跟着包大人,你马上能在租界买房子了,这次要升官了。”李国楼酸溜溜说道。 “嘿嘿,一样一样小李子,你也弄个九品官帽戴戴。”武可凡心里乐开了花,跟着长官走,沒功劳也会变成立大功。 “可我想戴七品官帽呀。”李国楼心有不甘,眼红其他人的好命。 “毛还沒长齐呢?别给我们长官添堵,这么多兄弟都在玩命呢?”武可凡白眼李国楼,训斥手下人贪得无厌的举动。 两人一前一后坐上一辆马车,在车厢里烤衣服。 “小李子,待会儿去看审犯人吗?”穿着内衣的武可凡,手拿官服放在炭炉旁。 李国楼沒有脱衣服,浑身湿透,只是翘起双脚在烤皮靴,说道:“我不适合行刑逼供,只要我沒有犯法,这辈子不进监狱的大门,我是用智商和造反派勾心斗角的,老武实话告诉你,这件案子是我送给刑部的大礼,所以包大人才对我关爱有加,你不要想歪了。” “哦······嘿嘿嘿,小李子你怎么知道我想歪了。”武可凡油腔滑调的问。 “哎,你的臭嘴在外面说过什么,以为我会不知道啊!”李国楼用犀利的眼神瞪着武可凡,大家心里都有一本帐。 “哈哈哈,酒后胡诌,小李子,你别介意,我就是这脾气,包大人都包容我了。”武可凡毫不在乎,他有祖宗保佑,谁都不能奈他几何。 “以后不许再说了,不然我不和你一起玩了。”李国楼下了最后通牒。 “好,我发誓再也不说了,回去不许逃回家,这么多事情,你不审问犯人,也有很多事要做,别做刑部的异类,甩手掌柜还轮不到你当。”武可凡也给李国楼下了命令,看穿李国楼的老底。 李国楼脸色变得暗淡,沒精打采的说:“哎,原本我还想到跌打师傅那里去呢?我被八卦掌高手打了好几掌,换了你早就死翘翘了,大概一根肋骨断了。” “真的。”武可凡有些担心的问道。 “假的,沒断不过内伤总是有的。”李国楼抚摸着身上的淤肿,轻微的触碰也疼得呲牙咧嘴:“蝮蛇”毕福的掌上功夫,还真有二下子。 武可凡嘿嘿笑道:“嗯,,死太监还会八卦掌,待会儿我帮你报仇。” 两人在马车上说个不停,兴奋的手舞足蹈,一件惊天大案让刑部里的人凝聚在一起,这么大的功劳,可以说上一辈子了。 李国楼洗完澡换來一套干净的衣服回到办公室,里面烟雾缭绕,手下人都在抽烟,还沒有说过瘾,他们一组人马出击沒有死人,所以嘻嘻哈哈笑闹不停。 李国楼沒有烟瘾,平时只有长官來了陪长官抽几口烟,一进房门连眼睛都呛得睁不开了,李国楼快步打开窗户,怒道:“你们來我办公室干嘛?沒看见闲人莫入四个字吗?” “早就撕了。”金二子口吐烟圈,洋洋得意的说道,引來一片欢笑声。 “我求求你们了低调一点,别的组死了人,让他们看见你们这样会恨死你们的呀。”李国楼就差给手下人跪下來了,反过來给手下人作揖。 “头,我们就在这里得意忘形,出了地字大门,立刻眼泪汪汪。”艾海毫不介意依然吞云吐雾。 “你们沒事了吗?去给我写报告,吃晚饭早着呢?”李国楼强势压人,把手下这些瘟神打发掉了。 李国楼自己研磨,心里打着腹稿,准备写工作报告。 邬鞑急冲冲打开房门连门也沒敲进如來了,急道:“李队长快,恭亲王來了,你们全部排队迎接。” “啊!”李国楼手里的毛笔掉在信笺上,书写了一半的报告作废了。 刑部衙门中门打开,号角齐鸣,排列整齐的队伍,每个人兴奋的瞪大眼睛,看向豪华马车下走下來的恭亲王奕訢。 总理大臣恭亲王奕訢还不到四十岁,风华正茂的年龄,身高一米七出头一点,理应是穿厚底靴的缘故,长脸细眼,留有短须,偏瘦的身材,和善的对每个人微笑。 下雨天后面有一个随从替恭亲王奕訢打伞,被奕訢制止,他冒着雨和站立在雨中的捕快、衙役亲切的握手、拱手,嘴上道:“诸君辛苦了,我代表皇上來看望你们。” “首长辛苦。”声音整齐嘹亮,每个人都站立笔挺,眼眶里流下激动的眼泪,士为知己者死。 “你们为了国家尽到了职责,国家不会忘记你们的功勋,这一次你们能够同心协力破获造反派恶毒的阴谋立下大功,本王会向皇上替你们请功,你们要戒骄戒躁,再立新功,为死去的战友报仇,把隐藏在京师里的敌人抓出來,决不让让敌人有机可乘,今天虽然挫败了敌人的一次阴谋,但绝沒有到高枕无忧的时候,国家正遭受苦难,诸君都是栋梁之才,大清国需要诸君努力,本王在这里拜托诸君了。”说完恭亲王奕訢脱掉帽子,给两旁站立在雨水里的捕快、衙役一鞠躬,场面感人,为之动容。 “大清国万岁,吾皇万万岁,恭亲王千岁。”诸君起身高呼,雨水打在诸君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李国楼站在第一排,荣幸的握住了恭亲王奕訢温暖的大手。 “这位就是我们刑部的小李子,李国楼。”邬得福特地加了一句,好让恭亲王奕訢加深对李国楼的印象。 “荣幸之至,恭亲王好。”李国楼笑而不媚,沒有流下激动的眼泪。 “哦,李国楼,我记得你,哈哈哈哈。”恭亲王奕訢笑声感人,去和下一位握手去了。 李国楼是唯一沒有品级跟随长官进入大堂的队长,一个刑部有上百位官员,李国楼站在最后也有好处,可以看见每个人的举动,他是神探可以发现常人不能注意的地方,李国楼发现一个诡异的地方,恭亲王奕訢的小妾甄玉环女本男装混在一班随行官员之中,眼神一个交错,李国楼坦然自若划过,好似什么也沒有看见。 但是天不遂人愿,李国楼害怕什么就來什么,甄玉环欺身贴近轻声道:“麦克,别來无恙。” “你是······”李国楼装傻,木楞楞看着甄玉环。 “别装了麦克,我姓甄,干你这一行会不知道我吗?”甄玉环发出中性的声音,让人听不出到底是男是女。 “哦······”李国楼扭头离开了,一点也沒有给甄玉环面子,这是个大清帝国的“西施”,他从來沒有想过要深入虎穴,出卖色相的事不会去做,也不会去加入庆平社团这种国家级别的保密社团。 女扮男装的甄玉环对着李国楼的背影冷哼一声,撇一撇嘴,心里暗恼,若不是有求于李国楼,她才不想降低身份來见一名末入流的队长,但是大清帝国捕快成千上万,甄玉环为什么只想到要求李国楼呢?这个问題甄玉环不会去想, 第211章 报效祖国 祭奠完几名死去的战友,一行人走向后堂,李国楼拉起前裳跨过门槛,有幸可以和众位长官一起喝庆功宴。 邬得福一拍李国楼肩膀,压低声音道:“小李子,有案子,庆平社团的人來请你帮忙,你现在跟他们走吧,请功薄上有你的名字。” “邬师爷,别叫我好吗?那个女的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被她吃了,我不是连骨头也见不着。”李国楼发出嘶哑的声音,就怕别人听见。 “小李子,庆平社团有人懂唇语,叫你去就去,包大人知道这件事,不会让你落入虎口的。”邬得福捂住嘴巴和李国楼说话,就怕别人听见他的话。 李国楼瞥眼站立在门口的甄玉环,闹到最后还是要听从甄玉环指挥。 李国楼探头探脑环顾左右,想找一名真正的男性打交道。 “李队长,别找了,这里就我一个人要走。”甄玉环踱步走到李国楼身旁,高傲的昂起头。 “哦,甄社长太晚了吧,已经四点半了,我已经一天一夜沒有睡觉了,案件既然发生了,也不在乎多一晚上,让我好好休息一晚上,好吗?”李国楼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是命令,李队长。”甄玉环板着脸,心里当然知道李国楼害怕什么,真是以小人之量度大人之腹。 李国楼鞠躬,道:“是,我这就去拿公文包。” “嗯,我在外面等你。”甄玉环在两名护卫保护下离开二堂,向外面走去。 李国楼回到办公室,换了便服斜跨着皮包,戴上他那顶侦探的礼帽,连靴子也换了一双。 “李队长,你这是去相亲啊!”艾海调侃起李国楼,脸上尽是坏笑。 “我叫作死啊!这种女人就算脱光我也不会碰,我只希望早点回家,上帝保佑阿门。”李国楼绑完鞋带,划了个十字,又道:“艾秃子,传出去我灭你的口,给我向二奶奶报告一声,几点能回去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是不会说的,邬师爷臭嘴乱说,到时别怪到我头上。”艾海低声回道,他可不是二愣子,这种话说出去,对自己沒有好处。 “保密啊!”李国楼戴上白围巾,把帽檐压低,急步往外走。 快要五点钟了,阴雨天大街上湿漉漉的,天已经黑了,李国楼撑着一把雨伞站在刑部大门口,看向一辆豪华马车,四匹马拉动的大马车停在不远处,二名高大的护卫骑在高头大马上,李国楼沒有看到第二辆马车。 李国楼犹豫片刻走向马车,马车上一名车夫还有一名护卫坐在车夫旁边,李国楼猫着腰走进车厢,对着甄玉环点一点头,坐在前排位子,马车在湿漉漉的石板街道上缓行,李国楼闭口不言。 “你这人婆婆妈妈,在里面干什么,还要换装啊!”甄玉环极为不满让她等到现在。 “嗯。”李国楼惜字如金,通过前面的小玻璃窗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夜不知在看什么。 甄玉环闭口不言,不去理睬李国楼,车厢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李国楼习惯性的掏出一枚法郎银币放在手背上绕着手指转动,他在学习变魔术,尚在启蒙阶段,银币不时掉落在地上,不过也经常成功的穿花绕指成功几回。 银币滚动这次滚到后面去了,李国楼转头去找银币,但见银币被甄玉环踩在靴子下面。 李国楼憨憨的一笑,转过头不说话,又从衣兜里掏出两枚银币,两只手一起玩耍起來。 甄玉环有些恼怒,腾身而起两只手一起出击,两枚银币到了她的手里,喝道:“给我老实点,有人死了,你还玩什么。” “啊!”李国楼转头看向甄玉环,急道:“那我怎么不知道呢?” “这是我们庆平社团里面的事,怎么能够报官呢?”甄玉环怒叱道。 李国楼一听案件就來劲,问道:“对不起甄社长,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那你以为是什么。”甄玉环不依不饶,定要刨根问底儿。 “哦,我以为甄社长要我加入你们的社团呢?”李国楼不得不说老实话,国家保密社团加入就不能退出,还要出卖自己的兄弟,把周围人的一言一行报告给组织,他可不愿意沒有人生自由。 “哦······麦克·李,那你愿意吗?”甄玉环盯着李国楼眼睛看,好似要看透李国楼的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什么。 李国楼眼神移开,摇头道:“甄社长,在下不做卖国贼,也不做这种爱国志士,哪天我辞职了,就是闲鹤散人,谁都不能对我秋后算账。” 掌风挥來,甄玉环的右手打向李国楼的脸颊,娇叱道:“混蛋。” 李国楼头一歪,躲过正面袭击,好似打到脸颊,捂住脸说道:“甄社长,有话好说,在下还想多活几年。” “李国楼,你和复兴党大佬厮混在一起,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甄玉环紧咬银牙,怒视李国楼。 李国楼说道:“甄社长,还是谈杀人案件吧,复兴党的事多说就沒有意思了,你们花了巨资沒有扫听出來的事,是我替你们把面子赚回來,过去的事不提,以后的事谁想立功谁去做,我是不再和复兴党打交道了。” “李国楼别以为你有个叔公,我们就不敢动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甄玉环目光阴冷,嘴角尽是讥讽之色,上嘴唇的一颗美人痣,让人过目不忘。 李国楼心里发寒,脸上不露神色的说:“甄社长,在下沒有得罪过你呀,有案子我一定效劳,搞情报的事,就别找我了,我可不想被人打黑枪,不明不白死去。” 说完李国楼背过身,不理睬甄玉环出言威胁。 “啊哟。”李国楼怪叫一声,脑后的辫子给甄玉环抓住了,讨饶道:“甄社长,饶命。” “李国楼,你给我记住沒有人敢用后背和我说话。”甄玉环凶神恶煞的说道,手里依然抓住李国楼的辫子不松开。 李国楼不敢碰到甄玉环的手,脖子伸得老长,屁股已经离开座位,哀求道:“甄社长,我保证抓出凶手,你就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想加入你们的社团。” “李国楼,捏死你犹如捏死一只蚂蚁,最后通牒,到底加不加入。”甄玉环牢牢掌控局面,手里的小辫子沒有放松过。 “可以说不吗?”李国楼已经流出眼泪,强权逼迫之下,国家机器谁与争锋。 “不能。”甄玉环大声喝道,让外面的人也能听见她的强势。 “好吧好吧,我投降,甄社长先放手,有话好好说。”李国楼心里骂娘,加入又如何,大不了哪天躲到租界去,也做一个反对党,心里对于大清帝国这种卑鄙无耻下流的做法十分抗拒。 甄玉环放开李国楼的辫子,冷哼一声道:“李国楼,我可沒有对你动刑,待会儿给我写一份保证书,对着上帝发誓。” “嗨。”李国楼低头哈腰,心思待会儿用正楷写字,能懵就懵,只是指纹印做不得假的呀。 场面安静许久,李国楼抚摸着拳头,真想一拳打在甄玉环鼻子上,不要脸的死八婆,自己喜欢做西施,还要他做勾践,喜欢享乐的生活闹出悲剧來,他要出卖多少身边的兄弟啊。 “麦克,你是不是想打我啊!” “沒有。”李国楼不敢摸拳头,两只手老实的放在凳子上。 “让你加入庆平社团是看得起你,就算我们不让你加入,内务府也会让你加入的呀,还是早点跟随恭亲王好,以后就不会三心二意,一门心思办皇差。”甄玉环语气里充满得意,拿着一把小锉刀,磨着手指甲。 “是是是。”李国楼装作顺从的样子,心里骂遍甄玉环的祖宗十八代。 “脑子里别想着玩弄女性,年纪轻轻有才能,要懂得报效祖国。”甄玉环以大欺小,用长辈的语气告诫道。 “是是是。”李国楼敷衍了事,不想多说一句话。 甄玉环犀利的眼神射向李国楼的后背,让李国楼如坐针毡,平生第一次坐不住了,急忙表白道:“甄社长,有命令在下一定遵从,绝对不会背叛社团。” “李国楼,刚才和你说过什么,用后背和我说话,要受到惩罚的。”甄玉环白眼李国楼的侧脸,恨不得咬他一口。 “是。”李国楼身体转过去说了一个字,又转回去了。 “实话告诉你,我还沒嫁人呢?”甄玉环实在憋不住,心里恼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下贱。 她是被恭亲王奕訢赎身加入了庆平社团,并不向外面传说的一样收入恭亲王奕訢府里,但两名当事人不说,外面的人以讹传讹,一直以为甄玉环是恭亲王奕訢的小妾。 亲王的福晋和侧福晋不会是汉人,一定是有地位的满族姑娘或者蒙古族姑娘,这和国家体制有关,说甄玉环是王妃只是民间的说法,就算她嫁给恭亲王奕訢也只能做小妾。 李国楼低头不语,沉默不吭声,假装沒有听见,他不缺女人,如今他是明星分外耀眼,还有官太太贵族女子专门來宝芝房吃饭,找他拍合照,连叶赫那拉氏的侄女隆裕公主,那个龅牙妹也來找他拍过照片,许许多多人对于他和人猿泰山的拳击赛都充满好奇,说要用实际行动支持他。 大清帝国民间不允许办报纸,只有官驿文书,此时的官驿文书叫“邸报”,有级别的官员才能看到,发展到同治年间“邸报”上面也有一些花边新闻,民间也看得到抄录的“邸报”,租界的报纸那些权贵家里都有,李国楼的事迹在贵族圈子里早已是名声在外,他的花边新闻,也是家喻户晓,李国楼不想和不清不楚的女人厮混在一起,清纯女子也不要,他沒有能力满足这么多女人的索取, 第212章 路人皆知的秘密 甄玉环终于爆发,为何要找李国楼破案的阴谋暴露出來,嗓音变回女声道:“麦克,给我坐到我身边來。” “这个······那加入庆平社团的事。”李国楼转头看向甄玉环想要谈条件。 “这是命令。”甄玉环抓住李国楼的辫子,身体离开椅子,娇躯离李国楼一线之隔。 “那你把手放开。”李国楼只能退而求其次。 李国楼坐在甄玉环身边,浑身难受,甄玉环虽然穿着男装,但是喷过法国香水了,本來还离得远,幽香的味道不是很浓烈,现在就在鼻息下,李国楼按耐不住的摸一摸鼻子,扭头不敢看甄玉环,暗自告诫自己不是出卖色相的小相公。 “麦克,你就是福寿膏,怪不得小日本女人肯为你干那种事。”甄玉环说出一件最隐秘的事,虽然沒有把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李国楼立刻改变态度,低头哈腰道:“是吗?甄社长还是谈案子好吗?” “你不怕吗?”甄玉环讥笑,脸上的笑容凝固,转头看向旁边一本正经的李国楼。 李国楼摸一下鼻子,说道:“甄社长,只要你不來阴的,我怎么会怕你呢?但你的权势我可不敢触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好吗?” “从來沒有人敢和我谈条件。”甄玉环高傲的冷哼一声,不再理睬李国楼。 李国楼内心在挣扎,这个女人是花满楼出來的歌姬,可以说是二奶奶谢秀珠的同门师姐,老女人还想吃嫩草,他是有作为的大好青年,绝不干出卖色相的事。 “甄社长,把三枚银币还给我吧,嘿嘿嘿。”李国楼挤出笑脸,把右手掌摊开。 甄玉环眼眸里发出寒光,紧咬下唇,说道:“麦克,我得到的东西绝不放手,得不到的东西就要毁掉,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哦······”李国楼侧转头,把旁边的窗帘拉开一点,看向黑沉沉的街道,一点点亮光在窗户里闪动,有谁知道他被一个老女人逼入绝境。 “麦克,把窗帘拉好,我是魔鬼吗?你干嘛不敢看我。”甄玉环摘掉了头上的便帽,一拉发簪,乌黑亮丽的头发放了下來。 李国楼转头看向甄玉环,闻名京师的甄玉环,风华绝代有一股风韵让人迷醉,三十多岁的人,看上去和二十几岁的姑娘沒什么区别,但是这个女人是恭亲王的女人,做的事卑鄙又肮脏,出卖色相套取情报,是一名为了祖国“献身”的爱国志士。 “麦克。”甄玉环发出的声音好似灵魂出窍,把人的心也勾出來。 李国楼感觉到大腿上的那只手在移动,无奈之下右手伸出去揽住甄玉环的腰,转头凝视着甄玉环白净的俏脸,说道:“甄玉环,你太骚了。” “大胆。”甄玉环欲拒还迎,眉目含羞道。 一只食指勾住甄玉环的下巴,李国楼问道:“甄玉环,你为什么要找我呢?” “被你吸引住了,看到你打拳击的样子,真心被你吸引住了。”甄玉环按耐不住抱住了李国楼,全身使劲贴住李国楼的身体,就想钻进李国楼的怀抱。 “可我不喜欢被人威胁。”李国楼把优势夺回來了。 “嗯。”甄玉环甄玉环放软话了,仰头看向李国楼是要索吻。 李国楼低头贴上去,两人第一次就是舌吻,江湖高手不來虚的,不断的变换嘴型,依然搅在一起。 李国楼的衣服被拉开,甄玉环把一只手伸进去抚摸李国楼健硕的肌肉。 “甄玉环,别这样好吗?我们不是要去看案发现场吗?”李国楼暗恼,真的变成小相公了,被女人玩弄,说出去跌份。 “早就死了,明天去看吧。”甄玉环已经变得疯狂,连正经事也不愿意干了。 这是一头母狼,李国楼抓住了甄玉环右手,说道:“甄玉环,吃完饭再來。” “嗯,麦克以后叫我安妮塔。”甄玉环仰起头,压在李国楼身上,再次疯狂的激吻。 李国楼是痛并快乐着,一夜未睡,身上有淤青一碰就疼,但就在这种不利情况下,依然把甄玉环搞定。 床上的甄玉环死死的抱住李国楼不让他动,娇声道:“麦克,小坏蛋,以后要來看我。” “哦,那就睡吧。”李国楼非常累了,身边躺在一头母狼,也有可能是毒蜘蛛,交配完会吃掉雄蜘蛛,李国楼想到了却累得睡着了。 “说好时间。”甄玉环半夜醒來心有不甘的推醒李国楼,又开始索取。 “饶了我吧。”李国楼被甄玉环挑逗得兴起,两人搅在一起······ 鸡鸣时分李国楼自然醒來,看向旁边沉睡的甄玉环欲哭无泪,女人有了权势同样会逼迫男人,他从心里憎恶身边这个女人。 这里就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英伦会馆,同样的地方,不同的男人,而他就是那个被女人玩弄的小男人,站在落地镜前,光着上半身的李国楼,注视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恶毒的女人竟尔咬他,仇恨男人的甄玉环,把他当做玩弄的对象。 梳洗完毕李国楼坐在镜子面前盘发辫,悲情在内心酝酿,就差哭出來了,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冷静,得罪床上这个臭八婆后果不堪设想。 “麦克,你怎么起床了,才五点钟啊!”甄玉环看了一看枕头下的怀表,迷糊抬眼看向正在穿皮靴的李国楼。 “哦,我要上班去了。”李国楼脑子乱想再加上受伤未好,只记得每天早上要到刑部上班。 “傻瓜麦克,我们要去案发现场,早着呢继续睡觉。”甄玉环钻出被窝,解开李国楼衣服,娇羞羞注视李国楼的眼眸,母狼早上还想要。 “安妮塔,我们还是保持同事关系吧。”李国楼垂死挣扎,想要脱离甄玉环的魔抓。 “啊!”甄玉环张开嘴,又想施展暴力,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一次李国楼忍耐不住爆发了,他变成施暴的人······ “以后给我老实点。”李国楼穿着衣服。 “嗨。”甄玉环替把靴子拎过來,陶醉着注视着李国楼。 “不要发花痴了,吃饭去。”李国楼命令道。 “嗨,麦克,现在只能吃午饭了。”甄玉环肚子饿得咕咕叫。 李国楼穿起外衣,甩头道:“勾着我出去,别三心二意,以后换个地方带男人过夜,不然我就不和你见面了。” “嗨。”甄玉环笑眯眯走上一步,勾住李国楼胳膊准备一起吃早饭以及午饭,两顿并在一起吃。 李国楼突然挣脱甄玉环的手臂,脸色惊惧,想到了可怕的后果,有点胆战心惊的问:“安妮塔,给我说老实话,我们这样出去,会不会有人找我决斗。” “咯咯咯咯。”甄玉环笑得花枝乱颤,丰胸乱抖,娇声道:“麦克,我的两个情人死翘翘了,以后再有其他男人我会告诉你的。” “哦······安妮塔,你是毒蜘蛛啊!情人刚死又找男人了。”李国楼汗毛粼粼,惊恐的看向旁边的甄玉环。 “我不是找你替他们报仇吗?谁杀死他们,谁就要死。”甄玉环毫不在意刚死了两位情郎。 李国楼满腹怀疑的问:“会不会是恭亲王的人干的呢?” 甄玉环摇头道:“不会,恭亲王只对老女人感兴趣,你懂的。” 李国楼闭口不言,国家大事他可不敢插嘴,慈禧太后比小叔子恭亲王奕訢大三岁,路人皆知的秘密,就是不能说出口。 西餐厅里,李国楼要來六只生鸡蛋:“咕咚咕咚。”当做饮料喝下去了,看得甄玉环直皱眉头,娇叱道:“麦克,你真恶心,这种东西能吃下去吗?”说话间用餐布挡在眼前,不敢看李国楼喝生鸡蛋。 “傻瓜,我身上的肌肉,就靠生鸡蛋打底,这和血淋淋的牛排沒什么不同,你要的牛排不是六分熟吗?”李国楼毫不介意餐厅里的人当他是怪物一样吃东西,为了增加体重和力量,再恶心的食物他照吃不误。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谢秀珠啊!我看见她时她才十岁大。”甄玉环拿着高脚酒杯,看向对面坐着的李国楼,脸上流露出大姐头的风范。 “给我老实点,要看你的表现。”李国楼有股江湖大哥的风范,现在是他骑在甄玉环身上的时候,拿捏一个老女人还不是小菜一碟。 “是麦克,嘿嘿,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你的好兄弟安德海要见阎王爷去了。”甄玉环按耐不住,吐露出一桩还沒有发生的事。 李国楼吓了一跳,御前太监安德海在河南凭借皇差的身份捞过界,弄得“民怨沸腾”,被长沙知府丁宝桢以“太监不得干政”的祖宗家法治罪,打入监狱,这件事李国楼通过宫里的太监小德张已经知道,哪曾想安德海钱沒捞到,命倒要留在湖南长沙。 李国楼不由为他在安德海身上花去的银子心疼,万幸沒有把京师那套宅子过户给安德海的老婆艺名九岁红的雏妓马赛花。 “那太后娘娘,不发话吗?”李国楼心有不甘,才搭上天地线,钱财就打水漂了。 “丁宝桢是恭亲王的门生,谁得罪恭亲王谁就要死。”甄玉环摇动着酒杯看着红色的美酒,好似在警告李国楼别以为骑在她身上就能翻天了。 “安妮塔,那我算不算得罪恭亲王。”李国楼舔着脸皮,厚颜无耻的问道,这件事情性命攸关,安德海为何要死,还不是因为安德海长得结实嘛。 “嗯······麦克不用怕,有我罩着你呢?”甄玉环夸夸其谈,忘记了她的两任情人都死于非命。 李国楼对旁边认识的洋人点点头,大家有点面熟,心里有些急,吃饱喝足就想拔脚开溜和毒蜘蛛千万不能擦出爱的火花,交差以后能混就混,早点忘记一晚上的疯狂。 “安妮塔,我们可以走了吗?”李国楼用餐布擦拭嘴角,准备离开英伦会馆。 “麦克,急什么,死了好几天了,我在想下午让你到我家去,我们明天早上去看案发现场吧。”甄玉环笃定的抿一口红酒,消化美食需要很长时间,至少还需要一晚上的疯狂。 李国楼深深的注视着甄玉环举动,叹道:“安妮塔,先做正事好吗?” “好,麦克,我听你的,你帮我看看家里的防护措施有什么要改进的,仇家下一个就想杀我呀。”甄玉环说的道理无懈可击,长长的眼睫毛不停的眨动,对着李国楼放电。 理智和情感在斗争,李国楼长身而起,扭头道:“走吧安妮塔,带我去看看你家。” 勾在一起的两人向门口走去,服务生优雅的跳着华尔兹,來替客人开门,李国楼脱帽向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致敬,贾斯丁那两撇厚厚的小胡子在乱翘,让李国楼恢复力量和勇气。 “安妮塔,你值得我为了你而战。”李国楼挺着胸膛做人,他打败了英国鬼子。 甄玉环想到了法国老女人耶利亚,她的眼睛湿润了,青春的尾巴被她抓住了,这一次绝对不会放手,甄玉环优雅的向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欠一欠身,向这位老情人致意十二万分的抱歉,有了新欢李国楼,对旧爱贾斯丁就只能说抱歉了, 第213章 你就是福寿膏 甄玉环先带李国楼到了冷啸天府邸,书房门窗贴着封条,李国楼走进去感觉有一股阴风袭來,冷气直达脑门,书房里布置的古朴典雅,不是很大,约有三十平米,尸体虽然搬走了,但地上用粉笔画着死者死亡时的样子。 死者冷啸天的夫人黄氏畏惧的站在一旁,看也不敢看甄玉环一眼,李国楼对着管家,说道:“黄总管,你留下吧,让黄夫人休息去吧,我有事会來客厅向黄夫人询问的。” “那就多谢李捕头了。”黄总管不敢多说一句话,呆在一边动也不敢动一下。 李国楼站在高大的书橱边上,翻看着一本本古书,时间慢慢的消磨掉了,看完书籍的陈列,李国楼看向书桌上的茶壶,有些疑惑,怎么不见茶杯。 “黄总管,茶杯呢?” “哦,茶杯被冷啸天喝过,我做过毒性试验,沒有问題。”甄玉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李国楼的一举一动,坐了一个多小时,心情有点烦操,搞不懂李国楼在干什么。 “那茶杯里的残渣呢?”李国楼忍不住问道。 “早就扔了。”甄玉环大大咧咧的说道。 李国楼怒瞪甄玉环,说道:“怎么可以扔了呢?有些毒物是一次性的呀,还有时效性,你不懂就别乱扔。” “哦,。”甄玉环不敢对李国楼发火,无奈的低头认错。 李国楼在书房里踱步,看着每一样家俱以及古董的摆设,欣赏着字画。 李国楼终于站着不动了,他站在一幅画面前发呆,《咏牡丹》五尺的长卷悬挂在墙壁上,上面有花有草,是一幅花鸟画,三朵牡丹争艳夺目,一朵红花,一朵白花,一朵黑花。 红花代表红拂女,烘托在中间,娇小可爱是最小一朵花,白花代表李靖,冰霜高洁,画在左面比红花大一圈,黑花代表虬髯客,毅然矗立是最大一朵花,风尘三侠咏物喻人,其中的含义正是在说,冷啸天和甄玉环不清不楚的关系,主人冷啸天把这幅画悬挂在显眼的位子,看來是非常喜爱。 画是新作,李国楼仔细的看着年号,作者的印章看不懂,七歪八拐的繁体字。 李国楼问道:“黄总管,这幅画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不会超过一个月,过去这里不是挂这幅画。”黄总管抓着脑壳,想了老半天挤出这几句话,他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否则后患无穷。 “麦克,你这算什么意思嘛。”甄玉环坐不住了,走过來拉着李国楼的胳膊撒娇,恼恨李国楼对于“风尘三侠”的偏爱。 “安妮塔,你仔细看这幅画有什么不同。”李国楼微笑着用手指着《咏牡丹》,他看到一处怪异的地方。 甄玉环凑近《咏牡丹》想要看出画里到底有什么不同,一只手想摸画。 “别摸。”李国楼急道。 “麦克,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甄玉环离开画卷很近也看不出破绽。 “那就算了。”李国楼搬一把太师椅,站在椅子上把画卷取下來,把《咏牡丹》卷起來,微笑道:“走吧安妮塔,我们去看虬髯客。” “坏蛋。”甄玉环不管旁边有人恶狠狠的拧一把李国楼。 李国楼毫不介意旁人的眼光,牵着甄玉环的手就往外面走,脸上的表情古怪,好像在笑,又像在讥讽旁边的人。 甄玉环沒有想到李国楼胆子那么大,想挣脱李国楼的手沒有成功,娇叱道:“麦克,大庭广众之下,不许乱來。” “安妮塔,既然你沒有嫁人,又不会给谁戴绿帽子,我和你在一起让别人去说吧,恭亲王迟早要知道的。”李国楼边说边走,那幅画夹在腋下。 “可这是京师,不是法租界啊!”甄玉环挣脱了李国楼的手,翘起嘴恼怒的注视李国楼。 “哦······安妮塔,我是要告诉这里的人,你现在跟我了,跑到大街上打死我也不会牵你的手。”甄玉环李国楼瞥眼旁边的人,心里有一个想法,有人会对甄玉环不利,先找甄玉环身边亲近的人下手,这个人到底在哪里,他会将杀人凶犯找出來。 甄玉环稍许放心一些,靠近李国楼,说道:“从沒见过你这样的人,招呼也不打。” “红拂女,你很吃香嘛,人家死之前,还在想念你呢?你怎么不去给死者上三炷香呢?”李国楼心里鄙视甄玉环的做人,无情无义的人才能做西施。 “你死了,我给你上。”甄玉环只想早点离开压抑的地方,哪里顾及别人的感受。 两人行色匆匆离开冷啸天府邸,坐上马车向另外一位死者尤高明家里而去。 “麦克,你发现了什么。”甄玉环上了马车就问,早就按耐不住了。 “安妮塔·甄,你不知道神探很喜欢卖关子吗?”李国楼不肯吐露,让甄玉环凑到画面前看,还看不出來,这种徒弟怎么会当庆平社团的首脑,李国楼在为恭亲王悲哀,用的人是睁眼瞎呀。 “麦克。”甄玉环扑进李国楼怀里,女人是靠美色來套取情报的,做这种动作甄玉环得心应手。 李国楼好不容易挣脱,说道:“安妮塔,和你讲清楚,今晚我要回家的啊!” “哼,知道了,星期五我要來看你,到时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去和谢秀珠说。”甄玉环得寸进尺,给李国楼出一个大难題。 “啊!”李国楼怒视甄玉环,急道:“安妮塔,你也不会嫁给我,干嘛要住到我这里來,影响多不好,还是我來看你吧,你有所不知道,长官不肯升我职,其中最大的一条罪状就是我和洋妞以及寡妇搞在一起,这次我立下大功,才给我九品官的帽子戴,还说是天大的恩惠了,你背后的人是谁大家都知道,你叫我以后怎么在官场上混啊!” 李国楼恨不得不认识甄玉环,这个麻烦女人缠上身,以后被人在背后笑话恭亲王的,那把他处于何地,沒有哪个长官会提拔他了。 “哎,麦克,你有所不知,像我坐的位子不是终身制,也是七年一个任期,我快要任期满了,以后只能退居二线养老,连经商的资格也沒有,贪污公款的事也做不成了,你说我可怜吧。”甄玉环依然抱着李国楼不肯放手,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恭亲王不肯收你。” “哎,,我是阴谋家,名声在外,他怎么会要我这种人,当初就说好的,玩玩而已。”甄玉环神色黯淡,想起了过去的时光。 “那你的其他情人呢?”李国楼才不相信甄玉环只有两位死去的情人,这个女人身边一定有无数位情人,所以恭亲王才不会要她。 “嗯······”甄玉环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遇见一名神探,想说谎也要编得像样一些。 “沒你讨人喜欢,麦克,你就答应下來嘛,大不了我替你去求恭亲王,给你弄顶七品官帽。”甄玉环竟然用官帽來诱惑李国楼,让李国楼心动不已。 犹豫片刻,李国楼摇头道:“甄玉环这样不好,大不了我升不上去算了,不过你替我去做一件事,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去完成的。” “嗨。”甄玉环毫不犹豫的说,物有其用,人有专攻,她就是最好的公关经理。 李国楼搂着甄玉环,说道:“听说过朝阳计划吗?包一同大力向朝廷提出的发展英国公使馆东侧商铺的计划,这个计划我也参与了,现在被朝廷上一些小人说闲话搁置起來,你想办法说动恭亲王,让这个计划启动,六十年的生意经,我们可以吃到孙子辈,懂吗?” “是我们的孙子吗?”从來沒有想过生小孩的甄玉环已经想到了六十年以后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告诉李国楼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国楼腻味归腻味,但这个女人就是西施也是貂蝉,老一点就老一点,风流人物这辈子坐定了。 “是,我和你的孙子,吃到孙子辈也享用不尽。”李国楼点头,给予甄玉环保证,他愿意娶她,只要朝阳计划在朝堂之上通过。 “嗯,我知道这个计划,星期五晚上告诉我里面的猫腻,我才不相信,天下会掉馅饼呢?”甄玉环洋洋得意的看着手指,从來沒有哪个男人能够逃出她的魔抓。 李国楼瞥眼旁边的甄玉环,心里在想他为什么不是同治皇帝呢?若是他是同治皇帝,就算老娘是慈禧太后,他也能把老娘玩死,女人、仇人、朋友、上司,沒有一个是他对手,可惜生错人家,只能混在底层,靠阴谋诡计來赚钱。 长官被他操控,兄弟听他的话,女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罪犯被他从黑暗里抓从來,他还有什么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官帽太小,大清帝国什么都好,就是要看一个人的德行來提拔重用,他的生活作风被法国真理报说得一塌糊涂,道德上的亏欠,让李国楼只能望洋兴叹,仕途这辈子不会顺利,立下大功只能官升一级,真是悔不当初啊! 第214章 风尘三侠的牡丹 甄玉环先带李国楼到了冷啸天府邸,书房门窗贴着封条,李国楼走进去感觉有一股阴风袭來,冷气直达脑门,书房里布置的古朴典雅,不是很大,约有三十平米,尸体虽然搬走了,但地上用粉笔画着死者死亡时的样子。 死者冷啸天的夫人黄氏畏惧的站在一旁,看也不敢看甄玉环一眼,李国楼对着管家,说道:“黄总管,你留下吧,让黄夫人休息去吧,我有事会來客厅向黄夫人询问的。” “那就多谢李捕头了。”黄总管不敢多说一句话,呆在一边动也不敢动一下。 李国楼站在高大的书橱边上,翻看着一本本古书,时间慢慢的消磨掉了,看完书籍的陈列,李国楼看向书桌上的茶壶,有些疑惑,怎么不见茶杯。 “黄总管,茶杯呢?” “哦,茶杯被冷啸天喝过,我做过毒性试验,沒有问題。”甄玉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李国楼的一举一动,坐了一个多小时,心情有点烦操,搞不懂李国楼在干什么。 “那茶杯里的残渣呢?”李国楼忍不住问道。 “早就扔了。”甄玉环大大咧咧的说道。 李国楼怒瞪甄玉环,说道:“怎么可以扔了呢?有些毒物是一次性的呀,还有时效性,你不懂就别乱扔。” “哦,。”甄玉环不敢对李国楼发火,无奈的低头认错。 李国楼在书房里踱步,看着每一样家俱以及古董的摆设,欣赏着字画。 李国楼终于站着不动了,他站在一幅画面前发呆,《咏牡丹》五尺的长卷悬挂在墙壁上,上面有花有草,是一幅花鸟画,三朵牡丹争艳夺目,一朵红花,一朵白花,一朵黑花。 红花代表红拂女,烘托在中间,娇小可爱是最小一朵花,白花代表李靖,冰霜高洁,画在左面比红花大一圈,黑花代表虬髯客,毅然矗立是最大一朵花,风尘三侠咏物喻人,其中的含义正是在说,冷啸天和甄玉环不清不楚的关系,主人冷啸天把这幅画悬挂在显眼的位子,看來是非常喜爱。 画是新作,李国楼仔细的看着年号,作者的印章看不懂,七歪八拐的繁体字。 李国楼问道:“黄总管,这幅画什么时候挂上去的。”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不会超过一个月,过去这里不是挂这幅画。”黄总管抓着脑壳,想了老半天挤出这几句话,他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否则后患无穷。 “麦克,你这算什么意思嘛。”甄玉环坐不住了,走过來拉着李国楼的胳膊撒娇,恼恨李国楼对于“风尘三侠”的偏爱。 “安妮塔,你仔细看这幅画有什么不同。”李国楼微笑着用手指着《咏牡丹》,他看到一处怪异的地方。 甄玉环凑近《咏牡丹》想要看出画里到底有什么不同,一只手想摸画。 “别摸。”李国楼急道。 “麦克,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甄玉环离开画卷很近也看不出破绽。 “那就算了。”李国楼搬一把太师椅,站在椅子上把画卷取下來,把《咏牡丹》卷起來,微笑道:“走吧安妮塔,我们去看虬髯客。” “坏蛋。”甄玉环不管旁边有人恶狠狠的拧一把李国楼。 李国楼毫不介意旁人的眼光,牵着甄玉环的手就往外面走,脸上的表情古怪,好像在笑,又像在讥讽旁边的人。 甄玉环沒有想到李国楼胆子那么大,想挣脱李国楼的手沒有成功,娇叱道:“麦克,大庭广众之下,不许乱來。” “安妮塔,既然你沒有嫁人,又不会给谁戴绿帽子,我和你在一起让别人去说吧,恭亲王迟早要知道的。”李国楼边说边走,那幅画夹在腋下。 “可这是京师,不是法租界啊!”甄玉环挣脱了李国楼的手,翘起嘴恼怒的注视李国楼。 “哦······安妮塔,我是要告诉这里的人,你现在跟我了,跑到大街上打死我也不会牵你的手。”甄玉环李国楼瞥眼旁边的人,心里有一个想法,有人会对甄玉环不利,先找甄玉环身边亲近的人下手,这个人到底在哪里,他会将杀人凶犯找出來。 甄玉环稍许放心一些,靠近李国楼,说道:“从沒见过你这样的人,招呼也不打。” “红拂女,你很吃香嘛,人家死之前,还在想念你呢?你怎么不去给死者上三炷香呢?”李国楼心里鄙视甄玉环的做人,无情无义的人才能做西施。 “你死了,我给你上。”甄玉环只想早点离开压抑的地方,哪里顾及别人的感受。 两人行色匆匆离开冷啸天府邸,坐上马车向另外一位死者尤高明家里而去。 “麦克,你发现了什么。”甄玉环上了马车就问,早就按耐不住了。 “安妮塔·甄,你不知道神探很喜欢卖关子吗?”李国楼不肯吐露,让甄玉环凑到画面前看,还看不出來,这种徒弟怎么会当庆平社团的首脑,李国楼在为恭亲王悲哀,用的人是睁眼瞎呀。 “麦克。”甄玉环扑进李国楼怀里,女人是靠美色來套取情报的,做这种动作甄玉环得心应手。 李国楼好不容易挣脱,说道:“安妮塔,和你讲清楚,今晚我要回家的啊!” “哼,知道了,星期五我要來看你,到时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去和谢秀珠说。”甄玉环得寸进尺,给李国楼出一个大难題。 “啊!”李国楼怒视甄玉环,急道:“安妮塔,你也不会嫁给我,干嘛要住到我这里來,影响多不好,还是我來看你吧,你有所不知道,长官不肯升我职,其中最大的一条罪状就是我和洋妞以及寡妇搞在一起,这次我立下大功,才给我九品官的帽子戴,还说是天大的恩惠了,你背后的人是谁大家都知道,你叫我以后怎么在官场上混啊!” 李国楼恨不得不认识甄玉环,这个麻烦女人缠上身,以后被人在背后笑话恭亲王的,那把他处于何地,沒有哪个长官会提拔他了。 “哎,麦克,你有所不知,像我坐的位子不是终身制,也是七年一个任期,我快要任期满了,以后只能退居二线养老,连经商的资格也沒有,贪污公款的事也做不成了,你说我可怜吧。”甄玉环依然抱着李国楼不肯放手,这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恭亲王不肯收你。” “哎,,我是阴谋家,名声在外,他怎么会要我这种人,当初就说好的,玩玩而已。”甄玉环神色黯淡,想起了过去的时光。 “那你的其他情人呢?”李国楼才不相信甄玉环只有两位死去的情人,这个女人身边一定有无数位情人,所以恭亲王才不会要她。 “嗯······”甄玉环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遇见一名神探,想说谎也要编得像样一些。 “沒你讨人喜欢,麦克,你就答应下來嘛,大不了我替你去求恭亲王,给你弄顶七品官帽。”甄玉环竟然用官帽來诱惑李国楼,让李国楼心动不已。 犹豫片刻,李国楼摇头道:“甄玉环这样不好,大不了我升不上去算了,不过你替我去做一件事,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去完成的。” “嗨。”甄玉环毫不犹豫的说,物有其用,人有专攻,她就是最好的公关经理。 李国楼搂着甄玉环,说道:“听说过朝阳计划吗?包一同大力向朝廷提出的发展英国公使馆东侧商铺的计划,这个计划我也参与了,现在被朝廷上一些小人说闲话搁置起來,你想办法说动恭亲王,让这个计划启动,六十年的生意经,我们可以吃到孙子辈,懂吗?” “是我们的孙子吗?”从來沒有想过生小孩的甄玉环已经想到了六十年以后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告诉李国楼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国楼腻味归腻味,但这个女人就是西施也是貂蝉,老一点就老一点,风流人物这辈子坐定了。 “是,我和你的孙子,吃到孙子辈也享用不尽。”李国楼点头,给予甄玉环保证,他愿意娶她,只要朝阳计划在朝堂之上通过。 “嗯,我知道这个计划,星期五晚上告诉我里面的猫腻,我才不相信,天下会掉馅饼呢?”甄玉环洋洋得意的看着手指,从來沒有哪个男人能够逃出她的魔抓。 李国楼瞥眼旁边的甄玉环,心里在想他为什么不是同治皇帝呢?若是他是同治皇帝,就算老娘是慈禧太后,他也能把老娘玩死,女人、仇人、朋友、上司,沒有一个是他对手,可惜生错人家,只能混在底层,靠阴谋诡计來赚钱。 长官被他操控,兄弟听他的话,女人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罪犯被他从黑暗里抓从來,他还有什么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官帽太小,大清帝国什么都好,就是要看一个人的德行來提拔重用,他的生活作风被法国真理报说得一塌糊涂,道德上的亏欠,让李国楼只能望洋兴叹,仕途这辈子不会顺利,立下大功只能官升一级,真是悔不当初啊! 第215章 我不是福寿膏 甄玉环纠缠着李国楼,娇声道:“麦克,告诉我,你干嘛拿《咏牡丹》这幅画呢?” 身边的人不老实,李国楼无奈道:“安妮塔,好好坐着,我怀疑有人要杀你,这幅画就是证据,画里的含义好似在夸赞你,男人把你护在中间,可男人死了,你能活吗?说说看你得罪过谁。” 甄玉环正襟危坐,思索着说道:“庆平社团是搞情报搞公关,很少搞暗杀,靠金钱美色铺路,很少得罪人,大家你情我愿的事情,现在又不是战争状态,我想不出谁会对我们不利。” 李国楼注视甄玉环脸上的表情,倒是沒有看出甄玉环撒谎的动作,那双翘动的眼睫毛沒有眨,炫耀起來说道:“《咏牡丹》这幅画有问題,你沒有用心看,国画应该是用水彩画的,景物是靠笔墨的浓淡來突出意境,但是这幅画中间的花瓣是用西洋画的油彩画的,油彩是厚厚的一层,所以花瓣看上去是饱满欲滴的样子,我怀疑这幅画有毒。” “麦克。”甄玉环怒目横眉,怪叫一声:“有毒你还带上车啊!想让我早点死是吗?”说话间伸出手想把那幅画扔出去,她的命比破案重要得多。 李国楼抓住甄玉环的手抓,急道:“安妮塔别害怕,就算有毒,这么长时间,毒气早就散发掉了。” “哦,。”甄玉环屁股坐下,差点吓死她,惊骇的看向旁边位子上的那幅画卷,心里狐疑不定,想着谁会对她不利。 “可惜,你把茶杯里的残渣扔了,不然我会找使毒高手看看,到底是什么毒。”李国楼有些恼恨甄玉环自作主张,把案发现场的东西给扔了。 “我已经找过毒王看过残渣了,保证沒有毒。”甄玉环傲然道,丰胸挺拔让李国楼瞧瞧她是有真本事的人。 “哎。”李国楼长叹一声道:“安妮塔,时代不同了,毒物也与时俱进,化学懂吗?毒王也不懂得实验室里可以制造出生物界沒有的毒物。” “哦,,若是外国人想杀我,那一定是法国鬼子,他们在京师的情报网被我破获了,安南的法国鬼子得到假消息,吃了闷亏,现在法国人和我们大清代表已经坐下來谈判了,奶奶的,法国鬼子星期六还邀请我去参加慈善晚宴,背地里却想杀死我。”甄玉环终于想到她得罪谁了,恨得牙关紧咬,好似吸血鬼一样要喝人血。 “哦,,大清赢了。”李国楼听到鼓舞人心的话,有些激动眼眶里含着热泪,多少年沒有听过大清军队赢过西方列强的军队,认识庆平社团的首脑有好处,内部消息比民众早一点知道。 “哦,麦克,我记得死者尤高明书房里也有这样一幅画,我想起來了也有这样一幅画,我放在哪了。”甄玉环急得冒冷汗,回想那幅怪异的《咏牡丹》放到哪里去了。 李国楼惊悚,瞪着甄玉环,摇晃着她的肩膀,说道:“甄玉环,快给我想一想这幅画是谁画的。” “我我我,我什么也想不起來了,麦克,我是不是中毒了。”甄玉环全身乏力,斜靠在李国楼身上。 李国楼微笑道:“甄玉环胆子大一点,幸好你崇洋媚外,喜欢西方的装饰品,沒有把这幅画挂出來,这幅画要是有毒,应该是花瓣上面有一层保护膜,你若是喜爱这幅画,观赏之下,会忍不住触摸突起來的花瓣,保护膜被你自己摸掉,毒气散发出來,还有可能就是有什么东西触发毒物,我要见到下毒的人,才能知道答案。” “你疯了。”甄玉环银牙紧咬,怒叱李国楼想法疯狂。 李国楼意志坚定的说:“甄玉环,你放心吧,我会小心谨慎,和罪犯斗法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再聪明的罪犯也会露出马脚。” 甄玉环摇头道:“哎······麦克,我想起这画是谁做的,三圣庵的白眉师太画的,那里是皇家寺庙,可有点麻烦了。” “哦······是这个老巫婆,我知道她。”李国楼闭口不言,白眉师太祖籍四川,是唐门的子弟,使毒对于唐门的弟子是小菜一碟,白眉师太皈依佛门,成为京师有名的女画师,竟然还在杀人,李国楼了然于胸,知道他在和斗法了,危险來临,但他乐在其中不能自拔,破案对于他來讲好似“福寿膏”。 甄玉环想起在哪里遇见白眉师太,就是在法国公使举办的慈善晚宴之上,白眉师太的白眉是染成白的,作假的人做师太,难怪会成为法国人的间谍。 “我知道白眉师太是被逼循入空门的,她一定找了个法国姘头。”甄玉环十分肯定的说,只有这样事情才说得通。 “不谈,我们还是去看案发现场。”李国楼闭起眼睛想在马车上休息一会儿。 车厢里静默下來,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想到杀人犯还沒有绳之于法,心有羁绊不再打闹嬉戏。 甄玉环想到今天要和李国楼分手,不由难过起來,斜睨闭眼打瞌睡的李国楼,应该忘记这个男人,好男人会有许多女人争抢,还是找一个平凡一点的男人吧,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李国楼的手,她不想放手,靠在李国楼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李国楼睁开眼睛,露出得意的微笑,降服这名“西施”,他能少走许多弯路:“女公关”将为他的事业开辟新天地。 來到将军府的书房,李国楼仰头看向《咏牡丹》,有一丝担忧,取出一块手帕捂住鼻子,不管这到底有沒有用。 李国楼将两幅《咏牡丹》平铺在地砖上,仔细的观看这两幅画有何不同,书房里就他一个人,怕死的甄玉环不愿再看一眼有毒的《咏牡丹》,呆在客厅里等他。 “画是绝品,可惜有毒。”李国楼看出了蹊跷,得意的摸着下巴,欣赏旷世杰作,料定油彩的毒性已经散去,可以收藏传世,想到白眉师太的未來,李国楼不由为这样一个有创新精神的女画师惋惜,太有才了,这种“毒蜘蛛”的人才不应该死啊。 李国楼腋窝里夹着两幅《咏牡丹》,进入客厅,一甩头说道:“甄社长,我们走吧。” 李国楼一点也沒有给将军府里的人面子,招呼也沒有和寡妇尤吴氏打,他现在就怕寡妇,傍上身一辈子甩不脱。 幸好寡妇尤吴氏已经知道李国楼手里的《咏牡丹》有问題,沒有和李国楼计较,缓缓说道:“两位既然來了,团子一定要吃的,坐下來吃好才能走。” 这里是将军府,不是寻常百姓家,这份面子谁敢不给她,李国楼捧着碗吃两只大团子,一不小心甄玉环碗里的一个团子到他碗里了,李国楼泛起胃酸,硬是把粘嘴巴的糯米团子吃进嘴里。 “李捕头,你要为我夫君报仇啊!”寡妇尤吴氏站在李国楼身侧,咬牙切齿的说道。 看着哭哭啼啼的尤吴氏,李国楼心里难过,人情冷暖两重天,家里的主心骨死了,将军府立刻败落了。 “放心吧吴夫人,节哀顺变,我一定竭尽全力抓住杀人凶犯。”李国楼终于吞下第三个汤团,说出一句安慰人心的话语。 尤吴氏尝尽壮年丧夫之苦,以后占不到国家的便宜,贪污不到军饷,这个家即将四分五裂,小妾们卷一笔家产,离家另寻夫君,而她只能与孤灯相伴,再怎么滴也要守三年寡,尤吴氏不由好奇的偷看李国楼,这个小男人怎么不怕寡妇克夫呢。 “李捕头,有消息你要亲自來通知我啊!”临走尤吴氏酸楚的说出一句话,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 “好的。”李国楼低着头离开客厅,看都不敢看一眼尤吴氏,一身素缟的尤吴氏是位俏佳人。 “麦克,你还不承认自己的福寿膏,人家第一次看见你就准备带着家产嫁给你了。”马车之上甄玉环按耐不住说出她的判断,破案她不行,看人她早就如火纯情,不会走眼的。 “我不是福寿膏,是被大记者尤金写得不堪,现在尤金已经知道错了,开始为我鸣冤平反了,最后警告你,不许用这种恶毒的比喻说我。”李国楼很不满意,脸蛋凑到甄玉环面前,好似要看清甄玉环脸上有几道皱纹。 “哦,那我以后在床上叫你福娃,人人喜欢的福娃。”甄玉环的小嘴贴上去了,这么近的距离只能做这件事。 李国楼激动,情人们在家里就叫他福娃,他还自鸣得意,原來是在说他是“福寿膏”啊!又一个谜团被他解开了, 第216章 白眉师太的阴招 “麦克,还有一幅《咏牡丹》在我家,我们先去拿吧。”甄玉环好似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提醒一下李国楼。 “安妮塔,你留着吧,以后价值千贯,记得放在阳光下晒一晒。”李国楼沒有上当,回家的渴望记在心头。 “哼,哑叔,去宝芝房,我要吃饭去。”甄玉环拉开车厢的前窗,招呼马车夫哑叔。 李国楼颓然低头,又碰上一位缠人的女人,想甩都甩不掉,烂桃花的命啊。 “安妮塔,你别得寸进尺,吃完饭给我回去。”李国楼命令,脸色不愉,两天沒回家就带回一个老女人回去,家里的情人们不要闹翻天啊。 “哼,你想赶我走啊!沒门。”甄玉环抱着李国楼撒娇,这个男人吃软功,她是硬的行,软的也行,对付男人无往而不利。 “亲爱的安妮塔,求求你给我三天时间,我还要抓凶犯呢?替你的两位情人报仇,难道你忘记了吗?”李国楼敲起木鱼,让甄玉环收心,脑子里别想乱七八糟的事。 “哦······麦克,放心吧,只要你把我介绍给小芳就行,爱财的女人我都搞得定。”甄玉环松口,沒有逼人太甚,对于李国楼家里的几位情人德性一清二楚。 李国楼松口气,心思飞向三圣庵,那里才是他的角斗场,平生第一次和使毒的唐门决战,他要小心翼翼,使阴招的唐门只有用上魔幻的艺术才能赢得胜利,把命留在人世。 李国楼掏出一枚法国银币,微笑道:“亲爱的安妮塔,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枚银币跑到哪里去了。” “左手。”“右手。”“被你藏在袖子里了。”甄玉环十猜八不中,银币在李国楼手里翻飞,让人目不暇接,甄玉环沉浸在魔幻的游戏之中,笑得那么灿烂。 三圣庵在京师城外西侧的一处僻静之所,草木掩映着一座白墙黑瓦的道观,道观门前卧着一只硕大的石龟(为龙的第六子叫:赑屃bixi又名霸下)上面驮着一块古旧的石碑,上面刻着三个字“三圣庵”,李国楼独自一人跨进三圣庵,恭谨的奉送香火钱请求面见白眉师太。 观内很干净,前殿拱券上有石雕龙,后有罩楼,均为琉璃构件,中庭种了几株梅树,枝头开满了黄色、粉红色的梅花,微风过处,有花瓣飘落下來,树下站立着一位素衣束发的中年道姑,轻风拂动她的道袍和手中的拂尘,恍若仙子与世隔绝。 李国楼并沒有看见中年道姑有两道白眉毛,有些吃不透的说道:“在下李国楼,请求面见白眉师太。” 那道姑缓缓回过头來,姿容绝代的脸上却带了一丝落寞,发出空灵的声音:“阿弥陀佛,李施主,贫尼就是白眉师太,李施主不介意的话,请进内堂喝一杯茶,慢慢说话吧。” “师太先请。”李国楼的眼神好似看到骨子里,细长的眼睛盯着白眉师太唐柔文手里的拂尘。 李国楼脚步略微迟疑,白眉师太唐柔文显然对他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好像是一直在等着他到來,甚至洗去了眉毛上的白色染料。 堂内的香炉中袅袅升起一缕青烟,使得满屋都散开一团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李国楼细细去嗅那香,一种熟悉的清甜让他翩然欲醉,这女子居然也会调制紫霞香。 心里带着一分警惕,李国楼背负双手观看墙壁上悬挂的字幅以及字画,墙壁上沒有《咏牡丹》,但是有同样技法的画作《风雪梅花图》,李国楼眯着眼睛看着画上面突出的花瓣,一朵朵粉红色、黄色的花瓣鲜艳饱满,洒在空中,落在雪地上,枝头上的梅花傲雪挺拔。 “白眉师太,画技高超,这画仿佛是活的啊!”李国楼转头看向端坐一边的白眉师太唐柔文,吹捧了一句。 “李捕头,也懂画吗?”白眉师太斜睨李国楼,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超凡脱俗的人连笑都有神仙的仙味。 “哈哈哈。”李国楼干笑三声道:“我的情人开珍宝轩,那里名家画作有很多,我是耳闻目染啊!” 李国楼把“情人”两字咬得分外怪异,好似尖刺一般刺向端坐的白眉师太。 白眉师太好似沒有听见,依然坐如钟,眼神看着虚无缥缈的世界,仿佛坐禅一样沒有杂念。 一名年轻的小尼姑提着茶壶,进入书斋泡茶,轻柔倒水的动作,让李国楼更生警惕,年纪轻轻的小尼姑也会功夫。 “这是三圣庵的香茶,请李施主尝尝看。”白眉师太递过一个白玉茶盏。 李国楼接过茶盏送到嘴边,却停下來了,莞尔一笑,把茶盏放在茶几上,说道:“哦,在下还沒有自报家门,前辈还请见谅,刑部李国楼就是在下,今日特來拜见前辈,是为了《咏牡丹》而來,不知前辈肯否赐教。” 白眉师太伸出芊芊玉手,把李国楼放下的茶盏拿在手里,一饮而尽,彷佛在告诉李国楼别小人作怪。 “赐教不敢,李捕头的名号我也久闻,有什么事情呢?”白眉师太好似懵然不知所谓,超凡脱俗的人忘记了人间俗事。 “这个······”李国楼不知从何谈起,《咏牡丹》画作上的毒气会消失,他沒有把柄啊。 “师太的《咏牡丹》旷世杰作,在下万分佩服,不愧为唐门的精髓,杀人于无形,在下作为小字辈,就算窥破途径,也不能循迹而入啊!”李国楼单刀直入切入主題,和空门里的人打太极,可以说一天玄虚的话,不着边际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哦······是吗?呵呵呵呵。”白眉师太唐柔文仿佛回到从前的峥嵘岁月,豪侠一样长笑着,鹰枭状的厉眼注视着李国楼。 “师太既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为何要过问凡人俗事呢?得罪庆平社团的人,灰飞烟灭啊!”李国楼威胁的话脱口而出,他是官差,抓罪犯无所不用其极,只等白眉师太落入陷阱。 “大胆,这里是皇家寺庙,哪容得你玷污。”站立在一旁的小尼姑手指向李国楼,娇声呵斥道。 “平安,你出去,这里沒有你什么事。”白眉师太一声令下,把徒弟平安打发出去了。 “李捕头,你胆子倒是挺大,知道贫尼的过去,还敢独自虎山行。”白眉师太把案几上一杯沒有喝过的茶盏推到李国楼的面前,面子是要大家给的,想要听她说下去,就要喝茶像一个贵客的样子。 李国楼低头看向案几上的茶盏,香茗在水里飘浮,茶香四溢,让人嘴里生津,犹豫不定的说:“师太,肯吐露一二吗?” “嗯······”白眉师太点头给李国楼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捕头,贫尼和你的师父一样,曾经加入太平天国,这个秘密世上只有你知道。”白眉师太停下不说,只等李国楼入局。 “哦······”无奈之下,李国楼端起茶盏,仰起脖子喝了半杯茶。 “李捕头,你要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刚才我只说了半句,我还是白莲教的人。”白眉师太看着李国楼的声色好似看着一个死人。 “你你你,你是怎么下毒的。”李国楼瘫软在座椅上,捂住自己的喉咙,脸色煞白。 “哼,李国楼,我要你死个明白,这房间里的熏香沒毒,画上面的油彩沒毒,喝下去的香茗也沒毒,但这三样沒毒的东西混在一起,就是天王老子也沒救的毒物,我杀人不是为了庆平社团的人,就是等你來,李国楼你沒想到有今天吧,哈哈哈哈。”白眉师太中气十足,把房梁都震动了,整个书斋里回荡着尖利的长笑声。 “原來如此。”李国楼嘶声力竭,挣扎着站起,两只手瘫软下來,栽倒在地上,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临死才知道死在谁的手上。 “哈哈哈。”白眉师太长身而起,瞥向倒地的死尸,扬声道:“平安······” 倒在地上的李国楼突然伸出手抓住白眉师太的脚踝,两只手一使劲,腾地一下把白眉师太掀翻在地,挥拳击中白眉师太的面门,一招制敌。 李国楼掏出短筒火枪对准门口的小尼姑平安,说道:“平安,想和你师父陪葬就再走一步,这里已经被包围了,皇家道观,我照抄不误。” “李施主,你玷污庙门。”平安不甘心的站在门口不敢踏入,嘴上毫不服输。 “不是还有我们吗?”不知从哪里冒出四名女香客,每个人手里提着一把短筒火枪,刑部有女捕快,对付一些女罪犯,男人沒有能力搜身,就靠女捕快出马。 “指甲剪掉,牙齿看清楚有沒有假牙,衣服换掉,下面······更加要搜仔细了。”离开之时李国楼沒有忘记叮嘱女捕快几句,茶水从他的衣袖里流出來,重新倒入茶杯里,李国楼根本沒有喝那盏茶,魔术的移形换位,让白眉师太以为他把有毒的茶水喝下去了。 “知道了,啰嗦。”蒙古人高耀乌云娇声呵斥李国楼,她是顶替她的父亲做捕快的,是位偷听高手,追踪的技术比她父亲庆格尔泰略逊一筹,原本在城外管辖三圣庵的镇里做事,这次特地把她调入这次行动的小组。 李国楼看着捆绑住的平安,洒然而笑道:“平安,你想活吗?” 人声鼎沸的三圣庵出现一队队人马,他们是九门提督的人马,白眉师太毒杀兵部的八旗护军统领尤高明,事态早就提高到国防的高度上。 蒙着面纱身着便服的平安低头离去,消失在茫茫人海里,李国楼讥笑的看着手里的平安供状,他要在白莲教里埋下无数颗钉子,火影早晚会死在他手里, 第217章 蛇鼠一窝唱双簧 皇家寺庙里隐藏着白莲教徒这件事只能隐瞒,四周道路封闭,李国楼捞到一幅画《风雪梅花图》,就被兵部的长官打发走了,皇家重地的产物沒有人敢动坏脑筋,李国楼大模大样夹着画卷离开三圣庵,特立独行的李国楼连兵部的人也给他面子。 经过三道封锁线,李国楼终于憋不住笑了,刚才在鬼门关走一遭惊险万分,天际笼罩着阴霾,一场大雨即将來临。 李国楼的枣红马寄放在马记车行,鸡市口就在城外,属于热闹的城镇,李国楼牵着马走在小镇上,一条街的城镇热闹非凡。 老头庆格尔泰站在路旁,喝道:“李队长,就这么走了,不给我面子啊!” “哦······庆格老爹,你女儿非常勇敢,力气很大嘛,饭我就不吃了,你们蒙古的人的食物膻味太重我吃不惯。”李国楼对这位老前辈实话实说,他是难得來一次鸡市口,对于这块牲畜的交易场所沒有兴趣,这里的窃贼都是偷盗动物,他可不愿意和马粪、驴粪打交道。 走路有点瘸的庆格尔泰一把抓住马缰绳,恼怒道:“小李子,别给我摆长官架势,不吃蒙古菜,可以找一家汉人的菜馆,我是有事求你帮忙,也是为你好,雨马上要下了,你湿漉漉进城多不好,等躲过这场雨正好回家。” 李国楼知道什么事情,高耀乌云不想步入她父亲的后尘在鸡市口蹉跎一辈子,想要到花花世界的京师刑部做捕快,这件事本來八竿子也打不着他來帮忙,刚才抓白眉师太以及三圣庵里面隐藏的女性白莲教徒要用女的捕快,事先高耀乌云已经向他提出申请,被他婉言拒绝了,现在高耀乌云的父亲庆格尔泰亲自出马了,马缰绳被蒙古人抓住,那是不可能松掉的呀。 李国楼眯起眼睛,笑道:“庆格老爹,您老的面子邬师爷也给您,干嘛傍上我呢?我的名声有多臭,您又不是不知道,高耀乌云这么高大威武,混到我手下很难看的呀。” 庆格尔泰一把抓住李国楼的手腕,瞥眼道:“我又不是找女婿,我这闺女沒人要,放在哪里我都放心,走,喝酒去。” 李国楼无可奈何,跟随地头蛇庆格尔泰來到一家汉人开的菜馆,李国楼只肯喝一碗酒,那是用大碗茶的一碗酒,是低度米酒,后劲也挺厉害,抵挡不住蒙古人的直爽,李国楼答应帮忙,但依然死咬住不让高耀乌云到他的大队來上班。 说话间高耀乌云走到李国楼背后,一拍李国楼肩膀,说道:“头,说什么呢?”说完大大咧咧坐下來,动作像男人一样,倒酒吃菜。 “头,怎么碗沒满呢?我替你倒满。”高耀乌云不管不顾就把李国楼的酒碗倒满。 “你们父女俩怎么一个德性,我现在只是个队长,末入流的小吏,跟我混有什么好的。”李国楼架不住蒙古人的热情,再喝的话今天别想回京师了。 “啊呀我说头,让我跟你嘛,你现在人红是非多,抓捕罪犯我替你冲在前面,烂桃花我替你踢走,刚才我差点以为头看上小尼姑了呢?哈哈哈哈。”高耀乌云大笑不止,高举酒杯又要向李国楼敬酒。 “哎,高耀捕头,那件事不许再提一句,注意保密,酒我不喝了,你真的跟我干也行,嘴巴严实点,还有不许混黑道,好处少不了你,懂吗?”李国楼受不了蒙古人的两面夹击,答应了高耀乌云的请调要求。 “这个······”高耀乌云皱眉头,凤眼看着李国楼好似有难言之隐,憋不住开口道:“头,我也不骗你,我加入了仁义社团,这个不要紧吧。” 仁义社团是义和团的前身,宣扬忠君爱国的思想,沒有被大清国政府取缔,属于半公开的组织,但仁义社团极端的仇视洋人,讲义里面宣扬的就是排斥洋人,要把大清帝国里面的洋人全部赶出去。 “高耀捕头,我带你发财,但你不能把我的老婆杀死吧,我的老婆······哦,现在算作情人是洋婆子,难不成我把她们赶出大清国去,你想跟我混,就退出仁义社团,这事沒得商量,你自己看着办。”李国楼斜睨旁边的高耀乌云,傻里吧唧的蒙古姑娘,粗线条的模样不讨男人喜欢,怪不得成为大龄未婚青年。 “好,头就是爽快,干。”高耀乌云看见李国楼白眼珠子对着她,急忙嘻笑道:“哦,我自己喝。” 高耀乌云喜欢破案,李国楼的事迹听多了,想跟随李国楼混出头,呆在小镇上一辈子沒出息,蹉跎岁月耽搁青春,到了京师说不定能找到好男人呢?这个小九九高耀乌云也有,她欣赏着李国楼的脸颊,洋洋自得喝得半醉,心里盼望着外面的雨不要停,最好一直坐在李国楼身旁。 “头,什么时候调令下來。”高耀乌云边吃边问,毫无女人味。 “我哪知道,下个月吧,现在别跟着我啊!我可沒地方让你睡。”李国楼对沒有女人味的女人也防备着,打拳击锻炼得胸肌饱满,女人都喜欢摸他几下,“头,那让我今天到你的馆子里拿四只烤鸭吧,我听说你家的烤鸭顶呱呱,你不会说给我好处吗?现在我们就出发。”高耀乌云不好意思开口要银子使,旁敲侧击使出阴招,衙门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捞偏门的招数早就驾轻就熟。 李国楼恼恨的扫视高耀乌云,说道:“高耀捕头,调动工作,应该你给我银子啊!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哈哈哈哈,头,你的事情我都扫听清楚了,否则我怎么会死皮赖脸要跟你混呢?”高耀乌云说出秘密,得意的端起酒碗和她父亲庆格尔泰干杯。 “别给我添堵,那几个女捕快,别替她们出头,别人会以为我居心不良呢?”李国楼无奈的掏出一锭银子來封住高耀乌云的嘴,他对于力气比他还大的高耀乌云还是蛮欣赏的,这位蒙古姑娘天生神力,像一座铁塔一样矗在他身边,可以替他挡掉无数烂桃花。 “小李子,什么时候你发财了,我來替你看马房。”庆格尔泰笑眯眯的喝酒,比她女儿快一步把银子接过來,想象着李国楼飞黄腾达的时候,到那时他也能沾点光。 “哦······马房。”李国楼心思飘荡到他装修的宅子上面,宅子改建工作不知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老婆、孩子、养家,这么多事情,让他眉宇紧锁,压力从來沒有这么大过,刚才随手一扔,就把一个月的收入送人了,恨不得挖个地洞把票号里的银子偷出來,李国楼看向雨蒙蒙的屋檐,脑海里都是银子的踪影。 李国楼笃定的吃菜,看着门外的雨珠,准备等雨小一点时就走,烂桃花的命,一朵烂桃花甄玉环让他和唐门正面较量,一朵烂桃花月摘仙(楚香玉)教了他魔术的招数让他夺过一劫,李国楼还要去还人情,想到两位女人李国楼有些坐不住了。 “老板,我门口的马呢?被人偷了。”一名食客跑到门口的拴马处,又折回來了,对着店老板大叫大嚷。 店老板急道:“客官,你的牌子呢?我们看马的伙计是凭牌子给马的呀。” 食客兜里乱翻,进店时伙计给他的牌子给人偷掉了。 店老板两手一摊,苦瓜脸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样子,说道:“客官是你把牌子弄掉了,可不能责怪我们小店沒有尽到责任啊!” 一匹马少说二三十两银子,损失两匹马那要多少时间才能赚回这笔钱,食客和他的朋友两人急得手脚无措,站在一旁相互埋怨,锲而不舍的翻找那块要命的牌子。 盗窃案就发生在三名新老捕快身边庆格尔泰和高耀乌云挂不住面子,站起來了。 高耀乌云走上前,取出腰牌,说道:“怎么回事,我就是捕快,你们双方都别吵,把事情说给我听。” 两名食客叽叽喳喳诉说前因后果,争吵起來互相推诿,争辩牌子到底在谁的手里遗失的。 庆格尔泰喝道:“两位别吵了,我闺女是跟踪脚印高手,保证把你们的马匹找回來,你们再这么吵下去,马匹早就跑得沒影了。” “爹,外面这么大雨。”高耀乌云发了一句牢骚,含义是她沒有动力搜捕罪犯。 一名胖子食客,看了一眼腰牌上的名字,急忙拍着胸脯说道:“高耀乌云捕头,麻烦你了,我们做生意的人规矩懂的,雨这么大,我再加百分之五,请你务必把两匹马找回來。” “这个·····头,你的马借给我使,你去马记租一辆马车回去吧,赶明我把你的马还回刑部去。”高耀乌云大手一摊,命令起李国楼。 “哦。”李国楼沒有多想把取马匹的牌子交给了高耀乌云,他也觉得跌份,自夸是“神捕”,小偷就在他旁边出手,他都沒有发现。 高耀乌云穿上雨衣,拱手说道:“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一定把小贼抓回來。”说完高耀乌云冒着大雨走出酒楼,雄赳赳气昂昂跨出门槛。 李国楼赞叹道:“庆格老爹,你的闺女沒给你跌份。” “那是当然,我的闺女若是连两匹马也找不回來,也别做捕快了。”庆格尔泰摸着白胡须,眯着眼睛看向灰蒙蒙的大街。 人走宴席散去,李国楼感谢庆格尔泰借给他一把雨伞,腋窝下夹着《风雪梅花图》,独自向马记车行而去。 脑海里思量着刚才的事,虽然喝了一碗多的米酒,但脑子慢慢好使起來,猛然想起:“哦,原來是个局啊!”李国楼醒悟过來,什么小贼,就是高耀乌云家里养的蛇鼠一窝,这里是高耀乌云的地盘,哪有小贼会在捕头身后作案,不是自寻死路嘛。 父女两人唱双簧,竟然在他面前來这一手,好让他知道鸡市口的牲口市场,离不开他们父女俩的守卫,李国楼莞尔而笑,摇头叹息,人就喜欢装大拿, 第218章 变味的宝芝房 李国楼乘车來到天桥,他是來接楚香玉回家,他答应过楚香玉忙完复兴党的案子,就接楚香玉过门,至于结婚的事情要排在第六场婚礼,李国楼也不知今年有沒有空举行第五场结婚仪式,现在这种事不是由他安排,他的情人们会协商解决。 未婚同居的女人越來越多,吃香的结果就是头昏脑胀,对着老丈人月來变行过拜见长辈的大礼,奉上孝敬银子五百两,客套的喝了三杯茶,李国楼和楚香玉鬼祟的一前一后离开月家魔术班,马车直奔宝芝房,李国楼在那里准备了家宴给楚香玉接风洗尘。 楚香玉偎依在李国楼怀里,问道:“小楼哥,你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人是贪得无厌的,我这么弄法,总有一天要遭到报应,香玉啊!为了你的事我被江湖上传得名声狼藉,你以后若是有相好的,提早跟我说,咱们好聚好散。”李国楼脑海里都是情人们、朋友们对他说的话,哪天他老了,这么多女人就要给他戴无数顶绿帽子。 “唉唉唉唉!”楚香玉哭泣不止,李国楼赶紧陪礼道歉,保证发誓以后再也不说这种混话,心里感觉第一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女人就是楚香玉,到底准不准,要看他何时变老。 楚香玉开心后,眼睛搜寻一番,娇声道:“小楼哥,这幅画你送给我是吗?” 李国楼摇头道:“香玉,这幅画就是白眉师太画的,上面的油彩有毒,你不要去碰它。” 李国楼好心办了坏事,楚香玉一伸手把画卷放到她身边,娇叱道:“哼,小楼哥,你也有毒,我不是照碰不误,这幅画给我了,今天是我的专场,姐姐们不会跟我抢的。” “哎,等我死的那一天,你们这些不太平的女人,不知怎么抢法。”李国楼触景生情,想到死者尤高明家里的情况,哪天他因公殉职,家里肯定闹翻天。 “我才不去想呢?小楼哥,你沒喂饱我以前不会死的。”楚香玉忍不住爬到李国楼身上,身轻如燕好似云中燕。 “我衣服脏。”李国楼说了一句话,就沒有空说第二句话了,细腻绵长的激吻,李国楼解开了楚香玉衣襟扣子,手伸了进去,把楚香玉的贴身肚兜的背后的活结拉开,丰满的软玉摸得舒服:“嗯······”楚香玉娇喘着也不肯吃亏,熟练的把手伸入李国楼的胸膛。 激情过后两人整理凌乱的上衣,宝芝房就要到了,李国楼把衬衫束进裤子里,说道:“香玉,差点忘记告诉你,在宝芝房不能和我做亲昵动作,今天是我的后援团搞活动,都是有钱的富婆,官员的小老婆,她们包场子在自弹自唱,你也可以露两手你的绝活,她们人很好的,沒有过分要求,签名拍照就满足了,你要对人家客气点,不要得罪任何一个人,我家的宝芝房生意就靠她们撑场面,她们來了,家里人平时也会來。” 楚香玉拿着小镜子,重新化妆,脸上的胭脂早就被李国楼吃进肚子里了。 “小楼哥,你怎么像拉皮条的人啊!”楚香玉不停下化妆,白眼看向李国楼。 “香玉,你别乱讲话,小心被人家打耳光,人家有老公的好伐,她们只是崇拜我做民族英雄,敢和人猿泰山比赛,才不像你内心这么肮脏,扔掉老相好也要跟着我。”李国楼大言不惭的坐好,恢复成正人君子样。 “哼,谁叫你胸肌练得那么大的。”楚香玉想到了别的地方,非常不满的捶打李国楼的胸部。 李国楼抓住楚香玉的手,说道:“好了别闹了,你的老底她们全知道,低调一点做人,我准备开个戏楼,让你做老板娘,顺便让你勾搭男人去。” “真的。”楚香玉听进去了,至于勾搭男人事,现在她是沒有兴趣。 “哎,当初生意做错了,不应该开酒楼,应该开戏楼,不过戏楼有一点麻烦,若是全部是女戏迷,舞台上可以让歌妓唱曲,但是有男性观众的话,国家政策不允许女人登台,所以我现在只能先组建后女性援团,看看效果如何,人数够多的话,就让歌妓登台演出,那些阔太太们也可以过过唱戏的瘾。”李国楼犹豫不定,开戏楼太麻烦,要组建戏班子,现在混搭组合唱戏也不错。 楚香玉长叹一口气道:“小楼哥,若是你成功的话,你不是让歌妓从良了吗?那些妓院老板,要恨死你了。” 李国楼坦然自若的说:“怎么会呢?只是个女性组织,让你们搞去,一起组织游玩,一起组织吃饭唱戏,沒有搞其他不法活动,香玉你不懂,女人的钱好赚,时代不同了,家庭的经济命脉都掌握在女人手里,就像我一样,好东西看一眼,就跑到你们房间里去了。” “哦······小楼哥,你被西方腐朽思想侵浊了,想搞妇女解放运动,是吗?”楚香玉举一反三,马上想到其他地方上了。 “哎。”李国楼懊恼的说:“原本我是提倡一夫一妻制,可有你这样的人搞破坏,让我功败垂成,待会儿你会大吃一惊的,还有个女人你不认识呢?” 李国楼洋洋自得,他混得风生水起,连恭亲王吃剩下货色也收入囊中,说不定有了甄玉环加入反而能够官运亨通呢?时代就是这样:“姬”不算老婆,可以扔掉,也可以转赠,高官升职有一招就是送“姬氏”给长官以及亲王,难听一点就是送小老婆上门,朝堂上得势的亲王家里的歌姬,就有高官奉送的货色。 恭亲王沒有感觉到丢面子,有人收他吃剩下的货色,反而感觉光荣呢?李国楼翘起二郎腿,搂着楚香玉感觉大有面子。 “小楼哥,我是老六啊!”楚香玉有些急,混不进前七名,以后在家里就是姬氏的身份,官碟里面就是沒有婚约保证的的“姬氏”,那以后家里财产分配以及收入和前七个老婆不能比。 “放心,沒有人跟你抢,我也不想再碰其他女人,这个女人很强势的,我是被她强行霸占,最后我奋起反击,被我收服的。”李国楼把丢脸的事,反过來说了一遍。 “小楼哥,讲好了平均主义哦。”楚香玉怕李国楼反悔,专宠洋妞,不上她的房间。 “哦······”李国楼看着秀丽的楚香玉,花一样的年华,就被他霸占了,等楚香玉老了,想红杏出墙就出吧,正好踢掉,李国楼不再为女人多而烦恼,可以换种想法,闹心的事发生也有好处嘛。 宝芝房里传出歌声、丝竹声,大门外有人驻足观望,虽然看不见听听也过瘾。 “小楼,啊哟是月摘仙,你们來了,來,让我们來搬行李。”那五笑容可掬的上前迎接李国楼,旁边三位满人大堂护卫也上來搬行李。 李国楼搀扶楚香玉走下马车,随口问道:“那五,我的爱人们都來了吗?” “都來了,好大一帮子女人,已经发展到二百五十多人了,小楼,我真佩服你,可惜你沒生在帝王家啊!”那五对于李国楼佩服的五体投地,酒楼还能挣戏楼子的钱,前无古人后无來者,别人想学也沒有人來捧场。 “哦,山本君,别探头探脑,你老婆在里面听戏沒有胡搞。” 李国楼身边山本二十七凑过來,凑得很近在看月摘仙的模样,他的家庭做开门生意,大老婆跑到宝芝房听戏,小老婆任劳任怨看店铺,而他可以跑到门口看热闹。 “哟西,李先生厉害无比,生意经花样百出,只是不让男人看戏,太不人道了。”山本二十七对大清帝国制定的政策不满,这么多花枝招展的女人在里面,而他只能掠过一眼,就沒有眼福了。 “山本君,好好做生意,争取在京师开个艺妓馆,不就什么也解决了吗?”李国楼拍打矮小的山本二十七,他很给山本二十七面子,其他隔壁邻居想进去听戏都被那五等人拦住了,李国楼才不和市侩小人打交道。 密西密西。”山本二十七做了个喝酒的动作,意思让李国楼改日请客,李国楼含笑点头道:“一定一定,明天邬得福请客,到时请你和夫人一块來。” “这个······”山本二十七眉头紧锁,他才不愿意让两位老婆陪他一起吃饭,谁看铺子呢?急中生智道:“一位夫人,让她们划拳去吧,哈哈哈哈。” 李国楼摇摇头,小日本人就是小气,只想到贪小便宜,还不忘赚钱,脱下帽子潇洒的走进宝芝房,对着大堂里的满堂的贵妇们欠身致意,引來一片掌声和喝彩声,大堂中间的地方,李国楼的两位歌妓出身的情人正在唱戏。 女扮男装的甄玉环,唱道:“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娘子带发间,从今不再受那奴役苦。” 谢秀珠娇媚飞眸,唱道:“夫妻双双把家还,你耕田來我织布,我挑水來你浇园,寒窑虽破能避风雨,夫妻恩爱苦也甜。” 甄玉环牵着谢秀珠的手,两人一起唱道:“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唱罢全场掌声雷动,李国楼撇一撇嘴,昨天晚上谢秀珠尽说甄玉环坏话,现在两位女人好得不得了,女人多就是一台戏,他的家里每天上演女人争宠的戏。 第一次來宝芝房的数十名贵妇,冲了上來:“麦克,快陪我拍照。”“麦克,快点帮我签名。” 李国楼笑容满面,应付自如,对每一名贵妇都态度和善,他已经是花丛中的老手,让所有女性都能感觉他的大公无私,心胸开扩,大爱无疆在这里发扬光大。 站在楼上回廊里的陈香芳,看着这场景,叹气道:“今天要加场了,不然要有许多人不开心,告诉诸位太太,晚饭晚半个小时开,我们去招待贵客吧。” “哎······”耶利亚、谢丽雅有机会露脸,快步走下楼去。 “大奶奶,我可以下去吗?”身穿汉服的真由子按耐不住问道。 “下去吧,二奶奶连大戏也唱了,你怕什么。”陈香芳指挥若定,这么多女人要安排好挺费劲的呀。 真由子不管别人怎么看,毫不犹豫的迈着小碎步走下楼去,她的身份沒有几个人知道,就算知道她也不怕,真由子毫不在意的去和山本二十七的老婆攀谈,至于为什么会跟随李国楼。 真由子也实话实说:“麦克,厉害的乃。”说完真由子幸福的轻抚小腹,她的儿子将继承李国楼的家业,以后这个家她是最大的,十八年以后:“李府”她将取代陈香芳的地位,一手遮天,现在嘛只有跪地服务的份, 第219章 自定义的平均主义 李国楼拍完照片,签好名,就离开大堂,男女授受不亲,不能和这些女人多亲近,后援团里有一些是寡妇,更让李国楼小心谨慎,翠云阁里摆好酒席,欢迎新人楚香玉的加入。 外面小曲的声音依依呀呀,情人们在四处敬酒,李国楼独自一人坐在包厢里,只等情人们回來开酒席。 甄玉环打开门走进來了,当着李国楼的面换回女装。 李国楼摇头道:“沒见过你这样的人,说好星期五过來喝茶的,今天來了也就算了,干嘛在下面唱戏啊!明天我要被包大人审问了。” “好玩呀,等我离职以后,可以每天玩,麦克,你这里不错,既高雅又有人气,以后可是组建一个社团,你要做什么事,让这些官太太吹吹耳边风,保证顺风顺水。”甄玉环把外套换了,帽子摘掉,看上去像个女人了。 “安妮塔,中午我走的时候,你不是还在三圣庵吗?怎么这么快回來了,不审问犯人吗?”李国楼感觉奇怪,抓捕了十名白莲教徒,审问案情就要大费周折,甄玉环是庆平社团社长不应该拍拍屁股走人。 甄玉环衣服扣子扣好,坐下來说道:“麦克,你对老尼姑沒兴趣,我会有兴趣吗?白莲教疥癣之疾不足为患,我们现在只对和洋人勾搭的人感兴趣,懂吗?” 李国楼心底一沉,瞥眼道:“安妮塔,莫非你想隐藏在我身边,看我到底是英国间谍还是法国间谍。” “是啊!我要隐藏下來,你的洋妞沒有一个地道的,在我看來都是间谍。”甄玉环端起茶杯,替李国楼倒满茶水,又替自己倒上,唱戏唱得口干舌燥,一饮而尽。 李国楼急忙看一下门口,急道:“安妮塔,我在这里是板子上的肉,沒有发言权的人,你这么说她们,她们会吃了我的。” “哦,麦克,我现在和你说好,以后我做老七,但家里的事我做主,管人事我比大奶奶强一百倍。”甄玉环强势压人,大声说话故意让外面的人听见。 “哦······”李国楼早就料到这一手,家里为这事闹翻天了,商量下來只要甄玉环不抢正妻、平妻的位子,其他的甜头总是要给她的。 “嗯······”甄玉环沒有想到谈判这么顺利,沒有遭到反抗,妙目扫向李国楼,小嘴凑上去,奖励了一口,口气缓和道:“算你识趣,后天來给我搬家。” “啊······”李国楼坐不住了,站起來看向甄玉环,还让不让他活,说好吃顿饭,变成一起唱大戏,现在又要变了。 “麦克,你这么急干什么,坐下來喝茶,现在八个人的位子满了,我们可以心平气和的喝酒聊天唱戏,以后让你出头,捧什么包一同的臭脚啊!直接搞定恭亲王,我替你安排。”甄玉环边倒水边说,教育起李国楼,认人不淑,这才混得这么差。 李国楼摸一下鼻子,吃软饭吃成这样了,伸手揽住甄玉环的腰,声泪俱下,道:“玉环,你肯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实在沒有想到,以后我一定努力向上,我要在英租界盖一幢大宅子,让你过女王一样的生活。” “哼,麦克,难道让我们以后和李莲英做邻居吗?”甄玉环极为不满,李国楼在英租界买的地皮,有一块送给了御前太监李莲英,这种背地里的小动作,早就被她侦查发现了。 李国楼瞪着甄玉环有些后怕,结结巴巴道:“这个你也知道。”他送给李莲英的地皮,是用李莲英胞弟的名字过户的,沒有想到在英租界做的事也被庆平社团的人侦查出來了。 “哼,麦克什么事也别想瞒我,星期五把家里的资产情况写份详细的清单给我,不许耍花腔,我会核对的。”甄玉环又开始发飙,眼睛盯着李国楼,就像盯着犯人一样。 “哎,我现在知道恭亲王为什么不要你了。”李国楼看透了甄玉环是个不能吃亏的人,“麦克,你这是傻呀。”甄玉环恶狠狠拧一把李国楼的腰眼,横眉怒叱道:“我是做什么的,庆平社团富得流油,在我手里茁壮成长,我明年退下來了,还不乘机狠捞一把,吃了多少公款,还不是到你家了,西洋建筑我内行,英租界的房屋设计以及建造由我统一指挥,你就做甩手掌柜。” 他们两人心思其实一样,对于大清帝国的走向充满恐惧,就怕哪天政府秋后算账,呆在京师就是低调做人,把家当财富搬到英租界里面了,此时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再大的官也怕抄家灭族,自从大清国有了租界,藏匿资产有了一个天堂,官员们有了底气,勇于拼命的狠捞。 民族自尊心对于租界分外痛恨,但为了切身利益,官员们把财产以及养老的地方都选择了租界,现实就是这么可悲,那些王公大臣甚至亲王都是这么做的,这些当权派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大清国被推翻后,沒有哪个官员抄家灭族,这是历朝历代不可想象的事情,等于是沒有反动派了,不是因为国民政府多么慈悲,而是因为租界的存在,清朝沒落的王公贵族在国民党时期依然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连国民政府好几任的总统下台后都在天津租界养老,甚至延续到日本鬼子入侵,) 李国楼嘿嘿笑道:“安妮塔,真的要我甩手不管吗?” “小坏蛋,赏你吃糖。”甄玉环习惯性的恩赏李国楼,跳动的舌尖在搅动,两人忘我的接吻。 门被推开,李国楼和甄玉环沒有顾忌的继续柔情蜜意,抱在一起教谢丽雅学坏。 “她们马上要上來了。”谢丽雅把门一关,凑上去搞捣蛋,抱住李国楼就吻脸蛋。 李国楼左拥右抱,让两位情人为他痴迷,态度说变就变,推开两位情人,正色道:“别搞,今天是楚香玉场子,你们不许捣乱,安妮塔,吃完饭早点回去。” “哦······”甄玉环意犹未尽,观看着身边的小男人,年轻真好,她也变得年轻了,官碟上面的年龄还不到三十岁,还可以在青春岁月里度过二十年,贪婪的甄玉环诡计多端,她要大醉一场,待会儿发酒疯黏上李国楼。 酒席还沒有开始甄玉环开始自斟自饮,赖在李国楼身边发嗲,花丛中的老手,李国楼心如明镜,情人们使用的招数他都知道,乐在其中享受大爱无疆。 莺莺燕燕嘻嘻哈哈走进來,陈香芳一瞧这阵仗,便知甄玉环打什么鬼主意,撇一撇嘴不和甄玉环计较,坐在楚香玉身旁把正妻的位子暂时让给甄玉环。 楚香玉楚楚可怜瞧着李国楼,她连李国楼身边的位子也坐不到,这是她自找的事。 这个家庭以权势和地位分等级,陈香芳是正妻其他奶奶都要给她面子,使钱买通她。 谢秀珠、耶利亚有钱,连李国楼都要看这两位奶奶眼色行事,谢丽雅装可爱天真也有一席之地任,劳任怨的典范就是真由子,楚香玉沒有钱财,沒有势力,在这个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三妻四妾的年代,女性在一个家庭的地位,是靠婆家的势力体现,美貌姿色是其次的事,那些能歌善舞的姬氏,在家庭里沒有地位,大清国皇帝的后宫同样如此,倾国倾城的美女连一个妃子的位子也轮不到,内务府选秀女,不是以姿色为标准,而是以女子家庭地位为准绳,在封建社会大清国是做得最好的,从开国起就延续下來,民间效仿皇家,同样是这样延续传统。 对于情人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李国楼当做耳旁风,做出大公无私的样子,每天花时间哄情人们开心,他年轻精力旺盛,对于情人哭哭啼啼的倾诉,能够心平气和的应付。 看见楚香玉哀怨的表情,李国楼长身而起,走到楚香玉身旁,搂着她的腰肢,说道:“香玉是个好姑娘,她肯跟随我一辈子吃苦,我会好好待她的,你们不要欺负她,以后香玉就是六奶奶,你们要同心协力把我们家做大做强,我发誓不再找女人,你们自己也看见了,我从來沒有主动勾搭过哪个女人。” “小楼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陈香芳第一个跳出來抗议,犀利的眼神仿佛要吃了李国楼。 有了起头的人,其他情人奋起反击把李国楼的老底都揭露出來,李国楼笑眯眯自顾自的吃菜,享受家庭幸福,他不用夹菜,盘子里喜欢吃的菜会有人夹给他。 家庭聚会就是这样习惯成日然,他的情人们也习惯分享李国楼,看上去其乐融融相处得不错,这是他们双向的选择,沒有人逼迫他们。 这场家宴应该是给楚香玉接风,但是甄玉环抢了风头,能说会道的甄玉环通过一场家宴就抢班夺权,善于掌控场面的她风光无限,她看人准,这个家庭哪几个是要拉拢的人,已经了如指掌。 “耶利亚,我和麦克说好了,英租界的宅子由我來主持,旁边那块地别去理他,让那个小李子自己拿钱出來,那个小李子搂钱好手,办事低手,你们不要相信那个小李子的夸夸其谈,下个月初我去英租界,我们一块去哦。”甄玉环专攻一个人,信手拈來沒几个回合就和耶利亚好上了。 李国楼沒有反驳甄玉环,送给了李莲英一块地,已经花了大价钱,以后嘛大家心里有数,要有回报才会继续付出,岁月的积淀才是看人的标准,路是人走出來的,他帮自己的兄弟“小德张”上位,让小德张跟着李莲英混,如今宫里他已经交到两位兄弟。 “麦克。”喝醉酒的甄玉环搂住李国楼发春,好似不认识其他人了。 “好吧小宝贝,不想回家就跟我回去吧。”李国楼扶住甄玉环,雄心已起,准备翻江倒海直捣黄龙,在他家里平均主义就是他的枕头两边各有一位情人。 “麦克,你坏死了。”甄玉环大模大样的坐在李国楼大腿上,这是无解的招数,她曾经让英国公使贾斯丁·里尔也出卖情报。 酒宴差不多了,陈香芳拿着酒杯,谢秀芳拿着一瓶红酒站起,一群娘子军去给客人敬酒去了,李国楼笑眯眯注视着她们离去,他的头脑灵活,用情人们替他广开财路。 李国楼暗自沉思:靠“西施”甄玉环傍上恭亲王奕訢,飞黄腾达不用给长官送歌姬了,以后这条无耻的罪状与他无缘,李国楼亲吻一下甄玉环的秀发,让她先睡一会儿待会儿他要报恩,搞一次平均主义, 第220章 有人要倒霉了 夜已深沉,李国楼带着甄玉环和楚香玉进房搞平均主义,真由子回房睡觉,陈香芳、谢秀珠、耶利亚、谢丽雅,四人凭借酒性在客厅里打扑克牌,四人有说有笑,明天可以睡懒觉,准备打牌到深更半夜。 陈香芳摸牌,说道:“我说家里人多也蛮好的,一起玩乐多好,过去我叫那个苦啊!洗衣服洗碗还要哄孩子,现在都有人干,我们只要哄小楼开心就行。” 谢秀珠说道:“小楼就是聪明,搞定甄玉环,以后我们在京师就混进王公贵族里去了,今年生意顺风顺水,大奶奶你只要哄那些贵妇开心,赚钱的事包给我了。” 耶利亚说道:“大奶奶,多给那些贵妇甜头,送红酒亏不了多少钱,让小六子宰她们一刀,可以吃上一年。” 谢丽雅问道:“那我能分多少钱。” 谢秀珠瞥眼道:“三年里让你哥在上海买洋房。” “哦。”谢丽雅听了很开心,她的爹娘都在上海英租界和她哥哥住在一起,她要把私房钱补贴给家里人。 “哎······”陈香芳长叹一声道:“也沒有几年好开心,等你们有孩子了,就要争家产了,真由子命好啊!拔得头筹,以后我们会变得生疏,不会这么在一起玩了。” 谢秀珠抢白道:“大奶奶,你不懂就别乱说,有钱人家养孩子不是自己带的,只要小楼这棵大树不倒,我们这些人可以在一起玩上二十年。” “我要三十年。”耶利亚更正谢秀珠的话,这是她和李国楼之间的约定。 “咯咯咯咯。”四位奶奶一起肆无忌惮的大笑,也不怕吵醒别人,四只手握在一起叫道:“加油,努力。” 四个人故意叫得大声,好让楼上的李国楼听见,主楼里除了伺候的老妈子,就是李国楼一家人,所以她们肆无忌惮什么话也敢说,半夜时分依然大声笑语。 三道黑影出现在魏府后门外,个个蒙面黑衣,手里的飞抓攀上了高墙,如猿猴般灵活,动作轻巧的跳进府内,他们都是功夫高手,腰际插着短筒燧发枪,背后还插着一把大刀,白莲教徒对李国楼恨之入骨,定要除之而后快,火影花丹丹的大师兄苗桥威亲自带领两名师弟,要來解决李国楼。 外院的大黑狗嘴馋,被毒死倒闭在院子里,苗桥威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寻找路径直插内宅,一道一丈多高的红墙拦住去路,苗桥威仰头看了一眼,发出冷笑,挥手把手里的飞抓扔上去。 飞抓牢牢勾住墙头,苗桥威第一个往上攀登,探头观望内宅里的情景,一座楼阁里还闪动着灯光,楼上灯光昏暗,楼下灯火通亮,苗桥威鼻腔里发出嗤嗤声,这么晚李国楼还在搞。 白猫问道:“大师兄,直接上去干掉小李子。” “嗯。”苗桥威低声回道,猫着腰直奔主楼,准备翻越到楼上,直接杀死光溜溜的李国楼。 三道身影离主楼越來越近,苗桥威手里的飞抓准备勾住楼上的护栏。 “叮铃铃。”一阵铃响,苗桥威的脚下不知触动到什么东西,防贼用的警铃响了,苗桥威知道糟了,行踪还是给人家发现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反应迅速一脚踢向客厅的大门,他情急之下改变下手的对象,不再上楼而是准备把客厅里的人干掉。 功夫高手的脚劲十足:“哐嘡。”一声,大门的木插销硬是被他踢断了,房门洞开直接和里面四个女性打个照面。 三个蒙面壮汉冲进了门口,四位女性惊惧的站在桌子旁。 陈香芳急道:“你们想干什么。” “哼,想先奸后杀。”蒙面客苗桥威抬起右手,抓住后背的刀柄,能够不开枪解决就不开枪,杀死四位手无寸铁的婆娘,他们三人不用一个回合,至于能否杀死李国楼,就看有沒有机会冲上楼去,三位蒙面客都把大刀捏在手里,看着四位婆娘,犹如看着四只死鸡。 “哦,我愿意脱衣服。”谢秀珠拉动了腰带,一席棉袍外衣滑落到地上,里面只有红色的肚兜,小巧玲珑的身材吸引眼球,三个蒙面客俱是稍微一呆。 “砰。”的一声,耶利亚的手里火枪响了,冒着白烟的枪管,直面一名最近的蒙面客,十步的距离不用瞄准也能一击而中,蒙面客被击中胸膛,人往后倒胸口冒出一股鲜血。 “砰,砰。”连续两声枪响,陈香芳、谢丽雅手里也有两把火枪,一张八仙桌下竟然藏了四把短筒燧发枪。 花名“白猫”的三师兄低头看向身上二个血洞,捂住伤口叫道:“大师兄,我中枪了。”说完就栽倒在客厅门口。 陈香芳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宝剑,看着被谢秀珠用枪口指着的蒙面客,说道:“二奶奶,两只手拿稳,他敢动一下,就开枪别客气。” “我知道,给他们看身子,不是白看的。”双手持枪的谢秀珠,一点也不害羞。 耶利亚、谢丽雅熟练的装填铅弹,又有两把火枪对准了蒙面客。 “跪下,我数三下,不跪下,就开枪。”陈香芳直接命令道。 外面已有拍打内院大门的声音,楼梯上也传來脚步声,留给苗桥威的时间不多了,刹那间苗桥威做出了选择。 “姑奶奶,别开枪,我投降。”英雄好汉一辈子的苗桥威此时才知道枪口的可怕,武功和火枪比起來,不值一提。 “你们还有人吗?”陈香芳使眼色,让谢秀珠快把衣服穿好,马上老妈子要來了。 “沒有了,就我们三人。”趴在地上的苗桥威索索发抖,现在他的性命捏在四个女性手里。 “有沒有杀人。”谢秀珠束着腰带,问了一句最重要的话,若是蒙面客杀了府里的人,乱枪就打死,沒有什么好客气的。 “沒有沒有,哦,我们只毒死一只狗。”苗桥威急忙辩白,他犯的罪,最多是抢劫罪和杀人未遂罪,抓进牢里不会死,苗桥威情愿被关进牢里,也不愿意在三支火枪下苟活。 外院人声吵杂,院落的大门“哐哐。”直响,陈香芳手提宝剑和火枪,说道:“你们看好他,我去开门。” 李国楼身着睡衣,赤着脚,手持一把火枪走下楼,惊吓是有的,幸好早就演戏过了,陈香芳的人到民团总部练习过开枪射击,危险时刻的处置还算及时,李国楼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放下了。 观看了地上两具死尸,李国楼鼻腔里冷哼一声,果真是苗家杂耍班的那班人,武林高手飞檐走壁跑到他家里來杀他了,以为跑进内院只要对付他一个人,沒有想到还不是他情人们的对手。 “你们都到外面去。”李国楼把客厅里看热闹的女人全部打发出去,只有甄玉环一个人依然端坐不动。 李国楼看向绑成粽子的苗桥威,洒然而笑道:“哦,苗大师兄好久不见,沒有想到壮志未酬身先死,我也不跟你废话,给你五分钟时间,要么把火影以及你的一班师弟供出來,我推举你当个官,要么现在我就挑断你的脚筋,放心吧你不会死,这辈子只会像狗一样爬。”说完李国楼手里多了一把匕首,晃动的寒光夺人眼球。 “你敢滥用私刑。”苗桥威尖叫一声,最好捕快、衙役进來救他。 “苗大师兄,你外面望风的兄弟早就逃了,我这里还有几十条长枪呢?你再叫也沒有人敢來救你,还有四分半钟。”李国楼打开怀表,微笑着看向跪地的苗桥威。 “來吧,我的师弟会帮我报仇的。”苗桥威眼睛一闭大义凛然,准备接受酷刑。 “哼哼,苗大师兄,刚才我说漏一句,你的眼睛也不属于你了。”李国楼站起一只手抓住苗桥威的头发,尖刀对准了苗桥威眼珠子,要挖苗桥威眼睛,和这种死硬分子沒有什么客气,他落在白莲教徒手里,也是同样下场。 脸部已被刺痛,鲜血渗渗流下,生死关头苗桥威熬不住了,叫道:“慢,李队长有事好商量。” “嘿嘿嘿嘿。”李国楼看向甄玉环两人一起阴笑,天底下熬得住酷刑的人屈指可数,反而是屈打成招的人比比皆是,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做英雄好汉,临了才知道真正的英雄汉不是那么好当的。 蒙面客飞抓勾住院墙,一眨眼消失在墙头之上,李国楼看着这一幕,脸上笑意更浓,好似看见火影的头颅放在八仙桌上面。 甄玉环道:“今晚谁守值。” 功劳有人领,罪过有人背,这里有人要倒霉了。 李国楼看着手里的匕首,说道:“甄玉环,你去立威吧,混账王八蛋,要他作甚。” 打扮妥贴的甄玉环走向外院,李国楼走在她的身后,这里以后就是甄玉环说了算,他只是一个陪衬。 外宅的客厅里灯火通明,甄玉环环顾一大帮仆人,每个人的表情都那么大义凛然,好似随时准备要为主子一家光荣献身。 甄玉环一屁股坐在原本李国楼该坐的主位上,告诉这里的人这里以后谁当家。 “今晚谁守值,给我站出來。”甄玉环怒目横眉紧咬银牙说道。 五名家丁战战兢兢走了出來······ 第221章 兴奋得睡不着 李国楼忙完府里的事,急忙上楼去看真由子。 “最小的宝贝,你沒事吧。”李国楼搂住躺在床上的真由子,心里有些担心。 “嗯,夫君,我沒事,你别担心,不过今晚让我睡在你身边,好吗?”真由子肚子大了,还不太平。 “哦······小宝贝,马上要天亮了,你再睡一会儿,不想起床就别起床,沒有人会说你闲话的,小宝贝我最喜欢你了,你也是我的战利品。”李国楼对着真由子亲热一番,让真由子知道她在李国楼心目中地位很高,摆平每一个情人都要花费李国楼无数心血,如今的他心思不在赚钱上面,每天的工作重点,就是家里情人们的生活。 “嗯······”真由子娇声喘息着,享受着李国楼的服务,双臂抱紧李国楼,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夫君,抓住了就不会放手:“福娃,爱你一辈子。” “哦·····”李国楼坦然接受情人们对他的称呼,一到床上奶奶们都叫他“福娃”,李国楼早就习惯成自然,不再为他的称呼烦忧。 “快点睡吧,小宝贝,还可以睡几个小时,早餐一定要吃的哦,我叫佣人到时端上來。”李国楼想得周全,哪个情人有点头疼脑热,他更是要关心直至,在家里他就是扮演这种伺候人的角色,吃喝拉撒不用他操心,生意上的事几位奶奶也得心应手,更加不让他插手。 “不,夫君,待会儿我会起床的,我不习惯在床上吃东西。”真由子感动得热泪盈眶,在这里她不用起早贪黑的干活,慢慢的变懒惰了,不过许多养成的习惯改不了,吃早饭时她一定要看见李国楼。 “哦,那我待会儿來叫你吃早饭,稍微晚半个小时开饭吧,你多睡一会儿。”李国楼站起來,替真由子把被子盖好,一个情人被他搞定了,累人啊!李国楼打心底里感觉累,每个情人房里说上半小时,这活不是艳福,而是苦逼的差事,心里发过无数遍毒誓,再也不要女人了,不管那个女人对他事业有多大帮助,靠富婆、寡妇积累财富,他的经历是臭熏熏的传奇。 楼下客厅老妈子正在打扫,甄玉环等五个情人都在李国楼房间里叽叽喳喳说不停,连女儿郑玲玲也钻在李国楼的被窝里,一家老小正在说刚才发生的一幕。 李国楼在楼道里就听见她们的说话声,推开房门说道:“哎,你们像做妈妈的人吗?玲玲在这里说什么诱惑蒙面客的事,太无耻了吧。” “是啊!我正在批判二奶奶呢?”陈香芳笑呵呵的回道。 “爸爸,抱抱我。”郑玲玲虽然沒有看见尸体,但她多聪明,知道家里发生大事了,也睡不着,赖在李国楼的大床上。 “瞧你们兴奋的样,这算什么,问问耶利亚,我们是怎么和四五百名劫匪打仗的,那才叫惊心动魄呢?玲玲乖让妈妈陪你睡觉,我们到二奶奶房间里说话去。”李国楼给五位奶奶看白眼珠子,太不像话了,在孩子面前说三道四,再说下去要把他刚才在做什么也要说出來了。 “啊呀,小楼,怎么可能睡得着呢?真由子也在装给你看,现在保证在看书打发时间,玲玲是神童早点懂沒关系,我们说打仗的事你怕什么。”陈香芳怎么肯陪女儿睡觉呢?她们这股兴奋劲沒跑,有得好说了。 李国楼岂是这么多女人的对手,沒有招架一个回合,就乖乖的坐下听她们夸夸其谈,怪异的房间,桌子上除了茶杯还有枪械,李国楼打开一把把枪匣子,观看里面的铅弹,把铅弹一颗颗取出來,火药也倒在牛皮纸上,开始清理枪械,弄得满手油腻,这个活也是他包了,奶奶们聊天胡侃,而李国楼二只耳听着叽叽喳喳的声音,心思则放在清理枪械上面。 说话间甄玉环了解了许多过去她不知道的事情,甄玉环看着李国楼,说道:“麦克,怎么有你这样的人,人家都是训练护卫,你却让情人们练枪法,还要杀人,难道你想靠女人打天下。” “哎,你也别说,我的成功离不开女人的帮助,对吗?奶奶们。”李国楼用通条擦拭的枪管,得意洋洋的回道。 “安妮塔,你不了解麦克,今天的事情,他早就料到了,所以你睡觉的床下面有好几支枪,我们睡觉的房间都有枪,所以平时不让玲玲上我们这栋楼玩的。”谢秀珠插话道,女人也要学会保护自己,特别是有钱的家庭,总有一天有人会來打坏主意,防患于未來,这栋宅子里有枪有刀还有剑。 “安妮塔,你不知道,我和白莲教恩怨不是因为火影结下的梁子,在我破获一桩小姑娘失踪案时,顺便把京师旁边黄庄的白莲教据点给端了,所以白莲教才会缠上我,在京师沒有肃清白莲教时我们一刻不能放松警惕,相信邪教的人死不悔改,他们想反扑,那好吧我奉陪,一个白莲教徒也不放过。”李国楼目光坚定的说,他和白莲教的梁子越结越深,李国楼的雄心抱负也越來越大,原本他只想保一方平安,如今他要保家卫国了。 “哼。”甄玉环拔地而起,她从李国楼擦枪的举动看穿了李国楼险恶的用心,指着李国楼鼻尖,怒叱道:“李国楼,我警告你,不许参军,更不许跑到穷乡僻壤去当官,我们身躯娇贵才不到乡下地方受苦呢?给我老实点呆在京师,有高大的城墙保护,沒有多少造反派敢來寻死。” “哦······”其他几位奶奶立刻明白过來,脸色不愉围坐在李国楼身边,纷纷要求李国楼表态,给她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啊呀,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擦枪沒有想当兵,在你们肚子沒有大起來时候,我是不会离开你们的,乖,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我也要休息,明天开始我继续努力。”李国楼不敢去想以后要做什么,保家卫国的事暂时搁置在一边。 “我今天有事,晚上不回來,便宜你了,记得明天來给我搬家。”甄玉环有些不舍,却沒有办法。 “小楼哥,我们的事才做了一半啊!”楚香玉极为不满李国楼的举动,光知道斥候有钱有势的女人,把她给忘了。 “哦······小香玉,晚上再说。”李国楼拼命摇头,女儿郑玲玲在一旁听着呢。 “小楼,去把手洗干净,玲玲想要睡觉了,玲玲我们先吃饭,吃好了再去睡觉。”陈香芳说道。 “这个······”李国楼掏出怀表看一下时间,才五点半,比平时还要早半个小时吃饭,不过看见奶奶们疲倦的样子,是应该休息一下。 “嗯,好的,我吃完早饭也睡一会儿,中午吃饭我晚点去,二奶奶,府里的事你处理吧,李国楼也有一些疲倦,他可一夜沒有睡过。 “麦克,我去向护卫交代一句,今天我不舒服,不去上班了。”甄玉环站起第一个走出门,她突然沒有动力工作了,想要抱着李国楼睡个囫囵觉。 李国楼深深的看了一眼甄玉环,已然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无奈道:“哦······我去看看真由子是否醒了。” 李国楼洗完手,搀扶着真由子走下楼梯,來到饭厅一瞧,奶奶们都坐好了,英雄排此坐,甄玉环竟然把二奶奶的位子挤掉了,强势的女人一进家门就抢班夺权,还要抢夺财政大权。 李国楼一摸鼻子,闷声不吭,得罪不起啊!谁叫他连恭亲王的一匹马都不如呢。 众人坐定,陈香芳开口道:“香玉算你聪明,早点到我们家,我们家最注重一顿早餐了,平时大家忙,晚餐倒是不一定一起吃,所以早餐的质量我们家很高的,东西合璧,牛奶面包、饼干、火腿肠,这些你尽管尝尝看,地地道道的法国风味。” 陈香芳也是说给甄玉环听的,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可以多弄出一些花式。 “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看着满桌子的早点,楚香玉惊喜连连。 “哎,香玉啊!家里十几口人,他们都盼望着我们吃剩下呢?”谢秀珠白眼楚香玉,沒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什么也不懂。 李国楼看着楚香玉和甄玉环吃得津津有味,怕她们以后变成胖子,提醒道:“安妮塔、香玉吃完饭给我走半个小时,我这里不养胖子。” 甄玉环感觉李国楼是在说她胖,极为不满的用右手拧一下李国楼大腿。 李国楼附耳道:“亲爱的安妮塔,你真是头母狼啊!” 甄玉环心领神会,扬声道:“麦克,说你们都是母狼。” “唰。”的一下,凌厉的眼光射向李国楼,母狼吃饱了,岂不要发威。 吃完早饭,不上班的话李国楼会在小花园里走走,消化一下肠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过去是他一个人走,后來耶利亚是陪伴在他身边,现在另一边被谢丽雅占据了,三人走走停停,说着英文,引來几双嫉妒的眼神。 走了十几分钟,耶利亚娇躯一歪靠在李国楼身上,发嗲道:“麦克,我累了眼睛都睁不开了,睡觉去吧。” “我很乖的。”谢丽雅加了一句,她也要睡在李国楼身边。 “哦······”李国楼考虑身体是否吃得消,洋妞的胃口比大清女人还要大。 躺在床上,好似风平浪静,耶利亚动手动脚,娇声道:“福娃,我睡不着。” “哼,小宝贝,你安什么心我会不知道。”李国楼抚摸起耶利亚娇躯, 第222章 绵绵长长相望 早晨卧室里发出娇喘声,高声的娇声楼下的人都能听见,甄玉环十分不满,怒叱道:“我昨晚还沒有结束呢?麦克怎么可以做半吊子的事,我也要去睡觉。” 谢秀珠安坐不动,说道:“你们想上去,就上去吧,我会替你们看门的,真由子给我留下來。” “嗨。”真由子不敢乱來,躬身施礼。 陈香芳极为不满,道:“你们要有规矩,先來后到,排在我后面。”说完陈香芳第一个走上楼,身后甄玉环敢怒不敢言,楚香玉犹豫片刻十分好奇,按耐不住也走上楼去。 “哼哼哼。”谢秀珠看着她们离去,眼眸里都是奸笑。 卧室里一下子有三位奶奶在宽衣解带,李国楼心有不甘的说:“亲爱的大奶奶,这样下去我也会变成小相公的呀。” 男人废掉了,只能另辟蹊径寻找快乐,这是不争的事实,李国楼言辞凿凿,告诉几位奶奶这种事情后果很严重。 “嘿嘿嘿,不会的啦!小楼,在我结婚以前最后一次了,以后你结婚一次就搞一次,结完七次婚,我们就太平了。” 李国楼心里知道,他活不到一百岁,家里的母狼个个生龙活虎,陈香芳和甄玉环得开始脱衣服,李国楼大叫一声:“救命啊!”又被一群母狼按倒在床上,灵魂和欲念在搏斗,每一次李国楼都斗不过欲望的贪婪,他真心希望是最后一次,这一次奶奶们不能再欺骗他了,他还要锻炼身体打拳击,为了民族的荣誉而战。 十一点钟,李国楼带着疲倦和满足起床,推醒横躺在床上的陈香芳,说道:“哎,大奶奶,和我一起去宝芝房,她们可以睡懒觉,你不可以,这件事是你想出來的花样经,再累也给我起床。” “哦。”陈香芳睡眼朦胧的揉眼睛,无奈的爬起來,一张红木大床上睡这么多人也能翻转自如,梦呢的声音:“麦克。” 李国楼低声道:“大奶奶,你要做表率,我心软会控制不住的呀,你怎么能够火上浇油呢?” “哼,小楼得了便宜还卖乖,让你开心呀,以后不许说伤感情的话,我知道你的底子,不会乱來的。”陈香芳飞快的穿衣服,两人携手走出房间,满足的笑容显露在脸上。 带上郑玲玲,三人手拉手走出魏府,李国楼看了一眼怀表,叹道:“我们去晚了,就说处理昨晚的事,同僚们不会见怪的,玲玲不许出卖爸爸。” “嗯,我知道爸爸妈妈昨晚沒睡,所以早上才睡懒觉的,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郑玲玲奶声奶气的说。 李国楼目露嘉许的神色,把郑玲玲抱上马车,有护卫在旁保护,向宝芝房而去,邬得福升到七品官了,而他也有九品官帽在头顶,向上爬的理想悄然爬上心头,过去沒有想要做大官,但随着环境和地位的改变,李国楼的野心慢慢膨胀了。 李国楼搂着陈香芳,说道:“大奶奶,我一定让你做上诰命夫人。” 大腿上坐着的郑玲玲插话道:“那我呢?” 李国楼点一下郑玲玲鼻子,笑道:“替你改名字。” 陈香芳“咯咯咯”娇声大笑,偎依在李国楼身边,她的野心也在悄然膨胀,有了钱接下來就是名声。 宝芝房里都是刑部的人,这次肃清复兴党的阴谋,刑部立了大功,沒有升职但许多人都官升一级,官职和品级是两码事,许多官员品级很高,但沒有官职,等于是闲职拿一份符合身份的俸禄。 大清帝国京师官员是半年领一次俸禄,平时领的是花银,就是各种部门的补贴,各个部门不一样,清水衙门苦一点,以粮食为主,油水多的衙门五花八门的东西都会带回家。 李国楼晚到了,但是家里发生大事,众人都能理解,沒有罚他喝酒,询问一番经过就让李国楼过关了,李国楼以劳累一天的借口,跑到休息室睡觉去了。 陈香芳抱了一条干净的被子过來帮李国楼盖上,笑道:“沒见过你这样的人,熬一夜也熬不住啊!” “哎,我被你们摧残得体无完肤,下午别让他们打搅我,有事晚上再说。”说完李国楼就进入梦乡,梦里他來到北海武馆,和一帮好兄弟练武打斗,那里有欢笑,有汗水也有伤痛,腰伤背痛被人压在身上,李国楼看见打斗的人面孔变了,王五变成了甄玉环,他又被甄玉环欺负,吓得他猛然惊醒,睁眼一看一只黑猫爬在他身上。 “啊!”李国楼怪叫一声,从榻上坐起來,黑猫被他吓得跳走了。 “咯咯咯。”清脆的银铃声响起,杜盈盈和郑玲玲拍手娇笑。 “你们跑进來干什么。”李国楼训斥道。 “爸爸,妈妈叫你吃饭去了。”郑玲玲翻身坐在榻上,把一件衬衫递给李国楼。 “你进來干什么。”李国楼沒给杜盈盈好脸色看,他如今身娇肉贵,受不了小姑娘的诱惑。 “哼,小楼哥哥,我就是进來吓唬你一下啊!我和几位妈妈一起來吃饭,怎么了,不欢迎吗?有后援团了,了不起是不是啊!”杜盈盈瞥眼李国楼,翘起嘴唇发嗲。 花季的年龄清纯可人,杜盈盈散发出一股少女的气息,站在塌旁边,娇羞羞瞅着李国楼。 李国楼边穿衬衫边说道:“欢迎爱丽丝小姐,不过男人在睡觉,你这样进來不好,快点和玲玲一起出去,我还要穿裤子呢?” “哦。”郑玲玲跳下睡塌,牵着杜盈盈的手,娇声道:“阿姨别贪心,我爸爸很吃香的,看几眼就行了。” 杜盈盈恋恋不舍的转头看來李国楼一眼,无奈的离开休息室。 李国楼飞快的穿衣,已经下午五点钟了,晚上这顿饭总是要陪兄弟们吃的,怎么杜盈盈又來了,來了就是一桌人,还要他签单,大佬杜不是很有钱吗?他和杜盈盈还沒有结婚,就來吃他了,这是一帮喜欢美食的贵妇,点菜都要点贵的,还要点洋酒。 李国楼越想越吃亏,娶杜盈盈过门是桩亏本买卖,大佬杜这么多子女,女儿再得宠和儿子不同,一份嫁妆就打发了,还是以首饰以及贵重的家俱为主,他什么也沒捞到,看向门口想和杜盈盈谈条件去,转念一想,猛地打自己一个耳光,做人太不地道,什么都谈钱,怎么可以和小姑娘说这种东西,大不了以后大佬杜说清楚,别装傻充愣让一群小老婆來占便宜。 李国楼打开房门,一道靓丽的身影又窜进來,扑进他的怀抱,娇声道:“小楼哥哥。” 郑玲玲已经不在门口,李国楼急忙关门,抱起杜盈盈转了一圈,微笑道:“爱丽丝,别调皮,你要非常乖,过两天我要來你家,今天來了几个小妈啊!” “我爸爸四十大寿快要到了,外地那些小妈都來了,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们,一共三十六个人。”杜盈盈笑吟吟道,一点也沒有感觉不妥,她从小就习惯一大帮人一起吃饭,至于谁付钱,她从來不关心。 “你爸爸來了吗?”最后的希望残留在李国楼心里,大佬杜很要面子,只要大佬杜在,买单小费不会落空。 “哎,我爸爸忙,只好我妈带他们來看看你。”杜盈盈很兴奋,可以在众多小妈以及弟妹面前,炫耀一番她自己选择的未婚夫。 “哦······”李国楼忍了,杜盈盈外地亲人专程來看他,东道主的礼仪他还是懂的,心里核算三桌酒席,要吃掉他多少血本,沒有办法,有侦探的脑袋,不算清楚睡不着觉。 “礼物。”杜盈盈从手提小包里掏出一副画,递给李国楼,画上面正是李国楼摆拳击的样子,她是照着报纸上面的样子画的。 “嗯······我喜欢。”李国楼装出开心的样子,不能让杜盈盈看出他是以礼物的贵重來区分人的贵贱等级。 “我的呢?”杜盈盈手沒有伸回去。 “啊呀,我忘了。”李国楼神色紧张,脸色大变。 “哼。”杜盈盈生气的扭头不理睬李国楼了,说过的话要算数,不然就恨死李国楼。 “嗯······爱丽丝,看我变一个戏法。”狡猾的李国楼早就熟能生巧,花功数一流,一条翠绿色的项链从李国楼手掌里露出來。 杜盈盈打开项链中间的一个鸡心装饰物,里面的一位小姑娘甜甜的微笑,嘴巴翘起假装生气道:“小楼哥哥,为什么不是你的照片呢?” “傻瓜,小姑娘怎么能发花痴呢?等过两年结婚后再说。”李国楼拥抱着杜盈盈,这才是他应该有的爱情,和小姑娘谈恋爱就应该是这样的呀,家里的奶奶们只想吃了他,把他按在床上,李国楼梦想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时间越久越好,不要朝朝暮暮厮守,只要绵绵长长相望。 女人心海底针,杜盈盈心里的那根针已经扎在李国楼埋在心头,两双清澈的眼睛流转飞眸,欲念复生,李国楼忘记了刚才的想法,低头亲吻杜盈盈的小嘴。 沒有任何经验的杜盈盈胆怯的抗拒,惊慌失措的挣扎,却被李国楼牢牢抱住,捶打几下李国楼的胸部,乖乖的享受第一次接吻的什么滋味,甜蜜流淌在心间,她的小嘴张开,跳动的舌尖跑进她的嘴里,原來男女是这么接吻的呀,杜盈盈闭着眼睛不敢看李国楼一眼,只想把这一切当做梦境, 第223章 还有什么不满 小楼哥哥,你怎么这样啊!”杜盈盈有些恼怒,不过依然紧紧的抱着李国楼。 “爱丽丝,你偷偷溜进來,就是想尝禁果的呀,我会不知道你的想法吗?”李国楼揭穿杜盈盈的想法,两只手捧着她的脸蛋,看也看不够。 “小楼哥哥,坏死了。”杜盈盈偎依在李国楼怀里,莞尔而笑,倾听着李国楼的心跳声,轻声曼曼道:“小楼哥哥,下次我要和你拍合照,好吗?” 李国楼心里一颤,男女授受不亲,他们还沒有结婚,犹犹豫豫道:“爱丽丝,这样不好吧,不符合礼仪呀。” “哼。”杜盈盈挣脱李国楼怀抱,又生气了,嘟囔着小嘴,给李国楼看她撒娇的本事。 李国楼无奈道:“爱丽丝,别生气嘛,问你妈同意不,她若是不同意,你就不许乱來。” “哦。”杜盈盈立刻改变态度,一个转身回到李国楼怀抱,她割舍不掉对李国楼的喜爱,想要这么抱着李国楼。 “爱丽丝,我们出去看你的妈妈,下次來看你,陪你出去玩。”李国楼含蓄的说出他沒有时间搂抱杜盈盈了,他们两人呆在休息室里在干什么,外面的人都清楚。 杜盈盈虽然不舍,但这里有太多人了,恋恋不舍的牵着李国楼的手,嫣然而笑道:“嗯,那下次早点來我家,带我出去玩,不许和我爸爸两人关起门喝酒谈生意。” “可你爸爸,就是喜欢在书房里喝酒聊天,我走不脱的呀。”李国楼苦着脸,到了大佬杜的家,不喝掉一瓶洋酒,杜先于不会放他过门。 杜盈盈又生气了,一跺脚怒道:“麦克,你想办法呀,我不想听到你们谈鬼捞子的朝阳计划,只要你们一谈朝阳计划就把我忘了,你也不是好东西。” 李国楼辩解道:“爱丽丝,我到你家当然以正事当借口,不然我怎么來你家呢?” “就是不许。”杜盈盈怒目横眉,摆出大小姐的派头,娇生惯养的姑娘就是这样,彻底暴露出本性。 “哦。”李国楼心里恨自己,干嘛要和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姑娘好,有一张清纯可人的脸又如何,早晚会变成黄脸婆,难伺候的主,将來杜盈盈嫁入这个家,一定会鸡犬不宁,该怎么甩掉这个包袱,他还想吃掉大佬杜的朝阳计划,杜盈盈是摆在他和杜先于之间的一道坎,李国楼想把杜盈盈甩掉了。 看见李国楼紧锁眉头,杜盈盈心里一抖,知道情况不妙,坏了,大小姐脾气暴露出來了,妈妈告诉她沒把男人攥到手之前,不能把霸道的性格流露出來,不然沒有哪个男人会受得了。 “小楼哥哥,是我不好,让你难做人了。”杜盈盈泪水夺眶而出,啜泣不止,用哭的招数,这是她的杀手锏,沒有人能够抵挡她这一招。 李国楼心软了,揪心裂肺感觉有根刺扎在他的心头,掏出手帕替杜盈盈擦拭眼泪,说道:“爱丽丝,别哭我知道怎么做了,待会儿你出去玩的,快点把眼泪擦干净,不然你妈会以为我欺负你了。” “嗯。”杜盈盈扎进李国楼怀抱,把李国楼抱得死死的,她的爸爸妈妈说了,跟着李国楼吃香的喝辣的,不会受苦受难,找一个相貌财富都有的男人很困难,她费劲了心思,从认识的几十个男人里选中李国楼,用上小妈教的招数才赢得李国楼的首肯,同意过两年娶她,但沒有婚约,两人都可以反悔的,现在是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功败垂成。 李国楼抚摸着杜盈盈秀发,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心软,也不受女人的威胁,要靠自己的双手赚取财富,君子取之有道,不义之财只收保护费。 “爱丽丝,实话告诉你,我家里沒有发言权的,生活作息都是几位奶奶安排,你要是嫁给我要听她们的话,不然她们联合起來对付你,我也抵挡不住。”李国楼实话实说,想到最坏的结果。 “哦。”杜盈盈一口咬住李国楼的手腕,故意咬出一个牙印來,娇声道:“小楼哥哥,你敢欺骗我的感情,我就死给你看。” 李国楼心酸,痛恨自己的多情无耻,如今家里就是一只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这么多情人心里都有委屈无奈痛恨,哪天看他不顺眼了,随时给他玩失踪,卷一笔钱跑路,摆平这么多山头已经非常累,还要和小姑娘谈恋爱,吃饱了撑的。 李国楼轻轻的捏一下杜盈盈脸蛋,微笑道:“傻瓜,会疼你一生一世的,让一个叫杜盈盈的小姑娘过上公主的生活。” “小楼哥哥,我只敢对喜欢的人发发脾气,你的几位奶奶我才不会和她们吵呢?谁会和钱过不去,你说是不是呢?”杜盈盈门槛精着呢?知道李国楼家里嚣张的几位奶奶有钱有势,她有什么,说得好听父亲是大富翁,可父亲这些钱不会给她多少,谁叫她是女儿呢?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十一个弟弟家产还分不过來,她只有大姐这份头衔占得一些便宜,她痛恨这个时代的规矩,却生活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只有靠男人出头,寻找一位有钱有相貌的男人,李国楼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 李国楼牵手杜盈盈,莞尔而笑,说道:“聪明的爱丽丝,我们出去吧,再不出去,你妈以为我在吃你呢?” “嗯······”杜盈盈昂起头,小嘴翘起來,这次她沒有闭眼,而是凝视着李国楼的眼眸,她要把接吻的滋味记在心头,还要看清李国楼面貌。 李国楼揽住杜盈盈纤细的小蛮腰,俯身低头凑了上去,他喜欢这种感觉,爱意在心间荡漾,软软绵绵的接触,让人飘飘欲仙,他是“毒药”也是“福寿膏”,女人为了他会做出疯狂的事,杜盈盈也会为了他而背叛家门,李国楼眼神里有一丝寒意,让杜盈盈痴迷忘我的陶醉在黑色的眼眸中。 打开房门,陈香芳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表情尽是笑意,好似在取笑李国楼。 李国楼有些不满,房门钥匙就是陈香芳给杜盈盈的,随口问道:“小芳,家里人有过來吃饭的吗?” “哎,本來要來的,被我打发了,哪來的位子啊!”陈香芳瞥眼杜盈盈,竟然带了三十几个人來吃饭,是想吃穷李国楼啊。 “啊哼。”李国楼干咳一声,道:“小芳,你别张罗了,先去坐好,我去给伯母敬一杯酒就來。” “哦,小楼,伯母那里酒我已经送过了,菜肴我也安排好了,你快去快回,姚错、邬得福都对你傍上甄社长很感兴趣,我可沒有说过什么。”陈香芳俏脸上带有讥讽,她的男人专找有钱有势的女人下手,带回两个老女人,就撑起一个家,她现在才知道有钱人是过什么样的生活,至于男人还和其他女人分享,她早就习惯了。 “小芳姐真好,我给玲玲买了衣服,我现在就去拿。”杜盈盈知道要拍谁的马屁,奔奔跳跳跑向旁边的包房。 “还是大奶奶最好,晚上继续爱你。”李国楼在过道里飞快的亲了一口陈香芳,把睡床的一边留给了他的大奶奶。 “哼。”陈香芳撒娇跺脚,早上疯狂的举动,让她有无穷动力,这里她的场子赚的钱她拿大头,李国楼从來不问她生意如何,只为她拉來一批有钱有势的朋友,这些朋友都出手大方。 原本担心会有许多占便宜的人,现在看來是杞人忧天,很少有这种人,扳手指算一下,李国楼的五位同乡把这里当饭堂,來个记账了事,杜盈盈带着的几位小妈來吃白食,还有就是李国楼的几位穷长官,其他人嘛,就是她自己宝芝林的朋友以及那巴子的几位朋友,总体算下來宝芝房运转良好,陈香芳已有成功商人的气质,小金库日日增长,在家里的地位越來越高。 陈香芳还有什么不满足,就是肚子还沒有大,想到李国楼厚此薄彼,沒有让她未婚先孕,陈香芳恼怒,准备晚上继续努力,早点生一个嫡子出來,这才是长久之计,将來李家的家业她至少要占一半。 每个人都有贪婪之念,李国楼在算计别人,他也被别人说三道四,成为众人的话題,当他打开门时,包房里发出哄堂大笑,包泉中翻身大拜,洒然而笑道:“小李子,奴才佩服你。” 李国楼看着包房里的兄弟们尴尬的抱拳拱手,他要接受无数的询问和指责,这一切让李国楼如何说起,难不成把自己被女人强迫的丑事道破,这是万万不能外传,李国楼捏一下鼻子,准备将假话当真话讲,谁叫他是大老爷们呢? 第224章 做一个禁得起考验的人 酒宴正酣,钱水屏走进來,低头道:“小李子,我弟弟來了。” “哦······”李国楼对着旁边的人,说道:“姚队长、邬知事(刑部知事,为正七品官职),出去一下好吗?” 姚错、邬得福长身站起,他们要和青帮的人打交道,一场阴谋策划好了,刑部下一步打击目标就是青帮,但是正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样,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天字号人马不对江湖兄弟赶尽杀绝,若是哪天京师变成路不拾遗,那还要民团干什么,有了敌人就是存在的道理,边关的将官就是这样骗去中央的财政补贴,这个游戏从大明朝灭国以前就开始了,闹到最后成为笑柄,有着火枪火炮的大明帝国,竟然被原始野蛮的满族人打败,现在天字号的人马,因为同样的理由,还要继续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鬼面王”钱筒子一个人坐在包房里,局促不安等着刑部的人,他在青帮只是个看场子的小脚色,依靠一张狰狞的面孔吓人,沒有多大地盘和手下人,排进青帮一百强就不错了,现在京师血雨腥风,为了金水桥的未遂谋杀案,随便抓人随便杀人,只要挂上一个造反派的帽子,永世不得翻身,直接等着抄家灭族。 今天被他姐姐钱水屏叫到这里不知是福是祸,坐立不安之中,房门打开,钱筒子急忙站起,抱拳施礼道:“在下钱筒子,拜见三位大哥。” “坐吧。”姚错摆出大哥的气派,大大咧咧张开大手:“侠义关云长”就是他自封的名号。 “鬼面王,最近还好吗?”李国楼随意的问道。 “嘿嘿还好,多谢小李子想到我。”钱筒子不怕李国楼,他有姐姐钱水屏罩着,场子看好就能太平过小日子。 邬得福瞅着钱筒子,问道:“鬼面王,你现在有多少人马。” “三百三十多人吧。”钱筒子胆怯的瞅着三人,干巴巴回道。 “哈哈哈哈。”大笑声连连在包房里回响,数姚错笑得最响亮。 “鬼面王,问你话就好好回答,你是大财主吗?能养活三百多人。”李国楼白眼钱筒子,把北新仓库做工的人都算作帮派的人,这样算法妓女也算黑帮的顶梁柱了。 “不骗三位大哥,真的是三百三十五人,不过大多是做工的人,这你们也知道,大家扯上虎皮做大旗,混呗。”钱筒子尴尬的笑道,黑帮也要发展壮大,找一份扛包子的活,也要加入黑帮,想要有工作就要先加入黑帮,这种黑帮的边缘人要多少有多少,拉场子谈判打架时大多数是这种苦力撑场面。 黑帮大哥以及骨干人员,一般是起到组织的作用,沒有哪个黑帮大哥会冲在第一线,当然大哥一定是从第一线提拔上來的,上位的大哥都有辉煌的履历,功名利禄在黑帮这里要靠命來搏。 姚错盯着钱筒子那张难看的鬼脸,说道:“鬼面王,实话告诉你,我们要收回北新仓库的管辖权,青帮的场子好多要被挑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啊!”钱筒子坐不住了,拔地而起看向李国楼,他只有靠这位“兄弟”帮忙,依靠青帮的势力,岂能和“国家机器”较量,黑帮做的事情很多政府是不能做的,不符合国家法律政策,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让衙门來做,画虎不成反类犬,会被百姓唾弃,所以需要黑帮出面來做。 “小李子,我可是你兄弟啊!”要砸钱筒子的饭碗,他有杀人的冲动,脸色更加难看。 “钱筒子,你别急,听姚队长说下去。”李国楼沉稳有力的说道,他不是大哥,摆正位置坐在旁边就行。 姚错抚须眯眼,正色道:“鬼面王,正因为你和小李子有些缘分,我们才沒有对你赶尽杀绝,让你來这里给你指一条明道,你年纪也不青了,混來混去还在码头混,有出息吗?八大金刚哪个正眼看你,寒冬春喝花酒时有沒有想过请你去呢?” 钱筒子立刻明白过來了,黑帮许多帮主,其实就是官府的代言人,想要在黑帮坐稳位子,白道一定要有人,这叫“黑白通吃,路子宽。” “还请姚队长明示。”钱筒子恢复表情,躬身施礼。 “鬼面王,坐下说。”姚错抬手请钱筒子安心坐下,大哥气派的意气风发,笑眯眯说:“我们会捧你上位,明天我们和民团会來北新仓库接收场子,你表现勇敢点别怕火枪,第一个冲上來打人,然后我们会把你关进监牢,让你坐半年牢,会让你做牢头,让你在牢里扬名,以后嘛其他几位大哥,我们会弄死几个,有可能让寒冬春和你关在同一个牢房,到时该怎么做你应该懂的,等你出來,我们再还你北新仓库,到那时你混不进青帮高层,就别在青帮呆了,我们希望下一届京师青帮的帮主由你來当,就看你什么时候扛得起这面大旗,到时寒冬春会自动消失,他的老婆你也可以接手。” 钱筒子愣在那里,不敢相信有这种事,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谁不想风光无限,众兄弟簇拥如众星捧月般受到吹捧,但是这些事可能吗?这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钱筒子看向李国楼,说道:“小李子,我知道你是智囊,但这件事好似天方夜谭,你们是不是玩我呀。” 说到底钱筒子只是青帮的中层会员,想混上去要有钱孝敬上面八位大哥或者就是立下大功,北新仓库的孝敬有多少大家心知肚明,送给他的大哥“辟毒金刚”马玉琛,落入他自己囊中只是小财,大哥马玉琛沒升上去,哪里轮得上他。 李国楼回道:“鬼面王,不坐牢的英雄汉是经不起考验的人,你要好好表现,受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要记住这句话,为什么丐帮帮主刘半仙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现在你明白了吗?” 在黑帮混的人,一般都有案底,这就是资历,做不得假,有的人是几进几出,当然沒有山头的人,会越混越差穷困潦倒一辈子,但上位子的黑帮大哥大都有坐牢的经历,这也是黑道当你是自己人的一个重要标志,有共同的语言,当做真正的兄弟。 钱筒子心里波涛翻涌,胸口起伏不定,帮主寒冬春每天在销金窟里逍遥自在,心里梦想过这种生活,原來黑帮的人想要上位还能借用白道的力量,现在机会來了,不把握就是土鳖了。 “扑通。”一声,钱筒子跪倒在地上,磕头流涕,哽咽道:“多谢三位大哥提携,我钱筒子知道以后怎么做人,我一定不会辜负三位大哥的提携。”说完钱筒子拔出靴子里的匕首,脱掉衣服在手臂上划了三刀,这就是他的誓言。 “好,是好汉。”姚错站起來搀扶起钱筒子,撕下衣襟替钱筒子包扎起來。 邬得福在一旁,说道:“鬼面王,回去什么也不要对老婆说,家里的事让你姐去解决,要做就做的像样一点,别相信你的老婆,你进去半年她不知会怎么样,老婆到底值不值得你爱一辈子,这半年你会看清楚的。” 姚错拍打钱筒子肩膀,说道:“回去该干嘛就干嘛?你姐说你是个狠心人,对她家从來不管不顾,我现在希望你对老婆孩子同样要狠,这样才能在半年里脱胎换骨,孩子会帮你照顾好的,至于老婆听到你要流配不肯跟你受苦,就让她去吧,男人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以后你可以像小李子一样,老婆就能开一桌酒席。” “哈哈哈哈。”包房里大笑连连,钱筒子笑得连眼泪水都出來了,酸甜苦辣他都要尝尽,胳膊上的三刀,就是他脱胎换骨的第一步。 钱筒子从他姐那里拿了一些碎银离开宝芝房,站在门口回头看一眼他的姐姐钱水屏,又抬头看向楼上的包房,李国楼依然坐在里面,依稀可以看见李国楼模糊的身影,他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却要装成义薄云天的人,这一切都拜他姐姐的一个邻居所赐,内心感慨遇见贵人了。 “鬼面王,得了银子,不给几个赏钱。”那五站在门口,大言不惭讨赏钱。 从來是只进不出的钱筒子,为了图一个吉利,掏出二十枚铜钱,说道:“那五,每人五枚,等大爷从牢里出來,换五两白花花的银子。” “哎······”四位满人遇见一位小气鬼,摇头走开,手里的五枚铜钱叮铛作响,可以打板子唱莲花绕了。 包房里邬得福站在窗口看着钱筒子的背影,说道:“小李子,鬼面王是钱大嫂的弟弟才要捧他上位,还是你和钱大嫂有不可告人的过去要还人情。” “二哥,你别想歪了,我早就说过了,鬼面王是个绝情之人,过去从來不照顾他姐姐的家,这种人为了上位叫他杀死大哥都肯,青帮做大哥不狠不行,就算他不遇见我们,鬼面王也会上位的,我们这叫借东风。”李国楼从晚宴喝酒开始,就被众兄弟调侃到现在,耳根子通红沒有消下去过。 “哦······为了上位啊!三弟,你为了升官发财,收废品要收到几时啊!”姚错如今官职和李国楼一样,品级已经比李国楼低了,说出的话酸溜溜的,触人心经的话,毫不留情。 “哎,你们懂什么,在你们眼里的废品,在我看來就是宝贝啊!”李国楼自欺欺人,毫不在意众兄弟的打击。 “哈哈哈哈。”姚错、邬得福勾住李国楼肩膀,他们早就亲如一家,比亲兄弟还要好,各自找准自己的位子,团结在一起升官发财致富, 第225章 多一个人多一条路 晚上八点多钟,李国楼和陈香芳、郑玲玲一起回家,进入府中,李国楼随口问道:“小七子,家里沒有事吧。” 魏小七回道:“哦······二奶奶都处理好了,衙门里的人,街坊的管事,还有王五带來的五名新人都安排好了,本來二奶奶还要请道士來做法场,后來三奶奶不同意说我们家信仰了天主教,不能搞这种东西。” “嗯。”李国楼听过算数,仆人來向他打小报告,他早就习以为常,府里有得是嘴碎的人。 “狗狗狗,小狗。”郑玲玲叫道,她要让仆人知道,她很喜欢狗,这次死了大黑狗,她要养小狗。 “玲玲,猫狗不和,狗只能养在外院,除非你不养猫了。”陈香芳告诫道。 “爸爸。”郑玲玲知道哪个人好商量,可怜巴巴看向李国楼。 李国楼说道:“好吧,小七子,明天去买狗,大的看门狗养两只,小的宠物狗养一只,带玲玲一起去吧。” “哦······”郑玲玲开心得又蹦又跳,三个人往院子里走。 对于死者魏文少还是要尊敬的,李国楼和陈香芳进入客堂间,首先就是上三炷香,这是每天的必修课,李国楼从來不会忘记,其他人有沒有忘记,李国楼就不知道了。 魏小七看着李国楼磕头上香,站在后面表情严肃,今天开革了五名家丁,他可不愿意触及主子的虎须,不该说的事他沒有说,让内院里的奶奶们说去。 “收废品的小李子”名声在外,已有人上门要李国楼收了,他虽然不懂其中猫腻,但是小六子和他一说就明白了,反正做仆人忠心加上装傻就行,魏小七木呆呆脸色不变看着李国楼向内宅而去。 内宅里灯火通明,家里人都等着李国楼回家,进门就是客厅,李国楼首先不是看他的奶奶们,而是看那道踢坏的大门,一瞧已经修好了,不由点头道:“二奶奶,你干事一级棒,你们怎么都在客厅里呢?快要九点钟了,睡觉去吧,我收心了。” 甄玉环扬声道:“麦克,你沒发现这里有什么不一样吗?” “嗯······”李国楼环顾几位奶奶脸上的表情,都在奸笑,终于他发现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两个高大彩盒放置在客厅一角。 “哦······是谁给我们家送礼啊!”李国楼沒有看见案几上有礼单,就凑过去看礼物,一瞧吓一跳,都是贵重物品,价值不菲,下面的东西还不知值多少钱。 “你们笑什么,是谁送的礼物啊!”李国楼手里拿着一只玉马,爱不释手的抚摸。 “小楼,沒你的份,我们已经瓜分好了,只是让你看看,大奶奶这对玉马是你的。”谢秀珠扬声道。 “真的。”陈香芳从李国楼手里夺过來,拿在手里咯咯咯大笑。 甄玉环笑着说道:“麦克,是我的一位朋友送的,价值万两,你也认识的呀。” “哦······”李国楼思索着莫非恭亲王送來重礼,要庆贺他和甄玉环百年好合,笑意流露出來,看來娶甄玉环进门这步棋走对了,飞黄腾达就在眼前。 甄玉环笑吟吟问道:“麦克,你猜出是谁了吗?是不是想歪了。” “咯咯咯咯。”莺莺燕燕笑得前仰后合,让李国楼莫名其妙,他和甄玉环的事情外人取笑他就算了,家里人笑话他干嘛?都不是好货。 李国楼有点恼怒,摆出小男人腔调,跺脚呵斥道:“你们到底瞒我什么呀,我出去半天,谁会送这么重的礼物,连帖子都不留一封。” 甄玉环摆手让旁边的妹妹们不要笑,正色道:“麦克,你忘记了吗?兵部八旗护军统领尤高明遗孀吴佩佩和你说过什么。” “什么呀。”李国楼多聪明的小脑子,立刻装傻充愣。 “麦克,你别装腔作势,答应过人家什么忘记了,人家看重你是因为我,当初我和尤高明做情人,人家也沒有反对,现在人家上门求我,我和妹妹们商量下來,觉得这桩买卖不亏,你人财两得,我们多一个姐妹,大奶奶,你说是不是。”甄玉环大言不惭的说,旁边的奶奶们附和着添油加醋。 李国楼光火,怒叱道:“胡闹,我成什么了,人家已经说我是收废品的小李子,这桩丑闻早晚大白于天下,我还是人嘛。”又道:“大奶奶,把那对玉马放回去,我们家不缺这一万两银子。” “这个······”陈香芳拿着一对玉马,犹犹豫豫看向甄玉环,不知如何是好。 坐着不动的谢秀珠站起來,走进李国楼身旁,牵着李国楼的手,循循善诱道:“小楼,是我们不好替你答应下來,这也是沒有办法,谁叫你野心那么大,想做那么大的生意,靠家里的亲戚是不成的,他们会压在你身上,让你吃汤,大块的肥肉还是他们的,这个你已经领教过了,还是要靠我们这些奶奶同心协力撑起这个家。” “可我也不能出卖自己啊!”李国楼尤自争辩,想要做一个清白的人,脑海里浮现出吴佩佩那张楚楚可怜的瓜子脸。 “哎,麦克,我们是个大家庭,想要过上富贵奢华的生活,财富的积累是必须的,吴佩佩分到的家财至少也有十几万两银子,她看中你,不顾社会舆论要跟你过日子是你的福份,我们不在意,你何必挑三拣四呢?给她一个八夫人的位子,不会让你难堪的,你的身体我们会替你保护好的,今天早上是刺激过头了,以后好好锻炼身体。”这里只有谢秀珠敢说这种话,她和甄玉环是歌妓出身,两人一搭一档,替李国楼着想,家里的人都被她们两人说动,呆在大家庭才知道人多的好处,每天都能寻找乐趣。 “我不同意。”李国楼勃然大怒,甩掉谢秀珠的手,发脾气了。 耶利亚拍案而起,怒道:“麦克,这件事我们商量好了,多一个人多一条路,有什么不好,玉环姐说得沒错,我们现在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以后还是赚钱排在第一位,英租界的房子谁來出钱建造,你有钱吗?我们要住花园洋房,难道要等到十年以后吗?现在有玉环姐和佩佩姐出钱,你还有什么多想的呀,大不了我们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可可可是,奶奶们你们不知道,有多少人打我打鬼主意,你们开了个头,以后哪个富婆又來插一脚,我还有活路吗?”李国楼结结巴巴颓丧的坐下,心情复杂难以表述,太有名不是好事,他竟然成为有钱寡妇眼中的香饽饽,真理报纸上刊登过他的半裸照,让李国楼成为妇女梦寐以求的男人了。 “哎,麦克,我也欠吴佩佩一份人情,她真的不错,你也看见过,我们都不贪婪,你不用多想,这件事慢慢來吧,让你和吴佩佩多了解几次,散会。”甄玉环也有难言的苦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欠了吴佩佩一份情总是要还的。 “大奶奶,你给句话呀。”李国楼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看向他的救星。 “哦······这对玉马,我先拿回房间玩两天。”陈香芳走过去,拿起价值千贯的古董玉马,梦寐以求的锦衣玉食的生活就是应该这样,让她的宝芝房赚到十万两银子,这辈子就别想了,收回投资至少也要三四年,她是吃头一份好处的人,家里人都要孝敬她,陈香芳希望这个家越兴旺越好。 “我讨的是什么样的人啊!”李国楼对着空空荡荡的客厅,捶胸顿足,一股冤气无处发泄。 浴室里蒸气缭绕,热气腾腾,李国楼坐在大木桶里闭着眼睛,身后真由子拿着一把锋利的剃刀,在替李国楼剃发。 “真由子,你后悔吗?”李国楼生死由天,一条命就掌握在真由子手里。 “不会,麦克,你要保重身体,做好平均主义,我就不会后悔。”真由子手里的剃刀,在李国楼额头划过,这里数她有这个服侍人的本事,只要是男人,跑到这里唯有被她操控,她在这只大木桶里享受着生活乐趣。 “哎,说后悔是假的,可这是不合规矩的事,我做了这么多坏事,要被天谴的呀。”李国楼吐露出内心的秘密,身后的就是个蛇蝎女人,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也有可能会要他的命,但是李国楼就是喜欢赌,他把自己的命放在真由子的手掌心里。 真由子把剃下的头发,扔进一个盘子里,转到李国楼身前,娇躯抱着李国楼,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安慰道:“麦克,别多想,谁叫报纸上写你是大种马呢?女人都要为下一代考虑,我呆在这里很幸福,姐姐妹妹都很好,麦克你就是毒药,女人知道不能和你接近,但还是扑过來,你不要理睬世俗会怎么说你,我们现在都是为了你,以后我们生活在英租界过神仙一样的日子,那些西洋人哪里懂得大家庭的乐趣,我们自己乐在其中就行。” 李国楼两只手抚摸着真由子娇躯,嘴里叹道:“亲爱的真由子,现在我们幸福美满,可二十年以后怎么办,这么多子女,都想多分家产,做人还有什么乐趣。” “傻瓜麦克,有甄玉环在这里就不会,她会让子女们和睦相处独立生活的,你只要做好老爷就行,三十年平均主义哦。”真由子手势灵活,让原本心无杂念的李国楼欲念复生,两人在大木桶里拥吻在一起,真由子身形像八爪鱼一样,黏在李国楼身上,水花四溅欢乐的哼咛声响起,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里的每一位奶奶都拿到好处,哪会不说好话呢?真由子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李国楼牵着真由子回房睡觉,床上陈香芳累得睡着了。 “哎。”李国楼心里有些愧疚,家里最辛苦的人就是陈香芳,他亲吻一下陈香芳的脸,吹灭了油灯,脑海里却在想那个送上门的寡妇吴佩佩,明天该去回礼看看她了。 “小楼,我想有一对子女,那对玉马我要留着。”苏醒过來的陈香芳开口就是子女和玉马,两者还是相互关联的。 “哦······”李国楼知道怎么有个儿子,翻身将陈香芳压得死死的, 第226章 红钻杀人案 清晨魏府内宅忙碌起來,真由子习惯性的早起,五点还沒有到她就醒來,从小养成的习惯改变不了,轻手轻脚的下床,梳洗完毕跑到厨房帮忙做早点,抓住一个人就要抓住这个人的味蕾,真由子学以致用,连西餐也会做了,别人喜欢享受生活,她却喜欢服侍人。 李国楼第二个起床,他醒过來旁边的陈香芳也醒來了,两人从糜烂的夜生活里享受好乐趣,回复成有理想有道德的英雄巾帼,穿上飘飘洒洒的锦缎练武的服装,携手跑到庭院里练功,其他几位奶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会出來锻炼身体,今天好似说好了,内宅里的奶奶都在庭院里舒展筋骨。 空气清馨,千娇百媚的奶奶穿着很少,有的跑步,有的在打拳,李国楼对于周围的一切无视,一门心思的练功,放松身体、压腿、吐气、吸气、轻微的打拳。 四周娇叱声不断,靓丽的身影不断出现在李国楼面前,李国楼早就习以为常,含笑点一下头表示赞许,就不理奶奶们了。 锻炼身体是常规,昨天的疯狂是难得,奶奶们也知道这个道理,要想家庭和睦就要懂得规矩的重要。 陈香芳一个眼色,其他几位奶奶就知道李国楼最终同意她们的主张,阴笑声不断,好似在嘲讽李国楼真小人假君子,李国楼充耳不闻吐纳功练得炉火纯青,一本正经的样子谁看出他昨天是多么愤怒。 郑玲玲也很早起床,跑到搞捣蛋在庭院里窜來窜去,拿着枝条当功夫女侠和空气打架。 早晨一家人在饭厅吃饭,甄玉环娇声道:“麦克和我一起出去啊!别给我说公事繁忙。” “哦······”李国楼看着甄玉环心里有许多鬼主意,该怎么对付这个强势的女人呢。 李国楼正在思考该怎么算计甄玉环,谢妈走进來,说道:“老爷,艾海來了,说有紧急公务。” “啊!”李国楼脸色不愉,心里乐开了花,想什么來什么,终于解放了。 “麦克,我和你一起去。”耶利亚在家里憋坏了,早就和李国楼说过要看案发现场,机会被她等到了。 “哦,快点快点,人命关天啊!”李国楼拿起两只肉松面包和一杯牛奶要奖赏艾秃子。 耶利亚原本还想发脾气,看见李国楼遵守信用,说过带她看案发现场言而有信,高兴的跳起來,不管旁边有老妈子,抱住李国楼亲了一口。 “麦克,你是最棒的男人。”说完耶利亚转身回房换衣服去了,她才是李国楼最喜欢的奶奶,李国楼对她的宠幸是最多的,只有和敢和甄玉环叫板,这里的人都知道耶利亚有特权,沒有人敢违背她的主张。 去案发现场李国楼还是喜欢穿便装,这样行动方便,衣服裤子脏了也不要紧,换好洋服李国楼先去外宅的客厅去和艾海见面,了解案件情况,今时不同往日,小案子不会让他去办,李国楼激动的全身发抖,这才叫刺激呢。 “麦克,我先去办公,下午到我家里來,别玩猫腻啊!”甄玉环对着李国楼的背影,高声说道,这里只有她敢当着仆人面前这么和李国楼说话。 “哦知道了,安妮塔,如果我实在來不及,会叫手下人來说一声的。”李国楼头也沒有回,有案件发生,就算八头母牛也拉不回他。 昨天深更半夜在礼亲王诚厚未婚妻,户部左尚书成昆玉之女成晓春被人杀死在女儿楼里,虽说成晓春将來封号只是礼亲王的侧福晋,但这件案子性质太恶劣了,惊动了皇庭,成晓春才十四岁被人杀死,早晨就报案到刑部,包一同首先就想到了李国楼,让艾海把喜欢请假的李国楼招去破案。 户部左尚书成昆玉是满人,家族地位显赫,因为成昆玉贪污腐败名声太臭这才被朝廷安排在户部养老,这次和礼亲王诚厚结亲,财礼丰厚名动京师,成晓春出嫁有一件宝物世人皆知,成昆玉有一颗红钻石闻名遐迩,是从印度旁遮普邦得到的十五克拉钻石,这一次也是陪嫁物品之一,人死、红钻被盗,要李国楼破案还要追赃,难度不小。 艾海吃了还想吃,李国楼白眼道:“艾秃子别贪心,快点走吧。” 艾海看见李国楼带着金发洋妞耶利亚一起前行,有苦难言嘴巴动了几下,沒敢出声这位另类的长官,沒有人能够想得到李国楼接下來会做什么事。 城东正蓝旗吊儿胡同,坐落户部左尚书成昆玉的府院,总管常石宽想拦住耶利亚,却被李国楼呵斥一通,现在谁敢不给他面子。 进入府里,深宅大院大气磅礴,便听大院内哭声阵阵,常石宽悲痛來到厅堂,哽咽着述说了案情。 自和礼亲王诚厚定下婚期之后,成府高挂红灯笼,把府里装扮得喜气洋洋,让成晓春每天住在大院深处的闺房女儿楼上,看大戏试新衣,开开心心过最后三天的闺女生活,并指派了冬雪和秋菊两个丫鬟寸步不离地服侍,随着婚期临近,成昆玉为图个喜庆热闹,大院里的戏楼请來名戏班连唱三天大戏,同时又命将家丁们组成护院队,昼夜不停地沿院墙巡逻,严防歹人浑水摸鱼进院盗窃。 常石宽哭哭啼啼的说道:“万不料今天凌晨,冬雪和秋菊急匆匆來报,说小姐被人杀害在女儿楼上,惨不忍睹,老夫一听就昏了过去······”常石宽说着,身子又摇晃起來,好似摇摇欲坠就要昏倒,随又表功似的接口道:“李队长,昨夜我们护卫队尽职尽责,连眼睛都沒敢眨,我敢说别说什么歹人了,就是一只夜猫子也不曾进得大院,杀害小姐的凶手,必定出在大院之内,得知出事后,我立即命人保护好现场,尤其是抓住了那两个丫鬟,小姐被害,她俩岂能逃脱干系,我要执行家法,最后才去刑部报案。” 李国楼瞥眼道:“走吧,我们先到女儿楼去看看。” 在总管常石宽的搀扶下,户部左尚书成昆玉跌跌撞撞引领着众人穿过曲曲折折的房廊和甬道,向女儿楼走去。 李国楼不管成昆玉脸色不愉,依然和耶利亚并肩而行,偷看这权贵府里的建筑格局,这和富人家庭的建筑不再同一档次,大气磅礴的建筑,花园连花园跟随主人是走正门,两旁的美景尽收眼底。 耶利亚左顾右盼,拖拖拉拉走在最后,李国楼转头怒瞪她一眼,让她走快点。 女儿楼地处主人内宅右面,周边高地起伏的红墙很漂亮,西面墙留的弯月形小拱门连着父母的内宅,关起门女儿楼就是一座单独的小院,北面环绕着水波粼粼的水池,杨柳飘拂,怪石嶙峋,正南面便是的花园,若是站在女儿楼上面往前眺望,花园水池的美景尽收眼底。 李国楼在弯月形小拱门停下脚步,看向门锁和插销,只见锁眼锁芯都完好无损,并无撬锉的痕迹,情不自禁的看向成昆玉以及被两位丫鬟搀扶着的夫人成黄氏。 楼下的饭厅里跪着两个满面惊恐、浑身发抖的丫鬟,她们俩就是冬雪和秋菊,脸上有鞭子抽打过的痕迹,看见主人成昆玉走进來,立刻大哭不止,哭诉她们沒有杀死小姐成晓春,小姐之死不管她们什么事。 一见两个丫鬟,总管常石宽眼珠子都红了,怒骂道:“两个死丫头,叫你们这两天不得离开小姐一步,可昨夜你们俩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好好陪着小姐。” 两个小丫环连连叫屈,梅香战战兢兢的说:“冤枉啊!是小姐要我们出去到前院看大戏的呀,我们出门时小姐好好的,大门是我锁上的,我们回來时还完好无缺,老爷饶了我们吧,不要把我们浸猪笼。” 看着两个丫鬟嚎嚎大哭,李国楼揪心般疼痛,他要救两个无辜的丫鬟的生命,只有把凶手找出來,凶手就在身边,李国楼再次扫视周围的人。 昨晚晚上吃好晚饭,成晓春催促两个丫鬟去大门外听戏,梅香和秋菊起初怎么也不敢违抗总管常石宽的命令,但成晓春塞给她们俩两个银元宝,说是将來让她们俩做通房丫鬟,还让她们俩从外面锁上小院门,而她再从里面插上门闩,來个双保险,这下她们俩放心了,两个丫鬟毕竟是贪玩嘴馋的年龄,便听从了小姐成晓春的安排,半夜时分大戏才停锣,她们俩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戏台往回赶,到了小院门,正要掏钥匙,却见院门半遮半掩,那把大锁已被打开挂在了门鼻环上,不由惊骇异常,急忙向小姐成晓春所居的女儿楼二楼奔去,來到前厅,两人探头一看,只见明亮的喜烛下,小姐成晓春一动不动地躺在梳妆台前的地板上,肚子上插着一把刀。 “杀人了,小姐被人杀了。”两个丫鬟惊恐的飞奔下楼,向主楼飞奔向主人报告。 听了两个丫鬟哭哭啼啼断断续续的述说,李国楼看向旁边的成昆玉,说道:“,我想成尚书你们失窃的财物沒有找到,再用私刑也沒有用,这两个丫鬟我要带走,小姐成晓春的尸体,我们不方便看,但女捕快一定要看,这个不容置疑,还请大人体谅。” “不行。”夫人成黄氏停止哭哭啼啼,尖声大叫。 “不行也得行。”李国楼呵斥道,一点也沒有给尚书成昆玉面子,好似告诉成昆玉,他手中的权势不是一个养老的满人尚书可以较量的。 成昆玉怒叱道:“张妈,快抚夫人回去歇息,这里有我就行。” 打发了夫人成黄氏,成昆玉指着李国楼鼻子,怒气冲冲道:“我认识你,办案还带洋鬼子來,你算哪根葱。” 李国楼躬身抱拳,道:“大人,不是我自作主张,这位女士是学法医的,这里的尸体是女的,有她來看成晓春小姐的尸体不会玷污成大人的威名。” 李国楼假话说得像真的一样,耶利亚不怕看见尸体,让耶利亚看看尸体但也无妨,也借机不让旁人说闲言碎语,堵住自身的漏洞。 耶利亚赞许的凝视李国楼,孺子可教也,不枉她平时的教诲,耶利亚随时准备上楼看女尸, 第227章 花房里的杀人嫌疑犯 成昆玉气得胡须乱飞,恶狠狠瞪着李国楼,怒喝道:“好,我给你面子,不过你一定要把凶手找出來,还有红钻一定要帮本官找回來。”女儿既然死了,价值连城的红钻就要找到,不然亏大了。 “下官一定尽力。”李国楼回道。 “李捕头,你要尽责。”成昆玉背负双手看向庭院,不让旁人看见他的眼泪,失落残留在心头,他还沒有老,却只能养老,刚傍上礼亲王诚厚想要展翅高飞,却落得人财两失。 “只要凶犯还在府里,下官一定把他找出來。”李国楼毫不含糊的回道。 在庭院里李国楼吩咐艾海带着捕快们寻找凶犯遗留下來的线索,捕快们四散开來,极默契地各干各的活,李国楼走上了楼梯,狭小黑沉沉的楼梯就要锁住一个小姑娘一辈子的幸福,他不会修建这种充满怨气的女儿楼,女儿也有追求幸福的理想。 女儿楼是一栋飞檐式的两层小阁楼,红砖青瓦,小巧玲珑,是一座封闭式闺阁绣楼,阁楼底层是会客的厅堂,沿着屏风后的楼梯,便來到了楼上,卧房里几枝插在银烛台里的彻夜长明喜庆蜡烛,只有楼梯口的那枝喜烛连同烛台翻倒在地,卧房各样家具的抽屉都大开着,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尤其是梳妆台台面上乱撒着化妆品和掉落在地上的零碎首饰。 被窃的财物不止一颗价值连城的红钻,还有一些珠宝不翼而飞,李国楼沒有看见女尸,只看见地上一滩鲜血,这里就是成晓春死亡之地,血迹渗透进木制地板,永远也洗不去死亡的气息,不远的地板上,掉落一只尚未绣完的鸳鸯戏水刺绣图,紧扣在圆形的竹箍里。 李国楼蹲在地上,问道:“常总管府里除了戏班子,还有什么人來。” 总管常石宽说道:“哦,还有打首饰的刘威煌,刘师傅,做喜服的桑蒙哥,盘头的扬子姑婆,拍照相的人,李队长你认识,是你们家开的宝珠照相馆的罗伯茨·托雷斯和他的两位徒弟,那些戏子也有三十多人,我知道他们都有嫌疑全部控制起來了。” “找到丢失的财宝吗?”李国楼对这个最关心,人死财不会亡,对于他的生意合作伙伴罗伯茨也卷入谋杀案感到无奈。 “全部搜查过了,什么也沒有找到。”总管常石宽刚才说得挺响亮,临了却一事无成。 李国楼拿着刺绣图仔细的看着图案,不知他在想什么,李国楼从皮包里拿出放大镜,趴在地上在木制地板上搜寻起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旁边的人还是搞不清李国楼在干什么。 刑部沒有女仵作,一般女尸也是男性仵作查看的事,今天特殊男性仵作万年青來了,却空有本事不能用,刑部是从看女性牢房叫來的一名女牢卒笛姑查看尸体,过了一个小时,女牢卒笛姑和耶利亚从旁边的房间走出來。 盘子上放着一把带血的尖刀,这就是杀人凶器。 “报告李队长,死者成晓春被人刺中肚子,一刀致命,沒有发现其他伤口。”女牢卒笛姑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手套上还带着的血迹。 “嗯,知道了,笛姑表现很好,回去有赏。”李国楼看了一眼耶利亚,再次确认沒有问題。 李国楼对着笛姑附耳说了几句话,笛姑抱拳领命又去查看尸体了。 “嗯······那颗红钻本來放在哪里的。”李国楼问道。 “哦,放在这里的。”奶妈张绣玉把红木睡床底下一个暗格的抽屉拉开,里面有一些珍宝,一条精致的金项链中间的装饰物沒有了。 “哦,成小姐沒有戴啊!”李国楼接过缺少饰物的金项链,脑海里想象着十五克拉的钻石是什么样子的。 大清人过去从來不知道世界上还有钻石,这是从西方传來的奢饰品,让国人知道有一种宝物比蓝宝石还要值钱,可惜他从來沒有见识过传说中的血色钻石。 勘验罢现场李国楼下了阁楼,艾海走过來向他汇报,摇头道:“报告李队长,沒有什么发现,墙上沒有被人翻越的痕迹,凶犯应该是从门洞里进入女儿楼。” “嗯,知道了。”李国楼心里料定,凶犯就是从院门里进入女儿楼的,果然不出所料,凶犯认识死者成晓春,还配有院门的钥匙,里面的成晓春还愿意打开里面锁着的门闩,让凶犯进入女儿楼,成晓春应该是觉得好玩,难得有朋友來玩,还骗过贴身的两个丫鬟,沒有想到成晓春自以为的好朋友,却是一个看中十五克拉红钻的杀人犯。 常石宽急吼吼的说:“北面院子有几间花房,平常只有老花匠李老汉住在里面侍弄花草,这次特地请來了小姐出阁时用得上的几个人,为了就近方便,全部住在花房里面,今晨发现小姐被害,我觉得他们六人难逃嫌疑,便把他们六人扣在了院中,等候你们盘查呢?那个英国鬼子最难搞,我只能给他钱,让他消消气。” 李国楼恼怒道:“那个盘头的姑婆姿色如何。”他最担心罗伯茨朝三暮四,又勾搭其他女人,做对不起钱水屏的事。 “看起來过得去吧李队长,不然哪个新娘找她盘头、化妆呢?”常石宽虽然感觉奇怪,但依然实话实说,化妆师姑婆扬子姿色如何,与破案有什么关系呢?常石宽脑海里想不明白,偷看着金发洋婆子耶利亚,想着李国楼的种种事迹,心里燃烧起熊熊烈火,他还沒有老,若是能上金发洋婆子的话,也能大战三四个回合。 一行人來到北面的院子,门口四名家丁当仁不让的做拦路虎,常石宽一敲门,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开了门,他就是老花匠李老汉了。 “他们都在自己房间里吗?”常石宽急忙问道。 “都在,我盯得紧紧的。”李老汉目露凶光,吃定他的院子里有杀人凶手,拳头挥舞好似要打人一样。 李国楼放眼一看只见小院有一排房子,院中一株老槐树,枝繁叶茂,上面还有三个乌鸦的巢穴,空地种满植物,花盆摆满满地都是。 孙老汉嘴碎唠叨,见李国楼注意到他的手艺,走过來啧啧遗憾道:“自从他们六个人住进來,那个做喜服的桑蒙哥就去了女儿楼为小姐量体裁衣,扬子姑婆忙着捣鼓她的胭脂、头油,打首饰的刘威煌揩油了不少金银,只有英国鬼子四处乱窜,对我的花也不放过,也拍照乱搞,还给成老爷的小妾拍照片,我看他和那两个贼眉鼠眼的徒弟就是凶手。” “李伯,别胡说八道,罗伯茨和他的两位徒弟是这位李队长······家人里的手下。”常石宽想不出该用什么语言表达清楚,使眼色让李老汉少说几句。 孙老汉正絮叨着,鸟屎从天而降,差点落在了他的肩傍上,气得他一跺脚,连叫道:“小兵,你急什么,我会给你拿吃的,再敢捣乱我把你们的老窝给捅了,点儿背啊!” 李国楼抬头一看,只见老槐树顶上几只乌鸦围着个葵花般大小的巢窝不停的上下翻飞:“呱呱。”乱叫,看來李老汉平时这个时候,要喂它们吃的,今天忘记了,乌鸦就给李老汉颜色看了。 常石宽将六个“杀人嫌疑犯”带了出來,却发现李国楼仍抬头看天,连喊了好几声方才使李国楼回过神來。 李国楼抬眼打量,只见罗伯茨·托雷斯一袭黑色风衣,头上歪扣着一顶黑色礼帽,嘴上叼着一支烟斗,正是耶利亚送给他的礼物,一副派头十足的摄影艺术家的风度,旁边两个徒弟姜聪、周小欢看见他,笑得脸上乐开了花。 “耶利亚夫人,您好。”罗伯茨脱帽鞠躬,彬彬有礼先给耶利亚打招呼,谁能看出他骨子里是一个英国流氓,看上去就是十足的英国绅士,如今他是京师名人,进过紫禁城的照相师傅大清帝国他是独一份,罗伯茨是京师身价最高的照相师傅,旧貌换新颜,上等人模样,让人不由产生敬仰之情。 李国楼转看化妆师扬子,果然把一双眼睛聚焦在罗伯茨身上,幸好现在罗伯茨眼光高,沒有理睬扬子飞过來的眼神,李国楼不由长舒一口气,万幸万幸,不然这桩案子又让他看见一幕悲剧,让他如何再敢做捕快,暗自发誓以后有年轻寡妇的案子,他不再接了。 扬子四十岁出头,圆圆的脸蛋,看上去像鸡蛋壳一样粉嫩,身材还沒有走样,还有一些看头,胖乎乎的脸上堆满了笑,似乎从來不曾哭过,一双水灵灵眼睛眨个不停,令人注目的是她上身穿花里花里胡哨的锦绣衣服,脚上却是一双圆头黑皮鞋,洋不洋中不中,白净面孔,脸腮还泛着红晕,仔细一看是涂着胭脂。 扬子手艺高超打扮得体在京师她是新娘化妆师里的头牌,在几名大老爷们之中属于绿叶丛中一点红,光彩夺目让人过目不忘,扬子眼眸里充满嫉妒,恼恨耶利亚夺走她相中目标罗伯茨的心。 对于做喜服的桑蒙哥,李国楼早有耳闻,听说看人一眼就能裁剪出得体的衣服,是一个手艺一流的制作服装的师傅,桑蒙哥年纪轻轻,出身地道的宁波红帮裁缝。 打首饰的刘威煌大块头,三十多岁,谁能看出粗大的手指做得出精妙的金银首饰,自成一派,专门给富贵人家定制各种奇巧之物。 从成昆玉雇佣这些人就知道,这次婚礼规格有多高,可惜婚礼变成丧礼了, 第228章 一根绣花针 扬子掏出怀表看一下时间,叹道:“李队长现在已是早上九点多了,按正常喜事情况,我只要为成小姐画完妆,成小姐就可以蒙上红盖头上轿了,而我领了喜钱就可以走人了,实不相瞒,这几天我接的活儿多,若沒有什么事,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一步。” 李国楼瞥眼道:“说说你昨晚干了些什么,说清楚了,你自然可以走人。” 扬子皱眉头道:“昨晚我很早睡了,一觉醒來便听说小姐被人杀了,我说的全是实话,刘威煌、桑蒙哥和李老汉都可以为我作证。” 李老汉点头道:“是啊!内宅出事的时候,我们都在院子里,沒有人在外乱窜。” “那你们几个有沒有出门听戏。”李国楼转而看向旁边的几个人。 “我的师父沒有去听戏,我们俩一起听戏去了。”周小欢抢着说道。 罗伯茨摇头道:“小李子,我听不懂你们的戏曲,在房间里和刘威煌喝酒,后來分头睡觉了。” 刘威煌憨憨的点头道:“是啊!我和罗伯茨先生喝酒來着,喝到晚上九点多,这才回房睡觉,夜里被常总管吵醒,还搜房间,我现在脚都发飘,这么多人挤在一间房,马桶臭得不得了。” “桑蒙哥,你晚上在干什么。”李国楼面部严肃,板着脸看向畏畏缩缩的桑蒙哥。 “我去看戏去了。”桑蒙哥挺胸突肚说道。 “我沒看见你。”“我也沒有看家你。”周小欢、姜聪一前一后说道。 “铐起來。”李国楼厉声喝道。 艾海迈步向前,凶神恶煞的样子就要锁拿说谎的桑蒙哥。 成府的人也怒瞪桑蒙哥,厉声斥骂桑蒙哥,认定他是杀人凶手。 “冤枉啊!李队长,我只是跑到内宅,去偷看小娘子洗澡去了,沒有跑到女儿楼杀人啊!”桑蒙哥被铐起來后,急忙叫出來,挣扎着双臂想挣脱手铐。 成昆玉脸色煞白,怒喝道:“给我打。” 昨天外院唱大戏,内宅的门沒有锁,妻妾们跑出去看大戏,这才让凶犯通过内宅,进入女儿楼,引來女儿成晓春杀身之祸,说到底是成昆玉自己管教不严。 桑蒙哥被几名家丁痛揍,打翻在地,哭诉道:“李队长,救命啊!我真的沒有杀人,你救救我吧。” 李老汉怒道:“我打死你,让你做坏事,我打死你······” 李老汉怒目圆睁,也凑上去用脚踢桑蒙哥,动作灵活用劲十足,打得桑蒙哥惨叫连连:“祖宗。”“奶奶。”叫个不停,希望成府的人手下留情。 耶利亚拉一下李国楼衣袖,希望李国楼积点德,把桑蒙哥从死亡边缘就下來,不要光想着救两个丫鬟。 李国楼眨眼让耶利亚不要多事,人家成昆玉已经想杀人了,让成府的人发泄一下是应所应当的事。 笛姑走进院子,抱拳道:“李队长沒有发现。” “哦······”李国楼脸色抽动,好似在偷笑,又急忙变得严肃。 看见桑蒙哥被打得叫不动了,李国楼这才开口道:“好了,别打了再打凶手笑死了。” 成昆玉手指着躺在地上的桑蒙哥,怒吼道:“李捕头,你不审问桑蒙哥,就知道他不是凶犯吗?” 李国楼做顾而言其他,沒有理睬成昆玉指责,而是转而问道:“李老汉,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打人也是力气活,累得喘着粗气的李老汉停下來,说道:“李队长,我叫李诚,今年刚好四十五岁。” “哦······李诚啊!你看上去老,其实还年轻嘛。”李国楼上下打量一番李诚,心里已经怀疑对象,他又抬头看天,不管其他人在想什么,木楞楞站在院子里,把其他人也晾在一边。 “李队长。”艾海在旁边轻声喊了一声,接下來要干什么重要说一句呀。 “哦······艾队副,把院子里沒干的衣服全部收起來,有可能上面有血渍,给我一件件衣服看仔细了,放到暗室里,一件件用油灯照,血迹是洗不干净的,再弄些虫子,有血腥味,虫子会爬上去的。”李国楼微笑的看着李诚,含义不言自明。 “李队长,你这算什么意思。”李诚眨巴着细眼,恼怒着喝道。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诚,不要以为有人叫你一声李老汉,你就是好人了。”李国楼眯着眼睛看人,好似要看透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众人一片大哗,都不敢相信老实巴交的李诚是杀人凶手,但都把眼神对准了李诚。 李国楼转头道:“尚书大人,听说有人出价一万两银子买你的红钻,你都沒有卖是吗?” 成昆玉点头道:“是啊!我又不缺钱,要一万两银子干什么,红钻是无价之宝,就算有人出价十万两我也不会卖。” 成昆玉只想重新复出做实打实的官,官帽小一点也沒关系,虚的那套他早就受够了,他要和礼亲王诚厚攀亲戚还把红钻作为陪嫁,就是为了重新回到政治舞台。 李国楼说道:“可下官听说,江湖上有人出钱悬赏,赏金就是一万两,只要得到红钻就肯付钱,对吗?” “哎,是有这么回事,所以我分外小心,从來不把红钻拿出來示人,沒想到还是人有铤而走险,我真后悔不该这么早把红钻交给女儿啊!”成昆玉流出眼泪,捶胸顿足哭诉。 李国楼说道:“尚书大人,我可以负责人的说一句,这件案子是你府上人干的,和戏班子以及这六个人无关。” “为什么,不可能。”总管常石宽爆跳如雷,叫得震天响,这不是把脏水全部泼到他头上。 李国楼道:“因为外來的人,就算得逞把红钻偷到手,他也沒有办法带出成府,常总管你把这里守卫得风雨不透,那些财宝会飞出去吗?所以杀人的人必然是你们府上的人。” 成昆玉看着跪在地上表白的李诚,狐疑道:“李捕头,那你为什么认为李老汉是杀人凶手。” 李国楼一字一句吐出:“尚书大人,因为这里只有李老汉有机会成为你女儿的朋友,他是种花的人,看上去老实年纪又大了,可以大大方方出入你的内宅和女儿楼修剪花草,对你的小妾也可以说上几句话,你也不会介意对吗?” 成昆玉心里一凛,惊骇的看向跪地的李诚,上前就是一脚,怒叱道:“好啊原來是你。” 李诚一把抱住成昆玉的脚,哀哭道:“老爷冤枉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呀,你别听李捕头胡说,我在府里二十年尽忠职守,从來沒有非分之想······” 李诚嘶声力竭的大叫大嚷,好似心里有万分委屈。 李国楼嗤嗤一笑,道:“从案发现场來看,凶犯是死者成晓春自己放进院子里的,成小姐为什么要放凶犯进入院子呢?不是因为偷情,成小姐在女儿楼看不见年轻的男性,成小姐平时最多看见几个年纪大的男性做些杂物,比如修剪花草之类,成小姐把人看得太简单,以为身边的人都可以做朋友,所以她和凶犯早就成为聊得起來的好朋友,成小姐要出嫁了,以后就要看不见好朋友了,白天丫鬟看得紧,尊卑有别,她沒有机会和好朋友多聊几句,就和好朋友说好晚上來她的阁楼畅谈,也有可能是好朋友主动提出的,这个都有可能,可成小姐沒有想到江湖险恶,一万两银子的悬赏,就算要人自杀都肯,这位好朋友为了一万两的悬赏给了成小姐致命的一刀,成小姐绝沒有想到是她自己把罪恶带给自己的,致死还拿着女红,死不瞑目。” 李诚大叫道:“冤枉啊!我沒有杀人,我沒有女儿楼的钥匙怎么进去呢?” 李国楼低头含笑道:“李诚,你怎么知道凶犯有女儿楼的钥匙呢?莫非你就在现场。” “哦······”众人大哗,全都明白过來,凶犯怎么进入女儿楼的事,只有凶犯自己知道。 “我我我,我听常总管说的。”李诚尤自狡辩,紧咬牙关不承认杀人抢劫。 “我什么时候说过,捕快沒有查清楚,我会胡言乱语吗?”总管常石宽怒吼,恨不得打死李诚,却被身旁的捕快拖住。 李国楼从皮包里掏出竹箍,上面的鸳鸯戏水图即将完成,只剩下一对鸳鸯的两只眼睛沒有绣好,莞尔而笑道:“李诚,你记得成小姐临死给你看的刺绣图吗?你有沒有夸赞几句,还是直接捅刀子了。” “李捕头,你就胡诌吧。”李诚懒得看李国楼一眼,把头转到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李诚,你不知道杀人要刺心脏,这样才能一刀致命,用刀捅在肚子上,人不会马上就死的道理吗?” 在沒有回应之下,李国楼自言自语道:“李诚,你给成小姐肚子上來了一刀,成小姐也给你留下一个纪念,你知道吗?鲜血你可以洗净,但这件礼物现在你还带在身上。” “什么。”李诚不由自主的问道。 众人还沒有回过神來,耶利亚插话大叫道:“绣花针,成小姐把刺绣的绣花针插在李诚的辫子里了。” “啊······”李诚按耐不住,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脑后的那根辫子,旁边的两名捕快急忙抓住李诚的双手,艾海在李诚的发辫里一摸,果然摸出來一根绣花针。 “李诚,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艾海兴奋的质问。 李诚瘫软在地上,无力的说道:“我认罪,成小姐是我杀的,我是想发财想疯了,算我倒霉,那颗红钻沒有找到,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沒有红钻啊!” 李国楼抬手向上一指,道:“李诚,那些失窃的财宝,你是不是放进乌鸦窝里去了。” “是。”李诚无力的回答,懊恼悔恨,等待他的将是酷刑和死亡, 第229章 和珅的历史贡献 “哦,李诚,我忘了告诉你,那根绣花针是我插进你的发辫里的,你不介意吧。”李国楼长身而起,迷倒芸芸众生。 众人这才知道李国楼当着他们的面,玩了一回移花接木。 失窃的其他珍宝都从乌鸦窝里找到了,唯独不见十五克拉的红钻,这下李诚就倒霉了,被打得体无完肤,依然一无所获,花圃里的花盆全部被掀翻,花草连根拔起,整座花房搜查了几遍。 李国楼无奈,说道:“尚书大人,在下无能找不到失窃的钻石,案子只能先到这里了,回去让狱卒对付李诚,在下要告退了。” 成昆玉对于李国楼无礼,极尽忍让,但做事做成半吊子,让他怒火爆发出來了,手指着李国楼的鼻尖,喝道:“李捕头,现在才几点啊!你就要走,哪有你这样办案子的呀,不要以为本官不能治你。” 李国楼取出怀表看一下时间,回道:“尚书大人,你这话就不够意思了,官帽是你大,我们这些做事的人也很辛苦,早上八点多到贵府,任劳任怨做到现在,沒提过非分的要求吧,还把凶犯抓出來,尚书大人,你不会坐在家里连官场上的规矩都忘了吧。” “哦······”成昆玉想明白了,來到府里的三十几名捕快劳务费总要给的,饭局是以后的事,现在过了午饭时间,他吃不下饭,捕快们总是要让他们吃饱的。 “常总管,你快去安排一下官差们的午饭。”又道:“李捕头,不好意思,我只想到府里的事,把你们给忘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向常总管提,我现在心绪不宁,很多事情想不起來了。” “在下嘴毒,有时会得罪人,还望尚书大人见谅。”李国楼不敢走了,磨也要磨到天黑,尽责的询问每一个人就是,至于红钻在哪里他是沒有本事找到,这么小的一块石头,谁知道被现场哪个人乘机摸掉了。 李国楼料定是内贼干的,红钻放在红木睡床的暗格里,不仔细找的话是找不到了,凶犯李诚仓促之间沒有找到红钻很正常,至于谁把红钻偷去了,案发后能够走进女儿楼的人都有嫌疑,难道让他去询问成昆玉的老婆以及妻妾们,这不是让人家有痛骂自己的机会吗?他才不做这种缺心眼的事。 李国楼带着耶利亚回到女儿楼,坐在楼下的大厅里,询问案发后每一个进入过女儿楼的人,好似对工作认真负责,其实是在无聊的打发时间,心里暗想这也不错,不用到甄玉环家里去报到。 李国楼翻來覆去几句审问案情话,说得耶利亚烦躁起來不停地看时间,在一名成昆玉的小妾走出后,耶利亚按耐不住,说道:“麦克,什么时候可以走啊!” “哎······”李国楼长叹一声道:“亲爱的耶利亚,沒有办法的事,这里是尚书大人的府邸,我要做做样子,你沒看见我本子上都记满了废话吗?回去要交差,不然包大人脸上也很难看。” “哼,一颗石头,闹腾到现在,我们不是帮他凶犯都找出來了吗?破石头谁知道被谁偷去了,监守自盗也不一定。”耶利亚忿忿然,颓丧的坐下,此时才知道做捕快的辛苦和无聊。 李国楼偷偷一笑,道:“耶利亚,其实我想到偷盗钻石的人把钻石放在哪里了,不过为了抓住盗贼,我憋住沒说。” “真的。”耶利亚惊喜,看向李国楼憋住沒有问,拿起李国楼记下的笔记看起來,打发无聊的时间。 天黑了李国楼终于带着一队人马离开尚书大人的府邸,收获是用辛苦换來的,众人纷纷叫累人,各自回家。 李国楼带耶利亚出门马车两辆,前面还有一辆马车坐着三名家丁,他可以用手下人做护卫,可李国楼觉得用国家资产干私事不好,所以沒有学姚错那样官差私用,还是自己花钱雇佣家丁做护卫。 家丁比一般的护卫花费还要多,一身行头就要花大价钱,属于高级奴仆,就是私兵,满人贵族隐藏户口,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家丁。 家丁不像请看家护院的人双方签署合约,年纪大了就可以让人走,主人还要管家丁将來的生活,家丁老了就做仆人,家丁若是沒有犯错,主人家要管家丁一辈子生活。 李国楼生活现在看上去光鲜,但额外的支出上去了,压力随之而來,两处府邸住满了人,光靠收保护费以及珍宝轩的收入还不够支出,家庭成员都要过好日子,养尊处优花钱如流水,所以李国楼对美女沒有兴趣,反而对有钱的富婆痛下杀招。 李国楼坐在马车上搂着耶利亚,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能把花心的法国妞搞定,是他最大的成就。 李国楼微笑着说道:“亲爱的耶利亚累吧,以后还跟我出來吗?” “嗯。”耶利亚偎依在李国楼,怀里说道:“刺激,无聊时就看你,小坏蛋专门骗人,明明知道赃物在乌鸦巢穴里,还故意和凶犯勾心斗角,就是要显摆自己,是吗?” “嘿嘿。”李国楼干笑两声,说道:“沒办法,李诚是本家人嘛,让他得瑟一下,沒有这一手,尚书大人会看重我吗?以后就算成昆玉重掌权柄了,我若是在他手下,他会不提拔我吗?” “他会吗?”耶利亚仰头看着李国楼问道。 李国楼摇头道:“谁知道呢?成昆玉是满人贵族,自有祖宗保佑,你看看他府邸多大,从祖宗积攒下來的财富到他手里早就超过五十万两了,现在老佛爷故意把他晾在一边,应该是故意磨他心志,以后成昆玉重新回到朝堂就不会那么贪了,人都会变的,贪官也能变成好官,这叫此一时彼一时,不要以为贪官沒有好处,他们积累财富的本事无人能及,也能为社会做贡献。” 耶利亚气不打一处來,伸手把李国楼推开,怒叱道:“麦克,你这算什么理论,全部是谬论。” 李国楼一把搂住耶利亚,狠命的亲一口脸蛋,嬉皮笑脸的说道:“亲爱的耶利亚,听我说嘛,真的是这样,中华的几千年历史告诉我们,一个国家不会因为贪污腐化而灭亡,大都是因为残暴统治而被推翻,统治阶级永远是腐朽专制的阶层,赶明我带你去看吴佩佩的将军府邸,当权派住的是什么宅子。” 耶利亚俏皮的瞅着李国楼,嘻笑道:“麦克,那我们住到吴佩佩家里去。” 李国楼一点耶利亚鼻子,露出洁白的牙齿灿若星河,莞尔而笑道:“傻瓜,大将军府是国家分配的住房,既然将军死了,吴佩佩要不了多久就要搬出來,国家会重新分配一套小一点的住房给她,有座四合院就不错了。” “啊!差别那么大。”耶利亚嘴巴张的老大,不敢相信有这种事。 “耶利亚,你又傻了不是,吴佩佩家里房产不止一处,这是国家最后给他们的奖赏,吴佩佩是正妻分到的最多,不像我们家表面上是平均主义,其实算作股份的话,还是你占大头。”李国楼实话实说,他就是给老婆赚钱,男人就是劳碌命,闹到最后一场空。 “哼,要不是这样,我才不和你一起生活呢?每天打牌、游玩、吃饭也沒啥意思。”耶利亚轻飘飘甩出一句话,好似她在虚度好时光。 李国楼目光深邃,看向虚无缥缈的远方,缓缓的说道:“贪官有贪官的本事,像大清帝国大贪官和珅,前无古人后无來者属于天底下最大的贪官,和珅是能挣会花,但是正因为他的掌权,大清帝国到达最高峰,国库的库银将近一亿两白银,皇帝随便花钱,但嘉庆皇帝沒有看出和珅对大清帝国的突出贡献,杀鸡取卵把和珅抄家砍头,从和珅之死开始大清帝国就走向衰落了。” 耶利亚恼怒的捶打李国楼的胸膛,喝道:“麦克,有你这样的人吗?我现在也看你们国家的历史书籍,沒有哪个人说和珅是好人,你怎么能把一个大贪污犯美化成国家的栋梁呢?” 李国楼感叹道:“以史为鉴不错的,站在百姓的立场來看,和珅不是好人属于大贪官,但站在一个国家的高度,大清帝国繁荣昌盛和珅的贡献最大,‘乾隆盛世’和珅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和珅赚钱可以带动国家经济的发展,皇帝把钱放进内务府只会花在个人享乐上,你说钱放在哪里对国家有益呢?现在的贪官遍地,他们把钱装进兜里,沒有暴露出來,这些贪官永远也达不到和珅的高度,他们贪污才是该杀,和珅是贪官里的典范,可以另外编撰册子宣传他所做的贡献。” 李国楼的歪理让耶利亚大为感慨,想要和李国楼辩驳,要多学点中华几千年的历史知识,耶利亚力不从心,无奈道:“麦克,你说的也对,问題要辩证的看,好处坏处都有,就像你说魏忠贤的好话一样。” “是啊!太监又沒有想过做皇帝,魏忠贤只是独揽朝纲,也沒有捧人篡位,有本事的人才能独揽朝纲,魏忠贤杀害贤良是沒错,可政治斗争就是你死我活,魏忠贤最后不是被千刀万剐了吗?明末有得是贤良忠臣,可还是亡国了,本事才是第一位的,做人是第二位的,现在朝堂有本事的人是汉人,却被无能的满人掌控朝堂,国家怎么前进呢?”李国楼荒谬的话语层出不穷,哀叹他自己有本事却不被赏识,只能做生意赚钱。 耶利亚瞥眼道:“麦克,别说丧气的话,我看我们要加快脚步,有了甄玉环和吴佩佩加入,我们就能反其道而行之,别人往你身上泼的污水沒关系,我们先开慈善堂吧,把名字打响和胡雪岩在京师斗一斗,等钱攒够了直接开个教会医院,把《胡庆余堂》赶出京师去。” 李国楼摸着下巴壳子,思索一番,洒然而笑道:“耶利亚,你说的有理,娶了女贪污犯和另一个贪污犯的遗孀,就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先把耶利亚慈善堂开出來,骗那些有钱的富婆捐助,等钱攒够了,就把实惠关爱奉献给劳苦大众,让京师的子民切身体会到医学的昌盛,只要把《耶利亚慈善堂》和《耶利亚教会医院》两块牌子挂起來,我们离票号就更近一步了,而你的银行董事长头衔,有前面两块牌子做铺垫,沒有人会反对。” “麦克。”耶利亚扑向李国楼,使出吃奶的劲把李国楼压在身下,兴奋的制高点已经到來,小嘴犹如小鸡啄米般把李国楼的脸吻了一个遍, 第230章 耶利亚慈善堂 夜色中的魏府内宅,灯火闪亮,李国楼和耶利亚在吃晚饭,旁边六名奶奶手里拿着红酒,询问这一天李国楼和耶利亚是怎么度过的。 耶利亚细嚼慢咽说着破案经过,李国楼停下吃饭,打断耶利亚的话语,说道:“哎,知识越多越反动,你们要听破案的故事干嘛?这种事情多听人会变坏的呀,所以六扇门经常会遇见漏洞百出的案件,若是把破案经过说出去,六扇门的师兄弟还有活路吗?” 陈香芳听在兴头上,瞥眼道:“耶利亚,别理小楼继续说,我们这里沒有好人,善良淳朴的英国姑娘谢丽雅自动加入三妻四妾的大家庭,也变坏了。” “哼,我才不坏呢?胃口算小的了。”谢丽雅争辩一句,让李国楼知道要把雨露洒给谁。 谢秀珠点头道:“对,耶利亚不许卖关子,说到一半不说,比不说还要讨人谦,我还要把小楼破案的经过写下來,以后出书呢?” 耶利亚不敢得罪这么多姐妹,只能继续说下去,李国楼也沒有办法,他家里现在沒有外国间谍,就算有一个大清间谍甄玉环,也被他成功策反,以后就是他的人了。 讲完案件,耶利亚微笑道:“哦,我还漏说一件事,麦克救了两个丫鬟的命,把死者成晓春的两名贴身丫鬟梅香和秋菊给买回家了。” 楚香玉恼怒道:“小楼哥,你又见异思迁了。”。 谢秀珠驳斥道:“香玉别胡说,小楼不是这种人,他一定是给仆人找老婆回來,你不懂别乱讲,以后会让人以为老爷尝过了才赏给仆人的了。” “哦······”沒有搞清楚的人,全部明白了,李国楼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哎······我有点对不起小七子和徐飚,那两个丫鬟长得不怎么地,做事还做不好,属于拖油瓶这类人。”李国楼懊恼悔恨,有良心也要受到惩罚,成昆玉为了不让女儿成晓春以后到了婆家受委屈,贴身丫鬟梅香和秋菊的相貌属于中等偏下,再加上这种丫鬟只会服侍女主人起居,平时呆在女儿楼里偷懒惯了,沒有勤劳质朴的能力,李国楼买回來是桩亏本的买卖。 谢秀珠道:“放心吧小楼,他们不会嫌弃的,管教丫鬟的重任交给钱水屏了,先让她们端盘子洗碗三个月,以后做什么也不会嫌苦的。” “这倒也是。”李国楼看了一眼陈香芳,心里放心不少。 耶利亚吃完饭接过女仆谢瑞手里的热毛巾,擦拭一下嘴角,端起半杯的波拿巴红酒,拿在手里轻微的摇晃,笑看芸芸众生,说道:“我们这个家非常和谐,今天玉环姐也來了,挤是挤了一点,不过沒关系热闹嘛,我要这里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接下來我们家要开一家慈善堂,专门收养孤儿、弃婴,名字就叫《耶利亚慈善堂》,每个人都有股份,想另外加股也可以,我是多多益善,做善事人人要尽心尽力。” 陈香芳早就知道这件事,脸上的露出笑容,第一个说:“我把一对玉马卖掉,申请加股。” 谢秀珠欢天喜地,娇声道:“我会积极响应,先把流动资金转到耶利亚慈善堂的账上,算作启动资金。” 看见其他几个奶奶同样踊跃出钱,甄玉环沒有想通,心痛不已,怒叱道:“你们人來疯啊!我搬过來一些财物是用來做善事的吗?建造洋房钱还不够呢?你们这是瞎折腾,要把这个家给败了呀。” 谢秀珠急忙解释道:“玉环,这事你不懂,我解释给你听,做慈善上來是要吃亏,启动资金都要自己來,但是只要打响名头,接下來我们以《耶利亚慈善堂》的名义办晚宴、酒会,让那些孤儿、弃婴露个脸,说几句感人肺腑的话,就能让那些有钱人大出血,爱心大奉献,每年花掉几万两银子不算什么,收入囊中的黑金至少也有几万两雪花银。” 甄玉环狐疑道:“二奶奶,这可能吗?” “小楼分析出來的,不会有错,教会为什么办慈善堂,就是因为有正当理由让人捐助,玉环姐不会亏的,稳赚不赔,就是平时出门要淳朴一点,豪华马车不能乘,会被人诟病在背后说闲话。”陈香芳告诫道,她不惜血本拉拢李国楼的后援团,就是为了《耶利亚慈善堂》早日开张。 “小楼哥,那为什么不捐助贫困老人呢?”楚香玉感觉奇怪,《耶利亚慈善堂》扶养认领孤儿、弃婴,同样需要关怀的孤寡老人也可以爱心大放送。 “哎······小香玉,你这就不懂了,那些太太们,看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会母爱大发,流着眼泪捐钱捐物,让她们看见恶心邋遢的老头老太,早就逃走了,事业有专攻,我们家的《耶利亚慈善堂》只对小孩子爱心大放送,以后每年进项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沒有一点问題。”陈香芳大手张开,让人看见她的气度。 甄玉环点头道:“嗯······有道理,我从庆平社团的社长位子退下來,生意是不能做的,这是有规矩的事情,不过做慈善事业还是能够尽到绵薄之力,说出去也沒有人说闲话,耶利亚呀,以后《耶利亚慈善堂》的执行董事就让我來做,捞钱的本事,你们和我不能比啊!咯咯咯咯。” 甄玉环大为兴奋,退出权力中心后,有事情做了,不用躲在家里,正大光明的继续和权贵套交情。 “干杯。”莺莺燕燕娇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花枝招展丰胸乱颤,频频举杯庆贺李府走到这一步。 李国楼洋洋得意的说:“人家嫌烦的事,我们去把事情做好,还能捞到好名声,你们出去都要自律,不要炫耀钱财,更不要与人斗富,被人骂就装可怜,痛哭流涕沒有什么丢脸的,还要学会和外国记者打交道,冠冕堂皇的话,要脱口而出,我们不仅要国人捐助,洋人同样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 李国楼握紧拳头,让七名奶奶都看见他坚定的决心。 甄玉环娇声道:“麦克,你怎么想到这一招的呢?那些王爷做这事,可都是亏本,买名声的呀。” 李国楼抿一口红酒,说道:“安妮塔,你沒有看到本质,有你这种蛀虫在,王爷办的慈善堂、孤老院可能赚钱吗?下面办事的人舔着脸皮要王爷每年拨款,他们不懂公关的重要性,只想到让王爷出钱,而我不同,我是喝过洋墨水的人,开头是亏定了,但是凭借我们这些人的名气,可以在京师、天津,大捞特捞,只要我们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保持低调朴素的作风,我相信以后我们家的生意,朝廷也会关照,上面不会有人來找茬。” 叽叽喳喳声音响起來,莺莺燕燕各自议论开來,耶利亚高声道:“谢瑞再开一瓶红酒,今儿姐妹们高兴,开环畅饮一回。” “干杯。”莺莺燕燕把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含笑着互相对视,在这个家她们才是主心骨,李国楼只是扮演狗头军师的角色。 “麦克、耶利亚,场地、启动资金、人员配备,这些你考虑过吗?”甄玉环问道。 “你办事,我放心,安妮塔,既然你把家当搬來了,我全权授予你去办。”耶利亚笑眯眯喝着波拿巴红酒,她也像李国楼一样,喜欢主控大局,至于具体操作,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安妮塔,你别弄本假账糊弄我啊!”李国楼看穿甄玉环险恶的内心,这个女人不贪污就不会干事。 “哼,我自己出钱,麦克,你还有什么隐瞒我的,朝阳计划可以告诉我了吧,我现在把家都安在这里了。”甄玉环极为不满李国楼依然把她当做外人,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以为她是西施來吴国出卖肉体來了。 “安妮塔,要想得到麦克的信任要像我一样,把钱放在他那里,二奶奶也是这么做的,懂吗?”耶利亚教育起后辈,想知道李国楼的秘密不仅是肉体上结合,钱财也要相结合。 “嗨。”甄玉环站起來赶紧表态,大声道:“麦克,待会儿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奉献精神。” “嗯······”李国楼放下酒杯,嫣然而笑,扫视一圈七位奶奶,说道:“今天太晚了,回房歇息去吧,我还要和耶利亚、安妮塔商谈《耶利亚慈善堂》的事情。” “嗨。”七名奶奶知道今晚谁是赢家,赚钱是第一位的事,大家相互体谅,笑眯眯看着李国楼前去洗澡。 真由子迈着小碎步跟在后面,李国楼洗澡,她是要去服务的,李国楼起居已经由她全部包办,真由子把李国楼伺候得像皇帝一样,慢慢掌控住李国楼生活习惯,目的只有一个,和李国楼在大木桶里交欢。 大木桶里,八爪鱼贴在李国楼身上,李国楼笑眯眯的说:“小宝贝,昨晚不是來过了吗?你怎么又要了。” 真由子在李国楼怀里荡漾,娇声道:“麦克,沒有办法,这两天胃口大开,你要满足我,过段时间就会好的,哦······” 李国楼享受着生活乐趣,眯缝着眼睛看着娇小玲珑的真由子做运动,这是他的开胃菜,待会儿他还要大战四方,年轻真好啊!谁不曾年轻过,谁不曾轻狂过,李国楼把头凑到真由子身前吸允起來,水花四溅,真由子娇声叫着,大木桶里又多了两个人, 第231章 京观是拍照背景 可正是歌尽桃花扇底风,人面映花红,两下春心应自懂,怜香惜玉,颠鸾倒凤,人在灯草胡同。 李国楼折腾到深更半夜,这才相拥而眠,梦喃里都在叫:“麦克。”李国楼年纪轻火力壮,夙兴夜寐,清晨就起來了,一家人正在吃早点。 谢妈走进餐厅,脸色憋得通红,对李国楼招招手,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看就是兴奋过头了。 李国楼摘掉脖子上的餐巾,站起來靠近谢妈,问道:“谢妈什么事啊!鬼鬼祟祟的样子。” “张中堂大捷,东路的捻军主力被消灭了,城南堆起了京观,赖文光的人头挂在午门了。”谢妈怕主人家吃饭听这种事不好,但说话的声音很响,依然让在座的人都能听见。 “啊······”众人听见了都兴奋的站起來,击掌相庆,大清帝国最后一帮造反派被消灭了,那是一件多么值得庆贺的事。 在内宅里依然听见外面大街上爆竹大作的声音,适才还以为哪个大户人家嫁女,原來是普天同庆,欢庆李鸿章率领的淮军大胜。 “叔公了不起啊!”李国楼激动的眼泪流出,擦拭一下湿润的眼睛,人一动一动抽抽了。 李鸿章赢了就好,以后他在京师可以借助族叔公的名头顺风顺水做生意,谁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原本指挥剿灭东路捻军的人总指挥就是曾国藩,但清军被捻军打得大败,连慈禧太后爱将蒙古铁帽子王曾哥林沁也被捻军割头,勃然大怒的慈禧太后这才剥夺曾国藩的军权,让曾国藩的门生李鸿章挂帅清剿东捻。 “马啊!”李国楼不由自主感叹一声,捻军为什么这么难以被消灭,就是因为捻军战术灵活东突西窜,游走在北方广博的山川之间,不像太平天国一切战术都围绕着天京(南京),天王洪秀全致死也不肯挪动屁股,树摞死人摞活,至理名言,打仗还是应该游动。 李国楼兴奋的走动,扬眉一挑,说道:“谁和我去午门。” 刚才还拍手称快的奶奶们立刻不吭声了,沒有一个愿意去看人头,楚香玉瞻前顾后,还是举手,道:“我,小楼哥,我陪你去看京观吧。” “呦······”几位奶奶好似看见怪人,离楚香玉远远的,不搭理李国楼游玩的要求。 “麦克,别忘了晚上的饭局。”甄玉环从头至尾沒有站起过,胃口大开依然在喝粥,对着李国楼鬼祟的一眨眼睛,含义大家都知道。 “哦,你们不去拉倒,我和小香玉,玩半天。” 李国楼引诱的话,沒有激起一丝涟漪,该喝牛奶的人照样喝牛奶,连真由子现在也习惯的喝牛奶,奶奶们白天会自娱自乐,还有“麦克后援团”一起游玩,京师不对民众开放的地方,她们都玩过,京师可以玩的地方她们比李国楼去的地方还多,要和李国楼玩,只有在府里她们才感兴趣。 陈香芳有些不满,说道:“小楼,刑部沒有星期天放假休息的惯例,你怎么自说自话,不去上班呢?” “我现在是九品官了,应该做大队长,包大人不升我职,我就不务正业。”李国楼不满现在有品级,沒官职,有点小心眼,不好好上班。 甄玉环说道:“大奶奶,随便麦克,今天刑部也不会管他们,军人维持治安,沒有人敢在大街上作案,对吗?” “嗯······言之有理。”李国楼沒有烦心事,喝早上第一杯毛峰茶。 “嗯······麦克,茶水怎么是玉泉山的水啊!你档次倒是越來越高了嘛。”甄玉环喝了一口茶,就喝出茶水是玉泉山泉水。 “哦,安妮塔,既然你家底厚,昨天把家搬过來了,我就想改变一下我们的生活,就叫水三儿送一桶玉泉山的水,以后我们和太后娘娘一样,喝同样的水。”谢秀珠稳如泰山,端起茶杯喝茶,如今他们家早上喝茶,下午喝咖啡。 “很好。”耶利亚赞许,她也改变习惯,喜欢上东方人的饮食。 李国楼告诫道:“你们不要好逸恶劳啊!要向真由子学习,早起干活,老妈子不许再请了。” “嗨。”莺莺燕燕礼貌的鞠躬作答。 京师的城南是汉人居住区,大街上的人都在往南面行进,李国楼为了不和楚香玉走散,牵着楚香玉的手走在大街上,社会在进步,众人见怪不怪,牵手走路的行人不计其数,差不多整个京师的人都出动了,都是去看京观以及造反派匪首赖文光的人头。 马车已经不能通行了,只有人流在往南移,人群中李国楼问道:“小香玉,呆在二奶奶家习惯吗?想不想回月家魔术班。” “才不回去呢?一起打牌游玩多好,姐姐们都对我很好,二奶奶说要带我到圆明园去玩呢?”楚香玉走在李国楼身旁,笑容灿烂若烟花。 “啊哟,你们本事那么大,连皇家禁地也能进去玩啊!”李国楼羡慕不已,他连紫禁城的边也沒有摸到。 “哼,傻瓜,认识的人多好处多,圆明园有的地方对贵族妇人开放,我们有坚强的‘麦克后援团’在京师哪里都有我们的身影。”楚香玉紧靠在李国楼身边,就怕被人占便宜。 “明天我们划船去,吃船菜。”楚香玉加了一句,女人呆在一起就是玩乐,花钱如流水。 “这么有空啊!小香玉要学会攒钱,别学洋妞大手大脚,她们现在对你好,等我死了,树倒猕猴散,谁都不会管你。”李国楼去看死人头,不由想到他也要死的。 楚香玉怒叱道:“呸呸呸,乌鸦嘴,大吉大利啊!我儿子沒有成家以前,小楼哥不许死。” 午门是牌楼,离先农坛不远,在同一条子午线上,巨大的青石广场是阅兵用的,面目狰狞的人头堆成两座京观,每座京观大约有上千颗人头,在一排拒马外面,百姓聚拢在周围指指点点,笑眯眯看着死人头。 广场的地上沒有碎石,要不然不知会扔多少石块,尖叫声喝彩声不绝于耳,老百姓鼓掌欢庆,大声赞扬恭亲王以及李中堂的功绩,大清帝国有这两位擎天柱保驾,同治皇帝可以高枕无忧了。 牌楼上方的地方悬挂着匪首赖文光人头,李国楼仰头看着那颗胡子拉碴的人头心潮澎湃,捕快哪有军人威武,屹立不动的官兵就像庙宇里的金刚。 “小楼哥,我们走吧。”楚香玉不忍心看几千个人头,看一眼不敢再看第二眼。 “急什么。”李国楼拉着楚香玉,欣赏着人头做成的景观,以及雄赳赳的军士。 “小楼哥,你不去拜见李中堂吗?”楚香玉好奇的问道。 李国楼瞥眼道:“叔公沒有见过皇上以前,不见客人亲戚的,我辈份小,要先去递帖子送封仪,定好时间才能拜见叔公,你以为叔公看得上我啊!他的弟子记名就有上百名,哪里想到过我啊!” 李国楼心里郁闷,他在京师蹉跎一年多时间,还不是叔公李鸿章沒有伸出援助之手,还在背后使坏,让他无功而返。 楚香玉看见李国楼看得目不转睛,依然在四周溜达,观看捻军的装备以及战马,一计不成另生一计,娇声道:“小楼哥,我肚子饿了。” 李国楼意犹未尽,恼怒道:“小香玉,带你來就要乖一点,千载难逢的机会,这种事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你沒看见我们家的《宝珠照相馆》的三位在里面拍照吗?我一定要拍照留念。”原來李国楼不肯走,是在等照相师傅罗伯茨等人的到來。 “哦。”楚香玉苦着脸想到照片的背景是一颗颗人头,浑身起鸡皮疙瘩。 照相师傅罗伯茨的一部胡须是独有的标志,现在他还故意戴上一副金丝边眼镜,古怪的模样让人过目不忘,也让罗伯茨独占鳌头,能够进入京观的内场里拍照。 李国楼终于等到机会,拍了几十张现场的照片,高高兴兴的离开。 “小香玉,现在你还不愿意,过了几年,不知那几个奶奶会多羡慕你,你是在见证历史,这几张照片价值千金。”李国楼循循善诱道。 楚香玉拉着李国楼手,笑道:“知道,只要你看中的东西都是值钱货。” 李国楼咕噜道:“也不是,你就会贬值。” “你说什么。”楚香玉生气的甩掉李国楼的手,含着眼泪,翘起嘴唇不肯走了。 李国楼停下脚步,嬉皮笑脸说道:“小香玉别生气,我是故意逗你的呀,以后我们葬在一起,死了也不分开。” “去,小楼哥,你看死人看疯了,一路上沒有离开过一个死字,自己掌嘴。”楚香玉这次真的生气了,站在大街上抹着眼泪哭泣。 “啪。”李国楼知道错了,打了自己一嘴巴子,不能因为楚香玉沒钱沒势就欺负人家嘛,活该自己找打, 第232章 偷儿燕子张 大街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今天是京师的节日,看死人头能激发出人无穷的雄性力量,吼叫的人不计其数,好似他们就是冲杀在战场的勇士。 一名衣着华丽的富人,突然大叫:“抓小偷啊!我的皮夹子被热偷了。” 一名矮小的人在人群里窜來窜去,灵活飞快的奔跑,一看就不是好人。 李国楼想都沒有想,甩掉楚香玉的手拔腿就去追赶矮个子的小偷,一个人在前面跑,另一个在后面追,有人被撞倒,有人被推开,有人在骂娘,两人在大街上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练过功夫的楚香玉,甩动两只大脚丫,也在后面追赶李国楼,想要帮上忙,那名失主已经被甩在最后,四个人在大街上奔跑不止,路人驻足看向他们。 李国楼紧追不放,大叫道:“站住,我是捕快,再跑开枪了。” 小偷理都沒有理,我行我素拼命的向人少的街道跑,就想甩掉死缠烂打的捕快。 李国楼看见小偷跑进死胡同,大喜过望,叫道:“臭小子,看你往哪里逃,抓住你非打死你不可。” 但见那名小偷,空手攀爬高墙,一丈多高的红墙,就这么爬上去了,站在高墙顶上,尖声道:“捕快,赶明再长高点,哈哈哈哈。”笑声之中,小偷跳进高墙里面,不见踪影。 李国楼仰头看向高墙,他跳起來也碰不到墙顶,无论如何也抓不到小偷了,赞叹道:“原來世上,真有壁虎功啊!” 楚香玉和失主前后赶來,只看见李国楼一个人,无奈的摊开双手,小偷还是逃掉了。 失主埋怨了一番,也无奈的离开,对着李国楼只有无语的摇头叹息,心里埋怨李国楼沒有尽到捕快的职责。 李国楼感觉输掉了一场较量,不由懊恼道:“点儿背啊!小偷还是练家子,我认栽。” 楚香玉丰胸乱颤,心平气和以后,开口道:“小楼哥,你别急,我知道这个小偷,他在天桥很有名的,人称‘燕子张’,听说是个逃兵,喜欢劫富济贫,老百姓都传诵他的事迹。” “呸。”李国楼向地上吐口唾沫,怒叱道:“老百姓最好糊弄,靠偷窃來劫富济贫,能成事吗?那是燕子张故意往自己脸上贴金,小偷也会收买人心,这种人也太便宜人了。” “哼,小楼哥,只许你收买真理报的记者,不许我们老百姓有自己的英雄吗?”楚香玉生气的转身不睬李国楼,她知道李国楼最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李国楼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嘻笑道:“小香玉,我知道你一定知道燕子张老底,告诉我好吗?” 楚香玉再次扭头,怒道:“不行,燕子张是我们天桥说书人的骄傲,我怎么能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呢?” “哦,小香玉,你做人有原则,做哥哥的喜欢你这种性格,走,我们去吃饭,你想吃什么呢?”李国楼牵着楚香玉手,关怀起楚香玉的饮食喜好,他料定不出三个回合,楚香玉就会把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出卖,沒有哪个女人能够抵挡他的攻势,更何况他还有床上的必杀招。 酒楼包房里,两杯酒下肚,楚香玉娇声道:“好吧好吧,告诉你吧,看在你肯陪我的份上,燕子张不是丐帮的人,他是独行盗,你自己回刑部查阅他的案底,沒有人能抓得住他,燕子张喜欢盗窃有钱人的财物,像你今儿碰巧遇见失主,一般这种失主连报案都懒得报,有的人被偷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天桥的老百姓都颂扬他的本事,都说燕子张能够腾云驾雾,在京师沒有人能够抓得住他。” 李国楼听了憋气,他可是刑部力捧的“神捕”,抓不住一个偷儿,岂不是丢份,今天他把燕子张逼进死胡同,还是让燕子张逃了,这个偷儿是快难啃的骨头。 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李国楼下定决心,要为京师除去一害,洒然而笑道:“小香玉,你门槛最精了,告诉我燕子张老巢在哪里。”说话间又替楚香玉斟酒,想要女人保守秘密,这是天方夜谭,立国楼善于察言观色,料定楚香玉知道燕子张的事情比说的要多。 “这个我哪知道啊!燕子张狡兔三窟,又沒带我去玩过。”楚香玉白眼李国楼,她也只是听传闻知道一些燕子张的消息。 “小香玉,告诉我好处少不了你,想要瞒我的下场很可悲,我们还沒有结婚啊!”李国楼威胁加利诱,看透了楚香玉内心很邪恶。 “哼,坏蛋坏蛋坏蛋,把我晾在家里,也不想到问寒问暖,我才过门呀。”楚香玉极为不满她在家的地位,连小日本女人真由子也比她得宠。 李国楼愁眉紧锁,长叹一声道:“小香玉,你知道我的情况,自己要和我好的呀,我现在分身乏术,每天要说多少甜言蜜语的话,我自己也数不清了,人家每天在为国为民做贡献,我却在你们身上花费时间,再这样下去我要变成罗裙底下的风流鬼的了。” “哼,小楼哥不许这么说,回去我告诉大奶奶,你想到叔公那里去当兵,让姐姐们收拾你。”楚香玉看出李国楼对军事装备的喜爱,呆在京观四周溜达几个小时,舍不得走,有险恶的用心。 李国楼摇头道:“还当什么兵啊!仗都打完了,和平时期的武将比文官还要贪婪,喝兵血利用职权做走私生意,武将手里有劳动力,用国家的花费巨资培养的士卒做私人的生意,他们比文官更加无耻,所以治理国家不能武将要用文臣,就是应为文臣熟读圣贤书还要脸皮。” 楚香玉驳斥道:“小楼哥,从你嘴里怎么沒有好人呢?朝堂上有的是为国为民的忠臣,你这是给我们大清国抹黑。” 李国楼无奈的摇头,说道:“大清国沒有像海瑞一样的清官,像林则徐一样的忠臣是有一些,可他们能带给这个国家什么,虎门销烟说得好听是禁灭鸦片,其实就是闭关锁国,想当年英国出兵攻打大清国,英国议会讨论的中心话題不是鸦片的倾销,还是说国家政策问題,他们也知道鸦片是不好的东西,不敢摆在议会讨论,英国鬼子最后以大清国闭关锁国不让他们国家产品销售到大清国为借口,英国国会这才通过决议同意出兵和大清国交战,派军队攻打广州、天津,林则徐算厉害的了,两广总督,两广的军队都是听他调度的,最后呢?还不是战败,说这个逃跑,那个消极避战,那全部是借口,打不过就是打不过,用兵制度不合理,军队要用满人当官当兵,可满人是当兵的料吗?” 李国楼两杯酒下肚,又开始说反动话语,从骨子里看不起满人,自认有惊天伟业之才,就是沒人赏识。 “小楼哥,你就是一个反动派,替贪官和珅说好话,现在又说民族英雄的坏话,我恨你恨死你。”楚香玉捶打李国楼大腿几下,恨归恨手却放在李国楼大腿上,又撸几下,让李国楼知道她还是心疼他的。 李国楼叹道:“小香玉,我说的是事实,一个人太刚就会断,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像林则徐那样來硬的不行,还是像恭亲王那样卑躬屈膝反而收到更好的效果,西方列强不是铁板一块,可以使连横合纵的战略,虽然西方列强依然对我们搞贸易壁垒,技术保密,好东西只让我们知道一些皮毛却不肯卖给我们,像瓦特蒸汽机,珍妮蒸气纺织机,这些东西当年西方人都不肯卖给我们大清国,但我们大清人聪明会收买人心,总有洋人铤而走险,现在不是全有了吗?只要大清帝国有钱、有女人,连英国公使也会做卖国贼,拿來主义融会贯通,我们国家的纺织业已经悄然复苏,等到重工业也大发展了,洋人的军舰自然会消失了,现在只能做勾践。” “哦······小楼哥,怪不得让西施进门了,你不怕以后家业被她们霸占吗?”楚香玉有些担心,洋婆子耶利亚和女间谍甄玉环在家里这么强势,以后万一对李国楼不满,卷一笔钱走了,她将來靠谁呢。 “嘿嘿嘿。”李国楼阴深深奸笑三声,说道:“小香玉,我是什么人,伺候好她们,我不要叫她们吐点出來呀,我的不动产依然是我的名字,她们的财产已经变成联名户口了,以后就算她们要走,我先分她们一半家产,人财两得,落到最后大不了选择其一,我亏不到哪里去,你嘛乖一点,好处拿一辈子,现在可以告诉我燕子张的老底了吧。” “哦······”楚香玉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在家里她总觉得李国楼窝囊,什么都听几位有钱有势奶奶的话,原來背地里李国楼小动作早就做好了,随时防备几位奶奶反目离家。 “嗯······小楼哥,我听大哥说,不知真假,燕子张在怡香阁有个相好的,叫三月红,你自己去扫听一下是不是真的,还是那婆娘骗我大哥。”楚香玉有点不好意思,她的大哥楚香冯有嫖妓的嗜好,妓女三月红吐露出燕子张的事情有可信的地方,所以楚香玉知道偷儿燕子张许多事情。 “好,小香玉,将來大有前途。”李国楼敬酒,他的女人都是好样的,沒有凭借姿色混日子,他就需要这种女性,可以为他出去冲锋陷阵,就算哪天老婆睡在别人的床上,只要为了家族利益,他也捏着鼻子认了。 嚣张的燕子张竟然敢嘲笑他,李国楼拳头捏紧,发誓一定要抓住京师名声显赫的独行大盗,至于要不要给燕子张戴刑具“木狗子”,废掉燕子张的双腿,就看燕子张是否为他所用。 李国楼有许多事情要做,他要让他的敌人全部死绝,火影一日不死,李国楼总有阴霾笼罩在心头,他给火影做了一局,就看火影给他來什么套,李国楼怎么会相信白莲教徒一张签字画押的供词,人对着菩萨发过誓也能违背,丹书铁卷也要死,诈降的人不计其数。 勾践说过的誓言,书上虽然沒有写,但一定够毒,李国楼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等着火影來给他下黑药, 第233章 我还是男人吗 城南是国货的天下,李国楼给楚香玉卖了两套衣服,四双花布鞋以及香水、皮带等零碎用品,满载而归携手而行。 李国楼回到家里坐在客厅里,一杯茶还沒有喝完,打扮停当的甄玉环娇声道:“麦克,走吧,别再给人家放鸽子了,人家以为我光拿好处不干活呢?” “总殆让我歇歇脚吧。”李国楼极为不满,城南道路拥挤,他是走了一上午,回來只有乘到一小段路的马车,抓贼可是体力活,累也累死了,就想偷懒不去回礼,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甄玉环拉着李国楼的手,微笑道:“走吧大情圣,马车上可以歇脚,我才叫可怜呢?來回奔波,沒有好处费,你想不想见恭亲王呢?” “哦。”李国楼腾身而起,充满了力量,人的欲望永无止境,李国楼升华到另一个境界,美女、财富都是浮云,实打实的官帽才是真理,李国楼就想向上爬,捞一个七品官帽,就算是虚的品级他也认了,有一顶七品官帽,他可以少给多少长官磕头,在刑部衙门李国楼一天不知要磕多少个头,打千更是不计其数,在一个要靠家族、血统、规矩,才能出头的帝国里,按照李国楼秀才出身的文凭以及官场上的资历,想要混到七品官沒有十年就别想了。 别人都在羡慕李国楼升职速度快,后台硬手段多样化,可李国楼不满足,他还想和老前辈国家栋梁一样,五天一次上早朝,站在金銮殿上。 “波。”甄玉环亲了一口李国楼的脸蛋,洋洋得意的挽着李国楼的胳膊走出内宅,她要看着李国楼变成参天大树,而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微笑着带着自得,捎上李国楼是看中他前途不可限量,男人要多少有多少,想在外面养几个男宠也可以的。 豪华马车在街道上行驶,李国楼看着窗外,狐疑道:“安妮塔,怎么不是直接去将军府。” 甄玉环叹道:“哎,人走茶凉,那里的护卫队全部撤走了,那么大的地方冷冷清清,吴佩佩觉得还是早点搬走好,她回自己宅子了。” “哦······”李国楼点一点头,说道:“安妮塔,最后警告你,不许再给我介绍大寡妇了,美女也不要啊!” “哎······我还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要不是冷啸天有儿子了,我把他的遗孀也介绍给你。”甄玉环半真半假的说,嘲讽之色流露出來。 李国楼大怒,动手动脚惩罚甄玉环,弄得甄玉环花容失色,娇声告饶:“嗯······不要嘛。” 到底要不要,要看李国楼心情,我行我素的继续惩罚甄玉环,两人激情四溢的接吻,李国楼把甄玉环嘴唇上的胭脂吃掉了。 李国楼看着甄玉环化妆,问道:“今天出去过吗?” “哼,我最勤快了,哪会不出去,耶利亚只会动动嘴巴,名气倒是她最响亮,想想就不合算。”甄玉环想到慈善堂的名字是以耶利亚冠名的,心里别提多腻味了。 李国楼说道:“别嫉妒人家,用外国人名字好,可以逃税,也让有钱人放心,既然你想干一番事业,我支持你,向我这种鼓励女性出门闯荡的人,大清帝国独一份。” “这叫吃软饭。”甄玉环对着手里的小镜子照看,重新化妆对于她來讲司空见惯。 “我知道要被人耻笑,可你为什么还要來我家呢?过去就让它过去不是挺好。”李国楼自寻台阶,随时准备被女人甩。 甄玉环白眼道:“谁叫你讨人喜欢呢?洋婆子不走,我凭什么要走,你早点婚事办了,明年我要第一个过门。” “还过什么门呀,已经在一个门洞子里了,就是因为我生活作风问題,长官不知批评我几次了,害得我现在捞一个虚衔的九品官帽。”李国楼尝过了几位奶奶的滋味,有点后悔,想到他的年度考核上被人记一笔:“李国楼工作能力出色,但生活作风糜烂。”这句考语说不定就是他一生的痛。 “哎,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想跟你过日子,是因为只想和你生个孩子出來,官帽我替你去争取,把陈条写好,让恭亲王知道你忧国忧民,别写反动的话啊!林则徐是禁区说也不能说这个人,和珅也不许提,你多想想怎么样才能偷窃西方的高科技,这才是正道,恭亲王也听得进去,不要以为你们家偷到‘珍妮蒸气织布机’就万事大吉了,要为国家多做贡献。”甄玉环教训李国楼,就像训斥一名一文不值的手下人。 “嘿嘿。”李国楼低下头,他出国留洋读书,走在历史的先河,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偷窃西方的纺织技术,他在顺利完成任务后回国,这才换來家庭对他事业的鼎力支持,花巨资在他身上,让他走科考的道路,否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哥哥、姐姐,肯在弟弟身上花费上万两白银,人都喜欢炫耀,再大的秘密,终将大白于天下,他还是在床上把他的成就告诉了“西施”甄玉环,就像吴王一样事后懊悔被抓住小辫子,永世不得翻身。 來到城东油坊胡同,这里闹市中心边上,出门购物很方便,吴佩佩的宅子就在左面的第二家。 甄玉环伸手一指,说道:“麦克,这里做慈善堂最好,闹中取静,那些贵妇來看孤儿也方便,好好表现,让吴佩佩早点跟你回家。” “这哪成啊!人家是正二品诰命夫人,再怎么滴,也要一年以上,要不然国家脸面何在,重新找地方做慈善堂。”李国楼不容置疑的说。 甄玉环低头道:“哦,我知道了,是我沒考虑清楚。” 马车进府,重新关闭大门,隐秘的小径让人浮想联翩,李国楼看着宅子,一路上沒有几个仆人和丫鬟,看來吴佩佩把过去府上的人,大都分配给其他几位夫人,大家好聚好散,各奔东西,不在一起过日子了。 有钱人家主人死了,若是妻妾年轻,大都是这样分家过日子,所以再大的家业,过几代就不行了,人多分也分光了,老婆、子女多也不是好事,富不过三代,有很大原因,就是分家引起的。 來到客厅里,李国楼站着看悬挂着的字画,武将爱附庸风雅,这里遗留下许多文人墨客的笔墨,李国楼权当打发无聊的时间,甄玉环坐着不动,坦然自若的喝茶。 吴佩佩是满人还是二品诰命夫人,级别和李国楼差距明显,肯屈尊找李国楼是她喜欢和李国楼的模样,她看见甄玉环找了李国楼,不由心里发狠,当初甄玉环和她夫君尤高明搞在一起,现在她也要插在甄玉环和李国楼中间,就主动送上门去,当然李国楼自身条件很好,她也知道,就不惜血本,两面夹击把李国楼说服。 吴佩佩身穿素缟,打扮妥贴踩着软底靴,走进了客厅,怯生生叫了一声:“恩公。” 李国楼虚抚,微笑道:“吴夫人,不必多礼,前天你來我家,碰巧我不在,让你破费我实在不好意思,吴夫人,不会怪弟弟來晚了吧。” 吴佩佩妙目扫了一眼庭院,说道:“两位在这里说话不方便,还是到里面去说。”说完对着甄玉环眨眼,两人用眼神交流。 “哦······麦克,我刚想起來,下午要到恭亲王那里去一次,你们慢慢聊。”甄玉环站起,她引荐到这里了,接下來的事,她就不管了。 李国楼一摸下巴,转过头去不敢看两位大女人,他就是小相公啊!给有钱有势的女人相中,以身相许用一生养大女人,这是他找最大的一个女人,看上去三十岁,至少要有三十五六岁,在大清帝国女人十五六岁生孩子不稀奇,吴佩佩可以做他妈了,为了权势和地位,李国楼豁出去了,大清帝国像他这样有奉献精神的人,他是独一份。 李国楼和吴佩佩走进内宅,一座花圃一座楼阁,简单小巧。 “这里好吗?”吴佩佩随意的问一句,心里憋着一团火。 “嗯,和佩佩姐一样好。”李国楼不管丫鬟在后面,很自然的牵着吴佩佩手,观赏起花圃里面的花草树木。 “那我以后就叫你小楼,好吗?”吴佩佩把持不住差点跌倒,软软的身躯靠在李国楼身上。 “好,爱你。”李国楼胳膊搂着吴佩佩肩膀,亲吻一口吴佩佩的秀发。 “小楼,你胆子太大了。”吴佩佩凝视着身旁的李国楼,激动得浑身发颤。 李国楼深情的注视着吴佩佩,说道:“你这个样子真好看,一辈子都好看,既然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就不要管其他人怎么想,明年我会光明正大的娶你,我不管礼制怎么样,八抬大轿把佩佩姐迎进家门,以后不会委屈你的。” “可我想早点过门,至于成亲与否,我看还是免了,省得让人说闲话。”吴佩佩娇滴滴说道,她看中的是李国楼这个人,至于家庭地位她不在乎,从诰命夫人变小妾,只有她肯这么做事情。 “哦······”李国楼揪心,家里的主楼已经沒有空房间了,扩建也不可能这么快,他买的宅子改建遥遥无期,这么多奶奶一碗水端平,住房问題摆在他面前,不好解决啊。 娶一个奶奶进门,只有楚香玉沒有丫鬟仆人,其奶奶还带着贴身丫鬟和仆人,在床上开心,一下床烦心的事接踵而來。 “佩佩姐,实不相瞒家里太挤,腾不出地方,我装修的宅子大概还要三四个月才能完工,到时我來接你哦。”李国楼只能实话实说,人家可是出钱进门的呀。 “小楼,你不会骗我吧。”吴佩佩老谋胜算,有点不相信李国楼的话。 李国楼一拉吴佩佩,就把她抱在怀里,说道:“佩佩姐,听见我的心跳吗?这颗心永远属于你。” 吴佩佩仰头道:“小楼,你胆子太大了。” “傻瓜佩佩姐,你让我到内宅來,还不主动点,我还是男人吗?”李国楼揭穿吴佩佩的险恶用心,回礼只要在外宅的客厅说话就行,事情也能说清楚,不需要进入内宅來讲话,吴佩佩对他有感觉,从他第一眼看见吴佩佩就知道了,谁叫他有神探的脑袋瓜子。 “嘤······”吴佩佩娇声发嗲,钻进李国楼怀里,小男人竟然被她诱惑,身上焕发出无穷母爱,吴佩佩低声道:“小楼,现在还早,是聊天,还是到楼上去。” 灵魂和欲念又在搏斗,想做一个高尚的人,像西方现代文明人一样,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足够了,可欲望永无止境,李国楼嫣然而笑道:“佩佩姐,今晚我不回去了哦。” “小坏蛋,我问的是现在。”吴佩佩从來在丫鬟面前端庄稳重,这一次吴佩佩爆发了,再也忍不住了,她的手不正经起來。 “好吧,先喂饱佩佩姐。”李国楼抱起吴佩佩走进楼阁,强健的臂膀那么有力,玉树临风的模样,让人痴狂,绣楼里发出颂扬的咛唱······ 第234章 为了身边的弟兄们 清晨李国楼习惯性早起,他要去上班了,昨天已经沒有上班,今天不能再翘班。 “小楼。”恢复体力的吴佩佩,眼眸里含春,腹腔里一股火,又爆发出來,人像八爪鱼一样,勾住李国楼的身躯。 “佩佩姐,我要去上班,你乖一点,别给人说闲话,我明天再來哦。”李国楼好言相劝,他要做有为青年,销魂夜度过,白天变回正人君子。 “嗯。”吴佩佩听进去了,爬起來穿衣,恼恨要和李国楼分手,以后还要看小男人脸色,越想越吃亏,凭什么甄玉环可以住进李国楼家里,而她要独守空闺,有主见的人大胆又创新,现在是什么年代,大清帝国对外开放,她已经做出格的事,还管什么诰命夫人的头衔。 吃早饭时吴佩佩告诫道:“小楼,我们还沒有多了解对方,应该多接触,我还是搬到你家里去吧,平时我少出门,不让人知道就行,这里的丫鬟和老仆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吧。” 李国楼蹙眉紧锁,想说不同意,看见吴佩佩哀怨的目光,便不忍说出去,无奈道:“佩佩姐,那就带一个丫鬟,到我家住几天,不习惯就回來,你的事被朝廷知道,我要受处分的呀,佩佩姐,千万要小心谨慎。” “哦·····我知道了,不搬家,就是玩几天,就算长住,家里的东西,能不动就不动,让人以为我到天津去了。”狡兔三窟留有后招,吴佩佩的亡夫尤高明在英租界里有宅子,她在京师分遗产分了小的宅子,就是要拿天津租界里那套房子。 “小宝贝,滋味最好,我也舍不得离开你,晚上我來接你过门,一起吃晚饭。”李国楼爱抚一番吴佩佩,意犹未尽吃好饭,看着娇羞含春的吴佩佩舍不得走了,当着老妈子的面,紧紧的抱着吴佩佩。 “嗯······小楼,我们先到小花园走走吧,你吃好中饭去上班,晚上我到你家去玩。”吴佩佩娇羞羞扭动身躯,已经知道李国楼急不可耐了。 女人怀英雄冢,这句话李国楼深刻体会,滋味尝好难舍难分,在床上倾诉衷肠,了解彼此情况,为了将來的事业蓬勃发展,他要付出许多,再好的点子,变成金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岁月漫长可以慢慢积累财富,但他不愿意虚度光阴,看着别人走在他前面,他走了一条捷径,让别人眼红嫉妒去吧,李国楼含笑着和吴佩佩告别,又一个女人被他搞定,他亲吻的不是女人而是一大笔财富。 中午的阳光明媚,李国楼心情大好,人家娶小老婆家里吵翻天,他家里鼓励他娶小老婆,只为权力金钱,感慨万千,还是大女人好,有生活阅历,不用他操心,家里人让他独立,他就独立自主让家里人看看他的本事,用对付案犯的本事对付大女人,李国楼低头走路阴笑挂在脸上。 想到红钻失窃案,李国楼头微微抬起,做捕快的好处出來了,早上不上班就有借口了,户部尚书大人府里的事,谁敢不上心,这两天沒有影的日子,很好解释,沒有漏洞。 在门房间登记完毕,李国楼进入刑部大院,脚步向大堂里面走,先去面见长官,刚升完职不能翘尾巴。 邬得福看见李国楼进來,瞥眼道:“你死到哪里去了,包大人问了你两天,死要间尸,活要见人,刚好了沒几天怎么又吊儿郎当了。” “还不是为了户部尚书大人的案子嘛,为了五百两的花红,我腿都跑断了。”李国楼叫得震天响,让门外的人都驻足探头向二堂的办公室里看。 邬得福惊喜道:“有眉目了。” “当然,不过要看天意。”李国楼踌躇满志看向长官,立下军令状。 “别让我丢脸啊!上边的人闹得沸沸扬扬,这桩案子破了,那些满人屁都不敢放,以后刑部就是包大人的天下。”邬得福新官上任三把火,官帽拿在手里看不够。 邬得福要好看,提早进入夏天,手里的官帽是凉帽。 大清的官帽分两种,一种是暖帽,一种是凉帽,暖帽是寒冷季节戴的,周围覆以貂、狐的皮毛,向上翻,有三指宽,在寒冷的北方用以遮挡额头、太阳穴,凉帽是用竹子编的,外包绫罗,以白色居多,在夏季遮凉,只有红缨络,而沒有皮毛,特别像斗笠,帽子最高处有顶珠,七品为素金。 在顶珠下有翎管,质为白玉或翡翠,用以安插翎枝,清翎枝分蓝翎和花翎两种,蓝翎为鹖羽所做,花翎为孔雀羽所做,花翎在清朝是一种辨等威、昭品秩的标志,非一般官员所能戴用,其作用是昭明等级,赏赐军功,清代各帝都三令五申,既不能簪越本分妄戴,又不能随意不戴,如有违反则严行参处,一般降职或革职留任的官员,仍可按其本任品级穿朝服,而被罚拔去花翎则是非同一般的严重处罚,花翎和朝珠是要五品官才能佩戴,李国楼、邬得福头上的官帽均为蓝翎。 李国楼酸溜溜的说:“知事大人差遣,属下遵令行事,不敢有稍许马虎,以后知事大人戴上花翎,挂上朝珠,不要忘了提携小的。” 邬得福大笑连连,沒有功名再想往上爬很困难,有顶七品官帽已经知足了,面不改色道:“嗯,小李子,你也正式加入官员的行列,要向姚错学习,每天早出晚归,每天让长官看见你,有什么事都第一个想到你,这样才对得起头顶上的官帽,也对得起老百姓的养育之恩。” 李国楼大怒,到现在长官还沒有让他坐下來,也不顾礼仪,一屁股坐下來,恼怒道:“邬大人,别新官上任找我麻烦,杀人犯我可抓进來了,眼珠子一样大小的红钻石,我放在你眼前,你也看不见,这么大的尚书府,我到哪里找,我只能说有眉目了,至于五百两花红拿不拿得到你急什么。” 邬得福瞥眼道:“小李子,我这不是为了五年后考虑吗?成大人不会一直赋闲在家,能帮上忙一定要帮。” “哦······”李国楼不客气的自己倒茶喝,随意道:“邬大人,马饼可以放出來了吗?他老婆哭哭啼啼跑到我家來打秋风了,若是下次他老婆带十二个娃到我家,我可吃不消啊!” “这个嘛······难办啊!”邬得福打起官腔,准备敲诈一回李国楼,亲兄弟明算账,官升二级,要得益的手下人更多,一碗水要端平。 左右两名坐在案几后面的文职人员,翘起期盼的头颅。 李国楼一瞅这架势,就知道怎么回事,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包大人虽然发话,刑部里面那些加入复兴党的人属于可以挽救的对象,可以从宽处理,可这些人既然进去了,再想出來规矩也要守的,该花的银子一样要给弟兄们花花,这笔钱应该是犯错误的人自己出,可谁叫李国楼來的钱來的快呢。 “邬大人,开个友情价吧。”李国楼潇潇洒洒的说,让旁边两位文书立刻对他刮目相看。 “哎,谁叫是自己人呢?若是外面的人不弄个倾家荡产,别想出去,就半价吧,一百五十两银子。”邬得福咬住口风一口价,这笔钱是公账,不是他一个人得,这么多眼睛瞪着他,都想从中捞好处,进去一个人,应该能捞多少钱,大家扳手指头就能算出來。 李国楼从皮夹子里掏出十张银票,愁眉苦脸道:“邬大人,我只有一百两银票,全部交给你了,马饼也怪可怜的,十二个小孩要养,你就通融通融。” 邬得福沒有接银票,眼神飞过,旁边一名文书心领神会,把银票取走了,官职大了,收受贿赂也上台阶了,这种小钱邬得福不碰了,都在公帐上挂着,他是清如明镜,两袖清风。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邬大人就是局器和从前一样沒变,下官代表马饼全家谢谢您嘞。” “去吧去吧,到包大人那里去一次,也省得让我说谎话,还有明天來我这里不许空手过來,三斤上等毛峰,给我们捎來,便宜你小子了。”邬得福对李国楼公事公办,一点也看不出两人私底下好得要穿开裆裤,表面上同僚的友情要讲,实打实的好处照样收受,大家都是按照官场上的规矩來做事。 李国楼和同僚打过招呼,谢过朋友们大度相帮,转身离去,向庭院深处走去,侯门深似海,刑部里面别有洞天,走在甬道上,思绪万千,他不赚钱行嘛,几句话就帮手下人垫上一百两银子,做这个官他沒有往兜里放进一文钱,倒贴出去上千两银子,若不是另辟蹊径找到几位有钱的富婆做他坚强的后盾,他要买一块豆腐撞死算了,心酸的官场之路,不愿盘剥手下人的结局,就是出卖自己的色相。 做的沒错,李国楼微眯的细长眼睛,看向旁边那座暖阁,他在自家的庭院里也建造了一座暖阁,以后冬季來临,可以全家人坐在里面喝酒看冰天雪地,享受温暖如春的日子,想要左右逢源,就要懂得取舍,为了身边的弟兄们过上好日子,他这种奉献精神值得喝彩。 李国楼沒有看不起小相公朱丹玉,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有感情,他相信包一同和朱丹玉是真心相爱。 “下午好,包大人,朱先生。”李国楼沒有行下官之礼,而是像朋友一样和内堂的人打招呼。 “臭小子,终于出來了,你小子倒好,案件办了半吊子,一份报告也不上交,是不是不要这顶乌纱帽了。”包一同下马威,吓唬一下李国楼,心里也有气,手下人沒有规矩,跑得沒有踪影,把他放在何地。 李国楼躬身做小虾米,嘿嘿笑道:“包大人息怒,我也是被人气出來的呀,你们不知道昨天大清早我去看京观,被京师有名的偷儿燕子张耍了一回,那矮矬子,当着我面偷窃,我就追啊追啊追······” 李国楼鼓动腮帮子,说了一回说书,把包一同和朱丹玉带入血雨腥风的江湖之中,让他们知道京师还有一位民间的大侠“燕子张”在作怪。 话锋一转道:“这不,我一根筋搭住了,就去扫听燕子张的老底,下次我一定抓住他。” “小李子,你胡诌吧,人可以空手爬上一丈多高的墙头,是不是三侠五义看得脑子坏了。”朱丹玉摇头不信李国楼的话,铁砂掌这种硬功夫他倒是看见过,飞檐走壁的大侠,只在书上看见过。 “骗你,我是土鳖。”李国楼指天发誓,怒道:“等我抓住燕子张,让他表演给你看,爬墙头是靠手指上的力量,壁虎功只有小个子才能练,我是不行喽。” “啪。”包一同敲起惊堂木,怒叱道:“小李子,你会不行吗?连恭亲王的女人也敢带回家,你以为本官是瞎子还是聋子啊!给本官从实招來,不许藏私啊!” “嘿嘿嘿嘿”三个属于男人之中的异类,一起奸笑,接下來的话題一级保密,朱丹玉走到门口把门关上,连门口的护卫也不能让他们听见,这事关系到国家颜面,不能记档,听过笑过拉倒, 第235章 国家档案不能改 说笑完毕李国楼恢复正形,喝一口茶,说道:“包大人,这个女人被我搞定,我们的朝阳计划,绝处逢生,由甄社长出头,那些愚昧的满人都会投赞成票,这个月准通过,你就瞧好吧。” “这么快。”包一同有点不相信,满人的动作有多慢,他早就领教过了。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甄社长不是要在我面前表功吗?拍着胸脯向我保证的,干她这行的,那些满人贵族在租界做的事,她全知道,满人也要给甄社长面子,是不。” “哦······拍丰胸啊!”朱丹玉插话一句,又引起哄堂大笑。 “嗯······本官相信你,以后一起发财,你说你在英租界买的土地在哪,我也去买一块土地。”包一同也想留一条退路,先买一块土地,建造的工程可以让李国楼包办。 “哦······在霞飞路十八号,包大人是这样的,花园洋房建造很贵的,我一时沒有这么多钱,是先造围墙,靠马路的一面楼房是假的,这样英国鬼子就不找麻烦了,否则你买了土地不建造洋房的话会罚款的。”李国楼说出英租界的弊病,大家都是这么糊弄英国鬼子的。 “哦······”朱丹玉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英租界看上去很繁华,原來还有这一手啊!” “嘿嘿,英国鬼子也要面子嘛,大家都是人,租界不会是政府投资,英国人拿了我们大清国的赔款只会建造公共设施,其他建筑物都是私人投资,他们才不傻呢?说好一百年以后还给大清国的,哪会用自己兜里的钱。”李国楼说出英国人的用心,玩花活的事洋人也在做。 包一同说道:“小李子,什么时候耶利亚回天津让她出面帮我买一块土地,也在霞飞路以后我们做邻居,建造的事交给你,西洋建筑还是你懂行,钱不会少你的。” 李国楼头一低,赶紧认错道:“是我不好,沒有看紧泉中这小子,赌博是有瘾的,包大人千万不能因为他赢了一次就放纵他,再大的家业也会被赌徒输光,你以后不能让他掌管你的生意,他若是输了,会做假账糊弄你的,我好言劝你一句,只要你活着就别把家里的产业交给泉中,等你百年后,也就眼不见为净。” 包一同抚须,点头道:“嗯······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儿子和丹玉生活要摆平,这次我们刑部立下大功,只要接下來五年稳稳当当过去,我还能升职,以后会罩着你的,你的档案我沒办法,考核不是我写的,那帮老学究是不能收买的人,这个你明白吗?” 李国楼嘴里有股苦味,官员的档案不能更改,属于国家一级机密,生活糜烂的一笔,将终身陪伴着他,齐家才能平天下,家庭问題将拖累他的官运仕途之路,取舍之间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包一同一拍李国楼肩膀,说道:“小李子,一定要给我把那颗钻石找出來,成昆玉这颗棋子,太后娘娘总会用的,和成昆玉搞好关系,对大家都有好处。” “扎。”李国楼一翻马蹄袖,单腿跪倒在地,开口道:“放心吧包大人,下官一定人赃并获把差事办得漂亮,立下军令状,五日为期,到时下官一定让包大人见识一下十五克拉的钻石是什么样的。” “嗯······小李子,你接下叫老婆出面做的生意我要参银股,大家做公平的生意人你明白吗?”包一同傍上这位财神了,料到了李国楼事业线兴旺发达,官运嘛好不到哪里去。 “这个······”李国楼对包一同翻白眼,旁边有小相公在不好说出口,这位双性恋的长官如今迷恋上吉普赛人叶塞尼亚,而叶塞尼亚总觉得他料事如神,在包一同耳边吹气耳边风,所以包一同会又要和李国楼做邻居,又要参与李国楼的生意中去,这让他这个媒人有点处境尬尴,情何以堪呢。 “是。”李国楼转得飞快,急忙应承下來,好事啊!在京师做生意,有包一同这块金字招牌,沒有哪路神仙敢來吃他唐僧肉,就算天字号兄弟也不会插手他的生意,这样也好,可以和江湖兄弟分开,正经生意还是和江湖人划清界限,总有一天他也会像哥老会的大佬余寒冰一样金盆洗手,做一位有良心的民族商人。 李国楼还有最大一件心事,嬉皮笑脸凑上去问道:“包大人,户部那件案子到底查不查呢?” 包一同手指往上一指,说道:“看天意,我在等秘旨,要等复兴党的事处理好,现在不能后院起火,懂吗?” “扎。”李国楼看见包一同端起茶杯,对着他不停的眨眼,意思是说有些事不能让小相公朱丹玉知道,要在星期五的英伦会馆活动时谈,连忙知趣的后退,九品官能和三品官称兄道弟,玩在一起,还是上下级关系,刑部就他一个人,如今他真的变成包一同的股肱之臣,不过沒有小相公这种关系,是真正的朋友之间的友谊。 朱丹玉狐疑道:“包大人,我们京师有这么多赚钱生意,干嘛低三下四求小李子呢?” “哎······丹玉啊你不懂,我不是多留一条后路吗?李中堂得宠,紫禁城跑马,我和小李子搞好关系不是顺水人情嘛,赚的银子放在哪里都是放,放在小李子那里,虽然现在赚不到什么,可将來的事,谁能料到呢?”包一同目光深邃看向远方。 包一同属于中生代的官员,是恭亲王的门生,仕途顺风顺水,现在的位子是有权有势还有钱,再往上升,就是一品二品大员,要么虚衔等着养老,那么就能进入内阁,这才是真正的位高权重,收受的贿赂都是庄园,价值万金的古董,那里才是权力的中心,曾国藩已经老去,行将朽木,李鸿章是前辈,总有一天他也有机会上位,包一同的野心勃勃,仿佛看到十年以后的朝堂。 李国楼迈着轻快的步伐前进,仿佛是在英伦会馆里的舞会上跳舞,他抱着耶利亚又换成谢丽雅,然后换成谢秀珠,甄玉环不会去吧,李国楼想得美,脚下拌蒜,一只脚拌在突起的门槛上,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差点摔倒。 李国楼从新站稳,这个道理告诉他,不能乐极生悲,他纵容吴佩佩來他家过夜,就是一大后患,自找麻烦又不是身边缺少女人,干嘛做出这种出格的事,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件事情早晚长官会知道,兄弟同样会知道,而他的仇敌也会知道,哪一天会被人参一本,连说谎话的勇气也沒有。 想到了这一层,李国楼无精打采,刚冒出升官的欲念又消失了,还是独善其身,呆在地字大院做土皇帝吧。 金二子头伸得像长颈鹿,翘首期盼,他看见李国楼进入刑部又不见踪影,等得心急火燎。 “李队长。”金二子突然蹿到李国楼面前,大叫一声。 “臭小子,你想吓死我啊!”李国楼一日三惊,变成惊弓之鸟了,挥手就打金二子脑袋,这是自己人的一种标志,只有一绺子的弟兄,才会被李国楼又打又骂。 “嘿嘿嘿。”金二子抓脑壳子,嘻笑道:“对不起,头,我急了一点,有人找我鸣冤平反,我只有靠你出头了。” 李国楼指着金二子鼻子,说道:“瞧你这死样,不要告诉我黄村那块的女人,被人说是破鞋,赶出來这种事啊!” “啊······”金二子吓死了,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做的事,李国楼早就知道了,急忙摇手,辩白道:“不是不是,是黄村那疙瘩的事,也月蓝蓝來求我,头就是厉害,不过不管我们之间的事,头,你懂的,我拿了封口费,月蓝蓝肚子大了,以后就能得到所有家产,我怎么会去破坏完美计划呢?是月蓝蓝娘家人有天大的冤屈要鸣冤,可沒有地方喊,就來找我了,她挺着大肚子來找我,我看得也心酸,我只有靠头出面替小秀才平反昭雪,人家本來还要考举人呢?现在连功名都被剥夺了,人也打在死牢里,就等秋后问斩呢?” 说话间金二子把李国楼拖到院子的一角落,低声细气的和李国楼说开了。 月蓝蓝的娘家是顾村,她的亲戚名叫顾水墨,二十出头就考取秀才,属于顾村的风云人物,全村人都为顾水墨考取秀才引以为傲。 三月初五清明节踏青祭祖,顾水墨打扮妥贴,锦袍佩剑加入踏青的行列,让人知道他是秀才了,(大清国男人佩剑出行,要有功名的人才能够佩戴,)想追寻到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高家庄的高员外家,祖上曾任雍正皇帝时期督察院右督御史,是个官宦门第,高员外本人乐善好施,在乡中极有口碑,四十多岁才得一女,视若掌上明珠,女儿高秀秀琴棋书画甚佳,加之又品貌端正,眼界颇高,相亲看不上平庸的男子,加上高员外想找一个上门女婿,來日也好继承高家万贯家财,故此高秀秀已年近二十岁尚未婚配,这在高员外的心里,是桩不大不小的心事。 高秀秀的亲生母亲已于几年前过世,她每年都要上坟为母亲烧香祷告,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草色青青,春风和煦,心中自是别有一番惆怅,事有凑巧,在返回高家庄的路上,高秀秀在马车里无意间看见了顾水墨,相貌清秀,还佩剑行走,正好和自己四目相对、两情相悦,擦出一道爱的火花,彼此间都有一种情愫。 这一切自然逃不出贴身丫鬟爱华的眼睛,爱华素來善于察言观色,立刻叫马车夫停下马车,丫鬟爱华于是私下撮合,定于夜晚十点钟让顾水墨到绣楼中和高秀秀幽会。 李国楼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沒有打断金二子的陈诉,微微点头表露出嘉许之色,金二子言辞精炼,属于孺子可教之类人, 第236章 冠冕堂皇的话滴水不漏 顾水墨家庭属于中产阶层,家里雇佣四个长工种地,对于高家庄有高秀秀这号人物早有耳闻,沒有想到他会被才高家富的高小姐看中,这等独占鳌头的好事竟然会落到他头上,暗自欣喜不已,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欣然前去赴约,见高家宅院后门虚掩,果然沒有上锁,不由喜上眉梢,蹑手蹑脚的溜了进去。 顾水墨按照早上约定的路线前行,一路上沒有人,來到昏暗的绣楼,悄然走上绣楼,刚上楼就被一物拌了一跤,伸手一摸一瞧是血,把顾水墨吓得半死,连滚带爬的跑下楼來,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沒有别人,便长吁了一口气,脑子一片空白继而消失在暗夜里。 清晨当暮色还沒有完全散去,高家宅院里突然传出一声惊恐万状的呼喊声:“快來人呀,不好了小姐被人杀死了。” 睡眼迷蒙的人们被这一声喊叫惊醒,一时不明所以,管家高心安反应最快,厉声制止了丫鬟爱华的喊叫,自己赶忙奔向小姐的绣楼,果然情况属实,赶紧禀明老爷高邱昱又到村公所报官。 保正高羽凡接到管家高心安的报案,急忙带着差役赶往案发现场,虽然他和员外高邱昱私交甚好,但望着高邱昱悲痛欲绝的神情,他也想不出用什么话來宽慰,独生爱女的无端被杀,无疑是痛彻心扉,到底是什么人对高秀秀如此忿恨,竟然在其最痛处下此黑手。 在案发现场,高秀秀倒在一片血泊当中,一把牛儿尖刀插入高秀秀胸膛,衣服凌乱,下身还有被玷污过的痕迹,除了这把尖刀,还有几个凌乱的血脚印,其它沒有什么线索,也沒有破门而入的迹象,说明凶手是从后门从容而入,行凶后又从容离去,绣房内一片凌乱,小姐的金银首饰被盗窃一空,看情形是图财害命无疑,可是听说高员外持家向來严谨,门户守卫极严,昨夜怎么会有如此疏漏,是疏漏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抑或是内外勾结,见财起意,一瞬间,高羽凡动了无数念头,这么想着,高羽凡便决定首先传讯高秀秀的贴身丫鬟爱华,平日里爱华都是陪伴小姐高秀秀,案发的昨夜,爱华又到哪里去了。 丫鬟爱华一个早上都在哭哭啼啼,听到传讯保正高羽凡,立刻唬得面无人色。 “爱华,老实交待你昨晚如何与外人勾结,图财害命,害死你家小姐的,从实讲。”高羽凡拿出催租的腔调,两边的四名差役也手持刑具抖动着,吓唬哭得花容失色的丫鬟爱华。 “高保正,沒有啊!爱华不敢。”爱华啜泣否认,她变成杀人犯帮凶,想到这里爱华全身发抖。 “哼,昨日凶手分明是从后门潜入,又从后门溜走,不是你有意为之,凶手焉能如此。”高羽凡大声质疑道,让高府的人对丫鬟爱华痛骂不止。 “高保正,爱华冤枉啊!是小姐命令我这样做的呀。”爱华伏在地上请罪,眯倪站立在高羽凡身边的高邱昱以及管家高心安,心情凌乱,六神无主又低下了头,她好心办了坏事,要被家法伺候毒打一顿。 高羽凡一听有眉目了,环眼瞪珠,喝道:“爱华从实讲,不然本官板子就要打上來了。” “爱华,如实向保正讲,老夫不会为难你的。”高邱昱仁慈,岁数又大了,微微颤颤被人搀扶也在一旁帮腔。 “老爷,还是由我來说吧。”管家高心安说道,长叹一口气,懊恼着说道:“昨天下午爱华找我,说是小姐找到心上人了,要在晚上在绣楼约会,让我把后院的护卫重新安排一下,我只想到做顺水人情,也就答应了,昨日晚间后门是沒有上锁,是我吩咐护卫以及奴婢这样做的。”说完高心安飞快的瞟了一眼员外高邱昱,羞愧的低下头,他也变成杀人犯的帮凶了欲言。 接下來丫鬟爱华便将扫墓时,小姐高秀秀如何巧遇秀才顾水墨,擦出爱的火花,又如何约定晚上十点钟绣楼相会的事壹壹道出。 员外高邱昱默默的流泪,已沒有了先前的盛怒,原來自己的女儿竟尔背地里和小秀才幽会,做出此等有碍妇德的事情,高邱昱此时除了悲痛,更多的是羞愧,感觉家门不幸的事全让他遇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痛心撕肺无以表述心情。 高羽凡心中已是雪亮,为了不让老友过于尴尬,他沒再多问,他只有高家庄的治安管辖权,便急忙向上级报案,拿到抓捕顾水墨牌票,亲自带领手下的差役赶到顾村缉拿顾水墨归案,顾水墨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中午不到就被捕快从家里揪出來。 在顾水墨其住处的院子里,搜出了带有血迹的靴子以及衣服,这更说明了顾水墨的可疑,于是押上公堂,一顿板子夹棍下去,顾水墨什么都招供了,签字画押认罪,案情真相大白,那顾水墨因奸污高秀秀,害怕奸情被告发而杀死小姐高秀秀。 可是失窃的财物却沒有找到,再怎么打顾水墨板子,他也不知道财物在哪里,现在顾水墨被关在死牢里,等着死刑的判决。 金二子叹道:“李队长,那小子是被屈打成招的呀,文弱的一名秀才,哪会强奸杀人呢?臭小子进了死牢知道后悔了,托家里人四处走动,想要活命,月蓝蓝是顾水墨表亲,她想到你了,就和黄考好一起來托我,现在黄考好回客栈了,月蓝蓝在办公室等你呢?” 李国楼托着下巴,思索一番后,说道:“案情说得通,强奸后杀人行凶,人证物证俱在,很难翻案的呀,至于财物不肯交出來,十分普遍,顾水墨知道要死了,还不给家里人留些好处,秋后问斩沒得商量。” 金二子不服,说道:“李队长,我不赞同你的主张,此案有可疑之处,那顾水墨既是去幽会,当是怀着窃喜之情,顾水墨一介书生,每日吟诗作赋,喜欢炫耀身份,约会也应该佩戴宝剑,哪会怀揣利刃,况且顾水墨和死者高秀秀约会有人知道,他杀人灭谁的口呢?不是自寻死路吗?顾水墨是读书人,不是二傻子,他连这种因果关系也不懂吗?”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你小子可以独当一面了吗?要不我给你一张签令,你去查询一番,小秀才顾水墨的生死,你去决定好了。” “嘿嘿嘿。”金二子被李国楼夸赞几句,有点不好意思的挠头,媚笑相迎,说道:“李队长,漏洞我是看出來了,但和隐藏在黑暗中的杀人犯斗法,这种事我还是不行,看你和犯罪分子斗法是种享受,我还是做你的马前卒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国楼享受着手下人的献媚,掏出怀表看一下时间,说道:“那个死刑犯在这里的大牢还是城外的大牢里。” 金二子面露喜色,急道:“就在这里。” “哦······那就这样吧,我把公事料理好,带着月······嗯,大肚子还是不要去牢里了,待会儿我们去看一下小秀才,听他怎么说,二傻子的人不计其数,金二子你说是不是啊!”李国楼深深的注视着金二子,仿佛看透了他的内心深处。 “嘿嘿嘿。”金二子被李国楼看得脸红脖子粗,赶紧低下头,明显的把柄被长官抓住了,漏洞就要变成大活人了。 “走吧,给我正经点,做了队正要有长官的威仪,别让人看出漏洞。”李国楼正儿八经往办公室前行,脑海里开始闪现杀人的一幕,花季年华的姑娘被人在女儿楼杀死,这是第二个了,这次罪犯更加残忍,先奸后杀手段毒辣,他能否抓出真正的罪犯,李国楼思绪缠绕,不再为家事烦心,而是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去。 金二子跟在李国楼身后,脸上流露出窃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样的大哥,就有什么样的小弟,还说他偷香窃玉呢?刑部的笑柄就是“假洋鬼子”李国楼,连恭亲王奕訢吃剩下的货色也要,李国楼是他们学习的好榜样。 “啊呀,黄月氏,别起來坐坐坐,黄村正怎么走了,我还想请他喝酒呢······”李国楼说了一大段客套话,沒有接受月蓝蓝的行贿,他作捕快破案不是为了捞好处以及赏银,纯粹是个人爱好,寻找贼犯遗留下來的蛛丝马迹是一桩非常辛劳之事,可李国楼乐此不疲,呆在案发现场无所事事,也能耗上半天。 月蓝蓝挺着大肚子坐在李国楼的靠背椅子上非外感动,哽咽道:“李队长升职了还那么和善,你结婚时候,我们全家一定來。” “这个······”李国楼一摸鼻子,瞥眼多嘴的艾海,陪笑道:“好,那我不发请柬了,给黄村正留一桌,到时叫张嘎子也一起來,这小子读书行吗?” 李国楼沒有忘记他在黄村破案的关键所在,对张嘎子念念不忘,想对张嘎子予以照顾。 “还行吧,识字读书沒有多大问題,不过考秀才这种高难度的事,我看张嘎子不行。”月蓝蓝微笑着笑道,人贵要有自知之明,多大的分量一看就看出來。 “哦······”李国楼频频点头,道:“这就行,我对张嘎子的要求也就这样,等他來了,我來和他说,过几年不要种地了,跟我的夫人做生意去,以后做城里人。” “那我代张嘎子的爹娘谢谢你了。”月蓝蓝作福,场面上冠冕堂皇的话滴水不漏,暗地里苟合之事,也就水到渠成。 李国楼含笑道:“放心吧黄月氏,既然你大老远來了,我就答应你,赶明我就和金队副去高家庄查看现场,只要小秀才顾水墨真的有冤屈,我会替他出头平反的,一个村庄出一个秀才不容易,怎么可以被人糟践成这样,你还是回去,监狱不是人该去的地方,黄月氏,你还是不要去见小秀才,对你身体沒好处。” “哦······”月蓝蓝默默垂泪,作福感激李国楼肯出手帮助,离开办公室。 金二子陪着离开,要替月蓝蓝雇一辆马车,地主之谊的礼仪理应做到,陪孕妇的职责明确。 李国楼看着办公桌,花生、红枣等农产品,大手一挥道:“艾队副,让弟兄们尝尝鲜,我不带回去了,你们笑什么,小心本官让你们守值去。” 李国楼颦蹙眉宇,怒目相向,不该笑的时候就不能笑。 “哦······”手下人把桌子上吃的农产品提走,龌龊的想法一大推,有老公跑了叫老婆出头说情的事吗?李国楼和大肚子村姑有一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躲在一间房间里吃食的一帮大老爷们,发挥想象调侃起李国楼。 等金二子回來,他也沒有反驳弟兄们的说法,阴深深意味深长的一笑,捞了一把枣子就去找李国楼了, 第237章 家里弄得像黑帮 李国楼和金二子來到刑部大牢,顾水墨家境还算过得去,有钱能使鬼推磨,顾水墨未曾在大牢里受到虐待,不过在大堂上受过大刑,屁股上、手指上的伤沒有好,脸色惨白,行动迟缓,以为是官差提审,又要吃苦头了,畏惧的看着两位捕快。 脚镣被牢卒解开,顾水墨难得舒坦的活动手脚。 金二子开口道:“顾水墨别怕,我们是你家亲戚月蓝蓝叫來的朋友,这里的牢头会关照你的,接下來沒人会來提审你了,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 顾水墨泪飚飞溅,流涎满地,好似见到久违的亲人,痛哭流涕尽情的发泄心中的冤屈,结结巴巴诉说事情的经过,后悔莫及,悔不该一走了之,现在才知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是至理名言。 李国楼倾听顾水墨陈诉,沒有提问,他是在察言观色,带着怀疑看着顾水墨一举一动,罪犯为了苟活会说尽谎话,有的罪犯至死也不会承认犯过罪,死不悔改的人有的是,翻來覆去篡改供词也不稀奇,这是一个信息闭塞的时代,可笑幼稚的作案手法随处可见,六扇门如何破案神秘而秘不宣扬,捕快和罪犯斗法占尽优势,当然屈打成招的概率也高得出奇,冤屈鬼不计其数,到头來沒有哪个官员会为了这种事丢掉官帽,官官相护互相袒护,大家凭借一颗良心做事。 听完顾水墨原原本本的陈诉,金二子长叹一声道:“我说小秀才,你真是傻啊!干嘛不把衣服、鞋子烧掉啊!现在你说什么也晚了,我的头头若是抓不到真凶,你死定了。” “金队副,别胡说八道。”李国楼白眼金二子,呵斥手下人教嫌疑犯毁灭证据,厉声道:“顾水墨是你自己自寻死路,白读十几年圣贤书,偷香窃玉的事是人干的吗?活该你倒霉。” 金二子感觉李国楼是在说他,情不自禁的瞄了李国楼一眼,不就是比他多读几年书,混了一个假秀才身份,人比他高一点,模样大家半斤八两,沾了贵勋家族的光,人模狗样就是一个偷香窃玉的高手,金二子把李国楼贬得一文不值,脸上凶神恶煞的看向顾水墨。 “可我真的沒有杀人啊!我还想娶高秀秀为妻呢?她家是高家庄最有钱的人家,入赘为婿的事我也认了,我干嘛要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呢?猪狗不如的强奸小姑娘之事,像我是绝对不会干的,妓寨里有得是雏妓,这点钱我还是花得起的。”顾水墨说话沒边,把嫖妓的事一股脑说出來了,人模狗样的小秀才,原來早就是花粉浪蝶中的高手。 李国楼又好气又好笑,恨不能踢顾水墨一脚,呵斥道:“顾水墨,你是读书人别说这种下流的话,本官现在问你,你有沒有把夜晚和高秀秀私会的事告诉别人。” “沒有沒有,我就在高家庄的悦來客栈租了一间房,晚上九点半我大模大样的走出客栈的呀,出门时我还和老板打招呼呢?我不傻,这种情怎么会告诉别人呢?”顾水墨指天发誓,不带搁楞的诉说。 “那你走进昏暗的高府,为什么沒有乱闯到其他地方。”李国楼喜欢刨根问底儿,凡事要问清楚。 “哦,高府里挂着油灯,不远处就挂一个,我是随着油灯的方向走的,所以沒有乱闯。”顾水墨条理清晰,有几盏油灯也说开來,呆在大牢里闲得无聊,就想着高府里的情形,把绣楼里看到的情形,说得清晰明了。 李国楼问不出有价值的情况,好言安慰了顾水墨几句,就和金二子离开大牢的接待室,李国楼时间紧迫赶紧向金二子交代几句明天的行程安排,就离开刑部大院,雇了一辆马车向吴佩佩家里赶。 马车沒有直接到油坊胡同,而是來到一座茶馆门口,这里才是李国楼和吴佩佩的接头地点,至于他们要一起回家的事,早就有吴佩佩的贴身丫鬟白莲告诉李国楼家里人了。 吴佩佩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看见李国楼露出脑袋,满人娘子是不裹脚的,吴佩佩大跨步就跳上马车,随身只有一只皮箱。 李国楼紧张的把门一关,问道:“佩佩姐,沒有被人跟踪吧。” “放心吧小楼,除了丫头白莲,沒有人知道我到哪里去。”吴佩佩斜靠在李国楼身上,让李国楼闻她身上的香水味,这是昨天李国楼送的回礼。 “佩佩姐,你别以为仆人是木头人,我昨天在你家里,今天你就失踪,他们早就知道你到哪里去了,你府上几个仆人啊!以后全部让他们到天津去,我在那里有工厂,让那几个仆人留在京师就是后患。”李国楼虽然担惊受怕,但人就是喜欢刺激,他也不能免俗,搂着大女人,心里乐开花,想法一日三变,现在李国楼又不想官帽了,享受家庭温暖天伦之乐。 “嗯,我听你的话。”吴佩佩挤在李国楼怀里,舒服极了,做出这种苟且之事,她也提心吊胆,刚才是戴着面纱坐在茶馆里,进入马车才敢摘掉面巾,像做间谍一样刺激,软绵绵无力状瞅着李国楼,怜爱的抚摸一张年轻的脸庞。 刺激过后的激情四溢在马车里上演,在缠缠绵绵之中,李国楼带着一位蒙面女郎回到魏府。 一只金凤凰飞到魏府,众奶奶们替吴佩佩接风洗尘,在酒宴上李国楼就是皇帝,端坐主位笑看娇妻美妾。 一帮奶奶如今都混进上层贵族圈子里算是贵妇了,诉说明天到圆明园游玩要穿什么,盼望明天是好天气,希望能拍几张最美的照片,对于李国楼要出城办案漠不关心。 酒宴上谈论的话題,就是玩啊吃啊!什么时候一起去天津买便宜的洋货,听到吴佩佩英租界有现成的洋房,全部要到天津去玩了,接下來又是大奶奶陈香芳看家,连女儿郑玲玲也要吵着到英租界去玩。 李国楼仰天长叹,道:“天呢?我要娶的是老婆,还是后援团,你们整天玩乐,忘记我了吗?” “哎,麦克,你马上要结婚了,我们让你过两人世界,你要努力加油,大奶奶有股怨气,你要让她得偿所愿。”谢秀珠定下基调,接下來就沒有李国楼插嘴的机会,只能放任情人们跑到天津租界大购物。 “哎,我们这个家,真是奇怪啊!人家女人多是非多,我们却能团结在一起,希望以后也能这样。”陈香芳有感而发,下一代一个个生出來,这个家就不会团结了。 甄玉环端着酒杯,站起來说道:“放心吧大奶奶,不是有我吗?管人事我内行,以后麦克的后宫由我指挥,就像王熙凤管理大观园一样井井有条,等我们老了,就让玲玲接班,管好弟弟妹妹们,我们家这么多生意,还不是靠我们女人顶着吗?麦克只想到和罪犯斗法,做生意靠不上他啊!” 莺莺燕燕挺直腰杆,这个家是靠女性撑起來的,李国楼是小蜜蜂,起到让花朵娇艳开放的作用。 李国楼说道:“你们给我小心点,近段时间我遇见两桩女儿楼凶杀案,你们沒事给我到民团总部练习射击去,那里的男教官都在想念你们了。” “罚款,玲玲在这里呢?”陈香芳伸手要钱,这是原则问題,不能姑息一次。 “沒钱。”李国楼岿然不动,坦然自若的说:“马饼出狱的银子,我替他垫上了,二百两银子,一下子沒有了。” “麦克,你再说一遍。”甄玉环扫视李国楼,微眯眼眸精光闪闪。 李国楼干咳一声道:“哦,被我坐地还价,付了一百两银票。” “咯咯咯咯。”莺莺燕燕笑弯腰,有了甄玉环掌舵,李国楼别想隐瞒藏私。 欢笑的脸庞一张张,青春可人,三十多岁的女性容光焕发,第二春已经來到,都像二十岁的姑娘娇嫩欲滴。 李国楼揪心撕肺再过几年,全部是老菜皮,现在幸福享受以后就是活受罪。 吴佩佩笑得前仰后合,一不小心把一只筷子掉在地上,急忙俯身去捡,低头随意一瞅,吓了一跳,桌子底下插着好几把火枪、佩剑,她家是将军府也沒有这样的装饰品,伸手取出一把火枪,狐疑道:“小楼,你们在桌子底下放枪干嘛?” “哦······刺激啊!佩佩姐,你跟了小楼就知道,跟着小楼的女人要打仗还要赚钱,我们都杀过人。”陈香芳微笑着看着手里的红酒,也不管女儿在一旁听见,江湖女侠杀人犹如碾死一只蚂蚁。 “是真的,不骗你。”“我们到天津去,也要带枪佩剑。”旁边另外几个奶奶点头附和。 “小楼,我看你思想反动,是不是想造反啊!”吴佩佩动作娴熟的打开火枪的保险,把枪口对准空无一人的门口。 “不是,这是告诉我们,在这里要和平友谊,不然哪个人受气了,会打死我们所有的人,在这间房子里的人,都要遵守规矩,沒有规矩大家一起死。”甄玉环阴深深说道。 场面突然一变,在场的人不再说笑,无比尊敬的看向李国楼,看起來他们就是一个帮派,有帮主,有教义,有友谊,有掣肘,也有杀机,这里有杀手,有间谍,有侠女,有毒蜘蛛,还有隐秘的事业在进行,李国楼把家里也搞得像黑道的帮派,他就是靠这帮不会背叛的女性开创新天地, 第238章 杀人案有受益者 沉重的气氛在蔓延,每个人眼神变得坚定,她们都有理想,有道德,有一颗为国为民的爱国之心。 陈香芳缓缓说道:“佩佩姐,你來到这里就会知道,我们这些女人聚在一起不仅为了小楼,而是为了神圣的事业,国家兴亡巾帼有责,我们要赚钱,赚到数不清的钱,不是用來享受奢侈生活的,我们家不买土地,不做庄园主,而是开慈善堂,创办西方人的医院,办高等学堂,让大清人接受先进的文化知识,从根本上改变大清人愚昧落后的思想,教育救国才是正道,那些以为买到洋枪洋炮的满人贵族早就落伍了。” “來,我们干一杯,祝愿我们的事业兴旺发达,名利双收。”甄玉环第一个站起,高举酒杯。 “干杯,愿上帝保佑大清帝国。”一群通过信教而统一思想的人,整齐划一的大声呼喊,连旁边服侍的老妈子脖子上也戴着十字架项链,有了统一思想万事皆顺。 李国楼含笑看着奶奶们,通过太平天国的事例告诉他,有信仰就有动力,一本圣经被洪秀全篡改得面目全非,他也可以把天主教为他所用,有一颗仁爱慈悲的心,这些贪得无厌的女性,不过穷奢极侈享受生活,而是变得关爱起劳苦大众。 信仰的力量无穷无尽,李国楼见识了冰山一角,他只用在家庭内部上,就有这么神奇的效果,想到了天平天国以及白莲教的愚昧教义,就觉得信仰的可怕之处,造反派利用信仰聚拢人心,这些有信仰的人是收买不了的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就是信仰的对决,他是君主立宪制的坚定支持者。 吴佩佩刚才见识过一桌人手拉手做祈祷,现在又看见这些女眷这么团结,瞠目结舌道:“小楼,你的后宫是士兵啊!可以为你的事业光荣捐躯。” “是啊!我们这么团结是像一只军队,除了我货真价实可以大爱无疆,最重要的就是我们思想统一,相信上帝,也相信通过我们的努力,可以改变大清帝国一穷二白的局面。”李国楼大言不惭的说,对于每一名奶奶都嘉许的点头致意,皇帝会施雨露给后宫娘娘们的。 “小楼,我们打牌了,你早点歇息去吧。”谢秀珠的提议得到拥护,接风酒宴散去,奶奶们跑到客厅扑克牌。 “麦克,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真由子毕恭毕敬躬身施礼,邀请吴佩佩加入这个隐秘的后宫生活。 甄玉环嫣然一笑,道:“佩佩姐,别扭捏了,來到这里就不会走了,我带你见识一下麦克的大爱无疆。”说完甄玉环牵着吴佩佩的手,走向浴室······ 清晨李国楼和一帮女性一起出门,各奔东西,如今《耶利亚慈善堂》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故此奶奶们穿着漂亮,但金银首饰佩戴的很少,知道要低调做人,耶利亚穿着高贵大方但不失简朴,手上那只订婚钻戒不戴了,在众佳丽之中享受众星捧月的荣耀,奶奶们以全新的李府内眷形象,展示给世人看。 李国楼站在台阶上,挥手和马车上的奶奶们告别,对于奶奶们的改变甚是自豪,奶奶们终于升华到一个新的台阶,领悟到真正的贵族、富豪不需要穿金戴银,只要以亲民团结和善的形象示人,耶利亚不再花枝招展招蜂引蝶了,后院起火之事概率小多了。 得到过二奶奶谢秀珠小恩小惠的街坊邻居们,凑上來打招呼,轻声的对一群奶奶品头论足。 “嗯,还是洋婆子胸脯大。” 另一个婆娘道:“假洋鬼子的那个小妾,要有三十几岁了吧,假洋鬼子老少通吃啊!” “哼,小白脸得瑟什么,早晚变成软蛋。”一名胖女人蔑视李国楼,仇恨的目光射向一群花枝招展的奶奶。 “二奶奶,有空來我家玩。”女邻居大声道,拼命的挥手向一群有钱女人致意。 李国楼耳朵尖,听见装作沒听见,脱帽向邻居们告别,登上马车向城北安定门而去,金二子等四名手下人在城门洞等他。 高家庄是一个城镇,李国楼首先來到村公所,由保正高羽凡陪同走向高家大宅,对于地头蛇保正高羽凡,李国楼给予尊重,声音平和说道:“高保正,我知道你很尽力,案子办得漂亮,于情于理都沒有问題,但人命关天,现在顾水墨在大牢里翻供,我等作为地方治安官,也要一条人命负责,尽量把案子办成铁案,这件案子还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我还想请教前辈你,万望高保正不要谦虚。” 李国楼是九品头衔的官,高羽凡属于官吏,在大清帝国,九品才算真正的官,高羽凡态度毕恭毕敬,低头哈腰说道:“不敢不敢,李队长,有什么事尽管讲,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哦是这样,我听说高邱昱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原本是要招女婿來继承家业,现在女儿死了,这个家有谁來继承呢?” 李国楼逆向思维,罪犯真的只是谋财劫色吗?高家大宅这么多人,若是被发现不是性命不保,其中必然隐藏更大的阴谋,谋夺高邱昱的家业最有可能,谁是这场凶杀案的受益者,就是最大的杀人嫌疑犯。 “这个······”高羽凡立刻领悟李国楼的想法,瞥眼身旁低头走路的李国楼,思索一下,说道:“高邱昱家里还住着他的一个大侄子,名叫高升官,是高员外死去弟弟的儿子,倒是我疏忽了,在案发时沒有询问过高升官。” “那个高升官为人怎么样。”李国楼不紧不慢的走路,看向路边人行色匆匆。 “他嘛,不受待见吧,高员外女儿聪慧,家里的事物高升官插不上手,每月拿月例银子,出來打几顿野食就躲在高宅里不出來了,我都沒有看见过他几回,所以在案发现场,也沒有问过他话,我记得高升官在现场,只是扶着高员外,沒有说过什么话。”高羽凡被李国楼一说,心里也有存疑,不由想着案发时高升官的举动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反正在我们眼里,在凶杀案现场的人,沒一个好人,管家、丫鬟、护卫都有可能作案。” 李国楼已经发现这件案子最大的漏洞,做红娘的丫鬟爱华不可能不在现场,于情于理说不通,爱华定是杀人犯的帮凶。 “哦······李队长,你大概还不知道,那个丫鬟爱华两天前上吊自杀了,因为是自杀,我沒有写报告。”高羽凡突然醒悟过來,羞愧的低头,沒敢看李国楼的脸色。 “什么。”李国楼站在大街上暴跳如雷,不管路人驻足观望,怒瞪高羽凡,喝斥道:“混蛋,这么重要的事,不写报告吗?人呢?” 看见长官发怒,高羽凡擦拭一下额头的冷汗,急道:“尸体停在高宅,仵作检查过了,是自杀的呀,下官才沒有写书面报告。” 李国楼平复一下心情,加快脚步,喝道:“不和你说了,白读书了,杀人灭口懂吗?杀一名弱女子,用一根绳索一套勒死,吊到梁上小菜一碟。” 李国楼急匆匆走路,其他几名捕快也加快脚步,杀人犯又作案了,至国法于不顾,李国楼心头火起,沒有再和高羽凡客气,只是挥手让高羽凡走得更快一点。 高羽凡终于从胜利的喜悦中走出,想到还有各种可能,刑部的捕快前來是有的放矢,不是做冠冕堂皇的表面文章,來这里骗吃骗喝,一抹嘴顺手发财,一走了之。 高宅客堂间里,棺材被打开,仵作方开心仔细的检查爱华的尸体,入殓的尸体已经换了新衣,脸色发青的躺在棺木里。 李国楼看见这一幕彻底无语,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吗?罪犯就在眼前,而他却束手无策,除非是傻瓜,否则罪犯一定会把偷窃到的金银首饰藏匿到府外去,能够杀人不留痕的人,绝对不是傻瓜,现在就算把高宅搜个底朝天,也找不到那些失窃的金银细软。 李国楼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那就和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罪犯玩猫腻,骗人的话说出來,他连眼睛都不眨。 在绣楼底层的客厅里,李国楼抬头看向死者爱华悬梁处,昏暗的杀人现场,正是幽会的好地方,这桩杀人案,到底有几个人参与呢?管家高心安从中扮演什么角色,他有沒有可能继承高员外的家业。 仵作方开心走进李国楼身边,低声道:“李队长,我看不出什么纰漏,死者爱华脖子上只有一道勒痕,而且是由下至上形成的,这就说明自杀悬梁自尽的可能成立,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杀人犯非常聪明,懂得伪造现场,他知道勒在死者脖子上的绳索不能有二道印痕,所以杀人犯勒死丫鬟爱华的时候,也是由下至上做动作的,这就要求杀人犯是个高个子。”说完方开心不由把目光射向门外站立的几名高宅里高个子的人,其中就有管家高心安和这桩凶杀案的受益者高升官。 高宅沒有漏洞,抓不住把柄,沒有谁会跳出來承认杀过人,嫌疑犯把自身的漏洞堵住了,死人是不会说出真相的,李国楼看着院子里高宅的人,不知如何是好, 第239章 春风花满面 李国楼看着桌子上那柄杀人凶器“牛耳尖刀”和那根悬梁用的“麻绳”,都是普通货色,外面地摊上随处可见,他想过吓唬凶手,可万一凶手不上当呢?给他來个老鼠不出动,不是要空手而回。 金二子卖力的在为高宅里的人录口供,李国楼却看着桌子上第一份呈堂证供,突然灵光乍现,他想到一个引蛇出洞的计策,不过要一个人合作,这个人才是破案的关健。 “高员外,请你进來一下。”李国楼走到门口招手,第一个就是询问高邱昱,此人就是破案的关健所在。 房间里单独两人,高邱昱佝偻着身躯,六十多岁的人垂垂老矣,对于丫鬟爱华自杀倒是沒有什么难过,这段时间的哀痛让他苍老许多。 李国楼开门见山,说道:“高员外节哀顺变,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前來第一是因为大牢里的罪犯顾水墨翻供,不承认杀过人,只承认來过案发现场,是來和你的女儿约会,却看见地上的尸体,害怕担当责任,从案发现场逃走了,第二是我们对丫鬟爱华自杀甚是怀疑,年纪轻轻的一个人,不应该自杀,听说高员外是慈悲之人,从案发到丫鬟爱华上吊自杀并沒有打过她。” “这这这让老夫如何向闺女交代,这杀人犯不是全部招供了吗?李队长,你开个价吧。”高邱昱以为李国楼一伙人是來敲诈勒索,跑到他府里捞好处來了。 李国楼尴尬的说道:“高员外,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不是來向你要钱的,此案真的有可疑之处,原本我是來提审丫鬟爱华的,沒有想到还是晚來了一步,可惜我沒有看过爱华自杀现场,现在说什么也是假的,我來这里是要找出高员外家里的后患,高员外若是罪犯真的还隐藏在你家里,不是你也有危险吗?” 最后一句话高邱昱听进去了,人越老越怕死,六十多岁的人还想长命百岁,特别是有钱人,府里独生女儿沒有了,小妾还有两个呢。 “李队长,那我该怎么办呢?”高邱昱心急火燎,搓手的动作表露出内心的急躁。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高员外,我教你两招,第一你装弱,只要你看上去恢复不了身体,就不会有人打你主意,就算是你身边的人是罪犯,也会等着你自然死去。” 高邱昱脸色怪异,想到别的地方去了,李国楼坦然自若,继续说道:“这第二招是关健,只要高员外做得到,我保证你女儿随身的那些失窃的财物能拿回來。” “李队长请讲。”高邱昱底气足了许多,女儿高秀秀身上佩戴的珠宝以及金银价值不菲,他当然想拿回來。 李国楼压低声音,说道:“高员外,等我们走了,你就宣布要惩罚这次自作主张的人,不管是管家、护卫、以及那些宅子里睡觉的人,全部不能幸免,从即日起工钱、月例银子克扣一半,时间到你女儿祭日为止,我相信不出一二个月,那个偷了你女儿财物的人,就会拿出金银來用,我会派手下潜伏在高家庄,谁大手大脚花过钱,我一定把他抓出來,反正罪犯就算是顾水墨也要等到秋后问斩,我想这几个月对高员外也沒有损失,后患不除,高员外想颐养天年也不可能啊!” “嗯······多谢李队长仗义执言,老朽知道怎么做了。”高邱昱抚须点头,赞赏李国楼想出的主意。 高邱昱垂头丧气走出房间,看上去垂垂老矣,哀伤刻在他的脸上,有谁能看出他的内心深处在想什么,老奸巨猾是要有人生阅历,高邱昱在高家庄做大善人,过着恬淡寡欲的生活,当然是年纪大以后的事,年轻的时候是高邱昱大商人,成为大商人的必备条件就是伤害别人,损人利己的事都干过。 “高心安,你进來一下。”李国楼例行公事,询问高府的总管,一个大家庭总管是关健,用不好就会要主子的命,高心安不管有沒有罪,都可以判他一个过失杀人,属于帮凶之类的人。 高心安四十多岁,身高超过一米八,发福的身材,圆胖的脸型沒有留胡须,养尊处优惯了,属于笑眯眯和善对人类型的管家。 “高心安,你知罪吗?”李国楼沒有给高心安好脸色,直接摆出长官的威仪。 “小民知罪。”高心安哪有刚才进入高宅时的意气风发:“扑通。”一声就跪在李国楼面前。 李国楼道:“知道就好,高心安,你作为一府的总管,高员外心慈手软不处罚你,难道你自己就能蒙混过关,难道板子一定要到大堂上去领吗?” 高心安匍匐在地,哭诉道:“李长官教训的是,待会儿我就自领二十杖,绝不敢作假。” “本官说你什么好,还高挂一盏盏油灯呢?替杀人犯引路,这一招是谁教你的呀。”李国楼对于这招记忆深刻,这也是小秀才顾水墨进入陌生的高宅沒有乱闯的关键所在。 “这个······”高心安稍许停顿,抬头看一眼李国楼,说道:“是少爷高升官,他那天很兴奋,我还和他一起喝酒呢?我做的事情都是少爷出的主意。” “哦······什么时候。”李国楼沒有去看高心安脸色,手里的茶杯纹丝不动。 高心安说道:“就是小姐回來的中午,后來少爷高升官就喝醉了,晚饭也沒有吃。” 李国楼深深的瞥眼高心安,这个奴才是在怀疑少爷高升官杀人,虽然沒有明说,就是在告诉他应该怀疑谁。 “嗯······本官听说少爷高升官的月例银子是一两八百文,连你的一半也沒有是吗?”李国楼不紧不慢的说。 “是。”高心安把头垂得低低的,让李国楼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奴仆也会阴招,可惜沒有人问过他怀疑是谁杀死小姐高秀秀,现在有捕快问他,就故意吐露出一些情况。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高心安,你是不是知道丫鬟爱华的相好是谁,可以告诉本官吗?” “这个嘛,小民也不敢胡诌,高升官曾经在和我喝酒时吹嘘过内宅里的两名丫鬟他偷吃过,不过丫鬟爱华有沒有和他睡过,我不敢胡说八道。”高心安又阴了一回少爷高升官,前因有了两名丫鬟,后果就让李国楼自己去找。 李国楼道:“把你的两只手张开,让我看看。”他想看高心安手上有沒有伤痕,拿绳索勒人致死,手掌用力过猛,很容易手皮破的,这是因为总管、少爷这种人不干体力活,手掌沒有老茧的缘故。 “我被夫人打过手掌心。”高心安摊开两只手掌,怯生生瞅着李国楼,他的两只手掌上,被铁尺打过,伤痕累累,让人分辨不清。 “哦······多少人被打过呢?”李国楼懊恼,來得太巧了,凶犯的一个漏洞正好堵住了。 高心安低头道:“那天晚上守值的人,都被打过,我被打得最厉害,前几天连吃饭也要人喂。” 李国楼问道:“案发后绣楼应该锁上了,丫鬟爱华怎么会吊死在这里呢?” 高心安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说道:“李队长,这我哪知道,这些天大家对绣楼都是绕着走,谁会注意这里呢?是第二天找不到爱华,这才找到这里來的,发现爱华悬在半空上,是我叫护卫别动现场,直接报官去的呀,爱华是卖身奴婢,所以这里算是她家,尸体这才安放在客堂间,让她接受香火,等断七后入土安葬,老爷不同意把爱华埋在小姐坟旁,要直接埋在高家庄的坟地里。” 有钱人家是有家族坟墓,农民有地的话就埋葬在自家地里,也有农村有专门的坟地给村里逝去的人用,沒有土地的人是有专门墓地掩埋,是要花钱买坟地以及墓碑,沒钱沒地就被化尸场烧掉,大清人是讲究入土为安,只要有条件都会给死者一个安息之地,所以一个国家建国时间久了,土地会越來越少,其中有一条关键所在就是农田慢慢被蚕食变坟地了,说富人、贵族土地兼并形成土地减少,是不全面不真实的情况。 所以开国创建时期第一条霹雳手段就是平填坟地,从古到今就是这样循环往复,沒有例外存在,也就形成开国时期的丈量的农田最多,而后又会变得国家土地减少。 高心安含义是说,死者爱华只能埋葬在高家庄的坟地里,不能埋葬在高邱昱家族的坟地,有点为死者爱华鸣不平,认为死者爱华是给小姐高秀秀殉葬的,属于忠心耿耿的奴仆,理应得到埋葬在小姐高秀秀身旁的荣耀,从这点來看李国楼暂时把高心安排除在嫌疑人的名单里。 “嗯······高心安,你挺会说话的吗?和高员外是不是亲戚啊!” “嘿嘿,李队长,在我们高家庄,姓高的人都沾亲带故,又能咋样呢?”高心安心领神会,立刻替自己辩驳。 遇到一个聪明人,肚子里的小九九精打细算,说的话滴水不漏,李国楼抓不住高心安的把柄,无奈道:“本官喜欢和你说话,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聊。” “扎。”高心安给九品官李国楼跪安,躬身倒退着离开客厅,走到第五步知道身后是门槛,一撩衣裳退了出去,动作娴熟一气呵成。 高心安如果是杀人凶手,在高家大宅里能够不露痕迹的杀人,他也有机会得到高员外的遗产,李国楼把高心安的言行记在本子上,看了一下桌子上的怀表,今天是回不去了,和高宅里的人谈话才开始,案发时沒有时间证人的人,都要询问一遍,捕快和罪犯较量看上去赢多输少,可其中的艰辛谁能知道呢。 “高升官,你可以进來了。”李国楼扬声,眯眼看向门口,最大的嫌疑犯就是此人,读书人作案机关算尽太聪明,当知识和罪恶相结合,想要找出罪犯的漏洞难上加难,幸好这个读书人自身还有漏洞,喜欢打野食的人,沒有余钱出去玩,能憋几天呢。 李国楼含而不露,摆出官威正襟危坐,看向跪安的高升官,在高升官身上,李国楼仿佛看见了他自己的影子,两人是同类人,为了财富地位可以付出一切,卑鄙阴险的事两人都会干。 李国楼不由自主的笑了,春风花满面的说:“坐。” 第240章 严以律人宽以待己 高升官二十六岁,身高一米八五,身形偏瘦,瘦长的脸型,眼睛细长,白净的脸庞上长有一个个红斑,有点木讷,内分泌失调。 大清人男性一般二十岁就到成婚年龄,家长就会替小孩定亲办喜酒,高升官属于大龄青年,也说明他在这个家不得宠,高员外连结婚的财礼钱也沒有给侄子高升官。 一个在高宅属于边缘人物心里有多少怨恨,觊觎之心看着一大笔财富,这就是小妾所生的孩子的命运,不合理的继承制度,不公平的人生命运,呆在高宅前院的厢房里无所事事,换做是他在这种地方会怎么做,李国楼瞅着高升官不由在为此人的命运鸣不平。 “高升官,你还沒有成婚吧。”李国楼年龄不大,说话的口气倒像老学究。 高升官局促不安的挪动一下屁股,坐直挺胸,说道:“沒有。”偷窥坐在主位的李国楼,年纪轻轻怎么做九品官了,同人不同命,羡慕李国楼命好。 李国楼道:“读了几年私塾呢?” “十年。”高升官硬挤出一句话。 “哦······”李国楼看向局促不安的高升官,沒有几个人看见官员能稳如泰山,大都像高升官一样变得忐忑不安,从高升官惊慌失措的举动來看,不像一个颇有心机的人,难道他算错了,隐藏在幕后的罪犯不是高升官,李国楼变得狐疑不定,看來要和高升官多聊聊,了解一个人要看多方面,他有得是时间。 李国楼笑容可掬的问:“高升官现在读什么书啊!” “李队长,晚生正在读资治通鉴,以史为鉴,古人的风骨值得我学习。”高升官拱手致礼,效仿谦谦君子模样,准备以文会友。 李国楼洒然而笑,背咏资治通鉴的开篇,他可是真秀才,沒有点文化底子,哪能做到九品官,摇头晃脑道:“威烈王二十三年,戊寅,公元前四零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虔为诸侯,臣光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虽有绝伦之力,高世之智,莫敢不奔走而服役者,岂非以礼为之纲纪哉,是故天子统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 做人要留有余地,李国楼停止显能,嘿嘿一笑道:“见笑了高升官,本官想到司马光的傲然风骨,不由想起过去读书时的好时光,不知高公子读到第几篇了。” 高升官不敢托大,拱手道:“晚生,才读到第四十篇,晚生虽然也记了一些笔记,却背不出來,和李长官有差距啊!” “呵呵呵。”李国楼听了舒坦,大清人读书就是死读书,沒有一点背咏的本事,那就连做假秀才的资格也沒有,此时写文章,是要旁征博引,抄录大段的圣贤语录,考试的命題也是从四书五经里抄來,若是不知道命題的出处,那考试就别考了,直接回家卖红薯。 “高公子,本官听说高秀秀死的那晚,你喝醉了,有那回事吗?”话锋一转李国楼直接切主題,观看高升官有何反应。 “是啊!悔不该喝酒误事啊!”高升官立刻变得愁眉不展,握紧拳头,懊恼的模样显露。 李国楼心里对高升官的好感崩塌,明明幸灾乐祸,和堂妹高秀秀不对付,却装出苦恼的样子,唬谁不好來唬他,李国楼给高升官判一个死刑。 “哦······我听高总管说,那天晚上从后院到绣楼一路上挂油灯的主意是你出的,是吗?”李国楼目不转睛的看着高升官,这是对高升官一个考验,对方有沒有说假话,他看得出來。 “这算什么话,我还给高总管出过派人引路的主意,他干嘛不说这个呢?”读书人聪明,高升官立刻明白李国楼话里有话,开始翻箱底,三十六计嘛,到底用哪招是由总管高心安说了算。 李国楼瞥眼道:“高升官,你恨你伯伯吗?” “不恨,恨我伯伯干嘛?是我爹把家败了,我寄宿在伯伯家已经很好了,伯伯是故意整我,就看我熬得住熬不住,我又不傻,这份家业早晚要分一份给我,以后我的日子不会穷苦潦倒,现在叫劳其筋骨,李队长对吗?” 高升官的一番话让李国楼彻底无语,遇见聪明人了,高升官知道将來他的位子以及在这个家的地位,只要不犯错,好日子终将会來,他算错了吗?高升官甘心平庸,沒有野心,李国楼沉默片刻,思索着高升官的话语。 有多少人愿意忍受岁月的煎熬,像他明明富贵一生,可以过纨绔子弟一样的生活,却还想飞黄腾达,不愿意慢慢积累财物,而是走了一条捷径,要娶几位大龄贵妇,只为财富的原始积累。 高升官虽然知道未來不会贫困,能够过上富足的小日子,但也不可能得到高邱昱大笔的财富,只要高秀秀活着,他这一辈子就是混迹高家庄的旁系子弟,李国楼再次笑看高升官,聪明人是不会甘心于平庸,高升官觊觎伯伯高邱昱的财富很长时间,睡觉也在盼望伯伯一家人死,至于高邱昱的两名小妾,也已经四十多岁了,只要高升官将來替她们养老送终,这份家业都将是高升官的囊中之物。 甚至可以像他一样嘛,娶大十几岁的娘子做小老婆,李国楼把自己龌龊的事情强加于人,心里把高升官贬得一分不值。 “高公子,听说你手伸得很长,已经伸到内宅里了,有这事吗?”李国楼不紧不慢继续逼问。 高升官嘿嘿一笑,道:“李队长,丫头片子嘛,我就占几下小便宜,顺手摸了几下,哪有搞到床上,男人嘛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就是嘴巴贱,不信你可以问那两个丫头,她们还是元宝呢?” 李国楼板着脸,呵斥道:“高升官给本官严肃点,站起來回话,还算读书人呢?懂得礼义廉耻吗?”他早就忘了自己是怎么做人的,严以律人宽以待己,是李国楼做人的准则。 高升官哪敢站着回话:“扑通。”一声跪地求饶道:“晚生知道错了,还请长官责罚,晚生愿意向伯伯请求原谅,向伯母求亲,以后娶小雪和小凌为妻。”高升官这是自降身价,这是一个人分等级的社会,仆人是配不上他的,若是高邱昱想让高升官继承家业,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高升官这一招是转守为攻,就看高邱昱心目中到底把他放在哪里。 李国楼也是聪明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怒叱道:“胡闹,高升官,现在是时候提亲吗?你的堂妹高秀秀尸骨未寒,再怎么滴也要等一年以后呀。”李国楼说出口,自己脸红脖子粗,心虚胆寒,人贵有自知之明,他做过什么缺德事,心里清楚,李国楼家族显赫又立下抓捕造反派的大功,为什么朝廷只封赏他一个虚衔九品官,还不是他私生活不检点,做了一名斯文败类。 看着唯唯诺诺的只会说:“是。”的高升官,李国楼紧咬牙关不松口:“高升官给本官老实交代你和丫鬟爱华之间的关系。” “这这这从何说起,晚生和爱华点头之交,她在女儿楼很少跑到前院的呀,我想动她脑筋也沒有机会。”高升官无辜样表白,指天发誓毒誓脱口而出。 李国楼威风凛凛仿佛大将军,喝道:“高升官把你的两只手摊开來。” 高升官惊得浑身一凛,不由自主的把两只手摊开······ 李国楼沒有壹壹询问高宅的看家护卫,他只对那几个高个子感兴趣,特别对于案发时沒有时间证人的三名护卫重点,询问了一番,把他们名字“唐猛、罗杰、苏叶磊”记下來。 接下來高员外的续弦“高张氏”进门,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看起來大家闺秀般高傲,对于这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主母來说,她最看中现在的家庭地位,继女高秀秀死了就像死了她的女儿,高张氏沒有在李国楼面前表露太多的情感,也沒说对谁有所怀疑,李国楼也沒有对她有所怀疑,例行公事问了几句就打发了高张氏。 丫鬟小雪和小凌未到十八岁,李国楼憋住沒有多问,她们和高升官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李国楼沒有问,给人留有余地也好,他对于床帏之事不感兴趣。 李国楼笔记上只剩下最后一个名字,高邱昱的二夫人高黄氏,他看见高黄氏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人能说会道,嘴巴碎的女人会勾搭,高宅里有什么隐秘的事,逃不过高黄氏那双滴溜溜的眼睛,李国楼忍饥挨饿,喝了第六杯茶,笑容可掬的说:“黄夫人请坐。” 黄妙妙四十岁,丰满的身材,依然赏心悦目,圆圆的脸庞蓝衣布鞋,进门沒有像其他人那样躲避捕快的厉眼,而是转动眼眸,贼兮兮看着李国楼。 “李队长,你多大啊!” 黄妙妙第一句话就像媒婆,李国楼彻底完败,若是给黄妙妙套住,黄妙妙会把她的七姑八婆介绍给他, 第241章 光荣艰巨的任务 保正高羽凡把李国楼等人安排在镇公所,这就是缩小版的馆驿,除了沒有歌妓,小桥流水杨柳嫩芽,精致的楼阁,焕发着春天气息。 李国楼品级够高,高家庄有地位的官宦、镇长都來了,接风酒喝得一塌糊涂,原本李国楼还想和手下人开会,却被灌醉,泛着迷糊一觉睡到清晨。 李国楼习惯沒改,闻鸡起舞站在庭院里活动筋骨,为了八月的拳击赛,他不敢松懈,手上的老茧脱了一层又长了一层,上班可以三天打鱼二天晒网,但是锻炼一天也不能松懈,女人缘到來是天赐,那是靠他一双铁拳赢來的,男人站在拳台上赢得荣耀,女人就会滚滚而來,靠相貌不会有这么多后援团,李国楼依然想赢,就算打不过人猿泰山,他也绝不顺势而倒。 “头,你敢不敢打树干。”张豪杰笑嘻嘻走过來说。 “有病啊!”李国楼沒理手下人胡说,人哪能打树干呢?就算练功击打树干,也是细一点的树木,粗壮的大柳树,理应享受天地的关爱。 “头,那就和我比站桩吧,我可以站半小时。”张豪杰大言不惭的夸耀道。 “好。”李国楼首先蹲下马步,练功的基础就是马步,下盘不稳沒有脚劲就是花架子,从小练功师父领进门,除了拉韧带就是蹲马步,拉韧带有苦变得轻松,蹲马步则是永远的痛,好似无止境的香火袅袅升起,从一炷香到三炷香,时间看着烟雾流淌,每一位练功的小孩饱尝痛苦。 这是毅力和忍耐力的考验,李国楼和张豪杰岿然不动,目光看向远方,那波光粼粼的水纹,朝霞映红晨曦,百灵鸟在枝头歌唱,汗水从额头流下,静默的小桥,微风拂过的脸庞。 两人微微侧过头,偷窥对方的表情,从对方眼色里看出心虚,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摇摇欲坠的两个人紧咬牙关,盼望着对方认输。 “吃早饭了。”金二子在门口大叫一声,作为捕快习惯夙兴夜寐,看见李国楼和张豪杰对决,说不出的厌恶,吃饱了撑的,晚上沒有美女相拥,早上却來个兄弟较量。 两人如释重负,听令行事,抖动双脚,活动僵硬的腿脚,大笑声中感恩有人打搅他们的较量。 李国楼平生第一次和一名仵作在一起吃早饭,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尽量不看一眼方开心,其他三人也第一次目睹李国楼早餐的好胃口,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饭量。 “头,你怎么吃的那么多啊!”金二子实在看不下去了,撑肚打饱嗝。 “哎。”李国楼长叹一口,说道:“我也沒有办法为了长肌肉保持体重,那个人猿泰山比我大一圈,我为了在拳台上不吃亏只能增加体重,拳击的力量是靠体重决定的,跳來跳去的猴子是赢不了大猩猩,现在我能一拳打死一个大活人。” “恶心死了。”仵作方开心看着李国楼吃半生不熟的肉食,泛着胃酸。 “去,你们吃好出去散步,待会儿我和你们谈公事。”李国楼就想赶仵作方开心走,现在终于找到借口。 方开心不知道他不受李国楼待见,长身而起第一个跨出客厅。 张豪杰咕噜道:“早就该走了。”说完张豪杰抓起肉包子,恶狠狠咬了一口,人都是一样,旁边坐着一位和尸体打交道的人,任凭心态再好也吃不下去。 “我们刚才叫尸位素餐。”金二子贼眉鼠眼,偷偷的说。 李国楼好似天外高人,沒有接手下人的茬,继续喝热粥,沉默是金,作为长官就要和手下人保持距离,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让手下人由敬佩陷入崇拜,这和麦克后援团是一个道理。 李国楼扎扎实实做人,让手下人团结在他周围,沒有谁产生异心,一个团结向上的团队已经初具雏形。 花园的亭台里,李国楼和金二子、张豪杰谈公事,李国楼开口道:“金队副,昨天你也忙碌了一天,有收获吗?” 金二子肃容道:“有,晚上你睡觉了,我们还在聊这桩案子呢?队长不如把几个有嫌疑的人抓进衙门里逼供,在我手里沒有哪个罪犯撑得下去的。” 这就是衙门作风,不把老百姓当人看,只要有嫌疑先审问再痛打,这是捕快破案的通病,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在沒有人权的社会里,这种审问方法延续了几千年,效率还是挺高的,层层负责制的问责制度,有着合理的地方。 李国楼微微摇头,说道:“不好,嫌疑犯把自身的漏洞已经补上了,关键的证人死了,他若是不肯吐露藏匿财物的地方,就算把其他杀人罪责坦白了,到时也会翻供,再说这几个嫌疑犯里有一位童生,打读书人会被人投诉,沒有人指认这几个嫌疑犯,我们这么做不是让上面的人难看吗?” “哎,那批财物价值三四百两,被我找到就好了,发财喽。”张豪杰人穷志短,托着下巴,脑海里幻想着金元宝、银元宝的样子,一副私吞捞金的模样,作为捕快这是家常便饭。 李国楼瞥眼道:“给我守规矩,贪婪的人沒有好下场,昨天我在案发现场想到了一点,杀人犯能够顺利杀人然后溜走,还顺手发财,一定是一个贪财的人,所以我们就从这点切入,罪犯一定会花钱,金银首饰总会暴露出來,我们只要把罪犯的这个漏洞抓住,就能替小秀才顾水墨平反,但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所以我要派人隐蔽在高家庄,等待罪犯露出马脚,金二子你先留下,我命令你执行一个光荣艰巨的任务,你要不露痕迹的打探消息,接下來我会派人來由你指挥,嫌疑犯就是高员外家的五个人,你要找出这五个人中间的罪犯,时间消磨一个人的斗志,我希望这一次你凭借坚韧不拔的一股劲,独自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是,李队长请看我的表现。”金二子两脚并拢,行了一个军礼,露出感激之色,他要立功受奖走上成功之路,艰辛磨难与罪犯较量等着他饱尝。 李国楼看着金二子脱变,过去只想逢迎拍马媚上的人,已能独当一面,想要成功不仅要心狠手辣,还要有本事,李国楼满意的点头道:“嗯,金耳朵我看好你,回去改名字吧,金耳朵像什么话,就叫金银來。” “是。”金二子笑眯眯回道,他情愿别人叫他金二子,也不愿意叫他本名金耳朵,是应该改一个名字,默默念叨几遍:“金银來。”多好的名字啊!假洋鬼子富贵升官,不会忘记捎上他。 “队长,让我也留下來吧。”张豪杰站起來,挺胸收肚,让李国楼看到他的毅力决心。 李国楼频频点头,道:“好,张豪杰,我也看好你,好好努力,证据是关键,我不要看见屈打成招,大牢里已经关了一个死刑犯,再來一个死刑犯,我们都沒有好果子吃,千万不要打草惊蛇,这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罪犯,他走的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所以你们不要逼迫吓唬他,让罪犯以为这件案子审判结束,他才会溜出高员外家出來寻乐子,明白了吗?” “是。”整齐划一的回声在花园里响起,惊飞几只飞鸟。 李国楼取出一张银票递给金二子,这是他的工作习惯,自己贴钱办事,贪污公款的事李国楼不削为之,在手下人感恩戴德声中李国楼带着仵作方开心离开高家庄。 身着便服的金二子和张豪杰踏入一户农家大院,他们要在这里扎下根,这里沒有美女、小姑娘,只有普普通通的一家人,他们和善的和主人打招呼,抱起两名小孩,不一会儿就和主人家融为一体。 张豪杰看着蓝蓝的天,问道:“金兄,你说要多长时间呢?” 金二子叹道:“换做我,憋不住一个月,对方既然这么会隐忍,我们就准备两个月的时间,明天我和你比赛蹲马步。” “好。”张豪杰和金二子击掌,年轻人有理想,抓捕罪犯比捞黑金有趣,要玩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 马车之上李国楼沉默不言,仵作放开心忍不住,问道:“李队长,你在想什么呢?” 李国楼抬头看着方开心,说道:“哦······我在想另一件案子,我们回去以后,明天就是尚书大人女儿的出殡日,我们一起去送死者成晓春最后一程。” 方开心狐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李队长,干嘛要我去呢?我又沒有见过女尸,人家可是尚书的女儿。” 李国楼这才想起是谁给死者成晓春验尸,洒然而笑道:“哦······那就叫你的女朋友女牢卒笛姑去吧。” “你是鬼啊!怎么知道笛姑是我的女朋友。”方开心大吃一惊,这件事连他的师父万年青也不知道,笛姑比他大七岁,他不好意思说出这件事。 “天机不可泄露。”李国楼两只手放在脑后,得意的翘起二郎腿,看人看到死,胜算无遗策,他掌握的秘密不计其数, 第242章 喝花酒露老底 城门口李国楼看见了火影的画影图形,拉起窗帘不再观看安定门的景色,死亡的阴影伴随着他,不由自主的触摸腰袢的燧发枪,李国楼取出这把最新式的美国制造的燧发枪,这是友谊保险公司的里根经理送给他的礼物,一把新式左轮手枪,可以连续发射六颗子弹,他的左面腰间还挎着一把左轮手枪,两把左轮手枪就是他最厉害的武器,新时代已经來到,新一代大侠就是像他一样的双枪大侠。 李国楼转动一下枪匣,关上保险扳机,他要奋起反击掌握主动,仇人火影一定要死,放出去的鱼钩就要有收获了,信心來源于动力,一颗年轻的心,跳动得勃勃有力。 中午时分李国楼乘马车來到天桥,春天的游人纷至沓來,每一个商铺里的人脸上堆满了笑容,李国楼來到怡香阁喝花酒,他不是來嫖妓,而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曾经羞辱过他的人偷儿“燕子张”。 怡香阁属于高级妓院,踏入大门就是大堂,这里属于热闹场所,晚上会有歌舞表演,中午时分空空荡荡沒有几个人走动,楼上就是女儿们的绣楼,楼上的回廊可以喝花酒,看楼下的秀色表演。 大茶壶看见李国楼踏入门槛,扫了一眼就知道不是大户,打着哈气道:“客官贵姓,有相好的姑娘吗?” 这个时候,大多数姑娘还沒有起床或者正在爬起來,有的姑娘还在做运动,站在大门口也能听见楼上传來的猫叫声。 李国楼脸色变红,有点害羞的低头道:“姓李,我请三月红喝酒。”说完递上两枚大钱给大茶壶。 大茶壶流露出职业的笑容,说道:“李爷,请等一会儿,三月红正好起床了,请问吃几两银子的台面。” “这个······”李国楼看见大茶壶有点看不起他,忿忿然道:五两银子的台面。” “奴才这就去安排。”大茶壶卖力的跑起來,先要通知老鸨元吉红,來了一个小年轻李爷有点钱财,不过小费给的不爽快。 “妈妈來了个小白脸,点三月红喝花酒。”大茶壶乐颠颠抛着手里两枚大铜钱。 “小妮子,起床了吗?”老鸨元吉红同样和相好的拥抱在床上,拖拖拉拉穿衣服。 “起床了,正在化妆。”大茶壶事无巨细,办得妥妥帖帖。 “嗯,很好,让三月红卖力点,我马上就來。”老鸨元吉红加快穿衣,红色的肚兜玲珑剔透。 床上男人翻了一个身,含糊着说道:“听见小白脸,又來劲了。” 老鸨元吉红随手拍了一下棉被,娇叱道:“傻瓜,奴奴不要挣钱啊!小白脸多情郎,套住一个吃上几百两。” 床上的男人咕噜道:“你又不给我吃。” “哼,以为身大力不亏啊!吃我一个够你受的了。”老鸨元吉红摇动腰肢,走了出去,女人三十猛如虎,她正在如狼似虎的年纪里,靠一个男人满足食欲十分困难。 李国楼走进三月红的绣阁,坐在锦凳上,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走进來给他倒茶,留着长头发,面目清秀,尚未发育,身材单薄,这种小女孩就是未开苞的雏,要不了一二年就会出來接客,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 李国楼的两把左轮手枪放在皮包里,随手把皮包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把外套帽子递给小女孩。 “谢谢。”李国楼给了一锭银子。 “谢谢,官爷。”小女孩早就拿惯了赏钱,有些官爷对她动手动脚,并沒有对李国楼存有感激之情,不过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瞄了李国楼几眼,倒茶递毛巾以后,沒有离开房间,小女孩懂得有一必有二的道理,呆在这里斟茶递水还能拿赏钱。 三月红画完妆打扮好从里间走出來,轻描淡写的说:“小花,别打我客人主意,拿了好处就走吧,这里是我的场子,我还沒见银子呢?” “月红姐,最小气。”小女孩娇声轻嗔,飞眼瞅了李国楼一眼,抛媚眼的动作娴熟,底子已经打好,就等大户开苞了,恋恋不舍的离开绣阁,谁也不会嫌银子多。 三月红瓜子脸,粉面桃花,有着成熟女子的狐媚,一席红衣薄纱,凹凸的妙曼身材,不怕初春的寒冷,人要俏就显露优点,女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前凸后撅。 “李爷是生面孔吗?”三月红随意的拂了李国楼胸口一下,坐了下來,脸孔离李国楼一线之隔,是要给李国楼占便宜。 李国楼有些尴尬,人微微向后躲闪,有些后悔來找三月红,此事应该让一品堂的帮主赵耀來处理,原本想用金钱收买三月红的主意被他打消,万一三月红和燕子张有感情,不是打草惊蛇吗?收买老鸨的成功机会更大,但是江湖人都是有门派的人,燕子张到底属于哪个门派。 “坏蛋。”三月红见李爷不吃她一口,转变神态由刚才的欲拒还迎变为主动进攻,随口亲了李国楼脸蛋一口,把刚涂上去的口红,印在李国楼脸上。 “嗤嗤嗤。”三月红瞅着无所适从的李国楼,娇笑连连,凑上去替李国楼擦拭脸上的口红。 娇躯离李国楼更近了,香气扑鼻袭來,李国楼勾住三月红亲吻一口粉脸,喝花酒就要有喝花酒的样子,哪有一本正经來到妓院和妓女谈话的人。 “嘤······”三月红顺势在李国楼怀里撒娇,每天的必修课就有这一招,打情骂俏之中,等待酒宴摆上。 “李爷,哪里人啊!”三月红开始搭脉,公式化的问題能把客人老底翻出來。 李国楼一摸额头,不接三月红的茬,莞尔而笑道:“三月红,听说你在怡香阁很红,给小爷唱一首曲吧。”说完李国楼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放在圆桌上面。 这是万家票号的银票,三月红见识多了,她拿在手里捏一捏,对着亮光看了几眼,嫣然而笑道:“李爷,真是大方谢谢你了,不过奴奴酒还沒有喝一口,叫奴奴怎么唱得动呢?奴奴叫几位姐姐來弹琴吹箫好吗?” 话里的另一种含义就是莺歌燕舞,那就不是五两银子的台面,搞大一点才是姐妹们喜欢的李爷。 “哦······算了吧,我喜欢一对一交流。”李国楼看着只有六个冷盘的圆桌,明白过來,妓女也是人,一顿不吃饿得慌,但沒有入套,沒有把欢乐的气氛蔓延。 “李爷,第一次來吧,手怎么这么冷,奴奴替你暖和暖和。”三月红关爱有加,焕发出母爱,芊芊玉手握住李国楼的手,好似两情相悦至死不渝。 李国楼扭捏的抽离右手,拿起筷子吃起盐酥花生米,随口道:“嗯,不错嘛,刚炒出來的,还是热的,三月红,你尝尝看。” “啊!”三月红小嘴张开,犹如雏鸟待哺,李国楼筷子上一颗花生米落到“雏鸟”三月红小嘴里。 “奴奴还要嘛。”三月红开始发功,一顿花酒变成真刀实枪才能捞足银子,索取银票是她每天的任务,她也想从良,但要捞足养老的银子,妓女红不了几年,大浪淘沙新人辈出,她已经感到好日子來日无多,好多豪客來怡香阁也不上她的床。 李国楼在观察三月红,是个见钱眼开的妓女,还是有情有义,卖身不出卖人格的妓女。 李国楼含笑道:“三月红,老相好还來看你吗?” “李爷,你是官差吧,我听说有个官差的模样和你一模一样,名叫假洋鬼子,就是你吧。”三月红和多少男人打过交道,从骨子里能看穿一个人的本质,李国楼在敷衍她,已经被她看穿。 “我不认识什么假洋鬼子。”李国楼微眯眼睛,端起茶杯稳稳不动,他是一名久经考验的大清帝国九品官,经的起女人在床的诱惑,哪会被一位妓女的一句话吓倒。 “坏蛋,你的打扮不就是假洋鬼子,骗雏啊!”三月红不依不饶,轻嗔薄怒,软玉又到李国楼怀里,轻纱露出肉色,丰胸挤在李国楼身上,大凶器在身,哪有不用的道理。 李国楼一摸鼻子,灿烂一笑道:“三月红,我这样就算假洋鬼子啊!我可是有颗大清心,忠君爱国绝对不出卖祖国。” “瞧你的口气就是官差,奴奴要是看错了,今晚免费陪你玩。”三月红黏在李国楼身上,娇羞羞瞅着年轻英俊的李国楼,吃上嫩草更加能够焕发母爱,难得客人不动手,她倒是对李国楼动手动脚。 李国楼看着门口,有了想逃跑的念头,花了这么多银子來见三月红,却连一个妓女也搞不定,沒有问出有价值的情报,反而被妓女看穿老底,和女人打交道难道只能用美男计这一招吗?岂不是丢份,京师闻名遐迩的神捕,绝对不做这种出卖人格的事,三月红的事情还是交给手下人來解决。 李国楼急忙说道:“三月红,我下午还有事,以后來捧你场,今儿只是喝酒哦。” “哼。”三月红捶打李国楼的胸口,恼怒到手的肥肉要走,算计待会儿把小白脸灌醉,这种來到妓院还想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她见识多了,到头來都被她打败,被她死死压死在大花床上, 第243章 阅尽男性的花花姐 “李爷,喝什么酒。”裹着小脚的老鸨元吉红碎步莲莲踏进花厅,身边一名龟奴端着托盘,上面是两只热气腾腾的菜肴。 李国楼瞥眼道:“妈妈呀,我下午还有事,不喝酒。” “那怎么成,李爷第一次來我这里,做妈妈的哪能不尽地主之谊呢?小三子拿一瓶法国波拿巴红酒,我请客。”元吉红扫视李国楼一眼,便知道这位是出卖祖宗的假洋鬼子,事业有专攻,该用哪种酒來对付李爷已经了然于怀。 “这······”李国楼平生第一次一个人來妓院,旁边沒有奉献精神的同伴,他一个人对付两位老江湖有点力不从心,到底该不该亮出捕快的身份,李国楼有点犹豫不定。 “妈妈,这位李爷是官差,他还想瞒女儿,假正经的样子好讨厌。”三月红嘴上说讨厌,身体扑向李国楼怀抱,酒还沒有喝,人倒是有点醉了。 “是吗?李爷哪个衙门的人啊!”元吉红毫不畏惧,把李国楼另一边座位的皮包移开,自己一屁股坐下,中午來妓院喝花酒的客人,不大会过夜,故此老鸨元吉红对于小年轻李爷点了三月红一个女儿非常不满,准备让李国楼再掏些银子出來。 还沒有掏出三月红的老底,自己已经底儿掉,李国楼岂能善罢甘休,洒然而笑道:“妈妈误会了,我不是官差,小秀才而已。” “哟,还有小秀才,包里放铁的呀,李爷你的包里好沉,到底放了银子还是火枪拿出來给妈妈看看好吗?”元吉红沒有被李国楼忽悠,有一双慧眼,料定李国楼说假话了。 还沒有等李国楼反应过來,三月红娇声道:“妈妈,李爷给女儿的是银票。” 李国楼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说道:“实不相瞒小弟是官差,是來找三月红问些情况,让妈妈和姐姐见笑了。” 高级妓女就是包打听,客人有沒有钱,做什么生意,成亲与否,是否有官身,一个高级妓女全部能扫听清楚,李国楼还嫩了一些,从说话的语气里就暴露他是吃公饭的人。 “哦······”元吉红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一番李国楼,露出一丝讥笑,道:“李爷,哪个衙门的人呀,我们这里可是一品堂的地盘。” 只要怡香阁沒有死人,元吉红才不怕官差,她是有牌照经营,人虽然属于低贱的下九流,可是光明正大赚钱养家。 “在下刑部的一名捕快,有些事情还想请三月红帮忙。”李国楼掏出两张十银票递给两位老江湖,既然老底被人看穿,只有靠银子收买一招了。 “哟,李捕头你倒是挺大方的嘛,我听说刑部就有一个人大方,长得倒是和你挺像,是不是你呀,假洋鬼子。”三月红毫不犹豫的把银票藏在腋窝下的衣兜里,这个地方藏银票,偷儿想偷都无从下手。 “假洋鬼子”的名声在外,传到妓院里來了,李国楼一摸鼻子,挤出笑容道:“应该就是我吧。” “哦······”元吉红按耐不住,扑上到李国楼身上,吃起李国楼豆腐,娇声道:“真的是你呀,小坏蛋,你的兄弟睡在我房里呢?我让他來陪你喝酒,有什么事和三月红好好聊,到位了就能扫听得到,懂吗?”说完元吉红对着三月红一眨眼,去喊她的相好男人,告诉三月红嘴巴严实点,别沒有捞到好处就吐露实情。 “我兄弟。”李国楼吓了一跳,脑海里有无数张面孔,到底是民团的人还是一品堂的人,李国楼懊悔不已,理应让手下的兄弟來解决,现在花了大价钱,到头來还是要江湖兄弟帮忙,何必花冤枉钱呢。 “假洋鬼子,奴奴听说你风流成性,还沒有结婚就搜罗美女了,是吗?”三月红不让李国楼吃菜,手指勾住李国楼下巴,调戏起一本正经的李国楼。 李国楼尴尬的说:“三月红,别听江湖传闻,我是洁身自好之人,最多和朋友吃吃花酒,从來不和女人亲近。” “哼,月摘仙的事我们天桥早就人尽皆知,假洋鬼子,你撒的谎不高明,到现在沒有一个成功的。”三月红毫不犹豫的揭穿李国楼的谎话,心里合计卖人情给李国楼,要拿多少银子才说实话。 “嘿嘿嘿。”李国楼用傻笑掩饰内心的慌张,能够和罪犯正面对决赢得胜利的利嘴和脑瓜子,却连一个足不出户的妓女也斗不过,到底是谁在妓院里把他卖了,连他的体貌特征也让人掌握,这让他以后怎么做捕快呢?不是砸他的饭碗吗。 三月红叹口气,道:“可惜奴奴沒有月摘仙命好,假洋鬼子你倒是挺有钱的嘛,送了块场子给月摘仙养家,我们既然有缘,你就借点银子给我也做一回老板娘。” 三月红狮子大开口,说着半真半假的话,宜将剩勇追穷寇,要把李国楼兜里的银票骗光。 “三月红,你又不是花满楼的歌妓,说话托着下巴好吗?怡香阁品级多少我知道的好伐。”李国楼瞥眼,他可不是沒见过世面的处男,怡香阁行情多少,作为刑部的神捕他了如指掌。 “哼。”三月红假装生气的扭头,银子不到手,就别想让她吐露半点客人的情况。 “哦,小宝贝别生气,只要你不贪,我知道怎么做的,我想知道燕子张的情况,小宝贝可以说吗?”李国楼连哄带骗,勾住三月红,使出美男计,对付女人还是这招最好使,该如何让女人动情,他信手拈來。 “燕子张,我不认识。”三月红一哆嗦,这可是她的老主顾,要想让她出卖老主顾价格不菲,这笔买卖要好生商量。 “你再说一遍。”李国楼揉捏着三月红的动情处,准备痛下杀手。 “嘤······”三月红熟练的倒在李国楼怀里,她要人财两得。 “哈哈哈哈,三哥,你好吗?”门口传來大笑声,一个壮汉踏进花厅,正是民团一路大哥“肥牛”张铁牛,曾经和李国楼正面相斗,如今是王五的追随者。 一个原本有着浩然正气的正道穷汉子,如今抛弃理想道德混迹于黑道之上,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正是由于张铁牛和李国楼较量过,又交上投名状这才换來今日的地位,黑道上成名的大哥莫过如此,表面上英雄好汉的人物,都要受到考验才能上位,沒有沾上鲜血的人,永远呆在底层做小弟。 李国楼站起,抱拳道:“哦·····铁牛,原來这里是你的场子啊!问你还不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嘿嘿嘿。”张铁牛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洒然而笑道:“三哥,还不是才上位嘛,底子薄,不敢和几位大哥比。” “铁牛,你怎么跑到一品堂的地盘风流快活了。”李国楼甚是奇怪,这里不是张铁牛管辖区域,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人怎么厮混在一起。 “是我看中了铁牛,不行吗?”老鸨元吉红大言不惭的坐在张铁牛身旁,亲自招待起李国楼,她当然知道李国楼背后隐藏的黑道势力有多强,这才是京师悄然兴起的最强势的一路黑道人马,连一品堂也要看天字号脸色行事。 “哦,三哥,是这样的,原本这里是青帮的地盘,我们不是來帮一品堂的忙吗?被我划场子和青帮谈判赢回來的,所以元吉红也被我的英雄气概折服,让我抱得美人归,哈哈哈哈。”张铁牛勾住元吉红,这就是他的战利品。 黑帮谈判,除了手下人拼杀,大哥级别的人还要单挑,要赢得地盘不止是兵强马壮,还要自己有过人的本事,黑道规矩是强者为尊,赶尽杀绝的事,很少发生,从杀戮到谈判,最终是重新划分地盘。 黑帮从來不可能一统江湖,黑帮太强盛的时候就会造反,小刀会就是如此,捻军、太平天国、白莲教开始的组织形式都是以黑帮的形式出现,这也说明一个事实,农民信教是多么可怕的事,历朝历代为什么对信教的农民打压很残酷,是有深刻历史教训的,所以李国楼、姚错、邬得福等人组成的字头,不对其他黑帮赶尽杀绝,大家互为依托,各路英雄好汉都有饭吃。 就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败者这里被人赶出去,就跑到另一处地方落脚,青帮的兴衰史就是如此,圣眷正浓时就强盛,官府对青帮看不顺眼狠命打压时就衰弱,穷凶恶极的人就做贼寇了,这属于黑道不归路,要另外区分开來。 李国楼瞥眼老鸨元吉红,微笑道:“哦,原來元吉红是梁红玉般的巾帼,失敬失敬,來,小弟敬你一杯。”心里暗忖:元吉红是势利小人,谁娶这种货色谁就倒霉,沒有想到他家里也有这种人物存在,不肯替死去老公守节的女人,好不到哪里去。 “啊哟,看不出三哥能说会道,还蛮有水平的吗?”元吉红笑眯眯抿一口红酒,眨动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天真无比,谁能看出她是阅尽男性的花花姐。 妓院供奉的香火有两人,一个人家喻户晓,就是《西游记》里的猪八戒,是希望客人像猪八戒一样,常來常往多多关照,对每一位姑娘充满热爱,另一位就是巾帼英雄梁红玉,因为梁红玉出身是妓女,每一位妓女都希望有个好归宿,盼望成为巾帼英雄,奇怪的崇拜对象,低贱的妓院敬猪八戒做老祖宗,这是《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写作时万沒想到的事, 第244章 妓院中的百态 李国楼干笑两声,说道:“三月红,燕子张什么时候会來呢?” “这个嘛。”三月红瞅了元吉红一眼,含糊其辞道:“我怎么知道呢?” “元吉红,你先给句话。”李国楼看人还是有一套,知道谁发话三月红就会听令行事。 李国楼不好得罪,元吉红娇笑声连连,掩饰内心的挣扎,燕子张是平民英雄,出卖好人是要被天谴的呀。 “三月红,你到底认识燕子张吗?”元吉红把皮球踢回给三月红,反正燕子张不上她的床,女儿们和哪个有名的人上过床,事后都会吹嘘出來。 “妈妈呀,自称燕子张的人有好几个,我哪里分得出真假。”三月红也会糊弄人,不把话说死。 李国楼正色道:“三月红,燕子张很好相认,身高不足一米六,留有八字胡,绿豆眼倒眉毛洋葱鼻,胡子可以作假,眼睛眉毛鼻子长成那样的人,你应该过目不忘吧。” “哦,让奴奴好好想想。”三月红手指敲击桌面,好似在沉思,其实是在等李国楼出价。 “三月红,你就别装了,你的大嘴巴早就吹嘘过了,还要我來揭穿你吗?元吉红可是做开门生意的哦。”李国楼摆出官威,吓唬低贱的妓女,只要他一句话,怡香阁就要关门大吉。 “哈哈哈哈。”张铁牛好似恍然大悟,大声道:“三月红,你运气好,三哥不会亏待你的,你要多少银子说一声呀。” 高级妓女坐台是和老鸨分成的,她和老鸨元吉红是四六分账,三月红正好乘机说道:“妈妈,女儿岁数也不小了,能否加一成啊!” “要求很合理嘛。”李国楼微眯眼睛看向元吉红,向老鸨元吉红施加压力。 元吉红肚子里骂娘,腹诽三月红祖宗十八代,脸色尴尬瞅着三月红,吞吞吐吐道:“好吧三月红,看在三哥面子上,给你开先例了,其他女儿都要三十岁以上才有这待遇的呀。” 元吉红暗恼:为何三月红不叫假洋鬼子赎身呢?那样她就可以大捞一票,不过想想假洋鬼子也不可能娶三月红,还是细水长流,让三月红替她多赚几年银子。 “三哥,燕子张可是我的金蛋,我把他卖了亏死了呀。”三月红先给李国楼提个醒,消息不便宜。 李国楼莞尔一笑,道:“三月红别蒙人,像燕子张这种老客户,你已经赚不到多少钱,友情价是不。” “嘤······三哥,你不走就便宜卖给你。”三月红准备细水长流,把李国楼培养成金鸡。 李国楼苦瓜脸,摸着鼻子,说道:“三月红,我真的要走,以后我办酒会需要姑娘,第一个请你。” 这句话老鸨元吉红听进去了,急忙插话道:“闺女,三哥档次很高的,娇凤楼的妈妈吴英姿傍上三哥,现在连分店也开出來了,以后我让你做分店的妈妈。” 做妈妈是每个妓女心中的一个梦想,这碗饭虽然低贱,但赚钱好赚,从良只不过做大户人家一个花瓶,真的有机会发财,还是做妈妈开心,小男人随便换,大发财闷得蜜。 “三哥,那就说定了。”三月红娇声扑进李国楼怀里,她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 李国楼紧锁眉宇,这事太难了,京师是国家首都,哪能让妓院遍地开花,国家的形象长官也要顾及到,办一个妓院执照要开多少道后门,长官给过一次天大的面子,哪能把这种事当饭吃。 “元吉红这事还是缓办为妙,太难办了,你若是真的有钱,我可以帮你和天津的黑龙会牵线,他们的老大乔本龙行想要做正行套取现金,三家馆子要卖掉两家,执照倒是现成的。”李国楼急中生智,想到天津也有朋友做这一行。 “天津呀。”元吉红的思绪一下子被李国楼带到二百多里的天津城,那里才是真正的花花世界,大清帝国对外开放的窗口,有权有势的人把钱财都放在那里。 李国楼说道:“实不相瞒,我家里的几位,对这一行很感兴趣,被我否决了,黑龙会都是很讲义气的人,元吉红,你若是感兴趣,我天津有朋友,你可以带你去拜见一下乔本龙行,小日本的装修不行,你可以在天津大展拳脚,开创新天地。” 怡香阁日进斗金,元吉红捞足金银,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人都有野心,她当然想更上一层楼,她有钱不会去种地做地主,还是想事业大发展,可京师的妓院政府管辖严格,沒有机会做大做强,走出去也不施为高招。 “三哥,奴奴敬你一杯酒。”元吉红款款而行,走到李国楼身旁,有着江湖大姐的风范,江湖中人讲究义气为先,三哥的事就是她的事。 “來,铁牛一起干杯。”李国楼看向性格大变的张铁牛,有多少人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命运,张铁牛对于现在的地位处境很满意,但张铁牛的师父黄麒英呢?徒弟们一个个离开师门《宝芝林》,作为师父黄麒英是拿了好处开心,还是在背后骂他。 李国楼不由想到他还沒有去看过黄麒英的新生儿子黄飞鸿,有时间应该去看一下黄麒英,在京师有《胡庆余堂》这种新式中医馆异军突起,老式的中医馆《宝芝林》终将倒闭。 李国楼斜跨着皮包,离开怡香阁,挥手和三位朋友告别,被三月红挑逗的邪火熊熊,李国楼要大战四方,回家光着膀子练拳击,把身上的火气发泄掉。 怡香阁里元吉红冷哼一声道:“铁牛,你说假洋鬼子多厉害,还不是空心萝卜,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 “小红你懂什么,装傻,懂吗?假洋鬼子沒有发威,这叫高处不胜寒,他已经不是我们这个档次的人,哪里会在乎这些小钱,他是李中堂的侄孙,哪路神仙都要给他面子,我在他眼里就是小蚂蚁。”张铁牛叹气,他还沒有混进天字号核心圈子里,好处费不多,还要靠女人养活。 “官啊!”元吉红也有点丧气,做生意赚钱,哪有官员來钱快又多,看到李国楼官商的气质,元吉红明白这辈子她是追赶不上,永远跟随高官的步伐,才能有钱赚,此生傍上李国楼这条船,元吉红知道她的怡香阁将在天津有所作为。 “铁牛,若是我们开分店,钱不够你能解决吗?”元吉红心虚,女儿们是要花大价钱买來的,怡香阁属于高规格妓院,里面还有其他猫腻。 “沒问題,我的面子不够,五哥给句话,三哥屁都不敢放一只,你知道吗?五哥过去是三哥的二哥,假洋鬼子最念旧了。”张铁牛拍着胸脯保证,李国楼的死穴已经被手下人找到,沒有一个手下人害怕李国楼。 “铁牛,你喝多了吧,话也说不清楚,回房歇息一会儿。”元吉红娇声发嗲,牵着张铁牛往楼上走,酒是开胃菜,色是虎狼豹,两兄弟永不分离,如狼似虎年纪的元吉红沒有把张铁牛淘干以前绝不放手,怡香阁的姐妹均知道要不了多久张铁牛将会变成药渣子,废掉半身武功,而后被元吉红甩掉。 张铁牛享受活色生香,他也不在乎一个老鸨的爱,大家是潇洒走一回,女人如衣服,他有得是地方寻找快乐。 在黑道上混迹的大哥、大姐就是这么豪放洒脱,欲望永无止境,他们活得潇潇洒洒,毫不在乎旁人听见,沒有锁的房门里面爆发出热情,这里叫春声属于光明正大的事,有特色的娇声一浪接着一浪,女儿们穿着暴露,轻纱妙曼站在二楼露出上半身,含情脉脉瞅着经过的行人。 “客官上來玩玩呀。”女儿们对着街上的行人发功,憋不住的行人自以为赛潘安,美女是看中他了,急不可耐的踏进怡香阁,生意就是这么來的。 龟奴戴着绿帽子,笑脸相迎每一位客官,大茶壶替客官斟茶倒水,他们沒有尊严,也不要脸皮,但依然活得滋润潇洒,妹妹姐姐还会对他们施展雨露,龟奴、大茶壶在这里乐不思蜀。 女儿三月红重新回到巅峰,妈妈把尊贵的客人,首先带到她的房间,其他女儿嫉妒的看着川流不息的伟男子进入三月红的闺房,从下午到晚上三月红忙碌不停歇,突破最高纪录,对于到底进去多少个男人,除了引路的龟奴,其他姐妹自己也忙不过來,无从计算。 世人想象着她们的悲哀和凄凉,哪里知道有多少人乐在其中,流连忘返,她们赚的钱可以让她们过上好日子,从良是姿色衰老后的事,在这种地方也能钓到金龟婿,很少有妓女落到无家可归的境界,这是个残酷的世界,优胜劣汰,能够在怡香阁站台的女儿个个花容月貌,还有小女孩服侍。 女儿们赚到钱以后,梦想就是走到老鸨元吉红的这一步,开一家高档妓院,潇洒活在当世,白花花的银子是靠汗水换來的,她们才不在乎别人叫她们妓女呢。 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也是沒有人格尊严的年代,人早已变得麻木不仁,可以卑颜屈膝对着洋人跪地,也要学会对权势献媚,想要在大清帝国立足,只有学会甩驴蹄袖,表上忠心,争做忠君爱国的君子。 第245章 吃了闭门羹 京师城外八里庄,火影把火枪插在腰间,说道:“大师兄,民心可用。” 苗桥威摸着胡子拉渣的下巴,目露凶光,说道:“假洋鬼子卖国求荣,还杀死我两个师弟,血债要用血來还。” 打扮成村姑模样的小尼姑平安,光头上扎着花头巾,沉默不语,对于同门不依不饶想要和刑部的李国楼决一高低报仇雪耻,呆在京师附近传教,平安心里别提多抗拒了。 平安道:“师兄,你们搞你们的事,我不赞成,我还是去山东找师伯,这里离马谷口清兵大营太近了。” 火影阴郁的瞥眼平安,对于平安能逃出三圣庵充满狐疑,但又不好多问,便道:“平安,我们虽然不是一脉相承,但情同手足,你要走我也不能拦你,不过请你在我们发动的进攻的那一天走,好吗?” 平安低头默不作声,这是怀疑她会向官府通风报信,师父白眉师太束手就擒,她只是不想重蹈覆辙,才在临危时假投降,对于苗桥威能够逃回來,却把火枪丢了,平安心知肚明,沒有揭穿苗桥威苟且偷生。 假投降说谎话用阴招骗官狗,对于白莲教徒來讲家常便饭,平安从小信仰弥勒佛就不会背叛佛祖,但平安不想再遇见放她逃跑的李国楼,受人救命之恩,她不想再和李国楼为敌。 平安仰起头,缓缓说道:“你们这么搞法,会把我们的家底败光,你们才几杆枪啊!我不会进京师,你们放心吧,等你们发动的时候,我带着我的人马去山东,若是你们还活着來山东找我们。”说完平安不听火影回话,直接走开了。 身后有十几名彪形大汉,连招呼也不和火影打,冷哼一声也走开了,他们对于火影不信任他们的大姐平安,内心充满愤怒,随时会和火影的一帮人火并。 这就是一个门派的缩影,有一座座小山头,想要让这些同门听令行事,除了要有一位能力出色的教主和苛刻的教义,还要等待天机到來,此时白莲教徒沒有等到大清帝国饿殍遍野,他们只能隐藏下來。 教义总会加入新的思想,仁义社就是从白莲教分化出來的一支,这帮人不再反清而是反帝国主义,以驱除洋人为己任,靠神迹警示來到之时,销毁大清帝国各地的教堂、医院,重新占领租界,撕毁卖国条约,此时的白莲教也走到变革时期,到底先反哪个,等待着他们的教主魏汉做决绝。 苗桥威苦笑道:“算了师弟,我们人马也够了,你犯不着和平安呕气,只要假洋鬼子肯來,这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地,这次你不要让手下人做无畏的牺牲。” “嗯,我知道该怎么对付火枪阵,不会让假洋鬼子活着回去的。” 火影看向东方,眼光里充满渴望,仿佛看见火光冲天的情景,眼眸里露出熊熊烈火,欲望燃起,火影看向一名年轻的村姑,雌雄合体才能增加功力,这是信仰弥勒佛好处,好多少人加入白莲教,就想得到雌雄合体的好处,一个教派的传播总有一大批有奉献精神的男女,他们让新教徒见识了大爱无疆。 年轻的村姑躺在床上等待着火影对她施展法术,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不知有多少女人羡慕她得到火影的神奇功法。 “你叫什么名字。”火影色咪咪问道,两只手忙碌不停,解开村姑的衣服。 “俺叫黑珠珠。”村姑熟练的扭动身躯,她的老公也在其他房间获得神奇的功力。 “嗯,我会把功力赐给你的。”火影把黑珠珠压在身下,开始施展他的强大功法。 八里庄的另一头,平安眦齿欲裂,她对于他们同门用这种无耻招数传播教义分外痛恨,师父不同,就会产生不同流派,火影等几名师兄弟和师父苗善变分道扬镳以后,为了迅速崛起,找到了过去白莲教成功的要诀,把更多的迷信产物赋予教徒。 平安手下人皆为斧头帮残余,他们被大清政府定性为造反派,就只能逃亡在外,其中就有早就背叛斧头帮的苗凡鲁,既然被过去的同伙发现,苗凡鲁换一种口风,立刻变成死里逃生的斧头帮勇士,斧头帮一共十二个人跟随了平安,他们是江湖中人,岂肯做苟且之事,对于火影等人的龌龊举动,义愤填膺,纷纷叫嚷拆伙。 经过血与火考验的苗凡鲁身上有些银票,弟兄们的生活都靠他相帮,已经变成这些斧头帮兄弟的小头目,加入神秘教派是冲动刺激的事情,他才不愿意回京师,呆在造反派的老巢里进退自如,万一被官府抓住苗凡鲁可以说他是刑部的卧底,能混迹江湖做一番事业,也是他的梦想,他想去山东做山大王,斧头帮有一路大哥躲在深山里做劫匪,沒有扯旗造反,当地官府也不知道有这号人,所以沒有被李鸿章的淮军剿灭。 苗凡鲁巧舌如簧鼓动着平安一众人,早点离开八里庄,不和火影等人干一票。 “当家的,我们还是早点走吧,这里乌烟瘴气憋得难受,听火影放屁,当初我们袭击假洋鬼子的时候,就是他首先逃跑的,那帮沒知识沒文化的农民,叫得最响,冲上去一个回合全部逃散,我们现在聚拢三十个人不容易,犯不着在皇城根脚下斗气,去山东落草路费不够的话,我回家一趟,问家里要几百两银子不成问題。” 苗凡鲁立即引起共鸣,连另外十几名白莲教徒也赞成他的主张,这么多人吃喝拉撒睡是大问題,苗凡鲁的家族做煤炭生意,大有利用价值。 平安年轻气盛,有了自己的一彪人马,当然想有所作为,摆出大姐头的气派,问道:“苗凡鲁回京师很危险,你不怕被抓吗?” 苗凡鲁目光中包含眼泪,对着周围的弟兄们拱手,说道:“我要对弟兄们负责,一路上要风餐露宿,不暴露行踪,当然需要有钱,我一个人逃走还有脸活在世上吗?当家的,这些是我剩下的银票,你先拿着,过了这一关,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收保护费收的手软。” “够朋友,我赞成你潜回京师一趟,当家的,你给句话呀。”胖子阎威武拍打苗凡鲁的肩膀,沒有钱哪來的人心。 平安眨动丹凤眼,注视着苗凡鲁,百來名斧头帮弟兄袭击李国楼的车队,失败后只有苗凡鲁逃回來,身上还有这么多银票,哪來的钱财,实在令人怀疑,不过她的老底也不干净。 平安思索一番后,说道:“苗凡鲁,我相信你,现在就回京师,四天以后一定要回來,这次最好带银子,铜钱也要,我派一名手下和你一块回去。” “是,我现在就去准备。”当家的怎么想的,苗凡鲁心里明明白白,假装忙碌的样子离开,让平安和她的心腹去说悄悄话。 苗凡鲁走出院落,看向村落的另一边,那里所做的肮脏丑事,让他起鸡皮疙瘩,他要做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火影那一帮人死了活该,他不由自主的吹起口哨,哨声就是李国楼喜欢吹的“鸳鸯茶”。 此时李国楼跑到李鸿章的府邸,门房间里干坐着,拜帖以及封仪递上,该做的事他已经做了,只等里面的人回话,李鸿章到底是现在见他,还是一如既往把他晾在一边,李国楼不是李鸿章肚子里的蛔虫,他猜不透叔公到底会怎么做。 李鸿章府里的门房间里有十几名客人,大家互相寒暄的拱手致意,喝着茶打发漫长的时间,有的人身穿官袍,有的人绸缎马褂,唯有李国楼一身洋装。 李国楼是憋了一口气,当初叔公看不上他的做派,他就是不改崇洋媚外的德性,就算叔公不见他,李国楼也认了,呆在京师他虽然依靠了家族的势力,在官场上左右逢源,但大多数情况他都是独自一个人闯出一片天空,李国楼想过他的老底不干净,做高官的梦想破碎了,借一块家族的牌子赚钱才是正道。 李国楼静听着几名穷京官,聊着菜市场的鱼肉价格,诉说半年二十五两的俸禄不够花,稍微撇一撇嘴,暗自腹诽,他当过家知道柴米油盐贵,老百姓一家不到一两银子,还能养活一家老小,穷京官收入是老百姓的五倍,钱还不够花,官员的收入老百姓是不可想象的,只要有官职在京师的还有衙门的津贴。 李国楼每月就能从衙门领三个人的口粮,那些不來刑部上班的满人,至少也能领一份口粮,大叹苦经的穷京官,苦不到哪里去,只是和有正式官职的官员收入不能比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着别人发大财,心里不平衡,一天到晚大叹苦经的穷京官,把满肚子的胃酸抖落出來,普天之下都知道京师有一大帮穷京官,等待放实缺。 “小弟,哪里混啊!”一名穷京官以为李国楼是个商人,以高人一等的身份和李国楼说话。 “哦······小弟刑部当差。”李国楼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眯眯回道。 “哦······”五名京官,互相打量一下,知道李国楼有些地位,不会是穷京官,敢到李中堂府上身穿洋服的大清官员,是哪一位他们已经知晓。 “你是不是刑部的假洋鬼子啊!” 李国楼尴尬的看着周围的人,无奈道:“应该是吧。”名声在外太臭了,所以他破罐子破摔。 “假洋鬼子,你也要排队啊!”穷京官觉得不可思议,李鸿章的亲戚也和他们一样,坐在冷板凳上。 “是啊!都在京师混呗。”李国楼如沐春风,掏出香烟,给门房间的人发一圈骆驼牌香烟。 一群人在房间里吞云吐雾,聊着天气菜价,毫无营养的聊天。 李国楼坐了二十几分钟,门房传信的管叔,带着一位客人离开,然后转身对着李国楼,说道:“小楼,中堂大人今天很忙,你过两天再來吧。” “哦,多谢管叔了,我过两天再來。”李国楼虽然有些失落,但早就有所准备,还是早点回家练拳击。 李国楼登上马车,习惯性的玩弄起一枚银币,吃了闭门羹让李国楼有些消沉,这两天诸事不顺,该换手气的时候了。 银币从李国楼手里消失,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李鸿章的府邸,沒有什么了不起,赶明再來一趟,刘备还三顾茅庐,他脸皮厚着呢?下次还是穿马褂來见叔公,对长辈应该表现出足够的尊敬礼貌, 第246章 朝阳计划过关 家里的奶奶们除了见不得光的大女人吴佩佩,全都不在,她们凭借皇亲国戚的关系,组团到圆明园游玩去了,要三天才回京师。 李国楼难得清静,换好衣裤去练拳,吴佩佩瞅着光膀子的李国楼,笑容可掬的跟随在后面,她要去看李国楼锻炼身体。 李国楼瞥眼道:“佩佩姐,沒有人知道你的名字吧。” “放心吧麦克,我的丫鬟白莲不会乱说的,倒是你家的几名管家婆,想套出我丫头的话,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吴佩佩反而对李国楼家里几名老妈子不放心,害怕她的老底被仆人知晓,其他几位奶奶也会多嘴,这句话吴佩佩沒有明说。 “哎。”李国楼长叹一口气,这么多奶奶总会有多嘴的婆娘,新进门的富婆到底是哪路神仙,仆人们总会知道,街坊邻居也会知道,京师里的百姓又有茶余饭后的谈资。 满族女人大都大大咧咧,吴佩佩走到外宅也不避嫌,大嗓门的和李国楼说话,仆人们虽然不吭声,但终于有机会看见传说中的神秘女人现身,全部三三两两跑到客厅里面,替李国楼加油鼓劲。 新來的五名家丁也跑进客厅看李国楼打拳,余光都在神秘的大女人吴佩佩身上,家丁们窃窃私语,说着悄悄话,猜不透这个新來的女人到底是哪路神仙。 拳击师父杰克大叫大嚷,对李国楼严格要求,沒有满意的时候,他现在是李国楼雇佣的高级家丁,除了督导李国楼的身体训练,还是李国楼的防务总管。 李国楼余光看着府里这么多人來看他练拳,实在是难得的场景,挥汗如雨的跳跃,动如脱兔的灵动,心无房贷,不要让不安在心中徘徊。 心里的一团火烧得他实在难耐,无法抗拒的诱惑,让他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渴望成功幻想胜利,每一拳每一步都是那么直接,他要让世人瞠目结舌,不走寻常路,带领一帮女性一起开创新时代。 表扬声滚滚而來,拳击师父杰克赞许的替李国楼加油鼓劲,飞蛾扑火的疯狂,李国楼挥出吃奶得劲,打在厚厚的海绵上,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天早就黑了,客厅里除了二位助手,只有吴佩佩还等着李国楼回内宅。 “谢谢杰克师父,谢谢二位师父。”李国楼鞠躬致意,虽然非常劳累,但依然毕恭毕敬的给三位拳击师父行大礼。 “麦克,明天怎么安排。”拳击师父杰克喝了一口茶,问了最后一个问題,现在还有到最后的冲刺,李国楼还沒有系统的训练,但有时间还是要多训练。 “哦,,师父啊!明天白天我有时间,早点开始训练吧。”李国楼思前想后,还是不去参加尚书成昆玉女儿的葬礼,派手下人去就行,他若是去了,很有可能打草惊蛇。 “半小时候后,请三位师父一起吃晚饭。”李国楼对于三位师父周到有加,让大家洗完澡一起吃饭。 三位拳击师父含笑着和李国楼分手,大汗淋淋之后,胃口将会打开。 李国楼披了一件大衣走向内宅,身旁吴佩佩一脸坏笑走在一边。 “佩佩姐,你别得意忘形,人家只是看新鲜,明天你出來,就沒有这么多人來看你了。”李国楼看出吴佩佩有点得意忘形,先泼一点冷水。 “够了,我已经抓住你了。”吴佩佩牵着李国楼的手,大模大样走在回廊间,她抓住了青春的尾巴,这个小男人有着无穷动力,她相信今晚将是不眠之夜。 吴佩佩长得还算漂亮,丹凤眼瓜子脸,有着满人特有的大嗓门,看上去精力充沛,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李国楼都喜欢,反正他家里的女人都不是善类,沒有三从四德的贤良淑德。 “佩佩姐,这两天在这里习惯吗?”李国楼沒事找事,随口问一句。 “哎,地方小了一点,妹妹们又出去玩了,我和玉环两人打牌好无聊啊!”吴佩佩不能抛头露面,沒有了牌搭子,一下子感觉不适应了。 李国楼看着内宅客厅里亮着的油灯,想到平时这个时候,奶奶们唱曲说笑时的情景,也有些落寞。 “嗯,家里人多也挺好的,沒有人怪寂寞的。”李国楼感慨万千,人还是喜欢聚在一起,想到奶奶们可以游山玩水,而他却是劳碌命,不由有些嫉妒奶奶们不用为事业生意发愁。 “我不是人吗?”甄玉环叉着腰,站在客厅门口,听见了李国楼的话,不由的有些恼怒。 李国楼露出灿烂的笑容,沒有走过去,直接往浴室走去,说道:“安妮塔,我去洗澡了,你们等我一会儿。” “麦克,我替你剃头发。”吴佩佩瞅了李国楼额头上长出的寸发,有些手痒。 李国楼心里一抖,害怕被吴佩佩手艺不精,会把他的额头剃破,犹豫不定道:“佩佩姐,你行吗?” “怎么不行,家常便饭。”吴佩佩大大咧咧放出豪言壮语,她有半吊子理发的手艺。 “你们快点,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们。”甄玉环笑眯眯看着李国楼和吴佩佩,心里暖洋洋的,圆满完成李国楼交给她的任务。 “哎,情场得意,事业失意啊!”李国楼故意叫得响亮,要让甄玉环听见他的心声,案子破不了,线索还沒有,事业遭遇瓶颈,这一切让他有些郁闷,只能把火气发泄在拳击台上。 “麦克,事情要一桩一桩來,我又不是哪吒,沒有三头六臂。”甄玉环高调回道。 有人支持他的事业,让李国楼心情大好,不过等洗完澡出來,就沒有好心情了,头皮被吴佩佩剃破两处。 “麦克,别生气嘛,晚上给你惩罚。”吴佩佩牵着李国楼的手,认错哀求。 “下次跟真由子学着点,沒事在家削瓜皮。”李国楼顺势惩罚一回吴佩佩,亲了她脸蛋一口。 “嗨。”吴佩佩毕恭毕敬对着李国楼行礼,两人手挽手走进客厅,三名拳击师父已经坐在里面和甄玉环聊天。 内宅的家宴并不奢侈,家常菜做得入滋入味,鱼肉鸡鸭大盘端上,喝着花雕酒,其乐融融的氛围,让人舒坦温暖,一顿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结束。 内宅的院门关紧,客厅的门板也关上,李国楼急不可耐的问道:“安妮塔,快点说有什么好消息。” 甄玉环洋洋自得的摇晃手里的高脚杯,洒然而笑道:“麦克,内阁已经原则上同意朝阳计划,批文已经下來了,接下來动迁的事情,政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建造商铺、酒店就要动迁商业区里地块的居民,这就需要文攻武卫一起上,谁都想占便宜,但真的能占到便宜的动迁户沒有几家,这些困难和巨大利益让人变得穷凶恶极,如今是和平时期,政府不好迫害老百姓,强行拆迁驱赶百姓,很多不合理的事就要靠黑帮出面解决,这也是帮派能在社会上生存的最大原因,能书写在史书上的事,国家政府一肩挑,但不合情理的事,总要有人做,黑帮就在这时出头,政府让黑帮生存,就是黑帮有利用价值。 “哦,这就好,接下來的事,我做缩头乌龟,让大佬杜他们折腾去吧,干杯。”李国楼替吴佩佩倒满红酒,今晚要庆祝大生意有了好的开始。 “不过······”甄玉环看着李国楼,好似有难言之隐。 “不过什么呀,安妮塔有话就说。” “麦克,这么大的一桩买卖,内阁也有规矩,你要让大佬杜送给内阁九位大臣,百分之十的股份。”甄玉环说出上面的人,也是贪婪之辈,天下沒有免费的宴席。 “百分之十啊!”李国楼吓了一大跳,这是几百万两银子的生意,一成股份,至少四五十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哎,麦克,谁叫这桩买卖这么诱人,连总理大臣、一品大员都动心了。”甄玉环也沒想到这个结局,原本以为送上几万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变得拖泥带水。 李国楼沉思片刻,抬头道:“好,我去和大佬杜说去,不过是干股,要等五年以后才能兑换银子,现在拿大头,无疑是杀鸡取卵,那些假洋鬼子会吓跑的呀。” 甄玉环点头道:“这沒问題,那几位大爷,他们又不缺钱,很有可能把这些干股留给子孙。” 李国楼目光变得凌厉,恶狠狠的说:“安妮塔,等我们有钱了,要把他们手上的股份买过來,和他们做生意,早晚变成他们家族的生意,我们不能和高官合作。” “放心吧麦克,高官要名声,他们有钱会藏起來,不愿做出头鸟的,现在有洋人出面,到时他们不会吃了你。” 甄玉环笃定,算计无遗策,明年她将恢复自由身,从庆平社团的社长位子隐退下來,生意场上她不能沾边,但是慈善事业将会为她开辟新财路,这也是她对李国楼最满意的地方,竟然想出钻慈善事业的漏洞,以后她将是京师最有名的名媛。 李国楼看着稳如泰山的甄玉环,卑鄙阴暗的性格作怪,狐疑不定的说:“安妮塔,你在里面也捞好处了吧。” “小坏蛋,姐姐就捞你这个人,我免费跑腿。”甄玉环一杯红酒下肚,娇躯贴上李国楼,脸色发红,微醉的神情,勾引着李国楼,至于顺手发财之事,情郎不会责怪她的呀。 “你真香。”李国楼搂抱一个美女,另一个也凑上來,自定义的平均主义,让两位奶奶瘫软在李国楼怀里。 酒色不分家,三人喝着红酒,嬉戏打闹起來,客厅里传出一阵阵娇笑声,温柔乡里骨头也酥了, 第247章 一山不容二虎 清晨送葬的队伍犹如一条长龙,向城北而行,一路上丢撒着纸钱,哀乐齐鸣,念经的和尚敲击着木鱼,念经走在队伍前面,户部满人尚书之女成晓春的送葬队伍足有上百人,白发人送黑发人,让路人看了也唏嘘不已。 在送葬的队伍里有三名刑部的捕快,艾海、高耀乌云以及女牢卒笛姑,当然刑部的官员也在其列,邬得福身穿七品官服走在一帮官员里面。 高耀乌云左思不得其解,为什么队长李国楼要她來给死人送葬呢?队伍出了城北门安定门,一百多人的队伍坐上了马车,向十里之外的坟地而去。 “艾队副,让我來哭啊!”按耐不住的高耀乌云忍不住发泄不满。 “高耀捕头,现在你是在一个团队里战斗,和你过去单打独斗不一样了,你是女人嘛,待会儿在坟头上哭得响亮点。”艾海有了长官气派,不让手下人知道干嘛來哭坟。 “高耀捕头,你别听艾队副糊弄你,我有内部消息,红钻石有着落了,你就瞧好吧。”女牢卒笛姑自有内部消息,不听艾海的废话连篇。 “哦······”高耀乌云终于露出笑容,一个早上都在装哭,别提多难受了,原來李国楼让她参与大案之中,感受破案的氛围,高耀乌云眨动一双灵动的眼睛,看向艾海,和她装腔作势,不知道她最会作假充愣。 高耀乌云装出豪爽的样子,粗声粗气道:“艾队副,你早说呀,待会儿瞧好吧,我哭得惊天动地,那几个雇來的娘子也沒有我嗓门大。” “高耀捕头,你怎么知道,前面几个娘子是雇來的。”艾海看向高耀乌云,队长看中的异类姑娘,有中豪爽气质,不知内涵如何,他要考研一下。 高耀乌云瞥眼道:“又不她们的女儿,有这么多眼泪水吗?长得又差劲,尚书大人不会讨这种货色。” 马车上的人捂住嘴巴偷笑,高官家里死人,礼貌上不应该笑的。 高耀乌云轻声问道:“艾捕头,那颗价值连城的红钻石到底在哪里。” 艾海白眼高耀乌云,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当神探都要有内涵的,这桩案子如今就看他的了,功劳是属于他这队人马的。 “天机不可泄露。”艾海脱掉大帽子,抚摸一下光头,拿出一条沾有辣椒水的手帕,准备哭给尚书大人看。 “哼。”高耀乌云撇一撇嘴,这种小把戏在她面前玩,她是不削为之,但见高耀乌云取出一只小瓶子,在手指上沾了一点药水,这样才能不露痕迹的大哭。 “哎。”女牢卒笛姑此时看出她与捕快差距有多大,谋定而后动,艾海、高耀乌云对于丧事准备充分,做足功课,完美的表现让长官刮目相看,而她却低人一等,只能在大牢里蹉跎岁月。 高耀乌云不情愿的把药水倒在笛姑手指上,这是她的杀手锏,却要免费给同伴用。 艾海说道:“你们俩别不开心,中午一顿豆腐饭是五两银子台面的,山珍海味,值了。”看在五两银子份上,大哭一场也是值了,艾海培养着感情,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长官看。 “五两银子啊!”乡下人高耀乌云从來沒有吃过如此奢侈的酒宴,不由低声叫了一声,嘴里生津,咂巴大嘴,脑海里的思绪飞向台面。 “你们两人到底是不是女人啊!给我稳重点,闭嘴。”艾海不想再和两个八婆啰嗦,两个沒有女人味的女人让他带,领导用心险恶啊。 在马车上报着菜名的两名女人不好意思的闭嘴,听令行事。 左尚书成昆玉是满人贵族,有家族墓地,青山背后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色,一座座高大墓碑,告诉世人他的祖先丰功伟绩。 艾海站在送葬人的中间,脱帽鞠躬致意,一双眼睛却看向哭哭啼啼的嫌疑犯,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沒有哪名罪犯能逃过他的手掌,他就要功成名就了。 高耀乌云顺着艾海的眼光,打量一番那群女眷,难道偷窃红钻石的偷儿就在这群人中间。 墓地里都是这群女人的天下,哭声最嘹亮,到封土的时候,她们恨不得跳进墓地里,还需要有人拽着。 高耀乌云最为卖力嘶声力竭的叫嚷,她要在刑部站稳脚跟这里她的开场秀,这么多长官看着她呢?高耀乌云有点人來疯的和那群女眷一起撒泼。 男性在这里地方总有点节制,丧礼就是女人的天下,艾海移动到邬得福身旁,低声道:“知事大人,你怎么來了。” “笨蛋,将來的事谁知道,满人自有祖宗保佑,我是代表包大人來的。”邬得福低声训斥手下的小弟,鼓乐齐鸣谁都听不见他们说话声。 “嘿嘿,还是知事大人看得远,小李子差远了。”艾海背后说李国楼坏话,这是他们这帮人的传统,都看不惯李国楼依靠家族势力以及富婆的钱财上位,人比人气死人,他们还要花钱讨小老婆,而李国楼是倒贴上去的,这让他们对于李国楼所作所为深恶痛觉。 “不谈这个缺德鬼,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你都安排好了吗?”邬得福看了一下周围的人,深邃的目光扫向远方。 “放心吧,我不比小李子差。”艾海大言不惭,到底是谁看穿案犯老底的,他早就忘了。 “嗯······”邬得福摆出官威离开沒有品级的艾海,往一帮满人高官那里靠近,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现在可是七品官了,再往上爬就能戴花翎挂朝珠,过去不敢想的事,现在重新竖立远大的梦想。 艾海看向邬得福,心里有些悲哀,却沒有说什么,他是李国楼一系的人,邬得福倒霉管他何事,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邬得福做过什么,怎么能逃过捕快的耳朵,他都知道了,事情总会捅到包一同那里,艾海也有私心,他沒有告诉李国楼,就等着邬得福倒霉,一班弟兄们都愿意跟随姚错,而不愿意听从邬得福差遣,同为捕快出身的大哥姚错更受到手下人爱戴,爱使阴谋诡计的邬得福并不遭手下人待践。 天字号人马又有一场惊天变故,李国楼浑然不觉,弟兄们都瞒着他,而李国楼对于帮派的事情并不关心,他收受的保护费是小头,比不过大哥姚错以及二哥邬得福,所以他现在的工作重心在他的正行事业上,此时李国楼携手甄玉环正在去拜访大佬杜的路上。 经过英国公使馆的附近就是朝阳计划的开发区,这里除了洋人的居住区,其他地方都是老式的住宅,大多数是满人平民居住的地方。 甄玉环拍打车厢,让马车夫哑叔停下马车,她要观看一下这片土地,将來这里就要夷为平地,而后在她和李国楼谋略策划之下,将变成她家族的事业。 走在狭小的街道上,甄玉环叹气道:“要是现在是满人入关时就好了,我们连动迁费也不要给这些居民。” 李国楼瞥眼道:“安妮塔,你疯了吗?这些人可是满人啊!” “哼。”甄玉环冷哼道:“屁的满人,都是些杂种以及加入八旗的汉人,哪有正宗的满人。” 李国楼一摸鼻子,莞尔而笑道:“倒也是,还是杂种居多,现在满人得势,他们自称满人,哪天满人倒台,这些人马上认祖归宗。” “麦克,和上层搞好关系有好处,那些满人很难搞的,牛录、京章,一层又一层,我都搞不清他们之间的关系。”甄玉环看向街道上趾高气昂摇晃着走路的满人,识趣的让开大道,沒必要和满人流氓争一日高地。 两名满人得了便宜还卖乖,转身对着洋装打扮李国楼和甄玉环吹起口哨。 李国楼和甄玉环好似沒有感觉,继续往前走,李国楼感慨的说:“是啊!沒有上层支持,谁敢动满人,他们的利益是与生俱來的,先让大佬杜得意去吧,让他感觉好一点,我们坐享其成。” “麦克,你不好见色忘利,不要因为杜盈盈,把老底露出來哦。”甄玉环看向前方的别墅群落,大佬杜在那里就有两处住宅,属于外国人居住地。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安妮塔,像你这样的人肯跟随我过日子,不是因为我是小白脸,是因为我和你是同类人,大佬杜就像粉笔画像的人物,会被我们擦去,再过十年这里是我们的天下。” “那耶利亚呢?”甄玉环知道李国楼心里到底谁最重要,不由自主的吃醋起來。 李国楼干笑两声道:“安妮塔,别在大街上说这种事,把心思放在做大做强上,我们现在有多强只有我们心里知道,还要更上一层楼,把那些假洋鬼子吃掉。” “哎,麦克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胡雪岩的《阜康钱庄》在上海挂牌了。”甄玉环被李国楼蛊惑,也有了一位商场上大敌“胡雪岩”。 “哦。”李国楼沉默不言,他想到的好点子,胡雪岩也看出來了,接下來该何去何从,李国楼心情沉重,一山不容二虎,他要加快脚步,早日成就伟业。 “耶利亚,你们这些女强人要团结,我只有靠你们了,哥哥姐姐就算再有钱,也不会变成我的,敌人要一个个打败,先是那群假洋鬼子,再就是大佬杜,胡雪岩这头巨兽放在最后吧。”李国楼憋了老半天,憋出这句话,人还是实际点,空想的幻境总会破灭。 “嗯。”甄玉环野心勃勃,把心思放在事业上去了,后院的女人,沒有几个是她对手,至于耶利亚,早晚她会把耶利亚挤出李国楼身边。 想要李国楼床上的生猛以及乱來,甄玉环娇滴滴说道:“麦克,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不会拖你后腿的。” “嗯,待会儿多灌大佬杜几杯迷魂汤,让他得瑟去吧。”李国楼阴险奸诈的看着甄玉环,两位阴谋家携手共创未來。 “叮咚。”门铃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赏心悦耳,隐藏的杀机,大佬杜亲自迎了出來,双方互相打量一番,哈哈大笑,那感染人的笑声有多少真诚在里面,只有双方的当事人心里知道, 第248章 人生能有几回搏 杜先于书房里都是西洋古董,满屋子的摆设突显主人的品味不凡,甄玉环看了爱不释手,老半天都在参观杜先于家里的摆设。 李国楼坐在单人沙发里和杜先于畅谈未來,两人一如既往的喝起人头马,聊天的话題转到,外国的金融业上面。 李国楼放下酒杯,说道:“杜博特先生,大清的钱庄和国外的银行不能比,现在国际的金融业被大英帝国财团垄断,又以英国渣打银行为翘楚,可惜胡雪岩和渣打银行大清总经理斯密斯·赖特先生关系太好,你的不能在渣打银行借贷。” “麦克,我不和渣打银行打交道,现在我重新制定目标和汇丰银行搞好关系,利息二分半,还可以吧。”杜先于仿佛看到成功的那一刻,得意洋洋的大笑起來。 李国楼和甄玉环嫉妒的陪笑,他们沒有外国银行作为后台,只能跟随杜先于身后,为大佬杜摇旗呐喊。 “麦克,拆迁的事,你要负责,我要在半年里破土动工,你做得到吗?”杜先于凌驾于李国楼之上的气势,再次给李国楼下达命令。 “这······”李国楼瞥眼杜先于,他只是小股东,好似做的事情特多,上层特权阶层,他搞定了,现在强拆迁的得罪人的活也让他來做,不是让他落下骂名吗?他还要办慈善事业骗钱呢?这事万万不能干。 李国楼深思熟虑后,说道:“杜博特先生,这件事交给我倒是可以,不过嘛不能用我的名字做拆迁办主席,我的名字不能出现在公众场合,你的破土奠基仪式,我也不能参加,希望你能理解,我现在是九品官了,还想往上面升,我可以做到半年里把朝阳地区的居民全部拆迁走,那些满人我替你把他们赶走,你随便找一个名声臭一点的假洋鬼子做拆迁办主席,我躲在在幕后指挥拆迁办。” “哈哈哈哈。”杜先于一饮而尽,笑道:“好你小子,我就要你这句话,沒想到你在京师混得风生水起,连满人也敢得罪了,只要半年里把居民拆走,我记你首功。” “大佬杜,好像你的朝阳计划,都是麦克在帮你吆喝,送人干股又不要出钱,你做了些什么呀。”甄玉环对目前的处境,非常不满,李国楼依然是弱势群体,拿到百分之一的干股,其他的内部股份,都要出资买來。 “哎,安妮塔,万事开头难,现在先委屈一下麦克,我们是自己人嘛,以后我会关照你们的,筹集这么一笔庞大的资金,让我绞尽脑汁,大家先共度难关,以后一起发财。”杜先于说得好听,就是挥鞭抽快马,让李国楼做先锋官,草料却沒有跟上。 李国楼满肚子不高兴,但脸上沒有表露出來,谁叫他财力不够,只能替人家跑腿,装出豪爽的样子,说道:“当初是杜先生对我事业第一个扶持,我这个人受人滴水之恩,定会涌泉相报,杜先生,你放心好了,批文和拆迁两桩事情,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 李国楼沒有明说,他替杜先于做了这两桩事,还不计回报,就是还杜先于的人情,以后就是生意场上的较量,谁能笑到最后,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杜先于这么聪明的人,当然听出李国楼的画外音,知道李国楼以后不会免费替他做事了,但他就是利用李国楼的关系网,把先期的批文和动迁这两桩最难的事做好,以后就能顺风顺水,工程款在他手里,最后的赢家是谁,已经昭然若揭,不言自明,以后李国楼还是要捧他的场子。 三人在书房里喝掉一瓶人头马,庆祝朝阳计划胜利启动。 李国楼和大佬杜定好时间和投资人一起庆祝,午饭沒有吃就离开大佬杜的花园洋房,这倒不是他不开心,而是真的有事,进门的时候就说好了,临走时又和粘人的杜盈盈定好约会的时间,送上贴心的礼物,这才和一帮女眷挥手告别。 一出门甄玉环说道:“麦克,知道什么是商人了吗?” “嗯,我早就料到了,你看我求过大佬杜吗?这种事就看大佬杜到底怎样做人,以后我让他一点点吐出來。”李国楼最后看一眼独立别墅的花园洋房,以后他要在英租界建造更大更豪华的别墅。 “哎,原本我以为凭借我贪污來的钱,可以大展拳脚,原來只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啊!”甄玉环此时才晓得十几万银子在生意场上,做不了多大事。 李国楼瞥眼道:“安妮塔,不是你一个人捞,大家坐在位子上都是这么干的呀,所以祖宗做出规矩,让你们肥缺瘦缺轮番來,七年的任期一到就要下台,除非你向我的叔公一样对国家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才可能继续留任。” “知道了,你叔公不疼你,我疼你,我现在就去见恭亲王,捧你上位哦。”甄玉环要替小男人李国楼跑官,去求她的老情人,总理大臣恭亲王奕訢。 “嗯,还是小宝贝最好。”李国楼俯身亲了一口甄玉环,美男计用到极致,就像他一样,沒有廉耻的向上爬。 两人登上马车,先到宝芝房吃午饭,李国楼的家眷游玩圆明园今天回來,说好要在宝芝房聚餐。 “圆明园有什么好的呀,她们玩得开心,不知要花多少银子啊!”李国楼肉痛死了,圆明园这种高档的地方都是属于皇宫的太监、宫女服侍贵妇们游玩,三天的游玩高规格,价格也同样是最高档消费。 “麦克,别心疼,这次是组团消费还好,带队的太监再给些小费以及买一些工艺品就行了,你若是人少去游玩,那是要被死太监恶狠狠宰一刀,他们连一品诰命夫人也宰,那些皇亲国戚为了面子同样逃不了。”甄玉环宽慰起李国楼,难得高消费,就别去想钱的事情。 “可都是我出钱啊!”李国楼不甘心银子打水飘,见识一番琼楼绣阁,带回家只有精神财富。 “哼,这么小气,我告诉大奶奶去。”甄玉环看不惯李国楼鸡贼小气的样子,在她看來能挣会花才算得体。 “哎,大奶奶被你们带坏了,节约才能开慈善堂,你们这个样子不像是做善事的人啊!”李国楼循循善诱,告诫甄玉环应该怎样做人。 甄玉环小鸟依人般偎依在李国楼怀里,发嗲道:“嗯,知道了装做关爱贫民,你不是收养了一对黑社会分子吗?我对他们沒有什么其他要求,学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讲人话,我们的开篇就靠那两个死性不改的偷儿了。” 小石头和石丫头兄妹两人在魏府别院呆着,李国楼当然沒有忘记他们,给他们请了先生,教他们最基本的做人道理,读书认字虽然困难一些,但也在慢慢进步,从黑户口,变成住京有户籍名字的李家人,做工是必须的事,依然让他们半工半读,学做好人。 “安妮塔,你别说装这么难听,很多事情原本就是装出來的呀,习惯成自然,慢慢变成心里所想,凭借我们的能量是能救助许多孤儿,我们是天底下难得的大善人啊!上帝会保佑我们家和睦平安的,阿门。”李国楼沒有忘记信仰的力量,从内宅开始把一群奸诈阴险的女性改造成贤良淑德的奇女子。 “麦克,你比那些沽名钓誉的王爷好多了,他们只会施粥,培养奴才,你却想改变社会落后贫穷的局面,上帝保佑我们,阿门。”甄玉环自从跟随李国楼,沒有多少时间就改变信仰,成为天主教徒。 李国楼深邃的目光看向窗外,春天的气息越來越浓了,而他却感到时间的紧迫,大家都在绞尽脑汁赚钱,而他离胡雪岩这种人的距离依然太遥远了,胡雪岩开了一家《胡庆余堂》在劳苦大众之中博得好名声,他办的慈善堂和胡雪岩的创举比起來,不足一提。 “安妮塔,你说我们现在就办请进來银行,成功的希望有多大。”野心勃勃的李国楼想一口气吃成胖子,踏着凌波微步要乱來了。 “嗯······忽悠人的本事,我们可以相辅相成,让许多超级大户把钱存进來,但风险太大,银子存进來沒有借贷生意,支付利息就要背上沉重的包袱,我怕我们兜不转啊!”甄玉环兴奋的人在颤栗,惊恐的凝视李国楼,胃口太大,怪不得会做出大爱无疆这种难以启齿的事。 “安妮塔,实话告诉你,上海租界因为小刀会的原因,曾经发生地皮飞涨的事情,后來由于小刀会被淮军消灭,好多炒租界地皮的人又破产了。”李国楼突然把话題,拐到其他地方去。 甄玉环点头道:“这事告诉我们不能太贪婪,好多外国银行,有名的钱庄都因为这件事破产了呢?” 李国楼微笑道:“但是你沒有看出商机吗?上海租界的地皮比过去涨了四倍,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天津租界的地皮只有涨了半成,这地区差价也太大了,所以我们只要忽悠钱进來,借贷给商人还要承担风险,不如把银行里的钱全部投入到天津的租界地产上面去,等到我们购买到足够的地皮,再放出消息,到那时天津租界的地皮保证一日三涨,翻一翻沒有多大问題。” 甄玉环瞪大眼睛看向李国楼,磕磕绊绊问道:“麦克,你胆子太大了,闹不好身家性命不保啊!” “但是安妮塔,银行业才是正道,上百万上千万的银子啊!慈善堂才多少银子,一二万银子,不知道要举办多少场晚宴,折腾死人了。”李国楼昂起头,大义赴死的样子,准备狠命捞一票,不顾身家和银行家距离有多大,先吃成大胖子再说。 “麦克。”甄玉环目光变得迷离,如狼似虎般抱住李国楼疯狂接吻,她不愿意停下來喘气,一定要把这个小男人压在身下,人生能有几回搏,她要把未來赌在李国楼身上, 第249章 忽悠人的本事无人能及 甄玉环整理好仪容,李国楼站在马车旁边搀扶,甄玉环风情万种的走下马车,宝芝房日新月异,对面一家《金凤银楼》新店装修之中,这是一家合股银楼,李国楼占有三成股份,李国楼的家族占了三成干股,因为他用了家族的招牌,还有四成股份就是郑瘸子出的钱,两层楼宇的店面,除了金银首饰,玉器翡翠占了一半地盘。 暴利行业李国楼岂能放过,原本家里就做古董生意,现在人员越來越多,要养活这些人,就要有事让他们干,他不愿意沾染妓院赌场这种生意,要好名声就要做正行。 李国楼眼神扫向旁边的一家当铺,黑色的招牌金字熠熠生辉,《诚信当铺》这是王爷贵族参股的行业,普通商人别想渗透进这一行,每年海关收缴的走私物品就是由这家当铺出手的,百万两银子的生意,旁人虽窥破路径却不得而入,不过正由于《宝芝房》在这里成功立足,把有钱人吸引过來,东來将巷的商事繁荣起來,京师里有名的字号蜂拥而來,看着这片景象李国楼为他的大哥感到高兴,这里的地块有一块是属于他哥哥李国蕴,家族昌盛他能沾上光。 那巴子迎面走來,八字步摇晃,一瞅就有满人大爷的气派。 “说曹操曹操到。”李国楼笑道:“那巴子,刚才正好说到你呢?你就出现了,跑到当铺里去干嘛?” “嘿嘿,小李子,我能干嘛?和邻居聊天去了,怎么家庭聚餐啊!”那巴子看见甄玉环在旁边,不敢胡说八道。 “是啊!一起吃饭。”李国楼把那巴子当自家人,毫不介意的邀请那巴子吃饭,他经常邀请朋友吃饭,就算哪个朋友色咪咪的对他的奶奶动手动脚,他也不以为许,既然把奶奶们带出來做生意,就要承受这些事,养在深闺的金丝雀,沒有多大用处,美色有巨大的利用价值,这一点李国楼了然于怀。 三人一起走进宝芝房,中午时分高朋满座,大堂里面那五等四名满人闲散的人已经沒有地方坐,那五变成带位子的领班,像模像样的脖子里戴着领结。 李国楼一摸鼻子,就知道里面的猫腻,那五又发现一桩赚小费的行当,钻漏洞的本事,无人出其右。 翠云阁里面莺莺燕燕叽叽喳喳喧闹不止,那燕也在里面坐着,一帮有身份的人传递着在圆明园购买的饰品,交流着和太监宫女打交道的心得。 李国楼一瞧圆桌上的饰品吓了一大跳,堆积如山啊。 “二奶奶,不是让你看着她们嘛,卖了这么多无用的玩意,怎么回事。”李国楼拿起一串佛珠,深恶痛绝,他家可是信仰天主教的呀。 “怎么了团购价,我做的主。”陈香芳不买账,第一个跳出來。 “大奶奶,你别吓小楼,我看过了,合算,这些都是宫廷宝物,有些是宫女太监偷出來的,有些是娘娘赏他们的,由我把关,那些死太监占不到便宜,他们不懂其中的价值。”谢秀珠给李国楼吃定心丸,但不透露一共花了多少银子,男人只晓得花出去多少钱,不知道珠宝首饰对于女人來说是有意义的事。 “哦······”李国楼瞅着佛珠上还有梵文花式,雕刻的倒是很精细。 “一共多少钱啊!”按耐不住,仿佛有绊马索羁绊在脚下,李国楼干巴巴问道。 “啊哼。”莺莺燕燕都咳嗽起來,沒有人回答李国楼的提问。 “你们不要和我说,超过一万两啊!”李国楼暴跳如雷,横眉冷目怒瞪在坐的所有人。 “哎,麦克,我们不算多,这么多人才花了一点点,那些高官太太,一出手就是一万两的银票,我们望尘莫及啊!”耶利亚知道李国楼不敢违背她的旨意,得罪人的事,由她说出口。 李国楼颓丧的坐下,哀叹道:“完了,我数数要超过二万两,你们真下得了手啊!这里说要节约,那里给我开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我哪里去赚二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嘿嘿嘿嘿。”一桌人都在奸笑,李国楼是神捕,扫了一眼就看出其中的价值。 “那就慢慢赚呗。”那巴子从李国楼手里夺过那串佛珠,他就看中李国楼喜欢的玩意了。 “麦克,这是我们送给你的。”谢丽雅把一个盒子递给李国楼。 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串朝珠,珊瑚青金绿松蜜珀随所用,绦用石青色,含义就是要让李国楼至少要做到五品高官。 陈香芳把朝珠挂在李国楼脖子上,笑容可掬,嘉许道:“嗯······不错,别愁眉苦脸的嘛,坐上位子了,这钱还不是滚滚而來,现在又不要你掏腰包,姐姐们不是心甘情愿养你嘛。” “这才多少钱,不到四十两银子。”李国楼十分不满给他这份礼物就打发他了。 莺莺燕燕好似沒有听见李国楼的不满,各自瓜分战利品,顺序就是按照地位的等级,排队拿首饰,陈香芳一如既往的伸出第一抓。 “别说这些无聊的事了,先吃饭,吃好饭,我说两句就要走,有重大利好消息。”甄玉环对于拿到的首饰不感兴趣,几百两银子的首饰能翻几倍呢?她要赚几百万两银子回來。 李国楼扫眼那燕,说道:“大嘴姑婆,吃好饭,你给我走,我们谈生意不能让你听见。” “哼。”那燕谁的账也不买,她终于找了一个有钱人,还混进贵妇的圈子里,有弟弟罩着,那燕才不怕李国楼对她指手画脚。 “姐,别生气,你又不是小李子的老婆,等肥长膘死了,你再找小李子吧。”那巴子大嘴忍不住乱说话。 “那巴子,找抽啊!板砖拍死你这个王八羔子。”李国楼勃然大怒,这种无耻的话,岂能在女儿李玲玲(就是郑玲玲改了姓氏)面前说。 那巴子早就被骂疲了,毫不介意一群娘子对他的怒叱,稳如泰山般端起茶杯,有什么关系呢?大家心知肚明,桌子对面坐着一位陌生的大女人,连介绍也不介绍一下,李国楼家里藏污纳垢,他说的是事实嘛。 在痛批声中,一桌人吃午餐,诉说在圆明园所见所闻,痛骂八国联军在圆明园的洗掠行为,(八国联军第一次对圆明园洗掠,还算有节制,沒有摧毁这座园林,此时慈禧太后还在对圆明园做修复工作,希望重塑这座园林的辉煌,) “哎,你们说话有点节制好吗?这里有英国人和法国人,和睦相处忘记了吗?”李国楼吃饭,还不忘记提醒几位有爱国心的奶奶。 “沒有关系,我们英国人过去在美洲殖民地,做的事那才叫无耻呢?现在已经算文明的了,你们应该感谢我们英国人变成绅士了。”谢丽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抢掠对于英国人來说就是侵浊骨子的习惯。 “是啊!不要总想着骂人,阿房宫可是你们自己汉人烧的,八国联军沒有烧杀抢掠,军队纪律比你们大清军队还好呢?”耶利亚不忘帮腔,无耻的说到军纪上面。 李国楼长叹一声道:“是啊!谁能想象八国联军的军队给养是我们大清人提供的呢?敌人打到我们国家,一路上农村的百姓为敌人提供粮草,只为发国难财,可悲的历史,沒有廉耻的民众,书上只会说人民自发的抗击侵略者,却沒有提人民争当卖国贼的事实。” “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若是在八国联军入侵时,我就献给敌人有毒的粮食,毒死他们算了。”那巴子感叹自己沒有机会为国效力,想出一条毒计來算计八国联军。 “是有这种人,不过不得好死。”耶利亚说道。 谢秀珠恼怒道:“吃饭提国耻干嘛?让爱新觉罗氏担心去吧,我们只管赚钱养家,生娃娃。” “嗨。”真由子抚摸微微隆起的小腹,笑眯眯的瞧着李国楼,还是她拔得头筹,耶利亚也眉花眼笑的看着李国楼,她也有了胎气反应,李国楼辛苦的耕耘,终于有了新的收获。 “是啊!还是不要打仗,和平來之不易,我想有二三十年的和平发展时期,我们大清帝国能够赶上西方列强。”大清帝国最后一支造反的捻军完蛋了,李国楼希望和平时间越久越好。 “哎,太平天国、捻军害人啊!把我们大清帝国摧残成什么样,还有人替他们说好话,真应该让他们去当炮灰。”那巴子作为满人对于造反派深恶痛绝,过去满人有许多特权,就是因为烽火不断的战争,让满人沒有了夸耀的资本和特权。 “來,为了和平的到來,我们干一杯。”大大咧咧的吴佩佩忍不住站起身,她也是满人对于那巴子的话感同身受,一桌人站起身,高举茶杯,在年纪最大的人带领下碰杯。 午餐吃好,那燕带着李玲玲出去,翠云阁里除了那巴子,全都是李国楼的内室,甄玉环说道:“我谈一件重要的事情,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决定提早启动《请进來银行》计划,《请进來银行》和《耶利亚慈善堂》两个计划一起执行,我们要干大事,就來大的,一次性赌上几百万两的资本,捞足上千万两银子。” “啊······”一桌人全部惊讶得目瞪口呆,出门游玩三天,李国楼人來疯了,后台、资本、实力都不够格的人,异想天开,要做出格的事。 李国楼长身而起,说道:“你们别大惊小怪,我们只是提早走这一步,有家族支持,还有高官撑腰,我们怕什么,就创办一个中外合资银行,注册在天津英租界,耶利亚任当第一任《请进來银行》董事长,我若是不能忽悠來一千万两以上的存款,我就不姓李。” “嗯······对于小李子忽悠人的本事,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投赞成票。”那巴子第一个表态,他是李国楼的死党,忠字当先,出头鸟之事,都是由他來做,好处也顺手得來,谁叫李国楼的儿子还在洋婆子的肚子里呢。 耶利亚安坐不动,仿佛太后娘娘一样慈祥稳重,控制住内心的激动,她将要改写千百年的银行业历史,所有的伟业,都将书写她的传奇,谁叫李国楼要做官呢?历史的丰碑上将刻下“耶利亚·李”的名字,而她的第二任丈夫李国楼只是一个陪衬, 第250章 坟地里守夜班 李国楼还要回家锻炼身体,先走一步,拖着那巴子來到僻静的休息室,说道:“那巴子,你心目中理想的女性,我给你找到了,大高个,大脸庞,力气比我还大,是蒙古人,现在调到我手下來了。” 那巴子就想重塑祖宗的辉煌,大清第一勇士“巴图鲁”像他这样的小种鸡是不行的,只有靠另外一半來补充,那巴子对于未來老婆的要求和绝大多数男人不一样。 “真的。”那巴子眉毛上翘,喜上眉梢道:“小李子,这事你要帮到家,女人对我不感冒。” 李国楼莞尔一笑,道:“放心吧,这个女人只有你喜欢,沒有男人追求过她,下次我带她來,你就展开猛烈攻势,我再给你翘边,这个女人也喜欢钱,家里穷的叮当响,你的机会有九成,别说下流话啊!管好你的臭嘴巴。” “捕快会穷。”那巴子不相信李国楼的话。 “哎呀,你怎么这样啊!我只是和其他捕快比较,高耀乌云的父亲有机会升上去,却不会溜须拍马,还愿意呆在臭烘烘的鸡市口,你说这种人会有钱吗?高耀乌云有些野心,想混出头,依照你现在的形象迷倒芸芸众生,我看好你。”李国楼不忘给那巴子加油鼓劲,好兄弟的终身大事总要操心一回。 “嗯。”那巴子感恩的点头,人生有一知己夫复何求,哽咽道:“多谢你了,我爹娘对于肥长膘的财礼很满意,还是假洋鬼子大方,我姐的嫁妆都是肥长膘出的,不用让我费神了,肥长膘人不错,你不要忘记他呀。” 李国楼驳斥道:“那巴子,船上已经有这么多人了,肥长膘有他的生意,我们有我们的生意,别混为一谈,你想以后等着肥长膘施舍,还是自己变成大户,你自己看着办吧。” “嘿嘿嘿。”那巴子奸笑三声,立刻改变口风道:“小李子,我当然想自己先变成大户,肥长膘既然把手上纺织厂的股份卖了,也够他吃一辈子了,我姐这一生不会受苦了,以后嘛等我有钱了,再去想着他们。” 李国楼思索一番,说道:“那巴子,有件事让那五做,等我们开了银行,让那五做银行保安主管,专门找我们银行的漏洞,这小子钻营的本事有,我们要堵住银行里的漏洞,一定要有个看得见漏洞在哪里的人,那五是不二人选。” “这小子行嘛。”那巴子反问道,想着平时堂兄那五的一举一动,光想着顺手发财,沒见那五做过正经事。 李国楼伸出一指,说道:“人尽其用,那五就适合找漏洞,像你一样喜欢钻营,你们俩一个种性。” “嘿嘿嘿嘿。”那巴子托着下巴壳子奸笑,另一只手拿着念珠转动,他马上要变成银行董事了,金钱、显赫的地位都有了,正如李国楼所说,他是做正当生意的料。 “明天晚上,让王五來喝酒,有好处不能忘了他。”李国楼临走交代一句,他知道谁是真正的兄弟,可以共富贵,是患难之交。 “哦,小李子,你去练你的拳击吧,我一定把赌注压在你身上,虽然我知道要输的。”狗改不了吃屎,那巴子依然实话实说。 “去你的王八羔子。”李国楼挥手告别,和老兄弟在一起暴露出他低俗的趣味,脏话连篇,京骂挂在嘴边脱口而出。 王五、那巴子、小李子三兄弟走了三条道,黑道、白道、官道结合得那么完美,紧密相连的三人,此时依然团结在一起,但不同的角色走不一样的路,李国楼为两位弟兄所策划的人生道路,目标是完全不同的,未來的一某天终将让他们分道扬镳。 李国楼坐上马车回家,一辆马车可以坐四人,而现在这辆马车坐了五个人,女儿李玲玲安安稳稳的坐在李国楼膝盖上,其他三个人理所当然是大奶奶陈香芳、二奶奶谢秀珠、三奶奶耶利亚。 “玲玲,这两天开心吗?”李国楼笑呵呵的问道。 “嗯,开心,不过妈妈说要是你做皇帝就好了,圆明园就是我们家的后花园。”李玲玲懂得沒有外人时可以说大实话。 四名大人一起笑出声,李国楼抚摸着李玲玲大脑袋,说道:“玲玲乖,别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爸爸要被太后娘娘抓起來砍头的,人要知足,我们现在的目标就是让妈妈们做大商人、大慈善家,爸爸做挂朝珠、戴花翎的五品高官,等到完成这些心愿,我们也老了,让玲玲來管这个家了。” 李玲玲奶声奶气的说:“哦,我不说了,我会向七妈妈学习如何做人。” 三位奶奶都嘉许的看向人小鬼大的李玲玲,这个家以后还是女人当家做主。 陈香芳发泄不满,说道:“小楼,你真是乱來,让吴佩佩出來吃饭,早晚被人发现她是谁。” 耶利亚瞥眼道:“麦克,别得意忘形,以后不许让佩佩姐随便出门。” 谢秀珠也在一旁责怪李国楼,一场批斗大会展开,让李国楼唯有低头认错,胡作非为是要接受惩罚的,报应來了官帽不保啊。 官帽有多重要李国楼了然于胸,年轻时风流倜谠,奶奶们当他是宝贝,将來还是依靠权势來博得奶奶们的欢心,她们现在已经团结在一起有独立自主的倾向,生意场上的成功,更让奶奶们得意忘形,女人有了孩子就有了未來的希望,以后他在这个家不吃香了。 李国楼咕噜一声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佩佩姐的事情总会让人知道。” 陈香芳怒叱道:“那也要等一年以后,现在给我老实点,我还沒有怀孕呢?” “哦······”李国楼目光扫向谢秀珠,还有两位奶奶要摆平,接下來家里的工作重心在哪里,他知道该怎么干了。 将近黄昏李国楼出了城北门安定门,他沒有忘记他的本职工作是捕快,他算定那颗十五克拉的红钻在哪里,今晚就等偷儿暴露出來。 杀人犯李诚并沒有偷到红钻,偷儿就是死者成晓春身边的人,而且是第一批进出女儿楼的女人,案发以后有人见财起意偷了红钻,但在以后的搜身之中沒有发现,这么短时间红钻会藏到哪里。 最有可能藏在死者成晓春的嘴里,偷儿是女性,扑在死者成晓春身上大哭时,把偷來的红钻塞进死者成晓春的口腔里,这一点李国楼想到了,十五克拉的红钻有棱有角,偷儿不敢吞进自己肚子里,只有藏在案发现场,那么死者成晓春的身体就是最好的藏宝之地。 今天是死者成晓春入土安葬之日,偷儿在今夜最有可能作案,因为过几天坟头就用水泥封存,到那时再想挖坟盗取藏在死者尸体里的红钻就要难上加难,李国楼想要抓出偷儿,要不他早就让人解剖尸体了。 成昆玉的家族坟场有高墙阻隔,门口还有看坟人驻守,这个年代祖先的坟地是块神圣地方,有钱有势的人都会安排老仆看护家族的坟地,坟场的地形李国楼早就來看过,他沒有从大门进入,而是翻越高墙,跳入坟场。 青青的草地,野花散发着清香,静悄悄的坟场唯有几只老鸹在乱叫,黑夜即将來临,高大的墓碑,挺直的青松翠柏,李国楼装作鸟叫:“布谷布谷。” 黑层层的夜色里,终于有人形走出,李国楼一脚高一脚低,小心翼翼的迎上去。 “头。”高耀乌云贼兮兮的叫了一声。 “嗯。”李国楼把手中的布包递给高耀乌云,包里是饭团,晚上就靠这些饭团垫饥,两人蹑手蹑脚走进松柏林中,艾海无聊的坐在青草地上。 三人悄无声息,席地而坐,拿着饭团吃着晚饭,生活有起有落,这就是捕快的生活,酒席美酒佳肴,这一切都是浮云,他们的艰辛沒有人看见,阴暗的天际,毫无情趣的吃饭,他们早已习惯这种生活,一壶水在三人手里传动,冰冷的一顿晚饭很快就解决了。 “哎,小芳的爱心饭团美味无比啊!”艾海抹一把嘴,笑眯眯说道。 李国楼说道:“艾秃子,你叫得这么亲热干嘛?这饭团不是小芳做的,小日本娘子做饭团一级棒。” “哟西。”艾海露出向往之色,再过十年他也娶个小日本女人。 “头,我沒有吃出什么味道,下次请我吃饭哦。”高耀乌云厚颜无耻,她习惯性占便宜。 立国楼隐藏阴暗的鬼计,笑容可掬的说:“行,只要差事顺利就请你们喝酒,办砸了就捏着鼻子做人。”又道:“艾队副,那看坟的人沒有发现你们吧。” “沒有,那小子养的狗,前两天就给我汉人手下吃掉了,我们在这里看月亮,可惜沒有美女啊!”艾海看都不看一眼高耀乌云,在他眼里高耀乌云连男人李国楼都不如。 高耀乌云早就习惯男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冷哼一声,盯着坟头看着,她才沒有空谈朋友呢?事业型的女人以事业为重,她要扬名立万,成为大清帝国闻名的女捕快,但是她沒有料到,來到京师做了捕快却要干这种无聊透顶的守夜差事,比追踪牛马还要无聊。 两名男捕快也无聊的拔草打发时间,两人各自拉一根草,互相拉动,看谁手里的草先断掉,月亮从云层里露出半边脸儿,李国楼凭借月色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了,还不见动静,难道今晚偷儿不來了吗。 突然高耀乌云狠命的推了李国楼一把,让李国楼身体一歪,倒在艾海身上,两人却并沒有责怪高耀乌云无礼,但见黑夜里有人提着一盏油灯出现了, 第251章 血色钻石案告破 死者成晓春的奶妈张绣玉手提一盏油灯,迈着一双大脚在坟地里穿行,肥胖的脸庞晃动的在灯火下,显得狰狞鬼魅。 带路的男人正是张绣玉的老公,看坟人罗忠学肩膀上扛着铁锹、铁棒,踏着松软的草地在前面引路。 罗忠学憨厚老实的中年汉子,站在坟头看着坟头,说道:“婆婆妈妈的,给我快一点,老张给我灌醉了,若是给他发现我不在房里,就麻烦了。” “哼,急什么,老张酒里有安眠药,他至少要睡到明天中午,你总殆让我给闺女烧点纸钱吧。” 张绣玉准备充分,带了一只铁桶,拿出厚厚的一沓纸钱、锡箔,伸手点燃了纸钱,铁桶里很快燃烧起纸钱、锡箔,张绣玉跪在地上,大拜道:“闺女莫怪啊!我也盼望你过上好日子,可闺女既然死了,我也要为将來打算,莫要怪我和老公动了你的土,以后妈妈每年给你烧高香,佛祖会保佑你早进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 张绣玉做足礼仪,把一沓一沓纸钱、锡箔扔进铁桶里,火光从铁桶里窜出照亮了旁边两人,身旁罗忠学也不急,点燃一支香烟抽起來,火星在夜色里一闪一闪,月黑风高夜诡异的一幕进行之中,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他们有得是时间。 “头。”高耀乌云急不可耐的低声叫道,她想冲出去抓人。 “别急,等动土了,再动手。”李国楼趴在地上,嘴巴凑在高耀乌云的耳边,兴奋的身体在颤栗之中,被他算准了,他怀疑的偷儿,第一嫌疑人就是死者成晓春的奶妈张绣玉,果真如他所料,该來的人总算來了,也不枉费他在林子里守了半夜,明天可以在刑部风光一回了,和长官谈话嗓门能响亮一点了,李国楼脑海里乱七八糟,又在想那顶七品乌纱帽。 高耀乌云随手摸了一下耳朵,有点害臊,遇见两位不把她当女人的长官,让她只能装作傻大姐。 罗忠学挥动铁锹刨土,动作娴熟不比,李国楼脱口而出道:“是老手啊!” 成昆玉的家族坟墓,一定被罗忠学偷挖过,这是一位监守自盗的盗贼,李国楼刚想到另一层事上,坟墓只要沒有水泥封住,成昆玉就会乘机挖开新坟偷盗棺材里的陪葬品。 高耀乌云以为李国楼说了出击的命令,腾身而起,一个人冲出去了,大跨步的前进,跑了沒有十步,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人就沒有影子了。 艾海蹿了出去,他的动作快捷而不失稳重,反而比高耀乌云快了两步。 张绣玉和罗忠学一起在刨土,沒有发现有人走过來,继续挥动手中的工具,卖力的干活。 “两位累了,可以歇歇了。”艾海犹如鬼魅般出现在坟头,声音像幽灵一样空灵。 “你你你是谁啊!”罗忠学梦醒过來,握紧手里的铁锹,尖声大叫道。 “我们是死神双人组。”高耀乌云像一座铁塔般压过來,毫不费力的夺过罗忠学手里的铁锹,一脚便把盗墓贼踹翻在地。 “张妈妈,忘记我这个秃头了吗?”艾海两手空空,盯着手持铁棒的张绣玉。 “扑通”一声,张绣玉跪倒在地,大叫道:“艾捕头,饶了我吧,被成大人抓回去,我们俩要被浸猪笼的呀,我们夫妻俩给你们死神双人组烧高香了。” “我呸。”艾海吐一口唾沫在地,怒叱道:“刁蛮小人,做出这种无耻之事,千刀万剐,高耀捕头,给本官绑了。” “扎。”高耀乌云一个人对付两名盗墓贼,毫不费力,三下五除二就把两名盗墓贼捆成粽子。 蒙古人自有一套捆牛马的招数,绳索在高耀乌云手里,玩成花活,故意显示她特立独行的一面。 艾海取出衣兜里的爆竹,点燃起來,烟火在空中闪耀,让躲在墓地外的捕快前來接应,这场与罪犯的对决是他一手策划,功劳是属于他小队的。 李国楼看着这一幕,后继有人了,以后应该身居高位看手下人立功,可想到做高官每天看文件、写报告、听汇报、做演讲、搞接待,除了做演讲他还有些兴趣,其他的事情,沒有一件是他喜欢做的,内心在挣扎,未來该何去何从,让李国楼有些不知所措。 李国楼从黑夜里走出來,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人,微微叹口气道:“张妈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为了一万两银子,你连人格也不要了。” 张绣玉流涎流淌,懊恼的说:“李队长,都是我老公的主意,他就喜欢挖死人墓发财,我是被他蛊惑的呀。” “你这婆娘,怎么反咬一口,是你叫我來盗墓的呀。”罗忠学叫得震天响,挺直脊梁好似他变成无辜的受害者。 “红钻石,是不是在死者成晓春嘴里。”李国楼问道。 “是。”张绣玉耷拉下脑袋,等待命运的审判。 三名捕快一起狂笑,远处油灯渐近,五名捕快和女牢卒笛姑一起走來。 李国楼说道:“艾队副,接下來保护好现场,等城门开了,第一个通知尚书大人,在沒有得到命令以前不许碰成姑娘的棺材,后事让尚书大人安排吧。” “扎。”艾海大声道,他兴奋的绕着坟头转动,等待看到十五克拉红钻石的那一刻。 “头,红钻石会取出來吗?” 高耀乌云凑上來问了一句,动尸体总不好,何况是尚书大人女儿的尸体,死者成晓春随身的随葬品金银首饰穿戴整齐,作为父亲不成昆玉忍心开馆,也大有可能。 “会,不然我叫笛姑來干嘛?要是我死了,嘴里有十五克拉的红钻石,我老婆第一个打开馆材。”李国楼以身作为榜样,告诉旁边的人,人之常情,死人是沒有价值的,而这颗沾满鲜血的红钻,才是无价之宝。 “哦,艾队副,尚书大人若是想把红钻拿回去,让他等一天,你要把红钻拿回衙门,给长官们见识一下,你就和尚书大人说,这是物证先要记档,懂吗?”李国楼不忘交代最重要的事情,血色钻石让人充满欲望,有多少人想要得到这块钻石,通过这件血案,这颗钻石的价值将翻上几番,虽然是不详之物,但贪婪的人会不计代价,更想得到这颗传说中的宝石。 “扎。”艾海一听就明白李国楼的意思,这是长官让他出风头,接下來李国楼要走了,这是他扬名立万的第一件案子,只要李国楼上位,接下來谁会得益艾海心知肚明。 李国楼附耳道:“艾秃子,别得意忘形,以后不许让红姑和艾崽子來宝芝房吃饭。” “扎。”艾海变成关公,红彤彤的脸庞,羞愧的低下头颅,幸好是夜晚,旁边的人沒有看出破绽。 李国楼蹲在地上,说道:“张妈妈,你只是偷盗,我会给你说情的,以后发配到乌苏里台,重新找个好老公,看在你给死者烧纸钱的份上,我给你办一份嫁妆。” “谢谢,李队长。”张绣玉沒有想到她还能活,嚎嚎大哭,想好了把所有污水泼在老公罗忠学身上。 “真是活见鬼了。”高耀乌云在旁边怒叱,不知道长官脑子里是不是进水了,在案发现场胡言乱语。 李国楼长身而起,洒然而笑道:“死神双人组,名字不错,不过黑风双煞更威风嘛。” 艾海驳斥道:“好什么,连路都不会走,还说自己是跟踪高手呢?” “我这叫隐蔽,让艾队副出风头嘛。”高耀乌云夸夸其谈,开始吹捧长官,不承认刚才出丑摔了一跤。 在场的几名捕快兴高采烈的押送着两名盗贼,吹捧着两名长官,向坟场外面行进,辛苦了一晚上胜利來得太及时了。 “头说晚上请吃饭。”高耀乌云突然想到李国楼说过的话,代替李国楼发布命令。 “哦······”几名捕快开心的大嚷,跟对了人就能发家致富。 李国楼瞥眼高耀乌云,这是一名颇有心机的女捕快,装作豪爽的样子,女人喜欢钱财的模样他见识多了,看在钱财的份上,高耀乌云会接受骨架稍微小一点的那巴子吗?李国楼狐疑不定,算不准女人的心,不过那巴子可以把死的说成活的,有绝技在身,李国楼对于那巴子还是抱有很大的信心。 “哎,我可请不起五两银子的台面。”李国楼随口道。 “沒关系,酒管饱就行。”捕快都是海量,大碗美酒就能打倒一大片好汉。 “好。”李国楼挥手告别,其实他不用來坟地守值,可是他依然來了,喜欢在这种环境下呆着,无聊的等待,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胜利的曙光初现在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群鸟在天际曼舞,春天的晨曦让人心旷神迷。 李国楼牵着枣红马经过城门口,微眯眼睛看向一名出城的人,两人心照不宣的茫然转头。 穿着像农夫的苗凡鲁好似不认识李国楼,萍水相逢的两人擦肩而过,这一次分离他们各奔天南地北,苗凡鲁要到山东枣庄聚义,回京还了李国楼天大的人情,待到何时才会相聚,苗凡鲁心里的牵挂他的家里人,李国楼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苗凡鲁不知道,未來他还会遭遇李国楼,命数注定两人将书写惊天传奇, 第252章 不可调和的隔阂 李国楼跨马急匆匆回家,七点不到就到家了,走进内宅就去洗澡,破案的兴奋劲还沒有过,直接用井水洗澡。 因为在水井边洗澡,李国楼还穿着内裤,引來莺莺燕燕的嗤嗤笑声阵阵,李国楼早就习惯了奶奶们群起而攻之,囫囵的洗完澡,披头撒发的走进客厅。 坐在落地镜子前面,梳理起他的辫子,真由子跑过來,接过梳子很自然的替李国楼梳头。 “真由子,你肚子大了,以后这活让佩佩姐干。”陈香芳发号大清早第一道命令。 “嗨。”真由子毕恭毕敬的把手里的梳子交给吴佩佩,每个人在这个家庭寻找立足之本,真由子坚信她服侍人的本事无人能及,李国楼逃不脱她的手掌心。 陈香芳娇声道:“小楼,以后我手上的钻戒要换成十五克拉的钻戒。” “嗨。”李国楼随口乱应,天底下也沒有几颗十五克拉的钻戒,让他走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一颗十五克拉的钻戒,如今家里的人被他蛊惑起干劲,也被他埋下勃勃野心,反正连银行也敢创办的人,还有什么困难不能解决的呢。 “小楼,我不和你开玩笑,罗云霞问我要菜肴的配方和那本宫廷菜谱,我说要你做主:“陈香芳忿忿然的咬牙说道,这是要她的命,而她内心感觉憋屈,却沒有发泄的地方。 甄玉环插嘴道:“麦克,看准人合作,别什么人都叫兄弟。” 其他几位奶奶同样流露出不满之色,她们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一块金字招牌,会让兄弟成仇,妻离子散,她们还沒有看到好处,却被外人得去,谁的心里也不好受。 李国楼抓住吴佩佩的手,让她停下梳理发辫,内心也有股忿怒,虽然和邬得福是兄弟,但宝芝房是家族生意,以后是要传给子孙后代的,贪欲是永无止境的,李国楼想好了,银行业、慈善业不和邬得福合作。 “给她吧,反正说好在天津开,以后我家的生意不和他们家合作。”李国楼说出狠话,大厅里鸦雀无声,大家心情跌到深谷。 谢秀珠最会看眼色行事,娇声道:“大奶奶,大清早说这种事干嘛?小楼还要上班去呢?吃饭吃饭。” “爸爸,给我快点。”李玲玲奶声奶气的娇叱,整个客厅重新焕发笑声。 吴佩佩飞速的编好发辫,爽朗的一拍李国楼的肩膀,喝道:“麦克好了。” 替老公编织发辫,是大清帝国内眷必修课,李国楼这条辫子传帮带,已经到了老八吴佩佩手里。 李国楼心情大好,抱起女儿李玲玲走向饭厅,这个怪异的家庭,到底谁最得宠,不言自明。 吃好早餐,换上九品官服,人逢喜事精神爽,圆满完成长官交代的任务,让李国楼得意的对着镜子吹口哨。 “麦克,给我夹着尾巴做人,过几天恭亲王要正式接见你,你别披着虱子袄,惹來一身骚。”甄玉环端坐在客厅的主位之上,喝着黄山毛峰,一家之主的模样显山露水。 “嗨。”李国楼笑容可掬的向甄玉环点头,不靠叔公李鸿章的势力,他照样能在满人权贵面前露脸,傍上大清朝最有权势的人。 军纪首辅、总理大臣恭亲王奕訢是整个大清帝国权力最大的人,李鸿章是两江总督,管辖范围只有两个省份,两人是上下级关系,孰轻孰重李国楼知道该抱哪条粗腿。 对于女人的价值,李国楼不是以姿色來衡量的,也不是看权势金钱,在他家里李国楼一视同仁,劳碌命让他明白,再美的美女也会看腻。 李国楼看着甄玉环笃定的喝茶,狐疑道:“安妮塔,你不去上班吗?” “不急。”甄玉环稳如泰山的安坐喝茶,她是做间谍工作,这种事情可有可无,只要年终报告写得漂亮,平时就是混日子,大清国不在战争时期,间谍就是搞窃取国外的商业机密这种事,现在她的工作重点就在李国楼身上,她是怎样向恭亲王奕訢介绍李国楼的用途,这个秘密甄玉环不会吐露。 “哎,本來我还想搭顺风车呢?”李国楼沒有揩到国家公务车的油,戴上官帽挥手和奶奶们告别。 甄玉环一瞧李国楼离开内宅,立刻來精神了,大叫道:“姐妹们出发,我们去看耶利亚慈善堂总部去喽。” “哦······”一群女人一起欢呼,她们有自己的事业,不需要男人也能书写自己的篇章,搞慈善事业还是女的比男的行,她们有能力也有信心把这份事业当做毕生的追求。 “真由子,你给我看家,陪佩佩姐。”陈香芳不让吴佩佩出门,还给她配了一名看护。 “嗨。”真由子一如往常,毕恭毕敬给大奶奶鞠躬,未來的某一天,这个家将是她儿子的天下,现在嘛还是夹着尾巴做人。 李国楼坐在马车上,让道躲避八抬大轿前行,这算什么玩意嘛,不合时宜的老古董,摆什么臭架子,又慢又浪费人力,李国楼嘴里发出冷哼,能进紫禁城就了不起嘛,以他飞速发展的速度,官运亨通的话,要不了十年也有机会拜见同治皇帝。 奶奶们早上就打扮整齐,鬼祟的说悄悄话,李国楼早就算到她们要干什么,他不去管家眷们做什么,商路是家里人走的路,他宁折不弯的要走坎坷的官道,只有在官场上雄起,才能在商道上霸道,李国楼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李国楼进入刑部,门卫毕恭毕敬的对他行军礼,这是一个以衣冠看人的时代,九品官在世人眼里已经了不得了,更何况他是那么年轻富有朝气,李国楼富有正气的行礼,守卫们均以崇拜的目光注视李国楼的身形,天之骄子就在他们身旁诞生。 李国楼觉得和邬得福有了隔阂,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邬得福属于阴阳不定的人,李国楼不喜欢和总在算计的人打交道,他虽然也会算得失,算得比谁都清楚,但事到临头他的感情总会战胜理智,但邬得福是算來算去只为自己私利,组建一个黑帮字头,落到最后他这个策划人,只分到一块地盘,京师这么多肥肉,他只有耳闻的份,邬得福用一块地盘就打发他了,名义上的三哥就像一个小帮派的大哥。 从京师犄角旮旯收到的保护费在邬得福手里掌控,日进斗金的日子已经初见倪端,他岂能看不出“天字号”人马人心思变,一个从來不上杀戮战场的“大哥”,是得不到弟兄们真心的拥护。 依靠官职压服手下,岂能收拢人心,黑道是靠魄力以及义气聚拢人心,还有就是侠之大义者以为国,李国楼等待邬得福翻船,他相信天字号最终的掌舵人还是要靠他这样为国为民的侠士,有的人是不能共富贵的,李国楼要和邬得福分道扬镳,不惜翻脸无情。 李国楼差不多要走过二堂,思前想后又笑容满面的走进邬得福的办公室,好似他直接來找邬得福,阴人之事他信手拈來,待会儿在包一同面前,给邬得福下黑药,现在嘛官场上的官话,他倒背如流。 “邬知事早。”李国楼行下官之礼,不过只做了半吊子就起身了,谁都不会看出他内心的不满,好似朋友一样沒有拘束。 “哎,小李子不知说你什么好,离开案犯现场死到哪里去了,有你这么办案的人吗?”邬得福摇头叹息,李国楼对工作吊儿郎当,这个样子怎么可能高升呢?而他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早出晚归不能比,对于刑部來讲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邬得福依然沒有看见他自己编织的一张蜘蛛网把他包裹住,死亡的气息已经袭來。 钱财地盘分配不均,让一支刚组建的人马分崩离析,隐秘的事已被人识破,恶果唯有自己品尝,邬得福眼光扫视案几上的七品官帽,官大一级压死人,但他背后的后台有多硬呢?邬得福沒有想到他和李国楼的差距反而越來越大了,他沒有看出來,然而他的上级以及死党都看出其中的蹊跷。 “嘿嘿嘿。”李国楼干笑几声,摘下帽子,随手扔在案几上,毫不在意的说道:“知事大人,完美的破案经过,我嘛不能掠人之美,和尚书成昆玉打交道的事,理应有包大人处理,我还是适合冲锋在为国为民的第一线,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 李国楼油嘴滑舌之言,但句句是真理,谁做出头鸟,谁就被长官玩死,想要把滔天大功拽在手里,落到最后会被无数人诟病,依靠破案实打实的一步一步升上去,那要等到猴年马月他才能看见皇帝啊!不走寻常路的升官之路,李国楼自有女人为他劳心劳肺。 邬得福告诫道:“李队长,点卯懂吗?包大人值守日你也不见踪影,你和那些光领饷不上班的满人大爷差不离了。” “知事大人,你别冤枉我呀,我在办大案子,知事大人请看这是我的最新报告。”李国楼递上一份文书,里面还夹着苗凡鲁书写的一份密件,白莲教徒在京师附近传教以及准备袭击何人都写得清清楚楚。 邬得福瞪大眼睛看向那份告密文书,此时他才知道李国楼在白莲教里面,隐藏有另外一个杀招,真真假假的情报分析李国楼呈上,而他只要做决定就行。 邬得福仿佛看见滔天大功扑面而來,笑容可掬的站起身,随意的歪脖子,扭头道:“走,我们去见包大人去。” “得令。”李国楼洒脱的拿起案几上的官帽,心里不削于邬得福只会坐享其成,策划布局谁不会呢?他要做的事邬得福岂能懂得,打心底里李国楼看不起这位二哥,送佛送到西,希望这次能把这座大佛送得远远的,让邬得福离开刑部到外地就任,这就是李国楼的最大心愿。 甬道里遇见艾海,李国楼接过那颗十五克拉的红钻看了又看,对着阳光照射一番。 “好了吗?李队长,我的身家性命都在这颗石头上了。”艾海对谁都不放心,把钻石还给主人成昆玉,他才能安心办差。 “小气鬼。”李国楼把红色钻石扔给艾海,红钻石在空中飞旋,闪耀着金光,差点把艾海吓得半死。 “嘿嘿嘿。”艾海看着离开的两位长官,脸上露出狞笑,要想出人头地,就要踩着敌人的尸体上去,艾海摸了一下光溜溜的脑袋,憨厚可爱的模样,让人以为他童叟无欺, 第253章 兄弟反目成仇 包一同坐在案几后面看着文书,沉凝不语,大堂里静悄悄,李国楼不顾官场礼仪,端起茶杯喝茶,抬头看了一眼旁边案几端坐的朱丹玉,对着他挤挤眼睛。 朱丹玉扫视一眼李国楼,无奈的摇摇头,李国楼是什么样的人,他早已摸透,不像做官的人,整天东游西荡,和长官熟悉了开始翘尾巴了,朱丹玉并不看好李国楼的前程。 包一同思索着,各种交织在一起的问題,瞟向邬得福,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邬得福和他的夫人许小谷在外面做苟合之事,虽然做得非常隐秘,但依然露出马脚,给他戴绿帽子的人,包一同岂能放过,内心五味俱全,忍住熊熊燃烧的怒火,客客气气的问道:“邬知事,这件事你看怎么办。” 邬得福摸着长出稍许寸须的下巴,说道:“包大人,下官以为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路嘛,就是让兵部去解决,对付造反派嘛,兵部喜欢养寇邀功,这一招我们早就看得明明白白,我们刑部只起到传递消息的职能,是福是祸,事不关己,这第二条路嘛······”邬得福抬眼看向包一同,又赶紧低下头说道:“包大人,我们刑部现在有长枪队,还有民团冲在前面,就算因功殉国,我们也赏得起,再说白莲教才几条枪,他们既然喜欢用火攻,我们就成人之美嘛。” “好啊!邬知事真乃刑部之虎,敢打敢拼,本官沒有看错你,小朱啊你好好向邬知事学习,你们俩先策划好这次行动方略,我今天就要审批,这次行动代号《扫毒行动》,由我亲自指挥。”包一同做事果敢,一个回合就决定了行动路线,打发邬得福和朱丹玉去看作战地图。 李国楼很奇怪,包一同竟然引他进入内室,看包一同凶神恶煞的样子好似要吃人,李国楼不由感到蛋疼。 包一同不请李国楼坐下,转身喝道:“李国楼,本官待你如何。” “大人,待下官犹如再造父母,下官把大人看做父亲一样尊重,大人有令下官莫不敢辞。”李国楼翻身跪在柚木地板上,泪如泉涌,奔腾犹如脱缰的野马。 这倒是李国楼有感而发,他所做的事情,有些是不合官场规矩的事,但包一同始终如一的用实际行动支持他,有这样的长官赏识,他才能在京师混得风生水起,包一同对他有再造之恩,所以他创办银行赚大钱,外人之中第一个就想到这位长官。 包一同也是神捕,阅人无数,李国楼的真假表情,他一目了然,盯着李国楼看究一番,笑容终于回到他的脸上,双手搀扶起李国楼,说道:“小李子,坐,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老仆进來斟茶倒水,李国楼整理好易容,正色道:“包大人有事请讲。” 包一同喝一口茶,稳定心神说道:“小李子,你虽然私生活不检点,让那些老学究抓住把柄,但还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叶塞尼亚从你手中过,你能憋住不上手,我还是挺满意的。” “咯咯咯咯。”李国楼尴尬的假笑,做人不容易啊!面对美色的诱惑能有几人把持得住,嬉皮笑脸的说:“包大人的嘱托下官岂能因私忘公,下官也是人,但下官知道礼义廉耻,不敢有觊觎之心,请包大人放心吧,这个婆娘我会盯着,她沒有过硬的后台,不敢胡作非为的。” “嗯······这我知道,包养嘛,合得來就在一起,合不來就分手,叶塞尼亚入滋入味,现在还是不错的,沒有在外面给我戴绿帽子,不过有人给我戴了一顶天大的绿帽子,动了我的正妻,你看怎么办。” 一个家庭兴旺发达,内室之中正妻最重要,像三妻四妾以外的姬氏无关紧要,不列入族谱,在法律上不算做老婆,姬氏可以甩掉,也可以送人,还可以交换,文人墨客专门做这种事,官场上流行送美姬孝敬长官,百姓民间传扬这种事,但无伤大体,官员的档案里这种事不会记过,就算拿到台面上说,也是当笑话讲,大家一笑置之,但正妻不一样,不能陪长官睡觉的,这是天大的丑闻,被官场上的对手参一本内帷不修,很可能乌纱帽不保。 李国楼惊讶的看向长官包一同,这种家事和他说干什么,他和许小谷不熟,脑海里想着许小谷长什么摸样,可早已模糊一片,想都想不起來,生过孩子的老女人,他从來沒有感兴趣过,当然大奶奶陈香芳不算其列。 “包大人,这个嘛······”李国楼吞吞吐吐不知说什么好,他又不是杀手,包一同想杀死情敌,直接找王五就行,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包一同叹气道:“这个人,你认识,就是刚才走出去的人。” 话音刚落:“哐嘡。”一声,李国楼吓得把手的茶杯掉在地上,急道:“包大人,会不会搞错啊!” “哎,我也想是误会一场,专门找人调查一番,现在还在一起,只要我在叶塞尼亚那里过夜,许小谷就会和那个人在外面幽会。”包一同看向房梁,天要下雨,老婆要出轨,他也无可奈何,四十多岁的人,哪能两头兼顾,有了新欢旧爱早就碰也不碰。 李国楼梦魇里浮现出艾海的身影,原來是这小子作怪,艾秃子哪來这么大的神通,乍然之间李国楼脑海里浮现出大哥姚错的身形,沒有姚错指使,借艾海十个胆也不敢捅这个马蜂窝,弟兄们竟尔全部瞒着他,知道他心肠软,对朋友大方,看出危险就会提早警示朋友,让朋友度过危机,弟兄们故意让他置身度外,均想看着二哥邬得福死。 李国楼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说道:“不知包大人意下如何,下官尽力而为。” 包一同厉声喝道:“李国楼,本官只是提醒你,这次该站在哪一面,造反派是杀不尽的,懂吗?” 后背上冒出冷汗,和造反派互相勾结,这是抄家灭族之罪,李国楼惊悚的看向包一同,翻身跪在地上,恳求道:“包大人,可否减轻罪责。”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包一同干巴巴回道,朱丹玉为什么会走出三堂要和邬得福共同策划作战方略,而他为什么要亲自指挥扫毒行动,这一切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机会來临。 李国楼浑身虚脱,汗水淋漓,口不能言,送邬得福最后一程的人,竟然是他,正是由于他发现了白莲教徒的踪迹,让邬得福跌入陷阱,而他只能看着邬得福自寻死路。 “那个人的家里人,还请包大人怜悯。”李国楼实在于心不忍,再次跪倒在地上,流下痛苦的眼泪。 “放心吧小李子,我还是挺念旧的人。”包一同敷衍李国楼一句,至于替邬得福出头吗?养虎为患之理,他岂能不懂,邬得福的子女,不能存活于世,但心里却高看李国楼一筹,不肯落井下石的人,在官场上、生意场上可以携手合作。 “下官多谢包大人怜悯。”李国楼悲伤,双眼红肿,心肠不够歹毒,想和做是两码事,李国楼想到了人性的卑劣,但真的身临其境,却下不了狠手。 李国楼想到过他老婆出轨,依然是好聚好散,孤家寡人也无妨,但其他人不一样,长官包一同把家丑看得比天还要大,而且包一同手里的权势可以随便打死一个大活人,李国楼从來沒有想过要和权势做斗争,不合情理的事做了也是白搭,还会让他跌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李国楼面对长官包一同,唯有表白一番赤胆忠心,垂头道:“下官会管好嘴巴的,那个人做事不地道,下面民怨很大,他倒台沒有人会为他出面说好话的。” “嗯,我把你当做自己人才跟你说一声,过去式的人物不提他了,中午陪我一起吃饭,星期五的酒会,我们一起去哦。”包一同不去想邬得福的事情,自有人为他效力,他只要在报告上画圈就行。 李国楼想一想也对,邬得福连一帮兄弟也带不好,手下人联合在一起算计“老大”,若是不把邬得福清除出“天字号”,这支刚拉起來的队伍就要散架,这可是他辛苦耕耘的硕果,哪能让它这么快就散伙,他还要让这个字头,为他的正行事业做贡献呢。 “好,包大人,我还有好消息告诉你呢?不好的事情,就让它像浮云一样掠过,我们喝一盅。”李国楼心情一日三变,他还沒有到老奸巨猾的境界,想到好的一方面,竟然开怀大笑。 “哦······是吗?”包一同也露出笑容,他还有儿子、小相公、洋婆子,这些都是他的爱情硕果,仕途上的顺风顺水,让他感觉像李国楼一样年轻充满活力。 老仆收拾掉落在地上的破茶杯,酒宴摆好,李国楼坐在客座之位。 李国楼嬉皮笑脸的说道:“包大人,这次我捡到宝了,甄玉环肯为我出头,除了让我们顺利启动朝阳计划,还有一件一本万利的事,我要向包大人禀告。” “哎······”包一同瞥眼道:“美男计用到你这份上,大清帝国唯有你一个人,你比古代的潘安还厉害,有麦克后援团在手,天下任你纵横,现在连皇宫也知道你的麦克后援团了。” “嘿嘿嘿。”李国楼一摸鼻子,灿烂一笑,道:“人家才八岁,崇拜我嘛。” 李国楼说的是隆裕公主,慈禧太后的侄女,如今也是麦克后援团的一员,他是老少通吃,成为京师贵妇眼中的香饽饽,能够在拳击台上战胜洋鬼子的人,他在大清帝国独一份,在民间艺人的嘴里,李国楼已经变成民族英雄,骄傲的人自有骄傲的资本,李国楼洋洋自得的把一粒花生米扔进嘴里, 第254章 同治时代的和珅 包一同知道李国楼的德性,喜欢卖关子的人,已有官场老油条的习气,傍上恭亲王的老情人甄玉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处之坦然自得其乐,逢迎媚上,溜须拍马的本事自成一派,难能可贵的是李国楼还年轻,将來大有前途,他早已把李国楼当做心腹知己。 包一同故作高深莫测,抚须静听李国楼自说自话。 李国楼声音底沉,说道:“包大人,我不想再等了,准备在天津英租界注册一个银行,由耶利亚做董事长,启动资金一百万两银子,沒有问題,接下來忽悠进一千万两银子,赚第一桶金,我当你是朋友,邀请你入股。” “一千万两。”包一同装不下去了,尖声大叫道。 “包大人,我还是说少的了,一千万两银子不出半年就能做到,二三千万两银子也很有可能,我现在和御前太监李莲英是兄弟,那些死太监的银子全部会到我兜里來。”李国楼不慌不忙的扔一颗花生米,花生米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落到嘴里。 包一同说道:“小李子,你不会用高利息來招揽顾客吧。” 李国楼扬声道:“包大人,只有傻瓜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银行业有自身的规矩,我办的正行生意,一切都有据可查,先是人情牌,再靠经营有方,百年基业靠得是积淀,搏命的事有一不可有二。” 包一同沉凝片刻,问道:“小李子,那你说我用谁的名字入股。” “包大人,老婆孩子情人都靠不住,就用你的名字,这是注册在英租界的银行,遵守保密原则,官员里我就和你合作,其他都是生意人。”李国楼注视包一同的脸部表情,他吃定包一同了,如今他混得风生水起,有多少人想和他套近乎,找了三个有钱的女人,虽然离一百万银子的距离还有差距,但有家族撑腰,达成目标不成问題,就算包一同不肯参和进这桩买卖他也无所谓。 包一同瞥眼道:“小李子,你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毛还沒有长出來,老婆还沒娶,就让洋婆子出头,你不怕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嘿嘿嘿。”李国楼眉花眼笑道:“包大人,洋婆子肚子大了,这辈子被我套上马缰了,连甄玉环这种国宝级的西施也肯跟我过日子,你还不明白吗?” “咯咯咯咯。”包一同放声大笑,抚须点头道:“言之有理,能招揽一支娘子军为你奋不顾身拼杀,你和洪秀全是同类人,我相信你能够一下子坐大,來,先干一杯。” 包一同自比伯乐,是他发现李国楼这匹千里马,对于李国楼在京师的举动了如指掌,老婆会背叛他,儿子会对他说假话,小相公总会离他而去,但他还有一位知己“李国楼”,掌控不了的手下可以变成合作伙伴,包一同和李国楼平起平坐的坐在一起喝酒,早就表达出他对于李国楼一如既往的支持。 李国楼拿起酒杯,含笑看着包一同,他和包一同也是同类人,互相提携,共创美好未來,脑海里闪过邬得福的身影,立刻被他抹去,过去式的人物不足为虑。 “小李子,你第一步准备赚多少钱。”包一同随口问了一句,双方合作生意,当然想知道回报会有多少。 李国楼说道:“包大人,人生能有几回搏,我就拼搏一回合,翻个倍吧,明年六月份的时候,我们青梅煮酒,坐在一起分钱。” “哦,,有一百万银子啊!”包一同理所当然,想到最理想的一幕出现。 “什么呀。”李国楼极为不满的放下筷子,说道:“包大人,我说的是一千万银子的一倍。” “噗。”的一声,包一同把嘴里的酒喷在地上,呛着他了,磕磕绊绊的说:“小李子,你吃错药了。” “是啊!不然我怎么会和你坐在一起喝酒呢?”李国楼稳如泰山的端起酒杯,蛊惑人心的事,对他來说小菜一碟。 “好,人生能有几回搏,我也搏一回。”包一同长身而起,推开窗户,有钱就能孝敬王爷、皇上、太后娘娘,五年之后他有能力进入内阁,他是一个有良心,有魄力,海纳百川的领导,对于大清帝国贫穷落后痛心疾首,想要改变国家的命运,男儿当自强不息。 微风拂过包一同清秀的脸庞,三缕胡须拂动,包一同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好了甚多,年轻的李国楼带给他的冲击,外人不得而知,他对于李国楼抱有更大的期盼,大清帝国未來应该属于李国楼这样的人。 办公时间,李国楼喝了三杯酒足已,微醉的红脸,心情舒畅,蹀躞的步伐走过风景如画的后花园,蝴蝶翩跹,鸟语花香,李国楼坐在回廊的栏杆上,醒一醒酒劲,随手扔了一块鹅卵石落入池塘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李国楼头疼欲裂,何去何从既然做出选择,何必内心还在纠结,原本做事洒脱不羁的人,心头有了羁绊,想到了最可怕的一幕。 心头有了一股怒火,他要找姚错算账,李国楼拔腿往天字号大院疾行,旁人和他打招呼他也不理。 果然不出所料,艾海和几名天字号弟兄都在姚错的办公室。 “李队长好。” “小李子,你喝酒了嘛。” “啊哟,李队长和包大人混在一起了嘛,怎么不叫我们一起喝酒呢?” 众人纷纷向李国楼打招呼,低眉顺眼看着他们眼中的能人,有钱有势天生贵种,不是兄弟们佩服的对象,差事办得漂亮出色,才是众兄弟眼中的能人,李国楼就是兄弟眼里的“及时雨宋江”,而原本坐在位子上的邬得福活脱脱就是“白衣秀才王伦”,就应该被“豹子头李冲”杀死。 “艾海,你们给我出去,我要和姚队长说几句话。”李国楼谁都不理,凛然站在门口,看着走出去的人,阴冷的表情流露出不削一顾。 美髯公姚错哈哈一笑道:“小李子,干嘛这么生气,谁得罪你了。” 李国楼关起大门,拿起一张靠背椅子,一屁股坐在,嘶声力竭道:“姚错,你做过什么,自己知道。” “哈哈哈哈。”姚错用一串富有感染力的大笑掩饰内心的慌张,和李国楼打交道就是直接,不用狡辩就给李国楼看穿老底,原本弟兄们聚在一起花花肠子商量出各种套路,要在李国楼面前做戏,沒有想到李国楼一上來就看穿这出戏谁是主角。 “神捕就是神捕,枪打出头鸟,知道找谁算账,可你要知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人自寻死路,难道要所有的弟兄和他一起死。”姚错正气凛然的怒瞪李国楼,反驳李国楼的话语。 “可你也不能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啊!”李国楼忿忿然痛斥道。 姚错面色凝重,叹道:“我哪会做这种事,小李子,你两耳不闻窗外事,是小相公让我去查的,小相公这么做你还不明白吗?该何去何从,你说让我怎么做,难道你要让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基业付诸东流吗?” 姚错睁着眼睛说瞎话,谁能揭穿他的谎话呢?和小相公勾结在一起对他來讲百利无一害。 三个提问,让李国楼无言以对,他早就对权势低头,还能要求别人大义赴死吗?李国楼垂下头,心有不甘的说:“那你们也应该让我知道啊!” “哎······”姚错夺回主动权,心里窃喜,长叹一声道:“小李子,你混得风生水起,哪里关心过我们的事业,人心都要散了,队伍也快解散了,你在做什么,还要我揭穿你吗?” 威风凛凛的大哥样,姚错痛心疾首怒视李国楼,只晓得趋炎附势攀高枝,颠鸾倒凤在温柔乡,李国楼不配有发言权。 “我我我这不是为了将來弟兄们的生活嘛。”终于被李国楼想到一条大道理。 姚错大手一拍桌子,喝道:“好,为了你这句话,你就要挑起这幅担子,把钱装进自己口袋里的人,你说谁会拥护,我们就信任你,你说和珅改变一个时代,让大清帝国坐拥康熙盛世,你就是同治时代的和珅,我们相信你能够改变大清帝国一穷二白的局面,施展你的西洋巫术,把京师建设成路不拾遗的模范大都市。” “这这这算什么话。”李国楼张口结舌,不知如何接姚错的口。 姚错走到李国楼身边,露出欣慰的笑容,拍打李国楼肩膀,说道:“位子有能力的人居之,你不要客气,既然你已经打开一扇窗户,把先进的西方文化传播进來,就要有始有终,我的会所你要帮我建造好,《好别相会所》的名字,你來书写。” “上海话啊!”李国楼听出画外音,会所的名字含义就是好玩的意思。 “对啊!晚上一起喝酒,你不能总想着自己一亩三分地,舍得舍得,多出把力。”姚错话里有话,责怪李国楼总是和自己大队的人混在一起,把老兄弟遗忘了。 大哥依然是姚错來做,他仍然是三哥,但天字号人马的财政大权要交给他,李国楼知道接下來胆子更重,钱能生钱,他要为弟兄们开天辟地,把黑钱洗白,不让翻脸无情的政府抄沒,他离银行业的距离更加近了一步。 “好吧,别赶尽杀绝啊!”李国楼做出妥协,过去式的人物,像粉笔灰一样擦掉。 “那当然。”姚错想着邬得福哪几个老婆姿色尚可,他义不容辞的收入内宅。 李国楼得到长官和兄弟的保证,感觉心里好受许多,姚错终于坐上名正言顺的大哥,天字号人马从新整合,而他也成为实权派人物,这一切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恍然之间李国楼明白过來,他内心早就盼望邬得福倒霉,卑鄙龌龊的私心,他隐埋在内心最深处,人性本恶,善良的举动是环境培养出來的,他要把一群比他更加卑鄙、龌龊、自私的小人,培养成爱国爱民的君子。 “劳心费力为大清,刻骨铭心寻真理。 前路漫漫其修远,吾将拨云求正途。” 李国楼好似正人君子状,有感而发说出七言绝句。 “头,进士及第啊!去科考吧,洞房花烛夜,金榜題名时,双喜临门啊!” 马屁声滚滚而來,办公室里挤满了人,大家用期盼的眼色看向李国楼,文武双全的李国楼是所有捕快崇拜的偶像, 第255章 乌鸡变凤凰 李国楼心情平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马德全看见李国楼进门立刻站起,说道:“李队长,下午好。” “嗯······马饼别像丧门星一样矗在我这里,该干嘛干嘛?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沒事就到演武场锻炼身体去。”李国楼瞥眼马德全,说不出的别扭。 对于这名吃里扒外的人,李国楼想过甩掉,但考虑到马德全一家十几口人,都是马德全一个人养活,他若是不要马德全,这个人连一家老小也养不活,所以李国楼依然接过这个包裹,队里养了一个光领饷不干活的人。 李国楼觉得对于马德全,他已经仁至义尽,他提拔过马德全,让马德全带领一队新人,建立了刑部第一支长枪队,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马德全在衙门只能做一名无名小卒,马德全要么就离职,走向社会自己去闯荡一条路,可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李国楼一眼看到马德全死,口拙木讷之人,在这个社会毫无用处。 马德全从大牢里放出來,从新回到衙门來了,但被弟兄们孤立起來,整天无所事事,压抑郁闷的心情,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马德全嗫嚅道:“李队长,我现在整天无所事事,能不能找份活干。” “马饼,你也不要多想,只要我在就罩着你,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这样吧你还是去做守值,安安稳稳过日子,等过几年儿子长大了,让他跟着我混,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李国楼沒有明说,所以还要问马德全听不听得懂他说话的含义。 马德全这辈子就算废掉了,沒有哪个长官会用他,李国楼如今在位子上,还想到分些好处给马德全,哪天他走了,连艾海这样的老兄弟也不会理睬马德全,人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马德全加入复兴党的后果就是此生沒有指望了,除非他是复兴党的头脑,洗心革面重回大清帝国的怀抱,那就另当别论,还能做官提拔上去。 马德全犹豫片刻,鼓足勇气说道:“李队长,要不我做你的家丁好吗?” “这······”李国楼沒有想到笨人也有聪明的时刻,落不下面子,犹豫不定的说:“马饼,先去守值,等过两年再说,你要表现好,我不会忘记我们曾经是兄弟。” “是,李队长。”马德全挺直脊梁,右手抚胸口,行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办公室。 李国楼轻声叹气,好好一个人,干嘛要加入神秘社团呢?传教的人能说会道,他有抵御能力,但大多数人是抵抗不了传教者的花言巧语,文盲愚昧的平民听风就是雨,趋之若鹜,誓死相随那些神人,迷信思想害死人啊。 李国楼看到了思想传播的可怕之处,但各种新思想、新文明犹如巨浪滔天袭來,大清帝国受到一浪高过一浪的袭击,传统保守的统治阶级,却牢牢把控朝纲,不肯承认新思想的进步之处,暗流涌动的大清帝国,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嘿嘿嘿。”艾海舔着脸皮把头伸进房间,嬉皮笑脸的说:“李队长,我写的报告还可以吧。” “别遭践我的智商,报告可以写早就知道红钻石在死者的口腔里吗?这是从罪犯口供里知道的情况,给我拿回去重写。”李国楼沒有给艾海看好脸色,连官场上的表面文章也不会写,做捕快的基本原则也忘了。 “哎。”艾海习以为常,拿起桌子上的帖子,长官总要找寻一些手下人的把柄,这样才能突显出长官的英明领导。 “赏银,拿回來了吗?”李国楼问道。 艾海正色道:“那当然,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侯门深似海,我岂能不把事情一次性办好,一共五百五十两银子,一两不少。”说完艾海把一沓银票递给李国楼。 “哦······成昆玉还算可以嘛,多给五十两银子。”李国楼随手把五十两银票揣进兜里,这是不用上交给上级邬得福,他们大队人马自己瓜分掉。 “好个屁。”艾海怒骂道:“我们在张绣玉家里搜出一些成昆玉家族死人的陪葬品,那可是价值千金啊!” “哦······”李国楼心里也有些忿忿然,成昆玉作为满人高官是只进不出的主,坑掉捕快这笔赏钱,才多给五十两赏银。 李国楼灵光乍现,马上知晓其中蹊跷,洒然而笑道:“艾秃子,你真是笨蛋,成昆玉沒有这么小气,一定是管家常石宽坑掉一笔赏钱,你去吓唬他一下,告诉他好处对半分,二百五十两银子总是有的。” 艾海一拍脑袋,急道:“哎呀,我怎么沒想到呢?我这就去办,让高耀捕头扮演死神吓唬人。” 李国楼看着艾海急匆匆的样子,扬声道:“艾队副,早去早回,晚上饭局啊!” “哎。”艾海心里踏实了,知道李国楼沒有责怪他给邬得福下了毒药,有些事不用三哥李国楼说暗语,发号施令,作为小弟要领会三哥的心思,卑鄙小人之事,就应该手下人自己去办,李国楼要活在神捕的光环中,永远被人膜拜。 下午时光李国楼坐在办公桌前批阅完帖子,写好报告,用嘴巴吹一吹,等待毛笔字干透,娟秀的字体还是蛮养眼的嘛,李国楼陶陶然自我欣赏一番,呆在内宅有好处,习文弄墨的时间多了,这字就进步了,总有一天他坐上高位,这字幅就能换钱、换宅子。 生意场上成功,卖官鬻爵更上一层楼,培养文化底蕴,李国楼心情舒畅,凭借出色的相貌以及灵巧善辩的大嘴,他已经是成功人士。 一如往常李国楼猴子屁股坐不定,沒有到下班时间,他就准备离开衙门,同僚是用早出晚归卖力表现一步步升上去,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用的招数,而他从到刑部上班那天起,就沒有几天正常上下班,长官也摸不着他的踪影,李国楼戴上大头官帽,走出办公室。 对于同僚的冷嘲热讽,看不惯他的做派,李国楼早有耳闻,表面上和善的打招呼,背后却在长官面前说他坏话,李国楼假装亲热的和來往的几名老学究点头致意,他叫不出人家名字,人家直呼其名。 树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出色的工作能力,让李国楼在刑部独树一帜,成为包一同力捧的对象,也有非议之声扑面而來,老学究把李国楼不合时宜的举动记录在案,还挖出李国楼的隐私,记档抹黑李国楼,这些古板不肯通融的人,李国楼对于他们只能点头而过,说不到一块的人,老死不相往來。 李国楼慢慢在改变自己,在衙门不再穿戴另类,但他还是鹤立鸡群,浑身散发出洋气,自然而然成为世人眼中的假洋鬼子。 李国楼來到门外,手下小弟成昆已经叫好马车,李国楼摆出官仪,微微点头致意,登上马车,有点权势的人,身边家丁护卫伴随,上下班都有马车接送,但他还是不习惯这种生活,让仆人掌握他的一举一动,自由的空间越來越小,李国楼还是想过无拘无束的生活。 下午三点半李国楼的马车东來将巷,看见安徽同乡会馆的匾额,李国楼想到五名同乡下个月要参加科举,应该尽地主之仪,看望他们一次,反正时间还早。 李国楼拍打车厢,随口道:“师傅,停车就到这里了。” 李国楼手里拿着官帽,跳下马车,数了三十文铜钱给马车夫。 “多谢官爷。”苍老的马车夫鞠躬致意,满脸的褶子挤在一起,历经沧桑岁月的痕迹刻在脸上。 “不用谢,劳动最光荣。”李国楼油腔滑调的和马车夫打招呼。 穿着官袍在会馆里走,四周的人看见李国楼全都低下头作揖,女的对着他作福,还有花枝招展的妓女向李国楼抛媚眼,李国楼感觉奇怪,这么早妓女怎么就來会馆坐台了,哪路有钱人住进会馆呢。 “假洋鬼子,你穿着官袍,是想來收钱的吗?”饭大慧打开房间看见李国楼打扮,不由嫉妒的红了眼。 “怎么了,我不可以來吗?刚才谁叫妓女了。”李国楼伸长脖子看究房间里的人。 “嘿嘿嘿嘿。”房间里的五个人,立刻变成哑巴壳子,只会傻笑。 “太不像话了,人家踏青是和小姑娘眉目传情,以身相许,你们倒好把妓女带回來了。”李国楼虽然年纪最轻,但摆出老大的官威,训斥起五名同乡。 “神捕,你怎么知道我们出门踏青去了。”朱定河有点不敢相信,李国楼还沒有踏入房间,就知道他们做过些什么事。 “哎。”李国楼洋洋自得的坐在靠背椅子上,微笑道:“因为我闻到春天的气息,还有野花香。” “哦······”五名学子恍然大悟,桌子上花瓶里一束野花,把他们的行踪出卖了。 李国楼身上都是抓子,五名学子羡慕的触摸李国楼的官袍。 “假洋鬼子,以后发了不要忘记我们同乡啊!” “李长官,我做你的师爷好吗?” “李大人,我要求不高,你俸禄的一成,花红多多益善。” 五名同乡学子,纷纷和李国楼开玩笑,恨不得把李国楼身上的官袍拔下來穿一回,那顶官帽,五个人轮流戴。 李国楼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淋漓,职务是虚衔,但官帽是实打实的九品官,他已经乌鸡变凤凰,跃上枝头,高山仰止让人仰望。 秀才在地方上通过学馆或者州县考试获得“生徒”“乡贡”称号,就有靠考进士资格,在靠上进士以后还要在翰林院修编撰,学习三年怎样当官,再放任到地方当官,除非考取一甲三名,就是状元、榜眼、探花,皇帝才会直接授予官职,所以考取进士也不是一步登天,还有一段苦日子要挨,想要取得一顶九品官帽,对于进士出身的人來讲历尽千辛万苦,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汉人想当官,只有走科考这条独木桥,再苦再累也要挤破头,读书人的梦想就是翰林院,拜一名好老师,仕途就从修撰史书开始。 在大清国九品官才算真正踏入官场,五名同乡学子对于李国楼身穿官袍戴上红顶官帽分外嫉妒眼红,背地里他们看不起李国楼,诋毁过李国楼无数次,沒有想到李国楼这么快就当官了。 李国楼以高人一等的语气,尊尊教诲道:“你们五个,我不知说过多少回了,老实一点,好生读书背诵经文,可你们呢?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五个人和两名妓女搞在一起,我真不知说你们什么好。” 李国楼气啊!年纪相差十几岁的五个人,好似二十岁的人一样精力充沛,五捉二,还在大白天,真是丢尽安徽合肥人的脸啊! 第256章 同乡的情谊长存 朱定河咕噜道:“假洋鬼子,不是老婆不在嘛,同学们有需要,我就请了一回客,不要谈这种风花雪月的事,你來有什么好处带给我们啊!”心里在想我要是像你一样年轻英俊,妓女都肯倒贴。 李国楼瞥眼道:“就是來看看你们在干嘛?看得我气死了,反正你们跑宝芝房比我跑得还勤快,我和你们说清楚,等放榜了两清,别來找我。” 吃白食也有个度,四月放榜以后,李国楼不让五名同乡学子吃白食了。 “嘿嘿嘿嘿。”五名学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读书人都要面子,但一想到美食,一呼百应憋不住去宝芝房吃饭,当然都是记账,就算有钱也不会还,不公平嘛,五名学子吃饭,谁付账呢。 “假洋鬼子,你不是说我会高中嘛,到时我请客。”朱定河门槛贼精,沒有说付欠账,而是说金榜題名时要风光一回。 “经文都背出來了吗?”李国楼拿起桌子上一本《诗经》,像老师一样准备考一下朱定河。 科考分三天,有一天就是考经文,怎么考试,就是填空題,一段耳熟能详的经文,缺了几行让考生填空,这就是死记硬背的功夫,沒有其他招数,从隋代开始科考,延续到大清朝,中间只有元朝停办过几十年,这也是文人说元代为什么气数短的缘故,一个王朝沒有文人支持是长久不了的,所以进士有超强的记忆能力,特别是这些汉人,沒有取巧的花招,华山一条路,硬是从考场上杀出來的。 “背出來了。”朱定河挺胸凸肚,第一个大声叫道。 “给我默写第三首《卷耳》,一字不差我就请客,奉上赏银,错的人呆在会馆里吃萝卜干。”李国楼拿起诗经翻看,开篇第三首还默写错误的话,这辈子就别想做进士了。 “好嘞。”五名学子明白李国楼良苦用心,是要请他们吃饭,纷纷坐下磨墨,摊开宣纸书写《诗经·卷耳》。 经文: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李国楼踱步看着五名学子书写,叫道:“错别字不许写啊!别和我说通假字,书上怎么写就怎么写。” 李国楼看着书上的文字,摇摇头叹气,好几个字,看到了知道怎么读,他也只会背,不会写,怪字让人防不胜防,平时都不用的文字,在五经里出现。 李国楼探头一瞅,叹道:“曹克行,你还是回家卖红薯去吧,岁数一大把了,还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 “嗤嗤嗤嗤。”另外四名学子发出嗤笑声,有的人注定是过眼云烟,再坚持也沒有成功的希望。 曹克行毛笔一扔,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的说:“我就是喜欢写通假字,这毛病改不了,国楼贤弟,我的强项是策论,对于国家未來的走向我有独到的见解。” 李国楼哪能真的不请其中一个人呢?无奈道:“好吧,等我们喝酒的时候,再听你的高论。” 心里把曹克行这个人划去,此人做一个教书匠,能言善辩之徒,大不了做一个讼师。 “哦······”其他四名学子大笔一扔,他们是潇潇洒洒一挥而就,畅快淋漓的表现各自的文字功底。 “赏呢?”饭大慧肥嘟嘟的大手伸出來。 “饭桶,你欠我的最多,以后当官了,别翻脸不认人啊!”李国楼调侃大胖子饭大慧,胃口大的人,要吃穷他的酒楼。 “假洋鬼子,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后再升也沒有你升得快,中堂大人不是我叔公啊!”饭大慧对于李国楼进入刑部这么短时间就能当上九品官,理所当然认为李国楼粘了李鸿章的光,旁人也是这么想的,纷纷冷嘲热讽起李国楼命好。 “屁的叔公。”李国楼按耐不住,发泄心中的不满,忿忿然道:“哦,你们以为我升官发财靠我叔公啊!我不知多少钱财打水漂,就因为我叔公要压制我,给我使绊子,我连拜会他老人家,他都给我吃闭门羹,情愿接见潦倒的京官,也不愿意见我,我有今天这顶官帽是包大人赏识我,和我叔公沒有一点关系,在京师兜得转是靠我破案的本事,你们以后有这方面的困难,我网开一面。” “我相信假洋鬼子的话,看看假洋鬼子肥猪满圈,就知道他靠谁了。”饭大慧当着李国楼的面,就开刷李国楼的家丑。 在嗤笑声中,李国楼乐呵呵,狞笑道:“饭桶,我这次记仇了,以后你别來求我。” “哎呀,国楼贤弟,我和你哪跟哪啊!我嘴巴贱,知道错了,以后这种玩笑我保证不开了。”饭大慧知道玩笑开过头了,赶紧勾住李国楼套近乎。 “哎,饭桶看在我们同乡份上我教你一招,在官场上别取笑对方,拿自己开刷不要紧,取笑长官同僚,会种出恶果的呀,我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是因为我从來不说长官同僚的坏话,学好这一招,一辈子享用不尽,保证你在官场上做不倒翁。”李国楼对于这几名布衣同乡寄予厚望,盼望以后能在官场上互相提携。 “那怎么和房师打交道呢?”朱定河问起他最关心的事,如何与科考的考官打交道。 “嗯······这七个考官啊!实话和你们说,这次科考录取大约二百人,比平时少一百多人。”李国楼吐露出科考的秘密,每一次国家录取的进士名额不同,进士就是国家官员的后备人才,看社会情况而定选取的进士名额。 “啊!怎么这么少啊!”朱定河急得脸红脖子粗,大家心里都明白,进士里面要给满人留下大半的名额,而且满人进士考的项目比汉人容易得多,考的就是汉文译成满文,满文译成汉文。 李国楼微笑道:“仗打完了,军队要裁员,不是那些武夫要从政嘛,那一百多个名额给退役军人得去了,这次考不上,至少再等二年才有机会,你们谁沒有考上举人,过二年再來京师,到时來找我玩。” “哎······”五名学子听到李国楼说的情况不由心情低落,废寝忘食的读书,但成功的希望渺茫,上千人争夺不足一百个名额,难上加难。 李国楼忍住沒有说出口,每一房的考官手里还有名额,至少还要减去一半人数,科考真正录取的人也就五六十名汉人学子,满人作弊比汉人还要狠,他若是进考场也是作弊的学子之一。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你们别灰心啊!骑墙撑伞了,害怕个屁,看我给你们带來什么。”说话间李国楼打开皮包,取出一块翡翠玉佩。 “给我。”倏忽之间朱定河抢夺过玉佩,眉花眼笑的戴在腰袢。 其他几个人沒有朱定河眼疾手快,再翻看李国楼皮包,已经沒有一枚玉佩了,纷纷叫嚷李国楼处事不公,饭大慧捶胸顿足,他离李国楼最近,却把机会留给朱定河了,怎么不让他痛心疾首呢。 李国楼扬声大笑道:“你们别急嘛,我说过有赏的呀,变魔术能够变出來。” 近景魔术李国楼信手拈來,几个小花招以后,每个人手里都有了一份礼物。 “哦,我知道假洋鬼子怎么花大女人了,就靠这一招啊!”朱定河不敢说得太过,点到即止。 “老朱,女人就是女人,为什么要加一个大字。”饭大慧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跳出來加了一句。 “呵呵呵呵。”大家心照不宣的捂住大嘴笑着,年龄不是距离,相差一代人的五个人亲如兄弟,睡一个炕头,喝一锅粥,狎妓嫖娼轮流上的五人,虽然是贫穷的学子,但只要一人得道,其他四个人终身受益,同乡就是这么团结,这种关系在大清国随处可见,除非像包一同和邬得福一样,好得睡了弟兄的老婆,这才会拔刀相向,要置同乡于死地。 过去李国楼和五名同乡在一起感觉有说不完的话題,现在李国楼却沒有多大兴趣和这种井底之蛙胡诌了,人身攻击,互相诽谤,故作小丑状,这种小花招,有些隔靴搔痒。 在官场上如鱼得水之后,这种沒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能聊些什么呢?李国楼突然感觉他变成势利小人,该和哪种人打交道,他心里有杆秤,乏善可陈的聊天,说着毫无乐趣的话題。 恍然之间李国楼明白过來,他真的是做官的料,说话有了官腔,还会摆官威,官服让他成为另外一种人,这不是真正自己,只是身穿官服后的那个假模假样的人。 李国楼脱掉官服,洒然而笑道:“老朱,借一件衣服穿,我觉得穿这件衣服别扭,你们都怕我了。” “早说嘛,我來穿穿看。”朱定河想都沒有多想,脱掉自己的衣服,含笑对着一面镜子看身穿官服的“陌生人”,哈哈大笑起來,说道:“还是我穿的合适,你们说是不是啊!” “吐的了(恶心)。”饭大慧乡音不改,装作呕吐的样子。 李国楼一甩衣袖,躬身施礼道:“朱大人,下官送上纹银一两,望你收下。” “去你的。”朱定河一撩官袍,怒喝道:“那块妈妈地,打发叫花子啊!我一板觉给你耸屁的了,(我一脚把你踹死)” “猪八戒,我一渣巴图路钉屁的你,(我拿石头砸死你)”李国楼沒有忘记乡土话,骂人的话脱口而出。 这才有同乡的情谊,过劲,(过瘾)李国楼笑得眼睛眯成缝,沒有勾心斗角的算计,不用考虑后果的骂娘,房间里的人好似回到家乡,像小时候那样扮作土匪在桥头收买路钱,过足山大王的瘾。 这五名同乡学子就是李国楼的后备人才,武底班子用江湖人,文底班子家乡人最可靠,只要李国楼高升,这几名同乡学子都会靠上來,组成团队才能无往而不利,李国楼看见过一往无前的人,是怎样高举手中的武器, 第257章 做月老功败垂成 宝芝房里高朋满桌,宫灯高悬在大厅上方,长长的红樱飘落在半空中,这里是欢闹的世界。 酒宴正酣,李国楼离开包房,拿着酒杯,假装去给其他桌子的朋友敬酒,回廊里看见陈香芳笑眯眯看着楼下大堂。 “小芳。”李国楼亲热的凑上去叫了一声。 陈香芳颦眉紧锁,怒道:“小楼,干嘛喝这么多酒啊!” “嘿嘿嘿。”李国楼不好意思的说道:“沒办法,老朋友聚在一起,不喝不行啊!我算有节制的了,不是逃出來了吗?” 陈香芳告诫道:“小楼,谁敢胡闹,我去替你挡,半斤烧刀子,沒有问題。” “小芳,别把胃喝坏了,适可而止,全家幸福要靠你呢?”李国楼逢迎拍马,对谁都來这一套。 “怎么姚大、行老四、王五、艾十三都來了,单单不见邬二哥啊!”陈香芳随口问了一句。 “哦。”李国楼微笑道:“邬二哥在加班,和小相公聚在一起商量大事,这两天我就要出城办差,你们小心点。” 心里赞叹,陈香芳心思缜密,早上听见他说了不满邬得福的话语,晚上看见饭局场景,就想到他和邬得福不和了。 陈香芳盯着李国楼,说道:“小楼,我和你说正事,你把耶利亚捧得那么高,又把家里的财政大权给了甄玉环,那我呢?你把我摆在那里。” “我的大奶奶啊!什么好处都是你先得,别人都嫉妒你的命好,你也要给我一条活路啊!”李国楼叫屈,双向选择的事,他又沒有逼过谁,是陈香芳自己爬上红木大床的呀。 陈香芳知道李国楼吃软不吃硬,她沒有后台,唯一的底子就是女儿李玲玲,这可是全家的开心果,但她也有勃勃野心,在家里不好说,在床上旁边还有另一位女性也不好说,瞅准李国楼微醉的机会,娇声道:“小楼,你让耶利亚做世界上第一个女性银行业的董事长,又让甄玉环做耶利亚慈善堂执行董事,可以说开创了历史先河,那就让我加入你们的字号吧,以后你当大官了,也不好出面和弟兄们聚在一起分赃,这种活让我來吧。” “啊······”李国楼大惊失色,天字号帮派里有女性大姐头,都是开妓院的老鸨,她们也有人马,养得起小弟,但这种女性在帮派里虽然也有发言权,但不会成为帮派核心人物。 “别给我张大嘴巴,不吭声,我说的话百利无一害,反正你把家里弄得像黑帮一样,我替你出头露面,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好处都给你。”陈香芳娇滴滴的眼含春色,大手牵着李国楼的手,不让李国楼有机会逃跑。 “这个······小芳,让我好好想一想,我一下子转不过來了。”李国楼闭起眼睛,摇几下头,好让自己清醒过來,万事开头难,别人不敢做的事,他勇于尝试,让老婆加入帮派成为大姐头,有可能成为高招。 “嗯······小楼对我最好了。”陈香芳注视着李国楼,心里平复许多,每个人都有梦想,她是江湖女侠,最大的理想就是踏入纷争的江湖之中,还有什么比你争我夺的帮派缠斗更有意思。 陈香芳杀过人,嗜血的本性适合在黑道上混,永无止境的欲望让她走出这一步,一条充满荆棘坎坷的道路,正在向她召唤。 李国楼牵着陈香芳的手,自然而然的踏进包房,携手共进的两人,准备再战江湖,爽朗的大笑声房间里爆发。 陈香芳落落大方,举起酒杯,说道:“小芳敬诸位大哥,一杯。” “哈哈哈哈。”一桌人长身而起,全部满杯,喝道:“干杯。” 女人自有女人得天独厚的优势,陈香芳精明强干的女强人模样,招呼一桌人喝酒,让在场的人很快进入下一轮血拼。 李国楼端坐不动,看着那巴子替高耀乌云夹菜,兄弟们均用调侃的眼神注视这一幕,但谁都沒有取笑那巴子,现在大家和高耀乌云不熟,假装一本正经的好人。 突然之间李国楼心里抽动,高耀乌云将会成为天字号一员,完美的组合展示在他面前,有了陈香芳在酒宴上吆喝,气氛马上不一样,热血、冲动、欢笑、叫嚣,杂七杂八的东西展现出來,江湖儿女的热情,洋溢在每个人心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应该让天字号注入新鲜血液,李国楼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看上陈香芳,原來这个女人带给他冲击更加猛烈。 高耀乌云有了小女人状的扭捏,心里明白过來为什么“头”让她坐主桌的缘故,旁边那巴子竟然看上她了,有人呵护的感觉真好,高耀乌云假装不知情的模样大吃大喝。 那巴子一如往常,说起他祖宗“巴图鲁”的丰功伟绩,乌达木草原的血战,都是因为他祖宗一个人的功绩。 李国楼尽心尽责的做托,该击节叫好时,拍子打在点子上,好似听得津津有味,含笑看着高耀乌云,看人的本事无出其右,看來高耀乌云对那巴子有好感,他帮忙就帮到这里,喜欢装腔作势的高耀乌云,不能揭穿她,多说反而不好,暴露出來目的,会让她逃出那巴子的手掌心。 李国楼画龙点睛的说:“那巴子,你不是有马车吗?高耀捕头晚上回去不安全,你送她一程。” “这个不大好吧。”高耀乌云扭捏着高大身躯,让人看着泛胃酸。 那巴子正色道:“哎,高耀捕头自家人嘛,送你一程应该的呀,我就喜欢你的爽直劲,來,我们干一杯。” 高耀乌云喝酒是來者不拒,大大咧咧举起酒杯,娇声道:“那就多谢了,干杯。” 两人毫不避嫌的碰杯,旁边的人还以为那巴子侠肝义胆,给足李国楼面子,在坐的人沒有人把高耀乌云当做女人,连陈香芳也沒有看出其中蹊跷。 李国楼急道:“那巴子,最后一杯啊!别喝醉了。” “不会不会,高兴啊!”那巴子故意装醉,到了马车上可以大胆向高耀乌云表白,用上李国楼教的招数,高档的餐厅会馆去几次,再强壮的女人也肯跟他一辈子。 “哎,我这兄弟真性情啊!满人里像那巴子这样的人独一份,沒有好逸恶劳的习性,每天早出晚归,赚了钱只想到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这岁数也不小了,也该找一个老婆了,高耀捕头,你们蒙古人最会生养,有合适的待嫁姑娘,就介绍给那巴子,他可是满人里的金凤凰。”李国楼故意挑话題让高耀乌云接,酒喝多了话題就沒边了。 “哎,可惜我爸只生了我一个。”高耀乌云原本就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酒喝多了说话也直截了当。 “嘿嘿嘿嘿。”这下台面上的人恍然明白过來,一个乡下女捕头怎么会坐在这里,原來李国楼早有预谋,在促成一桩美满婚姻。 “高耀捕头和我是死神两人组,谁想动她主意,先要过我这一关。”艾海站起举起酒杯找那巴子拼酒,男儿都有血性,酒宴上觥筹交错,一个一个跳出來,你方战罢我登场。 那巴子终于沒有撑到最后,被高耀乌云搀扶着走下楼,李国楼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下楼,扼腕叹息道:“你们真是的,那巴子真的醉了,这么好的机会白费了,我做月老功败垂成,都是你们害的。” “小李子,这样才好,我们不是有机会再聚吗?下次找个机会让那巴子请客,我保证不灌他酒了。”艾海打着饱嗝,今朝有酒今朝醉,拉郎配可以放到下一次。 “我看也不一定,说不定高耀乌云上手呢?”老江湖行云风端坐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自得其乐,心里乐陶陶。 “去······”众人一挥手,不可能的事,大姑娘高耀乌云可矜持着呢?到了这个岁数更是把眼珠子瞪得雪亮,哪会主动出击。 姚错大手一拍桌子,喝道:“我看这个男人婆不错,那巴子这身子板亏大了,应该让我们大队的大块头张子栋來上。” 李国楼急道:“大哥别胡诌,那巴子等这个机会不容易,你别打击人家的自尊心,别拆散好姻缘啊!” “嘿嘿嘿,酒后胡诌呀,男人婆谁会看得上,只有梦想做巴图鲁美梦的那巴子喜欢。”姚错抚须想着心思,眼神和李国楼交错,看似一顿平常的酒宴,其实就是天字号人马重新集结。 天字号几名当家人心照不宣的拱手告别,他们心里雪亮,少了一个话事人邬得福,这支人马更加团结,前途更为光明,有“义薄云天”的大哥姚错撑场面,有“西门大官人”李国楼赚钱,有稳重的“姜太公”行云风坐镇,辉煌的事业正在向他们招手。 “小楼,我看出來了,你们不安好心。”陈香芳看出一帮老奸巨猾的人,在故作姿态,有事发生才会聚在一起喝酒。 李国楼怒道:“小芳别胡说,一切沒有变,今儿我只是做托,那巴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哪能不操心劳肺啊!” “小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在说那巴子的事呀。”陈香芳有了江湖大姐头的风范,话里有话,让人抓不住把柄。 李国楼猛然想起一件事,急忙问道:“小芳,宫廷菜谱你给罗云霞了吗?” “问这个干嘛?”陈香芳沒有直接回答,她自有阴谋诡计,哪会每次都听李国楼的话。 “小芳,别骗我,很重要的事。”李国楼有些急躁,加重语气表露不满。 “我把郑家菜谱给那个婆娘了,不过宫廷菜谱我沒有给她,凭什么呀,那可是我们用四万两银子换來的,沒那么便宜的事。”陈香芳眼睛里滚动泪水,想到李国楼在死太监李莲英身上花费的血本,肉痛那本价值万金的御膳房菜谱。 “哦······”李国楼心里大定,他讨了一个好老婆,一场危机化解了,万一邬得福家里被抄,若是抄出御膳房菜谱可就麻烦了。 李国楼恶狠狠亲了一口陈香芳得脸蛋,笑道:“做得好,爱你。” “嗯。”陈香芳开心的钻进李国楼怀里,车轱辘滚动,马车已经回到灯草胡同,一串灯笼灯火闪亮,《李宅》的匾额光明正大的悬挂在门楣下, 第258章 内宅里的妃子们 “老爷回來了。”门卫小老头老酒吆喝一声,他过去的牢卒,位子给儿子继承后闲赋在家,如今做了李国楼府里的看门人,重新获得岗位。 陈香芳问道:“老酒,府里來过人吗?” “嘿嘿,來了两个自称老爷的街坊,说是老爷的头过去都是他剃的,想在东來将巷开一家分店,我通禀二奶奶了。”老酒眉花眼笑的说,拿到好处当然跑得快,一毛不拔的人,只当沒來过。 “哦······我想起來了,王胖子,过去浪费我时间,让他剃头我要睡一觉。”李国楼不由自主的笑起來,过去整天无所事事,有充裕的时间耗费在脸面上。 陈香芳勾着李国楼臂膀,沒有心思笑,想要做大事还要博得好名声,就要做“及时雨宋江”,看上去风光的背后,隐藏无数烦心事,这种花钱耗费精力不讨好的事层出不穷。 行走在甬道上,陈香芳问道:“小楼,我们结婚的宅子,门房间够大吗?。” 李国楼笑道:“放心吧大奶奶,十几个人总是能呆的,是你说要做大姐头的,以后府里來客人你接待。” “小楼,你笑什么,我觉得一点不好笑,帮了这个不帮那个,也要得罪人,慈善堂还沒开,这种人倒先要我们施舍。”陈香芳想到出去的是银子,赚回來只有几句感恩的话,感觉亏大了。 李国楼告诫道:“小芳,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在京师,只有走民间路线,我不姓爱新觉罗,你明白吗?” “明白大官人,由我们女人替你出头,哪天太后娘娘抄你家,也抄不出什么,你就一门心思做清官吧。”陈香芳看穿李国楼险恶的用心,想做官还留后路,骨子里就是不相信大清帝国千秋万代的人。 身后内宅的拱门“哐嘡。”一声关闭,这里李国楼就是皇帝,一群爱妃相拥在他周围。 客厅里的奶奶们一看见李国楼回來,扑克牌一扔,叽叽喳喳说开了,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客厅里,隐藏着无数阴谋,这里是李国楼另外一个战场,每天他要和这些想吸他骨髓的女人勾心斗角,颠鸾倒凤,笑闹声从内宅里传出,李国楼看着一张张涂脂抹粉的脸庞,内心却有股悲催:“肥猪满圈”的日子不会太久远。 早晨吃完早餐,李国楼说道:“今天我早上到民团总部打靶子去,谁想去报名啊!” 甄玉环狐疑道:“麦克,你不去上班了吗?” “今天不去了,早上打靶子,下午锻炼身体。”李国楼扬声道。 “目的何在。”甄玉环不等其他人表态,不依不饶打破砂锅问到底。 “嘿嘿嘿,临时抱佛脚,练练枪法,我要出城剿匪。”李国楼知道隐瞒不了,嬉皮笑脸的吐露出目的。 “小楼,不许你瞎搞。” “麦克,我肚子里孩子还沒有出生呢?你想让他做孤儿吗?” “小楼哥,别出城去剿匪多危险啊!” 娇叱声如影随形,莺莺燕燕训斥起李国楼,恨不得打一顿不听话的李国楼。 “嘿嘿嘿,你们放心吧,这次我陪在包大人身边,哪会身犯险地,我练枪只是以防万一。”李国楼赌咒发誓,拍着胸脯向奶奶们保证。 要想从李国楼脸上寻找出蛛丝马迹甚是困难,疑点颇多的情况之下,陈香芳说道:“小楼,别说话不算话,我会扫听得到的,现在你的命金贵着呢?别做无谓的牺牲。” “哎,我知道的呀,你们怕什么,冲锋陷阵的人,都是一根筋,我什么时候做过傻事。”李国楼脑海里,全部是热血冲动的画面,两杆左轮手枪在手,手痒痒的不行了。 射击是一桩好玩的事,打靶子、打酒瓶,还能射几只鸡,陈香芳第一个报名参加,其他几位奶奶踊跃报名,对工作三天打鱼二天晒网的甄玉环又准备不去上班了,落到最后大肚子的两位奶奶也要去一显身手,府里只剩下吴佩佩一个人看家。 李国楼一如既往,抱着吴佩佩哄大女人,肉麻的话在吴佩佩耳边说了几句:“佩佩姐,好处会给你的,要做乖宝宝。” 吴佩佩娇声道:“麦克,我还能生养,你要努力加油啊!我看好你。”说完吴佩佩一双凤眼看向耶利亚丰腴的体态,大家都是三十出头的人,尚有机会搏一次,岂能放过大好时机。 “嗯,我知道了,晚上满足你。”李国楼看向家里的几位奶奶,还沒有结婚就争着大肚子,后面几位奶奶,看來要带着孩子结婚了。 “哼。”吴佩佩娇声捶打李国楼,心里麻痒难耐,她原本在家也不能出门,对于现在这种情况只是撒娇让李国楼哄哄她,沒有真的不开心,一会儿工夫就让李国楼过关了。 李国楼一行八人正好两辆马车,直奔东厂胡同民团总部,马车旁边还有四名骑马的家丁护卫,四名年轻的家丁身穿锦衣华服,光鲜亮丽的打扮,高傲的坐在马上耀威扬武,浩浩荡荡阵势,让路人侧目。 贵族、官员的车队都有醒目的标志,李国楼府里的马车沒有标志,这是最大的不同,沒有标志就沒有特权,一路上沒有谁让道,马车跑不快,规规矩矩做人,一会儿停,一会儿行,在大街上慢行,还要避让官员的八抬大轿。 甄玉环拉开窗帘看向拥挤的大街,极为不满的说:“麦克,还是我的公务车好,通行无阻,你以后一定要做到五品官,不然我们出门多不方便啊!” 李国楼板着手指,说道:“安妮塔,我现在是九品官,按照正常升迁速度,四年迈一步,需要十六年,到时我才三十多岁,年富力强,做到五品官也不错了,五日一早朝,有机会见到皇上了。” “嗤嗤嗤。”甄玉环嗤笑道:“麦克,不是有我嘛,放心吧只要你表现出你的聪明才智,我相信你不用八年时间就能踏入金銮殿。” “麦克,大清帝国的官帽不是凭真金白银买的吗?到时我赞助你三十万两银子,买一顶五品官帽,我看就用四年时间好了。”耶利亚想到未來她是大银行家了,狮子大开口,脱口而出就是三十万两银子。 “哎,耶利亚你不懂大清帝国官场上的规矩,官帽有实的和虚的之分,那些老太爷乡绅脑袋上也有七品官帽,那个不稀奇,我说的是有实权的五品官帽,光靠银子是不行的,还要有政绩,履历是空白的,谁会让我做正儿八经的大官,八年已经翻天了,我不姓爱新觉罗,又沒有军功,又不是科班出身,再快也要八年时间。”李国楼向往着官帽后面那根花翎,那才有做人的滋味。 “嗯,麦克,我记得那次我们住官驿的滋味,冰天雪地已经那么美了,现在不知美成什么样了。”耶利亚思绪飞向城郊的官驿,豪华的庭院,让人流连忘返。 “耶利亚,不是还有我嘛,下次我出差到天津去,带上你一起走。”甄玉环骄傲的样子,她是六品级别官员,住宿的官驿属于高档次。 “好,我和你走,不理麦克了。”耶利亚喜上眉梢,家里人团结就是好,以后京师、天津來回都能住进高档的官驿里。 “安妮塔,别忘了我,我还要到英租界生孩子,让孩子做大英帝国的附属民。”真由子有远大理想,让孩子出生在天津英租界,有了一张英租界的出生纸,未來孩子就是上等人了。 李国楼一摸鼻子沒有吭声,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爱国,但未來是未知数,内心对大清帝国的走向充满恐惧,为了孩子的将來,让孩子生在英租界只有好处沒坏处,他的孩子将來都要生养在英租界,天底下有比英国人还高贵的人吗?至少他眼睛里英国人是绅士,就算虚有其表也不错。 李国楼瞥眼道:“安妮塔,自从我认识你,就沒有看见过你好生上班,你们平时干嘛呀。” “哼,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一样,能力出色的人不用朝九晚五,我能搞定的事还少吗?”甄玉环内心嫉妒耶利亚坐在李国楼身边,恼恨自己下贱,干嘛要大公无私的帮助李国楼呢?想过离开这个家,可想到李国楼的好处,以及光明的前景,又舍不得走了,她习惯性的利用男人,终于尝到恶果,被一个男人利用,心甘情愿的跑腿,连正常上班都不去了,只想在李国楼面前争宠邀功。 李国楼和耶利亚对视一眼,两人相视而笑,耶利亚扬声道:“安妮塔,别不开心,好处少不了你,我们团结在麦克周围,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帝国,功劳你最大了。” 甄玉环浑身轻飘飘,转头看向后面的两人,毕恭毕敬样子,说道:“嗨,两位主子放心吧,我不会骄傲自满的,一定把麦克坐上高位当成毕生的理想,我相信麦克能改变大清帝国的面貌,只有肯变革的人才能带给大清帝国希望。” “哟西,我也相信麦克这样的人才能救大清帝国,我们大日本帝国,天皇带头剪辫子了,你们大清帝国皇帝会什么不肯剪辫子呢?肯变革的皇帝才能得到人民拥护。”真由子逢迎拍马,紧跟上马屁的节奏,把李国楼吹捧到皇帝的高度。 在李府内宅里李国楼乃是皇帝,奶奶们就是爱妃,奶奶们早就把李国楼当做心目中至高无上皇帝,为了李国楼的事业,她们勇往直前,阴暗卑鄙的事,她们迎矢冒石不顾危险,就算飞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呯呯呯呯。”射击场上硝烟弥漫,李国楼左右开弓,潇洒的把双枪插在腰间的枪套里,引來旁边七位奶奶尖叫连连。 “哈哈哈哈。”李国楼看向三十米外的靶子,这点距离还是能做神枪手的呀,杀戮的雄性战胜一切诱惑,李国楼思绪飘向遥远的战场, 第259章 马背上的女侠 李国楼要出城剿匪,这两天在沙盘上推演,两天时间策划进攻八里庄白莲教巢穴,人马集结完毕,民团三百人刑部出动一百人,大部队即将出发,保密工作细致而完备。 八里庄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背靠云梦山脉,很容易让叛匪逃窜进入草原北地,更麻烦的事八里庄虽然小,但有夯土制成的高墙,要把上百名白莲教徒一网打尽,甚是困难。 大部队出发,带了两门大炮,隐藏在马车里,乔装打扮的四百多人兵分四路分批从城北门安定门出城。 李国楼是第一批出城的人马,行动的目的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装作商队的一百多人,有刑部三十人的长枪队,其他人马都是由民团成员组成,他这支人马用來堵住匪徒的后路,八里庄北面云蒙山的道路地势狭窄,他要不露痕迹的抢先达到那里。 装作去北地做生意的马队,由“美猴王”孙月出面假扮掌柜,他们知道这次出城是剿匪,至于目的地直到第一天歇息依然不得而知,人往北行众人都穿着羊皮大衣,马车上堆满货物,以布料、茶砖为主,长枪弹药都藏在马车上,一百多人的队伍持续井然,晚上有人站岗放哨。 李国楼土得掉渣,身穿羊皮大袄,头戴狗皮帽,做上半夜的值守,对于这一百人的队伍,李国楼抱有很大信心,一支队伍在组建初期充满朝气,这些穷苦人出身的汉人捕快以及民团成员,他们想出人头地,只有靠忠勇的拼杀搏出位,为了祖国献身在所不惜。 一支队伍腐朽沒落是慢慢被满人带坏的,所以李国楼不喜欢和满人贵族子弟打交道,这种人有太多陋习,不肯听指挥,军纪很难处罚满人,自夸的祖宗功绩听得他耳朵老茧也出來了。 傍晚杉树林客栈里面传來阵阵笑闹声,看起來风平浪静的客栈里,是否有白莲教的暗探,这一点李国楼吃不准,他不敢踏进杉树林客栈,怕有白莲教的暗探认识他。 李国楼和十名马车夫卸下车轮,检查二十辆马车的车轴,休整破损的地方,这是每一支商队都要做的事,行驶一天马车的车轴会有磨损,每天车队歇息需要修补,所以车队里的马车夫会修补马车,除非是短途出行,马车夫才能高枕无忧,此时马车的车轴是铁制,轮胎外面是橡胶,但沒有内胎,马车行驶在颠簸的青石路以及泥路上,轮胎磨损很严重,马车夫每天都要对马车进行维护。 李国楼哪会修车,就是看十名马车夫忙活,递上修理工具,事业有专攻,他对修车不感兴趣。 “一夜夫妻,二人同床,三人偷看,四腿交叉······” 客栈里面灯火辉煌,吃晚饭的客人划拳声传到店外,李国楼第一次听见这种划拳口令,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來了。 “不许笑。”扮作向导的高耀乌云大声斥责,手里的皮鞭还在空中甩了一响鞭,她在鸡市口听惯市井俚语,各式各样的行酒令从小就倒背如流,喝酒时也能吆喝几遍。 李国楼低头哈腰,嘻笑道:“也射。” 高耀乌云怒叱道:“小李别得意忘形,我的鞭子不讲情面。” 李国楼知道说漏嘴了,赶紧低下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在后院门口的一名江湖侠女打扮的人,耳朵非常灵敏,听见李国楼怪异的英文,她踏步走向一排马车,心里对于这一百余人很感兴趣,侠女者就是“劫富济贫”的大侠,看见二十辆马车上的财物岂会不感兴趣。 飞凌雪拍打着油布包裹紧紧的马车,一步步逼近李国楼身旁,一双丹凤眼扫向李国楼,她只看了一眼,就发现漏洞,李国楼虽然穿着朴素,一身破烂的羊皮大袄还算过得去,但一张白净的脸,哪像风餐露宿的卖货郎,再看旁边的高耀乌云,心里一凛,她认出这个蒙古向导就是鸡是口有名的黑白通吃的女捕快高耀乌云。 高耀乌云公众人物,整天穿着捕快的制服在外巡逻,她不认识人家,人家看一眼就记住了她。 飞凌雪凛然不惧,凑上去看着李国楼,说道:“小老弟,哪儿的人呢?” 飞凌雪身穿皮衣,脚蹬鹿皮靴,身后背着一把三尺宝剑,身高一米六五,鹅蛋的脸型,梳拢着高发髻,包着一块青色的绸布,丹凤眼柳叶眉,微微上翘的嘴唇,流露出看尽风尘的讥笑。 李国楼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侠是江湖探子,而且是个功夫高手,低眉顺眼道:“小弟生意人,大姐哪绺子的人。” “反正我们不是一绺子的人。”飞凌雪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马车,想看透马车里面到底装些什么玩意,值不值得她号令江湖。 高耀乌云早就习惯和江湖人士打交道,插进飞凌雪身边,眼珠子一瞪,说道:“女侠,懂规矩吗?这条道沒人打我们乔家主意,沒看见旗号吗?” 马车上插着乔字大旗,这是山西大商户乔致庸旗号,北方和蒙古王爷做生意,乔致庸属于最大的一家民间商户,乔致庸在太平天国猖獗时勇于冒险,横跨长江把南方货物“走私”到北方,做了普通商户不敢做的事而一战成名,如今已经和俄国人直接交易,商行《复盛公》在包头闻名遐迩,还有两家票号《大德通》、《大德恒》,生意人在北地做生意大都和商行《复盛公》有瓜葛,很多货物均是运到包头《复盛公》。 李国楼带领的二十辆马车以及随行人员,就是借了乔致庸名号,这样一路上沒有人怀疑,能一路顺行。 “哦,真的吗?乔老爷的几位掌柜我都认识,王德秀排第几啊!”飞凌雪不削的反问,马上让高耀乌云哑口无言。 李国楼拉开高耀乌云,这名手下人也就吓唬人一招,说话大大咧咧稍微多说几句,就露出无知者无畏的马脚。 “哦,女侠,你说的人,我沒听说过,你再报一个名号吧。”李国楼扬声道,和敌人打交道,他岂能沒有准备,他连乔致庸的几个儿子的名字以及《复盛公》在京师的人员花名册全部背出來了。 “嗤嗤嗤。”飞凌雪发出讥笑声,说道:“你们的老底,我早就看出來了,要不要我到里面叫一嗓子,高耀捕头。”看到旁边的人气势汹汹围上來,飞临雪毫不含糊,凛然不惧道:“别废话,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花银一百两。” 飞凌雪伸出手掌,当面敲诈起捕快,这是她运气好,不用动干戈就能捞一笔,狗官竟然乔装改扮,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作为江湖人哪会错过良机。 高耀乌云压低声音,怒叱道:“蟊贼,信不信我黑了你。” 高耀乌云脸色已变,通红的大脸泛出紫色,壮志未酬身先死,沒有想到人家竟尔认识她,怪只怪她的身形独特,让人过目不忘,易容乔装打扮对她毫无效果,她一双大手骨节搁楞楞直响,彷佛要压碎所有生灵。 飞凌雪毫不畏惧,岿然不动笔直的站立,敢动手的话,她就使暗器,这么近的距离,杀无赦斩立决,飞凌雪衣袖飘拂,袖管里的机簧一触即发。 李国楼打量飞林雪,但见飞凌雪两腿稍微有些外八字,明白过來这是一名女马贼,专门打前哨,有肥羊就通知隐藏在山里或者草原上的兄弟捞一票,这种人眼睛最毒,商户货物里夹带银子以及贵重的物品,她一搭脉就知道,她刚才鼻子嗅一嗅鼻子,应该闻出马车里火药的气味。 马贼属于摸不透的人,平时可能是放牧人,会和善的请你喝一碗马奶酒,但大队牧马人聚在一起就会做一票。 “高耀向导你退后,我來和女侠说两句。”李国楼命令道。 旁边的人组织严谨,全部向后退却,李国楼瞥眼道:“草原女侠,怎么称呼。”心里看不起这种女侠,还以为马背上刀枪决定胜负,沒见识过火枪威力的人,都是井底之蛙。 “江湖人叫我飞狐,小李你也可以这样叫我。”飞凌雪扫向李国楼敞开的羊皮大袄,两把插在腰袢的短筒火枪让她怦然心动,也让她知道这帮人实力强劲,轻易不动干戈,还是谈判为妙。 “哦······小弟记住了,飞狐女侠,钱好商量,不过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卖我们呢?”李国楼真想一枪毙了这名女马贼,省得闹心彻夜不眠。 “哦,看见楼上的鸟笼子吗?我不打开谁会知道,里面四只鸽子跟随你们一程,这样总行了吧。”飞凌雪看出李国楼敞开衣襟露出火枪的含义,退让一步,沒有逼人太甚。 李国楼抬头看向客栈两楼屋檐外的鸽棚,鸽子“咕咕咕。”的叫声早就让他生疑。 “好,让高耀看一下有几只鸽子行不行。”李国楼毫不犹豫的说。 “请,高耀姑娘。”飞凌雪彬彬有礼的伸出手,靠一双厉眼就能财源广进,小白脸沒有底蕴,以为她只有一个人,她用几只鸽子就把狗官给蒙骗了。 “哦,飞狐,你不是还有两名好朋友吗?让他们不要挪窝,别做后悔的事啊!”李国楼扬声,对着飞林雪背影告诫。 飞凌雪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李国楼,沒有想到那两个行酒令的同伙沒有露脸,就给这名狗官瞧出破绽,她小看“小李”了。 “小李,该进去吃晚饭了,我请客你埋单。”飞凌雪扬声道。 “好。”李国楼向客栈里走出來的“美猴王”孙月点一下头,踏进了杉树林客栈,他要看仔细了,这里还有哪路人马,若是有白莲教的暗探,李国楼相信他一定能找出來。 李国楼这队人马是前哨,为了接下來三支人马的安全通过此处,他要极尽所能查出白莲教的暗探,李国楼扫视客栈里的人,热气腾腾的大堂里,商客、江湖客以及老板、伙计,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李国楼恍然明白为什么官兵剿匪会赶尽杀绝不留活口,慈不掌兵,敌人就隐藏在平民百姓之中,让人无所适从防不胜防。 李国楼想明白了,若是他进入军队也要做一名杀人如麻的指挥官, 第260章 内心邪恶就会遭报应 三月份商队出远门到草原,身穿羊皮大袄头戴狗皮帽很正常,旁边几桌人桌子上也放着狗皮帽,大家互相点头致意,算是认识了。 菜肴不需要李国楼点,方才掌柜“孙月”已经帮伙计们点好,李国楼坐下來就吃,沒有酒,牛肉粉丝汤,土豆炒肉丝,还有一碗糙米。 飞凌雪和高耀乌云从楼上下來,极为不满看着李国楼吃独食。 “小李,不是说一起吃吗?像什么样子。”飞凌雪看着桌上的菜,就知道遇见一位抠门的主。 “嘿嘿嘿。”李国楼装出憨厚的傻样,他如今是伙计,哪能大方的请客喝酒。 高耀乌云咋咋呼呼道:“还是我请客吧。”说完高耀乌云一屁股坐下,把李国楼和飞凌雪隔开了。 飞凌雪瞥眼高耀乌云,多走几步跑到李国楼右面的长凳坐下,扬声道:“叶掌柜,來壶竹叶青。”说话间把李国楼吃过半碗的米饭移走,不让李国楼吃饭了。 “小李,我在这里有长包房,也算半个主人,先喝杯酒吧。”飞凌雪对于装模作样的李国楼感兴趣,她看一眼就知道“小李”才是这支商队的主人,小白脸是贵族,这种特有的气质再隐藏也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來。 “嘿嘿嘿。”李国楼多说无益,一味的装傻充愣。 飞凌雪恍然明白过來,周围人多眼杂:“小李”变成哑巴壳子了,多说无益,便道:“小李,我们明天有空再聊。” 李国楼点一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平生第一次和马贼打交道,旁边一桌两名马贼同伙,用凶狠的神色看向他,这路马贼來者不善,有些本事,看向飞凌雪身形,这名女马贼从打扮來看就有一种吊样,显示与众不同状,故意让人知道她是功夫高手。 “飞狐”应该能飞檐走壁,和燕子张应该是一路人嘛,李国楼按耐不住道:“飞狐,燕子张你认识吗?” 原本和高耀乌云拼酒的飞凌雪脸色徒变,转头道:“小李,燕子张在哪里。”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飞狐干嘛那么紧张,我在京师看见过一次燕子张,感觉你和他是同路人,所以问你一声。” 飞凌雪盯着李国楼,说道:“小李,你告诉我燕子张的下落,我给你二百两银子。” 李国楼一摸上嘴唇,扮帅的样子,说道:“飞狐,我只是一名脚货行的伙计,听说书的人说过燕子张,看见燕子张的那次也只看到身形,连正面脸孔也沒有看见过,你的赏银我沒有福份拿。” “小李,欺骗我的人,都会被我拧得粉碎。”飞凌雪面目狰狞,左手里的小酒盅,被她使劲一捏,空酒盅竟然碎掉了。 李国楼瞠目结舌,这要多大力气,一个女人手劲有可能这么大吗?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高耀乌云,探寻“大力王”高耀乌云是否有这种本事。 高耀乌云拿着手里的酒盅试了试,无奈的放下酒盅,叹道:“飞狐,好本事嘛,小妹自愧不如。” 李国楼却盯着飞凌雪的左手:“大力碎大石”,他相信有这种硬功夫,但这种硬功夫是和人成比例的,都是大块头壮汉做的事,一个小女子不可能练成这种硬功夫,世界上沒有天外飞仙,他也练武功,越神秘的武功越假,从來沒有一个功夫高手敢用西洋拳击和西洋拳击手对决而取得胜利,国人用虚假的武功蒙人,终有一天会自尝苦果。 “飞狐,你脱掉手上的戒指再试一次,我就佩服你。”李国楼看出了破绽,流露出不削的声音。 飞凌雪嫣然一笑,轻嗔薄怒,飞眼道:“小样,江湖规矩懂吗?” 江湖上买把式的人走江湖,同道中人是不能喝破买狗皮膏药的人作假的武功,这种花花轿子众人抬的手段,江湖好汉传承几千年。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飞狐,我沒在江湖上行走过,万望抱歉。” “是啊!公子哥嘛,门槛倒是贼精。”飞凌雪恼怒李国楼不给她面子,故意扬声说道。 李国楼倒也不怕,商队里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商队里混迹大商人、公子哥这种上等人不肯暴露身形,家常便饭。 大堂里客人稀疏,都是李国楼手下人落座,李国楼放心不少,低声说道:“飞狐,我们第一次见面,以后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 “哦······是捕快啊!要去抓哪里的飞贼呢?”飞凌雪识破李国楼的老底,能够指挥女捕快高耀乌云的人,应该是刑部的捕快,大清捕快精英尽出,组织严密,把整座客栈控制住,來势汹汹不好惹。 “做生意。”李国楼说的话上道,沒有把柄给人抓。 “哦······”飞凌雪想到马车上的财物,火药的气味浓烈,难道官府官员走私军火,要支持哪位王爷。 此时大清帝国边疆不宁,很多少数民族闹独立,蒙古、新疆的少数民族部族想法不同,蒙古有十六个部族,有些蒙古部族的王爷向沙皇俄国靠拢,不听大清中央指挥,沒有派遣蒙古骑兵剿灭太平天国以及捻军,这还算好的,这些蒙古部族表面上还听从大清中央政府册封。 新疆更是混乱不堪,乘着大清内乱不止,新疆各民族爆发反清大起义,这次起义不久即被封建贵族、宗教上层分子利用,实行封建割据,有的甚至勾结外国侵略者进行分裂祖国的罪恶活动。 割据于喀什噶尔(今新疆喀什)一带的封建主金相印因久功疏勒、英吉沙的清军不下,竟尔勾结大英帝国扶持的浩罕国统治者入侵,浩罕国统治者派遣其军事头目阿古柏先后入侵,占领了喀什噶尔、英吉沙、叶尔羌(莎车)、和阗、库车、阿克苏、乌什等七城,同治1867年阿古柏称汗,建立“哲德莎尔国”,意为七国之城,此时天山南北广大地区皆为阿古柏统治之下,清军仅据守哈密、巴里坤、吉木莎尔、塔尔哈台(今新疆塔城)等几座孤城。 北方边疆少数民族的王爷想法各异,有的向外国列强靠拢,有的依然心怀爱国心,像被东捻军砍掉脑袋的蒙古铁帽子博多勒噶台亲王爷曾格林沁最为有名,他抗击八国联军入侵,在通州时八千蒙古骑兵打得只剩下七人七骑,天津大沽口血战中史无前列的战胜西方侵略者,可以说是大清帝国最可歌可泣的民族英雄,比打败仗的民族英雄林则徐强多了,曾格林沁是战斗在抗击外国入侵者战线的最前沿。 (因曾格林沁镇压捻军,国人又把捻军定位在农民起义份上,直到如今还有沒有给这位民族英雄应有的历史地位,但历史不能篡改,曾格林沁是多民族大中国的民族英雄,) 飞凌雪询问李国楼,一问三不知,毫无情趣的对话,勾心斗角的锋机,一闪即过,沒有擦出火花。 “小李,看车去。”大堂外面有人吆喝一声。 李国楼拿起长凳上的狗皮帽,一眨眼睛,笑道:“飞狐,明儿见。” 飞凌雪端起酒杯,嫣然而笑道:“小李,说清楚了,我是见钱眼开的人,明儿早上银子要到位,不然我和我的弟兄不挪地方。” 高耀乌云低声道:“飞狐,少不了你一文钱,只要你有命花。”说完高耀乌云跟随李国楼走出大堂,原本她被高耀乌云手上的功夫吓住了,以为遇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世高手,李国楼道破花招后又对飞凌雪充满不削,就想按照江湖规矩來一场直面较量。 “高耀姑娘,你的追踪术,只配给我提鞋。”飞凌雪扬声道,她有宝剑、宝马护身,天下任我行。 李国楼拉住冲动的高耀乌云,说道:“高耀姑娘别贫嘴,耍嘴皮子你不是飞狐对手,给我老实守值去。” “哼,要不是我有任务,我叫飞狐变成地鼠。”高耀乌云克制住内心的怒火,骂骂咧咧走向马棚,这里沒有人敢在嘴上占她便宜,马贼有什么可怕,她有直捣黄龙灭了马贼老巢的冲动。 高耀乌云嘴上不把门,小心眼精着呢?她來到马棚,是去看“飞狐”等三名马贼探子的马匹。 六匹膘肥体壮的健马聚拢在一处马槽边,李国楼对于马匹懂得不多,问道:“高耀姑娘,飞狐的马匹怎么样。” “哎,和我们的马不能比,连一个回合也撑不住。”高耀乌云伸手抚摸一匹白色的健马,她在鸡市口呆了这么多年,相马的本事还是很准的。 李国楼对于好马不感兴趣,他沒有庄园养马,宝马买回家也要变成拉车的驮马,不过他内心还有一个远大的理想,哪天大清中央政府想收复新疆,他要报名从军征战,东捻已经完蛋,西捻分化瓦解,内乱一平,国家应有收复边疆能力。 李国楼学着高耀乌云的样子,也想抚摸一匹宝马的马鬃,做出关爱动物的模样,刚靠近一匹黑马边上,那匹不长眼睛的黑马,尥蹶子踢向李国楼,嘴里发出嘶鸣吓唬人。 李国楼吓得赶紧躲开,连一根马鬃也沒有摸过,不由怒斥道:“这畜生脾气还蛮大的嘛。” “哈哈哈哈。”高耀乌云放声大笑道:“小李,这叫内心邪恶就会遭报应,马通人性,黑马能看出一个人内心,你不是好人啊!” “哼,骗谁呢?高耀姑娘,你是蒙古人呀,马背上的民族,我是汉人嘛,玩枪可是炉火纯青。”李国楼大言不惭的说。 高耀乌云嫉妒的瞥向李国楼腰际,里面两把左轮手枪让她垂涎欲滴,脑筋一转,嬉皮笑脸的凑到李国楼身边,低声道:“头,你的本事比天大,再弄两把左轮手枪,这两把左轮手枪给我吧。” 李国楼伸出一只手指头凑在嘴巴,低声道:“放心高耀捕头,我认识军队的人,现在靠上关系在做走私生意,过不了多久,一批美国左轮手枪会流入京师。” “多少。”高耀乌云想到李国楼有好多兄弟,论资排辈她排不进前二十名。 李国楼伸出一只食指,得意洋洋的微笑,高耀乌云流露出欣慰的笑容,跟对了“头”,她也将是三十米距离的神枪手, 第261章 隐藏在内心的崇高理想 客栈的后院停放着数十辆货车,车夫们大都和衣睡在马车底下,这也是防止偷盗的最好办法,李国楼所带的第一大队执行的是军队的纪律,除了每辆货车下面有人睡觉,还有人守值。 李国楼孤独的站在一辆马车后面做上半夜的值守,夜里寒气很重,全身包裹着羊皮大袄,依然感觉寒冷,月影稀疏,怪异的黑影印在地上,孤寂的感觉让人怀念温暖的被窝,李国楼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这是他选择的道路,未來他还会与寒夜相伴。 漫漫长夜里,心神有些游离,突然前面的客栈人声喧哗,有人在大声吵架。 李国楼站立不动,依然坚守岗位,旁边马车旁的人也打起精神,不敢有少许大意。 “小李,大掌柜叫你去一下。”一名年轻的捕快,兴奋的跑过來。 暗藏在客栈外的五名守值的捕快,抓住一名半夜溜出客栈的伙计,全身捆绑着被提进大堂旁边一间客房。 客栈老板叶开也惊动了,肥胖的身躯作揖,正在好言相劝两名扮作车队护卫的捕快放开伙计杨得书。 “客官,我知道你们规矩多,但大半夜的,别吵到其他客商,有话好商量,先放了小杨。”叶开兜着圈子给周围凶神恶煞的十几个护卫作揖,他是老江湖一瞧來的一帮人,就知道不地道,规矩这么严,而且都是年轻人,不是官兵是什么,他只是装傻沒有道破,只要走江湖的人都看出这支马队的不凡。 绑成粽子瘦削鹰鼻的伙计杨得书,脸上有掌掴的手印,但依然嘴硬,叫嚣道:“我怎么了,自个家,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掌嘴。”李国楼一听就冒火,大半夜故意大声喧哗,打死也不会心软。 孙月抽出一把铁尺,使出阴劲就打,五下挥舞就把杨得书牙齿打掉两颗,那张脸肿得像高脚馒头。 “奶奶的熊,我们进店时说清楚了,我们沒走谁都不许走,身怀利刃就不是好人,再叫一声灭了你。”孙月把一柄从杨得书身上搜出來的利刃递给李国楼。 杨得书“呜呜呜。”呻咛,眼泪夺眶而出,明白遇见不讲理的主,再也不敢发飙了。 高耀乌云原本睡在客栈里,喧闹声把她吵醒,不请自到,亮出绝技飞起一脚,踢在杨得书小腹,倒竖眉毛,使出捕快吓唬人的招数,喝道:“臭小子,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想给谁通风报信,不然下一脚踢断你的根,让你一辈子做太监。” 肥胖的叶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哭道:“官爷不管小杨的事,我们这里有规矩,有陌生人路过,我们要去通知枫林屋的主人,不然后果很严重,我们也是沒办法,混口饭吃。” “枫林屋是哪路人马。”高耀乌云兴奋拔出腰际的火枪,吓人的面目,不怒自威。 “哦,枫林屋是一帮江湖好汉,他们把原來枫林屋的主人的屋子低价买进,然后霸占那处宅子,我们这里的商户,都向他们教保护费。”叶开不敢多说,害怕遭到报复。 “有多少人。”高耀乌云问道。 “嗯······大概三四十号人马,我们这里的镇长黄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该和他们同流合污了。”叶开吞吞吐吐挤出秘密,沒有官府保护,他们这些商户只能任人宰割。 孙月对着李国楼摇摇头,表明这是新情况,天字号的情报网还不知道这件事。 李国楼知道这里他们天字号种下的恶果,京师附近许多地方过去是斧头帮的地盘,但自从斧头帮被官府严厉打击,斧头帮派成员背井离乡逃离京师附近,有空子钻就有人來占据,一群陌生的黑道人马占领这里。 审问一番得知这处的黑道成员大哥名号“摇头狮子”阿普萨,属于佛教的旁系一支门派“先天道”,是一支装神弄鬼在农村十分盛行的教派,农村里跳大神都是“先天道”的教友出面组织,宣扬的教义以无生老为信仰主神,标榜弥勒佛三阳信仰,并以儒家为中心,主张三教合一,在形式上夹杂着中国古老的谶纬图说,在组织上无出家之说,而由俗家信众求道后称为道亲,等于是把道教、佛教合并了。 (就是后世的一贯道,在北方很盛行,后來传播到南方,在义和团定性为造反派被取缔后,一贯道成为民众信仰的主流派,想想真的“不错”,佛教、道教、儒教三教合一,多么完美的组合,) 先天道或多或少和白莲教有瓜葛,也可以说“先天道”作为一个新兴的教派从其他教派吸取营养,吸收了白莲教一些教义,比如同样相信弥勒佛,和白莲教是承上启下的教友。 李国楼一听心里烦闷,这种民间教派信仰的贫苦百姓不计其数,只要政府沒有把他们定性为造反派,允许“先天道”传播教义,他就不能轻易得罪这种教派成员,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先天道教徒不敢造反,但他们敢自焚,破腹自杀:“先天道”教徒跑到衙门口干这种事,任凭哪位官员也要被参,所以地方官员对于这种新教徒放任置之,只要沒有造反、“压迫女性”就放任不管。 黑帮披上教派的外衣非常可怕,小刀会就是“天地会”洪帮成员组成的,势力庞大的教派可以和政府抗衡,历朝历代都遇见过这种事,政府一般用“压迫女性”一招对付这种教派,只要这种教派里发生过“压迫女性”这种事,就会无限放大,把这种教派往死里整。 在京师附近岂能让其他黑帮不请自來,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李国楼一摸鼻子计上心头,先天道沒有压迫女性这种事,他也要抓出“压迫女性”这种恶毒的把柄,更何况三四十名大老爷们聚在一起会清心寡欲,枫林屋里面一定藏污纳垢。 李国楼甩头让老板叶开离开,说道:“算了叶老板,多有误会,枫林屋的主人,我会派人拜会,是你先不守规矩,这件事我们出手重也是你自找的,你把小杨搀进房吧。” 老板叶开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无可奈何的搀扶着杨得书离开房间,冤屈无处申诉,后果是他自找的,懊恼怎么沒想到店外还有隐藏的狗官护卫。 李国楼命令道:“马上通知后面的人马,这里发生新情况,现在不要动先天道 的“摇头狮子”阿普萨,等我们回來时再说,孙月明天你带五百两银子拜会“摇头狮子”阿普萨,不要多说,只讲江湖情。” 孙月瘦削的脸庞,严肃认真,抱拳执礼道:“扎。” 高耀乌云过去是仁义社团的人,虽然脱离了这个爱国社团,但打心底里痛恨“先天道”,看见李国楼交代完任务走向后院,按耐不住跟了上去,说道:“头,这么便宜先天道,以后京师外面谁会听你的呀。” 李国楼取出怀表一看时间,嫣然而笑道:“哦······下半夜了,高耀姑娘你精神这么好,要睁大眼睛啊!”说完李国楼调转方向回客房睡觉去了,把高耀乌云晾在后院门口。 高耀乌云张大嘴巴对着李国楼背影悉悉索索痛骂几声蒙古脏话:“屎壳郎,得瑟什么呀,要不是你有钱有势,姑奶奶早就另投明主了。”谁都听不清她在讲什么,自言自语几句之后,高耀乌云自觉的站在适才李国楼站立的地方。 李国楼和衣睡在通铺上,哪里睡得着,出城第一晚就发生这么多事,周围都是打鼾声,想做到和部下同甘共苦甚是不易,从小锦衣玉食的生活,家里美妻娇娘,腐浊人心的富贵荣华,信手拈來,有报国的理想就要克服重重困难,他有一颗坚毅的雄心,无论多么困难也要克服。 李国楼想的最多的人就是蒙古王爷曾格林沁,这是他心里一尊战神,作为郡王曾格林沁可以养尊处优,身处大后方安全之地指挥部下战斗,但曾格林沁每次都身犯险地,和战士们共进退。 这是他前进的动力,绝不会被金钱、美女侵浊报国之心,男儿当自强,赚钱、升迁、趋炎附势不是为了名利,而是有伟大的理想,只为报效祖国,隐藏在内心的热火总会爆发,黑暗的现实让他唯有和无耻的人苟合,李国楼不想等到四五十多岁老成持重时才被朝廷重用,他要年少扬名,用政绩、金钱坐上高位。 虽然李国楼背后有李鸿章的庞大势力,但李国楼心里很清楚,他不是李鸿章嫡亲孙子,跟在李鸿章身后亦步亦趋,一辈子达不到叔公李鸿章的高度,所以李国楼另辟蹊径,寻找一条最快的捷径,希望有一天改变腐朽的大清帝国,让大清帝国重新焕发活力。 隐藏在内心的崇高理想李国楼从來不示人,沒有做到的事情多说就是空话,他只让旁人看见他的能力,日新月异的世界世人沒能人看得清楚,但他看得见未來,不走寻常人生路。 艰辛的通铺会克服的,臭脚的怪味也毫不在乎,糙米饭同样可以咽下,李国楼合上眼睛,心神飘向家里的大床,轻飘飘的躺下,睡得好舒服。 飞凌雪从卧室里出來,看一眼又转回去了,她吓了一跳:“小李”车队里竟尔隐藏数十名江湖高手,能够指挥得动这么多江湖上的人,她已经知道“小李”是谁了,刑部的假洋鬼子,私生活臭名昭著,但江湖上知道“假洋鬼子”不好惹,到底是谁惹得假洋鬼子大动干戈,飞凌雪心里已有了主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等着看一出好戏, 第262章 茶棚遇险 迎着黎明的晨曦,李国楼带领一百余人的车队就出发了,和昨天一样,李国楼骑着枣红马行进在队伍中间。 “美猴王”孙月另有任务,带领两名亲随和李国楼告别,心里已经猜出李国楼想法,送给“摇头狮子”阿普萨五百两银子,是给人家送终用的,这是卖命钱,这一招江湖盛行,早就用烂了,就看“摇头狮子”阿普萨是否懂规矩:“先天道”若是还想在京师附近传教,不肯离开枫林屋后果,只有一条路,兵戎相见。 二十辆马车除了马车夫的吆喝声以及马匹的响鼻声,其他人静默无声,次序井然的跟随在马队里。 马队开路有前哨,他们一行十二人,一人双马,脱离大队人马十余里路,放在前面开道,领头的人正是民团的一彪人马,南天镖局原來的镖主“南霸天”南云山以及他的十一名徒弟。 南云山护镖,监守自盗和徒弟段木纯上演苦肉计,杀死客户还杀死一名自己镖局的镖师,抢夺银箱,李国楼讲江湖情义放过了他们,沒有对他们赶尽杀绝,春节里“南霸天”南云山被李国楼劝服,加入了京师民团,趁着京师黑帮大换血,南云山在京师有了自己的地盘。 南云山的徒弟们过去都是镖师善于骑马,也能和黑道上的朋友搭上话,故此这次行动的前哨,就有他主持,李国楼和他手下一帮捕快,弱项就是骑马,让他们骑马在大街上巡逻可以,跑到郊外纵马飞驰就不行了,更何况还要在两匹马之间跳跃换马飞奔,这个本事捕快沒有几个胜任。 晴空万里云,清爽的上午,二十多匹马纵横在官道上,路人纷纷躲避,知道遇见大户的商队。 南云山四十多岁,满脸虬髯,魁梧的身材,正值壮年,他迎來人生第二春,事业从低谷攀上高峰。 有了官府撑腰,功名利禄要靠战功取,黑道人马最敬仰的人就是黑白通吃的黄天霸,南云山有了李国楼做他后台,理想飞跃一个台阶,脑海里寻思着加官进爵,像黄天霸一样成为黑道传奇。 十一名亲手带大的徒弟就是他晋升的资本,白莲教徒那种刀枪不入的本事,南云山哪会相信,他们马匹上均挂着一只皮囊,里面就是肮脏的狗血加乱七八糟女人的血,这是对付白莲教徒最好的法宝。 此时的官兵对付信教的造反派都会用上这一招,这是从军队里传承下來的糟粕,俗话说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从白莲教到太平天国再到捻军都有刀枪不入的神人以及神兵天降的咒语,要破解神人的法术,就用靠狗血喷头这一招,这也是心理暗示,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沒有哪位长官会來破除迷信。 “神人”希望自己身上的光环越多越好,大家都在搞造神运动,也可以说这就是信仰的力量。 南云山雄赳赳气昂昂,挥动着马鞭,说道:“徒弟们加把劲,到了目的地,我请你们喝酒。” “哈哈哈哈。”徒弟们仰天大笑,知道师父南云山在胡说八道,他们扮作商队的护卫,光明正大的炫耀着他们是兵强马壮的一彪人马,让路上心怀叵测的贼寇,敬而远之。 将近中午,南云山一行人放慢马速,等待后面的队伍,扮演商队就要像模像样,不能像催命鬼一样疾行,前面是一处茶棚,一颗大树上挂着一名红旗,告诉來往客商这里有歇息的地方,这种茶棚一路上随处可见,都是沿途农夫自个开的,有的就是自家院子门口摆一个小茶摊。 南云山是镖主出身,路上在哪处歇息,晚上在哪里睡觉,都有特定的套路,不用南云山说话,徒弟们看见这处茶棚,纵身跃下马匹,跨进茶棚歇息片刻,也是告诉后面的马队,这里是安全地带。 “师父,沙尘好大啊!”第一个跨进茶棚的十徒弟小梆子,说了一句暗语,告诉身后的人,里面有陌生客,吃不准是哪路人马。 “老十,京师的春季都是尘土飞扬啊!”南云山对着旁边几位徒弟一使眼色,让他们不要进入茶棚,提高警惕,他进去看一下是哪路人马在此歇脚。 十张桌子的茶棚里,坐了三十余人,以男的居多,货郎的打扮,桌子旁放着担子,货担里行李以及货物,看上去是出远门的一支队伍。 这支人马正是平安手下的人以及十几名斧头帮成员组成,苗凡鲁打扮成货郎模样也混在里面,他们和火影的一彪人马,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镳,今天离开八里庄,要远行至山东枣庄去。 平安不是大财主,三十余人才五匹驮马,所以他们均扮作货郎模样,身揣利刃,徒步旅行,才离开八里庄半天,在这里遇见南天镖局的镖主南云山。 二十余名白莲教徒南云山不认识,但这里还有十几名斧头帮成员,南云山扫一眼便认出來了,有的人躲避南云山的目光,有的人还微微点头,大家在外面混,都有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 南云山心里一颤,这事不好办,斧头帮是和白莲教狼狈为奸的帮派,这里面是否有白莲教徒不好说,要不要对这帮人赶尽杀绝呢?万一枪声一响走漏消息怎么办。 他的徒弟加上蒙古人高耀乌云才十三个人,交战的话,胜率很高,但三十多人四散而逃,躲进庄稼地里,总会有漏网之鱼。 南云山豪爽的哈哈大笑,扬声道:“啊哟遇见老朋友了,苗老弟,现在越混越差嘛。” 苗凡鲁感到天要塌下來了,他看见了牵马的高耀乌云,这个女捕快,只要看见过的人,沒有谁会忘记她,大清帝国沒有几名女捕快,高耀乌云再怎么乔装打扮,伟岸的身躯做不得假,同伙里面也有人认识高耀乌云,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在六张桌子边传开了,提放着女捕快高耀乌云翻脸无情。 苗凡鲁沒有办法,扫一眼当家人平安,站起身抱拳道:“哦,原來是南霸天啊!好久不见,你是越混越富贵啊!” 只要有眼睛就看出这支护卫队的装备有多好,一人双马,马鞍上配有飞枪大刀,每个护卫鼓鼓囊囊的腰际一定还有短筒火枪。 “哈哈哈哈。”南云山故意笑得大声,说道:“老哥跟对了人,当然混上去了,这是我的主子。” 南云山是老江湖,看见六桌人窃窃私语的样子,还把眼神射向蒙古牧民打扮的高耀乌云,就知道高耀乌云的身份被斧头帮的人识破了,只能破罐子破摔,把高耀乌云推上前台,以官府的势力压人。 高耀乌云摇晃着上半身,大大咧咧迈着她独有的步伐走进茶棚,她心里不知有多憋屈,往年她坐镇鸡市口,抓些偷鸡摸狗的盗贼,蛇鼠一窝的混在一起,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出名,沒想到踏入京师刑部才知道自己是块好料,江湖上的人大都认识她。 若是让“头”知道每次都是她坏事,以后李国楼不会重用她,那将來不是又要和骡马为伴吗?高耀乌云暗下决心,这次不能打草惊蛇,再怎么地也要稳住这彪人马,枪是不能开的,对方也暗藏着枪。 “啊哟,我认出來了,胖哥、苗哥啊!这几位我也记得,我们还一起发过财嘛。”高耀乌云一点不害羞,做过的事就要认,胆大心细的坐在一名胖子身边,硬是用屁股把“胖哥”挤到长凳一边去,和认识的几名斧头帮成员聊天说笑。 “胖哥”阎威武憨憨的傻笑道:“哦,是高耀捕头啊!你來这里干嘛?想抓我吗?嘎嘎嘎嘎。” 高耀乌云臂膀勾住阎威武脖颈,呵呵一笑道:“哟,胖哥,你变聪明了嘛,捉放曹的招数沒有忘记嘛,这次劳烦你再到牢里呆几天,哈哈哈哈。” 苗凡鲁急得脸上流淌下冷汗,他们遇见的是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遇见官兵的前哨队了,凭借他们几杆破枪,想要和前哨队对决是不自量力,官兵后面还有长枪队,这长枪的威力有多大,苗凡鲁亲眼目睹,跑出几百米距离枪声一响照样倒地不起。 怪就怪火影太狡诈,硬是不让他们这彪人马走,错过最佳离开时机,临走竟然在这里与官兵狭路相逢了,现在师父南云山站在茶棚门口不动,其他十一名徒弟不离战马,只有女捕快高耀乌云艺高人胆大坐在里面,让苗凡鲁一颗心要跳出嗓子眼了。 苗凡鲁硬着头皮,走到平安身边坐下,低声说道:“大当家,我们完了,遇见官兵清剿火影,我们撞到枪口上了。” 平安心里五味俱全,她在危机边缘,假投降逃离官兵清剿,难道这次要真的卖友求荣,出卖一帮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弟兄。 “胖哥”阎威武甭提多腻味了,他和高耀乌云坐在一张长凳上,旁人都以怪异的神色看着他,好似他是官兵的走狗。 平安心里已有计较,总有人要牺牲,压低声音道:“苗兄,只要你想办法,让我们过了这一关,我让你当二当家,我会说胖哥就是暗藏的叛徒。” 她认准了苗凡鲁官府里有人,能够独善其身的人,危在旦夕尚能活下來的人和她一样,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苗凡鲁看着当家人平安,清秀的面容,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这是一位会法术的高人,是白眉师太的高足,得到唐门真传,兄弟们早就把平安当做神一样崇拜,但他那颗冲动的心,对于这名出家人有种说不出的怜爱,有股为平安舍生忘死的精神。 “当家有令,在下莫不敢尊。”苗凡鲁垂下头颅,抱拳执礼,等待平安发号施令。 平安扬声道:“苗哥、胖哥,既然你们俩和高耀捕头认识,就去和她的当家人见上一面,说我们打此路过,不会再來京师附近了。” 苗凡鲁急忙表态,大声道:“好的,沒有关系嘛,叙叙旧啊!喔咯咯。” “这个·······恐怕不好吧。”“胖哥”阎威武不乐意,扭扭捏捏耍无赖一样不肯挪动屁股。 高耀乌云犹如老鹰抓小鸡,一把提起“胖哥”阎威武,耀武扬威炫耀她力大无穷,粗声粗气道:“胖哥,当家的话你敢不听,我们多亲多近一会儿嘛。” 高耀乌云拖着阎威武就往外走,毫不费劲的样子,让在场的英雄好汉大吃一惊,只要这帮人不动,一个也跑不了,高耀乌云脑海里想立全功。 “南霸天”南云山站立不动,把住门口,大家心知肚明,都在等待谈判的结局, 第263章 你做人太假了 大道上尘土飞扬,三匹马飞奔在,马上三人各怀心思,有人欢喜有人忧,高耀乌云感觉她是巾帼英雄花木兰,无人可以撼动她的地位,身后两名贼寇,只要她想,一个回合就把这两人的脑袋拧下來。 前方传來消息,李国楼打马飞驰,人在马背上颠簸,有些想不通,苗凡鲁上次传來消息,是通过他的父亲苗罗宾的手,李国楼并沒有见到苗凡鲁,本來以为他早就跑到山东去了,沒有料到他还在八里庄附近,这些天他在磨蹭什么。 李国楼潇洒的跃下枣红马,和高耀乌云交头接耳,看向远处的苗凡鲁和“胖哥”阎威武,果真如他过去所料,苗凡鲁是不太平的主,直到现在还不肯回京师,情愿流落江湖,过漂泊居无定所的生活。 “头,让我干吧,茶棚里一定有白莲教的人,长枪队一上,三十五人全部死翘翘。”高耀乌云跃跃欲试,握紧拳头准备大干一场。 李国楼另有打算,苗凡鲁是他手里的“大怪”,岂能随便打掉,只能实话实说道:“高耀捕头,苗凡鲁是我的人,你让他先过來。” “扎。”高耀乌云急忙低下头沒有笑出來,这个“头”是狡诈的人,专门留有后招。 “苗哥,你先过去,我的老大要见你。”高耀乌云马鞭指向对方苗凡鲁,嚣张跋扈的模样,好似她是上帝一样恩赐凡夫俗子。 苗凡鲁五短身材,虬髯浓密遮住半边张脸庞,好久沒有修过面了,一双贼咕隆咚的小眼睛扫视这支伪装的马队,脸上装出胆怯的模样,低头哈腰道:“是高耀捕头。” 他才不怕呢?所有的一切,全靠他的情报,只不过沒有想到自个走的有点晚。 待到苗凡鲁走进,李国楼恼火,问道:“苗凡鲁,你搞毛啊!五天时间还不走,呆在这里准备吃子弹啊!” “哎······”苗凡鲁叹气,靠近李国楼近一些,压低声音道:“李大人,一言难尽啊!我们才三十五人,人少言轻被火影言语挤兑走不脱,我又不是这彪人马的头,哪能催促呢?你说是不是。”说完苗凡鲁露出自己人才有的笃定,身形挺拔不少。 “谁是你的头。”李国楼问道。 “小尼姑平安,和我一样独善其身。”苗凡鲁话里有话,静看李国楼反应,想从李国楼表情上看出破绽。 “说一下八里庄现在的情况。”李国楼毫无表情,盘问着苗凡鲁。 “火影花丹丹和他的大师兄苗桥威把八里庄搞得污秽不堪,灭了十几家大户,现在已经把整个八里庄都发动了,村里有二百來户,男女都疯狂了,发展了六百多人,有一百五十多骨干,你们來得正是时机,再不來他们准备干票大的,准备逃到蒙古草原去了。”苗凡鲁看见李国楼依然毫无表情,急忙表白道:“李大人,我骗你干嘛?我们是去山东枣庄,那里是斧头帮老巢,你就让我再立新功,混入斧头帮高层对你有好处。” 苗凡鲁的话,激起李国楼雄心,山东经过十几年捻军的东突西荡早已糜烂不堪,如今朝廷派丁宝桢任山东巡抚。 丁宝桢能坐上这个高位,正是表彰丁宝桢敢于严于执法不畏权贵杀死御前太监安德海的功绩,朝廷用狠人收拾山东这个烂摊子,李国楼一想到丁宝桢杀了他的好兄弟安德海不由怒火万丈,这件事让他上万两银子打水漂,有机会给丁宝桢使绊子,他岂能放过,龌龊的想法油然而生。 李国楼改变刚才想苗凡鲁带路攻打八里庄的想法,洒然而笑道:“苗哥算你命好,要是遇见其他几路人马,你们早就见上帝去了,我给你们开路引,让你们安全离开京师······火影他们有多少条枪。” 苗凡鲁欣喜万分,还是隔壁邻居好说话,贼头贼脑的说:“李大人,待会儿和胖哥多亲多近。”又道:“大都是猎枪,四十多条长短枪,其他嘛都是古代的神兵神器。” 不削的语言说明苗凡鲁不相信火影表演的刀枪不入的绝技,李国楼看向远处低头哈腰的“胖哥”阎威武,在他眼里这个人已经是一个死人。 “我和你说清楚,苗家杂耍班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李国楼说变就变,面目变得狰狞。 苗凡鲁声音高了三度,说道:“放心吧李大人,我们这彪人马,全部是江湖好汉,那是劫富济贫,对于民众秋毫无犯。” “收好处费的人都说自己是英雄好汉。”李国楼不再和苗凡鲁多言,走向“胖哥”阎威武,接下來他要和可爱的“胖哥”多亲多近。 大队人马和前哨队集结,阎威武兴奋的说:“当家的,我们走吧,我已经和小李谈妥了,小李真够朋友,连路引也给我们开了。” 三十几人又惊又喜,终于可以站起身,离开是非之地,高耀乌云扬声道:“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给胖哥面子。” “高耀捕头,以后高升啊!”一条死路已经把阎威武逼到绝地,而阎威武浑然不觉,还在乐呵呵陪笑。 茶棚前李国楼拦住了平安,说道:“当家的,聊几句。” 平安心虚胆寒,表面上坦然自若的说:“好,小李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知道谁是朋友。” 茶棚里只剩下两人,李国楼注视着平安,这是个野心比天大的白莲教女教徒,能屈能伸,像勾践一样归在他面前求饶,凭借一手移花接木的幻术把男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平安有三十几名誓死相随的江湖英雄跟随,已有成势的资本,身处乱世很有可能变成王聪儿一样的农民领袖。 会放虎归山吗?李国楼沉凝着,事到临头,又有些犹豫不定,看见平安镇静的不动,暗自赞叹,问道:“或是男,或是女,本來不二,都仗着无生母,一气先天,嘱咐合会男和女,不必你们分彼此。” 平安不由一愣,万沒想到李国楼知道白莲教信仰无生老母的真谛,脱口而出道:“李大人你也相信啊!” “平均主义嘛,我知道你们理想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个虚幻的世界,和你的法术一样,到头來依然是假的。”李国楼看向天上飘动的云彩,看上去美丽的云彩,有谁能抓住。 “我师父怎么样。”平安憋不住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沒有死,但你就当她死了吧。”李国楼把话说到这份上,任凭谁都知道白眉师太如今变成什么样的人。 平安低下头,滴下几滴眼泪,她为了苟活可以假投降,装作听令于李国楼,而她的师父沒有机会假投降,唯有出卖京师里暗藏的白莲教徒才有可能活下來,残酷的世界,唯有向现实低头。 平安表演着感人肺腑绝技,真情流露状,说道:“小李,你留过洋,可以和我们并肩战斗,推翻腐朽的满清王朝,再建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 “国家被你们弄得四分五裂,一块块国土被洋人蚕食,你们可以把这一切责任全部推卸在满清头上,但我不能,我要看见一个团结国家自强不息战胜外国列强,人生來就有贵贱之分,平安,你难道不是这支队伍的当家人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看见你们描述的世界,若是哪天你成功了,你也是一位女皇,哪会在破草棚喝茶。”李国楼娓娓道來,古來不知有多少人,口口声声说“均贫富”,但落到最后还是在抢皇帝那鼎宝座。 “小李,那你为什么要放我们走。”平安感觉她被李国楼利用,仿佛压抑在心头的一块巨石,一次次出卖自己的良心,觉得是与虎谋皮的卑鄙小人。 李国楼摸着下巴,狡诈的一笑道:“平安,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只希望活得精彩,有的敌人一定要消灭,有的敌人是可以合作,你就是我看中的合作对象,说不定我坐上高位离不开你的帮衬呢?” 看着李国楼油腔滑调的眨眼,平安脸色泛红,急忙侧头不看李国楼作怪,原來李国楼看穿她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白莲教徒,一个把生命看得比理想还要重的人,死到临头跪地求饶,沒有资格和人谈远大的理想。 平安燃起熊熊怒火,心有不甘的说:“小李,为了你这句话,我会证明给你看,一匹脱缰的野马,任凭谁也拉不住,腐朽的满清一定会被打倒,而我就是那个掘墓人。” 李国楼仰天大笑,好似听见一个最好笑的笑话,说道:“我期待这一天能看见,平安,杀富济贫只会越來越贫穷,建设发展才是正道。” “可是贪官遍地,让老百姓怎么活啊!”平安怒叱,现实问題是不能回避的。 李国楼干巴巴道:“杀是杀不尽的,我相信能够感化一批。” 平安瞥眼道:“从來沒听说过有这种事。” “富不过三代,财富还是会流入民间的嘛。”李国楼犹自狡辩,不肯说出杀贪官污吏,他也是贪官污吏,哪会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哈哈哈哈。”平安富有感染力的狂笑,笑得眼泪都流出,喘过气后,说道:“小李,你做人太假了,现在什么年代,国家财富流到西方列强的租界里,你的家族沒有这么做吗?你也一样无耻,我不和无耻之徒多言。” 平安傲然挺胸,高尚的胸怀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做过勾践又如何,不妨碍她的大节大义,为民族尊严而战“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是她毕生的理想。 李国楼被平安批驳得体无完肤,羞愧的低头不语,他就是这种无耻之徒,似狐狸一般狡诈,走三步就要看脚印留在哪里,狡兔三窟的留有后招,和造反派、革命党、黑道帮派攀交情,看似给人留后路,真实的目的,还不是为自己的将來留条道, 第264章 装神弄鬼算计海娃 八里庄南面十里之外,就有白莲教的暗桩开的茶棚:“南霸天”南云山带领前哨队沒有惊动“店老板”,一百多人赶着马车,绕开八里庄地界向北而去。 马车赶进一片杉树林,李国楼瞥眼飞凌雪,说道:“飞狐,你们可以走了,向北而行,不要回头,否则吃枪子。” “哎,这笔买卖,我做亏了,叫花子也不值一百两银子啊!”飞凌雪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李国楼抱拳道:“飞狐,算你命好遇见我了,若是碰见别人,你的六匹马就不是你的了。” 飞凌雪狂傲的说道:“假洋鬼子,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从这里走的客商都要看我的脸色。” 李国楼瞅眼飞凌雪身旁两名同伴,路上应该还有他们的同伴,这次马贼还算给他面子,沒有节外生枝,來日最好不要反目成仇,微笑道:“既然知道我的名号,三位以后到京师來找我,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好,假洋鬼子,我们发财了,会來京师快活,到时找你。”大胡子马贼刀鞘云毫不客气的应道。 这是江湖规矩,就是告诉李国楼,他们这帮马贼以后來京师风流快活,要李国楼保证他们的安全以及住宿,道上的朋友來往,谁的地盘谁掌控,马贼里面有的人有名声在外,还有官府发出通缉令,但只要这些人來京师和李国楼套交情,李国楼就要保证他们的安全,等他们玩够了首都的花花世界,最后还要李国楼安全的送他们离开京师,这桩承诺才算结束。 过去这种事情是镖局承担的,黑道上做无本买卖的人是找南天镖局镖主“南霸天”南云山这样的人打交道,但自从镖局如日落黄花限数已到,黑道上的人就直接和大商人(比如《复盛公》商行的东家乔致庸)甚至官差做交易。 李国楼傲然道:“一定一定,放心吧刀鞘云,你來了,我请你喝花酒。” “哈哈哈哈。”三名马贼一起狂笑,耀武扬威的甩动马鞭,离开车队向北方而去。 飞凌雪打马飞驰,身躯离开马鞍站立在青骢马上,炫耀着马术,彷佛一只蜻蜓在水面上轻盈的跳舞,到了很远处,长啸声连绵不断传來,炫耀着她练就的狮吼功。 “呸。”高耀乌云怒叱道:“什么玩意嘛,尽是虚的东西。” 李国楼正色道:“准备行动。” 车厢上面油布拉下,露出里面的枪械弹药,众人分发着武器,每个人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排队。”艾海对李国楼行了军礼,一挥手带领着一列纵队率先向远处的云梦山出发。 云梦山海拔一千多米,处于燕山山脉之中,是京师的天然屏障,云梦山山势耸拔,沟谷切割幽深,奇峰异石多姿,飞瀑流泉遍布,云雾变幻莫测,林木花草馥郁,自然风景十分优美。 将近黄昏李国楼率领一百多人在峡谷的两侧隐藏起來,还可以看到在平整的岩体上突然出现的很深的沟,这些都是河流发展早期阶段形成的冲积沟。 三里不到的地方就是八里庄,夯土的高墙看上去像一排麻将牌,夜幕下炊烟缭绕,鸡鸣犬吠声依稀可闻。 这次行动以南面为主攻方向,李国楼一路人马率先潜伏在北面沟壑里,是防止八里庄里面白莲教徒逃入云梦山。 叛匪难以清除就是因为叛匪善于逃窜,和叛匪打仗除了考虑胜负,不要掉入叛匪埋下的陷阱,最主要的就是堵住叛匪逃窜的路线,死灰复燃的叛匪防不胜防,如今大清帝国执行的是地方督抚负责制,更让叛匪有了滋养成长的机会,一个叛匪字号被消灭,过不了多久又在其他地方露头,几个省份连接的群山更是滋养了无数叛匪,亦农亦匪的人分辨不出,官府给他们起名叫“盗户”,就是不当差不纳粮的人,直达天庭让中央政府知晓的叛匪很少,地方上的长官对于沒有扯旗造反的叛匪,为了政绩以及官帽,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凭叛匪在三不管的地界流窜作案。 艾海沿着沟壑摸索过來,低声道:“李队长,抓到一名放羊娃和二十三只羊,你说怎么办。” “这······”李国楼一下子懵住了,扫荡行动计划要等明天清晨开始,这里出了一件小事,但很可能改变扫荡行动的结局,八里庄的叛匪若是知道北面云梦山有了官兵埋伏,会提早向西面突围,西面是姚错指挥,此时还沒有到达指定地点,口袋沒有扎紧,被火影等人逃掉,不是前功尽弃吗。 “放羊娃,好糊弄吗?”李国楼问道。 “叫海娃,尽是装傻充愣,我看就是一个小探子。”艾海是捕快,善于捕捉人的面部表情,想蒙骗住捕快的眼睛非常困难。 高耀乌云凑上來,说道:“头,要不我去吓吓他。” 李国楼摇头道:“不妥,小孩子都有逆反心理,海娃被白莲教的那一套玄虚的东西蒙骗过了,以为真的遇见神人了,会心甘情愿听从火影指挥,要想让海娃为我们所用,我就要扮演成比火影技高一筹的神人,把火影诋毁成恶魔,我是來降妖伏魔的,你们做我的托,能够把海娃制服最好,不能的话,只能扣押住海娃,让庄里的人以为海娃掉进深沟里了。” “嘿嘿嘿。”艾海傻笑几声,扭头道:“死神,跟我一起出动,你就本色表演。” “扎。”高耀乌云脸上流露古怪的神色,她倒要看一下李国楼有何神迹让人折服。 一处僻静的小树林里,艾海抚摸着海娃的光头,呵呵笑道:“海娃,你和我一样嘛,寸草不生,你不要怕,我们是官兵,是人民的队伍,不欺负老百姓,來八里庄是剿匪的,海娃你家里还有人吗?” 少年郎海娃憨憨的傻笑,说道:“秃头长官,我是给地主周杰通家放羊的,住在羊圈里。” 旁边高耀乌云一张凶狠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來,她看见过蒙古农奴主如何对待奴隶,放羊娃的价值最多五头羊。 大清帝国为何造反不断,匪患不绝,人口大爆炸是诱发因素,此时大清已经达到四多亿人口,贫困潦倒的流民不计其数,放羊娃海娃这种连做人的最基本生存条件也沒有的人遍及大江南北,被心怀叵测的人蛊惑就会热血冲动,走上烧杀抢掠的黑道,也是吃人的社会造成的,惨不忍睹的残酷现实,让人挣扎在死亡线边缘。 “哦······那海娃,你不把羊群赶回去地主周杰通,会有人來找你吗?”艾海知道地主周杰通死了,就看海娃是否会撒谎。 海娃摇头道:“秃头长官,现在是春季,我经常不回庄里过夜的,周老爷不会派人來找我。” 看到海娃假话说得像真的一样,高耀乌云按耐不住,喝道:“小秃子,刚才你为什么要砍消息树,要向谁报信啊!” 海娃挠头道:“蒙古姑奶奶,这是我们周老爷的规矩,怕有抢匪來我们庄,你们的手下功夫真好,我都沒有发现人已经到我脚边了,嘿嘿嘿嘿。” 艾海嘿嘿一笑,道:“这是因为我们是正义之师,请了天神來帮忙,你们庄里是不是來了一个脖子上有红斑的小矮子,那个人就是从地狱來的索命无常,小矮子叫火影,他先吃有钱人的肉,吸女人的血,等吃完有钱人的肥肉,吸光年轻女人血后,待等十五月圆就吃是小孩子的肉,海娃,你活不过月圆之日。” 阴森恐怖的话,让海娃一哆嗦,黄昏的红霞笼罩在西方的天际,彷佛看到他自己的血,真情流露道:“秃头长官,你骗人吧,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拿鬼怪吓唬人。” “哈哈哈哈。”李国楼发出爽朗的大笑,身穿藏青色长袍,摇动扇子,踏着青草地走入小树林。 “海娃,我诸葛神算,从來不骗人,火影脸上的那道红斑就是被我印上去的符咒,原本希望火影能够改恶从善,沒有想到他又跑到八里庄吃人來了。” 李国楼怒瞪边上偷笑的高耀乌云,伸出左手掌,胡乱掐算,洒然儿笑道:“海娃,你听贫道算得准不准,周杰通一家已经死了,你现在睡在炕上而不是羊圈里,对不对啊!” “你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海娃装不下去,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李国楼,结结巴巴问道。 李国楼潇洒的翻转扇子,一刹那间扇子不见了,仿佛是神仙降临人世间,循循教导道:“海娃,你的苦难日子结束了,三圣老祖让你接受九九八十一难,我是來点化你的。” “哇······”海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无尽的委屈感动了神仙高人,他将要踏上修仙之路。 艾海、高耀乌云不由自主跪地磕头,他们心目中早就把李国楼当神一样崇拜,跟随李国楼,此生无憾。 李国楼看着眼前这一幕,知道他的能力有多强,若是他想造反,千千万万的人会誓死相随,仰头看向苍茫茫的高山,未知的将來何去何从他也无所适从, 第265章 办的蛮的湖南人 海娃赶着羊群往八里庄前行,嘴里发出:“嗷嘘嗷嘘。”挥动皮鞭驱赶着羊群,脸上流露出毅然决绝的表情,黑夜已经來临,但他的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才露出峥嵘。 “头,海娃会出卖我们吗?”高耀乌云按耐不住问道。 “你说呢?”李国楼不肯正面回答,诸葛亮也有失街亭的时候,他又不是神仙。 “李队长,你怎么不给海娃吃定心丸,让他看到美好的未來,就像你忽悠我们一样。”艾海极为不满,李国楼话太简单,三言两语就把海娃打发走了。 “哎,你们不懂,神仙说话都是说半句的呀,这叫真人不露相,话唠是教书匠,像海娃这种孩子,脑子非常简单,多说他也记不住。”李国楼沒把海娃放在心上,已经做出决定,只能随遇而安,大不了空跑一次。 “上帝保佑,阿门。”艾海在胸口划一个十字调侃李国楼,在黑夜里等待黎明來到。 李国楼退入黑暗之中,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群山连绵起伏,远处豺狼在山谷中嚎叫。 村口处两名守卫慢慢的关起大门:“嘭。”的一声,八里庄与世隔绝:“海娃,干嘛这么晚回來,遇见鬼了。” 一名年轻瘦削的守卫非常不满海娃晚回來,害得他们两人也要晚吃饭。 “嘿嘿嘿。”海娃摸着光脑袋,傻笑道:“杨二哥,还真遇见鬼了,不小心摔进深沟里,好不容易活着回來。” “海娃,留下四只羊,要公羊,大哥需要补一补,哈哈哈哈。”胖子守卫在羊群里挑选肥羊,知道公羊哪块地方的肉,大哥需要用。 “现在就杀吗?”海娃有些不舍,忍住愤怒沒有反对,地主老财也沒有这么奢侈,把羊杀光吃完了,他做什么事呢。 “当然,今晚篝火晚会搞通宵,赶明我们就走了。”胖子守卫话多,把第二天的行动也说出來了。 海娃欣喜道:“那就好,我先把羊群赶回去,嗷嘘嗷嘘。”心里怒骂,吃死你们这帮恶魔,明天让你们当羊的陪葬品。 海娃在这里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放牛娃葫芦弟弟,他想好了到时和葫芦弟弟一起躲在地主老财的地窖里,躲过这一劫数,以后就跟随诸葛神算先生,踏上修仙的道路。 夜色之中包一同亲自带领二百余人的队伍临近八里庄,临场指挥就是行伍出身的员外郎武可凡,民团总指挥王五跟随在旁,他们一彪人马实力最强,有两门火炮用來轰开寨门,别以为这是包一同小題大做,四百多名全副武装的官兵去和几十条土枪的叛贼较量还需要大动干戈,大清官兵和造反派作战,都是这样的阵仗,十打一还要吃败仗,这还沒有到敌占区,见识过人民的海洋的官兵懂得民众也会变成造反派,造反派擅长蜂拥而上的夜战和肉搏战,还有逃窜的本事无人企及。 丛林之中支起牛皮帐篷,油灯燃起,包一同流露出欣喜的表情,前方传來好消息合围之势已成,就等瓮中捉鳖。 包一同其实不需要身临险境,但为了致邬得福于死地,他就要掌握邬得福里通造反派的铁证,看着桌子上的地图,想象着四面开花的情景,私仇得报,名利得取,包一同城府之深,心思缜密,稳操胜卷。 “报。”毡门外武可凡报名,沒有往常的随意。 “进來。”包一同头沒有抬,依旧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格老子的。”武可凡挑开毡门,立刻暴露出粗汉子的性情,骂骂咧咧道:“包大人,不好靠近八里庄,里面的狗乱叫。”说完武可凡随意的拍打身上的泥土,。 身后王五跟随进來,但他不敢如此随便,挺立不动好似一支箭矢随时准备射出。 包一同微微皱眉,慢悠悠说道:“刚才李队长传來消息,八里庄里的叛匪沒有挪窝,你别自寻烦恼了。” “包大人,这算什么话,战场上千变万化,作为一路人马的指挥官随时准备应变突发情况,这个你都不懂啊!”武可凡好似來到硝烟弥漫的战场,任谁都敢得罪,长官也要听他的话。 包一同沒有生气,长官这点涵养还是有的,武夫就是这样可爱,直脾气的人不怕死,态度和善的问道:“你们还沒有吃饭吧······我也沒吃,一块吃吧。” 武可凡拔一把地上的杂草擦手,把手上的泥土撸掉,算是洗过手了,一屁股坐下,笑道:“包大人不说,我也要在这里吃饭,只有这里有热汤啊!” “包大人,我们大老远就闻到牛肉的香味了。”王五嘿嘿笑道,随即坐下,沒有客气。 包一同摇头苦笑,这么肮脏的动作让他看见,武夫不懂得卫生重要性,让他食欲大减。 牛皮帐里炭火熊熊,一锅子牛肉香气四溢,三人喝着香辣的肉牛汤御寒。 “哎,可惜沒有酒啊!”武可凡吃得头皮发痒,挠着头顶,极为不满的说:“想当初格老子是喝了三碗白酒冲上杭州城头,那一晚啊!我杀得手臂都抬不起來了,沒有那一晚杀戮,哪有今天的我呀,身上的伤疤留下五处,一到下雨天就疼。” 王五询问道:“老武,南京血战,你参加了吗?” 武可凡闻听此言,恼怒的把碗一放,汤都洒到旁边两人的身上,怒道:“王五以后不许提这件事,曾剃头假公济私,把最后一块肥肉全部给了他的弟弟曾国荃,等打完战以后,湖南那帮三角头的杂种,把财宝和女人用船运到湖南去了,现在官场上湖南帮最凶,就是因为他们捞够了资本。” 王五放下大碗,狐疑道:“曾国藩不是死了吗?湖南人还有什么依靠。” 包一同摇头道:“王五,你不懂,湖南人其势已成,吃的苦、耐的烦、不怕死、办的蛮,他们现在孕育下一拨崛起,湖南人的精神,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冲锋陷阵,可怕之处在与太平天国对决时表现得淋漓尽致,大清帝国存亡就看湖南人的脸色,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懂吗?” 武可凡长叹一声不语,这么嚣张跋扈的满人,见识过湖南人的“办的蛮”,知道若是遇见湖南人造反,这天下满人是坐不住了。 “哦。”王五应了一声不敢再言,三人现在团结在一起,他地位、身份各不相同,想法各异,大清帝国的存亡话題,不好接口。 包一同嚼着牛肉,问道:“武大人,明天什么时候开战。” “哦,我想把大炮推进射程就开战,应该是五点钟,只要今晚我们不暴露身形,白天打仗我们稳操胜卷,包大人你就瞧好吧,打炮我在行。”武可凡把大锅里最后一点下脚料都捞到碗里,沒有什么比战争更让他热血沸腾,包一同不吃,他吃个底儿掉。 包一同正色道:“武大人,我要的是全歼,别给我留尾巴,不然兵部的袁葆恒一定会参我一本。” “呸。”武可凡恶心的向地上吐一口唾沫,怒道:“包大人你放心吧,为了你,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袁葆恒这个混球,就是因为我得罪他了,才从军队退下來,这是条蟊虫一无是处,只会霸占别人的战功,我奶奶的,‘能在三千里外指挥战斗,这比诸葛孔明还厉害’这句话就是我说的,以后我还要说,有机会说到太后娘娘、皇帝那里去。” 包一同摇摇头,无可奈何道:“武大人,像你这样的人,只有祖宗保佑你了,我是尽到责任了。” “干。”武可凡心里感激包一同提拔重用他,士为知己者死,举起牛肉汤表达心意。 包一同拍一拍羊皮大袄,抖落一些牛杂碎,站起身道:“上半夜,我去巡逻,你们俩睡一会儿,睡不着就躺一会儿,要为明天留有余地。”说完包一同挑开毡门,迎向寒冷的初春。 包一同是大清帝国的基石,清官的典范,为了这个可爱的祖国,奉献青春热血,问寒问暖的三言两语关怀,让守值的官兵感动,贫苦出身官兵崇敬的注视着大清帝国的包青天,还有什么比长官与他们身犯险地、同甘共苦更让人感动的吗。 官兵就是这么直接的人,一往无前的冲锋,就看长官是否在身旁关怀过他们,战场上不用思想勇往直前,平时积累的点点滴滴才是人之常情,他们也是人,有着畏惧、害怕、退缩,但为了一名他们所爱戴的长官,他们可以奉献出火热的青春。 “忠奸善恶吾自知,一壶浊酒照汗青。”包一同独自站在树林边,喃喃自语,默默的流下几滴眼泪。 对于如何处置邬得福,包一同有过犹豫不定,但最后依然痛下杀招,不是他心狠手辣,而是邬得福欺人太甚,属下都知道这件丑闻,不把事做绝,他岂不是缩头乌龟,成为刑部的笑柄。 包一同努力想看清八里庄的高墙,黑夜沉沉星光稀影,眼前模糊不清,夜枭在树林里鸣叫,扑棱棱翅膀飞向远方。 “好兆头啊!”包一同自说自话,给自己鼓劲,转身走向帐篷。 “苍鹰,号令。”暗藏在树林的值守喝道。 “灭鼠行动,完毕。”包一同踏着轻松的步伐,把心头的压力释放。 八里庄里,地主老财的客厅里,四名大哥级别的人打麻儿,湖南人石峰恼怒的说道:“今天打牌运气真差,输得要溃刘了。” “哈哈哈哈。”贵州苗族人火影笑眯眯道:“那个胎神,在那乱求喊,老子财神來了。”他面前堆满银两,麻将桌上手气数他最好。 苗桥威站起道:“别打了,我们去吃烤羊肉吧,最后的晚餐啊!” “呸呸呸,你们几个方脑壳,说了这么多不吉利的话,自己掌嘴。”四川人章金莱怒叱,三位大哥临走却在胡言乱语。 “要得要得。”火影长身而起,篝火告别晚会是他的舞台,喷火表演是他的拿手绝活,憧憬着美好的明天,传奇的事业从八里庄起步,他和师父苗善变分道扬镳以后,火影终于品尝到成功的滋味,白莲教早就该从暗处走出,传教布道对于身怀绝学的火影來讲,不费吹灰之力。 院子里架起熊熊篝火,能歌善舞的白莲教徒和村民打成一片,美酒佳肴随便品尝,不用劳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生活,是他们共同的追求,幸福欢快的歌声唱起來。 “吹芦哨,敲锣鼓,各族人民庆丰收,你吹我敲多热闹,年年添幸福,吹芦哨,敲锣鼓,男欢女爱庆丰收,你吹我敲多热闹,年年添幸福······” 歌声动听悠扬,笑闹成一堆的人群,大声唱歌,大口喝酒,大碗吃肉,英雄好汉向往的生活就是这般无忧无虑,今夜星光灿烂,寻欢作乐的人群疯狂了······ 第266章 白窝窝头的命运 鸡鸣时分,八里庄南面的大道上三辆马夫行驶:“架。”马夫打扮的王五驱赶驮马,村外二里之地是一座土地庙,里面有数名白莲教徒,这是白莲教在八里庄外最后一座据点,沿途白莲教其他秘密据点都被官兵拔除了。 农家养狗看家护院,想要偷袭沒有把握,很有可能被敌人发现,敲锣提醒庄里的叛匪,王五手下都是江湖高手,单打独斗不惧任何人,王五的师兄弟吴金水、袁永兵、张成思打扮成伙计模样,走在马车旁边,犬吠从庙墙里传出,一只大黄狗尽心尽责的守卫地盘。 “站住。”两名农夫打扮的人走出土地庙,让由远而近的三辆马车停下來。 “小哥,我们是给周老爷送货來的,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老吴呀。”大师兄吴金水高声笑着快步靠近向两名叛匪。 “老吴,哪个老吴。”一名原本八里庄的村民脑海里,闪现出无数人的画面,就是沒有老吴这个人。 “哈哈哈哈。”吴金水好似遇见老朋友,老远就张开双臂要拥抱对方,笑呵呵说道:“老吴呀,大胡子老吴像阿凡提一样可爱忘记了吗?” 两名叛匪挠着头,看向大胡子吴金水,看似老幼无害的大伯伯向土地庙独行。 吴金水属于人见人爱的大胡子伯伯,看似画上的阿凡提,连那只大黄狗也沒有看出吴金水身上散发着杀气,摇晃着尾巴跟随主人走出了土地庙。 双方越來越近,距离一线之隔,吴金水艺高人胆大,一人对付两人,两只大手勾住两名叛匪的肩膀,手上有千斤之力,双臂一使劲,两名叛匪不由自主的脚下踉跄,靠拢在一起,合二为一“砰。”的一声,两名叛匪就像两只沙袋撞在一起,骨骼断裂之声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吴金水飞起一脚,大黄狗被飞踹向半空之中,发出怪异的嘶叫,吴金水心里窃喜,还沒有露出笑容,土地庙里锣声大噪,一名隐藏在旗杆上方枓楼里的叛匪发出了敌袭的警报。 王五大怒站在马车上,抬起沙斯波式击针枪后膛枪对着半空之中的枓楼开枪:“砰砰砰砰。”车厢里隐藏的四名官兵从车厢里伸出枪口,对着枓楼一起开枪,枓楼是木制结构,但见半空之中木削飞舞,子弹把木板打穿,躲藏在枓楼的敌人暗桩悄无声息的死去,鲜血从旗杆上方滴落。 吴金水招手示意,喝道:“大清勇士给我搜。”说话间吴金水赤手空拳踏入土地庙,他有一身硬功夫,不屑于使用枪械,直到如今依然相信大刀长枪可以平天下,属于冥顽不灵的人。 远处树林的马队快速前进,两旁的庄稼地里也冒出一个个手持长枪的官兵,三五成群的向八里庄压近,民团队员吃亏点,有的人扛着竹梯子,有的人手里只有大刀长枪,庄里面传來锣鼓声,被敌人发觉了,每个人流露出毅然决绝的表情,抬着头看向高墙上有无敌人露头。 两辆马车上的伪装卸除,露出两门铁炮,就要靠这两门铁炮轰开八里庄的大门,武可凡策马扬鞭,挥动皮鞭,怒喝道:“大清勇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为了包青天,前进。” “为了包青天,前进。”冲锋陷阵的大清官兵,踏着有力的步伐,高举着长枪,随时准备献出自己的生命,这支队伍严格执行军队模式,民团在前开道,正规军在后压阵,武可凡懂得哪种人死了,长官包青天不心疼。 宿醉未醒的叛匪大都聚集在周家大院,听见敌袭的警报,乱成一锅粥。 “怎么回事啊!”“哪來的枪声。”还沒有弄明白怎么回事,有的人依然呼呼大睡。 “不好了,官兵大部队來了。”一名看护八里庄南面大门的高个守卫提着长枪,气喘吁吁的跑进周家大院,大嗓门把尚在温柔乡里的人吵醒。 “有多少人。”苗桥威衣着不整,从南面的正房跑出來,随身两名护卫倒是穿戴整齐,手里拿着长枪,这些土枪都是从地主老财家里搜出來的,如今看上去像模像样。 高个守卫惊魂不定的说:“几百人,农田里都是官兵,像蚂蚁一样数不清。” 四周的人惊慌吃错,像无头的苍蝇嗡嗡乱叫,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全部不要慌张。”苗桥威大声喝道:“第二大队,跟我上南面去。” “是。”石峰恼怒的喝道:“长枪队跟我來。” 三十多名叛匪手持土枪,还有七十多名手持红缨枪的人,跟随在石峰身后,疾如一阵风,向枪声响起的村南面行进。 火影花丹丹穿戴整齐从正房里出來了,昨晚与兄弟们同乐,沒有想到今天大清早就遇见官兵突袭了,他心里第一个想到是谁出卖他们一彪人马,同门师妹平安这个小尼姑,看似世外高人与世无争,出家人慈悲为怀样悲天悯人状,万沒想到她是官兵的内应,火影后悔莫及,悔不该放走平安等人,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只能突围出去。 “弟兄们,快速整队准备和官狗拼了。”火影侧耳倾听,枪声从哪里传來。 八里庄东西有河流阻隔形成天然屏障,自然逃往北面的云梦山躲藏是最好的选择,山林里一钻,任凭哪路神仙也耐不了他们一彪人马,火影听了一会儿枪声,幸好枪声都是从南面传來,八里庄其他三个方向沒有动静。 火影心里笃定不少,官兵的套路早就熟悉,养寇自重,不愿牺牲手下人,赶出京师地界,就能立功受奖,南面的枪声密集是告诉他们,让他们尽早离开八里庄,把地盘让给官兵。 看着慌乱整队的手下人,火影大声鼓励道:“弟兄们别怕,有大师兄顶着,我们还有时间,准备突围,我会为你们请來无生老母护身,让你们神功护体。” 但见两名护卫抬來一缸老酒,放置在大院中央,揭开酒坛子上的封条,白酒的香味扑鼻,当着上百人的面,火影现场做法,空手抓住一张黄纸,从背后拔出一柄桃符剑,飞旋在空中的黄纸,粘在桃符剑上,腾地燃烧起來,小小一张黄纸经久不息,火影嘴里喋喋不休,发出古怪的咒语。 燃尽的黑灰置入酒坛里,一名火影的护卫大声道:“神仙酒,兄弟们一人一口,刀枪不入啊!” “哈哈哈哈。”上百人大口喝酒,大碗摔碎在庭院里,手持长矛、大刀,早已忘乎所以,大声道:“无生老母护身,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从庭院里传到街道上,男女老少都在大叫,呼喊着口号,疯癫的人群天不怕地不怕,誓死相随,愚民百姓亲眼目睹过神迹,相信布道者火影能把他们带入梦想中的新世界。 四川人章金莱目露凶光的说道:“要得要得,大哥,军心可用,我们出发吧。” 火影人虽然矮小,但气场庞大无比,早已博得村里人的爱戴,一张张激动的脸庞,那些得到过火影“恩赐”的女性,手持刀枪木棍,组成一支二十人的娘子队,保护着她们心目中的真神。 “嗯,出发。”火影大手一挥,跨上一匹战马,雄纠纠气昂昂,看向脚底下匍匐的老人、幼子,眼泪夺眶而出,哽咽道:“父老乡亲们,放心吧,我们还会回來的,到时我们再一起喝酒跳舞唱歌,庆贺大同世界到來。” 在大街上火影不忘大声呐喊,告诉八里庄里的男女老幼,白莲教是千锤百炼的队伍,胜利总会來到人间。 “火影,您要回來呀。”老奶奶递上一只篮子,里面有窝窝头,这是白面做的窝窝头,是火影从地主老财家得來的白面:“均贫富”分给了村里的穷苦百姓,白莲教是老百姓的队伍,这一点早已深入人心。 白莲教能够在广博的农村扎根立足,教义早就深入人心,这不是火影一个人的功绩,白莲教徒通过一代又一代布道,不停的改头换面,总有像火影这样的人耐不住寂寞,扯旗造反与官兵对抗。 “哎,老大娘,我们一定会回來的。”火影骑在马上,俯身接过竹篮子,他还沒有吃早饭,肚子正好有点饿,另一只手抓起一只窝窝头,塞进大嘴里咀嚼。 南面枪声大作,密集的枪声之中,突然响起大炮的轰鸣声,原本尚且整齐的队伍大乱,火影胯下的马匹受到惊吓,如一利箭向前蹿,火影手里的篮子掉落在地上,无数人踩踏之下,白窝窝头变成一滩泥。 “我的窝窝头啊!”老大娘心疼的大叫一声,想要夺过掉在地上的竹篮子,紧随其后的人群,蜂拥而至把老大娘踩在脚下,沒有人停下脚步搀扶起孤寡老大娘,把平时背咏的教义抛在九霄云外,天下村庄数不枚举,这里已经成功举事,扎根在丛林之中才有希望发展壮大,四五百名叛匪往村北滚滚而去,倒地不起的老奶奶成为八里庄里第一个无辜的牺牲者。 苗桥威、石峰带领一百余人直奔南面的村大门,村外枪声零零落落,官兵的枪支沒有几条。 來到村门口,大门紧闭完好无损,十几名守卫都在墙头上开枪射击,让一百余人心气高了许多,石峰豪气冲天,挥手大叫道:“火枪队跟我上墙头。” 三十多人率先走楼梯,登上高墙之上,第一名叛匪刚登上高墙,身形暴露,沒有猫腰蹲下,一颗子弹从天而降:“啊!”的一声,这名叛匪尚未开一枪,便从墙头倒栽葱落在庄里的草地之上,额头上冒出涔涔鲜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苗桥威看着倒在脚边的生死兄弟,心里五味俱全,后悔不已,李国楼沒有听信他的假情报,跑到八里庄找他算账了,这一次他要用鲜血洗刷假投降的耻辱,忿忿然之中,双眼通红,大叫道:“弟兄们,为死去的大头报仇啊!我们跟官狗拼了。” 枪声大作,沒有谁听见苗桥威英雄无畏的表白,墙头上的叛匪们趴在土墙上,枪口朝着外面官兵瞄准着开枪, 第267章 雪山狮子旗迎风飘扬 官兵躲在树后向土墙上开枪,子弹在空中飞旋,空气中充满硝烟味,指挥官武可凡不做无谓的牺牲,沒有发出冲锋的号令。 一百多名民团成员躲在农耕的沟壑里,等待决战的时刻來临,由捕快、衙役组成的一百多名官兵是刑部的精英,神枪手至少有五人,如今有三人躲在白桦树后面,瞄准土墙上的叛匪开枪。 小刀子魏群原本是包一同贴身护卫,是一名神枪手,他头上扎着柳树枝做的帽子,沙斯波式后膛枪架在树杈上,在离土墙五百米的距离闭起一只左眼,眯缝着右眼,努力寻找土墙上冒出來的叛匪,枪口慢慢在树杈上來回移动,搜索着目标。 叛匪有个特性,头上喜欢扎一条毛巾,显示他们是有组织的一群人,小刀子魏群喃喃自语:“白老鼠你在哪里呢?快出來吧。” 旁边的几名同伴已经开了四五枪,小刀子魏群依然一枪未发,双方都是开一枪就缩头,很难一枪命中目标,土墙垛口上露出一小半脑袋,开一枪便缩回去了。 小刀子魏群在算对方多少秒才会露出脑袋开一枪,终于小刀子对着空无一人的垛口开一枪。 “呯。”的一声,子弹犹如离弦之箭射向垛口,一名叛匪刚露出半边脑袋,便给一颗子弹射中鼻梁:“啊”的一声栽在垛口上,一动不动,接着无数颗子弹继续射向尸体,小刀子魏群恼怒的喝道:“大清勇士们,看准了射击,死人有什么好射的呀。” 尸体被叛匪的同伴拖回土墙后面,消失不见,一名官兵欢呼雀跃,大叫道:“小刀子,好样的。” 小刀子魏群不理睬旁边的人,屏住呼吸,瞄准了另一处垛口,射出一颗夺命的子弹。 一把长枪从墙头掉落下來,垛口处的叛匪被小刀子魏群干掉了,小刀子魏群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躲在树后快速的装填子弹、火药,得意的微笑道:“两个了,长矛你几个了。” 另一名神枪手长矛魏云,很不甘心失败,扫一眼旁边的魏群,撇嘴道:“小刀子得瑟什么呀,被我射中的叛匪都倒在墙头里面,待会儿上去看,不下五个人。” 小刀子魏群重新架起长枪,痴痴冷笑道:“长矛,这是活靶子,动脑筋想一想,把握好时机再开枪,别做无用功。” 两名原本不对付的神枪手,互相轻视对方鼻腔里冷哼一声,不再看对方一眼,以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继续搜寻着目标。 长矛魏云嘴上不肯服软,心里知道他开枪射击五次都沒有命中目标,这一次他装填完子弹,沒有盲目射击,瞪大眼睛看向高墙垛口处伸出來的枪杆,万事皆有规矩,对方多少秒钟伸出枪杆射击。 呼吸平稳射出的子弹路线才不会走偏,稳定的双手岿然波动,长矛魏云扣动扳机,枪托的后坐力让他感觉到冲劲,血雾在土墙上飘洒,魏云莞尔一笑,他才是神枪手中的绝世高手,沙斯波式后膛枪在他手里发挥出最大效力。 魏云潇洒用嘴唇的吹动枪管里冒出的烟雾,硝烟味让他痴醉神迷,战场才是他应该呆的地方,鹰枭般的目光搜寻下一个目标,他是刑部的精英,不需要冲锋陷阵,五百米以外的冷枪射击,才是他们几个人的任务。 大白天官兵在正面较量上占尽优势,他们手里的枪是最新式的法国制造的沙斯波式后膛枪,射程可以达到上千米距离,上百名官兵密集的子弹把土墙上的叛匪打得连头也不敢伸出來了,几名神枪手的威力更加不容置疑,一颗子弹就是索命的无常。 躲在土墙上的三十几名叛匪有些无所适从,最勇敢的几名长枪手命丧垛口处,无奈之中叛匪连瞄准都不做了,伸出枪杆胡乱的向田野里、官道上开枪射击,双方就在拼消耗,看谁的弹药充足,耗得起时间和子弹。 官兵之中两名鼓手不停敲打战鼓,发出原地待命的指令,这是向西方军队学來的新战术,过去鸣金敲锣这一套大清军队早就淘汰了,战鼓成为军队的指挥官,作为鼓手是最勇敢的战士,他们不佩戴武器,身上只有一面战鼓,绑在小腹前面,胸口还挂着一只小号,鼓手就是战士们前进的动力,冲锋时鼓手和战士们共同前进,鼓手只要沒有死就只能拼命吹响冲锋号前进前进再前进。 不过这里的官兵,还沒有到拼命的时刻,他们沒有组成战斗队形,向着敌人火枪的射程内前进,他们的任务是压制住土墙上叛匪的火力,为官道上的两辆马车上的两门火炮进入射程做铺垫,有火炮在手,还有手榴弹的大清官兵,打仗属于小心谨慎的流派,这一套战法在这群官兵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们不愿意和叛匪做肉搏战,按部就班的按照策划好的战略战术进行战斗。 武可凡亲自指挥官道上的战斗,他是老军伍出身,亲历过死亡对决,血腥杭州的攻城战他亲身体验过,是一位经过血与火考验的满人勇士,这次围攻八里庄的战斗,就是由他一手策划的杰作。 四匹马拉动的一门大炮,佛郎机大炮重达三百五十斤,就是铁制后置装滑膛加农炮,炮腹相当粗大,在炮尾设有转向用的舵杆,炮管上有准心和照门,佛郎机大炮有五大优点:射速快、转速快、散热快、子炮的容量确定、炮腹寿命长,但限于大清帝国的工业水平,有一个无法克服的困难,就是子炮与炮腹之间的缝隙公差大,造成火药气体泄漏,因此不具备远程攻击效率,一般要到一百步距离才能发挥最大威力。 但这两门佛郎机大炮属于大个子,一般的佛郎机大炮一百多斤最多了,三百多斤的佛郎机大炮,开炮的距离达到一百八十步,甚至二百米外开的小型开花弹也能使用。 这两门大炮是李国楼通过兵部八旗护军统领尤高明的遗孀吴佩佩,向西山锐箭营的都统张雪飞“借來”的,属于军队的财产,也让包一同见识了李国楼无人企及的公关能力,包一同下了狠心,功其于一役,定要把一场完胜捞到手里。 除了两门佛郎机大炮,另外一辆马车上装载着改装着的元戎车,所谓元戎车就是古代大将使用的指挥车,车上有升降装置,战阵对决时指挥官站在高处的枓楼里挥动令旗指挥四周战阵里的战士,这一辆元戎车由两辆马车拼接而成,上升的高度比三丈有余的城墙还要高,原本是用來观看躲在城墙上的敌情,现在大清军队与时俱进,懂得指挥官不需要元戎车,这辆元戎车经过改装,变成神枪手的阵地。 元戎车的枓楼外包铁皮,四周还有数个射击孔,两名阻击手呆在里面,趁着土墙上的叛匪缩头缩脑之机,元戎车快速行进到土墙五十米的距离,马夫解开驮马,带着马匹离开危险之地,旁边五名官兵冒着飞弹枪雨,快速拼接两辆元戎车,不到五分钟时间高大的枓楼便耸立起來。 一名官兵被叛匪的土枪射中肩膀,大叫一声栽倒于地,另一名官兵飞快的把受伤的官兵拖到元戎车后面。 取出一瓶诸葛行军散,粉末倒在伤口处,涔涔直冒的鲜血立刻止住了,然后用纱布为受伤的官兵包扎,熟练快速,说道:“老弟,死不了,不要叫得这么难听。” 伤病员龇牙咧嘴,说道:“嗯·······胡庆余堂的神药名不宣传,真的不疼了。” “嗯,是条好汉。”其他几名躲在元戎车后面的官兵,大声鼓舞着伤病员,说话间把枪支架在马车上,向着土墙上开枪。 一面飘荡在元戎车的枓楼上面的雪山狮子旗在晨风之中猎猎生风,让四百多名官兵热血沸腾,这就是他们精神的力量,大清帝国的军旗“雪山狮子旗”。 “大清万胜。”“大清万胜。”“大清万胜。” 欢呼声此起彼伏,官兵们发出一阵阵怒吼,他们有了鹰的眼睛,叛匪们等待正义的审判,胜利的天枰向他们倾斜,胜利女神彷佛已在向他们招手。 大清帝国原本沒有军旗,是以八旗的图腾來区别分各自的军队,汉军则是用各种吉祥物(大多数是猛兽)作为各自军队的归属,9世纪中叶吐蕃王朝分裂后,在很长一段时期里,西藏沒有出现正规的军,直到18世纪末叶,清朝在派兵击退外敌对西藏的入侵后,制定了著名的《钦定藏内善后章程》二十九条。 其中第四条规定:以前前后藏都沒有正规军队,用时临时徵调,不仅缺乏作战能力,并且造扰人民,为害很大,这次呈请大皇帝批准,成立三千名正规军队:前后藏各驻一千名,江孜驻五百名,定日驻五百名。 这支定额为三千的军队,就是后來人们常说的“藏军”,军队平时的训练和作战的指挥,都离不了军旗,于是制作了藏军的军旗“雪山狮子旗”,狮子象征大清帝国的皇权,这就是所谓大清“国旗”的來历。 八里庄的土墙沒有三丈高,只有两丈有余,等到元戎车上的枓楼升起,两名阻击手就是居高临下看着土墙上蹲着的三十多名叛匪,连远处村庄里人员走动的情形也能看见,包一同有五名神枪手都是他的亲兵护卫,忠心可表,功夫一流,平时就是摆花架子,保护在包大人身边,难得有机会出手,立功受奖的机会就靠今朝,岂能不拼命杀敌。 利剑阿里郎举起手中的沙斯波式后膛枪向着一名趴在土墙上开枪的开了第一枪。 “呯。”的一声,子弹准确的命中目标,复仇的子弹把一名适才开枪的叛匪消灭。 “铛。”的一声,枓楼被子弹射中,发出铁板和子弹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王八羔子枪法蛮准的嘛。”箭头杨琮恼怒的斥骂一句,方才他沒有射中目标,却遭到叛匪的反击。 箭头杨琮对着土墙上的叛匪,扣动扳机,一颗仇恨的子弹,射出枪膛,完美的轨迹,完美的血花飞溅,完美的结局,箭头杨琮难得笑得这么欢畅,好男儿就应该迎矢冒险,征战疆场,把热血青春献给祖国,这里才是他的归宿,哪怕血洒疆场,永远埋葬在这片土地上, 第268章 佛郎机大炮的威力 激战正酣的八里庄胜利的天平已向官兵倾斜,装备处于劣势的叛匪只有挨打的份,一番对射之后,土墙上石峰发觉苗头不对,官兵火力凶猛,数个回合的对射让他损失十几位兄弟,眼前犹如怪兽一般的巨大元戎车,让人毫无还手之力,任凭官兵耀武扬威,施展枪械优势,已经顶了十几分钟,庄里的同门应该有时间集合向云梦山撤退。 石峰躲在一处死角,从垛口看向道路上两辆马车,一百多米的距离,两门佛郎机大炮从马车上推了下來,大炮口对准了八里庄土墙处,。 石峰大惊失色,惊恐的叫道:“不好了官狗有两门大炮,我们快撤。”说完第一个跑下土墙,把剩余的二十几名同伴抛在土墙之上。 不跑不行,佛郎机大炮的威力无穷,横扫一大片,而且开炮速度非常快,佛郎机大炮进入射程,便沒有什么人能够与之抗衡,子弹尚有打偏的时候,炮弹炸开就是血肉横飞的场景,活下來的希望渺茫。 四周都是枪声,让土墙上的叛匪听不清队长石峰的说话,依然严守阵地,一步不退,他们都是坚定的白莲教徒,强大的信仰让他们毫不畏惧死亡,生无所惧,死无所憾,极乐世界向他们敞开大门,他们愿意为了无生老母奉献一切。 武可凡能够在包一同面前夸下海口,说能全歼八里庄的叛匪,除了他身经血战有过实战的经验,让他在刑部有着夸夸其谈的底蕴,还因为这次行动开炮的八名官兵是真正的官兵,也是李国楼从西山锐箭营“借來”的军官。 炮兵属于高级兵种,除了要有实战经验,还要有文化知识,有快速的数学计算能力,瞄准手、测距员、装填炮手,多名战士同心协力,多工种协同作战,在此时的军队里炮兵属于高人一等的兵种,是一帮吃技术活的军官组成。 武可凡自夸开炮准,是因为來了这八名军官,他只需指挥向哪里开炮就行。 “土墙上,给我瞄准土墙上,开炮。”武可凡嘶声力竭的大叫,手势由上至下,一挥而就,长官的气势十足。 一名身穿笔挺制服的军官躲在马车后面,举着望远镜像模像样的观察八里庄的地势,聚精会神的观察土墙上的敌情,离八里庄只有一百米的距离,炮兵们正处于危险之地,要速战速决,决不能给敌人反击的机会。 “一百二十米,炮口向上倾斜三十度,西方偏转五度,装填开花弹,预备······”军官斩钉截铁的大喝,其实他不用大喝,炮手都戴着耳塞,炮手之间使用手势做动作,但为了突显他的威势,军官故意叫给旁边的武可凡等人听的。 佛郎机大炮属于很好操纵的火炮,几名炮手动作迅速的装填完毕,一个做完动作,另一个立刻接上,流畅的动作让人目不暇接。 此时的炮弹已经从实心弹向空包弹发展,大清的空包弹都是从普鲁士帝国进口的(德国),大清帝国的军工厂刚开始仿制空包弹,军队有能力都喜欢用进口货,危险系数小,国产货“空包弹”开炮时炮手都会跑得远远的,害怕炮弹出问題会炸膛。 一门大炮发出怒吼声,武可凡捂住双耳,依然感觉震耳欲聋,犀利的炮弹飞旋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所有的人翘首期盼,等待壮烈的时刻出现。 飞速疾行的炮弹落在土墙上面,轰隆隆一声巨响,炮弹炸垮了一处土墙,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看得触目惊心,另一颗炮弹如约前來,再给土墙上的叛匪以沉重打击,硝烟尽处再无活人,土墙上沒有子弹射向官兵。 叛匪有的人沒有胳膊,有的人沒有头颅,有的人被垮落的泥土掩埋,剩余的十几名叛匪再也沒有胆量坐镇第一线,全部跳下土墙逃之夭夭。 “给老子把大门轰开。”武可凡兴奋的跳了起來,叛匪不堪一击,他要痛歼手下败将。 炮声就是总攻的号令,白桦树林里两名鼓手吹响前进的军号声:“滴滴答滴答······” “冲啊······”上百名民团队员,扛着竹梯子,手持刀枪从沟渠里蹿出,冒着硝烟冲向土墙,四百多步的距离转瞬即至。 王五手持一面“雪山狮子旗”,冲在最前面,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王五岂会错过,无论如何他要第一个把军旗插在八里庄的高墙之上,远处几百米之外,包一同正在看着他们拼杀,功名富贵就靠浴血奋战。 五辆竹梯子上都是民团队员的身形,舍生忘死的向上攀爬,蝼蚁一般的小卒,就是用來消耗的,想要存活下來,就要杀死敌人,每个人心间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人取功名,为了生存而战,为了荣誉而战,脑海里早就沒有装死倒下的欲念,杀声震天响,奋勇争先爬上土墙。 爬上土墙的民团队员,有枪的人立刻抬起手中的沙斯波式击后膛枪对着逃跑的叛匪开枪射击,此时不用瞄准,大街上的叛匪挤成一堆,撒开大步在跑。 “呯呯呯呯。”枪声不绝于耳,民团队员快速的装填子弹,进行下一轮射击。 王五竖立好“雪山狮子旗”,让军旗在土墙上高高飘扬,拔出背后的大砍刀,高呼一声:“大清勇士,给我冲啊!”率先跑下土墙,杀向村里去了。 身后几十名民团队员激动莫名,大队长王五舍生忘死的精神感动了他们,民团队员们蜂拥而下,像滚滚洪流般直泻千里势不可挡,冲向逃跑的叛匪。 “杀杀杀杀。”民团队员,宜将剩勇追穷寇,玩命般冲向逃跑的叛匪。 杀敌的士气被民团队员抓住了,这就是一场战争的胜负关键,有了这股气势,平时懦弱胆小的人,也会变成一位莽夫,民团队员跟随王五的脚步,奔向村庄的北方。 “放。”测量员挥动胳膊,发出开炮的指令。 一门大炮装填完实心弹,率先开炮射击,发出一声怒吼,十几斤重的铁球射向木制的大门。 “轰隆隆。”一声,八里庄的大门被实心的炮弹击中,炮弹巨大的冲击力把大门撞碎,十几斤重的铁球滚进村里。 铁球在地上滚动,向前碾压一切生灵,一名跑在后面的叛匪运气不好,正好跑在铁球混动的轨迹之上,无情的铁球撞击上叛匪的一只脚:“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叛匪栽倒在地上,铁球好似意犹未尽,依然向前猛蹿,又把另一名叛匪碾压成肉泥,地上被铁球滚出一道血色的长印。 呼啸声接踵而來,一颗开花弹从村外飞进來,恰好在一群逃跑的叛匪中间落下:“轰隆隆。”巨响,犹如晴天炸雷,四周的人群被巨大的气浪激飞起來,散落的单片四处飞舞,一颗开花弹就把十几名叛匪,炸得血肉横飞,哀鸣遍地。 喝过神符的白莲教信徒,同样不能幸免,被炸得四分五裂,肉身凡胎的凡人沒有刀枪不入的本事,上天入地的玄妙气功在炮弹面前毫无用处,一文不值。 原本站在大街上指挥同门弟兄撤退的队长石峰被一颗弹片击中胸膛,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衣襟,他努力发出最后的呐喊:“弟兄们快撤,我來顶住。” 石峰像一位神人般屹立不倒,捂住胸口的鲜血,坚定不屈的靠在一面石墙上,他要用最后的一股力量告诉敌人,白莲教徒是永远不会倒下去的。 “石队长。”旁边几名同门手下,嘶声力竭大叫,却沒有挽回他们爱戴的石队长:“扑通。”一声,石峰站立不屈的身躯却被一名同门弟兄推倒在地。 “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另一名同门弟兄,推了一把傻愣愣呆住的弟兄,最后几名白莲教徒撒开大腿,玩命的向村北方向逃跑,云梦山就是他们的希望,逃进山里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整个八里庄里的人都在向北面逃跑,大多数村民也在逃跑,他们害怕官兵对他们的报复,将近一千人的八里庄的村民,滚滚向北而去,想要躲在这一劫。 冲在前面的人是民团成员,官兵犹如在操场上操练时一样,动作整齐划一,组成一个个小型战阵,迈着大步前进,两名鼓手不紧不慢的敲击军鼓,方向沒变,决心也沒变,但肉搏战这种事,理应让民团成员來做,他们是官兵,擅长用远程武器杀伤敌人。 竹梯子搭上土墙,王五第一个爬上去,一面“雪山狮子旗”在土墙上迎风招展,胜利的喜悦刻在每一名民团成员脸上,他们拔得头筹,剿匪第一功是属于京师民团,王五则是首功之臣,大声呼喊:“大清勇士冲啊!”抒发心中的情怀。 一千米以外的树林里,,包一同高举望远镜,兴奋莫名,高兴得手舞足蹈,击节叫好,道:“好一个王五,好一个武可凡,我沒看错他们,都是英雄好汉,我要向皇上请功,表彰所有英勇杀敌的大清勇士。” 包一同听了李国楼蛊惑,和李国楼合伙做生意,自比家大业大,花钱大手大脚起來,赏人也不心疼,懂得要干大事就要聚拢人心,用忠义再加金钱把人心牢牢攥在手心里。 旁边面目清癯的幕僚林清协马屁赶紧跟上,和眉善目说道:“包大人神机妙算,把白莲教消灭在萌芽之中,这件滔天之功将名垂青史,历史一定会记住包大人的丰功伟绩,下官有幸能见证这一奇迹,万分荣幸,哈哈哈哈。” 幕僚林清协是包一同的同乡,但他能力以及文采沒有邬得福好,故此在刑部是一名书吏,还沒有官帽在手。 林清协看似正人君子状,三缕胡须飘飘欲仙,笑得欢畅,绝不仅仅为了一场剿匪胜利,而是因为他的春天來了,出人头地的机会终于到他手里,邬得福的倒台,对于他这种默默无闻的人來讲,无疑是天大的喜讯,当然他也做出成绩表明立场,报答包大人知遇之恩,那些邬得福和白莲教來往的书信都是他伪造的。 包一同想走出树林,林清协急忙拉住,说道:“包大人别急,还有三路人马,沒有出动呢?现在进村太危险了。” “怕什么。”包一同喝道:“大炮已经推到村口了,我再不上前,什么也看不见了。” 包一同知道空包弹的威力,上百人冲锋也经不起一颗空包弹消耗,他有两门炮就等于多了两百名官兵,弹药充足的官兵,谁与争锋。 但见土墙上已经沒有民团成员,官兵从破损的村口蜂拥而入,杀声在八里庄里传出,硝烟沒散,远处炮声零零落落,东西两面也传來杀声以及枪声,官兵乘着小舟越过八里庄东西两面的小河杀向村里,三面夹击之势已成,三百多名官兵蜂拥而入八里庄, 第269章 冲在第一线的江湖好汉 云梦山角下的一道沟壑里,李国楼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八里庄的动静,枪声响起让人兴奋莫名,一百多人抖擞精神,盯着千米以外的八里庄的大门,漫长的黑色终于过去,黎明的曙光已经來临,大门尚未打开,紧张的一幕即将來临,每个人摩拳擦掌,难熬的等待下去。 作为女人,高耀乌云不停的來回走动,鼓舞着士气,咋咋呼呼道:“大清勇士,现在是同治皇帝考验你们的时候了,我沒有说开枪,谁都不许开枪,瞄准了才射击,像射靶子一样,看见人就打,别心慈手软。” 李国楼把高耀乌云当传声筒使,感觉挺好,不用过度劳累,省心不少事,诸葛孔明就是累死的,他不会步古人的后尘,而英年早逝,依然紧盯着那道紧闭的大门,等待叛匪逃出八里庄的那一刻快点到來。 “扎。”四周都是听令行事的人,他们除了手中的长枪,还是腰袢的手榴弹,力气大的人腰际挂了两颗,有的人背后还有大刀,有的人腰间有刺刀,用來插在枪口和敌人刺刀见红。 大清军队已有手榴弹,但个头偏大,大力的人可以扔出三十几米远,炸药的威力尚且不够大,不过烟雾够大,刺鼻的呛味足以吓退一切生灵。 此时瑞典人诺贝尔已经发明了威力巨大的黑火药,他又在反复研究的基础上,发明了以硅藻土为吸收剂的安全炸药,这种被称为黄色炸药的安全炸药,在火烧和锤击下都表现出极大的安全性,诺贝尔获得了享誉全球的信誉,炸药工业也很快地获得了发展。 在安全炸药研制成功的基础上,诺贝尔在法国又开始了对旧炸药的改良和新炸药的生产研究,两年以后一种以火药棉和硝化甘油混合的新型胶质炸药研制成功,这种新型炸药不仅有高度的爆炸力,而且更加安全,既可以在热辊子间碾压,也可以在热气下压制成条绳状,胶质炸药的发明在科学技术界受到了普遍的重视,诺贝尔在已经取得的成绩面前沒有停步,当他获知无烟火药的优越性后,又投入了混合无烟火药的研制,并在不长的时间里研制出了新型的无烟火药。 但这种高级炸药的制作,西方人不让大清人掌握,如何提炼硝酸甘油这道难題,依然摆在无数名大清军工专家面前。 有的技术可以剽窃不用付专利费,国人最喜欢说的是中华古代就有了,还能翻出史书上的记载,言之凿凿道:“不算稀奇,是你们西方人剽窃我们在先。”就不用付专利使用费,但有的新技术连门都摸不着,再有钱也不给大清人得到,专利想买來也非易事,西方列强对大清帝国实施技术垄断。 大清帝国的王公贵族虽然一如既往的敛财、卖官鬻爵、横征聚敛,但沒有忘记国仇家恨,几代大清皇帝都想振兴大清,但知识的匮乏,尚未懂得教育才能改变国家命运,让大清帝国一代又一代皇帝平添国耻。 晨曦中的云梦山,山姿雄伟,云蒸雾绕,峰峦叠嶂,那一层又一层的山雾,弥漫着浓郁的仙味。 云梦山属于燕山山脉的支脉,古代汉人防卫燕云十六州的天然屏障,是抵御异族入侵的军事防线,但自从大清帝国满人皇族和蒙古贵族通婚世代友好之后,这条防线就不用驻扎军队,让一条万里长城变成一道风景线,这里不得不赞叹满人睿智,汉人几千年沒有解决的老大难,被满人巧妙的一招就解决了。 李国楼收回目光,感慨道:“幸亏我们堵住了敌人的后路,要不然打山地战,只有靠‘围堵’这一招了。” “海娃把你当诸葛先生了,李队长,你再算算火影要多长时间才出來。”艾海莞尔而笑,漫长的等待即将过去,就看八里庄里的叛匪是否会上当。 李国楼沒有吭声,既然打响了第一枪,接下來就看敌人的应变,策划得再好,敌人不配合也是空谈。 枪声越來越密集,前方炮声传來,这是总攻的信号,李国楼一动不动,紧张的全身绷紧,大门缓缓打开,一队人马从八里庄蹿出,看上去还算整齐,李国楼举起望远镜,看向马匹上坐的人,天随人愿第一匹战马上就坐着火影花丹丹,虽然火影头上扎着白毛巾,但那张黑脸好似梦魇般挥之不去,李国楼记在心里。 艾海的枪法捕快里算是出类拔萃,李国楼手指向前方,说道:“艾队副,看见那个马上面的人吗?给我一枪崩了他。” “扎。”艾海拉动枪栓,心里默默的数着:一千米,九百米,八百米······四百米最有把握,艾海的手里心涔出汗水,紧张的时刻,让他有些激动,手微微有些颤抖。 长长的一道沟壑里,三十多名捕快以及七十多名民团队员,拉动手里的枪栓,等待长官开响第一枪,这是实战,一场真正的战斗即将打响,每个人准备充分随时冲出去肉搏战,狭路相逢勇者胜,固然沒错,但挡人生路,敌人岂不要拼命,他们现在是战士,听令行事,违抗军令就要死。 残酷的杀戮不能避免,有的人尚能控制心情,等待长官发号施令,有的人心慌意乱的人手颤抖得厉害,一名民团队员紧张过度,扣动了扳机,开了第一枪。 枪声大作,一百多条枪,一起爆发威力,烟雾升腾,刚走出八里庄的数百名叛匪像霜打的茄子倒下一大片。 “火影,我们中埋伏了。”叛匪们纷纷嚷嚷,趴在地上,惊恐的看向摔下战马的火影花旦旦。 从马上摔下,一个狗趔趄的火影,手臂被铅弹击中,鲜血从左手臂涔涔冒出,他咬牙挺住,飞速的在地上打滚,离开危险之地。 留给火影的时间稍纵即逝,不容他多想,毫不犹豫的大声道:“弟兄、姐妹们冲啊!分散了跑上山就安全了。” 村口地势伸展不开,只要到了开阔地,将近一千人的队伍,犹如脱缰的野马,任谁也抓不住,火影在刹那之间做出决定,村民和叛匪混在一起,义无反顾的冲向火力网。 这是一场与死亡比拼的较量,相信奇迹,相信神人能让他们刀枪不入,一排又一排枪声响起,倒下一批又一批人,他们喝过符水,却依然被枪射中,临死也不愿相信这是真的,神奇的中华五千年孕育了无数奇能异士,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们都曾经见过真实的神迹,但是到了此刻他们才知道火枪威力,绝不是神奇的符水能够抵挡。 中华四千年的气功派上用场,自诩功夫高手有神功护体的白莲教徒,挥动手里的大刀长枪,冲在第一线,跑成“之”字线路,躲过一排排火枪,胜利就在眼前,曙光在前面,眼眸里都是兴奋,古老的气功是真的,他们将用绝世武功杀尽官狗。 杀死一个官兵犹如屠狗一样简单,白莲教徒狰狞的面目,看向沟壑里的官兵,这么近的距离,肉搏战近在眼前。 排枪的威力虽然巨大,但架不住不要命的人猛冲,射速的劣势卓显出來,越來越多的叛匪冲到沟壑前。 高耀乌云力量强劲,第一个扔出手里的手榴弹,抛物线飞出五十米距离已经到了极限,紧接着官兵们把草地上的一枚手榴弹甩了出去,几十颗黑铁球从天而降,让大地颤抖,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随之而來。 “轰隆隆。”手榴弹从天而降,三四十米的距离升起一股浓烟,这是最后一道防线,接下來就是生死肉搏战,几十颗手榴弹一起爆炸的威力,让冲在最前面的白莲教徒变成一块块碎肉,再会吹牛皮的气功高手,也变成一具尸体。 但叛匪早已疯狂,刺鼻的浓烟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义无反顾的冲进黑烟之中,杀声震天响,谁都挡不住他们为了生存的决心,崇高的事业需要白莲教徒前仆后继,杀出一条血路。 烟雾升腾,对于官兵并不是一件好事,叛匪迫在眉睫,马上要突破最后的防线,枪械将要失去作用,让官兵只有华山一条路,就是肉搏战阻挡叛匪逃窜的步伐。 李国楼知道他面临了什么,叛匪人数依然占有绝对优势,他们一百多人,将要面对数以百计的叛匪。 不论在哪里,肉搏战的主力是江湖英雄汉,沟壑里的七十多名民团队员,跃出坑道,领头之人就是“南霸天”南云山,自诩功夫高手的人岂能甘于人后,只见师父“南霸天”南云山手握一柄大砍刀,冲出沟壑,大叫一声:“为了三哥,冲啊!” “为了三哥,冲啊!”所有的民团队员发出心声,他们并不是为国为民的义士,他们只为一个人而战,这个人就是他们心目之中的“神”三哥李国楼。 此时此刻他们不需要装假,是李国楼把他们凝聚在一起,团结在一面军旗之下,敢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李国楼,是他们崇拜得的“三哥”,发出心声的民团队员,不惧死亡。 李国楼看向冲出沟壑的几十名民团队员,热血冲动,他不需要别人保护,李国楼一使劲,便把高耀乌云压住他身体的一只手甩掉了:“嗔。”的一下,李国楼跳出沟壑,手持一柄大刀,义无反顾的杀向手持刀枪的叛匪, 第270章 王五的五虎断门刀 八里庄里火光燃起,被火星溅到的茅草屋率先燃起,奔跑的人群,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拥挤在一起的人互相践踏,哭声、杀声、犬吠、鸡叫,清晨的杀戮让人胆丧夺魂。 王五如影随风,追上了一名叛匪,只见他翻转大刀,光影一闪,前面逃窜的人脚步向前迈,可项上的人头不见了,血雾在天际喷洒,一颗人头飞了出去。 跪在地上乞降的男女老少,沒有人去管,只要在逃跑就是叛匪,战场上不容你去分辨是非对错,杀戮既然开始就不会停止,民团队员奋勇杀敌,手中的大刀砍倒一大片,练家子使出绝活,刀花都舞出來了,但见血光一亮,就有人中招倒地。 此时叛匪手里的长枪,哪來得及装填子弹,只能当烧火棍使,跑不动的叛匪调转身形,就和民团队员拼命,这是勇气和力量的较量,双方使出全部的本领,拼杀、对砍,可局部的对战,民团占尽优势,他们的人员蜂拥而來,源源不断出现在身后,加油鼓噪声不绝于耳,使他们倍添动力,而叛匪的人马却只见逃跑,沒有人冲过來相帮。 单打独斗,江湖好汉不怵任何对手,民团队员都是江湖中人,愣是一根筋,也不管身后有火枪队,冲上去就对砍,让后面组成队形的官兵无所适从,搅着在一起的双方,怎么开枪呢。 官兵队形里的指挥官高声叫道:“不许开枪,看清楚再开枪,别伤到自己啊!” 官兵驻足观望,等待民团队员为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只有几名神枪手,尚且敢开几枪,其他人正好停下來喘口气。 一名叛匪武功高强,被他砍翻两名团队员,王五看得冒火,跨步向前,劫下此人的來路,大叫一声:“我來。” 王五要用堂堂正正的江湖对决战胜对方,见到此场景,其他民团队员识趣的后退,留出空地让“当家人”王五动手,后面官兵手里的枪也垂下來,静静的看江湖对决的场景,难得见识真正的武林对决,周围的人紧张得忘记替王五摇旗呐喊,加油鼓劲。 那名功夫高手一抹嘴角的鲜血,垂下手里的大刀休息片刻,狞笑着瞪眼王五,准备垂死的挣扎,他知道无处可逃,眼前都是一支支枪口,但他大义凛然,毫不畏惧死亡來临。 不容多喘一口气,王五的大刀片子已经轮过來,手里的一柄五虎断门刀霸气冲天。 刀的招式有力,横扫一大片,霸气十足,乃王者之器,有刀在手里,要凝神鼓劲,让气势盛起,就是不惧死亡的气度,那样对手的动作意图都在眼里,自己的动作也干脆准确,刀不同于枪,枪乃兵勇之器,要有胆气施招,招式飞快,善于以长制胜,刀要更稳,身躯滚动、滑步、侧移,对招时完成动作便是身法,而掌握好时机的准确性,移动的方向,便是身法的精义,配合好战术,以准确的身法完成闪避、换位,寻找攻击位置或时机。 高手对招,先是无招时的移形换位,在防守招式的攻击时,有停滞的时间,对手前后两个动作间有时间空隙,自己出招到达到攻击效果也有一个时间空隙,这三个时间的交合,就是机会所在,武器招式熟练娴熟,才可以作出有效攻击,门派不同,但精义就是这么简单直接,从來沒有唯我独尊的武功存在,双方拼得就是一股气势以及武功的谙练程度。 此时王五胜在年轻气盛,义无反顾的拼杀,毫无保留的挥刀猛砍,这是一种不要命的战法,双方唯有大刀撞击,看谁的力量足,想用巧劲來制敌,也要架住对方的大力砍杀,游斗是练家子平时练武时用的招数,真的到了战场上,只有硬來一种战术,刀光是一大片轮过來的,一定要格挡住才行,双臂沒有力量,招数再花哨也是花架子,一无是处,那种东蹿西突的战法,在环境的制约之下,也只能放弃。 “铛铛铛铛。”火星四溅,对砍的双方虎口都裂开口子,鲜血流淌下來,双方英雄相惜的看着对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死在这样的功夫高手手里也算值了。 身形移位,两人双手握刀,脚踏乾坤,不留破绽的步伐,暗自赞叹对方是强劲的功夫高手,有一把力气。 “啊啊啊啊!”一声凄厉的大叫,新一轮的对砍又开始了,王五的大刀比对方重而且厚实,几轮对砍下來,两把大刀都有一个个豁口。 这名白莲教的功夫高手看了一下手中的大刀,知道再砍下去他的大刀要断了,他毫无犹豫,一个前弓翻,想近身制敌,身形一矮滚动向前,王五撤步让开,大刀片子横向一撩,血光飞溅,输赢在刹那间决定。 苗桥威捂着肚子上的伤口,鲜血涔涔的冒出,这一次他沒有苟且投降,死得其所,仰头望了一眼黎明的红日,苗桥威割舍不掉对人世的眷恋,死不瞑目的瞪着杀死他的“大刀”王五。 “五哥威武,五哥威武,五哥威武······”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滚滚人流继续向前冲杀······ 王五看着倒在血泊里的民团队员,怆然泪下,嘴里喃喃道:“兄弟,我为你们报仇了。” 晨风拂过王五胡子拉渣的脸庞,谁都能看出他年轻人脸上的勃勃野心,那双凶狠的厉眼好似要洞穿这吃人的世界。 王五垂下手里的五虎断门刀,敌人的鲜血顺着刀刃的血槽一滴滴流淌在草地上,浇灌着无名的野花,他看着眼前这一幕,暗自发誓,他要用手里的大刀,杀出朗朗乾坤,清平世界。 江湖恩怨就是这么简单直接,胜者就是“传奇”,王五攀上王者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他的位子,每一名扬名立万的江湖高手,都要经过积淀而勃发,王五从《北海武馆》这么多师兄弟里脱颖而出,成为京师民团的“总瓢把子”,再也沒有人会说他后台硬,是靠李国楼的扶持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王五一战成名,成为京师家喻户晓的大侠,像黑道正面人物黄天霸一样,无尽的传奇故事都将附身在王五身上。 官兵保持克制沒有烧杀抢掠,控制住八里村的交通要道,向村北挺进,沿途小规模对决,都是民团队员在砍杀,有弟兄战死,更让这些民团队员对叛匪充满仇恨,沒有人收拢战俘,毫不留情的大砍猛杀,沿途都是一具具尸体,浮殍遍地,这是一场镇压叛匪的见证。 不管是否正义,战争残酷性让人惨不忍睹,哀鸣的孩童,一个个变成孤儿,农户家里有的水缸里浸沒了死去的婴儿,那是勇敢的女性白莲教徒杀死自己的小孩,临走时扔进水缸里的,谁都不忍目睹这种场景,也让人见识了信仰的力量是多么可怕,走上反叛之路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决心。 官兵在村里按部就班的围剿残余的叛匪,民团队员技能娴熟的配合杀敌,而此时八里庄外的北面,残酷的肉搏战如火如荼进行时。 疯狂的叛匪,倒下一大片,但谁都不能阻止他们逃窜的脚步,分不清是叛匪还是平民,他们一窝蜂的向云梦山方向冲锋。 火影有着极强的号召力,他把整个村庄的人全都动员起來,有近千人的队伍冲锋陷阵,这个场景用恐怖形容,在一轮火枪的射击之下,倒下去的人数以百计,但摧枯拉朽的气势不减,至少还有五六百名叛匪向着官兵的阵地冲锋。 几十颗手榴弹爆发出威力,升起一阵浓烈的烟雾,李国楼坚守的防线即将被攻破,最后的决战时刻來临了。 眼前的人都是敌人,就算手里拿着锄头的农夫,现在也要人命,李国楼毫不犹豫的对准一名高举农具的人,开了一枪:“呯。”的一声,正中目标的腹部,十米的距离,他手里的左轮手枪弹无虚发。 “刀枪不入。”手持锄头的农夫,发出嘶哑的吼叫,坚挺着沒有倒下,手里的锄头变成拐杖硬撑着伟岸的身躯。 李国楼踏步上前,左手的大刀一挥,脖颈处冒出涔涔的鲜血。 另一名叛匪看见李国楼开枪射击,义无反顾的扑过來,在他看來李国楼手里的枪沒有子弹了,而他却有长枪在手,一寸长一寸强,他有信心战胜手持大刀的李国楼,但是他忘记了科技的进步,一把左轮手枪里有六颗子弹。 李国楼甩手就扣动扳机,依然是一颗子弹制敌,这一次他击中敌人的胸口,沒有听见怪叫,这名叛匪就去见阎王了。 一名女性白莲教徒挥舞两把菜刀,出现在李国楼面前,这次李国楼沒有手软,挥动左手的大刀,一招力劈华山,直接将这名女性白莲教徒的脑袋砍成瓢,犹如切西瓜一样干脆:“咔嚓。”一声,红的、白的一起洒落在草地上。 奋不顾身的叛匪,前仆后继而來:“呯呯呯呯。”李国楼连续开了四枪,又有四名叛匪中弹倒下,不知死活的叛匪冒着滚滚浓烟,铤而走险继续迎面而來。 放眼望去坡地上,双方犹如两只铁拳撞击在一起,滚滚洪流绞在一起,七十多名民团队员,手持大刀盾牌,步步为营杀向如蚂蝗般奋不顾身的叛匪,双方纠缠在一起,冷兵器发挥了威力,大刀对上了长矛,胜负一时难分伯仲。 民团的七十多人是组成一个个战阵前进,他们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有领头的“南霸天”南云山冲锋,有身边的十几名徒弟保护,迎向民团队员的叛匪则是一群拿着五花八门武器的农夫。 十几支箭矢袭來,手持盾牌的民团队员弓身躲避飞矢,有人中箭倒地,有人咬牙捡起地上盾牌保护身边的同伴。 箭矢从李国楼脸颊飞过,李国楼刹那间趴在地上,拔出腰际另一把左轮手枪,看向远处放箭的叛匪,心里暗恼:好卑鄙的叛匪,竟尔偷放冷箭。 章金莱惊凛李国楼的手里的左轮手枪,毫不犹豫的拉开弓弦,射出手里的箭矢,沒想到不随人愿,一轮飞箭让李国楼躲过去了。 一名拉弓的叛匪中枪倒地,旁边的章金莱惊恐的看向蹲在草地上的李国楼,对方竟然这么快开枪,说时迟那时快,章金莱走起“之”字路线,七歪八扭的身形好似打醉拳,手里的弓弦拉开,这一次距离更近,三十步距离出手绝不会落空。 “嗖。”离弦之箭射向李国楼,而李国楼也在刹那之间,翻转身形堪堪躲过夺命的利箭,擦着鼻尖的利箭恶狠狠扎在一颗树干上,两箭大仇,不共戴天,此仇必报,李国楼寻找着放冷箭的叛匪,扣动扳机,一颗子弹击中另一名拉弓弦的叛匪。 李国楼撇一撇嘴,点儿背啊!怎么会有这种挡子弹的叛匪,又给仇敌逃走了,李国楼毫不气馁,微眯起双眼,搜寻那名向他射冷箭的叛匪, 第271章 飞蛾扑火般的勇士 叛匪虽然人多势众,但迎面袭來的七十多人都是江湖中人,个个功夫了得,悍不畏死,师父级别的南云山冲在最前面,其他人奋不顾身迎矢冒险,四名被箭矢射中的民团队员悍不畏死,拗断插在身上的箭杆,冲向迎面而來的叛匪,大家心里清楚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要能动弹,绝不会坐而待毙。 硝烟未散,呛鼻的气味笼罩在空气里,杀声掩盖住枪声,冷兵器的时代來临,热血沸腾的江湖好汉有了用武之地:“南霸天”南云山冲出沟壑十几步距离,就遇见了第一个叛匪,南云天手里的大砍刀,是步兵之王,重约四十斤,长约二米,这家伙在手,那是横扫一大片。 只见南云天跨步向前,一招横扫千军,风卷残云,气势惊人慑人魂魄,直取敌胆,让身后的徒弟们不由产生敬仰之情。 一名叛匪想要用手里的铲刀格挡,他的铲刀是从地主老财家的马房里得來的武器,原本是用來割草料,如今拿在手里挥动,杀人如切草料一样简单,但是他的刀不够长,这名叛匪沒有砍到南云天的身躯,而他的动作又不如他嘴巴叫得那么可怕,大砍刀已经如影随形附在他的腰袢之间,只听得这名叛匪凄厉的惨叫一声,听见自己的骨头断裂之声,上半身就离开身躯,给砍了一个腰斩。 威力如斯,楚霸王再世,让人不得不佩服南云天名号“南霸天”名不虚传,南云天踏错行,杀人抢劫,走上不归路,却被李国楼给放过,还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在京师有一块地盘,就是用身家性命换也是值得的,南云天的这条命,早就卖给李国楼了,今天他要用忠勇和热血洗刷过去的耻辱,重新让徒弟们为有这样的师父而自豪。 南云天长啸一声,血花飞溅,扫倒一大片,挡我者死触我者亡,只见南云天勇不可挡杀入叛匪之间,扫荡所有生灵,下颚的胡须飘动,更添威武的气势,仿佛让人看见了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的威势。 叛匪们沒有料到南云天能使出如此霸道的刀法,刹那之间人群有些骚动,有的人不敢向前冲锋,更不明白眼前的人怎么会使出如此骇人的刀法。 数支利箭射向南云天,但听见弓弦“嘣”的一声响,急如闪电的箭矢,迫在眉睫。 南云天不由闷哼一声,肩头中矢,红光迸出,鲜血浸湿征袍,使出余力逼退來敌,手里的大砍刀握不住了:“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身后的民团队员有了骚动,人人奋勇争先,來保护南云天,用小型战阵把南云天围在里面。 “师父,你沒事吧。”大高个段木纯率先挡在师父南云天身前,用手里的盾牌抵挡飞來的冷箭。 “沒事,被蚊子咬了一口。”南云天呲牙咧嘴,坐在草地上包扎起伤口,单手提刀,也能杀敌,他可不想成为废物。 “师父,你歇息一会儿,看徒儿替你报仇。”十徒弟小梆子善使地躺功,手持圆盾和大刀,一个前滚翻便向前蹿去,脱离了战阵队形,江湖人习气不改,都是喜欢单打独斗的主。 小梆子人在地上翻滚,挥动大刀专剁叛匪的脚面子,凄厉的惨叫连连,五名沒看脚下的叛匪,一不小心中招,被小梆子使阴招,砍中脚踝处,有一个叛匪一只足被砍掉,五名叛匪倒地不起。 蜂拥而上的叛匪踩在倒地的人身上,沒有谁停下來救助同伴,小梆子机灵过人,一瞧情形不对,叛匪人太多了,又急忙调转身形,跑回原來的战阵里。 战阵杀人就是讲究配合,前面的民团队员手持盾牌大刀开道,保护身后的人,身后的民团队员按照操练的套路,从盾牌的空隙处挥刀砍杀敌人,这是一个冷兵器与热兵器交替的时代,勇武过人的功夫高手在战场上有一席之地,拼杀在战场第一线的人,都会要练武强身。 这些民团队员平时整天就是练武,演练阵法杀敌,眼前的叛匪虽然不要命的冲杀,但都是胡乱拼杀,沒有组成像样的战阵,这对撞在一起绞杀的双方,看似都在杀人对砍,但杀人的效率不能比,叛匪一个个倒下,而民团队员的人数不见减少,民团队员保持稳定的步伐向前,六十多人的战阵,一会儿聚拢在一起,一会儿又变成十几个小型战阵,分散开來杀敌,从沟壑前十几步的地方,慢慢向前推进,一路上都是一具具叛匪的尸体,愣是不让叛匪越雷池一步,已然挺进到五十米开外。 别小看这五十步的距离,这足以让躲藏在沟壑里的三十多名官兵安下心,装填子弹,瞄准后射出一颗杀人的子弹。 “呯呯呯呯。”硝烟在沟壑处升起,一排排子弹射向远处的叛匪,总有叛匪倒下,悍不畏死的冲锋,近在咫尺的云梦山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远处炮声隆隆,更让人心惊胆寒,已有高举“雪山狮子旗”民团队员的身影出现在八里庄村北口,更让人倍添力量。 “大清勇士们,我们的队伍來了,给我顶住啊!”艾海看见那面飘扬在空中“雪山狮子旗”,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声的鼓励身旁的战友。 “我们的队伍來了。”躲在沟壑里的大清官兵一起呐喊,替民团队员加油鼓劲,官兵想当然的认为他们才是主力队员,开枪射击,杀敌于百步之外,高人一等的本事,让他们不能随便冲出战壕。 火影花丹丹包扎完手臂上的伤口,看着前仆后继的上千名村民冲杀,时间就是生命,前后都有官兵,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想要冲出去越來越困难了,会使“神功”,的火影计上心头。 “兄弟、姐妹们别管我,跟我冲啊!”火影花丹丹喝令他的二十名女护卫队员,向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是。”二十名女性毫不犹豫的向前冲锋,最后一批从八里庄逃出來的白莲教徒也被火影差遣,一起向前猛冲,一定要打开逃窜之门。 看着眼前的杀戮,那些民团队员好似恶魔一般杀人,就像砍瓜切菜般简单,人头一个个落地,有些村民吃不住了,明白过來,喝过符水沒有用,他们上当受骗了。 有胆小的村民不愿向前冲锋了,不管有沒有中弹,倒在地上装死,哗啦啦一大片人群自动倒下,趴在地上不肯动了。 有的村民还在大叫:“三毛子,快点卧倒,子弹不长眼睛,那些官兵杀人如麻,我们是老百姓,犯不着自寻死路。” 年轻的三毛子犹豫的转头,那面“雪山狮子旗”由远而近,恍然之中明白过來,他是被白莲教徒胁迫的村民,干嘛好好的地不种。 “八里庄的村民别听火影的话,他是恶魔,火影欺骗我们了,我们效忠同治皇帝。”一名回过神,恢复人性的大婶喊了一嗓子。 “对,我们效忠同治皇帝。”一呼百应声传來,看见民团队员们残忍的杀戮,让人恢复理性。 八里庄的村民们此时恢复了人性,不再向前冲锋,一个个卧倒于地,不愿去做挡子弹的活,沒有人相信“刀枪不入”“神功无敌”的鬼话,想到身旁死去的亲人,哭泣声在战场上传來,诡异的一幕,让人恍如隔世。 八里庄的村民猛醒,至少有三四百人卧倒在地上,让战场上的格局为之一变,原本险象环生的五十几民团队员身边叛匪一下子处于劣势,尚且战斗的叛匪不足一百人,虽然还要以一敌二,但官兵清楚,胜利的天枰已在他们手里。 立功受奖的机会岂能错过,艾海挥手大声道:“大清勇士们,给我上刺刀,冲锋。” 一名司号员举起军号,吹起冲锋的号角:“滴滴答滴答。”鼓舞人心的号角声,让人热血沸腾。 “杀杀杀杀。”沟壑里的三十多名官兵,动作娴熟的把刺刀装在枪管上,越出沟壑,冲向垂死挣扎的一群叛匪,他们是大清勇士,是最勇敢的人,忠义无双的战士,敢于和敌人刺刀见红。 高耀乌云手里拎着两颗燃烧着引信的手榴弹,大叫道:“头,看我的。”说话间高耀乌云把两颗手榴弹扔进了叛匪之中:“轰隆隆”一声巨响,浓烟升起。 李国楼吓坏了,那两颗手榴弹是从他的头顶掠过,他第一反应就是趴在地上,扔掉手里的武器,捂住两耳,暗骂:高耀乌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适才最危险时不肯出击,现在瞎扔手榴弹,差点倒要了他的命。 “头,你沒事吧。”高耀乌云装作关切的行进到李国楼身边,拍掉李国楼身上的泥土以及一些碎肉。 李国楼脑袋有些晕,摇晃几下,怒叱道:“高耀捕头,有你这样扔手榴弹的嘛,给我杀敌去。” “扎。”高耀乌云长身而起,提着大刀向前方冲锋,决定胜负的关键就是她,两颗手榴弹改变战局的走势,吓破胆的叛匪受死吧,高耀乌云跃在空中,亮光一闪,一颗人头飞向三丈开外。 “投降免死。”官兵们率先叫嚷,瓦解叛匪最后一点士气。 战场上“雪山狮子旗”迎风飘扬,四五面军旗在游动,瓮中捉鳖之势已成,叛匪军心动摇,有的叛匪跪在地上,高举武器投降了,有的叛匪尚且不甘心,冲向官兵,还沒有杀到官兵十步之遥,就被一阵排枪击中。 白莲教的失败不可挽回,连最忠贞不屈的白莲教教徒也知道结局,但他们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飞蛾扑火般杀向官兵。 李国楼看着数十名白莲教徒,他们所作所为虽然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被一阵阵排枪击倒于地,堆积在一起生死与共,证明了他们言出必行,敢于打破旧世界,他们称得上勇士,望向茫茫原野,硝烟未散尽,血洒的大地,晨辉把一切映红。 一个小小的村落有这么多人反叛,大清帝国太黑暗了,不平的世界就像巴士底监狱,终将被砸碎,而他将身处何地,到底是忠君爱国之士,还是这个腐朽王朝的掘墓人。 李国楼呆站在坡地上,心神飘向远方,悲凉闵怀苍生,一滴滴眼泪流淌而下,死了这么多人,很多都是无辜的老百姓,一战功成万古枯,野心勃勃的他,会踏过多少人的尸体往上爬。 李国楼擦拭眼眶,走下青草地,傲然挺拔的站立在跪地的叛匪面前,骄傲的资本就是要踩在敌人的尸体之上,有这么多誓死相随的手下,足以在这个黑暗的社会立足,他的信念沒变,理想也沒变,坚毅的脸庞仿佛崖石一样有棱有角, 第272章 像赵子龙一样的人物 跪地的白莲教徒一个个把头垂得低低的,灰头土脸的他们等待命运的审判。 “你,把头抬起來。”李国楼低头看向对他射了两箭的白莲教徒章金莱,此人也是“苗家杂耍班”成员,李国楼记得这名表演爬绳索的小个子。 章金莱无声无息的抬起头,瞅着李国楼,表情里充满不削,牵动的嘴角好似在取笑李国楼。 “嗯,你蛮勇敢的嘛,就是箭法差了一点。”李国楼取笑着手臂受伤的章金莱,还是沒有逃脱子弹的袭击。 “哼。”章金莱不削的扭头,失败者只有被人当猴耍,他等待项上人头落地。 看着章金莱倔犟的样子,李国楼思绪万千,叛匪、造反派、革命党杀是杀不完的,收买人心、分化瓦解、埋藏钉子,这些才是他擅长之事。 “王队医。”李国楼对着正在给“南霸天”南云山处理伤口的医生王避震,说道:“待会儿给这名四川胞泽处理一下伤口。” “啊······”医生王避震以为听错,顺着李国楼手指的方向看了几眼满脸黑灰的章金莱,无奈道:“扎。” 王避震学的是西医,是李国楼高价雇來的医生,给他打下手的人,正是李国楼的收养的“偷儿”李运开(小石头),李国楼还是想让李运开走上正道,至少有一技之长防身,学会医学护理也是一桩好事,李运开也愿意学,至少这样不用下午削土豆皮了,所以这一次李国楼把李运开带出京师了。 王避震对于李国楼的话,不好反驳,说不行,但心里别提多抗拒了,虎着一张脸对着李运开,骂道:“小石头,你沒长眼睛啊!沒看到南师父需要热水,我需要很多很多热水,用來处理伤口消毒,给我提热水去。” 李运开虽然沒有认李国楼为义父,但他姓李,属于李国楼的晚辈“运”字辈份,王避震骂李运开,是指桑骂槐,等同于在骂李国楼狗眼瞎了,旁边人听得出來,而李国楼岂能听不出医生王避震不高兴了,他只是在旁装作大度,不和这种书呆子计较。 医生王避震这种受过西方教育的人,对于白莲教徒特别反感,原因就是这种农村里发展壮大的教派,极端仇视洋人,对于假洋鬼子同样仇恨,会把学习西方医学的人当做巫师,活活烧死。 “哎。”李运开急忙放开南云山受伤的胳膊,跑去看炊事长“胡子叔”水是否烧开,他是少年郎,有理由问什么,行进到李国楼身边时,驻足问道:“李先生,干嘛要救这种千刀万剐的人啊!让我练练手吧。” 小小年龄竟想杀人,李国楼恨不能给李运开两个嘴巴子,但他是“先生”级别的人,育教于人是李国楼应尽的职责。 “小石头,他们也是人,和你当初一样,跟错大哥,走了岔道,受到反动迷信思想的荼毒,抛弃了人伦纲常,不知报答君恩,做出杀人掳掠的事情,但我们理应施于援救之手,把他们挽救回來,让他们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小石头,你说是不是。”李国楼和颜悦色说的话,自己也觉得憋屈,适才他沒少杀人,覆手为云翻手为雨,好人、坏人,他一肩挑。 李运开目露崇拜之色,言之有理,他和妹妹不是被李国楼挽救回來了嘛,点点头,一鞠躬道:“多谢李先生教诲,小石头记住了,以后有十恶不侧的歹徒,李先生别忘了让我练练手。” 李国楼挥手让李运开离开,臭小子不是好人,白费唾沫的事,还是要杀人取胆,人的本性是改不了的,他手下尽是杀人越货之徒。 “假洋鬼子,你别装好人,若是有机会我还是要射你一箭。”章金莱凛然不可侵犯,不买李国楼的账,大声让周围投降的人听见,他是多么勇敢的人。 李国楼看穿章金莱的险恶用心,他施人以恩,而章金莱则要装出大义凛然的大侠样,沽名钓誉罢了,想卖主求荣的江湖好汉都是一个德行,为了将來卖个好价钱。 “你叫什么名字,排名第几啊!”李国楼含笑看着章金莱,如果不愿苟活,早就迎向火枪队,身受千疮百孔,章金莱手臂受伤,脚还是可以跑的。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俺叫章金莱,排名老九,有种你砍俺的头,若是俺眉头皱一下,俺就不是好汉。”章金莱挺直脊梁,屹立在李国楼身前,虽然身材比李国楼矮了一大截,早已沒有刚才跪地的糗样。 李国楼赞许道:“嗯,是条好汉,我记住你了,好好养伤。”说完李国楼不再理会章金莱,拔腿去看受伤的民团队员,这些伤病员才应得到最好的关怀。 章金莱心里窃喜,知道他一条命保住了,盘腿而坐岿然不动,一声不吭的让医生王避震替他取出手臂里的铅弹,关云长刮骨疗伤也不过如此,被俘的叛匪里属章金莱最有英雄气概。 对于“南霸天”南云山一彪人马如此卖力,李国楼特别予以关照,席地而坐,问候一番后,说道:“南师傅,这次全靠你仗义相帮,本官记在心里,回去以后京师一块新开发的地盘交给你了,朝阳开发区比邻洋人居住区,以后是京师商事最发达的地区,日进斗金的时日近在眼前。” “哈哈哈哈。”早已知道朝阳开发区开发事件的十几位徒弟率先大笑,跟随“三哥”李国楼沒有错,以后他们是一个响当当的字头。 身上挂彩的段木纯,不忘吹捧道:“三哥仗义,我们岂能不知恩图报,三哥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南云山恼怒的一甩手,给了段木纯一巴掌,怒叱道:“臭小子,会说人话吗?我们是三哥罩着,三哥有难,我们还有活路吗?” “嘿嘿嘿嘿。”段木纯摸着脑袋傻笑,所言非虚,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哪天李国楼倒台了,谁还会给“南霸天”南云山面子,吃到嘴里的肥肉就要吐出來。 “三哥,高升啊!”其他几名徒弟明白该如何说话,对于死去的两名师兄弟,徒弟们都能看得开,踏上这条道,只有靠忠义换富贵,死去的师兄弟,是死得其所,告慰一番死去的师兄弟,面对现实把握好机会靠上官府走上发达之路。 江湖人就是这样,他们认准了一条道,就会奋不顾身走下去,就算大义赴死也绝不回头,有师父出面,徒弟们更不把死当回事,抱成团的一帮人,团结一心,古往今來血雨腥风的岁月,都看得见江湖人奋勇争先。 李国楼心里宽慰,幸好他说服了南云山放弃做沒本的买卖,否则这么多浴血奋战的江湖好汉,都将流落江湖,潦倒落魄,过着杀人越货的日子,不知会死在哪里,荒野孤坟埋忠骨。 李国楼两腿一使劲站起,拍一拍裤子上的草稞,微笑道:“南师傅好生养伤,回去以后喝庆功酒,本官高升也要包大人提拔呀,现在我去迎接尚书大人了。” “那是那是。”南云山聪明的领悟心精神,急忙改口道:“李大人,奋不顾身冲在前面,我们都佩服之至。” 南云山不再提“三哥”名号,大家心知肚明,反正李国楼有无数绰号,不在乎别人怎么称呼。 李国楼慰问一番伤病员之后,高耀乌云跟随在李国楼身后亦步亦趋,李国楼很奇怪,问道:“高耀捕头,你不去顺手发财吗?” 打扫战场,发死人财是官兵的必修课,作为贪财之人的典范,高耀乌云焉会放过。 高耀乌云摇头道:“头,我从來不拿死人的财物,伤阴德的事,我不干。” 李国楼目露欣赏之色,点头道:“嗯,这样才像话,回去本官赏你。” “住所。”高耀乌云走到李国楼身边,哀求道:“头,京师物价太贵了,我借住的地方,要花去我四分之一的收入,你借一间便宜的房间给我吧。” 李国楼思考一会儿,说道:“高耀捕头,住所可以借给你住,不过你要发个毒誓,我借给你住的地方,不能让同事知道,因为那是我一位同居女朋友的家,让朝廷那些老学究知道,我乌纱帽不保,这是对你一个考验,懂吗?” “咯咯咯咯。”高耀乌云憋不住怪笑,捂住大嘴,说道:“扎,我向我死去的老娘发誓,保证不说。”脑海里想着李国楼哪个女朋友犯了朝廷大忌,一时半会儿还摸不着门路。 “一年以后也沒关系了,你就憋一年吧。”李国楼想得简单,反正披着虱子袄,不干净的老底总殆露底,瞥眼道:“高耀捕头,以后不许对着我扔手榴弹,若不是我反应快,现在耳朵就聋了。” “嘿嘿嘿嘿。”高耀乌云不好意思的傻笑,辩解道:“头,手榴弹的威力还行,不会让人变成聋子的呀。” “那好,以后我对着你扔。”李国楼迈步向前,不再理睬狡辩的高耀乌云,他是干大事之人,被自己人给误炸,死了,岂不有冤也无处讲。 “哦。”高耀乌云心里一颤,莫非李国楼以后让她冲在前面,她还沒有后呢?高耀乌云有些不甘心,心事重重的跟在李国楼身后,哀叹:做花木兰可不是一件易事,像李国楼那样面对叛匪冲在前面,她直到如今依然做不到,嘴上可以夸夸其谈,说自己是英雄好汉,真的在危险面前,三十多名捕快只有李国楼冲出去了。 高耀乌云犹豫不定,看向八里庄方向,身前的李国楼值得她献出生命吗?此时高耀乌云沒有答案,贵族出生的李国楼为何会奋不顾身冲在第一线,这个问題倒让高耀乌云感到好奇。 “头,不是战前说好的事,民团在前面顶住,我们在战壕里开枪,你为什么违反军令呢?”高耀乌云先给李国楼扣上一顶大帽子,牢牢把握话语权,道理都在她这里,走遍天下也不怕。 “哦。”李国楼莞尔而笑道:“我这个人冲动,就想做赵子龙一样的孤胆英雄,你别告诉小芳姐,下次不会了。” “哎。”高耀乌云长叹一声道:“头,不等我们回京师,你的小芳已经知道了,你还是老实做人吧。” 原來李国楼是常山赵子龙一样的人物,高耀乌云发誓下次一定要冲在李国楼面前,替大英雄“赵子龙”遇水架桥,逢山开道,合乎情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高耀乌云解开了心结。 “我最老实了,包大人就在前面,我岂敢夸夸其谈。”李国楼满脸堆笑,迈开大步向前,迎接凯旋而來的长官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 两人依然保持一前一后,向八里庄村口而行,硝烟散去的田野里,倒毙着一具具尸体,官兵们排列成队,搜寻漏网之鱼, 第273章 让人看笑话了 李国楼心情激动大步向前,身后高耀乌云高声叫道:“头,辫子。” 原來李国楼和其他人一样,把拖在脑后的长辫子盘在头顶上,直到现在还沒有放下來,让别人一瞅就是一个莽夫。 “哦。”李国楼恍然,停下脚步,抬起右手,阴柔如女人一样,取下发辫上的一只只发卡,好似在取头上的花朵,呵护备至,就怕花瓣碾碎,潇洒的一甩头,小辫子重新恢复原位,拖在脑后。 高耀乌云撇一撇嘴,沒敢取笑李国楼娘娘腔,学着李国楼的模样,一躬身,身形矮了一大截,先去迎接长官包一同,官场上一套,看见过就记在心里,学以致用,远大的前程从逢迎拍马作为起点。 李国楼的演技和高耀乌云不是一个档次的,灵动的眼眸滚动,眼眶里满含热泪,小跑步上前,超过了高耀乌云的身形。 单腿跪地,行军礼,低下头哽咽道:“包大人,这里很危险,大人身处险地,临危不惧,处在第一线指挥若定,让下官感动不已,为了我们安心,也让我们多得一些战功,还请包大人进村,不要在荒郊野外多呆。” 包一同心里别提多舒服了,别人在他面前,都在夸耀自己的战功,唯有李国楼首先想到他的安危是最重要的,这样的手下才值得重托。 包一同执手扶起李国楼,含笑道:“辛苦了,本官沒有看错你,沒让叛匪逃入云梦山,李国楼,你当首功啊!” “岂敢岂敢,包大人还是先进村吧。”李国楼再次恳请,摊开手掌邀请包一同进村。 四周都是顺手发财的官兵在打扫战场,发死人财,这种事作为最高指挥官都是眼不见为净,装作睁眼瞎,耳闻是虚,被小人参一本也能反驳,否认政敌的诽谤。 聪明如斯的包一同听见李国楼反复讲了两句重复的话,再看四周官兵的场景,立刻明白过來。 包一同顺势转身,不看四周的一眼,慰问手下人也不急于一时,抚须笑道:“嗯,李队长说得沒错,还是进村去吧,这次你们沒有让叛匪逃窜,成功的把上千人的叛匪围剿,立下大功,本官定会上达天庭,替你们请功。” “多谢包大人。”四周一帮有级别的官员翻身大拜,经过浴血奋战的同伴,团结在一面旗子下,让他们有理由大吼。 “回去,本官重赏。”包一同豪迈的大手一挥,迈着大步,远大的前程就在眼前。 “哦哦哦哦。”欢呼雀跃的人群爆发出呐喊,一顶顶帽子飞向天空,尽情发泄心间的快感,互相拥抱在一起,泪水在他们脸上流淌,忠君爱国的勇士挥动“雪山狮子旗”。 上千人的叛匪,若是被他们逃窜,不知要耗费朝廷多少银两才能剿灭,白莲教上次扯旗造反,嘉庆皇帝花费了上亿两白银方才剿灭,把康熙盛世积攒的家底耗尽,也让大清帝国走向衰弱,这逃窜的白莲教有多难缠,大清官府心知肚明。 “包大人把一场大乱消弭于无形,这份大功理应赏爵。”李国楼跟在后面,大声说出心声。 “嗯,现在不谈这些,先把这次战功罗列清楚,懂吗?”包一同瞥眼身旁的幕僚林清协。 “扎。”几名包一同的心腹心领神会,一千多人的叛匪,岂能只有七八十条枪,至少也要三百多条长枪,官兵赶了几十辆马车,里面就有替叛匪准备的武器、弹药。 周家大院里,狼藉一片,满地都是破碗,酒香依然弥漫在口气里,篝火的灰烬堆积在院落的四周。 “哎,最后的疯狂啊!”包一同站在大院的回廊里,看着八里庄最好的宅子,如今主人“周扒皮”一家,早已被白莲教徒屠尽。 “包大人,地主周杰通宅子和土地的契约一定被白莲教烧掉了,要不,我去办妥。”李国楼轻声附耳,八里庄“周扒皮”的宅子和土地以后应该是谁的,包一同大老远跑來一次,岂能空手而归,至于其他无主的宅子以及土地,这么多人马,大家要坐下來瓜分。 “嗯。”包一同含糊一声,李国楼不做他的幕僚可惜了,善后事宜李国楼准备充分,包一同不用操心。 这种事情过去都是邬得福干的,如今老人逝去,新人倍出,让包一同感到欣慰,难怪那些兵痞子不愿剿灭叛匪,养寇自重能捞多少好处,若是官兵來剿匪,那是惨绝人寰,岂会收拢四百多名八里庄村民回來。 有些话大家不好说出口,白莲教搞屠杀消灭大户,对于官兵來讲也是一桩好事,战利品谁也不会嫌多,但作为大清的官吏,这种不上台面的话,绝对不会说出口。 不过姚错憋不住在问:“京师附近的田地,现在多少两一亩啊!” 包一同恶狠狠瞪眼,道:“至少六十两。” 按耐住蠢蠢欲动的心,包一同沒有去问李国楼,地主老财“周扒皮”的土地有多少亩,不过看见这处豪宅,心想:“周扒皮”的土地不会少于四五百亩,要是超过一千亩,包一同不敢想下去,想表现出天崩于顶而坦然自若,功成名就而一笑置之,笑容表露在脸上,收不回來的笑吟吟,注视手下的几名“爱将”。 “哦。”姚错急忙低头,不敢再说话,和长官打交道,见风使舵比不上李国楼,这次行动他带领的五十多人围堵八里庄的叛匪是策应,沒有多少战功,混在人堆里领赏便是。 亲兵护卫打扫完毕客厅,包一同这才踏进地主老财的房门,大家沒大沒小,有凳子就坐,各自诉说战斗经历。 村里零零落落传來枪声,李国楼微微皱眉,蹙眉紧锁道:“行老爹,村东是你的管辖区,你别像大老爷一样坐着,去管好自己的手下,军法无情懂吗?” 行云风嗔的站起,喝道:“扎。”说完行云风拔出手枪,骂骂咧咧道:“护卫队跟我走,奶奶的熊,是谁敢乱來老子毙了他。” 坐在客厅里的人互相扫视一眼,包一同大度的说:“大丈夫不拘小节嘛。” 李国楼低头不言,看见过同伴战亡,牺牲在自己面前,有的战士会泄愤,屠杀战俘,看不见的场景让人如何处罚,军法无情也要抓住现行犯,只能约束为主,捕快、衙役最会做手脚,看不见的地方他说敌人负隅顽抗,你能奈他几何。 “嗯,包大人慈悲为怀,功德无量,挽救了这么多村民,这次剿匪要刻碑铭记,让世人知道和平來之不易,把牺牲的烈士埋在青山脚下,让后人永远缅怀他们的功勋。”幕僚林清协给这次行动定性,等待官兵把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叛匪一个个抓出來。 “嗯,还是林先生想得周到,勇士们这下可以安心了。”李国楼不忘吹捧几句新人林清协,为了将來好相处,现在要多亲多近。 高耀乌云带着海娃和葫芦两个小孩子走进客厅,还沒等几名大人发问,海娃指着李国楼,兴奋的跳起來,尖声细气道:“葫芦,这位就是诸葛先生,是來点化我的神仙。” 众人不明所以哄堂大笑,李国楼板着脸,严肃认真的道:“难道我不像诸葛孔明吗?装一把胡子和诸葛先生沒什么区别嘛。” 李国楼长身而起,上前抚摸海娃的光脑袋,做出亲昵的动作,洒然而笑道:“你们别笑海娃,他是个淳朴的小孩,差点被火影给骗了,以后他就跟我了,我的法国情人耶利亚要开一家《耶利亚慈善堂》,这里的孤儿我都收了。”又道:“海娃,以后就跟诸葛先生好不好。” “好,诸葛先生,还有葫芦弟弟呢?”爱娃信以为真,沒有看穿李国楼的老底,天真的笑容挂在脸上,诸葛先生沒有骗他,真的要带他到首都京师去“修仙”。 “放心吧海娃,村里的孤儿我全部包了。”李国楼又摸了留有一撮头发的葫芦,酸楚流淌在心坎,低贱的人连一个名字也沒有,他能改变多少人的命运呢。 这里除了包一同知道李国楼这一壮举,其他人都是第一次听见这件事,不知李国楼内心在想些什么,沽名钓誉的人也不愿意办《慈善堂》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李国楼是吃饱了撑的,纷纷摇头不削于李国楼这一举动。 对于李国楼办《耶利亚慈善堂》俱都不感兴趣,反而对海娃为什么叫李国楼做“诸葛先生”挺感兴趣,包一同狐疑道:“李队长,为什么海娃叫你诸葛先生,你忽悠了小孩子一些什么事。” “嘿嘿嘿嘿。”李国楼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岔开话題道:“这是我和海娃的秘密。” “高耀捕头,你來说。”包一同指着高耀乌云,他是“神探包大人”,一瞅笑容可掬的高耀乌云就明白,谁知道李国楼的秘密。 “扎。”高耀乌云打千,灿然而笑道:“包大人,那海娃是放羊娃,被火影收买了,在村北的山坡上放羊,还有消息树通知村里的叛匪,昨天傍晚被我们的前哨小梆子生擒活拿,李队长说这种被白莲教荼毒过的贫苦小孩,依靠官威,讲大道理是劝服不了的,只有比白莲教更神奇,海娃才能为我所用,李队长就表演了几招仙术,又把海娃放回村里去了,海娃是好样的,沒有出卖我们,让叛匪依然通宵达旦开篝火晚会,所以李队长愿意收养他。” “哦,诸葛先生,你还会仙术啊!”包一同瞥眼李国楼,调侃的语气引起哄堂大笑。 “是啊!”倏忽之间李国楼挥动一柄扇子,潇洒的动作,妙手空空的本领无人企及。 “你你你······”旁边幕僚林清协说不出话來,他是书呆子,两耳不闻窗外事,整天呆在衙门里,以为李国楼神仙般的人物,真的能隔空抓物,岂不是和白莲教徒一样,把灵魂卖给鬼神,属于大逆不道之徒。 “林先生,别大惊小怪,小李子喜欢懵人。”包一同摇头叹息,幕僚林清协才升上來,不懂的玩意太多,以后要多多教诲。 “哦······”幕僚林清协抬手擦拭额头的冷汗,让人看笑话了。 姚错看着这一幕心里窃喜,邬得福的倒台对于他是天大的喜讯,上面的人一个是坐堂的“书呆子”林清协,还有一个是官场阅历肤浅“小相公”朱丹玉,而他正好乘此良机把天字号地盘扎稳,广收民心,想到开心事姚错屁股坐不定了,按耐不住要说几句。 “火影,怎么还沒有抓到呢?”姚错不合时宜的叫道,这最大的叛匪头子“火影”沒抓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让他们坐立不安,连庆功酒也不能摆。 李国楼肃容道:“包大人,我出去看一下,火影逃不了。” “去吧,本官等你的好消息。”包一同端起茶杯,彷佛大雪压青松,岿然不动的神情,这点压力他还是承受得住,虽然一颗心早就要跳到嗓子眼了。 高耀乌云紧随在李国楼身后走出周家大院,看向李国楼拔腿向北而行,按耐不住问道:“头,你知道火影躲藏在那里。” 李国楼头也沒回,说道:“知道。” “知道还不早说。”高耀乌云极为不满的咕噜一声,已经把李国楼归入能掐会算“诸葛铁嘴”行列, 第274章 生擒活捉火影 李国楼沒有搭理,他的眼神扫向村口那条蜿蜒流淌的小河,从山上流淌而下的小溪水,汇聚而成的一条河流,蛙鸣、鸟飞、鱼跃,芦苇丛生,火影从战场上逃脱,一定是躲藏在这里,作为神探有着特殊的嗅觉,这条小河里有肉眼看不见的秘密。 李国楼招手让几名指挥官前來,指着小河,说道:“火影很有可能躲藏在水下,给我派小舟和水性好的好汉下水,特别是芦苇荡里,一不对头,船上的人给我开枪。” “扎。”四名小官行军礼,转身前去准备。 小舟上可以乘坐三人,四条小舟顺流而下,两人划桨,一名枪手持枪,十六名精光的好汉喝了一大碗白酒跳入水里,每个人嘴里咬着一柄尖刀。 岸边一群官兵沿着河岸行进,对着芦苇多的地方胡乱开枪:“啪啪啪啪。”枪声不绝于耳,一条原本寂静的小河变得分外热闹,二百多名官兵参与进这次行动,河岸两边都是人群。 “抓住了抓住了。”人群开始骚动,果然有人躲在水里,五名民团队员从水里揪出两名叛匪。 李国楼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眨眼之间脸色又沉下去,抓到的两名叛匪是小喽啰,不是“老大”火影。 不过官兵们好似打了打胜仗,欢呼雀跃,击掌欢呼。 官兵行进二百多米,抓出两名躲在水里的叛匪,三月的天气,人在户外过夜尚且要穿羊皮袄,躲在冰冷的水里滋味不好受,落汤鸡般的两名叛匪浑身颤抖。 无名小辈之徒,沒人对两名叛匪感兴趣,索索发抖的两名俘虏,被扔在太阳底下晒干。 河面上有一大滩芦苇荡,李国楼率先对着河面开枪,上百条枪扣动扳机:“啪啪啪啪。”枪声不绝于耳,只要有把枪的人,都在乱开枪。 开了十几分钟枪,把飞鸟全吓跑了:“停。”站在小舟上的高耀乌云,挥手让岸边的人停止开枪,指着水面,兴奋的大叫:“有血有血。” 五名好汉手持手持匕首,游向冒出鲜血的水面,一名好汉从水里抓出一根竹管,躲藏在水下的火影无处藏身,噗的一下,露出脑袋吐出一口水。 “是火影,是火影。”认识火影的村民大叫,最后一点幻想破灭了。 两名好汉牢牢的抓住火影的双臂,把火影按在水里猛灌河水,高耀乌云高声道:“可以了,拉上來。” 火影被折腾得半死拖上岸,所有的人都上前來看热闹,有上天入地本事的人变成死猪,瘫软在草地上,看见火影伤势不重,艾海上前捆绑火影。 李国楼对于火影不放心,决不让火影有死灰复燃的机会,叫道:“艾队副,把火影腿敲断,押到周家大院去。” 李国楼的一句话让人不寒而栗,原本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群,鸦雀无声,残酷的战争让人丧失人性。 “嗷嗷嗷嗷。”火影发出凄惨的叫声,有的人不忍看见,侧转身体扭转头。 李国楼连眼睛也沒眨,津津有味的欣赏着残忍的一幕,这就是战争所带來的后果,虽然突袭成功,官兵损失极小,死了三名捕快,但二十五名民团队员永远长眠在此,二十八名同伴的生命,就要火影偿还,他要看着火影受尽折磨,把满腔的愤怒发泄在这名矮个子身上。 白莲教把幻术包装成仙术,蒙骗老百姓,让无数百姓丧失本性,走向反叛不归路,对于这种靠欺骗手段來布道的教派,李国楼分外痛恨,要狠狠打击这种教派,接下來就是“先天道”的一帮人,绝不然这些反动教派在京师附近传播教义,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坚定的信仰,是不会屈服,李国楼意志坚定,他要把迷信的白莲教镇压下去,不管白莲教是否改成“先天道”,同样毫不手软。 李国楼走向周家大院,路上看见苞谷场上行云风对着手下五十多名手下在训话,不由会心一笑,思想工作很重要,要经常给手下人灌输忠君爱国、爱护百姓的思想,等到花儿也谢了,听得老茧出來,会滚瓜烂熟背咏条例,这些捕快、衙役做事就会想到军法无情,坏人可以变成好人,爱护百姓的官兵就是从的这些违反军纪的人里面产生。 “行老爹,火影抓住了。”艾海叫了一嗓子。 “艾队副,我们听见了,叫得这么大声,包大人也知道了。”行云风大声喊道。 “喝酒去了,还训什么话呀。”艾海破坏苞谷场上严肃的气氛,故意叫得大声。 “哎。”行云风低头,兔崽子们做事不计后果,让他脸上沒光,别人有赏,他不要给包大人扒一层皮就算好的了。 行云风凶神恶煞的说:“你们干的破事,这次我兜着了,都给我嘴巴闭紧,谁都不许喝酒,再有下次我行老爹就下黑手,别想看见明天的太阳,听懂了吗?” “是,行长官。”不管听进去沒有,五十多名刑部捕快叫得整齐划一,感激行云风仗义相救,沒有把他们的事抖落出來,要不然好几个人就要被当场枪毙。 有的人感激涕零,已把行云风当做恩公,暗自发誓要一生追随行云风。 “散了吧,五人一队,不许单独行动。”行云风挥动马鞭,瞥眼几名脸上有鞭痕的人,无奈的摇头离开。 官兵就是这样被长官控制,一步步只听一个人的话,别人休想指挥得动他们,一支支部队,最后变成私兵,而后变成军阀割据,就是由于有太多的私人感情掺杂在军纪里面,赏罚分明,令行即止,早已变成一张废纸,见微知著,大清帝国的军队大都是这个样子。 李国楼见怪不怪,不问就是不知道,当做不知行云风手下在村里干了些什么,上面的长官是神探,早就说过“大丈夫不拘小节。”男人野蛮的本性会做什么,不用猜测,答案已经有了,沒有人汇报,就是沒有发生,人还是会变好的嘛。 李国楼自我安慰,不听村里传出的哭泣声,作为指挥官打赢一场战役是作为指挥官应尽的职责,他不是军法官,沒理由去得罪人,自顾自的率先跨进周家大院,大声道:“包大人,下官把火影抓來了。” “哈哈哈哈。”包一同跨出客厅,走了出來,说道:“李队长,你的消息晚了,本官早就知道了,你真是神探呀,直截了当就寻找出火影的踪影,莫非你真的是诸葛神算。” 李国楼俯身打千,含笑道:“包大人是神算,早就算到这一幕了,连好酒杏花村都带來了吗?” 姚错哈哈大笑道:“李队长,你是属狗鼻子的嘛,连包大人带了什么好东西也闻得出來。” 包一同摇头叹息,酒坛子沒有揭封,就让李国楼知道客厅里藏着什么酒,李国楼的鼻子属于狗鼻子。 “那是。”李国楼一摸鼻子,谁叫他天赋异禀,一点点蛛丝马迹,他就能看穿真相。 被两位壮汉拖进大院里的火影就像癞皮狗,瘫倒在地上,看上去非常凄惨狼狈。 包一同微微叹气,想象之中的火影不该是这样的呀,厉眼瞪着李国楼,不满道:“李队长,不能虐待俘虏,你竟敢违反军纪,该当何罪。” 李国楼翻身跪在地上,辩解道:“包大人,这个人不值得可怜,害死多少愚昧的村民,死了也是活该,你们不要被他的表象蒙骗,火影会蹿墙入地,不把他弄残废了,他会杀死看守逃跑的,而他的同党也会寻机來救他,现在火影残废了,对于他的同党來说就是废物,沒有人会为了一个废物來劫道。” “嗯,言之有理,李队长,你办事本官放心啊!哈哈哈哈。”包一同笑得欢畅,扶起手下爱将李国楼,火影是死是活对于他來讲无所谓,功劳已经捞足,他的管辖范围是京师,出了京师范围,白莲教叛乱与他无关。 “那就喝酒庆功。”幕僚林清协凑上前來,看了一眼烂泥一样的火影,就感到恶心,泛起胃酸,眼不见为净,不愿看一帮捕快折磨俘虏。 包一同倒是沒有过瘾,他喜欢折磨罪犯,但看见火影半死不活的样子,也沒有坐堂审案的兴趣了,意犹未尽的说:“把火影关进地窖里去,别让他咬舌自尽,我还要亲自审问他,我们进去喝酒吧。” 火影被拖走了,李国楼含笑上前,问道:“诸位,有沒有兴趣看一下火影的女人,都是很反动的女人,听她们讲话,非常可笑,让她们看火影的死样,这十几个女的,还在为火影哭呢?” “不会反胃口吧。”包一同问道。 “不会,我找几个相貌过得去的反动女人,她们是火影的贴身护卫,不过死到临头也跪地投降了,属于无胆鼠辈,我们喝酒,听她们说白莲教的教义,长点知识。”李国楼竟然想出这种喝酒助兴的方法,感觉就是好玩,冥顽不灵的女性不认识字,却能讲出一大堆歪理。 “李队长,你讲清楚点,什么叫火影的贴身护卫,要贴到什么程度呢?”林清协明知故问,贼兮兮的问道。 “哦,就是火影会把上层功法,使出气功的最高境界,贴着小身板传给她们,林先生你若是有刀枪不入的功法,也可以传给她们呀。”李国楼说起笑话,给了几名长官无尽的遐想,又转身出院,去安排喝酒助兴节目。 “李队长,先把她们饿上半天,晚上喝庆功酒时再用。”包一同想得深远,中午要和官兵们一起畅饮,发表感人肺腑的演讲,抒发他的情怀。 “扎。”李国楼俯身,打千,还是长官想得周到,身体上先折磨她们,以后的事就好办了。 男人在一起互相调侃对方,一群长官勾肩搭背走进客厅,期盼着相貌还行的白莲教女性,长得什么样子。 至于喝酒时那几名白莲教女教徒嘴巴说干了,肚子饿了,会不会坐下來喝酒,李国楼料定跪地投降的女人,会顺从认输,彻底改过自新,坐在长官边上。 从古至今都是这个样子,曾国藩的湘军攻下太平天国的首都天京(南京)满载而归,胜利凯旋时,战利品“年轻女性”用船运回湖南去了,沒听说过有女性投江的事发生, 第275章 刑部之虎 中午李国楼沒有坐下來喝酒,他带着二十人做值日,在八里庄巡逻,一座千人的村落,瓦房不到一半,大多数都是茅草房,有些是用泥土建成的房屋,烧垮的家园就有二三十间房屋,贫富相差这么大,难怪白莲教能在乡村传教,得到村民的拥护,吃不饱穿不暖的贫苦老百姓,岂能不把仇恨发泄在地主老财身上,贫富相差悬殊的世界,富人剥削穷人,就像现在一样,穷人会反戈一击把富人吞进肚子里。 站在村南口,狼藉一片,烧毁的房屋都在这里,李国楼仰头看向土墙上那面“雪山狮子旗”,熏黑肮脏的军旗在天空中飘舞,为了这面军旗,大清勇士们冒着炮火前进,他是这面军旗下的战士,为了“雪山狮子旗”永久的飘扬在半空中,他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改变这吃人的社会。 “头,你干嘛哭啊!”一旁偷窥李国楼脸色的高耀乌云,狐疑的问道。 “哦,想起死去的战友。”李国楼取出手帕,擦拭双眼,动作轻柔。 “头,弟兄们要我做出头鸟,问你一声,他们有沒有地分。”高耀乌云贼兮兮的凑上问道。 “沒有,土地是老百姓的,我都沒有,他们就别想了。”李国楼大义凛然的回绝,以身作则,手下一帮小弟就不会作怪。 高耀乌云不甘心的问道:“但是你若是分到土地了呢?” “高耀捕头,你怎么知道我会分到土地。”李国楼白眼,不屑于回答这种难題。 “嘿嘿,头,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上面的人吃大鱼大肉,小面的人吃小虾米,我都扫听好了,周扒皮有二千亩良田,这么多土地包大人不会一口吃下去,总要分给你们这些有功之臣一些吧。”高耀乌云贼精,骨溜溜的眼珠子乱转。 “哎,高耀捕头,看在你跟我混的份上,我提点你几句,别打长官的主意,会死的很难看,手下这么多嘴巴,能严实吗?适才姚队长叫了一嗓子,就犯忌讳了,一亩地也不会分给他,论功行赏,有的人只能拿银子,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叫弟兄们放心,官兵至少二十两,民团十五两,这是明面上的,其他大队还要上交一成给队长,我给足十成,晚上喝庆功酒时就分,现在林先生正在忙着称银子算账呢?” 李国楼的话激起千层浪,高耀乌云兴奋的跳起來,还是打仗好,俸禄一年也赚不到二十两银子,急忙问道:“头,你的意思是说回去还有赏。” “当然,包大人自个会掏腰包,懂吗棒槌。”李国楼告诉高耀乌云,长官也会花钱堵住手下人的嘴,不会“做人”的长官,就会被手下人整下去,有好处是分等级,大家都有份。 “哦。”高耀乌云摇晃着身躯,走向旁边的探头探脑的一群人,好消息要和同伴分享。 李国楼看着手下人击掌相庆,相拥在一起,打仗对于人來讲是件多么刺激的事,一场小规模的仗,就让人发一笔小财,荣誉、金钱接踵而至,就算死了,家庭也有国家赡养,贫穷的百姓梦想着当兵,却被有后台的满人霸占参军份额,大清帝国有太多不合理的体制,变革只能变出一支民团出來,哪时他能掌握一支军队,这天下大事就由他说了算。 李国楼想到那八名他从西山锐箭营“借來”的炮兵军官,拔腿去看两门佛郎机大炮。 大老远就听见武可凡咋咋呼呼的大嗓门,李国楼來到一处瓦房大院,里面两门大炮架在院子里,外面用油布包裹着。 屋子里八名军官和武可凡等一帮人衙役、捕快坐在炕上、凳子上、连门槛上也坐着人,大家喝着茶,在听炮兵军官范晔讲打仗的事情。 “哟,好热闹啊!”李国楼手持马鞭,跨进房间,抱拳向周围的人打招呼。 “哟,李队长,你终于想到我们了。”范晔等人跳下土炕,对着李国楼行军礼。 武可凡一挥手,喝道:“兔崽子们,散了吧,晚上再说打仗的事。” “哦哦哦哦。”一群上沒听过瘾的人,从李国楼身边走出去,有的人手里还抛着银元宝,得意洋洋的模样,一看就是顺手发财的主。 李国楼将马鞭搁在炕上的小桌子上,坐下在炕旁边,笑道:“范队副,小弟怎么会忘记你们呢?有武大人陪着你们,你们的面子还不够大嘛。” “李队长,什么话嘛,老武是我们的战友,生死与共,你打仗时,我们可沒看见过,咱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范晔拉一派,打一派,知道团结的力量有多大,要和李国楼算总账。 李国楼明白其他人怎么想,四路人马冲入八里庄,属他的人马吃到肥肉,逃跑的叛匪所携带的银两都被他的手下缴获,这主攻南面的二百多名官兵,当然心里憋屈,武可凡把手下人赶出去,就是要找他算这笔账。 这件事不关最高长官包一同的事,属于内部矛盾,就看各自的手段,能者多捞,各显神通了。 “艾队副,把门关上。”李国楼心平气和的端起武可凡替他倒的茶。 艾海把大门关闭:“砰”的一声,房间一下子暗了下來。 武可凡知道李国楼在包一同心里的分量,这事明摆着包一同耍心眼,厚此薄彼,把重担和好处都交给李国楼了。 “李队长,有好处弟兄们分,我们可不分彼此啊!”武可凡不敢摆长官架子,战场上分赃不均,兵痞子敢持枪对着长官,这种事情都有规矩,大家按照规矩來办事。 李国楼挠头,他沒有在军队里呆过,不知分成的比例,瞅着范晔,说道:“范队副,你们那里的规矩是怎么样的,先说來听听。” “这个嘛。”范晔敲击着炕上的桌面,心神不定,说数字嘛,万一李国楼拿到银子多,他们岂不是亏大了,说比例嘛,好似他们这路人马亏大了,该怎么让李国楼吃进嘴里的肥肉吐出一大块呢。 “嘿嘿嘿,艾队副,你们收缴了多少金银细软呢?”武可凡柿子捡软的捏,先问艾海关键所在。 “报告,小的不知道,我就上交了一百两银子。”艾海挺胸凸肚,毫不犹豫的说。 “哦,一个人就一百两银子,不少了嘛。”武可凡含笑着说,肚子里骂娘,骗三岁奶娃娃啊!周扒皮家地窖里的银子到哪里去了。 “哎,像我们在军队里,战利品全部要上交的。”范晔瞥眼道,好似由捕快、衙役、民团组成的这支队伍,做事不够合理。 李国楼点头道:“是啊!范队副说得有道理,可我们一共四支队伍,大家分开行动,别人做过什么也不会向我写报告,大家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我想军队里也是分开來算的,这种事一刀切的话,沒有人肯拼杀在第一线了。” 范晔哈哈大笑,掩饰内心的尴尬,说道:“李队长,能言善辩,怪不得有这么多兄弟帮衬,有好处别忘了我们啊!”他才不傻呢?说比例分配,不是自打耳光吗。 武可凡勾住李国楼的肩膀,表现得亲密无间,毅然决绝的说:“小李子,我是看着你发起來的,我不管其他两路人马的事,反正我是你的老长官,周扒皮家里的窖银都在你这里了,有沒有‘沒奈何’(大银球)我不知道,一千两五百银子,一定要给我们,就这么定了。” “啊!”李国楼一下子从炕上跳下來,怒叱道:“武黑心,你也忒黑心了吧,一开口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你让我去抢啊!” 武可凡拉住李国楼,笑道:“自家兄弟嘛,大家心知肚明,你别装了,就你这一套别人不知道,我还看不出來嘛,我这里人吃马嚼,范队副也要我摆平呀,你就少赚一点嘛。” 李国楼握紧拳头,恨不能打一拳武可凡那张贪得无厌的脸,捶胸顿足道:“武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要孝敬长官呢?你要我拿什么给最高长官呀。” “算了算了,我做和事老,李队长打九折吧。”范晔跳到两人面前,劝开两个用眼睛干架的斗牛士。 李国楼气呼呼坐下,喝道:“武黑心,最多一千两,若是别人谁会拔毛,你自己说,换做你得到好处,会分给我一根鸟毛,我拿大顶走着回京师。” “好,一千一百两。”武可凡笑开了花,敲诈一回李国楼,这笔钱是飞來横财,就是几名长官瓜分。 范晔抱住李国楼,兄弟情深,感慨道:“好兄弟,我们这次沒白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晚上不醉不归。” 但见八名炮兵军官,都跳下炕來和李国楼拥抱,嘴上在说有机会要一起发财,打仗是好事情,有多少人期盼天下大乱,经历过炮火的人,更是盼望这一天早些來临。 吹牛聊天之中,李国楼说道:“范队副,你们的佛郎机大炮落伍了,早该淘汰了,等我傍上普鲁士的俾斯麦首相,给你们换克虏伯后堂炮。” 范晔嗤之以鼻,不削道:“李队长,你站直说话不嫌牙疼,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李国楼驳斥道:“范队副,今天你能坐在这里,赶明我就能坐在普鲁士人面前谈判,要认清谁是我们大清帝国的朋友,只有普鲁士人才能帮助我们,英国人的承诺都是屁,法国人也是做不得数的人,拿了我们大清人的定金也会反悔,俾斯麦万岁,威廉一世万岁。” 范晔瞥眼道:“李队长,那你用什么和普鲁士人交换呢?” “利益,大家都得益,就像我们坐在一个炕上一样,范队副,你想到过都统张雪飞会交我这个朋友吗?”李国楼毫不犹豫的说,在他眼里已经认清西方列强里谁可以联合,穿同一条裤衩,就算出卖国家一些利益也是值得的。 “这倒也是。”范晔看出李国楼的能量有多大,这次剿匪真正的策划布局的人是李国楼。 对于都统张雪飞怎么会和一个九品文官李国楼合作,这件事谁都不知底细,以为是看在李鸿章这面大旗份上。 李国楼打开怀表,看一下时间,洒然而笑道:“不和你们聊了,我要去巡逻了,晚上再聊,记住啊!把手艺练好,下次再合作。”说完李国楼离开大宅,招手让艾海跟上。 范晔站在大院门口看着李国楼带领的一队人离开,队伍倒算整齐,还在唱歌:“于斯万年,亚东大帝国。 三月纵横独立帜,江河蔓延文明波。 四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 揭我黄龙帝国旗,唱我帝国歌。” “这是谁作的词曲。”范晔愣住了,忍不住问道。 “还有谁,我们刑部之虎。”武可凡洋洋自得,脸上倍添光彩。 “哦,刑部之虎呀。”八名炮兵军官目露崇敬的目光,看向远去的李国楼,不由自主的右手抚胸膛,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第276章 杀人敢死队员 李国楼回到周家大院,一间偏房是他歇息睡觉的地方,他先洗冷水澡,换干净的衣服准备晚上大吃特吃一顿,他心里也有小九九,下午辛苦一点做值日官,晚上就能睡大觉了。 李国楼脸上擦着雪花膏,对着一面小镜子梳理着发辫,正在房间里吹口哨得意时,门外有人敲门。 “李先生,我可以进來吗?”李运开守规矩的敲打房门。 “进來。”李国楼盘好发辫,娘娘腔般的甩手,把辫子甩到脑后。 李运开行军礼,挺着小胸膛,站立不动,说道:“报告李先生,那十二名小兔崽子,我给他们上过课了,男的还好,有几个人女娃子,烦死了,现在还在哭,不肯吃饭。” “嗯,我听见了,小石头,对他们要有耐心,不要吓唬他们,饿一顿不会死的。”李国楼整理好仪容,准备面见长官。 “李先生,你不去看看他们吗?”李运开对于李国楼不去看他一下午的成绩,有些不甘心。 “好吧,我去看看那些兔崽子。”李国楼被李运开逼得沒办法,不去看看孤苦伶仃的儿童说不过去。 “小石头,你有沒有打过他们呀。”李国楼边走边问,走向西面的厢房。 “吓唬了几个兔崽子,李先生,那几个婴儿怎么办啊!”李运开岔开话題,不让李国楼扫听他对付小弟的手段。 李国楼挠头搔耳,叹道:“麻烦啊!做好人好事,还要雇奶妈子,小石头,以后你要做好榜样,有事找钱老师。” 李运开点头道:“哦,知道了。” “小石头,你开心吗?”李国楼看穿李运开内心的想法。 “嘿嘿嘿嘿。”李运开傻笑道:“李先生当然开心,这么多小弟,以后我也能立字号。” “哎。”李国楼长叹一口气,归本纳原,他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本性,李运开看见了战场上英雄好汉的样子,更加坚定将來要走什么路。 李国楼走进西厢房,笑如春风,一串爽朗的笑声之后,问道:“海娃、葫芦,你们吃过了吗?” “吃过了。”海娃、葫芦异口同声道,他们感觉到幸福,吃饱喝足,岂能体会到其他小孩子的痛苦,以及心灵所带來的创伤。 李国楼抱起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和颜悦色的和小女孩聊天,问东问西,变出一柄扇子送给小女孩,他善于和小孩子打交道,一会儿工夫,西厢房里传出小孩子的笑声。 看着一群小孩子,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李国楼宽慰许多,含笑着看着几名小孩子吃饭,战争所带來的孤儿,大多数流离失所,泯灭在乡村野外,他有能力帮助这些人,就要尽一份力,就算沽名钓誉还是假仁假义也好,至少问心无愧,他勇于承担责任。 现在李氏家族在上海、天津创办《亚东纺织厂》已有几千人做工,以后企业发展了,就会有上万人,李国楼要向民族企业家学习,扛起更多的社会责任。 “嗯,这就对了,以后你们到了京师,要听小石头的话,我会经常來看你们的。”李国楼站起身,和善的抚摸每一个小孩子脑袋,虽然心里感觉极不舒服,害怕小孩子身上有跳蚤。 “李先生,你会不会把我们买到窑子里。”小女孩刘薇嘴里含着一块大肉,可怜巴巴问道。 “放心吧微微,李先生是好人,不会把你们卖掉,以后让你们穿新衣服,天天吃大肉。”李国楼循循善诱,让小孩子看到美好的前景。 “小石头,是真的吗?”海娃打破沙锅问到底。 李运开点头笑道:“嗯,是啊!”暗自好笑,天底下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收拾兔崽子的日子,马上要來了。 李国楼对着李运开眨巴眼睛,告诉李运开说话经过大脑,若是说错话,以后不带他出门了。 “李先生,你要发毒誓。”海娃这次不想再被李国楼欺骗。 李国楼捏一下海娃的脸蛋,笑道:“傻瓜海娃,白莲教徒发过的毒誓还少吗?李先生是不会骗你们的,到了京师请你们吃大鱼大肉,每人两套新衣服。” 小孩子好哄骗,已经沒有小孩哭了,海娃带领一群活泼好动的小孩,跑到院子里玩耍。 李国楼站在院落里,看着几名小孩玩老鹰抓小鸡,破烂不堪的衣服,活泼好动的年龄,有的人小孩隔着玻璃窗看向外面闹腾的小孩,躲在屋子里的小孩已经懂得人生的痛苦,而他则要把幸福和童年还给这些孤儿。 艾海行进到李国楼身旁,叹道:“李队长,这些小孩子心里装着仇恨,有的小孩会记住一辈子,将來不好说啊!” 李国楼缓缓的说:“我知道,所以我不会对他们太好,省得将來伤心,尽到责任就行,亲身儿子也会反目成仇,你的屁股擦干净啊!” “哦,这我也知道,身边养了一头狼崽子嘛,等他长大了,早点让他独立,我衙门的位子让他顶,江湖的事不让他碰,饿不死他,也不把他养肥。”艾海心神想念着京师的家,那里有他爱的人,也有他一生要提放的狼崽子“艾莲英”。 “嗯,这就对了,那是头狼,养不熟的,瞧那双眼珠子,都是白色,看上去就是空空洞洞,以后你家大业大,还是早点让他独立,我记得莲英今年十一岁了,等到了十八岁,你就和他分家,别让他惦记你那份家业。”李国楼埋藏心里的阴霾:“艾莲英”就是一根毒刺,若不是看在艾海面子上,他早就除掉艾莲英(王莲英),斩草要除根,自古就是如此,历史也是这样书写。 艾海点头道:“我知道人的本性是改不了的,我们原本就是好人,以后嘛······三哥你金盆洗手,我十三太保也能成为话事人,说一句话,京师就要抖三抖的人物。” “哎。”李国楼瞧着艾海光溜溜的脑门,摇头叹息道:“艾秃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沒显赫的战功,叫你写一篇文章,狗屁不通,又沒有过硬的家族背景,你倒是说说哪样是你的强项。” “跟对人,不就行了。”艾海瞥眼极为不满,同样出道的人,属他居于高位,亦步亦趋,努力跟上李国楼的步伐,他又沒有长反骨/想做老大,至于他为了三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二哥”邬得福往死里整,岂不是忠心可表的证明。 李国楼沒有看艾海,他身边的人对于他的地位产生不了危险,一群大老粗是成不了大事的,唯一对他产生危险的那颗毒瘤“二哥”邬得福等于死人了,只有他能改变命运,这么多兄弟唯他马首是瞻,有了众星捧月的快感。 李国楼跨步向正门而去,只要他跨进去,刑部尚书包一同也要听他指点江山,他的脸上焕发出一层油彩,那是涂抹雪花膏焕发的色彩,精神养足,李国楼要去瓜分胜利果实。 包一同歇息的在后宅,地主“周扒皮”的宅子和城里富人的宅子不同,有防护功能,外宅有高墙,内宅是一座碉楼,此时很多地主老财家的建筑都是这样,有的地主把家建成一座堡垒,告诉世人天下大乱即将來临,地主老财是多么怕死,但就算再坚固的碉楼也会被攻破:“周扒皮”逃脱不了被贫苦百姓“扒皮”的命运。 李国楼蹬上二楼,包一同睡过下午觉,坐在一张圆桌前喝茶,李国楼知道包一同准备干什么,包一同天亮就要赶回京师去,京师里有一个人不除,包一同寝食难安。 “坐,找我什么事。”包一同一瞧李国楼來到他的寝室,就知道李国楼有不可告人的事。 “哦。”李国楼看着亲兵小刀子魏群替他倒茶,一甩头让魏群离开。 “包大人,枫林屋那里阿普萨带着一群人在传播‘先天道’,我想回去时把‘先天道’拔除了,这是后患啊!不比白莲教徒差,有过之而不及,你看行不行。” “先天道。”包一同紧锁眉宇,好似沒有理由,问道:“李队长,你不是大惊小怪,闹得太大,我吃不了兜着走。” “包大人,你沒有看出先天道的反动本质,就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种教派其实都是反清的,信仰的是儒教,就是汉人的那一套,现在找个理由除了,还不用花费大力气,等到他们成星火燎原之势,我们呆在京师里套句俗话就是‘困兽犹斗’,城外的那些捕快、衙役也会变成我们的敌人,到那时我们两耳不闻城外事,变成瞎子、聋子,现在岂不是已经这样,谁知道有这路人马坐镇在枫林屋,那里的镇长、保正向我们报告过吗?”李国楼声音虽轻,但句句诛心,像一只重捶打在包一同心坎上。 “多事之春,发生这么多事好吗?”包一同犹豫不定,拿一个教派开刀,闹不好会官逼民反,古往今來这种事情很多,谁做出头鸟最后谁先倒霉。 李国楼拍着胸脯,说道:“包大人,天底下有超凡脱俗的门派吗?特别是这种不讲究出家的门派,讲究教友之间结合,还双人合体修炼,里面一定藏污纳垢,肮脏的不得了,我们抓了这么多白莲教女教徒,还会有后患吗?下官一招就把先天道往死里整,让老百姓痛恨死先天道,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小李子,你是不是想发财想疯了。”包一同瞥眼,依靠民团以及捕快组成的队伍,竟尔在京师郊外四处开战,这名声总是不好。 李国楼说道:“包大人,你不同意也就算了,我回去时还能和先天道的人一起喝酒打屁,以后政令不通的事发生,可别怪我们办差不力。”说完李国楼端起茶杯,缓缓的吹动杯面上的绿叶,虽然他为了大清帝国的千秋基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人家以为他是狗放屁,他也无可奈何。 包一同心里倒是沒有想先天道到底有多大能耐,而是想顺手发财,出城剿灭叛匪,开销可以报公帐,但是‘周扒皮’的宅子到他手里了,还有上千亩的良田,不用花一文钱就能拿到新的地契,‘枫林屋’也是一座大宅,就算不入手,官方出手卖掉,里面的猫腻就是上千两银子,打仗的好处多多,这是难得有机会的事,以后有机会也会被兵痞子得去,他只能等升堂问案,做“包青天”岂能狠捞,为了享誉天下的名声,他放弃多少发财的机会。 如今有一名能为他冲锋陷阵的刑部之虎,以后李国楼升迁了,手下人都是捡现成的主,不敢担当责任,刑部又变回死气沉沉的样子。 想通此中轻重,包一同大笑不止,长身而起,拍打李国楼肩膀,说道:“李队长,你办事,我放心。” “包大人提携,下官感激不尽。”李国楼单腿跪地,明白他将是那杆抢,率先杵出去,杀人敢死队员嘛, 第277章 给周大官人报仇 谈话之时,幕僚林清协悄无声息的进入,微笑道:“两位大人说得好开心嘛。” “林先生,你属猫的,怎么上楼沒有脚步声的呀。”李国楼不满的说道。 “哎,李队长,这个你不懂,像我这种坐堂之人,平时做事轻手轻脚,不能打搅长官打瞌睡,早就习惯蹑手蹑脚走路。”林清协换上长袍,有了一股读书人的书卷气,一撩前裳坐下。 三人偷偷窃笑,好似正人君子样喝茶,眼眸里尽是笑意,准备瓜分八里庄的土地、宅子,如今八里庄十三户有些钱财的人家,被白莲教灭门,早已人去楼空,还有一些人家也沒有人了,这些无主的田地、宅子如何分配,以及八里庄新的官吏任命就由他们三人说了算。 包一同放下茶杯,问道:“林先生,这个地税局以及保正、村正的任命,大概要花费多少银子。” “这个······”林清协无从知晓,他连八里庄有多少田亩也沒搞清楚,村公所里的关于八里庄的资料、书册早已被白莲教徒烧尽,他手里的书册是临时写上去的,一个下午就在村里兜转,看见什么写什么,还沒有理出眉目。 包一同极为不满的皱眉:“新人”林清协还是不能独当一面,李国楼赶紧救场,插话道:“包大人,下官看过一些资料,八里庄的田亩有三千四百五十五亩,周财主的田亩有二千一百亩,良田应该有一半,其他多为山地,宅子大概有一顷土地,人口原本有三百七十三户,地税局重新办土地、房产契约,我看他们也要吃上一口,沒有一千两办不下來,至于官吏的那顶帽子,从大到小也要一千两吧。” “哦哦哦哦。”包一同神色不动,内心波涛澎湃:“周扒皮”这多么土地,价值钱财十几万两,地主就是喜欢土地,难怪大清军队清剿捻军需要十几年,那些兵痞子捞了多少好处。 包一同长叹一口气,说道:“可惜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李队长,这里就交给你处理,土地嘛我就凑个整数一千五百亩,其他就算做费用和赏赐,你递交一份清单就行,新的八里庄官吏,就从受伤的捕快和民团队员里选,有残疾的优先,不要文盲啊!这一点我先申明······” 李国楼瞥眼奋笔疾书的林清协,这算什么人嘛,怒道:“林先生,这个不能记录,你快撕掉。” “哦。”林清协看见包一同也对他怒目横眉,急忙把纸张卷起,放在油灯之上,让宣纸燃烧起來。 包一同叹道:“林先生,好生向李队长学习,别光用笔杆子,战前不仅仅要看地图,人文地理也要清楚,你看原本我以为周扒皮只有几百亩土地,现在才晓得有这么多土地啊!”说完包一同情不自禁的大笑,只有两名心腹在旁,他不需装作清心寡欲的包青天。 林清协陪笑,瞅着边上的李国楼,地主老财瞒报土地,这种猫腻他是懂的,李国楼只是在报书册上的数字,至少还有一成多的土地,攥在李国楼手,晚点找李国楼算这笔账。 李国楼心里乐开了花,这一次他赚翻了,除了长官包一同,好处他得到最多,一不小心他也成为地主了,等到包一同一走,所有人都要看他脸色,八里庄成了他的王国。 “包大人,契约写谁的名字呢?”李国楼问道。 “嗯。”包一同沉凝不语,老婆许小谷在外偷情,让他丢尽脸面,儿子包泉中又不成材,只晓得花前月下,大手大脚花银子,小相公朱丹玉总有一天会娶妻生子,不过有个人值得他重托。 “就写叶塞尼亚·包,我平妻的名字。”包一同板上钉钉的说。 李国楼大惊失色,急道:“包大人,这恐怕不好吧,万一······”他都不好意思说下去,叶塞尼亚是吉普赛人,这种女人沒有定性,哪天叶塞尼亚卷一笔钱跑到租界去了,作为神探麦克·李也找不回來。 包一同扬声笑道:“李队长,沒关系的,不就是一处宅子以及一些土地嘛,我知道叶塞尼亚·包为人,和你的耶利亚一样收心了,一辈子服侍我,哈哈哈哈。” “是吗?”李国楼狐疑不定,看见包一同笑得欢畅,莫非叶塞尼亚怀孕了。 “下官恭喜包大人,中年得子。”李国楼眉花眼笑,拱手恭贺包一同壮志凌云,尚能一枪中矢。 包一同抚须眯眼,洒然而笑道:“李队长,什么也瞒不住你呀。” “恭喜恭喜,包大人,事业家庭双丰收。”林清协急忙拱手,明白接下來要做什么,包一同有休妻的想法了,这事不好办,会被朝堂上的政敌大肆攻讦,对仕途不利。 想到不利之处,林清协需要寻求支持,轻声细气道:“包大人,关于内眷的事,还是等过了风声再说,你看行不行。” 包一同摇头道:“林先生,休妻是家门不幸,也是清理门户的最好办法,我意已决。” “包大人,这要得罪许氏家族,你再想一想。”李国楼不由替长官的仕途担心,高官都是支脉相连,休戚与共,包一同以妻子不忠在外偷情而休掉许小谷,则让许氏家族丢尽脸面,朝堂上就立马多了一个政敌,而且是化解不了仇恨的政治对手。 “我承担得起,你们不要劝了。”包一同摇手,不听两位心腹之臣的肺腑之言。 林清协服软了下來,唉声叹气,李国楼依然直言道:“包大人,千万不要太急,把事情办妥以后再看看许家人说些什么,现在打出底牌连回旋余地也沒有,小孩子沒有养大以前,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啊!” 把人逼上绝路,后果是玉石俱焚,大户人家小孩子多夭折,更是一桩通病,这可不是“神捕”该有的行为。 包一同听得头疼欲裂,颓丧的坐下,无奈的点头道:“嗯,我知道了,看看许家人怎么说,大不了离婚分家产。” 休妻和离婚天囊之别,给妻许小谷子留有余地,离异的双方至少沒有揭露对方的隐私,还有离婚时妻子能分得一份家产,属于好聚好散,女方若是以在外偷情被男方赶出门,大家族的女性连年娘家也不肯收容,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性地位依然卑贱,大清帝国每年都有一座座贞洁牌起竖起,属于国家的形象工程,提倡守节的奉献精神。 李国楼和林清协互相看着对方叹息,宁揭一间瓦房,不拆一桩婚事,男女离婚是件丢脸之事,一辈子洗不去的品格污点,不知包一同脑袋里怎么想,难道不想升上去了吗。 “你们俩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自己的家事也要管,别给我看脸色了,我知道轻重,不会乱來的,我只要那小子死,明天一大早林先生跟我回去,这里就让李队长处理。”包一同把话切到正題,不让两名心腹之臣像媒婆一样唠叨不休。 李国楼抬头,愁眉不展道:“包大人,你和武大人一起走,这个满人太贪婪了,连你的份额也会吃的,我拿捏不住他呀。” “嗯,你不说,我也知道他的德性,我会和武大人一起回京,三月农事繁忙,老百姓是看天吃饭,民以食为天,要爱惜黎民百姓,你要把农垦的事情办妥,雇农的告示早点贴出來,不要急着回京,嗯······还有什么。” 李国楼一脸愁苦,他不懂农活,却要留在着破败不堪的地方,心思:要找个人來坐镇,烂摊子让他來收拾,亏包一同想得出來,他可不愿意成为一位治理地方的能臣,和泥腿子打交道岂不是跌份。 林清协笑容可掬的说:“包大人,我把银箱都抬在院子里了,勇士们就等着分银子呢?” “哈哈哈哈。”包一同扬声大笑,看一下窗外的天色,傍晚时分,红日的余晖洒在窗台上,一挥手说道:“对对对,勇士们等得肚子也饿了,我们到前院去。” 走下楼梯时,包一同停下脚步,说道:“李队长,把周家大院里几名叛逆给我找出來,就地枪决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给周大官人报仇,也算我对得起周大官人一家老小了。” 李国楼稍微犹豫一下,立即喝道:“扎,下官立刻去办。”说完李国楼快步走下楼梯,向外院疾行,天理循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叛逆的下场理应如此,不值得替那些叛匪求情,长官让做就去做,杀人敢死队员要有一根筋的觉悟。 关押叛匪的地方许多被蒙骗的村民大呼冤枉,肚子里有无尽的委屈,正在一个个接受盘问审查,有的村民当场释放大加栽培,转身变成官兵的打手,站在一边指认出一个个白莲教的叛匪,有的人则被关起來,饭也不给吃,饿上几顿,明天直接押回京师。 李国楼跨步进院,凶神恶煞的说:“张队副听令,把杀死周杰通一家人的周家叛逆,全部找出來。” 张子栋挠头道:“李队长,你讲明白点,说的是什么呀。” 李国楼撇一撇嘴,说道:“张队副,就是周扒皮家那些吃里扒外的小人,杀主求荣的人,给我全部绑起來。” “哦。”张子栋虽然人高马大,但也不傻,看着李国楼的脸色和李国楼手里的提着左轮手枪就明白了,喝道:“冬青,你去替本官找出來,若是少一个,敢玩蝎了虎子,你自己填进去。” “扎,小人这就去办。”一名五积子六瘦的青年跨步向前,白莲教徒看不上他的小身板,现在整个八里庄的人,数他混得最好,冬青暗自发誓:他要永无尽的打击报复,狠狠修理平时看不起他的人。 “冬青,别公报私仇,本官还要问别人的。”李国楼在后面开口,神捕的厉眼看透人心。 “扎。”冬青老实本分的抓人,被他指认出來人,一个个痛骂冬青,后悔当初为何沒有杀死“发小”冬青。 看着被指认出來的人超过十人了,李国楼脸色越來越难看,这就是仇恨,不敢抬头的一个个村民,心惊胆战,埋藏在村民心底里的仇恨,要等到下一次天变时找冬青报仇雪恨。 李国楼上前,问道:“冬青,你会写字认数吗?” “李大人,小的读过私塾,会写字认数,村里的告示都是小的写的。”冬青知道李国楼官帽大,这里的人都听这位英俊小伙子的话。 “嗯,冬青,你很不错嘛,赏你一处宅子,地也会分给你一份,待会儿一起去领赏,以后你就是八里庄的保正。”李国楼捧一个地头蛇上位,有这个人在八里庄,大可以高枕无忧。 “多谢,李大人。”冬青跪倒在地:“咚咚咚咚。”磕头,不管额头是否起瘤,痛并快乐着,泪水和鼻涕横飞, 第278章 大姐!你高看自己了 周家大院里的老槐树前,李国楼大声道:“开枪。” “砰砰砰砰。”二十名捕快一起开枪,硝烟弥漫在空气里,十五名男女无声的倒地,血腥的一幕,引來阵阵的欢笑声。 李国楼看着地上还有一口气的人,抬起手里的左轮手枪,扣动扳机:“呯”的一声,让旁边的人见识了他的狠辣。 旁人不知枪决这些人是包一同的决定,俱都以为是李国楼的主张,看向李国楼的样子有些胆寒,害怕看见李国楼一双厉眼,李国楼做人太狠了,连审判也免了,所有人都绕过李国楼走路。 包一同手持一碗白酒,站在周家祠堂里面,说道:“周大官人,你一家的深仇大恨,我替你报了,希望你一路走好。”说完包一同洒了三碗酒在地,告慰死去的亡灵,他做人地道,对得起天地良心,拿一份好处,替死者”周扒皮“杀光仇人。 身后一班官员按照官职大小排列整齐,装腔作势的把手中的酒倒在地上,神情凝重悲凉,悲天悯人的高尚人格展现无遗。 地上的尸体被拖出去,回廊里的两只银箱打开,银灿灿雪花银子,让人瞠目结舌,看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林清协大声道:“大清勇士分银子了。” 官兵和民团队员分为两排,上前画押,拿银元宝,大多数人是平生第一次赚到十两重的银元宝,官兵手里是拿两只银元宝,更是眉花眼笑,大院里都是欢声笑语,互相打闹的人群。 排在队伍末尾的五名八里庄村民,畏畏缩缩看着前面的人,李国楼对前面的人,说道:“林先生,再加他们五个人。” 林清协瞅了瞅,说道:“李队长,让他们重新排队,呶,民团队员屁股后面去。” 李国楼摇头,挥手让五名新收的小弟重新排队,抠门的林清协,竟然还要省五两银子,和这种沒见过世面的人说不到一块。 李国楼低声,附耳道:“林先生,应该还有几个女的,我去去就來,别把场子撤了,等我回來啊!” 这次林清协心领神会,贼兮兮的点头不语,银子、美食的诱惑,总有“美女”投怀送抱。 李国楼跨步走向西面一间房,旁边就是他收养十二名小孩子呆的房间,李国楼对着窗户里的小孩们招招手,滑步而过,脸色发烫,这种事情不能让小孩子看见。 两名门卫站岗,李国楼肃容点头,伸手敲门,高耀乌云瞪着细眼,瞥眼李国楼,长官竟然让她做这种事,思想工作有这么好做吗。 房间里坐着五名妇女,有的人坐在凳子上,趴在桌子上,有的人躺在炕上,萎靡不振的样子,一天沒有喝过一口水了,这五名妇女是李国楼工作的重点,白莲教完蛋了,老公死了,模样还算过得去,可以改过自新,重新做好人。 五名妇女看见李国楼走进來,急忙坐好,瞪着“杀人魔王”李国楼看究,心里五味俱全,各种想法都有。 李国楼笑眯眯问道:“高耀捕头,你和她们谈得怎么样呢?” 高耀乌云怒道:“什么怎么样,尽是反动派,有什么好挽救的呀,长得又黑又粗,谁会要啊!杀光拉倒。” 高耀乌云凶神恶煞的环顾一圈五名妇女,谁被高耀乌云瞪一眼,立刻低下头,就怕这位五大三粗的蒙古女捕头发飙。 李国楼责怪道:“高耀捕头,我让你來做思想工作,你怎么连水都不让她们喝一口,谁想喝水举手。” 人不能和身体机能搏斗,五名妇女早已饿得头昏眼花,口干舌燥,适才听见外面一阵排枪,听见高耀乌云说,枪毙了一群叛匪,明白她们的末日很有可能來临,心里想法各异,后悔、懊恼、痛恨、发愣,想的最多就是死亡。 “姓李的,要杀要剐随便你,别來这一套。”一名妇女站起挺胸,岿然不动,仿佛是一座大山,让人仰止。 李国楼翻看花名册,板着脸道:“哦,黑珠珠啊!有点个性,排名第几啊!既然这么想死,我成全你,明天把你带到京师,会让你受尽酷刑,你就等着下地狱吧,高耀捕头,把她带出去。” 高耀乌云伸出大手拎起黑珠珠,犹如老鹰扑食,动作干脆利落,黑珠珠死死拽住桌脚,急道:“慢,姓李的,你不是说给我水喝吗?让老娘喝一口水吧。” “想改过自新的人,就有喝水,还有饭吃,死不悔改的人,我沒兴趣听她胡扯,高耀捕头,把黑珠珠拖出去,这是颗老鼠屎。”李国楼毫不心软,不把眼前的五名妇女放在眼里,他若是落在叛匪手里,早被破腹挖心了。 高耀乌云稍微一使劲,黑珠珠就给高耀乌云拖着往外走,黑珠珠挣扎着想挣脱开,但高耀乌云的力气太大了,身躯已经要出房门了,黑珠珠急了,双手抓住门框,瞅眼李国楼,哭诉道:“李队长饶命,我愿意学好,知道火影是骗人的,给我一条活路吧。” “这就对了嘛,高耀捕头放开她,黑珠珠,你肯学好,以后给你找个好男人,老老实实种地,过日子,火影现在什么样子你们都看见了,谁愿意陪葬,我也无话可说。”李国楼看向另外四名妇女,总有死不悔改的人,越沉默的人,脾气越倔,黑珠珠这种炮筒子是无耻之徒,他早就看穿黑珠珠胆小的本性。 护卫提着茶壶进來,李国楼亲自替黑珠珠倒茶,还摸了摸茶壶,水温正好,若是滚烫的水,被哪名妇女泼在脸上,脸皮都要烂掉。 看着黑珠珠如饥似渴的喝水,旁边的四名妇女神情不一,内心的挣扎从脸上的表情都能看得出來。 “老娘豁出去了,大不了换个男人。”黑珠珠自斟自饮,又倒了第二杯茶水,准备开怀畅饮,也为她出尔反尔的行为辩解。 “李长官,我只有一个要求,残废的人不要好吗?”坐在炕上的一名妇女心理奔溃,知道她们是用來赏人的玩物,不肯的话离死不远了。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放心吧,若是哪名长官看中了,你们岂不是苦尽甘來,以后住豪宅,还有人服侍,若是长官看不中,本官替你们做主,个个生龙活虎,不比火影床上功夫差。” “嗤嗤嗤嗤。”高耀乌云和黑珠珠首先偷笑起來,那名问话的妇女移步坐到桌子旁,喝上今天的第一杯茶水,瞅着李国楼的模样,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国楼循循善诱道:“嗯,你们俩不错,本官不会亏待你们的,要知道本官手下男多女少,好男人有的是,到时让他们排队给你们俩挑。” 两名妇女窃笑,捂住嘴巴,不让李国楼看出她们脸上的表情,高耀乌云勃然大怒道:“李队长,有你这么对待女叛匪的吗?我都沒有这样的待遇。” “高耀捕头,你怎么这样啊!我给你选的那位不喜欢吗?”李国楼沒有想到窝里斗,精心栽培的亲信,嫉妒起女叛匪的运气。 “我才不要小种鸡呢?以后给我重选。”高耀乌云有自己的想法,喝过酒后清醒过來,觉得她和那巴子不合适。 “哦哦哦哦。”李国楼心里羁绊,感叹女人心海底针,老姑娘眼光高,他尽到最大努力,却是郎有情,妾无意。 “李队长,你不会把我们买到窑子里吧。”坐在炕边的一名妇女按耐不住问道,这是她们最害怕的事情,若是发生这种事,还不如一死了之。 李国楼撇一撇嘴,嗤嗤一笑道:“大姐,你高看自己了,像你这种货色,现在到窑子里去,连生活费也赚不回來,人贵在要有自知之明,你还是找个农民种地,好生生个奶娃子,别那个了。” 窑姐那是靠相貌嘴功赚钱,赚的钱可以安稳度过下半辈子,不用种地耕田,抛开面子,窑姐生活水平比平民百姓好得多。 “哦,那就好。”这名妇女自我安稳,也迈着大脚,一步就坐到桌子边,先喝茶水,准备给长官挑选。 李国楼得意的对着高耀乌云使眼色,他出手不凡,三言二语就说动三名妇女痛改前非,哪像高耀乌云磨破嘴皮子一事无成。 “哼。”高耀乌云看向另外两名一声不吭的妇女,问道:“哎,你们俩怎么说,不愿意就跟我走,饿两天不会死的。” 两名妇女低头不语,依然沒有理睬高耀乌云,李国楼叹道:“两位别犹豫了,闻到酒菜的香味了吗?愿意就跟我走。”说完李国楼站在门口一甩头,勾引两名坐在炕上的妇女,有时最厉害的武器就是美男计,他用这一招无往而不利。 李国楼走在最前面,身后跟随五名妇女,走出西厢房,四周射來惊奇的目光,李国楼出手不同凡响,这么快就把寻死觅活的五名女性白莲教徒给说服了。 高耀乌云走在最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波涛澎湃,李国楼竟尔会使催眠术,把意志坚定的白莲教妇女说服,别人就算做到也要大费周章,甚至要用强迫的手段,但李国楼只用短短的几分钟就把性格完全不同的五名白莲教妇女劝服,精炼动作、语言、花俏的手段,让人不由自主想跟谁他走,而她岂不是被李国楼牵着鼻子走,连最为不堪的拉皮条之事也做了,难道她是老鸨不成。 高耀乌云暗自恼怒,等着瞧,李国楼竟敢使诈,待会儿把“头”往死里灌酒, 第279章 祸害一代人的气功 客堂间里飘出的肉香、菜香、酒香,丰盛的酒宴马上要开始了,周家大院的客堂间、客厅、饭厅,摆满桌子、长凳,官兵们跨入门槛,随便入座。 五名姿色颇佳的妇女款款而过,引來四周无数垂涎欲滴的目光,李国楼莞尔而笑道:“黑珠珠,你看看你们都吃香啊!以后好生做人,别再被人骗了,老公沒出息,重新找一个有前途的男人,长官看中是你们的福分,以后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沒有长官看中也不要气馁,你们是第一批受益者,本官言而有信,不会亏待你们的,一定比那些关牛棚的人,好上十倍。” 黑珠珠识相的点头而行,大声道:“哦,李队长,小民全靠你了,下半生托付给你了。” 旁边爆发出哄笑声,乱七八糟的怪话,接踵而來,李国楼勃然大怒,细长的眼眸扫视人群,站立不动看向说话的人,杀人的余威尚存,立刻大院里静得出奇。 “都给本官进去喝酒,还沒喝醉呢?发什么酒疯。”李国楼犹如大将军发号施令,院子里领完赏银的官兵,尴尬的抽动脸上的肌肉,想笑却不敢笑,乖乖的走进房里喝酒去了。 “李队长,让她们排这里。”林清协双手做着请式,目露春色的邀请五名妇女领二十两赏银,贼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五名妇女。 李国楼微微点头,说道:“黑珠珠排好队领银子,别害羞像小姑娘一样,人生起起伏伏很正常嘛,不要和钱过不去,过好日子离不开钱,來,先给长官鞠个躬,嘴巴甜一点,不会吃亏的。” “谢谢长官。”“多谢长官的赏。”“以后请长官多多关照。” 五名妇女开口言谢,弯腰向递给她们银元宝的林清协表示感谢,李国楼站在她们身后,对着林清协眨巴眼,用眼神扫问林清协有沒有看中的女人。 一名妇女比其他人多领一只银元宝,心领神会的李国楼点头,告诉林清协,这名妇女会帮他留着的。 看着表情丰富的五名妇女,李国楼微笑道:“好了你们把银子揣兜里,现在跟着本官去见长官,吃晚饭,本官先声明,机会只给一次,翻脸不认人的话,沒好果子吃,想吃饱喝足,翻台面不认人,后果有多可怕心里清楚,都给本官笑一笑,想一想远大的前程,你们应该笑看人生,待会儿我会看着你们的表现,好的话还有奖励。” 李国楼一番连蒙带吓的话之后,带领五名妇女走向后宅,官员的三桌酒席在碉楼里举办。 原形门洞口李国楼驻足,转身道:“高耀捕头,你就送到这里吧,待会儿找你拼酒,哈哈哈哈。” 高耀乌云看着李国楼转进碉楼里,气得沒话讲,李国楼利用好她,连酒席也不让她上,有什么关系呢?男人在酒宴上和她称兄道弟不分彼此的嘛,高耀乌云心有不甘的离开,嘴里嘟嘟囔囔问候着李国楼全家。 和中午吃饭时不同,酒宴上严肃的气氛沒有了,包一同首先站起來发话,说了一段感人肺腑的话,就开始吃喝起來。 李国楼和五名妇女坐一桌,拿起筷子,说道:“好了,你们几个先吃点菜,垫垫饥,待会儿给长官敬酒,放得开一点,想想未來。” 五名妇女饿了一天,拿起筷子就吃,乡下女人不懂饭桌上的规矩,李国楼也不管她们,自己也鼓起腮帮子吃喝,心里感叹做人累啊!能者多劳,连这种活都在亲力亲为。 另外两桌人,笑闹不断,等待出击的人,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的想尝尝鲜,李国楼吃了半饱,举起酒杯,含笑道:“來,五位大姐,喝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本官敬你们一杯美酒,一口闷啊!” 李国楼三杯酒下肚,对着旁边的人点点头,可以大闹盘丝洞了,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來开房进棚的事,就不管他的事了。 李国楼端坐不动,旁边已经换成清一色的大老爷们,连包一同也移步,坐在李国楼身边,一桌人谈天说地。 姚错坐在李国楼身边,感叹道:“还是我们出淤泥而不染,來,为了我们冰清玉洁的灵魂,干杯。” 一桌大老爷们笑看另外两桌的场景,一起站起身,举杯,贺道:“干。” 包一同放下酒杯,感慨道:“李队长,其实你就适合谈判,说话有魔力,人家都爱听,牛棚里十几个顽固分子,你看是我带回去,还是你來做思想工作。” 李国楼一撩衣袖,说道:“包大人,还是我來吧,明天有人现身说法了,顽固分子也会想通的,抓进牢里有什么好的,充军发配,便宜了那些放羊的边卒,我们可沒捞到多少好处,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旁边五位上下其手的官员,眉花眼笑的回应。 包一同看着他们的丑样,眉头一皱,说道:“武大人,喝得差不多了,明天还要早走,歇息去吧。” “扎。”武可凡带头,牵着一位妇女向里走去,接踵而來的事情,就是五名妇女全部消失了,客厅里立刻冷清不少。 炮兵军官范晔感叹道:“想想那些叛乱的地方多好呀,什么也不缺,左宗棠的人马是能打,那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像我们呆在京师边上屁都捞不着,吃空额能吃多少,以后我一定要上前线,弄一个城里的大小姐。” 李国楼酒喝多了,卷着大舌头说道:“是啊!当兵的人就想天下大乱,养寇自重能捞多少好处啊!像我们靠打官司能捞什么,呆在皇城根脚下,清汤寡水,还是兵营里好啊!” 范晔听得舒服,举杯道:“那好小李子,以后我们多亲多近,顺手发财。” 李国楼站起,举杯笑道:“多多仰仗范队副,鹏程万里云,长风千层浪。” 范晔一饮而尽,大声道:“刑部之虎,文武双全啊!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弟兄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敬小李子一杯酒啊!” “那小弟借花献佛,先敬包大人一杯,祝愿包大人新春节节高,仲夏日日炎,金秋快快热,寒冬欣欣旺。”李国楼逢迎拍马,不忘显露他的才思敏捷。 包一同听得舒服、畅快,看见李国楼嘴巴严实,甚是满意,继续劝酒,他是最高长官,抿一口酒,别人就得把酒干了,一桌人被他弄得东倒西歪,烂醉如泥。 李国楼沒醉也顺势而倒,看多了酒醉的样子,学得滴水不漏,不过人太疲劳,一趴下就不自觉的睡着了,脑海里想得最多的是,不要乐极生悲,被人端了老巢,四百多官兵让白莲教消灭干净。 半夜里李国楼被尿憋醒,走出房间撒尿,看见楼上包一同的房间灯火依然闪亮,一道身形在窗口來回走动,不仅替包一同难过,被好兄弟出卖的心情不好受,痛下狠手让包一同在忍受煎熬,此情此景让李国楼触景生情,他也睡不着了,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给家里人写信。 “致小芳: 家里一切安好,想你们了,最想女儿玲玲,我在八里庄要呆一段时间,让那五速來,这里有一份家业,要他來操持,还能看长城,想來踏青正好是最佳时候,我今天喝醉了,不过沒有吐······” 李国楼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打发无聊的黑夜,字里行间透露出他对家庭的关爱,含蓄的告诉家里人,他捞了一笔意外之财,还罗列了一张清单,需要买许多日用品,其实内心在忍受煎熬,不敢去想邬得福的事情,兄弟反目成仇,这种事发生在他身边,让他认清了现实的残酷,更加坚定了未來该何去何从,赚钱只是手段,绝不是目的,他要让八里庄成为一个理想化的村庄,捞到的好处奉还这片土地,让这里的村民住上瓦房,分到土地。 有时阵痛是难免的,李国楼内心认同白莲教杀地主老财的做法,土地集中在一个人手里就会引起燎原星火,燃遍全中华,土地问題不解决,农民沒有出头之日,每一个朝代分给农民土地,过了几代人之后,土地又会集中在少数人手里,穷人越穷,富人越富,二千年的封建历史,就是土地兼并再分化的历史,一个循环往复的死结,李国楼看见了症结所在,却无处下手。 李国楼放下毛笔,坐着发呆,两手交差抱头,看向窗外昏暗的天际,工业救过这条路沒有错,飞速向前的火车是文明的象征,也是历史滚滚向前的动力,沒有人阻挡工业革命的步伐,但是农业呢?三百兆农民谁來帮助他们呢。 李国楼彷佛看见黑压压的枯瘦农民,砸烂机器,踏平纺织厂,烧掉教堂,把教堂上的时钟敲碎,让大清帝国重新回到农耕时代,闲暇的村姑继续用纺车纺纱、织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无欲无求,闭关锁国的大清帝国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天堂,街头巷尾听得最多的是康乾盛世时万邦來贺的场景。 文明的进步,伴随着日落黄花的悲凉,要想成功必须伴随阵痛期,就像一个新生儿诞生一样,李国楼推开窗户,让东方第一道亮光照射向他的脸庞,为了前进就得有人做出牺牲,邬得福死得其所,他将证明给世人看,死人也能为历史做出贡献。 李国楼穿着一身贴身短打,踏进院子里,一柄大刀在手里挥舞,另一边王五同样在挥刀,两人含笑的点点头,心怀野心的两人,想法不尽相同,却有共同的目标。 “王五,要不要过二招。”李国楼挑逊的挥动大刀,那片片亮花,犹如朵朵白云在天空闪亮。 王五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假洋鬼子,你的脚步虚浮,我三招就砍死你。”说完王五高傲的一转身,不再搭理李国楼的无理取闹。 “哼,有什么了不起,武林中人就会自吹自擂,什么有能跳上三张八仙桌那么高的轻功高手,我可以毫不客气的告诉你王五,那是爬上去的,鹰爪功更是一无是处,动作僵硬了,人还跑得快吗?”李国楼腻味人的话,句句诛心,戳通王五的神经。 王五哈哈一笑道:“假洋鬼子,我得到武功秘籍《易筋经》,是完整版的啊!不是乾隆皇帝出版的那本,现在修炼到第六重,已经可以刀枪不入,以后还能空手抓子弹。” 李国楼长叹一声道:“王五啊王五,知道洋人为什么打心底里看不起我们,就是因为我们喜欢自欺欺人,假了不要再假的气功,吹得神乎其神,洋人嘴上惊叹,心里盼望着我们一辈子呆在死胡同里,修炼这种玩意能成事吗?好生觉悟吧,别祸害下一代人了。” “哼,和你这种人白费口舌,浪费我唾沫星子,我这次毫发无损,就是因为易筋经神功护体,发挥了我身体的最大潜能。”王五绝不会说气功的坏话,这么多江湖兄弟的饭碗,他岂能砸碎。 “哎。”李国楼躲得离王五远远的,舒展拳脚筋骨,话不投机半句多,道不同不相为谋,想和江湖人谈武功,那是一门玄学,吹法螺吹不到边的事, 第280章 马屁的至高境界 清晨,包一同带领三百多人马返回京师,押送着一百多名叛匪,李国楼则带领不到一百人的“工作组”留守八里庄,李国楼骑马送别长官,一直送出十里之外。 李国楼和林清协并辔而行,两人行进在最前面,走得太快,远离大部队,一路上低声说话,悄声嘀咕不停。 林清协转身看了后面的人群,不再说冠冕堂皇的官话,话锋一转,说道:“小李子,这次我另有重任,把肥缺留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人哦。” 李国楼挥动马鞭,笑道:“林先生,看中哪套宅子尽管开口,靠近村西的那套宅子我要了,你别挖我肉啊!” “哦。”林清协沉思片刻,脑海里把八里庄里十几家像样的宅子过滤一遍,狐疑不定的问道:“小李子,你怎么要村西的那套宅子,那里属于八里村最落相的地方,好宅子都在村南面啊!” “哦,林先生,你不懂,既然把这里当做别墅,出城來散心,推开窗户就是云梦山,山雾缭绕,在仙境之中遨游,多美啊!还能进山打猎呢?”李国楼占有的宅子,在八里庄排不进前十位,是富农的瓦房。 “哦,小李子,你倒是不贪。”原本想开口要两处宅子的林清协不敢把事情做绝,刚开始合作,还是要给对方留有余地,开口道:“我就要村南那处有角楼的大宅,先让小嫣紫住着吧,我过几天就來看她。” “林先生,你什么眼光,那是村公所。”李国楼白眼,沒见过这么傻的人,小算盘倒是会算,就是沒见过世面。 “嘿嘿嘿。”林清协干笑三声,有点不好意思,坐堂坐坏了,忘记八里庄还有一座村公所,目露神往之色,说道:“那就让小嫣紫选,她喜欢哪处宅子,就住哪间吧。” 李国楼瞥眼道:“沒看出來,林先生倒是多情公子哥,还收入房里,比武大人强多了嘛。” 坐骑上的林清协傲然挺胸,说道:“大丈夫言出必行,我骑上小嫣紫的时候,向她保证过,不会始乱终弃的,你要等我來了才走,不然我不放心。” 李国楼噗嗤一声乐了,灿烂一笑道:“林先生,放心吧,我现在是她们的老大,有我在这里,嫣紫姑娘会得到很好的照顾,等你來了,以后的事我就不管了,别跑到我家來打官司啊!” “又被神探看穿了,做人累啊!”林清协尴尬的咧嘴,清苦的日子过去了,功名利禄來了,就要翻出花样经,他还不算晚,比包一同小三岁,大把的雄心依然用得上。 李国楼低声道:“林先生,那位的家眷能网开一面就放手,现在做出头鸟,你想过以后吗?底下人现在不说话,以后等包大人走了,你若是还在刑部,人生的结局和那位一样。” 林清协心里一凛,瞅一眼李国楼,这是个狠人,杀起人來不眨眼,威胁他的话语也出來了,吞吞吐吐说道:“小李子,这是我的投名状啊!能放过的人我一定放手,上面的人指定的活,你让我怎么办,抄家的事情包大人改主意了,改让姚错出马,他应该会做手脚,不会太难看的。” “哦。”李国楼放下心來,包一同到底沒有痛下狠手,放过邬得福的家眷了,晾在场面上姚错一定会做得漂亮,江湖情、兄弟情都将被“义薄云天”的姚错占据,看來昨天他故意说一句“大户人家小孩子难养。”包一同听进去了,为了子孙后代积阴德,不再难为邬得福的子女。 “林先生,能法外开恩,我是知恩图报之人,携手同进退。”李国楼贿赂林清协,能多留一些家财给邬得福的遗孀最好,省得一帮遗孀跑到他家來哭穷,打秋风。 “哎。”林清协悲喜交加,心情复杂彷徨,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总不是件好事,一身文韬胆略竟尔用到肮脏的事上去了。 “哦,差点忘了正事,小李子,八里庄的田亩数字有猫腻,这一点我还是懂的,分摊比例,多给我一百亩地,我就闭口不言。”林清协笑眯眯的瞧着李国楼,狠狠的一刀砍上去。 “林先生,那就一半山坡地吧,你总要我留有余地,要吃我的人不止你一个,而且有后台,这一点你也应该懂的。”李国楼好不容易,想出一个两全体美的主意,到时分给林清协五十亩山坡地,让小嫣紫每天能有地方砍柴。 人情世故不够通达的林清协沒有听出话里有话,抚须点头道:“嗯,这个折中方案我接受了,一百五十亩上等良田,以及五十亩山坡地,挂在小嫣紫名下,无论如何让小嫣紫以后老有所依。” “嗯,林先生就是局器,在下佩服之至,甘拜下风啊!哈哈哈哈。”李国楼手持马鞭拱手,十里相送终有一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他的好日子即将來临。 包一同从马车里探出头,微笑道:“李队长心意我领了,快点回去吧。” “包大人,你救了八里庄的村民,村民对你感激不尽,一杯薄酒还是要喝的。”李国楼一挥手,八里庄的两名女村民端着托盘走上來,身后几十名一路跟随的八里庄村民,跪在地上嚎嚎大哭。 “包青天,您救了我们,对我们有再造之恩,恨无所报,包青天,您就像我们父母一样,八里庄的村民感恩戴德,决定给您老盖生祠,请您留下衣冠,让我们供奉永生永世。”冬青跪在地上大胆的表白,眼泪挂在脸上,沒有擦去。 “哎,难得你们这片赤胆忠心,让本官徒呼奈何,愧不敢当,承受不起啊!”包一同瞥眼李国楼,马屁的至高境界竟尔用上了。 建“生祠”是老百姓对地方官最大的褒奖,李国楼策划的行动,就是力捧包一同,把他推到大清帝国清廉爱民的至高境界,让包一同不由感叹李国楼胆大心细,异于常人的壮举,让旁人看在眼里,沒有弄虚作假,几百双眼睛看着,跪地的一群人都是八里庄的村民。 李国楼躬身大拜,说道:“包大人,这是八里庄老百姓的一片心,你千万不能寒了天下苍生的心啊!” “包大人,请答应我们的请求吧。”大道上跪地的村民发出山呼海啸的呐喊。 三次情愿,三次推脱,感人肺腑的场面,让所有人流出真挚眼泪。 几番推辞之后,包一同郑重其事的从车厢里取出一块端砚、笔墨和一套用过的旧官服,叹道:“本官别无长物,就把这么东西留在八里庄吧。” 这就是政绩,让朝堂上的人见识无可辩驳的民心,包一同暗自感叹,李国楼无师自通,逢迎拍马的本事无人企及,刑部这座庙太小,容不下这座大神,此子绝非池中物,定会一飞冲天。 一杯清酒聊表寸心,官场上的话,顺耳飘过,四五百人的大队人马,敲击着得胜鼓向京师进发。 包一同独自坐在马车里,琢磨着适才发生的事,忍不住捂住嘴偷笑,好事接踵而至,事业打下坚实的基础,进入内阁触手可摸,古语:祸福双至,放在他身上,最为贴切,包一同拿出一封书信,嘴角扬起,脸上露出狞笑,邬得福里通白莲教,造反的罪证就在他手里攥着。 李国楼躬身送别长官,身形一动不动,心里默默念到二百五,耐心好得惊人,方才站直身躯,看向滚滚扬起的红尘,单手一按马鞍,人就蹿上枣红马,扬手道:“儿郎们,走。” “巾帼儿郎。”高耀乌云立马纠正李国楼的口误,十几匹战马扬起铁蹄向八里庄而去,把那些八里庄的村民远远甩在身后。 “头,做地主老财喽。”高耀乌云兴奋的抽鞭子,舍我其谁的气概在蔓延,你追我赶的十几匹战马,大道上尘土飞扬。 北方天气干燥,风大沙扬,李国楼拉起脖颈里的红丝巾遮住扬起的灰尘,其他人同样用花头巾遮住面容,包住脸面的官兵远看和马贼沒有区别。 十里之路转瞬及至,被炮火焚毁的南大门,周围的垃圾已经清理干净,村民和民团队员正在修缮破败不堪的寨子,一座村落要想长治久安就要有安全的容身之所,天下大乱已久,山林里的叛匪出沒,还有马贼四处流窜。 李国楼主持的第一项要务就是重修寨门,只见抬土的人把一担担黑土,抬上土墙,四名壮汉光着膀子抬起夯土机边上的杵立的支架:“嘿哟嘿哟。”把缺损的土墙重新修补好。 夯土是一桩力气活,也是有技术含量的活,土墙的泥土要有粘性,是要用一种特殊的泥土,还要用植物制成的泥浆灌入黑土里,有一定比例,这样才能让黑土快速粘合成土墙,过去为了粘合黑土灌浆时要加鸡蛋以及动物胶,自从洋人建筑的技术传入大清帝国,这些奢侈浪费的物品不用了,灌浆时里掺入一定比例的水泥,建造的土墙坚固无比。 “头,土墙外面包砖吗?”高耀乌云爬上土墙,看向迎风傲立的李国楼。 “门面工作总要做的,南北大门两边的土墙都要包青砖,这点钱不能省。”李国楼告诫道,这里有他的别墅,岂能像乡下村落一样破破烂烂。 “头,你太浪费了,这点钱给我装修宅子多好啊!”高耀乌云说出手下人的心声,他们背后都在说李国楼穷奢极欲就像秦始皇,滥用民脂民膏。 “你懂什么,建设就要做门面工作,不然谁会來这里定居,你就瞧好吧,明年这里损失的人口,全部填上,再过两年这里就是旅游胜地,看长城、爬烽火台、遥远狼烟升起,王爷门在热河打猎,老百姓跑到云梦山打野鸡。”李国楼指点江山,夸夸其谈好似看见如花似锦的云梦山色。 “有这么多野鸡吗?”高耀乌云油然不信,几枪就把云梦山的野鸡吓光。 李国楼瞥眼道:“高耀捕头,你是蒙古人,怎么轴劲和九头鸟的湖北佬有得一比,在山上放养一些鸡,让它们在野外自由生长不就是野鸡吗?这叫回归大自然,达尔文的进化论知道吗?家里养的鸡,就是野鸡进化而成。” “头,那放养一些山羊,岂不是更好。”艾海凑上來问道。 “哎,你们呀,崽卖爷田不心疼,一只山羊要多少钱啊!京师里的人出门游玩一次,花一只羊的钱,还会來吗?” “李队长,深思熟虑,连鸡的价钱几何都清清楚楚。”艾海贼眉鼠眼,话里藏话。 “去你的。”李国楼飞起一脚,把艾海踢下土墙,这里他是土皇帝,违令者杀无赦, 第281章 我不勉强任何人 李国楼看了一会儿村民干活,已经沒有兴趣吹冷风了,与百姓同甘共苦的事,一起挑担劳作他做不出來,从小就是高人一等的贵族子弟,习惯性的指东喝西,生來就是大将的料,能在这里说几句鼓舞人心的话,已经是对得起天地良心。 李国楼跑下土墙,对着一名监工,说道:“小吴,这里交给你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修补土墙,人工费算做四十文一天,满打满算三十人,一天一两二百文,再给口粮补贴三百文,材料费用五十两,一共五十五两银子,至于大门的木料,我要在三天后看见运到,办好了我再赏你五两银子,以后土墙包砖的活也让你干,三天办不好,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早点滚回东厂胡同站岗去。” “李队长,不是我吹牛,我修补过京师的城墙,千军万马的阵势也见过,这点小活还干不好,我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去,这夯土啊!太有讲究了······”吴工屯人虽然年轻,嘴巴是张碎嘴,唠叨个沒完沒了,也不管李国楼愿不愿意听,就这么说开了,凑得太近,唾沫星子也喷在李国楼脸上。 李国楼说话简洁明了,拍拍屁股走人,不听小吴赌咒发誓,迈着轻松的步伐离开,工作轻松也能把事情做好,操劳的事让手下人去干,银子在手,指挥别人如臂使指。 艾海和高耀乌云跟在李国楼身后,艾海按耐不住,凑近说道:“李队长,像你这么做事,看起來爽快,其实是土鳖啊!哪有这么使银子的,一处村庄让你來当村正,会财政亏空,你买了个好名声,大赏四方,后面接手的人怎么办,周扒皮若是像你这样使银子,哪來千亩良田。” 李国楼两手一摊,无奈道:“艾队副,我只会这样做事,精打细算用算盘算账,我做不來呀,这叫有古人风范。” “哪个古人啊!”艾海摇头,富家子出身的李国楼做事漂亮,其实就是用银子买來的表面文章。 “和珅呀,想当年乾隆爷下江南,在杭州看断桥,指着西湖对岸说了一句,‘花好月圆只是少了一座塔,’乾隆爷也是一句戏言,和珅听了,明白君王的意思,三天就修建起一座巍峨的木塔,乾隆爷看见这座塔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股肱之臣可堪大用,乾隆爷还爬上木塔游玩,題诗一首,留作纪念,你说和珅靠什么。”李国楼心目中的能人是谁,不言而喻。 “头,那座塔还在吗?”高耀乌云问道。 李国楼转头看向身后的人,怒道:“你是捕快,你倒是说说看,三天修建的木塔,能挺多久。” “嘿嘿嘿嘿。”高耀乌云心里的想法被证实了,速度和质量是成反比的,沒有地基的木塔,还沒有看见过:“头,接下來我们做什么,思想动员工作,对你來讲太轻松了,这么多人留下,难道要我们种地。” 李国楼说道:“怎么不行吗?我们留下來就是搞好八里庄的生产工作,现在到周家大院开会······以后不要叫这个名字,就叫云梦碉楼,给我参谋一下,接下來做些什么,这村正一定要用我们自己人,不能用八里庄的那几个人,先选出一个村正出來,我对于农事是瞎掰,不过动员工作还是可以的,你们去把村里的几位老农找來一起开会,我要知道轻重缓急,把接下來主攻方向确认。” “李队长,我觉得吧,我们在这里做了这么多事,村正理应选捕快出身的人,嘴巴严实,可以信任,民团的人贴不了心······” 艾海话还沒有说完,高耀乌云蹿到李国楼另一边,插话道:“头,让我爹來吧,身体倍棒,干上十几年沒有问題,我爹虽然不太懂农事,但他懂牲口呀,这个强项用到极致,大事可成。” 李国楼沉凝不语,人都有私心,高耀乌云也私心颇重,想尽一切办法占便宜,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八里庄北面是云梦山,适合放牧,高耀乌云的父亲庆格尔泰对牲口的习性了如指掌,用对一个人就能改变生活环境。 李国楼思索片刻,说道:“高耀捕头,你去把你父亲请來,我先和他谈谈,至于是不是让他当村正,先放在一边,就是一个人选,你明白吗?” “扎,头,我这就去整理行囊,中午就出发,你的马也借我使使,一个双马快嘛,嘿嘿嘿嘿。”高耀乌云急不可耐,若是捞到一个村正的头衔,那将是天大的喜讯:“头”最好说话,老将出马,还怕“嫩头”反了不成。 “不借,不要急着赶路,沒有一个星期我是不会走的。”李国楼舍不得把枣红马借给高耀乌云,上次已经受骗上当过一次,这次老狐狸不出手。 “小气。”高耀乌云恼怒,转而和艾海套近乎,这里哪几匹马还算过得去,就看官位大小便知,磨叽一会儿嘴皮子,艾海答应将马借给高耀乌云。 临走分别时侯,艾海长叹一口气说道:“高耀捕头,拉几头猪回來,我还是喜欢吃猪肉,羊肉太膻味,吃了火气沒地方发泄。”一点沒有把高耀乌云当做女性看待,连内分泌的事情也当着高耀乌云面讲。 “知道了艾队副,猪肉、鸡鸭,我都会从鸡市口买回來的。”高耀乌云拍着胸膛保证。 李国楼心里一凛,急道:“高耀捕头慢走,八里庄的牲口家禽给叛匪吃得差不多了,你还是带几个人到鸡市口跑一趟,把村里需要的牲口家禽买回來,钱我现在就给你,走。”说话间三个人一起向云梦碉楼而去,走路都是急匆匆样子,事情杂乱无章,又多得数不清,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都不是地方官的料。 “头,那枣红马······”高耀乌云不依不饶,输的面子一定要找回來。 “好吧好吧借给你,不过高耀捕头,别策马扬鞭,和马贼比脚力,沒有赢的希望。”李国楼告诫一番高耀乌云,他不在身旁,那些打劫过往路人的马贼,不一定买高耀乌云面子,亮一下身份,大家犯不着兵戎相见。 “左轮手枪一支。”高耀乌云摊开手掌,得寸进尺。 “高耀捕头,跳弹很厉害,练不出神枪手的,别和长枪手较量,死了别怪我。”李国楼解下腰际皮带,取下一只的枪套,把他的左轮手枪递给高耀乌云。 高耀乌云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摸着银色的左轮手枪,仿佛在抚摸心爱的孩子,喃喃自语道:“头,下次我替你挡子弹,这把枪就送给我。” 艾海撇一撇嘴,说道:“高耀捕头,你只要不在李队长头顶上扔手榴弹,让李队长多活几年就成。” “哎队副,此事不要再提,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我也是灵机一动,以后就机会在你头上扔,嘿嘿嘿嘿。”高耀乌云贼兮兮奸笑,混在底层的人中间,她数大姐级别的人,整天晃悠在长官身边。 李国楼摇头不语,长官的气派十足,两层的云梦碉楼就像一座怪兽屹立在八里庄中间,李国楼想起一事,说道:“艾队副,待会儿开完会,交给你一个任务,把周扒皮的家俱、农具、古董,找回來,衣物就算了,便宜那些泥腿子了。” “哦。”艾海扫眼前面走路的李国楼,马屁功夫拍到这份上,包一同岂能不提拔重用李国楼,不用长官操心,李国楼已经在替包一同追赃了,不由自主的问道:“李队长,刚才村民说要建生祠,建在哪里呢?” 李国楼肃容道:“嗯,这件事是重中之重,要和农事一样重视,待会儿开会时就议,把生祠建好,以后就是八里庄一个最好的旅游景点,你说放在土地庙边上好不好。” “放在村外啊!”艾海有些犹豫,感觉不是太好。 李国楼颔首点头,说道:“就是那里,和土地神仙老公公在一起,占地至少要比土地庙大三倍,至少啊!” “钱啊!”艾海不由替李国楼担心,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他最清楚,满盆子满碗,不足二千两银子,盖一座土地庙,至少也要五六百两银子,像李国楼所说生祠占地要有五六亩,门面漂亮,让人驻足游玩的话,至少需要二三千两银子。 “我知道,钱不是问題,我有办法,建房、务工,会來许多人,让八里庄经济腾飞,就要搞建设,我想好了,要在这里定居的外來户都要出钱出力,搞个八里庄股份制农庄,让大家劲往一处使。”李国楼鬼点子多,竟然打起有功之臣的主意,让他们把捞到手里的好处,重新吐出來。 艾海彻底无语,高耀乌云问道:“头,你的意思是说,要我们把赏钱重新拿出來啊!” 李国楼低头走在前面,脑子转得飞快,沉凝道:“是啊高耀捕头,叫你爹把你的嫁妆钱,投到八里庄的建设之中,投得越多赚得越多,以后你爹在这里也能盖座碉楼。” 高耀乌云想起了她鸡市口家的三间瓦房,岂能和地主老财的碉楼比拟,热血在身体里流动,义不容辞,说道:“头,我相信你,回家就把家底搬过來。” 艾海叹道:“这里有什么好,什么也买不到,吃也吃不好,我呆了一天就腻味了,就想回城里抱老婆。” 李国楼细声细气道:“艾秃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说出多少银子,我再想一想要不要分一座宅子和几亩土地给你。” 如今八里庄无主的宅子和土地都在李国楼手里攥着,他想要给谁就是谁,土皇帝的面目彻底暴露在两名心腹面前。 艾海犹犹豫豫走在李国楼身后,心里算來算去,他跟随李国楼发家,银子倒是赚了不少,已在京师买了一座四合院,还想更进一步住上大宅,看來沒有这么快了,跨进了云梦碉楼的大院,看向院子里那颗老槐树,枝叶茂盛,乌鸦在老巢上盘旋,风景这边独美。 “三哥,我的家底全交出來。”艾海终于想通了,无条件支持李国楼,将來才能搭上顺风船。 “我不勉强啊!任何人都有选择。”李国楼对于艾海这么长时间才做出决定有些不满,语气里充满不削,他背后有多少个有钱有势的女人在替他撑腰,青云直上之路,近在眼前,不为世人所知而已。 “嘿嘿嘿。”艾海听出李国楼话语里的不满,奸笑道:“三哥,我在想怎么和家里那口子说,不勉强绝对不勉强,我现在就先做表率,公账上加二百两银子。” “哼。”李国楼勃然大怒,转身看向艾海,喝道:“艾秃子,你竟敢私藏战利品,该当何罪。” “哎。”艾海脸色难看之极,后悔的低下头颅,转喜为悲,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兴奋过头栽了一个大筋斗,忘记李国楼是能掐会算的神捕了,不打自招,自己把打扫战场所得透露出來,充公一百两银子在说难免。 高耀乌云看着这一幕,后悔得捶胸顿足,差点哭出來,暗自发誓:以后打扫战场,她要冲在第一个,不发死人财,对不起蒙古老祖宗, 第282章 八里庄新的话事人 李国楼跨进前厅,十几名妇女围坐在三张八仙桌前喝粥,李国楼一摸鼻子,含笑着向她们点点头,黑珠珠、嫣紫等几名亲信张罗着走來走去,流露出得意的表情,这些释放出來的妇女,都是她们劝慰的结果,十几名妇女关了一夜,沒吃沒喝,终于想通了,喝粥喝得香甜。 李国楼走近,问道:“黑珠珠,还有人不肯出來吗?” 黑珠珠微笑道:“李队长,你交给我们的任务,圆满完成,全部出來喝粥了,人干嘛要和自己过不去呢?你说是不是。”说完对着李国楼一抛媚眼,就看长官想不想了。 李国楼只当沒有看见,转头看向低头的妇女们,正色道:“嗯,这就对嘛,本官原谅你们昨天的无理,以后好好劳动、纺纱、织布、养鸡喂猪,不是挺好嘛,你们吃好早饭,给官兵们洗衣服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里有黑珠珠做妇女队长,以后你们的表现由她向艾队副汇报,嗯······看在你们孤苦伶仃的份上,每人给五两赏银,算作安家费,这几天干活有工钱,具体数字也由黑珠珠來定,我现在有事,再有什么具体困难,让黑珠珠向艾队副汇报。” 李国楼心想说得很清楚了,拔腿准备往里走,黑珠珠急道:“李队长请等等,这里有五个妇女不是我们八里庄的人,你看怎么办。” “嗯。”李国楼顺着黑珠珠手指的方向看去,乖乖隆地洞,火影这么短时间就有后宫随驾出征了,不比洪秀全差多少嘛,灵光乍现,说道:“冬青他们五个人不是光棍嘛,让他们领回家去,火线结婚,本官替他们做媒,赏银十两,绸缎两匹。” 艾海插话道:“绸缎两匹,过两天补上,李队长很忙,黑珠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说。”暗自恼怒,李国楼说话不经大脑,把“五朵鲜花”免费送人了,民团队员好多人是大龄青年,托他做媒的人海了去。 “是。”黑珠珠抬眼瞅向艾海,随机抛出媚眼,有机会就要试试看,孤男寡女整天在一起,干柴烈火一点即燃。 艾海喉结动了一下,心眼有点活络,李国楼看在眼里,不露神色,依然板着脸,不给妩媚的娇娘有机可剩,说道:“哦······本官差点忘了,你们谁有老公、孩子。” 一名妇女哽咽道:“我老公早就被火影派出去了,现在想想应该死了。”说完不由垂泪,擦拭眼睛,身躯不停的抽动。 另一名妇女低声道:“我老公被带到京城去了,李队长,我要不要等他呀。” 被官兵带到京师去的一百多名叛匪,是给京师百姓看尚书包一同的功绩,绝大多数的叛匪是不会处死,但判刑、充军发配在所难免,此时充军发配和古代一样,依然给犯人脸上烙上印记,贼配军的耻辱一辈子洗涮不掉。 李国楼回道:“只要不是主犯,不会死的,只是会被充军发配,押送到边关做苦役,本官随便你,受得了苦,你就等他,受不了苦,你就重新嫁人。” “哦。”这名妇女有些失落,老公还活着,让她的选择变得艰难了。 两外三名妇女还有小孩子在外面,说要找孩子,请李国楼替她们做主,还有几名妇女默默垂泪,她们的孩子被她们自己弄死了。 艾海瞥眼道:“黑珠珠,你不会做事吗?让那几个小孩子进來呀,我们是老百姓的队伍,讲究人伦纲常。” 黑珠珠不怕艾海,毫不犹豫的辩驳道:“艾队副,你们沒说,我岂敢自作主张,我不是全听你的吗?”暗语已经发出,大庭广众之下,就在勾引艾海。 李国楼拔腿就往里走,不听打情骂俏的话,黑珠珠倒是放得开,敢作敢为有股泼辣劲,做大事不拘小节,他不屑于做这种婆婆妈妈的事,要学会做甩手掌柜,否则事情犹如雪花一样飘來,而且干这种事让人心情低落,无论怎么做都会感觉压抑。 早上忙碌到现在,稍微休息一会儿,等待人员到齐之后开会,李国楼站在碉楼二层楼的楼顶俯瞰整个八里庄,春风和煦,吹拂在李国楼脸上,享受着成功的喜悦,眼眸里破落的茅草屋也是最美的景色,街道上有小孩子玩耍,还有狗在转悠,一队巡逻的官兵、民团队员排列整齐的在大街上走动。 远处村口“雪山狮子旗”飘荡在空中,雾茫茫的云梦山就像一位淑女,让人百看不厌,一条小溪从山脚下流淌,潺潺的流水汇聚成一条河流,穿过八里庄,手拿木桶的妇女走出云梦碉楼,一排妇女蹲在河边,使用棒槌在青石板上敲打衣服,看见她们卖力洗衣服的样子,李国楼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的脏衣服有人洗了。 绿色的田地里沒有农夫劳作,整个八里庄的景色中,沒看见一头牛,李国楼不由怒骂一句脏话,叛匪只想一饱口腹之欲,上千人整天载歌载舞欢庆,大吃大喝,蝗虫一样的叛匪嘴上把未來描绘成仙境一样的蓝图,实际行动就是留下烂摊子给当地百姓,八里庄被叛匪占据过后,就变得人烟稀少,农事凋零。 如今山东、安徽等地被捻军十几年扫荡得人口凋零,乡村、小镇破败不堪。 民间流行一句话:“闯山东。” 无业游民都跑到到山东安家落户,一股移民潮方兴未艾,横扫整个北方。 李国楼心有所想,喃喃自语道:“苗凡鲁、平安,祝你们好运。”说完李国楼走下碉楼,向前院而行,院洞门口站立两名守卫,李国楼微微向他们点头,赞许他们能够坚守岗位,保持长官的风度和蔼可亲与民亲近。 “啪。”两名守卫抬起枪,对着李国楼行举枪的军礼,亮晃晃的刺刀在枪管上发出夺人眼球的寒光。 客厅里几名老农畏畏缩缩,佝偻着腰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就怕官爷來算总账,把他们拖到外面的老槐树下,枪毙。 冬青等几名八里庄的新宠则倾听别人的说话,频频点头表示赞许,眼眸里尽是献媚的笑容。 黑珠珠已有妇女队长的气派,站在门槛处,左手插腰,右手指來指去,让几名妇女做跑堂的小厮,咋咋呼呼的大嗓门盖过谈笑风生的官差。 艾海等几名捕快和吴金水等几名民团队员围在一起,大叹苦经,为国为民奋勇杀敌,还要鞠躬尽瘁替老百姓分忧,再苦再累也要尽心尽责。 客厅里热热闹闹,各自寻找感兴趣的话題,李国楼听见不和谐的声音,有几名民团队员在谈打仗的事,夸耀自己的武功高绝,枪法神准,李国楼手拿一卷文稿,走进客厅,率先说道:“老大爷别起身,坐坐坐,都给我坐下,我比你们年轻,应该我给你们见礼。”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过后,脸色难看,训斥道:“吴金水,闭上你的鸟嘴,以后让我再听到你说打仗的事,就回京师去,想呆在这里心里就要装着八里庄的老百姓,和平共处,互促互进,共创美好未來,把八里庄建设成大清帝国模范村庄,是我们的宗旨,这样才能对得起包大人的重托,听懂了吗?” 看见李国楼发飙,一张脸拉长变成马脸,谈笑风生的捕快、民团队员腾地站起,犹如一支长枪一样挺立:“是李队长,我们听懂了。” “坐。”李国楼随手把文稿扔在八仙桌上,一撩官袍动作犹如戏里官老爷升堂,大马金字般端坐在主位。 李国楼端起茶杯,想喝一口茶水,摸一下茶杯水温过高,无奈的放下茶杯,随口道:“本官先定个调调,我主动留守这里,不是让八里庄的百姓孝敬我的,你们有的人做官吏,拿一份官府发的俸禄,是要靠自身的本事,不需要贿赂我,海鑫等几名原本八里庄的官吏,因为里通叛匪,还加入叛匪的队伍与人民子弟兵作对,被抓进刑部大牢,等待他们的是正义的审判,这里的田地、房屋已经充公。” 李国楼扫视一圈八里庄的村民,让他们不寒而栗,俱都低下头,只有眼眸扫到几名妇女同胞时,李国楼赶紧滑过,不与妇女同胞有眼神的交流。 李国楼咳嗽一声,说道:“嗯,我在这里首先申明,谁都不许和我说,‘这块第原本是我的,是我借放在周大官人那里用來逃税的,’拿不出地契的人,土地全部充公,这就是对你们偷税漏税的惩罚。”暗自冷笑,土鳖会使的猫腻就这么几招,让你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他则能牢固的掌握发言权,省去许多纷争的官事。 叽叽喳喳的麻雀声,已经传入众人耳朵里,八里庄的村民坐不住了,推來推去的村民,终于有一名老农被推到风口浪尖,在众人的鼓舞之下,这名老农站起,脱掉便帽,对着李国楼毕恭毕敬的鞠躬。 头发斑白,留着山羊胡子的周建,苦着脸说道:“李队长,你说咋样,就咋样,既然换了主人,总有人会吃亏的,我们八里庄的人也认了,谁叫那些年青人思想发动,相信了白莲教那套说辞,可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跟随白莲教徒反叛,是有一点正当理由的。”说到这里周建不敢说下去了,害怕的瞅向李国楼,就怕李国楼说一句:“白莲教余孽拖出去,喂狗。” “老伯,言者无罪,我听着呢?”李国楼端起茶杯,翘起二郎腿,潇洒的抿一口茶水,吐出嘴里的茶叶碎末,肚里腹诽黑珠珠怎么不会伺候长官,不懂得长官喝茶,要喝上好的茶叶,他带的黄山毛峰茶叶到哪里去了。 周建微微颤颤站着,弓着身,低三下气的说道:“李队长,我们八里庄地处云梦山南面,正好有溪水通过我们村,属于水源充足的地方,可我们有个恶邻居七里屯的村民,他们有一个恶霸村正江正硬是在下游扒拉出一条支流,把我们村里的水,不付一文钱的使用,让我们田地用水也不足了,我们八里庄的村民和七里屯的人干了几架,想堵住水源的缺口,却干不过七里屯的村民,输得底儿掉,死了十几个村民,连周大官人也被恶霸村正江正绑架了,最后周大官人签订了不平等条约,把我们八里庄村民的利益给出卖了,所以我们这里的人被火影蛊惑,说要替我们报仇雪恨,村民满怀愤怒把出卖我们村利益的周大官人家灭门了,被七里屯霸占的土地足有五百亩,李队长,这块土地以及水源的事,你总要替我们村做主。” “是啊是啊!李队长,你要替我们做主啊!”“包大人不在,你不能做甩手掌柜啊!”“李队长,你可有一百条枪啊!” 跪地的村民山呼海啸,恨不能让李国楼像杀入八里庄一样,杀进七里屯,替他们主持公道,截断流入七里屯的河流,夺回五百亩属于八里庄的土地。 李国楼沒有想到八里庄的村民这么难缠,出城剿匪还要替“盗户”解决土地、水源问題,这村与村之间的恩怨情仇,有些已经存在几代人,这官府出面也解决不了的难題,他何德何能,能化解几代人之间存在的仇怨。 至于水流问題,应该是原本是小溪流,被下游的村民扒成一条大河,而五百亩土地,村与村之间相连,谁能标准的划出一条地基线。 李国楼注视着跪地的村民,含笑着做出托举状,说道:“诸位请起,本官为民做主,但也不能听你们村的一面之词是吧,这样好了,这两天本官亲自去一趟七里屯,了解來龙去脉之后,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本官绝不会签订屈辱的条约,不管七里屯多么有钱有势,只要包大人的生祠留在八里庄,你们将是京师郊外最富有、最安全、最有势力的大村落。” 村民们重新入座,看着李国楼的眼神亲切许多,夸夸其谈的话语,同样振奋人心,八里庄有了新的话事人,还是强大无比的官爷, 第283章 人生走了弯路 话題切到农事上,客厅里的人议论纷纷,李国楼拿着钢笔记笔记,颔首露出赞许的微笑,忍耐到极致,听他不感兴趣的猪圈、牛棚、以及五谷杂粮等话題上,听到后來李国楼听出來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只要他说:“好,同意,有理,马上着手处理。”新的难題就摆上來了,王爷的庄园也沒有这么多事,李国楼明白要想把事情落实,就要养一帮贪婪的官吏,雁过拔毛,谁会不吃一口。 李国楼心里懊悔为何不学长官养几名幕僚,手下人都是大老粗,沒有人替他整理文稿,他想出來的事,落实也要他自己來做,别人在喝酒睡觉时,他还要殚思竭虑通盘筹谋。 李国楼摆手,让四周的人静一静,扬声问道:“冬青,八里庄的书办,要有两人,你提名一个。” 保正冬青兴奋的撸一下手掌:“书办”在村里属于肥缺,一个村做假账,损公肥私,糊弄上一级的官员,就是由书办过手的,要和村正贴心的人才能当书办,如今“保正”沒有赴任,他是两顶官帽戴在一个头顶上。 还沒等冬青兴奋劲过去,有一个人毛遂自荐,站起身躯,大声道:“李队长,我识字学过‘算经十书’,做书办,沒有问題。” 郑横担二十多岁,戴着一副眼镜,身形矮壮,右手上还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下,在战场上敢打敢拼被李国楼开枪击中的叛匪,也是最早认清形势的五名投降派里的人。 李国楼深深看注视着能文能武的郑横担,问道:“冬青,你看行吗?” 大家老底都不干净,岂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翻脸无情,冬青毫不拖泥带水的说:“行,我相中的人就是扁担老弟。” “小扁担,左手写字行吗?”李国楼瞅着伤了右手的郑横担,有些担心郑横担不能胜任。 “李队长,我行的,过去左手也练过字。”郑横担挺胸凸肚,好似大将军准备奔赴沙场。 “好吧,就是你了,小扁担,以后上战场,还用扁担杀人吗?”李国楼场上的那一幕,历历浮现在眼前。 “长官有令,在下一定冲杀在前。”郑横担毫不犹豫的回答,战场上他不惧任何对手,当然蝼蚁尚且贪生,受伤被俘,改换门庭是情理之中的事。 好笑的话,引起一阵哄堂大笑,李国楼笑吟吟道:“小扁担有大学问嘛,以后大有前途,今晚我们要闹洞房,看你冲杀在前啊!” 郑横担不好意思的挠头,斜眼瞅向敲定的那位妇女同胞,晚上两人就要撞出激烈的火花。 这下热闹了,客厅里爆发出惊人的笑声,有几名妇女害羞的逃出去了,五名新宠得意洋洋的傻笑,他们的老婆从天降,不用破财就能抱一个回家。 郑横担坐到李国楼身边的位子,开始奋笔疾书,像模像样的把李国楼抄写的文字,重新用毛笔录入,还把杂乱的文字重新整理成条例。 会议继续举行,时间越久,人越放松,想到的事情五花八门。 李国楼轻易不表态了,对于村民提出的问題,交代一句:“我们再开会研究研究。”“嗯,这件事要通盘考虑。”“哦,先放一放,事有轻重缓急,以后让新上任的村正处理吧。” 李国楼斜睨艾海,手下的小弟不得力啊!凡事都要他來解决,那他养小弟干嘛。 艾海好像看出李国楼有些熬不住了,开口道:“你们说的事情,翻來覆去好几遍了,今天就说到这,明天晚上继续开会,把这两天遇见的事再理一遍,现在给五位新人办喜酒,晚上吃火锅,一桌两瓶花雕酒,快快乐乐闹洞房。” “哎。”众人唉声叹气,李国楼当家做主,第一顿晚饭,却不让他们尽兴:“乐”不到哪里去。 艾海掏出金表,潇洒的翻开表盖,里面有一张红姑的大头照,看着照片莞尔而笑,道:“嗯,已经五点半了,再过半小时开宴,现在解散,休息一会儿。” 李国楼说得口干舌燥,声音嘶哑已经发不出声,挥挥手让众人散了,冬青凑上來,舔着脸,笑道:“李大人,今儿是小的大喜的日子,求李长官題字,留下墨宝。” 李国楼浑身舒坦,平生第一次有人求他的“字”,这是一次飞跃,里程碑的路程就在八里庄实现,说明他迈进高官的行列里了:“墨宝”即将换古董、宅子了,虽然早已筋疲力竭,但依然保持风度,含笑道:“好,本官今儿高兴,给你们新人題贺词。”说完李国楼一撩衣袖,准备大秀文采。 “李大人,还有我呢?”郑横担笑容可掬的迎上,其他几名新郎官也识趣的大说溢美之词,围在李国楼身边。 “哎,你们是考验本官的文采嘛,这几天殚思竭虑劳累,怕是要丢人现眼啊!”李国楼谦谦君子,摸着下巴壳子,脑海里想着,结婚时该写哪几些贺词。 艾海大嗓门,喝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李大人是贡生,离进士及第只差一步,肚里花团锦簇,锦绣文章信手拈來。” “看得出,看得出。”几名厚脸皮的妇女同胞凑上來看究李国楼一张美玉雕琢的长方脸,恨不能吃进肚子里。 李国楼垂头不语,千万不能吃进嘴里的,看着碗里的,再娶进家里,晚上要忙不过來了。 荣华富贵显峥嵘,秀色可餐劳碌命。 精尽而亡成笑柄,英年回首留遗憾。 八仙桌上摊开长条的宣纸,李国楼风度翩翩的研磨,每一圈磨墨,心里想着美好的诗词,一挥而就,字体娟秀。 題上《八里庄贺新郎冬青与新娘邓氏》 春风银堂鸳鸯比翼。 天宇琼楼鸾凤和声。 海枯石烂同心永结。 地阔天高比翼齐飞。 围在旁边的人,从刚才的逢迎拍马之中醒悟,看着李国楼的表情怪异,万沒想到李国楼还有文笔功底,打心底里佩服李国楼的文采。 “多谢李大人的題字,小人会一辈子珍藏。”冬青含着眼泪,手捧着条幅,激动莫名,崭新的人生來临了。 李国楼脸上得意,心里发愁有些心虚,哪來五首贺词书写,第一首贺词肚里有货,后面就难办了,急中生智道:“五位新郎官,本官也就两把刷子,再写一首贺词,其他三首先欠着,今儿写不出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一名聪明的新郎官急道:“那请李大人,先写一副对联吧。” “好。”李国楼爽快的答应,继续书写贺词······ 红梅吐芳喜成边理。 绿柳拂波永结同心。 下玉镜台笑谈佳话。 种蓝田玉喜缔良缘。 接下來书写楹联对于李国楼來讲,小菜一碟,每年春节不知要看见多少楹联:“比飞却似关睢鸟,并蒂常开边理枝。”“一岭桃花红锦绣,万盏银灯引玉人。”“白首齐眉鸳鸯比翼,青阳启瑞桃李同心。” 五名新郎官得到墨宝,笑容可掬的离开,其他人眼红的瞅着李国楼,下次寻个由头也要李国楼留下墨宝。 等众人离开客厅,李国楼搜寻一番他的那罐黄山毛峰茶叶,不知踪影,想破案非常简单,但觉得沒有必要,只能一笑了之,人多手杂,以后好东西都要放在卧室里,作为最高长官,晚上酒宴可以抿一口酒就行,李国楼拔腿往碉楼里走,下午沒有喝到好茶,喉咙已经不行了,晚上要保养好身体,琐事繁忙,不能在关键的时候生病,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李国楼以轻松的步伐回來碉楼。 此时李国楼感觉地方官难当,苦不堪言,接触的是低贱人,文化层次低,还有许多肮脏的生活习惯,鼻涕、口水四溅,还看见有人扣鼻屎,他还是喜欢和地主老财聊天说话,原想平等对待每个人,可在这种人身边别提多腻味了,恶心死人,差点吐出隔夜饭,为国为民做贡献,为底层的人谋福利,原來还要克服这种困难,行军要闻边上人的臭脚,亲民要面对老百姓的口水,还要狠下心肠拒绝妩媚的女人,这些能够克服吗。 “呸。”李国楼学着老农对着地上吐口水,谁怕谁啊!大不了明天光着膀子,犁地去,女人想靠近他身边,想都别想,他已有倾国倾城的西施了,除非是杨贵妃一样的绝代风华。 碉楼的底楼的大厅里,悬挂着一只打沙袋,一个合适的训练场地,已经搭建好了,李国楼看了一眼,走上前,捶打几下:“嗯,成昆,做的好,门把好,别把妖精放进來。” 心忖:晚上喝完酒,在这里锻炼一会儿,把酒劲和内火去掉,这样才能睡个安稳觉,否则半夜点灯,又被守卫笑话房里有鬼了。 “扎。”警卫队长成昆笑吟吟,长官不好色,让他们这些守卫少了许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明天,我们自己人喝酒,和泥腿子聊不到一块去。” 李国楼一拍成昆的肩膀,走上楼去拿茶叶,现在是小媳妇做人,什么都要藏着、掖着,带來的生活用品越來越少,李国楼用牛皮纸包了一点茶叶,算一算正好泡一壶茶,又换了衣服,把官袍脱了,身穿一席绸缎马褂,把茶叶藏在兜里,手里拿着二条骆驼牌香烟,走出去了。 “李队长。”成昆发出颤抖的声音。 “哎。”李国楼长叹一声,扔了一条香烟给成昆,雁过拔毛,身边人先要摆平。 “李队长,就是局器。”站在圆洞门口的两名守卫大声,手里的长枪抬起,军靴蹬地,咔咔作响。 “明天早上,给本官做早操。”李国楼边说边走,给警卫队长成昆下指令,一百人的队伍,要让他们有事情做,每天忙碌不停,这样才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 “扎。”成昆单手接过香烟,对着李国楼背影,做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们的经过刻苦训练的队伍,依照部队的条例练兵,手下是新人以汉人为主,吃得起苦,沒有娇生惯养的坏毛病。 “李队长來了。”莺莺燕燕在饭厅门口就围上來了,就等李国楼挑选。 “嗯。”李国楼笑看客厅里的人,不理勾三搭四的女人,把一条香烟递给艾海,抱拳道:“恭喜恭喜啊!新郎、新娘在哪里呢?怎么不在门口迎接客人呢?” “來了來了。”新郎带着新娘,跑到门客迎接李国楼,闹哄哄的场面开始了,旁边的人故意推搡着新郎、新娘,让他们撞击在一起,酒宴沒有开始,已经开始闹腾了。 虽然是五对新郎、新娘结婚,但这里是李国楼的场子,献媚的笑容聚在身边,享受着众星捧月,逢迎拍马声如雷贯耳,李国楼终于尝到当官的乐趣,他不用照顾别人,一个眼神流眸,就有人替他倒酒、递上热毛巾。 “吉时已到。”大嗓门的艾海当婚礼的司仪,鼓掌声响彻饭厅。 酒宴开始,李国楼率先站起,说祝酒词:“诸位來宾,以及远道而來的朋友们,今晚是八里庄幸福的开始,你们五对新郎、新娘在此时此刻迎來崭新的人生,本官送给你们最真挚的祝福,喝上一杯交杯酒,结合在一起和和美美过日子,早生贵子。” “哈哈哈哈。”饭厅里欢声笑语,笑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李国楼保持风度享受美酒佳肴,浅尝一口花雕酒,笑看芸芸众生相,他要让八里庄的人过上真正的幸福生活,不是白莲教、复兴党用想象刻画出來的人间天堂,不留遗憾在心间,李国楼算过一笔帐,他所得微不足道,付出的血汗钱,将是捞到好处的数百倍,心血要花在农田上,人生走了弯路也不失精彩, 第284章 遇见呆瓜算我倒霉 半夜时分,八里庄的人沉浸在睡梦中,宁静的夜晚突然想起三声枪响,李国楼顺手操起枕头下的左轮手枪,人已经坐起來了,跑到窗户边上看向灯火点点的村落,思索一番沒有走出房门,又倒头大睡,有大事发生,守卫自会喊他,小事发生手下人会处理,凡事抓着不放手,事必躬亲,就像诸葛亮一样,活不长的,相信手下人能独挡一面,让他们习惯于独立处事。 侧耳听一会儿,枪声不再响起,看來沒有大事发生,李国楼慢慢睡着了。 清晨李国楼跨出房门,问门口的守卫,说道:“小刘,昨晚为何开枪。” “报告李队长,昨晚有人偷偷摸摸想靠近八里庄的南门,被守卫的战士,鸣枪警告,后來那些人就退回去了,南门的守卫说晚上暗,沒看清有多少人,至少有十几个人。”守卫刘宇口齿清晰的回答。 “嗯,我知道了。”李国楼颔首,拔腿离开碉楼。 他不喜欢碉楼这种住宅,窗户小,光线很暗,大白天也透不进多少光亮,呆在碉楼里面,人会觉得压抑,整个碉楼里有一股说不出來的灯油味,也许就是霉味。 李国楼在**院里舒展筋骨,思索着谁会在晚上不安好心摸过來。 马贼,不可能,应该知道他沒有走,那帮马贼见识过官兵的武装和这里有武林高手,那么就是七里屯的恶霸村正江正想在晚上搞突袭,又想搞一次绑架,也有可能想在黑灯瞎火之下,干掉一些官兵,來一个敲山震虎,昨天白天來村里务工的外來户,一定有七里屯的探子。 李国楼愁眉不展,七里屯的事不好解决,官府判决也要照顾当地村民的感受,村与村之间几十年埋下的仇怨,哪有一次性能解决的呢?更何况地方官员就喜欢扯皮,今儿帮八里庄说几句好话,拿一些好处,明天又帮七里屯讲话,朝令夕改,拿到判决文书,也不顶用。 李国楼原想做一个表率,当一回农夫,干一天农活,亲身体验一下农民的辛苦,想想还是算了,这是沒有意义的事,做了农夫能改善八里庄的生活吗?田地里有得是雇农,他用官威压服那些不安分的人,是要这里的人又敬又怕,哪能和当地老百姓打成一片。 早课锻炼好以后,梳洗完毕之后,李国楼换上官服,打扮整齐,摆出官威,手持一根金丝缠绕的马鞭,迈着四方步走向大院,那里官兵和民团队员的早操正如火如荼喊着口号。 大院里的几十号人马,分成三队,一队是由捕快组成的队伍有艾海带领二十人正在做操,动作一丝不苟,看上去最为养眼。 一队有孙月带领的五十民团队员做操,动作不比官兵差,有人做得不地道,孙月手里的军棍就敲上去。 还有一队是有八里庄村民组成的保安队,新整编的三十多人,在吴金水带领下只会立正、稍息、左转、右转,保安队手里也沒有真家伙,个个手持烧火棍。 艾海小跑步走向李国楼,看上去动作僵硬,但绝对标准,大声喝道:“报告李队长,早操完毕,请指示。” “很好。”李国楼行军礼,喝道:“本官现在命令,第一小队负重跑一公里,出发。” “扎。”艾海怒目横眉,把手里的长枪扛在肩膀上,高声叫道:“第一小队,抬枪,排成一字纵向阵型······” 二十一名官兵扛着长枪,喊着口号率先跑出大院,接下來民团队员也跑出去了,最后三十多名保安队员像赶鸭子一样,被吴金水驱赶出去。 吴金水跑在最后,转头说道:“李队长,在我手下,不出三天这些兔崽子,都会像男人一样凶猛。” 李国楼一甩马鞭,喝道:“吴队副,不许说废话,跟本官前进。” 大街上传來口号声,小孩子好奇的跟在跑步的人后面,赖皮狗看见这么多人在跑步,赶紧龟缩到路的角落里,炊烟从茅草屋里升起,八里庄新的一天开始了。 李国楼站在云梦碉楼大门口,看向不远处的村公所,办公理该放在村公所,不能只图自己生活方便,该有的规矩,应该以身作则,云梦碉楼以后是私人产业,不该住在里面人,以后都要搬出去住。 看到街道上看着他的小孩,李国楼不由想念那帮被他收养的孤儿,今天下午应该到京城了,家人里看见來了这么多小孩,不知会忙成啥样。 自己适合做地方官吗?一大群穿着破烂的人,靠他养活,还要让他们为国家做出贡献,这个大群落,要上交公粮还要服劳役,书本上把官吏刻画成说压制百姓的狗奴才,但沒有这些官吏,把粮食收缴上來,让百姓修建公共设施,国家机器怎么运作,沒有盘剥的社会是不存在的,合情合法的收缴百姓的劳动果实是必须的,但要让百姓看到希望,生活改善,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是地方官吏应尽的职责。 李国楼喃喃自语:“破银子吧,大不了破银子,有什么大不了,反正老子有钱,收來的保护费成堆,送给这里的人花差花差。” 天字号帮会以后由他來管账,那还怕什么,李国楼眼中看向八里庄的蓝图,已经变成瓦房成片,豪宅扎堆,红男绿女在大街上穿花绕步,一个繁花似锦的旅游小镇初具规模,该编撰一些云梦山、八里庄的传说,李国楼脑海里格林童话故事,有哪些能窃取到这里的呢。 猛然间想起一件大事,历史上发生过的大事,李国楼扬手把书办郑横担招來:“小扁担,早饭吃过了吗?” “嘿嘿嘿,吃过了,和老婆一起吃的,甜枣粥,李队长,我带了一缸子热粥,你吃一点吧。”郑横担扬了扬手里的篮子,里面用花布包裹着一个茶缸。 “哦,小扁担先拿进厨房吧,我要等官兵跑步回來一起吃早饭,咱们边走边说,先到里面客厅里坐一会儿,我有事让你去办。”李国楼才不会吃來路不明的食物呢?先让狗吃几口,狗吃沒事,人才敢吃,他对于八里庄的村民充满不信任,但是表面上,李国楼做出亲昵的举动,还赞许的拍打郑横担的肩膀,好似感激郑横担还想到他。 客厅里李国楼微笑道:“小扁担别拘束,先喝口茶,好茶啊!你们北方种不出好茶來。” “嗯,我平生第一次喝到这么好的茶水。”郑横担吹动茶杯上的绿叶,鼻息间闻着茶叶飘散出來的香味,一副眼镜上已经起了一层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小眼睛。 李国楼说道:“小扁担,事情办好了,送你一斤黄山毛峰,本官要和你说的事,就是昨天开会研究的一个话題,要把八里庄和前面的云梦山变成一个能与香山抗衡的旅游景点,这样你们这里的人生活才能改善,光靠务农,沒有希望超过七里屯,你们这里生活也改善不了多少,我会筹措银子,用來修路、兴建生祠、再要建造一些名胜古迹,让游人有兴趣來这里玩几天,什么爬山、打猎啊!但我发现你们这里名胜古迹太少,所以要制造出一些什么仙人洞、老君炉等等以此类推,那条沟壑就能改编成宋高宗和辽人打过仗的遗迹,到时沟壑里扔一些宋朝的武器、盔甲下去,你们再把它们挖出來。” “哦。”郑横担瞅向李国楼,心里感慨万千,不知用什么语言表达。 李国楼继续教育道:“小扁担,本官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寻找失落的历史文化,把八里庄和哪些古人有联系找出來,像李广、戚继光这些民族英雄都能扯上关系,再远一点鬼谷子也行,懂吗?” “哦,李大人,那要在下怎么做呢?”郑横担愁眉不展,不知要干些什么活。 “哎。”李国楼长叹一口气,那巴子不在这里,沒有聪明人办事,让他头疼不已,坑蒙拐骗之事,不该从他嘴里吐出,高大英明的形象尽毁在八里庄的泥腿子手里。 无奈道:“小扁担啊!你要学会独当一面,我就提个醒给你儿,比如像史书上写李广驻守右北平吗?不是进山打猎射中老虎,走近一瞧箭矢射进一块石头里,你就寻找到那块射箭石,上面刻上李广射虎石,再盖一座亭子,这就是让游人游玩的名胜古迹,懂了吗棒槌。” 言尽至此,郑横担若是还不通人情世故,李国楼当场开革掉郑横担“书办”的位子。 “懂了懂了,不过李长官这样也成。”郑横担犹自不信,怕丢人现眼,有伤八里庄的风化。 李国楼再也按耐不住脾气,随手敲打郑横担的脑门,怒叱道:“小扁担,你读书读傻了,名胜古迹都是这样來的,哪有什么仙人足印啊!大家都是蒙人,到时我再找一些名士写几篇诗赋,就把话语权掌控在手里,本官为了你们八里庄的人,要破费多少银子啊!盖十座云梦碉楼也不止,遇见你这种呆瓜,算我倒霉。” 郑横担原本就是伤病员,现在雪上加霜,头上起瘤,佝偻着腰,急道:“小人知道错了,小人这就去游山玩水,把八里庄的马槽变成高祖爷用过历史名胜,水井变甜是戚继光的功劳。” “嗯,本官好人做到底,再建造一座温泉宾馆,你去勘查一下,哪里盖建宾馆。”李国楼咬牙下了狠心,做事喜欢做到极致,通盘考虑之下,规划成一张大蓝图。 “哦,在下会画图,现在就去准备。” 李国楼挥手道:“小扁担,去游山玩水吧,先排摸一遍,记录在案让本官鉴定,人有我无,人无我有,别被人当笑话讲。” 郑横担明白长官的含义,低头哈腰离开客厅,李国楼虽然在他身上留下伤痛以及疤痕,但郑横担沒觉得丢脸,反而以此为荣,毛遂自荐的人有真材实料,他将让八里庄成为堪比香山的名胜古迹。 李国楼摇着八字步,走向饭厅,桌子上摆放着六只生鸡蛋,半生的牛肉,还有菜粥、咸鸭蛋、酱菜,与手下同甘共苦的结束了,作为长官吃小杜,理所当然。 高处不胜寒,李国楼坐在空无一人的饭厅里,突然感觉到他变得高不可攀,以后越往上爬,平起平坐的人越少,坐上高位就沒有朋友,只有奴才和亲信,他和手下人的距离渐行渐远,沒有一个同一档次的人值得他推杯问盏,吟诗弄赋,寂寞之苦埋在心间,李国楼不慌不忙的敲碎手里的生鸡蛋,盼望有家里人來照顾他的起居, 第285章 谁能理解地主的苦难 早会交任务分派好,半小时就开完了,李国楼起身,说道:“早上,我就去看八里庄与七里屯接壤处,冬青、周建,你们陪我去看看。” 周建急道:“李队长,你不能这样去看,七里屯恶霸村那块,靠近分割线的地方有岗哨,我们只要踏进他们村的地基线就会开枪,若是哪头牛、哪只羊跑到七里屯那块去了,别想要回來,你还是小心点好,万一被子弹射中,岂不是闹笑话吗?” 李国楼吓了一跳,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竟然有人会对大清官员开枪,这不是造反吗?心头火起,看來不修理七里屯恶霸村正江正是不行的,大不了來回“绝户计”,扣上叛匪同党的帽子,一网打尽,反正大清帝国两条腿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官兵剿匪是人数越多越好。 “奶奶的雄,这还有王法吗?成昆,点十二人的小队,孙月,点二十四人的小队,和本官一起巡逻去,带上手榴弹。”李国楼发了狠劲,脾气上來,准备打仗了。 旁边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不太平的主,八里村的村民不用说,喜形于色,盼望官兵真的和七里屯的人打起來,他们能坐收渔翁之利。 李国楼的手下,刚发了一笔战争财,都在蠢蠢欲动,摩拳擦掌,沒有哪个人提醒一下李国楼这是不对的,一声“得令。”就去集合队伍。 云梦碉楼大院里,风声鹤唳,萧杀的战争时才有的紧张场面出现了,报数点名时战士们嘶声力竭的怒吼,奔赴前线时的热血沸腾,感染着周边的每个人。 三十多人背着长枪,十三匹战马,武装到牙齿的队伍出村向南而行,走在泥地的田间小道,旁边一条小河潺潺流向远方,两岸都是杨柳垂岸,鸟语花香的季节,让人心旷神怡。 李国楼骑马行进在队伍中间,身穿官服依然很扎眼,看着田地间的树林、灌木丛,脑海里浮现出打伏击的场面,若是他们一队人马攻入敌占区,怕是进入人民的海洋,上千人围上了,还不够人家喝一壶的呢。 田地里成片的小麦长出喜人的麦穗,绿油油的田间,散发出清醒的气息,李国楼伸出马鞭,指点江山,卖弄道:“若是我们九月份來时,这里就是玉米地了,到那时我们就不能出动,游击队的战术,会让我们死的很难看。” 冬青骑在一匹矮小的骡马上,急忙点头,附和道:“那是那是,李队长神机妙算,去除不利因素,我们这次一定得胜而归。”心里盼望着七里屯的守卫先开枪打死前面几名官兵,那这个死结就沒办法化解了,官兵一百來人要报仇雪恨,屠杀七里屯的村民。 队伍行军三里地之后,前面就是八里庄与七里屯的交界处,河流的口子倒是放宽了,水流缓缓流向七里屯的农田里,界碑之外,地上还有堆了一排大青石,把两个村的地界分得清清楚楚,有的地方还种了一排白桦树,泾渭分明的两个村落,老死不相往來。 七里屯的田地里还有搭建两座塔楼,成掎角之势,从远处就能看见上面有人持枪在上面放哨。 像在战场上观看地形,远处李国楼放下望远镜,问道:“成队副,能打得下來吗?” 成昆冷笑一声,道:“李队长,放心吧,木制塔楼,再躲藏,我也打他个对穿。” 李国楼大声道:“把雪山狮子旗给本官摇起來,战鼓擂起來,保持战斗队形前进。”他还是保持应有的克制,若是这个阵势,对方还敢开枪,就等同于造反,也别怪他心狠手辣,做出屠杀平民的举动。 “咚咚咚咚。”塔楼上的人,率先敲起铜鼓,传讯村里的人,塔楼上的人破喉咙大声喊叫:“站住,哪部分的,再往前走,开枪了。” 战鼓已然敲响,就不会停止脚步,官兵们毫不犹豫的前进,跨过分界线,踏进七里屯的地界,谁都沒有理会塔楼上的人叫喊。 一名塔楼上的守卫忍不住朝天开枪,想警告來犯之敌:“砰。”的一声枪响,划破天际。 成昆考虑也沒有多考虑,抬起手里的沙斯波式后膛枪,瞄准射击:“呯。”塔楼上沒有声息,破喉咙这辈子不会再叫。 另一座塔楼里的人,急得大叫:“官爷别开枪,我投降。” 一把长枪从塔楼上扔下來,这名守卫识相的趴在塔楼上不敢动弹,恼恨另一名同伴瞎了狗眼,岂能对官兵开枪,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成昆迈着“之”字形步伐,靠近塔楼,喝道:“快给我下來,不然老子开枪了。” “别开枪,别开枪,我下來了。”守卫乖乖的爬下塔楼。 一名官兵轻快的爬上塔楼,把死去的一名守卫扔下來,背着缴获的长枪又爬下塔楼。 李国楼看着摔下來的尸体,凶恶的说:“臭小子,竟敢造反,灭你全家。”他先站住大义,毅力于不倒的地位,任凭谁也说不出什么屁话。 七里屯里已有人向塔楼处疾行,一名身穿绸缎马褂的中年汉子,带着一名随从,两手空空,大老远叫喊:“官爷别开枪,别开枪,误会一场,听我说,我和李队长是朋友·······” 搜身过后,这名中年人被带到李国楼身前,李国楼狐疑的看着眼前的中年人,脑海里沒有一丝印象,哪里见识过此人呢。 中年人被官兵裤裆都搜查过了,毫无尊严的站在李国楼面前,佝偻着身躯,仰起头,献媚的笑道:“李队长,把我忘记了,我们当初在黄村不是一起喝过酒吗?我们七里屯的武装也是你介绍的洋人买办给买來的,你忘记了。” 李国楼终于想起來了,在黄村办案时村正黄考好请过其他村的几位大地主,当时几个村的大地主里要买枪武装保安队,他还把他们介绍给大佬杜,这事过去了也就忘了,沒想到不打不相识,今儿在这里遇见了。 “哦,我想起來了,王出任,王大官人对吧,原來你住在七里屯啊!早知这样,我应该先去拜会你呀。” 王出任余光早就瞅到一具挺尸,另一名绑缚住的守卫也请求他救命,心里五味俱全,知道官兵原本是想清剿七里屯,一言不合就要把灾祸带给七里屯,不幸之中的万幸,官兵带队的队长李国楼是他朋友,危机尚且可以化解。 “李队长,误会啊!求你手下留情,有事好商量,孩子们不懂事,胡乱开枪,你千万不能扣顶叛乱的大帽子啊!”王出任哀求苦恼,不停的作揖,看见李国楼沒有反应,一咬牙直接跪在泥地上了,再行参拜大礼。 李国楼感慨良久,一颗杀机占据的心,慢慢软化了,扶起王出任,说道:“王大官人,谁叫我们是朋友呢?这件事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再提了,江正在哪里,为何不來见本官。” 王出任眼含泪花,提心吊胆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來了,辩解道:“李队长,我们七里屯有七里屯的苦衷,你千万不能听八里庄的人一面之词,江正是我大侄子,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回去执行家法,李队长有话到我家去说,江正有什么不是,我当场打死他。” 几句话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李国楼,七里屯是王出任的天下,江正不过是他捧上村正位子的人。 地方乡绅的势力庞大,有的是世家大族,连官府也不放在眼里,但也要有人在做官,有的世家大族几代人里沒有人当官,就会很快沒落下去,王出任家族如今就是落日黄花,不再有往日的辉煌,势力岂能和刑部尚书包一同抗衡,连李国楼也不敢得罪。 李国楼斜睨道:“王大官人,不会是鸿门宴吧,前天清晨听见过炮声吗?再坚固的堡寨也挺不住两炮。” 王出任就怕李国楼调兵來,那七里屯沒有叛乱也变成叛乱,他首当其冲,消灭一个大户,是官兵最喜欢做的事,手里拿着手帕擦拭冷汗,磕磕绊绊说道:“李队长,我是书香门第出生,哪能做出这种事呢?你放心好了,你给我面子,我也不做小人,万事好商量。” 李国楼眯眼看向王出任,心里反复权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是连小小的七里屯也不敢进入,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吗?点头道:“好,本官相信你一回,天子脚下,谁敢來幺蛾子,沒好果子吃。” “请请请,李队长,我给你牵马坠蹬。”王出任逢迎拍马的本事用上,拉住李国楼骑的那匹黑马。 李国楼扬声道:“成队副,请王大官人上马,我们携手进村,这里的两人一死一活,先押回八里庄,等我们回來再处理。” 李国楼想到最坏的结果,这两名被俘的守卫就是罪证,万一发生火并,他尚且留有后招。 李国楼和王出任并辔而行,各怀鬼胎的两人各自打着算盘,身后只有孙月等十名民团队员以及八里庄的冬青、周建跟随李国楼进入七里屯。 七里屯的土墙上站满持枪的村民,密密麻麻的人群,表明这是一个大村落,李国楼看着街上抱小孩的妇女,以及一双双贼溜溜的眼睛,心里已经明了为何七里屯会丧尽天良,谋夺八里庄的土地和水源,人口危机浮现在七里屯,按照公平公正的原则,人**炸七里屯的村民怎么生活,讲道理是要在双方可以接受的情形下进行,生活过不下去了,谁还会讲理。 李国楼骑在马上,虽然依然不露声色,但已沒有发挥口才的兴致,八里庄吃亏就吃亏点,死了这么多人,正好不需要这么多土地。 这是战争带來的好处,历朝历代人口到了临界点,就会有战争出现,看似残忍的战争正是人类自我消化的办法,大乱之后必有大治,把荣耀的光环套在圣君头顶上,人口的危机如何解决,屠城是社会的倒退,无数君王依然选择屠城这条路,满人得天下就用这一招,京师的土地、住宅,满人用圈地得到的,让无数汉人流离失所,大清开国不用讲道理,现在倒是什么都有据可查。 李国楼看着大街上一张张仇恨的脸,七里屯的村民恨不能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何去何从,让他有些无从选择,因为李国楼已经清楚,无论他如何选择,都是错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屠杀,不论对与错,把一方杀尽,历史由胜利者书写,他可以在履历上书写辉煌的一笔,就像官兵杀入的太平天国首都天京一样,让一座城市像新生儿一样重新再來,但他不能这么做,他不是刽子手,不用老百姓的鲜血染红顶戴花翎。 李国楼坐在马上,长叹一声:“王大官人,难为你要治理这么大一个村庄,不容易啊!” 暗语已经发出,李国楼率先说软话,王出任沒有听出李国楼想放他一马,不再替八里庄出头,讨要那五百亩土地以及水源的事。 但听得顺耳,王出任感慨万千的说:“李大人说的是,在下苦啊!要养五百多户,二千六百多人,这胆子太沉重了,我好几次想把土地卖了,离开七里屯,跑到租界过富家翁的生活,可想要这里的一草一木,临了又舍不得了,我呀为了七里屯······” 地主的本性就是这样,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土地上,李国楼沒有去听王出任表功,不同的阶级,对于苦难有不同的理解方式,锦衣玉食、娇妻美妾、大宅良田,应有尽有的大地主王出任能苦到哪里去呢? 第286章 要看丁宝桢的笑话 王出任沒有将李国楼迎送到村公所,直接往他家里带,心里很清楚,不能以官场上的尊卑來排次坐,说话要欠身施礼,那样七里屯的人很吃亏,跑到他家里说话,就是以朋友的身份和李国楼套近乎。 一路上指点七里屯的风景,建筑设施完善,贞节牌坊、土地庙、澡堂子、戏楼、磨坊、大型的粮仓、村公所,应有尽有,老百姓住的是瓦房、砖房,茅草房占三分一,路上穿着破破烂烂的人也有许多,总体上看起來比八里庄的村落好许多,属于有钱有规模的一个大村落。 听村里的名字,便知“七里屯”比八里庄地盘小,可通过一代代七里屯村民的努力,不断的蚕食附近村落的地盘,七里屯早已变成大村落了。 李国楼一路上只听不言,对于上前参拜的村正江正以及保正王藏羌等人一律挥鞭回礼,说一声:“军务在身,恕本官不能下马回礼。”给在场的人,看官威是凛然不可侵犯的。 王出任大宅的花厅里,丫鬟斟茶递水,主客依次入座,双方重新见礼,互相介绍认识,客套的说了一番官话。 王出任摆出主人的架势,笑吟吟说道:“江村正,你别拘束,李队长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这里的难处我也大致和李队长说了一遍,你嘛,先陪个不是,我再给你说几句好话,这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江正五大三粗,看上去非常结实,像是一名打手,四十岁不到,身高一米七左右,宽脸庞、高额头、大鼻子,一双单眼皮有些浮肿,脸上发红,一瞧就是酒色之徒。 “哎。”江正好似听话的小狗,眼神看也不看李国楼,一撩官袍便跪在李国楼面前,江湖好汉的模样,大声道:“在下江正不懂规矩,得罪了李长官,还望海涵。”说完江正“咚咚咚咚。”先磕头赔罪,一点也不顾官场礼仪。 李国楼一眼看到死,江正分明是王出任家的奴才,这七里屯就是王出任一个人说了算,含笑着说:“江村正快些请起,我们不打不相识,何必赔礼道歉呢?江湖好汉讲究有仇报仇幽怨抱怨,你死了一个手下,大可以找我报仇嘛。” 江正瞥眼王出任,看见王出任拼命的眨眼睛,不停的摆手,赶紧说道:“下官不敢,死了的宣小觉不懂规矩,对着长官开枪,是犯了叛逆的大罪,还请李长官开恩,免了宣小觉家里人的罪责。” “哦,这事等会儿再说,江村正坐着说话,久闻你的大名,如雷贯耳啊!”李国楼斜睨着江正,恨不能和江正打一架,用拳头直接说话解决,那样多省力。 “岂敢岂敢,在下只有一把力气摆了。”江正有些洋洋得意,他是远近闻名的好汉,谁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吴金水顺势跳出來了,站起身抱拳道:“江兄久闻你大名,在下吴金水,江湖人称铁掌老大,也只有一些笨力气,还望指教在下几招。” 这是要打击七里屯村民的嚣张气焰,既然不能动刀动枪,就以江湖规矩划场子,以武功见高低。 北海武馆十八名师兄弟,如今早已变成说书人嘴里的传奇英雄好汉,名声已在北方广为传播,什么“护镖战抢匪”“独闯斧头帮”“天桥打擂台”“青帮大会战”,这江正岂能不知,一听眼前的好汉是“铁掌老大”吴金水,借他三个胆,也不敢切磋一回。 “啊呀,久闻铁掌老大吴师傅大名,见面胜过闻名,果然是一条好汉,待会儿在下一定要敬吴师傅三杯酒,我还想拜你为师呢?”江正一鞠躬,就把危机化解,坐上村正的位子,哪路神仙來,唱哪出戏,他岂会在阴沟里翻船。 李国楼瞥眼、努嘴,让吴金水退下,人家不上当,原本想教训一顿恶霸江正,这件怕是要黄了,想打退堂鼓,后悔带來两名八里庄的村民,明面上不能替七里屯开脱,接下來谈土地、水源的事,说话就难办了。 客厅里都是喝茶的咂巴喝水声,各怀鬼胎的双方,表面上笑容可掬,李国楼沉思一番后,放下茶杯,说道:“江村正,你是一方地方官,这和八里庄之间的矛盾这么大,已经到了互相开枪攻击的份上,还死了这么多人,作为地方官你知情不报,这才引起白莲教徒叛乱,这份罪过有多大,让大清帝国蒙受多少损失你知道吗?” 一顶大帽子,便扣上叛乱的祸根份上,李国楼杀人不留痕,这秋后算账,要把七里屯的村正江正往死里整。 江正想要辩驳,还沒有整理出思绪,王出任听出问題的症结所在,这和叛匪牵扯上关联,不是要抄家灭族吗?急得他腾地站起,躬身大拜道:“李长官,请无论如何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们七里屯村民的忙,别再扯上叛匪这件事,有事说事,让我这张老脸过得去。” 李国楼说道:“王大官人,这事你做得了主。” “做得了主,我以头顶上的乌纱帽,发誓。”王出任有官帽、官袍,就是交粮食纳捐來的官绅。 这种地方上的地主都有官帽,大清帝国流行买官,弄一个荣誉称号,若是沒有官帽的话,非常吃亏,场面上大家是按照级别入座,沒有级别的人,那该坐哪里。 “好。”李国楼一拍桌子,大声道:“周建、冬青,你们來说说理,让本官听听到底哪方讲得有道理,我就当场判决。”说完李国楼一甩官袍,潇洒的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喝茶,口水仗有得好打了,这“官”字两个口,和稀泥的本事,他也信手拈來。 这下场面热闹了,村正江正手下的书办有备而來,翻开账册、凭据,有凭有据和周建、冬青打起嘴仗,你一言我一语,就在客厅里吵起來了,一个说:“无耻。”另一个说:“有理走遍天下也不怕。” 两个村的人说了一个多小时,双方也沒有讲完老黄历,憋不住尿的人,进进出出,忙碌不停。 李国楼听出所以然來了,八里庄亏定了,他们村的田亩账册早就被白莲教徒给烧光了,光凭嘴上争,五百亩土地亏定了,但一条河掌握在八里庄手里,大不了鱼死网破,七里屯也捞不到好处。 王出任交代管家几句,准备丰盛的酒宴,菜肴的香味从旁边的西花厅飘來,管家鞠躬致意,说道:“老爷,酒菜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客人入座。” 王出任说道:“李队长,那就吃完饭,再讲,我们两个村的历史长着呢?说到明天也说不完。” 李国楼长身而起,说道:“周建、冬青,你们别再说了,喝酒、吃饭,待会儿听本官判决,退一步海阔天空嘛,江村正,赶明就把两座塔楼拆了,这像话吗?” “对对对,李队长言之有理,退一步海阔天空,我现在就派人去拆。”村正江正小跑步跑出客厅,举手之劳,先卖个好。 西花厅里摆放三桌酒席,大家分开入座,乡下人的好酒好菜,就是大鱼大肉,众人大哙畅饮,李国楼保持官威,很少动筷子,喝了三杯酒,给足王出任面子。 李国楼不停的劝老伯周建多喝几杯,先把这位长者灌迷糊了,看见众人喝得差不多了,放在酒杯,说道:“本官看见你们两村的人坐在一起喝酒多好,以后不要再争了,五百亩土地嘛,我看再辩也改变不了现实,以后就算七里屯的吧,不过王大官人,你总得表示表示,不能抢夺啊!把周大官人绑架,让人家付赎金性质得到总是不对的,给个半价,三十两一亩地,一共一万五千两银子,王大官人,你说怎么样。” 王出任不心疼,那是假的,一万五千两银子,就像剜他心头肉,但看见李国楼看向他的目光,明白若是不答应,这名敢开枪杀平民的队长,什么事都做得出來,捏造一份他通匪的罪名,就敢灭他满门,更何况水源的问題,总要看八里庄的脸色,一毛不拔后果不堪设想。 王出任装作大度的样子,高举酒杯,说道:“好,我和李队长是生死之交,这点身外之物我出了。” 李国楼不给王出任喘息的机会,官事执行是老大难问題,说道:“本官,现在就要带回去,王大官人请把银子拿出來吧,哈哈哈哈。” 王出任被李国楼逼到墙角,无奈的让管家去准备银子。 “好,既然王大官人这么爽快,那条河流的事,以后不提,大家做好邻居,來,我们举杯庆祝。”李国楼心里别提多美了,几句话,公帐就多了一万两银子,五千两银子分掉拉倒,意外之财不分给手下人会被人打黑枪的,谁会相信他把银子全部存入公帐里。 周建、冬青,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多言,反正是周扒皮的土地,他们分到好处闷得蜜。 银箱抬上來,李国楼心情舒畅不少,说道:“王大官人,本官看见你们村人太多了,要走出去一些,要不然以后会出大乱子的,本官不是吓唬你,江村正若是给人做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是吗?”王出任喝得半醉,犹自不信,他有枪、有高墙、有碉楼、有护卫,谁敢造反。 李国楼循循善诱道:“王大官人,白莲教是被我消灭了,可别的教派依然在四处传教,老百姓也想过好日子,总会寻找新的寄托,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周大官人就是这么完蛋的,等到你的守卫也信教了,你就是板上鱼肉,哪天教主说你坏话了,你就完蛋了,所以你不能让人窝在一起,让村民到外面闯荡去,现在山东土地这么便宜,又欢迎穷人过去开垦土地,你应该组织一批村民过去,让有作为的儿子,再建一份家业不是更好。” “哎,我是想过让小儿子去山东,买一些土地,可那里人生地不熟,不要被地方长官玩死啊!土地买回來,到时给我盐碱地,什么也种不出,我岂不亏死啊!” 王出任当然知道民间闯山东的事,那里大多数是穷人自己开垦无主之地,官府也鼓励这种做法,但有钱人倒卖土地的话,山东巡抚丁宝桢可是一位替民做主的狠角色,到时偷鸡不着蚀把米。 李国楼点头道:“王大官人说的也是,不过嘛事在人为,上面的人和下面的人是不一样的,既然你现在人已经多出來了,就带一批人试试何妨,山东的地方官,大都是我三叔公手下的武官改作地方官,你扛着我家族的大旗,人家总会买你面子的,谁叫我们是朋友呢?” 王出任眉花眼笑,打心底里开心起來,穷棒子闯山东也能过上好日子,他家大业大,出手就能赚大钱,急道:“李贤弟,那到时请你修书一封,让我考虑一下,哪里好一点。” 李国楼肃容道:“王大官人,我和你说清楚,扎根一批人啊!别光想着倒卖土地,否则出事了,我可翻脸不认人。” 王出任拍着胸脯保证,说道:“李贤弟,放心好了,成功了,至少移民五六百人,我这里要这么多人干嘛?你真是及时雨,我现在看见村里小孩子出生,心里别提多腻味了,來,干杯,下午好好聊聊,吃好晚饭再走。” 李国楼答应晚上再走,不过派了人來,把一万五千两银子提走了,人不能和银箱一起走,若是有人见财起意,把他干掉岂不亏死,现在就算七里屯的人想干掉他,也落不到好处,一个下午李国楼都在书房里替王出任做谋划,一张山东开拓垦荒图,竟然被他完成了。 李国楼不由感叹,他太有才了,一个清官是改变不了一个时代,山东巡抚丁宝桢和他有仇,这一次他就把数个难題推给丁宝桢,倒是要看看丁宝桢有什么办法治理黑帮、贪官污吏、乡绅大地主, 第287章 奶奶们忙碌不停歇 京师的百姓在大街上看热闹,刑部秘密出动捕快、衙役、民团抓回上百名白莲教叛匪,天下闻名的火影押在囚车里,老百姓对着囚车、上百名叛匪扔石块、泥巴,热闹的场景从安定门延伸至刑部衙门。 灯草胡同的李府的人同样在忙碌,李国楼沒有回來,却送回來一群破烂玩意“孤儿”,十名男童,二十五名女童,比李国楼原本收养的人还多,大多数是刑部尚书包一同为了邀名,一路上收罗來的孤儿,全部交给耶利亚來处理了。 其中还有四名小孩是婴儿,又有四名奶妈子跟随,这家里一下子多了二十九个人,热闹的场景任谁都熬不住,厨房间不停的烧水,几名大人给小孩子洗澡,男孩、女孩全部剃光头,会剃头手艺的真由子一面剃头,一面还要哄女孩子,让她们别哭。 魏小六买回一大堆衣服,给小孩子穿新衣服,耶利亚跑出來,叫道:“魏总管,那些旧衣服一件也不能烧掉,全部洗干净,等我们举办慈善宴会时,让孩子们穿。” 魏小六很奇怪,问道:“三奶奶,我不是把新衣服买回來了吗?还要旧衣服干嘛?” 耶利亚告诫道:“哎,这个你们不懂,要让那些富婆看看这些孩子过去穿什么衣服,过什么样的生活,这样有钱人才会爱心大奉献,跳蚤消灭光啊!这种玩意我可受不了。” 陈香芳跑出來,说道:“魏总管,小楼关照过了,海娃和葫芦两人,让他们和小石头住一起,其他人全部住进耶利亚慈善堂。” 魏小六苦着脸,说道:“大奶奶啊!海娃、葫芦就两人,还好有地方塞,慈善堂连床也沒有一张,让我怎么安排。” “哎。”众人嘴上不说,心里都在埋怨李国楼自说自话,不打招呼就把一群孤儿领回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陈香芳无奈道:“今儿就让他们全部打地铺,睡在客厅里吧,明天让他们搬进慈善堂行不行呢?” 魏小六想了想,说道:“大奶奶,至少要在这里住上一星期,小孩子的床要特制,否则以后房间里摆不下了。” “哎。”众人在客厅里大叹气,谢秀珠恼恨道:“小楼,真是过分,还叫我们去郊游看长城,这家里都是孟姜女在哭呢?长城都要垮了。” 耶利亚明白她要扬名了,这点压力还是能够承受得起,大声道:“今天我们努力,加油,我看京师百姓正在兴头上,我们不如乘热打铁,赶明举办第一次耶利亚慈善晚会,打响第一炮。” “耶利亚,牌照办下來了吗?你别乱來,小心吃不了兜着走。”谢秀珠斜睨道,想钱想疯了,万一被官府查办,把捐款收入充公,不是闹笑话嘛。 耶利亚吃瘪,有些垂头丧气,后悔做事太慢了,甄玉环跨进门槛,随手抚摸一名小女孩的光头,扬声娇笑道:“耶利亚,你说得对,乘热打铁,别听二奶奶的话,赶明我去帮你跑腿,三天牌照就能下來,先办好慈善晚会,谁敢來查办我们的场子,瞎了他的狗眼。” 耶利亚精神一震,喜笑颜开,抱起一名男孩子,笑道:“魏总管,快去把罗伯茨找來,我们要拍照片,明天在家拍照,晚上让孩子们吃西餐,奶油面包、熏肠。” 甄玉环摇头道:“耶利亚,你别害了孩子们,他们苦惯了,你让他们吃西餐,夜里都要拉肚子。” 奶奶们咯咯咯娇声大笑,仆人们欢天喜地,忙碌不停,几名奶奶都在帮忙,难得家里有了婴儿,几名好脾气奶奶的轮流抱。 老四谢丽雅问道:“大奶奶啊!为什么男的少,女的多啊!” 陈香芳说道:“女孩子的不值钱,乡下人不愿意养女孩子,这里的孩子,有些是有父母的,是被他们父母遗弃的,我们现在只是开头,冰山一角懂吗?很快会超过百人,我们开办的慈善堂,以后是京师最大的一间。” 耶利亚累了,她有身孕在身,坐了下來,说道:“是啊!我们其实就在办寄宿学校,上百人的规模只是开始,以后至少上千人,我是校长,你们是名誉校长,都要听我的话,我给你们开工资。” “扎,娘娘万福。”奶奶们作福,向往着未來变成名誉校长的时刻。 “哎,我怎么沒看见一个摸样端正的孩子,差一点啊!”谢秀珠以貌取人,沒有一个小孩子入她的法眼。 陈香芳恼怒道:“二奶奶,你胡说什么,小孩子听得懂的好伐,你脑海里的小孩子到娇凤楼、相公堂子去找,这里沒有。” 谢秀珠急忙认错道:“好,算我说错,喂奶糕的事,我來做。” “轮不到你。”抱在手里的婴儿,吃香着呢?奶奶们逗弄着小孩子打发时间。 大厅里人头传动,进进出出的人來了又走,邻居们带着食物、衣物來串门,终于有机会來到李府一探究竟。 吴佩佩一瞧有外人來了,赶紧抱着一个奶毛头,跑进后院去了,逗弄着奶毛头,微笑道:“闺女,给你生个弟弟好吗?” 小毛头回答一声:“唉······”皱着眉头,寻找适才抱她的奶妈子。 整个下午、晚上李府的人围着二十五名小孩子转,晚饭和小孩子一起吃,二十一名小孩子睡通铺,被子铺在木制地板上睡觉,四名婴儿被带入后院,孩子太小需要特殊照顾,只能和奶奶们住在一起,谢妈安排好值班的人,陈香芳和耶利亚又转了一圈,最后离开客厅。 陈香芳轻声告诫道:“谢妈,辛苦你值夜了,不能让小孩子碰到油灯,他们之中有的人很变态,也很邪恶,会纵火的,你辛苦点,油灯挂在回廊里,挂得高高的,不要让里面太暗,稍微有点光亮,这样小孩子睡觉就不怕了。” 谢妈点头道:“放心吧,大奶奶,我和我老公还想领养一个男孩奉献爱心,我会照顾好孩子们的。” 陈香芳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以后有好货第一个让你选。” “多谢大奶奶。”谢妈感激的一鞠躬,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找到一个养眼的小孩子太难了:“好货”都给有钱的妓院、相公堂子挑走了。 老妈子在前提着油灯,陈香芳携手耶利亚往后院走,怕耶利亚走路有个闪失。 耶利亚感叹道:“照顾小孩子累啊!不过万事开头难,过了这一关就好了,名声、钱财滚滚而來,你看见吗?邻居第一次对我露出感激的神色,不再把我当做坏人了。” 陈香芳叹道:“小楼说得有理,我们都是好人,钱,我们不缺,嘴上说我们是为了赚钱,其实是在帮助穷人,耶利亚,你以后不能在记者面前胡诌了,要注意形象。” 耶利亚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以后让安妮塔和记者打交道,我把最后一道关。”说话间两人來到后院,其他奶奶都在客厅等她们。 李国楼的一封信,奶奶们早已传递过了,谢秀珠说道:“大奶奶,小楼信上说的事,你拿个主意吧。” 陈香芳抱起女儿李玲玲,说道:“别听小楼的,我们忙都忙不过來了,哪能出城去看土得掉渣的长城呢?谁想去爬长城举手。” 沒有人举手,只有李玲玲奶声奶气道:“我要爸爸抱我上长城。” 谢秀珠点点头,说道:“那就把小楼要的东西准备好,让那巴子出城,我们筹备慈善堂的事,争取后天或者大后天晚上办第一场酒会,先定下的目标是五场,最后一场要办在英伦会馆,骗洋人的钱。” 其他奶奶纷纷呼应,喜形于色,终于有自己的事业,可以大显身手,勾引有钱的男人。 甄玉环叹道:“麦克一个人在城外也不好,狐狸精很多啊!我看还是派个奶奶去管着他,谢丽雅,还是你去吧。” 谢丽雅极为不满,怒气冲天,喝问:“安妮塔,为什么要我出城吹尘土去啊!” “哎,谢丽雅,你要有自知之明,你是英国人,好多场合让你抛头露面,会引起民愤的呀,等以后哦,让我们把慈善堂搞得风风火火,你再出面。”甄玉环无可奈何的两手一摊,她是为了这个家庭着想。 “哼。”谢丽雅生闷气,却也沒有办法,大清人最痛恨的洋人就是英国人,她若是站在慈善晚会上,有些富人就不会捐款了。 吴佩佩娇声道:“谢丽雅,别生气,我陪你出城散散心。” “啊!”其他奶奶大吃一惊,见不得光的人也想出门旅游,纷纷劝解吴佩佩打消这个馊主意,吴佩佩认死理,撅嘴生气死性不改。 陈香芳一瞧拧成死结了,无奈道:“佩佩,出门要蒙面,别给外人看见你的脸,实在不行,就装作教徒吧。” 吴佩佩脸色好了些许,微笑道:“嗯,还是大奶奶通情达理,你们整天游山玩水,抛头露脸,风光无限,我呆在家里闷也闷死了,找小楼解解闷嘛,你们要理解我。” “嗤嗤嗤嗤。”奶奶们沒有正形的打闹,女儿李玲玲不知所谓,闹不明白有什么好笑。 客厅里的奶奶们有说有笑,正在兴头上,连李玲玲也学着抱小毛头,庭院的拱门“啪啪”作响,外面有人在叫门。 谢秀珠急道:“坏了,哪个小孩子闯祸了,要么生病了。” “呸呸呸,乌鸦嘴,二奶奶,你胡说什么呀,开了门再说。”陈香芳瞥眼,恼怒的看向大院外。 谢妈行色匆匆跑进來,惊慌失措的说:“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诸位奶奶出大事了。” 谢秀珠急道:“哪个孩子死了。” 谢妈急忙摆手,喘着粗气道:“不管我们府里的事,外面传來消息,邬得福的家被炒了,老爷不在家,这可怎么办啊!” 奶奶们大吃一惊,七嘴八舌询问起來,惊吓惶恐,怕下一个抄家的人轮到她们家,陈香芳猛然想起李国楼不寻常的举动,笑着摆手道:“你们别说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小楼早有准备,所以跑到城外不闻不问,我们妇道人家别管男人的事,打牌去。” “哦。”奶奶们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纷纷议论起邬得福和他的老婆、小妾做人不地道,占尽李国楼便宜,这种人早点撇清关系,她们犯不着为了这种人烦恼, 第288章 同情心挑出歪瓜裂枣 清晨,八里庄南大门口,排起长龙,足有上百來人,连七里屯的村民也來这里打工,嘴里议论纷纷述说他们已经和八里庄和好如初,谁都不许给他们穿小鞋,否则他们要找李队长说理去,农夫们挑着竹篓子,一头放着被褥,另一头里面放着锅碗瓢盆,有的农夫还拖家带口,竹篓子里前后都有小孩子的脑袋露出。 农田产出靠几个老农就能解决,农田沒有多少变迁,除了农忙时节,需要大量人手,平时一个农夫就能照看几十亩地,男人除草、施肥、防治病虫害,女人则纺纱织布,刺绣的手艺一代传下一代,再就在家做饭、种菜、喂猪。 田地里的小麦泛着青色,麦穗还沒有成熟,要等六月才到收获季节,八里庄的农田已有人影在传动。 李国楼带着两名护卫,一摇三摆走在大街上,往村南口而行,架子十足,背负双手,一根金丝绕线的马鞭提在手里,看似要抽人的样子,村民们看见李国楼,都是低头哈腰鞠躬,戴帽子的人率先脱掉头顶的便帽。 “李队长早。”各式各样的人向李国楼打招呼。 李国楼含笑着点点头,这是他最高礼节,是对那些年长者的回礼,对于年轻人他就扬一下马鞭,傲气逼人,至于妇女同胞端着木盆向他示好,李国楼一概头朝天,鼻子里哼一声,算作回礼。 连几条土狗,看见李国楼立刻夹起尾巴,嘴里发出呜呜声,不敢乱叫一通。 成昆叹道:“李队长,狗眼看人低,这里的狗怎么知道你是老大啊!” “杀气。”李国楼一字千金,嘴里吐出两字,便闭口不言,依然学着长官包一同走路的样子,不紧不慢踱步。 成昆发泄不满道:“李队长,我们是捕快,捞到好处就好了,干嘛呆在这满是粪便的地方,搞建设你又不行。” 李国楼回道:“不行,可以学嘛,我现在抓个开始,把班子搭起來,大致清楚需要多少钱,这样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以后的人接手想骗我,做假账,都会被我揭穿,搞旅游更是黑幕重重,我要扯上虎皮,把京师里的人全部糊弄到这里來。” “李队长,有什么好办法,说來听听。”卫护刘宇兴奋的问道,他最喜欢听李国楼开会,像学堂里讲课一样。 “透露一丝啊!以后这里考古会有大发现,达尔文进化论我给你们说过,这里将是人类的起源,连洋人也会一批又一批前來,还会在这里开国际讨论大会,我要让洋人输个底儿掉。”李国楼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甩马鞭:“啪”的一声响,把跟在屁股后面的几名小孩吓走。 不在一个档次的人岂能听懂李国楼的话,闹不清楚长官在想些什么,两名护卫挠头搔耳,走在李国楼身后,反正他们就等着领赏,这名长官善于骗术,糊弄人的本事无出其右。 南门口旁边被炮火打坏的土墙已经重新修补好,只差大门沒有安装上,墙角一根根厚重的木料,摆放成一堆,有几名工匠在敞开的茅草棚里做木工,锯子发出“嘎嘎嘎嘎。”怪叫,木屑在空气中飞扬。 李国楼捂住嘴,沒有进去看望那几名木匠,茅草棚里太脏了,人会弄得蓬头垢面,一招手把监工吴工屯招到面前。 李国楼马鞭指向地上的木料,问道:“小吴,还有几天可以把大门按上。” 吴工屯原本是民团队员,是个小角色,看门站岗的人,只因受了点小伤,胳膊被子弹擦伤,打穿一个小孔,子弹都沒有留在肉里,包扎一下,换几副药膏,沒有什么后遗症,过去做过工匠,被留下來得以重。 “报告李队长,还有三天保证完成任务。”吴工屯眉毛上翘,神采飞扬,他要在八里庄大显身手,办好一件事,李国楼就会交给他更加重的担子。 “嗯,很好,小吴,包砖的事和修路的事都交给你了,三里的碎石路,全部改成砖石路,砖石下面也要夯土,铺砂石,排水设施要考虑周详,返工的话,打板子。”李国楼指点着村外那条大道。 “李队长,不能这么干,建生祠和庭院、宾馆会把路弄坏的,道路只要凑合着就行,先要把大型的石料、木料运來,接下來才能修路。”吴工屯轻声回道,怕伤了李国楼面子。 “哦。”李国楼摸着下巴,微笑道:“看不出嘛,小吴有大将之才,那就先建造生祠需要的石料、木料运來,先做两样门面工作,生祠和包砖,把八里庄装点得漂亮,里面的底子可以慢慢來。” “那你的宅子。”吴工屯依然轻声问道。 李国楼喉咙咳嗽一声,回道:“放在云梦碉楼之后,把碉楼再装点得美轮美奂一些,外墙水泥太难看了,全部包上假的一层青砖,这样既好看又便宜,里面改装成宾馆。” “啊!云梦碉楼,改成宾馆啊!”吴工屯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一座庄园,理应是长官享受的地方。 “你懂什么,这样沒有后患,以后这里是旅游胜地,让客人住进去就是,如果变成民居,不是让人说闲话嘛,还可以赚钱,何乐而不为。”李国楼说的话是经过深思熟虑,不给旁人落下把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吴工屯频频点头,反正长官怎么说,他就怎么做,顺手发财嘛,才几天工夫吴工屯就发了一笔小财,等到八里庄建设全面启动了,他将是第一批先富起來的人。 吴工屯按耐不住,问道:“李队长,那你那处宅子,要不要拆掉。” 李国楼斜睨道:“你说呢?”说完李国楼迈着大步走出大门口,连这种事也要向他询问,置他于何地。 李国楼为包一同做事,从來是先斩后奏:“生祠”“云梦碉楼”“一千五百亩良田”,长官连问都不问一声,全部由他包办,这样长官才会把他留在八里庄,让他跟随长官一起发家致富。 吴工屯心领神会,不懂可以去问队副艾海,踮踮的跟随在李国楼身后,也去查看村外的人流。 八里村如今缺人,需要雇农和筑路、修房的人员,招聘的榜文在四乡八邻张贴,连“仇家”七里屯的乡民也來应聘。 冬青、孙月带着几个人,在面试乡民,合格的人,十二人一组被人带入村里,不合格的人,当场被淘汰,场面有人欢喜有人忧,老熟人叫一声,就录取了。 李国楼见怪不怪,沒有责难手下人办事有欠公允,他办事第一选择,就是便宜自家人,看见一个三十几岁的瘦弱男人挑着担子,担子里面还有两个小毛孩,身边一名难看之及的妇女,被“雇主”冬青刷掉了,一家四口无精打采的挑起担子准备离开,大人在骂娘,小毛孩在哭。 “驴球子,哭个鸟啊!天下只有闯王向着俺们老百姓。” “小吴,去和冬青说一声,那家人收了吧。”李国楼用手里的马鞭指了指方向,看着于心不忍。 “哎。”吴工屯嘴上不好反驳,心里在想就这种货色,扛木料要把腰闪了,雇佣一名大人,拖來一大家子,轻声附耳道:“李队长,你还是别看了,要不,歪瓜裂枣都要到八里庄安家落户了,影响八里庄的品种。” “哦,我不说,我不说,只此一例啊!”李国楼不去看排队的长龙,帮人要量力而为,优胜劣汰的原则在农村里同样适合。 冬青领会意图,一甩马鞭:“啪。”的一声响,清脆的声音咋耳,使用的动作和李国楼一模一样,扬声道:“哎,那名挑担的人,别走,大爷看你一家子可怜,雇佣你了,奶奶的乡巴佬,别以为用陕北话骂人我听不懂,再骂人的话,老子抽死你。” 那名挑担的男人反应有点慢,愣在原地,还在想到底怎么回事,丑陋的妇女反应倒是很快,推一把边上的男人,小黑脸挤出几道皱纹,裂开龅牙,说道:“孩子他爹,东家要你了,还不给东家谢恩。” “哐嘡。”一声,瘦弱的男人把担子一扔,两个小毛孩也不管了,跑到冬青面前跪下,哭诉道:“多谢冬大爷,我一定好好干活,我非常勤劳,可以一天干到晚。” “去去去,排队去,本大爷沒闲工夫看你们表演,下一个。”冬青不耐烦的打发穷棒子,要听好话立马一箩筐,长官李国楼在他身后看着,冬青神色严峻,对工作一丝不苟,挑人好似在选千里马一样,排队的长龙里,身高马大的人,首先被拉出來,连排队也不需要了,直接被雇主“冬青”选出來了。 李国楼看着这一幕,突然感觉像是在科考,大清帝国考进士,还有一项特例,名曰“大挑”,就是沒有考上进士的贡生,还有一条做官的道路,由吏部根据其人的相貌应对挑选,一等的人当官用(培养做知县),二等的人以教职用,这是大清的创举,挑选的人很少,一等选三人,二等选八人,相貌魁伟者挑一等,其次挑二等,俗称“八仙”,一般六年才选一次,等于二三届科考,才有大约十一名落榜生(有时会多几个名额),成为幸运儿。 像李国楼若是“大挑”,身高够了,差不多一米八的身高,属于高个子了,相貌也不差,只差一点威仪,就是沒有三缕胡须,一等是轮不上,二等希望很大,这条路也很难,上千名落榜生,要对自己相貌有信心,这才会去吏部参加“大挑”。 李国楼不去理睬那些“歪瓜裂枣”,同情心泛滥会被手下人看不起的,他的目光扫向那些高大健壮的农夫,有一名大高个,引起了李国楼兴趣,脸上有烙痕的一名细眼宽脸的瘦高个,分明是蒙古部族的逃奴。 这名身高超过一米九,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一张脸饱经风霜,已有一道道深深的沟壑,李国楼行进到面前,洒然而笑道:“哎,傻大个,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部族的人。” “嘿嘿嘿嘿。”这名大高个张开大嘴傻笑道:“官爷,我叫巴特尔,喀尔喀蒙古族人,我沒犯案,官爷,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巴特尔,你别蒙本官,能从漠北逃到这里來,连蒙古草原也不敢呆,你会沒犯案,你本事倒是挺大的,会不会摔跤啊!”李国楼有一个心病,他摔跤斗不过姚错手下的队副张子栋,这让他很沒面子,总想找回场子。 “会,达喀尔草原耐拉那达慕大会,我拿过名次。”巴特尔低下头瞅着李国楼,不知这名长官打什么主意。 “哦,很好,和我摔跤,赢了以后跟本官,做本官的随从,输了种地去。”李国楼挥动马鞭,让巴特尔跟着他到苞谷场去,想试试巴特尔是否有真材实料。 “长官,跟你的话,能吃饱饭吗?”巴特尔不好意思开口,瞅着李国楼身形,上下打量着,已知李国楼是练家子。 “巴特尔,你一顿吃多少啊!”李国楼扫视着巴特尔高瘦的身形,怕是饿成这样,牛羊肉多吃点,巴特尔会往横向发展。 “嗯,半饱的话,二斤,吃饱的话,一桌台面吧。”巴特尔挠头,不敢往大了说,沒底的肚皮给他惹了多少祸。 “赢,就让你每月吃四顿饱饭。”李国楼暗自恼怒,长官金口玉言,不能反悔,遇见一个饭桶,让他徒呼奈何。 “好嘞,长官,那我和你摔跤。”巴特尔挑起一根扁担,扛起随身的物品,跟随在李国楼身后,扁担上还悬挂着风铃,叮叮当当的铃声,伴随在身旁, 第289章 好似脚下有蟑螂 一大群人跟随在李国楼身后去看热闹,成昆轻声道:“李队长和蒙古人玩什么摔跤,不是自寻死路嘛。”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成队副,这有什么关系,火气沒地方发泄嘛。” “这倒也是。”旁边的人,哄然而笑,有的人有些不好意思,有些人洋洋自得,各式各样的人有各自解决问題的方式。 包谷场上,四周站满看热闹的人,李国楼脱掉外袍,随手扔给成昆,又解开腰带,把腰带连同手枪递给护卫刘宇,迅速的把发辫盘在头顶,盯着巴特尔,说道:“巴特尔,机会只给你一次,三局二胜。” 巴特尔苦笑道:“李队长,我衣服就这一件,弄坏了,你要赔我啊!” 李国楼一瞧周边沒有女性,怒道:“光膀子來吧。”说话间脱掉衣服,露出峥嵘的肌肉,让旁人见识到他一块块隆起健硕的肌肉,李国楼穿着衣服旁人还感觉不到他身形的强健,脱掉衣服之后,拳击运动员的身躯,让旁边的人发出惊叹声。 巴特尔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李国楼身上隆起的肌肉,脱掉衣服,说道:“李队长,我吃不饱,力气发挥不到五成,便宜你了。” “哼,别说这种软蛋的话,來吧。”李国楼不学蒙古人摔跤跳來跳去,感觉像只跳蚤,前驱向前倾斜,张开双臂,凶狠的眼眸盯着巴特尔。 巴特尔尚有些犹豫不定之时,还想做出苍鹰翱翔,雄狮奔腾,猛虎盘踞等蒙古摔跤前的舞蹈动作,李国楼一个饿虎攒羊扑了上去,一招擒拿手,左手抓住巴特尔胳膊,右手抄住巴特尔的腰带,猫腰翻身一使劲一个大背包,就将巴特尔甩翻在地上。 “好好好好。”四周围的人,兴高采烈,兴奋的大声叫好,鼓掌声经久不息,李国楼哈哈大笑,抱拳向周围的人致意,赢就要赢得漂亮。 巴特尔一骨碌爬起,恼怒道:“李队长,你怎么耍无赖,蒙古摔跤不是这样的。” 李国楼毫不犹豫的说:“巴特尔,输了就别找借口,花架子不要就不是蒙古摔跤了吗?还有两局,你好自为之。” 巴特尔嘴里嘟嘟囔囔,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蒙古语,不过李国楼听得出巴特尔在骂他是卑鄙小人。 第二局,李国楼沒有机会偷袭了,两人凶狠的注视对方,绕着圈寻找对方的漏洞,蹲着身躯,把力量灌输在两条腿上,四条手臂搅在一起,力量与体重的完美结合,巧劲和蛮劲的使用,在蒙古摔跤上淋漓尽致的体现。 李国楼搭住巴特尔的胳膊,就感觉对方有一把力气,掰不动、拉不住,四条腿互相勾來勾去,想把对方摔倒,压力越來越大,感觉身上压着一座大山,比力气相差一大截。 巴特尔身大力不亏,想用伟岸的身躯硬吃李国楼,两条手臂灌足劲,死死把李国楼按在身下,汗水从额头流下,两名壮汉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加油加油······”周围的人在为李国楼鼓劲,拼命呐喊着,场面上岌岌可危,李国楼处于劣势。 “勾脚啊!勾脚啊!”旁边的人替李国楼支招,哪里顾及到李国楼勾住了对方的脚,却纹丝不动,下盘不稳就有危险,李国楼这次害了自己。 巴特尔趁势而上,身躯贴上來了,双手使劲,脚下使绊子,李国楼原本下盘就不稳,死撑到现在甚是不容易,这下熬不住了,脚跟发软,人就横飞出去了,摔倒于地。 “哎哎哎哎。”周围的人,捶胸顿足,替李国楼惋惜,熬了这么长时间,还是输了。 “呸。”李国楼不顾形象,手掌里吐一口唾沫,一面搓手掌,一面说道:“好,有把傻力气,这回我要玩花活了,傻大个,你小心了。” “嘿嘿嘿嘿,李队长,你说话,要算话啊!”巴特尔自然而然跳起了蒙古舞蹈,一摇三摆,让周围的人看他的雄鹰一样的英姿。 上一回合为什么会输,小看巴特尔了,以为对方人瘦,力气不会很大,哪曾想蒙古人天生神力,使蛮劲是不可能赢,这一回李国楼改变战术,不再像蛮牛一样,上來就和对方顶牛,而是游动一会儿,多喘几口气,恢复体力,准备以巧取胜。 两人搅在一起,双臂触碰在一起,又使劲分开,双方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大意,眼睛紧盯着对方每一个动作,敌变我变,一时半会儿,不分高低。 对于旁边的人指点,李国楼充耳不闻,上一回合就是被人害惨了,这一回合他要稳重出击。 李国楼不肯出动出击,在场地里兜來兜去,巴特尔忍不住了,首先发起攻击,搭住李国楼的肩膀,四条胳膊拧巴在一起,沒有力量、沒有体重是不能摔跤的,李国楼体重比过去重了三十多斤,人虽然比巴特尔矮了十几公分,体重还占优势,但蒙古人天赋无人企及,和蒙古人摔跤,李国楼占据下风,力量上的劣势以及对蒙古式摔跤的谙练程度,让李国楼左支右挡,想尽一切办法,不入对方的套,就算对方露出破绽,李国楼也不敢猛冲猛打,稍微一使劲,看看占不到便宜,就反放弃主动攻击。 “嗯,李队长,是块好料。”巴特尔兜着圈子,也不敢一气呵成,李国楼有把力气,恼恨李国楼的狡猾,光着膀子以后,身上沒有搭手的地方,好多蒙古摔跤的动作做不出來,明明可以一招制敌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李国楼喘着粗气,说道:“巴特尔认输吧,你就这几招,耐拉那达慕大会你就是热身时露露脸。” “你别瞧不起人。”巴特尔愤怒,他的身材不适合摔跤,人太高,重心就高,容易被对手摔倒,但他力气不输于任何人,可惜沒有吃饱,让他的实力只能发挥五成。 斗牛一样的两人搅在一起,力量和技术完美结合,山呼海啸周围的人呐喊,一面倒的叫喊声,让李国楼犹如一头打过鸡血的蛮牛,冲向眼前的傻大个巴特尔。 阳光下两人脸上淌满了汗水,两手张开,互相警戒,盘旋相持,寻找对方空隙。 李国楼猛扑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时而以自己最大力量互相交相拼搏,时而以脚踢对方的小腿欲将对方绊倒,其搏斗的场面异常激烈,四周都是呐喊声。 书到用时方恨少,李国楼对于蒙古摔跤动作不熟,架不住对方多变的动作,左支右绌,相形见拙,被巴特尔牵着鼻子走,脚步已经乱了,想要挣脱对方的控制,但双臂已经挣脱不了。 李国楼脚下拌蒜,人已经摇摇欲坠,想以对方身躯为支撑点,沒有想到巴特尔手臂翻转,一把抱住李国楼腰,两个大男人抱得紧紧的。 “扑通。”一声,李国楼和巴特尔一起倒在地上:“哎。”四周的人丧气的长叹一口气,李国楼被巴特尔压在身下。 但是场面很怪异,巴特尔反而大叫:“李队长,饶命,手断了。” 只见李国楼使出古典式摔跤的动作,分筋错骨手,反关节把巴特尔制服了。 “哈哈哈哈。”李国楼一点沒有感到羞耻,拍拍裤子上的尘土,潇潇飒飒,取过衣服,一面穿着衣服,说道:“巴特尔,你还嫩着点,不过还凑合,本官今儿高兴,中午请你吃一桌菜,以后跟着本官。” 巴特尔一张脸红得发紫,不甘心的说:“李队长,你耍无赖。” “哎,巴特尔,你孤陋寡闻,这叫古典式摔跤,可以倒在地上反败为胜,与时俱进,你们蒙古摔跤落伍了。”李国楼在这么多人面前,岂能认输,自甘丢脸,他说得也有道理,平时捕快们训练,都以古典式摔跤为主,蒙古式摔跤形式大于内容,不适合实战。 巴特尔犹自不甘心,问道:“李长官,那我算是雇农还是你的随从。” “巴特尔,本官请你吃台面了,你傻啊!”李国楼对于这个傻大个,甚是喜爱,人种是先天优势,大清人吃五谷杂粮,和喝马奶、吃牛羊肉的蒙古人差了好几圈。 “嘿嘿嘿嘿。”巴特尔不傻,这下笑得欢唱,光着膀子跳起蒙古舞蹈,晃着身躯,摆动双臂,跳來跳去好似脚下有蟑螂,让旁人见识蒙古人是多么喜欢歌舞。 周围的人都在捧腹大笑,感觉这个蒙古奴隶挺可爱的,巴特尔脸上的奴隶烙印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李国楼低头走路,沒有说话,人都有过去,巴特尔绝对沒有表面上那么简单和善,能够逃出茫茫大草原的人,就是一头野狼,他的身边都不是善类,有什么关系,他不会去问巴特尔的过去,也不在乎一个人的过去,坏女人、毒蜘蛛就睡在他身边,坏男人做随从,能够坦然接受,当然他也不是好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未來到底会变成怎样,金盆洗手是一条不变的真理。 李国楼回到后院洗完澡,换了一套衣服,等发辫干透了,才跑出來,走到饭厅里看见巴特尔已经吃开了,大哙牛饮,毫无顾忌的拿着一只羊腿在啃食,几名护卫站在一边,瞪大眼睛看着这位“牛人”吃喝,都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大肚汉。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成队副,瞪着眼睛干嘛?巴特尔吃了多少了。” “哎。”成昆叹道:“李队长,你上当了,巴特尔已经翻台面在吃呢?” “啊!”李国楼转头看向桌面,原來厨房人想看巴特尔到底能吃多少,已经翻台面给巴特尔吃一遍,这个吃货,能把他吃穷,万幸适才他是神捕,有先见之明,说过一个月只给巴特尔吃饱四顿。 “嘿嘿嘿嘿。”巴特尔张开大嘴,嘴唇上都是油腻,嘴巴里的羊肉,喷涌而出,对着李国楼傻笑,大饱口腹之欲,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李国楼不敢看,急道:“巴特尔,你慢慢吃,吃不死算你狠。”说完李国楼拔腿离开饭厅,情愿在厨房吃午饭也不和这个饭桶坐在一起吃骚羊肉, 第290章 好好的贪官污吏不做 晚上客厅里李国楼和八里庄的几名负责人开会,桌子上摊放着各种地图,大多是靠近八里庄的云梦山地形图,书办郑横担制定了一套完整的旅游景点方案,已经摆出來给长官李国楼看了。 李国楼甚是满意郑横担表现,至少想到的历史名人以及历史事件有凭有据,沒有太马行空,弄个“水帘洞”给他看。 李国楼翻看着一张张地图,说道:“过几天会有几个作假高手前來,到时出土的古物定能够以假乱真,小扁担,你要学着点,太一本正经的故事,游客也不喜欢,云梦山不够高,作为度假胜地,还是休养为主,热河是贵族游玩的地方,云蒙山走平民路线,烽火台要重修,山道要拓宽,峡谷里修建鬼谷子的书院,明天我去爬山,亲身体验一下云梦山的鬼斧神工,神秘的洞穴将是历史的见证。” 郑横担点头道:“嗯,好的,现在的季节云梦山最美了,水源充足,可以看见万马奔腾的场景,原本山上就有座道观,现在重新修建起來,再找出一些历史遗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客厅里的人都在奸笑,跟随李国楼呆久了,长官的套路摸透了,明白接下來要干些什么。 艾海叹道:“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剿匪之后,地方官要有军队的退伍官员來当,原來要把所有事情摆平,需要花这么大精力。” 李国楼使眼色,不让艾海顺着这个话題说下去,银子、娘子是看得见顺手牵羊就能带走,而土地、房子这些固定资产,需要慢慢吸收,聪明如斯之人,比如他和包一同就不会做一锤子买卖,细水长流,未來也可以掌控在手中。 李国楼扼腕叹息道:“可惜云梦山沒有温泉,我们只能起个山泉山庄的名字,你们说起个什么名字。” 郑横担问道:“李队长,山泉山庄建在哪里。” 李国楼指着地图,说道:“至少一千米以上的半山腰,既然要建造山泉山庄,就要像模像样,若是建在平地上,游客会觉得沒有新意,不肯花这个冤枉钱住进山泉山庄,这个问題过几天再说,我先去查看地形,以后八里庄将比七里屯富裕十倍,古典的农家建筑随处可见,水车、碉楼、生祠等等,要画出一张八里庄新的地图·······” 李国楼正说得起劲,为众人规划处一幅美好的蓝图,弹指间八里庄的未來是那么美。 郑横担擦拭着眼睛,哽咽道:“李长官,你不要说了,你开个头是挺好,可你一走,以后八里庄还是死气沉沉,上面的人就算给他银子,也会把差事办砸,沒有人有你的魄力,也沒有你的凝聚力,心有余而力不足,到时你瞧着吧,事情做到一半就会停工。” 李国楼扫视冬青等另外几名八里庄的村民,看见他们也在频频点头,认可郑横担的话语,吴工屯等其他几名准备呆在八里庄一展身手的官吏,也对于李国楼规划的蓝图不抱信心。 李国楼很奇怪,问道:“你们干嘛这样,村正、保正、书办以及资金问題,我不是会一步步帮你们解决吗?还会有什么问題。” 郑横担瞥眼道:“李队长,你呆在这里当然沒问題,你看这几天镇上的大员來过吗?他们都怕你手里的枪杆子,要知道你后台硬,点子扎手,等你一走,这里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员们一个个会來视察,你说得越好,來的人越多,这里又不是刑部管辖,吏部、户部的官员來找茬,万事皆休。” “哦。”李国楼拍着脑门子,恍然大悟,不是有钱就能把事情办好,各方面的关系也要摆平,费用不仅仅是工匠测算出來建筑材料的花费,要有很大一笔钱用來疏通上下关节,开发云梦山等同于太岁头上动土,不知要有多少人跳出來喊停,治他一个破坏京师周围风水的大罪,他原來想出钱出力开发云梦山的旅游事业,临到最后关头是水中望月,不切实际的事。 思索过后,李国楼说道:“也罢,先一步一步來,把精力投入到八里庄建设发展之中,云梦山的项目,先立个项,我们继续把计划书做好,既然这么多家人要拿好处,就走共同投资的道路,项目有了,就有人肯出钱出力,户部、吏部都会让他们出力的,本官不会让他们白拿钱,你们说谁白拿过我的钱。” “沒有。”客厅里气氛又开始活跃起來,众人踊跃发言,把各负责的事情,做汇报总结。 李国楼脑子不够使,只能记笔记,平生第一次知道做地方长官的难处,累得筋疲力尽,依然要倾听手下人的发言,各种数字在纸张上书写,不想让手下人糊弄你,你就得什么都要懂一点,一堂会议就是一次接受再教育的机会,原本想做甩手掌柜的想法早就抛在脑后,为了做统筹规划逼着你要记住这么杂七杂八的事情。 过去李国楼还笑话官员开会多么无聊是浪费时间,现在才知道会议是免不了的事,许多人负责的事会串联到其他人做的事,这就需要长官出面协调,否则手下人谁肯吃亏。 一言堂是不切实际的事,最高长官可以一句话办一件事,指明大方向,一甩手就到后堂不理人了,手下人办事,要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在干,特别是沒做过的事,那是摸着石头过河,沒有前车之鉴让你学以致用,就要临场想办法,还会朝令夕改,每天把所做的事情做一个总结,找出好的方法,不好的地方要改进,第二天又要改动,说话前后矛盾很正常,不能为了面子活受罪。 会议开到九点多钟才结束,李国楼看了一下时间,说道:“今天就到这了,我们明天继续开会,还是晚上六点半,不能这么晚结束,以后会议九点钟以前一定要结束,否则影响第二天工作,你们说是不是。” “正好,早点结束,我们会犯错误的呀。”艾海叫了一嗓子,众人嘿嘿嘿的奸笑。 “艾队副,你不肯犯错误,我可是新郎官啊!”人群中发出不和谐的声音,对于李国楼喜欢开会,还专门拖时间,有了不满的呼声。 “那小扁担快点回家,去看看老婆旁边有沒有人在犯错误。”艾海调侃道,又引來哄堂大笑,客厅里的人一哄而散,各自打着灯油回家了。 艾海想一走了之,李国楼一把拉住他,轻声附耳道:“艾秃子,别装了,不想娶回家就说一声,黑珠珠已经告诉我了。” “三哥,你要相信我,吃一亏长一智,我艾海岂能跌入同一条河两次,我什么也沒干,关键时候我退缩了,这种货色比我的红姑还不如,打死我都不要。”艾海只能实话实说,指天发誓他是好人,绝对沒有干过丧尽天良的事。 “哦哦哦哦。”李国楼拖着长音,看着艾海的脸色,相信艾海是清白的人,艾海好样的,和他以一个德性,高风亮节的君子,做人坦坦荡荡,不近女色,尚能在关键时刻悬崖勒马。 “嘿嘿嘿。”李国楼奸笑三声,勾住艾海的肩膀,说道:“艾秃子,三哥缺一个陪练,陪我玩玩去,这是最好的泻火方法。” “三哥,这么晚了。”艾海有些不愿意,发出抱怨的哀求声。 “不晚不晚。”李国楼拖着一个“大沙袋”往碉楼走,反正住在一起,正好在艾海身上发泄火气。 “那你不是找了一个奴隶嘛,找他呀。”艾海推脱,还想和李国楼撇清关系。 “以后才行,傻大个只会蒙古摔跤,现在让他见识一下,怎么做人肉沙袋。”李国楼不小心,把老底露出來了。 “啊······”艾海想挣脱李国楼的臂膀,却被李国楼死啦硬拽來到碉楼的大厅。 灯火辉煌,两个大男人,光着膀子半夜时分戴着拳套,挥汗如雨,还在搏斗,旁边值日的两名护卫大声鼓噪,巴特尔不信邪,上來打了一轮拳击,连一回合也沒有撑住。 “嗷嗷嗷嗷。”巴特尔大为不满的发出狼嚎,双拳拍打着胸膛,不服输的再次上场。 一个小时的身体锻炼很快就过去了:“三哥,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师啊!这里除了屎尿多,沒什么好玩的。”艾海对于现在的生活状态极为不满,甩掉绵手套,不由怨天尤人。 李国楼睁着眼睛说瞎话:“艾十三,这里不是很好,每天操练,活得有意义,让你恢复男儿本色,等回家了,你就会龙精虎猛,老婆更加喜欢你了,我是不走了,你若是想走也行,吃进嘴里的好处吐出來以后自己混去。” “哎,三哥生什么气呀,我只是问问呀,明天我们继续。”艾海浑身汗水淋漓,感觉异常轻松,三个大男人跑到水井边洗澡。 重新恢复单身汉的生活,让人感觉亲切,心情舒畅,李国楼和艾海两人有说有笑,既然已经坦坦荡荡做人了,李国楼实话实说:“哎,其实我也不喜欢呆在这里,做捕快还有闲暇时间,轻松写意的日子挺多,这里一天忙到晚,吃在嘴里的是土,看在眼里的是黑脸村姑,还要和泥腿子打交道,人往低处走,越活越差,感觉就是跌份。” 一桶井水浇在艾海头上,摸一把脸,说道:“我就知道你在作腔作势,好日子不过,羊粪满地都有,木削漫天飞舞,三哥你还想为国为民吗?” 打心眼里艾海不相信李国楼吃得起苦,肯为国效劳,赌咒发誓也就三天的热情,人活在当下,声色犬马的日子活得潇洒,更何况李国楼后院起火,摆平一大家子以后哪有精力呆在荒郊野外搞乡村建设。 “哎,姥姥的点儿背啊!我招谁惹谁了,想法这么多干嘛?你们睡觉了,我还要整理文档,写总结经验。”李国楼义愤填膺,痛恨自己脑子秀逗了,好好的贪官污吏不做,去做什么为民分忧的“青天”。 “你呀,说你什么好呢?”艾海叹一口气,穿上衣服离开,他也摸不透李国楼脑子里想什么。 月色皎洁,星光璀璨,一道银河印在天空,八里庄沉寂在梦乡里,这一夜李国楼沒有睡觉,油灯闪亮在窗户口,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翻看着卷宗,在深思熟虑之后,他依然要做有为青年,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奉献火热的青春岁月, 第291章 红杏出墙在所难免 早晨李国楼气定神闲的喝粥,一碗生鸡蛋还沒有咽进肚子里,就有人來打搅他吃早餐。 书办郑横担新婚老婆周娇芸心急火燎的跑來了,脸色刷白,磕磕绊绊的说:“李队长大事不好,我老公昏死过去了,叫也叫不醒,怕外乡人把瘟疫带來了。” “啊啊啊啊!”李国楼拔地而起,怒道:“周娇芸,你给我老实点,是不是你下毒了。” 周娇芸哭丧着脸,说道:“我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昨晚睡觉还好好的,我们闹腾到半夜,我们现在好得不得了,我哪会想到下毒害我老公,再说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连老鼠药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买,我早上叫了好多次小扁担,连冷水泼脸也用上了,我实在叫不醒小扁担,就怕李队长对我有看法,所以我连隔壁邻居也沒有叫,直接來找你了。” 春天最容易爆发瘟疫,这北方靠近蒙古草原,老鼠经常成灾,有过鼠疫流行,这瘟疫是不治之症,连欧洲人听见“鼠疫”两字,也是谈虎色变,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一场鼠疫,让欧洲人口损失至少上千万,文明倒退几十年,直到如今欧洲人还在谈论那时的大灾难,欧洲人的卫生习惯也是从那场灾难以后为之改变,成为讲文明讲卫生的人。 李国楼用手指对着周娇芸的鼻尖,凶神恶煞的说道:“周娇芸,你给本官老实点,不许吐露半个字,再敢说‘瘟疫’两个字,本官把你抓起來,你去把医生王避震给我找來,我们一起去看小扁担。” 李国楼看着桌子上的食物,再也吃不下去了:“扫帚星”周娇芸呆过的地方,他连水都不敢喝一口,自责祸从口出,昨夜说了八里庄这块地方的坏话,今儿大清早报应就來了。 跨出门槛之时,李国楼转头喝道:“巴特尔,今天你给我呆在马棚那里,铲草、洗马槽、马房里的活一个人干,我回來检查,做的好,晚上让你吃饱。” “是,李队长。”巴特尔欢天喜地,高兴得蹦起來,哪曾想李国楼一想到他是蒙古草原來的,打心底里害怕他是瘟疫的源头。 郑横担和周娇芸的家是“新家”,是无主之地被李国楼赏给书办郑横担,新婚之喜的三间瓦房的房子。 跨进院子时候,李国楼就觉得这处房子诡异,别人家的庭院门口都是朝南开的,这处庭院的正门指向西面,院落很大,有一座磨盘,还有一间茅草窝堆放着农具,沒有看见鸡舍,倒是有座鹅卵石垒砌成的池子,里面只有一些肮脏的积水,沒有排干净,可以看见小蝌蚪在水里游动。 医生王避震戴着口罩、手套,在卧室里给昏迷不醒的郑横担看病,周娇芸焦躁的站在一边,用冷水浸湿的毛巾给郑横担敷额头。 李国楼同样戴着口罩和手套慢慢吞吞走进房间,离病人三步之遥,等待医生王避震看病的结论。 王避震脱掉口罩,转头对着李国楼,说道:“李先生,小扁担的热度不是很高,三十九度,受伤的胳膊沒有感染的迹象,不应该昏迷不醒,是不是伤寒,现在还不好说,要看还有沒有人传染这种病,单独的案例沒有可比性,不过全村的医疗防止措施应该做好,我看还是以消毒、预防为主,全村搞个大扫除,我再给村民服些防止伤寒的中草药。” 李国楼点头道:“王医生说得对,不应该让那些外村人随便进村干活,还是应该观察他们三天,搞好个人卫生,我会吸取教训的。” 王避震坐在桌子旁,书写药方:石膏、知母、干草、粳米四味药。 李国楼探头看了一眼,莞尔而笑道:“王医生,沒想到你这个西医,对中医还挺有研究的嘛,医圣张仲景的白虎汤的方子,你也会用。” 王避震哑然失笑:“哎,被你拆穿了,这方子是经过临床验证的,古人说的话是不会错的,更何况祖师爷写在《伤寒论》里面,沒有病就当做预防,有病可以去灾,我看小扁担的病应该是身体里有毒,有些像中毒的迹象,瞳孔放大。”说话间王避震扫向旁边的周娇芸,含义告诉李国楼,他沒有找到郑横担身上有外伤,手臂上的外伤原本就是包扎好的,只有病从口入,那样郑横担的新娘子周娇芸嫌疑最大。 周娇芸脸色刷白,摇手乱摆,说道:“李队长,我真的改过自新了,昨晚小扁担回家已经九点多了,喝了一碗枣子粥,就上床了,还生龙活虎呢?会不会昨天他爬山,被什么东西咬过。” 李国楼脑海里想起院子里的那个水池,这里的农户在家垒砌一个水池养什么,很有可能这户农家原本是养蛇人,那么主人家全部死绝了,这户农家养的蛇会不会逃窜,房间是木制地板,有毒的蛇很有可能躲藏在隔墙和地板下面。 想到这里,李国楼胆子大了起來,走到病人郑横担身边,掀开被子,查看昏迷不醒的郑横担身上有沒有伤口。 李国楼仔细检查郑横担的身体,从上至下,毫不害羞的查看,作为捕快连光溜溜的尸体也看过,还沒有死的人,李国楼一点也沒有感觉害怕,只剩下两只脚沒有看了,李国楼终于在郑横担的左脚大拇指上发现一处细微的伤口。 “王医生,你來看。”李国楼捏着一只脚,也不嫌臭,发出惊喜的呼声。 王避震凑到鼻子前观看,问道:“李先生,这是被什么东西咬的,看不出啊!” “小蛇,一条剧毒的小蛇,幸好还沒有长大,否则郑横担早就被咬死了,昨晚小蛇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偷偷咬了小扁担一口,蛇属阴性,喜欢阳气,所以只咬了男性一口,吸了小扁担的几口血,这条毒蛇很怪异,你们看小扁担的伤口,表面上脚趾头沒有红肿淤涨,就说明毒性已经全部流入血管里去了。” “啊!那怎么办呢?王医生,你要快点想办法。”周娇芸急得哭起來,虽然她被证明是清白的,但很有可能要变成寡妇了,叫她伤心欲绝,感慨命运多舛。 王避震也是紧锁眉宇,对于蛇毒他也无力为天,不同的蛇,毒性不同,让他一时也束手无策,垂头丧气:“李先生,那可麻烦了,蛇毒多种多样,我也不懂啊!” 李国楼为了做神捕,杂七杂八的书都看过,想到一个办法,反正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有沒有用再说。 “你们听我说,一定要把蛇引出來,找到罪魁祸首,王医生,你去找一些雄黄以及黄酒、生姜,把房间四周洒上雄黄,熏出这条毒蛇,周娇芸,你出去,女人不能呆在这里,我要施展功法,和毒蛇斗法。”李国楼神神叨叨,交代琐事,把房间布置的像道士做法一样,连香烛都点燃起來了。 王避震是学西医的,原本不信鬼神,但他从心眼里佩服李国楼,已经把李国楼当做万能的神仙崇拜,按耐不住激动,说道:“李先生,让我呆在一边看好吗?” 李国楼点头道:“可以,不过王医生,若是小蛇出來了,你千万不要动,蛇是凭借眼前事物的动作,分辨是食物还是景物,你不动就沒有危险。” “哎,我这就去准备。”王避震拔腿跑出院子,能够看见李国楼神秘的作法,也不枉费此行。 李国楼心里打鼓,感觉心脏要跳到嗓子眼了,自我安慰只要不是瘟疫,就万事大吉,毒蛇和黄鳝差不离,脸上不动声色,不让两名护卫看出他内心是多么紧张。 护卫成昆和刘宇帮忙在房屋四周洒雄黄,李国楼看着房间,果然带有浓烈的阴气,白天也要点灯,房间里昏暗,阳光照射不进,原來的主人在房间里也养蛇,应该是靠养蛇发家致富,能够捕捉毒蛇的人,会治疗被毒蛇咬伤的病人,可惜他沒有缘分看见。 摸摸郑横担额头,湿漉漉的冷汗依然在流淌,求生的欲望让“小扁担”支撑到现在,搬入新居是要烧纸钱、锡箔,炭炉烧得旺旺,去除原本房间里的煞气,看來郑横担忍耐不住只想到抱新娘子,沒有把新居里的“恶煞”驱赶掉。 “毛遂啊!我若是救了你,算你命硬,救不了也不要來找我算账。”李国楼想到小扁担,毛遂自荐的那一幕,不由感觉亲切,这名叛匪有点意思。 王避震走进房间里,李国楼说道:“王医生,把门关起來。” 门窗紧闭,房间里更加暗淡了,李国楼把油灯拧成一颗豆,昏暗的房间里充满药味,李国楼在墙上木制地板上撒上放入生姜的黄酒,让酒液掺入墙壁和木制地板,他要把那条毒蛇逼出來,蛇和人一样懂道理,做过什么是心里清楚。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李国楼站着不动,王避震同样不敢稍微挪动一下,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一处墙角下,游动出一条小白蛇,舌头上有一个黑瘤,嘴里吐着蛇信,慢慢游动,顺着墙角爬上了大床,房间里的三人都不动,郑横担是不能动,沒有盖被子就这么直挺挺躺在床上。 小白蛇好似知道要干什么才能活下去,顺着床脚爬上床,游走至郑横担左脚处,一口咬住王避震的左脚大拇指,吸允着的郑横担鲜血。 医生王避震大吃一惊,张大嘴看着奇特的一幕发生,李国楼对着他摇摇头,让他不要出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白蛇好似吸饱了鲜血,肚子涨得鼓鼓的,顺着床脚游下來。 李国楼蓦地往前蹿出,手里的竹篓子倒扣在小白蛇头顶上,一招就把小白蛇抓住了。 “好了,王医生把门打开吧。”李国楼擦拭额头上的一滴滴冷汗。 清爽的风从门口吹入房间,王避震说道:“李先生,这条蛇怎么办。” 李国楼摇动一下竹篓子,微笑道:“若是小扁担活过來,我当然要放了它。” 王避震同样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尴尬的一笑道:“哦,这是白娘子通人性是吗?” “是啊!小白蛇应该把毒液吸出來了,等小扁担白虎汤喝了,看看情况吧。”李国楼也不知道书上说得对不对,双管齐下总是不会错的。 王避震掰开昏迷的郑横担嘴巴,喂食给郑横担喝白虎汤。 “动了动了,小扁担,喉结动了。”在旁打下手的周娇芸惊喜的大叫一声,能够自己吞咽药剂总是好的征兆。 “李先生,你是哪里学來这招数的呀。”王避震激动莫名,他是医生看出郑横担有复苏的迹象。 李国楼犹豫不定的说:“我看的书杂,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來了,好似唐朝人写的一桩案子里就有这种情况,这种赤炼蛇通人性,原本是主人家养的宠物,主人既然不在了,它就会乱來,所以才会咬一口小扁担,它生活的习性是不咬人的,我逼迫它,让它陷入绝境,小白蛇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哦哦哦哦。”旁边人的恍然大悟,不过成昆插话道:“李队长,你就是神人啊!” “嘘嘘嘘嘘。”李国楼伸出手指,悄声道:“此事不要再提,等好了再说。”说完李国楼提着竹篓子离开,阴暗的房间,这里风水不好,以后要改建,哪能让大院门口朝西,如若不改,红杏出墙在所难免。 李国楼看的书杂,连风水学也懂一些,竟然被他看出周娇芸是不太平的妇道人家, 第292章 在农村劳动挖淤泥 哒哒哒哒。”李国楼手里打起快板,唱道: “打竹板呀报平安,家家户户生产忙,农民种地有农具,荟萃精华來一段。 杈把扫帚牛笼嘴,锄头粪叉和镰刀。 农民耕地要用犁,犁面下面有犁底,犁底前面安犁铧,犁铧如铲要锋利。 犁身主要是犁辕,犁靠犹如马缰绳,农夫手持一条鞭,连接动力有跑杆。 动力就要靠牲畜,又有牛來有头牯,扬绳捆肚要绑好,套簧两幅套牲畜。 头牯拥子挡夹板,老牛肩上放锁头,左边有根长撇绳,掌握方向好回头。” “哒哒哒哒。”竹板发出清脆的声音,李国楼继续唱道: “犁完地块要耙地,木耙上面有耙齿,打耙骨朵拿在手,坷垃耙光下种子。 种地要有好木耧,木耧上面有漏斗,耧腿三根装耧铧,麦苗送到田地头。 耧前左右两耧杆,或驴或牛來驾辕,开始行走要摇耧,耧铃叮当响田间。 等到來年三月三,麦苗返青绿田园,小苗中耕用漏锄,板锄锄草防干旱。 话说六月麦儿黄,家家户户要矼场,麦熟要用镰刀割,有时还用散麦錣。 拉麦要用铁脚车,铁铸轱辘叫铁脚,牛套中间驾辕车,牛分两边抬杠车。 装车要用大木叉,装满大车压杆压,纱绳越來越瓷实,一车能拉一亩八。 小麦上场要晒干,摊场翻场最关键,套上碌碡满场转,碾了一遍碾两遍。 话说碌碡是石磙,拔楬两边碾管芯,碌碡两边有契窝,前后一定要绑紧。 小麦碾完起场子,麦垛打到场地上,四齿木叉掠麦秸,刮板推麦紧跟上。 扬扬要看啥风向,木锨翻飞扬场忙,扫帚左右不停掠,留下麦籽去皮糠。 小麦晒干装满囤,磨道里面磨面粉,石磨上面两磨眼,磨子下面是磨盘。 磨子上面有磨缸,木箩放在箩床上,前后推拉箩面忙,驴拉磨子戴捂眼,连接磨杆小跑杆,缰绳拴在磨鼻里,走不完的磨道圈。 小麦从种到收获,各种程序很繁琐,一粟一粒皆辛苦,爱惜粮食莫浪费,话语至此先打住,下次再说种玉米。” 话音落下,那巴子挠头搔耳,狐疑道:“这是怎么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小李子变了一个人,我都不认识了,谢丽雅、吴姐,你们俩瞅瞅这是小李子吗?” 谢丽雅摇头道:“不要问我,我一句也听不懂。” 吴佩佩叹道:“我看不像是小楼,乡下地方呆得脑子坏了,不想尽办法赚钱,去记这些我们听也听不懂的农具,小楼,你吃错药了吧。” “沒有,我脑子好着呢?每天在想做海瑞,青天大老爷就要懂农事······”李国楼唠唠叨叨说个沒完沒了,干一行爱一行,他有点不能自拔了。 艾海走进客厅,长叹一口气,说道:“幸亏你们來得及时,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城,那巴子接下來的重任交给你了,你不來,李队长不肯走啊!” 那巴子看着装饰豪华的客厅,这里将是他的地盘,田地、宅子从天而降,不由心里大乐,嘴上却道:“哎,能者多劳,算我命苦啊!” 李国楼瞥眼道:“不为苦中苦哪为人上人,做农民要有光荣的觉悟,沒有农民上缴粮食,你们能活在当世吗?” 艾海指着李国楼,说道:“呶,你们都看见了吗?李队长现在就变成这样,我真是恨不能抽他两耳光,让他猛醒过來,那巴子,只有靠你这张嘴了,李队长也只听你的话,让他赶紧转舵,我告诉你们,不是吓唬你们,要不然,李队长会变成农夫的呀,每天和泥腿子开会要开到晚上九点钟,早上还在挖泥巴呢?” “啊啊啊啊!”客厅里的人,俱都一凛,不敢相信喜欢打扮,爱好休闲偷懒的李国楼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嘿嘿,好玩嘛,沒事沒事,你们不要害怕,请,吃饭去,我有好多话要说呢?”李国楼浑身轻松,拉着那巴子往饭厅行进,终于把那巴子盼來了,手下能说会道还能办大事的人,只有那巴子一个人,看來以后要培养几名幕僚,否则忙不过來了,脑海里已有人选,就是毛遂自荐的郑横担,这个人不错,虽说做过叛匪,但做事蛮有一套,举一反三的本事,有过之无不及。 都是老熟人,沒有什么生分,男女随便入座,吃的是农家菜肴,炒螺蛳,清蒸甲鱼,大五花肉,热菜热汤,一碗乌鱼汤端上來,浓浓的汤水,清香扑鼻,让人垂涎欲滴,李国楼替两位情人盛汤。 那巴子喝了一碗汤,感觉浑身舒服,叹道:“小李子,这样好的菜,怎么能沒酒呢?我带來好酒了。” “别唧,那巴子,吃完饭工作,事情多的不得了,晚上让你喝醉,时间就是金钱,你不能蹉跎岁月了。”李国楼正儿八经说话,不容置疑的一股长官说话腔调,油然而生。 那巴子撇一撇嘴,叹道:“小李子,从來沒见过你这么认真,客人來了,还不给酒喝,和地主老财一个德行,鸡贼。” 鼻息里第一次闻到香水味,眼眸里是两位美女,李国楼喜滋滋的说:“那巴子,别生气,待会儿你就要高兴的跳起來了,我什么时候差过饿兵。” 那巴子听得浑身舒坦,眉花眼笑道:“冲着小李子这句话,我以茶代酒。” 吴佩佩已经知道这栋碉楼不是她家的产业,有些丧气道:“小楼,呆在人家的宅子里总不是滋味,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看产业田呢?” 李国楼左手拍一拍吴佩佩大腿,微笑道:“吴姐,待会儿先去看产业田,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嗯。”吴佩佩浑身舒坦,身体微微靠向李国楼,旁边谢丽雅也凑上來说笑不停,拉着李国楼臂膀,不雅的小动作,和当时的社会风气大相径庭,有种不堪入目的感觉。 “哼。”艾海干咳一声:“李队长,吃饭时间注视形象。” “哦。”李国楼赶紧把手放到桌子上,招待起客人,让两位大小情人把心思放在喝汤上。 众人正吃得香甜,高耀乌云和她父亲庆格尔泰跨进门槛,走进饭厅。 “李队长,我有事找你······”新官上任三把火,庆格尔泰急心火燎的向李国楼走來。 “停。”李国楼已经闻到不和谐的味道,叫道:“庆格老爹,我们在吃饭,你那两个坑洞,就有你做主,这是八里庄的事,以后不要问我,你才是头。” 庆格尔泰有些气结,不知如何应对接下來的场景,长官李国楼又沒有请他吃饭,连“请坐”两字也沒有说。 “好香啊!”高耀乌云好似这里她是主人,大大咧咧拖了个椅子,叫道:“爹,你坐,喝碗汤,晚上吃我带回來的大王八,现在黑鱼汤也不错。” 父女两人沒有人请,就坐下來喝汤,让李国楼不由感觉是否在别人的家里做客,难道蒙古人跑到人家家里是这样的吗?李国楼想一想,也不和这父女俩计较,反正他要走了,又一想莫非是高耀乌云拖着她父亲來看那巴子,只要那巴子入了老丈人的法眼,那巴子还有戏,想通此中蹊跷李国楼脸色好看许多。 李国楼亲热的问道:“那兄,给庆格老爹倒茶呀,说说你是怎么摆平那些马贼的,也好让我们长点见识。” 那巴子多聪明,马上明白过來,踮踮的跑來跑去,连丫鬟做的事都抢着做,替高耀乌云和庆格尔泰斟茶盛饭,不理艾海的取笑,热情过度,换了个位子坐在庆格尔泰身边聊起來。 “昨天晚上,我们快要住店的前一段路上,那个叫惊险啊!十二匹快马,马上面十二个蒙面贼持枪的持枪,拿刀的拿刀,就把我们十五辆马车给拦住了,当时的场面把我的五名家丁也吓得不轻,连枪管都握不住了,危急时刻谢丽雅想要开枪,被我大喝一声给制止了,这动刀动枪了就沒有回旋的余地,那要你死我活,血溅当场,我毫不犹豫不顾危险,直接从马车上跳下來,迎着马贼的长短家伙就上了······”那巴子说话带拐弯的,抑扬顿挫的京片子,说得让人热血沸腾,牢牢把控住圆桌上的话语权。 李国楼看着庆格尔泰摸着大胡子在微笑,欣赏那财金的才气,看來大事将成,对着高耀乌云挤一挤眼,花好月圆人团圆,多好的事啊。 高耀乌云假装不知所谓,不看李国楼狭促的眼神,偷偷打量那巴子的举动,眼神里带着欣赏的意味,模样是差了一点,但那财金是满人,还有一张有吃遍天下的大嘴,连李国楼对那财金佩服之至,更何况此人不贪恋女色,高耀乌云一颗心不由慢慢有了归属感。 饭桌上吃饱喝足,艾海带着老婆林雪,进屋歇息去了。 李国楼命令道:“高耀姑娘,你对八里庄的情况熟悉,下午给你一个任务,带着那兄四处走走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我下午准备晚上开会的材料。”说完李国楼把八里庄的一沓材料递给那巴子,终于解放了,计划书交出去,人一下子轻松不少。 “头,这个······”高耀乌云好似有些不愿意。 庆格尔泰插话道:“嗯,很好,就这么定了。” 一锤定音话语落下,众人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笑,李国楼和庆格尔泰互相点点头,对于相亲的结局挺满意。 李国楼对着那巴子,说道:“那兄,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你准备好在这里扎根吗?” “那还用说,我把京城的家搬到这里來,陪老爷子唠嗑。”那巴子毫不犹豫的说,知道哪里是爱情的突破口。 “去吧去吧,不到五点半,不要來找我。”李国楼和两位情人也挺忙,家里这么多事情,还來不及说呢。 安排完诸多事宜,李国楼牵着谢丽雅和吴佩佩上了碉楼二层的卧室,问道:“怎么才來你们两人,我本來还想带你们去爬长城,看烽火台呢?” 谢丽雅一听,再也忍不住:“哇哇。”哭泣起來,心里有万分委屈,扑在李国楼怀里,哽咽道:“麦克,她们都欺负我。” 李国楼倒是一愣,急忙先哄老四谢丽雅,想要了解來龙去脉,吴佩佩赶紧辩解道:“小楼,不管我的事,是其他奶奶不肯带她出去见世面,与我无关。” “那到底怎么回事,佩佩姐你先说,谁敢欺负我的初恋情人,我和她沒完。”李国楼掏出手帕,替谢丽雅擦拭眼泪,这个家就是这么怪异,沒有家人时想念她们,有了家人在身边,婆婆妈妈的事一大堆。 “哎,还不是为了耶利亚慈善堂的事,我的上级领导们自己组织场子,开慈善捐助晚会,还不让谢丽雅参加,说她是英国人,会引起公愤的,这不,她只好跟我來了。”吴佩佩胆子越來越大,年长者的腔调把控全局,已经替李国楼和西山锐箭营都统张雪飞搭上关系,就毫无顾忌的抛头露面了。 不该來的人却來了,李国楼接受现实,男子汉做过就敢担当,莞尔而笑道:“谢丽雅别哭,回家我去骂她们,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欺负漂洋过海來看我的小美人呢?以后让你在英租界做《谢丽雅房地产公司》董事长,让她们为你打工,看她们还敢欺负你不。” 谢丽雅停止抽泣,脸色稍微好一点,吴佩佩内心嫉妒,不满道:“小楼,那我呢?” 李国楼一把将吴佩佩搂在怀里,亲了一口,说道:“佩佩姐,你的公关能力,已经得到我的肯定,《谢丽雅房地产公司》的执行董事,就有你当。” “不嘛不嘛,我要当总经理,上级领导都是执行董事,你糊弄谁去。”大女人吴佩佩在李国楼怀里撒娇,两只手开始替李国楼解开衣服扣子。 李国楼将两位情人拥抱在怀里,顺势倒在红木大床上,毫不犹豫的说:“好,两个小宝贝,疼你们一生一世。” “嘤嘤嘤嘤。”娇羞羞的谢丽雅和吴佩佩上下其手,碉楼的好处在此时突现出來,昏暗的房间里,可以为所欲为······ 第293章 打快板说农具 哒哒哒哒。”李国楼手里打起快板,唱道: “打竹板呀报平安,家家户户生产忙,农民种地有农具,荟萃精华來一段。 杈把扫帚牛笼嘴,锄头粪叉和镰刀。 农民耕地要用犁,犁面下面有犁底,犁底前面安犁铧,犁铧如铲要锋利。 犁身主要是犁辕,犁靠犹如马缰绳,农夫手持一条鞭,连接动力有跑杆。 动力就要靠牲畜,又有牛來有头牯,扬绳捆肚要绑好,套簧两幅套牲畜。 头牯拥子挡夹板,老牛肩上放锁头,左边有根长撇绳,掌握方向好回头。” “哒哒哒哒。”竹板发出清脆的声音,李国楼继续唱道: “犁完地块要耙地,木耙上面有耙齿,打耙骨朵拿在手,坷垃耙光下种子。 种地要有好木耧,木耧上面有漏斗,耧腿三根装耧铧,麦苗送到田地头。 耧前左右两耧杆,或驴或牛來驾辕,开始行走要摇耧,耧铃叮当响田间。 等到來年三月三,麦苗返青绿田园,小苗中耕用漏锄,板锄锄草防干旱。 话说六月麦儿黄,家家户户要矼场,麦熟要用镰刀割,有时还用散麦錣。 拉麦要用铁脚车,铁铸轱辘叫铁脚,牛套中间驾辕车,牛分两边抬杠车。 装车要用大木叉,装满大车压杆压,纱绳越來越瓷实,一车能拉一亩八。 小麦上场要晒干,摊场翻场最关键,套上碌碡满场转,碾了一遍碾两遍。 话说碌碡是石磙,拔楬两边碾管芯,碌碡两边有契窝,前后一定要绑紧。 小麦碾完起场子,麦垛打到场地上,四齿木叉掠麦秸,刮板推麦紧跟上。 扬扬要看啥风向,木锨翻飞扬场忙,扫帚左右不停掠,留下麦籽去皮糠。 小麦晒干装满囤,磨道里面磨面粉,石磨上面两磨眼,磨子下面是磨盘。 磨子上面有磨缸,木箩放在箩床上,前后推拉箩面忙,驴拉磨子戴捂眼,连接磨杆小跑杆,缰绳拴在磨鼻里,走不完的磨道圈。 小麦从种到收获,各种程序很繁琐,一粟一粒皆辛苦,爱惜粮食莫浪费,话语至此先打住,下次再说种玉米。” 话音落下,那巴子挠头搔耳,狐疑道:“这是怎么滴,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小李子变了一个人,我都不认识了,谢丽雅、吴姐,你们俩瞅瞅这是小李子吗?” 谢丽雅摇头道:“不要问我,我一句也听不懂。” 吴佩佩叹道:“我看不像是小楼,乡下地方呆得脑子坏了,不想尽办法赚钱,去记这些我们听也听不懂的农具,小楼,你吃错药了吧。” “沒有,我脑子好着呢?每天在想做海瑞,青天大老爷就要懂农事······”李国楼唠唠叨叨说个沒完沒了,干一行爱一行,他有点不能自拔了。 艾海走进客厅,长叹一口气,说道:“幸亏你们來得及时,不然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城,那巴子接下來的重任交给你了,你不來,李队长不肯走啊!” 那巴子看着装饰豪华的客厅,这里将是他的地盘,田地、宅子从天而降,不由心里大乐,嘴上却道:“哎,能者多劳,算我命苦啊!” 李国楼瞥眼道:“不为苦中苦哪为人上人,做农民要有光荣的觉悟,沒有农民上缴粮食,你们能活在当世吗?” 艾海指着李国楼,说道:“呶,你们都看见了吗?李队长现在就变成这样,我真是恨不能抽他两耳光,让他猛醒过來,那巴子,只有靠你这张嘴了,李队长也只听你的话,让他赶紧转舵,我告诉你们,不是吓唬你们,要不然,李队长会变成农夫的呀,每天和泥腿子开会要开到晚上九点钟,早上还在挖泥巴呢?” “啊啊啊啊!”客厅里的人,俱都一凛,不敢相信喜欢打扮,爱好休闲偷懒的李国楼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嘿嘿,好玩嘛,沒事沒事,你们不要害怕,请,吃饭去,我有好多话要说呢?”李国楼浑身轻松,拉着那巴子往饭厅行进,终于把那巴子盼來了,手下能说会道还能办大事的人,只有那巴子一个人,看來以后要培养几名幕僚,否则忙不过來了,脑海里已有人选,就是毛遂自荐的郑横担,这个人不错,虽说做过叛匪,但做事蛮有一套,举一反三的本事,有过之无不及。 都是老熟人,沒有什么生分,男女随便入座,吃的是农家菜肴,炒螺蛳,清蒸甲鱼,大五花肉,热菜热汤,一碗乌鱼汤端上來,浓浓的汤水,清香扑鼻,让人垂涎欲滴,李国楼替两位情人盛汤。 那巴子喝了一碗汤,感觉浑身舒服,叹道:“小李子,这样好的菜,怎么能沒酒呢?我带來好酒了。” “别唧,那巴子,吃完饭工作,事情多的不得了,晚上让你喝醉,时间就是金钱,你不能蹉跎岁月了。”李国楼正儿八经说话,不容置疑的一股长官说话腔调,油然而生。 那巴子撇一撇嘴,叹道:“小李子,从來沒见过你这么认真,客人來了,还不给酒喝,和地主老财一个德行,鸡贼。” 鼻息里第一次闻到香水味,眼眸里是两位美女,李国楼喜滋滋的说:“那巴子,别生气,待会儿你就要高兴的跳起來了,我什么时候差过饿兵。” 那巴子听得浑身舒坦,眉花眼笑道:“冲着小李子这句话,我以茶代酒。” 吴佩佩已经知道这栋碉楼不是她家的产业,有些丧气道:“小楼,呆在人家的宅子里总不是滋味,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看产业田呢?” 李国楼左手拍一拍吴佩佩大腿,微笑道:“吴姐,待会儿先去看产业田,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嗯。”吴佩佩浑身舒坦,身体微微靠向李国楼,旁边谢丽雅也凑上來说笑不停,拉着李国楼臂膀,不雅的小动作,和当时的社会风气大相径庭,有种不堪入目的感觉。 “哼。”艾海干咳一声:“李队长,吃饭时间注视形象。” “哦。”李国楼赶紧把手放到桌子上,招待起客人,让两位大小情人把心思放在喝汤上。 众人正吃得香甜,高耀乌云和她父亲庆格尔泰跨进门槛,走进饭厅。 “李队长,我有事找你······”新官上任三把火,庆格尔泰急心火燎的向李国楼走來。 “停。”李国楼已经闻到不和谐的味道,叫道:“庆格老爹,我们在吃饭,你那两个坑洞,就有你做主,这是八里庄的事,以后不要问我,你才是头。” 庆格尔泰有些气结,不知如何应对接下來的场景,长官李国楼又沒有请他吃饭,连“请坐”两字也沒有说。 “好香啊!”高耀乌云好似这里她是主人,大大咧咧拖了个椅子,叫道:“爹,你坐,喝碗汤,晚上吃我带回來的大王八,现在黑鱼汤也不错。” 父女两人沒有人请,就坐下來喝汤,让李国楼不由感觉是否在别人的家里做客,难道蒙古人跑到人家家里是这样的吗?李国楼想一想,也不和这父女俩计较,反正他要走了,又一想莫非是高耀乌云拖着她父亲來看那巴子,只要那巴子入了老丈人的法眼,那巴子还有戏,想通此中蹊跷李国楼脸色好看许多。 李国楼亲热的问道:“那兄,给庆格老爹倒茶呀,说说你是怎么摆平那些马贼的,也好让我们长点见识。” 那巴子多聪明,马上明白过來,踮踮的跑來跑去,连丫鬟做的事都抢着做,替高耀乌云和庆格尔泰斟茶盛饭,不理艾海的取笑,热情过度,换了个位子坐在庆格尔泰身边聊起來。 “昨天晚上,我们快要住店的前一段路上,那个叫惊险啊!十二匹快马,马上面十二个蒙面贼持枪的持枪,拿刀的拿刀,就把我们十五辆马车给拦住了,当时的场面把我的五名家丁也吓得不轻,连枪管都握不住了,危急时刻谢丽雅想要开枪,被我大喝一声给制止了,这动刀动枪了就沒有回旋的余地,那要你死我活,血溅当场,我毫不犹豫不顾危险,直接从马车上跳下來,迎着马贼的长短家伙就上了······”那巴子说话带拐弯的,抑扬顿挫的京片子,说得让人热血沸腾,牢牢把控住圆桌上的话语权。 李国楼看着庆格尔泰摸着大胡子在微笑,欣赏那财金的才气,看來大事将成,对着高耀乌云挤一挤眼,花好月圆人团圆,多好的事啊。 高耀乌云假装不知所谓,不看李国楼狭促的眼神,偷偷打量那巴子的举动,眼神里带着欣赏的意味,模样是差了一点,但那财金是满人,还有一张有吃遍天下的大嘴,连李国楼对那财金佩服之至,更何况此人不贪恋女色,高耀乌云一颗心不由慢慢有了归属感。 饭桌上吃饱喝足,艾海带着老婆林雪,进屋歇息去了。 李国楼命令道:“高耀姑娘,你对八里庄的情况熟悉,下午给你一个任务,带着那兄四处走走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我下午准备晚上开会的材料。”说完李国楼把八里庄的一沓材料递给那巴子,终于解放了,计划书交出去,人一下子轻松不少。 “头,这个······”高耀乌云好似有些不愿意。 庆格尔泰插话道:“嗯,很好,就这么定了。” 一锤定音话语落下,众人意味深长的相视一笑,李国楼和庆格尔泰互相点点头,对于相亲的结局挺满意。 李国楼对着那巴子,说道:“那兄,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你准备好在这里扎根吗?” “那还用说,我把京城的家搬到这里來,陪老爷子唠嗑。”那巴子毫不犹豫的说,知道哪里是爱情的突破口。 “去吧去吧,不到五点半,不要來找我。”李国楼和两位情人也挺忙,家里这么多事情,还來不及说呢。 安排完诸多事宜,李国楼牵着谢丽雅和吴佩佩上了碉楼二层的卧室,问道:“怎么才來你们两人,我本來还想带你们去爬长城,看烽火台呢?” 谢丽雅一听,再也忍不住:“哇哇。”哭泣起來,心里有万分委屈,扑在李国楼怀里,哽咽道:“麦克,她们都欺负我。” 李国楼倒是一愣,急忙先哄老四谢丽雅,想要了解來龙去脉,吴佩佩赶紧辩解道:“小楼,不管我的事,是其他奶奶不肯带她出去见世面,与我无关。” “那到底怎么回事,佩佩姐你先说,谁敢欺负我的初恋情人,我和她沒完。”李国楼掏出手帕,替谢丽雅擦拭眼泪,这个家就是这么怪异,沒有家人时想念她们,有了家人在身边,婆婆妈妈的事一大堆。 “哎,还不是为了耶利亚慈善堂的事,我的上级领导们自己组织场子,开慈善捐助晚会,还不让谢丽雅参加,说她是英国人,会引起公愤的,这不,她只好跟我來了。”吴佩佩胆子越來越大,年长者的腔调把控全局,已经替李国楼和西山锐箭营都统张雪飞搭上关系,就毫无顾忌的抛头露面了。 不该來的人却來了,李国楼接受现实,男子汉做过就敢担当,莞尔而笑道:“谢丽雅别哭,回家我去骂她们,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欺负漂洋过海來看我的小美人呢?以后让你在英租界做《谢丽雅房地产公司》董事长,让她们为你打工,看她们还敢欺负你不。” 谢丽雅停止抽泣,脸色稍微好一点,吴佩佩内心嫉妒,不满道:“小楼,那我呢?” 李国楼一把将吴佩佩搂在怀里,亲了一口,说道:“佩佩姐,你的公关能力,已经得到我的肯定,《谢丽雅房地产公司》的执行董事,就有你当。” “不嘛不嘛,我要当总经理,上级领导都是执行董事,你糊弄谁去。”大女人吴佩佩在李国楼怀里撒娇,两只手开始替李国楼解开衣服扣子。 李国楼将两位情人拥抱在怀里,顺势倒在红木大床上,毫不犹豫的说:“好,两个小宝贝,疼你们一生一世。” “嘤嘤嘤嘤。”娇羞羞的谢丽雅和吴佩佩上下其手,碉楼的好处在此时突现出來,昏暗的房间里,可以为所欲为······ 第294章 青春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黄昏时分,夕阳已经西下,最后一道阳光洒在窗台上,梳妆台前李国楼端坐不动,身后吴佩佩为他梳理着发辫,谢丽雅也从床上爬起,坐在床边穿衣服,三人准备去吃晚饭。 看着镜子里的两位情人,李国楼流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待会儿吃饭,正经点,要让乡下人保持淳朴本色。” 吴佩佩揪住李国楼辫子轻轻的拉一下,娇叱道:“知道了,保持主公形象嘛,我们不会让你丢脸的。” 李国楼尴尬的一笑,辩解道:“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以后我们一家來这里玩,村民们不会说闲话。” “哼。”谢丽雅娇声道:“麦克,谁敢说你闲话,你不是会枪毙俘虏嘛。” “嘘嘘嘘嘘。”李国楼颦促眉宇,叹道:“驴球子,我是替包大人背黑锅啊!再卑鄙下流,我也不会杀俘虏啊!这杀俘虏要被钉在史书上骂上几千年,我比窦娥还冤。” 谢丽雅满意的点头道:“嗯,上等人是不杀战俘的,最多罚做苦役。” 说话间吴佩佩用力的拉拽李国楼辫子,怒叱道:“小楼,再敢说脏话试试看。” “啊哟。”李国楼怪叫一声:“佩佩姐,我再也不骂人了,我向你保证。”心里暗恼:都是跟那些乡巴佬学的,再呆下去不会讲人话了。 “嗯,这才像话,要姐姐在这里投资多少钱呢?”吴佩佩身心俱都满意,准备替李国楼长脸,一根辫子绑的飞速,爱抚李国楼脑袋。 李国楼扭腰,揽住吴佩佩的小蛮腰,微笑道:“佩佩姐,我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八里庄的投资收回來是慢了一点,但这里风景秀丽,我们以后经常到这里來住几天,岂不快哉。” “哎,小楼随便你吧,我看是收不回投资的,就算让你收买人心,多做一件善事。”吴佩佩大度,沒有计较李国楼算计她的钱财。 李国楼的握着吴佩佩的手,深情款款的说:“佩佩姐,认识你真好,你这么帮助我,让我更加珍惜你了。” 说话间吴佩佩从腋窝下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张银票,毫不犹豫的递给李国楼,家里人都是这样无私的支助李国楼,盼望他早些功成名就。 “麦克,以后我替你赚好多钱。”谢丽雅凑过來,说好听的话,她是英国人,自有先天优势,强大的后劲,将会为李国楼带來滚滚财富。 李国楼先点一下银票的数额,心里窃喜,超过二万银两,吴佩佩果真肯为他付出,沒玩虚的,点头道:“嗯,真心付出将会带來美好的未來,我相信通过我们的努力,能改变大清帝国一穷二白的局面。” 谢丽雅和吴佩佩频频点头,道:“嗯,麦克,只有你做得到,我们相信你,你足够强大。” 李国楼在谢丽雅和吴佩佩身上获得自信,焕发出火热的青春,为国为民学以致用,为农事操劳,高傲的昂起头,微笑可掬的说道:“两位爱妃打扮好了吗?我们下去吧。” “嗯。”谢丽雅和吴佩佩迈动小脚步,亦步亦趋跟随在李国楼身后,这个家需要许多人共同呵护,所有人达成共识才会有更大的成就。 李国楼挺胸凸肚走在最前面,家庭和睦是他最大的成就,齐家才能平天下,这一点他做到了,接下來他需要更大的舞台,希望恭亲王能给他一个机会,盼望早日见到大清帝国的“千岁爷”恭亲王奕訢。 今晚替那巴子接风,给足那巴子面子,李国楼请那巴子入座,八里庄的新班子聚首,大家风度翩翩的寒暄敬酒。 那巴子豪气万丈的高举酒杯,站起身说道:“诸位乡里新朋友,既然李队长瞧得起我,让我來挑云梦山开发的重担,我就当仁不让了,美好的生活就在我们脚下,幸福的明天要靠我们携手努力,八里庄就是我人生第二个故乡,为了这片沃土,我会扎根在这里,把八里庄建设成富强文明的新农村,现在我宣布《云梦山开发委员会》正式成立了,请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李队长说两句。” 热烈的掌声停歇,李国楼含笑的向周围的人拱手致意,笑容可掬的说:“诸位父老乡亲晚上好,我和那兄一样把八里庄当做第二故乡,当然战斗过的地方,乡亲们永远铭记,咯咯咯咯。” 李国楼自己觉得别扭,就在外面亲手枪毙十五名周扒皮的家丁以及仆人,在这里名声欠佳,包一同有一座生祠,而他双手沾满八里庄村民的鲜血,就是杀人魔王,村民祭奠乡亲们时,定会诅咒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花厅里的人:“李队长真会开玩笑,我们感谢你还來不及呢?” “李长官是再世御猫展昭,包青天身边的一尊天神。”书办郑横担身体刚好,不忘大声叫嚷。 花厅里的人大笑连连,差点背过气,岂能和李国楼过不去,不是就是和自己的过不去嘛,八里庄的回忆是惨痛的,乡志里将会记录下外乡人火影等叛匪在此作孽,八里庄的村民和白莲教徒进行了勇敢的斗争,在官兵的帮助下赢得了惨烈的胜利。 李国楼赞许的对郑横担点头,孺子可教也,以后可以栽培成亲信,感激的说:“理解万岁,多谢乡亲们理解,为了八里庄的未來我可以血洒疆场,也可以跳入臭水沟里挖泥,还可以付出毕生的积蓄,现在八里庄的改建计划资金已经到位,一共募得善款三万五千六百四十五两,这笔钱希望你们用好,把家乡建设得美轮美奂,待等秋叶红时,我会再來,希望那时八里庄大变样,重新焕发祖先光荣,让世人看见八里庄人挺直的脊梁。” 众人吓了一跳,李国楼竟然留下三万五千多两银子给八里庄,倒是言出必行,沒有玩猫腻,捞到好处一走了之,村正庆格尔泰原來左脚有点瘸,拖着残疾的左腿,一瘸一拐的跑上去率先站起,给李国楼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大胡子给李国楼一个吻。 “李队长,谢谢你鼎力支持我的工作,我现在有无穷的动力和无穷的创意,我画的蓝图比你的画画更美。”庆格尔泰大言不惭,反正有钱好办事。 冬青眼含热泪,大叫道:“李队长,你一定要來啊!”心底里都在想八里庄改建从他家的宅子开始就好了,把八里庄建成牢不可破的碉楼群落,以后哪路英雄好汉也不敢打八里庄的主意。 其中最为震惊的人就是艾海,八里庄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他最清楚,李国楼的情人“吴姐”带來二万多两银子,这个大女人什么來路,凭借他天地线,定能侦查探知。 艾海附耳道:“小雪,听见了吗?假洋鬼子大出血了,你还犹豫什么,我们的富贵绑在假洋鬼子身上,京城里就住四合院,在这里住碉楼做地主岂不更好。” “哎,不是我不喜欢这里,艾郎,我一个人分身乏术,到时你在这里养个小的,我不是给她人送嫁衣吗?”林雪來到这里就喜欢上了,有山有水,山清水秀好地方,梦境中的家庭生活,就是在这里,可也是后患无穷,老公是捕快,她连艾海的影子也看不见。 艾海低声道:“红姑,我答应你的话,不会改变,放心吧只要你还能生养,我十年里不娶小老婆。” 林雪心里石头落地,颔首笑看李国楼,傍上李国楼好处节节高,灿烂一笑道:“艾郎,放心吧,张圣手说我还能生养,我在吃中药,条理身体,会很快开花结果。” “嗯,晚上再继续努力。”艾海莞尔而笑,明白老婆林雪将拿出私房钱,看向旁边扭动屁股坐着的继子艾莲英的眼神变得和善,小孩子沒有定性,沒有乱跑已经很不错了。 花厅里的人击掌相庆,未來大有可为,可以让八里庄变成一处美丽的村落,酒宴开始就沒有正形,不是李国楼能够掌控,原本他想的很好,接风宴一个多小时就能顺利结束,接下來再开会,可那巴子让四名家丁搬入两坛子杏花村黄酒,那是乡下喝掺水的坛子酒不一样味道的好酒,十桌人不论男女都用大碗喝,连他自己也抵挡不住诱惑。 酒宴既然开始菜肴可以浪费,这酒坛子不见底,岂会浪费美酒,高潮一浪接着一浪,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几轮下來,不用多说,以酒量大小分桌而坐,李国楼浅尝即止,酒色已经与他无缘,在大庭广众之下放浪形骸与他无份。 早就看惯了酒宴上酒徒的百态,让李国楼始终保持节制,风度翩翩的举杯庆贺,不知不觉之中李国楼身边一桌人都是女性,不幸之中的万幸,左右护法是他的两位情人吴佩佩和谢丽雅。 李国楼告诫道:“你们俩少喝点,乡下地方不像在家里,早上晚点起床会被人看不起的。” 吴佩佩端起小酒盏,风度颇佳的抿一口,瞥眼道:“小楼,我什么时候晚起床过,过去啊我是大妇,一家之长,小的们一早要到我的客厅里來给我请安,我心情好时,还要打赏······” 李国楼气急攻心,吴佩佩已经喝多了,开始沒有边际的胡诌,旁边几名手下的老婆都在侧耳倾听呢。 李国楼急忙拉一拉吴佩佩衣袖,低声道:“吴姐,你喝多了,这么多人听着呢?给我点面子。” 吴佩佩一个激灵,人稍微清醒一些,妙目扫向急言令色的李国楼,娇声道:“小楼,我开玩笑的呀,诸位喝酒喝酒,别看我呀,來,我们为新春喜相逢,干一杯。” 新认识的妇女和刚认识不久的妇女在举杯庆贺,扫听到一件秘密,阴深深的眯眼,流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谢丽雅坐不住了,轻抚李国楼大腿,娇声道:“麦克,别喝酒了,你在这里杵着,手下人放不开,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去吧。” 花厅里推杯问盏,酒徒们尚且有节制,喧哗的叫嚷沒有开始,酒宴未到最高潮,李国楼出生在官宦世家与老百姓有着与生俱來的隔阂,客套虚假的官话得心应手,但在大环境下融入进去太难了,猜拳行令,呼三喝四,勾肩搭背,装疯卖傻,这些李国楼都不沾边,手下这些泥腿子,有点怕他的官威,哎,是该走了,有离别的惆怅,才会有相聚时的欢畅。 李国楼长身而起,举杯答谢來宾,唱了一声“本官,乏了,各位请随意。”转身拉起吴佩佩离开花厅:“老四”谢丽雅迎上來帮忙,一起拖着“老八”吴佩佩,往碉楼而行。 两人轻声劝慰吴佩佩好生走路,三人才跨出花厅,背后就爆发出惊人的喧闹声,酒宴的高潮即将來临, 第295章 放浪形骸与他无份 黄昏时分,夕阳已经西下,最后一道阳光洒在窗台上,梳妆台前李国楼端坐不动,身后吴佩佩为他梳理着发辫,谢丽雅也从床上爬起,坐在床边穿衣服,三人准备去吃晚饭。 看着镜子里的两位情人,李国楼流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待会儿吃饭,正经点,要让乡下人保持淳朴本色。” 吴佩佩揪住李国楼辫子轻轻的拉一下,娇叱道:“知道了,保持主公形象嘛,我们不会让你丢脸的。” 李国楼尴尬的一笑,辩解道:“这也是为了你们好,以后我们一家來这里玩,村民们不会说闲话。” “哼。”谢丽雅娇声道:“麦克,谁敢说你闲话,你不是会枪毙俘虏嘛。” “嘘嘘嘘嘘。”李国楼颦促眉宇,叹道:“驴球子,我是替包大人背黑锅啊!再卑鄙下流,我也不会杀俘虏啊!这杀俘虏要被钉在史书上骂上几千年,我比窦娥还冤。” 谢丽雅满意的点头道:“嗯,上等人是不杀战俘的,最多罚做苦役。” 说话间吴佩佩用力的拉拽李国楼辫子,怒叱道:“小楼,再敢说脏话试试看。” “啊哟。”李国楼怪叫一声:“佩佩姐,我再也不骂人了,我向你保证。”心里暗恼:都是跟那些乡巴佬学的,再呆下去不会讲人话了。 “嗯,这才像话,要姐姐在这里投资多少钱呢?”吴佩佩身心俱都满意,准备替李国楼长脸,一根辫子绑的飞速,爱抚李国楼脑袋。 李国楼扭腰,揽住吴佩佩的小蛮腰,微笑道:“佩佩姐,我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八里庄的投资收回來是慢了一点,但这里风景秀丽,我们以后经常到这里來住几天,岂不快哉。” “哎,小楼随便你吧,我看是收不回投资的,就算让你收买人心,多做一件善事。”吴佩佩大度,沒有计较李国楼算计她的钱财。 李国楼的握着吴佩佩的手,深情款款的说:“佩佩姐,认识你真好,你这么帮助我,让我更加珍惜你了。” 说话间吴佩佩从腋窝下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张银票,毫不犹豫的递给李国楼,家里人都是这样无私的支助李国楼,盼望他早些功成名就。 “麦克,以后我替你赚好多钱。”谢丽雅凑过來,说好听的话,她是英国人,自有先天优势,强大的后劲,将会为李国楼带來滚滚财富。 李国楼先点一下银票的数额,心里窃喜,超过二万银两,吴佩佩果真肯为他付出,沒玩虚的,点头道:“嗯,真心付出将会带來美好的未來,我相信通过我们的努力,能改变大清帝国一穷二白的局面。” 谢丽雅和吴佩佩频频点头,道:“嗯,麦克,只有你做得到,我们相信你,你足够强大。” 李国楼在谢丽雅和吴佩佩身上获得自信,焕发出火热的青春,为国为民学以致用,为农事操劳,高傲的昂起头,微笑可掬的说道:“两位爱妃打扮好了吗?我们下去吧。” “嗯。”谢丽雅和吴佩佩迈动小脚步,亦步亦趋跟随在李国楼身后,这个家需要许多人共同呵护,所有人达成共识才会有更大的成就。 李国楼挺胸凸肚走在最前面,家庭和睦是他最大的成就,齐家才能平天下,这一点他做到了,接下來他需要更大的舞台,希望恭亲王能给他一个机会,盼望早日见到大清帝国的“千岁爷”恭亲王奕訢。 今晚替那巴子接风,给足那巴子面子,李国楼请那巴子入座,八里庄的新班子聚首,大家风度翩翩的寒暄敬酒。 那巴子豪气万丈的高举酒杯,站起身说道:“诸位乡里新朋友,既然李队长瞧得起我,让我來挑云梦山开发的重担,我就当仁不让了,美好的生活就在我们脚下,幸福的明天要靠我们携手努力,八里庄就是我人生第二个故乡,为了这片沃土,我会扎根在这里,把八里庄建设成富强文明的新农村,现在我宣布《云梦山开发委员会》正式成立了,请大家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李队长说两句。” 热烈的掌声停歇,李国楼含笑的向周围的人拱手致意,笑容可掬的说:“诸位父老乡亲晚上好,我和那兄一样把八里庄当做第二故乡,当然战斗过的地方,乡亲们永远铭记,咯咯咯咯。” 李国楼自己觉得别扭,就在外面亲手枪毙十五名周扒皮的家丁以及仆人,在这里名声欠佳,包一同有一座生祠,而他双手沾满八里庄村民的鲜血,就是杀人魔王,村民祭奠乡亲们时,定会诅咒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花厅里的人:“李队长真会开玩笑,我们感谢你还來不及呢?” “李长官是再世御猫展昭,包青天身边的一尊天神。”书办郑横担身体刚好,不忘大声叫嚷。 花厅里的人大笑连连,差点背过气,岂能和李国楼过不去,不是就是和自己的过不去嘛,八里庄的回忆是惨痛的,乡志里将会记录下外乡人火影等叛匪在此作孽,八里庄的村民和白莲教徒进行了勇敢的斗争,在官兵的帮助下赢得了惨烈的胜利。 李国楼赞许的对郑横担点头,孺子可教也,以后可以栽培成亲信,感激的说:“理解万岁,多谢乡亲们理解,为了八里庄的未來我可以血洒疆场,也可以跳入臭水沟里挖泥,还可以付出毕生的积蓄,现在八里庄的改建计划资金已经到位,一共募得善款三万五千六百四十五两,这笔钱希望你们用好,把家乡建设得美轮美奂,待等秋叶红时,我会再來,希望那时八里庄大变样,重新焕发祖先光荣,让世人看见八里庄人挺直的脊梁。” 众人吓了一跳,李国楼竟然留下三万五千多两银子给八里庄,倒是言出必行,沒有玩猫腻,捞到好处一走了之,村正庆格尔泰原來左脚有点瘸,拖着残疾的左腿,一瘸一拐的跑上去率先站起,给李国楼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大胡子给李国楼一个吻。 “李队长,谢谢你鼎力支持我的工作,我现在有无穷的动力和无穷的创意,我画的蓝图比你的画画更美。”庆格尔泰大言不惭,反正有钱好办事。 冬青眼含热泪,大叫道:“李队长,你一定要來啊!”心底里都在想八里庄改建从他家的宅子开始就好了,把八里庄建成牢不可破的碉楼群落,以后哪路英雄好汉也不敢打八里庄的主意。 其中最为震惊的人就是艾海,八里庄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他最清楚,李国楼的情人“吴姐”带來二万多两银子,这个大女人什么來路,凭借他天地线,定能侦查探知。 艾海附耳道:“小雪,听见了吗?假洋鬼子大出血了,你还犹豫什么,我们的富贵绑在假洋鬼子身上,京城里就住四合院,在这里住碉楼做地主岂不更好。” “哎,不是我不喜欢这里,艾郎,我一个人分身乏术,到时你在这里养个小的,我不是给她人送嫁衣吗?”林雪來到这里就喜欢上了,有山有水,山清水秀好地方,梦境中的家庭生活,就是在这里,可也是后患无穷,老公是捕快,她连艾海的影子也看不见。 艾海低声道:“红姑,我答应你的话,不会改变,放心吧只要你还能生养,我十年里不娶小老婆。” 林雪心里石头落地,颔首笑看李国楼,傍上李国楼好处节节高,灿烂一笑道:“艾郎,放心吧,张圣手说我还能生养,我在吃中药,条理身体,会很快开花结果。” “嗯,晚上再继续努力。”艾海莞尔而笑,明白老婆林雪将拿出私房钱,看向旁边扭动屁股坐着的继子艾莲英的眼神变得和善,小孩子沒有定性,沒有乱跑已经很不错了。 花厅里的人击掌相庆,未來大有可为,可以让八里庄变成一处美丽的村落,酒宴开始就沒有正形,不是李国楼能够掌控,原本他想的很好,接风宴一个多小时就能顺利结束,接下來再开会,可那巴子让四名家丁搬入两坛子杏花村黄酒,那是乡下喝掺水的坛子酒不一样味道的好酒,十桌人不论男女都用大碗喝,连他自己也抵挡不住诱惑。 酒宴既然开始菜肴可以浪费,这酒坛子不见底,岂会浪费美酒,高潮一浪接着一浪,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几轮下來,不用多说,以酒量大小分桌而坐,李国楼浅尝即止,酒色已经与他无缘,在大庭广众之下放浪形骸与他无份。 早就看惯了酒宴上酒徒的百态,让李国楼始终保持节制,风度翩翩的举杯庆贺,不知不觉之中李国楼身边一桌人都是女性,不幸之中的万幸,左右护法是他的两位情人吴佩佩和谢丽雅。 李国楼告诫道:“你们俩少喝点,乡下地方不像在家里,早上晚点起床会被人看不起的。” 吴佩佩端起小酒盏,风度颇佳的抿一口,瞥眼道:“小楼,我什么时候晚起床过,过去啊我是大妇,一家之长,小的们一早要到我的客厅里來给我请安,我心情好时,还要打赏······” 李国楼气急攻心,吴佩佩已经喝多了,开始沒有边际的胡诌,旁边几名手下的老婆都在侧耳倾听呢。 李国楼急忙拉一拉吴佩佩衣袖,低声道:“吴姐,你喝多了,这么多人听着呢?给我点面子。” 吴佩佩一个激灵,人稍微清醒一些,妙目扫向急言令色的李国楼,娇声道:“小楼,我开玩笑的呀,诸位喝酒喝酒,别看我呀,來,我们为新春喜相逢,干一杯。” 新认识的妇女和刚认识不久的妇女在举杯庆贺,扫听到一件秘密,阴深深的眯眼,流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谢丽雅坐不住了,轻抚李国楼大腿,娇声道:“麦克,别喝酒了,你在这里杵着,手下人放不开,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去吧。” 花厅里推杯问盏,酒徒们尚且有节制,喧哗的叫嚷沒有开始,酒宴未到最高潮,李国楼出生在官宦世家与老百姓有着与生俱來的隔阂,客套虚假的官话得心应手,但在大环境下融入进去太难了,猜拳行令,呼三喝四,勾肩搭背,装疯卖傻,这些李国楼都不沾边,手下这些泥腿子,有点怕他的官威,哎,是该走了,有离别的惆怅,才会有相聚时的欢畅。 李国楼长身而起,举杯答谢來宾,唱了一声“本官,乏了,各位请随意。”转身拉起吴佩佩离开花厅:“老四”谢丽雅迎上來帮忙,一起拖着“老八”吴佩佩,往碉楼而行。 两人轻声劝慰吴佩佩好生走路,三人才跨出花厅,背后就爆发出惊人的喧闹声,酒宴的高潮即将來临, 第296章 把仇恨埋在心灵深处 行走时李国楼内心有些失落,不由的微微叹一口气,身份的落差越來越大,况且要保持形象,身边的人和他有了距离,他和包一同一样,成为一件摆设,露一回脸,让人膜拜一回,不能和普通人一起开怀畅饮了。 “小楼,你叹什么气啊!我们來了你还不高兴吗?”吴佩佩软软的靠在李国楼身上走路,就差要李国楼抱了。 “哎,我是在想花厅里的人,我在里面他们放不开,就盼望着我早点滚蛋,三轮敬酒就要打发我走人,以后我升上去了,更加沒有人愿意坐在我旁边。”李国楼解释一下,不能寒了两位情人的心。 “小楼也不是,是因为你太克制自己了,酒就喝三杯,人保持清新,那人家谁愿意和你说话呀,酒鬼说话是反反复复唠叨不停,你不喜欢听,别人当然不愿意坐在你身边唠。”吴佩佩像大姐一样,教导着李国楼,为人处世的得与失。 “嘿嘿,看來酒色与我无缘啊!”李国楼拿腔怪调,嫌弃吴佩佩走得太慢,一把抱起吴佩佩娇小的身躯,往浴室而行。 “嘤嘤嘤嘤。”吴佩佩知道会发生什么,不由自主的呻吟,两只小手假装不愿意的捶打李国楼胸脯。 谢丽雅赶紧跟上,三个人嬉戏打闹着,一只崭新的大木桶杵立在浴室里,蒸气缭绕,热气腾腾水雾的让小木屋模糊不清。 大木桶里吴佩佩突然扬声道:“白莲,把主子的衣服拿进來。” “扎。”身穿红肚兜吴佩佩的贴身丫鬟白莲,快速的关闭木门,手捧着一堆衣物,款款走进浴室,李国楼大吃一惊,无处可逃呀,急道:“佩佩姐,不能乱來呀。” “哎,小楼,白莲从小跟随着我,这么多年了,我也舍不得让她嫁人,你就照顾一下的白莲心情,老姑娘就不好了嘛。”吴佩佩微微叹息,大户人家是非多,身边的丫鬟不让主子吃上几口,她也觉得对不起人家。 “主子,让我服侍你吧。”未满十八岁的丫鬟白莲胆怯的瞅着木桶里的三人,这就是她的命运,先做一名通房丫头,从服侍主人开始,以后一步一脚印,慢慢升上去,这条路是她选择的,也是无数大户人家丫鬟的梦想,总比被主子甩掉嫁给仆人好。 “哎。”李国楼在想后院就这么一个小丫鬟,幸好他有先见之明,把后院清理一遍,现在服侍家眷的人都是老妈子。 “白莲,还愣着干嘛?给我们擦背啊!”谢丽雅使眼色,让白莲自觉点爬进大木桶,李国楼让人做了这么大一个木桶,不就是为了干这事的嘛。 “我不知说什么好,人家都不愿意男人讨小老婆,你们怎么老干这种事,要致我于何地,我可是有为青年。”李国楼不由抱怨道,虽然身躯被两位娇娘子抱住。 “人多力量大嘛,谁叫你专门利用我们女人,这叫报应。”谢丽雅已经尝到人多的好处,孝敬银子滚滚而來。 “奶奶们知道吗?”李国楼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还用说,小楼快点上。”吴佩佩不容置疑的说,大家庭的每个决定,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利益,岂能自作主张。 再说大户人家男主人上一个小丫鬟家常便饭,大多数时候男主人上过以后也不当回事,赏赐给下人使用过的小丫鬟,在大清帝国有着根深蒂固的传统。 白莲趟过水,从背后走到李国楼面前,娇羞羞道:“小楼哥,我喜欢你。”说完白莲滚烫的娇躯紧紧抱住了李国楼。 美色当前,李国楼不能自拔,傲然道:“嗯,白莲好吧,以后有好处留一份给你,今晚满足你们。”说话间李国楼上下其手,亲吻起白莲的娇躯,开始一段漫漫征程······ 已经是三月底,清晨八里庄的百余名队员打点行囊,准备回京师,留下二十名民团队员和五名身上有残疾的捕快,随行的人员还有黑珠珠等五名八里庄的妇女同胞,她们是李国楼留下的一颗棋子,他要扫除先天道的“摇头狮子”阿普萨,欲加之罪,就要激起民众的义愤,还有什么比压迫女性还让人憎恶,这只是最后的招数,李国楼相信先天道的枫林屋里面一定藏污纳垢,但要做到万无一失,就要带上五名女叛匪,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铲除一个毒瘤,让京师近郊的掌控在“天字号”手里。 艾海带领二十名捕快,巡视着二十辆马车,从头至尾一辆一辆查看一番:“铁掌老大”吴金水带领六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民团队员,屹立在八里庄南村口,等待李国楼的检阅。 碉楼里李国楼打量三名穿戴整齐的美娇娘,只见吴佩佩、谢丽雅、白莲身穿马裤、马靴、西式戎装,头上戴着鸭舌帽,腰间佩枪、短刀,满意的点头道:“嗯,不错,谢丽雅,你有杀敌的经验,这里有你指挥,安全第一,别给我添乱。” “是,长官。”谢丽雅骄傲的挺胸,她们被李国楼训练成杀人机器,已有嗜血的本性,杀人不过扣扳机,经验老道,可以带新人了。 白莲换了一身打扮,依然像丫鬟一样,低人一等的样子,站在吴佩佩身后一点,李国楼瞥眼道:“白莲,你已经是我的女人,别畏畏缩缩的样子,给我挺起胸膛,杀人沒什么可怕,,佩佩姐有什么安危,拿你是问。” “是,长官。”白莲跨前一步,和吴佩佩并肩而立,眼神中充满得意,翻身做主人的一天來临:“老九”的位子坐定了,当然有子弹飞來,她要挡在吴佩佩身前,这是她做通房丫鬟的职责。 李国楼肃容站在吴佩佩面前,终于脸上露出一丝爱怜,轻抚吴佩佩一丝秀发,把她的秀发拨入鸭舌帽里,洒然而笑道:“佩佩姐,小心一点,我不在身边,你要听谢丽雅的话。” “是,长官。”吴佩佩挺胸收腹,心情复杂,跟随了一名喜欢打仗的男人,竟然还带着她们三人上战场。 虽然是一场突袭战,她们受到攻击的概率很少,乃李国楼这种迎矢冒险的做法,依然让吴佩佩瞠目结舌,自从她听闻李国楼家里发生的“血案”,让她有亲身尝试的冲动,这一次打道回府,原本她们三人可以留在大后方,但在她们三人坚持之下,这次行动她们也将有一席之地。 李国楼一挥手,说道:“排好队,出发。”四个人一字排开阵,向村南而行,动作整齐一致,和身后的四名护卫一致。 送别的八里庄百姓都在偷笑,那巴子一瞧这阵势,就知道李国楼在家里干过什么,低声咕噜:“怎么有这种人啊!在家里还操练花木兰,小李子准备干什么。” 八里庄的村正庆格尔泰叹道:“李队长能把女人练成战士在向孙武学呀,女的也能打仗,其志不小啊!那巴子,你沒看出來吗?” “怪胎。”那巴子对着李国楼背影斥责道,要杀多少人才肯罢手,李国楼是沒有造反派编撰出叛匪,用先天道的教徒的鲜血,來染红顶戴花翎,这和那些官兵剿匪如出一辙,官兵见财起意,将先天道积聚的信徒们财富充公,便宜到谁,天下人都有眼睛。 八里庄的官吏、村民把李国楼一行人送出村,有的人心里割舍不掉,脸上流下热泪,有的人兴高采烈,高兴的挥手道别,有的人偷偷的往地上吐痰,终于送别瘟神了。 还有的人攥紧拳头,把仇恨埋在心灵深处,他们都有亲人死在官兵手里,永远化不开的死结扎在心头,此生都是大清国的死敌,天际变时他们依然会揭竿而起,他们占八里庄大多数人,贫穷人总是占绝大多数人,想改变命运的想法,让他们对于富人充满仇恨。 李国楼跨上战马,拱手和众人道别,高声道:“诸位再见,枫叶红时我会回來的,到时不醉不归。” “我就沒看见你真的醉过。”那巴子仰头看向李国楼,阴险小人专门装醉,还要让他做挡箭牌。 “哈哈哈哈。”李国楼一拉马缰,调转马头,双脚一夹马腹,绝尘而去,梦想从八里庄开始,有一帮唯命是从的手下,功名利禄唾手可及,开天辟地的新世界,正向他招手。 “美猴王”孙月已经和先天道的“摇头狮子”阿普萨打过交道,这次依然由他打头阵,前去拜会先天道的阿普萨,让先天道的人自鸣得意,以为由李国楼带领的官兵只是打此路过,想要和地头蛇阿普萨结交。 孙月带着两名手下高耀乌云和“水上漂”荣圆先行,从八里庄至谢家营,马车需要一天的路程,他们骑着快马,大半天就能到达,三匹快马奔驰在大道上,一面“李”字红旗,插在马环里,迎风招展,告诉官道上的马贼以及趁火打劫的人,这是刑部李国楼的旗号,谁若是敢惹他们,小心和白莲教徒一样的下场。 中午时分,有马匹从旁边掠过,一条好汉抱拳大叫:“刀鞘云向李队长问好,美猴王、水上漂、高耀捕头别來无恙啊!” “哦,刀兄,买卖怎么样,开张了吗?”孙月跳下战马,牵着马缰绳,绑在拴马桩上,路边的凉茶铺子,就是马贼开的黑店。 “嘿嘿,能怎么样,收些保护费,保來往客商一路平安嘛。”刀鞘云同样跳下战马,三名江湖好汉能到他的地盘歇息、喝茶,就是给他面子,尽到地主之谊,收些小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那就恭喜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随手扔给刀鞘云一个银角子,孙月瞅了一眼茶棚里的黑婆娘,一定是哪个马贼的老婆,黑白之间的生意,生意好就会做正行,赚钱养家糊口,生意不好就铤而走险,杀人越货,头掉了碗大个疤,这就是江湖好汉作为。 “嘿嘿,京城里的好汉就是局器,我去为你们准备热菜热汤,一起吃饭啊!”刀鞘云跨进茶铺,仿佛到了家,直接往茅草屋而行。 孙月首先照顾战马,放开马嚼子,从褡裢里取出一袋子精豆喂食战马吃食,只见战马跑了半天身上流淌下汗珠,又取出几只苹果给战马吃,爱抚的抚摸马鬃。 从草棚里出來的刀鞘云拎着一桶水,准备给马匹喝水,看见这一幕,笑道:“驴球子,这马比人还吃得好嘛。” “刀兄,你们的马吃得也不差,不然怎么和人家赛跑呢?”高耀乌云羡慕的瞅着马贼的宝马良驹,这才是日行千里的好马。 “哎,我是把它当闺女养。”马贼刀鞘云眉花眼笑的抚摸马鬃,浑身雪白的飞霜马那是他的宝贝。 骑马的人就是这个样子,自己沒有喝水,沒有吃饭,而是先喂养坐骑,精饲料喂好、水喝足,地上的杂草随便战马吃,马匹喂养好了,几个人这才放心的跨进凉茶铺子,春风袭面,闻到花香听见鸟语,几个人津津有味的吃着高脚馒头,一盘牛肉,大碗的荞麦面吃得呼噜噜直响, 第297章 先天道开堂做法 孙月吃饱喝足,一抹嘴唇,说道:“刀兄,你们多少人,若是人少,以后给你们一块地盘,若是人多,我劝你们早点散了,沒有好结果。” 短短一句话,包含很多内容,官匪早晚刀兵相见,一碗荞麦面交情,就一句话的提点。 “多谢美猴王告知,我会和当家人说的,你们要回去了吗?”马贼刀鞘云扫眼旁边的捕快高耀乌云。 “是呀,我们一路拜神,就回京城了。”高耀乌云面带讥讽之色,离开凉茶铺,这次不找马贼麻烦,下一次就是一锅端。 孙月哈哈一笑道:“刀兄,有空來京城玩,我师兄开馆子。” 片刻过后:“什么馆子呀,美猴王,你怎么不说清楚。”刀鞘云脑子不好使,想不通孙月的话,对着远去的三匹马,扯开嗓门大叫。 飞驰的三匹战马,直接向谢家营的枫林屋而去,孙月脸上流露出兴奋之色,还是打打杀杀最带劲,划场子谈判,单打独斗,这种江湖上的争端和打仗不能比拟,上一次偷袭八里庄他在枫林屋和阿普萨套交情,这一次再给阿普萨吃个空心汤团,英雄虎胆闯敌营。 先天道是佛教、道教、儒教,三教合一,属于一股新兴的力量,新的教义让人有新的希望,在民间方兴未艾,此时信教的人以中低层平民百姓为主,先天道的教徒不需要剃度,戴发修行,道友之间可以成婚,枫林屋的宅第里前堂供奉着硕大的一尊弥勒佛,善男信女來往络绎不绝,香火旺盛,从场面上看信教的人打扮往道教上靠拢,主持枫林屋香坛的人,都是梳冠穿着与道士相近的青色长袍,手持拂尘,每个人都好似世外高人,口中说着偈语。 阿普萨坐在法坛上,开坛布法,胖硕的阿普萨四十多岁,盘腿而坐,声音洪亮:“为了学大道真诀,修大道真果,我从八岁就开始修行,云游天下三十多年,就像《西游记》里的唐僧那样,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历尽了千辛万苦,才拜得真正的得道高师、明师,学得大道真诀,正如太极祖师张三丰修道诗中写的那样:‘落魄江湖数十秋,逢师咬破铁馒头,’而后我经过千辛万苦,才修成大道,我修成大道身心健康,返璞归真了,超凡脱俗了,天人合一了,一切都好了······ 《东震堂》枫林分堂能在这里开堂布道是为了大家能够尽平修大道,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把黄帝、老子秘传的《先天道》功法传授给教民,传授把黄帝、老子秘传的《先天道》功法,古人叫做‘开普度’,据古代道书佛经上书:古來一甲子才大开一次普度,可见学大道、修大道,机会是万分的难得,机遇是万分珍贵,这一回开普度:天缘、地缘、人缘都合,大好时机,你们万万不可错过啊!” 法坛之下教徒们顶级膜拜:“多谢阿普萨大师传教,我们愿意供奉无生老为信仰主神。”说话间一个个善男信女把金银、铜钱、甚至头上的首饰扔进法坛边上的一座大鼎里,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孙月、高耀乌云和“水上漂”荣圆在阿普萨的徒弟带领下,跪在悬挂《东震堂》匾额的门口静静的等待,看见这一幕,孙月心领神会,也跟在善男信女身后,轮到他走进铜鼎时,孙月恭谨的把两只足有二十两重的银元宝放入大鼎里,让周围的为之惊呼。 坐在法坛上的阿普萨对着孙月,微微颔首表示感谢,神仙一般的人物,沒有看出杀机四伏,官兵已经围过來了。 孙月脸上表露出尊敬,心里却在想这是买你命的钱:“先天道”收了银元宝,以后到阴曹地府不要说沒有给你们提过醒。 一轮布施过后,坐在法坛上的阿普萨继续说教:“古人所讲的修大道,主要是指修炼,由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黄帝、老子、孔子,而后又有印度的释迦摩尼发扬广为传播,这一次大家修先天道,就可以康寿超凡,天人合一,只要你们不怕九九八十一难,就可以健康长寿,可以修成大道,古人叫超生了死,逍遥人天走天宫······修先天道是人生最重要之事,最首要之事,也是人生最幸福之事呀,谁的天性心地善良,大慈大悲,谁的修道根基就深,谁的文化素养高,看破红尘,悟出人生修道为首,谁就可以高修大道,修炼黄帝、老子的大道,现在就看你们修不修。” “阿普萨大师,我们修先天道。”大堂里的所有人顶礼膜拜,熏香沁人心脾,黑压压的数百人沉浸在大道的感召力之下。 “哈哈哈哈。”阿普萨怡然大笑道:“人生唯有修成大道最好呀,人有古來中华各界大圣哲,修炼先天道啊!” 阿普萨大师的大弟子萨顶顶站在一旁,说道:“阿普萨大师所讲的古來中华各界大圣哲,大圣贤大多数都修大道千真万确,我们晨卷记载中华四千年文明史的《二十二史》一目了然,大凡在中华历史上有大作为的各界泰斗一生大多渴求大道,习练先天道,他们是中华易祖伏羲、中华丹祖广成子、中华人文之祖轩辕黄帝、中华道家祖师老子,中华《周易》之祖周文王、中华教育界儒家始祖孔子、中华大军事家孙武子、中华大道学鬼谷子、中华大修炼家黄石公、中华帝王之师张良、中华道教创始人张道陵、中华‘万古丹经王’《周易参同契》的作者魏伯阳、中华大科学家张衡、中华书圣王羲之、中华药王孙思邈、中华诗仙李白、中华八仙之首汉钟离、中华八仙之一吕洞宾、中华真道高师张果老、中华太极拳祖师张三丰、中华双修大士观音菩萨,数不枚举,我就不再壹壹罗列了,由此可见先天道是一门多么深奥的学问,有多少先贤领悟到其中真谛。” 孙月看向旁边跪地的高耀乌云和荣圆,三人表情各异,先天道果真不同凡响,三教合一可以一网打尽,古代多么伟大的先贤都是先天道的教友,仰头一尊弥勒佛又和白莲教信仰如出一辙,教义的变通,就能开创新天地。 漫长的布道结束,孙月终于可以和阿普萨说上话,恭敬的执礼,递上拜帖,说道:“阿普萨大师,您好,在下代表刑部汉赞礼郎李国楼向你表示问候,上次多有得罪沒有來得及拜访你,这次李队长打道回京,明天前來拜会你,李队长盼望得到你的教诲。” 阿普萨哈哈一笑道:“久闻其名,可惜未曾一见,我万分期盼与李队长这次会面,听说李队长是天主教徒,怎么想和我会面呢?” 孙月微笑道:“阿普萨大师,李队长作为一方治安官,对于谢家营的治安甚是关心,如今匪患四起,八里庄刚出了一伙叛匪,荼毒各方百姓,让朝廷为之震惊,天子脚下竟然有这种事发生,李队长万分期盼京城郊外太平无事,团结在一面旗子之下,还希望得到先天道教友的大力帮助,让谢家营沐雨在皇恩下。” 阿普萨仰天大笑,志得意满的说:“好说好说,由我阿普萨在谢家营普度众生,这里就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我明天焚香咏经,等待贵客迎门。”说完阿普萨转身向内堂而行,连一杯茶也沒有陪孙月等人喝一杯,将招待三名施主的事宜交给徒弟们了,觉得和孙月说几句话,已经给足面子。 “多谢大师。”孙月一鞠到底,盯着脚面讥笑,呆在京师脚下不知烧哪家的香,还想作威作福,做春秋白日梦去吧。 几名有身份的徒弟陪着孙月等人在客堂喝茶,香茗倒是地道的好茶,高耀乌云放下茶盏,大大咧咧的说:“萨顶顶师傅,这里过去是王世仁家的宅子,听说是谢家营风景最好的地方,可以让我们参观一下吗?” “哦······倒是看不出高耀捕头,把枫林屋的前世今生都了解得清清楚楚了嘛,要看当然欢迎之至,等参观完了,在下陪你们一起共进晚餐。”萨顶顶扫视眼前的三人,心里充满狐疑。 官兵从來是“路过不会错过。”哪有经过此处连送两次银子的事,他们一帮师徒乘着谢家营斧头帮的人被官府通缉而逃散之际,占领了枫林屋,打响了“先天道”的名号,谢家营的官吏是搞定了,但沒有给京师的白道、黑道送过礼,会不会有后患呢。 萨顶顶陪着孙月等人参观一会儿花园、亭榭以及一间摆放教徒捐助的物品的房间,瓶瓶罐罐都是有意义的物品,让人不由的感叹,先天道不以贵贱区分教民,晚宴是六菜一汤,有荤有素,以量取胜,沒有奢侈浪费的大吃大喝,酒宴上大多数时候都在倾听先天道几名教徒说着三教合一的好处,以及他们对“天师”阿普萨的崇拜。 从言谈举止上孙月已经看不出这些人是黑道上的人,感觉就是得道高僧,说着高深莫测的话,有根有据的历史告诉世人,只有信仰先天道才是大道,临别时孙月内心还有些纠结,觉得李国楼做出剿灭“先天道”的举动是不是做错了。 孙月临走时心绪低落,高耀乌云和荣圆则沒心沒肺的大叫大嚷,萨顶顶看在眼里,转会内堂去见师父阿普萨,通禀一个下午的收获,把心中的存疑告诉师父阿普萨,此中蹊跷由“仙师”阿普萨决断。 阿普萨高深莫测,摸着下巴,从衣袖里掏出三枚乾隆铜钱,洒然而笑道:“你们别急,由本尊算一卦,问问无生老母。”书桌上放置一幅八卦盘,阿普萨把乾隆铜钱捏在左手心里,静默了三分钟,六爻占卜法使出,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巽为风,兑为泽,坎为水,离为火,总称为经卦:“叮铛。”铜钱洒落在八卦图上。 “空将尘事图相报,已融飘风散桃花,一片精神传气象,汇成凡缘任吁嗟。” 阿普萨唱着谶语,让徒弟们更加感觉深不可测,这到底是什么含义呢?临走几名有修为的徒弟沒一个弄明白的,心灵上沒有弄懂,只能去寻找身体上的极致快感,隐秘的一道门打开,另一处人间天堂在向他们招手, 第298章 两下春心应自懂 孙月骑在马上,一路上一言不发,荣圆和高耀乌云也不敢多嘴,昏暗的大街上有在走动,三人驶入灯火通明的《谢家客栈》,进入内室孙月向李国楼禀报了一天的收获,也把心里的存疑吐露出來。 “李队长,我看先天道不过是传播他们的一种信仰,三教合一有点杂罢了,就像佛教一样,对社会沒有什么危害,你看是不是······”孙月沒有说下去,但心里盼望着李国楼改弦更张。 李国楼对着油灯凝视微笑,还沒有开口,高耀乌云发出嗤嗤笑声,插话道:“美猴王,你也太好骗了,给你这么多时间和那些教友接触,你还沒有看出反常的地方。” “高耀捕头,什么呀。”孙月发出不满的声音,他可以走南闯北的经验,属于老江湖了。 高耀乌云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样子,有了捕快的精明强干,肃容道:“美猴王、水上漂,你们进入东震堂沒有感觉异样吗?” “沒有啊!”孙月毫不客气的回答。 “师弟,你的眼睛不行呀。”荣圆看得比孙月仔细,也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高耀乌云瞥眼道:“那是你认人不淑,这么大场子,前排的人都是托,老教徒起到烘托场面的效果,新人放在后面,还有人为他们指点迷津,散场后那些阿普萨徒弟们做什么,都像登子徒一样围着年轻的女性转悠,耐心的现身说法,接下來萨顶顶陪我们说话,他还能套话不断,其他几名徒弟哪里懂什么教义,一看就是闯江湖的人,就是一个社团和你们沒什么两样,接下來让我们参观后花园,那是浪费我们时间,这么大的枫林屋只给我们看了一个角落,吃饭时几名徒弟不停的扫听我们剿匪的事,既然信教了,还这么关心官兵打仗干嘛?” 孙月沉思不语,想要理出一个头绪。 李国楼缓缓说道:“孙月,若是先天道只是让人修身养性,修行长生不老之术,我管他们作甚,就算他们教义有男女合练的内容,我也只当睁眼瞎,可先天道教义里装着‘天下’,一个关心黎明百姓疾苦的门派非常可怕,他们组织严谨,竟然管起地方治安,把手伸到外面來了,好似让地方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让地方上的百姓歌功颂德,先天道真正的目的,太可怕了,将來就是一呼百应,山呼海啸的场景历历在目,白莲教、太平天国、小刀会都是以这种形式出现的,一个包含政治、经济、思想的门派,与生俱來就是国家政权的敌人,不论他包装上是多么华丽,宣讲的世界是多么纯洁,最后为了更大的权势和地盘,就会像蝗虫一样蔓延,先天道布道会越扩越广,向四周发展,支脉相连,长成参天大树时,上面有人罩着,下面盘根错节,我想动他们也会束手无措,我决不让这条蛀虫在这里生根发芽,现在为时未晚,我用的手段有些卑劣,会让朝堂上的人诟病,但我舍得一身剐,就做这个卑鄙小人,清除一颗毒瘤,可以让地方清平六十年,和先天道宣讲的一甲子,正好不谋而合。” 蛊惑人心的话,让周围几个人哄堂大笑,所有的心结打开了。 孙月凶神恶煞的拔出靴子里的短刀,撩起衣袖,在手臂上划一刀,鲜血慢慢渗出,血一滴滴流淌而下,狰狞的面孔,咬牙切齿道:“李队长,在下知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李国楼满意的颔首赞许,为了不让蝗虫蔓延,他只有先做恶毒的小人,防患于未來,可以省掉多少麻烦,若是凡事讲事实、摆道理,哪会有大清帝国存在的道理,做奴才就要替主子分忧,忠君爱国的臣民,就当如斯,敢为天下先。 让手下人热血沸腾,争先做敢为天下先的卑鄙小人之后,李国楼将一张枫林屋的地图摊在桌子上,微微叹道:“孙月画的地图沒有什么问題,明天的突袭尽在掌握中,可有一件事我们要考虑到,枫林屋建造得这么奢华,一定有地道,阿普萨我能制住他,但先天道其他骨干不能让他们逃掉,所以我们要在谢家营东西两处出口,埋伏人手,等到我们发动突袭,任何人不许离开谢家营,我们人手怕是不够,所以这里的差役还是要用,艾海,由你带着刑部签令,明天清早去衙门调人,给你十个人,跑了一个先天道的人,为你是问。” “扎。”艾海翻身跪下,接过刑部签令,气血翻涌,跟随这样的长官就是带劲,打道回京还能大干一场,又问道:“李队长,不追究这里衙门失职之罪了吗?” 李国楼嗤之以鼻,冷哼一声道:“艾队副,秋后算账,撸掉一批人在所难免,哪能便宜这些小人。”说完李国楼扫视一圈周围的民团成员,告诉他们干得好,以后就吃公家饭:“公职”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差事,跟着他有得是好差事。 心领神会的民团成员,互相对视,笑容挂在脸上,这是民团向外扩张的开始,他们就是跟随“三哥”李国楼、“五哥”王五打天下的功臣。 看着手下人跃跃欲试的表情,李国楼甚是满意,战前的动员大会顺利举行,交代完诸多事宜,众人散去,已经是半夜时分。 李国楼看向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吴佩佩,说道:“佩佩姐听得懂吗?” “哼,小楼,别小看我,不就是主子交代奴才做事吗?像你这样做事怎么行,我那老公尤高明和手下下达命令都是三言两语,哪像你这么罗嗦,你还是太嫩了点。”吴佩佩说话很冲,沒有说好听的话。 “哎,佩佩姐,那尤高明是二品武官,养了幕僚一大堆,自有人出谋划策,我说得好听一点是九品官,不好听就是末入流,手下连一个像样一点的书办也沒有,考虑事情连一匹马被惊吓了,也要担肩膀,我真叫累啊!”李国楼哀叹,能者多劳,多出來的事都是他自己找來的,担上肩膀就要考虑周详,在手下人面前啰嗦几句,也是无奈之举。 吴佩佩卷起桌子上的地图,嫣然一笑道:“那好,以后这些东西,我替你保管,我來帮你研磨。” 李国楼回眸一笑百媚生,一把将吴佩佩拥在怀里,说道:“小宝贝,沒想到你还能整理文档,那你以后要辛苦了。” “我愿意嘛,只要让我看到你的进取心。”吴佩佩不停的在李国楼身上扭來扭去,真以为自己还小着呢。 这么多女人肯为他付出,李国楼颇为感动,轻抚吴佩佩脸庞,说道:“我会疼你的,不断的进取,早日升上去,不会比那人差,佩佩姐快去躺一会儿,我要去巡夜。” “嗯,小楼,我想问一声,抓住先天道教徒,你要怎么处理他们。”吴佩佩好奇的问道。 李国楼狭促的挤一挤眼,贼兮兮的笑道:“到时我让你见识一下,群众的人力量有多大。” “小楼,那你的力量呢?”吴佩佩解开了衣衫,坐在桌子上面,勾引李国楼,她从头至尾听李国楼从策划到实施方案,感觉更加好了,不由想付出一份爱意。 “嘿嘿,我就知道佩佩姐沒安好心。”李国楼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战争让人热血沸腾,火力旺盛,难怪史书上会写明朝大将常遇春打仗时还要带一群营妓上战场,果不其然他也感同深受。 正所谓: 两下春心应自懂,怜玉惜香那情欢。 颠鸾倒凤姿英雄,风月云雨提精神。 “哼,小楼就是喜欢卖关子,我不理你了。”吴佩佩过足了瘾,衣衫不整的走进卧室。 李国楼束好皮带,整理一下仪表,推开房门,璀璨的星河洒在天际,夜风已经不是那么寒冷,守值的官兵不穿羊皮大袄了,看见李国楼走出來,立刻抖擞精神站得笔直,经过一道道岗哨,李国楼看见手下人都能坚守岗位,做到令行禁止。 新人就是好**,可惜文化层次低了一些,他组织上百人的队伍尚能得心应手,再多就不行了,大清帝国有更多知识型人才就好了,现代战争需要有文化的人,该怎么样更上一层楼。 那些有文化的满人贵族子弟,该如何使用,李国楼思绪早就不再这里:“先天道”尚未成气候,疥癣之疾罢了,呆在大清帝国的那些洋人才是心腹大患,李国楼站在回廊的灯笼之下,心神有些游离,满人不成器,这个国家还是沒得救。 “头,你叹什么气啊!”高耀乌云从黑暗里走出,无声无息的走近李国楼。 李国楼瞥眼道:“沒什么,在想当权派都是老顽固,包大人一柱擎天,可惜这样的好官太少了。” “头想那么多干嘛?包青天已经有座生祠了,以后有一方百姓供奉,你还是想想以后我们这些手下人,我们就想跟着你干大事,顺手发财。”高耀乌云莞尔而笑,被人疼爱之后,让她少许有了一些女人味。 李国楼上下打量一番,叹道:“可惜你晚生一百年,就像手枪一样,越造越先进,人的力气却会越來越弱,高耀捕头,你落伍了。” “什么呀。”高耀乌云听也听不懂,不知“头”脑瓜子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哎,和你聊不到一块去,我还是和那巴子说去。”李国楼摇一摇头,冲锋陷阵的“功狗”,他越來越多,有趋之若鹜之势,随便叫个人名,就有人做“功狗”。 “功臣”却只有稀罕的几个人,物以稀为贵,直到现在还沒有遇见一个比那巴子强的人愿意辅佐他,为他的事业出谋划策。 “哼,不理你了。”高耀乌云转身想走,又转了一个身,贼兮兮的说:“头和你商量个事,明天嘛我别的无所求,那兄嘛信佛······” “停。”李国楼心如明镜,止住话題,说道:“高耀捕头,我只有一双眼睛,少了一两件东西,我岂能顾得过來,你只要替本官把《东震堂》牌匾砸了,佛像也给我砸碎······哎,我真恨不得烧掉枫林屋,这样才沒后患。” 高耀乌云心头窃喜:“头”不会治她偷盗之罪,顺着话題,说道:“头,那就烧掉嘛,不然以后一定还会死灰复燃的呀。” 两人都是捕快,以史为鉴,地方官对于“邪教”兴建的庙宇、香堂都是采取焚毁的政策,这样才能保一方平安,不让心怀叵测的人利用“邪教的遗物”來聚拢人心。 “哎,那是民脂民膏,我心肠不够狠辣。”李国楼捶胸顿足,看向黑夜上空的启明星。 高耀乌云默默的摇头,不好再说些什么,她官职卑微,沒有人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有时得失就在一念之间:“头”预见到未來,却还是心存侥幸,盼望地方上的人不再信仰先天道,可人有了信仰就不会回头,先天道死灰复燃之时,将会成为大清帝国的心腹大患, 第299章 突袭先天道的巢穴 早晨李国楼带着巴特尔和高耀乌云,身后还跟了一队人马,有三十人,样子像是长官摆威风,威风凛凛的向枫林屋而行,随行的人之中谢家营镇长黄翔等几名官员也陪同前往,孙月和荣圆则打前站,先行去安排和阿普萨见面的事宜。 李国楼录属于刑部的人,而地方的官吏录属于吏部的人,大家互不统属,职责也是分开的,一个管治安,一个管民政,但刑部办大案,地方官员都要配合,否则李国楼公文上添上几笔把谢家营的地方官吏抹黑,这些地方官吏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这次李国楼带领剿匪的队伍回京,礼节上这些地方长官都笑脸相迎。 谢家营镇长黄翔等几名官员浑然不觉危险伴随着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走向枫林屋的大门,从外表上这座大宅不像是寺庙,依然保持它原有的风格。 肥硕的阿普萨带领几名徒弟在大院门口相迎,全部身着青色的长袍,手持拂尘,只是沒有道士头上的五老冠,而是戴着平常百姓所戴的便帽。 见礼过后一行人向《东震堂》而行,阿普萨献而不媚,躬身道:“李队长请。” 李国楼含笑道:“阿普萨大师先请,黄镇长,我们携手共进。” 李国楼走在众人中间,突然停下脚步,摸一下脸,脸色难看之极,喝道:“阿普萨大师慢走,本官这里有一纸公文,是对东震堂的裁决,阿普萨跪下听令。”说话间巴特尔和高耀乌云已经挤入先天道一帮徒弟中间,巴特尔赤手空拳依然力量把人扒拉开,高耀乌云则直接拔出左轮手枪对准了阿普萨。 跟随在李国楼身后的三十名官兵俱都拔出短枪,大喝道:“谁都不许动。”全副武装的官兵,把几名迎客的先天道门徒给围住了,场面上有些混乱不堪,有些人想反抗:“呯。”的一声响起,一名想反抗的先天道教徒被射翻在地。 “呯呯呯呯。”官兵毫不客气的向逃跑的人开枪,场面血腥恐怖,受伤的先天道教徒惨叫连连,一名谢家营的官吏吓得尿裤子了,其他几名谢家营的官吏呆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一下。 “呯。”爆竹从孙月手里蹿上天空,远处杀声响起,两处隐藏的捕快、民团队员手持长短枪奔向枫林屋,里面竟然有李国楼的三位情人谢丽雅、吴佩佩、白莲,她们也要过一把杀敌的瘾。 原本在枫林屋门口看热闹的人群吓得四散奔逃,大街上留下许多无主的鞋子。 镇长黄翔看见四周都是枪管,大吃一惊,说道:“李队长,有话好好说,干嘛拔枪呢?” “滚,驴球子,老子办案谁敢多嘴,毙了你。”李国楼勃然变色,随机掏出左轮手枪,对准一名想反抗的先天道教徒开了一枪。 黄翔嗫嚅不言,赶紧低下头颅,保持矜持和庄严,刑部办案管他什么事,早就听闻李国楼是杀人魔王,果真如此,在他面前就开枪射杀手无寸铁的先天道教徒,现在只要自保就行,别把他自己扯进这桩官事里去。 身处官场早就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岳飞也被“莫须有”的罪名杀害,在大清帝国沒有冤假错案可以翻。 阿普萨手持拂尘,保持镇静,俨然像世外高人,声音洪亮:“李队长,你太残暴了,竟尔敢对我们无辜百姓开枪,这是谁给你的权力。” 李国楼理都不理采,甩开卷起的公文,上有鲜红的刑部大印,展示给四周的人观看,大喝道:“所有人听着,先天道丧尽天良,为人伦纲常所不耻,证据确凿,现在本官奉宪命抄沒先天道的枫林屋《东震堂》,谁敢反抗格杀勿论。” 李国楼看着阿普萨冷笑,功夫高手又如何,在火枪面前,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巴特尔踢翻阿普萨使出蒙古人绑缚牛羊的招数,用一条随身的绳子,捆绑肥胖的阿普萨。 李国楼呵斥道:“巴特尔别绑了,阿普萨是功夫高手,你的绳子不管用,成昆用枷锁把阿普萨铐起來。” “扎。”成昆上前捆绑阿普萨,木枷铁索手脚,全部铐起來,但见阿普萨跏趺而坐,犹如得道高僧,鼻子里发出一阵阵冷笑声。 先天道的几名主要首脑被抓住,一队队捕快开始在枫林屋搜寻,一个个被抓的先天道信徒被捆绑住,跪在大院里,一会儿功夫就抓捕了三十多人。 枪声从后院一阵阵响起,听这枪声就不是官兵的枪,里面竟然开打了,大堂里李国楼颦眉紧锁,转头道:“黄镇长,你知罪吗?” 木讷不言的黄翔吓得不轻,索索发抖的双膝一软,跪地磕头,道:“下官知罪,沒有核查这里常驻的人员,让贼寇躲藏在这里,有失职之罪,万幸有李长官洞悉先天道的阴谋,才保一方平安,下官和谢家营的百姓对李长官感激不尽。” 李国楼听见后院枪声不止,恨得咬牙切齿,果然先天道的教徒有谋逆之心,竟然抗拒官兵,不肯束手就擒,他沒有闲工夫和黄翔闲扯,指着黄翔的鼻子,说道:“本官现在给你一条生路,干不好你就是叛匪的同党。” 黄翔趴在地上,不敢仰视,磕头道:“但请李长官下令,下官一定办好。” 李国楼看着大堂里另外几名跪地的官吏,说道:“黄镇长把你手下信仰先天道的人全部抓起來,如若漏掉一个,你全家填进去。”明明白白告诉黄翔,不要惹他发飙,不然连黄翔的家,他也敢抄沒。 黄翔这下來精神了,拔地而起,叫道:“请里长官放心,下官定会大公无私。”说完黄翔挥手让他的四名家丁站起來,随他抓人,大堂里跪地的官吏就被黄翔的家丁揪出三个人,原本和睦的同事刹那间反目成仇,耳光、拳脚相加,多说一句“黄翔收受贿赂。”的一名官吏,当场被打得牙齿落地。 李国楼沒有看见这一幕,他带着高耀乌云、巴特尔,往佛堂后院而行,那里的枪声沒有停止,就是说有人尚在负隅顽抗。 來到后院一处墙角,十几名民团的人趴在各处,向着里面的房间开枪,双方各不相让,依然沒有停止的迹象,铅弹打在砖石上“噗噗。”直响,打在窗沿上木削飞扬。 就有人喊:“李队长,荣圆受伤了,张成思死了,里面有四条枪。” 李国楼心里一揪,张成思是王五师弟,和他曾经肉搏过好多次,是一起练武的朋友,沒想到张成思还沒有立功就死在这里,李国楼勃然变色,狠命踹一脚孙月,怒叱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我是怎么和你说的,和叛匪对射干嘛?还想死多少人啊!给我用手榴弹炸死叛匪。” 孙月犹自辩解道:“可里面的叛匪说他们有人质,我还听见里面女人的求饶声。” “啪啪。”李国楼左右开弓,给了孙月两个耳光,大骂道:“驴球子,替死去兄弟的报仇,还管什么不认识的人,再多嘴,老子毙了你。”说话间李国楼的枪口对准了孙月,军法无情哪來人情可讲。 这下孙月如梦初醒,不顾疼痛,挺胸凸肚,喝道:“是长官。” 以身作则孙月率先扔出一颗手榴弹,窗户早就被打烂,一颗手榴弹从天而降,轰隆隆一声,房间里升起一阵烟雾,又有两颗手榴弹落入窗户里,乘着浓烈的烟雾,十几名民团队员冲入房间。 孙月被李国楼的耳光打出血性,第一个冲入房间,呛鼻的硝烟味让他右手捂住嘴,一名尚在动弹的叛匪还想抬起长枪,孙月随手就是一枪:“呯。”子弹射入叛匪的头颅,随后冲入的民团队员又是一阵“呯呯。”枪响,里面终于归于安静了。 李国楼看向倒地身亡的张成思,大声喝道:“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说完李国楼抱起死者张成思走向大殿,杀红眼的官兵呐喊声大作,长枪上了刺刀,杀向枫林屋各处角落。 战争给人造成的创痛不仅是躯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创伤,李国楼默默的记住了,流下痛苦的眼泪,官帽上不仅染上敌人的鲜血,而且有朋友流下的热血,李国楼的征袍上浸满了鲜红的热血。 谢丽雅、吴佩佩、白莲从李国楼身边经过,而李国楼浑然不觉,依然抱着死去的张成思往大殿而行。 谢丽雅喝道:“别理他,我们继续搜,我还沒开张呢?” 紧随其后的吴佩佩猫着腰走路,叹道:“我们是第二小队,前面的人早就把叛匪消灭干净了,给你抓个俘虏就不错了。” 三人虽然沒有机会开枪杀敌,但身临其境的紧张刺激却感觉到了,开始时连走路都紧张的发抖,现在虽然人不再颤抖,但还是保持猫腰走路的形态,十二名捕快和六名家丁前后保护,作为第二梯队,杀入枫林屋的后院,官兵打仗的特色在李国楼策划布局之下,还是民团队员冲杀在第一线,官兵作为主力,战斗在第二线。 大清军队打仗一贯如此,第一线的人大多数是贫穷的汉人子弟,满人作为精兵坐镇中央,不到万不得已,不动用八旗子弟上前冲杀,作为精兵之中的精锐,炮兵子弟绝大多数是满人子弟,已经形成固定模式的战法,自有它的道理,人命价值不一样,任凭哪名长官当道都要算一笔经济账。 最后形成的结局,就是汉人士卒越來越能独当一面,而八旗子弟只能吃现成饭,亦步亦趋的跟随在汉兵身后,李国楼当然不愿让刑部的捕快、衙役死在无谓的乱战之中,捕快是衙役中的精英,更是宝贝,人都有私心,厚此薄彼的赏银,就代表了一切,当然那些民团队员也明白,他们想过好日子,就要用命去搏,不同的出身让那些民团队员冲杀在前。 高耀乌云是捕快,随身携带利器,左手的指头上套上一副铁指环,让旁边的几名民团队员见识了她如何使用私刑,从一名俘虏嘴里,探知先天道的秘密,果然如“头”所说,这么多大男人聚在一起,藏污纳垢之事,深藏在枫林屋后院。 “巴特尔,你带着俘虏,我们一起走。”高耀乌云扭头命令道。 巴特尔押着一名俘虏,向后院而行,其他在后院搜捕的人听闻还有密室,都跟在高耀乌云身后,连谢丽雅、吴佩佩、白莲听到喧闹声,也跟在众人中间,超过四十人的队伍穿过回廊、亭榭、拱门。 枫林屋的宅子是院套院,小楼一栋栋独立成院,小花园连着另一座小花园,这种布局是大户人家妻妾众多,才修建的格局。 吴佩佩、白莲司空见惯沒有发出声音,跟随在高耀乌云身后,向庭院深处而行。 而谢丽雅则像刘姥姥进大观园,惊叹连连,叹道:“我们这是在哪,我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了。” 旁边的四十多人一路走,一路遇见四处乱窜的民团队员以及捕快,收拢着部队,一会儿时间,在后院搜查的人都聚集在一起,眼前又是一座亭台楼榭,一座假山矗立在的半月形水池后面,水池上面一座弯弯的石桥,几株杨柳垂在岸边,水池里水草朦胧,游鱼弯弯扭扭,吐出一颗颗珠珠。 但听见高耀乌云高声怒叱道:“驴球子,先天道的爷们倒是会享受啊!”说话间高耀乌云已经打开假山里面的铁门,看向一道石阶的楼梯,下面就有许多被先天道教徒关押的年轻女性。 “哈哈哈哈。”一大群大老爷们发出震天的怪笑,狭促的眼神互相交流,都想看看先天道教徒藏匿的美女到底有多少,美貌如花的小妇人,李国楼会不会赏给有功之臣呢? 第300章 抓住先天道的罪证 地道的密室里,墙壁上悬挂着几盏油灯,昏暗的长廊里是一间间铁栏相隔的牢笼,里面是一个个惊恐不安的年轻女子,她们听见外面的枪声,盼望的官兵终于來解救她们了。 原本还有杂念的官兵,听见牢笼里女子的哭诉声,心里再也沒有痴心妄想,他们代表的是正义,是來解救妇女同胞的。 高耀乌云大声道:“妇女同胞们,你们别怕,我们是大清官兵,是刑部李国楼的队伍,专门从京师來救你们的,你们解放了。”说话间高耀乌云不用钥匙,使出她看家的本领,用一根发夹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座牢笼的铁索给打开了。 “哇哇哇哇。”牢笼里的妇女同胞一个个扑进官兵的怀里,倾诉她们对官兵的思念。 官兵们都变成高尚的人,安慰着哭诉的妇女同胞,感慨着命运的多舛,嘴上安慰的妇女同胞,把一个个妇女同胞带出了地下室。 最后从地下室里一共带出四十八名妇女同胞,询问下來都是被先天道的门徒劫掠來的人,有的妇女的家属成员也遭受到灭顶之灾,已经家破人亡:“摇头狮子”阿普萨是土匪头目,伪装成先天道信徒在这里隐藏起來,做出丧尽天良的事。 庭院里四十八名妇女同胞,抱在一起嚎嚎大哭,接下來九名被拴成蚱蚂的先天道教徒,被这群疯婆子拳打脚踢,连牙齿也用上了。 撕咬之中一名先天道教徒在惨叫中,一只耳朵被一名妇女给咬掉了,另一名先天道教徒更为可怕,连鼻子也沒能保住,血淋淋的场景轮番上演,就像先天道教徒搞聚会时那样痛快淋漓,人有了仇恨,就会尽情发泄,场面失去控制,走向暴力血腥的一幕。 孙月淬不及防,原本只想让四十八名妇女同胞发泄一番愤怒,可一不小心闹出人命來了,急忙高声叫道:“妇女同胞们别乱來呀,我们还要开批斗大会呢?快停下,快停下,我求求你们了。”说话间孙月上前阻拦那些疯癫的妇女同胞们,大呼小叫道:“你们看什么热闹,还不给我拉开來,出了事情,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见识过死亡的官兵,哪会把这些先天道教徒的生死放在心上,磨磨蹭蹭上前劝架,把九名伤痕累累的先天道教徒从死亡边缘拉回來了。 一名先天道教徒死里逃生,哭丧着脸,哭诉道:“大姐,你们看看清楚,我是做杂事的小厮,不认识你们呀,我冤枉呀。” 孙月看着这名先天道教徒,一场乱战总有无辜者被牵扯进去,顺势踢一脚,怒喝道:“冤枉个屁,给本官老实点,待会儿自有人來给你们甄别,现在给我站好了。”他也满肚子委屈,无缘无故给李国楼又踢又骂,还被打了两只耳光,这股无名心火,还不知道找谁去发泄。 高耀乌云走出地下室,來到庭院里,指着几名俘虏,怒喝道:“你们给我老实说,那些被你们杀死的人埋在哪里了。” 几名俘虏你看我我看你,已经被打得这么凄惨,再多嘴不是要到鬼门关走一遭嘛。 “啪。”高耀乌云甩动手里的鞭子,吓唬几名俘虏,喝道:“快点说,老娘沒有闲工夫,大清酷刑老娘都会使。” 一名大块头俘虏低头哈腰,说道:“我知道在哪里,请长官看在我认罪态度最好的份上,罪减一等,好吗?” 高耀乌云看着这名鼻青脸肿的大块头,大言不惭的夸下海口:“饶你不死,以后跟着我混。” “哎。”大块头俘虏好似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也不管是不是“老娘”欺骗他,赶紧说道:“我知道在哪里,官爷,我带你们去。” 其他几名俘虏悔之晚矣,叫嚷赌咒也沒有人理睬,全部被押往大殿,一路上还被民团队员拳打脚踢,顺便还被枪托砸了几下。 在大块头俘虏的带领下,一座枯井上的巨石搬开,里面都是一具具残骸,民团队员从枯井里搬运出尸体的残骸,残忍的场面让人不忍目睹。 看见这一幕谢丽雅、吴佩佩、白莲不敢再看下去,掩面啜泣而走,后面看热闹的人也拔腿而走,沒有几个人愿意呆在臭气熏熏的庭院里看一具具骸骨。 高耀乌云指着地上一具具残骸,白眼道:“孙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不要放过先天道的人啊!” 孙月抚摸着红肿的脸颊,怒骂道:“驴球子,我姥姥的,‘摇头狮子’杀了这么多人,我要活剥他的皮,这里怨气这么重,以后要闹鬼啊!” “哎,水陆道场至少要做三十天,否则贱卖也沒有人要啊!”高耀乌云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打心眼里想拔腿离开这块鬼地方,阴深深的庭院冷风吹拂,就像有冤魂在耳边向她倾诉冤屈。 孙月拔腿开溜,扬声道:“高耀捕头,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向李队长汇报。”说完孙月不等高耀乌云回应,转身离开堆积尸骸的庭院。 “呸,驴球子。”高耀乌云对着孙月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官大一级压死人,做事抢在前面,闹到最后苦逼差事也让她干。 “巴特尔,好了沒有,下面还有吗?”高耀乌云急不可耐的对准枯井下,喊了一嗓子。 枯井下巴特尔蒙着面,仰头道:“早着呢?都是碎骨头,你们就慢慢提。”说话间巴特尔把尸骨扔进木桶里,拉动绳索,让上面的人把木桶提上面,他是自告奋勇爬进枯井里,巴特尔对于尸骸不怵,就是空气里有一股腐浊臭气,让人有想吐的感觉。 高耀乌云后悔接手这份重担,嘴里骂骂咧咧,催促旁边的人动作麻利一点,盼望早点结束打捞尸体,看向四周看热闹的人早就一哄而散,就她率领的一队人马,有六个人依然在干这种肮脏的事。 “弟兄们别耷拉着脑袋,苦逼差事我们做了,待会儿我带你们去发财。”高耀乌云鼓舞手下人的士气,让他们继续努力搬运尸骸。 一名民团队员抬头道:“高耀捕头,李队长不是说谁敢顺手发财要军法从事吗?还要罚款,赏银也领不到了。” 高耀乌云一甩马鞭,自鸣得意的说:“我昨晚和头谈过条件了,我这路人马是特殊对待,儿郎们继续努力。” “哎,那我们要快点,要不,队长叫我们收队不就亏死了,我也下去帮忙吧。”这名民团队员,顺着绳索爬下枯井,看多了尸骸也就那么回事,再臭的地方,有赃物可以捞,他们就有献身精神。 时间已经超过中午,但枯井边上的人沒有一个叫肚子饿的,依然有条不絮的干活,有始有终必有大富大贵等待着他们。 李国楼身上官袍浸红了鲜血,站在大殿里看着神坛上端坐的弥勒佛。 幔帐之下的弥勒菩萨笑口常开,笑看尘世间芸芸众生的弥勒佛是佛教八大菩萨之一,大乘佛教经典中又常被称为阿逸多菩萨,是释迦摩尼佛的继任者,常被尊称为弥勒佛,被唯识学派奉为鼻祖,其庞大思想体系由无著、世亲菩萨阐释弘扬,深受中国佛教大师道安和玄奘的推崇,同样也深受广大百姓的喜爱,就是这尊佛,却被无数造反派利用,白莲教尊崇他,造反时偈语总要说:“弥勒佛出世,天下永昌盛。” 先天道同样把弥勒菩萨当做开山鼻祖,把弥勒佛当做唯一的神來崇拜,李国楼虽然不信佛,但也不做灭佛这种事,而今日他却要敲碎一尊高达二丈高的大佛,砸碎神龛里所有的神器,枫林屋可以免于烈火,但这座大殿一定要销毁,世人要怎么评价他,只因他信仰西方的天主教,会把这笔账算到西方的天主教头上去吗。 李国楼不敢去看这尊威严的大佛,他心里有一份愧疚:“佛”在人心目中是最神圣产物,而他却永远被佛教徒所唾弃,既然做了消灭“先天道”的事,就要有始有终,把善后工作做好,后患“大殿”“大佛”都不能留在人世间。 李国楼暗自下定决心,回京师以后要到卧佛寺里去布施,以后修建一座更加金碧辉煌的弥勒佛,算是向佛教徒赔罪。 在得到挽救了四十八名妇女同胞以及有许多无辜人尸骸的消息之后,李国楼长吐一口气,心情极为舒畅,沒有后顾之忧了,这次行动有凭有据,他站在正义的一方。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果真不出包大人所料,我现在就给包大人写告急文书,向包大人报告好消息。”说完李国楼奋笔疾书,洋洋洒洒第一道详细的公文书写完毕,从成昆手里接过官印,狠狠的盖上李国楼的九品官印,心里吐出一口浊气,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 “成昆,骑上我的枣红马,立刻进京,向包大人报捷。”李国楼脑海里记得什么事最重要,这一次他功成名就,可以得到朝廷的表彰。 “扎。”成昆接过火漆封印的文书和一锭赏银,脸上乐开了花,转身离开大殿。 谢丽雅、吴佩佩、白莲三人來到大殿也替李国楼高兴,叽叽喳喳围在李国楼身边说不停。 “小楼哥,那些妇女同胞好可怜啊!” “麦克,沒鼻子、沒耳朵的人,你看见过吗?” “小楼,太可怕了,骸骨上面还有肉呢?还有好多蛇,我从來沒有看见过尸骨上面还有蛇在爬。” 李国楼随口敷衍了事,等待其他人传來的消息,接下來艾海那里也传來好消息,从暗道逃跑的萨顶顶等四名先天道主犯也被抓住了。 李国楼这才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沒有把柄被人诟病了,那些老学究想说他不是,也要多动些脑筋,大殿里的中央,从枫林屋各处抄沒出來的金银珠宝,还有铜器、法器以及各种值钱的生活用品,堆积在一起,看着这一幕,李国楼心情颇佳,出大力就有好收获。 “佩佩姐,你不是说替我整理文档吗?”李国楼对着吴佩佩一眨眼,充公的财产由谁登记最佳,他已经找到合适人选了。 “哎,谁叫我识文断字呢?又想替小楼分忧,能者多劳啊!”吴佩佩笑吟吟的研磨,她有得好忙活了,看來今晚将是一个不眠夜, 第301章 做官原来是这么回事 已经是日落时分,李国楼梳洗完毕,换了套干净衣服,喝着暖洋洋的热茶,坐在书房里,枫林屋既然有现成的牢房,还有不断抄沒出來的财物,李国楼岂能一走了之,他就住在原本阿普萨的书房里,书房里有床榻,倒是看上去还算干净,李国楼不愿住卧房,谢丽雅、吴佩佩、白莲整理着书房也睡在床榻上。 通房丫鬟白莲动手干净的被单,被褥铺好,吴佩佩满意的检查一遍,转身问道:“小楼,还满意吗?” “嗯,你们办事我放心。”李国楼头都沒有抬起來看一眼,依然提笔在书写报告。 吴佩佩不满道:“小楼,你这么卖力干嘛?我可以告诉你,待会儿你就要改,赶明包大人來了,你还要改,不是瞎折腾嘛。” 李国楼放下毛笔,狐疑道:“这是我写给包大人看的草稿,当然要改,佩佩姐,干嘛要说待会儿我就会改呢?” 吴佩佩摇头道:“小楼,你还是要多历练,连官场上的友情也不会做,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四十八名妇女被掳掠,地方官却浑然不觉,镇长黄翔、保长谢尘缘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为了自保,待会儿他们就要來收买你,你的功劳簿上,要有他们的名字出现,否则他们晚上就要用一把火把我们全部烧死在枫林屋。” “哦哦哦哦。”李国楼恍然大悟,下午黄翔发出暗语,晚上酒席他包了,厨师、菜肴不辞劳苦,都会安排好的,原來里面还藏着猫腻,谢家营的官吏还要在这件案子里领功劳。 “那我不写了,谢丽雅、佩佩姐、白莲你们拿了些什么呀。”李国楼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喝茶,等待酒宴开始,合计着谢家营的官吏会奉上多少银子收买他。 吴佩佩怒叱道:“小楼,这是该你问的吗?等回家了你就看得见了,现在给我正经点,以身作则。”说话间吴佩佩转身对着坐在床榻上的谢丽雅、白莲,挤眉弄眼,沒有踏实的落入口袋,不能露底。 谢丽雅叹道:“现在我总算理解我们国家的人,为什么跑到世界各地去抢掠,一场突袭战,连小丫头白莲也变得疯狂。”说完谢丽雅白眼白莲,万沒想到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丫鬟白莲,原來是个贪得无厌之徒,连一面铜镜也要收入囊中,一辆马车放满杂七杂八的财物,还不满足,准备明天继续淘宝。 白莲娇滴滴的说:“四奶奶,我底子薄,什么也沒有嘛,再说我回去还要孝敬其他奶奶了,八奶奶,你说奴婢准备两辆马车的财物够了吗?” 吴佩佩慢慢吞吞的说:“嗯,我看差不多了,等包大人來了,我书写的清单还要改。” 白莲贪婪的本性暴露,竟尔要用两辆马车装财物回京,李国楼听了吃了一惊,急道:“佩佩姐,让家丁明天一早把一车财物装回去,否则包大人來了,我就完了。” 吴佩佩嗔的站起,催促道:“你们俩还愣着干嘛?我们加班去,把另一辆马车装满。”又转头道:“小楼,替我们留一些吃的,我们随便吃一些就行,晚宴我们不参加了。” 吴佩佩、谢丽雅、白莲三人神色紧张带领四名家丁,提着油灯向大殿而行,前去秉烛夜淘。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还是打仗好,可惜只此一次啊!”心里感叹,为何地方上匪患不绝,养肥了杀也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巴特尔走进书房门口,粗声粗气道:“李队长,黄镇长來了。” “哈哈哈哈。”李国楼张牙舞爪的摆动手臂,跨出门槛,既然“散财童子”來了,他就不会客气,准备狠捞一笔。 高耀乌云的任务是招待四十八名妇女同胞,把她们照顾好、吃好、睡好,不能让她们想不开而自杀,还要在四十八名妇女同胞中间寻找出,能言善辩的人,以及能哭得花容失色的人,各有各的用处。 陪同的人就是黑珠珠等五名八里庄改过自新的妇女同胞,大家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说上几句话,就能产生共鸣,哭声从一处房间传到另一处房间,感人肺腑的宽慰话,更让四十八名妇女同胞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高耀乌云在几处房间兜转,她可沒耐心和四十八名妇女同胞闲聊,只是在本子上把四十八名妇女同胞分门别类,哪些人需要照顾将來的生活,哪些人要安排她们回家乡,哪些人已经被长官看中,要劝她们早入洞房。 终于本子合拢,高耀乌云紧锁的眉宇展开了,琐事全部搞定,四十八个名字,各种选择安排妥帖,滴水不漏,和破案一样,沒有漏洞。 “有功之臣”黑珠珠走近,说道:“高耀捕头,和你商量个事。” 高耀乌云对于要求颇多的黑珠珠极为不满,回道:“你们就别添乱了,赏银拿得还少吗?老公不是解决了吗?” “呵呵呵。”黑珠珠干笑三声,说道:“高耀捕头是这样的,我们五个人既然來了,总要给我们露一个脸的机会,有几个妇女同胞是榆木疙瘩,只会流眼泪,不会说话的呀,批斗大会让我们五个人顶替她们,我向你保证,我们五个人保证给你长脸,你让我们哭就哭,让我们控诉先天道的残暴,我们率先发言,这样才能把批斗大会开得有声有色,李队长也能对你刮目相看,以后好处你还是头一份。” “哦,这样啊!”高耀乌云托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番,黑珠珠倒是有表演天赋,不失为高招,真实的案件之中也会参和些许假,这样出來的效果才能完美无瑕。 “好吧,待会儿我去向李队长汇报,把你的提议和他说。”高耀乌云流露出笑容,时间正好,还能坐下來喝酒庆贺。 “高耀捕头,站台费也要提呀,我们沒有多少机会合作了。”黑珠珠扬声道。 高耀乌云跨入花厅时,真好瞧见李国楼在和谢家营镇长黄翔以及一群官吏碰杯。 “哈哈,花木兰來了。”保长谢尘缘亲热的和高耀乌云打招呼,自有阴谋诡计,让小喽啰“花木兰”做。 “谢保长吃完饭,领回去吧,我已经有后备人选了,不缺一个妇女同胞。”高耀乌云偷偷伸出手掌,讨要赏银,说好了搞定美娇娘给赏银十两。 “哈哈,花木兰出手不凡,这么快就解决了。”保长谢尘缘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入高耀乌云的大手里,大家合作愉快。 “啊哼。”镇长黄翔保持矜持,他也是九品官,岂能沒有尊严。 高耀乌云急忙跨上前去,附耳道:“黄镇长,你看中的第一人选有点难办,第二人选你怎么说。” “哦,这样啊!”镇长黄翔稍微有些失落,赶紧调整心态,抚须颔首道:“也罢,总比沒有的好,高耀捕头,待会儿可以领回家吗?” 高耀乌云一如既往,伸出大手掌,笑脸相迎,九品官出手就是不凡,二十两银票落入她的手里。 李国楼赞许的点一下头,酒宴有了高耀乌云一席之地,高耀乌云是一块美玉,可以带入“天字号”,他交代的差事圆满完成,不用他多费口舌。 高耀乌云自斟自饮,脸上含笑,终于跨入官员的行列,官员之间的交易,她一目了然,早上还怒目相向的几个人,现在好得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做官原來是这么回事。 李国楼举起酒杯,说道:“高耀捕头,进步明显,比上次好多了嘛。” “嘿嘿,我这是向头学的。”高耀乌云岂能把功劳送予黑珠珠等人,功劳簿在她手里攥着,待会儿只要背诵一遍就功德圆满。 李国楼看着花厅里宾客互相敬酒的场面,恍如在梦里,左右逢源在醉生梦死的官场,重大灾祸用一支妙笔,立马变成大家齐享功劳,一些官吏信仰先天道,正好作为反面典型,抓起來做挡箭牌,上面的官员有失察之罪,但在危机时刻能站稳立场,把害群之马清除,及时通知他來清除匪患,当然是功大于过,消灭先天道场子,是大清官员各方各面携手努力的成果。 李国楼在想,包一同看了这份报捷文书,心里是否在后悔:“头汤”让他过了一遍,嗯,应该以稳妥为主,封赏手下的事,让长官包一同來做,该上交的赃款交上去,今晚的谢家营官吏送上的八百两封仪,包一同这么聪明一定会知道,看來不能藏私,也许包一同还会责怪他做事不够老练,不应该为了八百两银子,就放了镇长黄翔等人一马。 “头,明天包大人会不会來呀。”高耀乌云喝得脸色发紫,一双眯眼更加小了,看人都看不清了。 李国楼被打断思绪,瞥眼道:“长官來不來,我们也要开批斗大会,这批斗大会要开三天,把四方百姓召集起來,让他们看清先天道的真面目,认清谁到底是他们的救世主。” “当然是吾皇万岁喽。”镇长黄翔对着紫禁城方向翻身大拜,三跪九叩,这下花厅里的人,都跪地叩头,三呼万岁。 李国楼心里恼怒,这文官怎么这个德性,这酒喝得好好的,突然发人來疯,这酒喝得沒有滋味,再喝下去要跪在地上起不來了。 “黄镇长,本官还要写报捷文书,你也要向吏部报捷,酒宴还是早点结束。”李国楼下逐客令,不愿和口中不离“万岁爷”的镇长黄翔多讲。 “是啊是啊!我们都要回去写报捷文书,哈哈哈哈。” 镇长黄翔反正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高高兴兴的把一名秀色可餐的妇女同胞搀扶进马车,离开枫林屋,其他官吏也随行离开。 大门口李国楼转身回去,还沒进入花厅,就大叫道:“儿郎们,重新摆酒,和那帮驴球子喝酒太沒趣了,包大人请我们喝酒,也不需要下跪呀。” “是呀,这算什么事呀,我们和皇帝差多少级,犯得着把皇帝抬出來压我们嘛。”刚才跪得膝盖疼痛的艾海同样抱怨。 一群人重新收拾花厅的碗筷,一会儿工夫,新一轮的酒宴又开始了,杀过敌人,死了自家兄弟,那种宣泄在酒宴上爆发了,有人笑、有人哭,众人用一碗碗酒麻醉自己,李国楼第二次在众人面前喝得倒地不起。 李国楼被巴特尔背回书房,看着像烂泥一样的李国楼,三位美娇娘一起叹气,替李国楼宽衣解带,服侍他就寝。 吴佩佩道:“白莲,在小楼旁边放一只脸盆,说不定他半夜里要吐。” 谢利亚嗤嗤笑道:“佩佩姐,你倒是经验丰富。” “去你的。”吴佩佩被谢利亚取笑,恼怒的把手伸进谢利亚被窝咯吱挠痒痒。 床上两人打闹,通房丫鬟白莲依然在干活,她要帮李国楼洗脸,端铜盆,这就是一名合格的通房丫鬟所干的事,要不然她连做通房丫鬟的机会也沒有,不过等她怀孕了,白莲将迎來春天,不再需要服侍八奶奶吴佩佩,正式做上“老九”的位子,封建社会为女人设计了一个个等级,传承了千百年,在此时依然沒有被打破,妇女同胞安于天命,白莲盼望着升上去的那一天早点來临, 第302章 批斗大会如火如荼 李国楼沒有站在台上,而是躲在后台的一隅,观看着前面发生的场景,和其他人一样兴奋的两眼冒火,像一头饿狼般吞噬一切生物,前面发生的一幕他永生难忘,疯狂的人群,疯癫的举动,台上、台下的人互动的演戏,打人、踢人、咬人、骂人、口水战,只要够大胆就能上台表白,每个人都有被欺压的时候,这时尽情的发泄不满,抒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情怀。 倒在地上的先天道罪犯是死是活,沒有人关心,二千多人面目已经扭曲变形,他们有正义的理由,就能把跪地的人当场生吞活剥。 开场已经带有血腥,接下來头戴高帽子的主犯阿普萨被押上前台,响彻云霄的怒吼声震耳欲聋:“打倒阿普萨。”“打倒先天道。”“黄镇长英明。”“谢保长决策正确。” 几名谢家营的泼皮平时被先天道教徒管教的不敢胡作非为,现在终于翻身做主人,冲上去对着阿普萨一阵拳打脚踢,把肥硕的阿普萨打得鼻青脸肿,手脚俱伤,打人的几名泼皮,博得全场的叫好声,立刻成为谢家营的英雄好汉。 原本李国楼策划组织的批判大会已经不可控制,早已不需要官府的人出面组织批判,花样百出的作弄人法式,让人大开眼界,民间藏龙卧虎,自有高手想出各种花样经作弄人。 打人告一段落,四十八名妇女同胞登场,全场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批判大会最高潮到來了。 黑珠珠娇声哀怨的率先发言:“各位父老乡亲,原本我和我的夫君到东震堂烧香还愿,沒想到阿普萨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看中了奴家的姿色,把奴家骗入后花园,又把我的夫君丢入枯井里,我一个弱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委身于阿普萨,他不是人,他是个恶魔,还喜欢折磨人,把我······你们看。” 黑珠珠拉衣服袖子,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上面清晰的存有一道道红色的鞭痕。 “我身上还有呢?”黑珠珠人來疯,尽情倾诉胸中的酸楚往事······ 人群也疯狂了,场面失控,官府的衙役也拦不住愤怒的人群,地上狼藉一片,血肉模糊,几名不是重要首脑的罪犯被撕扯成碎片,阿普萨等人至关重要,被差役们强行拖回后台。 保长谢尘缘向李国楼低头认错,跪着回话:“是我不好,事前准备工作有漏洞,死了四名罪犯,我保证明天不会这样了,明天我加派人手,一定让批斗大会圆满结束,让李队长,把剩下的罪犯完整无缺的带回京师。” 镇长黄翔怒目横眉道:“谢尘缘,李队长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多派人手,把那些泼皮组织起來,你为什么不听,你看看场面上就是那些人在捣乱,使些小钱会死吗?” “哎,死了也不能复活,幸好这几个主犯沒事,我和你们说过不,群众的力量的无穷的,你们不能等闲视之,现在包大人、洪大人那里怎么交代,快点想办法,把明后两天的组织安排好,戏台外围搭建临时围栏,不能再有二千人涌入会场,最多一千多人,一定要让批判大会圆满结束,否则长官回京不好交差,不是让人诟病,说长官办差无能,弄得民不聊生嘛。”李国楼像训斥灰孙子一样训斥一群谢家营的官吏,对于老百姓他又不能开枪,场面失控,弄得他很沒面子。 第一天的批斗大会虎头蛇尾的结束,原本安排的庆功宴也临时取消,乱作一团的批斗大会,已有无辜的百姓被踩踏受伤,这让爱民如子的包一同和洪钧大为恼火,作为秀才出身的官员,李国楼犹如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被两位长官狠批一顿,灰溜溜的回到官驿。 能责怪黑珠珠吗?不能,人家尽心尽责在做表演,烘托气氛的事做得很好,怪只怪谢家营的那些官吏对于治下的泼皮沒有一网打尽,不知“以夷制夷”的道理,他就能把京师不安分的成分弄进民团里,把灾祸消弭于无形之中。 李国楼不理手下人,背负双手回到休息的客厅,脚步停不下來,生着闷气,在客厅里兜來兜去,他倒是沒有担心长官包一同会对他不满意,而是好不容易给状元郎洪钧留下好印象,却被意外的灾祸给弄惨了,办差不力的形象给洪钧留下,以后混进文人圈子更难了。 艾海走入客厅,说道:“在想什么呢?要不,我去痛骂黑珠珠,都是这个娘们惹出的事。” 李国楼摇头道:“这事不怪黑珠珠,台下的百姓已经疯狂了,当时不爆发,后面也会失控,你去安慰一下黑珠珠她们,说她们表现可圈可点,赏银每人一两,现在就给她们,叫她们别怕,明天不会这样了,好吃好喝让她们吃饱,别再生事端。” 艾海叹道:“李队长,你这么赏法,会被人诟病的呀,包大人那里万一说闲话······” 李国楼挥手道:“艾队副,你多虑了,包大人不会为了几十两银子说我,这些娘们嘴巴要堵住,她们就是传奇,以后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扫听这件事,包大人就是一尊神佛,就像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你说这点银子值得吗?” 艾海莞尔而笑道:“在下明白了,原來李队长在为包大人扬名啊!领教了。”说完艾海抱拳离开,作为下官,一举一动都要想到长官的利益,不能冒尖时,就要隐藏锋芒,就像今日李国楼不再抛头露面,只做穿针引线的差事,从头至尾突袭枫林屋先天道老巢的决策,都是包一同一手策划实施的。 谢丽雅和吴佩佩走进客厅,白莲端着茶壶跟在后面,她们已经知道戏楼发生的事,看见李国楼过了中午依然茶饭不思,心神不定,觉得难过,一起來劝解李国楼想开一点。 吴佩佩说道:“小楼,生什么闷气呀,人是铁饭是钢,死伤一些人又不是你的错,这里是谢家营,不是东來将巷,包大人会不责罚你的,快点喝口热茶,吃几块松糕,包大人刚才骂你,晚上还是会请你去吃饭的呀。” 李国楼听得舒服,大女人就是会体贴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们不要担心,我皮厚着呢?被长官骂几句,说明长官还在提点我,刚才我是在想吏部尚书洪钧,刚给人家留下好印象,现在全完了,这些文人是死心眼,他们喜欢钻牛角尖,他们说你不好,以后你再努力也看不上你。” “哦,小楼,你又不在吏部呆着,随便他们去,谢家营的官吏,现在保证把脏水往你身上泼,以后和洪钧分道扬镳,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吴佩佩见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死伤人的事,互相推诿,协助戏楼保安工作的李国楼难逃干系,责任被谢家营的官吏无限放大,变成负有主要领导责任。 李国楼狠命的咬一口松糕,怒叱道:“姥姥的,我放过他们,现在倒说我坏话了,真不甘心被人耍弄。” “算了麦克,我们反正要走了,别去想谢家营的事,你又不会在这里造墓,沒人会记得你。”谢丽雅知道谢家营离大清皇家墓葬园林很近,那里有许多大清皇家名人安葬。 “小楼哥,喝茶。”白莲飞眸含春,两腮绯红,娇羞羞的样子,分明是欲拒还迎。 李国楼看着舒服,接过茶杯,嫣然而笑道:“嗯,我才沒有空生这些眼高手低的人,气來了,我们回京去过我们的日子,晚上我就向包大人请辞,赶明我们先回京师去,看了一场批斗大会,让我饭也吃不下去,再也不要看见这种场面了。” 谢丽雅撇一撇嘴,说道:“耶利亚还说官驿好,我看也是稀松平常,还是家里好。” 其他两位情人也主张早点回京师,两车财物送回家,呆在谢家营也捞不到好处了,长官之间的吹捧和互斗,管李国楼什么事,反倒让李国楼成为长官发泄的出气筒了,理应尽早离开是非之地。 谢丽雅笑嘻嘻问道:“麦克,你说状元郎会不会晚上來问你要一名妇女同胞呀。” “会。”李国楼仰头把一杯茶喝掉,又把空杯递给白莲,说道:“俗话说文人骚客,这古人早就把含义定死了,文字连在一起了,还会有假,你们看好了不到晚上吃饭,黄镇长就会來。” “看來还是我们的包大人严于律己啊!”谢丽雅不由感叹一声。 “是呀,有时为了扬名后世,只能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包大人不会被人在背后诟病种事,我也一样。”李国楼像正人君子样,出淤泥而不染。 “嗤嗤嗤嗤。”三位美娇娘捶打李国楼,女人和男人一样,也喜欢说这种风流韵事。 批斗大会提早结束,有坏处也有好处,好处就是李国楼能提早休息一会儿,他闲着无聊,反正长官现在尚在气头上不要看见他,就和三位情人打扑克牌,打扑克牌随身携带方便,有时几位奶奶坐在马车上也会打牌,人多更是有好处,随便叫几声就能凑上一桌。 四个人有说有笑,打得热乎时,高耀乌云跨进门槛,佝偻着身躯,矮了一截,贼兮兮的说:“头,你出來一下。” 李国楼连身都沒转,继续打牌,回道:“高耀捕头,若是黄镇长找你,你就替他办了,别來烦我,这种钱我不收的,我又不是大茶壶。” “哎,神捕就是神捕,我,高耀乌云不服不行啊!三位,你们继续打牌,有饭局,我马上通知你们。”高耀乌云逢迎拍马,说几句漂亮话。 高耀乌云一个转身离开客厅,一面走一面摇头:“头”在暗地里骂她是老鸨,驴球子,大家都是苦出身,往上爬唯有见风使舵,效力在马前,再说她是女人,有些话说得直白点,大家都是女人互相能体谅嘛。 “麦克,包大人会不会准你的假,让你先回京师呢?”谢丽雅一面摸着牌,一面问道。 “谢丽雅,长官的决定,不能去猜,那会死的很惨,我只要报告就行,至于长官的决定,我要有两手准备。”李国楼将心得吐露,混得风生水起原因,就是他准备充分,随时可以拿出后备方案。 “嗯,小楼言之有理,这叫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吴佩佩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三位情人笑得前仰后合,李国楼小男人样,跺脚呵斥道:“看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不玩了。”说话间把一幅烂牌,弄乱,这是作弊的一种方法,他玩得驾轻就熟。 接下來李国楼就要人哄了,发点小脾气,奶奶们才会疼着他,这一次李国楼摸了一幅大牌,但见李国楼笑得脸上好似有朵花, 第303章 虎头蛇尾的批斗大会 李国楼沒有站在台上,而是躲在后台的一隅,观看着前面发生的场景,和其他人一样兴奋的两眼冒火,像一头饿狼般吞噬一切生物,前面发生的一幕他永生难忘,疯狂的人群,疯癫的举动,台上、台下的人互动的演戏,打人、踢人、咬人、骂人、口水战,只要够大胆就能上台表白,每个人都有被欺压的时候,这时尽情的发泄不满,抒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情怀。 倒在地上的先天道罪犯是死是活,沒有人关心,二千多人面目已经扭曲变形,他们有正义的理由,就能把跪地的人当场生吞活剥。 开场已经带有血腥,接下來头戴高帽子的主犯阿普萨被押上前台,响彻云霄的怒吼声震耳欲聋:“打倒阿普萨。”“打倒先天道。”“黄镇长英明。”“谢保长决策正确。” 几名谢家营的泼皮平时被先天道教徒管教的不敢胡作非为,现在终于翻身做主人,冲上去对着阿普萨一阵拳打脚踢,把肥硕的阿普萨打得鼻青脸肿,手脚俱伤,打人的几名泼皮,博得全场的叫好声,立刻成为谢家营的英雄好汉。 原本李国楼策划组织的批判大会已经不可控制,早已不需要官府的人出面组织批判,花样百出的作弄人法式,让人大开眼界,民间藏龙卧虎,自有高手想出各种花样经作弄人。 打人告一段落,四十八名妇女同胞登场,全场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批判大会最高潮到來了。 黑珠珠娇声哀怨的率先发言:“各位父老乡亲,原本我和我的夫君到东震堂烧香还愿,沒想到阿普萨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看中了奴家的姿色,把奴家骗入后花园,又把我的夫君丢入枯井里,我一个弱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委身于阿普萨,他不是人,他是个恶魔,还喜欢折磨人,把我······你们看。” 黑珠珠拉衣服袖子,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上面清晰的存有一道道红色的鞭痕。 “我身上还有呢?”黑珠珠人來疯,尽情倾诉胸中的酸楚往事······ 人群也疯狂了,场面失控,官府的衙役也拦不住愤怒的人群,地上狼藉一片,血肉模糊,几名不是重要首脑的罪犯被撕扯成碎片,阿普萨等人至关重要,被差役们强行拖回后台。 保长谢尘缘向李国楼低头认错,跪着回话:“是我不好,事前准备工作有漏洞,死了四名罪犯,我保证明天不会这样了,明天我加派人手,一定让批斗大会圆满结束,让李队长,把剩下的罪犯完整无缺的带回京师。” 镇长黄翔怒目横眉道:“谢尘缘,李队长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多派人手,把那些泼皮组织起來,你为什么不听,你看看场面上就是那些人在捣乱,使些小钱会死吗?” “哎,死了也不能复活,幸好这几个主犯沒事,我和你们说过不,群众的力量的无穷的,你们不能等闲视之,现在包大人、洪大人那里怎么交代,快点想办法,把明后两天的组织安排好,戏台外围搭建临时围栏,不能再有二千人涌入会场,最多一千多人,一定要让批判大会圆满结束,否则长官回京不好交差,不是让人诟病,说长官办差无能,弄得民不聊生嘛。”李国楼像训斥灰孙子一样训斥一群谢家营的官吏,对于老百姓他又不能开枪,场面失控,弄得他很沒面子。 第一天的批斗大会虎头蛇尾的结束,原本安排的庆功宴也临时取消,乱作一团的批斗大会,已有无辜的百姓被踩踏受伤,这让爱民如子的包一同和洪钧大为恼火,作为秀才出身的官员,李国楼犹如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被两位长官狠批一顿,灰溜溜的回到官驿。 能责怪黑珠珠吗?不能,人家尽心尽责在做表演,烘托气氛的事做得很好,怪只怪谢家营的那些官吏对于治下的泼皮沒有一网打尽,不知“以夷制夷”的道理,他就能把京师不安分的成分弄进民团里,把灾祸消弭于无形之中。 李国楼不理手下人,背负双手回到休息的客厅,脚步停不下來,生着闷气,在客厅里兜來兜去,他倒是沒有担心长官包一同会对他不满意,而是好不容易给状元郎洪钧留下好印象,却被意外的灾祸给弄惨了,办差不力的形象给洪钧留下,以后混进文人圈子更难了。 艾海走入客厅,说道:“在想什么呢?要不,我去痛骂黑珠珠,都是这个娘们惹出的事。” 李国楼摇头道:“这事不怪黑珠珠,台下的百姓已经疯狂了,当时不爆发,后面也会失控,你去安慰一下黑珠珠她们,说她们表现可圈可点,赏银每人一两,现在就给她们,叫她们别怕,明天不会这样了,好吃好喝让她们吃饱,别再生事端。” 艾海叹道:“李队长,你这么赏法,会被人诟病的呀,包大人那里万一说闲话······” 李国楼挥手道:“艾队副,你多虑了,包大人不会为了几十两银子说我,这些娘们嘴巴要堵住,她们就是传奇,以后不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扫听这件事,包大人就是一尊神佛,就像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你说这点银子值得吗?” 艾海莞尔而笑道:“在下明白了,原來李队长在为包大人扬名啊!领教了。”说完艾海抱拳离开,作为下官,一举一动都要想到长官的利益,不能冒尖时,就要隐藏锋芒,就像今日李国楼不再抛头露面,只做穿针引线的差事,从头至尾突袭枫林屋先天道老巢的决策,都是包一同一手策划实施的。 谢丽雅和吴佩佩走进客厅,白莲端着茶壶跟在后面,她们已经知道戏楼发生的事,看见李国楼过了中午依然茶饭不思,心神不定,觉得难过,一起來劝解李国楼想开一点。 吴佩佩说道:“小楼,生什么闷气呀,人是铁饭是钢,死伤一些人又不是你的错,这里是谢家营,不是东來将巷,包大人会不责罚你的,快点喝口热茶,吃几块松糕,包大人刚才骂你,晚上还是会请你去吃饭的呀。” 李国楼听得舒服,大女人就是会体贴人,挤出一丝笑容道:“你们不要担心,我皮厚着呢?被长官骂几句,说明长官还在提点我,刚才我是在想吏部尚书洪钧,刚给人家留下好印象,现在全完了,这些文人是死心眼,他们喜欢钻牛角尖,他们说你不好,以后你再努力也看不上你。” “哦,小楼,你又不在吏部呆着,随便他们去,谢家营的官吏,现在保证把脏水往你身上泼,以后和洪钧分道扬镳,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吴佩佩见惯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死伤人的事,互相推诿,协助戏楼保安工作的李国楼难逃干系,责任被谢家营的官吏无限放大,变成负有主要领导责任。 李国楼狠命的咬一口松糕,怒叱道:“姥姥的,我放过他们,现在倒说我坏话了,真不甘心被人耍弄。” “算了麦克,我们反正要走了,别去想谢家营的事,你又不会在这里造墓,沒人会记得你。”谢丽雅知道谢家营离大清皇家墓葬园林很近,那里有许多大清皇家名人安葬。 “小楼哥,喝茶。”白莲飞眸含春,两腮绯红,娇羞羞的样子,分明是欲拒还迎。 李国楼看着舒服,接过茶杯,嫣然而笑道:“嗯,我才沒有空生这些眼高手低的人,气來了,我们回京去过我们的日子,晚上我就向包大人请辞,赶明我们先回京师去,看了一场批斗大会,让我饭也吃不下去,再也不要看见这种场面了。” 谢丽雅撇一撇嘴,说道:“耶利亚还说官驿好,我看也是稀松平常,还是家里好。” 其他两位情人也主张早点回京师,两车财物送回家,呆在谢家营也捞不到好处了,长官之间的吹捧和互斗,管李国楼什么事,反倒让李国楼成为长官发泄的出气筒了,理应尽早离开是非之地。 谢丽雅笑嘻嘻问道:“麦克,你说状元郎会不会晚上來问你要一名妇女同胞呀。” “会。”李国楼仰头把一杯茶喝掉,又把空杯递给白莲,说道:“俗话说文人骚客,这古人早就把含义定死了,文字连在一起了,还会有假,你们看好了不到晚上吃饭,黄镇长就会來。” “看來还是我们的包大人严于律己啊!”谢丽雅不由感叹一声。 “是呀,有时为了扬名后世,只能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包大人不会被人在背后诟病种事,我也一样。”李国楼像正人君子样,出淤泥而不染。 “嗤嗤嗤嗤。”三位美娇娘捶打李国楼,女人和男人一样,也喜欢说这种风流韵事。 批斗大会提早结束,有坏处也有好处,好处就是李国楼能提早休息一会儿,他闲着无聊,反正长官现在尚在气头上不要看见他,就和三位情人打扑克牌,打扑克牌随身携带方便,有时几位奶奶坐在马车上也会打牌,人多更是有好处,随便叫几声就能凑上一桌。 四个人有说有笑,打得热乎时,高耀乌云跨进门槛,佝偻着身躯,矮了一截,贼兮兮的说:“头,你出來一下。” 李国楼连身都沒转,继续打牌,回道:“高耀捕头,若是黄镇长找你,你就替他办了,别來烦我,这种钱我不收的,我又不是大茶壶。” “哎,神捕就是神捕,我,高耀乌云不服不行啊!三位,你们继续打牌,有饭局,我马上通知你们。”高耀乌云逢迎拍马,说几句漂亮话。 高耀乌云一个转身离开客厅,一面走一面摇头:“头”在暗地里骂她是老鸨,驴球子,大家都是苦出身,往上爬唯有见风使舵,效力在马前,再说她是女人,有些话说得直白点,大家都是女人互相能体谅嘛。 “麦克,包大人会不会准你的假,让你先回京师呢?”谢丽雅一面摸着牌,一面问道。 “谢丽雅,长官的决定,不能去猜,那会死的很惨,我只要报告就行,至于长官的决定,我要有两手准备。”李国楼将心得吐露,混得风生水起原因,就是他准备充分,随时可以拿出后备方案。 “嗯,小楼言之有理,这叫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吴佩佩发出不和谐的声音。 三位情人笑得前仰后合,李国楼小男人样,跺脚呵斥道:“看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不玩了。”说话间把一幅烂牌,弄乱,这是作弊的一种方法,他玩得驾轻就熟。 接下來李国楼就要人哄了,发点小脾气,奶奶们才会疼着他,这一次李国楼摸了一幅大牌,但见李国楼笑得脸上好似有朵花, 第304章 府里有了新变故 四月初的下午,小雨淅淅沥沥飘散在空中,烟雨迷蒙的世界,看什么都模模糊糊,李国楼坐在马车里看了一会儿安定门高大的城门楼宇,又拉起了窗帘布,他带着家眷以及高耀乌云、刘宇等四名手下先回京师了。 李国楼先行回京,心里有些失落,办案办得漂亮风光,朝堂上也会闹得沸沸扬扬,但闹到最后功劳被几名长官瓜分了,落到他手里的好处便是枫林屋的里一处宅子,占地足有二倾的枫林屋被瓜分得一干二净,再也不会恢复往日的繁华。 拿到地契那一刻李国楼喜忧参半,长官这么大方,让人无以复加,只有殚思竭虑为长官效死,马车里谢丽亚躺在李国楼怀里,依然睡得香甜。 李国楼拨开谢丽亚额头上几绺秀发,端详着谢丽亚精致的脸庞,弯弯眉毛,长长的眼睫毛还在眨动,微翘的小嘴,红唇玉润,让人浮想联翩,高挺的鼻子,多么可爱的姑娘,虽然累是蛮累的,身心俱疲,但有能者而得先。 李国楼俯身亲吻谢丽亚珠圆玉润的小嘴,轻柔的动作让怀里的谢丽亚动情。 睡眼朦胧之中谢丽亚勾住李国楼脖颈,两人深情的相拥。 少顷片刻,两人坐好,谢丽亚娇声道:“麦克,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傻瓜,把你吵醒,就是告诉你,马上要到家里。”李国楼恋恋不舍的凝视着年轻貌美的谢丽亚,这朵花只为他一个人开放,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那些送上门的货色和谢丽亚不能比,虽然他嘴上从來不说。 “哦······不知奶奶们在干什么。”谢丽亚身处一个大家庭,已经习惯人多时的热闹场景,和李国楼两个人呆在一块,也会想起家里其他人。 李国楼看出谢丽亚内心的失落,好似在这个家庭吃现成饭,沒有什么贡献,又被其他奶奶排挤。 “谢丽亚别担心,我说过的话算话,以后不会让她们欺负你,我和其他奶奶结合是为了利益,只有你是真心实意,有感情的。”李国楼在每个奶奶面前都有一套说辞,如今年轻火力壮,记性又好,沒有说错过话。 谢丽亚一双蓝眼睛散发出薄薄的雾气,眼眸中有了春色桃花,犹如猫咪一样卷曲着腰肢,钻入李国楼怀里,两人互诉衷肠,二十几分钟就到了家门口。 吴佩佩蒙着面纱从另一辆马车上跳下來,李国楼想去搀扶也沒赶上,低声警告道:“吴姐老实点,旁边好多人呢?” “小楼,离我远一点。”吴佩佩也有害怕的时候,无数双街坊邻居的眼睛,都想看穿她的面纱下面那张脸。 门房小老头老酒下午的酒糟鼻子已经通红,从大门里急冲冲走出,高声道:“老爷回來了,四奶奶,你也回來了。”说完老酒抢着搬运马车上的行李,让人知道他沒有醉,做事勤快稳重。 李国楼应了一声,问道:“老酒,谁在家里。” “嗯······奶奶们都不在,说是今晚有答谢酒会,在哪里我就沒多问,府里现在是谢妈管着,老爷,你看隔壁那些人都是大奶奶请的账房先生以及他们的家眷,大奶奶把隔壁的宅子买下來了。” 但见有十几名男女老少,大人小孩都有,脱帽对着李国楼一行人鞠躬致意,毕恭毕敬着说道:“老爷好,四奶奶好。” 吴佩佩和白莲一个箭步已经蹿入大门,不和陌生人打交道。 李国楼心里一凛,乖乖隆地洞,又來一群要吃要喝的人,家里出什么状况,要买一座四合院养这么多人,脸上不露声色,携手谢丽亚去和那群新人以及他们的家眷打招呼,李国楼也不好问这些人是來府上干嘛的,这不是给人看笑话嘛。 “李队长,你还认识我吗?”一名身穿绸缎马褂的中年汉子,手里拿着便帽,笑眯眯瞅着李国楼。 “你是······”凝神细看,上下打量一番中年汉子,洒然而笑道:“方蔡,方老爷子,我记得你,对儿子很凶的那个人,到我府上來做事了。” 方蔡和李国楼打过交道,是在“方家盗窃案”里那个账房总管,东家方铜生意不好,刺绣工坊已经关门大吉,他送上封仪给门房老酒,果不其然有意想不到的的效果,很快就有新工作了,全家人都跑到李国楼府上工作。 方蔡恭敬有加,笑吟吟道:“是啊!李队长,我和儿子方大同都在贵府做事,他去答谢晚会了,耶利亚慈善堂的账目如今由他负责。” “那你老做什么呀。”李国楼心里恼怒,请人就请人,干嘛让人家拖家带口來呢。 “哦······做账目,就是那个账目。”方蔡眨巴眼睛,好似有天大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另一个有过一面之交的工头赵磊磊也凑上來打招呼,他也在这里谋到一份差事。 “哦······”李国楼恍如隔世,眼眶里含着眼泪,喜忧参半:“天字号”的小金库,搬到他府上來了,以后这里就会变成收保护费的地方,京师里各式各样的“大哥”,都会进入隔壁那间四合院。 这种黑道场所竟然放在家门口,只为了行事方便,李国楼对于陈香芳办事能力打不及格,看來他要早点搬家,赶明就去看夹道街里他的宅子改建的进展情况,不能让黑心的工头磨洋工,他也好早入洞房。 李国楼和方蔡、赵磊磊一群老少寒暄几句,准备转回府里,方蔡憋不住想要表功,凑上來附耳道:“李队长,这两天风生水起,已经收入超过一千两银子了。”说完方蔡憋不住奸笑,无本万利的生意,竟尔被他撞见,空落落的房间,什么都不用干,就有银子落入囊中,不由大为叹服李国楼捞钱的本事。 李国楼吓了一跳,一千两银子什么概念,他出身富贵人家,听上去只是一个数字,对于老百姓來讲一千两就是天文数字,一辈子也别想赚到这些钱,他竟然空手套白狼,不花力气就收入囊中。 “嗯,好好干,大奶奶不会亏待你们的。”李国楼保持镇定,不让旁边的人看出他内心的激动,他选择的路是对的,黑金膨胀的速度,不为外人所知,有谁能想到一座平常不过的四合院,每天日进斗金。 任凭京师哪座庙里高官也想不到他一个个刑部九品小官,竟然掌控整个京师黑道的保护费,兀突之间李国楼野心膨胀,已经达到顶点,天下还有什么事,他干不成的吗。 府里的甬道里,李国楼牵着谢丽亚,莞尔而笑道:“谢丽亚,赶快换衣服,我带你去答谢晚宴。” “真的。”谢丽亚原本无精打采,一下子就跳起來。 旁边谢妈不好说反对的话,只能告诫道:“四奶奶,穿着朴素点,就你平时穿的那套蓝衣服就行,其他奶奶都是这么穿的。” “哦。”谢丽亚一溜烟向内宅奔跑,女人换衣服打扮,需要好长时间。 谢妈憋不住,说道:“老爷,你也不要穿洋服,今儿是京师商会里那些人。”她也只能点到即止,其他琐事不管她的事了。 “哦,谢妈,府里让你多费心了。”李国楼对谢妈表示感谢,府里赏人的事不用他來做,他只要有份心意就行。 “嘿嘿,老爷,我们做下人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个大家庭能做到和睦相处,甚是不易啊!”一群女人在背后怎么说李国楼,大家心照不宣。 李国楼干笑两声,说道:“谢妈,你是老人了,以后我们搬走,你们五个老人把家就安在这里了,这里你要多操心了。” “哎,多谢老爷。”谢妈眉花眼笑,李国楼升官发财,下面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李国楼打扮成一名商人的模样,谢丽亚一幅水乡丽人的淳朴打扮,两人在落地镜子前照來照去,俊男倩女的两位璧人在最喜欢打扮的年龄。 吴佩佩看得醋意十足,撇嘴道:“你们两人照得有完沒完,小楼,你给我记住,既然二奶奶可以在抛头露脸,下一次英伦会馆的场子,我也要去。” “啊······”李国楼眉毛上扬,这不是要他命嘛,这么大一个人,定会被人认出,赶紧上前抱着吴佩佩的娇躯,哄着大女人,告饶道:“佩佩姐别心急,你的情况和二奶奶不一样,官帽是最重要的呀,你不能看着我死,是不。” “哼,吓唬你的呀,小楼,别光想着在外面花天酒地,给我早点回來。”吴佩佩轻嗔薄怒,手掌按在李国楼胸口,情义两心知,这些天黏在一起,依然沒有满足。 “哦。”李国楼松了一口气,只要吴佩佩不在京师抛头露面,其他事都好商量,晚上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么多奶奶总要犒赏一番。 看见李国楼这么明白事理,吴佩佩飘然而起,娇声道:“小楼、谢丽亚,早点回來,我还想打牌呢?” 李国楼低头亲吻吴佩佩,对于通房丫鬟白莲也俯身给一个湿吻,这让白莲很有面子,她立刻变成高人一等,傲然挺胸在客厅里左顾右盼。 旁边的二名老妈子对白莲刮目相看,明白白莲已经乌鸦变凤凰,在内宅里也可以呼三喝四,指使她们干活了,而她们再也不能在白莲面前乱嚼舌头,说李国楼各种隐私,当然白莲在也不会把吴佩佩的隐私告诉她们了,地位天囊之别,以后不会一起坐在厨房间吃饭了。 李国楼出门还要摆平各处山头,照顾好一个大家庭,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要讲究公平的原则,他挽着谢丽亚离开李府,四周街坊邻居行以注目礼,羡慕李国楼家庭和睦,事业还能兴旺发达,这个奇特的大家庭,终于得到灯草胡同的人交口称赞,成为街头巷尾谈论的主題。 “快看,出來了,李队长刑部之虎,旁边那个女的是英国鬼子,李队长真给我们大清人长脸啊!能骑在英国人身上,只有我们灯草胡同的李队长做得到。” “这算什么,李队长,搞定的洋妞有好几个呢?哪时将八国联军的娘们都骑上去了,我们大清帝国就有救了。” “哎,你们的娘子只会养自己娃子,李队长的娘子可都是观世音娘娘,把这么多孤儿领回家,真是菩萨心肠啊!” “呸,威哥,你胡诌些什么,人家是天主教徒家庭,不信佛的呀。” “嘿嘿嘿嘿。”聚在一起的男女老少唠嗑,停止下象棋,转而盯着李国楼看究。 李国楼假装沒有听见街坊邻居的奇谈怪论,脱下便帽一鞠躬,跨上马车,被人夸赞的谢丽亚就端坐在马车里,她也听得懂京片子,一张娇艳欲滴的红润小嘴,翘得老高,可以挂酱油瓶了。 李国楼莞尔一笑,底下了头,拥吻英国妞子谢丽亚,只要用心呵护,小嘴会变成最可口的美餐, 第305章 车到桥头自然直 绵绵细雨之中,马车來到安徽同乡会馆,《耶利亚慈善堂》的答谢酒会在此举办,大街上停放着几十辆豪华马车,护卫家丁队长杰克带着十名家丁撑伞迎接马车上跳下來的贵客,几名家丁抢先上前搀扶害怕贵客跳下时滑倒。 耶利亚和真由子两名怀有身孕的妇女站在门楣下对着进入同乡会馆的客人鞠躬、致谢,还给每一名贵客戴上丝绢制作的小红花,红花下垂系着写有贵客名字的丝带。 贵客们戴上红花之时,都有点脸红,哈哈一笑,掩饰过去,认识的贵客互相打招呼,谈笑风生之中,引路的陈香芳、谢秀珠把贵客带入西花厅。 花厅里摆放了二十五张圆桌,桌子上面有一张红色的宾客名单,还有一束束粉红的桃花插在花瓶里。 大约坐了二百來人,鱼贯而入的贵客进入,都会引來一阵喧闹的声音,安徽同乡会馆的会长李经略红光面满,仿佛是他的场子,抱拳和贵客寒暄,心里暗恼:李国楼给他玩阴的,知道怎么让有钱的紫衣社大商人心甘情愿掏钱,却从來不告诉他,让他在京师跑断腿,找人捐助安徽同乡会馆。 李经略眼睛一亮,看见安徽同乡胡雪岩和总管赵德明进入花厅赶紧迎上去,这可是他的财神爷。 “胡东家、赵总管,你们來了,请,在下恭候多时了。” “嗯,李会长搞得蛮好嘛,我们紫衣社的人,被你一网打尽,你再看看有沒有漏网之鱼呢?”胡雪岩环顾花厅里的场景,心里泛起醋意。 胡雪岩是敢为天下先的人,勇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却眼睁睁看着一群娘们挤入生意圈子,把生意装扮成慈善,还钓到大鱼,这让他情何以堪,岂能拾人牙慧,只能装作大度的一笑置之。 笑声之中,甄玉环迎上前來,插话道:“胡东家就喜欢开玩笑,说话这么风趣,怪不得讨小姑娘欢心呢?” 又是一阵大笑,胡雪岩得意的抚着两撇短须,笑道:“甄社长,我这条大鱼,是逃不掉你的手掌心啊!可惜我不是小白脸,老了一点啊!” 甄玉环飞眼薄怒,娇叱道:“胡东家坏死了,看我待会儿不把你灌醉。”说话间甄玉环搀扶着胡雪岩入座,就像搀扶夫君一样,让胡雪岩志得意满的大笑不停歇。 紫衣社的会长万寿陆携家眷谢芸芳和大掌柜阿里那一同前來,旁边魏小六作陪,花厅里再次响起掌声,來宾们互相窜來窜去,有说不尽的话題,都是忧国忧民的大商人。 万寿陆说道:“魏总管,你的东家怎么还沒见人影啊!都是一群夫人在打点。” 魏小六欠身道“万东家,我家主子出城办差下午才回來,刚传來消息,待会儿就來。” “哦······”万寿陆不动声色,他希望李国楼搞得越出色越好,爬得越高跌得越惨,这么多娘子在替李国楼抛头露面,勾三搭四的坐在贵客身边,以后都会被紫衣社大佬收入后宫,无数顶绿帽子等着给李国楼戴。 谢芸芳长指甲掐入手掌心,恨意埋藏在心头,李国楼竟然又多了女人,双眼扫视着招待客人的谢秀珠、甄玉环,门外还有一名法国洋妞耶利亚,就是这三名有钱有势的富婆给李国楼撑腰,旁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听闻是什么“麦克后援团”的成员,糜烂的后宫竟尔有这么多女人深陷其中,尚且不能自拔,李国楼到底有什么好,她从小看着李国楼长大怎么沒有看出來。 “小六子,你主子的银行业,什么时候开始呀。”谢芸芳面带讥讽之色,捐款能到上万两又如何,银行业需要上百万两的启动资金,不是她小瞧李国楼,流动资金达到上百万两那可称得上富可敌国,紫衣社里的人,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人有这个实力。 “哦,万东家、谢夫人,我东家和三奶奶的《请进來银行》,已经在天津英租界做筹备工作,这段时间是东家的大哥在做,过几日三奶奶就要去天津了。” 谢芸芳听得头晕目眩,幸好旁边的夫君万寿陆扶住她,沒有让她出丑,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把恨意掩饰得很好,露出洁白的贝齿,灿烂一笑道:“那敢情好,到时我和夫君一定亲自到天津给小楼捧场。” 魏小六岂能知道李国楼和谢芸芳之间的情感纠葛,媚笑以对,感激不尽的鞠躬致谢,站起替几位大佬倒茶,殷勤有加,一桌人都由他照顾,场面上魏小六应付自如,游刃有余在贵客之中穿梭游走。 楚香玉脸颊绯红行进至忙碌的陈香芳身边,压低声音道:“大奶奶,刚才那个四眼田鸡问我出台多少银子。” 陈香芳白眼道:“有什么害羞的,这说明你有魅力,你就告诉四眼田鸡,小楼是刑部之虎,去扫听一下小楼的厉害,以后大方点,摸几下不会死人的,不要泼人家酒水,搞不定的人让二奶奶和七奶奶去弄,她们皮厚着呢?” “哦,大奶奶,我还是到门口迎客吧,让四奶奶坐一会儿。”楚香玉眼眸里尽是泪水,委曲求全还沒有人可怜她。 “去吧去吧,小家子气,你又不是雏,使出勾引小楼哥的招数,还怕什么。” “四眼田鸡,太难看了嘛。”楚香玉低着头,不敢在西花厅里呆着,咕噜一声走出去迎客去了。 陈香芳不削的摇头,小户人家出身的楚香玉带不出去,在大庭广众之下还要哭,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她早就将自己划入大富大贵的贵妇人行列之中,扫视女儿在和石丫头、小女孩刘薇等人在角落里跳橡皮筋,玩得挺热乎也就不管她们了。 李国楼跳下马车,搀扶下谢丽雅之后,酸溜溜的笑道:“好大阵仗嘛,耶利亚,你的本事蛮大的嘛。” 天上下着小雨,耶利亚依然站在门楣下,傲然挺立的说:“麦克、谢丽雅,你回來了,在乡下地方玩得开心吗?” 谢丽雅赶紧跳到耶利亚身边,挽着臂膀,逢迎拍马,笑吟吟道:“耶利亚,见不到你好想念你啊!咯咯咯咯。” 李国楼道:“耶利亚、真由子,我來得不算晚吧。” 真由子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傲然道:“麦克,作为主人你來晚了,作为客人你是不请自來,咯咯咯咯。” 真由子、谢丽雅以及刚走到大门口的楚香玉一起骄傲的大笑,她们再也不须看李国楼脸色行事,有了自己的事业,翻身做主人了。 李国楼流露出一丝苦笑,奶奶们竟然不欢迎他,把他当做窃取胜利果实的盗贼來了,嘘寒问暖道:“你们俩为什么站在门口,这又是风又是雨,对身体不好。” “哎,为了孤苦伶仃的二百四十五名儿童,我们这些算什么呢?” 李国楼脚下拌蒜,差点摔出去,一个踉跄方才站稳脚跟,蹙眉紧锁,转身喝道:“耶利亚,你再说一遍,有多少孤儿。” “哦,沒什么,就是城里有两个孤儿院办不下去了,那里的两位院长托甄社长來说情,我看见那些小孩心就软了,把两个烂摊子接受过來,准备重新整合一下,开个新颖的学堂,甄社长说反正执照是一条龙服务,我们直接让这些孤儿受到教育,再招收一些聪慧的贫穷学子,让他们像你一样有机会出国留洋。”耶利亚毫不在意的细声细气诉说,不敢看李国楼那张拧巴在一起的臭脸。 李国楼低声道:“耶利亚,你疯了,还是你们全部疯了,这种事情属于国家对外政策,理应总理大臣决策,哪轮得到我们來自作主张,再说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知道一个留学生需要多少银子吗?还有那些孤儿是读书的料吗?遗传懂吗?什么叫书香门第,你们到底懂不懂啊!” “古语: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麦克,我们只是起步阶段,困难是难免的,迎难而上,才显巾帼风流嘛,我们可以摸着石头过河嘛。”耶利亚瞥眼李国楼,既然已经起步就不会停下脚步,來这里的紫衣社贵客,对她们事业无私的支持,就是打开明天世界的见证。 李国楼急得跺脚,怒道:“耶利亚,我有时说的话,只是夸夸其谈,你们不能把理想主义,当做奋斗目标的呀,那是空中楼阁,就像圣经里的天堂,只有死了才能看得见。” 耶利亚冰霜傲骨般站在回廊的甬道里,不削的瞅着李国楼,驳斥道:“麦克,我们全部鄙视你,说什么理想主义不切实际,荒谬透顶,理想是崇高的,也是伟大的,圣经更是不容亵渎,你不是真正的天主教徒,要向神父忏悔你的罪过,我们做出了决策,就不会回头,你要么支持我们,留在这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要么回去躲在被窝里,看我们这些先驱者越挫越勇,现在给你一分钟时间选择吧。”说完耶利亚对着真由子一眨眼,两人统一行动,挽住李国楼臂膀,不让他有思考的时间。 “我我我,辛辛苦苦回來,何苦來哉,你们把目标定得这么高,这叫好高骛远。”李国楼心有不甘,才起步家里人就要把家底折腾干净。 “麦克,怎么会呢?你多虑了,看见外面的马车吗?今儿答谢会是请紫衣社那帮人,我们养得起二百多名孤儿,办《耶利亚新风尚学校》得启动资金已经到位了,就是开始头绪有点乱,计划书还是你在行。”耶利亚洋洋得意的娇声大笑。 李国楼心里的石头落下一半,但依然紧锁眉宇道:“耶利亚,由你出面,有人骂你离经叛道吗?” “放心吧,那些商人眼光和过去不一样了,就是看中我是法国人,更觉得这件事靠谱,说是由我出面请洋人教师,孩子们才不会被灌输那些反动的殖民主义思想,紫衣社万社长这才鼎立支持创办《耶利亚新风尚学校》,这学校的名字就是万社长给起的。” 李国楼听了依然心惊胆寒,教育事业最会被人诟病,一篇国文沒有选择好,就会是一次文字狱,这不是让他停留在风口浪尖上吗?大清帝国连帝师也有栽在文字狱上的人,难道要他刻苦钻研国文,把每一篇新风尚的国文,全部融会贯通。 “麦克,我有点不舒服,好像要吐了。”真由子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做出愁苦的样子,不让李国楼想出点子,阻挠她们的决定。 “哦,真由子小心一点,我扶你进去,待会儿你坐在我身边,这样我才放心。”李国楼被打断思绪,不再为大事烦恼,他的家事还忙不过來了,答谢会蒙混过关即可,随便奶奶们折腾,反正还有麦克后援团的人帮忙,车到桥头自然直。 “麦克,今天是我的场子,你只要做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就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耶利亚野心膨胀,害怕李国楼抢班夺权,叫李国楼待会儿闭嘴,尽量少说话。 “嗯。”李国楼无可奈何的点头,低调做人这一优良传统,是他在家里一惯的作风,弄到如今连侍寝这种事,也是由内眷安排,仿佛间李国楼感觉他就是同治皇帝,沒有一点人身自由, 第306章 像训灰孙子一样 李国楼和一群超级富豪客套,每一桌旁都驻足寒暄,瞅着一群莺莺燕燕招蜂引蝶般穿花绕步,不敢多看“麦克后援团”那群官太太们,却被几名诰命夫人拉过去拍照片。 李国楼正襟危坐在主席台中央的位子,眼神直向前方,身旁、身后三排群官太太们以及富商的妻妾傲然站立,足有三十多名。 照相师傅罗伯茨,架起的照相机,也已升级换代,已经不需要旁边的人高举火把,按动快门时,戴维·布鲁斯特牌照相机支架上方有一种镁粉的化学物质腾地燃烧起來,会发出耀眼的一道光芒,晃得人眼也会睁不开。 每拍一张照片,需要人努力睁大眼睛,会场里好似在放烟火,川流不息的贵客有的不好意思上台拍照,有的人皮厚,也找李国楼合影,李国楼成为香饽饽,总有人上台找他拍合影,让台下入座的人眼红嫉妒。 罗伯茨的徒弟姜聪、周小欢也已出师,各自背着一个吊带式照相机,在给会场里的贵客拍照,喧闹的会场,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歇。 李国楼在拍照时不知被身后哪名诰命夫人拧了一下腰眼,疼得他龇牙咧嘴,也不敢回头看究,看向几名台下指挥若定的奶奶,寻求她们的帮助,想到逃离是非之地,却换來一地鸡毛,忍吧,总有结束的时候,李国楼挤出笑容,迎接下一拨贵客上台拍照。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紫衣社长万寿陆向李国楼隆重介绍了一名年近五旬的长者,说道:“李先生,我向你介绍一下我的长辈,也是我的老乡,《复盛公》的乔东家。” 乔致庸虽然将近五旬,但看上去精神矍烁,面目红润,头发斑白,留有一部大胡须,身形瘦削。 李国楼上前执晚辈礼,躬身大拜,道:“久仰久仰乔东家,闻名已久,恨不能能早日拜见,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啊!” 乔致庸虽是《复盛公》的东家,但已经处于半退休的状态,家业有两名儿子打理,(此时乔致庸只有两名儿子,以后续弦又养了四名儿子,有老蚌生珠的能力,) 乔致庸成名已久,倚老卖老,刚才他和万寿陆等人还在诉说李国楼身上的优劣,作揖回礼,感叹道:“李先生,《耶利亚慈善堂》、《耶利亚新风尚学校》两项创意很好,是做大事的样子,我们这些人也很支持你,希望你再接再厉,把我们大清人的优良传统延续下去,又能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把洋人好的东西学过來,不过老夫要提点你几句,年纪轻轻就陷入女人堆里就不好了嘛,弄个《麦克后援团》算什么玩意嘛,李先生,你要知道女人多就要败家,我家的祖训有一条,不能喝花酒,这酒是英雄冢,不能娶小妾,这色是狐狸窝,还有男人身边不能有年轻的女性服侍,老妈子干事勤快又认真······《麦克后援团》就像皇帝的后宫,你想活得久,创造自己的商业王国,就要洁身自好,我,乔致庸阅人无数,你是继胡雪岩之后,商界新兴的骄子,不要自毁前程,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乔致庸把李国楼当成自己的儿子,像训灰孙子一样,把李国楼训斥了一通,也不管旁边的人听见,资格他最老,谁都要听他把话说完。 无数双嘲弄的眼睛盯着李国楼看,脸上都流露出讥讽之色,睁倪李国楼脸部细微的变化。 李国楼开始还好,脸上还有一丝微笑,毕恭毕敬的点头呼应,听到后來李国楼脸面挂不住了,冷汗渗渗的往下淌,掏出手帕擦拭汗水,从來沒有一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数落他不是,遇见一个炮筒子,深情并茂的痛斥,让他情何以堪。 “乔东家说的是,我年轻气盛,加上高堂不在了,沒有人管教,自由散漫惯了,今日蒙先生教诲,受益匪浅,教训颇深,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把国外好的新风尚教习国人,那些糟粕一定清除干净,齐家才能平天下,我······” 李国楼嘴上沒边,还想说下去,他的那些情人吓了一跳,她们还沒有名份呢?若是李国楼说出:“來去自由,好聚好散。”恩断义绝的话,她们岂不是水中望月,空欢喜一场。 陈香芳沒有表示,她是大奶奶自有老天保佑,谢秀珠急道:“老七,快上去让他们闭嘴,答谢晚宴开始了。” 甄玉环快步上前,娇声笑道:“啊哟,聊得这么开心啊!说什么呢?麦克,时间到了,等会儿再说吧,诸位,请入座,答谢晚宴正式开始了。” 想要看好戏的人,留有悬念,沒有听到李国楼赌咒发誓的誓言,大家分开而坐,静等司仪做致辞,李国楼原本想坐在紫衣社几位大佬身边,但被甄玉环安排到女眷身边。 “麦克,你不是说要照顾真由子吗?”甄玉环一句话就把李国楼将死,让他心甘情愿的入座一群女眷身边,另一边坐着楚香玉,两名无权无势的女人,把李国楼看得死死的,一人一只手压在李国楼大腿上。 “小楼哥,刚才你想说什么呀。” “嘘嘘嘘,老六,别说话,晚宴开始了,听耶利亚致答谢辞。”真由子不让李国楼说一句话,这里是麦克后援团的天下,由一帮女人说了算。 甄玉环蹀躞而走,风情款款走上主席台,向着台下的贵客鞠躬,声音清亮悦耳:“女士们、先生们、还有可爱的孩子们,晚上好,欢迎你们不辞劳苦來参加《耶利亚慈善堂》以及《耶利亚新风尚学校》主办的答谢晚宴。” 掌声响起,会场里麦克会员团成员站起向四周的贵客鞠躬致谢,李国楼想要站起,真由子毕恭毕敬道:“麦克,你不要站起,你理应得到我们麦克后援团的感谢。”说完真由子九十度鞠躬,给予李国楼最崇高的致意。 李国楼面色发白,有些担心真由子的身体,急道:“真由子,小心肚子。” 换來一桌娘子赞许的飞眸,郎君有情有意,谁会不喜欢呢?李国楼的脚面,不知被哪名端坐的后援团成员踩了一脚,吓得他赶紧移动双脚,看也不敢看几名诰命夫人的眼神。 甄玉环态度诚恳的说:“在坐的女士们和先生们,万分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來到安徽同乡会馆参加答谢晚宴,我仅代表会长耶利亚夫人对于你们鼎立支持表示十二万分感谢,请接受我再次鞠躬,以表示我对于你们的崇敬之心,是发自肺腑的感恩之举。” 一群莺莺燕燕再次站起向宾客鞠躬,连几名懂事的小孩子也会跪地拜谢,李国楼赞许的对女儿李玲玲招手,接下來女儿李玲玲乐颠颠坐在爸爸李国楼身边,不再和妈妈陈香芳好了。 刹那之间,甄玉环双眸里包涵泪水,深情款款的说:“在这里我还要代表二百四十五名儿童对你们伸出援助的手表示感谢,谢谢你们的慷慨解囊,让这些孤儿有了一个新家,我在这里代表《耶利亚慈善堂》以及《耶利亚新风尚学校》的董事局向你们做出承诺,《耶利亚慈善堂》以及《耶利亚新风尚学校》的每一笔捐款都将公开入账,每一厘、每一毫都会用在孩子身上,随时欢迎诸位监督和检查,《耶利亚慈善堂》已经建成启动,《耶利亚新风尚学校》在半年里也将落成开业,到时还请诸位再次光临《耶利亚新风尚学校》的学生入学典礼······” 甄玉环想到哪说到哪,把《耶利亚慈善堂》的來龙去脉简单扼要说了一遍,又把《耶利亚新风尚学校》创立的功劳揽在身上,把耶利亚想要说的话,先讲一遍,当然沒有忘记吹捧李国楼几句,其他人也都概括了一遍,把“答谢晚宴”当成她的舞台,早就不管耶利亚站在后面等得不耐烦了。 哎,女人能说会道,也不好,太喜欢炫耀了,看着周围一张张容光焕发的脸,流露出志得意满的神色,李国楼瞅着主席台上的两人,又是得意又有些烦忧,不去想未來的烦心事,今朝他是最风光的男人。 轮到耶利亚讲话了,此时她才感觉到巨大的压力袭來,从未有过的紧张,这么多熟悉又陌生的脸看着她,让她手足无措,说话都带着颤音,前言不搭后语:“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 耶利亚说出口,就知道说错了,台下传來一阵嬉笑声,连几名小孩子也笑得前仰后合。 司仪甄玉环看见耶利亚窘迫的脸色绯红,急忙低声附耳道:“耶利亚别怕,就看着麦克,当做在向他表功,把这里看做是在教堂里,你们在互诉衷肠。” 耶利亚感激的微微点头,平复紧张的心情,用还算标准的京片子,打趣道:“哎呀,瞧我紧张得像入洞房一样,让诸位见笑了。” 耶利亚的机智反应,让在座的人大声笑起來,还是洋妞皮厚,尚能独当一面,今日让他们见识了麦克后援团的厉害以及强大,原來女人也能干大事,而男人只要坐在下面听演讲。 《万家票号》东家万寿陆看着四周挺胸端坐的麦克后援团的女子,大男子主义思想有些改变,时代在进步,女人也能抛头露面,在座的那些官太太不正是借着“麦克后援团”的幌子,出來做事情了,女人能说会道在酒会上占尽便宜,李国楼就是靠一帮女人拉來了大笔的赞助,还能邀名,《耶利亚慈善堂》和《耶利亚新风尚学校》的成立,让李国楼名利双收。 万寿陆拍打一下谢芸芳的大腿,轻声道:“夫人,以后你也出來帮我做事,不会比那些麦克后援团的人差,你看好不好。” 闻听此言,谢芸芳大喜过望,终于有机会财政独立,不用看老公脸色过日子了,嗲溜溜说道:“嗯,夫君,我什么都听你的哦。”说完一只芊芊玉手也搭在万寿陆大腿上摩擦,万沒想到夫君万寿陆会被李国楼的举动所打动,谢芸芳不理睬旁边胡雪岩挑逗的眼神,转而看向邻桌那个被她抛弃的男人“李国楼”。 “我就说到这里,接下來我邀请紫衣社的社长万先生上台讲几句,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万先生上台。” 台上耶利亚邀请紫衣社的社长陆寿陆上台讲话,陆寿陆长身而起,抱拳向四周的人致意,志得意满的看向傻呆呆坐着的李国楼。 此情此景顿时让李国楼难堪,一张哭笑不得的脸,傻愣愣呆在那里,他连老三的资格也沒轮上,这最大的功臣沦落到老四或者老五的境界,若是他连老四也轮不到,晚上就要发脾气了。 李国楼的一张脸变得极为严峻,恶狠狠瞪着台上站立的耶利亚和甄玉环,还敢玩幺蛾子,小心拿命來, 第307章 上书恭亲王的陈条 精心烹制的菜肴,精细华美的碗碟,镶嵌金边的象牙筷子,雕琢成龙凤图案的碗碟边饰,以及用來装饰菜盘的花朵,很多摆盘使用银器装盛,仿佛是一件件艺术品,让人不由感叹陈香芳厨艺的精湛,《宝芝房》越來越有大家风范。 “踏雪寻梅”、“阳关三叠”、“发财仙抓”、“雪花鸡焯”、“蚂蚁上树”、“堆金积玉”、“一品天香”、“二度梅开”、“龙凤斗”、“一掌定河山”,每一道菜肴蕴涵着博大的中华文化。 吃着美食,浅尝着美酒,李国楼觉得舒心畅快,觥筹交错之中,恍如隔世,城外百姓的疾苦,和这里美酒佳肴的丰盛,形成鲜明的对比,好似答谢酒会举办的太奢侈了,会被一些习惯节衣缩食的紫衣社大佬诟病的呀。 李国楼说道:“小芳,酒宴太奢侈了吧,贵客们会说我们把银子花在吃的上面。” 陈香芳岂能承认大手大脚,驳斥道:“小楼,你不懂的,我是干这行的人呀,就是把店里的东西搬來麻烦一点,菜肴都是普通的食材,做出宝芝房的特色,才能卓显我们对这次答谢晚宴的重视。” “哦,是这样啊!”李国楼沒有揭穿陈香芳满嘴谎言,吃进嘴里才是名副其实。 大家一起醉生梦死,京葱拌着大蒜沾上甜蜜酱,外面一层薄饼,里面香脆的鸭皮,别提多爽了,宝芝房的烤鸭再上一个台阶,连平时勤俭持家的乔致庸也大声叫好吃。 吃得好喝得畅快,一场招待贵客的酒宴圆满结束,乔致庸临走捐助了二百两银子,出手稳重保持他平常做生意一样习惯,还有一些人也在捐款薄上留下名字。 李国楼伸长脖子,看向账房先生方大同登记的账册,脸色甚好,收入超过一万两银子,那么开办的两外两场慈善大会,还有结余,三场慈善大会,收入颇丰,麦克后援团的干劲更足了。 等客人送走,李国楼看着留在花厅里整理收拾的妇女,说道:“我,李国楼,多谢你们无私的帮助,不过适才乔东家说得对,‘麦克后援团’名字太扎眼,还是解散为好。” “哐嘡。”一声传來,有碗盘摔碎的声音发出,陈香芳急忙说道:“小楼的意思是说,改一个名字,弄个女子社团,这样我们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做事。” “哦哦哦哦。”麦克后援团的三十几名死忠分子,长舒一口气,她们不愿呆在家里无所事事,聚在一起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才会觉得人活得有意义。 李国楼看着揪心,一摸鼻子,转身离开,他不能和这些“麦克后援团的人”独处一室,有的人已经把他当做梦中情人,做了出格的事,岂不是让人耻笑。 “你们忙,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李国楼拔腿开溜,牵着女儿李玲玲的手,带着两名孕妇先走一步,他不愿意听打算盘的声音,赚得再多银子,这些女人也会花光,今儿是一座《耶利亚新风尚学校》,未來就是一座大学,奋勇争先好似在抢钱,落在最后拿出奉献精神,做为国为民的开路先锋队。 临走耶利亚大呼小叫:“你们快点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我们早上九点在慈善堂开会,麦克后援团的事,以及下一步该专攻哪里,要拿出主张,定下新目标,还有慈善堂的日常工作安排,全部要落实,安妮塔,你任务最重,耶利亚慈善堂的工作条例今晚要全部写出來,晚上要加班啊!” 甄玉环嫣然一笑道:“不用动脑筋,我把其他几家慈善堂的章程拿來了,挑选一下,让二奶奶写。” 谢秀珠抱怨道:“怎么又是我。”“谁叫你字写得漂亮呢?”莺莺燕燕一起夸赞道,互相鼓励才能携手共进。 好听的话让谢秀珠顿时有了干劲,答应连夜赶稿子,飞眸李国楼一眼,今晚便宜李国楼了,她可沒空玩耍。 李国楼站在门口,只是逗弄着女儿玩耍,变成家庭妇男了,创办慈善堂的每一道难关险阻,花厅里的女人都能自己解决,叽叽喳喳之中,总有人跳出來说这个问題不是问題,博得一阵阵欢声笑语,李国楼想走却走不脱,里面的女人说不停,尚未从酒会的兴奋中缓过劲來,耶利亚一点也不觉得累,依然生龙活虎的说着京片子。 李国楼催促了好几次,得到的答复,总是再等一会儿,马上快好了,最后等到琐事全部干完,花厅里熄灯时分,家里人一起回家。 马车上面,李国楼抱着浑身散架的耶利亚,劝慰道:“耶利亚,张弛有度,别累趴下。” 耶利亚喉咙嘶哑发出声音:“哦,我知道我的身体,今天是开心过头了,以后就不会了。”说完耶利亚就闭着眼睛,打瞌睡了,一会儿就发出轻微的打鼾声。 李国楼看着耶利亚,心里有一份愧疚,善于蛊惑人心的话语,让这些女人任劳任怨的开创事业,未來到底会像他描述的一样完美吗?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所说的理想中的社会。 就算能够实现,道路坎坷崎岖,多少人会给他使绊子,多少人想看着他摔跟斗,还有多少人要致他于死地,就像“二哥”邬得福坐上位子,屁股还沒有坐热,就冤死在大牢里,临死也不知道是被身边的弟兄抛弃。 女人比男人可靠吗?李国楼沒有答案,他不知道这些女人到底会不会出卖他,不过今日倒是让他见识了一群团结的女性所做所为,原來男人也有被女人戏耍的时候。 一群人回到后宅,梳洗完毕,嘴上叫着累,却沒有一个人回房歇息,依然笑眯眯的传阅着账本,一张张红扑扑的脸上带有骄傲的满足感。 这么多事参和在一起,一时半会儿说不完,你方唱罢我登场,莺莺燕燕笑闹不断。 话音告一段落,甄玉环肃容道:“停,你们都别说了,你们这么说下去,说到明天早上也说不完,我现在有正事和麦克说,麦克,我让你准备的陈条写好了沒有。” 就是李国楼向恭亲王奕訢阐述他治国方略的主张,有点像秀才出身的“生徒”“乡贡”(也可以叫举人)科考时写的国事答辩,当然科考时答辩需要用八股文的形式写下來,有严格的字数限制,还有格式要求,入題、切題、主題、总结,甄玉环要李国楼书写的治国方略沒有这个约束,以国家目前的实际情况作为应对,写出自己的主张。 在古代一些忧国忧民之士,除了科考这座独木桥,还有就是向当权者上书,阐述自己的治国思想,來达到飞黄腾达的目的,当然这是条捷径,也是条很难走通的路,靠一篇文章迈入朝堂的人屈指可数,特别是从隋唐有了科考以后,就算走通的人也沒有什么大作为,当上高官的人比比皆是,但名垂千古的名人,只有秦朝时的丞相李斯。 李国楼既然想升上去,又不去读八股文,买一个恩科进士的名额,总要有思想阐述给恭亲王奕訢听,等到恭亲王接见他时,也能有的放矢,让总理大臣恭亲王知道他是大清希望所在,只要给他一片云彩,就能画出夺目的彩虹。 李国楼回道:“嗯,我写好了,什么时候拿给你看呢?” 甄玉环瞧着李国楼懒洋洋,端着茶杯,翘着二郎腿的样子,不由大为光火,把这些天求爷爷告奶奶的怨气发泄出來,怒道:“李国楼给我坐好了,我们这么累是为了什么,还是不是为了给你打好底子,让朝堂上做了几十年地方官的人对你交口称赞,有了夸耀的民政资历,你不是说沒有政绩,坐上七品官也是虚的吗?我们这么忙还不是为了你。” “哦,我现在就去拿。”李国楼不敢使唤通房丫鬟白莲,腾地站起蹿出客厅,奶奶们生理有问題,把他当做出气筒了。 甄玉环把卷宗放置在八仙桌上,展开观看,其他几名识文断字的奶奶也凑上前,一起观看。 总理大臣恭亲王启: 臣李国楼泣血而书,对应国策十一条: 第一条:大清国与外国缔结条约,当在大清国进行,此为原则,以前大清国与各国立约,沒有这么做,实在数不胜数,吃亏颇多。 第二条:与外国缔结条约,要多用文字,少用语言,条文文字要简单扼要,签署前先咨询别的国家,各国为了各自在大清国的利益互相猜忌,肯定会指出涉及最为重大的条款,只是这条要在各国不睦的情况下使用,若是形成联盟便不可用。 第三条:只要大清国首都设在京师就不要与人开战,首都离海太近,无险要可依,这一条有人不以为然,即使如此,旅顺、威海已经证明其不可守,因此臣坚持这一主张。 第四条:如果沒有强大的陆军部队,海军就沒有可以后退的余地,现在应该先训练陆军,等陆军练好,再练海军。 第五条:北洋水师购买诸多船炮,这是十分失误之事,若是这些巨额资金先去买新式枪支是有莫大好处的,等陆军强大了,再建立海军,以购船炮之款尽购新式枪,等陆军练成劲旅,再购船炮,如今本末倒置,后果非常危险,若是海军撑不住,陆军有积弱难返,国土将会被瓜分。 第六条:对于朝堂上那些主战的大臣,想要恢复祖上荣耀的人,却又不会上第一线的人,全部驱逐,兵行临险,决不能轻言开战。 第七条:政府理应鼓励本国商人出国,直接向外国制造厂订购采办,有容乃大,这样才能与世界接轨。 第八条:海关总署应该设在上海,权限必须限于进出口税务,不让总税务司英国人赫德插手其他地方事务,赫德动不动就和外国官员商议,岂不是干预大清国内政,而他却领着大清国的俸禄,滑天下之大稽。 第九条:政府应当责成专理大臣采办国防军火大事,如果遇到与各国公使谈判不顺畅的时候,当令出使大臣,在外商办。 第十条:当务之急应该大力开办税务学堂,让大量的学生学习关税知识,做好替代洋人的准备,薪水应该按照外国人的标准,以高薪养廉,海关关税关系到国家收入,岂能让外国人把持至今,一定要收归国有。 第十一条:新疆战事失利,要追究统帅景廉的责任,如今东捻已平,西捻肃清之后,应当倾尽全国之力,收复新疆失地,新疆不是荒蛮之地,而是关系国家存亡大事,失去新疆必将失去西藏、蒙古,大清国将沒有屏障可依,接下來各地督抚必将在洋人的支持下变为独立的小王国。 臣,李国楼虽只是刑部一名九品小官,但爱国之心天日可鉴,奴才年轻有着朝气,在变革的时代,当有变革的手段,万望面见恭亲王有当面应对之时,跪拜叩首。 下书年月日。 在旁谢秀珠轻声咏读,每个人表情怪异,万沒想到李国楼上书恭亲王的治国陈条,罗列种种国家不是,沒有一条是夸赞人的,把他的叔公李鸿章也得罪了,竟尔在说大清帝国新建的北洋水师是在浪费民脂民膏,在本末倒置。 甄玉环瞪着李国楼,问道:“李国楼,你是怎么想的。” 李国楼再次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缓缓的说:“我就是这么想的,恭亲王要么用我的主张,要么我就像这样混,赚钱我比谁都行,呆在刑部要不了三年,包大人也会升我上去,我不急。” 甄玉环冲入李国楼怀里,娇声道:“麦克,你不急,我急了,赶明我就帮你递上去,你的胆子太大了,我咬死你。”说完甄玉环当众表演她咬人的绝技,毫不在乎旁边其他奶奶看着他们。 李国楼喘口气,问道:“几个人啊!” 耶利亚发嗲道:“麦克,嗨呗,通宵呗。”说完耶利亚手里拿着一瓶红酒,款款走上楼,身后其他奶奶也手里拿着红酒以及酒杯,簇拥着李国楼一起上楼嗨呗去了, 第308章 赤兔胭脂兽被盗 清晨李国楼留在家里,沒有去刑部上班,他有三天假期,本來他还想问陈香芳“天字号”的变故,沒有想到吃完早饭,一帮女人都说有公事要忙,拍拍屁股走人了,只留下吴佩佩、白莲和女儿李玲玲,陈香芳让他教习女儿李玲玲写毛笔字。 看着四岁的女儿李玲玲站在八仙桌前,脚下还垫着一个板凳,练习毛笔字,李国楼有说不出的骄傲,竟尔让他成为小神童的现成老爸,父女两人其乐融融,清新淡雅的生活,让人无欲无求。 李国楼背负双手,恬静安逸的站在八仙桌旁,看着女儿李玲玲一笔一划的书写,甄玉环突然从外面走入,脸色通红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甄玉环是小跑步回到内宅。 李国楼斜睨道:“安妮塔,你怎么了,恭亲王就算要接见我,也不需要这么喘气呀。” 甄玉环对着李国楼直翻白眼,怒道:“去你的,快点有案子发生,恭亲王的宝马“赤兔胭脂兽”被人劫了,你表现能力的时候到了。” “啊!什么时候。”李国楼兴奋的蹦起來,一把抱起甄玉环,先给个奖励的亲吻,就算价值千两的宝马,也只是一匹马,李国楼沒有慌张。 甄玉环娇声道:“麦克,快放我下來,女儿看着呢?” “羞羞羞。”女儿李玲玲小手刮小脸,取笑爸爸李国楼出格了。 “哦。”李国楼暗自羞愧,幸好大奶奶陈香芳不在,否则要被奶奶们训斥一通:“安妮塔,那我穿什么衣服。”李国楼告诫自己要镇定如若,却还是暴露出手足无措的神色。 “官袍,把九品官袍穿起來,麦克镇定一些,那匹赤兔胭脂兽早就沒有影子了,被窃贼骑到城外去了,很有可能你晚上要在城外过夜,把替换的衣服也带上。”甄玉环笑吟吟瞅着李国楼,她选择的小男人终于有出头之日,甄玉环仿佛看到李国楼站在金銮殿上恭候太后娘娘垂帘听政。 通房丫鬟白莲替李国楼整理出城过夜的行李,女儿李玲玲乐颠颠的去取挂在衣架上的官帽,李国楼打开衣橱,里面挂满了衣服,他选择一件半新半旧的官袍,不过鞋子依然穿着英国人的军靴,出城办案还是穿军靴方便,肮脏的水塘里,一脚也敢踩进去。 甄玉环则在旁边把案情,大致述说一遍,今天清晨恭亲王府的马夫、以及两名亲兵一如往常,一早带着“赤兔胭脂兽”出门遛马,放马休闲时分,一不小心被人用麻袋套住,让人把“赤兔胭脂兽”给劫了,等到马夫、以及两名亲兵给人救了,再去抓捕窃马贼,已经传來消息“赤兔胭脂兽”已经从城西阜成门出城了。 李国楼对着落地镜子整理好官袍,说道:天下还有这种窃贼,敢打恭亲王宝马的主意,这匹宝马,你骑过马。” “沒有,我有六品官的豪华马车坐,要骑马磨屁股干什么,不过赤兔胭脂兽的马鞍是镶嵌金银宝石的金鞍,那个马鞍就价值四五百两,有可能窃贼是看中那个马鞍子了,若是那匹汗血宝马被窃贼杀死了,那真是暴残天物啊!”甄玉环扼腕叹息,好似看见最血腥的一幕,蒙面窃贼一刀捅死了“赤兔胭脂兽”,而后消失茫茫黑夜之中。 李国楼摇头道:“既然窃贼把宝马带出城了,应该不会杀死赤兔胭脂兽,他们也知道马匹比马鞍值钱,不过天底下谁敢偷恭亲王的宝马呢?真是奇怪了。”说话间李国楼戴上锅盖帽,把帽檐上的红樱梳理一遍,打扮得妥妥帖帖,心里在想这件案子有些蹊跷,窃马贼好似在找死嘛。 吴佩佩斜睨道:“小楼,给我用心点,别露出假洋鬼子的老底,把心思放在破案上,家人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李国楼提起皮箱,洒然而笑道:“知道了佩佩姐,一匹马的事,我也同样用心。”说完李国楼挽着甄玉环离开后宅,带上家丁巴特尔,直奔刑部而去。 大街上湿漉漉,天上飘着小雨,李国楼手伸出窗外,让雨珠落到他的手上,不情不愿的说:“这下雨天,也不让我消停,我回來还沒有一天时间呢?又要让我出城。” 甄玉环娇声道:“麦克,是你自己说的,手下有跟踪脚印的高手,我才向恭亲王推荐你去。” 李国楼搂着甄玉环腰肢,叹道:“舍不得你嘛。”说话间李国楼的手不老实起來,开始占便宜,回家尚沒有过瘾,分身乏术,因公忘私,连修生养息的时间也只能放弃,让人回味的糜烂生活,暂时告一段落。 甄玉环扭动腰躯,凑上前去,发嗲道:“小坏蛋,赏你吃糖。”说完甄玉环贴着李国楼,挑动着舌尖,小嘴封住了李国楼的红唇,两人相拥在一起尽情的激吻。 李国楼先去刑部,在地字号大院,听见办公室里人声嘈杂,高耀乌云大喉咙嚷嚷着,李国楼在回廊里就听见了。 “我爹,现在是八里庄的村正,一把手,管理上千人,我男朋友更了不得,连头看见那兄也要低着头说话······” 李国楼推门而入,笑道:“高耀捕头,那是因为那巴子比我矮。” “嘿嘿嘿嘿。”办公室里的人,不好意思的站起,高耀乌云也跟着假笑几声。 李国楼简明扼要的诉说案情,点了高耀乌云、成昆、刘宇等十二手下,一共十三人。 李国楼微眯眼,问道:“高耀捕头,你有信心跟踪到盗马贼的踪迹吗?” “试试看吧。”高耀乌云遇见平生最高规格的案件,说出的话凌磨两可,不像平时说话时满盘子满碗,大包大揽。 “什么话啊!试试看行嘛,我看过了,天下着小雨,大街上马匹行进都有脚印,本官命令你,给我找出盗马贼的踪迹,否则我要你來地字号大队干嘛?” “扎。”高耀乌云來了精神,挺胸凸肚站立在李国楼面前,有压力才能展现能力,她的一双细眯眼看向窗外的天空,盼望老天爷千万不要下大雨。 李国楼把压力强加于手下人,毫不留情的命令手下人,武装齐备,行动起來。 又到签押房拿了签令、捕票,马房里挑选出十四匹神采奕奕的好马,马如龙人精神,算上巴特尔,一共十四个人直奔案发现场。 穿着蓑衣冒着细雨,一行人颠簸在马背上,挥鞭向恭亲王府而行,雨天,大街上行人稀少,但策马扬鞭依然要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撞到行人,李国楼的骑术比过去进步许多,呆在乡村里闲着无事就练马术,如今天下着雨,李国楼依然操控自如。 來到案发现场,草地边上有亲兵保护在四周,高耀乌云率先蹲在地上查看“赤兔胭脂兽”的脚印以及盗马贼留下的脚印,事业有专攻,李国楼和高耀乌云相比,相形见拙,在他看來草地上的的马蹄印,沒有什么区别,只能看出马蹄印向西方而行,恭亲王府的司仪长康斯福和甄玉环一起等待李国楼回话,沒有看出表面上正定如若的李国楼,内心是多么胆寒心惊。 作为长官可以什么都不懂,但一定要学会指挥手下人,让各有所长的能人,发挥所长。 查看一番后,李国楼也有一些收获,原來“赤兔胭脂兽”的马掌和普通的马掌不同,铁掌上有花纹的标志,每一个脚印里面都有一朵盛开的小梅花,离开满是马粪的草地,行进至司仪长康斯福和甄玉环。 李国楼单腿跪在草地上,暗自庆幸“长官”甄玉环对他照顾有加,沒有让他跪在水泥谭里,声音清朗:“康大人、甄社长,奴才已经查看过案发现场,从现场看至少有五名盗马贼,偷得赤兔胭脂兽向西面逃窜,奴才请令,追击逃窜的盗马贼。” 大清帝国面见高官,特别是面见满人高官都是要自称“奴才”,李国楼不敢特立独行,口称“奴才”,驴蹄翻飞。 满脸正气的司仪长康斯福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龄,身高一米八,方面大耳,看上去精明强干。 康斯福脸皮抽动,强忍着沒有笑出声,斜睨神色自若的甄玉环,这个女人真会装啊!康斯福打心底里佩服甄玉环善于隐忍,咳嗽一声,说道:“那就辛苦李队长了,本官已经派出一拨人追击那几名盗马贼,已经出城二个多时辰了,李队长,你们也跟上去,希望你称得上刑部之虎的名号,咯咯咯咯。” 康斯福看究李国楼相貌,面目白皙,身形魁伟,长方脸、高鼻梁,果然了得,能满足如狼似虎的甄玉环,竟尔阅人无数的让甄玉环甘愿从良,年轻人就是有冲劲。 “扎,奴才遵令。”李国楼依然单腿跪地,埋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两位长官。 甄玉环在旁,娇声咳嗽一声,干巴巴说道:“李队长起身吧,祝你再立新功,把犯罪分子抓回來,这毛贼胆子忒大了,活得不耐烦了,我倒要看看是哪方小鬼。” “扎,奴才一定不辱使命,把盗马贼团伙一网打尽。”李国楼站起身,保持恭谨的态度,不让旁边的人看出他和甄玉环存有暧昧关系。 侍卫领班陈荣等四名恭亲王府的亲兵和李国楼一行人随行,很快消失在烟雨蒙蒙的远方。 康斯福鬼祟的一笑道:“甄社长,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呢?” 甄玉环娇声道:“康司仪长,少不了你好处,以后多多关照。” 康斯福叹道:“甄社长,能否告诉我,你怎么会屈尊看中一个小白脸呢?小李子养得起你吗?” 甄玉环斜睨道:“康司仪长,不要小看年轻人,恭亲王也会喜欢这个年轻人的。”说完甄玉环不理康斯福,有多少男人想吃她一口,也要她看得中啊。 司仪长康斯福微微叹息,他就是恭亲王府的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光彩照人,但收入有限,甄玉环专捉大户,他沒有进入阅人无数甄玉环的法眼。 康斯福撑着伞亦步亦趋追上甄玉环,替甄玉环挡住毛毛细雨,问道:“甄社长,你这是上哪啊!” 甄玉环娇声道:“康司仪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说完甄玉环登上马车,微笑的对为他挡风遮雨的康斯福表示感谢。 康斯福看着马车离去,心里懊恼,原以为甄玉环的两位情人死了,他有极大可能勾引到甄玉环,连恭亲王奕訢也开玩笑说看好他,万沒想到的是依然是水中望月,眼睁睁大清帝国的“西施”从手中溜掉。 此时李国楼和侍卫领班陈荣并辔而行,李国楼问道:“陈侍卫长,这赤兔胭脂兽,恭亲王是从哪里得到的呀。” 陈荣蹙眉紧锁,心情沮丧,李国楼第一次问他话,他沒有听见,等李国楼第二次问他,陈荣才裂开大嘴,说道:“哦,对不起李队长,适才我分心了,这赤兔胭脂兽是恭亲王去年才得到的,说來还好笑,是恭亲王在热河游猎时和蒙古多罗郡王打赌赢來的,恭亲王对赤兔胭脂兽喜爱的不得了,这次我们这些侍卫都要倒霉了,我要被当做替罪羊,受到处分,官衔降一级,罚俸半年就要烧高香了,说不定要离开恭亲王府,还要离开京师,不知被罚到哪处山沟沟呆着呢?” “哦。”李国楼点头,沒有说不痛不痒的安慰话,沒有规矩不成方圆,恭亲王府赏罚分明,章程定下就不会改,他只能自求侍卫领班陈荣多福,以后立功受奖再升上來, 第309章 妓女弃尸案 马蹄踏在青石地上,溅起一阵阵水花,李国楼扬声:“高耀捕头,你看得出盗贼的踪迹吗?” 行进在前面开道的高耀乌云,沒有回头,招手示意道:“头,跟上就是,五名盗贼,五匹马,不会错的。”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城西阜成门,紧张严谨的氛围弥漫在城门口。 管城门的蓝翎长带着一排看城门的守卒毕恭毕敬恭送一群捕快出城,这些守城门的人也要受到处罚,沒有认出恭亲王的“赤兔胭脂兽”,把盗贼放出城也是一项大罪。 李国楼等人冒雨出了城门,道路就沒有城里好了,泥泞不堪的黄土路上,满是车轱辘印、人的脚印、畜兽留下的脚印,高耀乌云要在众多脚印中寻找出“赤兔胭脂兽”留下的脚印,速度比在城里时的速度还要慢,但大家都沒有抱怨,骑着马上吃着干粮,喝几口水,走走停停向西方行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国楼率领的一队人马,比起前面一拨恭亲王府派出的人要晚了三四个小时,行进到下午二点钟时,连第一队人马也沒有遇见,更别想看到五名盗马贼了。 小雨时断时续,队伍里除了带队的高耀乌云,其他人一言不发,保持严谨的队形,路上行人稀少,青草、杨柳随处可见,一道弯弯的河流伴随在身边,好奇的路人对于这些捕快行注目礼,有的人还对李国楼等人挥手打招呼。 从早上出发时的信心满满,到无聊透顶的跟踪追击,李国楼越行越对这次抓捕行动沒有有信心,胆敢盗窃恭亲王爱马的盗贼,是胆大包天的大盗,会沒想到有人会跟踪追击吗?把他们吸引到城西郊外,这么远的地方,还不知什么时候是尽头,荒郊野外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是沒有恭亲王府的四名侍卫跟随着他们,李国楼早就要做甩手掌柜了,前方希望渺茫,但现在李国楼只有一条道走到黑,咬牙硬挺着,其潇潇兮已远矣,壮士一去不回头,看來今晚不知在哪里睡觉了。 高耀乌云跳下战马,查看马蹄印以及马粪,若是天气晴朗,她还会触摸热呼呼的马粪,來估算马贼离他们一行人有多远,现在马粪湿漉漉,看不出五名盗马贼到底离他们有多远。 李国楼耐着性子,沒有对手下人发脾气,干巴巴的说:“高耀捕头,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我也是跟踪老手,向左面一条道行,不会错的。” 高耀乌云吞吞吐吐的说道:“头,右面有一座客栈,我们人可以继续赶路,马匹不行了呀,要喂马匹吃食,休息半时辰,否则这些战马被雨淋,会生病的,明天就跑不动了。” 高耀乌云言语之中对今天抓捕盗马贼沒有信心,不好明说,只能先找马匹的借口,跟踪盗马贼,高耀乌云经验老道,这是考验捕快毅力的时刻,孤独、寂寞,深藏在心灵深处,露宿在荒郊野外,肮脏不堪的生活条件,四名满人侍卫怕是不能适应,甚至沒有多大成就感,抓住的罪犯只是偷马贼而已。 李国楼瞥眼恭亲王府的侍卫领班陈荣,看见人家装聋作哑,看來也不心急。 “嗯,高耀捕头做事有条有理,本官认同她的主张,现在本官命令,向右转,进入客栈休息,让战马休息半个小时。”李国楼招手让手下人先行进入客栈,他以身作则最后一个进入客栈。 李国楼的战马由他的家丁巴特尔料理,他和四名恭亲王府的侍卫坐在大堂里,喝上热茶,嘴里骂着鬼天气,心里抱怨干吃力不讨好的事,盼望着狂风暴雨來临,最好能把地上的马蹄踪迹冲刷干净,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结束追踪盗马贼。 “哎,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啊!”“不知前面黄侍卫长一队人马,行进到哪里了。”“王八羔子,这死盗马贼,干嘛要來找死啊!”“驴球子,我若是抓住盗马贼,先抽他们四十皮鞭。” 一群人用暴力的语言,发泄内心的不满,客栈里的人对这群怒目横眉的捕快敬而远之,绕开这群嘴上带脏字的官差。 李国楼扬声道:“老板,这有什么吃的。” 店老板轻声探寻道:“官爷,过了吃饭时间,中午吃剩的食物可以吗?” “哦老板,热一热,全部拿上來,我们这里有一个饭桶。”李国楼吃过干粮,他是替巴特尔叫吃的。 大锅剩饭、剩菜端上桌子,众人虽然沒有多大胃口,但端上來的是热的饭菜,不管有多难吃,一帮人吃上几口,至于剩下的饭菜,但见巴特尔一个人大包大揽,一个人呼哧呼哧消灭半锅子剩饭、剩菜。 侍卫领班陈荣给巴特尔的饭量给唬住了,狐疑道:“李队长,这真的是你家丁,你养得起吗?”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陈侍卫长,你还沒有看见巴特尔大显身手呢?他只是吃了一个半饱。” “嘿嘿嘿,我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巴特尔自吹自擂,夸耀自己的功劳。 “巴特尔,你别出牛了,你又不种田,干过什么活。”高耀乌云揭穿半个老乡的谎言。 “喂马、遛马、洗马槽,府里的马棚,都是我一个人干。”巴特尔骄傲的说。 高耀乌云瞥眼道:“那你告诉我,头家里有几匹马。” “嗯······客人來了,我也帮忙,睡在马棚里的马,现在算是二匹吧。”巴特尔无可奈何的说出真相,引來大堂里哄笑一片。 李国楼也是找些事让巴特尔去干,所以在家养了二匹马,他喜欢雇佣马记车行的马匹,一条龙服务不用操心劳费,有着蒙古人特有的朴质,有过奴隶经历的巴特尔,会珍惜來之不易的生活吗?看着这名高大的家丁盯着身穿花衣的老板娘看,李国楼知道他回府以后,要给巴特尔找个大块头洗衣妇做老婆了。 半个多时辰以后,离开时客栈老板不敢來讨钱,而是让老板娘出面,还给了一个七折,一群人吃马嚼只花了一百三十文铜钱。 李国楼想法一日三变,吃饱喝足干劲又上來了,精神焕发的引路,湿滑的泥地上,满是脚印,那道有特殊马蹄印的脚印,向前延伸,他是神捕有着一双厉眼,兴奋的做着斥候队员,和高耀乌云并辔而行,虚心好学,有疑问就问,偷学高耀乌云的追踪术。 “头,太奇怪了,那些盗马贼在下雨天盗马,应该是在下大雨的时候,或者是天气晴朗,这样水塘会把脚印遮掩住,或是草地上不会留下脚印,现在天下小雨,正好留下马蹄印,就算不会跟踪术的人,也能看得见地上的马蹄印,我怕那些盗马贼故意引我们走歧途,前途不妙啊!”高耀乌云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部队,偷偷说出了心里话。 李国楼点头道:“哎,大买卖啊!五名盗马贼是老手,岂会让我们得手,空手而归罢了,明天沒有收获,我们就转回去,画影图形把赤兔胭脂兽的赏金写上去得了,看谁的运气好。” 聪明的盗马贼,换掉马蹄铁,赤兔胭脂兽的毛色染成别的颜色,至于马匹屁股上的烙印也能改变,天底下以后就沒有“赤兔胭脂兽”。 “头,就是体谅手下。”高耀乌云贼兮兮的窃笑,也不心急火燎的往前赶路,料定两拨抓捕盗马贼的官兵,都将一无所获。 一群人在十字路口离开大道向羊肠小道而行,雨雾雾蒙蒙飘散在空中,李国楼掏出怀表看一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春风吹拂,绿草碧浪般的起伏,田野里灰蒙蒙,昏暗的天际不知什么时侯雨会停下。 这种小雨戴着斗笠嫌麻烦,李国楼把头上的斗笠摘掉,让天空中飘散的雾水,迷蒙在脸上,倏忽之间河岸边的斜坡上,蹿出一个人影。 但见不远处,一名男子跌跌撞撞的跑在小道上,雨具已经被掀掉了一半,斗笠从头上飞起,又被落到脖子上的挂线带住,然后带着脱离之势紧紧勒住了这名中年人的脖子,他还來不及顺一口气,身上的蓑衣已经被吹开了一半,从左肩翻卷到右肩。 这名男子看见了小道上驰马的一群官兵,大叫一声:“官爷,有尸体,就在那边河岸下面,太吓人了。” 李国楼脑门子腾地蹿出一团火,有杀人案子发生,还管什么“赤兔胭脂兽被盗案”,马鞭指向对方,喝道:“我是刑部捕快,快带我去查看。” “哎,我这就带路,岸堤下面还有我的仆人看着那具尸体,我们是这里的陈家村民,官爷看上去脸很熟嘛。”中年男子对于李国楼有些印象,沒敢大胆的指认。 李国楼跳下马战,离中年男子近了些许,看了几眼,认出來了是包一同在公堂审母亲陈罗氏告儿子陈中河“不孝案”时的同谋犯,莞尔一笑道:“哦,村正陈亚军是吗?我们在公堂上见过,当时我站在你们旁边,沒有说话,就喊了几嗓子,本官李国楼,刑部汉赞礼郎,专门负责刑事侦破。” 陈亚军阴笑几声,大家过去混得都比较差,叹道:“李长官升职了吗?我却原地踏步,这次陈村发生命案,我又有倒霉了。”一张哭丧的脸,丧门星上门,躲也躲不掉,向案发现场而行。 “头,我们是不是·······”高耀乌云欲言又止,提醒李国楼公务在身。 李国楼摆手道:“人命关天,我先去查看一下。” 沿着河岸疾行,斜坡的岸堤下面是一条小河,河岸边陈亚军的老仆站在一棵杨柳树下,看护着一具女尸,岸堤上还有一些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低头看向案发现场的女尸,好奇的村民不断从远方跑來,不断有人加入这个行列。 李国楼首先指挥手下驱散人群,小心翼翼的沿着湿滑的斜坡走下岸堤。 女尸被河水浸泡过,是被老仆拉上河岸,浑身湿漉漉的老仆开口道:长官,这具女尸不是我们陈村人。” 李国楼点头道:“辛苦了老伯。”说完李国楼蹲在地上,查看起尸体。 翻过俯身的女尸,尸体沒有穿衣,一张扭曲变形的脸,看上去不会超过三十岁,头发凌乱,被剪成短发,面部沒有浮肿,应该不是溺水而亡,看向女尸的腹部,李国楼神色大变,胸口、肋部有三处刀伤,已经被医用的针线缝起,刀口笔直,伤口缝的工整细密,一看就是学过医的人缝制的手艺,而且是懂西医的人。 李国楼灵光乍现,刑部尚未侦破的刑事卷宗里面,就有好几例“妓女弃尸案”,不正是尸体被杀人罪犯给开膛破肚了吗?他还取出案卷仔细研究过,万沒想到今天让他撞见罪犯行凶的案发现场。 李国楼两眼里冒着火,终于让他得偿所愿,有机会大显身手,压低嗓门道:“刘宇,把仵作的工具拿來,我要剖开尸体看一下。”又道:“高耀捕头,快到小道上去看,有沒有车轱辘留下的痕迹,这种车大致像是马记车行的马车一样宽,是载人的马车,有可能是一匹马拉动也有可能是两匹马拉动,两匹马拉动的可能性最大,不是村里的牛车,给我看仔细了,若是有,马上禀报我。” “扎。”捕快的热情都上來了,连高耀乌云也一改疲态,精神抖擞的大步走上岸堤,这种杀人案才是捕快该干的事, 第310章 一不做二不休 侍卫领班陈荣等四名恭亲王府的人,平时就是个摆设,模样端正,精神气不输给任何人,做事听令行事,一辈子沒有看见过杀人现场,此时四名侍卫站在岸堤上面,谁也不敢走下斜坡,近距离去看尸体,窃窃私语一番,商讨接下來该怎么办。 商量一番后,做出决定,向李国楼提出建议,尽量快点出发去追踪“赤兔胭脂兽”,若是李国楼不听,他们也只有跟随这群捕快,独自行动万万不可。 李国楼挑断尸体胸口上的针线,用医用钳子掰开死者的胸膛,果不其然,胸膛里的心脏沒有了,又查看死者的肋部,也沒有了两瓣肺叶,恶毒的杀人犯竟然将死者掏心挖肺,干出丧尽天良之事,李国楼看上这具伤痕累累的尸体,身前还被变态的罪犯羞辱过,至少有两名罪犯参与其中,这一次他决不让罪犯逍遥法外。 其他几名捕快,记录口供,画出案发现场的地图,注明时间、地点、人证、天气情况以及取來草席包裹女尸,雇佣马车把女尸搬上马车,准备直接运回刑部衙门,这一切有条不絮的进行,已经不需要李国楼亲自指挥。 不到二十分钟高耀乌云带着五名捕快转回,附耳道:“头,我们找到马车的痕迹了,就是今天的,车轱辘印向南面的大道去了,你怎么说。” 其他捕快也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李国楼,这么残忍的罪犯,作为捕快职责所在,义不容辞,理应把残忍的杀人犯抓捕归案。 李国楼毫不犹豫的说:“追,成昆,你带两人留守陈村,我们向南出发。”说完李国楼行进至侍卫领班陈荣身边,抱拳肃容道:“陈侍卫长,在下职责所在,要去追捕杀人案犯,你如实禀告康司仪长,在下告辞了。” 侍卫领班陈荣愁眉不展道:“哎,人命关天,本官也理解你们捕快的心情,反正前面有一队人马追捕盗马贼了,我们四个人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一起走吧。” 这些侍卫一点也不傻,同样知道抓住盗马贼希望渺茫,若是跟随李国楼抓住变态的杀人犯,也是奇功一件,他们很有可能他们不会接受处分,反而会立功受奖。 下午四点多,十几匹战马冒雨前行,速度很快,几名有追踪技能的捕快,经常翻身下马,查看泥地里的车轱辘印,泥地里数道车轱辘印,还要分辨清楚哪道是罪犯马车遗留下來的痕迹,甚是不容易,不过李国楼运气好,手下几名捕快能力超强,稍微停顿一会儿,就会找到新的痕迹。 此时毛毛细雨已经停歇,天色却越來越暗,再追踪下去,天要黑了,李国楼抬头看一下天色,终于开口道:“点马灯,继续赶路,驴球子,老子不睡觉了。” “还睡个鸟啊!”侍卫领班陈荣终于恢复爷们腔调,不再是不苟言笑,只要贼犯留下踪迹,不眠不休也是值得的。 “奶奶的熊,杀人犯的马匹还有水果、花生吃,比我们也吃的好啊!”高耀乌云查看一堆臭气汹汹的马粪,发出不满的呐喊。 后续的人冷笑几声,好似看见罪犯人头落地,与地上的马粪一样,一文不值。 道路前方点起两盏马灯,一盏马灯挂在高耀乌云的战马的马鞍上,高耀乌云最忙碌,浑身沾满泥巴,一会儿上马,一会儿下马查看马车咕噜印,夜色之中一群人走得更慢了。 四尺五寸的车轴痕印和马记车行的马车一样宽阔,李国楼感慨万千,与他预料的相同,罪犯的马车改装成出租马车的模样,春天來了,连老鼠出洞了,躲了一个冬天的罪犯,也出洞作奸犯科,这是残忍罪犯最后一次犯案,他有信心抓住留有漏洞的罪犯。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道路旁歪斜一块石碑上书“复新庄”这是一处大镇,离西山锐箭营只有二十里,有许多军属住在这里,罪犯的车轱辘印转入这座城镇,李国楼抬头看向复新庄,不由感觉一股寒意,这里应该就是变态罪犯的巢穴,数千人的一处大镇,竟尔有如此残忍的罪犯,而又能隐藏得那么深,苍天有眼,让他给发现踪迹,这一次决不让变态杀人狂逃掉。 “嗯,头,罪犯的马车转入镇里,应该就在这里过夜。”高耀乌云再一次检查地上的遗留下的车轱辘印痕,确认无误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不辱使命,出色的跟踪了五个多小时。 捕快有着常人所沒有的毅力,一行人沒有一个人抱怨,都跳下战马,稍微活动一下,准备进入复新庄。 “干的好,只要抓住杀人狂,我自掏腰包,重赏你们。”李国楼喝了几口冷水,一抹嘴,就说出鼓舞人心的话,引來一阵骚动。 捕快们摩拳擦掌,检查各自的武装,短枪扣上保险栓,腰刀拔出鞘,为接下來的突袭做准备工作,有飞绳抓牛羊绝活的蒙古人巴特尔,把绳索提在手里。 进入复新庄时,遇见五名守卫复新庄镇公所守卫,一瞧腰牌是恭亲王府的亲兵以及刑部捕快,都大吃一惊,哪一个也得罪不起,赶紧让道让李国楼一行人进入复新庄,又有人前去通禀复新庄的治安官。 李国楼马鞭一指,摆出官威说道:“你,还有你,跟随我们行动。” 两名口齿伶俐守卫“蔡宏”“杨天”被李国楼指示跟随他们一起行动,只晓得抓捕罪犯,其他一无所知。 虽然天色黑暗,但进入城镇之后,有了火把照明,找寻遗留在地上的痕迹,也不算困难,就算是在石道铺就的街道上,高耀乌云依然疾步快行,向复新庄的东侧而行。 走了二十几分钟,李国楼看向前面是一处庄园,墙高连绵起伏,墙内高大参森的树木随风拂动,脸色越來越难看,果不出所料,杀人狂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孽种。 “这是谁的府上。”李国楼坐在枣红马上,轻声问了一声。 “禀告李队长,这是兵部右翼前锋营统领袁葆恒的府邸。”当地人蔡宏感觉怪异,高举着火把,偷看李国楼脸色。 李国楼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正二品武官的别墅,不知如今谁住在里面。 “袁大人住在这里吗?”李国楼思前想后,还是要搏一次,若是右翼前锋营统领袁葆恒住在里面,这次办案怕是要功败垂成。 另一名当地人杨天显能,急忙低头哈腰道:“禀告李队长,袁大人从來不到这里來,这里是袁大人家眷住的地方。” 李国楼心里松一口气,苍天保佑,机会是留给有胆量的人,他连二品武官的遗孀吴佩佩也敢上,还怕二品武官袁葆恒的家眷吗。 李国楼转身看向身后四名恭亲王府的亲兵,说道:“陈侍卫长,不是我吓唬你,前面就是龙潭虎穴,你们若是转回去,我不会责怪你们,请你们好自为之吧。”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陈荣是满人贵族子弟,虽然只是旁系,但像他们这种人有一股正义,也就是满人祖宗保佑,天底下他们只怕恭亲王,也只听恭亲王的命令,就算前面罪犯是二品武官袁葆恒,这四名恭亲王府的侍卫也不放在眼里。 陈荣勃然大怒,粗声粗气道:“李队长,你看不起老哥呀,给我带路,你敲不开袁葆恒府邸的大门,老子给你踢开來,驴球子,竟尔躲在这里,老子照样杀无赦。” “老子來了,就沒想过活着回去。”另一名侍卫大大咧咧吼道。 “对,富贵险中求,老子拼了,不就是袁葆恒吗?还怕他反了不成。” “驴球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也做得出,我就算丢掉官职也要把变态狂抓起來。” 其他三名侍卫也赞同陈荣主张,立功受奖的机会就是要命搏出來的,毫不在乎的拔腿向前,沒有一个人转身溜掉,只半天工夫,这四名恭亲王府的侍卫已经学会刑部最流行的骂人话,爆粗口就是心情舒畅。 “好,是满人好汉,小弟交你们四个朋友,回去一起喝酒。”李国楼激励士气,在他手下办事,胆小的人莫來,都有一股亡命徒的气概,说话有股糙劲。 李国楼手下的捕快一言不发,像一头头吃人的恶狼,又像一头头猛虎,随时准备把敌人撕扯吞食,静悄悄走路等待等李国楼下令,犹豫不决,脑后有反骨的人早就被长官剔除了,想要在李国楼手下做事,就要有股杀人的狠劲,更何况其中二名头目高耀乌云、刘宇都是黑白通吃的人物,不听令的话,被长官一枪毙了,也是一个死字。 大院门口,有石阶还有两座镇妖狮子兽,沒有王公贵族府门口豪华的壁照,《袁府》的匾额高悬在门楣之下,四盏灯笼也挂在匾额下方。 大户人家的大门是有三道门,一道是走主人和贵客的正门,另外有一道就是走牲口马车之类的大门,车轱辘的印痕就是从一道门消失不见的。 高耀乌云沒有出声,对着李国楼点点头,做出肯定的表情,不会错,罪犯分子就是从这里消失不见。 袁府里面传出一阵阵犬吠,里面的人已经被惊动了。 “哐哐哐哐。”刘宇敲打门环,大声嚷嚷道:“开门开门,官府巡检。” 里面传出声音,喝道:“官府巡检查到我们这里干嘛?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快点滚蛋。” “王八羔子,我们是恭亲王府的人,哪个人这么大胆,想造反不成。”陈荣按耐不住破口大骂。 里面的人沒敢再骂人,门洞上拉开一道小窗口,露出黑咕隆咚的一双眼睛,说道:“官爷,这么晚上门干嘛?” “少废话,开门,这是我的腰牌。”陈荣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侍卫领班的头衔,吓唬人绰绰有余,他把腰牌递进小窗口,让袁府的人看清楚來的是什么人。 里面的看门人问道:“哦,陈侍卫长,你们恭亲王府的人來我们这个小地方干什么。” “抓窃贼,恭亲王的赤兔胭脂兽给人偷去了,有人报告宝马进入你们府上了,我们例行检查。”陈荣大大咧咧的说,好似在抱怨辛苦。 “陈侍卫长,你哪听來的,我们家主是右翼前锋营统领袁葆恒大人,你再扫听一下。”里面的看门依然不开门,拉出大旗想吓退恭亲王府的侍卫。 “少他娘的啰嗦,这是军令,你不开门,老子抽死你。”一名恭亲王侍卫,跨前一步吓唬里面作答的门卫。 “哦,官爷别急,我这就去通禀,少爷。”说完看门人哐嘡一声,关闭小窗口,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李国楼站在一旁听着门里门外两个人在扯皮,好似都不急,大家磨磨蹭蹭,等待进入袁府,但李国楼有些担心,他怕里面的罪犯乘机毁灭杀人的证据。 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到刺刀见红时,还考虑什么后果,李国楼恶向胆边生,大声喝道:“本官命令,用马匹把大门撞开,给我冲进去,出了事我一个人负责。” 两匹马战被蒙住眼睛,奋蹄冲向黑漆漆的大门:“哐嘡”一声,大门被撞倒,高举火把的十几名捕快和恭亲王府的侍卫手持火枪、皮鞭像恶魔一样,冲入袁府,他们已经疯狂,进去就又打又骂,把袁府折腾得鸡飞狗跳, 第311章 老虎嘴里拔毛 惊慌失措的袁府里,疾行之中一名老管家张口道:“大胆,你们知道我们家主是······” “啪啪。”高耀乌云甩手就是两个巴掌,怒喝:“老东西,长官沒有问话,不许开口。” “呜呜呜呜。”老管家一辈子沒有被人打过,捂着腮帮子痛哭流涎,痛彻心扉的痛啊!官奶奶力气大的不得了,左右腮帮子高高肿起,好似嘴里含着两块大肉一样。 “全部跪下,刑部抓杀人犯,谁敢乱动,杀无赦。”李国楼大声喝道,他露出狰狞着凶相,把一个个看家护院的家丁踢翻在地,收缴家丁们手里的武器。 外院的五名家丁,一下子给捕快的气势吓住了,他们谁都沒有见识过官兵是这么可怕,连大门都给踢坏,老管家也被打翻在地,平时说大话的人,急忙扔掉手里的枪械,就怕官兵开枪。 “一个也不要客气,全部控制起來。”李国楼把话说到绝路上去,这里的人不管有罪沒罪,他都想一枪爆头。 兵分两路,侍卫领班陈荣带人在袁府里抓人,李国楼带着高耀乌云直奔后院,果然后院有马棚,五匹马或趟或站,神色如若的看着陌生人进入它们的领地。 马棚里,高耀乌云翻看几匹马的马蹄,很快找出跟踪了七八个小时的两匹驮马,几名捕快又砸开一间储藏室的大门,把两扇大门拉开,里面停放了四辆马车,不用选,一辆马记车行的马车停放在里面。 李国楼一个箭步跨上马车,心急火燎的在车厢里探看,想要找出杀人犯遗留下來的蛛丝马迹,车厢里空间狭小,转身不灵活,一不小心和一名手下人撞了个头碰头,两人还在互相埋怨。 车厢外面,高耀乌云得意中带着兴奋道:“头,你们快出來,暗格是在车厢下面,我发现血迹了。” 李国楼急忙跳下马车,但见高耀乌云躺在地上,一盏马灯放置在车厢底下,一处活动的暗格被她打开來了,里面正好可以塞入一个人,暗格的空间里满是已经发黑的鲜血,不知有多少无辜的女人死在里面。 “好好好,高耀捕头奇功一件,我要杀人犯血债血偿,快点套上马车,把证据带回刑部,要快,我们直接回京师,不然被人包饺子吃了。”李国楼当然明白身处的地方有多危险,若是被右翼前锋营统领袁葆恒知道他带捕快冲入袁府,怕是被人杀人灭口。 “得令。”高耀乌云兴奋的一咕噜侧翻出來,也不管身上有多脏,又开始忙碌起來。 李国楼踏入灯火通明的客厅,袁府的人全部被侍卫领班陈荣押在此地,家丁五人,管家一人,仆人四人,丫鬟两人,连这里的主人袁葆恒的三公子袁楚乔也被请入座在一张花梨木椅子上,一共只有十三人,不见袁楚乔的妻妾。 李国楼已经知道袁楚乔不是经常入住这处宅子,而是有时來住宿几天,平时这里只有老管家和两名仆人打理偌大的庭院。 李国楼进入客厅时,就听见袁楚乔在叫嚣,说要看着陈荣像狗一样爬在他脚下求饶。 但陈荣发了狠劲,一鞭子抽上去,把袁楚乔脸上抽出一道带血鞭痕,怒骂道:“驴球子,爷爷不是吓大的,你还穿着开裆裤啊!敢拿你爹的官帽压我。” 立刻把袁楚乔打得鸦雀无声,袁楚乔用一双执拗的眼珠子,恶狠狠瞪着陈荣,鼻孔里喘着粗气,用恶毒的眼神杀人。 李国楼跨入客厅,对着陈荣微微点头,告诉四名恭亲王的侍卫,杀人的证据已经被他掌握了。 李国楼手持马鞭,看向端坐的袁楚乔,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是个矮矬子,长得蛮敦实,面目白皙,脸型上宽下窄,修剪了两撮精细的小胡子,一双执拗的大眼睛,看人有一副凶相,这么个普通的年轻人,内心是多么凶残。 李国楼看向袁楚乔,开门见山问道:“袁少爷,今天谁用过那辆马记马车啊!” 袁楚乔摸着脸上的伤痕,看了眼手掌上的鲜血,尖声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谁都不许说话。” 声音的颤抖,代表了袁楚乔内心有多恐惧,李国楼一使眼色,捕快刘宇上前一脚就把袁楚乔踹翻在地,另外几名捕快也上前,捆绑住袁楚乔,撕扯了一团窗帘布塞入袁楚乔嘴里。 李国楼扬着马鞭,看向跪地的其他人,说道:“看见了吗?本官谁都不怕,本官现在再问一遍,今天谁用过库房里那辆马记的马车,沒罪的人最好现在开口,否则等外面的马车套好,你们就到刑部衙门吃牢饭,沒罪的人也要发配三千里。” 两名无辜的丫鬟率先委屈的嚎嚎大哭,她们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是谁用过马车也不敢说。 五名家丁是奴仆,拿人俸禄替人消灾,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愿意做窝囊废,一时半会儿不会开口吐露实情。 有罪的人,跪在地上,盼望最好变成隐形,谁都不要注意他,也咬牙挺着,千般滋味自己品尝。 老管家田荣芳刚才已经吃过苦头,此时听见外面人喊马嘶,知道再不说实情,他们都要被关进牢里,小主子袁楚乔做过什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真的能瞒过他的眼睛吗?他在这里只是养老,家里有田有地还有老婆孩子,沒想过吃牢饭。 田荣芳双手捂住臃肿的脸孔,用含糊不清的话语:“长官,今天是三少爷和马车夫余大头用过那辆马记马车,那辆马车只有他们俩用,不管我们其他人的事。”说完田荣芳看向客厅中央的贡台,嘴里神神叨叨不知在念叨什么。 一名大块头仆人:“啊!”的一声,站起,想要冲出客厅,李国楼跨步上前,一拳打在余大头腹部,立刻让余大头倒在地上,像死猪一样卷曲着身躯,怪异的抽动身子。 李国楼抚摸着拳头,洒然而笑道:“余大头,等到了大牢,你就希望还是死了好。” 余大头叫道:“我沒杀人,人不是我杀的,我沒办法呀,是三少爷逼我的呀,我有把柄被三少爷攥着,沒办法才做这种事的呀······” 李国楼摇头叹息道:“余大头,沒有人可以逼你,现在知道错了还不算晚,本官会向包大人替你求情的,法理不忘乎人情,你还有活的希望。” 李国楼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是要让余大头把杀人剖尸案交代清楚,送空心汤团给余大头吃,等人证物证俱全,到时再给余大头一纸死亡判决。 这也是捕快办案的惯用手法,各个击破,或是循循善诱,让罪犯在最短时间里认罪,审问贼犯的捕快嘴里保证发誓的花样经多着呢?有时还会装作义薄云天,让罪犯把案子顶下來,冤假错案也是这么來的。 三少爷袁楚乔嘴里发出“呜呜。”的怪叫声想要说话,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來,连串供的机会也沒有。 几名搜查房间的捕快回來,从主人房搜出行凶的工具,一只医用手术箱子,以及放在一只银匣子里的人体器官,看着残缺不齐的心肺,让人彻底无语。 陈荣吃惊瞪眼道:“好呀,三少爷,你是条好汉,还能吃人的心肝啊!比梁山好汉还厉害,老哥今天长见识了。” 李国楼瞥眼道:“陈大哥别说戏话了,快点走,再不走袁葆恒就要请你吃枪子了,又道:“把人全部绑起來,两名丫鬟也绑起來。” 陈荣摸着手里的左轮手枪,挤眉弄眼道:“老哥也不是吃素的,心黑着呢?” 四名恭亲王府的侍卫既然干了这票买卖,就一条道走到黑,哪会心慈手软,随时准备杀人。 李国楼一拍陈荣肩膀,低声道:“老哥,回去别去吹嘘,等案子定下來再说,很有可能丢车保帅,懂吗?” “啊!这么黑。”陈荣吓了一跳,那他算什么呀,不是自己找死嘛。 李国楼狞笑道:“哎,老哥,你误会了,这件案子太大,公布了会让朝廷丢脸,暗箱操作,懂吗?一般这种大案会让那名余大头顶缸,罪名全部罗列在他头上,杀人狂袁楚乔,我怎么会让他活着出去,真的官官相护,小弟也要弄死他,你稍安毋躁,敬候佳音,嘴巴越严实,恭亲王越会用你。” “哦,李队长不愧为刑部之虎,老哥领教了,哈哈哈哈。”陈荣见识了李国楼的狠辣,相信两名罪犯,活不过今年秋季。 袁府的马匹、马车利用上,抓捕两名罪犯袁楚乔和余大头,还把五名家丁一起抓走,因为他们到底有沒有罪,还要回到刑部甄别,很有可能里面还有人知情不报,那也是大罪。 管家田荣芳和三名仆人以及两名丫鬟全部捆绑着扔在客厅里,不让他们有通风报信的机会。 李国楼和陈荣一唱一和吓唬了几名连夜赶來复新庄的官吏,让他们保持镇静,恭亲王不会忘记他们的功劳的,让他们什么也不要说,等待总理衙门以及刑部传來的公文。 然后李国楼一行人连夜赶着两辆马车,押解着两名罪犯和五名嫌疑犯,向京师出发。 出了复新庄,李国楼看了一下时间,已是深夜一点多钟,他们办事漂亮才三个多小时,就把一件多年的悬案侦破。 李国楼按耐不住放声狂笑,人证物证俱在,任凭谁也别想翻案,他不喜欢对罪犯施用残酷的刑罚,但这一次他要在牢里磨练自己钢铁般的神经。 陈荣也忍不住狂笑,一行人策马扬鞭,一起爆发出大笑,一次追捕杀人狂的经过,紧张的心情直到现在依然沒有平复,就怕有人追击他们。 陈荣忍不住问道:“李队长,你说右翼前锋营统领袁葆恒现在会在兵营里吗?万一他听到他儿子被抓,会不会狗急跳墙。” 李国楼说道:“就算他听到,也不敢调兵,那是杀头之罪,最坏的结局就是袁葆恒带着他的亲兵來追我们,老哥,二品武官,有多少亲兵啊!” “嗯,在京畿重地,只有三十人,听你一说,袁葆恒不敢來追了,他怎么知道我们有多少人,万一恭亲王亲自下旨,他不是要谋反吗?这下老哥高枕无忧喽。”陈荣看了一下马车,他们还有防护设施,三十人的军队吃不掉他们这拨人。 李国楼思索一下,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指挥手下兵分两路,他押解着主犯袁楚乔和五名嫌疑犯稍微走在后面,让高耀乌云带上两名捕快和四名恭亲王护卫押解余大头快马先行,确保不让人连锅端。 陈荣感觉奇怪,问道:“李队长,你怎么这样布置,不是弄反了吗?袁楚乔才是案件的关键。” 李国楼点头道:“我知道,大家心里都知道,但我们是在老虎嘴里拔毛,若是袁葆恒耍横,又或者官官相护,杀人主犯袁楚乔,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反而是帮凶余大头可以宣判死刑,把案子结了,若是袁大人追來,看见这个结果,也会放过我们,以为我和他交上朋友,而我们捏着把柄,不是还有机会向恭亲王哭诉吗?” 陈荣摸着大胡子,哈哈一笑道:“李队长,言之有理,有命活才是正道,那老哥先走一步,咱们京师再聚。” 暗自赞叹李国楼年纪轻轻就会给人灌迷魂汤,难怪平庆社团的甄玉环会喜欢这个小狐狸,两人一丘之貉,属于阴人高手, 第312章 恐怖监狱大牢 李国楼一行人组织严谨,行动迅速,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官道上,等到早晨右翼前锋营统领袁葆恒得到儿子袁楚乔被捕快带走的消息,为时已晚,派了亲兵队长袁凯去追,却落得空手而回。 袁葆恒带着人來到复新庄向几名留在袁府的老管家田荣芳、仆人、丫鬟问了所为何事。 虽然田荣芳等人说话模模糊糊,疙疙瘩瘩,把责任推卸到马车夫余大头身上,替三少爷袁楚乔说尽了好话,但袁葆恒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下子瘫软在太师椅上,久久不能言语,这个逆子,要这处别墅,原來是在干丧尽天良的事,让他怎么办,连恭亲王府的亲兵也出动了,他沒有选择了。 安排好府里的诸多事宜,袁葆恒带着一队亲兵,直奔京师,他要亲自去面见恭亲王奕訢,先请罪再看看是否有通融的地方,大不了挥泪斩马谡。 一路上袁葆恒独自坐在马车里摇头叹息,这事该如何和老妻容康说,像他们家带着皇亲,和叶赫那拉氏有亲戚关系,虽然远了一点,但沒出五服,正是因为有这层亲戚关系,才让他事业顺风顺水,坐上位高权重的宝座。 三子袁楚乔为何做出这种出格的事,他也想通了,他是皇亲勋爵,可以萌阴后代,但也只有两个名额,同样是儿子,大儿子袁楚戴和二儿子袁楚顺已有一番事业,在外地为官,而作为三子的袁楚乔,只能在家无所事事,看着两位哥哥,每年回家时风光,心里有股怨气,最后以变态的方式发泄心中的不满,嗜血的本性流淌在他家族里,他不是也有亲手处置天平天国俘虏的时候,还和儿子们诉说虐待俘虏的经过,是他把儿子袁楚乔给毁了。 袁葆恒老泪纵横,默默的擦拭眼泪,嘴里念叨着一个名字:“李国楼。”仇人的名字一定要牢记在心里,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阴雨过后,彩虹出现在天际。 此时李国楼依然在刑部大院忙碌,他拖來了一名同盟军:“老上级”少卿武可凡。 “老武,你知道我抓捕了谁。”李国楼鬼鬼祟祟的把五品文官武可凡拖到一处僻静处。 “谁啊!小李子,你又玩哪出戏,赤兔胭脂兽沒有找回來,还这么兴奋,小心被甄社长踢到床底下去。”武可凡哈哈大笑,对李国楼不用心慈手软。 李国楼翻一翻白眼,说道:“赤兔胭脂兽算什么,我打到一只老虎,袁葆恒的儿子袁楚乔被我抓进大牢里去了,你敢不敢去提审他。” “什么,小李子,你再说一遍。”武可凡犹自不信,以为他的耳朵听错了。 “沒错,就是右翼前锋营统领袁葆恒的儿子,老三袁楚乔犯在我手里,我是连夜赶回來,三十多个小时沒有睡觉了,袁楚乔犯了天大的案子,这次栽在我手里,人证物证俱全,这小子有点比你强,敢吃人心肝,证物室里还有剩下的心肝,你敢不敢尝尝看。”李国楼吓唬武可凡,他知道武可凡从军队里退役下來,就是因为得罪了袁葆恒,所以他要拉拢一个同盟军。 武可凡摸着大胡须,狞笑道:“哦,有这种事,走,带我去看看,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以为我不知道啊!想叫老哥做什么。” 李国楼莞尔一笑道:“还不是看中老哥审案的一手绝活,对于这种死硬分子,还是老哥在行。” 武可凡问道:“你沒审问过他。” 李国楼点头道:“嗯,我沒有问过袁楚乔一句话,现在他就想着他老头子來救他,只要让他希望破灭,袁楚乔什么都会说,还会自鸣得意呢?” 武可凡冷笑三声,说道:“对待罪犯要软硬兼施,又要有颗冷酷的心,小李子,你还嫩了点,别给我躲起來,好好学着点。” 李国楼在路上就把案情经过诉说一遍,两人直奔大牢,武可凡问道:“小李子,你有沒有向包大人禀明。”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已经发出告急文书去了,不论包大人支不支持我们,先捏住把柄,把供词捏在手里,就算官官相护,我们也要狠捞一笔,不能便宜了袁葆恒,你说是不是。” 武可凡哈哈大笑,说道:“对头,腻味死那帮高官,我也要坐上实打实的五品官,虚度光阴,蹉跎年华啊!先把供词攥在手里,走遍天下我们也有理。” “那名帮凶余大头被我骗了,吐了个底儿掉,老哥,我就怕那名帮凶被人在大牢里给人灭了,大牢里的事,你要上心,我和那些人不熟啊!”李国楼说出心里的担忧。 “哦······”武可凡停下步伐,思索一会儿,说道:“你说的有理,我们还是先去安排一下,那名帮凶不能让他死,把他关到我那儿去,不能让他们串供。” 武可凡和李国楼忙碌了一下午,连晚饭也在刑讯室里吃,人是不能和生理机能抗衡,从小锦衣玉食的袁楚乔,饥肠辘辘,还沒有休息的时候,捕快和罪犯进行一场疲劳战,十几个小时以后,终于崩溃了。 袁楚乔萎靡不振的说:“长官,给我一杯水喝,再赏我一碗饭吃,我愿意交代。” 武可凡岿然不动,正色道:“袁楚乔,这就对了嘛,和国家机器较量是沒有好果子吃的,是男人就应该把责任扛起來,好汉做事好汉当,不要连累家人,早超度早投胎。”说话间武可凡一只脚踩了李国楼一下,让李国楼不要啃声,万事由他出头。 袁楚乔在供词上画押、签字之后,才喝上一杯热茶,吃上热菜、热饭。 李国楼打趣的问道:“袁楚乔,饭好吃吗?” “嗯,肥肉好香啊!”袁楚乔吃得满嘴流油。 “嗯,那你就多吃点,看看你的脸颊,肉太少了,呆在刑部大牢里,你能好吃好喝,不用动歪脑筋,长得肥肥胖胖,等你的家人來看你,就知道我们沒有虐待你。”李国楼一晚上闲着无聊,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开口。 袁楚乔瞥眼道:“李队长,既然我这么配合,你能否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从來沒有人拦截过我的马车,到底我哪里出错了。”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袁楚乔,是老天爷出卖了你,你不应该在下雨天抛尸的。” 袁楚乔恍然大悟,懊恼道:“哎,是我大意了,以后我会改进的。” 李国楼和武可凡互相看一眼,摇头苦笑,袁楚乔竟然不怕国家法律,还想着活着出去。 武可凡叹道:“袁楚乔,那你就在这里闭门思过,想一想还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袁楚乔吃饱喝足,一抹嘴说:“哎,你们俩想的正是天真,一份供词就像要我死,打到金銮殿也是余大头犯的案,我只是认人不淑,人证物证都指向余大头,我有时间证人,你们拿的是一份行刑逼供的假口供,现在我反悔了,你们要不要重新录一份口供。”说完袁楚乔嚣张的瞅着两名捕快,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武可凡腾身而起,笑道:“袁楚乔,我们只要这份供词就行了,至于你还有别的解释,以后会有人來给你录一份口供,我们可沒有兴趣听你演说。” 袁楚乔叹道:“哎,那就太可惜了,我还沒有说我十二岁时杀人的场景,你们有沒有兴趣听啊!” 李国楼看向洋洋自得的袁楚乔,知道他沒有说假话,那么十二岁时袁楚乔杀人,最有可能就是杀了家里的奴仆或者是丫鬟,对于满人贵族家庭來说,死了一名奴仆,不算大事,有主子包揽,那就有长辈包庇纵容袁楚乔,因果报应,袁楚乔残杀妓女是有先例,应该是名女性死在年仅十二岁的袁楚乔手里。 李国楼阴深深的说:“袁楚乔,别自鸣得意,实话告诉你,我们既然动了你,你老子也要吃挂落面,沒人救得了你。” “哼,我娘是太后娘娘的八婶娘,李队长,你怎么说呢?”袁楚乔嚣张的抖动二郎腿,脸上尽是不削之色。 李国楼嗤之以鼻,道:“袁楚乔,别提太后娘娘的名字,玷污皇家脸面,你连尸骨也要被挫骨扬灰,听你这一说,我就知道你离死不远了,等下次我來时送你一根黄绫。” 袁楚乔勃然变色,举起手里的铁链,有股猛虎伏兔的气概,怒道:“姓李的,你别落在我爹、我哥手里,到时他们会把你掏心挖肺來祭奠我的,咯咯咯咯。” 李国楼摇头道:“袁楚乔,你就省省吧,就凭你这个矮种鸡,等你长高个了,再來找我报仇。” 袁楚乔极为不满道:“我家就我矮一点,我爹我哥都是高个子。” 武可凡笑道:“袁楚乔,放心吧,你是你爹的种,你的三角脸和你爹一样,矮一点不丢脸。” 李国楼长身而起,说道:“武大人,我们走吧,袁楚乔吃饱喝足,我可是二天二夜沒有睡觉了。” 袁楚乔咯咯咯狂笑,说道:“走吧走吧,我也好睡一觉,编故事说谎话,咱们下次再较量,我是不会输的。” 袁楚乔吃饱喝足有了精神,想和捕快再來一次较量,但沒有人搭理他,空落落的牢房里只有臭虫、蝼蚁与他相伴,他不怕杀生,敢于动手术刀,但看见臭虫、蝼蚁从床的缝隙里爬出來,不由自主的惊声尖叫,四周牢房里也传來尖叫声,恐怖监狱大牢里黑漆漆一切,所有的妖魔鬼怪在这里受到煎熬。 黎明时刻武可凡和李国楼走出刑部大牢,两人击掌相庆,滴水不漏的供词已经攥在手里,而且是两份供词,愣凭谁也不能篡改。 武可凡叹道:“这小子不是人,是头野狼,可惜生错年代,若是让臭小子上战场也是块好料。” 李国楼伸展懒腰,看向东方的日出,洒然而笑道:“老武,别去想这件案子了,我们已经尽力,接下來就等上面的人发话,你管好你的臭嘴,别再给包大人添堵。” 武可凡大怒,呵斥道:“臭小子,你怎么像猪八戒一样倒打一耙,包大人被你牵着鼻子走,我也被你诓进这桩案子里,若是我被人打黑枪,都是被你这小子害的。” 李国楼奸笑二声,说道:“富贵险中求嘛,老武,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和你穿一条开裆裤,同病相怜呀。” 武可凡飞起一脚吓唬李国楼,喝道:“滚你的吧驴球子,你的开裆裤最臭了,老子才不会穿呢?” 开玩笑之后,两人讨论一番案情,感觉沒有什么纰漏了,各自分开,武可凡坐堂等包一同回來,李国楼动辄得咎胆小怕事,猫在一辆普通的马车里转回家, 第313章 回家交公粮 李国楼回到家里,浑身像是散架一样,身心俱疲,家里的人正好在一起吃早饭,听到李国楼三天三夜沒有睡觉,都心疼得不得了,嘘寒问暖一番,让他吃好早饭,赶紧上楼睡觉去。 李国楼呼噜噜吃着热粥,甄玉环数落道:“麦克,你做事不分轻重,我也不说你了,可审案子的事,你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就行了,何必亲力亲为呢?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李国楼憨憨的笑道:“我也沒办法,老武不让我走,要我陪他,我要人家帮我,哪能一走了之,只能硬撑到现在,哦······我还想到一事,安妮塔,你和恭亲王说,那匹赤兔胭脂兽,是它的前主人蒙古多罗郡王善玉做的局,你叫恭亲王向善玉讨要那匹马就行,其中蹊跷恭亲王心里清楚,人家是在和恭亲王开玩笑,我们追踪的马蹄印是假的,真的那匹赤兔胭脂兽怕是已经到了蒙古草原。” 甄玉环心里高兴,嘴上却硬邦邦的说:“就你聪明,我不和你说了,再去厚着脸皮,求恭亲王接见你,拜拜了你们,晚上见。”说完甄玉环不忘亲一口李国楼,既然李国楼力能持久,三天三夜不睡觉,那么晚上还有戏。 耶利亚赞许道:“麦克,你看到吗?安妮塔对你多好,早点升上去,别在做捕快了,抓一个罪犯,改变不了大清帝国贫穷落后挨打的局面,你要从大局出面,别一根筋,说什么做捕快是爱好、梦想,你不想让大清帝国腾飞起來吗?” “就是······”其他奶奶群起而攻之,她们不愿意独守空闺,等待着李国楼回家。 “好好好,只要我升上去,就不再奋战在第一线,我现在睡觉去。”李国楼争辩不过这么多嘴,无奈的投降认输。 “小楼,给我洗澡去。” 莺莺燕燕依然不肯饶了李国楼,不让浑身发臭的李国楼一走了之。 李国楼困屯不堪,却斗不过家里的人,连女儿李玲玲也说:“爸爸臭死了。” “好好好,我去洗澡,早饭我吃得很饱,中午饭不要叫我吃了。”李国楼起身想要洗澡去,却被家里要出门工作的几位奶奶叫住,來上亲热的贴面礼。 等几位该走的人都走了,李国楼抱怨道:“哎,家里人多真叫累啊!” “哼,小楼,人多不要太好哦,真由子给你把热水准备好了。”吴佩佩驳斥李国楼荒谬的言语。 “嗯,真由子,辛苦你了。”李国楼舒心的微笑,骄傲的向浴室而行。 “嗨,伺候麦克是我的荣幸。”真由子卑躬屈膝,迈着小碎步跟随在李国楼身后。 吴佩佩感慨道:“哎,小日本胃口怎么这么大,肚子已经这样了,还想要啊!” 白莲嗤嗤嗤娇笑,用探寻的目光试探吴佩佩,随后两人牵着手,跟进了洗浴室。 李国楼其实夸大其词,他当然睡过囫囵觉,但此时就想睡觉,刚跨进沐浴桶,就看见三位奶奶在宽衣解带,不由大吃一惊,急道:“三位好奶奶,我刚回來呀,让我休息一晚上好吗?” “做梦。”“哼,小楼,我们要检查你是不是被小妖精勾引过。”“小楼哥,我想你了嘛。” “对,小楼,回家就要先交公粮。” “嘿嘿嘿。”三位美娇娘,踏入大木桶,弄得水花四溅。 “嗯,还是家里人好啊!白莲,你变得丰满了······”李国楼左拥右抱,享受着大爱无疆。 李国楼不用动弹,有人为他服务到家,他只能开始漫漫征程,四人从沐浴桶里打闹开始,再一起躺在大床上嬉闹。 李国楼上手就來了精神,一发不可收拾,先满足了真由子,然后他和吴佩佩、白莲就搅合在一起,三人将近中午时分依然在欢闹。 突然房门打开,甄玉环走进來,娇声怒道:“麦克,你太胡闹了,还不休息,下午恭亲王要见你,瞧你在干些什么。” “啊!”李国楼大吃一惊,停止征戈,急道:“安妮塔,是我不好,我现在就起床。” 甄玉环恼怒的一把推倒赤身的李国楼,娇叱道:“急什么,我也要一次,福娃,你太可爱了,恭亲王也夸你聪明。”说完甄玉环宽衣解带,露出雪白的肌肤,凝脂的肤色,天姿国色,让人相拥而上。 李国楼大怒,翻身而上,说道:“安妮塔,我警告过你,在床上不许提恭亲王,看我今天不修理你。” 甄玉环娇喘着,说道:“麦克,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要努力啊!” “放心吧安妮塔,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李国楼就像孤胆英雄赵子龙,杀气腾腾地使出浑身解数,玉体横陈,娇声细语,结实的红木大床依然有节奏的摇曳。 李国楼身穿一套簇新的官袍,身旁甄玉环容光焕发,脸上好似有一层油彩,两人登上豪华的马车,直奔恭亲王府。 甄玉环凝视着身旁的李国楼,保持气定神闲,有种做官的雍容超俗的气度,赞许的点头,以中性的声音道:“嗯,不错,李国楼精神还是不错的,我相信李国楼能够做七品官,不到三十岁,就能做上五品官,咯咯咯咯。”说话间甄玉环不由自主的娇声大笑,梦想成真,这一次恭亲王奕訢,终于答应她的请求,给了李国楼一个面试的机会。 激情过后,李国楼依然感慨万千,紧紧搂着身边的甄玉环,脸色凝重,发出底层的男中音:“安妮塔,你肯为我付出,我不会辜负你的,不论别人怎么说我们,这辈子你是我的挚爱。” “去,别骗我了,不知和多少奶奶说过的话。”甄玉环好似要挣脱李国楼怀抱,但最终却偎依得更紧了,两人靠在一起,甜蜜的看着对方。 李国楼问道:“安妮塔,恭亲王到底是为了我上书,还是为了那桩案子。” “嗯······不好说,恭亲王日理万机,心里的想法从來不对我吐露,今天早上叫我过去,突然说想要见你,具体是什么事,他也沒说,不过我得到消息袁葆恒已经在总理府衙门,包一同下午也去,不管是福是祸,你能够和二品官、三品官,一起面见恭亲王就很了不得了,好好把握机会,说不定你的春天來了。” “哦······这样啊!”李国楼心里有了计较,他官帽太小,言轻卑微,袁葆恒儿子的案子,轮不到他向恭亲王奕訢汇报和做出决策,那应该是恭亲王奕訢想看他的口才如何,以及想法是否和朝廷合拍。 “那总理府衙门,有什么忌讳吗?”李国楼害怕礼节上会有纰漏,先问清楚。 “沒有,你不要送封仪,那里规矩大,一切按章程办事,若是让你在门房间等的话,你别和旁边的人聊天,给我毕恭毕敬坐直了,不苟言笑,保持风度。” 李国楼微微点头,在想改如何应答,才会让恭亲王奕訢满意,马车里沒有声音,稍微停顿一会儿,甄玉环发话道:“小楼,我事先警告你,不许到乡下地方做地方官去,大城市我们还会考虑,穷乡僻壤的话,沒你好结果,这是我们的最后通牒。”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玉环姐,你想到哪里去了,恭亲王哪会直接封官许愿,朝廷制度不允许的呀,我给恭亲王留下好印象,也就是升官速度快一点,包大人不会再给我虚衔,我的办公室离三堂更近一些罢了。” 甄玉环摇头道:“小楼,恭亲王不拘一格用人才,你若是入了他的法眼,他不会让你呆在下面磨练,随时会提拔你,我们不许你去搞什么农业生产,编一段什么收小麦,我们不爱听。” “嘿嘿,干一行爱一行嘛,我不是最疼你嘛。”李国楼解开甄玉环衣服的扣子,一只手伸进去揉捏丰满的双峰。 “嗯······小楼,那说好了,晚上叫上二奶奶一起,我们再好好玩玩。”甄玉环脸色更加红润,娇羞羞抚摸起李国楼的脸颊,爱也爱不够。 李国楼脑海里想起谢秀珠和甄玉环两人的场景,从小学过本事的歌姬,配合起來相得益彰,笑眯眯的说:“好,就你和二奶奶,你们俩,我都爱,疼也疼不够。” “嘤嘤嘤嘤。”甄玉环娇喘着好似害羞的扭动腰躯,浑身麻酥酥,享受着李国楼孜孜不倦的服务。 “小楼,我想要个儿子。”甄玉环娇喘着,发出内心的真情。 “唔······”李国楼心里虽然有些抗拒,但不能拒绝奶奶们的最低要求,这么多儿子,要來干什么,他还沒有快活够呢。 只能说道:“我知道了,你肯为我收心,我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么晚上就你一个好吗?这样成功的机会大一点。” “傻瓜,我说的是将來呀,我还沒享受够呢?等你做上七品官时再说,那时我也从平庆社团退下來了,我们相敬如宾,一起开创新事业,每年赚十万、百万的银子,我就替你保管银子。”甄玉环说出她的理想,她坐在平庆社长官的宝座快要七年了,贪污了十几万两银子,原本以为了不得,翻天了,有花园洋房、有仆人、有存款,可以逍遥快活下辈子。 万沒想到的是來到李国楼身边,十几万银子不算什么,四场《耶利亚慈善堂》晚会就赚到二万多两银子,而她接受李氏家族的财政大权,活动资金已经超过五万两银子,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大家族的野心,竟然是百万、千万的银子,大清帝国一年的国库税收也不过三四千多万两银子,李国楼要建立一个商业帝国,而她将是这个商业帝国的奠基人。 李国楼一摸鼻子,斜睨甄玉环,用嬉虐的语气道:“玉环姐,你想的美,都放在你那里我能放心吗?鸡蛋要放在几个篮子里,我家还要开个保险公司呢?” “坏蛋坏蛋,大不了我的钱先放在你那里。”甄玉环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个大家庭首先要有奉献精神。 李国楼轻柔的捏着甄玉环小巧的鼻子,说道:“嗯,这样才对,给我再找一些大户,让他们把钱存进《请进來银行》。” “嗨。”甄玉环毫不犹豫的听令行事,这有何难,难度再大的事,她都能搞定,朝堂上那些贪官被平庆社团抓住把柄,她只要提点几句,这些人都会变成《请进來银行》的客户。 “小楼,我们几个先到天津去办《请进來银行》,你也快点过來,有些事情,你大哥也有私心,我们不懂,万一被他骗了,签了字就不能反悔,特别是他说孝敬大叔伯李经义,什么百分之十至百分之十五,我看里面也有猫腻,有些孝敬是财物,他却來和你说银子,这笔账现在沒多少,以后就大了,你别什么都听你大哥的话。”甄玉环对谁都防备着,天性如此,除了沉迷于李国楼怀中不能自拔。 “哎。”李国楼叹口气,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他既然成家立业,就要有家族观念,他在京师混得风生水起,不就是有块《李鸿章》是他叔公的牌子。 如今曾国藩死了,曾国荃是湖南总督,只是一路诸侯,朝廷并不把曾国荃当做中央政府的重臣,只有李鸿章得到朝廷的信任,除了是两省的直隶总督,还是上书房大臣,军机大臣,北洋通商事物大臣等要职,另外一个国家重臣左宗棠虽然和李鸿章并驾齐驱,但李鸿章还沒到五十岁,年龄的巨大优势摆在那里,任谁都要想一想谁到底圣眷正浓。 “玉环姐,我知道,不要和我哥计较了,叔公、叔伯,那里看我不顺眼,还是我哥面子大,这次我上书又和叔公意见不一致,若是恭亲王用我,岂不是我要和叔公翻脸,有些事还是让我哥出面调和,你说是不是。” 李国楼有苦难言,他也是有感而发,国家的军队大多不能战,打仗用民团冲杀在前面,还自欺欺人说“乡勇便宜,命不值钱。”那值钱的八旗子弟兵,不能打仗,养着干嘛呢?还要把军队的经费用作新建北洋水师,沒有钱财,步兵就练不成强兵。 此时大清军队李鸿章的淮军待遇最好,一年领九个月军饷,战斗力最强,其他各部军队有的是半年军饷,甚至是一年领三个月的军饷,这样的军队有可能有战斗力吗?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所以军队不把心思放在练兵上,都在做生意赚钱养家糊口,像左宗棠的西北军,就是一年领三个月饷银,西北军是要边垦荒边打仗,很大一部分粮食都是要军队自己筹措。 这也是捻军、太平天国能存在十几年的缘故,很多时候,大清军队不对敌人赶尽杀绝,想要军队挪地方,就要发开拔银子,国家军队糜烂,恶性循环,财政拨款出现赤字,再建立一支北洋水师,就像一只无底洞的怪兽,只会吞噬国家的财富,也像一个人翘着脚走路,不平衡的身形,一碰就倒, 第314章 总理府衙门面谈 甄玉环神色迷离的凝视李国楼:“嘤嘤嘤嘤。”娇喘着算是回应,她被这个小男人牵着鼻子走,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为了李国楼的事业,她豁出去了,跪在地上恳求恭亲王奕訢,让老情人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帮她一把。 甄玉环也知道,她在走下坡路,再过几年人老珠黄,谁还会记得她呢?风光无限的背后是落寞,但如今有了新希望,李国楼的进步,就是她的硕果,甄玉环下定决心,想要看她所看中的小男人李国楼,到底能长成什么样的大树。 总理府衙门,岗哨林立,个个挺胸凸肚,过了三道安检,这里才是国家运转的核心,同治皇帝爱新觉罗·载淳年少,虽然已经听政议政,但实权依然掌握在慈禧太后、慈安太后和恭亲王奕訢手里。 此时大清帝国凭借着剿灭太平天国和肃清东捻,彷佛再次崛起,连番的打胜仗,最大的功臣就是策划布局的恭亲王奕訢,再加上恭亲王奕訢才四十岁左右,龙精虎猛,慈禧太后对恭亲王奕訢宠爱有加,更让政策出台保持连贯性,国家正在向良性方向发展。 (恭亲王奕訢的官职,就像后世的国务院总理,但恭亲王奕訢还是军机首辅,还有一部分军权,比后世的国务院总理权力还要大,) 李国楼坐在一间奢华的休息室,等候恭亲王奕訢的接见,门口两名岗哨持枪笔直站立,一动不动,好似两尊大佛,让人怀疑是不是两尊雕塑,一些人來人往,走路一个标准姿势,急冲冲的样子,好似來不及了,忙得不可开交。 终于有亲卫出來,让李国楼进入大堂面见长官是有讲究的姿态,但见李国楼弓着身、垂着头,双手拿着手本,报名进见。 “报,奴才刑部汉赞礼郎李国楼叩见恭亲王金安。”李国楼翻身大拜,一甩马蹄袖,双膝跪在一条驼毛地毯上,大清面见高官都要先称呼自己为“奴才”,叫自己为“奴才”,再配上驴蹄翻飞,也就只有大清帝国了。 “嗯,李国楼,站起來回话。”恭亲王奕訢坐在主位上,和善的微笑,旁边作陪的人是刑部尚书包一同,看不见甄玉环的踪影。 “多谢恭亲王。”李国楼欠身站立,低眉顺眼,这也是规矩,长官沒有问话,不能左顾右盼,那是有失体统的罪过,在大清朝为官,先要学会官场礼仪。 “嗯······不错,雄姿伟岸,不愧为刑部之虎,敢打敢拼啊!哈哈哈哈。”恭亲王奕訢春风花满面,对于李国楼第一印象挺好。 上一次奕訢在刑部接见过李国楼等上百名官员,但那是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他一天不知要接见多少名地方官员,还要处理公务,哪会把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国楼记住,早就把李国楼长什么样给忘了。 “多谢恭亲王夸赞,下官愧不敢当啊!”李国楼恭顺有加,不敢露出喜色。 包一同抚须,点头道:“恭亲王,学生手下此人可堪重用,学生先自卖自夸一下了,哈哈哈哈。” 两名长官笑得别有深意,互相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包一同意思是说:“我说得沒错吧,李国楼长相讨女人喜欢,所以有这么多艳遇。” 恭亲王奕訢意思是说:“李国楼第一印象还行,可以多了解一下。” 这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社会,官员是不能有残疾,说话要洪亮,年纪大小倒是其次,年老持重为官者比比皆是。 奕訢看着案几上的文书,清了清嗓子,问道:“李国楼,本王看了一下你的履历,上面写你是留洋归国回來,本王问你,你去过哪些国家。” 李国楼欠身,说道:“恭亲王,下官,十二岁出国留洋,随着远洋轮沿途到过很多国家的港口,那些只是走马观花,主要在英国伦敦留学,还有回国时在意大利游玩过一段时间,前后在国外呆了六年时间,虽然学业未曾读完,但所见所闻颇多,深有感触,懂得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奕訢听见李国楼说话抑扬顿挫,非常悦耳动听,标准的京片子嗓音,不由得多了几分喜爱。 “落后就要挨打,洋人同样可以为我所用,学识不分国界,有道理的就要学,圣人的话不一定对。”李国楼脱口而出,沒有管好自己的嘴,说出口就后悔了。 奕訢斜眼睨看,道:“哦······那你倒是说说圣人哪里说错了。” 李国楼浑身凉飕飕的,冷汗已经流淌下來,也不敢擦拭汗水,苦着脸道:“下官的意思不是说圣人的话不对,而是说圣人也沒遇见蛮不讲理的洋人,见一叶而知大树的时代早就结束了,圣人不知道世界变化快,洋人只晓得枪炮是真理,日新月异的世界需要有新思想、新文化注入,治一国如烹小鲜,那是胡诌,乱世格局,哪能慢慢來,再慢下去,我们大清帝国更加四分五裂了,如今老天赐给我们大清国恭亲王这样有治国安邦能力的人,但下面的人捧着祖宗家法吓唬人,什么也不肯变通,缩在鸟窝里不做、不说、不动,不愿意看见外面世界的真相,情愿把我们自己的事物,交给洋人去做,反过來让洋人吓唬朝廷,把海关总署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群英国人处理,全世界有主权的国家,只有我们大清国这么做的,这是我们自己伸出脑袋让洋人欺负我们,我们不能怨恨洋人,奴才,四书五经都读过,但恕奴才说老实话,圣人的语录融汇贯通的人成千上万,他们能改变我们大清国被洋人欺凌的局面吗?从虎门销烟开始,将近四十年了,几代人努力还改变不了,那就说明不行嘛,为什么不肯走出去呢?洋人会的,我们可以学。” 说到这里李国楼不敢说下去了,国家政策岂能随便发表不同的主张,万一说了忤逆的话,他不是让长官包一同也要受到牵连吗。 奕訢颦蹙眉宇,思索一会儿,说道:“李国楼慢慢來,一条条解释,不然本王脑子给你说乱了,你是说要国家公派留学生出国留洋,是吗?” 李国楼用袖子擦拭冷汗,结结巴巴道:“奴才是这个意思,民间自己组织的留学,大都像奴才一样,是富豪人家子弟,学子的智力参差不齐,有很多留学生就是出国游历一番,回国只会夸夸其谈,说几句洋文,做一名合格的通译,就了不得了,沒有学到我们大清国所需要的专业知识,只有国家组织一批批高智商的学童,让他们从小耳闻目染洋人的学识,打好基础才能上洋人开办的大学,像制造火药就要有化学知识,西方人一个大学生就能制造出炸药,我们只要有人过去学,直接是拿來主义,像奴才十三岁才在英国留学,已经太晚了,学一门英语就花费许多时间,再学其他专业知识,非常费劲,所以留学出国,这件事只有国家出面來做,民间沒有这个实力,也沒有这么多后备人才,奴才就是想尽一份绵薄之力,到时也发挥不出什么多大的效果。” “哈哈哈哈。”奕訢大笑起來,抚须点头道:“李国楼,你倒是英雄所见略同,本王早就有这想法,朝堂上争辩很久,沒有拿出定论,刚才你说得很好,我们大清国的军功专家都制造不出的炸药,人家洋人一个学化学的大学生就能造出來,有这么样的好事,我们干嘛不去做呢?凭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本王相信那份十一条陈条是你自己写的。” 奕訢拿起案几上一份文书,递给包一同,说道:“包大人,看一下吧,这就是你们刑部之虎写给我的十一条陈条,句句诛心,吓得我晚上也睡不好觉啊!” 包一同神色凝重,取过文书,展开卷宗,默默的看究,他知道李国楼野心有多大,绝非池中之物,看着十一条陈条,其中涉及国家政策、军务、教务、其他部门,包一同脸色更加严肃,他看向奕訢,不敢出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沒有这么大胆子乱写一通。 奕訢抬手道:“李国楼坐下回话,看茶,待会儿本王开会,专门说一下你上书的十一条以及你刚才的公务留洋的事,你也坐下來听一下,发表你的论点,在总理府不拿大帽子扣人,言者无罪,就算你骂我也成。” “扎。”李国楼放心不少,让他坐下喝茶,就是要长时间问答,拿出怀表看一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半了,难不成在总理府衙门吃晚饭。 “那学生······”包一同欠了欠身,不知是走还是留。 “哦······”奕訢恍然想起,还有正事,脸色不愉道:“包大人,那件剖尸杀人案,本王已经了解清楚了,竟然这种事情发生,国家体面何存,至皇家颜面何在,袁葆恒管教不严,还跟本王说大逆不道的话,现在还在院子里跪着受罚,本王已经拔去他的花翎,参革他的官职,这件事就到这里,不要再三堂会审,赏那小子一条黄绫,然后给本王挫骨扬灰,只当世界上沒那个人,把关于那小子的档案销毁,听懂了吗?” “听懂了,学生定会亲自去办。”包一同松了一口气,恭亲王奕訢大义灭亲,果真有英雄气概,可惜这么有作为的人,竟然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不肯簪越皇帝宝座,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恭亲王奕訢同样过不了慈禧太后那道关。 李国楼同样窃喜,如他所料,有了恭王府的侍卫领班陈荣等人的协助,不用刑部的人再费口舌,这四名侍卫会道明实情,满身正气的侍卫领班陈荣等人绝不会参和一丝假话,在恭亲王奕訢身边的人,倒是正人君子居多,总理府衙门气象万千,朝气蓬勃欣欣向荣,在这里真的让人感觉大清帝国有着勃勃生机。 同样李国楼在偷偷打量面色白皙风度翩翩的恭亲王奕訢,这么有作为的总理大臣,干嘛沒有野心呢?皇帝的宝座近在咫尺,兄死弟替也说得过去,沒理由便宜毛头小子十几岁的载淳。 总理府衙门有许多会客厅,李国楼身处的只是一间小型会议厅,恭亲王奕訢和包一同交代几句,让李国楼留下开会,就离开会议厅,准备下一轮会议去了。 奕訢带着随从的两名秘书离开,还要去接见其他來访者,甄玉环立刻从旁边一道门闪出來,笑盈盈道:“小楼,吓坏了吧。” 此时李国楼才敢掏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的汗渍,点头道:“吓死我了,连手都在一直颤抖,包大人,我说话结巴得厉害吗?” 包一同点头道:“嗯,有一点吧,刚开始是厉害一点,后面好一些,李队长,这不丢脸,进入皇宫紧张得瘫软在地的人也比比皆是,你也真是的,陈条上为什么不写一条刑部的不是,这样我也好留下來开会。” 李国楼尴尬的笑道:“包大人,刑部在你的领导下蒸蒸日上,我沒有看到什么地方不好,要不学习租界,把捕快、衙役改名为警察,现在地方上已经叫警察、验尸官、警察署,许多名词早就改了,我们是不是也要与时俱进。” “哎。”包一同摇头道:“李队长,你不提也罢,现在各地的公文已经乱了,经常弄些我看不懂的文字,我还叫林师爷专门弄了一份小册子,把各种五花八门的专有名词记下來,否则各部门传阅,许多老学究都看不懂,说來好笑,在苗疆那里,苗人土司管满人、汉人地方官都叫皇帝老爷,把同治皇帝,就叫紫禁城的皇帝,你听听这地方官多威武啊!这天下吓死人啊!” “是啊!幸好还有恭亲王在。”李国楼对着包一同苦涩的一笑,两个聪明人已经看见地方大乱的前兆。 大清帝国地方上实行督抚制度,分为直隶、山东、山西等十八个省份和黑龙江将军府等五个省级行政区,此时已经显示出弊病,有分裂割据的前兆,军阀格局此时埋下隐患,中央政府有像慈禧太后、恭亲王奕訢这样的强人坐镇,还有忠君爱国的李鸿章、左宗棠等能人还好一点,若是中央政府的首脑能力稍差一些,加上洋人插手地方政务,地方上的政权立刻蠢蠢欲动有独立的倾向。 湖南的总督曾国荃,曾经叫过他哥哥曾国藩带领湘军造反,请曾国藩称帝,只是曾国藩忠于大清,一门心思做忠君爱国之士,沒有被手下人蛊惑,历史才沒有被改写,但地方上的督抚权力过大的毛病已经形成,一个个财政、军事独立的小王国初具规模, 第315章 思想品格大考验 包一同沉默片刻,敲打脑门子,莞尔而笑道:“瞧我说到哪了,适才恭亲王下令,户部库银失窃案要查,我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啊!” 李国楼喜上眉梢:“户部库银失窃案”对于他意义重大,看过卷宗无数遍,已找出库银失窃案漏洞,有成熟的破案方案。 “扎。”李国楼单腿跪地,行礼,说道:“属下,定不辱命,一定把盗窃国库的蛀虫一网打尽。” “哈哈哈哈,小李子,你运气好,连刑部成年积案也能平白无故落在你手里,我相信户部库银失窃案,由你來办最为适合,记住啊!这次让本官來做神捕,别自己冲上去把盗窃犯抓回來。”包一同端起茶杯,稳如泰山,含笑看着李国楼,一只金凤凰高飞,有着他的提点,未來有钱一起赚。 “包大人,下官已经找出户部库银失窃案的漏洞,一直沒有去碰,就怕打草惊蛇,在刑部库银里······”李国楼不由吐露出一些案件的线索。 “嗯,这条线索很重要,我相信猫腻就藏在里面,我看这样,先由你出面,把线索理顺,再有我一锤定音,把案件侦破。”包一同娓娓道來,把破案的功劳大包大揽。 李国楼和包一同为了案情聊得起劲,把甄玉环给冷落了。 “哎,你们俩要聊到几时啊!快去吃饭,晚上六点钟在秋菊堂准时开会,包大人,你是吃好饭回去,还是现在回去呢?”甄玉环有着女性得天独厚的的优势,说话口气无所顾忌。 包一同贼兮兮的笑道:“甄社长请客,本官当然在这里吃好回家。” “哎,总理府的饭菜有什么好吃的,你们这些当官的都趋之若鹜。”甄玉环嘴上在说不好,手势却是请式,请客一顿工作晚餐,花不了几枚铜钱。 三人边走边说,向饭堂而行,李国楼感慨道:“我原來以为恭亲王会请客呢?哪曾想让我吃饭堂,还要加班。” 包一同咂巴的嘴巴,说道:“小李子,你沒在这里吃过,什么叫大锅菜吗?那个饭菜的香味,是酒楼里烧不出的,别有一番风味,那个大块红烧肉,香气扑鼻,入口就化,每次我都要吃四块,若不是规定不可以买回家,我早就打包回家品尝了。” 李国楼摸一下鼻子,果真如此,还沒有到饭堂已经闻到饭菜的香味,狐疑道:“哎,果真如此好香啊!甄社长,这里的饭菜为什么这么香呢?” 甄玉环摇头道:“亏你们俩是神捕,这个道理也不懂,这里的食材,看上去和外面卖的一模一样,但其实是特供产品,都是特定的地方生产的呀,那个猪肉,是香猪制作的,一头猪不会超过一百斤,饲养员每天还要用藤鞭抽打、驱赶小香猪,所以那个肉香在这里就能闻到。” 李国楼点头,看向宽敞的饭堂,一个个有品级的高官排队吃晚饭,另外一条长龙是总理府的工作人员排队吃晚饭,大家手里都拿着票证,包一同的随从和甄玉环得随从也在排队,看见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样子,就知道在这里的饭菜有多吃香。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甄社长,今晚我要吃双份。” “哼,你什么都要双份。”甄玉环一语双关,让李国楼脸红耳燥,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别人的脸色。 “哎,可惜我老了,失去这个能力了。”包一同听出了双关语,心里有些失落,满足一个洋妞叶塞尼亚已经很吃力了,还要冬令进补,才能让洋妞收心。 甄玉环轻嗔薄怒在饭堂里啐了包一同一口,让四周的人见识她无人能及的功力。 三人自己端着木盘,找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下吃饭,一面吃饭,一面说笑,许多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官员从旁边走过,和他们打招呼,时间尚早才五点钟,三人细嚼慢咽吃得很慢。 甄玉环取出餐布,擦拭嘴角,说道:“小楼,总理府晚上开会,最晚十一点结束,你要有心里准备,别打瞌睡,我给你一瓶风油精,撑不住就洒一点揉眼睛,保证让你睡意全无。” 李国楼接过风油精,有些吃惊的说:“怎么这么晚,还是人啊!” “哎。”甄玉环叹道:“实话告诉你们,那些老头子都是夜游神,早睡,睡不着的,他们喜欢晚上开会,恭亲王也沒办法,以后你老了也会喜欢晚上开会的。” “那他们早朝怎么办呢?”李国楼不由有些好奇。 “睡在官轿里,或者马车里,那个闻名天下的纪晓岚,自诩还带着姬氏上早朝,一下早朝就要在官轿里來囫囵一回,否则就要流鼻血,每次还带两个,倒是和小李子要双份相同,我才不相信他写的书呢?尽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为官这么多年,沒看见哪个官员敢在官轿里干这种事。”包一同嘴上沒边,说起大清国大才子纪晓岚的著作《阅微草堂笔记》里的奇闻异事。 天底下把自己写成超能力的文人,也只有嘴上沒边的纪晓岚,一大把年纪还在夸耀自己的“武功”。 李国楼一摸鼻子,嗤之以鼻道:“汉人中的斯文败类,把我们汉人多少文化瑰宝给毁了,不要提这个人,有才的流氓才是最可怕的人。” 甄玉环低声道:“洋人來了,也有好处,文字狱沒有了,呆在租界里什么话都可以说。” 三个人嘴上沒边,什么话都敢说,他们是同一战线的人,创建《请进來银行》生意既然连在一起,就沒有什么顾忌,诉说着何时到天津去,开办《请进來银行》,一百万银子何时候可以到位。 (一两银子在晚清约值六百元,一百万银子就值六亿人民币,这里也可以说明,大清官员是多么富有,一个国家的财富都攥在少数当权派手里,) 包一同叹道:“我实在沒空去英租界,人选亟待解决,小李子,你说到底是我让儿子去,还是让叶塞尼亚去呢?” 李国楼缄默不语,瞅着包一同看究,好一会儿,才道:“包大人,若是叶塞尼亚真的怀孕了,就让她去为妙,反正银子不让她经手,只是让她开心一下,给她一份授权书也是白开心,倒是你儿子包泉中,我们拿不住了,随时会跳出來惹祸,再加上你家里的事,到时他來个破罐子破摔,你不给他好处,他卖了你也有可能,还是防着点。” 包一同贼溜溜看向甄玉环,内心肮脏无比,叹道:“小李子,我不服你不行,竟然让甄社长掏钱,倒贴你做买卖,不过叶塞尼亚入滋入味,又收心了,就让她去吧,到时让甄社长和耶利亚再好好给她洗洗脑子。” 甄玉环娇声咯咯咯大笑,也不管旁边有人,想到可以在天津英租界大展宏图,还有一位见不光见的吴佩佩随行,不是让包一同的老婆叶塞尼亚,发现李国楼的秘密了吗。 李国楼斜眼睨看,说道:“甄社长,别得瑟了,该回家了,我去面见恭亲王了。” 甄玉环娇声道:“不嘛,我不回去,我要等你。”说话间甄玉环拉着李国楼发嗲,也不管旁边无数双好奇的眼睛,看着他们相亲相爱的样子。 包一同打一个寒颤,浑身毛孔都竖起來了,天底下这对男女是绝配,急道:“你们太恶心了,我要走了。”说完包一同去和认识的官员打招呼,离开了饭堂。 李国楼瞥眼离他们相隔两张桌子的四位二十几岁的美女,轻声道:“安妮塔,你这个样子是不是在演戏啊!是给你的继任者看你有多幸福是吗?” 甄玉环一只左手狠抓李国楼结实的大腿肉,银牙紧咬道:“知道就不要说破,给我努力,加油。” “嗨。”李国楼眉头也沒有皱一下,这点痛对他沒什么,甄玉环有多变态,他可是尝过苦头。 四周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李国楼向众人欠身,离开饭堂,微笑道:“甄社长,这是我吃的最好吃的一顿工作晚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里的红烧大肉,哦,还有苹果。” 李国楼抛起一只苹果,一上一下,倏忽之间就不见踪影,邻桌四位美女,立刻发生惊叹的声音。 “小楼,不想死,就快走。”甄玉环极为不满李国楼勾三搭四,催促声中,两人并肩离开。 甄玉环对李国楼交代几句,就离开了,一个人独自去旁边一座公共书斋看书去了。 李国楼则向秋菊厅而行,守卫的两名侍卫看见李国楼行近,以一个机械一样的动作打开大厅的门,李国楼弓身而入,想和开会的长官打招呼,倒是一愣,里面只有恭亲王奕訢以及下午见到过的两名书办,三人坐在长桌的边上,这种长桌是谈判桌,中间有凹槽,放置着一盆盆鲜花,以及绿色的植物,也是洋人那里学來的谈话方式。 见礼过后,奕訢微笑道:“李国楼坐吧,晚上本王想和你单独聊聊,本王也好长时间沒有和年轻人打交道了,看见你青春洋溢的脸,就想到你家庭幸福啊!” 看见李国楼局促不安的站立,奕訢洒然而笑道:“李国楼别拘束,先坐下,本王想听一听你这个留学生真实的想法,你在刑部上了半年班,对大清官场怎么看,是清如明镜、洁身自好呢?还是贪官污吏遍地,已经到了需要变革,将大清国变得向西方人宣扬的自由、平等、博爱。” 李国楼吓死了,这让他怎么说,说谎话又不行,说向西方资本主义学习“自由”“平等”“博爱”,岂不是反革命,谁还会用他。 李国楼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道:“恭亲王,我才上班半年,你问奴才这种深奥的问題,我说不好呀吗?” “哎,李国楼,本王是真心实意问你,言者无罪嘛。”奕訢笑容挂在脸上,但李国楼却感到是座山压过來,沉重的话題,让他无所适从。 旁边两名书办也几番催促,让李国楼放心大胆的吐露心声。 “李国楼,你尽管说,已经下班了,只当是瞎聊天,我们坐堂之人,不知道民众的心声,你每天和底层打交道,也好让我们长点见识嘛。” “李国楼,不要怕,我们现在平起平坐,直面以对,说错了可以反驳,也可以骂娘,无所谓的了。” 李国楼心里清楚,这是恭亲王奕訢对他的思想品格大考验,说错了万劫不复,别想升上去,不说,那就呆在底层慢慢磨成老油条,恭亲王奕訢不耐烦了,哪会干坐着, 第316章 用贪官,反贪官 李国楼欠身道:“恭亲王、张大人、王大人,依下官愚见,官员不能以清还是贪來区分,还是以能力來取其长短,国家需要清官了,那么天下就会有许多清官,就像明朝开国年间,天下苍生困苦,这时清官数不枚举,法律对贪官也实行严酷的法律,甚至剥皮,同样本朝开国时也是如此,国家清平,清官一个个载入史册像圣祖时期的于成龙,还有戏曲歌颂传唱他的事迹,直到现在还在演,百姓还给他立功德碑,至于清官的好处,老百姓也在传诵,什么当官为民做主,不畏权势,像海瑞给他母亲做寿,吃了一次肉,也变成南京城的重大新闻,所以清官喜欢邀名,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国楼说了一大段清官的好话,以及代表人物,就是不说黑暗的现实。 “李国楼说得很好,继续说下去,你对现在的时政怎么看。” 李国楼咽一口唾沫,说道:“下官看过一段历史,记得北周的奠基者宇文泰做了北魏的丞相,模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时,曾经遇见了可以和诸葛亮、王猛齐名的苏绰,宇文泰向苏绰讨教治国之道,问苏绰如何牢牢掌控官吏,苏绰说:‘用贪官,反贪官,’宇文泰大惊失色,问苏绰何以如此,苏绰说:‘官员做官的主要目的是争权夺利,争权是手段,夺利是目的,得不到好处谁愿意做官,’宇文泰说,朝廷不是已经给了他们俸禄了吗?苏绰说:‘官员越贪越爱做官,越爱做官越怕丢官,越怕丢官越怕你收拾,越怕你收拾越听你话,相反,清廉的官员无私无畏,他们就敢犯上,’宇文泰问,难道任其腐败,苏绰说:‘不听话的反,民愤极大的反,百姓赞扬你反腐败,民心权力就牢牢掌握在你的手里,’由此可见,用什么样的官,是朝廷的决策,并不是官员变成贪官了,所以清谈什么人是贪官,什么人是清官,沒有任何意义。” 两名书办,被李国楼一番话给噎着了,不知如何反驳李国楼所说的观点,李国楼沒有观点,他只是诉说历史上的人物,他沒有说刑部哪些人是清官,哪些人是贪官,一道难題被他踢给恭亲王奕訢,到底要用清官还是贪官是主子说了算。 恭亲王奕訢瞥眼李国楼,小狐狸也有害怕的时候,还要试探一下李国楼真实的想法,露出和善的微笑,说道:“本王接见过许多留洋归來的留学生,他们都说大清国要改制,你赞同他们的主张吗?” 李国楼说道:“禀恭亲王,下官以为国家制度不能改,要保持连续性,这样才能国泰民安,下官赞同学习洋人先进的东西,把他们的糟粕去除,洋为我用,卧薪尝胆,连横合纵,再塑一个崭新的大清帝国,下官微末的本事,也就知道这些,其实都是纸上谈兵,沒有真正实践过,还望禀恭亲王不要见怪下官的言语莽撞,不合时宜。” 奕訢摆手道:“本王不要听这些空话,每个人都这么说,你给本王说具体的事例。” 李国楼愁眉不展,凝视道:“禀恭亲王,如今我们大清帝国正处于关键阶段,造反派已成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以我们国家现在经济发展的速度,洋人对我们充满恐惧和不信任感,会对我们处处制约,处处掣肘,就怕我们韬光养略以后反噬他们一口,所以在我们国家发展之中,洋人会给我们下黑药,欺骗我们,就像如今与外国列强签订的军火合约,那几艘定制的军舰,下官可以夸下海口,有些一辈子也不会落到我们手里,有些到了合同期约交付时,我们也拿不到,等落到北洋水师了,这些军舰又变成淘汰的劣等货色,依靠洋人永远沒有出头之日,应该筹办我们自己的造船厂,先从简单的仿制开始,聘请一些洋人做顾问。” “李国楼,那你对洋顾问怎么看。”四十多岁,三缕胡须飘飘,面目白净的张景天问道。 李国楼说道:“受聘洋人,良莠不齐,约分三类,其上等者聪明卓绝,别俱奇思,大抵业精于专,质刚而锐,崇信重义,戒惰恶贪,操作有恒,朴诚无华,认真办事,出于成性,此其所长,其中翘楚当为常胜军的戈登将军,他为我们大清国剿灭太平军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其中者,亦能循规蹈矩,守法奉公,遇事躬亲,不旷厥职,至别出心裁,非尽人皆得,这也是聘请的大多数洋人已有的操守,也算中规中矩,下等者,骄悍欺人,不尊约束,资质多钝,固执不通,垄断居奇,同党伐戈,至若耽淫酗酒,更甚欺凌大清人,近來到大清愈久,习染愈深,轻薄我大清,夸张傲持,其中狡黠者,每嫉人其师其技也,或秘不尽传,或不为力心,耽延时日,恋取薪金,诡诈相师,狡狯百出,间有本非专业,挟技售欺,此外误用洋人,用非所长,还造成人力资源的浪费。” 恭亲王奕訢听了李国楼诉说,已知李国楼有八股文功底,不由更添一份喜爱,就是说李国楼可以拿得出手,会做官样文章,能够站在朝堂上和那些进士及第的人做答辩。 奕訢扫视旁边的书办张景天,已经把李国楼的陈述书写下來,满意的抚须点头,感叹道:“李国楼,你蛮有才的嘛,留过洋又是秀才,为何你的叔公李中堂沒有保举你,反而让你跑到刑部当差去了呢?” 李国楼尴尬的笑道:“下官留过洋,习染了许多假洋鬼子习气,中堂大人看我这个侄孙不顺眼,让我在下面多历练历练。” 奕訢赞叹道:“李国楼,你是可造之材,年纪又轻,做事又果断,包大人对你是破格录用,有眼光,良才美玉啊!怪不得甄社长,在本王面前不断的夸赞你,本王原以为甄社长夸大其词,差点让你在刑部荒废掉了,好好好。” 奕訢连说三个好,就停下來不吭声了,端起茶杯喝茶,保持和蔼可亲的仪容,旁边的两名书办明了,恭亲王奕訢在考虑如何使用李国楼,他们就和李国楼讨论起,李国楼的十一条陈条,从第一条开始讨论,两名进士和一名秀才开始做答辩,聊得不亦乐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奕訢很少说话,也沒有走开,一只坐在那里,倾听李国楼的阐述。 李国楼既然将十一条主张写在陈条上,早就有自己一番见解,想要批驳李国楼的意见,那也是需要下一番苦功的,双方你來我往各不相让,抛出各自的观点,这就沒有底了,就像朝堂上扯牛皮,谁都能找出前朝名人的语录,谁都不能说服对方。 书办张景天说服不了李国楼,便道:“你写了这么多条,那我问你该从哪里入手呢?” 李国楼回道:“下官是写给恭亲王参详的,作为国家政策的决策人,当然要一起入手,哪能等机会白白流失,看着国家资源、财富落到洋人手里,下官自己也在尽一份绵薄之力,家里人办学、经商,先从教育、富国开始,也许两位大人认为下官损公肥私,在做一名官商,但下官首先要申明,违心无愧的说,下官为官清廉,是用自己赚的钱贴在官场上,和那些纳捐的人一样,只为了名,不为了利,俸禄银子从來不拿回家,放在公帐上,虽然有人拿私生活不检点抨击下官,但那是你情我愿的事,洋妞是漂洋过海投怀送抱,我沒有丢大清国的脸啊!” 秋菊厅里有了笑声,李国楼的老底三位长官岂能不知,放着一位恭亲王用过的货色,还沒有说呢?也不好摆在桌面上说,只能用笑声发泄心中的乐子。 奕訢用拳头捂住嘴,干咳一声,道:“李国楼,本王听说你,还在练拳击要和人猿泰山比赛一回,你是为了赏金,还是为了荣誉,你觉得赢得了人猿泰山吗?” 李国楼肃容道:“回禀恭亲王,我只是把这次拳击比赛当做对自己的考验,也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虽然人猿泰山有拳击冠军的头衔,但作为一名大清人,绝不让人侮辱人格,既然要去比赛就只想赢,想把对手踩在脚下,当然输的后果我也承受得起,输其实并不可怕,我可以输一次,但我依然会勇于挑战,卧薪尝胆之后,依然会奋发向上,不会被一次甚至二次失败而吓倒,为接下來继续战斗而做好准备。” 奕訢喜形于色,对于这次面试甚是满意,李国楼年轻气盛,有股向上的朝气,坐在他这个位子,其实就是统筹调度,培养人才,把各种所需的人才,放置在合适的岗位上,当然首先提拔的人是亲信,门生故吏是首选,朝堂上也是各派林立,爱新觉罗·载淳即将亲政,也在安插天子门生。 奕訢其实对权势并不是看得很重,想当初同治皇帝年幼时,他的权势更大,但他依然尽心尽责,守护在皇权身边,沒有生出簪越之心,逼宫抢夺皇帝的宝座。 如今奕訢已近四十岁,更加有种迫切感以及使命感,大清帝国动乱了十几年,在他手里签订出卖国家利益,丧权辱国的《北京条约》,是他一生的耻辱,换取西方列强对剿灭太平军和捻军的支持,看到了分割的领土一块块重新回到大清帝国,更添了一份信心,他是一名有作为的摄政王,虽然如今“摄政王”的头衔不复存在,但权势滔天,整个大清帝国有作为的高官大都出自他的门下。 李国楼才二十岁出头,毛还沒有长齐,在年轻的一代人之中属于翘楚,更加难得的是李国楼与他的叔公李鸿章政见不合,手下人派系不一,互相争斗也是奕訢想要看见的事,正好可以为他所用,可以作为下一代的人才培养,奕訢爱才之心大起,想要大加栽培李国楼。 李国楼沒有军功,又不是进士,更不是满人勋贵子弟,想要破格提拔李国楼也会被人诟病,就算升上二级,让李国楼坐上七品官位,以后也很难有大作为,门第、出身,将会是李国楼升迁向上的一道难以逾越的槛,一个前所未有的主意,已在他心头产生。 奕訢打断了李国楼和两名书办的“十一条陈条”大讨论,说道:“李国楼,本王听说,本來你來京师是要考进士的,有‘乡贡’身份,是吗?” “是,下官呆在京师一年多,原本是想考进士,但机缘巧合进入刑部当差,做了一名吏员,工作有许多乐趣,喜欢上与罪犯勾心斗角,也就打消了考进士的想法,为了这件事还和家里的哥哥姐姐闹不和,下官幸运的是,在刑部有包大人这样的清官赏识,连升两级做上了九品官。”李国楼毕恭毕敬的回答,心里乐淘淘,七品官帽马上要到手了,不过表面上依然保持镇静,沒有露出骄傲自满的情绪,他最会装腔作势,可以保持泰山压顶不改色,旁人想要看出他内心的波动,只有敲开他的脑瓜子了。 奕訢勃然变色,怒叱道:“胡闹,李国楼,你这是自毁前程,本王岂能看着你把大好的青春,荒废在犄角旮旯的京师胡同里蹉跎呢?你给本王考进士去,把名先报上,张书办,这事交给你去办,向主考官李鸿藻打声招呼,说这是我的学生,让他网开一面,给报个名。” 两名书办脸色大变,从未有过的恩惠将要降临李国楼头上,这是送一份远大前程给李国楼,比赏一顶七品官帽更大的赏赐,像两名书办以后卸职,到地方上为官也不过七品官职,弄个肥缺干上七年,旱涝保收,而现在恭亲王是要大力栽培李国楼,两名书办既是嫉妒又是羡慕,暗想:怎么被李国楼想出“十一条陈条”,嘴巴犀利,整到快十一点了,还沒有打败李国楼,丢尽进士及第的脸, 第317章 进士及第迫在眉睫 李国楼一个激灵,翻身大拜,口呼:“多谢老师栽培,学生一定好生复读,争取考一个好名次,來向老师献礼。” 李国楼又是兴奋又是疲倦,两只手撑在地上,感觉头晕目眩,一下子连爬也爬不起來,眼泪扑簌簌流下,此生定要像诸葛孔明一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來报答恭亲王对他的破格提拔,万沒想到抱上这样一条粗腿,风生水起的日子,迫在眉睫。 大清朝有他这种待遇的人,只此一人,不由在想前朝有沒有这种事,猛然想起,明朝就有这样的人,一名“乡贡”带着仆人进京赶考,沒想到走错路,那名仆人半夜冲撞了九千岁魏忠贤的坐轿,那名仆人被抓,险中求活,冒着死罪,说谎说他是來京赶考的举人,还大呼小叫,说來不及赶考都是魏忠贤的错,魏忠贤以为遇见大贤士,让随从带上他的名刺,让这名仆人进入考场,那名仆人连考都不用考,就当上进士,而他的主子以后变为他的随从:“主仆两人”一起到地方上当官去了,后世把这段史实改编成“连升三级”的说书,主人公“张好古”的传奇传诵到至今。 李国楼离开秋菊厅,书办张景天问道:“李先生,帝师李鸿藻是不是你家亲戚。” 李国楼摇头道:“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李鸿藻是直隶高阳人,五百年前是一家吧,不过以后就是我的老师了,嘿嘿嘿嘿。” 李鸿藻是同治皇帝的老师,这次科考李鸿藻是主考官,就是同治皇帝亲政的一个重要标志,天子门生将要恩泽天下,爱新觉罗·载淳亲政以后要用自己提拔的门生,新一代进士就要初露锋芒,而李国楼将挤上这辆豪华马车,前三十名进士及第逃不了,那就是至少二甲进士。 张景天叹道:“李先生飞黄腾达近在眼前,以后别忘了挖井人啊!” 李国楼躬身,微笑道:“岂敢忘了张先生的提携,张先生大才,小弟愿意执汝相交,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可否告知地址啊!” “哦,老哥我住在拐棒胡同,门口有两颗榆树,很好找的。” “哦,那里啊!我去过,好地方啊!张先生上班倒是很近,拐几个弯就到家了。”李国楼虽然不是京师人,但早就是京师活地图,报一条胡同的名字,他就知道在哪里。 李鸿藻官拜“都察院左都御史”是一品大员,作为主考官要避嫌,此时是不能接见考生,李国楼亦不能去求见老师,但恭亲王奕訢面子岂能驳,李国楼是铁定考上进士了,这让李国楼消弭烦忧,与张景天沒完沒了的说着,人兴奋过头了。 “那愚兄就恭候大驾了,哈哈哈哈。”张景天不敢对李国楼摆架子,亲民的神态面向李国楼。 张景天明着索贿,嘴上两人相谈甚欢,驻足在回廊里说笑不停,这么晚了还不肯分离,好似要执手聊到天明。 已经过了十一点,甄玉环从书斋里走出,看见李国楼和张景天站在回廊里聊得起劲,不由恼怒,呵斥道:“哎,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深更半夜了,还不回家。” 张景天哈哈一笑,抱拳道:“对不住甄社长,我们聊得开心,把你忘了,我走了,李先生,等进士及第了,愚兄一定登门恭贺。”说完张景天对着甄玉环挤一挤眼,转身离去。 甄玉环被张景天弄得莫名其妙,问道:“小楼,什么进士及第啊!” 李国楼拉着甄玉环,边走边说:“你轻声点,适才恭亲王接见我,认为我是可造之材,让我直接去科考,插班进这次春闱,帖子由张书办递给主考官李鸿藻,你说我是不是进士及第了。”说完李国楼再也憋不住了,捂住嘴巴才不让自己笑出声來。 甄玉环先是大喜,脸上笑成一朵花,而是又紧锁眉宇,说道:“小楼,你算摊上一个好老师了,那李鸿藻是清流派,非常守旧,和你叔公李鸿章是死对头,两人专门唱反调,以后你站在朝堂上两头烙不着,要被两位长辈整成夹生饭了。” 李国楼沉默不语,从原來的兴奋劲一下跌入万丈深渊,这个时代需要学生听老师的话,官职升上去也是靠老师的提携,闹了老半天他摊上一名思想守旧的清流派做老师。 这种清流派就是他上书痛骂的那些主战派,总想着和洋人开战,著书立说很有一套,是享誉天下的大文人,以为凭借八旗子弟的忠勇就能打败西方列强,不知兵的人,夸夸其谈,动不动就想和人拼命,不知道韬光养略的重要性,这种人做老师挺合格,可以讲国家的兴衰史,道理讲得通彻明理,一场失败的战事到这种文人嘴里,都可以反败为胜,属于事后诸葛亮。 也就是做老师合格,做人也是坦坦荡荡的君子,可以培养出正义爱国的学生,但守旧的思想,不愿意大清改良,用老式的八股文取士,用老眼光看人。 李国楼坐在马车上还在发呆,想到未來的路依然不好走,站在朝堂上也不是一帆风顺,这么多前辈,有军功可以夸耀,有著作可以传世,他有什么。 甄玉环推搡李国楼,娇声道:“麦克,别发愁了,反正恭亲王也是你的老师,你听他的不就成了,至于李鸿藻你就对他表现出十二万分的尊敬,该尽到的礼仪要尽到,至于他的那些思想著作,你敷衍他几句,回头叫二奶奶再研究一下,让她帮你写出中心思想出來,精辟的文章背咏几段,省得拜师宴闹出笑话來,让其他进士笑话你一辈子。” 李国楼搂着甄玉环,叫道:“苦啊!还要受这份罪,李鸿藻写得再好,和我不是一个调调,依靠圣人那套治国是要在太平盛世,如今身处乱世就是比谁奸诈狡黠,今天说过的话,明天就反悔,哪能真的按照和洋人签订的条约办事,能耍无赖就赖掉,强大到让洋人吃不消,知难而退,到那时才开战,把藩属国全部夺回來,我们也要那些白眼狼割地赔款。” “苦你个头。”甄玉环极为不满李国楼软玉在怀,还在发牢骚,使出阴招拧李国楼的胸部隆起的肌肉。 李国楼急忙抓住甄玉环的两只手,不让她施展暴力,俯身亲吻起撅起的小嘴,把心思放在哄身边的甄玉环,为了他的事业,情愿等他到深夜,这份情让他感动,他要用实际行动來回报甄玉环对他的付出。 甄玉环的衣服扣子在哪,李国楼信手就解开了,裤腰上的纽扣解开了,随即送掉了,不老实的一只手伸了进去。 嘴上道:“安妮塔,我现在就送你一个儿子吧。” 甄玉环娇叱道:“小坏蛋,听了包大人说纪晓岚在轿子里囫囵,你也想來了,不许。”说话间甄玉环却将李国楼的官袍解开,皮带松开,两人在豪华的马车里摇动起身躯,微微颤抖的双峰尽在李国楼掌握之中,果真别有风味,甄玉环怕叫出声來,一口咬住李国楼的手臂,痛并快乐着。 当然甄玉环情愿等李国楼五个多小时,原本就沒安好心,这一幕早就在她意料之中,享受着激情四射,一个多小时过得飞快,马车拐入灯草胡同。 稍微整理一下仪容,李国楼牵着甄玉环就走向内宅,半夜时分内宅的大门已经从里面锁住,李国楼拍打几下大门,喊了几嗓子,这才有人小碎步走來,从里面打开。 通房丫鬟白莲欣喜道:“老爷回來了。” “嗯,她们都睡了吗?”李国楼问道,盼望着奶奶等他,可又知道不切实际,如今早就过了蜜月期,奶奶们对于他已经不放在心上。 “哦,就我和谢丽雅还有香玉姐,三人在打牌,其他人早就睡了。”白莲接过两只公文包,向客厅而行,三人不用油灯照明,在黑暗中也知道哪里要拐弯。 “还是年轻人能熬夜啊!”甄玉环打着哈气,只想睡一觉,刚才大战一回,真的累了。 “水烧好了吗?”李国楼问道。 “烧好了,火沒有熄过,我这就去准备。”白莲知道她处的角色,转身跨过门槛,走向浴室,李国楼信手捏了一下白莲的臀部,暗示白莲白天沒有完成的任务待会儿继续。 白莲兴奋的娇笑,一扭身就走掉了。 “瞧你兴奋的,小心身子。”甄玉环知道李国楼依然处于亢奋之中。 李国楼张大嘴,说道:“就是要吃你,不许走,我还要你嘛。” “你吃得吃得消吗?” 谢丽雅和楚香玉同样用期盼的眼神看向李国楼,她们闲着无聊不肯睡觉,不就是精力旺盛,沒地方发泄嘛。 李国楼左拥右抱,莞尔而笑道:“吃得消,大唐皇帝一晚上要宠幸九名妃子,每月连续九次,都是这么干的,这是皇宫里的规矩,我以后也要竖立这样的规矩,让你们一起开心。” “哎,麦克,看这种书你倒是记得牢,但你知道大唐皇帝都活不长,难得我们高兴才能这样,今晚就减半,有四名爱妃陪你哦。”甄玉环知道李国楼喝人参茶,提神醒脑,再加上要进士及第了,人处于极端亢奋之中。 “我待会儿,向你们宣布一个天大的喜讯,小香玉,去开两瓶红酒,今晚我们喝酒庆祝。”李国楼兴奋的两眼充血,好似恶狼一样看着身边的人,要把她们全部生吞活剥。 “哎。”楚香玉乐颠颠去厨房拿红酒,她们沉迷在这种游戏之中,深陷在李国楼为她们安排的角色里。 在客厅里李国楼已经抱起他最喜欢的一位“爱妃”谢丽雅向浴室走去。 甄玉环看着这一幕,人也变得亢奋,手持酒杯一饮而尽,先喝上一杯,娇声大笑道:“今儿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小香玉,把睡觉的那几头懒猪弄醒,我要告诉她们天大的喜讯,全部在麦克房间集合,我们家要出进士了,咯咯咯咯。” 片刻之后,内宅的楼上,传來一阵阵娇笑声,两瓶红酒怎么够呢?摇动着娇躯拍手畅快的喝酒。 谢秀珠大声道:“等发榜那日,只要小楼上榜,就让小楼和小芳完婚。” 陈香芳拍手称好:“金榜題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莫过于此。 耶利亚附和道:“好吧,我就算便宜麦克了,那天让麦克把我和二奶奶也娶进家门吧,三位妻子一起过门,千古佳话啊!” 谢秀珠感激的向耶利亚点头,她不会忘记耶利亚替她这个不祥的寡妇争取到荣耀的那一刻。 李国楼想都沒有多想,大声道:“好,三位妻子一起过门,千古佳话我认了,虽然三个都是寡妇。” “你说什么。”几名出身寡妇的女人一起发威,扑向李国楼,一下子就把李国楼压倒在大床上,张开嘴撕咬起李国楼, 第318章 等到其势已成时 春眠横陈流,玉体娇声颂,夜來风雨声,花开两相迎。 李国楼放纵自己,一夜不眠之后,白天都在睡觉,直到天色将暗,这才起床吃饭,看着家里人和睦相处,亲自端盘子端碗,摆放餐桌,逢年过节才用的精致碗筷都拿出來了,圆桌中间还放着一束鲜花。 李国楼一摸鼻子,笑道:“好香啊!你们怎么抹一种香水,要熏死我啊!” “爸爸。”李玲玲奶声奶气的扑过來,一下子被李国楼举到头顶上,房间里传來嬉笑声以及惊呼声、叱责声。 “玲玲也好香,是奶油香。”李国楼夸奖女儿,开始闲聊起來,等待上菜。 李国楼抱着女儿入座,如今这个家庭,李国楼和女儿李玲玲有固定的位子,两人坐在一起,旁边另一个位子,八位奶奶轮流入座,这样才显示出家庭的和睦和公平,至于通房丫鬟白莲是沒有资格坐在李国楼身边的,如今坐在李国楼对面的位子上。 看着眼前的春色盎然,李国楼感慨道:“哎,光阴似箭,去年这个时候,我还是孤家寡人,如今满盘子满碗,坐了十一个人,等真由子、耶利亚生了小孩,我们家要开两桌了。” 陈香芳飞眸,眼波流光,娇声道:“小楼,保重身体,国家培养你,别再乱來了。” 莺莺燕燕嗤嗤嗤娇声发笑,一个个花枝招展,吃一顿晚饭,都经过精心打扮,李国楼看着舒坦,嫣然而笑道:“哦,我知道,保证在进入乾清宫大考以前不再乱來了,明天我就去上班,还有一件大案等着我去破呢?晚上练字,二奶奶,安妮塔和你说过沒有,替我把李鸿藻写的书看一遍。” 谢秀珠心情愉悦,她这个月将要进入洞房了,还未过服丧期就结婚,只有他们这个家庭做得出來,眉花眼笑,娇滴滴说道:“小楼,李鸿藻的那些书籍,我今天全部买回來了,晚上通宵达旦看,放心好了,我会做好笔记,不会耽误你的前程。” 李国楼尚且不放心,说道:“大奶奶,明天就去叫小六子收集老师的字幅,价格再高也要买一些装点门面,把外面客厅里的拳击台撤掉,放置到内宅來,再过几天,我们家门槛也要被人踏破了,哈哈哈哈。” 在这里李国楼不用装君子处变不惊的妆容,笑得舒畅,得瑟的劲显露无疑,甄玉环敲打起警钟,告诫道:“麦克,你别得意忘形,小心在乾清宫里出丑,把老底抖出來。” 每一次科举考取进士,大约取二三百名举子,还要进入皇宫“大考”,就是写一篇文章,題目由皇帝亲定,写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也要加入思想内涵,从这二三百名举子里面,皇帝要看文章、相貌、出身等综合因素來钦定一甲“状元”“榜眼”“探花”,往下的名次有几名主考官定夺,当然前三甲的名次,一般先有主考官排出一个名次,不过为了显示皇权,皇帝总是稍微会变动一下名次,有时就是一个人名,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大清帝国就有过一名进士因为名字入了慈禧太后的法眼,而成为状元及第。 从中也不难看出,想要在科考上作弊的人,也要有很强的八股文功底,字体同样写的出色,否则在天子脚下写文章,立马就会原形毕露,大清皇帝从小就学习八股文,本身文学功底很好,从开国皇帝太祖爱新觉罗·努尔哈赤到同治皇帝爱新觉罗·载淳,都是文武兼备的皇帝。 想在科考上舞弊,开后门的人,先要掂量一下,能不能坐在乾清宫里写出一篇锦绣文章,能过这一关的人,才有资格想进士的名份,那种明朝皇帝不理政事,才会出现魏忠贤时期的“连升三级”的笑话。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这有何难也,我如今在刑部每天要写报告,看也看多了,沒有荒废八股文的写作格式,‘鬼子六’看重我,让我去考举人,就是因为我应答时说了很长一段八股文出來,再加上我陈条上字体合格,思想品德同样符合‘鬼子六’的标准,所以才有直通进士及第的机会。” 恭亲王奕訢排行老六,又是洋务派的首脑,朝堂上那些清流派就叫他“鬼子六”,这个诨名连民间的人同样在叫,在李国楼内宅里,他们这些人自诩“皇帝”“爱妃”,都排有名序,还有什么话不敢说呢。 “哼,鬼子六叫得蛮顺溜的嘛,你也是假洋鬼子。”甄玉环不忘调侃李国楼的诨名。 “哎,谁叫我们眼光一致,都喜欢西施呢?”李国楼也调侃起甄玉环,两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鬼子六”叫的顺口。 甄玉环洋洋自得,她甚是满意李国楼封她的称谓,西施古代四大美女之首,凭借她的姿色,摘得头筹,当之无愧,唯一可惜的是,今晚坐在李国楼身边的人是吴佩佩,不是她,否则现在就勾引李国楼,让他欲罢不能,今晚还要上。 “麦克,晚上我还要和你说一下,宫里的规矩。”甄玉环不忘发出暗语,家里“平均主义”的一个名额,今晚她占据一个了,谁也不能和她抢,有功之臣当然得宠喽。 李国楼咳嗽一声,道:“开饭了。”扫视一桌眼眸含春的娇娘子,青春可人,个个绽放出鲜丽的花朵,内心保持理性的克制,他还年轻,未來的路还有很长一段要走,不能荒废在女人的肚皮上。 酒菜端上來,聊的话題离不开科举,聊到了皇宫两位太后娘娘,东宫太后慈安太后钮钴禄氏,西宫太后慈禧,这两人何时会撤去那道帘子。 此时大清国的国文上除了皇帝的印玺,还有两位皇太后的印玺,虽然同治皇帝已经亲政,但未满十八岁,朝堂上重大的决策,两位太后娘娘依然垂帘听政,由她们盖上两章皇太后的大印,国文才算有效。 当然两位太后一比较就分出高低,慈禧太后能亲自撰写国文,有政治家的能力,很多旨意就是有她亲自撰写出來的,这皇宫里的权势倒向了同治皇帝载淳的生母慈禧太后,但东宫太后慈安太后从法理上來讲不输于西宫太后慈禧,名份还高于慈禧太后,如今从外相來讲是属于两宫并立,不分大小,国事依然出自两宫之手。 甄玉环停下吃菜,抬头说道:“我听说进士在乾清宫做答辩时,两位娘娘也会垂帘看,还会看进士写的文章,你若是给太后娘娘看中,更上一层楼,也有希望。” 甄玉环盼望着凭借李国楼出色的相貌以及雄姿伟岸的身躯,能得到两位太后娘娘的欣赏,挤入一甲行列,那将是多么荣耀的时刻。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我不贪婪,万一鬼子六吃醋了,我岂不是前功尽弃,能混进二甲,等五月份回老家省亲,我带着你们一起风光一回。” 奶奶们笑声大作,甄玉环轻啐一口,娇声道:“麦克,你坏死了,想到哪里去了,那是我们大清国的国母,岂容你亵渎,本宫要掌你嘴巴子,奴才安德海,给本宫打。” 李国楼憨憨的傻笑,旁边有女儿、老妈子看着他,岂能自打嘴巴。 娇笑连连,欢闹的酒宴上,一家人其乐融融,老四谢丽雅嫉妒前面三位奶奶好命,可以金榜題名时,洞房花烛夜,及时的问道:“麦克,那我的婚事,可以放在你的合肥老家吗?”说完谢丽雅用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眸,闪动着薄雾,放出撩人心扉的氤氲。 李国楼怎么肯寒了老四谢丽雅的心,功成名就回老家,这点事还办不成吗?家族的长辈、大哥,都不会反对他在老家摆酒宴娶几个小妾的。 环顾四周一圈,豪气万丈,说道:“放心吧谢丽雅,只要我考上进士了,回老家办几十桌酒席,把你还有真由子、小香玉、安妮塔,还有管他呢?佩佩姐也一起过门,在合肥不会穿帮的。” 全家人拍手称快,喜上眉梢,奶奶们高兴过后,陈香芳叹道:“小楼,你这样搞法,把你大哥的风头抢去了,小心他执行家法收拾你。” 李国楼摇头道:“不会啦!只要你们把《请进來银行》搞好,我大哥,还要拍你们马屁呢?他的《亚东纺织厂》将來的贷款不是由耶利亚审批吗?再说我大哥梦里也想我考中进士,不会说半个‘不’字。” 奶奶们吃了定心丸,更加放松了,胃口大开,吃喝不停。 甄玉环叹道:“还是进士好,一下子有了恩师、房师、同门、同科,以后麦克就会有一大帮朋友,朋党之势将成,文化人都会说我们家生意的好话,我们家名利双收,想不发达也不成,咯咯咯咯。” 李国楼瞥眼道:“安妮塔,不会说话就别说,什么朋党呀,那叫志同道合的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党是作奸犯科的人聚在一起,狐媚攀猿,被世人所不齿,雍正皇帝还专门写过一篇《朋党论》,专门痛批你说的那些阴暗关系,让世人引以为戒,你以后比喻不要用错,别让人笑话我们家沒有品味。” “嗨。”甄玉环岂敢犯众怒,赶紧低头认错,罚酒一杯,问道:“麦克,那我问你,你若是做大官,会像你叔公李鸿章一样,手下的人以淮军为班底,以私心用人,还是像你的老师李鸿藻一样,出自公心,为天下取才。” 李国楼放下酒杯,毫不犹豫的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当然是用我熟悉的人,就算有缺点,我也能容忍,心里早就刻上一个度,就像那巴子一样,他那点花花肠子,我一清二楚,公心,什么叫公心,有些人在你位高权重时执行你制定的政策,等你一死,立刻原形毕露,另行一套,甚至把你贬低得一无是处,还是学生好,就算他想说你不是,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说一句,就像我一样,能和李鸿藻去辩论孰是孰非吗?随便他怎么说,我就当面说‘对’,岂能和老师打嘴仗。” 陈香芳长叹道:“小楼,我越听你说话,越觉得朝堂上像黑帮呢?你是不是也要收徒弟,否则沒有势力,怎么和别人争辩。” 李国楼沉思不语,心情低落下去,门派之争,江湖有,朝堂上同样有:“朋党”之势不成,别想有发言权,唾沫星子就淹死你:“鬼子六”要重用提拔他,不正是因为他也是假洋鬼子嘛。 结成派才能向前,孤家寡人,除非你有雍正皇帝一样的雄才伟略,滔天权势,才能实行“摊丁入亩”“乡绅一体当差”“改土归流”等一系列改革政策,大清国的祖制已经被雍正皇帝改得面目全非,遭到的恶果,就是雍正皇帝被文人痛骂,连皇权的即位,也被诟病成不合法,写成大清国最残暴的君王。 其实李国楼是改革派,恭亲王奕訢、李鸿章都是改革派,想要大清国搞洋务运动,但朝堂上通不过,压力太大,不可能在朝堂上通过,所以现在都口称“改良派”,钻国家制度漏洞,先行一步,利用手中的资源,从一点一滴做起。 恍惚之中李国楼看到美好的一幕,不由笑道:“小芳,你说得对,我也要在朝堂上办学,广招门徒,同盟是不可靠的人,随时会变成政敌,只有门徒遍及大江南北,才能一往无前,天下人才会对你称颂。” 家里的女眷都用崇敬的目光看向李国楼,他说的话,她们都听得懂,开办一所有新思想、新文化的学校已在李国楼蓝图里,等到门生遍及天下,星火燎原,其势已成时,未來才能大有可为, 第319章 在这里发挥所长 明天谢秀珠、耶利亚、谢丽雅、楚香玉、甄玉环、吴佩佩、白莲都要去天津,还带着女儿李玲玲一起去玩,公私兼顾,奶奶们畅游租界,家里只剩下陈香芳、真由子两人看家护院。 此时陈香芳才知道作为大奶奶就是一个摆设,不好挪地方,出远门游玩,轮不到她,不由怨天尤人,哀叹女儿都比她见多识广,等到李国楼回老家省亲,光宗耀祖之时,不知哪位奶奶要留下來看家,看起來还是要她留在京师,很不甘心的抱怨不公平。 其他几名奶奶则唇枪舌剑,讥讽陈香芳命好,还不知足,几名奶奶拉一伙,打一棒子,开始每一天的必修课,互相哀叹自己的命不好。 李国楼则像是隐形人,不发一言,谁都不得罪,实在憋不住了,就和女儿李玲玲玩游戏,家里人多就是好,不会冷场,总有话題挑起兴致。 李国楼暗自腹诽:双方沒有结婚,感觉吃亏了,可以走嘛,吃得好、穿得好,还不满意,竟然在他的女儿面前,说不公平,有种就走啊!连女儿李玲玲也不会跟她妈去过苦日子的。 李国楼终于插话道:“安妮塔,不要贪小便宜,奶奶们出去玩,该付的钱,给足馆驿,我刚冒尖,总会有人盯着看,也别挥霍,租界里更不要闹事,让洋人宰一刀,还有我的事连我哥那里也别讲,成功了才算数。” 甄玉环打断其他人谈话,大声道:“哎,你们也听好了,这也是对你们说的话,我们家的小楼以后是大名士,寓教于人,出门游玩买超过五十两银子的东西,都要经过我的审批,否则下个月月例银子扣除。” “嗯,知道了安妮塔,放心好了,我们都很节约的呀。” 这是说给李国楼听的话,让他知道这些奶奶省吃俭用,沒敢乱花钱,至于真相,李国楼无从知晓,奶奶们的八宝箱里藏着什么宝物,他也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奶奶们不喜欢的饰物都跑到通房丫鬟白莲那里去了,家里的财物会流动,这是不争的事实,上次从枫林屋充公回來的那些杂七杂八装饰品,足足装了两辆马车,可他回家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沒看见哪里多出來一块。 有些物品已经搬到新家去了,这么一个大家庭,作为总管魏小六要兼顾许多事情,李国楼不需要知道,有一个喜欢掌权的甄玉环,家里的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个人都在这个家庭有自己的位子,安于现状,大家太平无事,谁想改变,则永无宁日,这么多人洗澡也成大问題,轮流进入浴室洗澡,其他人依然坐在餐桌旁喝酒聊天。 李国楼猛然想起,说道:“耶利亚、安妮塔这次叶塞尼亚和你们同行,要小心点,这个女人有偷窃癖,沒事别在她面前露财。” 耶利亚恼怒的说:“麦克,叶塞尼亚已经这么有钱,你还要说她老底,你太缺德了。” 李国楼摇头道:“耶利亚,你认人不淑,这偷窃是一种病,叶塞尼亚已经有瘾了,除了她不偷你的东西,其他人的财物,叶塞尼亚都会伸手。” 甄玉环点头道:“麦克说得沒错,还是小心点,叶塞尼亚在麦克手里栽了,总想找回场子,对你们不会手软,到时沒有证据,让她把赃物转移,打死她都不会承认。” “哎,因爱深恨啊!小楼是被你害的,本來我们家还会多一个吉普赛人。”谢秀珠说了老实话,引來一片娇笑声。 李国楼保持正经,说道:“耶利亚,有事打电报过來,让我也知道进展,若是有人不想和女人谈判,你别生气,让我哥出面,这种事沒有先例,总有人看不惯,以后等你成名了,那些商人会跪在你面前,请求吻你的手。” 耶利亚得意洋洋的说:“我才不会生气呢?等我赚到人生第三桶金,家财万贯都不止,我就是女王,想见到我,还要给我的女仆谢瑞门包,否则我一概不见。” “哦,耶利亚,那你第二桶金在哪里赚到的。”甄玉环不由有些好奇,脱口而出。 “哼,安妮塔,你太落伍了,连这种低能的问題也问得出來,麦克,就是我第二桶金,你们是不是啊!”耶利亚的回答,让李国楼感动无比,原本他以为耶利亚会说,他与鲁滨逊的拳击赛,让耶利亚赌博赢得金银满盆,沒想到耶利亚会把他当做人生第二桶金。 “嗯,耶利亚,以后我一定陪你回巴黎,我们一起站在凯旋门下拍照片。”李国楼拍拍胸脯保证,一桌人嫉妒的瞧着耶利亚:“战利品”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在这个家庭只有耶利亚有特殊待遇,餐桌上的美食有一半是以耶利亚的口味制作,不论她们喜不喜欢,吃法国餐沒得商量。 接下來马屁声,都滚向李国楼,表扬來的太晚了,说不尽的献媚之词,让人百听不厌。 李国楼明白奶奶们的险恶用心,一摆手说道:“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你们睡觉去吧。” 这就是家里的常态,吃饭前说得好好的,还要他保重身体,以国事为主,酒足饭饱,奶奶们洗完澡还要回到饭厅,梳理着湿漉漉的秀发,丝绸锦绣内衣,朦朦胧胧,透出白皙的丰胸,看上去曲线玲珑,凹凸尽显,不正是勾引他吗。 陈香芳叹道:“真由子,我们先走吧,其他人怎么想,我们管不着。”说完陈香芳扶着挺胸凸肚的真由子上楼睡觉去了,明白其他奶奶明天要走了,哪会轻易放过李国楼。 二奶奶谢秀珠瞅着耶利亚,说道:“老三,你怎么说。” 耶利亚叹道:“哎,今天睡了个懒觉,现在精神焕发,我们先到小楼房间里打牌去吧。”说完耶利亚带着几名洗完澡的奶奶也走上楼去了,不过都向李国楼卧室而行。 李国楼咕噜一句:“不是说好平均主义吗?安妮塔,你说说她们呀。” 甄玉环嫣然而笑道:“麦克这样好,说明奶奶们爱你,不会在外面乱搞,绿帽子暂时不会让你戴。” 李国楼一摸鼻子,苦笑道:“可我明天还有公干呀。” 甄玉环娇声道:“沒关系,如今《胡庆余堂》生意兴隆,《同义堂》那些坐堂的郎中不会很忙的,你什么时候去找郭郎中,他都会有空,下午去吧,早上睡个囫囵觉,等我们走了,你可以过清心寡欲的日子。”说完甄玉环拖着耍无赖,不肯洗澡去的李国楼,另一边吴佩佩也拉李国楼,两位美娇娘发嗲,娇声催促让李国楼挪动屁股。 李国楼心情舒畅,哼着小曲,左右拥抱着甄玉环和吴佩佩走向浴室,叹道:“俗话说三十女人如虎,满足你们两人比洋妞还累,今晚可是七仙女降临,我怕力不从心啊!” “嗯······麦克,你行的,不然我怎么会从良呢?呆在这里我真的收心了,不信的话,奴奴让你看我的心。”甄玉环宽衣解带,露出雪白的丰胸,红豆饱满绽放欲滴,先让李国楼尝尽美味。 李国楼紧紧抱着吴佩佩,问道:“佩佩姐,你们家里过去是这样的吗?” 吴佩佩娇声道:“傻瓜,当然是这样的喽,不过我老公偏食,沒有做好平均主义,后宫就不宁,若是安妮塔嫁给我老公,就不会弄得家破人亡了。” 说话间吴佩佩替李国楼洗头、擦背,李国楼享受着两位奶奶的服侍,有种皇帝一样的感觉,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心神迷醉在秀色美餐之中。 甄玉环娇声道:“麦克,你别听佩佩姐胡诌,我和他老公,只是权色交易,只为庆平社团的发展,再说那些猛将兄,只是胡子拉碴,表面上凶猛罢了,与你的功夫不再一个档次上,佩佩姐是吗?” “嗯,小楼,我爱你。”吴佩佩手扶着木桶的边缘,身形上下移动,一双玉兔上下跳动,水花四溅,今晚她是李国楼第一个女人。 李国楼豪情万丈,充满骄傲的正能量,凌厉精致的发挥潜能,他是战无不胜的战神,谁都要臣服于他脚下。 “那就再來吧,你们在马车上睡觉吧。”李国楼豪迈的命令道。 “嗨。”奶奶们群起而攻之,轮番上阵,娇声不断,这里是爱的海洋,大爱无疆的真谛,就是如此发扬光大,其中最擅长此道的人,就是歌姬出身的甄玉环和谢秀珠,在这里终于有机会让她们俩发挥所长,有一个好男人,才有机会展示绝技。 “皇上,让甄妃來伺候你吧。”甄玉环再次上马,高呼娇喘声是那么悦耳动听,传诵的哼咛一刻不停歇,早上要离开李国楼身边,更让这些奶奶变得疯狂,变换着花样,春色盎然在帷帐里······ 早晨李国楼还是早起,一副绅士打扮把一个个奶奶扶上马车,脱下礼帽和奶奶们挥手告别,做事有始有终,让奶奶们感觉到他的爱是无穷无尽,至死不渝。 “爸爸再见。”李玲玲奶声奶气的挥手,奶奶们笑意盎然,一个个飞吻,飞向李国楼。 家和万事兴,这个家内外兼修,其乐融融享受着友爱、亲情,团结在一起,替李国楼做生意赚钱。 看着马车拐弯消失在胡同口,李国楼轻松自在,心里在想怪不得那些有钱人,要分好几个家住,这么多女人呆在一起,这家倒是像妓院,而他作为唯一的男人,被她们生吞活剥,沒有给他留下活路。 年轻真好,可以挥霍浪费青春,李国楼一摸脑门子,向街坊邻居点一点头,戴上礼帽,转回府里。 府里人多,甬道里李国楼就听见陈香芳说话的声音,果真有黑道大姐头的架势,不容置疑的指令传下,仆人们毫不犹豫的应声。 “魏小六,你是干什么吃的,谁敢不给你面子,我们新家门口岂能有暗娼、赌档,去和王五说一声,今天就把场子给我砸了,闹出人命,我替他们扛着。”又道:“小石头,日本人也要付保护费,沒理由便宜外国人,若是装傻不肯给,让丐帮出面,弄几十个乞丐在味千面馆门口,唱莲花绕,碗里放一些蜈蚣、臭虫,看谁还会进去吃饭。” “扎。”魏小六低头回道。 “干妈,小日本抬出黑龙会的旗号,怎么办。”李运开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笨蛋,黑龙会也要付保护费,这里是大清国,不肯付钱,就让他们回日本去。”陈香芳压住火气,一字一句说道。 “扎,干妈,我知道怎么做了。”李运开一个转身就走,十二岁的人已有大哥气派,身后小弟“海娃”踮踮的跟随,看见李国楼,躬身施礼道:“干爹早。” “嗯,早。”李国楼微微点头致意,这个家不需要他多操劳,后继有人,收徒当然先从奴才开始,用人私心,当然是家生奴仆最贴心,王爷们都是这么干的,他可是“鬼子六”的门徒,一言一行都向主子学习 第320章 黑厚学的真谛 早晨李国楼來到刑部三堂,在包一同那里露了一个脸儿,把工作安排向领导交代,接下來他要去考进士。 这让包一同惊讶万分:“鬼子六”竟然敞开后门,将李国楼保送进考场,看來李国楼的一幅做派,深得恭亲王奕訢欢心,虽然有些舍不得李国楼将要离开刑部,但生意才是长久之计,打心眼里包一同替李国楼高兴,看见李国楼能在临走之时,尚能勤勉办差,包一同分外感动,嘉许了李国楼几句,两人的关系早就升华到密友的程度,公事参和着私事,无所不谈。 包一同感慨道:“哎,小李子,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旧人换新人,老哥在官场二十几年,像你这样的人才,从未看见过,临别老哥倚老卖老,送你几句至理名言,只要你记在心里,一辈子在官场上做不倒翁。” “包大人请讲,下官一定会铭记在心。”李国楼有些不舍,擦拭起眼泪,人总有感情,半年多相处,感觉包一同做事但凭良心,沒有泯灭良知,从未包庇纵容亲属贪赃枉法,至于赚钱之事,这是人之常情,谁坐在刑部尚书这个位子都要捞,若是不捞,坏了规矩,小金库空空如也,以后的继任者,反而会來找茬,就像户部户部右侍郎(尚书)余书珍就将国库库银失窃案给捅出來了,把前任尚书景博给坑了。 包一同抚须道:“小李子,你有时逢迎拍马,能够见风使舵办差,有时却太钢太直,沒有领会官场太极推手的真谛,官场上做事,不一定‘对’就能一往无前,有时要迂回,有时要学会放弃自己的主张,转而逢迎上面人的意思,所谓以无为而有为,乃太极拳精髓,也是官场权术的真谛,外示人以柔内济以刚,或‘捧捋挤按’或‘推拉绕虚’或‘肘靠掠踩’或‘顾盼中定’,看似无招其实无处不是招,无处不是法,让人摸不透,防不胜防,令人有招架之力,却无还架之力,这便是太极普遍原理与官场具体实际的有机结合,亦所谓的官场太极。” 李国楼点头道:“多谢包大人提点,我也知道我的主张,许多不合时宜,但时不我待,那些清流派的主张,实在让人不可容忍,什么叫祖宗家法,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的利益不能触及,我们大清国的祖宗家法,早在雍正皇帝时,已经变革过,这才让我们当官的人家里也一体当差、纳粮,国库从那时起充盈起來,若不是雍正皇帝改制,我们现在连赔款给洋人也赔不起,早就亡国了,现在恭亲王胆子太小,所以跨出的步子太小,要让我掌握兵权,我就给恭亲王來个黄袍加身,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哎。”包一同长叹一声,他们这些恭亲王奕訢门生何尝沒有暗示过,让恭亲王奕訢称帝,当初恭亲王奕訢位居摄政王时尚且不肯篡夺皇权,如今恭亲王奕訢辞去摄政王宝座,更是沒有称帝的野心。 甚至洋人也曾想让洋务派领袖“鬼子六”称帝,在八国联军入侵京师时,就曾直截了当表明态度,但恭亲王奕訢依然不肯做这个由八国联军扶持的大清皇帝。 “小李子看天意吧,如今大清国不能自乱阵脚,团结在一起尚能抵御洋人的入侵,若是弄得四分五裂了,国将不国,我们都会成为罪人,你还是先坐稳位子,学会太极推手,取得发言权,让改良派的市场更广阔一些,别阴沟里翻船,等到老成持重时才堪一用。”包一同循循善诱,敦敦教诲。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下官知道,太极推手的真正含义,就是西方人的黑厚学,所谓:喜怒哀乐皆不发谓之厚,发而无顾忌谓之黑,厚也者天下之本也,黑也者天下之道也,至黑者,天下畏焉,鬼神惧焉,昏君奸臣无一不厚不黑,即使明君贤臣也未必又薄又白。” 包一同抚掌大笑道:“好,凭你能把西方黑厚学,融会贯通至八股文里,我相信你做进士实至名归,不用作弊也能写出一篇警世策论。”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包大人抬爱了,我考进士离不开古人张好古的威名。” “哈哈哈哈。”包一同仰天大笑,好似看见李国楼站在朝堂上面上蹿下跳,李国楼不仅聪明,尚且懂得感恩,全新的思想构建一个全新的商业王国,而他也是其中一份子,所有的努力,就是为构筑一个强盛的大清帝国。 “小李子,知道不代表会做,像恭亲王这样忍辱负重签订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背负一生的骂名,好似他是一个出卖祖国的人,其中的酸醋旁人不能领会,哪知道想要成功,就要所付出代价的道理,你要耐得苦,端正态度做人,做出点政绩,我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帮助你的,自搞一套成不了大事,还是要融入进去,让那些清流派、保守派,想诋毁你,却又舍不得放弃既得利益,有时搬出洋人吓唬朝廷,也不失妙招······”包一同说了一大堆,像师长般教诲李国楼,升官不仅要跟对人,还要领悟为官之道。 李国楼道理都懂,过去他大哥李国蕴告诫过他,要老成持重,别做另类,被长官诟病,而后打入冷宫,庸庸碌碌蹉跎一生,但身处这个社会,有自己的想法,有实施的能力,就想尝试去做,特别是做成功一件又一件事之后,李国楼野心急剧膨胀,脚步加快,想要改变周边的环境,甚至是改变人的思想观念,他要继续赌下去,押上身家性命,拖更多人加入这个赌局,早日建立自己的商业王国。 将至中午李国楼还有公事,沒有留下吃饭,这才和包一同告别,包一同也难得送李国楼出门,一直送到一堂门口,两人这才拱手告别。 “包大人留步,下官回去了,有消息晚上就会传过來。”李国楼驻足,弓身执礼,拱手请包一同转回去。 “嗯,小李子啊!好生办差,我等待你的好消息,那就不送了。”包一同拱手作揖。 旁边经过的人不知所谓,都愣在那里或是窃窃私语,万沒想到李国楼竟然有这种待遇,一个主官三品大员,送一个下官九品小官,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武可凡抚摸着大胡子一脸的奸笑,龌龊的想法挂在脸上。 李国楼看着大怒,一拳打在武可凡肚子上,呵斥道:“有你这样的长官吗?给我记住了,要风流不要下流,不然我叫黑珠珠來找你讨孽债。” 武可凡假装疼痛,皱眉咧嘴道:“小李子,你太缺德了,自己的屁股沒有盖清楚,还好意思说我,我笑笑也不行嘛,什么也沒说呀。” “笑也不行。”李国楼喜欢和大老粗打交道,沒有小心眼,做事爽快直接。 有时李国楼感觉还是满人好,敢作敢当,有股冲劲,什么话都敢说,在大清帝国汉人被培养成奴才,畏畏缩缩躲在后面,像李国楼手下,能干的人“艾海”就是满人,商事他也托付给“那财金”也是满人,在李国楼心目中早已沒有“驱除满清,恢复中华”的理想,汉民族原本就是融合着前进:“汉”只是一个符号,哪有纯种的汉人,何必再立一个汉人主子,只要现任的主子合格,保江山,比把大清江山打得满目苍夷,要好得多。 武可凡问道:“小李子,告诉老哥,包大人为什么送你。” 李国楼傲然道:“老武,告诉你也沒什么,也好让你不要想歪了,三天后我要进考场,包大人是祝我进士及第。” “哦······”武可凡脑子就这么点大,想想沒什么,包一同的小相公朱丹玉也去科考,二三千名学子走独木桥,都在梦想到乾清宫坐一坐。 “那老哥祝你好运气了,哈哈哈哈。”武可凡拍一拍李国楼肩膀,真心送上祝福,从他的角度看这件事,李国楼考上进士很平常,能文能武还能讲英文,如若李国楼这种人考不上进士,那才叫沒有天理了呢。 李国楼回到地字大院,办公室里有一人在等他,讼师宋世雄坐在房间里吞云吐雾正在说他的光荣史,把艾海、成昆、刘宇等人唬得一楞一楞,这些捕快根基尚浅,有些捕快还沒有资格听包大人审案,对于公堂上发生的事充满好奇,把宋世雄想象成“为民做主”,能与官斗的“民间侠士”。 李国楼当然知道宋世雄的老底,只配捧他的臭脚,不过表面上李国楼还是客客气气说话,他不像大哥姚错喜欢摆架子,让手下人又敬又畏。 李国楼依然保持本色,如沐春风般,微笑道:“啊哟,宋先生來了,让你亲自跑一趟,做主人的却晚來,实在不好意思。”说话间李国楼推开窗户,让外面的口气吹进來,驱散房间里香烟的气味。 “李队长,來一根老刀牌香烟,爱国就抽老刀牌香烟。”宋世雄站起來,掏出一包香烟,上面还绘有一名好汉叼着一根香烟,气派十足,很有男子汉气概,潇洒状用两根手指夹着香烟,递给李国楼一根国产牌香烟。 李国楼摇头道:“宋先生,我不抽国产香烟,一股冲劲,烟味太凶了,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还有抽哪国香烟和爱国沒有关系,香烟厂的卷烟机,就是从国外进口來的,不过这家香烟厂的老板有一套,想出这句说辞,以后老刀牌香烟一定货行天下。”说完李国楼打开皮包,掏出法国骆驼牌香烟,一人给了一包骆驼牌香烟。 “哎,李队长,就是神通广大。”宋世雄接过骆驼牌香烟,感慨万千。 如今大清朝虽然开放了国门,但许多进口产品是有定量限制,否则对国货冲击太大,像进口的骆驼牌香烟就属于奢侈品,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卖到,使用洋货奢侈品的人,要有钱财,还要有门路,大清国刚和法国人在南安(越南)打过仗,全国人民在抵制法国货,所以法国货许多地方消失了,想买都不知到去哪里买。 “战争既然结束了,法租界依然存在,抽法国烟算不上卖国贼。”李国楼掏出一根进口火柴,对着门框一划,手中的火柴“噗。”的一声燃烧起來,非常帅气的点燃手指尖上的香烟,让旁边的人痴醉神迷。 这下坏了,原本端坐不动的人,腾地站起,冲上來抢夺李国楼手里的那包火柴盒,“给我。”“给我。”“给我。”“给我。” 一盒进口火柴,竟然被四个捕快抢夺,让李国楼无从应对,随便四名捕快怎么折腾,他只有一包有魔法的火柴,最后四名捕快挑出火柴,四个人坐地分赃,一人拿了几根火柴,这才偃旗息鼓。 好不容易,房间里平静下來,李国楼抬眼道:“艾队副,知道我为什么请宋先生來吗?” “当然是为了户部库银失窃案。”艾海毫不犹豫的说,他也知道这一点,其他想不出來。 李国楼是要考验艾海,看艾海能不能接他的班,有沒有神捕的脑袋,最后的考验是不及格,艾海只晓得宋世雄是來帮助办理户部库银失窃案,至于如何使用宋世雄,以及户部库银失窃案的漏洞在哪里,艾海看着一沓卷宗依然沒有头绪。 “哎。”李国楼心情低落,天赋不够,漏洞就摆在艾海眼前,却依然看不见,无奈道:“走吧,先去吃饭,吃饭时我和你们谈,下午到《同义堂》去审案,户部库银失窃案的漏洞就在那里。” “啊!”艾海乱翻户部库银失窃案的卷宗,从头至尾沒有看见“同义堂”三个字,不由对李国楼深表怀疑, 第321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刑部不远处的万花楼,李国楼、艾海、宋世雄三人吃午饭,点了四菜一汤,李国楼用手指敲击一沓卷宗,说道:“艾队副,我已经熟读户部库银失窃案,发现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那三十名银库的库卒,个个龙精虎猛,剃了个光头,大冬天身上什么也沒穿,身体一级棒,但他们的家庭很奇怪,才二十多岁的壮小伙,老爸都死了,他们的老爸也曾经做过刑部银库的库卒,死的时候都沒超过五十岁,四十几岁的人都死了,我再查其他做过银库的库卒的人,沒有一个活过五十岁的人,全部死翘翘。” 艾海一凛,赶紧取过卷宗,再次观看起來,眉宇紧锁,脑海里想着问題。 李国楼道:“我又从吏部调阅了国家档案,查找了大清国开国以來刑部银库的库卒的档案,普遍现象,做过银库的库卒的人,开国时期还好,有超过五十岁的人安度晚年,以后都是短命鬼,这里面就藏着猫腻,谁最清楚,替那些银库的库卒看病的郎中最清楚,所以我们下午就去找《同义堂》的郭郎中,他专门替那些银库的库卒看病,郭郎中就是天大的漏洞。” 宋世雄狐疑道:“李队长,你的意思是······” “对。”李国楼不用再说,“老狐狸”宋世雄已经猜出要他做什么,两人“嘿嘿嘿。”的奸笑。 “干。”三人以茶代酒,各怀心思,一顿工作午餐,吃得津津有味。 胡雪岩的《胡庆余堂》在京师开了五家分店,以平价亲民的姿态让利于民,《胡庆余堂》好口碑已经在京师的街头巷尾传诵,对于同样是做药店生意的《同义堂》的影响是巨大的,同类型的药价立马减价,坐堂的郎中收入大减,原本收入颇高的郎中,生活水平也受到巨大影响。 一场沒有硝烟的价格战以及人才战,已经在京师药店之间燃烧,李国楼、艾海、宋世雄,三人來到《同义堂》时才下午一点半,一间间房间坐堂的郎中,大都无所事事,看见两名捕快上门都吓了一跳,难道是医死人,來捉拿郎中來的吗。 此时“郎中”也可以称谓“医生”,大清国被西洋文化侵扰,各种新旧名称夹杂在一起。 《同义堂》大掌柜善田谷认识李国楼,他们曾经在死者东家拜仁义《伪装上吊案》中打过交道,听见有捕快拿着牌票來抓人,出來一瞧是李国楼,倒是一愣,急忙出來迎接,问明原委,心里也知道,医生治病,哪有不死人的,到底是医死的,还是生病死的,单凭天地良心,哪能找医生麻烦呢。 善田谷挤出笑容道:“李队长,这光天化日之下,來我们这块抓人,不是砸我们招牌吗?到底怎么回事,可否通融通融。” 善田谷和李国楼打过交道,知道这名捕快柴米油盐不进,只喝了几口茶,办完案子就走了,临走还给一名患病的穷人二两银票。 有钱人做官只为名不为利,这种人在大清朝虽少,但绝不是稀有品种,很多纳捐做官的人,都有这种操守,因为这种人家里有钱,不会盘剥老百姓,当然买來官帽的人,变本加厉捞回成本的官商更多。 李国楼抱拳道:“不好意思善掌柜,本官职责所在,前來抓捕郭雀儿,苦主请的讼师宋先生也來了,本官不能徇私枉法啊!” 这“牌票”里面的猫腻,善田谷岂能不知,属于捕快抓捕嫌疑犯性质的人,用來将嫌疑犯带回公堂审问,是捕快敲诈“嫌疑犯”的一种手段,若是不抓嫌疑犯回衙门,捕快也不会受到惩罚,但“嫌疑犯”被捕快抓回公堂,名声立即臭了,特别是《同义堂》这种做开门生意的店家,医生因为医死人被捕快带走,不论到底有沒有罪,《同义堂》名声将会受到很大影响,负面消息将会传遍大街小巷。 既然捕快不肯通融,那只有另辟蹊径,善田谷瞥眼旁边的讼师宋世雄,这刀切豆腐两面光的事,只有讼师能够办到。 “宋大状师可否通融,给我一个面子,郭医生上有老,下有小,给带进衙门以后怎么行医问诊呢?”善田谷拖住宋世雄,眉毛、眼睛挤作一团,做着心领神会的表情。 “哎,善掌柜,不是我不肯给你面子,郭医生犯的案子,都是人命官事,两家人家一同告郭医生,说他用错药了,人家有凭有据,拿着药方作为凭据,药引里还有丹顶红,这不是害死人嘛,这事要闹大了呀,哎,郭医生人呢?刚才我还看见他呢?别躲起來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宋世雄探头探脑在个个房间门口左顾右盼,寻找不见人影的郭雀儿。 “给老哥一个面子嘛,有话到里面说,李队长、宋大状师,这内科看病,都是凭经验,用药的火候,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是药三分毒,只要掌握火候,毒药也是药引子。”善田谷急得满头淌汗,拉扯着李国楼,开始诉说同义堂的的辛酸史,东家拜仁义死了,树倒猕猴撒,各种跳梁小丑都跳出來,要分一杯羹,人心也散了,再下去《同义堂》要关门大吉了。 李国楼不耐烦的说:“善掌柜,别再说了,让郭医生过來回话,有些事情只要郭医生在这里说清楚,我也不会难为他的。” 宋世雄衣袖里塞入一只银元宝,嘴巴上软了下來,说道:“哎,善掌柜,真不容易,其实我也知道医生药方里可以有微量的丹顶红,可人家不懂呀,让我左右为难呀。” 善田谷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郭雀儿,各处房间看过,尴尬的说:“不好意思各位爷,刚才我还看见郭医生呢?现在不知他跑到哪里去了,我再派人找找去。” 艾海属于有狗鼻子的人,一会儿工夫就把躲藏在茅房的郭雀儿搜查出來,押解着郭雀儿來到后院的客厅里,艾海一路上还在吓唬郭雀儿,说要押回衙门。 客厅里李国楼端着茶杯,极为不满的瞥眼道:“郭医生,这么大的一个活人了,躲起來干嘛?坐下,我们不会吃了你,有事向你请教,若是不识相的话,等着牢里过大年,饭碗也帮你砸了。” 郭雀儿瘦骨嶙峋,头发斑白,四十多岁的矮个子,眼睛炯炯有神,发出一股精光,生活的压力刻在脸上,劳碌命的人啊!名气响的医生有些钱财,是一名床上的风流鬼,身体早就被女人掏空了。 “哎,官爷求你们别砸我饭碗,我是看内科的医生,治疗体内疾病的方子,都有各式各样的有毒药引子,这叫以毒攻毒,只要分量轻微,不会有害的,其他医生也是这样的呀,连《本草纲目》上也有许多有毒的药引子,我绝对沒有害死病人,官爷,你们去瞅瞅我房间里有多少病人送的锦旗啊!老百姓都称颂我为郭圣手,当初有一个人病人,家里人连棺材也为他准备好了,我正好打他们家路过······”郭雀儿自卖自夸,把自己夸成大清国的医圣,在他手里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至于他的病人死了,都是正常死亡。 李国楼神色不动,心里暗笑,抓医生的把柄,太简单了,哪个医生手里不死病人的,人总要死的,吓唬住郭雀儿,以后的事就好办了,有一名讼师在旁边帮腔,郭雀儿吓都吓死了,打官司倾家荡产也有可能,医生有责任替病人保密,但自身难保了,还能遵守操守吗。 “郭医生,不是我吓唬你,打官司的话,二三百两银子赔偿少不了,还要吊销你的医生资格。”宋世雄火上浇油,把打官司的结局娓娓道來。 矮小的郭雀儿愁眉不展,担心今晚就回不了家,最为害怕的事,当然是不给他行医,这是断绝他的活路。 “有事好商量嘛,官爷,我求求你们了,给我一条活路吧。”郭雀儿不停的作揖,哪里敢坐下來回话。 艾海也在旁帮腔:“郭雀儿,看清楚牌票上的名字吗?是你的名字,沒错吧,不管有罪沒罪,跟我回衙门先剥层皮,关上三天吃牢饭,我们刑部大牢审讯室不管饭的,到时躺在门板上回家,等审你的案子这段时间,你每天要到衙门报到,若是不來,我们有权再把你押入牢里。” 艾海、郭雀儿两人一唱一和吓唬郭雀儿,让他知道这件案子有多严重,当然也有一条生路,就看他识相否。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李国楼开口道:“郭医生,我们想整你,就像捏死一只小蚂蚁一样,你想喊冤只有去找阎罗王,今天我们來这里,其实是想扫听一件事,只要你肯老实说,万事好商量,不说,其他人也会说出來,到那时你的四个妻妾等着改嫁吧。” 郭雀儿吓都吓死了,脸色惨白,磕磕绊绊道:“李队长,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绝不藏私。” 李国楼缓缓说道:“郭医生,我想知道那些户部看库银的库卒到底生什么病,都会未到五十岁不到就会死了。” “哦······是这件事呀。”郭雀儿人一下松弛下來,以怪异的眼神瞅着李国楼,问道:“官爷,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艾海喝道:“废话,若是知道,我们还來干嘛?” “嘿嘿嘿,官爷,就这点事,需要这么吓我吗?这种事你们捕快会不知道,说明你们孤陋寡闻啊!随便问一个治疗痔疮的医生都知道呀。” “痔疮。”李国楼、艾海心有灵犀一点通,腾身而起,脸上的表情怪异。 郭雀儿微笑道:“官爷,那些看库银的满人库卒,从小就被家里人修炼用身体夹带银元宝的功夫,就是从人的身体下面塞进去,这是从明朝就延续下來的绝活,只有从小修炼,下面才能伸缩自如,容量才够大,小时候塞石头蛋子,一点点增加石头的大小,从一颗石头直到三颗石头,等到了成年时候,花银子做上看库银的库卒,这门功夫就用上了,二三个银元宝不在话下,出了府库的大门还要翻一筋斗,照样不会掉下來,那些满人库卒家里暴富,靠一门手艺赚钱的人,一代传一代是金饭碗啊!” 李国楼问道:“郭医生,既然那些满人库卒这么有钱,为什么会早死呢?” 郭雀儿奸笑道:“李队长,那些满人库卒既然从小培养这门手艺,有得必有失,肠子的容量是大了,但金属进入体内,这毛病就落下來了,肠胃疾病伴随一生,痔疮是顽疾,一辈子看不好的,吃药、打金针,这些不在话下,那些满人库卒习以为常,但人是不能和年龄搏斗的呀,牛顿不是说地心引力吗?那些满人库卒屁股下有这么一个大洞,肠子会慢慢往下坠落,随着年龄增大,肚子里的肠子都会往下坠落,最后会从下面掉出來,那些满人库卒生病都很惨的,痛不欲生,好多受不住苦,最后自杀了,但看在钱的份上,很多满人前仆后继,依然将自己的儿子培养成看银库的库卒,这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放在那些满人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哦······”李国楼、艾海、宋世雄明白了,互相对视一眼,大笑连连,漏洞既然找到,户部府库失银案,就要真相大白了。 李国楼取出两张十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说道:“善掌柜、郭医生,今天的事就到这里,闭上嘴,万事皆休,若是吐露一丝一毫,抄家灭族,《同义堂》的牌子我也给砸了,我们走了,后会有期。”说完李国楼一拱手,离开《同义堂》药店。 善田谷、郭雀儿千恩万谢,哪敢多说一句,一直恭送到店门口。 來到大街上,李国楼说道:“艾队副,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我也只能送你到这一程,以后靠你自己了。” “哎,多谢三哥,我知道怎么做人,说不定将來你來做刑部尚书呢?”艾海油头滑脑,笑容挂在脸上,跟对人才能鹏程万里,艾海过去有些自卑,从小被人叫“秃子”,如今已是京师赫赫有名的十三太保,黑白两道神通广大的人物。 “宋先生,别跟着我呀,和艾队副多亲多近,我也要和你说声告别了,后会有期,保重。” “李先生,我也祝你高中,展翅高飞。”宋世雄脸上尽是献媚,心里却带着一份嫉妒,屡试不中,才让他转做讼师,虽然做讼师钱财好捞,但读书人谁会与他交朋友,一个读书人崇高的理想破灭,让宋世雄内心失落。 李国楼拱手和艾海、宋世雄告别,他在刑部已无牵挂,接下來他要更上一层楼,更广阔的朝堂争斗正等着他展现风采,波澜诡谲的政治斗争,将会把他推进风浪漩涡之中, 第322章 读书敷衍了事 大街上,艾海、宋世雄等待着马车经过,宋世雄倚老卖老道:“艾队副,我过去就一直看好你,果然如我所料,你这么快就升上去了。” 艾海瞥眼道:“宋先生,管好你的大嘴巴,这是一件大案子,你多说一句就要死,放心好了,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宋世雄正人君子样的风度,举手脱掉便帽,躬身施礼道:“那就多谢艾队副了,请。” 一辆马车停在路边,艾海想了想,驻足不前,含笑道:“宋先生,你是读书人还是你先请吧。” 宋世雄好似沒有听出讥讽的语调,大大咧咧的道:“哦,那老哥就先走一步了,祝愿艾队副早日升到队长的职务。” 艾海抱拳道:“那我也祝福宋先生,日进斗金,生意兴隆。” 艾海直接回到刑部三堂面见包一同,向长官汇报了“户部库银失窃案”的最新进展。 听完艾海的陈诉,包一同神色怪异,瞄了几眼艾海,瞅眼过去,艾海低头,脸上沒有什么表情,暗忖:他为何沒有想到人的身体这处是天大的漏洞呢?太不应该了,又一想聪明的李国楼也沒有想到,这才心里好受些,慢慢平静下來。 “艾队副,干得好,本官知道了,下去等本官的命令。”包一同不是在每个属下面前,都表现出随和样子,现在他就摆出官威,拿足架子说话。 “扎。”艾海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入三堂,神色不动,保持稳重的模样,转身离开,牙齿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偷笑出声。 “林先生,拿我的帖子,去见户部右侍郎余书珍,说我要亲自登门拜访他。”包一同转身说道,准备打道回府。 林清协低声道:“包大人,你是不是屈尊了,你可是和余大人,一个品级的呀,为了这件案子,劳心劳肺,还要登门拜访这只老狐狸,不是太委屈自己了。” “哎,林先生,我什么时候计较过名利,既然恭亲王嘱咐我办好皇差,我只有和老狐狸携手合作,最好就在今天晚上,省得夜长梦多,去吧。”包一同转回后面的休息室,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 “扎。”林清协转身离去,脸上立即流露出窃笑,低着头走路,不敢让旁人看见他鬼祟的笑容。 艾海转出三堂,沒有回到自己的地字号大院,而是去向姚错汇报工作去了,一级级请示汇报,才能坐稳位子,艾海岂敢另立山头。 姚错在房间里对着行云风大叹苦水,愁眉不展道:“哎,行老爹,这次我走错一步棋,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邬得福的老婆、孩子收留,现在倒好了,我还要替他们操劳房子、老师、连二个小孩的读书我也要盯紧,你说这算什么事嘛。” “大哥,你吃上一口了。”行云风窥探姚错的表情。 “沒有沒有。”姚错摇动着大胡须,坚决否认有觊觎之心。 艾海哈哈一笑,推开房门,说道:“行老爹,你问的不对,大的当然沒有,小的早就有了。” “嘿嘿嘿嘿。”姚错不好否认,唯有傻笑几声,掩盖尴尬的表情。 行云风责怪道:“大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能厚此薄彼呀,罗云霞还是不错的,收入房里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姚错摆手道:“万万不可,那会丢了我义薄云天的侠名,我要向关二爷学习,十年如一日,让兄弟的老婆、孩子得到最好的照顾。” 艾海叹道:“大哥,就算你想,到时罗云霞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女人还是有一套的呀,连小李子和小芳姐看见她也头痛不已,你的老婆只会听戏、玩牌,罗云霞却能改掉听戏的毛病,一门心思呆在宝芝房学做生意,谁对你事业有帮助,大哥,你的心里应该有杆秤。” “嗯······”姚错捋起一部大胡须,眯眼思索起來。 行云风大手一拍桌子,喝道:“那就收了吧,向小李子学习,向小李子致敬。” “对,大哥,小李子那个见不得光的大女人,我也扫听到了,你们要不要知道,上次八里庄打仗,那两门炮还记得吗?嘿嘿嘿嘿。” “快点说呀,买什么关子,学谁不好,去学奸诈的小李子,找抽啊!”行云风摆出四哥的架势,吓唬十三太保。 房间里有了欢笑声,姚错、行云风、艾海,胡吹猛侃,等待下班的时刻,晚上他们还要喝酒、听戏,权力是件好东西,可以换來想要的生活。 李国楼回到家里,先锻炼拳击,在内宅的客厅里击打沙袋,和拳击师父法国人杰克等人练了二个小时,这才结束,洗完澡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饭厅里陈香芳和真由子等着他吃饭。 李国楼独自享受着半生半熟的牛排和清水煮的鸡肉,大哙猛嚼,嘴里连说好吃。 陈香芳摇头道:“小楼,若是宝芝房的客人像你这么好弄就好了,也不需要动脑筋,翻菜单了。” “哎,我这是告诫自己,吃得了苦,方为人上人,我要做的事太多,就像曾格林沁一样,王府里的享受生活,在前线冒着炮火前进,和手下人在一起,要承受许多东西,肮脏的生活习惯,粗俗的语言,难以下咽的食物,睡觉地方的恶臭,我要做的事情太多,接下來有些迷茫,不知路在何方。”李国楼放下手里的茶杯,思索在哪里才能最快实现富国强兵的梦想。 “麦克,我看你还是到天津去吧,多了解你的敌人,才能把他们打败。”真由子倒满李国楼面前的茶杯,脸上笑意朦胧。 “哎,日本人。”李国楼看着真由子,心里有一丝寒意,一个迅速崛起的东方邻居,从美国人那里买了几艘铁甲军舰,比大清帝国提早建立了新一代海军,大清国在打内战,而日本已经崛起。 日本和大清国在天津签订了《修好条规》和《通商章程:海关税则》,但在大清国既得利益,和西方列强不能比拟,沒有列入“一体均沾”最惠国条款,也沒有给日本内地经商,长江航行的权力,而且规定各项条约是互相的,日本政府对条约不满,1872年5月再度派柳原前光來大清要求修改条约,被直隶总督、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鸿章拒绝,这更加剧日本政府对大清国的不满。 此时日本明治维新,取消幕府藩制,而付给“旧封建统治者的家禄和政府待偿的藩债本利,就花掉了政府实际收入的一半。”到后期甚至到了94%,这些负担直接转嫁到日本人民头上,激起人民的强烈不满,有的地方甚至发生暴动,超过万人的暴动就有六次。 为了转嫁国内矛盾,激进派军人西乡隆盛、江藤新平、坂恒退助等人提出“征韩论”提出立即出兵朝鲜,企图在侵略朝鲜的战争中,把士族势力转至海外,避免明治政府在国内凭于衰败和灭亡的厄运,但西乡隆盛等人的观点,遭到主张缓进的明治政府参议岩仓具视等人的压制,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激化,1874年1月14日,岩仓具视遇刺未中,二月桀骜未驯的江藤新平等人发动佐贺之乱,内政动荡加剧,尽管日本政府平定了叛乱,但这次叛乱却成为推动日本政府对外入侵的动力。 日本觊觎之心,悄然显露,借助美国的扶持,不断窥探大清国的底线,想要侵吞琉球、朝鲜、台湾,大清国有识之士,对于日本充满戒心,此时琉球岛国从原來朝贡大清,变为日本扶持的藩属国,亦在日本政府的掌控之中,大清帝国被西方列强压制,连日本也不敢得罪,忍气吞声把琉球国的藩主地位拱手相让。 内忧外患的思绪缠绕在心间,李国楼沒有兴致说下去,站起身,说道:“我回房看书写字去了。” “嗨。”真由子亦步亦趋跟随在李国楼身后,她要给李国楼点灯、磨墨、斟茶倒水,服侍李国楼就寝,照顾李国楼生活,日本女人做得出色,虽然真由子肚子已然隆起,但依然喜欢呆在李国楼身边争宠。 卧室里的书桌旁,李国楼心无旁贷静静的看书,为了在大清帝国有所作为,他硬着头皮看四书五经,这也是临时抱佛脚,临到考试了,才想学以致用。 陈香芳坐在船沿边上,做着刺绣图,在替真由子未出生的小孩子,做小孩子衣服,同样真由子也在做着刺绣图,一个家庭看上去非常和谐。 “好看吗?”陈香芳耐不住睡意朦胧,拿着刺绣图递给李国楼看,夜深人静的时候,说话声音透着空灵。 但见红色的丝绸肚兜上,金色的丝线,绣出一朵朵盛开的牡丹。 “嗯,好看,明天我去看一下朝阳的拆迁工程,不知肥长膘、南霸天,他们做的怎么样。”李国楼虽然想发财,但心底里还是盼望拆迁工程顺利,沒有出现强制拆迁的恶劣行径。 陈香芳手微微一颤,赶紧说道:“小楼,这又不关你的事,你去看什么。”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怎么不管我的事,朝阳地区的物业,以后将是玲玲、真由子的孩子,还有我们这个大家庭其他小孩的呀,我怎么能让你们背负骂名呢?” “那感情好。”陈香芳脸上带喜,心里发慌,害怕朝阳地区的拆迁工程,所发生的事被李国楼知道。 看來明天一早开了内宅大门,第一个就通知小六子去补救,不让李国楼看见朝阳地区发生的事,假洋鬼子和黑帮参和在一起做拆迁办的事,仗势欺人的事,层出不穷,蒙人之事还是小鬼不好骗,大神随便糊弄一下,就过去了。 陈香芳做了黑帮的大姐头,有些事扛在肩上,就不想让李国楼知道,诓骗李国楼快点睡觉,就万事大吉了。 陈香芳对着坐在床沿边上的真由子使眼色,春天的夜晚,需要相拥而眠。 “麦克,你又沒心思读书,脑子里还在想朝阳计划,快睡觉吧,儿子要你摸摸才肯睡呀。”真由子抚摸着肚子,招呼李国楼上床睡觉。 李国楼哪里看得进圣贤书呢?随便翻阅大纲就敷衍了事,一听儿子之事,就來劲了,踮踮的走近床边,低头贴在真由子肚子里上,微笑道:“嗯,我听出來了,是儿子。” “儿子,想爸爸陪他睡觉。”真由子温柔无比,双手抚摸着李国楼那张年轻的脸蛋。 “小楼,快点睡吧,这些天你也累了。”陈香芳知道李国楼这些天劳累过度了,应该在考试前好生休息了。 “哦,我也累了,我们睡觉吧。”李国楼抱起真由子,轻轻的把真由子放入被窝里。 李国楼替睡觉的陈香芳、真由子盖好被子,躺在两人中间,三人临睡时的吻别,吹熄油灯:“上帝保佑我们,阿门。” “上帝保佑我们,阿门。”三人都是上帝的信徒,认为他们是有道德的大家庭,是上帝忠实的信徒,上帝会保佑他们这一生, 第323章 拆迁办的经历 早晨李国楼出门时好生奇怪,陈香芳一定要陪他去看朝阳地区的拆迁,陈香芳很少陪他逛街,总喜欢自行一套,今天怎么换了一个人,不过有人陪他走走看看,李国楼心里挺高兴的,以为陈香芳对他关怀备至,沒有想到朝阳地区的拆迁进行得如火如荼,快速度的强拆迁,所引來的恶果。 马车行进至朝阳地区的一处胡同口,就不能通行了,路上都是瓦砾、砖石、木料,李国楼和陈香芳跳下马车,往胡同里面穿行,要去“朝阳拆迁办”。 看着眼前的场景,李国楼好似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破落的院墙,一堆堆拆卸下來的砖石,地上变得坑坑洼洼都是积水,一路上还有好多不认识的人对他们俩打招呼,一瞅就不是当地居民,都是小混混以及黑道上看场子的兄弟。 李国楼微微点头,含笑道:“小芳,好奇怪啊!这大清早出门就有这么多兄弟值守,什么时候黑道的人都早起了呢?” “哎。”陈香芳叹道:“小楼,还不是你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南霸天得到这块地盘,还不尽心尽力勤勉办差,你沒看见他的十三太保都出动了,再加上假洋鬼子肯花钱,所以大清早就人多。” “哦。”李国楼被陈香芳糊弄过去,一点也沒有看出这是做给他看的假象,也沒有想过道路、围墙被人拆得乱七八糟,这里的治安已经异常糟糕,抢劫、偷盗层出不穷,连走路出门也成大问題,当地居民谁还敢住在这里,居民得到补偿,尽快搬走了。 远处街道拐角处小梆子露出身形,对着李国楼挥一挥手,高一脚低一脚,慢慢走了过來。 “李队长,你怎么來了。”小梆子好似碰巧遇见了李国楼,笑容可掬的躬身施礼。 “哦,小梆子啊!我想到蔡家胡同的朝阳拆迁办,这路面目全非,我已经不认识蔡家胡同在哪里了。”李国楼东张西望,想要辨明方向。 “哦······我來带路,李队长、陈姐,你们随我來,这路前面不通了,要往这里走。”小梆子带着李国楼、陈香芳,从居民的家里穿过,跨过院墙,走过小河,穿花绕步在一户户空落落的砖瓦房之间穿梭。 李国楼完全找不到北,沒有了方向感,感慨道:“小梆子,你们速度蛮快的嘛,房里已经被你们拆得差不多了。” 小梆子微笑道:“那是,肥长膘吃住都在这里,我们是白天忙,夜里还要做守值,就怕有人來偷砖木,李队长,你不知道,这拆下來的砖木,都可以卖钱,所谓缝缝补补又一年,我们都知道要把钱花在刀刃上,能节约的地方,尽量补损,你看这根梁木就很值钱,李队长,你猜一猜可以卖多少钱。” 李国楼思绪被小梆子所左右,想着一根横梁到底值多少钱,很快他知道旧砖石的价格,蔡家胡同的朝阳拆迁办的匾额终于显露在眼帘里。 陈香芳含笑着对小梆子挤一挤眼,小梆子则微微点头,万事妥贴,沒有漏洞给神捕钻。 拆迁办主席黄光对于李国楼的到來,非常不满,责怪道:“小李子,你來添什么乱,我们正忙着呢?沒有空招待你吃饭。” 李国楼急忙说道:“黄主席,我们不吃饭,就來看看你们工作是否顺利,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有,小李子,那些过去在这里露宿街头的流民,现在沒有地方住了,你家的房梁下可否寄宿一晚。”黄光一下子让李国楼无言以对,钻耗子洞的流民管他什么事。 李国楼问道:“黄主席,可否告诉我,你们现在的工作进展,以及实际困难。” “当然可以,欢迎之至,我们正在开早会呢?你们正好听听,困难压力有多大,我连饭也吃不好,睡觉也睡不好,肉也掉了十几斤,那些满人得到补偿款、新家,还对我不满,背后骂娘发牢骚,我真恨不得來个圈地运动,让那些杂种满人血本无归,直接跳黄河。”黄光说着狠话,发着牢骚,夹杂着骂娘的脏字,连英语里的骂人话也脱口而出,让李国楼知道,他现在所处的境地有多痛苦。 陈香芳骂骂咧咧道:“天理循环,因果报应,那些满人应该受到惩罚,当初他们圈地把京师的土地、房子霸占过去,逼迫我们汉人跳黄河,现在理应轮到他们跳黄河,什么这里的房子是他们祖宗留下的,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狗窝,死也要死在家里狗窝,尽是扯蛋、放屁。” 李国楼瞥眼,陈香芳本性彻底暴露,在家里陈香芳嘴上还有分寸,在黑道大哥、小弟面前,陈香芳的嘴带着脏字说话,毫无顾忌的和一帮有字头的大哥说笑。 來到客厅,斟茶入座,李国楼走了二十几分钟,口渴难耐,喝着苦丁茶,皱眉头说道:“黄主席,你怎么給我喝这种茶啊!” 黄光斜睨道:“小李子,怎么了嫌难喝啊!实话告诉你,客人來了都喝这种茶,要不,上访的人不肯走,我还有时间干活啊!若是你不相信,待会儿來了投诉的满人,你來接待,那些老爷子,都是提鸟笼出身,可以和你唠嗑聊上一天,有饭吃他们连晚饭也在这里吃,我就是被他们饿成这样的呀。” 瘦小的假洋鬼陈步雷以及师父“南霸天”南云山、徒弟段木纯、小梆子都走进客厅入座,大家都是喝同样的苦丁茶,沒有谁抱怨一声,一饮而尽,纷纷叫嚷累得要死。 李国楼看了看黄光,果然瘦了一圈,感慨道:“黄主席辛苦你了,坐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位子,我想问一下,拆迁的以什么为标准,有沒有欺压百姓的事发生。” 陈步雷说道:“哦,还是由我來说吧,经过对私有财产登记,向能够出示财产证书的人发放房产证,还颁发契约注册办法,在三月十五日,拆迁办明确宣布凡因朝阳改建计划需拆迁的居民,均需提早一个月通知房主,这次拆迁属于强制性拆迁,需要朝阳地区的居民全部迁走,但规定必须向拆迁户赔偿费并另拨地皮,经过我们和业主长时间讨论,最后给予业主三方面的赔偿,一是房屋价格,根据工部衙门综合专家分析确认后的房价执行,二是各类宅基地皮均以每亩地七十两支付征用费,三是在其他地区免费划拨同等面积的宅基地。” 李国楼听得频频点头,赞许道:“嗯,陈先生大才,想得周到,在拆迁中有什么实际困难吗?” 陈步雷叹道:“李队长一言难尽啊!抱怨之声,铺天盖地,朝阳地区的新房一夜就多出上百栋,都是沒有地基的烂尾房,我们只好先执行强制拆迁烂尾房,对于那些新建的所谓新房,一概不予承认,这个时候只能让南师傅的人马入驻,否则要出大乱子呀。” 李国楼点头道:“这些刁民,罪该万死,尽想占便宜,我早就心里有所准备,请你说下去。” 黄光正儿八经说道:“当然业主的正当要求,我们也给予满足,像那些业主想要先看一下新居的住所,交通是否方便,我们也做到让他们去参观一下,谁肯先搬走,就有挑选新居的权力,这不,就像你看见的一样,那些业主看了我们替他们新建的住宅,趋之若鹜,立刻签约,抢着搬走了。” “哦······做得很好,我看见你们付出的努力。”李国楼想着外面街道上所看的场景,拆迁行动迅速,原來是这么回事。 “那你们有什么办法对付那些钉子户呢?”李国楼岂是好糊弄的人,早就想到有人不肯搬走,拆迁办的人,总有地方不想让他看见,让他走一条不知所谓的路,就代表有隐瞒的地方。 “嘿嘿嘿嘿。”客厅里发出一阵奸笑声,互相害臊的窥探,有些事还是要向李国楼汇报。 小梆子开口道:“实不相瞒李队长,我们也是动足脑筋,那些满人有些有主子,报出的名号吓死人,我们也不敢乱來,但既然我们來了,就不会服软,物业是他们的,但路是我们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我们就把他们的宅子四周挖出无数个大坑,让他们有家也不能回,就算呆在家里,饿也要饿死他们,当然一到晚上,这些人也别想睡觉,我们要敲锣打鼓闹腾一晚上,炮仗直接扔进他们房间里。” “哦······”李国楼放心不少,只要沒有闹出人命,这种雕虫小技,使出阴招,不失为高招,拾古人牙慧而已。 李国楼告诫道:“你们须得小心谨慎为妙,千万不要弄出玩火自焚事件,尽量抚恤,几个老大难,就坏点银子摆平算了,大佬杜那里我去说,别给人以口实,让我左右不是人。” “小李子,你就放心吧,这里不是黑道,沒有人家受到迫害的呀,我向你保证······”黄光拍着胸脯保证,连新结婚的老婆那燕,也拿出來赌咒发誓。 陈步雷推搡着李国楼往外走,挤眉弄眼道:“小李子,你就放心吧,我们别的沒有,银子还是有一些的,会做到尽善尽美,不会耽误你的远大的前程,状元相公。”说话间推搡李国楼,这里不欢迎李国楼,沒请他吃午饭,连茶都是苦丁茶,再呆下去连热水也沒有喝了。 李国楼无奈的离开朝阳开发区,四周都是一双双警惕的眼睛,想要搞调查研究也不可能,此时他已知道高处不胜寒的道理,该给他看的场景已经看见了,至于其他地方:“此路不通。” “哎,小芳,他们还有什么瞒着我,为什么不肯对我说实话呢?”李国楼不由发泄不满,只有对最亲密的爱人倾诉。 陈香芳说道:“小楼,你是九品官,接下來前程远大,他们岂能不知,以后你到底倾向哪里,谁能预料得到呢?到时你变成海瑞了,岂不是让他们血本无归,所以不该让你知道的事情,他们不会告诉你,坐在高位的人都是好人,见不得光的事,下面的人自己解决,你不是已有经验教训,还不明白吗?” 李国楼点头道:“小芳姐,你说得有理,不该知道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妙,死不死人,沒有暴露出來,就当太平无事,这是大清帝国,本來就沒有人权,为民做主的于成龙,一辈子做七品官,康熙皇帝把他扔在穷山沟,直到他死了,才给个封号,我可沒有这么傻。” 陈香芳挽着李国楼,娇声道:“走吧,状元相公,我们好久沒有两个人吃饭了,今天你请客,我埋单,想吃什么。” 李国楼抬手虚指,说道:“走,英伦会馆,正宗英国西餐。” 前方一面米字旗高高飘扬,这里是大清帝国,但也是西方列强的属地,李国楼知道想要打败西方列强,就要先了解对方,从文化、知识、餐饮上都需要了解,他一点也不怕洋人,脱帽向每个面熟陌生的洋人致敬,总有一天,洋人会像他们的祖宗一样,跪拜在汉人面前, 第324章 被世人铭记的朝阳计划 小梆子目送李国楼远去,长舒一口气,对着街道上守值的人,说道:“都给我把路口看住,不是住在这里的人,一律不许放行,驴球子,折腾死我了。”说完小梆子大摇大摆地走向蔡家胡同而行,这一次他不再穿花绕步,沿着街道拐了两个弯。 但见一群满人,足有两三百人,拉着横幅,高呼着口号:“打倒拆迁办,洋鬼子滚回租界去,还我公道,誓死捍卫我们满人的权力。” 一浪高过一浪的振臂高呼,这些满人向蔡家胡同而行,却被一大群全副武装,手持大木棒的壮汉拦截,道路走不通,双方僵持在乱糟糟的大街上。 小梆子瞅了瞅一帮沒胆的示威者,男女老少都有,只敢叫几嗓子,沒有人敢冲击警戒线,他早已见识惯了,提不起兴趣,从示威者身边走过,叫道:“让开,好狗不挡道。” 那群满人怒火熊熊的瞪眼小梆子,却敢怒不敢言,让开一条道,让小梆子走了过去,只听身后,都是吐唾沫的“呸。”声音。 小梆子连头也沒回,摇摇手示意他听见了,不和那些满人计较,直奔拆迁办大院。 客厅里拆迁办的几名主要负责人,都在开会,小梆子跨入门槛,叫道:“奶奶的熊,瘟神送走了,师父,那些满人越叫越凶,我们该怎么办呢?” 南云山抚须说道:“嗯,我们刚才正在讨论这事,还是应该拉一批,打一批,最凶的严家五兄弟,扔进永定河喂王八,姥姥的,还在黑道混过,不知死活的东西,给他们三处宅子,还不满意,说他们有兄弟五人,理应一人一套,既然这样让他们到龙王那里去投诉吧。” 黄光吓了一跳,说道:“黄师傅,这样怎么收场,他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不是要打官司吗?” 南云山凶恶的瞥眼,说道:“肥长膘,这事你别管,我们南天字头也要闯字号,不杀人谁会怕我们,斩草除根的道理不用你教。” 黄光惊惧的一凛,好似看见最恐怖的一幕,看向另一名假洋鬼子陈步雷,想寻找一名同盟军,但见陈步雷低头喝龙井,叹道:“新鲜的春茶,西湖龙井味道好极了,可惜小李子沒有这个福份喝啊!” 段木纯叹道:“可惜朝阳计划不是小李子投资,若是由小李子投资,我们哪会这么苦啊!大赏三军,谁也捞到好处,大佬杜,可不是省油的灯。” 黄光这个拆迁办主席,有名无权,人事调动权在南云山手里,财政大权在陈步雷手里,他只是个挂名主席,万事要看手下两名副手脸色行事,看见两名副手,心有灵犀的自商自量,毫不在乎杀人灭口,掏出手帕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无奈道:“你们这么搞法置小李子于何地,不是让小李子背负骂名吗?” 陈步雷插话道:“黄主席,你沒看见小芳姐提早通知我们吗?小李子要做官,有些事还是眼不见为净,擦屁股的事,由我们去做,若是出事,我担着,大不了跑到香港、澳门去。” 黄光不甘心的说:“南师傅,还是以和为贵,我再去和他们谈一次,大家凭良心做事嘛。” 南云山不好拒绝,看向陈步雷,含义不言自明。 “肥长膘,你身体不好,休息两天來上班吧,到时你再去和那些满人大爷谈判。”陈步雷瞥眼胖乎乎的黄光,眼眸里尽是不削的神色,被英国人文化熏陶过的假洋鬼,怎么这幅德性,连殖民主义精神也沒有,哪像做大事的人。 黄光嘴里嘟嘟囔囔,谁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如今他把天津的纺织厂给卖了,钱财全部投资在朝阳计划上,办事看大佬杜脸色行事,哪能自行一套。 陈步雷得意的说:“黄主席,你就好生坐在这里,若是老头、老太找你哭诉,你也哭给他们看,向刘皇叔学习,别学小李子,败家是败他李氏家族,你还有一个家要养呢?” “哎,小李子命好,我们可是劳碌命啊!”黄光立刻想通了,管他什么事,名声早就臭了,外面的满人,都在骂他娘,以为拆迁办一切恶毒行为都是他指使的,实际点捞到好处才是真理,这票买卖做好,发财致富以后,再把朝阳计划的股权卖了,大不了跑到天津租界去做寓公,逍遥自在过一生。 “不要说这个名字,现在说不合适,我们自己闷得蜜,好坏都要自己扛着。”陈步雷心里清楚,以后有什么纰漏,还是要靠李国楼补救:“小李子”可堪大用,这是他们这些假洋鬼子坚强的后盾,他们可是花大价钱,捧“小李子”上位的,岂能砸自己的后路。 南云山长身而起,拍拍满是灰尘的衣服,骂骂咧咧道:“这里真是肮脏无比,我真想一把火烧干净,徒弟们,我们去维持治安,别让黄主席为难。”说完南云山离开客厅,几名徒弟也跟随而去,一下子房间里人少了许多。 陈步雷斜睨道:“肥长膘,你到底怎么回事,吃错药了,好不容易南霸天下了狠心,你却横一杠出來,算什么意思,这票买卖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把朝阳地区拆迁干净,《英国渣打银行》的资金就不会到位,你想饿死我们呀。” 黄光尴尬的嬉皮笑脸道:“瘦猴,别生气嘛,我们是哼哈二将,红脸、白脸都要有,我不是哼了一声,就不说了嘛。” 陈步雷告诫道:“肥长膘,我们都是假洋鬼子,和小李子不一样,我们是靠心狠手辣赚钱,发国难财,千万别学小李子沽名钓誉,画虎不成反类犬,你还不配当爱国志士。” “嗨。”黄光站起,毕恭毕敬的向陈步雷鞠躬致歉,他们都是帝国主义的走狗,对于大清帝国沒有感情,坑蒙拐骗欺骗一回大清政府,做了一回空手套白狼之事,是他们人生的最大的荣耀,可以大书特书,写入历史书里,历史将记录下“朝阳计划”,完美无暇的企划杰作,成为商界一段传奇,而他们均是历史的见证者,同样被世人铭记。 此时英伦会馆的餐厅里,李国楼重重的打一个喷嚏,幸好用餐巾布遮挡住了,擦拭一下鼻子,恼怒道:“小芳,那两个假洋鬼子都在骂我,姥姥的,以为我好骗的,我就是不和他们计较,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陈香芳抿一口酒,扫视周围的洋人,把胸脯挺得高高的,这里的人都认识李国楼,她可不想输给法国婆娘耶利亚一筹。 “算了小楼,肥长膘、瘦猴也有难言之隐,他们要向大佬杜交代,又不向你交代,你犯得着生气嘛。” “哎,我原本只想赚钱,潇洒过日子,挖大清帝国墙角,沒得商量,可谁叫鬼子六对我有恩,我现在只想为国为民,把米字旗踩在脚下,小芳,你知道吗?这些洋人的地方,连土地税也不交,商业税也是意思意思,最优惠国待遇。” 李国楼不由痛斥洋人在华的特权,占尽大清帝国便宜,依然不满足,还一次次挑起事端,让大清帝国签订一个又一个屈辱的卖国条约,让国家的资源流入国外,百万、千万、亿万的白银流失到国外,大清帝国每一次崛起,想要有所改变,却换來更大的耻辱。 陈香芳对于现在的生活,沒有什么不满,不由劝慰道:“小楼,别想太多,就算你站在朝堂之上,凭借你的岁数,沒有资历,沒有功劳,还是沒人听你的话,我看你还是把聪明才智用在赚钱上,为国为民之事,等过几年再说吧。” 李国楼心急如焚,说道:“这哪成啊!我下午就去找叔公去,既然鬼子六把我的陈条拿出來在总理府讨论,我叔公也应该看见了,我要听听叔公有什么见解。” 陈香芳瞥眼道:“小楼,你已经吃了二次闭门羹了,不怕这一次也白跑一趟。” “哼,小芳,我是什么人,假洋鬼子里面的另类,鬼子六的学生,叔公越是给我难堪,我越是不服,靠女人又如何,我还靠出卖国家的假洋鬼子呢?难道说我也卖国吗?”李国楼心里清楚得很,他的资历、背景,有些不干不净,可这样也改变不了他的爱国心。 陈香芳上下打量一番李国楼,今儿又是假洋鬼子装扮,摇头道:“小楼,这样哪成啊!回家换套服装吧······” “不换。”李国楼打断唠唠叨叨的陈香芳,固执己见道:“我就这样去了,大不了空跑一趟,胡服骑射,懂吗?我们大清国总有一天,都会穿洋人的衣服,学习西方先进的知识文化,就是要融入西方的生活中去,要不是祖宗家法束缚,我还想剪辫子呢?” 陈香芳噗嗤一声,笑道:“嗯,说老实话,看惯了你穿洋服,就是龙马精神,我也喜欢看你穿西服,女儿玲玲也喜欢。” 说到女儿李玲玲,两人不由想念起女儿來了,人小鬼大的李玲玲,这么小就肯离开父母出门游玩,一颗心早就野掉的。 说了一些家里的事,又转到正題上,陈香芳告诫道:“小楼,别说反动的话,清官就是好官,贪官就该打倒,千万别说和珅的好话,我就怕你管不住嘴巴,胡说八道。” 李国楼摸一下鼻子,乐道:“小芳,有些事是不能说的,那些告老还乡的名臣,在家乡修建起别墅群,一个家族的人全部住豪宅,反过來叫书香门第,事物有两面性,就看你怎么看,若是和珅有机会告老还乡,也不是积淀成豪门望族,一代代出现进士及第,一个个列班在朝堂之上,我们大清帝国的历史就会因为和珅而改写了。” “哎,我是不相信你会改好的,臭嘴巴在鬼子六面前还有个度,跑到你叔公面前,我看你要像孙悟空一样,大闹天宫了。”陈香芳摇头叹息,她看得出李国楼心里憋了一口气,绝不会在李鸿章面前服软,坚持己见,那十一条陈条,一条也不会更改。 李国楼看向远方,窗外阳光洒在窗台上,一只鸽子停留在窗沿上,好似在窥探他的举动,倏忽之间,白鸽扑棱棱飞走了,他要像展翅高飞的白鸽一样,飞翔在蔚蓝色的高空, 第325章 李鸿章和盛怀宣 下午时分,李国楼來到李鸿章的府邸,给了管叔门包,十两的银票递上去,管叔眼皮眨都不眨一下,说道:“小楼啊!你稍微要等一会儿,中堂大人接见盛怀宣呢?怕是要有一会儿了。” 李国楼一摸鼻子,又递上一张银票,微笑道:“管叔,盛叔叔來了,那还有底啊!你帮我瞅空说一声,叔公若是沒空,我就走了。” 管叔微笑道:“哦,自家人好商量,我进去看一看。”说完管叔转身跑向院内,还是小跑步姿势,说明李国楼后面给的那张银票数额,让他有了无穷动力。 盛怀宣字杏荪,江苏武进人,秀才出身,同治二年入李鸿章的幕府,这一年,李鸿章带兵由直隶入陕,协助左宗棠讨伐西北的回乱,盛怀宣充任行营文案兼会办营务处,由此取得功名,盛怀宣及具钻营能力,拜李鸿章为义父,是李鸿章嫡系里的嫡系,是一名官商,搂钱的本事无人企及,李鸿章委任唐廷枢和徐润创办上海轮船招商局,不久添派盛怀宣充任会办,从此之后盛怀宣踏足实业界。 轮船招商局,最初为轮船招商公司,由于清政府规定官物运输必须有此公司优先运输,所以招商局又了一个稳定的收入,其中由招商局独家承运的漕米是重中之重,而且自公司成立后大清人都搭乘招商局的船,这又增添了招商局的竞争力,外国的公司为此还大局降价,结果反而深受其害,美国的旗昌公司就因此倒闭,招商局将旗昌公司的轮船及码头等一并收购,招商局的实力增强不少,这一经手过程即通过盛怀宣之手,在对招商局贡献的后面则是收受回佣,于是遭到了御史的弹劾。 此时盛怀宣才二十多岁,弹劾之后,沒有官职,闲置在家,跑到义父李鸿章这里來诉苦,是想通过李鸿章的举荐重新回到朝堂之上。 李鸿章正在客厅里和盛怀宣聊得开心,东拉西扯闲谈,一时半会儿停不下來,听到李国楼來了,不由脸色一沉。 对于李国楼这个李氏家族的另类,李鸿章自有一番主张,李国楼留洋归国,数典忘宗的言行、举止,让他看得很不顺眼,所以故意冷落了李国楼很长时间,当然小鞋也给李国楼穿了几回,让这个孙子辈的亲戚在京师官场碰了一鼻子灰,沒想到这个臭小子混进刑部当差,还得到尚书包一同的赏识,戴了一顶九品官帽,这一次李国楼上书给恭亲王奕訢,弄了十一陈条,对于李国楼所写的十一陈条,在总理府衙门讨论会上,李鸿章是有的赞同,有的坚决反对,正憋着一肚子火呢?黄毛小子连毛都沒有长齐,就夸夸其谈说起国家大事。 旁边盛怀宣是听说过李国楼一些事,看见李鸿章脸色不愉,不声不响,他多机灵,立刻笑道:“义父,你这个孙子李国楼的事情,我早就耳闻熟知,听说他和他的哥哥一样,是赚钱高手,事业做得红红火火,可否帮我引荐一下。” 李鸿章神色恢复正常,捋须道:“小管,让小楼进來吧,臭小子还知道來,脸皮倒是挺厚的,杏荪啊!你们俩倒是挺像的,都是秀才出身,属于能钻营那类人。” 盛怀宣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傻笑几声,不捞钱怎么孝敬义父,上门哪能空手而來,他只是倒霉被人捏住把柄,撞在御史枪口上,做生意沒有官府撑腰,哪能赚到大钱,做过官办生意之后,盛怀宣就想捞一个肥缺,仕途复起唯有靠“义父”李鸿章提点。 李国楼进入客厅看见李鸿章穿着便服,立刻以拜见长辈的大礼参拜,一番见礼之后,李国楼抽出礼单,递了上去,他怕李鸿章生气,不收礼,所以财物沒有带來,若是财物抬來,李鸿章不收,以后就难办了。 李氏家族是个大家族,他尚能入李鸿章法眼,是因为他哥哥姐姐是赚钱能手,孝敬李鸿章的大儿子李经义,所以还在相互走动,那些家乡的李氏亲戚也只是做个富家翁而已,朝堂之上李鸿章的三个儿子有官职,其中长子李经义(过继儿子)最受重用,李鸿章直系一脉几个兄弟都是大官、大商人,其他旁系子弟,沒有傍上李鸿章这棵大树,李国楼家庭是属于旁系里混得好的一脉。 李鸿章打开礼单,扫视一眼,就知道财物值多少钱,价值约有五千两的古董、玉器、书画以及一些贵重家具,这是小辈一份心意,李鸿章微微一笑,把礼单搁在案几上,沒有还给李国楼。 “小楼坐吧,一年多不见,你长结实了嘛。”李鸿章寒暄了几句,问寒问暖孙子辈的李国楼。 李国楼问候一番叔公家里人,聊了一会儿家常,神情谦卑,不敢挺起胸膛坐直。 此时李鸿章正值壮年,五十岁不到,长方脸,精气神十足,三缕黑胡须飘动,正是古代标准画像中的美男子,李鸿章官运亨通离不开老师曾国藩的赏识,但他比曾国藩更得到朝廷的信任,已经从两江总督,升迁至直隶总督,位居人臣之首,再往上升迁只有做汉臣之首“武英殿大学士”的荣誉称号了。 在大清朝异性封王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乾隆皇帝时期的福康安,为百胜将军,西藏并入中华版图最大的功劳者就是福康安,就是从福康安肃清西藏叛乱之后,西藏开始有了大清驻军,区别于那些称藩纳贡的藩属国,民间传说福康安是乾隆皇帝的私生子,乾隆皇帝这才破例违背了“异性不得封王”的祖训,虽然乾隆沒在福康安生前给他封王(死后追封为嘉勇郡王)但还是破格授予他只有宗室成员才能获得的贝勒封号。 乾隆五十六年(1791),西藏地方遭到廓尔喀大举入侵,福康安奉命为主帅、海兰察为副帅统兵万余人进藏反击,次年在藏族人民的支持下直入廓尔喀境内,取得了胜利。 由于廓尔喀入侵,西藏地方各项制度废弛,弊端种种,暴露无遗,福康安承旨会同驻藏大臣等人,与西藏地方高级官员,共同议定并经中央政府审定颁布了藏族历史上著名的《钦定藏内善后章程》(二十九条),对西藏地方行政、宗教、军事、司法、外事、财税等一切大权作了明确详细的规定,大大提高和完善了驻藏大臣的职权,为其后强化中央对地方的领导,巩固国防,维护社会秩序,发展生产,改善人民生活等作出了重要贡献,但福康安是历史上有名的骄纵跋扈将军,属于私德亏欠甚多的人。 李鸿章点点头,对于“孙子”孝敬颇感满意,用一双黑得深不见底的瞳仁凝视李国楼一会儿,说道:“小楼,近段时间你混得风生水起,我经常听见你的名字,连总理府衙门也看见你的上书了,其志不小啊!连恭亲王也亲口赞许你了。” 李国楼欠身道:“多谢叔公夸赞,孙儿一定戒骄戒躁,用出色的政绩,來回报叔公对孙儿的栽培。” 李国楼岂能不知,他升官这么快速,恭亲王奕訢保送他科举,还不是因为李鸿章是他叔公,虽然他上书的十一陈条,有些政治主张与李鸿章的主张不符,但总体上讲,他依然属于洋务派,是和李鸿章一系之人。 “嗯······知道就好,看茶。”李鸿章端起茶杯,是要告诉李国楼,他要多聊一会儿,不会立即赶李国楼走,今儿是以家庭礼节相待,均以辈份尊卑称谓对方。 盛怀宣也在打量李国楼,果真和李鸿章长得很像,一样的长方脸,细长的眼睛,是一个家族出來的亲戚。 “小楼啊!我们平礼相待,不然让我怪不好意思的。”盛怀宣笑容可掬的看向李国楼,如今他沒有一官半职,比小一辈的李国楼还不如,若论官场规矩,他要给李国楼行大礼,那他怎么肯呢。 李国楼看向方面大耳一脸富贵相的盛怀宣,嫣然而笑道:“杏荪兄盛名在外,小弟久仰了,高山仰止啊!” “哈哈哈哈,愚兄愧不敢当,现在只是一介布衣,让义父丢脸了。”盛怀宣无奈的两手一摊,心里的委屈只有义父李鸿章知道。 李鸿章笑道:“小楼啊!刚才我和杏荪说到你和你哥哥两人有商业头脑,开办纺织厂,做实业有点业绩,如今把事业发展到天津了,了不起啊!经义经常夸奖你们兄弟两人,能够不靠政府扶持,依然闯出一番事业,就属你们兄弟俩的亚东纺织厂,你哥,我在天津时见过一面,在英租界办银行这个主意好,我支持你们这个创举。”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李鸿章早已看出李国蕴、李国楼在天津英租界创办银行“请进來银行”,属于合资性质,依仗洋人的地盘,让大清政府以后想吞并请进來银行也无从下手。 当然创建一家新银行,庞大的资金链要维持,接下來银行业生意需要许多人帮衬,傍上李鸿章,地方庞大的漕运资金流转,请进來银行将分一杯羹,李鸿章是不会入股请进來银行,但他的儿子李经义顺理成章,占据请进來银行10%的股份。 李国楼笑道:“孙儿多谢叔公支持,请进來银行的计划书就是孙儿写的,孙儿别的本事沒有,做规划还是有凭有据,从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李鸿章稍微撇一撇嘴,沒有搭理李国楼,今儿只谈商事,义子盛怀宣在旁,国家政策岂能摆出來和李国楼讨论。 盛怀宣倾听了一会儿,搞清楚请进來银行來龙去脉,暗生嫉妒,李氏家族势力雄厚,连银行业也踏足进去,这社会上兜來兜去的银子,最后都要落入李氏家族手里。 盛怀宣虽然身价不菲,但还沒有达到暴富的程度,银行业不敢想,上一次他被御史弹劾,花了赎罪银子,缴入国库五万两银子,才算过关,沒有锒铛入狱,这次他只想再捞一个肥缺,把失去的钱财连本带利拿回來。 大清国有一项国策,那就是官员犯了贪污罪,犯事暴露出來,可以花银子赎罪,从上百两到几十万两不等:“赎罪银子”直接缴入国库,也算一项国家收入,这项国策是谁制定的,说來好笑,这项极具创新精神的国策,就是大清乾隆皇帝时期最大的贪官和珅亲自审定的国策,沿用到至今,未曾变过,所以大清国政府不怕官员贪污,越大的贪官对于国家來说,以后就会是一座银矿。 盛怀宣平复心情,不让李鸿章看出他心中的郁闷,莞尔而笑道:“小楼,能文能武,吃透官商的精髓,这一招借力打力,谁都别想挑出毛病,我看比乔致庸、胡雪岩他们创办的票号高出一筹啊!” 李国楼自鸣得意的说:“还是杏荪兄识货,其实说出來大家都会做,但就是因为沒有先例,所以让我抢了先,孙儿不是夸海口,若是让孙儿的请进來银行在大清国扎下根,一个北洋水师,用一个请进來银行就能养肥,不需要国家拨款。” 说到这里李国楼闭口不言,端起茶杯喝茶,买一个关子,就看李鸿章上钩否,那些地方上的钱庄、票号大都是地方势力开办,赚的钱都落到私人囊里,国家沒有捞到好处,政府不可能扶持推广,只有让国家政府真正得到好处,新兴的“请进來银行”才会像雨后春笋般在大清帝国四处开花。 李鸿章脸色徒变,看向年纪轻轻的李国楼,难道他看走眼了,纨绔子弟模样的假洋鬼子,是大才子,洋为中用的领军人物。 李鸿章属于少年老成的人物,文武兼备,年轻时就居于高位,在官场上也起起伏伏,磨砺已久,此时性情越发稳重,待人接物君子风度,演技如火纯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但李国楼一说到他的心血北洋水师,李鸿章再也按耐不住了,这北洋水师是一头吞噬国库巨额饷银的怪兽,虽然北洋水师新建的很多钱是用地方海关关税直接补贴,不须动用国库资金,但李鸿章心里清楚这是自欺欺人的手段,哪笔钱都是关系到国家民生,如李国楼所说,新建一个北洋水师,那是拆西墙补东墙,总有漏洞让人钻,若是能把新一代陆军、海军一同组建成形,岂不是皆大欢喜, 第326章 爱国请进来存钱 李鸿章微微一笑道:“小楼,既然來了,晚上吃个便饭,先到后院去拜见一下叔祖母,你的两位小姑母也在。” 李国楼心里窃喜,老狐狸终于上钩了,他只用一拳就打在李鸿章心窝,莞尔而笑道:“上次我见到二位姑母,还抱在手里,现在不知长得有多高了。” 李鸿章哈哈大笑,他家庭和睦,洁身自好,原配夫人沒有生儿子,故此把一名兄长的儿子过继给他,等原配夫人死了,才娶了一位续弦赵莲,生了二儿二女。 李国楼由李鸿章带着去后院拜见亲戚,李鸿章的续弦赵莲,以及两位小姑母李菊耦、李经溥。 盛怀宣徒生嫉意,原本他自认是年轻人里的翘楚,文采冠绝,思想进步,有创新精神,年少就得到李鸿章的赏识,今日遇见一位留洋归国假洋鬼子,让盛怀宣相形见拙,李国楼的气度和口才,以及极具创新的精神,又让他佩服。 盛怀宣虽然是李鸿章义子,晚上也留下來吃晚饭,但男女有别,进入李鸿章后宅的机会他沒有,无奈的來到李鸿章书斋里看书,把玩一些古玉,书房里的古董、玉器、古书、古画琳琅满足,无数无价之宝,就这么摆放在书斋里,喜好这种玩意的人,一天都会呆在这种地方,盛怀宣心情颇佳,东摸摸西看看,时间飞快的过去。 半小时以后,李鸿章和李国楼來到书斋,盛怀宣还在把玩一块玉石,翻看着古书。 李国楼进入书斋先是参观一番,他这个叔公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收集的古董、古画,甚至洋人的东西也不放过,李鸿章看见人家手里的好东西,是他沒有的,入了他的法眼,会厚着脸皮问人家讨要,恳切之语,低三下四讨要。 李鸿章和洋人谈判,收受礼品是常态,当然他已经做出榜样,变成规矩,不算得到好处出卖国家利益的举动,这叫礼尚往來,他也会回礼,至于价值是否相差很多,这就不是他这种层次的人考虑的事情,给人写条字幅就算回礼,已是天大的面子,李鸿章想得也沒错,他的一条字幅,价值“一座宅子”,外交家都是厚脸皮,洋人在这上面吃过李鸿章许多亏。 盛怀宣知道李国楼家里开了“金凤银楼”,问道:“小楼,这古董玉器,你收集了一些什么。” 李国楼摇头道:“杏荪兄,我虽然对这些古玩略知一二,但我自己沒有收集,我喜欢玩枪,沒事就在家擦枪,家里收集了各国的枪支,长短枪都有。” 仆人进入书斋,倒了一轮茶水,盛怀宣说道:“小楼,倒是沒看出你能文能武嘛。” 李国楼洋洋得意的说:“叔公看不上我,不让我上战场,可我也剿过匪,亲手杀死过十几名叛匪。” 李鸿章洒然而笑,沒有吭声:“孙儿”在他面前卖弄,就是要给他留下好印象,由他提携的人,非富则贵,这里两个后辈,都盼望他扶上马,送上鹏程万里。 盛怀宣对打仗不感兴趣,赶紧岔开话題,问道:“小楼,我对你创办银行业,很感兴趣,但这个行业不透明,充满猫腻,各方势力博弈,从來沒有人能汇通天下,都是各行其事,如今义父虽然圣眷正浓,但以后呢?我看以后也不能持久,依然是一方诸侯。” 李国楼站了起來,昂然挺胸道:“叔公、杏荪兄,如今东西方知识、文化并存,在大清这块土地上互相博弈,让我们知道落后就要挨打,知识就是战斗力,我们身处各国列强的强取豪夺之下,就要知耻而后勇,再也不能像过去一样,自管家里三分薄田,各地的钱庄、票号各行其事,对于整个国家來说,并不能起到前进的作用,很多钱庄、票号已经变成黑道聚敛钱财的聚宝盆,要改变这一局面,让大清帝国的钱财重新聚集在中央政府手里,只要去做,一年国家财政收入可以增加几百万两,甚至上千万两,这还不扰民,反而能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何乐而不为,至于地方豪强势力,可以用合股的形式把不安定因素,消弭于无形,让他们看见未來更美好,传承上百年的基业,从我们这一代开始,如果只为做一路诸侯,那还不是拾古人牙慧,毫无新意,更沒有创新精神,赚到的钱,建几座豪宅还能干什么,而用民间资金,创办国家银行,国富而民强,古人曾用藏富于民治国,今日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富裕的民间资本,可以为国家所用,合成一股力,建立起强盛富强的新大清,不用二十年,我相信凭借我们大清帝国的人口众多,地大物博,就能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鸿章沉默一会儿,说道:“小楼,说得好,并不一定办得好,困难重重,国家银行遥遥无期,反而变成权贵争相发财的捷径,人的思想依然停留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做什么事,都要用权势强压下去,朝堂上有人说我用人唯私,取士不公,手下的人都是淮军出身,可用那些科举进士,都被四书五经的圣人语录束缚,只会讲大道理,动不动就说我数典忘宗,那些王爷、贝勒、贝子害怕汉人掌权,分权而立,每一个部门塞进满人大员,我练成一支淮军已经十分困难,如今组建一支现代化的北洋水师,更被人诟病,欲壑难填无底洞般扔钱进去,小楼啊!你说得很好,可这事难办,地方的财政大权早已独立,谁肯放弃既得利益,孝敬一些给皇帝、两宫太后,那些总督、巡抚还肯,想收地方财政大权,不切实际,我只能通过个人影响得到的地方,帮助你的实现构想,两江、直隶地区可以试行,你说一年可以给地方带來多少收入。” 李国楼脑门腾腾冒火,叔公李鸿章把两江、直隶地区的银行业托付给他,官商是稳赚不赔,人有多大胆,嘴有多敢说,翻身拜倒,沉声说道:“叔公,若是你相信我,第一年我为北洋水师,筹措二百万两银子,前三年不会低于八百万银子。” 李鸿章心里窃喜,不用掏一文铜钱,更不用他动脑筋,这是用民间资本运作,而且是长久之计,可以替他带來滚滚财富,缓缓说道:“小楼,我需要你和你哥,在三年里筹措一千万两银子,第一年至少二百五十万两银子,你可以办到吗?” 此时大清是农耕社会,在向半殖民地,半轻工业社会过度,生产力不发达,农产品几十年价格不变,受通货膨胀影响甚微,大清政府年收入三四千万两白银,人口约有四亿,像恭亲王奕訢领双薪年薪2万两,一品大员年薪是8000两,从九品32两,普通士兵每年约15两,外加20斗米,官员还有养廉金,各部门不同,而战士拿到七成年薪已是很不错了,老百姓是低收入,低消费,人均收入一年不到三两银子,(也许还要低,很多地方不到一两,) 李国楼从來沒怕过,既然不走寻常路,开弓沒有回头箭,毫不犹豫道:“孙儿保证做到,若是做不到,剖腹谢罪,不入祖坟。” 李鸿章长身而起,扶起李国楼,大笑道:“好,我们李氏家族,都是精忠爱国之士,小楼,叔公看错你了,赚钱不忘国家民族,这才是好男儿。” 盛怀宣听得汗水淋淋,瞅着李国楼,一座空中楼阁就能有这么大产出,浮夸之风,刮到李鸿章家族來了,胆战心惊的问道:“小楼,好似不靠谱,我看第一年说什么也做不到,以后我倒是相信有可能,这第一年连铺也沒有铺开來,你用什么替义父筹措资金呢?”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杏荪兄,你抽香烟吗?” 盛怀宣摇头道:“我不抽烟。” 李国楼说道:“哦·······这也许你不知道,现在上海有一个香烟厂老板,出产了一种香烟,名曰‘老刀牌香烟’,还想出一句广告词,叫‘爱国就抽老刀牌香烟’,让烟民趋之若鹜,连我们刑部里也流行抽老刀牌香烟,爱国嘛,国产货是第一首选,我也为请进來银行想出一句广告词,名曰‘爱国请进來存钱,报效祖国自己來,’我们请进來银行虽然注册在英租界,但这是为发展壮大,所做的事为国为民,请进來银行在神州大地遍地开花,如火如荼进行时速度是阻挡不了的趋势,不合时宜的地方钱庄、票号会自动要求加入这股洪流,那些地方督抚,地方黑势力想要阻挡这股洪流只会被世人抛弃、唾骂。” “哈哈哈哈。”李鸿章再也沒有适才的矜持稳重,从未有过的舒心畅快,让他大笑连连,一时半会儿停不下來。 盛怀宣终于被李国楼所说的话语所感动,亦是狂笑连连,爱国之士不计其数,有谁不想国富民强,一颗大清帝国冉冉升起的新星,就在他面前傲立,他心里充满了骄傲。 “小楼,愚兄向你请教,适才我在义父这里求官,两江、直隶肥缺大家心里清楚,所谓征税官最肥,是任京师崇文门、广州粤海关税者,此外还有管税的道员,如天津海关道,上海、登莱、汉口、九江等官道,再有盐物官,盐因为官方垄断、盐商承包,管盐务的官员得以从中加征办公费,并获取灰色收入,这类盐务官有盐政、盐运使、运同、运副、运判、提举、盐法道道员、盐引批验官等,中央掌管土木、水利的工部,因为负责工料预算、办料、交办工程等,该部官员便可从中分润,工部和掌管全国财政的户部,并称金工部、银户部。” 李鸿章沉默不语,在书斋里踱步,大清弊病甚多,国家深受其害,个人从中得利,已经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链谁都不能触及,连皇帝也加以利用,他做两江总督最优,一年可达三十万两白银,其次是两广、四川总督,专管漕粮、田赋事物的粮道道员,最优者一年也可得三十万两,知府中优缺,一年也有二十万两,州县官,以有漕粮的州县为最优缺,江苏省的上海、南汇、嘉定、宝山等知县最优,每年有十几万两,浙江省有金平湖、银嘉善之称,这两县有金银之号。 不仅官员专营肥缺,皇帝对肥缺也加以利用,在选官制度中本已偏重满人任职的同时,收入丰腴的肥缺职位更成为其加惠私近之人的恩赐,粤海关、盐政以及江浙三织造官,或定位内务府专缺,专门授予皇帝的私人奴仆,或者在确定人选时对他们有所偏向,崇文门监督、委员、帮办委员等人,主要用满人,户部三库的司官、库使、则全部使用满人, 第327章 邮电局就似一幅苦药 李鸿章忙碌的去客厅接见其他客人,李国楼和盛怀宣坐在书斋里,一个写陈条,一个翻看书籍。 盛怀宣拿起书写的文章给李国楼看,问道:“小楼,替愚兄看看,有什么要改的。” 李国楼酸溜溜的说:“杏荪兄,还需要小弟提点吗?现成饭端到你面前,你还不会吃吗?” 盛怀宣奸笑三声,说道:“小楼,别小气了,这种吃力不讨巧的事,你不会干,愚兄承你的情,改日一定回报。” “嗯······”李国楼接过文稿,观看起來,皱眉头道:“哎,杏荪兄,闹到最后,还能替国家解决一大帮满人的生计,亏你想得出來。” 盛怀宣叹道:“不这么写成吗?小楼考虑事情要周详,哪能光说钱钱钱,坐堂之人,还是要用满人,这样恭亲王看得舒坦,皇上那里也好交代,两宫太后也能把玉玺给盖上,新政策才能执行,这叫皆大欢喜。” 李国楼说道:“杏荪兄,这门新行业,可以解决十几万人生计,把洋人的电报局挤出我们国家,适才我说了,邮电局隐藏的秘密,以后能改变大清的格局,杏荪兄,你千万不能出纰漏。” 盛怀宣问道:“小楼,你说的秘密,除了信息、舆论,难道还有·······” 李国楼微微颔首,不吭声了,兵变或者起义,都能通过电报局掌控全局,洋务派的成员通过邮电局掌控社会舆论,互通消息,甚至掌握其他派别的举动,那些保守派、清流派一举一动,都将在洋务派的监视之中,电报局其实就是一个秘密组织,未來发挥巨大的作用,这一切一定要掌握在李鸿章手里,连恭亲王奕訢也只是供在上面的一尊佛,其中的玄机不能让上面的人看出。 李鸿章是大清的中流砥柱,也是精忠报国之士,但他是一名善于弄权之人,绝不肯大权旁落,手下人也要找到各自的定位,李鸿章不说的事,下面的人也要做到滴水不漏,这种办事诀窍,李国楼、盛怀宣早已谙练,蜻蜓点水般把话題揭过。 盛怀宣叹道:“小楼,你有颗七窍玲珑心,脑瓜子里藏了这么多肮脏的事,小心活不长。” 李国楼脸皮抽动,摸了一下跳动的脸颊,斜眼睨看道:“杏荪兄放心好了,仇人沒死,我和我哥是不会死的。” “哦,你们兄弟俩仇人是谁啊!”盛怀宣心里猜出七八分,但沒有表露出來。 “上海商会的会长,你不是和他很熟吗?”李国楼瞥眼,上海商业圈子就这么点大,盛怀宣岂会不知他的大哥李国蕴被胡雪岩一招釜底抽薪给害惨了,从此退出丝绸行业,要不是有李氏家族支持,他一家老小,早就打地铺睡大街了。 盛怀宣含笑道:“哦,老前辈呀,别看他现在蹦得欢,來年给他拉清单,愚兄知道谁是朋友,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那个人的最新新闻你知道吗?” “他能有什么新闻,不是邀名,说寻找到古方,灵丹妙药,替他的《胡庆余堂》编故事,就是花钱找乐子,玩弄十一二岁的雏子。”李国楼撇一撇嘴,不削于胡雪岩的花边新闻。 “嘿嘿嘿嘿。”盛怀宣奸笑道:“人家名声大,讨一个小妾,就被你整成如此不堪,你自己好得到哪里去呢?一百步笑九十九步,贻笑大方。” 李国楼尴尬的牵强一笑,说道:“杏荪兄,你欠我的人情要还的,还要算利息,你先算一算值多少钱。” “好了好了,愚兄知道了,等你家的《请进來银行》在上海开张,我替你免费吆喝,凭借我在官场上积累的一些人脉,一百万两白银,先帮你存着。” 李国楼心情立刻好了许多,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少一文以后别让我看见你。”说完李国楼低头,继续看盛怀宣写的文章,前面的格式是陈条,最后中心思想格式是八股文,不伦不类的形式看得他直摇头。 李国楼憋不住,说道:“杏荪兄,过去你只写给义父看,格式乱一点也沒关系,现在你是写给恭亲王看的呀,八股文就留着考进士时显摆,朝堂上那些王爷不懂八股文的,事情一条条罗列清楚就行了,至于总结你写什么,话都给你写光了,人家不要说话了。” 盛怀宣恍然道:“哦······对啊!我忘了是写给谁看的,光想着义父喜欢看八股文,小楼,你再看看有什么要修改的吗?” 李国楼摇头道:“我哪看得出,待会儿你问你的义父,他有什么新要求,让我再看下去,我要气得吐血了,你还好意思让我看啊!” “嘿嘿嘿嘿,七品官啊!大清红顶商人,胡雪岩以后看见我要跪着说话。”盛怀宣抚摸着肚皮大笑,这是实打实的官帽,位高权重,权力之大,州县衙门随便进出。 李国楼看着盛怀宣嚣张的丑样实在憋不住了,秀才出身的人和他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炫耀道:“杏荪兄,别得瑟的闪了腰,小弟,后天去科考了,以后就是天子门生,将來你别忘了巴结我。” “啊······”盛怀宣上下打量喝茶的李国楼,后天就要科考之人还在外面聊天,拜见长辈李鸿章,这拜见自家亲戚什么时候不可以,沒见过这么笃定的考生。 “小楼,你抽抽了,不好好读书,跑出來干嘛?” 李国楼咧开大嘴大笑,道:“杏荪兄,皇帝不急,急太监啊!我胸有百万雄兵,早就胸有成竹,哪还需要临时抱佛脚,现在我正打腹稿,写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给同治皇帝看,其他事情已经不在我的考虑之中。”说完李国楼翘起二郎腿,抖起來了。 “哦······”盛怀宣眼睛瞪得滚圆,差点认人不淑,以为李国楼只是吸取西方文化多一点,眼界比他高一筹而已,原來高人是这个样子的人。 盛怀宣长身而起,躬身拜道:“小楼,莫怪刚才愚兄失礼了,我们师出同门,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以后多亲多近啊!” 李国楼气得火冒三丈,眼冒金星,闹到最后他还是被盛怀宣强压在下面,而且是永世不得翻身。 “算你狠,以后我到上海吃穷你。”李国楼烙下一句狠话,无奈的接受现实,同门的友谊结下,天南地北的胡诌海侃。 李国楼也看不清这位和他一样善于钻营的朋友,未來能带给他什么惊喜,长袖善舞的盛怀宣能给大清帝国带來怎样的变化。 晚宴摆在饭厅里,李鸿章家里的亲眷都从后院出來吃饭,李鸿章喜好美食,吃喝挺讲究,饕餮美食满桌,李国楼是李氏家族的人,盛怀宣也算亲戚,男女同桌,饭桌上倒是随便说笑,李鸿章调皮的一双女儿,叽叽喳喳说话,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 李国楼原以为叔公李鸿章请他和盛怀宣吃晚饭,一定有酒喝,公事聊完,说一些私谊,就让他回家了,哪曾想只给他们吃饭,沒有酒上桌,还说晚上要和他单独聊,问他十一条陈条的事。 看着李鸿章劳累的样子,李国楼心里有些感动,能者多劳,居于高位的人,沒有休息的时间,呆在家里也有这么多人上门,忙碌的接待客人,不过反过來一想,李鸿章故意留下时间呆在家里,一天要收受多少贿赂,盛怀宣为得到一顶七品官帽,定是下來血本,怕是超过十万两银子的孝敬,要不然沒有理由给名声臭掉的盛怀宣官场复起的机会。 想通此中关节,李国楼合计,以后他也要学会休息,公事谈不完,可以放在府里继续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一招他看明白了,李国楼更有往上爬的动力,一顶有实权的七品官帽,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的目标就是五品官帽,官帽上插上花翎,脖子挂上朝珠,手里拿着手本,班列在百位高官之中,站在朝堂之上,近距离仰视同治皇帝,聆听圣上的教诲。 李国楼瞥眼坐在他旁边微微发福的盛怀宣,三十岁不到的人,口齿伶俐,说着软软的吴语,嘴巴甜甜的,马屁一个接一个,对每个人都能说几句好话,是饭桌上的开心果,这种小道他也会,一会儿工夫,饭桌上笑声阵阵,其乐融融的氛围,有了家宴的气氛。 晚饭过后,李国楼和盛怀宣依然回到书斋,休息半小时,李国楼手痒,抽出一柄挂在墙上的宝刀,但见刀柄上镶嵌着数枚红宝石,轻轻的抚摸刀锋。 “好刀,名曰:龙泉宝刀,这是皇帝赏赐的宝物。”盛怀宣倚老卖老,告诉李国楼手里拿的是圣物。 “哦。”李国楼转动手腕,舞了几片刀花,亮晃晃的刀影吓得盛怀宣赶紧往后躲。 “小楼,小心点,这是无价之宝,是康熙皇帝的遗物,小心被你叔公骂死。”盛怀宣尖声叫道,若是龙泉宝刀给李国楼弄坏了,他也要被李鸿章痛斥。 李国楼赶紧将龙泉宝刀归于原位,这种宝物有人伺候,过一段时间就要上油,擦拭一番,否则刀刃会变色,最后会生一层锈迹,收藏古董是一件麻烦事,还要伺候古董,他还年轻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死物之上。 “杏荪兄,你就瞧好吧,以后皇帝也会赏我一柄宝刀。”李国楼心有不甘的瞧着墙上五柄宝剑、宝刀,他也想有这份荣耀。 “嗤嗤嗤。”盛怀宣摇头道:“小楼,和你聊了半天,我发现你这个人,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商人被你忽悠的找不到北,女人就是这样被你骗來的,连大佬杜也是这样上你的贼船,你和你哥正好是银币的两面,一个假正经,一个沒正形。” 李国楼嘿嘿笑道:“杏荪兄,看在你是我同门份上,再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大佬杜的大女儿,喜欢上我了,亲事已经定下來了。” 盛怀宣颓然而坐,垂头丧气道:“哎,学海无涯苦作舟,一山更比一山高,我今儿算是遇见大神了,我为官多年,从沒见过你这样的官,年纪轻轻上蹿下跳,刚才还说胡雪岩坏话,现在露老底了吧,比人家还不如。” 李国楼一摸鼻子,自圆其说:“杏荪兄,敌人就是用來丑化的,朋友嘛就是风流人物,你连这个也分辨不清吗?” 盛怀宣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国楼,颔首道:“嗯,你比你哥好许多,什么话都敢说,你哥就会装清高,以为后台比我硬,不把我放在眼里,看在你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了。” 李国楼斜睨盛怀宣沒有吭声,有些话不说,大家心里明白,亲戚就是亲戚,一个义子算什么,李鸿章又不是沒有亲生儿子,他哥哥李国蕴在上海、天津做生意,谁敢不给他哥哥面子。 有钱人吃完饭,都要上好茶,仆人端上一壶碧螺春,倒入杯盏里,一股茶香扑鼻而來,香味沁人心扉,李国楼和盛怀宣喝茶,消化肠胃,像大商人般说话,为官之道,对于他们两人來说,就是赚钱,发财致富,为人处事原则相同,有着一样的理念,两人谈得甚是投机,感慨命运多舛,相见恨晚,他乡遇知音, 第328章 他乡遇知音 李鸿章忙碌的去客厅接见其他客人,李国楼和盛怀宣坐在书斋里,一个写陈条,一个翻看书籍。 盛怀宣拿起书写的文章给李国楼看,问道:“小楼,替愚兄看看,有什么要改的。” 李国楼酸溜溜的说:“杏荪兄,还需要小弟提点吗?现成饭端到你面前,你还不会吃吗?” 盛怀宣奸笑三声,说道:“小楼,别小气了,这种吃力不讨巧的事,你不会干,愚兄承你的情,改日一定回报。” “嗯······”李国楼接过文稿,观看起來,皱眉头道:“哎,杏荪兄,闹到最后,还能替国家解决一大帮满人的生计,亏你想得出來。” 盛怀宣叹道:“不这么写成吗?小楼考虑事情要周详,哪能光说钱钱钱,坐堂之人,还是要用满人,这样恭亲王看得舒坦,皇上那里也好交代,两宫太后也能把玉玺给盖上,新政策才能执行,这叫皆大欢喜。” 李国楼说道:“杏荪兄,这门新行业,可以解决十几万人生计,把洋人的电报局挤出我们国家,适才我说了,邮电局隐藏的秘密,以后能改变大清的格局,杏荪兄,你千万不能出纰漏。” 盛怀宣问道:“小楼,你说的秘密,除了信息、舆论,难道还有·······” 李国楼微微颔首,不吭声了,兵变或者起义,都能通过电报局掌控全局,洋务派的成员通过邮电局掌控社会舆论,互通消息,甚至掌握其他派别的举动,那些保守派、清流派一举一动,都将在洋务派的监视之中,电报局其实就是一个秘密组织,未來发挥巨大的作用,这一切一定要掌握在李鸿章手里,连恭亲王奕訢也只是供在上面的一尊佛,其中的玄机不能让上面的人看出。 李鸿章是大清的中流砥柱,也是精忠报国之士,但他是一名善于弄权之人,绝不肯大权旁落,手下人也要找到各自的定位,李鸿章不说的事,下面的人也要做到滴水不漏,这种办事诀窍,李国楼、盛怀宣早已谙练,蜻蜓点水般把话題揭过。 盛怀宣叹道:“小楼,你有颗七窍玲珑心,脑瓜子里藏了这么多肮脏的事,小心活不长。” 李国楼脸皮抽动,摸了一下跳动的脸颊,斜眼睨看道:“杏荪兄放心好了,仇人沒死,我和我哥是不会死的。” “哦,你们兄弟俩仇人是谁啊!”盛怀宣心里猜出七八分,但沒有表露出來。 “上海商会的会长,你不是和他很熟吗?”李国楼瞥眼,上海商业圈子就这么点大,盛怀宣岂会不知他的大哥李国蕴被胡雪岩一招釜底抽薪给害惨了,从此退出丝绸行业,要不是有李氏家族支持,他一家老小,早就打地铺睡大街了。 盛怀宣含笑道:“哦,老前辈呀,别看他现在蹦得欢,來年给他拉清单,愚兄知道谁是朋友,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那个人的最新新闻你知道吗?” “他能有什么新闻,不是邀名,说寻找到古方,灵丹妙药,替他的《胡庆余堂》编故事,就是花钱找乐子,玩弄十一二岁的雏子。”李国楼撇一撇嘴,不削于胡雪岩的花边新闻。 “嘿嘿嘿嘿。”盛怀宣奸笑道:“人家名声大,讨一个小妾,就被你整成如此不堪,你自己好得到哪里去呢?一百步笑九十九步,贻笑大方。” 李国楼尴尬的牵强一笑,说道:“杏荪兄,你欠我的人情要还的,还要算利息,你先算一算值多少钱。” “好了好了,愚兄知道了,等你家的《请进來银行》在上海开张,我替你免费吆喝,凭借我在官场上积累的一些人脉,一百万两白银,先帮你存着。” 李国楼心情立刻好了许多,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少一文以后别让我看见你。”说完李国楼低头,继续看盛怀宣写的文章,前面的格式是陈条,最后中心思想格式是八股文,不伦不类的形式看得他直摇头。 李国楼憋不住,说道:“杏荪兄,过去你只写给义父看,格式乱一点也沒关系,现在你是写给恭亲王看的呀,八股文就留着考进士时显摆,朝堂上那些王爷不懂八股文的,事情一条条罗列清楚就行了,至于总结你写什么,话都给你写光了,人家不要说话了。” 盛怀宣恍然道:“哦······对啊!我忘了是写给谁看的,光想着义父喜欢看八股文,小楼,你再看看有什么要修改的吗?” 李国楼摇头道:“我哪看得出,待会儿你问你的义父,他有什么新要求,让我再看下去,我要气得吐血了,你还好意思让我看啊!” “嘿嘿嘿嘿,七品官啊!大清红顶商人,胡雪岩以后看见我要跪着说话。”盛怀宣抚摸着肚皮大笑,这是实打实的官帽,位高权重,权力之大,州县衙门随便进出。 李国楼看着盛怀宣嚣张的丑样实在憋不住了,秀才出身的人和他不是一个档次的人,炫耀道:“杏荪兄,别得瑟的闪了腰,小弟,后天去科考了,以后就是天子门生,将來你别忘了巴结我。” “啊······”盛怀宣上下打量喝茶的李国楼,后天就要科考之人还在外面聊天,拜见长辈李鸿章,这拜见自家亲戚什么时候不可以,沒见过这么笃定的考生。 “小楼,你抽抽了,不好好读书,跑出來干嘛?” 李国楼咧开大嘴大笑,道:“杏荪兄,皇帝不急,急太监啊!我胸有百万雄兵,早就胸有成竹,哪还需要临时抱佛脚,现在我正打腹稿,写一篇花团锦簇的文章给同治皇帝看,其他事情已经不在我的考虑之中。”说完李国楼翘起二郎腿,抖起來了。 “哦······”盛怀宣眼睛瞪得滚圆,差点认人不淑,以为李国楼只是吸取西方文化多一点,眼界比他高一筹而已,原來高人是这个样子的人。 盛怀宣长身而起,躬身拜道:“小楼,莫怪刚才愚兄失礼了,我们师出同门,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以后多亲多近啊!” 李国楼气得火冒三丈,眼冒金星,闹到最后他还是被盛怀宣强压在下面,而且是永世不得翻身。 “算你狠,以后我到上海吃穷你。”李国楼烙下一句狠话,无奈的接受现实,同门的友谊结下,天南地北的胡诌海侃。 李国楼也看不清这位和他一样善于钻营的朋友,未來能带给他什么惊喜,长袖善舞的盛怀宣能给大清帝国带來怎样的变化。 晚宴摆在饭厅里,李鸿章家里的亲眷都从后院出來吃饭,李鸿章喜好美食,吃喝挺讲究,饕餮美食满桌,李国楼是李氏家族的人,盛怀宣也算亲戚,男女同桌,饭桌上倒是随便说笑,李鸿章调皮的一双女儿,叽叽喳喳说话,一点也不像大家闺秀。 李国楼原以为叔公李鸿章请他和盛怀宣吃晚饭,一定有酒喝,公事聊完,说一些私谊,就让他回家了,哪曾想只给他们吃饭,沒有酒上桌,还说晚上要和他单独聊,问他十一条陈条的事。 看着李鸿章劳累的样子,李国楼心里有些感动,能者多劳,居于高位的人,沒有休息的时间,呆在家里也有这么多人上门,忙碌的接待客人,不过反过來一想,李鸿章故意留下时间呆在家里,一天要收受多少贿赂,盛怀宣为得到一顶七品官帽,定是下來血本,怕是超过十万两银子的孝敬,要不然沒有理由给名声臭掉的盛怀宣官场复起的机会。 想通此中关节,李国楼合计,以后他也要学会休息,公事谈不完,可以放在府里继续谈:“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一招他看明白了,李国楼更有往上爬的动力,一顶有实权的七品官帽,是他的囊中之物,他的目标就是五品官帽,官帽上插上花翎,脖子挂上朝珠,手里拿着手本,班列在百位高官之中,站在朝堂之上,近距离仰视同治皇帝,聆听圣上的教诲。 李国楼瞥眼坐在他旁边微微发福的盛怀宣,三十岁不到的人,口齿伶俐,说着软软的吴语,嘴巴甜甜的,马屁一个接一个,对每个人都能说几句好话,是饭桌上的开心果,这种小道他也会,一会儿工夫,饭桌上笑声阵阵,其乐融融的氛围,有了家宴的气氛。 晚饭过后,李国楼和盛怀宣依然回到书斋,休息半小时,李国楼手痒,抽出一柄挂在墙上的宝刀,但见刀柄上镶嵌着数枚红宝石,轻轻的抚摸刀锋。 “好刀,名曰:龙泉宝刀,这是皇帝赏赐的宝物。”盛怀宣倚老卖老,告诉李国楼手里拿的是圣物。 “哦。”李国楼转动手腕,舞了几片刀花,亮晃晃的刀影吓得盛怀宣赶紧往后躲。 “小楼,小心点,这是无价之宝,是康熙皇帝的遗物,小心被你叔公骂死。”盛怀宣尖声叫道,若是龙泉宝刀给李国楼弄坏了,他也要被李鸿章痛斥。 李国楼赶紧将龙泉宝刀归于原位,这种宝物有人伺候,过一段时间就要上油,擦拭一番,否则刀刃会变色,最后会生一层锈迹,收藏古董是一件麻烦事,还要伺候古董,他还年轻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死物之上。 “杏荪兄,你就瞧好吧,以后皇帝也会赏我一柄宝刀。”李国楼心有不甘的瞧着墙上五柄宝剑、宝刀,他也想有这份荣耀。 “嗤嗤嗤。”盛怀宣摇头道:“小楼,和你聊了半天,我发现你这个人,尽往自己脸上贴金,商人被你忽悠的找不到北,女人就是这样被你骗來的,连大佬杜也是这样上你的贼船,你和你哥正好是银币的两面,一个假正经,一个沒正形。” 李国楼嘿嘿笑道:“杏荪兄,看在你是我同门份上,再告诉你一个惊天秘密,大佬杜的大女儿,喜欢上我了,亲事已经定下來了。” 盛怀宣颓然而坐,垂头丧气道:“哎,学海无涯苦作舟,一山更比一山高,我今儿算是遇见大神了,我为官多年,从沒见过你这样的官,年纪轻轻上蹿下跳,刚才还说胡雪岩坏话,现在露老底了吧,比人家还不如。” 李国楼一摸鼻子,自圆其说:“杏荪兄,敌人就是用來丑化的,朋友嘛就是风流人物,你连这个也分辨不清吗?” 盛怀宣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国楼,颔首道:“嗯,你比你哥好许多,什么话都敢说,你哥就会装清高,以为后台比我硬,不把我放在眼里,看在你的份上,我不和他计较了。” 李国楼斜睨盛怀宣沒有吭声,有些话不说,大家心里明白,亲戚就是亲戚,一个义子算什么,李鸿章又不是沒有亲生儿子,他哥哥李国蕴在上海、天津做生意,谁敢不给他哥哥面子。 有钱人吃完饭,都要上好茶,仆人端上一壶碧螺春,倒入杯盏里,一股茶香扑鼻而來,香味沁人心扉,李国楼和盛怀宣喝茶,消化肠胃,像大商人般说话,为官之道,对于他们两人來说,就是赚钱,发财致富,为人处事原则相同,有着一样的理念,两人谈得甚是投机,感慨命运多舛,相见恨晚,他乡遇知音, 第329章 出卖国家主权的行为 夜色朦胧,婆娑的树影在庭院中拂动,李国楼跟随仆人,來到一间小型客厅,里面是一张床塌。 古代人们聊天会客是用床塌,上面铺就竹席,中间摆放一张案几,唐朝用胡椅改换成椅子,会客才变成分主客入座,在塌上会客聊天,表明是很亲近的人举动,在清朝用塌聊天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朋友之间一起抽鸦片,王公贵族,大户人家家里这种陈列,就是用來抽鸦片,当然李鸿章、李国楼都不抽这种东西,虽说在宣传里福寿膏也是一种药。 此时大清国连药店、医馆也在卖福寿膏,医生的处方药里也有福寿膏,但这是微量成分,属于一种麻醉剂。 大清帝国在云贵地区广泛种植罂粟,已从种植罂粟里得到好处,烟草税很重,从鸦片种植抽税,成为云贵地区最大的税收來源,超过粮食种植,所以鸦片价格高,走私盛行,连李鸿章的淮军也在做走私鸦片的生意,每个地方的鸦片销售,都有走私犯的身影,黑道、军队都在分一杯羹,贩卖鸦片已经变成军队的一项固定收入,连沿海的海军也在做这门生意,因为国外的鸦片倾销过來,价格极为便宜,祸害大清人用鸦片是最好的敲门砖。 李鸿章手里拿着一份李国楼所写的文稿抄录本,旁边已被他密密麻麻书写了许多字,有几条被他批得体无完肤,但现在他心情颇佳,沒给李国楼看一张臭脸,已经不计较李国楼意气用事的胡诌。 李鸿章和李国楼面对面盘腿而坐,李鸿章开门见山道:“小楼,你的陈条我读过了,大都还是挺中肯的话,也点出许多我们国家的弊病,只要国家重新归于统一,一些弊病就会消失,像海关总署由外国人掌管之事,其实是小刀会占领上海,英国人出手相帮把海关总署挽救下來,当时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天平天国、小刀会、东捻已经肃清,收回海关总署势在必行,但人才缺失很重,重要岗位都是外国人,培训懂国际法的国人需要很长时间,先从开办学堂入手,那些洋人也会支持,他们都是雇佣工,也知道总有走的那一天。” 李国楼颔首道:“叔公,海关总署不能烂,洋人职业操守比那些满人好,他们拿高薪不会贪污,但若是让满人占据海关总署高位,国家关税反而会比现在收入减少,这点太危险了,起了个头,就收不回來,变成祖宗规矩,改回來比不改回來,还要不好,就像山海关一样,糜烂不堪。” 李鸿章道:“山海关是皇帝的奴才专属,已经变成祖宗规矩,让他去吧,我这里的海关总署是新事物,不会有这种事情,就像你说的用高薪养廉,让海关总署政策延续下來,新人做事也会有干劲,我看二年大致能收回主权,把海关总署放在上海,我也掌控得住,这一条我很欣赏你。” 像山海关海关过去是大清帝国主要进出口关防,就似海关总署,(还有一处就是广州十三行)所得的国家关税,除了官员中饱私囊,其中有大部分收入纳入内务府,变成皇帝的小金库,因为全国各地租界很多,关税口岸变多,山海关海关沒有往日的繁华,已经日落西山,一年上缴国库不足二十万两关税,李鸿章已经把山海关海关忽略不计,整顿吏治,有些地方是不能触及的,这也是大清帝国的通病,皇庄占据富腴之地、皇店专卖(内务府开的店),这些地方的财政收入,国家掌控不了,全部纳入内务府掌管。 皇宫一天开销花去四万两白银,三分实七分虚,就是说七分开销被各级太监以及皇帝、太后、娘娘、妃子私吞了,是的,皇帝也要内务府孝敬,体己银子就是这么來的。 国家财政收入与事实不符,这一点只要当官都知道,孝敬宫里的银子,哪能摆在官面文章上,老百姓只知道内务府有钱,但具体数字,是国家最高机密。 李国楼默默的倾听,频频点头,暗自赞许李鸿章有气魄,做事滴水不漏,先易后难,把事情处理的清晰,只要把海关总署收回來,海关的主权就收回來了,这意义非同一般,是大清帝国重新崛起的象征,而他明事理,一言中的,能看出时弊,还能想到解决的方案,理应给予最高奖赏:“进士及第”荣归故里,一门两进士。 李国楼窥探李鸿章的面部表情,应该不知道他要去考进士,这种事还是不说为妙,替李氏家族增添无上荣耀,等回老家要重修宗氏祠堂,翻建旧居,让世人参观他小时候居住、读书的地方,李国楼哪里听得进关于海关总署的一条条章程,他心神游离在外,想着光宗耀祖的大事上去了。 李鸿章越说越兴奋,沒有看出李国楼在敷衍他,告诫道:“小楼,我看好你,既然你留过洋,谈吐有条理,可以开拓学生的思路和眼界,以后海关总署的事,你也可以胜任,做一名先生,给那些新人上课。” 李国楼欣喜的说:“谢叔公,孙儿在刑部别的本事沒长,说教的本事见长,连包大人也喜欢听我说教,如今我生意做到哪,包大人就跟到哪。” 李鸿章捋须,摇头道:“小楼啊!你的思想先进和反动并存,陈条里写什么迁都的事,旅顺、威海是守不住的,你让我往哪搁,置恭亲王于何地,沒打怎么知道守不住。” 李国楼回道:“叔公,上一次八国联军入侵,我们大清军队能战的军队很多,有些打得全军覆沒,还是沒守住,历史已经证明了嘛,现在我们沒有制海权,依然守不住,只会固守炮台这一招,想想就憋屈。” 李鸿章喝道:“那你还不支持兴建北洋水师。” 李国楼低三下四道:“中堂大人,你别生气嘛,我不是不支持,我不是拼着小命替你筹集军费嘛,但我们要看到我们的长处和短处,若是都是短处,哪一处可以作为突破口,见效快,让世人咋舌,陆军经过血与火的考验,只要再下一些血本,立刻可以和俄国、英国、法国军队一较高低,上次打败安南法国鬼子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我们国土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豺狼,藩属国沦丧,割地赔款一次又一次,陆军处于一个临界点,突破了,我们陆军就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强军,不变革,依然被西方列强打败,以后国土还会沦丧,海军见效慢,陆军见效快,这一点中堂大人,你应该很清楚,快的不去做,反而去做慢的事情,岂不是拔苗助长。” 李鸿章摇头道:“黄毛小儿,哪里能懂,我这是开历史先河,北洋水师一定要办,再大的困难也要上,有条件要上,沒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不然越來越落后,现在我们连内河长江也保不住了,洋人的军舰随便出入长江口,黄浦江变成西方军舰的展览会,连膏药旗也开到上海來耀武扬威,这让人情何以堪,有何面目面对国人,我花再大的价钱也要办成,此心不渝,天日可鉴,任凭谁也别想阻拦我的决心,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上,花上十几年时间,大清帝国将会有一支行驶在东方的现代化海军。” 李国楼无言以对,他不是国防政策的决策人,李鸿章听不进去反对意见,北洋水师虽然还在襁褓里,但高级将领均是淮军出身的人,也是李鸿章的政治资本,用倾尽全国之力打造的“进口海军”,能成事吗?国土守不住,连老巢都要被人端了,还提什么海军,李国楼并不看好北洋水师的未來。 李国楼退儿求其次,说出内心的想法,慢慢吞吞道:“叔公,孙儿有一毒计,保证能成大事,大清帝国不出十年就能翻身,但要吞下一幅毒药,以毒攻毒必成大业。” 李鸿章瞥眼道:“小楼,这是家里随便说,只要不说造反之事。” 李国楼摇手道:“孙儿绝沒有造反之意,是要出卖国家主权,换來大清国重新雄起。” 李鸿章叹道:“小楼说吧,出卖国家主权已有无数先例,多加一条但也无妨。” 李国楼看了一眼李鸿章脸色,他这是卖国行为,会被国人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但身处乱世,不这样做,谁來帮助你,两害取其轻,这种招数,李国楼驾轻就熟。 李国楼不敢盘腿而坐,站立在床榻旁边,随时准备跪地认错,沉声道:“叔公,孙儿熟读史书,我们大清帝国现在就像春秋时的越国,无数英雄豪杰,为了越王勾践的事业,而向洋人卑躬屈膝,再卑鄙无耻,出卖国家的事,也要吞下毒药,让洋人满意,方能有喘息的机会,等待东山再起,从道光皇帝至咸丰皇帝,再至同治皇帝三代皇帝都是这么干的,可以说都励精图治,想一雪前耻,沒有哪位皇帝挥霍无度,把大清帝国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直到如今差距依然明显,反而有越拉越大的趋势,洋人一艘军舰就能吓得我们半死,让我们毫无办法,只能用最优越的通商条件來满足他们,让我们国家的白银流入海外,财富都聚集至洋人的租界里去了,再不改变这种局面,国家会越來越贫困,大清国白银会枯竭,我们要向外国银行借贷过日子。” 李鸿章抚须点头道:“小楼,你说得很好,做老师合格,说有什么对策吗?” 李国楼点头道:“有,叔公,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选择一个朋友,出卖一些国家主权给这位朋友,换來这位朋友全力的支持,在大清国建立起洋人建制的现代化军队,甚至军工设施,比如军工厂,包括枪械厂、火炮厂、船厂,甚至北洋水师也可以让这位朋友替我们打造,还有一条就是改变白银流通的陋习,像西方国家的银币制度就是比大清帝国的白银体制,先进的货币制度,直接拿來主义,连火耗也省了,百利无一害,谁也不能中饱私囊了。” 李鸿章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小楼第二条你说的太好了,不过政府还要研究,银币制度是在建立在先进的工业水平上,一枚银币里要加入一定比例的镍锌钨铜,我们大清帝国还做不出洋人的那种银元,还有一道坎要过,不过这是一个很好解决白银流失的好方法,我赞成在大清实行银币流通的方法,现在你说说哪位朋友,值得我们自己出卖国家主权,换來世人对我们痛骂。” 李国楼说道:“叔公,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只有这位敌人才会不顾西方其他国家的禁令,來帮助我们大清国建立现代化工业设施,包括军工事业,而且我们沒有后患,出卖的国土、利益、主权,过了一百年可以拿回來,不像北极熊,和他们签订一个条约,国土就永远丢失了,而且这位朋友天生就是北极熊的敌人,他也希望东方有我们这样一位盟友。” “哦······”李鸿章深深的看着李国楼:“孙儿”竟然想出卖国家主权之事,甚至想把一大块土地租借给普鲁士帝国(德国),还想把军港也出租给普鲁士帝国,寻找一位西方盟友,一改大清帝国一穷二白的局面, 第330章 老狐狸算计小狐狸 李鸿章沉思片刻,说道:“小楼,想法倒是有创新精神,沒有打败仗,自己倒割让土地,出卖国家主权,我会被朝堂上那些清流派骂死,连贡院里的读书人也会举着标语來总理府衙门请愿,李氏十八代祖宗也不能幸免,这是你的一厢情愿,沒有人会支持你的想法。” 李国楼嬉皮笑脸的凑上去,说道:“叔公,你是什么人,还怕别人骂,我们可以换一种说辞,叫双赢,如今普鲁士俾斯麦当政,人称铁血丞相,和你并称东西方两位擎天柱石,由你出面和俾斯麦谈判,我相信出租一些土地算什么,一座军港交付给普鲁士人,让英国人抗议去吧,我们有了普鲁士帝国撑腰,先进的大炮、长枪、装备都有了,法国人占据的安南,我们要不了多久,就能打回去,这一进一出,这笔账一算,我们稳赚不赔,还能打掉东面小日本的气焰,让小日本不敢在台湾、朝鲜上异动,至于英国要抗议也要拿出理由來,我们是和普鲁士帝国合作,大家是以平等互惠的原则谈判,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想吃果实,也要拿出诚意來,可他们会有吗?和英国人谈判,他们吃亏了,就要求修改条约,但是普鲁士人直肠子,和他们签订条约就不会篡改,我们工业基础让普鲁士人打底,最短的时间,换來最丰硕的果实,只有普鲁士人可以做朋友,其他帝国都是白眼狼,会一口口吞噬我们。” 李鸿章摇头道:“你呀反动极了,亏你想得出这种办法,不过我先可以和恭亲王谈谈看,小楼,你是不是写出一份陈条出來。” 李国楼脸色唰得一下惨白,这写在纸上递交至总理府衙门会存档,归于国家档案,就是历史的见证,出卖国家主权、利益、还有国土,他这个汉奸的名份就永世定下來了,后人哪里知道他们这代人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永远要被后人唾骂,而他就是卖国贼,沒有人会说他好话,死了连坟地也会被人刨了,恭亲王奕訢在大清帝国烽火连天的危难时刻,签订卖国的《北京条约》,换來八国联军撤出京师,转而支持大清帝国消灭太平天国,被世人骂“鬼子六”,而他却在国家趋于和平时刻,出卖国家利益,要被人骂成什么样。 “叔公,我不写,那是要被人骂死的呀,我只是给你出主意,听不听随你们这些制定国家政策的人。”李国楼脱口而出,发起小脾气,一甩西装的袖子,喝一口茶,说得口干舌燥,换來一份陈条,抹黑自己的形象。 不论朝堂上会不会通过,他将被朝堂上的官员们记住:“李国楼”是汉奸,小人的行为,不是治国的人才,君子治国理应坦坦荡荡,心胸开阔,以大道治国安邦,国家才能繁荣昌盛,民心才会凝聚在一起,团结的国家才有希望。 李鸿章一看就清楚,他这个“孙儿”太聪明了,想法异于常人,大道上的点子到位,写出來呈给恭亲王看,可以摆在桌面上谈,小道上的主意同样可以一用,还知道会有后患,不肯写在纸上,计策有上中下,至于到底用哪条,是要看国家政策的制定人。 李鸿章哪能便宜李国楼,罪证拿捏在手,李国楼一辈子为他所用,这也是为官之道,用有污点的人比清风高洁的人好用,清风高洁的人适合做教书匠,喻教于人,而有污点的手下可以办实事,因为只有这种人,可以不顾你的政策对错与否,一门心思替你办差,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从古至今都是如此,皇帝也是这样用人取士。 李鸿章哄骗李国楼,说道:“小楼不用怕,把你今天说的话写下來,我只是和恭亲王谈论一下你的言论,对你迈入朝堂很有帮助,放心好了,这份陈条不会有抄录本。” 李国楼哪里想到这么大一个官会骗他,况且是他长辈,赶紧说道:“扎,孙儿把今天的主张写出來,算作参考意见,叔公,我要不要做一份周边国家分析以及西方列强心态报告,附在陈条后面,那样我说这种话,就有根据了。” 李鸿章愕然,眨巴眼睛,问道:“小楼,你还会做分析报告啊!哪來的情报。” 李国楼道:“租界里的英文报以及法文报我都看,洋人文章里,就有我们国家的秘密,再加上邸报的抄录本我也看,综合分析就会有大局观,我这份看上去出卖国家主权的主张,是以事实为依据,其实是苦口良药,用我这条计策,俄国人不出十年会被我们打败,法国人觊觎安南的地北方地区,还想驱赶刘永福黑旗军,大清早晚要和法国人打一仗,至于法国人南方控制的地区,我相信十五年以内,也能收复,接下來琉球藩属国也会重新向我朝称藩纳供,至于国内的那些租界,可以成为对外开放的窗口,大家相安无事,做到真正的双赢,等到我们足够强大,可以参加殖民地的开拓,也在洋人那里建立租界,和普鲁士一起成为东西方霸主。” 李鸿章打趣道:“那我问你,我们要取哪里作为租界。” 李国楼肃容道:“取得安南全境,接下來就是新加坡,只要夺取新加坡,香港,英国人也占据不了,缅甸也会不保,所以真正的苦战,是和法国人在安南南方的战斗,到那时英国人、美国人也会帮助法国人,我们要和西方人在安南來场世纪大决战。” 李鸿章倒是兴奋起來,穿好鞋子,急道:“小楼,你等等,我去拿地图,沒事我们纸上谈兵。” 李国楼看见李鸿章连鞋子后跟也沒有穿好,就走出去拿地图,知道他的一番话打动李鸿章了,世人哪里懂得走向民族复兴的道路有多艰辛,摧毁、砸烂旧王朝都是手段,那用上引进机制也无不可,普鲁士人四面树敌,虽然赢得了一次普法战争的胜利,但潜藏的敌对国家,会绞杀普鲁士人的胜利成果,俾斯麦同样需要缓解他们国家面临的危机,和大清帝国结盟,对于普鲁士帝国也有益处。 大清帝国虽然会为这次结盟,出卖许多利益和主权,但沒有失哪來得,大清帝国的工业革命可以是引入模式,民族复兴之路依靠外国人听上去很可耻,但可以说这就是一家股份公司,有期权,有股东,双赢性质的新制度,两害取其轻,作为政治家就是玩弄这种政治手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清国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敌人,分化瓦解敌人,各个击破,把对大清帝国最大的威胁解除。 李鸿章铺开地图,让李国楼一同观看,对于安南的地图绘制倒是很精细,每一个省份都有小型的地图,说明过去大清皇帝对安南非常重视,把这个藩属国的地理环境摸透了,而新疆地区的地图就是一张大地图,山川河流倒是看得清楚,其他方面,和安南的地图相差太多了。 李国楼叹道:“叔公,我现在知道你为何不肯对新疆用兵了,这样的地图怎么行军打仗啊!大清国沒有更先进的地图了吗?” 李鸿章说道:“兵部当然还有更精细的地图,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新疆太大了,沒有人去做测绘的事,我现在反对新疆用兵,依然已稳守为主,是从实际出发,国库沒银子了,折腾不起啊!别人以为我对左宗棠有意见,故意和他唱反调,可别人哪里知道新疆统帅景廉维持新疆现状要花去多少银子,景廉能坚持到现在甚是不易,可以说是忠勇之士,精忠报国的英雄,左宗棠只晓得上书弹劾景廉,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景廉在新疆哈密有多少家当,哪里可能收复新疆,左宗棠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把我给屁股盖清楚,再來谈收复新疆。” 李国楼瞅着李鸿章沒有吭声,人都有私心,李鸿章在两江裁兵减饷,却增加团练费用,将淮军操练成新一代军队,如今兵强马壮,脑海里只想着北洋水师,在朝堂上关于海防和塞防之争中,是主张先重视海防,对于西北边防漠不关心,而左宗棠则主张海防和塞防并重之外,还强调先出兵新疆。 李国楼上书陈条,也有讲到新疆问題,而且是放在最后一条,这是因为新疆战役,只能赢,不能输,若是输了:“哲德莎尔国”极有可能就独立了,西方列强会承认“哲德莎尔国”的合法性,国家要鼎力支持,才能发动收复新疆的战役,现在只能养精蓄锐,筹措军饷,练兵、运粮。 此时打仗和古代有很大不同,气候条件的变异,让新疆不再是草木茂盛之地,许多地方都是荒漠贫瘠,水草缺失,特别是兵锋首达的东疆、北疆地区,戈壁纵横,产粮极少,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进兵不能长驱直入,是大清收复新疆最大的困难,收复新疆的战役遥遥无期。 左宗棠同样遇见前所未有的困难,西北的回民起义和西捻相合,声势浩大,朝廷出动淮军、豫军,配合楚军在广博的陕西、甘肃清剿叛乱,依然沒有肃清回民起义和西捻叛匪余孽。 这时说进兵新疆为时尚早,李国楼只能静听李鸿章的高瞻远瞩,夸赞满人景廉是精忠报国之士,沒有巧舌如簧的说出自己的观点,对于新疆统帅景廉的才能,李国楼一分为二的看,前期是废物罢了,这才造成新疆战局的被动,后期当然是精忠报国之士,能够坚守在哈密、巴里坤、吉木萨尔、塔尔巴哈台等几座孤城里,让叛乱的阿古柏啃不动,朝廷嘉奖令一道道颁布,就是对景廉最高的奖赏。 “哎,如今新疆乱局连俄国人也出动了,伊利城被俄国人占据了,是英国人告诉我的,国人还不知道呢?”李鸿章一不留神,说出了军事秘密,天高皇帝远,大清帝国实施愚民政策治国,这种丧失国土的事,隐瞒至今。 李国楼苦笑道:“叔公,我说得沒错吧,有了邮电局,会出现这种事吗?还需要英国人通知我国,多丢脸啊!英国人也不是好货,他们是怕俄国人入侵印度,触及他们在印度的特权和利益,所以这次做大好人了。” 李鸿章瞥眼道:“好了别表功了,你是我的孙儿,年纪还轻,这功名我只能先压着你,你想到哪里去做官啊!” 李国楼低眉顺眼,沉声道:“叔公,就是后天吧,我去考进士,至于做官我倒是沒想当地方官,赚钱是第一位的,杏荪兄的邮电局开拓,我也要尽一份绵薄之力,不过······你办的商校、军校,让我去做教官,给我顶大一点的官帽,把名字挂上,也让我有机会有一大批学生,以后才能接你老的班。” 李鸿章不由的咧开嘴,笑道:“小楼,就你这八股文水平,还想考进士,野心勃勃,还想我的位子,是不是异想天开啊!” 李国楼不敢笑出声,保持严肃的表情,说道:“叔公,我是恭亲王保举进考场的,直接拜李鸿藻名下,拜帖李鸿藻也收了。” “哦······”李鸿章恍然大悟:“孙儿”和那些满人勋贵子弟一样,作弊分子一名, 第331章 万没想到的事 如今李鸿章红得发紫,权倾朝野,家族里多少人扛着他这面大旗做生意,几名兄弟都成为大商人,看着眼前这位小两辈的“孙儿”,倒是在晚辈之中的另类,这么小的年龄就想收弟子了,有了自成一派的野心。 “嗯,那就好好考,争取在让皇帝对你有个好印象,考一个好名次,让家乡的宗氏祠堂里再挂一块《进士及第》的匾额上去,你哥五月份结婚,我做证婚人,你嘛好好向你哥学,做一个有良心的民族资本家,风流人物,不是让你抹黑用的。”李鸿章说了三个多小时,依然精力充沛,心情愉悦。 李国楼脸上陪着笑,心里嫉妒不已,他进士及第荣归故里,还不能置办结婚喜酒,只能娶几位小妾,冲冲喜,做人比大哥李国蕴差一大截,能怪谁呢?像李鸿章、左宗棠都不纳妾,做名臣个人操守很好,让世人敬仰,而他想往上爬居于高位,这个人品行的缺失,让他躲不过政敌的攻讦,想在朝堂上有所作为,怕是不成,升官之路尚有重重障碍,以后进入军机处,希望渺茫。 大清帝国的军机处就似明朝的内阁,是朝堂政治军事经济的核心组织,国家的权力中心所在,至于五日早朝,只是一种朝堂形式,大臣们在养心殿里向同治皇帝汇报工作,官员真正办公是在总理府衙门以及六部衙门,踏入朝堂就想进入军机处,决策层的几名高官,每天有人在军机处值班,连恭亲王奕訢、直隶总督李鸿章也要排班,坐镇军机处处理公务。 李国楼自怨自艾,扼腕叹息的坐在马车里,人的野心是一步步膨胀起來,一想到他将要有“进士及第”的荣耀,朝堂班列的位子已经触手可及,就在为他所作所为后悔,不该把三妻的位子,让三朵“烂桃花”坐,还把家里弄得像八国联军。 大清朝对官员的个人品行看得很重,李鸿章、左宗棠都是因为个人品行出色,才华横溢,才平步青云步入仕途,治家才能平天下,虽然他有“鬼子六”和“叔公”两座靠山,但姻亲结盟的大好机会,再也沒有了,满人贵族是靠不上了。 李国楼经过和叔公李鸿章的一番深夜长谈,野心更甚,他要把大清帝国的钱庄、票号整合,步入超级富豪的行列,更想搜罗门徒,在各方势力之中,有自己的山头,待到桃李满天下,让天下人称颂他的主张。 洋务派改革之路充满艰辛,每一条主张都会被人诟病,李国楼心里在想,他出卖国家利益的事,到底会不会被人拿出來声讨,想到贡院里的学子,以及那些翰林院的进士,跑到总理府衙门静坐示威的场景,一张张年轻扭曲的脸,喷出口水,痛骂:“打倒李国楼。”“李国楼是斯文败类。”“开除李国楼功名。” 一份陈条,将会得罪全天下的学子,让他成为卖国求荣的人,李国楼充满恐惧,好好的正人君子不做,干嘛要写这种反动的陈条,国家富强要靠自己勤劳的双手,从小老师都是这样教育学生,他也是熟读圣贤书的人,思想怎么会变得反动:“鬼子六”和“叔公”到底会怎样看他,会不会以为他是外国间谍。 若是国家执行他所书的政策,以后大局却不向他陈述的方向发展,脱离了国家所规划的目标,他岂不成为千古罪人,引狼入室换來大清帝国亡国,李国楼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夜风凛冽,漫漫的长夜里,好似有无数鬼怪在耻笑他的天真幼稚。 “叔公是只老狐狸呀。”李国楼走在家里的甬道上终于想通了,他的主张其实是和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鸿章不谋而合。 现在由他递上陈条,所谓无知者无畏,放在总理府大讨论,成也萧何败萧何,攻讦的口水,由他这个留过洋的人承担,若是有眉目了,他甚有可能要跟随李鸿章出使普鲁士面见“铁血丞相”俾斯麦,而他就是可堪大用之才,若是无疾而终,他在朝堂上沒有立足之地,率先被李鸿章推出去当替罪羊。 李国楼犹自不甘心,独自在内宅的庭院里,嚎叫道:“苍天啊!我不是坏人呀,走了歪道,会走回來的,请上帝原谅我吧。” 楼上的卧室里,陈香芳被李国楼吵醒,取出枕头下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睡眼惺忪的说:“小楼,这深更半夜,你在院子里叫什么,发酒疯啊!” 李国楼懊恼的捶打八仙桌,叹道:“小芳,我沒喝酒,今晚在叔公那里,嘴说豁边了,说了反动的话,以后我会成为比鬼子六,更糟世人痛恨的卖国贼,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哦······”陈香芳毫不在乎的说:“小楼,我看你想得太多了,这天知地知你知李鸿章知的事,还怕什么,沒事的呀,快点睡觉,明天星期天,我们要去教堂做礼拜。” 李国楼长叹一声,道:“小芳,你哪知道,叔公要我连夜写出來,不给我回家,被我打马虎眼,说回家准备资料,把前因后果,写得尽善尽美,还要写一份周边国家的分析报告,叔公要我在发榜以前交给他,我连休息的时间也沒有了。” 科考要考三天,然后过三天就放榜,国家录取进士的名单就会公布,然后就是进宫面圣,在乾清宫写一篇由皇上出題的文章,最后根据综合因素决出三甲的名次,大致十天时间就能决定一个人命运,而李鸿章让李国楼写陈条的规定时间是六天,是要李国楼在科考放榜以前就把陈条递上去,不给李国楼改弦更张的机会。 “哦,小楼,写就写吧,反正贡院科考之事,你不用担心,答案会自动跑到你案几上,这也是给你一个教训,谁让你这么反动的呢?”陈香芳打个哈气,倒头就睡,她沒有替李国楼担心什么卖国贼之事,写一篇文章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哎。”李国楼内心纠结,吹熄油灯,钻进被窝,身旁是两位娇娘子,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碧螺春后劲蛮厉害的。”李国楼心里清楚,好茶叶的提神功能强劲,无奈的重新爬起,点起油灯,坐在八仙桌面前,彻夜书写陈条,不过一想到盛怀宣也在书斋里绞尽脑汁书写关于“邮电局”的陈条,李国楼不由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次面见李鸿章,有得有失,银行业的兴旺趋势已然跃入眼帘,李国楼一想到这里,开始给耶利亚以及他大哥李国蕴写信,《请进來银行》的发展规模,绝不是六家,大清帝国建国时有圈地运动,而他建立商业王国有圈钱运动,他的《请进來银行》要把两江、直隶地区官员一网打尽,甚至包括宫里的上万名太监、宫女。 应该动用李莲英与小德张两颗棋子了,坐在乾清宫书写文章,也要挑个好位子,否则同治皇帝哪能在二三百名进士里看见他的尊荣呢?更何况极有可能两位皇太后坐在慈竹帘子后面看究呢?若是两位国母对他赏识了,六品官也有希望了,算计着接下來要走的路,李国楼高兴的伸展懒腰,推开窗户迎接第一道曙光。 报晓的雄鸡啼鸣,新的一天会更精彩,李国楼笑看那一道彩霞,敢于担当的人,才会走这条路,洋人并不可怕,他要打败那些贪婪的洋人,先让他们窝里反,变成散沙,各个击破,就像他身边的日本女人,一门心思跟随他,肯为他牺牲的女人,才值得他去爱,李国楼不怕和恶毒的洋人打交道,因为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狠手辣。 “真由子,昨晚吵醒你了,要紧么,若是感觉困顿,就别去教堂了。”李国楼关怀备至,搀扶真由子身躯,一起走下楼梯。 真由子的一双柳叶眉,微微颤动,娇声道:“不要紧,我也想去向神父做忏悔,为了我们俩的孩子,我努力做一个好人。” 李国楼心里有些许担心,询问道:“真由子,你向神父忏悔些什么。” “麦克,这是我和上帝之间的事,不可以告诉你。”真由子一步步走下楼梯,稳如泰山,把李国楼晾在身后。 “哦。”李国楼看着真由子的背影,心里狐疑不定,这个小日本女人,到底会向神父吐露些什么。 “好了沒有,两位姑奶奶。”李国楼看着怀表,站在客厅门口,催促着磨磨蹭蹭的陈香芳和真由子,快要半个小时了,还沒有打扮好。 陈香芳极为不满道:“哼,小楼,你现在变坏了,过去从來不催促我的。” “我的姑奶奶,我们再不快点,教堂施的饼,我们吃不到了。”李国楼还沒吃早餐,就想着教堂的那顿免费早餐。 “麦克,我好了。”真由子打扮妥贴,跨出门槛,随手挽住李国楼胳膊。 “來了來了。”陈香芳抓起衣架上的帽子,一个箭步,跳出门槛,一家三人走出内宅,身后几名老妈子,掩住嘴不敢笑。 陈香芳和真由子出一趟家门,都经过精心打扮,穿着西洋妇女的那种束胸长裙,戴着宽边的花帽,挺胸吸肚,双手拉住裙摆,跟谁在李国楼身后,亦步亦趋走出府门,灯草胡同里的邻居,看见李国楼出门,亲热的上前打招呼。 “大奶奶,上教堂啊!”“真由子,肚子这么大了,还穿洋婆子衣服,不好的呀。”“大奶奶,我儿子想读书,你看能不能帮忙。”“小芳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屎壳郎胡同的剃头匠,人称一炷香,你还记得吗?我的儿子想找份活干。” 除了隔壁邻居,已有客人从门房间跑出來,要找陈香芳解决家庭的实际困难。 陈香芳大家风范,双手微微下压,含笑道:“各位别急,等我做完礼拜回來再谈。” 陈香芳三言二语打发了三名大清早就來骚扰她的客人,都是面熟,沒有交情的老邻居,最后一个蹬上马车。 马车滚动,驶向宣武门堂,李国楼极为不满的瞥眼道:“小芳,我是让你收保护费,你把账房间,放在家门口不算,怎么开始给人介绍工作起來,这有完沒用完。” 陈香芳不好意思的笑道:“小楼,你不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名声在外,反正我们也快要搬家了,你就眼不见为净,别去管江湖上的事。” 李国楼告诫道:“小芳,我马上要进士及第了,身份贵重了,以后你千万不要给我惹祸,别打打杀杀,闭上你的嘴,有事让小弟去做。” “哎,这多不得劲,我就喜欢一统江湖,舍我其谁的霸气一出,谁与争锋。” 陈香芳喜好多管闲事,揽在身上,才能突显她在京师的江湖地位。 “哎,小芳,我好后悔啊!不该让你抛头露面,你的野心越來越大了。”李国楼追悔莫及,女人为了事业,竟然也会沽名钓誉,折腾他的黑金家底。 “放心小楼,稳赚不赔,是吧真由子。”陈香芳拉拢真由子:“天字号”事业有了合伙人,彻底让李国楼闭嘴。 “嗨,我听大奶奶的。”真由子微微鞠躬,感谢陈香芳给她一个加入“天字号”的机会。 “哦,买糕的。”李国楼双手抱头,万沒想到大肚子的真由子加入了“天字号”,这是一只毒蜘蛛啊!未來“天字号”会变成怎样,李国楼不敢往下想。 京师最有名的天主堂是南堂,一般人都叫它宣武门堂,初时意大利人利玛窦在此建了一座小教堂,1650年汤若望将其扩建为北京城内第一大教堂,顺治皇帝曾二十四次來此与汤若望促膝谈心,1775年南堂被毁于火灾,后清乾隆皇帝赐银万两重修,这是一座皇家修建的天主教堂,不对社会开放,是京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前去做礼拜。 李国楼如今带着两名家属,來到宣武门堂,聆听洋人主教的布道,他喜欢听主教将大道理,暗中学习主教说话是的气度,李国楼从來不进告解室,但主教大人早已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因为他家里的那些“后宫”,有几个已是真正的天主教徒,早已在告解室把他出卖了。 洋主教声音悦耳:“创造宇宙及其中万物的天主,既是天地的主宰,就不住人手所建的殿宇,因为我们生活、行动、存在,都在他内,正如你们的某些诗人说的,原來我们也是他的子孙,我们既是天主的子孙,就不该想,神就像由人的艺术及思想所制的金银石刻的东西一样,天主对那愚昧无知的时代,原不深究,如今却传谕各处的人都要悔改,因为他已定了一个日期,要由他所立定的人,按正义审判天下,他为给众人一个可信的凭据,就叫这人从死者中复活了······” “上帝保佑,阿门。”坐在长凳上的教徒,一起划一个十字,完成星期天的礼拜。 看见主教做完布道向他走來,李国楼躬身施礼,暗叫倒霉,这次又要被主教大人训斥了, 第332章 聆听主教大人的训导 一名头上包白布的嬷嬷,弹起管风琴,悠扬的西洋音乐在教堂里响起,教徒们吃上免费的早餐,由一群嬷嬷和儿童替教徒准备的博饼和热粥,旁边一只一米半高的募捐箱发出悦耳动听的金属碰撞声,还有两名可爱的儿童,胸口背着小型募捐箱在教徒中间游走,每名教徒都奉献自己的一份爱心。 李国楼一只手拿博饼,另一只手拿着盘子,笑容可掬的向主教大人鞠躬。 “麦克,好长时间沒有看见你了吗?”洋主教是高智商的人,京片子说得顺溜极了。 “是啊!主教大人,我出城去打异教徒了,不相信上帝的异教徒,都给我消灭光了。”李国楼毫不避讳所做的一切,天主教徒理应承担世界大同的责任。 洋主教洋洋洒洒道:“哦,上帝啊!麦克,这样不好,上帝是仁慈的,与人为善,你要用你的真诚打动别人,放下爱恨,一切顺其自然,为他人尽力,即为自己尽力,每个人都有潜在的能量,只是很容易被习惯所掩盖,被时间所迷离,被惰性所消磨,勿满足于眼前的小小成就,你要问自己,我这辈子只有这样吗?不知道自己缺点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想要改善,漂亮的脸孔是给别人看的,而有智慧的头脑才是给自己利用的,我们不小心跌倒时,不要急著爬起來,既然已经摔倒了,就在原地享受一下摔倒的滋味,人的智慧并非來自研究伟大的学说,而是來自对平凡事物的观察,真正止灭欲望后,生死束缚解开,随之而來的才是真正的平和,死亡教会人一切,人在最悲痛,最恐慌的时候,并沒有眼泪,眼泪永远都是留在故事的结尾,留在一切结束的时候,世界上有两种人可以得到快乐和幸福,一是修善不造罪的人,一是造罪知道忏悔的人,恨,能挑起争端,爱,能遮掩一切过错,感觉寂寞,只是因为你无所关注,无处付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从现在起如何自新,才真正要紧,忍一时,争千秋,忍也是一种学习和磨练,以好心对待坏心,便是慈悲。” 李国楼与身边的那些教徒崇敬的目视主教,聆听主教的讲义,从一本圣经里能感悟到如此丰富的知识,尚能融会贯通,说出警世格言,主教真乃人中龙凤。 李国楼默记主教的讲义,反省自己的言行,洋人來到陌生的国家传经布道非常困难,梵蒂冈派來传教的主教是知识渊博的人,国人知道地球是圆的,就是意大利人利玛窦传授给国人的,天主教会过去非常残忍对待异教徒,把科学当做巫术,阻碍世界的进步,对异教徒施以绞刑甚至火刑,可时代在进步,天主教的教义也在与时俱进,一本圣经所说的知识可以改头换面,一个国家的政策也要随着环境而改变。 善于包装,才能赶上潮流,李国楼才二十岁出头,正在过寻欢作乐的生活,生老病死还遥不可及,依然享受大爱无疆,此时还未认真对待信仰,他把天主教当做一份寄托,停留在表象上面,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有崇洋媚外的因素掺杂在思想里,求知欲旺盛,对接受新事物沒有忌讳,人的信仰也是随着年龄和认知的深入,而慢慢形成变得坚定,此时的李国楼对于天主教的教义已经认同,与时俱进的天主教教义,和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李国楼准备接受天主教的洗礼。 陈香芳则在一间房间和容嬷嬷商谈,《耶利亚慈善堂》的事宜,一番讨教还价之后,《耶利亚慈善堂》正式挂靠天主教会下面,成为一个分支机构,以后《耶利亚慈善堂》以教会的名义在外举办慈善募捐大会。 陈香芳随即坐下书写一张支票,递给容嬷嬷,说道:“容嬷嬷,你派人至灯草胡同八号,我家的账房去领钱,以后我每个月和你结账一次,至于账本,我们各自备有一份,互相监督,共同进步。” 容嬷嬷拿起花纸,翻來覆去的看究,说道:“陈夫人,《耶利亚慈善堂》怎么不用银票,使用自己的支票,你们还准备造币啊!” 陈香芳和善的笑道:“容嬷嬷,耶利亚马上要创办银行了,造币暂且沒有考虑,不过正式的支票版本马上要出來了,现在你手里的支票就是雏形,我希望以后你们教会的钱,都存入由妇女同胞耶利亚创办的《请进來银行》,容嬷嬷,对于这一点,我相信作为妇女的楷模,你不会不支持吧。” “这个嘛······”容嬷嬷一双精明的厉眼,扫视陈香芳和真由子,有些话不大好说。 “放心吧容嬷嬷,我们《请进來银行》注册在天津英租界,受到英国法律保护,可以在直隶、两江地区通用,以后全国都能使用,你要相信我们妇女也能干一番大事业的。”陈香芳浑身散发出一股咄咄逼人成功人士的气势,把平时嚣张跋扈的容嬷嬷打压下去。 “哦,妇女创办的银行,我一定支持,我会向主教大人请示的,请陈夫人放心,合作愉快。”容嬷嬷伸出右手,紧紧的握住陈香芳的手,脸上尽是骄傲的笑意。 真由子急忙站起,也学着握手礼,心里激动不已,过去被男人欺压的女人,也能自力更生,家里有这么多女强人,她也要学会强势压人的说话,小日本女人绝不是一味的低头九十度鞠躬,她也要成为巾帼女侠。 李国楼得到一本主教大人赐予的精装册的《圣经》,离开宣武门堂,心情激动,主教大人答应亲自替他洗礼,成为正式的天主教徒,连未來的孩子也能接受上帝的洗礼,至于结婚事宜,李国楼不敢提非分之想,人心要知足,他可不敢为所欲为。 李国楼洋洋得意的坐在马车上面,虽然挤了一点,但两位美娇娘都坐他身边,家庭和睦自有他的功劳,想出股份制度摆平家里每个人,让后宫清净,不需要花钱买平安。 李国楼问道:“小芳姐,你花了多少银子摆平容嬷嬷。” 陈香芳长叹一口气道:“哎,大清人做了嬷嬷,怎么还要收受贿赂,容嬷嬷要钱干什么。” 李国楼说道:“都是为了过好日子,嬷嬷家里也有亲眷,她也要贴钱给家里人用。” 陈香芳说道:“容嬷嬷很贪心,她要百分之十的回佣,每个月结算一次,上帝会惩罚她的。” “哎。”李国楼叹道:“天知道上帝会不会惩罚容嬷嬷,反正像容嬷嬷这种人,死的时候会把自己的财产捐给教会的,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真由子插话道:“大奶奶,你太大方了,不会见风使舵,被容嬷嬷摆了一道,以后谈判的事我來做,减去二成,沒有问題,若是你不急,说就自己办,不和教会合作了,说几句狠话,还能得到更大的优惠。” 李国楼瞥眼道:“我的大奶奶听见了吗?别光想摆派头,崽卖爷田不心疼,举办一次募捐会容易嘛,真由子要鞠多少躬,耶利亚要被多少男人亲啊!” 陈香芳笑道:“小楼、真由子,我这叫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一个回合就搞定了,多好啊!” “不行不行,大奶奶,你不是做生意的料,我们日本人不是这样做生意的,谈判是要做足充分准备,一点点压价,见风使舵,看出对方的薄弱点,一击而中,大奶奶,你还是适合伸手捞钱,反正你皮厚,谁敢少给一文钱,你也敢开口要,至于谈判的事,以后你别出面了,大奶奶,你沒数字概念,会被人骗的。”真由子如今敢说真话了,不再一味顺从。 陈香芳心里知道自己的毛病,急吼吼的脾气改不了,嘴上却道:“真由子,别光说我呀,反正讨价还价,我比小楼强五十倍。” “嗯,还是老婆多好,每个人都有擅长,你们都是好样的,回去有赏。”李国楼眉花眼笑,乐呵呵左顾右盼,两只抚摸着两位美娇娘的腰肢。 “小楼,回家给我练字、看书,明天要考试了,脑子里还在想什么。”陈香芳极为不满的斜睨,她如今可是一个大忙人,哪能呆在内宅里陪李国楼。 “哦······”李国楼收心,是该好生看书了,考卷发下來,不见得一个字也不写,等待老师李鸿藻把试題答案写出來,送给他抄袭,这也太跌份了。 陈香芳告诫道:“小楼,考试的时候,别在下午就交考卷,死挨也要挨到黄昏,别做出头鸟,我和真由子在贡院门口等你出來。” 科考是卯时进入考场,考生唱名进入考场,一天呆在里面不出來,中间放三次考生,下午放炮,先考好的考生可以交卷子,黄昏时分再放一次炮,第二批考生可以交卷子,至天色全部黑了,考场就要关闭,那些沒有做完考卷的考生也会被强行收掉考卷,监考老师把考生全部驱赶出贡院,一天的考试就算全部结束,这是从明朝沿袭下來的习俗,清朝沒有多大变动,除了分满人、汉人的考卷有所不同。 陈香芳是要李国楼低调做人,别在考场里炫耀身份,让主考官李鸿藻看着不顺眼,李国楼点头道:“哦,大奶奶放心吧,我不会下午走出考场的,你们就在黄昏时分來接我。” “哦,小芳回家和小六子说一声,和宫里搭上线,我要见一下李莲英、小德张,四天以后,就在考好试的那一天,让大哥、小弟出宫一趟,我有事托他们办。”李国楼如今家里的事情不管,都是让陈香芳去办。 陈香芳奇怪的瞅眼,问道:“小楼,你要见李莲英、小德张干嘛?他们又沒有权。” “傻瓜,再过几天我要进宫面圣了,就坐在乾清宫书写文章,我不要挑个好位子啊!文章大家能差多少,都是马屁文章,就看到时能不能入了同治皇帝的圣眼,凭借我的形象,只要有一片云彩,我就能散发出霞光万丈。”李国楼野心勃勃,他在想一甲的三个宝座,而不是老师李鸿藻、“鬼子六”给他安排的二甲前三十名。 李国楼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野心越來越大,想在年轻时就成功迈入朝堂,每个结交的朋友都有利用的价值,如今乾清宫里一个座位就价值千两,只有他看出其中的价值。 陈香芳激动不已,凝视李国楼有棱有角的脸庞,恶狠狠亲了他一口,说道:“哦,我待会儿去办,小楼这几天要努力,心平气和的练字,不要坏在墨迹未干的糗事上,给我写半天的字,晚上继续练字。” 李国楼含笑着点头,有了两位美娇娘的亲吻,他就有无穷动力,明天的科考彻底改变他命运的轨迹,天虽然变得阴暗,随时会下一场大雨,但此时李国楼沉浸在喜悦之中,有了天子门生这道光环,他的仕途将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333章 贡院作弊考进士 东宫太后慈安太后、西宫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她们所用的竹帘都由工匠精选南方的上等慈竹,经过十几道工序精工编织而成,这些竹帘磨损后会被换下,因为旧帘子是皇家用过的,不可能卖给平民百姓使用,只能设立个地方存储,于是就有了帘子库,而帘子库所在的这条胡同就成了帘子库胡同。 这里是内务府的仓库,由太监管辖,旁边居住的人,许多是太监和宫女结成的菜户,这菜户结婚是皇宫允许的事,可以注册在内务府,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宫女已经离开皇宫,不再做侍女时才能注册结婚。 做皇宫里的侍女,都是满人女孩,从小就被送入皇宫学习伺候主子,至二十几岁变成大姑娘了,才被遣散出宫,当然也有三十几岁的老姑娘才出宫,内务府除了要给这些遣散出宫的侍女一笔钱,还要替她们找婆家,不让她们流落街头,人在一起时间长就有感情,呆在宫里的侍女和太监就是如此,许多侍女一出宫,就和太监结婚了,对内务府來讲最喜欢做这种成人之美的事,许多太监宫女结婚,宫里有身份的太监、侍女领班都会出來喝喜酒。 中午李国楼來到帘子库胡同,來喝一对太监、侍女结婚的喜酒,这对太监、侍女他不认识,但这是李莲英让他來的,他们要在结婚喜宴上碰头。 太监结婚都是放在中午,和老百姓结婚不一样,他们嘴上说是因为中午阳气旺,其实是因为晚上紫禁城会关门,那些有身份的太监、侍女请假出來,晚上都要回紫禁城,只有中午最合适摆喜酒。 太监、侍女都有钱,特别是有级别的人除了月例银子,还有灰色收入。 内务府一天开销四万两银子,其中七成都被各级太监、侍女以及他们的主子贪污了。 (清末,因通货膨胀,皇宫开销至六万两银子一天,看上去很多,其实并不多,因为内务府很会赚钱,大部分的开销,都是内务府自行解决,对国家财政來讲,并沒有形成包袱,很多时候,国库沒钱,还会向皇帝借钱,) 李国楼和魏小六一起來到一座张灯结彩的酒楼,里面正在举办一对太监和侍女的喜酒,这里的商铺都是内务府开的,属于皇家资产,做生意是不用交税,所以这里的东西都又好又便宜,商铺生意兴隆。 李国楼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招牌《凤凰楼》,问道:“小六子,我们要给多少喜钱啊!” 魏小六挠头,尴尬的说:“义父,这倒忘记问了,不过我想你和李总管一个级别,他给多少你也给多少吧,我先进去问一下,你等着。”说完魏小六率先跨进酒楼大堂。 李国楼沒长胡子,穿着打扮和身旁的那些太监沒什么区别,有些太监经过李国楼身边,还问一声:“小德张,你站在门口干嘛?一起进去啊!” 李国楼只能尴尬的回道:“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德张,我是他大哥,我在这里等人,马上进去。” “哦······倒是挺像,兄弟俩一个模制里刻出來的,咯咯咯咯。”一阵阴笑,太监拍打一下李国楼,沒忘记太监最喜欢做的事,摸一下李国楼,让李国楼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李国楼一摸鼻子,苦笑看着占他便宜的太监,那些大脚姑娘都是满人姑娘,和太监说说笑笑,毫不避嫌,一起跨入《凤凰楼》,站在这里可以看见世人百态,充满神秘感的太监和侍女,打扮得光鲜亮丽,脸上充满骄傲的笑容。 都是有钱的主,虽然身份卑贱,被世人所不耻,可只要能跨入这道门槛,就表示混出人样來了,一辈子不会受穷,李国楼打量周围的商铺,暗自思索,这里是否能开一家《请进來银行》,让那些太监、宫女存钱方便一些。 隐藏在这些太监、宫女身上的钱财,堪比一座金山,上万名太监、宫女这笔钱财聚拢起來,不容小视。 李国楼正和几名不认识的太监搭讪,魏小六走出酒楼,微笑道:“义父,我问好了,两只银元宝,吉祥如意。” “哦,请崔公公、刘公公,认识你分外荣幸,以后多多关照。”李国楼躬身让崔玉贵、刘德印走在前面。 “咯咯咯咯,我早就听小德张说过你这个大哥,果然识趣好玩,我记住你了。”大太监崔玉贵撩起前裳,跨进大堂,张灯结彩的酒楼里,欢声笑语一片。 太监极为讲究规矩,尊卑有序,分得清清楚楚,连太监结婚也有特定的规矩,每个级别的太监,送上的贺仪都有不同。 太监结婚都送银子,李国楼随身沒有银子,他掏出银票给了十六两银票,两只小元宝正好十六两。 太监脸皮非常厚,一名收到银票的太监,拿着李国楼给的银票,又看又摸,还对着阳光照射,就怕李国楼给的是假货。 楼上过道里,小德张叫道:“小闷子,别照了,那是我大哥给的,你让我哥上來。” 李国楼向上招手,听小德张口气,就知道如今小德张混上去了,沒有枉费他的一番心血。 太监的位子分十八级,和朝堂上一模一样,想要往上升,除了命好让主子喜欢,坐上宝座,李莲英就是因为有一手盘头的好手艺,让慈禧太后喜欢,才坐上高位,其他途径就是花钱买“官”,这和朝堂上做官也沒区别,打个比方十六级的太监年薪五十两银子,就要花至少五倍的价钱买來,至于这个位子到底值不值二百五十两,世上沒有后悔药,卖到级别,还要有实缺,这也和朝堂上一样。 “恭喜恭喜。”李国楼向新郎、喜娘抱拳施礼,拿了两包喜糖,一袋喜饼,就和魏小六一起登上楼。 來到包间,坐着宫里掌权的大太监,里面就有李莲英,刚才和李国楼说话的崔玉贵,至于小德张此时虽然落座,权势不能和这三位比,属于李莲英的小弟,此时皇宫里分为三派,一派就是慈禧太后的人,一派就是慈安太后的人,另一派就是同治皇帝的人,里面属慈禧太后的人最有势力,掌握宫里的权柄要职,肥缺都让他们占据了,坐在李国楼身旁的人都属于慈禧太后的人,泾渭分明的各派坐落在个个不同的包间里,大家表面上客客气气,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 酒宴开始,觥筹交错,互相拼三轮酒,这才叫兄弟,吆喝声不绝于耳。 等到新郎、新娘进來敬酒过后,李莲英问道:“小楼,你找我什么事啊!” 李国楼微笑道:“哦,是这么回事,我刚考完科考,对自己考上进士很有信心,不是马上要进宫面圣,坐在乾清宫写文章吗?我想托大哥,给我找个好位子,也好让皇帝看见我呀。” “哦······那就先恭喜你,进士及第啊!來,再干一杯。”李莲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虽然乾清宫属于同治皇帝手下太监的势力范围,但太监之间互相串通,有钱谁不会赚。 “大哥,给个实价,别学安公公那样虚,我可受不了。”李国楼一饮而尽,一抹嘴巴,大大咧咧的诉说。 李莲英和旁边的小德张窃窃私语几句:“去找刘公公。”小德张立刻走出去,去找大太监刘德印了。 过了一会儿,小德张附耳对李莲英说了几句,把价钱告诉了李莲英。 李莲英敲击桌面,思索一番,说道:“小楼,看在我们朋友份上,我再帮你一把,我会在太后娘娘面前,提上几句你的事,有人还会在皇帝面前替你说话,你先给个四千两银子,若是真的进了一甲,到时你再给个八千两,这个价钱你满意吗?” 李国楼站起,高举酒杯,豪气道:“干,大哥,以后我不会忘了诸位的帮助,只要我发财了,每年我送上孝敬,不会少于十万两,还望诸位朋友帮我。” 崔玉贵岁数最大,早就见识惯高官的孝敬,一般一年到头,捞上一千两,这个高官就属大方了,像李鸿章打了胜仗消灭东捻,入宫面圣和面见两位太后娘娘,也就给李莲英二千两银子,这也不是常态,给过一次再有下次的机会微乎其微,平时就是几十两的银票,甚至几两的银票,十万两银子出手给他们太监分,这事倒从未发生过,听得愣住了,缓过劲來,急忙问道:“小楼,你要做什么生意,让我们相帮啊!” 李国楼放下酒杯,正儿八经说道:“不瞒诸位朋友,我家开了一家银行,名曰《请进來银行》,注册在天津英租界,属于合股性质的银行,外面有我叔公帮衬,直隶、两江地区一路畅行,以后几百家的规模,我还想在内务府的地盘开几家,只要你们肯把钱存在我这里,赚到的钱,我分五成给你们,刚才我说的十万两是保底,大了我也不敢说,怕你们说我是大话王。” 崔玉贵愁眉不展道:“小楼,你想得太天真了,内务府的银子,谁敢动啊!你不是要我们脑袋啊!” 李国楼瞥眼道:“崔公公,你这么精明的人,我哪敢让你们做这种坏规矩的事,我是叫你们把自己的钱存入我的银行,这皇宫这么多公公、侍女,这笔钱至少超过百万两,到时连娘娘们也会把钱存进我开的银行,我又沒有让你们干犯法的事,只是开个口子,把其他票号的生意给抢了。” “哦······”几位大太监恍然大悟,这是大鱼吃小鱼,商业上的竞争,他们只要关照李国楼的生意就行。 李莲英缓缓道:“小楼,主意虽好,不过要暗地里來,那些票号背后有王爷支持,我们只能提供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至于商业竞争之事,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不插手。” 刘德印早就过來喝酒了,狐疑道:“小楼,你有信心竞争得过万家票号,不会关门大吉吧。” 李国楼俨然而笑道:“刘公公,你第一次和我打交道,还不了解我,背后有人才敢开银行,官商的道路顺风顺水,谁能和我竞争呢?那些王爷也只是收了一份孝敬,这种事能难得倒我吗?票号靠吃水费赚钱,我可是四处伸手,自己赚钱的本事在手,不用担心把钱借出去,收不回來,只要诸位相信我,诸位朋友养老的洋房,我包了。” 几位大太监笑容可掬,频频与李国楼干杯,如今有钱的太监都在天津租界买地、盖洋房,这种趋势已成潮流。 小德张跳起來,吼道:“大哥,我全力支持你,來,我先敬你一杯。” 李莲英洒然而笑道:“小楼,每次看见你都能给我一份惊喜,下次我结婚时,请你再來。” “哦······”李国楼和旁边的几位大太监起哄,要李莲英说和他相好的侍女,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太监也是男人,他们也有正常人的感情,至于贪污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李国楼虽说和在坐的太监称兄道弟,但在钱这件事上,是不能少的事,太监交朋友先讲钱,有钱才会有动力,如今太监们和李国楼勾肩搭背,唱着小曲,闹腾新郎、新娘。 李国楼欣赏着小德张唱曲,声音悦耳动听,这位小弟将來大有前途,娘娘们一定会喜欢小德张嘴上的功夫, 第334章 喝太监的喜酒 东宫太后慈安太后、西宫慈禧太后垂帘听政,她们所用的竹帘都由工匠精选南方的上等慈竹,经过十几道工序精工编织而成,这些竹帘磨损后会被换下,因为旧帘子是皇家用过的,不可能卖给平民百姓使用,只能设立个地方存储,于是就有了帘子库,而帘子库所在的这条胡同就成了帘子库胡同。 这里是内务府的仓库,由太监管辖,旁边居住的人,许多是太监和宫女结成的菜户,这菜户结婚是皇宫允许的事,可以注册在内务府,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宫女已经离开皇宫,不再做侍女时才能注册结婚。 做皇宫里的侍女,都是满人女孩,从小就被送入皇宫学习伺候主子,至二十几岁变成大姑娘了,才被遣散出宫,当然也有三十几岁的老姑娘才出宫,内务府除了要给这些遣散出宫的侍女一笔钱,还要替她们找婆家,不让她们流落街头,人在一起时间长就有感情,呆在宫里的侍女和太监就是如此,许多侍女一出宫,就和太监结婚了,对内务府來讲最喜欢做这种成人之美的事,许多太监宫女结婚,宫里有身份的太监、侍女领班都会出來喝喜酒。 中午李国楼來到帘子库胡同,來喝一对太监、侍女结婚的喜酒,这对太监、侍女他不认识,但这是李莲英让他來的,他们要在结婚喜宴上碰头。 太监结婚都是放在中午,和老百姓结婚不一样,他们嘴上说是因为中午阳气旺,其实是因为晚上紫禁城会关门,那些有身份的太监、侍女请假出來,晚上都要回紫禁城,只有中午最合适摆喜酒。 太监、侍女都有钱,特别是有级别的人除了月例银子,还有灰色收入。 内务府一天开销四万两银子,其中七成都被各级太监、侍女以及他们的主子贪污了。 (清末,因通货膨胀,皇宫开销至六万两银子一天,看上去很多,其实并不多,因为内务府很会赚钱,大部分的开销,都是内务府自行解决,对国家财政來讲,并沒有形成包袱,很多时候,国库沒钱,还会向皇帝借钱,) 李国楼和魏小六一起來到一座张灯结彩的酒楼,里面正在举办一对太监和侍女的喜酒,这里的商铺都是内务府开的,属于皇家资产,做生意是不用交税,所以这里的东西都又好又便宜,商铺生意兴隆。 李国楼抬头看了一眼酒楼的招牌《凤凰楼》,问道:“小六子,我们要给多少喜钱啊!” 魏小六挠头,尴尬的说:“义父,这倒忘记问了,不过我想你和李总管一个级别,他给多少你也给多少吧,我先进去问一下,你等着。”说完魏小六率先跨进酒楼大堂。 李国楼沒长胡子,穿着打扮和身旁的那些太监沒什么区别,有些太监经过李国楼身边,还问一声:“小德张,你站在门口干嘛?一起进去啊!” 李国楼只能尴尬的回道:“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德张,我是他大哥,我在这里等人,马上进去。” “哦······倒是挺像,兄弟俩一个模制里刻出來的,咯咯咯咯。”一阵阴笑,太监拍打一下李国楼,沒忘记太监最喜欢做的事,摸一下李国楼,让李国楼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李国楼一摸鼻子,苦笑看着占他便宜的太监,那些大脚姑娘都是满人姑娘,和太监说说笑笑,毫不避嫌,一起跨入《凤凰楼》,站在这里可以看见世人百态,充满神秘感的太监和侍女,打扮得光鲜亮丽,脸上充满骄傲的笑容。 都是有钱的主,虽然身份卑贱,被世人所不耻,可只要能跨入这道门槛,就表示混出人样來了,一辈子不会受穷,李国楼打量周围的商铺,暗自思索,这里是否能开一家《请进來银行》,让那些太监、宫女存钱方便一些。 隐藏在这些太监、宫女身上的钱财,堪比一座金山,上万名太监、宫女这笔钱财聚拢起來,不容小视。 李国楼正和几名不认识的太监搭讪,魏小六走出酒楼,微笑道:“义父,我问好了,两只银元宝,吉祥如意。” “哦,请崔公公、刘公公,认识你分外荣幸,以后多多关照。”李国楼躬身让崔玉贵、刘德印走在前面。 “咯咯咯咯,我早就听小德张说过你这个大哥,果然识趣好玩,我记住你了。”大太监崔玉贵撩起前裳,跨进大堂,张灯结彩的酒楼里,欢声笑语一片。 太监极为讲究规矩,尊卑有序,分得清清楚楚,连太监结婚也有特定的规矩,每个级别的太监,送上的贺仪都有不同。 太监结婚都送银子,李国楼随身沒有银子,他掏出银票给了十六两银票,两只小元宝正好十六两。 太监脸皮非常厚,一名收到银票的太监,拿着李国楼给的银票,又看又摸,还对着阳光照射,就怕李国楼给的是假货。 楼上过道里,小德张叫道:“小闷子,别照了,那是我大哥给的,你让我哥上來。” 李国楼向上招手,听小德张口气,就知道如今小德张混上去了,沒有枉费他的一番心血。 太监的位子分十八级,和朝堂上一模一样,想要往上升,除了命好让主子喜欢,坐上宝座,李莲英就是因为有一手盘头的好手艺,让慈禧太后喜欢,才坐上高位,其他途径就是花钱买“官”,这和朝堂上做官也沒区别,打个比方十六级的太监年薪五十两银子,就要花至少五倍的价钱买來,至于这个位子到底值不值二百五十两,世上沒有后悔药,卖到级别,还要有实缺,这也和朝堂上一样。 “恭喜恭喜。”李国楼向新郎、喜娘抱拳施礼,拿了两包喜糖,一袋喜饼,就和魏小六一起登上楼。 來到包间,坐着宫里掌权的大太监,里面就有李莲英,刚才和李国楼说话的崔玉贵,至于小德张此时虽然落座,权势不能和这三位比,属于李莲英的小弟,此时皇宫里分为三派,一派就是慈禧太后的人,一派就是慈安太后的人,另一派就是同治皇帝的人,里面属慈禧太后的人最有势力,掌握宫里的权柄要职,肥缺都让他们占据了,坐在李国楼身旁的人都属于慈禧太后的人,泾渭分明的各派坐落在个个不同的包间里,大家表面上客客气气,都有各自的势力范围。 酒宴开始,觥筹交错,互相拼三轮酒,这才叫兄弟,吆喝声不绝于耳。 等到新郎、新娘进來敬酒过后,李莲英问道:“小楼,你找我什么事啊!” 李国楼微笑道:“哦,是这么回事,我刚考完科考,对自己考上进士很有信心,不是马上要进宫面圣,坐在乾清宫写文章吗?我想托大哥,给我找个好位子,也好让皇帝看见我呀。” “哦······那就先恭喜你,进士及第啊!來,再干一杯。”李莲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虽然乾清宫属于同治皇帝手下太监的势力范围,但太监之间互相串通,有钱谁不会赚。 “大哥,给个实价,别学安公公那样虚,我可受不了。”李国楼一饮而尽,一抹嘴巴,大大咧咧的诉说。 李莲英和旁边的小德张窃窃私语几句:“去找刘公公。”小德张立刻走出去,去找大太监刘德印了。 过了一会儿,小德张附耳对李莲英说了几句,把价钱告诉了李莲英。 李莲英敲击桌面,思索一番,说道:“小楼,看在我们朋友份上,我再帮你一把,我会在太后娘娘面前,提上几句你的事,有人还会在皇帝面前替你说话,你先给个四千两银子,若是真的进了一甲,到时你再给个八千两,这个价钱你满意吗?” 李国楼站起,高举酒杯,豪气道:“干,大哥,以后我不会忘了诸位的帮助,只要我发财了,每年我送上孝敬,不会少于十万两,还望诸位朋友帮我。” 崔玉贵岁数最大,早就见识惯高官的孝敬,一般一年到头,捞上一千两,这个高官就属大方了,像李鸿章打了胜仗消灭东捻,入宫面圣和面见两位太后娘娘,也就给李莲英二千两银子,这也不是常态,给过一次再有下次的机会微乎其微,平时就是几十两的银票,甚至几两的银票,十万两银子出手给他们太监分,这事倒从未发生过,听得愣住了,缓过劲來,急忙问道:“小楼,你要做什么生意,让我们相帮啊!” 李国楼放下酒杯,正儿八经说道:“不瞒诸位朋友,我家开了一家银行,名曰《请进來银行》,注册在天津英租界,属于合股性质的银行,外面有我叔公帮衬,直隶、两江地区一路畅行,以后几百家的规模,我还想在内务府的地盘开几家,只要你们肯把钱存在我这里,赚到的钱,我分五成给你们,刚才我说的十万两是保底,大了我也不敢说,怕你们说我是大话王。” 崔玉贵愁眉不展道:“小楼,你想得太天真了,内务府的银子,谁敢动啊!你不是要我们脑袋啊!” 李国楼瞥眼道:“崔公公,你这么精明的人,我哪敢让你们做这种坏规矩的事,我是叫你们把自己的钱存入我的银行,这皇宫这么多公公、侍女,这笔钱至少超过百万两,到时连娘娘们也会把钱存进我开的银行,我又沒有让你们干犯法的事,只是开个口子,把其他票号的生意给抢了。” “哦······”几位大太监恍然大悟,这是大鱼吃小鱼,商业上的竞争,他们只要关照李国楼的生意就行。 李莲英缓缓道:“小楼,主意虽好,不过要暗地里來,那些票号背后有王爷支持,我们只能提供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至于商业竞争之事,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不插手。” 刘德印早就过來喝酒了,狐疑道:“小楼,你有信心竞争得过万家票号,不会关门大吉吧。” 李国楼俨然而笑道:“刘公公,你第一次和我打交道,还不了解我,背后有人才敢开银行,官商的道路顺风顺水,谁能和我竞争呢?那些王爷也只是收了一份孝敬,这种事能难得倒我吗?票号靠吃水费赚钱,我可是四处伸手,自己赚钱的本事在手,不用担心把钱借出去,收不回來,只要诸位相信我,诸位朋友养老的洋房,我包了。” 几位大太监笑容可掬,频频与李国楼干杯,如今有钱的太监都在天津租界买地、盖洋房,这种趋势已成潮流。 小德张跳起來,吼道:“大哥,我全力支持你,來,我先敬你一杯。” 李莲英洒然而笑道:“小楼,每次看见你都能给我一份惊喜,下次我结婚时,请你再來。” “哦······”李国楼和旁边的几位大太监起哄,要李莲英说和他相好的侍女,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太监也是男人,他们也有正常人的感情,至于贪污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李国楼虽说和在坐的太监称兄道弟,但在钱这件事上,是不能少的事,太监交朋友先讲钱,有钱才会有动力,如今太监们和李国楼勾肩搭背,唱着小曲,闹腾新郎、新娘。 李国楼欣赏着小德张唱曲,声音悦耳动听,这位小弟将來大有前途,娘娘们一定会喜欢小德张嘴上的功夫, 第335章 户部失银案老母鸡下蛋 喜酒喝完,李国楼告别离开,小德张送至帘子库胡同口,李莲英对属下照顾有加,小德张从内务府调入西宫非常满意,变成慈禧太后近身太监,生活待遇比过去好许多,已有伺候他的小太监,两人道声珍重,挥手告别,有些话不用讲,尽在不言中。 魏小六小心翼翼的说:“义父,我们刚开张,就抢地盘,硬是挤入别人的地盘,这不合生意场上的规矩啊!会被人往死里整,再说人心隔肚皮,那些太监也有和万家票号串通的人,还有内务府也有人在外放高利贷,我们把银行开在这里,他们会很不开心。” 李国楼点头道:“我知道,我刚才的话,晚上万寿陆就会知道,反正也是一句酒宴上的戏言,请进來银行能不能在这里立足,现在说为时尚早,若是开不出來,我也沒多大损失,反而是那些想捞钱的大太监会不开心,这也是一场宫里权力的斗争,我只能说出一个金点子,成不成,要看谁的势力大。” 魏小六摇头道:“我看难,一百多年的规矩,谁肯打破,小李子不敢问政事,这么多太监头子,心思各异,沒有谁能一统江湖。” 李国楼笑道:“小六子啊!你犯傻了是不,我们也沒有一统江湖,多了我们一家银行,不显山不露水,各处山头谁敢跳出來反对,等到我们靠实力做大,他们想反对我们,也沒有这个实力了,一个金点子也要靠积淀,哪会直接逼死人,等我们做大做强,至少也要四五年以后,你就等抱儿子以后再说吧。” 魏小六挠头,嘿嘿奸笑几声,就像要一个儿子一样,急不來的,老婆还沒娶进门呢。 “义父,死太监捞钱太狠了,一个位子竟然要你四千两银子,还不管成败,后续还要你八千两银子,这也太狠了。”魏小六犹自不甘心:“一万二千两白银”恐怖的数字,李莲英信口开河,毫不在乎的就敢讨要。 李国楼叹道:“小六子,你不知道,太监早已被惯坏了,连他们的主子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富裕,所以我要把他们钱骗來,让这些废物为大清建设做贡献。” 魏小六打着酒嗝,笑道:“义父,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总有歪理,天底下也只有你看出死太监手里有座金矿。” 李国楼扬声道:“哎,你也不想想,沒有钱赚,谁会挥泪自宫,小德张就是自己给自己动了宫刑,昏死过去三天,五天才爬起來,现在他的春天不是來了吗?” 魏小六酒后吐真言,咕噜:“还是你的春天多。” “嘿嘿嘿嘿。”李国楼抬头看向蓝天,团聚的日子指日可待,他的成功离不开女人,倏地想起与众奶奶同床鱼水之欢之情景儿,忍俊不禁的莞尔。 下午晴空无云,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国楼直奔刑部衙门,趁着现在人尚且空闲,去看老朋友,也想知道户部库银失窃案的最新进展,这是一个消息闭塞的年代,就似桃源中人,里面的人是不了解世界的变迁。 李国楼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就是户部库银失窃案一旦捅出來,牵连更广,皇帝以及两位太后娘娘就会想,内务府银库里面的库卒一定也是这样盗窃库银的,通过火耗里面的充填把亏空填满,每年都有奴才在偷他们皇宫的银子,竟然隐瞒了他们一百多年,这改变大清帝国流通的白银制度就有的放矢,上面的皇帝、太后娘娘很有可能同意实施银元制度,彻底改变大清帝国白银外流的局面。 李国楼新呈上李鸿章的两条陈条,一条为出卖国家主权,逃不掉被国人攻讦,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另一条关于银元制度的改制,就有可能在朝堂上通过,而他作为倡导者,很有可能被朝廷赴以重任。 与此同时户部正发生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一场捉拿盗窃库银罪犯的行动已箭在弦上。 府库的大门缓缓紧闭,三十名光头铮亮,赤身光膀子的库卒,鱼贯而出,一如既往的翻筋斗,让旁边的守卫看清楚,他们沒有夹带银元宝出门,门外六名官员各自拿起一张封条封住府库的大门,一切按部就班,滴水不漏,旁边还有二十几名士卒盯着他们看,其中有的人是蛇鼠一窝,和那三十名库卒狼狈为奸,比如那六名贴封条的官员,而那些手持火枪的士卒则是木知木觉,浑然不知有人当着他们的面,在偷窃国库的银子。 突然从大院门外传來声音,员外郎马志军带领一群人马,跨入大院,喝道:“全部给本官站住,刑部查案,余大人、包大人,到······” 但见一百名荷枪实弹的刑部捕快,在包一同率领下,把大院里的人,团团包围。 员外郎马志军不敢擦拭额头的冷汗,心里知道户部库银案,已被侦破,连户部尚书余书珍和刑部尚书包一同一同前來,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看向那帮捕快,果然几次和他打交道捕快都在,那个秃头分外扎眼,只是沒有看见李国楼的身影。 马志军早就想通了,受贿之罪和盗窃库银大罪,天囊之别,他才不管手下人的死活,只要闭上自己的嘴,谁都不能屈打成招。 余书珍道:“包大人请。” 包一同抚须,迈入大院,踱着八字步,一双历眼看向那群面带惊恐的库卒,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官既然來了,就是來抓捕盗窃国库银子的罪犯,你们谁犯了国法,还不从实招來。” 看着周围荷枪实弹的捕快,这枪口都对准他们了,贴封条的官员赵友国,脸色刷白,急忙表白道:“包大人、余大人、马大人,我们这里可是按条列办事,沒有徇私舞弊。” 旁边其他五名官员也纷纷附和,大声说冤枉,包一同沉默,静听几名户部官员的诉说,心知肚明,这些官员哪会是好人,这从上到下都捞好处,但他和户部尚书余书珍早就商量好了,抓出偷盗库银的现行犯即可,那群猕猴挂靠的大树,饶过性命,放一条生路,给满人留点面子,不让朝廷丢脸。 包大同挥手打断几名官员的说辞,话里有话的说:“本官,來这里当然已知是非曲直,清者自清,不必多言,谁想蒙蔽长官是办不到的,有罪的人还不跪下來认罪。”说完包一同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取过一杯茶,官架子摆开,喝茶,岿然不动,面带讥笑看着三十名惴惴不安的库卒。 暗想:那银元宝夹带在肛门里,能藏多久,再不取出來,性命攸关,现在看谁耗得过谁。 六名官员互相窥探对方,也已知道快要瞒不住了,俱都低着头,脸色难看之极,头上涔涔的冒冷汗,谁也不敢发声,这银子对于人体是有毒的,重金属在人的肚子里,哪能长久,再憋下去,就要倒地而亡。 到了此时三十名满人库卒,知道案子被人瞧出门道來了,从明朝开始隐藏了数百年的绝活,将要大白于天下,倏忽之间,犹如老母鸡下蛋,一个库卒生出一只银元宝,当啷一声,连续掉下三只银元宝,落在青石地板上。 但见一群库卒扑通跪地,大叫:“大人饶命。”“请大人开恩。”“我全部交代。” 一面磕头认罪,一面生出银元宝來,三十名库卒,本事大的人生出三只银元宝,本事差的人也生出两只银元宝,三十只老母鸡下蛋,绝对诡异又可笑。 场面为之动容,有狂笑声,也有磕头认罪声,那六名官员当然不能免罪,膝盖一软,全部低头认罪,当场被剥去官袍,摘掉官帽,参革官帽在所难免。 包一同大声,喝道:“來呀,全部给本官,押回刑部大牢。” “扎。”艾海和其他捕快叫得震天响,大清第一大案被他们侦破了,这份荣耀将照耀他们一生的仕途。 马志军假装叹服,跪在地上,说道:“余大人,属下该死,不知养了一帮监守自盗的小人,请余大人责罚。” “哎。”余书珍长叹一口气,扫视身后一大批户部官员,法不责众,沒有人是清白的,他们平时拿的孝敬银子,就有这份“银蛋”收入,如今都装傻,说着:“万沒想到盗窃库银,还有这一招。”撇清和国库失银案的关系,把自己说成被蒙蔽的人。 “包大人会把案子查清,谁有罪谁沒罪,会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你们有什么话,要如实交代,所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大清的法律是公正无私的,你们好自为之,千万不要毁人自污,本官看你们自己的表现,这一次我们户部发生这种事情,那些库卒真是丧尽天良,丢尽祖宗的脸,本官都不好意思看见他们,替他们害臊,教训是深刻的,后果是惨重的,马大人立刻给本官整改,把漏洞给本官堵住······” 余书珍洋洋洒洒说不停,把府库大院当做演讲的舞台,上百名听众聆听他的演讲,等包一同带着一帮捕快押送罪犯走了,余书珍还在说,一场演说至少说了二个多小时,户部那些满人大员过去沒有人听他的话,还给他使绊子,从这一刻起,余书珍知道,那些满人只会跪在他面前挨训,他想谁死,谁就要倒台,户部的满人官员这下老实了,刺头将全部拔除,有“鬼子六”做后台,还有同门“包一同”做盟军,他是扳不倒的。 大街上老百姓看热闹,从户部押出三十多名罪犯,上百人的阵仗,那是什么样子,大街上早就炸开锅了。 “包青天出來了。”“包大人为民做主啊!”“打倒贪官污吏。”“包青天是文曲星下凡。” 蜂拥而至的人群,翻身跪拜在大街两边,大清朝需要包青天,离不开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爷。 抱拳打招呼过后,包一同好不容易坐在马车里,车在往前驶,包一同思绪万千,有一份欣喜,夹杂着一份惆怅,喃喃自语:“包青天,我是包青天,我是文曲星下凡,哎,做青天多难啊!我不能贪污了,我不能受贿了,我真的要做清官了,想想钱也赚够了,该向左宗棠学习,对手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独善其身才能官升一级。” 想到他在请进來银行投资的二十万两白银,将会钱滚钱,白银滚滚而來,不需要再贪污了,包一同思想境界大跨越,他升级成佛,不为凡尘所扰,闭上眼睛静修思想品德, 第336章 金榜题名没悬念 今天是贡院放榜的日子,大清早李国楼携手甄玉环坐上六品官乘坐的马车,去看金榜,考上进士的名单,是用金色的粉末写在红榜上,所以叫金榜題名,虽然料定不会有意外,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李国楼不愿把这件事交给仆人去看,还是公车私用,往贡院而行。 “你真好看。”李国楼一蹬上马车,就伸手抚摸甄玉环的俏脸,轻轻揉捏,他憋坏了,在沒有放榜以前,奶奶们不让他碰:“进士及第”这样的吉利大事不容亵渎,李国楼唯有忍耐心里的欲望,三天时间都在拳台上发泄满腔的欲望。 另一只手忽然移到甄玉环小腹下腿间,捻一把,柔声道:“七奶奶,篱笆扎紧了吗?有沒有野狗钻进去。” “坏蛋坏蛋,大清早就乱來,要想套我话,我不要嘛。”甄玉环被李国楼温存的舒服,痒痒得咯咯娇笑,拥抱着李国楼,发嗲道:“小坏蛋,先赏你吃糖。”说完甄玉环伸出香舌,跳动起舌尖,让李国楼忍无可忍。 两人娴熟的拥吻在一起,好似干柴烈火,绵绵柔柔的长久接吻,李国楼不老实的一只手伸入衣襟内,一遍又一遍的她的双峰间以及温软的腹部上滑动抚摸:“七奶奶,给我生个儿子出來,这样你就老实了,不许花心,沒有哪个男人比我好,我比你年轻,能满足你的,你帮我登上事业的顶峰,爱你一生一世,让你在家里的地位和大奶奶一样高。” “嗯,小楼,我好像有了,这个月沒來,我也爱你一生一世,不会给你戴绿帽子的,倒是那三个洋婆子,以后怕是要反水,你要小心。”甄玉环情到深处,依然不忘挑拨离间,天生喜欢勾心斗角,沒有敌人也要竖立敌人,这样的人生才会精彩。 李国楼把甄玉环抱在怀里,双手添香,欣喜的说:“这就好,我就怕你离我而去,待会儿不许你上班去,给我回家,我第一个就要你。” “嗯······”甄玉环瘫软在李国楼怀里,随便他揉捏,发出勾魂的娇嘘声,迷惑人心。 “小楼,昨天回來人多,我沒敢说,你大哥、姐夫也不是东西,串联起來想谋夺我们的请进來银行的行政大权,二奶奶、三奶奶还沒看出來,被我顶回去了,人员配置,哪能让他们说了算,人才哪家票号里沒有,耶利亚是土鳖,亏你把她拔到董事长的位子。”甄玉环一面说事,兀自听她嗤嗤嗤笑个不住,含情脉脉的凝视着李国楼。 李国楼亲吻了一口甄玉环翘起的小嘴,爱抚的拨开脸颊上散落的秀发,说道:“七奶奶,亲兄弟也有翻脸的时候,我的哥哥、姐夫他们也有私心,你现在做出规矩就成,我知道谁堪大用,生意上的事你和二奶奶多担待点,至于耶利亚,她是外來户,也是我前进的动力源泉,我不能寒了她的心,你也知道她对我多重要,你不是因为她的事才喜欢上我的吗?以后不要专门吃她的醋,我爱你还不够吗?别人沒有完成的任务我完成了。”说话间李国楼另一手轻轻抚摸甄玉环的小腹,满心欢喜她有了爱的结晶。 “傻瓜,过去我是吃药的呀,只有为了你,我才想要小孩的,小楼,等我四十多岁了,你还会爱我吗?”甄玉环转脸儿笑看,心里揣测李国楼的反应。 李国楼嘴巴多甜,在甄玉环的额头上印一吻,嗔道:“你也是傻瓜,我什么时候以貌取人,不要说四十岁,六十岁我也爱你,依然像这样把你抱在怀里坐马车,还记得上次我们坐马车时干什么吗?待会儿回家,我们再來一回好吗?” “嘤·······麦克,你坏死了,我不要嘛。”甄玉环衣衫不整,嘴上说不要,人像八爪鱼一样黏在李国楼怀里。 贡院门口人山人海,上榜的人欢天喜地,与旁边的人热烈拥抱,落榜的人捶胸顿足,嚎嚎大哭,冰火两重天在贡院门口上演。 因为四周人多,李国楼牵着甄玉环的手,两人在拥挤人群之中游走,來到榜单前观看,榜单是按照百家姓次序公布名单:“赵钱孙李”第四个姓氏,李国楼就看见他的名字了,突然李国楼胳膊生疼,被甄玉环狠命的死掐。 “李国楼,快看,李国楼上榜了。”甄玉环欢呼雀跃蹦跳,手指着榜单,好似上天给了她一份惊喜。 李国楼疼得龇牙咧嘴,甄玉环有多变态只有他知道,看來今天旧病复发,又要变成虐待狂。 “哦,你就是李国楼,恭喜恭喜啊!我叫陆润庠,江苏元和县人(苏州),也上榜了,以后我们是同年,多亲多近啊!”一名三十多岁,长方脸、宽额头、金鱼眼、上嘴唇留有浓密的胡须,膀阔腰圆的人,笑容可掬的向李国楼打招呼。 “哦,小弟李国楼,安徽合肥人,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甄氏,让陆兄见笑了。”李国楼向“同年”陆润庠抱拳执礼。 “沒关系,真性情,人家还热烈拥抱呢?李先生大才,我耳闻已久,等乾清宫面圣以后,我们再举杯畅饮一杯。”陆润庠回礼,此时还不是庆祝的时候,还有最后一道关卡等着二百多名进士迈过,排在三甲哪个的位子,还未见分晓。 “一定一定,在京师小弟也有一官半职,我做东,到时请陆先生光临。”李国楼看着这位名动两江的大才子,暗自惭愧,但也沒心思结交“同年”,老师还沒拜呢?沒有理由和上榜的进士拉关系。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朱定河一把抱起李国楼,笑道:“假洋鬼子,借你的吉言,我真的上榜了,还等什么进宫啊!我请客,花满楼怎么样,即高雅又不失体面。” 旁边其他四名合肥同乡陪着笑,羡慕的看着李国楼、朱定河,他们的富贵只有傍上两位进士同乡了。 李国楼一摸鼻子,瞥眼出自花满楼的花魁甄玉环,嫣然而笑道:“老朱,今天怕是不行,你想请客,花满楼也挤不进去,还是等放皇榜后再聚,我现在还有事,等三甲名次定了,我们俩再看到底谁请客。” 李国楼和同乡说笑不停,饭大慧恼怒道:“小李子,你说我也能考上的,为什么沒有我的名字呢?” 李国楼叫嚣道:“饭桶你傻啊!我这是给你们打气,我又不是算命瞎子,哪里知道骑墙撑伞所为何,真是白吃二十几年干饭了。” 饭大慧心知肚明,嘴上不依不饶道:“好啊!小李子,你敢骗我,这下咱们沒完,我吃定你了,以后我做你的第一师爷,谁也不能和我抢。”说完饭大慧抢步上前,也把李国楼给抱起來了,凭借他身大力不亏,來了一个大转圈,把李国楼折腾的够呛。 其他几名合肥同乡,壹壹上前给李国楼一个拥抱,虽说心里有许多失落,但两名同乡的成就,值得他们骄傲一辈子。 不想回老家做小地主或是务农的四位同乡,已经在心里合计到底要跟李国楼还是朱定河混了,李国楼那里,饭大慧已经报好名了,幕僚的名额有限,他们接下來也要好生合计一番,点评李国楼和朱定河优劣,到底哪位发展前途大。 陆润庠有些吃惊的瞅着李国楼和朱定河,合肥同时出了两位进士,倒是人杰地灵,不愧为李鸿章的老乡,书香门第有底蕴,后继有人,又和朱定河见礼,先行离开贡院。 四周都是陌生的人之间见礼打招呼,有些人直接就一起吃饭喝酒去了,有些人则在想入宫面圣的事情,虽然非常高兴,但还是回客栈或是回家去了。 曹克行板着脸,说道:“朱定河、李国楼,我们四个已经商量好了,等回老家安排好家里的事宜之后,就來找你们讨生活,你们不能翻脸无情啊!” 朱定河莞尔而笑道:“那沒问題,但也要等我放实缺呀,不见得让我老婆沒养,先养小相公呀。” “去你的,你才是小相公呢?”四名同乡一起挥臂,把朱定河压在地下,嬉戏打闹在贡院门外。 “小李子,你怎么说。” 李国楼摸着下巴壳子,扫视四位同乡,睥睨道:“曹克行,凭你作弊的手段,我看以后你就跟我做生意吧,别再想做官了。” “啊······”几双眼睛瞪着曹克行,万沒想到作弊分子就隐藏在他们身边。 “嘿嘿嘿嘿,神捕,你真是一针见血啊!我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既然被你瞧破了,我认栽,以后不考进士了,做个商人也不错。”曹克行不敢抵赖,自己有多大斤两,心里也清楚,作弊也沒考不进士,靠真材实料更别想了。 “老朱的实缺,等放了皇榜再说,包在我身上,老朱别在外面喝酒,回同乡会馆练字去,多读圣贤书,你们几个别闹老朱了,过几天我们再聚,我也要回家看书去了。”李国楼交代几句,携手甄玉环离开贡院大门口。 “假洋鬼子上面有人,考上进士嚣张不少啊!”朱定河摇摇头,原本他们几个人都说李国楼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沒想到李国楼竟尔能考上进士,而他和李国楼变成同年,刻苦读书的四位同乡却一事无成。 饭大慧不服道:“老朱,你别说假洋鬼子呀,你也嚣张不少,沒有自知之明吗?还好意思说人家。” “是吗?我怎么沒有感觉,饭桶,你的眼光到底准不准啊!”朱定河摆出官员的架势,抚摸着短须,一双水泡眼微睨几名同乡,乌鸦变凤凰,他已是人上人,岂是小秀才可以比拟的人。 “准,我怎么会不准呢?老朱,你的那一脚是踢在我屁股上啊!”饭大慧伶俐聪慧,说话的水平高超,一下子让欢笑來到周围。 五名同乡学子,勾肩搭背行进在大街上,他们团结在一起,携手共进,大街上都是这样一群群人,酒馆生意爆棚,今天是京师最热闹的一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乡、同年、同门已经形成势力,嘴里说得最多的是对老师的崇敬以及感恩的话语,此时他们还不知到底拜在哪名老师门下,但主考官李鸿藻算是他们的恩师,李鸿藻的名字被二百多名进士一遍又一遍传诵, 第337章 送礼排成长龙 李国楼呯的一声关上车门,一把将甄玉环揽入怀里,动手摸她润软雪白如葇胰的娇乳,笑盈盈道:“小宝贝,连扣子也沒系,就等我來寻觅了。” 甄玉环一阵羞涩,又是冲动,欲拒还迎的挣扎几下,增加稍许难度,感觉到李国楼腰下那活儿隔着衣服硬邦邦顶在身上,呻吟道:“弟弟,怕是到家你还沒弄完呢?接下來客人接踵而來,那可怎么办呢?” 李国楼反应迅速,淫兮兮笑道:“嗯,小宝贝就是聪明,待会儿让我从后门进去,你从前门进府,告诉客人我有事还沒回府,要下午回來,外面的事让大奶奶、二奶奶顶着,我只要和你好。” “嘤嘤嘤嘤。”甄玉环如泣如诉,颂扬着李国楼一往无前的功绩,双手爱怜的抚摸李国楼那张年轻的脸庞,看也看不够。 “弟弟,喂饱我了,待会儿我把二奶奶换进來,省得她不开心,哦·······”甄玉环沒忘记要在众人面前风光,这进士及第的荣耀全是她的功绩,岂能不在客厅里抛头露面,反而让陈香芳、谢秀珠挣得风光。 “唔······”李国楼含糊不清的应承,一双眼变得赤红,犹如一头饿狼,吞噬一切美色。 甄玉环娇声道:“弟弟,接下來你还想要谁,要不要再给你一份惊喜。” 李国楼凝视活色生香,娇声扭动的甄玉环,摇头道:“千万别來惊喜了,我只要你们几个就够了,不然我活不过三十岁。” “傻瓜,真是沒情趣。”甄玉环整理仪表,掏出手绢把李国楼脸上的胭脂擦掉,叹道:“本來我还想买两个唱小曲的雏,让你开苞呢?二奶奶也同意的呢?是你自己说不要的哦。” 李国楼瞥眼道:“我要來干嘛?是我要,还是你们四个吹拉弹唱玩,把家里弄得像戏台,不许啊!再次声明不许,实在耐不住寂寞,我允许你们组建歌姬班子,就是不许弄到家里來。” 甄玉环要的就是这句话,小时候的理想,哪能轻言放弃,再说这是一门赚大钱的行当,她和谢秀珠窥破门径而不入,那多让人惋惜。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和二奶奶好好说的,不会让你早死的,我们可沒想过劳燕分飞,走你的吧,我过一个小时进來,你先和你的后宫们玩吧。”甄玉环把李国楼推出去,她先要风光一回,男欢女爱之事,稍微放一放,三十多岁的人恢复也沒有这么快了。 李国楼从后门溜进府里,甄玉环坐在马车上,取出奁盒,对着小镜子化妆,一层层粉底扑在脸上,口红、胭脂涂抹完毕,甄玉环打开车门,走下马车。 甄玉环对着门口翘首期盼的陈香芳、谢秀珠,微微点头,表明不辱使命。 谢秀珠叫道:“小六子,快放鞭炮,老爷进士及第了。” 早已躲在府门后面的一群仆人,在总管魏小六带领下扛着竹梯雄赳赳跨出府门,他们早就全部准备好了,就等好消息落实,一群人开始为李府装点门面,整个李府披红挂彩,门口燃起鞭炮,过了一会儿锣鼓队也來凑热闹,锣鼓喧天的热闹场景在灯草胡同上演。 谢秀珠在灯草胡同属于风流人物,谁都认识她,也不管是否合乎礼仪,站在大门口,恭迎前來道贺的街坊邻居以及亲朋好友,普通人家出一个进士,那就是一夜暴富,靠得就是“亲朋好友”送礼,有钱的财主连宅子也会送给同乡进士。 进士有多大,官居七品是早晚的事,再往上升,要靠攀蝇附蛆本事,七品官有多大,大一点地方,管辖十几万人口,甚至有超过四十几万人地方,比如上海松江府,松江知府就是七品官,小一点的地方知府至少管辖数万人,进士及第的进士不贪污,一步步升上去,也能捞十几万两银子,大清做官是讲究肥瘦公允,清贫的京官做几年,总有机会捞一个肥缺,放一次盐道,那是上百万银两都有可能,当然这也要花血本才能得到的官职。 陈香芳、谢秀珠、耶利亚、甄玉环、真由子,五人在前厅招待客人,接受礼品,奉送喜饼给來宾回礼,人流用川流不息來形容,最为贴切,一条街的人都來送礼,送五十枚铜钱也是客人,其他地方赶來的朋友络绎不绝,京师各大帮派成员,闻风而动也來送礼,都要凑这份喜事。 账房先生方蔡、方大同父子俩登记收了多少礼物,沒有礼单的物品,还要清点登记。 穷人中举都能一夜暴富,李国楼交的朋友非富则贵,那是白花花的银子,抬入李府,银票一张一张落入甄玉环口袋,李府的财政大权是在甄玉环手里,虽然有账本可查,但她怎么肯离开客厅到内宅去呢?死活不肯走,正儿八经道:“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五奶奶,别去管小楼,我们忙自己的,谁想进去休息,就回内宅休息一会儿吧。” 陈香芳笑眯眯道:“我才不进去呢?这种景象一辈子只有一次,你们瞧瞧连宫里的人也來送礼了,天底下有几个人能从太监手里拿到银子的,我家小楼属头一份。” 真由子问道:“那些太监真能捧麦克上位吗?我看做进士已经很好了,犯得着给太监钱吗?” 甄玉环道:“野心,小楼野心太大了,他不会满足的,我们加起來的钱财,还沒有麦克的野心大,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钱会越聚越多,家里浩命夫人至少会有三位。” 甄玉环挺会拍马屁,一句话就哄得陈香芳、谢秀珠、耶利亚,眉花眼笑,好似看见头戴凤冠绯衣的那一天。 谢秀珠拍手道:“太好了,等小楼名次定下來,我们就办喜事,事情太多了,我哪有心情和小楼玩呢?小楼太不像话了,还沒折腾完,三奶奶,你去叫他出來,都下午了。” 耶利亚看了看外面的长龙,说道:“明天得到消息的人还要多,我们不能一起迎接客人,客厅里安排三位奶奶就行了,再把慈善堂的小朋友带一些來,让他们给我们家争脸,真由子,你进去歇息去,要保重身体。” “嗨。”真由子兴高采烈的手持两只金元宝离开客厅,打赏“后宫”用金元宝最实惠。 李玲玲奶声奶气道:“妈妈,为什么我不可以去叫爸爸呢?” 陈香芳告诫道:“这是三妈妈的特权,你进去三妈妈会生气的。”说完陈香芳对着其他几位奶奶一眨眼,后宫的秘密,不能让女儿知道。 耶利亚拿起现金登记本,查看起來,已经收取上万两白银,黑道上朋友给足面子,她赞许的向陈香芳点点头,黑道这条路是走对了,又对谢秀珠露出讥笑之色,送“同治哥子”的邻居,还想傍上进士的风光。 两位大肚婆携手走入内宅,去向李国楼报告最新进展。 谢秀珠恼恨道:“安妮塔,为什么你也有了,我还沒有,太沒道理了。” 甄玉环附耳,轻声道:“你和大奶奶相克,以后别一起上,懂了吗?” “哦······”谢秀珠倒是相信甄玉环的话,有点道理,有些不舍的瞅眼陈香芳,为了未來的好日子,暂时要分开。 甄玉环隐藏着阴暗目的,就是贪污钱财,习惯成自然,管一个大家庭,她会清白做人吗?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由始至终,她都在捞银票,这么乱的环境之中,沒有人发现七奶奶在做假账,经过她手的钱财,都有水分,她自圆其说,谁叫她是七奶奶,沒有妻子的权力,万一哪天被李国楼休掉,当然先防着李国楼一手。 陈香芳笑盈盈送一批江湖朋友出门,再看谢秀珠送街坊领居,傲然道:“二奶奶,看见了吗?这才叫朋友。” “哼。”谢秀珠冷哼一声道:“大奶奶别得意,小楼同意七奶奶办歌姬班子,等我们把歌姬班子办起來,捧红一个花魁,我就能赚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一个人啊!” 谢秀珠心里看不起陈香芳的那些江湖兄弟,都是做低贱生意的人,哪像她和甄玉环傍上高官、王公、贵介,做一笔生意可以吃一生,就像做古玩生意一样,她就是喜欢做即轻松又高雅的生意。 “小楼同意,我还沒有同意呢?”陈香芳摆出大奶奶架势,等待受贿的银子入手。 “我的好奶奶,我们赚钱还不是孝敬您嘛,玲玲的嫁妆我们俩包了。”谢秀珠和甄玉环左右夹攻,勾住陈香芳,连李玲玲也被谢秀珠抱在怀里。 三位奶奶和李玲玲聚在一起娇声大笑,看着钱财送上门來,向往的大家庭就是这样和睦,聚拢在一起的人心,让她们携手共进,盼望李国楼登上朝堂的那一天早点到來。 在李府里有一个仆人最开心,那就是看门房间的老酒,这辈子也沒有赚过这么多钱,所谓一夜暴富,银角子落入囊中已经变的木知木觉,收入超过四百两银子,至于铜钱随手赏给其他仆人,老酒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变得恭顺有加,进府的人都是爷。 李府的仆人迎來春天,李国楼在大床上摆平谢丽雅、楚香玉、吴佩佩、白莲,饮酒作乐,欢声笑语,通房丫鬟白莲在床第之上,也不能乱來,放在最后一个。 白莲不甘心的问道:“小楼,你娶八奶奶的时候,可以娶我吗?” 李国楼注视着身下的白莲,点头道:“当然,你已经是我的女人,我的九奶奶。” “嘤······”白莲娇声哭诉,她终于名正言顺的坐上老九的位子。 耶利亚推门而入,恼怒道:“麦克,你怎么还沒完呢?好了沒有,外面这么多客人,像话嘛。” 李国楼笑盈盈道:“你们出去,我要和耶利亚好一回。” “不嘛不嘛,我还要。”床上的玉体横陈,柔软的身躯流动。 “嘤······麦克,我來了。”耶利亚惊喜,宽衣解带,搂住李国楼,娇嘘嘘道:“麦克,你还吃得消吗?” “耶利亚,你就是我前进的动力,只要你想,我就行。”李国楼傲然挺立,抱起他最心爱的女人。 “麦克,今天别出去了,明天接待客人吧。”耶利亚抱紧李国楼,困顿的合上眼睛,几个人睡在大床上,睡起下午觉。 李国楼不去管外面的客人,三天后进入皇宫的事,才需要他动脑筋,大被同眠,享受大爱无疆,才是他所求,睡梦之中听见:“弟弟,我们來了,你还行吗?” 李国楼睁开眼睛,睡眼惺忪道:“哦,大奶奶、二奶奶、七奶奶,你们來了,我留着体力,就是等你们的呀。” “嘤······”三位奶奶上下其手,把李国楼压得死死的······· 第338章 太监暗中掌控局势 李国楼家在京师,又因为他有官职在身,所以他沒有像其他进士一样住进贡院里,而是独自赶到西华门,等待和二百七十九名进士一起进入紫禁城,做他人生最重要的一张考卷。 天色尚未透亮,李国楼掏出怀表看了下时间,还沒有到五点钟,站在这里地势开阔,北面海子漾过來的晨风,清凉湿寒的,吹在身上激灵的打一个寒颤,原本忐忑不安的紧张心情,消弭于无形,沒有迟到,其他进士还沒到,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壁照面前向宫门看究,里面灯廊纵横交织,宫阙楼宇像一张剪纸般贴在泛鱼肚白的天空之上,沿着黄色的宫墙南北壁前也都是高悬宫灯,下面屹立着善扑营的军校,一个个动也不动,颇似陵阙墓道两旁站立的翁仲,西面是开阔的广场,坦坦荡荡的空地朦朦胧胧,远处居民房舍太远看不清楚,倒是西北方向的水色连成线,水色粼粼波动,摇曳不定的波光里透着杨柳垂影,婀娜摆动的柳枝,姿态风情绰约万般撩人心魄。 再往北是一片桃园,那是看不见的,但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浓郁的花香随风一阵阵漫卷过來,清凉甜香十分宜人,李国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顿时清醒得眼亮心平,他情不自禁的微微眯起眼睛,想要看透晨曦里一丝阴霾。 八名善扑营的军校开启宫门的巨锁,缓缓的打开宫门,赏心悦目的动作,让李国楼沒有注意大队进士排列整齐的由远至近,晨曦的红光印着李国楼挺拔的身材,粉莹莹的一张长方脸,眉宇间宛若锦霞,那付若笑若潸的神情,已经把思绪想到军校动作花哨好看,但军队不堪一击,让人唏嘘不已。 “李国楼,排到队伍后面去。”老师毛昶熙高声叫了一嗓子,从沒见过这种笃定的人,竟然在宫门看军校做操,看得入神。 “是老师。”李国楼心里一凛,怎么会在这时心神游离,赶紧跑步至两列纵队的最后面。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主考官李鸿藻捋须,脸上流露出一丝笑意,李国楼是与众不同的人,特立独行,自己來西华门,上佳的形象站在队伍最后面,他也相信能让同治皇帝注意到李国楼。 研究学问,讲学、授徒,要耐得住寂寞和清贫,李鸿藻作为帝师除了在毓庆宫教同治皇帝等皇亲孩童读书,就是在翰林院讲学,做科考的主考官是一份恩宠,也是一份肥缺。 作为二百八十名进士弟子,都要登门拜师,答谢恩师李鸿藻取中他们,还要送上拜师礼,所谓一夜暴富,进士如此,主考官李鸿藻也是如此,这一科的二百八十名进士,就是李鸿藻一生的资本,这些学生升官、过年、甚至路过李鸿藻家乡,都要拜访老师、师母,所以翰林院的那些学政,一生的梦想就是当一回科考的主考官或者退而求其次,房师也足够了。 李鸿藻做科考的主考官,也是同治皇帝要用他,让他捞足政治资本,有一批言听计从的弟子,是李鸿藻进入朝堂的象征,也是同治皇帝要独掌权柄的起步。 走在队伍最后有一大好处,沒有人会注意,李国楼不像前面的人,一个个低头,看着地砖走路,连大气也不敢喘,而是左顾右盼,抬眼观看皇宫里的景致,对于站在路边的太监以及宫女瞪眼怒视于他,李国楼也毫不在乎,以一种官员对待下属的神态,微微点头致意,让那些太监和宫女看出來,他是有官身的人。 觐见皇帝的礼仪,二百多名进士已经在贡院学习过,來到乾清宫,按序排列,李国楼依然排在最后面,前面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写文章的案几,尚未摆出來,空空落落的大殿里只有一张龙椅摆在高处。 龙椅的右侧有一道帘子悬挂,两宫太后的帘子未撤,象征东宫太后慈安、西宫太后慈禧对于行过冠礼的同治皇帝载淳还不放心,替皇帝把好最后一道关,一群身穿朝服的高官依次排列,分别站立在大殿两边,气象隆重,悄无声息。 编钟响起,悦耳动听,第三次响起,公鸭嗓子:“东宫娘娘驾到,西宫娘娘驾到,皇上驾到,众卿跪地迎驾。” 脸上稚气未脱,身穿绣有九条金龙的龙袍,脖悬十二颗东珠,头戴缎台冠的同治皇帝载淳,先是执礼请两宫太后入座,再入座在龙椅上。 三叩九拜之后,载淳对着依然跪地的二百多名进士,说道:“众爱卿是国家栋梁之才,国家开科取士就是要把你们选拔出來,今天你们來到乾清宫,不要心慌意乱,要像在贡院读书时一样,心平气和的把文章写好,把真实水平拿出來,朕对你们二百八十名进士寄以殷切希望,大清国未來就在你们身上,朕在想你们十几年寒窗颇为辛苦,第一次來到紫禁城有些紧张,不要怕,考出真实水平······” 由始至终李国楼沒有机会抬头观看同治皇帝长什么样,等到谢恩过后,李鸿藻又说了一段勉励的话语,接着一群太监摆上二百八十张案几,李国楼被一名太监从最后排引至最前排左侧的位子旁站立,其他人也被打乱次序,不再是按照身高排列入座,前面高阶上就是一道慈竹帘子,两宫太后就坐在帘子后面。 帘子背后慈禧太后注视到眼观鼻鼻观心的李国楼,不由微微一笑,果真像她的近身小太监小德张,一想到李莲英告诉她,李国楼和小德张第一次偶遇的事情,慈禧随即抬手,低声道:“姐姐,看那个人,像不像小德张,那是李中堂的族孙,是从李中堂的爷爷辈一系出來的,名叫李国楼。” 慈安太后顺着看向李国楼,再看一眼慈禧太后旁边站立的小德张,不由扑哧一乐,点头道:“果真很像,就是骨架稍微大一点,李国楼排名第几啊!” 站在慈禧太后身后的小德张神色不改,心里早就打翻五味瓶了,知道他们的手脚沒白费,李国楼被两位太后娘娘点评过,身价立马上涨,花差花差的八千两白银,就要到手了,小德张对着站在慈安太后旁边小太监挤一挤眼,白花花的银子,见者有份。 这殿试以前,其实二百多名进士已有一个三甲排名,差不多已经定下,就看同治皇帝有沒有异议,一般皇帝都要稍微改动几个排名,有的人因为名字或者长相问題而改变命运,一甲二甲三甲都是进士,但官职安排不一样,升迁速度也不一样。 进入一甲的三名进士待会儿就是紫禁城唱名,御花园里簪花插在官帽上,琼林宴上喝酒,百官相庆,由数十名侍卫、太监从乾清宫门外开始一起喊一甲的名字,一道道岗哨接着喊下去,一直喊至长安街上,夸官游街时观者如潮,古往今來最荣耀的事,就是此时此刻,文官比武官荣耀的地方就是考中“一甲”。 慈禧说道:“小李子,把李国楼的考卷,拿來给我们看看。” 慈禧有很强的八股文功底,可以书写国文,过去以同治皇帝名义颁布的圣旨,许多都是出自慈禧太后之手,现在儿子载淳长大了,慈禧不再书写国文,但习惯性掌权,对于国家取士分外在意,以貌取人,也要此人捧得上位,慈禧先要看一下李国楼的文章,以及李鸿藻把李国楼安排在哪一甲,到底第几名。 “扎。”李莲英躬身后退,从李鸿藻处,取过李国楼的考卷以及其他前二甲考生的考卷,这三十三名考生的考卷,两位太后娘娘都要看,至于三甲的考生的考卷,两位太后娘娘,只会抽卷看了。 同样同治皇帝载淳也坐在龙椅上看考生的考卷,大殿里的进士写一篇八股文也就三四百字,考生写得再慢,一个上午总会写完。 慈禧太后先看了一下名册,李国楼的排名,被李鸿藻取在二甲二十九名,又看起李国楼写的文章,字体属于娟秀类型,还算过得去,前面的填空題她沒有兴趣看,八股文是她看的唯一标准,李国楼的那一篇八股文是主考官李鸿藻的得意之作,一下子入得慈禧太后法眼,微微点头有了赞许之色。 “姐姐,你看一下吧。”慈禧太后把李国楼考卷递给了慈安太后。 此时的慈禧太后绝不像后世所说的独断专行,她和慈安太后关系很好,两宫和平共处,再有一点慈安太后不喜好朝堂政治权力,也沒有政治野心,对于朝堂上的决策都是听从慈禧太后的主张,慈禧太后也沒有建立起绝对权威,对于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來讲,慈安太后的地位比慈禧太后高出一筹,国家大事是要向两宫太后一起汇报。 慈禧希望儿子载淳能够乾纲独断,早日自行处理朝政,她沒有武则天那样的野心,也沒有狠毒的手段,当年利用美色勾引恭亲王奕訢,从八王手中夺取权力,也沒有大开杀戒,她只想大清朝千秋万代,而她能帮助儿子载淳完成大清复兴,所以对于国家取士,有颇高的兴趣,发现人才,提拔人才,对于国家重要性不言而喻,当慈禧太后看见李国楼的文章,不由得满心欢喜。 慈安太后沒有慈禧太后的文采,但八股文的好坏也能看出來,看了一遍,说道:“嗯,妹妹啊!那个李国楼写得不错,年纪轻轻有这种水平,听说他还留过洋,难得啊!” 慈禧太后眉宇微微一皱,说道:“哦,本宫怎么不知道,小李子,把李国楼的档案拿來让本宫看看。” 慈安太后沒有在意,继续看其他进士的文章,最重点就是李鸿藻推荐的一甲三个人的考卷,其中就是陆润庠的考卷。 李莲英是聪明人,他只是把李国楼和小德张的事情,当一桩笑话讲给慈禧太后听,哪敢把李国楼的履历说出來,轻轻点一笔就行,至于慈安太后知道李国楼的事,那是东宫太监张满意做的手脚,这样才不显山露水,不让两位太后发觉她们自己有多蠢,竟然成为身边太监的利用工具。 其他进士只想到买通主考官,考上进士,动脑筋动到乾清宫,想挤进一甲前三名,算计皇帝以及两宫太后的人,天底下只有一个李国楼。 看完李国楼履历,慈禧太后心里已有主张,但脸上不露声色,把李国楼的考卷放置在一边,而不放回原來二甲二十九名的位子。 一帮神色不动的太监,早已修炼出戏子般喜怒哀乐的本领,暗自兴奋,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做奴才的人还会不知道吗?花差花差的雪白银子,等着他们瓜分, 第339章 高中探花郎 写完试卷的进士退出大殿,聚在殿外叽叽喳喳,等待最后的结果,一篇八股文难不倒这些进士,考題不会走偏,都很有信心拿到好名次。 李国楼坐在大殿里绞尽脑汁写文章,八股文共分三部分八段,引论简介明确,本论说理充分,结论收束有力,怎么被同治皇帝想出來,写《拿破仑与项羽》,这两位悲剧英雄有什么关系呢?幸好他还知道两位古人都是悲剧英雄,其他进士不要整出:“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何况举一破轮呼。” 李国楼想得一点不错,许多进士只看四书五经,是不读演义书,连历史书也不看,项羽是谁也不知道,更加不知道法国有一个民族英雄叫拿破仑,一道偏題让许多进士抓耳挠腮,呆坐在大殿里不动弹,连題目也搞不清,知道一动笔就跑偏,怕是只能呆在三甲里,白费银子坐在第一排了。 李国楼吹动试卷,这是写毛笔的文人习惯动作,让笔墨干得快一点,侧转头看向旁边一排人,三个位子尚有二个位子坐着两名满人进士,可怜巴巴得呆若木鸡。 李国楼心里有些喜欢同治皇帝载淳的冷幽默,年纪轻轻就会整人,长身而起,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龙椅,一名少年正好四目相对。 单眼皮、细眼睛、白皙的脸庞稚气未脱,爱新觉罗家族的人身材偏瘦。 同治皇帝载淳微微点头,李国楼的形象让他过目不忘:“小德张”还会分身术,身不由己的看向侧旁的小太监小德张,蛮有趣的人。 李国楼赶紧垂下眼帘,毕恭毕敬向后倒退,红姑的小情人长成这个样,走出大殿李国楼才发觉冷汗淋漓,皇权的威仪让他惊凛。 朱定河行进至李国楼身边,问道:“小楼,題目沒跑偏吧。” 李国楼回道:“怎么可能呢?我可是留过洋的人,哪能不知拿破仑,你怎么样,沒跑題吧。” 朱定河笑道:“沒有,幸好我和饭大慧住在一起,听他说过拿破仑的事,还是集体住宿好,什么事情都知道,哎,你看看那里几个人,打阉了,全部跑偏了。” 李国楼发出嘶哑声音:“老朱,别说阉字,作死啊!” 朱定河回过神來,急忙捂住嘴巴,转头看向四周有沒有太监听到他讲话,幸好人多口杂,大家都在兴奋的聊天,沒有人听他的讲话。 书到用时方恨少,站在一隅的几名进士,魂不守舍,跑題跑得厉害,名次要落在后面,进入前二甲的几率很小。 李国楼上前和陆润庠打招呼,鞠拜道:“陆兄,考得怎么样。” 陆润庠呵呵一笑道:“和你一样,沒有跑偏。” “哦,陆兄耳朵挺尖的嘛。”李国楼知道他和朱定河说话,给陆润庠听见了。 上百名进士聚拢在一起,低声说笑,等待公布名次时刻,满人贵介一帮人,汉人贵介一帮人,同省、同乡、同学一帮人,分作一堆堆的人聚拢在一起,荣耀的光环套在谁的头上,就等同治皇帝载淳钦点,一甲三名当场就会授予官身,直接穿上官袍头戴顶戴,而其他人则要在翰林院学习几年,步入仕途的时间要延迟几年。 乾清宫里主考官李鸿藻对于同治皇帝载淳出这样的考題,也不能多言,只能先把跑偏试題的考生试卷放入三甲的名次,重新安排前二甲进士的人选,一甲里一名满人进士董恂題目跑遍了,名单放置于三甲行列,满人能入一甲,原本就是因为占据满人身份才被选入一甲,但在最后一关被刷下來了。 “两位额娘,请你们甄选一下。”载淳恭谨的站立在慈禧太后身旁,他倒是不怕慈安太后,这位额娘对他和善,从不疾言厉色对他说话,反而对他的亲生额娘慈禧有点恐惧,他已经行了冠礼,娶了皇后阿鲁特氏,理应独立执政,垂帘听政的帘子不撤掉,就是因为他的亲生额娘不肯撤,依然要行使权柄,说是替他把最后一关。 慈禧不紧不慢,一张张看着考卷,被她朱批过的考卷,名次都往上提了上去,她拿起李国楼的试卷看了一遍,赞许道:“李国楼写得很好,八股文功底深厚,已有自成一派的气象,可惜太年轻,不然是状元之才啊!你选陆润庠为状元,还是有道理的,老成持重,才堪大任。” 载淳回道:“多谢额娘夸奖,孩儿学问都是向老师学的,不敢荒废学问。” 李鸿藻听着就像在表扬他,脸色不改,欠身道:“恭喜太后娘娘,新科状元出炉了,李国楼尚且年轻,还需磨练几年。” 慈禧朱批一勾,说道:“嗯······那就押后两位,探花吧,李中堂后继有人,也是朝廷幸事啊!” “谨遵额娘懿旨。”载淳对于额娘改动一个探花名额,颇感幸运,他钦定的三甲名单,沒有出现太大波动,三甲名单新鲜出炉了。 朝堂之上恭亲王奕訢有瓷凳坐,虽然他辞去摄政王的职务,但依然地位尊荣,直隶总督李鸿章站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不由自主的互相对视一眼,万沒想到李国楼蹿至探花郎,超过他们的预期,欣喜的表情颔首点头,洋务派又多了一名干将。 銮仪卫陈仪手持圣旨,带领一帮熊腰虎背的大内侍卫,开始唱贺:“状元陆润庠。” “状元陆润庠······”声音滚滚向外传播,一直传向紫禁城外,直到长安街上。 激动不已的陆润庠跪在地上,流涎满脸,已经不敢抬头,祖宗保佑,光宗耀祖,十几年寒窗读书,就是等待这一刻到來。 “榜眼谭宗浚······” 一名胖汉大叫:“谢主隆恩。” 李国楼心里一凛,状元陆润庠和榜眼谭宗浚就在他旁边,那他岂不是······人紧张的双手紧抠金砖,人已经要飞起來了,拼命告诫自己保持镇定,一定要镇定。 “探花李国楼······” 李国楼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头敲在金砖上,大叫道:“吾皇万岁,两宫太后娘娘千千岁。” 此时金銮殿上,帘子后面早已空空荡荡,但李国楼心里很清楚,他这个探花郎是太后娘娘钦点的,绝不是恩师李鸿藻给安排上去的,和太监交朋友有了丰厚的回报,李莲英言出必行,够哥们。 状元陆润庠、榜眼谭宗浚、探花李国楼换上官袍,御花园里由老师李鸿藻采花,将簪花插他们三人的官帽上。 二百多名进士以及百官一起來到琼林宴上喝酒,百官相庆,宫里有规矩,宴请百官一桌酒席最高花费八两银子,这是开国时候订下的标准,此时依然如此,四百多人喝酒举杯,摆圆桌就有四十几桌。 等酒宴摆上,李国楼不由咕噜一句,说道:“这菜就是盘子精致一点,不值二两银子一桌。” 谭宗浚说道:“御厨做的嘛,身价不一样,我对饮食最有研究,一张嘴吃遍天下美食,酷爱珍馐佳肴,晚上那顿我请啊!丰泽园我早就订下了,谁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 谭宗浚字叔裕,此时三十出头,海南人(广州人),是富家子弟,诗文收藏家谭莹的儿子,少承家学,谭宗浚的父亲与邑属文人结成西园吟社、建立了“学海堂”,文誉广为流传,声噪海内,谭宗浚自幼年秉承家学,聪明灵敏,像他父亲一样强记过人,虽年纪增大,他的文章由绚烂渐渐趋于平澹,提笔千言,一挥而就。 陆润庠、谭宗浚、李国楼都出自书香门第,生活条件优越,贫寒之士想考取进士难上加难,沒有资本,沒有阅历,闭门造车的时代已经过时,他们都是有人生经历的人,一会儿就说到一块去了,三人的年龄也正好依次排列:“陆老大”、“谭老二”、“李老三”的名份在戏言之中叫开來了。 琼林宴还有规矩,状元、榜眼、探花要当场作诗,史官将诗词记录在案,记录于史册。 李国楼藏拙,不敢显摆他的七言诗词,推给诗词绝冠,闻名天下的的谭宗浚。 谭宗浚也不客气,高声朗读: “春雨: 侧侧微风澹澹烟,彻宵疏雨总堪怜,一春况味如中酒,三月轻寒未卸绵,里巷时光祈麦处,山棚生计焙茶天,绿阴如幄花如雾,争遣诗人不惘然。 落红门巷记阑珊,日日阴晴称意难,润气微知炊灶湿,繁声翻当钓篷看,江乡春草思游子,镫影檐花称冷官,愁绝天涯多旧雨,可能车马似长安。 悄倚阑干觅句來,片云头上已先催,愔愔芳径无行迹,草草年光负酒杯,词忆杏花虞学士,句传梅子贺方回,南朝四百烟中寺,多少楼台暝不开。 喜看新绿满亭皋,一片青山望眼劳,但有关心谈稼穑,尽多生意到蓬蒿,潮头涨满鱼儿出,陌上尘销马首高,无限绿芜门外长,莫将颜色例青袍。” 谭宗浚早已年少成名,此时才高中榜眼,也算历尽磨难,旁边陆润庠一挥而就,将《春雨》的诗词书写下來,也在旁说道:“有叔裕的诗词,我哪敢再赋诗一首,我字还算过得去,就算过关了吧。” 陆润庠和谭宗浚过关了,这让李国楼情何以堪,他再赋诗一首,岂不是被人扔进粪坑里,这朝堂上连恩师李鸿藻也沒有谭宗浚的才情,在天下名士面前唱诗词,实在不堪入耳。 在其他进士的起哄之下,李国楼推诿不过去,灵机一动道:“我就不写诗词了,唱一首军歌吧,这是我编的词曲,在刑部广为传唱,已经成为刑部升国旗时候唱的歌。”说话间李国楼几步蹿上旁边的戏台上,也不管人家爱听不爱听,就大声唱道: “于斯万年,亚东大帝国。 三月纵横独立帜,江河蔓延文明波。 四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 揭我黄龙帝国旗,唱我帝国歌。” 等李国楼唱第二遍时,四周已有人唱贺。 “于斯万年,亚东大帝国。 三月纵横独立帜,江河蔓延文明波。 四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 揭我黄龙帝国旗,唱我帝国歌。” 雄浑的气势,骄傲的挺立,让所有人对李国楼侧目,看着李国楼泪流满眶,沒有感觉李国楼是在做戏,而是真情流露,谁不想大清帝国傲立于世界的东方,看到黄龙帝国旗四处飘扬。 李鸿章捋着三缕胡须,说道:“恭亲王,我这孙子不错吧。” 奕訢也在唱贺,频频点头道:“嗯,我看行,有这股气势,我们大清帝国后继有人了,你还不谢谢我啊!” 李鸿章叹道:“恭亲王,还是先不要谢,再过几天,天就要压下來了,我是抵挡不住,只有靠你了。” 奕訢斜睨,附耳道:“老狐狸,你要知道我已年老色衰,连情人都送给李国楼了,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恭亲王奕訢育有四子一女,长子载澄、次子载滢已经成年,但后面二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沒有养大,为什么会这样,和奕訢身体机能退化有很大关系,生出的小孩天生有缺陷,怎么会这样,还不是被慈禧太后索取无度给害的,此时他已经年近四十岁,吃不消慈禧太后索取,喝了酒在亲信李鸿章面前诉苦,待会儿他还要“交公粮”呢。 李鸿章干笑几声,不敢接话題,转而看向戏台上鹞子翻身而下的李国楼,和四百多人一起拍手高声道:“好。” 第340章 慈禧太后的洗浴室 一场欢闹的酒宴喝至下午三点钟,百官和二百多名进士才离开紫禁城,明天陆润庠、谭宗浚、李国楼还要夸官游街,一起拜见恩师李鸿藻。 李国楼明晚还要办喜酒,这么多事情要做,他想回家庆祝却不好拒绝谭宗浚盛情邀请,准备和一群进士一起去丰泽园喝酒,看着身后巍峨的紫禁城,李国楼感慨万千,权力的中心,终于为他敞开一扇大门:“翰林院编修”这顶七品官的头衔,以后跑到哪里都能冒充老师,桃李满天下的日子指日可待。 西面广场都是百官的官轿和马车,來接进士们的轿子和马车也排起长龙,李国楼找寻一番,终于看见甄玉环那辆马车。 “哑叔,辛苦你了,先去丰泽园。”李国楼对着马夫哑叔打声招呼,就打开车门。 车厢里陈香芳和甄玉环坐在里面,一瞧李国楼,陈香芳急道:“小楼,怎么样啊!” 李国楼洋洋自得道:“我要去丰泽园喝庆功酒,以后你们要称我探花郎了。”说完李国楼兴奋的亲吻陈香芳的脸颊,又把甄玉环抱在怀里了,三人挤在一起温存一番,马车直奔丰泽园而去。 甄玉环两眼冒出金光,兴奋的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家小楼是最棒的,恭亲王怎么说。” 李国楼笑道:“沒说什么,琼林宴上都是场面上的话,我叔公也沒说什么,人太多了,小宝贝,你说送恭亲王什么好。”说话间李国楼的一只手,已经伸进甄玉环的内衣里,熟练的解开肚兜后背的活结,揉捏起她的丰腴酥胸,嘴巴却和陈香芳接吻,一人操控两名奶奶,这一招李国楼驾轻就熟。 甄玉环舒坦的扭动腰肢,娇声道:“小楼,先别送重礼,意思意思就行,我去探探鬼子六的口风,说不定他也想入股我们的《请进來银行》,虽然鬼子六沒有明说,也从來不和别人一起做生意,自己有铜矿生意,但你不同,鬼子六对于你的创办的银行很感兴趣,这次特别问了我在天津的活动,你懂吗?” 李国楼问道:“那鬼子六知道李经义占有我们银行10%的股份吗?” 甄玉环笑道:“那还用说,天下有什么事能瞒得了鬼子六,他可不像两宫太后这么好骗,庆平社团又不是我家开的,嘤······小楼,你坏死了,我动情了。” 李国楼平复心情,丰泽园太近了,不能乱來,手伸了出來,好生抱着甄玉环,又亲了一口她的小嘴,说道:“小宝贝等我回家,晚上爱你,大概七点半叫车夫來接我,鬼子六若是肯上钩,明年我们赚一千万两银子就沒问題了,反正我也沒想过吃独食,不过你要防着鬼子六一手,让他都懂了,他自己创办银行,我们可竞争不过他。” 甄玉环微笑着点头,她多精明的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哪会把自家的老底全部讲出來,陈香芳娇声道:“小楼,我也要抱,七奶奶你过完瘾,可以让我了吧。” 陈香芳坐在李国楼怀里,心醉神迷的问道:“七奶奶啊!你说鬼子六会要几成股份,再这么加股下去,我不是变成替别人打工了吗?” 甄玉环也有些担心,说道:“小楼,鬼子六就算不贪心,至少也要15%的股权吧,我看就像大奶奶说的那样,我们越变越小,到最后沒有肉吃了,只能喝汤了呀。” 李国楼回道:“你们说得一点沒错,银行早晚收归国有,我们开创历史先河只能开始的时候吃到几口肥肉,以后变成国家资产,我们家族能占10%股份,就要向同治皇帝烧高香了,有可能5%也得不到,我们现在吞并票号、钱庄,以后国家银行吞并我们,道理是一样的,我们赚到钱,以后还是要投资到实业上去,这也是国家希望我们做的事,就像亚东纺织厂这种投资,那才是根本,所以我不贪心,就像我有你们九个奶奶就够了,再好看的女人我都不看一眼。” 马车到达丰泽园,陈香芳说道:“小楼,明天还要早起,别多喝。” 李国楼挥手道别,说道:“你们也别在家狂欢,明天我们要办喜酒,都给我早点睡觉,养足精神。” 马车掉头驶向灯草胡同,甄玉环依靠在陈香芳怀里,说道:“小楼终于成功了,大奶奶你要努力啊!别让真由子独美呀,早点生个儿子出來。” 陈香芳点头道:“我知道,明天我们早上去教堂,上帝会赐一个儿子给我的,我不贪婪,有一个儿子就够了,要向他姐姐一样聪明、懂事。” 甄玉环抚摸一下肚腩,说道:“我也希望生个男孩出來。” 陈香芳瞥眼,打趣道:“七奶奶,千万别像鬼子六的儿子,尽惹是生非,整天鬼混在风月场所。” “啊!这你也知道。”甄玉环坐起來,有些吃惊的看向陈香芳,恭亲王奕訢的长子载澄是个花花公子哥,但这种事情属于国家机密,就算载澄出入风花雪月场所,也是用假名,外人不得而知。 “哼。”陈香芳傲然道:“七奶奶,你要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慈禧太后是老佛爷,好糊弄,我是天字帮的小芳姐,哪条道上的消息沒有啊!再说你倒是说说看,像载澄这种花花公子哥,嘴巴能严实吗?” “哦······这倒也是,以后我给你介绍几位朋友,由他们帮忙,你们天字号的事情就好办,白道上沒有人会找你麻烦。” “那内务府呢?”陈香芳已经知道内务府有一帮暗探,天字号虽然沒有一统京师黑道,但收受黑道保护费这种事,总会让内务府的暗探知晓。 “放心吧大奶奶,小楼不是已经开始和太监交朋友了吗?由他出面布局,滴水不漏,连慈禧太后也要喝我们家的洗脚水。”甄玉环奸笑起來,好似看见鬼子六在喝慈禧太后的洗脚水,她解脱对恭亲王奕訢痴迷,全身心的投入到李国楼怀抱之中。 “嗯······”陈香芳瞅眼甄玉环,面露赞许之色,这是她的“小妹”,都要听从她指挥,大奶奶位子由她坐,其他奶奶只有拍她马屁的份。 夜色笼罩大地,紫禁城储秀宫里,慈禧太后洗浴,一座蒸气缭绕的浴室,里面的浴池长4.55米,宽2.9米,深1.4米,池璧是由经过加工的十块巨大的石头压缝交口嵌拼而成的,一个蓄水池与之相邻,洗浴时温水从石缝中涌入蓄水池,将满时把南壁上的一个闸门打开,水穿过暗槽流入浴池,这个浴池设计可谓精巧别致,尤其是慈禧洗澡时更显这种气派。 慈禧坐在一条很宽的四条腿的矮椅子上洗澡,椅子的每条腿上攀着龙,为慈禧盛洗澡水的是两个斗形的三尺來长的木胎嵌银盘,一个洗上身,一个洗下身,绝不混用,旁边一个木架,放置洗澡用的毛巾,常备一百条,每条毛巾都绣有黄丝线的金龙,每一叠是一种姿势:有翘首的,有回头望月的,有戏珠的,有喷水的,澡盆里的水要永保干净,把毛巾浸湿后,捞出來就再也不许回盆里灌水了,毛巾是用完一条扔一条,洗完上身虽用数十条毛巾,而水依然清澈,澡盆里的水随时舀出一些又随时添入,保持一定的水温,为慈禧洗澡的四名宫女,手法迅疾,有序无声,先轻缓的反复的给慈禧擦胸、背、两腋、双臂,以使毛孔张开,身体轻松,擦完香皂以后,再用湿毛巾擦净身上的皂沫,以免皮肤发燥,然后用洁白纯丝绵沾香水,均匀而轻细的拍在身上、胸口上、骨头缝、脊梁沟处,这些地方容易积皂沫,容易让皮肤发痒,须格外注意,最后重新舀水洗脸、浸手、与其说洗澡不如说烫,特别是在慈禧的额头、两腮热敷,这样能把抬头纹的痕迹化开。 “本宫好看吗?”慈禧发出娇嘘嘘的声音,好似回到了十八岁的年龄,她脸型稍宽,皮肤光洁柔滑,有蒙古人的血统,身材依然保持着少女一样的娇嫩,只有想到恭亲王奕訢对她的好,她才恢复少女含春时的娇羞仪态。 “娘娘,美若天仙。”四位侍女整齐划一的回道,脸上流露出赞许之色。 “嗯······便宜六爷了。”慈禧洋洋自得的说道。 慈禧不穿衣服而是用一条外罩绣有九条金龙的丝绸缎子的棉被将全身包裹起來,然后侍女叫两名太监进來,由太监李莲英、小德张抬在肩膀上,向着向寝宫而去,那里有她心爱的恭亲王奕訢等着呢?从入宫那天起,皇宫里的妃子就是这么替皇上服务的。 因为明朝发生过几名妃子、宫女用绳索缢死嘉靖皇帝的事情(沒有成功,绳索被扎了个死结,沒有缢死嘉靖皇帝,)所以清朝皇帝吸取教训,女人要光着身才能侍寝皇帝,每一位皇后、爱妃侍寝都是由两名太监抬入皇帝的寝宫,在储秀宫只是皇帝换成恭亲王奕訢。 对于恭亲王奕訢和慈禧太后暗中合欢,慈安太后从一开始就知道,但为了夺回两宫的权力,慈安太后认同了慈禧太后的举动,至始至终沒有说过只字片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沒有发生过。 酒是急先锋,奕訢趁着酒性,又服食了药物,把慈禧太后折腾的够呛,两人搂在一起,互诉衷肠,许多朝堂大事都是在他们俩的床第上解决的。 大清朝能消灭太平天国、捻军,重新焕发第二春,就是因为此时慈禧太后对于恭亲王奕訢言听计从,朝堂权柄都在奕訢手里。 说话间从情人的私房话不由说到今天白天的殿试,奕訢抱着慈禧,说道:“杏儿,淳儿真好笑,出了一个偏題,什么项羽与拿破仑,我看连他的老师李鸿藻也被气得直翘胡须。” 慈禧随手从床头柜的银盘里取一块湿毛巾,替奕訢擦拭身上的汗水,世界上只有这个男人值得她來服侍,微微叹息道:“六爷啊!你沒看出來吗?淳儿年轻不懂事,想要玉石俱焚,学谁不好去学失败的枭雄,才十几岁的人,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要折腾我们辛辛苦苦积攒起來的家底,你叫我怎么放心让他独掌朝纲呢?” “哦······”奕訢思索起同治皇帝载淳的出的考題,还是慈禧看得透彻,果然一道題目里包含着祸心,学谁不好,去学“项羽”“拿破仑”,光想逞英雄,不考虑后果。 “嗯,杏儿,你说得有道理,这样不行,要坏大事的,淳儿,还肯听我几句话,赶明我去上书房和他谈,让他知道韬光养略的重要性,也不知道哪个老师教的,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慈禧把毛巾放回银盘,转身又抱住奕訢,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六爷,我家里的事,全靠你一个人担着了。” 奕訢笑盈盈道:“为了你,我什么罪过都担当了,连兄弟情都不讲了,还不是为了杏儿你吗?” “嘤······杏儿心里也只有你。”慈禧钻入奕訢怀里,小鸟依人般让人怜惜。 奕訢听得舒坦,知道这时候慈禧最为听话,顺势切入主題,嫣然而笑道:“今天你相中的那个探花郎李国楼,给我上了十一陈条,我拿來了,有几条被我驳回去了,有几条还是切中我们国家的时弊,明天你先看一下,后天我再來和你讨论,这小子不太平,又给他叔公上了两条陈条,吓死人的主张,我都不敢和你说,等你看完这十一条,有了底,我再和你说,你先对李国楼的主张有个认识,留过洋的人,心里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 “嗯,王爷快点睡觉吧,明天一早你就要走,杏儿这次被你折腾得够呛,六爷坏死了,嘤······”慈禧嘴上说早点睡觉,一只手却伸下去,开始挑逗奕訢,女人都一样,说不要时就是要。 一炷香的工夫,但见奕訢雄心复起,又开始新的一轮征程,房间里传出娇喘声。 门外李莲英和小德张紧贴的门板,偷听着声音,两人挤眉弄眼,拿腔怪调做着下流的手势,这是近身太监的特权,他们就喜欢听主子叫唤, 第341章 丰泽园里题诗作赋 丰泽园里陆润庠、谭宗浚、李国楼坐在一起,其他进士喝酒笑闹,他们不敢畅饮,明天事情多多,等着他们出头去办,而和他们三人同桌的同年进士,非富则贵,连李国楼的朋友三甲第一百二十名的进士朱定河都轮不到坐。 话題不由说到明天的拜师礼,进士们毫无顾忌的说拜师礼的规矩,奉送老师的钱财。 陆润庠來京师不久,也沒带多少银两,不由担心明天的拜师礼,探寻道:“李老三,你在京师久矣,不知明天我要奉送多少银两给老师。” 满人三甲第一百名进士董恂一撩衣袖,插话道:“点儿背啊!沒想到栽在最后一关了,李老三,你这个位子原本是我的,便宜你姥姥的,陆老大,你别问人家规矩,我什么不知道啊!你拜师至少二百金,这是规矩,身边沒有这么多金子,就去钱庄借,等过几天你捞不回二千金,我眼珠子扣出來给你。” 李国楼颇为不满道:“陆老大,别去钱庄借,我借给你,不要一文利息,董百名,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陆老大家又不在京师,人家家乡在江苏元和县,捞钱也要荣归故里,你奉送状元公多少金啊!” 董恂一拍桌子,叫嚣道:“李老三,看不起我啊!两只金元宝总是要奉送给状元公,一场朋友一毛不拔的人,不是我们满洲人。” 陆润庠抚须,微微点头,算是心领了,书香门第出生的人,家财万贯是有的,随便哪里都有朋友肯相帮,至于同年进士之间,只是意思意思,大家礼尚往來,表一份心摆了。 李国楼指着董恂,笑道:“我在大殿里写试卷时就在想不要有人写‘项羽力拔山气盖世,何况举一破轮呼’沒想到就是你,不要责怪老师,都是你自己不好,谁叫你不读史书的,以史为鉴,你不知道周边国家的事情,何來治国安邦。” 董恂叹道:“都是我干爸爸不好,不让我看杂书,要不然凭我的老底,哪能混进一鼎甲之列啊!现在只能先编撰修书,做一年穷京官,看着你们站在课堂上,给那些贡生上教育课,背到家了,不甘心啊!就倒在最后一关。”说完董恂和桌旁其他进士一起干杯,他们可以开环畅饮,以后在翰林院同甘共苦,结下深厚的友谊。 陆润庠说道:“今天既然谭老二说好请客,我就明晚请客吧,放在哪里董百位你这个地头蛇订啊!” “一句话,就在花满楼旁边的得意楼,那里我说了算,原本是我订下准备请客的,现在换个主儿。”董恂点头应承下來。 李国楼不由有些尴尬,他明天晚上要结婚,还是一次娶三位妻子,这种事说出來太跌份,娶进家门的是三朵“烂桃花”,更有甚者里面还有一位大肚子的法国妞,不说,明晚不來喝酒,就是不给状元公陆润庠面子,还有这么多进士在呢?到时一鼎甲独缺探花郎,实在说不过去,还会被其他进士诟病,说他“重色轻友”。 李国楼正在左右问难,打不定主意,不知怎么办才好。 朱定河贼兮兮佝偻着脖子,举着酒杯从旁边一桌走过來,一只手搭在李国楼肩膀上,笑道:“啊呀,你们不知道,探花郎明晚结婚,还是新式婚礼,状元公,你请客,让探花郎怎么办,分身乏术啊!” 李国楼一个激灵,谁把他家里的事说出去的,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请亲戚朋友,自家人喝一顿喜酒,请手下人闹腾一下就结束了。 这下完蛋了,所有进士都说李国楼不够朋友,都说要喝一杯喜酒,旁边朱定河不停的奸笑,好似在戏台下看笑话。 李国楼浑身虚脱,被逼无奈道:“陆老大、谭老二,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结婚不合礼仪,谁觉得丢儒家道学的脸,就别來喝喜酒,因为我一次娶三位妻子。” 陆润庠瞥眼道:“李老三,你的那些破事,我们会不知道吗?久仰久仰的含义就是都知道了,结婚一生大事,所谓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金榜題名时,洞房花烛夜,我们恭喜还來不及呢?到时凑一份子给你,能來都來,你们说是不是。” “是。”全场站立鼓掌,给予李国楼崇高的致意,人生还沒遇见过翰林院编修一个七品官娶三位寡妇这种婚事。 谭宗浚呵呵笑道:“探花郎一次娶三位妻子,千古美谈,沒有什么丢脸,这婚姻制度允许的呀,只要你不是娶小相公过门,我们都可以接受。” 李国楼欣慰不少,含笑点头,表示感谢,想一想也沒什么,别人分三次结婚,他一次性解决,还给亲戚朋友节约喜钱了。 其他进士也纷纷叫嚷,要來宝芝房喝喜酒,酒宴的高潮來到,频频举杯,互相窜來窜去。 此时西方文化对大清帝国冲击很厉害,许多文化人已经赞同一夫一妻制,甚至有人提倡晚婚晚育,但也沒有公开反对三妻四妾制,就是以实际行动,洁身自好,对于李国楼这种“一娶三”行为也只是一笑置之,沒有谁跳出來,痛骂李国楼“卑鄙,下流,无耻,吾辈,不削与之为伍。” 陆润庠笑道:“李老三,你不是说琼林宴酒席不值八两银子吗?明天你一拖三,怎么滴也要八两银子一桌吧,若是让谭老二说你的宝芝房,虚有其名,徒有其表,那你明天晚上要把宝芝房的牌匾倒挂过來了。” 有这么多朋友捧场,李国楼觉得很有面子,准备大出血,含笑道:“放心好了,保证物超所值,比今天中午吃的琼林宴还地道的宫廷菜,鱼翅、鲍鱼、再加法式鹅肝、俄式鱼子酱,二十年女儿红不掺水份。” 谭宗浚对于京师美食了如指掌,哪有他不知道的酒楼、菜馆,有一事听出别扭來了,狐疑道:“哎,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听说宝芝房是一位满人大爷和一位汉人寡妇合伙办的酒楼,怎么变成李老三的了。” 陆润庠笑道:“谭老二,你道听途说,听得一知半解,那个寡妇,就是李老三的未婚妻,以后别叫寡妇,要叫桃花姐,真是白读二十年圣贤书了。” 大堂里爆发出最热烈的欢笑声,谭宗浚不由自主的斜睨李国楼,暗藏的私心显露,他就是喜好珍馐美食,享用饕餮大餐,是美食家也是高级厨师,喜欢自己动手研究美食,谭宗浚上一次去宝芝房,对于一道烤鸭情有独钟,想要自己也尝试做一道,沒想到做不出來,吃出烤鸭里的原料成分,就是烤不出宝芝房烤鸭的色香味,他也想开一家私房菜,这是他的爱好,走遍大江南北,尝遍天下美味,有很强的做菜功底。 谭宗浚隔开李国楼一个位子,趁着董恂跑到其他桌子喝酒,他坐到李国楼身边,笑容可掬道:“李老三和你商量个事,我知道你最好说话了。” 李国楼正沉浸在无比喜悦之中,脱口而出:“谭老二,有什么事,尽管说,这么多朋友在呢?” 谭宗浚嘿嘿一笑道:“李老三,实不相瞒,我很喜欢做菜,对菜肴有独到的研究,对于宝芝房几道菜肴很感兴趣,想学着做,却沒有窥破门道,还请你成人之美,完成我的美食梦想。” 李国楼抬眼看一眼富家子弟谭宗浚,他心里想一个“榜眼高官”学做菜只是个人爱好,沒有多想会不会成为竞争对手,也沒有往这方面去想,考上榜眼的谭宗浚应该是个人喜好而已,李国楼高兴劲还沒过,人家“榜眼”答应來喝他的喜酒,靠真材实料靠上一甲,比他不知强多少倍,到喜宴时題诗作赋留作纪念,千古美谈,多有面子的事。 李国楼伸出三根手指,微笑道:“好,李老三答应你,三道菜,够朋友了吧,不过你要发誓,不告诉别人,三道菜的秘密。” “好,我发誓,绝不向外人吐露,李老三是朋友,以后到四羊胡同來玩,我亲自掌勺,尝尝我的手艺。” 谭宗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奸猾的一笑,儿子谭蠪青不是外人,传授给儿子谭蠪青做菜的绝学,天经地义,他要在京师翰林院为官,家里人正好沒事,私家菜馆《宝芝房》在京师的成功,为他开启一道窗,他所掌握的私家菜肴,天南地北都有,可以自创一派,策划开一家私房菜馆,名曰《谭家菜馆》,已在他的日程安排之中,万沒想到的是李国楼这么好说话,只用一句话,就光明正大的学会三道宝芝房的看家菜。 所谓交友不慎,引狼入室,李国楼被谭宗浚暗算一回,心里还在想这么多有钱的进士,未來的国家栋梁,都是他将來仕途、商业的资本,兴奋的东突西跑,在一桌桌酒席边向同年进士举杯,顺便亲口邀请朋友明晚來喝他的结婚喜酒。 这些进士大都是外乡人,呆在京师无事可做,对于结交名门望族子弟李国楼,哪会错过机会,沒有人说不來的,來到丰泽园的二百多名进士都说一定捧场。 李国楼感激涕零,每一桌都干一杯酒,表示对同年进士的感谢,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喝了十几杯酒,这才携手陆润庠和谭宗浚,三人先行离开丰泽园。 他们三人明天要骑马夸官游街,要早点回去休息,好养足精神骑马,让京师里的百姓观瞻,否则被京师的百姓看见三个病秧子在大红马上东倒西歪,就丢尽朝廷的脸了,道声:“明早见。”就各自登上马车回去了。 丰泽园里其他二百多名进士,就沒有什么可担心,敞开怀畅饮,抒发情怀,趁着酒性作诗題赋,把丰泽园的墙壁上写得满满当当,只此一夜,丰泽园闻名天下,成为读书人來京必定观瞻的地方,一跃成为京师四大菜馆之一,有了与宝芝房比肩的名声。 李国楼的诗词也有两首写在东侧的墙壁上: 于斯万年,亚东大帝国,三月纵横独立帜,江河蔓延文明波,四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揭我黄龙帝国旗,唱我帝国歌。 劳心费力为大清,刻骨铭心寻真理,前路漫漫其修远,吾将拨云求正途。 其中一首诗词很快被世人遗忘,而另一首歌词却被人广为传唱,成为脍炙人口的歌谣, 第342章 同治皇帝和他的发小 李府里面张灯结彩,陈香芳、谢秀珠、甄玉环几位奶奶指挥仆人在挂彩绸、贴喜字,把家里喜庆的气氛装扮得更浓郁,李国楼回來告诉她们明天结婚喜宴将有二百多名进士來喝喜酒,这让陈香芳、谢秀珠、甄玉环等人更加惊喜,拍着手击掌相庆。 陈香芳最为操切,担心菜肴的准备,大清早就要赶到宝芝房,清点库存,采购新鲜的食材,还要制定菜单,她性子急不再和李国楼多说,向魏小六交代几句,就回内宅睡觉,准备明天四点钟起床,而谢秀珠为了明天漂漂亮亮见人,还有诸多事宜要做,也携手耶利亚一起去睡觉了。 三位准新娘离开,让客厅冷清不少,吴佩佩皱眉道:“小楼,快去洗澡,浑身一股酒气,明天卯时还要赶到天安门,别出洋相。” “哎,我的八奶奶,我这就去洗澡。”李国楼转着圈,好似抱着耶利亚在英伦会馆跳舞,直奔洗浴室,身后几位奶奶嗤嗤的娇笑。 吴佩佩由子不满的摇头跟在后面,训斥道:“真像小孩子一样。” 甄玉环瞥眼道:“你嘛,是可以做小楼的娘了。” “你说什么。”吴佩佩勃然大怒,转身喝道:“你也可以了,还好意思说我。”她是去服侍李国楼洗澡,这么大的男人,还要她服侍,其中蹊跷以及潜藏的秘密,内宅里的奶奶都知道,所以故意取笑她。 莺莺燕燕打闹成一片,笑得东倒西歪,赞许甄玉环敢作敢当,客厅的灯油吹熄,几位奶奶登上了楼梯,一面走一面娇声笑着,也不管其他几位奶奶已经睡觉了,她们可兴奋得睡不着,新婚前夜的奶奶们准备闹腾新郎李国楼,不给他休息的机会。 如今吴佩佩剃发的手艺很好,三五下就把李国楼额头剃得铮亮,又细心的给李国楼洗头,赞许道:“小楼,如今你的辫子黑又长,已经看不出剪断过了,不会被人家诟病,说你数典忘宗。” “嗯,我知道佩佩姐的好,会让你称心如意的。”李国楼双手抱紧吴佩佩的腰肢,闭住眼睛享受的头皮被抓得麻痒的感觉。 “嗯,住在这里我很满意,下个月到你老家去,有点麻烦,你叔公认识我,他手下那帮军官也有许多认识我的。”吴佩佩到此时才说出实际困难,说明她内心,还是想去合肥的,依然盼望在李国楼老家和她完婚。 李国楼愁眉不展,忡怔了一下,想说什么又咽回去了,灵机一动道:“你怕什么,你戴着面纱,说你是回族人,不见外人的,我会努力的,虽然不会让你再次做上诰命夫人,但在这个家,谁对我帮助最大,我记在心里,就算你五六十岁了,我也会对你好。”说话间李国楼轻揉的抚摸吴佩佩那张瓜子脸,些许的皱纹更添韵味,他是小的爱,大的也爱,贪婪的享受大爱无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吴佩佩把娇躯紧紧贴着李国楼身体,让李国楼感受到她的爱恋,盼望永远偎依在李国楼怀里。 李国楼把吴佩佩抱在怀里,脚步轻松的蹬上了二楼,而吴佩佩则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就这么深情凝望着,目光是那么炽烈,彷佛一团火在心里燃烧。 清朝皇宫有规矩,皇帝寅时正三刻起床,御膳房即献上冰糖炖燕窝一品作为早点,偶尔同治皇帝载淳不用早点,就在卯时用膳,日常早膳荤素八样,以及小菜、腌菜和点心,中午沒有正餐,一般吃一种叫八珍糕的点心,这是用人参、茯苓、山药、扁豆、薏米、建莲、炒芡实、肉粳米面、糯米面混合研细,加上白糖之后和匀蒸出來的糕点,晚膳多开在末正二三刻,菜色数量和早膳大同小异,皇帝晚上还吃宵夜,称为“晚向”多吃酒膳、果饼或者酥油点心。 由此可见皇帝膳食并不奢侈,和寻常富贵人家差不了多少,慈禧太后是皇宫里的另类,喜欢享受的皇太后,掌握权柄惯了,已经自成一派,国人想象的皇家饮食奢侈浪费,只在慈禧太后身上体现出來。 今天年轻的同治皇帝载淳格外兴奋,昨天科考宣告结束,而他终于不辱使命,完成大婚后第一次选拔新进士,人可以轻松下來了,待会儿批阅几道奏折,敷衍了事,就可以溜出皇宫去玩了,五日一早朝,大清皇帝不上早朝的话,就是在养心殿批阅奏折,一般早上事情办完,和上书房大臣说几句话,交代一天的工作,人就轻松了,接下來就是游山玩水,跑到哪座院子去玩,谁都不会管他。 勤勉的皇帝,比如雍正皇帝一天可以坐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跑到上书房里聆听上书房几位大臣的汇报,但同治皇帝载淳还在活泼好动的年纪,虽然两位太后马上要取消垂帘听政,让他独领朝纲,但此刻载淳哪能坐得住,等待他的同学,恭亲王奕訢的长子载澄带他去先看长安街的“夸官游街”,然后闲游花街柳巷,偎红依翠追欢笑。 载淳坐在案几上,一面看奏折一面看案几上的怀表,心神不定,暗想:载澄这臭小子,怎么还不來,载澄从宫内日常出入的神武门进來,应该比大臣们快一步來到养心殿,他为了这次出行,昨晚连三位娘娘的牌子也沒翻,就等着看秦楼楚馆里面俊俏风流的二八佳人,想想太后给他娶的一位皇后,两位妃子,哪会调情撒娇,一见面就是从被窝里钻出來的光溜溜身子,一点沒有情趣。 载淳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载澄來到养心殿门外,虽然君臣有别,也须通禀、磕头,但两人打小亲密无间,一起在上书房读书,毓庆宫听课,见礼之后载澄拿起案几上的点心就吃,叫道:“皇上,为了你赶上看夸官游街,我是拼着小命跑來,连早饭还沒吃呢?” 旁边伺候的太监赶紧替载澄倒茶,递上热毛巾,知道这位爷出手大方,是他们这些奴才的“二主子”。 载澄比同治皇帝载淳小二岁,但他年少老成,见惯了大场面,反而同治皇帝载淳还要听他指挥,载澄生在亲王府,额娘为嫡福晋瓜尔佳氏,大学士桂良之女,受封为郡王衔多罗贝勒,戴三眼花翎,内廷行走,已是正红旗蒙古都统,年纪轻轻就飞黄腾达,靠得是他阿玛恭亲王奕訢萌阴。 同治皇帝载淳看着载澄吃得猴急样,不由笑道:“多罗贝勒,你别急呀,朕还要到上书房露个脸,否则你阿玛又要责怪我了,慢点吃,时间还來得及。”说完载淳挤一挤眼睛,他又不是真的想看什么“夸官游街”,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可以有正当理由溜出紫禁城,这么早,好玩的秦楼楚馆还沒有开门营业,娇小玲珑的歌姬还沒起床呢。 一听“阿玛”两字,载澄吃进嘴里的糕点,噎着了,呛得他直翻白眼,糕点从他的嘴里、鼻腔里一起喷涌而出,幸亏他捂住嘴,全部喷在金砖上面,所幸沒有喷到同治皇帝的脸上,旁边的太监赶紧替他捶背,另外一名太监递上湿毛巾。 “皇上,好好的,我在吃东西,你提我阿玛干什么,要让他知道我大清早在皇上您这,我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载澄看见他那古板的“阿玛”就怕,从來对他疾言厉色,只关心他的学业,写的文章受到老师李鸿藻的表扬,在他阿玛嘴里,依然听不见一句好话。 同治皇帝载淳调皮的一笑,说道:“你这是做贼心虚,沒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好啊皇上,你这是狗咬吕同宾,不识好人心,我走了,來干嘛?变成鬼了,我还是人吗?”载澄做势要起身走,反正他还小,发起小脾气连同治皇上也要让他三分,更何况沒有他指路,引一条明道,载淳又要被人狠宰一刀。 “多罗贝勒,你就别装了,既來之则安之,我马上回來,你就坐在这里等会儿。”同治皇帝载淳无奈起身拉住载澄,连拉带扯,让他继续吃他的早饭。 载澄也是开玩笑,哪会真的生气,连皇帝也给他面子,他就心安理得的坐在瓷凳上吃早点,沒事还翻看同治皇帝写在奏折上的朱批,他其实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文采绝佳,能够吟诗作赋,在满人同年龄人中属于聪明好学之人,但心思花在吃喝玩乐上,就像满人贵介子弟一样,年纪轻轻不学好,家里太有钱了,怎么花也花不完,喜欢在闲游在灯火阑珊的花街柳巷,过纸醉金迷的夜生活。 算好时间同治皇帝载淳走向上书房,盼望今早上书房來的人,不是恭亲王奕訢,最好是老师李鸿藻或者是大学士文祥,这两个老学究,好糊弄,随便背一篇文章就敷衍过去了,恭亲王奕訢不好糊弄,给他看一道奏折,然后要当场听他的分析与解决方案,不给他开溜的机会,他有几根花花肠子,恭亲王奕訢都知道,沒有借口可以回避。 怕什么來什么,上书房里端坐着恭亲王奕訢,看见案几上一叠奏折,同治皇帝载淳知道完蛋了:“夸官游街”的场景是看不见了,一个早上要化为泡影。 恭亲王奕訢是从慈禧太后的储秀宫过來,而不是西华门过來的,早晨起床练一趟布库,又打了一套太极拳,显得很有精神,陪慈禧太后一起吃了早餐,喝了长白山人参茶,茯苓枸杞子粥,一品燕窝,由小德张伺候更衣,换了一身海蓝江绸棉袍,罩着青石色棉沙褂,也是算好时间來到上书房。 奕訢和慈禧太后之间的关系,同治皇帝载淳到底知不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这么多年了,是男人都要往那方面去想,既然恭亲王奕訢连摄政王的宝座也不要了,作为同治皇帝载淳,他还能要求什么呢?双方都尽到自己的本分,谁也不会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同治皇帝载淳还在庆幸亲额娘慈禧只生了他一个儿子,沒有兄弟有资格和他抢皇帝的宝座,而皇叔奕訢手把手的教他做一个合格的君王,他也想向他的祖先康熙爷一样,少年时期就有一番大作为,扫清大清的内忧外患。 恭亲王奕訢是免于下跪的亲王,报名躬身执礼,君臣入座,大太监刘德印端上两碗马奶汁,两人先喝马奶汁,再说正題,互相打量对方,一个心理泛酸,哀叹一个早上荒废掉了,另一个准备长时间作战,要把“淳儿”的内心世界搞清楚,绝不能让同治皇帝做败家子, 第343章 同治皇帝的小聪明 喝卖马奶汁,也是大清祖宗规矩,让子孙不忘满人是从马背上得天下,这马奶汁是用马奶发酵酿制而成,马奶装在牛皮制成的皮桶里,放入陈奶酒曲,置保温处,使之发酵,每天以木杵汁搅动数次,几天后就成了略带咸酸、微喷酒香、清凉适口,沁人心脾的马奶汁。 喝完马奶汁,恭亲王奕訢首先呈上一份奏折,说道:“启禀皇上,这是左宗棠递交的八百里加急,是关于粮道保障的事情,请朝廷派人督办修路筑桥,要把捻军困死在陕甘地区。” 同治皇帝载淳思绪渺冥奈何之中返转來,方知此身犹在万几宸函政务之中,由不得自己胡來,接过奏本,翻看从军机处转來的左宗棠的奏折,拧着眉头把心思集中在剿灭捻军和回族叛乱的事上面,沉吟思索片刻,搞不清楚,干嘛左宗棠不提战事进展,一道八百里加急,说起粮道保障之上,现在已是开春,大清军队连最难熬的冬天也过去了,如今并不缺粮,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的。 “恭亲王,如今左宗棠不是提出缓进、围堵、分化瓦解各路叛匪,等夏秋之时,再进攻吗?这么长时间准备,还需要來一道八百里加急吗?” 恭亲王奕訢循循教导:“皇上,左宗棠上这道奏折是有深刻含义的,如今陕甘地区大清军队已经三路压逼东捻决战,朝廷制定的先捻后回的策略沒有变,粮道保障,修路筑桥,除了为了消灭东捻、回乱,更主要的是为了进入新疆作战,这运输线就是生命线,如今虽然左宗棠已经占领河西走廊,但如今那里被回捻摧残的人口凋零,产粮总额急剧下降,沒有粮食、人口,这大清军队每营雇用不到长夫,战士就沒有战斗力,哪能继续推进呢?” 同治皇帝载淳不等恭亲王奕訢说下去,截断话題,问道:“恭亲王,军队打仗就打仗,管长夫什么事,老百姓凑什么热闹,我们八旗子弟,有得是英雄好汉。” 恭亲王奕訢内心对于李鸿藻十分不满,这种事情不应有他來讲解,除了让载淳读圣贤书,这大清军队的新式编制也应让奕訢了解,大清的八旗军队的编制早就落伍了,要不然也不会连战连败,而把围剿回捻军队的指挥权托付给汉人“左宗棠”。 虽然同治皇帝载淳还在提日落西山的往事,说着八旗子弟兵光荣的历史,盼望八旗弟子重回巅峰,那要等到黄花菜也凉了,事情总要一件件來,恭亲王奕訢依然耐着性子,说道:“皇上,如今恪靖伯坐镇兰州,正在重新编制各路军队,根据他过去训练楚军的军规《楚军营制》,把各路人马整编成二十个营,步兵每营500人,长夫200人,骑兵每营250人,长夫100人,战马250匹,兵、夫每月需口粮45斤,战马每月需粮料150斤,草料360斤,草料不够以粮料补充,其中骑兵占四分之一,现在需备有粮草2000万斤,准备3个月作战口粮和3个月储备口粮,这样才能发动夏秋攻势,长夫在一支军队里就是运输兵、勤务兵和劳作兵,在漫长的千里之外,战士是身兼数职,哪能只想到打仗,这就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战士,过去打仗我们八旗弟子骑上战马可以一日千里,横扫广博的大西北,但如今城镇、高墙、山川、沟壑,早就把骑兵道路给阻隔住了,想用缴获敌人的粮草推进战线,那是不可能办到的,我们大清军队是正义之师,每收复一块地方,还要赈济灾民,稳定地方的民心,所以左宗棠的关于筑路修桥的主张是很有必要的,道路畅通了,物资流转就顺畅了,老百姓口粮就有了保障,生计就能维持下去,这才是长久之计,反之,我们大清的军队一走,老百姓沒吃沒喝,又要造反,一个地方的政权就会垮台,我们军队花了那么大打下來的地方,又白费了,人心也失去了,谁会盼望我们军队打回去呢?” “哦······朕有点明白了。”载淳听得津津有味,这比听孔夫子的圣人语录有趣得多,看了一眼喝茶解渴的恭亲王奕訢,询问道:“恭亲王,那你看派谁出负责专管陕甘事宜。” 恭亲王奕訢放下茶杯,又从奏牍里取出一份奏章呈上,肃容道:“皇上,本王建议林寿图出任陕西布政使,兼司军营转运,督办庆阳粮台,专门负责西北军的防务。” 同治皇帝载淳小心的看了一眼威严冷峻的奕訢,把心里想说的话,跑到嘴边又咽下去了,额娘慈禧,皇叔奕訢发动“辛酉政变”,林寿图参与有功,是额娘的亲信,这件事看來额娘早就知道了,不用在军机处加以讨论。 同治皇帝载淳乖乖就范,端坐在上书房里,书写委任林寿图的诏书,写毕,从掌印大太监刘德印手里取过一枚印玺,亲手盖上鲜红的印章,这就是他的权力,还需要盖上慈安太后的“御赏”印章,慈禧太后“同道堂”印章,这道诏书才能正式颁发。 载淳问道:“恭亲王,朕听你说下來,这大清的军队制度已经不能切合当前的局势,打仗都要用新式的军队制度,李鸿章以团练代替老式的军队,如今淮军已经改制完毕,左宗棠也在西北整顿军务,他们的军队等于把我们八旗练兵制度给废除了,而且变成了精兵强将,最能打的淮军、楚军、湘军都是新式军队,那我们其他军队能不能也像他们一样呢?” 恭亲王奕訢叹道:“皇上做不到啊!本王也想把所有的兵马操练成精兵强将,但是犯了祖宗规矩,八旗弟子兵已经形成固有的模式,本王想搬动八旗的章程,岂不是犯了天条,朝堂上沒有人会同意,那几支军队均是以汉人为主,其他地方,像直隶地区招收的战士均以满人为主,他们一生下來就要当兵,不会干其他事,朝廷分给他们土地,也会把土地给卖了,以史为鉴,几代人都尝试过了,世宗爷这么有雄心壮志的人,对于那些八旗子弟兵也沒有办法,你不让他们当兵,而让汉人去当兵,这国家还姓爱新觉罗的吗?” 同治皇帝载淳狐疑道:“那照恭亲王你这么说,满人是不肯拼命了吗?全部变成胆小鬼了吗?” 恭亲王奕訢苦笑道:“皇上,满人还是有血性了,还是能打能拼,但一件事情有好处,总会有坏处,承袭制度在军队里同样盛行,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些小军官、中级军官的位子也被满人军官的后代给霸占了,而这些人是沒有受过血与火考验的人,只会吹嘘他们的祖宗、阿玛,多么能打能拼,从这些人里找出将才太难了,烂也是从中间开始烂,小兵蛋子你想让他变成什么样,就看那些军官是什么。” 恭亲王奕訢沒有道出军队变弱的真正原因,就算他心里清楚也不会说出來,满汉还是有本质的区别,满人不愿放弃特权,不肯变通,不愿学习先进的机制,沒有认清世界已经发生根本性改变,才是关键所在。 同治皇帝载淳看着奕訢沒有吭声,他已经是成年人,已有成熟的思想,烂是从中间开始烂,千古奇闻,从沒有这种说法,听着就别扭,恭亲王在懵人,不让触及某些人的利益,特权阶层是碰不得的,军队改制还遥遥无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同治皇帝载淳灵光乍现,想到一条权宜之计,问道:“恭亲王,既然你说直隶地区招收的战士均以满人为主,谁都不能改变这种局面,而老式军队里的陋习颇多,想改的话,中间阶层的人又不答应,不如学习李中堂的做法,先从直隶地区军队开始裁军,京畿地区的军队重新整编,一些已经到了服役期的军人就退下來,而他们要顶替的儿子、侄子想办法给他们重新安排差事,正好空出來的名额,再练一支新军,先从小规模开始试点,也像楚军一样以一个营为编制,你看行不行。” 一个营的编制,能成什么事,奕訢只当载淳在试点推行一项新政,就像善扑营一样的皇家禁卫军,练出一支拱卫京畿的亲卫军,两宫娘娘也不会反对载淳提出这种小事。 恭亲王奕訢不忘表扬,赞许的点头道:“嗯,这个主意好,也只有皇上你想得出啊!” 同治皇帝载淳听不出奕訢是在糊弄他,高兴的手舞足蹈,以为办成一件兴国安邦的大事,已经不想出宫闲游,脑海里尽是让谁來办这件大事,太监、奴才当然立刻被他否决,让同学、发小干这种事,好似沒人肯屈就,不由把小心思放到刚考完进士的二百多名人身上,暗思:哪个人举得起项羽手里的那只破轮。 恭亲王奕訢看见载淳脸色一会儿喜,一会儿忧,神色不定的样子,透着一份天真,不由笑道:“皇上,本王还有事情请奏,今科的殿试考題,偏得厉害,不是四书五经的试題,让许多进士无从落笔,这件事要让朝廷无法向那些学子交代,皇上您到底怎么想的。” 恭亲王奕訢当然不能先说同治皇帝做得不对,先要让载淳说出理由,这样他才能有的放矢,把一件事的道理分析给载淳听。 同治皇帝载淳早知会有今日,殿试出了一道脱离四书五经的偏題,让三分之一的考生摸不着头脑,不知被多少进士诟病,在背后埋怨嘀咕,不会有好话。 同治皇帝载淳有些小聪明,想好说辞,挥动拳头砸下案几,忿忿然道:“恭亲王,朕好恨啊!像龚自珍一样的人才为何进士及第之后还会不得入翰林,闲置在内阁中书,蹉跎京师二十年不得重用,龚自珍虽困阨闲曹,仍屡屡上书,指斥时弊,可惜未被宣宗爷采纳,而得以重用,说得多好啊!‘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像龚自珍这样的人才是朕需要的人才,而且是多多益善,本朝四面受敌,不需要这么只会多吟诗咏赋,而不知道沧海政务的书呆子,朕需要那些马革裹尸还,像周培公、施琅那样,能替朕扫平四方的男儿,那些连世界是什么样都一无所知的进士,恭亲王你说,他们能改变本朝落后挨打的局面吗?” 恭亲王奕訢不由一声叹息,替龚自珍惋惜,命运多舛,生不逢时,而又不知修身养性,忍得住寂寞的人,才会被付以重任,就像曾国藩、左宗棠都是久经磨练,在底层锤炼意志,百炼成钢,四十多岁时,才被父皇重用,龚自珍喜欢高谈阔论,以为道光皇帝看不中他,却不知父皇用人喜欢用老成持重的人,可惜中年病逝,也让父皇扼腕叹息, 第344章 天安门前夸官游街 恭亲王奕訢微微叹息,神色黯淡,看向窗外,不让奕訢看见他想起阿玛的往事而眼含泪水,娓娓絮絮说道:“父皇也惋惜龚自珍这个的人才,若他不死,也像左宗棠一样,替大清镇守一方了,这也是人的命数,皇上,有些事并不是后人看得那样,沒有错与对,只是时机错过,就沒有后悔药了。” 载淳看见奕訢侧对着他,不让他看见脸的正面,就知道这位皇叔动感情了,嗫嚅不言,好似做错事的孩子,道光皇帝时期的是与非,不该由他來评价,不敢发出声音,许久杌陧道:“恭亲王,朕说得不对,你不要难过,朕向你赔罪了。”说完载淳对着奕訢鞠躬致歉,表明他知错就改,省得额娘知道后,责罚他“大不孝之罪”。 恭亲王奕訢凝神聚意,转过身躯,神态恢复如初,说道:“皇上,万事不能操切,空中楼阁看似好看却是虚无缥缈的环境,李少保不知兵,也不懂兵,照搬照抄古人的那一套,就算领兵的是韩信也打不过洋枪队,十打一照样输,这是有惨痛教训的,先隐藏实力,韬光养略,打仗和打架是同理,把下盘扎稳,才能伸出拳头,项羽不可取,开历史倒车,还想分封而治,把秦始皇好不容易统一的国家分割,搞什么分封诸侯,开历史倒车,这才是项羽失败的真正原因,拿破仑同样是悲剧人物,认不清自己的短处,以己之短,击人之长,最后客死他乡,皇上决不能学他们那样鱼死网破,最后落得身败名裂,把我们大清的元气给伤了,最后成为千古罪人,你明白吗?” 同治皇帝载淳心有不满,但不敢表露出來,再次鞠躬致意,说道:“恭亲王训诫的有理,句句肺腑之言,朕听进去了,不会瞎折腾,更不会开历史倒车,來一次闭关锁国,把大清尚未恢复的元气给败掉,朕出一道偏題,只是想看看二百八十名新进士里面,到底有几个有真材实料,以后可以委以重任,绝沒有向项羽、拿破仑学习的意思,请恭亲王放心,朕心目中只有圣祖爷是值得朕学习的榜样。” “嗯。”恭亲王奕訢听得还算满意,憋住沒说他新收的门生李国楼考上探花了,是二百八十名新科进士里可造之材,如今尚未知道“杏儿”(慈禧太后)对李国楼的看法,要等明天觐见“杏儿”,才能做出最后决断。 “皇上说得很好,本王也相信你,能够挑起这幅重担,等皇后回家省亲之后,皇上你就亲政了,本王的担子也能卸下來,让有能者居之······” 皇帝载淳和皇后阿鲁特氏结婚一个月之后,皇后阿鲁特氏按皇家规矩,要回娘家一次,这是满人的祖宗规矩,民间同样如此,接下來同治皇帝奕訢马上要亲政了,而他还想出宫闲游,偎红依翠觅欢颜。 同治皇帝载淳咋一听惊恐万状,一张青涩的白脸,变得煞白,恭亲王奕訢要辞去总理大臣的头衔,撂挑子不干了,这可如何使得,上前几步,拉住恭亲王奕訢的衣袖,潸然流下,差点想跪下來,哭诉道:“皇叔,你不能再辞了,你再辞让侄儿有何面目见人啊!沒有人能接你的班,那些能臣都是汉人,只有你压服得住他们,其他皇叔是什么料,拿了钱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指鹿为马的事,都干得出來,两位额娘心里清楚,早就和侄儿说过了,侄儿不会自作主张,抛开皇叔制定的国策,一定学会韬光养略,做到囊外先要安内的既定国策。” 恭亲王奕訢说的话半真半假,他也想从朝堂上退下來,过闲鹤散人的生活,平时劳碌时经常会说这种话,向手下诉说他的闲游逍遥的志趣,但掌握过权力的人,哪会真心隐退,试探一下载淳的反应而已,若是真的失去权力,那奕訢只会失落,人像丢了魂似的,绝对不会舒心顺畅。 恭亲王奕訢颦蹙眉宇道:“皇上别哭呀,本王还沒死呢?本王知道你志向高远,会扶你一程,不会马上递交辞呈的,但人总有老去的时候,你还年轻,要为将來做打算,用好年轻人,还是要稳重不失进取的人,本王会替你把好关的,像本王的儿子载澄这样的人就是赵括,只会纸上谈兵,你只能养着,权柄不能让他碰,听懂了吗?” 同治皇帝载淳腻味得好似吃了一只活苍蝇:“赵括”载澄就在养心殿候着呢?嘴里还在不停的说好话,拍奕訢马屁,好让奕訢不再生气,恭亲王奕訢要是撂挑子,后果有多严重,他连江山也坐不稳,这个道理他岂能不懂。 门外大太监刘德印得了大学士文祥塞过來的一张十两银票,不再让文祥在外久等,洒然而笑的走进上书房,跪在地上,叫道:“奴才向主子禀告,大学士文大人來了,正在门外等候皇上召见。” 同治皇帝一听头大,都什么时候了,恭亲王奕訢还沒走呢?又來一个说教的人,看來中午也出不了宫门,今天算是浪费掉了,规矩是要做的,同治皇帝笑盈盈道:“啊呀,老师來了,不用报名,快请老师进來,恭亲王,中午就随便吃点,朕知道你喜欢吃鸽子汤,刘德印快去准备午膳,你们俩先在上书房吃午饭,朕去方便一下再來。” “扎,奴才这就去办。”刘德印躬着身,倒退出上书房。 同治皇帝只和文祥打个照面,就离开上书房,看到恭亲王奕訢带來的一叠奏牍才起了个头,便知要打持久战,谁叫他要亲政了,原本不用他看的奏折,如今像雪片一样飞过來,要让他像先帝一样,事必躬亲,学会处理各种政务,下午是逃不掉了,载淳闷闷不乐的走向养心殿,要让“发小”载澄先行回去,今天的闲游活动只能取消了,改日再约。 清晨李国楼來到天安门,此时的天安门是紫禁城的八道门之中的一道正门,有许多民居坐落在长安街的两旁,夸官游街的队伍就是从这里作为起点,锣鼓队、仪仗队壹壹排列,等待吉时。 正门天安门,俗称五凤楼,东西北三面以十二米高的城台相连,环抱一个方形广场,有一组建筑,正中有重楼,是九间面宽的大殿,重檐庑殿顶,在左右伸出两阙城墙上,建有联檐通脊的楼阁四座,明廊相连,两翼各有十三间的殿屋向南伸出,四隅各有高大的角亭,辅翼着正殿,这种形状的门楼称为阙门,是中国古代大门中最高级的形式,这组城上的建筑,形势巍峨壮丽,是故宫宫殿群中第一高峰。 天安门是皇帝下诏书、下令出征的地方,每遇宣读皇帝圣旨,颁发年历书,文武百官都要齐集天安门前广场听旨,天安门当中的正门平时只有皇帝才可以出入,皇帝大婚时皇后进一次,殿试考中状元、榜眼、探花的三人可以从此门走出一次,文武大臣进出东侧门,宗室王公出入西侧门。 状元陆润庠、榜眼谭宗浚、探花李国楼,三人打扮得就像新郎官,三人依次排列,互相指着对方,哈哈大笑互相打趣。 “探花郎,我们借你的光,也做一回新郎了。”谭宗浚脸上被涂抹了些许胭脂,看起來好似容光焕发,有些不好意思,率先开刷李国楼。 “借榜眼公的吉言,以后我们一起展翅高飞,共创美好未來。”李国楼向状元陆润庠、榜眼谭宗浚拱手致意。 排在中间的状元陆润庠想装出正经的样子,但大嘴怎么也合不拢,摸着上嘴唇的两撇胡须,遮挡着裂开的大嘴巴,笑盈盈道:“我也沒有别的愿望,以后像老师一样,做学问讲学,培养更多的人才,桃李满天下就行了。” 古时文官最高荣誉就是高中状元,清朝因满汉民族的原因,状元郞不再被皇家贵介争抢做女婿,但地位尊崇,许多一甲三名都做到一品、二品的高官,但也有一个坏处,捞一个肥缺,做地方官几年,就会被调入京师,在翰林院讲学,编撰史书,或者在六部做尚书一职,沒多大油水,也沒有机会成为一方诸侯,所以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名声颇佳,沒有谁会因为贪污受贿之罪而倒台。 谭宗浚哈哈大笑道:“我可沒有这么清高,做一任盐道,也就够了,以后嘛云游天下,吃遍天下美食。” 李国楼洒然而笑,沒有说出他的理想,虽然高中探花,但沒有多大实权,而且是文官,要在翰林院学习、授课,以后班列在朝堂上也沒有多大作为,只有一招广收门徒,把良莠不齐的满汉弟子,捏着鼻子,一箩筐的收入门下,每天在翰林院练毛笔字,修身养性,著书立作,心里有太多理想要实现,盼望着恭亲王奕訢能够用他的主张,那样才能发挥他所长。 谭宗浚是自來熟,喝过一顿酒,就是好朋友,对谁都敢胡说八道,看见李国楼笑而不语,不由取笑道:“花花公子哥,你除了娶三朵桃花,还有什么崇高理想。”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不瞒两位,我是有官身的人,原本就是九品官,钱财、地位、桃花运,都不缺,考进士不为别的,只为改变大清贫穷落后的面貌,我和我大哥创办股份制银行,要把赚到钱投入到北洋水师的建设之中,你们别笑啊!不要以为我们李氏家族沽名钓誉,挂羊头卖狗肉,谁会嫌弃自己钱多啊!但我和我哥就是要这么做,把全国人民的心聚集起來,真正做到富国强兵。” “好啊!李三老,我们支持你。”陆润庠和谭宗浚嘴上说支持李国楼,心里的想法各异,对于李国楼的说辞,理解各不相同。 陆润庠是个有雄心有抱负的人,也想尽到他状元公的绵薄之力,希望在朝堂上有所建树,得到全天下文人的赞誉,被皇帝赏识、重用,为大清做出巨大贡献。 而谭宗浚从小就喜欢游山玩水,尝遍天下美味,虽然天资聪慧,但早就游手好闲惯了,让他吟风诵月可以,让他到地方上为官办实事,情愿寓教于人,呆在翰林院按部就班当差,他是个才子,但不喜欢被政务所束缚,他哪里会相信李国楼的说辞,有美食、美女常伴左右,再有雄心抱负也会被慢慢消融掉,变成一句话空话,贵介子弟说话都是这幅德行,夸夸其谈的公子哥而已,以后常在京师,一起游水玩水,吃遍京师小吃、大餐,这些事情他倒是相信李国楼会和他结伴畅游。 锣鼓齐鸣,仪仗队率先出发,吏部的官员请陆润庠、谭宗浚、李国楼,三人上马,一场声势浩大的夸官游街开始了,两旁路边连香案都摆好了,一路上还有人在燃放烟花爆竹,庆贺大清又有新的全民偶像,文曲星就是像他们三个人模样,富态、端正、威仪、雄姿伟岸, 第345章 别吃饱了撑的 顺天府伊迎上來,亲自送三鼎甲,打开天安门正门招摇而出,沿着长安街夸官游街,任凭大街两旁的人瞻仰风采,鼓噪叫好,这一切礼仪陆润庠是在微笑,团揖之中度过,心里若明若暗,混沌之中恍若心神游离,一篇《谢恩表》虽然昨天背得滚瓜烂熟,但临到发挥,却背得疙疙瘩瘩,让旁边的谭宗浚、李国楼心里干着急,却又帮不上忙,状元公出丑,不是让他们俩,脸上无光吗。 典礼完毕,状元公陆润庠知道他发挥失常了,有些手足无措的站立,李国楼无奈的上前,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礼部的官员,说道:“多谢各位捧场,这点银子先拿去吃午饭,权当给我们三人庆贺,明日晚上來宝芝房喝酒,到时不醉不归啊!” 李国楼场面上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比状元公陆润庠不知好多少倍,礼部的那些官员、差役早已走得汗流浃背,浑身焦热,早就盼望着赏银了,巴不得早点走,接过银票,道声同喜,扛着锣鼓以及牵着三匹枣红马,去找地方喝酒、打屁,互相调侃之中立刻高看李国楼一筹,给了他们赏银,还请他们明晚去《宝芝房》喝酒,这种探花郎倒是从來沒遇见过。 谭宗浚勾住陆润庠,裂开大嘴,笑道:“陆老大别去想了,小事一桩,多想才丢脸呢?走吧,到老师那里讨杯喜酒喝,你别跟我们说,还要回去吃午饭,下午到老师那里去,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不等你了。” 李国楼加一句话,道:“陆老大,你的贺礼,我替你准备好了,金元宝二百两,到时你要还我,其他拜师礼,算我们三人一起送的,不要再跟我算钱。” 陆润庠倒也想通了,不再为刚才的事烦忧,洒然儿笑道:“哎,适才太紧张了,人生头一遭嘛,你们不能怪我,换做谭老二,也会不知所措的,不去想它了,走,我们一起拜见恩师去。”说完陆润庠随同李国楼、谭宗浚坐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三人一起去拜见恩师李鸿藻。 拜帖今天早上李国楼已经派魏小六送至李鸿藻的府邸,已经通知过李鸿藻府里的人:“三鼎甲”夸官游街结束,就会过來,还要讨要一杯喜酒喝。 中午陆润庠、谭宗浚、李国楼一起來到李鸿藻的府邸,前來拜见恩师,李鸿藻的府邸就在西华门外不远,是同治皇帝载淳赏赐给他的,这就是大清做官的公务房,什么级别的官员有什么样的房子分配,李鸿藻是帝师,除了国家分配给他的一座宅子,还有同治皇帝载淳赏赐的一座府邸,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的阁楼和皇宫里的建筑一个风格,一看就是皇家工匠的手笔,平常人家就算有钱也不能建造这种楼宇,那是违制、簪越,会惹來滔天大祸的。 仰头张望一下,李国楼说道:“陆老大,以后你也能住这种楼宇,谭老二,怕是困难重重,我嘛,不稀罕,还是喜欢住洋房,谁叫我是假洋鬼子呢?” 陆润庠、谭宗浚呵呵一笑,果如李国楼所料,他们心里的想法全被李国楼看穿了。 李国楼大手大脚惯了,既然宫里的太监那里都送了一万二千两白银贿赂,送给恩师李鸿藻二百两金子也太抠门了,他也送了价值超过三万两的贺礼,家里的四名仆人从另外一辆马车上挑下的礼盒,摆满了会客厅。 三尺高的玉观音一尊,那就不能算价值了,这暹罗翡翠玉石制作,皇家的贡品也不过如此,一般一尺高的玉观音已是皇后、贵妃娘娘香堂里的摆设,三尺高的玉观音放置在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尊玉观音上面。 连见惯皇宫里的奇珍异宝的李鸿藻也在这尊玉观音面前,驻足观望许久,等到又有八名仆人抬着摆放玉观音专门定制的贡台进來,又让李鸿藻大吃一惊,那是用上百年的数块金丝楠木镶嵌后雕琢而成的一座贡台,这么完整的老木料,比皇家还要奢侈。 李鸿藻知道李国楼家里很有钱,已是京师有名的富家子弟,沒想到送拜师礼这么隆重奢侈,让他心里暖洋洋的,也不看礼单上其他物品了,稍微扫一眼一长条名称,玉器、首饰、古画、古书、宋瓷、西洋的奇巧之物,就知道价值不菲。 心忖:难怪恭亲王奕訢如此看中李国楼,把门路直接通到他这里,肯如此花重金下去,谁都要给李国楼三分薄面。 李鸿藻呵呵一笑道:“让你们破费了,太隆重就不好了嘛,会被人说闲话的呀。” 李国楼赶紧鞠拜道:“恩师,不算破费,学生自家做玉器生意的呀,自家工坊制作出來的,不能算钱,是学生自个孝敬恩师的,还请恩师收下。” 李国楼说得轻巧,自家制作出來的物品,推诿之词罢了,让双方脸上都有光彩,这一套说辞,他驾轻就熟,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锦盒,打开一看,脸面是一串晶莹剔透的用东珠制成的佛珠,说是专门找高僧灵智大师开过光的,把师母王氏哄得眉花眼笑。 礼单上写有陆润庠、谭宗浚的名字,财礼算是三鼎甲一起送的,所以陆润庠、谭宗浚都很有面子,恩师李鸿藻也分不清,三名弟子到底采办了哪些礼品,笑纳弟子们的拜师礼即可。 这还不算完,李国楼开口道:“恩师,弟子听闻您老,正在编撰大清有名的经学名家的书册,弟子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弟子老家书楼里藏有一些臧琳亲笔撰写的书稿,等弟子回老家以后,就带给恩师参详研究。” 李鸿藻听着高兴,抚须点头道:“好好好,我还是喜欢弟子们送给我,前辈大家做学问的书稿,你们若是有,我是多多益善啊!哈哈哈哈。” 陆润庠、谭宗浚赶紧说,回老家去找寻,也把家里收藏的名家书稿送予恩师李鸿藻“参详研究”,不过这一次他们心有不甘,都恶狠狠瞪眼李国楼,名家亲笔撰写的书稿,对于读书人來讲这比金银贵重得多,远比身外之物贵重。 趁着李鸿藻高兴得手舞足蹈,三位弟子求条幅,让恩师李鸿藻当场挥毫泼墨,每人得到五尺见长的一幅楹联,看着李鸿藻用很粗的毛笔字书写墨纸金字对联,李国楼暗自惭愧,写这么大的字,还能挥洒自如,笔力苍劲,他是沒有这个本事,书写毛笔字的功力要用几十年用功积淀,他那种蝇头小楷,不登大雅之堂。 听闻李国楼晚上要置办喜酒,宴请二百多名新进士喝喜酒,李鸿藻还额外送给李国楼一幅的五尺画卷,展开一瞧,是幅山水画,李鸿藻画作不多,他是以书法见长,难得画画陶冶情操,还送给李国楼一幅写有诗作的扇面,让李国楼千恩万谢,感激涕零,风光都让他占据了。 这让旁边的陆润庠、谭宗浚分外眼红,恨不得从李国楼手里抢夺过來,心里知道恩师李鸿藻厚此薄彼,高看李国楼一筹,但李国楼机运好,正巧赶上大婚之喜,让他们肚子里想泛酸,也不好开口,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作弄李国楼一回。 走过场的酒宴过后,陆润庠、谭宗浚、李国楼,一起离开李鸿藻府邸,临走李鸿藻送至客厅门口,拱手道:“三位都是国之栋梁,为师对你们寄予厚望,以后要为皇上勤勉办差,为官要清廉,做事要勤恳,做人要正直,以后分开在各部衙门当差,就别常聚在一起,读书人最忌讳聚以成党,朋比为奸,修身养性学会陶冶自身的情操,做好自己的本分,把心思放在政务上,别去想哪位同年比自己升得快,为官为宦是要一辈子的事,在宦海里浮浮沉沉,起起落落甚是正常,不能出卖理想道德,而获取功名利禄,追名逐利,舍淡求欲,那是最不好的人,为师这一生,也就这一次做主考官,你们将來的地位尊崇,要懂得洁身自好。” 李鸿藻意思是告诉三鼎甲,他们三人是他的心腹弟子,由他罩着,将來都能鹏程万里,读书人都是聪明人,场面上的话,听不出话里的深层的含义,要就沒得救了。 陆润庠、谭宗浚、李国楼躬身拜谢,恩师的教诲,感激涕零的离开李鸿藻的府邸。 一出大门,谭宗浚拉住李国楼不让他回家,李国楼有些奇怪,晚上就要相聚,现在还有什么事呢。 “谭老二,你干嘛呀,我多拿两幅字幅罢了,犯得着找我算账吗?”李国楼以为谭宗浚为了他手里的字幅,要问他讨要李鸿藻书写的扇面。 谭宗浚嘿嘿奸笑道:“李老三,为兄哪有这么小气,为了这点东西,让你错过良辰美景,我是为了我的实缺,我已经看出來了,你在京师兜得转,反正我要放外任几年,你帮我个忙,盐道上弄个肥缺,这件事你总要帮忙的吧。” 李国楼摇头,叹道:“谭老二,你也太急了吧,这一二年以后的事,你现在说了干嘛?小弟知道了,等以后你放实缺了,我帮你就是,最肥的实缺,你资格嫩轮不上,中间那段随便你挑,既然你不喜欢做父母官,盐道适合你混。” 谭宗浚笑容可掬,指着李国楼,说道:“够朋友,能够花血本买通老师的人,还能卖到探花郎的头衔,值得我结交一生。” 收买主考官这种事,放在前朝是要被砍头的呀,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李国楼脸色一变,勃然大怒道:“谭老二,玩笑开过头了,再说下去,我可要翻脸了·······” 陆润庠急忙插话道:“李老三,谭老二就是一句戏言,你别介意嘛,他不会再说了,我们晚上见,回去休息一下,晚上看我们怎么修理你,哈哈哈哈。” 谭宗浚知道他口无遮掩的毛病犯了,急忙作揖赔罪,眨巴眼睛,笑道:“李老三,对不住呀,我就喜欢开玩笑,不会再犯老毛病了,放心好了,我只会说你三朵桃花的事,会管好我的臭嘴巴。” 对于李国楼这点才学能考上一甲第三名“探花”,考上一甲、二甲的人都不相信,甚至李国楼的同乡“三甲”的朱定河也不相信,也太蹊跷了,一个原本放弃科考的人,连贡院科考补习班也见不到人影的人,会一路过关斩将杀入一甲,拔得探花郎的头衔,所有新科进士,对于李国楼都心有存疑,但又捏不住把柄,只能开玩笑时说几句冷嘲热讽的话,这不,谭宗浚第一个开头炮了。 李国楼临走,瞪着谭宗浚,喝道:“谭老二,我结婚喜宴上不许开这种玩笑,会被居心不良的人告到御史台那里,别吃饱了撑的,犯了朝廷的忌讳。” 谭宗浚只能再次陪礼道歉,作揖送别李国楼,摇头苦笑道:“陆老大,你相信李老三是清白的吗?” 陆润庠嫣然而笑道:“谭老二,你看看李老三做得诗词,像好好学过八股文的人吗?做两首诗词就要他的命了,这点急智也沒有,怎么能在科考时写出五首应景的诗赋,实在是令人怀疑啊!” “哎,反正李老三命好,做出來了呀,我们也只能和他为伍了。”谭宗浚扼腕叹息,又有些感觉羞愧,和李国楼这种文采水平的人,一起夸官游街,这文曲星的高度,到不了房梁顶上。 “哎,恩师分外看中他,谭老二,以后我们升迁的速度不能和李老三相提并论,你相信吗?”陆润庠知道他作为状元公,以后混得最好就是做帝师,至于肥缺做不了七年时间,就要返京重回翰林院做学问,有时看着“状元”风光献世,但实际情况,反而是落在后面的进士会有更大的发展,肥缺都是外放的官员得去,呆在天子脚下,就是品级比别人高,俸禄比别人高,灰色收入大减,所以才会有做穷京官的“苦”。 “嗯,陆老大一针见血啊!李老三花血本重击恩师,背后还有李中堂撑腰,清流派要和洋务派联合了,这李老三,就是关键人物,你说对吗?”谭宗浚摸着肥嘟嘟的下巴,捋须思索着朝堂的格局, 第346章 猪八戒背媳妇 陆润庠对于朝堂上政治格局,比谭宗浚还要上心,更为敏感,听到谭宗浚一番“清流派要和洋务派联合了。”这样的奇谈怪论,不由高看一眼谭宗浚,喜欢游山玩水的人,也是聪明人,能看到这种朝堂变动格局的人,还沒有几个人。 所谓“清流派”就是主张对外示强的人,不惜一战的人,民族主义情绪高涨的正人君子。 而“洋务派”就是对外卑颜屈膝,对洋人唯唯诺诺,不敢违背洋人的主张,签订洋人制定的卖国条约,还未开打就认为大清打不过洋人,卖国求荣,不肯轻言战端的伪君子真小人。 这就是熟读圣贤书的陆润庠所认知的“清流派”和“洋务派”,也是他要追随恩师李鸿藻,做一位堂堂正正的“清流派”,为此付出毕生努力,所应有的民族气节,不由虚心讨教道:“谭老二,你看得倒是透彻,为兄尚且不如你,那请教一下,你说李老三到底属于洋务派还是清流派。” “哎,陆老大,你死读书啊!李老三就是洋务派和清流派的结合体,哪边都靠,哪边都讨巧,你沒看见他要收买恩师啊!这只是见面礼,背地里的勾当,你看得见吗?”谭宗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把李国楼看成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小人,沒有坚定的主张,哪里得势就往哪里靠拢。 像谭宗浚嘴里所说的这种人,占朝堂上的大多数,不到关键时刻,你看不出他到底是哪边的人,所谓左右逢源,七窍玲珑心的人,就是这种人,有才干而且能见风使舵,属于千年不倒翁,任凭谁当道,也会用这种人。 “嗯,言之有理,李老三,就是这样的人,聪明人啊!”陆润庠只能这么说,如今朝堂之上,苟且偷生的洋务派当道,他才出仕,沒有权柄,要做到像他恩师李鸿藻一样位高权重,少说也要为官十几年,很有可能是二十几年以后的事。 谭宗浚取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才下午二点多,好似回四羊胡同就要出门,说道:“陆老大,叫马车直接到宝芝房旁边有一家琼斯面包店喝下午茶吧,那里的法式面包不错,蓝山咖啡味道好极了,我每次经过都要买些棍子面包带回家。” 陆润庠屁股离开座位,探头让马车夫转向东來将巷,坐下之后,取笑道:“谭老二,你孤陋寡闻了,那家面包店就是李老三家里的一朵法国桃花开的店,那家店的老板、老板娘过去是他家的仆人,如今也是老板了。” 谭宗浚叹道:“哎,不是满人贵介也这么有钱,李老三只是一名九品虚衔官吏呀,他哪來的钱啊!” 陆润庠白眼道:“你管这么宽干嘛?想黑吃黑啊!你是外來户,人家在京师混迹二年多了,再多嘴小心被人沉入永定河。” 谭宗浚裂开大嘴,笑道:“陆老大,这几天厮混下來,你还不了解我嘛,管不住嘴巴,喜欢胡诌呀,适才就得罪李老三,以后说你几句,不许翻脸啊!” 陆润庠摇头不语,爱好品尝珍馐美味的谭宗浚,天生有一张大嘴巴,就是喜欢胡吹海侃,听着谭宗浚在他耳边喋喋不休,陆润庠依然保持稳重的神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矣。 此时肥胖的李鸿藻摸着八字大胡须,正在香堂里欣赏那尊玉观音,他们全家信佛,对于得到李国楼奉送的拜师礼,分外欣喜,又有些担忧,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 旁边他才是十二岁的长子李焜瀛有些奇怪,问道:“爸爸,你叹什么气呀。” “哦,沒什么,只是想到这尊佛太珍贵了,不是我们家可以供奉的神器,來年宫里有喜事,还是送进宫里去。”李鸿藻恋恋不舍的瞅着贡台上的玉观音,心想着李国楼干嘛要送他这么贵重的礼品,无价之宝啊!有恭亲王奕訢和李鸿章罩着,李国楼沒有理由送这份大礼,李国楼仕途升迁,不需要靠他相帮。 李夫人跪在蒲团上,刚磕完头,听见这话不高兴了,转头道:“老爷,哪有拿别人送给你的礼物再送进宫里的,一点也沒有诚意,这种不吉利的事,不能做,观世音娘娘听了会不高兴的,阿弥陀佛,佛祖莫怪,我给你磕头赔罪了。”说完李夫人又开始给观世音娘娘磕头、赔罪,无比虔诚的佛教徒。 李鸿藻心里一合计,李国楼应该是得了个探花郎,以为是他动的手脚,想到这一层,立刻心安理得了,自圆其说:“嗯,还是夫人明白事理,观音娘娘会给我们全家,带來子孙安康,观音娘娘留在这里会给我们家带來后福的。”说完李鸿藻不由自主看向王夫人身后,跪地磕头身材丰腴的余夫人,子孙满堂才是兴旺发达的象征,他才四十几岁,精力旺盛,应该是多子多孙的命数。 李夫人眉花眼笑,说道:“哎,要不是李国楼是李鸿章的族孙,我都要认他做义子,可惜辈份不对,适才我差点想开口,幸好想到那一层,才把吐到嘴边的话,活生生给咽回去了。” 李鸿藻捋须,笑盈盈道:“李国楼会常來常往的,这个门生懂规矩,不枉费我辛苦栽培一回啊!呵呵呵呵。” 心里在想:李国楼科考作弊之事,已经抹去,永远不会被人侦知,国家取士,理应让李国楼这样的人录取,多多益善,国家才能兴旺昌盛。 李府里的人,从长辈至小辈,轮流排队向玉观音上香、磕头,对于其他二百多名进士都影像模糊,一面之交而已,对于送了一尊玉观音的李国楼,李鸿藻府邸里的人都记得牢牢的,其他新科进士送的礼,沒有人超越李国楼,至此李国楼在李鸿藻心里排在诸弟子里面第一位宠信的门徒。 李国楼结婚过程沒有可参考的古人,因为他是举办中西结合的婚礼形式,此时西方人结婚都是进教堂,他一次和三位新娘结婚,沒有哪位主教会祝福予他一家人,所以这一次结婚过程,都是李国楼、陈香芳、谢秀珠、耶利亚,四人动脑筋想出來的。 八抬大轿花轿在宝芝房门口停了三辆,李国楼把三位新娘接來喝喜酒,沒有理由让三位新娘饿肚子等他入洞房,这太沒人性了,三位新娘下了花轿,就被李国楼揭开遮头的红头巾,头戴珠翠凤冠,身穿绣有吉祥凤凰的绯红嫁衣,脚蹬软底绣花鞋,一起站在门口,迎接來宾,前來的贵宾,签名留念。 要不是喜宴來的都是新科进士,李国楼本想穿西装结婚,如今他还是七品官袍的打扮,官靴、官帽都是现成的,就是官帽上插着两根鹅毛,别人结婚一生才穿一次七品官袍,而他是自己已有的服装,说有什么遗憾,就是藏在家里的朝珠不能挂在脖子上,有些不请自來的同事、朋友,礼金收了,人都被李国楼劝回去了,沒地方让他们喝酒,只能说声抱歉,改天再请他们喝酒。 除了二百多位进士入座,李国楼请了他的四位沒有考上进士的同乡曹克行、饭大慧、魏涵宇、许岚,进士喜欢題字、作诗、写赋,宝芝房里原本就悬挂许多名家画作条幅,如今又多了许多新科进士的佳作。 结婚仪式就是走过场,少了许多繁文缛节,在大堂中央,李国楼大胆向三位新娘告白,发誓爱三位新娘一生一世,送上婚戒,简单而直接。 “陈香芳、谢秀珠、耶利亚,我李国楼会爱你们一生一世,此生风雨同舟,携手与共。”李国楼大声表白,旁边人的鼓掌祝贺,这段美满的婚姻。 但此时的社会风气,民间是要闹新娘,在新婚之夜,沒有顾忌,可以作弄新郎和新娘,今晚遇到酸儒的读书人,对于沒有洞房可以闹,又看了这么简单的结婚仪式甚是不满,叫嚣绝不放李国楼过关。 饭大慧第一个开炮,叫道:“李国楼,这样哪行啊!先背新娘上楼,一个个來,你们说对吗?”心里冷笑,装神弄鬼的李国楼,你也有今天,这才是开始,第一个节目,等着受罪吧。 “对······先背正妻。”众进士大声鼓噪,眉花眼笑,要看李国楼背新娘,酒宴还沒有开始呢?他们就想作弄李国楼,谁叫李国楼考进士身份存疑,结婚也同样胡來,此时不作弄李国楼,更待何时。 陈香芳开始还挺高兴的,这么多进士知礼仪,知道她最大,要李国楼先背她上楼,也不害臊,大胆的趴在李国楼背后,低声道:“小楼,别扭扭捏捏的,快点。” 李国楼恶向胆边生,一咬牙背起陈香芳,准备先过第一关,迈步向楼梯而行。 人挤人的楼梯两旁,几十双手拦住了李国楼的去路,不让新郎和三位新娘上楼,纷纷鼓噪,表示不满,一定要李国楼表演:“猪八戒背媳妇。” 看见李国楼果真背起陈香芳准备上楼,起哄的人之中,董恂极为不满,张开手臂拦住了去路,一只手里拿着两根大葱,摇头晃脑道:“探花郎,不行不行,这样怎么行呢?猪八戒背媳妇不是这样的呀,猪要像猪的样子,呶,我给你准备了两根大葱,便宜你了,不让你插在鼻子里,给我咬在嘴里。” 李国楼无处可逃,今晚作为新郎官,他是不可以生气的,若是在老家被人作弄得更惨,在满堂的喝彩声中,李国楼嘴里叼两根大葱,背着陈香芳上楼。 三位新娘原本都是“厚皮猪”,早就准备被人耍弄一回,但在众人起哄之中,也都脸红耳热:“猪八戒背媳妇。”怎么被新进士想出來的。 “咔嚓。”“咔嚓。”照相师傅罗伯茨·托雷斯和徒弟姜聪、周小欢从不同角度拍下难忘的照片,许多皮厚的进士还要求李国楼就是这样背着媳妇,咬着两颗大葱和他们拍集体照,让李国楼干体力活,不停的背上新娘子,來一张集体照。 谭宗浚呵呵笑道:“李老三,别着急,体力活在后面呢?我们是有文化的人好主意多得是,你想过关早着呢?” 李国楼后悔啊!不该请有文化的“流氓”來喝喜酒,客人都來得早,酒宴沒开始,先把他当猴耍。 李国楼好不容易把三位新娘背上了楼,嘴里的两根大葱取出來了,李国楼刚喘口气,包厢翠云阁门口又被人群拦住了,不让新郎和三位新娘进入。 陆润庠大声道:“李老三,规矩不是由你一个人來定,新时代制定新规则,我们也要制定今晚结婚的规矩,吉时已到,我们要听见哐嘡响,这样才能大吉大利,你们说是吗?” “哐嘡。”一声,旁边谭宗浚拿着铜锣相互敲击,他们是要把两面铜锣,用红绸带,一面铜锣系在李国楼胸口,另一面铜锣系在陈香芳胸前,让他们两人互相撞击,发出“哐嘡。”响声,來取悦在场的看客。 李国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沒有人替他说好话,更沒有人帮助他,抓耳挠腮的想办法,想要蒙混过关,可是闹新郎、新娘的习俗早已深入人心,不论他如何求爷爷告奶奶,想要來一个容易的节目,沒有人答应换节目,状元公的主张得到所有人认同。 “哐嘡。”李国楼被后面的人推搡,向陈香芳來一个迎面相击,胸口的两面铜锣敲得清脆悦耳。 “好······”宝芝房里楼上、楼下爆发最热烈的掌声,叫好声。 “过五关斩六将,探花郎,还有九道难关啊!” 胖子饭大慧叫得比谁都起劲,今儿是他露脸的时候,好让三位主母对他有深刻认识,以后他要成为李国楼排名的第一师爷, 第347章 吟诵一首《醉春风》 “要响三声。”饭大慧大声叫嚷,岂能让李国楼和陈香芳一次性过关。 众进士击节叫好:“要响三声,饭桶说得好。” 既然开了头,李国楼和陈香芳,只能继续用胸部,撞击二回:“哐嘡。”“哐嘡。”两声所带來的效果颇佳,众进士鼓掌表示他们很欣赏,陈香芳算是过关,被放进翠云阁,暂时绕了她。 接下來谢秀珠和李国楼再來一遍哐嘡响,也让她勉强过关,她扭胯转蛮腰,步入翠云阁,羞得面红耳燥,后悔凑什么热闹,所有的糗样都被人拍下來了。 最后耶利亚麻烦了,她如今怀有身孕,不能來哐嘡响,李国楼只能拱手告饶,连私人隐私也吐露出來。 “嘤······”耶利亚害羞,逃进翠云阁,丰唇给了四周的人一个飞吻,让人见识法国贵妇的风采,心里最为得意,有身孕了,沒有人会捉弄她,今晚她是最舒坦的新娘子。 谭宗浚伸出胳膊,拦住李国楼去路,又有了鬼主意,贼兮兮道:“新郎官,耶利亚肚子大,就你也肚子大啊!你代表耶利亚,再表演一个节目,你不是会唱歌吗?今晚便宜你了,唱一首宋徽宗的《醉春风》,怎么样,这首曲不会唱的话,我写下來。” 众进士欢呼雀跃,有会吟唱这首脍炙人口的艳词的新进士,已在摇头晃脑哼颂道: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沒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 宋徽宗赵佶的《醉春风》这首词是中国古代最有名的艳词,街头巷尾的歌妓都会唱,要说真是有点媚俗,但从另一个角度來讲则是人类对爱与温情的追求,李国楼作为读书人,哪会沒听过。 此时李国楼进退维谷,耳听旁边的进士吟唱,好似在花满楼听小曲,被逼无奈,李国楼站在回廊里,不要脸皮,朗声哼唱: “浅酒人前共,软玉灯边拥,回眸入抱总合情,痛痛痛,轻把郎推,渐闻声颤,微惊红涌,试与更番纵,全沒些儿缝,这回风味成颠狂,动动动,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一首小曲唱罢,楼上、楼下都是喝彩声,笑得东倒西歪,哪里还有新进士的矜持和稳重,翠云阁门口让开一条道,算是让李国楼过了第二关。 李国楼誓不甘心,点着谭宗浚鼻子,威胁道:“谭老二,你也有那一天,我等着整死你。” 谭宗浚莞尔而笑道:“新郎官,你是沒有机会了,我不会娶小的了,倒是你哦,下次我还是不请自到。” 李国楼气结,丢脸丢到家了,懊恼的坐定,才过了第二关,接下來还有漫漫征程,今晚要横躺着出去了。 丝竹声响起,喜宴正式开始,跑堂的伙计、丫鬟把八道冷盘端上,如今宝芝房的菜肴精益求精,精致的摆盘,还有独特的韵味,宝芝房属于高档酒楼,中高档消费,说到赚钱之事,是不赚钱的酒楼,只为结交权贵、富商,为李国楼其他生意提供机会。 陈香芳开始还每天算账,把心思放在宝芝房收入和支出上,后來才知道靠宝芝房这一点收入,连一家老小也养不活,也就不算这笔账了,把宝芝房的生意交给钱水屏打理,而她一门心思扑在收受京师黑道的保护费上面,不过宝芝房的菜肴品质得到保证,各种创新菜肴层出不穷,喜宴上的菜肴品质绝对是高端的,光菜肴至少八两白银一桌,酒水、果汁、茶水,放置在一张满是鲜花的长条桌上,任由众进士取用。 主桌上陆润庠、谭宗浚以及李国楼、陈香芳、谢秀珠、耶利亚,还有就是朱定河等五位同乡学子。 第一道热菜是贵妃南瓜鱼翅端上,谭宗浚尝了一口,点头称赞道:“嗯,色泽金黄,口味清香,爽口细腻,有点我老家的味道。” 谭宗浚精于烹饪菜肴,有一只美食家的舌头,有些菜肴尝一口,就知道食物里面有些什么主材料,看一眼,尝几口,就知道如何制作,精于知道,善于专攻,一道是贵妃南瓜鱼翅吃完,谭宗浚已然胸有成竹,这种小道“美食”,不需要偷师,只是食材贵重,要由高级厨师烹饪、调味。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旁边的新娘陈香芳,女人也会做高端菜肴,倒是从來沒有遇见过,李国楼娶的女人,都有些本事,有钱的寡妇谢秀珠连守孝期未满,迫不及待的做新娘了,竟然法国贵妇耶利亚也甘愿做“小”,还肯替李国楼出头做生意,滑天下之大稽,哼,不把李国楼骗个底儿掉,誓不为人,什么让陈香芳传授三道看家菜,学会宝芝房三十道菜这才差多不。 想到这一层,谭宗浚长身而起,高举酒杯,郑重其事的说:“小芳妹子,谭老二不佩服李老三,就是佩服小芳妹子的为人处事原则,來,我单独敬你一杯酒,算是我们正式认识了,以后多多指教啊!” 陈香芳娇嫩的容颜焕发油彩:“榜眼秀”对李国楼也不客气,就高看她一筹,感觉无上光荣,端庄大方的推杯问盏,娇声道:“谭二哥,怎么客气,叫我这个妇道人家怎么敢当,來,一起啊!我先干为敬。”说完陈香芳就把小酒盏里的杏花村给倒入口中,让人见识什么叫豪爽的巾帼女侠气概。 “好,我认小芳妹子做亲家了。”谭宗浚突然來这一手,也不知是否是酒宴上的戏言,真假末辨。 李国楼只当沒听见,低头喝“贵妃南瓜鱼翅”,想着待会儿该如何做戏,早点栽倒于地,让一帮无法无天的酸儒,折腾不起來。 其他人也吃得满意,精致的菜肴就是小小的一碗,就沒有了,饭大慧意喝完第一道主食,犹未尽,眼红李国楼身处桃花丛中,嫉妒眼热,道:“探花郎运气好啊!家里一定也是吃香的喝辣的。” 陈香芳娇声道:“饭哥,你别羡慕小楼,他每天是的食物,你不会碰的,会呕吐出來的,生鸡蛋要不要吃,谁能吃得过小楼,我再请他三回。” “哦。”众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向李国楼,又想取笑李国楼一回。 “來了,法式葱香烤小牛排,你们來尝尝。”老板娘钱水屏亲自端着一盘菜肴进入翠云阁,清亮悠扬的声音,一听就是习惯跑堂的人在吆喝,随之而來的是一股香气扑鼻的蒜香味,还带有烤牛肉的香味。 “嗯,新郎官,这里沒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带着三位妻子下楼去敬酒了。”状元公陆润庠垂涎欲滴的盯着菜肴,他已经看出來了,今晚的菜肴做工精致,却不能大哙牛嚼,连第二道主菜都不让新郎以及三位新娘吃,让他们先去干正事,呆在翠云阁妨碍他们吃喝。 “去啊!状元公的话,也敢不听。”旁边有人帮腔,让李国楼快走,这是喜宴上的规矩,已经吃过八道冷盘,一道热汤,底子已经打好,哪有新郎坐着喝酒的道理。 “也就这一遭了,我们走吧,等回家吃泡饭。”李国楼含笑着端起酒杯,另一只手拿着一瓶红酒,准备大杀四方。 喧闹的大堂里已有人在叫:“探花郎快出來敬酒。” “我们要看新娘子。” “李老三,不是还有西方的贴面礼了吗?” 李国楼、陈香芳、谢秀芳、耶利亚手持酒杯,笑容可掬的走出包间,大堂里鼓噪声大作,新一轮的敬酒开始了。 李国楼不知被人捉弄了多少回,结婚喜宴在一片欢闹声中延续,所有新科进士把内心嫉妒和满腹怀疑,发泄在对李国楼的一轮轮敬酒之上,宝芝房无数人引吭高歌。 “于斯万年,亚东大帝国,三月纵横独立帜,江河蔓延文明波,四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揭我黄龙帝国旗,唱我帝国歌。” 月影稀疏,花园里杨柳老枝风姿犹在,细柳枝条随风拂荡,那一碧小池粼波微动,李国楼洗漱完毕,披着睡衣,往楼上走,嘴里哼着小曲《醉春风》,神情变得淫兮兮的推门而入,眼见屋里床上坐着三位披红挂彩的美娇娘,他一个个把她们三人的红头盖掀起,但见陈香芳发鬓结成弯月,笑靥娇羞,谢秀珠眼眸流盼腰肢纤纤,耶利亚酥胸露沟,挺拔高翘,皓白如雪,粉嫩如脂,满头的金发在灯下煞是惹眼。 灯下看三位美人,但觉心神摇曳不定,让人不能自持,人已经迷醉在花粉浪蝶之中。 李国楼敞开衣襟,露出健硕的肌肉,靠近三位美娇娘,莞尔而笑道:“我的宝贝儿,你们都是我的亲亲小宝贝儿,谁先來,饱叫你们畅快淋漓。” “小楼,你怎么这样,先要替我们脱衣服。”陈香芳发嗲,眼眸里霞光流转,暗思她是大奶奶,理所当然是第一个來。 “嗯,我來替大奶奶宽衣解带。”李国楼抱起陈香芳,伸出双手,熟练的解开衣服扣子,嘴唇已经贴在她的微微翘起的红唇上,亲吻起來。 须臾之间,陈香芳裹着水红绫罗被,眉目宛然如画,眼眸犹如笑靥生晕,漆黑的几绺秀发半遮桃腮,含着春色迎眸李国楼。 “小宝贝,等一会儿,福娃还沒忙完。”李国楼接下里还要替谢秀珠宽衣解带,回身揽住娇柔无骨如白玉的谢秀珠,轻声道:“二奶奶,这里你最甜,像蜜一样甜,一生一世,白头偕老······”说话间李国楼揉捏着她两个柔腻如脂的丰胸,起了个头就把她抱入被窝里。 “麦克,那我呢?”耶利亚笑盈盈问道。 李国楼嘿嘿一笑,先脱掉睡衣,开始动手动脚,点头赞许道:“三奶奶,最白,我的小宝贝里,谁也比不上你,白里透红玉,色映人自醉。” 耶利亚舌头已经伸进口來,目光痴迷,抱着李国楼屁部,娇羞羞道:“來吧······” 一晚腾云驾雾,巫山云雨,琴瑟共鸣,红烛泪滴台,纱帐里影影灼灼,身影好似交织在妙曼的旋律之中,左右摇摆,韵味十足,娇声嘤嘤,软语绵绵,诉不尽的是爱,道不完的是情。 夜风在回廊间发出一阵阵呜咽声,把满园花草的清香送入小楼里,好似有无尽细语要倾诉,缠缠绵绵盘旋不肯离去,夜枭停留在小楼的屋脊上,扑棱棱翅膀飞向那看不透的黑夜之中, 第348章 慈禧太后的小心思 紫禁城储秀宫里,慈禧太后一如往常,吃完早膳,出宫跑到太液池游玩,在御花园里观赏花鸟鱼虫,以及她喜爱的几条长毛狮子猫,名曰:“踏雪寻梅”“鞭打绣球”“银枪抢铁瓶”“金簪插银瓶”,这些长毛狮子猫是山东临清县进贡的稀有品种,按照毛色分类來命名。 狮子猫从外形來说,头要大、成菱形、眼要圆、凹进去、耳要小、腿要短、腰要圆、身要短、尾要粗,能具备这些条件的猫可以称得上绝品,它们不单披了一身各色长毛,还生了很别致的一黄一蓝(三青色)的鸳鸯眼,又名金银眼、阴阳眼,特别的高贵美丽,从毛色來说,纯黄色最好,纯白色稍次,纯黑色又次之,其他如狸花色周身条纹似虎的,或玳瑁斑黑、黄、白三色均匀,头面清晰的佳品。 和煦日丽的天气,一汪湖水碧波荡漾,恰到巅毫的尽收眼底,垂柳岸边的一座暖阁里,慈禧太后怀抱一条“四时好”纯黄颜色的狮子猫,一面翻看奏折,一面轻抚怀里的猫咪的长毛,她即将卸下手中的权柄,全部交予儿子载淳打理朝廷政务,所以如今她很少动笔案,不再轻易落笔,四十不到的年纪,开始享受大自然给予她的恩赐。 慈禧太后喜欢奢华的生活,爱听逢迎拍马的吉利话,论排场,她比东宫慈安太后还要大,谁叫她是皇帝的亲生额娘呢?论野心,此时的她沒有想过当武则天一样的女皇,看着儿子载淳能够独掌皇权,她甚是欣慰,也很有成就感。 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竟然起死回生,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差不多尽数被消灭了,往昔的死敌“八国联军”,如今均已变成“座上宾”,论功劳当然数她最大,谁也沒有她的眼光准,把恭亲王奕訢笼络到她的阵营,是她平生最得意的佳作。 虽然慈禧太后眷恋有权势的往昔峥嵘岁月,但人总要面对现实,恭亲王奕訢连摄政王的宝座也辞去了,她又有什么理由和慈安太后一起紧握皇权不放呢?儿子已经长大,她即将要卸下身上的重担,不过现在嘛,依然要站好最后一班岗。 终于慈禧太后从成篇累牍的奏折里,看见了李国楼上书恭亲王的“十一条陈条”,不由蹙眉紧锁仔细的研究一番,慢慢的聚精凝神研读,陈条旁边有密密麻麻的批注,有几条已被恭亲王奕訢批得体无完肤,痛骂李国楼不懂军事,而乱评军事国防,海防、边塞之事,不是一名读书人所应有的操节,有几条却被恭亲王奕訢高度赞赏,认为李国楼切中时弊,颇有见地,难能可贵,敢于直言上疏。 李国楼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那名笔直坐在乾清宫书写文章的年轻人,好似有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气,连东宫慈安太后也替他说了几句好话,而她也甚是喜欢这样有才干的年轻人,钦点了李国楼为探花郎,这说明英雄、巾帼所见略同,一名有作为的青年才俊,终于出现在朝堂中,慈禧太后不由得陷入沉思······ “小李子,恭亲王在上书房吗?若是來了,请他过來一下,就说本宫在看那份陈条,他会明白的。”慈禧太后停止翻阅其他奏折,开始逗弄手里的“四时好”长毛狮子猫,嘴里絮絮叨叨,好似老太婆一样和小动物说话,如今她只对李国楼所书感兴趣了。 “扎,奴才这就去看。”李莲英躬身后退,心里窃喜,看來又要捞到好处了,李国楼够哥们,不把他当“太监”看,而是把他当做朋友,时常想着他,这样的人,才值得结交一生,也沒枉费他的提点,果然被慈禧太后看中了,看來这次又要捞到好处了,而他只要传个话给李国楼,马上又能捞到白花花的银子。 李莲英先是骑马飞奔,來到紫禁城,而后在皇宫里小跑步办差,上气不接下去的來到上书房,向恭亲王奕訢说明事情的缘由,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模样,这样恭亲王奕訢才会重赏。 李莲英接过一张二十两的银票,眉花眼笑的亲自搀扶着恭亲王奕訢坐上八抬大轿,走向太液池中间岛屿的暖阁而行。 别小看这二十两的银票,日积月累就是一笔飞來横财,太监平时就是靠传话,递消息,发点小财,出宫传旨这种肥缺,也需要互相摆平同事之间的利益,哪能一个人捞好处。 恭亲王奕訢下了八抬大轿,踏入太液池中间那座岛屿,心情愉悦,国事向他决策的方向,按部就班的发展,政治、军事也向他制定的策略向前。 怀揣李国楼给李鸿章的两道陈条,奕訢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其中一条,把国家流通货币从白银改为银元,将会彻底改变大清国白银外流的局面,还能减轻国家沉重的火耗负担,这让他又惊又喜,只要大清国能制造出银元,铸造冶炼金属业也将迈上一个新台阶,但这也需要和西方某位列强合作,否则合金技术又将让大清国无计可施。 而另一条,虽然他内心的主张和李国楼不谋而合,但是他轻易不会表态,事关国体尊严,要寻找出妥善的解决方案,就算大清国想和普鲁士全面合作也不会一帆风顺,要一步一步來,操之过切,反而适得其反。 见礼过后,奕訢坐在慈禧太后下手的太师椅上,两人喝着茶,互相微微一笑,眼神里带有情人独有的那种暧昧之情,旁边的太监、侍女,识相的走开了,只剩下李莲英站在一侧,独自伺候两位主子。 慈禧太后缓缓说道:“恭亲王,这太液池的风光太单调了,本宫玩得已经起腻了,那万寿山(圆明园)的缮修可否提上日程。” 慈禧太后知道要想全部缮修圆明园是不可能的事,既然不问政事,她想颐养天年,想先修缮圆明园一处“万寿山”,那里沒被八国联军糟蹋得太厉害,有些院子尚且完整,不过依然需要重新修葺,当然银子是关键,慈禧太后对于她的自家院子比国事还要上心。 其实就是修葺圆明园,借一个幌子,大家心里清清楚楚,这样场面上也好说话。 恭亲王奕訢心里发苦,国家连前线军队的饷银也已拖欠半年之久,但是不拨给缮修“万寿山”的维修经费,两宫太后就不肯撤去帘子,但重新修葺“万寿山”是个浩大的建设工程,不是今年拨一笔款,明年就结束了,而是年复一年,少说也要十几年时间,耗费的国库白银,数以千万两,想当年乾隆皇帝通过几十年时间,花费了上亿两白银,这才修葺成圆明园,如今大清哪來这么多白银耗费在毫无用处的“万寿山”上。 可是不拨款又是不行,如今诏书颁发需要两宫的玉玺大印才能作数,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取消垂帘听政是既定国策,一定要实施。 恭亲王奕訢犹豫片刻,一狠心,说道:“太后娘娘,我先筹措五十万两银子,下半年再筹集二十万两银子,有了七十万两银子工程款,启动建设是沒有问題了,明年我再想办法筹集六十万两银子,太后娘娘你看可否满意。” “嗯······恭亲王办事,本宫还是满意的。”慈禧太后很满意,她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从户部拨出这笔款项,不知要被御史台的人弹劾多少官员,至于其他款项都由手下的奴才以拜寿的名义孝敬给两宫太后,大清国的财政收入,一年到底有多少,作为国家最高决策人,她心里有两本账。 “今儿本宫看了你呈上來的奏折,很受启发,如今连洋枪队也解散了,海关总署是应该收归国有,这一条恭亲王,你着手去办,不需要朝堂讨论了,洋人那里你去谈判,尽快拿出可行的解决方案。” 恭亲王奕訢嘴角含笑的点头,在暖阁里说话甚是随意,手里的茶杯也沒有放下,谈话在愉快的气氛中继续。 慈禧太后微微叹息道:“忠臣都是固执己见的人,不会轻易改弦更张,认死理,属犟牛,有股蛮劲,探花郎能够坚持己见,不肯改动陈条,足见他忠心可表,你把他骂成卖国贼,不是不让人说话吗?这样岂有总理大臣的气度,以后要改掉这种心高气傲,容不得不同意见的毛病。” “太后娘娘,我已经改掉许多了,不然我怎么会把探花郎的陈条递上來呢?”奕訢辩解着,他对于李国楼的建议也不是全部认同,但不同的见解可以摆在会议上讨论,这一点他始终坚持执行,在总理府衙门沒有所谓的“一言堂”。 慈禧太后嫣然一笑,飞眸流彩,灿若芙蓉般凝视奕訢,这位情郎的才情足以配得上她的恩宠,朝堂运转良好,奕訢有大功于社稷。 “恭亲王,本宫仔细的阅读了这十一陈条,又看了你的批注,看得出來你很喜欢这名探花郎,先谈谈你的看法吧。” 奕訢说道:“嗯,是这样,李国楼在科考以前,我和他谈了一次,一下被他的谈吐吸引,此子绝不是夸夸其谈的人,善于发现问題而又能解决问題,在他考上进士之后,又和他谈了两次,后面两次李中堂在旁,一起参与讨论,此人想法奇特,善于思考问題,一人独自在京师也就二年左右,却已经成为京师有名的长袖善舞的官员,家里的三位夫人替他出面赚钱,不忘出资创办慈善堂、学堂,家族要创办像英国人一样的银行,说是要替北洋水师,筹集资金,不让国家背上沉重的财政负担,这一点让原本对留洋归国穿着打扮有些异化李国楼很有意见的李中堂分外欣赏,保举李国楼做保定军校的学政,不过我觉得不妥,沒有同意,暂时将李国楼的官职放一放,到底放在哪里合适,我和李中堂一时也沒有决定。” 慈禧太后甚是恼怒,喝道:“李中堂,真是胡闹,赚钱能官,放在保定军校做什么学政,大材小用嘛。” 奕訢点头道:“是呀,我也是这么想的,大才啊!我现在把府里创办的慈善堂也托付给他创办的耶利亚慈善基金会,一下子节省我二万两白银,每年只需出二万两了,名字依然挂我的,人员编制他都接受了,民办就能越办越大,这一点我是相信了,从无到有,耶利亚慈善堂募捐的本事,我是亲眼所见,那些富商都希望国家强盛起來,捐钱比捐官职还要起劲,原本我准备开办公派留学生出国留洋所需的费用,竟然不需要我掏一文钱,只需挂我的名字,就全部解决了,我在募捐大会当场潸然泪下,一狠心把阜成门那处的府邸给捐献出來,作为新学校的校址,《亲民新风尚学校》我自己出钱出力,一夜之间办起來了,太后娘娘,你想,不需要我卖官鬻爵,只需站台说几句感人肺腑的话,这银子照样飞过來,人才也趋之若鹜,接应不暇,民间有多少钱,我们看不见,如今有了租界,更是让有钱人把金银财宝藏在租界里,我们是干瞪眼,光着急,眼睁睁看着国家的白银流失到海外去,但是李国楼却能把洋鬼子的钱糊弄过來,重新让洋鬼子为国家做贡献,这一点让我最为欣赏,太后娘娘你想呀,这房子是由洋人自己的钱建造,他再烧掉破坏,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吗?” 慈禧沉凝道:“恭亲王,你是说朝阳计划,李国楼也有参与其中。” 奕訢点头道:“是啊!不过他只有1%的股份,不参朝阳计划的开发,不过通过这件事,那些卖国求荣的买办,转变对大清国的态度,重新把银子投入到地方建设之中,不再呆在租界里投靠他们的洋主子,对于国家建设发展都肯出一份力,无形之中,我们京师的税收提高了一成,崇文门监督这几个月孝敬内务府的银子多了二万五千两,其中奥秘就在商业发展了。” “哦······”慈禧太后对于内务府的创收一直很关心,这是她的钱袋子,崇文门监督看似官职卑微,其实就是皇帝的专用奴才,除了把税银上缴国库,截获一大半要交给内务府,这也是满人皇帝做出的规矩,是乾隆皇帝制定的规矩,圆明园修葺有一部分银子,就是从收城门税得來的,皇帝贪污国家税收,这种行为在大清是明着做,早已是祖宗规矩, 第349章 慈禧太后和恭亲王的奏对 慈禧问道:“恭亲王,你说说李国楼有什么缺点。” 奕訢哑然失笑道:“政治上和我一样是洋务派,喜欢尝试新事物,休闲时光喜欢着装成假洋鬼子,我被人骂鬼子六,他在刑部被人骂假洋鬼子,属于一类人吧。” 慈禧急忙捂住脸蛋,不让自己脸上笑出皱纹,这也是缓解衰老的妙招,她也难得一笑,平时不喜欢以笑示人,只有在情人面前,会露出娇憨的仪态。 奕訢俨然而笑道:“不过李国楼政治立场坚定,坚决拥护大清的统治,这一点我已经考验过他,沒有留洋归国的人,那种君主立宪制思想,私德上嘛,年纪轻喜欢标新立异,取了几名洋婆子、寡妇,不过从來不听小曲,也不上妓院,文章、诗赋一般般,让他绞尽脑汁,也能吟诗颂词几首,佳作不多,混杂人堆里却能展露头角,嘴巴伶牙俐齿善于捧人,在刑部当差能上迎下恭,属于人精吧,沒听说得罪过哪名长官,李国楼还是以实干见长,破案老手,我府上的赤兔胭脂兽失窃案,就是他一眼就识破的隐藏的阴谋,道破了其中的玄机,事情果然如此,不费我吹灰之力,又把赤兔胭脂兽给找回來了,他捉拿革命党、造反派都是冲在第一线,这才让包大人在几个月时间里升迁至九品官,要以李国楼的战功,理应升至七品官,但他私德有些亏欠,所以包一同故意压了压他的官职,给他一个九品虚衔,做了末入流的实缺,所以李国楼惹了一肚子气,想要证明给他长官看,就这么來考进士了。” 慈禧身边都是糊弄她的人,连老情人奕訢照样骗她,而她还自以为天底下最精明的女人,沒有人能瞒得过她的耳目,其实手下人早就勾结在一起,慈禧哪里知道民间疾苦,对于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一知半解,所以经常做出错误的决定,反正相信自家满人、奴才是沒错的,那些汉人臣子,倒是要小心提防,生出反骨的人,就要杀掉。 “哦······”慈禧扫眼旁边站立的李莲英,果然如李莲英所说,沒有多大不同,奕訢是以夸奖的语气说李国楼,以褒奖为主,而李莲英则是以事说事,更为好笑一点,更加活灵活现。 慈禧瞥眼道:“恭亲王,你倒是信任他,这么快把府上的事,托付给一个外人了,那可是李中堂的孙子,不是你孙子啊!” 奕訢洒然而笑道:“太后娘娘,我府上的事,还不是为国取士,又不是为了自己沽名钓誉,既然国家给了我高官厚禄,又给了我这么多荣誉以及赏赐,我就要反哺育母,这个国家是姓‘爱新觉罗’,我要对得起这个伟大的姓氏,李国楼既然留过洋,他的三夫人又是法国人,由他们一家人來组织公立学子留洋事宜,最为恰当,女人也有很强的办事能力,这一点我想太后娘娘感同深受吧。” 奕訢一番话,引起慈禧太后长时间思索,她喜欢用奴才、亲戚,把好处留给自家人,对于汉人充满戒心,在犹豫不定,依然存疑道:“恭亲王,那你说李国楼到底要怎么使用,才能发挥他所长。” 奕訢细声道:“李国楼就是皇上身边的的和珅,由他在皇上身边,沒有什么事办不成的,若是皇上不用他,我也要用他,李国楼同样能为我带來财富和荣耀,太后娘娘,适才我还沒有说李国楼答应给他叔公,每年为北洋水师筹措多少银子呢?你往大的猜猜看。” 也只有奕訢敢和慈禧太后这么说话,谁叫他们晚上睡在一个被窝里呢。 旁边李莲英好似沒有听见,也沒有去看慈禧和奕訢在用眼神交流凝视相望,牵手爱抚,互诉衷情,他向着太液池眺望碧波粼粼的湖水,鸥鸟翩翩起舞,游弋在天空准备扑捉游鱼,嬉戏游玩的两艘龙舟上,一群太监在操控划桨,宫女在龙舟上唱歌、跳舞,而他看得索然无味,每天都是老一套助兴的游戏,李莲英耳朵竖起,偷听慈禧和奕訢对于李国楼的每一句话,这些事关好兄弟李国楼的事宜,才是他迫切想听见的事。 慈禧轻拂奕訢伸过來的手,让他保持正经,别让奴才看笑话,嘴角含笑道:“三十万两总要有的吧。” 奕訢莞尔而笑道:“太后娘娘,少猜一位数,李国楼答应给北洋水师筹措三百万两白银,三年之内一共筹集一千万两白银给北洋水师,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家族的《请进來银行》全面在两江、直隶地区铺开,漕运的现金、物质周转的银两交易,全部交予《请进來银行》办理。” 奕訢原本以为慈禧会很欣慰,国家出了一个理财高手,有人替国家分忧,把朝廷一个沉重的财政负担给解决一大半,沒有想到慈禧炸听奕訢一番话语,脸色徒变,她感觉被人耍了,立刻生气了,凭什么一个民办银行给北洋水师筹集一千万两白银,却单单沒有她的好处,奕訢竟然用七十万两银子糊弄她,明年才让户部拨款给内务府“万寿山工程”六十万两白银,这分明是厚此薄彼嘛。 慈禧生气,嘴角会下垂,一双凤眼看人变成斜睨,冷冰冰的眼神好似要杀人,奕訢哪能看不出,迟疑片刻,问道:“太后娘娘,有什么不开心呢?那些票号、钱庄原本就是民办,管我们什么事,漕运关系国家兴衰,交予可靠的人,也是应当的呀,李中堂沒有簪越,直隶地区如今由他管辖,他有这个权力,至于两江地区嘛,大多是他的学生,也不需要大费周折,太后娘娘是不是认为让李国楼插手不妥啊······” 有些话,不能明着说,慈禧怒慎道:“本宫要奴才何用。” 奕訢立刻明白了,原來慈禧想到“万寿山工程”上去了,急忙表态道:“哦,是我考虑不周,回去我这就去和李中堂协调,太后娘娘,您看三七开如何。”说毕奕訢眼神盯着慈禧,可怜巴巴的奴才相,瞅着慈禧,三成含义就是九十万两白银,这么多银子,慈禧就一句:“本宫要奴才何用。”就从北洋水师的账上拨给“万寿山工程”。 慈禧心里舒坦,一个眼神,李莲英把茶盏端给了她,慈禧抿一口温吞的普洱茶,沒有直接回答,她还要想清楚,不能让奕訢和李鸿章在她背后狼狈为奸,出卖她的利益,慈禧两只手搭在靠椅上站起,要方便去了。 慈禧专用的马桶,是用紫檀木雕琢而成,装饰的花纹是五只蝙蝠式样,意味五福來临,马桶里铺细沙,上面是一层水银,给慈禧送马桶的小德张是将马桶顶在头顶上,进入方便处,此时小德张只是慈禧的随身太监,并沒有多大权力,平时跟在李莲英屁股后面混,慈禧只需要蹲下,其他事宜有两名站立在侧的侍女操持,慈禧方便完毕之后,再由小德张把马桶顶在头顶上,把马桶拿出去洗刷。 要说皇帝、太后娘娘这种人,连穿衣、方便、洗澡都要人伺候,从來不需要自己动手,慈禧坐在马桶上,脑海里依然想着适才奕訢一番话,从李鸿章北洋水师那里拿到九十万两白银孝敬,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李国楼为什么会把这么大一笔钱好似交税一样,交给国防事业呢?两江、直隶地区能有这么多银子收入,三百万两白银的数字差不多要占国家每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李国楼竟然要撑起大清国的江山,这可能吗。 慈禧回到暖阁,看见奕訢站在窗前欣赏着太液池里龙舟表演,轻轻咳嗽一声,让奕訢知道她回來了,该把眼神转回來,别光盯着能歌善舞的宫女看。 奕訢心里清楚,慈禧适才借故离开,走掉好长时间,是要独自思考一会儿,俗话说金口玉言,像慈禧太后这种掌握国家权柄的人,说出的话不能更改,在这里还算好,沒有外人在旁,说出随性的话语,沒有人知道内容,要是到了养心殿、上书房等垂帘旁听的地方,那是由史官在旁记录他们讲话的一言一行,该说什么话要想清楚,不要被史官抓住把柄,把闲言碎语记录在案,让后世的人看笑话了。 慈禧缓缓说道:“恭亲王,适才本宫在想你说的话,越想越觉得假,沒有人敢说这种大话,你怎么会相信呢?” 奕訢笑道:“太后娘娘,我不仅相信了,而且相信只有李国楼能够办得到,我这里有一道李中堂的奏本,是关于在两江、直隶地区创办邮电局事宜的奏章,虽然这道奏本沒有写李国楼名字,但创办邮电局把洋人的电报局挤垮,也是李国楼想出的高招,而且创办邮电局也不需要国家财政投入,李中堂保举盛怀宣做上海邮电总局的首任局长,领七品官衔,这里还有盛怀宣的奏本,还请太后娘娘过目。” “这么多事啊!”慈禧太后虽然有很强的权力欲望,但游玩的兴致也一样浓厚,她不喜欢把一天的时间全部花费在商谈政务上,看着两道奏本,随便翻看,好似马上观花一样扫一遍,回道:“恭亲王,明天放在养心殿讨论吧,今天就到这了。” 慈禧太后想得也沒错,就算她全部想通了,认同了恭亲王奕訢和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鸿章的主张,还要解释一遍给慈安太后听,两宫分权,并驾齐驱的格局沒变,表面上国家重大事宜,都需要和慈安太后达成一致的主张,虽然背后都是她拿主意,慈安太后看人准,有慧眼识珠的本事,但对于国家政策搞不清楚,听不懂奏折里面一条条陈词滥调,所以慈禧已经沒兴趣再听奕訢说下去,她只需要知道有九十万两白银的孝敬,养着李国楼这个奴才还算有用。 放在养心殿讨论,那是要让同治皇帝载淳、慈安太后以及上书房大臣一块讨论,垂帘听政的核心首脑都在养心殿里决策国家大事,就是三日一个小朝会,国家决策层碰碰头,也是大清朝堂的惯例。 奕訢也沒有紧迫感,这国家政策的制定和实施是要有持续性,不能朝令夕改,每一条新颁布的法令,都要层层把关,仔细参详,分点实行,再看效果,然后全国效行,这也是督抚制度的优越性,大清帝国很多法令,都是分省份实行的,真理是越辩越明,他仿佛看见大清美好的未來。 奕訢长身而起,嫣然笑道:“太后娘娘,要不要我今天陪你。” “嗯,恭亲王,今晚别走了。”慈禧心里饥渴难耐,依然与奕訢保持合适的距离,两人同时站在窗口处,开始观赏那碧波中的舞姿,优美的旋律在湖面上飘荡,母仪天下的国母,在太液池享受人间天堂的生活, 第350章 请进来银行股东大会 同一天早上,李国楼全家如临大敌,一场关于请进來银行未來的会议,在包一同府里秘密开会,参加这次会议的人,有组织者李国楼,董事长耶利亚,董事会成员甄玉环、大哥李国蕴、姐夫谭国喜。 李鸿章的大儿子李经义、包一同携夫人叶塞尼亚,以及新加入的一名成员:恭亲王奕訢的次子贝勒载滢。 恭亲王奕訢看出请进來银行前途不可限量,他义无反顾的入股银行业,占据了请进來银行股份的20%。 他们要合成一股力,以小搏大,用启动资金一百二十万两白银为资本,创造一个拥有上千万两白银资本的实力雄厚财团,流动资金超过上亿两白银的奇迹。可以和任何一家国外银行抗衡的民族合资银行,在洋人的租界扎下根,把请进來银行开遍大江南北。 从胡雪岩《阜康钱庄》上海分号挖來的二掌柜黄有声做总经理,坐在长条桌的另一头。黄有声三十多岁,圆头圆脑,身形较矮,留有浓厚的两撇胡须,看人总是笑眯眯的模样,过去是胡雪岩同事,是胡雪岩带他出道的。他在上海《阜康钱庄》私自放贷高利贷,从中自己谋利。被手下人揭穿报告给胡雪岩,但他通过把一名貌美的小妾奉送给胡雪岩,躲过被辞退的命运,依然在《阜康钱庄》上海分号做二掌柜。但事后黄有声觉得憋屈,很后悔失去了爱妾,又觉得在《阜康钱庄》发展已经沒有前途,便投靠了胡雪岩的死敌李国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李氏兄弟遵循这一原则,李国蕴和李国楼沒有计较黄有声私德亏欠,以及损公肥私的举动,毅然决然聘请黄有声做请进來银行第一任总经理。 相互认识,见礼入座以后,董事长耶利亚笑道:“黄总经理我们这么强的阵容,还做不过《阜康钱庄》,就说不过去了,你有沒有信心挤垮胡雪岩的《阜康钱庄》。” 黄有声装出老谋深算的样子,含蓄的一笑道:“耶利亚董事长,若是我以挤垮胡雪岩的《阜康钱庄》为目标,那你算小瞧我了,一家钱庄算什么?超越《万家票号》才是我的第一目标。只要给我十年时间,这大清国都是我们请进來银行的身影,连南洋也能有分号,不远的将來法兰西的巴黎也会有请进來银行入驻,到时耶利亚董事长,你亲自去剪裁,别忘了我们这些有功之臣,请我们看巴黎红磨坊的艳舞表演啊。” 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他们有信心让大清第一家股份制银行,开遍祖国的大江南北。正所谓官商,“官”和“商”他们全部占据了,有了强有力的后台,再加上先进的理念,开创历史先河,沒有办不成的事,只有赚多少白银才算成功?对于最后一点,他们需要李国楼指点迷津。 耶利亚不仅给黄有声惹得莞尔,一只脚踢了李国楼一下,他还答应和她一起回法国,陪她看巴黎凯旋门大街,说过的话不许忘记。 李国楼看见大家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便站起身,说道:“在给大家鼓劲以前,我先给大家规划一下请进來银行的未來。首先开始阶段,是暴利阶段,会有长足的发展,将会把天下的钱财聚集在我们请进來银行,在这个阶段朝廷还会记得我们的好,帮助我们请进來银行开拓地盘,把漕运等国家重点资金流通项目交给我们。在这个阶段,我们只要做到发展、扩张、兼并、收购,甚至是挤垮其他票号、钱庄。上面有人罩着,下面有百姓支持我们,第一年完成上缴三百万两白银不是空谈。别人以为直隶、两江地区一年赋税上缴国库才七百多万两白银,我们一个小小的银行能比地方政府还厉害吗?账不能这样算,要看这个地方,一年流动资金有多少?上缴国库才七百多万两白银,还有上缴给内务府那部分呢?至少超过一千万两,要产出一千万两的盈余,至少需要一亿两白银的资金流通,再加上直隶为占据京畿重地,在这个地区流动的资金又要加倍。所谓藏富于民,只要我们把请进來银行在这两地扎根,手上有上亿两白银流通,也有可能。有了上亿两白银,一进一出,赚一千万两白银,就不是空谈了。” 有的人明白这个道理,有的人才懂得这个道理,黄有声大声道:“其实我们请进來银行可以说是挂羊头卖狗肉,等于是官办性质的银行,生意是送上门來的,只要拓展沒问題,赚钱也就沒问題。如今恭亲王、李中堂,圣眷正浓,那就赚钱沒问題了。以后嘛探花郎沒有说下去,总有一天那些官办生意,朝廷会自己做,我们只有靠自己赚钱了。暴利阶段就此结束,我们就像国外的《汇丰银行》《英国渣打银行》一样,实打实的靠运作赚钱,走正途,薄利,保本,扎扎实实向前。不过等到那时我们已有几千万两白银本金,再有上亿两白银流动资金,一年赚几百万两白银是沒问題的。当然我希望我们请进來银行官办生意时间越长越好,朝廷继续恩宠恭亲王和李中堂。” 载滢才十几岁是个神童,在恭亲王奕訢心目中只有他能世袭他的王位,比他哥哥载澄还要聪明,一听就懂,装作大人模样的点头。 李经义未满三十岁,心情愉悦,什么也不用动脑筋,占着李鸿章长子的身份,在家族里面四处捞钱。他其实是李鸿章的过继儿子,应算是李鸿章的大侄子。但名份早已定下,萌阴后人的官职、爵位,他都占第一位,年纪轻轻已经是五品官衔。 载滢、李经义只是旁听,了解请进來银行运作,要知道捞个总督头衔一年也就六千两俸禄,再加灰色收入三十万两白银收入,王爷双俸才二万两白银,其他也要靠各处庄园收入以及官员的孝敬。如今一家银行一年要赚上千万两白银,而他们两人要占据30%的收入,他们岂能不上心,那请进來银行是股份制银行,一辈子不用动脑筋,就能赚來白花花的银子,这是向洋人学习的行业,股份也是能传给后人的。他们两人心里盼望着恭亲王奕訢和李鸿章恩宠越长越好,捞不到上千万两白银,这笔生意算是亏了。 当然他们也不贪心,公司章程写明,赚到的一半钱要上交给国家,感觉上都觉得自己是爱国爱民的正义之士。 李国蕴含笑站起,傲然道:“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珍妮纺纱机j-2型,已经仿制成功,正式开始全面铺开。而洋人那种瓦特蒸汽机,我们也发明了几种新的蒸汽机,名曰:东亚1号、东亚2号,用在纺织厂上,效果很好。如今已经在英国、法国、美国申请专利,大清国纺织业振兴不再是一句空话,小日本让他们见鬼去吧。哈哈哈哈!” 李国蕴笑得眼泪也流出來了,旁边谭国喜也在擦拭眼角,多么不容易,《亚东纺织厂》支撑到现在,手工作坊式的织布机绝对不能和蒸汽机相提并论,民族纺织业将在他们手里重新在世界纺织业上占有一席之地。 李国楼撇一撇嘴,沒有说话,国人仿制出來珍妮纺纱机j-2型,不付给洋人专利费,而国人钻研出新的机器,立刻去国外注册专利了。国人就是有这种劣根性,喜欢占便宜,还卖乖,会举一反三的本事。难怪洋人不肯把新式机器卖给国人,大清人太聪明了,一看就会,有了一台原型机,其他的机器都自己建造。 饭大慧正式入主李国楼府邸,做了一名幕僚,他和李国楼是老乡,等到五月份和李国楼一起衣锦还乡,沒有考上进士,傍上一位衣食父母,也算对得起“举人”的头衔。如今他亲自端上热茶,给几位大股东斟茶递水,比丫鬟还忙碌,忙完一圈,饭大慧识相的坐在李国楼身后的位子,像他这样的人,每位大股东身后都有一名幕僚。 只有包一同和他的大肚子老婆叶塞尼亚低声商议,不需要听幕僚讲解记录,他早就把请进來银行的事宜了解通彻。他能跃进这道门槛是沾了李国楼老上司的光。有李国楼这样的手下,他很骄傲,有好处总是想到他,呆在京师也能发财致富,这是他当上刑部尚书时,沒有想到的事。 请进來银行注册在天津英租界,表面上就是民营银行,资金充盈,人员配置也看不出官办的性质,但核心本质还是官商勾结性质的企业。也只有这种企业才能从起步时就赚钱,大清帝国在跟上历史前进的时候,慢慢吸收新生事物,也让少数人有机可乘,那些高官的子弟,属于先富裕起來的那部分人,全国各地的工业厂房都是像李国楼一样,有官府背景的人开办。至于国有创办的企业,可以概括一个结局,稳亏不赚,都需要国家财政补贴。特别是各地开办的船厂、军工厂,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 陕甘总督左宗棠不信这个邪,看不惯李鸿章用人为私,也创办了一家大型军工业,其间创办兰州制造局,后创办甘肃织呢总局。此为中国第一个机器纺织厂,然而该厂从未盈利,这就是官办企业的结局。从中也不难发现不让少部分人富起來,事业就不可能成功,历史走到这个拐点,谁先顺应潮流,谁就掌握主动权。 李国楼借助家族势力,率先开创银行业,利用民办的优势把恭亲王奕訢、直隶总督李鸿章笼络过來,这才有一飞冲天的机会。靠自己双手打拼,那就和胡雪岩等民族商人一样,沒有十几年积淀,是不可能做大做强的。 喝茶聊天时,吃着酥脆的小饼干,载滢咬了一口香脆的小饼干,喝了一口茶,问道:“探花郎啊,你说请进來银行开始的时候自己做暴利生意,如今大清哪來的暴利生意啊?” 大清帝国暴利行业都被王公贵族以及内务府霸占了,旁人虽窥破门径,却不得而入。像挖人参、开矿业,民间私自挖人参、采矿,那是要杀头的。东北三省更是满人的禁区,不让汉人流入至东北定居,此时的东北三省依然是人烟稀少,物产丰富,已原住民,满族人为主体。故民间只有“闯山东”和“走西口”之说,还沒有出现“闯东北”移民潮。 众人也都好奇的看向李国楼,但见李国楼放下茶盏,嫣然而笑道:“贝勒爷,既然我们已经绑在一起了,我就吐露一点,名曰‘炒作’,我要让天津租界里的人,一日三惊,输个底儿掉。等明年六月,我们结算一年收入时,你就知道了。” 李国楼卖了个关子,不再往下说了,所谓人心隔肚皮,这么大的商业机密,只能在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情况下说,哪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呢? “哦!”载滢多聪明,知道李国楼不会告诉他,至于他的阿玛“恭亲王奕訢”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手下人用卑鄙伎俩赚钱,装作一无所知就是。 知道其中阴谋的李经义对着李国楼露出一丝讥笑,利用民族感情,打出这张牌。李国楼看透了民族情结的真谛,懂得什么时候,使用那些爱国的学子?被政府当猴子耍的翰林院、贡院里的那些学子,还以为奋战在民族正义的最前沿,落到最后都是被人当花枪使。 饭大慧不由热血沸腾,血脉膨胀,他将迎來人生最为辉煌的一页,历史也将书写他的名字,所有的一切都将从他上给李鸿章的万言书开始。全国人民必将铭记“饭大慧”的名字,他将以民族义士的面目示人。 f 第351章 民族振兴充满艰辛 闲聊之中黄有声讲起票号的规矩,也让新加入的李经义和载滢对银行业有了初步概念。 对银行业來讲首先是选人,就是招收学徒,一般都是以同乡为最佳,请进來银行以招收安徽合肥人为主,重要岗位都是合肥人,还有一部分黄有声从老家杭州挖來的浙江人。防盗设施自不必说,李国楼是捕快出身,请进來银行的装潢、布局都借鉴了国外银行的特点,比过去的钱庄更突显人性化一点。比如客户和收银员之间的高度,不再是比客户的地板高出一个头,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而是以平等的视角和客户说话,做银两交易。大厅交易也以明亮宽敞为主,感觉上是在做光明正大的生意。 此时的大商人注重**,喜欢私底下做交易,请进來银行也设置了几处大小不一的会客室,保护商人的正当需求。 而银行的学徒先要练习“坐功”,从票号传袭下來的规矩,对每一名学徒,包括经理要求严格,近乎于苛刻。比如上來三个月不许离开请进來银行住所,不许喝花酒,不许**,不许拆借高利贷。整日呆在银行里练习算银票、包银锭、串铜钱。耐得住枯燥乏味的学徒,才能够被正式聘用。 因为行业关系,票号业充满神秘的色彩,外人不知如何操作,银票纸张的制作以及暗记都秘而不宣。故此从明朝开始至大清朝几百年的中国历史中,都是大商人踏入这个行业,国家尚未对这个行业进行过统一规划,官员和商人在“票号业”里相互勾结,互为依托,共同致富,各地票号都是这个特性。但因为权势所限,各地的票号和钱庄,只能安于一隅,沒有一家可以开遍大清各地。票号以及外国银行规定,借贷利息每月不得超过三分,利息须按月计算。过月几天,也加计一分。 从黄有声口中得知,票号的所有流程,主要风险在于出现呆账,也称死账。若是死账一多,资金周转不灵,就有破产的危险。 由于王公大臣和地方官吏纷纷靠做乌纱生意暴富,就是纳捐卖官帽,但其中有不少人是靠借债购买的。借款的方式很多,有的向私人借,有的向票号、钱庄借贷,他们再收回成本和利息。借款的利息很高,往往要加倍偿付。其中也存在很大风险,很多时候,票号、钱庄依照官帽大小借贷,甚至是超支借贷,收不回成本。还有就是资不抵债,借出去的钱,商家破产,而引起死账。另外还有债主突然死亡或潜逃而引起的财产纠纷,也会波及票号、钱庄借贷生意。 此时在大清流通一种“庄票”,以信用卓著,在市面流通,如同现金,为中外贸易双方所认可,被外商称作“在贸易中非常有价值的中国金融文件”。钱庄按存户寄存钱(银)填发存款收据,不记名,认票不认人,可流通市面。后演变为印发固定形式票据,随时填写金额加盖印章。最后由钱庄印成一定金额具备各种核对条件的钱票或银票,统称“庄票”,可在各地通用。这是票号、钱庄的两个独特经营方式,作为操纵金融行市的手段,对钱庄发展起重要作用。洋厘者,“洋钿行情”也,即以银两表示的银元(以墨西哥鹰洋元为基准)市价。俗称银元为洋钱或洋钿,银元一枚合库平银七钱二分或漕平银七钱三分,以此为市价基础,随行市涨落至厘位止,故名洋厘或厘价。以银两为计算标准拆借的利率叫银拆,以银元计算的叫洋拆。钱业中有时统称银拆或拆息。这是钱庄同业之间相互拆借的利率,由《钱庄同业公会》操纵。票号、钱庄多吸收商人存款,并代收票据。政府公款也有一部分存入国外银行,均为往來存款。所经营放款由信用放款、抵押放款、短期拆息等。放款对象主要是商号,年给出口各行业大量货款,对当时刚刚兴起的民族工商业发展起了积极推动作用。 票号、钱庄还经营生金银买卖,鉴定金银、银元和各种金属货币的成色、重量和真假,并核定其价格。有些资本雄厚的钱庄(如万家票号)还附设或控制银炉、银楼、金店、铸造和买卖金银器饰。票号、钱庄不仅利用其左右兑换的特殊地位,由《钱庄同业公会》长期操纵银两银元市价,把控流通领域的银钱交易。 黄有声说了一大堆《钱庄同业公会》事宜,把市面上大致的银行业规矩讲了一遍,有时其他人还插嘴询问,股东大会一面继续开会,一面吃工作午餐,大家抓紧时间,探讨银行业的规矩的“得失”。 李国楼吃得飞快,第一个吃完,取过湿毛巾,抹一下嘴唇,开口说道:“我们请进來银行可以说开历史先河,也可以说吃上最后一口肥肉。等我们把请进來银行创办成庞然大物了,朝廷上那些状元公、榜眼秀,就会明白,国有银行也会提上日程。当然在我们沒有成功,做出成绩以前,朝堂上那些读书人是不敢趟这桩买卖的,正所谓祖宗规矩不能坏,所以我们请进來银行宗旨就是快速占领市场份额,第一年目标原定6家,现如今初步定下30家,统筹最重要,安排妥当就能铺开,安排不好,有了规模,沒有人操作也是白搭。人才是发现、培养出來的,我们请进來银行用人,不看资历,而是看人的本事。黄有声,黄总经理就有这个本事,我们对于黄总经理寄予百分之一百的信任,相信黄总经理能把请进來银行带入正轨,发展成大清国最大的民营银行。” 在座的人对于黄有声赞许的颔首,相信他能让请进來银行赚到大钱。而黄有声也毫不愧怍,翩翩君子风度,认同李国楼说法。他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本金有人提供,生意有李国楼策划布局。又有恭亲王、李中堂两块金字招牌,谁敢不给他面子,赚钱是不可避免的事。唯一可担心的事,乃朝廷何时自己创办国有银行?心里盼望那一天,还遥不可及,明年若是能实现初步的目标,一座英租界花园洋房,就好似是探囊取物般,信手拈來。 黄有声最想干的事,就是挤垮胡雪岩的《阜康钱庄》,这也是他义无反顾离开师兄胡雪岩,來到请进來银行做总经理的缘由,他哪里记得胡雪岩饶过他一次,心里埋藏的仇恨就是胡雪岩夺去他的小妾“玉娃”之深仇大恨。 此时的社会风气是从一而终,跳巢出來很少,另寻商业竞争对手做同一行业,是少之又少。黄有声在票号、钱庄里的名声,已经广为传播,臭名远扬。和耶利亚做请进來银行董事长,这两件事已经引起同行业的轩然大波。不少同行业的人,等着看请进來银行的倒台的那一天。所谓进门容易,出门难,踏足银行业,请进來银行张开之时,同行开始送花篮,上门道贺,略表心意。暗中同行会使绊子,诋毁请进來银行的声誉。 李国楼继续絮叨,终于说到和盛怀宣的邮电局的事情上面,对着叔叔李经义点点头,说道:“三叔公,看得起我们兄弟俩,让我们创办请进來银行,又让盛怀宣在上海创办大清邮电总局,以后我们银行业和邮电局会通力合作。用电报汇划的业务迅速展开,会深入内地。如上海银行就同武汉、镇扬、宁绍等地银行建立业务联络网,有联号、代理关系等,通过这些地区向内地渗透。租界口岸在请进來银行操纵下,以资金支持内地银行。根据合约办理汇划,每年进出高达数将达千万两白银,有力地控制内地金融,并为外商对华收购倾销原料商品充当买办。这一条赚钱门路在手,又将为我们对外贸易打开另一道窗口,国内经济同样被我们请进來银行把控,对外贸易也同样牢牢把持住。经义,(因为年龄差不多,都以名字相称。)上海海关总署的人员也要把控,我看我的姐夫能够胜任。” 李经义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不过这事不能操切,大致需要二三年,才能收归国有。国喜啊,你先去做首席书办,把海关总署的相关人员培训出來,我弟弟经述也会在海关总署挂个名的,不过他以后还是会到广东去当地方官。海关总署的事,谭兄,依然由你做主。” “那我先多谢经义提点,以后我一定尽心办差。”谭国喜心里狂喜,他也要当官了,虽然海关署长的位子轮不到他來做,但做了书办以后手下有人,手里有权,至少也能捞一个七品官的头衔,他也要像盛怀宣一样成为红顶商人。不由自主的瞅眼身有残疾的李国蕴,家族里只有这个大舅子沒有官衔,同人不同命,李国蕴只能混迹商界,沒有多大发展前途啊。 李国蕴心里也有些许失落,但很快调整心态,适才他所说的《亚东纺织厂》的事情,只是一个假象。纺织业看似繁花似锦,好似大清国民族振兴就从纺织业开始,但这个行业是大规模,大产出,才有竞争能力,才有能力赚钱。纺织业先期的投资规模会不断的追加资金规模,想要让亚东纺织厂良性发展,至少需要五六年的大规模投资,这就需要从银行里借贷巨额资金,才能维持亚东纺织厂正常运作,所谓的民族工业振兴,依然是一条充满艰辛荆棘的道路。李国蕴和李国楼这么快创办银行业,也是被亚东纺织厂的生意逼入绝境,资金链若是断掉,后果有多严重,他们俩心里清清楚楚。这次再博一次,不是人上人,就是一无所有。外人哪里知道他们兄弟俩心怀鬼胎?一件稳赚不赔的生意后面,另有阴谋。 李国蕴微微一笑道:“你们都是官,我可是正宗商人,下个月初十,我们天津再开一次碰头会,我到时做东,置办喜酒,请大家到时赏光。” 五月十日,天津请进來银行正式挂牌营业,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去,在座的人,这么大的日子,哪会不去,都兴奋的盼望那一天來临。 相谈之中,又开始探讨银行业的细节,这些繁文缛节说开,那是沒有底了,黄有声自己书写记录,旁边还有他的秘书记录。一场股东大会开到晚上六点,才告结束,终于吃上一顿正式的晚餐。 包一同尽地主之仪,满盘子满碗摆上两桌酒席,叶塞尼亚就似法国贵妇人一样,招待來宾,礼仪得体大方。从头至尾,沒有看见过他儿子包泉中身影。 李国楼不由心里一声嗟叹,包一同有了新欢叶塞尼亚,连儿子也不要了,请进來银行的事情,包一同对儿子包泉中隐瞒至今。 李国楼不由自主的看向耶利亚微微隆起的肚子,又看了一眼勾着耶利亚手臂,说话的甄玉环,两位奶奶好得不得了,酒宴上都是耶利亚、甄玉环、叶塞尼亚,三位女人的声音。将來他的家庭将上演怎样的变化?这么多女人,都是私心,现在好得睡在他的身边,把他当做主心骨,还肯拿出钱支持他的事业。将來呢?等到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九位奶奶都会嫌弃他,只想着自己的子女。 李国楼心里在想:娶这么多女人干嘛,敲骨吸髓的白骨精。教会她们自力更生,早点红杏出墙,礼送她们出门多好啊。 “麦克,你在想什么?”甄玉环斜睨分神的李国楼,有些不满,大喜之日,哪有独自喝闷酒的道理。 “哦······我嘛,在想觐见皇上的事,不知我这个探花郎,有沒有可能不在翰林院当书办,教那些进士读书,我有些烙不下面子。”李国楼灵机的说谎,场面上的人,都沒看出李国楼又在撒谎。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李国楼表示满意,赞许他“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和精神,想出的高招,实施起來毫不困难,操作也异常顺手,小九九心里一算,就知道赚钱了。李国楼在众人的吹捧之中,不由喜上眉梢,有些忘乎所以,被众人轮番劝酒,喝得晕晕乎乎离开包一同府邸。 临走李国楼手指着众人,喝道:“我告诉你们,别贪婪啊,就这么遭了。别想吞并别人的股份,人死一场空,有朋友才最开心,你们有我这个朋友开心吗?” “开心!探花郎最够朋友。”“走好了,您嘞!”“小楼,下次再一起出去游玩。我带你们全家到太液池划船去。” 众人都捧着李国楼,此时他们还沒有看见白花花的银子到手,安于现状,本分的听从李国楼指挥。待到明年六月份,分红利之时,他们都将算计起别人的手上的股份,何时能够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人心是永远不知足的。 f 第352章 给手下人活络的空间 一辆外观看似普通。但由四匹马拉动的马车驶向灯草胡同。而车厢里面装饰的精致的马车里。耶利亚横躺在李国楼怀里。身上盖着毛毯。要休息一会儿。坐了一天时间她累得要死。甄玉环也躺在马车上。身上也盖着毛毯。坐这样的马车舒服又写意。可以在马车上睡三个人。又不让外人诟病李国楼全家变得过奢侈的生活。三个人就这么随意的说话。 甄玉环说道:“小楼。你要小心你哥。今天只有一个人不高兴。就是你哥。他会为了自己私利。让亚东纺织厂做假账。骗取请进來银行的贷款。这次重新安排股份。你哥怨言最多。自以为他功劳最大。却沒有得到应有的股份。” 李国蕴得到请进來银行6%的股份。谭国喜得到4%的股份。包一同得到8%的股份。总经理黄有声得到1%的股份。李国楼全家得到51%的股份。在李国楼家里还内部分拆这51%的股份。看似满堂和气的股东大会其中暗藏勾心斗角。自家人也已吵翻天。就是不让外人看笑话罢了。所以李国蕴、谭国喜。这次來京师。不住李国楼家里。昨天李国楼和李国蕴、谭国喜早就吵过一架。 亲兄弟落到最后还是比不了睡在身边的妻妾。李国楼情愿自己内宅不宁。也不肯多给大哥、姐夫多一点股份。这就是大家族内部面临的结局。兄弟姐妹总有一天会各奔东西。而把钱财留给自己老婆、孩子感觉不会吃亏。 李国楼嗤嗤一声冷笑。说道:“人要知足。适才我故意装醉说的话。就是对我大哥说的。他只想做民族企业家。振兴大清纺织业。哪里会翻云覆雨的本事。被胡雪岩玩死也是活该。我有好处想着他。给他指的道都是赚大钱的行业。而他呢。让二奶奶、三奶奶跳进火坑里。我还要帮他填这个深坑。心里想想就憋气。三奶奶、七奶奶。你们放心吧。我会把财产留给你们的。大哥、二姐。我也沒亏待他们。连外贸生意都给姐夫指了一条发财道路。他们再有怨言。我也沒办法。摆不平这么多山头。现在做出规矩。以后就太平了。就像你们一样。” “嘤······”甄玉环扑向李国楼。娇声发嗲。捶打李国楼。强势的男人才能让她屈服。 耶利亚接下來要在天津请进來银行常驻一段时间。刚开业银行董事长理该每天在银行里露面。真由子也将陪着她。其他奶奶轮流陪她们。她脑海里在想总经理黄有声这个人。问道:“麦克。那个黄有声以后会背叛我们吗。” 李国楼摇头道:“不会。黄有声永远不会背叛。明年做得好。他能加股。只要他不傻。就不会背叛我们。耶利亚。我们是官商。谁比我们有后台。胡雪岩还要拍左宗棠的马屁。我们这里前途光明。任凭哪家票号也斗不过我们。黄有声今天说了那么多话。侃侃而谈。就是因为心里有底了。你不用担心。我哥、我姐夫。给我戳过脊梁骨之后。认清形势了。不会再有非分之想。至于我哥那堆破铜烂铁。哎······我们有能力就帮他一把。你不要和我哥计较。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让我和我哥去说。你别参和在里面。” 车厢里油灯闪动。耶利亚抬手看着手里的大钻戒。熠熠生辉。闪着金光。她得到请进來银行10%的股份。在李国楼九位夫人里得到最多股份。李国楼沒有欺骗她。不愧为言而有信的大丈夫。如今耶利亚对于睡在李国楼身边沒有后悔。依然眷恋这种大家庭的生活。收心洗面在大清安稳做三夫人的位子。 耶利亚毫不在乎道:“嗯······我不和你哥计较了。反正有个亚东纺织厂。可以摆在桌面上炫耀一下。把这堆废铜烂铁打扮得光鲜亮丽。让洋人以为你哥是个有作为的民族商人。” 她的话语充满的讥笑。心里一点也看不起李国蕴。做这么累的生意。还要死撑着要面子。接了一笔国外订单大势宣传。其实光有生意。赚不到多少钱。属于薄利多销。要用众多廉价劳动力。压榨纺织女工的“拿魔瘟”是什么样。她直到如今依然历历在目。而她将要掌控上千万两白银固定资金。流动资金超过上亿的大银行。虽然她对生意毫无头绪。如今被巧舌如簧的甄玉环掌控。相信家里的生意由她们一帮娘子军就能做大。好多生意上的事已经不听李国楼的话了。 李国楼瞅了瞅躺在他两边的两位美娇娘。他起了个头。让家里的奶奶们变得野心勃勃。后面的事由不得他掌握。他手里只有请进來银行25%的股份。其他的股份都分给九位奶奶了。随便她们心里怎么想。哪天她们带着股份和他离婚也随便她们。既然选择让奶奶们走出内宅做生意。所有的后果他都将能够承受。 甄玉环随手拍打李国楼。说道:“哎小楼。我刚才忘记问你了。你请饭大慧。一年给他多少工钱。以后让他住在哪里呢。” “工钱还沒定。我对饭桶说。我的俸禄的三成给他。不会低于三百两一年。以后再加嘛。住最简单了。朝廷马上会分给我宅子。我让他和另外两名幕僚住。他们三家人还不够住吗。”李国楼轻抚躺在他怀里的耶利亚的秀发。感觉到温暖家庭给他带來的温馨。 “哼。便宜他了。给饭桶住七品官的大宅。他比那些住在翰林院的进士还舒服嘛。”甄玉环沒有感觉饭大慧有多大本事。就会拍马屁。占了李国楼同乡的便宜。文章还比不上二奶奶谢秀珠。竟然一步登天做上李国楼身边的首席师爷。 李国楼斜眼睨看甄玉环。告诫道:“七奶奶。别看不起饭桶。以后他能为我们立大功。饭桶有一个好处。嗓门大。脸皮厚。天生有组织能力。由他吆喝几声。那些翰林院的进士。贡院的举人、贡生。都会趟这条浑水。以后为堵住他的嘴。我还要大出血呢。” “哦······”甄玉环在摇晃的马车里昏昏欲睡。听得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睡着了。旁边耶利亚也合上眼睛。进入梦乡。她们不用多动脑筋。万事由诡计多端的李国楼出主意。请进來银行成立已经板上钉钉。接下來只要去想怎样把银行里的钱。翻个倍。最好是赚到一千万两白银。 李国楼沒有这么休闲。坐在马车里想着请进來银行的其他几名股东。将來的利用价值。一个个分析过去。哪个人会在明年被淘汰。一路思索着。最后轻微叹气。还是大哥李国蕴最沒前途。残疾人连纳捐做官的权力也沒有。算了吧。自家兄弟。让他混在请进來银行里数钱吧。 李国楼劳碌命。回到府里还有人等他。反正这两年在京师有一面之缘的人。都來找他套近乎。白天等不到他。有些人晚上依然锲而不舍的站在他府邸门口。把李国楼抓了个正着。李国楼只能和老朋友闲聊几句。许诺给人找工作。登记簿上把朋友名字记下。 等二拨客人走了。李国楼站在客厅门口。叹道:“我都不记得什么绰号叫二愣子的朋友。我什么时候会吃东西让人请客不付钱的。小芳了解我。过去我大手大脚。每个月要花五六十两银子。比现在还奢侈。哪次出门口袋里沒有钱啊。我看二愣子是搞错人了。名字相同的人。天底下有的是。二愣子糊弄人啊。” 甄玉环和陈香芳站在旁边。她们从头至尾都作陪。陈香芳翻看登记簿。扫眼绰号“二愣子”的老朋友所送的礼物。一瞅不由露出皓齿。笑道:“二愣子送了五十两银子。看來想找一个肥缺。你看放在哪里。” 甄玉环立刻展露笑脸。随口道:“哦。我记起來了。二愣子过去是恭亲王府慈善堂里的伙夫。我就在想那么眼熟呢。大奶奶。让他做学生饭堂的采购吧。” 李国楼狐疑道:“这样不好吧。弄得学生怨声载道。会让人说我们闲话的呀。” 陈香芳瞥眼道:“小楼沒关系的。规矩都会和他们说清楚。10%回佣是在允许范围之内。再多。出了错。定斩不饶。手下人不会像太监那么贪婪。你不让手下人手里活络。他们哪会感觉有荣誉感。贫穷的日子谁受得了。要不。你來个高薪养廉。你给得起吗。” “哦。”李国楼背负双手。走向后宅。心里在想陈香芳的话。要给手下人一些权力。而手下人可以用这些权力换取金钱。只要把握这个度就行。不让手下人成为大贪污犯。学习朝廷的做法。做几年肥缺就调职。 李国楼边走边说:“大奶奶。以后手下人的差事四年一个任期。别把他们养刁了。” 陈香芳点头道:“嗯。言之有理。七奶奶。你的甄妈。位子以后也是四年挪一挪。” 甄玉环娇声回道:“大奶奶。以后家大业大。甄妈只能往高处挪。” “嗯······”陈香芳挽着李国楼而行。那还用说吗。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李国楼制定的四年轮换制度。在执行之中。她心里自有一杆秤。 李国楼扬声道:“我警告你们。别学叶塞尼亚那样穿金戴银。一看就是外国暴发户。一点也沒有品味。你们都给我保持低调。大奶奶。把手上的钻戒脱掉。戴我送你的第一枚红宝石戒指。七奶奶。你的珍珠项链哪來的。别以为藏在里面我就不知道。是不是老情人送的。别让我发火啊。” 甄玉环吓得脸色发青。遇见神捕就沒辙了。“老情人”恭亲王奕訢送给她的礼物。奕訢说是恭喜她找到归宿。明年光荣退出“庆平社团”。其实就是奖赏甄玉环。让他入股请进來银行。所以才送给甄玉环一串东珠制作的珍珠项链。价值万两。属于皇家贡品。 让李国楼看出倪端了。甄玉环急忙表态道:“哦······我就戴几天。明天就不戴了。小楼。我爱你的呀。”说完甄玉环犹如小鸟依人一样。挽着李国楼臂膀。她的功劳最大。今晚要李国楼赏赐。心里别提多得意了。新老情人那里。她能左右逢源。还能两边捞好处。多么完美的生活啊。 陈香芳心里有些不满李国楼厚此薄彼。咕噜道:“三奶奶戴在手上。你干嘛不说。” 李国楼急忙亲一口陈香芳抹过胭脂的脸蛋。嬉皮笑脸道:“我的好奶奶啊。别吃醋了。你们打嘴仗。我帮谁好啊。三奶奶是洋婆子。你是大清人。要保持本色。红宝石戒指。那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李国楼几句花言巧语就让陈香芳心里暖洋洋的。随手摘下了手指上的五克拉的钻石戒指。三人并排走入内宅。如今他们一家人和睦相处。沒有生出是非。后宫的其他几位“妃子”。笑脸相迎。他们的女儿李玲玲。在客厅里蹦蹦跳跳。其乐融融的场面让李国楼感觉欣慰。盼望他的家庭永远像这样有着欢声笑语。 s 第353章 朝堂各派齐心协力 清晨紫禁城养心殿,东宫慈安太后、西宫慈禧太后垂帘听政,两人并排坐定,犹如好姐妹一样,座位靠拢在一起。眼前是一道慈竹帘子,让她们看人要从慈竹帘子缝隙里看向大殿里的大臣。而那几名上书房大臣只能看见一道帘子,身影隐约的两宫太后神龙首不见尾。 同治皇帝载淳端坐在龙座上,头戴常服冠,黑绒满缀红缨,红绒结顶。身穿明黄颜色龙袍,腰间系明黄丝织朝带。朝带上有龙文金圆版四块,中间嵌宝石、东珠。载淳翻看李国楼上书的原始版本的十一条陈条,静默不语,谁都不知他脑海里在想些什么? 恭亲王奕訢(老六)依然坐在瓷凳之上,头戴头戴缎台冠,身穿土黄颜色五爪龙缎立龙缎团补服,图案为身前身后五爪正龙各一团,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郡王补服图案,身前身后两肩五爪行龙各一团。朝服的下摆也绣有“海水江涯”。朝珠是用金黄色绦丝,缀有108颗东珠挂在脖颈上。 奕訢眼眸含着精光扫视大殿左右的几名上书房大臣,长期把持摄政王的宝座养成了他内敛稳重的性格,而又不怒自威的仪表。 醇亲王奕譞(老七)、庆亲王奕劻(乾隆帝第十七子永璘之孙)、体仁阁大学士文祥站在左侧,他们是皇族,身份贵重居于左侧。醇亲王奕譞、庆亲王奕劻他们两人得以进入上书房,是两宫太后制约恭亲王奕訢权力的手段,分掉一部分总理府的权柄。 奕譞三十余岁,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形偏瘦,留有八字须,水泡眼。字“朴庵”,号“九思堂主人”,又号“退潜主人”。清道光帝第七子,咸丰帝同父异母兄弟,母为道光帝庄顺皇贵妃乌雅氏。奕譞为人低调,唯两宫太后指令是从。但正因为奕譞性格懦弱,非常识时务,为人谦恭有礼,为人处事的小心谨慎,得到慈禧太后的恩宠。 奕劻已经四十余岁,长脸、隆鼻、瘦骨嶙峋,也留有八字须,此时他虽然得以步入上书房,进入大清国权力的最高层,在同治皇帝载淳大婚时,才封为庆亲王,属于大器晚成,心里忿忿不平。他非常嫉妒恭亲王奕訢总理大臣的权势,是朝堂上保守派的领袖,也是两宫太后制约恭亲王奕訢的重要砝码。 体仁阁大学士文祥,五十余岁,白发皓首,瓜尔佳氏,字博川,号文山,军机大臣,是军机处第二号人物及总理衙门大臣。1865年,署户部尚书,率神机营赴东北镇压王达、马傻子起义。在满人大臣之中属能文能武的能臣,是两宫太后倚重的股肱之臣。也是恭亲王奕訢的左膀右臂,奕訢制定的政策得以在朝堂通过,文祥居功至伟。 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鸿章、内阁大学士李鸿藻、协办大学士翁同龢,依次排列在大殿的右侧。 翁同龢字叔平、瓶生,号声甫,晚号松禅、瓶庵居士,江苏常熟人。大学士翁心存之子,已经快要五十岁,三缕长须,头发斑白,身形伟岸。他也是同治皇帝的老师,品序上已经和李鸿藻一样。大清共设有六位大学士头衔,为位及文臣的尊称,需要按部就班的一步步升上去,翁同龢比李鸿藻的荣誉头衔低一级。 大清三日小朝会的格局,如今就有他们几人组成,有时还会加入其它朝廷重臣,但这几位属于雷打不动的要员。 见礼过后,这些人都由同治皇帝赐坐,几名太监搬來瓷登恭请二位王爷和四位一品大员入座。 如今同治皇帝载淳即将亲政,他提拔两位老师,辅佐他亲政,也在情理之中。朝堂格局也为之一变,清流派一下子在朝堂占据主导地位。一股暗流在朝堂上涌动,大清的爱国志士都盼望和八国联军一较高低的那一天,早点到來,重新收回各地的租界,最想做的事,就是和俄国人打仗,把海参崴等失地重新收复。 此时大清帝国对于洋人的态度,卑躬屈膝,极尽献媚,和大多数西方国家关系和睦。洋人不仅买枪买炮买军舰给大清国,甚至组织洋枪队,替大清帝国消灭太平天国以及东捻,两路造反派已经被消灭殆尽。 但大清帝国最为担心的国家就是北方的邻居“北极熊”俄国,因为俄国有吞并大清帝国的野心,趁着新疆动乱,占据伊犁地区。 其次是法国,两国在安南已经打过一仗,刘永福率领一支“中和团黑旗军”在河内近郊击毙法军统帅安邺,逼迫法军退出北圻地区(红河两岸地区)。所以刘永福被安南国王封为三宣副提督,所部黑旗军也北圻合法化,成了不归安南调遣的边防军。如今常驻安南北圻地区,刘永福的黑旗军已有三千人的规模。 而英国突然变成大清的友谊之邦,国家大事,还会向着大清国,政治利益面前,沒有永远的敌人。李鸿章和新上任的英国领事夏巴里刚签订完成一笔军舰交易,两艘铁皮军舰的合约刚完成。 但是李鸿藻和翁同龢入主上书房,清流派的爱国热血冲动又有了市场,恭亲王奕訢在此时抛出李国楼的陈条,正是抛砖引玉,狠狠打压清流派的气焰。因为李国楼陈条里,有一条就是说大清不能轻言开战,谁敢陈述和“八国联军”开打,就让他们上前线去,若是不敢去前线,就回老家养老,别光说空话。 几名皇亲国戚和一品大臣手里都拿着李国楼陈条的副本,正在养心殿上打嘴仗。翁同龢慷慨激昂的请求皇上,让他去练兵。而文祥在另一边讥笑翁同龢快五十岁的人,只会在演武场挥挥令旗,练出來的兵,也是假把式,不懂兵的人,不要误人子弟。 李鸿藻沒有去听翁同龢和文祥打嘴仗,而是看着手里的陈条,心里感觉奇怪,一个新科进士,还沒有正式迈入朝堂,为何要在朝会上谈论李国楼的陈条呢?李国楼的陈条已经在总理府衙门讨论过,十一条的内容,朝堂上的重臣早已知道。当时恭亲王并沒有支持李国楼的主张,而是狠狠的痛批了其中好几条主张,连陈条旁边的批注,沒有几句好话。为何突然改弦更张,把无关痛痒的,当是只有九品官头衔的李国楼的主张,让两宫太后和皇上來倾听。李国楼的陈条里,虽然不同意和洋人开战,认为大清国依然需要卧薪尝胆,遵循韬光养略的策略。但好几条和洋务派不和,而且有很大的分歧,为何恭亲王、李鸿章、文祥,三人联合在一起捧这么一个年轻人呢? 醇亲王奕譞遵循千言不如一默,静静的坐着研读手里的陈条,谁也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其实不用去猜,养心殿的人都知道,奕譞在等慈禧太后发话,太后娘娘怎么说?他的风向标就往哪里飘。奕譞才情绝佳,善于书写诗词,爱新觉罗家族的人,专出神童,每一代都有文采冠绝的人。皇族里最有才华的三位“皇叔”就在养心殿里坐着,他绝不是沒有思想的人,而是为了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聪明人选择了明哲保身,奕譞一逐字逐句的研究陈条旁边恭亲王的批注,长时间憋着不说话,也是要有真功夫的。 庆亲王奕劻早已憋不住了,他有什么不知道?李国楼要献给李鸿章一千万两白银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心里只有二个字“恨”“嫉”,恨只恨他沒有捞到好处,所以在沒有得到好处以前,他是不会说李国楼好话的。奕劻是个贪财之人,出自他门下的人,都要贿赂他巨额钱财。奕劻属于有钱好说话的人,欲壑难填的贪欲,让他恼恨李国楼拜在恭亲王门下了。 庆亲王奕劻心里知道,李国楼是天子门生,以后就是同治皇帝的嫡系。又被两宫娘娘取中探花郎,前途不可限量。今日朝会就是在不停的谈论李国楼的陈条,就是说慈禧太后要用此人。 庆亲王奕劻想通此中深意,反正來日还早,定要狠敲一笔李国楼钱财,李国楼竟尔送给李鸿藻一尊三尺高的翡翠观音,怪不得李鸿藻沒有和翁同龢,同声壑气,互为依托。他也要一尊玉观音,不敲诈李国楼十万两白银,誓不罢休! 庆亲王强忍着心里的恨意,稳重老练的笑道:“恭喜太后娘娘,恭喜皇上,我们大清后继有人。探花郎李国楼乃社稷之臣,身处在刑部尚能为朝廷分忧,提出的主张,切中时弊。虽然还不成熟,但已有高瞻远瞩的雄才。李国楼有创办学堂的能力,长于规划布局,善于筹措经费,已在替恭亲王创办‘亲民新风尚学校’,为国家公派留洋做准备。正好把创办‘清中大学’也一起交予李国楼。臣保举李国楼做清中大学首席学政,开发十王府街的神机营旧址,那里闲置已久,正好用作创办‘清中大学’,臣也正好尽一份绵薄之力,做清中大学第一任校长。” 庆亲王奕劻多聪明,想要从李国楼手里得到好处,就要在差事上捆绑在一起。政事、军事的权柄,大都掌握在恭亲王手里,他插不上手。只能另辟蹊径,把一件原本被他否决的事,创办西方式大学“清中大学”,突然提上日程。这样恭亲王欢喜还來不及,朝堂上沒有人会反对他的主张。 话音刚落,恭亲王奕訢急忙站起,躬身道:“本王附议庆亲王提议。” 保守派首脑庆亲王奕劻突然脑子搭错,想要创办西方式样的大学,铁树开花,百年等一回。恭亲王奕訢也沒有想到朝会上突然会有变故,有人会保举李国楼做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但千载难逢啊。今儿是庆亲王提出來的,恭亲王奕訢想都沒想赶紧附和。 李鸿藻也站起,躬身道:“臣也附议。” “臣也附议。”其他几位重臣俱都站起,向同治皇帝施礼。 同治皇帝载淳毫不犹豫的说:“嗯,朕准奏。庆亲王乃为国举贤,不辞辛苦。朕心甚慰,创办清中大学势在必行。这桩利国为民的事情,也只有庆亲王当得起重任。” 慈禧太后在帘子后面,扬声问道:“庆亲王,那里离法国公使馆太近了,会不会被洋人投诉啊?” 十王府街就是后世的王府井,因明代这条街上有10座王府,3座公主府,清依明制,亦在这里建立王府,以豫王多泽府规模最大。十王府街的繁华,得益于老东安市场,那里原本是明代一座王府,清初封给吴三桂,改称平西王府。三藩之乱之后,王府改成神机营的操场,为八旗子弟驻扎,但后期东交民巷成为使馆区,已成国中之国。神机营的操场已经空置许多年,朝廷不知把这块地方派什么用,怕引起洋人的不满。此时慈禧提出这个问題,就是有这个担忧。 庆亲王奕劻好似老谋深算,捋须两撇大胡须,洒然而笑道:“禀太后娘娘,洋人最注重教育,看我们效仿他们的学校,得知我们在神机营的操场创办西方式样的大学,屁都不敢放,欢迎还來不及呢。不会照会我们洋务大臣李中堂的,李中堂,你说对吗?” “嗯,庆亲王老成持重,想到的周到啊。”李鸿章也赶紧附和,大喜事一桩接一桩,老顽固今儿怎么了?李鸿章闹糊涂了。 “嗯······准奏!”慈禧声音悦耳,让在堂的人都大喜过望,养心殿里的人,心往一处想,能跟得上历史的潮流,国家必将兴旺发达,两位太后娘娘高兴的把手牵着一起。难得朝堂上洋务派、清流派、保守派,三派代表一堂和气,有这么多老成持重的臣子保驾护航,同治皇帝亲政将会国泰民安,让大清走向繁荣昌盛。 f 第354章 和珅和李国楼之间的关系 同治皇帝载淳道:“今日早朝是讨论探花郎李国楼的十一陈条,怎么突然岔开话題了,清中大学应该不再今日讨论的事宜之中。接着刚才的话題讨论下去,赏赐马奶汁一碗。” 养心殿里的重臣心情舒畅的喝马奶汁,互相看得顺眼,心思各异。兴奋过后,恭亲王奕訢瞥眼身旁的庆亲王奕劻,心里顾虑重重,和他不对付的庆亲王,今儿怎么了吃错药了,突然想要李国楼去创办清中大学,心里到底打什么鬼主意?瞅着同治皇帝用期盼的眼神看向他,恭亲王明白过來,该由他说话了。 恭亲王毕恭毕敬的说道:“启禀皇上,正如庆亲王所说探花郎李国楼说书,大都切中时弊,又有济世安邦之才,不用,就太可惜了。本王以为李国楼可堪大用,放置在翰林院做书办,有些大材小用。既然庆亲王保举李国楼做清中大学首席学政,本王也保举李国楼做北洋水师筹办会的首席学政,专门筹措北洋水师的日常经费。” 下首李鸿藻已经弄明白过來,两位亲王都看中李国楼的钱袋子了,三年能产出一千万两白银的人,大清帝国独一份!他哪能错过机会,再晚一步,一位“财神爷”要被两位亲王瓜分了。赶紧站起身,躬身道:“臣也保举学生李国楼做保定军校的学政,操办军校的用度经费。” 李鸿藻把“学生”两字念得很重,要让同治皇帝载淳清楚,这步棋不能让恭亲王得去,他才是李国楼送过拜师贴的“老师”。 同治皇帝载淳一下子愣住了,不知如何处置?李国楼明显是恭亲王首先倡议提拔的人,怎么朝堂上会有三帮人抢呢?刚才答应庆亲王太快,皇上金口玉言又不能反悔,如今这两人位朝廷重臣一个也不能得罪,但是若是答应了,李国楼是否官职太多,忙碌不过來呢? 同治皇帝载淳左右为难,看着眼前的恭亲王、李鸿藻,挤出笑容道:“恭亲王、李少保,这李国楼只有一人,你们这个保举他,那个保举他。叫朕如何是好,容朕好生思考,把李国楼放在哪里,才能发挥他的所长。” 恭亲王、李鸿藻吃瘪,无奈的坐下。唯有庆亲王奕劻暗自窃喜,他把李鸿章的“钱袋子”给夺过來了,以后李国楼还不给他随便拿捏。 几名大臣又开始奏对李国楼的十一条陈条,各自诉说各自的道理,有赞同也有驳斥,让同治皇帝对问題有个辩证的看法。这也是分析问題的方法,很多事情并不是会出现一面,而是反复多变,甚至有好有坏。 因为慈安太后、慈禧太后即将要撤销垂帘听政,她们俩识趣的很少插话,都是让同治皇帝自己拿主意。以倾听为主,听了一个上午,听出个道道來。慈安太后听到现在又有慈禧太后提点,她们俩养老享受的住处,修葺的“万寿山工程”从李国楼那里得了九十万两白银,已经明白朝臣们为何推举李国楼做“首席学政”,都要抓住银袋子捞一票。 慈安和慈禧以姐妹相称,要说一个清一个浊,那是故意往慈禧太后脸上抹黑,而拔高慈安太后。两人都是喜欢享受的人,哪肯受半点委屈,也都看清了有了权力以后,能把权力变为物质享受的道理。生活比过去做皇后、懿贵妃时有多大改善,不言自明。 在国家政务上以慈禧太后明辨事理,分析得出得失轻重,朝堂上的政令多出于由她的懿旨。而在提拔官员,或者罢黜官员事宜上,大都慈安太后出主意,她看人比慈禧太后要准。因为慈安太后用人是看此人的才能、品行,左宗棠就是慈安太后破格提拔上來的官员。 而慈禧太后喜欢用满人以及自家亲戚,对于自家亲戚贪生怕死,兵败临阵逃脱,知道了也会网开一面。在这方面,慈安太后反而比慈禧太后心狠手辣,下得了狠手,杀过皇亲国戚。此时大清的政权是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两人互相亲密配合,共同作出的决策。 慈安细声道:“姐姐,既然你说那个探花郎是皇帝身边的和珅,最会赚钱。那些臣子们在抢财神爷,我们也不能吃亏,要李国楼替我们办差,尽到奴才的本分。” 慈禧脑海里总在想得到从北洋水师孝敬她的九十万两白银,到底是亏还是赚的问題?被慈安轻轻一点拨,天地豁然开朗,还是这个主意好,细水长流,有事还能压榨一番李国楼这个奴才。 慈禧微笑道:“嗯······还是妹妹聪明,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怪不得姐姐我总会心神不宁,原來少了妹妹的提点啊。” 慈禧逢迎拍马几句,让慈安有了高高在上的感觉,这一套小花招慈禧玩得驾轻就熟,慈安就是被慈禧这种马屁功夫给迷惑住了。慈禧手指上的指环套挑开慈竹帘子一条缝,扬声道:“皇上,今天朝会就到这里吧,皇上要学会乾纲独断。” “好的额娘!”同治皇帝载淳扫眼旁边的大太监,小朝会应该结束了,他要去聆听两位太后娘娘的教诲。 “退朝!”大太监刘德印公鸭嗓子大叫一声,养心殿里群臣跪拜,躬身倒退而行。 同治皇帝载淳沒有刚才的威仪,立刻从龙椅上站起,走到两位太后娘娘面前,请安跪拜。 慈禧矜持的端起人参茶喝一口,点头赞许道:“皇上是长大了,刚才表现的很好,别给那些亲王、大臣,牵着鼻子走,要有自己的想法。他们的说辞都是为他们自己考虑,有自己的私心。哪里想到本宫和东宫呢?皇上,你马上要亲政了,用人当然要用自己选拔上來的人才,这一点要始终贯彻执行。本宫替你选拔的探花郎李国楼,还是能派大用的,以后让他为万寿山工程当差,给李国楼一个上书房行走的特权吧,让他以后尽心为本宫和东宫的服务。能者就要多担点肩膀,李国楼甚是伶俐,本宫和东宫都很喜欢这种会办差的奴才。” 同治皇帝载淳毕恭毕敬的倾听,急忙表态道:“两位额娘放心,孩儿遵从懿旨,既然发现了人才,就要不拘一格提拔上來,孩儿知道怎么做了。” 同治皇帝哪里知道一千万两白银的事情,沒有人向他禀告这件事。也不能责怪恭亲王、李鸿章沒有向朝廷禀明,那请进來银行还沒有开业,现在正式说來了,不是当空屁讲吗?要讲也是当闲言碎语讲几句。等请进來银行生意初具规模,赚钱之事有眉目了,他心里有了底蕴,恭亲王才会上奏折,正式向朝廷报告这个振奋人心的利好消息。 同治皇帝心里在犯迷糊,为何这么多人在抢夺探花郎李国楼?要让李国楼听令当差,封的官职都是七品官,却有个上书房内大臣的职衔,好似不合朝廷规矩?哪有七品官迈入上书房当差的道理?额娘到底怎么想的,为何沒有明说?既然李国楼上书的十一条陈条已经被批得体无完肤,何必让李国楼担这么多差事?不过他还能向两位老师询问,明天在上书房攀谈时,再向老师李鸿藻请教。 同治皇帝载淳翻看了李国楼的档案履历,仔细的翻阅一遍,“哦······”载淳不由豁然开朗,大才啊!刑部尚书包一同对李国楼极尽溢美之词。至于其他老学究对于李国楼私人品德的评价,载淳看了一笑置之。有什么关系呢?他也喜欢寻欢作乐,以后又有新的玩伴,让李国楼介绍几处京师好玩的地方,和“发小”载澄,三人一起溜出上书房去玩,他來请客,也要尝一下洋妞的味道,最好也來个“八国联军”齐上阵。 同治皇帝越想越开心,不由自主的咯咯大笑,把李国楼的档案资料当做媚俗小说在看。 慈禧和慈安两人正在御花园,观赏游玩,两人撇开身边的太监和宫女,商议着大事。就是对于李国楼创办请进來银行,要将两省之地官办的生意的流动周转资金生意接收,赚回一千万两白银这件事,探讨真伪曲直。 慈禧叹道:“妹妹,我是不相信的呀。但恭亲王吃了秤砣铁了心了,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说:‘不会差到哪里去,一定给我弄來九十万两白银。’我是朝也想夜也想,想來想去,就让这事随遇而安,反正等明年看吧,成不成功?明年六月就知道了。” 慈安拧着眉,思索道:“姐姐啊,要是两个省份能每年产出300万两白银,我们大清帝国可是有十八个省份,其他省份再怎么差?再加600万两白银总是行的吧,这加起來就是900万两一年,我们万寿山工程就可以多出270万两白银,不用五年我们住的地方就能全部修葺完毕。以后嘛,我们每年还能反过來捐给国家70万两白银,那该多好啊。” 慈禧一听喜上眉梢,拍手道:“好啊!被妹妹一说,我又要睡不着了。赶明让探花郎到养心殿奏对,听听他到底怎么说,沒有人可以骗我。难不成真被恭亲王说中了,和珅转世回來了?” “姐姐,我看不像,和珅是宽脸庞,那个李国楼是长方脸,两人长得不像啊。”慈安稍微思索一番,立刻打消了李国楼是和珅投胎转世一说。 “嗯······我还是不放心。小李子!”慈禧突然尖声叫了一声。 “奴才在!”李莲英说到就到,耳朵尖得不得了。 慈禧眉毛拧巴在一起,喝道:“小李子,你去把李国楼的生辰八字拿來,再去把和珅的生辰八字也拿來。让吉庆活佛批一下八字,看这两人到底有沒有关系?” “扎!奴才这就去办。”李莲英心头狂喜,他救了李国楼一命,吉庆活佛同样是可以收买的人,悬在李国楼头上的那柄利剑是他化解了。 慈安叹道:“嗯,还是姐姐办事周到,考虑周详,那个和珅若是转世到本朝,一定來报仇的,绝不会是來报恩的。姐姐这一招高,妹妹适才心存侥幸,实在是不应该呀。” 慈禧洋洋自得的说:“嗯,妹妹,我对汉人天生有种戒备心理,哪能轻易相信一个小白脸呢。像李国楼这种守财奴,是汉人出身,外民族人不会和我们满人一条心的呀,我不得不防着点。哼哼哼哼!” 帝王之术的精髓,慈禧早已刻骨铭记,熟读史书,又有朝堂亲政的经验,任凭是和她有一腿的恭亲王奕訢,慈禧同样严防死守。已经着手削去总理府衙门一部分权力,要将国家的权力归于同治皇帝载淳之手。 “姐姐,你放心吧,让我这双厉眼看透李国楼,他有几斤几两,我一看便知,李国楼玩不出幺蛾子。嘿嘿嘿嘿!”慈安自鸣得意,自认能看透人心,能够分辨出臣子的优劣、忠奸。 慈禧紧咬银牙,说道:“嗯······那本宫就给李国楼一颗枣,让他好生给淳儿生出金蛋。” “官帽!”慈安知道需要用什么绑住李国楼的忠心,皇帝都是用这一招制敌,她们俩手里有得是一顶顶红樱大头的官帽,只要在人的头上一套,就变成“一匹马”或是“一只狗”了,任凭她们挥鞭吆喝。“愿效其犬马之劳!”可是大清帝国祖宗规定的俗称,奴才趋之若鹜,争相投靠满清皇帝。 慈禧和慈安,一拍即合,两人手持一条大花绢,兴高采烈的在御花园里观赏游玩。院落层层叠叠,廊榭陡旋辉煌,池水碧波粼粼,蝴蝶随风曼舞,白鹭飘浮水面。丝竹声响起,能歌善舞的太监、宫女开始表演新编的节目,在春暖花开的时节,两位皇太后享受着人间极乐的生活。 s 第355章 太和殿一鸣惊人 在纷乱的嗡鸣声中。朝臣和新科进士躬身退出太和殿。单独留下恭亲王奕訢、李鸿藻和李国楼。又让李国楼在旁边的偏殿里换了一身簇新的五品官袍。但见他的官帽上插有蓝翎一根。朝珠也挂在脖子上。准备去养心殿面见皇上和两宫太后娘娘。志得意满的对着落地镜。照看一身全新的打扮。 大太监刘德印看着李国楼换衣服。笑盈盈道:“探花郎。恭喜了。” 李国楼赶紧从皮夹子里取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上给刘德印。低声说道:“同喜同喜。请刘公公一定要來宝芝房喝杯喜酒。” 四十岁余岁的大太监刘德印。顺势取过银票。洒然而笑道:“探花郎。真是个人精。老奴看好探花郎的前程啊。哦······探花郎。这身官袍是库纳房安公公置办的上等货色。按照规矩。你给个四百两吧。” 李国楼瞥眼刘德印。心里有些不满。按照规矩一套官袍。二三百两银子就能办妥。有时还是让官员自己置办。那就还要便宜。世面上量身订做。加起來也不用一百两银子。跑到他这里就变成四百两银子。一套理应算皇上赏赐的“官袍”。直接让太监分赃四百两银子。 刘德印怀揣着六百两银票。心满意足的离开偏殿。到大臣家里传圣旨也就两只银元宝的赏银。李国楼甚是大方。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看來在内务府地盘。开几家《请进來银行》这件事。要尽早实施。下次要请内务府几位“兄弟”。一起到宝芝房喝杯喜酒。 李国楼來到养心殿里。心里打起了小鼓。两宫太后坐在慈竹帘子背后。要听他的奏对。果然皇上开始问起他的履历:“李国楼。现在说说你留洋的经历以及你在刑部当差的经历吧。朕想详细了解一下。” 李国楼拿眼瞧着金銮殿上坐着的恭亲王奕訢。见他神色自若。浑然不动。好似老僧入定一样安详。知道这次只有好事。便使出他伶牙俐齿的本事。把养心殿当做说书的场子。先把英国伦敦说得一无是处。雾都的肮脏。让人喘不过气來。而他在这么困苦的环境下。就差沒有悬梁刺股了。尚能自强不息。学得一身本事回国。而后则开始说尽刑部尚书包一同的好话。反正他有一颗赤胆忠心。听长官的命令。冲锋陷阵在前。而且一直沒有忘记报效祖国的理想。好好学习《四书五经》。不论到那里。都会孜孜不倦的“学而时习之”。终于在这次科考之中脱颖而出。拔得一鼎甲第三名的位子。 李国楼说得深情并茂。其中穿插了许多让人伤感的小插曲。缅怀死去的同事。有时颜面啜泣。眼圈不自觉的竟然红了。说到成功的喜悦。有时还会笑颜以对同治皇帝。让人看出他是有真性情的有为青年。 时间过得飞快。李国楼把握尺度。看见龙座上的皇上沒有显得不耐烦。而帘子后面两位太好娘娘也沒吭声。便继续说下去。随时准备拉住马缰绳。一不小心就说了一个时辰。感觉奇怪了。怎么沒人打断他的话。 李国楼说得口干舌燥。自己说不下去了。堪堪说了结束语。肚子饿得咕咕叫。心里懊恼。适才他换衣服等待的时候。恭亲王奕訢和李鸿藻都吃过松糕了。而他可是从五鼓时分。肚子饿到现在。以后知道了。來皇宫一定要在衣袖里藏两块饼干。 同治皇帝沒有听过瘾。李国楼的风流韵事还沒有说呢。嗯······下次在上來一段。想到这个主意。不由扑哧一声笑道:“嗯。李爱卿说了这么长时间。声音还这么洪亮。中气很足啊。恭亲王和李太保都抬举你。朕也抬举你一次。有一件差事让你去办。”说罢同治皇帝转头看向恭亲王。继续说道:“恭亲王。上次说到直隶地区开办一个新兵学堂。朕决定让李爱卿去办。李国楼的翰林院郎中差事里包括《新武堂》的首席书办。至于校长之职。就让翁同龢兼任吧。” 同治皇帝哪能让恭亲王插手。他要把操练新式军队的军权抓在自己手里。虽然开始只是一个营的编制。但以后的事。都由翁同龢和李国楼操办。到底会有多少新军。此时他心里也沒底。 恭亲王奕訢心里大喜过望。有了同治皇帝这块招牌。两宫太后就不会想着裁军了。曾国藩练出的湘军被裁。李鸿章练出的淮军也逃不过被撤裁的命运。能征善战的汉人军队被满人订下的祖宗规矩败坏。而恨铁不成钢的八旗营。空耗饷银。骄兵充当站岗放哨的门面而已。如今《新武堂》是戴着皇上亲卫军的头衔。这支军队大有前途。一条建立新军的渠道。竟然在此时有了眉目。这是苍天有眼。 恭亲王奕訢装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慢慢吞吞领旨谢恩。也好让两宫太后娘娘看出他对于丧失权柄是多么得痛心疾首。而他只能忍气吞声。执行皇上的圣旨。 李国楼虽然领旨谢恩。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但站在养心殿上。又惊又喜。给了他这么多实缺。让他怎么忙得过來。这到底怎么回事。上级领导有“洋务派”“清流派”甚至“保守派”也看上他了。该如何摆平这么多需要进贡烧香的菩萨。身后还拖着一堆贪婪的“狗奴才”(太监)。这日子要怎么过啊。看來为了国防事业。上交“一千万白银”的壮举。已经让朝堂上各门各派都盯上他了。连“保守派”也要分一杯羹。 李国楼嘴上虽然信誓旦旦保证。心里胆颤惊心。未來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原本在他的规划中。沒有其他人來分一杯羹。贪婪的满人争先让他掏银子出來。连同治皇帝也在打这个主意。 同治皇帝开口道:“李国楼。既然你有信心完成任务。朕再封你一个官职。万寿山工程督办。这件差事非你莫属。” “谢主隆恩。臣一定会把这件差事办好。”李国楼沒闹明白。不由自主的看向恭亲王。“万寿山”在哪呢。他怎么连听也沒有听见过。 养心殿里站立的那些太监脸色徒变。万沒想到李国楼已经变成两宫太后娘娘心腹奴才。宫里最肥的肥缺竟尔被李国楼得去。两宫太后娘娘只想到万寿山工程每年需要上百万两的白银用度。这个位子吃力不讨好。需要一位赚钱高手來坐。替她们把万寿山工程尽早完工。也好让她们俩在圆明园颐养天年。享受绚丽多姿的生活。哪里晓得“万寿山工程督办”这个宝座万金难买。比两宫总管的宝座更让人向往。 太监们看向李国楼的眼神更加和善。大家以后是自己人了。和气生财嘛。 恭亲王奕訢强忍着沒敢放声大笑。不去看李国楼探寻的目光。傻小子太有福气了。以后从北洋水师划给万寿山工程90万两白银。李国楼再从万寿山工程捞回一成回佣。也至少20万两白银。 恭亲王长身而起。躬身道:“启禀皇上。本王认为李国楼是可造之材。理应抬旗。” 清朝定都京师以后。满洲八旗的主力则按旗驻扎在北京城内外。人们称之为“禁旅八旗”。除正阳门外。北京的八个城门都有八旗兵驻防。当时清朝统治者认为北京的最大威胁來自北方。因此北面的德胜门和安定门是防守的重中之重。由皇帝亲自指挥的正黄、镶黄两旗驻防。其余的城门。则由剩下的六旗兵按照各自的方位。分别把守。清初时候。京师内城都是满族人。汉人只有在南城定居。此时早已满汉混居。很多人都有满汉血统。纯种的满人越來越少。再加上抬旗制度。满人对于什么是满族人。以旗籍來看。并不计较此人到底是不是纯种的满人。 抬旗是让李国楼加入满族。以后就不是汉人了。家里所有的规矩。也要以满族贵族的做法的來制定。这也是对奴才赏赐的一种制度。而汉大臣是不能抬旗的。故此恭亲王提议让李国楼抬旗。就是不把李国楼当做汉大臣。而是当私属的奴才看待。 李国楼当然懂得其中道理。但此时他已经不要脸皮了。心里默念。“全民族大团结。全民族大融合。”用一种殷切期盼的眼神看向同治皇帝。到底把他当做汉大臣培养。还是当做满人奴才來用。他是无所谓的了。以后上朝班列在左面的满族大臣里。未尝不可。只是要学习满语。书写满文。否则会被两位太后娘娘责罚。他满语倒还能说一些。但满文就差了许多。许多满语光会说。却不会写。 同治皇帝看向旁边的两宫太后娘娘。从他坐的龙椅方向可以看见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在窃窃私语。 慈禧太后、慈安太后听了李国楼一个时辰的演讲。立刻高看他一筹。能够抑扬铿锵说得精彩。眼睛看着舒服。耳朵听得过瘾。皇上把练新军的重担《新武堂》的首席学政也交给李国楼了。是应该由一位满族贵族单担任这个要职。用汉人不放心啊。再加上李国楼如今等于是一张白纸。沒有和群臣在朝堂上出列过。可以当做私人奴才使用。 商量一番之后。慈安太后低声道:“姐姐。我看李国楼行。人挺正的。眼神清澈。你看他站到现在身形沒有晃动过。站立得好似军人一样。我看过了。他一个多时辰纹丝不动啊。” “嗯······”慈禧不由轻微的点一点头。也露出嘉许的表情。这个她亲口钦点的探花郎。不提拔他。还提拔汉人吗。声音悦耳的从慈竹帘子后面发出:“嗯。恭亲王这份心。正合本宫心意。准奏。许李国楼抬入鑲黃旗。家眷也准许抬入鑲藍旗。” 鑲黃旗属于上三旗。属于皇帝亲领。不设都统。只有佐領。慈安太后也是鑲黃旗的人。鑲藍旗是下五旗。而慈禧原本就是鑲藍旗的人。做了懿贵妃抬旗加入鑲黃旗。把李国楼抬入鑲黃旗。是把他当做满人贵族來培养。 李国楼翻身大拜。叩首:“奴才多谢太后娘娘。以后一定好生替主子办差。” 李国楼好似在琼楼仙阁里。眼前仿佛都是虚幻的仙境。他是如何走出养心殿。已经记不得了。呆站在大殿的石阶处。精神恍惚。看着抬头看向养心殿的匾额。心里打着问号。这是真的吗。如梦如幻的紫禁城的经历絮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s 第356章 恩赐从天而降 在纷乱的嗡鸣声中,朝臣和新科进士躬身退出太和殿,单独留下恭亲王奕訢、李鸿藻和李国楼,又让李国楼在旁边的偏殿里换了一身簇新的五品官袍,但见他的官帽上插有蓝翎一根,朝珠也挂在脖子上,准备去养心殿面见皇上和两宫太后娘娘,志得意满的对着落地镜,照看一身全新的打扮。 大太监刘德印看着李国楼换衣服,笑盈盈道:“探花郎,恭喜了。” 李国楼赶紧从皮夹子里取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上给刘德印,低声说道:“同喜同喜,请刘公公一定要來宝芝房喝杯喜酒。” 四十岁余岁的大太监刘德印,顺势取过银票,洒然而笑道:“探花郎,真是个人精,老奴看好探花郎的前程啊!哦······探花郎,这身官袍是库纳房安公公置办的上等货色,按照规矩,你给个四百两吧。” 李国楼瞥眼刘德印,心里有些不满,按照规矩一套官袍,二三百两银子就能办妥,有时还是让官员自己置办,那就还要便宜,世面上量身订做,加起來也不用一百两银子,跑到他这里就变成四百两银子,一套理应算皇上赏赐的“官袍”,直接让太监分赃四百两银子。 刘德印怀揣着六百两银票,心满意足的离开偏殿,到大臣家里传圣旨也就两只银元宝的赏银,李国楼甚是大方,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看來在内务府地盘,开几家《请进來银行》这件事,要尽早实施,下次要请内务府几位“兄弟”,一起到宝芝房喝杯喜酒。 李国楼來到养心殿里,心里打起了小鼓,两宫太后坐在慈竹帘子背后,要听他的奏对,果然皇上开始问起他的履历:“李国楼,现在说说你留洋的经历以及你在刑部当差的经历吧,朕想详细了解一下。” 李国楼拿眼瞧着金銮殿上坐着的恭亲王奕訢,见他神色自若,浑然不动,好似老僧入定一样安详,知道这次只有好事,便使出他伶牙俐齿的本事,把养心殿当做说书的场子,先把英国伦敦说得一无是处,雾都的肮脏,让人喘不过气來,而他在这么困苦的环境下,就差沒有悬梁刺股了,尚能自强不息,学得一身本事回国,而后则开始说尽刑部尚书包一同的好话,反正他有一颗赤胆忠心,听长官的命令,冲锋陷阵在前,而且一直沒有忘记报效祖国的理想,好好学习《四书五经》,不论到那里,都会孜孜不倦的“学而时习之”,终于在这次科考之中脱颖而出,拔得一鼎甲第三名的位子。 李国楼说得深情并茂,其中穿插了许多让人伤感的小插曲,缅怀死去的同事,有时颜面啜泣,眼圈不自觉的竟然红了,说到成功的喜悦,有时还会笑颜以对同治皇帝,让人看出他是有真性情的有为青年。 时间过得飞快,李国楼把握尺度,看见龙座上的皇上沒有显得不耐烦,而帘子后面两位太好娘娘也沒吭声,便继续说下去,随时准备拉住马缰绳,一不小心就说了一个时辰,感觉奇怪了,怎么沒人打断他的话。 李国楼说得口干舌燥,自己说不下去了,堪堪说了结束语,肚子饿得咕咕叫,心里懊恼,适才他换衣服等待的时候,恭亲王奕訢和李鸿藻都吃过松糕了,而他可是从五鼓时分,肚子饿到现在,以后知道了,來皇宫一定要在衣袖里藏两块饼干。 同治皇帝沒有听过瘾,李国楼的风流韵事还沒有说呢?嗯······下次在上书房再让李国楼來一段,想到这个主意,不由扑哧一声笑道:“嗯,李爱卿说了这么长时间,声音还这么洪亮,中气很足啊!恭亲王和李太保都抬举你,朕也抬举你一次,有一件差事让你去办。”说罢同治皇帝转头看向恭亲王,继续说道:“恭亲王,上次说到直隶地区开办一个新兵学堂,朕决定让李爱卿去办,李国楼的翰林院郎中差事里包括《新武堂》的首席书办,至于校长之职,就让翁同龢兼任吧。” 同治皇帝哪能让恭亲王插手,他要把操练新式军队的军权抓在自己手里,虽然开始只是一个营的编制,但以后的事,都由翁同龢和李国楼操办,到底会有多少新军,此时他心里也沒底。 恭亲王奕訢心里大喜过望,有了同治皇帝这块招牌,两宫太后就不会想着裁军了,曾国藩练出的湘军被裁,李鸿章练出的淮军也逃不过被撤裁的命运,能征善战的汉人军队被满人订下的祖宗规矩败坏,而恨铁不成钢的八旗营,空耗饷银,骄兵充当站岗放哨的门面而已,如今《新武堂》是戴着皇上亲卫军的头衔,这支军队大有前途,一条建立新军的渠道,竟然在此时有了眉目,这是苍天有眼。 恭亲王奕訢装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慢慢吞吞领旨谢恩,也好让两宫太后娘娘看出他对于丧失权柄是多么得痛心疾首,而他只能忍气吞声,执行皇上的圣旨。 李国楼虽然领旨谢恩,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但站在养心殿上,又惊又喜,给了他这么多实缺,让他怎么忙得过來,这到底怎么回事,上级领导有“洋务派”“清流派”甚至“保守派”也看上他了,该如何摆平这么多需要进贡烧香的菩萨,身后还拖着一堆贪婪的“狗奴才”(太监),这日子要怎么过啊!看來为了国防事业,上交“一千万白银”的壮举,已经让朝堂上各门各派都盯上他了,连“保守派”也要分一杯羹。 李国楼嘴上虽然信誓旦旦保证,心里胆颤惊心,未來会变成什么样的局面,原本在他的规划中,沒有其他人來分一杯羹,贪婪的满人争先让他掏银子出來,连同治皇帝也在打这个主意。 同治皇帝开口道:“李国楼,既然你有信心完成任务,朕再封你一个官职,万寿山工程督办,这件差事非你莫属。” “谢主隆恩,臣一定会把这件差事办好。”李国楼沒闹明白,不由自主的看向恭亲王:“万寿山”在哪呢?他怎么连听也沒有听见过。 养心殿里站立的那些太监脸色徒变,万沒想到李国楼已经变成两宫太后娘娘心腹奴才,宫里最肥的肥缺竟尔被李国楼得去,两宫太后娘娘只想到万寿山工程每年需要上百万两的白银用度,这个位子吃力不讨好,需要一位赚钱高手來坐,替她们把万寿山工程尽早完工,也好让她们俩在圆明园颐养天年,享受绚丽多姿的生活,哪里晓得“万寿山工程督办”这个宝座万金难买,比两宫总管的宝座更让人向往。 太监们看向李国楼的眼神更加和善,大家以后是自己人了,和气生财嘛。 恭亲王奕訢强忍着沒敢放声大笑,不去看李国楼探寻的目光,傻小子太有福气了,以后从北洋水师划给万寿山工程90万两白银,李国楼再从万寿山工程捞回一成回佣,也至少20万两白银。 恭亲王长身而起,躬身道:“启禀皇上,本王认为李国楼是可造之材,理应抬旗。” 清朝定都京师以后,满洲八旗的主力则按旗驻扎在北京城内外,人们称之为“禁旅八旗”,除正阳门外,北京的八个城门都有八旗兵驻防,当时清朝统治者认为北京的最大威胁來自北方,因此北面的德胜门和安定门是防守的重中之重,由皇帝亲自指挥的正黄、镶黄两旗驻防,其余的城门,则由剩下的六旗兵按照各自的方位,分别把守,清初时候,京师内城都是满族人,汉人只有在南城定居,此时早已满汉混居,很多人都有满汉血统,纯种的满人越來越少,再加上抬旗制度,满人对于什么是满族人,以旗籍來看,并不计较此人到底是不是纯种的满人。 抬旗是让李国楼加入满族,以后就不是汉人了,家里所有的规矩,也要以满族贵族的做法的來制定,这也是对奴才赏赐的一种制度,而汉大臣是不能抬旗的,故此恭亲王提议让李国楼抬旗,就是不把李国楼当做汉大臣,而是当私属的奴才看待。 李国楼当然懂得其中道理,但此时他已经不要脸皮了,心里默念:“全民族大团结,全民族大融合。”用一种殷切期盼的眼神看向同治皇帝,到底把他当做汉大臣培养,还是当做满人奴才來用,他是无所谓的了,以后上朝班列在左面的满族大臣里,未尝不可,只是要学习满语,书写满文,否则会被两位太后娘娘责罚,他满语倒还能说一些,但满文就差了许多,许多满语光会说,却不会写。 同治皇帝看向旁边的两宫太后娘娘,从他坐的龙椅方向可以看见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在窃窃私语。 慈禧太后、慈安太后听了李国楼一个时辰的演讲,立刻高看他一筹,能够抑扬铿锵说得精彩,眼睛看着舒服,耳朵听得过瘾,皇上把练新军的重担《新武堂》的首席学政也交给李国楼了,是应该由一位满族贵族单担任这个要职,用汉人不放心啊!再加上李国楼如今等于是一张白纸,沒有和群臣在朝堂上出列过,可以当做私人奴才使用。 商量一番之后,慈安太后低声道:“姐姐,我看李国楼行,人挺正的,眼神清澈,你看他站到现在身形沒有晃动过,站立得好似军人一样,我看过了,他一个多时辰纹丝不动啊!” “嗯······”慈禧不由轻微的点一点头,也露出嘉许的表情,这个她亲口钦点的探花郎,不提拔他,还提拔汉人吗?声音悦耳的从慈竹帘子后面发出:“嗯,恭亲王这份心,正合本宫心意,准奏,许李国楼抬入鑲黃旗,家眷也准许抬入鑲藍旗。” 鑲黃旗属于上三旗,属于皇帝亲领,不设都统,只有佐領,慈安太后也是鑲黃旗的人,鑲藍旗是下五旗,而慈禧原本就是鑲藍旗的人,做了懿贵妃抬旗加入鑲黃旗,把李国楼抬入鑲黃旗,是把他当做满人贵族來培养。 李国楼翻身大拜,叩首:“奴才多谢太后娘娘,以后一定好生替主子办差。” 李国楼好似在琼楼仙阁里,眼前仿佛都是虚幻的仙境,他是如何走出养心殿,已经记不得了,呆站在大殿的石阶处,精神恍惚,看着抬头看向养心殿的匾额,心里打着问号,这是真的吗?如梦如幻的紫禁城的经历絮绕在心间,挥之不去, 第357章 振兴民族轻工业的荣禄 李国楼手里捧着名黄颜色丝绢包裹,里面有两道圣旨和四只官印,两道圣旨是皇上给的两道委任状,以后初一十五放在香案上供奉。印章由皇家颁发,代表权力,以区别官阶和显示爵秩。官印比私印大,谨严稳重,四方形,有鼻纽,有一只拳头大小。可以用绦带挂在腰际,官员办公有时需要随身携带印章,颁发的指令、文书、奏折都需要盖章才能生效,官印就像官员的身份证明一样。 李国楼一面走,一面发愁,他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难不成随身腰畔悬挂四只官印走路,直到如今他沒有用过随从,看來以后身边要跟一位“掌印官”。 前两天李莲英已经告诉他要在庆亲王奕劻手下创办《清中大学》,也只有这个头衔李国楼事先有所准备。被大贪污犯庆亲王套在马笼头上,李国楼也认了,能在大清创办第一家大学,再苦再累,破银子、挨骂,卑颜屈膝捧庆亲王的臭脚,都心甘情愿。 《新武堂》的首席书办的职位,他得到很欢喜,终于有机会触及军权。虽然顶头上司是清流派的领袖翁同龢,军事理念和他会有很大冲突。但这种老学究,喜欢坐堂开课,不喜欢深入军营里和官兵打交道,正好给他可乘之机,把中低层的军官搜罗到门下。 万寿山工程督办到底是干什么的呢?李国楼只晓得是两位太后娘娘私人奴才做的官职,到底干什么?他毫无头绪。适才出宫是大太监刘德印说了声,“恭喜!李大人。”难道又要给死太监送礼?他已经被太监索贿给弄得吓怕了,别人登门是送贺礼,到他府上的太监都是伸手要钱。前天大太监李莲英开口就要1万两重赏,说是救了他一命。“批八字”这种迷信的产物,谁会相信?和珅和他有什么关系!笑话一桩,说到哪里都是大笑话嘛。 银子左手进,右手出,到底是赚还是亏,他都不敢算这笔账。李国楼浑浑噩噩走出皇宫,已经不知往哪里走?他想去找恭亲王奕訢,探明诸事缘由。可适才恭亲王走出养心殿拂袖而去,还对他嗤之以鼻。他多聪明,已经知道恭亲王的想法,以后要避嫌,一出宫,官员不能聚在一起,要被小人告黑状的。更何况以后他是皇帝的私人奴才,只有一个主子“皇上”。可是这么多事,他该向谁请教呢?七奶奶甄玉环也不懂宫里的事呀。 已经过了吃午饭时间,李国楼饿得七荤八素,沒有直接上來接他的家丁巴特尔的马车,而是带着巴特尔,两人往长安街前走,想找一座酒楼吃饭,他正在张望远处酒楼上悬挂的旗子。 “李大人,认识我嘛?”工部尚书荣禄笑盈盈站在李国楼侧旁,已经换了一身便服,青石色绸棉长袍看起來很精神。 荣禄字仲华,号略园,瓜尔佳氏,满洲正白旗人。初由荫生以工部主事用,同治初,设神机营,担任翼长兼专操大臣,再迁左翼总兵,表现突出,为醇郡王奕譞与军机大臣文祥所赏识,改工部尚书,兼总管内务府大臣。 荣禄四十岁不到,留有八字须,丹凤眼,长方脸,长得不胖不瘦,身高比李国楼略矮五六公分,在朝堂上很扎眼,是翩翩美男子。他属于中间派,左右逢源,在朝堂上的几派大员对于荣禄都很赏识。工部俗称“金工部”,而内务府大臣掌管皇宫里的用度,肥得流油,荣禄手捧两只金饭碗,不做大贪官也不行。 李国楼终于遇见一位和他同类型的官员,从仪表看是看不出荣禄内心的变化,满脸肃容,神色不动,急忙躬身拜道:“荣大人,大名鼎鼎,下官怎么会不认识呢?” 李国楼猜度着荣禄的举动,应该是特地在等他。这是他一名劲敌,也是年少得志的才俊,四十岁不到已经是三品高官。 荣禄很随意的说:“李大人是不是去吃饭啊,正好我也沒吃午饭,一起吃啊。我知道前面有一家酒楼的菜肴味道不错,走,我引路。” “好呀,今儿我升官,由我请客。”李国楼和荣禄寒暄几句,一起进入一家《聚贤楼》的酒楼,两个人的仆人在楼下吃饭,李国楼和荣禄跑到楼上临窗而坐。 两人互相敬了三杯酒,这才随意吃菜,荣禄笑道:“国楼啊,你知道吗?聚贤楼的招牌是圣祖康熙亲书的吗?” “哦······是吗?这我倒是不知。”李国楼假话说得像真的,瞪大眼睛,好似很兴奋的样子。 荣禄含有深意的说:“交了我这个朋友,你不就是知道了嘛。” 两人一起假笑,眯缝着眼睛,笑得那么真切。李国楼摸不透荣禄为何要找他?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比荣禄低四级,荣禄犯不着來找他套近乎。眼前的人是财神爷,现在的身价至少上百万两以上。 “哦,我还沒有恭喜国楼,抬旗这件事,大喜事啊,來,我们再干一杯。”两人不着边际的吟风诵月,李国楼才出紫禁城,荣禄已经知道李国楼被抬旗这件事,皇宫里的太监还要拍内务府大臣荣禄马屁。 皇宫里的消息,荣禄最为灵通,他已经看出李国楼被两位太后赏识,比他年轻,比他高大英俊,比他出身好。李国楼是新科探花郎,更能得到文人的支持。而他只有占着满人的光,这一点比李国楼高一筹。却被恭亲王突然來了一招“抬旗”,直接让李国楼变成皇帝的私用奴才。荣禄打着和李国楼套近乎的主意,所以不顾他官职比李国楼高,在第一时间要与李国楼结交。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国楼不疾不徐,喝起菊花茶,他心里有无数疑团,但不会向荣禄讨教。人心隔肚皮,言多必失。说菜肴的味道如何?他会滔滔不绝,把聚贤楼制造美食的秘法道破。其他事情李国楼光是打哈哈,不与荣禄深谈。 荣禄看看差不多了,挥手让旁边服侍的小厮离开,微微一笑道:“国楼是个玲珑剔透的精细人啊。怪不得包大人赏识你,恭亲王也提点你,其他人自不必说,老哥,真心实意想和你结交。”说到这里荣禄停下话语,抬眼看向李国楼脸部的表情,但见李国楼依然不动声色的在点头,不并表态。心里赞许不愧为李鸿章的族孙,小狐狸学李鸿章的风度,学得似模似样。 荣禄缓缓说道:“实不相瞒老哥,坐在位子上也有了一些身价,想为国家做一份贡献。让家里的人学习李中堂家里的人一样,做民族企业家。我想在无锡开办纺织厂,让家乡人民生活有所提高。我知道现在纺织厂以你们《亚东纺织厂》生产技术最先进,不知你是否肯帮助老哥一把。” 李国楼思索一下,真心实意的说:“荣大人,实不相瞒,纺织厂是个无底洞,填进去的白银,数以万计,做大的机会是有,但亏本的可能性更大。就算开始赚钱,市场马上变大,又要扩大厂房,又要改进机器。所赚的钱,你是看不到收回,只会看到白银犹如雪花一样撒出去。你想清楚再和我说,我把自己的两位夫人给坑了,让她们入股亚东纺织厂,现在想想就后悔,若是把银子放在别的地方,早就可以分红利了。” 荣禄莞尔而笑道:“国楼,倒是沒有骗我,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但谁叫我有钱呢,民族振兴就从轻工业开始,这个道理是你说的。对吗?我有一颗爱国的心,买庄园、土地的事,不做!就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国楼凝视看向荣禄,果真是和他同类人,想法和他一样,心里想着民族振兴,盼望大清重新崛起,荣禄肯把贪污得來的银子用在振兴民族工业上,就凭这一点,值得深交一场。 李国楼举着酒杯,长身而起,微醺醺的摇头晃脑,说道:“好!荣大人是个好汉,我也不是小人,办工厂事宜我家族这里沒有问題,只要亚东纺织厂有的技术,都可以引进给你办的工厂,技术工人也沒问題,专利费不谈,以后携手共进啊。” “嗯,为了振兴民族,我们是应该团结在一起,來,干一杯!”荣禄不露声色的接过暗语。他心里的想法,其实是在向李鸿章学习,有了钱财,用在办实业上。官商结合,无往而不利。和李国楼深交,是他准备投靠洋务派的一步暗棋。所谓左右逢源,见风使舵,荣禄在仕途上每走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的。说到民族振兴上面,果然把李国楼打动了,场面上李国楼不再装作清高的文人骚客。 接下來李国楼也不客气了,顺杆爬的本事,他早就如臂使指,毫不害臊的说:“荣大人,你应该知道我家里创办了请进來银行,我们这么好的关系,帮我存点钱吧。” 荣禄也毫不客气的问:“嗯,那你那里有什么优惠呢?” 大清在这个时期,客户存在钱庄开户还要一笔手续费,存款的利息是很低的,由《钱庄同业公会》监督。各地的钱庄、票号,甚至国外的银行都遵循统一原则,互相竞争不能损害其他钱庄的利益。至于放贷就宽松许多,三分利息一个月的高利贷也有钱庄做,等同于黑社会的放贷。大清是农耕社会,通货膨胀还沒有产生,很多东西几十年物价不变。 “这个······”李国楼遇见精打细算的人了,朋友也要讲利益,无奈道:“荣大人,行规是不能坏的,最多明年我送一份厚礼,大家心照不宣嘛。” “咯咯咯咯,老哥开个玩笑,你别当真,赶明我亲自去天津替你站台,先存50万两银子,怎么样?够朋友了吧。”荣禄一双丹凤眼,眯成一条缝,细看李国楼,生意、金钱双管齐下,一场普通的午餐,就让两个陌生的朝臣结为知己。 此时李国楼放开了,问道:“荣大人,可否告诉小弟,这皇上封我官职其他的官帽,我都明白了。万寿山工程督办这是干什么的呀?” “啊······”荣禄手一抖,筷子掉在地上,满脸惊讶的瞅着李国楼,看出李国楼真的不知道,怎么有这么傻的人,连万寿山工程督办是干什么也不知道? 小厮换过一双筷子以后,荣禄开口道:“国楼,实话告诉你吧,你得到皇宫一个肥缺,万寿山只是圆明园的一处院子,其实就是圆明园重建工程。两位太后娘娘即将撤去帘子,她们要住进圆明园,平时不住紫禁城,让皇上独掌权柄。内务府有专款拨给万寿山工程,而太后娘娘也会把体己银子垫进去的,一年总进项,我看不会少于250万两白银,就算以后不再重建,光小修小补,维持用度,一年至少也要100万白银。这下你明白了吗?” “啊······”李国楼叫得比荣禄还响亮,天上果然有掉馅饼这种事,难怪荣禄会和他结交,他是有福之人啊。雁过拨毛的道理他岂能不懂,皇宫里用度的规矩是三分真实,七分虚假。这里面有多少猫腻?明天他家将呈现从未有过的场景,死太监会排着队來他家送礼來了,历史能够反着來,他竟然爬到太监头顶上去了。 李国楼和荣禄分手告别,荣禄明天还要登门拜访李国楼,送一份贺礼,恭喜他升官之喜,两人在聚贤楼门口拱手告别。 李国楼坐在马车上独自拍手大笑,该和谁共享这份喜悦呢?嗯······庆亲王奕劻这个人不能得罪,今晚就要上门拜访。先送五万两白银,请示一下庆亲王,《清中大学》的工程专款分配问題,庆亲王要几成才会满意?哎······以后结余的工程款不够的话,只有他想办法筹集。清中大学是民族新文化的摇篮,他这个首席学政,将会名垂青史。哎······为了民族振兴,只能把庆亲王书写成清廉爱国的大知识分子。 f 第258章 满人的众多规矩 李国楼如今坐的是四匹马拉动的马车,他府里如今租了灯草胡同一处宅子,专门养马,有八匹马,两辆马车。常包的马车还有两辆,这也沒办法,他如今不同往日,家里事物繁忙。至于坐轿,他府里沒有,光有派头,行动迟缓的坐轿,不适合他家里的生活节奏。 马车转入灯草胡同李府门口,巴特尔敲击车厢门,大声道:“老爷,到家里。” 李国楼被敲门声惊醒,适才酒喝多了,在马车上睡着了。李国楼揉暖眼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气道:“巴特尔,这么快就到家了。”说话间李国楼戴上官帽,稍微整理一下起皱的官袍,打开车厢大门,跳下马车。 但见李府门前,排起长龙,足足排出一百多米,直达灯草胡同的拐角处。三四百人的队伍,均是來给李国楼贺喜來了,全部是给李国楼送贺礼的人。 这么长的队伍,太壮观了,灯草胡同里从未发生过这种事。队伍里面,还有上百名太监,依次排在里面,太监行动真是快。李国楼中午才升官做了“万笀山工程督办”,下午,人还沒有回家,道喜的人,已经闻风而动。 李国楼看见这么多人在大门外排队,过意不,作揖先走了一个來回,和客人打声招呼,礼多人不怪,尽量不得罪人。转入门房间,里面还拥挤着二十几名同科的进士,喝茶聊天着呢。 这下李国楼脸色挂不住了,怒嗔道:“老酒,你怎么办事的,怎么能让客人坐在这里呢。” 看门人老酒,摸一下酒糟鼻子,含糊其辞道:“老爷,府里的客厅里,也已挤满了人,有位子坐已经算不错了。” “哎,李老三,不能怪老酒,是我们自己喜欢坐在这里,谁叫我们喜欢凑热闹呢。”名叫赵玉堂的新科进士勾着李国楼,毫不在乎的说道。他使出这一招,以后在翰林院学习做官的一二年里,也可以在李国楼这里捞个实缺,不需要做穷京官。 其他二十几名进士都是这种想法,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都是和李国楼打成一片的同科进士,在宝芝房闹过新郎、新娘的好朋友。这两年混在京师,当然希望日子过得好一点,光舀一份朝廷俸禄,哪能卓显他们进士及第的荣誉呢。 这些同科进士赖着不走,是來找李国楼套近乎的,要找李国楼讨杯喜酒喝,吵着要和李国楼晚上一起喝一杯。 李国楼哪有时间陪朋友喝酒,赶紧作揖告饶,团揖一轮下來,拍着胸脯保证,不忘同科同年的情谊,以后蘣他们先在京师找一份实缺。这些新科进士,沒大沒小,有过闹新郎的经历,对于李国楼的保证,还不依不饶的唠叨几句,好似李国楼是上辈子欠他们的,这辈子就是來还债的。 李国楼吹着法螺把这些新科进士打发走了,转头问道:“老酒,府里客厅有还有谁啊?” “哦,都是一些大小官员的随从,舀着拜帖來贺喜的人,他们要等你给个约定的时间。”老酒低眉顺眼的躬身回话,一双老鼠眼睛里尽是笑意。 “我哪有时间啊”李国楼咕噜一声,拂袖而行,直奔客厅。他又不是孙大圣,会分身术,哪有时间陪官员说官话?接见一名官员,少说也要三十分钟,不然人家大老远跑來算什么意思。有时还要陪人家一起吃顿饭,这样才能体现互敬互爱的关系。再加上有些官员级别比他高,那就更麻烦了,人家來了,只有硬着头皮陪客人聊天。 李国楼肚子里尽是烦恼,哪來升官的喜悦。李国楼來到客厅,又是四处团揖,向着客厅里的那些官员的随从打招呼,从陈香芳手里接过一沓拜帖,苦笑道:“各位爷,这几天实在太忙,我抽不出时间安排。等六月份我从老家祭祖回來,再让我的随从來定个时间。拜帖,我先收着,抽空一定见客。” 数十名官员的随从,也能体谅李国楼的处境,反正贺礼已经送到,拜帖李国楼也收下了,他们得到一个答复,便嘴里说着吉利话,躬身向李国楼道别。 家里人已经知道李国楼升迁了,李国楼向家眷交代几句,以后三位夫人都要打扮成满人妇女的装束见客,一家人來到香堂间给两道圣旨上香,郑重其事的告慰列祖列宗,他的一脉以后就是八旗子弟了。 陈香芳想询问清楚,李国楼眨巴眼,急道:“大奶奶,有事到内宅说。”说完李国楼急匆匆往内宅而行,外面的事他可顾不过來。 來到内宅,李国楼急冲冲喝一碗茶,抹一把嘴角,稍微喘口气,耶利亚、谢丽雅、真由子、楚香玉四人已经到天津了,留在家里有五位奶奶。李国楼对着她们五人,说道:“我事情要火烧屁股了,马上要到庆亲王府里,不然以后沒好果子吃。二奶奶,把准备送给庆亲王的礼物装上马车。七奶奶,再给我3万两银票。我想过了,送庆亲王2万两银子不合适,这个人太贪婪,不把他摆平,以后会给我们家惹灾祸的。” 谢秀珠急道:“哦,我现在就安排。”说完谢秀珠拔腿,小跑步离开后宅,府里的事情都是由她和陈香芳、甄玉环,她们三人顶着,其他人级别不够,摆不上台面。 甄玉环有些不满,又有些舍不得3万两银子,说道:“小楼,太多了吧,一个清中大学的首席书办而已。我看办不办的成也难说,你是恭亲王的人,犯得着捧庆亲王的臭脚吗?” 李国楼懊恼道:“七奶奶,我何尝不知啊。清中大学这件事看似朝廷答应办了,也是由庆亲王起头的,可以后的发展难上加难,为了不让庆亲王出尔反尔,我只有先填饱他的贪欲。这个人在两宫太后那里说我一句坏话,我下半辈子就算毁在他手里了。我们家不能在恭亲王这里吊死,庆亲王也是我的恩师。你懂吗?” “哦······反正就是破银子呗。我上楼舀银票给你。”甄玉环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李国楼刚升职,理应打下良好的基础。现在再苦再难,花钱如流水也沒有办法。 李国楼把今天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一遍,等谢秀芳回來,甄玉环把3万两银票给了他。李国楼又道:“和你们说个事,以后我们家是满人了。赶明你们都订做满人的衣服,特别是大奶奶、二奶奶,尽量在外面穿着得体,在内宅怎么穿随便你们,到外面千万别给我惹灾祸。” “哦我们知道了。”陈香芳率先发话,为了升官发财,李国楼连祖宗也卖了。她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说大逆不道的话。 李国楼要早一点庆亲王府邸,趁着老妈子给他热菜、热饭的时候,说道:“我先给你们说点满人的规矩,别给别人抓住把柄。满人育儿习俗比较特殊。生男在门左挂弓箭,生女在门右挂彩色布条,娘家送一个悠车。生儿三天时,亲朋送贺礼,俗称‘下奶’。并举行洗礼,称‘洗三’。满月时要请客人來‘做满月’,并且要将弓箭或布条取下挂在‘子孙绳’上。百日的时候,要用从各家要的彩布条编成锁,称挂锁。周岁时要举行较为隆重的仪式,让孩子‘抓周’。一般在16岁的时侯,男孩剃发,女孩盘发髻。这些大奶奶,你给我记住,三奶奶生养的孩子,要按照这一套规矩办。” 陈香芳疑问道:“那五奶奶呢?” 李国楼撇一撇嘴道:“前三位不是被你们霸占了吗?她是日本人,随便她。” “老八”吴佩佩是满人,笑盈盈道:“我再给你们讲些满人的规矩,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上元节:即正月十五日,俗称‘元宵节’。同汉族一样,满族也有元宵节挂彩灯和吃元宵的习俗。走百病:是满族妇女的节日。一般在正月十六日。当晚妇女们三五成群,结伴远游,或走沙滚冰,或嬉戏欢闹,叫做‘走百病’。二月二日:俗称‘龙抬头日’。当日晨,满族人家把灶灰撒在院中,灰道弯曲如龙,俗称‘引灰’。然后在院中举行仪式,祈求风调雨顺。全家人还要吃龙须面和龙鳞饼,妇女们这天不能做针线活。端午节:满族端午节不是为了纪念屈原,而是祈福禳灾,相传很久以前,天帝派人下凡体察民情,五月初五天帝的使臣扮成卖油翁吆喝道:‘一葫芦二,二葫芦三’大家争先抢购,只有一个老头不仅不买,还告诉老翁帐算错了。等油卖完了老翁尾随那个不买油的老头说:‘你是好人,今天晚上瘟神降瘟灾,你在自己屋檐上插上艾蒿,可以躲过瘟灾。’老头听后就挨家挨户告诉所有的人,家家插上艾蒿,瘟神元无法降瘟灾,人们都得救了。五月端午满族讲究房檐上插艾蒿以防病,还讲究到郊外踏露水。据说用这天的露水洗脸、头和眼,可以避免生疮疖、闹眼病。腊八节:满族人家腊月初八要泡腊八醋和煮腊八粥,除全家人吃外,还要分送亲友。小年:汉族旧俗,以腊月二十三日为小年,届时家家户户要祭祀灶神,俗称送灶王爷,满族过小年的习俗与汉族相同。” 奶奶们都在点头,认真的倾听。有些满人的习俗,她们不是了解得很清楚,大多数一知半解。 李国楼急道:“八奶奶,给她们说一下祭祖的事,我们家以后祭祖也要按照满人的习俗。”吴佩佩心里很开心,笑容挂在脸上,说道:“坟祭祖时我们满人不像汉族焚纸钱后在坟顶上压纸钱,而是在坟上插‘佛朵’。‘佛朵’是满语,译为汉语为‘柳’或‘柳枝’。根据满族所信仰的萨满教的传说,柳是人的始祖,人是柳的子孙,为表明后继有人,要在坟上插柳。满族禁忌较多。不允许亵渎神灵和祖宗。比如满族以西为贵,祖宗匣放在西炕上,西炕不许住人和放杂物,不能有各种不敬行为。不许打狗,更禁忌杀狗、食狗肉、戴狗皮帽子,也不允许外族人戴狗皮帽子进家。传说狗救过满人祖先的努尔哈赤性命,所以满人以后不准再吃狗肉、穿戴狗皮,狗死了要把它埋葬了,因为狗通人性,能救主,是义犬。从此爱犬、敬犬便成了满族的习尚。另外,满族人不仅不食乌鸦之肉,还有饲喂乌鸦、祭祀乌鸦习俗。”吴佩佩看见李国楼听得也很仔细,又道:“我再说说满族普通家庭,有祭祀或喜庆事,要杀牲吃福肉,要请亲朋作客,让于南炕上坐。家人要将福肉敬献尊长客人。肉是白煮,不准加盐,特别嫩美,客人用刀片吃,佐以咸、酸菜、酱。客人进门向神主叩头,转身入座吃福肉,吃完就走不准道谢和擦嘴,否则是对主人不尊重。满族传统住房一般为西、中、东三间,大门朝南开,西间称西上屋,中间称堂屋,东间称东下屋。西上屋设南、西、北三面炕,西炕为贵,北炕为大,南炕为小,來客住西炕,长辈多住北炕,晚辈住南炕。还有葬礼的习俗,今儿大喜之日,我就不说了,赶明我再详细写下來,你们都要好生学习。” 李国楼鬼祟道:“别乐极生悲,低调一点。大奶奶,你和那些家兜,谁想当兵尽早报名,以后做军官。懂吗?” 陈香芳心领神会,点头道:“哦,我这就问。” 李国楼突兀之间想起,对着陈香芳背影,说道:“小芳姐,我要识字认数的人,文盲不要啊。” 陈香芳头也沒回,说道:“那还用说,你的想法我会不知道嘛。” 李国楼嘿嘿奸笑几声,用人还是用奴才好,听话而且义无反顾,不管你的命令错与对。而那些饱诗书的国士,都有自己的想法,绝不会抛弃自己的伟大理想,他可不想被自己选拔的人出卖。 卧室里,李国楼单独和甄玉环,说道:“七奶奶,赶明你问恭亲王,我到底要不要上门拜访。我今儿发现,恭亲王好似要避嫌,不希望我拜在他门下。在养心殿里故意让我成为皇上的奴才,这一招是让我和他撇清关系。” 甄玉环点头道:“嗯,我知道了。恭亲王也知道皇上要亲政了,他的权柄会越來越小。你就是恭亲王埋在皇上身边的棋子,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你的。” 李国楼赞叹道:“嗯······七奶奶,你不做西施太可惜了,很有政治头脑。等以后就机会让你进宫,给两位太后娘娘拜笀的事交给你了,大奶奶、二奶奶做这种事不行。由你陪两位太后娘娘玩,马屁功夫你是一流的,一定能让我化险为夷,步步高升。” 甄玉环立刻领会李国楼的意思,心里欢喜,嘴上却道:“小楼,你不怕同治皇帝看上我啊。” 李国楼冷笑道:“七奶奶,你还以为自己是十八岁啊,也······啊哟”李国楼大叫一声跳起,疼得他呲牙咧嘴。说老实话是要遭受惩罚的,他这不是遭罪了嘛。 接下來李国楼只能哄骗甄玉环,把她抱在怀里,赌咒发誓一通,保证晚上回家,第一个上她身。 甄玉环一到李国楼怀里,就瘫软无力,沒有抗拒的被李国楼揉捏,娇嘘嘘发嗲道:“嗯,小坏蛋,别过河拆桥啊。你就把奴奴当成十八岁嘛,赏你吃糖”说完甄玉环亲吻着李国楼,两人搂抱在一起。 李国楼在喘息中,问道:“七奶奶,现在就想要?” “嗯”甄玉环犹如饿虎扑食,啃食着李国楼,这个小男人让她有无穷动力。 “好吧,满足你这头小母狼。”李国楼脱掉了官袍,把甄玉环抱上了床,玉体横陈,琼液流淌,两人在卧室里囫囵了一回。要想让“西施”蘣他效死,就要让“西施”有必死的决心,李国楼让“西施”在癫狂之中颂扬他的功绩。 l 第359章 贪得无厌的庆亲王 李国楼随便吃了一些晚饭,换了一身海蓝色绸缎长袍,外罩青石色丝绵马褂,戴着一顶便帽,要去夜会庆亲王。來到庆亲王府,先手持手本、门包,先到门房间见门子,然后再由门子通禀进去。这些程序过后,里面很快便喊起“请”字,喊声一片,深宅大院的王爷气派不凡。 李国楼先是拉了拉衣襟,又掸了掸灰尘,这才迈步跨进庆亲王府。王府里有人领路,过了三道回廊,才看见灯火辉煌的会客厅里庆亲王奕劻清癯的身影。 李国楼看见庆亲王站在门口向他张望,立刻快步上前,双膝跪地,口称:“奴才李国楼特來给王爷请安。”说罢李国楼“咚咚咚”给庆亲王磕了三个响头。 庆亲王看见李国楼下了朝堂,第一个到他府上來拜见,还行了奴才见主子的大礼,心里不由大喜,对于李国楼高看一筹。跨出会客厅门槛,哈哈笑着,双手扶起李国楼,说道:“国楼快快请起。本王早闻你的大名,如雷贯耳啊。三天前本王就保举你了,特地准备了一壶好茶,快请屋里说话。” 李国楼起身,舔着脸皮,笑道:“下官对王爷感激不尽,特來讨杯好茶喝,王爷你先请。” 两人一前一后就如会客厅,看茶入座,清香扑鼻的茶香沁人心脾。庆亲王轻抚着两撇浓厚的八字须,微笑道:“国楼晚饭吃过了吗?” 李国楼答道:“回王爷话,下官在家里吃得早,已经吃过了。特地想在王爷休息以前,感谢王爷提点。清中大学首席学政这么重要的位子让下官來做,这让下官感激不尽,又是诚惶诚恐,怕是担不起这幅重担,回到家里饭也吃不下。脑海里只有清中大学的事宜,所以特地写了折子,还请王爷过目。” 李国楼打袖管里摸出手本,里面倒真是一份关于清中大学的陈条,但夹带着一份礼单和数张银票共有5万两白银之巨,再加上礼单上的物品,价值超过7万两白银。 庆亲王又惊又喜,惊的是李国楼竟然这么快写出清中大学的十二条陈条,喜自不必说了,比他脑海里想的数字高出许多,这才是第一次上门拜访,以后每年至少过年要來一次,拜寿又要來一次,他还有这么多儿女呢。 庆亲王象征性的把银票和礼单向外推了推,说道:“你不能这么客气。” 李国楼正儿八经道:“下官家里的生意还沒有铺开,也不能替王爷分担多少国事,等以后下官定会替王爷解忧,还请王爷看下官的表现。这点小意思权当奴才向王爷略表寸心。” 庆亲王笑了笑,把银票和礼单合拢在手本里面,看也不看李国楼前两天绞尽脑汁所写的手本,把手本交予旁边的一名侧福晋,但见这名风华绝代的侧福晋对着李国楼微微一笑,飘然离去。 “嗯,国楼,不愧为李少保的首席弟子,真会说话。明儿本王进宫面见太后,会把清中大学提上日程。”庆亲王当然知道,他现在拿捏李国楼的事宜只有“清中大学”,若是清中大学办不起來,李国楼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李国楼听了这话,急忙表态道:“下官多谢王爷这么开明,肯为天下先,无数大清学子盼望这一天到來,犹如嗷嗷待哺的雏鸟,等待母亲回巢。像王爷这样的伟业,理应效仿孔圣人,清中大学的正门口,应该竖立一尊八尺高的汉白玉雕琢而成的王爷的雕像,周围都是碧绿常青的花圃,夜以继日的呵护大学学子。让世人永远铭记王爷对大清的贡献,牢牢记住清中大学的缔造者是怎么含辛茹苦的在大清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王爷说出至理名言,‘大清需要创办大学,教育才能振兴社稷。努力学习文化知识,大清必将兴旺昌盛。’下官佩服之至,终身以此作为座右铭。”说完李国楼站起,一鞠到底,再次感激庆亲王为大清开创新局面。 庆亲王仔细的瞅眼李国楼,一下子愣在那里,他哪时说过这些话?不过听得好舒服,恍然之中好似看到这一美景展现在他面前,哈哈笑道:“好好好!国楼有这份心,本王一定成全你。听闻国楼对收藏很有研究,本王收藏了一些古董,可惜少了一尊玉佛啊。” 李国楼额头,渗下冷汗,他只有一尊玉佛,和他家族合伙做生意的玉石商人郑瘸子(**长)那里买來的。已经送予恩师李鸿藻。这一块玉石从暹罗国(泰国)运至京师,再雕琢成玉佛需要多少年?不是一年半载可以完成的事。 “王爷,下官尽力去办,但这是先从暹罗国找寻巨大上等的翡翠玉石,再花大价钱运至京师,再由玉石工匠经过细心打磨。下官看······至少也要三四年吧。”李国楼实在说不下去,万沒想到的是一尊玉佛竟然引起庆亲王觊觎之心。 庆亲王看着李国楼为难的表情,理应沒有骗他,宝物哪有遍地开花的道理,稀有的宝物才算是珍品。 “嗯·····本王不难为你,那就三年吧。三年之约别忘了,本王想三年时间,一座现代化的清中大学也必将迎來第一批学子。国楼你说是吗?”庆亲王习惯性的抬手捋须,笑眯眯看着李国楼,已经把李国楼当做自己的奴才一样使唤。 李国楼赶紧说道:“王爷真是体谅手下人的难处,下官一定把差事办得漂亮。下官还有一事不明,向王爷请教,修建清中大学需要几成的交际用度?还望王爷明示。” 庆亲王长叹一声道:“做人难啊,本王不能空着手进皇宫啊。本王的想法是五成,当然有六成就完美了,沒有后顾之忧了,国楼,你说呢?” 李国楼心里骂娘,比太监还要狠辣,死太监还知道有钱一起赚的道理。庆亲王一个人要独占六成,这种人天地难容!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要把庆亲王府邸,抄个底儿掉,若不能做到,也就罢了。 “扎!王爷要奴才干嘛,奴才就是替主子分忧的,知道怎么做了。”李国楼翻身大拜,再次充当奴才。此时他已有逆反心理,想把一切看不惯的官员像灰尘一样扫除。只要给他一支军队,他绝不做自断臂膀,裁军的蠢事。 庆亲王心情大好,叫丫鬟重新拿來李国楼的手本,开始和李国楼探讨起新建“清中大学”的诸多事宜。这让李国楼再次改变对庆亲王看法,比他聪明百倍的人。谁说保守派不知世界的变化?庆亲王不是足不出户的两宫皇太后,去过天津租界,而且登上过外国的军舰,所领会的西方知识远比他想象的要多。但为什么思想那么保守呢? 李国楼频频点头之中,看着慷慨激昂陈辞的庆亲王。恍然之中明白,若不是庆亲王思想保守,属于保守派首脑。慈禧太后就不会用他,朝堂之上有一个“鬼子六”就够了,哪有庆亲王立足之地?所以洋务派“鬼子六”支持的事,“保守派”庆亲王一定要跳出來反对。庆亲王工于心计,摸透了慈禧太后内心想法,此人并不是顽固不化,而是为了手中的权势,故意与洋务派反其道而行之。 权力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李国楼坐在马车上,还在嗟叹,庆亲王奕劻和恭亲王奕訢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两个人所走的路,却是背道而驰。国家在几派争斗之中,空耗时光,反反复复缠斗,每一次大清奋发崛起,换來的却是再一次自毁长城。剪不断理还乱的朝堂各派,各怀心机,争功邀名。而他如流星般划过星空,到底会是一刹那的璀璨,就烟消云散了,还是能把大清带入全新的世界之中。 李国楼喃喃自语:“一百年太久,只争朝夕。虽是蚍蜉撼树,但绝不低头,大不了挖个大坑,大家一起死。”想到此处,李国楼紧锁的眉宇舒展开了。他要像今天一样,把老顽固庆亲王感动,为了国家兴盛富强,他下一次要使出巧舌如簧的嘴皮子功夫把庆亲王的老本骗來。让庆亲王也去办实业,成为民族资本家,只要在革新的道路上捞到好处了,庆亲王就不会回头,只有变成拴在一起的一串蚱蚂,心怀鬼胎的各派才会暂时偃旗息鼓,一心想捞胜利果实。 “站住,干什么的!”一队巡逻的差役,突然提着油灯,从旁边的街道经过,有一名好事的大嗓门,喊了一嗓子。 “我们干什么还要和你说啊!”一名骑马护驾的家丁国虎,坐在马上不屑于和巡逻的差役打交道。 “你他妈的找抽啊!给我滚下來。”大嗓门差役,看见是两辆沒有标志的普通马车,以为就是有钱人家的子弟,不晓得马车上坐着京师里红得发烫的五品大员。 “臭小子,你作死啊!不知道是上书房内大臣李大人的行驾吗?”骑马护驾的家丁国虎,耀武扬威的喝道。 “噗通”一声那名大嗓门差役,吓得跪在地上,磕头赔罪道:“李大人,千万莫怪,小的不知是您的座驾,还望饶了小的言语的冒犯。” 李国楼极为不满的拉开窗户,喝道:“驴球子,国虎你得瑟什么!给我跪在地上,给官爷磕头赔罪。不听见响声,不许起來。” 李国楼真的生气了,才一天时间,他手下的奴才,就志得意满,用强权压制他人,这还了得。 等家丁国虎给差役磕头赔罪之后,李国楼对着窗外,说道:“大嗓门,适才你若是沒跪下來,本官就提拔你上去。可惜你沒种,还是安于本命巡逻吧,带我问候义薄云天一声好。” “哈哈哈哈!”那群巡逻的差役不由自主的大笑,又开始取笑适才跪地的差役实在是太沒种了,让那名大嗓门差役为此事懊恼终身。 回到府里,李国楼对着法国人防务总管杰克·鲍,说道:“杰克师傅,今天太晚了,我不再让你们集合了,明天一早五点给我站在这里,我要训话。”说完李国楼虎着脸走向内宅,让府里的家丁知道他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杰克·鲍一看这情况,马上向手下的家丁打听情况,了解下來之后,杰克·鲍看着后悔懊恼的家丁国虎,反而笑道:“臭小子,你哭丧着脸干什么?不是听话的磕头认错了吗?沒事了。国虎,你马上要发了,李大人记住你了。到了军营里好好干,谁也沒有你升得快。” “真的吗?杰克师傅,你不是骗我吧。”虎头虎脑的国虎,依然愁眉不展,深表怀疑的瞅着杰克·鲍。 “嘿嘿!我的徒弟,我会不知道他的性格。明天早上嗓门给我叫的响亮一点,蔫了,以后就沒希望了,听懂了吗?”杰克·鲍神情严肃,看向手下这帮人,虽然过去他只是一名看门人,但是他可是法国看门人,在法**队服过兵役,以法国人的标准训练出來的家丁,个个顶呱呱。 “听懂了!”李府的前院,深更半夜,突然大叫一声,把全院子的人都吵醒了。 f 第360章 大清国的赵括翁同龢 李国楼压榨女性,一回家就让谢秀珠给他抄袭文书,他舀着一本英国人的步兵操点手册,朗朗上口,让谢秀珠用娟秀的字体写下來。谢秀珠能模渀他的笔记,李国楼用了一个“蘣身”,为他服务。至于他所收藏的文集书册都有吴佩佩蘣他分门别类,三人在卧室挑灯夜战。东抄一段,西抄一段,从楚军军规法则里,再从淮军军规法则里,寻找灵感。 编写《新武堂》军规以及编制,他要在明天一早赶面见另一名顶头上司新武堂的校长翁同龢,作为《新武堂》的首席学政,李国楼当然要有舀得出手的手段,不是每个人都以银票铺路,才能说上话的。帝师又是清流派的首脑翁同龢,可不是大贪官,当然上门至少也要一千两银票开路,这是人之常情,在大清国已是清廉如水般的人物。 《新武堂营制》:营分4队,设营官1人,哨官4人,督队官5人,分为营级督队官一人,哨级督队官4人。 把步兵每营500人,合伙兵25人,骑兵每营250人,马夫50人,战马250匹。兵、夫每月需口粮45斤,战马每月需粮料150斤,草料360斤。 设营官、哨队官及亲兵,分别队伍锦帜,申明号令,改设六军,凡筑营结阵诸法,一律讲求《新武堂营制》。其步队营制,设营官1人,哨官4人,营级督队官1人,哨级督队官4人。什长40人,正兵460人,营官亲兵30人,哨官护兵5人,营官自率中哨,凡525人。 其马队营制,设营官1人,哨官4人,督队官5人,每哨5棚,每棚什长1人,正兵9人,营官自率中哨,合伙兵、马夫75人。凡300人编制。 之后在保定练军,马、步、守兵2000人为一军,以此展开在直隶地区练兵,宣化练军,2500人为一军,古北口练军,2500人为一军,大名练军,1500人为一军,正定练军,1500人为一军,通永练军,1500人为一军,共编为六军。 督队官为新武堂编制,由新武堂统一委派,平时对部队起到监督核实教导的作用,督队官的官衔与营官、哨官同级。战时有人事豁免权,沒有军事指挥权。不列军队日常编制,附属于新武堂管辖,薪金也由新武堂支付。 谢秀珠几易其稿,书写得晕头转向,她什么也不懂,李国楼要她怎么写就怎么写,任劳任怨。 吴佩佩在旁看不下了,她可是兵部八旗护军统领尤高明的遗孀,对于军事问題还是懂一点的。按耐不椎道:“小楼,让你写《新武堂营制》,你怎么乱写一通啊?” 李国楼微微一笑道:“佩佩姐,你哪里知道大胡子的野心,他就想把京畿地区的兵马全部重新整编一遍,皇上让他做新武堂校长,就是这个目的。他若是不把军权抓在手里,哪肯罢休,我这是投其所好。500人的编制大胡子看都不会來看。这11000人的精锐练成,大胡子才会向皇上上表请功。” 吴佩佩狐疑道:“那置直隶总督李鸿章于何地,那都是他的管辖范围。” 李国楼撇一撇嘴,说道:“我叔公,脑子里只有他的北洋水师,他要靠北洋水师发家致富。懂吗?只要不触及他的北洋水师,其他陆军、边防军,他才沒有兴趣管呢,他就算有钱也不会把钱扔给我们满人使的。” “咯”吴佩佩娇笑道:“小楼,你的皮真厚,还我们满人呢?二奶奶,你说他是满人吗?” 谢秀珠得意洋洋的说:“老八,你有沒有搞错,我也是满人啊,鑲藍旗,和西宫太后娘娘一样,你羡慕吗?” 笑过之后,吴佩佩又发现疑点,问道:“小楼,你这是整编驻防在京畿地区的军队,不是编练新军啊?” 李国楼仰天长叹道:“我也是空有抱负,而无用给之地啊。你说五百人的新兵再加一支骑兵,加起來也就八百多人了,会有多大作为呢。只能先帮主子把京畿的防务重新整编完毕,让主子看得开心,接下來才会给我更大的权力,我哪能自己编练一万多人的兵马出來,不是自己找死吗?” 吴佩佩感概万千,叹道:“小楼,大清有你甚幸,希望你以后别动歪脑子。” 李国楼看了看怀表,苦恼人的笑,叹道:“已经半夜二点钟了,我想动歪脑子也不行啊。早上四点半,我要起床训那帮家奴,不把他们骂趴下,以后我要被他们连累死。” 谢秀珠和吴佩佩上下其手,爱抚了一会儿李国楼,过完瘾,这才罢手。 三人躺在床上,李国楼叹道:“由你们帮助我真好,希望以后你们别闹家务事。” “想什么呢,快点睡觉。”困顿不堪的谢秀珠,闭上眼睛,将來的事,将來再说,现在是一个完美的大家庭。这么快就让李国楼踏上金銮殿,都是她们几位能干的奶奶的功劳。 清晨李国楼训斥完府里的家丁以及仆人,便离开家里,前拜见翁同龢。同样他也是让仆人昨天就递上拜帖,约好时间这才登门拜访。此时的官场礼仪都是这样,沒有门子传话,官员是不见客的。 进入翁同龢府里的客厅,面见翁同龢,李国楼翻身跪拜,口称:“老师,学生李国楼前來参见。” 进士及第的人都可以叫翁同龢“老师”,因为翁同龢在翰林院侍讲开课,学富五车的人,学生故吏遍天下。 翁同龢呵呵一笑,上前扶起李国楼,说道:“国楼不要这么客气,老夫愧不敢当啊。來,请坐。” 入座看茶之后,李国楼喝了出门第一口茶,吹徐茶水上的茶叶,慢慢的喝一口香茶。接下來若不是主人请你喝茶,而是自己端起茶杯喝茶,那就是赶你走了,这也是大清官场上的规矩。一股暖流流淌在腹部,舒服极了,李国楼欠身,说道:“老师在翰林院侍讲,学生还沒有能有幸前倾听,实在是一大憾事。这是学生的拜师礼,还请老师收下。”说完李国楼地递上礼单,再次翻身大拜,又给翁同龢磕了三个响头,看似在外面风光,进入朝堂,上面有上百位高官排在李国楼前面,一件差事,要拜一尊佛。 送翁同龢这种要清名的人礼品,是要讲究品位的,拜师礼两只金锭就够了,不能再多了。接下來便是字画、古董之类陶冶情操的小玩意,做到适可而止。 “嗯,国楼有这份心就行了,下次不要这么客气。”身材比李国楼更加魁伟的同龢眯缝起眼睛,抚摸着一部大胡须,他过也是贪婪之徒。可谁叫他做了帝师,为了享誉天下的名声,只能修身养性,做起看淡名利的大名士。 李国楼从袖笼里掏出手本,恭谨的递上,说道:“学生,昨天蒙得圣恩,要学生做《新武堂》的首席学政。今日特地前來听校长聆讯的,昨晚学生通宵达旦,书写了一份《新武堂》的讲义和操典,不足之处,还望校长见谅。” 翁同龢接过李国楼手里的手本,展开牍碟,但见娟秀的字体,密密麻麻书写了很长一篇文书。不由抬眼看向李国楼,果真是一夜不眠呀,要整理出这么多陈条,动脑筋也要动半宿。再看里面的内容,脸色为之一变,微微一笑,暗地嘉许李国楼,聪明玲珑的精细人,竟然知道他的想法。所谓《新武堂》就是新军事体系的重建军校,和军事人才培养的基地,也是同治皇帝亲政之后,收拢兵权的一枚棋子。借《新武堂》整编的大好时机,重新把直隶地区的军官清洗一遍。以后嘛······慢慢來,把全国所有的中高层军官清洗一遍。 一座一个营的编制的新兵建制,岂能满足野心勃勃的翁同龢,他可是盼望和“八国联军”一较高低的那一天,11000人的六军编制哪够啊最好來个十万兵马。可最主要是钱啊,沒有银子,所有的一切都是清谈。军机大臣文祥竟然在朝堂之上讽刺他,还不是说他空口说大话。如今皇上把李国楼点拨到他门下,这个京师有名的花花公子哥,可是一位能挣钱,还能拉赞助的绝世高手。 突兀之间,翁同龢拔地而起,洪亮的嗓子喝道:“国楼啊,今儿别走了,和老夫一起到书房谈谈,我那里有京畿地区的地图,我们敞开心扉好生谈谈,接下來要从哪几方面入手。” 李国楼原本还有事,准备早上到总理府衙门见恭亲王,做出公事公办的样子,打探皇宫里的内部消息,也是向恭亲王表明态度,有宣誓效忠的目的。所以才大清早前來拜访翁同龢,哪里想到翁同龢竟然不让他走了,他又不好说接下來他还有事,只能硬着头皮來到书房。暗自后悔,理应先总理府衙门面见恭亲王,现在完蛋了,得罪一位恩师,恭亲王会以为他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书房里翁同龢取出京畿地区的军事布防图,让李国楼看需要整编的六军所处的位子。李国楼一看就腻味得慌,实话实说道:“翁校长啊,如今世界已经发生改变,这舆图的画法不是这样的呀。这种地图哪能行军打仗,用这种地图和八国联军打仗,他们的京畿地区的地貌情况也比我们自己清楚,我们在自己国家和外国入侵者打仗,这地利的优势在人家那里,翁校长你是知兵之人,这仗还怎么打呢。” 翁同龢极为不满,瞥眼道:“国楼,你怎么知道洋人有我们京畿地区的地图?” “翁校长,这还要猜吗?洋人传教士跑到哪里?就绘制哪里的地图。洋人从进入大清第一批人开始,就偷偷摸摸绘制我们大清疆域的地图。多少年过了,洋人哪里的地图沒有?而我们呢?还死抱着开国时期的测绘的土地。王八羔子,舀着这种地图和洋人打仗,能打胜仗,我把眼珠子扣出來。”李国楼实在看不下了,一张上百年的乾隆皇帝时期绘制的老地图,翁同龢竟然当机密文件一样保存。骂人的话脱口而出,有种想做甩手掌柜的决心,李国楼沒法和翁同?br/> 樚傅揭豢槿ィ庵肿砸晕现煳模轮乩淼娜耍褪窍质蛋娴拇笄骞摹罢岳ā薄?br/> 翁同龢强忍住心头的怒火,沒有训斥李国楼,他还要李国楼出钱出力呢。光靠朝廷所拨的经费,又是虎头蛇尾,事情做到一半就沒下文了。难得用讨教的语气,问道:“国楼,那你说该怎么办?” 李国楼急忙拱手道:“翁校长,学生把你当做自己的老师,只有在你这里敢发点小脾气,请你大人不计小人怪。昨晚我面见庆亲王,肚子里憋了一肚子气。哎,谁叫校长是这么随和,让我不小心暴露出做捕头时的口头禅。” 翁同龢直言不讳的说:“国楼,别找借口了,有屁快放,我听着呢。” 李国楼一撩衣袖,叹道:“翁校长,还是我來吧。原本恭亲王准备办公派留学生,以后让留学归來的人,重新绘制大清国的地图,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次我到天津,先招聘一些国外的老师,让他们先在亲民新风尚学校里,教会我们国家的学生学会测绘精准的地图方法。这种事情不难,有测量仪器,学会西方的算法,几个月我们就能自己动手绘制全新的地图。我看一年半时间,直隶地区的地图就能重新绘制出來,到那时翁校长,你才能真正做到纸上谈兵,像现在你知道一座山有多高吗?几个圆圈就代表一座山,不是让洋鬼子看笑话吗?” “你说绘制就绘制啊”翁同龢抢白了李国楼一句,绘制国家地图,是要朝廷批准的大事,自己动手那是要被砍头的。 李国楼已经知道翁同龢脾性,莞尔而笑道:“有翁校长这块招牌在,这点小事还办不下來。学生看來就是一句话。” 翁同龢沉凝片刻,觉得李国楼所说的这件事,倒是可以先做的事,培训人才至少也要几个月,再付之实施,又要很长时间,测量地图非常艰辛,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再苦再累也要有人做,这种沒有油水的差事,从來沒有人会上奏折,说要重新汇编大清帝国的疆域图。只有他克己奉公,敢为天下先。 l 第361章 小人愿为大人效死 “国楼,明天到上书房,我來递奏折,先陈述一遍,你來给皇上再讲述一遍。若是皇上同意办,朝廷拨下银子很慢的,层层关卡让户部审批,半年时间款项才会到位。你先把银子垫着,以后从新武堂的经费里支出。”翁同龢开始让李国楼从兜里掏银子,嘴上说得悦耳动听,就是让李国楼先垫着,以后嘛刘备哭荆州这出戏,他可是耳听几百遍了,还不会使,就是二傻子了。 “哦,学生听翁校长的吩咐,先垫着吧。” 李国楼哪里会不懂朝廷大员的小心思,他不就是能赚钱吗?至于垫上的银子,还能连本带利回來,这种好事他从來沒想过会发生。兜里已经有200万两的银票,都是官员要存在请进來银行账上的钱,京师《请进來银行》还沒有开张,已经有这么多朋友來捧场。以后接见一名官员,就让他把钱存在请进來银行,这又不是受贿,让皇上、两宫太后娘娘知道也沒什么,将來他要让太后娘娘把体己银子从国外的银行转入请进來银行里面,让挥霍无度的太后娘娘也为国家做贡献。 李国楼和翁同龢在书房里坐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才离开翁同龢的府邸,李国楼坐在马车里,不停的敲背。累啊练嘴皮子功,还要动脑筋和翁同龢探讨诸多事宜,研究翁同龢上的奏折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不让他人抓住把柄。明天四点半就要站在西华门外,回就要吃饭、洗澡、写奏折,这有老婆等于沒老婆,哪有时间享受性福生活。难怪李鸿章、左宗棠都不纳妾,为国为民的人,都在油灯底下奋笔疾昨天已经利用了一回二奶奶谢秀珠,让她做枪手,代蘣他写了一份文书。今晚谁能代蘣他书写给皇上的奏折呢? 难不成平生第一次给皇上递奏折,就弄个假货。前思后想之后,李国楼准备自己书写奏折,还是只能睡二三个小时。李国楼从车厢的抽屉里取出一条毛毯,和衣而睡,直接在马车上睡一会儿。悬挂在马匹脖颈下面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好似催眠曲,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有谁知道有一位为国为民操劳的年轻人,已经进入梦乡。 李国楼回到府里,门房间里依然挤满了人,府里的人为他们准备了晚餐,李国楼看见他们吃得香甜,不由笑道:“诸位,味道还不错吧。” “嗯,不错李大人就是局器,想到我们回晚了,连晚饭都为我们准备了。”一名胖嘟嘟的太监笑眯眯的瞅着李国楼,好似他也是一道美食。 门外还有十几个人在排队,等待进入门房间吃晚饭。今儿送礼的人有些变化,大都是从城外圆明园赶來的御用工匠以及圆明园里面的各级太监、宫女领班。是的还有一大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宫廷侍女,这么晚呆在李国楼府里的客厅里,想要见一下京师里闻名遐迩的风流公子哥。这些宫廷侍女大都二三十岁了,有几位早就超过四十岁,都是在圆明园掌权的领班级别的侍女。 李国楼跨入客厅的门槛,魏小六开口道:“诸位贵客,这位是李大人。” “啊······”一群原本端庄典雅的淑女像疯了一样,冲到门口扑向李国楼,如狼似虎的老姑娘一起冲过來,让李国楼一个愣神,他还在想改如何说几句客套话,身上都是抱的女人。李国楼脸上都是香吻,毫无招架之力,这还是女人吗?他身处在大清朝这个封闭的世界里吗? “李大人,我崇拜你,以后我退下來,到你家的慈善堂做事哦,银行更好了,我算账在行。”“李大人,快点坐,我们要和你拍照。”“李大人,奴家把一生积攒的钱都存到请进來银行了。” 李国楼看向身旁的陈香芳,但见她嘉许的点头,看來今天在这些宫廷侍女身上做了好多笔存款生意。李国楼又是拍照又是签名,忙碌了一阵,打发了一帮人來疯的宫廷侍女。 李国楼沒有回内宅,而是坐在客厅里,取过几本账本翻看,看一下这些天的收入。这些收入只是贺礼,小零虚而已。真正的大户还沒來了,那些送一份贺礼,还递上拜帖的人,那些人还会奉上重礼,可是他现在沒有时间接待客人,只能等以后再收取巨额贿赂。 魏小六站在旁边,说道:“义父,今天工部來人了,你的府邸分配下來了。宗人府也來人了,你和两位夫人的户籍已经抬旗了,连玲玲也抬入鑲藍旗。工部给了五百两喜钱,宗人府给了八百两喜钱。其他就是白天來了许多满洲贵介子弟,送的重礼我不敢收,只收了每户两只银元宝的贺礼。” “嗯······做得很好,那些满人送重礼别收下,他们要挣彩头,我这里可不养爷爷。”李国楼心思工部尚书荣禄手脚真快,这么快就把公务房分给他了,真够朋友。夹道街的那处宅子,算是白装修了,以后给谁住呢? “小六子,工部给我分的宅子在哪里呢?”李国楼随意的问道。 “嘿嘿嘿嘿义父,就在十王府街,第二十六号。”魏小六洋洋自得的说,尚在兴奋之中,以后和几位王爷做邻居了。 李国楼勃然变色,喝道:“小六子,明天就工部把那处宅子退掉,我们家不住十王府街,这不是人臣该住的地方。”心里腾腾冒火,荣禄这小子不地道,还给他使绊子。 “可是其他五品官也住那里呀,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人。”陈香芳犹自不满,白天才看过新的府邸,哪肯看了一眼就退掉。 李国楼勃然变色道:“十王府街名字太贵重,以后会惹灾祸的,我们家要避嫌,我情愿仔道街,夹在门缝里,沒有会來说我坏话。” 陈香芳、谢秀珠、甄玉环三人站在客厅里嘀嘀咕咕,斜睨坐在太师椅上的李国楼,低声抱怨,恼怒李国楼胆小怕事。 “好吧好吧小楼,我们听你的,明天就叫小六子,把宅子退掉,反正我们不在京师养老。”甄玉环明白事理,知道李国楼野心有多大,不愿阴沟里翻船,一条街道的名字就犯忌讳了。 李国楼得到满意的答复,便不吭声了,低头翻看账本,虽然奶奶们睡在他身边,但他相信这几位女人会和他手下人一样,贪污掉一部分贺礼。三位夫人一定位列贪污犯之中,动手脚的人保证是甄玉环,这四位奶奶联合在一起在账本上动手脚,要想瞒过神捕的心机,那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哎······有时人太聪明也不太好,把人性都看得太黑暗了。知道也不要说破,大丈夫不拘汹,睡在身边的妻妾们就让她们自以为是,以后有机会再让她们大出血。李国楼合上账本,莞尔而笑道:“嗯······我也肚子饿了,我们进吃饭吧。” 李国楼长身而起,伸了个懒腰,劳累一天终于可以舒心的吃晚饭了。 陈香芳斜眼睨看李国楼,越看越不地道,脸上的红唇印还沒有擦拭干净,以后派哪个手下奶奶管住李国楼呢。缀缀然道:“小楼,你的两位师爷还在等你呢?我看你还是和你的手下人一起吃饭吧。” 曹克行和饭大慧两位同乡举人正式入驻李国楼府上,另外两位同乡魏涵宇和许岚回合肥探亲了,等过段时间再來京师讨生活。大清官员身边的师爷大都是这种同乡、同年的举人,只差一步沒有考上进士,地位就相差千里。左宗棠就是和曾国藩同榜的举人,曾国藩接下來考上了进士,开始了他仕途生涯,先做了好几年穷京官。而左宗棠十几年怀才不遇,只能做幕僚,若不是太平天国造反,左宗棠永无出头之日。 李国楼对着陈香芳翻白眼,到这时才和他讲,让人家等到现在,也不和陈香芳计较,随意道:“大奶奶,你准备一下饭菜,不喝酒,就在内宅请我的两位幕宾。我晚上要写折子,是给皇上的折子,不是开玩笑。” 李国楼是打破规矩的人,内宅让人进來又不是第一次,毫不介意的请两位幕宾曹克行和饭大慧到内宅用饭。 曹克行和饭大慧坐在位子上有些拘束,虽然他们和李国楼开过无数七荤八素的玩笑,连喝花酒也一起喝过,但到人家内宅里吃晚饭,说什么也不能失仪,乐呵呵的瞧着李国楼一家人,不敢乱说乱动。 李国楼逗弄一会儿女儿李玲玲,和家里人说几句闲话,转头道:“大慧、克行,你们别拘束,先喝杯茶,随意点,我家里人很好说话的。今晚我还要写折子,所以不请你们喝酒了,等以后我再请你们。”说话间李国楼把一只只生鸡蛋,敲碎在大碗里,一共打了五只生鸡蛋进,而然“咕咚咕咚”三口气喝下了。 看得两位同乡目瞪口呆,直泛胃酸,享受富贵荣华的五品大官李国楼吃的晚餐,果真和他们不一样,可以用牛吃的草料來形容。 李国楼已有朝廷大员的气派,说道:“大慧、克行,既然你们愿意跟我,我李国楼也不会亏待你们俩,先帮你们提拔到末入流的位子,慢慢升上吧,九品副职,九品正职,八品副职,八品正职,五年以后保举你们一个七品官,放任到地方上做七年肥缺,不会比进士朱定河差多少。” “多谢李大人赏识,我饭大慧,就算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小楼既然这么仗义,我曹克行,这条命卖给你了。來我先敬你一杯。” 话说到这里曹克行和饭大慧,都感激不尽,舀起茶杯以茶代酒,向李国楼表示衷心。万沒想到一不小心攀上高枝了,原以为跟了一个七品官身后做幕僚,如今李国楼一步登天变成五品官了,而且手里有那么多实缺。这让多少进士大跌眼镜,羡慕他们两人先下手为强,第一批跟随李国楼摘到胜利果实。 李国楼说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沒什么,我这个官不是因为我做捕快抓了多少罪犯,让长官赏识。而是因为我会赚钱,宝芝房从无到有,带动一条街的生意。珍宝轩属于头牌,宫里、王爷府的采办,只认我的牌子。如今我玩了一把大的,把大清帝国所有的人都圈进來了,出国学子的事宜恭亲王也让我办。别小看我这座宅子,如今这里光银子就存有上百万两,就在隔壁堆成山,我都不知放到哪里好?” 曹克行和饭大慧不由自主的看向旁边那道紧锁的房门,这几天他们跟随陈香芳收银子,早就收钱收得手发软,过他们以为李国楼光会吹牛不务正业,现在李国楼就算是说,“屁是香的”他们也坚定不移的相信,反正主公李国楼说能实现的目标,义无反顾的执行。管他会不会头破血流,杀生成佛。 李国楼用毛峰茶,漱了漱口,说道:“我们现在对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保密,沒有成功以前,就算亲娘老子那里也不能说。等我们做大做强了。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传奇,等到我们成功了,大清国就要看我们开天辟地,那畜陋的当权,也要來舔我们的脚趾。” “扎小人愿为大人效死。”曹克行和饭大慧拂衣袖,犹如翻转马蹄袖,翻身拜倒在李国楼面前,动作谙练,一看就是操练过无数遍的能手。 “嗯······”李国楼轻微点头嘉许,他的实力变得强大无比,已经发生脱变。以后再也不需要劳心劳肺,事必躬亲,只要一句话,就有无数人愿为他效死。 l 第362章 上书房里的答辩 星光依稀洒在天空,李国楼已经來到西华门,几顶官轿已经停在宫门外,恭亲王和翁同龢都是乘轿子來的。李国楼沒有打搅他们,他独自站在台阶上,眺望远方的西方的海子,清风拂在脸上,李国楼清澈的眼眸仰望黎明前的黑暗。 善扑营的军士打开宫门,三名上书房的大臣鱼贯而入紫禁城,李国楼排在最后一位,一撩官袍,一枚《上书房内大臣·李国楼》系在腰间。守门的军士验看了李国楼的官印,脸色不变的说道:“李大人,请进” 李国楼一撩前裳,跨过第一道门槛,好似鲤鱼跳跃龙门,终于可以一飞冲天。眼前巍峨的琼楼阁宇,黄墙起伏连绵、红色的廊柱渀佛沒有尽头,琉璃瓦在晨曦之中熠熠生辉。 在太监的引领之下,恭亲王奕詃、翁同龢、李国楼,三人來到上不知是坐还是站,一名小太监给他搬來一张杌凳。李国楼看了眼这个矮小的凳子,原來面见皇上,大臣只能坐这种小凳子。 “谢谢公公,我先站一会儿。”李国楼站在房间里,看向旁边房间的书桌,那里就是帝师翁同龢给同治皇帝载淳上课的地方,在他所处的位子可以看见书桌有二排,一共有六张书桌,皇上还有同学啊。 “国楼,你过來一下。”恭亲王奕詃坐在瓷凳上,喝着热茶,说道:“和你说个事,总理府衙门开办的同文馆,人员总是不足,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題吗?” 同文馆是由恭亲王创办的翻译馆,是大清开国以來第一所洋务学堂《京师同文馆》,同文馆设英文、法文、俄文三班,只限收十三四岁以下的八旗子弟。可惜满人勤奋好学者寥寥无几,又因东西文化的差异,仇视西洋的大清人比比皆是,学习洋人语言的人又被国人敌视,所以开办几年时间,从未满员,还经常流失学生。 此时李鸿章也在上海开办了官称《广方言馆》或称上海同文馆,那里可以招收汉人学子。当然在京师,这门奇技是要保留在满人手里,恭亲王询问李国楼的含义是让他想办法,怎样让京师的满人学子踊跃学习洋文? 在京师的满族人连他们的母语“满语”都不肯好好学习,大街上满是不会说满语的满族人,满人有世袭制度,好差事可以顶蘣老子的位子,只有老三、老四,亏一点,沒有顶蘣的位子,提着鸟笼每天溜鸟玩。 “嗯······恭亲王,我看还是给翻译的地位太低,只有官吏的身份,又沒有希望考进士,聪明的孩童,他们的父母不允许他们学外语。天分不够的人,学又学不会。依下官看,还是高额补贴那些书的家庭,先给颗枣,把优秀的学子诓过來。国家需要大批会洋文的人,下官说实话,那些贡院的贡生,还有那衅考的落榜生,都是死记硬背的高手,让他们改学洋文,事半功倍,只要给他们相应的官职、地位,这些人大都肯总理府衙门学习外语。”李国楼瞅着恭亲王,落榜的贡生上千人,这些人大都是死记硬背的高手,属于高智商的人。其中包含的祸心,不言自明,就是想要打破传承上千的科举制度。但又不好明说,以落榜生的名义,再给那些学子一个做官的机会,只要他们肯学习外语。 恭亲王瞥眼李国楼,立刻心领神会,沉凝不定,在想怎么拟这份奏折?正好趁着这次科考刚结束,搜罗一批德才兼备的落榜生。 “我不同意岂有此理,这让学子怎么安心学习理学?万万不可人君休养身心之要,用人行政之原,学习四书五经才是正道。”翁同龢一部大胡须飘动,气得胸部高低起伏,一双眼睛凶神恶煞的瞪着李国楼,嘴里嘘嘘喘着粗气。 恭亲王暗自赞叹李国楼诡计多端,会使迂回的策略,把一件改变祖宗规矩的大事,改头换面的变一套说辞,让人抓不住把柄。格格笑道:“翁大人,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不过那些沒有考上进士的落榜生,也要多给他们一条路选择嘛。本王想应该给那些落榜生人生一次机会,不让他们穷困潦倒一生。挑‘八仙’六年才十几个人,太少了嘛。嗯······这件事可以放在朝堂之上讨论一下,沒什么大不了嘛。” 恭亲王早就修炼成佛,对于反对意见毫不在乎,不温不火的说出想法,试过才知道会不会成功? 翁同龢也无话可说,不和恭亲王辩论。意见不合只能拉帮结派,在朝堂上來几次正面较量,肚子里打着腹稿,要把李国楼的险恶用心大白于天下,让全天下的学子,声讨这种背叛理学的行为。 李国楼牵动脸上的肌肉,想挤出笑容,却笑不出來,一不小心就暴露出假洋鬼子的思想,骨子里就是赞同洋务派的主张。 大太监刘德印公鸭嗓子大叫:“皇上驾到” 同治皇帝身穿月白实地纱袍,套着一件玫瑰礀色绸缎巴图鲁背心,脚蹬黄颜色千层软底靴。剃得黢黑的头后甩一条油光水滑的辫子,一双细长眼睛,清澈发亮,眼皮下面眼袋发青,度过一个风流快活的夜晚。 叩拜见礼之后,唯有李国楼站立回话,谁叫他资格浅,年纪轻连坐杌凳的恩赐也轮不到他。 大太监刘德印从恭亲王、翁同龢、李国楼手里取过奏折,放在同治皇帝身边的案桌上,同治皇帝首先取过恭亲王的奏折翻看,开始一天的办公。马上要亲政的同治皇帝,已经开始单独阅折子,不再让别人解释给他听,若是有看不懂的地方,他就问话。 恭亲王折子的題目是:《拟选学童出洋学艺折》。 该折子是由李鸿章起稿,丁日昌会衔,李国楼参与探讨,最后以总理府衙门的名义报给皇上的奏折。 陈条一同向朝廷阐述了三点向发达国家派遣公立留学生的好处: 一是知道海外情形,可以掌握西方列强的思想。 二是可以深入学习舆图、算法、步天、测海、造船、制发的方法。 三是欧洲各国擅长之技,大清皆能谙练,然后可以学以自用,进而达到以夷制夷的目的。 最后写道:近年來,设局、制造、开馆、教习,凡洋人擅长之技,大清颇知究心。须经费均蒙谕旨准拨,亦以志在必成。虽难不惮,虽费不惜,日积月累,成效渐有可观。兹拟选带聪颖子弟赴外国厮业事,虽稍异意,实相同。 接下來便是恭亲王和李国楼对同治皇帝的答辩,诉说国家派遣公立留学生的好处,灌足蜜糖说得千好万好。李国楼的嘴巴比恭亲王油滑许多,他有留洋的经历,也有收买洋人的实际操作经验,虽然沒有说到哄骗洋妞上面,但从他嘴里说出的事,都是大清完胜洋人。把他在法租界赢得拳击比赛的事也搬出來说了,压力、痛苦、命悬一线,都在最后一刻爆发。 上一次同治皇帝已经领教了李国楼滔滔不绝的嘴皮子功夫,这一次又听得津津有味。 翁同龢对于把聪颖的学子送到西方国家,心里是不认同的,原本也很抗拒。但看见李国楼学有所成,又需要李国楼合作办《新武堂》,就沒有像往常一样和恭亲王辩论个你死我活。难得不和“鬼子六”吵架,坐在杌凳上,倾听李国楼演讲。 恭亲王心里舒坦,终于又有一位得力的同盟军。他的左膀右臂,一位是李鸿章,另一位是文祥。但文祥身体不好,年事已高,怕是不能长久处于军机处,他已有濒临危险的危机感,李国楼的突然降临,超出了他原本的构想。能让理学大师翁同龢闭口不言的机会千载难逢。 同治皇帝原本來上书房是想露个脸,舀着上书房大臣的折子,随便敷衍几句,尽早结束就游玩了。沒想到被李国楼接过话題,然后给吸引住了,一条条解释给他听,清晰的了解了《拟选学童出洋学艺折》的内容。 “嗯,赏一碗马奶汁。”同治皇帝盘腿坐在榻上,一面喝茶,一面继续翻看折子,已经把游玩的心收拢住了,过了一会儿,说道:“恭亲王,你的奏折很及时。依朕看,先在国内招收聪颖的学童,先培养起來。你说需要先在国内培训多少时间才能出国呢?” 恭亲王说道:“启禀皇上,京师同文馆已有一批学童可以派往国外,但人员太少,只有几个学童有能力出国留洋。其他的学童至少也要二年,除了教习学童必须掌握的基础外语,还要教会学童自理能力。再有在英国、法国、俄国、美国的领事馆做好接待,寻找可以接受这些学童的寄宿学校。做到让这些学童能够心无旁贷的学好知识,以后能为大清做贡献。” 同治皇帝锁紧眉头,说道:“法国、俄国,如今和大清关系正处于冷冻期,万一他们不肯接收那些留学生呢?” 李国楼回道:“主子,应该不会,这种公派留学生是相互派遣的性质,法国人、俄国人也想多了解我们大清国,他们也盼望就机会让留学生來我国留学。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了解敌人,就要打入敌人的心脏里,双方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万一发生不接纳我国的留学生,也是一时,要不了多久,洋人为了利益又会和我国交流,就像英国人一样,变成我们大清最好的朋友之一。利益面前沒有永远的敌人,也沒有永远的朋友。主子大可不必忧虑,奴才一定会把差事办得漂亮。” 同治皇帝看了眼默不作声的翁同龢,知道翁同龢不反对的说,已算难得,也沒有询问翁同龢意见,说道:“嗯······那就留中不发,恭亲王,你先办吧。等朕下个月亲政了,会给你一个批文。” 聪明人有聪明的做法,同治皇帝认同了《拟选学童出洋学艺折》,但留中不发,不愿意在朝堂上來个大谈论,圣断独裁,有了圣意已绝的气魄。 “皇上圣明”恭亲王、李国楼翻身大拜,上书房的好处突显出來,两人配合无肩,左右夹攻,一个多时辰的答辩就让同治皇帝站在洋务派一边,旁边一名清流派首脑,吭都不吭一声。 同治皇帝开始看起翁同龢的折子,很满意李国楼今天的表现,由新人加入上书房,死气沉沉的气象为之更新。看了个起头,又是一阵惊喜,翁同龢的折子是说重新整编京畿地区六军的防务。股肱之臣果然了解朕心,先让八旗成为精兵,这才是奴才该有的觉悟。 同治皇帝提起笔,书写朱批,大加褒奖了几句翁同龢,随即说道:“翁同龢,你的折子,朕准了,先转入总理府衙门讨论,有个章程了,后天早朝,让太后娘娘裁决。” 抓住军权就是额娘教会他的,京畿地区六军的防务对于同治皇帝就是重中之重,今儿他挺高兴的,三位上书房大臣所上的折子,都是大喜事,让他有继续批阅折子的耐心。 l 第363章 杀鸡取卵的事 同治皇帝挺聪明,把恭亲王的奏折留中不发,又将翁同龢的奏折呈给两宫太后看。他想得很好,再过一个月就能亲政,可以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办。但坐在旁边翁同龢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捅给两宫太后听,哪能败坏祖宗规矩?若是在早朝时大辩论,李国楼官爵轻微,连说话的机会也沒有,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李国楼的折子,其实是和翁同龢说同一件事,翁同龢折子是从大处着手,就是八旗六军的整顿防务。而李国楼是从小处着手,主要说编练一个营军制的事宜。另外李国楼就是向皇上请假,他要衣锦还乡,进士及第了,高中探花郎了,哪有不回老家祭祖的道理?虽然现在他是鑲黃旗的满人,可还是有祖宗的呀。 进士及第的人,都要回老家一回,有制度上的假期,这也是人生一个喜事。同治皇帝马上恩准了,又笑着说道:“嗯······李国楼啊!太后娘娘甚是欣赏你的办事能力,这样吧,趁着回老家一趟,朕再给你一个差事,给朕闻风奏事,做‘闻风使’一职,把一路所见所闻,报给朕听。” “谢主隆恩!”李国楼大喜过望,一个低级别的钦差大臣之职,同治皇帝封赏给他了, “闻风使”的特权是给御史大夫的(中央纪检干部),就是呈给皇上的奏折可以随便攻讦其他官员,把道听途说的事也能写在奏折上,朝廷不会以诬告的罪名斥责“闻风使”。坐这个职位的人,是要正直的官员才有资格。就是说同治皇帝把探花郎李国楼当做高风亮节、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也可是说把李国楼当做自家奴才,让李国楼随便打小报告。 李国楼从大太监刘德印接过一个秘匣,捧在手心里,这就是以后和同治皇帝互通消息的工具,一共有两把锁,一把放在李国楼那里,另一把就是由同治皇帝保存。大清皇上就是靠这个小玩意知道民间消息的,有“秘匣”的官员,都是皇帝的亲信、心腹。 李国楼手捧着黄颜色锦帛包裹的“秘匣”离开上书房,心里却在苦笑,雍正皇帝想出來的办法,到现在还在用,同治皇帝还把这种玩意当做宝贝呢。这么老式的秘匣,早就可以当做老古董了,他只要用一根发卡就能打开“秘匣”。这里面呈给皇帝的折子,两宫太后娘娘那里应该还会有一份备份。 出了宫门,恭亲王在旁拉了一下李国楼的衣袖,说道:“李国楼,到总理府衙门去一趟,我有事找你。” 李国楼嫣然而笑道:“好啊!我就想吃那里的五花肉呢。” 恭亲王脸上露出奸诈的一丝笑容,低头跨进了绿色的官轿。 李国楼蹬上马车,挥手道:“巴特尔,快去总理府衙门,中午我请你吃世界上最好吃的五花肉。” 巴特尔嘿嘿一笑道:“好嘞,李大人,你坐好。” 马车启动,直奔总理府衙门,李国楼喝道:“巴特尔,超过恭亲王的官轿,别去管他们的仪仗队。” 李国楼看了就不耐烦,这么多的规矩干嘛,八个人抬一顶轿子,还有24人的仪仗队,浪费时间。他才不管什么官场礼仪,官员是要跟在王爷屁股后面。前面坐的的人是恭亲王,是不会责怪他不遵守礼制的。 李国楼先來到总理府衙门,在食堂吃好午饭,來到菊花厅,等待恭亲王的召见。喝着下午茶,看着窗外庭院里的美景,享受着短暂的休闲。 一点半超过,屏风后走出恭亲王奕訢、直隶总督李鸿章和另一名中年人江苏巡抚丁日昌。 丁日昌,字禹生,又作雨生,号持静,广东丰顺人,20岁中秀才。初任江西万安、庐陵知县。1861年为曾国藩幕僚,是李鸿章同门师兄弟。1862年5月被派往广东督办厘务和火器,1864年夏任苏淞太兵备道,次年秋调任两淮盐运使。现为江苏巡抚之职,但被李鸿章留任在天津,专管北洋水师的筹建工作。 丁日昌长相和李鸿章很像,都是长方脸,留着三缕胡须,不过看起來老相,四十多岁的人,胡子、头发已经斑白。他有一个诨号叫“丁鬼奴”又叫“小鬼子”,对于洋人极尽献媚之态,和洋人关系很好,有许多私交甚好的洋人朋友。 现在“鬼子六”“小鬼子”“假洋鬼子”三人齐聚菊花厅,三人不仅抿着嘴偷笑一个莞尔。 四人重新看茶入座,恭亲王叹道:“国楼啊,这么匆忙叫你來,是和你说件事,福建船政局,就要关门大吉了。” 李国楼一口气憋住了,被恭亲王的话给问住了,福建船政局的事宜和他有什么关系?风马牛不相及,他就是要办船厂,也是投资在天津北洋水师开办的《天津机器制造局》,为北洋水师多做贡献。李国楼规矩还是懂的,只能顺着话題,问道:“恭亲王,这福建船政局不是办的好好的,为什么办不下去了呢?” “哎!还不是为了银子嘛,福建船政局前后花了将近二百万两白银,可到现在连一艘像样点的铁甲船也沒有造出來。庆亲王奕劻、徐桐等人联名给两宫太后上了几道折子,说要把船政局给关了。太后娘娘问我怎么办才好,我就想问问你们几个,有沒有什么好主意能让船政局办下去?又能让朝廷不赔钱,而且能造出洋人那样的铁甲船。” 李国楼看向叔公李鸿章,他心里听了已经在腾腾冒火,但依然忍住沒说话。 李鸿章说道:“恭亲王,江南制造总局和天津机器制造局,采用的都是外借洋款方式來维持运作,福建船政局不妨也试试这个路子?小楼,你还有什么好主意呢?” 恭亲王皱眉道:“少荃啊,你说的主意我也想过,但终非长久之计。洋款的利息高不说,哪时洋人一旦反目,不肯借钱,我们这些制造局怎么办?还有这样不是花钱更多吗?太后娘娘那里不好交待啊。国楼,你的主意最多,给本王想个好办法。” 恭亲王、李鸿章和丁日昌,三人早就谈过这个问題了,他们把李国楼招來询问,暗藏的心机,李国楼已经了然于怀。 李国楼长身而起,躬身执礼道:“恭亲王,下官做官、做生意就是为了国富民强,理应效劳。但是下官第一次向你诉说心里的理想抱负就说过,国家的蟊贼一定要根除,二百万白花花的银子拿得那么开心,办不成事拍拍屁股就走人,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让这种蟊贼得以逃脱法网的惩戒,后面的人也有样学样,再花二百万银子,还是一堆废铜烂铁。这种不知王法皇恩的人,不杀!下官说句揪心的话,哪有天理啊。” 恭亲王万沒有想到李国楼会出这个馊主意,说起上一次的歪理“用贪官,反贪官!”办理福建船政局的官员都是他的门生,连他也拿了一份孝敬,哪能自断臂膀,杀洋务派的人呢。筹措语句,说道:“国楼,你的想法太激进了,船政局的领导班子是要调整,不行就撤换一批。议罪之事,理应提出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不是由赎罪银子制度吗?到时让他们吐出來就是嘛。” 李国楼低头道:“若是让我做钦差,我就先斩后奏,把那些蟊虫的老家一起抄了,连祖坟也给他们踏平。这种人不配做洋务派的人,更不配做王爷的学生,办不成事的人,要他何用。” 李鸿章实在听不下去了,怒叱道:“李国楼别说意气用事的话,王爷问你话,就算心里有气,你也不能出馊主意啊。” 李国楼也是一时义愤填膺,“二百万银子”连一艘像样的铁甲船也造不出,又不是让船政局建造巡洋舰,李鸿章向英国订购两艘巡洋舰才135万两白银。铁甲船而已,只是在江河里跑來跑去的铁甲船,学习西洋人的奇技也不需要花这么大价钱。 李国楼平复心情,双眼变得通红,说道:“王爷、李中堂、丁大人莫怪下官说混话。如今国家呈现中兴局面,把握住了,我们就是大清的功臣。不好好珍惜,我们这一代人就是千古罪人,别人在进步,而我们却在破腹自杀。就算下官豁出性命掏银子出來,手下那帮人个个如此做事,就算我再会赚钱,也是欲壑难填,到时还是一事无成。” 恭亲王咳嗽一声,说道:“国楼别心急嘛,本王也是茶饭不思,想找一个人來力挽狂澜,这不!我把丁大人叫來,就是准备保举他做福州船政大臣,重新清理一遍船政局的事,事情总要一件件來,你这样急功近利,我也保不住你。” 李国楼唯唯诺诺,不肯再说一言,每个人都有私利,他同样在想他的一亩三分地。《新武堂》才是他主攻的方向,福建相隔千里,管他什么事,就算有银子,也不愿意送给“小鬼子”。蟹有蟹路,各显神通,他若是赚不到钱,谁会可怜他呢。 恭亲王一使眼色,李鸿章长叹一声道:“国楼啊!新生事物总要慢慢摸索,福建船政局已经走到如今这一步了,岂能让朝廷的保守派阴谋得逞,裁撤船政局之事万万不可。如今洋人凭借枪炮轮船之精利,横行于大清,使我国国民深受其害。我刚和小日本签订条约,连这么小的一个弹丸之国,也敢在谈判桌上威胁本朝。日本在被美国人的炮舰轰开国门之后,添设钢铁厂,多造轮船,军队也用洋枪洋炮,无一不走在我们前面。而我们国家呢?只有几个制造厂,花了这么多银子,才初具规模,甚是不易啊!小楼,你是有一颗爱国心的,如今担当这么多要职,两宫太后娘娘提点你,要多为国家分忧啊。” 李国楼依然不语,保持风度,他不急,敬候佳音。利益是互相的,沒有好处的事?总要给他一个效劳的理由。 恭亲王喝了一口茶水,呵呵一笑说道:“国楼啊,我和少荃也帮你测算过了,请进來银行生意,稳赚不赔啊。这样好了,福建是你第三个试点省份,和丁大人合作对你百利无一害,就看你怎么做人了。” 李国楼愁眉苦脸道:“恭亲王、丁大人,这鸡还沒有生蛋呢,总不能做杀鸡取卵的事吧。你们总要给我时间,度过几年的发展期。” 丁日昌说道:“国楼,你先在福州开一家银行,存钱的事交给我,赚钱的事交给你,这样不就行了。” 李鸿章也说道:“小楼,你一定要帮帮恭亲王,这份折子能不能成功,就等你一句话了。” 李国楼一狠心,说道:“好吧,下官先尽一份绵薄之力,先给丁大人50万两银子,让福建船政局正常运作,等到明年再说其他事情。” 轻飘飘一句话,让恭亲王、李鸿章、丁日昌有些不敢相信,这请进來银行还沒有开张呢?李国楼身边就有50万两银子的巨额资金,看來这只金鸡还有很大油水。 “哈哈哈哈!国楼真乃李家千里驹啊!老夫,喜欢和你打交道,晚上一起和喝皮酒(皮酒就是啤酒)。ok!”丁日昌只会几句洋文,还喜欢拿出來卖弄。 该如何挖掘李国楼的潜力呢?恭亲王不由沉思起來,笑盈盈看着他新收的弟子,让“西施”甄玉环潜伏在李国楼身边,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f 第364章 洋务派的三个鬼子喝皮酒 丁日昌以总理府衙门的名义拟出《福建船政局》不可撤裁的折子。其中有六条理由: 一、西方列强就是因为船坚炮利。所以才横行大清。 二、自主研发造船才能不受制于人。西方人造铁甲船已有上百年历史。我刚试制造。不可半途而废。 三、小国日本为奋起直追西方列强。已经走在大清前面。尚且添设钢铁厂。制造铁甲船。仿制洋枪洋炮。我们大清国不能落于他人之后。 四、前功尽弃。后效难图。而所费之项。转成虚靡。不独贻笑外人。亦且浸长寇志。 五、养船练兵。实富国强兵大计。 六、《请进來银行》将为《福建船政局》筹集资金50万两白银。今后每年还会给船政局筹募50万两白银。 最后一条切中关键。户部每年也只有给福建船政局35万两白银维持经费。现在等同于《福建船政局》不再向国家申请经费。户部只需要支付福建船政局里面的官员薪金。其实李国楼暗中和丁日昌谈判。明年的给予船政局不会少于70万两白银。两人留有一手。看未來实际情况制定新的数字。 这样的奏折丁日昌写起來笔如游龙。洋洋洒洒一挥而就。呵呵一笑。把毛笔一扔。迈着轻松的步伐递给李鸿章观看。恭亲王摸着两撇短须。和善的点头认可。 李国楼却愁眉不展道:“恭亲王、李中堂。下官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一年内别再找我麻烦了。让我把手上的差事办完。也不要给下官制定其他省份的目标。沒有人才。我就是知道赚钱。也鞭长莫及。” “好好好。”恭亲王连说三个好。笑盈盈瞧着李国楼。有了李国楼替他筹集资金。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趁着恭亲王高兴。李鸿章开始告黑状。诋毁左宗棠。说的就是左宗棠在兰州办的机器局。学着江南制造总局的模式。照搬照抄也要振兴西南军事工业。 “恭亲王。这个左宗棠属驴的。凡事就是好高骛远。当初创办福建船政局的时候。我就再三致函给他。让他按部就班。先从小规模开始。还特地警告过他在筹措经费以及用人上万万不能马虎。可是这头湖南犟驴子。他就是不肯听我的话。非坚持300万两的数目报给朝廷审批。又放手让奸商胡雪岩去和外国银行商议谈借款的事宜。弄到最后竟整整高出我大清现在借洋款的一半以上。也不知上头怎么想的。竟然批准了。现在倒好他拍拍屁股走人了。福建船政局这块烂摊子。让我和禹生來管。还把小楼拖进这滩子污水里去。他老哥倒好。跑到大西北去。又不太平了。还是让那个大奸商胡雪岩向洋人借款。利钱这种事我就不谈了。还放出豪言说那个兰州机器局的规模要超过江南制造总局。照他老这样下去。我大清尚未强大。自己就先垮台了。是给经济拖垮的。” 李鸿章和左宗棠关系不睦。两人在政治上理念不同。用人方式也不同。左宗棠喜欢手下人清廉如水。又是能臣能吏。属于让马儿不吃夜草。却要马儿跑得欢。办农业经济有成效。至于现代工业项目都是烂尾工程。福建船政局原本是左宗棠在福建任职时筹办的重点军事工业项目。 李鸿章喜欢手下人能干。还会赚大钱。发家致富能手。他让手下人贪污受贿。但要求能办出成效來。这是被逼出來的。也是时代需求。上面的长官要孝敬。连皇帝、两宫太后娘娘、王爷都要收受贿赂。不会赚钱的官员对于李鸿章來讲。沒有什么大用。 “嗯·······我知道谁是可以信任的人。”恭亲王不自觉又扫视一眼李国楼。同样是生意人。李国楼只要个顺水人情。接手漕运的现金生意。直接把上百万的银子交税予国家。而胡雪岩却在和洋人勾结。抬高洋款的利息。贪污国家的银子。 李鸿章也把眼神扫向李国楼。和恭亲王有着同样的心思。李国楼年纪轻轻能为国出力。实属难得。还会英文。善于和洋人交朋友。实在是稀有品种。眼前“鬼子六”“小鬼子”“假洋鬼子”。有这三名洋务派杰出人物。他做北洋通商事物大臣的底气十足。 “恭亲王。你觉不觉得小楼像一人吗。”闲聊时李鸿章突然说道。他爱才心切。想到大清的一段往事上去了。 “谁啊。”恭亲王难得闲暇时光。不再约见其他客人。和谈得到一块的三位手下喝下午茶。 “那个通大清籍的美国人蒲安臣。”李鸿章呵呵笑道。 “哦·······”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李国楼身上。想从他身上找寻蒲安臣的影子。弄得李国楼心里有些忿忿然。替自己抱不平。 美国人蒲安臣原为美国外交家。咸丰11年被派到大清担任公使馆公使。任职期间和恭亲王关系处得很好。同治6年蒲安臣卸任。美国另委派威廉士担任公使。 这时另一个在大清担任要职的英国人总税务司赫德跳出來了。向总理府衙门提出建议。可否让蒲安臣出任大清国“办理各国中外交涉事物大臣”之职。赫德的理由是:蒲安臣心性忠厚。又曾经游历西方各国。熟悉各国情况。恭亲王对蒲安臣印象很好。如今由赫德保举。他当即表示赞同。并马上向两宫太后递上折子。 慈禧太后原本对外交就不了解。全部听“鬼子六”的主张。这次同样准奏。就这样大清籍的美国人蒲安臣留在京师。被大清委以重任。很快就组成大清国蒲安臣出访使团。 恭亲王还给美国人蒲安臣两颗印信。“办理各国中外交涉事物大臣”和“钦差大臣”。把大清籍的美国人蒲安臣乐得几次从梦里笑醒。 同治7年。蒲安臣率领大清使团从京师出发。代表大清帝国出使美国、英国、普鲁士、俄国等国。并于当年7月在美国华盛顿和美国国务卿西化德签订了《中美续增条约》无限扩大美国在大清的贸易利益。 同治10年4月。蒲安臣出使俄国。尚未进行正式访问。蒲安臣便于第二天突发急性病死去。使团也就此打道回府。 蒲安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就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洋务派來看。大清帝国沒有亡国。反而能够走上复兴之路。蒲安臣居功至伟。这些年洋人肯帮助大清。买枪买炮给大清。甚至组织洋枪队。消灭太平天国、东捻。都是因为蒲安臣从中周旋。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 而那些有识之士都嘲笑恭亲王做了一件最蠢的事。连外国人也感到很不理解。认为很幼稚。竟然让一个洋人做大清国的外交大臣。 此时李鸿章提出蒲安臣事宜。就是认为李国楼有外交家的气度。当然不是耻笑恭亲王。要知道那个保举蒲安臣的英国人总税务司赫德。如今因为李国楼上疏的缘故。从上海调任了。但依然担任天津海关税务司长要职。恭亲王、李鸿章依然宠信英国人赫德。 这也是大清的通病。国人尚未通熟西方的情况。很多事两眼一抹黑。对外事物需要聘用洋人。天津还有一支三千人的洋枪队驻守。此时还沒有解散。保卫大清国的领土。这支军队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就是由李鸿章直接指挥的。北洋水师就聘用了许多洋人。更不用说那些制造局。高级技师都是聘用洋人。 “嗯······国楼。好生干。国之大器需要磨砺一番。”恭亲王给予李国楼最高褒奖。以后还要提拔李国楼。 “下官多谢中堂大人栽培。”李国楼虽然对蒲安臣为人并不认同。但也知道李鸿章的意思。要把他当做外交家培养。谁叫他是“假洋鬼子”。留过洋。懂外语。家里还养了好几个洋婆子。 酒宴摆开。四个人依次入座。一人一只大玻璃杯皮酒。此时制作“皮酒”是用大木酒桶制作的。属于原生态。四个崇洋媚外的人举杯。准备喝第一杯皮酒。李鸿章徒然坐下。咯咯咯笑道:“我不和你们碰杯。我还想在人世间多活几年。” “咯咯咯咯。”“鬼子六”、“小鬼子”、“假洋鬼子”一起大笑。高举酒杯。大叫:“干杯。” 李鸿章笑道:“明天茶馆就会说这段典故。你们三人也可以桃园结义了。” 说着玩笑话。沒讲官场礼节。随便碰杯。一顿酒宴。在欢声笑语中度过。李国楼肚子里灌满皮酒。酒足饭饱离开总理府衙门。回到家里已经快要九点钟了。府里依然灯火通明。油灯、灯笼点满客厅、回廊。家里的人都等着他。三十名家丁已经换了装束。一席军士的打扮。看着家丁打扮精神。精神抖擞。喜气洋洋的样子。李国楼看了也挺满意。客厅里还來了十名官奴。就是由礼部配给五品官的仆人。 李国楼看到这批官奴。里面有中年女仆。还有年纪轻轻的小丫鬟。心里却是一凛。内务府的暗探潜伏在这些人里面。以后他的一举一动。朝廷都会知道。决不能让这批人进入内宅。 家里的奶奶们站在旁边。喜上眉梢。陈香芳展颜笑道:“小楼。怎么样。还可以吗。” “嗯。很好。今儿太晚。让她们到隔壁院子歇息去吧。差事明天安排。”李国楼客客气气对一帮女仆点头寒暄。转身回到内宅。 李国楼立刻叫來陈香芳、谢秀珠、甄玉环、吴佩佩四人。五人躲在卧室里嘀咕起來。压低声音道:“你们别笑得开心。这十名官奴。里面一定有内务府的暗探。连我们家里也有人被外人收买了。以后你们说话小心点。内务府的荣禄心眼多着呢。给我一栋十王府街的宅邸。想摆我一道。现在又弄几个颇有姿色的小丫鬟想诱惑我。就想要我早死。这小子是慈禧太后的发小。看我在两宫太后面前得宠。使坏的招数一个接一个。” 陈香芳驳斥道:“小楼。你怎么这样说人家。人家今儿让人把五十万两银票都给送來了。” 李国楼斜眼睨看。嗤之以鼻道:“大奶奶啊。别以为人家给我送五十万两银票就是我好朋友。这钱不要利息的吗。我现在看见银子就怕。存的越多。动我歪脑筋的人也越多。今晚恭亲王请我吃饭。一顿饭让我掏出50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我现在就想早点离开京师。再不走。又要有人要我为国为民了。” 甄玉环也吓了一跳。赶紧问明前因后果。这才稍微放心一点。但一家人压力重重。钱还沒有赚呢。一大笔利息。已让人沒有心思想别的事了。 谢秀珠狐疑道:“小楼。那十个女仆到底怎么安排呢。” 李国楼叹道:“能怎么办。为了让主子放心。等搬家了。让她们全部在外宅做事。放在外面当警戒线使。” 陈香芳问道:“小楼。刚才你说我们府邸里有人被收买了。你看是谁啊。” “哎。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你对他们再好也不满足。你们还是不知道的好。让这些吃里扒外的奴才。出卖我们家里的消息挣些钱吧。”李国楼不肯明说。只是让家里的奶奶小心点。连自己的“妈妈”也要防着点。 李国楼起了个头。把家里的奶奶弄得心神不定。各怀心思的在想到底是谁会出卖她们的利益。辗转反侧之中。一家人一夜沒有睡好。 s 第365章 冒死觐见皇上 早上李国楼去了一次刑部衙门,看望了他的老上级包一同,升官发财也不能忘了掘井人,路过二堂时又和朱丹玉聊了一会儿。朱丹玉沒有考上进士,倒是沒有失落,他有包一同罩着,身穿一席九品官袍也挺养眼的。 半年多时间李国楼从一名官吏,升职至五品高官,在刑部早就闻名遐迩,大家都能聊上几句话。李国楼邀请他老朋友晚上一起喝酒,在老朋友的办事房兜一圈之后,转至他奋战过的地字号大院。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李国楼心里有些割舍不掉,怀念做捕快的生活,只要抓住罪犯就行,哪里需要猜度数名顶头上司的想法。现在说话都不能带脏字,还要每天抽出时间练习写满文,这蚯蚓一样的文字有屁用。 “头!想什么呢?”高耀乌云咋咋呼呼,大叫一声。 一声炸耳的声音,让李国楼回过神來,转头看向满屋子的人,微微一笑道:“怎么了,看西洋镜啊。才几天时间不认识我了。” “李大人,我这次不辱使命抓住了罪犯,赏我一个肥缺吧。”金二子舔着脸,想要攀高枝,低头哈腰的替李国楼把茶水斟满。 金二子和张豪杰在高家庄潜伏,要抓出杀死高秀秀和丫鬟爱华的真凶,替蒙受不白之冤的小秀才顾水墨洗刷冤屈。事情果真像李国楼所想的那样,真凶就是高秀秀的堂兄高升官。习惯每个月到妓寨打野食的高升官,忍耐不住孤寂的长夜,终于走出去风流快活,把从高秀秀闺房里抢掠到的金银首饰用在妓女身上,被金二子和张豪杰抓一个现形。 “停!银來,你别说了,开了一个口子,包大人就要流失人才,我就算要人,也不能在刑部挖墙脚,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啊!”李国楼不让金二子把话说下去,安定团结才是大方向,组建自己的班底,也不是朝夕之功。 精怪自私的金二子立刻心领神会,想到开后门,找“小芳姐”谈江湖情,马上改口风,说道:“李大人高升了,就请我们喝一杯酒,鸡贼!扣门!算我瞎了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应该使出分筋错骨手······哎哟啊哟!李大人饶命啊!”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原來李国楼伸出一只右手,握住了金二子的右手,手掌一使劲,和他较上劲了。让金二子吃不住了,痛得他龇牙咧嘴,蹲在地上,开口讨饶。 “金银來,什么时候多长十斤肉了,再來和我说你的分筋错骨手。”李国楼年轻火力壮,手劲超一流,在刑部沒几个人超过他的。 和过去的老部下开过玩笑之后,李国楼坐在他原來的座位上,屋子里也只有几位老部下陪同,艾海、金二子、张豪杰以及高耀乌云。其实李国楼已经把过去两名亲信成昆、刘宇调到他府上,做他的侍卫官,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不会揭穿李国楼用人为私。现在李国楼再也不和天字号的兄弟谈江湖上的买卖,好似正人君子状做官,人升华至另一个境界,就要和过去撇清关系。多少见不得光的事,隐藏在心灵的最深处,不会拿出來炫耀。 “哎,真舍不得这里,风光背后的苦楚,让人悲摧啊。”李国楼抿一口茶,怀念过去的好时光。却换來嗤嗤嗤的嘲讽声,谁会相信他的话,那就真叫见鬼了。 李国楼斜视睨看,不满道:“你们懂什么?我现在和高智商的人的人较量,不是看你有多能干,任劳任怨,这些都是屁。先要有学历,然后要写得一手好字,这才能谈理想抱负,像你们这样只会实干的人,沒希望升职的。我就算以后提拔你们,也还是九品芝麻官。” 张豪杰笑道:“李大人,艾队长是光头,沒希望升职了。我的形象颇佳,九品官就是我的奋斗目标。李大人拉我一把吧,我只要九品官帽。” “拉倒吧,头要升职也先升财金哥,哪里轮得到你。”高耀乌云凑上來给李国楼点烟,被他拒绝了。 “哎·······”李国楼瞥眼道:“高耀捕头,若是那巴子的文章能和他的嘴巴一样好使就好了。还是算了吧,让那巴子买一顶荣誉称号,以后做个红顶商人。” 高耀乌云喜上眉梢,那巴子买顶官帽的银子,当然由李国楼掏腰包。虽然是虚衔,但只要有地方挂靠,谁知道里面的猫腻呢?照样可以扯上虎皮装大拿。 李国楼是在封赏手下人,每个人给一个前程,艾海依然坐镇刑部衙门,让包一同把艾海提拔上去,黑白通吃,收受保护费,牵制姚错一方独大。他岂能让“大哥”把持京师的黑道门路,总要有个心腹替他看住刑部衙门这条路,这也不是他对姚错不信任,而是为官之道,权力制衡才能和谐,李国楼对于权术的操控早已驾轻就熟。 房间里只剩下李国楼和艾海,李国楼压声说道:“艾队长交给你一个任务,朝阳开发区发生工匠歇业的事,别插手进去,黑白都不要去管,我自有主张。” “不会吧,好好的谁会歇业。”艾海脑海里在想朝阳地区工地上热火朝天的场景,哪來歇业的前兆。 李国楼说道:“现在不会,等到下半年就撑不住了,到了明年下半年不停也会停。这块肥肉要攥在我们手里,哪能让外來户发大财。其他的事你别管,坐在底下闷得蜜。” 艾海摸着光溜溜的脑门奸猾的笑着,欲壑难填的贪欲,让他有了更大的胃口,有李国楼给他撑腰,“十三太保”的面子,黑白两道谁敢不给。 中午李国楼來到宝芝房宴请毛昶熙等六名房师,每人送一份厚礼,他科考时作弊的答案就是老师毛昶熙亲自递给他的,这六名老师,有的來自总理府衙门,有的來自翰林院,以及其他六部衙门,虽然沒有李鸿藻位高权重,但也是中生代力量,都是饱读圣贤书的大才子,品衔至少正四品。 一桌人心照不宣的畅谈诗词,绝不提半句考场里的事,大家老底都不干净,靠卖几顶进士头衔赚点小钱。门生就是站在朝堂上的权势,互为犄角之势要靠底下一帮弟子才有立足之地。 这六位房师所拜的门路也不一样,有清流派的人,有保守派的人,有洋务派的人,还有两宫太后直接点名的人,所以酒宴上,听小曲喝花酒,高雅又有情调,其他的事免谈。 酒宴结束李国楼送别六名老师,落在最后的毛昶熙独自留下來了,他沒有踏上马车,而是又转回宝芝房和李国楼说起悄悄话。 “国楼,告诉你一件事,清流派的翁同龢带着礼部侍郎徐桐,早上去皇宫向慈禧太后告状去了。就是为昨天恭亲王那份折子,还有你向皇上提出什么让考进士的落榜生学习洋文的事。你心里要有个准备,明天太后娘娘问起,你要想好答辩,好自为之。”毛昶熙明地里是清流派的人,暗地里把他的恩师李鸿藻给出卖了。 “多谢毛大人关照,以后我一定登门拜谢。”李国楼送别毛昶熙,感慨人心隔肚皮,昨天在上书房里,翁同龢只是在皇上沒來时,和他以及恭亲王,有几句争辩。到了皇上來了,一言不发,沒有反驳恭亲王那个关于留洋的折子,也沒有对他提出让落榜生学习洋文表示不满,皇上还金口玉言说把这道《拟选学童出洋学艺折》折子“留中不发!” 翁同龢竟然瞒着皇上,还拉拢了冥顽不灵,食古不化的礼部侍郎徐桐,去向慈禧太后告状,把他也拖进水里了。慈禧太后写文章就喜欢用八股文,这件事上会怎么看他这个新科探花郎呢?李国楼思索着,沉浸于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之中,沒有想到人生第一次上早朝就会有一次生死较量。原本沒有想过递折子,看來今晚又要写上半宿文章。在公派留洋事情上,他绝不会妥协,至于让落榜生学习洋文上,这要看慈禧太后的脸色,时刻准备见风转舵,这种事退一步方能海阔天空。 翁同龢还是帝师呢?他怎么做出出卖同治皇帝载淳的事,一点也不害怕,下个月同治皇帝就要亲政了呀。“亲政!”猛然间李国楼浑身一个激灵,猛然醒悟过來,作为神捕他有着常人所沒有的敏锐,一个重大的阴谋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李国楼腾地站起,推开翠云阁的门,找到陈香芳,说道:“大奶奶,我现在就要进宫一次,去见皇上,晚上若是晚点回來,客人你招待一下。”说完李国楼不等陈香芳反应过來直接冲出宝芝房的大门,眼前就算刀山火海,他也要去闯,能算计过他的人,还沒有生出來呢。 李国楼下午來到养心殿觐见同治皇帝,那是沒有可能看得见皇上的人影的呀。但李国楼是什么人?太监都是他的朋友,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在带路的太监引领之下,走了一个多小时,在一处戏楼里,李国楼终于向主子同治皇帝和皇后阿鲁特氏磕头请安了。 能打断同治皇帝听戏的雅兴的人不多,虽然很不高兴,但也接受了李国楼诚恳的道歉。 “李国楼到底什么事啊?”同治皇帝看着楼下戏台上,停止演出的戏子,心不在焉的问道。 李国楼躬身说道:“奴才,回家想到下个月皇上亲政时,奴才不在身边,不能向皇上、皇后道喜,心里焦急不安,所以提早给皇上、皇后送贺喜的礼物來了。”说完李国楼从袖笼里掏出礼单,呈上去了,大太监刘德印,把礼单递给了同治皇帝。 “哦·······这么回事啊!”同治皇帝随手打开礼单,乍一看礼单里还贴一张小纸条,“十万火急,单独面奏!” 同治皇帝拢起礼单,依然拿在手中,沒有交给身边的太监,莞尔而笑道:“皇后,你先听戏吧,我想出去走一走和李国楼说一会儿话。” 皇后阿鲁特氏对着李国楼点点头,声音愉悦的说:“皇上,那本宫就另点一出戏,等你回來再一起看。” “嗯,好的!”同治皇帝蹬蹬蹬走下了戏楼,身后拖着四名小太监,李国楼走在最后。 花园的凉亭里同治皇帝喝退跟随的四名太监,坐在空镂镶嵌玉石的紫檀木凳上,说道:“李国楼这么神秘干嘛,到底有什么事?” 李国楼垂首站立在旁,毕恭毕敬道:“皇上,奴才实话告诉你,过去奴才是一名神捕,专门和坏人玩猫捉耗子的游戏,所以别人在背后搞鬼,奴才一瞧就明白了。一个比天还大的阴谋,已经算计到皇上头上,皇上你沒发现吗?” “讲,恕你无罪!”同治皇帝看了看远处四名站定的随身太监,都懂规矩,沒有一个抬头张望的人。 李国楼低声道:“皇上,两宫太后娘娘是不是要你修建万寿山工程,太后娘娘才肯撤去帘子。而你的老师是不是要你亲政时第一道旨意就是让两位母后娘娘颐养天年,颁布旨意重修圆明园?” “是啊!李国楼,你怎么知道宫里的秘密?”同治皇帝有些生气,语气有责难的味道。 李国楼低声道:“皇上亲口封赏我一个万寿山工程督办,后面的事就是我推理出來的。皇上这就是一个天大的阴谋,只要你颁布这道旨意,天下将会大乱,中央、地方的大员都会上疏出面反对,沒有人会支持你亲政,所有人会把你贬低,到那时两宫太后娘娘将会出面摆平这件事,说你少不更事,还需有人督促,那道帘子又会挂起來。皇上还是像现在这样,听戏游玩,等待太后娘娘殡天的那一天,才有出头之日。” “大胆!”同治皇帝忿怒的站起,呵斥李国楼,让李国楼一个哆嗦,翻身跪在地上。 “臣,冒死觐见,谁给皇上提这条建议,谁就该杀!皇上,凡事可以暗着來,既然操办万寿山工程交给奴才了,何必弄得天下人皆知呢。” 李国楼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把额头也磕破了,额头上起了个瘤子。忠言逆耳利于行,他也难得做一回死忠份子。 d 第366章 李鸿章 的大嘴巴 同治皇帝在李国楼身前,不停的兜圈子,好像随时会踢出一脚。心里思索着李国楼说的一番话的可能性,越想越对,圆明园是大清国的耻辱,就是一只屎盆子,他把这件事当做亲政后的第一道圣旨,昭告天下人,说是尽孝道。但天下人将会怎么看待他这个皇帝?国家尚在打仗,还未统一,而他却在耗糜国家的财富,修建自家的后花园。 “徐桐、翁同龢欺人太甚!”同治皇帝紧咬钢牙,心里已经冒火,还是他的老师呢,出这种馊主意,其心可诛。 “皇上,万事还是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就当是游戏,也能乐在其中。”李国楼已经知道,同治皇帝躲过这一劫了,大清皇帝倒都是聪明人,爱新觉罗的种是好种。 “嗯,朕知道了,你跪安吧。”同治皇帝挥手打发李国楼,慢悠悠离开花园,好似沒有发生什么大事,撒一泡尿,听戏累人,出來活动一下筋骨。 同治皇帝走上戏楼,皇后阿鲁特氏问道:“皇上,那个李国楼找你何事啊?” “哦!伶俐的探花郎,给朕送礼了,是个好奴才。”同治皇帝随手把礼单递给皇后阿鲁特氏,嘴里咀嚼着纸团,他要忍耐到极致,把一切恨意埋在心灵深处。 皇后阿鲁特氏翻看那份礼单,上书罗列了零零碎碎一大堆小玩意,价值不会超过2千两,嘴角不由微微牵动,发出一声冷笑,说道:“不过如此嘛。”说完皇后阿鲁特氏,把礼单扔至放满零食的桌子上,不把李国楼放在心里了。 李国楼行色匆匆的离开紫禁城,赶上了关闭皇宫大门的那一刻,这才放心下來。女人有了权力同样不肯放弃,还是亲生儿子呢。他把慈禧太后给出卖了,沒有人提醒过他,但还是给他看破的老底,这也是破案,蛛丝马迹里发现惊天阴谋。这件事永远不会向外人吐露,是他改变了大清的政坛格局。 李国楼心情愉悦,翘起二郎腿,坐在马车里吹着熟悉的口哨“鸳鸯茶”,优美的旋律让窗外的四名护卫脸上也露出笑意。黄昏时分的西方天际划出一道七色彩虹,照映在京师的楼宇上空,明天阴霾将笼罩大地。 西华门外停放着一溜绿呢轿子,侍卫、随从,悄无声息的站立,坐在官轿里的高官,还在打瞌睡。有些朝臣聚在一起聊天,抱怨着即将下雨的鬼天气。李国楼的到來引來一阵骚动,他把宝珠照相馆的照相师傅罗伯茨·托雷斯给带來了,让照相师傅给他拍照片。如今京师拍照片的人越來越多,连太监也喜欢拍这种生活照。那些恼恨西方文化的大臣是不会让照相机对准他们的,看见照相机避之不及,唯恐沾到邪气。 拍了数组照片,镁粉不断闪亮,李国楼挺满足的,有几名朝臣也凑热闹拍了几张,李国楼也不管其他大臣不满的拂袖,大大方方的指挥英国人罗伯茨跑东跑西,这里拍几张,那里也要拍,故意让那些看不惯的人瞧瞧,他如何英国人指挥的,口里杂七杂八说着英文又说汉语,把那几个老顽固气得够呛。玩耍卖弄一回,这才打发照相师傅罗伯茨离开。 卯时正刻宫门打开,李国楼走在最后,他的品衔在这群人里是最低的,数了数前面有多少人?不会少于四十名大臣。甩响鞭的太监站在汉白玉的石阶上,把一根一丈多长的鞭子,甩得啪啪作响。 群臣依次进入养心殿,同治皇帝以及两宫太后娘娘的到來之后朝会开始,群臣依次把奏折递给太监,收拢至龙椅旁的案几上,大多数朝臣沒有奏折,只是來聆听皇上和两宫太后娘娘的圣训。 大太监刘德印把案几上的那堆折子,抱在怀里,跑到慈竹帘子后面,先把大臣书写的折子先呈给太后娘娘观看。同治皇帝从龙椅上站起身,躬身施礼,毕恭毕敬的说:“请两位额娘训诫。” 金銮殿里,左面大臣前面站着恭亲王奕訢、醇亲王奕譞、庆亲王奕劻,后面依次按照官职排列军机大臣文祥、礼部尚书灵桂,工部尚书荣禄等一帮满大臣。李国楼算是满人站在末尾,已经靠近大殿门口。右面由李鸿章领衔,身旁依次排列着李鸿藻、翁同龢等汉大臣,礼部侍郎徐桐也排列其中。 静默一会儿,好似两位太后娘娘在翻阅折子,慈竹帘子后面慈禧太后开口道:“恭亲王,既然京师、上海已经开办同文馆了,会洋文的人已经有了,为何要上一道《拟选学童出洋学艺折》,让少不更事的童子到国外去呢?” 恭亲王跨前一步,走出排列整齐的一列纵队,低头说道:“禀皇上、两宫太后娘娘,臣以为西方列强大,不仅是停靠在我们海港口的万巡洋舰,更有舆图、算法、步天、侧海、化学、物理等文化知识,高过本朝数筹。现在我大清虽然设有京师同文馆,上海方言馆,又设有江南、金陵、天津三处制造局,还有福建设有船政局,但这些都是步西人后尘,无法学其精华,尚在处创阶段,苦于人才受制于人,每每遇到困难,却无法一探究竟。夷人生性狡黠,经常让我方陷于进退维谷的困境,他们好从中渔利,还故意让我方空耗白银,也不肯道破真相。想要自强不息,只有从基础学起,探得西学的精髓,真正窥径探幽,非选派幼稚学童公派出国留洋。此中念头,并非臣突发奇想才有,督臣李鸿章、抚臣丁日昌实已探究多年,在遇见留洋回归的才子李国楼之后,更为迫切,深感时不我待,这才呈奏拟选学童出洋学艺折。至于洋人的恶俗,可以摒弃不用,就像探花郎李国楼一样,归国之后依然踏上科考之路,从二千多名举人之中脱颖而出,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嘛。请皇上、两宫太后娘娘明鉴烛照。” 慈禧太后“嗯”了一声,尚未言语,目光扫向群臣最后的李国楼,哪里看得见人影,只有头顶隐约可见。礼部侍郎徐桐已经跨前一步,大声道:“禀皇上、两宫太后娘娘,臣以为恭亲王适才所言,于国情不符,有悖于常理,实数荒谬之极,数典忘宗之举!我大清乃泱泱大国,皇上以及两宫太后娘娘的恩泽遍及四方。传承千年的知识宝库浩瀚如烟波,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我大清学童学习圣人流传下來的文化知识还來不及了,哪里需要学那些蛮夷的奇淫洋技。如今蛮夷逞一时之快窜入我大清境内,形如鬼怪作乱,显其制器淫巧,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曙光即将來临,大地依旧抚育在阳光下。臣还有一比,就像我大清的早朝一样,光明正大之举,治国之道用圣人学术,才能光耀四方。臣恳请皇上、两宫太后娘娘明鉴,万不可被妖言所惑。” 礼部侍郎徐桐五十多岁,身材瘦小,精神矍铄,须发乌黑,腰板笔直,说起话來连绵不绝,身体倍棒。他是大清国极负盛名理学大家,是汉军正蓝旗人,字豫如,号萌轩,道光时期进士。同治初,选同治帝师,同治10年升授内阁学士。徐桐极其守旧,尤其痛恨外国的事物,弟子有敢谈西方文化者,他一旦知道,立刻不许登门。平常与人谈话,决口不提洋、西二字,凡姓杨的京官他一概不理,叫什么西的东西,也是他的仇家。 徐桐是个地地道道的顽固守旧派,被视为朝廷大员中学识最渊博的人,加上他倚老卖老,一生为官清廉、正直、忠于大清,维护纲常的急先锋,所以连慈禧太后也对他非常尊敬。 李国楼微微侧头看着小老头徐桐,这种人就是不能收买的正人君子,像恩师李鸿藻、老师翁同龢尚且可以在某件事上达成妥协,还可以一起合作共事。而礼部侍郎徐桐这样的人,连一起吃顿饭也别想,柴米油盐不进,和这种人辩论,你说西方人的理论,他说圣人语录,永远别想说服他。 “臣附议!”翁同龢大跨步走出來,长须飘飘,满脸正色道:“禀皇上、两宫太后娘娘,徐桐所言极是,切中我大清命脉,圣人有云:以正治国,以奇用兵,以无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哉?以此:天下多忌讳,而民弥贫;人多利器,国家滋昏;人多伎巧,奇物滋起;法令滋彰,盗贼多有。故圣人云: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故此圣人所谓自强不息才能救国,我大清地大物博,只要安于静,把内乱扫除,蛮夷不足为患,不能一波未平再生波澜,那是亡国之举啊。还望皇上、两宫太后娘娘明察。” “微臣也有话说!”李鸿藻翻身跪倒于地,不等翁同龢退回原來的班列,就用一种哭腔大声道:“禀皇上、两宫太后娘娘,臣以为恭亲王、李鸿章、丁日昌所请万万不能答应。我大清立国百余年,虽有危难降临,但依旧屹立不动,坚如磐石,就是因为靠纲常维系至今。国人安于本乡本土,学子熟读圣贤书的缘故。若是让学童到西方浸染一番,会有怎样可怕的情景。必定沾染了洋人狡黠的习气,强盗逻辑横行。回国之后,性情大变,甚是坏我人伦纲常,其患大于夷患。万望皇上、两宫太后娘娘三思!” 李鸿藻幽怨的哭声,说出可怕的结局,让原本安静的大殿里王公大臣毛骨悚然,互相交头接耳,嗡嗡声犹如老和尚念经。也让慈竹帘子后的两宫太后娘娘,互相交头接耳,商讨起李鸿藻所说的事,有多大可能性? 李鸿章走出班列,跨前一步,朗声道:“禀皇上、两宫太后娘娘,臣也有话说,请皇上、两宫太后娘娘恩准。” 慈禧太后点头道:“少荃,你说吧,本宫正想听你的想法。” 李鸿章冷笑三声,说道:“适才臣听了李少保之言,就觉得好笑。沒事杞人忧天之人,竟然出现在我泱泱大国的朝堂之上。我倒要请教李少保,凭什么你说学童到西方浸染一番,必定沾染了洋人狡黠的习气。回国之后,性情大变,甚是坏我人伦理,乱我纲常,其患大于夷患。这些话可有根据,哪來的逻辑,一切以事实为依据,臣亲眼所见,总理府衙门的章京志刚、郎中孙家毂,两人都曾经游历西方多年,不仅学会了洋文,还懂得许多西方的知识,性情不仅沒有大坏,反而极其重视纲常。这两人都曾经随同蒲安臣出使过西方各国,为我大清立下汗马功劳。西方各国强大,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只有那些闭门造车,掩耳盗铃之徒才会假装看不见,这岂能用鬼怪学说來哄骗皇上、两宫太后娘娘。圣贤书里有鬼怪吗?我倒要请教徐桐大人,请你搬出你的惊世学说,让我洗耳恭听。” “你你你!荒谬!”礼部侍郎徐桐被呛着了,气得胡须乱飘。子不语怪力乱神,他把这一条给忘了。都是给适才李国楼拍照时镁粉的闪光给害的,遇见假洋鬼了,倒霉的事,一桩连着一桩。 李鸿章能言善辩,还会耍无赖,连洋人也对他佩服之至。俗话说弱国无外交,但放在李鸿章身上不合适,强势的西方外交家对于李鸿章都很尊重,当然这是对李鸿章私人品行上的尊重,该欺压大清时,洋人毫不手软。 朝堂之上的气氛为之又变,连原本想参和进去的庆亲王奕劻也一时语塞,微微晃动的身躯停止了,转而看向一侧的李国楼,那里还有洋务派的一员干将,那张大嘴吧,他也领教过了,可以把他捧到天上去了。今天清流派和洋务派的争斗,他就静观其变,等待慈禧太后的乾纲独断。 s 第367章 封侯是我愿 慈禧太后在等庆亲王奕劻跳出來反驳李鸿章的主张,可是左等右等庆亲王等一帮保守派人士,沒有一个人跳出來说话的,这与平常时的朝议颇有不同,心里有些奇怪,这是为何呢? 慈禧太后听了清流派和洋务派唇枪舌剑,几轮下來也听出个大致,不由嫣然而笑道:“既然你们都在说探花郎李国楼的事,李国楼,你也上前一步说话。” “扎!奴才遵旨!”李国楼哭腔应道,跨前一步,跪在金砖地上,他心里好委屈啊!那些清流派竟然在朝堂之上说他,“私德亏欠,就是因为留洋归來的缘故!”光明正大的金銮殿上,清流派的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双方摆道理,讲事实,哪能把他的老底揭露出來?这些事情,他的档案里都有,太后娘娘不是依然钦点他当探花郎了嘛。 李国楼大声道:“禀皇上、两宫太后娘娘,奴才先要辩驳几句,关于私德岂能放在光明正大的朝堂之上乱讲,私就是秘,君子难道是可以在朝堂之上,谈论私生活的吗?就算对奴才品德有看法,大可以上奏朝廷,让皇上以及两宫太后娘娘圣裁。国家取士首先是看这个人的能力,就像汉朝开国功臣陈平,史书上也写他私德亏欠,但依然掩盖不了他所建立的丰功伟绩,最后陈平为大汉朝鞠躬尽瘁,死于丞相的工作岗位上。这是个多么值得敬佩的人,奴才就是以曲逆侯为榜样,要为大清国建立不世之功,封侯是我愿,忍辱尝苦胆,來日乘风浪,青天耀东方。” 李国楼真有些急智,一番说辞不仅让王公大臣对他刮目相看,也让慈竹帘子后面发出赞叹的“嗯”的嘉许声,而且是两声,连慈安太后也对李国楼充满好感。 李国楼面露感激之色,继续说道:“臣读过圣贤书,也学过洋文,谈论孰优孰劣,那是沒有意义的事,要大辩论,理应放在翰林院,不是摆在养心殿朝议时畅谈,因为这个道理太深奥了,谁起个头,讲一天也讲不完。我大清不是要用洋人的文化教育百姓,而是需要掌握一些我们圣人学说里所沒有书写的实际操作上的技巧。俗话说的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在我大清聘请的那些洋人高级技师,他们都会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会有所保留。人都有私心,绝不是因为那些技师是洋人的关系,而是人性使然。想要打破这种格局,只有走出去,把洋人技师的所有本领学会,扎扎实实的从打地基开始,这样才能建起万丈高楼。让聪颖的学童从小学习西方的使用技巧。这就像我们学习的圣人学说,十年寒窗才能有所收获,哪有半吊子的人,成为两榜进士的道理。奴才也呈上了折子,里面所写的内容,就是奴才的实际体会。所谓雾里看花,谁能说得清楚,要说有发言权,奴才斗胆一句,听留过洋的学子,又刻苦钻研过理学的学子李国楼的话,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大清靠像李国楼这样的一批洋为中用的人,又能融会贯通,最后的终极目的就是让理学发扬光大,走向全世界。未來的大清国就可以屹立于世界之巅,万邦來贺的盛景,指日可待。还望皇上,两宫太后娘娘,成全奴才这个心愿。” 李国楼皮多厚,把自己吹嘘夸耀一通,让清流派还一时对他毫无办法,因为李国楼所说的事,万途归本纳源,最后反而落到圣人的理学上去了。 “嗯······李国楼是忠君爱国之士,本宫欣赏你的勇气和表白。平身!”很少开口的慈安太后出声了,她的话语是一言九鼎。 旁边的史官立刻记录在案,“李国楼是忠君爱国之士”这句话是母仪天下的东宫慈安太后给予李国楼最高的褒奖,永远记录在史册之上。 连慈禧太后听了也欢喜,和慈安太后两人互相点点头,赞许李国楼能言善辩,不愧为她们钟意的探花郎。一番话掷地有声,让洋务派和清流派都不出声了,偃旗息鼓了。那些王公大臣都被李国楼的话给绕进去了,一时半会儿,谁都抓不出他言语中的把柄。 李莲英从叠起的牍碟里找出李国楼的折子,递给慈禧太后翻阅,又让她心里一喜,李国楼是用满汉两种文字书写的陈条,这样的奴才才是贴心的奴才。慈禧太后高兴的笑道:“嗯!道理是越辩越明,今天的朝会出了个辩才李国楼,讲得颇有道理,关于恭亲王的折子《拟选学童出洋学艺折》朝廷批准了。不过不许让落榜的举人去总理府学习什么洋文,考不上也可以做官嘛,左宗棠不就做到陕甘总督了嘛。再说等过二年还可以再考嘛,急功近利,拔苗助长的道理,你们不懂吗?” “臣领旨谢恩!恭送皇上、两宫太后娘娘起驾!”恭亲王洋洋得意的扫视那帮食古不化的清流派,早朝以洋务派完胜而结束,打小报告的人是沒有好下场的。 同治皇帝从头至尾,沒有吭声,一直翻阅着折子,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最后开口道:“赏李国楼,一眼花翎一根!” “奴才,叩谢天恩!吾皇万岁万万岁!”李国楼跪在地上磕头,旁边的大臣嫉妒的眼睛都绿了。五品官官帽上插有“蓝翎一根”,而“花翎”是三品大员的所佩戴,在同治皇帝心目中,等于是把李国楼当做三品大员看待,一步登天也有个度呀,李国楼登峰造极的往上爬,让那些王公大臣瞠目结舌,“和珅”就是这么往上升的,他们都在李国楼背后把他说成是同治皇帝身边的“和珅”。 李国楼才跨出养心殿,李鸿章低声道:“国楼,明天和我一起去天津。” “扎!下官愿意相随。”李国楼呶呶嘴,沒有敢反对,他老婆孩子一大堆,只能分开走了,做孤家寡人,为国为民勤勉办差。 大臣上完早朝是不能互相交头接耳,这是要避嫌,所谓朋党就是聚在一起拉帮结派。所以不管王公大臣之间关系到底如何,上完早朝都是闷头走路,直接坐轿的坐轿,上马车的上马车,各自打道回府,有些还要到衙门办差。 李国楼直奔内务府而行,内务府衙门离西华门不远,他有一顶官帽“万寿山工程督办”,那里就有他办事房,他是皇上的私人奴才,替主子办差,办事房总要去几次。内务府大臣荣禄也是他的顶头上司之一,以后从内务府拨给万寿山工程的款项,他反过來还要孝敬10%给荣禄。 李国楼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荣禄这个人,看起來正人君子的模样,光彩照人。又是拉拢他,又是向他示好,五十万两的银票第二天就给他送來了。却给他玩阴的,一下子给他配给了十名官奴,里面到底有多少名内务府的探子就不去想了,竟尔弄了五名姿色颇佳的小姑娘诱惑他。 哎!荣禄太有钱了,是京师最有名的爱炫耀穿着打扮的官员,他对衣裳和装饰佩戴极其讲究。每年冬天从十一月起,至來年元宵节,二个半月里荣禄身穿的貂皮大衣沒有重复穿一次,每天一件新款式,为了方便穿着,便于辨认,他把上百件貂皮大衣都编有号码,缝在衣服里面,以避免重复穿戴,荣禄就是这样标榜他的品味和身价实力。想着荣禄这个人,到底是敌是友,摸不透啊!李国楼背负双手來到内务府驻地。 西什库旁边就是金碧辉煌的内务府大院,在大门处依然需要查勘印信,李国楼从亲随成昆手里取过“万寿山工程督办”这颗大印,核对完毕,带领一帮手下进入内务府。 如果说户部比喻为“银户部”,那么内务府就是金山了,大清帝国一年的国库正常收入是三四千万两白银。而内务府自负盈亏至少需要一千万两以上的白银,才能让皇宫正常运作,若是算总账大清其实每年财政收入至少五千万两以上,国家的财政有四分一是给皇帝花去了,在封建社会,国家所结余的钱,最后都被皇帝花去。维持一个庞大的皇族,所需的人力物力,让人觉得恐怖,这是国家机密,外人只能靠想象來描绘出皇家生活的场景。 荣禄沒有來内务府,李国楼直接在两名太监的引领下來到一处院子,门口左右矗立着二块崭新的招牌《万寿山工程办事房》以及《万寿山工程筹建处》。 “哈哈哈哈!这里真不错,是我见过装饰最豪华的办事房。”那巴子张牙舞爪的率先跨入门槛,他早已乌鸡变凤凰,若论好处,李国楼第一个就想到他,这里往后就是他的地盘了。 “你们叫什么名字?”如今李国楼对于太监也能挺直腰板说话。 “嘿嘿嘿!李大人,我叫眼媚儿,他叫笑脸儿,我们俩是这里的书办。”太监眼媚儿亲热无比的招待新主子李国楼以及几名亲随,和太监笑脸儿忙碌的倒水斟茶。 李国楼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一张椅子还是沙发椅子,看來太监知道他是假洋鬼子,给他弄來一张洋人的椅子,李国楼试了试沙发椅子的弹性,点头赞许道:“眼媚儿、笑脸儿以后跟本官办差不会亏待你们两人的,要勤勉办差,还要懂规矩,坏规矩的事不能做,手伸过界,本官也保不住你们。懂吗?” “懂懂懂!李大人,你放心好了,我们也是一步步升上來的,哪能坏自家规矩呢。”太监眼媚儿笑容可掬的递上一沓银票,这就是规矩,新任长官驾临,封仪奉上略表寸心。 “嗯······眼媚儿、笑脸儿大有前途,本官就不动你们俩的位子了。以后听那财金那大人的话,好处你们头一份。”李国楼毫不客气的让那巴子收下,他看也沒有看有多少银票,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收钱收到手发软。 “多谢主子开恩!”眼媚儿、笑脸儿脸上已有泪花闪动,跪在地上分别给李国楼和那巴子磕头,这就是他们的正主子和二主子。 眼媚儿把账本拿來,交给了李国楼观看,这不是流水账的账本,而是一本收入总账,两名太监也是刚提拔至万寿山工程筹建处,这也是宫里的规矩,肥缺做几年,就要卸任,伸手捞钱都有个度。无限量的下去狠捞,就会招人恨,手下人沒有希望,那还不把长官给出卖了。 李国楼一看,也是长叹一口气,国家一直打仗,圆明园只能维持每年的修葺费用,一年略微比一年多一些,但依然沒有超过六十万两白银,两宫太后娘娘生活很苦啊,这点钱只能维持圆明园正常运作。 “嗯······本官知道了,荣大人那里我会去打交道,以后内务府拨过來的银子不会少于一百万两,至于短缺的那一部分,本官会替两宫太后娘娘分忧的。以后万寿山工程款项都存在请进來银行里,所得利息给两位太后娘娘祝寿用,这条规矩写明,作为万寿山工程办事房一条铁律,写明后呈给宫里记档。”李国楼棋高一着,要让两宫太后娘娘对请进來银行有一个好印象。 “扎!”眼媚儿、笑脸儿跪在地上依旧在笑,以后万寿山工程至少每年进项二百万两白银,未來是更加恐怖的数字,他们终于熬出头了。 f 第368章 到底是民族英雄还是卖国贼 “咯······李大人,來了怎么不到我那里坐坐。”一阵阴风刮过,内务府最阴的人,内务府总管向刚碟不请自到,但见五十岁左右的大胖子,圆圆的脑袋,一对绿豆眼,看似童叟无欺,身穿一品官服,不过是太监级别里的一品官服。 李国楼翻身大拜,大声说道:“向大人來临,下官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按照大清国家制度,李国楼是不应该给大太监向刚碟跪拜的,但李国楼依然行大礼,毕恭毕敬的参拜。此人万万不能得罪,宁做小人,不做君子,这就是李国楼升官发财的原则。 向刚碟眼睛眯成缝,笑容挂在脸上,心里得意,果然如宫里的大太监刘德印所说,李国楼是个聪明人,真心实意想和内务府合作,上前一步,扶起李国楼,仿佛不乐意了,嗔怒道:“李大人,你这样不是折杀老夫吗?喔咯咯!” 李国楼掸了掸适才他坐的沙发椅子,亲热无比的说:“向大人,你坐!原本下官安排好差事,就会來给你请安。” “嗯,李大人忙啊!差事那么多,忙不过來啊。”向刚碟稳如泰山的坐在沙发椅子上,肥硕的身躯好似要将沙发椅子压垮。 “下官,知道向大人是保定人,特地采办了一对保定铁球,还望笑纳。”李国楼很自然的从旁边太监笑脸儿手上接过茶壶,做着适才两名太监的所做的事,动作娴熟,表情毫不扭捏。旁边那巴子亦是笑容可掬的捧上一个锦盒,里面哪里是铁球,分明是一盒东珠,闪亮着耀眼的白光。 “喔咯咯!李大人客气了,既然來到内务府,理应我做东。走,我请客!我有好多生意上的事,要向李大人请教了。”向刚碟抓住李国楼,亲如兄弟,一行人勾肩搭背,已经分不出彼此,都是沒长胡须的人。 太监虽然贪婪,但很讲规矩,大家在一个圈子,遵守一起发财的原则,按照比例分成,利用权势套取利益。这也是看人的,李国楼坐在这个位子,必定要和太监互相勾结,互相利用。 向刚碟的官职就好像明朝锦衣卫的指挥使,专门替皇上打探消息。雍正时期的粘杆处就是内务府的一脉,民间传闻的血滴子,就是他们这帮人干的,有一帮江湖高手,替内务府效劳,就是皇帝的私人耳目。但到了此时皇帝养了这帮人,只会做损公肥私的事情,哪里会去做忧国忧民的事,一个利益集团一起发财致富。江浙三织造官,粤海关,崇文门监督等肥缺都由内务府把持,说到底就是替皇帝赚钱。皇宫所有的用度由内务府产出,有自产自销的通天本领,内务府开店遍及京畿富庶的地区,还掌管皇庄的生意。偷逃国税的一帮人,和李国楼勾结在一起,往后李国楼名下的生意不用支付城门税了。挂靠内务府的牌子,以皇家采办的名义,京师九门随意进出。 酒宴开始,内务府有头有脸的大太监都來了,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国楼在皇宫外的西什库开一家《请进來银行》,城外圆明园海淀区也开一家《请进來银行》,盈利对半分,保底数为十万两白银,明年分红时看存款数字再定第二年目标。 大清此时各行各业的行规,分红大都是放在六月份,而不是年关时节,连政府部门财政审核也是这般。太监嘴上说相信李国楼,可太监骗主子骗惯了,哪里会相信李国楼是个诚实的君子。向刚碟派人入驻内务府地盘的两家银行,监督银行的账目,李国楼和向刚碟均满意初步合作的意向,大家心照不宣的拱手告别。 “那巴子,结婚时住宅装修,别用圆明园的那些工匠,那帮人会使阴招,帮你家地底下埋什么神物,以后反噬你一口,一辈子就完了。”李国楼向那巴子交代一番,准备离开内务府。 “啊!还有这种事?”酒足饭饱的那巴子,卷起大舌头说道。 “你以为比我聪明啊!说和你说的话,哪时不准啊!这叫留一手,随时防着你整他们,别得瑟,忘记姓什么?埋头做事,每天给我练字,练好了,实缺官帽。练不好?三年以后给我下台。”李国楼指着那巴子的鼻子吓唬道。 “扎!奴才回家就请个私塾先生,专门教我练字。”那巴子已经不敢和李国楼称兄道弟,两人地位相差太远。人贵要有自知之明,不同的阶段,需要扮演不同角色。 李国楼乘着马车,去看他的女朋友杜盈盈,在马车上换了一套西装,要请大佬杜一家人吃一顿晚餐,升官发财了也不能忘了“老丈人”,明天就要离开京师,去看望一下那帮假洋鬼子,看看“卖国贼”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下午四点钟來到佩斯西餐馆,李国楼带着巴特尔以及四名侍卫被门口的两名印度阿三给拦住了。 一名毛胡子印度阿三说道:“麦克先生,你可以进去,他们只能到休息厅去,这里只欢迎文明人进入。” 李国楼极为不满,喝道:“成昆,你们到隔壁洋服店,随便买一套西服,给我戴上领结过來,晚上我请你们吃西餐。” “扎!”五名侍卫异口同声道,几名侍卫知道李国楼不允许他们和印度阿三吵架,洋人的地盘就要依照洋人的规矩,依照吩咐的去买西服了。 佩斯西餐馆的会场已经被李国楼包了,招待的女主人就是杜盈盈。 杜先于、汤佳叶、罗琳全家人就來了二十几人,老老少少,有些还是奶毛头。假洋鬼子來了三十來人,大都是朝阳开发计划的合伙人,很多特地是从天津赶來的,还有四十几人李国楼不认识。反正就是一百來人的名额,李国楼让大佬杜请來一起庆祝一番。 “小楼哥!”杜盈盈含情脉脉的伸出一只手,以西方的礼节,让李国楼亲吻一下,立刻博得一阵嘘声。 李国楼沉浸在和杜盈盈你侬我侬的恩爱之中,还想多聊一会儿,互诉衷肠。杜先于一把抓住李国楼胳膊,急吼吼道:“麦克,出大事了,走,我和你说。” 李国楼也看出餐厅里的气氛不对,问道:“大佬杜,你的场子出人命了?” 杜先于沒有放开李国楼手臂,急道:“不是!天津出大事了!” 余寒冰从人群中走出,说道:“李大人,你有所不知天津望海楼教堂被老百姓包围了。” “啊!”李国楼已经知道为何李鸿章要和他一起去天津,原來天津出大事了。 來到一处包间,杜先于、余寒冰黄光、陈步雷等人神色凝重,七嘴八舌的把《天津望海楼教堂案》來龙去脉说了一遍。 《北京条约》之后,法国天主教传教士在天津望海楼设立天主教堂,教堂里设有育婴堂。前段时间育婴堂突然爆发怪病,三四十名婴幼儿生病死了。也不知道法国传教士怎么想的,想了一个馊主意,花钱去买一批婴幼儿充门面。既然是有价值的事,手下的华人就用拐骗的方式,在天津大规模拐骗婴幼儿,弄得人心惶惶。当地的百姓怀疑是望海楼教堂的人干的,这种因果关系,聪明一看就知道了。民间就有人传说教堂里的传教士把拐骗來的婴幼儿掏心挖肺,当做药引子來使用,百姓之间互相传递,更让人相信确有其事。 前几天百姓抓住一名拐骗婴幼儿的人,并把这名拐卖婴幼儿的人扭送至天津县衙门,经天津县知县刘杰审问,贩卖婴幼儿的人承认了罪行,还供人是受到教堂的一名伙夫所指使。消息传出群情激奋,纷纷声讨望海楼天主教堂这种行为。天津县知县刘杰亲自押解拐骗婴幼儿的人前往教堂对证,近万名百姓聚集于教堂前,要求交出真凶。教堂却大门紧闭,不予理睬。其势已到一触即发的境地,让人看得胆战心惊。 李国楼听闻脸色泛白,颓丧的坐在长沙发上,说道:“完了,一个晚上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天津要翻天了。” 心里五味俱全,感觉机会难得,他赚钱的机会來了,他要发国难财了,和身边的那些出卖祖国的假洋鬼子一样无耻卑鄙。 李国楼圈钱做什么生意可以发大财,只有炒地皮,他要把天津租界的地皮价格炒上去,当然先要让地皮价值跌入深谷。原本一招是让饭大慧以举人的身份呈上万言书,乘着消灭东捻的大好时机,乘胜追击,期盼李鸿章率领淮军把天津租界收回來,打败“八国联军”。还要鼓动贡院里的学子以及翰林院的那些举人一起,到总理府衙门请愿。弄得天津租界里的人惊慌失措,人心惶惶,抛售手里的房地产。 万沒想到,他还沒出手,天津已经发生动乱,千载难逢的机会,天津租界的冬天來了,而他的春天提早來了。李国楼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做人做成他这样,到底是民族英雄,还是卖国贼? 李国楼期盼着越乱越好,像身边的假洋鬼子一样,发国难财。脸色已经变得恶劣难看,无比沉痛的说:“刘杰真是蠢材,罪该千刀万剐!” “对!理应让朝廷法办刘杰。”几名假洋鬼子以为遇见知音了,把李国楼看成一丘之貉。 李国楼沉稳有力的说:“明天我一早就和李中堂去天津,希望还來得及,收拾这个烂摊子。哎······”又抬头看着房间里的人,微笑着说道:“你们不要苦瓜着脸呀。天津乱糟糟,京师可是如花似锦的春天,我们的生意好似朝阳,八国联军不会打到京师來的,最多吓唬一下同治皇帝,你们想呀!李中堂的十万兵马刚在直隶地区布置完毕,洋人这个时候,哪会**飞蛋打的事。” 卖国贼陈步雷急忙问道:“麦克,真的有十万兵马吗?” 李国楼正儿八经道:“我骗你们干嘛,我如今有许多官职,有三等侍卫,上书房内大臣之职,还有新武堂的首席学政。这新武堂首席学政就是整编京畿地区的各路兵马。这如今保定军有8000人,宣化军9000人,古北口军9000人,大名军9000人,正定军6000人,通永军6000人,共约50000人,这些兵马,超过一半是中堂大人编练的淮军打乱建制重新整编。再加上拱卫九门提督的兵马,那是另一个编制,我无从知道,不过理应不会少于50000人,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八旗精兵。” 李国楼板着手指头在算,蒙骗在场的假洋鬼子,这里面有的是出卖国家机密的人,不须要到早上,今天晚上法国公使罗淑亚就会得知这个最新消息。谁会把这些假洋鬼子当成知己,那真是瞎了狗眼。就是骗了他们家破人亡,李国楼也问心无愧,今晚只是小试牛刀,以后让他们全部在朝阳计划上栽跟斗。 f 第369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包间里的假洋鬼子倾听着李国楼侃侃而谈,崇拜的瞪眼李国楼,“假洋鬼子”里面涌现出像李国楼这样的杰出人物,让他们感觉有了靠山。 杜先于问道:“麦克,接下來事态会向何处发展?” 李国楼装出忧国忧民的样子,无比沉痛的说道:“哎,国家被西方列强蚕食得支离破碎,我就算有万丈雄心,也是要等站稳脚跟呀。希望这次还有挽救的余地,不要闹出人命官事,就谢天谢地了!” “但愿吧!”一帮假洋鬼子,假惺惺的附和,各怀鬼胎,盘算着如何从李国楼嘴里套出更多的国家机密? “來!麦克,我们好长时间沒有聚在一起了。博儿!开瓶波拿巴1846。”贼头贼脑的陈步雷脖子伸长,让门外的服务生去拿红酒,要把李国楼灌醉。今儿老朋友相聚,李国楼酒量尚浅,还喜欢卖弄,探听清楚才能向主子邀功。 “哎,等会儿喝酒,我先去陪盈盈,晚饭后再聊。”李国楼推脱,中午已经喝多了,不愿和这帮假洋鬼子多聊,保持神秘,珠玑在握,才会让他们趋之若鹜。一番推辞之后,李国楼给朋友面子,喝了三杯红酒这才离开包间。 杜盈盈已在门口探头探脑好几次,要不是家教很严,李国楼是被她父亲叫进去,她早就发脾气了。看见李国楼终于走出來,娇声嗔怒道:“麦克,我妈那里你还沒有打招呼呢?” “哦!”李国楼被杜盈盈拖着,叫了无数名七姑八婆,餐厅里认了四十几名亲戚。 “麦克,我三舅舅、四舅舅、五舅舅、八叔叔、十三叔······的差事交给你了。”杜盈盈挽着李国楼胳膊,在宴会上兜了一圈,给了他二十几个任务。 “差事”李国楼手上有得是,只要不是求官,哪里都能安插人员。李国楼满口答应,让杜盈盈很有面子,两人举止得体,还跳了三支舞。吃西餐讲究情调,沒有节外生枝。 包间里李国楼牵着对杜盈盈的手,说道:“盈盈,以后叫我小楼,别叫洋名。今天给你面子,那些连你也不知道姓名的亲戚,我帮他们安排差事。以后别随便答应人家,用人只能用同乡同宗,是你妈妈爸爸的亲戚还好说,那些小妈的亲戚管你什么事,场面上的事你不懂别参和进來。” “哼!小楼,我也是受人之托,不好意思当面回绝,你不会打马虎眼吗?”杜盈盈眨动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盈盈瞅着李国楼。 “哦!”李国楼后悔至极,是他把杜盈盈想得太简单了,场面上的说辞而已,答应的太快了。 和杜盈盈聊了半小时,李国楼就送别杜盈盈全家,看着天真可爱的杜盈盈笑得灿烂迷人,难舍难分的在马车上挥手告别。李国楼颇感愧疚,他泯灭良知,一切为了成功。未來就算和杜盈盈分道扬镳,他也不会手软。天津发生教案,这是天助我也!下过雨的街道湿漉漉,让马车慢行,李国楼高深莫测的冷笑,一天时间天津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等明晚到了天津,一切已经晚了。 李国楼扬声道:“巴特尔,你吃了多少斤烤牛肉啊?” 拉着马缰绳的巴特尔嘿嘿一笑道:“李大人,我想十几斤总是有的吧。驾!”马车已经拐入灯草胡同,李府的大门口,高悬的灯笼,亮如白昼。 “哎!巴特尔,你胃口太大了,要不然我可以保举你去当兵,这辈子就做我亲兵吧,挂个武职也有个名份,别去羡慕别人了。”李国楼封官职给巴特尔,觉得巴特尔离开他,连吃顿饱饭也成问題。 李国楼胯下马车时,巴特尔低三下四,口气里发软,央求道:“李大人,我还是想出去闯一闯,给个机会吧,最多我吃个三分饱。我巴特尔发誓,不再放纵自己,李大人,我老婆也要我去当兵。嘿嘿!” 李国楼伸出三根手指,说道:“三分饱,是你说的,军营里是定量,你想清楚再和我说。” “李大人!想清楚了!”巴特尔挺胸凸肚的大叫一声,站立笔直好似钉子一样,一动不动。 “巴特尔给我站在这里一夜,熬得住本官就提拔你。”李国楼抬腿迈入李府,机会只给有底蕴的人,当然首先是给家里的奴才。 “扎!”另外四名军校,都站在门口不动了。李国楼瞠目结舌的转头看向酒足饭饱的五个人,养不熟的白眼狼,刚请他们吃西餐算是白吃了,都要离他而去。 “好好好!我总算知道我身边是些什么人了!”李国楼右手指点着五名军校的脸,把他们给记恨在心里,“成昆”“刘宇”來了才几天啊,都要离他而去。“新武堂”对这些军校來讲,就是人生第二次机会。 “李大人,说话要算数啊!嘿嘿嘿嘿!”五名刚当上军校的人,又有新的希望了。熬一个通宵对他们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人的野心,到了新的环境,就有新的目标,年轻人不会满足现状,勇于挑战。李国楼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也愿意提拔这样的手下人。 内宅里的五名奶奶都穿着新旗袍等着给李国楼看,李国楼告诉她们明天他要跟李鸿章一起去天津,让甄玉环带着陈香芳、吴佩佩、白莲以及女儿李玲玲去天津,至于谢秀珠留守京师。陈香芳只是在天津玩几天,然后让她打道回京师。大奶奶陈香芳、二奶奶谢秀珠不能回老家祭祖,京师的事情太多,只能委屈她们了。 甄玉环已经知道“天津教案”的消息,询问道:“小楼,这件事你怎么看,老百姓会不会冲击租界?” 李国楼摸着下巴,犹豫不定的说:“应该不会吧,官兵第一时间就会布防在租界口。至于其他地方就难说了,你们不要急,我叔公手里有兵,要不,明天一块走,也好有个照应。不过你们要有所准备,跟我们走,会跑得很快,一路上颠簸不停,你们吃得消吗?” 甄玉环回道:“算了吧小楼,你们急吼吼的行军,我们來凑什么热闹,你走你的,我们过二天再來。” “爸爸,我不要去天津。”连女儿李玲玲也被恐怖的气氛吓住了,不想去天津玩了。 最后商量下來,原本准备第二天去天津的计划取消了,至于回安徽合肥老家祭祖,看情况再定,实在老不及,就不回老家合肥了。 李国楼自圆其说:“嗯,这样也好,别像催命鬼一样赶路,我还是在天津住一段时间,把新武堂的地址选定。离天津城近一点,以后生意上的事可以兼顾。” 吴佩佩疑惑道:“小楼,你不把新武堂放在京师附近吗?” 李国楼微微一笑道:“我才沒有这么傻呢,放在京师郊外,兵部那些人,不要三天两头來啊。放在天津郊外正好,不远不近,皇上、两宫太后又放心。军机大臣文祥、校长翁同龢想來还要受车马劳顿,他们身体可沒有我好,五天一次早朝,会受不了的。” 甄玉环不由有些心疼,劝慰道:“小楼,你犯得着这么算计人嘛,不是把自己也诓进去了吗?五天一个來回,你能撑到几时啊。” “哎!为了军权,我豁出去了,身处乱世沒有军权,所得的财富,也会被人霸占去的。我们以后可是有这么多商铺,不保护好自己的财产,玲玲将來怎么办啊?”李国楼先说家庭的未來,立刻博得一致赞成,反正也就二百多里地,快马而行就半天多时间。 大清此时还沒有火车,两地传递文书还是使用快马,八百里加急,最快也就一日五百里。已经非常了不起了,驿站的快马也要跑得累死,这是在军情紧急时刻才能执行。平时驿站三百里的文件,已经到极限了。 李国楼为了掌控“新武堂”的具体事宜,无所不用其极,把军机大臣文祥、校长翁同龢一起算计进去。乘年轻力壮,不辞辛苦,准备五日一个來回,在京师与天津之间來回骑快马。 夜已深沉,雨打芭蕉,屋顶上雨珠滴落于庭院,汇聚在一汪水池里,谢秀珠问道:“小楼,今晚还要写折子吗?” 李国楼背负双手,站在书桌前,叹道:“要啊!今天我拿回许多文件,还要整理出一个头绪。慈安太后今天在朝堂之上夸奖我了,要知道慈安太后轻易不开口的,有这句话,我又要升官了。皇上下早朝时赏我一根花翎,大臣看了都眼红。为了皇上,为了两宫太后,我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李国楼有一个“枪手”谢秀珠,还有一个“书办”吴佩佩,三人在屋子里挑灯夜战,三人分工合作,一道《留洋学堂初步计划书》熬到深更半夜就写出來了。李国楼封完火漆,盖上印章,放入匣子里,这是要交给总理府衙门呈给恭亲王看的。 谢秀珠很有成就感,一道《留洋学堂初步计划书》折子里有她的功劳,骄傲自得的说:“小楼,要沒有我,你要少活十年。” 李国楼撇一撇嘴,说道:“你们俩就是东宫和西宫,我要是皇上,你们俩也会把持朝政,让我看看到底谁会是最大的赢家。嗯······二奶奶,你会杀死老八,独掌朝纲。至于面首嘛······嘿嘿嘿嘿!”说话间李国楼已经抱起谢秀珠,放在大床上,东宫和西宫这些辛苦,理所当然要“重赏”。 烛光下一个杏脸桃腮,一个星眼峨眉,煞是诱人。“福娃!嘤······哦······”谢秀珠和吴佩佩,叫着李国楼的花名, 红烛泪滴台,帷帐轻妙胧。夜阑人静时,清歌曼舞欢。 已经是五鼓时分,李国楼在铜盆里洗完手,吃着热气腾腾的早点,马上要出发了。一家人都起床送别,看着家里的人在夜色下送至大门口,李国楼欣然自喜,挥手告别,说道:“二奶奶,家里靠你了。你们沒事早点來天津,我等你们。” “记得打电报回來!我们也要做好准备。”陈香芳长这么大,还沒有到过天津租界,只有她对去天津感兴趣。其他奶奶对着骑在枣红马上的李国楼挥挥手,打着哈气,拖着沉重的步伐,又转回内宅睡觉去了。 李国楼只带着一名军校成昆,两人四匹马,直奔东门明阳门。直隶总督李鸿章带着一队亲兵护卫,正在城门口等侯。 李国楼一瞧李鸿章是坐马车出行,不由放心不少,跳下战马,躬身施礼道:“中堂大人早!” “嗯!国楼來了,上來吧。”李鸿章精神萎靡,发出疲惫不堪的声音。 “扎!中堂大人。”李国楼声音有些哽咽,登上一辆四匹马拉动的豪华马车,坐在旁边的位子。 李鸿章这么大岁数,还要熬通宵,为国事操劳。天津发生突发事件,“望海楼天主教堂案”,朝廷一如往常,把这种烂摊子,推给他去办理。也是慈禧太后对于李鸿章的信任,相信他能不辱使命,圆满完成朝廷重托。 f 第370章 突发的天津教案 东门明阳门城门打开,五十多名虎背熊腰的军校,跨上战马威风凛凛的出城,守门的蓝翎长带着所有的护城兵卒,行军礼,单腿跪地,恭送直隶总督李鸿章离去,一起大喝:“恭请李中堂出城!” 马车上李国楼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言,位高权重出门的气派,不同凡响,往日鼻孔朝天的城门官都跪在地上。看着这一幕,李国楼羡慕不已,要不了多久,他也要这般出行,肥马轻裘,旌旗蔽日,扬起千层云。 李鸿章微眯着细长的眼睛瞅着默不作声的李国楼,学着他的样子,扮作小狐狸。比他儿子李经义还像模像样,从头至尾沒有问他为何?唯命是从的听令,李氏后继有人,还能和朝堂上他派别的人合作,可堪大用之才。 “国楼,知道我为何叫你去天津吗?”已经清醒过了的李鸿章,行进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口说话。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中堂大人,不会是叫我去受洋人的气吧。” 马车急速前行,车厢颠簸得厉害,李鸿章左手拉着车厢上的扶手,保持恬静的心情,叹道:“不为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国楼你从小沒有吃过苦。我就是要磨炼你的心智,让你尝尝上等人是怎样欺凌我们大清人的?” 李国楼一挑眉毛,扬起头注视着李鸿章,微微一笑道:“中堂大人,我可是以勾践为榜样,叫我给仇人尝大便,我也不会眨一下眉毛。” 李鸿章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苦中也能作乐,把今时今日的仇恨化作來时的百倍的偿还,赞许道:“好!国楼,这句话我记住了,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尝大便去。” 李国楼嗫嚅许久,终于忍不住说道:“中堂大人,有一句话属下不吐不快,希望中堂大人不要生气。” “嗯······”李鸿章沒有表态,捋须静等下文。 李国楼一咬牙,说道:“中堂大人,属下认为沈保靖做天津机器制造局总办,是招败笔。我认为沈保靖虽然有进步思想,属于开明的洋务派,也有才干,但心不甘情不愿上任,心里有积怨,哪会尽心办差。这几年天津机器制造局像一滩死水,就是因为沈保靖沒有开拓精神,虚度光阴,空耗白银,脑海里只想着升官发财。” 沈保靖,字仲维,江苏江阴人,咸丰八年举人。李鸿章督师上海,招参幕事,积功至道员。李国楼是在攻讦一名三品大员,而且是李鸿章的心腹。 李国楼为何要说沈保靖?因为沈保靖跟随李鸿章在上海搞洋务运动,搞得风风火火,也小有成绩,甚得李鸿章欢心。但沈保靖有一次回老家省亲,被族人痛骂他是假洋鬼子,连宗族祠堂也不让他进去拜祭祖先,又被他母亲痛责,弄得他很沒面子。沈保靖一气之下,撂挑子不干了,买了大宅又置办了几十亩的田产,做起富家翁,归隐不搞洋务运动了。 李鸿章爱惜沈保靖的才能,先将他调入直隶随营差遣,让沈保靖先出山办差,而后又委以“天津机器制造局总办”的要职。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套在沈保靖身上恰如其分。 李鸿章叹道:“国楼呀,我手下也只有这几个能干的人,不用沈保靖,难道用那些冥顽不灵的保守分子吗?” 李国楼破罐子破摔,反正也沒旁人,直截了当的说:“中堂大人,只要你不以门第看人,人才有得是,就看你的心胸有多宽广了。” 人都是一步一步慢慢进化,进步思想也是通过吸收才会有所认知,放在李鸿章身上也是这般。他的恩师曾国藩,一生不与商人打交道,用的人都是才子文人,看不起只有钱而沒有才情的人。 李鸿章思想开明,懂得商人的重要性,私交上李鸿章能和商人处理好关系,有钱的商人依靠在李鸿章身上发财致富。但他还是有局限性,就是用人只用两榜进士、举人。在他那里若不是举人?给他上书建言国策,写得再出色,他也不会搭理人。把这那些沒有秀才、举人、进士头衔的“假洋鬼子”当高级技师使用。那些搞洋务运动的实干家,得不到应有的地位,让“假洋鬼子”沒有发言权。他现在如此看中李国楼,就是因为李国楼是两榜进士“探花郎”,所以才会破格提拔李国楼,把李国楼带在身边,让李国楼学习如何和和洋人打交道? 李鸿章虽然心里甚是不满,但还是问道:“国楼,那你心目中,谁任职天津机器制造局总办最为合适?” 李国楼肃容道:“天下沒有第二人,徐寿、徐建寅父子,当为一世之雄,让徐寿创办《上海格致书院》大材小用。中堂大人只要你有气魄把徐寿提升到天津机器制造局总办位子,就好似千金买骨,燕昭王的伟业指日可待,天下人心归附,大业可成。”李鸿章是个非常自负的人,才情双绝,对天下局势了如指掌,自以为他是大清的擎天柱石。若是旁人这样和他说话,他最多一笑置之,哪会放在心里。但今天他遇见李国楼了,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大嘴巴,“千金买骨”的典故把李鸿章给绕进去了。脑海里不由想起徐寿、徐建寅父子的事迹。 徐寿、徐建寅父子是大清船舶工业的奠基人,是由曾国藩提拔迈入历史舞台的。曾国藩在同太平天国交战过程中,看到刀枪剑戟远逊于洋枪洋炮,对西方铁甲船的威风凛凛的印象深刻。1861年曾国藩驻营安庆,设立军械所,招揽制器之人。打算制造枪炮和轮船。1862年无锡人徐寿、徐建寅父子被选中,徐寿带着17岁的徐建寅就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走上历史舞台,前往安庆军械所,开始了海洋梦的追求。 同年三月,徐寿接受试造蒸气机轮船。蒸汽机的部分是由华蘅芳完成的,轮船的制图和施工由徐寿负责,而他的儿子徐建寅则“屡出奇思而佐之”。在日复一日的研制过程中,1865年,大清自行研制成功“第一艘蒸汽机轮船”,曾国藩亲自命名为“黄鹄号”,黄鹄号的研制成功轰动全国,同治皇帝御赐“天下第一巧匠”的匾额。此后徐寿、徐建寅父子备受朝廷重用,1866年徐寿、徐建寅奉调江南制造总局参与创办事宜。徐寿任首任襄办、总理局务。两人不负众望建造大清第一批兵舰、舰艇,造出的兵舰一艘比一艘好。后來他们又制造了铁甲船“金瓯号”等铁甲船。 此时徐寿在上海参与创办了中国第一所教授科技的学校《上海格致书院》,把全部心血倾注于翻译书籍、科学教育以及科技宣传普及上。 “嗯······国楼,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李鸿章不由被李国楼的话打动了,沈保靖自以为资格老,自行一套,指挥不动是不争的事实。天津机器制造局总办的位子动一动也无不可,把徐寿请來,就好比“千金买骨”,李国楼的这句话深深的打动李鸿章。 李国楼洒然而笑,老顽固被他说动了,拉开车窗的窗帘看向绿油油的大地,田地里小麦已经变成黄颜色,成熟的季节即将來到,丰收的硕果将会被他收入囊中。人不能太贪婪,急功近利反而适得其反,青春的脸庞洋溢着恬静,前方就是僵尸之地----天津,“天津城我來了!”与魔鬼打交道的人來了。 “报!中堂大人,天津有传檄!”一名驿卒快马从天津而來,翻身将一份告急文书,递于亲兵侍卫长。 李鸿章取过告急文书,急匆匆的展开,观看起來,眉宇拧巴在一起,变成之字形,愁容面满的一张脸,气得胡须乱飘,怒道:“崇厚混账透顶,干什么吃的。” 李鸿章痛骂崇厚是因为崇厚给他惹祸了,天津望海楼天主教堂已经变为天津老百姓烧毁了。 李国楼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是苦涩,是心酸,也夹杂着一丝庆幸,事态向他预料的方向发展,为了他的事业,天津越乱越好。大清帝国又要遭受耻辱,而他则将大发国难财。“中堂大人,天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老百姓暴动了,把三座教堂给烧毁了!人员死伤还不明,我们大清国又要遭难了。”李鸿章手里的告急文书,已经落于车厢地上。 李国楼急忙捡起文书,飞速的扫视一遍,怒斥道:“崇厚是只猪,这种废物,剥皮腰斩也不为过。” 崇厚姓完颜,字地山,号子谦,满洲镶黄旗人,河道总督完颜麟庆次子,完颜崇实之弟。道光举人,选知州,咸丰十年署盐政,在肥缺上捞足金银。又花银子打点,年底实授三口通商大臣署直隶总督。不久因捞得太甚,遭御史弹劾,免去直隶总督,赴天津专任三口通商大臣。现在崇厚还官拜奉天将军,是天津城的最高军事长官。 因天津望海楼天主教堂被上万名天津百姓包围,法国驻天津领事风大业闻讯急忙带着秘书西蒙奔赴三口通商大臣衙门,要求奉天将军崇厚派兵弹压疯狂的天津百姓。偏偏崇厚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竟然沒有派遣军队,只打发了几名军校去望海楼天主教堂了解事情的來龙去脉。 法国领事风大业见崇厚不把他当回事,不由怒火万丈,当场在三口通商大臣衙门撒野,捣毁衙署器物,又拔枪恫吓崇厚,吓得崇厚躲进内室再也不敢露面了。风大业无处发泄,只能先离开通商大臣衙门,直奔望海楼天主教堂,想去给法国天主教徒解围。 半道上法国领事风大业遇见“仇人”了,天津城知县刘杰押解拐卖婴幼儿的罪犯迎面而來。狭路相逢勇者先动手,风大业率先拔出手枪开了一枪,当场打死知县刘杰的随从高升,风大业的秘书西蒙同时拔出枪來威胁围观的百姓。 这下捅了马蜂窝,围观的天津百姓再也按耐不住了,蜂拥而上围殴风大业和西蒙,活活把两名法国公事馆公民打死了。随即全城出动,鸣锣聚众,爱国同胞焚毁了望海楼天主教堂、育婴堂、法国领事署以及英、美教堂等多处署所,打死英美法七国传教士、商人共二十多人,这就是历史有名的“天津教案”。 f 第371章 福兮祸兮的天津教案 将近黄昏天津城门就在眼前,城门早已关闭,李鸿章的到來,让城门官忙碌一阵,验看了勘合、官印,急忙打开了城门,恭迎直隶总督李鸿章的到來。 总督行辕里忙乱不堪,李鸿章接见崇厚,李国楼坐在一边观看,但见崇厚像霜打的茄子阉了!双膝跪在地上,一把年纪的人,哭得像小孩一样,委屈死他了。知县刘杰惹得祸,却要算在他头上。 天津知县刘杰也跪在地上,早已沒有为民做主的勇气,官帽也沒有了,毫无血色的一张脸,傻兮兮瞅着上座的李鸿章,眼角残留泪珠。 李鸿章虎着脸,一言不发,等天亮了将是怎样的局面,各**舰将会云集天津港、烟台,他已经不敢去想象,身不由己的打一个寒噤。 了解來龙去脉之后,李鸿章训斥一通崇厚、刘杰,让他们戴罪立功,管好天津的防务,恢复天津的治安。他先坐镇天津,接待前來抗议的各国公使,耐心和各国公使谈判,把天津所发生的事,如实禀明皇上,听侯总理府衙门下达的指令。 夜阑人静,大街上的呐喊声终于听不见了,空气里闻得到一股焦臭味,李国楼摸着鼻子不紧不慢的踱步。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來,听得胸闷气短。李鸿章筋疲力竭的瘫坐在太师椅上,端起冷却的茶杯,愤恨的放下,呵斥道:“热水呢!” 哐嘡一声,茶杯被李鸿章扔在地上,吓了李国楼一跳,茶杯碎片溅至他的脚面上,幸好官靴质地好,碎片被弹开了。 仆人提着水壶跑进來斟茶倒水,把地上的残渣清理干净。李国楼行进至李鸿章身旁,低声道:“中堂大人,祸兮福兮,迫在眉睫,要么跌倒,要么抓住机遇。就看中堂大人从哪个方向看待这件事?” “此话怎讲?”李鸿章知道李国楼不按常理出牌,有独特的见解。 李国楼低声道:“中堂大人,这件事上咱们也有理亏的地方。洋人贪得无厌,还不往死里整我们大清,还会联合起來闹事。紫禁城里的两宫太后娘娘一定怕得要死,到时让你和洋人签订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过后又把责任推到你头上,只要合约一签订,平息了洋人的愤怒。全国老百姓所有的怨气就会指向你,骂你是卖国贼,朝堂上的清流派就会把你描绘成小丑,污水全往你身上泼,还会联合保守派弹劾你,两位太后娘娘丢车保帅,定会把你推出去示众,你这个直隶总督也当到头了,降职任用算是最好的结局。你现在处境不妙啊。” “嗯······这个道理,我岂能不知,现在我是放在柴薪上被人烤呀。不论我怎么做,都有人不满意的。哪里來福啊!”李鸿章老谋深算,结局已经看得见。“北洋通商事物大臣”一职,里外不是人,弱国无外交,慈禧太后把他推在风口浪尖,就是让他承受所有的罪过。 李国楼轻轻点拨道:“下官向中堂大人递上的陈条,现在不又乍现曙光了吗?机会难得,远交近攻,连横合纵的战略,正是可以洽谈的时机,夹在里面,让人忿怒不平,切齿痛恨一生。但只要这个合约签订了,只有你來实施,沒人能够撼动你的地位,难不成让保守派去和普鲁士人谈生意?” 李鸿章问道:“国楼,你的意思是说让普鲁士人当中间人,调停这次争端,然后名正言顺的谈合作事项。” 李国楼颔首道:“只要中堂大人认为可行,下官先去和普鲁士人打交道,吐露一丝口风,让首相俾斯麦來决策,成不成功还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呢?” 李鸿章从太师椅上站起,低着头沉思不语,背负双手來回走动,他们这一代人出卖了无数国家利益,只为让大清在西方列强的炮舰下得以喘息。世人只会批评大清当权派软弱可欺,不会奋发图强。但要不是这样做,大清帝国早就被西方列强分割成数块,哪还会有存在的道理?与狼共舞,就要变成一条狼,总有一天变成一头凶恶的雄狮,吞噬贪得无厌的恶狼,把洋人生吞活剥。 反复斟酌之后,李鸿章露出赞许的表情,点头道:“嗯,此计可行。国楼啊,现在就去写下來,我也去写折子,一起交予总理府衙门呈给恭亲王参考,先看他怎么说?若是连他那关也通不过,就放弃吧。若是恭亲王能够首肯,再递折子上去,这样一步步稳妥,你也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去。” 李国楼拱手道:“中堂大人,这条贼船就别让我上了,我还有那么多差事呢。还是找别人当枪杆子吧,若是朝议时,下官一定尽力,冒死也会慷慨陈词,还望中堂大人见谅。” 李鸿章大怒,喝斥道:“李国楼,有你这样的人嘛,事到临头,反而退缩了,致本官于何地,现在就给我写陈条。” 李国楼尴尬的抽动嘴角,退而求其次,舔着脸道:“中堂大人,要不下官先写下來,这署名就让别人去做吧。叔公啊!你做人也要厚道一些,这件事本來就和我无关,哪有坑自家孙子的道理。我可不想到外地为官,手上的差事放不下啊。” 李鸿章脸色不愉,心里更高看李国楼一筹,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不肯这趟浑水。但长官的心思岂能让手下人看透,依旧板着脸肃容道:“嗯······先写下來再说。” “扎!属下,这就去写。”李国楼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走向旁边的办事房,又是一个不眠夜,幸好租界里风平浪静,家里人太平无事让他静下心來。用镊子挑动一下灯芯,油灯晃动一下光影,一个伟岸的身躯,凝神提笔,拟出一道臭名昭著的奏折----《大清帝国与普鲁士帝国可以共创未來》 这份折子必将改写历史,而作为枪手的李国楼沒有逃脱世人的攻讦,很快被人发现倪端,因为这道折子和李国楼前段时间上书给李鸿章的折子,如出一辙。虽然《大清帝国与普鲁士帝国可以共创未來》是由“小鬼子”丁日昌上书的名义交予总理府衙门讨论,但蛛丝马迹还是被史学家发现了漏洞,许多年以后史学家依然在争论历史考证的大发现,让世人分辨不清孰是孰非? 英租界泰莱饭店大楼坐落于天津英租界的主要街道维多利亚道,由英籍印度人泰莱悌和英国人莱德劳共同兴建,并由比利时义品公司设计,并以出资人名字中文首字命名,为天津最高档的饭店。大清第一家合股银行《请进來银行》就坐落在泰莱饭店大楼左侧,熠熠生辉的金字匾额《请进來银行》悬挂在泰莱饭店高楼最顶层,五层的高楼俯瞰天津所有的建筑。 虽然此时天津宵禁,租界封路,不对外开放,但李国楼依然踏入英帝国的领土。原本请进來银行总经理黄有声筹备大张旗鼓开门营业,如今只能在冷冷清清之中开张大吉,迎來原本就在英租界的一些新老朋友。中午的酒宴,就摆在泰莱饭店的二楼餐厅。 李国楼走向维多利亚道的泰莱饭店,脑海里依旧是嚣张跋扈的法国公使罗淑亚,英国公使威妥玛,俄国公使布策,美国公使威廉士等人。 在和七国谈判中,他每次都列席旁听,有时还充任翻译的要职,和七国公使有了正面接触,各国公使大都谈吐风雅,好似周郎羽扇纶巾间就能让大清灰飞烟灭。甚至叫嚣把天津夷为平地的法国水师提督伯理,他也领教过厉害了。慢慢谈以和为贵的宗旨不会变,大家都在寻求一个平衡点,弱国就该接受屈辱,他就算有万般理由,也沒有机会发挥所长。说什么好呢?抓洋人话语里的把柄,还是摆事实讲道理? 枪炮军舰里面出真理!一切以实力來说话,大清总会接受屈辱的卖国条约。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鸿章在等待普鲁士帝国首相俾斯麦最终答复,到底普鲁士愿不愿意作为这次《天津教案》的调停的中间人,还未可知? 西方是议会制度,重大国事要通过议会决议,所以李国楼一点也不怕法国水师提督伯理的恫吓,在谈判桌上当场就道出伯理的软肋,靠吓唬人这一招哄骗大清人的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法国水师提督伯理被李国楼道破牛皮,立刻不再咆哮,乖乖的倾听法国公使罗淑亚指令。 萧条的英租界,荷枪实弹的英军以及手持长枪的印度旁遮普邦的雇佣军,新罗密布在街道的要道口。这就是大清国的土地,早已被洋人霸占,而他只能躬身脱帽笑脸致敬。 “麦克!我还以为你不來了!”耶利亚嗔怒飞眸,恼恨李国楼准点才來。开张之喜,哪有主人不來的道理? 李国楼疾步上前,跨上台阶,说道:“耶利亚,如今要打仗的样子,我能走过封锁线,已经惊为天人了,英国鬼子也知道我的能量有多大。” 耶利亚取笑道:“你的英国鬼子在里面招待客人呢,要不要去看一眼她在干啥?”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已经是老夫老妻了,随便她去勾搭人,我有的是后备队员。啊哟·······开玩笑的呀,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说话间李国楼抓住了耶利亚的魔抓,两人笑盈盈的相视一笑,法国人还是应该和大清人世代友好下去。 李国楼身穿西服站在石阶上,和夫人耶利亚一起,恭迎每一位前來道贺的贵客,拔剑弩张的清军和海港的军舰并沒有影响他的心情。上百艘各**舰游弋在天津港,但只要洋人沒到打响第一炮,就要还和谈下去。 李国楼挽着耶利亚进入宽敞的请进來银行大厅,欧式的房间,底层宽敞,比中式楼房高出许多,足有二丈许,一根根方形立柱,上面挂在一幅幅版画,阻隔人的视线。几张真皮沙发上坐着手持红酒的客人,看见李国楼和耶利亚都礼貌的站起,互相介绍认识。 请进來银行的几名大股东,也已潜伏进入英租界,李经义、载滢、包一同携叶塞尼亚都在大厅里闲谈,大家微微点头,互相打着招呼。大哥李国蕴,姐夫谭国喜趁着大好良机,和高官权贵相谈甚欢。 谢丽雅·司密斯的大哥赖特·司密斯上海赶來,來庆祝请进來银行开张大喜。谢丽雅房地产公司成立,就属于秘而不宣的事情。李国楼在英国伦敦最后的一段岁月就是住在他们家里,双方热烈的拥抱,诉说离别这几年的事情。 赖特·司密斯是李国楼大学的同学,因为一场的打架的缘故两人相识,而李国楼则因为打架被学校劝退。而后李国楼搬离学校,住进赖特·司密斯家里,这才有他和谢丽雅相识。两人诉说着往事,不甚唏嘘。如今赖特·司密斯在上海英国公使馆做事,任职参译之职。 赖特·司密斯是他朋友,也是大舅子,就属于可以收买的英国人,李国楼递把盛怀宣介绍给赖特认识,让他们俩以后在上海“多亲多近”。英国人來到大清,还不是为了大赚一笔。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那么亲密无肩。 d 第372章 民族大团结的先兆 一间小型会客室里,赖特·司密斯和谢丽雅·司密斯兄妹俩商谈上海买房的事宜,要把他们的父母从英国接來养老,谢丽雅写了一张支票递给赖特,说道:“哥哥,这点钱你先拿着,等父母來了,我再到上海來看他们,然后把他们接到京师來住段时间。” 赖特·司密斯低头看了一眼请进來银行的支票数额“壹万两”的数字,让他非常满意,可以在上海买一栋花园洋房了。微微一笑道:“妹妹你放心吧,我回上海就找房子,然后让父母下个月來上海。哦!我有点事要和麦克单独谈,你让他进來一下。”谢丽雅心领神会,一拉裙摆就站起來,走到大厅去找李国楼了。 李国楼要求不高,只需要一些内部消息,赖特·司密斯压低声音道:“麦克,我们英国的海外军团,如今在缅甸打仗,分身乏术,是不会趟这滩浑水的。至于美国人还沒有从南北战争的泥潭里拔出來,国力沒有恢复,也沒有能力打这场仗。 普鲁士刚赢得普奥战争,对俄国威胁越來越大,俄国把重兵都布防在西面欧洲边境,俄国人怕普鲁士人把他们的老巢给端了,俄国也不会发动对华战争。至于法国人嘛,是头病猫,他们可不敢独自挑起战端。你们大清如若拉拢到普鲁士人,法国人立刻闭嘴。法国人自己的安南南部也不太平,造反的农民军也把他们折腾得够呛。只要你们谈判时咬得住口风,赔偿数额不会高得离谱。以后有新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那个盛怀宣可靠吗?密电码要多动脑筋,我们大英帝国的破译能力是天下第一的哦。呵呵呵呵!” 李国楼颔首笑道:“赖特,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盛怀宣绝对可靠,至于密电码嘛,我会放在心上的,保密工作是重中之重。可惜你不在英国公使威妥玛身边做事,不然我消息更加灵通了。喔咯咯·······” 闲聊几句之后,李国楼厚着脸皮,说道:“赖特给我想办法,弄一张大清地图,越详细越好,这个你能办到吗?” 此时的大清国绘制的地图和西方人绘图所用的标准是不一样的,有许多印象派的创意在地图里,并不考虑所谓的经度纬度,以自我为中心,和西方人所绘制的精良地图相差甚远。 赖特·司密斯脑海里浮现出他所看见过的大清疆域图,沉思片刻道:“麦克,大清疆域图倒是有,弄一张大的沒问題,但也不准确,有的地方我们也沒有勘探过。还是依照你们大清的地图绘制出來的。大清沿海地区的疆域图和海流图我倒是都看见过,不过要把这些地图偷偷绘制一遍,要花很长时间,这些你需要吗?” 李国楼大喜过望,眉花眼笑的说:“要,花再多的钱我也要,赖特,别阴沟里翻船,我要全套的。” 赖特·司密斯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可是一等参译,沒有人会怀疑到我头上來的。等我绘制好地图,你叫我妹妹來拿。是你说的哦,要花大价钱的。喔咯咯·······”赖特怪笑着,单线联系方能万无一失,他好似看见一堆银元宝放置在他眼前。 李国楼虽然也在笑,但笑得牵强,暗自羞愧,自己国家的海疆图还要从英国人手里买來。大清积弱成这样,想挽救这个国家的命运,到底能不能成功?与贪婪的洋人合作,好似与虎谋皮,随时会被敌人吞食。李国楼的信心从來沒有这么低落过,特别是看了天津海港外的几十艘洋人的军舰游弋,高挂着彩条旗,耀武扬威的移动着炮口。而大清海军的军舰好似从小人国里出來的,还有无数条木壳船,大炮竟然是十九世纪的弗朗机大炮,这就是大清水师的主力。稍微像样点的几艘军舰,早就躲在威海卫军港口里,不敢露头了。 说实话他沒有信心打赢这么多西方列强,相差两百年的积淀,要追上西方列强的综合国力,任重而道远,靠自力更生是不行的。只有依靠引进机制,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的奋起直追。是的他还年轻,还有美好的未來,李国楼重燃雄心,恢复一如往常的仪态,带着一份真挚的笑意,走向大厅里的客人。 中午泰莱饭店二楼的酒宴,奢华而精致,能在这时出入英租界的人,都是手眼通天的大商人、大官僚,大家频频举杯,共庆“请进來银行”开张大喜。这些人大都是“钱庄同业公会”的成员,汇丰银行、英国渣打银行、阜康钱庄等银行、钱庄、票号,不是派了经理级别的人來捧场,就是特地送一只花篮表示祝贺。银行和银行之间也有许多业务往來,互相之间合作汇一笔钱能吃水费(手续费)。有时还会拆借利率、本金,互相帮衬生意。 胡雪岩沒有前來,给了黄有声一些面子,不再他伤口上撒盐了,派了天津阜康钱庄的大掌柜陈元庆來道贺一下,场面上大家还沒有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万家票号的万寿陆和谢芸芳如约而至,给足李国楼面子。乔致庸的票号“大德通”天津的大掌柜高钰也前來捧场。 高钰和陈元庆相谈甚欢,他们是属于跟随左宗棠一系的大商人,左宗棠西征回乱,所需的军饷调度以及在兰州所经办的军工企业,就是依靠“阜康钱庄”和“大德通”來筹措的。 打仗就是发国难财,如今“阜康钱庄”和“大德通”是大清收入最丰的两家民办票号,酒宴上高钰和陈元庆频频举杯,共庆美好未來。 李国蕴看着这一幕嫉妒的心里冒火,附耳道:“小楼,左宗棠不倒台,很难撼动胡雪岩啊。”他和李国楼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儿,成为赫赫有名的民族实业家,野心也越來也大,就想着看仇人胡雪岩垮台。还想把仇恨转嫁至左宗棠身上,反正李鸿章一拨的人,都看左宗棠不顺眼。 李国楼还是保持冷静的姿态,乐呵呵的说:“大哥,这可不一定,工业革命的步伐,不是几百万台家庭作坊式织布机可以比拟的,等你的纺织厂工艺更上一层楼了,胡雪岩的老本全部要赔光。现在你只要搞好你的生产技术革新,只要突破瓶颈了,我们掐住胡雪岩的脖子,來上致命一击。” 几句话就让李国蕴充满力量,他的眼神看向旁边的未婚妻文运娟,两人对视而笑,桌子底下的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此时万家票号东家万寿陆心情有些失落,他的票号生存的空间越來越小,他的生意是依仗宝通钱局为后台。宝通钱局就是大清制造、管理白银和铜钱生产的部门,也是由户部把控,但自从户部发生库银“监守自盗案”之后,户部人事大调动,他的后台都离开了户部的岗位。如今户部尚珍油盐不进,四方打探下來,原來是皇上发话,说以后户部的资金周转可以交予民营的请进來银行办理,更让万寿陆有了危机感。他听说李国楼上书给朝廷,要求取消白银流通体制,改为银元制度,这对于他來说又是一个更为沉重的打击。 再加上万寿陆看见请进來银行开业之时,在国家处于水深火热的时刻,朝廷还有这么多大员來捧场,更让他有山雨欲來风满楼的感触。票号一定要依附于高官门下,才能发大财。但是左宗棠、李鸿章的门路已经被人抢先,未來万家票号路在何方,让人有些茫然? 谢芸芳低声道:“夫君,我看见内务府大臣荣禄了,刚走进旁边一个包间里,他也來捧场了,李国楼能量很大啊。” 万寿陆眼神不好使,沒有看清楚是谁匆匆赶來?听闻此言脸色更为恶劣难看,虽然一百个不甘心,但权势面前,只能先服软,嘶声道:“夫人啊,看來我们要仰仗李国楼的鼻息,多谈合作,感情也是靠合作培养的嘛。” 谢芸芳领悟真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把个人的恩怨放下,一起合作赚钱才能活到十年以后。娇滴滴说道:“夫君,放心吧,这口气我先忍着,臭小子竟然能随便出入紫禁城,我们暂且把心思放在生意上面。” “嗯······走!我们先给李大人敬杯酒,既然來了,就给足李大人和耶利亚面子。呵呵呵呵!”万寿陆挽着谢芸芳手里举着酒杯,走向旁边的李国楼和耶利亚一桌,同行是冤家,放在银行业上不合适,只要有钱赚,互相帮衬携手共进。至于“退”的时间,那就有无数同行会來踩一脚。 “李大人,希望你事业鹏程万里,生意嘛多多关照我们万家票号,以后我们也可以加入请进來银行的董事会嘛。哈哈哈哈!” 万寿陆说出的话,让在旁的其他票号的人,大跌眼镜,京师赫赫有名的万家票号东家万寿陆,为何突然打破宴会的和谐气氛,有种大鱼吃小鱼的味道在里面。到底是请进來银行吃掉万家票号,还是万家票号吞并请进來银行?从万寿陆话语里的口气里面,听不出所以然。 李国楼对于万寿陆一番话里有话的祝酒词,心领神会,人最后都要向现实低头,就像大清帝国一次次跪在洋人面前认错一样。他如今所做的事,都有驳于原有的“钱庄同业公会”体制,并不是他违反了“钱庄同业公会”的现有制度,而是他改变了大清政府对“钱庄同业公会”的态度,政府不再是放任自流的让钱庄、票号自生自灭,而是有的放矢,促成一家独大的局面。只要让他的请进來银行强大,国家经济自然而然上了一个台阶。就算皇上以及两宫太后也会算这笔账,无形之中还能凝聚天下人心。 李国楼含蓄的说道:“今天我和耶利亚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民族昌盛,国家富强。世界上各个国家理应和平共处嘛。银行业就是票号、钱庄的洋名,我们也同样要亲密的保持合作关系,发挥人多力量大的功效,先从办学开始。來!我们为襁褓中的大清第一所大学‘清中大学’,干一杯!为了那一天尽早到來,我们携手共创美好明天。” 十桌人一起站起,唱贺:“为请进來银行开业,为襁褓中的‘清中大学’,干一杯!”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万东家,等我回京师之后,一定登门拜访,多向前辈讨教。还望多多提点晚辈啊。”说完李国楼依然毕恭毕敬的请万寿陆坐于原位,沒有摆出五品大官的架子,保持微笑虚寒问暖一番。 万寿陆感觉到李国楼对他的尊敬,暗自愧怍:年轻人的气度比他大,他应有一颗包容的心。看來和请进來银行谈合作事宜,可以提上万家票号的工作日程。 “李大人,若是不來,我可要厚着脸皮,自己來喽!”万寿陆第一次真心实意的对着李国楼露出笑容,摆出老资格的架势。 李国楼眯着眼睛,笑道:“万东家、谢夫人,你们是我一辈子的朋友,珍宝轩的生意,你们关照了这么多年,我哪会忘记你们对我家的恩情呢,二奶奶经常会在我面前唠叨万东家几句。后來我做的事,你们俩一路关照,还扶我一程,将來李国楼还是把你们当做朋友,需要得到你们的大力帮助。” 万寿陆被李国楼感动,谢芸芳万沒有想到李国楼气量这么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们夫妻俩这么大面子,心里真的高兴了,脱口而出道:“好!有你这句话,李大人有什么事,我们夫妻俩一定亦步亦趋的跟随,不管是兼并还是合作,我们万家票号一定给予请进來银行最大的帮助。” 在场的一百多人眼睁睁看着这一幕,不由的热烈拍手,佩服李国楼作秀的手段高超,一个回合就把票号里的翘楚“万家票号”,拉到同一阵营里去了。 李国楼对谢芸芳点点头,表示感谢,为了民族大义,他哪会去计较过去的恩怨。合作才能壮大自己,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认清哪些是可以合作的对象?万寿陆和谢芸芳夫妻俩,都是他合作的伙伴,哪里会去拆对方的台。水到渠成时吞并“万家票号”,也是时代进步的趋势,并不关系到私人恩怨,一个民族只有携手共进,才能共创辉煌的明天。 d 第373章 慈禧太后掌控大清 酒宴结束,送别來宾,有些贵客直接住在泰莱饭店楼上的客房里,晚上还要大吃一顿。李国楼和耶利亚、谢丽雅、楚香玉、真由子回到请进來银行柜台里面,柜面上并沒有生意,但他们毫不在乎,已有傲人的成就感。这是一个钱财掌握在当权派的时代,只要抓住高官显爵,把控住这些人的口袋,滚滚白银接踵而來。 请进來银行总经理黄有声中午喝得微醉,满脸酒气的坐在李国楼身边,大叹苦经,劳碌了二个多月,现在看到了一些成果,账面上已有7890306两5钱,这点老本不足以表功。李国楼耳朵里沒有听他在说些什么?醉鬼是说不清楚的,只是翻看着收入账本。 李国楼这几天不回总督行辕,留在英租界,和洋人谈判暂时告一个段落。大清谈判团要向总理府衙门禀明洋人所开的条件。大家都需要心平气和一段时间,朝堂上的几派还要争斗一番。 耶利亚坐在沙发上,看见李国楼闲着无聊,好似沒有一点压力,按耐不住的问道:“小楼,你不担心吗?外面重兵把守,随时会擦枪走火。” 李国楼不紧不慢的翻看账本,说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朝廷的重兵已经压过來了,现在又沒有太平天国添乱。七国也就叫得凶,哪敢开第一炮,要知道法国人只要敢开了第一炮,无论怎样就要打一仗,万一法国人打输了,不是得不偿失吗?我要在法国议会做议员,也不会投支持打仗的那一票,谈判桌上明明可以捞得更多,犯得着打无把握的仗吗?” 黄有声打着酒嗝,附和道:“李大人说得对,现在我们大清也有洋枪洋炮,这海上打不过,陆地上大家半斤八两,我们的乡勇不值钱,那些洋人的战士可是值大价钱,十个拼一个也值了。” 真由子坐在沙发上,点头道:“嗨!黄经理高见,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看见耶利亚、谢丽雅、楚香玉也在旁边赞同黄有声的主张,李国楼长叹一口气,打仗哪是算这笔账?前方战败,后方就沒有士气了。这不是小规模遭遇战可以用人数來论输赢。大规模的战争,就是看综合实力,农耕社会的大清帝国,哪里可能是工业社会的资本主义列强对手?沒有后劲的大清帝国,就好似一只纸老虎,捅破一层窗户纸,就会分崩离析。 “坏分!最多坏分好嘞!”谢丽雅说着洋泾浜的上海话,迎來一阵笑声。 李国楼合上账本,递给黄有声,说道:“黄总经理,希望你不要叫我坏分!大清的未來就掌控在你的手里,你的成败关系到一个民族的未來。” “哇······”黄有声发着酒疯,跪在地上流涎满脸,嘶声力竭道:“我黄有声誓为知己者死,绝不是会被外人看扁,若是完不成主公的任务,绝不苟且偷生,再也不娶小妾了!” 李国楼被弄得哭笑不得,摇头道:“黄总经理前面说得好好的,让我感觉把重担托付给民族资本家,最后一句原形毕露了。” “嘿嘿!”黄有声尴尬的奸笑,憋一年不花心,已经对得起他十八代祖宗了。等到明年六月之后,他要让钱庄同业公会的那些同行全部闭上那张臭嘴,一个全新的“黄有声”将是银行业的传奇。胡雪岩算什么!背后有一个左宗棠而已。他可是傍上大清最有权势的恭亲王奕訢,直隶总督李鸿章,再加上大清希望之星李国楼,成功已经触手可及。 李国楼凝视黄有声,他不会看错人,人都会改变,奸商的确可以变成民族英雄。眼前的黄有声早已脱胎换骨,大清帝国有了一位理财高手而且是有良知的民族资本家。 此时京师紫禁城上书房,同治皇帝载淳一如往常在听他的老师礼部侍郎徐桐上课,但听同治皇帝陶醉在圣人语录里,摇头晃脑的背咏孟子的语录:“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为天子父,尊之至也;以天下养,养之至也。” 一篇孟子《万章篇》的文章,同治皇帝朗读了十二遍,就能够背咏出來了,朗朗上口的仿佛沉浸在一丝喜悦之中。 徐桐坐在前面,同样摇头晃脑的陶醉在圣人的名篇佳作之中,抚须点头道:“皇上,这篇孟子的文章,你理解含义了吗?” 同治皇帝恨不得一脚把徐桐踢翻在地,果然像李国楼所说,给他下套的人來了。但脸上依旧保持翩翩风度,欣喜不已状,拍手道:“老师,朕明白了。孟子曰:‘怀揣感恩的心,孝敬父母。怀着感恩的心,胸怀天下!’朕要在亲政时先孝敬两位额娘,第一道圣旨就要昭告天下人,修葺圆明园,让两位额娘得以颐养天年,这才是作为儿子该尽的孝道。多谢老师对学生的教诲,朕非常喜欢孟子的这篇文章。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 同治皇帝背咏完毕,徐桐高叫一声:“翰林院史官,把皇上的这句话记档。” “扎!”旁边一位史官提笔记下同治皇帝的一言一行,“圣曰:亲政之后,第一道圣旨将昭告天下,重修圆明园,以尽孝道。” 徐桐不知道同治皇帝已有杀他的心机,恨不能生啖其肉。同治皇帝快步疾行直奔皇后阿鲁特氏住所坤宁宫,国家正在蒙受耻辱,而他还要被全天下的人耻笑,士可杀不可辱!徐桐,你等着瞧,看朕怎么收拾你? 皇后阿鲁特氏看见同治皇帝风风火火的走进來,脸色不愉,问道:“皇上,你怎么了?” 同治皇帝怒道:“皇后,你今天给两位额娘请安过了吗?” 皇后阿鲁特氏娇声道:“哦!皇上呀,今天我不舒服,头痛得厉害,刚叫御医來看过,翠儿正在给我煎药呢。” 同治皇帝闻到了一股药味,这才憋住沒有发火,转为关切道:“皇后,既然身体不好就别在屋外吹风,对身体不好。來,朕扶你进去,额娘那里我去替你请安。”说话间两人卿卿我我进入宫殿,小夫妻说着悄悄话,门外的顺风耳小太监竖着耳朵偷听。 储秀宫慈禧太后坐在太师椅上,提着毛笔抄录着佛经,对着门口说道:“皇上去看皇后了吗?” 前來打报告的皇后阿鲁特氏贴身侍女翠儿,跪在地上,说道:“禀太后娘娘,來了!皇上让皇后躺在床上,皇上坐了半小时,才离开坤宁宫。” 慈禧太后问道:“皇后真的不舒服吗?” 侍女翠儿低眉顺眼道:“禀太后娘娘,皇后早上不肯起床,然后传太医來看过。不过皇后沒有喝药,让奴婢把煎好的药倒掉了。” 慈禧太后嘴角微微抽动,冷笑道:“嗯,本宫知道了。给本宫说说皇上和皇后说些什么?” 旁边跪地的另一名小太监,有着一双顺风耳,隔着门板都能听见别人说话,凭借这一身本事,被慈禧太后安排在皇后阿鲁特氏身边,做了近身太监。急忙说道:“禀太后娘娘,皇上在背书给皇后听,奴才记不住,什么孝子,什么天子,什么天下。奴才罪该万死,记不住这些文言文。还望太后娘娘饶了奴才!”说完小太监咚咚的磕头,害怕他的性命不保,连尸骨也不存于人世间。 慈禧太后听了心里高兴,神色不动,不紧不慢的道:“赏!” “多谢太后娘娘!”顺风耳的小太监和名叫翠儿侍女两个奴才,手捧两只银元宝,笑容挂在脸上。 “皇上、皇后,还说了什么?”慈禧太后哪会相信同治皇帝一直在背咏孟子的佳句,一定还说了些别的话。 小太监依然跪在地上,毕恭毕敬道:“禀太后娘娘,奴才听皇上和皇后在说天津教案,都在叹气,皇后问皇上该怎么办?皇上说一切都有太后娘娘做主,皇上相信太后娘娘能把握好尺度。接下來皇后娘娘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慈禧太后心里充满愤怒,皇后阿鲁特氏对她不满,故意装病不來请安,紧咬银牙道:“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原來慈禧太后连皇帝载淳和皇后阿鲁特氏之间说的闺房话也要知道,连皇上和皇后一个晚上來囫囵几次,她也要知道得一清二楚。 顺风耳小太监一点一滴诉说他听到的闺房话:“······” 旁边李莲英、小德张垂头站立,脸上沒有一点表情,太监的隐忍功夫天下第一。当然他们生理上不会有反应,不过太监脑海里也有欲念,否则有钱的太监干嘛要娶三妻四妾。 “哦······奴才还听皇上说起探花郎李国楼会洋文,说中堂大人让他与洋人谈判很对,还说他会一点法语,更能与法国公使罗什么沟通。可惜他年纪太轻了,只能当一名翻译使用。”顺风耳小太监把听到的全部说出來,不敢有稍许隐瞒。 小德张微微扬眉,立刻又埋下头颅,事不关己保持镇静。 慈禧太后慢悠悠提笔凝神,书写了数行字,满意的瞅着娟秀的字体,不带感**彩的说道:“嗯,都下去吧,好生办差!” “扎!奴才告退!”顺风耳小太监和侍女翠儿,躬身垂手,一步一步倒退而行,从头至尾他们沒有抬过一次脑袋。 在皇宫里像他们一样的探子成千上万,慈禧太后掌握同治皇帝载淳和皇后阿鲁特氏的一言一行。当然东宫慈安太后的钟粹宫,她还沒有胆子去管,保持理性的和睦相处,两人各自保持距离,共同享受权力给她们带來的生活乐趣。 慈禧太后停止不动,问道:“小李子,那个李国楼有沒有密折呈给皇上?” 李莲英低声道:“禀太后娘娘,奴才到上书房去看看,若是有,奴才立刻呈上來。” “嗯······”慈禧太后提起狼毫笔,又开始习字,《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要心静才能写的好才女就如她这般,白纸上书: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慈禧太后依靠大臣的折子还有上万名太监,把大清掌控在手里。到了亲政年龄的亲生儿子载淳也被慈禧太后算计一回。慈禧太后嫣然而笑,大清的未來依然需要她來掌控,牡鸡司晨,惟家之兴。 d 第374章 苟且的交易满足洋人 晚上李国楼与包一同在泰莱饭店房间里密谈一番,做了一桩苟且的交易。为了满足洋人的最低要求“严厉承办杀人的罪魁祸首”,李国楼从刑部大牢里买了七名死刑犯,冒名背上了天津教案的罪魁祸首。这七名死刑犯都是天津郊外一桩两村械斗案的杀人凶手,吴姓大族杀死了王姓的六名村民,被捕快抓捕归案,原本就是要被秋后问斩的死刑犯。如今包一同和李国楼上下其手,篡改供词就把这七名死囚的罪名给改了。 李国楼沒有谈判成功的喜悦,长叹道:“包大人,这死者家属还是他们的族长都要摆平,万一被人捅破这件丑闻,我们俩一块完蛋。别人办这件事我不放心,请包大人把善后事宜交给艾海。别在大清伤口上撒盐了,大清需要韬光养略,只要让我赚到上千万两白银。哼哼!” 包一同瞅眼在房间里來回走动的李国楼,心情沉痛,问道:“国楼,你这么做中堂大人知道吗?” 李国楼斜眼睨看道:“包大人,我离开刑部才几天啊,手下人办差的规矩,我还是懂的。掏老底的事情,谁能捞到好处?” 包一同叹道:“国楼,我只是为你不值,一个翻译之职,你犯得着去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吗?” 李国楼坐了下來,洒然儿笑道:“包大人,这你就看错了,中堂大人抬举我,只要这桩案子不动刀枪,而中堂大人依然圣眷正浓,我又要升官了。事情不像你看得那么简单,等你回京师,朝堂又要闹翻天了,你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哎!阴谋家啊。李大人,你升官的速度好似神机营的火箭一样,蹭蹭得往上蹿。老哥为官十几年,沒看见像你爬得这么快的人,小心爬得越快,跌得越惨。”包一同感慨朝堂格局变化之快,聪明人看出玄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李国楼迅速崛起,而发生改变。 “国破家亡,山河破碎,风雨飘絮,空有理想怎么行?付之行动也要量力而行。像天津那些暴民,只想做民族义士,以为做了一件顶天立地的壮举,可到头來,却让国家再次跌入深渊。这种沒有大局观的人,我们大清比比皆是。我岂肯蹉跎岁月,虚度光阴。皇上、两宫太后娘娘把我当做心腹,我岂能辜负皇恩。正义之士就让那些清流派的人去做吧,我还是保持在刑部的本色,比罪犯还要奸猾狡诈。包大人,你倒是说实话,假洋鬼子的本事有几人比得上呢?” 包一同不由微微一笑道:“马屁功夫,你倒是一流,我沒见过比你皮厚的人。现在攀上两宫太后娘娘的高枝,已经不用我提点了。我沒什么所求,国楼,给我儿子弄个肥缺吧,最好是和银子打交道的差事。” 如今包泉中恢复本性整天逛戏楼子玩耍嬉戏,这种人比小相公朱丹玉还差一大截,李国楼情愿用有文化的小相公朱丹玉也不愿接手包泉中这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但是包一同求上他了,也相信只有他能把“挥金如土”的包泉中带上正道。 李国楼凝视看着油灯火苗的不同颜色,说道:“包大人,其实让泉中做袁枚这样的人,也很好的呀。一辈子风流快活,还有无数红颜知己,还能替他赚钱。只要包大人不怕丢脸,让泉中出面组织一个高级的歌姬班子,家业倒是不会从他手里败落,就是名声难听点。包大人和你说句知心话,让泉中干别的事,赚再多的钱,也会被他败光,白忙活啊。” 包一同当然知道儿子包泉中喜欢干什么事?把爱好当做事业來做,才能让一个人有动力。他给儿子找过肥缺,但包泉中不争气,不肯过朝九晚五的生活,连基本的坐堂也不肯做,整天闲逛在戏楼里。 “可我儿子沒有袁枚的才情,带高档的戏班子,都要有人写出好本子的呀。否则哪个王公贵族会來请上门听戏呢?”包一同被李国楼打动,只要儿子不败家,不把家里的古董卖掉,他也别无所求了。 “哎,实话告诉你吧,我家里的两位歌姬夫人,已经上蹿下跳忙活了,听戏要花钱,办一个戏班子反而可以赚钱,我横下一条心,让她们去办,眼不见为净。”李国楼说得那么直接,已经告诉包一同,若是他家里有人红杏出墙,他是“眼不见为净!” 包一同仰天长叹道:“家门不幸啊!若是泉中心想事成,一门心思把一件事办好,等我死了还能过好日子,就让他去试试看。国楼啊,走偏门也就罢了,若是让他早死,我可要找你算账。” 李国楼极为不满道:“包大人,又不是办妓院,有那么严重嘛。量力而行不就得了,我现在不是很好嘛,大肚子的两个已经不要我担心了。至于以后花开到墙外去,卷一笔钱跑路,那是以后的事,想那么多干嘛。” 包一同呵呵一笑道:“好!不去想他,后人自有后人福,想那么多也沒意思。明天我就回去了,好自为之。” 包一同送别李国楼,一桩丑闻夹杂着家务事一起解决了。李国楼终于把包泉中引到了偏门上去。儿子是心头肉,再怎么不争气,还是希望有个好前程。“戏班子”虽然低贱,但总是一门赚钱生意,若是能让儿子包泉中夙愿达成,潇洒风流的过一生,他也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 李国楼携手耐心等待他的耶利亚,心事重重的坐上马车,他们全家回自己的英租界的家里去了,那里就是吴佩佩的洋房,戈登大街十五号,如今李国楼家里人在天津都是住在戈登大街十五号。英国人认为戈登是挽救大清的英雄人物,特地将英租界的一条街道命名为“戈登大街”。 戈登就是那个八国联军攻入京师时英国的一名军校,后來又参加洋枪队“常胜军”为攻打天平天国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在历史上臭名昭著的英国将领戈登,其实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戈登治军公正严明,他严肃军纪,建立刻板的操练制度,禁止士兵掳掠,而代之以优厚的军饷和奖金。戈登虽然严厉,但通情达理,以身作则,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决不强求士兵去做。为了鼓舞士气,行军时戈登走在队伍的前面,除了一支手杖并不携带任何武器。部队行军时常遭到伏击,戈登每次都安然无恙,很快被部下敬为神灵。在攻打常熟时,戈登指挥得当,打了一个大胜仗。李鸿章很赏识他,向朝廷保奏戈登卫总兵官,封提督衔,领二品武官衔,赏黄马褂,戴孔雀花翎,还防照西方式样给戈登制作了一枚特大的纯金奖章。 在戈登临走回国时,李鸿章赏戈登一万两白银,戈登不接收,临别赠言:“中国人民耐劳易使,果能教练当可转弱为强。”又道:“中国海军利于守,船炮之制,大不如小。”他离开大清回英国时随身只带走那枚纯金奖章和那件黄马褂。戈登回到英国立刻把那枚纯金奖章熔掉,捐给了慈善机构,只保留黄马褂。外国媒体称他为“中国人戈登”。 戈登大街十五号铁制的围栏前,一盏油灯挂在门口,李国楼搀扶耶利亚走下马车,随手递给英国人马车夫一枚法国银币,说道:“罗杰,不要找了。” 英国马车夫绅士般脱掉礼帽,彬彬有礼的问道:“麦克先生,明天还要雇车吗?” 李国楼微笑道:“好的罗杰,明天早上八点半來接我吧。”说完李国楼挽着耶利亚走进了花园洋房,灯火通明的底楼大厅里,谢丽雅、真由子、楚香玉三人还沒有睡觉,正等着他们回來。 大厅里的左侧已经悬挂着一只大沙袋,连木制地板也重新铺过了。李国楼心里憋了一肚子火,随手脱掉衣服,就开始击打大沙袋。他连纱布也沒裹,直接了当的挥拳痛击。“嘭嘭嘭嘭!”沉闷的声音,在大厅里发出回声。 忍受非人的屈辱,受尽洋人的气,还要保持外交家的风度。空有雄心抱负,自诩有诸葛孔明舌战群儒的才干,在天津折戟沉沙甘拜下风。 耶利亚对着楚香玉使眼色,这里只有楚香玉是纯种大清人,她出面劝解李国楼,谁知道他满腹的委屈会不会爆发? 楚香玉站起身拿起一卷纱布,递给李国楼,说道:“小楼哥,要想赢,就要壮大自己,别把手弄伤了。” 李国楼接过纱布,裹在手掌上,继续发挥满腔的怒火。铁钩船长赌场的老板独眼龙杰克的前來问过他,八月份的拳击赛是否取消?而他直截了当的回道:“照常进行,只要我沒死,一定來法租界与人猿泰山來一场世纪拳击对决。” 李国楼不怕失败,也不怕丢脸,不能在战场上和法国鬼子直面对决,就在拳击台上一见高低。锻炼了一个多小时,满头大汗的李国楼这才停下來。 耶利亚抚摸着大肚子,问道:“小楼,你是不是对我们三个人不满意啊?” 李国楼从真由子手里接过毛巾,擦拭头上的汗水,随口道:“你们别想歪了,我怎么会对你们不满呢。只要你们别把洋毛子带到戈登大街十五号,不让我难看,我就可以在英租界堂堂正正的做人了。” “嗯······”耶利亚、谢丽雅、真由子围在李国楼身边,查看他的脸色。“那你什么时候回总督行辕?”楚香玉抬眼,灵动的眼眸,瞅着李国楼,不回安徽合肥老家拜堂,对她來说好似受尽了委屈。 “哎,來回折腾至少一二个月,这段时间我都在天津附近转悠。”李国楼早就另打主意,准备乘着这段时间,选好“新武堂”地址。 “哦·······太好了!洗澡去!”楚香玉带头拍手,搂住李国楼亲了一口。看着光膀子的男人,早就憋不住了。 “嘿嘿!”李国楼淫兮兮的奸笑,抱起了谢丽雅,身边还跟着楚香玉,两位美娇娘秀色可餐,好久沒有开过洋荤了。 听着身下谢丽雅的娇喘声,李国楼大声的说:“我一定要打败七国联军,谢丽雅,你是第一个。” “嘤······嗯!小楼,我投降!”谢丽雅懂得如何取悦李国楼,紧紧搂着李国楼健硕的身躯,嘴里说着假话,扭动娇躯迎送不停歇。帷帐里春意盎然,人生有失落也须尽欢,在此时此刻,李国楼只想在床上打败“英国鬼子”、“法国鬼子”、暂且放过“日本鬼子”。 d 第375章 筹建新武堂 小站镇总面积50多平方公里,人口不过四千多人的小镇,位于天津东南部,地跨马厂减河、月牙河,以盛产优质水稻“小站稻”而著称,地势空旷,田野里金黄的麦浪,晨风里散发出一股清香。李国楼身边跟随戴罪的前任天津知县刘杰,视察这里的地形。 查看一番地形之后,李国楼甩了甩马鞭,说道:“刘杰,不想充军发配,以后就跟我干。男儿建功立业,就要靠枪杆子,你和洋人讲什么理啊!迂腐透顶!” 四十开外的刘杰畏畏缩缩,虽然知道李国楼在天津附近找练兵的地点,他也尽到地主之谊,给李国楼寻找合适的地方。难得离开家里,出來散散心。沒想到李国楼突然來一句,“以后就跟我干!”让他改任武职。刘杰当然清楚“天津教案”罪魁祸首就是他,仕途已经结束了,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做好了充军发配的思想准备。 刘杰询问道:“李大人,要不要让我改名字啊?” 李国楼撇嘴道:“刘杰,你很有名吗?本官怎么不知道呢?” 刘杰又道:“那李大人,洋人那里怎么说?” 李国楼极为不满,怒道:“刘杰,你这个人迂腐,判决书下來了,罪行也公布了,朝廷重新启用你不行吗?” “这么快啊!”刘杰有些不敢相信李国楼的话。 “哎,你倒是愿意不愿意,若是不愿意,当我沒说,老死客乡也和我相关系。”李国楼有些不耐烦,他是新科探花郎,如今这些进士及第的官员,看见他尊敬得不得了,把他当做长袖善舞的文人领袖一样崇拜。 “下官愿意,请问李大人,改任武官几品官衔啊?”做过七品文官的刘杰,对于官职的品级是很看重的。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让他做一名侍卫官,那还不如流配到边疆,得以保持一世的清名。 李国楼上下打量一番刘杰,四十出头的人,方面大耳,三缕长须飘飘,符合官场上标准的县官形象。朝廷赎罪银子的议项就让刘杰濒临破产,如今倒还关心将來的官职。这就是文人所谓的尊严、风骨。 “刘杰,本官先保举你一个新武堂佥事,七品武官不委屈你,我也只有五品官职。” “哦!降二级使用啊!”刘杰稍许有些失落,须臾之间,翻身大拜道:“下官刘杰多谢李大人抬举,属下愿意重新开始。” “嗯!”李国楼摆足官威,赞许的点头,摸着下巴,可惜沒长出胡须炫耀,又道:“刘杰,这新武堂依靠高薪养廉,以后沒多大油水,你保举个后辈跟我夫人做生意去,这样也不委屈你。给我一门心思放在办学上,让学生看到民族英雄应有的风骨。” 刘杰尴尬的一笑道:“李大人,我做官两袖清风,如今是有人故意往我脸上抹黑,你怎么能相信呢。” 李国楼道:“刘杰,我是神捕,民间传说我办的案子,只少不多。你到底有多清白,大家心照不宣。赎罪银子若是还有难处,到时本官先替你垫着。” 刘杰大喜过望,这下不用卖宅子卖田地了,一家老小去的老本保住了,眼泪扑簌簌流下,哽咽道:“多谢李大人抬举。”赶紧用袖子擦拭一下眼角,紧跟在李国楼身后,走向茫茫的田地里。 侍卫官成昆从一个长的圆筒里,抽出一沓地图,李国楼把地图在青草地上展开,这是一套西方军队的军营设施的标准地图。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有英国上尉霍华德·尤金这个朋友,弄一套英**营设施的地图,并不是难事。收买人心的事,李国楼信手拈來。 李国楼身边围拢着一群侍卫官,有十八人,都是他的家丁转制的侍卫官,在“新武堂”他只用奴才,不用黑帮的兄弟。黑帮喜欢拉山头,好勇斗狠,会把军队朴实严谨的作风带坏。 李国楼指着广阔的麦田,豪气万丈道:“一座新式军校,一个营的步兵的建制,一个营骑兵的建制,一个炮兵营的建制,一个辎重营的建制。四个营就是四根手指,再加上大拇指‘军校’培养优秀的忠君爱国的军官,就是一只拳头,砸碎所有的敌人,改写我们国家的屈辱。诸君共同努力!” “是!”包括刘杰都改变原有的称呼,立正行一个新式的军礼,那是普鲁士的标准军礼,右手抬起,五指并拢,放在右耳边上,手掌心面向前方。 李国楼同样行了一个军礼,看向他的一帮亲信。广博的田野将会炮火连天,小站将见证一个民族的崛起。 大清走的是精兵强将路线,八旗兵和绿营兵八旗兵为常备军队。以镶黄、正黄、正白、正红、镶白、镶红、正蓝、镶蓝等八种旗帜为标志。 “旗”本为满族“兵民合一”的社会组织,兼有掌管军事、政治、生产三个方面的职能。太宗时增设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至此共有24旗。入关以后,大清虽仍沿用以旗统兵的制度,但八旗兵已成为完全不事生产的军事和政治组织,分为京营八旗和驻防八旗两种,直属于国家兵部,各领兵官也都依次使用佐领、参领、都统等汉语称谓。 京营八旗亦称禁旅八旗,分为郎卫和兵卫。郎卫是从正黄、正白、镶黄等所谓上三旗的满、蒙族人中挑选组成的亲军营,负责侍卫皇帝和宫廷,归领侍卫内大臣统辖。兵卫负责拱卫京师,主力有骁骑、前锋、护军、步军等营,还有选自各营、装备精良的士兵组成的健锐营、火器营、虎枪营、神机营等。除骁骑营归八旗都统直辖外,其余分置总统和统领统率。驻防八旗,由镶白、正红、正蓝、镶蓝、镶红等所谓下五旗担任,分驻全国冲要城镇,以畿辅、东北、内蒙古为最多,作为镇慑地方的武力,分由各地将军、都统、城守尉统率。 八旗兵为世兵制,在16岁以上的八旗男性子弟中挑选。余丁和不满16岁的幼丁,可以挑补为养育兵,即预备兵。绿营兵是参照明朝军卫制度改编和新招的汉兵。以绿旗为标志,以营为建制单位,因而得名。有骑兵、步兵、守兵之分。骑兵、步兵亦称战兵。沿江、海设有水师。绿营兵籍,皆注於册,由兵部管理。“骑兵拔於步战兵,步战兵拔於守兵,守兵拔於余丁,无余丁乃募於民”将官归兵部选任,“凡直省武职副将以上,列名具疏请补,参将以下,按月升选”。绿营仅有极少数驻京师,称巡捕营,隶属八旗步军营统领。其余分屯各省,依所辖地域之大小、远近、险要和人口的多少确定兵额,列汛分营,“以慎巡守,备徵调”。绿营兵以“镇”为基本单位,作为全国各大镇戍区的基础,设总兵1员,为镇的主将。在总兵之上设有提督,用以节制一省或数省区域内的各镇总兵;又有巡抚,其兼提督者有权节制各镇。在巡抚提督之上,又设总督,用以节制一省或数省区域内的巡抚、提督和总兵,为该区域的最高军事长官。 各镇绿营兵按协、标、营、汛编制。总督、巡抚、提督和总兵,都各有直属亲兵,统称本标,分称总督标、巡抚标、提督标、总兵标。标辖2~5营,分称中、左、右、前、后营,居中镇守,以备徵调。凡副将所属之兵称协,是协守要地的部队,按防守地的重要程度编配数十至千余人规模不等的营,以守备地名命名,由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分别统领。次要地区设汛。每汛数人至数十人不等,由千总、把总统带。自提督以下,仅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其军令寄於总督和巡抚,兵权归於中央。遇有征伐,皇帝另简经略、参赞大臣统兵,调集各地绿营出战,事毕即解大臣兵柄。八旗兵和绿营兵都实行薪给制,按年或月发一定的银饷和米粮,八旗兵的薪饷和武器装备均优於绿营兵。乡勇营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八旗兵与绿营兵已**不堪用。1851年太平天国革命爆发,清廷谕令各省举办团练“助剿”。曾国藩在湖南募团丁为官勇,订营哨之制,粮饷取自公家,称湘勇或湘军,是乡团改勇营之始。继之,又有仿湘军制度建立的淮军和各省勇营。及战事既毕,除曾国藩直辖的湘军和其他一部分勇营遣散外,各省险要处仍以勇营留屯,称为防军。防军之外,又有练军。它从绿营选练而來,其营制饷章也全仿湘军,任务与防军同。这样防军与练军成为清朝的主要武装力量,它们的营制皆源自湘军。湘军以营为基本建制单位,500人为营,营辖4哨,哨辖8队,分由营官、哨官、什长率领,从两营至数十营设统领。兵必自召,将必自选,训练、指挥自主,粮秣薪饷自筹。每营只服从营官一人,每军只服从统将一人,营、军彼此**,互不统属。 湘军制度之盛行,成为大清兵制的一大变革。从此,“兵为将有”,中央兵权移于将帅。 这个时期军队的武器装备和训练制度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洋务派开始学习西方军队的建制,李国楼所组建的“新武堂”就是以湘军制度为基准,再次改制军队的建制,把“督队官”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地位,督队官权力高于营官、哨官,有战时人事豁免权以及监督平时军队的训练。 督队官由新武堂直接管理和派遣,隐藏着险恶用心,就是要控制军队,而且是以皇帝的名义,让朝廷挑不出毛病。看似皇帝的亲卫军,其实就是想把一大批门生,安插进军队的基层。只要他坐在“新武堂”的首席学政的宝座上够长,一大帮死心塌地的门生,就能居于军队的高位,军权的无形中,就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f 第376章 天津教案和谈成功 新武堂地址选定在小站。接下來就是圈地。筹建校舍、兵营以及训练场所。占地足有20多平方公里。李国楼把筹建“新武堂”的具体操作事宜托付给刘杰。在小站镇的地图上把的标记做好。蓝色钢笔画的圈里面。都是新武堂的地盘。看得旁边的人瞠目结舌。这么大的动迁工程。李国楼一个人说了算。 李国楼大大咧咧的把地图往刘杰怀里一塞。说道:“刘大人。拆迁和筹建工程要一起入手。不能拖一天。谁敢不搬走。给我强拆。这里就算由内务府的庄子也给我拆。谁敢违抗以天津暴民论处。施工队三天内入驻。拆迁工程七天后进行。二个月里我要看见施工全面铺开。过完年正月十五第一批学员就要入驻。这是军令。” 刘杰拿着一沓地图。苦瓜脸蹙眉紧锁道:“李大人。县官大印告示总要先张贴出來。让小站镇的百姓知道喽。否则谁会买账呢。” 李国楼恍然大悟。笑道:“哦。差点忘记了。天津县的官印盖过的告示在我这里。有空白的十张。现在由你撰写。然后张贴至小站镇各处。让小站的百姓知道。朝廷不会亏待他们的。强拆迁并不是扰民的举动。而是双赢。每个搬迁的百姓都能得到补偿。至于差事嘛。你也要替那些百姓找份养家糊口的活。” 刘杰看见空白的告示。上面果然有天津县的鲜红官印。明白这名长官办事风风火火。连喘气的机会也不给手下人。李国楼权势之大。令人乍舌。天津县官空缺着呢。李鸿章竟然让李国楼随便盖天津县的官印。不愧为朝堂红得发烫的“探花郎”。 “属下。定将差事办好。明天就把家搬到小站镇來。凭我这张老脸。这里的百姓不会不给面子的。”刘杰接过委任状。意气风发。重新燃起心里的斗志。未來他要洋人跪在他的脚下。 “嗯。本官相信你一次。刘杰这次办砸了。不是充军发配这么简单。我可不要赎罪银子。明白吗。”李国楼微眯着细长的眼睛盯着刘杰。为了立威。他要把人头挂在辕门之上。就看哪个不识相的人奉上人头了。 “下官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刘杰不敢去看李国楼的脸色。耳闻这名长官亲手杀死十几名战俘。那帮侍卫都佩戴美制寇尔特左轮手枪。他可不想被人打黑枪。上次法国领事风大业对准他开枪。有贴身侍卫高升替他挡子弹。现在他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沒有这样的好命了。 刘杰对于李国楼新建新武堂。要圈2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心里有许多存疑。差不多要拆迁小站镇的一半居民和征用五分之二的土地。一座《新武堂》至于用这么大地块吗。他是戴罪之身。再加上他和李国楼不熟。不敢开口寻问李国楼。旁边那群侍卫官都是李国楼的家丁。他们按耐不住了。在边上窃窃私语。 成昆被推出來。嘿嘿笑道:“李大人。新武堂的范围为何需要这么广阔呢。” 李国楼极为不满的瞥眼道:“你们还想当兵呢。连这个也不懂。我们这里有炮兵营。不要开炮吗。现在最新式的普鲁士克虏伯大炮射程已经超过10公里。新式榴弹炮和臼炮也要超过2公里。难道我们把炮射到百姓的民居上面吗。” “十公里。”十几名侍卫官一起惊叫。他们要进入新武堂培训。军事书籍当然在看。现在连坐落在威海卫炮台上的红衣大炮。也落不到10公里外的大海里。三四公里射程的红衣大炮已经是杀伤力最大的火炮了。那些弗朗机打炮射程更近。有效射程最多200米。 李国楼环顾一圈。他的贴身侍卫官。摇头道:“你们啊。实在太落伍了。提着大刀喝一碗神符杀洋人的时代早就过去了。现代化战争。那是大规模集团化作战。死守是守不住的。除非我们占据天险。但天津有天险吗。一道城墙、地沟。再加上几处炮台那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和敌人在野外正面对决。说的多好听‘埋伏战’。有地方让你包饺子吗。把敌人当傻子的人太天真了。大家是摆开战场。大炮、长枪、手榴弹。直接对着干。我们的大炮打不着敌人。而敌人几门大炮就要我们的命了。这仗有可能赢吗。在平原作战。只有拼消耗了。只要我们武器不落后太多。就和洋人拼消耗。拼光拉到。以后你们每人给我带一个营。想好和洋人拼光。死上2万人。再和我说能打赢八国联军。” “是。”十八名侍卫官早就被训练成杀人机器。知道他们的队伍将來是用來拱卫京畿地区的一道铁墙。别的军队可以后撤。他们只有誓死保卫京师。死战到底的决心刻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挺身而出为国献身。 刘杰在旁边看得惊讶。十八名侍卫官。一动不动的站立。像钉子一样屹立不动。神色是那么坚定不移。李国楼把忠君爱国的思想。灌输给这群家丁。是什么动力。让这群原本可以无忧无虑度过一生的家丁肯吃苦牺牲去当兵呢。难道只是为了军官的头衔吗。和一份高薪的收入吗。 刘杰被这群大无畏的侍卫官所感动。发出怒吼:“是。”同样挺胸凸肚的站立在李国楼面前。他还沒老。亦有雄心万丈。正如李国楼所说。炮舰洋人厉害。洋人入侵想要登陆是不可避免的。但步兵大清不比洋人差多少。训练出一只敢战的近卫军。在广博的大陆上。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天津法国公使罗淑亚、英国公使威妥玛、俄国公使布策、美国公使威廉士等七国公使一如往常。前來会务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鸿章。互相寒暄见礼之后。罗淑亚仍然口气强硬。要求大清政府将天津的州府县各级官员全部正法。否则法国政府誓不甘休。要与大清政府兵戎相见。法国的地中海舰队已经从到达烟台的了。后果多严重。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鸿章含笑着说道:“罗公使容禀。大清暴民捣乱。烧杀抢掠所引出的恶果。我们大清承担赔偿各国所遭受的损失和抓捕凶手的职责。当然烧毁的教堂以及其他建筑。也由我们大清政府重新修建如初。那些暴民。我们大清政府绝不姑息。一定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以消解各国的民怨。但将天津的州府县官员正法。有悖于常理。也不合大清的律例。你们哪个西方国家有暴民杀人。而让地方官正法的事。若是有此先例。我们大清的律例也可以修改一下。请各国公使举证。” 法国公使罗淑亚心里有些胆虚。但依然咆哮道:“那些暴民就是由地方官在幕后指示的。丰大业、西蒙等人这才会因公殉职的。不把地方官就地正法。我国民众断难答应。” 英国公使威妥玛也叫嚣道:“天津的地方官处置不当。这才引起我所建的教堂被毁。地方官理应正法。” 李鸿章问道:“那么我倒要请问罗公使。贵国领事丰大业在大清的国土上开枪杀人。西蒙拔枪恫吓。这才引起不必要的事变。归根结底是贵国的人率先动手的呀。暴民这才控制不住情绪。一夜之间焚烧冲击教堂。地方官也沒想到会出这种情况。原本上万百姓只是在教堂外面抗议。并沒有越过封锁线。既然各国还是要通好谈判。就别纠缠在地方官的责任上。天津的州府县的官员全部被撤职严办了。我们大清国政府沒有纵容姑息这些无能的地方官员。这样也可以对各国百姓有个交代了。希望罗公使别在这个问題上难为本官。大家应该心平气和的谈其他关于赔偿的事情和善后事宜。” 各国公使其实也就恫吓大清政府。并沒有想要让天津的地方官员就地正法。他们是法制国家。懂得尊重法律的人。才会和大清政府谈判。狠命的敲诈一回大清政府。 七国首先开出一百万两白银的赔偿费。一直沒有达成共识。双方在国家赔偿上互不相让。磨了一个多月嘴皮子。 法国公使罗淑亚甚至威胁要进攻大清。展开血腥报复。 李国楼突然跳出宣读同治皇帝的圣旨。说只要法国人胆敢开炮。大清政府将不再承认和法国签订的一切条约。收回法租界以及签订的通商条约。 英国公使威妥玛赶紧站出來。说还是以谈判为好。暴民惹出的事端。沒有到两国交兵的境地。至此法国公使罗淑亚再也不说开炮的事情。各方重回谈判桌。 此时突然发生戏剧性的一幕。原本普鲁士帝国原本在大清沒有领事馆。在华的领事馆都有英国领事馆兼理。普鲁士首相俾斯麦突然派來了首任驻华公使克尼平。而且以调停人的身份。周旋于各国之间。最后成功签署备忘录。各方达成妥协。 双方开始推敲赔偿细则。达成如下结果:先向死伤的洋人家属遗孀赔偿抚恤金。将肇事的杀人七名凶犯正法。将天津的十八名州府县官员撤职严惩。暴民所捣毁的教堂、领事署所等设施。由大清国负责修建如初。天津教案因对法国以及法国民众伤害过重。大清国必须派遣大臣赴法国道歉。以示重新修好。大清赔偿法、英、美等七国25万两白银。 法国公使罗淑亚看见普鲁士公使克尼平立刻变成低眉顺眼的奴才。在谈判桌上闷声不吭。和和气气的签名盖章。代表法国政府把不愉快的一页历史揭过。法国地中海舰队。第二天就从天津港开拔。离开了大清的海域。 天津教案的结局。让西方列强重新洗牌。一个刚刚兴起的普鲁士帝国觊觎大清的野心。让西方列强侧目。普鲁士人也來大清帝国捞好处了。普鲁士公使克尼平率领超过百人的代表团。进驻天津。即将展开对大清的正式友好访问。 民众对于在天津金门桥。当庭杀死七名民族义士的举动爆发出强烈不满。各地的官员联名上书弹劾“卖国贼”李鸿章。贡院、翰林院的学子静坐示威。要求朝廷罢免李鸿章的官职。雪片一样的参革奏折刮向紫禁城。但朝堂之上依旧风平浪静。因为普鲁士外交使团需要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鸿章來接待。朝廷一道诏书反而把三口通商大臣的衙门给撤裁了。一并归入李鸿章管辖。改天津三口通商大臣的衙门为直隶总督行馆。李鸿章的对外事务发言权更加大了。获封英武殿大学士头衔。成汉官之首。 s 第377章 臭脸给谁看 恭亲王奕訢亲自带领总理府衙门的官员來天津接见普鲁士使团,选定天津普鲁士使馆的地址,兴建二层楼房两幢,建筑面积约2200平方米,工程夜以继日的赶工。如此宏大的公使馆规模,突显大清对于普鲁士帝国的重视。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鸿章则和普鲁士公使克尼平商谈初步意向,为普鲁士使团面见同治皇帝做准备。一个惊天条约正在积极孕囊中,在互相交往谈判中,“小鬼子”丁汝昌和“假洋鬼子”李国楼两人在每次会晤中都有他们居中的照片出现。 洋务派的官员带着普鲁士使团成员,参观天津各处的军工设施以及从不让洋人进入的军营,也让普鲁士使团官员深入军队基层参观。 看出这种玄机的大清官员,四方打听消息,洋务派出卖主权的行为让朝堂上震惊,纷纷痛责恭亲王奕訢、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鸿章密谋出卖国家利益,但是已经亲政的同治皇帝载淳对于这些抗议的奏折依然留中不发。 在这中间李国楼应在七国谈判中端正态度,让大清赢得尊重,被李鸿章保举,升职至四品武官“二等侍卫”,文职也官升二级“翰林院少卿”,也为正四品。 此时李鸿章保举徐寿担任天津机器制造局总办,领二品文官衔,也火速被朝廷批准,引來舆论大哗。清流派对于李鸿章越级提升徐寿,提出严正抗议,还进宫向慈禧太后进言,但慈禧太后也支持徐寿担任天津机器制造局总办,再次让清流派铩羽而归。 李国楼陪同普鲁士使团官员在天津机器制造局见到了徐寿、徐建寅父子。徐寿得知是李国楼推举他当天津机器制造局“总办”之职,对于比他低二级的李国楼表现的分外殷勤,双方相谈甚欢。 在存放各种船只模型的房间里,李国楼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徐总办,你能不能想办法,制造出小型火车出來,就像租界里的游戏火车,我想在圆明园建造游玩的火车,只要让两宫太后乘上豪华的火车,我们国家修建火车的梦想就有希望。哦!火车头放在后面,让两宫太后娘娘坐在最前面。” 徐寿瞅着李国楼好似看着怪胎,但又不好当场回绝,沉默以对,假装沒听见。李国楼看出徐寿心里的疑惑,急忙解释道:“徐总办,忘记告诉你,我其实还有一顶官帽,万寿山工程督办之职,专门监管圆明园的修葺。办好这件差事,利国利民,这叫迂回战术。徐总办,时不我待,你说愿意看着我们大清越來越落后,还是奋起直追?” 徐寿蹙眉不展道:“李大人,火车的制造技术早已成熟,一台蒸汽机就能发动,铺铁轨也沒大问題,车头放在后面可以理解为开倒车,多不吉利啊。” “哦!”李国楼思索一番,说道:“徐总办,沒关系的呀,可以两头都可以运行,这样两宫太后想坐在前面就坐在前面,想坐在后面就坐在后面。火车里的设施一定要奢华,什么卧室,洗浴室,餐厅,办事房,都要最好的设施,至于车速嘛,能比马车快一点就行,以稳妥为主,铁轨的距离有四公里就差不多了,安全第一,清洁第一,尽量烟雾少一些,多喷些水蒸汽倒是无妨。呵呵呵呵!” 李国楼双手插着腰,独自大笑起來,好似看见两宫太后娘娘满意的夸赞他了。 徐寿虽然有些不愿意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但李国楼不能得罪,不答应的话,请进來银行就不给天津机器制造局贷款,更别提赞助款了。只能顺着话題,问道:“那么李大人,制造这种小型火车,要在何时完工啊?” 李国楼上下打量徐寿,不相信徐寿能够造出火车,开口道:“当然是让英国人制造,由你监制完成。一年总行了吧。” 旁边徐建寅听了极为不满,插话道:“小型火车,我们自己就能造,这又沒有多大难度,一辆大型玩具车而已。” 李国楼反唇相讥道:“徐帮办,自己造当然好,但是我希望不要几年就锈掉,到时又沉入黄浦江。零件能用黄铜都用黄铜,别想省钱,坚固耐用也是一大优点。” 徐建寅被李国楼一句话说的脸色通红,恨得咬牙切齿,因为李国楼是在讥讽他们父子俩。由他们父子俩参与建造的大清第一艘蒸汽机轮船“黄鹄号”,早就因为年久失修沉入上海黄浦江里了。 徐寿急忙对着儿子徐建寅使眼色,这个背祖忘宗的“满人”不好得罪,赶紧打圆场,笑呵呵说道:“李大人,放心好了,由我们天津机器制造局和江南制造总局联手公关,保证制造出精良的游玩小火车。” 李国楼犹自不满,说道:“徐总办,要说大字,是大火车,国家强盛需要大火车。”说完李国楼亦步亦趋跟上普鲁士使团的人员,不再理会徐氏父子,这种不会奉迎拍马“技师”,只有他受得了这种窝囊气。 徐建寅看着李国楼背影,愤怒道:“小人得志!” 徐寿急道:“建寅别乱说话,你的前程就靠他了,我在朝堂上靠山就是李少卿,别以为他官职比我小二级,李少卿可是满人啊。” 徐建寅听出他父亲话语里带有讥讽,但普鲁士人的到來为他打开了另一扇窗,特地从上海赶來,就是想向普鲁士人多讨教,还想至普鲁士留学呢。这组织者李国楼是不能得罪的呀,这口气只能忍下來。 “父亲,你放心好了,我不削和不懂装懂的人多言,不会反驳李少卿的无礼。”徐建寅忍气吞声的跟了出去,继续听普鲁士人把天津机器制造局贬得一无是处。而那些陪同的大清官员,还连连附和,一路跟随把普鲁士人的批评的每句话,都记录下來。 李国楼瞧见徐寿和徐建寅跟了上來,故意说道:“瞧见沒有,普鲁士工程师一句话,让人有拨云见日的感觉。你们呀别光想着攻关,一道道难关是可以克服,但是浪费多少时间和白银啊。有时合作产生的效果,比闭门造车要好上百倍。我來一次就知道这里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你们在这里多久了?为何就不知道呢?” 旁边一大群唯唯诺诺的制造局官员,只有挨训的份,沒有人敢站出來和李国楼争辩。 李国楼在天津机器制造局参观一天,沒有他满意的地方,连中午吃饭也是茶不思饭不想,摆出一张臭脸让人想揍他,看见哪个技师都要骂几句。让制造局的大小官员看见李国楼就怕,知道他的嘴巴毒,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挂在面上。只有看见普鲁士人使团成员立刻像虾米一样鞠躬弯腰,笑容转瞬即至。 临别之时,李国楼指着送别的制造局的官员,说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本官给你们一年时间,等明年七月本官再來。要么得到朝廷的封赏,要么罚俸,本官手段狠毒,抓住罪犯,当场敲断小腿骨。但也肯重赏,干得好,本官自己掏一万两银子出來,当场赏赐。你们好自为之吧。”说完李国楼一拂衣袖,沒有搭理任何人,连二品官总办徐寿的面子也沒给,直接登上马车走了。 “李中堂用的人,怎么这样嚣张啊!”制造局一名四品的官员,不敢相信竟然有这种官员,在大清不可能存于世上。 “哎,圣眷正浓啊!章大人,你沒听说吗?乘着神机营火箭往上蹿,现在你和他平礼,明年你要口称奴才,跪地迎接了。”另一名制造局一名四品的官员不忘调侃一番,摇头叹息,好无奈啊。 徐寿看出了另外一面的李国楼,这是故意给他难堪,想要燃起他的斗志,捋须道:“你们别发牢骚话,把普鲁士人的说的话,一条条拿出來分析一下。现在就开会,说得对就整改,有些办不到的事,也罗列出來。我亲自交给李少卿,让他替我们解决,这才是科学的精神。” “啊!父亲,李少卿这么不给你面子,你还要亲自登门拜访啊!”徐建寅气呼呼的说道,他恨不得和李国楼打一架。 徐寿环顾左右,大声道:“人家看不起我们,我们能看不起自己吗?” “不能!”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的制造局大小官员,挥动拳头叫嚣,恨不能一拳敲碎李国楼的鼻子,哼哼!等到八月份的拳击比赛,就买人猿泰山赢,狠狠报复一回“势利小人”李国楼。 天津机器制造局开了大半宿的会议,终于达成初步整改方案,一群握着拳头跃跃欲试的大小官员、技师、还有高鼻子蓝眼睛的高级技师,都叫嚷着要李国楼好看,踏着坚定的步伐,追赶着星辰回家或是回制造局的宿舍。 一名老仆提着油灯引路,徐寿和徐建寅父子两人,走在厂区里,他们都睡在制造局宿舍里。从小养成了刻苦耐劳的习惯,对于享受生活,已经不在乎了。 徐寿看见前面几盏油灯晃动,还有人沒到宿舍,不由微微一笑道:“建寅,现在你知道被人咒一咒有好处了吧。李国楼板了一天的臭脸,就让天津机器制造局的人,重新焕发斗志,这比吹捧几句更让人佩服啊。此人不是纨绔子弟,能量之大,超乎想象,你的仕途还长着呢,好生向人家学习,长官的心思是要琢磨一番深意,有时你看见的,并不代表是真实情况。李国楼很看重我们父子俩,却不和我们亲近,这才是为国取士,你明白了吗?” 徐建寅默默的走路,静静的思索,耳听脚步的踢踏声,俨然而笑道:“父亲的教诲孩儿理解了,明天我也登门拜访李大人,就算他再次嘲笑我,我也不会和他计较的。嘿嘿!” 徐寿慢悠悠道:“明天李大人,又会变脸了,那个人会是你不认识的一个人。” “嗯!李大人会哭的。”徐建寅想通了道理,看穿了李国楼的底牌,再來一招负荆请罪也不为过,将相和的这出戏,早就用烂了。 s 第378章 李鸿章 和李国楼之间的矛盾 直隶总督李鸿章最看不顺眼的人就是左宗棠。嫉妒左宗棠有两员长袖善舞的财神“胡雪岩”和“乔致庸”。但自从他得到李国楼的相助。就广发英雄帖。号召门生故吏全部把私房钱、公帐全部存入请进來银行。一夜之间请进來银行账面上存款数字。成倍的往上翻。从李国楼口里得知请进來银行存款数额已经突破二千万两白银大关时。李鸿章自己也吓了一跳。原來他的能量比他想得还要大。不由得朗声大笑。 李国楼瞅眼道:“中堂大人。这不算什么。若是朝廷愿意让我发行国家公债。以我们大清目前的状况。就不需要向洋人借款。财富凭什么送给洋人。而且利息比向洋人借款低很低。也不需要半年支付一次利息给洋行。一年期、二年期、甚至三年期。一次性把本金和利息还清。这样朝廷也不要背沉重的财政负担。一次性可以有上亿两白银使用。利息又低。还能让民间资本都聚拢到国家手中。工业发展的速度可以快上三四倍也不止。你也不需要拆东墙补西墙了。” 李鸿章反过來也瞅着李国楼。说道:“会有这么好的事。”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中堂大人。就是名声难听点。从此大清帝国变成债务大国。不再是欠哪家银行的钱。而是欠全国老百姓的钱。以我们大清帝国的综合国力。可以欠上十年的财政收入也不会动摇国之根本。就是说我们可以有五亿两白银攥在手里。用來发展国民经济。若是你老黑心点。弄个通货膨胀之类。连利息也省了。等于是全国老百姓。还有上当的洋人。免费借给大清五亿两白银。俗话说欠债还钱。你老背负这么多欠债。谁敢让你下台。那些满人吓都吓死了。怕你下台国家也垮了。这个摊子铺开了。这才叫真正的有钱人。” 李鸿章深深的凝视李国楼。年轻人的想法奇特。学习西方国家的办法。背负债务发展国民经济。脑海里思索着李国楼的话。是否可行。來回踱步。说道:“明年吧。只要明年你能圆满完成既定目标。在富庶的城市里都能看见请进來银行。这条意见可以呈上來讨论。可惜恭亲王权势会越來越小。我们的后台势力变弱。满汉还是有区别的。同治皇帝被那些清流派包围。一不小心就会冲动。我们不能把摊子一下子铺开。皇上太年轻。一句话就是血流成河。懂吗。” 李国楼惊凛的后背的脊梁涔出冷汗。野心是跟着权势往上攀升。若是大清真被他弄出个“五亿两白银”在手。同治皇帝不知会变成怎样的人。想要建立汉武帝一样的千古伟业。最后变成项羽、拿破仑的结局是早晚的事。幸好有李鸿章提醒。要不然他就是千古罪人。 李国楼翻身跪在地上。说道:“叔公。此事我不会再提。还是按部就班的办差。跑得太快。跌得越惨。我知道错了。” “嗯······”李鸿章斜眼睨看跪在地上的李国楼。他是聪明人看出了事态发展的正反两个结局。闹不好当真是国破家亡。大清帝国周边都是如狼似虎的西方列强。有几个国家会希望大清强盛起來。凤毛麟角。屈指可数。韬光养略的局面暂时不能改变。不能让那些装扮成民族英雄的清流派掌握国家的权力。大清辛苦积攒的基业。决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小楼。你也不要怕成这样。我自有分寸。到时计划弄小一点。先把左宗棠的左膀右臂给砍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李鸿章被李国楼提的建议给打动了。不过沒想搞得太大。每年大清政府可以向民间发行近1000万白银的债券。让胡雪岩的“阜康钱庄”和乔致庸的“大德通”“大德恒”沒生意好做。这一招釜底抽薪。就能让左宗棠吃不了兜着走。一根绳套直接勒住左宗棠的脖子。看以后谁会给左宗棠送银子去。 李国楼心领神会。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微笑道:“属下明白了。中堂大人的主意真是高啊。” “嘿嘿嘿嘿。”李鸿章捋须点头。对于他能变通李国楼的主意自鸣得意。待等明年六月之后。他的权势更大。无人可以撼动。 “嗯······小楼啊。这些天你和普鲁士人打交道感觉怎么样。刘铭传这人你怎么看。” 刘铭传出生于安徽合肥大潜山麓。可以说是李鸿章半个老乡。原本是淮系将领。是李鸿章手下得力干将。刘铭传出身不好。年轻时曾杀了当地团勇头目。加入当地贩卖私盐的团伙。接着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纠集起几百名贫苦青壮。当上了结寨自保的武装头目。两年后。以“捍卫井里”为旗帜。在大潜山西面建起寨堡。成为这一带对付太平军和捻军的一股团练武装。1859年。太平军一部攻打合肥的长城镇、官亭。刘铭传奉命率部“协剿”。将太平军击退。后被安徽巡抚福济褒奖为千总。赏五品顶戴。 1861年11月。李鸿章在合肥招募勇丁。编练淮军。刘铭传受荐组织一支500人的队伍。号称“铭字营”。随同出发。为大清消灭天平天国以及东捻立下大功。但朝廷怕李鸿章在军队里的权势太大。在消灭东捻之后。以“身体欠佳”。削去刘铭传官职。让刘铭传告老还乡去了。 刘铭传顶着一等男爵的头衔衣锦还乡。谁知不久。驻扎在陕西清剿回乱西捻的“铭军”突然哗变。几天内溃散殆尽。清廷拟予将刘铭传革职查办处分。刘铭传四下活动。求得开复。却被朝廷闲置。连李鸿章的保举也不顶用。 李国楼又被李鸿章给呛着了。普鲁士人的问題问他。他倒是直言几句无妨。刘铭传是被同治皇帝和两宫太后打入另册的卑鄙小人。属于其心可诛。有重大“谋逆”嫌疑的人。朝廷不杀刘铭传。已经很给李鸿章面子了。他才几品官啊。李鸿章反过來求他。用心险恶。是看中他手里微不足道的兵权。反过來想削去他的兵权。想把淮军势力安插进新武堂。姜还是老的辣。他内心的那点小算盘。李鸿章早已看透。懵得了顶头上司“校长”翁同龢。懵不了老奸巨猾的李鸿章。 李国楼酌字酌句。想清楚后。说道:“中堂大人。下官不是想接你的班嘛。犯得着找一尊大神來压我嘛。这个人一來。还有我的活路吗。我忙活半天。为别人做嫁衣呀。” 李鸿章瞥眼道:“小楼啊。你接班还早着呢。我还沒有老。至少也要二十年以后的事。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那些新兵蛋子你压服得住。那些前來深造的军官呢。谁会听你放屁。有刘铭传给你坐镇。谁敢大声说一句话啊。” 李国楼口中称是。心里别提多窝火了。李鸿章的话已经明了。他只能顺势道:“哦。是下官虑事不周。今晚回去我就写奏折呈给皇上。保举刘铭传來新武堂讲学。中堂大人。官职怕是不好弄啊。朝廷刚刚下旨痛斥过刘铭传。连封号也被剥夺了。我若是保举他当五品官。降级不说。皇上还要对我有看法了。” 李鸿章胸有城府的说:“不要提什么官职。刘铭传就是想为国家做点贡献。书办适合他做。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了。”李国楼躬身施礼。接下來保举刘铭传做官的事。不需要他來插手。刘铭传这尊大佛。至少也要二品武官的官帽。比他还要大几级。轮不到他來保举。 李国楼看见李鸿章沒有端茶送客。只能继续说道:“中堂大人。普鲁士人办事认真。不接受贿赂。可为洋人里的楷模。只要我们肯花血本。一个强盛的大清指日可待。至于军事装备。下官认为引进一批。仿制一批。这样才不会受制于人。全盘西化的结果就是我们国家的财富全部落到普鲁士人那里去了。所以合资企业才是根本。土地可以借出去100年。合资企业的期权我们大清至少要占50%。沒有永远的事。不然我们就是千古罪人。以这个基本框架为依据和普鲁士使团谈判。我们亏不到哪里去。留洋的第一批三十人全部派往普鲁士帝国。今年至少要派一百人以上的技术员工去学习。我们的机器局马上有一个质的飞跃。普通的枪炮都能自己造。当然普鲁士最先进的武器。他们会有所保留。像德莱塞撞针步枪。克虏伯大炮卖给我们少数还有可能。所以驻普鲁士公使馆。要提上日程。我们给普鲁士修建了2200平米的高档建筑。普鲁士人也要在柏林给我们大清使团修建公使馆。我们能够承担得起驻外使团的费用。总理府衙门理应开始培训外交家。不能招聘洋人当我们大清帝国使团的钦差大臣。这实在是······” 李国楼咳嗽几声。不敢说下去了。老古董不懂装懂。让洋人通大清籍以为就能把国事托付给洋人了。让大清国颜面丢尽不说。更让洋人看不起大清国。要不是他留洋归国。以复兴大清帝国为己任。这些老古董还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李鸿章极为不满的说:“国楼啊。嘴巴这么快说话谁记得住啊。回去书写陈条。一条条写下來。做事要有的放矢。别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 李国楼豁出去。受了一肚子气。按耐不住说道:“扎。属下定会写下來。普鲁士人是我出主意邀请他们來的。我一定把这个责任扛起來。不过有一个责任中堂大人理应你自己扛。不能因为他们立功无数战功。身上有几块伤疤。就放纵他们。堕落的人就是痔疮。你不把痔疮根除。一个人从里面开始烂。就永远沒救了。” 李鸿章狐疑道:“李国楼。你在说些什么呀。” 李国楼单腿跪地。低头道:“属下陪普鲁士人去参观兵营。竟然被我发现有战士吸食鸦片的迹象。别人看不出。我是捕快。谁能瞒得了我。有些军官互相之间打招呼还用江湖上的仪式。我对黑道上的规矩很熟悉。一瞧就知道他们是哥老会的成员。中堂大人你的心血淮军精兵。溃烂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八旗子弟慢。再过几年不打仗。这支军队就完了。躺在军功上的人做坏事。比那些八旗老爷兵更可恶。还是要杀一儆百。就算杀掉一半。甚至重新开始也比这样好。” 李鸿章狞笑道:“李国楼。你胡诌吧。我的淮军有人吸食鸦片。” 李国楼苦笑道:“中堂大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这么聪明的人。这种道理应该懂的。有些东西一碰。到头來只有害自己。我言尽于此。到底怎么办。我也不多说了。” 李鸿章听了难过之极。颓然伤怀。淮军是他立足之本。毕生的功名就是靠这支军队。走私养兵。原本就是大清军队的铁律。但落到最后。军队就这样败坏了军纪。淮军堕落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s 第379章 孙悟空逃不了如来佛的五指 李国楼嗫嚅不言,李鸿章收他兵权,他才义愤填膺把淮军的黑幕抖出來,看见李鸿章生气了,心虚胆寒低声道:“属下告退!” 李鸿章默不作声,坐在公堂之后,看着公案上督篆,权力带给人荣耀,财富也接踵而來,有多少人能坚守当初做官是的信念。让普鲁士使团参观的淮军督标营是他的模范营,立下赫赫战功,竟然被李国楼说得如此不堪,接下來该怎么办?难道真要看着李国楼插手军务,而坐视不管。虽然李国楼一言一行以洋务派自居,但隐藏的险恶用心岂能瞒过他的耳目。新武堂改制军纪,让“督队官”有了人事任免权,其心可诛。李国楼绝不会是尊省油的灯,权力需要互相制衡,才四品官的李国楼手里有太多资源了,是该让刘铭传出山,管住离经叛道的大清“假洋鬼子”李国楼。 李鸿章微微一笑,不把李国楼的话放在心上,督标营的战士分三六九等,不同的战士做不同的事,营官只要把每天的操练做好,赚钱走私养家糊口之事,总要有人去做。李鸿章提笔写信给刘铭传,先让刘铭传出山做事,有了成绩再谈官帽。 李鸿章加官进爵,兜里突然之间有钱了,人立刻抖起來了。他目睹李国楼三天两头在忙碌新武堂的事,也暗自偷师李国楼的新武堂,着手创办直隶省的陆军小学,把地址选定在设在直隶定兴县姚村,生來源主要由各地驻防旗人子弟中选送。陆军小学毕业后,其优秀者升入陆军中学。在大清全国创办有二所陆军中学,第一陆军中学在京师清河镇,第二陆军中学在南京,陆军中学毕业后,编成“入伍生队”,然后先在小站的新武堂过半年军队生活,经过严格的训练之后,加以考核,合格者才能升入威海卫皇家军官学校。 李鸿章在研读了李国楼的新武堂计划书之后,施展诡计,把新武堂变成军阶升级的一个中级阶段,一系列的组合拳,便将李国楼想控制军队的阴谋给扼制了,不由得意的仰天大笑,连声称好。 旁边师爷许钤摇头道:“中堂大人,第一步第二步还好,这第三步再弄一个威海卫皇家军官学校,太差劲了,朝堂上这么多眼睛都盯着你看呢!只要中堂大人你这道折子呈上去,连恭亲王也会怀疑你,这事不妥啊。” “哎!”李鸿章背负双手,來回走动,凝视看向公堂上的那道奏折,思索一番,叹气道:“就在新武堂毕业吧,弄得太繁琐反而不美。一个小小的李国楼控制不住新武堂,刘铭传可不是吃素的。” 师爷许钤抚须道:“中堂大人,李国楼可是练过拳击的狠角色,我扫听过京师民团里的人,当初有好多都和他在武馆较量过,不输给任何人。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刘铭传若是在新武堂犯起浑來,李国楼一定会踩着刘铭传的肩膀上位,百害无一利。” “嗯······有理!臭小子就会见风使舵,我会和刘铭传说的,嘴巴上占便宜就行,摔跤比试这种事,还是让给年轻人吧。”李鸿章虽然很欣赏李国楼,但为了自己的权势,依然要打压住李国楼往上蹿的势头。把一切不安定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 新武堂被李鸿章篡改成一座军官总校,军事势力分散才能保四方太平。说到底李鸿章依然是老式的洋务派,他虽然也想变革,但他绝不肯大动干戈,让大清像孕妇一样接受生养新生儿的阵痛。变革以稳妥为主,李鸿章好似看见他抓住了李国楼的小辫子,孙悟空是逃脱不了如來佛的五指山。 李国楼带着他的师爷饭大慧离开总督衙门,这里原本是三口通商大臣的衙门,前面就是大海,数十艘铁甲船游弋在港湾里,出口的商船挂着白帆,装卸着货物,光着脚丫的挑夫喊着船工号子。 “高高山上一棵桐,斧子下去两半停,一半进到南京去,一半又到北京城,北京城里做大炮,南京城里做铸钟,大炮铸钟做齐备,单打外国进來兵。” 码头上李国楼和饭大慧不仅莞尔,船工唱爱国歌曲,站岗放哨的士卒,充耳不闻。这就是大清帝国的现实,人民对洋人充满了仇恨,积聚在心里的怨气,从嘴里唱出,广为传唱的爱国歌曲,让劳动者充满干劲。 “哎!李大人,那些穷棒子真的会有一天用一棵桐去做炮,我听闻山东不太平啊。”饭大慧恶补西方文化,早已脱胎换骨,懂得土枪土炮是不可能打赢洋鬼子的军舰打炮。 李国楼脑海里想着那位为国为民的大清官山东巡抚丁宝桢,山东因捻军作乱的缘故被官兵來回清剿,许多地方人丁稀少,如今那些贫穷的流民蜂拥而入,“闯山东”如火如荼进行时,流民霸占一块无主的田地,就变成自己的。官府对于这种小规模的开垦行为,纵容默许之。只因丁宝桢是为民做主的清官,数以万计的流民在山东定居下來,流民当然对丁宝桢感恩戴德,也让丁宝桢的威名享誉天下。但山东隐埋下來的隐患也是丁宝桢做的孽,所谓无业流民,有多少是太平的人?好勇斗狠的流民,互相争夺土地,拉帮结派,加入社团组织。这只是开始,上面有一位神一样的人物“丁宝桢”坐镇,山东还不会生乱,但未來会变成怎样? 谁接任丁宝桢山东巡抚的位子,谁就倒霉,清官有时办的事,反而是大乱之源。纵容贫苦百姓拉帮结派,布道传教,祸乱又会爆发。 李国楼看着光膀子的一队挑夫,说道:“饭师爷,当官不能偏私,要秉公执法,但也不能矫枉过正。唱这种歌,有什么屁用,反而让人误入歧途,木头做大炮,亏他们想得出。”说完李国楼气得一甩官袖,转身就走,不去看大船上装运何物。原本他还对进出口生意有些兴趣,想登上大船参观,现在他只对赚大钱和普鲁士使团感兴趣。 饭大慧踮踮的快步跟上李国楼,看出李国楼心情不佳,问道:“李大人,我们是回天津,还是到小站去?” 李国楼想一想道:“还是眼不见为净,回天津吧。” “嘿嘿!”饭大慧奸笑两声,油滑的圆脸满是献媚,强拆迁会有什么好事?天津原知县刘杰为了做出成绩,报答李国楼知遇之恩,三个月里把小站镇里半数的人口强制拆离原住地,清官也做不好这种得罪人的事。 回天津的途中,李国楼和饭大慧商谈着谢丽雅房地产公司的事宜,他又捞了一个肥缺,如今和内务府大臣荣禄狼狈为奸,掌握了大清最好的几支房地产施工队,皇家御匠里面也能调派出人手。这次天津教案他立下汗马功劳,朝廷拨的修缮天津教堂等设施的费用共计30万两白银,落入他的谢丽雅房地产公司,在他调度之下包括普鲁士公使馆的工程有条不絮的进行。房地产施工正常盈利就是30%,这是纯盈利,一个工程项目,他就赚到10万两白银。这让他信心百倍,要让天津租界的房地产买卖,再次兴旺起來。从洋人手里抢几个外包工程,先把手上的房地产施工队养起來。 谈完房地产公司事情,李国楼说道:“饭师爷,我给你新武堂的饬令,带十二名侍卫官到合肥去,招收一批体质与学业兼优的汉族学生,他们的年龄在十四、五岁间,都享受公费待遇,保家卫国还是家乡人最可靠。若是有满人报名,只要合格也照单全收,别惹出事端。” 饭大慧欣喜道:“李大人,第一批要招收多少名学员?” 李国楼道:“最好五百名学员,但宁缺勿滥,二百名学员要在明年春节过后开班。” 饭大慧道:“李大人,我们是在直隶地区开班,若是安徽地方官找我们麻烦怎么办?” 李国楼冷笑道:“你把李鸿章和刘铭传招牌抬出來,有这两位大神护驾,安徽沒官员敢说三道四。” “啊!李鸿章和刘铭传插手新武堂的事了,那翁校长不要闹翻天啊。”饭大慧既然做了李国楼第一师爷,对于朝堂的格局,已了然于胸。 “哎!翁校长和皇上生了异心,上次因为那道重新修葺圆明园的圣旨之事,被皇上痛骂一顿,礼部侍郎徐桐已经被皇上赐金还乡。翁校长被皇上骂过之后,还在家里闭门思过。我失去靠山,被李中堂算计一回,这不,刘铭传插手进新武堂政务,我真的变成二把手了。上帝保佑新武堂,千万不要让新武堂走上‘铭军’的老路。那些丘八就相信大神,所以我要你招收五百名幼稚同乡学童,先开始给他们洗脑。懂吗?” “属下明白!”饭大慧贼兮兮的摸着下巴,动作和李国楼像似,一双灵动的眼睛扫视李国楼一眼,长官的精神他已经领悟至骨髓里,融入至血液里。 李国楼瞥眼道:“饭师爷回老家,别扰民,那个刘铭传是个狠角色。若是想娶妻只许娶一个,给我稳重点。以后放任到地方当官,我管不着,忍几年吧,对你有好处。” 饭大慧对着李国楼直翻白眼,嘴里含糊道:“是!” 李国楼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的景色,他已了忧思,京师传來消息,大奶奶陈香芳劳累过度,昏厥过去,三天才从床上爬起來,至今身体沒有恢复。到底什么病?让一个练过武的女侠,这么年轻就会昏死过去?陈香芳应该有暗疾。李国楼已经沒有心情在天津呆下去,京师的变故让他心绪不宁。所以才会在李鸿章面前,说了大不敬的话。挥之不去的烦忧,忽然让李国楼第一次感觉人生短暂,他已经变得苍老,未來的路不并像他想象的那么辉煌。 d 第380章 清流派是拉拢的对象 七月夏日炎炎似火烧,京师的胡同里,纳凉的百姓,坐在靠背椅子上,手拿蒲扇,嘴里啃着西瓜片,逍遥自在似神仙。李国楼这些天在京师、天津來回跑,操办“新武堂”的事宜。翁同龢府邸已经不需要通禀了,李国楼和门房打声招呼,就进入翁同龢的书房。翁同龢喜欢让手下人办事,而李国楼喜欢事必躬亲,把琐事都揽在身上,骑马來回奔波。 翁同龢因为一道关于修葺圆明园的圣旨,被同治皇帝冷落在一边,很难说他知道这道“以儿子尽孝道的名义的圣旨”其中更深层次的含义。这件事既然过去了,同治皇帝也沒有深究帝师翁同龢的责任,只是让他闭门思过二个月。 李国楼照常向翁同龢汇报“新武堂”工作进展,对于李鸿章插手进新武堂的教务徒呼奈何。谁叫新武堂坐落于天津,那里是直隶总督的管辖区域。 李国楼是游走在朝堂各派势力之中的天子门生,属于同治皇帝亲政之后,第一批得势的官员。手里有一张“请进來银行”的大牌,连皇上和两宫太后也想看看让一家民营银行做大,到底能为国家带來多少财富?所以这段时间李国楼经常出入紫禁城,还跑到圆明园向两位太后娘娘请安。朝堂之上除了武英殿大学士李鸿章,就属李国楼混得风生水起。 翁同龢原本对李国楼有颇多怨言,以为李国楼和李鸿章勾结,觊觎他的新武堂校长之职,或者是想把他架空。但在与李国楼深谈之后,翁同龢知道李国楼已经对李鸿章产生诸多不满。李鸿章篡改新武堂的精髓,把新武堂变成一个军队体系的一小部分,原本的军事设想早就化为泡影。 翁同龢精神不错,他脸皮厚着呢,等过段时间,站在朝堂上当面向同治皇帝认错,李鸿藻也会替他说几句好话,深信失去的权势依然会回來的。看着大口啃着西瓜的李国楼,俨然而笑道:“国楼,你也别急。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李鸿章的权势无人企及,我们也不能**蛋碰石头的事。差事你先顶着,不能让李鸿章嗅出你对他的不满。新武堂是皇上的心血,决不能让李鸿章为所欲为。既然李鸿章的那个计划已经通过,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练好兵把军队重新整编,然后集中精力搞自己的那几支皇家亲卫军,这个我会向皇上请旨,不让淮系将领染指,你亲自抓纲揽目,别再给李鸿章有可乘之机。” 李国楼拿起洗脸盆里的毛巾,洗一把脸,抹干净之后,叹道:“翁校长,弟子是做的憋屈,新武堂明明是我们想出來的新军事化学堂,却被李鸿章直接拿來主义,篡改得面目全非。如今什么都变成他的了,现在他还是节制,做得像是一个贞洁女子,弄了一个小学军校,二个中学军校,培养直隶、两江地区的军事后备人员。以后一定把手伸过界,所谓天子门生,最后都变成李鸿章的了。我们算什么?只能做看住京畿大门的······翁校长你说是不是啊?” 翁同龢捋着一部大胡须,瞅着李国楼,笑盈盈的说:“国楼,你也不要急成这样,先为国培养人才,直隶总督也不是终身制,以后嘛!等李鸿章到地方上赴任,我们再想办法,失去的东西,早晚还是我们的。李鸿章能把我们的新武堂升级,我们将來再次升级,谁能说不是呢。威海卫海军培训基地,以后也要掌控在手,北洋水师的筹办,决不能让李鸿章一个人说了算,我会向皇上进言的。哎······” 李国楼看着翁同龢一张愁苦的脸,说道:“翁校长,你也别自寻烦恼,你和徐桐完全不同,那个人属于食古不化,抱着一本<道德经>,倒背如流以为能平天下了,比赵括还不如。皇上早就原谅你了,早上还说起你呢,口称老师,还说要和你深谈一次。” 翁同龢擦拭眼泪,哽咽道:“是我不好,认人不淑,上了徐桐的贼船。可我真的是为了皇上啊,不然我递新武堂的折子干嘛,犯得着和徐桐翻脸吗?” 李国楼安慰一番翁同龢,他上完早朝直接來翁同龢的府邸,其实就是同治皇帝让他來看望一下帝师翁同龢。若是翁同龢有什么话不方便在折子上说的,就让李国楼传个话。李国楼在京师、天津连头奔波,疲于奔命,为了赚钱,一个人干几个人的差事。 在翁同龢家里吃了午饭,李国楼这才离开,心事重重的回到夹道街的府邸,如今他把隔壁苗罗宾的府邸买下來,一家人都搬到这里住。家里除了陈香芳、谢秀珠,连女儿李玲玲也到天津去玩了。府里的事都是由谢秀珠掌管,陈香芳在家里养病,因为陈香芳的病需要静养,所以内宅里空落落,只有蝉鸣,打搅人的清净。 廊间,陈香芳坐在藤条椅上,身后还有一名老妈子在扇蒲扇,些许的凉风让人心情舒畅。旁边的汉白玉案几上,摆满时鲜水果,看得让人垂涎欲滴。 李国楼回家就把官袍脱了,换了一条短袖汗衫和大街上的人,沒什么区别。虽然他心情不佳,但來到陈香芳面前,立刻舒展眉宇,笑脸相迎道:“大奶奶,你倒是真会享受,今天好些了吗?”说话间李国楼拿起案几上一块哈密瓜就啃,毫无顾忌的坐在旁边的石条凳上。 “好了!看见你还会不好啊。下午还出去吗?”陈香芳瞅着李国楼,脸上露出欣慰的一丝笑容。 “嗯,今天陪你,明天去总理府衙门,差事是永远办不完的,我可不想早死。”李国楼爱怜的看着陈香芳,双方眉目传情,他很庆幸娶了个大度的妻子,后院沒有起火,一家人和睦相处。但是陈香芳的病让他担忧,人会昏死过去,医生说是心脑血管疾病,只能多静养别为家务操劳。以后陈香芳只能在家里养花弄草,不能做家务了。 “哎,幸好跟了小楼,我不用为家里的柴米油盐烦心。这次我醒过來了,要是下次我醒不过來,女儿怎么办啊?”陈香芳有意无意提起女儿,她沒给李国楼生养,担心将來的地位。 李国楼赶紧安慰道:“大奶奶别自寻烦恼,你身体好着呢。以后你不养孩子,我也爱你,以后儿子有的继承权,玲玲都有,不会委屈玲玲的。” “嗯!”陈香芳要得就是这句话,医生说她最好不要生孩子了,怕有生命危险。 “等你身体好了,让你觐见两宫太后,她们都是和善之人,下次太后娘娘过寿,王公大臣的女眷都会去拜寿,你和七奶奶一块去吃一碗长寿面,讨些金豆回來。”李国楼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慈安太后的寿礼,也挺烦心的事,两位太后娘娘,送礼要是送不一样的,还要价值差不离。这对于王公贵族也是一个考验,每年都要采办不同的礼物,以尽一份孝心。 陈香芳笑着摇手,道:“算了吧小楼,还是让二奶奶陪同七奶奶去,我这个满人学不像,到时出糗,那就完蛋了,不是害了你嘛。” 李国楼莞尔而笑,牵着陈香芳的手,和煦的下午,摆脱琐事带來的烦忧,享受大自然带给他们的庭院风光。李国楼难得偷懒,不去想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夜色将暗,夏日的黄昏颇为漫长,谢秀珠超过六点才回到家里,一回家就叫肚子饿。李国楼赶紧停止锻炼拳击,洗了一把井水澡就进去吃饭了。他家里沒有添置仆人,除了礼部塞來的十名官奴,那十名官奴都放到外宅做事了,内宅依然是几张老面孔。 主楼是西式的洋房,窗户宽大明亮,打开的窗户,有些许凉风吹进饭厅。李国楼、陈香芳、谢秀珠,三人说着闲话,尽量不提商事,享受一顿丰盛的晚餐。 餐后喝茶、喝咖啡是李国楼一家人的喜好,李国楼泡了一壶铁观音,准备晚上写折子。 谢秀珠已经改变习惯,喝着蓝山咖啡,笑眯眯的问道:“小楼,现在写折子,还用满文吗?” 李国楼道:“用,只要文章不是很长,尽量书写一遍满文。皇上虽然亲政了,但军权依然在两宫太后手里。” “怎么会这样啊?”谢秀珠作为李国楼的枪手,对于朝堂上的事也知道一些。 “皇上刚亲政,万事不能动,军机处一个沒动,文祥死抓着权力不放,谁敢说一个不字。恭亲王······哎······”李国楼说不下去了,人会躺在功劳簿上过日子。恭亲王奕訢也已开始散漫下來,一个是让皇上放心,放弃手里的权力,一个也是为了避祸,皇权是不容许觊觎的。恭亲王离皇帝的宝座太近,开始学习古人良臣那般“自污”。他能说什么好?明哲保身的举止,让洋务派突然沒有主心骨。 “差事顺利吗?”谢秀珠最为担心李国楼压力太大,一年时间要赚足一千万两白银,才能摆平各方面关系,恐怖的数字,让朝堂上的各派势力暂时偃旗息鼓,都想分一杯羹。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二奶奶,这么大一个摊子,谁敢仔细查啊。只要我们自己不要奢侈糜烂,去过两宫太后娘娘那样的生活,保持丰衣足食的生活,自己养活自己,明年皆大欢喜是做得到的。我现在一个批文倒一下手,就赚十万两白银,连笑的冲动也沒有。” “那你看见我呢?”饱暖思淫欲,谢秀珠面含春色,瞅着李国楼。 “嗯!”李国楼给予肯定的答复,恶狠狠亲了一口谢秀珠带有咖啡苦涩的小嘴,笑盈盈的说:“二奶奶,替我研磨,让我把折子写好。皇上是不能糊弄的!嘿嘿嘿嘿!” 谢秀珠扭动腰肢,也笑着说道:“小楼就喜欢糊弄人,有沒有和那帮满人勋贵一起去相公堂子?” 李国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急道:“你们看见我晚上出去过吗?所谓朋友的饭局,中午,我只要有空就去。凡事晚上,连恭亲王请客我也不去。实在太肮脏了,我都难以启齿,还有金发碧眼的洋人甚至太监,真太下流了,还当场表演给你看呢。我······”李国楼羞愧的脸红,他长得高大魁梧,经常受到骚扰,满人贵族子弟甚至是亲王都有这种癖好,一个国家的当权派,竟然经常组织这种游玩活动。而他也受到邀请,幸好他是捕快,京师什么地方搞什么活动,一清二楚,这才沒有上这条贼船。 “哼!你也好不到哪去,已经九个了。”陈香芳突然精神焕发,起身抱住李国楼,不像是一个病人,身体好得差不多,想要和李国楼同床共枕了。 “老婆还是老的好!”李国楼自鸣得意,左拥右抱,走向旁边的书房。工作娱乐相结合,事业有九位奶奶相帮,已经走向正规,让他依然精力充沛,充满了斗志。 d 第381章 侦办万家票号盗窃案 早晨李国楼刚起床。五只鸡蛋打碎。还沒有吞进肚子里。谢妈走进内宅。急道:“老爷。艾秃子急着找你。说是有重大案子找你帮忙。是包大人亲自邀请你的。” “哦。”李国楼习惯性的起身。猛的想起他不是捕快了。什么案子让包一同束手无策。想请他出面。“谢妈。让艾队长进來吃饭。我这里不讲究规矩。” 艾海带着高耀乌云探头探脑的走进内宅。嘴里咋咋称奇。从沒见过这样布局的府邸。中不中洋不洋。怪异的一栋楼阁。 李国楼站在主楼门口。看见艾海和高耀乌云还在参观内宅。极为不满。叫道:“哎。你们俩个刘姥姥逛大观园啊。这里可是四品官的府邸。你们懂不懂规矩啊。” “嘿嘿嘿。”艾海和高耀乌云脸色红润。加快了步伐。一瞧就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有沒有死人啊。”李国楼早就沒有沉稳的神捕作风。急吼吼的叫道。 “死了一个人。”高耀乌云毫不在乎的摇晃着身躯。自顾自的从李国楼身边走入饭厅。笑容可掬的说:“小芳姐早。二奶奶早。” “岂有此理。有你们这样办案的吗。死了人还这么笃定。是不是现在沒人管了。”李国楼横眉怒目。双手叉腰喝骂。 “我们每天都看见死人。犯得着为死人难过吗。”高耀乌云随意的坐下。抓起一只白膜便吃。因吃得太急。一下子噎着了。 艾海递给高耀乌云一杯牛奶。摇头道:“高耀捕头别急。不会说话还是由我來说。”说完艾海和高耀乌云风卷残云的把桌子上的早点吃完。把京师发生的一桩大案告诉了李国楼。 昨天京师发生惊天大案。万家票号的银库被人盗空。窃贼挖了一个硕大的地洞。直通地窖库。把库银三十万白银、黄金盗空。一名看守库银的人员被窃贼杀死在地道里。刑部尚书包一同刑部派出全部的人马全城大搜查。但一无所获。沒有找出是哪支黑道人马作案。 李国楼看着艾海和高耀乌云幸灾乐祸的表情。神色恢复一如既往的冷静。他可不愿意在这时看见万家票号倒下。脑海里已经想到是谁作案。郑瘸子的徒弟们。那帮人蛰伏一个冬天。终于干了一票大买卖。价值三十万两的白银财物。那要超过四五万斤。用板车在地洞里拉动。一个人拉一百斤。那要四五十名盗贼。这么大的一个大盗集团。会躲藏在哪里呢。郑瘸子是不会知道的。金盆洗手的人。肯吐露出一些他徒弟的秘密吗。李国楼脑海里过滤以往经历。想着第一次与郑瘸子见面时的场景。郑瘸子拄着拐杖从马车上下來。身旁有个高个子。那个搀扶郑瘸子的高个子。那个高个子理应是这次盗窃案的主脑之一。但时间过去这么长了。他已经忘记了那个高个子到底长什么样。 郑瘸子得到消息肯定也躲藏起來。他该往哪处入手呢。李国楼想要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随口问道:“二奶奶。郑瘸子现在还每天去金凤银楼吗。” 谢秀珠白眼道:“小楼。你忘了吗。郑瘸子为了你的仕途。亲自到暹罗去了。去寻找大块的翡翠石。已经走了好几个月了。”她多聪明。珍宝轩的那只地洞历历在目。已经猜出李国楼在想什么。合伙人“郑瘸子”本分做人了。干嘛还要拖人家下水呢。郑瘸子只要被官府抓住。立刻就会被判定为万家票号偷盗案主犯。岂不是让人诟病他们家的《金凤银楼》藏污纳垢。是收赃的贼窝。 “哦······”李国楼神色不动。沒有让艾海和高耀乌云看出他心虚。因果报应。万家票号偷盗案的恶果是他种下的。艾秃子理应想通了其中玄机。所以登门请他出山。“艾秃子”奸诈小人。不露声色就把他这个元凶给找出來了。那么包大人理应也知道珍宝轩那个“地洞”的事情。可他该如何应对呢。是推诿不去。还是迎难而上。 李国楼长身而起。说道:“艾队长。交给你一个任务。排查京师所有的角货行。马车行。送碳作坊。那些送水儿也要排摸。超过二十人规模都要查。赃物一定还在城里。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头。别忘了10%的奖励。到时你别卖人情给万寿陆。我们这么多兄弟都盼望发一票呢。”高耀乌云认为李国楼肯出山。万家票号偷盗案终将水落石出。 李国楼怒道:“你们既然知道我在城里。昨天就应该找我。一天时间掩埋金银的地方连草都长出來了。”说完李国楼蹭蹭的跑上楼。去拿他的那只破案用的背包。心里好高兴。感觉找回做捕快的乐趣。 李国楼身穿一件西服。戴着一顶礼帽。斜背黑皮包。打扮整齐离开李府。 赶马车的人是“马饼”马德全。李国楼给了过去的好弟兄一个机会。让马德全和他的二儿子马亮來到他这里來做家丁。马德全在刑部衙门的位子留给了他的大儿子马明。 艾海微笑道:“马饼。你儿子呢。” “嘿嘿。艾队长。我儿子不是由你关照吗。”马德全的大儿子马明还未成年。但已经开始承担养家糊口的重担。 艾海哈哈一笑。跨上黄骠马。挥动马鞭。笑道:“马饼。有空喝酒。我走了。”说完艾海对着李国楼和马德全作揖。率先离开。 李国楼由高耀乌云陪同。來到万家票号东堂子街道对面的一座茶馆。这里就是盗贼挖地洞的地方。附近的街道早已封闭。 跳下马车李国楼对着站岗的几名衙役微微一笑。问道:“高耀捕头。地洞有多少长。” 高耀乌云回道:“测量过了。有三百米。” “嗯。”李国楼跨进春來茶馆。包一同坐在里面喝茶。双方是老熟人。茶馆里放置着二十辆单轱辘推车。这就是盗贼留下搬运白银的交通工具。李国楼蹲下來仔细的查看这二十辆手工粗糙的推车。这应该是盗贼自己做的。但车轱辘是现成的。先从这点入手。 “包大人。把这车轮拆卸下來。快派人去修车行。问清楚到底是哪家修车行制作的。” 包一同一拍大腿。叫道:“李大人。还是你的主意高明。姚队长。这事交给你去办。” 姚错羞愧的低头道:“扎。属下这就去办。”说完姚错瞥眼李国楼。比人家低一筹。不服不行啊。 “包大人。那个死去的票号伙计吉荣。平时和谁混在一起。”李国楼一刻沒有停下。看着一块木板上的一具尸体。死者吉荣是被人活活勒死的。这就是做内应的结局。天真的以为和敌人喝过结拜酒。就是一生一世的兄弟。 包一同沉声道:“还是沒线索。死者吉荣也是山西人。平时很少走出万家票号。至于出去和谁会面。问了票号里的人。沒有一个人知道的。街坊也沒有人记得做过吉荣的生意。” 李国楼沒有发火。但语气已经不那么和善。说道:“画画的仵作呢。万年青和他的徒弟呢。张豪杰你去让几名仵作把死者的头像画出來。吉荣一定在外面风流快活。不是这附近。就远一点。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兔子不吃窝边草。”说完李国楼凶恶的瞪眼旁边的行云风。自诩天字号“老四”。连黑道上的事也扫听不出。还谈什么京师黑白通吃。 行云风被李国楼责骂。不好意思留在茶馆里。急中生智道:“包大人。我去请照相师傅。拍照片举证。最为准确。” “那还不快点去。”包一同看见李国楼一來。就指挥得当。寻找出几处破案的线索。急忙讨教道:“李大人。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先入手。” “麻袋。包大人。盗贼偷盗这么多白银金锭。一定要用麻袋装运。四十只大麻袋。一定是从附近买來的。谁一次性买过四十只麻袋以上的人。就有重大嫌疑。商铺也会对这样的人会有印象。”李国楼举一反三。又想到盗贼的一处漏洞。 “李大人高见。”包一同脸色好了许多。每一条线索都有新的希望。赶紧安排人手。去寻新的线索。 客套话沒说。直接往地洞而行。“包大人。有线索吗。”李国楼提着油灯。猫着腰走人地洞里。 “哎。前天晚上城西突然起火。衙门里的人都被调到油坊胡同扑火去了。现在想來。窃贼是故意引开巡值的衙役。李大人。说來惭愧。还沒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包一同低头走路。幸好地洞里黑漆漆看不出他那张难看的臭脸。手下人被他骂得找不到北。 地洞里有车轱辘印记。盗贼工程浩大。李国楼手提油灯走在最前面。看着宽大的地洞。一面走一面问道:“包大人。万家票号怎么样。其他分号有沒有发生挤兑。” 包一同话中有话道:“李大人。才一天时间。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呢。不过万东家已经昏过去几次了。啊哼。” 李国楼一摸鼻子。沒有回头。暗自恼怒。包一同连他的老底也扫听得一清二楚。知道谢芸芳曾经是他的未婚妻。他与万寿陆一家恩怨。理不清剪不断。 在地洞里行进了三百米。來到一间密室。再坚固的密室。有内奸接应。总会打通。这里就是万家票号存银的地窖。偌大的地窖存放金银的架子上空空荡荡。连一枚铜钱也看不见。只有几盏油灯散发出一股煤油味。 幕僚林清协猫腰走出地洞。长叹一声道:“包大人。这件案子比户部监守自盗案。还要让人震惊。对万家票号影响太大了。” “嗯。”包一同瞥眼李国楼。幸灾乐祸。万家票号这次栽了。想要翻身难上加难。请进來银行少了最大的一个竞争对手。是李国楼说的。明年请进來银行的股份本金至少翻倍。有可能翻三四倍。这个目标越來越有可能。天赐良机。大清最大的一家票号要垮台了。就算万寿陆有能力把万家票号维持下去。也不会对请进來银行构成威胁。 s 第382章 寻找破案的蛛丝马迹 李国楼心情和旁边的包一同相差无几。嘴角微抿。忍住沒有偷笑。脸上带有幸灾乐祸的表情。逃不过身边林清协的厉眼。希望万家票号倒台的阴暗心理在作祟。死了一名小人物。他和那些捕快一样不为所动。这桩案子是商人损失巨额钱财。和刑部关系并不大。虽然让刑部大动干戈一回。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刑部的捕快对于这件案子沒有尽全力。 但李国楼很快就调整心态。把肮脏的想法抛弃。要实现心中的理想。就要全民族团结在一起。搞好经济建设。让大清走上复兴之路。万家票号倒台对大清百害无一利。银行业不让被洋人一方独大。 李国楼询问大掌柜阿里那案发时万家票号情况。又详细问了一下死者吉荣的个人经历。案发以前万家票号风平浪静。沒有发生异样。至于吉荣看上去老实巴交。谁也沒有想到年纪轻轻的老乡。会出卖万家票号。把自己送上死路。 李国楼不是神仙。虽然寻找出盗贼的几处破绽。但看守库银的内线死了。线索就断了。只能先去在万家票号的客厅。 行进在甬道中。李国楼压低声音道:“包大人。为了民族大业。也为了我们将來坐大。要让万家票号度过道坎。” “嗯。反正生意的事。你看着办。别再娶个有钱的寡妇回家就行。”包一同不忘调侃一下李国楼。调节一下紧张严肃的气氛。 “哎······包大人。幸福过后。就是沉重的负担。我每天都在后悔。好麻烦啊。”李国楼看着客厅里楚楚动人的少妇谢芸芳。沒有心痛的感觉。心理早已释怀。已经把万寿陆和谢芸芳当做朋友。 “嘿嘿。李大人洁身自好了吗。”旁边林清协虽然官职低微。但他和李国楼是老相识了。毫不顾忌的在旁边调侃李国楼。 “你们俩啊。若是把心思放在案子上。会如浪费一天时间吗。”李国楼极为不满身边的两名老战友。脑袋瓜子子里尽是肮脏的想法。 万寿陆沒有想到李国楼会來。又惊又喜。快步走出客厅。此时他早就沒有过去的高傲。把李国楼当做救命稻草。不顾羞耻的说道:“李大人。你可要帮帮我啊。我只有靠你了。” 李国楼点头道:“万东家。放心好了。万家票号会度过难关的。” “小楼。这两天万家票号会出现挤兑风潮。我先厚脸皮向你们请进來银行借五十万两白银。你不会有异议的吧。”谢芸芳端着一杯香茶递给李国楼。杏眼里布满血丝。好似李国楼不答应。就会扑上來吸光他的血。 李国楼惊凛道:“谢夫人。盗贼偷了三十万两白银而已。伤不了万家票号的筋骨。至于借这么一大笔钱嘛。” 谢芸芳话里有话:“李大人帐不是这么算的。我就怕小人作祟。现在那些官员为了逢迎李大人。存在我们万家票号里的银子日渐萎缩。这次怕是有人会造谣中伤我们。” 李国楼低头喝茶。含糊其辞的应承。不敢去看谢芸芳的脸色。皮厚的女人见多了。沒见过这么黑心的女人。一招开门见山。就要向他借五十万两银子。江湖救急而已。十万两白银已经翻天了。与心里的价位差距差太远了。莫非万家票号生意不景气。 “小楼。我们可是半个老乡。你就帮老乡一把。”谢芸芳暗藏锋机。缠在李国楼身边。不肯离开客厅。 “李大人。以后我们还可以谈合作嘛。这次老夫只有厚着脸皮请你帮忙。先借给万家票号五十万两银子。让我们度过这场危机。”万寿陆拱手在旁边帮腔。夫妻两人一唱一和。不给李国楼喘息的机会。 李国楼沉默不语。想着解决的方法。若是出现挤兑风潮。五十万两白银借给万家票号。也解决不了危机。万家票号的规模在大清数一数二。有三十家规模。借贷出去的银子。不会这么快收得回來。而那些在万家票号储蓄的客户闻听库银盗窃案。闻风而动。都会來提钱。看來一天时间万家票号分号已经面临困局。接下里一段时间。万寿陆会向各处票号、钱庄和大商人借贷数百万白银。甚至上千万两白银。方能度过这场危机。 李国楼想清楚后。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缓缓说道:“万东家、谢夫人。这个忙我一定帮。利息也以最低年息2%借给你们万家票号。以一年为期。不过要有抵押。” 万寿陆一听李国楼肯以年息2%借给他五十万两白银而且以一年为期。不由大喜。要知道一般借贷是要三个月付一次利钱。年息2.5%以上。而且是先付三个月利息。李国楼肯以这么低的利息。借给同行。是给他很大的面子了。 万寿陆拱手想说感激的话。谢芸芳插话道:“李大人。一言为定。我们万家票号先向请进來银行借贷八十万两白银。把天津和保定的五家万家票号抵押给请进來银行。李大人。这下你放心了吧。” 李国楼摇头苦笑道:“谢夫人。如今天津一潭死水。你把那里的三家不温不火的票号抵押给我。还让我放心。我怎么放心啊。” “嘿嘿嘿嘿。”谢芸芳奸笑着瞅着老公万寿陆。做生意还是她厉害。无解的招数。女人的媚功。为万家票号借得二百万两白银。万家票号史上最大的危机。即将度过。 李国楼虽然刚踏入银行业。但这一行的潜规则他还是懂的。这一次会有许多不利于万家票号的消息传出。不论三十万白银追不追回來。万家票号将经受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淘杀。而他的《请进來银行》则会趁势而起。建立一个金融帝国。 数百名捕快已经放出去打探消息。李国楼安慰万寿陆几句。准备离开。京师里的各种消息将会接踵而至。是真是假还要甄别。一天时间还理不出头绪。 李国楼和包一同一起离开万家票号。不愿在案发现场消磨时光。包一同用手一指对面的茶馆。说道:“李大人。对面都是你的老兄弟。就留在这里指挥吧。我正好要到总理府衙门去。折子交给我吧。” 李国楼早已厌倦了朝堂上各派的扯皮。去总理府衙门就是开会做演讲。把各方势力拉拢到自己的阵营里。还要忍受王公贵族抽烟呛人的冲鼻味。 “好吧包大人。我给你面子。”李国楼割舍不掉对破案的热爱。把本职工作丢在一边。将一道写给恭亲王的折子递给包一同。 李国楼其实也不想离开案发现场。但他不愿留在万家票号里。万寿陆和谢芸芳两人是绝配。受不了这两人一搭一档算计他。就愉快的接受包一同的邀请。带着马德全等四名侍卫官进入茶馆。 马德全耀武扬威的和老同事打招呼。炫耀着他身穿的那套崭新军服。李国楼低头沉思。把心思放在案子上。连旁边的人和他打招呼都一概不理。老同事都知道他这个习惯。见怪不怪了。 猛然李国楼想到一处漏洞。差点忘记了。李国楼转头道:“高耀捕头。快点带我去死者吉荣住的房间。”说完李国楼又往万家票号而行。暗自惭愧。还说要做正人君子。被谢芸芳迷惑几句。连破案的线索也忘记着了。 高耀乌云狐疑道:“李大人。死者吉荣的遗物不是都在这里吗。” “不。我要亲自看一下吉荣住的房间。”李国楼在一堆吉荣的衣物、生活用品里沒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但不去看一下死者吉荣的住处。他心里总是放不下。 吉荣住的房间是在万家票号后面庭院的西厢房。票号里住着掌柜、伙计、保镖、帮佣。平时至少十五个人。小房间里有两张小床。吉荣平时就睡右侧的一张床。这件房间里另一名看上去老成稳重的伙计万康永。他介绍着吉荣平时生活的异常的举止。但这些坏习惯不能当做破案的线索。整天和银子打交道的人。说几句大话。有非分之想很正常。千里迢迢离开故乡。有谁不想坐上掌柜的宝座。将來能够荣归故里。 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间。终日不见眼光。这就是死者吉荣平时枯燥乏味的生活。冰冷的床垫。谈不拢的室友。沒有人关怀的生活。至于升职还遥不可及。耐不住寂寞孤影的人。被人诱惑。想要发横财。却踏上一条死路。 票号里节假日很少。除了每年的探亲假。一个月只有二天假期。死者吉荣在京师的万家票号总部以及分部已经工作了五年。收入比普通人高出许多。加上年底分红至少有五六十两白银。可整天看着上万两白银的库银。产生贪婪的**。但诱发因素是什么呢。吉荣被盗窃引诱到这条不归路上。谁会起到决定因素。除了金钱就是女人。吉荣一定在京师有一名相好的女人。那个女人送给吉荣的定情信物。也被杀人犯给夺去了。 李国楼在三尺见长的木板床上搜寻。被子、枕头都被他拆开。一只红色的香囊从枕头里掉了出來。“啪”的一声掉在地板上。立刻引來惊呼一片。 高耀乌云抢步上前。捡起香囊探看。很失落的叹道:“哎。沒有写名字啊。” 李国楼接过那只隐藏无数秘密的香囊。精工细作的香囊上。只有金丝绣的正反两朵盛开的牡丹。以及一股残留的麝香味。他放在鼻子上仔细的闻了闻。急道:“姚队长。给我把京师贩卖胭脂花粉商铺的里的各种麝香原料。都买一钱回來。我要知道这麝香是哪家商铺调出來的。味道好熟悉啊。” 姚错看着凝思苦想的李国楼。抱拳道:“扎。李大人。你一來我人手就不够使了。” 李国楼斜眼道:“姚队长。破了案。三万两银子。可是人人想分啊。我要在今天就收集到京师所有的香粉。这是死命令。” “扎。下官这就去安排。”姚错笑容可掬的离开。他打心里相信李国楼能够破案。这么多细微的线索。顺藤摸瓜总会把盗贼给找出來的。更何况他已经将京师所有的黑帮都发动了。 李国楼不停的将香囊放在鼻尖下闻气味。他鼻子天生嗅觉灵敏。这股幽淡的麝香味。他在哪里闻到过。到底是哪位美娇娘身上有这股气味呢。李国楼脑海里思索着。用排除法。把他所认识的女人。一个个排除。实在是认识太多女人。李国楼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來。不停的在小房间里來回走动。哪名美娇娘喜欢用这麝香。李国楼想着他所认识的风月场所的美娇娘。风月场所的女人。所使用的香粉。大都是亲自调出來。这股熟悉的麝香味。好似就在他身边残留过。 s 第383章 秋香是破案的关键 “头。到底想起來了吗。”高耀乌云在空门等得不耐烦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别急。我记得在哪里闻到过。高耀捕头。给我看住房门。让我再好好想一想。”李国楼虽然想不起來。却在房间里的一张小桌子上用钢笔写名字和地点。总会有一个人名或者地点符合这种麝香味。 “怪人。”高耀乌云不敢打搅清静修为的李国楼。顺势关起门。让李国楼独自坐在房间里凝神苦想。 李国楼坐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灵光乍现。一个人名浮现在脑海里。娇凤楼坐台的秋香姐。就是用这种香粉。那个喝花酒时坐在他怀里的秋香。就用这种气息诱惑过他。 李国楼推开房门。俨然而笑道:“金捕头、高耀捕头。带上画影图形。我们到娇凤楼去找吴妈妈。我找到线索了。” “真的。”金二子和高耀乌云惊喜的瞪着李国楼。老将出马就有收获。若是天字号的“三哥”也不能破案。那京师的黑道就要无法无天了。 李国楼、金二子、高耀乌云换了一身便服。直奔菜市口的娇凤楼。城南的菜市口前面有一处空地。是京师专门杀人行刑的地方。属于京师最热闹的区域。带有很强的传奇性质的一块地方。有多历史有名的人物。都是在这里被砍头、腰斩甚至凌迟处死。所以來到京师的人。都会去那里看看。属于旅游的一处景点。慢慢的菜市口就形成商业旅游区。各种行业都集中在那里开门营业。 娇凤楼的老鸨吴英姿如今傍上王五。京师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已经开了第二家分号。李国楼一行人來到娇凤楼。老板娘吴英姿不在这里。到分号去了。负责接待他们的人是赛金花。她如今做起了娇凤楼的“二当家”。 “哟。客官穿成这样就想蒙混过关。别以为你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小李子來我这里想干嘛。不怕我吃了你吗。”赛金花风情款款的单手叉腰。前胸往前一送。就把李国楼给拦住了。 李国楼肃容道:“赛金花别发嗲了。我们是來办差的。我问你。秋香还在这里吗。” “在。她现在可是我们娇凤楼的头牌。李大人你想见秋香妹妹可是要赏的。我们今天还沒见财呢。讨个吉利吧。”赛金花小手摊开。來到娇凤楼连王爷也要给赏钱。哪有白看的道理。 “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吗。”高耀乌云上前一步。怒目横眉瞪着赛金花。 “知道。小李子可是我的好朋友。我的英语法语进步这么快。都是小李子的功劳哦。”赛金花毫不在乎。恬不知耻的把李国楼的老底揭穿。她的洋人朋友。好多都是李国楼介绍过來的。 李国楼今时不同往日。要和过去撇清关系。勃然变色道:“赛金花管好你的嘴巴。别往本官脸上抹黑。好处少不了你。”说完李国楼飞速的塞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给赛金花。看在王五的面子上。不去计较这些小钱。 “便宜你了小李子。我这里还有一位你的老朋友。想不想让她來伺候你。”赛金花一面走上楼梯一面笑盈盈的问道。 “谁啊。”李国楼倒是有一分好奇。娇凤楼属于高档妓院。有一些卖艺不卖身的歌姬充当门面。当然有时这种歌姬也接客。就像赛金花一样。平时还会走场子。替达官显贵撑场面。做陪酒卖笑的生意。 “安公公的遗孀。九岁红如今可是我们娇凤楼的招牌。她还记得你呢。小坏蛋。给人家吃空心汤团。沒良心的冤家。”赛金花顺势摸了一把李国楼的肌肉。吃上一口豆腐。 “哦。九岁红不是从良了吗。她为何跑到这里來。”李国楼有些想不通。安德海的遗孀九岁红。兜里有的是银子。不会这么快落魄到出來卖笑的境地。 “爱好呗。人家自己喜欢干这一行。卖艺不卖身。懂吗。”赛金花好似变成高尚的人。出淤泥而不染。 “哦。九岁红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待会儿我给份赏钱。”李国楼对太监安德海的遗孀总要照顾一下。大家相识一场也是缘分。 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但秋香才刚刚起床。來到她的房间。她坐在梳妆台前在画眉毛。看见李国楼带着两名捕快。不由一惊。手里的那只画眉笔。掉在地上。 秋香反应迅速。娇憨状。发嗲道:“哦哟。吓了奴奴一跳。赛金花。你怎么连门也不敲。” 李国楼冷笑一声道:“秋香。你的案子被人告发了。等着坐木驴吧。” 赛金花和秋香皆是花容失色。赛金花脸色惨白。急道:“李大人。这是为何。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李国楼犹自冷笑的瞅着秋香。说道:“你去问她。我是否在开玩笑。” 秋香恢施展作秀的本事。假笑道:“李大人。奴奴可是一个柔软女子。足不出户。犯法的事。从來沒干过。” 李国楼伸出一根手指。勾住秋香的下巴。仔细的凝视着她。赞许道:“嗯。秋香还是个有情有意的人。哭过几回了。眼睛肿成这样。看來今天又不见客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赛金花急了。跺脚喝斥。对着秋香发脾气了。 “奴奴。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秋香额头上已经渗出薄薄一层油。刚化上的彩妆。被弄脏了。 李国楼坐在秋香前面。威胁道:“秋香。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蝼蚁。这件案子有多大。你心里清楚。把你知道的全部吐露出來。我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放过你这回。若是不识相。秋香。你就等着上下一起烂掉。” 秋香眼眶里的泪水飚溅出來。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哭哭啼啼的说道:“李大人。饶了奴家。我只是当做笑话听。沒有想到会真的发生啊。” 赛金花也已看出事情的严重性。两名捕快从进门之后沒有露过笑容。金二子站在门口望风。高耀乌云取出一副手铐。随时准备抓人了。急忙表明态度。说道:“秋香。快点说呀。李大人不会难为你的。你到底参与了什么事情啊。” 李国楼不急了。变得沉默寡言。用一种高深老练的表情注视着秋香。天底下他最佩服的人。就是他自己。 “赛金花。京师发生什么事。我想你不会不知道。秋香就是被凌迟处死。也不冤枉吧。”李高耀乌云心底里赞叹李国楼高超的侦破技巧。无人企及的天赋。让他直接找到破案的关键。活生生一个大活人。就跪在面前。破案的线索已经有了。 “大人。我知道的不多。你可不能难为我呀。”秋香不敢起身。浑身颤抖。心里很清楚后果是什么。既然李国楼已经找上门了。一不小心就要遭受酷刑。 “说吧。本官听着呢。”李国楼翘着二郎腿。接过茶杯。不紧不慢的喝茶。从头至尾他沒叫秋香起身。就让她跪在地上回话。 秋香理出思路。说道:“李大人是这样的。大约在半年前。正月十五刚过。中午时分。我这里來了两位客人。來喝花酒。一个就是万家票号的伙计吉荣。看上去清清爽爽的一个人。而且很少说话。另一个人是有钱人。那天付钱的人就是他。自称是什么茶馆的东家。就开在万家票号对面。和吉荣是隔壁邻居·······” 秋香能言善辩。思路清晰了。说话也有条理。把和吉荣认识的点点滴滴吐露出來。说到伤心处。还哭了好几回。勾引像吉荣这种从未踏入过风花雪月场所的人。秋香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吉荣就和秋香山盟海誓一回。 李国楼问道:“秋香。那名高个子让你勾引吉荣。给了你多少好处。” 秋香又是惊惧。她跳开这个话題。直入主題。也沒有逃过李国楼的法眼。急忙辩解道:“李大人。你不要急。我还沒有说完呢。自称姓张的人。事前给了我200两银子。说事成之后。再给我500两银子。我按照规矩。给了赛金花200两。其他的银子。我贪污了。” “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赛金花气不打一处來。说好四六分账的。白纸黑字签名画押。连字据也立好了。秋香竟然还不满足。贪污了娇凤楼80两正常收入。 李国楼又问道:“秋香。你和吉荣说赎身银子要多少啊。” “二千两银子。李大人。我真的是二千两银子。沒骗人啊。”秋香心情低落。但一说到身价。立刻挺起丰胸。让李国楼看一看她是物有所值的值钱货。 “秋香。别骗人了。这种猫腻我都懂。到时也是四六分账。是吗。”李国楼家里就有两名歌姬。再加上谢秀珠和甄玉环也要踏足这个行当。更加清楚所谓赎身银子里面的猫腻。 “嗯。”秋香被李国楼揭穿老底。轻描淡写的轻声回应。歌姬一天到晚要撒谎。至于身价关系到面子。岂能往便宜的说。 “给我说说那个姓张的人吧。”李国楼话说一半。那名“姓张”的主犯。当然首先和秋香相好过。这种事情只有在床上谈才会成交。“姓张”的主犯也是亲身考察过多名歌姬之后。找到有一身媚功的秋香。还能言善辩。这才叫秋香出马勾引万家票号的吉荣。 秋香思索着说道:“哦······张大海。年龄大概有三十岁出头。脸上沒有留胡须。长方脸。颧骨高了一点。额头和李大人一样。身高嘛······比李大人还高出三寸。稍微偏瘦一点。相貌属于中等偏上吧。胸口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像蜈蚣一样。很可怕的。床上功夫嘛。还凑合。比·······” “停。床上就不要比较了。秋香。咱们还是把话題放在正題上面。给我起來回话吧。” “多谢李大人。开恩。”秋香长舒一口气。说到现在累都累死了。终于可以站起來了。 李国楼暗自沉思。“姓张”的主犯。老奸巨猾。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蓄胡子之后。想要认出嫌疑犯。更加困难了。如今不知躲在京师哪处犄角旮栏。案件虽然有了一点眉目。但依旧不明朗。只有深挖下去。寻找出细小的漏洞。才有拨云见日的时刻。 s 第384章 破案线索说来就来 对于死者吉荣的事。李国楼问得详细。大致了解清楚了。“姓张”的主犯就麻烦了。秋香只晓得是春來茶馆的东家。其他事情都是姓张的主犯胡编的。李国楼连查证的兴趣也沒有。 “秋香。你给我再好好想一想。这么长时间相处下來。张大海沒有和其他朋友一起來过吗。或者你在大街上。沒有看见过他和其他人说话吗。”李国楼磨时间。人的脑袋瓜子里会存有许多遗忘的事情。关键时刻又会想起來。 “我实在是想不起來了。李大人让我先喝点粥。我起床到现在还沒有吃过早饭呢。”秋香得寸进尺。施展她的媚功。嗲溜溜对李国楼抛媚眼。 “好。一面吃一面给我想。我在门口。”李国楼对高耀乌云使眼色。让她留在房间里。跑到门口看向底楼大厅。 每天大厅里都会响起丝竹音乐声。还有美妙的歌喉声。富人享乐的**生活在这里每天都在上演。骨子里他也喜欢声色犬马的生活。否则岂会一口气讨了九个老婆。但他沒有忘记国耻。克制了永无止境的**。把人生的目标矫正到正途上。 李国楼在赛金花陪同下。看望了隔壁房间的九岁红。大家心照不宣的说着客套话。李国楼赖掉许诺给安德海的一栋宅子。九岁红当然知道。还曾经派人向李国楼讨要。人走茶凉。世态炎凉的感触。让未满十八岁的九岁红眉宇上已有淡淡的一丝愁云。 留下五十两银票之后。李国楼离开九岁红的房间。他不去想九岁红到底怎样看待他。既然过去了。就要向前看。他的名字已经被人传扬四方。不论别人怎么贬低他。或者赞颂他。李国楼义无反顾走上一条充满荆棘的改制之路。着眼于身边的小处。只要成功了。就会有人效仿。失败就像小丑一样的可笑。他也会被世人永远铭记。 赛金花小碎步跟上李国楼。一只手很随意的就挽住李国楼的胳膊。一点也不做作。娇声发嗲道:“小楼。我听说二奶奶在招聘人手。能不能请我去啊。” 李国楼见惯了歌姬虚情假意的热情。瞥眼道:“赛金花。我这里人满为患。沒位子了。” “哼。怎么会沒位子了呢。又不要你腾出位子出來。可以再开一桌嘛。”赛金花哪会轻易放过李国楼。胡搅蛮缠的和李国楼打情骂俏。有美娇娘在旁。才能卓显男人的成功。 李国楼挣脱赛金花的手臂。愁眉不展道:“赛金花。求你以后别再外面胡吹。我的名声已经够臭了。我们俩关系也就这样了。干嘛要踩着我的名声上位呢。” “小楼。别听外面的人胡说八道。我沒有说过你什么坏话。就说你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间的关系当然亲密无间。别人往那方面去想。是别人的事。小楼最明白事理喽。”赛金花的一张涂满胭脂的红脸。看不出害羞。 “好了。咱们以后再聊。我现在公务在身。代我问候一声吴妈。”李国楼哪有心情打情骂俏。推开房门去找秋香询问案情。 人吃饱喝足。想法就多了。又会有新的思路。李国楼诚恳的说道:“秋香啊。你说了那么多。就是告诉我那个人长得和本官有些像。其他的话都是屁话啊。让本官怎么替你说好话呢。” 秋香愁云布满俏脸。依依呀呀。含糊其辞。又开始绕回老路。诉说和“姓张”主犯的交往的点点滴滴。 李国楼耐着兴致在听。双手抱头。耐心再耐心。秋香总会说一条有价值的线索。 “哦。李大人。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我出门送张大海出门。在门口遇见一名水三儿(送水工)。两人看见俱都一愣。那种神情应该原本就认识。我是什么样的人啊。什么人能够瞒过我的眼睛。我嘛就想这水三儿······” 李国楼闻言嗔的站起身。对着高耀乌云。惊喜道:“水三儿。” 在京师很多地方。沒有河水流过。也沒有地下水。就算有水井。也是苦水井。这种苦水井里的水。连洗衣服也洗不干净。更别提喝水了。所以衍生出一种“水三儿”的差事。水三儿每天推着水车。穿梭在大街小巷。给需要用水的人家送水。像李国楼府里需要喝高档的玉泉山的山水。一桶玉泉山的山水就要二十文钱。李府就需要三桶玉泉山的水。才够一天的用度。有水三儿从城外玉泉山运送进城。大户人家差不多都有专门的水三儿。喝到玉泉山的泉水对于高官來说是必须的事。 水车在街道上奔波。是盗窃万家票号库银盗贼最好的掩护。谁会想到水车里隐藏着赃物。李国楼已经想到盗贼的掩护。就是开了一家送水的商铺。光明正大的做开门生意。 “秋香。谁请你出场都不要走出娇凤楼。老实点给我呆在这里。”李国楼带着高耀乌云离开房间。去问赛金花。给她们娇凤楼送水的商铺是哪一家。又向赛金花保证只要案子破了。会给娇凤楼一笔可观的赏银。 离开娇凤楼之后。李国楼让金二子召集人手。包围《快活三水铺》。他和五名侍卫官想先去查看一番坐落于喜鹅胡同的《快活三水铺》。 高耀乌云急红眼了。一把拉住李国楼。急道:“李大人。你搞毛啊。这种事该你做的吗。这种危险的事让你有个闪失。包大人会砍了我的脑袋。给我老实坐镇后方。沒得商量。” “高耀捕头。你放手。请你放手。我胳膊淤青被你抓出來了。本官可是四品大员。男女授受不亲。马德全。你是干什么吃的······”李国楼看见连他的五名侍卫官也不听他的指挥。就知道不可能亲临《快活三水铺》去查看地形。身价不同。要懂得珍惜來之不易的生活。他不仅是为了自己。也要为身边的每个人考虑。 高耀乌云这么紧张李国楼的安慰。是为了那巴子的肥差。也是长官临走交给她的任务。至少有二三十位盗贼团伙有枪。随时会发生交战。亲矢临险的事。不该是李国楼该做的事。 李国楼心有不甘。他可以回家。可是就差一步就能看见结局了。说什么也要亲临现场。只能先派马德全带着四名侍卫官还有两名长年做便衣的捕快。先去查看快活三水铺的地形和动静。 在一家酒楼里。点了一桌菜肴。请高耀乌云和其他四名捕快吃晚饭。相隔两条街就是喜鹊胡同的《快活三水铺》。他们要等待其他几路人马探听的消息。等刑部尚书包一同前來。还要商量接下來的方案。 李国楼手持茶杯。一饮而尽。仰天长叹道:“诸君。我们食朝廷的俸禄。就要尽心尽力替朝廷办差。哪有畏缩不前的道理。若是谁都以为自己重要不肯亲临现场。这有把握的仗也要打输。高耀捕头。你应该懂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希望你别在蹉跎岁月。人生苦短啊。等你结婚了。连出门的机会也沒有了。” 高耀乌云恼怒道:“李大人。我也是身不由己。我还想冲到第一线呢。等包大人來了。这个包袱给甩给他吧。” 李国楼气得火冒三丈。怒喝:“高耀捕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若不是本官出马。有这么快查找到盗贼的踪迹吗。不和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多言。” “这么多兄弟出去查探。也会有好消息传來。李大人。你高看自己了。”高耀乌云神色不改。稳如泰山压顶般。夹起手中的一片牛肉。 李国楼摇头不语。大家心里都有杆秤。消息一个个传來。都是空欢喜一场。还是他这路人马。打探到的消息靠谱。案件有些眉目。否则包一同哪会带大队人马过來。 包一同带着一帮手下行色匆匆來到酒楼。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从他们跃跃欲试的样子來看。李国楼查探到的消息。越來越有希望是真的。 天色将暗。京师大街上已经宵禁。路上都是一队队官兵。他们都是九门提督的人马。归军机大臣文祥直接管辖。刑部的捕快和衙役也全部出动了。四百多名官兵以及民团队员。早已将喜鹅胡同四周的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果然如李国楼想的那样。综合分析各路人马所获的情报。《快活三水铺》的嫌疑最大。开张才半年。进出的人以外乡人居多。开送水铺子的人都是小本经营。全家老小齐上阵。而快活三水铺里面的人员。都是青壮的年轻人。而且三十几人都住在里面。 包一同亲自指挥。套路还是老一套。王五所率领的民团人马率先出击。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得到指令的官员一个个神情严肃的离开酒楼。立功受奖的机会到了。李国楼侧耳在旁倾听。就盼望听见他的名字。最后是一场空。从头至尾包一同连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李国楼厚着脸皮道:“包大人。给个机会吧。让我也出去看一下。” “哎。李大人。你跑得比兔子还快。到时谁能抓住你呢。给我坐镇指挥室。有好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的。”包一同又转头道:“高耀捕头。看住李大人。不允许他踏出这道门槛。这是死命令。”说完包一同一撩官袍。跑出酒楼要去第一线指挥抓捕战斗。 “我是何苦來哉。这可是我的案子啊。”李国楼望着包一同的背影。大声抱怨道。耗尽心思要有收获了。却让他坐镇后防。这里能不能听见两条街外枪声还难说。谁会向他汇报案情进展情况呢。李国楼保持威仪。大马金刀的坐在大门口的位子。竖起耳朵想听外面的声音。人走茶凉。他再也不是神捕了。这一次被包一同请來破案。也只是扮演狗头军师的角色。谁的地盘谁做主。以后他要在他的地盘。做好一名称职的指挥官。 s 385章 把漏网之鱼算计在内 夜已深沉。喜鹅胡同的快活三水铺门口。传來敲门声。“快开门。查牌。” “快开门。查牌。”“快开门。查牌。”四周的商铺都被一阵突如其來的敲门声给吵醒。终于快活三水铺的大门打开。一名睡眼惺忪的伙计含糊其词道:“官爷。白天不是查过了吗。” “白天是街坊大检查。现在是我们京师民团大搜检。全部给我把文牒拿在手里。我们要核查每个人。”吴金水满脸的骄横。身后是十几名手持长短枪的民团队员。个个熊腰虎背。三人列成纵队。开始把四合院个个房间的人驱赶出來。逐个点名。一共有二十六名成员。 “官爷。我们小本经营。通融通融。”王掌柜把两吊铜钱。递给里吴金水。 “嗯······算你识趣。王掌柜。你这里有地下室吗。”吴金水把头一甩。身边的袁永兵接过两吊铜钱。好似民团的人准备走了。 “沒有沒有。绝对沒有。只有一个地窖是放置杂物的。刚才那几名官爷。已经查看过了。”面目和善的王掌柜。低头哈腰的把身份证明的文碟拿回來。 “是吗。哈哈哈哈。”吴金水说变脸就变脸。大喝一声:“來啊。给我全部拿下。”说话间门外冲进三十名长枪手。抬枪对准了神情紧张的二十六名伙计。 “都给我不许动。谁动一下。格杀勿论。”王五率先跨进门槛。身旁众人齐声:“不许动。” “王大掌柜。你的案子底儿掉了。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吴金水上前一个擒拿手。就将“王大掌柜”给摔翻在地。 “长官。我不明白呀。”王掌柜犹自死撑。还想做垂死的挣扎。 “王大掌柜。你不明白不要紧。你的这么多手下。总有明白事理的人喽。”吴金水扫视全被捆起來的二十六名伙计。大声道:“知道死字怎么写吗。新挖的地窖在哪里。” “知道。”终于有一名伙计忍不住了。这么多官兵冲进來。掘地三尺也会找到新挖的地窖。 “哎······”已有伙计在痛哭流涕。命数已尽。他们的一生也已走到尽头。 西侧一间柴禾间的房门打开。一堆柴禾移开。一块木板翻开。下面就是一个地窖口。 “里面的人给我出來。不然我们要扔手榴弹了。” 地窖里发出怪笑声。须臾之间。响起四声枪响。四名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开枪自杀了。 李国楼來到灯火通明的《快活三水铺》门前。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一批批官兵前來参观四万多斤的金银小山。颇为壮观的场景。让人既是羡慕又是庆幸。他们沒有犯下滔天巨案。 审问下來。化名张大海的主犯。名叫元宝镇。诨号“浑水摸鱼”。已经带着两名亲信元奎、元环。拿着五千两金子。早上就赶着三辆水车从东门明阳门出城了。 李国楼听闻。唯有苦笑道:“包大人。幸好才一天啊。再过几天。金银被盗贼全部运出城去。这些盗窃全部变成良民了。” “哎······五千两金子啊。‘浑水摸鱼’买个新文碟。不知隐藏在哪里了。李大人。不幸中的万幸。案件终于水落石出。我也可以向皇上有个交代。”包一同欣喜万状。笑容挂在脸上。追回25万两金额的赃物。对得起“包青天”的名号。对天下百姓也有个交代。 “包大人。赏银我也要啊。今天我一天开销一百多两。到时你看着办啊。”李国楼临走把话说白了。沒理由让他空跑一趟。 “知道了。算你首功。到时送一面锦旗给你。”包一同眉花眼笑。官府就喜欢办这种有油水的案子。朝廷有厚赏。还有抽佣。两面豆腐一样光。 “哎。包大人。罪犯沒有全部落网之前。别提我的名字。做狗头军师的人。都是躲在阴影背后的呀。嘿嘿嘿嘿。”李国楼抱拳团揖。和众位老朋友告别。 就算包一同不提他的名号。但这件案子还会被老百姓传唱。神捕“李国楼”的名号更甚。李国楼想低调做人。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早已成为京师的一面旗子。多少人挂靠在他身上发财。神通广大的李国楼。再次让京师为之震惊。只用一天时间就把一桩惊天大案给侦破了。 包一同看着李国楼离去的身影在摇头。运气好的人就是这般。沒有理由的就找到案件的关键线索。白天他还在向恭亲王拍胸脯保证五日为限。定能侦破万家票号库银失窃案。晚上大限已至。看來他的命数和李国楼连在一起。升官发财皆是如此。 李国楼开心过后。心里有些许担忧。案件是侦破了。但漏网的三名盗窃却是一桩心病。快活三水铺里的伙计都是万家票号库银失窃案的从犯。秋后全部要被砍头。不把元宝镇、元奎、元环抓捕归案。就有后患。这三名奸诈的盗贼会躲在哪里呢。 李国楼暗自盘算。漏网的三名盗贼会想着报仇雪恨。还是黑吃黑。能把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作案。元宝镇应该是一名有手段的人。报仇雪恨的概率大一些。至少有七成把握。李国楼沒有为自己生命安全担忧。已经在替包一同担心起來。接下來审案、行刑、判决。都是包一同亲力亲为。元宝镇若是想报仇。第一个就是找包一同。 “哎。遇见一个聪明的罪犯。”李国楼喃喃自语。等郑瘸子回來。一定要让他把他的徒弟元宝镇给抖落出來。 将來元宝镇若是回京师打探消息。还是会來找他的师父“郑瘸子”。金盆洗手的人同样不会干净。这件案子有太多“郑瘸子”作案的手法。就算郑瘸子沒有参与进这次盗窃案之中。李国楼相信郑瘸子早就策划过这件案子。只不过被徒弟元宝镇拿出來使用。而且郑瘸子一定是得到消息。徒弟元宝镇要实施万家票号库银盗窃。所以才借故跑到暹罗国去找寻翡翠石。 无巧不成书。太多的巧合更加说明郑瘸子心里有鬼。李国楼冷笑几声。好似夜枭在黑夜里探得黄鼠狼的踪迹。他有信心把漏网的三名盗窃犯抓捕归案。 李国楼彻夜未归。回到家里就受到陈香芳和谢秀珠的一番盘问。赌咒发誓一回。这才安稳的睡觉。 他对于朝堂上的争斗已经有些厌倦了。磨破嘴皮子也沒有用。所以能够不去总理府衙门就不去。汇报工作进展。谁会有兴趣听。上面的人只对银子感兴趣。其他的事情都是一句话办一件事。还会朝令夕改。反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对于几位领导对于他的不同要求。李国楼嘴上应承。实际行动就是自行一套。 实际效果是省钱。还看得到钱进入口袋。上面的王爷、长官就会夸赞他做得好。做得对。用权力换得金钱。这就是大清朝堂上官员的认识。权力下放了。钱也沒有了。那王爷、长官就会把你踢掉。永不录用。李国楼深谙此道。把王爷、长官捧在手里。出來的效果颇佳。各方势力都喜欢把差事托付给他。所以现在李国楼稳稳当当的坐在万寿山督办的宝座上。前去给两宫太后娘娘请安。 为了给两位太后娘娘营造出圆明园在如火如荼紧张施工的场景。长春园的北部西洋楼搭建起维修的架子以及草棚。施工进展要求是严格把控。大家都是拿朝廷一份俸禄。尽心尽力把差事办妥。 李国楼进入圆明园的长春园。长春园的北部是著名的西洋楼。是一组欧式宫苑建筑群。占地约6.7万平方米。设计者是传教士郎世宁等人。这是中国的皇家宫苑中第一次大规模仿建的西洋建筑和园林。它始建于乾隆十二年包括六组西洋式建筑、三组喷泉和无数庭院小品。整个景区呈东西轴线布局。自东向西依次有线法墙、方河、线法山、远瀛观、海晏堂、方外观、谐奇趣、养雀笼、蓄水楼、万花阵和大水法、观水法等喷泉。它的建筑、环境和式样采用了巴洛克式风格。而装饰细节上则有具有东方的神韵。 原本西洋楼的万花阵。是个花园迷宫。由1.2米高饰以浮雕花纹的砖墙组成。砖墙总长度达16公里。范围有89米x59米之广。迷宫门为西洋座钟形。黄铜雕刻花纹大门两扇。迷宫中央为一座欧洲风格的石亭。内设西洋式座椅。相传乾隆皇在中秋节就是坐在椅上看着自己的妻妾们提着黄色莲花灯笼在迷宫里比赛。谁先抵达石亭便可获赏赐。 大喷水池中央为石蚌。其上为转轮水法。再上为喷水石鱼二只。池中央有喷水台一座。两旁有石台二座。沿石跑梯八字展开。原有十二生肖兽首人身喷水像。现在空空如也。喷水池外。叠落石梯两旁又有西洋八角石鼎各一。高八尺余。晏堂后楼亦为两层。与东楼通过平台楼梯相连。 后楼中央为蓄水池(锡海)。二层东西两端各有蓄水楼一座。楼内各有水井。上安轧水机。海晏堂东行。过花墙。即为远瀛观、大水法、观水法建筑群。远瀛观坐落于高台之上。全部为汉白玉雕刻筑成。主楼五楹。二十五间。 楼为三层庑殿顶。正中之大宝顶用红、紫、孔雀蓝、粉、天青五色琉璃圆光瓦。第二层用鱼鳞金瓦。楼顶为五色琉璃番草卷云花纹屋脊。正门两旁汉白玉石柱刻西洋番花下垂葡萄叶。深雕三寸余。楼门前石狮子一对。远瀛观楼前为大平台。楼台基座东西有弧形石梯两座。环抱台基下面喷水池。楼前平台以精美太湖石及花木填空。 李国楼投其所好。修葺圆明园就是以西洋楼为主攻方向。其他地方也沒有能力修复。一座西洋楼已经快要他的命了。八国联军把能抢掠走的古董都偷走了。连喷水的红铜管也沒有放过。幸好八国联军沒有放火。木制建筑的格局主体框架沒变。经过二个月的修葺。西洋楼展露出原有的格局。 李国楼在那巴子、太监眼媚儿、太监笑脸儿等几名御用工匠带领下。在万花楼游玩了半天。把四公里小火车的铁轨布局。重新安排进西洋楼。通过他的巧言令色。两宫太后娘娘相信了西洋楼有了小火车就会增色不少。 李国楼看完西洋楼地图上的布局。说道:“嗯······你们都是国家栋梁。大清国的未來就靠你们了。两年时间本官要看到一座崭新的西洋楼。让两宫太后娘娘可以住宿在远瀛观。乘着小火车在西洋楼游玩。” 那巴子道:“李大人。只要银子到位。二年修复西洋楼是沒问題的。” 旁边的太监眼媚儿、太监笑脸儿都说沒问題。连跟随的御用工匠也立下军令状。李国楼摸着下巴。嗯了一声。不阴不阳的大太监状。他手里有生杀大权。差事办砸了。杀人不需要审判。 s 第386章 心里五味俱全 如今东宫慈安太后住在绮春园。西宫慈禧太后住万春园。享受夏日的凉爽。入秋就去热河围猎。和大清边疆的各个少数民族贵族以及宗教领袖搞好关系。中午吃完午饭。是她们俩聚会的时间。 大小河道把大面积的福海和规模稍逊的后湖。以及众多小块面联结成完整的河湖水系。衬以聚土而成的山岗、岛堤和荒石。别有秀色。仍是慈安太后、慈禧太后所爱之园。观水赏花。体味园中不尽的底蕴。看着眼前的湖光粼粼。两位太后娘娘不由得一起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取消垂帘听政之后。人休闲下來。整天无事可干。沒有权柄的日子里。虚度光阴。坐在凉亭里的慈安太后叹道:“姐姐呀。看你茶饭不思的样子。是在想你的折子了吧。” 慈禧太后手一挥。身旁伺候的四名侍女知趣的退开。微微点头道:“嗯。姐姐我呀虽然还能看见折子。但不能提笔。我是拿起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來。心里好空虚啊。恭亲王为了避嫌。怕淳儿杀他全家。连我这里都不敢來了。哎······” 慈安太后嫣然而笑道:“姐姐呀。缘分总尽到的时候。别强求了。你这十几年可沒白过。还算是国母呢。” 慈禧太后恬不知耻的回道:“妹妹好沒良心。若不是我肯做西施。你依旧被八王关在热河深宫里。哪会享受这般荣华富贵。” 两人为了皇权和地位勾结在一起。早已结下亲密的友谊。同盟军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慈安太后叹道:“虽然我喜欢清静。但整天无事可干也太无聊了。希望被李国楼言中。小火车可以让我们玩的尽兴。能够一面吃饭。一面观赏窗外的美景。我现在就在想洋人的小火车是什么样的。哦。姐姐呀。这福海里放置两艘蒸汽铁甲船。你说可好。” 慈禧太后话中有话:“妹妹呀。你花样经这么多。是想叫探花郎破产啊。” 慈安太后妙目飞眸一眼。反驳道:“怎么会呢。妹妹我有得是体己银子。先垫出來。让李国楼买两艘豪华的游艇。我们明年先乘豪华游艇。后年乘蒸汽火车。咯咯咯咯。” “那敢情好。”慈禧太后脸上流露出向往之色。儿子既然亲政了。她只能把精力花在游山玩水的享乐上。一望无垠的碧光湖色。让人沉迷也让人有无尽的失落。 下午李国楼被太监叫到福海。再次拜见两宫太后娘娘。心里好似有一面小鼓。咚咚咚直跳。感觉沒有好事。又要被拔掉一层皮。果然慈禧太后开口就要他购买两艘蒸汽铁甲船。不容置疑的口气。让他有苦难言。 李国楼鼓足勇气。嗫嚅道:“启禀太后娘娘。这资金用度奴才已经递上來了。已经排到明年年初了。洋人不好糊弄。他们是要看见订金的呀。这蒸汽铁甲船要伺候好了。需要建码头。仓库、还要新建维修的大棚。一年时间太紧了。奴才斗胆一句。是否明年下订金。后年和蒸气火车算在一块。”说完李国楼抬眼两位太后娘娘。随时准备跪地说软话。 “哼。大胆李国楼。胆敢强词夺理。不怕本宫罚你吗。”慈禧太后神情不善。随时要下令处罚李国楼。 李国楼憨厚的一笑道:“两宫太后娘娘都是慈悲为怀的人。哪会和奴才计较呢。在这里也只有奴才敢说几句俏皮话。两宫太后娘娘听过就一笑了之。要不。奴才讲个武松打虎的故事。嘿嘿嘿嘿。” 慈禧太后听了李国楼说辞。脸色缓和下來。慢悠悠道:“李国楼。别打岔。本宫现在就要两艘铁甲蒸汽船。还就要明年就能游玩。养你这个万寿山督办。就是要把差事办好。不然抬举你干嘛。” 李国楼看出两宫太后娘娘心情颇佳。便厚着脸皮。笑道:“扎。奴才一定办好。一定将两艘铁甲船。修建的既稳当又豪华。不过奴才有个请求。还请两宫太后娘娘成全。” “嗯。什么事啊。”慈安太后听见李国楼答应办好。不由展露出一丝笑容。 “奴才。请求两宫太后娘娘把体己银子。存在请进來银行。也好让奴才有资金周转。利钱嘛·······嘿嘿。两宫太后娘娘。每年10%可好。” “才10%啊。”慈安太后听了早已动心。但嘴上不松口。她厚厚的一沓银票。就放在奁盒里。连数都懒得数。 “李国楼这也太低了吧。外面放高利贷都是每月30%。”慈禧太后对高利贷的行情倒是知道。过去她小时候父亲死了。就曾经借过几次高利贷。直到如今记忆犹新。 李国楼听了。不好驳斥慈禧太后的谬论。银行存钱的利息是很低的。否则岂不是做亏本买卖。只能再退一步。说道:“两宫太后娘娘教训的是。奴才该有新的觉悟。那就20%好了。不过只能是两宫太后娘娘的体己银子。其他娘娘的体己银子。奴才可付不起这么高的利钱。” “嗯······李国楼。你先退到一边去。让本宫想一想。”慈禧太后心里欢喜。但不能让李国楼看出她对于利钱很满意。 “扎。”李国楼倒退而行。心里窃喜。彷佛就在发行国债。先用起來再说。至于以后搞乱金融市场。引起通货膨胀。管他什么事。 “妹妹。你手上有多少银票呢。”慈禧太后问道。 “哦·······让我想一想。先存一百万两。姐姐看行不行。”慈安太后凡事喜欢听慈禧太后的话。 “好像太少了。李国楼只会开口一次20%。我存在国外花旗银行的利钱只有1.5%。嘿嘿。李国楼被本宫狠宰一刀。”慈禧太后对于银子可看得颇重的。国民经济的事情她还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哦。是吗。那妹妹我就听姐姐的。多存点银子。我手头上200万银票总是有的。零头嘛等······张满意。把本宫的奁盒拿來。”慈安太后平时懒得动。今日高兴。准备大动干戈。 慈禧太后命令李莲英去拿体己银子。又把李国楼叫來。适才他自己说的。会说武松打虎。就让李国楼说一回“三碗不过冈。景阳冈武松打虎。” 李国楼也不谦让。讨要了一壶茶。摆在书桌前。就开始说道:“话说武松在路上行了几日。來到阳谷县地面。此去离那县还远。当日晌午时分。走得肚中饥渴。望见前面有一个酒店。挑着一面招旗在门前。上头写着五个字道:‘三碗不过冈’。武松入到里面坐下。把梢棒倚了。大声叫道:‘主人家。快把酒來吃。’ 只见店主人把三只碗、一双箸、一碟热菜。放在武松面前。满满筛一碗酒來。武松拿起碗。一饮而尽。叫道:‘这酒好生有气力。主人家。有饱肚的买些吃酒。’ 酒家微微侧头道:‘只有熟牛肉。’ 武松一拍桌子。大声道:‘好的切二三斤來吃。’ 酒店家去里面切出二斤熟牛肉。做一大盘子将來。放在武松面前。随即再筛一碗酒。武松吃了道:‘好酒。’又筛下一碗。恰好吃了三碗酒。再也不來筛。 武松敲着桌子叫道:‘主人家。怎的不來筛酒。’ 酒家随口道:‘客官要肉便添來。’ 武松喝道:‘我也要酒。也再切些肉來。’ 酒家莞尔而笑道:‘肉便切來。添与客官吃。酒却不添了。’ 武松道:‘却又作怪。’又问主人家道:‘你如何不肯卖酒与我吃。’ 酒家手指着招牌。说道:‘客官。你须见我门前招旗上面。明明写道:三碗不过冈。’ 武松问道:‘怎地唤做三碗不过冈。’ 酒家道:‘俺家的酒。虽是村酒。却比老酒的滋味。但凡客人來俺店中吃了三碗的。便醉了。过不得前面的山岗去。因此唤做三碗不过冈。若是过往客人到此。只吃三碗。更不再问。’ 武松笑道:‘原來恁地。我却吃了三碗。如何不醉。’ 酒家告诫道:“我这酒叫做‘透瓶香’。又唤做‘出门倒’。初入口时。醇浓好吃。少刻时便倒。” 武松岂会相信。摇晃着脑袋说道:‘休要胡说。沒地不还你钱。再筛三碗來我吃。’ 酒家见武松全然不动。又筛三碗。武松吃道:‘端的好酒。主人家。我吃一碗。还你一碗钱。只顾筛來。’ 酒家道:‘客官休只管要饮。这酒端的要醉倒人。沒药医。’ 武松犹自不信道:‘休得胡鸟说。便是你使蒙汗药在里面。我也有鼻子。’ 店家被他发话不过。一连又筛了三碗。武松道:‘肉便再把二斤來吃。’ 酒家又切了二斤熟牛肉。再筛了三碗酒。武松吃得口滑。只顾要吃。去身边取出些碎银子。叫道:‘主人家。你且來看我银子。还你酒肉钱勾么。’ 酒家看了道:‘有余。还有些贴钱与你。’ 武松道:‘不要你贴钱。只将酒來筛。’ 酒家道:‘客官。你要吃酒时。还有五六碗酒里。只怕你吃不的了。’ 武松叫道:‘就有五六碗多时。你尽数筛将來。’ 酒家苦笑道:‘你这条长汉。倘或醉倒了时。怎扶的你住。’ 武松答道:‘要你扶的不算好汉。’ 酒家那里肯将酒來筛。武松焦燥道:‘我又不白吃你的。休要引老爹性发。通教你屋里粉碎。把你这鸟店子倒翻转來。’ 酒家道:‘这厮醉了。休惹他。’再筛了六碗酒与武松吃了。 武松前后共吃了十五碗。绰了梢棒。立起身來道:‘我却又不曾醉。’走出门前來。笑道:‘却不说三碗不过冈。’手提梢棒便走······” 李国楼说书直截了当。干净利落。并不唠唠叨叨。吆喝声嗡嗡入耳。说到关键处。还会卖关子。但又把人物刻画的细致入微。在一般人不经意的情节细微的地方着力渲染。声音或快或慢。或急或缓。或断或续。或高或低。说得入情入理。入筋入骨。把两宫太后娘娘的耳朵惊得竖起來。惊叹的拍案叫绝。 这个段子在茶馆里是老段子。一般说书人都会说。两宫太后娘娘自然也听过。老段子有老段子的好处。一听便知李国楼说得还行。沒有懵人。就津津有味的听着。 李国楼说了一个小时。方告结束。两宫太后娘娘还意犹未尽。慈禧太后又叫李国楼唱了一首军歌。这才放李国楼过关。 李国楼怀揣400多万两的银票以及存折离开圆明园。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内心五味俱全。复杂的感情掺杂在思绪里。高兴的事当然钱到了他手里。就能用在国民经济上。大清的工业革命有了财力上的底蕴。担忧的事情。有点跌份。难以启齿。就是怕被两宫太后当“面首”使唤。给皇上戴绿帽子。那还有活路吗。连家里的九位奶奶。都要被太监砍成“人彘”。如今连恭亲王也不敢踏入慈禧太后的寝宫。这种事万万做不得。做人要稳重。要做一名像老师李鸿藻一样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 s 第387章 早晚会分道扬镳 看着李国楼离去,慈禧太后有些失落,她倒不是对李国楼不舍,而是想到同为女人,李国楼让家里的妻妾抛头露面做生意,连慈善堂、房地产都用女人的名字。而她连见一个男人也要遮挡一道帘子,女人在大清的地位太低了。从李国楼嘴里听得最多的是“洋为中用”“胡服骑射也是一种进步”“万物归本纳源还是要以圣人的学说治国”。这才是慈禧听得最舒服的地方,用人还是用奴才好,让李国楼抬旗这步棋走对了。 “妹妹啊,李国楼不错,养这种奴才,能够给我们带來额外收入。若是生意好,请进來银行我们应该入股,洋为中用嘛。”慈禧太后变成改制的先锋,从來沒有人向她提的建议,让她自己想出來了。 慈安太后一个愣神,恍然道:“姐姐呀,皇上那里怎么说?” “哎,开创历史先河,这条路并不好走,我们不帮皇上,谁会帮助皇上呢。这种被人诟病的事,还是让我们來承担吧。”慈禧太后把自己装扮成改制的先行者,演变成洋务派的领袖。 慈安太后瓜子脸露出皓齿,笑盈盈道:“嗯,姐姐呀,看你的手段了,明年分红之后,就把请进來银行收入囊中,30%的规矩做好,以后其他行当也让李国楼出面,我们也不会被御史乱写一笔,还是奴才办事好,沒有顾忌,说话可以直截了当。”她不比慈禧太后笨,听出言外之意,要把请进來银行办成覆盖全国的合资银行,大清十八个省份的国有资金流转,全部交予请进來银行办理。 “嗯······”慈禧太后开始算计儿子载淳,银行业以后就归入两宫太后的体己银子范畴,等她和慈安太后死了,再划入内务府交给儿子嘛。若是这座小金库被她收入囊中,以后她就做清廉如水的皇太后,卖官鬻爵的事情不做了,朝廷上官员的委任,交给儿子载淳,大家互不吃亏。这一次她要让皇上布告天下,圣旨写明,皇上是一个孝子,以身作则,敢为天下先,做一名改革先驱者。 李国楼來到圆明园那便回不了京师,晚上住宿在这里,他带着五名侍卫官,策马扬鞭直奔那巴子的宅子。那巴子住的地方,原是一座拥有庙产千亩,殿宇百间的关帝庙。圆明园改建时,把关帝庙原庙产并征,但主庙依旧在,李国楼进庙先给关帝上了三炷香。在大清国最多的庙宇就是关帝庙,比佛寺还多,全国超过三十万家寺庙。关帝庙属于国家形象工程,地方上都非常舍得花钱建造,这叫和国家政策保持一致。 绕过大殿,便是一座座相连的宅子,这里属于高档别墅区,约有百來户人家。李国楼手下的侍卫官自有那巴子手下的张迪、那乐、那圆一帮同级别的人招待。院子里就搭建着烤架,一只全羊已经在烤,旁边的铁架上,还在烤牛肉,滋滋冒着青烟了。那股冲鼻的胡椒味,让李国楼直打喷嚏,急忙掏出手绢,捂住嘴巴,逃入南房。叫道:“高耀姑娘,把阵势弄小一点,我可吃不消。” 蒙古人高耀乌云在这里总沒有好事,弄只全羊给他吃,把他当做尊贵的客人,但也不能让他闻膻腥气。 一身乡绅打扮的那巴子,身着青石色丝绸短褂,裤子是皂裤,裤脚管学着捕快的模样,打着绑带,看见李国楼,便道:“怎么才來,我还以为你要住在万春园呢!” 李国楼嘶声道:“那巴子管好你的臭嘴,要不是你还有点用,我早就杀人灭口了。” “嘿嘿!”那巴子有些尴尬,虽然李国楼待他如手足,但也不能骑在李国楼头上去,更何况隔墙有耳,玩笑开过头就变成祸事。 李国楼拿着一只铜盆,就去水井边洗头了,用水瓢舀水,在铜盆里洗脸洗手,在外奔波一天,身上满是灰尘,洗干净吃晚饭,人才会觉得舒服。 等李国楼再次回南房,那巴子有些不敢相信,问道:“小李子,你不用亲兵伺候你的吗?” 李国楼站在化妆台前擦着甘油,说道:“这是女人做的事,我老婆又不在身边。在家里嘛······嘿嘿!”李国楼对着那巴子,眨动一双诡异的眼睛,这种事情,男人都懂的嘛。 那巴子心领神会,问道:“小李子,那我问你,老婆是多好呢,还是一个好?” 李国楼大声道:“那巴子,这还要问嘛,当然是一个好,伺候好一个老婆,万世太平。像我现在这样,一天要问多少次身体好吗?为什么吃不下呢?还要说假话,比我第一次看见你时更美了,这可能吗?我恨不得她们现在就卷铺盖滚蛋,可她们现在不肯走,说要等我老了再背叛我。沒办法我只能给她们提供机会,让她们出门做生意去,哪时红杏出墙,直接了断。” “噗嗤”一声,躲在门外偷听的高耀乌云忍不住偷笑一声,急道:“头,吃晚饭了。” 李国楼得意的眨巴眼,神探的脑瓜子,有人在外面偷听,他早就知道是谁了。 在户外野餐,吃烤肉,喝美酒,李国楼表现得颇有风度,不与人亲近,他如今的地位尊贵,已有和一品大员平起平坐的话语权。每次上早朝,皇上都要叫他发言,已经超越了四品官的地位。大清为官要看门第,官宦世家出身,让他身后有一大帮拥戴者。最重要的他是新科探花郎,就算升职至一品大员,那些王公大臣也不会抱怨。大清有一条铁律与大明一样,就是文官高于武官,军队的指挥权是在文官手里。像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都是进士或者低一级举人出生,将來李国楼掌控军权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野心勃勃的李国楼,克制永无止境的**,拒绝了数名国色天香女性的诱惑,保持正人君子的风度,不让朝堂上的老古董再用“私德亏欠”來诋毁他。至于索贿、受贿与他无缘,连御史大夫也知道他不差钱。女色、金钱上面他不会栽跟斗,燃烧起雄心壮志,要做出一番事业來。 李国楼一如往常,半个小时就第一个吃完,离开喧闹的院子,走进南房看书习字,陶冶情操。居于高位还要居安思危,不进则退,就像他的叔公李鸿章,就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他刚把新武堂理出个头绪,吸取了洋人军校的精华,自以为天衣无缝,连皇上、翁校长也沒看穿他的把戏。却被李鸿章分三步走,小学、中学,最后才迈入新武堂,给肢解得支离破碎。拿來主义谁都会使,身边都是聪明绝顶的进士,想要坐稳位子,高升上去,就要不断进步。 李国楼的优势是比别人先行一步走出去,学习、模仿了西方国家的一些值得借鉴的模式。运用灵活多变的迂回战术,达到最终目的。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看到了一条生财之道,而且利用官商结合的办法,把握住历史的机遇,成功的创办大清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股份制银行。但人都会模仿,只要他成功的走出一步,其他人就会走第二步,第三步,甚至会飞奔起來,商业上会有越來越多的竞争对手,事业上也有对手给他使绊子。所以他决不能居于人后,担负起更多的社会责任。 修身才能平天下,为了跟上历史的潮流,李国楼开始学习德语。德语和俄语很像,是一个母系里的语言,有很重的鼻音以及卷舌音。李国楼拿腔怪调朗读着字母表,德语有26+4个字母,42个音素。元音音素和辅音音素,这些都难不倒他,朗朗上口的咏读,简单的单词一个个默写在宣纸上。 一个时辰之后,那巴子推门而入,笑着说道:“小李子,又在做假洋鬼子了。我都不知你在图什么?地位、美女、金钱你都有了,干嘛还活得这么累啊!连喝酒都只喝三杯,假正经!” 李国楼放下毛笔,俨然而笑道:“是啊,我是假正经,但也叫约束力。放纵一回二回可以,习以为常了,就会自甘堕落。那巴子,还沒有享受的时候,老百姓穿得破破烂烂,连基本的生存条件也沒有。让大多数人生活水平提高,是我追寻的第一目标,等我完成这个目标之后,我才会痛饮美酒。” 那巴子瞥眼道:“是啊,是你说的,让我做实业家,可是为什么又让我在圆明园做监工呢?账面上的事,已经天衣无缝,我在这里是虚度光阴。” 李国楼低声道:“呆瓜,圆明园两位太后娘娘不要人看着啊。由你坐镇这里,园子里的消息,我就会第一时间知道。现在朝堂上的官员都是两位太后娘娘提拔上去的,有几个会和皇上贴心?你就暗中给我收集情报,一有风吹草动,就通知我。沒事就和太监交朋友,管好你的大嘴巴。” “哦!”那巴子微微点头,他知道李国楼野心勃勃,给他一个肥缺,原來还暗藏杀招。 “好好学房地产管理,这个行当比什么都强,施工30%的净利润,房产销售又是一块肥肉。天津租界的开发,才见雏形,以后大有可为。等你把这里的情报网建成,就到天津去吧。我被李鸿章摆了一道,他又扔一块肥肉给我,以为我是贪财的商人,姥姥的!屁的继承他的衣钵,他会把权力留给我,我奶奶的真要乘神机营的火箭上天了。” 李国楼对李鸿章越发不满,这就是掣肘他的对手,把他当做财神,赚钱的事情,李鸿章抬举他,军务处处不让他插手。他还想新建一个大型被服厂,用來制作军校的制服、军帽,以后能控制军队的后勤保障。原本他的计划已经通过了,但是李鸿章第二天又拿出更大、更完善的方案,又摆了他一道。如今他的被服厂变成一座鞋子厂,从头到脚,他只捞到一双鞋子。 鞋子也可以有大作为,李国楼绝不会被困难压倒,这一次他的鞋子厂计划不向李鸿章汇报,他要创办大型橡胶厂,让所有的大清军人穿上优质的军鞋。 “哼!还说我嘴巴臭,你说了多少李鸿章的坏话,小心隔墙有耳!”那巴子摇头,一个家族的人还在背后搞鬼。 李国楼沒有告诉那巴子他真实的想法,他与李鸿章之间,总要分道扬镳,越早反目越好,除非一个人退出朝堂。否则他与李鸿章会是洋务派的两路人,目标看上去还一致。但两个人言行想法不一,互相看不惯对方,贬低对方更有利自身的发展。这样皇上才会放心大胆的使用他,那些满人贵族才会相信他变成满人了。 s 第388章 珍宝轩出纰漏 那巴子对于李国楼的大手笔,颇有疑虑,问道:“小楼,你给我说老实话,请进來银行真的一年能赚上千万两白银吗?”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那巴子,我这是圈钱运动,把全国老百姓的钱,先圈进來,就是说我有发言权,物价由我一个人说了算。想什么东西涨价就涨价,囤积懂吗?适才两宫太后娘娘就给了我四百多万两银票和存折,反正我先用着,工业革命起步了,发展的速度是十倍百倍的往上蹿。连两宫太后娘娘都相信我了,你还怕什么?” “奸商!”那巴子还能说什么,户部国库里的银子,也沒有李国楼手里多。 “我不是奸商,是使命,是大清帝国赋予我一个神圣的使命,大清工业革命的一面旗子。只要我成功了,大清就迈入工业时代。哎······那巴子,你只会耍小聪明,不好好读书,我想重用你也不行啊。” 那巴子尴尬的一笑,大企业的总办都有官帽的,想做官至少也要是小秀才,他连童生也不是。 那巴子厚着脸皮道:“小楼,你的计划这么大,不能把好处都留给老婆,有功之臣也要赏啊。” 李国楼嗤之以鼻,不削道:“那巴子,这是句空话,计划制定、实施、资金,以我的老婆对我帮助最大,她们为了我连老本都贴上了,我哪能不赏呢。你只是空手套白狼,从每月赚几百两银子,到上千两银子,还住上高官才能住的别墅。我的朋友里以你混得最好,如果你是清廉如水的人,我倒是还能抬举你,可你是这种人吗?” 那巴子嘿嘿笑道:“小楼话不能这么说,是你说的呀,贪官也能为国家做贡献。等我赚够银子,还是希望做点实事。房地产开发适合我,我现在已经请了一个英文老师,以后我要做大买办。” “嗯!那巴子,只要你肯学习,位子替你留着。你当官也不会有大作为,还是做商人吧,以后我不方便出面的事,由你出面组织。放心好了,我可沒有驱逐鞑虏,恢复中华的雄心。”李国楼半真半假,好似推心置腹,但人的**,永无止境,他也同样如此。想法不停的在变,走不通的路,就改头换面,采取迂回战术。 那巴子听了这番话,浑身舒坦,原本对李国楼的些许不满,已经烟消云散,潜伏在内心的阴翳,好似一口浓烟从嘴里吐出。 眼界决定一个人思路,李国楼对那巴子也沒太高的期望,人是在学习中成长,在他身边的人,也需要开阔眼界,才有更大的进步。他采用引进机制來发展工业,只要成功的走出第一步,振兴民族工业不再只是一句口号。像李鸿章在上海所办的工厂,那都是洋人淘汰的工业设备,是沒有竞争力的企业,而李鸿章却把这种工厂当成宝贝,拼命往这些企业里扔银子,出产的工业产品,大都沒有销路,工厂变成亏损企业。而他不同,一上來就是让洋人想办法赚钱,寻求一条双方都有利的图径,这样的工业企业才有希望快速发展。当然付出的代价也同样昂贵,出卖国家主权的行为,让他遭到文人的口诛笔伐,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只有双方都有利了,事业才能做大做强。 夜已深沉李国楼和那巴子还在长谈,油灯下李国楼的脸色阴晴不定,低沉的声音好似从地狱里发出:“大清走精兵强将的路线,以高薪养廉,那些千总、把总手里有大把的资源,妻妾成群,连满人战士也有钱娶二三个老婆。但现代化军队就是消耗战,精兵冲在第一线也是死。以大清现有的军队方式练兵,换汤不换药。培养出能战的军官,费用太高了。” 那巴子听见李国楼从做生意,说到军事建制上,知道李国楼内心的野心有多大?按耐不住,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看天意吧,我现在也无能为力,高薪养兵不可取,会把国民经济给拖垮的。学习大明的兵户制度,也无不可,大清有一块处女地,可以养百万雄兵,以后争取做一路诸侯。”李国楼对于在朝堂上,各派互相攻讦争斗有些厌倦,掌握军权遥不可期,李鸿章不会给他机会。凡事变则通,他又有新的思路。 那巴子刚想问话,门外传來声音:“头,小芳姐來了。” 李国楼吓了一跳,陈香芳连夜从京师赶來,家里出大事了。急忙出去相迎,看见陈香芳心急火燎的样子,李国楼反而放心。因为陈香芳穿着得体,一席满人贵妇的打扮,服侍包括旗袍、氅衣、坎肩以及冠、钿、扁方、头簪、流苏、手镯、指甲套、耳坠、戒指、绣花鞋各种穿戴用物,无一不是珠光宝气,极尽奢华。既然还有心情穿着得体,那就说明事情沒有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李国楼兴趣盎然的问道:“小芳,你是來看我是不是认为我养了扬州瘦马吧?” 扬州瘦马,就是所谓养小妾,穷人家把还未发育的小女孩买给大户人家做小妾。后來演化成有钱人玩弄小女孩的别称,在大清司空见惯,有广阔的市场。大户人家为了这种事,争风吃醋,家宅不宁,打官司也是常事。 “去!一见面就胡说,也不怕被人笑话。”陈香芳想笑,却故意紧绷着脸,推搡着李国楼就往屋里走。女为悦己者容,既然大老远赶夜路來到圆明园,就不能丢份。如今她可是四品夫人的头衔,岂能让人说三道四。 李国楼亲自斟茶倒水,先让风风火火的陈香芳喘口气,关怀备至,热水洗脸,递毛巾,伺候得一丝不苟。自从陈香芳生病之后,李国楼懂得了珍惜身边的人,改掉了许多少爷作风,在病榻前服侍起陈香芳的起居。 李国楼把一盆水泼在院子的地沟里,叫道:“那巴子,小芳姐他们还沒吃晚饭呢······” 那巴子打断道:“那还要你说,我早就在准备了,小米皮蛋瘦肉粥再加王五牌酱瓜。小芳姐,这样可好?” “好!”陈香芳声音听上去中气很足,身体似乎已经痊愈了,在屋子里说话,外面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李国楼关上房门,看着坐在梳妆台前化妆的陈香芳,不满道:“由你这样的人吗?这深更半夜了,还喷什么法国香水,不用这一招也同样诱惑我了。” “你怎么还沒睡啊?”陈香芳转守为攻,先审问李国楼。 “哦,和那巴子很长时间不在一起聊天了,说着说着就把时间忘记了。你身体还行吧,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李国楼取出枕头下的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已经超过十点钟了。 陈香芳瞥眼那只怀表里耶利亚的大头相片,心里有些泛酸,说道:“我现在好着呢,和你说正事。二奶奶的珍宝轩出事了,本來她也想來,可一想她走了,家里沒有人看着。我还是天字号的小芳姐,所以还是由我來找你,你快点给二奶奶想个办法。” “嗯,别急,给我说仔细了,哪里出了纰漏?” 李国楼扫视陈香芳,心里已经知道个大概,珍宝轩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贩卖盗墓的文物,这种一本万利的事情出了纰漏。原本珍宝轩只是小打小闹,收一些盗墓贼的赃物赚些差价,在古玩界里属于稀松平常的小事。但随着他高中探花郎了,已经变成一条龙服务。他官运高照,财源广进。向王公贵族,送礼也要送高规格的古董,这种开销实在太大,就算他家是做古董生意的人,也吃不消贪得无厌的王爷、贝勒、贝子的索取。那些博取清明的清流派老师,不将金银放在眼里,但是珍贵的古董奉上之后,就不会寻他麻烦。连他为两宫太后娘娘,准备的寿礼里面,也有盗墓贼偷來的文物。他平时只是装聋作哑,不去过问珍宝轩的日常运作,需要哪些类型的古董,列个单子给谢秀珠,由她出面筹办就行。早就晓得珍宝轩里污垢不堪,还专门替珍宝轩找了一个江湖高手“燕子张”看场子,哪想到还是出事了。 陈香芳压低声音道:“今天燕子张急冲冲來找小六子,那伙盗墓贼在洛阳给官府抓住了,只有飞鱼一个人逃回京师,其他五人一个也沒逃掉。燕子张问小六子,到底是要黑了飞鱼,还是咋地?”说完陈香芳直愣愣看着李国楼,这盗墓的古董交易都是单线联系,只要掐断一条线,打死了不会承认做过盗墓之事。 李国楼摸着下巴在房间里來回走动,沉思一会儿,说道:“飞鱼,既然在这个时候來京师找燕子张,就说明他知道珍宝轩的幕后首脑是我。这个人倒是挺讲义气,还缺心眼,想拉我上贼船。盗墓贼里有这号大哥,倒是少见,那五个被抓的人中间一定有飞鱼的亲人,否则他早就溜之大吉了,哪会提着脑袋來京师求救。飞鱼也真是的,跑到洛阳干什么?那里线上的大哥太多,一不小心就着道了,应该跑到陕西、甘肃去,那里正在打仗,机会有的事。” 陈香芳抱怨道:“小楼,你倒是快点拿个主意呀,燕子张还在外面候着呢。” “你把他带來干什么!吃饱了撑的!我现在什么身份,可以和江湖人打交道吗?”李国楼急得双脚跳,他现在连王五也不愿意见,收黑金的事,从他高中探花郎之后,就结束了。心甘情愿做天字号幕后策划者,不再和黑帮的人称兄道弟。 “这不是人命关天吗?”陈香芳想到一个最好的借口,傻兮兮瞧着李国楼,不愿承认她虑事不周。 李国楼凶巴巴瞪眼道:“以后给我小心点,御史大夫无孔不入,参我一本,不是在史书上永远铭记嘛,你也不要出头了,浩命夫人比黑帮小芳姐强一百倍。” “不是吧,佩佩姐连浩命夫人也不做了,难道她做错了,不该嫁给你?”陈香芳击中李国楼的软肋,立刻让他哑口无言。 李国楼淫兮兮一笑,上前一把抱着陈香芳,亲了一口她粉莹莹的脸蛋,笑道:“你们都是我的漏洞,被人攻讦谩骂是早晚的事,我承受得起。放心吧,这件事小菜一碟,我们一起去吃皮蛋瘦肉粥,那五名盗墓贼,不会被剁手的,赶明让他们來京师吃牢饭。” 陈香芳闻言,展颜露出笑容,看透人心的表情,仿佛她就是圣母玛利亚。芸芸众生都受她祝福,为她效劳的人,得永生,入天堂! s 第389章 盗墓是迫不得已之事 燕子张被京师的捕快捕获之后,立刻服软,人哪能戴着“木狗子”过日子。他原本就是不安分的人,喜欢做偷鸡摸狗之事,如今燕子张拜在小芳姐门下,才知道人间还有这门生意可以发大财,偷窃与盗墓相比,就好像人间和地狱的差距,只要敢入地狱,另一个天堂之门,就向你敞开。小日子过得更加红火,燕子张有钱商人的打扮,金表的链子露在衣服外面。坐在饭厅里,一面喝茶,一面转着手指上两只玉扳指。贼溜溜一双眼珠子,打量着那巴子府里的房梁,寻思着房梁上面是否会有意外之喜? 李国楼和陈香芳走进院子,燕子张便听见响动,立刻站起身,迎到门口,低头哈腰道:“李大人给你添麻烦了。” “嗯,免礼!坐吧。”李国楼上下打量一番燕子张,民间传诵的大侠,已经脱胎换骨。对于燕子张是祸还是福?天地会的叛逆,有了新归宿,至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上走路了。至于那名做马贼的飞凌雪,李国楼至今记忆犹新,京畿地区其他门派都要听统一的号令,这是原则问題,凡事不听号令的帮派,全部要铲除。 “燕子张别紧张,沒事的。以后叫飞鱼那帮人,别到洛阳那里去作案便成。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做古灵精怪的人了,安生过日子。大富大贵,小芳姐不能向你保证,至少也能做富家翁。”李国楼和善的拍了一下矮小的燕子张的肩膀,让他坐下,三人一起喝粥。 燕子张嘿嘿一笑道:“李大人就是局器,看得起我们江湖人,靠你的羽翼护佑,在京师我也不用东躲**了,至于南方嘛,打死我也不去。” 高耀乌云端上香甜的热粥,李国楼、陈香芳、燕子张坐在一张桌子旁喝粥。她站在一边,贼咕隆咚的打量着燕子张,心里有许多好奇,为何李国楼会欣赏燕子张?身形矮小的燕子张就是被她抓住的,抓这种妓女床上的软蛋,就好像老鹰捉小鸡。分分秒秒的小事,犯得着给燕子张一个前程吗? 李国楼斜睨高耀乌云一眼,说道:“饿吗?饿的话,坐下來喝粥。” “嘿嘿!不饿!头、小芳姐,你们吃,我去给你们烧热水。”高耀乌云知趣的离开饭厅,她站在一边看着,燕子张浑身不得劲。 李国楼喝了半碗粥,就不动筷子了。用湿毛巾擦拭一下嘴角,看着陈香芳和燕子张喝粥,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古道热肠。原本残存有心间的江湖情节,只能寄托在别人身上。侠肝义胆的江湖人,只能在小道上发挥功效,他舍弃了江湖情,要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展现风采。 清晨李国楼來到上书房,向同治皇帝递交请假折子,说是有些私事要处理,要在天津住半个多月。同治皇帝已经知道何事?八月十五日,李国楼和人猿泰山之间的拳击赛,将要在法租界行进。这件事已经被民间热炒得沸沸扬扬,不管是洋人还是大清人,绝大多数的人,希望李国楼输。李国楼输的赔率,一路看涨,一发不可收拾,超越一赔二的赔率。和普鲁士人勾结在一起的洋务派先锋者李国楼,在天津教案里,以卖国贼的形象示人,得罪了爱国的同胞,更让洋人看轻。 同治皇帝不能阻止李国楼的冲动,他就算不准李国楼打拳赛,李国楼也会以辞职相威胁。人要活得有尊严,这是李国楼告诉他的。对于有热血冲劲的股肱之臣,同治皇帝分外欣赏。 “李国楼,实话告诉朕,这次你赢的机会有多大?”同治皇帝翻看着李国楼只有只字片语的折子,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 “这个嘛······”李国楼想说几句大话,但一想到万一同治皇帝把宝压在他身上,岂不是赔个底儿掉,忍气吞声的说道:“皇上,奴才无能,与人猿泰山比试,赢的希望不会超过三成。不过奴才会努力争胜的,绝不会自动倒下,就算输,奴才相信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哦······”同治皇帝有些失落,倒是被李国楼猜中了,他真的想赌一回大的,现在嘛,意思意思,反正是自家的奴才,赏个面子。朗声道:“刘公公把朕的二万两银票交予李国楼。” 李国楼从刘德印手里接过二万两银票,已经感觉压过來千斤重担,同治皇帝轻声细气的说:“李国楼,别担心,朕也输得起。替朕保密,若是让御史大夫知道,小心尔的狗头。” “扎!奴才先谢过皇上·······”李国楼翻身就拜,说不下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对于这次天津之行,充满恐惧和焦虑,不是怕输,就怕撑不过三个回合。 平时能言善辩的李国楼像是换了一个人,同治皇帝有些不满,瞥眼斜看道:“李国楼,干嘛这么慌张呢,给朕冷静下來,朕还有好多话问你呢。” 李国楼欠身道:“皇上,但请吩咐,奴才洗耳恭听。” 同治皇帝朗声道:“李国楼,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跑來跑去,奔波劳顿。但是朕总觉的你在糊弄朕。什么事情都说快了,有眉目了,可光听见响声,沒看见动静,李国楼你可知罪!” 李国楼双膝一软,翻身跪地,大叫道:“皇上冤枉啊,奴才哪敢糊弄皇上。事情从落实到看见成效,那是需要时间积淀的呀。奴才又不是方士,可以点石成金。太上老君炼丹,还需七七四十九天。奴才升官才几天,考察任用手下人也需要时间,奴才是新手,沒有班底可以直接上马,万事开头难,这么多从沒人干过的事都是奴才一个人想办法。我请示汇报,也不见动静,奴才一个印章,顶什么用呢。” “那朕问你,两艘铁甲船,办得为何这么利索,火车铁轨倒是铺得很快嘛。厚此薄彼是要栽跟斗的!”同治皇帝爆发出强烈的不满,李国楼的一举一动,他了如指掌。 “嘿嘿!皇上你还不了解奴才嘛,主子的私事当然放在第一位的。皇上和皇后娘娘,若有什么吩咐,奴才同样立刻去办。”李国楼懂得讨皇上、皇后娘娘欢心,就要有奴才的觉悟,国事可以慢慢來,家务事才是重中之重。 “嗯,万寿山的工程,你办得很好,两位额娘一个劲的夸奖你,就不需要朕赏了。”同治皇帝话里有话,点拨了一句,他沒有忘记李国楼冒死进言之功。 但是李国楼也太不识趣了,进贡给皇后娘娘的贺礼,差强人意,皇后阿鲁特氏有娘家人,自有人告密。皇后的父亲崇绮就憋不住了,向女儿进了谗言,说了许多李国楼的秘密,就是李国楼家里开了一家《珍宝轩》,家里的珍奇古董一大堆。别的亲王都想到了,就是皇后的父亲,还沒有登门拜访过。李国楼眼里只有两宫太后娘娘,而沒有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皇上给予奴才的赏赐,已经让奴才享用不尽了,奴才别无所求,但请接受皇上的考验。”李国楼心领神会,今日不是为了国事操劳,一定是皇帝的家务事。 “哦!是这样的,上次你进贡的礼物,皇后娘娘颇有微词,你明白了吗?”同治皇帝心里偷乐,这种事情只有对自家奴才才能直言,在朝堂之上,哪能向臣子开口索贿。 “启禀皇上,奴才该死,沒有考虑周全。这次奴才到天津一定多采购一些贡品,回來孝敬皇后娘娘。”李国楼自我安慰,不做盗墓贼行吗?他还想偷挖明朝皇帝的十三陵呢。 “嗯,别忘了状元公啊!”同治皇帝直接把话点名,他的老丈人崇绮,是震铄古今的蒙古族正蓝旗状元公,千古第一人,也是从古至今唯一的蒙古族人高中状元。 “扎!多谢皇上提点,奴才有拨云见日的喜悦之感。”李国楼狠掐大腿,做事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漏洞,怎么会把状元公崇绮给漏掉了。 “李国楼,朕对你的要求是多了一点,但严格要求你,才能让你挑起更大的重担。差事办好了,朕会赏你的。啊哼!刘公公给朕看住门口,朕要和李国楼说几句话,任何人不见。” 同治皇帝是为了请进來银行的事宜,慈禧太后向他发话,将要把官员的任免权下放给他。当然有得必有失,请进來银行的分红收入,以后就算做两宫太后娘娘的体己银子范畴。他要收回请进來银行的股份,要等两位额娘殡天以后。同治皇帝和皇后阿鲁特氏,又是欣喜,又是失落,内务府有了一块肥肉,却不是他们的。 改制是大清流行语,同治皇帝懂得新政策,那就是入股,名正言顺的把财富纳入私有财产。30%是规矩从李国楼所做的生意入手,让李国楼交待,哪些工业企业能为内务府带來可观的受益。 李国楼嗫嚅道:“皇上,奴才要是全部说出來,那些王公贵族会杀死奴才的。过去的规矩早已定下,皇上您也不能觊觎他们的收入呀。反正奴才办的企业替主子留着30%的股份,其他人怎么做,我也不能说三道四。” “哦!朕不勉强你。”同治皇帝通情达理,自家的亲戚总要留有余地。又道:“那你现在告诉朕,哪些新兴的工业企业,能够给大清帝国带來巨额财富?” 李国楼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太监,这点距离他和同治皇帝的话,大太监刘德印都听得见。李国楼不顾规矩,嬉皮笑脸的靠近同治皇帝的龙座。 低声道:“启禀皇上,一本万利的事,当然是新的有色金属的发现,只要发现新的矿产,洋人会趋之若鹜,什么镍锌稀土等用作军事工业里的矿产。只要发现这种矿产,皇上你别听王爷的话,什么一年上交多少银子给你,那是懵你的谎话。皇上你要全部抓在手里,不过要用奴才,别用太监,太监还是呆在皇上身边合适,一出皇宫又会像安德海一样被千夫所指。皇上,探测矿产也有无尽的后患,只能从内地开始,边境决不能碰。” “嗯,还有呢?”同治皇帝记住了,还不甘心,他是穷怕了,从來沒有富裕过,钱财都掌握额娘慈禧太后手中。 李国楼皱眉道:“启禀皇上,还有就沒这么快了,工业革命是要巨额投入的,除了要有竞争力,还要有市场。现在我们大清帝国对外开放,所有的产品要和泊來品竞争,又要产品好,又要有价格优势,沒那么快。不过等十年以后,皇上你可以用的钱,比现在多十倍也不止,这就是工业革命带來的最大好处。” “十倍!”同治皇帝喃喃自语,如今他为了给两位额娘修葺圆明园,紫禁城的生活精打细算,平常用度捉襟见肘,连皇后娘娘听戏也要先排好日期。更别提他一日三餐了,加一份餐也让他心惊肉跳一回。 s 第390章 男人都非常虚伪 同治皇帝笑盈盈看着李国楼,只要一年以后,额娘把官员的人事任免权下放给他,卖官鬻爵这一招,他是无师自通。所以他对请进來银行的经营颇为上心,额娘也是要捡大的西瓜,才会放弃手中的权力。告诫道:“李国楼,请进來银行的扩张要加快,明年交予北洋水师的资金要到位。之后嘛全国一步棋,两宫太后娘娘的体己银子,就靠分红了。这关系到朕的切身利益,地方上谁敢给你使绊子,总督的位子,朕也给拿了,千万不要辜负朕的期盼啊。” 李国楼俨然道:“启禀皇上,奴才办事妥妥当当,朝堂上的王公大臣,虽然对臣有失偏颇,拼命压榨微臣,但奴才还是能把他们摆平。状元公的事是意外,因为奴才从未单独和状元公聊过,也就一时沒有想起來。至于皇后娘娘那里,是奴才该死,听信谗言,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嗯,刚开始都有一个熟悉过程,朕也就在你这里透个底,其他人嘛,沒有你这么贴心。朕才亲政,不会让御史乱写一通的。十年之后十倍,这句话朕记在心里,要想在皇后娘娘那里留下好印象,机会只有一次。慧妃、瑜嫔、珣嫔那里也要有交代,朕看好你的将來,你和朕年龄相差无几,朕对你的期望值最高了。懂吗?” “嘿嘿!奴才明白。奴才这次到天津先买十块钻石金表回來,让主子赏人。”李国楼犹如揉捏的面团,随便同治皇帝使唤。 “钻石太小了,朕不喜欢,娘娘也不喜欢,还是红宝石、蓝宝石镶嵌,为上等佳品。”同治皇帝有民族的喜好,在大清依然是宝石价值高于钻石。 李国楼欣喜万状道:“多谢主子提醒,奴才差点又想歪了。嘿嘿嘿嘿!”他心里别提多得意了,皇上让他采办贡品,就是对他赏识,而且不把他当做外人,有好处的肥缺,只要他开口,皇上就会同意。这种变相卖官鬻爵的事情,双方心照不宣。同治皇帝给了他二万两银票,不论输赢,他要给皇上奉上十倍的回报,否则皇上干嘛,唠叨“十倍!” 私事谈完,同治皇帝终于想起谈几句公事,询问起新武堂的修建进展,以及学员招收的情况,又询问了与普鲁士人谈判的事宜。李国楼都捡好的说,他又不是一把手,说坏话岂不是得罪人。反正大清帝国为了雄起,出卖点国家主权利益算什么鸟事。至于李国楼突然上折子要求新武堂,聘请一帮淮军现役以及退役老将的事情,李国楼的说词也往好的方面讲。现在还不是与李鸿章撕破脸皮的时候,这口窝囊气暂且忍着。 临近中午李国楼才离开上书房,直奔西华门外的请进來银行西什库分行,前去视察一下那里的情况。分行行长是方大同,八里庄的书办郑横担也到西什库分行学习做生意,李国楼不以门第用人,他喜欢用自己相中的人。 看见一批批太监以及皇宫侍卫从银行里进进出出,李国楼颇感欣慰,他想到的存钱方式很大改变,用实名制加上照片,这样就算存折丢了,只要人的模样以及户籍资料对,这存的钱,就不会少一文。如今请进來银行有政府撑腰,谁也沒有李国楼后台硬。存钱的队伍排成长龙,反正太监一天到晚有得是时间,聚在一起的太监,嘴里小李子长小李子短,都在说李国楼家里的那些事。看见李国楼在柜台里面,一个个扬手打招呼,毫不避讳被李国楼听见。谁叫李国楼抬旗了,说到底他们一个种群,都是主子的奴才。 李国楼在柜台里听得呆住了,他的家庭**被太监和宫廷侍卫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來了。“什么三朵烂桃花,奇葩一起开,身后还带着拖油瓶。”这也就罢了。“小日本真由子肚子大,时间不对!”“甄玉环是恭亲王用过的货色!”这也太不堪入目,置他于何地。难道他就是这么升上去的吗? 李国楼不好意思看旁边人的脸色,尴尬的一笑道:“看來本官比胡雪岩名声还臭,也难得一回听见,这样我就放心了。不需要做保密工作了,有人替我证明了嘛。” 旁边的人想笑却不敢笑,俱都嘿嘿干笑两声,笑得比哭还难听。 李国楼自圆其说:“成功都是要付出代价的,现在我们请进來银行谁与争锋。方行长,客人來了,就要好生招待,不要和客人有言语上的冲突。我是不会介意别人怎么说的,越多人聚在这里,我越开心。呵呵呵呵!” 李国楼羞愧的逃离西什库分行,领教了太监的厚皮功夫,也是第一次知道民间到底是怎么看他的。原本他被神捕的光环笼罩,在大街小巷听见的都是关于神捕小李子的传奇,原來还有另一个版本,沒有鸟的太监,竟然这么损他。总有一天他要报复,死太监等着受死吧。 “小楼!”一个悦耳动听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谢芸芳身穿一身孝服,头扎白带站在马车不远处。万寿陆的二夫人智云霞长年住在老家,心生怨气,红杏出墙了,卷了一笔钱财,和二管家万康永跑路了。她的丈夫万寿陆受不了多重打击,突发心脏病死了。 “哦!谢夫人,來这里有什么事情?”李国楼不好意思蹬上马车,转头和谢芸芳寒暄几句,又不知说什么好?万家票号即将四分五裂,大家族争夺家产的人,一个个跳出來。 “哦,我來提钱。小楼,能否替我护送回去呢?”谢芸芳的话好似命令,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李国楼沉凝片刻,沉声道:“好吧谢夫人,我就做一回保镖。” 李国楼答应相帮万寿陆,就算万寿陆死了,李国楼依然遵守诚信,把钱借给谢芸芳,但万家票号的危机,依然沒有解除,群体效应产生,在万家票号存钱的人,纷纷提款,不再相信万家票号的信誉。这也是票号最害怕的事,沒有信用的票号,很难在竞争激烈的商界存活下去。 万家票号押解的护卫队,将银箱台上马车,缓缓向万家票号而行。谢芸芳自说自话的登上李国楼的马车,李国楼保持沉默,对着谢芸芳微微点头,把手一招,请她坐在侧面的位子上。 李国楼不去看谢芸芳的那张脸,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出卖许多东西,甚至是亲生儿子,也包括身体。他对谢芸芳不感兴趣,只是为了国家民族的利益才相帮一回万家票号。 “现在你们票号,稳定下來了吗?”李国楼看见谢芸芳沉默不语,只能率先开口询问。 “哎,算是吧。”谢芸芳轻拂额头边的几缕秀发,风情万种的眸转出霞光。 “那就好,你们万家票号,有那么多资产,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现在由你出面做生意,凭你的本事,以后万家票号生意兴隆啊。”李国楼笑得那么真切,好似衷心佩服谢芸芳能干又出色。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明年国家政策更加向请进來银行倾斜,万家票号再也不会有往日的辉煌。 谢芸芳微微呶呶嘴,瞥眼道:“只要你不把我们赶尽杀绝就成,就怕你心里有鬼。” “怎么会呢,谢夫人,我早已把过去的恩怨忘了。以后你们万家票号有什么困难或者问題都可以來找我,我保证不会为难你们的。”李国楼心里已沒有遗憾,他得到的东西,比失去的多得多,一个见钱眼开的未婚妻谢芸芳,早就被他从心里抹去了。 “那的呀,我现在就厚着脸皮求你,给点生意让我做。你手上这么多门路,哪个能让我的万家票号明年就翻身的,现在就告诉我。”谢芸芳气势咄咄逼人,容不得半点质疑。 “我我我,什么时候欠过你,哪有让我出卖商业机密的道理,而且是我自己赚钱的生意。谢夫人,我和你只是保持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其他的事情免谈。”李国楼岂肯让另一家票号做大做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耳光嘛。 谢芸芳咬着嘴唇,细声道:“那好,我把五家抵押给你的票号,转买给你,价格由你说了算,只要你指条道,让万家票号尽早起死回生。我可不想每天在噩梦中惊醒。” “谢夫人,卖给我一半,十五家票号,我就拉一把万家票号,五家太少,我怎么肯让万家票号,以后有机会超越我呢。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出头的,这次我沒有落井下石,已经对得起万东家对我这个晚辈的提点,五家分号,不值得我们合作。”李国楼一口回绝谢芸芳的请求。 马车缓慢的前行,车外是知了的吵闹声,车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谢芸芳掏出一块手绢擦拭起眼角,微微颤动的肩膀,轻声啜泣。 “哎!”李国楼叹一口气,不去看谢芸芳的真情流露,这是生意上的较量,他占得先机,沒有赶尽杀绝,已经对得起天地良心。 “小楼,你的要求,我会向几位股东说的。若是他们不肯合作,我也沒办法。”谢芸芳同样不去看李国楼的表情,两人各怀心思,一路上沉默寡言相对。 “我明天就要到天津去,大概一个月左右回來,若是想通了就找我,等过了今年,就不是这个价了。”李国楼于心不忍,但还是硬下心肠,说了狠话。生意上要想成功,就是要伤害别人。在皇权面前他处于绝对的弱势,但在商人面前,他则是压倒性强势欺人。 穷人不能和富人斗,富人不能和官斗!恒古不变的至理名言,处于劣势的谢芸芳,就算有通天本事,也不能和掌握国政策的官商抗衡。这场沒有硝烟的商场战斗,李国楼未曾出招,谢芸芳已经输了。 “李国楼,你好歹毒!现在沒有外人,给我说老实话,那些盗贼是不是你找來的?别以为我这么好欺负。”谢芸芳突然发飙,一双通红的眼睛,凶恶的瞪着李国楼,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 “哎!”李国楼不想辩解,郑瘸子恰好参和在这件事中间,谁能道得清说得明。他替万家票号挽回损失,却被人怀疑是掩耳盗铃之举,做好人的结果,却是让谣言满天飞。一天就破获惊天大案,任凭谁也不互相信他是靠一只狗鼻子?连他的老同事、老朋友也不相信,甚至跟他一起办案的捕快,也抱有颇多的疑虑。有时庸才比良才更受人待见,太聪明的人反而被人怀疑是妖孽。 s 第391章 从神捕变成西门庆 “你倒是说呀,别给我打官腔。”谢芸芳已经失去耐心,有泼妇骂街的趋势。 “嘘嘘嘘嘘!”李国楼吓了一跳,急道:“谢夫人,给我有点面子,外面已经把我传扬的污浊不堪,你在我车厢里一叫,赶明整个京师里都要传开了。我是沒什么?已经是别人的笑柄,你可是千金身家,以后生意上面还要独挡一面呢。” “虚伪,你们男人都非常虚伪,就想看着女人拜倒在你们男人脚下。”谢芸芳看透了李国楼邪恶的内心,拆穿他虚伪的本性。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谢夫人,你说的一点沒错,是男人都要往邪恶的那方面去想,但我想着想着就沒有了,倒是你哦······” 谢芸芳柳叶眉扬起,嘴里发出冷笑声,右手挥动,使出看家本领,风火轮的巴掌甩向李国楼的脸庞。李国楼沒有料到谢芸芳会來这一招,沒有一丝防备,但他整天练拳击,习惯成自然,头略微侧过,脸颊感觉指甲拂过的痛楚,竟尔被谢芸芳的指甲刮破脸皮。 李国楼恶向胆边生,左手抓住谢芸芳的右手腕,轻轻一带,谢芸芳整个人就一下子冲入李国楼怀中。谢芸芳灵机一动改变策略,倏忽之间抱着李国楼就啃食,她想得到的东西从來沒有旁落过。只要是男人,就不会拒绝她······ 李国楼有邪恶的另一面,隐藏在心底的最深处,每当他想做一个正人君子,就会有诱惑摆在他面前。占有欲让他彻底放松自己的警惕,更何况他无数次梦想把娇媚的谢芸芳抱在怀里,心里知道谢芸芳是个坏女人,比他家的“毒蜘蛛”真由子还要狠毒,甚至比“西施”甄玉环更会隐忍。丈夫尸骨未寒,坏女人竟然就勾引他了。但永无止境的**,让他变得贪婪。修长的娥眉,好似诱人的鱼钩。如雾的眼眸,渺渺升起水汽。小巧的鼻子,发出迷人的呻咛。薄薄的红唇,又是一道美味的餐点,那前凸后翘的身材,更让人产生邪恶的欲念。 这一次李国楼沒有控制住心里的**,贪婪的吻着谢芸芳的香唇,眼眸里散发出恶狼般的厉芒,他要看着谢芸芳在他怀里挣扎,征服一个望穿秋水的女人。 “小楼,别这样!”谢芸芳的一只手,拉住了李国楼伸进裙摆的那只手。 “哦!”李国楼放弃了探索,把手伸了出來。对女人从來不主动攻击,刹那之间他清醒过來,这个女人不是他的菜。 “嘤······小楼,你好坏呀。”谢芸芳发现李国楼变得假正经,立刻又软绵绵的扑进李国楼的怀里。 “哎·······”李国楼抚摸着那秀丽的青丝,割舍不掉的爱恋,仿佛又回到心田。终于开口道:“小芳,我希望你幸福,以后我还当你是朋友,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嗯!”谢芸芳眼眶里含着泪,她有些伤心,又有些无奈。人生有多种选择,她早已选好了一条河,只能顺流而下。 李国楼记忆中,他从來沒有抱过谢芸芳,只是对着她笑过,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那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曾经是那么开爱。 谢芸芳拥在李国楼怀里,那个男人竟然不为所动,不由的有些恼怒,才开始怎么就沒有了,抬起头闭上眼,红唇又贴住了李国楼的嘴唇。 李国楼的手又不老实了,顺势解开了谢芸芳腋下的纽扣,谙练的老手,驾轻就熟,肚兜的活结,顺势打开了,一只手搂着她的蛮腰,另一只手顺利的抚摸起那两只柔软酥胸,那么富有天性,让人欲罢不能。 “小楼,下午你说到哪里去?”谢芸芳随便李国楼揉捏,嘴里发出娇嘘嘘的呻咛,能让洋妞收心的男人,才叫真汉子。梦里她早已无数次被李国楼征服,这一次绝不能前功尽弃。 李国楼哪里停得下來,早已乐在其中,暗自为自己的行为开脱,这个女人原本就是他的,淫兮兮的笑道:“嗯,那好我的小宝贝,你太有味道了,我在清华池等你,一起洗鸳鸯浴。” “嗯,我听你的,最多一个小时。”谢芸芳整理衣冠,好似精明的女商人,一本正经的走下马车。为了利益出卖色相对她來说不是第一次,也绝不是最后一次,大家你情我愿,如今万家票号摇摇欲坠,她也要为自己的将來打算。 万家票号存在的问題,比外人想象的更加严重,万寿陆的二夫人智云霞长年住在老家,心生怨气,红杏出墙了,卷了一笔钱财,和二管家万康永跑路了。万寿陆这才受不了打击,一命呜呼。万家票号又出现一个大窟窿。所谓祸不单行,谢芸芳面临万家票号史上最大的危机,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度过这场危局。 清华池是高档浴所,说得难听点,就是淫乐窝。有钱人來这里消费,可以鸳鸯戏水,还能偷情过夜,喝花酒听小曲。李国楼陪官员來过这里,在大清帝国想要把事情办妥,就要学会攀蝇附蛆,还要融入长官的圈子里。他跟包一同、武可凡等官员混的那么好,像亲兄弟一样,京师里的高档场所,除了相公堂子他沒有去过。其他场所李国楼陪朋友、王公贵族都玩过。连同治皇帝都问过李国楼哪些地方好玩,又安全可靠,还说以后要他带路去逛逛。 过去李国楼陪长官出來玩,是以“小三子”的形象示人,就是中间介绍搭线的那个人。后來就是由他请客,王公贵族不是光用银子、古董收买,还要花时间培养感情,请客吃饭玩乐,一条龙服务。只有里里外外全部搞定,他站在养心殿上说话,才不会有人出面反唇相讥。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收买,不能收买的人,就想尽一切办法踢掉,就像礼部侍郎徐桐就被他算计到老家养老去了。 李国楼在清华池,先剃头洗澡,要了一个豪华包间,就进房睡觉去了。人尚在梦里迷糊之中,谢芸芳身穿睡衣,躺在他身边。 “小宝贝,以后我叫你小芸吧,家里已经有个小芳姐了。你老公才死几天啊!就來找我了,那些死太监,不知要怎么贬我了。”李国楼动作灵活,把谢芸芳脱个精光,翻身就骑了上去······ “哎,别提我那死去的老公,他早就立下遗嘱,只留给我10%的股份,另外20%的股份要我终身不改嫁才算是我的。我现在还要看万家人的脸色,我已经沒兴趣做万家的人了。我知道小楼对寡妇最感兴趣哦,我带万家票号10%的股份做陪嫁,明年你要娶我过门。”谢芸芳和李国楼交欢之后,终于摊牌。 “你不是和我做交易啊!”李国楼原本以为是色相交易,他出卖消息给谢芸芳,让万家票号度过危机,两人就两清了。 “小楼哥,谁叫你这么厉害的呢,做小也比独守空闺强一百倍。我还要你嘛。”谢芸芳有几个方案,现在她已经想好了最佳方案。 李国楼抱怨道:“小芸,你这么一來,京师的來百姓真的会以为万家库银盗窃案是我指使的,我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那你给我说老实话,到底是不是你?”谢芸芳停在李国楼身上不动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李国楼看究。 “你说呢?”李国楼不愿回答这种问題,他忙着呢。 “嘤······小楼,就算是你做的,也说明你一直爱我,我做老十对吗?小楼,你倒是说话呀。”谢芸芳坐在李国楼身上,牢牢掌握主动权。 “哎······”李国楼看着活色生香,仰天长叹,想得好好的,不再娶小老婆了,一时贪欢,酿成千古奇冤。说书人有了新话題,万家票号盗窃案水落石出,真相浮出水面,他从神捕变成西门庆了。 欢娱过后,李国楼和谢芸芳睡过一觉,起床喝花酒,两楼靠窗而坐,楼下大堂里,歌姬唱着小曲。专门有戏班子的妈妈带着歌姬进來,拿着一个盘子里的竹签,來点曲目。李国楼点了一个曲子,谢芸芳也点了一个曲子。 等歌姬出去了,李国楼莞尔而笑道:“小芸啊,一看你就是老手,背地里偷吃过好几次了吧。” “什么呀?”谢芸芳假装听不懂,侧头看向楼下的表演。 “哎,小芸,你想清楚好吗?我这里沒位子给你坐,现在你可是大奶奶的地位。”李国楼找到一处突破口,不想娶谢芸芳过门。 “哼!”谢芸芳一屁股坐在李国楼大腿上,娇声道:“大奶奶也是假的,我不是只捞到10%的股份,老家的宅子、地产同样如此,都是家族的产业,我只有过继一个万姓儿子,让他以后來继承。我傻呀,守二十年活寡,白白浪费青春。小楼哥,我要给你生个儿子,一起做生意,好嘛?” 李国楼凝视着谢芸芳,问道:“那你红杏出墙,让我怎么办?” “哎哟,小楼,提过去的事干嘛。我早就和那个人撇清关系了,不会再发生了。”谢芸芳紧紧抱着李国楼,一口口喂他喝酒。 李国楼瞥眼道:“我知道是谁,大家不说,就当粉笔灰擦掉。你也真是的,才断七,就來勾引我,万家票号里的人不是傻瓜,下午我们坐在一个车厢里,晚上你就失踪,置我于何地。” “咕噜!”谢芸芳嘴对嘴,喂食李国楼,娇媚百生道:“小楼哥,晚一天到天津去,要不,带我一起去吧。我想办法让万家票号经营不下去,也好让你早点吞并。” 李国楼摇头道:“小芸这样不妥,还是让万家票号维持下去。不过抵押给我的五家票号,要尽快转让给我。先把万家票号的发展空间压缩,以后的事情,就能水到渠成。” 谢芸芳恢复精明商人的神情,思索一会儿,嫣然而笑道:“嗯,还是这个办法稳妥,那些掌柜对于万家票号,向外面借贷这么多银子也充满疑虑。盘出去几家,正好堵住他们的嘴。小楼做事真有一套,算好每一步,把我也算到你的床上來了。” “嘿嘿!”李国楼搂抱着谢芸芳,他岂能沒想过今天,这个女人也是他的战利品。一个原本对他充满怨恨的女人,如今已有为他效死的决心,愿意出卖万家票号的利益來成全他的事业,这样的女人娶进门倒也无妨。 “那你今天不许走。”谢芸芳开始发嗲,想要灌醉李国楼。 “小芸,别住在这里,跟我回家,让大奶奶和二奶奶见识一下我的本事。我那里还有房间,给你留一套,以后想搬來住就搬來。”李国楼不点也不介意被人知道,反正他家里的事,连皇上、两宫太后娘娘也清楚。 “那也要等明天,今晚不许走嘛。”谢芸芳已经不安分了,暗语已经发出。 李国楼心领神会的抱起谢芸芳,两人踏入蒸气绕绕的清华池,一汪碧水,很快将两人的身影淹沒。 s 第392章 去天津的路上 八月初的京畿大道上,六匹战马扬蹄飞奔,闷热的天气,马匹嘴里吐出粗气,马德全赶着四匹马的马车行进在道路的中间,车箱里只有行李箱,并沒有人。李国楼穿着亲兵护卫的装束,也并辔骑在马上。谁也看不出这彪人马里还有一名朝廷大员,从京师到天津二百多里地,这么热的天气里,路上要走走歇歇,一天是赶不到天津。 道路两边的白桦树,遮挡住些许阳光,但炙热的天气,人坐在马上和马匹一样,早已汗流浃背了。道路两边的庄稼长势并不良好,特别是沒有河流的地区更为严重。李国楼抬头看天,毒辣的太阳顶在头上,秋粮歉收在所难免,老百姓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大柳树一排,气象万千,浓荫遮蔽处,一群衣不遮体的路人,有气无力的坐在树底下歇息。 “停!”李国楼拉住马缰,朗声问道:“哎,老哥,你们是从哪來的。” 看着荷枪实弹的几名军爷,胆子小的人立马躲得远远的,只有一名满脸沟壑皱纹的中年人,畏畏缩缩的说道:“青岛!我们都是青岛人,那里被卖国贼丁鬼奴送给普鲁士人了。我们不愿做亡国奴,所以离开了家乡,想到京师找份活干。” “老头,你胡说什么?那是租给普鲁士人的。”马德全勃然大怒,第一个怒斥那名乱说话的老百姓。 “马德全,别吓人家。”李国楼脸上通红,老百姓还不知道,这出卖国家领土完整的人,就是他“李国楼”。归根纳源是他阐述了一整套做勾践,卧薪尝胆的新时代理论,还编纂成册,在总理府衙门讨论。当然他不敢把册子写上李国楼的大名,只是以总理府衙门的名义出版。 李国楼翻身跳下战马,其他几名亲兵护卫立刻也跳下战马,解开马笼头,从车厢里取出铁桶,跑到坡地下的小河里,提水给马匹喝水。 李国楼看了看这群百姓的人数,大约有百來号人,而且有的还拖家带口。不由生起恻隐之心,反正他做卖国贼这事,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暴露,李国楼从马车里拿了一篮子苹果,递给一名小女孩,和颜悦色的说:“小朋友,你们每人一只苹果。吃吧,不要钱的,这苹果,人和马都能吃。” 胆子大的小孩,就过來拿苹果,有的小孩子还贪心,两只手各拿一只,一鞠躬就逃走了。有的小孩子不敢來拿,李国楼也随便他们去。穷人也喜欢争气,不吃嗟來之食。他也见识多了,好心当做驴肝肺,送给穷人的东西,被穷人直接扔地上。 亲兵护卫拿着泛酸的苹果给战马吃,一匹马至少喂食两只苹果,还取晶莹剔透的盐巴让战马添食。让旁边盯着他们看的老百姓,又是嫉妒又是痛恨。官府控制老百姓,核算当地的人口,就是算这个地方消费食盐多少,來测算出当地的实际人口。盐是官卖,贩卖私盐是要砍头的,在北方私盐贩子并不猖獗,官府对官盐管辖颇为得力,否则哪有盐道的好日子过。 看着这帮面黄肌瘦的老百姓,李国楼扬声道:“马德全,取一包盐给他们。” 马德全嘟囔着嘴,啰里啰唆,有些不愿意。人家已经在骂“丁鬼奴”了,再骂就是“鬼子六”和“假洋鬼子”这三个人不分彼此,早已被人说穿一条裤子。 这一次李国楼打在这群青岛百姓的心坎上了,看见李国楼送食盐给他们,那比几只苹果要实际的多,俱都跑过來向李国楼道谢。都是还是军爷最好,比官差好上一百倍,出手大方,说起一路的见闻。随意间李国楼身边的篮子里,苹果一扫而光。 李国楼询问道:“哎,你们既然从青岛來,现在山东情况怎么样,丁宝桢是你们的青天吗?” “反正老百姓说他是青天,我们可见不着,不过听说他修建的巡抚衙门非常气派,济南府最好的建筑。哎······”中年汉子话里有话,不敢多说什么。 李国楼另外找了一个话題,问道:“哎,老哥,山东不是闲置的土地很多,你们不去开垦土地吗?” 旁边另一名年轻的汉子,嗤之以鼻道:“官爷,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我们想去垦荒都进不去,道路都封死了,土豪和拳民勾结,都不是好鸟。呸!”说完话年轻的汉子对着泥地上吐一口唾沫,心里的郁闷无处发泄。 李国楼洒然而笑,他又走在前面,和七里屯的地主老财王出任联手赚了一笔,在山东圈地,走在穷棒子前面。李国楼捂住嘴巴,假装咳嗽一声,说道:“嗯,本官看你们都是好百姓,还能不加入拳民组织,介绍一份差事给你们。若是去京师嘛,去灯草胡同找魏小六,包吃包住,一个月赚······九百文吧。若是你们愿意到天津中外合资公司,在谢丽雅房地产公司做工,壮劳力一个月一两二百文,女的也雇,给······六七百文吧。”说完李国楼站起身,拍拍屁股后面的枯草,站起身准备走了。 这一下炸开锅了,李国楼沒有走脱,这群爱国的青岛老百姓,围住了李国楼,七嘴八舌询问,就怕李国楼欺骗他们。 “官爷,你是不是开玩笑啊。” 亲兵护卫国虎大声道:“你们放心吧,这位官爷是我们的主子,就是你们刚才骂的假洋鬼子李国楼,李大人。你们想憋一口气,不去拉倒,想过好日子的就去天津去,想过苦日子,就自己找活干。” 李国楼大怒,骂道:“国虎,由你这么损主子嘛,赶明给本官到小站去做苦力去。” “多谢主子!”国虎喜上眉梢,翻身跪在地上,他早就想离开李国楼,做一名前途远大的军官。 李国楼不去听那群青岛百姓的议论,套好马笼头,跨上枣红马直接往天津而行。临走他回首望一眼那群青岛百姓的身形,已有一拨人转身往天津而行。哎!一两多银子,就把口称爱国的青岛百姓打倒,国人的爱国就是这幅德行。难怪八国联军攻入大清时,老百姓争相替入侵者带路,运送粮草。金钱面前不为所动的人,只有老派的英国人和严谨的普鲁士人。中华民族的大汉情结被满人摧残得体无完肤,前赴后继的造反派用血腥的杀戮推翻满清政府,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比满清更加可耻。 夜宿双桥镇馆驿,李国楼习惯性的清洗自备的武器,先是长家伙普鲁士长枪,一种旋转式闭锁枪机的后装单发枪,这种步枪于被普鲁士军队采用,并命名为71式步枪,这就是历史上第一支毛瑟步枪。空枪重4.6kg,全枪长1293mm,枪管长801mm,膛线4条,右旋,550mm枪口初速440m/s,枪口动能1975j,有效射程270~1600m,弹仓容量8rds。 毛瑟兄弟发明的步枪,将会被引进到大清,而且是整条生产线,为了军工企业能在大清发展壮大,租给普鲁士人青岛用作军港是划算的。靠自己研制至少也需要二十年,直接拿來主义多好的事,若是等到钢铁厂建成,能够自己造新式大炮了,直接把英国鬼子赶出大清帝国。 李国楼得到普鲁士使团的青睐,获得普鲁士人第一批“援助”。更添他的雄心壮志,更加野心勃勃,钢铁厂才是工业革命起步之源,他手里有大把的银子,兴建一座现代化的钢铁厂,才是重中之重。像李鸿章那样,希望买一支现代化海军回來,好似速度最快,其实是傻子,工业时代军舰蓬勃发展,淘汰同样快。 这一次他不和李鸿章合作,直接以控股人身份和普鲁士人谈判,而且把钢铁厂建得远远的,修建在吉林延边大同江边上,离开李鸿章的控制范围。大清理该开发处女地“东三省”,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同治皇帝和两宫太后娘娘会相信他这个满人会把东三省这块处女地开发搞好。 等到李国楼擦拭美制寇尔特左轮手枪的时候,亲兵侍卫走进來,喝道:“报告!李大人,外面有人求见,自称飞狐和刀鞘云。” 李国楼倒是一愣,那帮马贼胆大包天,还敢找上门來。他已经给女马贼飞凌雪面子,沒有派兵剿杀,而是奉劝他们离开京畿地区,难不成來寻仇來了? “给本官搜身,女的也要搜,不然不许那个飞狐踏入馆驿,本官不见刺客。”李国楼重新把皮带绑在腰间,左轮手枪插在枪套里,他才不相信,飞刀比子弹快。当然他也不给刺客机会,就算是女的,他也不会女刺客任何机会。 飞凌雪在馆驿门口和几名副官戈什哈吵起來,双方互不相让,马德全挥手道:“飞狐,别提过去,现在我家主公身份贵重,你想见他,就要搜身。不想搜身也可以,请回!让刀鞘云进去即可,哪來那么多废话。” “李国楼!就你这抠屁股嗍手指头的主儿,也舍得买带芝麻的饽饽。当初谁请你吃猪油拌饭的呀!”飞凌雪既不肯让男人搜身,又不肯离开,依然赖在馆驿门口指桑骂槐。 国虎摇头道:“女侠,所谓侯门深似海,李大人在里面听不见的,你再骂也沒有用,我们早就被人骂疲了,就算你打死我们也沒有用呀。” 飞凌雪气得眼冒金星,但她是來求财來了,不是來打架的,退而求其次,怒道:“我说傻大个,你们馆驿里就沒有女的吗?让女的來搜身。我不是刺客,李大人这么怕干嘛。” 国虎点头道:“哎,女侠这就对了,我进去找一个女的來,搜身是必须的,谁叫你是女侠呢。” 馆驿是有军事防护功能的设施,在里面七转八转的路径上行走,两边都是高大的围墙。飞凌雪抬眼看着高大的围墙,还有持枪的岗哨林立,李国楼倒是身份贵重,一座馆驿派了这么多人保护他。飞凌雪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飞叶摘花亦能杀人,她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头发上的簪花。 身后马德全朗道:“飞狐,把头上的簪花给我,你的小动作真多啊。” 飞凌雪脸色徒变,她只差一点就成功了,万沒想到模样憨厚的“马饼”,精怪得狠。 s 第393章 马贼分化瓦解 李国楼手持一朵簪花斜眼睨看飞凌雪,簪花为精工细作暗器,一按花瓣,机簧弹出三颗细针,射向一丈开外的窗格,发出蓝莹莹亮光。 “哼!”李国楼冷哼一声,大马金刀的坐在太师椅上,连坐也沒让飞凌雪、刀鞘云入座,更别提看茶了。 今时不同往日,飞凌雪赶紧抱拳执礼,乐呵呵笑道:“李大人,你千万别介意,我是闯江湖的人,戴着饰物用來防身的呀。绝对沒有恶意,还请李大人不记飞狐的过。” 李国楼端起茶杯,缓缓的说道:“飞狐呀,本官说你什么好?既然自称江湖中人,就应懂得江湖规矩,本官早已不问江湖事了,你自己瞧瞧本官手下有江湖兄弟吗?” 飞凌雪瞥眼旁边站定不动的两名戈什哈,暗自冷笑,官帽大了,胆子就小了,连见客也要有人保护在侧。 刀鞘云急性子,插话道:“李大人,我们也是沒法子,和美猴王说不到一块。那只瘦猴只肯给我们兄弟三十來人找份活,可我们拖家带口,早就超过二百多人了,这叫我们怎么过日子啊。这小子真不地道,我恨不得一板砖拍死他,叫他知道什么是肝儿颤。” 李国楼嗤之以鼻道:“江湖也是欺软怕硬,像你们这样,养这么多好马,人吃马嚼,跑到哪里都不受待见。要不,你们做回老本行,和官兵干一架,谁的点子扎手,谁做主?” 人养尊处优惯了,哪肯真的动刀动枪。飞凌雪手下百來号马贼,早就吵翻天了,京师民团那帮人能征善战,武器优良。马贼哪敢和民团交手,而且他们是求财,不是造反。豁出性命抢地盘,被官府扣上造反的罪名,那岂不是连累家人。在和美猴王孙月谈判无果之下,飞凌雪和刀鞘云直接找幕后首脑李国楼套交情,本來还有一招吓唬李国楼,但飞凌雪的杀人暗器给李国楼缴获了,场面上处于绝对被动。 “李大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在京畿地区动刀枪的,但是你也不能欺人太甚,兔子急了也咬人。”飞凌雪紧咬银牙瞪着李国楼,原本在京师的北方地区自由自在的收保护费,沒想到京师的民团连这条活路也不给他们,当然他们早已扫听清楚,民团背后是由谁撑腰。 李国楼扫视一眼飞凌雪、刀鞘云,这两人装扮成马贼,其实是天地会的余孽,南方的反动派潜伏进入京畿地区,竟然还來找他套交情,想在京畿地区站稳脚跟。待等做强做大,天际变时,这帮人就是插在大清腰肋的一把尖刀,扯旗造反做第二个捻军。李国楼如芒在背,身上背负太多大山,贪得无厌的王公贵族,勾心斗角的江湖门派,甚至对反清的黑帮也不能赶尽杀绝。 “呵呵呵呵,两位坐,既然两位还当本官是朋友,就喝杯茶,办法总是有的。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若是你们肯安分守己赚钱养老糊口,本官可以提点你们。若是还是抱定宗旨杀出一个朗朗乾坤,在本官这里两面三刀,得了好处还在弘扬所谓的帮规,本官手黑着呢,先天道就是先例,不会先下战书,直接就赶尽杀绝。飞狐、刀鞘云,你们的老底本官早就清楚,所以请回去和弟兄们商量好了,想清楚再來和本官谈。” 李国楼说完,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马德全心领神会,大叫一声:“送客!” “你!李国楼,你这是待客之道吗?”飞凌雪拍案而起,忿忿然怒视前方,士可杀不可辱,大不了从头再來。 李国楼放下茶杯,说道:“江湖其实比官府更加黑暗,若是让你们出头了,不死上百万人、千万人哪会收手。所以本官现在就把事情说的明一点,省得将來养虎为患。我是朝廷命官,就要担起皇上的重托,沒有所谓的江湖朋友,只有听令的奴才。青帮就是你们学习的楷模,先天道也是另一条路,沒有第三条道。京畿地区不欢迎你们,以后大清帝国也不会有你们的容身之地。” 话音刚落,刀鞘云扑通一声翻身跪地,抱拳道:“李大人,小人手下一绺子人马,愿意归顺。” “你!叛徒!”飞凌雪沒有想到刀鞘云会背叛她,气得眼冒金星,拔腿就往外跑。手下人想法各异,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境地。原來刀鞘云早就和孙月狼狈为奸,想要投靠官府,认人不淑,把这种狼心狗肺的当做朋友。飞凌雪心里充满忿怒,她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少兄弟会背叛她。黑暗的前方,亮着一盏盏灯笼,彷佛是一张张吃人大大嘴,吃人的社会一定要打倒,黑夜的笼罩的大地必将升起日出。 李国楼含笑着把胡子拉渣的刀鞘云扶起,点头赞许道:“嗯,识时务者为俊杰,刀鞘云,将來你前程远大,本官有好多事情会托付给你去办。富贵荣华是赏给识时务的人,好自为之。” “多谢主公!”刀鞘云眼眸里满含热泪,人生的转机只在刹那之间,风餐露宿居无定所的日子,他早就受够了。英雄好汉受招安,就要找个大靠山,他面目粗犷,心思缜密,早就算好了今日的举动。出卖“大头领”飞凌雪算什么,若是主公一声令下,他直接把飞凌雪的脑袋拧下來。 刀鞘云手下有三十几名弟兄,在飞凌雪手下属于能打能拼的一绺子,连他们都不愿意过刀口舔血的日子,就说明马贼里的有为之士,沒有多少兄弟相信反清复明的事情能办成。如今李鸿章控制直隶地区,三万淮军充实到九镇之中,明眼人都看得出,马贼的生存空间变小了。他们再不做出抉择,就会被官兵剿灭。刀鞘云这绺子马贼,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商量好了要投靠李国楼。官府里面肯收容黑道上的人,少之又少!李国楼名声在外,专门给黑道兄弟寻找出路,是被江湖人颂扬的神捕,所以刀鞘云才会主动投降,买个投名状。 “主公,属下也沒有什么好东西孝敬,这次特地带來两匹好马!”刀鞘云家当里,属马匹最多。 “哦!”李国楼眉毛一挑,惊喜道:“好!走,去看看。知我者刀鞘云也,本官正准备一营骑兵的装备,看在你伶俐份上,提点你一次,去给我训练280匹军马,要中等的蒙古战马,而且要全部阉割的公马,脾气好温柔点。懂吗?” 军马最好用阉割的公马,脾气好,听令行事,不会尥蹶子,对于军队训练來说,当然先从正规路子着手。 “扎属下一定把差事办好,训练战马的事,包在小人身上。”刀鞘云大喜过望,富贵荣华,转瞬及至,这才是开始。跟随李国楼鞍前马后,好差事捞一个吃穿不用愁。 双桥镇知事王晓飞,千总严威忠正巧來一起吃晚饭了,便陪同李国楼参观了一番馆驿里的军事设施,以及观看战士们所吃的晚餐。粮饷充盈,费用充足,双桥镇馆驿里的设施装备都是一流的。 馆驿里有专门的饮马池,双桥镇馆驿属于天津与京师之间的要冲,那养的马匹就有三十几匹,匹匹膘肥体壮,以耐力速度见长。这就是大清常规的武备,京师要冲谁敢废驰?在这里看见的军事设施,让人感觉为之一振,人马精神像模像样。若是以双桥镇馆驿为标准,大清的军队化建设已经走上现代化道路,不需要改制了。 李国楼背负双手巡视一番,连番称赞知事王晓飞,千总严威忠能干。來到马廊,看着膘肥体壮的战马,李国楼非常高兴,点头道:“严千总,变聪明了嘛,懂得花血本了。这样才对嘛,赚钱和经营都要过硬,若是还向上次那样,本官就要问责了。” 千总严威忠粗声粗气道:“李大人,上次下官差点大意失荆州,早就深刻反省过了。这赚钱的门路有的是,门面功夫也要到位,这样才能风调雨顺嘛。” “好好好!严千总,你这样的觉悟,本官颇为赏识。武器装备更新,以你的营为第一批,全部德制长枪军服,八百人对吗?” 严威忠差点噎着,兵册上写明1212人,李国楼直接替他砍掉三分之一的人数,但又不好说,“长官你说错了!”那是犯忌讳的话。急忙笑眯眯的说:“李大人说得沒错,还有个零头,80人,正好是880人。嘿嘿!” “嗯,记下!”李国楼让身边随行的副官戈什哈马德全记在本子上,新武堂会对京畿地区军队的军官进行培训,以及武器装备的改换,这些事都是由他着手经办。当然他是不会看花名册的,给军队留有余地,也不能把这些兵痞子养刁。这些王八羔子,稍微软一点,立刻爬到你的头顶上。 李国楼知道这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是做给來往的长官看的样板戏。军队里掺杂太多虚假的事物,大清军队是以营为建制,四个营的兵力就算是精锐了,最多二千多人,驻扎在一处营地。一个千总手里能拿得出的兵力,不会超过一半,其他不是吃空额,就是用來做生意上去了。他对于改制军队的人员体系,其实沒有多大兴趣,只是做表面文章,让皇上看着高兴。承袭制度的用人,让军队里死气沉沉,天生就是将种的人,绝大多数已经不合时宜。 “严千总,双桥镇左侧的那座炮台,要重新修缮,大炮全部要更换,这更换下來的大炮,兵部会來核实,还要运回去销毁,你明白吗?”李国楼斜看一眼,不再往下说了。 “多谢李大人相告!”严威忠躬身施礼,毕恭毕敬的样子,军队里若是少了一门大炮,那是要砍头的。李国楼提早告诉他,就是要他把缺失的数门大炮补上,反正是将要销毁的大炮,老旧一点、破损一些,沒关系的。 李国楼扫视严威忠,像这种军官就是大清的精英,镇守京畿要冲,保卫首都。若是和八国联军开战,这里的军队就是炮灰,在平原上开战,射程决定胜负。西方列强不会把射程最远的大炮卖给大清帝国,躲在工事里的大清军队只有挨炸的份,这仗未打已经输了。这里的守军为大清帝国光荣捐躯,牺牲在炮台上在所难免。 京师不适合做国家首都,可是他上书的陈条,这条意见被朝廷驳回了。怎么办?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李国楼有些迷茫,又有些无奈。只有死守天津,保卫大清的首都只有一条路,天津城不容有失。 s 第394章 让巾帼女侠做卧底 酒宴过后,李国楼对刀鞘云虚寒问暖一番,安排好住宿,这才离开客厅。他靠黑帮起家,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他不需要江湖兄弟,只要听令的手下人。现在他还会和黑道门派谈判,等他权势滔天之后,就要赶尽杀绝,不需要所谓造反的证据。挡我者死,逆我者亡,要想开创新天地,就要杀出一条血路,把一切不合时宜的垃圾扫除。 孤灯夜影下,李国楼给同治皇帝书写密折,其实就是游记,把京畿地区的风土人情写给皇上看。其他大臣上折子都是以陈条方式如今已经打破传统,反正是密折,就当故事写,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桩小事也向汇报皇上。隐藏的良苦用心,就是让皇上知道民间疾苦,柴米油盐的价格,不经意之中就会跃然在纸上。告诉皇上,京畿地区大地干旱,农作物歉收,灾年的情形不容乐观。 写得风趣一些,民间老百姓骂西方列强的歌谣也写在纸上, 高高山上一棵桐,斧子下去两半停。一半进到南京去,一半又到北京城。北京城里做大炮,南京城里做铸钟。大炮铸钟做齐备,单打外国进來兵。 奴才夙兴夜寐,挑灯夜书,不是为了搏得皇上一笑。而是毋忘国耻,忧苦天下百姓。愚昧是杀人的利器,仍文盲愚民数以亿计,他们靠道听途说以及歌谣、俚语知道外面的世界。依然幻想着用斧子、土炮,來打败西方列强,重新走上闭关锁国的道路,实乃可笑之极,也是自取其辱的根源。历史的车轮已经进入蒸汽火车的时代,人类幻想的翅膀已经张开,从大陆到海洋,直到蔚蓝的天空飞翔。 育民才是兴国安邦之本,教育体制的改制,必将关系到国民经济的发展。落后就要奋起直追,超越才是强者的风范。不合时宜的祖制早已被世宗皇帝抛弃,这才有乾隆盛世的底蕴。如今世界风翻云涌,正是男儿自强不息的时代。弹丸小国亦能称霸天下,吾辈当为天下先,探寻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路,会有许多挫折和崎岖,但吾辈心胸开阔,海纳百川,文韬武略之才辈出,大清中兴之势已如滚滚火车向前不可阻挡。历史翻到这一页,教育体制改革已成必然趋势,理学要昌盛必将融入更多的新知识······ 李国楼搁下毛笔,呵呵一笑,好似看见同治皇帝也在了然一笑,他在抒发心情,大清的愚民政策不改变,就不会改变落后挨打的事实。兵工厂引进,沒有造枪造炮的钢铁也是白搭。大清兴建的制造局、船厂亏损至今,就是因为优质的钢铁需要进口,制造成本太高。 他要派出千千万万个工业间谍到国外去,只要给他条件他就上,不给机会就采取迂回战术,以民间组织的形式搞起來。朝堂上的那些满人王公大阻挡不了他,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谁敢说三道四,就让御史参革,而且在洋人办的报纸大幅刊登出來,用洋人恐吓的招数來制约那些王公贵族,让他们全部闭嘴。 突然李国楼对着昏暗的窗外,冷笑一声道:“既然來了,为何不敢进來。你真的以为本领高强,躲得过岗哨的眼睛吗?” 飞凌雪艺高人胆大,一个倒纵从屋檐上翻越而下,连续一个飞纵便从窗户跃入房间,前滚翻便站了起來,朗声道:“李大人,耳聪目明,倒是可以在江湖上走一遭。” “怎么飞狐,手下沒几杆枪了,有些拉不下面子,想找回场子是吗?” 油灯下飞凌雪脸色不改,咯咯狞笑道:“别人不给我面子,我也不会给别人面子,李大人你不怕吗?” “哼!飞狐,是本官故意放你进來的,你脑袋进水了,真的以为暗器快过子弹吗?本官现在给你一个对决的机会,看你的飞刀快,还是我的子弹快?”李国楼站在书桌前,占据地理的优势,随时准备拔枪干掉刺客飞凌雪。 “既然被你们包围了,我也不准备活着走出去,拉一个垫背的值了。”飞凌雪耳朵好使,已经听见外面的脚步声。 “国虎退出去,本官不会有事的。”李国楼等到门外沒有动静了,又道:“飞狐,开条件吧,想怎么遭,才肯受招安。” “你胡扯什么!”飞凌雪勃然大怒,忿忿然怒视李国楼,好似李国楼侮辱了她的人格。 “哎,飞狐别装了,你又不信教,只是天地会余孽而已,真想扯旗造反,也不会呆在天子脚下。什么替师父报仇,师父是你老公还是老母?”李国楼话说的难听,一点也沒给飞凌雪留面子。 “你下流!”飞凌雪暗自羞愧,果真被李国楼看穿了,她也想过好日子,但既然拉起了人马,就要为手下人考虑。若是队伍散了,就要坐地分赃,把家当全部分给手下人。她是女的将來不能做官,田地、银子才是她最想要的。 李国楼不去看飞凌雪愤怒的表情,耻笑道:“飞狐,不是本官看不起你,队伍有三分之一跟你走,已经了不得了。你是汉人,进入草原会被野蛮的蒙古人生吞活剥,离开京畿再寻地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想你不愿意回南方一定有难言之隐,不如这么遭,本官给你指条道,给本官做卧底,加入黑帮,你看怎么样?” “我才沒有这么傻呢!”飞凌雪断然回绝,看都不看李国楼一眼。 “嘿嘿!飞狐这才是体现你价值的时候,多刺激啊,比你做马贼吓唬人强多了。你要知道官兵剿匪是一扫而光的,你可是有家室的人,机会只给一次,考虑清楚了再來找我。”李国楼蛊惑人心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喜欢冒险的人,就是热爱刺激的生活。 飞凌雪按耐不住问道:“哪里啊?” “山东枣庄!”李国楼已经知道飞凌雪被他说动了,他早就看中山东枣庄的露天煤矿。那里原本是斧头帮的势力范围,如今斧头帮被冠以造反派门派,被官府强行镇压。山东枣庄已经变成黑帮势力还有地方势力,甚至洋人也插在其中,枣庄的各处煤矿变成各方势力重新角逐的舞台,越乱的地方越有机会,他就是喜欢浑水摸鱼。 “那我到枣庄找谁啊?”飞凌雪终于松口,京畿地区不让生存,总要找个藏身之所,先去看看再说,她可不是官府的探子。 “义和拳的老十三,苗凡鲁,你找他就行,其他不必多问。”李国楼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桌子上。 “义和拳?”飞凌雪一时沒有闹明白,怎么沒听说过? 李国楼撇一撇嘴,说道:“就是仁义社团,现在开始教老百姓打拳,说是神功护体,刀枪不入。你的飞刀不是百发百中吗?女侠!到时可以和义和拳的朱红灯,一较高低,看谁的牛皮先吹破。” “嘿嘿!”飞凌雪手一伸,便将银票塞入囊中,点头道:“好,看在李大人办事大方份上,我带人马到山东去,这路引······”说话间飞凌雪第一次拿正眼看着李国楼,她可是有马有枪,难不成装作逃难的人去山东,那在枣庄还有什么江湖地位,有枪有马还有人,才能在客乡站稳脚跟。 李国楼瞥眼道:“飞狐,刀把子说你控制不了三十人,你到底行不行啊?” “岂有此理!刀把子尽往我脸上抹黑。姑奶奶的人马会少吗?李大人你放心好了,只要你给我五十条长短枪,我保证在枣庄站稳脚跟。”飞凌雪气势和原來完全不一样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只要有枪有钱,人马随时会多出來。 “嗯······”李国楼觉得还是飞凌雪可以信任,那个被他放生的白莲教余孽平安,如今在山东兴风作浪,改名换姓“朱红灯”,教义也改头换面,不再提白莲教,而是传播义和拳的宗旨,“反洋妖,扶大清。” 会幻术的人心术不正,当初他心慈手软,放了平安一条生路,如今山东百姓踊跃加入邪教,迷信“朱红灯”的神迹。放虎归山的后患已经初现倪端,他要用功夫高手飞凌雪去制约“朱红灯”的势力。 李国楼把诸事交代完毕,安排妥当之后,飞凌雪跪地要赌咒发誓。 李国楼急忙道:“飞狐别唧,本官最不喜欢听人发誓,斩鸡头也沒用。我只要你身体力行,别背叛我,把枣庄真实的情况禀告我。等待时机一到,我会來收拾残局的。” 飞凌雪不敢多问,李国楼放出去的线不止她一条,急忙重新站起身,说道:“扎!李大人请放心,飞狐从來沒有想过造反,就是想让家里人好日子而已。以后一定把枣庄的煤矿控制在手心里,请李大人放心好了。” 李国楼回道:“飞狐,你又高看自己了,凡事要讲时机,现在山东的丁宝桢可不好惹,我对于你的要求只是站稳脚跟,发财的机会要等丁宝桢离开山东之后。等过几年我把山东的漕运也控制了,你家里人就是枣庄最大的土豪。好自为之!”说完李国楼挥手打发飞凌雪,琐事不需要他劳神劳力。 “请李大人早点歇息。”飞凌雪躬身倒退出门,浑身充满干劲,五十条长短枪装备,鸟枪换炮,未來大有可为。 李国楼独自在房间里狞笑,江湖人沒有信念,有奶便是娘的主,一百多人的马贼,被他全部瓦解,让巾帼女侠做卧底,这么绝妙的高招只有他想得出來。李国楼躺在床上,嘿嘿嘿奸笑三声,睡得舒坦极了。 s 第395章 身正不怕影子歪 中午时分天津三十里官亭里饭大慧焦急的等到李国楼,这让李国楼有些意外,急忙询问有什么事? 饭大慧说道:“李大人,刘铭传來了,傅相大人(李鸿章)让你去总督衙门拜会一次。” “我去拜会他!”李国楼指着自己的鼻子,暗自恼怒,他是四品官员,刘铭传如今是白丁,凭什么要他拜会一个武夫,忿忿然道:“饭师爷别搭理傅相大人,我现在放假。走!我们到天津去,谁也管不了我。” 饭大慧欲言又止,吞下几口唾沫,思量一番也对,來日方长,沒理由现在就服软。 李国楼一招手,让饭大慧上车,直接到施工的工地兜一圈。他手里有大把的银子,首先投资粮食业,出资在天津军粮城东部购置荒地1万多亩创办开源公司,又从洋人手里接办西站的育新面粉公司,改名大丰收面粉公司,另外在意大利租界大马路西段,筹建一座大型火柴公司,生产安全火柴,取名火鸟火柴公司,都让陈香芳出任董事长。如今他做生意就好似皇商,赚得30%的利润要分给同治皇帝,再给恭亲王奕訢的次子载滢5%,李鸿章的大儿子李经义5%。其他60%的股份暂时都由他控制。 李国楼通过请进來银行官商经营的手段,控制了直隶地区漕运,自然而然的把京畿地区的粮食、面粉控制在手里。天津死寂一样的房地产以及工业企业突然在一夜之间迎來春天,官员、富豪纷纷來天津寻找商机和投资地皮。 李氏财团在天津筹集资本创办的现代化工业的资本达1000万两白银,相当于北京条约签订以后十几年天津工业总投资585万两的170%,这对于天津民族工商业发展起了重大作用。也让饭大慧颇为感慨,李国楼大手笔一挥,钱果然从天而降。房地产市场,说回暖就回暖,谁也沒有李国楼眼光准。 李国楼在天津有三处寓所,两处其实是他老婆耶利亚、吴佩佩的嫁妆,另一处是在英租界霞飞路十八号还在兴建之中,准备兴建成请进來银行总部大楼。现在他又买了一栋大楼,在英租界围墙道,院内地势宽阔,有假山、凉亭、配以花草树木,甚为幽静。如今大院的西侧他又加盖楼房一栋,准备给出生的子女住。 在视察完施工的工地之后,天色将暗,李国楼带着饭大慧以及四名亲兵护卫踏入英租界。在这里他们是不能携带刀枪,李国楼改头换面,一身洋服假洋鬼子的打扮经过租界的哨卡。 刚进入英租界,李国楼气就不打一处來,满大街的海报都是一个丑陋的光着膀子,露出一根根肋骨,脑后拖着马尾辫的大清人被高大英俊的人猿泰山踩在脚下的海报。 “饭师爷,我在法租界比赛,英国人干嘛凑热闹呢?”李国楼有些想不通,他又沒有得罪英国人,对于英国公使威妥玛极尽献媚,从來沒有脸红脖子粗过。还购买了英租界大片的地皮,连府邸也放在英租界,沒理由英国人会恨他呀。 “嘿嘿!李大人,大概是你为人太高调,威胁到大英帝国在大清的利益,你明白吗?”饭大慧说了半句,另外的含义就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国楼的上书,损害了大英帝国的利益。大清帝国和普鲁士帝国签订的初步合作意向书,是谁搞的鬼,英国人已经知道了,哪能不报复一下李国楼。 “哦······”李国楼哈哈一笑道:“饭师爷,去弄多些海报回來。” “李大人,这是为何?”饭大慧询问道。 李国楼大声道:“我要贴在床头边上,每天看着它,不忘国耻家恨。” 饭大慧咕噜一句:“让自己老婆看猛男。” 李国楼急忙改口道:“贴在书房里。” 沿着马路而行,李国楼看见海报一张张整齐的在大街两边的墙壁上以及路灯上张贴,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沒有几张海报里他的形象是正面的,便道:“马德全,杨立广你们给我听好了,别沒事找事去撕海报,印度阿三一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等着你们下手呢。王八羔子,英国人倒是挺有幽默感的,贴到我家门口來了。” “哈哈哈哈!”身边的人毫无顾忌的狂笑,他们都知道李国楼不怕输,输一次拳击赛,沒什么大不了。 两名英国流氓突然从巷子里跳出來,挥舞的拳头,叫嚣道:“东亚病夫。沒有种的狗尾辩黄种人。” 李国楼叫道:“记者呢?法国真理报的记者呢?英国太阳报记者呢?屈塔夫给我拍下來,尤金你的正义感到哪里去了。” 身后随行的四名记者“咔嚓”“咔嚓”闪动起镁粉灯光,两名潜伏已久准备寻衅闹事的英国流氓一看架势不对,立刻沒有暴力倾向夹着尾巴溜走了。 “嗯!很好,尤金无论你怎么贬我,我都不会生气的。”李国楼拍打“四眼田鸡”尤金,一肚子火,沒地方发泄。 尤金满怀感激之情,笑道:“麦克,你放心好了,清法友谊长存,不论报纸上怎么说你,我尤金这一次只买你赢,全部的家当押上去了。” 李国楼吓了一跳说道:“尤金小來來,别再赌了,连我也是小來來。懂吗?” 信息已经发出,精明的四名英法记者微微点头,含笑道:“小來來!”他们知道这一次李国楼心虚了,只想捞一笔出场费,不会在拳击台上和人猿泰山拼命了。随时准备自动倒下,看來战无不胜的人猿泰山,必将在大清帝国的天津继续书写传奇。 尤金等四位随行记者,跟随李国楼來到围墙道的府邸,大铁门打开,李玲玲第一个冲出來,娇声道:“爸爸!” “哎!”李国楼抱起女儿,邀请四位英法记者,进入府邸,做跟踪采访,然后一起吃晚餐。 看着吴佩佩大模大样站在大门口迎客,李国楼心里苦涩,被记者拍下照片,一桩丑闻有暴露的可能。李国楼抢步上前,微笑道:“八奶奶,英国人把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查探出來了,你别给记者拍照片。” 吴佩佩惊恐道:“啊呀,小楼,已经有记者來采访过了。我······” 李国楼赶紧安慰道:“算了佩佩姐,我不会责怪你的,走,别让太阳报拍到照片,英国人是收买不了的人。”说话间李国楼把吴佩佩和几名记者隔开,快步走入洋房里。 李国楼一进房门就闻到烤糊了的味道,不由眉头一皱,问道:“是谁在厨房弄的呀?” 谢丽雅红彤彤的脸蛋从厨房里走出來,挤出笑容道:“不好意思各位,晚点开饭,烤面包烤糊了。” 李国楼撇嘴道:“谢丽雅,英国朋友來了,你还是出來招待客人,厨房里的事自有厨娘來做。” “很快的,你们先聊一会儿,我很快出來了。”谢丽雅不甘心失败,一溜烟又转回厨房里去了。 李国楼先上楼看望真由子,看见由楚香玉陪着她,贴着大肚子听听声音,毒蜘蛛真由子变成慈眉善目的良家妇女了,颇感欣慰。看到楚香玉翘起小嘴,急道:“六奶奶,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小楼哥,我哥想到天津來做生意嘛。”楚香玉娇羞羞发嗲,谁叫她家里是开戏班子的,两个哥哥眼界也高了,不愿做低级的魔术班子生意。 “嗯······六奶奶,等过段时间再说,我会考虑哪里需要人手。”李国楼无奈的答应,生意班子建成,大方向把控好,给手下人一定活络的空间。 “嗯,小楼最好了,我现在变成丫鬟了。”楚香玉告诉李国楼,她现在多委屈,被家里强势的女人呼三喝四,当奴隶使唤。 李国楼赞许道:“好六奶奶,家庭和睦有你的功劳。你看我出门在外,力所能及的事都是自己干。” 这只是开始,李国楼要把家里个个山头都要摆平,吃完晚饭有得好听奶奶们啰嗦了。李国楼急冲冲下楼,下面还有两位强势的女人,等着他去呵护。 耶利亚挺着大肚子,坐在三人沙发上,另一边肚子同样微微隆起的甄玉环已经占据好了。李国楼家宅并不像外人看得那样安宁,勾心斗角的后宫,已让李国楼颇为头痛。李国楼笑眯眯坐在两人中间,逃脱不了的宿命,劳碌命啊! “三奶奶,七奶奶你们沒吵架吧。”李国楼已经看出燃烧的火苗,沒吵过架就怪了。 “沒有,发点小脾气而已,谁叫你不在我们身边。老七是吗?”耶利亚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揭过,一家人沒有隔夜仇嘛。 甄玉环挤出笑容,说道:“三奶奶就是通情达理,我们都是要做母亲的人,有容乃大嘛。谁叫三奶奶运气好,人称10%夫人呢。” 李国楼左拥右抱,讨饶道:“两位夫人别争家产了,我还沒死,孩子也沒生出來,等三十年以后再吵好不好?”说完李国楼给两人脸颊一口,如今他还算吃香,奶奶们宠爱着他,把他当做手心里的宝。 “嗯······”耶利亚和甄玉环偃旗息鼓,暂时和平共处。 关怀问候一番家里人之后,李国楼邀请记者入内。英国太阳报记者首先不安好心的问道:“耶利亚夫人,你什么时候回法国去?” “哎,我现在准备在英租界待产,至于什么时候回法国嘛······暂时还沒考虑。”耶利亚被李国楼拽住手,心里有许多无奈,异国风情总有厌倦的时候。 英国太阳报记者飞快的记在本子上,问道:“耶利亚夫人,如果这次麦克被人猿泰山打残废了,你会离开他吗?” 这一次英国太阳报的记者直接了当,就差沒说李国楼变成无能的太监。 “嗯,记者先生,若是麦克残废了,我当然不能一走了之,要照顾麦克嘛。不过我相信这一幕不会发生的,我们法国人不是讲究绅士风度,点到即止嘛。呵呵呵呵!”耶利亚捂住嘴巴,不敢大声笑。她早就警告过李国楼“点到即止”,早点自动倒下。否则······哼哼!识相点她才不会一走了之。 李国楼瞅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太阳报记者,阴暗卑鄙的记者,就想挖他家的**,身正不怕影子歪,大清帝国允许娶小老婆的嘛。 s 第396章 希望寄托在幻想之中 对于李国楼此人,英租界的人,只是嘲弄一下而已。英国人也需要有人在他们的租界上投资,开办公司,李国楼开办的公司在英租界大展拳脚,英国人背地里扶持他。所以一场拳击赛只是表面上帮衬一下人猿泰山,暗地里英国公使威妥玛,已经夸赞过李国楼沒有忘记英国人的养育之恩。 对于法租界的人就沒有这么简单了,爱国的热情之下,法租界的人当然会买人猿泰山赢。但对于整个法租界來说,一场拳击比赛改变不了法租界相对其他租界贫穷破落的局面。这是因为法国人在普法战争中被普鲁士人打败了,战争的巨额赔款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來。其他租界拿到大清帝国的战争赔款,便修建各自租界里的公共设施,而法国人则囊中羞涩,整个法租界,一滩死水,毫无动静。 法国公使罗淑亚虽然在天津教案之中和李国楼有过节,但此时他依然厚着脸皮,带着随从,上门拜访李国楼和法国人的骄傲耶利亚夫人,天津教案既然过去了,安南小国的事情可以暂时搁置一边,清法还是可以携手合作。清法在安南交恶的原因,沒有大清人愿意在法租界投资,就算如今其他租界已经风生水起,大搞基础建设,法租界依然沒有动静。法国公使罗淑亚希望和大清搁置争议,带动法租界的繁荣,当然第一个想到要和大清最有钱的官商李国楼处理好关系。 李国楼对于法国公使罗淑亚屈尊前來拜会他,颇感意外,但也尽量做到合乎礼仪,打开中门迎客。 在对待妇女的地位上,法国人比英国人开放,外交场合夫人外交盛行,所以耶利亚也有幸陪同李国楼迎接法国公使罗淑亚前來做客。 见礼后主客入座,寒暄一番,李国楼感觉云山雾罩,不知法国公使罗淑亚來他府上何事?外交事宜,理应法国公使去和总理府衙门洽谈,而且他的地位也沒有到和法国人平起平坐谈判的程度。 不过李国楼知道洋人來大清国,都喜欢收集古董,所以开场白之后,他赠送给罗淑亚一座唐朝的唐三彩花瓶,而他也得到一套法国的宫廷瓷器。互相馈赠礼物,已经变成外交场合的规矩。至于价值是否对等,大家都不会计较。罗淑亚可以报公帐,而李国楼也毫不在意,口称“无价之宝,价值连城!”其实是盗墓得來的便宜货。 罗淑亚喝了一口蓝山咖啡,笑盈盈道:“麦克和我已经是老朋友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着眼于未來,把天津的经济搞好。耶利亚夫人你所住的维多利亚公寓,对面那片工地,如今变成半吊子工程,很不雅观嘛。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希望耶利亚夫人能够出面,把那块工地接收,也让我这个法国公使脸上有光。” 耶利亚心直口快,同胞的事情,哪会拒绝,不等李国楼发言,直接下命令道:“麦克,你看罗淑亚公使大人这么给你面子,还亲自登门拜访。你不能厚此薄彼,只想着英租界的施工建设,法租界也要上嘛。” 李国楼急忙表态道:“罗淑亚公使大人,既然你亲自开口了,我一定接收那栋烂尾楼的改建。不过请你也要体谅在下,如今施工队还在修葺三岔口河的望海楼天主教堂,还有普鲁士公使馆,实在是抽不出人手啊。” 罗淑亚哪会被李国楼借口搪塞过去,表示不满道:“麦克,可以招聘人手嘛,法租界和英租界相差甚远,我在宫北大街的公使馆放眼望去,只有一座教堂还有些人气。你在天津办公司,为何沒有一家办在法租界的,这把耶利亚夫人置于何地,也让我们法国人抱不平呀。法租界的开发要放在第一位,优惠条件颇多,就看你怎么做人了。” 耶利亚被法国同胞看扁,脑海里思绪翻涌,果真如罗淑亚所说,李国楼直到现在法租界的一块地皮都沒买,就拍英国人马屁了。忿忿然指着李国楼,喝道:“好啊麦克,你骗我骗得好苦,我决不答应。你一定要开发法租界,而且摆在英租界前面,这是我对你的最后通牒。” 李国楼被耶利亚弄得分外尴尬,在商言商,英国人与大清人修好,民间关系回暖,当然生意也好做。法国如今和大清好似敌对国之间的关系,民间贸易也随之减少。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挽回的事情,在法租界搞开发沒有人來住,他岂不是亏得血本无归。这是个承担风险的工程,和法国人谈生意,到时法租界的资产被天津暴民付之一炬,一把火就让他破产。 “罗淑亚公使大人,不是我不想开发法租界,实在是风险很大,如今的局势摆在这里了。万一南面打起來,法租界的投资谁能保护得了呀。到时朝廷局势一变,说不定我在这里的投资全部充公,那我算什么呢?” 耶利亚听懂了,李国楼害怕清法再次在安南交战,到时大清愤然收回天津法租界,那在法租界的投资就血本无归,全部变成国有资产。怪不得李国楼不愿意投资在法租界,其他商人也是这么衡量的,所以才造成法租界的萧条景象。刚才是错过李国楼了,立刻对李国楼展颜一丝微笑,轻柔的抚摸大肚子,一家人不会介意几句气话。 罗淑亚义正填膺的说道:“麦克和你说句肺腑之言,只要我坐在这个位子,是绝对不会让清法交恶的,这次法**方当然希望开战,他们好乘势捞一票。可被我否决了,我亲自回法国议会做了答辩,这才让天津教案的事态得以缓和下來。你和我打交道下來,理应知道我希望你们大清强盛起來,诺贝尔如今定居法国,他是我的好朋友,你想买他的专利,我可以为你做中间人,让你们大清尽快强盛起來,不再受到外国人的入侵,包括我们法国人。” 李国楼看着罗淑亚颇为感动,不是每个西方人都有霸权主义倾向,好多西方列强的公使,其实还是同情大清帝国的处境。这些人受到良好的文化教育,知道八国联军在大清帝国土地上所作所为,是多么可耻,也为大清鸣不平。但一个国家的外交政策不是一个人來决策,而是关系国家利益。 至于以前的交恶史,并不是罗淑亚造成的。站在法国公使的角度上罗淑亚只能力所能及的帮助大清,所以天津教案才沒有成为西方列强对大清开战的借口,在这件事上罗淑亚功不可沒,也希望看到两国人民友好下去。 李国楼微微颔首道:“罗淑亚公使大人,在下相信你的为人。既然大家坦诚相见,在下一定尽一份绵薄之力,搞好天津法租界的基础建设,尽快复苏法租界的商事。请公使大人放心好了,在下是懂得感恩的人,会把一批有信誉的公司引进到法租界來的。法租界的繁荣离不开公使大人的关怀和扶持,下个月在下在这里举办个酒会,到时还请公使大人还有参赞大人一起赏光。” 罗淑亚心领神会,笑容可掬的举起咖啡杯,说道:“好好好!麦克真够朋友,下个月我和参赞大人一定赏光。” 一顿家庭式的自助晚餐之后,李国楼送别罗淑亚等一行人,和外交家打交道并不舒心,法国公使罗淑亚是准备充分才來的。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有些窝心。 李国楼对着耶利亚,抱怨道:“我的三奶奶,你怎么能在客人面前不给我面子,这让我很被动。知道吗?” “哟哟哟,小楼呀,法国公使亲自屈就來拜会你,你还很被动呀。以后法租界就是我娘家,我能不向着她吗?”耶利亚的话,让客厅里发出一阵欢声笑语。 甄玉环笑眯眯道:“小楼,你别不知足,法国公使罗淑亚肯屈就万金求不來,正好法国人吃瘪,被你捡个皮夹子。再过几年法国人像拿破仑一世一样雄起了,你跪在地上求人家接见,人家也不会睬你。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吗?” 李国楼犹自狡辩道:“可是弄得我很被动,沒有什么主张,无条件接受,这岂不是签订不平等条约吗?” 耶利亚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李国楼,抚摸着大肚子,娇声道:“小楼,你这么厉害,把我们都搞大了,让我们也很被动,我不是留在第二故乡了吗?” “哟西!”有人在一边附和,李国楼赶紧上前,搀扶大肚子的三位奶奶,让她们先坐下。笑容挂在脸上,一副满足的表情,说道:“都不许走,你们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将來我们还要兴建一座医院,就修建在我家对面好吗?” “不许!要兴建在法租界!”耶利亚不听别人的主张,毫不犹豫的下令。 “可是法租界人少,叫谁去看病呢?”李国楼两手摊开,无可奈何的说。 “人少可以移民嘛,以后会人多的,我的儿子不就是法租界的公民嘛。”耶利亚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脾气是那么的冲。 “好好好!三奶奶的话,就是圣旨。”李国楼连说三个好,反正开张就要亏本,向法国公使罗淑亚要优惠政策,先创办一家现代化医院。 耶利亚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环视一圈身边的人,她的地位无人撼动,府里的人都要听她的命令,连管家婆甄玉环也要俯首称臣。 甄玉环等晚辈,和善可亲的向耶利亚表示忠心,这个女人有病,表面上退让一步,家宅才会安宁。 李国楼为了这场与人猿泰山的拳击赛,清心寡欲,独自一人睡觉。下午被法国公使罗淑亚打断日常训练,晚上一如既往的开始锻炼。虽然他对战胜人猿泰山不抱多大的希望,但也沒有破罐子破摔。再怎么说,全家人都押了十几万白银在他身上。里面还有同治皇帝的二万两白银,要对得起支持他的人。他也幻想过战胜人猿泰山,可是用理性的头脑一想,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在着半年多时间里,三天打鱼二天晒网,沒能持之以恒的坚持日常训练,凭什么能赢得胜利? 残酷的世界有着弱肉强食的定律,如今他除了比过去多了一些肌肉,其他身体机能并沒有多大进步。唯一赢的寄托放在人猿泰山生病了,李国楼嘿嘿偷乐,擦拭脸颊上的汗水,好似看见人猿泰山倒在病床上。 s 第397章 喜欢搞阴谋诡计 法租界的米其林西餐厅,人猿泰山和他的老情人珍妮共进晚餐。一头金发的珍妮从美国赶來替情人助阵,两人喝着葡萄酒,吃着半熟的牛肉,笑容挂在面上。洋人懂规矩,一群人猿泰山的崇拜者沒有骚扰他们俩吃烛光晚餐,而是站在餐厅门口,等待着人猿泰山出现,他们是想得到人猿泰山的亲笔签名。 珍妮颇为奇怪,马上将要拳击比赛了,她的情郎人猿泰山,怎么一点也不急,还有心情陪她出來吃西餐。 “泰山,你这么笃定,不担心那个黄种人吗?”珍妮原本是美国环球时报的记者,喜欢刨根问底儿。 “哼!黄种人,有什么好怕的,只会把精力用在女人肚皮上。亲爱的,你放心好了,打一个拖辫子的狗,要不了三个回合。”虽然是自助餐,但人猿泰山的声音,还是让邻桌的人听得见。 人猿泰山不认识字,珍妮拿着一张报纸,念给他听:“据可靠消息,麦克·李已经想跪地投降,不愿打这场拳击赛,但被大清皇帝给逼迫才來比赛。所以如今红得发烫,有钱有势的麦克·李不敢像上次那样,押上全部的家当,以个人名义押了5万两白银的赌金。直到如今拳击赛的赔率依然居高不下,各家赌档开出的最新赔率3赔1。大清民众对于人称假洋鬼子的麦克·李俱都不削于他的为人,特别是天津的民众,纷纷把赌资押在法国的传奇明星人猿泰山身上,其他地区的赌金暂时不详,不过这场拳击赛已经吸引全世界的目光。据铁钩船长赌场的老板独眼龙杰克所说,这场由他出面组织的拳击赛,他已经收回成本,不在乎谁赢谁输,他只希望赛出水平赛出风格,让这场拳击赛成为历史的经典。嗯·······后面我不念了,都是我们俩的花边新闻。呵呵呵呵!” 人猿泰山莞尔而笑道:“亲爱的珍妮,这场拳击比赛之后,我们就结婚,请你嫁给我好吗?”说完人猿泰山掏出早已预先准备好的订婚戒指,跪在珍妮面前,旁边的服务生也递上一束红玫瑰。 感人的场面不由让人纷纷起立鼓掌,大厅里都是,“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珍妮被人猿泰山所感动,满含热泪捂住嘴,微微点头。 人猿泰山激动不已,给珍妮戴上订婚戒指之后,就不管不顾,深情相拥,抱着珍妮,在餐厅里來了个罗曼蒂克的拥吻。又引來一片惊叫声,记者手里的照相机镁光灯忽闪忽闪。记者们颇为兴奋,明天报纸的头版头条有了,世纪大决战的看点颇多,花边新闻层出不穷。 “泰山先生,请你发表一下你对麦克·李的看法?”真理报记者尤金,挤在人群最全面,叫得最响亮。 “黄种人,不堪一击,麦克,你等着受死吧。”人猿泰山对着几名记者大声的咆哮,随后与珍妮一起登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真理报记者尤金和摄影记者屈塔夫,两人赶回报社,准备发稿子,尤金一推眼镜架子,说道:“屈塔夫,有点可疑,人猿泰山就像出來作秀一样,是谁教他的,太假了吧。” “管他呢!有素材可以写,不就得了。明天再去挖麦克家的**,我们真理报的销量翻一倍啊。”屈塔夫举了举手里的照相机,有亲吻照可以登,主编大人笑不动了。 尤金狐疑道:“可我总觉得人猿泰山钱财來路不正,他哪來这么多钱买钻石戒指,又要移民美国,还说让珍妮过幸福生活,住上花园别墅,要养珍妮一辈子。人猿泰山不打拳击了,有多少钱可以养老呢?你说他会不会被麦克收买,拳击比赛时故意输呢?” 屈塔夫一下子停下脚步,挠头搔耳道:“嗯······尤金,你说的事情很有可能的呀,麦克就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明天你去探听一下,麦克到底搞什么鬼?” “嗯······言之有理,是该动这步暗棋了。”尤金古灵精怪,转动一双眼珠子,脑海里龌龊的想法一大堆。 屈塔夫俨然而笑道:“算了吧尤金,等到铁杵磨成针了,也已经变成老太婆了,你沒有这个金刚钻,就别揽这个瓷器活。还是让我來吧!” “哼!这可不一定,我也有大把的机会呀!”尤金盼望着李国楼家宅不宁,他就可以浑水摸鱼。 尤金和屈塔夫趾高气昂的走在夜色之中,征服了一座小山,就要攀登另一座高峰,李府帮佣这类下等角色已经不放在眼里。他们想要让李国楼戴上绿帽子,这才是法国友人所作所为,浪漫的情史是法国人毕生的追求。 早晨李鸿章在三江口总督衙门里听翻译朗读真理报的内容,脸色阴沉可怕,他高兴不起來,李国楼不來见他,赖在租界里不出來。这么多事情要办,却像个小孩子一样去和洋人打架。最让他可气的是,李国楼做生意不知道回避,把名下的生意都挂在几位夫人名下。为了这事被御史弹劾了,不知同治皇帝谁否会治李国楼的罪?年轻人脑子搭错了,不知孰轻孰重。像他从來不自己出面做生意,交给亲戚朋友岂不更好。 原本李鸿章还想带李国楼出访俄国、普鲁士、法国、英国等西方列强,一想到李国楼尾巴翘到天上了,便不想带李国楼出访,年轻人理应在底层磨练久一点。大清帝国与普鲁士帝国全面合作是他的功劳,不能让李国楼插在中间,与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以及首相俾斯麦谈判他要全功,李国楼理应赚钱做官商。李鸿章已经看出李国楼野心勃勃,他要压制李国楼往上窜的势头,官场上讲究门第,李国楼到底算哪路人马?各派势力争先拉拢,左右逢源的人靠不住,一定要让李国楼表明态度,端正思想。 李鸿章从翻译口中了解李国楼近段时间在租界里的所作所为,还算满意,足不出户这就对了,和洋人勾结是沒有好下场的。挥手让翻译下去,对着师爷许钤,说道:“李国楼对我的命令充耳不闻,你说该如何处置他?” 许钤回道:“傅相大人,你不能只传个口信呀。现在李国楼以放假为由,道理在他那里。大人你应该下达饬令,直接让他來三江口见你。” “嗯,有理!臭小子想给我摆架子,我就杀他一个下马威。”李鸿章暗恼,李国楼小心眼特多,竟然抓住新武堂的财权,不肯放手。想跟他玩阴谋诡计,这一次定要扒李国楼一层皮。 “不过李国楼依然以放假为由,拖延时日,就不好办了。傅相大人,你应该以公务紧急催促他,向他讨要100万白银,吓唬他一下,这样他立刻会來哀求你了。再不识趣就玩死他,给脸不要脸。”许钤一会儿功夫,就替李鸿章想出好主意,对付有钱人就要连吓带蒙。 “嗯······就这么写。”李鸿章捋须,微微点头看着许钤书写饬令,是该把语气写的严重些。 他要出国访问西方列强,虽然想好不带李国楼出国,但到西方国度需要注意些什么?规避些什么?合约的条款也需要李国楼参详,他再來修改。拿來主义,就是先榨取李国楼的思想精髓,然后改头换面变成他的,这一套他早已做出规矩來了,对于李国楼为何规避他,李鸿章心里有数,但世界就是这样现实,大鱼吃小鱼,只要他是大清帝国的英武殿大学士,李国楼这个假满人真汉人,还是要随着他的拐杖走。 刘铭传急冲冲走入大堂,怒气冲冲样子,强忍着火气道:“傅相大人,我去小站镇查看工地,那帮兔崽子已经來了,已经开始授课了。刘杰竟然不通知我,还要我以官场礼仪和他说话,奶奶的熊!七品芝麻官,竟敢如此对我说话,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李鸿章倒是一凛,急道:“刘六麻子,你沒搞错吧,新武堂学员不是说明年正月十五之后才來吗?” 刘铭传四十岁左右,高大魁梧,留有八字须,系贫农出身,排行老六,又因脸上长有麻皮,人称刘六麻子。如今这个称呼,只有长官,老朋友才会这么叫他。李鸿章这么叫他,就是把他当做自家兄弟。 刘铭传一跺脚,怒道:“傅相大人,你被假洋鬼子给骗了,他借着你的虎皮,从安徽把学员招收好,八百人的编制已经满员。现在让那些新学员住草棚,正在收他们骨头,我也奇怪了,假洋鬼子怎么会懂洋人的军队训练,就凭他的家丁就能训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鸿章颇感意外,新武堂尚在筹建之中,军校的教官尚未到位。李国楼手里沒有军队的资源,他是直隶总督,京畿地区的军队都归他管辖,沒有军官敢为李国楼效劳。新武堂怎么会自行一套,开始授课了呢? “哦······”李鸿章恍然大悟,难怪李国楼躲在英租界不肯來见他,原來使阴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开始培养起亲信。 许钤看见李鸿章目光向他斟询,思量一会儿,缓缓道:“省三啊,你看见那些教官都是李国楼的家丁转制的吗,有沒有大内侍卫混在里面?” 刘铭传大声吼道:“许师爷,我是什么人,一搭脉就看出那帮兔崽子是什么來历。敢对我不敬的人,只有假洋鬼手下那帮戈什哈。老子手里若是有权,这帮兔崽子都要挨皮鞭,那块妈妈地,那大驴熊,我一板觉踢假洋鬼子耸屁的了·······” 李鸿章听见刘铭传开始用家乡话骂娘,反而笑出声,含笑道:“刘六麻子,你的岁数已经不小了,稳重一点,将來的功名要靠新武堂,低调做人,别和李国楼闹僵。万事由我替你出头,急吼吼成什么体统。” 刘铭传生着闷气,大摇大摆的坐下喝茶,一点也不讲官场规矩,这反而让李鸿章喜欢,粗人一根筋,不会背叛他。像李国楼那样左右逢源,还喜欢搞阴谋诡计的人,是得不到他信任的。 s 第398章 揪心一样疼痛 许钤想通此中蹊跷,跨前一步,咬牙切齿忿忿然道:“傅相大人,一定是洋人在幕后主使,普鲁士人隐藏在后面。李国楼一定得到普鲁士人的步兵操练手册,他古灵又精怪,马上修改一下,变成他的了。这小子会动脑子,清流派的那两个人正好是他恩师,李国楼嘴面上说韬光养略,暗地里投靠李鸿藻、翁同龢这两个儒生。翁同龢又复起了,新武堂重新在清流派的掌控之中。傅相大人,合作才能壮大,翁同龢不好惹啊。” “嗯······还是许师爷看得透彻。刘六麻子别去和李国楼闹翻,等新武堂正式开课了,教官都是我们淮军的人。李国楼手下那些没有打过仗的家丁,谁会服他们呀。你也别急,等李国楼来了,我直接向他摊牌,让你主管新武堂的日常训练。”李鸿章微微眯起细长的眼睛,李国楼野心太甚,该是出手制约李国楼的时候了。 刘铭传撩起袖管,嚷嚷道:“傅相大人,你这个孙子使坏心眼,把新武堂放在小站镇就想折腾死我。可我是练武之人,这点车马劳顿算什么。今晚我住在你这,明天一早就回去,让刘杰吃苍蝇去。” “刘六麻子别急着回去,明天李国楼就会来的,你与他见个面,把差事接手过来,这样那个七品芝麻官就不会为难你了。”李鸿章有些无奈,对于李国楼要严防死守。督抚高官用人,喜欢用自己一系的人,但李国楼师出多门,一时半会儿还控制不了他。洋务派的诸多事宜,除了李国楼没有人有能力去办,用李国楼的才能还要防着他包藏祸心。 李鸿章和刘铭传聊着新武堂的忠君爱国的主张,所编撰的课本,以及劝兵歌,嘴上对李国楼口诛笔伐,骂几句李国楼数典忘祖。心底里两人均在探讨得失,猜度李国楼为何要这么改。有什么好处呢?赶明不能饶了李国楼,要让他老实交代。 此时李府客厅李国楼正在宴请英国公使威妥玛一行人,他也是没办法,英国人不像大清人先递一份拜帖,来询问你有没有空招待客人,人家直接找上门来了,这让他没有理由拒绝尊贵的英国贵客。自从李国楼答应了法国公使罗淑亚投资开发法租界,英国人的鼻子嗅出来了,立刻上门来找他合作。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清英友谊长存,李国楼只能答应加大对天津英租界的投资。长条的英式饭桌前,双方关系融洽的边吃边聊,英国公使威妥玛夸赞谢丽雅的手艺地道有英国人优良传统。 李国楼心里有些担心,他在英租界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梢,和西方列强走得那么近,每天请客吃饭,朝廷不知会怎么看他在英租界的所作所为?他想做一名爱国志士,可现实是只有和工业社会的西方国家合作,才有机会赚大钱。自诩洋务通的李国楼变成洋人眼里的香饽饽,洋人来到大清主要的目的是求财,双方一拍即合,准备在天津合股创办一家橡胶厂。 李国楼初步和谈的顺利,但心里有许多苦涩,和洋人合资创办股份制公司,同治皇帝的30%的份额必不可少,闹到最后一家未来大有可为的工业企业,他只占小份额。此时他才想到做民族企业家挺好,交税就能在大清立足,而他却要承担替内务府赚钱的责任。一如既往李国楼得到英国公使送的尊贵礼物,几套精美的瓷盘以及最新款式的洋服十套。 看见一帮目露期盼神色的英国人,李国楼一摸脸颊,对着甄玉环点点头,贪婪的英国人都喜欢大清的古董,在送礼这个环节上他亏定了。 送别英国公使威妥玛一行人,李国楼哀叹道:“七奶奶,你说明天美国人会来吗?” “小楼不用猜,晚上就会有一拨洋人来拜会你,洋人在大清是联合起来的,规矩懂吗?既然你做出了规矩,洋人就不会便宜你。这方面你要向李鸿章学习,你还嫩着点。”甄玉环摇头叹息,这么好的古董以及假货掺杂其中,让人真假莫辨。 李国楼点点头,认可了甄玉环的说辞,吆喝道:“七奶奶,你给我做女红去,这关系到我们家未来,别给我丢脸。我下午训练,让洋人来吧,反正都是朋友。” “嗨!”甄玉环知道她的任务艰巨,如今他们家属于满人贵族家庭,每年过年要进宫和两宫太后娘娘一起过新年,要想在这么多贵族妇女里面脱颖而出,不是靠送贵重礼品,而是靠女红以及能说会道。过年的时候是两宫太后娘娘用金瓜子赏小辈,李国楼对她的要求是女红上面能够过得去,别因为做女红出洋相。李国楼让她进宫,就是对她最大的认可,甄玉环对于这项任务颇为认真,乐颠颠的跑进卧室里做女红了。 下午李国楼挥汗如雨在练拳击,饭大慧心急火燎的跑来,说道:“李大人,刘六麻子昨天到小站镇去了,没有人招待他,刘六麻子憋着一肚子火走掉了。我怕对你不利,特地赶回来告诉你。” “王八羔子,去小站镇干嘛,找打啊!整个玻璃球子,滚滚滚!”李国楼左右攻击大沙袋,仿佛眼前的沙袋就是“刘六麻子”。 饭大慧劝解道:“李大人,以后那帮孩子也要分配到军队里去,你和傅相大人闹僵,他会使阴招的呀。李大人退一步海阔天空,别和刘六麻子一般见识,还是先服软吧。” “哎!”李国楼听见一个“软”字,没有干劲了,解开手上的纱布,苦笑道:“饭师爷,你说的没错,在人屋檐下,哪能不服软。明天一早和我一起去总督行辕,去向人人敬仰的大神刘六麻子,低头认输。你现在到意大利使馆去,告诉他们明天我不在家,省得公使大人白来一次。快去快回,晚上吃烤牛排,炖蘑菇汤。” 饭大慧听见李国楼没有意气用事,便高兴的领命而走。做一名合格的师爷,首先要把事情的利弊分析给主公听,若是主公不听他的话,就没有成就感,手下人也会看不起他,不把他当回事。 洗完井水澡,李国楼心想怎么对付李鸿章?对付李鸿章只有靠收买,而且只能靠赠送珍奇古玩。他刚得到一件绝世珍品,唐太宗丞相封德彝所写的《兰亭序》,王羲之亲书的《兰亭序》早已绝迹人世间,唐太宗丞相封德彝模仿王羲之所写的《兰亭序》书卷,也是一件绝世珍品。揪心一样疼痛,这比三尺高的玉观音还要珍贵,整天和古玩打交道,李国楼岂能不知其中的价值。 李国楼从卧室的床底下,把那卷《兰亭序》拿出来展开观看,唉声叹气的样子,任凭哪位奶奶都知道,李国楼又要大出血了。 吴佩佩叹道:“小楼舍不得,就换一样吧。弄个唐三彩,傅相大人也会喜欢的呀。” 李国楼的脸色就像在哭,哀叹道:“哎······你们不懂,读书人最喜欢看字,一件唐三彩傅相大人只会看一眼,欢喜一阵子,就扔到角落里去了。一幅封德彝字帖,傅相大人每天会取出来看,我真是个败家仔啊。好东西左手进,右手出,到老一场空啊。” 甄玉环叹气:“哎,小楼别多想了,让燕子张多挖几个洞不就得了,反正刑部是你家开的。” 李国楼一凛,被甄玉环知道了,府里的事隐瞒不了,想要叫内眷互相之间保密,那太难了。急忙说道:“七奶奶保密啊,给外人知道,我就惨了。” 甄玉环瞥眼道:“小楼,做古董生意又不是你一家,天底下的古董都是这么来的,你以为人家是傻子啊。谁有权势谁就会这么干,这种道理还要我教你吗?” “嗯,有道理。还是七奶奶看得透彻,我编谎话人家没有点穿而已。等我回京送几件古董给包大人,让他以后多多关照。”李国楼豁然开朗,心情舒畅,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封德彝的《兰亭序》送给李鸿章表明心迹,好日子可以久一点。 耶利亚探头询问道:“小楼,那这幅字卷,价值多少呢?” 李国楼道:“至少上万两,但这种字画,古玩市场上看不见的珍品,价格没有可比性。” “哦!李鸿章一定知道你买金表的事,你不送他一只,他会嫉恨你的。”耶利亚对于大清人喜欢西洋奇巧之物,还是很了解的,立刻提醒一下李国楼。 “哎······我的长官都是贪官啊,你们可不要像他们一样贪婪,我可养不起。”李国楼看着几位夫人,他家里的人,还没有摆平呢。 “哎······”几名夫人也在叹气,跟随李国楼好似风光无限,其实大家没有积攒下多少家当,珍奇古玩欣赏一段时间,就会被送掉。王公贵族欲壑难填的贪欲,让李国楼疲于奔命,这里刚摆平,那里又会出状况。 “小楼啊,我整天看着账簿上的数字跳来跳去,户部也没有我们忙,你这里就是衙门。以后你成立一个部门,专门和洋人做生意。”甄玉环有些埋怨李国楼一来英租界,家里就没有安生过,每天接待外国友人。 “嗯!”李国楼没有多言,权力和金钱结合在一起,无往而不胜。如今连洋人也上门套近乎,知道他是大清最有权势的官员,先和他搞好关系,他这里已有衙门的气息,未来总理府衙门的部分权力会被他分掉,这也是同治皇帝故意为之,他的权势会更大。 不用李国楼去猜,晚上美国公使威廉士带着参赞等十人,来他家拜访了。李国楼和美国朋友热情的拥抱,天津教案让他们结下深厚的友谊。危难时刻见真情,难得洋人没有提出要几处租界算作国家赔偿,承蒙洋人在天津教案里的心慈手软。 其实李国楼心里很清楚,大清官兵经过和太平天国以及和捻军战争,可以直面死亡,不惧怕洋枪洋炮。洋人对于打败大清不抱胜算,这才会在天津教案上心慈手软。 &nnsp; s 第399章 最多算如夫人的地位 八月的早晨,气温就很高了,李国楼骑着快马,汗流浃背的來到三口总督衙门。报名觐见李鸿章,低着头不敢看公案前端坐的人。 “嗯,李大人,你终于想到來了。”李鸿章慢慢吞吞的说话,连“平身”两字也沒有说。 “嘿嘿!”李国楼干笑两声,自个起身了,厚着脸皮说道:“傅相大人,你还不知道我嘛,难得放假休息,不就懒得动了嘛。这次來见你,孙子带了点土特产,孝敬你的。”说话间李国楼把礼盒奉上,放在公案上。 李鸿章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呀,整天不学无术,带着一帮娘子军炫耀,被御史弹劾了知道吗?还以为大功一件呢,小心尔的乌纱帽。”说话间李鸿章打开礼盒,看了一下礼物,颇为满意,不懂得礼尚往來的人,早被他打发到犄角旮旯去了。 “啊!”李国楼怪叫一声:“吃饱了撑的,这种事也要弹劾我。多谢傅相大人替我说话,下官感激不尽。” “给我老实做人,不要簪越,你和洋人打成一片了,就要懂得避嫌。军务上的事,该放手就要放手,翁校长在我这里不吃香。刘公來了,先跟我去拜会他一下。”李鸿章把金表揣在兜里,那卷《兰亭序》沒有放下,拿在手里,一面走一面看。 “扎!”李国楼跟在李鸿章屁股后面,提起精神,接受事实。连较量一个回合的勇气也沒有,不是一个级别人,只能忍气吞声,鞍前马后的效死。 客厅里赵莲和刘铭传正在唠家常,李国楼接受现实,以参见长辈的大礼,见过赵莲和刘铭传。 赵莲颇为高兴,笑盈盈的说:“哦,小楼來了,少荃,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中午就不要走了,一起吃个家常菜,我这就去准备。” “那就劳烦叔母了,我就是喜欢吃叔母烧的家乡菜。”李国楼毕恭毕敬的执礼,嘴巴甜如蜜。 让李鸿章听得舒坦,原本设想來一个下马威的话语,全部取消。自家人写不出两个“李”字,年轻人自私一些,可以原谅一次。 “哈哈哈哈!李大人,好久不见,你好清闲啊。”许钤摇着八字步进入客厅,一幅珠玑在握的派头。 “许师爷,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我还在想來拜会你呢。”李国楼赶紧站起來见礼,同样毕恭毕敬的见礼。 虽然许钤是李鸿章的师爷,但许钤有三品道台的官帽,哪天许钤放了实缺也是地方大员。李鸿章身边的幕僚、参赞都是这种人,连亲兵侍卫队长也有四品武官头衔。在这里李国楼不敢摆官架子,以晚辈的身份,聆听前辈们的教诲。 李鸿章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国楼啊!省三是我邀请他出山的,虽然如今沒有官身,但在新武堂不能委屈他。你在天津也忙不过來,首席学政的位子也该放一放,你说呢?” 三双笑眯眯的眼睛盯着李国楼看究,夏日的热浪从窗口袭來,李国楼赶紧表明态度,笑容可掬的说:“傅相大人,你的话就是命令,下官一定照办。本來我想等放假以后再把刘公的差事交代一下,既然刘公不顾长途奔波想做点实事,下午我就到小站去一次。” “李国楼,下午我和你一起走,看谁的马快!”刘铭传恨不能和李国楼打一架,被李鸿章训诫过了,便想和李国楼來一回赛马比赛,光明正大的论输赢。 这么热的天赛马比赛,这马匹也要累死,李国楼哪里舍得将一匹好马拖垮,急忙拱手道:“刘公风采依旧,晚辈哪敢自寻死路,以后还请刘公多多关照。” “嗯,好说好说,李国楼,以后别用银子掐我脖子,每个月的经费要到位,你就省心省力,让我來操持新武堂的日常工作。”刘铭传看见李国楼是个软柿子,也就沒兴趣和李国楼较真,军人身上要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质,在李国楼身上一点也看不出來。倒是有点像传旨的太监,难怪民间有“小李子”的名号,一瞧便是沒有种的家伙。 “嗯······”李国楼凌磨两可,含糊其辞的应承。看來以后只有搬來另一座大神“翁同龢”,否则他到新武堂主持日常工作,也会变成不受欢迎的人。 许钤不肯放过了李国楼,开口问道:“国楼啊,原本不是说一月份才开学的吗?这校址还沒建成,为何开始授课了,骗得我们好苦啊。” 李国楼辩解道:“许师爷,你有所不知,手下人第一次出來做事,性子急了点,也沒有通知我。招收学生的诸事顺利,提早完成任务,便自说自话的把孩子们给带到小站了。以后我会说他们的,规矩既然制定了,就不能朝令夕改。” 许钤穷打猛追,继续问道:“那我问你,你手下的侍卫官,以什么标准训练学生的?是不是和普鲁士人相互勾结呢?” “许师爷,你放心好了。我绝对沒有和普鲁士人私底下勾结,那不是出來国家利益嘛,这个地雷我哪敢触及。其实是这样的,我手下的那帮侍卫官原本是以法**人的标准训练出來的,所以他们应该照猫画虎,也在小站以法**队的标准做日常训练。西方各国的军队训练其实大同小异,只有俄国人相对落后一点······”李国楼沒有办法,只能一五一十的把新武堂的训练内容吐露出來。土老帽的淮军将领,学习西方军事操练,为了省事偷懒,以国情作为搪塞。早就把西方军队的精华篡改得面目全非,他就是不想把大清军队的陋习带入新武堂里,所以才自行一套,让学员们有新的觉悟,不学大清军队训练的死胡同。 刘铭传听不下去了,打断李国楼的话,说道:“李国楼,那我倒要请教你,靠什么才能打胜仗?” 李国楼撇一撇嘴,毫不犹豫的说:“和泥腿子打仗,当然靠主将勇猛,火器犀利就能打赢。但是我可以毫不客气的告诉你,凭你手下的‘铭字营’,在平原和洋枪队相遇,人家只需你一半的人马,就可以把你消灭干净,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你混蛋!”刘铭传拍打案几,愤然站起,怒视李国楼,气得两撇胡须翘起。他的“铭字营”,早就在陕甘地区分崩离析,要不然他岂会落到无官无职的境地。 “嘿嘿!”李国楼看见刘铭传发怒,反而偷乐,大老粗就是沒文化,他可是探花郎,是有功名的人,不和大老粗一般见识。 李鸿章示意刘铭传坐下,大家探讨一下,军队的优劣,沒必要一言不合,便怒目相向,说道:“李国楼,你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先给刘公赔个不是,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李国楼脸红脖子粗,赶紧站起鞠躬致歉道:“刘公,是在下心眼小,不该揭你的伤疤。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 “嗯,算了。也是我认人不淑,把一副重担托付给无能之辈,算我眼瞎。哎······”刘铭传拍打大腿,为了这件事熬过多少不眠之夜,差点被朝廷砍头。他手下一帮老兄弟,大多是贩私盐起家,只认他一个大哥,眼睛里还有一个李鸿章。“铭字营”一到陕甘地区,哪里会把陕甘总督左宗棠放在眼里,再加上粮饷奇缺,一下子就爆发炸营,最后倒霉的是他。 李鸿章瞥眼道:“李国楼,别以为你看的书多,纸上谈兵而已。你不懂军事,乱來一通,会把八百名好苗子带入偏门。” 李国楼回道:“傅相大人,士气、忠心、赴死可以一鼓作气提起來,文盲更加好控制。可是现代化战争其实就是技术活。你能看懂地图,手下人都是文盲也会走错路。下官所做的事,只是把基本作战方式传授给那些学子,我们大清走的是精兵路线,从來沒有使用过人海战术,所以提升军官的个人素质摆在第一位。按照下官制定的策略,培养出來的军事人才,忠君爱国而且懂得装备的优劣,以己之长,击敌之短,至少可以和洋人一战,而不是只会等着最高长官下命令死守。” 许钤摇头晃脑道:“李国楼,你不要不懂装懂,傅相大人排兵布阵可以决胜千里,老毛子在安徽被我们英勇的淮军打得落花流水,都是我们傅相大人制定的策略,决胜千里,料敌如神。” 李鸿章脸上放出光彩,他就是依靠打败太平军的军功快速升迁,才有今天的成就。自诩能文能武,知兵之能臣。 李国楼频频点头,赞叹道:“傅相大人决策千里堪比韩信。下官自愧不如,有班门弄斧的愧怍。” 李鸿章一下子來劲,哈哈一笑道:“嗯,下午我们一起去小站,小楼能够想到新武堂第一批招收合肥学子,我心甚慰,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小老乡。” 培养人才以地域划分,特别是中下层军官,慢慢提拔上去,将会感恩戴德他一生。李鸿章早已把新武堂学生当做他的门生,李国楼在新武堂所做的一切努力,最后都变成替别人做嫁衣。 李国楼瞅着眼前三位大人,心底里凉飕飕的,完蛋了!李鸿章亲自出马,八百学子全部要拜在李鸿章门下,他想的点子,最后全部落空。以后他就是八百学子的房师,最多算如夫人的地位。 “傅相大人,下午烈日当头照,实在太热了,你还是等秋天去看吧。”李国楼好似替李鸿章考虑,从袖管里取出一枚骨扇,自顾自的挥动扇子。 李鸿章莞尔而笑道:“小楼,沒关系的,我还沒有老的走不动,吃完午饭我们就出发。咦!小楼,你的扇子哪來的?” 李鸿章老毛病又犯了,看见别人手上的好玩意,就想骗到手。李国楼肉痛死了,一柄古扇是唐寅所画的花卉以及題诗。这是干儿子魏小六特地孝敬他的,沒想到还沒有捂热,又被李鸿章相中了。 看着李鸿章挥动扇子在客厅里侃侃而谈的场景,好似羽扇纶巾的周郎,大清现代化军队建设在他策划之下,好似一只雏鸟已经孵化出來了。 李国楼和刘铭传、许钤一起抚掌附和着李鸿章的畅谈,心里感慨万千,阵阵肉痛。功劳明明是他的,是他亲力亲为掏出银子,亲临施工,亲点人员,安排好诸多事宜,最后新武堂的功劳和普鲁士帝国联盟那件事如出一辙,他只是混个脸熟。 s 第400章 参观新武堂 傍晚时分李鸿章带领车队來到小站镇,眼前的景象已经和二个月前大为不同,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刘杰带领八百名学子,列队迎接李鸿章的到來。 小站镇建《新武堂》军校时候,利用大片的农田建起。全校分校本部、分校、大操场和靶场四部分。校本部居中心,占地一百八十余亩。其建筑格局系仿英国士官学校建成,为一片气象森严的砖瓦结构的建筑群。四面有高大的围墙,墙外有河环护,河两岸古柳成行。军校大门在南侧,隔河有高大的照壁与之相对。门楼高大,面阔三间,气势之雄伟可与直隶总督府大门相比。 朱漆大门饰以铜钉铜环,门楣上悬挂着书有《新武堂》三个大字的横匾。门前有石砌的高台阶,阶前的南路直通河岸。南路两旁有石狮一对,高丈许。河上架一平板桥,以通大操场。校本部分南北两院。北院是生活区。南院是军校的中枢和教学区,又分东、中、西、三院。东、西院为教室与学生宿舍,各有十排带长廊的青砖瓦舍,布局对称,各排房舍之间有走廊相通,每两排组成一个独立的院落,院墙开月形门,每院住约一哨学生,俗称一哨道子。中院有校部办事室和尚武堂。高大的尚武堂坐北朝南,四周环以石栏,雕梁画栋,气势宏伟。厅门两侧有副楹联,上书: 尚父阴符,武侯韬略,简练揣摩成一厅。 报国有志,束发从戎,莘莘学子济斯望。 李鸿章瞅眼楹联,那一定是翁同龢手笔,也不道破,只当沒看见。 堂前有长廊直达校门。尚武堂北面是个大空院。院内有两棵并立的五丈多高的古杨,二木间悬一铜钟。官员在这里训话和发布命令为全校之中枢,校本部的东侧是分校,占地百亩。 “欢迎傅相大人检阅!”最为高大的巴特尔一身戎装,笔挺的站在列队的前面。 李国楼赶紧告知:“傅相大人,军校规矩,一律行军礼,跪拜的大礼取消了。” “嗯······”李鸿章看着纹丝不动的两列学子,英气勃勃的脸上,散发着狂热的光芒,大声喝道:“同学们辛苦了!” “首长辛苦!”八百名学子一起呐喊。 “同学们好!”李鸿章扬起手,享受众多爱戴的目光。 “首长好!”八百名学子声音有点稚嫩,但用足力气所发出的声音,那么嘶声力竭。 “嘟嘟嘟嘟!”三十人的仪仗队,左手抬起缚有红丝巾的西洋军号,吹起了简单的旋律。 刘杰赶紧解释道:“傅相大人,新武堂的作息一律以军号为标准。” 李鸿章红光满面,微笑道:“刘杰精神很好嘛,人怎么变胖了。” “下官,每天和年轻人在一起,吃得下,睡得着,又一起出操,所以变结实了。”刘杰一路前行,一路介绍新武堂的建设成就,日新月异的变迁,都是他辛苦操劳的硕果。 刘杰俨然道:“傅相大人请你放心吧,现在学子们依然住草棚,等下个月红砖四层楼的大瓦房,就盖好了,屋子里都铺有热气管,冬天冻不着一个学子,窗户都是两层玻璃的。学生们沒住新房以前,教官也不住教务楼。” 李鸿章略微点头道:“嗯,学生们晚上吃什么?” 刘杰一边引路,一边道:“傅相大人,学生们都在长身体时候,每天都要见到一荤,二素,再加一个汤,馒头之类的,这是必须的。三天加一餐,一荤一素,若是大运动训练也加餐。我们这里正在兴建养殖场,蔬菜基地,还有养鱼场,让拆迁的当地百姓,也有一份活干。” “嗯!”李鸿章站在哨所的最高处,拿着望远镜,观看远方的场景。暗自赞叹刘杰动作利索,拆迁的工作出色,把上千亩土地夷为平地。就是不知当地百姓被刘杰驱赶到哪里去了?这种表面文章刘杰倒也干得出色,沒有露出蛛丝马迹。能官放在小站镇浪费了,以后要把刘杰调离新武堂,砍掉李国楼一条臂膀。 夜色将至,四周的场景隐隐约约,李鸿章放下望远镜,洒然儿笑道:“走,和学生们一起吃晚饭。” “当兵吃粮不忘老百姓,老百姓就是我们父母亲。老百姓供我们吃和穿,忠君爱国保卫父母亲······” 学生们站在饭堂门口唱着吃饭歌,清亮整齐的声音划破夜空。 李鸿章洒然而笑,唱得很雄壮。瞅了李国楼一眼,叹服李国楼能编大白话歌谣,也不怕丢探花郎的脸。 学生排队进入饭堂吃饭,每一桌有一名教官和学生们一起吃饭,饭堂里吃饭悄无声息,每一桌人吃完饭,自己动手收拾桌面,擦拭干净。另一批人进入饭堂吃饭,一张桌子要分三批人轮流吃饭。每桌人吃饭洗碗筷,不用二十分钟。 新武堂其实还沒有开学,兵部沒有拨学生津贴。如今这八百名学生的日常用度,是李国楼自掏腰包。这件事李鸿章和刘铭传心里清楚,但嘴上却不说破,已经提醒过李国楼新武堂的日常用度要到位,反正李国楼欠北洋水师1000万两白银,到时从北洋水师经费里中扣除。 看见李鸿章和学生们吃一样的晚餐,让年轻的学子更加崇拜民族英雄李鸿章。李国楼虽有不满,但也不敢表露出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所为,夹缝中求发展,大部队属于李鸿章的,已经板上钉钉,沒有回旋的余地。小规模的学员还是能收入囊中,他就做一路诸侯。 夏天黄昏时间很长,吃完晚饭,李鸿章依然兴致盎然的在新武堂的校址里参观,一群军官闲散的跟在后面。李国楼被刘铭传榨干,把新武堂的老底大揭秘。 靶场在分校之北,占地三百三十余亩。由北、西、南三面拱卫校本部,占地八百八十余亩,以西面之面积最大。军校主要功能为训练初级军官。学习期为四年,分步、骑兵、炮、工、辎重五科,新武堂军校的教学内容与教学方法是参照德国的军事教育,结合大清的实际情况制订而成的。 军校设备完善,训练严格的一所军事学校。教官和科队长也多聘普鲁士军官以及优秀的淮军军官担任。历來按兵科编队,分别进行教育训练。队长为少校级,担任生活管理和本兵科的术科教练,军事教程由营官教官担任;技术课为劈刺、体操、武术等,由技术教官担任,另有技术助教辅助技术训练。各兵种混合编队,一般的军事课和生活管理均在混合队(专科训练除外),队长提为哨官级,伙食也改为哨队办理。 骑兵和辎重科由骑兵科队长兼管,减少了兵种负责人,军事教官为营官。课堂教育,每天至少有半天时间教授课程,除有关军事的战术、兵器、测绘、筑垒及典范令外,并增加理化、数学、历史、地理等,每节课为一个半小时。典范令小册子是教练各项军事动作的准绳。普通知识和外语是辅助教育,聘文职教员担任,以充实学生的军事知识,为逐步全面学习各种军事演习准备条件。 术科训练,先在操场进行各种制式教练,再到各教练场演习。野外演习,先由简入繁,再逐步进入全面联合演习。实弹射击有打靶场,乘马训练有马场,炮兵训练有炮场,工兵有土木工作业场、架桥作业场,爆破演习则选择不致造成危害的场所。辅助术科如体操、劈刺、武术等,都有专业教官,在大院进行。器械操在校后门外的器械操场进行。这些训练每课多为一小时,正式出操训练一般两小时,野外演习至少用半天的时间,科目复杂且远离学校时,则增加到一至数日。大演习还携带帐蓬、炊具,在演习地组织生活。 李鸿章在新武堂中院校部办事室里听着李国楼侃侃而谈,心里对于李国楼办事能力更高看一筹。才短短的二个多月时间,李国楼竟然把新武堂建成,已经初具规模。这办事能力之强,连他也自愧不如。这也让他下定决心,要把李国楼捆绑在他的马车之上,决不能让李国楼自成一派。此子绝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能办成这么多事的人,能力超强,比“刘六麻子”强上百倍。 刘铭传喜上眉梢,说道:“哦,国楼啊。战马已经收购了,不用兵部调度,你真是财大气粗啊。那我就吃现成饭喽。哈哈哈哈!” 李国楼恨不能一脚把刘铭传踹翻在地,这就是一个军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刘六麻子”这种人在军队里搞小帮派,所以才会有“铭字营”炸营这种事发生。把新武堂交给刘铭传,他岂能善罢甘休,呵呵笑道:“刘公肯出山相帮,新武堂一定会成为大清军队的一朵奇葩,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学生也要多向你学习,以后多多关照。” 刘铭传大老粗,听不出李国楼不肯放权的画外音,咧开大嘴笑道:“好说,明天让你看看我练兵的手段,保叫你大开眼界。” 李国楼大惊失色,急忙摆手道:“刘公,这些学生都是文化人,要慢慢來,让他们有忠君爱国的思想之后,克服自身的缺陷,一点点加大训练难度。你若是用强,要不了几天,这些人全部逃跑。读书人肯当兵颇为不易,你千万不要一棒子打死。他们是冲着傅相大人和刘公的威名才投笔从戎的,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李鸿章倒是一听就明白了,急忙说道:“省三,你先看几天,万事不能操之过切,磨合很重要,那些教官有你什么军事理念和你有冲突,你也不要急躁。听听小楼怎么说,读书人好面子,你骂几声,打几下,逃跑了岂不是白费功夫。等那些学生吃得好,穿得好,津贴拿到手了,感觉做一名后备役军官是件多么光荣的时候。那时你打他们、骂他们,他们也会接受现实。” “奶奶的雄,什么时候,当兵的人还要哄着啊?八旗子弟就是惯坏了。”刘铭传不敢相信军队里竟然有这种事情,他也是老行伍了,慈不掌兵的道理,从古至今延续下來,沒有变过。 李国楼辩解道:“刘公,这不一样,在这里不叫惯,而叫思想教育,人都有进步的空间。大清有文化的人太少,我们手上资源本來就稀少,若是强人所难,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所以教育是摆在第一位的,实在不可理喻的人,到时也只能劝退,但绝大多数人还是能克服困难的。就像我一样,傅相大人给我一顶官帽,我就乖乖听令了嘛。在新武堂要想让学生臣服,首先要以身作则,教官不搞特殊化,开导督促为主,惩罚为辅。若是以后人才储备充盈,那时人才培养才能再上一个台阶。一步到位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就算我们现在教官全部改为普鲁士军官,学员依然这个素质,面临的结局依然不容乐观。” “嗯,小楼说得很好,怎样的种子,栽培出怎样的瓜,后天培养只能顺势而为,强人所难,反而不美。第一批学员要做出榜样,这样以后全国各地的青年才俊便会趋之若鹜,报考新武堂。” 刘铭传心里一百个不服,但李鸿章赞同了李国楼的主张,他也不敢反对,唯唯诺诺听令。 s 第401章 斗败的丧家犬 安排好李鸿章等人的住宿,李国楼才回到卧室,他不和手下人开会,适才已经下达命令,新武堂的日常训练以后由刘铭传负责。原本手下人已有准备,只是來的比原计划早了几个月。 李国楼将油灯挑亮,取出钢笔开始写演讲稿,笔如游龙飞快的书写。明天李鸿章、刘铭传以及他都要向学生们训话。到那时他要让那些学生们瞧瞧,新科探花郎的语言水平如何? 李鸿章只会说官话,套话连篇毫无营养。刘铭传则更不用提,大老粗一个,废话加大话,一根筋的人培养出來的人,也是楞头青。李国楼有些茫然,闹不明白李鸿章为何如此看重“刘六麻子”。在他看來刘铭传能力一般,带的人马最多时候,也就二千多人,又不是帅才,这种人岂能做新武堂的掌门人,刘杰的能力也比刘铭传强许多。李国楼停下书写,仔细的一想,难道他看错刘铭传了。粗狂的外面下,有着缜密的心思。摇摇头觉得不像,刘铭传就算善于学习,也是在学李鸿章的为人处世。 “哦·······”李国楼想明白了,刘铭传就是李鸿章的翻版,继承的思想传统是李鸿章的那一套。所以李鸿章说对的,刘铭传一定照抄,怪不得李鸿章如此看重“刘六麻子”。李鸿章若是找继承人,一定是刘铭传,两人相差十岁,承前启后的效果明显。 “哎······”李国楼感觉可悲,一代人不如一代人,在刘铭传身上看不出一点比李鸿章强的地方。若是李鸿章以这个标准用人,大清危矣。做阴谋家就做阴谋家,李鸿章就算压制他,也不能改变他的野心,洋务派并不可靠,关键时候学习荣禄,投靠几个门派。 此时李国楼看出清流派的好处,纸上谈兵的人,用一些美言、马屁、空洞的报告,就能哄开心。对付老奸巨猾的李鸿章,他沒有一丝胜算,几番较量彻底完败,不愧为洋人眼中的大清铁血丞相。对付清流派那几个老古董,他十拿九稳。至于保守派势力,李国楼已经不放在眼里,只要“摸金校尉”燕子张办事得力,贪婪之辈,全部为我所用。清晨天还蒙蒙亮,嘹亮的军号响起,李国楼起床整理好衣被,梳洗完毕,把发辫盘在头顶,带着马德全等四名戈什哈兴冲冲的赶到操场。一个个整齐的方队排列,学生和教官全部光着膀子,神采奕奕的等待李鸿章的检阅。出发的军号吹响,新武堂第一节早课开始了。 看见刘铭传带着一帮副官戈什哈也已出发,精神抖数的跑在最前面,李国楼低声骂道:“驴球子,拽什么拽。” 马德全低声道:“李大人,要不要超过他们?” “哎,人家四十岁的人,胜之不武,你就别添乱了。”李国楼保持原有的节奏,跟在大部队后面。心底里蛮佩服刘铭传,身体倍棒!难怪李鸿章一定要请刘六麻子出山。他到了四十岁有这种体力吗?怕是力不从心,老婆已经排到第十位了,早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五千米晨跑结束,学生们嬉闹的在水池边擦洗,李国楼在大水池边上,梳洗完毕,正准备去饭堂吃饭。师爷许钤跑过來,气喘吁吁说道:“李国楼,傅相大人叫我知会你一声,今天不许回天津。他还有许多事情要询问你,特别是出国考察注意事项,要你写出详细的陈条,明早交给他。” “啊·······这也要我写呀,那些翻译岂不是出过国吗?我又沒有搞过外交。”李国楼想不通,忿忿然鸣不平,沒轮到他出国,却要做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哎,我也是这么说的呀。但是傅相大人说,喜欢看你写的文章,特别是你的分析能力,让人看了有拨云见日的快感。哈哈哈哈!”许钤飘然离去,不再多做解释。 让李国楼独自苦恼好久,离八月十五日越來越近,他却被李鸿章束缚在小站镇,作茧自缚这句成语,真切的体现他此时的心情。李鸿章是他的克星,李国楼打心底里佩服李鸿章,也害怕李鸿章,能够看透他险恶心机的人唯有李鸿章。只要李鸿章不死,此生不会背叛大清帝国! 李国楼有了掣肘,能文能武的李鸿章比慈禧太后更加可怕,无论他想出多好的主意,李鸿章能够把计划做得趋于完善,论理论水平,他不能与之相比。论实践能力,李鸿章是刀山血海里闯出來的,他就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还不到自成一派的时候,想通此中关节,李国楼拔腿去给傅相大人请安。 李鸿章住的房间原本是地主的大宅,设施完善,如今被设计在新武堂校址的南部,作为长官的住所。 李国楼乐颠颠走进大宅,大声:“报!属下李国楼求见。” 李鸿章正在喝粥,抬头问道:“小楼啊,吃了吗?” 李国楼微笑道:“沒有,刚锻炼完毕,想到沒给傅相大人请安,特來聆听训诫。” “别拘束,喝碗粥,新米烹制的小米粥,味道好极了。”李鸿章心情不错,在新武堂看见莘莘学子蒸蒸日上的气象,让他聊发少年狂,准备大展宏图,施展平生所学。 “嗯,是新米,刘杰蛮会办事的。”李国楼喝粥,鸡汤熬制的小米粥,味道果然不错。他总想以身作则,在外面不敢放纵,吃喝不讲究。 李鸿章用茶水簌簌口,又吐在痰盂里,抽着水烟袋子,咳嗽一声道:“小楼,新武堂办得不错,继续努力。配套设施要跟上,人员配置也要齐全。有事要和文祥大人商量,别自行一套。翁大人是个书呆子,不懂军务,让他上几堂思想品德课,倒是正合适。” “是!傅相大人的话,下官一定遵从,绝不会违背。”李国楼毕恭毕敬的躬身,这一次他不敢玩弄小花招了。在直隶地区办差、做事,逃不过李鸿章的耳目,在强权底下,唯有依附才能存活。 李国楼已经想通,以后把势力发展到东三省去,那里是块处女地,工业基础薄弱,人口稀少。只要改变大清的既定国策,让汉人迁移进入东三省,那里才是他立足之本。 李鸿章吐了一口浓烟,浑身舒坦,长舒一口气道:“小楼啊,你办差倒是尽心尽责,沒出过大的纰漏。大方向在向好的一方面发展,不过嘛眼界依然短浅了一点。兴商固然沒错,但农事才是万事之本,既然你看出今年是灾年,就应该把直隶地区的农业灌溉给建起來·······” 李国楼对农业早就吓怕了,他挖过泥,闻过大粪的味道,和泥腿子在一起那股臭味终身难忘。也不听李鸿章说下去了,急忙打断话題,哀求道:“叔公,这可万万使不得,我只是动了一点小心眼,犯得着发配我去挖渠吗?请您老高抬贵手,治理河道这幅担子,我沒这个本事啊。” 大清过去有河道总督,主要用來治理一条永远不屈服的黄河,但因为腐化贪污盛行,治理黄河的各地衙门,早就成为国家甩不掉的烂摊子,每年国家投入巨额资金,用來治理黄河。但不见多大成效,不停的抬高黄河岸堤,却还是经常决堤,已经变成一颗毒瘤,每年河道衙门伸手向国家要钱。因为总是治理不好黄河,所以朝廷也不再设立河道总督,让各地河道衙门分段治理黄河,谁的地块决堤,哪家河道衙门官员一起倒霉。每年的桃花汛就是悬在每个河道衙门官员头上的利剑,只有这个时候,河道官员才会奋战在黄河两岸的第一线。 李鸿章放下烟枪,犹自不满道:“小楼,你倒是聪明,也不让我把话讲完。河道总督那是一品官衔,多少人眼红的宝座,多少人想坐还坐不到呢。” 李国楼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傅相大人,还是算了吧,我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若是我把黄河治理好了,得罪全天下的河道官员,更不用说他们背后的主子了。一条黄河沒有十年之功,连谈也不要谈。傅相大人,你不是要我学大禹吧,三过家门而不入,我的老婆可不是吃素的,早就全部改嫁了。” 李鸿章“噗嗤”一声乐了,摇头道:“哎,小楼,我也是为国家着想,既然你答应三年给北洋水师1000万白银,那我也不能白拿国家俸禄,不能被别人诟病,说理应是国家财政的税收全部用在国防建设上去了。那老百姓怎么看我这个武英殿大学士,后世又会怎么说我啊,穷兵默武,竭泽而渔。所以我准备把原來用在北洋水师上的一部分海关税金,放在地方财政上去,当然不是给官员加薪的,也不是插手地方政务,替大清百姓做点实事,整饬河道是最见效的办法。先从直隶地区开始,然后沿着黄河向北,一点点延伸下去。我老了已经快五十岁了,难不成让我去干。你还年富力强,受点苦,方为人上人嘛。” 李国楼恨不能骂娘,李鸿章要摘胜利果实,想把他在天津的“李氏集团公司”收入囊中,原來是对他给李经义5%的股份不满。 李国楼可怜巴巴的说:“叔公,经述也要快成年了,有了功名,也要有一份事业了,要不,以后也分配给他5%,你看可好?我只有这点家当,你也总要留点余地给我吧。” “嗯······”李鸿章微微点头,闭起眼睛,和聪明的人打交道,一搭脉就知道水平,不用他穷凶恶极的使阴招。自圆其说:“小楼,我其实想让你多学习政务,直隶地区的整饬河道差事非你莫属,这也是让你拓展视野的好机会,关系的民生的事情,你都要学着去处理。我也是为国家取才,你的才干以及你的天赋,无人可比,所以越有挑战性的差事越适合你。” “承蒙傅相大人抬爱,下官当不起这样的评价,我会努力学习政务的,一定不辜负傅相大人的重托。”李国楼就差沒跪在地上,差点被李鸿章玩死。给他戴一顶一品河道总督的官帽,别人是万金求不到,他要來作甚,风餐露宿,饥肠辘辘。做贪官,非他所愿。做能官,那要吐血而亡。 李国楼岂敢在新武堂学生面前显能,急忙取出昨晚熬了半宿写出的发言稿,递给李鸿章,俨然道:“傅相大人,这是下官昨晚替你写的发言稿,你看一下,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嗯······放着吧。”李鸿章端茶送客,把李国楼收拾得服服帖帖。 但见李国楼像一只斗败的丧家犬一样,耷拉着脑袋走出去了。暗自发誓:再也不在李鸿章背后搞小动作了,早请示晚汇报,要有做下属的觉悟。 s 第402章 教训无名小辈 师爷许钤冷笑一声从屏风后走出,嗤之以鼻道:“哼哼!傅相大人真乃高人,李国楼不敢搞鬼了。” “聪明人啊。许师爷别小看他,也别被他外表麻痹,小心警惕是不会错的。”李鸿章捋须,洋洋自得的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放心吧傅相大人,我不会小看李国楼的,他手里的权势不容小视,京师里兜得转,如今天津教案之后,他又勾搭了洋人,桃子都被他摘了。啊哼!”许钤低头假装咳嗽,说错话了,李国楼的权势是皇上和李鸿章给的,好处几家坐地分赃,李鸿章一番提点又增加了5%,岂能胡乱评说。 “嗯·······”李鸿章沒有介意,拿起李国楼留下的发言稿细读,待会儿以这个底稿为蓝本,可以在八百名学生面前,抒发一番忠君爱国的情怀。 李国楼走出大宅,饭大慧急忙迎上,问道:“李大人,干嘛哭丧着脸?” 李国楼摆手道:“饭师爷,我差点被傅相大人玩死,在这里低调做人,鲜花都撒在傅相大人身上。你快去和刘杰把活动组织好,当我是隐形的,别找我汇报工作。” “我就说嘛,你就是不听。”饭大慧不满道,埋怨李国楼几句,无奈的接受现实,去安排一天的参观活动。 大清军队里士卒的辫子,比普通百姓要短一些,一般要剪掉三分之一。新武堂里也一样,超过十六岁的学生,辫子都比较短。未满十六岁的学生束发,有些学生还剃了个光头。操场上,各种器械面前,一个个光膀子的学生在做锻炼。 李鸿章、刘铭传、李国楼等军官,兴趣盎然的观看各种操练,虽然学生们动作并不规范,但大家都以鼓励为主,不论是否成功,举动一起拍手、加油!有的学生出洋相,摔倒在地,大家哄堂大笑,并不惩罚丢脸的学生。 学生们干劲挺足,热火朝天的景象此起彼伏,都想被李鸿章表扬几句。“好!”刘铭传叫得比谁都响亮,嚣张跋扈的模样,让学生们知道这里是他的地盘。 打过仗的人,就是受欢迎,刘铭传身边聚拢许多学子,吵闹着要听打仗的故事。 “刘公,讲个打仗的故事吧。”“长毛子长什么样的?”“说说赖文光怎么被活捉的?” “好!”刘铭传卷起衣袖,大声道:“我就讲个傅相大人计取景德镇,回马枪收复江西。” “哦······”学生们欢呼雀跃,兴高采烈地的围拢在刘铭传身边,里三层外三层。 李国楼又恨又嫉,摸一下鼻子,离得远远的。打败泥腿子有什么稀奇,小花招骗倒太平军而已,若是遇见他,“哼哼!”打心底里看不起太平军,捻军比太平军强许多,西捻残部如今还和回部叛军在陕甘地区与左宗棠的数万兵马作战。等到手上有了兵马,带一批到陕甘打西捻和回部叛军,倒要见识一下董福祥父子,以及他们的“董字三营”到底有多厉害。 年轻气盛的张佩纶是刘铭传随从,他瞥眼走得远远的李国楼,颇为不满,“假洋鬼子”不想听刘铭传说话,好生无礼。经历过战争的勇将,岂会把纨绔子弟模样的李国楼放在眼里。 张佩纶跨前十几步,來到李国楼近旁,大大咧咧的说:“李大人,看來你不喜欢听刘公纸上谈兵。听说你还会武功,过几天要和洋鬼子比拳击,要不我们來场实战,也让学生们见识一下长官的威武。哈哈哈哈!” 李国楼上下打量一番毛头小子张佩纶,年龄比他大不了几岁,比他矮五六公分,圆脑壳,长着一副圆眼睛,鼻子挺直,面目英俊,身材膀阔腰圆,一看就是练家子。 李国楼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呢,李鸿章权势滔天,他惹不起,刘铭传是大神,他同样要谦让七分。如今刘铭传身边一名副官戈什哈,竟然來找他茬。“嘿嘿!”李国楼狞笑道:“傻小子,你不是对手,还是一个人玩去吧。” 张佩纶两条臂膀有千斤之力,螳螂拳已有一定功力,内功炉火纯青,自诩功夫高手。哪里把油头粉面的李国楼放在眼里?朗声道:“李大人,不要怕嘛,就玩玩几招,让学生们见识一下,打败中年鲁滨逊的民族英雄到底是什么样的?” “好啊!张佩纶,被我打断肋骨可不许哭啊。”李国楼随手,解开军服,大清军服是短褂,官职高的官员袖子和领口处绣有花纹,冬衣则多绣着几块锦缎。李国楼毫不含糊的把褂子扔给了旁边的人,露出一身腱子肉。这次要好生教训无名小辈,也让孩儿们见识一下民族英雄的气概。 张佩纶愣头青一个,毫不犹豫的扯开衣襟,一把扔在泥地上,大叫道:“李大人,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四周轰然大作,大声叫好,学生们呼啦啦把李国楼和张佩纶包围在圈子里。李鸿章这次沒有制止,他也想看一下李国楼能耐是吹嘘的成分大,还是有真功夫? 刘铭传早就想教训李国楼了,一瞧李鸿章笑眯眯的观看比试,立刻來劲了,也不责怪李国楼和张佩纶打断他的话语,嚷嚷道:“闪开点,腾出点空间,让两位好汉比试一回。” 张佩纶摆出一个功夫高手的造型,人半蹲下,两手张开,门户洞开,傲然道:“李大人,既然你练拳击,我就不用脚。” “好好好!有种!”李国楼气极而笑,从沒见过这么嚣张的人,他要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幸灾乐祸的人居多,张佩纶摆出谦让的姿态,等着李国楼进攻。炎热的高温,让人汗流浃背,知了在大树上鼓噪,人声鼎沸的演武场,一双双期盼的眼睛,不想错过对决的两人每一个动作。 李国楼不想死缠烂打,率先动了起來,左脚跨步,右手挥拳,一个标准的进攻姿态,直奔对方面门。 张佩纶气息沉稳,反手一撩,以一个标准的反手格挡动作來制敌。中华武功讲究后发制人,练功先练腿,再练腰,马步扎稳,气息保持平稳,便能立于不败之地。但这是理论上成立的事,输赢是在刹那间决定,防守方总是处于下风,进攻方则握有主动权。 军队里教习的武术,以实战为主,至刚至猛至直,以硬碰硬,正面对决。但李国楼早已在狭小的区域游动,看似正面对决,脚步却不停的跳跃,左面、中间、右面,还会转到对方后面,在这么狭小的空间,转动身躯游刃有余。 “啪啪啪啪!”四条臂膀交错在一起,张佩纶原本预料,可以抓住李国楼臂膀,使出他的螳螂拳真功夫,刁手是他绝学,从未落空,但这一次他怎么也抓不住李国楼的臂膀。想要改变劣势,转守为攻,身边都是拳头,一着不慎,胸口來不格挡,被李国楼打了一拳。 “蹬蹬蹬!”张佩纶被一股冲劲击打,连退三步,被身后的人挡住,这才沒有出丑,气血往脑门子翻涌,脸色已经通通红。 “好!”旁边的学生们大声鼓噪,兴奋的拍手。李鸿章同样在一边大声喝彩,这可是他的族孙,打心眼里他还是希望李国楼赢得比赛。 李国楼站定,沒有落井下石,洒然而笑道:“张佩纶,就这么遭吧,再比下去你要废掉了。” 张佩纶吸一口气,感觉沒有大碍,忿忿然道:“假洋鬼子,这不算什么,适才我大意了,这次我要用脚了。” 李国楼嗔怒道:“张螳螂,我提醒你啊。再比就要头破血流,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那块妈妈,谁怕你呀。”张佩纶凶蛮的野性发作,纵身一个扫堂腿,踢向李国楼的下三路。 李国楼上纵下伏,躲开张佩纶的杀招,一个弹腿虚踢一脚。真正的较量,脚是不能用老的,不能像表演般时把脚绷直,踢过头顶心。招数用一半就要变,脚在半空就要收回,招式用老,就会被对方趁势而上。 功夫高手,首先要能真打,军队里培养出來的功夫高手,禁得起千锤百炼,实战见真章。每一招都是拳拳到肉,贴身肉搏。普通人只要碰到一下,就会手脚俱断。但如今李国楼和张佩纶可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噼噼啪啪!”手脚硬碰硬,毫不退缩,虽有外伤,但对于练武之人,毫不在乎这点疼痛。 “李大人,用摔跤啊,拿手绝活干嘛不用啊!”教官巴特尔对于李国楼的摔跤功夫念念不忘,站在旁边干着急,不停的催促李国楼改变战术。 李国楼的优势就是善变,他从不以一种姿态示人,学以致用是他的所长。但他依然摆出拳击的架势,击打张佩纶,拳击是人的本能进攻,最直接、最有效、也最能禁得起实战检验。螳螂拳颇为怪异,还想刁对方的手臂。不停的等对方犯错,來个反败为胜。李国楼不怕华而不实的武功,速度决定胜负,他禁得起击打,又比张佩纶速度快,这就够了,组合拳击打对方要害处。 翻飞的铁拳忽上忽下,钵大的拳头刮过张佩纶脸颊,此时他就在和李国楼比谁的气息悠长,谁会一口气喘不过來?到底哪一拳是真,哪一拳是假,他已经顾不得了,先拼个鱼死网破,直面进攻,挡不了就死磕。凶狠的铁拳同样硬如铁,扫出半圈铁腿,让对手不得靠近。 李国楼正等待张佩纶踢腿,自然的惯性使出,就收不回來。但见李国楼速度飞快,一个转身已经到了对方的身侧,这一次他不再手软,一拳击打在对方的脸上。实打实的一下,李国楼已经感觉拳头上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兴奋、冲动,还带着残忍的笑容都挂在他的脸上。他看着对方倒地,听见四周的惊呼声。 李国楼抚摸手上的鲜血,得了便宜还卖乖,教训道:“张螳螂,这次我手下留情了,抬高一点,你的眼珠子就要瞎掉。” 地上的人沒有反应,原本惊呼的人群惊呆了。有人急道:“张佩纶昏死过去了。”旁边的人七手八脚,抢救昏过去的张佩纶,另一名校官叫道:“李大人,你也太狠了,鼻梁骨被你打断了。” 李国楼脸色难看,低头不敢看李鸿章和刘铭传愤怒的脸色,蹙眉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刘公,医药费我來付。” “不要你的假惺惺!”刘铭传勃然大怒,恨不能打死李国楼,比试而已,犯得着痛下杀手嘛。 李鸿章一使眼色,师爷许钤赶紧跳出來,叫道:“沒事沒事,小伤小病沒事的,都散开,有医生处理。” 在刘杰等校官的指挥下,伤员被抬走,李鸿章带领大队官员继续参观新武堂的设施以及操练。而李国楼则被李鸿章处以军法,“关禁闭!”独自蹲在小屋里,写一篇悔过书,以及另一篇长篇大论《大清西方使团出国礼仪与谈判时注意事项》。 g 第403章 战术课自揭伤疤 休息时分,聚在一起的学生们议论着“假洋鬼子”和“张螳螂”的那场比试,对李国楼的评价颇高。军队里胜者为王,沒有人同情失败者,李国楼立刻化为正义的一方。有人学着螳螂拳怪异的动作,立刻博得喝彩声。 医务室里张佩纶已经苏醒过來,脸上包裹着层层纱布,鼻子两旁上了夹板,用來固定破损的鼻梁。他羞愧的瞅眼刘铭传,低头道:“刘公,怪我学艺不精,让你丢脸了。” “哎!说你什么好,不知天高地厚。你心里存有仁厚,可人家痛下杀招,这比赛原本就沒法比。这也是给你个教训,别再目中无人,看你做的破事,把螳螂拳的名声也毁了。不过也有好处,傅相大人记住你了,以后前途大大的。好生养伤,我喜欢你敢打敢拼的架势。下次看准对手再挑战,别去找比你强壮的对手比试,不是一个级别的嘛。”刘铭传安慰一番伤病员张佩纶,这才离开医务室。道理已分析出來了,躲在英租界练习拳击的李国楼有两把刷子,狠辣的招数制敌,不容小视。 张佩纶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自怨自艾,能怪谁呢?是他自己冲动找上李国楼的,只能认栽,报仇雪恨怕是沒有机会了。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勇于挑战也是一种奋发向上的精神。这不,长官们都认识他这个会打螳螂拳的戈什哈,将來的前途大大的,这是主子“刘六麻子”告诉他的。想到好的一面,张佩纶心情好了许多,脸上的伤痛也慢慢消失了。 刘铭传是武夫,厚皮猪一个。手下人比试输了一场,他很快就平复心情,风风火火的赶上大部队。开始咋咋呼呼叫嚷,好似新武堂的开拓都是他的功劳。 中午吃完午饭,大会堂里,主席台上,李鸿章面对近千名学生、教官侃侃而谈,抒发爱国为民的情怀。热烈的掌声,一阵接着一阵。能言善辩的李鸿章有了一篇新鲜出炉的发言稿,更加英气勃勃,积弱的大清要靠年轻的知识型军官一代崛起,才会重新屹立在世界之巅。 李鸿章一个小时内容丰富的发言,紧凑、严谨,有许多笑点,让会场里的校官來不及记笔记,也跟随学生们哄堂大笑。一个高大全形象的李鸿章,展现在众人眼前。会议结束李鸿章兴致盎然,当场泼墨挥毫,给新武堂題字。 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來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 定将捷足随途骥,那有闲情逐水鸥!笑指泸沟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 又題:把新武堂建成现代化的国防学院,弘扬忠君爱国的八旗精神。自强、求富,开拓大清新帝国之路! 四周轰然叫好,连声夸赞,“傅相大人,才情双绝!” 饭大慧学着李国楼模样,摸了一下鼻子,睨看李鸿章,这不是李国楼想出來的语句吗?怎么到了李鸿章的笔头上去了,又一想明白了,李国楼彻底完败,连題字的事也不敢做了。“老狐狸”太厉害了,连长袖善舞的李国楼也不是他的对手。饭大慧也不敢大声叫好,怕犯了李鸿章的忌讳。附和着旁边的人,露出赞许的表情,鼻腔里发出“嗯!”的赞许声。 下午学生在课堂上课,李鸿章对学术课不感兴趣,说要听一堂战术课。这让新武堂的一帮校官非常为难,全部把目光射向佥事刘杰。 刘杰凑到李鸿章跟前,压低嗓门道:“傅相大人,学术课沒有问題,李国楼层层把关,讲的都是忠君爱国的思想。战术课······我们拿到的大纲,都对大清军队不利,大都是我们大清打输的战役,你看······” 果真不出所料,李国楼包藏祸心,竟敢自揭短处。李鸿章不露声色,抚须道:“嗯,沒关系的,我就喜欢听探讨得失的真话。” 刘杰拱手道:“傅相大人,在这里战术课不以官爵论高地,谁都可以发言,你千万不要生气啊。” “刘杰,你去安排一下,别紧张。我怎么会生学生的气呢。校官敢直言,这是好事嘛。”李鸿章倒想知道,在李国楼眼里,大清军队到底是怎么样的?翻看着讲义,又道:“就讲博多勒噶台亲王,曾格林沁,八里桥战役。”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刘杰涔涔冒出冷汗,李国楼的毒舌这次要惹祸了,怎么会编写这样的讲义。 “刘公,把李国楼,给我放出來!”李鸿章突然命令。 刚关在禁闭室才二个多小时,李国楼又迎來人生一次危机,胆怯的走入教室。学员有三十多人,李鸿章带领的军官也有三十多人,一张硕大的模型放置在教室的中间,前面有一块黑板,听课的人随意的入座,也有的人干脆站在模型旁边听课,主讲的校官是他过去的心腹,军校----成昆。 李国楼一看黑板上写着“八里桥战役的得失”,立刻明白了,毫不犹豫的说:“成校官,大大方方的讲,有什么干系,我担着。” “是!”成昆有了底气,头昂起來了。手里挥动一根竹棒,朗声道:“今天我们讲大清民族英雄曾格林沁所指挥的八里桥战役,这是要让我们铭记历史,毋忘国耻,知道我们大清为何要接受屈辱的《北京条约》。而在我们身上,要承担大清帝国复兴的责任,要改变许多陈旧的观念,而不是把头像鸵鸟一样埋在沙子里,假装世界漆黑一片,什么也不去想,听令行事即可。” “首先在八里桥和英法作战的精锐骑兵是由蒙、满、汉八旗组成,里面以漠南蒙古骑兵最多。而英法联军不仅有步兵而且有印度阿三的骑兵,就是所谓的锡克族骑兵团。咸丰九年五月,曾格林沁在大沽口挫败來犯的英法舰队,毁伤敌艇10艘,歼敌500余名。这是第二次为国战争中大清唯一的一次胜仗,曾格林沁为大清抵御外辱贡献了力量。翌年夏,英法联军1.7万人入侵。他不守北塘,敌乘隙由此登陆,迎战不利,大清军队向天津退却。” 成昆指点一下模型,说道:“我先來说一下第一次交锋的遭遇战,当时是几百名骑兵对抗英法联军的步骑组合。战前曾格林沁对于和英法联军进行海战沒有信心,但对于陆上和对方决战还是颇有信心的。从他的布置就能看出來,集中了当时精锐骑兵,准备在距离京师比较近的八里桥和通州附近和英法联军在陆地上决战。这样的战术思想还是有可取之处,看见了自身的短处,而发挥自身占有地利优势的长处,足以抵消英法舰队舰炮的威慑。而且曾格林沁颇有自信,认为当年纵横欧亚大陆的蒙古骑兵,依然战斗力强悍,可以在陆地上击败英法联军。八月初英法联军在登陆的北塘经过短暂的休整后向天津进发。1000多名英法联军步兵在郊外能看见天津城时,被几百名蒙、满、汉八旗组成的骑兵挡住去路。虽然八旗骑兵只拿着大刀、长矛和一些落后的火绳枪、抬枪之类的武器,但英法1000多名步兵依然沒有勇气直接进攻,而是就地驻守等待后援的印度阿三骑兵,可惜的是大清八旗骑兵沒有掌握稍纵即逝的战机,而是形成对峙。” 李国楼长身而起,打断教官的话題,说道:“在这里我要补充一下,近战、夜战是英法联军的弱点。若是主将敢于在夜里投入优势兵力,完全能冲垮英法联军的步兵营地,用骑兵打步兵,就是要死缠烂打。一支不敢贴身肉搏战的军队,一无是处。摆开战场和英法联军对决,胜算不会超过五成,这是我的意见,有不同看法也可以畅所欲言。” 刘铭传叫道:“对啊,若是老子在前线,调齐所有兵马,第一个冲上去,拼上一夜,完全有可能把这1000多名英法联军消灭光。” “哎!”李鸿章深有感触,八旗子弟兵,积弱难返,哪敢不顾牺牲的主动冲锋攻击英法联军,抬手道:“成校官,说得很好,继续说下去。马后炮不用讲,换做你们做主将,对那些兵油子也沒有办法。” 成昆点点头,继续说道:“几天以后,那个在第二次大沽口炮战中被大瘸腿的英军将领贺布集合了几百个印度阿三骑兵,让骑兵绕过大清骑兵,从其背后发起攻击,而步兵用大炮和火枪从正面推进。战斗打响,大清骑兵莽撞行事,不懂现代化战争的规律,对着英法联军步兵阵地发动攻击,而英法联军用新型阿姆特朗大炮攻击,仅仅靠着大炮的狂空滥炸就使得大清骑兵根本无法接近敌人阵地。大清军队连续几次冲锋后损失惨重,而印度阿三的骑兵用火枪远远的向大清军队射击。大清军队只能用弓箭还击,最后大清军队不得不败退,一路被印度阿三骑兵追砍,损失很大。所幸老天突如其來的暴雨挽救了大清军队,阻止了印度阿三骑兵的追杀,使之免于全军覆沒。从战场的第一回合,我们不难看出,死板的命令害人害己,战场的主动权,沒有牢牢把握,明明可以变成一场消耗战,却英雄主义泛滥,还以为作战方式停留在元朝。四百年过去了,我们的思想停留在四百年以前。这死人都化成灰了,我们的思想为什么还会这么死板,这就是一场遭遇战带给我们的启示。大清军队不变革行吗?僵硬的战术体制,一定要改变,你们将來都是带兵之人,光靠主将一个人对着地图指挥作战,那是打不赢任何一场现代化战争。这战场是一个面,需要无数个点來支撑,你们就是战场上那无数个点,只有你们每一个点赢得小胜,占据主动了,主将的战术意图才能实现。不会指挥部队作战的军官,就是军队的毒瘤,僵化的思想,就会让无数英雄的八旗子弟兵赴死,但却死得毫无价值。失败的战役,就是因为你们不努力,才会造成全面被动,责怪一名主将是不全面也是推卸责任的表现,只有你们每个人能力变强了,主将自然而然就强了。想让韩信转世,你们依然抱着手里的古代兵书,使用四百年以前的作战方式,这转世的诸葛亮也要乌江自刎。” 师爷许钤拼命的咳嗽,李鸿章自诩就是小诸葛,这不是在讽刺“傅相大人”吗? 李鸿章深有感触,站起身來,带头鼓掌。嘉许校官成昆讲的好,从一场遭遇战,就能说出大清军队的顽疾,主将不是万能的,全军的素质才是军队成败的关键所在。李国楼有点水平,能够看透这一层的人不多,一般事后都是责怪主将无能,要不就说哪名将官带头逃跑,连史书上也把责任推给某一个人。其实最为关键的因素,就是全军的素质。 g 第404章 八里桥战役的真相 李鸿章含笑道:“嗯,成校官讲得很好,一场战争充满变数,前方指挥官的应变和决心也是关键。以偏概全不可取,战场上变数太多,就看指挥官如何应对。敌变我变,料敌先机固然沒错,但善于隐藏自己的短处,发挥自己的长处,这才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应有的品质。主将不是万能的,迷信神一样的战神,不如善于指挥自己的兵力,胜利是从局部开始,慢慢转变为全场主动。一击而垮的全胜,只是幻想出來的战果。苦战、恶战、死战的思想要灌输在头脑里,正面对决也要先试探性进攻,决不能一上來就把老本全部押上。你们都是未來的指挥官,战前想法各异,但只要最高指挥官下达命令,就要无条件执行。最高指挥官可以拍脑袋打仗吗?也不可以。他需要你们把战场的真实情况汇报给他,得到的是真实的战场情况,这才能制定出正确的作战方案。前方的指挥官说假话,就会害死无数战友。这一条是我要说的话,军人就要讲真话,蒙蔽长官的军人就是犯罪,军法从事。” “是!说实话!”教室里一口同声叫道,新武堂制度上就不允许说假话,习惯成自然,校官和学生以诚相待。 成昆继续说道:“我再來说一下装备。双方火炮射程与第一次中英战争差不多,但已广泛使用开花炮弹,英军为后装,法军仍为前装,流弹较具威力,但这些毕竟都是原始枪炮,以这样的武器是很难抵挡大规模骑兵集团式正面冲锋的。另英军尚携火箭弹,为集装火药箭数百枚,英军的火箭沒有准头,主要用于燃烧敌军辎重帐篷,沒想到开战一试,竟发现大清军队那些北方战马全然多是未经战阵和枪炮声训练,竟然惊慌失措,自相践踏,给大清军队进军队列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再说大清军队的装备,当时的大清军队除骑兵外,同样大量装备有火枪火炮,开花炮弹也有了,这时用的是洋货,也有质量优于英军的集束火箭。是国产货,但一发也沒用,不知留作干什么,天晓得指挥官怎么想的。大清军队的步兵大都装备火绳枪,火绳枪属于滑膛枪系列,除了发火装置与燧发枪不同外,其他参数理论上与英军的燧发枪相仿,但普通士兵手中的火绳枪质量上无法与英法联军的燧发枪比,这一点作为指挥官要有清醒的认识。火绳枪与燧发枪比较,缺点是双方如忽然遭遇,前者打第一枪会吃亏,如持续作战,后者会很麻烦,因为燧发枪很多时候打六七发子弹就会有一发死火,如自由射击还好,及时发现更换火面,但如是队列齐射,则死火了都不知道,还连续装弹,那后面的就都打不响了。 大清军很早就发现这个问題,所以燧发枪大清军队不是沒有,只是一直不配给基层士兵使用,因为大清军制式火枪精确度比英军的更差,放起來只能是队列射击。从大炮、武器装备上來看,大清军队虽然处于下风,但绝对可以一战,地理在我们手里,兵力我们也占优,为什么会输得那么惨呢?让我告诉你们真相。 大清的90万经制军(八旗和绿营)特种步兵配有藤牌扁刀(苗刀的变种,和日本刀差不多)。长枪倒是有,但也只占步兵队列里1到2成,而且主要是用來对付骑兵的,经常是设而不用。也就是说,大清军队逐渐丧失了近战肉搏的能力,只要英法联军端起刺刀踏着鼓点一上,清军步兵就马上一溃千里。 一个方队端着刺刀冲上來,若是沒有阵型冲上去,单打独斗的话,就是被草割。所以平时功夫第一,到了战场上是沒有用的。有效的战斗队形,才能克制敌人的冲锋。大清军队丧失肉搏战的能力,听了觉得很可笑吧,自诩功夫高手的八旗精锐已经丧失肉搏战的能力,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瞒得了皇上,却被敌人识破。 刚才说了大清特种步兵的藤牌扁刀,是特种步兵,就是少量的步兵有藤牌扁刀。实际上世宗皇帝(乾隆)以后的清军火枪手上阵根本不带腰刀,他们幻想在火枪子弹打完之后,敌人就已经全部倒下了,根本沒有作近战的思想准备,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只是存在理论上的幻想而已,包括欧洲的火枪手也不可能做到,所以英法联军配上了刺刀。俄国有句谚语:‘子弹是笨蛋,刺刀是好汉。’所以我们的军队远程攻击力不如敌人,贴身肉搏同样处于绝对劣势。 但我要说明,在八里桥战役里英法联军步兵的火枪射击在整场战役的决胜中实际意义,更多是为冲锋作准备。 清军炮兵误信第一次卫国战争中官员们为了推卸责任,以为洋炮真的射程无敌,拼命的把自己大炮的仰角调高,结果京旗里数十门万斤重炮一响,几十发炮弹呼呼就打到英法联军的炮兵阵地后面,英法联军的野战炮大多为中轻型火炮,发了几炮反而够不着我们。英法联军步骑兵回过神來对着大清军队的炮兵阵地一轮冲锋,万斤重炮一百几十年都沒怎么保养,调整射角已來不及。而旁边灌木丛中的步兵放了几排枪,立马溃散,炮兵只能丢弃大炮继而奔逃,大清炮兵以完败结束。这告诉我们操练有重要,比敌人开炮快一秒,射的准就能赢。军队养着炮兵变成摆设,弄虚作假的炮兵,害死多少大清军人。炮兵是一支军队的主力,主力军只会把大炮当礼炮使,事实让人唏嘘不已。 是役大清军队方面,僧格林沁从大沽炮台退下來的马步官兵17000人,后增调漠南蒙古藩兵3000人,都统胜保部10000人,大学士瑞林京营旗兵9000人,合计39000人。 英法联军方面英军15000人,法军9000人,合计24000人,联军60余艘军舰除去海军,登陆部队16000人,留守在天津和沿途攻占的地区外,实际开赴张家湾的不过万人,到达八里桥的前锋却有6000人以上。 英法联军刚开始用火箭给大清军队马队造成了混乱,但很快大清军队即组织近20000名骑兵实施大集团正面反冲锋,其余10000多名步兵在灌木丛中侯敌。作先锋的6000联军再傻也不会傻到用英式的三连射或法式的五连射就能阻挡比自己多3倍的骑兵的正面冲击,而他们的炮兵在沒有优势骑兵的保护下也不敢轻易的抛头露面,否则清军骑兵找上來,火炮随时成俘虏,他们的步兵试图用空心方阵來疲惫清军,但大清军队的骑兵冲到50米处居然施放弓箭,印度阿三的骑兵规定在集群冲锋时只能用马刀砍杀,不准用火枪射击,原因很明显,一是射不准,二是容易射到自己人,三是沒时间装弹,容易被对方一刀砍死。空心方阵功效立时大减,沒多久联军中箭的就达近千人,大清军队这时稍占上峰,但空心方阵间的空隙却把大清军队马队由宽松队形的横队冲锋变成密集队形的纵队穿越。这时大清军队的意图是把英法联军每个方阵分割冲破,一旦冲破,骑兵对火枪手就是屠杀,刺刀对步兵还可以,对骑兵就是找死。如果沒有别的原因,英法联军这6000人就要横竖在这里了。 而法军的炮队在这关键的时刻起了扭转乾坤的作用,他们迅速占领制高点向清军骑兵发炮轰击,而大清军队炮兵这时也表现得反映奇快,立即向英法联军炮兵阵地发炮猛轰,但就如我前面所说,我方炮弹全部落在敌军后面,沒有一发打中敌人,而法军火炮则奇准,每发均打在我们的骑兵队列上,顿时烟雾弥漫,四处开花,大清骑兵反复冲锋,实施车轮式攻击,在损失近2000人之后,由都统胜保部先行溃败,胜保败走后,我方侧翼出现了很大的空隙。 印度阿三的千余骑兵人手一支骑枪,对我方实施反冲锋,我方骑兵看到英式长矛后魂飞魄散,转身就走,一个个被刺下马來。英法联军后面还有大量的预备队,互为犄角,长相照应。我方侧翼在完全暴露之后面临被包抄的危险时,骑兵尚在阵中,步兵却已弃友军于不顾,全部逃窜。 至此曾格林沁只能无奈的下令全线撤退,撤退途中又在英军骑兵和炮火之下再倒下近千人,到这时战争已结束。联军在这一战中几乎耗尽了所有弹药,只要大清军队再坚持半日,咸丰皇帝就不会如推背图上说的‘帝去不还,三台伏倾了。’士气高昂的部队在损失三分之一时才会考虑撤退,大清军队入关时就曾经这样勇武过,显然这时的清军不是。中箭的近千名联军士兵虽然丧失战斗力,但毕竟箭伤多是贯穿伤,不像枪伤那样难治,况且战胜者可以从容救护,加上其医务条件好,是以中箭身亡者只有几十人而已。时人有一句话‘骑兵望影而逃,步兵闻风而窜。’战报上写,大清军队此战39000人全数战死,无一人逃跑。可能么?欺世盗名之举,屁的血战。事实上这39000名清军不但骑兵逃掉了,步兵更是可以说完好无损的成建制归來。 是役英法联军清理战场,收缴了清军3000余付弓箭,数百支火绳枪,各式火炮一百多门。也就是说清军此役损失了3000余骑兵,数百名步兵和京中调來前线的所有火炮,其余30000多人全跑了。清军每年秋季在卢沟桥祭祀炮神的传统,规定‘每逢大军出征,必携火炮前往。’火炮实为清军之魂,但其炮车制作大多又甚为别扭,是故有一个很怪的现象,大清军队一旦溃败,必是炮具全丢,一旦炮具全丢,即刻无法再战。沒有大炮的大清军队,就不会打仗了,这还是我们八旗子弟兵吗? 以上的资料许多是从洋人那里得來的,敌人总不会嫌弃功劳小吧。明明战死三千兵马,我们自己要说死了三万精兵,这就是我们大清军队所作所为。八里桥血战也就这个样子,这就是我们皇家亲卫军的战绩。全军覆沒的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以后招募的新军,其实就是那些逃兵,可悲的事实,民族英雄也无力为天。” 校官们都低头沉思,他们的责任重大,要改变大清军队的陈规,任重而道远。 学生们则义愤填膺,痛恨大清军队变得如此不堪,暗自发誓从现在开始变革,以身作则,努力学习现代化战争的战术思想,做一名合格的指挥官。 g 第405章 提倡新武堂精神 李国楼站起,无比沉痛的说:“适才傅相大人说出了大清军队弊病的结症,那就是实话实说,假大空的一支军队,就是一支纸老虎,一捅就破。我不管其他军队如何练兵,在新武堂一切以实战为准绳,而且要掌握现代化军队的必备知识,步兵、骑兵、炮兵、辎重兵、工兵,个个是拔尖人才,不是一个二个,而是像工业流水线的优质产品,一批批从新武堂毕业。不合格者滚蛋,在这里不看萌阴,不论门第、民族。只要你是良家子,肯付出、肯用脑、肯学习,肯吃苦,忠君爱国,就会有一个好前程,诸君努力。” “是!”校官和学生们笔挺的站立,大声回道,连刘铭传以及李鸿章身边的副官戈什哈也被李国楼感染,一起站起身向李国楼敬礼。 一名剃着光头学生,脸上青涩懵懂,长得英俊高大,名叫苏元春的学生问道:“请问李长官,为什么我们大清军队会变成这样?” “苏同学,既然你问我,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如今大清军官贪污成性,好逸恶劳,商贾习气盛行,走私贩毒,这就是我们大清军队如今的通病。”李国楼直截了当的说,既然教育学生要讲真话,就要以身作则。也不去看李鸿章的脸色,大不了做生意去,不再染指军权。 苏元春朗声道:“李长官,那要怎么改变呢?” 李国楼依然不听李鸿章的咳嗽声,大声道:“从我做起,洁身自好,才当得起傅相大人的学生。做长官的也要痛下杀手,把害群之马从军队里清除,姑息养奸的恶果就会烂到根部。大不了再建一支新军,把积习难返的兵痞子全部肃清。” 这句话是说给李鸿章听的,他是直隶总督又是北洋水师的创建者,还是五名机处大臣之一,军队的改制他有发言权。 军机处是清朝中后期的中枢权力机关。雍正七年因用兵西北,以内阁在太和门外,恐漏泻机密,始于隆宗门内设置军机房,选内阁中谨密者入值缮写,以为处理紧急军务之用,辅佐皇帝处理政务。雍正十年改称“办理军机处”,简称“军机处”。 军机处的设立是清代中枢机构的重大变革,标志着清代君主集权发展到了顶点。军机处本为办理军机事务而设,但因它便于发挥君主**独裁,所以一旦出现之后,便被皇帝抓往不放,不但常设不废,而且其职权愈來愈扩大。军机处的职官有军机大臣,俗称“大军机”,有军机章京,俗称“小军机”。军机大臣由皇帝从满、汉大学士、尚书、侍郎等官员内特选,有些也由军机章京升任。军机大臣之任命,其名目为“军机处行走”。军机大臣沒有定额,军机处初设时为三人,以后增加到四、五人至八、九人,最多至十一人。军机章京初无定额,至嘉庆初年,始定为满、汉章京各十六人,共三十二人,满、汉章京又各分两班值班,每班八人。军机章京之任命,称为“军机章京上行走”。 李鸿章第一次看见“挺直脊梁”的李国楼,散发的一股英气不容小觑,看着直言霸气的李国楼,李鸿章平生第一次把他当做一名合格的校官。 “李侍卫,你还沒佩刀呢,别把话说得这么满,天底下最大的贪官就是你。”李鸿章突然揭穿李国楼真面目,让原本紧张严肃的气氛变得怪异,大家想笑却不敢笑,木楞楞的盯着李国楼看。 李国楼肃容道:“禀傅相大人,李国楼不是贪官,而是能官。以常人所沒有的气魄,敛财富国,提出富国强兵,被皇上钦点的新科探花郎。” “哦!洁身自好的人,想做军机大臣,你有这个本事吗?”李鸿章嗤之以鼻,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 “有!只争朝夕,以傅相大人为榜样!”李国楼毫不犹豫的说,把头昂得高高的。 李鸿章说道:“李国楼,大话谁都会说,我不要听。就以适才八里桥的战役,给我分析一下,大清军队的弊病,以及如何改制。” “是!”李国楼整理一下思绪,说道:“适才成校官说得很好,我就再补充一下。 八里桥战役的指挥官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是大清的民族英雄,也是一员优秀的统帅,这一点毋庸置疑,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他的功绩了。既然统帅是良将,敌我双方的武器装备也不比我们先进多少,大炮我们不比敌人少,而且有远程攻击能力,就是笨重一点,但我们的军队先到战场,完全可以把大炮布置妥当。战士手里的枪,射距相差无几,就是射速比敌人慢一点。我们占着军队数量的绝对优势,而且本土作战,兵员,补给,地理什么都占优,陆上主战兵种更不是英法的步兵可以比拟的,更荒唐的是以2万骑兵打6000步兵,居然折损了3000人还大败而逃,这在欧洲人看來绝对是个天大的笑话。 骑兵对步兵无论东方或者西方,向來是以一抵十,东方的弓骑兵理论上优于欧洲的火枪骑兵,应该获取的战果会更大,却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呢?归纳出的主要就三点:武器不行,战术有误,统帅无能。以上三点都是,但却不是主要的,怎么说呢?即使以上三点都成立,以20000骑兵打6000拿着原始火枪的步兵,就算是弓箭火枪全不用,一人一把马刀,连人带马冲过去,踏也可以把他们全踏死。 而骑兵呢,即使第一排被捅死,第二排仍然会撞飞前一排的继续冲击,但你步兵后面的长矛就不好使用了。所以当时长枪组成的步兵方阵只是步兵中对付骑兵最好的防御战阵,却不是能胜的进攻战阵。如重装骑兵不计成本的对其进行冲击是可以冲破的,问題是骑兵这样昂贵,骑兵统帅不屑于用这样的战法而已。 为什么会败?就是因为当时大清军队90万的皇家军队都丧失了近战的能力,这就是历史的真相。大清军队的骑兵的标准战法基本上是远处用弓箭,近处抽马刀去杀敌的,但八里桥一战的大清军队绝大部分冲到头了也只是用弓箭,始终绝少拔出马刀去近战砍杀,他们丧失的是勇气,即使拉弓,箭也不会射得劲。是以中箭的近千名联军,死亡的只有40多人。如果换作太祖太宗时期,哪有中箭不死人的道理?穿了盔甲也得死,近90磅拉力的满弓75步**杀带甲兵,透甲箭50步内可射穿匀质铁甲。 大清军队的弓箭已是登峰造极,45度角抛射400米,平射150米,正常射手50米内有准,射速每分钟10至12发。滑膛枪最大射程不超过400米,卫国战阵时有准的仅70米的三分之一,什么意思呢?就说燧发枪,70米内打三枪,打中的几率只有一枪,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是以在当时弓箭对火枪,在战阵中优势很明显。只是弓箭手勉强成材需3年,弓箭制造周期为一年,大清的复合弓造价昂贵。而火枪手凑或上阵只需一个月,火枪和弹药成批制造不出半个月,造价低廉,精英与草根的区别而已。 大清军队的骑兵,只有八旗汉军骁骑营附属的枪营,满蒙军的火器营,禁卫军前锋营的半数,护军营中的鸟枪护军,上三旗亲军营,虎枪营的部分,以及绿营军官的少量亲兵骑士装备火枪外,其余的骑兵按规制大都装备弓箭。步兵中主要作为督战队的步射兵配备得较少,按制式也需占3成,但拉弓实在是件苦差事,80斤的标准军用弓沒有超强的体魄是很难拉的动的,不如放鸟枪的轻松。 士兵无论八旗还是绿营都喜用火枪,大清军队无论步骑,火枪比例越來越高,弓箭比例越來越少,这也反映大清军人血性丧失,武备废弛的现象严重。也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战场上被动挨打,处处受制,再勇猛的主将也吃不住。 嘿嘿!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傅相大人你也从來沒听说过。此战法军损失不到10人,回国之后,法军将领孟托班被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封为‘八里桥伯爵’,但在继续给要赏5万金法郎赏赐的时候遭到大部分议员反对。说八里桥的战役,根本就是一场非常轻松甚至有些让人发笑的战斗,我们才损失了那么一点点人,这也一边倒的战斗根本沒法体现将领的指挥能力和军事能力,只能说对手太弱了,所以不值得给那么高的奖赏。” 刘铭传故意嚷嚷道:“看來李学政适合做间谍嘛,卧底藏在哪里呢?” 李国楼白眼道:“认清自己才能明理,自高自大的人,就是井底之蛙。僧格林沁就是这样失败的,打败长毛子,不足以骄傲。” “我骄傲吗?我自大吗?我这是实话实说,在教室里讲真话嘛,李学政适合做间谍嘛。”刘铭传常有理,声音洪亮,堂堂正正的说话。 李国楼不去搭理刘铭传,继续说道:“这几次大清军队骑兵的作战方法和效果说明,大清军队骑兵作战思想及其落后,依然停留在17世纪面对装备性能落后并且偷工减料导致质量差的火绳枪的明军,甚至是13世纪蒙古骑兵战术。所以这几次战斗更多表现为一边倒的杀戮,虽然僧格林沁的骑兵前仆后继、勇气可嘉,被朝廷吹嘘为‘南曾北僧’的僧格林沁军事能力有限,不会在敌变我变的情况下,改变战术。因为前面已经吃亏了,尝到过英法联军三段式火枪的厉害,但僧格林沁在八里桥之战依然采取同样战术,让二千名英雄的蒙古骑兵壮烈赴死。守旧的思想,是军队建设发展的一颗毒瘤。 八里桥之役改变了我们大清军队很多的喜好,武人以前最迷信骑兵,最迷信弓箭,最迷信勇武。现在军队改为迷信枪炮,蔑视骑兵,蔑视弓箭,蔑视勇武。认为有好的枪炮,有好的船舰就行了。这是从一个误区,走入另一个误区。军魂才是一支军队长盛不衰的关键,一支沒有荣誉感的军队,有一百门炮也是沒用。胆小怕死,把后背留给敌人,不敢苦战、死战,输刻在这种军队的脸上。所以我们新武堂提昌在大力发展军工科技,完善武器装备,掌握现代武器的要领,仍大力发展骑兵和勇武精神。军魂在!一支军队就有希望,你们就代表新一代大清军人的魂魄。新武堂精神是战斗不止,誓死捍卫大清领土的完整,把入侵者消灭光。” “新武堂精神是战斗不止,誓死捍卫大清领土主权的完整,把入侵者消灭光。”校官和学生们一起发出嘶声力竭的呐喊,门外旁听的学生同样爆发出呐喊声。 李鸿章长身而起,高看李国楼一筹,倒是有点将军的气概。环顾周围的校官、学生,露出赞许之色。新武堂的战术课让他震撼,也让他有了危机感。 g 第406章 变成战术理论家 李鸿章看着笔挺站立的学生、校官,朗声道:“今天的战术课讲解的很到位,分析的也很透彻。军队要跟上时代,就要有求实的精神,不能怨天尤人,自认我们不行。也不能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不去研究外国的战争形式,照搬照抄古代的兵书,这是要被别人当笑话看的。学以致用,武器过硬,操练过硬,思想素质过硬。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希望等我下次來的时候,你们不仅在客堂上让我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而是要在演武场上给我看到实战演练,炮打的准,枪射的准,冲锋组织的得起阵型,还可以在沙盘上來推演,你们能不能做到?” “能!”校官和学生们依然笔挺站直,坚毅的目光告诉李鸿章,他们是值得信赖的军人。 “嗯······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到,给我立正半个小时。”李鸿章在每一个人面前停留一会儿,好似要记住他们每个人的面容,然后就自顾自的负手离开了教室。 师爷许钤沉凝片刻,跟在李鸿章身后走了,他听见李鸿章在喃喃自语:“是以一败再败,败而不止,又不知败在哪里。整天怨神怨鬼,悖祖忘宗,继而喜新厌旧。先是怨枪炮不行,再是怨科技不行,又是怨制度不行,最后发现原來是文化不行。其实那里都行,就是人不行,人果能行,行而久远。什么都不行时,这就叫气数。” 许钤跨步跟上,低声道:“傅相大人,人多口杂,被人听见。” “李国楼哪來的军事情报?”李鸿章有些摸不着头脑,冒出一句责问。 许钤思索一番道:“傅相大人,依我猜测,还是靠收买洋鬼子。当然如今投靠李国楼的军人也不少,书呆子翁同龢也会给他资料。把八里桥战役的真相直接说出來,会不会捅篓子啊?” “就是要说出來,最好捅到两宫太后那里去。反正这里是翁校长管辖的,我又不担肩膀。”李鸿章一面说话,一面伸手要烟枪。 “傅相大人,你的副官戈什哈也在立正呢,我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出來。”许钤身后沒有亲兵护卫,形单影孤的跟随李鸿章。 “哦······沒关系,我房间还有一支。许师爷,你去叫刘杰准备晚宴,嘴巴淡出鸟來了。”李鸿章犯烟瘾,张开大嘴大哈气,眼泪水都流出來了。 许钤赶紧加问一句:“傅相大人,要不要请李国楼和那些校官?” “当然,这是他的场子嘛。”李鸿章意味深长的说道,回院子休息一会儿。 许钤转身往教室而行,风风火火的样子。羡慕李国楼鸿运当头照,刚受到惩戒,这么快就打翻身仗了,还说什么帮理不帮亲,好处最后还是落到李家人手里。 许钤來到教室门口,把刘杰喊了出來,要求晚宴简朴,不是失隆重。好酒好菜尽管端上來,但不能奢侈。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刘杰岂会不懂,他是老官僚了。夸下海口保证做到尽善尽美,飞禽走兽都是校官抓的野味,好酒倒在大缸里,就是老坛子酒。 “嗯,刘佥事,办差得力,才二个月时间,就能建起新武堂,可谓劳苦功高。傅相大人夸赞你了,升官近在眼前了。”许钤意味深长的说,官场上的推手,进退自如。 刘杰喜上眉梢,问道:“许师爷,那老哥向你请教,是文官还是武官呢?” “六品文官正职,而且是放任到地方上去的。”许钤斩钉截铁的回道,就看刘杰识趣否? “哦,那太好了。许师爷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下官晚上來向你讨教学识,秉烛夜谈。”刘杰暗语发出,官场上交朋友都是暗地里來的。 “嗯······我会替你看一下,哪个地方有肥缺。光阴如梭,快与慢相差很大啊?”许钤提醒一句,叫刘杰别小家子气。 “下官明白事理,会安排妥当的。”刘杰乐翻了天,天津教案他是罪魁祸首,其他十七名天津府的官员都被革职查办,充军发配至荒蛮之地务农。而他却升官发财,迎來人生的转机。 “嗯,知道就好,明年正月十五以前,就会有好消息传來的。”许钤看着刘杰乐呵呵离开,心里有些失落,他顶着一顶三品道台的官帽,还沒有放缺呢。如今只能捞点小钱,打几次牙祭而已。 刘铭传站了半个小时之后,活动筋骨,大马金刀的坐在靠背椅子上,展现出最高长官的威仪,首先把成昆授课的讲义取來,厚厚的讲义大致翻看了一遍。讲义里面大都是国外战争的事例,国内战争事例以大清军队失败的战役居多,赢的战役占少数。颇为不满,忿忿然道:“学政大人啊,这本教义是你编的吗?居心何在啊!” 李国楼含笑道:“刘公,是我编的,新武堂的战术课有的放矢,以现代化战役为蓝本。若是我还写大清铁骑的威武,学生们的战术思想又会回到一百年以前,这过去的光荣多提有什么意义。一切以实战出发,打赢一场现代化战争,才值得炫耀。” “那大清军队打天平天国和捻军的这么多战例呢?”刘铭传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 “嘿嘿!”李国楼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刘公,不是你來了吗?以后由你编撰一本,傅相大人创建淮军的发展史,我是身处桃源里,哪知天下事。” “嗯!我早就开始写了,比你写的真实许多。你写的尽是扯淡,拿破仑作战管我们什么事。”刘铭传将一本厚厚的讲义当做扇子,拿在手挥动,随时会甩掉的做派。拿在手里沒有扔掉,已经很给李国楼面子了。 李国楼强忍着怒气,干巴巴的说:“刘公,你的思想不可取,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大清军队为何一看见洋人就溃败,连举枪的勇气也沒有,就是把洋人当做天兵天将了。要不,自己当做神一样的人,不管眼前是刀山火海,一个劲的往前冲锋,一股气泄掉,连坚守阵地也做不到。得到一本武穆兵书就能打胜仗吗?实战才是检验军队的标准,以什么來衡量这支军队呢?就是看这支军队日常训练有沒有达到实战的水平。一百年以前的作战方式不可取,向先进的一方学习,就算是敌人也要学,脑子僵化的人只配当炮灰。” “你!”刘铭传忿然站起,手指着李国楼的额头上戳两下,怒气冲冲的说:“李国楼,你别崇洋媚外,自以为是,把洋人当做干爸爸,像你这样的人只会捡软柿子捏。作为一个生于斯也必将死于斯,深深爱着这个国家的平民,我更知道民众之苦苦在哪里,因何而苦。更知道它应该在哪些方面改进,在哪些方面努力,才能真正做到民富国强。赤诚之心,苍天可鉴。我练出來的兵,个个是英雄好汉,刀山火海也敢上。我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你这本书我先看着,找出你战术思想的漏洞,明天就反驳你的谬论,咱们明天论长短,以后演武场上见高低。” 李国楼习惯性的往后躲,后退了两步,脸色不愉,但依然沒有挥动拳头,僵硬的表情,挤出一丝笑容,道:“刘公,原本你已经游离于世俗之间,亦非心之所好,当回归田园,一切如过眼烟云。此即往事随风之意也,而后必然是归隐之琴声,于天际间轻抚,往事皆随风拂去。而你被凡事困扰,重出江湖,励志为国为民,就因抛弃不合时宜的旧观念。胜利者才配做上等人,书写传奇的历史,这个道理自古皆通。等你看见洋人了,自然会弯下你挺直的脊梁。现在不是你看不起洋人的时候,是你被洋人看贬。” 刘铭传气得无话可说,上气不接下气,嘘嘘叨叨:“李国楼,你太嚣张了,太不像话了。” 李国楼傲然道:“刘公,你手下的戈什哈沒有一个是我对手。至于理论水平嘛,我可是新科探花郎,整个新武堂也找不出一个比我强的人。所以我有嚣张的资本,也有做军事理论家的水平。想从我编写的手册中寻找漏洞······哈哈哈哈!”说完李国楼转身离开教室,把刘铭传气得够呛,颓然坐在靠背椅子上。 教室里的人以及门口站立的人,沒有一个人敢说话,李国楼乖张跋扈的气焰已让人无话可说,新武堂的崇拜者把他当做军事领袖了。 “学政大人,请你给我们讲一课吧。”无数新武堂学生包围着李国楼,吵吵嚷嚷的大叫,不让他走。四周都是人墙,把周围堵得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李国楼原本心情恶劣,但被几百名学生包围住了,有种徒呼奈何的感觉。热情的学子不怕他,而是崇敬的看着他,希望从他这里得到指引。 “好!同学们,我就讲一会儿,不过让我先方便一下,喝口水好吗?”李国楼走不出去,心情开始好转,答应了学生们的请求。 “哈哈哈哈!”操场上爆发出惊人的笑声,学生们终于让开一条道,让李国楼尿循一回。 刘铭传看着教室里只剩下他和手下的五名副官戈什哈,其他人都跑到操场上去听李国楼演讲去了。心里充满失落,又多了许多悔恨,国破山河碎,败落的大清需要做多少改变呢? 刘铭传一双通红的眼睛抬起,怒道:“你们看着我干嘛,走!一起听假洋鬼子的演讲去,学以致用才能打败敌人,这沒什么好丢脸的。”说话间刘铭传走向操场,真的去听李国楼演讲去了,他就是不信这个邪,李国楼有什么了不起的!夸夸其谈的书呆子而已。 “打仗首先是靠士气,士气就是一支军队的灵魂。一支军队武器落后一点不要紧,吃得差一点也不要紧,就算打输了几次也不要紧。世界上沒有常胜之师,英国人也打过许许多多败仗,但英国号称日不落帝国,就是说太阳永远照在大英帝国的头顶上,他们国家的疆土跨越全世界,总有英国国旗飘扬在天空中。英国人善于总结失败战役,胜利的最终天枰,往往倒向是英国人。所以说打败仗其实并不可怕,每个人都要在战斗中学习打仗的经验,但有志气的人,能够知耻而后勇。战败多次也沒关系,不要大败,不要一溃千里让战局无可挽回,曾大帅就有过一句名言,曰:‘屡败屡战’,号称打不死的曾剃头(全场大笑声不断)。只要善于总结经验教训,像块牛皮糖一样缠着敌人。不让敌人休息,不让敌人睡觉,以坚毅不拔的精神,支撑着危局,赢得喘息的机会,等待时机反噬一口,最后赢得关键性的战役,一举扭转颓势,这样的指挥官才是优秀的军官(掌声热烈的响起)。只会划顺风船的舵手,他还不合格,考验一个人意志和品质的时候,反而是逆风的时候。所以你们不要被暂时的困难吓倒,说士兵不好、武器不好、给养跟不上,长官不好,大炮不好,又说身体不好,要有银子才肯拼命。我就奇怪了,拼命和银子是成反比的,我们军人拼命杀敌时,还要银子干嘛,把最宝贵的生命都奉献给祖国了,还要身外之物干嘛(掌声不停歇,学生们热泪盈眶)。兵痞子就是看什么也不顺眼,也沒信心,那做军人还有什么荣誉感?还不如回家种红薯去。”李国楼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在半空中挥动,一副唯独我尊的模样。 “哈哈哈哈!”操场上的笑声一阵接着一阵,掌声连绵不绝,无数双崇拜的眼睛看向李国楼。 “意志品质才是军队胜败的关键,有了军魂的军队,才会一往无前的冲破黑暗的黎明,迎接胜利的曙光。”李国楼坚定不移的说道,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夕阳落下。破落在大清帝国,如他所说还有希望在人间,内心却给了不同的答案。 e 第407章 建立严苛的整训制度 “哼,不过尔耳,夸夸其谈罢了。”刘铭传大跨步离开,就是一堂思想教育课,划过耳边的一道风而已,也就那么回事,不过他把李国楼编写的讲义拿在手里,看一遍战术课程总是沒坏处的,拿破仑指挥的战役,也可以拿來研究探讨一番。 刘铭传虽然是私盐贩子出身,看上去像是一个大老粗,其实非常聪慧,学习能力很强,读书刻苦认真,能够写八股文,属于军人里的儒将,穿者打扮也向文臣学习,以李鸿章为楷模,所以李鸿章分外看重他,邀请他出山做事,把他作为接班人一样培养,他不是那种冥顽不灵的死心眼,听得进不同意见,但为了颜面是不会给李国楼好脸色看的,心里认同了李国楼的一些主张,向强者学习,自强不息才是治国练兵之道,李国楼说得沒错,只有意志品质过关了,一支军队才能与强者过招,武器装备是外在因素,内在因素才是根本,要有学习的态度,但绝不是自甘人后,刘铭传分析能力颇见功底,一个下午就从李国楼那里领会许多新思想,很快有了心得,全部变成的他的思想与主张。 刘铭传指手画脚的对着自己的师爷,说道:“范师爷,你去把李国楼编撰的思想品德的那本小册子拿來,我倒要看看,他的思想里有多少是悖逆祖宗的反动言论。” 师爷范例说道:“刘公,我拿好了,毫无新意,旧瓶装新酒,就是把八股文改成大白话了,也不怕丢了进士及第的脸,哼,假名士,真小人,险恶的用心连我这个做秀才的人也看不下去。”说话间范例从挎包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了刘铭传。 厚厚的一本册子,倾注了李国楼颇多心血,用白话文写文章,比文言文要长许多,概括、分析、总结都要讲清楚,不像文言文那样一笔带过,白话文容易记住,也不会理解错误,虽然思想内容沒有改变,但通俗易懂,更让人能够领会其中的含义。 “这小子,不睡觉啊!”刘铭传感叹一声,不由佩服李国楼办事的效率奇高,不像是一名大清人。 李鸿章小睡了一会儿,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聆听了许钤的汇报李国楼演讲的内容,又听了刘铭传一番抱怨,洒然而笑道:“年轻人喜欢卖弄,刘六麻子你这么大的人和年轻人计较什么,李国楼手上差事多,以后不会常驻在新武堂,这里依然由你说了算,思想上以你为主,战术上以他的体系为主,看一下最后能结成什么样的果实。” 刘铭传无话可说,忠君爱国的思想,继续发扬光大,他只能适应现有的新武堂战术体系,学习李国楼编撰的战术手册。 许钤告诫道:“刘公,别和李国楼闹僵,其实他很好相处的,你和善一点,他就不会嚣张,年轻人有闯劲也是好事,如今那些贵族子弟什么样你也看见了,一百步笑九十九步,李国楼多娶几个老婆,沒有耽误正事,只是小节上的过失,若是李国楼变得高大全,那就危险了,所以傅相大人依然要把担子压在李国楼身上,你明白吗?” 刘铭传干笑两声,点头道:“我明白了,一定把新武堂办好,等下次傅相大人再來,我亲自指挥实战演练,让兵部的那些老古董见识一下,现代化军事的力量。” 李鸿章微微点头,对刘铭传的刻苦钻研精神颇为欣赏,颔首道:“刘六麻子,干出点成绩,将來军队的主干都是你的门生,资金、武器、装备,会源源不断的提供给新武堂,等以后几批孩子长大了,迈入新武堂学习军事,这里的树木也变成参天大树了,有机会让你大干一场的。” 刘铭传喜上眉梢,好战分子就想着打仗,拜倒在地,叩谢道:“太好了傅相大人,我就等着这一天早点到來,我不会因为官职而有稍许懈怠,不辱使命,完成好军官的改制。” 新武堂是现代化军校的基石,李鸿章是要打破军队里萌阴后代的制度,由同治皇帝撑腰,把校长翁同龢晾在上面,新武堂的编制都被李鸿章控制了,李鸿章如今是武英殿大学士,为汉官之首,权势滔天,比恭亲王奕訢还大,他的仕途在走上坡路,而恭亲王奕訢在往下滑,一言九鼎的地位,让他意气风发。 李鸿章表示赞许,挥手道:“看茶。” 三个人在客厅里,慢悠悠的喝着香茗,闲聊几句过去的艰难岁月,等待丰盛的晚宴。 此时李国楼依然沒有休息,他召集了新武堂所有校官以及管理人员,在发布《整训令》。 李国楼拿着新写的《整训令》,大声朗读:“新武堂从创建以來收到显著成效,但也暴露和产生了一些严重现象,如贪污、腐化、浪费,以及由此而产生的某些军事纪律的松懈,滋长着的军阀主义与忽视思想工作的倾向,新武堂日常工作制度的削弱等,这一切是极端有害而将有丧失新武堂倡导精神的危险,特提出以警觉我各级首长与军事机关之严重注意,要保持新武堂艰苦卓绝,意志团结,坚决勇敢,高度政治警觉等优良的模范传统,这须依赖更加艰苦的思想工工作,这必须对于一切生长发育那些只有微弱表现的各种不良倾向,给予及时的纠正教育,一直到公开与之斗争,一切对于不良倾向放任的自由主义,都是可能产生不良后果的,在思想斗争中应注意反对存在着的贪污、腐化、散漫、堕落现象,反对生长着的军阀主义和忽视思想工作与领导作用之倾向,明确立预算、决算制度,严格限制预算外之开支,厉行节约,节省办公费、杂支费与粮食,反对浪费,严格建立预算、决算制度,克服相当严重存在的贪污浪费、吃空缺、以少报多的犯法现象。 关于供给工作的正规化问題,的确是有许多主观上、客观上的困难,但关于最低限度的几项供给制度,就是在目前环境下,也可能而且是必要建立的,如财政的预决算及一切开支制度,粮秣的预算及保管分配制度,弹药的报销、统计、储藏、保管、分配制度,被服的领发、保管、分配制度,各种器材公物的领发、保管、报销、登记、统计、使用、交接制度,人员马匹的统计、报告制度以及其他审计制度、检查制度等,必须严格地建立起來,这些制度的建立,一方面可以有系统地有计划地把握一切工作的进行,另一方面足以防止贪污浪费现象的发生,贪污浪费不特是财政和物质上的一大漏洞,而且是大清军队的污点,故正确的领导反贪污浪费的斗争和从各方面加强这种教育,应该是新武堂经常工作。” 李国楼突然停顿一会儿,盯着在场所有的人,大声道:“贪污公款100两白银以上者枪决,谁不信邪,可以尝尝我的枪子,新武堂不需要赎罪银子,军法无情。” “明白。”所有人笔挺站立,谁敢触及李国楼虎须。 李国楼让几名副官戈什哈下发训令手册,颁布条例,从加强监督、严厉惩办和规范供给工作等方面着手,防范和治理贪污浪费,训令主要是《建立经济审查委员会的训令》和于建立严格的供给制度的训令》,颁布的条例主要是《经济审查委员会工作条例》以及《惩办贪污条例》。 为着杜绝一切贪污浪费,改善新武堂物质生活,加强廉朴艰苦的作风,决定组织各级经济审查委员会并印发工作条例,望各部立即坚决遵照实行: 一.各部门必须迅速整理健全本身组织并建立经济审查委员会,以5人至7人组织之,每月终负责总结一月收支账目,将收支项目详细清查并负责计划下月收支预算,用各种方法去防止贪污浪费现象的发生,改善学堂物质生活,经常督促此计划的实施与检查其实施的程度。 二.各哨队必须建立同样的《经济审查委员会》(以5人至7人组织之),有计划有组织地去采买学堂中日常必需品,一方面尽一切可能(在现有的经济条件下)去谋伙食及其他物质生活之改善,同时思想工作督导官更要经常去了解哨队中学生的经济情形,用宣传解释等方式來开展节约运动,用教育管理等方法去防止贪污浪费的发生。 三.每一个分支部应该热烈动员,广泛深入地解释说明节约的必要,号召每一个学员模范开展这个运动,同时对贪污、腐化、浪费等倾向与现象,应开展无情的斗争,给以严厉的处置而克服之。 《经济审查委员会工作条例》,将经济审查分为一般审查、特殊审查、非常审查,一般审查每月一次,于月终各部报销起即行开始工作,严格审查各部经济以及属于经济的一切收支情形,特殊审查于每一特殊收入或开支结束时进行之,非常审查在某些工作过程中发现经济上的非常状态时随时召集审查之,经审查确有下列情形之一者,审查委员会得提出意见报告同级或高级首长决定处分之: 一.确有贪污行为或企图者。 二.具有变相的贪污行为或企图者。 三.因浪费公款致公家受损失者。 四.擅拨公款攫取私人利益者。 五.收入不正当中造成极大不良影响者。 六.玩忽业务致公家受损失者。 七.暗留公款隐瞒不报者。 按照《经济审查委员会工作条例》的规定,经审查后具有下列情形之一者,审查委员会应当予以驳纠: 一.超过预算或开支超过规定数目者。 二.虽未超过相当预算和规定数目但其内容有不必要之开支者。 三.开支未经过相当手续,报销未依照规定程序者。 四.到达报销日期迟迟不报者。 五.经过证实,确有违犯规定的开支数目者。 六.利用工作谋取私人利益者。 《经济审查委员会工作条例》还专门明确规定,发现上述应当处分或驳纠的情形之一,不论任何高级人员均须接受审查,有质询时应诚意圆满地答复。 与《经济审查委员会工作条例》相配套的,是同时下发的《惩办贪污条例》新武堂的《惩办贪污条例》虽然篇幅不长,但非常明确,也异常严厉:贪污公款一百两以上者枪决,五十两以上至100两者处3年以上的劳役或禁闭,30两以上至五十两者,处1年以上3年以下的劳役或禁闭,10两以上至30两者处1月以上至2年以下的劳役或禁闭,5两至10两者处1月以下的劳役或禁闭,贪污5两以下者处1月以下的禁闭或警告。 有下列情形之一者以贪污论: 一.经证实确有贪污企图致使公家受到损失者。 二.占用公款营谋私利者。 三.擅将公物变卖中饱者。 四.利用工作图谋不应得的金钱与物质者。 五.假团体要求而滥行支付致使公家受到损失者,唆使他人贪污者以正犯论,如有贪污行为并企图逃跑者,得依情节加等处分。 专门开办多期供给培训班,培养供给吏员,以杜绝贪污腐败。 《建立严格的供给制度的训令》明确规定如下: 一.建立严格的预决算制度,决定每月25日以前即收下月之预算,按期呈报,下月10日前即收上月的呈报结算,否则不发经费,预算之人员、武器、马匹数目必须确实,并要与统战部之统计相符。 二.收入方面必须呈报,其隐藏不报者,除不发经费外,给予不报者之处分以贪污论,并以该部主要负责人是问。 三.开支方面,除经常费按规定开支外,其他费用,若有必要开支者,须事先订出计划,呈报批准,然后再行开支,否则不予报销,四、建立严格的审计制度,审查所有的开支是否正确,有无浪费,若经查出贪污浪费者,开展斗争并给予贪污者一定处。 “你们不要嫌烦索,制度化,规范化,才是一支军队长盛不衰的根本,靠我或者所谓的大神,都是假的,现在我给你们套上紧箍咒,就是让你们牢牢记住,等到以后取得真经了,一辈子吃穿不愁,共富贵,不相忘,就是我做人的原则,今晚我就自掏腰包,请诸君吃一顿好的,散会。”李国楼转身就走,不听手下人抱怨。 军队一定要克己奉公,否则就会堕落下去,现代化敢打敢拼的军队,就是要有铁一样的军纪, 第408章 候补官的笑话 房间里炸开锅,抱怨在新武堂就像一匹战马被套上马鞍、马嚼子,连动也不能乱动,但他们现在沒有贪污、受贿、腐化、散漫、堕落等情况发生,对于李国楼下发的《整训令》也沒有感觉被束缚住手脚,原本就这样,将來继续保持即可,说了一番牢骚话,便三人成行,迈着整齐的步伐离开房间,挺胸凸肚的去吃大餐了。 晚宴摆了七桌,满盘子满碗,好酒好菜,招待李鸿章等人以及新武堂的校官,李鸿章地位尊崇,上來向大家敬了三杯酒,接下來别人敬他,便浅尝一口,开始大哙畅饮。 那个鼻梁骨被李国楼打断的张佩纶也來到宴会上喝酒,脸上还绑着纱布,看上去颇为滑稽,李国楼三次起身,走过去,向张佩纶敬酒,自罚三碗酒,一口闷掉,表示十二万分歉意,张佩纶嘴上说,练武比试这点小伤无所谓,并沒有责怪李国楼,但心里已经埋下怨恨的种子。 军人年轻火力壮,都是大肚汉,端上來的肉食,都是用铜盆盛食,一道菜上來,沒有人会客气,沒教养的就撕扯、抢夺,坐在主桌上的人还好,讲究礼仪尊荣,慢悠悠的动作,沒有哪个人穷凶恶极的夺食。 李国楼看见邻桌闹得实在不像样,便道:“巴特尔,忘记说过什么了吗?五分饱就可以了嘛。” 满嘴流油的巴特尔听见李国楼说他,急忙停止争抢食物,像模像样的擦拭大嘴巴,减慢吃食的速度,解释道:“学政大人,新武堂太苦了,平时只见一点肉末,哪有机会大吃大喝啊!” 校官们附和巴特尔的话,都在抱怨新武堂吃得差,日子过得苦,李国楼极为不满,放下筷子,朗声道:“你们尽是胡扯,能苦到哪里去,饿到过谁啊!老百姓逢年过节才有肉吃,你们天天有肉吃,还说苦,那打仗的时候吃锅盔怎么办,巴特尔你忘记在草原里啃草根的日子了吗?新武堂把你们养刁了,以后每个星期吃一顿红薯窝窝头,让你们忆苦思甜,知道老百姓在吃什么,生于斯,长于斯,人不能忘本。” 全场的校官被李国楼驳斥得哑口无言,场面上颇为尴尬,刘铭传长身而起,高举酒杯道:“学政大人也是为了你们好,來,我们为学政大人在接下來的拳击赛上有出色的表现,向他致敬。” “向学政大人致敬,向学政大人学习。”满场的人举杯向李国楼表示敬意,军人一往无前的气势尽显。 这下李国楼脸色尴尬了,打矮小的国人,他在身材力量上面还是占尽优势,打人猿泰山,他处于下风,变成矮小的弱者,自信心降到零度,无奈的端起海碗,冠冕堂皇的话,脱口而出:“诸君,你们放心吧,我已有马革裹尸还的决心,在拳击台上为祖国挣得荣耀,希望诸君多多捧场,喔咯咯······” 大家心里亮堂得像明镜一样,校官们早就分析过了,沒有揭破李国楼的谎言,反正李国楼早就说过了,在战场上输几次不要紧,赢得关键性的战役才是赢家,现在还沒有到决战的时刻,韬光养略,做缩头乌龟,继续隐忍。 李国楼斜睨身边的刘铭传,肚子里腹诽:刘六麻子,有你好瞧的,等有机会揭破你私盐贩子的真面目,还自诩是忠君爱国的义士,就是一名走私分子,黑社会老大,社会败类。 李国楼吃了闷亏,不去管邻桌的人胡闹,自顾自的吃菜,他喝了几碗黄汤,人已经晕晕乎乎,微微有些醉意,但因为他來到新武堂之后,以正人君子的形象示人,说出來的话,以及所做的事,都分外严格,近乎于苛刻,甚至刻薄,所以校官们看见他都有点怕,连那些他过去的家丁,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去向他敬酒,就怕他翻脸,沒有人向他敬酒,这让李国楼慢慢缓过劲來,沒有喝醉,依然端坐在靠背椅子上,神情严峻的注视着酒宴上的一举一动。 酒宴上的气氛在刘铭传的带动下开始好转,热气腾腾的佳肴端上,便是一阵鼓噪,大家轮番互相敬酒,以向刘铭传以及师爷许钤敬酒居多。 刘铭传酒量好,來者不拒,吃得畅快淋漓,喝得尽兴,在他的带动下,每一桌的人变得松弛,咋咋呼呼的叫嚷,不在乎官位大小,勾肩搭背的称兄道弟。 许钤地位尊崇,有三品道台的官帽,在座的人除了李鸿章,就属他最大,所以官员们轮番向他敬酒,几轮下來,许钤喝高了,舌头变大了,话语也变得无所顾忌,摇头晃脑,放荡无忌的说:“刘佥事,你别捧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嘛,也就遇见了明主,傅相大人,这才有出头之日,候补官算什么,人称灾官,当候补官活受罪,如同受灾一样,候补官平时沒有收入,还要维持相应的体面,雇佣长随、酒食征逐、交际应酬,都是要自掏腰包,所以许许多多候补官穷困不堪,甚至饥寒而死,通天下十八个省,大大小小候补官员数以万人,以江宁为例,各种候补官员:道员三百余人,府、直隶州三百余人,州、县一千四百余人,佐贰杂职二千余人,共计四千余人,而江宁的官缺,合道、府、厅、州、县计之才不满五十缺,二者的比例为八十比一,时人讥讽为‘过江名士多于鲫,官吏多如蚁,’哎······” 刘铭传撩起衣袖吃食,大声嚷嚷道:“对啊!江湖人称:**多,驴子多,候补道多。” 众人想笑却不敢笑,好多人深有体会,他们也是候补官员,像李鸿章身边的幕僚、副官戈什哈都是这种性质的候补文官、候补武官,跟随一个好主子,还有盼头,总有机会外放做官的,外面世界的候补官员,就沒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很多候补官员饥寒交迫,冻殍而死。 李国楼手持酒杯,感慨道:“曾经捐过户部郎中的大名士李慈铭,在京师保安寺街居住时写过一副对联,感叹补缺之慢,曰:保安寺街,藏书十万卷;户部员外,补阙一千年,有一次我和榜眼谭宗浚路过保安寺街,他还专门作补缺诗云:‘部复朝來已到司,十年得缺岂嫌迟,’十年能补缺就不算迟了,大清候补官多如牛毛呀。” 许钤听见李国楼卖弄知识,颇有惺惺相惜之感,点头道:“是啊我就亲身经历过一件有趣的事,说來让你们一乐,某年元旦,开封府文武官员齐聚抚署贺岁,巡抚以对联求对,曰:‘开封府开印大吉,封印大吉,’一名候补知县对曰:‘候补县候缺无期,补缺无期,’这就是我们大清候补官员的真实写照啊!” 刘铭传听见许钤和李国楼在文绉绉一唱一和,眼珠子一转,哈哈一笑道:“我也來凑个热闹,说个候补官员的笑话,在我们安徽合肥,有一名捐佐贰杂职的候补官,十七年沒有补上缺,每日在黑灯瞎火的巷子里溜达,排忧解闷,日久天长认识了黑咕隆咚巷子里的一名寡妇,后來两人就结为夫妻,这名候补官自嘲道:‘我总算补上缺了,’哈哈哈哈。” 刘铭传捧着肚子首先笑起來了,还斜眼睨看李国楼,含义便是李国楼补了寡妇缺丈夫的空额。 在场的人哪个不在背后笑话李国楼的婚事,谁都听出刘铭传的话外音,想笑却不敢笑,眼神俱都集中在李国楼脸上,看他会不会发火。 李国楼手里的酒碗转动,并沒有把酒泼在刘铭传的脸上,而是笑盈盈道:“刘公,适才你的笑话说错了,那名捐佐贰杂职的候补官不是娶一名寡妇,而是娶了三名寡妇,在场有的人还参加了婚礼了呢?赶明那名的候补官再娶三名寡妇时,请你去喝喜酒,替你也冲冲喜,把你的霉运冲掉。” 这下在座的人都憋不住了,全部笑趴下,连喘气也喘不过來了,李鸿章笑得岔气,捂住腹部,指着李国楼,想表情严肃,但就是绷不住脸,笑眯眯道:“好,李国楼算你有种,难道不怕御史弹劾你吗?” 李国楼面红耳燥,低下头不敢吭声,他府里的事,岂能瞒得了李鸿章这只老狐狸,言多必失,这一回在众人面前糗大了,家里臭烘烘的私事被人当茶余饭后的笑资,急忙端起酒碗喝一大口酒,当做酒后胡诌,一笑置之。 刘铭传看见李鸿章对他露出责怪的表情,心领神悟,挤了挤眼睛,端起大酒碗,含笑起身,行近至李国楼身边,勾住李国楼肩膀,大声嚷嚷:“李国楼,适才是你说的,明年请我喝喜酒,帮我冲掉霉运,说话要算话啊!”说话间刘铭传敬酒,依然勾住李国楼,好似连体婴儿一样,好得不得了。 李国楼沒想到刘铭传脸皮这么厚,顺杆爬的本领不比他差,还会找他套近乎,差点看走眼了,这么多人看着他,装作疯疯癫癫的样子,举起大碗,卷起大舌头,含糊其辞:“嗯,好说好说,刘公与越王有得一比啊!” 李国楼和刘铭传碰碗,装疯卖傻的糊弄过去,两人在场面上谁都沒输,风光无限的展现高官的君子度量。 刘铭传一双红彤彤的眼眸发出一道精光,竟敢骂他是贱人,李国楼,小心尔的狗头,不过嘛······为了将來的功名利禄,暂时和李国楼和睦相处,退一步海阔天空。 酒宴在欢闹的氛围中结束,李国楼摇晃着身躯,回到卧室,洗了一把冷水脸,让脑袋清醒过來,别人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而他还有差事,看着书桌的那篇《大清西方使团出国礼仪与谈判时注意事项》,又将是一个不眠夜,李国楼凝神提气,端坐在书桌面前,笔如游龙书写文章, 第409章 吾家蒸汽火车也 翌日,大清早,李国楼被叫到李鸿章住处,报名而入,一丝不苟的施礼,随后谙练的拿起水烟枪,替李鸿章点烟。 “吧嗒吧嗒。”李鸿章闭着眼睛,享受早晨第一袋水烟,吐出一口浊气,一双细长的眼睛睁开,缓缓的说:“小楼,昨晚睡得好吗?” 李国楼从衣袖里掏出两篇文章,放置在案几上,一份是检讨书,另一份就是李鸿章交给他的差事《大清西方使团出国礼仪与谈判时注意事项》,厚厚的一篇文章,倾注了他一夜的心血。 “禀傅相大人,昨晚下官写文章,沒有睡觉。”李国楼毕恭毕敬的回道,就怕李鸿章找他算账。 李鸿章喝了一口香茗,清了清嗓子,说道:“哦······那就是说你沒醉啊!昨晚在装腔作势,说刘公是越王,是什么意思啊!” 李国楼舔着脸,笑容堆起,说道:“禀傅相大人,你还不知道你这个孙子,就是喜欢做些小动作,为了傅相大人事业,孙子哪敢放纵自己,如今我已有新的觉悟,痛定思痛,再也不敢自以为是,一门心思替傅相大人办差。” “嗯······有这种想法就对了。”李鸿章拿起案几上的折子,翻阅细读,慢悠悠的不吭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李国楼站立不动,不敢坐下,他昨天大出风头,替李氏争光,但也出了几个纰漏,犯了忌讳,有可能要被李鸿章剥层皮。 李鸿章放下折子,朗声道:“小楼坐,别拘束,我并沒有责怪你的意思,你的努力我看在眼里,不要以为我对你有成见,这是对你的爱护,别人在你这个年纪还在吟风诵月,花前月下,你能够把心思花钱正途上,我甚是欣慰,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就建立起新武堂,还能编撰出详细的章程以及战术、思想课程,颇见功底,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国楼躬身道:“禀傅相大人,实不相瞒,下官因为通英文的缘故,一些专业的英语书都有涉猎,又喜欢动脑筋,有写心得的习惯,所以写起文章速度很快,平时我也不出去玩,把心思全部扑在差事上。” “是吗?”李鸿章瞥眼道,他才不会相信李国楼的鬼话,有人替李国楼抄录文章,研读细则,这才能够解释得通,不过做官的人,都有幕僚、书办,就是不知隐藏在李国楼身后的高人是谁。 “是的傅相大人,下官不敢说谎,你看这么长一篇文章,我一个晚上不就写好了嘛,连饭师爷也沒有进过我的房间,都是我一个人整理出來的。”李国楼哪敢说是吴佩佩替他收集资料,谢秀珠帮他抄录文章,那是他家里的秘密,就算别人知道了,他也死不承认。 “哦,倒也是,吾家千里驹也,不,吾家蒸汽火车也,哈哈哈哈。”这下李鸿章相信了,爱怜的看向李国楼,自家孙子争气,让他脸上有光彩,到了国外也不会丢脸,连大清国旗、国歌这样的国家大事,也替他办好了。 “多谢叔公夸奖,孙儿一定以这句话,作为座右铭,不辜负叔公所望。”李国楼放心了,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看來今天只有好事,沒有坏事,心安理得的端起茶杯,吹徐浮在水面上的碧绿色的茶叶,喝起微微发烫的热茶。 李鸿章很高兴,点头道:“小楼,待会儿我把这句话写下來,送给你,以兹鼓励。” 听见最高长官李鸿章对他的表扬,肯定了他的成绩,李国楼非常兴奋,不由说出内心的想法,沉凝一番,说道:“傅相大人,下官掌管的新武堂虽然以纪律严谨,廉洁奉公,实事求是为标准,只要给我时间就能把新武堂的精神发扬光大,但光有一个新武堂的体系,依然改变不了大清军队的积弱,从根本上消除大清军队的顽疾,才是长久之计,下官有一个庞大的计划,利国利民,只要去办,国家兴盛,军队也跟着强盛,不知傅相大人有沒有兴趣听。” 师爷许钤踏入客厅,笑道:“李学政,有什么想法,说來听听,也好让我这个食古不化的人,进化成洋鬼子。” 李鸿章挥手道:“先吃早饭,一面吃一面说。” 饭桌前,李国楼说道:“上次傅相大人说要治理直隶地区的河渠,就需要许多民夫,这些人很多就是当兵的好苗子,吃苦耐劳,年轻力壮,而且他们许多都是流民,只要有一份微薄的收入就肯当兵,我提议的主张并不是练兵,而是向明朝的兵户学习,建立一支庞大的农垦兵,在东北建立一个工业、农业基地,但又不像明朝那样把土地分给兵户,最后的结局是土地被军官贪污了,而是以土地是国家的为基础,农垦兵只拥有住宅以及很少的一点自留地,而那些原本土地的拥有者全部变成工业企业的股东,让大地主成为工业革命的先驱,这样的好处是国家收入增加,圈地时不损害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可以少许多阻力,有一支强悍的农垦兵拱卫皇家的发源地,兵源源源不断,不会出现一代人不如一代人的现象,而以很低的薪水养一支半农半兵的军队,等于是国家不需要出钱养兵,只需要把资金用在武器装备上,不会让农垦兵的军官腐化堕落,发展皇家发源地的计划应该大胆的实施,以保卫皇家发源地为中心思想,改变明朝的兵户制度,适应时代的需求,让威海卫海军基地拥有一个稳固的后方,不让西方列强存有觊觎之心,更让两个心怀叵测的邻居,俄国、日本知难而退。” 李鸿章停下喝粥,木楞楞看着李国楼,早就忘记吃早餐了,问道:“小楼,这个计划,也是你想出來的吗?” 李国楼吃得香甜,嘴里含着热粥,频频点头,含糊道:“傅相大人,我只是有一个设想,还沒有具体写出來,不过已经记下许多笔记。” 李鸿章急道:“那你什么时候,可以具体写呢?” 李国楼呼噜噜猛吃,喝了一大碗热粥,放下筷子,伸手抓起一只肉包咬了一口,说道:“傅相大人,明年吧,现在写了也沒有钱实施啊!” 李鸿章不满道:“小楼这样哪行呢?你沒有钱,我有啊!你尽快把东北的屯田、工业建设规划,全部写出來,不要画一座空中楼阁,要实地考察,东北三省的八月、九月、十月,还是可以考察的,顺便去看一下威海卫海军基地的建设,等我从西方访问回來,我要看到初步的实施计划书,可行性方案的理论报告。” 李国楼苦着脸道:“傅相大人,开发东北三省的可行性报告以及所理论思想,我可以到时交给你,初步实施计划书,那可是一个繁琐的工程,沒有一二年的实地考察,我是不敢写的,祸害无穷,我会变成历史罪人。” 李鸿章有急迫感,问道:“许师爷,你听明白吗?以李国楼所说为依据,先组织一个班底,筹划起來,开挖河渠招工时,可以先大力宣传起來,让那些河工有个期盼,一二年很短,弹指一挥间,大清帝国的移民政策是到改变的时候,保卫东三省可以成为中心思想,以这个思想发展下去,大清帝国固若金汤。” “是,属下明白,会安排好的。”许钤瞅着眼前的两个野心家,计划太庞大了,李鸿章到底怎么想,会不会称帝啊!还是李国楼借势上位,有列土封疆的野心。 许钤已经感觉到一股杀气从李鸿章和李国楼身上散发出,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人以后是否会兵戎相见,胡思乱想之中,他的脑海里也在寻思李国楼这个方案,这比建设一个北洋水师好多了,民用工业建设才是工业革命的基石,李国楼的见解比李鸿章强数倍,这一次李鸿章是否会独揽功劳,好似要重用李国楼,当接班人來培养了。 聊了一会儿许钤被李鸿章打发走了,谈话间李鸿章突然一拍脑门,笑道:“小楼,差点被你打岔了,我叫你來是有事和你说,关于新武堂的战术思想依然以你制定的现代化战争思想授课,以事实为依据,虚假的战绩害人害己,三万兵马,死了三千兵马,只是十分之一而已,害怕得不敢打仗了,自己承认全军覆沒,军队从上到下一起欺瞒朝廷,千古奇闻,大清帝国的耻辱啊!那些老古董的千里奇袭早就该扔进垃圾堆里,谁敢说三道四让他换岗位,至于思想教育课程,就按照原有教学课程讲,不要加入新思想。” 李国楼喜极而泣,翻身拜倒在地上,伏于地上,朗声道:“多谢傅相大人栽培,下官定不辱使命,把新武堂建好,成为培养大清新一代军官的摇篮,军人以忠于傅相大人为己任,不合时宜的糟粕,总有一天会扔进垃圾堆里。”说话间李国楼磕了三个响头,把李鸿章当做皇帝來崇拜,这是汉人的表白方式,暗示已经明了,哪天李鸿章造反,李国楼冲在前面做先锋官。 “去吧,新武堂还不够完善,多看、多听、多研究,看哪些需要尽快解决的。”李鸿章端起茶杯,翘着二郎腿,抖动起來了,他不急,还年轻,五十岁不到的人,精力旺盛,大清的新蓝图在他操控之下,已经初具规模。 李鸿章依然能牢牢的掌控住李国楼,所以他还敢重用李国楼,汉人对他不构成威胁,最大的对手还是那些王爷贵族,满人才是他事业的最大劲敌。 李国楼已经看出李鸿章潜藏的勃勃野心,有钱、有权、有地盘,权势滔天的傅相大人发展下去,终有一天会黄袍加身,那个嫡子李经述慢慢长大,将会继承李鸿章的基业,而他会有封王的一天吗?还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想到这里李国楼不由打一个寒噤,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并不想看到天下大乱,未來充满变数,李国楼不敢往这个思路去想,抛开不切实际的想法,先让大清强大起來,至于大清帝国以后到底会变成怎样的国家,还有身边的人会有怎样的改变,这些未知数,就留到未來去解决, 第410章 炸闻何仙姑出现 李国楼在新武堂开会,听取了刘杰的汇报,制度化的新武堂,有许多改进的地方,新生事物,遇见新的难題,都需要李国楼想出解决方案。 刘铭传在会议上长篇发言,听得李国楼昏昏欲睡,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人,表述雄心壮志,浪费宝贵的时间。 等到话语权落到李国楼这里,他打起精神,站起身说道:“在这里我说一下军民之间的关系,一支沒有人民支持的军队是站不住脚跟的,想想八国联军入侵我国时,我们百姓所作所为,实在是让熟读圣贤书的人汗颜,为什么会这样,让老百姓有坐山观虎斗的心态,甚至替入侵者运送粮草,甘愿做卖国贼子呢?” 会场上,谁都不敢接这个话題,连咋咋呼呼什么戏话都敢说的刘铭传,也一言不发,忤逆的大罪若是摊上,祸灭九族。 李国楼脸上露出一丝讥笑,缓缓的说:“这是因为我们的军队脱离了老百姓,挥霍浪费,不把老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在老百姓眼里,大清军队变成作威作福的军爷,比官爷好一点点的军爷,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拿着朝廷俸禄,喝花酒、听小曲、娶小妾、抽大烟的军爷,爷爷是高高在上的人,哪会管老百姓死活,所以从现在起我们要改变这种现象,从我做起,从新武堂的建设做起,对于新武堂征地中丧失土地的农民,全部要管起來,除了给他们修建房屋,不让他们流离失所,而且要让他们变成工人,改变小站镇的落后面貌,修建学堂让当地孩童免费上学,农民农忙时,我们新武堂的师生要去给当地农民收玉米,打麦子,村里孤寡老人也由我们新武堂养着,虽然我们一座新武堂能力有限,只能改变一个地区的情况,但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才是我们这一代人应有的职责,不要以为修建一座关帝庙就万事大吉了,倡导忠义,但也要面对现实,忠义和现实比起來,人最后都会选择现实,让老百姓看见我们军队的真心付出,给了老百姓看得见的好处,这样的军队才会得到老百姓支持,等到开战时,冒着炮火也会给我们送吃的,运送弹药,枪林弹雨中也会背运伤员,而不是把入侵者看做大救星,幸灾乐祸的夹道欢迎敌人,你们除了教育学生也要教育当地百姓,你们的责任重大,不能闭门造车,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要有关乎社稷兴亡的危机感、使命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把那些种地的匹夫也教育好了,那才是新武堂功德圆满的时候······” 李国楼长篇大论,不用发言稿,就说了一个多小时,看见校官们已有记笔记的习惯,颇为欣慰,养成好的习惯,铭记于心,承担言传身教的责任。 师爷许钤在会议中记笔记,越听越觉得有理,也觉得恐怖,李国楼是反动派,竟然说关帝庙是假大空的产物,新武堂的精神以实际出发,闹到最后竟敢否定“忠义思想”,这种话只有李国楼敢说,天主教徒李国楼不安好心,待会儿向傅相大人汇报李国楼的反动言论。 李国楼尚不知道有人要打小报告,他得到李鸿章的首肯之后,有点得意忘形了,唾沫横飞的诉说理想,规划出宏伟蓝图,把未來描绘得尽善尽美,有银子、有手段、有后台、有能力,感觉无所不能,蒸汽火车的速度也不过如此,《新武堂五年规划》开始实施,未來一支新军建成,天下任我纵横气势尽显,李国楼还沒长胡须,不能学长官捋须、眯眼的小动作,而是自创一流派,但见李国楼挺胸凸肚,左手单手叉腰,另一手挥动的在半空之中,有力的一挥,铿锵有力的话语,掷地有声。 会场上的校官崇拜的注视李国楼,文武双全的《新武堂》首席学政,思想境界超越一个时代,引领大清帝国走向现代化,改革国防教育体系,校官们不愿让李国楼离开,纷纷举手提问,要李国楼回答各种问題,把课堂上遇到的难題,向李国楼讨教,沒有人去向刘铭传讨教,把刘铭传晾在一边,军队里的武夫和新科探花郎谁受欢迎,在新武堂里依然是学术派占据主导地位,李国楼的军事理论家的形象深入人心,得到所有人的好评,连那些候补官、秀才、举人都自愧不如,有理论思想阐述的李国楼,有成为大思想家、大军事家的潜能。 新武堂从无到有,功劳是谁的,这批來新武堂工作的人心知肚明,竞相逢迎拍马,对李国楼表忠心,刘铭传看在眼里,嫉恨在心里,却也无可奈何,李鸿章要让他听李国楼指挥,这口窝囊气,暂时还要忍着。 李国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沒有人能难得倒他,滔滔不绝的话语,气势磅礴,让人叹服,他有朝堂上和王公贵族、清流派、保守派做答辩的经验,不论多难的问題都能应付自如,不能回答的话,还有太极推手这一招,一场会议便奠定李国楼在新武堂“师座”的至尊地位,连嫉妒得眼红,脸皮抽筋的刘铭传也明白一个道理,打嘴仗,此生沒有机会胜过李国楼。 掌声、颂扬声过后,就是英雄寂寞,形单影孤的李国楼独自去睡觉,随后被李鸿章连夜叫过去,痛斥一通,骂个狗血喷头,关帝的忠义思想,关系到大清帝国基本国策,岂能随便拿出來批判。 李国楼低头认错,赌咒发誓以后再也不讲这种忤逆不道的话,耷拉着脑袋离开李鸿章的宅子,一面走一面苦笑,想好不去改变大清帝国制定的思想体系,一不小心就暴露出反动思想,以后要小心谨慎说话,使出太极推手应付长官,做实干家,至于理论家就让李鸿章去做,天塌下來由大个子顶着,他比李鸿章矮半截,犯不着做出头鸟,满腹委屈,沒地方发泄,孤枕难眠呀,辗转反侧之中,思念着家里人。 翌日清晨,李鸿章回直隶衙门,而李国楼回天津城,两路人马将要分道扬镳,在新武堂十里之外的官亭处,李国楼对着送行的刘铭传,说道:“刘公,晚辈若是言语得罪过你,还望海涵,等我回去会在皇上和两宫太后娘娘那里帮你说话的,官复原职沒有多大问題,你明白吗?” 刘铭传瞅眼旁边的李鸿章,惊讶得目瞪口呆,难道李国楼在皇上和两宫太后娘娘那里的面子,比李鸿章还大,难怪那么嚣张,自有高人一等的地方。 李鸿章保持老谋深算的样子,捋须、眯眼道:“省三啊!在这里要学会融合,不要以老眼光看人,知识型的学生,要以思想教育为主,身体力行为辅,身体条件只要吃得好,锻炼跟上,以后能达到你心目中的要求,操切行事,祸害无穷,照顾一下小老乡,懂吗?呵呵呵呵。” 刘铭传领悟过來,李国楼使钱替他在皇上和两宫太后娘娘那里说话,平生第一次看李国楼顺眼,拱手道:“学政大人,请你放心吧,我在新武堂也是一名新手,以学习为主,不会另立山头的,哈哈哈哈。”说完刘铭传两只手狠狠的拍打李国楼的肩膀,表示由衷的感谢。 李国楼肩膀有些疼痛,知道刘铭传使阴招,故意教训他,但依旧保持风度,说道:“刘公气度颇佳,风采不减当年,尚能刻苦钻研新知识,大清的未來,就靠你这样的壮年人了,哈哈哈哈。” 李国楼早已乌鸡变凤凰,地位直追一品官员,不像过去一样低三下四做人,低眉顺眼的做奴才,刻薄的毒舌,时常要损人,这不,又一次贬低一回刘铭传,也不管李鸿章站在旁边,谁叫刘铭传先动手的,他可是先礼后兵,站着“理”字。 李鸿章看出两只铁公鸡相斗的火苗,急忙打圆场,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这么大的人了,都给我正经点,好生办差,国家需要你们携手合作。” “是。”李国楼和刘铭传笔直站立,行军礼,目送李鸿章的座驾离开,等看不见李鸿章车队了,李国楼和刘铭传互相拱手致意,沒有说肉麻奉承的话或者讥讽的言语,各自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面和心不和的表象,让旁边人看得通透。 李国楼登上马车向天津城进发,天气炎热,李国楼沒有流汗,闭着眼睛打瞌睡,实在太累了,身心疲惫,來新武堂一次,把他的脑力、体力给耗尽了,李鸿章为了风光西行,要他思想大放送,榨干他的灵魂,如今李鸿章已经变成洋务通,知西方文化,可以心安理得的出使西方。 李国楼迷迷糊糊睡到中午,一行人已经快到天津城。 大道边有一座关帝庙:“哐嘡,哐嘡。”破喉咙大汉敲打铜锣,大叫:“花和尚、何仙姑,开坛护法喽······” 李国咯眼睛睁开,朗声道:“停,去看看何仙姑。”拉开窗帘看向旁边的关帝庙,奋勇的人群挤向关帝庙门口,以年轻力壮的庄稼汉居多,还有扶老携幼的村民,进去看热闹,甚至还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村姑在关帝庙门口迎客,好似个个是巾帼英雄的模样。 义和拳开坛练功,李国楼有兴趣看一下,这些年随着天主教、基督教等其他洋教在大清不断扩展,为了对付日甚一日的洋人以及教民,民间习武之风愈演愈烈,什么大刀会、红枪会、先天道、义和拳、白莲教等根本沒消停过,这些原本带有神秘色彩的门派,在广博的农村传教布道,对抗西方传教士对大清百姓思想的荼毒。 由于大批加入洋教的村民过去深受地方乡绅势力的欺压,现在有了新主子,变得桀骜不驯,甚至欺压地方村民,霸占田地,几乎要动摇农村宗族势力的根本,所以地方势力对信洋教的人恨之入骨,义和拳的头面人物并不是穷苦农民,而是地方乡绅地主阶层,所谓穷文富武,这开坛练功习武,要供大批人设坛、练功、表演、吃喝、宣扬教义,沒有一定经济实力如何在农村扎根、传播,说到底这些教派,就是地方宗族势力的武装,和洋教势不两立,势同水火,并不是常人所说的贫苦农民自发组织的爱国组织。 当然若是以人数來讲,所有组织的成员都以农民为主,但组织首脑依然是那些地主阶层人员或是一些隐藏在民间造反派的漏网之鱼,有许多反清复明的义士掺杂在这些组织里面。 红灯照是义和拳支脉,以女性作为首领,何仙姑是活跃在天津附近的一位神秘人物,她从不摘掉脸上的面巾,有人说她美若天仙,怕给人看见会心生邪念,也有人说她就是仙女下凡,所以不能让凡人看见,否则会被玉皇大帝召回天界,白天何仙姑的功力减弱,只能使子弹拐弯,若是晚上挂起红灯笼,那时何仙姑刀枪不入,还能飞花摘叶,杀人于百步之外。 此时官府对民间传教态度,并沒有一个明确的标准,以官员喜恶为准,地方官看这种教派不顺眼就打压,甚至血腥屠杀,地方官感觉这种教派存在是对洋教的一种牵制,有时官府还会纵容,乐得看见地方势力和洋教之间产生矛盾,他们可以坐山观虎斗, 第411章 义和拳的盖世神功 李国楼跳下马车,带着四名副官戈什哈,就往关帝庙里闯,想看个新鲜,大门口两名头包白毛巾的大汉伸手阻拦,喝道:“军爷,想进去看总要给香火钱吧,这可是关帝庙啊!” 义和拳在民间属于半公开性质,传教时很神秘,教习的武功能让人刀枪不入,飞檐走壁,更有呼风唤雨的能耐,但也像洋教一样,可以光明正大的示人,连官府的人也可以参观。 李国楼努嘴,身旁的马德全心领神会,掏出一串铜钱,扔进了门口的一只香炉里。 “请吧军爷,觉得好看别忘了多给赏钱。”门口站岗的壮汉不忘调侃一下李国楼一行五人。 李国楼转身看了眼壮汉,说道:“我是看过天桥杂耍的城里人,跑马卖解的人要有活才会给赏,耍猴傈子的人,我就看蹭儿。” 门口两位壮汉挠挠头,沒听明白北京土话,互相对视摇头,一笑置之,现在义和拳民与大清官府和平共处,他们才不怕军爷來捣乱呢?这不,份子钱也敢向军爷要。 进入大门,西侧是一座戏楼,红灯照的场子就摆在戏楼上,戏楼下人山人海,四方八邻來看热闹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李国楼等五人身强力不亏,又穿着一身军装,老百姓打心底里有些害怕他们,一会儿就挤到最前排观看。 戏台下面敲锣打鼓的人,敲打起丰收的锣鼓,六名摇头晃脑的大头娃娃,挥动蒲扇从戏台后面蹦蹦跳跳的的跑出來,开始暖场來了。 一群头扎白毛巾的涂脂抹粉的农村妇女,大声唱道:“锣鼓敲起來,兄弟姐妹难得开个怀,舞儿跳起來,歌儿唱起來,齐个卢呛咚呛,红灯照好年头,齐个卢呛咚呛,干了的是美酒,齐个卢呛咚呛,红灯照好年头,齐个卢呛咚呛,我们拉起手來······ 丰收丰收伟大的时候,我们心甘情愿为红灯照奉献所有,丰收丰收伟大的时候,我们祝愿年年岁岁把它留,锣鼓敲起來,难得开个怀,男女老少都來來來,舞儿跳起來,兄弟姐妹都來來來,歌儿唱起來,齐个卢呛咚呛,红灯照好年头,齐个卢呛咚呛,干了的是美酒,齐个卢呛咚呛,红灯照好年头,齐个卢呛咚呛,我们拉起手來······ 丰收丰收伟大的时候,我们心甘情愿为红灯照奉献所有,丰收丰收伟大的时候,我们祝愿年年岁岁把红灯照高高挂哟······ 丰收丰收伟大的时候,我们心甘情愿为红灯照奉献所有,丰收丰收伟大的时候,我们祝愿年年岁岁把红灯照高高挂哟······” “哦······”台下掌声、喝彩声不断,这就是农村春节表演节目,李国楼把手指伸进嘴里,吹起口哨声,听上去倒是颇为和谐,让戏台上的表演着飞眸李国楼,厚道的军爷挺养眼的嘛。 大热的天,人站着不动也会出汗,台上、台下的人汗流浃背,有一名壮汉担水,挑着大桶的水,穿梭在人群之中,让人随便拿葫芦瓢,自己舀水喝,这样的壮汉有十名,挑担免费送水,让在场的人争相喝水,解渴,老百姓立马精神焕发,嗓门更加响亮,兴致勃勃的继续观看义和拳民的表演。 李国楼沒有喝木桶里的水,而是从马德全手里,接过铜水壶,喝了几口茶叶水,他想得太多,害怕木桶里的水,撒过神符灰,会引起不良反应,至于到底水里有沒有神符灰,只是他臆想出來的事情而已。 锣鼓铮锵,五位身穿灰白衣服,头扎毛巾的的好汉迈着关云长那般大刀阔斧的步伐走上戏台,亮着花架子,个个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当地有名的一支坛子首领“花和尚鲁智深”的义和拳队伍上台了,义和拳的首领像水浒里的英雄好汉一样,有各自的花名,他们信仰包容从古到今的民族英雄、神话里的仙人、演义里的人物,练功前先烧符,焚香跪拜,以一套神秘的仪式吸引老百姓参加他们的组织。 首领“花和尚鲁智深”四十多岁,有一身硬功夫,能够开山劈石,在戏台上表演真功夫,上百斤的巨石压在他肚子上,徒弟用铁锤猛砸,巨石碎了,人却安然无恙,一块砖石也被他用掌劈断,大吼一声,狮子吼地动山摇,戏台也为之颤抖。 徒弟“九纹龙史进”三十多岁,朝台下拱手,朝着李国楼等几名军爷的方向,朗声道:“我师父花和尚鲁智深,一身功夫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凡人遇见他,那是碰到死,挨到亡,军爷若有胆量,可以上來较量一下。” 义和拳民从來不把胆小怯懦的军爷放在眼里,在他们看來军爷离开手里的火枪,那就一无是处,大师父“花和尚鲁智深”有开山劈石的硬功夫,谁会上來找死,只不过炫耀一下,也好让四乡八邻的百姓知道,这里是谁是最厉害的大王。 但今天“九纹龙史进”算错了,遇见一个不怕硬功夫的军爷李国楼了,他才不怕硬功夫呢?站在原地只会运气的硬功夫,只有挨打的份。 李国楼从身边的亲兵护卫之中,走上一步,朗声道:“哎,九纹龙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军爷倒是想领教一下花和尚的硬功夫,比武台上生死由天,你们敢不敢应战啊!” 九纹龙史进一瞧台下有一位高大健壮的军爷,挺身而出,倒让他颇感意外,想说豪言壮语,來场真刀真枪的比武,眼神扫向中间的大师父“花和尚鲁智深”,已经感觉气氛不对,张开口却嗫嚅不言,不知是答应对手的挑逊,还是以江湖情,來自圆其说。 “哈哈哈哈。”花和尚鲁智深看上去颇为高兴,一个箭步便跳下戏台,对着李国楼,拱手施礼道:“我倒是谁呢?原來是天津城赫赫有名的拳王李国楼,李大人不去找人猿泰山比试,來乡野村寨和我较什么劲啊!我哪敢和官斗呢?这不是找死吗?” 被人家认出來了,李国楼无可奈何,只能也以江湖规矩给主人行礼,砸场子可不是江湖人所为,刚才还拔剑弩张的紧张氛围,立刻变成英雄心心相惜的感人场面,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一场言语上的误会,须臾之间,消弭于无形之中,李国楼一行人还有了凳子坐,变成义和拳请來的贵宾,來给义和拳助威喝彩來了。 九纹龙史进看了一下大师父花和尚鲁智深首肯的点头,知道沒有后患了,李国楼出身于草莽之中,曾经和京师里的黑道以及江湖人士交往甚密,这已是江湖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义和拳民大可以放心大胆的展示绝学,李国楼不敢道破其中的玄机。 九纹龙史进先向台下的李国楼方向抱拳行个礼,接着一招手,台下的拳民向台上扔了一支自制的土枪,九纹龙史拿着枪对着天空比划了一下,大声道:“诸位父老乡亲,这支枪里面装好了铅弹,请李大人派名军爷向我射一枪,我给大伙儿表演刀枪不入的神功。” “神功附体,刀枪不入,神功附体,刀枪不入·······”狂热的百姓已经开始呐喊,兴奋的把嗓子也喊哑了。 李国楼好似吃了一只活苍蝇,憋得实在难受,义和拳民倒是会看风水,直接让他來当托。 “李大人,放心好了,我可以当众宣示,死伤勿论,生死由天,大人不必多虑。”九纹龙史进环顾台下,威风凛凛的把枪柄对着台下,而枪口直接指着他自己的胸膛。 “马饼,给人家一个面子,别去看火药匣。”李国楼迟疑片刻,还是下达了合作的命令。 “好吧我现在什么教也不信了,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做人。”马德全吃一亏长一智,在李国楼手下,以稳健干练著称,一个箭步便跳上戏台,拿起了那支土得掉渣的鸟枪,拿着手里掂了掂重量,倒比军队里的用的枪,还要重几斤。 九纹龙史进大喝一声,运起神功,把上衣甩掉,露出一身青龙纹身,张牙舞爪的青龙,果真有九条,不愧为梁山好汉九纹龙史进转世的化身:“太上老君急急如率令,天神天将附身在我身上,嘛哩嘛哩轰······” 但见九纹龙史进半蹲马步,双手运气,开门见山,吸气凝神,大喝一声,面目变得狰狞,由红变紫,继而慢慢变青,由青转变成猪肝的绛紫。 台下的人欢呼起來,大声喝彩,疯癫的人群狂呼:“神功附体,刀枪不入,神功附体,刀枪不入·······”好似他们也已神功护体,可以不惧洋枪洋炮,更有人在击打自己的胸膛,好似铅弹要击中他的胸膛。 九纹龙史进一口气憋得难受,已经不能说话,用手指了指胸膛,让马德全尽快开枪射击。 马德全脸上露出一丝讥笑,扣动扳机,但听“砰。”的一声,土枪里升腾起一阵烟雾,让他呛得眼睛都睁不开:“啊哼啊哼。”拼命的咳嗽。 “好······”全场欢声雷动,九纹龙史进胸口出只有黑漆漆一层油渍,稍许遮盖了他漂亮的纹身,其他地方毫发无损。 “嗷······”九纹龙史进双手拍打胸膛,摇晃着身躯,让在场的人,为之惊叹,盖世神功谁与争锋。 李国楼站起,拍手赞许的点头,嘴里大声道:“九纹龙好样的,赏。”得民心者得天下,他只能顺势而为,绝不做悖逆忘祖的二鬼子,不论在朝堂还是民间,只有随大流,顺流引导才有人支持,和大多数人唱反调,那是沒有好下场的。 旁边一名小孩尖声道:“是假的,我看见九纹龙史进把火药装进土枪里的,里面沒有铅弹,九纹龙,羞羞羞······” “住嘴。”小孩子的老爹,急忙捂住小孩子的嘴,这里面的秘密关系到他一家的生活,义和拳开坛教拳,能让多少人摆脱贫困,乡绅地主阶层的利益,谁敢触及。 李国楼好似沒有听见,眼神稍许瞄了一眼身边的小孩子,只当童言无忌,民间虚假的神功层出不穷,犯不着砸人家饭碗。 台上花和尚鲁智深另外四名徒弟,行者武松、打虎将李忠、鼓上蚤时迁、矮脚虎王英也各自施展平生所学,地躺拳、伏虎拳、螳螂拳,一招一式浸淫数十年功力,个个龙精虎猛,煞是带劲,高潮迭起,博得一阵又一阵掌声,真功夫掺杂着神功附体,让人真假莫辨,佩服这坛子的义和拳民,当是英雄了得,竖起梁山花和尚鲁智深的大旗,沒有给一百零八将丢脸,梁山好汉下凡,将要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清平世界, 第412章 红灯照的何仙姑 花和尚鲁智深陪同李国楼观看节目,意味深长的问道:“李大人,我的儿郎如何。” “万人敌啊!个个了不起,大清由你们扶持,还要我们这些军爷何用,本官心中有愧啊!”李国楼反过來说话,让人听得舒坦,以为在羡慕义和拳的厉害。 心里已动了杀机,义和拳招摇撞骗,打着忠君爱国的旗子,其言愚昧,其行可诛,历朝历代民间帮派,都是打着信仰的旗子大做文章,等到其势已成时,就会有雄心壮之士振臂高呼,星火燎原,燃遍全中华。 大老粗花和尚鲁智深岂能听出李国楼话语的深意,笑得乐开花,大声道:“是啊我的儿郎当是英雄好汉,那些洋鬼子岂是我们义和拳的对手,只要朝廷想用我们,在下的一坛子人马,尽听李大人号令。” “希望有那么一天。”李国楼敷衍着花和尚鲁智深,目光注视戏台上的表演,红灯照的女将们出现了。 锣鼓声为之一变,戏曲里穆桂英挂帅的音乐响起,六名女将头扎红头巾,身穿红衣,红灯笼裤,鞋子也是红色,腰悬红樱宝剑,走着漂亮花哨的台步,在戏台上兜圈子,她们忽左忽右,忽进忽退,忽而斜插,忽而横穿,忽而挥起红色的令旗,好似在战阵中搏杀,忽又拔出宝剑來几招剑舞,让人头晕目眩,想入非非,被姿色所困扰。 六名花木兰,不仅动作花哨,还唱着戏曲:“红灯照红灯照,天津城里红灯照,何仙姑化身红灯照,夜里升起红灯照,照亮俺们的红灯照,何仙姑指引红灯照,红色大清照耀万万年,何仙姑指引红灯照,红色大清照耀万万年······” 一曲唱罢,戏台上只剩下一名蒙面的仙姑,体态丰腴,双掌合十,戏台前方有一盏灯笼悬在半空之中,那就是红灯照的何仙姑,人称法力无边的大仙。 何仙姑嘴里念着咒语,那盏灯笼,不停的在戏台前方游动,让人叹为观止,这还是白天,红灯笼沒有点燃,若是在晚上那将是多么壮观的景象,法力无边的何仙姑能掌控半空中的灯笼,法术无边,有腾云驾雾的本事。 “何仙姑,你能不能飞起來啊!”戏台下的人,已经不满足于看一盏灯笼游动,他们已有更高要求,想要一睹何仙姑腾云驾雾的本领。 “哎,这要到晚上,何仙姑才能飞上天,你不懂就别瞎参合。”义和拳民道出真谛,天时不对,岂能乱來。 李国楼沒有在看空中飘浮的那盏红灯笼,而是在想适才红灯照的歌曲,崇拜神人又迷信的歌曲,终会变味,义和拳阐述的思想是辅佐大清,焚教堂、杀洋人的宗旨,还不敢公开宣传,像他这种假洋鬼子,也在义和拳铲除之列,身边的花和尚鲁智深心里就想要他的命,如今他是深入虎穴,周围都是潜藏的敌人。 一名仙风道骨的道士,手持拂尘,朗声道:“凡人的双目还能看见红灯笼在动,但用心去看,就能看见何仙姑的真身已经附在红灯笼之上,就看这个人有沒有佛缘了。” “在哪里、我怎么沒看见。” “在那我看见了,就在红灯笼上面。” “是啊是啊!那就是何仙姑。” “我也看见了。”越來越多的人自称看见了漂浮在半空之中的何仙姑,而站在戏台之上的何仙姑只不过是一个肉身而已。 “我怎么还沒有看见。”总有人冥顽不灵,眼见为实嘛。 “笨蛋,用心去看,你缺心眼啊!”有人暗中提醒,玄机万万不可道破。 “哦。”被骂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好似眼眸里闪出一道变化无穷的身影,指着半空,惊喜道:“我也看见了,何仙姑好漂亮啊!” “哈哈哈哈。”人群爆发出大笑声,他们都打通了天眼,一起欣赏着仙女在半空之中翩翩起舞,连小孩子也在拍手欢笑,感受到身临其境的乐趣。 “李大人,你看见了吗?”花和尚鲁智深探出一颗大脑袋,看向身边的李国楼,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真切感人。 “呵呵,心诚则灵,花和尚,你又是吃肉、又是喝酒、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硬气功会有多硬啊!”李国楼斜眼睨看,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道理他遵守,但也不能让他睁着眼说瞎话呀:“皇帝的新衣”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李大人,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让你打三拳。”花和尚鲁智深看见外來户红灯照的何仙姑占尽便宜,在他的地盘上传教更得人心,心存不满,想重新找回场子,就让李国楼打三拳也无碍,他是有真功夫的高手。 “我信,肚子上这么多脂肪,可以受得住大力捶打,但你要是能让我脸上打一拳,我就拜在你的门下。”李国楼瞥眼,这种硬功夫就几个罩门,为皮糙肉厚的外家功夫。 “哈哈,李大人真会开玩笑。”花和尚鲁智深不敢寻李国楼晦气,他的功夫还沒练到面门上,可惜年轻时,沒有经受得住女色的诱惑,破了童子之身,当初若是不近女色,现在定能展现铁头功的绝技。 台上何仙姑玩不出其它花样,念动咒语收回了飘浮在半空的红灯笼,结束了布道,单手托着红灯笼在戏台上兜了两圈,亮着英姿飒爽的架势,好似花木兰凯旋归來,这次台下的掌声稀稀拉拉,看久了也沒有多大新意。 何仙姑娇声道:“诸位父老乡亲,接下來由我的徒弟表演轻功,请给点掌声。” “哦······”人群疯狂了,两名娇艳貌美的年轻女子,脸上还未脱青涩,一席红色妆容,亮着优美的架势,走上戏台,兜起圈子,摆出各种匪夷所思的造型,舒展柔弱无骨的身躯。 这是童子功,也是一种柔体操,只有从幼年时学起,才能做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动作,马戏杂耍班子里的小姑娘便是如此,学习这种软骨功,颇为不易,要受到非人的折磨,李国楼一瞧便知,所谓的何仙姑的一身本领,必定在马戏杂耍班子里学会,村里人见识浅薄,像何仙姑这种货色,只能在乡下做巡回表演,若是去京师天桥表演,看客只当耍猴傈子的人,看蹭儿轰下台,还是小姑娘受欢迎,养眼的美女为舞台而生。 一股脂粉的香气扑鼻而來,李国楼一摸鼻子,转头看向走入他视线的老女人“何仙姑”,大手大脚的何仙姑行近,让李国楼脸色一变,他可不和反动派套近乎,老女人更是严加防范。 红灯照的何仙姑对李国楼颇感兴趣,久闻其名,虽然蒙着面,但明眼人都看出她那双桃花勾人魂魄,嗲溜溜的娇声道:“李大人,怎么会來穷乡僻壤看我呢?” 李国楼正儿八经道:“何仙姑你误会了,我是來看主人花和尚鲁智深的,对仙女我只敢神往,不敢有稍许亵渎。” “咯咯咯咯,李大人果然是花粉浪蝶里的高手,看中哪个姑娘了。”何仙姑丰胸乱颤,淫兮兮凝视李国楼,她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隐藏的身份,让她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李国楼抬眼看了一眼,戏台上的两位小姑娘,灵魂与欲念的决斗他从未赢过,被女人算计过几回,更是小心谨慎,尴尬的一笑,道:“何仙姑,童子功是不能破的,花和尚只差一步就功德圆满了,本官早就修身养性,忧国忧民向义和拳民学习。” “那真是可惜了。”何仙姑看见李国楼一口拒绝她的好意,也就不把话題引申下去了。 “何仙姑,你不是最恨洋人吗?那鱼线可是进口的。”李国楼拆穿何仙姑的仙道,沒给她留面子。 “啊哼。”何仙姑娇声咳嗽一声,羞愧难当,幸好有面纱遮脸,沒有人看得出她面红耳燥,成名的绝学从未让人看破,万沒想到在穷乡僻壤遇见高人了。 女人都会耍无赖,何仙姑犹自狡辩道:“李大人,饭可以胡吃,话可不能乱说,红灯照的绝学,是我向天山老母学來的,朱红灯也是向我学的呢?” 李国楼一摸下巴,回道:“何仙姑,你扯上朱红灯更是好笑,她的老底我也知道,你沒想到吧。” 这下何仙姑挂不住面子了,如今义和拳各分坛,各自为战,以乡村为生存的土壤,她依靠女性的得天独厚条件,以神话为依托,有姿色可以利用,游走在各坛人马之间,比其他人马更会赢得村民的喜爱,在京畿地区独树一帜,享受乡民们的热烈追捧,焉能阴沟里翻船,迎矢而上,方显巾帼女侠的英姿。 “李大人,你的老底我也知道,要不要我唱出來啊!”何仙姑咬牙切齿的瞪着李国楼,破罐子破摔,看谁先服软。 “马饼,厚赏何仙姑一只银元宝。”李国楼转身就走,早点离开是非之地,与义和拳民勾搭在一起,称兄道弟,早晚会吃挂落面。 马德全掏出一锭银子递予何仙姑,说道:“何仙姑,恭喜你找到李大人的软肋。”说完马德全等几名亲兵侍卫,跟在李国楼身后,离开了戏楼,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万一发生言语冲突,死在这里也未可知,还是早点离开人多的地方。 何仙姑“咯咯咯”发出娇笑声,高傲的举起银元宝,风情款款的在戏台上兜了一圈,让在场的老百姓看清楚,官爷只给她重赏,今天的场子她拔得头筹。 李国楼坐上马车回头望了一眼,喧闹的关帝庙里面锣鼓喧天,义和拳的场子热闹非凡,得民心者得天下,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就是明教教徒,依靠红巾军起家,天下英雄以信仰举事,而后朱元璋审视适度,抛弃原有的信仰,建立独裁的国家,义和拳同样以这种轨迹运作,遍布天南地北的教徒,总会出现几个心里装有天下劳苦大众的枭雄,他该如何对待这些民间团体,是坐视不管,还是诬告诽谤义和拳心怀不轨,可是谁会相信他呢?地方官府不闻不问,放任自流这些爱国民团武装,家里有洋婆子,还都信仰天主教,正是义和拳不共戴天的仇人。 “哎。”李国楼想到这些人都是乡村百姓,实在下不了狠手,如今以发展壮大自己为主,沒有精力顾及地方武装势力,以和为贵,待到其势已成时,泥腿子的那些家当,不足为虑,他才不会去修炼刀枪不入的武功,把精力花在正途上, 第413章 狡黠的人猿泰山 夜色笼罩大地,英租界围墙道的李府大宅里,李国楼挥动蒲扇,享受休闲时光,但他依然有闲暇心情,看家里人打牌,两桌人八位奶奶在打牌,一桌麻将,一桌扑克牌,还是家里好,不用伤神,享受美好的家庭生活。 看了一会儿李国楼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起《京津泰晤士报》,这是一家新办的租界英国报纸,以实事内容为主,国外大事也会刊登出來,每星期发行一期,这一期的内容里面,都是吹捧李鸿章的文章,诉说大清帝国在李鸿章的锐意进取之中,所取得的进步,全世界为之震撼。 这就是政治,其中潜藏的目的,就是为了李鸿章出国所要签订的大笔订单,到底会花落谁家,英国人坐不住了,看见大清突然之间倒向普鲁士,也要分一杯羹,对大清更加亲善,向大清抛出橄榄枝,出售的工业设备,立刻上了一个台阶。 李国楼朗声:“谢丽雅,你们英国人放下架子了,说要加大在大清的投资,确保大英帝国在华的利益不受到损害。” “哈哈,我糊了。”谢丽雅兴高采烈的把麻将牌摊开,不耐烦的说道:“小楼,什么英国人啊!如今我家都是英国侨民,我的父母也在上海,而我是通大清籍的人,是大清人了,我们这里有外国人吗?” “沒有。”奶奶们异口同声的回道,谁都沒有离开桌子。 “哎,你们别得意忘形,农村的老百姓痛恨洋人,洋教更是被抹黑,我就奇怪了大清自从康熙皇帝之后,颁布圣旨,对农民永不加赋,大清对农民的盘剥是最低的,对商人苛以重税,收厘金,商人应该恨政府,干嘛农村人这么恨洋人呢?”李国楼对于农村人,争相传唱反动歌谣记忆犹新,有些闹不明白。 “小楼,你问我们,我们去问谁去,我们又不到乡下去。”陈香芳如今调养身体,脑海里只有一个字“玩”,内宅人多优点突显出來,一天到晚有人陪她玩。 “哦。”李国楼大喜过望,笑道:“还是大奶奶聪颖,一言中的,原來是有人在农村布道传教,是有人把仇恨灌输给乡下人,哎,其心可诛啊!和平共处,不是很好。” “那是因为你条件好,养得起我们。”谢秀珠瞥眼,连这种道理还要她來讲,越活越抽抽了。 “嘿嘿,养你们,我的担子可不轻啊!”李国楼意味深长的看着薄衣、短袖的九名国色天香,吞下口水,压抑冲动的欲念。 “小楼,别看了,给我回去睡觉吧。”陈香芳头也沒回,看穿李国楼邪恶的想法。 “哦。”李国楼听话的离开客厅,过一回眼瘾,对着薄如蚕绢的衣服里面注视一轮,嬉皮笑脸的说:“九位迷人的奶奶,再过三天你们就要回到我的怀抱了,我要你们轮流侍寝。” “知道了,给我出去。”沒有打牌的真由子,挺着大肚子,把李国楼推了出去,清心寡欲的想法是他该有的觉悟。 “苍天啊!我为何要和人猿泰山比试啊!”李国楼懊恼万分,张开双手向苍天倾诉,把自己硬是架在民族英雄的地位,就像是放在烤炉里被人烘烤,可人贵要有自知之明,人猿泰山是原始森林走出來的人,天生动作灵敏,力量更胜他一筹,他只有30%的把握赢得胜利。 麻将桌上,甄玉环叹道:“大奶奶,你看到沒有,小楼花心得狠,那个丧门星明年还想來我们家,这样下去不行,门槛也要被不要脸的女人踏破了,以后小楼身边要有人服侍,大奶奶,你要想办法堵住漏洞。” 陈香芳瞥眼下家白莲,说道:“老九,听到沒有,便宜你了,以后好生服侍小楼,不要让丧门星靠近小楼,想到那个丧门星我就來气,天底下最不要脸的女人就是她了。” 白莲地位低下,她的后台是吴佩佩,但见老八吴佩佩沒有吭声,看來赞同陈香芳的主张,她立刻回道:“是大奶奶,我听你的,决不让不要脸的女人靠近小楼。” 旁边牌桌,谢丽雅插话道:“我也可以服侍小楼哥的。” 陈香芳斜睨道:“老四,你就别添乱了,适才小楼已经说了,在农村洋人不受待见,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每天到学校里,给学生们上英文课。” 谢丽雅无话可说,暂时偃旗息鼓,楚香玉娇声道:“我也可以服侍小楼哥的,老九,咱们轮流哦。” 陈香芳朗声道:“你们俩都可以,洋婆子老实呆在家里,想离开大清趁早,人老珠黄,就沒人要了。” “嘿嘿嘿嘿。”九位奶奶一起奸笑,各自打着各自算盘,目光有着一份眷恋,还沒有到翻脸无情的时候。 如今法租界形势不容乐观,在普法战争中,法国对普鲁士签订屈辱和约,法国赔款50亿法郎,加上战争损失,总计资金损失达200亿法郎,致使经济发展资本投入不足,又割让铁矿蕴藏丰富的阿尔萨斯和洛林,使经济发展所需资源严重缺乏,再加上赔款付清以前,德国占领法国6个北方省,使国内市场进一步狭窄,所有这些,极大的延缓了法国经济的发展,使法国第二次工业革命进展缓慢,在进入帝国主义阶段后,法国工业革命和经济发展进程明显落后于美、德、英之后。 由于清法第一次安南战役以法国人失败而告终,让法国人在大清变成丧家之犬,变成弱小受欺凌的民族,法国人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在大清的法租界同样深受打击,基础建设基本停滞,天津法租界,唯一财源广进的地方就是赌场,生意越发兴隆,无事可干的法国人都挤入铁钩船长赌场,消磨闲暇时光,这只是表面的风光,赌场老板独眼龙杰克笑不起來,來赌场的法国人以穷光蛋、破落户居多,赌场的收入比过去锐减。 幸好独眼龙杰克还握有一张大牌,李国楼和人猿泰山的拳击比赛,让他成为全世界赌徒追捧的对象,数百万法郎的赌资被他收入囊中,法国公使罗淑亚经过深思熟虑,需要李国楼的李氏财团对法租界做出更大的贡献,这样才能让法租界保持繁荣,独眼龙杰克在和法国公使罗淑亚长谈之后,做出正确的决定,他需要李国楼赢得拳击比赛,让李国楼以后在法租界昂着头走路,大展拳脚,加大对法租界的基础项目投资。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对于这项举措早就在独眼龙杰克掌控之中,当年他就控制了人猿泰山的几场拳击赛,现在做最后一场谢幕演出,谁赢谁输,就是看他如何选择。 在替人猿泰山办理好美国国籍以后,让人猿泰山沒有了后顾之忧,护照和一张大额支票一起交予人猿泰山,独眼龙杰克举起红酒,说道:“泰山先生合作愉快。” 人猿泰山摇晃着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俨然而笑道:“杰克先生,合作愉快,这次就让拖辫子的狗,自鸣得意一回吧,我们法国人输得起。” “哼,普鲁士人、大清人都是我们法国人的敌人,今天的耻辱,以后会让普鲁士人、大清人加倍偿还。”独眼龙杰克瞪大一只眼睛,凶神恶煞的咽下一杯红酒,心里乐开花,做过手脚的赌局,假借爱国的名义,让人猿泰山陷入不义的境地,而他两面讨好,两面风光,赚到钱还和大清一名权贵交上朋友,李国楼承了他的人情,必将加倍奉还。 独眼龙杰克好奇的问道:“泰山先生,那你的未婚妻珍妮知道吗?” 人猿泰山意味深长的说:“杰克先生,珍妮可是记者,她的脑筋会比我转得快百倍,就算我不说,她也沒有押上家当,这就说明,她留着一手呢?” “嗯,人猿泰山,你的思维能力和人类一样,是个在进化中的人猿啊!”独眼龙杰克对于老朋友人猿泰山,还敢开低级玩笑。 “哈哈哈哈,独眼龙杰克,你大大的狡猾,早就将马克算计好了,辫子狗就要面子,沒有内涵啊!”人猿泰山昂起头狂笑,他将离开大清,去美国书写传奇,有珍妮替他撰写人生经历,在东方的国度的污点,只是跌宕起伏人生中的一段不堪回首的小插曲。 独眼龙杰克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泰山,三个回合,三个回合里给我动真格,别让人看穿老底。” 人猿泰山拿着支票,说道:“只要这个兑现,我岂会和钱过不去,麦克还在苦练,我为他感到悲哀,大清人沒脑子的胆小鬼。” 丰胸美女安妮塔,倒满三杯红酒,娇滴滴的说:“泰山,合作愉快。” 人猿泰山左拥右抱,包房间三位美女簇拥在他身边,他才沒有闲工夫练拳,这几天酒色不分家,忙也忙不过來。 独眼龙杰一饮而尽,离开隐秘的包间,他还有一个的身份,,法国间谍,隐藏真实的身份做了一名赌场老板,在天津法租界收买“二鬼子”,在李国楼家里也有他招募的大清间谍,李国楼的一举一动,逃不过他的独眼龙。 李国楼想过人猿泰山恰巧身体欠佳,让他侥幸赢得胜利,但他沒有想到拳击赛已经变味,为了国家利益的法国人会向他示好,他依旧挥汗如雨的在锻炼,大热天裤衩都湿透了,汗水淋漓的甩动双臂,禁欲了半个多月效果明显,血性男儿奋战在拳击台上。 “咔嚓咔嚓。”镁光粉照亮拳馆,十几名各国记者不停的给“麦克·李”拍光膀子的照片,麦克比去年更加结实了,难怪大清的两位太后娘娘慈安太后、慈禧太后,会钦点探花郎:“麦克·李”分明是护花使者嘛,十几名各国记者,互相颇有灵犀的点头,淫兮兮的表情,含有一层深意,明天报纸的花边新闻,将会刊登一条爆炸性消息······ 第414章 黑龙会的算计 八月十五,天津下着小雨,大街上都是撑伞的人,各种肤色的人都有,涌动的人群向赤峰道而行,世纪拳击赛就在这里举行,李国楼在休息室里等待上场的时刻,这次家里人只有谢丽雅一个人陪同,來给他打气,他输得起,但不想让家人里看他狼狈的样子,还有他不想让家里的妻妾被人品头论足。 拳击师父杰克·鲍大声鼓励道:“麦克,你行的,人猿泰山真实的年龄绝不是外界所说的三十岁不到,其实他早就超过三十五岁了,作假的人空有一个花架子,不足为虑,尤金告诉我新消息,人猿泰山背着他未婚妻在玩一捉三的游戏,身体早就被掏空了,到了拳击台上你就会看见他蔫了,就像秋后的蚱蚂长不了,你给我顶住三个回合,先让他蹦跶三个回合,努力,绝不低头。” “努力,绝不低头。”两名副手,也在旁替李国楼加油鼓劲。 李国楼击打的沙袋,让身体活动开來,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人猿泰山只是洋人吹嘘出來的玩意,历史造假,经历造假,连拳击比赛也同样造假,假大空的玩意,我怕他做甚,打打打,打死他。” 看见李国楼士气高涨,已有必胜的决心,师父杰克颔首,今日可以搏杀一回,胜败难料。 下午四点钟,小胡子裁判站在拳击台上,大叫:“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有请人猿泰山出场。” 上千名观众欢声雷动,欢迎他们心目中不败的战神,,人猿泰山,高大、雄壮、束发,有野蛮也有男人的雄性,这就是洋人崇拜的偶像,人猿泰山神情严肃钻入拳台里,向四周的观众挥手致敬,飞吻给予女朋友珍妮,引來女性观众的阵阵惊叫声,羡慕珍妮拥有一个完美的男人。 “泰山,我爱你。”体态丰腴的安妮塔割舍不掉对人猿泰山的爱恋,从第一排站起來,给予一个飞吻,毫不顾忌给珍妮看见。 “泰山,我们也爱你。”两名娇艳的金发美女,飞眸春意绵绵,摆弄着腰肢。 人猿泰山司空见惯,他身边从不缺美女,但女朋友只有一个,,珍妮,这就是文明的西方人和封建的大清人,最大的区别。 李国楼迈入甬道之中,四周都是嘘声,连洋妞也沒有垂青他,拖辫子的二鬼子挥动着手里的赌票,更是污言秽语辱骂李国楼。 “麦克,去抱你的杂种儿子吧······”其他更为不堪入耳的话,层出不穷,让洋人拍手称快。 一股怒火在李国楼胸口燃烧,他挑逊的挥动铁拳,对着观众席竖起了两根中指,这下铺天盖地的怒骂声,响彻整个场馆:“咔嚓咔嚓。”这一经典的动作被摄影记者拍摄下來,必将掀起一股惊涛骇浪的口诛笔伐。 拳击台上,李国楼情不自禁的摸了一下鼻子,看着眼前的人猿泰山,孰胜孰负还未可知,史上最可怕的对手就站在他面前,比他高大,比他强壮,比他英俊,比他更受女性的欢迎,这一次他要将人猿泰山身上的荣耀抢夺过來,赢得大清拳王的称号,战胜不可一世的人猿泰山。 “泰山,我要打断你的肋骨,把你的牙齿敲掉。”李国楼叫嚣,对着人猿泰山喷出豪言壮语。 “麦克,辫子狗,你就等着跪地求饶吧。”人猿泰山反唇相讥,让拳击师父替他绑好手上纱布。 “泰山,我赢定你了。”李国楼士气高昂,现在战略上压倒对手,以一种藐视的神情睨看人猿泰山。 满脸正气的人猿泰山长身而起,嗤之以鼻道:“麦克,让拳头來说话吧,你的臭嘴只配买武大郎炊饼。” “铛”的一声铃响,小胡子裁判手势一挥,蓦地跳到旁边,让两名拳击手一较高低。 两名拳击手试探性的进攻,挥舞着铁拳攻击一下,立刻变为防守架势,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格挡的手臂,压迫对方的空间。 李国楼感觉到对手的强劲实力,势大力沉的拳头,随时会冒过來,交错的手臂互相格挡,冲击力让他穷于应付,但他依然能沉着应变,躲开致命的铁拳,组合拳的威力也奈他不得,擦过脸颊的拳头,不足以让他倒下。 人猿泰山名不虚传,基本功扎实,动作灵敏,庞大的身躯灵活游动,每一拳都发挥出颇高的实力,好似每一次都会给对手致命一击,旁边的观众发出叫好声,又叹息只差一点点,就击中李国楼的要害,扼腕叹息机会落空了,加油鼓劲的呐喊,响彻整个拳馆,一面倒的助威声,让李国楼气势上落于下风,人猿泰山有得是时间,按部就班的行动,不让观众看出破绽,更不让对手有机可乘。 第一回合的试探性攻击,不分高下,场面上人猿泰山略微处于上风,但双方都清楚,沒有使出全力,旁边的记分牌有效点数,少得可怜,双方都沒有去看记分牌,各自喘着粗气坐在小凳子上休息。 师父杰克挥动毛巾,当做扇子给李国楼扇风,关切的问道:“麦克,如何。” 李国楼喝了几口水,喘着粗气道:“嗯,还行,这小子有点力气,动作灵敏,不过最后的胜利,依然属于我的。” “别光想着击中他,有效点数也很重要,打他的腹部,那是他的软肋。”拳击师父杰克通过观察,已经发现人猿泰山抗击打能力有所欠缺,特别是缺少脂肪的腹部,害怕经受李国楼的铁拳。 “嗯,我知道,泰山今不如昔,力量不如我想象中的强大,我会打败他的。”李国楼坚信不疑的站起,凌厉的目光射向对手,强大的对手只是一只纸老虎而已,他有着坚强的意志,一往无前的奋勇拼杀。 “麦克打败人猿泰山。”身后一群“麦克后援团”的死忠份子,在谢丽雅的带领下,发出尖利的嘶吼,这群由阔太太组成的社团,如今改头换面,依然跟随在李国楼身后,她们挥动着手里的赌票,告诉身旁的人,以实际行动,一如既往的支持民族英雄李国楼的爱国比武。 第二回合从试探性进攻,变为双方的肉搏战,两只跳动的羚羊,各自使出浑身的本事,左勾拳、直拳、组合拳,一阵阵的猛攻,在惊呼中,谁都不肯退让半步,血性男儿的鲜血流淌在拳击台上上,嘴角、鼻子、眼角都渗出血液,铁拳上的纱布也浸满了鲜血,李国楼和人猿泰山虽然都受到重击,但谁都沒有倒下。 叫好声此起彼伏,此时观众的人,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拳击台上的两人谁都有可能倒下,胜负难料的场面,让押在人猿泰山身上的赌客,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其中就包括黑龙会的成员老大乔本龙行、太一郎、山本二十七等人,这一次他们沒有替李国楼喝彩鼓劲,笔挺的坐在观众席里,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是那么凝重,恨不能帮助人猿泰山,來赢得比赛。 太一郎神情紧张的说:“八格,山本君,你不是说李国楼变弱了吗?我怎么看他比上一次更加强大。” 山本二十七苦着脸道:“大哥,我是说过李国楼变弱了,外表比过去多长几块肌肉,也掩盖不了李国楼身体素质变弱的真相,可我不支持把资金押在人猿泰山身上,法国人不可信,更何况这次比赛的组织者是一名赌徒,你们不听我的,怎能让我背黑锅呢?” “八格,我当然按照实际情况制定目标,山本君,你这是推卸责任。”太一郎愤怒的喝骂,难不成让他來但当责任。 “嗨,对不起大哥。”山本二十七吓得站起身,一个九十度鞠躬,向他的大哥太一郎陪礼道歉,若是这次押错地方,黑龙会赌输了,这个责任他要扛起來,替大哥太一郎背黑锅,自残身躯,切掉一节手指。 “你们俩别吵,比赛才刚开始,人猿泰山还沒有发狠呢?”黑龙会老大乔本龙行岂能认错,不管是赢是输,他都要扛起这个责任,若是输了,老大的地位不保,他要破腹自杀,若是赢了,黑龙会将更加强大,他将成为黑龙会总舵主。 “嗨。”心怀鬼胎的太一郎毕恭毕敬的弯腰鞠躬,心里盼望李国楼赢得比赛,要想上位就要会使卑鄙的伎俩,他才不管黑龙会的大业,权势最为现实,天津黑龙会舵主的位子,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宝座。 山本二十七不顾与李国楼的老交情,从和服的宽大袖管里掏出扇子:“噗”的一声甩开扇子,擅长的民俗舞蹈跳起來,好似木偶状,做出各种动作。 这种日本民俗舞蹈是用于祭司活动的,称神乐,有男性跳的,原始社会的这种舞蹈根据祭祀活动分为定期和不定期的两种,定期的与狩猎、农耕等有关,根据季节和时令而定;不定期的因人间的生死、灾病、婚姻、战争而举行,流传在民间的神乐称乡神乐或里神乐,在黑龙会看來这场拳击赛就是一场事关生死的战争。 山本二十七戴天冠,着白衣绯,执扇而舞,以请神祗降临,击败李国楼,其他黑龙会成员伴奏乐器有大鼓、铜钹子等,一面唱歌一面跳舞,替人猿泰山鼓舞士气,观众席上数十名身穿民族服装的日本妇女大声唱歌,博得洋人的喜欢,纷纷替他们鼓掌喝彩,“露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龙舟遥岸,千步虹桥,参差雁齿,直趋水殿,绕金堤,曼衍鱼龙戏,簇娇春罗绮,喧天丝管,霁色荣光,望中似睹,蓬莱清浅,时见凤辇宸游,鸾觞禊饮,临翠水,开镐宴,两两轻舠飞画楫,竞夺锦标霞烂,罄欢娱,歌《鱼藻》,徘徊宛转,别有盈盈游女,各委明珠,争收翠羽,相将归远,渐觉云海沈沈,洞天日晚。” 李国楼坐在小凳子上,抬眼看了一下观众席,黑龙会的人竟然拉來一帮日本妓女唱曲,想扰乱他的心神,替人猿泰山助威,这就是所谓的江湖朋友,利益面前,沒有永远的朋友,小日本太会算了,料定他会输,可这一次他豁出命了,绝不屈服于人猿泰山的威名之下,输赢只是一线之隔,他有信念赢得最后的胜利, 第415章 赢得干脆利落 李国楼看见人猿泰山面露讥笑的看着他,好似还沒有使出全力。“呸!”李国楼吐出嘴里一口鲜血,用清水漱口。浑身充满力量,这一回合,他要让人猿泰山尝点苦头,比赛前还沉浸在女色之中的人猿泰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好似在大森林中巡弋自己的领地,挥动铁拳击打胸膛,发出犀利的啸声,嚣张的无视人猿泰山。 对手是丛林里的猿人,那他就是大森林中那头苏醒的雄狮,在这片土地上,称雄之人,当为一世之雄,而他当得起大清奋发图强的猛士。 人猿泰山在拳击台上按照原本的计划执行,二个回合顺利的展开,沒有脱离轨迹。虽然互有损伤,场面上他还占有一点上峰,点数上他领先,李国楼已经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卖相难看之极,就像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但第三回合让他饱尝压力,对手一如既往的勇猛攻击,让他穷于应付,左支右绌,狼狈不堪的躲闪对手的铁拳。 李国楼气息悠长,沒有体力衰竭的征兆,左萦右拂,麻积草靡。仿佛一只苍鹰,盘旋婉转在对手周围,灵动的步伐显现无遗。左边牵绊,右边虚晃,虚虚实实的套路,把中华武功衍生进拳击之中。从小练武打下扎实的基础,让他身临险境也能化险为夷,人猿泰山诸多变化的拳击套路,都被他化解与无形之中。他沒有发觉对手谦让过他,只感觉对手被他打得穷于应付,已经进退两难。 一击漂亮的左勾拳,结结实实击中对手的下巴,但见人猿泰山摇摇晃晃后退,岌岌可危即将摔倒。李国楼宜将剩勇追穷寇,跨前一步又是一个右摆拳,再次击中人猿泰山那张英俊的脸庞。 “啊······”惊呼声之中,不败的人猿泰山轰然倒下,所有的人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瞠目结舌的站起身。 连独眼龙杰克也沒有了适才的笃定,手指夹着的雪茄掉在地上。三个回合理应将遇良才,旗鼓相当,不分胜负的游斗,场面交着在一起。人猿泰山今天怎么了?留有余地也不应被对手打得如此惨切,这不是丢尽法国人的脸嘛。 “泰山,站起來!”独眼龙杰克和其他观众,沒什么两样,心急火燎的嘶声大吼,法国的英雄人物,决不能在第三回合输掉比赛。 李国楼高举着拳头在拳台上耀武扬威的游走,等待小胡子裁判数数,“一二三······” 裁判数到第三下,人猿泰山已经跳起來了,挥手向观众示意,他沒事,好着呢。刚才只是一时失手,让观众大可好心。 “泰山,我爱你!”珍妮含着眼泪,激动莫名,张开手臂,好似要把大地母亲的力量赋予人猿泰山。 “三!”人猿泰山看得清裁判伸出几根手指,他清醒得很,可以继续战斗,适才看轻对手了,太大意了,调整好心态,缠斗下去,让拳击赛完美谢幕。他摇晃着脑袋,让头脑清醒过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手明显比他弱小,怎么会失手被对手打倒了呢?人猿泰山心存疑虑,脑袋里想不明白。他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士气可以改变一场战争的最终结果,而他正是因为沒有了杀气,得过且过的戏耍对手,最后落得被李国楼击倒于地。 人猿泰山沒有搞明白事情的本质,沒有坚强意志的拳击手,不配站在拳击台上。依然坚信比对手强十倍,摆好架势,挥动起硕大的两只铁拳,一双带有血色的眼睛,好似要把对手吞噬。 看见人猿泰山占据主动,全场的观众沸腾了,狂热的呐喊助威,嘶声力竭的吼声,让人更为疯癫。黑龙会的男女摆动着双手,依靠他们灵动的关节,就能赢得巨额的赌金。 李国楼沉浸在肉搏战的刺激之中,男儿的雄性在这一刻得到释放,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痛并快乐着,对手越是强悍更让他发挥出身体里的潜能。仿佛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的起伏,眼前一个大浪,就会让他尸骨无存。但依旧是那么自信,进退自如,两只脚灵活的跳跃,一点也不比森林里的猿猴慢。只有和强者过招,方能显出英雄本色,这一次他要赢,一定要赢!李国楼在最为恶劣的竞技场上,坚持着、忍耐着、移动着,在对手暴风骤雨的攻击下,屹立不倒。 “铛!”休息的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不知是救了谁的命,两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各自的休息区。 李国楼漱口,鲜血吐在铜盆里,咬牙切齿的说:“我要在第四个回合干掉泰山,把原始人的骨头敲碎。” 拳击师父杰克大声的鼓励道:“麦克,你行的,大胆的进攻,注意泰山的左勾拳,他现在已经退化了,只有左勾拳还有威力。别上他的当,体力你更胜一筹,再坚持三个回合。” 拳台的另一边,人猿泰山听不见拳击师父在对他说些什么?他也无所谓,也不需要拳击师父的指点。心里存有坚持一个回合的理念,他已经把信念出卖给金钱,打拳只是挣钱的手段。看着眼前凶神恶煞、信心爆棚的李国楼,心里充满不削,有种到美国來找他报仇,要不然他卷一笔钱跑路,谁都奈何不了他。其实他已经失去了赢得比赛的自信,就算这次拳击比赛不是作假,他也同样沒有信心,脑海里集中不起战斗的意志,只有不要被对手打残的信念。现在正好有个台阶让他顺势而下,人猿泰山自欺欺人的认为他让着对手而已。 意志力决定一场比赛的结果,两名心态完全两样人,注定擦不出激烈的火花。李国楼等待人猿泰山强势的反扑,却等來疲软无力的进攻,挥动的拳头是那么软绵无力。一轮组合拳进攻之后,就是抱住他,苟且偷懒,对手身上的一股浓烈狐臊味,扑面而來,让他有呕吐的冲动,味蕾翻涌,赛过农村挖沟渠时的臭气,直逼八里庄里的粪坑。 这就是西方拳王的英雄本色吗?李国楼推开人猿泰山庞大的身躯,有些不敢相信对手使用无赖战术。才第四个回合,人猿泰山已现疲态,庞大的身躯,哪有森林里猿猴跳跃的英姿?超过三十岁的人猿泰山,果真在走下坡路,体能的巨大落差使人猿泰山出拳的动作也已变形了。 李国楼心头一阵狂喜,原來对手早就不行了,所以人猿泰山才退出拳坛,给有钱人当保镖。凭借着过去的那点光环,混口饭吃。冲动中夹杂庆幸,这一次他要把西方不败的拳王打败,彻彻底底打败,在正面交锋之中打败对手。一轮凶猛的进攻开始了,钵大的铁拳击打对手的腹部、脸部,每一拳都用劲全力,实打实的击中对手的腹部、脸部。当然他的门户也大开,给了对手击打的机会。 铁拳击中了李国楼腹部,他感觉到巨大的冲击力,痛楚的紧皱眉宇。双方的脸色都不好看,剧烈的疼痛,让两位英俊的男儿变成了魔鬼般的面容。 狰狞的面容上面,渗透出鲜血,嘴角、眼角、鼻子里,甚至耳朵里,流淌着热血,但对手沒有倒下,就不会停止进攻,两名杀红眼的拳击手,死撑着危局,不顾危险的互相肉搏。 谢丽雅看得热泪盈眶,早就忘记家里人对她的嘱托,竭尽全力的叫喊,李国楼的勇猛让她感到骄傲。虽然观众席上,李国楼的拥戴只占少数,但他们团结一心,一刻不停的呐喊助威。 “麦克打倒泰山!我们支持你。” 《麦克后援团》如今改名为《耶利亚妇女协会》的一帮贵妇,抛头露面,齐心协力,摇旗呐喊,与黑龙会的那帮妓女一较高低。不过明眼人看起來大清的贵妇的协调组织性,还不如小日本的一帮妓女。小日本妇女可是载歌载舞,赢得男性观众的喜爱,而大清的那帮贵妇,穿着长袍,大热天包裹得像个粽子,一点也沒有看头。在后援团上比较,李国楼一方以完败告终。 但拳击赛是两个男儿的决战,不管女人的事,拳台上的两人不被外界所扰,依然奋力搏斗。人猿泰山心中悔恨,不该沉迷于女色之中,被三个索取无度的美女勾引,差点精尽人亡。他可以输,仍四个回合就倒在黄种人面前,绝不是他想要的,把法国人的骄傲丢在法租界,让他抱憾终身。 人猿泰山死撑危局,他的那颗雄心已经衰弱了,就像法兰西第三帝国一样,轰然倒坍。铁拳以迅雷掩耳之势,迎面而來,左虚右实的架势,不会有错。人猿泰山架起手臂,格挡來拳,他有实力而且天赋异禀,瞪大眼睛看清对手的來势。这是一场关系到名誉的决斗,此时人猿泰山才醒悟过來,他身上承载了太多人的期盼,不该自毁形象,让铜臭气腐浊心灵,他要赢得荣誉,绝不让爱的人失望。 人猿泰山有了新的决心,这个雄心是被李国楼的铁拳打出來的,他受够了被黄种辫子狗痛打,这一次他要好生教训一回辫子狗。“砰”硕大的铁拳再一次击中人猿泰山的脸颊,他顺势躲开了巨大的冲击力,这点疼痛对他不算什么。“砰”的一拳打在他的耳朵上,鲜血从耳根流下,这点小伤,人猿泰山只会产生一点头晕。“砰砰!”肚子上经受重击,人猿泰山痛得弯下,面门的空门稍纵即逝。承受住一波又一波打击的人猿泰山,嗅到了死亡气息,疾步如飞想要离开危险的境地。 不给对手喘息之机,李国楼赢得先机,宜将剩勇追穷寇,虽然耗费了巨大精力,但依然继续进攻,岂肯让对手赢得喘息的机会。胜利的曙光乍现,他一定要抓住希望。李国楼声乘势而上,拳头是送给对手的礼物。佞笑凝固在他脸上,这一拳不会落空,对手的太阳穴被击中,李国楼的拳头一击而中,瘫软倒下时,他再给对手下巴一击,左右两拳都是致命一击,能够在这两拳之下,而站起來的人就是超人。 李国楼讥笑的牵动脸皮,瞅着到地的人猿泰山,大声说道:“人猿泰山,有种站起來再打,我奉陪到底。”说完李国楼已经高举双手,庆贺來之不易的胜利,一张血淋淋的脸,早已变得扭曲,看上去恐怖,难看丑陋。 但此时他已经化身为大清的民族英雄,谁都不敢小觑李国楼身上散发的杀气。一场原本高低立判的拳击赛,竟然反过來,变成一面倒的大屠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做局的独眼龙杰克也摸不着头脑,他和所有的观众一样,等待奇迹发生,置于死地而后生的人猿泰山会创造奇迹吗? 满含热泪的女性观众,许多已经昏死过去,她们不敢相信心目战无不胜的猛男----人猿泰山,竟然会倒在拳击台上。幻想破灭,残酷的现实,让人窒息。小胡子裁判摇动双手,一副无力回天的模样。让一切变得绝望,会馆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押错宝的赌徒撕碎赌票,也把梦想撕破。 3看網海阁.)e 第416章 掏出所有的猛料 不敢相信会有这一幕发生,李国楼虽然双臂张开,高声嘶吼,但心里太多的存疑挥之不去,高大威猛的人猿泰山怎么会如此不禁打,才四个回合,理应是他处于守势,苦苦支撑危局,光怪离奇的法租界,带给他太多惊喜,他热爱法国人给予他的一切,今日的成功,都是法国人赋予他的,胜利是送给即将出生孩子最好的一份礼物,战得酣畅淋漓,赢得干净利落,女性知己朋友更加多了,这是苍天给予他的惩罚。 看见人猿泰山只是昏死过去,须臾之间苏醒过來,李国楼有许多疑虑,却不好开口询问,只能装作关切的模样,说道:“泰山,你沒事吧。” 人猿泰山微微颤颤站稳身躯,羞愧难当,低声道:“麦克,你是真正的拳王,我输得心服口服。”沒有斗志的拳击手,不配说谦让对手,更不配拥有拳王的头衔,他是输给了心里那个怯懦的自己,贪婪之心毁掉了自己,一个毫无斗志的拳击手,输早已经刻在脸上,失败不可逆转。 闻听此言,李国楼展颜而笑,这次他舒心了,傲然迎向扑面而來的谢丽雅,有人分享胜利的喜悦,这是一个完美的舞台,成功的喜悦让他喜极而泣。 “小楼,别这样,很丢脸的呀。”谢丽雅身材高挑,正好遮住李国楼那张哭泣丑陋的脸庞,旁边都是各国记者,岂能丢人现眼,他们家的人可都是有身份的人。 “哎。”李国楼伸手接过手绢,好似在擦拭脸颊上的鲜血,顺势把眼角的泪水擦干净,内心有一个爱美、阴柔、软弱的人,常驻在心间,身处在花丛之中,使他有了女性那份情愫,决不能让外人看出他的软弱,李国楼牵着谢丽雅的手,雄赳赳器宇轩昂的接受各国记者采访。 人猿泰山和珍妮灰溜溜的低头走了,不肯回答记者的提问,准备买船票,尽早离开天津法租界,这里留给他们的只有梦魇,而带走的唯有一笔巨额财富,十万法郎的赌金。 路上,人猿泰山打肿脸充胖子,实话实说:“珍妮,你放心吧,我虽然输了,但比赢的人拿的钱还多。” “嘘······”珍妮小心的左右顾盼,发现沒有记者跟随,而后说道:“泰山,把今天的事忘记吧,我们重新开始,这一天我会在我的书里抹去,你的形象永远光彩照人。” “嗯,珍妮还是你最好,明天我们就回美国,永远忘记这个鬼地方。”人猿泰山飞速的钻入马车,不看街道上的场景,忘记今日的惨败,饱尝过李国楼的铁拳,输掉比赛之后,他沒有脸面留在法租界,痛恨那三名在床上索取无度的洋妞,让他把男儿的尊严给丢掉的。 珍妮以后写了一本她和人猿泰山的书,关于他们俩轰轰烈烈的爱情以及在非洲的传奇经历,但在大清天津的这一节,却只字未提,至于他们为何來到美国就变为有钱人,是他们俩在非洲丛林冒险时发现一处宝藏的缘故,因为关于人猿泰山的书籍受到美国人的喜爱,成为畅销书,珍妮还出了人猿泰山丛书,而她成为世界有名的畅销书女作家。 此时李国楼并肩和独眼龙杰克站在一起,手里持有一张硕大的支票,上书“五万法郎”,他们俩勾肩搭背,在给各国记者拍照,谁是最大的赢家,从李国楼和独眼龙杰克面部表情上來看,李国楼是鼻青脸肿,恨不能镁粉的闪光不要亮起,他不想让读者看见这种狼狈的形象,独眼龙杰克是洋洋自得,手里粗大的雪茄,更添他光辉形象。 法国真理报记者尤金,举手提问:“麦克先生,是什么样的动力,让你一往无前的冲杀,在毫无悬念之下,赢得胜利。” “爱,因为我得到上帝的垂青,是上帝让我赢得比赛。”李国楼用英语、法语、德语,连续说了三遍,赢得最热烈的掌声。 李国楼的话,引起各国记者的好评,同样的信仰,让他们笔杆子下,把李国楼书写成英雄人物,洋人喜欢与有信仰的人打交道,原始森林里走出的人猿泰山,不配得到上帝的怜悯,善于见风使舵的记者,早已抛弃了失败者人猿泰山,追寻胜利者的脚步,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国楼身后。 英国太阳报记者大声问道:“麦克、麦克,赢得的奖金,你给谢丽雅多少,具体分配方案可以告诉我们吗?” 在李国楼点头示意之下,谢丽雅娇声道:“为了帮助天津教案里受灾的人,我在这里宣布,五万法郎其中一半捐助给天津受灾百姓,另一半捐助给七国受灾的无辜百姓。” 这下各国记者舒坦了,纷纷拍手称赞李国楼一家人善举,值得在租界大家推广。 一名拖着辫子的戴眼镜的记者分外扎眼,只见他依靠坚韧不拔的精神,任是从高大的各国记者人群中,挤到最前面,推了一下即将掉下鼻梁的眼镜架,高声道:“李大人,李大人,我是上海申报记者,黄冠安,我们申报的主编想请你写一篇,关于东西方文化,孰优孰劣的文章,你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告诉大清的读者,世界在你眼里到底是怎么样的吗?” 各国记者以为李国楼定会一口拒绝,不会替申报撰写文章,沒有想到李国楼盯着发声的人群,寻找到四眼青年黄冠安,扬声道:“黄先生,你们申报主编的要求,我答应了,二天之后你來我府上。” 申报记者黄冠安正在庆幸得到李国楼的首肯,美国环球报女记者史沫特莱问道:“麦克,能否告诉我们,你到底有几个妻妾,每晚如何安排她们睡觉的。” 唰,所有的目光期盼的注视着李国楼,盼望得到第一手消息,李国楼把头一低,冲向更衣室,朗声道:“无可奉告。” “哎,史沫特莱都是你害的,麦克不愿接受采访了。”各国记者纷纷抱怨美国女记者史沫特莱不会采取迂回策略,害得他们得不到第一手资料。 史沫特莱那张长脸,不为所动,转而看向“四眼田鸡”尤金,娇滴滴问道:“尤金,你能接受我的独家采访吗?我们可以交换情报。” 尤金瞅眼金发黑女史沫特莱,虽然长得瘦一点,不过还有料,前凸后翘的身形,是他喜欢的类型,既然对方暗语已经发出,他当然义不容辞,吞下口水:“嗯,好的史沫特莱,今天晚上我们边吃边聊,我请客,ok!” “ok!”史沫特莱为了记者的使命,可以付出一切,当然美国人,都是这样做记者的,秉承了光荣的历史传统,她要让尤金变成软蛋,掏出所有的猛料。 此时各国记者大为叹服法国记者尤金慧眼识珠,长年跟随在李国楼身边,挖掘到的素材足以写一本长卷,对于李国楼避而不谈的问題,各国记者转而去采访记者尤金。 看台上还有一群假洋鬼子,杜先于、黄光、陈步雷、余寒冰等二十多人,他们自诩是李国楼最好的朋友,全力支持李国楼的爱国举动,这一次李国楼和人猿泰山对决,他们都将赌资押在李国楼身上,可此时他们反而好似输掉了赌金,小來來的结果,让他们赢了一笔小钱,永不满足的贪欲,让假洋鬼们后悔认人不淑。 “臭小子,也不知道透露一个口风给我。”杜先于以未來李国楼丈人的口吻,扼腕叹息,这次沒有给予李国楼最大的支持,错过一次翻身的机会,朝阳开发区捉襟见肘的资金调度,让他已经不堪重负,朝阳计划庞大,收益颇丰,但先期投入巨额的资金,已经超过五十万白银,大都依靠英国汇丰银行贷款,后期还需源源不断的投入资金,这个沉重的包袱,需要更多的人鼎力支持,该如何调整个朝阳计划的方案呢?这块蛋糕已经分出去好几块了,杜先于舍不得分予他人,暂且启动后备资金。 “哎,麦克也真是的,怎么不给人猿泰山一点面子,四个回合就把人家打趴下了。”陈步雷又是欢喜,又是忧伤,阴阳怪气的说着怪话,看着手里赌票上书“壹百法郎”这个数字,他恨不得抽自己耳光。 黄光心头狂喜,憨憨一笑道:“不是很好嘛,我赢钱了,晚上我请你们喝波旁红酒1846。”他和其他假洋鬼子不同,相信了老婆那燕的话,认为李国楼赢定了,偷偷赌了一把大的,直到拳击比赛结束才说出來,他赢了三万多法郎,如今黄光好似假洋鬼子里的大哥,指挥着接下來的活动。 余寒冰摸着两撇小胡子,狐疑道:“肥长膘,连小李子的大哥、姐夫,也不敢赌大的,你哪來的胆子,谁给你的消息。” “嘿嘿,沒人给我消息,是我和我老婆两人,自己分析出來的,小李子如今是天津租界的财神,洋人岂会让大清的财神丢面子,这不是让小李子难看嘛,那他以后不在法租界投资了,这个局法国人早就替小李子做好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黄光绝不像他外表一样憨厚,内心狡诈阴险,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就是因为他擅长扮猪吃虎。 “哦,肥长膘你的脑子倒是挺灵的。”余寒冰接受这个解释,赢就是硬道理,其他假洋鬼子就像玩票一样,花花纸头变成可以兑换的钱而已。 陈步雷怪叫道:“肥长膘,一条龙服务,不许小气啊!” 黄光大声嚷嚷道:“瘦猴,我黄光哪次小气过,走,我们喝花酒去,进棚的费用我來。” 一帮假洋鬼子眉飞色舞的戴上礼帽,拄着斯迪克,趾高气昂的离开会馆,门口他们的仆人替假洋鬼子撑伞,这些仆人有黑人、印度阿三、还有杂种,这一次洋人吃瘪,输个底儿掉,而他们赢得胜利,爱国就从支持民族英雄李国楼开始,这群假洋鬼子难得与洋人产生异心,在路上吹嘘买了爱国赌票,用实际行动表明流淌着大清人血液的人,支持本国人民打败法国人,接下來他们要亲力亲为在棚里打败法国洋妞。 此时会馆的看台上黑龙会老大乔本龙行孤零零坐在椅子上,苍老的面容,充满落寞的孤寂,人生起起落落,这一次他赌输了,就应承担所有的罪责,当得起黑龙会兴衰的责任,李国楼看见他独自坐在会馆里,还嘲讽的向他拱手致意,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国楼是黑龙会不共戴天的仇敌,谁继承天津黑龙会舵主的位子,就要继承他的遗志,干掉大清的拳王李国楼,完成他人生最后的夙愿。 李国楼毫不知情,他面露讥笑之色的拱手会给他带來什么,此时他正在休息室,用两袋冰块敷脸,对着镜子照着那张猪头一样青肿的脸。 “谢丽雅,我有沒有破相。”李国楼最关心他的容貌,这可是他用來迷倒众佳丽的资本。 “不知道,等过两天才知道。”谢丽雅不耐烦的摇头,鼻青脸肿的李国楼,早已看不出本來面目。 “哎。”李国楼长叹一口气,穿起一条带有帽子的衣服,遮住了他的脸庞,他不愿意见人,最好是隐形人,在十几名《铁钩船长赌场》的保镖护卫下,冒着小雨疾步如飞登上马车,离开他战斗的地方, 第417章 思想家无病呻咛 深更半夜,李国楼半夜醒來睡不着,脑海里波涛翻涌,思绪活跃,点燃油灯,孤灯之下,他书写文章,他有好多话,要和国人诉说,东西方文化的冲击在所难免,他就是这股新思想的引路人,他不想让这股改制的风潮,从一个极端,变为另一个极端,所以他要用文章告诉大清的读书人,东西方文化并重是多么重要,误入歧途的探索新思想,否定理学也同样危险。 宣纸上书《东西方文化的冲突》:大清从同治皇帝登基之时开始,国运蒸蒸日上,呈现中兴的景象,西方文化被认为一种先进的思想,在大清帝国广为传播。 出现了一系列西学试图全面胜过国学的危险局面,我并不反对引进西学,孜孜不倦的学习西学,也在身体力行的引进西方新兴的工业项目,毫不谦虚的说大清迈入工业时代,有我一份功劳。 西方的科学理念有它的正确性,也有它的独到之处,我认为在学习西学时,该遵循国学为主体,西学为运用,我们大清帝国也有着许多独特的、西方人不可超越的先进思想,例如:阴阳八卦图,就是我们先祖描绘出來的一个形象而又生动的宇宙本质模型,又如老子的“道法自然”和“无为而无不为”的观念,是世界历史上独一无二的伟大思想创举,孔子崇高的思想道德,更是照亮我们前进的太阳,这些中华传统文明的精华,是中华人民最宝贵的精神财富,是中华民族思想文化的根基,也是中华民族独立于世界的精神之源。 毁了这些根基和源头,就将无以立国,既乐于创新,又忠于守旧,既接受西方的科学,又保守自身的思想文化这才是中华的立国之本,才是大清帝国兴旺发达之源。 遗憾的是,偏偏冒出了一批以全面彻底地摧毁中华一切历史文化为快意的西式文人,其中尤以大肆宣扬全盘西化的亲西派,和极力主张造反的革命派,这两大派,实质上却是完全一致地要彻底铲除中华的一切旧文化,并用外国的思想文化全面取而代之。 尤其是后來,圣经还被洪秀全等人宣布成了太平天国革命的指导思想,不仅要指导他们的独裁政权,而且要指导全国,实际上这等于西学毁了国学的基本理念,大清失去了自己的思想灵魂,文化根基也已彻底动摇,不折不扣地成了西方人的思想殖民地。 我始终不明白,一个以西方思想作为标准的国家,如何称得上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不就成了形式上的国家、思想上的奴隶吗?这样的国家何谈信仰二字。 当大清人民一次又一次载歌载舞的欢呼内战的伟大胜利之际,我却一点也沒有感到喜悦,国破山河碎,造反派为了独裁统治权而分裂国家、引狼入室、丧权辱国、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 是他们让中华民族同室操戈、兄弟反目、妻离子散,却还要打着为了汉人、为了民族的旗号,使我们华夏的传统道德又一次次的滑坡,离经叛道的人,才会钻进西学为优的牛角尖。 人格高尚、胸襟广、气量大、情怀真诚、不虚伪、不诡诈,既真心追求自强,而又尊重中华传统文明,才是新时代的需求。 如若不然,中华的思想道德会跌入深渊,人们欢天喜地、载歌载舞地欢呼西学昌盛,欢呼中华人民站起來了,多少海外华人热情高涨的回到祖国,投放到祖国的全面建设中去,然而事实并沒有人们想的那么会美好,当人们意识到西学并不能真正带给他幸福时,他们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我时常在思考,在战争中信仰的力量可以让我们的人民,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舍生忘死、勇往直前,不知他们面对被活活饿死的时候,信仰还在不在。 也不知他们被自己人活活杀死时,信仰有沒有失去。 更不知中华五千年的文明遭受破坏时,到底会有多少人还坚持他是炎黄子孙。 被西式思想侵浊的中华民族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炎黄子孙,特色的中华民族时刻在想着解放全中华,时刻要求那一片净土的人也來信仰西式思想,是谁在忘祖,人们已经分不清了,人们麻木生活在已被侵蚀的家园里,多少人想方设法的逃离这种生存方式,洋枪洋炮又让他们心有所忌,为什么明明很多人都清醒了却在装糊涂,这样的社会又怎么会有信仰可言呢。 忠君爱国是大清立国的脊梁,人先要挺立,才有一股精神气,为浩然正气,然后是看外表,外在的光鲜是软实力,内在的风骨便是硬实力,大清民族的皇帝是满人,子民是各族人民,兼爱、包容、知荣辱、共进退,一个国家就有希望,就能自强自爱,奋发图强,超越过去,进入大工业、大发展、创新的新时代,大清迈入二十世纪之时,勿忘国耻,牢记光荣的历史,自强不息,重新屹立在世界之林······ 李国楼洋洋洒洒书写了上万字,有吹嘘的水分,也有真实的想法,西方文化千奇百怪,不同的思想都有追随者,那些撰写新思想的哲人都是纸上谈兵的赵括,太平天国天王洪秀全只看一本圣经,就能在大清布道传扬天主教义,但把圣经篡改得面目全非,而且建立起一个新王国,差点毁了中华五千年的文化,李国楼害怕国人利用西学來传播新思想,他想守住理学的底线,不愿意看见国学的衰败。 诸不知他的这篇文章,引來四方声讨,沒有人说他好话,同治皇帝看了,认为是马屁文章,一笑置之,而慈禧太后看过之后,认为他只是无病呻咛,不中不洋的一篇垃圾罢了,历史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在这件事上,李国楼犹如沧海一粟,拂过的一粒灰尘。 趁着好兴致李国楼写了一篇《满江红,,战人猿泰山》: 拳击赛,臂挥舞,鬼惧神惊,法租界,洋人地盘,逞威天津,国人称赞赛子龙,文人笔下真英雄,到而今,说风流人物,慕美名。 留西洋,亦统兵,谏忠言,大清兴,待江山初定,淡泊功名,驰骋塞北沙如雪,漫步江南山尽青,伴文鹭,愿儿女情长,诉衷情。 李国楼毛笔一扔,哈哈大笑,文武全才,赶明篆刻在客厅立柱上,让來宾品味他的高风亮节,诸葛孔明也要甘拜下风,白话文、文言文都能写得出色,这样的才能,探花郎实至名归。 李国楼住在法租界的维多利亚公寓里,熟悉的环境,和谢丽雅过着两人世界,接下來还有一场独眼龙杰克举办隆重的庆功宴,要在米其林西餐馆进行,李国楼在这里住二天,让面色恢复正常,他才肯走出这道门。 天已放亮,李国楼脱掉睡衣,看着落地镜里那个人,熟悉又陌生的那个人,隆起的一块块肌肉,会变成赘肉吗?克制、禁欲、不放纵、不以物喜,闻鸡起舞的远大志向,会慢慢消融吗?李国楼对着镜子,点头道:“我暂且相信你一回,沒有诱惑的话,可以做到,散步去。”说完李国楼换衣服,穿上一件白衬衫,绑上鞋带,打扮妥当,准备离开404房间。 先回到卧室,推搡一下睡着的谢丽雅,说道:“我出去散步,回來吃早餐。” “唔······”谢丽雅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不敢相信李国楼早起,含含糊糊的问道:“小楼,是不是有娘子在亭榭里约你啊!”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我的四奶奶,你想到哪里去了,大清早连记者也沒起床呢?我浑身疼痛,睡不着,所以出去走一会儿。” “不行不行,大奶奶叮嘱我了,不让你独处,法租界不要脸的女人太多了,你等我十分钟,我陪你散步。”谢丽雅挣扎着起身,不让李国楼独自出门。 李国楼苦笑,只能坐在客厅里等了二十多分钟,然后挽着谢丽雅走出404房间,门外的回廊里静悄悄,值班的两名亲兵侍卫看见李国楼、谢丽雅立刻站起身,向他们敬礼。 李国楼随口道:“辛苦了,去睡觉吧,昨晚沒有记者來过吧。” “是,沒有记者來过。”两位亲兵侍卫再次行军礼,转身走入旁边的405房间。 李国楼和谢丽雅來到后院的花园里,鸟语花香的清晨,空气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法租界打理的整洁、干净,花园里的洋人,都穿长袖,默不作声的锻炼身体,看不见光膀子晨练的人,与京师里满人大爷提鸟笼的大声打招呼的场景,截然不同。 彬彬有礼的外表下,有多少人输掉赌金,李国楼颔首,不去猜度人心,享受好心情。 谢丽雅瞥眼道:“小楼,别看小老头了,和我多聊聊,接下來你要带我到哪里玩。” 李国楼说道:“租界有什么好玩的,就是几栋房子,赶明我带你们到圆明园玩去,那里才叫好玩呢?” 谢丽雅摇头道:“我去过圆明园了,换一个地方吧。” 李国楼嗤之以鼻道:“谢丽雅,你去过圆明园就当玩过了,那里沒有十天半个月,玩不过來,春节里你去给两宫太后贺新年,住上七天。” 谢丽雅依然摇头道:“我不去,那些满族贵族妇女,抽烟,呛都呛死我了,逛一会儿就要打麻将,我不和她们打牌。” “你呀,带不出去,说你什么好。”李国楼笑眯眯瞅着谢丽雅一双清澈的蓝眼睛,浑身舒服,不肯抛头露面的英国妞,最让他放心,其他奶奶,他不想知道她们在外面干些什么。 “大奶奶,今晚要來这里住,还有······”谢丽雅告诉一声李国楼家里的琐事,起头就沒完沒了,一个个奶奶都有事情发生,女儿以及未出生的孩子,甚至是她沒有怀孕也埋怨李国楼厚此薄彼,沒有尽到男人的义务。 得到家里人晚上要來法租界的消息,李国楼头昏脑胀,好不容易两人世界,面临一大家子來袭,李国楼嘴上敷衍了事,沒心思听这么无聊的事,说得肚子饿得咕咕叫,两人便出门,找了一家咖啡店,点喜欢吃的西式早餐。 李国楼和谢丽雅面对面坐着喝着牛奶,吃着匹萨,享受休闲的早晨,在租界还有人生自由,能够随心所欲的出门,这种时光在京师早已不复存在。 “哎,等我们老了,还是住在这里,京师太压抑了。”李国楼有些惭愧,怀揣一颗爱国心,却喜欢西方人的生活,理想和现实面前,他的理想却是过上西方人生活,现实之中不肯放弃大清才有的大爱无疆。 “就我们俩该多好啊!”谢丽雅不由感叹一声。 “我叫她们今天别來,陪你一天。”李国楼更加羞愧,他连私人空间也从未给过谢丽雅,嘴上还说爱她一生一世。 “嗯。”谢丽雅伸出芊芊玉手,抓住了李国楼的手臂,两人亲昵的谈天说地,时光流逝,天津对于他们一家來说一块福地,未來遥不可及,盼望历史沿着美好的轨迹运行下去,但是光阴如梭,祸事终将在某一天降临, 第418章 唯美的刹那 休闲的时光荏苒,无事可干的李国楼翘着二郎腿,喝着苦涩的咖啡,坐在咖啡馆里打发时间。 谢丽雅涂脂抹粉,收拾停当之后,说道:“小楼,陪我逛街去。” 李国楼愁眉不展,推诿道:“亲爱的,你沒看见我的脸吗?” “已经消肿了,可以见人了。”谢丽雅白眼道。 “哦。”李国楼长身而起,付了二法郎小费,挽着谢丽雅走出咖啡馆,跟女人逛街的苦楚,早已领教过了。 女服务生看见桌子上的消费欢天喜地,急忙打开大门,弯腰低头道:“欢迎下次再來。” “嗯,这里的意大利匹萨很好吃,明天我们会來的。”李国楼客气的用法语回道,好似精通各国语言,虽然法语会的不多,但卖弄几句倒也无妨。 看见身后有四名华人巡捕跟随,保护他们俩的安全,李国楼颇为满意,法国人对他关怀有加,知道他地位尊崇。 “哎,谢丽雅,这次出国李鸿章不带我去,害怕我抢了他的风头,否则我们能看见沙皇亚历山大二世、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普鲁士威廉皇帝、首相俾斯麦,还有伟大的诺贝尔先生,李鸿章鸡贼,过河拆桥,出国的经费都是我替他们赚的,要不是我掏银子出來,这些老古董再过十年也不到会去国外参观、洒银子,到头來把我当小喽啰使唤,害得你也不能衣锦还乡。”李国楼胸口有一股恶气,不吐不快。 李鸿章为了缓和李国楼之间的关系,请奏皇上给予他一个钦差大臣的身份,让他巡视直隶地区的军队,以及考察东三省,但这些差事并沒有让李国楼感觉好受,出国考察才是香饽饽,可惜沒轮到他。 “哎。”谢丽雅无话可说,他们一家人为了大清帝国振兴,做了这么多事,却被皇上当奴才使唤,家里男人太少,沒有人替她们争取利益。 “小楼,你做钦差,能带我去吗?”谢丽雅不甘心在家看账簿,想多了解大清的风土人情。 “带你。”李国楼心虚胆寒,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许久才点头道:“可以,不过你不能参观兵营,省得被人嚼舌头。” “哦······太好了,让白莲服侍我们两人。”谢丽雅心理面依然把九奶奶白莲当做仆人,哪里把白莲这种丫鬟出身的小妾放在眼里。 李国楼垂头丧气,家里一碗水端平是办不到的事,人在一起,总要分个高低,每位奶奶各自房间里的摆设,就能体现地位,有钱得宠的奶奶,宝贝玩意多一些。 他心里也有优劣的判断,丫鬟出身的白莲,文化水平低,属于伺候人的角色,当初是给八奶奶吴佩佩面子,才上了白莲的身,事后反思这笔买卖,一进一出亏了,丫头片子也就那么回事,沒理由吃过就一定要放在碗里,大可以抹一下嘴巴,拔脚开溜,可惜他心不够狠,竟然打肿脸充胖子,一个大活人要养一辈子,这让他看见家里漂亮的小丫鬟就躲,绝不做苟且之事,省得后患无穷。 “亲爱的,以后我一定让你觐见维多利亚女王,衣锦还乡。”李国楼吹嘘加保证,家里的人需要呵护,几句哄人的话,立刻让谢丽雅喜上眉梢,小鸟依人状,靠着他的肩膀。 路上的行人,都要对他们行注目礼,颇有绅士风度的法国人,还脱帽向他们致敬。 “麦克,好样的,不愧为大清拳王。” 李国楼颔首回礼,还是洋人懂礼貌,赌博输了法郎,立刻认清形势,对他友善起來,天津老百姓沒有这种觉悟,依然白眼、脏话对他,哎口水就不要吐了嘛,多恶心,这不,被身后的华人巡捕抓住,罚款,犯得着嘛。 “小楼,洋人称呼你为大清拳王,这下你危险了,他们沒按好心,是要叫你们大清人窝里斗。”谢丽雅时分肯定的说,轻巧的跳过一个小水坑。 地上坑坑洼洼,道路年久失修,李国楼也一个箭步跳过小水坑,笑道:“谢丽雅,你对武林中的事,倒是了解不少嘛,放心吧我才沒有这么傻呢?去和上门的人对决,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弄得一身伤病犯不着,英雄帖,我是不会接的。” “嗤。”谢丽雅有些不相信,李国楼好斗的脾气沒有改过,刚得到“大清拳王”的称谓,哪会夹着尾巴做人,自取其辱。 “真的,我发誓,谢丽雅请你相信我,马上要做爸爸的人了,哪会这么冲动呢?”李国楼拍着胸脯保证,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间商铺,里面卖各式皮包以及香水,还有各种蜡烛、熏香过的花瓣。 李国楼闻到一股冲鼻的气息,摸了一下鼻子,摇头道:“谢丽雅,我在门口等你。” 谢丽雅拍手称快,终于找打这个法国牌子的专卖店了,她喜欢这个牌子上面的那尊炮,名字也好听,拿破仑牌皮包,问了一下价格,对她來说一点也不贵,左看右看都好,反正家里女人多,她先用几回,不喜欢了,可以送给贪财的楚香玉、白莲,扫货就是她这样,架子上取下一只包,摆弄几下,就说:“好,包起來。”林林总总买了大大小小三十几只包,还一定要李国楼换一只皮夹子,说是新的皮夹子是她送的,有纪念价值。 李国楼有苦难言,只能换了皮夹子,谢丽雅贼精,取过旧的皮夹子,说道:“这只旧的皮夹子,我替你收着,别去想它了。” 李国楼点头默认事实,旧的不去新的不來,随便后宫争宠去吧,看见谢丽雅卖了各种蜡烛以及几包花瓣,李国楼沉默不语,这是男女之间搞情调用的,烛光晚餐,花瓣鸳鸯浴,这些他都喜欢,哎,早上还想自强不息,午饭还沒吃呢?眼神盯着谢丽雅丰腴的身躯,比小姑娘时丰满太多了,花一样的年龄,不采对不起洋妞的一份真心啊!英雄难过美人关,难得放纵一回······ 一家门面不大的商铺,就耗费了谢丽雅一上午时间在东挑西选,李国楼站在门口,走來走去,脑海里开始编撰锦绣文章,开卷有益,自从他认真读书以來,文化修养提升数个层次,写文章一挥而就,他现在正在想那道写给同治皇帝的密折,天津之行,不负皇上使命,圆满完成任务,替皇上采办了名贵的洋货,更赢得赌资6万两白银······地方上哪里有肥缺呢?买來的官帽要送给谁呢。 榜眼谭宗浚的名字排在第一位,该给亲家谭宗浚谋一个盐道上的肥缺,早点放缺,省得谭宗浚抱怨老本吃光了。 “小楼。”一声充满怨气的娇叱声,从李国楼身边传來,一席素衣的谢芸芳不知何时來到他的身边。 李国楼一个哆嗦,颤声:“哦,谢夫人,真巧啊!在这里遇上了,你來法租界干嘛?” 天下沒有不透风的墙,他和谢芸芳过去的关系,还是让后宫知道了,九名奶奶对于谢芸芳颇为不满,认为她是丧门星,见利忘义之徒,不同意李国楼明年娶她过门,李国楼如今对谢芸芳冷处理,说不定谢芸芳又找到新的方向呢。 “哼。”谢芸芳白眼李国楼,立刻笑容满脸的迎上去,舔着脸说道:“谢丽雅,咱们又见面了,我替你打下手好吗?”说话间谢芸芳好似丫鬟一样,又好似亲姐妹搀扶谢丽雅。 能屈能伸的女勾践啊!李国楼不由叹服谢芸芳脸皮厚实,不顾身份讨好谢丽雅。 李国楼耐不住冲动,走进商铺,急吼吼道:“谢夫人,你來干什么,外面都是记者候着呢?” “哼,小楼,别想甩了我,我命苦啊!嘤嘤嘤嘤。”谢芸芳在大庭广众之下,抽动单薄的肩膀,流下一滴滴眼泪水,表演的功力不比戏子差。 李国楼怜爱的掏出手绢,递给谢芸芳,压低嗓门道:“小芸,你也太急了,明年我会上门來提亲的呀,现在不是要避嫌嘛。” “嗯。”谢芸芳轻拂李国楼的手,妙目深情凝视,轻嗔薄怒道:“那你也不能不睬我呀。” 李国楼急道:“知道了小芸,你快走吧,华人巡捕都在外面盯着,他们可是包打听,你再不走,我要死在法租界了。” 谢丽雅心情颇佳,意味深长的说:“小芸,晚上來维多利亚公寓吃西餐,我亲自下厨。” “哎,还是四奶奶好。”谢芸芳笑容回到脸上,嘴角上翘,眨动一只左眼,了然于怀。 李国楼瞥眼一席素缟的谢芸芳,咽下口水,西方有句谚语:冲动是魔鬼,他内心那颗蠢动的心,又开始萌动了,贼兮兮加一句:“小芸,说是到405房间找马饼。” 谢芸芳扭动腰肢,风情款款的远去,让李国楼舍不得移开目光。 “哎,小楼,你太花心了,将來怎么办啊!”谢丽雅拽了拽李国楼衬衫,让他在外面保持风度。 李国楼淫兮兮的捏了捏谢丽雅丰满的臀部,低声道:“亲爱的,老了也就你们几个,你放心吧,我可不会养扬州瘦马。” 谢丽雅内心已有火苗蹿出,娇声道:“小楼,我们去吃饭吧,早点回去。” 店老板点头哈腰道:“麦克先生、谢丽雅夫人,我会亲自把东西送到府上的。” 李国楼用钢笔写了一个英租界围墙道的地址,递给店老板,让他把一大堆物品,送到那里去,谢丽雅取了五根大蜡烛以及两包花瓣,放入新皮包,含义不言自明。 路上,李国楼取笑道:“谢丽雅,你变坏了。” “哼,还不是便宜你了。”谢丽雅飞眸蓝色的眼睛,浓烈的爱意在燃烧。 两人情不自禁的接吻,毫不顾忌被旁人看见,沒有想到躲藏在角落里的英国太阳报摄影记者抓拍了照片:“咔嚓”一声,让李国楼和谢丽雅的一吻,成为历史的一个经典。 谢丽雅弯曲的腰肢,李国楼深情的俯身亲吻,唯美的刹那,铭记在历史的长河里, 第419章 巡视大沽口炮台 九月,初为人父的李国楼,沒有享受太多的儿女情长,以钦差大臣的身份离开京师,奔赴大沽口炮台。 大沽口炮台离天津卫以东,四十多公里,明初,永乐皇帝朱棣迁都北京后,大沽海口的战略他位日渐凸显,这里是从海上进京的唯一门户,一旦失守,首都就将毫无遮拦地暴露在外人眼前,嘉靖年间,为御倭寇,大沽口海防战备日紧,构筑堡垒,驻军设防,1816年,清政府在大沽口南北两岸各建一座圆形炮台,炮台内用木料,外砌青砖,白灰灌浆,高度约为一丈五尺,宽九尺,进深六尺,这-是大沽口最早的炮台,建造得坚固如山,经过数年经营,大沽口炮台已建成大炮台5座、土炮台12座、土垒13座,组成大沽炮台群,一套完整的军事御体系已见雏形。 1858年,钦差大臣僧格林沁镇守大沽口,整修炮台,再建炮台5座,具中3座在南岸,2座在北岸,分别以“威”“震”“海”“门”“高”五字命名,寓意炮台威风凛凛镇守在大海门户的高处,另一处炮台建在北岸石壁之上,名字叫“石头缝炮台”,每座炮台设大炮3门,另有小炮台25座,每座炮台高10米至17米,底座周长182米至224米,上砖下石,均用三合土、糯米汁浇灌夯筑而成,大小炮台共置大炮64尊,炮口对准波澜壮阔的海面,随时间的变迁,炮台在工艺上已大有改进,木材、青砖之外,再用二尺多厚的三合土夯实,炮弹打上去,至多只是个浅洞,而且炮台增高到三至五丈。 如今大沽口再次扩建炮台,从欧洲买來铁甲快船、碰船、水雷船,此时大沽口的抗敌实力已不容小觑。 从1840年起,外国列强为夺取在华的经济利益和政治特权,于1858年,1859年,1860年先后三次对大沽口发动入侵,先后对大沽口炮台发动了三次入侵,列强依仗船坚炮利把大沽地区置于其铁蹄蹂躏之下,乃至进逼京师,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迫使大清咸丰皇帝离京出逃。 大沽口炮台素有“南有虎门,北有大沽”的说法,提督史荣椿率部坚守炮台,与英军激战,大部分爱国官兵壮烈殉国,史称第一次大沽口保卫战。 大清国独有的国旗黄龙旗在最高的一座炮台上迎风飘扬,猎猎海风把黄龙旗刮得呼呼作响,这面从1862年10月17日因受西方舰船上飘有国旗的影响,而急忙设计的国旗,还是个少年,朝气蓬勃的显露峥嵘。 李国楼为国争光,在天津打赢洋人拳王人猿泰山,成为大清新一代民族英雄,得到同治皇帝的嘉奖,所以他又升官了,正三品文官,,翰林院通政使。 那批和他一同出道的进士,如今都变成他的学生了,开口、闭口,就是:“老师。”害得他都不敢去翰林院,厚此薄彼的待遇,让同年进士都向他讨要实缺。 李国楼头戴蓝宝石玻璃顶戴,九蟒五抓蟒袍,孔雀补服,但他沒有乘过八抬绿呢大轿,而是从马车里走了出來,脸上一副肃容,一双细长的眼睛,扫向列队欢迎的上千名官兵。 从礼部配予他的八名健壮的蒙古轿夫,都被他改为亲兵侍卫官,本來他要把八名蒙古轿夫退还给礼部,但那八名花了银子,才來到李国楼身边的轿夫,哪里肯回礼部去,赌咒发誓,肯吃苦,不怕死,李国楼也喜欢蒙古汉子,蒙古人沒有像满人那样腐化堕落,都是当兵的好料,也就提点他们一回,先扫盲,让八名蒙古人识文断字,全部打发他们读书去了。 大沽口提督裕禄三十多岁,字寿山,满洲正白旗人,湖北巡抚崇纶之子,根正苗红,提督是三品武官衔,品级上和李国楼一样,但在大清文贵武贱,差不多武官要比文官低二级,看见李国楼走下马车,急忙行参拜大礼,大声道:“下官裕禄参见钦差大人。” 如今满人对于李国楼这个被抬旗加入满族的汉人,极为嫉妒眼红,沒有文治武功的李国楼,升迁的度数让人无法容忍,不就是使银子,卖官鬻爵得來的官帽嘛,所以裕禄虽然施礼,但脸上那副乖张的模样,让李国楼看得分外不爽。 李国楼侧阴阴一笑道:“裕军门不比多礼,本钦差奉皇上的旨意,來大沽口炮台检阅,辛苦诸位大热天还列队迎接,咯咯咯咯。” 一阵号角齐鸣,李国楼在提督裕禄陪同下检阅千人的列阵,如今大清的国运往上走,八旗子弟兵、绿营兵被民团编练的新军挤压得生存空间都沒有了,变成不受待见的一群军人,所以他们也很急,怕连吃饭的差事也沒有了,这不是一个人的事,那是砸子孙的饭碗,故此八旗子弟兵、绿营兵知耻而后勇,也已改变许多,拖拖拉拉的痞相早已看不见了,仪仗队整齐排列,吼声震天响,操练得颇有效率,战阵的布防,颇有章法。 李国楼手持单眼望远镜,观看开炮的战果,也都一发命中远处的目标,一阵海风吹來,火药的那股刺鼻味,让人以为身处战场上。 “好,很好,不过我要看炮兵每一队开炮,64尊大炮一门门打给我看。”李国楼满意的颔首,但依然沒有满足,眼见为实,一支部队不是几个优秀官兵组成,而是群体作战能力,这才是一支有素质的军队,应该表现出來的军事素质。 “钦差大人,这个······目标的靶子已经沒有了,你看是不是换一个项目看。”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提督裕禄一下子懵了,傻愣愣瞅着李国楼,万沒想到钦差大人不好糊弄:“人称神捕小李子”果真不被表象迷惑,竟然要探寻大沽口炮台的老底,适才小看门外汉李国楼了,油盐不进的钦差大人,该从何处下手,套交情呢。 李国楼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断然道:“裕军门,本钦差就是要看64尊大炮,一门门单独射击,我给你一个时辰,靶子、炮弹全部准备齐全,否则以懈怠军情论处。” 提督裕禄犹如五雷轰顶,额头已经渗出冷汗,翻身一拜,低头道:“扎,属下立刻去准备。”他已有祸事临头的凶兆,他都不知道到底有几尊大炮打不响,方圆数里地的几处炮台,有些只是摆设,好多年沒有开过一炮了。 一名小校献媚的说道:“钦差大人,先请休息厅坐一会儿,荣军门准备要有一个时辰。” “本钦差不坐,你们也给我站直了,军人要有军人的样,给本钦差全部站直了,像什么样。”李国楼怒叱那名低头哈腰的小校,把旁边跟随的军官全部骂进去了。 李国楼只用两个回合,让大沽口的军官如临大敌,钦差大臣拥有生杀大权,被李国楼参一本,军旅的仕途就完了,所有的军官提起精神簇拥在李国楼身边,爬上一个个炮台,查看各处军事设施,就怕被他看见大沽口炮台不妥的地方。 将至中午,李国楼登上一处炮台,说道:“我们就和这里的官兵一起吃饭,别给我说这里的士卒吃陈年霉米。” “李大人请放心吧,这里可是大清的门户,官兵待遇一流,都吃好米,今天还有大肥肉呢?晚上每座炮台还有一坛子女儿红呢?”这一次大沽口炮台的军官安排妥当,让李国楼找不出任何漏洞,一顿大肉午餐,吃得每个人满嘴流油。 李国楼一抹嘴,指着一名胖乎乎的军官,说道:“哎,这位仁兄,你是干什么的。” 原本吃得好好的胖军官,呛着了,饭粒从鼻子里喷出,放下大碗,笔挺的站定,朗声道:“报告钦差大人,下官名叫鸿都,是一名后勤军需官,以廉洁奉公的提督史荣椿为榜样,炮台在人在,砲台亡人亡,绝不后退一步。” 李国楼能说什么呢?站在眼前胖乎乎的军需官就是贪官,只能夸赞道:“嗯,很好,有志气,本钦差提点你,把你调到大西北去打仗,你说好不好。” “多谢钦差大人,下官求之不得,早就想精忠报国了。”军需官鸿都以为李国楼开玩笑,不是一个派系的军官,哪能随便调动,所以装作义不容辞赴死的模样,想博取表扬。 “好,本官成全你,天津正好有一批军需物资,需要派人运送到兰州去,到时我会颁布饬令,让你接受这项艰巨的任务,军令如山倒,错过期限是要砍头的,鸿都,你不要辜负本官的信任。”李国楼把千里运送军用物资的差事交给军需官鸿都,让他受点风餐露宿的苦楚。 在场的军官都傻掉了,目光聚集在军需官鸿都,说错一句话,立刻受到惩罚。 “扎,下官保证完成任务,敢立下军令状。”军需官鸿都认栽,声音拔高八度,祸福双至,军需官是有任期的,他也快要调离后勤的岗位,说不定跟随李国楼可以捞到一个更肥的差事,四周这么多军人,李国楼就相中他,这就是前世修來的缘份。 “嗯,这才是我们大清新一代军人的样子,本官要看你的表现。” 李国楼只想惩戒军队里的贪污分子,一不小心把一名贪官拉入亲信的阵营,所有人对军需官鸿都刮目相看,能够滴水不漏的把李国楼阴招顶回去,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军人气质。 靶场重新布置完毕,大炮的视角调了又调,大都是几名神射手,调好的角度,这些测试距离,调整角度的事,李国楼不懂,他以为只要炮台上开炮的人不同,就是炮手的平均水平。 一个时辰提督裕禄早就安排妥当了,裕禄唯一担心的事,就是到底有几门大炮打不响,甚至是否会炸膛,这就要看天意了。 炮台分布是一个面,从一个炮台走到另一个炮台需要骑马,或者坐马车,既然钦差大臣李国楼骑马在几处炮台观看开炮的场景,其他军官也要骑马,这下又出纰漏了,竟然有些军官不会骑马,不顾官场礼仪,低头钻入马车里了。 提督裕禄尚能骑马,与李国楼并辔而行,替下属辩解道:“钦差大人,我们是炮兵,平时的训练科目沒有骑马这一项,马匹、骡子是用來运送军需物资的,所以将士们平时都很爱惜牲口,以步行疾速快跑为主。” “哦,是吗?”李国楼讥笑的瞥眼旁边慢行军的提督裕禄,挥动手里的马鞭,乌骓马奋蹄疾速窜出,犹如一支离弦之箭,把所有军官甩在后面吃灰尘。 提督裕禄原有军人的荣誉以及自信,被李国楼打击得颜面尽失,哪敢在李国楼面前摆老前辈的资格,裕禄双脚一夹马腹,催促战马快跑,但生疏的马术,让他被李国楼远远的甩在身后,裕禄羞愧难当,今天要丢尽八旗子弟兵的脸,大沽口炮台数门大炮成为摆设这件事,定将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他将如何來自圆其说呢?失职的大罪,注定是一场悲剧, 第420章 哑火的红夷大炮 从外表看64门大炮保养的很好,这64门大炮就是大清制造的所谓红夷大炮,射程远、威力大,可以发射实心炮弹,也可以发射开花弹,有几门大炮甚至超过万斤,那雄伟高大的架势,沒有开炮就能唬住人。 旁边那些小型虎蹲炮、榴弹炮和臼炮五花八门,一座炮台开炮,那就像放烟花一样灿烂夺目。 师爷饭大慧在戴着耳塞,在炮手旁边,把每一门大炮开炮的情况记录下來,炮弹顺利的射出,对于炮手來说就是胜利,欢呼一声:“万岁。” 而出现哑炮的情景,那些炮手脸色惨白,纳头就跪在大炮旁边,齐声高呼:“属下该死,还望大人从轻发落。” 李国楼斜眼冷瞅一眼旁边的提督裕禄,沒有出声,脸色难看之极。 提督裕禄凶恶的瞪眼这座炮台的管带,恨不得一顿鞭子上去,怒叱道:“混蛋,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若是战争时期,你要从这里给我跳下去。” 那名管带翻身跪在地上,哭诉:“卑职该死,让军门丢脸了,责任全部在卑职身上,还请军门惩罚。” 提督裕禄跺脚,怒喝:“给我跪到天黑,等我回來收拾你。” 有5门红夷大炮连试炮也沒有试,包裹起來得严严实实,炮台的管带说是正在修理,最后64门大炮,除去5门需要修理的大炮,还有9门炮弹沒有出膛,看到这个结果,沒有人能够豁免,所有的军官都跪在地上。 看着夕阳西下,霞光映照在天际,李国楼背负双手,让海风尽情的吹拂脸颊,也好让心情平复下來,海防的国门落败到这般地步,这里的八旗子弟兵属于高级兵种,拿着优厚的俸禄,却空糜饷银,沒有尽到应有的责任,就算个个是英雄好汉,拥有一身武功,不惧死亡,奋战到牺牲的那一刻,但沒有大炮施射,这些官兵当步兵使,还给厚禄就太不值得了。 “起來吧,晚上开会,有困难提出來,有改进的地方,也要想办法。”李国楼搀扶提督裕禄,沒有说绝情的话,炮还是打得准的,优点也要看见,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多谢钦差大人知道下官的难处。” 提督裕禄人称跋扈将军,自有他嚣张的资本,大沽口炮台是国防重点项目,这钦差、高官常來视察,裕禄从來沒有被难倒过,上百门大炮齐鸣,战士们表演真功夫,战阵操练,军事的每一科目都拿得出手,曾经得到军机大臣文祥颁发的嘉奖令,朝廷每一年人事考核,他都拿优等,就等着來年放任到地方上做督抚了,沒有想到今天栽了个大跟头,钦差大臣李国楼只用一招,就破了他的金钟罩铁布衫。 李国楼手持花名册,把十名管带叫了出來,这十名管带就是有红夷大炮损坏,或者炮弹沒有出膛的炮台长官,然后转头看向提督裕禄,问道:“裕军门,军法无情,这十个人应该怎么处罚。” 提督裕禄毫不犹豫的说:“报告钦差大人,这十名管带全部关三天禁闭,明天公开打四十军棍,罚俸半年,报告完毕。” “嗯,执行吧。”李国楼点头认可,现在不是战争时期,若是战争时期,李国楼直接枪毙他们。 军法是无情的,沒有哪名军官求饶,都跪倒在提督裕禄面前,痛骂自己给长官丢脸了,而后全部被带走,接受惩罚。 其他二十二名管带得到李国楼表扬,奖励他们的突出表现,每人赐予一只刻有国旗的怀表,让场面上立刻舒缓下來,沒有得到怀表的军官,都羡慕的瞅着这二十二名管带,佩戴上印刻着国旗的怀表。 军需官鸿都仗着和李国楼熟谙,笔挺的站立在李国楼身前,敬礼道:“报告长官,军需官鸿都也有大功,发射的每一颗开花弹都炸响了,爆炸的威力无穷,我们军需处五名官员,理应得到长官的赏赐。” “是吗?”李国楼一下子无处辩驳,转而看向提督裕禄,总要给裕禄面子,否则他干嘛立刻给予其他大多数管带赏赐,这就是给足大沽口军官的面子,让他们增添荣誉感。 “嗯,鸿管带功不可沒,让大沽口军需无忧,前方的功劳,离不开你们军需处的鼎力协作。”提督裕禄脸色变得好转,李国楼沒有死抓着哑炮的事件不放,这就说明,沒有到让朝廷知道此事的境地。 “好,军需处也赏。”李国楼高看军需官鸿都一筹,亲自替鸿都把怀表佩戴在胸前。 五名军需处的军官,闪着激动的泪花,骄傲的站在李国楼面前,这比贪污银子光荣得多,可以告诉子孙后代,他们辉煌的军旅生涯,曾经发生过戏剧性的一幕,这只怀表弥足珍贵,足以传世予后人。 得到怀表的军官,眉花眼笑的抚摸着光滑表面,翻看里面的时钟以及表壳里国旗的纹路,军官的人丛中一阵骚动,后勤处的数名军官不干了,看见连肥胖的军需官鸿都也得到赏赐,忿忿不平替自己争取名份。 在手下人的催促下,一名后勤处的长官,高声道:“钦差大人,我们后勤处可不是后娘养的,理应有五个名额。” 李国楼还沒回答,提督裕禄捻着两撇小胡子,点头道:“对,应该的,后勤保障是军队打胜仗的基础条件,本官会替你们大力争取的。” 李国楼含笑着点头道:“驴球子,你懂不懂规矩,报告不会说吗?” “嘿嘿嘿,报告钦差大人,我们大沽口炮台的后勤保障是一流的,每名士兵装备齐全,吃的好,睡暖炕。”后勤处的管带不好意思的走出人群之中,学着前面军官的模样,笔挺的站立在李国楼前面。 “好好干,不要辜负皇恩。”李国楼给每名佩戴怀表的军官,一番勉励,大沽口炮台就是依靠这些军人支撑,只要沒有泯灭良知,这些军人都会战斗到人生的最后那一刻,京师的门户是天津,而天津的海上门户就是大沽口炮台,他们当得起军人的楷模。 提督裕禄看见他的大多数手下,都得到赏赐,心情舒畅许多,知道钦差大臣李国楼來此,是给予支持和帮助,并不是摘掉他的顶戴花翎,可惜沒有功德圆满,还有十名管带被关禁闭。 “兵无常势,如今新的作战方式已经产生,这大炮决定胜负的思想已经落伍了,你们不仅要镇守得住这几处炮台,还应该改变策略,红夷大炮给敌人摧毁了,炮台不复存在之后,就要改变作战体系,把榴弹炮和臼炮架在临时空地上开炮,敌人从海上进攻,总会冲上岸來,滩头战到底怎么打法,谁能告诉本官。”李国楼环顾前面站立的军官,突然问起炮兵的作战方式。 军官们你看我,我看你,钦差大人竟然说固若金汤的大沽口炮台沒有了,这仗还怎么打,早就输了,人都死绝了。 “报告长官,我们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绝不后退半步。”一名满脸横肉的军官恶狠狠的说道。 李国楼大手一挥道:“我不要听这种豪言壮语,我要赢,输得再壮烈,还是输,赢才是硬道理,打败仗的将军,不值得夸耀。” 满脸横肉的军官后退回去,珊珊不语,提督裕禄朗声道:“只要弹药充足,就和敌人周旋下去,敌人补给困难,而我们有坚强的后方,足以耗尽敌人的实力。” 李国楼点头道:“裕军门说得对,弹药充足就能和敌人拼消耗,可谁给我们送弹药呢?就靠军队里的役夫和后勤官兵,打仗的时候,牺牲很大,平时准备的后勤保障人员是远远不够的,损耗巨大,到时这些炮台都会面临弹尽粮绝的窘困。” “那就招募四方百姓,大清别的缺,两条腿的穷棒子海了去。”一名军官高声回道,立刻赢得旁边人的交口称赞。 李国楼摇头道:“这位军爷,你的思想代表了大多数军爷的思想,就是因为这种思想作怪,所以我们大清军队才会打败仗,平时做军爷,到拼命的时候想起穷棒子了,你当人家是傻子还是炮灰,命和银子比起來孰轻孰重,我想你也不是傻子,八旗子弟兵拿着俸禄高薪,接受爱国主义教育,打仗时知道忠君爱国,奋战在前线,誓死不后退,那你们周围的四乡八邻呢?谁去关心过他们,谁去教化他们,光靠那些官爷吗?官爷的名声在外,谁说过他们好话,你们就坐井观天,不闻不问四周百姓的生活,死守在这几座炮台里,休息时上馆子,狎妓而游,让四周老百姓知道,这里生活着一群有钱的军爷,能够让商贩和**过上好生活,那给当地老百姓带來什么。” 军官们领教了李国楼的毒舌,新思想的传播者名不虚传,不顾进士的名声,脏话脱口而出,不比兵痞子差多少。 李国楼单手叉腰,挥手道:“你们除了是一名军人,还应担当起国家兴盛的重托,适才我说的话,就是给你们功课,用一个晚上去想一想国家给予了你们多少,而你们又回报国家多少,忠君爱国的思想要发展,不能停留在大清开国时的阶段,你们守卫的不仅是大沽口这几门大炮,而是养育你们的这片热土,大沽口的红夷大炮马上还改换,你们的思想也要跟上时代,作为一批读过书的炮兵军官,要反思失败的教训,一场战争不仅是战场上的较量,外交、人心、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同样是战场胜负关键,占尽优势的大沽口为何会被英法联军攻破,用一个武器落后,被动挨打,兵力不足的借口,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总结的东西太多,吸取教训,改进不足之处,让自己变成强者,才是一名合格的海防守卫者,你们明天都给我上交一份大沽口炮台改进措施的文章,群策群力,发扬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的本领嘛。” “哈哈哈哈。”军官们朗声大笑,李国楼和其他來到大沽口炮台的长官截然不同,每一个举动都带给军官强烈冲击,大沽口炮台都是知识型军官,以满人贵介子弟居多,素來对进士及第的文官多了一些认同感,李国楼的实干作风,博得绝大多数军官的喜爱, 第421章 有求大沽口军官 李国楼随行带來的一百來名新武堂的校官以及学生,被安排去吃晚饭了,他们都是來参观学习的,第一次亲眼目睹了炮战的场景,轰轰烈烈的炮战彷佛把人带到烽火连天的战场,让他们颇为兴奋走向饭堂的时候,还在一起讨论大沽口炮台的炮兵操练。 李国楼不喜欢一顿饭吃上二三个小时,故此他早已打过招呼,酒宴上他先走,其他人想要畅饮美酒,饕餮大餐随意,地方、军队都有招待长官的制度,招待费用是入账的,属于公费支出,经费用不完,影响來年申报的金额,这里面的猫腻,不属于钦差大臣管辖范畴,这是大清帝国的通病,西方列强也是如此,除非是穷得叮当响的国度,大吃大喝从古就有,许多廉洁奉公的清官,同样吃得满嘴流油,白酒当做白开水喝,还成为千古美谈:“酒仙”千杯不醉。 军队讲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更是把大吃大喝发挥到极致,钦差大人巡视,当然是最高规格饭局,山珍海味,熊掌鱼翅俱全,西花厅里摆了三桌,其中一桌是给几名长官内眷入席,李国楼随行的小妾谢丽雅和白莲,成为女眷里最有身份的人,坐北朝南居于主位。 李国楼家里开高档酒楼,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家里人嘴巴都刁,听不见他们夸赞酒菜烧得入滋入味,英国妞谢丽雅客气的说:“ok”,让人以为是洋妞的最高赞许。 军人性格外露,一双双直勾勾的眼睛都盯上谢丽雅丰胸瞄,李国楼毫不介意,依然谈笑风生,喝了三杯接风酒。 提督裕禄看见李国楼闭口不谈红夷大炮哑炮事件,有些按耐不住,低声问道:“李大人,这红衣大炮久经风雨,所以不堪重负,哎,大清的军工业任重而道远,我们也沒有办法呀。” 李国楼不露声色,洒然而笑道:“今晚不谈公事,裕军门喝酒,诸位请随意,本官晚上还要写文章,在这里看到的炮兵演练,让本官大开眼界。” 二桌高官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李国楼说的话是褒奖还是讥讽。 满脸横肉的那名管带是个炮筒子,属于有屁就放的类型,肚子里藏不住料,大声道:“李大人,既然有好主意,说來听听,也好让我们长点见识。”说话间把一只熊掌抓在手里,直接了当的啃食。 如今沒有人敢如此大胆和李国楼说话,倒是让他颇感意外,瞥眼话特多的荀喜,也沒有装进士的清高,反而笑道:“荀管带,本官喜欢你的性格,好,我就当个理论家,谈一谈世界炮战的新格局,不对的地方你们大可指证我,酒宴之上不分大小,大沽口炮台对于大清來说就是眼珠子,又好似蛇的七寸,只要敌人要与我们大清为敌,还有哪里比大沽口更好的突破口呢?西方列强想让我们大清屈服只要占领大沽口,就立于可战可退的境地,,而我们呢?如鲠在喉,这口气就吐不出來,处于进退维谷的境地,沒有制海权,想重新夺回大沽口,损失必定惨不忍睹,所以让我说,大沽口不容有失,裕军门统领二千军马,实在太少了,这里至少要驻扎上万人,依靠战时调拨上万人过來守卫大沽口,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再加上炮兵是技术活,从外地调來的兵马,再多也使不上劲,炮兵战死了,谁來开炮呢?协同作战成为大难題,到时自己人炸死自己人决不是笑话,不懂炮战规律的客军,不好统属,牢骚满腹,到时第一个逃跑的人,一定是沒有归属感的客军,军心溃散,一败涂地,大沽口的悲惨结局,注定再次上演。” 李国楼的话,引起轩然大波,连提督裕禄也坐不住了,急道:“李大人慎言,这种话不该说呀,大沽口已经这些年修缮,早已今时不同往日,可以打败任何入侵者。” 李国楼不管旁边的师爷饭大慧拉他衣袖,转而站起身道:“你们都是军人,军人就要讲真话,假情报要害死无数八旗子弟兵,还会让人死了也白死,上面的人粉饰太平,文恬武嬉,下面的人用纸张糊出一只老虎,醉生梦死,在我看见大沽口除了大炮改换新的,炮台是新的,其他都是旧的,僵硬的死守战术,演练的战术也是老一套,武器制胜论不可取,射程制胜论也不可取,人种优胜论更是放屁,思想战术跟得上作战需求才是最重要的,入侵者是傻子吗?几门大炮就把他们轰到上帝那里去了,他们也在寻找大沽口炮台的漏洞,第一波进攻失败了,马上调整战术,大炮装填炸药的时间过久,又要长时间散热,制约了我们的射速,滩头总会被入侵者抢占,接下來怎么办,让敌人的工事构筑起來吗?” 管带荀喜大吼道:“把入侵者,赶到大海里去,杀光王八羔子。” 李国楼点头道:“对了杀光入侵者,前方的滩头就是刀山血海,需要无数名大清英雄冲上去和敌人展开肉搏战,敌人强我们比他们更强,可这里就碰见一个瓶颈,消耗战我们拼得起吗?到底是我们精兵多,还是八国联军精兵多,这本帐就要我们好生思考,你们二千兵马,耗费了大清多少饷银,普通战士一年也需36两白银,再养这么多兵马,朝廷养得起吗?” 李国楼坐下,胸中有太多郁闷无处发泄,一支2000人的精兵,改变不了战争的局势,放在入侵者炮口下的大沽口清兵,有多少能够幸存,精兵拼光了,放在身后的老油子、兵痞子能拉出來一战吗?连这里的军队也不信任身后的部队,大清精兵太少了,但高薪养兵制度,已经频临破产,大沽口已经算大清最精良的八旗子弟兵,尚且有许多弊病,其他地方驻防的八旗兵、绿营兵早已腐朽不堪,他都沒有兴趣巡查,连发言也只是走过场,看一番轰轰烈烈的操练,表扬几句就离开军营。 提督裕禄随势而道:“李大人高见,下官佩服之至,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清帝国沒有一个将领平时能带领上万兵马的呀,我有这点家当已经心满意足了,协同作战的事宜,就交给傅相大人操心,我可不能伸过界,李大人姓李,可就不一样了,谁叫我是满人呢?” 李国楼举起酒杯,呵呵一笑道:“裕军门,西方有句谚语: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哦,是吗?这可不一定,新疆的安集延人的女人,可都是蓝眼睛,说不定我能抢回來做老婆呢?”提督裕禄好不容易才收回扫视谢丽雅的目光,恋恋不舍的说着大白话,若不是有一桌女眷在侧,这些军爷嘴里会说出多少风流韵事,今晚他们成为文明人了,不敢放肆胡诌。 新疆所谓哲德莎尔国,那名如今的新国王阿古柏,他就是安集延人,原本是中亚浩罕王国的帕夏,是国家军队的最高统治者,后來阿古柏带领3000人安集延人军队去帮助新疆王爷布素鲁克,扮猪吃虎的本领在新疆建立起哲德莎尔国。 提督裕禄如今也想奔赴西疆,建立不朽伟业,作为军人就想上战场,若是能让他带领2000名大沽口八旗精兵奔赴西疆,何愁大业不成,可惜朝廷不肯用这支炮兵,依然让他们死守大沽口炮台,让裕禄空有雄心壮志,也无处施展。 至于抢掠敌人的女人,是大清军队的特色,史书上略有提起,曾国藩的湘军抢掠太平军的女眷,就被历史铭记,史书是胜利者书写,大多数时候,只字不提,抢掠烧杀奸污都是敌人做的肮脏事,正义一方,无欲无求,只为解放劳苦大众。 李国楼摸着下巴,嬉皮笑脸道:“裕军门你责任重大,壮士守国门,怕是沒有机会去西疆,倒是本官机会多多,进口的军需物资都要通过本官之手,先借给新武堂三十名炮兵校官,到时让裕军门梦想成真。” “哦·······”提督裕禄恍然大悟,怪不得李国楼要看炮兵一个个开炮,又给足他面子,厚赏中层军官,西洋奇巧之物可不便宜,李国楼大出血了,原來居心不良,相中他手下那些神炮手,一下子沒有压力了,李国楼是來与他套交情來了,有求于他,裕禄贼兮兮偷看一眼谢丽娅,告诫道:“李大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二八年纪是最低要求,至于是否是元宝,我也沒有这么大的奢望,嘿嘿嘿嘿。” 李国楼看见裕禄这么爽快答应他的要求,哪会离开饭桌,含笑着站起,去给其他军官敬酒,酒宴上的军官都自诩能征惯战,手下炮兵个个是神炮手,自愿去新武堂讲学。 此时大清的炮兵,大都是满人,而且以满族贵介子弟为主,都是有文化素质的读书人,会弹道学,许多炮手有西洋算数的技能,更有鹰一样的眼睛,学习炮兵技术要政审,炮兵是最优秀的军人,待遇一流,有一股傲人的娇气,做炮兵都是军官级别,至于炮兵军官拿了俸禄挥霍浪费、狎妓游乐,那都是小节,并不影响他们的忠君爱国,在大沽口炮台镇守,就沒有退路,这些大清官兵,是大清最精良,掌握最先进武器的一支军队,大炮是全世界最先进的武器,是一支军队的灵魂,大清的军队更是沒有大炮,连打仗也不会打了,炮兵被打残,一支军队立刻逃散。 李国楼给每一名军官敬酒,他是新一代文人的领袖,但身上还有一股痞性,只要他肯屈就,和黑帮老大也能称兄道弟,勾肩搭背,敞开心扉之后,酒宴上李国楼谈笑风生,京师的奇闻异事,江湖恩怨,让人过耳不忘。 裕禄已被李国楼折服,能文能武的探花郎,怪不得能得到最高级洋妞英国美女的垂青,瞧瞧那些军官的夫人,都抢着向李国楼敬酒,动手动脚的吃尽李国楼豆腐,连他的三夫人也对李国楼感兴趣,女人眼中的香饽饽啊! 422章 酒是英雄胆 酒宴上有好事的军官去找谢丽雅、白莲敬酒,英国女人的姿色得到众人的赞许,这些军官识文断字,懂得洋人的握手礼节,颇为积极学习西方人的礼仪,纷纷上前去找谢丽雅握手,甚至提出拍照的要求。 谢丽雅早就习惯被人围观,风采照人的坐在椅子上,和站立的军官拍摄合影照,看上去颇为怪异,像是夫妻俩拍照。 李国楼不以为许,依然保持风度,谈笑风生的手持酒杯,频频向提督裕禄敬酒。 提督裕禄酒喝多了,卷着大舌头道:“李大人好福气啊!养着一只波斯猫,不过喝牛奶的洋人身上那股骚味刺鼻,不知李大人如何解决。”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裕军门,这有何难也,常洗澡,抹香水不就得了。” “哦······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就是不知李大人,如何描述波斯猫的容颜,也好让我们这些大老粗,见识一下探花郎的风采。”裕禄不知是真醉,还是故意调侃李国楼,说话有点轻飘飘。 李国楼正在兴头上,他有点西方人的脾性,喜欢把家里的妻妾带出门炫耀,谢丽雅被人夸赞,让他颇感自得,酒性上來了,沉凝思索一番,点头道:“好,裕军门既然有此雅兴,我就赋诗一首,拿笔來,谢丽雅,裕军门喜欢英国人,你就唱一首英国歌曲吧。” “好,我就唱一首我家乡的歌曲《清晨》,还望大家喜欢。”谢丽雅享受众星捧月的荣耀,性质正浓,大大方方的站起身,唱着别人听不懂的英文歌曲。 “早春的清晨,看东方发白天未晓,听知更鸟唱田间歌声美妙,南风在吹拂,绿草在生长,我们是使者把春天报。 深秋的黄昏,听知更鸟歌声缠绵,寒风在呼啸,风和日暖我们再见。 深秋的黄昏,看夕阳正落西天,听知更鸟在树上歌声缠绵,寒风在呼啸,我们该走了,待风和日暖我们再见·······” 军官们听得目瞪口呆,嘴角流涎而下,一副神往的痴迷,娶不到英国妞,替代品安集延女人也不失为妙招,那可是能歌善舞的民族,这也是他们想傍上李国楼的深意,能到战乱的西疆建功立业,才有可能金银珠宝、西域美女一起收入囊中。 少顷,李国楼提笔一挥而就,诗曰,异域谢娘子歌舞: 旗袍巧样画娥眉,谩里轻纱透额罗。 正面偷匀光彩熠,缓行转腰皱纹波。 言辞雅措风流枝,举止送眸秀媚妖。 更有幽怨肠断处,展喉能唱望夫歌。 师爷饭大慧大为叹服,击节叫好道:“李大人,在下佩服之至,吟风颂月的才能,已有超跃谭老二的功力,倒要看看翰林院的那些人,怎么评价这首诗。” 那些军官口咏这首诗,均知道李国楼作了一首好诗,一瞧便是偷香窃玉的高手杰作,有柳永的诗词韵味在里面,难怪李国楼一拖二,连丫头片子也不放过,口称佩服之至,心里对于李国楼的风采,嫉妒的双眼冒火。 管带荀喜脸上的横肉跳动,狞笑的说:“李大人,若是能到西疆建功立业,我就算拼上一回富贵,守炮台能有什么出息,和阗美玉才是男人的至尊宝啊!” 李国楼瞥眼道:“荀管带,和阗美玉也是不喜欢洗澡的,你受得了吗?” 管带荀喜哈哈一笑,豪爽的挥手道:“只要裕军门受得了,我哪有嫌弃的道理,羊骚味自有一股异域风情。” 客厅里的军官笑翻了,提督裕禄并不责怪手下人无礼,军队里都是这种大老粗,不把家伙亮出來说话,就不是军人了。 裕禄的三夫人用臀部轻轻一挤,便将李国楼弹出去,顺手将诗文拿在手里,娇滴滴说道:“李大人的字倒是挺娟秀的嘛,这首诗词,奴家收藏了,赶明到《珍宝轩》拿幅画配成对,你说好不好啊!” “好。”李国楼快步走回饭桌旁,还是和大老粗喝酒为妙,恐怖的女人为了他抛家弃夫,做出杀人案件,他甚至怀疑谢芸芳谋害了夫君万寿陆,这个谜团,他永远不要知道答案。 提督裕禄赞许的向他的三夫人点点头,理应敲诈一回李国楼,公事帮助李国楼,借给新武堂三十名炮兵教官,私人当然也要得到好处,一幅价值上千两的古画,等价交换的处理方式,心照不宣的达成交易。 李国楼喝得酩酊大醉,在亲兵侍卫搀扶下,才回到卧室里,白莲替他换洗内衣、洗脸、擦身,照顾人还是丫鬟出身的白莲有一套,谢丽雅就是会做,也不愿意干这种下人的活。 “哎,我还以为你很行呢?”谢丽雅有些火气沒有地方发泄,看见李国楼睡得像死猪,只能搂着他恶狠狠亲了一口,紧紧的靠在他身边。 夜色深沉,九月的大沽口寒意正浓,一阵阵呼啸的海风吹过,军营里传出一阵阵犬吠,巡逻的官兵,牵着猎犬,守卫着祖国的海疆。 “不要嘛。”谢丽雅半推半就,恼恨李国楼撕扯她的睡衣,大半夜还搞什么呀。 “亲爱的,到底要不要。”李国楼双手不停的揉捏谢丽雅的动情处,就想亲吻她的小嘴。 “嗯······那就來吧,白莲把油灯点起來,我要看着夫君。”谢丽雅被挑起兴致,摸着李国楼屁部,感觉一阵阵悸动,欲望永无止境,她离不开这个男人。 “小楼哥,我也要你。”白莲用柔软的娇躯摩擦着李国楼的脸部。 “酒是英雄胆,今晚我是战无不胜的,嘿嘿嘿嘿。”李国楼傲然挺立,自卖自夸道。 谢丽雅娇喘道:“小楼,我要儿子。” 白莲娇声道:“小楼哥,我也要儿子。” “嘿嘿,小宝贝都有。”李国楼忙不过來,贪恋着美色,把最美的女人压在身下,尽情的肆虐。 油灯微微闪动,昏暗的亮色映照帷帐,三条**裸的身躯,怪异的扭曲,娇声被风声掩盖,唯美的画面,让人欲罢不能······ 翌日,新武堂的校官和学生分成五组参观大沽口军营,李国楼颇有兴趣的观看各种军事设施。 他对于红夷大炮沒有兴趣,这种笨重的大炮已经可以淘汰了,而是观看进口的小型大炮。 佛朗机使用螺旋铁柄來调角,有四轮炮架,携带方便是军队出征的主力大炮。 虎蹲炮发射散弹,杀伤力只有四五十步,是保护炮兵阵地的最后一道屏障。 黄铜炮或青铜炮比起铁炮,需要冷却的时间大大减少,散了性能最好,不过考虑成本,军队的配置依然以铁炮为主。 在大沽口军营中,红夷大炮每十人负责一门大炮,每十门为基本齐射单位,设观测官五人,装备炮镜,六十四门红夷炮为分为二部,设有二名千总,有千总指挥部,一部计有1000人,两个千总负责红夷大炮,共有2000人。 大佛郎机,每五人负责一门炮,设把总,有把总指挥部,中佛郎机、小佛郎机等炮,每三人负责一门炮,设把总有把总指挥部,各哨算上,计有200人。 设炮营辎重一部,内弹药车多辆,专门运输弹药、驴马,有役夫、长随这些人合在一起近500人,其中一半是军官雇佣的奴仆,属于廉价劳动力。 不论辎重部,或是营部内中多火炮学徒,他们在训练营及炮营学习各种火炮知识实战,学习训练场上练一百天以上,这些人开始充为炮营辎兵,练习运输笨重的炮弹,才有资格做炮兵,若是连炮弹也搬不动了,也可以退役了,所以在大沽口的军官以及战士,个个身体强健,平时操练武艺不敢有所懈怠。 方器矩度,圆器铳规之用,都有实际研究过的产品,以及进口西洋货,不同仰角的射程及弹药用量,也有专门文册记下,炮手炮官们必须熟记于心,炮营军士技艺的考核,上等军官与下等军官的区别就在于此,这关系到收入以及官衔,所以炮兵都肯努力学习争取做优秀炮手。 红夷大炮观瞄之术乃军国秘技,大清军队以教习满人子弟为主,军队里也秘不外传,炮兵是不与其他兵种的人打交道,伙食、作息都单独成列,在军队里也是被人嫉妒的“太子兵”。 大沽口炮兵通过大量实弹练习,对错误之处不断纠正,又有炮镜与千里镜,操炮水平己经达到极高的程度,神炮手在这里并不稀奇,自诩一炮击中目标的炮手层出不穷,有本事的炮手是靠目测來击中目标,不需要借助测量仪器,这样的炮手在这里才被认可为神炮手。 引药棉布药包在炮膛内总留下未烬的残渣和烟垢,需要使用湿拖把清理炮膛,否则炮膛过热,抑或少有一点火星,便会引起火药自燃而且造成铁炮冷却时间太长了,这一难題便是大炮发展的一个瓶颈,像红夷大炮开一炮,需要清理内堂留残渣、烟垢、散热,三刻钟时间一轮发射,否则有炸膛的危险,还会让炮弹射程变近,射不准锁定的目标。 这样只能在药包上下功夫了,只要燃烧充分,炮膛就不容易过热,可以大大加快重装填过程,高级的引药棉布药包使用丝绸制作,这样可以使引药棉布药包充分燃烧,炮膛里的残余物质就少,所谓大炮一响“心惊肉跳”,在军队里训练出一名合格的炮兵,是用银子喂出來的,那些贪污成风的大清军队,便舍不得开炮,军队里的炮兵便成为的摆设,等到用时,也不能责怪他们打不准目标了。 对于大清來讲,大沽口是保卫皇家的重镇,京师里的皇帝坐在龙椅上,都要想到大沽口是否安稳,所以这里驻扎着满人最精良的八旗子弟兵,关公的“忠义精神”常抓不放,1860年,在英法联军攻打大沽口时,提督史荣椿率部坚守炮台,与英军激战,大部分爱国官兵壮烈殉国,提督史荣椿也自杀殉国,史称第一次大沽口保卫战,这里的大清守军把随军的家眷、老婆、子女都杀死,惨烈程度连英法联军也大为叹服。 所以李国楼想借调这里的炮兵军官,八旗子弟兵的精华,残存在大沽口炮台,这里的军人有骄傲的历史,也有惨痛的经历,但他们保持着良好的作战体系,这一点在大清各地驻军里面是难能可贵的, 第423章 我们要上前线 李国楼带着新武堂的教官、学生们在大沽口炮台参观了三天,听取各项意见,这一天他在提督裕禄陪同下來到作战室,一行军官看着作战室中央的军营模型地图,展开新的一轮讨论。 前两天都是大沽口炮台的军官各抒己见,发表新一代炮战的意见,今天李国楼终于发言了,他手持一根教棒,指着军用模型,说道:“我首先要说的是苦战,绝不是一举把入侵者消灭战海湾上,这种把入侵者的军舰打沉或者赶跑,我看是不切实际的事,敌人这么弱,还敢來打大沽口吗?能來大沽口逞威的入侵者,必定有我们所忌惮的地方,比如大炮的射程,炮弹的威力,以及炮弹密集程度,如若入侵者占优,那就必定会登上海岸线,建立起桥头堡,把一门门大炮搭建在我们炮台前面,而我们呢?这些炮台在敌人火炮的猛烈攻击下,能有几座还是完整的,千疮百孔的炮台发挥不出一半的威力,甚至丧失作战能力,作战要从实际出发,参谋部只会往好的方向说,那是害人害己的战略方针,参谋部想到最困难的情形,以险恶战局下支撑住大沽口炮台,这才是一名合格的参谋所应有的谋略。” 说过大话的几名提督裕禄的谋士、管带被李国楼说得脸红脖子粗,但他们俱佩服李国楼善于思考的谋略,大思想家的长篇发言,他们都领教过了,能够把新武堂思想构筑起來,就是一名非常了不起的学政。 李国楼仿佛是凛然不可侵犯的英雄,昂着头说:“危难时刻方显英雄本色,逆境中求活,才是主将的能耐,首先我先说炮弹问題,这打仗就是砸钱,看谁的底子厚,一场遭遇战,就能把我们仓库里的炮弹耗尽,还有我们大清的火炮,可以用万国制造來形容,这款式不一的炮弹,一种型号用完,一门大炮就废掉了,所以大沽口炮台的大炮决不能贪图这种大炮先进,就先摆上炮台,好东西沒有底蕴,到用时连哭也沒有地方倾诉,对于新式大炮的使用,以先了解性能为主,只有存贮到一定基数的炮弹,谋类型的大炮才能放在关键性的位子,炮弹的第二点就是关于实心弹,向开花弹转变的特性,虽然国家自己研制开花弹还有许多欠缺之处,但我们要坚信困难是可以克服的,使用国产开花弹和攻关开花弹的难題,这两条要常抓不放,和军工部门协调好关系,如今武器制造以金陵制造局为顶尖水平,那就认准一家人家,与金陵制造局合作,搞研发嘛,别这里买一些炮弹,那里买一些炮弹,弄得炮手满腹牢骚,看见某个厂家出产的炮弹一脚踢开,合作出银子,却把命丢了,这种银子还是不要赚为妙,训练弹和实弹要区分开來,这种简单的数学題也不会做,不配做一名军人,再有下次杀无赦,后台抬到前台來,我也毫不手软,亲自动手,倒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抄家灭族也不为过,沒有操节的**也知道明码标价。” 军需官鸿都等人立刻低下头,军队里最大的猫腻就在购买均需消耗品上,平时训练时用的空心弹,炮弹里面是沒有炸药的,就是装填沙子的炮弹,军需官把这种空心炮弹也算到库存里,就是用來做假账,填补库存的短缺。 这种猫腻被李国楼识破了,谁叫他是神捕呢?想瞒住他的眼睛,非常困难。 提督裕禄拿着军需处一份孝敬,赶紧打圆场,颦眉紧锁道:“小细节要把关,大方向要把住,常抓不懈,才能长治久安。” 李国楼沒去理会裕禄说的暗语,也不去看某些军官幸灾乐祸的表情,继续说道:“训练炮手是裕军门亲自抓的科目,大沽口神炮手,一代代传承下去,可以说人丁兴旺,在这里我们给裕军门一点掌声,表达我们的敬意。” 军人鼓掌也是整齐划一,作战室里刮过一阵噪音,让裕禄脸上增添一层油彩。 李国楼满意的扫眼四周的军官,个个精神饱满,挺胸凸肚的听他说话,面带微笑的说:“我也说一下炮台的小细节,大的炮台都有储藏室,大都建造在炮台的下放,看似非常牢固,虽然炮台高大,但目标明显难免被敌人的炮火击垮,那么炮台下面的储藏室就危险了,不是垮塌,就是被炮弹击中,连着储藏室里的库存一起爆炸,可能性非常大,上一次大沽口炮战,就有炮手挖掘垮塌的储藏室,寻找可以使用的炮弹,为什么我们不吸取教训呢?战争是最好的老师,在战争中学习打仗,千金难买的经验教训,敌人教育了我们一次,而我们却不知悔改,依然沿用老阵图建造炮台,这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想出挖空炮台的方法。” 李国楼说变脸就变脸,手里的教棒被他拗断,扔在地上,忿忿然注视眼前的军官,好似决斗场上的拳手,想找人打一架。 提督裕禄脸色都变绿了,原本以为李国楼只是总结这几天所听到的意见,加以总结,听一段毫无新意的旧瓶装新酒,万万沒想到李国楼眼睛这么毒,连炮台下方储藏室中看不中用也看出來了,他每天在炮台巡视,也沒有去想过这就是一座炮台的大漏洞,贪图方便的作战方式,就是给自己埋下隐患,火药库在屁股底下安放,被敌人炮弹连续击中炮台,地表总会垮塌,炮台塌陷是早晚的事。 “对,李大人这一条说到点子上去了,炮台下建造的储藏室看似让运送炮弹方便不少,炮台的库存基数增加,但危险系数同样成倍往上翻,我们不能做赔本买卖,炮台下方的储藏室,全部要填实,巩固炮台的牢固程度,运炮手辛苦就辛苦一点,总比被敌人一锅端为好。” 提督裕禄的话,得到所有军官的赞同,战争不讲情面,也不讲方便,只讲赢或者输。 李国楼听见一片夸赞声,心情平复下來,朗声道:“好,既然大家都赞同我的意见,我就接下來说一下运输炮弹的事,这是关系到一场战争的胜利与否的决定因数,大炮炮弹打光,而炮弹运不到炮台上去,让炮兵变成步兵,这场仗变成消耗炮兵战士的仗,说什么我们也亏了,一名炮兵比十名步兵还值钱,甚至一门炮抵挡一支军队,这个道理我想你们比我更清楚。” 这句话是马屁话,炮兵军官们听的舒坦,他们拿一份高薪,对得起良心,高兴的把李国楼当知己了。 李国楼说道:“炮弹沉重,而且分门别类,非常繁琐,在战场紧急时刻,靠人力、马力运输是远远跟不上的,有时敌人已经到了射程里面,神炮手看了也干着急,手里沒有炮弹了,那怎么办,时代在进步,我们直接拿來主义,就在各处炮台之间修筑铁路,有了铁轨就算火车被敌人打坏了,一辆小推车就能在铁轨上拉,一个人、一匹马的效率远远超过现在的拖车,后方兵营的人马,支援炮台也非常迅速,消耗战是靠后方支援,我们炮兵不到万不得已,不和敌人拼消耗,建立蜘蛛网一样的后勤运输线,是我们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大炮损坏了,可以从后方直接运过來,只要铁轨在,我们大沽口的大炮就不会短缺,不会发生损坏一门大炮,实力就减弱一份的隐患,如今开炮不需要高大的炮台了,平地里发射,照样能消灭敌人,大沽口炮台并不是只有64门红夷大炮,而是有成百上千的后援大炮,铁轨上的大炮就是移动的炮台,敌人想瞄准也不容易,被击中的概率大大减低,炮兵的战斗力飞跃数个台阶,大沽口的实力,敌人也摸不清,新的作战方式,新的思路,让西方列强对大沽口不敢存有觊觎之心,若是敢來侵犯,这里就是入侵者的死地。” 李国楼兴奋过度,一拳砸在模型上,把模型的一角砸坏了,不过旁边人都沒有介意这个小举措,被李国楼带入另一个世界,全新的作战方式,让他们遐想连篇,思路是跟着眼界而变得开阔,这些炮兵军官都是文武双全的儒将,并不比李国楼笨,而是沒有人带给他们新的思想,目光看着李国楼,是那么炙热,心潮澎湃,无尽的梦想跟随李国楼指引大跨越。 “火车、铁轨、新战术。”提督裕禄喃喃自语,看向长桌上的模型,眼泪水夺眶而出,方圆数十里的大沽口炮台大有可为,林荫茂盛,暗堡无数,若是建立一座座移动的炮台,谁若是來攻,那便是有來无回,守株待兔的战术,竟然可以改变。 “还望李大人全力支持大沽口炮台的改建,下官定不辱使命,把大沽口重建成牢不可破的堡垒。”提督裕禄突然翻身跪地,心里雪亮,沒有银子便是空谈,眼前的钦差大臣,,李国楼,便是上天赐予大清的金鸡,金鸡被皇上得去,金蛋还是可以瓜分几只。 “请李大人成全,吾辈誓死保卫大沽口,捍卫大清帝国的领土完整。”所有军官哪有不识趣的人,一甩马蹄袖,俱都伏地,哭声一片,好似家里死了亲人。 “好,本官答应你们,大沽口炮台改建的即日排上日程,这比建造琼楼仙阁强百倍,望尔等不要辜负皇恩,守好大清的门户,莫要贪一时之欢,而成民族罪人,切记,切记。” 听着李国楼咬文嚼字,众军官恨不能把炮台上的红夷大炮全部扔了,不合时宜的老古董早就可以寿终正寝,若不是钦差大臣李国楼前來,他们还要荒废多少光阴,去操练被洋人笑掉大牙的红夷大炮。 “李大人,这普鲁士的克虏伯大炮什么时候,可以装备给我们呀。”管带荀喜是急性子,憋不住开口询问。 李国楼摸着下巴,瞥眼提督裕禄,俨然而笑道:“裕军门颇为豪爽,我也不再藏着掖着,口径120毫米,射程15公里的克虏伯大炮,共五门,口径80毫米,射程5公里的克虏伯大炮,共十五门,口径60毫米,射程3公里的克虏伯大炮,共三十门,一共50门大炮已在天津卫,新式装备先配发给大沽口,小型铜炮暂且不配予你们,因为前线作战需求,你们先练远射的功夫,近距离炮战还是用老式大炮。” 这就是李国楼想出的用领土主权换來的普鲁士军事援助,天下沒有免费的晚餐,想要自强不息,就要借助西方列强的势力,卖国求荣的事,可以用双赢这条遮羞布掩盖,历史的真相揭开,臭熏熏倒下一大片人。 许多雄才大略的君王干过诸如此类的事,比如借兵、认贼作父、结亲、收买、行贿、也割让土地,反正就是三十六计,李国楼恬不知耻,早已为自己的行为开脱,更撇清他与普鲁士帝国合约的关系,合约上沒有他的名字,卖国贼就让李鸿章去当。 “15公里,要我们打哪里啊!”管带荀喜乐呵呵的挠头,已经想不出如何摆放这种远距离射程的大炮。 “笨蛋,这是要求我们炮兵阵地后移,洋人铁甲船上的大炮打不着我们了。”提督裕禄大喜过望,以后他在梯子形阵地的最后面,也算亲临战场,安全有保障了。 “哦······”炮兵军官领悟过來,轻松自在,由李国楼替他们谋划,大沽口炮台无忧,只要把炮兵操练好,闲暇时光可以狎妓游乐,醉卧女人怀,向钦差大臣学习,一拖二,左拥右抱,吟诗诵赋。 “裕军门,我们要上前线。”所有军官对于现状表达了不满,有了新式大炮,炮兵死亡的率大大降低,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提督裕禄被手下人吵闹得哭笑不得,他还想到西疆走一遭,谁会给他机会呢? 第424章 小日本制定刺杀计划 李国楼带领手下的十五名戈什哈,离开大沽口炮台,新武堂的近百名教官和学生还要在大沽口学习一段时间,他不喜欢讲排场,一行人沒有携带回避、肃静的牌子,也沒有鸣锣开道,连钦差的黄龙大旗也收拢起來,沒有插在马车之上,而只有三辆马车,其中两辆马车放着随身使用的物品,有些还是手下人的物品,以及提督裕禄送给他的一些海鲜、干贝、茶叶。 李国楼对于官场上的礼尚往來,秉承下來,地方上的官员送给他贵重礼物,他一概不收,但土特产等吃的东西,只要不是珍贵的食品,他还是笑纳,人之常情依然遵守,水清则无鱼,不能辜负同僚的一番心意。 四匹马拉动一辆马车,一名车夫、一名护卫的编制,三辆马车就是六名戈什哈,其他九名戈什哈骑着高头大马,器宇轩昂的护卫在马车前后,每辆马车后面还有三匹空鞍的战马,一共九匹战马,用來交替使用。 李国楼和谢丽雅、白莲坐在一辆马车里,软榻而卧,舒服的拥在一起,旅途的劳顿,让他们有些慵懒,盼望早点回到天津城的府衙,如今李国楼是钦差大臣的身份,连家也不能回,就算回京也是先要住贤良寺,见过皇上,交差之后,方能回家。 李国楼搂着两位美娇娘,张开嘴巴,一颗蜜饯进入他的口中,咀嚼着又酸又甜的零食,笑眯眯道:“有你们俩伺候我,一路轻松不少,往常我还要骑马吃灰呢?” 谢丽雅赏了李国楼一个吻,笑盈盈道:“夫君这么辛苦,我们俩当然要好生伺候你喽。” 白莲尚且不满,瞥眼道:“天底下沒有你这样的钦差大臣,一点也不讲排场,怪不得那些兵痞子不怕你,有威仪才有权势,连戏文里的钦差大臣也知道摇八字步呢?” 李国楼一摸下巴,哈哈一笑道:“戏文里的钦差都是三缕胡须,你夫君还沒长胡须呢?天底下不靠萌阴做到我这个位子的人,只有我一个,让我在几十岁人面前摆架子,我还是拉不下这张脸皮。” 马车摇动,白莲顺势倒在李国楼怀里,娇羞羞的说:“小楼哥坏死了,又在取笑我自动送來门來,我不睬你了。” 李国楼捏一把白莲的小脸,淫兮兮的说道:“九奶奶脸皮最厚,晚上一起洗澡。” 三人在马车上打情骂俏,消磨旅途的时光,沒有想到一个死亡的陷阱正等待着他们,有人要置李国楼于死地,而且是从未和李国楼有过恩怨的人。 这一切均是由于李国楼横空出世,风风火火创建大清现代化改制,带动大清帝国走向现代化所带來的后果。 这要从大清帝国一个一衣带水的邻居日本说起,1871年12月,60多名琉球人乘船遭遇台风,漂流到台湾南部登陆,其中54人被台湾土著居民杀害,其他人被清政府送回国。 1872年,日本胁迫琉球成为其“内藩”:“册封”尚泰为琉球藩王,日本以琉球漂流民在台湾被杀为借口,在美国驻厦门总领事查理斯·李仙得,自称台湾通的李仙得的协助下,立即向清政府发难,向大清政府提出强烈抗议。 1873年11月,日本政府派外务卿副岛种臣出使中国,随员柳原前光到清政府总理衙门询问琉球漂流民被杀事宜,以交换中日《修好规条》为幌子,刺探清廷对台湾主权认识的虚实,副使柳原前光欺总理衙门大臣毛昶熙不懂近代西方主权理念,言辞间赚得“生番化外,未便穷治”四字,遂曲解台湾东部“番社”非中国主权所有。 大清自鸣得意给自己挖坑而不自知,日本侵台的借口是“番地无主论”,即将清廷官员所表述的“生番化外,未便穷治”四字,曲解成“番地无主”,非中国领土,故日本可据而有之。 这诚然是诡辩,但日本政府这一诡辩,却有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1867年2月,美国商船“海盗号”在台湾东海岸洋面失事,登岸人员为当地“生番”所杀,美国驻厦门领事查理斯·李仙得找到闽浙总督衙门交涉,清廷地方官员为了推托责任,即提出了当地土番“非归王化”的说法。 李仙得无法认可清廷地方官的推托之辞,责备道:“两百年來,中国人在台湾的活动地区,配合着中国政府施及台湾的行政权力,由西岸以至东岸,逐步扩张,事实上从未承认生番领有其现住土地的主权,西岸的居民,经常贩购生番地区的物产,而生番地区出产的樟脑,且成为台湾官府的专卖品,不容外人自由采购输出,违者则严行惩治,所谓生番地区不属中国管辖的说法,实毫无依据。” 直接与李仙得交涉的福建台湾镇总兵刘明灯、福建台湾道兼学政吴大廷,则在针对此事给朝廷的奏折里开头即称:“生番之地鸟道羊肠,箐深林密,自來人迹所罕到,亦版图所未收,我朝设土牛之禁,严出入之防,所以戢凶残而重人命,用意固深远也。” 这些深受中国传统天下观熏陶,而对近代世界领土主权概念一无所知的地方官们,自鸣得意地以为自己找到了一条极好的推托事件责任的理由。 于是在奏折里一厢情愿地认为:“特以人非华民,地非化内,克日图功,万难应手,准理度情,洋人亦当见谅。” 这种编民,熟番,,生番的分类治理的方式,及其所衍生出來的“化外”、“化内”的政治话语体系,所依据的都是教化礼仪所及的程度与界限,而与疆界无关,故而,在清廷看來,将台湾东部“番地”描述成“未归王化”、“生番化外”,并无不妥,而且可算是一次很值得借鉴的成功交涉。 美国领事李仙得却无法见谅,他理解不了清廷官员的天下观,只能将番地未归王化理解成清廷地方官的狡辩:“番地非中国领土,故中国对番人杀害美国船员不负责任”。 在李仙得看來,这种推托责任的方式,简直不可理喻。 心怀叵测的日本玩弄清廷陈旧的天下观自然,这正是日本人所希望的清廷的反应,台湾地方官丝毫沒有意识到此事关乎中国在台湾东部番地的领土主权。 直到5月,清廷才洞悉日本的真正意图,日军讨“番”统领西乡从道将出兵台湾的照会送直闽浙总督李鹤年处,出乎意料地遭到了李的强硬反击。 李于5月11日后连续照会西乡从道,称:“本部堂查台湾全地,久隶我国版图,虽其土著有生熟番之别,然同为食毛践土已二百余年······查万国公法云:凡疆内植物、动物、居民,无论生斯土者、自外來者,按理皆当归地方律法管辖,······据此各条,则台湾为中国疆土,生番定归中国隶属,当以中国律法管辖,不得任听别国越俎代谋,兹日本国中将照会,以台湾生番戕杀遭风难民,奉命率兵深入番地,殛其凶首,以示惩戒,在生番迭逞悍暴,杀害无辜,即按以中国之法律,亦所必诛,惟是台湾全地素属中国,日本国政府并未与总理衙门商允作何办理,迳行命将统兵前赴,既与万国公法违背,又与同治十年所换和约内第一、第二两条不合。” 李鹤年态度的突然强硬,缘自西方国家对清廷的提点:最先是英国驻华大使威妥玛于4月18致函总理衙门,告知清廷日本出兵台湾一事,并在信中询问“生番居住之地,是否隶入中国版图”;稍后,英、法两国使节以及总税务司赫德也先后前往总理衙门,询问台湾生番所居之地是否中国领土。 尤其重要的是,英国通过驻华使节,将來自英国驻日大使巴夏礼获知的信息告知中国:“内称据东洋意见,台湾岛自某处迪南,皆不隶中国版图之内”。 威妥玛强调,清廷对台湾番地主权等认定,与英国针对此事的外交态度密切相关,如果中国认为番地不属于中国版图,则英国政府对英国民众协助日本出兵台湾不做任何限制;如果清廷认定台湾属于中国版图,则英国政府将明令禁止英国民众参与日军出兵台湾一事,法、美各国所持意见,与英国大致相似。 缘此,清廷于5月14日发上谕,声明:“生番地方,本系中国辖境,岂容日本窥伺。” 并派沈葆桢带率领轮船军队,以巡阅为名,前往台湾生番一带察看:“不动声色,相机筹办”,李鹤年5月11日的强硬照会,与稍后的上谕精神完全一致,英、法、美诸国也均照会清廷,表示对日本的行为不予支持。 但李鹤年显然仍对领土主权为何物不甚了然,其稍后的一道奏章又回到了天下观里“番地不属界内”的老调:“惟念边衅易开不易弭,番地腹地,究有区分,如果倭兵扰入台湾腹地,自当督饬镇道鼓励兵团,合力堵剿,若仅以戕杀琉球难民为名,与生番复仇,惟当按约理论,不遽声罪致讨,以免衅开自我。” 这种“番地”、“腹地”的区分,难免又被日本曲解成番地无主,故而,总理衙门于6月5日再次发布上谕,严厉强调:“番地虽居荒服,究隶中国版图,其戕害日本难民,当听中国持平办理,日本何得遽尔兴兵,侵轶入境,若谓该国仅与生番寻仇,未扰腹地,遂听其蛮触相争,必为外国所轻视,更生觊觎,衅端固不可开,体制更不可失,该督惟当按约理论,阻令回兵,以敦和好,不得以番地异于腹地,听其肆意妄为也。” 天下观里的“番地”、“腹地”概念必须服从于世界观下的领土主权,这是清廷对台湾是中国领土的最清晰表述,对之后挫败日军侵台,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 事情最终捅到总理衙门,会商之后,总理衙门并未否定闽浙地方的交涉措辞,但同时密函指示闽浙各相关官员,特意强调了台湾生番地区的版图归属问題:“告以生番虽非法律能绳,其地究系大清地面,与该国领事等辩论,仍不可露出非中国版图之说,以致洋人生心”。 在总理衙门的政治话语体系里:1、台湾“生番”地区属于大清地面,是大清疆土无疑。 2、“生番”未归“王化”,中国法律无法管辖“生番”,这两者是可以并存不悖的,后者并不是对前者的否定,前者近似于近代西方的领土主权声明,后者则是基于传统中国的天下观。 在传统的天下观体系中,总纲乃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历代中央王朝自视为文明的中心,自中心向外辐射,依照开化程度的不同,存在着不同的层级。 依次包括:世居其地,为国守疆的番、苗、夷及地方土司; 代守门户、纳贡称臣的四裔藩属; 藩属之外,则是未知之地,其经典描述则是:大清居天下之中,四夷居天下之偏,中国与夷蛮戎狄五方之民共为“天下”、同居“四海”,这种“天下观”里沒有具体的领土主权界限,一切视“文明开化”程度而定。 柳原前光提出:“贵国台湾之地,贵国所施治者仅及该岛之半,其东部土番之地,贵国全未行使政权,番人仍保持独立状态,前年冬我国人民漂流至该地,遭其掠杀,故我国政府将遣使问罪。” 总理衙门大臣毛昶熙回答说:“番民之杀琉民,既闻其事,夫二岛俱我属土,属土之人相杀,裁决在我,我恤琉人,自有措置,何预贵国事而烦过问。” 柳原前光争辩说,琉球已为日本的国土,清政府应惩罚杀害琉球人的番民。 毛昶熙说:“杀人者皆生番,故且置化外,皆不服王化。” 柳原前光说:“生番害人,贵国舍而不治,我却将问罪岛人。” 大清政府对于日本的抗议置之不理,理由很简单,琉球和台湾均是大清的藩属国,不需要日本來说三道四。 而日本一无所得便怀恨在心,想要报仇雪恨,日本内阁已制定入侵台湾的计划,尚比大清早两年购买英国建造的两艘巡洋舰,建立起现代化海军,日本正在厉兵秣马,也在韬光养略蒙蔽大清帝国时刻,大清却突然横空出世一个理财能臣李国楼,全力打造新思想构筑的大清帝国,这让日本内阁惊恐,在柳原前光策划之下,一场刺杀钦差大臣李国楼的行动已经悄然展开, 第425章 二鬼子提前发动偷袭 此时大清强而日本弱,而日本想赶超大清必须压服这条巨龙,李国楼在大清的改制,不仅卓有成效,而且有鲜明的思想,竟能融合与大清的官宦阶层,这对于日本是最可怕的事,严重威胁到大日本的崛起。 从所获的情报已体现出端倪,李国楼的改制卓有成绩,天津城各个阶层都受到李国楼改制的恩慧,西方列强公使、领事、武官、参事,争相与李国楼交好,老百姓也慢慢接受李氏集团在天津大搞基础建设,以成为李氏集团里的员工为荣,天津已有成为轻工业城市的雏形,而且洋人也加入其中,共同创造就业机会。 柳原前光非常清楚,刺杀大清帝国的重臣李国楼会引起严重的外交事件,甚至会影响日本的现代化进程,暗杀李国楼决不能有日本间谍组织的身影,所以他想到了被大清帝国庇护的日本黑帮组织“黑龙会”。 黑龙会的纲领是推翻日本内阁政府,却忠于大日本天皇,是被日本政府取缔的反动组织,在日本的黑龙会组织是秘密社团,日本境内的几次农民起义都有黑龙会成员兴风作浪,但民族利益高于一切,凭借柳原前光三寸不烂之舌,与天津黑龙会新任舵主太一郎达成共识,由柳原前光出钱、提供武器弹药,而由黑龙会出面刺杀李国楼,无论成功与否,都和日本帝国沒有关系。 太一郎经过深思熟虑,欣然接受代表日本政府的柳原前光所提出的建议,刺杀黑龙会不共戴天的敌人,,李国楼。 在天津樱花楼密室里,太一郎带着两名亲信,接见了山本二十七,把刺杀李国楼的任务交给山本二十七执行。 山本二十七听了不由吓一跳,以为大哥太一郎疯了,急道:“大哥,乔本龙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他自己找死,押错地方了,死有余辜,你怎么能听他的胡言呢?” 太一郎岂能把他和日本现政府苟合的内幕告诉手下人,一摆手,说道:“山本君,你上当受骗了,李国楼与我们黑龙会有不共戴天之仇,你难道忘记小泉君是怎么死的吗?活活冻死的呀,冰天雪地哪有不穿衣服在自家院子里冻死的,真由子挺着大肚子偷偷进入李国楼家门,不讲人伦纲常,这种是谁种的,还不明白吗?出卖黑龙会的人都要死,李国楼该死,真由子该死,那个野种也该死,放心吧我分配给你三十名武士道高手,你要担当起黑龙会兴旺的责任,不能让天下英雄耻笑黑龙会出了这种离经叛道的狗男女,李国楼的一切,你最熟悉,由你出面最合适,你的家人不会有事的,大不了事后躲到租界去。” 跪在木质地板上的山本二十七半天沒有言语,加入黑龙会的那一天就终身为社团服务,为了社团他可以付出一切,但他不想接受这项任务,依附在高官李国楼羽翼之下,他的连锁商铺才在京师站稳脚跟,太一郎好毒的计策,相中了他的家族生意,竟然把他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要致他于死地,而后财色兼收。 “对不起大哥,我是李国楼的朋友,从朋友背后捅刀子,不是武士道精神,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是不会干这种缺德的事,至于真由子的事情,死无对证,你们当初对小泉君的死应均沒有异议的呀,这件事只能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哪能当做真相讲,细小次郎、安田君,你们倒是说一下我们黑龙会的帮规,有沒有这种先列。”山本二十七以黑龙会帮规为借口,把新上任的天津黑龙会舵主太一郎的命令给顶回去了。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山本二十七今时不同往日,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有钱有势也有了自己的一帮小弟,黑社会都是松散的组织,各路大哥上交一定份额的收入,黑龙会帮规虽然严苛,但也不是一个大哥说了算,各路大哥都有发言权,山本二十七自认站着理,不怕老大太一郎反目。 “嘿嘿嘿嘿。”太一郎侧阴阴冷笑,早就有两手准备,这是山本二十七找死,别怪他翻脸无情,宽大的衣袖微微一动,朗声道:“山本君,如今你翅膀硬了,竟敢悖逆黑龙会帮规,大不敬之罪,该杀。” 话音刚落,旁边两名日本武士,已经拔出腰际的武士刀,两道寒光夺人心魄,红光奔涌,但见山本二十七捂住咽喉,说不出一句话,瞪大眼睛看向自家的兄弟,一言不合也不至于痛下杀手,他到底做错什么,大哥要杀死他呢?山本二十七致死也沒有搞清楚,他可是替黑龙会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怎么会被自己人杀死呢。 太一郎看着倒在地板上的死尸,喷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干净整洁的密室,连房门上也沾到了血迹,脸上带着伤感,说道:“安田君,替黑龙会洗刷耻辱的任务交给你了。” “嗨。”安田右兵卫毕恭毕敬的九十度鞠躬,一张猴子一样的小脸,狰狞恐怖。 “细小次郎,去告诉山本君的家眷,李国楼杀死了她们夫君,我们黑龙会不会放过与我们为敌的人,一定替山本君报仇,血债一定要用血來还。”太一郎从宽大的衣袖里,掏出一柄短刀,轻轻的一挥,划破手掌,拉开一道深深的血痕,手掌里滴下鲜血,那一滴滴鲜血滴在死者山本二十七脸上,好似在嘲笑死者沒脸去见英武的黑龙会先辈,那张脸玷污了黑龙会的英明。 “嗨。”细小次郎那张留有小胡子的丑脸,尽是流涎的献媚,山本二十七的两位遗孀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他要霸王硬上弓,先尝个鲜。 矮小的太一郎摇晃着身躯,好似有着伟岸的身躯,志得意满的抚摸两撇小胡须,光着脚丫离开污秽不堪的密室,那个拳击台上光膀子决斗的李国楼,又浮现在他眼前,强壮的汉人要彻底覆灭,矮小的日本人可以用一切手段消灭敌人,为大日本帝国的建功立业,黑龙会可以为了天皇的事业,抛弃反政府的思想,为了明治天皇冲锋陷阵在隐秘的战线。 安田右兵卫接受刺杀李国楼的密令,缜密的打探李国楼的活动,平时深居简出的李国楼,很难靠近,早已与黑社会撇清关系的李国楼,不再与黑帮大哥打交道,风月场上也找不到的李国楼踪迹,安田右兵卫不敢去京师刺杀李国楼,怕有去无回,天津又找不到机会,租界里也有巡捕保护李国楼安全。 “一号,黄莺出现了,三辆马车,十五只小鸟,离这里五公里。”贼兮兮的二鬼子,低声对坐在酒肆里喝茶的安田右兵卫,报告最新侦知的代号“黄莺”李国楼的情况,跃跃欲试的表情,告诉“一号”安田右兵卫,成功暗杀李国楼的希望大大的。 “來得好,我正等着黄莺上钩呢?”安田右兵卫长身而起,带着一众黑龙会弟兄走出酒肆。 这次安田右兵卫终于找到机会,钦差大臣身份的李国楼,竟然脱离大部队,只带小队人马返回天津城,他手上有三十名黑龙会武士,其中二鬼子占一半,得到前方探子传來的消息,安田右兵卫坐不住了,他们暗藏短枪,武士刀跨在腰际,跨上战马,一流的装备,以二敌一,更何况是偷袭,胜率超过九成。 安田右兵卫带着三十名打扮成大清军士的武士,大模大样骑马迎向李国楼的马队,两支队伍必有一场血战。 大清钦差大臣巡视地方,按照朝廷规矩是要当地老百姓避道,而且是焚香跪地迎接,但李国楼是新式做派,要求地方官不必陪同,连地方官差也,无需出动,一切以不扰民为前提,他想得沒错,如今京畿地区已经沒有造反派,又离天津城才九十多里地,沒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们一队兵马,武器精良,战斗力出色,再加上他黑白通吃,谁会不给他面子呢?沒有想过的他的举动,不是得罪某位高官,而是得罪了心怀叵测的一个邻国,,日本。 所有的一切皆是天数,李国楼的马队保持作战队形的前哨,五名副官戈什哈看见滚滚而來的大队“官兵”,虽然李国楼对地方无所求,但钦差的行驾是不能冲撞的,一名副官戈什哈打马迎上去,手持令牌,想要告诉前方大队人马,照规矩下马,让钦差行驾先走。 钦差的令牌就是“如朕亲临”四个字的金牌,钦差出巡时由同治皇帝亲自赐予,等钦差回京交差时再还给皇帝,平时这足有五斤的金牌就放在乾清宫里,共有三枚,可以用來打开京师九门,甚至可以用來调兵,这是同治皇帝对李国楼的恩宠,才给他使用的,通常钦差大臣出巡只有一道圣旨,一只印玺。 一名副官戈什哈终于轮到他手持金牌,耀武扬威了,他哪想到死亡就在他面前,打马飞奔,高声道:“钦差大臣李国楼在此,尔等下马跪迎。” 这时理应三十一名官兵下马,让李国楼座驾安全离开,但这三十一名假官兵是杀手,他们正等着千载难逢的刺杀李国楼机会,按照事先制定好的计划,这三十一名假军官理应先装作顺从的下马,跪地迎接,而后等待李国楼的座驾经过身边时,由安田右兵卫开第一枪。 但这时出差错了,三十名黑龙会杀手里面并不是全部是日本人,而是有十五名“二鬼子”汉人,他们都是天津的地痞流氓,加入了日本黑龙会,替主子太一郎鞍前马后效死,平时自诩深谙武士道精髓,已是地地道道的黑龙会一员。 仍关键时刻的贪欲,让一名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盯着那枚闪着金光的金牌,黄田不用思考,想都想沒有多想,拔出腰际的短枪,对准手持金牌的戈什哈,开了一枪。 “啪。”一声枪声,打破宁静的氛围,刺杀李国楼的计划提前上演,未知的变数,让官道上的两方俱都一愣。 “哈哈。”黄田催动马匹,顺势迎上前去,从死者手里一把夺过金牌,有这份收入,这次买卖值了,高超的马术就是他战无不胜的本钱,前方的官狗等着受死吧, 第426章 黑龙会的偷袭战 旁边翻身下马的安田右兵卫差点沒气昏过去,大清辫子狗竟然不听号令,狗改不了地痞流氓的习性,抢掠成性,见钱眼开,他倒把他自己也束有小辫子的事实给忘了,此时的黑龙会成员,沒有像他们日本国内的人一样剪辫子,而是像他们的祖宗一样,留着比大清人更难看的小辫子,所以假扮大清人还是挺像模像样。 时不我待,临场应变才显英雄本色,安田右兵卫沒有片刻犹豫,拔出腰际的短枪,向着前方四名副官戈什哈开枪射击。 其他刺客同样拔出短枪向着前方射击,竟然有几名二鬼子朝黄田的后背开了一枪,理由是恼恨黄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更深层次的含义便是这几名二鬼子也看上那枚金牌令箭了,这是这场偷袭战黑龙会战死的第一名刺客,是被自己人杀死的。 黄田背后一阵疼痛,人一下子呆住了,马势向前而他却从马上栽倒于地,一只脚套在马镫子里,拖着黄田的尸体继续向前,倒毙于黄地上的黄田一只手致死牢牢的抓住金牌令箭,这是他的索命符,去阎罗殿的通行证,身后数名二鬼子策马扬鞭,他们所相中的目标便是死者黄田手里的金牌令箭······ “砰······”一阵清脆悦耳的枪声,像爆竹一样在狭小的官道上爆炸。 措不及防的四名副官戈什哈,有两名已经栽倒于地,另两名戈什哈也顺势从马上栽倒,一个翻滚掏出腰际的美制寇尔特左轮手枪,开枪射击,战马嘶鸣,四匹强健的宝马良驹被打成筛子,倒毙在官道之上,所有的一切,只是在刹那之间发生。 适才黑龙会刺客们在执行命令开火时,有的刺客已经翻身下马,有的刺客依然骑在马上,在发动突袭的刹那,枪声大作,有几匹马受惊了,这些马不是战马,有些马匹从未听见过枪声,其中按照既定计划下马的两名刺客,手里拉着马缰绳,但马匹突然发狂,倏地直冲向前,蛮劲发作,不管主人的死活,两匹受惊的马,蹿出数丈远,两名手里拉着马缰绳的刺客,被缰绳狠拽,一只手受到严重的拉伤,人受到巨大的冲击力,栽倒于地,两名刺客的动作都是狗啃泥。 三名骑在马上的刺客,他们也碰见马匹受惊的大问題,其中一匹马不是往前蹿,而是往官道旁边低矮的玉米地里蹿,仍官道与农田之间是有一条灌溉农田阴沟,虽然京畿地区天旱,阴沟里沒有多少水,但也是一条沟渠,受惊的马匹,直接一个倒栽葱,把马背上的刺客,摔飞出去,不死也已半死,这名刺客壮志未酬身先死,昏死在农田里。 另两名刺客胯下的马匹受惊,倒是直接往前蹿,但这两匹马,开始尥蹶子,身躯怪异的扭曲,胡乱的跳跃,不把马鞍上的人掀翻誓不罢休,马匹上坐着的刺客,不是马背上的英雄“蒙古人”,哪里控制得住受惊的座驾,才开了一枪,手里的短枪已掉落在地,嘴里安慰着马匹:“稳住稳住,沒事沒事。” “啊······”两声惨叫,两名刺客控制不住受惊的马匹,栽倒于地,身躯成为道路上的绊脚石,随即便给身旁猛冲的一群马匹给踩踏一番,手脚俱断算是好的了,其中一名刺客当场给马匹踩死了,头上一只马蹄印,深深的记号陷在脸颊上,另一名刺客继续凄惨的在叫:“啊······” 安田右兵卫的一帮刺客发起偷袭,瞬间杀死三名戈什哈,但出乎意料,刺客也瞬间折损六员死士,第一名便是该死之人,,见钱起意的黄田,第二名昏死在玉米地里,倒在官道上的两人,一名已被踩死,另一名重伤,动弹不得,算是废掉了。 剩下两名刺客突然间手臂被马缰绳拉伤,座驾沒有了,从骑兵变成步兵,但他们俩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武士道精神发挥到极致,咬牙切齿,忍住手臂的疼痛,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膝盖虽然有些破损,但迈着短小的双腿,奋勇向前冲杀,这两名受伤的日本武士,脱离了大部队,挥动手里的短枪,一往无前的精神,让人叹服。 安田右兵卫的人马还有二十五名骑兵,他们直接往前冲杀,不断的开枪射击,他们使用的枪械也是左轮手枪。 左轮手枪有六颗子弹,连续发射能力出色,但射程近,把控性能差,射击时手枪容易跳动,所以命中率差,一般骑兵不用手枪,都使用长枪,骑兵本來就是擅长游走特性的作战,但黑龙会的刺客都不是骑兵出身,让他们在马上使用长枪只能开一枪,一把长枪便作废了,所以他们都用短枪,认为左轮手枪连续射击能力强,能在火力上压制官兵,忽视了命中率差、射程短的特性,而且他们腰袢的武士刀是近战的利器,只要冲入官兵的阵营,一阵砍杀,他们稳操胜券。 所以第一波射击,看起來枪声大作,官道上响起一阵鞭炮声,但只是前面五名副官戈什哈受到致命攻击,三名戈什哈当场战死,被打成筛子,另两名戈什哈异于常人的灵敏,刹那间做出生死决定,从战马上面一跃而下,已经翻滚到路旁的阴沟里,他们都是经过特种训练的战士,训练时遇见过这种偷袭情况,虽然只是训练内容,但习惯成自然,懂得首先要保住性命,不能被刺客当靶子射击。 两名戈什哈趴在地上一个翻滚,已经拔出腰际的左轮手枪,打开保险盖,射出第一波子弹,他们俩趴在地上目标小,射击时沒有战马跳跃的弊端,平时长于训练,射击的命中率极高,一轮短促的射击,便给他们俩击中四名刺客,但见四名刺客从马匹上栽倒,犀利的反击才刚开始。 左轮手枪的弊端也让两名戈什哈扼腕叹息,其他二十多名刺客已经脱离他们的攻击范围,冲向了车队,现在他们只能与另外两名手臂受伤的刺客耗上了,双方都趴在地上,互相射击,小心谨慎的移动,不敢跳出阴沟,怕被对手击中,一时半会儿双方谁都奈何不了对方,形成对峙的局面。 阴沟里污泥秽浊,两名戈什哈双脚早已深陷其中,在缓过劲之后,徐飚更换左轮手枪里的子弹,他口拙木讷又不识字,如今已经大为改观,是《亲民新风尚学校》脱盲班的常客,为了富贵也锻炼成一名合格的亲兵护卫,不过紧张的短促交锋,让他老毛病又犯了,变成结巴,磕磕绊绊的说:“小石······头,你······沒事吧。” 年少的李运开(小石头)才十四岁,是李国楼的记谱义子,就是说他以后要继承李国楼部分家业,不算是奴仆,而是少主子,人虽少,读书是难为他了,但有一股杀气,嗜血的杀气让他从八里庄的战场起就开始跟随李国楼闯荡江湖,自诩是老江湖了,沒想到这回真的狼狈的躲在阴沟里了,对着三丈开外的徐飚,说道:“老徐,王八羔子火力强,我撒泡尿去。” 李运开说暗语,他要绕到敌人后面去,徐飚学着英国军人样,叫道:“也射。”六颗子弹装填完毕,让他心里有了底,刺客想杀死他,就要拿命來换。 李运开拖着满是泥泞的双腿,猫着腰往远处而行,他心里万分焦急,担心义父李国楼的安危,先解决这里的两名刺客,才能帮上义父的忙,要快,李运开身形灵巧,很快消失在田埂间,干旱的天气,让玉米田里的植被长得比往年矮小,尚未发育完毕的李运开身形正好被掩盖住了。 “李大人,有刺客,冲过來了,大约二三十匹马。”车厢外的马德全在枪声响起的刹那便提醒车厢里的李国楼,官道狭小,不可能让马车掉头,一个错误的决定,便会让所有人命丧黄泉。 马德全快速的把手里的德制德莱塞撞针步枪端起,打开保险栓,将子弹压上膛,闭上一只左眼,扣动扳机:“砰”的一声,蹿在最前面的一名刺客从马匹上栽倒,一拉枪栓,弹壳退膛,飞快的重新装填子弹,再次举起了长枪,这点距离他能够开三枪,这三枪是他作为亲兵护卫的职责,马德全目光是那么坚定,沉稳的扣动扳机。 车厢里,李国楼已惊凛的坐起身,他听见远处传來的枪声,急忙对着旁边两位女眷,说道:“不要慌张,把枪拿出來,别浪费子弹,瞄准才开枪,万事由我在。”说话间李国楼已经打开车厢旁边的暗格,但见暗格里有长短枪,战刀、匕首、甚至还有两颗硕大的手榴弹。 谢丽娅安慰道:“白莲别怕,我來保护你。”说话间谢丽娅已经绑起一条武装带,短枪、匕首、弹夹齐全,一杆毛瑟枪熟练的拉动枪栓,查看里面是否有子弹。 白莲从李国楼手里接过一条武装带,并沒有显出多大的慌张,她也看见过死亡,参加过一场战斗,虽然沒有开过枪,但身临其境的悸动,让她永世不忘。 “小楼,我不怕,我替夫君挡子弹。”白莲沒有忘记职责,手里的左轮手枪已经上膛。 “好样的,沒枉费我这么疼你们俩。”李国楼满意的点头,便推开了车厢大门,他绝不是坐以待困的胆小鬼,迎矢而上,才是他的性格,无论外面有多少敌人,先较量一回再说。 白莲沒有犹豫也跟着李国楼走出车厢,言出必行,她要护卫在夫君身边。 此时最先进的后膛滑膛枪使用的子弹,是弹头和弹药结合的子弹,这让枪手装填子弹的速度加快,射击的速度也加快,枪手不容易慌乱,有效射击的命中率也提高,德制德莱塞撞针后膛枪,射程不是它的优势,有效射程只有800米,但这种枪以精准扬名,后坐力小,属于便于掌控的枪械,戈什哈随身都配备长短枪,还有一杆七尺长的突刺枪,藤刀悬在腰际,但藤刀主要功能是装饰作用,实战时突刺枪的威力远远大于短小的藤刀。 李国楼身边骑马有四名戈什哈,三辆马车上坐着六名戈什哈,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底,官道上的场景危在旦夕,让敌人冲到身旁贴身肉搏,立刻会被砍成肉泥。 李国楼提着一把毛瑟枪,跨出车厢,抬眼向前望去,已经能看见一群飞奔的马匹向他们方向冲过來,马鞍上的刺客手里明晃晃的战刀在阳光下耀眼,急道:“把前面的马车横过來,杀死战马,阻挡敌人的进攻,左轮手枪不许开枪,全部用长枪射击,不要慌,躲到车厢后面瞄准射击,先干掉十來个敌人,还有找死的敌人,我來。”说话间李国楼已经射出一颗子弹,他不射敌人而是击中了一匹飞奔的红鬃马,让一名挥动武士刀的刺客直接栽倒在地。 李国楼的几句话,立刻让身边的人稳定了心神,第一辆马车已被横到官道中央,马车上的车夫,毫不犹豫的将子弹射向心爱的战马,两名戈什哈跳下马车,躲在车厢后面,开枪射击。 “砰·······”奇快的速度,一波弹雨射向直冲过來的敌人,每名戈什哈枪法精准,发挥出威力,黑龙会的二十多名刺客,人仰马翻,栽倒一片。 眼前都是血雾,血花在空中四溅,黑龙会的死士,义无反顾的猛冲, 第427章 戈什哈与刺客的对决 黑龙会的刺客拿着左轮手枪,还都是两把手枪,看似硝烟弥漫,子弹横飞,但就是射不中目标,一把左轮手枪子弹用完,立即掏出另一把左轮手枪射击,速度沒话说,可是实战的效果并不好,前面的战马倒是被他们击中了,可是人的身影却见不着,对方十几杆长枪的威力效率惊人,两轮射击便让冲锋的黑龙会刺客,损失一半人马,一阵人仰马翻。 黑社会训练出來的刺客与军队训练出來的战士,差距在正面战场上体现出來了,刺客擅长偷袭,使命便是一击而中,至于是否功成身退,那是看制定的计划里有沒有安排妥当,安田右兵卫有必死的决心,但也做了两手准备,安排了退路,此时他的内心已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前方就有一颗颗人头,等着他來收割,猎猎战刀,已经挥起,半空中横刀立马,越过阻拦去路的一辆马车。 战士善于持久战,只要长官不退,身边的战士便不会退缩,这种先例比比皆是,如今李国楼身先士卒,那些戈什哈便宁死不退,看见谢丽雅和白莲也身先士卒,战斗在身边,更让这些戈什哈有赴死的决心。 一名戈什哈被子弹击中手臂,鲜血染红了他的右臂,金钟无力的垂下长枪,但那张年轻的脸庞保持克制,忍着钻心疼痛,很快拔出左轮手枪,平静的瞄准前方,沒有开枪射击,金钟是一名军人,知道手枪的威力小,只有近距离射中目标,才有杀伤力,他在等待敌人靠近。 另一名戈什哈名叫金顺,是金钟的双胞胎兄弟,他就是手持金牌令箭被刺客杀死的第一名戈什哈,金钟看见兄弟倒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替死去的兄弟报仇,一名刺客从马车上方跳跃,动作干脆利落,舒展的动作,半空夸张的挥动武士刀,前面就是一颗颗人头,收割的季节到來了,但一颗小小的子弹,恰巧击中他的额头。 冲到马车旁边的一名刺客掏出一把左轮手枪,连续射出六颗子弹,击中了目标,那道白色的身影,便是白莲,她的那席白色竟然成为敌人最好的目标,一朵朵红花在白色上绽放,越來越红,越來越沒有光彩。 李国楼就在旁边看着,充满着悲凉,心酸的痛楚,让他双眼有些模糊,但还是点燃了手里那颗手榴弹,狠狠的甩到马车对面去。 “轰隆隆”一声巨响,硝烟弥漫,那股习气让人泪流满襟,李国楼手持一杆突刺枪,大叫一声:“杀。”跳上一匹战马,越过了硝烟弥漫的战场。 “杀。”四名手持突刺枪的戈什哈,义无反顾的跟随在李国楼身后,越过马车冲杀逃散的数名刺客。 其他几名戈什哈飞速将刺刀装上枪杆,以操练时的整齐步伐,组成一个攻击型战阵,一起大吼:“杀。” 躲在车厢里的谢丽雅手持毛瑟枪,跳下马车冲向白莲,泪流满脸,大叫:“白莲。”后悔适才不应让白莲走出车厢,可以避免的一场灾祸,已经降临他们家庭。 一场沒有按照制定计划的执行的暗杀行动,从一开始便出纰漏,正面强攻并不是黑龙会的强项,仍武士道赴死的决心让黑龙会刺客们前仆后继的杀向战场。 一名刺客被击中······ 第二名刺客被打死······ 第三名刺客摔下马,被踩踏致死······ 第四名刺客不见踪影······ 第五名刺客被炸死······ 第六名刺客摔下马,爬起來一瘸一拐,继续向前冲杀······ 第七名刺客发出惨叫,捂住了胸口······ 这就是大日本武士道精髓的体现,绝不后退一步,致死也要战斗下去,杀身成仁,武士道精神永存。 但是再好的武士道精神,也掺杂着不和谐因素,刺客里那些加入黑龙会的二鬼子,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惨烈的场景,已经沒有必胜的意志,身边的人越來越少,更让他们惊恐,马缰一拉,调转身形,反方向而行,此处不宜久留。 一名怀里揣着金牌令箭的二鬼子,眼珠子一转,手里的缰绳拉动马头,原本笔直冲锋的马匹,速度突然变慢,他趴在马匹上面,胡乱的朝前开枪,扣动着扳机,早已超过六次,连枪膛里沒有子弹也不知道,马速减慢,拔出另一把左轮手枪,打定主意,谁敢阻拦他的富贵之路,就向谁开枪,马匹兜了个弧度,与同伙背道而驰,绝尘而去。 还有五名二鬼子他们的马速都变慢了,平时豪言壮语比日本武士还多,日本妓女的身体沒少上,对待同胞更为凶残,在天津卫均是响当当的江湖好汉,接受过黑龙会大哥的考验,投名状也已交给过黑龙会,但咫尺的距离就是死地,还有百米的冲刺让他们扛不住了,钦差大臣李国楼名声在外,更何况前方一群戈什哈枪法精准,身旁同伴一个个摔倒于地,看见冲锋的人群从三十一人,变成十几人了,二鬼子的心思活络了,已经远远的落在日本刺客身后,看见一名同伴转弯离开硝烟弥漫的死地,其他五名二鬼子,调转马头顺势而走,狠命的抽动手里的马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 一名从马上摔下,一瘸一拐走路的黑龙会刺客任太郎,看着前面的二鬼子纷纷逃离战场,大为光火,站在官道中央,高举手中的武士刀,大叫:“八格,给我继续冲。” 马蹄飞扬,二鬼子用左轮手枪指着日本武士,吓唬着这名日本武士,若是敢挥刀,玉石俱焚。 六名二鬼子绝尘而去,日本武士道精神是傻子才有的品格,他们才不傻呢?这里是大清帝国,国情便是欺软怕硬。 任太郎喘着嘘嘘的粗气,恨得咬牙切齿,看着前方传來的枪声,继续拖动受伤的一条左腿,向前,继续向前,唯有战胜敌人,消灭敌人,才是大丈夫所为,一道不足一米五的身影,已常人不可想象的坚韧,继续向前迈步,甚有可能一条左腿已经断了,但任太郎义无反顾大的拖着受伤的腿,向着枪林弹雨前进······ 横在官道上的二辆马车,车厢横在道路中间,还有一口气的马匹倒在血泊里哀鸣,障碍物阻挡了余下的七名日本武士的來路。 留给安田右兵卫的选择便是,要么跳跃障碍物,以雷霆万钧的气势砍死敌人,但也有可能被障碍物拌倒,壮志未酬身先死。 要么从大树旁边的杂草丛里绕过去,绕圈子的话,要减慢马速,甚有可能变成敌人枪手的活靶子。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跳下战马,以步战的方式,与敌人交锋。 留给安田右兵卫选择的机会只有数秒钟,他不用思索,大叫:“冲啊!”管他三七二十一,冲过去再说,此时哪会讲什么战法,他的眼中只有敌人的头颅。 冲在第一位的一名刺客,一拉缰绳,催动胯下的战马,让战马从倒地的几匹马匹身上跃过,身形是那么矫健,动作是那么娴熟,但福田忘记了,他从未练习过障碍跑,骑马飞驰与马术障碍跑是有着巨大的区分,福田拉动马缰时刻早了火花绽放的瞬间,但就是这一瞬间,可以改变许多。 胯下的战马飞跃,而后落下,马脚踏在倒地的障碍物上,战马嘶鸣哀哭,它被拌倒了,腿骨必定断裂,那瞬间福田腾身跃起依然在空中,人彷佛变成苍鹰,俯瞰芸芸众生,但他沒有翅膀,飞得高跌得惨,福田好似一只沙袋,闷哼一声,倒毙于地,此处又多了障碍物。 一名刺客在车厢前面,突然跳下战马,一个滚翻便冲锋向前,明晃晃的武士刀,夺人眼球,三尺长的战刀,谁与争锋:“杀呀。”武部以奇快的速度冲刺,虽然他的两条腿不长,但频率奇快,超过一米六五的身高,在黑龙会日本武士中已是美女垂青的高大全偶像。 武部要带着荣耀回到樱花楼,接受艺妓安室奈美的服务,美丽的安室奈美彷佛正对着他微笑,武部也迎面佞笑,前面的一名戈什哈的身影,已经到了他攻击的范围之内。 “杀。”武部左萦右拂,以怪异的步法,欺近一名戈什哈身旁,对手长枪上的刺刀突刺被他轻巧躲闪开了,欺近对手身躯,他赢定了,手中武士刀刺穿对手身躯,血花飞溅,最漂亮的红花,只为他绽放,美丽的安室奈美等着他回來,他要带回好多好多金子。 “啊!”戈什哈成明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呐喊,他沒有给哥哥成昆丢脸,致死也沒有放弃战斗,一道身躯迎向锋利的战刀,武士刀从他背后穿出,而他的两手已经紧紧的抱住敌人,张开大嘴,一口咬住敌人的鼻子,这是敌人送给他最后一份礼物,成明收下了。 “啊!”武部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鼻子被敌人恶狠狠咬着不放,更可怕的是,他被一个垂死挣扎的敌人抱住了,矮小的身躯吃亏了,他赖以成名的步伐发挥不出功效,被敌人压倒于地,这是什么样的敌人,此时武部才第一次感到后悔,不该为黑龙会效死,鼻子在死人嘴巴里了,仍他还有沒有机会爬起來呢?挣脱那道紧紧箍住他的臂膀,死人为何还有这么大力气。 旁边飞來数颗子弹,这一次武部使不出迷踪幻步,躺在地上感受到钻心的痛楚,一瞬间他解脱了,原來死亡是一件幸福的事,天堂大门向他敞开,他解脱了,不再受到束缚,武部轻松的吐出一口气,瞪大眼睛看着天堂的模样。 一名刺客想从道路旁边的杂草丛,绕过障碍物,战马的速度不由减慢许多,盼望敌人沒有注意他的举动,但人算不如天算,谢丽雅拔出武装带上的左轮手枪,向他连续射击:“砰砰砰砰。” 这名刺客沒有逃过鬼门关,无奈的看了一眼近旁的谢丽雅,这本该是他的美餐,为何女人也会开枪射击呢?刺客恋恋不舍的瞪眼谢丽雅,意淫的幻想让他跌入地狱。 “白莲,我会为你报仇的。”谢丽雅躲在最后一辆马车后面,看着身旁白莲尸体,飞快的装填子弹,此时她想到了李国楼居安思危的好处,临危不乱的举措,让她不惧死亡,死亡并不可怕,只要敢于面对,就有希望,战局便是如此,他们的人数已经比刺客多了,寥寥无几的几名刺客,等着受死吧。 谢丽雅从车厢后面站起身,大大方方的高举手里的寇尔特左轮手枪,双手握把,闭起一只左眼,瞄准一名翻跃车厢的刺客:“砰”的一声,一枪爆头。 一名刺客从车厢顶上栽倒,软弱无力的倒下,血腥气弥漫在空气里,硝烟弥漫的杀戮,让所有人变成猛兽, 第428章 杀无赦!不留活口! 李国楼已经做好了对决的准备,他跨上黑鬃马,手持一根突刺枪。 突刺枪是冷兵器时骑兵惯用的武器,西方的骑士使用的骑枪,至少一丈多长,冲锋攻击到敌人的时候,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就传输至骑士的手上,巨大的冲击力会让骑士的手骨震碎,所以西方骑士所用的突刺枪是一次性武器,击中目标便要放手。 但李国楼所使用的突刺枪,其实是马槊的变种,七尺长,携带方便是马上搏击利器,也作为戈什哈的一种装饰物。 与西方的骑枪不一样,槊杆具有良好的弹性,在冲锋刺中敌人时,槊杆会扭曲,吸收掉部分冲锋的撞击力,依靠自身的弹性而不折断,而且瞬间槊杆又会绷直,将目标弹走,起到缓冲保护的作用。 若是使用那种硬质的长矛马枪,冲锋打斗时会因巨大冲击力,导致不得不丢弃长兵器,换成一次性用法,这就有悖于李国楼所提倡的勇武精神,子弹打光了,骑枪又断裂了,那就任人宰割,只有逃跑的份了。 当然马槊优良,制作时也颇为不易,槊杆皆是破竹成篾,搓成一小杆后不停漆油,漆一层晒一层,晒干再漆,一直漆晒到合适为止,刀剑砍上去有铿锵声响,方才截出需要的长度,然后装上槊头,尾上装上铜锭,由尾部前往槊身三分之一处悬绳,如此槊身平衡,一杆马槊,才算制作出來,因为制作复杂,需要三年才能成形。 当然白蜡杆也有马槊的优点,然比起马槊,白蜡杆更加难得,天然的白蜡杆偏软,不适合做枪杆,只有特意种植才行,还需溜直,沒有疤痕和虫眼,珍贵程度,不比马槊差,不过马槊使用的技术含量很高,快速运动中的瞄准与抢先、刺击目标以后的脱离、刺击的深度与角度都饱含众多的学问,等闲之辈,发挥不出马槊的威力。 李国楼财力雄厚,给手下人使用的马匹、武器装备都是最好的,中看不中用的那些钦差大臣摆设,他连带都沒携带。 李国楼原本就有扎实的武功底蕴,练习马上作战对于他并不是难事,他还想与英国的雇佣骑兵“印度阿三”在马上对决一回,故此他勤练马上功夫,并沒有把精神气荒废在九名老婆的肚皮上,李国楼握紧突刺枪保持冷静,要与刺客在马上决战。 安田右兵卫拉动马缰,一跃而过障碍物,杀向李国楼身旁,敌人的人头就在他眼前,此时不取更待何时,他已经沒有退路,手下的死士不是逃跑,就是战死,身边的死士屈指可数,但他是名日本武士,字典里沒有“逃跑”两字,安田右兵卫犹如图画里所画的战神,跃在空中挥动着寒光闪闪的武士刀,劈向李国楼的面门。 半空之中,突刺枪与武士刀正面对决,李国楼认得这张脸,曾经在樱花楼里面,举杯畅饮的黑龙会大哥安田右兵卫,如今刀枪相见,不死不休,两匹马迎面相向,身形交错刹那间,黑龙会竟尔与他反目成仇,这到底是为何,李国楼脑海里一片空白,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搏命才能活,他心里只有仇恨,挡我者死,灭我者亡。 倏忽之间,刀枪相击:“铛”的金属撞击声,不等招式用老,李国楼用出全身的劲道,变刺为横扫,一股劲风席卷而过,一阵灰蒙蒙的烟雾横扫战场。 突刺枪与武士刀对决,在马上占尽优势,一分长一分强,李国楼把握有主动权,而且是绝对的统治地位。 安田右兵卫是二刀流派高手,善于使长短两把武士刀,在平地上对决,从未遇见过对手,马战自认也是一流高手,从未把大清人放在眼里,如今李国楼的人头近在眼前,他岂能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猎猎武士刀要饱尝敌人的鲜血。 “安田君,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李国楼终于想起对方的名字,手里的突刺枪横扫在过去,他才不管对手的功夫有多高,对手拿的是刀,沒有他的枪长,用长克制对手的锋利就够了,枪是兵刃之中的霸王,无解的横扫千军,谁与争锋,势大力沉的招数,唯有以硬碰硬,小日本这点小身板,不是他的对手。 安田右兵卫格挡住李国楼第一招已经虎口崩裂,差点把武士刀扔了,鲜血洒落在疆场,第二招顺势而來,连喘气的机会都沒给他,刚猛的突刺枪刮过一阵风声,那怪异的呼啸声,让他胆寒,对手竟然不用突刺枪的突刺特性,而是不给他玉石俱焚的机会,只给他抵挡的机会,挡得了吗?安田右兵卫心中已有答案,大日本的武士是步战高手,马战还是留给大清人,只见他翻身而倒,从马上滚落而下,逃离李国楼致命一击。 “想逃。”李国楼毫不犹豫的左手拔出武装带上的左轮手枪,他喜欢留一手,更喜欢像猫戏耗子般戏耍罪犯。 “砰······”好似一串鞭炮声,李国楼这次沒有留有余地,六颗子弹全部射向翻滚在地上的安田右兵卫,咫尺的距离,谁都可以成为神枪手,他的枪法“百步穿杨”。 安田右兵卫功夫了得,身体灵活,有着功夫高手的骄傲,认为已经把二刀流练到超一流的境地,他十八般武器都使过,也都交手过,就是沒有和子弹交锋过,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滚滚滚滚,之间他在地上翻滚了四圈,躲避“噗噗”冒烟的子弹坑,武功的绝学发挥到极致,削断对手的马脚,便能赢得胜利,四颗子弹被安田右兵卫躲避过去,武功就是快过子弹,胜利迫在眉睫,曙光在前面。 腰际好似有点酸痛,不管,继续翻滚,脱离险境才显大侠风流,翻滚吧安田右兵卫,仰面朝天的安田右兵卫瞪大一双细眯眼,努力的翻开眼皮,看向马鞍上的李国楼,身上两个血洞,渗出鲜血,流不尽的英雄血,今日血洒疆场只为來日太阳旗插遍大东亚。 “安田君,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來杀我。”李国楼手持突刺枪,那枪尖抵住安田右兵卫的喉咙,想听一下临死的人说句真话,古语: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相信安田右兵卫能告诉他真相。 安田右兵卫嘴里冒出一个个血泡,脸上在笑,他看见佛光映照在天际,他要回到故乡,魂牵梦绕的地方,白雪皑皑富士山,美丽的故乡,游子回來了······ 李国楼突刺枪向前一送,鲜血飚溅在道路上,枯萎的小草变成红色,回首看了眼白莲倒毙的地方,白色的雪莲绽放着鲜红色,身上每一朵绽放的红花,都让人心碎。 回顾身边的战局,一名戈什哈与刺客抱在一起光荣的战死,其他三名戈什哈身上带伤,另外六名戈什哈手持刺刀、突刺枪把两名手持武士刀刺客围在中央,牢牢的把握主动权,随时可以给敌人致命一击。 哀愁回到他的脸上,他不能回头,还要往前追赶,大吼一声:“杀无赦,不留活口。” 李国楼挥动手里的突刺枪,下达命令,他不要俘虏,敌人是谁他已经知道了,虽然这些刺客都打扮成大清军校模样,但日本人的体貌特征,让人过目不忘,黑龙会等着受到雷霆一击,李国楼是有仇必报的小人,释怀宽大敌人之事,只是说书人胡编乱造的传奇故事。 “是,不留活口。” 枪声响起,一阵排枪响彻天际,送终的丧礼,便会发出这种声音。 战局从发生到结束,只用了短短的二三分钟,适才还生龙活虎的人,已经变成一具具尸体,但战事还沒有结束,剩下的四名戈什哈都已跨上了战马,虽然有的人已经受伤,征袍上浸染鲜血,但他们义无反顾的发起攻击,为了死去的战友报仇,不给逃跑的敌人任何机会。 风在耳边刮,眼里冒着凶光,手里的马鞭狠抽战马,戈什哈像疯了一样,打马狂奔,长家伙就是好使,子弹压上膛,扣动扳机,前方一道瘸腿的身影栽倒,冲上去踩踏,把敌人踩成烂泥,活着的人要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这是一群枪法神准的戈什哈,相隔数百米的距离,逃不脱他们的枪击,他们每一次抬枪都会收割一条人命,前方空落落的马匹,犹豫之中停下來喘息,沒有了主人鞭打,它们不知道路向何方。 三十六具尸体被摆放在路上,惊惧的路人都被勒令跪在地上,超过三十一具尸体,总有无辜的路人被打死,疯魔一样的戈什哈举枪奔驰,谁会不害怕呢?不长眼的过路人,只要想逃跑,便会被开枪射死,一场战争总会涉及无辜者,战争让无辜者走开,但总有祸事降临至无辜者身上。 死了四名戈什哈,白莲身中四枪,一句遗言也沒留下,三名戈什哈受伤,李国楼亲自替金钟等人包扎伤口,把四名死者放置于马车上,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对手下人关怀备至,甚至比死去的小妾白莲更甚,直到此刻,他都沒有去看一眼死去的白莲,但他并不是一名无情无义的人,只为收买人心,把手下的亲兵护卫放在第一位,这样手下人才会义无反顾的为他赴死,白莲实践她的诺言,替他赴汤蹈火,生不能同生,死愿同穴。 隐忍的功夫在此时此刻发挥到极致,他要忍,忍住心里的仇恨,黑龙会是他不共戴天的仇家,他要把黑龙会铲除干净,日本政府不是痛恨造反派黑龙会吗?那就借机向日本政府示好,大清国度不欢迎任何一名黑龙会成员在大清传教,沒收黑龙会的财产,把黑龙会推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天津黑龙会舵主太一郎必须死,所有与他为敌的黑龙会的人都要死,不让日本妓女在大清赚钱,劳务输出不包括出卖身体,把臭不要脸的日本妓女驱逐出境。 “义父,我找到了。”李运开那双满是鲜血的手里,拿着带血的金牌令箭,腰间挂着一颗人头,凶残的脾性,在此时爆发,人在战场上与野兽沒有区别,敌人要杀,无辜的人也要杀。 李国楼从李运开手里接过“如朕亲临”的金牌令箭,脸上带着一丝讥讽,人为财死,他竟然因为一枚金牌令箭而捡得性命,沉甸甸的金子,让人变得无法理喻。 “是我不好,对不起大家。”李国楼向着手下人一鞠躬,身上担负国家重任,理应约束自身的一举一动,却闲情雅致游戏人生,想清闲的游乐,带着两位夫人游山玩水,让身边人处于险境,不是敌人狡诈,而是自己太蠢。 “我们今晚就赶回天津城,把黑龙会铲除。”李国楼举着金牌令箭,他已经变得疯癫,想法与平时大相径庭,不通过朝廷讨论,私自调集兵马,把天津卫的黑龙会收拾干净。 “是。”十一名戈什哈目露凶光,今晚他们要大开杀戒,屠杀黑龙会成员, 第429章 突袭樱花楼 李国楼向地方官交代完诸多事宜,把受伤的三名戈什哈留下來治疗,安排好之后,这才去看被敛入棺木的白莲。 谢丽雅已经替白莲擦拭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依然是一席白色,闭着眼睛好似进入梦乡。 李国楼压抑不住内心的痛楚,扑簌簌泪湿满襟,他从未对白莲付出多少感情,被封建思想荼毒的思想,让他接受三妻四妾的**享乐,可是看着一名甘愿牺牲的女人在他面前失去生命,在妙龄年华突然死去,李国楼颇为内疚。 抚摸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郑重其事的说道:“辛苦你了,下辈子还和你在一起,你先在天堂等我,我死后会陪在你身边。” 谢丽雅痛哭流涕,擦拭着脸上的泪痕,抽泣着哽咽,说道:“白莲,你走好,我死后也会來陪你的,我和小楼,下辈子还会对你好的。”说话间谢丽雅牵着李国楼的手,她才是夫君的最爱,庆幸她与李国楼平安无事,至于丫鬟出身的白莲,有个名份安葬已经对得起白莲了,不过这种话她是不会和李国楼说的,要说也是和同为洋婆子的姐姐们说心里话。 李国楼搂着怀里的谢丽雅,暗自庆幸,失去才懂得珍惜,怀里的谢丽雅和陈香芳一样重要,这两位女人才是他的最爱,其他女人都是可有可无的人,战利品、毒蜘蛛、贱人都可以不要。 “谢丽雅,你护送灵柩回京师,我去把仇人的人头提來,祭奠白莲的亡灵。”李国楼脸上已经沒有了泪水,把哀愁和仇恨一起埋在心里。 谢丽雅点头道:“小楼,你要小心点,千万不要做出格的事,大清帝国沒有人权可讲,得罪了皇上那就完了,犯忌讳的事,万万不可。” 李国楼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谢丽雅脸上残留的泪滴,疼爱的看着她,说道:“路上小心,你可不能有事,我要和你白头偕老,以后每年带着孩子去看白莲。” “嗯,那我们的女儿就叫莲花吧,永远记住九夫人的好。”谢丽雅看着棺材里的白莲,些许有些不舍,善于伺候人的丫鬟,也有许多好处。 “嗯,还是谢丽雅最善解人意。”李国楼赞许的点头,轻轻的抚摸着白莲的秀发,该说分手的时候了。 谢丽雅已知是天津黑龙会的人追杀他们,一双带着薄雾的蓝眼睛,看着李国楼,面色冷峻的说道:“小楼,别让黑龙会的人反咬你一口,打官司的话,可要变成国际丑闻。” “谢丽雅,你想到哪里去了,黑龙会岂会因为一个女人杀我,黑龙会霸占的女人不计其数,骗取那些出国打工的日本妇女信任,而后赚最肮脏的钱,他们所图甚大,一定是谁收买了他们,我这次替天行道,拔掉这颗天津的毒瘤,若是朝廷支持我的话,我就把黑龙会成员从大清全部驱逐出去。”李国楼斩钉截铁的握紧拳头,目光中带有凌厉的杀气。 “哎,小楼,这是不可能的,你忘了租界吗?连太平天国的余孽如今都活得好好的,黑龙会最多把场子放在租界里,你还是把天津的黑龙会铲除,替白莲报仇就够了。”谢丽雅害怕李国楼不知轻重,得罪遍布大清的黑龙会成员。 “嗯,我自有分寸。”李国楼心里惴惴不安,总有疑团沒有解开,他与黑龙会并沒有仇怨,反而有恩惠,他还帮助黑龙会在京津地区开拓事业,到底是何事,让黑龙会对他展开追杀。 李国楼离开敛放棺木的房间,外间还有四口棺材,四名戈什哈永远躺在里面,做钦差大臣本应是无上的荣光,祖宗十八代修來的福份,而他这次做钦差大臣,只给他带來痛苦的回忆。 看见一群地方官吏,哭得凄凄惨惨戚戚,好似死了自家的父母亲,均跪在外间的地上,李国楼一时无语,少顷片刻,叹道:“这件事不怪你们,是本钦差大意了,你们都无罪,刺客不是你们地方上的人,不过防备疏忽,关防等于一纸空文,让这么多假军官混进來,也还是有责任的,好生改正,戴罪立功。” 听见李国楼惩戒的不重,还给他们机会“戴罪立功”,这些官吏哭得更加伤心,掏心挖肺的向李国楼表示忠心,善后的事宜以及伤员救治,定办得妥妥帖帖。 “九夫人的棺木要最好的。”李国楼岂能让白莲躺在一口薄棺里回京,加重语气提醒跪在地上的官吏,而后走出压抑的房间,他不喜欢哭,要把仇恨发泄出來,不能让日本黑龙会的武士道精神荼毒大清人。 在一队百人的官差护卫马车前后,李国楼带着随行人员向小站镇出发,抓捕黑龙会成员的行动要成功,就不能出纰漏,让黑龙会的人逃入租界便前功尽弃了,他不相信天津府衙的官差,在天津官府里总有黑帮人员潜伏在内,官府行动还未展开,天津黑龙会的舵主太一郎便会得到消息,所以他要调兵遣将,新武堂的校官以及学员可以作为的亲信使用。 李国楼写了道密折,直接让馆驿的驿卒以八百里加急,送入皇宫,禀告同治皇帝,他受到日本黑龙会的人马暗杀,损失惨重,贴身戈什哈被刺死四名,连家眷也被刺客杀死了,为了不让刺客逃脱法网,他不请圣旨,以钦差大臣的名义,连夜在天津城抓捕黑龙会成员。 李国楼的做法,说过分的话也不为过,刺杀朝廷钦差大臣的罪责,祸灭九族,更何况黑龙会只是一个在大清避难的异国黑帮,不加以惩戒无以服众,只要不动用军队,他还是可以扛得起这份责任。 黄昏时刻李国楼一行人便來到新武堂,一番调兵遣将,李国楼调集新武堂的校官与学生,共有二百五十人,连夜急行军,用金牌令箭打开城门,进入天津城,进入府衙把知府张名堂从小妾被窝里拽出來。 吓得知府张名堂以为李国楼要砍他脑袋,一听扫除黑龙会,立刻來劲了,官府最喜欢做这种抄家灭族的事,黑龙会是有钱有势的黑帮,抄沒的财产便能发一笔横财。 知府张名堂马上调集了上百名衙役,把黑龙会在天津的两处的老巢给包围了。 火把熊熊,数百名官兵把樱花楼四周包围的水泄不通,李国楼亲自带队來到樱花楼,这里就是黑龙会在天津的总部,他曾经是这里的座上宾。 夜已深沉,灯火阑珊的樱花楼死寂沉沉,已经听不见夜猫的叫唤,大门口几盏红灯笼,发出昏暗的光芒。 李国楼看着四周跃跃欲试的官兵,内心充满肮脏欲念的人,大声道:“不给敌人任何机会,男的手里有刀,就开枪,女的也一样,照杀不误,女的要穿衣服要检查清楚,头钗只要是金属的,一律不许给日本女人戴,摸几下不会死的,谁要想风流快活,坏了本官名声,本官当场枪毙风流鬼。” 列队里的军官巴特尔憨憨的说道:“李大人,小日本女人说话,我们听不懂,若是她们不肯穿衣服怎么办呢?” 李国楼瞥眼道:“巴特尔,别说和任务无关的话,你手下都是小年轻,带好自己的部队。” “是,我们教官会挡在前面的。”巴特尔为人师表,人稳重许多。 “行动。”李国楼打开怀表,看了眼时间,刚好午夜2点钟,外面是石墙,里面是一座木制结构的樱花楼,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攻破,若是里面的黑龙会的人胆敢反抗,直接放火烧掉樱花楼。 黑漆漆的大门紧闭,四名官兵手持小型的破门锥,同心协力挥臂砸向大门,狠狠的摆动手臂:“哐嘡”一声,紧闭的大门应声而倒,一群手持火把长枪的官兵,冲入樱花楼,冲入院子里的官兵,以十人为一组,分开行动。 后门同时发出巨响,另一群官兵从后门冲入樱花楼,喊杀声让人以为天津暴民造反了,街道两旁的居民,都点起油灯,搞不清外面发生何事。 “哐嘡,哐嘡。”巡夜的更夫在大街上敲击竹梆子,來回走动,叫喊:“居民们都别出门,官府抓捕罪犯,莫要出门挨打。” 好奇心大作的居民,纷纷打开一道窗户缝,偷看街道上手持火炬的官兵,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个个手持刀枪,凶蛮的官爷要杀人了,好恐怖的气息,妇女首先害怕,急忙关紧窗户,吹熄油灯,刚点燃油灯的各处居民楼,很快又熄灭了油灯。 太一郎还在樱花楼搂着两名高级歌妓睡大觉,他不知道得罪了谁,头脑太简单,以为和李国楼之间的仇恨只是江湖恩怨,暗杀在日本盛行,有流派接这种生意,即日本忍者,日本忍术,战国时代有甲贺流、伊贺流等流派忍者之原形,奇想天外,以妖术、幻术、八门遁甲、咒术为能。 太一郎把一门日本绝学用至大清,沒想过水土不服会产生什么恶果,他自作主张以残忍的手段上位,让前黑龙会舵主乔本龙行剖腹谢罪,以为别人都怕他,对他唯命是从,沒想过他是被日本政府利用了,柳原前光以民族大义哄骗太一郎,用了一招一石二鸟,无论谁胜谁负,都对日本政府有利。 太一郎认为他和安田右兵卫已经撇清关系,他只要安稳的在樱花楼享乐,受苦受难的差事与他无关,可是残酷的事实告诉他,美梦破碎:“哐嘡”一声巨响,破门锥撞开樱花楼大门,大院里一阵喧哗,无数官兵手持长枪冲进來。 “不许动,官兵大搜检。” 一队队端着刺刀的学生,三人成列的在樱花楼里,四处抓捕男性,黑龙会成员很好辨认,留有怪异辫子的人,便不是大清人,至于大清人加入黑龙会的黑社会小弟,也非常好辨认,扒拉掉衣服,看一下纹身便知此人到底是二鬼子,还是嫖客。 女性还有衣服穿,虽然慢一点,但钦差大臣李国楼的虎须谁敢触及,妙曼妓女的酮体也沒有自个性命重要,官兵控制住邪念,咽几口唾沫,随便摸几下,而后大叫道:“给我把衣服穿起來。” 那些住宿过夜嫖客便倒霉了,官兵最会看长官脸色,也最喜欢做狭促的事,今儿有钦差大臣李国楼撑腰,管他是富商还是公子哥,全部光着身体从被窝里拽出來,至于里面是否有朝廷官员,光屁股的人,谁知道是官呢?一座樱花楼,便给官兵拽出衣衫不整的嫖客三十多人。 有的嫖客只穿一条短裤,而且是女人的花裤衩,也不知是否穿错女人的短裤,狭促的官兵分外痛恨这些有钱人,把所有嫖客驱赶到后院里,让冷风把这些嫖客吹醒,火炬熊熊的院落里,三十多名嫖客在受冻, 第430章 黑龙会宁死不投降 知府张名堂正在后院里打量那些衣衫不整的妓女,叹息日本女人命运多舛,万幸大清政府仁义道德,挽救日本妇女于水深火热之中,他可不敢进入樱花楼,里面断断续续传來一阵阵枪声,危险之地留给那些新武堂的大老粗。 张名堂所管辖的一百名差役,负责樱花楼外围的警戒任务,以及收拢那些妓女和嫖客,这两项任务对于他,沒有多大难度,他正在回廊里,大声的指挥着手下人,驱赶两拨人,将日本妇女驱赶至后院西侧的几间厢房里,日本妇女可真不少,已经数到一百三十五人了,把那些哆哆嗦嗦的嫖客,直接赶到院子里,让他们吹夜风。 在三十名衙役的簇拥下,胖乎乎,圆滚滚的府厅知事张掖忙得不亦乐乎,寻思着若是把樱花楼充公发卖,他可要赚大钱了,张掖便是知府张名堂的师爷,秀才出身,和知府张名堂是老乡,大清朝官员身边的亲信大都是沾亲带故的老乡亲戚之类的人,如今也有九品官衔。 张掖站在西厢房门口,眼神瞅着衣衫不整的日本妓女,替她们惋惜,青春可人的年华就要被驱逐回日本,钦差大人真是暴残天物,一点也不关心大清子民的生理需求,打工而已,靠姿色赚钱,虽不好听,但衙门少不了这一块收入,他可不赞成一锤子买卖,细水需长流,才能把衙门里数百人养活,忠言逆耳利于行,一定要向钦差李大人直言,樱花楼的日本妓女是好似天津的美味小吃,大麻花和狗不理,特色性服务已成为天津旅游事业的支柱,为天津卫增添靓丽的风景线。 吵吵嚷嚷的一大群嫖客,被手持刀枪冲进房里的官兵吓懵了,等他们清醒过來,已被官兵驱赶至后院里,衣衫不整的嫖客冻得索索发抖,北方的九月天气,夜里的都要盖被子,让这些富商、纨绔子弟跪在院子里,都要生一场大病。 “官爷,我沒犯法呀,给件衣服穿,我这里还有些银票,赎回衣服可以了吧,啊嗅,啊嗅。”一名瘦骨嶙峋的嫖客,连连打喷嚏,只有穿着内衣、花裤衩,说出了大多数嫖客的心声,他们的随身财物倒是让他们带出來了,钱袋子死死的拽在手里,就是衣服不让人穿,故意整他们,官差和妓女一样,都是见钱眼开的主。 一名官差叫道:“想赎回衣服的人,站到我这边來,不二价,二两银子,一个人,不想给,就给我继续跪在地上,等天明,让长官查清楚,你们的來历,到底是嫖客,还是黑龙会的二鬼子。” “我给我给,可冻死我了。” 看见可以站起身,尚能有衣服穿,这三十多名嫖客纷纷站起身,能在樱花楼搂着日本妓女过夜的主,身上不缺二两银子。 官差掌握熟练的敲诈勒索技巧,师爷张掖眼珠子一转,跑到这群嫖客面前,对着官差,大声喝道:“等天亮了,把这些人全部押回衙门,带回衙门盘查清楚,到底和黑龙会什么关系,留宿在朝廷钦犯这里了,不可放过一名罪犯。” 又是游街又是要关押至衙门里,那还不拔层皮,识相的嫖客们纷纷询问价钱,到底需要多少银子,才能和黑龙会撇清关系,许多人都是在天津卫有头有脸的人,哪能让名声臭掉。 有一名嫖客还认识师爷张掖,惊喜道:“张师爷,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开源公司的楚经理,上一次一起喝酒,你忘了。” 张掖一瞧正在穿外套的人,马上想起到底是谁了,脸色立刻变得异常古怪,楚香冯是钦差大臣李国楼的大舅子,记得是六夫人楚香玉的嫡亲哥哥,这才來到李国楼创办的买卖粮食面粉的《开源公司》做部门经理,这抓嫖客抓到钦差大人的大舅子,闹出去让钦差李大人脸往哪搁。 张掖急了,立刻向旁边的人使眼色,让官差把楚香冯提到僻静的角落出,单独一个和楚香冯说话,一跺脚,怒道:“楚经理,你才來天津卫几天啊!就不学好,岂不是让李大人丢人现眼。” 楚香冯不知这场抓捕行动的指挥官是李国楼,否则他早就硬气的抬头挺胸,如今佝偻着身躯,仿佛回到过去舞台上表演水中脱逃术,最好钻入地下,变成隐形人,自我辩解道:“张师爷,我也是沒办法,两江的漕运押运使罗大人來了,我这不是尽到地主之谊嘛,这可以公款消费,李大人允许的呀。” 听闻还有三名官员躲在嫖客里面,这一消息让张掖手足无措,漕运押运使可是花大价钱才坐上去的位子,为了嫖妓丢掉乌纱帽,他岂不成为千古之人,压低嗓门:“哎,谁叫我们相识一场,楚经理待会儿我把你们放了,你的三位朋友,一起带回去吧,代张知府和我向罗大人赔罪,不知者不怪嘛。” 官场的规矩楚香冯早已谙熟,急忙拱手道:“多谢张师爷相帮,赶明我一定登门拜谢,千万别告诉李大人,我能否保住位子,就靠你了。” 依靠妹子楚香玉软磨硬泡,在床上对李国楼吹枕边风,这才让楚香冯摆脱戏子的身份,岂能为了嫖日本妓女打回原形,楚香冯一颗心脏蹦蹦直跳,此时才安稳下來,不幸中的万幸,官员里面有人认识,逃过桃花劫。 “那还要楚经理说,大家在天津抬头不见低头见嘛。”张掖肚子里在发笑,买个人情给楚香冯,以后托楚香冯替他的大舅子也在开源公司谋个肥缺,大舅子对上大舅子,大家不吃亏。 黑龙会在日本是造反组织,有着负隅反抗宁死不屈的特性,武士道精神,让他们不肯束手就擒,樱花楼里枪声不断,自诩功夫高手的黑龙会成员,不断有人被枪击中,枪声、喊杀声不断,虽然被官府突然袭击,但抵抗的黑龙会成员大义赴死,负隅顽抗为其他兄弟赢得时间。 樱花楼里黑龙会的成员有一百多人,被官府突然袭击,冲进來抓捕,射死了十几人,还抓了数十人,给剩余的五十多名黑龙会成员组织反抗时间,他们大都光着脚丫,手持武士刀,或者拿着短枪,一面开枪射击抵挡官兵的进攻,一面聚拢在一起。 “大哥,后门也给堵住了,冲不出去啊!”一名肩膀带着枪伤的精光刺青男,捂住血淋淋的肩膀,带着一批人从后门转回來了,排枪的威力,不是武士刀可以抵挡的。 “为什么大清官兵要抓我们呀,我们又沒有造反,太一郎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有一名黑龙会成员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沒忘记责问天津黑龙会的舵主太一郎,这种得罪大清官府的事,惹來杀身大祸,只有老大知晓原因。 太一郎自以为手眼通天,在天津卫是响当当的字号,官府的人早已被黑龙会收买,以江湖义气行事,可以高枕无忧的睡觉,樱花楼黑龙会成员的一身刺青足以吓退天津卫的地痞流氓,又在官府收买诸多眼线,万一安田右兵卫有疏漏,刺杀李国楼不成功,让李国楼來寻仇,他可以带着黑龙会骨干躲在美租界,申请政治避难,在美国旧金山也有黑龙会分会,天涯何处无黑龙会兄弟,谁能想到李国楼行动如此之快,让他连逃跑的时间也沒有。 五十多名黑龙会成员被官兵的排枪逼迫的往后退却,已经被逼到楼上的西面,看着窗外火光冲天,无处藏匿,已经被官兵逼入绝境。 “李国楼,一定是李国楼,公报私仇,他是我们大日本的公敌。”太一郎叫嚣着,手持短枪,腰间插有一柄武士刀,舍我其谁的气势,让人以为他是一名盖世英雄,可惜人矮了一点,腿太短了,光着脚丫站在木制地板上,两条毛茸茸的粗腿,有些发飘,到此时还站不稳当,看來晚上一捉二的游戏,让他累得不轻。 “官兵沒有喊缴枪不杀,他们就希望我们负隅顽抗啊!太一郎你某非真的听信乔本龙行临终遗言,去行刺李国楼了吧,你也太愚蠢了,八格牙路。”一名黑龙会成员,不敢相信的瞪眼太一郎。 “那就让辫子狗,看一看我们大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吧,给我冲锋,杀啊!”太一郎凶残的拔出武士刀,一刀便将那名骂他猪猡的小弟砍死,血花飚溅,乱得像热锅上蚂蚁的一群人,房间里的人反而镇定下來,大哥还是有大哥的气概,宁死不屈的日本武士,当是如此威风凛凛。 在这间屋子里,藏有枪刀弹药,所以黑龙会成员才会往这里逃,全副武装的五十多名黑龙会成员,准备与官兵展开生死较量,太一郎挥手让所有弟兄往门外冲锋,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日本武士是靠杀出一条血路,浪迹异国漂流的大日本英雄。 子弹横飞,负隅顽抗的黑龙会成员,依然不想束手就擒,黑龙会成员组织好队形,便准备冲锋,十几人分成三队,一阵排枪就冲出房间。 ”房门刚打开一条缝,一颗硕大的手榴弹,倏忽之间扔进了房间:“轰隆隆”一声巨响,官兵里面的大高个巴特尔扔了一颗手榴弹,移动门立即炸碎,木削飞扬,烟雾弥漫,呛人的硝烟问,弥漫在口气里,又有两颗手榴弹接踵而來,大清官兵不怕引起火灾,直接用炸药攻击负隅顽抗的黑龙会成员。 三颗手榴弹的威力让人耳目震破,成果惊人,尚在房间里的黑龙会成员被炸得四分五裂,组织好的冲锋已经不复存在,手脚受伤的黑龙会成员倒在地上,哇哇惨叫,有的人被弹片击中脑门,那就连惨叫的机会也沒有,直接倒毙在地上。 冲出房门的十几名黑龙会成员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部被排枪击中,非死即伤,黑龙会发动的攻势,连一个回合也沒有撑住,以完败而告终。 巴特尔指挥着校官,冲入房间又是一阵射杀,把站立的黑龙会成员全部杀死,十几名趴在地上的黑龙会残党,得以存活,太一郎命不该绝,他被手榴弹的气浪给震昏过去,被捆绑成一只粽子,又被官兵一阵拳打脚踢,打掉数颗门牙,这才被巴特尔单手提出去。 火势沒有形成,便给官兵扑灭了,一场官兵有死伤的抓捕行动,让官兵变得凶残,零星的枪声,阵阵传來,让人感觉到恐怖的气息。 太一郎**裸跪在李国楼面前,地位的巨大落差,让太一郎捆绑成一只粽子一样,跪在冰冷的回廊里,四周都是吵杂的呵斥声,众多女子哭泣声,以及惊叫声,还有一阵阵惨叫声,戛然而止,那是黑龙会弟兄被屠杀,他仰视屹立的李国楼,身体颤抖不止,是害怕还是寒冷,太一郎羞愧于衣不遮体,被人当猴子一样戏耍。 李国楼低头瞅着太一郎,失败者便是这种下场,他在危急时刻,沒有让手下人替他挡住敌人,也沒有学习桃源英雄刘备般扔下老婆,骑上的卢马,飞跃涧溪,而是临危不惧,亲临第一线,与手下人同生共死,所以他还活着,可以看着仇人跪在他面前,像一只死狗一样等待命运的审判。 从樱花楼里搜出的枪械、弹药,堆置在前院中央,数量巨大,可以用來打一场仗,一堆堆武器弹药被放置于院子里,证明黑龙会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报告钦差大人,张三徒、李二亮都是黑龙会成员。”一名官差把身边的弟兄给卖了,机会难得,不把兄弟出卖,岂能升官发财。 须臾之间,官兵里原本和睦相处的衙役之中炸开锅,有人被指证出是黑龙会的成员,庭院里一阵慌乱:“赵柳,你胡说八道,老子一板砖拍死你。”张三徒暴跳如雷,但手里的枪适才给赵柳一把夺去,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李国楼转头道:“把衣服扒了。” 不用多言,张三徒、李二亮两人立刻被数杆枪顶住胸膛,皂衣被人剥光,那隐藏在后背的刺青,便是青龙的纹身,让人无法辩驳。 李国楼怒道:“给我打,不认祖宗,宁愿做二鬼子的人,都该死。” 旁边的官兵就想着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打死二鬼子,不用偿命,一阵拳打脚踢,把两名官差打昏过去,至少肋骨断裂,脾脏有沒有破裂就不知道了,谁会关心黑龙会余孽二鬼子的死活。 李国楼早就把他信仰天主教的事给忘了,其实他也是悖逆祖宗的假洋鬼子,在天津教案之时遭到天津各界人士的痛骂,此时他摇身一变成为纯粹的民族英雄,得到继承爱国主义精神的天津人民的爱戴,黑龙会行刺案,让他咸鱼大翻身,成为敢和黑恶势力斗争的正义化身, 第431章 被圈禁在府邸 李国楼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太一郎,古今与官府作对的英雄好汉,大多数是悲剧性的人物,造反派不得好死,传奇人物有悲惨的结局,更会得到民间认可,传诵四方的英雄又会多一名悲剧性的日本武士。 “太一郎君,沒想到我这么快就找上你了吧,告诉我是谁收买你的,我就留下你的种,要不然老婆孩子一起陪你殉葬。”李国楼威胁加利诱,等待太一郎的抉择,虽然他知道成功的希望不大,但总要试一试运气。 太一郎仰天大笑,好似讥讽李国楼说了一个笑话给他听,咬牙切齿道:“李国楼,士可杀不可辱,我们大日本武士是不怕死的,至于小孩子,有种你就杀,天知道是谁的种,也许是你留下來的呢?哈哈哈哈。” 李国楼无从反驳,他不是毒辣心肠的人,哪会真的杀女人、小孩,仇恨祸及家人,不是他的做法,日本黑龙会行事果敢,宁死不屈,顽抗到底的举动,深深的震撼到在场的所有人,新武堂的校官因身先士卒,突袭时冲在最前面,校官死了四人,受伤的校官、学生还有十几人。 “太一郎,你是条好汉,我不折磨你,也不难为你的家人,报仇雪恨之事,就看天意了,不过负隅顽抗的黑龙会那三十多人,都要陪你殉葬,投降的黑龙会成员,本官就饶过他们。” 李国楼要杀俘虏,那些顽抗到底的黑龙会成员,抓捕了三十多人,他要乘着朝廷旨意未至天津府衙之时,他沒有被圣旨禁锢住权力以前,把这三十多名黑龙会成员全部枪毙,替白莲报仇之言,绝不是一句空话。 “杀吧杀吧,李国楼你杀得越多,我们黑龙会报复的手段越残忍,大日本武士绝不苟且偷生,死了我一个,自有后來人,安田右兵卫虽然死了,但黑龙会的报复必将更加猛烈,你将死无葬身之地。”太一郎嘴里少了几颗牙齿,说出的话变得漏风,但大意还是清楚的,临终说几句豪言壮言,希望有人來继承他的衣钵,继续追杀李国楼。 李国楼摇头道:“可惜你不是勇士,沒有对我举起武士刀,躲在幕后的人不配做武士,所以你只能像一只狗一样死。” 李国楼不给一名武士最后的荣誉,而是残忍的挥起武士刀,从太一郎背后砍向他的脖颈,刀是好刀,一刀就让太一郎人首分离,那张狰狞的面容,好似地狱里的鬼怪,人头在地上滚來滚去,被李国楼一脚踢得三丈远。 “杀。”从未杀过人的新武堂教官,以及几名自愿加入行刑队的学生,一共三十多人,一个手里拿着一把武士刀,在前院里屠杀黑龙会成员,有的人手法使用不当,挥刀砍不下人头,鲜血从砍破的脖颈处飞飚,撒得满地都是鲜血,恐怖的惨叫声,好似杀猪一样凄惨。 “苏同学,要斜挥出去,这样才能一刀把人头砍下。”手法准确的校官成昆,无奈的上前,做出砍头的标准动作,再次挥动武士刀,把那颗人头给砍下來,他心里充满仇恨要替死去的弟弟成明报仇,若不是李国楼有令,不许杀女人、孩子,那就会一个俘虏都不会留。 年轻的学生苏元春点头道:“哦,我知道了成老师,让我再砍一颗人头吧。” 美妙的弧度在晨曦之中显得多么清晰,天空挥映出一道红色的彩霞,苏元春那张脸在狞笑,男儿建功立业,就是靠一颗颗敌人的人头。 李国楼负手看着这一幕,是他把仇恨与恐怖带给这些心里已发生扭曲的年轻人,未來他还要加大力度,让新武堂精神融入到这些学子的血液里去,把这些少年郎训练成杀人机器,军人就因该是国家机器,义无反顾的执行军令,从新武堂挑选出來的二百多名师生是精英,他们的命运将会与他休戚与共,同生死共患难。 三百多名官兵得到厚赏,在外围担任警戒任务的一百多名府衙的官差,每个得到十两银子赏银,冲入樱花楼的四十多名新武堂教官得到五十两银子,紧随其后的学生则获得奖励二十五两银子,受伤的校官和学生额外再给赏银,让他们静心养伤。 死去的四名校官,给予每家死者家属八百两安葬费,除了朝廷抚恤金外,李国楼承诺照顾死者直系家属一名,每月给予十两银子的家庭补贴,给予进入李氏集团工作的机会,筹情处理名额,至于死者有小孩的话,以后也给予免费义务教育。 这一系列举措提升了二百多名新武堂师生的士气,带着四名死去校官的棺木,扶灵柩回新武堂,让四名死者永久的安葬在新武堂里。 天津府衙闷声大发财,收缴天津黑龙会两处房地产,以及帮会的财物,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李国楼身上,天津知府张名堂并沒有因这件事的处罚,他受到钦差大臣李国楼那道金牌令箭的指令,执行剿灭天津卫黑龙会的任务,并沒有触犯朝廷法纪,所以沒有功过之说,天津府衙一切照旧,人员编制一切照旧。 不过加入黑龙会的官府内线六名二鬼子,都被打入大牢,沒有一个人被放出來,其中还意外的死了二名二鬼子,他们的家属连抚恤金都沒有得到,知府张名堂剥夺了两名死者政府官吏的身份,以里通外国黑帮的大罪,把两名死者尸体暴尸三天示众。 祸兮福兮,黑龙会行刺案改变了许多人命运,其中大清官员里伤害最大就是李国楼,突袭天津黑龙会总部樱花楼的举动,引來连锁反应,任凭大清政府狡辩,也不能平息西方列国的愤怒,甚至日本政府也派遣使者柳原前光提出强烈的抗议,这是沒有正义、民主、道德的社会才会有的大屠杀,独夫民贼竟然草菅人命,不讲证据,不走法律程序,国将不国,开此先例,各国居住在大清的人民,生命如何保障,各国使臣纷纷要求惩罚樱花楼血腥屠杀案的罪魁祸首,,李国楼。 总理府衙门顶不住西方列强的压力,恭亲王奕訢明确表态,朝廷一定严惩罪魁祸首,,李国楼,先把他的钦差大臣头衔给剥夺了,而后圈禁李国楼,让他在夹道街的家里待参,总理府衙门先拟出一份对李国楼严厉的惩处方案,等待同治皇帝最后的钦定。 大清政府习惯慢节奏处理问題,加上善于和洋人打交道的北洋通商事物大臣李鸿章带团出国访问去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沒有人认真过问李国楼的案子,几个政府部门互相之间扯皮,刑部说李国楼的案子不归他们管,他们沒有这么大的权力,总理府衙门推诿不过,寻找诸多理由,迟迟不肯做出最终判决,同治皇帝也沒下旨问罪,只是让李国楼写下一道答辩的折子,然后就不再有太监登门,好似李国楼这个人在京师消失了,他的名字成为朝廷忌讳,谁都不愿意提起李国楼。 李国楼便给晾在一边,禁锢在京师的夹道街府邸里已有一个多月,无所事事的做起家庭主夫,等待着他第二个孩子出生,十月的秋风萧瑟,阵阵寒风把庭院的树叶卷起,狂风呜咽,吐了口浊气,卷起的枯叶又飘散满地。 白莲被安葬在京师的天主教宣武门堂的私人墓地,是以李国楼九夫人的名义安葬的,李国楼在那里买了一块墓地,以后他死后也安葬在宣武门堂的私人墓地,至于其他妻妾到底会不会随他过一辈子,近段时间李国楼沒有去想,此时大清社会与西方文化接触,封建礼教已经被打破一些,对于三妻四妾制度的定义有些松动,高官的小妾也可以用夫人的名义,官员只要娶得起小妾、姬氏,都可以冠名为夫人,以排名论大小,这比过去的封建礼制也是一种进步,封建礼教并不是一下子被砸碎,也是一点一滴积累,才会有水滴石穿的那一刻。 挂在门楣上的白幡终于撤下,李国楼府邸里,好似恢复往日的气息,庭院里的杂草枯枝开始有人整理,祭奠完白莲后事,李国楼大清早便坐在大木桶里洗澡,洗去一身的晦气,今天终于可以剃头了,生活依然照旧,他还有八名夫人需要照顾,所以还要扛起家庭的责任。 但他怕家庭有风险,会被朝廷抄家,所以真由子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依然带着儿子在天津英租界休养,耶利亚这个月也快生了和大肚子甄玉环也在英租界围墙道待产,陈香芳、谢丽雅、楚香玉、吴佩佩、女儿李玲玲都留在天津英租界里,家里只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平妻谢秀珠陪他过着圈禁的日子。 李国楼独自洗澡,习惯性的叫嚷:“佩佩姐,给我剃发。”他早就忘记了吴佩佩在天津躲藏呢?若是朝廷抄家,把吴佩佩抄出來,那他的罪名又要加一条:“破坏礼教之大罪。”此时万万不能落井下石,让他受到政敌的攻讦。 “佩佩姐,给我剃发。”李国楼对着门口又叫了一声,这些天心绪不宁,前言不搭后语之事,经常发生。 一道身影闪入浴室,保姆婉娘手提剃刀,摸进來了,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丰腴,那一对高翘的丰胸是她最大的资本,她是最早一批來李国楼家里做帮佣,可以说朝思暮想李国楼,已经不是一天二天了,李国楼就是她梦中情人,今天她豁出去了,赌上一回,谢秀珠正好出门,机会难得,主子李国楼禁欲这么多天,还能憋得住吗。 “老爷,我帮你剃发。”身穿红色内衣、花短裤的婉娘,从李国楼身后把两只手伸到李国楼胸口,替他擦拭身体,那两块坚实的肌肉,摸起來好舒服,不停的抚摸胸膛,先让他冲动起來。 坐在水桶里的李国楼闭着眼睛,让身体放松里,依然沉浸在空灵的思绪之中,享受着“吴佩佩”对他的服务,嘴里发出:“嗯,佩佩姐,今天就从你开戒,这些天想我了吧,嘿嘿嘿嘿。” 婉娘大喜,一张红扑扑的脸粉嫩光滑,知道李国楼迷糊劲还沒过,也不管把衣服浸湿,提臀便跨入大木桶里,噗通一声,木桶里的水溢出來一些,谁叫她身材丰腴,占有颇多的空间,娇嘘嘘喘着气息:“小楼弟弟,是我婉娘呀,佩佩姐在天津,沒有人陪你开戒、剃发,我喜欢上你了,全部我來吧。” 乘着冲动劲,婉娘伸出两条莲藕一样白皙的胳膊,搂住了李国楼,丰胸也一块贴上去,身躯开始扭动,一张大嘴一口便吻着李国楼的嘴。 李国楼只觉得一只舌头,已经挤入他的嘴里,不停的翻滚,他睁开眼睛看向婉娘,心里虽然挺享受,但依然挣脱开那张丰腴的厚嘴唇,明白过了,被人占便宜了,问道:“婉娘你怎么进來了。” “小楼弟弟,我从第一天起就爱上你了,愿意为你赴汤蹈火。”婉娘一双手死死的搂抱住李国楼宽大的身躯。 李国楼多大力气,若是用力的话,婉娘能被他扔出大木桶,但他是男人,首先打量起婉娘的姿色,在这种环境下,而且是他家里的内宅,沒有他允许,任何男人不能跨入,他就是这个家庭的唯一雄性,若是他花心一点,家里所有的丫鬟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可是他从來不多看一眼身旁的丫鬟、女仆,保持理性的克制。 三十多岁的婉娘,在他家里吃得好,过得好,睡得好,比他刚认识时更加丰腴、白皙,一身雪白的肉,眼睛细小,看人笑眯眯的模样,圆脸庞大嘴巴,谈不上好看,但也不难看,姿色中等,身材保持得很好,圆鼓鼓的肚囊上赘肉些许,特别是肉鼓鼓的红色肚兜上,那两颗红豆依稀可见,分外诱人,在环境影响之下,欲念暴涨,不由自主的产生邪念,李国楼的手不由自主的上前触碰:“婉娘,你比我大,我可不能娶你呀。” “嗯,好舒服小楼,婉娘知道小楼的难处,只要你喜欢我,我愿意一辈子伺候你。”婉娘保持最后的矜持,那一道身材的最后屏障红肚兜,要让李国楼來替她解开,扭动着娇躯,发出销魂的叫声,他摸起來更加舒, 第432章 徜徉在男欢女爱之中 丰硕圆浑的身材对于李国楼來说是诱惑太大了,家里的女眷大都是有经验的老手,处子之身给李国楼破了,只有谢丽雅和白莲,其他七位夫人之中,六位是寡妇,一位原本是恭亲王的情妇,李国楼喜欢和善于床上作战的丰腴美娇娘交合,曾经一段时间沉迷其中,不能自拨日夜宣淫。 这只沐浴的大木桶就是那一段疯狂时光的见证,李国楼在里面和九位奶奶在此享乐,婉娘听过无数次壁角,佩服李国楼耐力持久,能让风流成性的法国人耶利亚收心,甘愿做一名良家妇女,谢秀珠、耶利亚、吴佩佩、甄玉环都愿意替李国楼的事业出钱出力,甚至把老本都垫上了,如今又多了一名替李国楼赴死的白莲,婉娘的梦想就是在这里和李国楼醉生梦死一回。 “小楼弟弟,你要怜惜。”婉娘知道李国楼生猛,被他拉掉短裤之时,一双含春的妙目娇滴滴凝视他,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眼眶里盈满泪水,她成功了,梦中情人正在把她的肚兜解开。 李国楼微眯着赤红的眼眸,观赏着婉娘发育良好的身材,有些看呆了眼,让人不能自制,顺势一把将婉娘揽在怀里,手掌拿捏不住,一只左手一松一紧的揉捏着,另一只右手顺流直下。 “嗯婉娘,我会疼你的,让你过上好日子。”李国楼双手忙碌不停,上下摸索,亲吻着她的脸蛋,抚摸起那张圆脸。 婉娘**难耐,娇躯不停的扭曲,发出低声的哼咛:“小楼,我爱你全家,随便你使唤哦。” 李国楼多聪明,立刻明白了婉娘话语之中的含义,痛下重手,狠拧一把她屁股上的肥肉,犹自不满道:“坏婉娘竟敢偷听我和奶奶们的闺房话,老实说听了几回了。” “嘤嘤嘤嘤,小楼,你又不避嫌,我听了无数次了,所以我才主动送上门的呀。”婉娘实话实说,在内宅里她得天独厚,女仆里面姿色最佳,凭借李玲玲保姆的身份,沒给撤裁至外宅去,李国楼若是不上她的身,那就沒天理了。 “嗯。”李国楼摸了一会儿闭起眼睛,说道:“婉娘先给我剃发,手艺过关,以后少不了你好处。” “是小楼弟弟,我愿意做你的奴隶。”婉娘早就知道李国楼在床上喜欢奶奶们叫他:“小楼弟弟。”或者夸奖厉害时叫他:“福娃。”她现在是有的放矢,让李国楼吸允她的丰胸。 筹谋机会很长时间,剃发的手艺也花钱专门练习过,手中的剃刀轻轻刮过李国楼头皮,婉娘不忘轻拂李国楼那张年轻的脸庞,梦里这张脸曾经无数次悸动她的心灵,曾经羡慕丫鬟白莲的好运,今日终于轮到她了。 “婉娘,若是我被充军发配,你愿意照顾我吗?”李国楼突然问正在剃发的婉娘,他很有可能被同治皇帝惩罚至西疆去,这是老师翁同龢透露给他的最新消息,一路西行至陕甘地区,路途非常辛苦,家里的八名奶奶锦衣玉食住惯了,哪肯长途跋涉,陪同他风餐露宿西行,就算奶奶们肯陪他充军发配,他也不愿意让奶奶们受这份苦,但男人长时间在外生活,身边总要有个女人,他年轻火力壮,平时在家睡觉,枕头边左右睡着两位奶奶,照样一起摆平,出门带一位女性服侍,已经算是凑和着过了。 “嗯,只要和小楼在一起,姐姐愿意照顾你,不怕吃苦受累的。”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肯照顾好李国楼起居,就甚有可能被他收入后宫,婉娘岂会错过机会。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疼你一回,做我的女人,先要为我付出,我可不喜欢凭借姿色吃软饭的女人。”李国楼大言不惭,他从來不看那些自以为貌美如花的美娇娘,天生对于女性不主动攻击,享受着被女性疼爱的感觉,不过如今名声在外,越來越多的女性追逐他,让他在外小心翼翼,就怕桃花运开得太甚,弄得家里人满为患,今天一招不慎,便给女仆吃了,传到外面岂不被人笑话死。 李国楼提枪上马,开始在大木桶里翻江倒海,婉娘体重超过130斤,但在李国楼手里犹如一只燕子,轻松的提起,紧紧的抱在怀里。 “小楼弟弟,你是最棒的男人。”婉娘伸出红信的卷舌,吻着那张红唇,搂着他的脖颈,美好的赞歌只对心爱的人唱:“哦······嘤······福娃,小楼,我的儿······”婉娘低头抚摸李国楼的脸庞,瞅着他吸允她的奶水。 “吾儿,好吃吗?”婉娘叫嘘嘘问道。 “嗯。”李国楼有些害羞,埋着头徜徉在婉娘胸怀里,像婴儿一样贪婪。 婉娘满足的哼唱:“吾儿,我闺女模样标致,等过二年嫁给你,你要么。” “呜······”李国楼犹如一头野兽,听不清在说什么,他被婉娘激发起万丈雄心,那两座高峰,是洋人最喜欢的尤物,他的脾性已经洋化,与传统大清人的审美标准颇为不同,喜欢硕大、丰腴的女性,对于结过婚的女子,沒有抵抗力。 大木桶里地方狭小,只能施展李国楼一成本领,开胃菜尝毕,李国楼把婉娘抱入卧室,这里才是他施展所学的杀戮战场。 时间是考验一个男人雄性的标准,李国楼让婉娘飞翔在他的怀里,他是一名斗士,彷佛在角斗场上战斗,如今就是要看着婉娘发出呻咛,颂歌让他更为生猛,一次又一次强烈的冲击,顶得婉娘连声讨饶。 “婉娘告诉我,我功夫怎么样。”李国楼对迎送不停的婉娘,比较起床笫之欢的优劣。 “吾儿,你是最棒的,要不我怎么舍得让闺女嫁给你呢?哦······我要死了。”婉娘疯癫的甩动秀发,人已在极乐仙境徜徉。 李国楼满意的说:“婉娘,才开始呢?我可以让你乐上一天。” 任凭他上下其手揉插,任凭他那双大手,揉捏那两瓣丰腴滚圆的肥腚,能感受到一股力量传输之心灵深处,婉娘耳根都热了,粉莹莹的圆脸发烫,不像在过去需要闭眼想象,而是努力睁开眼睛,依依不舍的凝视那张英俊不凡的脸蛋,同时她微微张开大嘴,舌尖跳动,勾引着李国楼亲吻,两条舌头卷在一起,嘴上满足了,下面感觉到膨胀,她想逃避又想迎合,发出快乐的呻咛,无穷无尽的能量灌输进身躯,让她一次又一次癫狂。 “嗯······我早就知道了,福娃最厉害了,是奶奶们的宝贝。”婉娘看见过李国楼全家人滚翻在一张床上,每个月总有几天,李国楼全家人彻夜狂欢,不堪入目的画面带给她强烈的冲击,她幻想过无数次在战团里享受大爱无疆。 “婉娘,你好香呀,连汗水也是香的。”被一股奶香吸引,李国楼把头埋在婉娘的胸口,舔舐、吸允。 那地方丰硕挺拔,富有弹性,又柔软滑腻,和洋妞耶利亚、谢丽雅妙曼的身材一样让人着迷,“嗯······吾儿以后每天喂你,我会洗得香喷喷,让吾儿吃饱喝足。”婉娘身上的火苗熄了,又被点起,一个上午都在李国楼身下翻转,适才昏死过去,醒來看见李国楼依然趴在她身上舔舐,欲海之中徜徉,再次张开的门户,迎接李国楼的挑战,这一次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小楼,你们在干嘛?这可是早上呀。”谢谢秀珠推开房门,怒视床上两个赤条条的人。 一件水绿色旗袍穿着身上,将她的完美身材尽情展现,凹凸尽显,丰满的身材是靠李国楼辛苦耕耘才换來的,她的一身旗袍是经过精心改制的旗袍,由做喜服的桑蒙哥制作,曾经在《绣花针案件》之中和李国楼有过一面之缘的裁缝师桑蒙哥,如今专门替李国楼全家订做衣服,李国楼喜欢创新,不怕被人诟病悖祖忘宗,让奶奶们穿着的满人旗袍也打破常规,裁剪得更为贴身,变成玲珑剔透的时尚靓衣。 “哦,二奶奶上來吧,我被婉娘勾引了,已经到了这地步,不把她整趴下,我还是男人嘛。”李国楼毫不在乎,身体一上一下,谢秀珠喜欢床上人多,看见他生猛为之疯狂。 “哼,小坏蛋故意不关门,就等我來是吧。”谢秀珠走近红木大床,两只手已经开始解开腋窝下的纽扣,憋了一个月了,她还在想如何抵挡李国楼的冲动,她一个人怕是不行,所以大清早去搬救兵了,沒想到被女仆婉娘抢先了,这个女人胸脯好圆润啊!谢秀珠上下打量着婉娘的娇躯。 一名耶利亚妇女协会的死忠份子,跟随她回家,准备让李国楼尝鲜,沒想到家里已有人先行一步,大寡妇黄小曼为李国楼事业付出毕生积蓄,全部心思扑在李国楼太太们创建的妇女组织里,谢秀珠早就和家里人商量过了,让这个女人过门,条件正好合适,和绝大多数奶奶出身一样,刚死了老公的寡妇,钱财花在李国楼事业上,和李国楼家庭匹配,但是李国楼沒有答应,为了此事还和家里人大吵一架,摆出大官的架势,宁死不屈,但她知道今儿是李国楼开戒的日子,作为男人來说,李国楼会赶尽杀绝。 “二奶奶好,小楼弟弟,我不行了,二奶奶救救我吧,嘤嘤嘤嘤。”婉娘有些害羞,沒敢看谢秀珠的脸色,所以她在床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年轻力壮的李国楼对她的征伐。 李国楼也就瞄了门口一眼,看见谢秀珠走近卧室也沒有注意还有一名娇娘子跟进來了,一双淫兮兮的眼眸都盯着婉娘韵味十足的娇躯摆动。 谢秀珠使眼色,让身后的黄小曼赶紧脱衣服,让李国楼无处可逃,这次机会难得,不用她多费口舌。 房间里充斥着男欢女爱的娇喘声,那紧张刺激的交锋场面,从未见过,打一进门黄小曼已经面红耳赤,勾引过李国楼数次,沒有成功,都被李国楼识破真相逃之夭夭,今天终于大开眼界,果然英雄了得,把一名丰腴的娇娘子干的连连讨饶,癫狂的举动,就像谢秀珠所说,沒有人逃脱得了李国楼的魔抓,小姑娘更是别提,要有奶奶们在旁候着,才能完成从处子到女人的转变,所以李国楼家里以吸地虎的大寡妇居多, 第433章 达到忘我的境界 (嘎嘎,也就是一轮狂轰滥炸,大概十几章,让人大跌眼镜,忍耐写手的爆发,以后会以打仗为主,) 人生得意须尽欢,李国楼在事业跌入深渊后难得放纵一回,家庭成员又多了一人,,黄小曼。 这黄小曼与李国楼在一件案件里有过一面之缘,她是同义堂东家拜仁义的二夫人,李国楼在侦破拜仁义被人悬梁伪装成自杀的案件时见过一回黄小曼,当时也沒有说几句话,过后李国楼便将黄小曼给忘了。 沒想到就这一面,让黄小曼给惦记上了,喜欢上风度翩翩的李国楼,知道李国楼内眷以寡妇居多,更是为之一喜,拼命挤入李国楼内眷组织的各项活动之中,出钱又出力,办事能力比较强,成为耶利亚妇女协会的副会长,如今李国楼事业蒸蒸日上,家里的人都出面做生意,陈香芳、谢秀珠看人也是以办事能力看待耶利亚妇女协会的成员,貌美如花的女性在这个家庭并不吃香,对于李国楼事业有帮助,能够独当一面的女人,是她们的首选。 黄小曼非常踊跃,每项活动都全身心投入,凭借她识文断字,口齿伶俐,做事条理清晰,把耶利亚妇女协会的各项组织活动安排妥帖,得到耶利亚等人的好评,在耶利亚妇女协会里众多会员勾引李国楼早已不是新鲜事,但黄小曼条件得天独厚,三十岁的年龄,尚未有小孩,那就沒有后顾之忧了,所以奶奶们举手表决,让黄小曼加入这个合作无间的家庭,沒想到李国楼不同意,谢秀珠出面撮合过几次,比如一起吃饭、游玩、听戏,都给李国楼逃掉了。 这一次李国楼无处可逃,正在兴头上的他,感觉到身边不是多了一个谢秀珠,而是又有一人爬上了大床,他转头一顾,一名秀发拖腰的长发女子跪在他身边,正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 “小楼弟弟,我是小曼呀,想我吗?”黄小曼双膝跪着,毕恭毕敬的给他磕头,随后抬头让李国楼端看她的妙曼身躯,两只手已经抚摸起他的脸颊,玉魇粉嫩娇媚的抛媚眼,那双桃花眼里春意正浓。 “小楼,别扭扭捏捏的,大奶奶她们都同意的,你不能寒了家里人的心,福娃上呀。”谢秀珠颇为不满,李国楼呆愣愣的傻样,先做示范动作,跪在床的另一边,亲吻起他的胸膛。 “嗷······”李国楼一声怪叫,已经扑向黄小曼,他还要征服一座山峰,瀑布一样的秀发已让他痴狂,那张粉莹莹的瓜子脸,小巧玲珑的红唇,蛾眉螓首的娇态,让他失去了理智。 已经坦坦荡荡相见,李国楼直接将小巧可人的黄小曼揽入怀中,俯身凑上去,用滚烫的红唇,迎接新人的到來,贪婪的看眼眼前的美人,这小巧的身材有着大文章,藕般的柔软玉臂,优美浑圆的大腿,以及成熟女子的芳香,还有那高耸挺拔的玉女峰,配上细腻润滑的肌肤,那一双让人又爱又怜的桃花眼,让人心神俱迷,柔软的红唇是那么可人,娇艳的香舌是一道美餐,娇俏玲珑的小窈鼻里,发生一阵阵呻咛,已让他深陷其中,天之国色的大美女,怎么会放过,李国楼悔恨交加,幸好还有救,他要饱餐一顿。 “小曼,你真放得开,敢送上门來。”李国楼两只手忙碌的上下揉捏她的娇躯,丝绸般的软滑快感,让他把持不住。 为了得到梦中情人的爱,黄小曼早已豁出去了,陈香芳、谢秀珠、真由子,楚香玉、甄玉环等人言传身教,对付李国楼只有华山一条路,逼上绝路才行,男人天生就是贱,这是奶奶们一致的看法,不过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双手在抚摸李国楼身躯,腻声道:“小楼弟弟,姐姐愿意陪你到西疆去,受苦受累也不怕。” 李国楼笑了,赏心悦目的情景让他恢复男儿气概,嗅着她身上那一股女人的幽兰清香,白嫩的芙蓉脸颊,恍如涂有胭脂红艳娇滴,盛开着一朵朵桃花的黑莹莹眼眸,只为他绽放,笑盈盈道:“嗯,你们俩表现很好,小曼娶进家门做九奶奶,婉娘做我贴身丫鬟,二奶奶有赏,一定让二奶奶早点有个儿子。” 婉娘钻入被窝,光明正大的瞅着李国楼征伐黄小曼,丰胸激情澎湃,终于可以休息了,谢秀珠花样真多,亦在李国楼身边添香,看得她一阵阵悸动,忍不住又爬出被窝,娇声:“小楼、二奶奶,我來了。” 黄小曼身躯娇小,从未如此大阵仗干过,比不上婉娘强壮,娇喘二十多分钟便歇菜了。 李国楼怜惜的爱护她的秀发,抱着娇小的身躯,让她躺入被子里,关怀备至的说道:“小曼休息一会儿,等吃完午饭,我们再來,你有潜力的,不会比二奶奶差。” “嗯。”黄小曼好似害羞的闭眼,体力消耗过度,需要休息一会儿,睡个囫囵觉。 “小楼弟弟,想打败我可不容易哦。”谢秀珠像一只蜘蛛一样,缠在李国楼身上。 李国楼床上的一身武功,都是谢秀珠教的,和师娘一番较量颇费周折,进进出出,曲曲绕绕,那娇滴滴的娇喘声,委婉动听好似一首歌谣,这是一件体力活,使出浑身解数,才让谢秀珠发出满足的哼颂,搅在一起瘫软下來。 谢秀珠屁股翘得老高,娇声道:“小楼弟弟,这次一定行,我算好日期的。” 抚摸着谢秀珠白嫩的娇躯,李国楼终于停止征伐,躺了下來,叹道:“白莲为我而死,沒想到我这么快就堕落了。” “想什么呢?这不叫堕落,是让你清醒,别学花花公子哥到外面沾花惹草,家里这么多好姐妹,等着你献身呢?”谢秀珠依然把双腿翘得高高的,就以这个怪异的动作唠叨不停,大家赤条条相见,谁也不会笑话她,真由子、耶利亚、甄玉环,如今吴佩佩也有孕照反应,让她有了更大的危机感,一定要生出一只蛋來,男女其次,反正李国楼说过,女儿亦能继承一份家业。 “嘿嘿,都是自动送上门的买卖,一点也沒有成就感。”好失落嘢,今天竟尔有一名光溜溜的女人自动献身,潇洒过后,留在心里的唯有羞愧,这种事理应有他主动,一次又一次被女人吃了,让他沒有成功男子的喜悦。 “嘤······吾儿,小娘就是喜欢你嘛。”恢复体力的婉娘扑到李国楼身上,这个男人恢复体能很快,她早就知道了。 “那就來吧。”李国楼雄心复起,躺在床上,看着一对高翘的玉兔跳动,让婉娘在他身上肆虐,那张大嘴,嗷嗷的娇喘,这是他最喜欢看的一幕。 陶醉在活色生香之中,李国楼心神迷离,达到忘我的境界,这种生活他也喜欢,只要不把身体拖垮,一个月难得几回,他还是承受得起。 “小楼弟弟,那些耶利亚妇女协会太太,都想吃你,你到底想要吗?”黄小曼笑眯眯瞅着身下的李国楼,脑海里肉海横流,玉体横陈。 “不要啊!”李国楼好似看见恐怖的一幕,那些不要脸的女人,纷至沓來爬到他的床上,有人对他说过,他活不过三十岁,那些风流成性的女人,他可惹不起。 “哼,一点也沒有情趣。”谢秀珠恢复过來,倏忽之间搂住婉娘的娇躯,“哦······”黄小曼享受着三人对她的服侍,恍然之中明白,为何谢秀珠这么卖力让她加入这个家庭,原來大爱无疆是这样的呀······ 李国楼体力消耗太大,中午吃了一顿美餐,还喝了一碗长白山人参汤,在饭厅里有老妈子伺候,李国楼表现还算正经,衣服穿戴整齐,不过身边的谢秀珠、黄小曼轮番喂他喝酒,娇躯一次次贴上來。 “小楼,姐姐喂你喝酒。”黄小曼被李国楼抱怀里,两人好得像连体婴儿,互相抚慰着对方,当真是秀色可餐。 婉娘豁出去了,也不管被人说闲话,也坐在旁边,喝着美酒,吃着美食,得意的扫视旁边端菜的两名老妈子,早上还一起喝粥,勇于跨入大木桶的献身精神,让她中午就喝到人参汤了。 “吴妈,替我盛碗米饭,晚上我要喝鸽子汤。”婉娘眉花眼笑的朝旁边的女仆吴妈说话,她已经从乌鸡变成凤凰的脱变,虽然李国楼沒答应娶她,但女儿的终身幸福有保障了,适才李国楼嘴里“呜呜”作响,沒有明说,就是暗中答应了,她就沒看见过比李国楼还富有的官商,不动产、房地产、商铺连成一条街,家里好似简朴,并不奢华,吃喝也不浪费,但好东西都在英租界藏着,这种大清官商的阴谋诡计,她都看在眼里,眼馋得很,以后也能分一杯羹了。 “哎,婉娘,我就知道你是富贵人,恭喜啊!”老妈子吴妈,乐呵呵走出饭厅,茶余饭后又有谈资了。 “嗯,吴妈、秀妈,我会给赏钱的,被外宅的人知道,我以后就不给赏钱了,你们俩看着办吧。”婉娘已有女主子的气度,满意的轻触手腕上的两只碧绿色的玉镯子,这是情人送予她的定亲信物,贵重礼品会源源不断,连卧房也能搬至主楼。 “放心婉娘,我和秀妈嘴巴严实着呢?连老公也不会说,谁会和赏钱过不去呢?”吴妈、秀妈赌咒发誓,保证不让李府的丑闻传至外宅,在内宅收入比外宅高出数倍,不知多少仆人羡慕她们的收入,人到中年反而值钱了。 李国楼毫不在乎的喝酒,“多吃点,别想逃啊!我可不答应。”李国楼吃着烤牛排,品尝着蛤蜊炖蛋,他要尽快恢复体力,下午的车轮战他不会输,至于晚上的通宵达旦狂欢,他也会持之以恒,让三位美娇娘颂扬他的战绩。 “嗯,小楼你也多吃点,咱们猜拳行令。”三位美娇娘,轮番上前敬酒,已经沒有正形,开始吃起了花酒。 “好,谁输就脱掉一件衣服。” 李国楼兴趣正浓,四个人在饭厅里,喝酒打闹,宽衣解带,痴痴娇声,放浪形骸的脱去一件件衣服,娇笑声一阵阵从内宅传出,李国楼已经从被同治皇帝圈禁的痛苦中解脱出來,释放压抑心情,在情迷乱舞之中寻找极致快乐, 第434章 性格不稳重 每年秋天同治皇帝在热河秋猎,还要接见各民族的王公贵族、宗教领袖,给予藩属国使臣一些赏赐,往年都是两位皇太后出面,他只需露个面,坐在皇位上即可,今年他亲政,事必躬亲,每天都要接见远道而來的王公贵族,晚上还要寻找乐子,操劳了一个多月才回到京师。 既然回到京师,李国楼的案子就不能再拖,必要的惩戒还是需要的,同治皇帝载淳坐在上书房的龙椅上,观看总理府衙门拟出的处罚李国楼的折子,下首恭亲王奕訢坐在瓷凳上,李鸿藻和翁同龢坐在杌凳上。 对于钦差大臣李国楼沒有请旨,就出动官兵剿灭天津日本黑龙会的案子,总理府衙门写了详细的案件來龙去脉,措词之中给予李国楼严厉的谴责,最后的判决是拔掉花翎,官衔降二级使用,交予户部赎罪五万两银子,仍为四品文官头衔,让李国楼作为押运使把一批军用物资运至兰州去,让他饱受风餐露宿的苦楚,充军发配至兰州三年。 这份议案是经过几番更改才给予李国楼的处罚,属于最终定案,对于李国楼替大清所做出的贡献,两位太后娘娘颇为感慨,已经发话,可以封爵,原本等來年朝廷就要封李国楼为男爵,沒想到给了他一枚金牌令箭,就让他惹出国际纠纷,未经审判杀害受大清政府保护的日本黑龙会成员,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国际先例,让洋人义愤填膺,都要替日本黑龙会出头,寻一个法律上的公道。 同治皇帝提笔在折子上画押,勾了一个红圈,将折子合拢,忿忿然道:“李国楼身为朝廷钦差,不想着替朝廷分忧解难,竟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实在是有失体统,让朝廷在洋人面前颜面尽失,朕要执行家法,好生处罚这个奴才。” 李国楼地位有些特殊,他已经抬旗加入满族,是鑲黃旗的满人,他不仅是朝廷重臣,还是同治皇帝的家奴,大清国制有两套,一套是朝廷的法律,另一套就是八旗制度,有时大清法律与八旗制度是冲突的,互相悖逆而行,两套并存的制度,引起许多道不清讲不明的事,同治皇帝作为上三旗的旗主,对于旗下奴才生杀大权,可以用私刑处罚旗下奴才。 李国楼有慈禧太后、慈安太后护着,谁都知道不会有大碍,让李国楼至兰州充军发配三年,也是掩耳盗铃之举,过段时间就会重新让李国楼回到朝堂,同治皇帝以家法伺候,也是略惩小戒,恭亲王奕訢率先开口,表明态度:“皇上圣明,李国楼身为朝廷重臣,不思报国,以一己之私,祸害倭寇,实在是有失体统,不过臣实在看不过去,日本政府为何派人來抗议,黑龙会成员在日本都要被处死或是打入监狱,属于非法组织,和我们大清的捻军、白莲教一样,早就该杀光了,由我们大清替日本政府消灭黑龙会,日本政府理应拍手称快呀。” 听到恭亲王奕訢叫日本人为倭寇,同治皇帝不仅莞尔,立刻脸色绷紧,肃容道:“明治天皇吃错药了,总找我们天朝麻烦,上次是琉球藩属国之事,这次是黑龙会之事,弹丸小国竟敢猖獗,看朕以后怎么收拾他们。” 有一批替同治皇帝筹谋国事的良臣辅佐,同治皇帝好似成为雄才伟略的君主,俯瞰四方苍生,以后他也要学习圣祖康熙皇帝征战四方扩展大清疆域,重新把琉球划入大清的版图之中,此时他突然想起李国楼好处,身边离不开理财高手李国楼,大清改制也同样需要李国楼出谋划策,希望这一次痛下杀手,能让“狗奴才”吸取教训,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翁同龢与李国楼经过几番长谈,对于日本国的举动已有新的认识,马上发言道:“禀皇上,日本也在韬光养略,购买了两艘英国巡洋舰,还卖了许多洋枪洋炮,亦在建立现代化军队,有吞并藩属国琉球的野心,明治天皇派兵登陆琉球,窃取我们大清的藩属国,如今册封尚泰为琉球藩王,以后就会把琉球吞并,变成日本的国土,接下來大清藩属国朝鲜就是日本下一个目标,丰臣秀吉的远征东亚的计划,如今已死灰复燃了,觊觎大清疆域的列强,除了俄国,日本就是最危险的一个邻邦,日本与俄国一脉相承,他们都是要永久性土地,不像英国、普鲁士他们租界一块土地,过几十年,或者一百年,就还会给我们,对付日本就要学习前朝,一定要把他们打痛,放纵倭寇的话,后患无穷,所以像李国楼那样对付倭寇还是有积极的一面,得罪大清就要受到雷霆震怒的惩处。” 恭亲王奕訢、李鸿藻在旁,频频点头表示赞同,这也是李国楼沒有失去朝廷信任的主要原因,有的放矢的做法,可以在危急时刻显出功效,黑龙会在天津隐藏这么多军火,心怀叵测,在大清图谋不轨,理应被剿灭,至于李国楼所使用的手段过于偏激,可以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同治皇帝表现出少年老成的稳重,消瘦白皙的脸庞看不出喜怒哀乐,缓缓的说:“嗯,等李鸿章出国考察回來,带回一批西方先进的设施,建设一批先进的工厂,通过十年的奋起直追,朕相信一个强盛的大清指日可待,还是老成持重的人好,李国楼就是缺少一点稳重的性格,让朕还要替他承担后果,不知进退的人,不足以担当大任。” 三位朝廷重臣看着龙椅上的同治皇帝,不敢同声附和,好似李国楼差事沒少,新武堂首席学政、万寿山工程督办、清中大学首席学政、上书房内大臣之职,依然给李国楼留着,怎么看也不像不堪大任的人,也不知同治皇帝内心到底怎么想的,圈禁了李国楼一个多月,打发他吹西北风去了。 李鸿藻作为李国楼的恩师,学生犯错,他也要牵连,一直憋着沒有开口,总要表明态度,心不甘情不愿的说:“皇上圣明,李国楼年轻气盛,身上差事太多也不好,不如这次撤裁李国楼几个官职,也好让他一门心思办差,不再出纰漏。” 翁同龢急了,新武堂首席学政的职位只有李国楼担当,才能抑制李鸿章在军队影响力的侵逐,抢先说道:“禀皇上,李国楼指挥新武堂的一百五十多名校官和学生,连夜进入天津城,行事果敢,消除了大清一颗毒瘤,虽然行动之中杀戮过重,但一击而中,把抵抗的倭寇消灭干净,已经看出他有出色的军事才能,再说善后事宜做得出色,新武堂校官、学生都得到锻炼,这新武堂首席学政的职位不可撤裁。” “嗯,朕知道了。”同治皇帝心里打鼓,两宫太后娘娘的体己银子,都要李国楼出面赚回來,他可不想从内务府再拨银子给万寿山工程。 恭亲王奕訢也急了,清中大学首席学政只有李国楼來当,才能把大清第一座西方模式的大学建造起來,这个项目虽然名义是朝廷拨款,也由庆亲王奕劻督办,但庆亲王奕劻是什么货色,他会不知道吗?不把朝廷的下拨的清中大学筹建款掏空,贪得无厌的庆亲王是不会收手的,不想让清中大学建成烂尾楼,只有李国楼独撑大局。 恭亲王急冲冲站起身,说道:“禀皇上,这清中大学首席学政之职,只有李国楼当然才能在各项准备工作做好,庆亲王也多次提到李国楼善于组织协调各方面的关系重大,清中大学首席学政之职不可撤裁,这个位子太重要了,需要给李国楼保留,臣以王位保李国楼二年里,定能建起一座全新的清中大学,倘若撤裁了李国楼,朝廷先期投入清中大学的三十万两白银就算白给了,追加的款项至少需翻倍,甚有可能还要多。” “是吗?”同治皇帝不好明说,皇族总要分一杯羹,这个道理他从采矿业、人参、毛皮等各个暴利行业已经领教过了,先皇赏给几位王爷的行业,已经成为家族遗产,他想收回來也变成天方夜谭,考虑清楚,干巴巴的说:“嗯,还是恭亲王老臣谋国,朕知道了,坐下來恭亲王,有话慢慢说。” 恭亲王轻松的坐下,一颗提心吊胆的心,终于落下,同治皇帝沉凝片刻,又道:“万寿山工程督办、上书房内大臣之职还是给李国楼保留,翰林院郎中的官职不伦不类,还是免了,至于三等侍卫之职,朕看还是替他留着,沒有武官军衔,那些丘八会翻上天的,出门在外图个方便嘛。” “皇上圣明,臣沒有异议。”李鸿藻圆满完成使命,遭罪的活,让他來说,旁边拿了李国楼好处的人,可以撇清关系,倒是沒有想到,这次李国楼翻船,沒有人落井下石,朝堂上全部封口,静悄悄的场面,让人把李国楼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至理名言,恒古不变,能把各方势力,全部摆平的人,在大清只有李国楼而已。 同治皇帝开口:“翁同龢,近段时间李国楼在家干什么呀。” 翁同龢经常到李国楼家里去,熟悉情况,急忙回道:“禀皇上,李国楼每天读书,学习圣人的学说,以仁义道德的文章來提升品格休养,悔恨辜负了皇上的信任和嘱托,每天都在反省自己的行为。” 同治皇帝坐了太久,腿脚麻木了,站起身來回走动,在这里他不需要像养心殿那样正规,可以随便的和臣子们展开讨论,开口道:“嗯······朕看到李国楼写的文章,就要头大,一会儿大白话连篇,一会儿又变回知识渊博的读书人,诗词都有进步,还给朕卖弄满文,哎,善变之人,性格不稳重啊!” “皇上一言中的,微臣也以为李国楼要多磨练一番,从小锦衣玉食对于这种世家大族的子弟來说,享受惯了,从來不知道民间疾苦,是该让李国楼到西北边陲受点苦,那样他以后就会稳重了。”恭亲王奕譞好似知道民间疾苦,站在天下苍生的立场说话,大道理谁都说不过他,同治皇帝亲政以來对于他仍然信任有加,让他慢慢又转回过去那个敢说敢当的恭亲王,夜阑歌舞的醉生梦死生活,终于告一段落。 同治皇帝心情舒缓,大清帝国向好的方面发展,国家大业蒸蒸日上,天津黑龙会的案子虽然影响大清帝国的国际声誉,败坏了朝廷纲律,被西方人诟病大清帝国沒有人权可讲,但沒有让大清割地赔款,连日本政府也只是提出抗议,沒有提出赔偿要求,这一次朝廷只要把李国楼推出去惩戒就能息事宁人,所以同治皇帝还笑得出來,小日本吃了个闷亏,连赔款的事也不敢说,就怕大清政府驱逐日本打工者,藩属国琉球的事情沒完,等北洋水师建成,他要把失去的琉球国赢回來,大清帝国开疆辟土,就从小日本下刀。 同治皇帝仿佛看见一支望不到尽头的北洋水师在汹涌的波涛翻滚之中,向日本两艘铁甲船开炮的场景,无数面黄龙旗迎风招展,船甲板上站着的人指挥若定,正是他最赏识的重臣,大清民族英雄李国楼正站在一艘高大雄壮的铁甲船的甲板上,帝王之术谁能猜度,同治皇帝颇为欢喜李国楼敢作敢当,承担剿灭天津黑龙会的大义之举,杀不尽的倭寇,竟尔欺负到天朝头上來了,待到势力滔天时,他要征战四方,把西方列强驱逐出大清疆土,还我大好河山,复我八旗精神, 第435章 书房里叠在一起 秋意正凉,西北风带來阵阵狂沙,席卷京畿地区,街上的人已经穿上厚重的冬衣,戴着口罩低着头走路,躲避迎面袭來的沙尘,奔波劳碌的人正在为生活忙碌。 夹道街李府内宅主楼的书房里李国楼清闲雅致,穿着一套白色刺绣的丝绸内衣,衣襟的背后绣有一头金色的猛虎,前面绣有两朵牡丹花,猛虎张牙舞爪的扑向前方,好似在诉说这个家庭的男人在床上是头饿虎,这套内衣上的刺绣是七奶奶甄玉环一针一线绣上去的,七奶奶甄玉环能够静心凝神做女红,把他当做心头肉,让李国楼颇为得意,晨练过后他在提笔练字,修身养性保持风骨,宽大的书桌另一边,谢秀珠也在练字,不过她身体沒李国楼好,身上穿着裘皮短袄,保暖身体,两人的字体相像,大小一致,好似是一个人写的字。 黄小曼正在书桌中间替他们俩研磨,左顾右盼,吃惊的看着两人写的字体,李国楼家里隐藏诸多秘密,她触及到冰山一角,心里存有许多疑问,但此时她忍住沒有提问,省得被李国楼打屁股,还会嫌弃她烦人,在李国楼身边得宠,就要学会顺着他的性子來。 谢秀珠写了一个小时毛笔字,将毛笔搁在笔架上,微微叹气道:“小楼弟弟,别写了,沒有人让你写奏折,多写也沒有意思。” 黄小曼说道:“皇上昨天回京了,小楼,你的案子应该会有眉目了。” 触及过权势的人,失去权力之后人会产生空虚、茫然、失落,脾气也会变得暴躁,李国楼虽然握有权力不久,但也品尝过权力的滋味,对于如今落到被同治皇帝圈禁的境地,颇有微词,还有些自暴自弃,说过要做富家翁,不再过问政事的负气话,厌烦了整日无事可做的日子,心情不佳,幸好家里有两位新人加入,让他在身体感官方面寻找到一些乐趣,强颜欢笑道:“好,不写了,写了也沒有人看,看了又会被人抄袭,我这是杞人忧天,谁会想到我的好呢?杀死几个倭寇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皇上气也消了,不会抄我家,也不会把你们判为官妓,二奶奶,让人通知大奶奶,让她们都回家,我想儿子、女儿了。” 翁同龢早已把朝廷对他的判决透露给他,只等两宫太后娘娘点头,过几天以总理府衙门名义下发的判决书,就会似出來,李国楼心情也开始慢慢好起來了,发配至兰州边疆,吹吹西北风也挺好,他正想看一看西北边陲打仗的场景。 谢秀珠轻抚小腹,妙目扫视李国楼,不知这次种留沒有留下來,这么多奶奶回家,她侍寝的机会就小了,抓住最后的疯狂,娇滴滴回道:“哦,我这就去让小七子,拍一封电报,小楼,吃完午饭,要好好休息,这两天我就是想你,一分钟也不想离开你。”说话间谢秀珠已经行近至李国楼身边,翘起小嘴凑上去,亲吻着李国楼,一个搅动舌尖的湿吻,让她重燃战火。 一段激情四射的接吻,让黄小曼看得热血沸腾,情不自禁的也走向李国楼,两名美娇娘都拥在李国楼怀里娇喘。 李国楼问道:“二奶奶,现在就要。” “嗯,來一回嘛,让老九见识一下新花样。”谢秀珠已经在解开李国楼衣襟的扣子,眼睛扫向旁边的一张软榻,上面有一对枕头和一条宽大的锦绣棉被,这是李国楼、谢秀珠、吴佩佩专用的书房,他们三人在这张塌上,谈论诗词、歌赋、文章,也享受美好时光。 被谢秀珠挑起兴致,李国楼眉毛一扬,说道:“來就來,两位奶奶手下留情啊!马上要吃午饭了·······” “就要吃你。”黄小曼一双莲藕般的玉手推搡着李国楼,和谢秀珠联袂动手,把李国楼剥个精光,分工合作,不认李国楼有喘息的机会,精壮强悍的李国楼是多少女人眼中的香饽饽,身旁竞争对手好多,被她霸占了,多么让她兴奋,亦让她骄傲,同样是新人,她就比婉娘得宠,连李府最隐秘的书房也能出入了,虽然要做清洁打扫的事宜,还要伺候小楼弟弟、二奶奶,但也说明李国楼、谢秀珠对她信任有加,为了这份信任她豁出去,把床上功夫练好。 李国楼同样上下其手,先后为谢秀珠、黄小曼,宽衣解带,事业失意,情场得意,一身本事只能用在女人身上,还有些不甘心的说:“二奶奶,千万不能再给我介绍寡妇了,天底下数我家里寡妇最多,我要被你们吸干了。” “不会的呀,放心好喽,有了孩子兴致就淡了,小楼弟弟你要加油,努力。”谢秀珠像八爪鱼一样,缠在李国楼身上,反正男人力气大,就能这样抱着她上床,李国楼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她教育出來的,小嘴贴上去,两条舌尖搅动,男人每天在家挺好,一日可以吃上三四次美餐。 李国楼两只手抱着谢秀珠的两瓣屁股,亦步亦趋的把她抱上了床塌,燃烧着熊熊斗志,疯狂过后就是平淡的家庭生活,在年轻时放浪形骸数回,值得回味的青春岁月多姿多彩,他热爱大爱无疆,但不喜欢这么多女人都挤在家里,所以平时克制住永无止境的欲望,不到外面沾花惹草,就算小心翼翼做人,家里已经人满为患,难得和新寡妇谢芸芳偷一回情,却换來谢芸芳拼死拼活也要嫁入家门,直到如今还沒奶奶提出离婚,因为他还凶猛,奶奶们把他当做心头肉。 “二奶奶,爱我吗?”李国楼身躯压在谢秀珠身上,一面进攻一面问道。 “福娃人人爱,小楼弟弟放心好了,你去西疆以后,我会替你把家门看好的,谁敢红杏出墙,就赶出家门,嘤嘤嘤嘤。”谢秀珠捡好的话说,李国楼说过夫妻双方好聚好散,但哪能便宜小贱人,谁想离开李府,总要她以后日子不好过。 李国楼听了舒坦,速度加快动作更加生猛,有些事不需要他穷凶恶极的去做,嘴上说的漂亮罢了,自有人会替他出头,敢动他的女人,别想活了。 “嘿嘿,还是二奶奶最好,小楼有良心,知恩图报,照顾你到六十岁······”李国楼嘴里说着风流话,身体不停的耸动,两只手揉捏着她的一对玉女峰。 谢秀珠娇欢一浪高过一浪,被一次又一次推到高峰,过去和第一任夫君魏文少在床上,需要闭着眼睛靠想象才能舒心畅快,如今和李国楼在一起,一刻也不想闭上眼睛,至始至终看着可爱的小男人那张英俊不凡的脸庞,那一身肌肉、体格更让她着迷,贪婪的抚摸着他的身躯,扭动娇躯,叫道:“小楼弟弟,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嘤嘤嘤嘤,小曼,你來吧。” 谢秀珠伸手把身旁的黄小曼揽入怀中,一个侧翻已经让黄小曼压在她身上,两位美娇娘叠在一起,活色生香的动作,让人百看不厌。 “小楼弟弟,你要怜惜。”黄小曼热血沸腾,把屁股翘起。 李国楼犹如一只饿狼,跪在黄小曼屁股后面,让她们享受极致快感,他也从中得到慰藉。 李国楼抚摸着黄小曼腰肢,冲锋陷阵,从一开始的生涩,到接下來的畅快淋漓,身躯下面,黄小曼、谢秀珠都在娇声喘息,弄了一会儿,又和黄小曼欢爱,问道:“喜欢这样吗?” “嗯·······小楼棒极了。” 三个人叠在一起,毫无顾忌的娇喘,大声娇笑,反正隔音设施完善,双层玻璃,大门厚重,外面的人听不见。 三人不停的变换体位,浑身发烫,也不在被子里了,迷离的眼神,分辨不出雌雄。 中午李国楼、谢秀珠、黄小曼洗个鸳鸯戏水澡,将汗渍、气味洗净,喷抹浓郁的法国香水之后,才一起在你侬我侬的偎依之中迈向饭厅。 “小楼弟弟坏死了,姐姐连路都走不动了。”黄小曼双腿软绵无力,走一点点路也要让李国楼搀扶。 “那我抱你吧,我可是力气一大把。”李国楼把娇小的黄小曼抱在怀里,不忘俯身亲吻一口她那粉嫩细白的小脸蛋,亦步亦趋的大跨步。 “小楼弟弟,姐姐愿意陪你到西疆吃苦去。”黄小曼口吐莲花,一股香气扑面而來。 “哼,小楼弟弟,记得下次先抱我。”谢秀珠发嗲,有些吃醋了,新人黄小曼的加入才让李国楼焕发活力,平时他哪会这么卖力,推诿不來的次数,数也数不清。 “好,下午就抱二奶奶上楼。”李国楼满口答应,二奶奶谢秀珠为他付出最多,不像大奶奶陈香芳空手套白狼,还带了个拖油瓶李玲玲进门,让他成为民间的笑柄,而是不顾社会道德谴责,义无反顾的嫁给他,他事业的基础就是谢秀珠给的第一块试金石,如今大奶奶陈香芳身体欠佳,二奶奶谢秀珠的地位更显突出,家里的事物离不开她了。 “小曼有这颗心就成,西疆太苦了,你是富贵人家的夫人,这么多年饭來张口衣來伸手的日子过去了,哪能让你再去吃苦呢?还是留在这里陪我的小乖乖二奶奶,替我多赚点钱,把几处学校办好,这次皇上沒有痛下重手,就是因为我还有用。”李国楼岂会让二夫人出身的黄小曼跟他到大西北吃苦,不要水土不服,弄出个香消玉殒。 黄小曼听了高兴,她也是哄哄李国楼开心,哪会愿意去大西北吃牛羊肉,风餐露宿,一路奔波,这里美食天天有,呆在李府才是她的心愿,原本就双手勾住李国楼脖颈,在李国楼怀里撒娇,顺势小嘴凑上去就给了他一吻,眉花眼笑的“小楼弟弟,良心最好,我再也不会去了,一辈子呆在这里。” 谢秀珠不忘调侃道:“小楼偷吃都吃进碗里,心地太善良了,小曼算你运气好,还有三十年幸福生活可以过。” “什么呀,奴奴今年才二八,好日子还长着呢?二奶奶识不识数呀。”黄小曼哪是太平的良家妇女,她亦是歌姬出身,脸皮厚得像锅盔。 三人说说笑笑就來到饭厅,毫不避嫌的打情骂俏,进去一瞧都一愣,婉娘带來了她的女儿周艺娜。 看见李国楼抱着黄小曼进门,婉娘腾地脸红耳臊,立刻站起身,说道:“艺娜快点给老爷、二太太、九太太磕头。” 周艺娜人小规矩倒是懂的,翻身跪地磕头道:“奴婢给老爷、二太太、九太太请安了,三位吉祥。” 周艺娜果然是个小美人,身高不足一米五,还沒有发育完全,长大了迷死人,一头秀发,蛾眉螓首,长长的睫毛,灵动的眨眼,红润润的小嘴,一张圆脸上两只小酒窝,粉嫩白皙,可惜胸脯太小,捏一下不过瘾,李国楼上下打量一番肮脏的意淫一番,装作正经的样子,说道:“嗯艺娜起來说话,來我府上心里愿意吗?若是不愿意尽管说,我不勉强任何人,下午就放你回去。” 一股好闻的香水味扑鼻袭來,周艺娜一双盈满泪水的眼眸,眨动着流出一滴滴泪水,被母亲卖入大户人家做“丫鬟”打心底里抗拒,可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身着一条花边纹饰的衬衫,裤子是条蓝色笔挺长裤,脚蹬一双军靴,怎么看都像是个洋人,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盯着她看,脸上带有邪气的一丝微笑,周艺娜不由脸色通红,垂下头嗫嚅不言,鼓气的勇气丧失殆尽, 第436章 好似餐后的热咖啡 谢秀珠看在眼里,莞尔而笑道:“小楼,别吓唬小孩子,婉娘一起吃饭,艺娜,坐在我身边,今天你是客人也一起吃吧。” 婉娘急忙说道:“艺娜坐下來,小楼,对我们都很好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周艺娜看了看隔着一个座位的李国楼,这就是她将來的男人吗?这么大一个男人,怎么像女人一样阴柔,穿带花纹的衬衫,还不长胡须,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朝廷的大官,心里七上八下,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坐下,那句“我要回家。”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娘亲对她说了,过有钱人的机会一生只有一次,跟对人一辈子吃穿不愁。 五个人俱都坐下,李国楼身边坐着谢秀珠和黄小曼,一道道精致的美食端上來,与耶利亚在时一样,菜肴中西结合,自创一派,精致的西洋甜点是一大特色,这些天他天天喝人参汤,补气元神,神功护体功效一流,李国楼牵动嘴角,心里偷乐,做家里唯一的男人真好,可以吃这么多秀色,脑海里在想同治皇帝的风流生活,皇宫里这么多美娇娘,干嘛还要溜出宫去打野食呢?难道真的是家花沒有野花香吗?他怎么只对家里人感兴趣,对于野花有着天生的抵触性,从來不上妓女的身。 五个人吃着美食,对美食品头论足,都有几道菜肴喜欢吃,谢秀珠娇滴滴的举起酒杯,坐入李国楼怀里,狐媚转肢,含情脉脉的说:“小楼弟弟喝一口,早上辛苦你了。” 身碎一条紧身小花旗袍,将其火辣辣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來,二奶奶谢秀珠如今身材更加火辣,浑然天成的挺拔饱满,素白的脸上涂有淡淡的胭脂,但却更加突出这个少妇的水灵风韵,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条乌黑的大辫子,发梢处系着一条小红绳,小布鞋一看就是手工制作,上面还刺绣着几朵小红花,朴素中透着好看,一双大眼睛清澈透明,柳叶弯眉樱桃口,谁见了都乐意瞅吻上一口。 原本谈笑风声的场景,有些尴尬,李国楼有些不好意思让小女孩看见这种场景,但人已经坐在他怀里了,也就豁出去了,两只手正好空着,便伸进谢秀珠内衣里,抚摸起來,她柔滑光洁的娇躯,里面空空荡荡,连肚兜也沒穿,摸起來爽滑欢快,原本就准备喝花酒时诱惑他用的,饮下一口红酒,打趣道:“二奶奶真坏,想要教坏小孩子呀。” “有什么关系,艺娜既然來了,就让她学习一下,知道在李府是怎么喝花酒的,我们女人就一个男人,当然要伺候好他,婉娘,是不是啊!”谢秀珠嗤嗤嗤娇声发笑,被李国楼摸得舒坦,对着周艺娜抛出媚眼。 婉娘有些不好意思,害羞的低下头,如今也会坐在李国楼怀里撒娇,这个男人是她自己挑的,人家可沒有占过她便宜,便打开了心结,拉住女儿周艺娜的手,说道:“艺娜,这里小楼是太阳,我们都围着他转,小楼可好了,我们家全靠他撑着。” “嗯。”周艺娜害羞的看了几眼,立刻把头埋下,连吃饭的心情也沒有了,小心脏噗通噗通乱跳,这里的人怎么不害臊,二奶奶敬酒,九奶奶把衣服扣子都解开了,连里面的肉都露出來了,也坐到老爷怀里,原來喝花酒就是这样的呀。 李国楼乐在其中,喝了两口美酒,得到两口香吻,摇头晃脑,沉迷花粉浪蝶之中:“人生能有几回醉,能得到二奶奶、九奶奶,两位美女的垂青,我此生也值了,以后放马南山,天天和你们享乐,听听小曲,划划船,到国外旅游去。” “哼,谁相信你呀,有了差事,哪会呆在家里,说得好听,小楼弟弟骗人。”谢秀珠轻嗔薄怒,又坐在李国楼怀抱里,这一次喝了一杯交杯酒。 这喝花酒讲究的是情调,不会喝得烂醉如泥,吃几口菜,喂几口酒,两位歌姬出身的美娇娘,还会打拍子唱小曲,都是一些香艳的诗词改编的小曲,李国楼点了一首《十八摸》,谢秀珠和黄小曼合作无间,就唱起來了。 谢秀珠娇声唱道:“相公郎君爱听歌,听我唱首十八摸,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头上边呀,一头青丝如墨染,好似那乌云遮满天,哎哎哟,好似那乌云遮满天。” 黄小曼一面做动作,一面唱道:“二摸呀,摸到呀,大姐的眉毛边,二道眉毛弯又弯,好像那月亮少半边,哎哎哟,好像那月亮少半边。” “三摸呀,摸到呀,大姐眼上边呀,两道秋波在两边,好似葡萄一般般,哎哎哟,好似葡萄一般般。” “四摸呀,摸到呀,大姐的鼻子上边呀,大头朝下,小头朝上,好像一座小金山,哎哎哟,好像一座小金山。” “五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耳朵边,两个水饺一般般,还有一对大耳环,哎哎哟,还有一对大耳环。” “六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肩上边,两个肩膀园又圆,我越摸约越喜欢,哎哎哟,我越摸约越喜欢。” “七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胳膊弯,好像小河弯又弯,如同牛梭一般般,哎哎哟,如同牛梭一般般。” “八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咯吱窝,摸來摸去喜死我,好像喜鹊垒的窝,哎哎哟,好像喜鹊垒的窝。” “九摸呀,摸到呀,大姐的脊梁边,并分的麒麟在两边,我越摸越喜欢,哎哎哟,我越摸越喜欢。” “十摸呀,摸到呀,大姐的屁股上边呀,两个屁股园又圆,好像两个大木锨,哎哎哟,好像两个大木锨。” “十一摸,摸到呀,大姐的小金莲,脚指头好像大蒜瓣,我越摸越喜欢,哎哎哟,我越摸越喜欢。” “十二摸,摸到呀,大姐的咪咪边,两个咪咪园又圆,好像出笼的包子鲜,哎哎哟,好像出笼的包子鲜。” “十三摸,摸到呀,大姐的奶头子边,两个奶头子滑又滑,好像一堆小俘虏,哎哎哟,好像一堆小俘虏。” “十四摸,摸到呀,大姐肚脐子上边,小小的肚脐圆又圆,好像一枚小金钱,哎哎哟,好像一枚小金钱。” “十五摸,摸到呀,大姐的小肚子边,方方正正一块地,好象一块载秧的田,哎哎哟,好象一块载秧的田。” “十六摸,摸到呀,大姐大腿上边,如同白耦一般般,我越摸越喜欢,哎哎哟,我越摸越喜欢。” “十七摸,摸到呀,大姐小肚子下边,好似耕牛耕犁田,还有一道茅草沟,哎哎哟,还有一道茅草沟。” “十八摸,摸到呀,大姐的沟里边,好似洪泽湖水波连天,还有一座小金山,哎哎哟,还有一座小金山。” 谢秀珠和黄小曼对唱对摸,就在几个人前面表演起十八摸,看得李国楼眉花眼笑,抚掌叫好,凑上去摸索两位美娇娘的娇躯,亲吻她们的小脸蛋,让旁边的小女孩周艺娜看了个饱。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是喝花酒的常态,有时谢秀珠和黄小曼还会逃跑,李国楼意犹未尽,哪肯放过他们俩,心有不甘的起身就追,又是一阵笑闹,三人的衣服早就解开了,露出雪白的肉色,沒有正形的在饭厅里打闹。 娇笑声阵阵,在这种环境下,人都会舒心的娇笑,婉娘忍不住也笑了,若不是女儿在旁,她早就参与进去了,这一次她还算好,依然坐着边吃边看,嘴里忍不住说:“小楼弟弟、二奶奶、九奶奶再表演一个。” 周艺娜看得热血沸腾,身形摇曳,忍不住问道:“娘,你也是这样的吗?” 婉娘告诫道:“艺娜在这里不要叫我娘,就叫我婉娘,否则辈份就乱了。” 周艺娜点头明白了,她什么都懂,这是一个女孩子十一二岁就嫁人的时代,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子当妈的比比皆是,眼前的那个男人在勾引她,以为她不知道吗。 李国楼转头,瞥眼道:“婉娘什么乱辈份啊!这里一点也不乱,你们又不是我亲戚,我是大的爱,小的也爱,小曼就是我的新欢,你是想被我踢掉,还是自己來。”李国楼极为不满婉娘那一副假正经的样子,他可是被婉娘欺压在大木桶里生吞活剥,这才让她的计谋得逞,过去连看也不多看她一眼。 像黄小曼娇小的身材,如云的秀发,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小嘴一点红,李国楼一眼看去就感觉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这样的女人尚能带到高雅场所,主动进攻尚有可能性。 婉娘这种货色,只能放在床上胡折腾,这辈子不会娶她,用过几回之后,等玩腻了就当保姆使唤,和过去沒多大区别,就是给的赏钱多一点而已,反正也给得起。 听见李国楼说狠话了,婉娘脸色吓得惨白,主子、主母玩得疯癫,她有什么理由装矜持,惹得二奶奶、九奶奶不高兴了,这个家还有她存在的理由吗?也不管女儿在旁,娇声道:“哦,小楼弟弟,是婉娘不解风情,我也來助兴,艺娜别怕。” 婉娘大手大脚的做派与喝花酒的情调格格不入,不会唱曲,不会欲拒还迎,也不会搔首弄姿勾引李国楼,但她也有独门绝招,但见她缓缓的解开上衣,露出一对傲人的玉女峰,那件新款的红肚兜,就值她过去半年的薪水,上面金丝银线绣有一对鸳鸯戏水,那勾人的红豆,好似餐后的热咖啡,让李国楼的眼神立刻变直勾勾,垂涎欲滴的咂巴着嘴。 “走,婉娘,我们上楼去吧。”李国楼吞下口水,下达作战命令,不想在饭厅里搞气氛了,接下來的事情,真正是儿童不宜,周艺娜还小,要养几年,他绝对不是豢养扬州瘦马的下贱老男人。 谢秀珠看穿李国楼猥亵污浊的内心,微微叹气道:“小楼,我和小曼下午还要到学校去,再不到学校去,天都要塌下來了,人家会以为我们家真的要垮了呢?你就放心大胆的和婉娘玩吧,若是想和艺娜好,我们也沒意见。” 李国楼害臊的奔逃,拔腿就往楼上走,叫道:“我不管,我先上楼休息了。”羞愧难当,原本总以为自己是个高尚的人,原來卑鄙阴暗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看穿了,他不比那些下贱的老男人差,是一个种群里出來的后代,寻思着婉娘到底是一个人上楼,还是带着女儿周艺娜一起上,这个答案终将揭晓。 (哈哈沒有答案,自动删除一章,) 第437章 狗奴才记住教训 清晨李国楼身穿一身四品文官的官服,青金石涅玻顶戴,上面沒有插羽毛,一席八蟒五抓蟒袍,雪雁补服,在太监的引领下,來到上书房,怀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等待同治皇帝的接见,上首坐着肃容的恭亲王奕訢,也不和他说话,李国楼知道麻烦大了,果真如翁同龢所说,满人要执行家法,痛扁他一顿,谁叫他尾巴翘上天,竟然用金牌令箭调动天津的官差和新武堂的学生、校官,闯下滔天大祸,让大清帝国向西方列强赔礼道歉,改正法律上的缺失,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下屠杀外国侨民错误行径。 “奴才给恭亲王请安。”李国楼行大礼,跪在地上磕头,这可是他的幕后正主子,富贵荣华都是恭亲王给他的。 恭亲王奕訢半天沒言声,对于李国楼的行径又爱又恨,上书的陈条上言辞恳切的说要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不予西方列强交恶,真的发生国家大事了,立刻变得沒头脑,被仇恨冲昏头脑,冲动的杀人放火,还扔手榴弹,若是天津引起火灾,后果不堪设想,要不是大清帝国只有一个像李国楼这样能够承担国家大笔赋税的官商,他便将李国楼打入监狱里去,哪会这么便宜这个狗奴才。 恭亲王沒有让李国楼平身,而是端起茶杯喝一口热茶,问道:“李国楼,这些天在干什么呀。” “回禀恭亲王,奴才这些天在读书,反省自己的言行,奴才知道错了,再也不敢拿着金牌令箭做出有悖于朝廷法纪的事情。”李国楼大言不惭,把这些天在内宅玩疯狂的男欢女爱游戏说成读书,他每天夜读书习字,可就早上几个时辰,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追逐美色,醉生梦死,家里其他几位奶奶回京,更是让他玩起大爱无疆的游戏。 “是吗?倒是长进了嘛,给我背咏你读的书,让本王也长点见识。”恭亲王面露讥讽之色,男人不过问政事,会在家做什么,他可是有亲身体会的,岂会相信李国楼在家里老实的读书习字。 李国楼正儿八经道:“启禀恭亲王,奴才在读兵书孙子兵法三十六篇,奴才已经能背咏出來了,第一篇:《计篇》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以与之死,可以与之生,而不危,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恭亲王听不下去了,打断话语,说道:“李国楼孙子兵法有用吗?” “有用,奴才以后一定装孙子,再也不敢强出头了。”李国楼舔着脸,厚颜无耻的调侃。 这个人就是一只猴子,稍微给点好脸色就会上房揭瓦,恭亲王忍住沒笑出声,无奈道:“狗奴才给本王起來,待会儿自有皇上收拾你。” “扎,多谢恭亲王体谅下属。”李国楼拂两下马蹄袖,摆出官仪,低眉顺眼的站在下首,动都不敢动一下,感念恭亲王的好处,只要恭亲王还活着,他就不会背叛大清,李鸿章就算想造反,他也把叔公给出卖了,若是恭亲王死了,李鸿章图谋造反,他就上这条贼船,李国楼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大清的好处,比如能够妻妾成群,大爱无疆,这可是被西方社会口诛笔伐,文明社会不容许这种丑恶现象,一会儿又想到大清的恶处,罪恶滔天的大屠杀,罄竹难书的血泪史,他其实是汉人,哪能让异族骑在头顶上,让汉人做三等公民,扯旗造反之心,总在心头蠢蠢欲动,就算不造反,也要做一路诸侯。 “皇上驾到。”公鸭嗓子叫了一声,一道踱着方步轻飘飘的身形由远而近,李国楼噗通一声跪地,也不怕膝盖受伤,悲悲切切的哭诉:“奴才李国楼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同治皇帝加快脚步上前,一脚便将李国楼踹翻在地,怒骂道:“狗奴才,让朕睡不安稳觉,尽给朕惹事生非,这次要不是看在往日的功劳上,朕就发配你至东北宁古塔,披甲为奴。” 李国楼顺势在金砖地上翻滚了一圈,嘴上叫道:“多谢皇上赏一脚,奴才这下放心了。” 看见李国楼像做戏一样在地上闪转腾挪,同治皇帝又好气又好笑,看着恭亲王,两人都在摇头叹息,不能这么便宜这个狗奴才,想好要打他一顿,决不能笑出声來,那把上书房里的戒尺还要用一回。 “狗奴才,朕提点你,让你在外面出风头,只想带着英国小妾在外显摆,连仪仗队也不用,自己找死啊!不是让你手持金牌令箭杀人的,你给朕丢脸,朕还要替你善后,枉费朕一片苦心。”同治皇帝脸色不愉,把李国楼传唤进宫,就是要以祖宗家法惩治李国楼,让他点皮肉受苦,不要得意忘形,犯了弥天大罪就救不回來了。 大清的改制,李国楼是一面旗子,也是国家振兴的基石,对于政府來说,重要性不言而喻,为人处世不知稳重,由着性子胡來,枉费朝廷破格提拔他。 李国楼流涎挂在脸上,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皇上,奴才知错了,以后一定稳重做人,簪越之事再也不会做了。” “朕可以相信你吗?你不会糊弄朕吧。”同治皇帝斜睨冷看李国楼,沒有踢出第二脚,一甩龙袍,坐到龙椅上。 李国楼赌咒发誓一回,但同治皇帝沒有轻易相信李国楼的话,而是从大太监刘德印手中取來一把一尺长的铁尺,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这把铁尺有來历,是他额娘慈禧太后赐予李鸿藻、翁同龢、徐桐几位老师,惩治他的用的,用这把铁尺可以打他的手掌心,小时候他就被几位老师打过数次,如今物是人非,他已经长大,沒有人敢打他,这把铁尺好久沒有用了,该由他使用这把铁尺,用來打不听话的奴才。 “狗奴才,把手伸出來,朕要打三下,敢躲的话,翻倍惩罚。”同治皇帝摇晃手里的铁尺,行至李国楼身边,得意洋洋的盯着李国楼看究。 “皇上,轻一点啊······”李国楼哀求苦恼,手伸在外面,等待皇帝的雷霆震怒。 “啪啪啪。”同治皇帝说话算话,狠狠的抽打李国楼一只左手,雷厉风行的做派,当真英雄出少年。 手掌立刻肿起來了,痛彻心扉的龇牙咧嘴,眼泪水流下,这次是真的流眼泪水,适才都是假的,李国楼领教了同治皇帝的较真,年轻有为的君主,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至于言表:“皇上打得好,奴才铭记于心,一辈子不敢乱來。” 同治皇帝平时最多打几名太监,打了李国楼三下手掌尚且不过瘾,意犹未尽,眼珠一转,喝道:“狗奴才,朕要你彻彻底底记住教训,给朕把屁股抬起來,还要打三下屁股。” “皇上饶命啊!”李国楼犹如一只丧家之犬,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幸好他是神捕,翁同龢早就通知他了同治皇帝要打他一通,所以他在屁股后面垫了点厚厚的棉花,如今已至初冬,官袍穿在外面,看不出破绽。 “啪啪啪。”同治皇帝再次挥动铁尺,打在李国楼的屁股上,这次他算过完瘾了,朗声道:“李国楼,你给朕记住,这次朕保你了,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谢主隆恩,奴才定当铭记于怀,去兰州不会再给主子惹祸了。” 同治皇帝微微叹气道:“兰州那里都是一品二品的文官、武官,还有爵位,说话粗俗不堪,你这个四品文官,沒人会理睬,别给人揪住小辫子,被人砍掉脑袋,朕就再给你一道密旨,谁敢抓你,想谋害你,就给抓回京师,让朕替你们判决,不过不许你杀人。” “多谢皇上,微臣竭尽所能把差事办好,不负皇上的重托。”李国楼嗷嗷痛哭,趴在地上,身上虽然被打得很痛,但这是他自找的,同治皇帝对他关爱有加,这个主子在世,他也不会背叛,被同治皇帝又打又抚两招,弄得心神剧裂,眼泪水犹如脱缰的野马,奔涌而出。 看见李国楼托举圣旨是脸上挂着泪珠在笑,同治皇帝翻白眼,怒道:“李国楼像什么样,你可是朝廷四品命官,站起來回话,给朕把眼泪擦掉,说一下上一次巡视的事,别给朕说好话,朕要听真话。” “扎。”李国楼腿都跪麻木了,一只手肿得像馒头,单手撑地站起身,抬眼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恭亲王,一瞧恭亲王在对他眨动眼睛,立刻明白了,巡视地方军营,还是要捡好的说,八旗弟子兵不堪重用事例免谈,出操糗事尽量别说,至于军队里的枪炮短缺情况,更是忌讳,犯不着杞人忧天,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李国楼聊起地方的奇闻异事,把义和拳鲁智深、何仙姑传教的事当笑话讲,同治皇帝、恭亲王奕訢听得津津有味,别看恭亲王位高权重,他是王爷,不奉旨是不能出京,对于外面的世界,也充满好奇心,王爷平时连串门都不行,皇帝对自家亲戚订下诸多规矩,祖宗订下的规矩繁琐又严苛,谁也不敢触犯,大清对于皇族的子弟教育抓得紧,精通文墨的皇族子弟颇多,也给予权力,但不给他们结党营私的机会,给了高官厚禄的王爷,变成笼中鸟,锁固在京师里面别想飞出去。 一晃眼已经将至中午,同治皇帝对于李国楼开拓商事挺有兴趣,微微咳嗽一声:“李国楼,下午朕还要与你商谈商事开发的事宜,就先吃饭,吃完饭继续聊,恭亲王你也吃完再回去吧。” “扎。”李国楼硬着头皮答应了,若是推诿被皇帝打一顿,犯不着嘛,逛窑子的苦逼差事,总要扛在身上。 下午要继续谈,同治皇帝离开上书房不和李国楼、恭亲王一起吃午饭,由他在上面坐着,别人都吃不好饭,所以他离开一个小时。 李国楼和恭亲王在上书房用餐,一人面前摆放一桌饭菜,桌子是方桌,六菜一汤,两人吃同样的饭菜,李国楼狼吞虎咽,手虽然还有些肿,但胃口大,吃了三碗米饭,把六道菜一道汤全部吃完,而恭亲王奕訢那桌只吃了一碗米饭,六道菜只吃了一半,一碗汤倒是喝完了。 恭亲王奕訢先吃完饭,在铜盆里洗脸、漱口,看着李国楼狼吞虎咽的样子,呵呵一笑道:“还是年轻人好呀,看见你吃,我也胃口大了许多,平时我只吃半碗饭的。” “我家里都是母狼,不多吃点,哪有力气喂她们呀。”李国楼一不小心说错话了,让身边服侍的几位太监也抿嘴偷笑。 恭亲王奕訢白眼道:“李国楼找打呀,别把皇上带坏了。” “扎。”李国楼心脏砰砰乱跳,他与同治皇帝假借下午要谈商事,其实是一起溜出宫玩耍,让恭亲王嗅出气味來了,他与同治皇帝说的是暗语,怎么会被恭亲王看出端倪了呢?李国楼沒想明白,看着身旁的四名太监,到底是哪名死太监把他和皇上出卖了呢?天生有神探头脑的李国楼,对于身旁的四名太监充满戒心, 第438章 陪同治皇帝逛妓院 身着一席便服李国楼和同治皇帝一起出宫时,还在想恭亲王对于他接过载澄手中的接力棒,带同治皇帝出宫游乐这件事到底怎么看。 坐在马车中间位子的同治皇帝颇为不满,李国楼一幅心神不定的样子,至于嘛,被他用铁尺打几下,就痛一几下,过一会儿淤肿就会消失,出來找乐子,就要敞开心扉,带有不满的情绪说:“李国楼,你魂给鬼吸掉了,活抽抽了。” “啪。”李国楼顺势抽了自己一个耳巴子,回过神來道:“龙少爷,对不住,奴才想歪了,还沒有从这些天的圈禁之中醒來,不知龙少爷喜欢上哪玩,奴才也好寻个好去处。” 这是李国楼的马车,旁边还有骑马的四名戈什哈护驾,后面还有内务府一辆马车,里面坐着一名小太监杜之锡,那名小太监是同治皇帝的小相公,杜之锡有一位姐姐杜娥娘,生得婀娜多姿,如花似玉,是京城有名的妓女,杜之锡把姐姐杜娥娘介绍给同治帝,同治帝见了非常倾心,从此便常同这对姐弟俩在一起取乐。 如今杜娥娘就住在油坊胡同吴佩佩家里,算是同治皇帝赠予杜娥娘的宅子,那套宅子已经变成同治帝经常出入的驻地,谁叫李国楼算是同治皇帝的奴才,主子的事,他都要安排妥当,对于李国楼私德亏欠,把一名二品武官的遗孀纳入家里,同治皇帝早就知道了,抓住了李国楼的把柄,好多私生活的事,都交予李国楼打理,朝臣的地位与奴才地位相差很远,但李国楼坚信还是做同治皇帝的私人奴才收效更丰。 同治皇帝沒有皇帝的威仪,毫不犹豫的奸笑道:“李国楼啊!我对汉人女子的小脚颇感兴趣,三寸金莲把玩有滋有味。” 遇见一位能力出色的皇上,不知是福是祸,李国楼瞅着身体单薄的同治皇帝载淳,尚未满十八岁的年纪,已经沉迷于男欢女爱之中,他在这个年龄还是童子鸡呢?未來的路还很长,同治皇帝不爱惜身子,沉迷于酒色之中,会掏空身子的呀,而他在其中兴风作浪,替同治皇帝牵线搭桥做起老鸨,朝臣会如何评说他这个“狗奴才”。 “嘿嘿,龙少爷,娇凤楼的歌姬都缠足的,娇小玲珑,能歌善舞小娘子海了去,那里的老板娘是我朋友,包场子的费用打折。” 李国楼善于鼓动人心,几句话便让同治皇帝跃跃欲试,兴奋的大叫:“就去娇凤楼,见识一下能歌善舞的三寸金莲。” 李国楼拉开车窗,让一名戈什哈先去菜市口的娇凤楼,今天他要包场子,让妈妈吴英姿、赛金花安排妥帖,两辆官府的马车直奔娇凤楼,旁边有持枪的戈什哈护卫,如今李国楼已经不敢为所欲为,不再身着便衣在外面游玩,沒有人保护他连家门口都不敢走出去,这就是位高权重的后遗症,他都不知道会得罪谁,想杀他的人不知躲在哪处犄角旮旯。 水桃、醉蓝、春儿、语琴、从彤、傲晴、语兰、又菱、碧彤、元霜、怜梦、紫寒、妙彤、曼易、南莲、紫翠、雨寒、易烟,一大堆美娇娘排列在娇凤楼大门口迎接贵客。 同治皇帝商量打量一群迎客的歌姬,脸蛋也美,小脚更美,已经手舞足蹈,大声叫好,來这里算是值了。 香风袭來,只觉眼前一亮,楼梯口走來的是一个很有美丽的女人,怎么说呢?就是那种看上去很有味道的女人,年岁不大,但韵味十足,穿得不是很暴露,但紧身精致的白色小衫,紧身的翠绿色旗袍将她完美的身材壹壹勾勒出來,那不大但很挺的小胸,那不大但很翘的小臀,未言先笑,片薄薄的嘴唇在笑,长长的眼睛在笑,腮上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也在笑。 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媚,更别提提她走路时的媚态,那摇曳之间屁股摆动,身体摆动好象都那么有韵味,完全不同于满族姑娘留有的长头发,此女反而留了一种那种不长不短的碎发,前面一弯刘海,很西洋女人范的发式。 “龙少爷吉祥,李爷吉祥,秋香向爷要赏了。”秋香甩动手里的大花绢,娇滴滴屈膝请安。 离得近前了,看得更加清楚,脸上的容貌也展露了出來,瓜子形的脸蛋,那么白净,弯弯的一双眉毛,那么修长好似弯月,水汪汪的一对眼睛,那么明亮犹如一汪清泉,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精致五官,让同治皇帝印象深刻,再看那双小足,红色的厚底鞋,一对三寸金莲,小巧灵动,恨不得含在嘴里吸允。 “好好好,赏,秋香你会什么活呀。”同治皇帝左看右看,看不厌,一双细小的眼睛,骨溜溜乱转,听闻这里的女孩子卖艺不卖身,玉树临风的他,美娇娘是抗拒不了的。 “奴奴谢过龙少爷,奴家会弹琵琶,还会填词唱曲。”秋香傲然挺胸,这几项本事在手,就属于歌姬里面的领军人物,从李国楼手里接过一张银票,不忘眨动那双狡诈的眼睛,能让李国楼出马做老鸨的主,大富大贵的主啊。 妈妈吴英姿、赛金花都在,她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连王爷府也唱过曲,接待过无数高官大臣,看见李国楼凝重的表情,便知道今天的赏钱丰厚。 赛金花心领神会,虽说她对外宣称已经升级做妈妈了,不再接客,但大客户來,还是会下场子,小白脸讨人喜欢,一个闪身,摇曳又多姿的小腰肢起伏摆动,上面是两座山峰颤颤巍巍,下面摆动也是如风中摆柳,便勾住了同治皇帝的手臂,翘起丰唇,娇声:“龙少爷,别忘了赛金花的赏钱。” “好,只要让本少爷高兴,每个人都赏。”同治皇帝兴奋的被一群歌姬左右簇拥,走向豪华包间,去过花天酒地的生活。 李国楼的脾性旁边的歌姬知道,不去勾引他,说几句吉祥话,都有一份赏钱,那名小太监杜之锡在给每位歌姬赏钱,一个人先分到二两银子,一座娇凤楼里,三十几名歌姬都拿到赏钱了,连那些还沒接客的小女孩也出來领赏钱。 客人的身份不能多问,妈妈吴英姿只是问道:“小楼,今晚怎么安排。” “贵客,不要多问,厨房里吴妈妈你亲自看着,今晚不回去,我就不要伺候了,晚上我守值,给我一间清净的房间,现在我睡个下午觉。”李国楼办事认真,同治皇帝的安危,他要承担起责任,在妓院里修身养性,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 吴英姿看见李国楼郑重其事,暗猜來的龙少爷是谁,但这种事不能说破,娇躯贴至李国楼胸口,用丰胸顶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小楼,一直照顾奴家生意,上一次奴家还沒谢过你呢?奴奴一直想报恩。” “别唧,吴妈妈,不管你和王五未來如何,我是不能插在中间的呀。”李国楼落荒而逃,先去给同治皇帝汇报,听小曲,和歌姬们嬉闹,他就不参加了,他要值夜班,不过晚上的喝花酒活动,他养足精神之后,一定参加。 听见李国楼沒有装正人君子,晚上陪同一起玩耍,同治皇帝颇为满意,挥手道:“去睡一会吧,记得六点钟准时开席,我已经派人去叫载澄了,臭小子自从得了一位美娇娘,连请安都懒得來了。” “扎,龙少爷玩好。”李国楼打了一个千,离开包房,愁眉不展,明天回家怎么向几位奶奶说呀,和妓女鬼混也要做了,违背信念的人伦道德,他真的不喜欢徜徉在陌生女子中间。 李国楼独自躺在床上,合起眼睛,让心神放轻松,在这间房听得见轻微的丝竹声,包厢里的欢笑声隐约亦能听见一些,将要离开醉生梦死的京师,西疆荒野黄沙浮现在眼前,睡梦之中好似在金戈铁马的颠簸中征战,那种热血沸腾的战争画面才是男儿血性的体现,他要挥刀指向遥远的西方,为大清帝国开疆辟土,那里有更广阔的舞台让他施展抱负。 颠簸纠缠之中,李国楼猛然惊醒,有人钻进了他的被窝,一条滑溜溜的娇躯,不停的在他身上扭动、抚摸、舔舐,昏暗的房间朦朦胧胧,但是近在咫尺的李国楼还是清晰看见了小脸吴英姿瞬间红扑扑起來,人家毕竟是个大娘子的,最大胆的举动还是那次主动给李国楼献上香吻,犹如小鸡啄米,这一次她是主动的,她更加放得开,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來,离得近了,都能感受到她小嘴里喷发出來的阵阵幽香之气,好半晌的亲吻,她才腻声道:“好,小楼弟弟真乖,这是我的床,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哦,明明想要我嘛,要不总是这么照顾我干嘛?臭男人就是喜欢装。” “我沒有呀。”李国楼犹自狡辩,但身体已经巨大反应,两只手揉捏着吴英姿的丰胸,看着身躯上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放心吧小楼弟弟,王五也就这样了,大家相互利用,他玩他的,我玩我的,可我最喜欢的人是你呀,你心里沒想过我吗?”一张樱唇小嘴直接封在他的红唇之上,两张嘴唇亲密地接触了一下,她主动献香不是蜻蜓点水,可是实打实來了个湿吻,女人的气息蓦地灌进他的嘴里,很强烈,很有味道,李国楼也说不上來是什么原因,只觉得很甜蜜,很有感觉,砸巴着嘴,翻滚着舌尖互相挑逗对方。 李国楼怔然了,吴英姿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居然流出激动的眼泪,要不是知道她是个技术很熟练的风流女人,还以为这是一个纯洁的大姑娘,不过她胆大妄为,李国楼也不甘示弱,要说他可是经验丰富,把大嘴张开,也吐出自己的舌尖,犹如一根狂龙席卷着她的小舌,两条舌纠缠在一起,那个缠绵长久,那个不舍分离。 李国楼看着吴英姿在他身上跳动,含笑的问道:“英姿,你怎么知道我会吃你这一套。” “傻瓜小楼,你家里的货色是什么人,以为我不知道吗?小楼最喜欢装清高了,嘤嘤嘤嘤。”吴英姿从李国楼身上瘫软下來,这个男人太能战了,她甘拜下风,不过只是喘口气,待会儿继续战斗,她才不相信遇见一位金刚不败的战神。 李国楼抚摸那张鹅蛋一样光滑的俏脸,岁月在上面沒有磨出痕迹,但那颗心历尽沧桑,也看透人世间冷暖,骨子里就是一个势利女人,看见他位高权重,竟然不要脸皮,把他诱骗至她的房间里,哎,奇怪了,怎么沒有感觉这间房是女人的闺房,不由好奇的问:“英姿,这间卧室真的是你睡觉的地方吗?” “当然,你以为我睡在哪里呀,小楼你真可爱,嘤嘤嘤嘤。”吴英姿恢复很快,神采奕奕的开始和李国楼肉搏战,技巧出色的她在李国楼身上变化体态,她看得出李国楼对于她还未动情,不过凭借一身媚功,她相信李国楼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这次是她主动勾引李国楼,以后这个小男人会鬼祟的偷偷潜來,至于以后纳入李国楼府邸里,就要使出浑身解数,全身心扑在他身上。 “小楼弟弟,我在京师有有两处产业,四处宅子,一起交予你打理好吗?”大战四个回合之后,吴英姿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这句话她从未对王五说过,人比人气死人,大清帝国的民族英雄绝世武功冠盖京师。 欢娱过后是责任,李国楼承载太多责任,若是活到他四十岁时,家里有多少老女人许多需要他嘘寒问暖,还要照顾她们生老病死,欢愉过后就是岁月惩罚,李国楼心已经寒了,他再也不要女人了,躺在床上仰天长叹:“英姿,你把王五甩了,置我于何地。” 吴英姿看出火苗在燃烧,兴高彩烈的爬上去,娇声道:“傻瓜小楼,不让你戴绿帽子不就得了,你就看我的表现,好的话就娶进家门,还不是便宜你小李家。” 李国楼听了舒坦,终于翻身做主人,一个鹞子翻身,把吴英姿压在身下,循循告诫:“英姿,你是说的,我如今是朝廷高官,以后是一品大员,你把店面盘出去,和二奶奶谢秀珠、七奶奶甄玉环做高档生意,卖艺不卖身,卖掉一个吃上一年。” “哼,还不是一样下贱,抢花满楼生意嘛。”吴英姿欣喜的搂着李国楼,这个男人被她打动了,开始主动进攻,这么折腾今晚就别想睡了······ 第439章 和同治皇帝一起喝花酒 娇凤楼的厨子就是从宝芝房挖來的人,这种事情很多,江湖传闻小芳姐有一本御膳房的菜谱,好多有名的厨师都跑到宝芝房偷师,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调料的配方可以秘而不宣,但制作流程以及工序别人一看就会,所以慢慢一些高端酒楼都会做宝芝房的菜肴,晚上的酒宴彷佛就在宝芝房就餐。 菜肴的名字也好听有:吉祥如意、喜气洋洋、多彩恋程、回眸一笑、窈窕淑女、君子求暮、金玉良缘、龙凤呈祥、山盟海誓、两口情长、鳞泳成对、燕舞成双、早生贵子、事业兴旺、同心同德、鸳鸯戏水、如意美满。 身着便服小太监杜之锡站在同治皇帝载淳身后伺候,谁都看出他是太监,但沒有哪名不识趣的人道破。 同治皇帝下午已经品尝过秋香与赛金花的味道,但年轻人恢复快,如今喝花酒时秋香依然坐在他身边,他还要对秋香征伐几回,娇凤楼的头牌还真有点货色,另一边换了一个钦点的新人水桃,也是可爱又玲珑,身材也像水桃一样,捏一把就能挤出水來。 小年轻载澄也來了,他和赛金花是老相识了,露水夫妻百日恩,两人在饭桌边打情骂俏,李国楼坐在下首,他身边坐着老鸨吴英姿,还有一名娇凤楼最难看的歌姬易烟。 一班歌姬咿咿呀呀唱曲弹奏丝竹音乐,有的歌姬娇媚发嗲,有的歌姬正经唱曲,有的歌姬扭动腰肢,有的歌姬蠢蠢欲动,刚开始的酒宴,让人感觉是场高雅的晚宴,但喝花酒什么都会发生,就看贵客的需要了。 李国楼极为不满吴英姿如此安排座位,他闻到歌姬易烟身上散发出來的异味,那是喷洒香水以及水烟味混合的气味,日暮西山的歌姬易烟竟然是个老烟鬼,无奈之中,李国楼取出一张银票,看了看数额“十两整”,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易烟给我弹奏去,换人,紫翠姐姐很可爱的呀,小亲亲,來坐。”李国楼用银票把老歌姬易烟打发走了,虽然他不会上手,但也不能让腻味的女人坐在身边吃饭,隔夜饭也要吐出來。 但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一席翠绿色精致旗袍的紫翠停止唱曲,娇声:“哎,小楼弟弟真有眼光,奴奴先喂你一口。” 李国楼大腿上坐着紫翠,喝了一口法国红酒,高兴的说:“好酒,酒不醉人人自醉。”话音刚落,便在众人面前,來了一个深情接吻,喝花酒的第一个吻,是李国楼起头的。 “好。”同治皇帝抚掌嘻笑,带头给李国楼鼓劲,喝花酒就是人多才热闹。 载澄不忘调侃道:“李爷真会挑呀,本來我也相中紫翠了,声音像夜莺一样好听,迷死人啊!” “小爷,也不早说。”紫翠走到载澄身旁,给他敬酒。 “澄弟來晚了,敬他三杯酒。”同治皇帝大手一指,带有不满情绪的发泄。 “那也要三位美女敬酒呀。”载澄喝了一杯红酒,又喝了二杯红酒,算是逃过一劫。 老鸨吴英姿贴在李国楼身上,向他敬酒,娇滴滴的说:“李爷,恩恩爱爱,朝朝暮暮。” 同治皇帝看着这一幕,手臂一拍桌子,怒嗔道:“李爷,适才你又撒谎了,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欺,老实给我讲來,这位大娘子和你什么关系,花开花落几回了。” 歌姬们痴痴笑笑,歌姬换男人就像换衣服一样,载澄插话道:“对,李爷,不老实可是要受到惩罚的啊!恩恩爱爱也就罢了,朝朝暮暮是何含义。” “冤枉官司啊!龙少爷、澄弟,我也就下午和英姿姐好上的,才四回半,不多不少,还有一回沒有写完。”李国楼将吴英姿抱入怀中,俯身亲了一口,他已经喜欢上吴英姿,风月场上的女人,娇媚丰腴,是他喜欢类型的女人。 “龙少爷、澄弟有所不知,李爷可是我梦中情人,躺在我床上,哪有放过他的道理,朝朝暮暮意思嘛,奴家也要金窝藏娇,门把手交给李爷了。”老鸨吴英姿什么话不敢说,这么多女儿都是她一手**出來的,如今赛金花已经继承她的衣钵,要说心狠手辣,哪名歌姬沒挨过她打,再丑再老的男人也要上,敢和银子过不去的女儿,就要收骨头,做这一行的老鸨,把手下的女儿打得遍体鳞伤是常事,甚至有的女儿不堪屈辱自杀身亡,让妈妈人财两空也有发生。 要在老鸨里找出一个好人,把祖宗十八代卖了,也发现不了,李国楼对于女人的要求,不需要所谓心地善良的贤惠女子,他只要能为他付出的女人即可,吴英姿肯把一生的积蓄交给他处理,这就够了,至于昨天是怎样不堪的女人,他才不在乎,反正家里的女人都不是好货,恶狠狠捏了她丰满得臀部,大声表白:“英姿姐,晚上还要四次,凑个整数。” “嘤······小坏蛋,谁让你这么凶猛的,看奴奴打死你。”吴英姿扑在李国楼怀里,拼命捶打他的胸膛,好似不愿意再來四次肉搏战。 “八次啊!”载澄看了一眼同治皇帝,豪气万丈的一拍桌子,喝道:“是条好汉,李爷,小弟晚上也向你学习,向你致敬,突破极限才显英雄风流嘛。” 同治皇帝喝道:“你小子,不许吃药啊!那个不算,我要看你的真功夫。” “一言为定。”同治皇帝、载澄、李国楼一起站起來碰杯,喝花酒的人都是同道中人,大家不分彼此,互相交换也在所难免。 同治皇帝相中了吴英姿的姿色,淫兮兮的上下打量着她饱满丰腴的身材,李国楼哪会不识相,一拍吴英姿的屁股,低声道:“过去伺候龙少爷,我不计较的,这一次不算。” 吴英姿附耳道:“小楼,说话算话,别翻脸不认人啊!” 这种香艳的环境,好吃的美色若是独吞,就不是朋友了,李国楼拉着她的手,说道:“英姿姐,我的荣华富贵有你一份功劳,我说话算话,不会负你的。” 如今李国楼和吴英姿沒名沒份,随便怎样都行,又不是他老婆,给同治皇帝用几回沒关系,就算以后同治皇帝看中了吴英姿,要他在外面养着,他也无怨无悔,不过像吴英姿这种姿色,同治皇帝才不会收入囊中,这点眼光他还是有的,那名同治皇帝养在油坊胡同的妓女杜娥娘,可是风华绝代,婀娜多姿,连他看了也动心,每次看见杜娥娘脑海里都会产生意淫,那个尤物可是能看不能碰,除非他自寻死路,李国楼不由自主看了一眼站立的小太监杜之锡,沒有鸟的人也能到同治皇帝的宠幸,怪不得满人贵介们乐此不彼搞活动,夜阑歌舞,醉生梦死,上行下效,已经烂到根部了。 吴英姿知道眼前的龙少爷是谁,干她这行的人早就知道同治皇帝喜欢淫乐于民间的妓院逍遥,能让李国楼、载澄甘愿坐于下首的人,就是九五之尊同治皇帝载淳,一生能与皇帝有过交集,也不枉來人世走一遭,从來正儿八经的李国楼,甘愿自污,犹如小丑般自毁形象,穿梭于花粉浪蝶之中,她也豁出去了,卖一回笑,好几年沒出台了,说不定傍上同治皇帝,以后也來个贵妃醉酒,吴英姿想得美,摇曳腰肢,风情款款的手持酒杯走向同治皇帝,娇媚百生,抛出媚眼:“龙少爷,奴奴伺候你好吗?” “好好好,英姿姐姐坐在我身边,让我也疼你四回。”同治皇帝笑的眼睛眯成缝,乖巧的奴才知道圣意。 皇帝说话算话,说过李国楼从西疆回京,随便寻找一个理由,封赏李国楼为正二品,男爵的头衔,至于达桑巴图鲁头衔还有点头疼,沒有军功哪能封赏达桑巴图鲁称谓呢?殆想办法让李国楼立下军功,希望李国楼这次去西疆,正好赶上陕甘总督左宗棠打胜仗,这样就能实至名归封赏他了,这也是同治皇帝的心思,所以才会让李国楼出京以护送使的身份去一次陕甘地区,埋藏的伏笔,便是祸福双至,降二级使用之后,再升四级。 同治皇帝期盼把李国楼培养成皇帝身边的卫青,两人年龄差不多,还有共同的癖好,有共同的语言,能够一起玩乐的人,才够得上心腹,他最看重的两名股肱之臣就是和他一起喝花酒的李国楼、载澄,由这两名文武双全的能臣辅佐朝纲,整肃大清帝国的政坛,他就能吟风颂月,醉卧美人怀。 琵琶弹奏,两名歌姬在唱:“芙蓉作帐锦重重;比翼和鸣玉漏中,共道瑶池春似海;月明飞下一双鸿,一双明月挂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圆,夫妻调情倚怅下;金茎几点露珠悬,香缳三尺绾芙蓉;斜依玉床春色美;鸦翎蝉翼半蓬松,象牙筠箪碧纱笼;绰约佳人睡正浓,半抹晓烟笼芍药;一泓秋水浸芙蓉,神游蓬岛三千界;梦绕巫山十二峰,谁把棋声惊觉后;起來香汗湿酥胸······” 高雅的娇凤楼里传出一阵阵歌声,李国楼、载澄能做诗词歌赋的才子,听得摇头晃脑,鲜艳的诗词意境深远,只有雅人才能真正领悟其中的精髓所在。 原本衣着光鲜靓丽的歌姬,须臾之间,一个个脱掉了外衣,露出莲藕般的手臂,白皙的脖颈左顾右盼,流动的眼眸勾人魂魄,那红色肚兜上的秀色,更让人着迷,一座座玉女峰,挺拔高翘,凹凸玲珑的妙曼曲线,让人浮想联翩,满堂春色在豪华包间里娇声笑闹,追逐的身影婀娜多姿。 靡靡之音弹奏,让人心醉神迷:“我要这个,这个我也要······”同治皇帝一次性点了四名美娇娘,把吴英姿揽入怀中,这是第一个上手的美女,又推了一把秋香,说道:“秋香赏给李爷了。” “李爷,嘤嘤嘤嘤。”秋香狼顾鹿奔,已经钻入李国楼怀抱之中,嘤嘤诉说,好似已经在倾诉衷肠。 载澄搂着赛金花,身后跟着一众美娘子,朗声大笑道:“龙少爷、李爷,我可是养精蓄锐,赶明报一下战绩,状元郎我当定了。” “探花郎,还是探花郎啊!”同治皇帝临走时定下调子,认为李国楼不堪一击,淫笑着离开房间, 第440章 奉旨办理《乾坤书》 清晨李国楼护送同治皇帝回宫,早上同治皇帝要在上书房露面,不然那几名多嘴的上书房大臣就要向慈禧太后禀告了,同治皇帝习惯性早起,虽然疲惫不堪,哈气连连,但年纪轻,恢复体能快,依然打起精神坐在马车里。 李国楼坐在旁边不敢出声,不知同治皇帝为何回去还要和他同乘一辆车,早晨起來人有些混沌不堪,同治皇帝一路沒有言声,走了大半程路,同治皇帝终于开口:“李国楼啊!明天陪朕去把两位额娘接回宫里,天太冷了,还是紫禁城里暖和一些,哎······” 听同治皇帝的口气,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谁叫他是儿子呢?逍遥快活的日子终将结束,身边有了无孔不入的慈禧太后看着,再也不能这么风流快活了。 李国楼酌字酌句的说:“皇上呀,辛苦就辛苦点,千万别出差错,权柄來之不易啊!提线木偶的日子,太沒意思了。” “朕知道,所以朕和你商量个事,啊哼。”同治皇帝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朝廷那些多嘴的人,把朕金窝藏娇的事捅到太后娘娘那里去了,满人祖宗家法多,朕也吃不消,幸好朕当初就留有后招,那个杜娥娘,你替朕担着,算是你的娘子,不许偷吃啊!等以后朕会想办法,把杜娥娘接进宫里去的。” 李国楼一摸鼻子,愁云密布,苦着脸道:“皇上,这种事怎么摊上我了呢?” “嗳,谁叫你身披虱子袄,再多的虱子也不嫌多。”同治皇帝搁下一句话,脸上带着讥笑。 “扎,奴才,一定伺候好杜娘娘,绝不敢偷吃,皇上难得玩一玩,千万不要沉迷呀。”李国楼被放出家门,立刻调整心态,不敢放纵自己。 同治皇帝点头道:“嗯,朕知道,朕还想活到八十岁呢?哪会不爱惜身子,一个月也就那么几次,冬令补身子的道理还是懂的,等你从西疆回來,咱们一起打老虎,嘿嘿嘿嘿。” 李国楼陪笑,放心不少,至于同治皇帝有宠幸的小相公,他可不会直言斥责,豢养小相公的王公大臣海了去,庆亲王奕劻就带头养了好几个小相公,这种事情是大清帝国的一大特色,只要他别掉入染缸里就行,保护好自己的**。 同治皇帝和李国楼说起昨晚的风流快活,两人还恬不知耻的比较优劣,裹脚的女人就是有味道,临下车同治皇帝终于说了一句正经话:“李国楼好生办差,朕希望以后贤良祠有你的牌位。” 贤良祠在西城区地安门西大街旁门,清雍正八年建造,祠坐北朝南,面积约740平方米,大门3间,中轴线上依次为碑亭,左右各一,为六角攒尖亭,内立清世宗宪皇帝御制贤良祠碑,仪门3间,门前左右列石狮,仪门左右又各辟一侧门,正殿3间出轩,东西庑各3间,后屋5间,东西配房各3间,贤良祠是祀王公大臣之有功国家者,清世宗宪皇帝御书额曰《崇忠念旧》,贤良祠初祀王、公、侯、大学士、尚书、左都御史、都统、将军、总督、巡抚、副都统现有78人接受祭司。 “扎,奴才一定尽忠职守,不负皇上的恩典。”李国楼听得热血沸腾,眼泪水差点流出來,他是同治皇帝最宠信的大臣,这次给皇上惹祸,依然圣眷正浓,这个主子就是圣主,民间说关于同治皇帝寻花问柳的事,只是捕风捉影,他可以拍胸脯保证,所有的丑事都是他惹出來的,同治皇帝在替他背黑锅。 李国楼马车直奔油坊胡同,去看那名妓女杜娥娘,既然同治皇帝把差事交给他,就要办得滴水不漏,官媒少不了,今日就要办妥,否则慈禧太后回京雷霆震怒,把妓女杜娥娘杖毙,同治皇帝不要将满腔怒气发泄至他的身上,光明的仕途毁在一名妓女身上,岂不让神捕的英名丧尽,当然内心对于看见貌美如玉的杜娥娘还是挺开心的,养眼的美女人人爱,就算不能碰,意淫几回谁能奈何他呢。 李国楼内务府也有官职,万寿山工程督办的职务,所以在杜娥娘的府里,他派了四名中年太监和四名宫廷侍女,专门服侍杜娥娘,至于杜娥娘过去在妓院里的艺名早已抹去,京师就从來沒有过一名叫做花锦绣的高级妓女。 李国楼进入府里,通禀之后在客厅里等候,少顷片刻,杜娥娘一席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浑身散发着幽香,碎步莲莲由远而近走來,那气度有母仪天下的做派。 只觉得杜娥娘身似有烟霞轻笼,当正非尘世间人,一双眼只瞧着她淡淡的眉毛一轩,红红的嘴唇一撅,她似笑非笑,嘴角边带着一丝讥笑,这时朝霞冉冉升起,淡淡的阳光照映在她脸上,心神不由荡漾。 李国楼心慌意乱,赶紧低头跪下,向杜娥娘请安,禀明了來此的原委,十万火急,今日他要和杜娥娘结婚,否则被太后娘娘抓出把柄,性命堪忧,需要立刻办理结婚事宜,两人要一起去礼部领《乾坤书》,乾,即乾造,指婚姻中的男方;坤,即坤造,指婚姻中的女方;在《八卦》里:“乾坤”喻指夫妻,《乾坤书》分为“乾书”和“坤书”两部分,前者“乾书”是男方写给女方的凭证,后者“坤书”存在礼部,官员的婚姻情况需要存档。 《乾坤书》的右边上部刻绘着正在行礼的一对新人,下面绘着5名观礼嘉宾,翘首以盼,就是大清的男女结婚证书,这是官府颁发的证书,至于民间百姓明媒正娶,洞房花烛夜,官府也认可。 杜娥娘坐在主位上,听李国楼唾沫横飞的诉说,嘴里“嗯”“啊”几声,沒说出门去办,也沒说不同意,只是稳稳当当的端着茶盏喝茶,时间尚早有得是时间,杜娥娘稳如泰山。 李国楼急了,明天他就要和同治皇帝去圆明园接两位太后娘娘,若是她们回京故意找茬,杜娥娘一顿板子就香消玉殒,他岂不要成为同治皇帝的眼中钉,不拔不快。 “杜娘娘,奴才岂敢骗你,龙少爷适才对我说了,办妥了万事大吉,龙少爷说了以后一定接你进宫,册封你为贵妃,礼部的乾坤书文档可以销毁,现在只是权宜之计,两宫太后娘娘的威仪和满人家法连龙少爷也不敢触及,我可是一心为了杜娘娘呀。”李国楼说得口干舌燥,也沒喝到一口水,心急火燎的赶來,却换來一张冷冰冰的面孔。 李国楼暗自恼怒给脸不要脸,犯得着跪地向一名妓女说话,自说自话的站起身,斜眼睨看道:“杜娥娘,大清早阴阳怪气的干嘛?吃错药了,龙少爷的女人多了去,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要不是你弟弟得宠,龙少爷会想到你吗?小相公能有几年蹦跶,现在是谁罩着你,你搞清楚。” “大胆。”杜娥娘茶杯置于案几上,茶水都洒出來了,颦蹙眉宇,喝道:“李国楼你才吃错药了,大清早就來和我说疯话,脑子里龌龊不堪,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们给我出去。”李国楼挥手让服侍的两名侍女离开,然后换一种脸色,走上前手持茶壶替杜娥娘倒水,嬉皮笑脸的说:“我的好姑奶奶,我是龙少爷的奴才,可我也是官商,哪里都好混,可你不同只有靠龙少爷了,不听龙少爷的话,他保不了你,我也只能撒手不管,苦的是你,我最多混到租界去,犯得着大清早让我跪着说话吗?” “那他为什么不來。”杜娥娘心情不好,把气都撒在李国楼身上,一只手恶狠狠拧了一把李国楼的腰眼。 幸好李国楼肌肉紧致,杜娥娘力气偏小沒有拧动,李国楼顺势抓住杜娥娘抚摸几下,恋恋不舍的不肯放开,低声道:“杜娥娘,大好的机会,以后若是龙少爷不要你了,就跟我过,咱们不是有婚约吗?若是龙少爷把你接进宫,我就是你弟弟,外面的事,我替你罩着,你又不会吃亏,当做买一份保险,还是双保险,我做你的替补。” “你好下流啊!”杜娥娘大怒,腾地站起,两只小手已经开始抚摸起李国楼的脸庞。 李国楼乘机搂住杜娥娘,眉花眼笑道:“娥娘,赶明我把你的侍女、太监换了,正好抽个空当,我來服侍你好吗?省得你脾气这么冲。” “这个你也懂得呀。”杜娥娘一张小嘴,已经凑上來,憋在一座宅子里,哪里都去不得,就算出门听戏,也有侍女、太监盯着,尝过男人味道之后,沒有男人的日子挺难捱的。 李国楼和杜娥娘搂在一起接吻,那股女人的香味,让人迷醉神怡,也不敢时间太久,捧着她的俏脸,凝视一番,赞许道:“娥娘真好看,以后说不定是皇后。” 杜娥娘哪里忍得住,浑身发烫,气喘嘘嘘的说:“小楼,不是要去办《乾坤书》吗?让侍女呆在家里,我们出门开房,先大战三个回合再说。” 遇见妓女出身的人,就是这么直接,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骨子里闷骚得很,李国楼吓了一跳,心脏一颤,也按耐不住猴急样,点头道:“嗯,娥娘,早上我们去办《乾坤书》,中午喝交杯酒,下午进洞房,晚上送你回來,这里的太监、丫鬟,等我从圆明园回來,就换一批,到时再补偿你。” “便宜都给你了,小楼,你怎么知道我肯的呀。”杜娥娘欣喜万丈,声音软绵绵的发嗲,与适才呛人的声音大相径庭,沒有雨露滋润脾性不好,有一个男人在旁,立刻使出媚功。 “因为我听见你小鹿一样的心脏,噗通噗通乱跳。”李国楼把杜娥娘抱得紧紧的,倾听她的心跳声,看着他不吭声的女人,就是闷骚型,女为悦己者容,大清早杜娥娘打扮得这么漂亮,还不是因为他來了。 “哼,主子和奴才一个德行,我算是看透了,都是男人中的急先锋。”杜娥娘打交道的男人,非富则贵,身价决定地位,过去來她这里的男人都是寻花问柳的高手。 “那我这个替补,算合不合格。”李国楼一双细长的眼睛,恋恋不舍的盯着杜娥娘脸蛋看究,一颦一笑都好看。 “嗯······还凑合吧。”杜娥娘还是挺满意,若是贵妃做不上,贵妇也是不错的选择。 李国楼拿着鸡毛当令箭,有“龙少爷”的圣旨,他奉旨要和杜娥娘成亲,出去办《乾坤书》,四名侍女以及四名太监谁都不敢出声,至于府里雇來的其他老妈子也不敢多嘴,这里犯忌讳的事甚多,平时只管拿银子闷得蜜, 第441章 雨打芭蕉情释怀 杜娥娘随同李国楼出门,两人一起登上了马车:“去礼部。”李国楼叫嚷一声,便将车门反锁,从來沒有这么猴急过,车厢里的暗格打开,一条毯子铺好,转身就将杜娥娘抱在地毯上,就想亲吻她的小嘴。 沒想到杜娥娘用小手遮住小嘴,娇声道:“慢,小楼,我和你说清楚,龙少爷那里黄了,你一定娶我,还要明媒正娶,六礼要合乎礼制,不许弄出个不伦不类的西洋婚礼。” 传统婚姻仪式历來讲究“六礼”,清代“六礼”衍化为:请庚、探问、报期、行盘、妆奁、迎娶,共六道程序,其中,需要落在纸上的,只有“请庚”和“报期”,这个婚帖便是一种“请庚”,即男家与女家,互相留下对方的生辰八字,请人测算是否相合后留下的凭证,而“请期”则是请人测算、挑选适宜举行各项结婚仪式的吉日良辰和规矩、禁忌:“庚帖”中间则用描金竖条方框,写上男女双方生辰八字,与其配对的另一张则写有“天长地久”,一条长长的阶梯上,新郎携娇妻沿梯而上,主婚人则立在梯级上端等待着婚礼的开始,整个庚帖中充满了喜庆气氛。 其内容一般也要写在红纸上,并由男家告知女家,称作“喜课”或“彩课”,这个算得上当时的订婚协议,看得出大清人很看重缘份。 “这么麻烦啊!”李国楼心有不甘,娶一个妓女呀,还是同治皇帝不要的女人,他娶三位妻子也沒有这么繁琐,而是标新立异,一次娶三位夫人。 “那你到底肯不肯呀。”杜娥娘非常强势,依然把小手遮住小嘴,就是不让李国楼碰。 “肯,我的小宝贝,放心吧在我家都是夫人,沒有妾氏、姬氏,分给你们每个人股份,一辈子不需要争,我就想要你。”李国楼脸上带笑,有些逆反心里,昨晚他把吴英姿双手奉送给同治皇帝玩弄,所以现在他要玩回來,这个面子就在杜娥娘身上挣回來。 杜娥娘哪里知道李国楼龌龊的想法,喜滋滋含情脉脉的凝眸压在她身上的人,小嘴微微张开,她的心都跟着滚烫起來,一只手抚摸着李国楼的脸庞,那种感觉是那么真实,另一只手搭到李国楼的肩膀上,一双美眸柔情脉脉的看着他,动情的道:“小楼你是个男人,以后要对我好呀。” 李国楼邪气的冲她裂嘴一笑,大手伸手摸了摸她吹可弹破的俏脸,肌肤如同青葱少女般嫩滑,笑了笑说道:“以后我是你的男人,你是我的女人,当然会对你好。” 嘤咛一声,杜娥娘忍受不住,口吐幽香,轻轻的吻着李国楼的红唇。 李国楼直接吻了上去,不但是吻的她的嘴,而是在品尝她的小嘴,含着嘴里用吸允,那张樱桃小嘴就是一道美食,马车摇曳,车厢里的两人,躺在毛毯上搂抱在一起,色不迷人人自醉,面对如此娇艳欲滴的美人,感觉很轻松,很自在,很享受,就这么躺着,最好沒有尽头,长吻不会厌倦,忘情的舌尖探入,挑逗起小巧的舌尖,两条舌尖不停的挑动,一双眼睛神情的凝视着对方,极力克制内心的欲望,能和这样的美女接吻,签一份《乾坤书》的苦逼差事值了。 一阵翻江蹈海的挑逗,发觉她的小嘴里香气缭绕,津液甘甜,似有一股甘甜的水流进了他嘴巴里,真是奇妙的快感。 二朵红霞悄悄的爬上了杜娥娘那俊俏的脸颊,娇艳鲜嫩,杜娥娘扭动娇躯着却怎么也挣不开不出李国楼有力的臂膀,她在享受,津津有味的沉醉,时间漫长,她变成了情动,和李国楼亲嘴了,多长时间了呢?真的很长了,她从内心享受到美妙的滋味,要不怎么说妓女索取无度呢?因为她们擅长男欢女爱之间的滋味,她们也渴望有男女之间的滋味,渐渐的她身躯不扭动了,手也不再捶打索取无度的李国楼了,她也享受现在亲嘴的滋味之中。 但是渐渐的李国楼发现不太对劲,怎么吻到嘴里的甘液有点咸咸的味道,却发现杜娥娘哭了,泪水止不住流,看着梨花带雨哭得让人怜惜,李国楼不得不离开她的小嘴,用手绢去擦她眼角的泪水,轻声嗔道:“小亲亲,小乖乖,你别哭啊!好象我欺负似的。” “嘤······小楼弟弟,还是你有情趣,你让我动情了,真的动情了,龙少爷沒你好,我把你装进心里了。” 杜娥娘的话,让李国楼反省,紧紧搂抱着她的身躯,低声道:“娥娘,放心吧,不论未來如何,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苦,皇妃做不上,但绝不会让你空闺孤寂一生,想到哪里去玩,就去哪里玩,不做金丝雀,可以像大雁一样飞翔。” “嘤······”这次杜娥娘沒有哭,而是娇声发嗲,柔弱无骨的钻入李国楼怀里,好似这里就是她的避风港,永远躲藏在里面。 轻拂青丝秀发,那是一种爱惜,从心底里萌发的怜惜,他变得贪婪了,只要能够拥入怀里的女人,李国楼一个也不想放过,女人就是成功男人的果实,咬上一口美味可口的汁水,满足口腹之欲,这是最后一个女人,再也不能沉迷其中。 接下來李国楼带着杜娥娘來到礼部,礼部尚书灵桂正好在,他和李国楼熟谙,一起喝过花酒,进过棚,看见李国楼携带一名大美女來办理《乾坤书》,以为李国楼以为勾引了大美女了呢?还取笑李国楼,说起流行的荤话。 礼部尚书灵桂抚了抚胡须,盯着杜娥娘看究,犹如在看一幅画,久久不动弹,故意大声道:“李大人,我昨天刚作了一首诗,还请你评论一下,诗曰:月朦胧花香鸟语,阿哥阿妹钻草丛,阿哥抓出毛毛虫,阿妹吓得脸红红,阿哥拔开乱草丛,阿妹细声要虫虫,情郎哥哥好英雄,情人妹妹水汪汪,咯咯咯咯。” 李国楼挤眉弄眼拼命的摇头,告诫道:“灵大人,这位娘子名叫杜娥娘,你沒听说过吗?” 但一听女方名叫杜娥娘,礼部尚书灵桂立刻回过神來,那是同治皇帝的后宫,还有个太监弟弟杜之锡,成为同治皇帝宠幸的小相公,这件事早已轰动京师,朝堂上的大臣哪会不知,脸色徒变,人立刻变得正经,低着头咳嗽一阵,也不敢呆在房间里,长身而起道:“李大人你先坐一会儿,我亲自替你去办。” 李国楼微微颔首:“杜娘子,你坐,我站一会儿。”他也假正经,站在门口,不和杜娥娘有眼神的交流。 礼部尚书灵桂很快的办妥《乾坤书》,让李国楼、杜娥娘签字画押,而证婚人就是灵桂,他也在乾坤书上写下了名字,作为见证,差点想盖上大印,被李国楼制止了,弄得太冠冕堂皇,反而会穿帮。 李国楼道声谢,两人心照不宣的分别,连“恭喜。”两字也不敢说,犯忌讳的事,少说为妙。 清华池是李国楼常來的销魂窟,前段时间和谢芸芳都在这里媾合,今天他又带着一名蒙面女子前來,这里的人认识装作不认识,三缄其口,老房间安排妥当,还未至中午,李国楼和杜娥娘已经潜伏进入,豪华包厢里,两人含情脉脉的凝视对方,李国楼率先开口:“娥娘先吃饭,还是先吃你。” “奴奴要吃你。”杜娥娘被李国楼挑逗的浑身发烫,哪里还憋得住,汹涌澎湃的波涛在身体里翻涌,一阵又一阵悸动,羞死人了。 “大美人,那我帮你脱衣服。”李国楼经常遇见光溜溜的娘子,这次他要全套服务,开始亲自动手,脱掉外罩的裘皮短袄,解开杜娥娘衣襟上那个大蝴蝶结,一席长裙被他扔在椅子上,里面峰峦叠嶂,锦缎做的内衣内裤,丝滑精致,解开红肚兜的活结,傲然的玉女峰展现在面前,***时,裂开嘴邪气的一笑道:“娥娘,你的裤子都湿了。” 嘤咛一声,杜娥娘娇羞的逃脱李国楼的魔抓,开始在房间里穿花绕步,不让李国楼轻易得手。 李国楼飞速的宽衣解带,淫兮兮看见了杜娥娘完美的身子,峰峦丘壑,该大地方那绝对是特别大的,该小的地方也特别小,该深的地方特别深,该有的地方都有了,杜娥娘骨架匀称的有着女人一切的完美比例,整个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多一分或者少一分都不合适,这些还是次要的,虽然这样的身材现实生活中很少,但也不是沒有,主要的是她的那张脸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很典型的玛利亚圣女的脸蛋,有气质,让人高山仰止,再配上这身材,简直就是画中仙,应该是他见过女人当中最饱满的,虽然沒有婉娘的大,但更加挺拔,这样娇小的身材长出这样一对丰胸,简直就是违背了达尔文进化论,难道她把全身发育都在在胸部了吗。 “小楼弟弟,喜欢吗?”杜娥娘腰肢扭动,摆出一个让人喷血的动作,前凸后翘的夸张,一只手搭在臀部,另一只手托着一只玉女峰。 李国楼是看傻了眼,杜娥娘却是沒完沒了,妖艳的动作是组合拳,就这样在李国楼面前展现精湛武艺,杜娥娘的妖艳舞姿让李国楼彻底地过足了眼瘾,直到李国楼控制不住大脑产生的邪念,嗷的怪叫一声,扑了上去,两只手抱着她的屁部,一把将她抱起來,向着大床前进,大声表白道:“娥娘,我要吃了你,一遍又一遍吃你。” “嗯,就给你吃,以后还给你吃,让小楼弟弟吃饱。”杜娥娘满意的看着健硕的李国楼,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李国楼得意的笑了,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一番风雨酝酿起來,这一次是真正享受到杜娥娘的滋味,当那一团火热遭遇到另一团火,当真正两个人身子接触到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浑身一颤,只觉得浑身汗毛孔都在往外冒,非常舒服,真的很爽。 嘤哼一声,这是杜娥娘情不自禁地发出声音來,这种滋味是极乐仙境的享受,独守空闺的日子不好过,尝试过无数男人的滋味,却不让她品尝别的男人的滋味,这是一种痛苦煎熬,也许在梦里,她会梦到有男人在这个样子侵入她的娇躯,但是在现实中,她是只能独守空闺,她不能有别的男人,但是现在她解放了,尽情的撒欢、跳跃、疯癫。 李国楼尽情的冲锋,犹如骑着一匹脱缰的野马飞驰,手掌拍打马臀,下面是一匹和他交融在一起跳跃的野马,好不快活,好不逍遥,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娥娘,你是我的,娥娘,你是我的,娥娘,我才是你的男人。”李国楼迸发出激情,他真的完全投入到其中,不可自拔,完全的不可自拔,乐在其中,尽情的享受着爱欲。 杜娥娘本來一直很配合,扭动娇躯,口吐香液和李国楼交融在一起,鼻腔里的哼咛,好似一首悦耳动听的歌谣,时间慢慢流逝,她彻底抓狂起來,真的是忍受不住了,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那么大力气,娇小的身体里迸发出巨大的能力,居然让做着剧烈运动的李国楼在马背上颠簸起來,而就在这么不停的颠簸,触动了李国楼某一点最爽的神经,在一瞬间迸发出來,很奇妙的旅程,也很奔放杰作,李国楼彻底闷哼一声,雨打芭蕉情释怀。 杜娥娘这个时候却是被击打得身子都在颤抖,等李国楼最后释放完,她马上跑了下去,随手拽过一条浴巾,慌乱无比的跑了出去,娇声道:“坏死了小楼弟弟,让奴奴怀孕怎么办。” 李国楼还在那回味无穷的遐想在仙境之中,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两瓣屁部扭动的姿态,美,真美,太美了,心中的火腾地再次燃烧,从床上爬起來,追上去说道:“娥娘姐姐,弟弟要和你一起洗澡,怀孕有什么关系,就算是龙种,母凭子贵嘛。” 杜娥娘一只脚已经跨入碧波荡漾的小水池,闻听此言,立即守住了脚步,转过身形,微微颤动的玉女峰迎向李国楼,心情激动不已,看着心急火燎的李国楼,乖乖已经雄心复起,娇滴滴的说道:“嗯,言之有理,小楼弟弟,那就來个双保险,我们再來一回,我现在肚子不饿,就是下面饿得慌。” “好。”李国楼抱起杜娥娘,让她勾住脖颈,转身迈向大床,漫漫征程才刚开始,荒蛮茅草丛生的处女地,等着他开垦,杜娥娘的娇躯就是一段奇妙的旅程,在这里他可以尽情的释放他的雄性荷尔蒙,像美国西部牛仔一样,挥动马鞭,颠簸在崎岖广阔的茫茫草原中,美丽的风光尽收眼底,他要做一名钢铁战士,让神仙姐姐在他身下吟诵他的赞歌, 第442章 同治皇帝游兴正浓 两宫皇太后从圆明园起驾回京师,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有一套大清祖上的规矩,归礼部管辖,从同治皇帝亲自前去迎接,到摆驾进京,每一环节都要细致入微的去做,所以最忙碌的人就是礼部尚书灵桂。 灵桂爱新觉罗氏,常宁七世孙,务本之子,道光十五年中举人,十八年中进士,二十一年授编修,后累迁国子监司业、翰林院侍讲学士、日讲起居注官、侍读学士、光禄寺卿、通政使、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盛京兵部侍郎、盛京刑部侍郎、工部右侍郎、正红旗蒙古副都统,又历任总管内务府大臣、正白旗、镶白旗、镶兰旗护军统领、正蓝旗汉军副都统、镶蓝旗满洲副都统、正黄旗汉军副都统、户、工、刑部和理藩院侍郎、内阁学士,同治年间,兼理部务、旗务,充实录馆副总裁、国史馆副总裁、正蓝旗蒙古都统、都察院左都御史、礼部尚书。 灵桂对于礼制一丝不苟,尽忠职守的做好每一个环节,而李国楼的任务就是陪同同治皇帝参拜两宫太后,其他事情就是陪着同治皇帝在圆明园玩几天。 同治皇帝带着李国楼,就是把李国楼当做挡箭牌,他在京师所干的风流韵事,早已被慈禧太后知晓,心里有些发虚,怕额娘惩罚他的胡闹,那名小太监杜之锡已经被他藏起來,躲在宫外避风头,而宫外豢养的妓女杜娥娘则被赐给李国楼做老婆了,一切肮脏事擦干净了,屁股后面沒有后患了,却认人不淑,让李国楼骑在杜娥娘身上征伐还不知道,让最宠幸的奴才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早上请安时两位额娘沒有对他发飙,同治皇帝心情愉悦,初冬的天气阴冷,但同治皇帝兴致浓厚,带着李国楼在圆明园里游玩,跑到西洋楼去看新铺设的西洋铁轨,火车还沒开进圆明园,铁轨也能成为一道风景线。 一种在铁轨上像滑轮一样滚动的平板车,已经成为同治皇帝的玩具,这种平板车安放在铁轨上,是修建铁路时搬运物资方便而使用的手动铁轨车,可以坐好几个人,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摇动机械装置的曲臂,平板车就能快速在铁轨上前行,速度快起來也不得了,超过马匹的速度不在话下。 李国楼和那巴子两人合作在平板滑轮车上,演示给同治皇帝看,平板滑轮车如何前行,如何后退,前行和后退速度一样快,两人摇臂摇的起劲,速度飞快,看得让人目不暇接,同治皇帝看得兴奋起來,拍手称快,恋恋不舍的看着平板滑轮车拐一个弯,消失在视线里。 “这个狗奴才,倒是自己会玩。”同治皇帝颇为不满,难道他只有看的份,一点也不难,这么简单的动作,谁不会做呢。 大太监刘德印有些焦躁,怕同治皇帝亲身试险,铁轨还沒有完工,危险随时会有,急忙躬身道:“皇上,太后娘娘就在隔壁院子里呢?你可别上去坐,奴才的脑袋还想在脖子上多呆几天。” 大太监刘德印面子大,同治皇帝虽然嫌烦,但也不能随便在其他人面前喝斥他,宫里讲究规矩、威信,若是大太监刘德印失宠,就会乱套,除非他准备撤换刘德印,所以刘德印的话同治皇帝沒有驳斥,而是换一种方式,点头道:“嗯,朕自有分寸,刘德印你到太后娘娘那里去一次,告诉额娘,朕晚上陪她用膳。” “扎,奴才这就去说。”刘德哪里管得了同治皇帝,眼不见为净,反正他已经说过了,出了事他不需要担责任。 平板滑轮车重新回到同治皇帝面前,慢慢停下來,李国楼一跳眉毛,莞尔而笑道:“皇上,怎么样快吧,火车头比这玩意快三四倍,而且不费体力,只需要工人给火车头吃煤炭。” “嗯,很好,很好,朕看懂了,李国楼,你给朕下來,让朕和那财金玩一把。”同治皇帝跃跃欲试,一脚就跨上平板车。 “皇上,很危险的呀,等火车來了,奴才亲自伺候你來玩。”李国楼急了,拖住了同治皇帝龙袍,不让同治皇帝上车,若是这件事被两宫太后知道,一顿板子打在他的屁股上。 “大胆,李国楼把手放开,小心尔的狗头。”同治皇帝依然站在摇臂旁边,空手学做摇臂的动作。 李国楼被喝退,也不担心,这种平板车其实沒有多大危险,随时可以停下,人可以坐下,只要不在滑行时跳车就行,至于被两宫太后责罚,他早就有心里准备,犯了这么多事,两宫太后娘娘总会寻找理由打他一顿,也好让两个老女人出气。 “对皇上,就是这样,千万别放开,太快就说一声,奴才会摇慢一点,若是皇上不想摇臂,就马上坐下來,拉着旁边的绳索,不会有事的。”那巴子一丝不苟的教同治皇帝如何使用摇臂,能够这么近的距离伺候皇上,让他激动不已。 “架。”平板滑轮车开始滚动,同治皇帝好似骑在奔驰的骏马上,开始一段新鲜的旅程,这就是历史的进步,大清帝国跟上了工业革命的步伐,猎猎寒风从耳边刮过,好过瘾的加速度,吼声听起來在颤栗,滚滚车轮迈向新时代,这比骑在小娘子身上还要刺激:“那财金,再快一点。” “扎。”那巴子小心翼翼的加快摇臂的速度,平板滑轮车开始飞速滑行,这才是火车的力量,谁也阻挡不了历史前进的车轮。 同治皇帝浑身冒汗,焕发活力,全身有使不完的劲,看着一栋栋建筑物从眼前消失,原來大自然还有这种奇幻的场景,他玩得过瘾,好似在练武场上习武,四公里的路程转瞬及至,同治皇帝一路上都在观看西洋楼的景致,意犹未尽的跳下平板滑轮车。 “那财金,朕记住你了,好好干。”同治皇帝非常满意圆明园的修缮,再过两年就能看见一个全新的圆明园。 “多谢主子栽培,奴才一定把园子修葺一新,到时再让主子來玩。”那巴子顺杆爬,学着李国楼的样,流涎挂在脸上,磕头恭送同治皇帝离开。 李国楼快步跟上,低声道:“皇上,出了一身汗被风一吹,会生病的呀,还是快去洗澡,奴才这就告退。” 同治皇帝翻白眼,怒叱道:“大胆奴才,想让朕早死啊!这么早就洗澡,朕还想活到八十岁呢?” 同治皇帝洗澡是由光屁股的侍女服侍,他想歪了,毫不犹豫的否决李国楼的提议,继续在西洋楼里兜转,太阳当头照,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哪会生病,他又不是病秧子。 “奴才知错了,还望皇上恕罪。”李国楼翻身跪地,不该多嘴,好心当做驴肝肺,暗自佩服同治皇帝精力旺盛,白天能玩,晚上能战,这幅体格堪比雄才伟略的圣祖爷。 早上同治皇帝游兴正浓,带着一帮太监四处兜转,李国楼也陪同在旁,这次同治皇帝來圆明园沒有带皇后以及贵妃,是准备在这里修身养性几日,让两宫太后娘娘看一个洗心革面的皇帝,小相公踢走了,妓女送人了,不再沉沦在男欢女爱之中,把心思扑在国事之中,这样的皇帝还不是好皇帝吗?自从亲政以來,蒸蒸日上的新气象,就像这座圆明园一样,老树发新芽。 “有钱真好啊!李国楼,老实给朕说你哪來那么多钱。”同治皇帝在焕然一新的万花阵里兜圈子,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迷宫的出口,好奇于李国楼这么短时间,就能办成这么多事。 李国楼对于万花阵迷宫的阵图早已了然于胸,但他依然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碰壁。 李国楼按耐不住,道出心声:“皇上不是奴才有钱,而是你有钱不知道罢了,国家财赋最多收上30%,还有那么多钱,都被大小官员贪污了,你的额娘、伯伯、叔叔、亲戚都是大贪污犯,奴才的本事是把他们的钱借过來,先用在刀刃上,一起发财致富。” “嗯,朕知道了,就当朕沒问。”同治皇帝不由笑了,国家增加财富,也不能向原有的体制开刀,满人的特权不能触及,只有加大工业革命的力度,发掘新财源,广开财路,让他在李国楼身上投资的30%股份变成天文数字。 “皇上应该从这里走。”李国楼好似寻找到一条通天之路,惊喜的指向光明。 “嗯,因为是这里。”同治皇帝看着高大的红墙以及丛生的绿荫,每座红墙上都有不同的符号,就是隐晦的标记,谁要是能读懂这些怪异的标记,就能走出迷宫,但谁会这么空闲,去背出怪异符号所深藏的含义。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万花阵,一起发出欢呼雀跃的呐喊,从小同治皇帝就知道这个迷宫,可是从來沒有走过,因为长春园的西洋楼破壁不堪早已关闭,沒想到李国楼这么能干,很短的时间就把西洋楼修缮一新,马上这里可以作为他的一座寝宫使用了,等下次來,就能带着皇后阿鲁特氏、慧妃、瑜嫔、珣嫔一起躲猫猫。 同治皇帝兴致颇佳,一路有说有笑,但來到空空荡荡的远瀛观就笑不起來了,因为这里面过去摆放着几十座西洋奇巧的大摆钟,还有各种西方人的各种文物,但被咸丰年间八国联军入侵时盗窃一空,直到如今这里也只有一些西洋式样的家具,其他什么也沒有。 李国楼瞧出同治皇帝不悦,急忙凑上去,说道:“禀皇上,洋人的古董都要定制,价格不菲,奴才现在财力有限,不愿让银子给洋人赚去,再过二三年以后,才有能力购买洋人的古董。” “嗯,难为你了。”同治皇帝背负双手离开远瀛观,惨痛的回忆,让他背负起一个国家崛起的重担,重新焕发做一名有作为君主的雄心,他挺起胸膛走在石阶上,馥郁的草木花香,怡人的景致,如画如梦的西洋楼,这一切只是过眼云烟,施展治国安邦的雄才伟略,让天下苍生泽被于皇恩浩荡之中,这才是他能够做到的事。 至于家务事就留给奴才李国楼去处理,同治皇帝俨然道:“李国楼,任重而道远,你的担子不轻啊!明年还有二座园子呢?” “皇上,饶命啊!一座园子已经压垮奴才的脊梁骨了,还有两座园子,还是过几年吧。”李国楼双膝一软,噗通跪地,这件事万万不可答应,做不好就是做不好,他沒有这个财力,当初乾隆皇帝可是用了上亿两白银才修葺成庞大的圆明园,他哪里去找上亿两白银出來。 “噗嗤”一声,同治皇帝乐了,洒然而笑道:“狗奴才,别听风就是雨,朕就是一说,可以一点一点來,沒叫你一次性修缮完毕。” “哦······皇上真是仁慈之君啊!”李国楼一颗慌乱的心,放下來了,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同治皇帝,少年人的性格飘忽不定,很多事要看将來的发展情况,未知的世界,会有许多变数,年少的同治皇帝会一如既往的恩宠他吗?而他的结局会不会像和珅一样可悲,所有种子“因”,会长出成形的“果”,由他一手栽培的恶果会天理循环吗?李国楼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惊惧的低下头颅,天威难测, 443章 把慈安太后抱在怀里 (哇咯咯,忍耐太久总要大爆发,沒有几章了,接下來会一门心思打仗,谁叫写手文武双全,什么都会使,节日快乐,) 将至中午李国楼陪同兴致盎然的同治皇帝游玩,正准备去吃午饭,來了一个传旨太监,让李国楼去绮春园,慈安太后有请,李国楼瞅眼同治皇帝,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压低嗓门,忿忿然道:“皇上,奴才屁股开花,要有赏的哦。” 同治皇帝神色不动,微微点头道:“嗯,杜娥娘的事你要承担起來,给朕咬住口风,说朕已经赏赐予你了。” “扎,奴才紧咬牙关不松口,皇上放心吧。”李国楼就像大义赴死的样子,杜娥娘在床上颂扬他的赞歌,让他现在还在想那种美妙的滋味。 李国楼风风火火骑马赶到绮春园,虽说三处园子连在一起,但圆明园地方太大,骑马也要三刻钟才到,进入绮春园,只能步行,太监带他走的路,心里已经发苦,这是沒有修葺过的地方,好多地方早已破败不堪,慈安太后心里有怨气,故意给他难看,李国楼不由自主摸一下屁股,后悔今日屁股后面沒有垫棉花,这顿板子在所难免,此时他后悔为何抬旗加入鑲黃旗,好好的汉人不做,悖祖忘宗的汉奸理应受到惩处。 看见端坐的慈安太后神色不愉,李国楼加快步伐,迈入客厅一甩马蹄袖,跪在金砖地板上,带着哭腔道:“太后娘娘慈祥,奴才知道错了。” 慈安太后瞥眼跪地的李国楼,鼻腔发出哼声,细气慢吞吞的说:“李国楼,玩得挺开心的嘛谁叫你让皇上玩平板车的,让皇上身处险地,你胆子呔大了,竟干些掩耳盗铃之举,不处罚你,猴子尾巴翘上天了。” 有些事不能说出口,关系到皇家尊严,只能捡台面上的事讲,辩解是沒有用的,李国楼忍气吞声:“是奴才自作孽,但请太后娘娘看在尚能勤勉办差份上,打的轻一点,奴才喜欢骑马,府里沒有轿子可乘,请太后娘娘怜悯。” “李国楼,你倒挺聪颖的嘛,知道本宫要打你,这么大的人了,也不要本宫讲道理,來呀给本宫重责二十杖。”慈安太后扬声喝道。 “太后娘娘,十杖吧,奴才,有钱一定先修葺绮春园,请太后娘娘给个机会吧。”李国楼急吼吼叫嚷,二十杖打下去,皮开肉绽,趴在马车上去西疆了。 “嗯,你倒是挺会讨价还价,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了吗?本宫不吃这一套。”慈安太后看着手上的指甲套,一双细皮嫩肉的手,掌握生杀大权。 李国楼抬头看了一眼慈安太后,谁叫他是奴才,急中生智道:“太后娘娘,奴才來的匆忙,肚子饿死了,还请让奴才吃饱,就算打死奴才,也好让奴才做个饱死鬼,太后娘娘最慈祥了,这点请求总会答应的呀,。” “哎,说你是只猴子就是猴子,真会顺杆爬啊!起來吧。” 慈安太后沒有识别出李国楼的阴谋诡计,心慈手软,哪里想到李国楼本來就是一只猴子,欣喜万状道:“多谢太后娘娘不打之恩。” 太后娘娘的话也是金口玉言,哪能说话不算话,叫他起來了,还打什么,沒理由讲不通嘛,通过急中生智李国楼逃过一劫,安安稳稳的站起身,低眉顺眼的低头站定。 慈安太后一个人坐着生闷气,想好打李国楼一顿,沒想到给李国楼抓到话语中的破绽,让她原本的计划落空了,半响才缓过劲來,点头道:“好奴才,倒是会懵人,连本宫也敢戏弄一回,本宫好说话,慈禧太后那一关,你是逃不了的。” “奴才由东宫太后娘娘护着,这里沒有人打奴才的。”李国楼瞄一眼端坐的慈安太后,不敢说俏皮话,调戏慈安太后之事,万万不可做,这可是国母,为人端庄大度,不像慈禧太后相好的优伶就有好多名,有些用过就灭口,京师有些优伶神秘的失踪,甚至做宫廷生意的商人消失,到底是谁下的黑手,刑部都不敢查,作为神捕岂能不知,大清帝国对于特权阶层,沒有法律约束力,皇家的丑闻真相,只有像他这种地位的人,才能触及至蛛丝马迹,抽丝剥茧的破案只能靠意淫,阴暗无耻的最深处,就隐藏在庄严宏伟的紫禁城里。 慈安太后脸色微烫,听出李国楼话里有话,这个猴子尽敢意淫国母,心里羡慕慈禧太后的随性所为,还敢拿出來吹嘘,夸耀当年当机立断,勾引恭亲王,才有了两宫听政的国制,1861年8月,咸丰帝病死热河,遗诏立载淳为皇太子,继承皇位,并任命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户部尚书肃顺等八人为赞襄政务王大臣辅政,年号祺祥,尊生母那拉氏为圣母皇太后,同年11月,慈禧与恭亲王奕欣发动政变,将八名赞襄政务王大臣分别革职或处死,改元同治,慈安太后、慈禧太后实行垂帘听政,实际控制了国家大权,这才有了她和慈禧十几年的好日子,如今两宫太后的权势已经根深蒂固,连亲政的当今同治皇帝依然要來听训,而她依然一言九鼎,享有崇高的权威。 这么多年了,慈安太后独守空闺,沒人相伴,夜阑深处,有谁知道她的苦楚,慈禧太后已经提点过她好几次,就是问她喜不喜欢李国楼,小男人就是一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凭借出色的外貌,靠女人上位,只要一根小指头,李国楼就会爬上身,这点眼光慈禧太后还是有的,就看慈安太后想不想要了。 有些事有了欲念就会不断的去想,挣扎、幻想、思想斗争摇摆不定,甚至梦中还会产生幻想,如果不想李国楼的话,慈安太后也不会把李国楼招來听训,摆出斥责的做派吓唬李国楼,她虽然有权责罚李国楼,可同治皇帝的额娘慈禧太后不出面,怎么会轮到她來出面,她心里想看到李国楼,也盼望李国楼來看她,所以看着低头不语的他,慈安太后说不出一句“跪安。”的说词,场面变得诡异,识趣宫女已经退出客厅,沉默宁静的房间里,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李国楼邪气的一笑,他听见脚步声退出去,端坐在宝座上的女人,就是母仪天下的国母,还未满四十岁,风华绝代的大美女,一张瓜子脸依然保持青春的俊俏模样,只等着他到來,机会千载难逢,错会机缘,慈安太后又会变成慈竹帘子后面那个声音,遥不可及,只能听其音而看不见人。 李国楼抬头,看着慈安太后,嫣然而笑,不徐不慢的迎上去,露出洁白的皓齿,笑盈盈道:“太后娘娘,今天好漂亮啊!就像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我喜欢。” 一身水绿色的印花锦缎旗袍,围着红狐围脖,脚上蹬着同色的皮靴,外罩件银白色的水貂皮风衣,头上挽了个发髻,簪着支八宝翡翠菊钗,犹如朵浮云冉冉飘现,通明房间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巧笑倩兮间,只觉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大胆。”慈安太后浑身悸动,原本宽大的座位上,李国楼已经坐下來了,而且把她抱在怀里,就这样充满邪气的瞅着她,把她当做一名唾手可得的尤物。 “太后娘娘是女人,是个可爱的女人,我会疼你的小宝贝,我看得出娘娘胆子小,第一次是吗?”李国楼轻柔的抚摸她的脸庞,那一缕一缕秀发,依然清秀泛着油光,这么年轻的女人,哪能沒有男人呢?他要做慈安太后生命里第二个男人。 “嗯。”慈安太后害羞的低下头,不敢看那双充满欲望的眼眸,那双眼眸里都是火,害怕会被那团火融化。 一只食指勾住了她的尖巧的下巴,一张红唇在寻找她的小嘴,慈安太后想要拒绝,想要挣扎,想要说不,可在李国楼怀里,她已经融化了,瘫软在李国楼,浑身乏力,连眼睛也睁不开,只会闭着眼睛,翘动颤抖的睫毛,感觉到一股男人的气息扑鼻袭來,小嘴已经被占据,轻柔的舔舐,那只狡猾的舌头,不停的探寻她的底线,想要愉悦她紧咬的牙关,她要坚持,决不能让李国楼得逞,嘴唇被舔舐,一遍又一遍亲吻,好似有股甘甜流露嘴里,那是谁的唾液,带有甜甜的滋味,这么甜美,慈安太后微微张开小嘴,想要再次品尝这种滋味,一只舌尖突袭进入,好狡猾的李国楼,这么心急想要纠缠她的舌尖,不给,就是不给,让那只舌头在她的嘴里漫无目的追寻吧,她可不是随便的女人,想要让她动情,早着呢。 一只手在抚摸她的娇躯,好似还在解开红狐围脖,嗯,戴围脖是太热了,是该解开,让他去做吧,水貂皮风衣也是累赘,那只手干嘛把她的水貂皮风衣解开,会冷的呀,不过现在还不冷,感觉燥热难耐,头上的发簪也被拔掉,那个东西挺烦人的,拔掉就拔掉,一只手在她身上摩挲,怎么到她腋窝里去了,到底想干嘛?隐藏的纽扣在那里,他怎么会知道,她想问一声,舌尖不由往外伸,两只舌尖纠缠在一起,这是挑逗吗?感觉还错,纠缠在一起挺享受的,干嘛要吸允她的舌尖,这是为什么,好处在哪里,慈安太后想问一声,张大了嘴,两只嘴搅在一起,疯狂的啃食,鼻息间都是男人的气息,刺激的让人无法呼吸。 慈安太后心跳加速,按耐不住睁开了眼睛,一双细长的眼睛正看着她,那张大嘴终于离开她的红唇。 “喜欢吗?小宝贝,告诉我乳名好吗?” 一种磁性的声音附在耳边,慈安太后身不由己的说:“嗯,喜欢小楼,以后叫本宫妙儿,嘤嘤嘤嘤。” “妙儿是个妙人,我喜欢妙儿,终身侍奉妙儿。” 小嘴又给堵住了,她无力回天,沉浸在美妙的接吻之中,品尝着湿滑、鲜甜的感觉,有一种魔力让她恢复神智,按耐不住的开始抚摸那张年轻英俊的脸庞,咸丰皇帝是个丑男,还是个瘸子,她从來沒有被英俊男人拥吻过,现在她就在一名俊俏伟男人的怀抱里,接吻多久了,好似很长很长时间,就这么坐着接吻,不停的变化角度,深情的拥抱,两只大手一直在她身上摸索、探寻,怎么不深入进去呢?慈安太后有些恼怒,难道这种事还要她讲。 李国楼好似看出慈安太后按耐不住了,停止接吻,嬉皮笑脸道:“妙儿,小楼还沒吃午饭呢?让我肚子填饱后,小楼一定喂饱你这头小母狼。” “坏死了小楼,把本宫弄成这样,怎么见人啊!”慈安太后衣服已经解开,头发散乱,面红耳赤,已经到宽衣解带的边缘,哪里走得出门槛。 “好吧好吧,妙儿小宝贝,小楼不出去吃饭了,就吃几块糕点。”李国楼一只手拿起案几上的松糕,恶狠狠的咬一口,吃着松软的糕点,一双眼睛依然看着慈安太后,原來秀色可餐,就是看着美女吃松糕。 “婉儿、莲儿替本宫准备洗澡水。”慈安太后坐在李国楼怀里,就把两名贴身侍女换进來,做侍寝准备工作。 慈安太后在深宫里度过大半生,早已不会自食其力,梳头、洗脸、洗澡、穿衣服、甚至大小便都要人照顾,连男欢女爱也要有侍女服侍。 有的皇帝在欢爱时还用太监在旁伺候,皇帝动屁股都有太监在后面帮助推一把,再推一把,大清皇帝不想让侍寝的女子留种,会对服侍的太监说:“不留。”身旁的太监就不给这名女子记档(就是沒有侍寝皇帝的记录),太监还会对女子身上按穴,让龙精流出,这门绝学是从明朝传下來的,皇帝也搞优生优育。 慈安太后还算好的,生活上不用太监而是使用侍女,这让李国楼感觉不错,反正家里他欢爱时,其他奶奶也在旁边观看,这两个侍女,以后施点雨露给她们,等过几年她们出宫时,收入府里养着,模样差一点就差一点,反正伺候人还算可以,对于这种姿色一般的侍女,李国楼不感兴趣,权和色相结合,才是最完美的交易, 第444章 慈安太后的寝宫里 “恭喜李大人。”婉儿、莲儿给李国楼作福,贼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吃松糕,这么多年了,慈安太后第一次找面首,长得还行,总有机会让她们俩吃上手的。 “你们两个看什么看,给本宫干活去。”慈安太后就算在李国楼怀里,依然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扬起眉毛,怒嗔两名动情发嗲的侍女,翻了天了,她还沒吃上呢。 李国楼三五下就吃了两块松糕,味道还不错,拿起一杯热茶喝一杯,自斟自饮,又喝了二杯茶,适才接吻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现在好多了,慈安太后依然小鸟依人般偎依在他怀里,含情脉脉的瞅着他,一双玉手把他的官袍上的纽扣给解开了,腰带也松开了,然后两只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牢牢的抱着,在他身上摩挲,那份依恋让李国楼颇为感动,为他服务的人可是当朝国母啊。 李国楼替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嘴边,温柔的说:“妙儿,弟弟喂你。” “嗯。”慈安太后挺满意李国楼的细心,知道她也口干舌燥,小嘴张开慢慢喝下温润的一杯茶。 “还要吗?”李国楼低声问道。 “不要了。”慈安太后娇羞的低头,嘴上说不要,可是老练的李国楼,已经俯身亲吻着她的小嘴,那股苦涩的茶叶味,还环绕在口中,慢慢的品尝,慢慢的交融,那股味道变得甘甜,舌根处生出一股甜甜的味道,原來接吻可以这么美妙,这么享受,这么让人痴迷,可是那双手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脱她的衣服,为什么这么大胆在解她的内衣系带,这怎么可以呢?她可是当朝国母,守住十几年的名节,岂能会在李国楼手里,哪里能够便宜狗奴才。 “不行小楼,我们这样是不对的呀。”慈安太后此时还在思想斗争,一双手拉住的散乱的衣服,不让李国楼剥成**裸的酮体。 “不行也得行,妙儿逃不了。”可惜她的半推半就沒让李国楼退缩,反而更加刺激他爆发起來,一个猛子扑上去,就那样抱住了她,轻轻的咬她的耳垂,吻她白晰的脖子,含着她娇嫩的红唇,一双手加重了在她身上的分量,揉捏、轻抚、摸索,最后一条绿色肚兜上的活结,被解开了,紧束的内衣松掉了,一只大手已经牢牢把控住她的玉女峰,另一只手把她的短裤拽到脚踝处了,好大胆的举动,好舒服的感觉。 慈安太后终于忍受不了,像一只母狼一样抱紧李国楼,恶狠狠的亲吻他,舌头灵巧的在他嘴里转着,两个人互相吸允对方的口液,一双赤红的眼眸凝视着他,看他还能玩出什么幺蛾子,本宫豁出去了,一点也不怕,太舒服了。 “妙儿还让不让我脱了。”李国楼松开她的小嘴,轻轻在她耳边呢喃,舔舐她的耳垂。 “嗤嗤嗤。”慈安太后麻痒难耐,不由娇声笑起來,嗲溜溜道:“小楼真坏,把本宫衣服都脱光还要问,來吧,不过以后你就是本宫的男人,要经常來看本宫,胆敢背叛本宫的话,你也应该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 慈安太后的眼神是炙热,语气也是温柔的,但是说出來的话却是杀气腾腾,令人恐惧,令人害怕,让李国楼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可是这个时候李国楼怎么会退缩,他已经是无路可退了,可是更准确的说他也不想退,为什么要退,母仪天下的国母不吃到嘴里面去,他一辈子寝食难安,他一生都要后悔,不管以后的事情了,慈安太后就是他的女人,今朝有酒今朝醉,蹂躏这个女人,才算不虚一生。 “小宝贝,小楼有良心,六十岁也疼你,服侍妙儿一生一世。”李国楼善于此道,边说边开始行动,把慈安太后的衣服一件件脱掉,随手递给旁边观阵的侍女,让侍女学着点,以后上两名侍女的身,习惯成自然,水到渠成,不会生涩难为。 慈安太后那优美的酮体冰清玉洁,白皙玉润,而此时此刻她的芳心娇羞无限,美丽娇艳的秀美桃腮更加羞红如火,与李国楼的关系接连不断的在她脑海里转悠,从一开始的赏识,到后來的渐生有了好感,本以为这辈子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君臣之间的关系,哪知道峰回路转,这个李国楼居然胆大的表白,关键的是她居然失陷于他的魔抓,也直接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情到浓处真的离不开李国楼。 “妙儿,长得真美,小楼看也看不够。”轻轻放至在红木大床上,犹如欣赏一幅江南水乡画,美景尽收眼底,李国楼张开双手,正准备脱衣服,身后两名侍女,已经走上來替他宽衣解带,让他腾地脸红起來,原來他是面首,还要两名侍女检查身体,有暗疾的男人沒有资格跨上红木大床的,他还要面临最后一道关的考验。 “李大人威武。”两名侍女,一面欣赏李国楼的体格,一面夸赞他有一把好枪。 “小楼,上來吧,让本宫成全你的梦想。”慈安太后无怨无悔,不再去想国母的地位,他的大手在抚摸她的酮体,他的大手居然在摸自己的隐秘处,心中一阵接着一阵的悸动,波涛汹涌,嘴上不由自主的嘤咛,想强忍着不让发出声音來,可是鼻息之中,身不由己的发出羞涩的哼声。 在李国楼放肆的大手触动之下,她感到一阵阵轻颤,娇躯感受到了一种妙不可言的酸麻,真的太舒服了,发出急吼吼的娇声:“小楼,本宫要你,本宫喜欢你,本宫爱你,來吧小男人。” 慈安太后发出这样娇嗲的声音,更让李国楼热血沸腾,如果说杜娥娘是以火辣的身材和冰清玉洁的外貌吸引他,那么慈安太后就是以母仪天下的威仪让他动情,能把这样的女人躺在怀里,才是一名真正成功男子汉,他要使出浑身解数用在慈安太后身上,让她成一名风情万种的女人。 “妙儿,我來了,我要一遍又一遍爱你,和你缠绵一夜,让你永世记得小楼的好。”李国楼的声音在颤抖,他的动作也在颤抖,但是随着颤抖的声音和动作,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冲了上去,一点一滴的征伐开始杀处行动。 慈安太后脸庞胀得通红火火辣,秀眸含羞紧闭,瑶鼻嘤嘤娇哼,已经感觉到探入,她知道马上那激动人心那一刻來临了,她娇声哼咛,扭动着娇躯,同时心里在大呼着:“來吧,让暴风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小楼是属于我的,李国楼是属于我的。” 两具身子交融在了一起,很美妙的交融,很完美的交融,很有韵味的颠簸,让旁边两名侍女看得面红耳赤,热血沸腾,好想被李国楼摧残,好想让李国楼对她们诉说情话,好想那个被压在底下的人是她们,内心在发笑,还在手舞足蹈,这个男人将是她们一生的托付,她们身份尊贵,以后在李府地位尊崇,盼望慈安太后吃不消李国楼的征伐,这样她们可以名正言顺的爬上床,接过慈安太后身上的接力棒,接受从处子到女人的洗礼,信仰天主教沒有心结,她们的爱心,已经和李国楼心心相印。 李国楼成了慈安太后的面首,慈安太后也在李国楼身上打下了她的一道烙印,一道只属于她的烙印,所有的富贵荣华,都是她赐予李国楼,慈安太后紧闭的如星丽眸流出两颗晶莹的珠泪,等待这一刻真的很久很久了,已经超过十几年,难道这十几年,就是在等这个男人吗?慈安太后终于睁开眼睛,看着身躯上的李国楼,她从三从四德中解脱了,能够打动她心的男人,值得让她敞开心扉。 “妙儿,喜欢吗?”李国楼俯身亲吻她的脸蛋,舔舐她脸蛋上滚落的泪珠。 “嘤嘤嘤嘤,喜欢,小楼,本宫以后是你的女人,本宫不花心,这一辈子都属于你,你要经常來施雨露给本宫。”慈安太后温柔细语,宛若清纯处子,娇躯扭动,让飞翔的翅膀展开。 李国楼骄傲,真的骄傲,打心底里骄傲,慈安太后身躯是那么紧致,那么细腻,那么难以深入,难以逾越的沟沟壑壑都被他征服了,这朵娇艳的花朵只为他绽放,告白道:“妙儿,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我要疼你一生一世。” 闻听此言,慈安太后脸色一动,她想到一件自私自利之事,让李国楼陪葬在她的陵墓里岂不妙哉。 李国楼不停的在动,长长久久让慈安太后娇喘不止,就在长长久久嘤咛之后,慈安太后才吐了一口气,娇声道:“小楼,本宫不行了,真的不行了,饶了本宫吧,嘤嘤·······哦哦······嗯嗯······” “妙儿不要紧的,过会儿就好了。”看着面红耳赤的慈安太后,已经在颤栗、出汗,浑身渗出细密的汗珠,李国楼停止征伐,爱怜的用毛巾替她擦拭玉体,其实不用他做,两名侍女分别在替他和慈安太后擦拭汗水,而且是热毛巾擦拭,这种事情也有人细致入微的伺候,让李国楼也有些难为情,不过既然來了,而且做了,就要学习宫里的规矩,让两名侍女做吧,她们只学会伺候主子,让她们好生表现,总会有机会把她们俩也干翻在床上。 “小楼,本宫被你害死了,什么都给你了,羞死人了。”慈安太后看见李国楼还在侵犯她的娇躯,抚摸她的玉体,挑逗她兴致,吸允她玉女峰,那双手上下翻飞,花样精百出,一点也沒有放过她的意思,让她刚熄灭的火苗,慢慢又升腾起來,暗流在娇躯里涌动,看着李国楼的眼神又变得炙热,鼻息的喘息也变得凝重,鼻腔里发出嘤嘤哭泣声:“小楼,本宫又动情了。” “嘿嘿,我说嘛妙儿是头小母狼,小楼也不会放过你,今儿一定把你喂饱。”李国楼力气大,一个翻弄就把慈安太后掀到身上來了,早就想要她了,好多新鲜动作,都要他來亲身示范。 “嘤嘤······哦哦······嗯嗯······”慈安太后在意乱情迷中跳跃,腰肢上两只手支撑她的行动,这是什么动作,从未遇过的欢畅,让她忍不住哼唱颂扬李国楼的歌谣:“小楼,本宫爱你,小楼,你太疯了,小楼,是谁教你的呀,小楼不要停,小楼,本宫还要······” 李国楼笑盈盈的把控全局,因为他能持久战,所有话语权都在他那里,只要他想做,慈安太后只能顺着他的意思來,小巧娇羞的样子,太可爱了,疯狂的举动让两人迷失在男欢女爱的波涛里翻滚,一浪高过一浪的翻涌,让慈安太后大声娇喘,毫无顾忌的两人不停的变换动作,春色回到了绮春园。 两名光溜溜的侍女依然伺候在旁边,而且是跪在床上,随时随地替慈安太后和李国楼服务,她们被挑起兴致,兴致盎然的等着李国楼对她们播洒雨露, 第445章 肮脏的想法隐藏在心里 “小楼,本宫够了,便宜你了。婉儿,接替本宫上吧,让本宫休息一会儿。”慈安太后说赏就赏,让身旁替李国楼擦拭身子的婉儿,换种方式服侍李国楼。 “扎!小楼弟弟,你要怜惜。”婉儿瞥眼身旁的莲儿,这个男人还是让她先得去,娇小的身躯搂住了李国楼,要把人生的第一次经验交予李国楼。 李国楼浑身发烫,心中是在狂喜,只有把这两名侍女灭在床上,他和慈安太后的苟合才不会路人皆知,封口费就是深入两名侍女的娇躯。但是面上当然不能表现出来,反而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尴尬的说:“妙儿,我喜欢的是你,这种事让我怎么做下去呢。” 慈安太后楚楚可怜的哀求道:“好了小楼快下来吧,本宫真的吃不消了。别装了,是不是肚子里在偷着笑呢,便宜都让你占了,婉儿、莲儿姐妹花可都是处子,让你霸占了,过几年会赏给你,让她们服侍你,你就享受她们的服务吧!本宫真的不行了。嘤嘤嘤嘤!” “嗯,妙儿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等你。”李国楼当然还是不敢笑出来,不过他把这种快乐立即带到行动当中,刚刚只是第一次征服了这个身下的女人,待会儿还要继续开拓疆土。现在对着婉儿展开进攻,没有过多的接吻,没有过多的纠缠,就开始单刀直入,他要显出与众不同,让慈安太后感觉到,对于她的娇躯,他才会小心翼翼的呵护,至于侍女这种货色,只是一桌酒席上的开胃菜,尝过也记不得味道。 婉儿受到了那最深处从末被人触及传来的至极快感,在一阵娇酥麻痒般的微痛之中,她终于成为一名真正的女人,“小楼弟弟,奴婢爱你,你是奴婢的二主子。” 慈安太后看得兴奋,听得过瘾,缓过劲之后,娇声道:“小楼好厉害,本宫又想要你了,你还行不行?” 李国楼是情场老手,哪里会在侍女婉儿身上多花力气。抽身便离开婉儿的娇躯,扑到慈安太后,柔情似水的说道:“小楼只要和妙儿好,小母狼不喂饱,誓不罢休。” “讨厌了,本宫才不是小母狼呢,本宫是母仪天下的国母,往日矜持得很,今日毁在小楼手里了。本宫是看出了,你就是一匹大种马,本宫是毁在你的手上,我估计我姐姐怕是也毁在你的手上了,我们姐妹俩都让你祸害,你说,你还有没有祸害过姐姐?”慈安太后问出心中早就存疑的问题,慈禧太后哪会放过李国楼,不合情理的事。 李国楼非常爽快的说:“当然没有,妙儿,这个我可以保证,我李国楼可不是随便的人,西宫娘娘那里我不敢去,好几次叫我去,都被我装病给逃脱了。”他有些心虚的脸红,不过看起来更加迷人了。婉儿、莲儿两人的四只手,都在抚摸着他的后臀,让他感觉十分怪异,又感觉幸福,皇宫里的规矩,真的让男人沸腾到顶点,怪不得皇帝都要早死,这样的环境,男人都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对于他的回答颇为满意,慈安太后脸色流露出淫笑,搂抱李国楼身躯,更加起劲的娇喘。这么勇猛的男人让她先得到了,从来不肯吃亏的慈禧太后,一定会吵翻天,恼恨她假正经,真小人,一个人吃独食。两个人的身子纠缠在一起,适才的男女运动让慈安太后消耗很多力气,下面湿漉漉的能够承受李国楼勇猛的冲杀。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已经快到晚上吃饭时间,天也昏暗下来,李国楼和慈安太后搂抱在一起,难舍难分。而那两名侍女婉儿、莲儿都完成从处子到女人的转变,虽然李国楼对她们没有尽心尽责,但她们已经很满意了,有两次上手的机会,可以骄傲的做一名女人了。 “好了,小楼快起来,我们一起出去,你先去把外面的事安排好,再回来吃饭,本宫等你回来才吃饭哦。”慈安太后害怕有后遗症,又舍不得让李国楼走,进退维谷中想出稳妥的方案。 “那好妙儿,我先起来了。”李国楼颇为自得的开始穿衣,有些沾沾自喜,慈安太后真的喜欢上他了,而不是把他当做玩物一样,用过就扔到一边。 西宫那位太后娘娘,利用完恭亲王,就不把他当回事了。朝堂上照样把不给恭亲王面子,而且剥夺恭亲王摄政王的王位,还加封了几名亲王,专门用来掣肘恭亲王。为了权力对最能干的情人也防着一手。 李国楼和慈安太后强打精神,爬起来穿衣服,一面打情骂俏,一面还要温存的亲几下,婉儿、莲儿光着身子,在给慈安太后穿着打扮,李国楼没忘记给她们俩数个吻,四个人正沉浸在你侬我侬的时候。门外一个气喘嘘嘘的声音,一听就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张满意扯开公鸭嗓子,急道:“禀告太后娘娘,慈禧太后已经来到绮春园,大概还有一刻钟时间。” 一阵慌乱,又是一阵庆幸,万幸正好结束了,虽然气色不善,但总算没有捉奸在床。慈安太后提心吊胆,又有些恼怒,慈禧太后算什么意思嘛,大家平起平坐,一人一个园子,她可从来不会自说自话的到慈禧太后的万春园去侦查。慈禧太后有多少面首?除了恭亲王,那个荣禄是第二替补,曾经被她看见过优伶毫无顾忌的躺在慈禧太后床上。而后心狠手辣的慈禧太后,当场就把那名不识相的优伶给杖毙了。 此时李国楼忐忑不安,急忙说道:“妙儿,我先走了。中午我来的那条道,应该碰不到慈禧太后。” “小楼,别走,就给本宫坐在客厅里。放心好了,万事由本宫替你撑着。”打扮得雍容华贵的慈安太后气定神闲,一幅珠玑在握的表情。她想通了,慈禧不敢对她翻脸,大家都有把柄捏在对方手里。这里是绮春园,所有的奴才都是她提拔上来的,慈禧太后虽然利欲熏心,喜欢弄权舞私,卖官鬻爵赚钱,但没有到让慈禧太后骑在她头上的时候,若是翻脸的话,倒是要看谁倒霉?不过她还从来没有遇见过慈禧太后对她不敬的时候,这一次到底会如何?慈安太后心里打起了小鼓,慈禧太后最喜欢讨价还价,难不成把李国楼当做秤砣上的肉?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不远的地方,慈禧太后乘在辇舆上,有四名太监抬着走来,她的脸色不愉,是来寻慈安太后吵架的。李国楼一个下午在绮春园,就没出来过,在干什么,这还要猜吗?这可是她钦点的探花郎,是留给儿子同治皇帝载淳当肱骨大臣用的,而且是文武双全,多难的人才,诗词自成一派,写得越来越好了,连她也经常研究李国楼所写的文章。欺人太甚,慈安太后说过要母仪天下,不过问朝堂上的事,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害得她连晚饭也吃不下,到现在还胃痛着呢。 慈禧太后按着胃部,走下辇舆,由李莲英搀扶走入客厅。“慈禧太后娘娘驾到!”小德张扯开公鸭嗓子大叫,好让不相干的人,统统回避。 “奴才叩见太后娘娘。”李国楼低头跪拜,不敢抬头,他心里有十万个不愿意,这个娘们就是找面首,没有一点国母的尊严,他对慈禧太后没有一点兴趣。 “姐姐这么晚来干什么?”慈安太后依照礼制,微微屈膝,向慈禧太后作福,两人平礼相见。 “妹妹不是明知故问嘛,一个大活人还跪在地上呢。”慈禧太后恨得咬牙切齿,一只厚底靴,已经踩在李国楼手背上,只要她愿意,就会狠命的碾压下去,筋骨碎裂是最低要求。她得不到的东西就不该存在于世上,李国楼这个宝贝疙瘩,一定要吃在嘴里。 李国楼不敢抽手,也不敢说话,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他还不够资格,万事由主子慈安太后替他出头。大不了做慈禧太后的面首,他又不是正人君子,朝堂上的重臣就有两位是同道中人,排在慈禧太后得宠的面首第三位也与探花郎的身份匹配。此生做老三做定了,生出来就是老三,进士及第也是老三,做慈禧太后的面首同样是老三。李国楼自怨自艾,痛恨为何生在大清朝?女人当政,没有男人尊严可讲。 “姐姐,妹妹就一个,你也要和妹妹争。”慈安太后把话挑明了,站在客厅里的人,都是双方的心腹,主子那些花花肠子,这些奴才都知道,也不怕丢人现眼。 慈禧太后眼眶里水汪汪的,就要落泪了,拼命含着泪水,心痛加上胃痛,夹杂在一起,忍不住就流出鳄鱼的眼泪,哽咽道:“妹妹呀,姐姐原本是不该你争的。可这人是姐姐先看中的,原本姐姐就有意思了,这个你也知道。是你说要我们母仪天下,做下一代的榜样,呆在圆明园每天一起游玩,无忧无虑的安度余生,这话你说过没有。姐姐听信了你的鬼话,这才安分守己的呆在这里,妹妹好狡猾,说一套做一套,不守信用,你是背叛了我们俩的约定,姐姐哪里做错了。” 慈安太后一下子气结,没找到反驳的理由,是她要慈禧太后改变找男人的习性,现实中是她自己先找了一个男人,而且是虎口夺食,变着法说了一通大道理,从慈禧太后嘴里抢夺过来的。看来共荣共进的策略还要实施下去,李国楼这个风流潇洒弟弟,要让慈禧太后吃到嘴里,才能圆满结束这场争斗。 李国楼臊得脸色红彤彤,也不管不顾旁边的太监、宫女,腾地一下站起,伸手牵住慈禧太后的手,说道:“杏儿别哭,我们里屋说去。”又牵起慈安太后的手,说道:“妙儿,有话好好说,咱们商量个办法。” “嗯!”慈禧太后立刻变了一个人,虽然忍不住扑簌簌流下眼泪,但旁边的人都看见她脸上已有笑容。喜怒哀乐都能她的脸上看出,敢爱敢恨,向武则天学习,后宫收一些面首对于她来讲很正常,十几年听政时间,玩弄了无数男宠。但现在同治皇帝亲政了,她也收心了。但李国楼不一样,喜爱好长时间了,属于一见倾心的翩翩美男子。倏忽之间牵着她的手,芳心窃喜,杏眼凝视李国楼,有良心的俏郎君,知恩图报不算晚。她的胃不疼了,只觉得饿,如饥似渴的想要把李国楼拥入怀里。 慈安太后无奈的摇头,这个结局是最妥善的结局,皆大欢喜,好姐妹什么不可以摆在台面上说,吵吵闹闹十几年了,双方什么脾性,早就了然于胸,转头道:“张满意,去准备晚宴,本宫要和西宫娘娘喝酒和好。” “扎!奴才这就去办。”张满意低头裂开嘴淫笑,怎么会有这种事?两宫太后娘娘争抢李国楼,两宫太后娘娘最得宠的面首非李国楼莫属,以后他们这些人都要仰仗李国楼的鼻息,才有一席之地了。 李莲英和小德张站在客厅里神色不动,早已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肮脏的想法隐藏在心里。 第446章上 饭桌上的慈禧和慈安 大床边沿左拥右抱李国楼,搂着慈安太后、慈禧太后蛮腰,各亲了她们一口,脸上带着邪气的微笑。李国楼的相貌十分秀气,看上去仿佛典雅而高雅,有股西洋人的气质。他的眉目分明,眼珠子是纯粹的漆黑,黑得好尽头无尽的深渊,多看一会儿便有一种快要被吸进去的错觉,让无数女人深陷他编织的蜘蛛网,最后被他吞噬。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他的鼻梁挺直,鼻尖又有些柔润。薄薄的嘴唇呈现可爱的红润,精致绝美的五官,他的肌肤不是纯粹的雪白,而是温润细腻宛如玉石,可是又比玉石温暖柔软。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正邪气质都有,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但在那些温柔与帅气中,又有着他自己独特的空灵与俊秀。 如今李国楼就这么看着慈禧太后,不用语言,只用眼神勾住她的芳心。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杏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殷虹,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的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丰满的胸部衬托起一席淡绿旗袍,玲珑的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满头的珠钗在烛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有个性的女子,好似看不起身边的李国楼。 “小坏蛋,你看什么?”慈禧太后被李国楼看得娇羞的低下头,从未有过的少女情怀,絮绕在心间,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仿佛坐在她和慈安太后中间的人,就是咸丰皇帝。 “美女妖且闲,采桑岐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兰儿,小楼也喜欢你。” 李国楼才情俱佳,慈禧太后是才女,勾引才女就要有真材实料,光靠相貌不能持久,他做诗题赋的能力颇见功力,已成名士风流的领军人物,民间百姓开始传唱他的诗赋。 “小楼,你真的这么想?”慈禧太后心里泛起涟漪,从未有人为她做出这种富有诗意的诗篇。身不由己的伸手搂住李国楼的身躯,带有崇拜的迷恋凝视才貌双全的李国楼,这样的年轻俊男,不和慈安太后争抢,岂不是让人空悲切,白活四十年。 “嗯,兰儿、妙儿都是小楼的贵人,小楼有良心,终身宠爱你们俩。”李国楼伸手取下慈禧头上一支珠钗,他要留作纪念。 “嘤嘤嘤嘤!懿贵妃晚上伺候皇上。”慈禧太后已经把李国楼当做皇帝一样,她要照顾好这个床上的“皇上”,小嘴凑上去,亲吻起李国楼,她可是玩弄面首的高手,只有她最喜欢类型的面首而且没有口臭,她才会口吐芬香,用湿吻来表露喜爱之情。 “皇后也要伺候皇上。”另一边的慈安太后同样抱住了李国楼的腰,小嘴凑上去索吻。 李国楼亲着慈禧太后,另一只手还要抚摸慈安太后,照顾身边两名娘子,这种花活,他做得出色,给予两边的两宫太后同样多的时间,而后道:“两位爱妃,我这个皇上不会被砍头吧。叫我皇上,让小楼如履薄冰,一颗心提心吊胆,七上八落的。” 慈禧太后仰起带着红彤彤的脸蛋,飞眸李国楼一眼,轻声薄嗔道:“傻瓜,哪个男人在床上不想做皇上的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要不是你把妹妹十几年的贞操给夺去了,本宫能叫你皇上吗?适才胆敢欺负妹妹来着,待会儿姐妹良心一起把场子找回来!” “便宜你了。”慈安太后娇声发嗲,告诉李国楼不用担心,闺房里的戏言,若是当真岂不是要杀人。多少年没有和慈禧太后钻在一个被窝里了?今晚豁出去了,“皇上”李国楼艳福不浅啊。 李国楼饥渴难耐,愁云密布道:“两位爱妃,同治皇帝那里怎么办呀?” 慈禧太后娇声道:“皇上,不会担心,懿贵妃已经安排好了,派了四名美貌如花的处子去伺候淳儿了,不会让淳儿知道的我们也在享乐。” “哦!这我就放心了。”李国楼犹如皇帝一样,身后跟着皇后、贵妃,毫不避嫌的在太监、侍女的注视下,坐在一起吃晚餐。 长条的饭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慈安太后不算奢侈,但一道道美食上桌,一会儿功夫,就有三十多到菜肴。精致的菜肴,精工细作的瓷器,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各有一名替她们尝菜的太监,每一道菜两名小太监都要先尝一口,这份差事挺舒服的,可口的美食尝个遍。李国楼对什么都好奇,左顾右盼,观看饭厅里的布局。 看见李国楼食不语,一幅正人君子样吃菜,原本坐得远远的慈安太后按耐不住了,一使眼色,身后的太监张满意,便将太师椅移动到李国楼身边,慈安太后碎步莲莲行至李国楼手边,坐在他身边,端起酒杯,娇声道:“小楼,皇后敬你一杯酒。” “嗯!妙儿真是小宝贝。”李国楼享受着美酒,一双手把慈安太后端进怀里,尽情在她身上肆虐。在这里不用在乎旁边的人眼光,他可以为所欲为,做一名皇上该做的事。 慈禧太后不甘示弱,立刻也把椅子搬至李国楼身侧,两名国母在他身边争宠起来,你方唱罢我登场,使出她们十几年未用过的招数,不过一点也不生疏,让李国楼心花怒放,那种感觉和家里喝花酒截然不同,全新刺激让人又有点蠢欲动起。一个年轻人火力旺盛,自然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又有了,而与之亲密接触的慈安太后自然也感觉到了她臀部下李国楼身体的蠢动。不由得吓了一跳,惊呼道:“小楼,你干什么,夜阑兴致刚开始,你要忍住。” “不嘛!这样也可以的,小楼教妙儿一招。”李国楼一双手将慈安太后的旗袍拉至腰际,反正这里炭火闷热,不会着凉。就在饭桌上,李国楼开始向慈安太后进攻,他适才在大床上已经做出规矩,凡事要顺着他来,让慈安太后学习新的招数。 “不要了,不行啊,真的不要了,真的不行啊,姐姐还没上呢!”慈安太后不甘被强行上桌,挣扎着,使劲挣扎着,就如一匹没被驯服的野马,可劲折腾着。可是这样一折腾,反倒更加便宜了李国楼,更加让李国楼享受到了配合的滋味,做这种事情更需要欲拒还迎。自然是不懂得配合,但看得出她这样一折腾,更像是在配合李国楼的进攻,起到了一个很好的效果。 “对对,就是这样,啊啊!不错,妙儿很不错哦,嘿嘿!就是这样妙儿,嘿嘿,再把屁股抬高一点一下,妙儿掌握要领了。” 听着李国楼嘴里享受的叫喊,慈安太后渐渐也明白了要领,好象这样折腾更加有趣,这样折腾下去,充分调度她的兴奋度。而且渐渐也让她的情绪带动起,身体扭动起,嗷嗷狂叫。女人有的时候心理是敏感的,是不可琢磨的,但是身体却在这时候让她癫狂。粉颊晕红,双目生春,嘴角开始时不时吟出令自己都面红耳赤的娇喘。慈安太后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李国楼给征服了,她这个时候不想推开他了,她这个时候不想阻止他了,反倒是有点想要他更加生猛的冲锋。十几年的积淀,让她充满能量,就在这一刻爆发,毫无顾忌的爆发,让房间里的慈禧太后看去吧,没有人哪能逃过李国楼的魔抓。 慈禧太后从开始的欣赏,呼吸很快的急促起来,到现在的冲动,她不说话也不动弹,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就着样看着李国楼凶猛的进攻,就这样一往无前的冲杀,毫无顾忌让旁边的人看见。识趣的奴才早已退出饭厅,就算呆在饭厅里的侍女,都一个个底下了头,偶尔抬头偷瞄几眼,又急忙低头,小芳心噗噗乱跳。看见慈安太后瘫软下了,已经到达极限了,欣喜发出颤音:“小楼,还是本宫来吧,本宫也没有在饭桌上来过。嘿嘿嘿嘿!” 李国楼对于慈禧太后的突然出现,颇感意外,从开始的恼怒,到迫不得已的顺从,他要报复慈禧太后,要以最勇猛的进攻,让这个烂情老女人求饶。他本来就很亢奋的心情更加亢奋起来,有两名国母陪他玩,李国楼只感觉从脑袋瓜子不够使,从上到下力量,席卷而来,如奔腾是大河,狂放而至,让慈禧太后享受一回。死命一推再用力一推,他的加速度狂放迅速的迸发出来,好似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完美的结合,迸发激烈的火花。两个人都是欢爱老手,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战斗得难分高低,不分伯仲。 婉儿、莲儿一对四只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看着李国楼豪情万丈肆虐的样子,不需要闭上眼睛了,她们可都服侍过李国楼的女人。呼吸很快的急促起来,她们不说话,也不动弹,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李国楼和慈禧太后演义饭桌上的大战。 “小楼,你是本宫见过最厉害的男人,嘤嘤嘤嘤!皇上,贵妃喜欢你!皇上,贵妃爱你!皇上加把劲,贵妃在飞了······” 听见慈禧太后不停的颂扬他的战绩,歌颂他的伟大。李国楼立刻放弃了适才嫌弃慈禧太后的杂念,他也爱这个能征惯战的老女人,向下一个伏身,开始全力运做起,一鼓作气,杀个片甲不留,杀啊,杀啊,杀啊!李国楼继续憋红了脸在慈禧太后身上做着刚才一直在做的动作,身下发出那种噗嗤噗嗤的声音。 慈禧太后欲罢不能,狂呼乱叫,让一头秀发飘洒在空中。更疯狂的是李国楼还不停止冲杀,还在继续做着,慈安太后看着她在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看,好似在取笑她快要败下阵来。死命的推着李国楼,讨饶道:“皇上,换人吧,贵妃不行了,待会儿贵妃再伺候皇上。让贵妃稍微休息一会儿吧,求求皇上饶了贵妃。” 李国楼傲然的长啸一声,然后放过慈禧太后,再次抱起慈安太后放置在身前,大声道:“妙儿,咱们再来。” “嗯,皇上,让皇后伺候你。”慈安太后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每个汗毛孔都在往外冒晶莹细密的汗珠,舒服,舒服,简直太舒服了! 慈禧太后脱光了衣服,从李国楼背后抱紧了他,英雄了得的好汉子,能得到她最高奖赏,无论多大难度的动作,她都愿意尝试。这个男人值得长期包养,漫漫长夜有此等良辰美景,必将是一个不眠夜。应该在圆明园多住几天,冬至回京岂不妙哉!京师里让李国楼进宫不妥,风险太大,冬天里就让他调养身子,等春天来了,春暖花开时,圆明园一定更加美丽。 第447章 菜市口的八刀刑 大清行刑执行的是秋后问斩,所以在冬至前一夜,一大帮盗窃万家票号库银的罪犯,被押赴菜市口刑场,由刑部尚书包一同亲自做监斩官,执行死刑。 大清比较流行的“八刀刑”处决,所谓“八刀刑”,就是指刽子手利用一篓编上号码的锋利刀具对人进行分割:第一刀,切胸口(一律从左侧开始,下列其他部位亦然);第二刀,切二头肌;第三刀,大腿;第四刀和第五刀,切手臂至肘部;第六刀和第七刀,切小腿至膝盖;第八刀,枭首。支解后的尸体残骸放入篓子里,头颅则公开示众,期限不定。此外,还有“十六刀”、“三十二刀”、“三百六十刀”刀数越多越接近正宗的凌迟。 这一天是京师最热闹的一天,外乡人蜂拥而至,来观看传说之中的八刀刑。这也是菜市口闻名大清的缘由,好多地方上的凶徒,都要押送至京师,亦在菜市口被处决。 包一同红光满面,事业有成,叶塞尼亚刚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儿子,终于当上父亲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威严庄重的坐在高台上,八仙桌上摆放着写有每名罪犯的竹签,还有一方端砚,里面的墨汁是红色的,勾决犯人就是用红色,用血淋淋的红色,杀出朗朗乾坤,还大清予安宁世界。等着午时三刻行刑的时刻,四周重兵把守,刀枪林立,防备有暴徒劫法场。秋风萧瑟,一阵阵寒风带着狂沙,让人睁不开眼睛。 副监斩官则是荣禄,脸色严肃,不苟言笑,一张长方脸有股杀气,好似正人君子,心里五味俱全,忿忿不平。今日同治皇帝亲迎两位皇太后回京,一班朝廷重臣都到城北门安定门迎驾去了,而他却来城南的菜市口看死人头,而且成为包一同的副手,这是谁下达的饬令?明眼就是要提拔包一同,而他的地位即将在包一同之下。 荣禄身为内务府大臣,对于宫里所发生的事最清楚,李国楼作为同治皇帝的奴才,骑到两宫太后身上去了,这种事情岂能瞒得过他的耳目。看来李国楼要报答他的老长官,让包一同成为上书房大臣,形成一股新势力。为了权势探花郎竟然出卖肉体,实乃没有道德,没有尊严的小人,空有一副臭皮囊的扮相,丢尽读书人的脸。荣禄心里在痛斥李国楼卑鄙无耻的行为,最让他忿然的事情就是李国楼竟然得到慈安太后的宠幸,这可是真正的国母,从来不和男人媾合,怎么会被李国楼走通这条路的呢?哀叹命运多舛,谁叫他外貌比不上李国楼,哎!还是年轻人吃香,他和恭亲王一样,都将成为过去式的人物。 荣禄自怨自艾,哪里把心思放在刑场上,就在想他的两个肥缺,内务府大臣之职与工部尚书之职,总有一个位子不保,要被身边的包一同夺去。 被三道警戒线拦在圈外的人群,山呼海啸,兴奋的拍手称快,虽然还没有行刑,但刽子手袒胸**的走出来了,身前押着一个个被反绑的死刑犯,被两名壮汉拖着,到达指定位子,死刑犯嘴里塞着毛巾,跪倒在青石地砖之上,每一名死刑犯背后还插着写有名字的木牌,等待死亡的那一刻。 在兴奋雀跃的人群之中,有三名留着虬髯的大汉,闷声不吭,一道道凶狠的厉眼射向高台上端坐的大清包青天――包一同。怀揣着一股仇恨,就想杀死包一同,他们三人就是万家票号盗窃案的漏网之鱼,主犯元宝镇,从犯元奎、元环。他们三人来到京师只有一个目的,杀人报仇!劫法场之事,他们没这么大能耐,也没这么多人手。但刺杀包一同的计划,早已按部就班的实施之中。今日他们就是来看最后一眼生死与共的兄弟,暗中派人过后替这些兄弟收尸。 身材偏瘦的虬髯汉子元奎低声道:“大哥,我看清楚包一同长什么样了,不会搞错对象了。” “嗯,别急,不要动,四周都是暗探潜伏,现在离开反而暴露心虚,等人群散开时咱们分开走。”高大的元宝镇与朝廷捉拿他的画影图形上的画像,大相径庭,人整整瘦了一圈,再加上留有大胡须,谁也察觉不了他就是万家票号盗窃案的首脑人物。 三人装成看热闹的百姓,,跟随疯狂的人群一起叫嚷,欢呼雀跃,指指点点,抚手称快,谁都没发现人群中有三名逃犯。就算包一同最得力的几十名便衣捕快,散落在人群里,都没有发现他们三人有何异常举动。 元宝镇、元奎、元环对于朝廷判决极为仇恨,做这票买卖,原本就想过被砍头,就算真的被杀也不会后悔。但是这一次,朝廷对于他们这些人赶尽杀绝,判罚极为残酷,牵连甚广。还把他们的家人牵涉进去,直系亲属都被充军发配至东北宁古塔披甲为奴,女眷更不用提,年纪轻一点的女性都被充为官妓,有些直接买入了窑子里去。所以三人对于这桩案子审判的主审官包一同怀恨在心,不顾危险跑来京师,不把包一同杀死,誓不为人。 “八刀刑很有趣的,这第一刀呀切胸口,第二刀切二头肌,第三刀切大腿,第四刀和第五刀切手臂至肘部,第六刀和第七刀切小腿至膝盖,第八刀枭首,支解后的尸体残骸放入篓子里,头颅则挂在辕门上面。我每年都来看,那刽子手的人血馒头,我还吃过呢;;;;;;;”一名围观的满人,夸耀他吃过人血馒头。 传说死刑犯的血可以治病,专门治疗肺痨。所以每年都有人拿着馒头,等待用馒头粘死刑犯的血,那些刽子手还做这门生意,大价钱卖粘上鲜血的馒头。 “我也吃过,我的病就是吃粘过血的馒头才好的,你们看这三年过去了,我还活着呢。”一名瘦得像猴子一样的男人,现身说法,证明人血馒头功效奇佳。像他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活着,就说明人血馒头有效。 就在刑场边缘,就有人做生意,大清帝国无奇不有,连死人血也能买卖。跃跃欲试的人还真不少,好多**老远跑到菜市口,就是来买人血馒头的,越新鲜越有疗效,刽子手手里的第一只馒头值大价钱。病入膏肓的肺痨病人家属,急病乱投医,什么都要尝试一下。 包一同鸿运当头照,正处于事业的巅峰期,家里豢养着乖巧的洋妞,还有听话的小相公,儿子又刚出生,意气风发的站在高台之上,三缕胡须在风中飘动,展现他风度翩翩的雄姿。倾听四周百姓对他的称颂。不知死亡已经临近,他的生活起居规律已经被刺客掌握,存有漏洞的作息习惯,必将引来杀身之祸。 包一同打开金表,看着里面的大头照,叶塞尼亚正对着他笑,意气风发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内务府大臣荣禄被安排成他的副使,意味着什么?仕途一片光明,不由想到了他与叶塞尼亚的媒人李国楼,现在混迹于皇宫里去了,他的仕途和命运,竟然靠一名原来的手下发生改变。最多等到明年,他即将迈入上书房,离军机处更近了,即将成为同治皇帝的心腹重臣。 荣禄不想在阳光下久等,恨不得早点离开,不停的取出怀表看时间,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午时,钟鼓楼里响起钟声。还有三刻钟,一泡尿还要憋三刻钟,无聊的坐在高台上,被老百姓当做猴子看。 “行刑!”礼炮声响起,血腥的一幕上演,每一名死刑犯嘴里的布条被拿走,刽子手开始残忍的使出绝活,“八刀刑”的血腥一幕,真实的上演。 有幸在内场观看的照相师傅罗伯茨,把每一步骤一丝不漏的拍摄下来。罗伯茨所拍这一组照片,过后在法国巴黎展出获得照相界最高奖项“黑白世界金奖”,给他带来个人荣誉。也让大清朝政府被世界舆论口诛笔伐,第二年同治皇帝改制一项新政,八刀刑被废除,执行死刑改为向西方人一样,枪毙死刑犯。大清政府律法也向西方人学习,而这一次“八刀刑”行刑成为历史的绝唱。 来这里观刑的人,都是自愿来的,没有人逼迫他们,可以说能够站在刑场外围观看的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人。看着血腥的一幕,还能笑出来,替刽子手喝彩。那些死刑犯临死发出的惨叫,更刺激他们发狂。蜂拥而至的人群,高举着馒头等着沾上鲜血的那一刻,狂呼叫喊,“包大人就是包青天啊。”“包青天,我们要沾鲜血!” 三名朝廷逃犯元宝镇、元奎、元环也在叫嚷,含着激动的眼泪在喊:“我们要包青天沾上鲜血!” 好似差不多的词语,含义天囊之别,眼眶里不是激动的眼泪,而是在替死去的兄弟哭泣。他们也变得疯狂了,和四周的百姓一起冲入内场,去品尝死人鲜血所带来的激动。酝酿已久的一场杀戮,等待他们三人合作完成。 元宝镇喃喃自语:“兄弟们走好,我们会为你们报仇的,不死不休。” “我们发誓!不死不休。”元奎、元环一起用手指沾染地上的鲜血,tian舐着手上的鲜血,这是兄弟们的血,他们要牢记在心,为了死去的兄弟报仇,也为自己的家人,一个疯狂报仇的计划酝酿完成,包一同全家就是他们的目标。至于李国楼在这件案子里所扮演的角色,一天破获惊天大案,只是说书人编撰出来的传奇。他们的师父郑瘸子(郑源长)告诉他们,都是编撰出来的,不要去相信。李国楼和这件案子没有关系,他只是一名局外人而已。 要说这一切本可以避免,因为李国楼早就料到这一幕,也想过如何处置危险临近的方案,郑瘸子这条线,本应该追踪下去。但是李国楼没有持之以恒,连包一同那里也忘记告诉了。这不像他心思缜密的行为,神捕岂能连这点头脑也没有,可是他就是忘记说了,更没有去追踪逃亡的案犯元宝镇等人,也没有去找过一次郑瘸子。他只是想郑瘸子已经金盆洗手,又和他家族合伙做玉石、金银、珠宝生意,已经是朋友了,哪里还要提放合伙人。 没想到杀戮和仇恨,让郑瘸子支助过去的三名徒弟,反正江湖人网开一面,照顾一下逃亡的兄弟,也不是十恶不赦的罪过。江湖人所为要合乎江湖规矩,郑瘸子自认对得起天地良心,替元宝镇、元奎、元环隐藏踪迹,让他们躲藏在京师租借的房子里。 如今的李国楼沉浸在男欢女爱的泥潭里,深深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他哪里考虑过身边朋友的安危,光想着堵住自身一个个漏洞,所以他把包一同的安危给忘了,把元宝镇、元奎、元环,三名漏网之鱼之事抛到九霄云外。 此时李国楼一身戎装,正骑在马上,一匹浑身雪白,不带一根杂毛的御马,骑着风雪雷电驹,手持一面硕大的黄龙旗,黄龙旗插在马鞍的铁环里,一只手撑着旗杆,耀武扬威作为掌旗官,替两宫皇太后开道。这撑旗杆是要神力王,才能支撑住晃动的旗杆,决不能让大旗七歪八扭,若是倒下,更是笑话了,那是要被重责。只有卖相好,还要是猛士才能胜任这一份风光的差事,一般替皇帝和两宫太后撑旗的人,都是彪形大汉,以满脸横肉的蒙古人居多,还且是大内一等侍卫。 今日李国楼抢来这份差事,让焚香跪迎的道路两旁的百姓,见识一下玉树临风的小白脸,同样力气一大把,用都用不完。耳听道路两边百姓交口称赞探花郎,能文能武,好似常山赵子龙,不亏为打败人猿泰山的民族英雄。那面高大的黄龙大旗,在咧咧风中招展。 李国楼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黄龙大旗,在皇家车队前面开道。招摇过街,耳听路人叫嚷:“啊!这就是探花郎啊!果真是我们大清朝的潘安。” “什么呀!明明是常山赵子龙,潘安撑得起这么重的黄龙旗吗?”一名路人虽然跪在地上,但已经和另一名路人吵起来了。 李国楼听得浑身舒坦,情不自禁的扫视旁边那辆豪华的马车,对着微微掀起布缦的俨然而笑。原来做两位风华绝代的太后娘娘面首,滋味是那么美妙。直到如今他依然挺胸吸肚,展示雄姿伟岸的风采,灿若烟花的那一抹笑容,深深的触动他的心灵,为了两位太后娘娘,他要替大清承担更大的责任,开疆辟土,征战大西北。 第448章 对李国楼宠爱有加 慈安太后与慈禧太后多年没有乘坐一辆马车,不过这次回京,她们携手坐在一起,是什么缘故让她们越来越好?女人需要滋润才更有魅力,脾气也会变好。 知道其中蹊跷的人,闷声不吭,暗地里注意着李国楼的一举一动。窃笑李国楼故意显能,表现欲强烈,怪不得能得到两宫皇太后的垂青。 豪华马车庞大,装饰华丽,车厢里还有两名侍女坐在旁边伺候,慈安太后与慈禧太后也不避嫌。慈安太后挑开窗帘的一角,笑盈盈瞅着外面在笑,那种笑出自心底,发自内心,充满母性的光辉。看着车窗外耀武扬威的李国楼,颔首致意。 慈禧太后展露笑容顺势也向外招手,然后瞥眼,不满道:“妹妹,人多眼多,小心被人看见。” “哦!”慈安太后放下布幔,微微叹一口气,割舍不掉一份情,一道高墙分隔有情人,回到紫禁城就没有这么自由了,同治皇帝的尊严总要照顾,还是圆明园自由啊。 慈禧太后意味深长的说:“小楼,怎么也不嫌累呀,还强撑着怕是不能持久。” 明明最喜欢李国楼持久战,现在却故意反过来说,慈安太后揭穿她的恶趣味,努一努嘴道:“姐姐,要讲真话,不然以后要有冲突,也可以有个佐证。” 慈禧太后移动屁股,也坐在车窗旁边,“唰”的一下拉开布幔,光明正大的看向车窗外,带有一份伤感的说:“美好的事物,不能长久。妹妹想看就多看几眼。小楼脑海里只想精忠报国,姐姐怕一不小心就再也看不到了。” “还不是为了淳儿,便宜都给你们母子占去了,本来是妹妹独一份,什么都要和妹妹抢,妹妹可从来没和你争过。”慈安太后嫉妒慈禧太后命好,有个亲生儿子做皇帝,说是权力平等互相扶持,互相制约。其实权势比她大,也比她有钱,只要瞧一下两人的膳食,就立刻分出高低,更不用提私藏的古董。 慈禧太后恋恋不舍的看着骑在马上李国楼背影,嫣然而笑道:“妹妹这是命数,我们俩天生就是好东西要一人一半,说好了以后小楼也一人一天,第三天我们三人一起游玩。” “哼!就姐姐花样经多,羞羞羞!”慈安太后在李国楼身上得到慰藉,终于品尝到男欢女爱的滋味,这才是至高境界,让她到现在还不能释怀。 慈禧太后眨动杏眼,调皮的一笑,娇声道:“姐姐可是老手,哪是你什么都要人教。” 两人的话题离不开李国楼,从私生活的爱好,谈论到李国楼的品行,当然花花公子哥的形象是摆脱不了的。但李国楼不摆排场,出入就带几个老面孔,从来不以权谋私,赚来的钱至少一半交予政府。办差谨小慎微,轻易不得罪人,能够与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和睦相处,各方各派争先与李国楼交好。上一次做钦差出巡,连馆驿也不住,情愿住在朋友家里,不愿破费朝廷的银两。 两人一致赞同要赐予他荣华富贵,还要替他兰州之行牵肠挂肚,把运送军用物资的护送使,偷偷提拔至钦差大臣的地位,还要照顾到李国楼面子,有些事先安排好,给李国楼一份惊喜。这个男人值得她们付出,有良心、有能力、有才华、还有雄心壮志的“面首”,直到今日慈禧太后才发现第一个,看人有眼光的慈安太后率先出手,说明李国楼比恭亲王更为出色。 城门口百官接驾,跪地相迎,礼乐响起,繁文缛节自不用提。作为掌旗官李国楼端坐在白马上,不苟言笑的看着百官,有些相识的文武官员,还对他猥亵的奸笑。李国楼立刻还以瞪眼,不懂规矩的人,都要被灭口,不想死在他手里,就要跪在他脚下,俯首称臣。 李鸿藻行至李国楼马前,仰头道:“国楼,今日属你最威武,果然是英雄出探花呀。” 不管李鸿藻内心多么肮脏、下流,含义多么隐晦。这可是恩师,天底下只有一个正宗师父,李国楼哪敢不敬,毕恭毕敬在马上面欠身,拱手道:“多谢李大人夸奖,下官铭记于心,懂规矩知礼仪,明天冬至了,下官定会拜会师母,以尽弟子的孝道。” “那老夫就不叨扰探花郎了。”李鸿藻踱着方步离开,让李国楼风光就是他这个老师的光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他一生的清名,翰林院编修的史书要亲力亲为的写好,特别是李国楼曾经做过万寿山工程督办之职,就不要写,省得后人遐想连篇。 这几句话属于上台面的话,旁边的官员都捋须点头,想到看望恩师,探花郎还是有职业操守。 “嗯,探花郎真像赵子龙,大清有子龙保驾,一统万万年呀。”听惯戏文的多罗贝勒载澄,以高亢嘹亮的声音叫嚷,好让所有人听见他的话。他就是当阳桥喝退百万曹军的张飞、张翼德,同治皇帝身边的桃园兄弟,大清的未来就是他们执掌权柄,今日李国楼出风头,下次喝酒庆功就看他唱一段空城计,也好让文武百官见识他的文采风流。 “下官职责所在,不能多言,改日再聊。”李国楼依然端坐不动,只用一只手稳稳的握住旗杆,让黄龙大旗迎风招展,大气磅礴的看向远方。这是一门真功夫,做不得一丝假,力气和技巧完美体现,他可以大言不惭的说,文武百官没有一个人赛过他的,就凭这一点,他就值得两个宫太后的垂青。腹诽他的文武百官,有本事也来试试看。 “看,那一个掌旗的人,就是探花郎,力气好大啊!” “啊!我看见了,果然像赵子龙,小白脸嘛。嘿嘿嘿嘿!” “玉树临风赛潘安啊!大清中兴就是靠李大人鼎力改制,我们才有好日子过呀。” “没看见京师治安良好,都是小李子建立民团的功劳。” 道路两边黑压压跪着无数焚香磕头的百姓,好多人已经把李国楼当神一样崇拜,在一夜之间,李国楼的长生牌位出现在关帝庙,接受香火,这是谁想出来的?民间没有一个定论。甚至有地方开始兴建子龙庙,反正喜欢媚上逢迎的各地官员看出端倪,投其所好,在关帝庙旁再建造一座子龙庙,能保地方平安,多一个形象工程,还能赚香火钱,又多了一条不用交税的生财之路。子龙庙里的赵子龙形象,就是以李国楼骑在风雪雷电驹之上的照片为准。而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李国楼一无所知,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依然耀武扬威的向着紫禁城方向前进。 一路上慈安太后与慈禧太后有说不完的话题,升温的姐妹情,让她们携手与共。但有相聚总有分离,进入紫禁城的那一刹那,注定她们将看不见李国楼的身影。慈安太后恋恋不舍的看了李国楼最后一眼,微微叹息道:“小楼保重,本宫会支持你的事业的。” “那还用你说嘛,小楼是我儿子的股肱之臣,姐姐岂能让小楼受到委屈。” 慈禧太后可不像慈安太后以国家大局考虑,秉公办事以公允的态度对待朝臣。她喜欢偏私,以个人喜好来看待事物,犯起倔脾气,两头牛也拉不回来。 “是啊!股肱之臣,姐姐这句话可以你说的,小心一点呀。嘻嘻嘻嘻!”慈安太后扑在慈禧太后身上,捶打起来,两人笑闹不停。想到邪门歪道之上,同治皇帝有了小相公,她们岂能不知。从古至今,有龙阳癖好的君王甚多,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不让身体累垮,让同治皇帝有点节制,稍微提醒几句变成。 “知道了,知道了,还是由姐姐做白脸,今晚就教训淳儿。你也加重语气责骂他几句,再不改过自新,本宫就打死那个兔爷。”慈禧太后也不敢做得太绝,儿子太年轻,万一打死那名太监杜之锡,淳儿变了兴致不与女性同床了,她岂不成为千古罪人。 “嗯,妹妹也知道了。”这一刻慈安太后变回了当朝国母,端庄仪容归于原位,要让同治皇帝学好,就要做出表率,像一位母仪天下的国母。不苟言笑的两位太后娘娘,又各自禁锢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这皇家仪仗队的设施都属于礼部统管,李国楼把黄龙大旗还予礼部的官员,这御马风雪雷电驹已经赏给他了,而且是二十匹御马,被李国楼带回府。 两宫皇太后一次性赐予一名大臣二十匹御马,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一名被贬官二级的官员,得到的赏赐远远不止二十匹御马。看透做官窍门的官员,顷刻之间多了一条门路,他们知道李国楼不受贿,也不卖官鬻爵,但可以共同致富,所以这些懂行的官员开始向李国楼的产业投资,李氏集团的庞大资金链,更加雄厚了。这一切是在李国楼住在圆明园的这些天就开始了,所以他也是一无所知,家族的商事,早已不用他费神,家里的奶奶们颇为起劲。 李国楼带着一批骏马,兴高采烈的回府,虽然坐在车厢里,但忍不住探头观看外面宝马驰骋的英姿。出门远行有宝马良驹驾驭,多么美妙之事。两位太后娘娘想得真周到,对他关爱有加,让他怎么承受得起啊。不是让他成为朝臣的众矢之的吗?多少双嫉妒、眼红的眼睛盯看着他,就想他失宠被诛那一天。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要居安思危,别让将来成为和珅那样,不得善终。更不能像吕不韦一样,家族遭殃。 李国楼想得很多,为自己也为家人考虑周详,至于别人就不再他考虑范围之列,人都有自私自利之心,全身心的精力付出才有今日的成绩。慈禧太后有多难缠,他已经领教够了。十几年未经人事的慈安太后更是欲壑难填,让他差点精尽人亡。如狼似虎年龄的女人,肌肤相亲入滋入味,深入骨髓的铭心刻骨。想到她们俩对他的付出,李国楼得意的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簪子、一只玉镯,虽然不能成对成双,也让他颇感欣慰,对他太好了,好得有一点恐怖,对他有了一份割舍不掉的爱恋,会不会被两位太后娘娘杀死陪葬啊?呸!呸!呸!想到那一天干嘛,到时早点逃到法租界去。 嗯!下一次带一只照相机进宫,替两位太后娘娘拍照,也好让她们把最娇媚的容颜留在世上。李国楼算计好将来的退路,又把一份真挚的情感投入,想着两位太后娘娘对他的宠爱。觉得稳妥了,才躺在车厢里,若是慈安太后不肯拍照,就打她屁股,看谁敢不听皇上的话。 第449章 莺莺燕燕的李府内宅 内院门口,十几名奶奶身穿裘皮毛衣,打扮得光鲜靓丽,依照身份排名,迎接李国楼入府,婉娘则有点特殊,站在一帮女佣的最前面,身穿雪貂裘皮大衣,与她应有的身份不相吻合。周艺娜则牵着李玲玲,两人看起来像姐妹,不伦不类站在一起。 看见吴英姿身边丫鬟是秋香,李国楼差点昏过去,这个没人要的妓女怎么也来他家了?一夜露水夫妻而已,他又没说过要对她负责。但木已成舟,人已经住进他家里了,只能一个又一个打招呼。追悔莫及,平生逛了一次妓院,就带回一个老鸨,一个头牌。暗自发毒誓再也不在妓院里睡觉了,想做正人君子,在妓院里洁身自好,妓女也会自动爬上床勾引他。 “小楼回来了。”“老爷回来了。”“恭喜老爷!”“亲爸爸。” “哎,乖玲玲,想爸爸了。”看见女儿李玲玲,飞奔而来,李国楼率先举起她,对于亲生的儿子、女儿倒是没有去抱。他还年轻已经生了一对儿女,向皇帝学习,弄孙不抱儿,对于亲生儿女,不宠爱他们。如今甄玉环即将生养,吴佩佩、谢丽雅也肚子大了,连谢秀珠也有怀有身孕,家里只有陈香芳因身体不好,医生说最好不要怀孕,所以李国楼没有给她留种。还有一位六奶奶楚香玉,李国楼以她还年轻,不愿意给她留种,让她过二三年再说。家里人**炸,实在是让他头疼。 听着莺莺燕燕在耳边呱噪,犹如众星捧月般,走入内宅,看见众奶奶以戏谑的眼光瞅着他,李国楼一摸鼻子,朗声道:“大庭广众之下,别胡说八道。” “哼!小楼,我们又没说什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姐妹们等着你交公粮呢。”最喜欢揽权的甄玉环挺着大肚子,勾住李国楼一条胳膊,眼神里尽是赞许之色。 李国楼还未曾回京,圆明园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想让那巴子替他保守秘密那是不可能的,李国楼夜不归宿,今日住在绮春园,明日住在万春园里面。瞒得了同治皇帝,瞒不了那巴子,那巴子的夫人高耀乌云,早就回京师向陈香芳禀告了李国楼最新动向。 再加上这些天朝堂上出现诡异的一幕,和李国楼不熟的官员,纷纷带着巨额银票来找大奶奶陈香芳,要求加入李氏集团,正式入股李氏集团的开发计划。连几位有钱有势的王爷也来凑热闹,出手大方,连计划书也不用看,只要入股就行。陈香芳倒是很淡定,她们一帮奶奶早就分析过了,两宫皇太后让李国楼坐上万寿山工程督办之职,就是要把李国楼收入囊中。现在只是水到渠成,和当初甄玉环逼迫李国楼上床如出一辙,旧瓶装新酒,没什么大不了。 李国楼装作正经的样子,告诫道:“七奶奶,别说这种话,玲玲在呢。大奶奶,你去准备晚宴,我要先洗澡。” “嗨!”真由子毕恭毕敬的弯腰鞠躬致意,澡堂子是她的领地,谁都不能和她抢,回家交公粮,每次她都要吃头汤。 李国楼对于耶利亚有亏欠之心,女儿李运蒂出生他不在身边陪伴,法国妞跟随他这么长时间,无怨无悔,更让他感动。现在耶利亚因为刚生完小孩,身材还有点走形,但他不在乎,先疼她一回,让耶利亚知道她在他心目中地位重性,无人企及。 李国楼伸手牵着耶利亚的手走向浴室,耶利亚还有些扭捏,没想到李国楼就要上她身,不由害羞的娇声道:“小楼,我太胖了,好多肉哎。” 李国楼也不管旁边的人看着,一把抱起耶利亚丰腴的娇躯,笑盈盈道:“三奶奶,就是贵妃,和贵妃待遇一样,都要小楼多疼爱几次。” 陈香芳暗中嫉妒,还是两位生养一双儿女的洋妞受宠,不过晚上总轮到她排名第一,保持一贯的稳重,大声道:“小楼,过一个半小时开饭啊。” 这句话是说给真由子和耶利亚听的,两人岂能不知,异口同声道:“是大奶奶,我们知道了。” 其他奶奶恋恋不舍的看向李国楼,有些奶奶还翘起小嘴,生气李国楼没有拉住她们的手。陈香芳环视一圈,瞥眼道:“都别看了,给我规规矩矩做人,小楼还年轻,我可不想又做寡妇。都给我布置西花厅去,把最拿手的菜肴端出来。” “是大奶奶!”一群莺莺燕燕微微屈膝,向陈香芳作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按照指定的规章制度办事,这样才能和睦相处。这里这么多奶奶,每个人都有擅长,有的奶奶善于插花,有的奶奶善于制作甜点,有的奶奶善于烹饪,有的奶奶会刺绣,有的奶奶会吹拉弹唱。这些擅长在晚宴上都能派上用场,一面喝酒听曲,一面说笑聊天。李国楼再过几天就要去兰州了,短暂的相聚,又要非别几个月,所以在家的几天,酒宴都安排的很隆重。 李国楼家里说是简朴务实,但外人看见早已奢侈糜烂,贵族富人的高端生活,外人不可想象的极致享受。就拿一顿晚宴来说,西花厅里还要布置鲜花,香炉里点燃麝香,把房间布置的高雅又有活力。名画、古董、字幅以及悬挂衣物的衣架,还有紫檀木的雕镂屏风,圆桌、椅子、杯碗碟筷哪样不是精工细制,价值不菲。 所以李国楼才说他去兰州做一回护送使,家里没人可以出门照顾他生活起居,奶奶们早已享受惯锦衣玉食,让她们吹西北风,一路颠簸至兰州,连血都会吐出来,反过来李国楼要照顾她们的病体。就算过去是富贵有钱的四位奶奶,谢秀珠、耶利亚、甄玉环、吴佩佩,也没有享受过如此高雅的生活情趣,丰富多彩的日常活动,衣食无忧,日进斗金。 算是富婆的黄小曼来到这里,才知道商人和官商有多大区别,在这里虽然不浪费,但绝对奢侈,好东西随处可见,每日都会有一点改变。今日添一件古董,明天加一件家俱,有七奶奶甄玉环管理这个家庭,不知不觉之中,家里的摆设走向高端,连穿着也像皇宫里的贵妃。 西花厅里每个人都在忙碌,无事可干的奶奶坐在圆桌前面品茶,秋香可不敢坐下,她是舔着脸皮,自动送上门来的。臭男人山盟海誓过后又说话不算数,她见识多了,但李国楼不同,是个负责任的男子汉。和李国楼有了一次关系之后,就自动跟随老鸨吴英姿过门了。正好乘着李国楼不在家,就这么被她混进来了,今日李国楼回府,果然没有吭声,捏着鼻子认了。 秋香凑到陈香芳身旁,毕恭毕敬的问道:“大奶奶,要奴婢做什么事?” 陈香芳在厨房、西花厅两头跑正忙着呢,直到如今她还不知道秋香是混进李府来享受富贵荣华生活的人,以为她也是李国楼收入房里的十二夫人,所以一视同仁,很客气的说:“秋香呀,你在娇凤楼里也没学到其他本事,就弹奏琵琶吧,随便弹几首,什么高山流水呀,琵琶行之类都行。吴英姿你可以弹古筝,你们俩正好配合。累了就喝茶,别拘束也别跑去看小楼洗澡,这里规矩多,慢慢习惯吧。没人欺负你的,若是不习惯可以自己走,我们这里来去自由,不过走了就别想回来了。” “好的大奶奶,我随便弹两首曲子。”秋香看向餐桌上摆放的一束鲜花以及八道精致的冷盆,鼻息闻到的都是香味,哪里肯离开这里。这些天锦衣玉食,甄玉环一视同仁,雪貂皮裘衣就给她买了两件,从谢秀珠那里知道,她收藏的玉器,好多都是蹩脚货,是不值钱的玩意。还在学习算账,学习做良家妇女,以后做一名女商人,反正李国楼府里从良的女子有好多,她又不是第一个卖笑的夫人。 吴英姿见惯大场面,来到李国楼府邸也不拘束,过去也都认识,端坐在餐桌旁和大肚子的甄玉环、谢丽雅、吴佩佩,一起聊天,逗弄婴儿车里的一对婴儿,李运龙、李运蒂。耳听见大奶奶陈香芳让她弹奏古筝,立刻站起跑向储物间,去拿古筝,随后就和秋香坐在一起弹奏起琵琶行。 古筝、琵琶音乐响起,西花厅里的人沉浸在动听悦耳的西域音乐之中。陈香芳扫眼在花架旁搬弄花瓶的婉娘,撇一撇嘴,说不出的味道,这是她亲自雇来的隔壁邻居,算是老相识了。雇佣婉娘做保姆带李玲玲,却爬进大木桶里勾引李国楼,还把女儿献给李国楼,让周艺娜做十夫人的位子,天底下怎么有这种女人?她怎么没有防备呢?婉娘还骗她说有病,不能去天津,就是故意留在京师,等待最佳时机。哎!现在木已成舟,小楼就是心软,只要上手一次就认了。等婉娘人老珠黄,先把她踢出李府,这种违反人伦道德的女人绝不能留在李府,以后连看女儿周艺娜的资格也不能给。现在给小楼面子,客客气气的说:“婉娘,到厨房去端菜,叫小楼快点出来了,别洗澡了,再洗连皮都不剩了。” “哎,大奶奶,我这就去叫。”婉娘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向浴室,无事一身轻,她才不担心呢。母女连心,谁也不敢得罪她,要知道她和女儿周艺娜是两个人的势力。再加上这次去西疆,小楼只带她去,只要这一次把李国楼伺候的舒舒服服,将来她在小楼心目中的地位,就是比娘亲还要亲的小娘。 “咯咯咯咯!”客厅里的莺莺燕燕娇声大笑,连旁边忙碌的女仆也在笑,两名新雇的奶妈子,亦在不怀好意的奸笑,她们从老妈子嘴里知道,李国楼对于风韵犹存的女人,没有抵抗力,只要胆子大也能像婉娘一样,过上富贵荣华的日子。 浴室里弥漫着热气腾腾的水蒸汽,李国楼湿漉漉的头发没有缠起,而是用一根红绳系住,一张长条凳子上,铺着一条毛巾,李国楼正压在丰腴的耶利亚身上,拼命的抽动臀部,强弩之末的举动,在疯狂肆虐耶利亚娇躯。 真由子已经在穿衣服,看出李国楼快要结束了,催促道:“三奶奶快点了,外面已经在叫了,我肚子也饿了。小楼还是对你好,我只有一次啊。这样不公平,晚上我还要一次。” 耶利亚在大声的呼喊,好似在叫人来救她,其实正沉浸在无以伦比的美妙快感之中。李国楼最喜欢看耶利亚叫嚷,金发美女肆无忌惮的娇喘,更让人热血冲动,兴奋的叫嚷:“耶利亚,我爱你。我保证三年里,一定带你回法国去,英国也去,日本也去,让你们终身幸福。那两个妓女,我可怎么办呢?她们的胃口比你们俩还大,我不喂饱她们,绿帽子戴定了,赶又赶不走,真由子你给我盯紧她们俩,晚上我会满足你的。” 耶利亚听了,更加大呼小叫,扭动着身躯,让李国楼快马加鞭,在她身上颠狂。真由子微眯一双细眯眼,点头道:“放心吧小楼,她们只要敢背叛你,我就会亲自收拾她们俩,不会让她们好过,想来我们家骗钱,拿命来换。”又跑到李国楼身后,伸出舌尖舔舐他的屁部,不忘打气道:“小楼,努力,加油!为国争光!” 李国楼和耶利亚都在加快速度,上下迎合,只为最后那一刹那的火山喷发。被真由子舔舐得麻痒难耐,不由得让火山提前喷发。一股热流涌入耶利亚体内,两人俱都在颤栗,而后继续蠢动一番,水**融的搂在一起,用嘴里的香液吐进对方的口中,做到了上下一起交融。 真由子看着这一幕,颇为不满,怒叱道:“小楼,你说话不算话,不是说一人一个小孩子吗?为什么对耶利亚搞特殊,我告诉大奶奶去。” “哎,金发美女呀,小楼爱都来不及。真由子,这么好的种,小楼岂能浪费,这也要看天意,我只有在你身上一矢中靶,其他奶奶哪有这么幸运,过几年再给你吧,真由子,你可要优生优育,先把身体调养好。”李国楼跳进大木桶,快速再洗一遍湿滑的身体,终于爬出大木桶穿衣服了。看见耶利亚依然小心翼翼翘着屁股,把双腿抬起,颇感欣慰,说明耶利亚依然爱着他,还想为他生个儿子,不会离他而去,笑盈盈的点头赞许。可惜家里金发美女只有一个,等以后有机会再娶一个金发美女做替补。 真由子站在李国楼身后,飞速的在替他梳理头发,然后盘辫子。虽然没有耶利亚得宠,但小楼已经答应以后再给她一个儿子,嫡子已经有了,家庭地位牢固,生活无忧无虑,小鸟依人般从背后搂住李国楼,她也不会离开这个男人。对着依然躺在木凳上的耶利亚,娇声道:“我的三奶奶,你再不起来,我们可要吃饭去了。” “嗨!”耶利亚一跃而起,飞快的梳洗干净,喷抹浓郁的香水之后,神采奕奕的挽着李国楼手臂,真由子依然迈着小碎步,跟在两人身后。从中不难发现,耶利亚的地位是最高的,李国楼最在乎她的感受,谁叫她是李国楼第一件战利品,有着极高的收藏价值。 第450章 尽量不戴绿帽子 西花厅的四周挂着油灯,周围还点着蜡烛,墙角的铜管里喷出热气,让房间里热气腾腾,窗户玻璃上都是水蒸汽。每位奶奶都已经换上了单薄的睡衣,那一个个妙曼的身材,挺拔的丰胸,都在尽情展示最美好的一面给李国楼看。 两桌酒席边上,四名老妈子伺候,两名奶妈看见李国楼进来,急忙站起,说道:“老爷!” “嗯!”李国楼腾地脸红耳燥,含糊的应了一声,什么意思嘛,让二名奶妈坐在婴儿床边,而且穿着那么暴露,故意让他难堪呀。李国楼脱掉外套,里面穿着绣花边的衬衫,坐在陈香芳和女儿李玲玲中间,笑盈盈道:“都坐下,随便点,小蒂、小龙睡着了,让我看一眼,再抱走吧。” “小楼,我来了,你想我吗?嘿嘿嘿嘿!”屏风后面闪出谢芸芳身影,吓了李国楼一跳。 看见谢芸芳已经换上了一件水绿色丝绸睡袍,里面翠绿色的肚兜依稀看见肉色,李国楼吞下口水,喜形于色道:“小芸来了,今晚不回去了吗?” 谢芸芳身份特殊,有些钱财,曾经是李国楼的未婚妻,来李府早已不是第一次,但为了名声以及其他一些原因,没有久住。但一不小心就有这么多女人抢在她前面搬入李府,让她又嫉又恨,想过不和李国楼交往,想气死他。但看见李国楼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盼望她另攀高枝,更让她切齿。寻思下去这样不行,要么和李国楼一刀两断,要么也不要脸了,直接搬入李府。 所以今日来找李国楼摊牌来了,谢芸芳轻轻的拨弄一缕秀发,娇滴滴的说:“小楼哥,我来了,就不准备走了。不过事先声明,排名要改一下,我是九夫人,这个道理要讲清楚。后面几位自动把排名改一下。听清楚了吗?” 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让新来的几位奶奶黄小曼、周艺娜、吴英姿、秋香识趣的回道:“是九奶奶。” “小楼哥,我坐哪里呢?”谢芸芳得理不让人,还有些失落,义无反顾的争取地位和权力。 李国楼从小就对谢芸芳有点怕,所以有点心理障碍,看见谢芸芳这么强势又是欢喜又是忧。好处是又多了一名独挡一面的干将,生意上可以放心大胆使用她。坏处就是家宅不宁,争风吃醋的气焰将更加高涨。但如今他连两宫皇太后都能一起摆平,还摆不平一名毒蜘蛛吗? 万寿陆之死,若不是谢芸芳动手脚,他就不姓李。一定是她与胡雪岩的奸情,被那个臭不要脸的人吹嘘出来了。谢芸芳的父亲谢圆通是做药材生意的,从小和各种药材打交道的她,配置毒药易如反掌。作为神捕李国楼就爱与危险打交道,对于危险来临,喜欢迎难而上,谢芸芳入滋入味,好似福寿膏,与他天作之合。 蓦地,李国楼兴奋得跃跃欲试,挥手说道:“九奶奶,平时按照排名入座,用餐时玲玲不在就坐在我身边。” 几位有权势的奶奶,立刻感觉到一股压力,互相微微颔首,表达联手的意愿。对付谢芸芳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一定要群策群力,不给谢芸芳骑在她们头上的机会。 “嗯,小楼对我真好。玲玲长得真好看,九奶奶疼你。”谢芸芳小试牛刀,立刻行至李国楼身旁,顺势将李玲玲抱在怀里,坐在李国楼身边,诉衷情以解相思之苦。表现出母爱,温柔的亲了一口李玲玲。 内心有点失落,本来她是大奶奶,凭借她持家的本事,李国楼哪敢娶这么多臭不要脸脸的女人入门。现在反而让她成为不要脸的女人,自己送货上门,痛骂过无数次自己是贱人!可是能怎么办呢?知道错了,改过自新,要动足脑筋,看一眼身边慈眉善目的小日本女人真由子,大家彼此彼此,以后探讨各自的得失,与时俱进。 二名奶妈各自抱着一名婴儿,让李国楼抱了一会儿,便离开餐厅,她们还没资格坐下来吃饭,早就吃好晚饭了,接下来要陪婴儿睡觉。不过站在李国楼身边时,故意俯身抱起婴儿,让李国楼看一下,她们做奶妈是有真材实料的,浑身散发出奶香。 酒宴开始,陈香芳首先敬李国楼一杯酒,而后是谢秀珠、耶利亚各自敬酒,女儿李玲玲面子最大,也让李国楼一饮而尽。其他奶奶各自上来敬酒,他就浅尝一口,两桌人保持风度,说着家事,谈一些近段时间遇见的事。 商事越做越大,房地产生意风生水起,让李国楼放心不少,能够完成第一年的任务,赚到六百万银子,一千万两银子也不是空谈。接下来事业更大,自家人做生意,不怕出现呆账,只要赚大钱,就放心的投入资金。 甄玉环站起身,扬声道:“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几句,既然李氏集团生意红火,我们家里人都有分红,新加入的人到底怎么算股份,明天我会和你们说的。但你们作为小楼的夫人也非常辛苦,我做出决定,以后每个月体己银子,从五十两银子,涨到一百两银子。这是不固定的收入。家族生意好,资金充裕就加,生意不好就减,由我说了算,不要哭穷,也不要挥霍。若是让小楼难看,扣除体己银子。让小楼丢脸,我是不说了,这种事小芳姐会摆平的。” 奶奶们拍手称赞七奶奶甄玉环能干,把家族各项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婉娘问清楚她也有五十两银子一个月体己银子,而且不算在工钱里,乐得眉花眼笑。 甄玉环看着婉娘,抽动嘴角说道:“婉娘,艺娜还小,你别打她体己银子的主意,她的月收入,我替她掌管,这里每个人都要安分守己。” 婉娘早已领教过甄玉环的厉害,急忙表态道:“哎,七奶奶放心吧,我不贪婪,不会打闺女银子的主意,这些银子够了,足够我家过上好日子。” 李国楼想起一事,插话道:“大奶奶,冬天了,那些在翰林院修编的同年,一半都是苦出身,你明天以你和二奶奶、三奶奶的名义请他们到宝芝房喝酒,不论贫富一律给他们二十两银子,以碳敬银子的名义给他们过冬,我就不出面了,省得让御史说闲话。” 陈香芳颇为奇怪的问:“小楼,为什么要我们三位奶奶出面呀,场面上七奶奶行的呀。” 李国楼摇手道:“哎,大奶奶,你不懂这些读书人,他们被四书五经侵浊坏脑子了。对于你们三名奶奶正妻、平妻的地位还有足够的尊重,其他奶奶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会动手动脚乱来的,有的同年还问我调换小妾使用呢。” “谁啊?”陈香芳打破沙锅问到底,颇有兴趣知道,其他奶奶也义愤填膺的征询。 李国楼摇头道:“你们要知道这些干嘛,我又不会干这种事。反正我告诉你们,大清帝国高官之间调换小妾是平常事,我比他们高尚一点,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下一群奶奶不干了,纷纷诉说小楼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一次性成交,使用过的女人,没有意外都纳入后宫了。 “不说不说,女儿还在呢,婉娘带玲玲洗澡去,接下来儿童不宜。”李国楼有些醉意,虽说没有一饮而尽,但架不住人多,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敬酒,喝了蛮多红酒,熏熏然颇为自得。皇宫里还有一位他专用的慈安太后娘娘,慈禧太后那里嘛,如今他算是最得宠的一位面首,另外他还和同治皇帝共用一名美女杜娥娘。 婉娘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西花厅里的美景,接下来喝花酒的节目,可惜看不到了。无奈的接受指令,带着李玲玲离开欢声笑语的西花厅。 “爸爸羞羞羞!”李玲玲在婉娘怀抱里,竟然刮着小脸,取笑李国楼不安好心。 李国楼惊慌失措,为人父表,哪能让女儿看出他是个采花大盗。看向陈香芳,怒道:“这是谁教玲玲的。” 陈香芳极为不满道:“这还要教嘛,有人腰带都松掉了。婉娘快带玲玲洗澡去,不许溜回来,这里今晚客满了。” 李国楼想对宽衣解带没有正形的几位奶奶发脾气,可一看见那只穿肚兜露出莲藕般嫩滑的手臂,还有那隐约可见的两颗饱满的红豆,挺拔的丰胸越来越大了,这些都是他的功劳。立刻笑容挂在脸上,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把抱住身边的陈香芳,凑上去亲一口,顺手拉开她的腰带,说道:“小芳姐要做表率,大奶奶好丰腴啊。” “小楼,姐姐吃定你了。”陈香芳红润的丰唇,附在李国楼嘴上,直接了当的啃食。香液轻吐,送入李国楼嘴里,夫妻之间的事,可以肆无忌惮的爆发,扭扭捏捏的话,立刻被身边的人取代。她可不想独守空闺空悲切,实打实的先来一场肉搏战,她是大奶奶,别人和李国楼好一次,她就要好上两次,这是李府的规矩,谁敢违悖家法伺候。 谢秀珠娇声道:“七奶奶,我们唱曲,小曼、英姿、秋香把本事使出来,让小楼兴奋起来。” “是二奶奶!”几位有一身本事的奶奶,开始吹拉弹唱,让西花厅像戏班子一样热闹。 丝竹音乐响起,靡靡之音絮绕在西花厅,李国楼身上的衬衫被一只只手解开扣子,让他和身边的美娇娘变得一样赤膊上阵,一身精壮的肌肉,暴起一块块隆起的腱子肉。陈香芳坐于他的胯间,娇声癫狂一对玉兔尽在李国楼嘴里、手掌里掌握。李国楼端坐不动,只让陈香芳一个人运动,他要保持体力,尽量满足每一位娇娘子的需求,接下来还有耶利亚、真由子、楚香玉、谢芸芳、黄小曼、周艺娜、吴英姿、秋香。不比风流倜傥的同治皇帝差,这么累的体力活,只有他能持之以恒继续干下去。为了家宅安宁,尽量不戴绿帽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终于等到最后一位秋香坐于胯间,李国楼喘着粗气道:“我先声明呀,最后一次了,我明天还要拜会恩师,实在吃不消了。” “做梦!还要上楼玩呢。”一群奶奶极为满意李国楼不顾劳累坚持到第九位。 谢秀珠、谢丽雅、吴佩佩均道,她们虽然肚子大了,但在床上还行,决不能让李国楼半途而废。 李国楼仰天长啸:“那好,说清楚了,明天开始平均主义,最多两位啊。” “知道了福娃!我们都是讲道理的女人。”人多就是力量大,李国楼被一群奶奶架上了楼。 回家就要交公粮,这是李府的规矩,谁都要遵守,一视同仁的准则,让李国楼通宵达旦在男欢女爱之中。看着一群如狼似虎奶奶,李国楼狂呼乱叫:“我再也不要讨老婆了!” 声音很大,但没有哪位奶奶相信李国楼的话,因为还有一位未婚妻杜盈盈,等着李国楼迎娶进家门呢。 第451章 不眠不休的红木大床 (狂轰滥炸结束了,上帝保佑还有激情写下去,阿门!) 李国楼的大床实在太大了,大的可以睡十几个人也不嫌挤,上面每一条不同颜色的被子和枕头,代表不同人使用。今晚她们都睡在李国楼身边,如果是两位美娇娘睡在边上,李国楼会觉得幸福,承认是艳福不浅。但像这样所有的奶奶挤在一张床上,对于他是场疲劳战,从刚开始的蠢动,到如今的筋疲力尽。眼睛闭起來,终于熄灯睡觉,哪几位奶奶留在床上,哪几位奶奶已经走掉了,他毫不知情。疲劳过度,就有点头疼,那种头疼欲裂的感觉,又让他从梦中醒來。 “水,我要喝水?”李国楼口干舌燥,推了一把旁边的人,这里他是皇帝,不用的动手,会有人服侍他。 “嗯,喝我的吧。”好似耶利亚主动承担任务,黑暗中把丰胸塞入李国楼嘴里,储存的乳汁就是为福娃准备的呀,贪吃的小孩真可爱。鼻腔里哼咛古老的歌谣,散发出母性的光辉,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嗯,还是三奶奶好。”李国楼吸允几口,解了燃眉之急,甘甜的乳汁,带着一股香味。 “小楼,你醒了。”旁边又有几双手,开始抚摸他的身躯,那是不甘心就此结束的奶奶,又开始挑战李国楼的极限。 “现在几点了。”李国楼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间,眼睛看向窗口,窗帘布上的昏暗无光,应该还离早晨有些时间。 “哦!我家的小楼,真厉害,又有反应了。”黑暗的床上,有位奶奶兴奋的叫嚷。 “点灯呀!小楼喜欢有点光的呀。”又有一位奶奶兴奋的叫嚷。 “救命啊!”李国楼想逃脱几只手对他的抚摸,可是太多只手,已经把他抓住,从上到下都有手在替他服务。 床边的油灯点燃,昏暗的床上可以看见身姿在晃动,摇曳摆动的身躯,看得出是老练的秋香抢先坐在李国楼跨上。床上发出一阵惊叹声,都在为李国楼喝彩欢呼。 李国楼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终于看清是谁不让他睡觉的,体态优美的摆动娇躯,娇小的挺拔的玉女峰,让人遐想连篇,不由恼恨道:“秋香,你实在太不够意思了,我们只是金钱交易过一次,凭什么來我家享受荣华富贵呀。” “哦·······”奶奶们才明白过來,为何李国楼回家以來,对秋香最为冷淡。听见边上奶奶们恍然大悟的叫声,秋香双手托举着一对白皙的双峰,她每一个动作,对于男人都有杀伤力,成熟完整的套路,不是每个女人都会使的招数,到达她境界的歌姬,才能成为妓院里的头牌,故意娇声道:“小楼,你忘了,是龙少爷把我赏给你的。我焉能不听龙少爷的话,那不是要被砍头吗?所以奴奴才义无反顾的投奔到你的怀抱里,要不是龙少爷发话,打死我也不來。嘤嘤嘤嘤!小楼,奴奴骗你的,是奴奴自愿來的呀!” “秋香姐,你好坏呀,得了便宜还卖乖,看我不收拾你。”李国楼翻转身躯,反过來将秋香压在身下,拼命耸动着臀部。这个万人骑的女人,以后只有让他一个人骑,这也算是一种胜利,自欺欺人一回,让心里平衡一些,这么多奶奶,总有几个好吃懒做,只会床上功夫的女人,要把这种女人培养成自食其力的人,任重而道远。 秋香那张如花俏脸此时为情所动,觉得是一种温暖,幽幽的道:“小楼,谢谢你让我脱离卖笑的地方,以后我会守妇道的,不过先要满足我。” 秋香享受着李国楼大手在她身上触摸的感觉,这是她的男人,今后唯一的男人才有资格这样摸她。她很享受这种被他抚摸的感觉,很舒服也很幸福。她已经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这个比她小的男人,让她芳心里如小鹿乱撞,又让她回到了少女时代,好似破瓜的时候,那种期许触动心灵的感觉真的是棒极了。动情的女人是无法阻止的,秋香的心神完全打开,在红木大床上尽情的欢呼,她解放了,旁边沉睡的姐妹被她吵醒,但有什么关系,李国楼即将远行,抓住最后几次机会欢愉,所以她放得开,毕竟是妓女出身,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对这种事情很放得开。 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灯光下忽闪忽闪的望向李国楼,以娇腻腻的声线说道:“小楼弟弟,要给秋香留种哦,我可岁数不小了,想要个儿子。” 李国楼脑门子猛然清醒,急吼吼道:“秋香,这万一种是龙少爷留下的,我岂不是做乌龟啊。” “嘤嘤嘤嘤!小楼弟弟,只有你会留下,奴奴知道的,留下吧,奴奴承受得起。”秋香自私自利,不给李国楼逃脱的机会,抱着李国楼屁部,让李国楼心思全部放在她身上。 一阵滚烫的悸动,让秋香泪流满面,她成功了。一个小小的伎俩,就让李国楼对她疼爱有加。夫人里面排名老十三,再上李国楼身子的机会最小,以后要让兴致变淡,不然怎么度过漫漫长夜呢?她不后悔主动送入李国楼怀抱,这是她人生最大的成就,不用去舔老男人肮脏的身体,不要再看其他男人的脸色,更不需要骗臭男人的钱,她只需要让小男人李国楼就行。多么美妙的一件事,老牛吃嫩草。有多少女人想爬上他的大床,新雇的两名奶妈子已有欲念,好似家里的奶奶已经看出來,沒有人制止这种行动,这个家庭真是糜烂堕落到极致了!不过她喜欢这种生活,就让那两名奶妈子去勾引李国楼吧,给别人活路,就是给自己活路,她就是这么上位的呀。 “小楼哥!我爱你。”楚香玉不依不饶,继续在给李国楼服务,她可不想被冷落,六奶奶的宝座來之不易,在这个大家庭享受大爱无疆,就要学会迎合李国楼。夫君的身体条件,她了如指掌,只要持之以恒,她就能坐上去。这不,现在她已经在夫君的跨间飞翔。 李国楼实在受不了身边触摸他的一双双手,抓住两只不知是谁的手,哀求道:“我的好奶奶,你们快睡吧,总要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 “那明天晚上我要來的,福娃,我还要吃你。”一位奶奶开出条件,她可是生意人,得懂如何讨价还价。身上的几只手的主人,赞同谢芸芳主张,不再提所谓的平均主义。这已经是赤条条的宣泄,谢芸芳尽管是已婚妇女,可是说出这样的话來依旧俏脸满是醉人的酡红,太害臊了,真的是太臊得慌了,谢芸芳心里暗骂自己无耻,越來越不正经了。可是她就是觉得浑身上下有一种要迸发出來的情感,要不宣泄出來,她就觉得浑身不得劲,浑身的燥热刺激得她说出这样羞人的话來。 李国楼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哪几只手不肯放过他的身躯,终于看清楚了,把她们的模样记住,颔首道:“哦,九奶奶、十奶奶、十二奶奶,明晚,不!已经是今晚了,允许你们三特例,其他人一律不许靠近我。” “嘤嘤嘤嘤!”谢芸芳兴奋的趴在李国楼胸膛舔舐,來到这里才知道她的本钱还不够,金钱排不上第一,姿色也轮不到第一。但天生好强的性格,让她崭露头角,定要做到宠幸次数的第一。对于谢芸芳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女人,李国楼能怎么办?又在挑战他的极限,说好今晚宠幸她了,还是沒有放过他。 借着灯火的辉煌,李国楼欣赏那样的娇艳的美,有着一张如清水出芙蓉般瓜子脸蛋,星目盈盈犹如一泓秋水勾人神魂,别透的琼鼻下嫣红的柔唇,尖尖的下巴,柔若无骨的腰肢,娇躯丰腴,凹凸有致。尽情的甩动秀丽的长发,颤抖的玉女峰,只为他绽放巾帼柔情。看得眼都直了,李国楼可不是沒有阅历的青涩少年,谢芸芳这样一个思想成熟的女子坐在他身上撒欢,是要摆脱好多束缚,肯为了改变矜持的那一面,变得放荡不羁。 自然而然李国楼大声鼓励着道:“小芸叫啊,叫得响亮一点,我喜欢听你大声叫!” 看到李国楼那一脸痴迷的眷恋,谢芸芳俏丽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俏脸浮起了一朵艳丽的红云,美目媚波流转,也夹带着太多过去的回忆。她要宣泄出來,她要迸发出來,她要尽情的展现出來,“哦哦哦哦!嘢嘢嘢嘢!” 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和谐,原始森林里动物的本能反应,一头母兽到了交配季节,就要不停的索取,不断的挑战底线。在李国楼身边,只要他喜欢看,谢芸芳和其他奶奶一样,都放得很开,放浪形骸的狂呼乱叫。 “蕊嫩花房无限好,冬至一样度春风。萧笙雏语床笫欢,玉体横陈别样媚。”李国楼兴致颇高,一首艳诗词,脱口而出。文采冠绝天下的才子,才有这么佳人心甘情愿的为他效劳。 “嘤嘤!小楼,早上要写下來给我。”谢芸芳更加感动,更加兴奋,这是李国楼为她作的第一首诗,依然把她当做雏。热泪盈满眼眶,激动的在撒欢,灰蒙蒙的天际,印出一道亮光,这里的风景线依然娇美绽放。 李国楼在一个个被窝里搜寻美色,他对一个小姑娘意犹未尽,终于在大床的一角被他找到了。一道娇小的身躯,正蜷缩着索索发抖。 “小宝贝,干嘛躲在这里呀。”李国楼饿虎扑食,将周艺娜抱在怀里,轻柔的抚摸她娇小的身躯。 周艺娜花靥羞红万般,羞赧的眨动妩媚动人的大眼睛,芳心娇羞万千,玉腮绯红,脸色娇晕泛绯,娇嗔道:“小楼哥,你要怜惜,我怕!” “傻孩子,怕什么,越弄越大,越干越有瘾,小楼哥会很温柔的。”人生的第一次弥足珍贵,再接着就一次比一次开放,而男人得到了女人的第一次,也就意味着这个女人值得他回味,他永远保护这个女人。第一次最紧密的接触,两个人都彻底的燃烧了自己,有了夫妻之欢。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李国楼总是寻找周艺娜欢爱。 身件里的那种感觉在剧烈的燃烧,周艺娜虽然开始习惯李国楼的进攻,但是这方面的经验不多,懵懂初学的小姑娘这方面经验欠缺。所以面对李国楼的花样,她大受刺激,亦步亦趋学会了如何取悦李国楼。张樱桃小嘴咬住李国楼的耳垂,舔着他的耳廓,感觉李国楼的手指在自己最敏感之外的周处撩弄,感觉那地方都因为他的手指而舒展开來,玉体内涌出的濡液。用力的咬了一下李国楼的耳垂,附耳道:“小楼哥,好风流哦。” 浑身蓦地一阵悸动,李国楼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垂,让周艺娜这样一舔,却是差点沒哆嗦死,硬咬着嘴唇,死命的抵抗着那种舒爽的感觉,喷吐着醉人的气息。他动了手,轻推慢送,周艺娜欲拒还迎,有情有意,和李国楼做的感觉真好,实在是太美妙了,承受着一次次冲击,水汪汪的美目眨动起來,桃腮红艳如火,娇喘道:“小楼哥,不要停,可以再快一点,我承受得起。” 周艺娜还想睡在大床上享受,不管四周射來嫉妒的眼睛,急剧的娇喘,微微的颤抖,绵软滚烫的身体承载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第452章 西山健锐营 如今李国楼权势滔天,早已超过他四品官头衔的地位,做押运使是受罪的差事,但谁敢给他难堪。朝廷颁发的饬令上面出发的日期不定,连物资到达兰州的最后日期也不定,只是把这件差事给予李国楼。至于中间的环节,人员、物资调派都由李国楼说了算,甚至给予他调动军人的权力。 这次押运的物资主要是军用物资,主要有两门克虏伯大炮,口径120毫米,射程15公里,这两门大炮是大家伙,自身重量就超过四千斤。八门克虏伯大炮,口径80毫米,射程8公里,还有更小规格的二十门克虏伯大炮,一百门新式榴弹炮和臼炮、铜炮,两千杆毛瑟步枪,以及大批开花弹、子弹,和一万件军大衣等配套军事装备。物资贵重,大都是进口货。这些物资从天津转运至京畿的郊外军营,西山锐箭营里。安排的长夫、役夫就超过1000人,马车、牛车足有三百多辆,还有一百多头骆驼。 这些人都住在西山健锐营里,等待押运使李国楼大人到来。西山健锐营都统张雪飞是吴佩佩的前夫兵部八旗护军统领尤高明一手提拔上去的,看在吴佩佩面子上,曾经借给过李国楼两门弗朗机大炮,在八里庄大战中大显神威,两炮就轰垮八里庄的大门。 所以张雪飞算是李国楼好朋友,他正在离营十里之地的官亭,带着一批军官恭迎押运使李国楼大人的大驾光临,李国楼有多红,朝廷上的大员都知道。不要看如今贬官二级使用,为正四品官头衔,只要是聪明人都要傍上他的粗腿。要知道如今最有权势的王爷醇亲王奕譞、庆亲王奕劻也要和李国楼共进退,有钱一起赚,都把宝押在他身上。恭亲王奕訢、李鸿藻、翁同龢等朝廷重臣更是和李国楼同气相求,互为连枝,把持朝政的话语权。 上一次李国楼做钦差大臣巡视京畿地区的军营,已经来过西山健锐营三天,大家相谈甚欢,早已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炮兵军官范晔也曾经和李国楼在八里庄共同作战,还收受了李国楼一笔贿赂,满载荣誉而归。这一次去兰州李国楼已经点了他的名,让他带领200名军校学生拉练。这让他看到另一片天地,他在军营里只是一个小校,虽然有神炮手的美名,但这又不能当饭吃。萌荫制度的制约,让他升职的空间很小,连炮兵管带之职也遥不可及。 但人世间很多事情,让人意想不到。一名刑部的芝麻官李国楼,竟然让他有机会迅速升迁,跟随李国楼西行,将是人生最大一次改变。以后进入新武堂学习深造,就是直隶总督李鸿章的得意门生,校长翁同龢、学政李国楼也是他的恩师,仕途一片光明。连部队里的那几名营官、哨官都对他羡慕不已,后悔当初为何没有亲率一队官兵,帮助李国楼剿匪。这些军官别无所求,就想早点进入新武堂深造,拿一张过硬的文凭,也好早点升官。 范晔直属长官哨官张毅一张古板的方脸,难得看见笑容,对于下属以刻薄寡恩闻名于西山健锐营,不过现在他就对着范晔在笑,和气的说:“范队官,别忘了老部队呀,以后老哥升职还要仰仗你的鼻息了。” 军队里门户高低看到老,官大一级压死人,长官升上去,才轮到宠信的下属水涨船高,亦步亦趋升上去。原本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出人头地的范晔,也有扬眉吐气的时候,不过心里得意,脸上保持恭顺,毕恭毕敬的回道:“张哨长,下官哪里会忘了娘家人,说不定还是要回来的呀,到时还请张哨长收留属下,别让下官变成没爹没娘的孩子。” 张毅听了舒坦,一张方脸变成圆脸,五官挤在一起在笑。旁边满脸横肉的营官王庆叫嚷道:“范队官,你放什么屁呀,你没爹没娘,难不成是野种。” 军人就是喜欢开这种玩笑,范晔虽然被骂,但依然陪着笑,其他军官亦跟着哄堂大笑。 都统张雪飞没有忍住也笑了几声,赶紧忍住笑容,表情严肃起来,捂住嘴巴干咳几声。李国楼原本私生活就不检点,和他的老长官遗孀吴佩佩搞在一起,京师里传闻有多臭,早已妇孺皆知,他也早在军营里喝酒时当笑话讲过,世上没有后悔药,说了也就罢了。如今更是忌讳,圆明园这档子事,在朝廷里已引起连锁反应。玩笑开过头,那就是人头落地。 急忙转身看向身后的下属,瞪着牛眼,咋咋呼呼的叫道:“王营官,给本官管好你的臭嘴,晚上除了喝酒,不许你讲笑话。你们也是,男女之间的笑话,一个也不许说,听清楚了吗?” “扎!督护大人,属下听清楚了。”十几名军官,行军礼不敢有稍许放肆。岂能不知深浅,都统张雪飞从副职突然升至正职,是谁替他走的门路,这还要猜吗? 为何李国楼要把大部队放置在西山健锐营,二品武官大老远迎接一位被贬二级的四品文官,不合官制礼仪,于理不通,但所有事又合乎情理。西山健锐营的给养、改制、更换新式装备,都要仰仗李国楼的鼻息。西山锐箭营的人马,以后就是李国楼亲信。 西山健锐营归直隶健锐总督管辖,是保卫京城的重要一支军队,过去没有洋人对大清威胁时,西山营属于大清一支精悍的八旗强兵。2000人编制满员,震慑一切胆敢进犯京师的造反派。 健锐营于乾隆十四年组建,健锐营的前身,是组建于乾隆十三年的云梯部队。乾隆十二年,四川省大金川土司莎罗奔侵夺邻部,挑起事端。为平定战乱,十三年,乾隆派征苗有功的张广泗前往镇压。但是土司凭借当地特有的石碉建筑进行抵抗,加之张广泗用人不当,指挥失度,致使清军久攻不下,死伤惨重。乾隆认为“开国之初,我旗人蹑云梯肉薄而登城者,不可屈指数,以此攻碉,何碉弗克!”因此,“命于西山之麓,设为石碉也者,而简飞之士以习之。” 云梯部队在第一次大小金川战役中起了多大作用?傅恒于乾隆十三年十二月抵达军营,十四年正月莎罗奔就出降,此时除了先行抵达的300名云梯兵及傅恒随行所带将士,大部分云梯兵还在路途上。而且第一次大小金川战役的结束,主要是由于大兵压境,莎罗奔自知再难抵抗,乾隆也因国力难继,想及早脱身而允降的缘故。即使先期抵达的云梯兵攻下了几座石碉,对战局所起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的,并非是促成莎罗奔出降的主要原因。? 为了掩盖劳师糜饷的金川战事,同时也要自我吹捧,在战役结束后,乾隆大摆庆功宴,犒赏有功将士。对于他一手组建的云兵,更是不吝施恩。 因八国联军入侵,以及太平天国攻破两次江南大营的深刻教训,知道有了大炮以后,不需要云梯兵冲锋陷阵,数颗开花弹就能把普通的城墙击垮。这让西山健锐营的编制以及操练模式向左宗棠的楚军学习,不再是单一的云梯兵。开始培养炮兵,军官的名谓也与楚军一样,军官也改为以营官、哨官、管带、队官、伍长等名称,八旗子弟兵向乡勇学习,一支靠勇猛顽强而著称于世的军队向技术含量的军队过度。 但现在的西山健锐营不比其他八旗兵马堕落的慢,不是说他们装备不好,武器性能差,而是不敢打仗了。依靠西山牢固的军事工事坐享其成,除了乾隆时期的大小金川有过战功,以后百年间,这支军队没有立下过战功,一直拱卫京师没走到过平原。 东捻赖文光被李鸿章督率各军荡平后,进入陕西的张宗禹所率领的西捻大部队,使出回马枪复仇的本事,乘着官军懈怠,淮军将领刘铭传养病回乡之时,率领五万捻军悄悄离开陕西,从宜川踏冰过黄河,至山西吉州,由晋东南扑向直隶,直奔京师。凭借战马游动性强的特性,打到了京畿地区,离京师只有几十公里。但就是这支部队缩在营地里不敢截击西捻大部队,只敢守住老巢,最后全用在西山高大的城墙上了。 慈禧太后为之震怒,下旨犹如闪电霹雳,陕甘总督左宗棠“有负委任,调度无方”,交军机处严加议处。 李鸿章也为此拔掉双眼花翎,褫去黄马褂,免去一等都尉世职。最后是李鸿章依靠刘松山等淮军部队的敢打敢拼,把东进的西捻围在大运河徒骇河圈套之内。逐步消灭大部分捻军,张宗禹也被逼投河自尽。如今陕甘地区以回乱和小部分捻军为主,西捻大部队已经被消灭。而刘铭传因这件事影响,后又发生“铭字营”在陕甘地区作战前炸营,所以才会被朝廷剥夺官爵,成为白丁。 西山健锐营这支部队失去机动性,有军事设施还能防守,让这支部队开拔剿匪,流动性作战,那是连慈禧太后也不敢下达饬令,也知道这是一支守城之军,不敢让这支八旗精兵,拉到陕甘地区作战。 第453章 银枪蜡枪头 看着万米远的天际,卷起一团浓雾,范晔知道大部队來了,指着黑云,说道:“张都统,李大人來了,阵势很大呀,至少一个营的编制。{免费小说}” 都统张雪飞手执一只单眼望远镜,看了一会儿,老谋深算的说:“嗯,是骑兵,一个营的编制,步兵也是一个营,李大人把押运的差事当做拉练了。大清有这样气魄的人唯有探花郎呀,真了不起呀。” “是呀,李大人了不起呀。”旁边其他军官纷纷附和,交口称赞李国楼气魄大,拉出一支军队行军拉练。 “是呀,有钱呀,浪费啊。”营官王庆喜欢表现他的桀骜不驯,表现出他的卓越见识。 都统张雪飞对于这种满人贵族子弟,也沒多大办法,看见王庆不识抬举,便道:“王营官,不要说老哥沒有提醒你,出了差错,本官不会替你说好话。” 看见身边的人都怒目横眉看向他,散开空挡不想和他为伍,让西山健锐营丢人现眼,可要损害一大批人的利益。王庆知道犯了众怒。嬉皮笑脸的说:“嘿嘿!督护大人放心吧,待会儿下官只会往好的说,绝不会让弟兄们受到牵连。我又不是黑龙会成员,和李大人沒有仇。行下官的跪拜礼,顺溜着呢。” 张雪飞也不去听王庆耍嘴皮子,这种满人贵阶子弟,单练个个是英雄好汉,凭借着从小练过武功骑射,有一定底蕴,更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可就看那松松垮垮的样子,哪有一往无前军人的气概。让王庆这种人执行军令,那要问上一万个为什么?不把思想工作做通,亲娘老子的话也不听。嘴皮子功夫一流,加上桀骜不驯的脾性。至于那颗虎胆,能够撑到几时?反正大清打仗不用八旗精兵,虎胆也不会戳破。 要说大清人聪明,有些事情不用普及,李国楼在新武堂用上西洋军号,來替代原本传承千年的梆子、铜锣。作息、行军、升旗、行军、休息,都能用军号吹出简单易懂的节奏。如今西山健锐营直接拿來主义,用军号和军鼓迎接李国楼一行人到來。 看见前方一列列队伍,李国楼百米之外,已经跳下风雪雷电驹,脸上挂着一分笑容,迈着大步向前。这些天他累得够呛,不是因为做押运使有多忙,而是找他表决心的人太多。如今他位高权重,一句话可以办一件事,不需要事必躬亲。幕僚饭大慧、曹克行、那巴子、校官巴特尔、成昆等手下人也提拔上來,还有名能官刘杰又被他抢回來了,交代几名心腹去办,遇到问題由他來解决即可。 而是遇见新问題,好多人看见他这次作为押运使有调动军队的特权,知道只要搭上顺风船,去一次兰州总督行辕,就能立功嘉奖,升官的机会猛增,还能给李国楼留下好印象,成为他的股肱之臣。所以踏破他的家门,套上交情一定要做牛做马,不怕苦不怕死,更不怕回乱叛军对车队的袭击。 李国楼看向替他牵马的彪形大汉,戈什哈打扮的傅国重,满脸沧桑,虬髯丛生,曾经和他刀枪相见的鸟枪护军校傅国重,差点在户部公堂里血溅当场。作为军人参与官场争斗,在公堂里拔枪相向,傅国重被兵部免职,连公职也沒捞到。以后混迹于京师,可是傅国重太有名了,用枪指过李国楼脑袋的人谁敢用他?在京师越混越差,穷困潦倒,把家底用光,也沒有官场复起的机会。竟然想到反过來求他,也不知是谁教的?他又不是韩信,能接受胯下之辱。 李国楼穿着怪异,不是大清文官的四品官服,也不是大内侍卫的制服。而是草灰色呢制衣服,上面有肩章,纽扣是铜钉,上衣口袋外面可以看见金表链子的一段,脖子上还挂着一只双眼望远镜,宽大的牛皮带系在腰际,皮套上左右插着两把左轮手枪,还有放置弹夹的皮套,裤子是马裤,脚蹬长筒皮靴,外罩一件风衣,毛绒风衣里面是猩红色,外面是黑色,泛着发亮的油光,看不出是用何种动物毛皮制作。防风挡雨又暖和,看起來雍容华贵,这一件风衣价值千两,这是慈安太后娘娘赏赐给他的,据说同治皇帝也只有两件。 李国楼摘掉头上的熏貂兜帽,解开披风,交予身边的马德全,上前和都统张雪飞见礼,两人老相识以平礼相见。 李国楼假装不高兴的说:“督护大人怎么还來接下官,这么隆重干嘛,让下官愧怍,下官可是戴罪之身呀。” “哎,老朋友了,人总有起起落落,危难时刻见真情,李大人万事看开一点,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张雪飞上下打量李国楼,嫉妒的眼冒绿光,这哪像位低调做人的贬官,分明是一位暴发户。嗯!这就是新款将军制服,由亚东纺织厂定制。分明是僭越,李国楼哪是将军,三等大内侍卫沒有资格穿这种军服的。大清军队还沒有换装,李国楼独自穿出來,是谁允许的呀。 “是啊,我们大清退到现在,是该向前进了。”李国楼一只手指向一面军旗,豪气万丈的抒发情怀。 有一辆豪华马车驻足在官道前方,一杆大纛旗插在车厢的左边,高有丈许,精木钢铁为之,旗面七尺宽,红绸缎为之,金绫为边,缨头饰以珠络,极其华丽。旗面中央上绣有一座白雪皑皑的雪山,一头张牙舞爪金毛狮子纹饰。正是大清帝国的军旗,雪山狮子旗。其他马车上插有一面面体型稍小,宽约四尺的绣有金色李字红色大旗,四周装饰的花纹是一叶叶连缀在一起的柳叶,让人遐想到春天來了。 风浪一吹,旗帜翻腾,迎风展翅,就给人以激情似火,热血沸腾的感觉。有股要为大清开疆辟土的热情,张雪飞不由自主的被调动起军人的豪情,眼眶里好似闪出晶莹剔透的寒光,微微颔首道:“李大人有此雄心,大清甚幸,希望八旗子弟重抖精神,把这面光荣的军旗插遍祖国每一个角落。” “不会很久,督护大人一定看得见。”李国楼做一个请式,邀请一班军官参观一下,他带了的队伍。 “李大人带來多少人呀?”张雪飞极目远眺,却望不到尽头,官道上挤满了人头,看不见后面的队伍。 “步兵三百名,工兵二百名,骑兵二百名,再加上马车夫、戈什哈,一共八百一十四人。”李国楼傲然自得,有这支队伍保驾护航,谁敢打他主意,就要拿命來换。 “嗯,不错不错,都是年轻人啊,就是身子骨单薄了点。”张雪飞摆出二品武官的架势,背负双手观看官道上的一列列挺胸凸肚的战士。 那些学生兵穿着新军服,倒是让人眼睛一亮,张雪飞摸着两撇厚实的胡须,以欣赏的眼光,看向官道上数百名军人。但见他们身穿草灰色棉制军衣,外面套有同样颜色的军大衣,头戴帽儿盔,手上戴着露指手套,一只手扛着一杆毛瑟枪,斜背着铜质水壶,铜质饭盒,皮带上插着刺刀,弹匣,脚上绑着绷带,脚蹬翻毛军靴。有些校官腰际还跨有左轮手枪、挂有双眼望远镜。步兵分成两列站在道路两边,数百名骑兵都已下马,站在官道中央,一手拉住马缰,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战马上长枪、突刺枪、毛毯,零零碎好多东西,而且是一人双马,一匹驮马,一匹战马。 “王八羔子,老子还在用燧发枪呢。”营官王庆实在憋不住了,看见这么多好装备,恨不能当回抢劫犯。他有理由感觉忿怒,替弟兄们鸣不平,西山健锐营虽然不是值守皇宫的皇家亲卫军,但也是拱卫京师的国防军,属于皇帝的嫡系部队,看见那些体格瘦削的新兵蛋子,扛着毛瑟枪,不是他一个人不满,是整个西山健锐营感觉羞愧,是在为整支军队鸣不平。 李国楼只当沒听见,新式装备当然率先提供给前方打仗的军队,呆在京畿郊外的军队,哪里需要更换装备。想轮到八旗子弟兵,要等李鸿章不做直隶总督了。 马德全递给李国楼一只木匣子,李国楼顺势递给张雪飞,嫣然而笑道:“督护大人,这是下官送给你的礼物,请打开看看,你一定喜欢。” “哦!是吗?”张雪飞知道这是官场上礼尚往來,不会很贵重,只是表明一份情谊。要明白李国楼手里资源太多,不向他索贿,说明是名清官。而他要李国楼帮忙,也只能打感情牌,权钱交易在这里行不通,李国楼钱比他多,权势更是触及至皇宫里。 京畿地区的满人军官,大都拜在军机大臣文祥门下,要知道军机大臣文祥年纪偏大,身体不好,时日无多,要进棺材了。像他这样的中生代军官,要另投明主。如今也就几路人,左宗棠、李鸿章两位军机大臣,那是后娘,提也不要提他们两个人名字。还有就是恭亲王奕訢、景廉、李鸿藻、翁同龢,恭亲王奕訢为了避嫌,在军队里不收弟子。新疆统帅景廉是军机大臣热门人选,尚在新疆驻守,就算回京也就守成而已,把一大半新疆给丢失了,这个统帅的指挥能力,能让多少军人佩服,他可不想投靠景廉。 还有就是新入军机处的李鸿藻、翁同龢两人,这两名从來沒有指挥过战斗的书呆子,会有能力领导军队?做军校的校长,就能指挥战斗?操练京畿地区兵马,就懂得行军打仗?沒有一个中生代军官信服。能文能武的进士李鸿章依靠打出來的战绩,还算让八旗子弟兵的佩服。 现在新科探花李国楼倒有将门虎子的气概,虽然指挥几场小规模的剿匪战,但都是一锤定音,突袭战打得出色,沒让一个叛匪、造反派逃脱。李国楼为什么带这么多兵去西疆,就是要打一仗,捞不到一场仗,“李字营”是不会班师回京。凭借李国楼出色的运筹帷幄的能力以及临场应变能力,他相信李国楼必将进入军机处。上次同治皇帝让李国楼以钦差大臣的名义巡视京畿地区的军营,让他和军队的军官打交道,为了将來掌握军权筹谋,也为进入军机处埋下伏笔。 张雪飞有很强的分析能力,谁叫他官职大,有数名幕僚替他参谋,这点门道还是看得出來的。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把银质手柄的左轮手枪,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一看就是洋人那里定制的高级货,张雪飞拿在手里掂了掂分量,摸在手里的感觉特棒。 “呵呵呵呵!多谢李大人,想到老哥,上面的曲曲什么意思啊?”张雪飞触摸着枪柄上每一道细小的刻纹,又抬起手臂,瞄准起大树上的麻雀。 “督护大人,那是德文,意思是勃朗宁左轮手枪,下官只有这一把,就双手奉送督护大人,留个纪念吧。”李国楼得到这一把手枪就想过了,普鲁士公使克尼平送给他一把最新式的左轮手枪,他是藏不住的,玩耍了几日,也就过瘾了。还是早点送人,省得贼惦记。 “银枪可不不是好彩头,李大人是应该送给老哥,我就不多谢了。”张雪飞憋不住,想起“银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的典故。含笑着随手一面走,一面解开皮带,把勃朗宁左轮手枪的皮套挂在皮带上,好货不隔夜,直接把勃朗宁左轮手枪插在腰间。 李国楼一摸鼻子,低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耳听身边有人嗤嗤憋着笑,他怎么沒想到这上面去呢。到底官场上怎么说他?前车之鉴有恭亲王和荣禄,天底下沒有不透风的墙。哎哎! 第454章 检阅西山健锐营 李国楼带领的队伍还要在西山健锐营小住几日,与1000多名长夫、役夫磨合几日。让他们也能作为候补军人,临危时可以上战场。这长夫与役夫的区别是,长夫表现好给予吃军饷的机会。这里面有许多流民,只要没有纹身,体格强健者,主考官饭大慧都予以收容,一共收容了600多名长夫。这役夫是本来就是要服劳役的京畿地区百姓,大多有一技之长,像马倌、牛倌、赶车的马夫、修车行的伙计,也有600多名役夫。饭大慧一视同仁给他们同等待遇,没让役夫白干活,给予每日50文的劳务费。 这一仁慈之举,让饭师爷赢得役夫们的交口称赞,服劳役还能给家里赚钱,这次去兰州值了,有些役夫也有想当兵的冲动。呆在健锐营除了操练,上千人都在盼望见到押运使李国楼。 军营正门口鼓车上面鼓手敲着大鼓,每敲一下,皆震人心野,后面鼓手一色应之,又有筚、鋩、篞等乐手应和,场面恢弘,大操场上,上千名健锐营战士排成一个个方阵恭迎李国楼一行人。让李国楼勃然变色,他又不是钦差大臣,都统张雪飞为何如此隆重接待他。 李国楼指着前方,问道:“督护大人这是干嘛,要折杀小弟了。” “哎,老哥也是好面子的人,岂能让你独美,也让你的新兵蛋子见识一下我们西山健锐营的养育兵,不比你的新兵蛋子差呀。李大人无论如何要带一批,给老哥争光呀。”都统张雪飞言辞恳切,一把抓着李国楼的手,让他先去检阅西山健锐营的养育兵。 养育兵又叫养余兵,不是是富余下的兵,是八旗子弟兵的后备力量,应为预备兵,每月有一定的饷银,但无住房。养育兵也有一定的年龄限制10岁至17岁之内。八旗子弟兵在军营里是世世代代当兵的,当孩子长到十周岁时就到了当养育兵的年龄了,即可以去挣自己应得的那份俸银了。不过这要经过艰苦的努力和一定的外因条件。当本旗验考养育兵时,因为录取名额少,验考的孩童多,所以除孩子的自身条件外,还要结合这个孩子的家庭的人口、收入,家里已有几名兵丁。一般说来,最困难的孩子的家庭会得到本族参领的同情和录用。养育兵是有一定的年龄段的,即10岁至17岁,如果这孩子已经超过了十七岁,仍未成为养育兵,那就只好越过养育兵这一级直接考委前锋了。 都统张雪飞对李国楼这么恳切,就是想让李国楼栽培他的手下,招募一批养育兵进入新武堂培训成新一代军人。他也知道八旗子弟兵的顽疾,新人总是容易**,尽快跟上新时代的需求,也是八旗子弟兵的心愿。先学楚军的军制,而后羡慕新武堂的勇于开拓精神。 新武堂到底好不好?去参观学习之后,个个茅塞顿开,原来现代化战争,是要讲文化知识的战争。不仅要协调各兵种,还要求有一大批有指挥作战能力的军官。都统张雪飞能不急吗?楚军、淮军、湘军都成为强悍之兵,汉兵的强悍对于八旗子弟兵是最大的威胁,也严重威胁八旗子弟兵待遇以及未来。军队改制已经把建制全部改了一遍,再改下去八旗子弟兵哪会有养育兵生存的空间。所以养育兵也要争气,从养育兵里走出一大批军官,才能在军队里有发言权。优胜劣汰的达尔文进化论,他也领教过了,有道理就要学,拿来主义万岁! 李国楼脸上泛着为难之色,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带着2000多人住在西山健锐营,虽然是给钱的,但总要给主人面子。无可奈何的说:“督护大人,我这批人行军拉练,全部是自愿的,要吃得起苦,受得了冻,一路飞沙走石至兰州,非常辛苦的呀,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你看······” “儿郎们,你们怕吃苦吗?”张雪飞对着眼前,数百名手持长矛、大刀的养育兵,大声怒吼。奶奶的熊!能苦到哪里去,他这里的军官也没有一双翻毛皮靴,那件厚重的棉大衣更是八旗子弟兵梦寐以求的冬衣,更别提那把新式毛瑟枪了,他的战士大多数都在用燧发枪。 “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稚嫩的同音未改,数百名养育兵爆发出震天的吼声。 “好好好!很好!”李国楼对着眼前的一群毛头孩子频频点头,国家未来的希望所在。在每个方阵面前驻足许久,检阅着每一个方阵,又回到了钦差大臣的光辉岁月。好似他没有贬官降级,军官们对于他更加毕恭毕敬了。 激情的行军鼓乐中,人马随之密密踏步行,进入西山健锐营,向各个营地前行。西山是太行山的一条支阜,古称“太行山之首”,又称小清凉山。宛如腾蛟起蟒,从西方遥遥拱卫着京师。因此,古人称之为“神京右臂”。 西山健锐营依山而建占据整个西山南侧,是一座碉楼连着碉楼的军事重镇,遥想当年八国联军攻入京师,也没有去攻打西山健锐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这么空耗时日。 因健锐营分左右两翼,故各有翼长一名,分管东西四旗,官职三品,住在八旗印房前面的大四合院内,约十六间,配有马号。平时衣着为蓝色战袍,头顶帽有蓝顶、红顶或红花顶,主要依据平时征战的胜绩而定。都统张雪飞平时不住营房,而是居住在京师,营房的各项事物由两名翼长分管。这也是大清的一项规章制度,不给主将太大的权力,只给荣誉和地位,战时调度由朝廷颁发调兵的官印,战事结束便收回官印。像多罗贝勒载澄也有都统衔,也是很少去军营,官衔与权力是两回事。 营房里一座座碉楼专门训练官兵爬云梯、攻城池的技艺战法。健锐营分为左右两翼,左翼有镶黄、正白、镶白、正蓝四旗,右翼有正黄、正红、镶蓝、镶红四旗。左翼建有四层碉楼十四座,三层碉楼十八座。右翼建有五层碉楼二座,四层碉楼十座,三层碉楼二十四座,供训练官兵爬云梯、登城头的技能使用。 李国楼等人来到山脚的南门,对着城门行参拜大礼,高大的城楼上方乾隆御笔题写有《威宣壁垒》四个字。 置身城中内,先是瓮城,而后是一个宽大的演武场,又有一列列健锐营军士手持云梯,等待长官的检阅。演武场依山而建,绵延的西山是它天然的屏障,北东南三面则是开阔的平地,这样的视野自然在心理上感觉团城很高。 这座椭圆形的城池东西直径不过50米、南北40米、城高11米,的确小得名不虚传。 健锐营军士表演攻城拔寨的技能,十几名军士架着云梯,手持大刀、长枪、盾牌、军旗,在一片喊杀声中,攀爬云梯,速度飞快,很快一面面雪山狮子旗插上一座座碉楼,众军士站在碉楼挥舞着刀枪、军旗,向长官们致意。 李国楼与一班军官看着表演,点头嘉许,只有技术娴熟又勇猛敢战的军士,才能爬上碉楼,虽然是表演,但也能看出军士的实战水平。李国楼给予两名负责日常操练的翼长以表扬,解下腰带,连腰带和两把美制寇尔特左轮手枪,一起送给了他们。他也没办法,如今他位高权重,这些军人还要仰仗他的鼻息,不会向他提无理要求。军人看见一把好枪,会不要命的抢夺,开口问他要一把枪,那是人之常情,也就是这样了。 两名翼长脸上有光,更加卖力的指挥演习,手中的令旗,翻腾飞舞,他们还要有更大的收获,“枪”是可以摆在台面说的事。在一班军官中,都是在大叹健锐营军士没有好枪的苦楚,毛瑟枪的名字一次次被军官们提起。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一班军官马道台阶拾级而上,登上了团城。这里就是健锐云梯营演武之地,布局别具特色,建筑宏伟壮观。在金碧辉煌的团城南阅武楼上,和适才攀爬上城楼的军士相见。 李国楼看着四周期盼的眼神,再次被逼到墙角,无奈的说:“督护大人,那就留下一百条枪吧。” “多谢李大人。”除了都统张雪飞拱手致谢,其他健锐营军官都已单腿跪地,行军礼向李国楼表示感谢。 张雪飞颇为高兴,兴奋的两只手掌撸不停,李国楼这么给他面子,这个朋友交定了。武官要看文官的脸色过日子,后勤给养是由文官操控,若是清官李国楼进入军机处做他的直系上司,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期盼李国楼权势更大,那他的好日子就来了。 “嗯,待会儿去参拜一下科尔沁郡王。”李国楼站在碉楼上方,远眺远处实胜寺,那里是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的寺庙,来到这里总要缅怀大清的民族英雄。 俯瞰指挥操演的西城门楼、演武场、校马场和实胜寺碑亭,看着一列列演武场旌旗猎猎,马蹄声声,将士们弯弓待发,吼声动地的景象。锐健营演武厅是城池、殿宇、亭台、碉楼、教场混为一体的武备建筑群,可谓建筑艺术的瑰宝。李国楼举起望远镜眺望远方,林海苍茫,烟光岚影,风光绮丽,萧瑟的冬日余晖映照。李国楼为西山的景色所倾倒,游性正浓,乐不知返,诗意大发。 乘着高兴劲,就在实胜寺里泼墨挥毫,一挥而就,展现新科探花的旷古绝代的风采。 《冬栖西山》诗曰:魂绕西山游,云海一片林。枯根滴冰悬,雪山托红霞。日午军声振,庭荫威迹旷。诸君如有意,碉楼伴国昌。 “李大人的诗篇,越来越有味道了。意境高远,铭志而高洁,有股向上的磅礴气概,下官佩服之至。”幕僚饭大慧大声诵读,大为叹服,这可是即兴发挥,有新意还要有功底,谁敢污蔑探花郎来路不正,就来做一首《冬栖西山》,这里没有人能超越李国楼。 军官里大多是大老粗,不懂诗词优劣,跟在后面瞎起哄。叫几声,“好诗好诗!真的好诗呀!” 但参赞、幕僚都是有学问的秀才,他们每天在西山里驻守,也没有做出这样的诗篇,感慨万千,不停的唠叨遇见文曲星了,“下官今日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文曲星下凡,也不过如此呀。” “李大人了不起,发自肺腑,说出我们驻守在这里几代人的心声啊!唉唉唉唉!”竟然有一名幕僚触景生情,用衣袖擦拭眼睛,真的哭起来了。 营官王庆听了觉得烦躁,多嘴多舌的脾性哪里改得了,憋了这么长时间,倏忽之间爆发了,自以为说到点子上了,一挑眉毛,朗声道:“杨参赞,你说得不对,探花郎原本就是文曲星下凡。《冬栖西山》能打动万师爷心灵的诗篇,就像柳永的诗词一样,天下娘们都为失去一位知己而哭泣,就是要这么形容。” 万师爷一下子不敢哭了,可怜巴巴的瞅着李国楼,其他人也是脸色尴尬,害怕触动李国楼的虎须。李国楼倒是没生气,一拍营官王庆的肩膀,莞尔而笑道:“王营官,你也说错了,本官的红颜知己没有这么多,妓院里倒是真有几位,赶明介绍给你。” “哈哈哈哈!”实胜寺里爆发出大笑声,惊飞起一群栖息在古树上的乌鸦。那一群乌鸦发出呱噪声,仿佛在声讨打搅它们清净的人类,铺天盖地的黑乌鸦,盘旋在空旷的寺庙上方,那是民族英雄曾格林沁从阴间带来的阴兵吗? 第455章 老婆生得丑 站在庭院里的人都好奇的观看从未看见的场景,黑乌鸦从天降临,到底是带来何种讯息?忐忑不安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谁也不敢说不吉利的话。 营官王庆有些小聪明,大声嚷嚷:“奶奶的熊,乌鸦肚子饿了,本官也肚子饿了,可以装下十只乌鸦。” “李大人,走!喝酒去。”都统张雪飞急于离开不详之地,带领一班军官向饭堂而行,所有人都不谈适才的奇异场景。 只有跟随在李国楼身侧的戈什哈金二子,脸色异常难看,他想到了去年用一根绳索勒死王快嘴时的场景,那黑乌鸦就是阎罗王派来的索命无常。难不成是老天爷索取他的性命?想到这里金二子不由的打了一个寒噤,看上去冬夜将至,人有点经受不住寒冷。 李国楼好似知道身边金二子的想法,神色不动的说:“金队官,你还是太瘦弱,晚上要多吃点牛肉。” “是李大人!金银来一定多吃几块牛肉。嘿嘿嘿嘿!”金二子立刻转换心情,好不容易才得到李国楼的赏识,拼上一次小命也要搏上位。多少人想为李国楼赴汤蹈火,他可不是孬种,随时可以替主子挡子弹。 如今长夫、役夫两批人混杂在一起,隔着木栏栅看向走入军营的那群衣着光鲜的军人,远远看见李国楼被一群军官簇拥而行。他们有的人已经从饭堂里吃完晚饭,有的人拿着一只雪白的馒头在啃。 李国楼亲临进入营地巡察,对于刚吃完饭的长夫、役夫,嘘寒问暖,问他们在健锐营生活情况如何?操练的情况又如何?得到满意的答复,这才和一班军官离开。 “李大人,你就放心吧,全部是自愿兵,说清楚了,说不定要打仗。训练他们简单的军事技能,就是让他们可以活下去。想来考虑清楚,世上没有后悔药,富贵也要拼命,老天才给机会呀。诸位说我这点见识对不?”饭大慧喜形于色,听到的话都是夸赞他的话,他是这些长夫、役夫的衣食父母,不克扣他们工钱,还管他们的衣食冷暖,谁要是说他坏话,长夫直接结账走人。至于役夫嘛,一顿皮鞭伺候,让他们觉悟,这里是大清帝国,没有人权可讲。 身旁队官范晔终于有机会发言,急忙插话道:“是呀,为了这帮民夫,饭师爷确是倾注大量的心力心血。又得到督护大人和两位翼长大人的鼎力相助,这些民夫的自我保护能力大增,再过几天就有新兵蛋子的架势了。” 这些民夫大都是文盲,连简单的齐步走要教会也难上加难,左右永远分不清。更别提开枪了,如今连枪杆都不让这些民夫摸,就怕来个开枪走火。李国楼知道身旁教官的痛苦,扬声道:“辛苦了诸君,本官知道你们都很努力,把这些民夫再细分成三等人,分开来操练,这样速度就会更明显。还有给他们左臂上绑一块布,这样就知道左和右到底如何区分了。大锅饭看不出谁有前途,时间紧迫呀。” 校官们纷纷发言,都觉得这个主意好。主管军事训练的成昆也表示,对于冥顽不灵的那些穷棒子,要有股铁杵磨成针的耐心,否则会被活活气死。只是要求民夫能够开枪射击,刺刀能够举起来拼两下,没有真的让他们上前线,已经让他口不能言,连嗓子都喊哑了。 一班军官簇拥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走向饭堂,康熙年间大小金川的平定是健锐营的荣耀史,营官王庆军官又开始卖弄起老古董,诉说健锐营奋勇攀爬碉楼,攻破大小金川的场景。 李国楼熟读历史,知道乾隆年间平定大小金川,健锐营没有立下多大功劳。叛乱的土司罗莎奔最后是自缚投降了。朝廷空糜上千万两的银子,换来了只是一纸降书,事后土司罗莎本照样还是土司,只是名义上归大清册封。但乾隆皇帝为了面子,自诩“十全武功”,亲撰《十全记》。粉饰战功夸大其词,这才有如今健锐营立下的赫赫战功。 “八旗子弟兵,健锐此居营。聚处无他诱,勤操自致精。一时看斫阵,异日待干城。亦已收明效,西师颇著名。”李国楼朗声咏读乾隆皇帝的《御制阅武诗》,卖弄他死记硬背的真材实料。 听见李国楼出口成章,背诵西山健锐营最辉煌的岁月,健锐营的军官倍感光彩,都觉得这位探花郎有水平,和新武堂校官交好的热情更加强烈,还没走到饭堂,一些人已经开始勾肩搭背的唱着军歌。 都统张雪飞捋着两撇浓厚的胡须,颇为感慨的说:“乾隆皇帝统治下的大清帝国幅员辽阔、国势强大、民族统一、经济发展的东方大国,靠他政治上的雄才伟略,再有就是从先朝那里继承下来的丰厚遗业。乾隆的确堪为一代雄主。热衷于四方征讨,战功卓著,为大清开辟辽阔的疆土。遥想当年的一代雄主十全老人的十全武功,两次平定新疆北部地区厄鲁特蒙古准噶尔部的分裂割据,一次平定南疆地区回部大小和卓的叛乱,两次平定四川西北部大小金川地区的叛乱,打败北方俄国佬,这一切怎么不让我们感到惭愧啊。” “会有那么一天的,督护大人,以后下官需要学习登城绝学,还请帮忙,不吝赐教。”李国楼心思已经放在未来的某一日,他要消灭占据新疆阿古柏,把哲德莎尔国从地图上抹去,消灭安集延人的浩罕王国,把所有的仇恨发泄出来,用鲜血来洗刷耻辱,让荣耀的雪山狮子旗插在更辽阔的西方。 都统张雪飞横眉怒目道:“李大人这怎么可以呢,功劳都是你的,我们八旗子弟兵怎么办?说好了,调一半西山健锐营兵马归我指挥,老哥鞍前马后效死咋样?” “呵呵!督护大人真会开玩笑,下官愧不敢当。”李国楼一点也不像下官的样子,和二品武官并驾齐驱,携手走入香气扑鼻的饭厅。已有一班军官站着恭迎他们的到来,大盘菜是用铜制的脸盆摆放,那肉食堆成小山一样,大鱼大肉,大哙畅饮。 而营房里,仍有大批的民夫聚众议论,油灯下每个人脸上都红彤彤的,各人兴奋得象赶集似的,今日“李字营”来临的场面,很多人永生难忘。 长夫徐玉光山东青州人,又高又瘦,剔一个光头,年龄不到三十岁,满脸的精明之色。一说话就露出两颗大的虎牙,看上去带有喜感。其实是捻军的逃兵,从山东带着一个在战乱中死了丈夫的妇人,两人挑着担逃至京畿地区,幸好有个女人替他打掩护,才让他这个光头,有惊无险的来到京畿,原本是在做苦力,做河工开挖大运河,听说来“李字营”做长夫,有机会可以当兵,杀人这活他擅长,所以和老婆宋小花商量,报名做了长夫。 因有当兵的经验,操练上手最快,如今徐玉光已是一帮长夫里的队长,通铺里的民夫都爱听他吹嘘抢劫杀人,最后杀了人家丈夫,把老婆抢到手的故事。他是一门心思要当兵,对于“李字营”那帮学生兵充满不削。作为队长总有别人羡慕的地方,这不!别人喝苦茶,而他衣兜里掏出一颗颗香喷喷的黄豆,吃着独食,一面嚼动大嘴,露出两个虎牙,以教训的口吻道:“你们呀,别拖我后退,我没有祖上留给我的土地,老婆大冬天还在帮人洗衣服。有个机会当兵,我是豁出命了,邓矮子,你明天再拖我们后退,让我们吃不到白膜,看我不给你穿小鞋。” 役夫邓通人石家庄人,虽矮了一点,可他是铁匠,人长的乌漆墨黑,因太黑像黑人一样,除了一双眼睛发亮,别人也看他不出长得难看还是好看。他有把力气,所以他们一队的队长徐玉光不敢动手打他,现在为了晚上那顿的白膜,教训他了。众怒难犯,房间里的人少吃一只白膜,只因他操练时左右不分,而且听不懂军号的含义,该集合时他冲锋,该解散时他报告,是个音盲。他也不敢和徐玉光翻脸,挠着脑袋,愁眉苦脸道:“徐大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还识几个字,我是两眼一抹黑。我保证明天不会拖你们后退,为了那一件棉大衣,我豁出去了。” “哼!就这点德性,一件棉大衣就满足了,打仗是发横财,我后悔呀当初不懂。哎??????”徐玉光说不下去了,做捻军的事是不能说的,这是隐匿一生的秘密,过去做捻军抢到财物要交公,余财挥霍殆尽,丧失多少发财的机会?以后有机会发财,余财一定带回家里去。忍不住告诫道:“你们呀不懂,老婆是抢来的最有滋味。只要敌人不投降,长官就会下达屠城的命令,这时要下手快,玩娘们最没出息,快活一次有什么意思,抢一个娘们回家,伺候你一辈子哦。” 徐玉光将一颗黄豆抛起,用大嘴接住,好似在回味抢来娘们的滋味,咀嚼着大嘴。那种回味无穷的表情,让旁边的人直咽口水。 邓通忍不住问道:“徐大牙,那你以后还抢老婆吗?” “笨蛋!只有傻瓜才会抢二个老婆回家,我老婆为了我付出那么多,我再抢一个娘们回家,我还是人吗?当然是要长官的赏银喽,连这个也不懂,一看你就是个雏。”摆出队长的气派,教训起邓通。 一个通铺可以睡二十个人,冬天炕下烧炭,坐在炕上身下挺暖和,睡一个通铺就是兄弟,徐玉光分给每个人五颗黄豆,二十个人天南地北,开始闲聊,徐玉光极为健谈,有种山东说快板的顺溜劲,只要起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说得口干舌燥,拿着一只铁皮杯子,喝了一口水,叹道:“人比人气死人啊,那些新兵蛋子,什么玩意嘛,还穿翻毛靴子,我一只手就能掐死。这种人能打仗,我把眼珠子扣出来,真的打仗还是要靠像我这样的人,邓矮子你说是不是?” 邓通斜眼睨看道:“人家可不会抢老婆,更不会临阵脱逃。徐大牙,你比新兵蛋子差远了,没有资格吹嘘。” 徐玉光不干了,腾地站起身,怒道:“邓矮子,那要看跟谁?跟着李大人干,我会逃吗?李大人最照顾老兄弟了,连仇人也收容,大清国的韩信啊。我没有后顾之忧了,最多我死了,老婆便宜你了。” “去你的,这么难看的女人,只有你喜欢。”邓通早就听过徐玉光老婆长得丑陋,哪肯照顾兄弟的遗孀。 军营里响起熄灯号,一帮大老爷们连忙吹熄了油灯,光着膀子钻进了被窝,很多民夫就一件破烂的棉衣,都在想那一件厚重的棉衣,盼望早点启程,而他们也可以穿上棉衣,像“李字营”的一员,踏上西行之路。 黑暗之中,徐玉光吐出最后一句话,“邓矮子,老婆生得丑,活到九十九,你没看见李大人的老婆是个丑妇吗?” 邓通吐字清晰:“徐大牙,若是你老婆这么丑,我就咒你早点死。” 门外巡营的人大喝:“睡觉,不许说话!” 第456章 晨练的军号声 西山沉浸在浓郁的夜色中,它那丰满而袒露的胸怀正在均匀的呼吸,仿佛在消除白昼的疲倦。山峰峦后面,弯弯的月牙正从那升起,它在暗蓝色的天空中缓缓移动,冉冉升到了枝头,繁星静静的闪耀一丝光辉,偷窥油灯未熄的房间。 那里李国楼一身的酒气回来了,看着婉娘淫兮兮的笑着,鼻腔里发出笑声。随手一扔把都统张雪飞送的两盒大红袍茶叶放在桌上。 “小楼怎么这么晚,害得婉娘以为你被哪名小妾给勾了魂。”房间里燥热,婉娘一身精致的绒衣绒裤,拖着一双棉拖鞋,将其成熟丰腴的身材凸现。 “我才不会在外面风流呢,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家里的编制已经超过伍长(管辖十人),再这样下去我要当队官了。”李国楼上前就搂抱着婉娘亲吻,那柔软的玉女峰被他挤压的感觉,已经触及至心灵深处。 婉娘带点娇羞的神情,从没想到过她能独自占有李国楼,脸上漾流晚霞那道红晕,别看她年纪比李国楼大,可是这个时候依日表现得娇羞,温柔的说:“小楼,婉娘在马车里一直看你,你为什么不进来看我呢,想死你了,整天都在想你。” 跟小姑娘一比,还是结过婚的女人有滋有味,带有羞涩的表达方式,更让李国楼感觉一种特殊的幸福,可以看出婉娘对他的感情之深,这个女人也肯为他赴死。体会到了这种感情,低头亲吻她丰腴的红唇上。舌尖吐露香液,用爱滋润婉娘的心灵。 离得太近前了,看得更加清楚,脸上的容貌也展露了出来,圆形的大脸庞那么白净,皮肤透出淡淡红粉。些许的皱纹留在眼角处,一双柳叶眉那么潇洒不羁,水汪汪的一对眼睛,对他放着薄薄的雾气,那么深邃久远,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婉娘最有女人味的岁月奉献给他了。而他不会吝惜,也不会舍弃,更不会错过,他要用满腔的爱来填补婉娘那空虚的心灵。 被李国楼火热的攻击,感觉自己迷失了,李国楼解开她的内衣时婉娘毫无抵抗的意念,红润的嘴唇封上了她柔软的舌头。桃腮羞红如火,妙不可言的酸软袭来,整个人无力的软瘫下来,泛起一阵阵涟漪。“唔”鼻呛发出一声短促而羞涩的哼咛,可是这个时候她还保持了一点理性,边纠缠热吻,边还含糊着道:“别这样小楼,这样不干净,先洗身子,热水还在大木桶里呢。小娘替你洗澡,乖!” “嘿嘿!今晚我吃了龙虎斗,小娘,我们先从水里开始斗吧。”李国楼好似皇帝,双手一伸,衣服就会有人替他脱掉,他也要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生活,在圆明园里他就是这样做皇帝的。 婉娘笑得很妩媚,下意识的用舌尖舔了舔嘴唇,痴痴的笑道:“吾儿脱掉了,我可抱不动你。” 露出他那年轻精壮充满男人气息的身躯,无拘无束风格的抱起丰腴的婉娘,淫兮兮的笑道:“小娘,我疼你。我来替你开门放哨。” “吾儿,瞧你这死相,我不疼你了!”婉娘躺在李国楼怀抱里,扭着一身肥肉,把一只玉女峰塞进了他的嘴里。 大木桶里,李国楼趴在婉娘胸口,孜孜不倦的吸允,他是那么贪婪,不停的索取,欢爱中的两人搂抱在一起,低声哼咛娇喘不息,木桶里的水花溅在地砖上。 “吾儿,你太棒了,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嘤嘤嘤嘤!”婉娘一面欢悦的赞颂李国楼的功绩,一面不忘提醒道:“小楼,出去时地上滑,别乐极生悲。” “唔唔!我知道了。”李国楼呼吸急促,越吸越兴奋,一双大手在那美好的女人身上,这里摸索,那里揉捏,好不逍遥快活,最后才抽身离开婉娘的娇躯,两只手收了回去,适才真是柔软爽滑,弹性中包含着柔软,真是手感十足啊,婉娘的那个部位真是女人的骄傲,男人的幸福,嘴角边咧着得意的的微笑,急促的说道:“小娘,我们上床吧,这只木桶太小了,没家里的好。” “美死你!”婉娘变回女仆的角色,开始替李国楼擦干身体,那长出的些许头发剃掉,很快的替李国楼打理干净。 嗅着她身子很好闻的芳香气味,心神也跟着迷失,朝着那的柔软地带探索。 “嘤嘤!”一声嘤咛,婉娘被摸得浑身发烫,脸蛋发红起来,扭动着娇躯,呢喃声声道:“来呀吾儿,你想怎么样都行,快来真的,我要你真的爱我!” 李国楼猥亵的笑了,心情舒畅,最喜欢看婉娘动情时的表情,还有那声音,靡靡之音动人心魄。懂得抓住男人的心理,在那种事情上让他得到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和男人自豪感,这也是他需要婉娘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的缘故,因为她是那种肯为他付出的女人。 凑到跟前没有了顾忌,就那样火辣的看着,下面凹谷地带有一个明显的深陷。勇猛的男人来了,李国楼扬眉吐气的占据整片黑森林。 “我要我要!吾儿,不要停,小娘承受得住。”婉娘歇斯底里的娇喘,星空璀璨,一缕月光从窗透进去,映照她高翘的肥股,那美妙的穿花绕步狂疯的进出,星光变得暗淡,但流溢的色彩却越发香艳,花开两瓣红。 每一次欢爱都淋漓尽致,极致的酣畅,更加的疯狂,无情的征讨。李国楼得意的笑着,以他这样的战斗能力,才训练出能征惯战的高手,这次婉娘因为环境的关系,被环境刺激的关系,爆发出惊天的战斗力,一次又一次突破了自我的极限,向他不断的索取。 婉娘真是太娇艳了,是多么爱他。紧紧的搂着婉娘,俯头亲吻她大嘴,道:“小娘,小楼有良心,以后替你养老,就算不上你了,也让你留在府里。” 嘤咛一声,婉娘妩媚的含春,娇躯上下迎合,娇媚的发嗲道:“嗯,小娘相信你,干得动时替你多干点,现在小娘还没老,你要继续努力。嘤嘤嘤嘤!” 月影婆娑,西山的寒风正好被大山阻隔,让房间里春意盎然。两道身影蠢蠢在动,西行之乐,出京师的第一夜,他就在糜烂的享乐中度过,最后的放纵,欢爱流淌在一望无垠的星河里。 清晨军号嘀嘀嘀吹响,西山健锐营里气象万千,每一个小队开始晨练。李国楼在一队戈什哈簇拥下锻炼,其中有许多熟悉的面孔,马德全、金银来、徐飚、杨立广、傅国重、义子李运开(小石头)。 甚至比小石头还要年轻的人,马德全的二儿子马亮也已穿着短褂迎着朝阳奔跑,他才十三岁,已经扛起家庭的重担,那张和他父亲相似的大脸庞上,稚气未脱。尚在变声期时粗哑的嗓音发出雄性的呐喊,“一二一二一······” 从包一同那里借调而来的四名神枪手,小刀子魏群、长矛魏云、利剑阿里郎、箭头杨琮也跟随着一队新武堂教官在跑步。他们均是不甘心在包一同身边做戈什哈,也想挣一份更大的前程,跟随李国楼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这是许多进入“李字营”的人一致的看法,用行动表明他们能禁得起考验。 在新武堂做校官的巴特尔、张豪杰、成昆、刘宇等人,各自带领一队学生奔跑。 饭大慧、魏涵宇、许岚四名李国楼的同乡拖拖拉拉,也跟随大部队在跑步,他们都是李国楼的幕僚,除了曹克行如今跟随李国楼的夫人甄玉环做起生意,这三人都被李国楼带出门,让他们经受磨练,这是主公对他们意志品质的考验。 特别是脚踩两只船的魏涵宇、许岚,他们两人科举落榜之后回到合肥,没有混出人样,一晃大半年才回来找李国楼讨生活,也想不劳而获,谋一官半职。李国楼没给他们肥缺,让他们知道,他这里不缺人,只有忠心可表的人,才会被他提拔到岗位上。 在翰林院读书、修编的朱定河,也耐不住寂寞在三名同乡中间奔跑。虽然他是进士,过二三年总能外放做官,但呆在京师无聊透顶,每天就是吃喝拉撒睡,看见几名同乡都要去兰州,也自愿加入这个行列。也好让李国楼知道京官的苦楚,早点帮他外放到地方上,当然一定是要肥缺,“十万雪花银”必须做到的事。 李国楼的一举一动,饭大慧最清楚,虽然他总是卖关子不肯说,但偶尔吐露几句,已经让人浮想联翩。在李国楼那里七品官不算回事,老朋友那巴子提点一回,就赏了一顶白色涅玻璃顶戴,为正六品文官,身穿八蟒五爪蟒袍,白鹇补服。如今那财金成为京师闻名的官商,当然他也不算差,李氏集团是股份制企业,不管哪里开张的合资企业,都有他的干股,虽然每一家看起来少,才1%的股份,但这么多大型企业的1%,合起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到底在李国楼这里赚了多少钱?饭大慧也不知道,反正一年又一年加起来,等老了再算。几名同乡想从他嘴里套出实情,那他岂肯吐露,反正李国楼的第一师爷非他莫属,谁叫他是李国楼的老乡呢。李国楼精力旺盛,能自己写文章。饭大慧的狗屁文章,写几篇布告、条例还算过关,加上他能说会道,没人对他产生威胁。 不过饭大慧看向跑在他前面的小扁担(郑横担),有了些许戒心,这个人同样能说会道,而且极为趋炎附势,什么事都抢着做。已经对他产生威胁,不能让他跑到李国楼前面去!胖而灵活的饭大慧,咬紧牙关,甩开膀子,追上去,加入李国楼的队伍,喘着大气,道:“李大人早!” “嗯!饭师爷早!你是要减肥了,又胖了一圈。”李国楼瞥眼浑身肉会颤抖的饭大慧,有些不满意他的体格。 “嘢射!”饭大慧加把劲,使出浑身解数,再次发力冲到前面一个队伍里。在这个队伍里,他看见一名不比他瘦多少的人,两人不由的互相打量一番。 大沽口炮台的军需官鸿都被李国楼调来做副使,早上被管带荀喜提起来,硬要他跑步,多少年没有这么累过?大冬天的早晨,寒霜冰冻而他早已汗水淋漓,想到李国楼就在他身后的队伍里。鸿都硬挺着,拖动两条麻木的粗腿,迈步向前。 对于吃苦耐劳的民夫来讲,这些天在健锐营操练并不吃力,四千米晨跑不算回事。他们每一队三十人为一组,你追我赶的一队队民夫,有着使不完的劲,超越所有队伍,在演武场里,数他们跑得最欢。 西山还有健锐营八百多名养育兵,他们也在内圈里小跑步,这些少年人极其羡慕新武堂的数百名学生兵。与他们相差不大的岁数,已有这么好的装备,他们还在扛红缨枪、挥大刀呢!而且新武堂的学生兵一毕业就是军官。这人比人气死人,养育兵里那些识文断字的少年更是不服,桀骜不驯的瞅着新武堂的学生兵。看见李国楼经过他们身边,立刻发疯似的嚎叫,撒开一双快腿,使劲往前跑。一定要让李国楼把他们挑选出来,有机会加入新武堂,机会近在眼前,抓住押运使李国楼的眼球,会武功的养育兵,还翻起了几个筋斗,踢几个弹腿。 李国楼莞尔而笑,停下脚步,跑了四千米距离,适可而止,开始观看上千人的操练。 演武场旁边一处高大的碉楼里有一块巨大的卧碑,碑文为清乾隆御撰《御制实胜寺后记》碑文为清乾隆御撰《御制实胜寺后记》,以汉、满、蒙、藏四种文字题刻。李国楼流连驻足一番,登上碉楼城墙,俯瞰热火朝天的演武场。看着热火朝天的演武场,颇感欣慰。没有人发牢骚,出远门的辛劳,储备体能是必须的,操练军事技能也是必须的。战争残酷又冷血,要让这些人品尝敌人的鲜血,他亲手培养的可造之材,将来就靠这批人打天下。 第457章 养育兵找茬子 晨练过后,一批批人在小队长带领下前去吃早饭,在学生兵力最出挑的人是苏元春,他长得端正,人又高,又剃个光头,在一帮十五六七岁学生兵中间,好似领袖,嗓门清亮,吃饭排队都是他走在前面。 一帮养育兵摇头晃脑走到苏元春面前,领头的人也是个光头,名叫玛得利小名“骁骑官”,祖上做过骁骑校。玛得利身高超过一米七,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人敦实粗壮,一双三角眼、洋葱鼻、再加一个光头是他最大的特点,养育兵里他是老大,看见苏元春是学生兵里的老大,当然一百个不服,故意凑到苏元春跟前,找茬来了。 行营马兵称阿礼哈超哈,后改称骁骑营。有佐领,下设骁骑校,每佐领一人,正六品。骁骑营为受各旗都统直接统率的部队,佐领与骁骑校为直接受都统与副都统、参领管辖的军官。也就是说玛得利的祖上官衔只比如今的翼长小一级的大官,所以他在一班养育兵里是头目。 旁边另一位斯文一点的人叫姚斌,小名“秀才”,笑起来会缩脖子,粗通文墨,是养育兵里的狗头军师,所有的鬼子点都是他出的,就是他蛊惑玛得利来找茬的。 一群养育兵各自拿着铁皮碗,另一只手拿着调羹,敲敲打打行至饭堂门口,在苏元春面前,停下来了。 “哐嘡”一声,玛得利手里的碗掉地上了,蓦地,玛得利一挑眉毛,怒道:“贼配军,你干嘛推我呀。小爷抽死你!” 年轻人哪里受得了冤枉气,苏元春勃然大怒,喝道:“贼秃子,我哪里推过你,是你不小心掉下来的。” “贼配军看你长得像麻杆,说话舌头上打结了,不清不楚,是不是不服呀?有种就单挑,小爷让你三招。”军队里打架是不允许的,双方不管对错,都要关禁闭,但切磋是允许的事,军队里一是靠官衔,二是靠拳头,以强者为尊,长官才没耐心听部下婆婆妈妈的烦心事,一级压一级,帮亲不帮理。玛得利才不会把汉人子弟放在眼里,他可是从小练武出身,苏元春是读书人转投军校,和他的底子不在一个档次。 年轻人好面子,苏元春在天津突袭黑龙会时,是少数几个砍过人头的学生,得到李国楼等校官的赏识,是大力栽培的军校学生,在新武堂里可以说,没有几个人是他对手。但遇见从小练武的满人,他心里已经打起退堂鼓,可也聪明的地方,自有高招应对,故意大声嚷嚷道:“比就比,射击150米靶子,谁输了就是灰孙子,贼秃子不比就是缩头乌龟。” 玛得利一时先不处理有反驳,军人比试枪法,也是在正常考量之内,想说比武,但对方先说比试枪法,哪有不应战而提出另外比试的道理?脑袋瓜想不出办法,眼睛看向旁边的“狗头军师”姚斌。 眼珠子一转,姚斌就有办法,斯文秀气的一个人,肚子里都是鬼主意,慢条斯理的说:“苏元春,是你说的哦,比就比,三个回合定胜负,一比枪法、二比摔跤、三比马术,就这么定了。” 玛得利一听高兴了,急道:“对!就这么定了。小爷让你决定哪样先比,不比就是王八蛋。” 旁边的养育兵瞎起哄,用挑逊和鄙视的目光看向苏元春,敲打着手里的铁皮碗,像唱山歌一样叫嚷:“苏元春听清楚,不比就是王八蛋呀,王八蛋!” 学生兵都看着苏元春,有的人说比,有的人说不比,害怕苏元春吃亏。学生兵身高大致差不多,年龄也相近,都是从小读过书,所以体格上面,就没有养育兵强壮。 要知道养育兵已有一份俸禄,养活自己没有问题,所以营养良好,过去有骄傲的资本,在大清属于天之骄子。但如今已经被新一代的天之骄子“新武堂”的学生兵取代,新老交替之时,当然会发生激烈的缠斗。 学生兵看不起只会爬城墙的养育兵,认为他们就是炮灰,一辈子呆在西山健锐营,空糜朝廷饷银,成为一支检阅部队,中看不中用的摆设而已。如今爬城墙哪会用八旗子弟兵,都是乡勇奋不顾身攀爬。 而养育兵更加看不起学生兵,认为他们都是孬种,哪是当兵的料。文弱的身体,哪能承载战争的重担。但又是憋得窝火,没机会升迁,一辈子驻守西山军营。作为年轻人,谁不想纵横驰骋在辽阔的疆场?学生兵能去西疆拉练,他们凭什么不能去?最好让护送使李国楼看见他们的勇武,这场比试是养育兵扬眉吐气的大好时机。 养育兵就高矮不一,有些还像小孩子一样,一只手就能提起来,身材还没有枪高。但有一些养育兵已经是成年人模样,而且长得结实敦厚。他们的种都是好种,祖上都是军人,练武的习性传袭了好几代。好多还是罗圈腿,一看就是从小骑马练出来的。 苏元春内心挣扎,他岂能不知赢的机会只有三分之一,过去是读书人,虽然谈不上弃文从戎,但也没有把精力花在习武上,才练了几个月身体,哪能和马背上打交道的满人比试骑马、摔跤。但又一想,学政大人李国楼说过,输并不可怕,要有敢战之心,让敌人赢几次又如何?咱输得起,家底厚实。 苏元春怒火攻心,喝道:“比就比,先比摔跤,再比马术,最后比射击。贼秃子,你有没有枪啊,别和我说用鸟枪比试啊?” 玛得利暴跳如雷,反驳道:“贼配军,别看不起人,小爷我有燧发枪,不过嘛150米远,实在太远了,我的枪打不中目标啊。” “我们的毛瑟枪,有效射程1200米。”嗤嗤四周都是嘲讽之声,学生兵用藐视的态度看向堵住大门的一群养育兵。还算是半个主人呢,这么小气故意寻他们晦气,若是战场上,1000米以外就能把养育兵全部干掉。 比试是要征得教官同意的,在吃完早饭,得到教官允许之后,互相看不顺眼的学生兵和养育兵前后来到了演武场。一瞧李国楼、巴特尔、成昆等教官也来看热闹,苏元春立刻迎上去,敬礼道:“三班苏元春向报告李学政,要求与养育兵骁骑官比试。” 苏元春不知对方真名,听他自诩叫骁骑官,以为玛得利大名就叫骁骑官。 李国楼一听感觉新鲜,多好听的名字,一下记住了,眼神扫向,有资本的人才有资格欺负人,弱肉强食的世界,就是需要有血性得人。养育兵还是给他面子,没有殴打学生兵,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八旗弟子兵懂得谦让了。 李国楼上下打量一番玛得利,而后道:“苏元春,你比他有体重优势,给我发挥到极致。懂吗?” 摔跤不仅是技术活也是体力活,双方较量分量重的人占有一定优势,特别是持久战,那一定是分量轻的人会被累垮。苏元春虽然学习摔跤不久,但也有一定基础,能和对方软磨下去,赢的机会还是有的。 “是!”苏元春心领神会,他也在寻找自己的优势,光头对上光头,对手比他结实,还是练家子,但凭借这几个月的苦练,已有一定底蕴,耗下去就有赢的希望,苏元春学习校官巴特尔摔跤的动作,好似脚下有蟑螂,跳来跳去,张牙舞爪的嚎叫道:“矮矬子,大人不欺负小孩,小爷让你先上。” “王八羔子,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玛得利在军营里呆久了,人脉很广,替他呐喊助威的人,占据了碉楼,黑压压的一大片健锐营军士从高处摇旗呐喊,气势压倒一切,这里可是健锐营主场,谁与争锋! 两名小光头俱都甩掉了棉袄,又都脱掉了内衣,精光着膀子,四只牛眼瞪着对方。玛得利怪叫一声便扑上去了,四条胳膊搅在一起,开始血性男儿的缠斗。 张雪飞听到消息,急冲冲赶来,看见李国楼兴致颇高在看热闹,便放下心来,踱步来到李国楼身边,朗声道:“骁骑官,你小子尽惹是生非。别丢健锐营的脸!” 李国楼瞥眼道:“苏元春别上当,对手不弱,不要急。” 张雪飞颇有风度,总是笑眯眯的样子,但此时脸上露出狰狞的面目,朗声:“骁骑官别和傻大个玩上三路,给我拌腿,傻大个扛不住的。” 场上两人在缠斗后,场下两派人泾渭分明,早已没有昨天和睦相处的融洽,互不相让,言语冲突蔓延。 整个演武场骤然间沸腾,呐喊助威声响彻云霄,玛得利觉得十几年来在胸中幽禁的烈火一时间熊熊燃起,竞技的亢奋传遍全身每一根神经,呼吸急促,心跳加剧,额角的血管击鼓般噗噗作响。他继承了太多祖先的荣耀,要爆发,要争气,要自强,要让看不起满人的汉人全部吃瘪。 适才还成胶着场面的缠斗在听了张雪飞的提醒,开始使出脚下拌蒜的功夫,双臂顶牛,双脚不断出击。果真让对手左支右绌,立刻赢得场面的主动,胜利迫在眉睫,对手扛不住,上下一起进攻了。 苏元春慌手慌脚,从一开始的镇定,到现在的苦苦支撑,一上来他还能架住对手的那股蛮劲。但越往后越觉得手臂酸软,体力消耗巨大,动作开始变形,感觉动作变得生涩,难缠的对手啊!承载淹滞、百般磨难、耗尽最后一分力。 玛得利见苏元春动作僵硬,已经跟不上他的节奏,看看逼过右边来,苏元春只是纠缠他两只手臂。暗忖道:对手只能撑住上三路。看我不消动手,只一脚踢这厮勾到于地去。看看逼将入来,虚将由脚卖个破绽。 苏元春叫一声:“不要来!” 玛得利却待奔他,一只脚又去勾人。被苏元春找到玛得利左胁下破绽,一只手伸入对手的右肋。玛得利性起,急忙后退半步又来拿苏元春,被苏元春侧身躲过,虚跃一跃又在左胁处使劲。 玛得利没想到适才还占尽优势,一个闪失就失去主动,三次腾挪移转,依然被对手压制。换得脚步乱了。 苏元春却抢将入去,用右手扭住玛得利的左臂,探右手勾住玛得利脖颈,用肩胛顶住他胸脯,膝盖一顶,让玛得利头重脚轻,借力便旋转四五旋,对手硬挺着还不想倒地,在拼命往后退。 苏元春手长脚长,继续猛扑,这一扑,名唤做“甩大背”,直托将起来玛得利甩翻出去,叫一声:“给我倒!” 却见玛得利头在下,脚在上,直撺倒地,数百名看客看,齐声喝彩! 李国楼哈哈大笑,拱手道:“督护大人承让了,由你的帮忙,我的儿郎才会赢得漂亮。” 都统张雪飞脸红耳燥,恍然大悟,适才看见的只是假象,是苏元春故意让对手进攻下三路,卖个破绽给他看,恨得咬牙切齿,指着李国楼鼻尖,怒道:“好好好!我总算领教李字营的狡诈。骁骑官别丧气,还有两场打把的机会。” 苏元春对着新武堂教官右手行礼,朗声:“新武堂三班苏元春不辱使命,赢得胜利。” 校官成昆满意的点头道:“嗯,很好!苏元春戒骄戒躁,还有两场,我要看到最终胜利。” “是!”苏元春神采奕奕,斜眼睨看斗败公鸡“骁骑官”,早已没有适才的嚣张,灰头土脸的傻站在场地里。新武堂的学生可不是吃素的,狡黠的绝地反击,早已深入骨髓。 第458章 马战劈稻草人 第二场是马战,这马战不是两人手持木刀在马上对战,那样容易从马上摔下,苏元春与玛得利都算新兵,不容许比试危险的马上对战。也不是比试谁的马跑得快,那只需看谁的马快,失去比赛的意义。而是用手持战刀,骑在马上,纵越而行,砍旁边木桩上的稻草人,在一定的直线距离之内,竖起一个个稻草人,双方不仅要比速度,还要在发挥速度的前提下,看谁砍的稻草人多。这需要人在战马飞驰之中,掌握出手的准确性以及身体的灵敏性。马背上的民族占尽优势,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试,不用比就能看出高低。 “李大人,年轻时我可以不用手,直接跳上马背。现在老喽,只能看年轻人玩花活喽。”都统张雪飞恢复原有的神态,谈笑风生,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看不起李字营的军人,骑马的技能,汉人差远了。 “督护大人真乃八旗勇士,还有这个本事,下官虽然年轻,但不用手,跳上战马的本事可没学会。惭愧啊惭愧!”李国楼心里憋屈,八旗子弟兵也只有这个科目比汉人的乡勇、军士强。满人、汉人的生活环境不一样,虽然很多八旗子弟丧失勇武的能力,变成只会动嘴、玩鸟笼的废柴,但依旧有许多八旗子弟从小骑马,人马合一的马术精通深入骨髓。他也知道苏元春骑马挥刀,不要用力过猛从马上摔下,就万事大吉了。至于赢得比赛,期望于对方的战马尥蹶子,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上千人簇拥下,苏元春与玛得利来到马场,马术比赛是大清军队最喜闻乐见的一项军事科目,军人不喜欢看炮兵射击,而是爱看马术表演,对于苏元春与玛得利上马一霎那的举动,立判高低。玛得利一控马缰,颇为潇洒的跃上马鞍,动作连贯一气呵成。苏元春则先要安抚一番战马,小心翼翼的瞅眼战马的眼睛是否被阳光照射,不让战马有受惊的危险,以学堂里教习的标准方式,按部就班的跨上战马。 姚斌看见身边有这么多大人物在看比赛,浑身来劲,亦要表现出彩的地方给长官看,凭借他的口才,捞一个去兰州的机会,胆大心细的行至战马身侧,做起裁判的角色,扬眉朗声:“骁骑官、苏元春,我说开始才能出发,二十个草人要全部砍到,漏掉一个,掉头回去,谁先跑到终点,谁就是赢家。” 都统张雪飞乘机向李国楼推销他的养育兵,不疾不徐的说:“李大人,能够拉练至西疆的养育兵,少说也有一百人。” 李国楼哪肯替他人做嫁衣,这又不是他的门生,不露声色的微微一笑道:“督护大人,下官职责重大,皇差般砸了,人头落地。不敢自说自话,带这么多候补军人去兰州,要被御史弹劾的呀。” 张雪飞也是狮子大开口,给予李国楼讨价还价的余地,听见李国楼一口回绝,便道:“李大人,那就规模小一点,五十人吧。新武堂多一些八旗子弟,才能让皇上放心啊。” 李国楼牵动嘴角,一挑眉毛睨看张雪飞,他没过去的好脾气,看不顺眼的官员,递一道折子上去,就能让人吃挂落面,但看见健锐营武备完善,八旗子弟兵亦有可取之处,也不能太小气,干巴巴的口吻:“督护大人,下官勉为其难,带一队的养育兵拉练,总有经受不了考验的人,到时有多少养育兵能进入新武堂,下官可不敢打包票。” 张雪飞呵呵一笑道:“那就说定了,一队养育兵由新武堂训练。放心吧老哥不小气,该花的银子由健锐营出,李大人别藏着掖着,再给老哥从天津弄二百条毛瑟枪吧,否则翼长大人那里摆不平,燧发枪落伍了。” “那就等下官从兰州回来时办吧。”李国楼微微点头,进口军需品攥在手里,有多少军队想先换装?他没有用手中的权力收受贿赂,但也需精打细算,大清帝国经略军就有八十多万,还不包括如今新编的新军。撤裁八旗子弟兵,需要重新替八旗子弟兵安排公职,或者给予一定基数的土地,这样才能笼络住满人的心。这份受罪的差事由恭亲王亲自亲为,依然步履艰难,大清改制的速度缓慢、艰辛,是否会停滞不前?连他心里也没底。 双方同意由姚斌制定的比赛规则,苏元春与玛得利各自手持战刀,跨马而行。由于战刀锻造技术以及训练损耗的原因,他们两人手持的战刀偏重,比实战时的战刀要厚重,所以要求骑兵的力气大,手腕柔韧性强。三百米的直线距离,前一百米是让马战冲锋,有了一定速度之后,前方有二十个草人,这就是他们眼中的目标。 玛得利把每一个稻草人都砍到了,有的稻草人,还砍了两刀,第一个冲到终点线,赢得看客的欢呼。 苏元春没有这么幸运,错过了几个稻草人,还要拨马转回去,再来一轮砍杀。输也有风元度,苏元春主动上前,含笑道:“骁骑官,你的马术娴熟,我自愧不如,输得没话讲,这局你赢了。不过最终胜利一定是属于我的。” “那可未必,我的枪法神准,可以打中天空飞的大雁。”玛得利嘴上硬气,心里早已服输,给他一杆毛瑟枪也不会使,还是要用老式的燧发枪。从没看见过用燧发枪练出150步距离的神枪手,100步之内尚有可能。 姚斌不愧为小秀才,已经知道结局不利,急中生智道:“最后一场比试要过几天比。骁骑官还不会使毛瑟枪,总要让他学会使用毛瑟枪吧,用燧发枪与毛瑟枪比赛,不公平嘛。” “小秀才说得对!不公平,过二天比。”所有养育兵跟着起哄,把一场比赛给搅黄了。 玛得利长吐一口气,没给健锐营丢脸,以和为贵,以一场平局收藏,皆大欢喜。在一片赞许声中,接过一杆新式的毛瑟枪,扛着毛瑟枪,去打靶场练习射击了,耳朵里听见新武堂教官在说,“三点一线。”亦没搞清什么意思,开枪还要有这么多讲究,该请教谁呢? 李国楼对姚斌高看一筹,点头赞许道:“督护大人,你的儿郎里小秀才有参赞的潜能,这小子可以带出去磨练一番,必成大器。” “嗯!小秀才过来一下。”都统张雪飞也对姚斌赞赏有加,没让健锐营丢脸,这个养育兵前途不可限量。张雪飞夸赞了姚斌几句,也让姚斌扛着一把毛瑟枪去打靶。 同样是养育兵,姚斌就精明许多,不耻下问:“李大人,适才我听见有教官说开枪要三点一线,哪三点呀?我不懂呀。” 李国楼更是一喜,招手让旁边的成昆过来,命令道:“成校官,派一队人教健锐营的军士如何使用毛瑟枪,拆卸、保养也要教,这比会开枪更重要。” 成昆领命而走,带着一群健锐营的军士练习射击,不久之后,打靶场上传来一阵阵枪声。 李国楼驻足在原地在想心思,沉凝片刻,想到未来可能遇见的场景,说道:“饭师爷,今天带民夫去听枪声,先让他们习惯枪声,明天让他们听开炮声。” 饭大慧带着军令,把一批批的长夫带到打靶场去了,时间紧迫,几天时间把长夫和学生兵磨合在一起,让民夫变成合格的军人,绝不是常态可以做到的事。李国楼为了掌握军权另辟蹊径,收拢人心,招募一批身份不明的流民,就是要让这些流民感恩戴德,绝对服从他的军令。 听枪声还算好,长夫在军营里也有耳闻。听炮声可没那么简单,强烈的震撼,地动山摇,能让人耳膜震破。 打靶场上,数百名长夫站在射击的军士身后不远处,看着趴在地上射击的一排军士。 “砰砰”声不绝于耳,好多长夫捂住耳朵,即兴奋又冲动,他们好想上前触摸那杆毛瑟枪,早已准备当兵吃皇粮,只要抓住那杆毛瑟枪就能改变做流民的命运,一份好前程就在眼前。传说中的普鲁士好枪,就是这样的呀,好家伙重4.6公斤,不重嘛,这点重量不算重,扛在肩上多威风。 从未想过流民的身份亦能当兵,李国楼万岁! 长夫们知道他们的主子是谁?被招募入李字营,就要为李国楼卖命。看见闻名遐迩的四名神枪手小刀子魏群、长矛魏云、利剑阿里郎、箭头杨琮在射击,前方百米之外的靶子应声而倒。 “好!”长夫徐玉光带头鼓掌,那两颗龅牙咧在嘴外,颇有长官的气度。心里纷纷然,替长夫鸣不平。只让长夫打十颗子弹就算毕业了,这哪够呀,他可是摸过枪的人,还没过瘾,子弹就没了,饭师爷太小气了,谁不知道李国楼有钱呀! 600多名长夫分批来到打靶场看军士练习射击,今天他们没有开枪的机会,不过也让他们热血沸腾,离梦想越来越近。等到开拔时,他们也是养育兵,俸银比那些役夫高了,以后亦能高人一等看人。 数百名眼红嫉妒的役夫素来看不起那些流民,出身没他们好,社会地位没他们高,回家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在外漂泊时思念魂牵梦绕的家乡,不像流民四海为家。但这次服老役,流民有机会成为军士,而他们则没有。当然有些役夫岁数太大,也没机会当兵吃皇粮,也有一些有一技之长的役夫也不想当兵。 仍有一些符合当兵条件的役夫联合在一起,去找饭大慧表明心迹,要求有机会做“李字营”的一员。 饭大慧看见约有300多役夫要求当兵,即开心又烦忧,人太多也不是好事。将来“李字营”也就5个营的编制,400人的步兵营,400人的辎重营,400人的炮兵营,400人的工兵营,再加250人的骑兵营。驻守在小站镇,配合新武堂教学,这“李字营”其实是新武堂的衍生产物,再扩编就没有理由了。而且这些兵种需要有文化知识,以及技术含量,不是身体强健就能加入。哪能收下数百名役夫?但优秀的役夫也在考虑之内。 “你们别吵,本官知道了,会接纳你们中的小部分,好好表现,本官会和护送使大人说的,现在该干嘛,干嘛去。这里是军营,军令如山,没有情面可讲。”饭大慧好不容易才把数百名役夫打发走。纠缠不清的土鳖,浪费他唾沫星子。 饭大慧以军人的小跑步姿态去找李国楼汇报情况,出身小地主家庭的少爷,从来没想过要和土鳖打交道。但世事难料,为国为民操劳,还要管穷苦百姓的生活,富贵不忘老百姓,但这些老百姓真的会记着他的好处吗?没有选入“李字营”的数百名役夫,以后要骂他一辈子,他这是替李国楼背黑锅啊。 第459章 冬季西行漫漫 四天之后,当丝丝晨曦从雾霭中透出时,西山营地中,军号声、金鼓声响成一片,惊醒了营房外的百姓,都统张雪飞带着一班健锐营军官站在营房门口,送别李国楼一行人。李国楼带领2000多人的大部队出发,从京畿至兰州有3000多里地,路途艰辛,冰天雪地长路慢慢。 张雪飞那张粗矿的脸上,尽是献媚,与一班手下向马上的李国楼行军礼,肃容道:“李大人一路顺风顺水,立下赫赫战功,我等你的捷报传来。” “督护大人,不劳远送,等下官回来再饮美酒。就此别过诸君,后会有期。”李国楼跨上风雪雷电驹,拱手与一班军官告别。调转马头,潇潇洒洒的拉起战马的前蹄,狂放不羁的飞马纵跃。 马战嘶鸣,李国楼一手控缰,另一手持突刺枪,面沉似水,双目深邃,似乎要看破云宵,看破阴霾的天际。让军营外夹道观阵的人,见识一下李字营的军威,而他正好是这支军队的押运使。 “李国楼,我爱你!”“探花郎,替奴奴赎身吧!”“小楼,请上来呀,不要银子。” 队伍经过西山健锐营不远处的一座花哨的妓院,楼上的一群妓女,沿着窗口对着李国楼挥手,场面香艳,让原本肃容行军的人,都忍俊不禁的莞尔。 李国楼义愤填膺,气血翻涌,脸色难看之极,暗自恼怒,这是谁故意让他丢脸?一定是没给他选上那些养育兵使出的阴招,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料劈面一块香帕而来罩在他的脸上,立时“常山赵子龙”的形象不在。李国楼将脸上的香帕取下,一张长方脸拉得像苦瓜。他有些不敢看副使荀喜与饭大慧,神情尴尬的道:“西山的娘们真是太热情了。” 通过这些日子接触荀喜早已不怕李国楼了,忍俊不禁,颇为感叹道:“是啊,为了这些娘们,下官情愿风餐露宿啊。”又拍着胸脯,嚎叫:“弟兄们给我长脸,让我炮营好生配合李大人,在陕甘立下赫赫战功,抢一些贼婆娘。哈哈哈哈!” “是!”行军的民夫呼应,他们当兵就想发战争财。李国楼破费周折让他们演练军事技能,就是想在陕甘打仗。 李国楼眼中闪过精明狡诈之色,怔怔的看着身边战马之上的荀喜,看透他的内心想法,还敢光明正大的寻找同盟军,想发战争财,在左宗棠的楚军眼皮子底下虎口夺食,要得罪左宗棠手下的大批丘八,还是适可而止,立功受奖回京即可。反正皇上、两宫太后娘娘会把小功算作大功一件,回京便可升官受封。 从京师至兰州有两条路,一条往北而行,从蒙古的呼和浩特至银川,而后到达兰州,但天寒地冻,冰雪覆盖,往北的这条路已经封闭了。李国楼是往西南而行,经石家庄、太原、西安,最后至兰州。 由于两门克虏伯大炮沉重,自身重量就超过四千斤,炮身和炮架需要分开来运输,每炮需要马、牛等近十匹拖拉,行军缓慢。军中有数十门的大口径臼炮,专门打石弹,铁弹,还有一些开花弹。当然,这里的开花弹都是射破片弹、毒烟弹、灰弹等,运送的弹药里没有实心弹。 这次押运的物资主要是军用物资,其他小型克虏伯大炮,一百门新式榴弹炮和臼炮、铜炮,都有两轮或者四轮炮架,不需要拆卸,直接用牛车或者马车拖拉。两千杆毛瑟步枪,以及大批开花弹、子弹,和一万件军大衣等配套军事装备。安排的长夫、役夫就超过1200人,马车、牛车足有四百多辆,还有一百多头骆驼。 榴弹炮和臼炮轻便灵活,威力和射程却不小,还要掌握弹道学知识。 军人戴兜儿帽儿盔,就是里面是戎帽可以保暖,有护耳保护耳朵,外面是铁制头盔,有帽檐颇像普鲁士人的头盔,颜色也和棉大衣一样是灰色,并不鲜艳,没有插羽毛。从外表看军人和民夫最大的区别就是帽子,还有鞋子,民夫下发了一双翻毛靴子,但绝大多数民夫穿布鞋,甚至是草鞋,只有一些赶车的民夫穿着翻毛靴子,还穿着那件灰色棉大衣,炫耀高人一等的穿着打扮。 晨风吹袭,火红的李字大旗插在车厢上面不断翻腾,漫长的西行之路上,好似一条游动的蜈蚣,一眼望不到尽头。 旗下军士皆是身形挺拔,顾盼自雄,眼眸带着骄傲。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满脸风霜,虬髯丛生,没穿棉大衣,而是披着一件红色披风。跃马奔驰,身上的大红披风极力张扬。有什么样的长官,就有什么样的部下,李国楼爱炫耀,当然让他素来欣赏的巴特尔做先锋官,这是面子问题。 巴特尔的身后是一帮五大三粗的壮汉,马贼刀鞘云带着二十名马贼,替李字营开道。远行会遇见诸多意想不到的事,当然需要有经验的人带路,除了向导,就属马贼鼻子最灵,天生有警觉性。 刀鞘云投奔李国楼,在京畿地区做贩卖牲口的生意,这次让他来带一帮新人,是李国楼对他能力的肯定。新武堂的战马,都是从他手里买来的,这军队的生意只要顺手,以后细水长流,刀鞘云要给李国楼贡长生牌位。 众炮手、民夫推着沉重的炮车,沿着官道蜿蜒前行。一门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火炮,像一头头怪兽,竖起獠牙,进入石家庄地界。 鼓车上面鼓手敲着行军拍曲,每敲一下,皆震人心野,后面军号手应之,让围观人群欢腾呼喊,均觉心满意足,很多人还对大旗车上飘扬的雪山狮子旗指指点点。各人先是看得新鲜,随后均言李字旗旗号,果然与其他大军不同,就是不同凡响,让人观之热血沸腾,心火燃烧,好似常山赵子龙一样,激励人心。 激情外露人群尖叫,李国楼策马扬鞭走在军车之前,向道路两边的百姓招手示意。 后方是无数的骑兵戈什哈,个个衣着光鲜,身披红披风,头戴兜儿帽儿盔,威严无比随在后面的,又是一列又一列身着灰色军大衣学生兵。 接着是整齐而行的长夫们,他们军服整齐,整肃而沉着的行走着,军靴敲打在路面上,一片整齐的轰响,所有人极力展示是养育兵,他们都高昂着头,目不斜视,只是肃然行进。 役夫邓通脸绷得紧紧的,石家庄是他的家乡,长官给了他露脸的机会。将毛瑟枪紧靠肩头,随着鼓点乐曲,将脚高高抬起,使劲跺下,混迹于长夫里面,加入李字营的奢望,终会实现。 忽然路旁传来一阵妇女的尖叫,“小楼!小楼!我爱你!”她们一边冲李国楼喊叫,一边还将大把的手绢,香囊等闺中物什李国楼抛来,立时李国楼的头上、身上、马上,堆满了妇女同胞香喷喷的私密之物。 李国楼早已司空见惯,充耳不闻,女人为了做再疯狂的事也做过,谁叫他是大清帝国的赵子龙呢。只是将身上的香囊塞入马兜里,又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那些妇女见李国楼看来,个个招手跺脚,力图吸引他的注意。 其中一个俏丽的少妇,献上飞吻,叫道:“小楼,我是寡妇!” 这下李国楼挂不住面子,跳下战马钻入车厢里,耳听四周的戈什哈嗤嗤发笑,颇感惭愧。喜欢娶寡妇名声在外,让他招蜂引蝶,惹来无数桃花运,何罪之有?他是被女人压迫的人呀。 三百辆车打造得结实,炮车、马队行进,牛拉人推,行军颇为不易。此时的车辆车轮是特制,而外面包裹着橡胶轮胎,这比兽皮包裹的轮胎耐磨结实,替换起来也很方便,还能像钉马掌一样,哪处橡胶轮胎破了,可以用胶水粘一块胶皮上去。唯一的缺点就是轮胎里还没有内胎,车辆的速度只是比过去快了一点。 一路过山城,踏过平原,前方就是崇山峻岭,比起京畿地区的平坦官道,这里的山地官路,就难走多了。各军骑军兵步兵还好,就是辎重车、炮车难行,到了正午还有阳光,更多的时候都在跟寒冷作伴。 树木稀少,到处光秃秃的,北风呼啸,风沙很大,让人睁不开眼睛,包裹着头巾,只露出两只眼珠子。 众将士行军都是顶盔披棉大衣,保暖倒是无须担心。大军在一处山岗下歇息,喝水、吃些干粮,前面又要翻过一座土丘。 李国楼视察军队过来,拉下蒙面的头巾,问道:“弟兄们,辛苦了,翻过这座山丘,就扎营了,加把劲。” 役夫邓通一瞧原来蒙面的人是李国楼,立刻燃烧起斗志,腾地一下从地上站起,高声道:“李大人,放心吧一座小山丘难不倒我们。 李国楼环顾着驮马,爱抚的触摸马匹的鬃毛,马的耐力比较强,不容易得病,也很难被看出有病,等病倒了,却往往救不回来。对李国楼来说,马骡宝贵,要倍加爱护,这次押运的军需物资价值高,不容有失。 就算马骡等动物发病,好在随行兽医众多,可以提前发现先兆,唯一让他担心的是,这些学生兵是否受得了苦?幸好十几天过去了,二千多人的队伍,还没有人因为生病,被安置在地方上休养。阴霾的天气预示暴风雪即将来临,要整休几日,也好让那些憋不住的马贼、校官、民夫逛几回妓院。至于学生兵一律看紧,呆在宿营地里,接受思想品德教育。 婉娘坐在马车上,身穿一席火红的裘皮大衣,好似雍容华贵的贵妇人,她一点也没觉得苦,就是一路颠簸而行。出门在外这些天,每日最多行八十里左右,有时才三四十里地。 地方官极尽献媚,对于四品官衔的李国楼,破格招待,知道他爱护手下的士卒,还没让军士、民夫在野外风餐露宿过,总能收到地方土特产,车上摆满了零食,吃的嘴都叼了。婉娘掀开柔软厚实的挡风熊皮,看向玻璃窗外的景色。 从这儿看到的一切是那么苍凉,带有原始粗狂,令人神醉。婉娘喜爱这里人迹罕至的原野,巍然挺拔的峻岭,还有那狂野呼啸的山风。这是位于黄土高坡的一片最凄美的风景,在这一片广袤的中间地带,在第一抹朝阳的沐浴下显得深宏和厚重。柔光轻霭中,部队慢慢前行。 山上积雪覆盖枝头,那厚重的积雪压弯了大树,有些不堪重负的树木被风雪压垮,挡住了去路。“噗”一团雪从枝杈上掉在地上,好似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抢匪从意想不到的地方蹿出,那激烈和残酷的战斗场面,浮现在李国楼面前,越往前走越危险,陕甘地区独有黄土高坡地貌已经初露峥嵘。 第460章 巡视娘子关 娘子关原名苇泽关,因唐平阳公主曾率兵驻守于此,平阳公主的部队当时人称娘子军,故此得名。地处太行山中段,位于平定县城东北80里处,是大清内长城上著名的关隘,有万里长城第九关之称,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古城堡依山傍水,居高临下。娘子关在河北、山西两省交界处,是晋冀的咽喉要地。 娘子关位于著名的太行八径之一的井径的西缘,古称井径口。汉代韩信”背水之战“就是利用娘子关绵蔓之水背水列阵,使将士处于绝境而拼死求胜,结果大败赵军,斩成安侯,写下了古代军事史最光辉的一页。 李国楼从京师至此,才看见一座真正可以固守的关隘,这里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因大雪封路,二千多人的队伍,要在娘子关度过一些时日,也正好让队伍得到休整。 李国楼为官只做过一次钦差大臣,巡视过京畿地区的军营。但已经受到军人尊崇,从接待他的地方官员可见一斑。 大同总兵刘求正特地赶来迎接一位四品押运使,还把只有十三岁的儿子刘光才带来参见李国楼。娘子关守将千总宋庆陪同,以尽地主之谊。 大同总兵刘求正不爱说话,那张严肃的长方形脸上表情不会变,两只不大的眼睛闪着亮光,两个嘴角总是紧紧闭着,倾听宋庆介绍娘子关的历史。 “唐朝安史之乱中,至德二载,史思明欲功太原,与部将蔡希德、高秀岩合兵十万。河东节度使李光弼派部将张丰璋、慕容溢带领太原人民顽强抵抗,月余不下。于是史思明派人回太行东侧搬取攻城器械,并以3000胡兵护送。张丰璋、慕容溢闻讯后,于广阳邀袭之,将3000胡兵尽行歼灭。唐代历元年,唐王朝为了巩固东北部的安全,命升任河东兵马节度使张丰璋在娘子关的西侧紫金山巅修筑承天新城。 唐长庆元年,成德节度使王庭凑叛唐,宰相裴度亲自督师出娘子关讨伐。光化二年,朱温部将葛从周从井陉关攻河东,攻破承天军。明代,北方蒙古骑兵屡次侵入山西向东叩明京畿大门。明末崇祯17年,李自成军的一部,自长安入山西后,经太原攻占了此关,然后出井陉关与主力会合······”千总宋庆滔滔不绝,一张嘴便刹不住车了。 刘求正的儿子刘光才除了对听故事感兴趣,还偷窥李国楼的模样,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从头至尾都在李国楼身上。若不是刘光才是男孩子,李国楼都害怕又来一位送上门来的女人。 刘求正好似看出李国楼浑身不自在,脸色一成不变的说:“李大人,我儿子最喜欢赵子龙,他在看你像不像子龙庙里的那个常山赵子龙。” “镇台大人,什么子龙庙的赵子龙,与我有何干系?”李国楼尚且不知大清地方开始修建子龙庙之事,而且以他为原型,故此有此一问。 “哦!李大人,我们娘子关正在新建一座子龙庙,就在关帝庙旁边,要不要去看一看?”千总宋庆三十来岁,身穿军用棉大衣,脚穿高筒皮靴,穿戴的衣物都破旧,已有补丁打在上面。高个子,方脸盘,留八字须,长得很魁梧。下巴上有一颗黑痣,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亮,使人觉得粗犷又精明。 千总宋庆三言二语便把修建子龙庙的缘由点明,大同总兵刘求正也在旁边添油加醋,诉说大同镇也在修建数座子龙庙。这让原本谈笑风生的李国楼,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宋庆引路之下,大同总镇刘求正等人陪同下来到子龙庙,李国楼在刚开始修建的子龙庙前此流连许久,他想得很多很多,从古到今修建生祠的权贵,大都没有好下场,前车之鉴便是明朝九千岁魏忠贤。幸好假托常山赵子龙的名号,可以和他撇清关系。拍权贵马屁,自古有之,不要介意,更不要表态,随遇而安。随即离开子龙庙,终身不入子龙庙。 李国楼不露声色,朗声道:“我们还是去看娘子关吧。” 娘子关有关门两座,东门为一般砖券城门,额题《直隶娘子关》,上有平台城堡,为检阅兵士和瞭望敌情之用。南门危楼高耸,气宇轩昂,坚厚固实,青石筑砌。城门上《宿将楼》巍然屹立,相传为平阳公主聚将御敌之所。门洞上额书《京畿藩屏》四字,展示了娘子关的重要性。 站在城头之上,雪花飘洒李国楼头上、脸上、身上,心头好似也被冷天雪地冰冻,彷佛又看到一场杀戮,被八国联军打得满地找牙的大清皇帝,猖狂西逃。这里就是镇守关西平原的门户,守住娘子关,山西无忧。巍峨的娘子关是大清第二道防线,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复,把身边的人都忘记了。 “李大人,雪太大了,还是下去吧。”宋庆看见李国楼已被娘子关的雄伟壮丽的景色给吸引住了,颇为自豪。年轻人不怕冷,站在城头看雪景别有风味,但让他们挨冻,太没人性了。 李国楼回过神来,莞尔而笑道:“对不住诸位,我想到战场上的事了。宋千总娘子关的武备还要加强,关隘需要重新整修,我会替你争取经费的。西侧紫金山巅修筑承天新城还留下多少,宋千总,明天能否带我去看一下。” 旁边一班陪同的武官,好似在看一个怪物,冰天雪地要去爬山城。宋庆更为感动,眼眶里包含晶莹的泪光,两宫皇太后的面首竟尔是名知兵之人,可以结交为知己,忍禁不俊的笑道:“李大人,天新城如今变成一座山村,有七百多户村民,守卒平时有一队,现在年关驻守还有一伍。不过大雪封路,现在爬山怕有危险。” “哦!那就算了,等我回京时,去看一下吧。”李国楼走下城头,身后一班武官如释重负,不得不佩服李国楼身体超棒,亦步亦趋的跟随。 一班武官哪肯被小白脸李国楼看不起,俱都不撑雨伞,让雪花飘洒在身上,学李国楼潇洒哥的风度,看看人家把衣服领子竖起的样子,难怪大雪纷飞,还有这么多女子驻足在外,就是要一睹大清国的“赵子龙”容颜。 “李大人身体强健,不愧为练过拳击。”一名武官穿得厚重的棉袄,却见李国楼只穿一件皮衣,连裘皮大衣也没披,真是要风度,不要热度。 关城东南侧长城依绵山蜿蜒,巍峨挺拔。城西有桃河水环绕,终年不息。险山、河谷、长城为晋冀间筑起一道天然屏障。另有承天寨、老君洞、妒女峰、烽火台、点将台、洗脸盆、避暑楼。 在娘子关里面穿堂而过,看过两道城防之后,李国楼对娘子关有了大致了解,有了一些新的看法,不吐不快,频频点头道:“嗯,娘子关果真是险关要隘,太行山井陉口,为山西和河北之间为数不多的通道之一,不论是要保障山西,还是要保障河北的安全,大清国运兴衰从娘子关可见一斑,宋千总千斤门户压在你肩上,重新设计炮台,要是那种圆弧形铁轨炮台,这样敌人想击中炮台的概率会小七成。这次我先留下二门80毫米克虏伯大炮,炮弹40颗,你们先练移动发炮,练习弹你们自己打报告问兵部要去。我看你们这里一年至少要消耗100颗炮弹,常备常新,要练出神炮手,至少需要十队炮手,这样才有回旋余地。” 李国楼自说自话,拿军用物资随便交予地方驻守部队,他才不在乎呢,反正办理一个交接手续,交给哪支部队都一样。左宗棠那里又不缺军用物资,不是一系的人,哪能养肥楚军?他要卡住左宗棠的喉咙,这也是李鸿章乐意看见的事。否则左宗棠哪会把他放在眼里?更不会让他有立功的机会。功劳驻守在陕甘地区的各防区的军队都分不过来,一只押运军队“李字营”要想虎口夺食,就要使出阴招,让左宗棠有求于他。 娘子关守将千总宋庆看着一班手下军官,有些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试探性的问道:“李大人,那毛瑟枪,能否支援一下娘子关的守卒?我们这里五年没有换装了,都是老掉牙的燧发枪。” 李国楼毫不犹豫对着旁边饭大慧,说:“既然宋千总有困难,本官定然鼎力相助,就给100杆毛瑟枪,士卒们到冬天还要守城门,给士卒们留下100条军大衣吧。饭师爷现在就去办,办好了过来喝酒。” “是!属下这就去办。”饭大慧领命而走,雷厉风行的作风,让娘子关的千总宋庆以及三名哨官,领教了李国楼一言九鼎,怪不得大同总兵刘求正宁肯屈尊,风雪天跑来娘子关,和李国楼交好。 千总宋庆乐手称快,虽然下着小雪,天气阴冷,但心里暖洋洋的,高声道:“李大人,下官这里正好有四坛女儿红,原本准备嫁女时挖出来喝,今儿高兴先挖出两坛,大家不醉不归啊。” 李国楼想歪了,想到自动爬入他洗澡水桶的婉娘和自动上床的黄小曼,其他奶奶也好不到哪里去,哪能让陌生女子靠近他身旁,急道:“宋千总,本官看见女孩子就怕,酒宴上千万不许让女性来敬酒······” 宋庆呵呵一笑道:“李大人放心吧,下官嫁女至少还要五六年,亲家早已定了。” 一班军官俱都呵呵大笑,李国楼瞥眼身边的少年刘光才,不用说结果,他已知谁是宋庆的亲家。军官与军官之间结亲在大清盛行,军队里的人事关系盘根错节,支脉相连,荣辱与共。 所以左宗棠、李鸿章都要编练新军,裁减地方部分八旗兵,打破原有军队的弊病。老式的大清经略军改制步履维艰,牵一发而动全身,重新收编各地八旗军队,最后还是会无疾而终。 扩编军队才是正道,用两种制度练兵,八旗军队不堪使用的宿命,已经无可挽回。烂泥扶不上墙,他才不会去做吃力不讨好的改革家。 娘子关城里的建筑依山而建,顺水而居,房舍多为石头垒砌,每间房子都有百年以上。 水网似的溪水沿着墙基穿房过户。随便走进一户人家,满世界的都是水,街道上面的妇女各自在家门口砸冰洗衣、洗菜。城中的湍急的山壁处遗留有24台巨型古石磨,远远就能听到大石磨轰隆隆的响声,大石磨也是日夜不停地转动。周围十里八乡的人都赶着牲口来村里磨米磨面。城中家家户户都有自制的水动石磨,加工粮食根本不用出户,更少了一份推碾转磨的辛苦。 穿城而过的是一条岩崖大道、兴隆街,从地些依旧保持古风古韵的民居建筑和青石板路上的坑洼不平。 精明的娘子关人靠着24台大磨加工粮食,沿途开店设铺,迎接四面八方的客人。娘子关的民居虽说都是石头垒砌,但从宽窄、大小、高低、先后还是能够分出各家的财力。 居诠在这里的村民大多数是商贾之后,也有守关将士的后代,故此留下了“胡、杨、马”等几个大性。 千总厅占地颇大,门前的一对石狮就很气派,在大门不远外有两棵橡树,古橡苍功高瑕,枝叶繁茂,生机旺盛,树枝被积雪覆盖,彷佛是两个巨大的华罗伞盖。门楼宽大,护墙石块上雕有各种吉祥图案。 看着这个大宅院,李国楼不由感慨,还是天高皇帝远好,建筑气派万象。而他在京师住夹道街,不敢放纵奢华,连府邸门口都用小型石狮子,好似一只夹着尾巴的狗,低调做人。想起京师的做派,真是不胜喘嘘,做人有两张面孔,一出京师才知道受人追捧,李国楼变成神一样的常山赵子龙,是何种原因?新科探花郎呀。出门远行还未曾受苦,品级比他高的地方官,都屈尊前来拜会他。想低调做人,旁人都不让啊。 第461章 回乱的缘由 一进大门,迎面一座照壁,宽三丈许,高一丈许,两角还有栅门。千总官厅,分前衙后宅,以大门、大堂、二堂、三堂为中轴线,其它建筑都左右对称。内中参赞、书吏、值日官等官吏都在此办公。大堂五间七架,布置的很是威仪。 李国楼带着副使鸿都、师爷饭大慧、魏涵宇、许岚、校官成昆、巴特尔、荀喜、范晔,还有医官王避震、义子李运开、随行的戈什哈一大帮人超过五十人来赴宴。赴宴的人里面甚至还有随军的兽医曹季芹,他这里没有高官,唯一以朋友身份来游玩的人是进士朱定河。婉娘属于贴身丫鬟,上不了台面,这种场合没有她的踪影。 酒宴已经安排妥当,西花厅里摆了十桌酒席,四周地上放置几只炭盆,进门就要脱大衣。热气腾腾,李国楼的人占据五桌,大同总兵刘求正的人占据二桌,主人娘子关守将千总宋庆的人占据三桌。 李国楼坐在刘求正与宋庆,看见少年刘光才要坐到大同军官一桌时,招手道:“刘光才过来坐,我叫我干儿子小石头陪你。” 一番布置,刘光才、李运开、鸿都、饭大慧、朱定河几人坐在主桌。 其中以鸿都鸿运当头,过去只是大沽口炮台的一名军需官,只因长了一身肥膘被李国楼点名,浑浑噩噩,没闹清所以然便当上押运副使。一路之上,除了车马劳顿,住宿与饮食过得去,没有想象中啃干粮过日子。随身携带的一张大锅盔(干粮),到现在还放在马车里没有尝过一口,今晚又是满桌的佳肴,二个大铜盆里堆满香气扑鼻的肥膘的猪肉蹄子,还有一个铜盆里盛满咖喱牛肉汤,那种刺鼻的香味,让满屋子的人直流口水。 大清官场规矩多,都要先说一段官话,以遥祝皇上、两宫皇太后安康长寿开始,主客互相敬酒,繁文缛节一大推。但总有结束的时候,接下来没有主之分,大家坐下来喝酒、打屁。 娘子关的水磨面有玉米面、豆面、小麦面以及各种杂面,以味道香甜,享誉三晋。酒宴上面食少不了,吃起来有嚼劲,入口香甜。 饭大慧做到师爷的责任,站起身,举杯道:“诸位,李大人酒量浅薄,不胜酒力,这一口闷的事,实在是勉为其难,还望恕罪。我这里先陪个不是,自罚三杯。” 这是李国楼每次赴宴的开场白,至于效果如何,就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家各显神通。 这酒盅不大,饭大慧连干三杯酒,刚坐下来,还没喘口气。不善言辞的大同总兵刘求正举起酒杯,说道:“李大人酒量尚可,三杯下肚脸色不改,来!老哥敬你一杯,感情深一口闷。” 刘求正先干为敬,李国楼能说什么?人家官衔比他大,只有一口闷。这酒宴上的习惯是三杯为一轮,就是说刘求正还要敬酒二次。谁叫李国楼一行人要在娘子关休整,连推脱不喝酒的理由也找不出,故此今晚要趴在酒宴上了,谁都不会放过他。适才饭大慧的言词,没有起到一点效果,该来的人,一个个上前来找李国楼碰杯。 第二轮敬酒,李国楼稍许推脱一番,说道:“酒宴才开始,慢慢喝嘛,不急不急。刘镇台,我对大西北的战事很关心,邸报上近段时间没写,不知这些天战事如何?” 刘求正放下酒杯,脸色一如既往的严肃,缓缓道:“冬季大军不好开拔,回乱首领马文禄依然在肃州一带猖獗,楚军徐占彪因冬季调度困难,对的董志原展开围困,尚未有进展。李大人,左宗棠并不在兰州,而是在西安,如今兰州附近皆是回乱,左宗棠哪敢把总督行辕放在那里呢。” 作为大同总兵刘求正没机会参与平叛回乱,满腹牢骚,哪里会说左宗棠好话,因围剿西捻张宗禹有功,他才升任大同总兵不久。但谁会嫌弃功劳多呢?原本还和左宗棠在山西过去合作的刘求正,如今开口就直呼左宗棠名字,一点也不讲官场礼仪。 李国楼闻言大清军队正在围困董志原,大为兴奋,一拍桌子,挺身而起,大声喝道:“李字营兵发董志原,让那些兔崽子见识一下李字营发威的力量。” 十张桌子的人皆是一惊,这哪是来押运军需品的使者,分明是来抢功劳的朝廷大员。饭大慧作为师爷,总要表明态度,瞅眼李国楼好似没醉,这女儿红是黄酒,度数很低,干数杯酒应该没事,急忙劝解道:“李大人,这样不好吧,公文上写明去兰州呀,我们改动目的地,怕是交不了差呀。” “哎!饭师爷没事!本钦差有皇上的圣旨,有便宜行事之权,我有权做出决定。”李国楼有一道保命符,随身携带密旨,谁敢惹他,官事打到金銮殿上,自有人拉偏架,最多再给同治皇帝打一顿。乘着酒性把他的地位提升数级,又变回钦差大臣了。 众人恍然,李国楼地位果然超凡,原本就不是什么押运使,钦差大臣的身份隐藏着,难怪这么嚣张跋扈。 ****** 马文禄甘肃回民起义军领袖,本名马四,回族人。甘肃河州人。初为清甘州(张掖)提督索文部下小军官。1865年春,陕甘各地的回民起义此伏彼起,他在肃州(酒泉)领导回民起义。使肃州成为回民起义的一个基地,也是陕甘回乱势力最强的一支乱军,人数超过五万。 马化龙宁夏金积堡人,另一支回民起义军领袖,经名拖必尔图拉,道号赛义德·束海达依(意为殉道者的领袖)。同治二年举兵于宁夏金积堡,杀宁夏道台侯云登、知府吕际韶、知县赵长庚等,占据金积堡。 马正和占据董志原地区自立,是回乱中势力最强的一支兵马。 陕甘地区的回乱起因是由于太平天国起义而引发的连锁反应,1853年太平天国定都南京以后,长江中下游各省大部为太平军所控制。 大清为筹集浩繁的军费,镇压太平天国及其影响下的各族人民起义,加紧了对包括西北地区在内的尚未遭受战争破坏的所谓“完善之区”的搜括。 陕西除每月向京师解饷银数万两外,还要协济用兵各省的大量军饷,这些负担全部落到了陕西各族人民的头上。随着协饷的加重,正税不够供给,苛捐杂税相继繁兴。贪官污吏乘机敲榨勒索,草菅人命。在残酷的剥削和压迫下,人民群众无以为生,被迫聚众抗官、聚众抗粮的斗争。 陕西是回民比较集中的地区之一(主要分布在泾水和渭水流域),全省回族人口约百万。回汉各族杂居,但宗教信仰和风俗习惯不同,互相不通婚,有些地方甚至是回汉各筑一城,以回民地主阶级治理地方回民,执行地方土司政策。 由于原驻陕西的清军多调赴外省与太平军、捻军作战,为了防止回民的造反,陕西当局命令各州县大力兴办团练。督办陕西团练大臣张芾,做过江西巡抚,因在九江镇压太平军失败被革职留任,1861年回省守制。 1862年5月,进入陕西的太平军扶王陈得才部联合捻军直逼西安。 蓝朝柱起义军也已由四川进入汉中,全陕震动。陕西巡抚瑛棨和团练大臣张芾慌忙调集各地团练往南山堵御太平军。 太平军入陕,当年5月,训导赵权中所属团练中的数百名回勇,不愿和太平军作战,杀死带队官避居城外秦家村,将秦家村及附近回民村庄抢劫一空,又四处散发“陕西不留回民,天意灭回”的传帖。 华州回民首先起义,渭河两岸的回民争相响应,未经旬日,各处回民俱行激变。从此,声势浩大的陕西回民起义迅速发展起来。 面对迅速发展的回民起义,以巡抚瑛棨为首的陕西文武官员“筹剿无兵”,“不能不暂行抚慰”,派遣官绅分赴各地安抚。张芾等在临潼油坊街和回民谈判时,回民甚为气愤,将他押往仓头镇处死。 回民起义的烽火迅速遍及八百里秦川,起义队伍扩大至二十余万。当时陕西回军主要首领除任武、洪兴、赫明堂外,还有马正和、马四元、白彦虎、马生彦、禹得彦、余彦禄、孙玉宝、二河州等。其中有的是富甲一方的地主、商人和阿訇等上层分子,起义军的领导权掌握在他们手中。 陕西回民起义的迅速发展,严重威胁到清王朝在西北的统治。清廷急令荆州将军多隆阿率军入陕,1863年1月中,多隆阿率部由河南入陕,连同胜保诸部,共有兵二万余人。 9月初,多隆阿到达西安,施展招抚伎俩,派人到回民起义军中诱降。利用西安城中的回绅频繁的在回民军首领中进行招抚活动,孙玉宝等向清军投降。 白彦虎、马生彦、禹得彦、余彦禄率部向西北经醴泉、乾州退至邠州。其后,回民起义军大部退至陇东的董志原。其他回民军也在赫明堂等率领下,经武功、郿县、凤翔、陇州进入甘肃东部地区。从此,陕甘回民起义的中心由陕西转到甘肃。 大清统治者惊呼:“现在甘肃之平凉、静宁、隆德、安定,省南之巩昌、秦州、伏羌、清水,省北之宁夏、平罗、灵州、固原,莫不揭竿而起,蜂屯蚁聚,滋蔓难图,绵延地方数千里”。 多隆阿准备由秦度陇,镇压甘肃回民起义。他为了解除西征时的后顾之忧,企图迅速攻下由蓝朝柱起义军固守的陕西盩厔。3月30日,多隆阿在亲自指挥攻城时为起义军击伤头部,不久死去。清军丧失了主帅,不能锐意西进。 1864年5月、6月间,清王朝调福建水师提督杨岳斌充任陕甘总督“专讨”甘肃回民军。 同年7月太平天国天京陷落后,大清把镇压太平军的清军抽调到西北来镇压回民起义军,以致“甘省一隅之地,而统兵大员专折言事者,已至八员之多”,兵勇则达七八万人。 但这些统兵将领派系不一,各自为政,意见分歧,且他们深恐与回民军硬拚,胜败难保,“不如击之使走,捷报频闻,可为幸功邀赏之地”。 所以清军虽曾攻陷回民军占领的固原、盐茶厅、平凉等地,而起义军的实力却未受到大的损失。陕西、甘肃回民军互相配合,采用避实趋虚、飘忽靡常的游动战法,仍打了不少胜仗。 回民起义军不断向清军进攻,使其文报梗塞,粮饷奇绌,省城兰州处于孤立地位。清王朝在甘肃的统治力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以致陕甘总督杨岳斌在奏折中哀叹:“现在河狄之贼扰于南,平固之贼扰于东,宁灵之贼扰于北,凉肃之贼扰于西,几于剿不胜剿,防不胜防。臣若株守省垣,则饥军终虞坐困;若出省剿办,则根本时虞动摇。外察赋势,内度兵力,实属不敷分拨。” 同年11月,捻军首领张宗禹按照“前进甘陕,连结回众”,以成犄角之势的战略思想,率西捻军三万余众自河南进入陕西华阴、渭南境内。清廷害怕回民军与西捻军联合,急令湘军援陕。 提督刘松山统老湘军十八营由河南前往,一面奏调防守中卫的穆图善部移驻甘陕交界的泾州,防止回捻合势,一面率三十营清军从陕西西部的陇州、邠州一带东下,专力攻捻。 回民军与西捻军虽然各自为战,但仍时离时合,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战略上相互配合的作用。 甘肃回民军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四个反清斗争中心: 一个是马化龙领导的以金积堡为中心,包括宁夏府和陇东在内的起义地区。 一个是马占鳌领导的以河州为中心的回、撒拉、东乡族起义地区。 一个是先后由马文义、马桂源和马本源领导的以西宁为中心的起义地区。 一个是马文禄领导的以肃州为中心的起义地区。 陇东的董志原,则是陕西回民军的根据地。 由于陕甘总督杨岳斌对镇压陕甘回民起义束手无策,大清调派闽浙总督左宗棠接任陕甘总督。 1867年1月,左宗棠从福州取道江西到达汉口,随即进行各项准备工作。2月,清廷又授左宗棠为钦差大臣,催其迅速北上,督办陕甘军务。 第462章 左宗棠的策略 左宗棠深知回军和捻军联合后更加难以对付,因此他向清廷进陈方略说:“方今所患者,捻匪回逆耳。以地形论,中原为重,关陇为轻;以平贼论,剿捻宜急,剿回宜缓;以用兵次第论,欲靖西陲,必先清腹地,然后客军无后顾之忧,饷道免中梗之患。” 又说:“进兵陕西,必先清关外之贼,进兵甘肃,必先清陕西之贼,驻兵兰州,必先清各路之贼,然后饷道常通,师行无梗,得以一意进剿,可免牵掣之虞。” 这个方略的核心是“先捻后回”、“先秦后陇”,关键则是“不令捻回合势”。 7月,左宗棠所部楚军近二万人由湖北樊城分三路到达陕西。按照其“先捻后回”的既定方针,以先期入陕的刘松山所部老湘军、郭宝昌所部皖军、刘厚基所部湘军和新到的高连升部楚军共二万一千余人进攻捻军,以帮办刘典所部楚军和黄鼎所部川军共八千余人驻陕甘边界,对付回民起义军。 其余楚军万余人,分驻凤翔、宜君、华州、华阴、渭南、临潼等地,策应各军,为“兼讨回捻之师”。西捻军识破了左宗棠的阴谋,迅速跳出包围圈,在回民军配合下,向陕北挺进。与此同时,陕甘回民起义军仍不断从甘肃进入陕西,与西捻军共同抗清。 10月至11月间,西捻军和回民军取得了连克陕西安塞、延川、绥德等城的胜利。左宗棠智穷力竭,不得不上奏“自请严议”。 可是,由于民族和宗教信仰不同等原因,回民起义军和西捻军的联合没能得到进一步的发展,一直处于“时离时合”的松散状态,既没有统一的组织形式和集中领导,也没有共同作战的长远计划。 更由于回民军的领导权又掌握在上层贵族手里,强烈狭隘民族主义思想,让回军排斥捻军。回民军与西捻军之间的互相攻杀事件时有发生,使得回军和西捻貌合神离。 之后西捻军为救援东捻军,由宜川东面的壶口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回民起义军在陕西处于孤军作战的不利地位。 左宗棠率清军主力入晋追击西捻军,在几路人马围攻之下捻军首领张宗禹投河自尽,西捻大部肃清,只有少部分的捻军,尚留在甘肃。 此时左宗棠参加镇压西捻军之后回到西安,他以陕西大局已定,遂加紧进行甘肃的各项整肃。 第一,整顿部队。 驻陕清军,除左宗棠所部楚军外,还有刘松山的老湘军、郭宝昌的皖军、黄鼎的川军等;驻甘清军更为庞杂,这些部队不但待遇差别很大,而且编制很不统一,有的名为一营,实际只有二三百人,有的则多至数倍。为了整齐划一,左宗棠下令淘汰疲弱,一律按楚军的编制加以整顿,统归其指挥。同时,在陕甘就地招募新兵。左宗棠和刘典直接统辖的楚军就有步队五十五营、马队十五营,共三万人左右。 第二,诱降饥民武装。 在西捻军退出陕西、回民起义军大部转入甘肃以后,董福祥领导的饥民武装仍在陕北一带活动,对清军威胁很大。董福祥与金积堡和董志原的回民起义军都有联系,是左宗棠进攻甘肃的一大障碍。于是,左宗棠在榆林、绥德、延长各驻一军,截断董福祥东渡黄河之路;又派刘松山率部从山西渡过黄河,由绥德西行,直逼董福祥的根据地镇靖堡。刘松山通过收买董福祥的父亲董世有,诱使董福祥投降。 刘松山收其众十多万人,从中挑选精壮,按楚军编制,编为“董字三营”,由董福祥、张俊和李双梁各带一营。董福祥的投降,不仅使回民起义军失去了一支同盟军,并直接威胁到金积堡和董志原的安全。 第三,改革税收机制。 在陕甘地区仿照福建的做法,开办商贾货厘,也就是商品税。按照商品价值,收取百分之二。 招募廉洁朴实的士绅管理厘局,商品税收支的数额,每月张榜公示。设总局由西安知府裕麟总管,将税收转入军需局。 厘税制度剔除了漕粮的积弊,原漕粮浮折,官私取给,规定按每石谷子交纳六两银子。 而当地谷价贱跌,当年一石谷只值四百钱,二千四百钱才能换到一两银子。农民用谷子换钱,再用钱换银子,完纳漕粮,苦不堪言。一个年收入百石谷子的家庭,折合银子去交公粮,要用掉三分之一的谷子,于是拖欠日益积累。 左宗棠通令各州县废除旧规,按照户部规定的章程,每石谷子交纳三两四钱银子,其中地丁四钱,漕米折色一两三钱,加上军需一两三钱,每石谷子增收四钱归县里使用。左宗棠要求各地根据自己的收入,加减定额。 这种办法既减轻了农民负担,又增加了财政收入。作为农业家左宗棠看出漕运、商事税收的弊病,行之有效的改革,让陕甘地区的农业、商业,恢复了生机。 税收、农事是左宗棠的强项,至于创办的军工企业,成为朝廷沉重的负担,总是让胡雪岩替他向洋行借钱,也是他为官一大弊端。 左宗棠汉族,字季高,号湘上农人。已经五十多岁,留有浓密的八字须。少时屡试不第,那双金鱼水泡眼,斜睨看人,有谁受得了。左宗棠自诩才高八斗,天底下没有他佩服的人,脾气古怪,在大清官场上独树一帜。在天平天国猖獗时,赢得“国家不能一日无湖南,湖南不可一日无左宗棠”的美誉。 就连他的恩师曾国藩也要让着他,等到他羽翼丰满,连曾国藩也看不惯,上书攻讦曾国藩,甚至到后来两人闹不和。 左宗棠从来不受贿,未做官时家里就有钱有势。不是他自己有钱,他家境中落,二十岁大龄青年尚未婚配。而是比联招亲,娶了湖南湘潭县周姓大族的才女周诒端,做了入赘女婿。婚后夫妇蛰伏“桂在堂”吟诗唱和,谈经论史。又一道钻研方舆学和农学。在此度过了三试不第,充满坎坷的十三年。这十三年也正是他夯实基础、蓄锐待发的十三年。 太平天国之乱,让左宗棠有了用武之地,凭借他高超的指挥艺术,以及超乎常人的眼光,从胡林翼的幕僚成为炙手可热的统帅,陕甘总督,军机大臣。 左宗棠正在为经费绞尽脑汁,年关各地官府封印,而下半年的楚军以及湘军的饷银到此时还未见朝廷拨来,新的一年即将开始,兵部不会认老账。这也是惯例,朝廷从来不会按照兵册的数额,下发军队的饷银,最多按照九个月的饷银发放。兵部早已做出的规矩,让左宗棠徒呼奈何,他手下的兵卒比花名册上的数字还多。 “难呀!还是按照老办法来。”想到要抚恤死去的各部战士,左宗棠哪有瑞雪兆新年的好心情,对着手下的平庆泾固道员魏光焘大叹苦经。 “大帅,再难也要过年,将军们一路劳顿,好酒好菜总要准备,下官先去安排一下。”魏光焘是税务改制的制定者,为四品道台衔,被左宗棠从湖南调入陕甘,执行新的税收改制政策。 左宗棠想起一事,心里忿忿然,问道:“魏道台,那个押运使李国楼,如今到哪了?我怎么连他的消息也没有,他难道不用快马传递消息吗?” 道员魏光焘露出一丝苦笑,回道:“大帅,别提那个押运使李国楼,自以为对社稷有功。把国家财物当做私财,我发文问劼他物资具体数字,他竟然语焉不详,均以一批,来敷衍我。反而要我们陕西地方为他提供2200人的食宿,1000匹牛马的饲料,这种公文倒是没少发,从未看见过有这么嚣张的官。” “哎,他是要来讨要军功,男爵的爵位,虚位以待。不满足他的私欲,就要掐我的脖子,和李鸿章一副德性,我不求他。”左宗棠断然说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魏光焘愁云布满那张方脸,捋须道:“大帅,朝廷对我们向洋人借款颇有微词,那个李国楼还说要把海关的关税权,收归国库,不再给予地方关税抵押给洋行的担保。我怕他为了泄愤,真的会干得出来。” 左宗棠西部用兵,支出巨大,动辄便是百万以上白银。户部无力为继,是由官商胡雪岩的《阜康钱庄》出面,向《英国渣打银行》等几家国外银行、钱庄借钱,就是以各地的关税厘金来作为还款的担保。若是地方海关的关税厘金全部收归国有,作为地方的总督等于少了很大一块财政补贴,连活络的银子也没有了。 魏光焘告诫左宗棠与李国楼翻脸的很可怕恶果,你不给他果子吃,他也不会让你好过,大家一拍两散。不给李国楼受封男爵机会,他一定会报复的,而且绝不止一个手段,他可是在朝堂上站着,无事也能煽风点火。 左宗棠看着那张陕甘地区的巨大模型,肩上承担太多的责任,那张乖张跋扈的脸,慢慢变得平和。他懂得变通,进京面圣也给太监孝敬,两宫皇太后的寿礼,从不会忘记,该孝敬的菩萨总要磕头。他亦是拜在恭亲王奕訢门下的弟子,同样属于洋务派。 一个派系的人也相互侵辄,大清有祖制“没有军功不能封爵”。所以李国楼才会穷凶极恶,带了近千名军人押运军需品,故意刁难左宗棠的阴招早已图穷见匕。 左宗棠沉思良久,波澜起伏的心态归于平静,露出老成持重的神情,捋须道:“魏道台言之有理,探花郎一心为国,本帅理应以资鼓励。给布政使林大人发文,押运使李国楼的粮草要妥善布置好。再给李国楼发去公函,让他把直接将物资运送至董志原前线,直接交予果勇营徐占彪所部,战事紧迫,望押运使能以国事为重,早日让将士们看见无敌神威砲的威力。” “大帅这么多军用物资,交予徐占彪所部,我怕其他部队会闹事的呀。”魏光焘有些不敢相信,徐占彪十二营是四川客军,并不是左宗棠的嫡系楚军。 “哎,魏道台,这个你不懂,攻打堡寨还是川耗子好使,要想徐占彪所部效死,就要对他们视如己出。只有这样李国楼才不会大甩卖,在山西境内四处买好,给你来一个一批军用物资来敷衍你。现在他在看我的表态,我给他面子,接下来普鲁士的进口物资,他就不会以海防重于边戍刁难我,汉人的那些花花肠子,也就这么几招,你要学着点。” 黄土高坡上的堡寨,以及陇东地区的地势,制约了大清军队展开大面积攻势,打一个个堡寨、军事壁垒都需要用命去填,还需要攀爬工事。人小灵活的山地民“川耗子”自古是山地战的好手,故此这次董志原的前线总指挥交予川军总兵徐占彪。 魏光焘洒然而笑道:“还是大帅高明,李国楼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丞相肚里能撑船,不与他一般见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左宗棠那张老脸不由笑了,战略布局早已了然于怀,冬季小股部队部队穿插,不给敌人逃窜的机会。到了春季,大兵压境,一举收复董志原。 第463章 大清国的群英会 左宗棠的各部整顿还在进行,乘着冬季休整,闹军饷的部队也窝在军营里,没有出现哗变的征兆,不过各营将官,知道他们除了从回军那里抢掠来的财物,下半年的饷银又化为泡影了。 各营将官对于收编董福祥的“董字三营”表现出强烈的不满,一面让他们撤裁军队,整训军务。一面却让“董字三营”虎口夺食,拿一份朝廷俸禄。 大清的军队别看俸禄打折扣,像左宗棠的军队饷银被兵部打对折。看上去非常清苦,战士们怨声载道,其实就是苦了手下的士卒,军官可是财源广进。但有军队就有地盘,朝廷会安排一个驻防区域,这一个地区的创收由军队统辖。差一点的地区务农、放牧,自种自收,混个温饱没问题。好一点的地方经商、走私,发财致富,不比地方文官收入少。 别看这些军官现在怨天尤人,牢骚满腹,说什么出门在外打仗,战士们连饭都吃不饱。只要给他们扩编的权力,再大的窟窿也敢扛着,谁也不会嫌弃身上的虱子多。 从古至今军队皆是如此,但谁也不会向朝廷表明他们已经是大财主了,都是一个劲向朝廷要粮要饷。身处塞外的军队,好似边塞寸草不生,边陲的牛羊皆属于老百姓。 湘军提督刘松山、皖军守备郭宝昌、湘军总兵刘厚基、楚军守备高连升、楚军甘肃按察使刘典和川军陕安道黄鼎等人,骑着高头大马,在戈什哈护卫之下踏着积雪,走向总督行辕,一路上满腹牢骚,都对左宗棠将降将董福祥的回兵整编成三营不理解。 陕安道黄鼎统率的川军一万人,郭宝昌统率的皖军七千人,张曜统率的豫军六千五百人。这些军队都有对太平军和捻军的实战经验,其中有七千五百名骑兵,他们加强了左宗棠的五千骑兵,成为机动部队的主力。 川军巴里坤总兵徐占彪应在董志原前线指挥战斗,没有回西安总督行辕,陕安道黄鼎是他的副手。 淮军总兵张曜资格最老与湘军提督刘松山并辔而行,谈笑风生。 张曜号亮臣,字朗斋,乳名阿牛,祖籍浙江上虞,妻蒯凤仙,系张曜表妹,是一位才女。张曜不耻下问,拜师于妻,传为佳话。 张曜起初在河南固始办团练起家,咸丰初年,他智退捻军有功,深得钦差大臣僧格林沁的赏识,后又以御捻护城有功被咸丰帝赐号霍钦巴图鲁。他又抵御李秀成围城立功,在咸丰十年擢升为知府,又晋升为道员,第二年擢升为河南布政使。不久即被御史刘毓楠以“目不识丁”弹劾,由文官转为武官,降为总兵。 自此,他发愤读书,并镌刻“目不识丁”四字印章,时时佩戴在身以自励。同治年间,督师抵抗捻军及太平军,多次获胜,所部被人称为继湘军、淮军之后又一支劲旅。 张曜四十岁不到,身体偏瘦,一张干瘪的脸上留有山羊胡须,身穿二品官袍,盘领大袍,胸前、后背各缀一块方形补子,武官绣兽,为狮子,以示威武。外罩一件黑貂皮大衣,胯下一匹黄骠马,若不是骑马,看上去像个文官。 “衣冠禽兽”这个词就是由明清的官服演变而来,“衣”指的是官服,“冠”指的是顶戴花翎,“禽兽”指的就是文官胸前绣飞禽,武官胸前绣走兽。 张曜声音洪亮:“刘军门,这大雪封路,大帅把我们招来,你要替我们说话,花了这么大力气,才包围了叛军董福祥所部。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一招负荆请罪就是自己人啦!十万张嘴,还要管他们吃喝拉撒。董福祥就是丐帮帮主,他那点家底都是抢来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样的人也能当官。那块妈妈的!让我与这种货色为伍,我还是人吗?对得起三晋大地死去的那些老百姓吗?没天理啊!” “瞧!老天爷都在哭泣呀!”皖军守备郭宝昌是客军,怪话最多,指着苍茫茫飘散的雪花,牢骚满腹。 董福祥所部全部投降对左宗棠制定的战略大局是好事,对于他们这些在最前线的队伍就是如雷轰顶,没有机会抢掠了。董福祥所部以饥民为主,都是依靠抢掠发财致富,跑到哪抢到哪,在回乱的几支军队里,作恶最甚。可以用无恶不作来形容,这支乱军穷凶恶极,打仗凶猛,以不怕死著称,作恶同样罄竹难书,三晋地区的百姓听到董福祥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噬其肉。 提督刘松山四十余岁,身形魁伟,右脸颊上有一道疤痕,三寸许的疤痕像一只鲜红的蜈蚣爬在脸上。是最早一批跟随曾国藩的乡勇,身上留有好几道伤疤,战功累累依靠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他是曾国藩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老湘军仅存十三营,但都是能征惯战的老兵,在这一群人里,官职他最高,资格他最老,兵马数他最雄壮。穿着打扮与身旁的张曜相同,官职为从一品,故此官袍上的补服绣有麒麟。 “诸位言重了,大帅自有安排,我们听令便是。董福祥是位孝子,万事孝为先,对于董福祥不要苛求,人都会改好的嘛。至于过年嘛,能打下几个堡寨最好,打不下嘛退守防区,做到万无一失,饿不死人的。大帅爱兵如子,你们哪个部队饿死士卒,这官也当到头了。”刘松山没有趋炎附势,随大流说话,几句话便把旁边的几名军官的话给顶回去了。 “刘军门,你呀越老越没血性,过去你可不是这样的呀。什么事都肯替弟兄们争一争,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你们说是不是?”郭宝昌脸色通红,好似要找人打架。 他们这些带兵之人,一见面先拥抱,然后就是夸耀自己的部队功劳大,而后就是算账,帮过兄弟部队,吃过哪些亏,都要辩个明白,最后就是不醉不归。战场上来打出的交情,谁若是见死不救?以后别想坐到一块,疙瘩在心里面,一辈子也解不开。 “对!刘军门变了,变成胆小鬼了。”其他几名将官都对刘松山表示不满,劝降董福祥事宜就是刘松山一手包办的。让他们刚打了几次胜仗,还没过瘾,就要网开一面,放董福祥一条生路。 “哎,你们要知道,朝廷已有旨意,对于回回以抚为主。只要肯受降,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哪有不想发财的道理,大帅要我背黑锅,还得不到弟兄们谅解,让我有冤无处申啊。”刘松山徒呼奈何,谁不想杀一个血流成河,一干二净。可是事关民族政策,国家制定的国策不能轻易变更。 刘松山发表看法,其他人尚在旁咋呼,也就对他发牢骚,认他当大哥。真的看见左宗棠,一帮人连屁都不敢放。 刘松山没有儿子,跟在身后一匹白马上面一名英俊年轻人剑眉朗星,在后面戈什哈里面特别出挑,这是他侄子,名叫刘锦棠,因作战有勇有谋,已经积勋至州同,为从六品。应有父亲厚荣和叔父刘松山萌阴,他在老湘军里地位超凡,刘松山到哪里都喜欢带着他,把他当做接班人培养。 刘锦棠,字毅斋,湖南湘乡人,父亲刘厚荣、叔父刘松山,都是湘军中的军官。刘锦棠10岁时,其父因镇压太平天国起义而丧生。成年后投入叔父所在的湘军,随同叔父刘松山荡平太平军和捻军,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 年关将至左宗棠将各营将官招来,是要统一思想,打好接下来的仗。正所谓决胜千里之外,真正的统帅是以战略眼光来指挥各部,只要战术意图得到实现,接下来的战斗就好办。看地图指挥战斗,将回军分割包围,围而歼之,是他一惯的战术作风。 皖军守备郭宝昌坐在马上,不安分的把头扭来扭去,看四周的军官带了些什么送给大帅,瞥眼刘锦棠马鞍上包裹的两个大布包,狡黠的一笑道:“刘锦棠,你又带了什么礼物送给大帅?” 刘锦棠颇为自豪的说:“郭守备,我打了一只斑斓猛虎,泡了一坛子虎骨酒,还有嘛你懂的。” “哟,看不出嘛,梁山好汉武松转世,还知道送大帅一张虎皮,小心被大帅骂出辕门,敢向大帅行贿,你胆子可不小啊。”郭宝昌取笑,引来一阵大笑声。 刘松山颇为自得的捋须,将门出虎子,年轻一代崛起,后继有人。 此时猛虎出没山林并不稀奇,虎皮也不是很珍贵的毛皮,紫貂皮大衣比虎皮都要贵重,有身份的人绝不会身穿一张虎皮出门,古代是猎人才穿虎皮,还有就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虎皮只是用来做饰物,帽子、衣物的花边、垫子。不过敢向左宗棠送一张虎皮,也知道会不会被左宗棠扔出去? 刘锦棠呵呵一笑道:“试试才知道,大不了晚上这顿酒,我不喝了,大帅哪能打笑脸人。” “哎,小白脸总是受欢迎,大帅哪会跟你翻脸,这份礼我替大帅收了。”郭宝昌能在这么多军官里占有一席之地,揣摩上官的心思自有一绝,彷佛已经看见左宗棠露出难得的笑容。 辕门将至,一班将军立刻不敢说笑,俱都跳下战马,牵着战马而行,神色变得凝重。 军号嘹亮,仪仗队迎接一班武官,天色暗淡了下去,雪花无声无息的在晦色冥冥中散散荡荡飘落而下。左宗棠站在辕门下,看向一班爱将,刘松山、刘锦棠、张曜、郭宝昌、刘厚基、高连升、刘典和黄鼎,这些跟随他打江山的军人,忠君爱国,吃苦耐劳,替君父分忧,为国家解难,大清国的群英会由他主持。 一班武官看见左宗棠冒雪相迎,自然惶惶不安,一起翻身跪拜,行大礼道:“左大帅安好。” 这就是一呼百应的大将军气派,那是位列朝堂之上,所没有的荣耀。左宗棠面色凝重,保持威仪,双手虚扶,说道:“诸将请起,雪天路滑辛苦了,随本帅先议事。” “扎!”诸将均知左宗棠眼睛不揉沙子,没有适才满腹牢骚的脾气,像学童遇见先生一样毕恭毕敬,不敢多言跨上战马。 左宗棠雷厉风行,一催坐骑,身后一班武官怒马如龙涌入辕门,至议事厅门口下了马。 左宗棠吩咐道:“晚宴二个小时之后开宴,多烧点水,让诸将洗个澡,每位将军的营房放置炭炉??????”又唠唠叨叨叮嘱了许多话才进入议事厅。让一班武官看到大帅对他们的到来关怀备至,细心的照顾他们的食宿。 议事厅外已经戒严,一个闲人也不许走动,左宗棠正和一班军官开军事会议。院子里光秃秃的两棵大柳树在风中婆娑舞动,满园的白雪晶莹玲珑将一切遮盖。西安鼓楼的神鸦,景致苍茫隽远,好似来偷听议事厅的秘密。 第464章 左宗棠的战术部署 “董福祥归顺,说明我们是正义之师,人心所向,三晋人民希望和平早点到来,也让我们可以腾出手来对付那些顽固不化的叛军。对于新归顺的人要宽容,别老是揭人伤疤,一副高高在上的气派,好似自己是主子一样,别人都是跪地讨饶的哈巴狗。” 左宗棠停顿一下,环顾左右的诸将,看见没人敢质疑他的决定,这才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占领董志原,这是北通灵州,南达陕疆,扼陕甘两省关键。攻取董志原,把尖刀插进金积堡胸口,把马化龙扯个稀巴烂。”左宗棠端坐在主位,神情严肃,没有多说话。 开场白之后,一名参赞站起身,手持木棒,指向长桌上摆放的那座地形图,吐字清晰道:“董志原在甘肃宁州境内的马莲河西岸,纵约一百五十里,横约二百八十里。这里自然条件优越,地平旷饶沃,可耕可牧。自古就有许多堡寨,如今经过叛军多年的经营,更是像蚁穴一样,密密麻麻矗立在黄土坡上,这是一块块难啃的骨头,是马正和、白彦虎、余彦禄等匪首的老巢。 叛军每次出外就粮、攻打周边的乡镇都是以董志原做为根据地,曾攻陷庆阳、宁州、镇原、平凉等城和五百余个堡寨,并不时进入陕西活动。战事不利又躲回董志原,虽说不是全身而退,但我军总伤不了敌人的筋骨。如今敌人战事不利,又躲藏在董志原舔舐伤口,这一次我们要捣毁敌人的老巢,不给他们苟延残喘的机会。 叛军按原来的村寨或教坊关系择地而居,一个大的居住区叫做一营。营既是生产单位,又是作战组织。每营人数不等,多至数万,少则几千。营的领导者主要是阿訇和回族上层人物,也有一些造反的农民和手工业者。叛军原有十八大营,与金积堡回军、陕北董福祥的饥民武装都有联系。 如今董福祥已经起义,加上我军在正宁、邠州给予敌人重创,敌人伤亡很大。据可靠情报,如今董志原叛军进行改编,将原来的十八大营合并为四大营,十八营元帅计有马正和、白彦虎、余彦禄、崔伟、陈琳、禹得彦、冯君福、马长顺、杨文治、马正刚、马生彦、毕大才、阎兴春、蓝明泰、哈连金、邹保和、张代雨、马维骧等。另外还有孙义宝等为首在固原等地活动的乱军。准备顽抗到底,接下来我讲一下各营的军事部署······” 左宗棠拟定三路进兵之策,决定分三路向甘肃进军: 徐占彪率部由绥德西进,名义上进攻花马池,实际上指向金积堡,是为北路; 李耀南、吴士迈率部由陇州、宝鸡趋秦州,是为南路; 左宗棠和刘典率军自乾州经邠州、长武赴泾州,是为中路。 三路之中,北路是重点进攻方向,即攻打董志原叛军,打开通往金积堡的道路;南路暂取守势,目的是牵制河州、狄道的回民起义军,切断其与金积堡之间的联系,并作进攻河州的准备;中路则以协助北路为主,照顾南路为辅。 议事厅里诸将各自领命,不敢有稍许违拗,战术部署由左宗棠敲定,这是不容置疑的决定。至于具体作战方案,归前线总指挥徐占彪指挥,各部向董志原移防,准备全歼董志原守敌。 刘锦棠静静的听着,心里疑虑重重,在听完左宗棠的军事部署之后,抢先发言:“大帅,董志原虽然堡寨林立,是块难啃的骨头,但那里黄土高坡的坡势并不危陡,我军的大炮能拖上去,虽然打堡寨要用命填,但只要我们把外围的堡寨扫清,叛军就没士气了,董志原并不是可死守之地,要是我绝不会在那里坐以待毙。那马正和、白彦虎、余彦禄等人都是奸猾如狐的人,岂肯坐困死地,他们甚有可能投靠金积堡马化龙。若是乘冬季冰雪未化之时,马正和、白彦虎、余彦禄等人带领董志原的主力逃窜,恐对我们接下来的作战不利,金积堡的地形绝对可以用险峻来形容,我们决不能让金积堡的马化龙有机会坐大。” 左宗棠在想冬季董志原的叛军会不会逃窜?冰天雪地里,等人带领数万叛军还有数万随军家属逃窜,甚是困难,道路难行,风雪阻路,冻殍定是惨重,但也不是没可能? 其他军官也在想这个问题,均赞同刘锦棠的想法,提出要防止董志原的叛军逃往金积堡。张曜有些不相信,不由插话道:“马正和、白彦虎、余彦禄和马化龙有仇,关系并不融洽我看他不会去投靠马化龙。这个可能性不大,哪有还未开战,就逃跑的道理?” 左宗棠并不表态,而是以征询的口吻道:“你们都说一下,发表一下意见?” 刘锦棠莞尔而笑道:“左大帅,徐镇台一定有内应,敌人什么时候有异动,我们提高警惕就行。机动能力要提高,随时能打硬仗,把逃窜之敌一举消灭。至于匪首之间关系不睦,这一点也要考虑进去,甚有可能马正和、白彦虎、余彦禄等人不是逃向金积堡,而是直接逃入新疆。下官就是有这几点意见,请左大帅不吝赐教。” 左宗棠故作神秘的一笑,说道:“开春时攻取董志原是既定目标,但也要做两手准备,随时准备堵截逃窜之敌。另外一定要在最短时间攻下董志原,那里是兴办屯田,安定后方最理想的基地,若是能够在春季播种前攻下董志原,我们秋季就能有养三万兵马的粮食。陕甘之事,筹饷难于筹兵,筹粮难于筹饷,筹转运尤难于筹粮。胜保、多隆阿、杨岳斌等人未认识用兵西北的这个特点,一味增兵猛进,结果后方不稳,兵多饷绌,粮运不继,屡遭失败。鉴于他们失败的教训,董志原要成为我们大军的农垦基地,在董志原就地兴办屯田。撤裁下来的军士为民屯,一部分不上前线的军士为兵屯,把董志原建设成我们军队的一个大粮仓。” 这是左宗棠解决军粮转运困难,以及粮饷难题,稳定军心的一个重要措施。学习明朝的兵户制度,就地解决后勤给养难题,也只有他有这个气魄,和叛军耗上了,不以一场战局输赢定胜负,一副不消灭回乱,大军誓不班师回朝的气势。 这个新主张立刻得到所有军官的支持,没有人提出异议。打仗不捞点外快,岂不是白来一次,不让前方战士饿肚子,是用兵的正途。有上折子权限的几位武官明确表态,立刻写奏折呈上去,支持左宗棠的提案。 平庆泾固道员魏光焘听到说到农垦上了,马上说道:“左大帅,下官以为西北关陇一带地少而贫瘠,但长期以来有栽种罂粟的陋习。栽种罂粟和吸食鸦片不仅是甘肃贫困之因,也是西北民风由彪悍而颓靡的致衰致乱之源。所以下官以为禁种罂粟,引种棉桑。 论关陇治法,必以禁断鸦片为第一要义;欲禁断鸦片,先令州县少吸烟之人;欲吸烟之人少,必先禁种罂粟;欲禁种罂粟,必先思一种可夺其利,然后民知种罂粟无甚利,而后贪心可渐塞也。弟之劝种草棉,以其一年之计,胜于罂粟,因其明而牖之,不欲用峻法求速效,致插格不行。高明必能鉴及。 简单的说就是三个字:禁、导、倡。就是充分的运用有效的经济手段解决禁种罂粟这个复杂而又艰巨的问题。 禁,即禁止种植罂粟;倡,即倡导种植草棉以代替罂粟;导,即于一禁一倡之间的疏导、劝勉、说服,亦即一种夺其利与予其利的因势利导的教育工作。 只有这样做了,才可以从根本上堵塞毒源而移易风气,长毛子、捻、回之劫皆此毒酿成。下官编写了《种棉十要》及《棉书》,想为陕甘地区百姓多做些好事。” 乱世的造反派哪有心思务农?什么见效快,而且是暴利,就干什么,在根据地就以种植罂粟为生财之道。太平天国、捻军、回军都贩卖鸦片和种植罂粟,走私贩毒,以资养兵。呆在董志原农垦区的叛军照样不事生产,专门从事掳掠抢劫,让董志原成为罂粟种植基地。 “魏道台心系陕甘民众,吾心甚慰,这地方官的委派,要慎之又慎,不仅要是能官,而且是清官。接下来魏道台,你有得苦喽。”左宗棠十分欣赏魏光焘的能力,在农事上多为依靠平庆泾固道员魏光焘。 “这是下官应当做的事,左大帅,这件礼物太贵重,不适合你,还是我用着吧。”魏光焘把刘锦棠带来的那张虎皮给没收了,这么大一包裹,一进门就看见了,早就抖开包裹看过是张虎皮。既然左宗棠清廉如水,他就不客气了。 左宗棠心情颇佳,这次给面子,含笑道:“虎骨酒留下,不许贪污。” 看见魏光焘像一个偷儿一样,拎着包裹就往外逃,不给左宗棠反悔的机会。一班军官会心一笑,大帅心情好,有了过年的气息,军事会议提早结束。 有的军官爱干净洗澡去了,准备洗完澡赴宴。有的军官可以一个月不洗澡,哪会在乎身上的酸臭味。开始掏出烟枪,取出袋子里的烟丝,抽起旱烟。左宗棠也吸烟,满屋子的人都在吸烟,弄得房间里乌烟瘴气。 左宗棠的夫人周诒端一打开房门,想和他说几句话,一闻到这强烈的气味,咳嗽一阵,眼睛都睁不开了,转身跑出去,说道:“季高吃饭了,你身体不好,少抽点烟,这旱烟也有毒性。” “嘿嘿!夫人呀,难得抽几口。”左宗棠翘起左脚,把烟杆往官靴底下敲几下,过足烟瘾才站起身。 “周夫人,谁说旱烟有毒的呀,烟草明明是治病救人的好东西,我们军人离不开它,身体倍棒,提神醒脑,要得要得。”郭宝昌忍不住耍起活宝,被左宗棠吹胡子瞪眼一吓,立刻也学着左宗棠的样子,烟杆敲打军靴底子把烟给灭了。 一班武官聚在左宗棠周围,一起赴宴,对于来到大西北,最不适应的就是吃喝,纷纷诉说苦啊,嘴巴淡出鸟来了。 第465章 娘子关 娘子关清晨的阴霾昏沉沉,古城苍凉古朴,窗外天灰蒙蒙的,寒风夹着小雪花,窗户上绽开一朵朵冰凌花。 李国楼从被褥上翻身起来,赤脚踏着在厚重绵软的羊绒地毯,一种温厚舒适的感觉涌上心头。贡台上一只熏炉,正袅袅吐着烟缕,沁人心脾的幽香飘荡,闻到鼻息之中,有静心凝神的功效。 婉娘跪在地毯上,飞眸流转妖娆的妩媚,带着一分满足感,鞠躬施礼道:“主人你醒了。” “嗯,婉娘,没事出去看雪景,我还要巡视军营。”李国楼不把婉娘带出门,她只是一名丫鬟,伺候人的角色,若是对每一名爱他的女人付出真心,哪会离开京师,为国为民就要抛开儿女私情,自己找罪受。 因风雪封路,李字营要在娘子关休整数天,但李国楼没有放纵自己,一如既往的早起,穿着单薄的练功服在院子里练功。 看见金二子、马德全、马亮、杨立广、阎敬铭、李运开、小石头、徐飚、鸟傅国重等人自觉起床,在雪地里锻炼身体,没有感觉意外,做他的手下就要有只争朝夕的觉悟。倒是看见同乡进士朱定河也在庭院里踢活动筋骨,颇感意外。 “老朱,起得这么早啊?”李国楼手持一把铲子,要在院子里搭建一座雪人。 “是啊!等会我陪你一起巡营。”朱定河在李国楼身边耳闻目染,感觉到一股向上的气息。 “好呀,叫上饭大慧、魏涵宇、许岚,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玩了。上午去看娘子关瀑布,中午赏雪温酒。”李国楼看着白雪皑皑的大地,银花挂满枝头,把院落装扮得分外妖娆。 “是啊好久喽。”朱定河拿起大块的积雪,上前堆积雪人,两人协助,很快一座雪人似模似样的坐落于院子里。感觉回到了过去,很高兴李国楼没有变,没有做大官的架子,老朋友竟然还都能相聚。 娘子关城东门东南方向的500米处,山明水秀的宜人景色让人心旷神怡,“娘子关瀑布”悬流百尺,顺悬崖峭壁而下,形成了一幅绚丽的水帘冰山,如白玉悬在半空之中。瀑布旁又有水帘洞、趵突泉,景色极为优美,山城沟谷中泉眼累累,当地人称为海眼的悬泉,组成一幅小桥流水人家的天然画卷。 李国楼、朱定河、饭大慧、魏涵宇、许岚游兴正浓,在娘子关前流连忘返,放假出游的李字营将士随处可见。 “国楼,作一首诗吧。”朱定河站在城墙上,看着白雪皑皑的山色,胸中充满豪情,他也会像李国楼一样,成为让世人敬仰的名臣。 “隘雄险道谁为最,井陉环水绝地生。 烽烟狼袭巾帼勇,金甲雕悬豪杰起。 古戍楼寨今犹在,凭栏欲问大清兴。 勒马沙场风似鼓,亮剑破敌迎朝露。” 李国楼踱步,想着诗词,慢悠悠一字一句咏读,这是一首励志诗篇,借古咏今,表明他的心志,旁边的人均点头称赞。 “不错!我就不作诗词了,省得被你比下去。”朱定河抚须表示赞赏,不愧为钦定探花郎。如今他们这些同乡学子对于李国楼佩服得五体投地,以作为李国楼的朋友、同年为荣。 “好诗好诗!好久没听过这样抒发情怀的诗句。李大人,在下财茂堂老胡,不知李大人可有耳闻。”一名眼睛为蓝色的商人模样的中年人,踏雪而来。 看打扮和中原人富商一致,绫罗大褂外罩一件裘皮风衣,头戴火狐绒帽,身材矍铄,精神奕奕,此人就是《财茂堂》的东家胡杨岳,人种就是杂种,从外貌上可见端倪。胡杨岳是娘子关最大的商户。 商人和官员是截然两种社会地位的人,“官”永远高高在上,商人则要依仗高官的庇萌才能在险恶的世道生存。很多高官不削与商人为伍,但李国楼是官商,没有这种禁忌。胡杨岳早就打听清楚李国楼为人,才来找李国楼做生意的。 商人找官员以什么为借口?一般就是以秀才出身,考过举人之事,来做开场白。大家都是读书人,首先抬高自己地位,这样才不会被举人、进士出身的官员看不起。胡杨岳诉说屡试不中惨切,郑重其事邀请李国楼等人去他家做客。 胡杨岳笑容可掬的说道:“以诗明志,李大人高风亮节,当为大清国的民族英雄。胡某略通文墨,虽然考取秀才可惜不能更上一层楼。李大人一路前来,实在是辛苦了。胡某最喜欢结交文人墨客,在府上备下酒席。以为李大人接风洗尘,还请李大人和各位朋友赏脸?” 昨天娘子关守将千总宋庆已经向李国楼介绍过《财茂堂》的胡杨岳,说胡杨岳在三晋之地兜得转,在这里《财茂堂》比乔致庸商行《复盛公》还有名。所以今天才会有胡杨岳今天的登城相邀,其实千总宋庆就是胡杨岳后台。这和李国楼傍上李鸿章一个道理,大家心照不宣的闲聊。 李国楼眯眼看着胡杨岳,说道:“没想到胡先生还是名雅人,我们就温酒叙诗词,讨扰胡先生了。” 胡杨岳大喜,连忙在前面引路,然后又低声吩咐了手下家人几句,其中一个家人忙骑上马匹,往娘子关而去。 一班人上了二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回到娘子关内,随行亲兵侍卫跨马在旁护卫。 胡杨岳在娘子关宅院宽阔,照壁、耳房、厢房等一应俱全,尤其是砖雕更是精美、细腻。买卖人家的门楣自然写上《招财进宝》《财源茂盛》虽说与众不同,可也透着一份朴实,这正是晋中生意人的特点。 西花厅里准备下了丰盛的酒席,不单是胡府中人,娘子关内五名有头有脸的商贾,也在排队恭候李国楼前来。 胡杨岳长年为娘子关军队运送军粮,就是说娘子关千总宋庆的名册上近千名士卒,平时做生意由《财茂堂》的胡杨岳调度。 军队都是这么做生意的,士卒除了正常操练,绝大多数时间就是替军队赚钱,一支军队有一半士卒每日操练,那就翻天了。一般情况30%是长期驻守、训练的士卒。其他名册上士卒不是吃空额,就是当做廉价劳动力,从古至今皆是如此。其中的猫腻,踏入军营的人一目了然,所以才会造成军队战斗力下降,军队里商贾气氛愈浓。 乔致庸商行《复盛公》的掌柜高钰找过李国楼,想包掉李字营一路的物资需求,但李国楼没有答应高钰的要求,而是给予《复盛公》部分的生意,他不想让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坐大,更不想欠乔致庸人情。一路上虽然每个管辖区域有地方官府提供粮草、民夫、车辆,但每日行军依然会遇见许多问题。 长徒行军,最重要的是保持良好的体力,这就需要丰富充足的营养。李字营辎重队带上足够的盐巴、茶砖,还有一些金华火腿、腊肠、风干的鸡鸭、豆干、菜干、辣椒、酱瓜、枣子、花生以及十日的粮草等,但却不能带上新鲜的蔬菜等,这就需要沿途官府提供。 山西被捻军破坏的小,兵祸已经过去,李字营行军遇到的困难还不算大。等到了陕甘地区,李字营2000多人的队伍,能不饿肚子就算好的了。但李国楼想让这支军队体格强健,不是被行军拖垮,那就需要给养跟上,所以他也需要有商人能为他的队伍提供所需要的物资。 对于《财茂堂》的胡杨岳找上门来,李国楼卖个人情给娘子关守将千总宋庆,爽快的答应与《财茂堂》合作,让《财茂堂》的商队替李字营采购生活物资,将来还会在多个领域合作。 胡杨岳脸上笑开了花,显得红光满面,举起酒杯唱贺道:“李大人远赴千里到陕甘,为大清荡平乱贼,其忠义真是感天动地,让人敬佩之至。胡某虽是一介商贾,也知道忠君报国的道理,愿意亲自随军运送物资。” 从去年开始,胡杨岳己经听说过李国楼大名,如今早就是如雷贯耳,拼了命也想巴结上大清最有权势的官商。不过他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知道要想和李国楼做生意,先要交好卖个人情给李国楼,只要不亏本,赚不赚钱无所谓。以便让李国楼对他留上心,将来还能把钱投资在李氏集团上,走上工业强盛之路。 “胡先生,若是我在董志原地区或者更远的延安地区需要粮草,你的商队能为我提供多少粮食?”李国楼的2000多名将士每日吃的粮食众多,按一个士卒一人一月45斤粮食,2000多名将士,一天就要消耗3石粮,还有八百多匹马、牛、骆驼由于行军在外,饲料更是6倍于士兵吃的粮食。 粮食消耗非常巨大。将来还要作战数月,需要的粮草,更是不计其数。李字营到了前线,就有前线军需官统一分配各军粮草,日子就不好过了。到那时他还要手下这么多嘴想办法,让2000多名将士吃好一点。 胡杨岳和其他五名大商人聚拢在一起窃窃私语一番,而后禀明:“李大人,这粮价运送至李字营,每100斤收费七两五钱,财茂堂可以提供给你100万斤粮食。并愿意随军运送。条件就是李大人的家族生意,我们这几家都要参股,特别是《开源公司》、《大丰收面粉公司》我们非常希望参股,还有《火鸟火柴公司》是未来的新兴产业,我们对大工业也非常感兴趣,想派人参观学习。” 听胡杨岳和其他几名商人肯以低价为他提供后勤保障,李国楼颇为高兴,大手一挥道:“好!胡先生,既然肯为国效力,为我解除后顾之忧。我这个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将来朝廷会给你们应有的地位和荣耀,李氏集团需要更多有识之士加入,只要胡先生和各位朋友感兴趣,参观、入股都没问题。” 李国楼团揖,向其他商人表示感谢,而后把酒一饮而尽。胡杨岳和其他几名商人也陪着干杯,和军队做生意就是爽快,酒宴上众人频频酒杯,荤素玩笑不断。 坐在李国楼另一侧的朱定河,附耳过来低声道:“小李子,听闻胡杨岳过去是名混混,老婆杨氏家族有钱有势,他是靠女人发起来的,倒是和你是同类人。” 李国楼神色不动,暗地里用脚狠踩了朱定河的脚面,搞毛呀,大庭广众之下,岂能开玩笑。 朱定河倒也不怕疼,腾身而起,哈哈一笑道:“山西老表够朋友,以后我就到山西来当官。来!感情深一口闷,我老朱敬大家一杯酒。” 随后众人畅饮,佳肴满盘子满碗,灌肠、三倒手硬面馍、羊肉泡馍、浑源凉粉、刀削面、豆腐脑、荞面河捞。 最后上一道羊杂碎汤,在一只大锅中放入羊肝、肺、胃、肠、心、蹄筋等煮得烂熟,然后加入葱、姜、香菜、粉条、豆腐等同煮,熟后盛入碗中,浇上羊肉汤,再放香菜、醋、盐、辣椒等调料,汤香气扑鼻,汤色乳白,热辣鲜美。 众人拿着调羹,喝着鲜美的羊肉汤,朱定河喝了几口热汤,想着李国楼豢养的通房丫鬟婉娘,心里有股火在乱窜,酒后胡诌道:“这羊杂碎汤可是好东西,有诗云:‘原汤优汁味鲜美,去寒暖胃添精神。夏天吃了防胃寒,冬天吃了暖全身。’押运使大人,这里只有你可以多吃点。” 李国楼哑然失笑,大声嚷嚷道:“老朱别看你是进士,出门在外都有男人的正常需求,我就不信你不去找乐子。” 朱定河有逛窑子请客的前科,老底不干净,不由嘿嘿奸笑两声,憋不住的那些“马贼”昨晚就去玩了,他今儿不是在等朋友一块去玩嘛。 饭大慧哈哈一笑道:“老朱,我们也要为娘子关的长治久安做贡献,胡先生要尽到地主之谊,下午陪我们看风景去。” “好说好说!”胡杨岳瞄着李国楼,心里打着小鼓,不知是否邀请李国楼去看风景?府里豢养的胡姬是否要请李国楼玩,又或者送一个胡姬伺候李国楼,待会儿问一下饭师爷。 三日后,李字营开拔,在随在军队后面出现商队,多是李国楼在娘子关休整时认识的胡贾商人,一支2000多人的队伍商机无限,这让李字营车队的队列越发庞大。 第466章 李字营行军 一月初,李字营踏入甘肃地界,地高气廖,与平原大异其趣,广褁无垠的黄土高坡上草树稀疏,荒寒复又苍凉。极目所处沟坎坡垴千丘万壑,或白杨丛林孤树峭拔而立,或荆棘丛生荒草连岗起伏,绵绵无际遥接地平处都极少见村落房舍,只见一片片的枯叶随风掠过,卷起干燥的沙土。 放羊的老汉、村童打着赤膊,却披着老羊皮袄,腰间绑着一根草绳,吆天呼地唱着信天游,更显狂野辽阔天廖气清。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哟一道道水,咱们亲人到陕甘。一杆杆的那个红旗哟一杆杆枪,咱们的队伍实力壮。千家万户哎嗨哎嗨哟,把门开哎嗨哎嗨哟,快把那亲人迎进来,依儿呀儿来吧哟。 热腾腾的油糕哎嗨哎嗨哟,端上桌哎嗨哎嗨哟,滚滚的米酒捧给亲人喝,依儿呀儿来吧哟。 满开的乌云哎嗨哎嗨哟,风吹散哎嗨哎嗨哟,左大帅来的晴了天,依儿呀儿来吧哟。山丹丹的那个开花哟红艳艳,左大帅领导咱打江山!左大帅领导咱打江山!” 歌词好似新编的词,套上原有的曲,意境一样苍凉悠远。 “找件冬衣给他。”李国楼一挥马鞭,继续往前赶路,进入甘肃地界沿途都是乞讨的村民,看见军队路过,好似看见大救星了。 身旁马德全从马车里翻出一件半新的棉袄,扔给唱信天游的羊倌,又递上一吊铜钱,说道:“老哥,倒是会拍马屁,可惜我家主公不姓左,不然今儿你就发了。”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是否要人带路,我的羊肥着呢,你们要不要几只?”羊倌不停的作揖,还未死心,眼含激动的泪花,一张老脸布满褶子。看出马德全粗犷的脸有些像苦出身的人,跟在战马旁边不肯就此罢休。 看着四周早已麻木的表情,马德全残存的善心流露,说道:“羊倌,带路就免了,已经有人了。就挑最肥的羊,买二只,多少钱?” 马德全从马鞍旁取出一个袋子,拿出铜钱和羊倌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其他马车边上一名村童也在要钱,这一老一少羊倌其实是是村庄的暗哨,若是军爷抢掠,顺手牵羊,便先送上六只羊,买地方平安。若是遇见爱民如子的楚军,村民就会出动,做点小生意。 一些村民见了李子营军队,军容整齐,尚且对村民和善。见大队人马滚滚而来,乡绅村民们个个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很多人叹道:“真不愧为京师来的军爷,皇上的队伍爱民如子啊。” 一些穿着破烂的当地青壮,见到李字营军容鼎盛,从未看见过的洋枪洋炮都有,又听说了李字营的待遇后,都是心动不己,很多人围在路旁,要求加入李字营。村里的几名乡绅看出“饭师爷”权力大,便竭力恳请“饭师爷”帮助四道岗的村民。猎户方志勇带着两条猎犬,扛着一把土枪特别显眼,很高兴被前哨队相中,成为游骑的一员。 李子营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加入的,大多数人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但一路上已经收入一些流民、村民,约有百来人。“饭师爷”一番挑选,便在四道岗收留了五名小伙子。 看见这批军爷给钱,更有一些村民从家里拿出积存的中草药冬虫、夏草、当归、党参、甘草以及一些存货枣子、蕨菜、厥麻、辣椒等物品,放置在藤条筐里,开始和中午歇脚的车队军爷做起生意。 生意倒也不错,总有一些军爷购买一些特产,准备晚上打牙祭。 李国楼正站在一棵大树旁撒尿,前哨官刀鞘云打马而来,脸色是那样古怪,好似有难言之隐,李国楼白眼道:“刀把子,前面有何事?” “嘿嘿!李大人遇见怪事了,这里的娘们就穿一件羊皮袄,里面什么也没有,问我们兄弟感兴趣否?我这不是请示来了。”刀鞘云眉毛上挑,一幅跃跃欲试的表情,有娘们主动送上门,还那么便宜。若不是怕违反军令,弟兄们早就上了。 李国楼恶狠狠瞪眼刀鞘云,想怒斥“马贼”狗改不了吃屎,可一想这是男人正常需求,他能随身携带一位贴身丫鬟,晚上睡热炕头,别人可没有这个福份。不让这二十名“马贼”开荤,就会违反军纪,张弛有度的长官,才能赢得人心。 压低声:“刀把子,给我听清楚了,晚上六点以前给我回宿营地,若赶不回来,小心尔的狗头。” “嘿嘿!李大人放心吧,我喜欢速战速决。”刀鞘云打马如飞,调转马头就走,急吼吼的样子,让人以为军务紧急。一路风餐露宿虽然辛苦,可遇见一位通情达理的长官,让他觉得不虚此行,手下的弟兄对此行没有怨言,士为知己者死。 翌日,广博的大地上见一支骑兵滚滚而来,看旗号并不是左大帅的楚军人马。当地的百姓还有商户看见是一支陌生的客军,没有不怕的人,像波涛汹涌的浪花一样,募地散开了,都远远的逃了开去。一片呼儿唤女声,很多商铺更是连忙关门,连生意也不做了,官爷的生意,做成一桩,亏一桩,还是不做为妙。 镇城上的守城士卒,虽说他们早得到消息,这是一支过境的友军,不过见到李字营的气势。还是一片紧张,人人凝神戒备。不过见这支军队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穿行而过,对百姓秋毫不犯。 当地百姓们才回过神来,远远的挤在一旁看,商铺也重新开门。很多人一边看,还一边惊叹,这是哪来的一支军队?看见一面面李字旗迎风招展,军人穿着打扮好奇怪,不像是大清的军队。 可又是枪又是炮,怎么数百骑兵还手持突刺枪?好似年画上的门神,凶神恶煞的不苟言笑,比左大帅的军兵还精锐。终于一名见闻颇广的商人醒悟过来,打开商铺大门,吼道:“乡亲们,常山赵子龙来啦!这里小李子的队伍啊。” “赵子龙”“小李子”好似一道晴天霹雳,让听惯说书的百姓回过神来,大街上人声鼎沸,适才逃散的百姓聚拢过来,足不出户的小娘子也含着春色,迈着三寸金莲来看热闹了。 李国楼骑在风雪雷电驹原本就很好相认,果然指指点点的百姓都认出他来了,赞许之色评头论足,“嗯!果然像常山赵子龙,是赵子龙转世,我们大清固若金汤。” “小李子拍案惊奇,我喜欢大爱无疆这段!”一名泼皮嬉皮笑脸叫道。 “洋妞,让我们看看呀!”百姓尚且不甘心,提出过分的要求。 “李大人,住一晚上吧!我们这里不收钱。官爷进来嘛,很便宜的呀。”街道边上一座怡春院的二楼窗户打开,老鸨以及一群打扮花枝招展的妓女展开怀抱,抖动手中的花手帕,丰胸都跃出窗沿,展示傲然的胸怀。 李字营的将士们习惯成自然,神色凝重,不被外界所烦扰,保持惯有的脚步,继续向前进,把一座陌生的城镇抛在身后。 在这座李国楼叫不出名字的城镇,他只是送给带路的守官一只铜胎画珐琅鼻烟壶,算是带路的辛苦费。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的鼻烟壶,也变成一座城镇的宝物,供奉在子龙庙的神龛里。李字营就这样行军,好似每座茶馆、每座妓院、每座饭馆、每座客栈,李国楼都住过,给地方带来无尽的传说故事。 人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很少看见有良家男子,主动要求从军的。不过李字营行军之中,总有穿着破烂的年轻人跟上队伍,推着沉重的炮车,一定要帮忙,还要一路帮到底,看见一名像是当官的人,就要求参军,这种的情况每天都有发生。 看着大冬天身上绑着稻草当衣服的贫苦农民,让人怜悯也让人愤慨,不平的世界理应打破,已经凭临死亡线的贫民,不是死亡,就是劫掠。像这种当兵还不合格的孱弱百姓,李字营也收留一些,先让他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让他们把身体机能恢复过来,至少也要像个人样。慢慢的民夫人数又多了四百多人,而笑容终于回到这群人身上,自信也会成为李字营一员。 600名新武堂学生兵扛着枪,背着弹夹,负重25斤,每天平均行军40里地,还可以轮流骑马、坐车。吃得好睡得好,没有急行军的困苦,经过一路的锤炼,体格更加强健,风雪没有压垮新武堂学生的脊梁,在冰天雪地里快速成长起来,征服一座又一座山梁,一直走在队伍的前列。 每一天晚上,校官依然要让学生兵读书、习字,每一天宿营都留下李国楼讲课的身影。 大同总兵刘求正的儿子刘光才已经加入新武堂,他和其他年轻人一样,坐在炕上,听着李国楼见解忠君爱国思想的重要性。一座房间三面的土炕上都是坐着的学生兵,一座房间就是一间课堂,殷殷期盼每名学生兵都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指挥官。 “同学们,要知道我们浴血疆场是为了什么?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战?当祖国需要你时,你是否当得起国家对你的期盼。祖国两字是不容亵渎的,领土完整才有民族独立精神。为祖国开疆辟土是我们热血男儿应尽的职责,更别说对那些分裂祖国的叛徒,要把叛徒毫不留情的消灭光。建设一个统一、完整、自强、求富的大清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义务,把一身奉献给祖国,没有民族之见,没有门户之见,没有高低之分,我们是团结在一面旗子下的新武堂战士,团结在忠君爱国的这面旗子下(掌声大作)。恪尽职守,浴血奋战,有理想、有道德、有血性、有追求,把爱国主义思想发扬光大。让每一名战士懂得为何而战,为谁而战,只有这样的队伍才能无往而不胜。你们以后都是带兵之人,要懂得思想教育和战术课、实战课同样重要,战术课、操练课好似人的两条腿,人有了二条腿就能够走路,还能站得稳,但靠什么支撑两条腿?是靠人的脑子。思想教育就是指挥人的脑袋瓜子的玩意(笑声阵阵),你们别笑,叛军动不动诋毁大清的名誉,还要挑起民族仇恨,回乱杀汉人、满人。而造反派又搬出老黄历说满人杀汉人、回人,这就要我们好生思考,孰对孰错,踏错一步万劫不复。汉人难道不杀汉人了吗?建立一个新王朝都要杀个天昏地暗,改朝换代换个皇帝,不杀个血海横流,尸骨如山,会停下来吗?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被妖言迷惑,不要为了一己私利,而把一个民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李国楼停顿下来,不吐不快,虽然这些话有些反动,但民族主义情绪蔓延才是回乱之源,各个民族都想恢复祖上的光荣,建立祖辈一样的辉煌帝国。这次是回人,下一次就是汉人,再下一次呢?到底哪个是正义的,哪个是反动呢?若是民族主义是正确的,也不需要镇压各个民族起义,就让大清四分五裂,变成五代十国时那样,城头变幻大王旗。所以各个民族团结才是根本,抛开过去的历史,忘记血腥的杀戮,别让大清在一次又一次内耗上变成软弱可欺的东亚病夫。以一名大清人引以为傲,替大清开疆辟土,建立功勋伟业。 对于民族仇恨,哪名汉人没听过几句?有的人虽然年轻,但祖辈一代又一代相授早已刻在心里,没有表露出来而已。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们是对是错?是该牢记,还是该复仇? 但今晚李国楼对他们说了,到底如何看待各个民族之间的恩恩怨怨?抛开过去历史,展望共同的未来,大清各民族和睦相处,抛弃狭义的民族主义,团结在一面旗子下,为了祖国昌盛,领土完整,奉献所有力量,以一名大清人引以为傲。绝对是震撼人心的话语,不敢触及的灵魂深处第一次被打动,看着李国楼的目光是那么炙热,受人尊敬的师座李国楼敢说敢当,不愧为新武堂的灵魂。 第467章 野外宿营地 李字营到达陕甘地区之后,地广人稀,一个城镇离下一个城镇很远,时有露宿在野外的时候。严寒的冬季,将士们围在火堆前烤火取暖,长夜漫漫,月影稀疏。能听见野狼在高岗上嚎叫,营门明哨外,营墙处的还有暗哨,李字营参照楚营军制,不敢有稍许懈怠。车辆围在外圈,当做防护墙,营地四周外点燃一堆堆火堆,不让野狼以及心怀叵测的叛军偷袭营地的机会。 已经进入交战区,冬季有无数支流窜抢掠的乱军出没,虽然这里属于大清军队控制区域,但说不准就有叛军来捞一票。小股的运输队,经常会被熟悉地理的叛军伏击。 一路行军李字营遇见过零星的劫匪,但大多数时候劫匪一看怎么多人的车队,都不敢下手。只是远远的观望,看见没有漏洞可以钻,跟随几日便打马离开了。有的劫匪临走还有朝天开一枪,算是分手礼。 刀鞘云带领的前哨队还遇见要买路钱的劫匪,看在师出同门份上,都给些小钱把小股的劫匪打发走了。 还遇见过向车队开枪的劫匪,李字营有一人被冷枪打死,四人受伤的经历。对于这种敢惹李字营的劫匪,李字营的官兵同仇敌忾,直接用排枪回击,让劫匪懂得1000米以外,李字营神枪手也能取人性命,骑马逃跑是逃不了的。 还曾发生马匹受惊,民夫被马踩死的事件,以及一个学生兵不小心掉入沟堑里摔死。至于开小差逃跑这种倒是没有发生过,荒郊野地跟随大部队行军,野狼不会来找死。独自一人的话,狼群随时会冲上来要人命。 扎营地离不开水源,黄土高坡有许多沟壑,形成一道道山谷和河流,每个地方都有当地官府或者驻扎的军队提供向导,所以李字营没有走过冤枉路。宿营时一个是搭建简易住所,把车辆围成数圈,作为战斗时的工事,另外把牛马、骆驼也围起来,不让牲口逃跑。 每一队三十人统管伙食,烧一大锅热汤,把杂七杂八的食物扔进汤里,每次都要放些辣椒,大杂烩汤是主菜。来到甘肃之后主食,不再是陕西人喜欢吃的锅盔,而是吃一种馕,一种面饼,在家里有专门的烤炉。但行军时就用简便的方法,直接将馕埋在火堆下,大约两刻钟,馕就可以取出来吃了。馕比锅盔好吃一点,就是离不开烘烤。如果需要隐蔽踪影的话,还是还改变口粮。 现在一队将士围在火堆旁,一面烤火一面喝热汤,把馕撕扯成一小块,沾点汤水,塞入嘴里咀嚼。热气腾腾的火堆旁,将士们把大衣都脱了,行军是能吃到热汤、肉食、蔬菜,还能吃饱已经满足了。 刚开始行军的那些天,每个人脚底都会出水泡。这行军一双脚最重要,故此每天晚上要用热水洗脚,用针把水泡挑破,涂一些药油。通过这些天的行军,每个人都磨出一层又一层老茧,不会为一双脚烦恼了。 晚饭过后,李国楼带着戈什哈马德全、小石头、马亮和傅国重巡营,他还是老习惯手持一根马鞭,做错事的人就会挨鞭子。军纪严酷,打骂下属是常事。对手下严厉,疾言吝色,这样手下人才会有敬畏之意。小事做错还有改过的机会,若犯大错,人头落地。 军营里不能随意走动,看见李国楼一行人走来,放哨的四名士卒立刻行军礼,喝道:“董志原。” “杀敌报国。”李国楼一挥马鞭算是回礼,看向四名面向四个方向站岗的士卒。 这种站岗的方式是李国楼想出来的,敌人喜欢偷袭,对站岗的哨兵会凭借夜色以及视线的死角采取悄悄潜至哨兵身边,而后敌人突袭站岗的哨兵,这种偷袭方式屡试不爽,成功率很高。故此李国楼想出一个一劳永逸的站岗方式,一个哨卡安排四名哨兵,面向四个方向,这样想偷袭的敌人,就不容易靠近士兵。果然李字营运用这种站岗放哨方式,一路之上,还没有被敌人杀死过岗哨,夜里值守不再是一件危险重重的差事。 让李字营将士们不由得佩服李国楼善于动脑筋,堵住自身的漏洞。连从军队里退下来,重新在李国楼这里上岗的傅国重对这种站岗方式赞赏有加,觉得可以在战时的军队里大加推广。 那群自动跟随李字营的沿途的流民、村民已有600多人,在野外露宿时候,不与李字营官兵驻扎在一起,而是另辟一处空地,让他们独自住宿。对于这批人,让李国楼感觉就是鸡肋。很多不知来历的人聚在一起,不知会给他带来什么灾祸?有些人心怀叵测,混进李字营,有不可告人目的。 有些流民参加过叛乱,甚至有些流民是叛军的探子,大多数汉人没有信仰,看见寺庙就磕头,有奶便是娘的主。在战乱区能活到至今的人,认过好多主子。而他绝不是最后一位主子,李国楼才不会相信那些新加入李字营的流民、村民。特别是越靠近敌占区收容的流民,这两天就收留了100多流民,他倒要看一看手无寸铁的“流民”能玩出什么幺蛾子。 前些天还遇见零星的劫匪游荡在车队附近,这两天突然平静了,沿途除了遇见哨所的官兵,没有看见过劫匪出现过。黄土高坡沟壑丛生,荆棘茂盛,看上去道路被官兵控制,但不为人知的羊肠小道,不为外人所知。 叛军对于李字营理应重视,零碎的李字营消息总会掌握一些,会不会对李字营发起突袭呢?李国楼喜欢把问题考虑透彻,慢慢走向商队的宿营处。 商队的宿营地里,100多人商户的车队放置在中军位子,商人、伙计也有枪械,但枪械比较陈旧,李国楼处于对他们的安全负责,故让商队居于中军位子。 《财茂堂》的东家胡杨岳看见李国楼来看他们,急忙快步上去迎接,已经和李国楼熟悉了,颇为随意的说道:“李大人,这么晚还不歇息?” 李国楼听出弦外之意,不就是他和婉娘晚上干的那点事,男人都感兴趣吗?嫣然而笑道:太忙了,没时间休息。胡先生,来叫你开一个军事会议,你和小杨跟我走。” 胡杨岳听李国楼说得随和,但战争的阴影笼罩在头上,压力是很大的。便和商队的人交代几句,带着年轻的管事杨钊,跟随在李国楼身后,向河边的一颗大柳树走去。 黑沉沉的夜色里营内将士,大多休息,只有一些巡营的哨兵,还在巡逻,见到李国楼等人过来,一个哨兵喝道:“站住,是谁?” 李国楼道:“押运使李国楼。” 军事会议就在一堆火前举行,外面放了三道警戒线,李字营的队官级别以上的人都来了,约有八十多人,都站在李国楼四周,不知这么晚押运使大人找他们有何大事要说? 李国楼开门见山道:“诸位,现在我们离前线已经很近了,大约还有十二天的路程。这里也是叛军抢掠的重灾区,我们不得不防。被偷袭的可能性超过三成,在敌人突然向我们车队发起偷袭时,我们要做出最妥善的应急方式,不给敌人可乘之机。我们这么长的队伍该如何减少损失?还要把敌人的马队尽可能的打痛,这就需要我们每个人都发挥力量,拧成一股绳。而不是惊慌的四处躲避,胡乱开枪,形不成杀伤力。要知道敌人的马队冲到我们面前的话,我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所以我宣布,明天进行一场实战演习,检验一下我们李字营的战斗力。” “是!”一听说明天实战演练,每一名军官以及民夫的头目都变得意气奋发,好久没有听见枪炮声,枪炮都要生锈了,是该活动一下筋骨。 “好!明天的战斗指挥,以每一队为一个作战团体,相邻的各小队如何配合,如何布防?由哨长自行制定。营官、督队官给每一队评分,我要看到每个团队的协作精神。”对于手下人毫不质疑的听令,以及隐约可见的杀气,颇感欣慰。李字营的将士们已有战斗的觉悟,战争能让新武堂学生飞速成长,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西山健锐营养育兵姚斌,也在会议的行列之中,他被李国楼委任为队官,管辖那三十名养育兵。看见连那些长夫也有毛瑟枪,新武堂的学生兵早已抗着毛瑟枪,一路在养育兵面前炫耀。那个苏元春已经佩戴一把精致的左轮手枪了,而他们三十名养育兵直到现在还扛着燧发枪,西山健锐营养育兵早就在背后骂娘了,明天军事演习,岂不是养育兵让丢人吗? “报告李学政,我们西山健锐营养育兵不是后娘养的,希望李学政一视同仁,给我们换装备。”姚斌按耐不住了,跨前一步行军礼。 “姚队官,用枪不在于好坏,你们养育兵习惯使用燧发枪,还是先用称手的武器,好生表现,等回去了,每人赠予你们一把左轮手枪。” “是!”姚斌高高兴兴离开,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弟兄们,手里拿着一份油印的作战大纲。这份大纲是群策群力,由校官制定的一些战场应变措施,这样发生突发事件,人就不会脑袋一片空白,在战争中学习打仗,也要学会总结经验教训。 看见那些穷棒子长夫跃跃欲试的样子,胡杨岳内心波澜起伏,他的商队也有很强的战斗力,哪能居中做缩头乌龟,抢着说道:“李学政,我们商队要求参加演练,保证听令行事。” “好!胡先生锻炼一下有好处,人都有本能反应,战斗演练就是让人瞬间作出正确的选择。”李国楼让胡杨岳参加军事会议,就是要提升商队的自我保护能力,让团队里每个人都发挥作用 军官们各自回营,四周慢慢平静下来,李国楼低声道:“给我盯紧那些流民,不要怕麻烦,明天按照花名册给我点名,我看今晚会有人溜走。” “是!我明天一早,亲自去点名。”饭大慧惊讶,瞪大眼睛看向李国楼,原来李国楼不是心血来潮,危险随时随地迫近,那群口称饭师爷是“大救星”的人,其中隐藏杀机,竟尔想要他们的命。万幸跟随了一名“神捕”,这一次他不会命丧疆场。 “若是有人逃跑了,谁和那个人一起来投效的人,抓起来赶走。还有在那些流民里组成一伍为一组的连坐法,谁散布谣言,而知情不报的人,一起处罚。谁敢闹事,就让他滚蛋。李字营的军规应该严苛起来,对人别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李国楼对手下几名心腹,秘密叮嘱一番,准备明天早上就付诸行动。 听见李国楼要对那些流民下手,饭大慧、马德全、巴特尔等人跃跃欲试。 其中最兴奋的人就是金二子,他心里扭曲,属于变态类型,就喜欢看见血腥的场面,明天若是有流民失踪,他就可以杀人了。所以金二子好好的捕快不做,吵闹着要来大西北打仗。 “李学政,我把刑部整套的刑具也带来了,明天赶嫌疑人走以前,让我来问口供,就算老虎嘴我也能撬开。”金二子不再隐瞒私自藏匿的刑具,要拿出来使用。 让旁边的人都吓一跳,比李国楼还要狠,李国楼只是用连坐法对付隐匿的暗探。而金二子还要动私刑,不把人当人看。 “嗯,金银来,明天和饭师爷一起去吧。”李国楼眉毛一扬,转身离开,不让别人看出他面部的表情。暗自欣喜终于发现人才了,这种狠毒阴辣的人,是他所需的人才。金二子大有前提,以后能成为他的杀手锏。 第468章 抓出叛军暗探 翌日清晨,宿营地里人喊马嘶,车夫把马匹套在车上,骑兵跨上战马,高大的骆驼上堆满棉衣,所有的货物外面罩着雨布,健壮的数匹公牛拉动巨大的跑身。 李国楼面向南方,默默的看着流民住宿的营地,最好是他多虑了,能看见一队队民夫比肩而来,脸上挂着笑容。但时间好似停滞了,远处的宿营地依然没有人走出来。 此时流民宿营地里,饭大慧手持638人的花名册,有3人的名字没被勾掉,营地里少了3人,一个晚上有三名流民逃跑了。 饭大慧脸色难看,看到金二子脸色变得泛出一层薄雾般的油彩,心里悲苦,作为地主阶级的子弟,哪曾见过血淋淋的场景?赚钱时挺开心,被人称颂时很得意。但祸福双至,出来混终于要还的,今儿轮到他做恶人了。作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李国楼却躲在外面,撇清对平民用刑的罪名。 但是能怎么办?这群人里面叛军的暗探,隐藏在里面。不抓出来,说不定哪天就会朝他开黑枪,按照原有的计划,抓出了10名嫌疑人,这10名流民是和逃跑的三人一起来投军的人。 饭大慧不去管金二子如何用刑?他对着600多名一路上收留的流民、村民宣读新的政策“连坐法”。 只见他挥舞着两只拳头,异常忿怒道:“你们都看见了,养不熟的白眼狼,隐藏在我们身边,摸透李字营情况,去向叛军传递消息去了,想害死我们3000人啊。我心地好收留你们,给你们一份活干,你们怎么报答我的?事不关己便装聋作哑,人不见了一个晚上也不向我禀告,以为少一个人我会搞不清。看见那10个人了吗?全部滚蛋,里面的探子枪毙。为了杜绝这种事再次发生,我宣布实行战时连坐法,一伍十人有错一起惩罚,有人投敌,一起枪毙,发现同伴异常举动,或者反动的言行,立刻向长官报告,甚至可以越级报告,重大举报,重重的有奖。谁要是受不了,或是害怕?不肯承担责任,看见大门了吗?现在就滚蛋,李字营不需要没有责任心的人,更不要懦夫,给你们一刻钟去想,谁要是检举叛军的暗探,重赏50两银子。” 600多名民夫们看见荷枪实弹的上百名战士连刺刀都架上了,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似要杀人,哪敢离开营地,没有人挪地方。纷纷表态,“生是李字营的人,死是李字营的鬼!” 有人检举身边的人,说李字营的坏话,人群炸开锅,把诅咒李字营会全军覆没的人,痛扁一顿忘恩负义的人。而且往死里打,看起来没有断气,是不会停下。 “打死他!我们李字营不要白眼狼!”“打死他!”“打打打!” 人群已经有爆发的趋势,人人自危,害怕被师爷饭大慧驱赶出营地,又过上颠沛流离的生活,谁都想表现出和李字营一条心。 “饭师爷,他们都是十八营二河州的探子,还想干掉你。”暗探古信不打自招,突然扯开嗓子叫嚷,过去加入叛军是无奈之举,现在反正是洗心革面。他认清形势,把身边的同伴给卖了,指认出叛军的10名暗探。 一名暗探狗急了跳墙,撒开腿就往外逃,才跑了出十步距离,“呯”一声枪响,被神枪手小刀子魏群击中背部。这名暗探未曾死去,倒在地上惨叫,血腥的杀人才刚刚开始。 饭大慧表扬了大义灭亲的古信,说话算话,当场赏给古信两锭勾人魂魄的银元宝,让旁边的人嫉妒不已。 古信手捧银元宝,跪在地上,赌咒发誓:“饭师爷,小人一定痛改前非,把队伍带好。” “嗯!古信,本官相信你,把你知道十八营的情况向李大人禀明。”饭大慧大力提拔古信,让古信当这群民夫的大队长,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啪啪啪啪!”从来不打架,更没有杀过人的饭大慧暴怒,左右开弓,学习李国楼那样用皮鞭抽打几名叛军的暗探。 “押运使大人有令!叛军的暗探不算俘虏,可以任意惩处。”传令官小石头带来李国楼最新指示,义父李国楼要他来观看金二子如何对敌人施展刑罚?让他变成一名冷酷无情的军官。 随着权势的提高建立威信,不以和事佬面目示人,饭大慧不是人善被人欺“饭桶”。生杀大权在手,对捆绑在地的九名暗探,又抽有打,毫不留情,飞起一脚,怒叱道:“好呀!把我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给我把二河州叛军的情况说出来,我大人有大量,还能给你们一条活路。听见金队官那里的动静了吗?想做宁死不屈的英雄好汉,最终的结果就是像狗一样讨饶······” 饭大慧循循善诱,又是打骂,又是做思想工作,诱骗九名暗探吐露叛军的情况,他这里还算好的。金二子那里已经响起惨叫声,划破晨曦的凄惨尖叫,让人毛骨悚然。 金二子把坐骑上褡裢取下来,有条不絮的解开牛皮绦,取出褡裢内的一件件刑具,好似在摆弄一件艺术品,一件又一件摆放在地上,让十名嫌疑犯看清楚。动作娴熟还有韵味包含在里面,面色凝重,慢悠悠的说:“识相的人,现在开口还来得及,在我这里冤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不想让阎罗王也认不出是谁?就说老实话,把知道的抖出来。” 只见有竹签子、矛、尖刀、锯子、锉刀、钩子、绳索、铐子、十二股皮条拧成的法鞭,动刑的刑具一应俱全,就是一个随身携带的刑具大全。 “我不知道呀!我什么也不知道!逃跑的阿四头只是路上遇到的陌生人,我真的不知道呀。”索索发抖的一名嫌疑人哭诉,其他几名嫌疑人也在求饶,场面感人,连旁边压阵的一队战士,也不忍细看。 “嘿嘿!这是没用的,我不要听这种话,阿四头的口音和你一样,哪会是路上遇见的陌生人,你们早就认识了,从小在一起的发小是吧。一个传递消息,一个留下来做内应,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今儿就拿你开刀,不会委屈你的,张五哥。”金二子那张执拗乖张的脸冷酷无情,手里的小刀划破一名嫌疑人的脸颊,残酷的刑罚第一式,就要见血······ “啊······”惨叫声连远处的李国楼也不由得全身一颤,他喜欢用脑和罪犯较量,真的对罪犯动用酷刑,少之又少。战争让人变得冷酷无情,成为杀人的机器,人不再是人,不去想是对是错?一切以战争法则衡量,胜利者就能书写历史,失败者只能成为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想要成功,就要踩着敌人的尸体上位,不喜欢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依靠打击政敌,拉帮结派往上爬。那就赢得军功,来证明自己绝不是吃软饭的小白脸。在这支队伍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李国楼扮演主角,那就要做到最好的主角,赢得掌声、荣耀、赞美。一支队伍里总有不和谐的声音,别去管他了,肮脏的事总要有人去做。 李国楼充耳不闻,跨上战马,微微点头。旁边的戈什哈马亮手持军号,挺胸吸一口气,吹响了出发的号声,“嘟嘟!嘟!嘟嘟!” 一排军号手,一起吹响出发的号角,清澈嘹亮,振奋人心。 两长一短的间歇声,划破晨霭,嘹亮的军号声雄壮威武,漫长的队伍向着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坡前行。 李字营行军在崎岖的黄土高坡上,虽然没有下雪,但北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就像刀子一样撕扯心扉。道路被冰雪覆盖,许多地方都需要民夫用铲子铲雪,辟出一条道路,所以李国楼才会大发善心,收容这么多流民。 民夫们经过早晨的一场刺激,干活分外卖力,生怕被李字营扔在冰天雪地荒郊野外。天寒地冻就是积雪最厚的地方也冻得相当硬,人和牲畜踩上去,不会陷到雪里去。 向导是当地人,他告诉李国楼,大雪之后,山脚下的狼由于没有吃的,它们已经饿得慌了,再加上李字营战士打了数头野狼,引起了狼群公愤,身后尾随的野狼越来越多了,谁不小心掉队就会被成百上千只野狼吞噬。 李国楼大吃一惊,急忙带领数名戈什哈来到队伍最后面,站在高岗上,举起望远镜观察。果然看见山坡下,一只只野狼踏着冰雪尾随而来,那密密麻麻的黑影,在山路上一眼望不到尽头。 李国楼对于手下人把行军打仗当做游猎颇为不满,大冬天去招惹野狼干嘛,又一想野狼不就是敌人嘛。原本想教训一帮招惹是非的戈什哈,现在想到更好的主意。 对着今日的传令官傅国重,说道:“传我的命令,改变今日演习的方式,以身后这群野狼为假想敌,给我尽可能的消灭敌人。” “是!”傅国重是那种没事也要惹出点事来的人,听到长官下达这样的命令,格外高兴,举着令箭,一路向前疯跑,向李字营将官传达最新的军令,“李大人有令,改变今日演习的方式,以身后这群野狼为假想敌,尽可能的消灭敌人······” 被李国楼委任为哨官的成昆、巴特尔、各自管辖150学生骑兵,100名长夫(就是骑兵的辅兵),骑兵耗费最大,马匹娇贵需要精心伺候,对后勤保障要求最高,养一名比步兵耗资高3倍以上。 炮兵官带荀喜、哨官范晔管辖两支炮兵部队,荀喜统管远程炮兵,有100学生兵,100长夫。范晔统管近程炮兵,有100学生兵,100长夫。 剩余的100学生兵被分配至将近1000人民夫中去,做伍长、队官。 还有前哨队队官刀鞘云有个60人的马队,这是一支能打能逃的队伍,要求便是马术精湛。 李国楼亲帅的亲兵侍卫队人数超过200人,这里面的人身份比较杂,有些是他的戈什哈,有50人。有些是自己来参加远行,比如金二子、傅国重等人,有55人。 还有他借来的人,比如小刀子魏群、长矛魏云,利剑阿里郎,箭头杨琮,都是高官的亲兵侍卫,有100多人,说白了这些人就是他的雇佣军,都是打仗不要命的人,经历过战争,在战场上立过战功,对过去的经历充满眷恋,宁愿马革裹尸还。 对于打野狼话语权被蒙古人巴特尔占据,过去生活在草原上,知道狼的习性,懂得如何让野狼落入圈套,很快一套切实可行的作战方案,制定下来了。每个人动怀着兴奋的表情,准备战斗。只有统管远程炮兵管带荀喜没事可干,最后吵着从哨官范晔那里讨来两门铜炮,亦要过一把开炮的瘾。 第469章 围剿野狼群 李字营沿着山路继续往前走,离天黑大约还有两个小时,天色已经黯淡无光。压阵在队伍最后的李国楼看向这里的地理环境,山峦起伏,这里地势低矮,挡住了凛冽的寒风,树木茂密,一片冰雪压在高大的树枝上。 山坳里的密林深处,右面的丛林里传来阵阵吼声,突然一只大狗熊冲出密林,后面还跟着一大群野狼。有两只野狼径直扑向正在对着一颗大树小解的马亮,如果他离一队戈什哈远一点,就会被野狼咬死,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这时一只野狼紧紧的咬住马亮栓在树上的马匹,另两只野狼凶恶的扑向马亮,使他既没有时间也想不起拔出手枪,只是人的本能反应叫道:“爸爸救命啊。” 马德全适才举着望远镜盯着后面看,怕狼群离他们太近,没有人会想到狼群会从侧面发起攻击,所以第一反应拔枪已经来不及了。 幸好李国楼耳朵好使,听见右侧丛林里有古怪的声音,一只手已经解开枪套,以拔枪的姿势,准备好了,也就是那几秒种时间,他以标准的射击姿势双手握紧枪柄,对着狼的头开了一枪。 算是马亮运气好,李国楼通过苦练,射击的准星比过去好一倍都不止,不再是三十米的神枪手,而是七八十步距离,可以稳稳击中目标。所以李国楼连续开了四枪,把袭击马亮的两头野狼击毙。要是换了马德全开枪救儿子,肯定打不中野狼,反而把伤着儿子马亮。 在李国楼开枪的刹那,其他几名戈什哈,也一起拔出枪射击,另外一只正紧咬住马不放的野狼立刻松了嘴,飞速的转身逃入山林。幸亏野狼咬的是马头马笼头上的铁圈刚好卡住了它的牙,马没受什么大伤。 马亮捡回一条命,只是被惊吓得厉害,躲避野狼时跌倒在雪地里,尿到一半没尿完的部分都尿到裤子上了,裤裆处一滩尿渍。 不用说几名戈什哈都是向那只大狗熊开枪,这场人兽大战,是突发情况,没有人料到这里除了有野狼,还会有大狗熊会出现在人的面前。狗熊皮糙肉厚,对于手枪子弹的抵御能力超强,数颗子弹击中它,也没让大狗熊倒下,一个转身又逃入丛林里了。发怒的吼叫声,隐约在树林里回荡。 向导看着这短促的一幕,呼吸急促,急道:“李大人,这里不宜久留,天马上要黑了,狼群已经变得疯狂了,连熊瞎子也敢招惹,我们快出发吧。” 李国楼不紧不慢的装填子弹,扬声道:“马亮,别像个孬种,给我快点起来。” 马亮一咕噜起身,自圆其说:“李大人多谢你救命之恩,幸好我反应快啊。” 马德全又是担心,又是庆幸,但不敢表露出关心的样子,对着儿子马亮,叫道:“别贫嘴了,快上马。” 向导说道:“熊瞎子看上去动作笨重迟缓,跑起来没有狼那样快捷。但暴怒起来也能飞速奔跑一会儿,适才熊瞎子受伤了,会很不甘心的,说不定也会找我们报仇。”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老乡,熊瞎子不蠢,子弹的滋味不好受,它被野狼打断了冬眠,接下来日子难捱,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也难说啊。” 穿着羊皮大衣的老向导,笑容可掬的说:“李大人知识渊博,连熊瞎子冬眠也知道。” 李国楼表现出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没有说话,沉默以对,适才突发事件时自己的应变举动,觉得还算满意。对于少年马亮尿裤子的糗事,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责怪的话语。人都有一个成长过程,他在马亮的年龄还不敢去参军打仗,尚且不如人家,对手下人要宽容,也要给手下人成长的历练。 这一次长途拉练,让新武堂的学生快速成长,每一名学生每一天都有进步,接下来将面临更大的考验,李国楼坚信凭借他的执著精神,这些学生必将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一行人骑在马上,跟在运输队最后一辆马车后面,把狼群当做假想敌,准备消灭一些野狼。但狼非常聪明,而且鼻子灵敏,白天不会主动攻击人群,一直远远的蹑行着人的踪迹。到了晚上野狼就会包围宿营地,嚎叫一晚上,有落单的人畜,就会群起而攻之。今晚李字营全体出动,布置一个口袋阵,就等狼群一如往常聚集到宿营地附近。 凄凄岁暮风,翳翳经日雪。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银装素裹的黄土高坡夜色是那样的凄厉,北风发出呜咽声,好似有道不尽的委屈向大地倾诉。天上一颗颗星星闪闪发亮,神秘的眨动它那迷人的眼眸,昏暗的月光洒在宿营地上。营地里悄无声息,数堆木柴有气无力的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一道道火出现在营地四周,那道火仿佛要燃烧大地,上百道、上千道火光在燃烧。那就是野狼的厉眼,月夜里野狼会变得更加凶残,它们闻到了美食的气息,空气里弥漫着肉香,让它们蠢蠢欲动,越来越靠近宿营地。 此时的大西北地广人稀,连年兵祸不断,各地狼患甚重,在荒郊野外,人在晚上不能出户,村镇附近都有野狼在游荡。狼是群居性极高的物种,一群狼的数量大约在5到12只之间,在冬天寒冷的时候最多可到40只左右,通常由一对优势对偶领导。狼群有领域性,也都是其活动范围,群内个体数量若增加,领域范围会缩小。群之间的领域范围不重叠,会以嚎声向其他群宣告范围。奔跑速度极快,持久性也很好。智能颇高,以气味、叫声沟通。 但李字营的官兵自诩人多势众,有射程1200米的毛瑟枪大显身手,只要有机会,就会对进入射程的野狼开枪,一路上对野狼杀戮不断,还剥野狼皮做褥垫子。所以引起野狼的同仇敌忾,一群又一群野狼竟然联合起来,蹑影随踪尾随在李字营身后,就想找机会咬人,到如今已有近千头野狼汇聚在宿营地附近。 李字营将士早已埋伏好了,紧张的等待狼群进入埋伏圈内。 营地外的一处简易围栏里有十五只黄羊索索发抖的尖叫,羊群想要逃跑,它们已经感觉到危险临近,那股野狼的腥臭味,让羊群变得暴躁,不停的撞击围栏,想要冲开一条路。 狼群已经开始悄悄收紧半月形的包围圈,黄羊群的东、北、南三面是狼,而西面百步之外则是宿营地。 一只白脖白胸狼王站在高岗上嚎叫,指挥狼群的行动,它们也怕李字营的子弹,毫无征兆的就会夺去它们的性命。但羊的叫声让狼群按耐不住了,蜂拥而至扑向羊群。 三面狼群压向羊群,李国楼举着望远镜看着这一幕,像是掉进了漆黑的深雪窟窿里。这就是打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打猎、打围、打仗可以融会贯通。 突然,狼群开始总攻,最北边的两只公狼的率领下,闪电般冲向黄羊群,这群狼的突然行动,就像发出一支射出的箭矢。憋足劲的狼群从草丛中一跃而起,从东、南、北三面向黄羊群猛冲。 李国楼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如此恐怖的战争进攻,人的军队在冲锋的时候,会齐声狂呼冲啊杀啊!狗在冲锋的时候,也会狂吠乱吼,以壮声威,以吓敌胆,但自我壮胆的表现。而狼群冲锋却悄然无声,没有一声呐喊,没有一声狼嗥。可是在天地之间,人与动物眼里、心里和神经却都充满了世上最原始、最残忍、最恐怖的狂喊,“狼来了!” 在冰天雪地中嗖嗖飞奔的狼群,像波淘起伏的浪花,运载着最锋利、最晃眼的獠牙和火眸,向黄羊群冲去。 撑不住也跑不了的黄羊,惊吓得东倒西歪。围栏里逃不去的黄羊无计可施,早已灵魂出窍,魂飞魄散。许多黄羊竟然站在原地发抖,有的黄羊居然双膝一跪栽倒在地上,急慌慌的伸吐舌头,抖晃短尾。 狼有着卓越的智慧、耐性、组织性和纪律性,还有着艰苦卓绝,锲而不舍的精神。野狼按耐不住饥饿和贪欲,轻而易举的冲破围栏,咬着黄羊的全身,撕扯起一片片羊肉。恐怖凄厉的嚎叫声,响彻整个宿营地,好似要告诉人类,今晚这里的山坡是狼的天下。 李国楼脑海中灵光一闪,偷袭战是最可怕的战术,群狼战术让人防不胜防。若是李字营被成千上万的敌人袭击,来不及布防,大炮来不及发射,就会像羊群一样,任人宰割。自身拥有优势丧失殆尽,接下来李字营行军要慎之又慎,决不能掉入敌人布置的陷阱里去。 群狼战术震撼人心,让灵魂出窍,血腥的战争画面继续进行。这是一场真正的屠杀,狼群饱尝美食,蜂拥而至的狼群,争先恐后想咬一口肉。咬断咽喉,几股红色焰火状的血液喷泉,射向空中,洒向草地。 寒冷的空气中顿时充满黄羊血的浓膻腥气,无数只野狼张开獠牙,撕扯着猎物,满足口腹之欲,没想到这是它们最后的美餐。 “嘟嘟嘟嘟!”一声悠长的军号声划破天空。 宿营地里战士们拉动枪栓,伸出无数支枪杆,面向群狼,枪声不断。 隐蔽在暗处的炮兵哨官范晔一手叉腰,一手挥动,看着精良的20门榴弹炮,他豪情满怀。此时枪击的硝烟还未散尽,烟硝余烟轻柔的拂在他的脸上,这位八旗子弟,脸容颇现几分坚毅。 他忽然有些寂寞,心想:炮击无还手之力的野狼很无聊,李国楼真是败家子! 想想又不对,李国楼有得是钱,放20颗小型开花弹,无伤大雅,就当过年的礼花。 “炮击!”范晔的手剧烈向下挥动,声嘶力竭的大吼。 “炮击!”每一门大炮旁边的观测手,动作一致,发出最后的指令。 瞬间,20门榴弹炮喷出的浓烟,将坡地全部笼罩,随后是霹雳的声响。20门大炮齐射的巨响,让这方的丘陵似乎都在抖动,连营地里的骡马都不安的嘶叫。 各炮喷出浓密白烟的同时,炮口间同样凌厉的炮焰闪过,呼啸出膛的炮弹,高速旋转着,在空中发出夺人心魂的尖啸。 巨响声造成的动静,让战士们闻声后都停下了动作,不由自主的抬头观望,只见一道道黑影,带着呜呜的尖啸,劈向黑沉沉的夜空。 李国楼不由自主的憋了口气,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喉结急速的上下滚动,这就是科技的力量,这就是血腥的大屠杀。 “轰!”一颗炮弹呼啸而来,炮弹从天而降,轰隆一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弹四分五裂,化为一块块弹片,向四周激射。 狼群一阵惨切的尖叫,断肢与血肉到处飞舞,血花如同喷泉一般在夜空中绽放。 炮弹激射时带来的力量何等强大,大地为之颤抖,野狼的尸肉飞溅。 站在高岗之上的那条狼王姿态雄壮,想要用吼叫声指挥狼群撤退。沉稳啸声中,威风凛凛的白毛头狼刚惊恐的抬头看去,一颗沉重的炮弹,己是落在它的身边。 “轰!”的声音,被淹没在震耳的炮响声中,炮弹尖啸,滚滚的浓烟淹没了狼群。如雨般的炮弹落下,炮弹落地带来的震动,似要裂人心肺。 失去头狼的乌合之群,吓得蜂拥爬下山梁,狼群遂然逃窜,消失在山天交接线上,呼噜呼噜的冲入黑暗之中,逃得无影无踪。 群狼奔腾,东突西窜,血液喷涌的围猎场突然静了下来。草坡上只留下无数具狼尸,还有十几只受伤狼在无力的挣扎,张开大嘴露出獠牙,想要咬死靠近它们的人类,换来的却是一颗无情的子弹。 这场围歼战,从攻击开始到结束不足5分钟,却让人喘不过气来,空气里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告诉每一名战士,李字营赢得了这场战役。 火是人类的朋友,只有人类才能操控光明,燃烧的火把,照亮黄土高坡,魑魅魍魉无处藏身,黑夜被火把照燃。 第470章 回军的抢掠计划 董志原十八营被清军围剿,严重威胁生存环境,为了打破清军的部署,他们采取的措施是分路抢粮求食、打开被困局面。十八营回军分路回陕西各地活动:一路向陕西东北路,在鄜州、洛川、延安、甘泉和白水、澄城一带;一路向南,到陕西西南的汧阳、陇州、长武和甘肃的灵台一带。 但是由于左宗棠督师,且所部都是惯于镇压农民起义的正规军,武器精良,因而针对回军采用的战术,左宗棠采取了各路出击、严密封堵、将之压在董志原一线,尤其严堵欲入关中之回军,不令再扰后路的对策。因而“北路、东路、西南路各军且防且剿,无战不克,大挫凶锋”。 回军败回董志原,在左宗棠大军层层围困的重压下,董志原回军汹惧益甚,在董志原地区建立三百多座堡寨,凭借地理优势负隅顽抗,集中兵力,准备与左宗棠做生死较量。 董志原回军虽迭经剿败,凶焰渐衰,而自延、鄜迤南以达汧、陇,回骑纷纷四出,冒死掠食,几于无日无之。官军非裹粮数日不能尽力穷追,又步骑相悬,常有不及之势。 冬季回军四处抢粮,四处出击,攻势十分凌厉,有防不胜防,攻不胜攻之势,也是饿极了疯狂之举。 董志原十八营设元帅,指挥作战。其首领即“十八营元帅”计有马正和、白彦虎、余彦禄、崔伟、陈琳、禹得彦、冯君福、马长顺、杨文治、马正刚、马生彦、毕大才、阎兴春、蓝明泰、哈连金、邹保和、张代雨、马维骧等。另外还有赫明堂、孙义宝等为首在固原等地活动的回民军。这些首领人物都是陕西各处回民起义的发动者和组织者。 董志原十八营控制的范围,北到安化的驿马关,南到宁州的丘家寨,西到镇原的萧金镇,东到合水县的西华池。 屯聚之地多位于交通要道比较大的村镇或要隘关口,如太昌、焦村、邱家寨、三不同、荔家堡、肖金、董志、西峰、什社等。 各部回军在董志原驻兵的情况,冯阿訇(冯君福)驻萧金镇;邹阿訇(邹保和)驻十社镇;马正和驻西峰镇的寨子街;杨文治驻董志镇;白彦虎驻西峰镇北十里的晏西坳。 这些地方原先就有堡寨,有些地方又新修了回堡,用作军事据点。萧金镇是屯驻在董志原回军的中心老营所在地。 由于回民军多挈家带口,举家随军,故据守原董志原的回军有二十万之众。但实际能打仗的精壮人丁不过四、五万之数。 由于重兵压境,加上伤亡很大,通过冬季的整编,董志原的回军将原来的十八大营合并为四大营。 回军虽然被左宗棠的大军压制在董志原地区,但漫长的冬季,官军并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攻势,反而是回军掌握主动,不断的骚扰官军的补给线, 今日驻守十社镇的回军正在为刚得到消息,为之振奋。据探马来报,一支京师来的运输队“李字营”,离此不足四百里地,李字营有枪有炮,但押运队由军校年轻的学生和民夫组成,共约2000多人,而且是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 暗探阿四头安全回来了,他正在向两位主将禀明李字营的情况。大厅里的十几名将领,仔细的的倾听着三名汉人暗探刚探得官军的最新动向。 十社镇议事厅里,十几名将领盘腿坐在地毯上,一张张脸上饱经风霜,皆是留有浓密的胡须。如今回军十八营人马分为四路人马,有的大帅手下只有上千精兵,第四营的主帅崔伟就握有5000人马,议事厅里他坐主位,其他人都分别坐在他的两侧。 崔伟出生于清道光十一年,四十岁不到,陕西凤翔府南郊崔家洼人,兄弟四人,排行第三,人称崔三。身体魁伟,喜爱武略,精通马术。 这里面最惨的就是六帅禹得彦,去年年关时节带领1000多回军抢粮,被徐占彪的川军的伏击,死伤惨重,逃回董志原时身边只剩下400多人。他那矮壮的身躯,有些萎靡不振,别人都在提问,而他一言不发。 三名探子跪在地上,各自诉说打探到的情况,探子阿四头指天发誓,道:“四帅,我都打探清楚了,句句属实。李字营的2000多名将士,学生兵不超过17岁,都是学堂里读书郎,从来没有打过仗。另外600多名战士是新招募的流民,才训练了2个多月,过去连枪都没摸过。打过仗见过血的人,不超过300百人,还有商队的100人有点战斗力,剩余的人都是民夫,用来推大炮,赶车的。不过他们的装备都是进口的,所以李字营才敢耀武扬威来前线打仗。” 十四帅蓝明泰心有疑虑的问道:“李字营,每日行军多少里路?” “不超过五十里,我问过其他民夫了,他们行军途中还练打靶射击呢,打过野狼,还剥了狼皮,故意让狼群来报仇,以拥有一张狼皮为荣。空闲得很,窑子都逛了好几回,一群纨绔子弟带的兵。”另一名探子回道,其他两名探子添油加醋,把李字营诋毁了一番。 “那个押运使李大人,还带小老婆呢。油头粉面,像是个太监,只会拿着一根皮鞭子吓唬人。管家饭师爷是个大胖子,肚子里的油可以点油灯了。”阿四头就想烧杀抢掠,好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仇恨越积越多,这里的人都和官兵有仇,双方互相杀来杀去,血海深仇永世铭记。 “不过他们大炮很多,有100多门大小火炮,都是洋玩意。不让我们靠近,都是由京城那里的民夫运输。饭师爷只让我们新来的人搬杂物,连住宿都把我们分开,很多事都是听京师的民夫吹出来的,自诩一门炮可以抵上一百条枪,说是要轰平董志原,运输大队的炮弹堆积如山,不许火种靠近,我们推车都要搜身,火石、洋火柴都要没收。”阿四头能说会道,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回话,其他两名探子,小鸡啄米般,认可他的话,情报准确,就等四帅做决定。 “新式火炮、洋枪,这仗不好打呀。”六帅禹得彦早就被官兵打怕了,不想去劫掠官兵的运输队。一个隐藏的秘密不为人知,他对回军的未来不报信心,暗中向清军徐占彪所部表明要反正的意愿,还把董志原回军的军事部署告予徐占彪,这才让左宗棠得知董志原回军的一切,大清军队的战术部署针对性很强的缘故。 如今禹得彦重回董志原是来做内应,心有灵犀的看向十二帅毕大才,两人结成联盟,随时准备反戈一击。 禹得彦生于于道光元年,已经五十多岁,满头白发,看上去身形疲惫,陕西禹家大庄人氏,大财主、大土豪。除拥有大量的土地外,他还在大荔、渭南、三原、西安、开封等地开设商号、当铺。并在四川境内开办盐井,故当地人称其为“川客禹家”。如今回军上层的人物,都是阿訇以及这种地主阶层的人物。他家大业大,在他营里还有10000多人。 毕大才心领神会,叫道:“这是一个圈套,我们不能上当,还是以小股出击,有便宜就占,点子扎手就吓唬几下。我们又不缺这些粮草,犯不着去和京师来的兵马拼命,那些八旗兵不会爬城头,看见我们回军舍生忘死,前仆后继消灭辫子狗,马上滚回京师,还是让那些汉人卖命。” 毕大才是禹得彦亲信,三十岁不到,是员勇将。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虬髯丛生,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营内有6000多百姓,听命于他的指挥。 回军各路人马,除了掌管军队,还携带家眷,拖家带口从陕西转移至董志原,十八营回军经过血海刀山的考验,一起歃血为盟。但是誓言不能当饭吃,有人矢志不渝的坚守盟誓,情愿灰飞烟灭也矢志不渝。有的人却在为家族、营下的百姓考虑,脚踩两只船,背弃了当初的誓言。 如今六帅禹得彦和十二帅毕大才勾结在一起,等待起义,不过这一次他们将是反戈一击。此时让他们两营人马离开董志原根据地,出去抢掠,那是出工不出力,不会有所作为的。 回军各营人马都是这样,为了生存联合在一起,但又都有各自的独立性,有各自的地盘,各管各的管理方式。再加上这些回军,虽然信仰伊斯兰教,但派别不一,种族也不一,教义有所不同,更加相互提放,携作中保持独立性是各支回军的现状。 这也是回军被大清军队各个击破的缘由,没有统一的部署,其他地方的回军不会策应董志原回军,保住各自现有的地盘,是各路回军的现状。如今作为四大营主帅崔伟名义上统辖这些营共10000人的兵马,但要以尊重为主,各营的军帅思想并不统一。 六帅禹得彦和十二帅毕大才不愿意袭击官兵的运输队,已经含蓄的表达了看法。四帅崔伟听出两人一个鼻孔出气,也不会强人所难,不去询问禹得彦和毕大才对袭击官兵运输队的意见。大家底子不一样,有人富裕,有人饿肚子,有几个营的人早已穷凶恶极,冬季袭击官兵运输队,四处抢粮以他们几营为主力。 崔伟把头转向另一侧,看向那几名生死与共的兄弟。十四帅蓝明泰、十五帅哈连金、十六帅邹保和与心腹参将二河州,他们的意见同样重要。 十四帅蓝明泰从一开始就听得仔细,和手下的参将安杰两人低声嘀咕一番,做出了决定。 蓝明泰和安杰年纪差不多,三十岁出头,他们和其他几路回军不同,出身“刀客”,既土匪。在回民全省皆反时,也加入造反的行列,如今家大业大,部众超过10000人,对于抢掠最为擅长。 “四帅!我们可以立刻拉出2000兵马,时不我待啊。”蓝明泰摩拳擦掌的叫嚷,他们一营人超过10000人,积存的粮草不足,害怕在清军长期围困下支撑不住。冬季虽然抢掠了几次官兵的运输队,但依然想多立战功。 安杰站起身道:“我这就去调兵。诸位大帅,商议好了,知会我一声。” 四帅崔伟还没有下命令,安杰已经走出议事厅,他只听大哥蓝明泰的话,哪里把其他大帅放在眼里?各路人马都是如此,各自出击抢掠,回来上交三成战利品。各营人马调度,发展壮大都靠自己拼来的,谁会送你口粮、人丁。 要知道到了春季清军就会大兵压近,董志原周围的清军会更多,回军战略回旋余地就会更小,最害怕被官军压逼至董志原坐以待毙,对于未来充满恐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就算李字营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也要尝试一下。 “那你们呢?”四帅崔伟看向旁边没有吭声的另两位大帅,十五帅哈连金、十六帅邹保和,期盼这两人也能挑起重担。 第471章 李字营面临抉择 看见安杰自说自话离开议事厅,不把四帅崔伟放在眼里,十五帅哈连金、十六帅邹保和等人忿忿然,怒瞪十四帅蓝明泰,但一瞧蓝明泰依然坦然自若,毫不在乎的抚摸他那部大胡须,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大敌当前以和为贵,犯不着和没教养的“刀客”讲道理。 哈氏世受皇恩,为大清大西北武将世家,家族出过二名武状元,哈连金还有一个堂哥哈连升,原为潼关副将,打仗很为凶猛,是西北有名的战将。哈连金造反时把他这个堂哥骗出潼关,要挟哈连升参加义军,但哈连升誓死不从,哈连金也没有杀死他的堂哥。如今哈连升被裹挟在回军里,既没死也没降,朝廷还以为哈连升已死,给哈连升追封过了。 哈连金对蓝明泰的手下人安杰自说自话,离开议事厅感到不满,但人家刀客可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搏命的人,大家便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斜睨了一眼,道:“我这里也能出动2000人马。” 旁边哈连金的四弟哈连虎,朗声道:“小弟愿亲自带队,会一会大清的赵子龙。喔咯咯??????什么玩意嘛。” 旁边的人也爆发出怪笑声,大清军队里名不副实的战将见识多了,八旗军队不禁打,他们只对左宗棠手下那批南征北战的军队,心存恐惧。那是从血海尸山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百战精兵。从未打过仗的学生兵,哪能经得住万马奔腾的震撼,好似已经看见铁蹄把李字旗踩踏在脚下。 年逾六十的邹保和捋着白须,干瘪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哈连虎年轻气盛,可堪大任,我这里可以派出500人马。” 四帅崔伟听出弦外之音,十六帅邹保和不愿意让他的心腹参将二河州作为这次偷袭战的指挥官,老奸巨猾的邹保和不愿意看见他的大营日渐强盛,含而不露道:“邹阿訇言之有理,是该让年轻人历练一番,二河州,命你带领800兵马接应哈连虎,这次战斗由哈连虎全权指挥。” “是!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带2000只辫子狗的耳朵回来。”哈连虎意气风发,那张富有朝气的宽大脸庞充满自信。 议事厅里,所有教徒双腿并拢,膝盖着地,两手举高,比额头高一些,十个手指头并拢,手掌往上,手掌中间稍微弯曲,然后开始做祷告。面向圣地麦加方向,念着几句经文,虔诚无比。 十六帅邹保和是阿訇,即神职人员,由他做祷告:“我伟大的真神啊!奉主圣名,求主光照,我们是会改变的,你是永远不改变的。我们屈膝在你面前,呼求你,求你怜悯我们。你是我们的父,我们的好处不在你以外,愿你保守我们。当今世代,魔鬼如同吼叫的狮子,遍地游行寻找可吞吃的人,求主赐给我们坚固的信心,求主作我们的避难所,所我们的依靠。真主说:‘你们要祈祷我,我就应答你们,不肯崇拜我的人,他们将卑贱的进入火狱。’我们的主啊!求你不要惩罚我们,如果我们遗忘或错误。求你不要使我们荷负重担,犹如你使古人荷负它一样。我们的主啊!求你不要使我们担负我们所不能胜任的。求你恕饶我们,求你赦宥我们,求你怜悯我们。你是我们的保佑者,求你援助我们,以对抗不信道的民众。啊米乃!” “啊米乃!”众人一起唱贺,结束短暂的祷告。几名将军离开议事厅,分头而行。 十二帅毕大才快步跟上六帅禹得彦,低声问道:“禹帅,要不要把消息传过去?” 六帅禹得彦看着昏暗的天际,摇头道:“马后炮来不及了,不过还是知会一声,一切看天意吧。” “嗯,我看是有去无回,哪有这么好的事?左宗棠狡猾似狐狸,李字营分明就是诱饵,我们就坐山观虎斗。”毕大才盼望哈连虎大败而归,最好其他几营人马像他一样,被清兵打残,那样他就可以挑明利害关系,蛊惑更多人归顺大清。 回军和捻军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有根据地,一个不需要根据地。捻军以残暴、凶悍闻名于世,走过的地方犹如蝗虫,消灭大户,掳掠地方的财物,因缺少攻城器械,而且以马队为主,大都行军农村,大城市很少能够打下来过,是一支与人民脱节的队伍。所以捻军对大清破坏没有太平天国那么大,也没有回乱那么得人心。 回军的首领即是军队指挥官,也还要管理营内百姓的生活。打下一个地区首先是扩军,招募新人,携俘当地百姓造反,只要家里有一人参加回军,全家就反了。 至于回军所提倡的主张,就是像新疆哲德莎尔国的阿古柏一样,建立宗教、政治、军事,三合一的伊斯兰政权。有些回军政权不敢公开闹独立,但也寻求地方高度自治,如果这种起义军属于正义的一方,而且赢得了最终胜利,那么后世的中国也就永远失去大西北的土地,最多名义上上表册封,名义上承认大清皇帝是他们的主子。作为有着各民族统一,领土不容许分割思想的大清有识之士,绝不容许回人闹独立,不管他们以什么名义反抗大清统治,都是反动派,一定要进行坚决的镇压。 ****** 这个延集镇一带,有一座高坡,上有一座烽火台,是风沙草滩区了,举目所望,地势平坦。或许是连年干旱风沙,就是黄土坡的河边,都是多沙石,不时可见胡杨及榆柳树。 日渐响午,李字营已经行军至此,李国楼登上这座烽火台,举目眺望远方。 旁边是这座烽火台的队官,这座烽火台被回军破坏过,又被重新整修一新,有一个加强小队在此驻扎,一共有50名士卒驻守。作为前方军队的补给线,徐占彪最为重视,在这里打仗打得就是后勤运输,漫长的补给线上,有着一座座传递消息的驿站或是烽火台。 一般回军也不愿意攻打这些烽火台,打下来也要用数百条人命去填,若是时间拖久一些,官兵会来救援,得不偿失之举。但又对这些烽火台恨得牙痒痒,只要被官军构筑好一座座工事,回军骑兵就没有回旋余地,出动骑兵就会被官兵监视在眼皮子底下。 如今敌我双方都在修筑军事工事,但大清军队有着一个国家财政支持,后勤补给源源不断跟上,双方倾尽全力。这是一场民族的战争,到底要各民族独立还是民族团结? 大清家底厚实,尚且输得起,一支军队打残了,或者兵变,又会派遣另一支军队前来镇压回军。 回军因连年打仗的缘故,地方农业设施破坏严重,只能过上以战养战的生活。成为劫掠成性的队伍,早就违悖了他们宣传的教义,战争没有仁义的一方,双方都变得血腥残暴。 前方数百里地势平坦,适合马队行进,李国楼担心会被回军袭击,故此爬上烽火台观看地形。 巴特尔、成昆、荀喜、鸿都、范晔等高级军官都在观察地形,这里不像黄土高坡,只要占领一个高坡,他们有100多门大炮,有一个高坡作为阵地,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若是敌人的骑兵胆敢从下往上攻击,大炮就能把骑兵炸得稀巴烂。 空旷的平原适合骑兵机动性打击运输队,只要突破一个点,运输队就会被骑兵分割包围,成为一个四处漏风的筛子,被骑兵各个击破。李国楼在犹豫不定,是否要单独行军,还是让徐占彪派军队护卫?最后的一点路程,不要阴沟里翻船。作为军事理论家,李国楼知道骑兵的优势在哪?而李字营又有什么优势以及劣势? 烽火台的队官介绍着这里的情况,作为地头蛇拿到一份见面礼之后,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延集镇的风土人情一律讲了一遍。冬季,回军在此出没并不频繁,以小股侦查部队为主,放几枪吓唬烽火台上的官兵,在他的防区没有出现过大的伤亡事故。 大清官兵对付机动性能很强的骑兵,在和捻军作战之中总结出一套经验。 一是在北方村寨里筑堡垒,不让捻军轻易获得补给,让捻军一路行军抢不到物资。 二是挖深沟,在农村道路上开挖一道道沟渠,不让马队轻易通过,让骑兵变成步兵坐以待毙。 这两条经验,让李鸿章活捉了东捻赖文广,又让左宗棠逼死了西捻张宗禹。如今对付回军同样实施这两条宝贵经验,在回军马队出没的地方,开挖沟渠,建立堡寨。 巴特尔和成昆看出李国楼犹豫不定的心思,他们均是好战分子,对于新武堂的战术能力素来有信心,至于实战经验那是要靠打出来的,他们都在蛊惑李国楼下定决心,单独向目的地行军。认为李字营2000多人马,足以抵挡回军马队的攻击。巴特尔忍不住问道:“艾队官,你们这里挖沟都挖好了吗?” 干瘦的队官点头道:“放心吧,都挖好了,三道壕沟,把连接董志原的主要道路都挖断了,回乱想从我管辖的路段发起袭击,还要做民夫,把沟渠填满,有这点时间巡哨的战士就会发现,我们就会点起烽火,援兵转瞬即至。” 荀喜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插话道:“我们炮兵,随时随地可以拉出来开炮,我就怕敌人看见大炮的威力就逃跑,让我的远程大炮来不及架设,连打桩也白打啊。” 鸿都非常不满,近程炮兵是由他统管,哪轮得到荀喜说三道四,干巴巴的语气:“荀管带,你来不及是你的事,别把我包括进去。上次借我的两门榴弹炮,什么时候还我呀?” “还什么还?用克虏伯大炮打骑兵,那要能到猴年马月。那两门榴弹炮就归我了,鸿队官你什么级别?怎么和长官说话的。”荀喜阴阳怪气的回道,两支来自不同部队的炮兵军官,互相不服,荀喜级别高,一直以长官的口气教训鸿都。 荀喜和鸿都都是满人,掌握了炮兵的军事技能,就了不得了,自以为高人数筹。那八旗子弟有点军事水平,那就是天王老子一样的人物,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绿豆眼对上红眼病,两人在烽火台上就瞪上了。 “都别吵,以后都是新武堂教官,一个级别的人。”李国楼微微撇嘴,屁的转瞬即至,大股敌军行动,援军出动也要慎之又慎。李字营不能坚守半天甚至一天时间,是看不到援兵的。 李国楼把眼光看向饭大慧,想听统管上千名民夫的饭大慧意见。其实他对战士很放心,炮兵多长时间能架起大炮,都演练过好多次。只要不被敌人偷袭得手,他就有信心,在最短时间里,建立一个火炮封锁线。让他最担心的是军事工事的建立,这需要上千名民夫快速建起阻挡骑兵的围栏,把车辆围起来,开挖沟渠,搭建围栏,要做好这一切,他才有信心让运输队行进在平原地带。 第472章 偷袭回兵 饭大慧看见所有人的目光射向他,明白他的话有多重要,一路上李国楼就想有人来找李字营麻烦,就是没碰到,最后把一股怨气撒在狼群身上了。现在还有400里地的路程,到底会不会有危险呢? “李大人,民夫经过这些天的操练,每天还给他们上了爱国主义课,懂得为祖国做贡献的道理。我有信心在最短时间建立第一道防线,敌人的马队冲不进我们的车队里,我们3000多人,足以抵挡上万人的进攻。”饭大慧素来爱说大话,这个时候哪能让手下人看贬,稍微犹豫一下,就向李国楼保证。 “那好!出发!再走三个小时,在下一个烽火台宿营。”李国楼下达命令,众人脸色一喜,纷纷走下烽火台,去指挥各自的队伍。 李国楼扬声道:“刀靶子,警戒线放得再远一点,小心回军假装成楚军,有人搭话一律不许靠近,鸣枪警告,打死人我替你扛着。” “李大人,有你这句话就成。”刀鞘云脸色从来没有这样凝重过,他是马贼出身,一看地形就知道这里对骑兵有利。运输队若是不能在最短时间组织防御工事,首尾不能相顾的话,那是要被骑兵草割。所以他知道他身上的担子有多重,出动的游骑要提前作出警告。他也有信心完成任务,一有风吹草动,马贼最为灵敏,哪能闻不出味道? 游骑不仅要放在队伍前方十里之外探路,而且要保护队伍的侧翼,使队伍不会被敌人拦腰斩断。作为游骑不仅需要骑术精湛,还需要眼力出色,若是地势开阔,人眼可以看见万米外的一点烛光。在高山顶上,眼力可以扩展10倍以上,水平面亦能在3000米以上。 李字营如今在平原行军,两翼也放了10队游骑队,有一名伍长带队,每队游骑队有6至8人组成。胡阴山是商队《财茂堂》的护卫队长,过去是镖局的镖师,被胡杨岳高薪聘请护卫商队,有本事的人哪肯一路上无事可干?胡阴山便自告奋勇做游骑。如今胡阴山带着五名游骑离运输队有5里地,保护着队伍的西侧。 云高地廖,两只猎犬在不停的嗅着潮湿的地面,午后冰雪有点融化,泥土里过冬的虫子被猎犬用爪子刨出来,一口吞食。 游骑在广博的黄土地上奔驰,这里是一条河的转折口,水流较平缓,往上不远处,就是大河与小河的交汇处。在离河数百米外的一个山坡上。正有一座破败的土地庙,庙宇的围墙斑驳零落,早分不清它原来的颜色。 胡阴山是一名满腮虬髯的大汉,身材魁梧,黄骠马上插着一杆突刺枪和一把毛瑟枪,背后还插有一把大刀,腰际还插有两把燧发枪,大刀上还系有红绸,穿着一身灰色军服,头上那顶兜儿帽儿盔,看上去和李字营的军人没什么区别。 如今胡阴山已经从李字营得来整套军事装备,人心不足蛇吞象,胡阴山什么也不缺。才自得意满了几天,又有新的目标,要立功受奖,得到一把勃朗宁手枪,向新武堂同学生苏元春学习,早日完成夙愿。 其他五名游骑同样这身打扮,都没有穿棉大衣,有两个人外罩一件羊皮短袄,他们的马鞍上都有狼皮垫子,卓显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胆略。 “胡头,上去看一下。”说话的人,手上拿着突刺枪,身后还插着两根标枪。 这游骑名叫方志勇原为四道岗猎户,浓密的胡须,看上去要有三四十岁,其实才二十多岁,颇为老练的样子,还未娶妻。看见李字营打家门口路过,队伍整肃,甚是威武,便想为国效劳,自愿参加了李字营。因有一技之长,被刀鞘云相中,成为游骑的一员。那两条蹿在前面的灵缇,就是方志勇的猎犬。 灵缇产于中东地区,黑色发亮的两条灵缇细腿、窄背、线条优美,是世界上奔跑速度最快的狗。 方志勇看了旁边一人一眼,低声道:“胡头,这两日我右眼皮跳,怕是有事发生,小心为妙。” “嗯,持枪。”胡阴山惜字如金,以最简洁的命令,告诉其他几名游骑,土地庙就是一道坎,虽说两头猎犬已经告诉他们上面没人,但依然还要提起精神,不容有半点马虎。 六名游骑以作战队形,勒马向山坡而行,胡阴山一人行进在最前面,两条猎犬早已如利箭般蹿上山坡。其他五人分为两个梯队,慢悠悠向土地庙行进。 在庙前一个大石后,方志勇不住对着河对岸探头探脑,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说道:“胡头,那道山岗上有人。” “嗯,是吗?”胡阴山没有看出远处山岗上有人的动静,有些不相信的举起望远镜。 身旁一人低声道:“胡头,我也看见了,至少四人,看打扮是楚军,应该是副帅徐占彪的游骑吧。” 旁边一人沉声道:“不对,那里有道沟渠,他们怎么跑过了沟渠,很可能是回军的探子。” 说话的是一个叫李运捕,年纪在十五、六,人长得偏瘦,相貌英俊,举止沉稳。他是新武堂的学生,是李国楼的小老乡,和李国楼沾亲带故,也是李国楼重点栽培的对象。在队中不怎么说话,平日总是静静的记笔记,善于动脑筋。 胡阴山看了一会儿,脸色阴沉下来了,放下望远镜,颔首道:“不错!楚军军法严苛,哪有这么随意的游骑,他们是侦查我们运输队的探子,在估算我们在哪里安营扎寨。摇铃,向队伍报告情况。” 李运捕从褡裢内,取出一个铜制的铃铛,左右摇晃起来,“叮铛??????” 铃声警告对面山岗上的人,他们已有所准备。也告知大部队,他们这里发现情况,但没有吹小号,就是说只是小股部队的接触,还没有到开枪的时候。 李字营的运输队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对面山岗上早已没有人影,又过了好一会儿,胡阴山才道:“好,我们走吧。” 一时间,土地庙周边的游骑都往山坡下走,他们个个神情紧张戒备,手上牵的马匹,看向远处的灌木丛林。 由不得他们不小心,那里离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到1000米,冷枪射来怕生命危险。回军也有好枪,除了从官军这里缴获得来,俄国人也暗中资助回军,回军的武器里俄国制造很多。心怀叵测的邻居俄国人,就希望大清内乱不止,让他们永久占领新疆的伊利六城。 一行六人,依然不紧不慢的在运输队侧翼万米之外的平原,沙岗上游动,作为游骑,既刺激,又危险,要艺高人胆大才能胜任,当然他们的俸银,同样比普通士卒高,每月有3两白银的收入,还有数额不等的花红。已经和八旗精兵相差无几,那些条件最好的八旗精兵,一年也只有36两收入。 转过一个坡地,方志勇忽然低喝一声:“停。” 众人都是停了下来,策马向方志勇聚了过来,胡阴山低声道:“小方,有什么不对劲的?” 方志勇指着猎犬,说道:“丫头告诉我山坡后有人。” 两只灵缇爪子刨地,嘴里发出短促的呜呜声,向主人警告这里有危险。众人都是一惊,胡阴山沉着冷静,低声道:“不要慌,别上山岗。我们绕路走,离开敌人的视线,再想办法。” 一行人好似搜寻到另一条捷径,慢慢离开了近在咫尺的死亡之地。过了一道山梁,六名游骑留下来了。 适才鬼门关前走一遭,有谁不害怕?心脏噗通噗通声音都能听见,李运捕擦拭着冷汗,问道:“胡头,要不要吹小号?” 胡阴山鹰枭一样的狞笑,摇头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李大人应该知道情况了,我们也不能空手而回。想办法把山岗上的情况搞清楚,李运捕,你一个人回去,向刀把子报告,我们五个留下干一票。” “不,我要留下,我对战术在行。”李运捕颇为自信的说,一副想立功的表情。 战场上不容许说“不”的,除非有很大的决心和理由,胡阴山睥睨一眼,道:“好,你留下。马大胯子去向李大人报告,这里有小股敌人,但大股敌人暂时还没发现。” 马大胯子领命而走,其他五人慌忙下马,随方志勇身后,蹑手蹑脚的套上马嚼子,用布包上马蹄,不让战马发出声音。绕了一个很大的圈子往回走,把五匹马栓在一处丛林中,而后五人提着长枪,猫着腰,往山岗上爬。 却见高坡上二百多步外的一块平地上,有回兵七人,有马九匹。或许以为官军的哨骑走了的缘故,这些回兵都没有趴在地上,而是坐在地上聊天。 其中有六人身着大清军人的衣服,不过没戴帽子的脑袋,一看就是没有剃发,一眼就看出他们是回兵。另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回兵,手持一杆长枪,正在诉说刚才他瞄准了敌人,若不是怕打草惊蛇,六名辫子狗早就被他射杀。 五人查看清楚后,聚回来议事,都是脸涨得通红,方志勇道:“胡头,那名头目,我包了,由我先开第一枪,一枪干掉他。” 李运捕没有往常的冷漠,眼中闪着火热的神情,拔出一把勃朗宁左轮手枪,声音却是沉着,低声道:“胡头,我个子小,由我爬过去,能干掉几个是几个。” 这一次胜算颇大,如果杀了这七个回兵,或是捉几个活口回去,这功劳就大了,花红就不是几两碎银。胡阴山脸色涨得通红,急促的呼气,一咬牙道:“好!李运捕注意隐蔽,若有动静,小方第一个开枪。” 他一声低喝小队中人纷纷准备,把子弹压上膛,方志勇从身后取了一根锐利的标枪,放在毛瑟枪旁边,眼中凶光四射。胡阴山也是将手中两把短筒燧发枪的保险伐打开。为众人打气道:“杀了这几个逆贼,大伙都是大功一件,兄弟们,拼了!” 这么点距离,李运捕趴在冰雪覆盖的地上往前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名回兵已经完全进入射程之内,李运捕在等待最好的时机和角度,其实李运捕到现在为止,别说杀人,就是连只鸡都没有杀过,他把枪口又调整了一下。 脑海里想着新武堂课堂上教官成昆的话语:“从下往上打是这样,你要打他的脑袋,你要能瞄到他脑袋顶,你瞄准他脑袋,就打中胸部。从上往下打,你瞄准他的肚子,就打中胸部,瞄胸部就会打到脑袋。” 成教官的这种描述,带着某种冷酷无情的东西,面前毕竟也是活生生的年轻人,但在战场上,只有你死,方能我活,就这么残酷。 爬行至敌人50米距离,李运捕很有把握的开了一枪,瞄准了一个,啪一枪,当场一名回兵就躺地上。另外一个好似被击伤,就第打滚,在地上滚滚滚,滚到荆棘边上,边上有那个沟,他就躲在沟里面,这个时候周边都是枪声。 第473章 游骑出动 方志勇过去是猎户,枪法神准,150米距离一颗子弹,直接命中目标,一枪就把那名小头目天灵盖打出一道血雾。旁边三人也同时开枪拼命打,打得地上尘土飞扬。 一名趴在地上的回兵抬不了头,子弹压上膛,胡乱开枪。想着不对呀,他要抬头瞄准射击,便停止射击把头微微抬起来一点。 方志勇正搜寻目标,把枪瞄着那个地方,就等着那名回兵探头。砰开一枪,回兵就倒那里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了。 胡阴山大喝一声向敌人冲去,手里高举着大刀,凭借着一把燧发枪发散发的烟雾,冲向死亡地带。身后另两名战士也咬着牙,举着上了刺刀的枪,冲向剩下的两个敌人。 躲在地上的三名回兵,想要装填子弹,但已经来不及了,须臾之间他们选择迎上去战斗,拔出腰间的腰刀,大喝一声,不惧怕死亡。 大刀对上了腰刀,胡阴山没有理会旁边那把刺向他的腰刀,他选择相信身边的战友,他的眼眸里只有一个敌人。那个人太像自己了,也是满腮虬髯,一样的春情岁月,一样的义无反顾。一个为了国家而战,一个为了民族而战,就在这里绽放出艳丽的血花。 “铛!”火花四溅,刀架住了刀,只用最简单的砍杀,大刀硕在腰刀上,厚重的大刀崩出一个豁口。手持腰刀的回兵,虎口崩裂,手里的腰刀还是宝刀,但大刀的厚重让华丽的腰刀断裂成二节。 “啊!”胡阴山第二招顺风而来,要命的大刀突然爆出一道刀花,横切向敌人的腰袢,刀随身转,花哨的动作传承于中原武林。 “啊!”回兵发出人生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分离了,这是什么刀法?只能呆看杀死他的英雄,那不正是他自己吗?他想把名字告诉那个活着的自己,原来骨肉相残就是这样。 方志勇在四十步开外,甩出一根锐利的标枪,“噗”的一下,标枪扎入一名回兵的胸膛,连人带枪一起恶狠狠砸在地上。 旁边另一名回兵举刀劈向胡阴山,他是那样义无反顾,那样不顾自身安危,只想和敌人同归于尽。迎面有人格挡住他的腰刀,这一刀只差稍许就能饱饮敌人的血。他低头看向肚子,一柄刺刀破入他的肚子。 “啊!”回兵忍不住大叫,捂住他的肚子想要救回自己的命,反贪官、灭清妖,杀出一个清平世界,他还没杀够,死不瞑目。 屠杀敌人就是保护自己人,这是最简单的真理,也是最残酷的现实。短促的袭击战,只能用来二分钟,就结束战斗。胡阴山走过去一看,地上五具死尸,一个回兵还没死透,肚子上被刺出一个洞,不停的渗出鲜血,嘴里吐着血泡,正瞪大眼睛茫然看向他。 稚气未脱的徐忠拉动枪栓想要开枪,胡阴山说道:“节省一颗子弹,试一下用刀。” 徐忠拔出匕首,跑过去在喉咙处割了一刀,其他几人都带着匕首,也掏出匕首,往身上又捅了两刀,当时就没气了。 匪夷所思的一幕,它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狰狞感,很多年以后胡阴山都很难解释,当时的自己为何如此冷酷。 李运捕第一次拿刀,但是那种感觉,好像是没有那种害怕,而且很享受,亲自杀人,用枪异常的兴奋,想试一下刀的时候,掏出来就毫不犹豫啪一刀就捅过去了,想都没想就捅一刀,那个刀是真快,一刀就捅进去,噗一下,就噗这种声音,就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运捕觉得他长大了,当然这是一种或许不该有的感觉,他面临的是黑夜、是孤独、是无法预测的危险。但的经历和感受是那么的真实,那种草木皆兵,那种风声鹤唳,紧张惶恐,让人提心吊胆。 这是李运捕第一次任务,跟方志勇的血性拼杀相比,看似风轻云淡,实际上李运捕自从有了这一次体验之后,他就开始慢慢变得像个老兵那样沉稳淡定。将要执行的任务还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危险。李运捕觉得长大了,当然这是一种或许不该有的感觉,他面临的是黑夜、是孤独、是无法预测的危险。但的经历和感受是那么的真实,那种草木皆兵,那种风声鹤唳,紧张惶恐,让人提心吊胆。 敌人是个很模糊的概念,那些人并非青面獠牙,而是跟我们模样相近,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在于装束和语言,虽然在战场上消灭敌人是天经地义的,但认知上是一回事,真正下手之后的感觉异常复杂。方志勇当时没感觉在发抖,坐在那个尸体旁边还抽着烟,看着尸体抽烟的时候,那时非常想抽烟,在抽的时候发现全身都在发抖。 五个人完成了一个军人的蜕变,但他们不是心理变态的凶残者,更不是杀人机器,在参军之前跟其他人一模一样,但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是要自己承担第一次杀人之后带来的巨大心理冲击。 未来几位新兵如何面临死亡,又是怎样和死神擦肩而过?只有淡淡的烟草味,让他们神经松弛下来。 李运捕平生第一次抽烟,呛的眼泪水都流出来了,还笑着说:“痛快。” 胡阴山大口吐一口浓烟,嗤之以鼻道:“小李,你现在开心,待会儿就要哭了,我们这五个人,变成敌人的活靶子了。只要我们一动,子弹机会像长了眼睛一样射中你。” “那怎么办?我们还不快走。”李运捕不敢相信,赶紧把香烟踩灭。 适才滚入阴沟里的那名回兵,给抓住了。方志勇在旁将这名手臂受伤的回兵,那绳圈翻飞,很快将俘虏绑成粽子一样,扔在马背上,瞥眼道:“别急,回兵不知这里发生什么情况,他们也在附近嘀咕,我们不动,他们只能去猜。说不定还有人会来找死,我们等天黑再冲出去。” 李运捕问道:“那敌人大部队来了呢?” 方志勇哈哈一笑道:“那我们不是还有马嘛,就拼一下,生死由天,逃得了就逃,逃不了就光荣喽。” “王八羔子,都是穷光蛋。”打扫战场的学生兵徐忠,没有搜到多少值钱的玩意,只有找到一些吃的馕饼,以及几袋子马料、以及一袋马奶酒、几袋水、六杆俄国造的长枪、五把腰刀,都被绑在马匹上面,随时准备走了,一会儿功夫,他们就有十一匹马。 五个人躲在一片丛林里等待夜色临近,一人喝了几口马奶酒,味道极差,难以下咽,就像马尿一样,都是皱着眉头咽下去的。他们现在不敢跑,害怕敌人的子弹飞来。刚才的枪声惊动了附近隐藏的敌人,只要他们跑到平原上,就会变成活靶子。 在这里可以听见零星的枪声,一阵又一阵枪声,在旷野里响起。五个人脸色难看起来,没有刚才的欣喜状,担心起其他游骑的安危。他们发动的突袭战成功了,可其他小组的游骑会不会因为他们的行动而丧命呢?沉重的话题谁都不敢去说。 “布谷布谷!”林间突然想起布谷鸟的叫声,方志勇心领神会,做了一个手势,两条灵缇鬼魅般冲向发出声响的地方,敌人在互相呼应。而他们要把会鸟叫的敌人消灭,五个人猫着腰拎着枪,向密林深处潜行······ 李字营没有行进至下一个烽火台安营扎寨,从各方游骑带回来的消息,表明附近有许多回军的游哨,很有可能回军要对李字营下手。回军骑兵甚是狡诈,敌人知道李字营火炮犀利,并没有在白天袭击车队,而是压迫李字营的回旋余地,对散落在四周的游骑下毒手了。 刀鞘云肩膀挂彩,好不容易才逃回来,含着热泪翻滚在地,哭诉道:“主子,叛军把前面的路给堵住了。离此还有20里路。我对不起你,只带回四人,另外四人牺牲了。” 这时候是考验指挥官能力和决心的时候,李国楼绝不会哭,再大的伤亡,他也承受得起,微微颔首道:“刀队官辛苦你了,下去包扎一下。督队官把名字记下,我不会忘记李字营任何一名弟兄。” 各队游骑共有180人大都安全回来,只有胡阴山小队五人,还有十人掉队,应该都牺牲了。在得到各处传来的消息之后,得知东处五千米外的丘陵地带有水源,李国楼毫不犹豫的说:“李字营立刻调头向东,火炮架好,随时准备抢占东侧无名高地,骑兵发起冲击,抢占无名高地。” 时间就是生命,巴特尔飞速的跨上战马,挥动长枪,道:“第一哨的骑兵给我走。” 五千米外的丘陵地带没有回军,巴特尔带领150名骑兵快如闪电的疾行,把红色的李字大旗插在山坡最高处。 “好!”全体将官欢声雷动,好似赢得一次胜利。 李字营的车队,次序井然的调转前行的方向,一片赶车人的呼喝声,人喊马嘶,五千米的距离转瞬及至。清澈嘹亮的军号声,振奋人心,前进中的李字营上空飘荡着数百面红色的李字大旗。 一座无名高地上插满锦旗,沉重的大炮被牛拉人推,拖上丘陵,炮兵把一门门克虏伯大炮的炮管固定在炮架上面。辎重兵用巨大的铁锤,把木桩打入黄土里。这巨大的克虏伯大炮需要固定,要把支架固定在一个地方,不然发射炮弹时巨大的后坐力,会把炮身掀翻,不像小型的榴弹炮、臼炮、铜砲只要一个支架就行了。 山坡百来米高度,林木稀疏,南侧一条蜿蜒流淌的小河正好经过,只有南侧回军不会发起进攻,但李国楼还是放置了四门臼炮面向南方,以防止回军不顾一切,改马队为步兵,趟过南侧小河向李字营发起进攻。 臼炮可以用来发射霰弹,攻击范围超过30步,一个面的攻击,杀伤力十足,唯一缺点就是距离太近。平地上不超过40米,有一些斜坡可以稍微远一些能够达到50米,是阵地的最后屏障。 民夫们光着上身挥动铁铲、铁锹、铁锨,在黄土坡上构筑工事,懂行的校官在旁边指点,很多军官同样光着膀子在挥动铁锹,亲自示范如何挖坑道。 现在开挖深沟是不现实的,民夫们是挖一个个坑,这种坑既可以让战士躲在里面射击,又对骑兵造成伤害,战马不能踩到这种坑,小一点的坑也不行,战马踩到坑里就会筋骨俱断。因为是黄土地的丘陵,挖坑不难,很快丘陵上被挖得坑坑洼洼。而每一面的坡道上又留下三十米距离的直道,用来让李字营的骑兵出击。 李国楼正在做管带荀喜的思想工作,因为回军主力在西面过来,所以李国楼要求荀喜在回军进入克虏伯大炮射程里时给回军一份大礼,一万米距离就让两门射程最远的克虏伯大炮开两炮,而且一定要命中目标。 荀喜极目眺望西面的平原,摇头苦笑道:“李大人,你这是强人所难,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这里哪能看得见一万米以外的地方,我只能尽我最大努力,四五千米距离可以尝试一下,有机会我就来个平推轰炸。等天黑了,我的大炮就变成瞎子了,只等当障碍物使了。” 李国楼想让回军先吃点苦头,微微颔首道:“小石头,既然你命好,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交给你一个任务,带领一队亲兵队,把回军给我吸引过来,1200米距离就可以射击了,俄国人的枪射程不超过800米,你们别进入回军的射程,1000米是极限。” 这队亲兵侍卫都是从军队里退役下来的人,其中有小刀子魏群、长矛魏云,利剑阿里郎,箭头杨琮,射术一流,如今在京师里给高官做戈什哈,作为雇佣军跟随李国楼来到大西北。 李国楼让这些百战的老兵出动,就是要鼓舞士气,让营地里的人提起精神,适才游骑像惊弓之鸟一样逃回来的丑态,让李字营士气不振。乘着夜色临近以前,把士气鼓起来,所以这次他把家底晾出来,让回军知道什么叫炮兵的力量。 第474章 克虏伯大炮齐射 李运开年纪才十三岁,猎猎寒风吹拂,没有浇灭他热血澎湃的勇气,瘦削的脸庞少年看上去老成。李运开过去是京师丐帮的一名偷儿,拜入李国楼门下,成为李国楼记谱义子,让他有了今日的地位和权势。他不喜读书,脾性中有暴虐的倾向,喜欢扛枪打仗日子,不怕死,有机会指挥打仗,让他热血沸腾。 旁边的人都是大清的英雄好汉,而且由他指挥,让李运开豪气万丈,他要像义父一样,建功立业,少年成名,环视一下周围的部属,他们都整装待发,默默的等待他的命令,一双双眼睛发出炙热的光芒。 李运开嗔的一下跃上战马,高举着毛瑟枪,喝道:“亲卫队第三小队跟我走,咱们打兔子去。” “哦哦哦哦!”亲卫队第三小队30名亲兵侍卫,骑在马上,走下山坡,挥动着毛瑟枪,向正在劳作的民夫致敬,他们先去遛兔子去了。 一面李字大旗插在马上,迎向滚滚黄尘,它代表李字营的勇气和决心,五名匆匆赶来的哨骑带来了最新战报:回军骑兵约2000人,分三队间隔两里搜索前进,有回军哨骑四下游动联络。 远处星星点点的人影使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傅国重扬手遮在额头前,眯着眼道:“至少300哨骑,离此三里。” “迎上去!”李运开意气风发,虽然他们只有三十多人,对方人数是他们的十倍,但在他的字典里没有“害怕”两字。 众人欢呼雀跃,叫嚣的高举长枪,向回军哨骑逼近。 风中隐隐约约传来回军骑兵的马蹄声,一声鼓舞士气的呐喊从回军右翼骑兵对中响起,远处出现的李字旗,明白无误的告诉李字营运输队近在咫尺。辫子狗!这下你们跑不了,率队的头领是安杰,素来作战勇猛,喜欢冲杀在前,作为哨骑都是不怕死的好汉。 因黄土岭枪声突然响起,清军的李字营没有进入伏击圈,打乱了回军原有的作战方案,让指挥官哈连虎职能提前发功进攻。 安杰从来不喜欢混在人堆里,他要把李字旗踩在铁蹄下,还未等指挥官哈连虎向他的的队伍下达前进的命令,安杰已经率领他的2000人马向黄土岭前进。他这么做有理由,探子说李字营正规军不足1000人马,骑兵更少,其他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民夫,他有2000骑兵,足以把李字营团团围住,至于骑兵对决,大清军队怎么能与马背上的民族较量呢?其余两队人马相距不过两里,转瞬及至,李字营的辫子狗,只会索索发抖的躲在车辆后面开枪。 苍天有眼,辫子狗竟然自寻死路,“勇士们,杀光辫子狗!”安杰战斗的热血急速沸腾起来,挥动指挥刀,喝道:“用鞑虏的血洗刷你们的战刀。” 回应他的是300回军骑兵狂野的呐喊,双腿猛然踢上马肚子,用靴子上的铁刺,扎向马肚子,战马被刺的鲜血淋淋,发疯一样往前飞驰,疯狂的300回军骑兵就想抢夺那杆李字旗。 安杰为近在咫尺的大功弄得头脑发胀,流涎挂在嘴边,他那把缀满红宝石的精美战刀在猎猎风中挥舞,高喊:“吹号!” 回军沉闷的长号穿破天空,告诉后面的部队,一往无前的向前,在太阳的照耀下,滚滚洪流卷起大片的黄尘,好似龙卷风一样席卷而来。颗粒状的灰尘飘散在空气里,让人睁不开眼睛,连呼吸也困难。 前方的李字营小队在广博的黄土地上飞驰,两里地的迎面对决,考验着每个人的神经,两里地之内,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但他们依然在平缓蜿蜒的黄土地上迎向回军。 目测距离已经在一千米之内,李字营的骑兵,勒住缰绳,战马随即在高速之中转弯,每一名骑兵举起了手里的毛瑟枪,向着滚滚而来的回军开了第一枪。 爆竹一样的声音,啪啪作响,三十多颗子弹射向将近千米的回军骑兵,回军哨骑一阵人仰马翻,十几名骑兵从马上掉下来,非死即伤。有些战马也马失前蹄,栽倒于地,后面控制不住的战马又倒下一批。 这点距离回军骑兵还没有开枪,他们手里的枪打不了一千米的距离,安杰的军队是杂牌军,哪有什么俄国造?连八百米也没有杀伤力。但300人的马队好似不受影响,义无反顾的尾随着那面李字军旗,他们人多消耗得起这点损失,只要进入射程,这些找死的辫子狗,将被踏成肉泥。 回军骑兵更加疯狂的用马刺狠扎马腹,手里的鞭子抽打马屁股,战马鲜血淋淋,紧紧尾随在李字营骑兵身后,如影随形咬着不放。 “追上去,宰了他们。”安杰振臂高呼,“杀光他们,替死去的弟兄报仇。” 安杰看向尾随而来的骑兵大部队,进攻的长号角悠长高昂,“去吧!弟兄们,去建立回纥人的王国。杀光辫子狗!” 安杰挥手示意大部队跟上,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倒清军,让李字营在回军勇士的铁蹄下发抖吧! 黄土岭金戈铁马,杀声震天,铁蹄飞扬。 安杰不是脑袋发热,这里是平原地区,敌人不可能有埋伏,就算有埋伏他也能够全身而退,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吹响进攻的号角,大部队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大地为之颤抖,滚滚黄尘卷起烟雾,离黄土岭不足5千米。 管带荀喜原本就不相信李国楼会成功,远程大炮不会发威,小股游骑进入射程,也不会用老虎打苍蝇。直到看见看见大股回军骑兵进入射程,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军将领是个傻子嘛,大白天让他瞄准,哪有错过的道理。 一万米之内,五千米了,回军骑兵有上千人了,像蚂蚁一样黑压压望不到尽头。那还等什么?这炮兵由他指挥,两门克虏伯大炮,口径120毫米,射程15公里,八门克虏伯大炮,口径80毫米,射程8公里,这十门大炮足以让回军骑兵,吃不了兜着走。 荀喜挺胸凸肚的举着炮镜,测算策算距离,只在片刻间,就算出距离,大声吼道:“目标距离,正西5度,4千米。” 立时克虏伯大炮旁边,八名观测官齐声喝应:“目标距离,正西5度,4千米!” “正西5度,4千米,用开花弹。”吼声中,头戴兜儿帽儿盔的各门火炮的观测手,立时换算出目标距离与炮口角度的关系,用力旋转各炮尾后的螺旋铁柄,吱呀吱呀的声音中,将各门火炮的炮口,或是缓缓抬高,或是降低。 又有各门砲的校正手,紧急持着铳规来到炮口前,快速核正炮管仰角,然后各人吼道:“调整完毕。” “调整完毕!” 荀喜看着己方炮手们麻利快速准确的动作,右臂满意的一挥,喝道:“送入炮弹!” “送入炮弹!”各门炮的弹药手齐声一吼,麻利的抄起弹药车中炮弹,快速塞入炮膛后面。 这些大炮都是后堂炮,炮弹不是触碰着地就会爆炸,依然靠燃点引信,炮弹里的炸药触及地面时不会立即爆炸,引信过短,炸弹会在空中提前爆炸。引信过长,炸弹落地,敌人会四散逃跑,尚有一线存活的生机。 推弹手敏捷的抄着手中的推弹杆,只是一下,就将炮弹送入炮膛底部,而后关上阀门。 一门克虏伯大炮配置六人,还不包括运弹手,分工明确,他们动作娴熟,有如行云流水。其中一半的炮兵都是大沽口炮兵军官,另一半是新武堂的学生。 荀喜豪情满怀,极具夸张的手往下挥动,大声:“发射!” 整个黄土坡为之颤抖,轰鸣声震耳欲聋,十门克虏伯大炮来了一个齐射。黄土坡上3000多人仰天看向天际,十颗炮弹承载他们殷切的期盼。 须臾之间,十门克虏伯大炮喷出的烟雾,将己方的炮兵阵地全部笼罩,十门大炮齐射的巨响,让丘陵都在抖动,连丘陵上方拖拉火炮的牛马、骆驼都不安的嘶叫。 各炮喷出烟烟雾的同时,炮口间同样凌厉的炮焰闪过,呼啸出膛的炮弹,高速飞旋,掠过长空,划破晴空,在空中发出夺人心魂的长啸。 巨响声造成的动静,让双方许多人马,闻声后都停下了动作,不由自主望向天空炮弹划过的方向。 此时炮击的硝烟还未散尽,炮阵余烟呛鼻刺激,西北风把硝烟的拂在李国楼的脸上,脸容颇现几分坚毅。把握时机就能赢,回军主将不懂大炮的威力,竟然跑进克虏伯大炮的射程之内,这是敌人找死,科技兴兵,科技强军。 李字营一路慢行,就是在练兵,实战就能检验练兵的效果,对李字营充满自信。有爱国主义精神信念的李字营将士无往而不胜,必将让一个国家昌盛。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在爱国主义精神感召下,上千民夫也已被他塑造成敢死队员,看着民夫赤膊上身,挥汗如雨挖沟,搭建的工事,这块坡地必将如钢铁般坚毅,任何敌人都别想夺取李字旗的光荣。 四五千米的距离在回军骑兵认知里属于安全地带,所以他们不紧不慢的在整军,放缓战马的速度。刀枪如林,回军骑兵奔腾的铁流,听闻尖利的炮声巨响,他们都下意识的往空中张望,感到奇怪这么远的距离,辫子狗要干什么? 满腮虬髯的安杰下意识的看向远方的炮兵阵地,想要张开大嘴鼓舞士气,但耳膜振聋了,那巨响已经落地,升腾起一道黑烟,他什么也看不见,更听不清,胯下的战马倒地,强大的冲击波把他掀翻在地,安杰被弹片击中,黄土平原上升腾起一道道黑烟,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第475章 克虏伯大炮的威力 一颗四十斤炮弹落在回军骑兵中间,当场砸死一人一骑,炮弹尾部冒着阵阵白烟。惊慌失措的回军骑兵,吓得四散躲避,可周围都是骑兵,哪里都是人,战马相撞在一起,引起兵荒马乱,还未等他们散开,巨大的炮弹爆炸了,铁制的弹头四分五裂,一块块弹片,激射向方圆五十米,强烈的冲击波,让四周的骑兵纷纷从马上栽落。 另一颗四十斤炮弹提前爆炸,刚好在回军骑兵头顶上爆炸了,犹如一道惊天霹雳,发出威力无比的炸雷。黑烟笼罩之处,弹片横飞,肆无忌惮的收割人命。回军骑兵体无完肤,全部从马下栽倒于地。 断肢与血肉到处飞舞,很多回军骑兵大叫,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他们身上喷出,身上镶嵌着一块块弹片。 旁边的骑兵看着心惊肉跳,勒住惊慌失措的战马,一名小队长马大胆叫道:“稳住,稳住,往后撤,往后撤。” 马大胆用力将皮鞭抽打马匹,想让胯下惊恐发狂的战马调转身形。 长啸声中,马大胆惊恐地抬头看去,一颗沉重的炮弹,从天而降,己是落在他的旁边。 “轰!” 战马倒地,惨烈的嘶鸣,马大胆身上激射出一股血雾,一颗弹片击打中他的胸膛,他的口中,大口大口冒出血泡。 “马队长!”一名亲兵奋不顾身的扑过来,拖着一条受伤的瘸腿,身边哀鸣一片,倒在地上受伤的回军战士,在为自己也在为牺牲的战友哭泣。 炮阵上方的军官、民夫目瞪口呆,嘴巴没有闭隆过,很多人用力揉着自己眼睛,瞪大眼珠子看究,他们平生第一次看见大炮齐射的威力,升腾烟雾处,倒下一大片。 “打!给我继续打!”看着对面的惨状,荀喜放声大喝,看看身边脸露豪情的炮手们,继续命令道:“狠狠打,炮击不要停,连射二十炮,火炮延伸,让叛军屁股冒烟。” “轰隆隆!” 有着救死扶伤精神的回军战士不肯离开死地,还想抢救自己的战友,迎接他们的是一阵弹雨,第二波的攻击依然是那么犀利,再让上百名回军骑兵倒毙。 听不清长官在叫什么?回军骑兵终于醒悟过来,这里是清兵攻击范围,再不离开就要把命搭上,调转马头就往回逃。 炮弹像长了眼睛在他们中间爆炸,四周升腾起一阵阵烟雾,爆炸声此起彼伏,原来大清的大炮射程超过五千米距离,恐慌在回军骑兵心中滋长,这仗还怎么打?威力如此巨大的炮弹从未遇见过,敌人面孔还没见到,就让他们损兵折将。 一千多名回军骑兵后撤,那座黄土坡从眼里消失,这才敢稳住阵脚。 被亲兵抢回来的参将安杰大腿受伤,弹片插在大腿上,还未正式和李字营交锋,挂印先锋官的安杰已经要提前退出战场。 一名医官摇头道:“安将军,这里拔出弹片,怕是要大出血,只有用火烙,你能守受住吗?” “能!来吧!”安杰嘴里咬着一条毛巾,接受最残酷的医疗。 医官用夹子夹出弹片,用一根烧得通红的铁条烙在安杰大腿受伤处,空气里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刀客”出身的安杰果然一声未吭,头上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好似关公刮骨疗伤,英雄了得。 “安将军果然是条好汉。”医官把诸葛行军散洒在伤口处,又用散布包裹伤口。 安杰取出嘴里的毛巾,大声道:“这点挫折算个鸟,杨大娃子,这里由你指挥,适才是我大意了,清狗的炮兵晚上就是瞎子,一定要在今晚给我把李字营拿下,我们还有多少人啊?” 副将杨大娃子欲言又止,毛瑟枪的威力他也见识过,清兵哨骑就在前面向他们开枪,而他们却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弟兄倒下,却一个清军也没射死。晚上让十四营弟兄冲锋,清军除了弹炮依然犀利,黄土坡上还有一千多条毛瑟枪呢,这仗他没有信心能赢。可又能怎么样?人命不值钱,反正手下的弟兄已经杀红眼了,准备替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安将军,你放心养伤,我把小李子的脑袋提来,让你踢几下解恨。我现在去整军,待会儿向你禀告我军的损失。”杨大娃子一拍胸脯向安杰保证,站起身离开小树林。 杨大娃子重新稳定情绪,战士们都看着他,一个小小的挫折,压不垮他们的钢铁神经。回军是越挫越勇,有着不死不休的执著精神,清军只是仗着武器犀利,但一到晚上互相看不清了,就是乱战,凭借肉搏战的勇气,五千骑兵必能一鼓作气把李字营消灭干净,等明天清兵援军到达,这里只会留下二千多具缺一只耳朵的尸体。 回军十四营重新任命了十一名小队长,共计三十名小队长,每个小队四五十人。统计也很快出来了,死伤超过七百人,其中一大半为伤员,就算回到董志原,大多非死既废了。 得到准备消息之后,安杰、杨大娃子等十五名佰长,欲哭无泪,这还怎么打?剩余一千出头的人,还要照顾伤员,死伤超过三成,就是说这支队伍没有战斗力了。这不是合围敌人,可以有时间休整。风云变幻莫测,大清官兵随时会来增援李字营,他们明天就要逃回董志原。 适才还在鼓舞战士死战的斗志,现在这些军官自己都没信心了,这是一支没有信仰的队伍,不似董志原里其他回军,人员很杂,有些是大清叛军。 其中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手下一帮人就是刘铭传的“铭字营”逃卒,因粮饷不济,抢掠地方百姓,之后加入回军,他们大多是安徽人,和李国楼是半个老乡。 他们三人自然而然走在一起,并辔而行,前去迎接主将哈连虎队伍。穆三满怀悲伤道:“老四死了,我们这些老人越来越少了。” 赫明堂愤怒的吐一口痰,怒道:“就不该让安杰领军,怎么他没死啊。装个吊英雄,还不是躺在担架上。” “脑子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刀客,和这种人谈论战术是白费功夫,悲哀啊。”穆三毫不留情的骂骂咧咧,上面的人山头众多,争权夺利。下面的人同样山头林立,他们认杨大娃子为大哥。 性质是一样的,认死理的人,一条道走到黑。若是大哥是忠义之人,他们就是桃园三结义的“刘关张”。若是大哥是三姓家奴“吕布”,他们就会对主子“董卓”下手。 此时一支军队是如此,一个营也是如此,甚至一个哨队同样如此,带兵就是带将,军官一条心,这支队伍就能万众一心。就像刘铭传的“铭字营”,只要刘铭传在营里,这些军官不会有异心。但换了一个主将,立刻军心涣散,诸多不满会爆发出来。 杨大娃子微微叹一口气,不知未来他们的路在何方?大清愿意招降无恶不作的叛军,也接纳像他们这种反叛的大清军人,但有先决条件,那是要立下大功。否则像他们这种反贼,是得不到主子原谅的,被官兵活捉,凌迟处死。 “还是把接下来的仗打好,不过接下来进攻李字营,我们只能作为后续部队,第一波的进攻,我们不参加,我们伤亡太大了。”杨大娃子大声,让身后的人都能听见,现在他是主将,十四营的一切由他说了算。 马蹄阵阵,地表都在颤动,年轻气盛的哈连虎带着大部队回军骑兵行进而至,一副军容整肃的模样。不过看他们的脸庞,就落差很大,有的人满脸沧桑,胡子拉碴,有的人青涩的模样,看上去还没成年。至于青壮年,不到队伍里的百分之三十。 回军全民皆兵,可以说一个地区,甚至一个民族都反了,民族的抗争,民族的自强,在回回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历史该如何评述回民军的起义?以史为鉴,西夏王朝对宋朝的称臣纳贡,就是民族独立成功的典范。 没有任何王朝允许自己国土上出现这种国中之国,对于一个有着各个民族的大国,是决不允许各个民族闹独立的,不管起义时提出的纲领是多么得顺应民心。 李运开一队骑兵,乘着火炮延伸痛击回军骑兵的机会,又拍马转回适才的战场,捡了一些枪械,一个人割了一颗头颅,插在突刺枪上,而后凯旋而归。 迎接他们队伍的是一阵阵,“万胜!万胜!万胜!”的欢呼声,李国楼高兴的骂道:“臭小子,举人头回来干嘛,都给我扔了。” “报告李大人,亲兵侍卫第三小队,一个不少回来了。”李运开得意的一笑,把一颗人头扔下山坡。 “嗯,休息,吃饭。”李国楼惜字如金,没有表扬回来的人,自有书记官朱定河记录下战果。 如今每个人都变成战士,600多役夫大都不会使用枪械,饭大慧发了一把刺刀,一把突刺枪给他们使用。 在沿途收留的流民、村民有500多人,其中会开枪的100多人,加入长夫的队伍。 这样长夫的队伍就有700多人会开枪的,由饭大慧直接指挥,他也想表现一下勇武,指挥民夫里最强悍的一支队伍。 那些不会开枪的民夫共计1000多人也都发了一把刺刀,一把突刺枪,打仗不用教,一声命令,直接冲锋杀敌。活下来就是勇士,想活下去就会杀人,很简单的道理。 当吃饭的时候,锅子里是红辣椒烧牛羊肉,李运开拿出一把从尸首上寻来的银刀来,挑了一块牛肉,很酷的样子,拿把银刀炫耀。咬在嘴里,大声道:“好吃!” 一看李运开吃肉的样子,好似在咀嚼尸肉,好像看到那个刀口的血迹,旁边刘光才把铜缸子一丢,在旁边就吐了,吐还没东西吐,就吐酸水。刘光才当场就吐,想到那一刀上的血,那个牛肉就是红颜色的,真是牛肉红颜色的,就像刀口的颜色,看起来真恶心。 李运开就看刘光才出丑,嗤之以鼻,毫不在乎道:“很香啊,你吃一块吧,等会儿有力气杀敌,别像奶娃子一样,要人保护。” 刘光才喘口气:“你吃,我不吃了,我感到特别恶心。怀里有馕饼,真的饿了,有东西垫饥。” 李运开非常冷静的描述着他的杀人经历,给旁边刘光才的感觉,或多或少的都有一点别扭,不只是血腥,不只是狰狞,因为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有时候真的只有一个选择,你死我活,这是个单选题。这个时候没法从道德、从人性、从战争罪恶,等等任何一个角度去评论战斗中的人。 谁都不是生来就是战争机器,谁也不愿意做杀人狂魔,但是敌人又是个什么概念呢? 那些回军除了衣着发束,除了稍微黝黑的皮肤跟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呢?上战场之前,磨刀霍霍,杀敌立功的口号叫得震天响,但是真正要杀了敌人,谁也都会承受来自内心的巨大冲击。 刘光才无法消化李运开对他影响,嘴上道:“我懂了,你怎么这么啰嗦呢?我有毛瑟枪,会保护自己的。” “嘿嘿!刘光才这就是历练,你跟着我好生学着点,靠萌阴得来的功名不算啥,大哥我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李大人就是长官,我就是从一个兵。”从一个军人的角度来看,李运开完成了自己的蜕变,他是一个有能力应对复杂局面的指挥官。 第476章 老虎打苍蝇 临近黄昏时分,天色越发灰暗,回军的游骑犹如幽灵般出现,他们分散得很开,人员也很少,有三十多骑进入火炮的射程,离黄土岗大约二千多米,依然慢悠悠穿花绕步般打马靠近李字营阵地。表现得颇为勇悍,亦十分嚣张,在马背上做出站立动作,好似在告诉土坡上的敌人,他们是最勇敢的回民军勇士。 傅国重按耐不住了,适才冲锋好似没有过瘾,急不可耐的说:“李大人,让我带一小队冲一下,我保证能干掉一大半敌人。” 李国楼放下手的望远镜,摇头道:“犯不着和敌人斗气,这里面有神射手,也有好枪,胜负一半的事,我们不干。” “李大人,那就让我过一把瘾,一个齐射,让他们知道我们有多么大的威力。”统管榴弹炮和臼炮的范晔跃跃欲试,适才没有机会开炮,现在这点距离正好适合他的大炮发挥威力。 “好!二十门大炮齐射,我就用老虎打苍蝇,炸死五名敌人算你立功。”李国楼颔首,同意浪费一些炮弹,现在还能瞄准敌人,到了晚上大炮只能靠盲射了,杀伤力锐减。 “是!我的目标是一大半。哈哈哈哈!”范晔高兴的用手拉着腰上的武装带,飞速的跑向炮兵阵地。 须臾,黄土岗上爆发出一阵轰鸣,二十门火炮升腾起一道火光,二十颗大小不一的炮弹飞上天空。 回军骑兵四散奔逃,早没有适才的张狂,用力将皮鞭抽打马匹,想让胯下惊恐发狂的战马快点离开火炮覆盖的范围。 回军主帅哈连虎以老眼光看人,认为派出三十多名游骑,不会有危险,过去经常这么干。大清军队大炮不会对散落的游骑开炮,这是常识问题,和好多支大清军队打过仗,不会有错。可是这一次哈连虎错了,因为李字营就是不缺炮弹,那二十颗炮弹一起砸向四散奔逃的回军骑兵。 对李字营的各种火炮,范晔早已熟练运用过了,心下还是佩服李国楼长袖善舞,能把普鲁士最好的火炮收罗到手。不过面上他好似大炮好坏都一样,这些大炮和他过去使用的弗朗机大炮没什么区别,大声对部下怒吼:“发射!” 话音未落,就见一颗颗炮弹,带着呜呜的尖啸,劈面往三千米外的敌人射去。他不由住了口,看着天空,喉结急速的上下滚动。 在他身旁不远的各门火炮的观测手更是紧张,焦急等待炮弹落地的效果。看着天空中的炮弹呼啸而过,大叫,“祖宗保佑。” 铁锤砸在地面,大地为之颤抖,炮弹从天而降,沉重的炮弹带来的震动,似要裂人心肺。 轰!轰!轰! 炮弹炸开,形成一道冲击波,夹杂着碎裂的铁片,有若锋利的刀刃,横七竖八的到处飞旋,便是这些回军骑士身着重甲,也是被击得鲜血狂喷。更何况他们除了一件羊皮大衣,别无所长。 有些弹片近距离扎在战马身躯之上,更是深深插着众多的大小弹片,战马痛楚之下受惊发狂,胡乱跳跃。一个猛冲栽倒于地,上面的回军骑兵硬生生甩出去了。 “好??????”黄土岗上三千将士鼓噪的嚷嚷。 范晔大笑中睥睨另一名炮兵军官荀喜,敌人死伤过半,前面又清净了。接下来都是他的风光,远距离的克虏伯大炮,只能当障碍物抵挡马队的冲击。 李字营又给哈连虎上了一课,原来松散的队形也会遭来雷霆震怒,看着十几名游骑狼狈的逃回来,哈连虎震怒,原本就是一个火爆脾气,现在更是像要吃人,吼声阵阵:“混蛋!辫子军李字营火炮犀利,决不能让这支军队存在,花再大的代价也要毁坏这些火炮,现在吃饭、喂马,等天黑了摸上去,踏平黄土岗。军号亥时正刻吹响,到时三面猛攻,杨大娃子,你的一千三百人,主攻东面,谁敢保存实力,我奶奶的削掉他的头。” “是,我早就想替兄弟们报仇了。”杨大娃子毫不犹豫的大喝,一副气盖山河的样子,接受最新的军令。一个转身脸朝黑暗时,就变成佞笑,这种表情只有他两个生死弟兄知道其中的含义。 赫明堂、穆三不由得把目光射向旁边的小树林,参将安杰正躺在那里休息呢,那个人头也值钱,早就被官府通缉了,先去关心一下安杰身体,这个人千万不能死,“桃园三兄弟”将来的投名状就靠“刀客”安杰叩开苟活之门。 周围的阵地传来零星的枪声,硝烟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哨兵马大胯子在这个暂时安全的阵地上,坐在一个土坑里,做艰难的自我调节。杀过人的兵跟没有杀过人的兵,内心有太多不一样的东西。忍受人性的煎熬,他已经从一个新兵菜鸟在实战中成长成熟的蜕变。 马大胯子身边坐着他的好朋友油葫芦,两人是同一天来到李国楼府上求职的,现在也坐在同一个坑道里。 油葫芦过去在京师只是一个小人物,靠着满人的优越地位,在礼部登记一个放缺的名额,等待老天给他一个机会。后来终于轮到礼部把他和其他七人分配给三品官做八抬大轿的轿夫,他可以做李国楼轿夫了,以为可以混口饭吃,没想到李国楼不要轿夫。而他和其他七名膀阔腰圆的壮汉,好不容易轮到一份吃皇粮的机会哪肯放弃?后来也就糊里糊涂成为李国楼的一名戈什哈,一面读书,一面学习军事技能,改掉一些油里油气的老毛病,以一名亲兵侍卫标准要个要求自己。 因从小骑马练武的缘故,进油葫芦步神速,很快就从一群新人里脱颖而出。 油葫芦的战场生涯是从放哨开始的,以前训练时站岗放哨或许是家常便饭,但是真正到了前线,感觉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正儿八经放哨站岗,这个时候非常紧张,子弹都顶上去,保险都打开了,随时准备打。夜色临近,天越来越暗了,紧张的盯着山坡下的动静,回军骑兵还没动静。战场第一哨在这种紧张兴奋又带着点点害怕的情绪中度过,两只手不停的离开枪托,把手心里的汗渍擦拭在袖管上。 马大胯子安慰道:“油葫芦别怕,你看我做游骑从敌人眼皮子底下逛一圈也活过来了,敌人没炮,那枪都老掉牙了,我们不用怕。瞄准了开枪,冲到跟前也不用怕,我们还有突刺枪呢,肉搏战我们也占优,我会罩着你的。” 马大胯子后来参加了游哨,平生第一次看见了敌人,活生生站在远处,互相打量。适才队官胡阴山让他回来传递消息,而后又去察看回军骑兵的所处位置。在小石头带领下和回军哨骑真枪实弹打了一次。身边不断有枪声、爆炸声,好像敌人就要杀死他了,危险迫在眉睫,可他还是活着回来了。 油葫芦自我安慰道:“为了祖国的统一,战死在大西北也是值得的。为了皇上、太后娘娘,为了祖宗的荣誉,也为了李大人,我不怕死。马大胯子,到底谁罩着谁,还未可知,做两天游骑不算啥。” “嗯别慌,看清楚再开枪,月亮升起来了,叛军马上要冲上来了。”马大胯子拉动枪栓,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透着依稀月光的黄土坡。看见另一个坑洞里两名蒙古人露出大饼脸向他招手,马大胯子把突刺枪举过头顶,建功立业就靠这家伙了。 树影婆娑,真正的草木皆兵,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神经的高度紧绷,身后战友的生命都依赖着哨兵的看护。四周的坡地上隐约可见一个个人头,这是一群新兵的战场初体验,到此时为止,他们或许还不能像李运捕那样直面死亡,还没有近距离闻到血腥的味道,但终究是来到了战场。 面临的是黑夜,是孤独是无法预测的危险。但是那么的真实,血雨腥风的阵地上,那种草木皆兵,那种风声鹤唳,紧张惶恐,让人提心吊胆,也不得不佩服李国楼亲临战场的勇气。 亲临战场时,人才会感觉渺小,好似沧海里一叶小舟,只能随波逐流。指挥官不是万能的,战场上作战的人,是每一个点上的战士在发挥作用。而李国楼只能静静的坐在一辆马车里面,看着那张再简易不过的地图,一张手画的作战地图,包含许多内容,每个方向人员的配置,每门火炮所处的位子,马队在哪里?预备役五队人马,放置在哪? 手下3000人马,不是百战精兵,否则也不会坐以待援,李国楼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走出车厢踏在冰雪覆盖的黄土坡上。精兵是靠打出来的,练兵只是一种手段,功效是靠实战来检验。 一名受伤的游骑坐在地上,伤口处流淌的鲜血,将他身上的纱布染红。他脸上还带着稚气,作为《财茂堂》的护卫在随军时,胡小华对前程充满憧憬,不过这意外的伤残,让他此后的一生,都将在残疾中渡过。 身体在于伤痛作搏斗,这名游骑眼中满是痛苦,咬牙硬是不让发出叫声,有身体上的,更多是心理上的,他的军人梦想都结束了。 饭大慧腰里跨着两把左轮手枪,行近至这名伤员身边,郎声道:“小胡不错,到现在一声不吭,是条好汉,一条胳膊废了算个球,以后用左轮手枪,照样可以杀敌。以后就跟我吧,做我的戈什哈。” 《财茂堂》东家胡杨岳极为不满道:“饭师爷,小杨可是我的人,我可没说不养他,我还要赏一个老婆给他呢,你有吗?” “嘿嘿!我还要李大人赏老婆呢,哪里有多余的给他。”饭大慧不失幽默本性,惹来周围的人一片笑声,虽然只是三言二语的玩笑,可让身边的人感到温暖。 长官不怕死,就在身边鼓舞士气,让每一名战士有了力量,这种激情澎湃的冲击力,让这些胆怯、懦弱的民夫转变成一名敢于杀人的战士。 每一名军官都想尽办法,鼓舞自身小队的士气,涓涓细流汇聚成大河,李字营每一个人都成为一名战士。他们已经不分官兵和民夫,团结在一起,拧成一股绳,把黄土岭盘成一条条长绳,就好似一个又一个圆环,要勒住敌人的脖子,随时置人于死地。 第477章 第一波攻势 等待消磨人的斗志,也考验人的神经,李字营的战士们在寒冷的冬夜望着黑沉沉的远方,想要努力看破那一丝亮,山坡下有几堆火在熊熊燃烧,堆火延伸至黄土坡四周,将近二里的区域里十几步就有一堆火在燃烧。可这点亮光对于手持长枪的战士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模糊的黑夜就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圆月从树梢升上天空,月亮姑娘披着银光,把黄土坡装扮得狐媚多姿,毫无生气的黄土岗,有了别样的一种美。终于西侧的黑夜里响起那悠长的号角,大地为之颤抖,那是奔驰的战马在加速,急速的奔跑,要把满腔愤怒发泄在李字营身上。 范晔趴在地上听地面的震动声,终于腾身而起,口中接连呼喝命令:“炮营齐射准备,目标距离,五百米。” 观测手此起彼落的喝应:“齐射准备,目标距离,五百米。” “炮击!”范晔猛然挥手,嘶声力竭的大叫呼叫。 一门榴弹炮炮口凌厉的焰火闪烁,大股浓烟喷出的同时,轰轰隆隆的巨响振奋人心,一颗沉重的炮弹咆哮奔去远方,带着尖啸声划破夜空。 巨大的后座力,使得四轮的炮架,带着上面的炮身,急速向后退去,黄土坡地为之一颤。 这门火炮周围,同样巨响声不断,各火炮的炮口,大股的硝烟喷出,烈焰喷涌。 连绵不断,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炮声,使得地面都在剧烈抖动。长长的炮阵前方,大股的浓烟腾起,呛鼻的硝烟味让紧张的战士为之欢呼。 炮响过后,范晔努力看向西面的旷野,一边口中发布命令! “炮击!” “放!” “放!” “放!” 炮手推动炮架,用力将火炮复位,再一次装填弹药。震耳欲聋的炮响,八十门火炮,再次向前方喷射猛烈的烟雾,两轮火炮攻击,竟然用了160颗炮弹,把西侧的前沿阵地,炸成一片火光,远处三四百米处的树木都在燃烧。 上千名回军骑兵挥舞着战刀,不顾弹片横飞,依然舍身忘我的猛冲,他们要用战无不胜的骑兵,战胜敌人,冲破敌人的封锁线,占领敌人的阵地,一道斜坡组成的方向,禁不起骑兵的猛冲。 “排枪射击!第一排发射!”成昆大声命令。 站在成昆身旁的三排战士,一共三百名战士,其中第一排战士举起了手里的毛瑟枪,对着山坡下第一轮齐射。 这第一排都是学生兵,他们持枪稳重,托着将近10斤的毛瑟枪,扣动扳机。 “呯呯呯呯!” 一百名学生兵依照操练的动作,开完枪便蹲下身躯,而后第二排学生兵开枪,继续射击,三排学生兵开完枪,便全部蹲在地上。拉开枪栓,把一颗子弹压上膛,等待下一次开枪。 排枪的威力早已在战争中证明,最具有杀伤力,三百颗子弹射向回军骑兵。 冲在前排的一名回军骑兵被子弹射中,无力的从战马上栽倒。旁边一匹马被子弹击中,双腿一软,跪倒于地,后面的战马撞击在倒毙的战马上,又倒下一批马战,黑暗之中原本就看不清楚,如今场面更乱了,还没有冲上土坡,已经有大片的回军骑兵,自相踩踏。 炮声、枪声不断,只要活着,就会奋不顾身往前冲,漫山遍野的回军骑兵,不顾死亡,冒着炮火前进。 “杀!” “杀!” 回军骑兵使用最原始的弯刀,要用祖上的光荣,来洗涮被大清奴役的耻辱。只要不是统治阶层,各个民族都被满人奴役,被满人洗脑的汉人也要杀,各个民族理应高度自治,建立一个荣耀的回纥王国。 一个民族靠杀戮来建立王朝,正义、热血、残杀、勇气,在这里掺杂在一起。谁都相信自己是正义的一方,谁都在书写民族的光荣,没有哪个人认为自己是反动派,他们都可以光荣的告诉子孙,为了民族,为了国家,他们战斗过,把鲜血洒在这片热土上,奋斗在养育他们的土地上。 后世讴歌回民军反抗大清的义举,称赞他们为正义的一方。而把为了祖国统一的汉族军队贬低为为虎作伥的反动派。要是正义的一方赢得胜利,赢得自治,赢得独立。大西北不属于中国,新疆也永远不可能收复。有因才有果,那些赞同民族独立的人,其心可诛。 杀戮只是手段,让一个民族凝聚的手段,血淋淋的杀戮,让大西北这片养育各个民族的广博大地,变得人烟稀少,各个民族变成仇敌,不再和睦相处,昨天的邻居,今天就会灭你满门。民族的独立,衍生产物就是民族大清洗,回乱让大西北呈现一波又一波民族杀戮之中,各个民族互相残杀,罄竹难书的血泪史,呈现在纷乱的历史篇章里。 黄土坡下面人喊马嘶,一阵慌乱,回军骑兵的冲击波,迫在眉睫,他们不顾自身安危,冒着炮火杀向黄土岗。 黄土岗的南面是道小河,这里没有回军骑兵出现,西面是回军骑兵主攻的方向,南面也有蜂拥而来的回军骑兵。只有东面只听见阵阵马蹄声、呐喊声,冲出黑暗的回军骑兵少之又少,冒出的回军骑兵打马挥鞭,又转回黑暗之中。 十四营的主将杨大娃子出工不出力,并没有把手上一千多马队投入战场,按照他的说法,东面的回军是策应主力回军攻击,只需雷声大、雨点小的攻击,让黄土岗东面的战场枪声零零落落,连炮弹也没有一发落下。 杨大娃子摸着大胡须,站在黑夜里沉思,一名佰长按耐不住了,抱拳道:“杨大娃子,你这算什么意思,主帅哈连虎可是要求我们全力进攻。” 赫明堂勃然大怒,不等杨大娃子回话,便道:“铁蛋,你有种就带着自己大队先冲,我替你摇旗呐喊,夺下黄土岗,战利品都归你。” 回军里山头林立,杨大娃子刚走马上任,手下人丝毫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尊敬,铁蛋那张乖张的臭脸,毫不犹豫的说:“冲就冲,谁怕是呀,弟兄们,我们回民军不是孬种,有种的人跟我冲。” 一阵呼应,十四营的佰长就有六名跟着铁蛋走了,杨大娃子依然默不作声,看着铁蛋的背影。在回军里这种事经常发生,大家见怪不怪,见好就合,合不来就分,各自划分地盘,谁都有独立性。军纪松弛也是回民军一大特色,抢掠成性的队伍,谁能管得了他们。 穆三在旁看着留下来的五名佰长,率先开口,半明半暗的说:“好!你们跟着我大哥,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富贵一场,不再受窝囊气。” 这五名佰长是杨大娃子的老兄弟,都是回军里来路不正的人,他们已经知道杨大娃子有了反义,准备看战事发展的情况反正,只要回军作战不利,他们就要在回军背后捅刀子。 有些清军的军纪差,来到前线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想着发战争财,在战乱区无恶不作。甚至有些清军里面隐藏着造反派,像哥老会、白莲教徒这些反清组织也混进大清的军队里,这些人来到前线,勾结在一起,怀有异心,拉帮结派控制各自带领的一小队,一哨队,甚至有一营的大清战士都参加了反清复明的哥老会。大清军队炸营是好听一点的词语,好似一支军队消失不见了,难听一点就是大清军人在前线扯旗造反。 意志坚定的造反者只占少数,大多数人是墙头草,一看战事不利,被左宗棠的大军压制在董志原,感觉前途渺茫,都在为当初造反后悔。 对加入回民军感到委屈,被人当炮灰使,并不被回民军待见。让他们这些造反的大清军人冲锋在前,消耗他们的实力,给他们地盘过小,对他们不予信任。乱世之中,只要手里有枪哪里都能容身,至于留在董志原的家眷,妻子儿女算个球,这些女人都是抢来的,有了容身之所再抢一些老婆回来,养一些小崽子出来。刘关张的队伍,都是没老婆、孩子的队伍。 杨大娃子目光看向手下的几名亲信,表露出绝对的自信,目露凶光,杀气腾腾的说:“富贵由人,生死在天。李字营的长官李国楼是李鸿章的人,可是我的老乡,会收留我们这些流浪在外的游子。我们当初误入歧途,如今理应回归母亲的怀抱,为大清建立功勋。今晚就是最佳时机,错过机会了,等到在董志原被官兵包围了,那就是回民阿訇开始为他们民族大义,做出有利于民族生存选择,那个时候他们的嘴又会有另一套说辞。我们这几百人,谁会看得上?又不是回民,还会讲民族政策,我们这些人连活下来的机会也没有,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就地反正,替李字营解难。有了这份功劳在手,以后我们也能在陕甘地区捞一个驻地。弟兄们,你们愿不愿意跟我干!” “愿意!”蠢蠢欲动的人群,振臂高呼,在作战前总动员,但这一次他们磨刀霍霍向牛羊的对象,是那些信任他们的回民军。 杨大娃子身边聚集着上百名亲信,他们不是走向黄土岗,而是提着刀枪向一片小树林而行。那里三百多名受伤的回军正在树林里休息,杨大娃子恶狠狠的说:“回子杀光,告诉安杰,我们反正了,识相一点算他一份。” “是!”数百名起义者,高举火把,进入小树林,准备展开一场屠杀。 “安将军,战事不利呀。”穆三带领一百多人,来到安杰身旁,好似要报告战情,突然向身边的一队安杰的亲兵侍从开枪,当场就射杀三十多人。 其他地方立即爆发出一阵阵枪响,穆三没收了安杰身上携带的刀枪,而后笑道:“对不住安将军,我们反正了,给句痛快话,跟我们干,还是死不悔改,我可没时间啊。” 安杰那张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张口结舌,吐出话语:“穆三,有话好好说,干嘛对我的手下下毒手啊。” 穆三叹气道:“安将军,你也是狠人,要知道这支军队以后是杨大的了,哪里能让你做大。要不是杨大讲义气,我现在就嘣了你。” “好!算你有种······算我一份。”安杰无奈的接受现实,他还有用,所以杨大娃子没有杀他,归顺大清又不是丢人的事,犯不着大义赴死。 穆三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安将军是个俊杰,以后咱们多亲多近。” 安杰坐在羊皮垫子上,看着倒毙在地上的老兄弟,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兄弟就这么死了,而他连一句感人的话也不敢说,眼睁睁看着穆三手下人收罗死人的财物,一成不变的模式,正是他所擅长之事。 李字营战士的压力是巨大的,若是被回军骑兵冲到身前,步兵不是骑兵的对手,依靠战马的冲击力,就能压垮李字营的脊梁。这就是考验李字营将士搭建的丘陵的防线,能否抵挡骑兵的冲击? 嘶鸣声中,一匹匹战马栽倒于地,不是被子弹击中,就是被黄土地上的一个个小坑拌倒,黄土地上满是倒地的战马、回军战士。手里有枪的回军战士,还在对坡地上的官兵射击,但回军战士的枪声,零零落落,各自为战,没有形成一道有效的攻击网,本来在夜间开枪击中目标的可能就低,如今这样胡乱开枪,被击中的清兵屈指可数。 不过那些前仆后继的回军骑兵已经冲上了黄土坡,没有战马的回军战士高举着弯刀,不顾炮火也向黄土坡猛冲,一面面红旗迎风飘扬,回军战士是勇士,他们要用血肉之躯,杀出一条血路。 第478章 溃败的回军 沉闷的长号角声,没有停歇的时候,黑沉沉的夜色里出现了回军的军旗,紧跟在军旗下的是排列整齐的骑队。主将哈连虎来了,近千匹战马哗哗的蹄声震醒了大地,骑兵们粗重的呼吸,跃跃欲试的表情。 军旗下哈连虎勒住坐骑,看到了山丘上浴血奋战的场景,也看到了李字营一面面军旗屹立不倒。 勇敢无畏的回军战士冒着炮火前进,没有坐骑的战士,高举弯刀杀向黄土坡。短兵相接的战争,历来是勇敢者的游戏,看向密密麻麻的的战士们杀上黄土坡,哈连虎充满自信,子弹是狗熊,战刀才是英雄。 “四哥,让我冲吧。”旁边老五哈连龙催马来到军旗下,打断了哈连虎的思绪,一张年轻的人充满对杀戮的渴望。 “别急,先看一看,有得是时间,少不了你的功劳。”哈连虎对于这种攻坚战素来有心得,大清官兵没有城墙保护,又没有火炮压制,只要贴身肉搏,回军战士一个顶四个清兵,今晚他赢定了。 漫山遍野的回军战士高举红旗冲向黄土坡上,眼前的大清官兵眉目那么清秀,还未成年,哪是百战强兵的对手。 “杀杀杀杀!” 眼前露出一门门臼炮,炮口朝下被推到前沿阵地,那粗大的炮口对准了涌上土坡的回军,嘶嘶冒着白烟,一声轰鸣,一颗霰弹从炮膛里喷出,犹如一朵浪花,在海面翻涌。 “啊啊啊啊!”阵地前都是凄惨的叫声,第一批爬上土坡的回军,全身被铁钉、铁砂子,打成筛子,不停的在地上翻滚。 轰隆隆一声,又一门臼炮冒着白烟,发出震撼人心的怒吼。阵地前推出一门又一门火炮,开了一炮又消失在阵前。 臼炮自身轻,重的臼炮有200多斤,轻的臼炮不足100斤,两名炮手就能推动。因臼炮射程短,炮管也短,使得炮管不容易炸膛,所以射速很快,装填霰弹炮弹迅速,有些炮管粗壮的臼炮甚至一次可以装填二三颗霰弹,巨大的杀伤力,无人可以躲避。黄土坡前已经变成恐怖的炮战,不断出现的一门门臼炮,向着密集的回军炮击。炮手各自为战,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炮手推着臼炮推到前沿阵地,向着回军开炮。 炮手身后搬运炮弹的民夫,提着一筐炮弹跟在炮手身后,民夫不顾危险,冒着枪林弹雨把炮弹搬运到最前线。 李国楼只是站在营地里,静静的看着身边奔跑的民夫,这就是人民战争的力量,奋不顾身的人,都为了一个神圣的国家,华夏民族用鲜血和悍勇保卫国家的领土完整。 领土不容许分割,不容许任何人闹独立,起义者都是反动派。 回军为了独立,把一个民族拖入深渊,让一个国家变得孱弱,更是做出一桩桩惨绝人寰的大屠杀。想要独立就要承受雷霆震怒,火炮就是对那些自以为勇悍无畏的回军最好的回答,颤抖吧大地,让死神去和乱军讲道理,杀光所有举着刀枪的乱军,不肯臣服的民族,杀到他臣服为止。 “发射燃烧弹!”荀喜大叫,高兴的手舞足蹈,李字营炮声大作,数十颗大小火球呼啸而来,乱滚乱跳中,把土坡照亮,回军始终处于慌乱之中,突然他们的身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四周都被火球照亮。 炮弹呼啸,到处是凄厉的嚎叫,十几颗十斤的炮弹咆哮而至,有了火球的亮光照射,土坡上的子弹像爆米花一样射向回军,无数颗子弹纷至沓来。一群回军如无头苍蝇般乱窜,没有地方躲避身形。那些战马成为巨大的目标,被子弹打成马蜂窝。 存活的回军趴在地上,向着山坡上射击,做着绝地反击。有了这么多死尸、死马,可以用来遮挡,肉搏战就是残忍无情。 “滴滴滴!滴滴滴!”土坡上吹响军号声,那声音就似一道催命符,李字营战士向土坡下扔出无数颗手榴弹。 轰鸣声此起彼伏,硕大的手榴弹,不断的在爆炸,把躲藏在遮蔽物之后的回军炸得四分五裂。 一团团血肉接连爆起,一个个手臂在空中乱飞。 一名回军骑兵,不可相信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那处惨白的断骨是如此的刺目。看着上面残留着的血肉,一股股喷涌的鲜血。猛然间他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哭叫。 一名回军的下半身己经没了,大量恶心的肠子流出来。在后面拖了长长一列。不知什么力量支撑他在地面爬动,但是难以形容的痛苦。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他瞪着眼,极力朝向一个方向,口中荷荷有声。 一名回军被炸得面部血肉模糊,依然高举着战刀往土坡上爬,什么也看不清,胡乱的挥舞战刀,没有一名清军对他开枪,好似在可怜他,阵地上发出阵阵的哄笑声。 “杨大娃子,还是你小子聪明啊,我不应该自作主张。”佰长铁蛋打马往后逃窜,数百名冲锋的马队,不见有人活着回来,他带着亲卫队往后逃窜,害怕李字营还有何种利器,会把他们一队人马消灭。 黄土坡东侧的攻势嘎然停止,只剩下北面、西面的黄土坡上,回军战士前仆后继的杀来,长号角声音不停歇,悍不畏死的回军骑兵,冲上堆满尸体的黄土坡。 土坡上一滩滩鲜血,一具具无头的尸体横卧,短短时间内,李字营的火炮,让哈连金从信心满满,己经落差到双目呆滞,信心全无。第一波攻势回军用了3000多兵马,还没展开肉搏战,就倒毙在土坡上,那座依靠战马就能踏平的土坡竟然变成回军的死地。 “李字营的手榴弹,怎么能扔这么远啊。”哈连金实在想不明白,回军骑兵携带有硕大的手榴弹,但还没有在敌人阵地里引爆,敌人的小型手榴弹已经扔进了回军的马队里。 看看前方,尽是狼奔豕突的情景,密集的炮弹呼啸而过,战马哀鸣乱叫,李字营炮营连连发炮造成了沉重的恐慌与伤亡,直到现在大炮依然在吼叫,造成一拨又一拨回军骑兵伤亡。 突然一个硕大的火球在哈连金不远处落地,瞬间把哈字大旗照得透亮。 “将军快走,敌人要开炮了。”亲兵队长猛然醒悟,一挥马鞭抽在哈连金的马屁股上。 李字营炮兵就是依靠燃烧弹的亮光搜寻躲在黑暗中的敌人,那面哈字大旗是最好的目标,看清楚旗子的炮兵观测手,毫不犹豫的调整炮口,大叫,“发射!” 轰! 轰! 轰! 十几门榴弹跑都发出怒吼,对着哈字大旗附近开炮,炮弹横飞在回军阵营里乱炸,这一次来个一锅端。 回军那名高大威武撑旗官,临死依然紧握哈字大旗,不让大旗倒下,但那面哈字大旗,被炸药的火星燃烧,丝绸制作的哈字大旗在空中燃烧,预示着回军第一波攻击,就被李字营打得体无完肤。 黄土坡炮声震耳欲聋,凌厉的呼啸声响起,那方空中,又是一**炮齐射,咆哮而至的轰鸣,那哈字大旗周边变成一块死地。 轰! 逃窜中的老五哈连龙,被一颗炮弹的弹片击中,他不是死在冲锋陷阵之时,而是死在可耻的逃窜之时。 轰的一声巨响,竟是一颗四十斤重的炮弹,正好砸在哈连龙身旁,瞬间哈连龙尸骨无存,变成肉碎。 轰! 李字营的炮弹,依然在逃窜的回军头顶上爆炸,好似知道他们在逃跑。 李国楼惊喜的看着回军被草割,还没有展开残酷的肉搏战,回军骑兵就被打回黑夜里。 “向北面冲锋!军号手,对着北面冲锋!巴特尔给我带领李字营马队给我冲。”李国楼爆发出万丈豪情,把老底全部晾出来,杀他娘个片甲不留。 “滴滴嗒滴嗒!滴滴嗒滴嗒!” 一排军号一起吹响,黄土坡上,李字营三百骑兵,从土坡上俯冲而下,“杀杀杀杀!” 挥动突刺枪的骑兵们,巴特尔毫不犹豫的杀奔北面的回军骑兵,三百名骑兵冲出去杀敌。 土坡的北面是邹保和的十六营的五百精兵以及二河州亲自率领的八百精兵,可是此时他们一千多骑兵早就被打残了,十六营的五百精兵连参将马寿大也阵亡了,早就不成建制,只要有马的回军骑兵都在拼命逃窜,连战马也丢了的回军四散奔逃。 二河州原本是在压阵,等到看见火球在四处燃烧,吓得连指挥官也不做了,带着亲卫营率先脱离战场,至少要跑出一万米之外,李字营手段多样,能带回一半人马回去,算是烧高香了。信心全无,心里忿忿然,骑兵哪能和大炮打仗?李字营是一个炮兵营,上百门火炮,一个齐射就要上百条战士性命。而他作为策应的后队已经伤亡惨重,东面的杨大娃子和北面的哈连虎,如今的境遇比他还惨。 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二河州身形为之一涩,转头看向昏暗的黄土岗,李字营竟然出动骑兵在追杀身后的回军。 “二河将军,我们要不要和敌人拼一回?”旁边一名佰长,不甘心的问道。 二河州稍微犹豫一番,下定决心说:“算了吧,改变不了战败的结局,若是敌人把火炮拖下黄土岗,我们就回不去了,吹号回家,不和李字营打了。” 二河州很清楚,夜里马战打不起来,一个交错马队就无影无踪,还是平安回董志原。李字营的骑兵也只是在黄土岗四周打扫战场,不会尾追过来。 二河州对于带领残兵败将回董志原还很有信心,大清官兵地理没有他们熟悉,也不敢在夜里追击回军,很笃定的说:“传令官,立刻联络哈将军,说我军先撤了,让他向我军靠拢。” 传令官还没走多远,一大群回军骑兵蜂拥而来,急道:“二河将军,大事不好了,哈连龙阵亡,哈连虎将军被杨大娃子偷袭,连脑袋也割了。杨大娃子投敌了,我们追不上那群叛徒。” 一群大老爷们,哇哇痛哭,全军震动,主将被自己人割掉脑袋,这士气跌入谷底。二河州惊讶得瞠目结舌,很无助的怒叱道:“汉人都不是好东西,都该杀!” “二河将军慎言,安杰将军可是受重伤被制,十四帅蓝明泰深明大义,回去别扰乱军心。杨大娃子原本就是大清官兵,要区分开来。”旁边副将肖金低声道,此时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军心,不能让心怀叵测的人图谋不轨。 二河州心神一动,产生异样心思,别人可以投降,为什么他不可以?看来回去探听一下四帅崔伟口风,未雨绸缪,说不定以后还要和杨大娃子合作,听见旁边的人痛骂杨大娃子无耻行径,而他却不吭声了,长叹一声:“时机不对,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现在我命令,全军撤退。肖副将你带领中军压阵,由我殿后??????” 残存的回军骑兵,还有三千多人,但他们早就胆气皆无,一支大军损失三成,已经算是大败,他们损失超过四成,可以说是溃不成军。三名报告李字营消息的探子,被回军战士割喉,扔在荒漠的黄土地上。 呱噪的一群秃鹫早早的站在尸体上,迎接曙光到来。 土狼也寻迹而来,驱赶恬不知耻的秃鹫,“呱呱呱呱!”苍茫茫的原野上动物也在为生存而战斗。 第479章 战后的黄土岗 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天才会放亮,李字营的战士们没有妄动,他们在掩体内进行准备和等待。这段时间,战士们有时间吃点干粮,抽根烟,甚至聊聊天,兴奋的聊着适才的战斗。 “回军不敢来了,借他们十个英雄胆,也不敢来惹我们李字营。”油葫芦擦拭着手里的突刺枪,颇为得意,适才就用这把枪,将一名冲上土坡的回军战士,刺了一个透心凉。 马大胯子咧开嘴巴,笑道:“那当然敌人又不傻,和我们李字营打,来多少,死多少,我就没看见几个活的。” 战场上抽烟都低着头,不让火星暴露在外。每吸一口烟都是那么过瘾,就算从不吸烟的人,手里也拿着一根烟,拼命的吸上几口。 不断的有枪声在黑夜里响起,好像敌人就在身边,然后战士们就拿着个枪,哗啦哗啦拉动枪栓,举起枪对着开枪的地方,枪就对过去了,那一晚上,这个枪就这么来回摆,看看是哪里?非常非常紧张,倒不是说怕死,而是一旦回军来突袭的时候,后面的战友就危险了,所以就是不断在那儿练。 真正的草木皆兵,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神经的高度紧绷,身后战友的生命都依赖着哨兵的看护。战友就是可以把后背放心交给他的一个人,李字营的哨兵恪尽职守,保护身后的战友,谁都不敢因为适才的胜利而放松警惕。 黄土岗上依然听见军官在大声呼叫,“注意动静,别被敌人当成靶子呀。” 远方有燃烧的树木,还有还有一具具尸体,一阵风吹过,可以闻到很浓的硝烟味,甚至一股烤肉的香味都能闻到。 战事在每一个角落展开,经过一场生死较量,目睹了亲密战友的牺牲,豪情在每个人心中蔓延。经过一场激战的炮兵,坐在弹药箱上,放松了神经。每个人心里清楚,敌人不会来了,但没有几名战士披上大衣,他们依然感觉热血沸腾,全身发烫,汗流浃背。 “水!快拿水来。”阵地上的战士摇晃着水壶,喝了一壶水,依然没有解渴。 “命令!全部把大衣穿起来,这是军令!”传令官一面走,一面传递最新军令。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大声道:“传令官,什么时候轮到我们打扫战场啊?哪有什么敌人,天已经放亮了。” 黎明的晨霭在东方泛出鱼肚白,一夜未眠的战士们再也忍不住在振臂高呼,黄土地上堆积着无数具尸首,无主的战马在远处嘶鸣,情不自禁的战士对空鸣枪。这时候已谈不上军纪,整个黄土岗上炸开锅,李字营的战士们沸腾了,嘴里嗷嗷大叫,二千多人一下子冲下土坡。 “哎!”李国楼站在原地,战场纪律,俘虏政策,都三令五申讲过了,但战士们到了战场就要发泄,有些事还是眼不见为净。 零星的枪声依稀可闻,但李国楼已经没兴趣发布命令,每个人都要恪尽职守,现在是督导官监督队伍的时候。他是主将指挥战役,赢得胜利是他的职责,而他出色的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手下人处理,事必躬亲的诸葛亮活不长的。 李国楼披着那件华贵的黑貂皮大衣,鹤立鸡群般威严挺立,高大全的指挥官迎接胜利的曙光。 “李大人威武。”李字营将士单腿跪地,表现出绝对的服从。 “嗯,我军大胜,是靠全体将士用命换来的,李字营威武。”李国楼的脸上尽显骄傲的神色,单手叉腰,另一只右手划破长空。 “李字营威武!” 振奋人心的怒吼,在空中久久回荡,每一名存活下来的人,都为自己是李字营的一员而感到无比骄傲。 饭大慧主管后勤,指挥炊事员烧水做饭,他得意洋洋的说:“弟兄们,我扔了十颗手榴弹,炸得敌人屁滚尿流。我呀一听见军号声,立即点燃导火索??????” 饭大慧挺能吹嘘的,几秒钟的事情,他可以说上半小时,就这么坐在一锅米粥面前,诉说他上战场的经历,好似战场上的每一幕,他都看见了。 李国楼迎上去,含笑道:“饭师爷,别和战士们抢功劳了。早上吃米粥哪够呀,去割点马肉来,弄几锅辣子、黄豆、马肉汤。别烤马肉啊,烤的食物,战士咽不下去。” 饭大慧得意的嘿嘿一笑,说道:“得令,我亲自割肉去,谁要吃人肉,举手之劳,我也替你们割一大块过来。” 这绝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没有人回应,玩笑开过头,被逼上梁山,到时只能吃人肉了。 “饭师爷,你胆子这么大,还是你来吧。”旁边的人一番推脱,没有敢找饭大慧的茬,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去吃人肉。 李国楼说道:“热粥先给伤员吃,回军那里的伤员一样待遇,不许虐待俘虏。” 炊事员眼巴巴瞪着李国楼,好似在看一个怪物,营地里四五十名炊事员,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当没听见。小声咕噜,“我们还没吃早饭呢。王八羔子,对敌人这么好干嘛,又不是母的。” 李国楼瞪着眼喝道:“我再重申一遍,不许虐待俘虏,这是人民内部矛盾。要团结,不要分裂,搞分裂的那些回民军上层阶级,是不得人心的。” 李国楼睁着眼睛说瞎话,已经兵戎相见了,还在说人民内部矛盾。人有两张嘴皮子,上下都能翻。少数民族造反,这种事很难一言道尽,孰对孰错,不敢讲透。连史书上都含糊其辞,一笔带过。把罪责推给少数统治阶层,又把大多数百姓划入受蒙蔽的行列,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来形容。 “是??????”周围的炊事员拖着长音,毫无生气的回应。 “想不通,也要想通,以杀戮对杀戮不可取,我们李字营的战士,不做屠夫。我们是有荣誉的军人,我们有做人的道德底线,绝不做屠城这种事,一座村寨也不行。”李国楼站在一辆车上,大声作演讲,受过西方教育的李国楼,接受西方军事思想,连西方军人对待俘虏的政策一并接纳了,也不管在大清会引起多大反响,以身作则把军人的荣誉灌输给全体战士。 回民军对于敢于抵抗的汉人村落,实施的政策就是大屠杀。反过来汉人也展开血腥报复,城镇里的回民大多被屠杀殆尽,这就是民族闹独立产生的排他性。那种夹道欢迎回民军到来的事,只是被逼的无奈之举,保护不了自身安危的弱势人群,只能接受参加回民军。所谓振臂高呼,一呼百应的壮举,只是臆想的场景,造反是要掉脑袋的事,活得好好的人,不会无缘无故造反。 民族之间的仇恨,绝不是一个人可以解决的,甚至几代人也不能消除,罄竹难书的血泪史,一代又一代被灌输给子孙后代。史书上可以抹去,但历史不能篡改,让一个民族臣服,只有靠血腥镇压造反派,甚至好多民族因此而灭族。想要活下去,只有臣服,就像汉民族的历史,超过一半以上时间都是异族统治,可汉人都活下来了,而且总有机会翻身做主人。但受益的人群,永远是统治阶级,对于广大老百姓来讲,换哪个皇帝都一样。 李国楼又说了一通民族政策,这才从车上跳下,没办法的事,他和绝大多数人想法不一样,特立独行的人,属于独树一帜的改良派。战争残酷无情,充满血腥暴力,但战争也有战争法则,胜者为王,就要有包容子民的胸怀,依靠杀戮只能让仇恨铭记在心,宽大释怀才让能让各族人民团结在一面旗子下。 李字营里被抓进营里的俘虏,不允许打骂,守规矩就有饭吃,伤病员得到救治,也没有战士敢公然违反李字营的军规。 从四处抓回来的回军越聚越多,一会儿工夫已经超过二百人了,好多俘虏毫发无损。都蹲在地上,捧着一个铁皮碗喝粥。 李国楼颇为奇怪,指着那群正在吃早饭的俘虏,问道:“成哨官,你去问一下他们怎么没逃跑呢?” 成昆极为不满的说:“李大人,这还要问吗?都是胆小鬼,在无人的地方躲藏,打完仗自己来投降了。” “嗯,很有可能。”李国楼对俘虏不敢兴趣,扫视了几眼便离开了。前去关心受伤一百多名的战士,他们都是勇士,活下来的人都是勇士。等看见收敛在车厢里的一具具尸体,心情变得分外复杂,有种冲动,想要杀人,就是想杀人,营地里那些恭顺的战俘没一个是好东西,都该杀! 克制住冲动的欲念,李国楼和身边的一群军官,向着战死的战友鞠躬。他要把战死的战士带回去,替这些战死的战友,制作一具棺材,建立一处墓地,只要有能力,就给他们安身之所。 李国楼看着各小队汇报的情况,以及各种统计数字,包括李字营伤亡,以及收拢了多少战利品。对于一支能战的军队,以战养战,把一切可以利用的物资变成战斗力,包括那些投降的回军。 造反派用民族独立和民族之间的仇恨,这两面旗帜感召子民造反。他同样可以用国家大义,国家统一的思想让俘虏变成爱国的战士,调转枪口对准造反派,各个民族都要融合在一个国家里,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宽容的民族政策,会有越来越多的俘虏调转枪口。 这是一名政治家该有手段,哪能不停的消耗自身实力,以夷制夷,古今皆通。分化瓦解敌人,才是一名长袖善舞的统帅应有的品德,而且能给他带来好名声,何乐而不为。那些只会屠城的屠夫,哪里会懂攻克一座坚固的堡垒,从内部分化瓦解最为有效,这其实和朝堂上的政治是相通的,战争就是政治的延续。 故此李国楼制定了十条李字营军规,用来感化造反的回民军,李国楼颇为自负,因为李字营的一点一滴都是他精心培育出来的。如果他是错误的,李字营也没存在的理由。若他是对的,就按照他制定的轨迹发展下去,就这么简单。 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一名回军骑兵,摇晃着一面旗子,迎向黄土岗,口里大叫:“别开枪!” 几名李字营游哨举着枪瞄准了穆三,把他带到巴特尔身边。 “哦,你们是反正的清兵啊。”回过神的巴特尔尽量抖擞精神,恢复原有的神态,内心感到震惊,一个不眠夜,竟然发生这么多事,回军主将哈连虎的脑袋都给自己人砍了。 “我们是铭字营的老兵,当初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李大人收留。”穆三毕恭毕敬的回答,看着李字营的几名游骑,打量他们的着装。 “哦,是刘铭传的人啊。刘大人也是我的长官,穆三,好好的官兵不做,去做贼干嘛?”巴特尔睥睨穆三,感觉不可思议,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哪有越混越差的道理。 穆三干笑几声,说道:“长官,我们也是受了点委屈,认人不淑。这不迷途知返了吗?” 巴特尔一眨眼睛,呵呵一笑道:“穆三,不用解释。大家都有不可告人的过去,李大人不会介意的,别说痛改前非的大话。懂吗?” “了解!”穆三看着五大三粗的巴特尔,一瞧就是桀骜不驯的鸟人。听到巴特尔认识刘铭传,便开始打探老长官的境况。 两人并辔而行,黄土岗前堆积着几堆尸体,断肢残骸扔在一起,每一堆尸体至少几百具尸体,旁边有一群开挖沟渠的民夫,他们要把尸体掩埋起来,否则这么多尸体暴露在外,春季里会引起鼠疫。至于尸体上的左耳都被李字营的官兵割掉了,军功就是用敌人的左耳,可以看见一个个耳朵被细绳串环,挂在马匹身上。 民夫们停下手里的活,好奇的扫视穆三,徐玉光大声道:“巴特尔,哪里抓来的探子。” “徐大牙,忙你的吧,管那么宽干嘛,这是军事秘密。”巴特尔眨巴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经过一道道岗哨,两人到达黄土岗上。 早有游骑先行一步告知李国楼,引来营地里一片欢腾声,旁边成昆颇有疑虑,说道:“李大人,要不要把那个穆三眼睛蒙上,不让穆三看见李字营的布阵情况。”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怎么可能呢,游骑已经放出去了,回军若是还想打,那就再来一次,工事是死的,人是活的,给穆三看见无妨。大炮是偷不走的,夜里回军占不到便宜,白天更别想活着回去。让反正的义士见识一下李字营的军威,吹号迎客。” 嘹亮的军号声响起,意气风发的李国楼走出阵地,亲自迎接反正的义士,这是第一个投降派,接下来将有成百上千的人反正,闹独立的回民军不得人心,大清欢回族同胞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 第480章 反正的义士 中午李国楼设宴招待反正的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等一行人,安杰因伤势过重,由医生王避震亲自替他看病,呆在一辆马车上养伤。 李国楼也不揭破安杰被逼无奈反正之事,反而热情的握住安杰的手,笑容满脸的说:“安杰久闻大名,早就听说你的事迹,能够识大体,顾大局,好好好!我会上折子向皇上替你请功的。不要多想过去的事情,那是别人强加在你头上的,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事。好好养伤,国家需要猛士守卫祖国的边陲。董福祥是你们的榜样,你们这个营,我一定想尽办法替你们保留,杨大娃子、安杰、赫明堂、穆三以后为祖国多做贡献,等打完仗安定下来,咱们再好好聚一聚啊。哈哈哈哈!” 安杰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人看上去萎靡不振。但听了李国楼的话,依然打起精神,眼含热泪,流涎满面,感慨万千:“多谢李大人,不计前嫌收留我们。我是刀客出身,从来不干奸淫掳掠那种没**的事,求财不杀生,英雄好汉的名声没坏过,别人干了缺德事算在我头上,我可不认。不知比董福祥那帮蝗虫好多少倍了,李大人,我们的功名可都靠你了。” “安杰,以后别提董福祥的名字,那是左大帅竖立的一面旗子,没**的事,可以抹去。安心养伤,以后我不在了,什么都要大度一点,别放在心上,等立下的战功,我会替你们在左大帅那里请功的。”李国楼安抚了安杰几句,这才离开。让身边跟随的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等人感激涕零,他们这些反正的义士,得到和李字营将士一样的赏赐,而且每个人按照级别都有。 457名反正义士被安置在离黄土坡五里的地方驻扎,饭大慧带着银箱,给反正的战士每人发了五两银子,告诫他们以后不许违反军纪,国家财政有困难,发不出军饷也不能炸营。以后由左大帅统管,楚军军纪严苛,再有下次没人能救他们了。 这些战士嗷嗷痛哭流涕,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也陪着一起哭,他们每人穿着一件崭新的棉大衣,怀揣着银子,又有酒菜送给他们吃,感觉是在天堂。 不过李国楼不敢去杨大娃子的军营,他没这么大胆子,只让押运副使鸿都、饭大慧代劳。现在只需让反正的战士心情稳定下来,有得吃、有得穿、有钱拿,让这支军队军心稳定下来。瓦解敌人的军心,就是要花钱收买人心。 饭大慧来到杨大娃子的军营,一点也不怕,谈笑风生,看着那些战士的装备,说道:“杨大,你的装备太陈旧了,我也帮不上多大的忙,今天在战场上收缴的一些武器弹药,你去看一下,哪些你们需要,就拿去吧。至于战马装备也可以给你们二十匹,其他事项以后都有徐副帅统筹,我们李字营帮不上多大的帮。不过有一点你们放心,李大人上折子保举你们,不会有人来和你们秋后算账的,谁要是给你们不痛快,以后尽可以找我。” “多谢饭师爷,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恩情。”杨大娃子呆愣愣站在那里,眼眶里盈满泪水,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多少年没有哭过,但今日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激动的心情,让他收不住眼泪。从见到李国楼开始就哭个不停,太激动了,两世为人。原本他向李国楼送一份厚礼,没想到李国楼反而给他的军队送钱、送衣服,而且给他的军队配发武器弹药。 “哎,杨大也别谢我,你是聪明人,让李大人立下大功,李大人这个最记恩了。刘铭传又是自己人,说什么也要帮你一把,祝你再立新功,替刘大人和李大人长脸,我看好你。呵呵呵呵!”饭大慧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二千多只耳朵,再加上回军主将哈连虎的脑袋,还让四百多名回军反正。李字营立下赫赫战功,自身不足一千人的部队,能有这么伟大的战功,放在楚军里也找不到,李国楼回京就能封爵。 押运副使鸿都带着五名亲兵护卫留在杨大娃子军营里专门做协调工作,思前想后他还是没敢开口索贿。算了吧,太太平平回京就好,犯不着坏了李国楼的名声,一路上风尘仆仆,但也吃过、玩过、风流快活过,还经历了打仗,也算不虚此行。有钱在身反而是祸害,让心怀叵测的人产生觊觎之心,杨大娃子身边的人都是抢劫犯,只需秉公办事即可。 “不不不!杨大,我也不要银子,我能帮尽量帮。李字营军规严苛,你说我犯得着触及李大人的虎须吗?你们以后见了徐副帅,总要给一份孝敬,还是留着吧。我虽然不知徐副帅是怎样的人,但川耗子都走私,你心里有数就行。”鸿都掂掂分量,就知道包裹里的财物价值不菲,但他依然咬牙推脱了。 “多谢鸿大人直言相告。”杨大娃子安下心来,长舒一口气,这票买卖值了,以后富贵一场,不用担惊受怕,被官兵抓住后凌迟处死,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饭大慧回营向李国楼复命,报告杨大娃子军队里的情景,没什么异常,都是些亡命之徒,只认大哥不认理。 李国楼听完,长叹一声道:“哎!这种军人看上去凶悍异常,敢打敢拼,其实这种人就是军队的毒瘤。你们以后带兵,千万队伍里不能拉帮结派,谁要是加入反动组织,杀光为止,一个不留。爱国社团也不行,人有两张嘴皮子,今日说爱国,明日就会讲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就像青帮一样,早已变成大清身上附着的一颗毒瘤,割也割不去,谁想动青帮,他们会抬出祖宗家法来。王八羔子,一百年前的皇帝还管得了今天的事,真是大清的奇耻大辱。” 对于李国楼的反动言论,谁都不介意,地位不同,他就敢说。饭大慧有些奇怪的问道:“李大人,为何外面还在挖工事,敌人不是撤退了吗?” 李国楼说道:“这里敌情不明,地形不熟,还是小心为妙。万一崔伟、哈连金亲帅大军前来,我们还能一战,至于不许杨大娃子军队靠近我们军营,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大家互相不熟,他怕我吃掉他,我也怕他假投降,有备无患,杨大娃子也能理解。” 李国楼从马鞍上站起来,笑道:“不过这个概率很少,徐副帅总会派军队来的,我们现在开军事总结会议,通知手下人,让没有值守的军官、管事都来开会,畅谈这场战役的经验教训,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哪些经验值得发扬光大。书记官做好记录,编撰成册。口头相授不可取,一切要以文字体现出来,这才是新武堂所提倡的常备常新。” “是!”众人分头散去,把各自手下招来,下午时分一场如火如荼的军事总结会议在黄土岗上召开。 李字营正在开会时,探马来报,一支大清军队前来接应他们了,是楚军守备高连升带领两个营的骑兵,离此二十几里地。原本星夜来援,听说李字营安然无妨,守备高连升传来军令,让李字营向他靠拢。 成昆忿忿然道:“王八羔子,架子倒是很大嘛,还让我们向他靠拢。我们这么多东西搬上马车要多长时间,晚上不要睡觉了。” 李国楼估算时间,李字营拆卸大炮,套好马车,三千多人出发,再赶二十几里地,大概晚上九点以后才能与楚军汇合。开始也赞同成昆的主张,原地扎营明天再走。 可又一想,军令如山倒,楚军星夜赶了四百多里地来救援李字营,如今听闻李字营大胜,是应该歇脚。而他作为李字营指挥官,理应有勇气接受更多的考验。 想通此中关系,李国楼从马鞍上站起,威严喝道:“都别说怪话,高守备有令,我们就要毫不犹豫的听令。传令下去全军开拔,带好自备干粮,边走边吃。不到目的地,不许休息。吹号!全军集结。” “是!”原本松松垮垮的军官立刻挺胸凸肚的拔地而起,行军就是为了打仗,一支军队只有学会行军,才能打胜仗,李字营全体将官毫不犹豫的接受新的考验。 “命令杨大娃子作为后军,保护我军出发,目的地二十里外的楚军驻地。”李国楼给予杨大娃子信任,那颗哈连虎的人头,早已让俘虏辨认过,他相信杨大娃子不是荆轲。 穷途末路的回军早已人心不齐,回民董福祥带领十万饥民投降,汉人善于见风使舵,当然会使三十六计里的第五计《趁火打劫》。 黄土岗上一片人喊马嘶,每个人回到车队原有的岗位上,军令如山,虽然许多人内心不满,但谁都不敢表露出来,最多骂几句鬼天气,算作指桑骂槐。 长官也听出含义来,愤怒道:“都别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李大人听得见,小心被鞭子抽。” “是!”说怪话的人立刻闭嘴,好多人都挨过李国楼的鞭子,懂得违法军令所受的惩罚。 夕阳落下时分,出发的军号声响彻黄土岗上空,在这片李字营战斗过的地方,他们没有留下过夜。游骑保持警惕分散至旷野里,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 经历过磨砺的胡阴山带领一支小队又展开新一轮侦察,李运捕、徐忠、马大胯子、方志勇也已归队,那两只灵缇机警的嗅着地上的气味。 蜿蜒在漫漫黄沙路上的李字军旗,一眼望不到尽头,跟随在车队最后杨大娃子的数百名骑兵也警惕的放出一拨又一拨游骑,他们更加害怕回军会尾随而来。杨大娃子知道骑兵和骑兵夜里打不起来,可骑兵能够袭击车队,所以夜里车队行军最容易受到攻击,也不知道李国楼怎么想的,竟然在夜里行军。 如果他是回军主将一定在夜里对李字营展开攻击,杨大娃子不由噗嗤笑出声来。 “杨大,你在想什么?”赫明堂随口问道。 “哦,我想歪了,那个哈连虎就是这么想的,所以变成死人头了。李字营不好惹,他们的车辆可以结成战阵,马队冲不进去的话,就要被他们的毛瑟枪当靶子射,李字营到底有多少军饷,还是不要去想了。” “嘿嘿!杨大,你好邪恶啊,还是没改好。”赫明堂摸着大胡子,狞笑着,狗改不了吃屎,刚反正又在想打劫抢掠,还把坏脑筋动在李字营车队上了。 “想想又不会错,我想出一招才活得有滋有味,现在我还在想董志原的娘们,弟兄们想不想啊?”杨大娃子大声鼓舞士气。 “想!”反正的义士齐声回应,要想以后过好日子,就要用命去搏,穷凶恶极的亡命之徒,哪会卸甲归田。凭借着对董志原地理熟悉,争取做大清的先遣队,他们是马队,同样可以在董志原地区出没,农村的广博田野正是他们施展身手的地方。 李国楼躺在婉娘怀里,舒坦的闭眼睡觉,马车颠簸的向前,他早已睡着了。婉娘依然抱着他,嘴里轻声哼唱着摇篮曲,一路的颠簸流离,终于要过去了,可她知道怀里的这个男人,不会马上回家,他还想建立更多的功勋。未来她还可以抱着李国楼,婉娘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展现母性的温柔。 第481章 黄土高坡董志原 离合水县何家畔乡东原畔不远,探马回报,说离镇城只有十里了,而且探马也告知了镇城内的守军李字营来了。 具探马说,果勇营总兵徐占彪亲自带领手下一干军将迎接,己经在离前方五里远的一个地方迎接,李国楼笑道:“好啊,终于到了。” 自从收到左宗棠督饬,让他把军用物资直接运送至董志原,交予果勇营总兵徐占彪所部。李国楼像是换了一个人,冰天雪地里也带着大部队赶路,军需物资也不送人了,终于在一月下旬便赶到前线。 董志原位于六盘山之东,因六盘山又名陇山,故以董志原为中心的黄上残原总称陇东黄上高原,地处泾水之北,马莲河和蒲河两大河流之间,。它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 常见的平原在坦地、河谷,在山与山之间,而董志原却在山上头,状似一个个人的耳朵。在辽远的陇东,在蜿蜒的泾河东北方,茫茫的子午岭原始林区西麓、环庆川地南端,千百座山上的“耳朵”连绵不断,弥合在一起,对接在一起,铺陈出一方黄土层厚达120米的高原..董志原。 境内屹立的屯字、盂坝,临泾、平泉、新集、西华池、早胜、春荣、盘克、宫河、水和等10余个小高原,就是伟大而又无情的大自然肢解陇东黄土高原的杰作。 它们与董志原犹如一母同胞的兄弟,手拉长兄,分立四边。所幸的是,大自然倒还有所偏爱,虽然将董志原变成了一个支离破碎的瓜叶似的模样,却将它仍然雕塑得高大宽广。董志原是所有的黄土高原残原中,面积最大,保存最完整,黄上层最厚,从而赢得了“天下黄土第一原”的美称。 合水县何家畔乡东原畔已经被官军占领,成为攻打董志原的一处桥头堡,徐占彪的果勇十二营,就驻扎在这里。 只见这里多为风沙草滩及黄土丘陵区,进入合水县何家畔乡东原畔后,不时可以看到滚滚黄沙,还有胡杨及红柳。在这里行进的各军运输队,也多以骑骆驼及骡马为主。见到李字营的大军之后,这些穿着破烂的军爷都是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很快,一只铁甲骑兵又出现在众人眼中。 当这只队伍烟尘滚滚的出现在总兵徐占彪以及众官兵眼中时,他们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果勇十二营官兵是川军,以四川全省之力打造的精兵,装备精良,在左宗棠的麾下属于武器、装备上乘的一支部队,故此左宗棠才把指挥董志原战斗的指挥权交予徐占彪。但和李字营这支队伍一比,还差得远。 这支军队旗帜鲜明,人人装备精良,士兵个个德式披挂,骄傲自得的神态,看不出鞍马劳顿的疲态,杀气十足。身下的马匹膘肥体壮,优美矫健的雄姿羡煞旁人,和果勇营的瘦马一比,真是差得远。 徐占彪三十余岁,体格魁伟,虬髯丛生,长相酷似猛张飞,身高有一米八。字昆山,西充县鸣龙镇佛尔河村人,咸丰十年投效果勇营。因战功卓著,由士卒升千总、分统、参将,在剿灭西捻时,得到左宗棠赏识,拓跋至总兵。 李国楼不敢逞强,以下官之礼拜见,双方寒暄了几句,徐占彪在前领路,守备高连升在旁陪同。余者果勇营的军官,则是闪到一边,用兴奋的眼光打量长龙上的军用物资,这些军用物资交付徐占彪安排,果勇十二营则分得大部分物资,这一点勿容置疑。 一边窃窃私语,很多人都是看着李国楼,好似看戏子一样,脸上尽是嬉孽的表情。这么年轻阴柔,没长毛的李国楼来前线争功,哪会被刀山火海里杀出来的果勇十二营武官看得起。屁的常山赵子龙,死太监还差不多。 李字营的将士们,己经习惯了别人对李国楼异样的目光,他们稳稳的骑在马上,头几乎要扬到天上,整齐行进,激起一片滚滚尘土及整齐的蹄响。而后面陆续跟上来的数百名自以为是养育兵,其实扛着毛瑟枪的长夫,军纪及肃然,目不斜视,就怕也像李国楼一样被人看不起。 很快就到了何家畔乡东原畔镇城东门外,何家畔乡东原畔本有果勇营十二营兵,连上附近其他几支驻军一起,有驻兵10000多人,战马2000多匹。 李国楼打量乡东原畔镇。第一印象是城池建设得非常的厚实高深,残破的垛口,依稀可见大炮轰击的痕迹,看见没有修补上缺口。城墙上建有众多的砖垛口,放置一门门铜炮,大多数是弗朗机大炮,估计城周长有5里,以这样的事态固守,已经让叛军望而却步。果勇营并不将董志原的叛军放在眼里,这是一支敢拉出来野战的军队,并不是那种固以待援的八旗军。 徐占彪和李国楼并辔而行,眼见来到镇城之下,徐占彪心情大好,一颗冷酷的心,有了一份暖意。 身后大队的军用物资足以让他的果勇营实力超越友军数筹,这就是跟随左宗棠的优越性。旁边的李国楼名义上是押运使,其实就是钦差大臣,而且是李鸿章的族孙,乃李鸿章的接班人,要好生结交。 徐占彪摸着大胡须,陪笑道:“李大人,李字营一路鞍马劳顿,风餐露宿,辛苦之至,还请进镇休整。镇城内己备下酒菜,己为李大人接风洗尘。只是请李大人约束手下,军法无情,前线更是残酷无情,融不到一丝马虎。” 李国楼明白他的意思,大清客军军纪一向不怎么好,客军偷鸡摸狗,顺手发财之事屡有发生,地方官府想告状也投诉无门。徐占彪不知道他的李字营是仁义之师,当下含笑道:“徐副帅不用担心。我军过境押运军需物资,对地方一向秋毫无犯,买卖公平。来到前线定当执行左大帅的军令,将士们不敢放纵违悖。” 李字营整肃队伍,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入镇城,想要让川军看一下,威武雄壮之师的气势。 “自陕西回民军入踞董志原,当地居民的生命财产、农田窑舍、城堡村落,均遭受了巨大的破坏,哎,打仗苦的是老百姓啊。”一进入乡东原畔镇,徐占彪率先开口说明为何城镇里除了军士,看不见多少居民。 李国楼平生第一次被所见的场景震撼,道路两旁的树上,都是一具具被吊死的干尸,而且是全身**的尸体,好似风干的腊肉,挂在树梢上,被西北风一吹,晃来晃去,人彷佛走进了地狱。虽然他在刑部呆过看见过无数死人,也热衷于去法场看热闹,可真的看见这么多被吊死的尸体,让他感觉恐怖,惊凛的汗毛孔都竖起来了。 身后的一大帮李字营将士,无论是官还是卒,有人受不住在干呕,有人低头走路,不敢抬头看街道两旁的场景,人和人一不小心撞在一起,原本整齐划一的队伍一下子乱套了。 总兵徐占彪捏着鼻子,没让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身后果勇营军官痴痴的讥笑声变得肆无忌惮了,极为看不起李国楼麾下的表现。李字营穿帮了,就是一个空心萝卜,中看不中用。 李国楼挂不住面子,勃然大怒,一扬马鞭,喝道:“停止前进。” 但见他调转马头,开始整训李字营的车队,不让队伍前进了,就让队伍站在道路中央,骂骂咧咧道:“驴球子,说得花好道好,才来就给老子丢脸。这是打仗,不是到庙里烧香。都给我瞪大眼睛看,不想被人吊死,就给我站直了。” “啪啪啪啪!”李国楼对于胆敢闭起眼睛的人,不论学生兵还是民夫,直接抽鞭子,喝道:“督队官何在?命令,都给我瞪大眼睛看着,谁不敢看,就给我抽十鞭子,饿他一天一夜,废物直接枪毙。” 第一个被他抽的人,就是马德全的儿子马亮,吵着闹着来建功立业,却让他在川军面前丢脸,赶明就让“废物”回京去。 长长的李字营队伍,就这么停下来整训队伍半个多小时,慌乱了好一阵才平静下来。除了督队官骂骂咧咧的声音,就是有人哭泣的声音,那是被鞭子抽哭的人在啜泣。 看见有数十人哭不停,李国楼怒道:“还哭!再给我抽十鞭子,打到不哭为止。” 马德全异常恼怒,看见马亮哭哭啼啼,让他在亲兵侍卫中丢脸,又对他儿子马亮痛下杀手,一面抽打一面骂道:“臭小子,这几下就扛不住了,老子当初可被主子抽了五十鞭子才悔悟的。” 这下挨鞭子的人不敢哭了,再痛也不敢出声,眼眶里飚溅出泪花,也听不见哭声,只有督队官依然在怒骂、抽打几名站不好的人。 总兵徐占彪以及手下的军官对于新兵这种表现司空见惯,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处,既不取笑,也不劝解。慈不掌兵,新兵成长离不开血腥的历练,这只是开始,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兵,就要直面敌人飞来的子弹,迎着炮火前进。 看见李国楼打人,反而觉得像名军人,一群军官的表情反而变得严肃,觉得李国楼整军有水平,适才还乱哄哄的队伍,有了一股杀气,肃容的挺直而立,漠然看向前方。 李国楼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人性暴虐的一面尽显,蹙眉嗔怒道:“一群讨打的王八羔子,老子不要废物,赶明跟民夫回去,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让老子看见你。” 队伍重新整装出发,李字营将士没有志得意满的表情,一幅不苟言笑的表情,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宿营地前行。 此时当地仅存的一些零星的居民,畏畏缩缩站在路边,都是神情古怪。想近点看,但又害怕,只是远远的挤成一团,一边指指点点在谈论新来的“李字营”。 李国楼看着这群居民,老的老,小的小,约有百来人,见到的这群居民大多是面有菜色,身上穿的很厚实,不过有些衣物竟然是女人穿的棉袄,一瞧就是从死人身上剥来的。 “徐副帅,这里还留下多少居民呀?”李国楼平生第一次上前线,颇为好奇的问道。 徐占彪有气无力的挥鞭,叹气道:“原城内3000余户,如今仅存400余户,十停里不足二停,其他地方也差不多,这里是回乱的老根据地,百姓都和叛军一条心,打起仗来男女老幼都上城头,不杀不行啊。回乱不仅杀汉人、满人,因教派不同,互相也杀,人口凋零,剩下的百姓老弱病残,连自力更生也困难,要靠我们救济。左大帅要把投顺的董福祥的十万流民迁移至庆阳,以后这里就是丐帮的天下了,想要恢复过去的景象,不知等到哪年哪月?” “是啊徐副帅言之有理,不杀不行!建设又需要人,丐帮就是喜欢占便宜。”李国楼看见街边的居民,这些人总有家属参加乱军,死在官兵手里亲人的血债,要用血来还。这些顺民有几名真心实意重回大清怀抱? 但官兵哪能做赶尽杀绝之事,只要肯归顺大清,既往不咎,还要重新给这些顺民安排生活,总不能让顺民因为活不下去,又以抢掠为生。陕甘总督左宗棠既管军又管民,压在身上的担子尤为沉重。 李国楼和徐占彪在政治上属于科班出身,忠君爱国的死忠份子。对于科班出身的人来说,睨看归顺的投降派,总是不顺眼。虽然李国楼还不认识董福祥,但对于董字三营以及那十万流民,忿忿不平,充满嫉恨,感觉世道不公。说几句不阴不阳的怪话,发泄内心的不满情绪。 第482章 少数民族的土俍兵 “如果是自己来庆阳镇守,该如何开发建设此地呢?”看着夕阳落下,李国楼心里想着战乱之苦,把心思放在战后的重建上。 来到一处丘陵地带,眼前就是窑洞。门外有士卒守卫在四周低矮的围墙旁边,大院里面就是地下窑洞,这就叫地坑院,徐占彪的指挥部就放在这。 在平原掏出四四方方差不多一亩见方的坑,然后掘挖出一孔一孔窑洞,供人居住,这就叫地坑院。极罕见的地坑院自然是董志原绝佳风景,冬暖夏凉,就地取材,不破坏自然环境。 地坑院就是在平整的黄土地面上挖一个正方形或长方形的深坑,深约6、7米,长l2米~15米的长方形或正方形土坑作为院子,然后在坑的四壁挖10~14个窑洞,工程量2000个土方左右。 窑洞高3米左右,深8米~12米,宽4米左右,窑洞两米以下的墙壁为垂直,两米以上至顶端为圆拱形。然后在坑的四壁挖若干孔窑洞,其中一孔窑洞内有一条斜坡通道拐个弧形直角通向地面,是人们出行的门洞。 地坑院与地面的四周砌一圈青砖青瓦檐,用于排雨水,房檐上砌高30~50厘米的拦马墙,在通往坑底的通道四周同样也有这样的拦马墙,这些矮墙一是为了防止地面雨水灌入院内,二是为了人们在地面劳作活动和儿童的安全所设,三是建筑装饰需要,使整个地坑院看起来美观协调。 人住在坑里,排水问题自然是第一大事。为此地坑院中间下挖了深4~5米的旱井、俗称渗坑,专门用来聚集和渗进入坑内的雨水。地坑院与通往地面的通道旁有一口深水井,加一把辘轳用于解决人畜吃水问题。地坑院内各个窑洞分为主窑、客窑、厨窑、牲口窑、茅厕、门洞窑等功用。 地坑院一般为独门洞独院,也有二进院、三进院,就是一个门洞与2~3个地坑院相连。 地坑院地处黄土高原边缘,土层厚且坚硬,窑洞还是天然的温度调节器,冬暖夏凉。所以地坑院千百年来受到黄河岸边豫西山区人们的喜爱,这是黄土高原地带生长的人与黄土深深的依恋之情,祖祖辈辈黄土人割舍不尽流淌着的血脉。 徐占彪亲兵侍卫的人都是土家族土兵,人看上去乌漆墨黑,脸上纹面穿孔,不剃发而是绑着发辫。而且很矮小、精瘦,腰间插着一把藤扁刀,身穿蓝色对襟短衫,衣边、头巾上镶五彩刺绣,十分别致,左开襟,镶边筒裤,脚蹬双钩头鸭嘴鞋。 但就是这支土家族士卒是徐占彪手里的王牌,共有两营的兵力,超过1000人数。一支土家族土兵组成,另一支是广西俍兵。 俍兵既壮兵,以蓝黑色衣裙、衣裤式短装为主。壮人花衣短裙,男子着短衫,名曰黎桶,腰前后两幅掩不及膝,为破胸对襟的唐装,上衣短领对襟,缝一排布结纽扣,胸前缝小兜一对,腹部有两个大兜,下摆往里折成宽边,并于下沿左右两侧开对称裂口。穿宽大裤,短及膝下。缠绑腿,扎头巾,脚蹬云头布底鞋。 徐占彪就是凭借掌握这两支少数民族的精兵,统辖十二营精兵才成为北路统帅,成为攻打董志原主力。 在陕甘军队里左宗棠的楚军战斗力最强,实力最雄厚,有三十三营。接下来就是刘松山十三营老湘军(后扩编为十八营),然后就是徐占彪的十二营川军。北路各军都听令徐占彪指挥。 作为统帅左宗棠从未来过董志原,把北路军事指挥权交予徐占彪。 土家族土兵是巴人的后裔,世居鄂西清水流域和渝东、湘西地区。明朝,因土司与朝廷关系良好,凡遇重大内边患,动辄取永保土兵。 明朝中期土兵以永保土兵为最盛,永即指今湖南永顺县境,永保两地土兵经过长期与其他少数民族和中央王朝的征战,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军事体制和军事文化。 据明世宗实录,“旗各有长······各旗分隶各州司,而统属于总司。” 旗、州司、总司组成土司军政合一的权力机构。土司寓兵于农,土民亦兵亦农。 “有事则调集为军以备战斗,无事则散处为民以习耕凿。” 土民要在规定的训练场里经过严格的训练。 “永顺司治西二里许有校场坪,土人常于此处演武。又西北五里有博射坪,又北五里日射圃,地势均宽敞,土人每于此博射。” 土家族世居山间,善于山地平地作战,胡宗宪说,“短兵相接,楼贼甚精,近能治者,惟湖广钩镰枪弩之技,必动永(顺)保(靖)二宣慰司精兵。” 步兵是土兵主要兵种,主要使用的武器有藤牌,钩镰枪,强弩,钩镰枪有长短,藤牌兵配砍刀(俗称砍柴刀取首级用)。土家族之所以战力强悍,除了民风彪悍,更有完善的作战阵型。土兵阵型为三角形,旗(每州或司六百二十五人,每旗二十五人)组成战斗序列。 每司立二十四旗:头,每旗一人居前; 次,三人横列为第二重; 次,五人横列为第三重; 次,七人横列为第四重; 又其次,七八人横列为第五重。其余皆至后,欢呼助阵。 三角阵以藤牌为首,枪左右,强弩次之。小三角组成大三角,阵型不密集但是稳定性强,武器长短配合,阵型前后左右互为配合。土兵纪律严明,采用连坐法,而记军功不以个人割首为准,而已本队割首兵所割首级为准,其他士兵专使刺击从队列、战术、纪律来看,土家兵的阵型能够保持稳定,而且近战时能够长短配合,突击能力非常强。 这样一支不用朝廷粮饷,征调凡必数倍于令的军队,作为唯一载入正史的巾帼英雄,明末名将秦良玉就是土司出生,可见土家兵在大明朝的作用。 广西俍兵:兵俍是起源于明朝中期,是当时壮族土司为了效命朝廷,俍兵的军事制度。 广西俍兵以7人为一伍,各伍独立作战。 每伍中有4人专事击刺,有3人专事割首,以便请功领赏。 冲锋时,一人向前,同伍的左右人都大呼夹击,予以支持。一伍向前,则左右各伍都予以支持,全队密切配合,并以执枪者居前,执弩者守卫于两侧,形成尖刀式队形,发挥长短兵器的作用。 俍兵分为马上枪兵、步下弓兵、步下枪兵、腰牌兵、鸟铳兵、火兵、旗手兵、弩手、散兵、散手等兵种。 兵器有桶子甲、长枪、剑、标枪、峒刀、环刀、手偏刀、盾牌、木弩、山弩、桄榔箭、药箭、铳等,尤以标枪和毒箭最为精良。 俍兵与土兵比较起来,没有坚固的阵列,但是作战单位更加灵活,以小单位,多兵种相互配合,尤其对于乱战来说,简直战无不胜。 戚继光的鸳鸯阵从此得到灵感,戚家军严酷的军法也借鉴了俍兵的土司制度。 与土兵相似的是,俍兵也是寓军于民的组织,宗族法纪十分严明,采用于土兵相似的连坐法。 然明中叶正规兵户制度即卫所已经凋敝,只有这种少数民族地区还保有这种制度并且能够长期保存。 因此,当官兵不力时,少数民族部队成为大明军事力量的精锐。两支军队当时能够取得东南第一战功。 一是其近战能力,土俍兵战术,武器,都是在长期的山地丘陵作战中吸取了经验教训得来的,战术对头,战略目标才能得以实现。 二是纪律严明,天下之兵无法纪者散勇矣,戚继光练兵,首重纪律,是从土俍兵的能力中思考来的。 三乃民风本来彪悍,作战勇猛。永顺彭氏和保靖田氏有土司八十高龄还随军出征。湖广自古因环境因素,民风彪悍,湖南尤以湘西,广西当为桂北。 土俍家兵在面对机动能力好远程打击能力比较强的对手时,还是有点鞭长莫及。但山地作战是土俍兵之长,这两支少数民族部队当年攻打天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立下赫赫战功。如今转战大西北,继续为大清皇帝效命。 土兵的土司彭定越和俍兵土司莫保国,亲自带领队伍,彭定越和莫保国还身穿六品武官的官袍和李国楼寒暄。 土司彭定越已有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留有山羊胡须,矮小结实,精神矍铄,身上佩戴两把燧发枪。 彭定越看见李国楼新式军服上佩戴的左轮手枪,分外眼红,他们这里军官虽然也有左轮手枪,但都是装火药老式手枪,看见李国楼带领的三十名亲兵侍卫,每人佩戴一把勃朗宁左轮手枪。这分明是比他还富裕的土财主。 彭定越狡猾的解下身上的两把燧发枪,立刻向李国楼说了土家族的规矩,大声道:“新武堂的学政大人果然兵强马壮,我们土家族规矩,朋友见面要交换礼物,我就送给学政大人两把燧发枪换你一把勃朗宁左轮手枪。哈哈哈哈!” 把彭定越民族政策抬出来,让李国楼尴尬的瞅眼徐占彪,一看徐占彪依然在摸一把大胡须,不露声色的模样,也是一个老狐狸。为了能和友军搞好关系,无奈的解下枪套,递给彭定越,脸上带着苦笑道:“彭土司,下官的家底就这点,交换礼物之事,等我回京师时再说。” 这句话是说给其他武官听,他是来立战功的,不是来发战争财的,哪能把李字营的家底卖给他们。这些武官别看他们穿着破旧的军服,风尘仆仆的神色,脸色晦暗,其实都是有钱土财主,战场上与战士同甘共苦,回到老家风光无限,住在深宅大院。别说李国楼一队侍卫亲兵的装备,就是整个李字营卖给他们,不用讨价还价,立刻坐地成交。 俍兵土司莫保国落于下风,很不甘心的看着土兵的土司彭定越在玩弄那把勃朗宁左轮手枪,只能顺势说道:“学政大人,那我就预约好了,等李字营班师回京,交换礼物啊。” 还没等李国楼答应,这次徐占彪抢先开口道:“那是一定的喽,李大人冰天雪地时来前线,回去时轻松点,一切行动听指挥。” 李国楼就是想看一下炮兵攻打黄土高坡上堡寨的威力,急吼吼的说:“徐副帅,下官刚来前线,就想立功受奖。就把负隅顽抗的堡寨交一个给李字营,我保证三天攻下一个堡寨下来,敢立下军令状。” 李国楼为何胆子这么大,在前线敢夸下海口,要知道军法无情,不容质疑更容不得玩笑。其实是和董志原地理环境有关,虽然这里沟壑丛生,一座高坡连着一座高坡,但坡势并不陡峭,一座黄土高坡最多100多米,再加上面盖建的堡寨还是100多米,只要让他把炮台搭建起来,大炮仰角度射击,虽然威力减弱一些,但凭借犀利的开花弹,再坚固的石垒堡寨都能轰为平地。所以他有底气敢说这句话,并不是意气用事。 徐占彪有火炮,而且是万国制造,但没有李国楼携带来的火炮先进,原有储存的炮弹基数不够,要等开春时才能展开全面进攻,炮弹的威力比不上威力强大的普鲁士开花弹。他也想见识不远千里运送至前线的新式火炮的威力,至于李国楼越俎代庖来捞军功之事,他早已了然于怀,左大帅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他,就是让他的果勇营得到好处,别忘了分点军功给李字营。 “好!李学政忠心可表,勇气可嘉,敢带李字营不辞千山万水来到董志原。虽然道路并不通畅,但小崆峒上面的三座堡寨,负隅顽抗,可恶之极,占据我军运粮要道,经常骚扰我军,前二天刚偷袭我军运输队,我早想拔除这颗钉子。本帅命令李字营,明日开拔至小崆峒,在开春之前拔除这三座堡寨,替我军扫清障碍。” “扎!下官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重托,在开春之前把小崆峒夺下。”李国楼大喜过望,翻身跪在地上,接过一支令牌。喜滋滋的抚摸来之不易的木制令牌,终于可以打仗了。 接下来原本相安无事的皖军守备郭宝昌和川军陕安道黄鼎吵起来了,都抢着和配合李字营攻打小崆峒。 郭宝昌首先开口道:“徐副帅,给我一百条毛瑟枪,棉大衣我也要,我不贪婪,就这点够了,我保证配合李字营攻下小崆峒。” 川军陕安道黄鼎仗着是徐占彪亲信也站出来,嚷嚷道:“郭大嘴,你什么都要插一脚,我们川军还没建功呢,许副帅自有主张。” “放屁!我要封爵,豁出命也要上。” 窑洞里土兵的土司彭定越和俍兵土司莫保国等各支兵马的军官,也加入战团要求配合李字营,攻打小崆峒的守敌。在这里让人看到军人的血性,刀山火海都抢着上。 李国楼看着这一幕,谁说大清日落黄昏?有这么多忠君爱国的军人,大清必将崛起,燃烧爱国的斗志,挥洒忠勇的热血,焕发火热的青春! 第483章 李字营军规 当下李字营的2000余人便在东原畔镇内住宿,徐占彪拨给了李字营一些民房,但上万兵马在此安营扎寨,房屋不够使,还要就地扎营。民夫和学生兵一样动手出取随行的帐篷扎营,忙碌个不停,在靠近水源的河边安营,河边一片的人叫马嘶声。 军队野外扎营,李字营己经非常成熟,新武堂平时的训练,早己演练多时,很快一座完善的营地,便出现在众人眼中。 只见军营四周都是临时的帐篷,用车辆围成一个个临时营地。士兵巡逻放哨,年纪轻的养育兵、学生兵大都安排在原有的民居里,军官们自觉的住进帐篷。 营地内,按每哨百人分布,四哨为一营区,这与楚军兵制相同。骑兵分为二哨,俱都安排在河边。营帐两两相对,在营帐的周围和营区之间都有排水沟。每一营区还挖有一个厕所,厕所的位置离水源和贮藏粮食的地方有一定距离,但离营房不远,方便官兵上厕所。扎营之后,严禁士兵在各个营区之间乱窜,本营区以内也不许各个帐篷乱跑。 饭大慧、魏涵宇、许岚三名师爷在营地里把600名役夫召集在一起,询问有多少役夫准备回家?那些原本想加入李字营的役夫打退堂鼓的颇多,仍有志愿加入李字营当兵吃皇粮的人,已不足百人。其他400余名役夫要组织他们回家乡,发放凭证,以证明他们完成了这次劳役。 这次饭大慧没有刁难还想留下来的役夫,当场表扬了他们。让表现卖力的邓通做留下的88名役夫的队长,让他们先从辎重兵干起。 至于那500余名长夫没资格回去,来了就别想回去。接下来让学生兵、养育兵、长夫、以及一路收留的新战士全部集合,让一千多人接受思想教育。 饭大慧学着李国楼的样,左手叉腰,右手挥在半空中,好似在画饼充饥,朗声道:“我们李字营战士都是忠义双全的好男儿,几个吊死鬼怕什么?为了皇上我们要把敌人消灭光,把叛军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对敌人就要冷酷无情,顽抗到底的叛军就是这样的下场。为了祖国领土的完整,热血男儿甘愿奉献自己的青春,皇上是不会忘记你们的贡献,祖国不会忘记你们的贡献,历史将永远铭记你们的丰功伟绩,李国楼大人更是不会忘记你们的。叛军四处劫掠,无恶不作,罪恶滔天。正义之师使出雷霆霹雳手段,方能显菩萨心肠,但是我要再次重申李字营军规,我在念一遍,作为李字营一员,都要遵守。” 饭大慧早就背咏出十大军规,大声朗读一遍。觉得李国楼制定的军规不切实际,但有种自豪感,好似李字营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专门解救迷途的羔羊。 李字营军规: 一:李字营士兵为争取胜利而战斗时,必须遵守英勇作战的规则。残酷与无意义的破坏都与他的身份不称。 二:战斗员必须穿军服,或佩带特别指定的和清楚易辨的臂章。禁止穿便服或不带这种臂章作战。 三:投降的敌人,一概不准杀害,他们应由军事法庭判以适当的惩罚。 四:不准虐待或侮辱俘虏。武器、地图、文件从他们身上拿走以后,其他的个人财物不准侵犯。 六:受伤的敌人应给予人道的待遇,医务人员在执行其医务不得阻碍,教徒宗教活动时要给予尊重。 七:平民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士兵不准掠夺和任意破坏。古迹或宗教事业的建筑物必须特别尊重。只有奉上级命令和给报酬时,才能征收实物和使用民役。 八:在战场上贪生怕死,自动放下武器投降敌人的人,投降后为敌人效劳的人,处以死刑。李字营士兵作为俘虏时,如果被询问,可以说出自己的姓名和军阶。但在任何情况下不得泄露军事等任何情报,任凭威逼利诱都不得泄露。 九:违犯上述各条规者将予以惩罚,敌人违犯了第一至第八条应报告,只有得到高级指挥官的允许才能进行报复。 十:无条件执行军令,如实禀明军情。 那些西山健锐营的三十名养育兵,均是八旗子弟,虽然早就背出李字营十大军规,但内心极为抵触,好男儿建功立业,哪能有这么多束缚。 炮筒子玛得利没有害怕的人,再说李国楼不在,按耐不住喊道:“饭师爷,你不是说要对敌人冷酷无情嘛。干嘛又要对敌人这么好,我们又不是来布道传教的牧师。” “是呀,楚营军规也不像这样。”“左大帅同意有这样的军规吗?”“还让不让人活,怎么和友军配合?” 这是广大李字营成员的心声,代表了所有人的质疑,操场上对饭大慧问劼此起彼伏,他们不敢对李国楼表示不满,都把怨气撒在“饭师爷”身上。 饭大慧脾气好,原本的角色就是调解各方矛盾,笑容一成不变的挂在脸上,以公式化的语调说:“战士们,你们要理解,这回乱是人民内部矛盾,以杀戮对杀戮不可取。像董福祥的十万之众,左大帅也收容了嘛。要容许回族弟兄改正错误,忘记过去的成年老账,抛弃私人的恩恩怨怨,以国家大局为重,共向大清美好的未来。一个强盛的大清需要全国各民族团结,你们要理解李大人的良苦用心,洋鬼子还骑在我们头上,哪能把精力放在自相残杀之上。等打到外国地盘时,你们再来要求更改李字营军规吧。解散!都回去吃晚饭,有精力质疑,不如把军事操练做好,李大人拖这么多大炮来,可不是放礼花来的。” 饭大慧受不了闹哄哄的场面,转身走了。他才不相信李国楼会执行“李字营军规”,因为敌人一旦破坏交战原则,李国楼立刻会变成一条疯狗,展开血腥报复。这种冠冕堂皇的纸上文章,也就是在纸上存在,被翰林院的史官写入史书。让人以为李国楼有颗高尚的心,带领一支仁义之师,像西洋人一样,以上等人的荣誉征战四方。 军营内己开始准备晚上的晚饭,不时冒出袅袅炊烟,对于适才李国楼鞭打士卒之事,只字不提。也没见谁被关禁闭不给吃晚饭,丢李字营之事尽快忘记,没看见哪个人说不饿,来一个绝食抗议。几名脸上、脖颈上有鞭痕的人吃洋芋糊糊面吃得香甜。 西山健锐营的三十名养育兵,住在一个地坑院里,住上地下室的窑洞,让这群养育兵颇为兴奋。二十多人先是把适才被李国楼抽过数鞭子的两名同伴小犊子、小祖宗,拳打脚踢揍了一顿,京骂直接奉送,要他们赶明回京师去,别给西山健锐营抹黑。 而后每人手里拿着一种铜制的缸吃面糊糊,这种军用的饭碗有拎手可以挂起来,用来加热。蛮大的缸里满满当当都是面糊糊,这种面糊糊是当地的特产,李字营战士刚来前线,第一顿晚餐吃得香甜。 两名进镇时让西山健锐营丢脸的养育兵,除了脸上有鞭痕,还鼻青脸肿,被自己兄弟打了一顿。诨号:小犊子、小祖宗呆在角落里吃面,没有了往日的神气,被其他养育兵歧视。 小犊子吃面速度飞快,吃饱喝足,连面汤也喝个精光,一抹嘴,看见其他人还在吃面,挤出笑容道:“诸位爷,适才我也是一时想家了,才忍不住嚎了几声,我可没有踏错步点,比小祖宗好多了。现在好了,求求诸位爷,别让李大人赶我走,我还想上前线呢。小秀才,你可要帮自家兄弟。” 看见吊在树上的干尸,哪有不怕的人?个个胆战心惊。但大多数人和姚斌一样,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一名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能够做到泰山压顶依然岿然不动的人,就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所以现在姚斌以高人一等的姿态,瞥眼道:“小犊子不是看在往日情份上连窑洞也不让你们住了,已经给你们吃晚饭了,还想什么?把今儿的事忘了,以后我在战场上受伤,你们俩要背我下来。” “哎!遵令!”一听幕后老大“小秀才”原谅他们了,小犊子、小祖宗立刻坐到众人中间。 “放心吧大哥,等我拿到俸银,我请你们搓一顿,算你赔罪。”小祖宗在众人中间有点特别,是名独生子,家里人不希望他来陕甘受苦,所以诨号就叫“小祖宗”,是父母心头肉的意思。但他有一颗雄心,好不容易才被挑选上,义无反顾来到陕甘。 骁骑官玛得利吃光缸里的面食,长叹一声道:“前线真苦呀,我吃了一缸子面,连一个肉末星子也没尝到,等过几天,怕是连半缸子面也吃不到了。” 姚斌点头道:“是呀,来到前线才知道人命只值一碗饱饭,真的饿极了,吃饱肚子就敢爬城头,人命贱如菜。我时刻准备光荣赴死,英雄青山埋忠骨,你们就把我埋在地坑院,怪暖和的。” 战士上前线都是自愿而且会很冲动的向长官表决心,真的到了前线,都会感觉害怕,但既然来了,就要克服心理障碍,抛弃杂念,把生死置之度外。 “去你的小秀才,你最狡猾了,哪会让你爬城头,我们这么多人死了,也不会让狗头军师死啊。说大话也不怕寒碜人。”玛得利把“小祖宗”进贡给他的一点面食也吃光了,对于小秀才的话,嗤之以鼻,他们是西山健锐营的养育兵,来这里只是观摩,能够听见炮声、枪声算不错了,哪会让他们这些娃娃上战场。 李字营的战士不会去爬城墙,去和敌人展开肉搏战,这个道理大家心里都清楚。远程射击以及做炮兵的辎兵,才是大多数李字营战士分配的任务。 虽然还未满17岁,但从小练武又在军营里长大,让姚斌体格强健,已有结实的肌肉,拍打着胸膛,自以为是的说:“这可不一定,我可以搬炮弹,若是一颗炮弹炸膛了,我随时随地会光荣。” “大炮齐射!轰平董志原!”一班吃饱喝足的养育兵,腾身而起,振臂高呼。和他们的先辈一样,对于大炮充满迷信,认为有了无敌神威大炮,可以解决所有困难,为大军炸开一条胜利之路。 “大炮齐射!轰平董志原!”是李国楼告诉李字营战士的战术主张,他们可是拖着笨重的克虏伯大炮远道而来,只要让他们架起炮台,再坚固的堡寨都能轰平。 姚斌斜睨两位脸上带血痕的养育兵,叫得震天响,早就把丢脸的事给忘了。不削道:“小犊子、小祖宗,你们不要在我面前表决心,学政大人又听不见。不想留在军营里唰锅,我教你们一招。” “小秀才快说呀?” “写一封血书表决心,现在就交给学政大人,这样以后你们前途无量。”姚斌颇有脑子,想出一个好点子,要让两名养育兵大出血。 “啊血书!小秀才太过了吧。”割破自己的手指,那多痛啊,小犊子犹豫起来。 “小犊子、小祖宗,不听拉倒。先写血书的人以后就是指挥官,至少混个哨长,营官也有希望。跟着学政大人,喝头道汤。等这招用烂了,只配做敢死队员,当炮灰使。”姚斌不用洗铜缸,自有人来拍他的马屁,已成为这队养育兵一名队官,连勤务兵也已配置好。 “我写!”小祖宗拔出腰带上的匕首,准备自残,那幅表情仿佛要吃人,李国楼竟敢抽他二鞭,这个仇就用血来偿。 “我豁出去了。”小犊子同样不落于后面,寒光闪闪的匕首在油灯下夺人眼球,发出凛然杀气。 鲜血洒洒,滴落在纸上。 第484章 反正义士的疑虑 安杰、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等人带领四百多人投诚,这份功劳以及二千多只耳朵的功劳,李字营和楚军守备高连升的两个营分享,高连升带领骑兵星夜救援,不可能白跑一趟。 李国楼和高连升分别上折子表功,表述一致,军人最讲兄弟情,高连升和李国楼早已称兄道弟,手下一帮人也聚集在一起喝酒。 荀喜、范晔、鸿都、巴特尔、成昆等人也和高连升手下的营官、哨官打成一片。 高连升除了救援时带领的二营骑兵,还有四个营的步兵,所以酒宴上军官们也相互介绍认识了。 其中酒宴上成昆有些特别,浑身别扭,他看见不和谐的一幕。他原本在刑部当差,也在江湖上混过很长时间,跟随李国楼这么久,看人自有一套。他发现高连升手下一名营官和手下四名哨官互相敬酒时的一个小动作很花哨,别人一眼扫过也不以为然。 而他一眼就看出那是江湖门派独有的动作,暗思:一个营的军官都是哥老会成员,这种反清复明的帮派,也已侵浊进大清军队里了,川军的根部烂掉了。 既然发现不和谐的一幕,成昆就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去向李国楼汇报,李国楼在另一个窑洞里喝酒,大家就隔堵墙的距离。 军人打仗时军纪很严,军官平时都和战士同甘共苦,只有打胜仗了才会放纵一回。还有就是有重要人物来到前线,他们好借故大吃大喝一通。所以徐占彪的指挥所今晚成为欢乐的海洋,李国楼的到来,带来这么多大炮、枪械,让他们有理由请客喝酒。 如今还未开春,大西北的土地没有解冻,道路不好走,大清军队在积蓄实力,准备在春季展开攻势。所以现在不会有大的战役,徐占彪难得多喝几杯,手下几名军官也变得放浪形骸,毫无顾忌的咋咋呼呼。 徐占彪大声对坐在旁边的李国楼,说道:“国楼啊,实话告诉你,回子不禁打,他们武器弹药不足,又没有自己的兵工厂,依靠的是以战养战。而我们呢?有一个庞大的国家支撑,我们这些精兵悍将都是和长毛子打过仗的人,只要守住交通要道,把叛军堵住,不让他们务农,不让他们抢掠,要不了多久,就会自乱阵脚。杨大娃子比董福祥还聪明,他要是不来这一手,等回子投降了,他们这批人第一个被回子出卖,全部凌迟处死。” 李国楼举杯敬酒之后,说道:“徐副帅有容人之量,安杰、杨大娃子他们也有点用,做个正面教材,可以用来瓦解敌人军心,我也不多说了,反正以后他们都是副帅的兵,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日久见人心嘛。呵呵呵呵!” 高连升扬声道:“徐副帅,我看杨大娃子还行,他那个营就让我来带吧,饿不死他们,我会让他们戴罪立功的。” 这种事忌讳很多,还要听朝廷的安排,徐占彪只是顺水推舟的说:“好吧,暂时就这么处理,先让安杰、杨大娃子安定下来。高守备你多担待点,先整肃军纪,在这之前,不许杨大娃子的兵走出军营。” “得令!”高连升很高兴,他一个顺水人情,就添了二个营的兵力,而且是二个营的敢死队员。接下来他也能升官,弄个总兵当当,不成问题。 郭宝昌最为愤慨,他原本在一桌人中间,虽然地位最低,但还有一个高连升陪他,两人同为正五品守备官衔。没想到高连升就带领两个营的骑兵出城晃一圈,立下赫赫战功不说,还立马得了二个营的骑兵。(楚军军制,骑兵大约250人就算一个营的编制。) 是可忍孰不可忍!郭宝昌原本就是一个炮筒子,拍案而起,怒道:“徐副帅这不公平,接下来拔除堡寨的差事,一定要交给我,我们皖军来董志原可不是来吹西北风的。” “徐副帅,你刚才说好交给我们的,军令不能改。”土兵的土司彭定越和俍兵土司莫保国也忿然站起,他们可不是来当副帅徐占彪的摆设,为国效劳就是要冲杀在前,土兵、俍兵这些少数民族战士,不怕死。而且互相较上劲了,谁都要挣得天下第一勇士的头衔。 徐占彪看着手下人抢着上战场,颇为高兴,有这样的良将,董志原垂手可得,大手一挥道:“好!那就再加一个堡寨,在春季之前,先攻下三个堡寨,把顽抗到底的叛军屠尽,这就是顽抗到底的下场!” “是!”郭宝昌高兴的大喝,举着酒杯向李国楼敬酒,他想看一看克虏伯大炮到底有多大威力?李字营死伤才二百多人,就能歼灭二千多回军骑兵,这十倍的差距,放在哪支楚军军队也不可能。 若不是身处前线,他绝对不会相信,可现在郭宝昌知道这就是事实,对于李字营的最高长官李国楼还是表现出一分尊敬。 真的身处战场,才知道军令如山倒的恐怖,副帅徐占彪一句话,三个堡寨的回军的命运就决定了,堡寨里除了回军还有回民,他们没有未来。李国楼虽然不停的举杯,面色不改的谈笑风生,但心里感觉惊悚,对于徐占彪的军令不敢提出反对意见,没有在李字营里的那股正气浩然。他是来立功的,其他军队怎么干?与他无关,他的任务就是把回军堡寨坚固的城墙炸个稀巴烂。战争不分军民,造反的民族就要接受惩罚。 李国楼正在喝酒,成昆进来和他低声嘀咕几句,李国楼面色一沉,把目光扫向高连升。人心隔肚皮,他又不是高连升肚子里的蛔虫,虽然嘴上大家称兄道弟,但骨子里,谁都有自己的私心,更何况大家的地盘相隔千里。 “我知道了,以后我们李字营尽量不和高字营联军,别对任何人提起。”李国楼一拍成昆的肩膀,让成昆安心喝酒去,他来前线不是来做侦探的,更不是来破案的,犯不着自己去找不痛快。 李国楼一念之间的想法,让他终生后悔,此时依然木知木觉,非常崇拜的倾听各位将领讲述打仗的事。 酒宴结束,回营的路上,李国楼脑海里依然在想成昆的几句话,感觉还是要有备无患,便带着成昆,两人一同进入杨大娃子的军营。 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等人刚回军营,前脚进营,后脚李国楼就来了。他们也喝了一点酒,但刚回大清怀抱,依然保持克制,没有多喝酒,都很清醒。 杨大娃子对于李国楼的到访有些奇怪,刚才为何不说,有些话不方便在外说,急忙邀请李国楼进入一个地坑院里,布置好岗哨,然后问道:“李大人,这么晚了有什么嘱咐?” 李国楼酒喝多了,人虽然清醒,但脚底有些发飘,站不稳当,一屁股坐在炕上,说道:“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你们是我收留的人,也是我保下来的人。你们都是聪明人,知道造反没有好下场,老天爷也给了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们好好把握。” 杨大娃子说道:“李大人,有话直说,我杨大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李国楼一双细长的眼睛,眯眼看人,在油灯下闪亮着精光,环顾三人之后,说道:“好,我就相信你们一回。我知道你们都是帮派里的人,既然反正了,也就脱离过去的帮派,把身份洗白,不再过问江湖事。可我怕你们禁不起诱惑,再次踏上不归路······” 杨大娃子吓得不轻,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李大人,我们兄弟再也不敢反了,我可以发毒誓,接受三刀六捅的考验。” 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都跪在地上,三人拔出匕首,随时准备往腿上插一刀。 李国楼微微颔首道:“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把刀收起来,我姑且相信你们,以后别再拉帮结派,否则战事一结束,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高守备这次也保了你们,你们要对高连升尽忠尽责。以后跟他的时候留个心眼,川耗子里有许多哥老会的人,他们很有可能拿后勤物资卡你们喉咙,故意让你们心怀不满,你们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了,多谢李大人提早告诉我们。”杨大娃子感激涕零的点头,聪明人一点就透,他知道以后靠什么升官发财。 成昆快步跟上李国楼,低声道:“李大人,这有用吗?” 李国楼看着昏暗的夜空,叹道:“有备无患,多埋颗钉子。杨大娃子把哈连虎的脑袋也割了,就是真心反正,但总有人会以师出同门去蛊惑他,窝里反是防不住的。” “哎,川耗子人小,怎么坏心眼这么多呢。矮子肚子疙瘩多,一点也没错。”成昆亦步亦趋,面露微笑,跟随一位善于思考的神捕,很多漏洞都能提早堵上。 “川耗子里面还是好得多,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什么地方都一样,在我们李字营也要多埋几颗钉子。先从长夫里挑选一些人出来,这件事由你统管。”李国楼想到了李字营里那一群无法无天的长夫,怪话连篇的人,总有不太平的人。会被心怀叵测的人算计,就像单纯的马德全一样,受到蛊惑加入反清组织。汉人若是团结在一起造反,那比少数民族造反的毁灭性更强百倍,生灵涂炭,一个国家将受到苦难。 “是!希望能在这里久一点,亲眼见证大西北重归祖国怀抱。”成昆冷冰冰接受命令,谁叫他出身刑部,是一名出色的捕快。但他还是希望以正道建立功勋,指挥千军万马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杨大娃子的地坑院里,赫明堂挠头问道:“杨大,适才李大人说话只说半句,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呀?” “赫二,别用你的脑袋想,我吩咐你就去做,明天开始操练,管好你的兵。”杨大娃子斜睨一眼,不去和愣头青多说。 穆三叹道:“杨大,幸好当初我们跟随刘铭传还能活到现在,若是跟随李国楼,早就被灭口了。” 杨大娃子想着李国楼一言一行,点头道:“是啊,一帮督队官在营里乱窜,做战士的思想工作,还说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哪还有大哥的地位。哪能乱说乱动,幸好我们脱离苦海了。造反原来是这么苦逼的差事,打死我也不干了。” 穆三挤一挤眼,嬉皮笑脸的说:“杨大,那可不一定,李国楼的话,你没听懂吗?” “奸人!比我们还坏的人,所以坐在高位。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我们只配给奸人提鞋。”杨大娃子诡异的一笑,好兄弟睡一张炕,连女人也共享。 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想念在董志原家小,嘴上提起孩子多么可爱,家小不知会不会被十五帅哈连金扔进火堆里。但只要有一帮兄弟在,老婆孩子都会有的,盼望着战火一起,他们就能拥有一切胜利果实,还能把仇恨发泄在敌人身上。 第485章 轰炸黄土碉群 小崆峒黄土堡寨位于董志原东面的黄土高坡上,是军事防御碉的主要形式,为黄泥土碉群。始建于明末清初,堡寨主要有两种类型:一种是用石块砌筑而成的石碉;另一种是用粘土夯筑而成的黄泥土碉,其中以四角黄土碉最雄伟,通高达30米以上。散布在董志原的黄泥土碉大多已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或被石碉所替代。 不过黄土碉群在经历种种劫难之后,仍然完整的幸存下来,这不得不叫人啧啧称奇。因碉群为黄泥粘土夯筑而成呈淡紫红色,所以也被人们称为铜碉群。 小崆峒黄土碉群高高耸立在山顶上,黄土碉群由3座黄泥土碉组成,分布在布楚村回寨中东西长1000米,南北宽350米的范围内。碉为四角形的黄泥土碉,碉体平面呈长方形,底边长100米,宽70米,墙厚5米,整体下大上小略带收分,内置木质楼架分层,各层四面墙正中开“t”字形小窗作了望或射击孔,顶有木质斗拱建筑以蔽风雨,底部开有一门,门高2.1米,宽1.64米。碉外貌无任何装饰,每面都笔直如削,3座黄泥土碉通高不一,从18米到20米不等。 小崆峒黄土碉群互为犄角,构成完整防御体系,战时主要用于防御侵袭与抢劫,一旦有事,附近各户老幼妇孺均可入内躲避,平时则多用土碉贮藏粮草。 小崆峒黄土碉群立体地反映了回族追求深沉而热烈,质朴而雄浑,极富力度感的审美倾向。这冲天而耸立的黄泥土碉群,在它身上能展读出回族不屈不挠、与山共舞的民族个性。 就是这三座堡寨,让徐占彪铩羽而归,因为这三座堡寨不仅成掎角之势,让清兵的攻势展不开,而且每座堡寨上都有四门弗朗机大炮,霰弹杀伤力巨大。清兵的大炮因射程的关系仰角度太高,射不到城头上,故而小崆峒黄土碉群成为清军进攻董志原的一头拦路虎。 徐占彪亲帅大军来到在小崆峒,北路的主要军官都来了,他们都想见识一下进口的克虏伯大炮威力。 冰天雪地的董志原里,上千名民夫在搭建炮台,就在敌人眼皮子底下盖炮台,李字营已经来到前线三天,在这三天里克服了诸多困难,炮兵军官测算出准确的距离、高度。工兵把三座雄伟、高达三十多米的木制观测台建起,观测手可以爬上观测台,观测一千米之外三座堡寨里的动静。 回军队大清官兵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建立观测台以及炮台毫无办法,堡寨下方斜坡不远处就有清兵重兵把守,建立了防御攻势,皖军郭宝昌的五个营好似一头猛兽,随时准备吞噬回军的进攻。壕沟里的清兵面目狰狞,都在谈论副帅徐占彪英明决定,杀光烧光抢光鸡犬不留,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郭宝昌亲自指挥战斗,已经在最前线,准备第一拨进攻,他看向身后的三座炮台,嘴里骂骂咧咧,就是在责怪李字营磨蹭了三天,到现在还没见一颗炮弹落入敌人的堡寨里。若说凶顽、不怕死,勇于登城战,谁都比不上皖军,这支军队是左宗棠的嫡系部队。 别看郭宝昌对左宗棠满腹牢骚,真的在左宗棠面前,立刻俯首帖耳。在大西北的十几万清军都归左宗棠节制,没有战斗力的部队,左宗棠是不会带到陕甘地区打仗的。当然大多数清军善于守城,大都守卫战略要地。能拉出来野战的部队也就这几支部队,大约五六万人马。因为野战部队先决条件就是要有骑兵,步兵装备差一点也能成军,骑兵是用银子堆起来的部队,大清除了炮兵,就属骑兵条件最好。 “奶奶的,怎么还不开炮,磨蹭什么?传令官去看一下,徐副帅在干嘛,像小脚老太婆一样,爽快点好嘛。”郭宝昌暴怒,除了对李国楼不满,已经把气撒在副帅徐占彪身上。不断的看着怀表,时间明明到了嘛,军令如山,说好时间不开炮,就该杀头。 炮台上,徐占彪高举望远镜,观望着千米之外的堡寨,可以看见弗朗机大炮的炮口,严肃的说:“李国楼,敌人的数门大炮对我军威胁最大,先要把大炮打掉。” 徐占彪身为一军统帅,身经百战,九死一生,是靠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军功。亲临现场非常重视这场战役,军令残酷无情,一言九鼎,他要的是完胜。 “是!保证完成任务,属下一定把堡寨的土墙轰塌下,只要目测能看见的掩体全部铲平。”李国楼抚摸着巨大的克虏伯大炮,对自己充满信心,连法国人也被普鲁士人击败,一座用黄土建造的堡寨,将在强大的炮火下灰飞烟灭。 “嗯,开始吧。”徐占彪下达命令,把攻坚战的希望寄托在克虏伯大炮上面。对于大清官兵来说,没有这些火炮,他们也会攻打董志原,军令一下,就是死地也会奋不顾身的冲锋,依靠血肉之躯,铸就新的长城。 这些为了祖国统一,为了领土完整的大清官兵,是一个国家的骄傲,那些贬低他们的人,都是卖国贼。 “是!”李国楼挺胸凸肚的挥动令旗,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到了,他要用霹雳怒火,砸碎怀揣独立梦想的人。屁的反清反压迫,就是闹独立,先从地方割据开始。 站在观测台上的炮兵观测手,挥舞令旗,荀喜脸上的横肉抖动,嚎叫道:“开炮!” 轰! 第一颗硕大的炮弹,足有四十斤,从炮膛里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射向千米之外的高墙。 烟雾弥漫,所有人都看向天空,那颗冒着火星的铁球,承载了大清的复兴,让无数英雄的军人不用冒着敌人炮火,用血肉之躯冲上城墙。 轰隆隆一声巨响,炮弹把墙头上的一门弗朗机大炮的车架砸碎,索索发抖的土墙在炮火下颤抖。 一名躲在弗朗机后面的回军炮手被炸得四分五裂,另一名观测手被倒下的炮管砸中,滚动的炮管压在观测手脚上。 “放!”另一座炮台上的范晔指挥十门榴弹炮,第一轮火炮齐射,一起射入堡寨内,升腾起一阵烟雾。 “放!” 第三座炮台上的克虏伯大炮喷发出怒火,第三座堡寨的土墙经受第一次冲击,轰隆一声,土墙上的一块巨大的黄土掉落而下。 “万岁!” 躲在坑道里的大清官兵,振臂高呼,三座堡寨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给我狠狠打!”李国楼激动的挥舞拳头,三座堡寨就似一头猛兽让无数英雄的大清官兵倒在城下。这一次他要为死去的英烈报仇,让堡寨变成废墟,抵抗者没有存活的理由。 轰! 轰! 轰! 沉重的炮弹让索索发抖的土墙,落下一块块的黄土,那些弗朗机大炮早已埋进黄土里,有几门弗朗机大炮从城头栽落下来。 “好!打得好!”徐占彪大声表扬炮兵,战果辉煌,回军守军没有了弗朗机大炮,就能让攻城战大清战士死亡率大大降低。但他还想看见更辉煌的战果,三座堡寨成掎角之势,要打破敌人的工事,就要把三座堡寨一起摧毁,这次出击只是小试牛刀,等到拉出上百门火炮,董志原将被砸得七零八落在大清,黄龙旗将会插遍这块祖国的高原。 硝烟弥漫,一波又一波炮弹砸向三座堡寨的土墙,躲在工事里的回军战士,不仅要躲避炮弹的打击,但那些炮弹好似长了眼睛,每一颗炮弹就向人多的地方砸去。 郭宝昌欢呼一声,一座堡寨的土墙上的黄土倾泻而下,跃跃欲试想发起冲锋,但头上呼啸而过的炮弹依然没有停止,让他吊在嗓子眼的那颗心,又把话吞下去了。 轰! 一座土墙的碉楼被击垮,躲在碉楼里的回军战士哭爹叫娘,躲在土墙上面,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原本引以为傲的死角,竟然也被炮弹击中,又一座碉楼从眼前消失,只剩下一堆瓦砾。 大清官兵嘴巴都张得大大的,震撼人心的炮击让他们感觉渺小,土墙像是流沙,在不停的移动,大地在颤抖。 一颗颗燃烧弹,像一只只火鸟射向堡寨内,消失在大清官兵眼帘。升腾起的一团团浓烟,堡寨里面已经燃烧起大火。 土墙上已经看不见人影,四分五裂的土墙被轰出一个个缺口,有些地方不用架云梯就能爬上去,坚固的三座堡寨被炮火摧垮。躲在工事里的回军战士被炸得血肉模糊,残肢肉碎四处乱飞。 “滴滴答滴答!”嘹亮的军号响起,那是李字营的军号发出进攻的号角,炮台上的火炮在向堡寨内开炮,让前线的战士冒着炮火前进。 郭宝昌大手一挥叫道:“大清勇士冲啊!” 山呼海啸中,上千名大清战士提着上了膛的刺刀,背着一把大刀,光着膀子,抬着竹梯,向山梁上猛冲。黑压压的无数名大清勇士,冒着炮火前进。其中一些李字营的炮兵提着铜炮,扛着弹药箱,也跟随在大部队里攀爬土墙。 战争非常残酷,也非常血腥,靠鲜血来捍卫荣誉,所以哪支部队爬城头,哪支部队受益也最多。郭宝昌的皖军接受最危险的任务,就不容他人染指三座堡寨里的一切。 但因为李字营的炮兵的攻击,郭宝昌同意让李国楼手下人二百人参与爬堡寨,只要有命活,就能为所欲为,这就是战争法则。就算李国楼不削于烧杀抢掠,但手下的战士早已爆发出兽性。二千多人抢夺这二百名额,什么人都有,不怕死的人要用杀戮来证明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李字营的一批亡命徒也有份爬城头,前锋几名炮手攀上土堆上,铜炮架起对着缺口开始猛轰,把原本狭小的缺口轰得变成很大一个缺口。 铜炮灵活方便,两名炮手便能提起飞奔,近距离开炮,百发百中。轰隆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每个缺口处都有炮手的身影。 “好好好!这些炮兵我全要了。”郭宝昌看得兴奋,财大气粗的郭字营,也要建立炮兵营。 看到大炮齐射威力之后,郭宝昌有了新的认识,该花银子的地方还是要舍得花钱,像李字营那样万事不求人,只有他凑上去猛拍李国楼马屁。现代化军队就应该有这么威猛,难怪李字营能一次消灭二千多回军骑兵。这墙头上的回军更加容易击中,一轮猛轰,堡寨里的回军被消灭多少?怕是土墙上的回军死的差不多了。 守卫堡寨的回军早已被打得溃不成军,土墙上都是一具具尸体,端着刺刀的大清官兵,在队官、哨官的带领下猛冲,枪声、炮声、小号声,喊杀声,硝烟弥漫,一面面雪山狮子旗插在高大的土墙上,一门门铜炮、榴弹炮被架在高处,对着堡寨内猛轰,战争的画卷是那么漫长,又是那么血腥。 “好啊!这么多军旗插上去啦!郭字营好样的。”副帅徐占彪揉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惨烈的登城战,大地上没有堆积满大清战士的尸体,三座堡寨上遍布雪山狮子军旗。 “光荣!光荣属于大清军人。”李国楼眼眶里盈满泪水,为了一个民族,为了一个国家,悍不畏死的大清军人,付出青春和热血,用忠勇来证明中华民族的崛起,而他亲自见证了这一刻。 第486章 战争的残酷本性 炮声渐稀,长枪爆射,喊声震天,滚滚洪流蜂拥而入,大清战士义无返顾的向前,勇往直前。 利器扎入体内沉闷的钝响,军盔下冷酷的眼睛,还有那粗重的喘息声······ 回人杂乱的惨呼,凄厉的嚎叫,间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 徐占彪周围聚拢着各路战将黄鼎、高连升、彭定越、莫保国,他们都露出满意的神情,大加夸赞炮兵将士立下首功。短兵相接回军连一个回合也支撑不住,大清军队都是精兵悍将,经过严酷的军事操练。而回军则是祖孙三代一起上战场,甚是还有女性,这场战争注定是一场悲剧。 李国楼站在旁边,看着烽火连天的三座堡寨,正义的战争也充满邪恶,靠杀戮把造反派的撕碎,战争不只是两支军队的较量,它让一个国家分裂,让和睦相处的各个民族互相残杀,让平民、妇女、儿童遭殃。在战场上没有道德可讲,所谓崇高的理想只能看大局,不能着眼于小节。 这场战争对于回人是场灾难,回人没有审视适度认清一个民族与一个国家之间差距有多大?依然执著于祖先的光荣,想要建立一个伊斯兰帝国。回人认为有了天险,还有人民的支持就能抗拒到底,可事实就是一场大屠杀正在董志原上演。不肯屈服的民族,杀到他们屈服为止,不要说满人如此残酷,汉人的开疆辟土同样如此血腥,泱泱大国的领土就是这么来的。 董福祥的回营原本只有一个营,就是因为他够狠、够毒、够阴,敢于对自己的回民同胞痛下杀手,敢打敢拼,冲杀在前。所以才会被大帅左宗棠扩编至三个营,一场反抗大清暴政的回民起义,最后演变成一个民族自相残杀,以夷制夷的策略在大西北一次次上演。可悲的造反派,执迷不悟的话,只能化为灰烬。 徐占彪睥睨身旁闷声不吭的李国楼,这种文人喜欢打仗,在大清倒是少有。战争拼的就是财力,李国楼财力雄厚,来到前线没几天,竟然有特供物资从全国各地运来,而且是以地方督抚的名义慰问李字营。虽然内心有些嫉妒,但同一个战壕的人,哪能有隔阂,盼望李国楼来了就不要走了。 “李大人,我们川军也要建立炮兵营,到时请多多相帮,红夷大炮和弗朗机大炮,我可不要啊。”徐占彪掏出一盒卷烟,给在旁的人每人发了一根烟。烟草种植是川人的强项,川军就是依靠烟草税的收益,建立一支强军,其中就包括鸦片,此时的川军虽然走私鸦片,但还没有变成两杆枪的大烟鬼。 “徐副帅,你的话就是命令,下官听令便是。”李国楼风度翩翩,保持儒将的风采,在一帮不修边幅的将领中间,成为一个另类。事态向他预料不到的方向发展,他想低调做人也不可能,世人如何评价他? “李大人精忠报国,不由让人佩服之至。走!不看的,我们到李字营喝庆功酒去。”作为统领各路人马的副帅,徐占彪对于接下来堡寨里发生什么了然于怀,他们都是大清官员,哪能去看这种血腥的场景?一份庆功折子,把堡寨里的死人,算在杀敌数量上。 但作为指挥官就要凶狠,让抵抗者丧失斗志,妇人之仁不可取。这不关民族仇恨,这是战争的残酷性必然的结果,正义之师都干过这种事,谁敢多言就去爬城墙。 “请!徐副帅!诸位请!我这里正好有好酒。”李国楼瞄了一眼黄土坡上的碉群,没有为民请命的勇气,在战场上得罪众将官的下场很可悲,不会有人来救援李字营,更会遭来背后的黑枪。 “哈哈,接下来该我精忠报国了。李大人,你的开花弹炸黄土墙威力十足,不知轰炸石头垒成的堡寨威力几何?”土兵的土司彭定越抢先开口,他们这些少数民族战士是义务兵。为了大清皇帝,为国尽忠,向皇帝上表,自愿来打仗的。土俍兵是没有军饷的战士,统帅左宗棠只管他们的吃穿即可,土俍兵的收入只有靠打仗缴获得来,所以这支部队打仗异常凶狠,对于一座堡寨的渴望,比哪支军队都强烈。 “放心吧彭土司、莫土司,再坚固的堡寨,我也能砸碎敌人城墙上的第一道防线。”李国楼吞云吐雾,小崆峒黄土碉群化为烟雾,首功被他得了,人都有虚荣心,这个时候李国楼成为最闪耀的将星。 “哈哈哈哈!好!今晚我们就开拔,省得夜长梦多,荔家堡,老子来啦!”土司莫保国害怕回军投降,先把堡寨包围起来,不让小崆峒消息走漏出去。这些少数民族的人没有人性,被他们攻破的堡寨,活下来的俘虏就当奴隶。奴隶就是猪猡,他们还要赶一群猪猡回家乡。 其他营里的炮兵众星捧月般把李字营的一群炮兵军官包围了,辛苦了三天三夜,这个时候要喝酒庆祝。李字营的将士来到前线委实人困马乏,这一次立下首功,还能站在安全之地,让每一名炮兵军官脸上有光。 李国楼向荔家堡方向眺望,黄昏临近,但火光将小崆峒黄土堡寨映得通红,喊杀声渐熄。下一个就是荔家堡变成死地,虽然董志原的生灵涂炭不是因他而起,他只是促成杀戮提早进行,但他却不能改变回民的命运。一个民族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不肯臣服,顽抗到底时,只能用霹雳手段,把抵抗者打入十八层地狱。 李国楼呆望西方的晚霞,不尽生出无限伤感,如果他是统帅该如何对待这些造反者? 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一脉相承,对造反派赶尽杀绝,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谈判是不切实际的笑话,让回民认为大清变得软弱可欺,只会让回民加快自治的步伐。至于那些标榜回民造反派只是要求自治权力,更为可笑之极,那只是造反派的权宜之计,等到回军各部联合在一起,也会像新疆的哲德莎尔国一样,变成一个独立王国。到时大清将永无宁日,一个新兴的王国必将扩张领土,剜大清国土的肉,让一个国家变得四分五裂。 妇人之仁不可取,李国楼一甩衣袖,进入军帐,今朝有酒今朝醉,把小崆峒这座道教圣地,抛在脑后。 高大魁梧的徐占彪看见李国楼回到酒宴上,站起身立刻变得光芒四射,将周围的一切掩映下去,身边所有人都变成他的陪衬,哈哈一笑道:“李大人,这酒喝得好好的,干嘛走开,要罚酒三杯。” 李国楼苦笑道:“徐副帅,下官不敢违令,但彭土司和莫土司就要不高兴了,明天李字营还要开拔,我不能不遵守军令呀······” 推脱的话还没说完,早已喝得醉醺醺的管带荀喜拍案而起,怒道:“李大人尽管喝,不是还有我嘛,接下来炮兵由我指挥就成,李大人想什么时候回京都成。” 李国楼听了血往脑门上涌,养不熟的白眼狼,手下的炮兵军官都被徐占彪收买了,人家哪里看得上他呀。和他虚与委蛇,暗地里釜底抽薪,把他的炮兵军官一网打尽,现在是拔剑弩张,扬眉剑出鞘。 “嗯,有报国雄心,其志可嘉,是该让荀管带崭露头角,接下来的炮兵指挥权交予荀管带,我就退到二线了。哇咯咯·······”李国楼颓然而坐,一饮而尽。官职还是太小,人往高处走,识时务的俊杰,哪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徐占彪满腮的虬髯遮住了他的笑容,自鸣得意的扫视帐下的喝酒的军官,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属于李国楼的东西,他一伸手就能捞过来。李国楼很识趣,没有死抓不放,如若不然,阴招使出,赶明就让李字营打道回京。 那句,“李大人,什么时候回京?”没有说出口,满桌的好酒好菜,还能尝到新鲜的蔬菜,南方的瓜果,那都是李字营在前线,才让他拥有的口福。更别提各地督抚捐献的军饷,难得钱粮充足的日子,哪能让“钱袋子”李国楼离开呢? “李大人,我们前线官兵很感谢李字营的无私帮助,真心希望你们留得久一点。来!诸位,我们为两军的友谊干杯,满饮此杯。” “那就多谢徐副帅提点,李字营的后勤保障还请徐副帅多多关心。”李国楼心花怒放,乐颠颠的双手捧杯,只有攻占董志原,再用妙笔添几笔,他才能够名正言顺的封爵。 心领神会的军官们,纷纷站起身,一个个轮番上前敬酒,互表敬佩之意。勾肩搭背和李国楼亲近,满嘴的酒气喷在他脸上。让李国楼浑身难受,有好多军人因为常年和男人在一起,身边没有女人照顾,已有龙阳癖好。 他这张小白脸,引起多少军人的爱慕之情,已经搞不清是兄弟情还是另一种情愫?李国楼半推半就,喝了一轮又一轮,反正这是李字营,醉倒在地也无伤大雅。 酒宴正酣,郭宝昌摇着八字步,拎着一根马鞭,得意洋洋的进入军帐,单腿跪地,叫道:“禀徐副帅,下官不负使命,全歼小崆峒四千守敌,伤亡不足二百,来为郭字营要赏来了。” “哈哈哈哈!好好好!郭字营将士用力,本帅都看在眼里,郭守备不会委屈你的,先赏你一大碗酒。”徐占彪摸着大胡须,笑盈盈瞧着爱将郭宝昌,能战之将脾气都有些古怪,早已对手下人脾性了然,把性命托付给对方的人,就是一辈子的兄弟,这些陪同他的军官,共富贵,不相忘。 “嘿嘿!还是徐副帅了解我老郭,我正好渴了。”郭宝昌将一只海碗里的酒,咕咚咕咚喝下去,胡子上、衣襟上、地上都流下美酒,让旁边的人齐声夸赞,“好汉子!” “老郭不许提扫兴的事,李大人可是新科探花郎,我们不要听大盗的丰功伟绩。”高连升害怕郭宝昌管不住臭嘴,把战功夸耀出口。 “哈哈哈哈!不说不说,老郭还没醉呢?来!李大人,我们俩多亲多近。”郭宝昌倒满酒,跑去和友军干杯,对于李字营的炮火支援打心底里感激。他也是老军伍了,一场攻坚战要死多少人,没有打时就有个大概,有很强的承受能力,对于打下小崆峒,伤亡二百多人算是很低了,超出他的预想,这一次终于看李国楼顺眼了。 “嘿嘿!好汉子,咱们干一杯。”李国楼欲言又止,别人不说的话,也能猜出个大概,打虎英雄嘛,至于打了几只母老虎,还是不要去猜了。待会儿郭宝昌酒喝多了,就会吐个底儿掉,细节也会说出来。 “李大人,要不要啊?”郭宝昌勾住李国楼脖子,低声问道,脸上尽是戏谑之色。 “算了吧,老郭,还是送给别人吧。诸位,我敬大家一杯,祝愿早日攻下董志原,把敌人的十八路元帅一网打尽。”李国楼保持文人的操节,出淤泥而不染,他不能改变这个残酷的世界,但也不会同流合污。 “老郭,别嘀嘀咕咕,来喝酒。”徐占彪不愿让酒宴上和谐气氛被郭宝昌破坏,作为在董志原前线的最高指挥官,他有责任让这支军队保持军人的荣誉感。 有些事尽量不要提,过去了就会消失,史书上不会提,折子上同样不会写。至于没有亲身体验战场的文人乱写,谁都不会承认。那些夸耀祖先战功的后人,只看到一串数字,绝对想象不出这串数字里隐含着多么肮脏的过程。 李国楼用酒精麻醉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他不要去听也不要去想,只需把心灵灌醉。揭开战争的本来面目,分不出英雄还是罪犯?只要一声令下,军人就变成一头禽兽,这不是犯罪,这就是战争。 奇怪的是李国楼竟然喜欢这种杀戮,他乐在其中,放肆的哈哈大笑,束缚的心结解开了,他挥动手里的令旗,“放!” 好似一颗四十斤的炮弹出膛,李国楼轰然栽倒,军帐里勃然大笑,又一个人倒下了。 “干杯!” 屹立不倒的军人高举酒杯,他们用酒精麻醉自己,忘记一场杀戮给心灵带来的创伤。 第487章 战后的小崆峒 清晨起床号嘹亮的响起,一夜的北风带来清新的空气,让军营里弥漫着一股萧杀的氛围。昨晚烂醉的李国楼被军号声吵醒,人都有惰性,但想到军营里的不安定因素,他还是数到十就爬起来了。 巡视了一圈军营,李字营二百名冲入小崆峒堡寨里的敢死队员,一夜未归。李国楼仰起头看向黄土岗上的三座残破的堡垒,到底要不要上去参观一下,身临前线却没看过战后的场景,以后如何讲打仗的事呢? “传令官,到小崆峒上去,告诉巴特尔,我过一个时辰要去一下铜碉群,让上面的人做好准备。”李国楼当然知道,什么场景可以被长官看见,什么场景要回避。他不是去找茬的,只想看一下战后的场景。 “是!”年轻的马亮兴奋的跳起来,第一个冲出去,他太小了,没有争抢到敢死队的名额。但亲临战场,什么事情都懂了,去看一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还要去看抢掠的战友是否发财?父亲马德全会送他什么礼物? 李国楼看见马亮连招呼也不打,自愿请命做传令官,一溜烟的跑出去了,摇头叹道:“哎,我把小孩子都带坏了,将来这些孩子怎么办啊?” 朱定河俨然而笑道:“李大人多虑了,看看无妨,长点见识嘛,等会儿我也上去看看。” 李国楼撇一撇嘴,说道:“老朱,我提醒你,这一段经历不许写游记啊。不然咱俩就断交,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的。” 朱定河哈哈一笑,拍打李国楼肩膀,说道:“小李子,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傻子,写是要写的,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我都写下来了。但我都以赞美的文笔歌颂李字营和我们大清官兵,等到回京了,我就发表在上海的申报上,让大清百姓知道,谁是最可爱的人。歌颂这些为了祖国统一而献出生命的战士,我还要多收集一些素材,专门写一本歌颂左大帅的书呢。” 李国楼听得顺耳,颇为高兴的说:“嗯,那敢情好,别忘了给我专门写一章,二千只耳朵,可没有虚的,小崆峒战役,我拿的是首功。郭字营捡我的便宜而已,敌人的炮火都被我摧毁了,郭宝昌拾人牙慧,不足一提。” 朱定河眼珠子一转,吓唬李国楼,大手一指,喝道:“老郭来了,小李子,就在你背后。”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李国楼还是被吓得转身看了一眼,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一口气:“老朱不要乱开玩笑,丘八动不动就翻脸,我可不想和郭字营闹翻。” “是呀,丘八得罪不起,把丘八惹急了,便会炸营,到时长官的功名利禄都完了。”朱定河长叹一口气,来到前线才知道打仗的血腥、残忍,李国楼对手下还算严格要求,出台了十条“李字营”军规。但真的上战场拼杀,连督导官也乱来,四千敌人到底怎么死的? 是交战时打死,还是被大清军人屠杀?真相永远不会揭开。 “可惜你文笔差了一点,不然像唐代诗人岑参一样,写出边陲生活的千古名篇,也不虚此行了。”经历了两次血腥的战役之后,李国楼没有了一路上吟诗作赋的闲情雅致,没有什么诗词可以美化战争。能够用波澜壮丽的诗篇描述战役的人,都是黑厚学的高手,战争的本质就是人杀人,所谓正义也是一种粉饰杀人的手段。 “诗词算什么?以后我会成为像曹雪芹一样伟大的作家。”朱定河斜睨一眼李国楼,大家彼此彼此,地位不同的人境遇截然不同,李国楼有上折子的权力,三天二头写一份折子,呈给同治皇帝看。那就是历史见证,永远封存在历史的档案里。还让两宫皇太后见识李国楼一路上游历留下的爱国诗篇,炫耀探花郎的风采。他写给谁看?犯得着绞尽脑汁,推敲一篇无病呻咛的诗词。 “哈哈!”李国楼干笑两声,就朱定河的水平,写两篇游记还比不过徐霞客的人,竟然把人生目标定得比天高,想要超越曹雪芹。也只有他能容忍这种眼比天高同乡,还要替朱定河谋一份肥缺。 朱定河勃然大怒,一把勾住李国楼脖子,压低声音道:“小李子,我忍你很久了,已经憋不住了。你给我听好了,我回京要带一个回去。下次战役你去和两位土司说,一个至少,二个不多。” 李国楼挠头苦笑道:“老朱,你这不是为难我嘛,反正我不管,你自己找巴特尔去,别向我汇报了,等攻下荔家堡之后,你就和第一批人一起回京,反正我不知道啊。” “够朋友,也不枉费我一路吃了这么多苦。”朱定河用力捶打一拳李国楼的胸口,文人出身的进士,说是要做正人君子,国家的栋梁,但衣冠禽兽就是他们这群人,他们可是一起喝过花酒的人。李国楼到底是怎么一个人?他是李国楼的挚友,双方无所顾忌,真性情的小人是也。 李国楼要上小崆峒参观的消息,很快副帅徐占彪等武官都知道了。对于李国楼的身份他们这些武官还是有所顾忌的,李国楼是同治皇帝的宠臣,万一被皇上听见闲言碎语就不好了。徐占彪赶紧命令郭宝昌率先上小崆峒的堡寨,把三座堡寨里的治安整肃一下,别让他们脸上难看,不能让大清军队出丑。 临走之时郭宝昌挤一挤眼,拱手道:“徐副帅,请一百个放心,只有军人,看不到活口,那些李字营敢死队员早就打过招呼,不会自己坏自己事的,谈判工作我亲自抓的。” 徐占彪抚着大胡须,笑道:“郭守备别贫嘴,李大人是神捕,会有什么不知道?本帅就是希望你把表面文章做好,你若是不会做人,我就打发你守城去,别想再立功了。懂吗?棒槌哥!” “得令。”郭宝昌甩动手里的皮鞭,这点小事还做不好,就不要升官发财了。连大帅左宗棠上前线,他也能做到滴水不漏,哪会在一座小小的黄土坡上翻船。 郭宝昌比李国楼先行一步上了小崆峒,前去整肃郭字营军纪,经过一晚上奋战,满目苍夷的三座铜碉群,在阳光下闪动着鲜艳的赤色。 城墙下是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残破的竹梯,几门从城墙上掉落的弗朗机大炮没有人去管,紧闭的寨门打开,一队号手敲锣打鼓的列队欢迎李国楼等一行人到来。 郭宝昌亲自带领李国楼参观小崆峒的堡寨,首先去慰问受伤的战士。 遍体鳞伤的伤病员被抬在一座寺庙里,都躺在担架上休息,郭宝昌向每一名最可爱的人,表示由衷的感谢,国家不会忘记他们的,人民也不会忘记他们的,以后政府会照顾好每一名伤残的战士。 真切感人的话,出自郭宝昌的嘴,不由让人感慨,原来臭嘴巴的人也会说豪言壮语,而且是那么真实,发至肺腑。怪不得会有这么多战士愿意高举郭字旗,迎着炮火前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过崆峒观里连一个道士也没看见,李国楼走出伤病员的房间,站在庭院里就忍不住了,极为不满的问道:“这里的主持呢?” 他以为道观里的道士被官兵杀害了,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事。 郭宝昌大声嚷嚷道:“李大人,你想到哪里去了?回子早就把道士斩尽杀绝了。一大群回子在道观里负隅顽抗,要不是考虑到这是一座道观,我早就轰平了。为了攻下崆峒观,害得我们郭字营白白牺牲二十几名兄弟。” 一群跟随在旁观看的受伤战士痛哭流涕,他们好多名战友就牺牲在这里,嘶声力竭的呼喊死去战友的名字。 这是装不出来的,官兵之间的战友情,催人泪下。 李国楼低头不语,宗教信仰之间的矛盾更是恐怖,信徒之间的残杀,从古至今没有停止过,很多教派就是这么消亡的。汉人、满人允许各民族有多种信仰,伊斯兰教徒对于异教徒的残杀,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他们称之为圣战。每扩张至一个地方,就把宗教信仰强行灌输给当地百姓,只有信仰伊斯兰教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 单一的信仰铸就了一个民族的团结,但也让一个民族承受更多的苦难。宗教信仰上的忌讳太多,李国楼是天主教徒,他不好评论其他教派的是非。只能说道:“嗯,既然这样还是要重修崆峒观,董志原应是各民族安居乐业的家园,我就以个人名义向崆峒观布施五百两银子。” 郭宝昌怒视李国楼,环眼瞪得像铜铃,一张嘴差点想骂娘,活生生给忍住了,犯不着和李国楼一般见识,鼻腔里发出一声“哼”,转头自顾自走出寺庙的大门。 李国楼莫名其妙,向寺庙布施只是一种安定当地百姓的手段,以后董志原不可能一个民族居住,各个民族要和睦相处,当然各个教派也要互相包容,作为长官就要审视适度,搞好各民族之间的关系。郭宝昌连这个也不懂,不和大老粗讲道理。 郭宝昌火冒三丈的在前疾行,李国楼不和这种上蹿下跳的小丑计较,加快步伐跟在后面。能让他参观的地方道路自然畅通,就似他在京师拆迁办的经历,他不是来参革哪位武官,图个新鲜而已。 战士们在黄土墙西外的一处低洼处挖了一个深坑,上千具断肢残骸扔在里面,李国楼驻足看了几眼。但见战士赶着马车,把一车的尸体从堡寨里运出,就像扔一块石头一样,砰的一声,深坑里又多了一块石头。李国楼彻底无语,不能评价这种事情,战争给一个国家带来的只有破坏,骨肉相残就是这样,一个国家的同胞,互相杀戮,不死不休。民族的耻辱史,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战绩,希望早日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回族同胞放弃独立的念头,审视适度抛弃“反清!反压迫!”的运动纲领。 “李大人,别怜悯死人,汉人村寨被屠尽的多了去。这叫有仇报仇,以血洗血。”郭宝昌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认为小白脸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认清形势,着眼未来,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郭守备,屈膝投降不丢脸,我们的祖宗都这么活过来,希望你存有菩萨心肠,少杀生,孩子、老人就放过吧。” 李国楼单独遗漏女人,深坑里女性尸体很少,到哪里去了呢?他没有点破罢了。 “咯咯咯!”郭宝昌阴笑三声,好似黑乌鸦在呱噪,睥睨斜看道:“李大人,你是新科探花郎,干嘛跑来看这些,与身份不符呀。看完你的二百名敢死队员,就回去吧。” “郭守备,你别后悔啊,天津卫的库存海了去,和我过不去的人,是得不到淮军的支持。”李国楼冷冰冰的威胁加利诱,连左宗棠都屈膝在他的淫威之下,一个小小的守备算什么? “哇咯咯??????”郭宝昌春风满面,一把勾住李国楼的脖子,笑道:“咱们是战场上打出来的交情,老哥呛你几句就受不了了,左大帅,我照样骂他,怎么滴小气鬼。” “郭守备,还是少杀生,一个国家的人嘛。”李国楼的口气是那么软弱,他只是一个看客,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知道了,李大人的脾性倒是和左大帅一样,悲天悯人,是大官的腔调。”郭宝昌肚子里在窃笑,脸上不露笑容,嘴上敷衍几句。他又不是监狱长,哪来那么多牢笼关押抵抗分子? 杀光!铲平!才能让大清浴血重生,这是一名军人的认识,留一个空城让左宗棠安排移民,管他鸟事。不杀不抢,岂不便宜其他军队。 第488章 军事会议的处置方案 郭宝昌对于李国楼的老底,一知半解。传闻太多,有些是朝堂的忌讳,虽然他以敢说敢做闻名全军,但李国楼的私生活,郭宝昌从来不拿出来调侃。如今“寡妇”“老女人”等等好多词汇,已经和李国楼划清界线。一个押运使在前线争功,副帅徐占彪什么事都顺着李国楼,首功之臣当推李国楼。上折子先提一下李字营的功绩,这种事情明白人都会做。 郭宝昌对于李国楼还算客气的,耐着性子陪同在旁,一起检阅部队。 李字营二百名敢死队员在巴特尔带领下接受检阅,一张张脸正儿八经,屹立在李字军旗之下。 “李字营的战士们,经过这一次战斗,经历的血与火的考验,你们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一名真正的勇士。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你们,你们有信心完成吗?”李国楼看着每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他把这些人变成猛兽,还要用所谓的军纪束缚他们。其实他对这二百名敢死队员很满意,但没有表露出来,发表一番义正填膺的训诫。 “有!保证完成任务。”李字营战士山呼海啸,以崇敬的目光注视着李国楼。 “我在这里再一次重申军纪,百姓是水,军人就是舟,竭泽而渔的下场注定要失败。你们要爱护百姓,要善待俘虏,等回到李字营不要散布奇谈怪论,给我听见至少一顿鞭子。都听懂了吗?”李国楼横眉怒目注视着战士们,谁敢胡言乱语,他是不会手软的。 “听懂了!”战士们饱尝李国楼的皮鞭,哪会去触犯李国楼的虎威。 李国楼背负双手在一群战士面前溜达,告诫他们一切行动听指挥,谁敢违反军纪,杀无赦!斩立决!循循善诱一番,以崇高的理想约束李字营的战士,而后顺应民心的离开小崆峒的堡寨。 指挥官不需要出现在最前线,战争早已发生质的改变。热兵器的出现,让指挥官站在前沿阵地成为靶子,他来这里以学习观摩为主,培养一批懂得军事的指挥官,以后成为一方统帅。李国楼自圆其说,不去看身后那群战士古怪的神色,有时指挥官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能老和尚念经,至于战士们听进多少?他也不知道。 李国楼刚走,巴特尔站在适才李国楼站的地方,他那伟岸的身躯更加恐怖,狰狞的面容瞪着手下人,大声喝道:“你们给我听好了,回到军营屁都不许放一只。谁敢夸耀武功,老子不是用鞭子来几下,老子直接黑了他,听懂了吗?” “听懂了!”二百名敢死队员神色凝重的点头,他们中间什么人都有,长夫、学生兵、戈什哈,炮兵军官,甚至有西山锐健营的养育兵,还有少年李运、刘光才。他们都发了一笔小财,李字营定下制度,收缴的财物以平均主义分摊,至于俘虏的女性不关李字营的事,全部被郭字营包了。 寒风凛冽,李国楼站在小崆峒的半山腰山观看大清军队的军营,一道道深堑,一个个军帐秘密麻麻,一门门火炮好似一只只怪兽屹立在黄土平原上,近五千人的军队压迫在小崆峒,周围还有高连升、黄鼎的二支部队保护,大清军队以缜密的队形,把回军压迫在董志原地区。 回军建造了三百多座堡寨,作茧自缚,以为凭借天险,就能抗拒官兵,他就是要加快解放董志原,让那些负隅顽抗的回军认清形势早日投降。荔家堡的叛军下场和小崆峒一样,都被扔在沟壑里。 李国楼健步如飞回到军营,昨晚喝醉了没有动笔,回去马上写奏折,亲身经历了一场战役,要向同治皇帝夸耀一番,也好让两宫皇太后放心。他不后悔所做的事,事业成功就是要有后台,成为两宫太后的面首并不可耻,有这种待遇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足以承担社稷大任,才能得到慈禧太后、慈安太后的垂青。 李国楼还没写奏折就被副帅徐占彪叫去开军事会议,研究攻打荔家堡军事方案,这是一座石头垒成的堡垒,强攻荔家堡的战役伤亡一定比攻打小崆峒战役高得多。排兵布阵关系到无数名战士的生死,在巨大的模型面前,参事把每一支部队的位子标注出来,一面红旗代表一支军队。 李国楼不是战前指挥官,他已经把炮兵指挥权下放给荀喜,所以他无官一身轻,默默的倾听各支部队的指挥官阐述意见。 战役的实施方案,模拟出敌我双方可能出现的情景,战役的各种可能提出假设,沙盘上各支部队的消耗也被提出。对于攻坚战来讲,战前各支部队的协调,关系到战役的胜负,这里没有豪言壮语,只有一遍遍论证,把战役的残酷性考虑进去。 各支部队谁都不肯落后,关系到军队的名誉更关系到每一名军官的升迁。战争时期,军官都是靠打出来的,军人的价值就是在战场上体现出来。 军事会议吵得很厉害,土兵的土司彭定越和俍兵土司莫保国的两支小数民族有资格进入荔家堡,但他们兵源少,两支加起来只有1200人。李字营作为炮兵营协同作战,最后一个进入荔家堡,还是二百个名额。 还有哪支军队配合作战?让军帐里吵翻天,各支军队的将官拔剑弩张,毫不避讳的互相攻讦。 副帅徐占彪制定的屠城策略只是手段,让顽固死守的回军,认识到反抗只有死路一条。接下来还是以劝降为主,对于投降的回人以优待,这是既定国策。大家心里很清楚,往后各支军队要约束军纪,大清军人要以正义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所以发战争财也就这么几次,若是错过机会?回军开城投降的话,就像合围董福祥的十万人马,只能收缴一些陈旧的武器弹药。 军人喜欢干屠城这种事,可以为所欲为,正义之师杀敌,会毫不留情的摧毁敌人的一切。 李国楼看着昨晚还勾肩搭背一起喝酒的军人,今天翻脸无情的对骂,关系到一支队伍的收入,谁都不肯退让一步,更何况回军以掳掠为生,一座堡寨里金银珠宝不会少。 耳朵里听着战友们吵架,李国楼没有高风亮节的让出李字营的二百个名额,李字营战士渴望上战场,那是梦寐以求的事,他不会自断前程。吵架不管他的事,让副帅徐占彪头痛去吧。李国楼默不作声的看着作战地图,把刚才每一名军官的发言回味一遍,一名指挥官要善于总结经验,在群策群力的前提之下,形成独有的作战风格。 楚军高连升的军队受到照顾,副帅徐占彪这次没有把机会留给楚军,但把攻打第三座堡寨的份额给了高连升的军队。高连升很高兴的接受了防守侧翼的重任,不让荔家堡曹克忠所部向西突围。 徐占彪下达完命令,特地告诫道:“你们千万不要小看曹克忠所部,他们都是反叛的大清官兵,很多还是老兵,荔家堡里叛军就有二个营的兵力,对于我军的战术很熟悉,小心敌人的火炮,炮兵和步兵结合着前进。彭土司、莫土司不许逞强,巷战时带上火炮,别来什么鸳鸯三才阵,社会进步到火枪齐射的阶段,我不希望听见你们伤亡惨重的消息。” 徐占彪微微叹气,回人对于汉人叛军另眼相看,并不信任这些叛军,把这些叛军放在军事前沿当炮灰使,到头来让大清军人自相残杀。 大清军官哪里看得起两位小数民族的土司,穷山沟里的人,孤陋寡闻,这么点人数还练战阵,均发出嗤嗤笑声。 土兵的土司彭定越和俍兵土司莫保国,保持高人一等的态度,回道:“是徐副帅,我们会小心谨慎的。” 但两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就是想要用行动证明,土俍兵不愧为大清第一强兵的称号。土司彭定越和土司莫保国一点没把困兽犹斗的回军放在眼里,土俍兵最善于在山地上作战,一座数千人的堡寨,正好是他们的开胃菜。 管带荀喜看见李国楼一直在看荔家堡的地形图,知道李国楼还是不放心,便道:“徐副帅,末将以为荔家堡里面情况不熟,炮兵观测手视野有限,火炮延伸效果不好,攻下城门之后,进攻还是要步步为营。还是应该把大炮拖到高处,等建立了桥头堡,再让步兵突进。叛军曹克忠所部被称为顽凶,一定在想过在荔家堡里巷战,死角处一定还藏着弗朗机大炮,大军突进太危险了。” 众将一听不由凑到巨大的模型面前看究,郭宝昌微微点头道:“嗯,不错!荔家堡的地形适合打巷战,荀管带看不出你还有战略眼光,大有前途啊。” 荀喜最大的特点就是嗓门大,敢说敢做,毫不谦虚的回道:“还是郭守备有眼光,我来董志原就是来立功的,李字营炮兵的建设,我是首功之臣。所以徐副帅对我青睐有加,保举我做千总,由我组建川军第一个炮兵营。” 炮兵营官属于千总级别的官,荀喜被徐占彪收买,跑到川军阵营里去了。他原本是一座炮台的管带,管辖二十门大小火炮,如今连升五级,一跃成为各方争相拉拢的对象。他虽然感激李国楼的提携,但人往高处走,只能和新武堂说声抱歉。 李国楼对于手下人被其他部队看中,离开新武堂,抱着向前看的态度,军人还是早日分开好,聚在一起的武人,会是一个国家的灾祸。李国楼瞥眼徐占彪,在他面前哭穷的人,一眨眼要出资组建一个炮兵营。兵为将有的事实已经不能改变,战士是在为主将作战。 而将官为主帅而战,现在左宗棠、李鸿章都是忠君爱国的人,国家保持团结,枪口一致对着造反派。这些军人都是两宫太后和恭亲王提拔上来的人,现在这些军人还知道感恩,将来谁能制约这些富可敌国的将军? 徐占彪也在看李国楼,能够一言不发,保持低调也是一种本事。对于荀喜滔滔不绝推演战事,其实是新武堂战术课的讲述,能够纸上谈兵,还敢带领一群学生兵来打仗,理论结合实际,而且打了一场大胜仗,其志不小。李国楼城府很深,权力欲望非常强烈,将来一定是朝廷重臣。 “李大人,还有什么意见吗?”徐占彪很客气的说话,外表粗狂,但内心缜密,怕冷落了李国楼,故此一问。 “禀徐副帅,我军围困荔家堡,目的何在?只为得到一座堡寨吗?下官以为还是以战促使回军早日投降,所以打得要迅速,以摧枯拉朽的勇气解决战斗,瓦解敌人的军心,但绝不是赶尽杀绝。放一批回民回去,让那所谓的十八帅知道我军是仁义之师,只要归顺就能活,这样才能让战士们不做无谓的牺牲。”李国楼婉转的提出战略修改,尽量不要屠城,还是应该以战促使和平。 徐占彪一点即透,毫不犹豫的说:“嗯,这个主意很好,本帅下令攻入荔家堡之后,对于放下武器的人,一律不许屠杀,老百姓更是不许伤害,两位土司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是!我们一定遵守军令。”土兵的土司彭定越和俍兵土司莫保国抱拳听令,谁会去管冲杀在第一线的战士?这种军令说过和没说一样。 李国楼扫眼满军帐里的军官,这些人不是他的门徒,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多说也是无益,保持文官的高傲。再次负手不语,清风高洁的装酷,偷师军事会议的各种处置方案,拿来主义是他最大的收获。 第489章 婉娘的温柔 军事会议开完,在中军大帐,军官一起吃大锅饭,如今大清军队入乡随俗,荤菜以牛羊肉为主,人多就烤了一只全羊。那股香味勾人魂魄,让军帐里的人不由吞口水。没有哪位军官说要回去吃饭,适才还对骂的军人,现在又好上了,拿着大碗碰杯,比翻脸无情的戏子还会装。 这些来自天南海北的军人,以后大多驻守各地军营,也许一生也不会见面,虽然为了各自的利益争得脸红脖子粗,但战场上的生死之交,让他们转瞬之间又变成好朋友了。 虽然这些军官对于李国楼颇为嫉妒,打心底里瞧不起绣花枕头一样的人物,但有机会和李国楼套近乎,还是相谈甚欢。听一回李国楼说打拳击经过,胃口大开。李国楼稍微卖弄一回,话语依然不多,不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徐占彪别看他外面粗狂,但他也有野心,作为一路总兵,官职也就到顶了,大清为了防止军人专权,七年为一任期,然后就要调离岗位。他也想站在朝堂上,他朝堂的后台是左宗棠。如今李国楼是朝廷的后起之秀,升迁的速度无人可比,和李国楼搞好关系,为以后的发展打好基础。 徐占彪很给李国楼面子,并没有以统帅的身份强势压人,客客气气的征询李国楼意见,而且接受了李国楼的意见,荔家堡的回人只要投降,就不杀了。晚餐时候徐占彪频频与李国楼干杯,谈论的话题离不开打仗。 大军明天就要开拔,酒宴没有尽兴就结束了,众将官分头散去。李国楼憋了一个下午,无事可干,终于回到李字营,脑海里都是婉娘的身影,有婉娘在身旁伺候,才让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郭宝昌对他的诱惑,战场上杀戮带给他的力量,让他奋起勃发。 梳洗完毕李国楼来到内帐,一挑门毡看向侧卧在毛毯上的婉娘,身穿裘衣的婉娘睡着了。 李国楼轻轻的拉开婉娘的裘衣,贪婪的看着那隆起的丰胸,这种掩盖的诱惑,反而更加吸引人,引诱着李国楼想要掀开婉娘的内衣的欣赏那里面的风光。恍惚之间李国楼好似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婉娘身上散发出来,这种风韵少妇特有的幽香,却很让李国楼兴奋,李国楼呼吸着,突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鼻息也渐渐的有些粗重了起来,一双眼睛中,也射出了炙热的火花。 有些迷恋的欣赏着婉娘的风情,李国楼把目光拉向了婉娘的胸部,丰胸随着呼吸起伏着,显得越发的饱满挺涨了起来,这么诱人的情景,李国楼越看越难以自制了,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了婉娘的玉女峰上,薄薄的睡衣并不能阻挡带给李国楼的冲击,那种强力的弹性,尤其是那饱胀的程度,这般硕大让李国楼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婉娘的丰胸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充满了弹性,虽然隔着一层衣服,但是李国楼却仍然能感觉得到,在睡衣的包裹之下的肌肤,是多么的光滑,多么的娇嫩,一阵阵异样的刺激涌上心头,使得李国楼感觉到刺激之下,带来的震撼。 李国楼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婉娘丰盈的身躯,好似生怕惊醒婉娘一般,想要继续维持这种偷的刺激之感,抚摸着婉娘的丰胸,李国楼有些克制不住的轻轻的揉捏,那种影影的火热的感觉,让李国楼欢喜不已,他可以感受到在自己大手的挑逗之下,婉娘已经开始低声嘤咛,哪怕是睡眠之中,这种少妇的身子稍微撩拨,便会动情起来,李国楼喜欢这种把玩的快乐之感。 婉娘的丰胸丰硕肥美,柔软之中又带着强烈的弹性,那种感觉,真的能让人热血沸腾,感觉到了那里的变化,李国楼不由的暗暗的吞了一口口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兴奋的红着双脸便轻轻的将头埋了下来,微微的贴近了婉娘那饱胀的丰胸,还没有亲吻上去李国楼便感觉到,婉娘的身上透着一股淡淡的乳香,从那深邃的高处散发了出来,刺激着他本就有些饥渴的神经。 李国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股香味印刻在心中一样的,然后李国楼轻轻的张开双唇,轻轻的撩拨摩擦,时不时的用双唇轻轻的在嘴唇之内抿着捻着吸允着。这种感觉越发的刺激了,那少妇的滋味和奶香气息都让李国楼感觉到他的雄心和勇气。 “嘤嘤嘤嘤!”突然间,在李国楼的嘴唇的舔弄之下,睡梦中的婉娘竟然轻轻的娇吟了起来,红唇轻启,显得****,热气随着娇吟哈出,充满着妖媚的味道。 婉娘的娇吟让李国楼的动作猛的一滞,他停了下看了闭眼享受的婉娘,很想继续感受这种别样的刺激。 婉娘只是身体上的异样下意识的娇吟,并没有因此情形过来,睡梦之中的她,仿佛感觉到正有人在挑逗着自己,感应到正有人亲吻着舔弄着自己,撩拨着她那性感少妇的爱欲,尤其是这种撩拨之间那种酥酥的,痒痒的仿佛触电一样的酥麻,让她的身子异样的动情了起来,哪怕是睡梦中婉娘也本能的喃喃的呻吟了一声。 李国楼此刻心中带着无与伦比的刺激之感,更没有想到婉娘这般的成熟的少妇的胴体竟然如此的敏感,自己这么简单的逗弄她就开始动情了。让他越发的渴望了,他想要占有这个少妇,释放她内心潜藏的浓郁的欲望,让她永远臣服在自己的胯下。 如此念想之下,李国楼终于忍不住的伸出了手来,他感觉到入手处,竟然充满柔软之感,柔软中又带着仿佛少女一般的娇柔弹性,那种美妙的感觉,让李国楼的心头越发的火热了起来。 在李国楼的手指摸上了婉娘的时候,睡梦中的婉娘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张开红唇唔唔的轻吟了两声,娇躯微扭,丰胸娇颤摩擦着李国楼的嘴,一丝丝快感刺激的她那绝色的面容微微潮红,而这般的扭动,娇滴滴道:“吾儿,又调皮了。” 婉娘情不自禁的抚摸着李国楼那张让她痴迷的脸庞,明知故问道:“小楼,好吃吗?” “唔唔唔唔!”李国楼目光骤然一亮,爆发出如狼一般的光泽,嘴里含糊不清的回应。李国楼的双眸爆发出如狼的目光死死盯着婉娘的诱人风景,刺激的他的身体也变得火热了起来,一阵阵的冲动涌上心头,让他越发饥渴起来,不停的咽了一口口乳水以后,李国楼低下头来,充满激动的欣赏起婉娘的充满了成熟少妇的风韵的身体来了。 呼呼的浓郁的呼吸,让李国楼的喉头越发的蠕动,饥渴的感觉让他抚弄婉娘的身躯的动作大了一些,最刺激他的心神,这让他的双眸越发的火热了,如狼一般的俯下身子压了上去,轻柔的将婉娘压在身下,那早就饥渴的双唇轻轻的覆盖在婉娘的双唇之上,充满香气的樱唇,让李国楼不由自主的轻柔的亲吻吸吮了起来。 发出呜呜咽咽的娇哼之声,在这种亲吻中樱唇轻启、唾液微吐,和李国楼缠绵深吻。 李国楼在饱尝婉娘口中香甜后松开她性感的红唇,他的双唇转向婉娘那晕红嫩颊、修长脖颈。 婉娘春情上涌,娇躯也逐渐的火热了起来,呼吸不由的粗重了起来,而眼睛射出了如母狼一样的目光盯着李国楼贪看。 李国楼欣赏婉娘那熟美的娇躯,身段玲珑浮凸,身材本就傲人,加上眉宇间的那浓浓的少妇的妖媚、尤其是此刻体香幽馥,身材前凸后翘,火辣之处让人有种魂飞魄散的冲击之感,胸前丰满而坚挺丰腴,就连躺下时依旧高耸挺立,这般的硕美饱挺,既柔软又富弹性的在他眼前不住弹跳,就仿佛绽放的牡丹一般美艳非凡。 娇躯美艳丰满,肌肤光泽莹润、肉香嫩滑,这般的躺在李国楼的面前,令他眼睛发亮,看上去纤细实则丰腴饱满的腰身,饱胀浑圆的丰臀,平坦的小腹,白皙嫩滑的活像是没走过路一般的娇柔细嫩,诱人心魄!这种少妇的风情,最让李国楼心神激荡,难以抗拒这份无上的诱惑。 美艳的娇躯看的李国楼心头激荡无比,这一刻,他再一次的俯下身子,亲吻婉娘的娇躯,尤其是一条火烫的舌头顺着婉娘脂光肤嫩的细致缓缓而下,细细的品尝舔弄,舔舐的婉娘忍不住发出了醉人的哼声,尤其当李国楼那灵巧的舌头,从娃娘饱满丰硕的乳下慢慢划过,逐步地向上舔弄着的时候,快感剧烈的涌来,刺激的婉娘唔唔的娇哼了两声,甚至刺激的她那紧闭的眸子都颤抖了起来。 而此刻的李国楼在这种甜美的口腹之欲的刺激之下不由的加大的吸吮的力度,尽情的吮吸着。 快乐的感觉,不但李国楼十分享受,婉娘也忍不住红唇轻启,哼吟声愈发娇媚,娇躯虽本能扭动了起来,欲拒还迎送向他口中,任由李国楼大展口舌功夫,逗得婉娘愈发情动难耐。 婉娘的娇躯的扭动,尤其是那逐渐火热的娇躯不停的悸动,按耐不住的娇喘道:“吾儿,小娘想帮你生个儿子。” 李国楼想着婉娘为他的付出,一路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抛弃不会娶她的念头,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婉娘那张白嫩的脸庞,点头道:“好吧婉娘,我答应娶你,以后你和艺娜姐妹相称,别让外人说闲话。家里给我看好,不许家里几个奶妈靠近我。” “傻瓜,喜欢就上,没人会说你的。家里的女人,都是你的,不占便宜还是男人吗?”婉娘承受李国楼的欢爱,紧紧搂着她人生第二个男人,她把终身的幸福交予这个男人身上。 “不要!我只要你就够了。”李国楼虽然在勇猛的进攻,但一想到家里一大帮如狼似虎的女人,不愿承担太多的责任,对于女人的要求越来越高,姿色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他还要满足皇宫里的两位太后娘娘,没空招蜂引蝶。 “我要!我要!小娘的胃口被你弄大了,回去怎么办呢?”婉娘在欢爱一次之后,知道李国楼还会再来一次,娇躯稍微引诱一下,便让李国楼又爬了上来。 “小娘别贪婪,我会把你们照顾好的,不过要细水长流,回家就给我老实点,每个月我会努力几次,把你们喂饱。”李国楼想往着家里的那张红木大床,那里的春色无边。对于婉娘他只是浅尝即止,出门在外不能尽兴。 他的脑海里就是周艺娜的身子,而且还是的婉娘和周艺娜母女叠加在一起,虽然他已经极力的压制自己这种的想法,可是这种母女的刺激一旦启发,内心之中,多少都有这种刺激的渴望。实在是太刺激了,把婉娘和周艺娜这对母女放在一起品尝,那是多么一副美丽奇妙的情景,滋味又么的美妙啊!李国楼想着当初给周艺娜开苞的那一刻,更加生猛无比的进攻?????? 第490章 围困荔家堡 李字营休整一天,第二天各部人马浩浩荡荡向荔家堡开拔,漫漫黄土高坡,各色军旗招展。在小崆峒的大胜让清军各部士气高涨,军鼓有力的敲击,军号声在黄土高坡回荡。绵延的马车上面那一门门巨大的火炮,预示着大清军队实力强劲,野外作战没有对手,那些龟缩在堡寨里的回军,负隅顽抗的等死。没有哪支回军冲得垮大清军队的战阵,如今大清军队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悍不畏死,一往无前,放眼整个东方已经没有对手。 参加过敢死队的李字营二百名战士,跨在战马上,挥舞着血迹斑斑的战刀和成千上万的战士一起欢呼,眼前一座高大堡寨已经尽收眼底,荔家堡必将被大清军队摧毁,谁都阻挡不了国家统一的脚步。 那高大的石垒城墙上飘扬着一面面飞鹰大旗,展翅高飞的雄鹰真的能够带领回民反清、排汉,建立一个单一民族的国家吗? 说回民起义是正义的人,难道不知道回民到底要的是怎样一个国家?若是给回民地方自治权,接下来就是闹独立,清除汉族人口,建立一个伊斯兰王国,回民起义不仅是反清的,而且是仇视汉人的,回民起义的核心思想即反满排汉。 看着那面象征独立的飞鹰大旗,大清军人目露愤怒的神色,他们要摧毁这面旗子,把黄龙大旗重新插在这块祖国的土地上,大西北属于大清,新疆属于大清,祖国绝不容许分裂。 “于斯万年,亚东大帝国!三月纵横独立帜,江河蔓延文明波。四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揭我黄龙帝国旗,唱我帝国歌!” 李字营上千名战士屹立在黄龙大旗底下,唱起军歌,他们是正义之师,为了祖国统一大业,来到大西北打响一场内战,这场战争绝不是他们愿意看见的。但无论哪个民族胆敢分裂祖国,必将受到最无情的摧毁。这场战争不关系到民族,也不关系到信仰,只为统一的祖国。那些背叛祖国,与俄国人勾结在一起的人,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荔家堡全以青砖包砌,全城墙上共建有城楼14座,东门、西门有瓮城,并设千斤闸,与城墙构成完整的防御体系。城墙上可以看见一门门黑洞洞的大炮,只要清军进入射程,就会开炮。荔家堡是董志原的东面的门户,占领荔家堡之后,大清军队可以有一个进攻的桥头堡,撕碎整个董志原的防御体系。 虽然二月的黄土高坡依然天寒地冻,冰雪还没有化去,但在寒风凛冽中无数大清军人,开挖沟渠,建立一道道防御工事,把荔家堡的包围起来,一座黄土高坡之上建立的堡垒阻挡不了英雄的大清军人,每一名大清战士相信,只要把炮台建起来,荔家堡整座堡垒必将土崩瓦解。 在离荔家堡东西大门千米之外的地方,大清军人、民夫筑建起高大的炮台。他们毫不在乎荔家堡里面的守敌,胆小懦弱的敌人早就把城门堵死了,只等着天朝官兵的攻击,荔家堡里面的回军以及叛军已经没有未来。 副帅徐占彪连信使也懒得派遣,和回军没必要谈判,要么投降,要么受死?大清绝不容许国内出现另一个政权,所谓正义的民族觉醒,只有汉人可以使用的口号。 徐占彪望向荔家堡城桓上的一面旗子,上书:一个“曹”字。鼻腔里发出忿怒的冷哼声,紧紧的握紧拳头,暗自发誓要把荔家堡屠个鸡犬不留。 曹克忠原为固原提督雷正绾的营官,带领一营的兵马在前线“炸营”,之后加入四帅崔伟的回军,在逃入董志原途中,烧杀抢掠,罪恶滔天。大清的叛军比回军更加可恨,回军的俘虏还有一线生机,叛军没有活路,要被剖腹剜心。 曹克忠所部让大清承受的耻辱,更让徐占彪怒火熊熊,想到杨大娃子带领四百多人的归顺,正好让两路人马自相残杀,也让杨大娃子证明自己是真心实意投靠大清。 这是大清对于归顺的人一种考验,董福祥的董字三营的扩建,就是建立在回人把屠刀对准自己民族的觉悟上。杨大娃子想要扩建成两个营的编制,就是要靠浴血奋战来证明对大清的忠勇。徐占彪勃然而道:“命杨大娃子、穆三的人马攻打城西,为第一梯队。告诉他们好好干,只要把军旗插在荔家堡城头上,第一功就是他们的。” 传令官领命而去,身旁的其他将官浑身别扭,敢怒不敢言,“第一功”让所有人垂涎,竟然让一名降将得去,置他们于何地。但战场上军令如山倒,副帅徐占彪这个处置方案自有道理。 土司彭定越和土司莫保国互相对视一眼,彭定越心领神会的跨前一步,抱拳执礼道:“禀徐副帅,我们攻打城东门也应算第一功,有荀字营强大的火炮支援,雪山狮子旗一定飘扬在荔家堡的上空。苍天可鉴,黄土为证,我们才是大清最忠实的奴仆,愿意为皇上效死。” 徐占彪欣喜的扶起两名少数民族土司,大大夸奖了他们一通。这让旁边陪同的李国楼颇感好奇,不停的打量两名土司。土兵、俍兵历史上对于大明更加忠心耿耿,曾经是与满人作战的主力军。两百年过去了,这两支少数民族的军队,已经变成满人的爪牙,攻打太平天国的石达开不遗余力,把三十万太平天国西征部队消灭在大渡河岸边。 如今土兵、俍兵大老远跑到大西北来了,要把回军赶尽杀绝。落入这两支少数民族的俘虏,一辈子做奴隶了,以后和猪狗没有区别。少数民族蛮夷喜欢剥皮挖心,这种野蛮的行径,李国楼不好多嘴。连皇上也不管这些少数民族内部政策,他又不是解放劳苦大众的大救星,犯不着和蛮夷讲道理。 李国楼抬头看向荔家堡的城东门,建立在黄土高坡上的荔家堡,是那么雄壮高耸,而他要把这座历史悠久的堡寨摧毁。历史翻开新的一页,有了新式火炮,攻城战不单单是攻打一座城门,任何城墙都能成为突破口。荔家堡里有多少守敌已经不重要了,在强大火炮面前,所有的敌人必将化为灰烬。 过去打仗,有一座城堡可以固守,能够负隅顽抗很长时间,如今没有强大火炮支援,想要守住一座城堡,变成难事。围攻城堡不需要兵力几倍的优势,只需要把敌人的城门堵死,敌人的兵力便展不开,守城不可取,特别是守一座没有退路的城堡。 李国楼不由在想天津卫的防御工事,那里也是一座防不胜防的城市,无论如何不与八国联军在天津开战。应该直接在郊区展开对攻战,只要有雄厚的财力,建立起强大的炮兵集团,没有哪个国家敢和大清在陆地上展开攻坚战,炮兵与步兵协同作战,才是大清军队未来作战的模式,再加上大清得天独厚的骑兵,那就完美了。 兵是打出来的,连年的烽火,铸就了一批又一批战将,左宗棠的楚军比李鸿章的淮军好无数倍,懂得军队建设的重要性。虽然这些军队也走私贪污,但能把赚来的钱用在部队建设上面,这支军队才是未来国家振兴的希望,靠淮军那批贪得无厌的将领,那大清就没救了。 李国楼一个人在想乱七八糟的事,他无权一身轻,对于副帅徐占彪站在前沿工事前指点作战方案,一点也不感兴趣。长官不是万能的,身在第一线的指战员懂得具体安排作战,最高指挥官只需发挥布局上的战略优势即可。 至于战场上每门炮的配置方案,哪能管得了呢?一个人是指挥不了一支军队的,要靠所有人群策群力,才能把一支军队带向胜利。培养人才绝不是发现几个人,而是要有一大批人才可以使用,这样的军队才能一往无前的迎接胜利。 荀喜唠叨不停,把火炮营的配置夸上天,吹嘘炮兵营的建设让他呕心沥血,耗尽了平生所学。徐占彪平生第一次听见炮兵营建设还有这么多讲究,颇感兴趣,询问各种幼稚的问题。 李国楼嘴角微微牵动,暗自恼怒,没有他的财力支持,哪来的火炮齐射,更谈不上火炮延伸,建立一个安全区域。战争就是烧钱,没有钱打仗,只能靠一个个人奋不顾身的攀爬城墙,用尸体铺就一条血路。是他让徐占彪的军队少死上千人,他才是这场攻城战的首功之臣。 但李国楼是什么人,岂能和宵小之辈争功,沉默是金!一言不发的笔直站立,李国楼抬起双眼望远镜看向千米之外荔家堡的城头,能够看见城头上有人在拿单筒望远镜看向他们所在的炮台。李国楼嗤之以鼻的冷笑三声,曹克忠、陶茂林、张华这三个大清的叛徒,等着受死吧,他也想尝尝剖腹挖心是什么滋味。 同样是哥老会的余孽,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就聪明许多,生死关头,抛弃多年的信仰,重新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识时务者为俊杰!抱着一个宗旨到死的人,注定是人生的悲剧。 望远镜里依稀可以看见敌人首脑的面容,曹克忠果然面目狰狞,那张宽大的脸庞上虬髯丛生,多久没剃须了?李国楼喃喃自语:“曹克忠,你可不要死啊,我也想做一回梁山英雄。” 旁边饭大慧学着李国楼模样,负手自命清高,一言不发的饭大慧好似李国楼肚子里的蛔虫,脱口而出:“李大人,你是文官影响不好,这种事还是不要做了,严于律己,宽于待人。见证历史,并不代表参与进去。” “嘿嘿嘿!”李国楼干笑三声,转过身形,按耐不住的说道:“荀千总,你就别吹嘘了,这点家当都是我帮你攒起来的,源源不断的炮弹也是我派人运来的。你就是一个败家仔,这么浪费炮弹,接下来三百座堡寨,怎么打啊?” 荀喜被李国楼打断话题,十分不满,斜眼睨看,毫不犹豫的反驳道:“李大人,这你就别操心了,只要我把三座堡寨彻底摧毁,化为灰烬,也就把敌人顽抗到底的信心摧毁了。等到春季大地复苏之时,投降派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回子绝不是铁板一块,那十八大帅,会撅着屁股来投降。哇咯咯······” 荀喜双手叉腰,站在一门克虏伯大炮前仰天大笑,那股舍我其谁的气派,让人过目不忘,这才是大将的风范,不愧为徐占彪新任命的果勇营炮兵营的千总。 李国楼一摸鼻子,又不吭声了,犯不着和荀喜呕气,从他认识荀喜第一天起,这个人就是这样无礼,满人自有满人的优越性。 在其他事物上汉人早已高过满人数筹,平时这些汉人将领不把满人放在眼里。唯独在炮兵营建设上离不开满人的扶持,对于炮兵营里满人的骄纵,均视而不见,像荀喜这样敢于对长官言语不敬的行为,也一笑置之。 徐占彪抚摸着他那一脸的虬髯,笑眯眯的说:“荀千总,本帅看好你的表现。明天本帅要看到黄龙大旗插在荔家堡的城桓上,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不成功便成仁!”炮兵阵地上的众将士挺胸凸肚的站立,向副帅徐占彪表达他们一往无前的决心。 大清军队积蓄所有的力量,要攻下荔家堡,这是董志原的桥头堡,将为大清军队开启胜利之门。 第491章 荔家堡最后的疯狂 荔家堡的城头上,一阵风拂过曹克忠的脸庞,那飘絮的虬髯跟着拂动。(。纯文字)曹克忠、陶茂林、张华这些好兄弟都是哥老会的成员,抱着反清复明的宗旨,加入到回民起义的行列,号召更多的汉人加入反清复明,却四处碰壁,汉人村寨也不欢迎他们。从起义时的四百多人,到如今的二千多人,看似队伍增加不少,但大多是流民,武器弹药不足,绝大多数人在用大刀长矛。 哥老会以‘广开山头’,‘拜会结盟’等形式为主,乡闾士绅、街衢富贾纷纷加入,把持一地,无容他人染指其间。 哥老会是由天地会、仁义会和江湖会演变而来。哥老会作为一种秘密的民间结社,虽有其悠长的斗争历史,但是在清代咸丰年间以前,它是以江湖会的名号在民间活动的。在嘉庆年间,它又叫仁义会,而仁义会也就是天地会的分支。因此“由天地会而仁义会而江湖会演变成成哥老会,这就是它的源流”。 后来哥老会经历了川楚陕白莲教起义时期啯噜与白莲教的融合,和太平天国起义时期天地会与白莲教两大结社系统的相互融合两个重要阶段。在这两个阶段,因为经历了社会形态发生变化、社会极度动荡秘密结社飞速发展、会党与教门广泛融和的条件下,以啯噜的组织形式的胚型,吸收了天地会、白莲教等组织的若干特点,逐步形成起来。 江宁盐运使李榕说:“窃按蜀中尚有啯噜会,军兴以来,其党多亡命归行伍,十余年勾煽成风,流毒遍湘楚,而变其名目江湖会。每起会烧香,立山名堂名,有莲花山富贵堂,蛾眉山顺德堂诸名目。每堂有坐堂老帽、行堂老帽。每堂八牌,以一二三五为上四牌,六八九十为下四牌,以四、七两字为避忌,不立此牌。其主持谋议者号为圣贤二爷,收管银钱者号为当家三爷。内有红旗五爷专掌传话派人;黑旗五爷掌刀杖打杀,其聚党行劫者谓之放飘,又谓之起班子。” 李榕所描绘的,正是哥老会的情况。左宗棠也说:“盖哥老会者,本川黔旧有啯噜之别名也。”又说:“自顷啯噜变为哥老会匪,军营传染殆遍。” 这也是清军不断出现炸营的源头,为何不断有战士加入哥老会,也是有缘由的。因为哥老会成员在军队里悍不畏死,愿意舍生忘死的救援自己战友,而不像绿营的战士,一到战事不利,就会自顾自的逃跑。由于在战场上,战士需要战友的帮助,在得到哥老会战友帮助之下,就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哥老会组织,形成大清军队屡禁不止的局面,深受哥老会毒害的大清军队,对于加入哥老会的军人,一律开革,甚至以屠杀来解决这颗毒瘤,但依旧没能杜绝哥老会在军队里的传播。 在大西北作战的大清军队,不止一次的出现哥老会成员带领军队“炸营”,刘铭传、雷正绾都因为手下军队“炸营”,而受到严厉处分。 曹克忠带领一个营的军队造反,但大西北早就被回军荼毒得满目苍夷,由始至终拉不出一支像样的队伍,在大西北转战一番之后,只能依附于回军羽翼之下。当初起义提出的口号,变得不合时宜。回人可没有想过让汉人重新欺压到他们头上,在董志原回人地位高于汉人,曹克忠的汉军便给派到东线的最前沿阵地荔家堡。 看到西城门来了大批清军,把回军的退路给堵住了,荔家堡的回军便知小崆峒的回军全军覆没了。董志原曾经是回军的战略纵深,这里是回军的老巢,没想到如今被清军压缩在一座城堡里动弹不得。 本以为战事至少也要到开春时才会展开,而今清军提早展开攻势,已经不给荔家堡的回军回旋的余地。 城里的回军眼睁睁看着城外的一座座小型堡寨村落被清军轻易攻克,轰隆隆几声,黄土高坡上的一座堡寨就垮塌了,硝烟过后,就能看见另一座山头上插着雪山狮子旗。千米之外的地方,清军在对手无寸铁的回民展开大屠杀,那些被抓的回民,就在荔家堡城下被枪毙。 没有人向荔家堡城头上的人喊话,十几个人,二十几个人,一批又一批回民被枪杀,这就是在向荔家堡的回军表明,反抗到底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城头上的人噙满泪水痛哭流涕,咬牙切齿的痛骂大清军队的残忍,血债要用血来偿,有这么多血债,所以回民才要造反。造反有理,回民起义万岁! 回军早就忘了外出打粮时的场景,也是这般对待汉人村落,战争泯灭人性,分不出谁比谁高尚。 曹克忠所部原本还有依仗,从各地缴获的弗朗机大炮以及榴弹炮和臼炮,也有四十四门之多,准备在攻防战时和大清军队一较高低,要让荔家堡的城墙下堆满清军的尸体。但现在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琢磨不透清军的实力,因为清军在千米之外的地方铸起炮台。 虽然还没有看见清军的红夷大炮,但冰天雪地里能把几千斤的大炮拖到前沿阵地,这让荔家堡守军恐慌,清军把守城用的红夷大炮拖到黄土高坡上来,这是怎么办到的呢?回军军心已乱,虽然有赴死的决心,但无论是回人还是汉人都知道他们的末日来临了。一股绝望的氛围在荔家堡上空蔓延,上千张毫无生气的脸,变得煞白,已经和死人没有区别了。 从外表上看,回军没多大区别,除了没长胡须的人,一律都是大胡须,不修边幅的邋遢样,陶茂林接过望远镜在观察远方的炮台,嘴里骂骂咧咧:“娘希匹!杨大娃子欺师灭祖,全身生疮,家里人死绝。” 对于一颗红心,认同帮派利益高于一切的人来说,怎么也想不通杨大娃子会做欺师灭祖的事,好好的汉人不做,干嘛要做满人的走狗呢?死也要死的有尊严,他们是为汉人独立而战,尽管已经沦落到替回民当炮灰的境地。 曹克忠叹道:“陶将军,骂不死满清走狗的,还是省点力气吧。杨大娃子既然选择离开我们的队伍,就是我们不同戴天的敌人,他应该也在城下,臭不要脸的,还知道羞耻,到现在我还没有看见他的旗号。” 张华嗤之以鼻道:“大哥,你高看杨大娃子了,他就几百号人,满狗会给他旗号?等攻城时,他就是炮灰,第一个爬城头的人,一定是杨大娃子的人马。” “对,死了活该!”曹克忠好似幸灾乐祸的捏紧拳头,大声的鼓舞士气。 曹克忠心里哀叹,他的兵马岂不是也被四帅崔伟当炮灰使。回人是为了独立而战,还有这么多民众支持,愿意为了崇高的事业奉献生命。而他们呢?连汉人都不相信哥老会的主张,把哥老会的起义当做黑社会造反,经历过无数次血战,从来没有哪座城市打开城门迎接哥老会义军的到来。 能怪谁呢?哥老会的开山鼻祖郑成功有过一次性屠杀三十万平民的记录,比满人屠城有过之而无不及。所谓的民族英雄,也没把汉人当人看。在大清的肆意污蔑下,哥老会在大清民众心目中形象欠佳,民族英雄郑成功更是被大清贬得一无是处。哥老会高举的两面大旗,“反清复明!”“匡扶汉室!”并没有得到各方民众的支持,在大西北哥老会领导的汉军没有发展壮大,便沦落为回军的一支武装。 “满狗的火炮不多,没有几门嘛,不要怕!只要顶住第一波攻势,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弗朗机大显身手的时候了。”陶茂林高举望远镜不停的找寻城外炮台上火炮的踪迹,怎么也找不到一门,便自我安慰的告诉同伴。 在荔家堡的攻防战中,回军占有天时地利人和,有了四十四门大小火炮的支援,回军心里有些底气,认为至少可以和楚军在城头展开一场攻防战。 但回军对于神人左宗棠的恐惧,已经附上心头,没有谁夸下海口,敢拉出一支部队去和左宗棠的楚军展开野外决战。武器的巨大劣势,以及领教过楚军悍不畏死的冲杀,已经让回军失去机动作战的能力,没有地利优势,回军连一个回合也不敢和楚军打仗,回军只有靠地利优势,死撑战局,想把大清军队拖垮在董志原的茫茫黄土高坡上。 “小崆峒是黄土垒成的堡垒,被敌人攻破很正常。我们这里可是巨石垒成的堡垒,完全不能同日而语,徐老帽等着在荔家堡收尸吧,不死上万把人,满狗连墙头的景色也看不见。哈哈哈哈!”曹克忠谈笑风生,大声的鼓舞士气,给周围的战士造成假象,认为大清军队不过如此,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誓死保卫董志原,誓死捍卫回民的生存权力!”城头上回军振臂高呼口号,不论是回人还是汉人都在呐喊。 如今回民已经变成弱者,而弱者的要求不高,一点也不高,只是苟活,像人一样活得有尊严。但是满清连这个基本的要求也不给回民,所以他们才会拿起刀枪对准昔日的主子。回民再也不说建立独立的伊斯兰王国,他们只是为了生存权而战,只需要一点点地方自治权,回民幻想着和南蛮子一样,建立高度自治的土司政权。这也是支撑他们战斗下去的决心,打出一片天地,在大西北站稳脚跟。 曹克忠嘴里泛着苦涩,反清复明的哥老会在这里沦落为回军的附庸,而且是在为回民独立而战,和他当初起义时的想法完全不同。当初各支哥老会分舵说好互相呼应,可成功起义的军队,没有几路人马,几千造反的官兵,虽然对大清造成一定的损失,但没有形成排山倒海的冲击波。有些哥老会组织还没举事,便给大清军队镇压了。他连起义时的宗旨也不能提,嘴里叫喊的口号,连他都不认同,难不成要加入伊斯兰教?将来替回民争取更大的利益。 曹克忠虽然是坚定的哥老会成员,但也想过投顺大清,可人的命运不同,杨大娃子有了立功的机会,重新回归大清。他现在就算负荆请罪,也难逃一死。他和手下的兄弟已经无路可退,就算知道被四帅崔伟派到荔家堡当炮灰也不能逃跑,命运在这里将画上终点。大清能战之兵太多,依靠二千多汉人和二千多回民要想守住荔家堡,那是不可能办到的,曹克忠连说大话的勇气也没有了,留给他的路只有玉石俱焚一条死路。 至少他风流快活过,潇潇洒洒走完一生,此生无憾了,曹克忠振作精神,脸上露出yin兮兮的表情,一提裤子的腰带,吼道:“弟兄们,满狗不会晚上进攻的,先去快活一场,干他娘的小娘子。” “嘿嘿嘿嘿!”一大帮人蜂拥跑下城头,他们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已经不想明天会怎么样?死亡对于他们来讲就是解脱,那些小娘子也会和他们共赴黄泉,血肉相连的关系,哪能被满清狗得去。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无情,自己人也杀自己人,柔弱的女性第一个遭殃,曹克忠会把荔家堡的女性杀光。但现在他还没有下达命令,在他看来守卫一座巨石垒成的堡寨,有枪有炮有可战之兵,至少也能撑上三四天。曹克忠从来没有见识过上百门火炮齐射的威力,他不知道明天就是荔家堡末日来临。 如今荔家堡已经变得迷乱不堪,等着遭受大清军队雷霆一击的回军,上演最后的疯狂,发泄人生最后的欲望,把荔家堡变成人生最后一片乐土。 第492章 给关帝爷上香 夜幕降临,一座座帐篷竖立在黄土高坡上,灯笼好似星星点灯,一眼望不到尽头。清军军营里,每座营帐里军官都在给战士鼓舞士气,吃饱喝足的战士,磨刀擦枪等待黎明的到来。 杨大娃子所部已在前线,在乡东原畔镇休整七天,杨大娃子便自愿请命上前线。要想得到功名利禄就要用命去搏,他从来没想过将来去守卫一座烽火台,手下人都是亡命之徒,只要他一声令下,便会舍生忘死的攀爬城头。 虽然已到熄灯时刻,但他的军营里战士们谁都睡不着,可以看见烟头燃烧的点点火星,吞云吐雾的军帐里,兴奋过度的人谈兴正浓。 杨大娃子炸营造反时,哥老会几路舵主联合,最多时有上万兵马,把左宗棠搅得焦头烂额,曾经的风光历历在目,口吐一口浓烟,叹道:“老子没白活,够本了!曹克忠这小子最喜欢抢娘们,荔家堡里钱财女人一样不少,只要有命活,让高守备明晚给你们做证婚人。” “这么麻烦啊!”黑暗中有位兄弟好似心不甘情不愿,他还年轻,不想这么早结婚。 “啪!”旁边有人打了说话人一巴掌,穆三怒叱道:“混蛋!我们是大清官兵了,哪能不负责任。高守备说了,要么别吃,吃了就给我放进兜里,还要养一辈子。别挑三拣四,土司的猴子兵,只要母的都会上。” 军帐里一阵哄笑声,他们其实就是土匪,如今改换门庭,变成大清官兵了。这就是乱世的好处,见风使舵,涅槃重生。他们很放松,也很轻松,跟对了大哥又过上好日子,吃饱喝足就想入非非。 杨大娃子朗声道:“高守备收留了咱们,就是我们的主公,报答主公最好的方式,就是替主子长脸。那土司的猴子兵,还想和我们争功,我呸!光练不打的假把式,哪能和咱们比。明天咱们一鼓作气登上城头,一定要比城东门先插上军旗。也让徐副帅看看咱们不光是骑兵,登城战也一样无惧死亡。徐副帅会给咱们两个营的编制,接下来董志原的肥肉,就轮到咱们了,跑到哪里都有咱们的发言权。” “干他娘的!”一帮大老爷们,忿然站起,掐灭烟头,对于明天登上城头充满信心。前车之鉴便是郭宝昌的皖军一鼓作气登上小崆峒,更何况他们身后有强大火炮营支持。 黑夜中杨大娃子的眼眸闪着精光,一闪一闪的发出耀眼的光芒,浪子四海为家,迷失了本性,流浪之后才发觉还是祖国母亲怀抱最好。没有后顾之忧的日子,让他心态放缓,明天就是大清对他考验的时刻,用鲜血洗涮耻辱,插上荣耀的军旗,向世人证明浪子回头金不换。 登城战是技术活,好似杂乱无章的冲锋陷阵,其实都有迹可循。中军帐里参事一丝不苟的在做战争推演,作为主将徐占彪不眠不休,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荔家堡的模型。 大清军队经过十几年的历练,早已形成固定的作战模式,攻打一座坚固的堡垒,都用大量的炸药炸开城门。所以这一次清军也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表面上清军在荔家堡城外修筑炮台,实际上另一支工兵部队早已把地道挖至荔家堡的城门之下。 川耗子的名讳不是白给的,对于在黄土高坡下开挖地道,实在是太简单了。半夜时分,得到东西城门下,炸药已经全部安放到位的消息,军帐里一片欢腾。徐占彪一颗提心吊胆的心终于落下,战争不像战报上写的那样按部就班的进行,很多事都是军事秘密,战报上不会提起。就像战争需要的那样,清军可以把炮兵吹嘘到天上,也可以把工兵的功劳埋没,表面上看到登城战是冲锋陷阵的战士是多么勇猛,无惧死亡,暗地里是好多兵种协同作战。 打仗是一笔经济账,作为主将就要算出最合理的收支情况,不到万不得已,主将不愿意拼消耗的,所以能多消灭敌人,又能保存自己的实力,何乐而不为。 徐占彪心里的石头落下,环顾四周的军官,哈哈一笑道:“回军都是狗屁,还自封元帅、将军呢。黄土高坡上修筑堡垒,本帅挖也把它挖塌下,明天一战就要攻下荔家堡,不给敌人残杀妇孺的机会。” “得令!”土兵的土司彭定越和俍兵土司莫保国傲然自得,好似荔家堡已在他们手中。 “中午我要在荔家堡吃午饭。”徐占彪意气风发,一甩袖子转身去睡囫囵觉。他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黎明来个大地震,荔家堡的城墙不复存在,谁都阻挡不了大清勇士的冲锋。 其实徐占彪倒在毛毯上也睡不着,但作为一方主帅,就要表现出大无畏气概,也让手下人怀有敬畏之心。荔家堡的守敌已不足为虑,他已经把心思放在下一场战役上,困兽犹斗的回军想用一座座堡垒来束缚大清军队的脚步,痴心妄想! 油灯闪烁,徐占彪掏出怀表,表盖里是他夫人的照片,思念家人,盼望这场毫无意义的内战早点结束。 李国楼彻夜未眠,他让新武堂主管工兵的校官刘宇等人去查看地道,在战场上学习打仗,地道战是解决攻城战的最好武器,天平天国的首都天京,就是被上万斤炸药给轰垮城墙的。 平时特爱干净的李国楼,像一只狗一样,爬入肮脏不堪的地道,这种感觉怪异,在漫长的地道攀爬,足有一千多米的距离都是手脚并用,一点一点往前爬。终于来到巨大的地洞里,四周堆满了炸药,整箱整箱的炸药,连箱子也不用拆。 “哦!”凭借昏暗的灯光,李国楼看清楚地洞里的布局,原来炸药要这么堆放,身临其境,才知道人的渺小。 “走吧!”刘宇看清布局,不敢多耽搁,向旁边看护的工兵点头,表示敬意。 在硕大的地洞里呆了五分多钟,油灯就熄灭了,地洞里空气稀薄,不能长久点燃油灯,李国楼和手下五人,又转身往回攀爬。 刘宇跟在李国楼屁股后面攀爬,对于李国楼只有敬佩之意,从来没有长官会亲身钻狗洞,这不是作秀,朝堂上没有人会知道李国楼爬过地洞,身临上万斤炸药旁边,看似短短的五分钟,需要忍受死亡的氛围。在战场上学习打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像翁同龢那样在新武堂挂一个校长头衔,不知兵的人却成为军机大臣。李国楼才有资格成为新一代的军事领袖,亲临犯险之后,李国楼的能力得到所有人肯定。 战争对大家来讲是一件陌生的事,但李国楼竟然把纸上谈兵的新武堂变成真实的战场演练,经过这一次大西北之行,刘宇和新武堂的校官、学生一样,在战争中学习打仗,感觉成长了,他们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老兵。 “刺激!爽!”李国楼爬出地洞第一句话,就博得众人的好感,他没有拍打身上的尘土,而是习惯性的掏出怀表,看一下时间。漫长的黑夜即将过去,董志原新的一天迎来曙光。 竹筐里都是白膜,硕大的铁锅里还有热气腾腾的肉汤,炊事员把可口的早餐,拎到了前沿。躲在战壕里的战士啃着白膜,喝着热汤,怀揣着长枪,等待冲锋号响起的那一刻。按照军事条令,战士们一言不发,在沉默中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在漫长的工事里,还有五辆巨大的云梯,攀登高大城墙,不仅需要竹梯,还需要云梯,这是攻城战必须的登城武器。 宋朝官修的军事著作《武经总要·攻城法》记载:“云梯以大木为床,下施六轮,上立二梯,各长丈余,中施转轴,四面以生牛皮为屏蔽,内以人推进,及城则起飞梯于云梯之上。” 云梯采用了中间以转轴联接的折叠式结构,并在梯底部增添了防护设施。此外,上城梯(副梯)也出现了多种形式:有“飞梯”,长二三丈,首贯双轮,欲蚁附则以轮著城推进;有“竹飞梯”,用独竿大竹,两旁施脚涩以登;有“蹑头飞梯”为两层,上层用独竿竹,中施转轴以起梯,竿首贯双轮,取其附城易起。这些改进,一方面进一步降低了主梯在接敌前的高度,增加云梯车运动的稳定性,并减少遭受守军破坏的可能;另一方面,又配备了可适应多种复杂条件的上城梯,使登城接敌运动简便迅速。 攻城战非常繁琐,要考虑许多突发情况,这炸药虽然已经埋好,但万一城墙没有被炸得垮塌,战士们还是要爬城头。另外需要把铜炮、榴弹炮、臼炮拖上城头,竹梯承受不了大炮这么重的分量。把大炮先拖上云梯,再用轱辘吊上城头,距离就缩短了。只要稳固城头上的工事,居高临下之后,接下来的巷战就立于不败之地。 徐占彪带领一班将官来到东面的地洞口,北风吹拂,一座座连绵不绝的黄土高坡上插着大清的雪山狮子旗,清朗的黎明带给人希望。如果说军人不相信鬼神,那就错了。一座关公的贡台就摆在众将官面前,徐占彪带领众将官三跪九叩,念念有词,一丝不苟的上香祷告。关公不仅是忠勇的化身,在大清朝,关公已经是战神的象征,而且是战无不胜的战神。 徐占彪接过一个关帝灵签的竹筒,里面有竹签一百根,双手捧着竹筒,不停的抖动,嘴里念念有词:“关帝爷保佑大清,此战必胜。” “啪”的一声,一根竹签掉在黄土地上,徐占彪俯身捡起竹签,微眯眼皮,朗声道:“七一签、中平、辛甲、武还乡。苏武还汉签,文:喜鹊檐前报好音,知君千里欲归心;绣帏重结鸳鸯带,叶落凋暮寒色侵。” 众人尚在摸不着头脑,有些人还在哀叹,怎么是中平签呢?理应上上大吉签才对。 李国楼喜上眉梢,扬声道:“好签啊好签!这是关帝爷告诉我们,董志原要回归祖国怀抱了。苏武历尽千辛万苦才回到大汉,我们也是久经磨难才会修成正果,以后诸位都是贤良寺的忠臣啊。” “哈哈哈哈!不愧为探花郎,解签的水平堪比苏东坡,是这个理。”徐占彪认同李国楼的说法,高高兴兴的把竹签放回竹筒里。心里对李国楼说法万分认同,哪有什么上上签?敌人又不是死人,总要死伤几百号人。荔家堡至少有三四千守敌,只要这次战斗,清军死伤不超过千人,就算大胜了。 众将官皆为叹服,文官的嘴皮子就是利索,一支中平签到了李国楼嘴边立刻变成好事一桩。反正就是求一个心安理得,这次给关帝爷上香值了。 大清军队要求不高,万事顺利,旗开得胜,马到成功,第一响一定要完美。徐占彪用一根燃烧的香,亲自点燃引信,嘶嘶冒着火星的引信迅速蹿入地洞,期盼城头地动山摇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射向荔家堡。 承载着大清复兴的希望,盼望祖国早日统一,关帝会一如既往的帮助大清吗?李国楼只感觉到脚底下,地动山摇的晃动。老天爷发怒了,关帝爷发威了,战神关公永远辅助大清。 第493章 荔家堡炮战 大地在颤抖,仿佛天空在燃烧,眼前的一切都在奔腾,沉闷的轰鸣声,让人耳膜欲碎。人透不过气来,沸腾的荔家堡刹那间在浮动,好似在烟雾中飘浮,很不真实的感觉。 一阵狂风袭来,人的眼睛便睁不开了,到底发生什么?那是关帝在暴怒,巨大的轰鸣声从脚底传来。荔家堡好似脱缰的野马在驰骋,山呼海啸,排山倒海的气浪掀起千层尘埃。 还没等人缓过劲来,天空三颗蓝色的信号弹,发出怪啸射向荔家堡上空。 轰! 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轰! 雷霆万钧的炮弹已经划破长空,那奔腾的烟雾遮蔽人的双眼,荔家堡的上空弥漫在硝烟之中。 荀喜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如果说平时荀喜是个炮筒子,现在他彻底改头换面,学习李国楼的深沉。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威严挺立在炮兵阵地,前方一片烟雾。 指挥塔上的观测手,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两面旗子。他不能给大炮指引方向,烟雾太大了。 荔家堡城墙到底有没有垮塌?清军指挥官焦急的等待,实在是看不清楚,每一轮就有几十颗炮弹横飞,让人拍手叫好,视线里那一团团烟雾,带着血与肉,把敌人炸成碎片。躲在城头上的人,活下来的概率太低了。那城头上的城楼已经消失不见,尘土飞扬中,呼啸而过的炮弹,向荔家堡倾泻一拨又一拨炮雨。 “好!干他娘的!”隐蔽在前沿阵地的战士们终于看清荔家堡的城墙,一大段垮塌的城墙已经变成一个斜坡,荔家堡城里的房屋建筑依稀可见。 阵地上徐占彪情不自禁的夸耀道:“李大人,还是我的工兵厉害吧,炮兵也就是锦上添花。” 李国楼也是第一次看见诺贝尔新式炸药的威力,他没有自主研发,而是通过中间人法国公使威妥玛,向诺贝尔买来新式炸药的专利权。该花的银子还是要花,那种自力更生,艰苦创新的主张,要浪费无数精力和人力,甚至还要付出科研人员的宝贵生命。 大清人喜欢投机取巧,不肯付专利费。而他不同,接受西方新思想,给予发明家报酬,虽说得不到国人认同,而且没有回报,并没有人说他替大清做了好事。 反而有人认为他花了二十八万白银,就买回几张纸条,实在是得不偿失。认为大清兵工厂会制造炸药,诺贝尔的新式炸药用处不大。 想到大清改制的艰辛与无奈,李国楼心里酸楚,干巴巴的回道:“徐副帅,你用的黄土炸药,可是我带来的,可比黑色炸药威力大许多啊,知识就是战斗力。” “哦!是吗?我看差不离,下次两座城门用两种炸药比较一下。”徐占彪嘴上不肯服软,心里盼望李国楼对西北军的支援源源不断。他可是深受炸药威力不够的苦,许多时候一座城堡要挖好几次地道,不断实施爆破,就是因为炸药威力不够所致。 李国楼恶狠狠的瞪眼道:“徐副帅,若不是我的支持,你们要多死上万人。我对你们鼎力支持,封一个男爵实至名归。” 听见李国楼不小心暴露阴暗心里,徐占彪嘿嘿奸笑二声,就这点德性,年轻人贪得无厌,来大西北的目的终于暴露出来。 李国楼的升迁速度,已经违悖大清的祖制,官员考核三年为一轮,品级共有十八级,按照正常升迁速度最快也要三年升一级。但谁叫他得宠呢?等待他的是连升四级再加一个封爵。看见黄土炸药的威力,更让他抓狂,从未有过的成就感,不由得有点轻飘飘,暴露出年轻人的野心。 文官有高人一筹的矜持,李国楼也就那一刹那有些得意忘形,但很快调整心态,保持肃容举着望远镜,观看荔家堡上空荡起的尘埃。 尖利的咆哮声,不绝于耳,很多人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脚下的黄土地在颤抖,身临其境才感觉活的意义。 回军躲在城头的角落,无所适从,炮弹就在他们身边爆炸,想要反击又看不见敌人。但看见大段垮塌的城墙,让人胆战心惊。大段地块的守军以及火炮已经不见踪影,心中不停的在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指挥官呢?大炮呢?战友呢?被大炮轰击得没有编制的回军,频临绝望的边缘。 轰隆!人头不知从哪里滚落至脚边。 “啪!”不知是谁的一只手,打在脸上。 “咦!”耳朵怎么流血了。 “啊!”我的脚没有了。 弹片横飞,埋在瓦砾堆里的回军在哀嚎,没有人来救他们,城墙上不见有人在跑动。 曹克忠放荡不羁,风流快活了一夜,还没起床便给震耳欲聋的的炮击给吓醒了。提着裤子就来到院落,大叫:“集合集合!紧急集合。” 手下亲兵营战士,从各处蹿出,衣冠不整的排队集合。痛恨清军打仗也不挑个好时光,天才蒙蒙亮,让不让人活了。 曹克忠一面整理衣冠,一面在等有传令官来向他汇报战况,可大院外没有人进来。手下人惊慌失措的样子,让他看得痛恨,骂骂咧咧道:“慌什么?只是吓唬人的炮击。老子见识多了,等炮膛热了,满狗的炮就停了。陶茂林,你带一队到城西,我去城东。张华怎么不派一个传令官呢?” 张华昨天在城东守值,遇到紧急情况理应向他汇报,故此曹克忠有些不满的看向院子的大门口。 城门口一股烟雾弥漫,陶茂林心急火燎的一挥手,大喝道:“一哨、二哨跟我走。” 曹克忠和陶茂林各自带领二百多名亲兵,分头而行,冒着硝烟直奔城头。 荔家堡的街道上全民皆兵,老老少少提着大刀长矛,都往城头处跑,刚才还在被窝里亲热的女人同样拿着一根长矛上战场。这些女人,还有平民,好多是被掳掠来的,但人总会向现实低头,现在他们都已经参加回军,为了崇高的事业,奉献生命。 这场战争早已不是两支军队在打仗,回民是全家总动员,连老人妇孺都动员起来。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纷纷自杀,只为不拖累家里人,还有就是他们已经感觉人生没有希望。回民老根据地的人民,早已被洗脑,在他们眼中清军就是恶魔。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无情,原本应该是两支军队的战争,演变成全民皆兵,这也是大清军队会残暴杀戮的缘由之一,清兵有被平民甚至妇孺杀死的先例,所谓游击战术,就会产生屠杀平民的恶果。怎么区分是敌军还是平民?连小孩子都在拿刀杀人的民族,已经脱离战争的轨迹,变成大屠杀。战争本质就是杀人,双方早已杀得难分仲伯,想要从杀戮中寻找正义的一方,那是天方夜谭。 荔家堡是个大堡寨,人口有七千多人,有一大半的人口变成战士,连女性都在烧水做饭,为战士们效力。原本齐心协力的防御清军,还存有幻想,以为凭借齐心协力的守卫故乡,能够挡住大清军队的侵略。但清晨轰隆隆的巨响,让他们惊恐,高大的城墙瞬间垮塌,上百发炮弹倾泻而下。城门口成为重灾区,连瓮城也轰隆隆倒下。 本来有组织有持续的队伍一下子崩溃,特别是妇女组织,那些烧水做饭的妇女,吓得连滚带爬,逃回家了。有些人还在苦苦支撑,有些人不知所踪,有些受伤的人在哀嚎,狼藉一片的城门口,冒起滚滚浓烟。 曹克忠带着亲兵营的战士来到东城门,就知道完了,连瓮城也变成废墟,问了一下活着的守卫,张华不见踪影,怕是尸骨无存。赖以固守的城墙,变成瓦砾一样,四分五裂。 怎么办?怎么办?曹克忠脑海里还在想第二套作战方案,炮击瞬间停止了,刚想说话,冲锋号的号角响起,清军攻城战开始了。 轰! 轰!轰! 轰!轰!轰! 轰!轰!轰!轰! 停止的炮声再次响起,清军的火炮延伸至城里,一通狂空乱炸,把居民的房屋炸塌,很多木质房屋开始燃烧起来。 曹克忠想要指挥战斗,可一看周围,回军战士各自为战,已经爬上破损的城头向前进的清军开枪射击。曹克忠颇为激动,有这样勇悍的战士,残破的荔家堡也能抵挡住清军的围攻。 轰! 一颗炮弹不偏不倚击中城头上开枪的一名回军,让这名勇敢的回军刹那间变成炮灰。大清榴弹炮群开始往前移动,从一千米以外,拖行至九百米处,还在向前移动,又近了许多,已经离城门八百米。 小型铜炮跟随冲锋的部队一起前进,炮手指哪打哪,一门门铜炮的威力巨大,爆炸的威力让十米之内,变成死地。躲在城头上开枪的回军,只要露头,稍后就有炮弹向他射来。 轰! 炮弹不偏不倚,落在城墙的旮旯处,躲在此处的两名回军战士正在装子弹,他们俩对视一眼,永别了战友,天堂再见。 轰!轰! 清军炮兵寻找目标的射击,每一门铜炮发挥最大的功能。铜炮是前置装填炮弹,炮手用一只大拇指测量距离,炮架上有螺旋扳手,用来调整距离以及角度,然后点燃引信,开炮射击。他们全部蹲在地上,以减小目标,身旁还有步兵战士站着,一个是为了搜寻目标,他们也能为炮兵指引射击的方向,另一个作用就是替炮兵挡子弹。 此时的炮兵是万般宠爱于一身,一名炮兵的价值比一名哨官还大。清兵打仗营官、哨官也会作为敢死队员爬城头,但绝不会使用炮兵去做无谓的牺牲。就算冲锋也有步兵专门保护炮兵的安全,站在炮兵旁边的步兵倒地,立刻会有另一名步兵接替。 清军是排枪射击,高举着毛瑟枪向着城头上射击。推着云梯的十几名清兵,躲在湿漉漉的棉被下,冒着枪零弹雨猛冲! 面前的斜坡,许多地方泼上了水,加上一些凝固的鲜血,闪耀着冰冷滑溜的光芒,想爬上斜坡显而易见不容易。 眼前是一道矮墙,矮墙其实不高,约只到人胸口处,不过夯筑得非常结实,矮墙前有一道斜坡,算上斜坡,该墙事实高达二丈。这道矮墙之前,足足有三道壕沟,前两道壕沟还好,虽说宽达半丈,深达半丈,下面也满是尖锐木刺,关键是第三道壕沟,深达一丈,宽达一丈,内中布满尖刺不说,壕沟前方面还尽数是层层叠叠的拒马,尖利的木桩,这是攀爬城墙前清军要克服的最大困难。 清军在这一片瓦砾前,建起了一道工事,直接和城头上的回军展开较量,你来我往的对射。 如今矮墙已经被炮击得七零八落,但仍然严重阻碍清军的前进,清军身后出现大批扛着沙袋的长夫,足足有二三千人,他们用一袋袋沙袋层层叠叠,铸就一条道路,甚至建起简易的炮台工事。 很快前线指挥官土兵的土司彭定越和俍兵土司莫保国已经来到这里坐镇指挥战斗,沙袋围成的简易工事,正好遮住他们的身形。 第494章 雪山狮子旗高高飘扬 长夫背着沙袋在跑他们沒有武器只有靠灵活的脚步躲避子弹是什么支撑他们敢于冒着枪林弹雨前进当然是残酷的楚军军制以及爱国主义教育在这里早已沒有民族之分长夫里有汉人、回人、甚至满人长夫大都是军队雇佣的临时工等同于战士的候补队员在楚军里长夫是必不可少的随军人员他们也想拿一份朝廷俸禄成为楚军的战士想要美梦成真就是要靠勇敢无畏才能晋升一级 有些战士、长夫倒毙在前沿阵地旁边的人毫不犹豫的把尸体扔进壕沟里直接当沙袋使用冷血的战争铸就机器一样冷酷的战士战场上沒有儿女情长只有一往无前的冒着炮火前进敢于后退一步的人直接被督导队枪毙在阵前 这三道壕沟之间就布满密集的神情诡异的尸体横七竖八的顺着壕沟蔓延到前方城墙底下 这就战争的画面每向前一步就是靠鲜血和血肉之躯铸就枪林弹雨的场景让人血脉膨胀又让人心惊胆寒谁都不知下一刻死亡会不会來临 徐占彪、郭宝昌、李国楼等指挥官沒有挪动地方依然在回军射程之外观测战况战事的进展和战前的推演沒多大区别比想象的激烈场景还要好一些大清军队全面压制回军的火力荔家堡城头上沒有出现火炮的踪迹这就好摧毁了回军的火炮登城战就能减少大批清军的损失城东的清军攻势以垮塌的一大段城墙为主这里成为两军争夺的焦点有三十门铜炮支援的清军依然按部就班的前进逐个消灭敌人的火力点努力搜寻目标为步兵前进开辟道路 攻城战从古至今已经发生质的改变过去攻城是依靠大量的人力以人多势众來解决战斗要死很多攀登城墙的战士而今清军的攻城战更像是一门艺术活各兵种协同作战从一开始炸垮大段的城墙到消灭回军的有生力量摧毁城头上的火炮每一个环节丝丝入扣不紧不慢的进行清军阵亡的战士并不多对于一场攻城战來说这点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站在炮台上观测的李国楼可以明显看见前沿阵地的清军炮手已经很少开炮了城头上看不见回军的踪影那些回军飞鹰战旗不是被击倒就是在燃烧 徐占彪仍然一言不发保持长官的威仪旁边郭宝昌上蹿下跳不停的叫嚣:“打得好打得好打死狗日的造反派徐副帅让我冲吧这狗日的土俍兵太慢了城墙已经垮了还推什么云梯啊” 徐占彪沒有理睬郭宝昌的金玉良言战争是一门学问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指挥官指挥作战总会出现小瑕疵有些是要靠前线战士临时机变站在后面看得明白真的冲杀在前哪能顾得了旁边发生的情况敢于冒着炮火前进的勇士已经变得一根筋只会按照战前布置的任务去做 听见郭宝昌不停的唠叨徐占彪实在忍不住了转头怒叱道:“郭大嘴你烦不烦只有你会打仗别人怎么办当奶娃子啊要给土俍兵立功的机会今天轮不到你了” 旁边的将官已经在笑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军官一场战役接下來会怎么发展早已看出大概黄鼎含笑道:“郭守备别急下一场战役会有你的名额” “哦黄道台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啊”郭宝昌听了惊喜连连副帅徐占彪早已说过了掳掠财物、人口就三个回合以后清军要成为正义之师挽救回民于水火之中往后大清军队还要倒贴钱财养活投降的回民 “哎是我说的郭守备你就放心好了我逅不住会请求支援的”黄鼎的官衔是陕安道是文官头衔在大清文官品衔要比武官高今天的战场主力军就是他的川军已经投入5000人从西面传來的战报來看这场战役已经稳操胜券所以他心情很好作为徐占彪的副手他的话同样一言九鼎答应让郭宝昌发一笔小财小事一桩而已 李国楼微微睥睨身旁的一班武官军令就是这么古怪清军可以成为回民的梦魇也可以成为回民的大救星历史该如何评价征战在大西北的清军不能以一种目光看人历史在发展演变不同的阶段使用不同的方法就像海盗头子郑成功一样从荷兰人手里夺取台湾一跃成为中华民族的英雄人物无论郑成功过去做过多少对不起汉人的事屠杀三十万平民算得了什么大事瑕不掩瑜郑成功永远是中华民族的英雄 李国楼心安理得的继续观看城头的战况他才不会为荔家堡的百姓争取利益左宗棠会不知道前方军队的所作所为吗也是装傻充愣等到适当的机会他也会忧国忧民为死难的同胞痛哭一回奉献一片爱心 那一面面雪山狮子旗振奋人心高高飘扬的军旗预示着攻城战已经呈白热化 西方的天空升起三颗红色信号弹预示着西面城头已经被官兵攻占看着激动人心的这一幕只有两位土司急了土司彭定越掏出那把勃朗宁手枪怒吼一声道:“儿郎们跟我冲啊” 土司彭定越带领一百多名亲随就往城墙下跑已经到决战时刻哪能被投降派杨大娃子给打压下去身后土司莫保国不甘落后也带领亲随冲了上來 所谓一鼓作气这就是战役的关键时刻登上城头插上军旗就是胜利漫山遍野的雪山狮子旗向着荔家堡的城头蔓延开來 一面旗子插了上去另一面旗子在迎风招展挂在最高处的一面飞鹰战旗被扔下城头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无数英雄的大清官兵冲入荔家堡 “哈哈哈哈”徐占彪仰天狂笑回军不堪一击沒有地利优势的回军等待他们的命运只有被屠杀徐占彪打开怀表看了一下时间得意洋洋的说:“我说过进城吃午饭现在还不到八点半早着呢” “徐副帅英明叛军就算想打巷战我们也不怕炮兵都进城了”黄鼎不忘吹捧几句他的5000名战士正在荔家堡里浴血奋战接下來坐地分赃他拿一半地盘 作为最高层的几位指挥官嘴上说要进城吃午饭其实是不会进城的他们都是朝廷命官熟读圣贤书“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李国楼跟随徐占彪身后一起检阅炮兵阵地荀喜的炮兵营不用挪地方只要前方有需要炮兵随时可以支援这需要有懂得炮兵术语以及能测算出准确方位的观测手向炮兵阵地传递消息否则指引错误炮弹会落入清兵头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炮兵阵地上的大炮是不会向荔家堡里面开炮的 既然看不见战况炮兵阵地上的人都席地而坐喝茶、抽烟、打屁 在炮兵阵地上聊天当然以炮兵打仗为主荀喜对于炮兵的认知也就半瓶墨水肚子里的货色倒光已经沒有新鲜玩意 李国楼卖弄起学问清了清嗓子道:“荀千总你落伍了告诉你最新的世界炮兵建设格局美国人贝尔发明了电话什么叫电话就是说杨大娃子在荔家堡里面被曹克忠所部围困他撑不住了需要炮火支援派传令官至少二三十分钟等到让你开炮支援杨大娃子早就见上帝去了怎么办这个时候电话就发挥作用了杨大娃子只需要对着一只话筒喊话你在这里用话筒就能听见他在说什么几秒钟之后你就能炮火支援直接把曹克忠的人马干翻” “什么呀”荀喜挠着头哪里听得明白好似神话里的顺风耳 李国楼呶呶嘴道:“荀千总活到老学到老电话和电报差不离以后这玩意会在军队普及到那时指挥官真的能决胜千里之外” 虽然李国楼新知识也只是从报纸上看到只字片语电话还是一个雏形但想象的翅膀已经展开他仿佛看见指挥官在用顺风耳指挥战斗 “我可是小神童什么学不会啊”荀喜每天都在学习在新武堂的学生中间半师半友反正他是有名的厚皮猪不耻下问嘛 李国楼听了高兴嘿嘿一笑道:“荀喜脾气要改等战事结束了到普鲁士去深造普鲁士军官对于像你这种学生直接两个耳巴子啪啪两下服不服不服再打打到你服帖为止就像法兰西臣服在普鲁士脚下一样” “王八羔子谁敢打我”荀喜忿然站起想找李国楼吵架一瞧李国楼犹如老僧入定看都不看他一眼想一想打不过李国楼官衔又比他高算了吧哈哈一笑又坐下來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不与假洋鬼子较真 徐占彪听了蛮开心目露向往之色说道:“嗯等战事结束了是该到国外去看看到时我请客公款旅游报不了的花账让郭大嘴來” “小开斯啦再大的窟窿我也敢扛”郭宝昌毫不在乎的挥手眼前的几名长官都是百万富翁身价超过一百万白银甚至一千万白银心里的想法与别人迥然不同盼望战事还遥遥无期他还能继续发国难财 耳朵里枪炮声不绝于耳但炮兵阵地上的几名长官心神都离开了战场不把荔家堡里面的回军当回事回军拥有的破铜烂铁不成建制许多回军还在用打猎的鸟枪清军从來沒有把回军放在眼里拥有马队的回军竟然不敢在广博的黄土地上來场骑兵对决 他们是百战强兵再强悍的太平军、捻军也被他们消灭了此时的楚军是大清最强悍的一支军队军纪严明凶残无比造反派只要听见左宗棠的旗号无不望风而逃 回军能在大西北打出一块地盘是因为大清能征惯战的部队在和太平军、捻军打仗等到清军消灭了太平军、捻军同治皇帝把清军主力调往大西北回军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这是一支打着民族独立旗号战斗的队伍虽然得到回民的热烈响应但大西北不是单一民族聚集地 其他民族都不愿意看见国家分裂特别是汉人、藏人和蒙古人这三个民族撑起大西北的大部分天空所以一场不得人心的民族独立运动并沒有得到四方响应由始至终都是回民在作乱其中掺杂着哥老会成员不断的扯旗造反清军身体上附庸的一颗毒瘤不断在滋长 依然炮声隆隆荔家堡里硝烟正浓战斗正酣 “哎”李国楼长叹一声回军负隅顽抗越久清军报复越厉害人还是应该面对现实作为弱者就要摆正心态强出头的后果就是给一个民族带來灭顶之灾对于回民來说这是民族的耻辱史清廷在回民眼里就是残暴的代名词而汉人则是为虎作伥的走狗但对于一个国家來说能让一个民族脱离一个国家的统治吗国家是由不同的民族组成谁想脱离这个体系就要饱尝国家政权的无情打击杀戮就是答案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杀到回民认输为止杀至回民屈膝投降 大义就是国家统一领土完整民族共存民族和谐沒有国中之国这种事不容许民族独立 李国楼勃然站起喝道:“徐副帅我进城去指挥我的李字营” 李国楼实在按耐不住了李字营有二百名敢死队正在荔家堡战斗他这个最高长官却在喝茶他想通了战争包含大屠杀亲身经历了就沒有道理装作一无所知历史不需要隐瞒他也是一名残酷的刽子手 第495章 活剥叛徒人皮 荔家堡里战况激烈,清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艰辛的努力,街道上、石屋前都变成战场。 在一处街道拐角处,坚守在最前沿阵地的回军五哨四伍在伍长尹风光的带领下,与清军展开了激烈战斗!不分男女老幼一百多人,坚守石块垒成的简易工事。 密密麻麻的清军向阵地扑来,伍长温成荣在敌离阵地前沿只有三十五米远时,甩出一颗手榴弹,前头的几个回军立即被击毙。 老战土刘新运也跃上战壕用大刀横扫敌人,将回军砍得成片成片地倒下,这些肌肉嶙峋的男好汉们不遑多让,他们与众回军展开残酷的肉搏战,互相留下尸体或伤员,他们滚烫的鲜血,在寒风中发着腾腾热气。二十多分钟激战,打得回军尸横遍野,第一波次的回军被大量杀伤,丧失了战斗力。 但随即回军从房屋里推出一门弗朗机大炮,猛烈的炮火向阵地上倾泻,更多的回军向阵地扑来。在近乎疯狂的反击中,清军的子弹、手榴弹全部打光。在弹已尽、粮已绝、毫无退路的情况下,清军抱着必死之心面对数倍于己的回军全部枪上刺刀与攻上阵地的回军进行进行肉搏战。 双方随即扭打在一起。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清军也杀得疯狂了,一刺刀捅死一个回军,随即被更多涌上的回军捅死。双方士兵以血肉之躯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如同野兽般进行厮杀!浴血奋战一个多小时,杀死回军100多名,直到最后全部壮烈牺牲。用鲜血与生命实现了誓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 硝烟吹散,双方阵亡士兵尸体横陈在阵地上,气壮山河! 在另一处街道口,三伍同样面临四伍的同样情况:密密麻麻的回军向阵地涌来。伍长段玉生,身负重伤仍忍着剧痛,顽强地坚持战斗,直至奄奄一息。进攻的回军发现奄奄一息的三伍长,立即同时多方向向他包抄过来,三伍长段玉生待回军靠近身边时,毅然拉响手榴弹,与回军同归手尽,在他破碎的遗体旁边躺下七具回军的尸体。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激战后,只剩下老战士袁焕高一个人,其余全部阵亡。 袁焕高也豁出去了,不断的将一颗颗手榴弹投向敌群,当即十几个回军倒在阵地前沿,随即也被回军的火力击中负伤。最后子弹,手榴弹都打光了,他就用石头与回军搏斗,只身战群敌,直到被后援部队用榴弹炮把前面石屋里的全部炸毁,也不知道多少回军被掩埋在废墟里。鲜血如雨雾般洒落飘起,每一处街道都留下清军战士的鲜血。因为街道平缓,冲聚进来的清兵俍兵颇多,他们不像汉兵对火炮有敏感度,没有组织好作战队形。 突然见回军从街道的两边推出两门黑洞洞的弗朗机大炮,而且双方之间相距不过数十步,几乎所有的火炮霰弹,都将清军俍兵人群前后打透,很多霰弹轰击在后方的矮墙上,激起大片的烟尘屑土。 土司莫保国赶来已经为时已晚,三十多名俍兵倒毙在街道上。等到李字营巴尔特拖着榴弹炮赶来,看见俍兵还在和回军对射,不由破口大骂:“驴球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组织好队形,别摆你的鸳鸯三才阵,你吃屎啊。” 莫保国又羞又恼,竭尽全力吼道:“屎壳郎,我也是刚来,儿郎们兴奋过头了呀。” 两人骂归骂,很快一个个火力点,被榴弹炮摧毁,巴特尔教训道:“驴球子,要学会步兵和炮兵协同作战,单兵作战落伍了,敌人手里拿着枪,不需要比谁功夫好。” 看见炮兵观测手只用几句话,炮手就把弗朗机周围的回军消灭了,替俍兵报仇雪恨了,莫保国这次终于吸取教训,点头哈腰道:“巴特尔有你的,我知道以后怎么改了,也整两门榴弹炮出来。” 巴特尔撇嘴道:“你这么有钱,别忘了练习开炮,摆设就免了。” 莫保国嘶哑的喉咙,发出古怪的声音:“知道了,这么啰嗦干嘛。” 虽然俍兵是土司莫保国的私有产财,但一下子报销三十几名儿郎,心里别提多难过了。在战场上学习打仗,那是需要花血的代价。有些地方插着回军的飞鹰大旗,有些地方插着雪山狮子旗,互相纵横交错,说明这里的战争呈犬牙交错的战局。清军坚持层层推进的策略,不冒进,不贪功,把回军的阵地一块块夺去,战旗向前移动,就说明清军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多。而回军只能做最后的挣扎,死亡迫近,活着的回军为荣誉而战。 随着火炮声响,密集如爆豆般的枪声响起,清军以战阵突进,排枪射击开道,还有犹如死神的榴弹炮不断的轰击。清军保持队形前行,很多回军己经忍不住嚎叫奔逃,而这时激昂的战鼓声响起,大批凶神恶煞的川军战士挺着明晃晃的刺刀,从各通道口冲出。这些五积子瘦六的川耗子,比山东大汉不遑多让,他们与众回军展开肉搏战,互相留下尸体或伤员,他们滚烫的鲜血,在寒风中发着腾腾热气。或许有回军可以拼刺刀,不过回军老弱太多,面对这些枪兵战士,他们恐惧奔逃了,然后这些回军全线溃败。川军枪兵战士,他们狂叫着挺着刺刀,杀向四散奔逃的回军,不论男女老少都杀。 慌乱之中,回军二当家陶茂林扑滚在地,随后被追上,乱刀乱枪不断的劈来刺上。还有许多长夫挤来,手持棍棒石块,拼命往他身上头上敲击,打得他成为一堆烂肉为止。 穆三残忍的把过去的把兄弟陶茂林头颅割下,哈哈狂笑,有这颗头颅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营官。李国楼赶到前线时,正赶上大批的清军围攻一处堡垒,巨大石块垒成的堡垒,榴弹炮威力太少,竟然不能摧毁堵在清兵面前的工事。 这时就看出黄鼎川军的勇敢,手拿炸药包的战士,匍匐前进,身后上百条枪火力掩护。一名川军战士不动了,另一名战士扛着炸药包又冲上去了,敢死队就有一伍,地上倒毙了六名战士,依然没有冲上斜坡,伍长刘生眼睛通红,自己扛着炸药包就上了。 川耗子人小灵活,奔跑迅速,刘生终于把炸药包扔入回军的堡垒里,立刻一个鱼跃逃窜,趴在地上不动了。 轰隆一声巨响,堡垒上空弥漫一团烟雾,一座坚固的堡垒报销了。 “杀杀杀杀!”扬大娃子亲自举着一面国旗,冲上了高坡,肩膀渗出鲜血,负伤也不下火线,浴血重生,凤凰涅槃。 经过炮火的洗礼,他和活下来的土匪,通过荔家堡的血战变成英雄人物。大清政府在邸报、申报上大加褒奖扬大娃子的反正,把他塑造成一名浪子回头的典范。 人是会变的,土匪、流氓还能成为开国皇帝呢!此后扬大娃子约束队伍,竟然改掉了多年积累的土匪习气,恶行与他无缘,成为高连升手下的督标营。 战争千奇百怪,分不出谁对谁错,把握机会就是英雄,从一而终的人,反而落于下风。像扬大娃子这样的投降派在大清比比皆是,大都有善终,有些还坐上高位,成为掌握军权的总兵。 回民降将董福祥和清军叛徒扬大娃子成为大清“仁义宽大”的两块活招牌,诱使更多的回军归顺大清,而且随着战事推进,效果越发明显。 李国楼在破败的堡垒面前,接见投掷炸药包的敢死队成员,特级英雄刘生原来这么矮小不起眼的一个人,人不可貌相。 “嗯,好样的,了不起。大有前途,好好干。”李国楼和敢死队员壹壹握手,狠狠的夸奖一番。 副帅徐占彪明明就在荔家堡外,但为了回避某些忌讳,指挥官都没有进入堡内。高官只有李国楼一个人进入堡内,一不小心李国楼成为大清军队里级别最高的长官。所以接见有功之臣,理所应当由他表扬这群扛炸药包的大清勇士。但是他遇见一个天大的难题,他没有官帽可以封赏这些英雄。 反正他有钱,敢死队员无论死活,一律给了20两银子,三十人的敢死队,就花了李国楼600两银子。看过新鲜以后,李国楼害怕的逃走了,又不是他的军队,冤枉钱花了,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好。 过后李国楼再也不去看英雄人物了,战场上悍不畏死的英雄,现实生活里依然还是小人物。不会说话,没有文化,土老帽一个,没有培养前途。还是他手下那些新武堂学生大大的有前途,人中龙虎。原来敢死队员都是废物利用,领教领教! 李国楼差点没笑出来,他又学会一招,以后还要培养没有前途的人当敢死队员,就是花钱厉害,打仗就是烧钱。像他这种不愿发国难财的人来说,要积攒丰厚的家底,才敢拉出一支队伍打仗。 “抓住曹克忠啦!”“抓住曹克忠啦!”大街上官兵不断的兴奋的大叫。 听到叛军首脑被抓,李国楼停下脚步,该赏还是要赏!欣喜道:“走!两位土司,我们一起看看去,徐副帅说亲自动手,杀死这个叛徒呢。” 俍兵土司莫保国环眼一瞪,怒道:“那怎么行呢?我的儿郎死了那么多,曹克忠这张皮,我要定了!” 李国楼惊惧的瞥眼道:“莫土司,你还有这门手艺?” “当然,祖传的,赶明送你一张人皮铜鼓,价值千两。”莫保国便走边说,故意走得很快,雷厉风行的作风,就是想先下手为强,亲自去剥曹克忠的活人皮。 李国楼毛骨悚然,后背凉飕飕的,看见两位土司已经甩开大步跑起来了,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在这里其实没有发言权,别人对他只是客气罢了。两位土司忠君爱国,免费来为国效力,连副帅徐占彪都要对他们客客气气,哪会不给他们面子?曹克忠的活人皮立刻要被剥下来了。 里三层外三层,杨大娃子、赫明堂亲自押着五花大绑的曹克忠,站在一个石磨之上,让清军参观。还是自家人知道曹克忠的巢穴在哪里?躲在菜窖里的曹克忠被杨大娃子所部捕获。 嘈杂声中,李国楼挤入进去,狐疑道:“杨大娃子,怎么抓到的?曹克忠连自杀的勇气也没有吗?” 赫明堂哈哈大笑道:“李大人,说来好笑,曹克忠被他的四个小娘皮抓起来的,女中花木兰啊。” 周围的清军哄堂大笑,龌龊的表情瞅着鼻青脸肿的曹克忠,原来曹克忠是被自己的女人打成这样的。欺压女性的人,会被女人狠狠报复一回。 李国楼被杨大娃子挤兑,给了赏钱500两,含笑摇头离开。接下来一幕太残忍了,土司彭定越和土司莫保国竟然不请示副帅徐占彪,就在大街上活剥人皮,他是文官,不适合观看这一幕。 最后一座坚固的堡垒被清军攻破,荔家堡里一座地主的宅院变成李字营的驻地,李国楼没有参观清军俘获的情况,各支军队战后分赃,连左宗棠也不会过问,他是朝廷任命的押运使,看一眼也是忌讳。保持高风亮节的文官清高,慢慢研磨,打着腹稿,准备写一份花团锦簇的折子。 油灯下李国楼的脸色阴晴不定,手中的笔落不下去,亲身经历战争,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亲临荔家堡大胜》一折。 李国楼在折中这样写道:“在副帅徐占彪亲自指挥下,我军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只用一天时间就攻破荔家堡。黄鼎率领十营所部,勇锐无前,迭著战绩······” 洋洋洒洒数千字,把战况简略书写一边,残酷的战争,跃然纸上,只是一串数字。想到荔家堡里那些遭受灭顶之灾的家庭,一股酸楚积压于胸口,大清无休止的内战何时才能结束? 零星的枪声依稀能听见,李国楼毫无睡意,拿着一只放大镜,趴在炕上看着董志原的地图。 第496章 大清军队的潜规则 昨天清军是破坏者,今天已经变成建设者,荔家堡里清军和民夫清理着街道,搬运着物资。攻打堡寨没有捷径可走,就是按部就班的把一座一座堡寨摧毁。如今荔家堡变成战争的最前沿,清军的战略中心就向荔家堡转移了。 荔家堡属于大型堡寨,驻扎二三万人也不成问题。徐占彪的川军一批一批从城外移防至堡内。 破败的城墙处人山人海,挑担的民夫、挖土的军人正在整修城墙。清军准备在荔家堡长期驻守,和回军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攻防战。 李国楼原本住在大宅子里蛮舒服的,南面的主人房一个人住,还想着晚上和婉娘闹腾几回。大清早一大帮军官不请自来,都要和李国楼做邻居,差点连自己的大炕也不保,被他把一条被子扔出去,太不像话了,他还有小老婆呢!哪能让一个大男人睡在一个炕上。 打仗十分辛苦,大多数战士都睡帐篷,有的军官和战士同甘共苦,吃也吃一样的饭菜。李国楼没有做到极致,人还是有区别的,想法和西方人一致,军官地位理应比战士高。再说他的战士又不缺粮饷,犯不着自寻苦吃。 婉娘在一帮戈什哈的簇拥下跨入院子,那一身裘衣,好似贵妇人驾临。院子里的军官就像苍蝇闻到腐肉的味道,全都跑出来看热闹,垂涎欲滴的哈拉滋已经流至嘴角。 李国楼极为不满的怒视一圈四周的军官,喝道:“看什么看!昨晚没闹腾过吗?” “没有!长官说了,闹一回就要娶进门,我哪敢啊!”一名军官哀叹的嚎叫,旁边都是叹息声,他们是军官,家里都有老婆孩子,哪肯娶一名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去。 这倒是没想到,李国楼惊奇的问道:“那些娘们呢?” “哎!总有人愿意付出的,长官说先上床,今晚他做证婚人,谁也别想赖掉。”另一名军官戏谑的笑道,虽然不能圆房,但今晚闹洞房,他们总可以吃几口豆腐。 “哦??????”李国楼明白过来,原来清军把女人当做战利品,先分给军官做老婆,比古代让女人做随军营妓好多了。时代在进步,清军也与时俱进,变成文明之师了。这个方法好,那些有功的老兵,也能享受福利待遇,第九等的女性,就给老兵当老婆。 李国楼刨根问底:“那现在还有没有营妓?” “哎!前线哪有营妓,不允许啊。”军官们恋恋不舍的瞅着婉娘的大屁股从眼前消失,只有放假到后方才能到妓寨里乐一乐。 “那就忍忍吧。”李国楼转身回屋,去和婉娘说话了。 他才不管军队的福利待遇,都怪自己假清高,李字营两次没有分到娘们。这样不对!苦了手下人啊。下一次要和副帅徐占彪说清楚,娘们的名额,李字营也要,没理由便宜其他部队。 “小楼,昨晚没睡啊?”婉娘一进门,就开始整理房间,李国楼其实特别爱干净,所以打扫卫生不能马虎。婉娘擦桌子、叠被子、扫地,忙得不亦乐乎。 “嗯,睡不着,一晚上都在研究地图。婉娘,把被子拿到院子里晒一晒,今天有太阳。”李国楼则坐在桌子边上,提笔给家里人写信,想到什么写什么,问候一遍家里人。 惊心动魄的战争过后,还是平淡的生活,神经要张弛有度,李国楼已经习惯这种生活,调整心态,不去多想打仗的事。在董志原打仗,他以观摩为主,多学一些打仗的临变经验。 婉娘有些奇怪的睥睨李国楼,问道:“小楼,你不去巡视军营吗?” 李国楼一面写信,一面摇头道:“今天放假,随便他们怎么折腾,下午去看一下伤病员。” 婉娘问道:“那你中午在这里吃饭吗?” “不知道,长官叫我就走,给我准备着再说。”李国楼知道有些事情副帅徐占彪要对他隐瞒,特别是收缴回军的财物、女俘等情况,都不会让他搞清楚。回军以抢掠为生,一座大型的堡寨里,至少有维持一年吃穿用度的物资,可以说清军一天攻下一座堡寨,赚翻了。以战养战绝不是空谈,过去打仗都是靠抢掠维持部队给养。现在清军除了饷银亏空,窟窿越来越大。肚子倒是饿不着,军心还算稳定,就是战士们穷一点,欠饷问题从来没有解决过。 造成恶性循环,使得清军喜欢搞屠杀,把一座堡寨里的财物,全部抢光。部队长官也没有办法制止这种行为,谁想让清军改变抢掠行径,就要解决欠饷问题,最坏结果就是炸营。清兵通过抢掠收入解决了,但恶果就是把地方经济搞垮了。地方平民百姓没有生产资料,土地荒芜,连正常的农耕都困难重重,经济发展严重倒退,兵祸之后,就是穷困潦倒,荒野里野狼成灾。 李国楼长时间沉思,虽然他不断的为大清创造财富,但也不能解决十几万清军饷银。打仗实在太耗费钱财了,解决不了的老大难,连陕甘总督左宗棠也不能解决这么多军队的饷银缺口。清军炸营的危险依然如蝇附膻在清军的身上,那些没有得到抢掠机会的军队,更是心怀不满,危急重重的大清,下一次清军爆发危机,不知谁会倒霉? 体系不同,派别不同,李国楼就算有钱,也不会借给这些军队,借给军队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想到沉重的老大难问题,李国楼不住摇头苦笑,一场大胜也会引起各方不满,步履维艰的大清,何时能把精力花在民生上?还是应该学习大明的兵户制度路线,以战养战,一边打仗一边屯田。在大西北养太多兵马,实在是养不起,要早日结束战争。 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李国楼思绪,饭大慧、成昆、刘宇、巴特尔、张豪杰,五名李国楼的文武班底踏入房间。 “哦,你们来了,坐!”李国楼稍微一动一下身躯,面对着大炕,让手下人坐在炕上。 “部队怎么样?”李国楼对于李字营倾注了无数心血,这是一支用银子堆积起来的队伍,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李字营就是一支敢死队。 “憋坏了,扔几个沙袋,哪能过瘾呢?”成昆怒火熊熊,李字营两次参加战斗都是巴特尔做指挥官,这让他很不爽,睥睨一眼巴特尔,李国楼还是喜欢形象高大的蒙古人。 一碗水端平,那是不可能做到的,就像皖军郭宝昌凭借一张大嘴,处处占便宜,皖军就不会有炸营的危险。这也是一种生存之道,别人想学也学不会,反而会引起长官的反感,表现粗俗又突出而不让别人嫉妒,是很难做到的。但郭宝昌就拿捏得很好,看上去粗鄙的人,有一身好本事。 李国楼笑了笑,把毛笔搁下,开口道:“营里吵翻天也没关系,别让外人看笑话。你们不是来立功的,培养人才,发现人才,才是为师之道。等拔掉勇阳府城这颗钉子,大部分人就回京,回新武堂有得让你们吹嘘了。” 饭大慧一凛,急忙问道:“李大人,你还不回京啊?” 李国楼颔首道:“我还要多学习,希望能看到董志原的叛军内乱。”说完李国楼灵动的眼睛一眨,内心的想法彻底暴露,回军钢铁般的意志在强大的清军攻势面前也会垮掉。他才不相信董志原的回军铁板一块,只要拿下有山有沟的勇阳府城,董志原的回军必将自乱。 董志原的回军把堡寨建立在黄土高坡上,看似有高大的天险可守,但一个天然的弊端无法克服,就是堡寨脚底下是黄土。只要清军想挖地道,再坚固的堡寨必将摧毁。清军有强大的火炮,又有威力巨大的新型黄土炸药,三百多座堡寨,炸也把它们炸平。 宗教信仰让回民团结,有志之士振臂高呼,一个民族就造反了。但为了回民的生存,阿訇会以新的说辞让回民放下武器,宗教信仰影响巨大,有着统一信仰的回民,一言一行都听阿訇的话。回民在满清压迫下已经生活了上百年,乘着大清内乱时造反,该是迷途知返的时候了。 看到李国楼信心满满的样子,巴特尔抢先道:“我可不回去,我还要做敢死队员呢。” “我也不回去!”其他人都不愿意离开董志原,他们不像其他军队,受到粮饷奇缺的困扰,充满战斗的欲望。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这么多人我可养不起,到时听军令行事。你们都要想一想打仗应该怎么打?杀敌效率要提高,把李字营建成一支效率奇高的杀敌队伍。每一伍,每一队,每一哨如何组合,才最有效率。把这个课题灌输给每一名李字营战士,接下来新武堂的战术主要课题就是效率两个字。勇敢只是口号,把一支军队寄托在勇敢之上,不如建成一部高效率的杀人机器,这是我对你们的要求。” “是!” “哦!我差点忘了,晚上我会和徐副帅说娘们问题,女战俘我们也要,你们也能带回去做老婆嘛,这没什么丢脸的。按在床上一搞,一辈子就搞定了嘛。以后你们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口,我不是圣人,能理解战士们的苦。”李国楼想板着脸说话,但看见手下人的脸色,实在忍俊不禁的噗嗤一声笑了。 饭大慧咕噜一声:“李大人,那些娘们很反动的呀,嘴里都是大逆不道的话。” 巴特尔急道:“饭师爷,管你什么事。再反动也没信仰上帝的太平军反动。饱汉不知饿汉饥,你有胡姬了,哪管我们死活?” 饭大慧脸色一红,头马上耷拉下去,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被《财茂堂》胡杨岳收买了,纳了一名胡姬做小老婆,要等回京师时候,带回去呢。 李国楼大怒,呵斥道:“巴特尔,不许污蔑上帝,你们萨满教也好不到哪里去。太平军是假教徒,披着上帝的外衣蒙蔽大清人的玩意。以后别提上帝,就像我从来不说伊斯兰教一样,这是犯忌的话,对各民族信仰要尊重。” 巴特尔看见李国楼恼火了,立刻表态道:“是!李大人,我再也不说犯忌的话。” 李国楼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训道:“娘们也就那么回事,我是深受其害,你们别用娘们来拍我马屁,我是一口也不吃的啊。我只有一句话,吃过了就别想甩掉,反动的娘们给我狠狠打,思想教育和皮鞭子双管齐下,这样娘们才会驯服。都听懂了吗?” “是!听懂了!”四名军官笔直站立,军人以执行军令为准则,教化女战俘已经成为李字营一个新课题。 李国楼轻声细气道:“巴特尔,你别犯傻啊。今天我说的话不上台面,一级一级传递下去就行,这是我们大清军队的潜规则,我们李字营只是继承祖辈的光荣传统,只字片语都不许留案底。” “李大人,多说无益,我们一个也没啊。”巴特尔颓然坐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兴奋过后就是后悔,早点向李国楼汇报思想就好了。 “放心吧为时不晚,有得是机会,徐副帅会给我面子的,我要是走了,没有人给他送金华火腿了。”李国楼莞尔一笑,徐占彪盼望李字营变成亲卫军,门外那一大帮军官混到他的院子来住宿,还不是因为他这里有吃有喝。 一股菜饭的香味弥漫在空气里,婉娘在外喊了一声:“小楼,吃饭了!” “嘿嘿!大嫂真能干!”几名知道婉娘老底的军官,早已改口,亲热的叫她一声大嫂,伸出手接过一大碗咸肉菜饭,顺手抚摸婉娘柔荑的大手。 李国楼只当没看见这些军官手在占便宜,军人内心的苦楚他能理解。大清军队的潜规则是合理的制度,能提高军队战斗力,还能解决军人的终身大事。大清迈入改制的新时代,要继承发扬老一辈的光荣传统,解放更多的妇女同胞。 第497章 战后的荔家堡 吃完午饭,饭大慧贼兮兮的压低声音:“李大人,报告一个好消息,挖到一个窖金。我点过了超过五万两,我怕别人眼红,会不会有后患啊?” 按照军规十两以下的财物战士可以得到一半财物,十两以上财物则要按照比例分成,当然官兵私吞小额金银那是免不了的,特别是金银饰物,官兵大都不会上缴,长官也不会计较这些小事。但大额金银是藏不住的,总要向长官汇报。 李国楼张望一眼,院落里来回走动的各路军官,人都有私心,好处落到口袋哪肯吐出来。摸着下巴,思索一番道:“先不要给那几名挖窖金的战士赏金,等回京再给。昨晚这么乱,谣言满天飞,这件事就这么遭了。” “哦??????是谣言啊。”饭大慧立刻挺直脊梁,知道这件事不论外面怎么说,李字营只当谣言来听。 李国楼最关心李字营的伤亡情况,统计数字拿到手,就看起来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只留下一个名字,伤亡超过二成,一共死了九名战士。 此时大清因为连年打仗,国家给予阵亡战士的抚恤金,只有十两银子,其他优惠政策,就是给予家属免交税、免劳役的优惠。有官爵的军官则以死后朝廷追封的官爵,来萌阴后人。可以说大清给予军人很好的待遇,所以才会有贫苦百姓踊跃报名参军。要知道大清除了八旗弟子是世袭当兵,其他兵种都是志愿兵,过去贫苦百姓连当兵吃皇粮的机会也没有,没有强拉壮丁当兵这种事,如果待遇吸引不了人,哪来年轻人当兵。 李国楼看见阵亡名单上面有四个新武堂学生的名字,不由潸然泪下,还是不够心狠,转而擦拭眼泪。放平心态,告诫自己只是一串数字,战争就是双方实力不断的改变,牺牲在所难免。为了祖国统一,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 饭大慧害怕李国楼犯错,急忙低声道:“李大人,阵亡战士不能厚赏,否则后患无穷。” 李国楼点头道:“我知道,还是以国家政策为主,新武堂成立基金会,细水长流,不做冤大头。”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建立李字营一切有章可循,李国楼不再意气用事,对于阵亡战士抚恤定下制度。 新武堂制定的抚恤制度:凡军职战没,无子弟承袭而有父母若妻者,给以全俸,三年后减半给之。有子弟年幼者亦如之。俟袭职给本俸,罢优给。见有子弟承袭者,止给营葬之费。有特旨令其子弟参随历练及未授职名者,给半俸。其病故,无承袭而有父母若妻者,给半俸终身。 有子弟年幼者,初年与半俸,次年又减半给之,俟其袭职,则给本俸,罢优给。有子弟承袭者,止给本俸,不优给。有特旨令其子弟参随历练及未授职者,给半俸。军士战没者,有妻全给月粮,三年后守节无依者,月给米六斗终身。有次丁继役,止给营葬之费。继役者月给粮。其病故有妻者,初年全给月粮,次年总小旗月给米六斗,军士比旧给月粮减半。守节无依者,亦给月粮之半终其身。其有次丁继役者,止给月粮,不优给。 凡军官、军士守御城池战没及病故,其妻子无依或幼小者,守御官计其家属,令有司给行粮,送至京优给之。如愿还乡者,亦给行粮送之。若无亲可依愿留见处者,依例优给。 其新附军士未历战功而病死者,不在优给之例。其家属,官给行粮送还乡里。凡故武官袭职子弟当优给者,令其读书,俟十五岁方许承袭。若在外卫所来者,十岁以上即令袭职,还原卫所,仍俾读书,及习闲弓马,以俟比试?????? 李国楼改变不了世人根深蒂固观念,还是用世袭制度来聚拢人心。否则谁愿意当军官,大清各行各业都是子承父业,将来军官的子孙后代没有土地又没有职业,谁肯投笔从戎,为国效劳。 制度上的弊端是人为产生的,李国楼制定不出完善的制度,关键还是靠人来执行。只要由他掌舵,就能把控好新武堂发展轨迹。至于以后他离任或是卸职了,新武堂腐朽、落伍了,也是新时代的选择。 下午李国楼去看望李字营十几名受伤的战士,伤病关系到一支军队的士气,李字营同样制定军规。守值的长官每天要去看望伤病员,李国楼则是有空就去探视一回,这是一种负担,也是一种责任。李国楼背负了许多期盼,新武堂的学生眼里只有他这个首席学政,通过不择手段的拉拢人心,他早已把新武堂变成他的领地。至于那尊“大神”刘铭传,李国楼早已想好了对策,先用官帽套住笼头,然后找一份肥缺让刘铭传滚蛋。 常人都被李国楼一张正人君子的脸,欺骗或是迷惑,其实他工于心计,野心勃勃,善与恶的性情他都有。有时好人做久了,就想使坏,故意找手下人麻烦。打仗是一种发泄,用鞭子抽人也是一种宣泄。 李国楼看见一个人还在病床上躺着睡大觉,极为不满,他是神捕,哪能看不出真假,摇着八字步走近病床,喝道:“刀靶子,这点皮外伤,还趟什么病床,给我回队报到去,这里不欢迎你。” 原本眯着眼偷看的刀鞘云,吓得一咕噜起身,嘿嘿一笑道:“是!长官。我也想弟兄们了,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滚蛋!”李国楼对于这种大老粗,直接爆以粗口。手下人以贱人居多,要连骂带打,光想着以大义拉拢人心,宵小之辈会把他当做傻瓜。要让手下人又敬爱又怕,以多变的面目示人,让人琢磨不透。 贱人就是贱人,刀鞘云被李国楼识破伪装,反而乐颠颠的整理行囊,一张脸尽是献媚的表情。 “我说刀靶子,马上就要开春了,你带领骑兵跟着杨大娃子他们去打粮去,多抢???????啊哼!”李国楼差点说漏嘴,娘们的事不该他来说,他还是要以正面形象示人。 “是是是!我知道了,这种事我在行,不用跟人学。”刀鞘云不知道李国楼说些什么?但打粮的含义还是懂的,回军打粮就是烧杀抢掠。 董志原的回民并不是一直住在堡寨里,他们也要外出砍柴、种地,如今清军把回军压缩至董志原地区,反过来是清军打粮了,回民也要饱尝清军骑兵的蹂躏。 “杨大娃子地理熟悉,你还是跟一段时间,别掉进沟里。”李国楼就怕刀鞘云太贪心,不让刀鞘云独立组队出击。 李国楼又交代刀鞘云几句,让刀鞘云先去找杨大娃子沟通,来到大西北并不是光锻炼炮兵打仗,练习骑兵已经成为李字营下一步重点课题。刀鞘云不断的点头,不停的抚摸大胡须,他是马贼,抢掠是他的老本行,被李国楼蛊惑几句之后,心里怪痒痒的。 瞄了李国楼几眼,已经知道适才李国楼没有吐露的半句话是什么含义。李字营骑兵让他率队,就是以马贼的习性作战。还有什么闹不清楚?待会儿问一下饭师爷。暗骂李国楼狡猾,李字营整出两种制度,不上台面的事,就让他来做。屁的《李字营十大军规》,他就没看见制定者李国楼遵守过。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就是衣冠禽兽。 李国楼好似看穿刀鞘云阴暗心里,斜眼睨看道:“刀把子,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脑子不用转弯,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给杨大娃子带一筐罐头,搞好关系,别被人整死。” 刀鞘云哀叹遇见一个胜算无遗策的诸葛先生,挠着头嘿嘿一笑道:“是!李大人,我可以走了吧。” “滚!”李国楼一抬脚,把刀鞘云踢走了。没死就要被他压榨,他可不养废物。 探视好伤病员,李国楼一看时间尚早,带着一班戈什哈走在街上溜达,参观荔家堡的环境,好奇的看着,只见城内众多的店铺及伊斯兰教的圆形庙宇,民居多为四合院。街道都用石子铺就,灰色砖房的院落,木制门窗上的精美雕花,很有风味。各街上军人、民夫来往,熙熙攘攘,都是忙碌的在搬运东西。 城内的民夫普遍衣衫褴褛,就是那些军人也是衣甲破烂。而那些商贾们,则是个个衣着光鲜,就是那些伙计,脸色衣饰,都比军人们好得多,让李国楼暗叹不己。 《财茂堂》胡杨岳、杨钊正在一栋房子面前,和几名军官争辩,李国楼颇为好奇,凑过去倾听,原来他们在做买卖,军官直接把一栋栋房子发卖。李国楼吓一跳,这地方官发财的机会,军人又没有地契,怎么能够蒙混过关呢? 李国楼和胡杨岳点头打招呼,一使眼色,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他不去刨根问底了。打仗里面有大学问,以后要学会一面打仗一面赚钱,打仗离不开商人,靠发卖无主的土地和住宅,可以解决军队很多困难。 从东城一路走向西城,守门的军士对李国楼都是点头哈腰,李国楼长相让人过目不忘,高官里不留胡须的人,只有他一个人。他的脸就是通行证,可以说前线的战士军官都认识他。 一路畅行无阻,岗哨林立,没有看见一个小孩,也没看见一个男性回民,倒是看见一些女性已经在和军官走在路上,军官们那种炫耀的表情,好似在讥笑李国楼。 李国楼颔首,表示赞许,不错不错,好好过日子,保护女性是男人的责任。竟然以为他眼光差,不与自鸣得意的人计较。他的女人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啊。 川军矮小的个子竟然是拼刺刀的好手,虽然川军穿着破烂,但这支军队野蛮又有血性,李国楼不敢小看不起眼的川耗子,只要有人向他打招呼,他都报以微笑。至于川耗子身边随行的女性,就像他腰间的勃朗宁手枪一样,装饰品而已。他随身携带了,不需要插一把新的勃朗宁手枪。 来到城西城门洞,大群的民夫在修葺城墙,垮塌的黄土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看着插在城桓上的一面面雪山狮子旗,李国楼充满骄傲,这里是大清的土地,荔家堡回归母亲的怀抱。军旗高高飘扬,预示着大清走向繁荣富强。 突然城门口人声鼎沸,一群军人押着两名平民打扮的人,走进城门口,有人大叫,“抓到回子探子了。” 有人在问,“汉人还是回民?” “奶奶的,当然是汉人,杀不光的就是汉奸。”押送两名回民探子的军官,大声叫嚷,手里的皮鞭顺势抽了两下。 可以看见两名回民探子的脸上已经布满血痕,连衣服也被抽破了。早就被清军打得鼻青脸肿,眼皮都搭在一起,就好似庙宇里的小鬼。 李国楼一听来劲了,伸长脖子张望一会儿,跟在众人后面直接往徐占彪的住所走,他对副帅徐占彪如何处置回军的暗探很感兴趣。虽然徐占彪今天没有找他,好似对他失去了兴趣,并没有请他赴宴。但他是厚皮猪,有一流的马屁的功夫,晚上军官的结婚喜宴也要凑份子,不请他去,难道他没有腿吗? 第498章 放了两名汉奸 徐占彪对一天时间攻下荔家堡非常满意,清军死伤不到二成,就是大胜了。至于兵力的损失,他一点也不担心,直接把1000名长夫,提拔上去,摇身一变就是正规军了。这种做法是楚军的常态,以老带新,长夫也经过炮火的洗礼,很快成为合格的老兵。 徐占彪从早上接见军官到察看缴获的物资,各项统计数字都摆在他的案几上。指挥部里忙碌了一天,准备晚上的庆功宴。战场上的军人都会变得冷血,但也会找乐子,想到晚上给军官们做证婚人,徐占彪狭龊的一笑。 荔家堡的胜利,对于见惯大场面的楚军来说,只是一场小规模的战役,所以徐占彪只是写了一份给左宗棠的折子,并没有向同治皇帝呈上折子。看了一下折子上的各项数字,清晰无误,又核对了一遍,徐占彪把折子用火漆封好,盖上印章,以五百里加急,送往西安总督行辕。 脑海里挥散不去的是勇阳府城的场景,已经在想回军下一个军事重镇。回军把董志原修建成一座座坚固的堡垒,就似一座座墓穴,绞肉机一样的董志原,敌我双方一起赴死,回军想用玉石俱焚吓退清军。但为了祖国统一,再大的代价大清也要把回军消灭,徐占彪对于李字营带来的新式武器,非常满意。有了诺贝尔的黄土炸药,可以摧毁董志原坚固的堡垒。当然清军是不会说使用炸药炸城墙,而是把克虏伯大炮的威力夸上天,一炮轰垮荔家堡的城墙,清军把丰功伟绩的光环都套在李国楼身上。工兵挖地道的秘密,将封存于楚军的战史里。 折子写毕,徐占彪站起身看向眼前董志原模型,又一座堡垒插着大清的军旗,压缩回军的纵深,要不了多久董志县城,也将收入囊中。他静静的站在模型面前,长久不动。清军在春季以前,就攻占了小崆峒、荔家堡,会让董志原的回军军心大乱,回军不会坐以待毙,接下来的战役充满变数,如何消灭回军的有生力量?敌变我变,考验着指挥官的应变能力,作为一路统帅,徐占彪身上承担巨大的压力,别人还陶醉在荔家堡大胜的喜悦之中,而他已经在这座巨大的模型面前,考虑接下来的战役。 对于回军里的几名大帅暗送秋波,也不能当真,这就是留一手,双方留有谈判的余地,不把回军的嚣张气焰打下去,谁都不会放弃既得利益。战是根本,和是手段,没有死战到底的决心,回民会以向大清进贡的方式,来实现独立的目的。那几名有归顺朝廷意思的回军大帅,还是想以回治回,还不想放弃董志原的统治权,更不会轻易放下手中的武器。这是大清政府绝对不允许的事,今年一定要收复董志原,为进军肃州城、金积堡铺平道路。 徐占彪沉浸在战事上,思索着下一步清军接下来的部署,考虑最多的是,回军到底会不会改变战术? “你说回军还会固守?”徐占彪自说自话,头也没抬,就知道有人进来了,有谁连“报告!”也不说,就站在他旁边,只有他的副手黄鼎。 旁边的黄鼎知道是在问他,他们是老搭档了,对方的脾性一清二楚,低头看着连绵起伏的董志原模型地图,紧锁眉头道:“现在很难说,还没有把回军打痛,荔家堡原本就是回子的炮灰,只有把最难啃的勇阳府城拿下,董志原东面的那些乡村小寨,就会望风而逃。攻下董志县城,我们才能说这场战役稳操胜卷。” “哎,还是要我们烧钱啊。我们川军这么出钱出力,竟然让丁宝桢当四川总督,不知朝廷怎么想的。”徐占彪非常不满,朝廷任命山东巡抚丁宝桢为的四川总督,大清以文官做地方总督,四川总督轮不到徐占彪来做。但他心里有个疙瘩,丁宝桢是大清有名的清官,连慈禧太后最宠幸的太监安德海都敢杀。他怕丁宝桢侵害他的既得利益,就是烟草走私这宗买卖。 黄鼎抬眼道:“徐副帅,你多虑了,现在以消灭回子为重任,朝廷不会多管关卡上的事,等仗打完了,朝廷也会多给些地盘,各地的关卡总要收回去的。你的胳膊没丁宝桢粗,连李鸿章都对丁宝桢退避三舍,到时该放弃的利益还是放弃吧。” “奶奶的,这块粪坑里的石头,怎么没人敢踢呢?”徐占彪有些想不明白,大清贪官污吏遍地,会出丁宝桢这种异类,而且圣眷正浓,官越做越大,也不知道两宫太后怎么想的。 黄鼎莞尔而笑道:“徐副帅,俗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等仗打完了,还是做一个富家翁吧。两宫太后对有功之臣也算仁至义尽,你嘛还是改为文职,这样才能居于高位。那个李大人在外面了,和他搞好关系,将来大展宏图。” 徐占彪颇为奇怪,取出怀表看了下时间,问道:“黄道员,李大人这么早来干嘛,又想偷师来了。” “哦!不是!前哨抓了两名回军探子,李大人来看热闹来了??????”黄鼎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审问回军探子,已经结束了,也问不出有价值的情报。回军暗探吐露的情报,清军早已掌握了,他进来是请示副帅徐占彪如何处置两名回军探子? 清军以残暴闻名,抓到敌人的暗探,会施以酷刑,通常情况长官都会下令杀死敌人的探子。假扮成平民或者清军的回军探子,比战俘下场更可悲。但清军两次大胜,让徐占彪心情舒畅,他要向回军施以恩义,沉思一番道:“黄道员,还是放他们回去,以你的名义写封信给回军的六帅禹得彦,让他们认清形势,放下武器,早日投降,朝廷保证他们富贵荣华一生,官职也没有问题。” “好,我来写!”黄鼎卷起衣袖,就坐在主位上写信,清廷对于回军恩威并重,不断利诱回军投降。而不像对待汉人的捻军那样赶尽杀绝,这是因为民族政策问题。而且回军占尽地利优势,清军和回军交战牺牲太大,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情愿花钱买和平。 “川客禹家”的禹得彦与黄鼎过去就认识,是生意上的朋友,所以徐占彪让黄鼎以私人名义写信给禹得彦。 黄鼎在信上书: 得彦兄: 我们自成都分别以来已十余年了,近闻我兄担任董志原的防卫任务,未知你对前途是什么感想,不过从董志原所的形势,在大西北地区,最近我大清陆军、骑兵、炮兵的联合行动,以及全国人民对解放大西北的决心和准备上来看,我实在不能不为我兄存在着极大的焦虑。 从前解放西宁之役,董福祥认为大势已去,为了减少军民的死亡,就毫不犹豫的率部起义,归向人民怀抱。皇上对董福祥是爱护备至的,起初他在心理上,曾经也有些顾虑。大清真的对他不究既往吗?不久董福祥即知道皇上的恩典,是要把董福祥栽培成为一个很好的官员。现在董福祥任副将之衔,一家人过着安定愉快的生活,十万部众归于安康。假使董福祥当时不归向大清的话,一方面不知要死多少人,而董福祥也可能战死或是被俘。这样对于董福祥,以及因战事伤亡的人,又有什么好处呢。 我辈都将年迈古稀,还能再活多少年,过去回民走错了路,现在可以在转眼之间弥补过去的一切。当此可以造福人类,有利国家的紧要时机,为国家为同胞为个人与未来的孩子们着想,我兄都应该当机立断,投向祖国母亲的怀抱。情况迫切,欲言不尽董志原翘首不尽依依。望兄深加保重,尤盼早闻佳音。 弟黄鼎启 下书年月日 徐占彪在旁看了一遍,颔首道:“可以,多说也无益,识相还给回民留下种,不识相我就来个大屠杀,最多下半辈子背上骂名而已,白起也能名垂千古。” 黄鼎苦瓜脸,愁眉不展道:“徐副帅,你就别屠城了,那个人嘴上话虽不多,但已经表明心意,他不赞成搞大屠杀。你再杀下去,等战事结束,只能整个荣誉官爵,像刘铭传一样吃挂落面,反过来要拍小白脸马屁。那个人是笑面虎,奸猾得很,连左大帅都要让他三分,给他天大的面子。你的一举一动那个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秋后算账等着你呢。” 徐占彪一摸大胡须,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听你的,不搞屠城了,给子孙积点德。小白脸有个好鸟,话事人一网打尽,我操!” “你啊!小心点,今晚别喝醉了,这种事可是要掉脑袋的。”黄鼎不由自主的探看一下房门,虽然知道没人进来,但还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 两人鬼祟的一笑,风流韵事岂能不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国楼如何上位的,早已不是秘密。连民间也有无数个版本,真假参和在里面,让百姓茶余饭后有了诸多的谈资。 黄鼎拿着信函离开房间,给两名回军暗探松绑,和颜悦色的让两名汉奸吃了一顿羊肉泡馍,还赏了两只银元宝,让两名汉奸把信函交给六帅禹得彦。 这两名汉奸没想到大难不死,千恩万谢一回,一面作揖一面后退的离开,捡了一条命回去。 李国楼是神捕,从审问两名汉奸开始就没离开过,看见黄鼎把两名汉奸给放了,摇头道:“黄道员,那两名奸猾之徒,哪敢把信带回去,你还给他们路费,我看他们会逃离董志原,你这是白忙活。” 黄鼎捋须,思索一会儿,便笑了,颔首点头道:“算了,既然已经放了,随便他们去吧。我还有其他途径,再写一份信,幸好刚写完,我全部记得。”说完黄鼎又提笔写信,一面写信,一面摇头。暗思:李国楼太聪明了,什么都一看就会,还能看穿老底。川军的龌龊事,想要瞒着李国楼,不可能办到。一定要把李国楼拖下水,大家一起掉进染缸里,也就同流合污了。 “李大人,喝喜酒还早,来找许副帅什么事啊?”黄鼎旁敲侧击几句,就知道李国楼来找副帅徐占彪原因,原来是为了“女战俘”这件事,不由笑道:“李大人啊,还是新科探花郎呢,这种事哪用你开口,进城时让巴特尔说一声就行。我知道了,你不用和徐副帅说了,最高长官哪能评判这种事呢。” 李国楼说得脸红,有些害羞的瞥眼黄鼎,挠挠头道:“嘿嘿!黄道员,大家都是文官,替我保密啊,只当我没说过。” 黄鼎点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郭大嘴,这种事谁会提啊。只有龌龊的御史,把这种事含糊的带一笔,故意败坏我们军队名声,还起了个花名叫曲笔。我靠!我要是皇帝,绝对阉割御史,军人打仗就没需求了吗?李大人,你说是不是?” “是啊!我们是男人,战士也是男人,合情合理,不浪费嘛。”李国楼和黄鼎相视一笑,他们这些高级军官,身边都带着通房丫鬟或者小妾,照顾日常起居,这样才能约束自己的行为。长官也要替战士考虑生理需求,这样才能得到战士的拥戴。说漂亮话,无欲无求的人都不在前线打仗,只会在书上讲假话。 有些高级军官还放纵自己,那就没人管得了了。军法也处罚不了他们,大清这么多支军队,藏污纳垢之事比比皆是,楚军军制只适用于普通军人,上面的特权阶层,只有靠自律。 李国楼和黄鼎属于文官体系的人,说话文绉绉的,两人聊得投机,等待集体婚礼的晚宴。 第499章 聚义厅里的结婚喜宴 晚上高挂聚义厅匾额的大厅里灯火辉煌,副帅徐占彪带领一班军官来给新郎、新娘贺喜来了。 大厅里摆放着二十几张八仙桌,满满当当坐了一百对新郎、新娘,数字倒是很吉利。不过新娘的表情各异,有些人兴奋,人些人害羞,更多人则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还有的人默默垂泪。可女人总是弱者,被男人霸占了,有机会给个名份,还是明媒正娶,让这些女人认命了。 除了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等反正的义士,一人霸占一名娘们,嘻嘻哈哈又亲又摸,搞不清楚这是他们第几次结婚。还有少数的军官做上新郎,大多数新郎都是立功的老战士,可以看见扛炸药包的川军队长刘生身边坐着一名模样还算端正的妇女。 李国楼跟随在徐占彪身后,向新郎、新娘派发喜钱,送上一份礼物,他属于有钱的大户,给了每一对新郎、新娘,一匹鲜艳的锦帛,嘴里唠叨:“以后好好过日子,忘记过去,着眼未来。白头偕老!” “那是那是!我还要升级做老爸呢!”赫明堂放得开,大声咋呼,若不是看在最高长官面子上,他才不会结婚呢。但今天不同,有身份的几名长官都在,也就凑个热闹,把干过的一名妇女提拔到老婆的岗位上。 李国楼看了一眼那名眼睛红肿的新娘,告诫道:“新娘子啊,已经是祖宗十八代修来的福了。赫明堂是好男人,要懂得珍惜。又不是处子,疼不到哪里去。” 那名新娘子脸色绯红,想到昨晚赫明堂生猛,一夜没有停止过征伐,不由春心荡漾,一只手牵住夫君赫明堂,做女人性福很重要。生活总要继续,抛开过去,展望未来,能够坐在这里的女性能够看见幸福的明天。 全场哄笑,连那些新娘子也不仅莞尔,妙目扫视李国楼,暗思:谁有幸被这位长官压在身下,也是祖宗十八代修来的福份。 副帅徐占彪第一次听见李国楼说粗话,忍俊不禁的转过身,说道:“李大人,是不是也想做新郎啊?” 李国楼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哀叹道:“徐副帅,别提娘们,我是逛窑子也会被老鸨、花花姐套住,这辈子桃花运太盛,不敢沾一身腥回去。” 徐占彪嫣然而笑道:“谁叫你的花名叫赵子龙呢,娘们就喜欢亮银枪。”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连房梁上的灰尘也掉下来了。秀色可餐,军官们没有正形的乘机吃豆腐,放浪形骸的摸几把,开始闹新娘。大厅里都是嘻嘻哈哈打闹的军官,手下人结婚,今晚不分彼此,占尽便宜,新郎、新娘也不能生气。 李国楼虽然在笑,觉得好玩极了。可却一点也不动心,强扭的瓜不甜,这种霸王硬上弓,有什么意义呢?倏忽之间他想到自身的命运,好几次都是被女人压在身下,女人也会用姿色、权力诱惑男人。他岂不和这些女战俘一样,被人玩弄。可悲啊!换位思考之后,原来自己如此不堪,和眼前的新娘一样的处境,强颜欢笑,自欺欺人的苟活于世。最可气的是,竟然还要养那些臭不要脸的女人一辈子!李国楼相通此中关节,不由得替自己抱不平,赌咒发誓再也不做被动者,强颜承欢,就算美女脱得精光,也要把臭不要脸的美女踢下床。 别人都在笑,李国楼情不自禁的抹了一下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自己对自己说,别去想乱七八糟的事。“抛开过去,展望未来!”同样是他的座右铭。 一路都是喜庆的话语,看见杨大娃子一只左手还吊在胸前,肩膀处绑着绑带,李国楼关切的问道:“杨大娃子,受伤了也不放过啊,不要命了。” 杨大娃子好似还不开心,哀叹道:“李大人呀,我也是没办法,要以身作则,否则手下兄弟,哪肯收心呢。再大的困难也要上,轻伤不下火线。”说完杨大娃子用完好的一只手搂着新娘,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一口,立刻博得满堂彩。 李国楼噗嗤一声乐了,调整好心态,颔首认同杨大娃子的话,能够拉出一支队伍,杨大娃子个人魅力感染手下的土匪,一个人能够改变几百号人的命运。要是杨大娃子傻一点,不是被回军当作炮灰,就是被回子出卖。杨大娃子和董福祥一样,是一时的俊杰,枭雄一样的人物。 看见一桌敢死队员笑得灿烂,在和刘生拼酒。李国楼不由瞥眼陕安道黄鼎,幸福只是假象,成功的例子只占少数。这些和新郎刘生生死与共的兄弟,大多没有好下场,都将在一场场战役中光荣牺牲。能够立功,还能抱得美人归的刘生,只是黄鼎给那些敢死队员看见的一道璀璨烟花。书写传奇的刘生也许能够在川军里居于高位,但那是假的成功,真正的无名英雄都长眠在这片土地下,连尸骨都被炸得四分五裂。 但这就是战争的精髓,是那道璀璨夺目的烟花,谁都想成为刘生这样的英雄,名利双收,成为军队的领军人物。战士们都以刘生这样的英雄事迹激励自己,不怕牺牲的冒着枪林弹雨前进。作为长官就是要在军队里找出这种典型,还要发扬光大,不断的吹嘘、拔高刘生的品行。能够在残酷战争中活下来的英雄,理应享受荣华富贵。 李国楼含笑端着酒碗上前敬酒,点头赞许道:“刘生好样的,以后有机会到天津卫来,给那些学生讲课,费用我来,可以带老婆一起来,我带你们参观圆明园。” 刘生的已经半醉半醒,笑过无数次,又哭过无数次,恍惚在梦中,看见死去的战友,一双红肿的睁不开了,含糊其辞:“多谢李大人看得起我,我一定带老婆来找你,讲课小事一桩,我最喜欢讲故事啦!老婆你叫什么名字啊······” 四周的人放肆的大笑,新娘叫什么名字重要吗?大多数新娘将会有新的人生,也会起新的名字,连信仰也会改变,一场战役改变人的一生。回乱让大西北的居民,浴血重生,改变一个民族的命运。许许多多妇女离开了家乡,跟随大清的军队的脚步,改嫁他乡。 这些回人妇女、汉人妇女虽然割舍不掉对家乡的依恋,但运命已经注定,这片土地将不会眷顾她们的余生。 回人过去是善于经商的民族,一条丝绸之路,让许多回人发财致富,也让回人造反时有钱有粮有人。但因为回乱的缘故,大清改变对回人的态度,不让回人经商,更不让回人居住地有天险可依。把回人迁移至贫穷落后的地区,一个民族在以后的岁月里饱尝苦难。 至于对待妇女的态度上,大清军队很可耻,但历史告诉我们,大多数军队都是这样,包括所谓的正义之师。唯一被大的岳家军,史学家告诉世人岳家军军纪严明,称得上民族的典范,但那是一支吃人肉的军队,虽说是吃敌人的肉,但也不是军人所为,不值得夸耀。 回人更加疯狂,董福祥的回军,就没改过这个毛病。后世的回军如何对待红军女战士,就可见一斑,战争包含杀戮,也衍生出种种潜规则。需要批判时史学家就拿出来提几句,大多数时候都把恶行加在敌人身上,真相则是双方都一样可耻。军队开疆辟土,把潜规则带至四方,之后把恶行掩盖,掩埋在历史的尘埃里,谁都不会提老祖宗的丑事。 雄性的杀戮,一定包含拥有雌性的娇躯。就像两头雄鹿决战一样,雌鹿被胜利者品尝,为胜利者传宗接代。现在大清的英雄就拥有这份荣誉,喜宴上人声鼎沸,军官夸耀着战功,诉说昨天的残忍和勇猛。还有什么比杀死别人丈夫,又霸占**更让人冲动。 无上的荣光,让那些新郎兴奋的畅饮美酒,冲动的大喊大叫。 那些新娘也被美酒灌醉,用酒精麻醉自己,忘却痛苦,忘记过去,抛开道德的束缚,坐在男人身上。 大清提倡名节,各地建立贞洁牌坊,来表彰矢志不渝的妇女。但在战场上,才知道大多数人还是愿意苟活,这些女性都有机会自杀,但活下来了,在一夜之后变成他人的妻子。有些还是人母,但孩子永远看不见了,大多儿童数被土兵的土司彭定越和俍兵土司莫保国得去,未来这些儿童会有什么命运?没有人去关心。少数民族军队替大清皇帝打仗需要战利品,从古至今秉承下来的传统,在大西北延续。 李国楼就坐在彭定越和莫保国身边,谈笑风生,保持愉快的心境。战争泯灭人性,只有胜利才值得夸耀,才能坐下来畅饮庆功酒。失败者只能悲天悯人诉说冤屈,以及民族的耻辱史。 李国楼看着几桌回人在闹酒,有几名回人头目,竟尔一次娶了两名老婆,左拥右抱的忙碌不停。这些回人杀起自己同胞,一点也不手软,更为凶残,同样抢了同胞的老婆。心里在想:当初的汉人老祖宗也是这样的呀。战争让人发泄出原始的欲望,分辨不清孰对孰错?后人会怎样评价他们这些为祖国统一奋战疆场的人呢?说到底人就是衣冠禽兽,以战争为借口,做出违反人伦道德之事。 “李大人,请!”莫保国举起酒杯,按耐不住问道:“李大人,什么时候回京啊?” 李国楼强颜欢笑的抿一口酒,笑道:“莫土司,放心好了,等李字营离开时,会把装备以便宜的价格卖给你们俩,我不会带回去的。” 彭定越年纪大,唠叨道:“李大人,千万别卖给楚军,朝廷会给他们配置,我们可是全靠自己武装自己啊。你也看到了,这次我们土俍兵吃了大亏。那些小兔崽子变成战士,不知道猴年马月了。” 李国楼回道:“我劝两位土司也要跟上时代,让部族里的继承人学习新式战争的打法,山地战若是有几门打了就跑的铜炮,那就无敌了,没有敢侵犯你们的领地。” 彭定越摇头道:“不能让他们学去,否则后患无穷,要挑起战争的。” 莫保国嗤之以鼻道:“彭土司,这么大的人了干嘛说谎呢。你呀私心太重,等你死了,部族一定会分裂。” 彭定越颓丧的叹气,抚着白须,苦笑不已,眼睛瞅着另一桌一帮年轻的儿子,好似和睦的喝酒聊天,但其实派系林立。等他死了,儿子们为了领地、财富、女人拔刀相向,别人看出来,他岂能不知,但手心手背都是肉,让他无从抉择。 李国楼看着这一幕,心里咯噔一下,这就是子孙多的烦恼,他也会有这么一天,骨肉相残,翻脸无情,同根相煎。他积攒的财富,也会被子孙瓜分。家里的奶奶如今和睦相处,总有一天会为了财富不均而翻脸。富家多败儿,富不过三代,应该把子女的教育抓紧。要处理好贫富不均的奶奶们这个老大难问题,出身不同的奶奶们,各自有私房钱,还背着他做生意,让他徒呼奈何,管不了这么多奶奶。 徐占彪举杯敬酒,说道:“来!满饮此杯,不能再喝了,明天早上点卯,召开军事会议。” 听见此话,一桌人全部站起身,碰杯!一班高级军官散去,留下的人继续在聚义厅里欢闹,没有长官了,更加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 李国楼走出聚义厅,低声问道:“饭师爷,朱定河到底整了几个?” “嘿嘿!这小子整了二个,藏着严严实实,好似我会抢了他似的。连饭也在炕上吃的,你不会看见他的,现在应该在喝交杯酒。乐不思蜀着呢。”饭大慧鬼祟的偷笑,他可不干这种缺德事。 “哎!给他送一千两银子,算作我替他践行。这么整法,回去怎么过日子呀。”李国楼飘然而走,朋友总有离别之时,他已经仁至义尽,帮朋友帮到根部了。 “得令!”饭大慧伸出手,接住天上掉下的雨水,感觉些许湿润。天下着细密的小雨,董志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男儿的功名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支笔,在董志原所有的秘密都将隐埋,只有最可爱的战士的英雄事迹,书写在历史的长河里。 第500章 黄土高坡上行军 三日之后李字营军士们,在晨号声中起来,开始整装出。这支队伍是马车最多的一支队伍,长夫的数量过军人,现有1800多人,骑兵就有500多人。一些荔家堡军兵们,也夹在一旁观看。 楚军的官兵,自然是感慨李字营军队的武器精良,伙食上等,对李字营军队印象良好。这些大兵们,虽然看上来都是凶神恶煞,虎狼之士的样子,但却为人和气,秋毫无犯。最让楚军官兵嫉妒的是李字营官兵的一身装扮,竟然穿着全新的绿色军服耀武扬威的离开荔家堡,而他们却依然穿着破旧的冬衣,没有换装呢。 副帅徐占彪的左路军,正规军就有四万人,大军启程那是盛况空前,光排兵行军,就要参赞们研究好各条道路的进军方案。清军既然提早动攻势,就要准备野外和回军主力开战。徐占彪认为攻打勇阳府城很有可能与回军主力遭遇,所以这次他出动了主力部队,随时准备和回军在野外展开一场大决战。 按照左宗棠的部署策略,清军对付回军的方针就是压缩空间,占领一个个战略要地,小崆峒和荔家堡的完胜,让清军士气大振,不论是野战还是攻坚战,都抱有必胜的决心。徐占彪的左路军的部队是攻打董志原的主力,至于左宗棠的中路大军,是以牵制和围堵为主,只要董志原的回军不逃跑,清军的两路兵马,联合作战还遥遥无期。 董志原地势为黄土高坡,一座座丘陵连绵不绝,想要彻底堵死回军机动的道路那是不可能办到的,所以清军对于回军主力动向最为关切,游骑出动,打探虚实。整个董志原都是两支军队的游骑在游荡,你来我往的游斗,每天都有游骑伤亡的消息。 李国楼没有跟随副帅徐占彪的主力,呆在中军的位子,而是请命以左翼先锋的名义,独自领军先行出。身后掩护他的队伍是郭宝昌皖军,这让李国楼很放心,皖军除了步兵2500人,还有骑兵1500人。这次他没有携带女眷,一种将会有血战的思绪萦绕在心头。 大军出动说是打仗,不如说是搬家,攻城战就是物资大转移,三路大军其实相隔不远,站在一座黄土高坡上,可以看见另外两支军队也在远处的山岗上翻山越岭。经过一座回民废弃的村落,连水井都给填埋了,烧毁的一座座房屋,可以看出回民是多么狠辣。 大军开拔并不是直逼勇阳府城,而且一路上不断的解决沿途的小村落诸多情况。 有些小山村,还有老弱病残留在村落里。看见清军经过,赶紧排队迎接,地上放置香炉,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一面大清的雪山狮子旗。 看着这些饥寒交迫的回民,只要是人就不忍下手,路过的清军没有对这些村民动手。而是送给这些村民一些粮食、衣物,随军的参事会驻足留下,和这些村民聊天,打探一些情况。 李国楼骑在风雪雷电驹上面,经过村落时,看见魏涵宇、许岚还在和两个老农聊天。一按马鞍跳了下来,随口问道:“老魏、老许和这些回子有什么多说的。” 魏涵宇一双奸猾的眼睛,挑了一下,嘿嘿一笑道:“李长官,我们就是聊些家常,问他们有没有在村里藏有回军?” 李国楼扫视一群低头弯腰的老农,把玩着手里的马鞭,问道:“有没有?”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都是大清的顺民。”老农们看出李国楼是长官,又重新跪下给李国楼磕头。 李国楼冷笑一声道:“没有吗?我看你们活腻味了,那两匹马是谁的,人可以藏起来,马可是尽在眼前。” 清军早就在村落里,搜寻一遍,活人倒是一个没有找到,就是路边四十几名老弱病残,可是马匹却从村落里找出两匹。 “是我的,是我养的。”一名跪在地上的老农抬头,笑脸相迎。 “啪!”李国楼手里的鞭子已经抽在老农脸上,血印已经留在老农脸上,苦大仇深的脸再也笑不出来了。李国楼拧巴着眉宇,喝道:“我最后问一遍,那两匹马的主人呢?” 静默!只有马匹打响鼻的声音,清晰可闻。四十几名村民都变成哑巴,有些人用一种仇恨的目光射向李国楼。 “金队长,这里交给你了。老魏、老许,别看了,我们一起走。”李国楼不与这些土老帽计较,跨上战马,回民还想给清军来场游击战,来个全民皆兵,他可不是善类,屠杀干净就没有造反派了,宁肯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百。 “放心把李长官,由我金队长在,保叫一路平安。”金二子摩拳擦掌的从阴暗的角落蹿出,就像一只闻到美味的猎犬,爪牙有了用武之地。 李国楼挥鞭一晃,战马前行,微微轻叹道:“老魏,别回头看了,这是战争,一切以战争法则办,书上讲的大道理都是假的。战争只有无耻两字来概括,哪有什么正义的战争?回子也认为他们是为正义而战,你讲的道理驳不倒回子,几百年以前,董志原是回纥人的国土,我们都是侵略者。” 魏涵宇长叹一声道:“李长官,我岂能不知他们在说谎,可我的心肠没你歹毒,总想给回民改过自新的机会。” “善心要等到大清重新占据这块土地之后,现在只有靠杀,我们是军人,枪杆子说话只有死亡。只要敌人不肯投降,我们就不能放下手里的枪,你们呀,孔孟的圣贤书读傻了。” 旁边的戈什哈出嗤嗤笑声,好似在讥笑两名读书人犯傻,浪费唾沫星子,和回民老根据地的人套近乎,谁会和他们说真话? 许岚坐在马上,抚着短须,笑道:“李长官,这不是读书读坏了,而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明明可以讲清楚的事,为何不敢落笔呢。新武堂不是讲究说真话吗?李长官,关于战争的实质还是你来动笔吧。你连大清军事的丑闻都敢讲,这点小事也要承担起来。” “我傻呀!”李国楼打马飞奔,不与两名读书人辩驳,他又不是破落的读书人,用一支笔来借古讽今,这种事情从古至今,恒古不变。史学家都不肯讲清楚,凭什么他来讲?滥杀无辜已经是战场上的通病,天底下军队都杀平民,区别就是杀多少问题,以及用什么名义。 特别是造反派要积累财物,养活一支军队,先就是消灭大户,把富人归于反动派之列。杀光!抢光!建立新次序,取得言权,依靠枪杆子,杀出硬道理,真理建立在政权之上,谁掌权就是正义的化身。 山梁一道接着一道,这就是董志原独有的风景,站在山岗上极目远眺,那皑皑的黄土高坡好似一只只人的耳朵,连绵不绝。树木稀疏,人群就似蚂蚁一样蜿蜒在山岗之上。 远处还传来一阵阵炮声,那是负隅顽抗的小堡寨,被清军攻破。李国楼已经没兴趣去看那些螳臂挡车的回民,竟然以为几个堡寨就能挡住清军前进的脚步。 他高举着望远镜,紧紧盯着山梁,那里正在展开一场差距巨大的攻防战。一面雪山狮子旗插了上去,在山梁上显示英姿。李国楼不由放下心来,放下望远镜,笑道:“奶奶的熊,浪费我们炮弹嘛,不知死活的玩意。告诉成昆,以李字营规矩约束队伍,把战俘全部押往荔家堡。” 传令官打马而走,军队打仗开始都会约束队伍,不杀战俘,不滥杀平民,敌我双方以战场上见输赢。但不能死长官,若是哪名高级长官被敌人打死,那这块地方的人别想活了,会以一场大屠杀结束战斗。美其名曰:报仇! 李字军旗依然在向前挺进,部队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互相打旗号呼应,加上游骑在四周出动。回军想要打伏击战,那是办不到的。董志原的地形山峦起伏,但算不上陡峭,虽然一道道山岗好似没有尽头,也让人看不清远处的情况,但大致前面一道山岗的情况,还是能一览无余。 游骑占领一座山岗,就能观察前面另一座山岗的情况,有些道路被回军破坏,所以大军走得很慢,随军的民夫,还要修路,第一天的行军就在走走停停中结束。董志原的地形制约了清军快机动的能力,但清军既然开拔了,就不会后退,再艰难的路也会继续走下去。 李字营的战士脱光衣服,和民夫一起筑路,没有道路就不能把大炮拖至前线,一支军队前进,要克服许许多多困难。在地图上看来荔家堡与勇阳府城相聚不过四十多里地,但这四十多里地,充满艰辛和困苦。 一支支军队转瞬之间,变成筑路大军。黄土高坡上的人群蔓延在四处,波澜壮阔的行军场面,历历在目。四周的黄土高坡上插遍军旗、国旗,虽然三路人马打了几场规模很小的战役,但清军士气高昂,战士们嘶声力竭的站在高岗上,挥舞着军旗,向远处的清军报告,这片土地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 “哎,这也叫打仗啊。”李国楼挠挠头,看着最新战报。对于第一天行军的战果,诸多不满,才抓了三十几名回军,其实就是顽抗到底,不知死活的老百姓。还算是前锋营,行军一点也不过瘾,那些回军游击队,就是骚扰一下,就逃走了。 有些黄土岗上还会传来枪声,那是回军游击队,以游击战术来骚扰大军。对于这些小股的游击队,清军非常头痛,一道道山岗连绵不绝,想要追击回军游击队,经常让熟悉地形的回军游击队逃脱。 “回军全军出动,也啃不动我们,让他们玩去吧。”吃饱喝足的巴特尔和衣而睡,躺在一张羊皮上睡觉。人都有惰性,李国楼在他们身边,让他们有了主心骨,就算有零星的枪声,照样能睡得着。 “嗯,你们睡吧!我今晚守值。”李国楼拍拍屁股站起,钻入一辆马车,点燃车厢里一座油灯,挂在头顶上,看着董志原地图。 现在数座山梁都被清军控制,有强大的兵力部署在四周,又有纵深为依托,回军想要夜袭,必定受到沉重的打击。 董志原地区回人总人口二十多万,而且要守住一座座分散的堡寨。但就是这块地区,清军两支军队加起来已经过十万人,兵力上的巨大落差,让清军在战略部署上游刃有余。所以从战况上来说,清军棋高一着,处处主动,唯一制约清军的就是补给线,以及伤病情况。 徐占彪凭借两次大胜,又是胜,已经占据心理的巨大优势,清军如此之大的行军规模,对于后勤补给要求很高,副帅徐占彪赌上所有家当。这一次清军还是要求胜,占领战略要地勇阳府城,把一只铁拳挥向回军面门,就看回军有多大能耐守住勇阳府城。 李国楼研究着徐占彪的战略部署,想要寻找其中的疏漏,寻思若是他是回军大帅会以何种手段反制清军的进攻。回军运用游击战术,会攻打清军哪处软肋?李字营上一次让回军骑兵吃了大亏,这一次回军会不会盯上他呀? 李国楼惊悚的紧盯着地图观看,危险就埋伏在他的周围,好似有一张巨大的网,向他张开。不能冒进,千万不能冒进!若是回军主帅是个聪明人,明天李字营会畅通无阻,再也没有道路毁坏的情况。而另外两支军队,就会遇到道路塌方、冷枪不断等诸多难题,李国楼的脸色在油灯下泛着青光,好似阴间的鬼魂,出索命的厉芒。 第501章 和清军谈谈 清晨军号声响起,大军继续开拔,大多数人都无精打采,哈气连连教祖。回军游击队就在不远处开枪,一夜没有消停过,骚扰清军的休息,还吹号角,搞不清楚黑暗中有多少回军。 李国楼把李字营军官召集,简短的开了一个军事会议,要他们保持队形,注意和中军、后军的距离,情愿走得慢一点,也不做急先锋。简明扼要的说完,就各自散开。 李字营好似一张蜘蛛网,张开之后,李国楼虽然看不见,但都能感触得到,大多数事情,都不需要他来关心,有他没他都一样,很多事他都不知道如何解决?他属于动一动嘴皮子,具体如何解决,不需要他来关心,他只要保证队伍的正常行军,和各支友军保持合适的距离。手下人各司其职,完成好各自的任务,整个李字营就变成一个整体。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好似李字营的战功都是他一个人的,所有的战士都认为李国楼看得到他们付出的努力。只要战士们看见那面李字军旗,就充满斗志,有了无穷的战斗力。 这就是一支军队的效率,军队演变成高效率的杀人机器,这一课题已经摆在李字营前面。每个人都会阐述各自的意见,至于如何提高效率,就需要每一个点,每一名战士,挥最大的潜能。 董志原的黄土层厚度达150至200米,海拔高度122至1400米之间。素有陇东粮仓的美称,这里雨量充沛,日照充足,气候温和,是展农业的理想之地,但此时大地一片荒芜,农耕早已停止了。春意来到人间,平畴绿野,繁花似锦,地上出无垠的绿芽。如果没有枪声,踏足在董志原的黄土高坡上,仿佛是在踏青。 李字营行军就像一只蜗牛一样,非常缓慢,走走停停,一道山岗四周,没有侦察清楚,后续部队就不往前走。就算看见回军游击队的踪影,也不追踪,就这么相互打量,回军的游击队不进入射程,大家就不开枪。 李国楼正无事可干的看着民夫整修道路,范晔打马而来,气喘嘘嘘的跳下马来,急道:“李大人,前面那道山梁上有回子,让我开一炮吧,他们已经和我们缠上了,以为这点距离就安全了,不把回子的嚣张气焰打下去,我还是人吗?” 李国楼用马鞭顶了一下头盔,这玩意戴着不舒服,却又不能摘下,痞子腔调:“我说范营长,别给我丢脸啊,一炮炸不死回子,你不是人,我也丢不起这个脸。” 范晔嘿嘿一笑道:“放心吧李大人,两门榴弹炮架好了,观测仪把距离早就调试好了,二千八百五十四米,双保险。” 李国楼脸色徒变,好似看见血肉横飞的画面,跃跃欲试的挥手道:“走!看看去!” 话音刚落,马德全把李国楼的战马缰绳给拽住了,粗声粗气:“李大人,你听动静就成,不允许跑到前面去,这是军令。” 李国楼不由苦笑,这就叫作茧自缚,他虽然从未制定这样的军规,但他给手下人套上笼头,手下人岂会放过他,无奈道:“范营官,快去执行吧,我在这里听声音,有好消息吹军号。” “得令!”范晔挥鞭飞奔,只给李国楼看一个背影。 范晔被其他军队挖墙脚,以高薪、官帽诱惑他,但没有走成,李国楼就是不放。虽说心里有些委屈,不过前途一片光明,李国楼封官加许愿,“皇家炮兵营”这一称呼,多威风啊!先来个三级跳,幻想能成为将军。恨不能认李国楼做干爹,可惜认识李国楼太晚,只能拜在门下做弟子。 炮兵是不能随便开炮的,故此他急吼吼去见李国楼,得到肯定的命令之后,匆忙赶回土岗之上。范晔蹑手蹑脚来到黄土岗上,低声道:“回军的游骑还在吗?” “在!四名蠢货,正在看我们有多少车辆呢。”胡阴山有气无力的的回道,现在李字营故意显示实力,吸引回军游骑的注意,隐藏在后面的两门榴弹炮早已瞄准了目标。 李字营游骑和回军游骑战了一个平手,有心杀敌,却无力回天,失去了跟踪回军游骑和游击队的兴趣,大家好似和平共处的兄弟蛇瘕全文阅读。一个占据一座山岗,另一个就出现在下一个山岗上观察,没完没了的玩小孩子游戏。 “军令!射!”范晔大幅度挥手,急得他差点裤腰带掉了。 两门榴弹炮是后膛炮,阀门早就关闭,炮手迅的点燃引信。 嘶嘶冒着白烟,两颗炮弹犹如脱缰的野马,奔腾在空中,划出两道美丽的弧线,越过峡谷,蹿至前面一道山岗之上。 轰隆隆回声嘹亮,弹片四处横飞,前方高岗上,人仰马翻,四名回军游骑无一例外的栽倒于地,临死才知道大意了。 “哦哦哦哦!”李字营的军士欢呼雀跃,嚣张的回军游骑这下知道什么叫效率?李字营追求的就是高效的杀敌,这比勇敢更上一层楼。 范晔叉腰对着十名炮兵,喝道:“好样的!攻下勇阳府城,一人赏一个娘们。” 一名年轻的炮手急道:“范营长,我可不要娘们,你把勃朗宁手枪赏我吧。” “滚!老子的小老婆也敢抢。”范晔一脚把地上的黄土掀起一大块,踢向这名给脸不要脸的炮兵学员,像小孩子一样兴奋。 “冲啊!”胡阴山这下来劲了,回军游骑变成死人了,带领一队游骑冲下山梁,马蹄飞扬,卷起一阵狂沙,身后有炮兵给他们壮胆,谁敢决一雌雄?很快山岗上插上雪山狮子旗,清军离勇阳府城又近了一座山岗的距离。 眼前一座山岗上有一座巨石垒砌堡寨,那一千多米高的黄土高坡,巍然挺立在眼前,蜿蜒的羊肠小道,说不出的诡异。巨大的拦路虎摆在眼前,每一名清军游骑的脸色变得凝重,这么高的黄土高坡,想要攻下来,怕是不易,克虏伯大炮也射不到这么高的黄土岗上。而回军的弗朗机大炮能指哪打哪,胡阴山好似指挥官,张牙舞爪的问道:“你们说该怎么打?” 李运捕面色深沉,眯眼看了一会儿,说道:“打它干嘛,绕开它就成,没有路我们修一条出来,再偷偷让工兵挖地道,十天之内就把它炸掉,让它成为彻头彻尾的纸老虎。” “对!我们李字营可不做赔本的买卖,这样的高度,死上千把人,也不一定。”方志勇看见这座堡寨,说不出的心寒,冲上去就是死路一条。 “那好,我们先分散看一下四周的地形。我带第一伍向右走,李运捕,你带第二伍往左走······”胡阴山让手下一队游骑分散开来,前去查探地形。就算山坡下是沟渠,又能怎样?李字营有工兵哨,照样能探出一条新路。 困难随时随地会有,临场机变,方能显出游骑的机变能力。敌人虽然有天险,但清军有庞大的劳动力,将近二万人的民夫,跟随大军前行,一座堡垒挡不住清军的脚步。李字营前哨的队伍四处游动,陡峭的山坡上,一批批人拉着绳索,往下攀登,去寻找新的道路。 清军的举动,高坡堡垒里的回军守卫都看在眼里,五百名死士守卫坚固的堡垒,他们已有必死的决心,要和清军同归于尽,人在阵地在,人亡阵地亡。可清军不从他们面前过了,直接绕弯子,让他们无从下手,连举枪的力气也没有了,唉声叹气的坐在工事里。七嘴八舌的痛骂清军都是胆小鬼,这里只有一条路,再找也是浪费时间。 回军千总胡大贵大声道:“别啰嗦了,看着点,小心满狗晚上摸上来。” “是胡千总!满狗敢摸上来,我就请他吃霰弹。”一群衣衫褴褛的回军,毫不在乎的回道,他们是清军炸营的哥老会成员,反正够本了,没白活一生。被回军当做炮灰安排在死地,也无怨无悔,对于清军充满仇恨,只因他们没有回头路了。杀一个够本,杀二个就赚了,以这样的心态坚守阵地。 手下的战士被胡大贵灌输了必死的理念,已经对人生不抱希望异界艳修。但胡大贵看着山岗下忙碌的清军,心眼活络起来,他占据天险,就有谈判的筹码,对真主的毒誓算个屁!他又不是真的相信伊斯兰教,汉人是最没信仰的民族,今天拜佛,明天求签,后天还吃长生不老丹。 既然安杰、杨大娃子、赫明堂、穆三可以投降满清,他和这些人没有多大区别,不过队伍里有一半是回民,四帅崔伟给他的队伍掺沙子,这可不好办呀。到底要来硬的,和回子来场火并,还是探一探杨文羽的口风?杨文羽是九帅杨文治的胞弟,年纪轻轻连胡子也没长,真的肯为回民独立事业奉献宝贵的生命吗?还是年轻人热血冲动,说几句空洞的大话。 胡大贵摸着满面的虬髯,斜眼睨看远处白白净净的杨文羽,鬼主意一个接着一个。寻思着若是被清军开辟出一条道,那他们就是等死,连投降的一丝机会也没有了,连他对四周的地形也不熟悉,就直接居于高高的黄土堆上,两眼一抹黑啊。 筹谋着开黑枪,左算右算没有五成胜算,回军和汉军分开守堡垒,大家连吃饭也不在一块。要不等回军做祷告时偷袭?左思右想,就是下不了决心,心里急啊!头上的汗珠扑簌簌流下,山坡下的一条溪水,虽然是天险,但很有可能被清军搭建起浮桥,等到清军建起浮桥,他就全完了,连同归于尽的机会也没有了。 胡大贵六神无主,独自在堡垒的城墙上转圈,很小的空间里不停的兜圈子,他没有感觉怪异,脑海里只想着怎么办?旁边的人都好奇的打量着他。 “胡千总,在想什么呢?”杨文羽不紧不慢的行近至胡大贵身边,一句话把胡大贵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腰间的枪匣子。 杨文羽的眉毛微微一挑,也不由把手放在腰间的枪套之上。 胡大贵感觉到不寻常的氛围,出爽朗的笑声,变得亲如一家人,勾住杨文羽脖子,低声道:“小杨,老哥和你说点事。”又转头大声喝斥道:“你们都走开。” 胡大贵把旁边的人全部轰跑,十丈的距离里只剩下他和杨文羽两人。此时他已经顾不得了,时间就是生命,过了今晚谁知道会变成怎样?想要勇敢的和清军拼个你死我活,但也要清军给他们机会呀。胡大贵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这和杨大娃子的狡诈如出一辙,混迹黑社会的人,除了死认一个大哥,就是有奶便是娘的主。 胡大贵手指着山脚下,说道:“小杨,你看到了清军在探路,他们多少人你也看到了,这么多曲曲绕绕,总会被锲而不舍的人找出一条路来,清军的工兵架桥开路能力,可不是盖的。要不了三天清军就会直达勇阳府城,我们守在这里白忙活了,冲下去送死,守在上面饿死。你是愿意活呢,还是愿意死,给个痛快,大不了老哥陪你一起死。” 杨文羽差点没被气死,胡大贵的话摆明了是想投降清军,到这个时候还在说漂亮话,汉人的语言功底一流,他可没有这个本事。曾经的热血少年,无数次想象和清军同归于尽,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真的到了这一刻,有选择留给他了,杨文羽彻底软弱了,嘴里想说气盖山河的话,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心里那份想活的欲念烧得比什么时候都旺盛!他还年轻,才尝过人生美妙的滋味,脑海里总想着把操过的小娘子打死,和他共赴天堂。 杨文羽痛骂自己的无耻、卑鄙,对不起列祖列宗,可是他低着头咕噜道:“胡大哥,我听你的,随便你怎么做,我会管束好手下的弟兄。” “这就对了,和清军谈谈总不会错的,董福祥的劝降信,我每个字都背出来了,他也是信仰默罕默德的教徒,你没什么包袱要背,以后你大哥也会投降,你的功劳大大的,不会比现在差,只会更上一层楼。”胡大贵看穿了杨文羽的胆小懦弱,大大咧咧的拍打杨文羽并不宽厚的肩膀。这个年轻人就是一块敲门砖,只要杨文羽和他一起归顺朝廷,他就能够活得潇洒。 很快一名胡大贵的心腹,打着白旗从高岗上走下来,拼命的摇动白旗,害怕哪个不长眼的清军开枪,大哥给他的指示就是谈谈,用一个回合全部谈妥,以杨大娃子为榜样,差不离就成。 第502章 回军乞降 此时清军左翼的指挥官都聚集在一起,正在商量改道还是修路,董志原不是崇山峻岭一条路,好几条道路可以通往勇阳府城,而且绝大多数黄土高坡都沒有如此陡峭。 在征询了工兵哨的意见之后,郭宝昌定下决心,说道:“还是先修路吧,不能便宜这些臭虫,老子有得是时间,饿死他们也不能让他们逃跑!” 李国楼说道:“我沒意见,要不找个人上去和他们谈一谈!” “报告,回军守将胡大贵、杨文羽派信使來了。”郭宝昌还沒有回答李国楼的话,一名戈什哈就报告有回军下山來谈判了。 站在山岗上察看地形的一帮军官,都愣住了,还沒开打呢,怎么回军就想投降了,适才脸色都很凝重,立刻变得跃跃欲试,兴奋得差点沒蹦起來。 郭宝昌稳住心态,老谋深算的捋着两撇精心修饰过的胡须,含而不露道:“嗯,说曹操曹操到,李长官是员福将嘛,把那名耍嘴皮子的人带來,我來会会他,哈哈哈哈!” 郭宝昌舒心的大笑,从來沒有这么顺利过,看着李国楼那张小白脸说不出的喜爱,五虎上将“赵子龙”竟然是他的手下,这次进军勇阳府城,他的左翼应该是伤亡最少的一路人马。 “郭守备,一來就有好消息啊。”李国楼和其他军官一样,欢喜之色尽在脸上,一顶官帽而已,朝廷奉送高帽子给投降派,原本就臃肿的衙门再塞些人进去也不为过,大清有得是所谓的记名官衔,先给一份俸禄,总有机会走马上任的,在大清为官,有诸多福利待遇,还有传给子孙享用的萌阴,至于俸禄微薄,那是和走马上任的官员比较,若是和平民百姓來比,光拿一份俸禄,就比老百姓好数倍了。 “奶奶的,胡大贵原來跑到这里來了,我呸。”郭宝昌看着高耸的堡垒,有些恼恨,原本还想抓住胡大贵,來一次掏心挖肺,吃人心肝比赛,沒良心的叛徒,白拿朝廷俸禄了。 “哦,是这个胡大贵呀,郭守备别太较真,成王败寇,我们的祖宗就是这么活过來的。”李国楼对于投降派一点也不歧视,天意重新回到大清这里來了,若是改朝换代,他也会顺应民心,投靠新的主子。 忠贞不屈的人,都沒有后代,他们这些汉人都是屈膝投降顺民的后代,沒有例外,除非漂洋过海去做异国的侨民,那些痛骂满清残暴,以推翻满清为己任的人,也是顺民的后代,大清倡导忠义无双的关公精神,却在接纳一批批投降派,还给予封赏和官职,说的和做的是两码事。 所谓“育教愚人”,就是愚民政策,谁若是以关公为楷模,那才是无药可救的傻子。 郭宝昌眼珠子一瞪,对李国楼翻起白眼,他可沒有悖逆人伦道德,去认满人为祖宗,小白脸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臭虫,和投降派一样可耻。 李国楼看出郭宝昌的表情的深意,却脸不红心不跳,岿然不动的站定,他不是一名有节操的文人,而是追逐名利的小人,这样的人才活得潇洒,才能跃过龙门,成为一代枭雄,高风亮节的文人,只能伏于案几,奋笔疾书,诉说世道的不公与黑暗。 李国楼才不在乎别人背后怎么看他,他只要活得有意义,做了常人无法想象的事,而且成功伴随着他,出卖祖宗,出卖国家利益,听上去很可耻,但国家的掌权者都以各种理由出卖国家的利益和人民的利益,只要国家还不够强盛,就会做这种肮脏事,这叫权术的合理运用,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后人骂起前人理由充分,痛心疾的怒斥前朝的腐朽沒落,身处困顿的环境之中,同样会做出正确的抉择,出卖利益來换取修生养息的时间,这就叫蛰伏,正是韬光养略之术。 面对现实最重要,后人怎么说,那是马后炮,痛骂一段耻辱史,并不能反其道而行之,所谓卧薪尝胆,就是出卖尊严和利益,否则就不是卧薪,而是躺在棺材里了,连政权也不复存在,自身难保,谈什么奋起直追,千秋伟业。 玉石俱焚,奋战到死,只是表彰一种气节,并不能改变失败的命运,李国楼才不要做悲情英雄,他要战胜敌人,把悲剧送给敌人,他只要赢,不论手段多么卑劣,让多少人痛恨,还是要赢得胜利。 至于二面三刀的投降派,只要足够强大,就有敌人投靠,对于这些投降派要善于利用,不能重用,最好让他们赴死,下一次爬城头,就用投降派,李国楼阴暗的心里作怪,一双细长的眼睛,盯着回军的说客严长工观看。 郭宝昌威严挺立,亲自接见古灵精怪的严长工,郭宝昌用眼一扫,好似杀气腾腾的勇士,严长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叫道:“郭守备,小人严长工给你请安!” “嗯,严长工,现在我们是交战的双方,胡大贵这个王八蛋,有什么话说。”郭宝昌一副高高在上的气派,沒有让严长工起身,这是回军自己服软,他占据谈判主动。 严长工看见四周有民夫在伐木,知道清军已经在修路,但他一点也不怕,早就百炼成精,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胆寒,舔着脸道:“尊敬的郭守备,汉人守将胡大贵、回人守将杨文羽,向你问好,愿意为大清出一份力!” 李国楼差点沒笑出声,一摸鼻子转过身,一个叛徒对于一支军队的伤害是致命的,幸好回军收留了这么多哥老会成员,混迹江湖黑道的人,善于钻营,凶狠残暴,还会在危险关头使用各种手段摆脱困境,很多投降派并不是真心悔过,只是权宜之计,只要离开险境,又会扯旗造反,所以该杀还是要杀,就算背负背信弃义的骂名,也要把这些不安定因素消除,李国楼猜不透郭宝昌内心的想法,只能静观其变。 郭宝昌冷笑一声:“哦,是嘛,大清最仁义了,只要胡大贵肯放下屠刀,我代表大清政府热烈欢迎,我给予的保证就是一个不杀,至于官帽嘛,你也看见了,我只是一个守备,军令让我前进杀敌,沒有让我坐下來谈判,我可沒有时间瞎扯蛋,不过营官级别还是沒问題的,再大的官,我可沒有!” 严长工瞥眼李国楼背影,胡大贵、杨文羽才五百守卒,还是守在孤悬在黄土高坡上的荒蛮之地,哪有大的谈判余地,他们要求不高,放一条活路,自成一营就烧高香了,胡大贵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这是投降派的立命之本,也是投降派的规矩,投降派总要留有部分的兵力,这样的结果,投降派才会相信大清不会秋后算账。 听见郭宝昌答应给予胡大贵、杨文羽,营官的待遇,严长工蹦蹦直跳的心,落下來了,他最怕的就是朝廷不许胡大贵投降,不过应该不会,胡大贵好像作恶还沒杨大娃子多,沒理由厚此薄彼,严长工献媚的说道:“多谢郭守备宽宏大量,肯收留浪子回头的胡大贵和回军九帅杨文治胞弟杨文羽,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郭守备,你的饬令上要请李长官作保!” 李国楼一个愣神,转过身躯看向严长工,万沒想到他收留安杰、杨大娃子等人的事迹,回军已经传播开來,急道:“严长工,你怎么认识我!” 严长工心想他又不是傻瓜,这么大一面李字旗,他又不是文盲,会不知道是谁的旗号,嘴上道:“李大人的威名早已妇孺皆知,常山赵子龙,大清只有一个!” 李国楼听着舒坦,不过这里不是他做主,不由把目光射向郭宝昌,一个画押算个屁,翻脸无情照样杀。 郭宝昌心里早就乐翻天了,不过神色依然保持一股杀气,杀气腾腾的说道:“这本官也可以做到,李大人也肯作保,只要胡大贵、杨文羽下山,重赏二千两银子,不过本官在这里下最后通牒,明天卯时二刻,本官要看见所有的回军从山岗上走下來,过了吉时,我一个也不要了,我想你们的粮草不会过半年,我不去攻打,饿也饿死你们!” 严长工油头滑脑的说:“郭守备,粮草还算充足,我们还能为大军提供一些帮助,不过柴薪不足,要不了多久,上面的人就要吃生的了!” 李国楼看着这名死士,这就是不要命的主,來到敌营还能谈笑风生,平添一份好感,随口道:“严长工起來说话,告诉本官,上面还有多少人!” “这个······”严长工站起身,低着头,两只眼睛骨溜溜乱转,吞吞吐吐不肯说,最后想这样不好,小心翼翼的说:“不到一千人,过一个营的编制,李长官,这个不应我说,明天你就能看见了!” “哦,我相信你,是名勇士,赏。”李国楼神色那么从容,声音那么悦耳,好似珠玑在握的腔调,心里却在想还是汉人沒有骨气,把投降当做三十六计來使,接下來就沒有这么好的事了,勇阳府城必定是一场血战。 严长工拿着郭宝昌的信函,上面盖着两名长官的印签和画押,得到两颗银锭,乐颠颠的往山上走,一面走一面把两颗银锭举得高高的,告诉上面的守军,好消息啊。 郭宝昌看着严长工走路好似在跳扭秧歌,心里颇为不平,忿忿然骂道:“仙人板板的,造反还有好日子过了,我若是家底厚实,才不会放过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李国楼却露出欣慰的笑容,摸着下巴,颔道:“郭守备呀,若是打仗都是这样就好了,可惜还是亡命徒居多,汉人狡猾之徒居多,回子一根筋的多,这场战不知打到何年何月了!” 李国楼來前线才一个多月,已经感觉身心疲惫,毫无意义的战争,带给人只有心灵的创伤,国家还要借外债打仗,加重百姓的劳役和赋税,民族仇恨因为这场战争,而深埋在心里,这就是回乱带给国人的记忆,回民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反清起义,幸好新疆和陕甘地区的回人,并沒有胜利大会师,否则整个大西北就永远脱离大清统治了。 “我是希望这么打下去,越久越好,老子大财,以后安南再打一回。”郭宝昌目露向往之色,乱世出英雄,他也想加官进爵,最好弄个伯爵当当。 “打仗也能赚钱,郭守备心里很清楚是吧,若是在安南打仗替大清赚一笔钱,我也赞成打,若是只为安南人民的独立解放运动,弄一个天朝荣誉战,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仗,还是免了吧,民族运动,方兴未艾,我们可不能被人当猴耍。”李国楼认为打仗也要赚钱,开疆辟土就是赚了,为了子孙后代,牺牲点人力、财力也是值得的,要不学习普法战争,让法兰西支付巨额战争赔款,清廷就是这么被大英帝国整得死去活來,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志,学习西方先进理念,包括靠打仗变得国富民强。 为荣誉这种虚的东西而战,有意义吗,嘴巴上说几句好话,磕几个头,又不是真的儿子,在附属国驻扎二千名大清军队,象征意义而已,沒有多大用处,其实这些附属国,还是独立国家,认一个名义上的君父,让天朝自鸣得意罢了。 “你呀,就是官商的腔调,一股铜臭气,臭不可闻,我们可是大清帝国,幅员辽阔,地大物博,哪能和藩属小国谈钱呢,教化是要靠传承的,孔夫子沒教过你吗。”郭宝昌表现正人君子的风采,泱泱大国就该花钱展示实力,让各国來贺,学习大清文化,在文化上奴化周边国家,让附属国依附于大清,以后就能真心实意归化大清。 李国楼拼命摇头,叹道:“老郭呀,不是我说你,时代不同了,沒有时间搞虚的玩意,人家把汉字都去除了,就是离心离德的体现,谁肯放弃既得利益,回人肯吗,董志原靠谈判拿得回來吗,你不要误人子弟,以为天朝放一个屁,人家也会当香的,看看回人造反就知道了,人家骨子里记仇着呢,教化一百年也沒用,只有靠绝对的实力,还有就是人丁分布,这个就不能说,你知道该怎么做!” 郭宝昌也在拼命的摇头,他手下有回民,心知肚明的事,不说也在做了,转身走向军帐,一轮新的军事会议,正等待着他们,新的问題出现,明天又将是新的征程, 第503章 谁都不是好鸟 轰!轰!轰! 一座坚固的堡垒被清军轰塌,血肉模糊的回军战士依靠在破败的石墙边上,他们还有勇气,还有胜利的希望,一定要战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屹立不倒的飞鹰大旗牢牢插在城头上,飞鹰战旗已经在燃烧,正象征着回民独立运动,势不可挡的历史潮流。 高举军旗的清军冲锋陷阵,喊杀声四起,漫山遍野的清军迎接血与火的洗礼。英勇的回军战士冲在最前面,不过他们现在高举着雪山狮子旗,以实际行动证明,他们是最勇敢的战士。 大刀片子亮出,砍向昔日的同胞,血肉交织在一起,硝烟弥漫中,只有杀杀杀!真实画面,真正的残酷,不可想象的残忍,以夷制夷,在这片土地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一个勇敢单纯的民族,最后还是分裂成势不两立的两派。势成水火的同胞都在为生存而战,孰对孰错,已经并不重要。 英雄尽风流!一场民族浩劫把一个个顶天立地男儿,推向历史的舞台。 历史铭记了这一刻,原本默默无名的人,在这里大放异彩,留下遗臭万年的骂名,也许是忍辱负重的英雄,更有可能被人误解了!不同的时代,诠释完全不同。民族成分不同,更是让这些人褒贬不一。 英雄、狗熊、叛徒!曾经的兄弟,一国的同胞,在这里杀得酣畅淋漓,不死不休。到底死了多少人?民族内部矛盾,没必要记载。 一座小型堡垒的攻克,就能提升士气,原本无精打采行军的清军,激动的拥抱在一起,庆贺来之不易的胜利。 率先冲上堡垒,展开刺刀肉搏战的两支清军胜利大会师,好久没见的老朋友,在这里终于相见了。 “哈哈!原来是你这个老狐狸,现在好吗?”叛徒胡大贵恶狠狠捶打另一名叛徒赫明堂,万没想到哥老会香堂的堂主在这里相遇了,而且是东西夹击的二支敢死队队长。 “哈哈!能不好嘛,痛快!跟随高守备打仗,就图个痛快。”赫明堂把大刀片子上的血,在尸体上擦拭干净,快意恩仇,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我跟随郭守备也不错,代我问候杨大娃子,咱们勇阳府城相见。”胡大贵崇敬的向雪山狮子旗敬礼,漂泊在外的游子知道回头是岸。 时代不同了,没枪没炮,光有人力资源,是推翻不了满清政府的。还是蛰伏下来,等待天意改变的那一天。有着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思想的一大批汉人,痴心不改,等待天际变。 哥老会成员当初反清有理,如今反回同样有理,反复无常的哥老会成员,他们的血液流淌着汉人的血,在回人手下饱受歧视和冷遇。想让信仰关公忠义精神的汉人当炮灰,就要以门派帮规约束哥老会成员,这正是回民缺乏的信仰。回军约束不了哥老会大哥带领的汉军行为,最后汉军同样成为回军里面的一颗毒瘤,一支又一支守卫堡寨的汉军向清军缴械投降,也让回军幻想让汉人和汉人拼消耗的战略意图彻底落空。 不给汉军退路的结果,就是让这些自诩忠义无双的哥老会成员,自寻出路,重新为大清战斗在第一线,把手中的屠刀砍向回军。 副帅徐占彪三路人马一路西进,有投降派喊话,一路上汉军守卫的堡寨大多数投降受抚。而回军守卫的堡寨,需要一番血战才能攻下,三路大军离勇阳府城已经越来越近,那战车上的旌旗连绵不绝,徐字帅旗在晨曦中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李字营的战旗虽然挺进在队伍最前面,但那些战士并不是李国楼手下,争先立功的叛军,组成先遣队,临时扛着李字营战旗,组成三个营的队伍。 原本郭宝昌并不想用这些叛军,一支叛变的军队是不愿意举起枪口对着昔日的战友,他准备让新收拢的一千多名汉军和投降的三百多名回军一起回荔家堡休整。可奇怪的事出现了,这些汉军反而对昔日的战友充满仇恨,纷纷表态要以忠勇向清廷表明他们真的改过自新了。调转枪口对准回军,正是他们日夜期盼的事。 郭宝昌开会研究之后,认可了胡大贵、雷启高、李恒三名营官的请求,把三支军队暂时编制到李字营,由李国楼统管。当然这也有他的私心,三支军队是他的人马,但是军费暂时由李国楼替他担着,要知道这些投降的军队,军饷可不能短缺,当初哥老会造反,能够拉出一支支军队,就是因为饷银短缺,让清军战士活不下去了。连胡大贵等人投降时,重赏也是郭宝昌向李国楼借来的钱,要不他手下军队不要翻天了。 郭宝昌这个人看上去是一名大老粗,其实他属于绵里藏针,小算盘谁也算不过他。 李国楼早已知道楚军的实际困难,能够帮一点,还是没有怨言的承担起,这三支军队的给养、开销,李国楼临时接手过来了。当然郭宝昌上报副帅徐占彪时候,新的三个营编制的军饷照样申请,大家心照不宣的贪污了。至于向李国楼借的钱,国家可以欠薪不给军队,凭什么他要还给李国楼,可以用白条打发白条,让李国楼向兵部要钱去。 清军知道李字营有钱,是一支新成立的皇家亲卫军,已经看见过李字营的战斗力,所以这三支临时加入李字营的军队,耀武扬威起来。自以为强军,不把其他军队放在眼睛,又凭借对勇阳府城附近地理熟悉,率先出击,脱离大部队,开始一路扫荡。 等到李国楼经过路途的村落,只能看见残墙断壁,连一个投降的村民也看不见了。“李字营”的扫荡工作出色完成,受到郭宝昌表彰。却让李国楼背黑锅,心情开始低落,后悔把一个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 不过这帮人还真的有用,有了这帮人开道,晚上再也听不见回军游骑在远处吹长号了,回军游击队开冷枪骚扰战士的前进的次数逐渐降低。这帮人放出去的游骑才不像李字营的游骑小心翼翼,而是一个冲锋就没影了。从这些汉军身上,能体现出敢打敢拼的气势,一瞧就是不要命的主。 清军原本还有预备方案,准备和回军在野外展开大决战,可一路上并没有与回军大部队相遇。 黄土高坡上大部队运动作战很困难,回军给清军设下的套,因为清军小心谨慎的行军,伏击战没能打成。回军没有能力策划大规模的战役,野外作战对后勤运输要求太高了。打仗就是打后勤,看似两支军队在前方打仗,其实就是后勤运输能力。热兵器的出现,让个人勇武降到低点,对于后勤保障能力,却越来越高。 一座座坚固的堡垒被清军占领,更让回军失去野外作战的信心。游击队一支支被清军消灭,回军游骑数次落入清军的圈套,清军多兵种协同作战,消灭了一些马背上的英雄。清军对于回民的残暴早已妇孺皆知,大军路过鸡犬不留,没有人口就无从谈游击战术。 残暴也是一种战术,很多军队加以利用,但都予以否认。但清军敢说敢做,被历史无情的书写下来。谁叫他们是满人的军队,御史是汉人,能够记录下来,当然冒死也要写下满人的残暴。 回军想用人民战争,把清军拖入战争的泥潭,却毫无用处,清军太残暴了,才不需要人民呢。故此清军一路行军比预料好一些,损失轻微,反而得到一些人员和物资的补充,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好似一只猛虎扑向勇阳府城,凶恶的大嘴张开,两只爪牙锐利无比。 回军躲避后撤,不敢夺其锋芒,挫其锐气。回军在野外没有形成有效的牵制,便把主力缩回勇阳府城,准备和清军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城防保卫战。 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两人带领二万余人固守勇阳府城,此时回军抽调选兵,大致达到三抽一,女人、十岁以上的孩子都属于可用之兵,穷兵黩武的不顾人民生活,走上与大清对抗到底的道路。他们对于守住勇阳府城充满信心,手里有上万敢战之兵,汉兵只占极少数,早已被打乱之后,划归于回军里,回军没有隐患,时刻准备与清军血战。 对于回民来讲,独立比生命更重要,董志原周边地区,都被回军扫荡的破败不堪,许多被回军抢掠来的贫民百姓,在大义“反清!反压迫!”的感召下也纷纷拿起武器,加入回民起义的行列。 造反派都是这样扩充队伍的,大多数加入造反行列的百姓都是被逼的,满清用苛捐杂税逼迫百姓卖儿卖女,让穷苦百姓有了理由造反。同样造反派用枪杆子顶着人脑袋,让人造反,壮丁在现实面前和巧舌如簧的人鼓动下,绝大多数人会走上造反的不归路,少部分壮丁会瞅准机会逃跑。 当然自觉自愿的造反行列的人也有,但绝对不会超过二成,人都有惰性,把大义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人,只占极少数,要不关公就不会成为关帝了! 困扰中国几千年的人**炸就来一次***,而后自我消化,杀死一批人,通过开疆辟土,来突破极限。几千年中国历史就是这么循环往复,战争就是人**炸的衍生品。大清朝因生产力的进步,红薯的产量突破极限,每亩可以达到上千斤。红薯和土豆两种高产农作物让贫民百姓在大灾面前也还是能活下来,所以从太平天国起义开始,十几年国家动乱不止,但老百姓也能活下来,没有形成大规模的饥荒。若是没有这两种高产农作物,大清早就完蛋了。贫苦人民虽然困苦,饱尝战乱之苦,但没有形成明末时那种饿殍遍地,湖南一个省皆反的盛况。 那种老百姓箪食壶浆迎接王师,是大清政府蒙骗世人的花招。同样人民载道欢迎回军,迎来解放也是吹出来的意淫。三晋地区,城头变幻大王旗,回军、哥老会义军、流民军、清军谁都不是好鸟,当然清军相比较而言还是算好的了,特别是左宗棠亲帅的楚军。要知道救济地方百姓,只有大清政府会做。 回军开仓放粮,只是大甩卖,带不走就送人,甚至烧毁。不事建设的回军,把地方设施毁坏殆尽。把大清占领的地区当做猎场,名曰:打粮! 打粮可不是替敌占区老百姓收割粮食,人丁也是一种粮草。非常残暴,历史上辽国人叫打谷草。 老百姓只要有口饭吃,谁会提着脑袋过日子。认了一百多年的君父突然变成反动派了,变成人人喊打的老鼠,是人都转不过弯来。接受造反有理,也要有个过程,只要下苦功夫,铁杵磨成针,慢慢的这些被抓来的壮丁,就变成死心塌地的民族主义者。循环往复,这些壮丁变成老兵,也会加入抓壮丁的行列,造反派就是这么变成全民皆兵。 战争无所不用其极,敌我双方为了赢得胜利,使出各种手段,有卑劣、有恶毒、有大义、有感召、有收买,最多就是杀戮。一般只需以一种眼光看就行,敌人就是卑鄙无耻,我方当然是正义的象征。战争就是杀人游戏,哪来的好人,只能矮子里拔长子,比较而言,认可一方是正义的象征,只看结果即可。若是打破沙锅探寻到底,血腥的战争,让人变成杀人犯,谁都不是好鸟。 对于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来讲,他们是在为民族独立而战,他们给予其他民族的苦难,正是千百年以来,其他民族给他们烙上的伤痕,千百年来的仇恨,今朝还予昔日的主子。这就是民族主义的情结,想要发泄时就能从历史上找出根源,就像汉人痛批满人一模一样。 在这个民族生死关头,他们绝不会后退,更不会投降。勇阳府城的百姓,得到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的恩惠,这才在动乱的年代活到现在。整座府城同仇敌忾,就算清军是蝗虫一样飞来,回军也要把清军彻底消灭,这块土地是属于回民的,领土保卫战,守卫家乡让回军充满斗志。 第504章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清军行军顺利,副帅徐占彪召开军事会议,李国楼带领亲信饭大慧,随同郭宝昌手下一些人,一起来到中路大军的地盘。攀爬一座黄土高坡,上面有一座堡垒,一瞧就是完好无损占领。 军人身形矫健,攀爬高坡一点也不费劲,连饭大慧也步履矫健,和其他参事谈笑风生。 虽然没有骑马,但郭宝昌依然手里拿着马鞭,好不得意的晃来晃去。金丝银线的马鞭上缀满了宝石,这是他的战利品,是从回军手里缴获的。有钱的回民喜欢把金银、宝石,镶嵌在宝马上,马鞍、皮鞭装饰得很漂亮。 李国楼如今倒变得简朴,倒不是他不喜欢炫耀,也不是他改了秉性,而是他手里拿一样好东西,手下人立功,就会向他要去,他那件价值千贯的皮袄早已送人了。自然而然,李国楼以普通人标准要求自己,站在人堆里也不出挑,别人在旁说说笑笑,他却一路上沉默寡言,低着头走路。 郭宝昌斜眼睨看道:“李长官,你在想什么呀?” 李国楼说道:“看路,看清楚才不会跌倒。” “酸儒!”郭宝昌撇嘴耻笑,说什么话都要有意义,活得累不累。 “哎!郭守备,勇阳府城难打啊。后勤保障压力太大,若是打成胶着状态,屁股后面就要冒烟了。”李国楼以指挥官的腔调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人看上去矮了不少。 郭宝昌回道:“又不要你爬城头,你多虑了。” 李国楼摇头说:“不能这么说,一定要速胜,否则回军回过神来,来一场消耗战,虽然胜利依然属于我们,但时间上我们却输了。” “徐副帅,要的就是速胜,否则要你来干嘛。”郭宝昌傲然自得,手中的马鞭转起一道道圈,好似勇阳府城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李国楼微微牵动嘴角,他算什么?这里哪有他发言权,就算有话要讲,不是不合适,就是老生常谈。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岂不是笑话。他掌握李营字一支军队的情况,最多三千人的队伍。情报就是战斗力,徐占彪的情报网早就打入回军内部,消息源源不断。他还是低调做人,不要干涉前线指挥官的决策。 徐占彪手上有四五万精兵,还有后备役军队,正在从四面八方集来。左宗棠策略是占领一块地盘,就巩固一个地区,把战事和农事提到同样高度。再通过移民政策,把地方上不稳定因素消弭于无形。虽然狠毒了一点,让回民饱受颠簸流离之苦,但长治久安的做法,值得大加推荐,投降派还是适合住在平原地区。 李国楼是文官,他脑海里离不开民生,别人总是考虑打仗的事,而他却心事重重想得更多。 坚固的堡寨上,依然能够看见五门弗朗机大炮的身影,清军把堡寨当做物资集散地,为前线战士提供有力物资的保障。回军替守卫堡寨的汉军准备了大半年的粮草,完好无损的成为清军的口粮。 军官们首先参观堡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这样一座完好无损的堡寨,就能让清军在战事不利情况下,也能安全的后撤,这是清军的立命之本。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对未来的战事充满信心。 李国楼摸着面粉袋,笑道:“白面嘛,黄道员,待会儿我自个扛一袋回去。” 带领军官们参观堡寨的黄鼎,含笑道:“李大人,这可是军粮,你也想贪污啊。不过既然来了,见者有份,想要自个扛,能拿多少看你们的本事。” 李国楼转头道:“饭师爷,你也要付出一分努力。” 饭大慧看着足有五十斤的袋子,无可奈何的说:“李长官,我背一袋,你就要背两袋。” “不行!就一人一袋。”李国楼颔首答应,却被黄鼎立刻否决了,军官身边的戈什哈都是大力王,哪能让他们占便宜。 众将官说笑几句,都认领了白面,没有哪名军官说不需要白面,军队为了一点粮草甚至会抢劫过路粮草。这叫买路钱,也是军队的陋习之一,已经形成规矩,变成一种明面上的损耗,其实就是见者有份。 众将官跨入议事厅。战场上打仗,没多少讲究,军官们连枪械也不解下,就直接进入议事厅,这里没有投降派,不会有炸营的危险。一番见礼过后直奔主题,众人纷纷落座,李国楼坐在黄鼎边上,地位突显高度,他也有发言权。 徐占彪开门见山道:“今天让你们来,一是通通气,我们三路大军已经顺利的来到勇阳府城,一路上不仅没有损失,反而壮大了队伍。回子给我们送军粮来了,晚上请你们吃烤羊肉。” 军官们插着腰狂笑,动作都差不离,骄傲自满的狂态,好似寺庙里的八大金刚,这些战将都是从底层爬上来的,大多数参加过剿灭太平天国战斗。十几年的老军务,对于打仗熟谙程度,就似老农种田一样。 看见副帅徐占彪心情颇佳,军官们松弛下来,喝茶的喝茶,发烟的发烟,房间里乌烟瘴气,却都不敢出声,只等徐占彪说话。 “我先说一下军情,据掌握的可靠消息,勇阳府城由贼酋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指挥,是他们的老营,人口超过二万,可战之兵说是上万,骑兵至少有四千,各种火炮超过五十门。但这些回子到底有多大战斗力,要打了才见分晓。勇阳府城并不好打,东南面的一道高山,就是悬在我们头上的利剑,我们攻不下彭原山,勇阳府城的回军和彭原山的守敌相互呼应,有了依托。所以取勇阳府城必先取彭原山,这就要考验步兵和炮兵协同作战。高连升、荀喜,你们一定要精诚协作,以最小的伤亡拿下彭原山,以精确打击,摧毁敌方的工事,把黄龙旗插上彭原山的最高峰。”徐占彪气壮山河,满脸络腮胡须,好似猛张飞,威风凛凛的站在中间,众星捧月,连天之骄子李国楼都是他的陪衬。 这就是命数,徐占彪形象好,有股武将风采。入了左宗棠法眼,提拔至总兵衔。大清朝为官看重外表,形象要求很高,这些战将战功其实差不多,指挥能力也不分伯仲。官职分大小,就是看长官到底提拔谁?徐占彪就成为幸运者,总兵就是一路诸侯。 “是!保证完成任务。”高连升、荀喜腾身而起,笔直站立,胸脯挺得老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攻打彭原山清军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但为了胜利,这点牺牲是值得的,作为指挥官,以全局为重,局部的消耗就是为了胜利。打仗有技术含量,考验指挥官的军事素质。但很多时候就是拼消耗,没有大胜这种事,都是靠一刀一枪血拼换来的惨胜。枪炮双方都有,清军占据武器上的优势,回军占有地理上的优势,在比拼中就看谁拼得过谁?依靠武器精良并不能打遍天下,人是血肉之躯,打仗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到底谁消耗得起,清军有一个国家作为后盾,支持这场为国统一战,清军以汉人为主力,让这场国内战争,演变成回人和汉人之间的战争。 “高连升不要急,我还要抽干护城河,暗地里挖地道,你们可以一步步修工事,慢慢攻打上主峰,千万别给我弄出个万人坑。朝廷对于抚恤这块怨言最多,以最小的代价,重申一下,最小的代价,要不然谁都别想升职。”徐占彪唠唠叨叨,要让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跑得欢,这是一厢情愿,真的上战场,谁都不能控制伤亡情况。 “是,我军学习李字营,以效率为先,跨跃勇敢这道高峰。”此时高连升脑子清醒,不会因为手下战士伤亡情况而悲痛欲绝,当然满口答应副帅徐占荀喜彪的最高指示。还不忘调侃一下李国楼,口号编得顺溜,战士们就爱听。 李国楼对于彭原山地貌有大致的了解,插话道:“荀喜,别嫌烦,一座座炮台修起来,脾气改一点,你一急躁,修不好炮台,就要多死几十名战士,甚至上百条生命,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又道:“高连升,我支援你一千颗手榴弹,这玩意回子没尝过,保叫回子尝了哇哇叫。” 听见李国楼说到洋玩意上了,荀喜爱理不理的说:“什么呀,我一点也听不懂,罗马在哪里,还要我去修炮台。” 他就是这脾气,有些本事便目空一切,以为别人都是满人的家奴。若不是遇见李国楼,永远在军队底层呆着,但战争改变了他的命运,有本事的满人,善于用兵的满人军官越嚣张升职越快。满人荀喜立下战功,徐占彪给皇上的折子,当然会提一下,现在荀喜的名字也被同治皇帝写下来,专门放在目录里,就摆在养心殿的案几上。 “李国楼,别这么小气,我可是做敢死队,翻个倍也不为过,不够再问你借。”高连升可不像荀喜不懂官场礼仪,汉人在满人政府里为官,都懂得低三下四做人,听见李国楼支援他新式手榴弹,当然高兴喽。 上一次轰塌荔家堡高大的城墙,就是新式火药的威力,这新式手榴弹个头小,威力却更大,扔得更远,回军还从没有尝过新式手榴弹的厉害。不要小看手榴弹,很多时候清军就是依靠炸药包和手榴弹杀出一条血路,攻城战拼到关键时刻,就是敢死队员扛着炸药包,冲入敌人的阵营。 此时各种长枪都是一颗颗子弹压上膛射击,射速偏慢,子弹命中率差,后坐力很大,子弹出膛时枪管容易跑偏。清军的整体水平,大致是三十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这还是野外打仗,有工事依托的话,那就没底了。听上去很低,但在东方已经是最强大的一支陆军。 西方军事强国比清军强许多,至少翻清军一倍。这不是靠打仗练出来的,而是靠平时训练出来的整体水平。左宗棠练兵三个月,新兵就拉上战场,他对于军事技能并不看重,而是以军法严酷见长,所以左宗棠的兵虽然能打能拼,但消耗很大,也让朝廷背负沉重的包袱。但时间不等人,清廷只能接受左宗棠这种练兵法则,依靠消耗战来赢得胜利,而且大加推广。 回军很勇敢,他们是家乡保卫战,清军属于入侵者。虽然武器落后,人员不整,但很多时候回军都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玉石俱焚的壮烈场面,不胜枚举。相对来说,汉兵比八旗子弟兵便宜四五倍,这也造成大西北的军队以汉人为主。 李国楼走得是另一条路,他想练出精兵强将,而且提升战斗力,但首先是文化素质制约了军队的战术素养,炮兵和步兵协同作战最能体现一支军队的整体水平。所以提升军队作战能力,首先要提高军官的整体水平,李国楼勇于冒险,把新武堂的学生拉到前线,通过实践,在战争中磨练学员,以最快速度的把军官的水平提上一个新的高度。 李国楼的目的,左宗棠当然知道,也支持他的这个举动,所以才会让李字营这么长时间留在前线。而李国楼知恩图报,朝廷的军用物资和各地的饷银都源源不断供给楚军。大家相互利用,又相互帮村,没有产生矛盾。 徐占彪听见高连升提出“借!”这个词,不由窥探李国楼表情,好似不为所动,财大气粗的京城少爷。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总要各奔东西,为各自的事业而操劳。乘着现在双方的热乎劲,他也要向李国楼借一笔钱,今晚和李国楼秉烛谈心。 第505章 彭原山血战 勇阳府城已经尽收眼底,清军的前锋踏上了这块有山有水有沟壑的府城。 勇阳府城东侧的三十座堡寨被清军占领,能够看见滚滚而来的清军,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卷起千层浪,轰隆隆巨响,一座黄土高坡上,冲下上千匹战马,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看得胆寒。勇阳府城里绵长的号角,为之一涩,戛然而止。 清军占据一座黄土高坡,另一座黄土高坡上也都是人,密密麻麻的的清军,像黄蜂一样,一眼望不到边。勇阳府城里的回民,连大气也不敢出,清军果然来了,等待他们的是血与火的考验。 清军以压倒一切的气势直逼勇阳府城,在离城二十里的东北侧方向,先建立营寨。选择驻营里,首先要有地利优势,坡地是第一选择,还要有水源。火炮的出现,让扎营又多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战略纵深。清军控制的面积成为一个面,只要在火炮攻击范围内,都是清军势力范围,多了一个战略缓冲的地带。 热兵器的出现,让军队的排兵布阵有了改变,清军围城,是各支军队分散开来行军。在老兵的带领下,以一伍或者一队的形式逼近勇阳府城墙,有些小队里还抬着铜炮,身后还有榴弹炮向前推进。从山坡上看好似杂乱无章的行军,各色各样的旗号在四周蔓延开来。 前线阵地的建立没有定式,老兵看看差不多了,再往前走就要吃枪子了。手一指,这里就是军事前沿阵地,民夫、军人就开始挖工事。坑道作业虽然耗费巨大的体力,但这是立命之本,想要在前线活得久一点,先挖好工事。 打仗先做农夫,刨地、挖坑,军人是来打仗杀敌的,但攻城战就是这么繁琐,接下来清军还要把护城河里的水引至其它地方,排干护城河的水,这样才能为接下来挖地道打下伏笔。 整个勇阳府城和东南侧的彭原山附近,都是热火朝天的忙碌场景,炮兵首先选择炮兵阵地,工兵找出一条最方便的地段,用来开挖的沟渠,把护城河里的水排干,还要研究哪里的土地最适合开挖地道。老工兵通过观测城墙的形态,就知道哪一处城墙下面土质偏软,属于豆腐渣工程。 侦察员沿着城墙,观测地形,把回军每一个火力点标注出来,埋伏在城下,观测火炮的位子,为清军摧毁回军炮火指引方向。可以说打仗就是一部高效的机器,里面有无数个零件在运作,每一个环节都不能马虎。好似千头万绪的琐事,很多都是无用功,从头至尾也派不上用场,但对于战局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身处战争大环境之中,每一个人都要付出努力,做好长官交予的任务。清军通过十几年战争的磨练,已经形成固有的战斗模式,这是经过实战检验过的一套行之有效的措施,做好这些繁琐的事,清军才能睡觉,才有立锥之地,每一个兵种,每一个战士都自诩为攻城战做出巨大的贡献。 彭原山附近已经传来隆隆炮声,清军和回军的炮兵首先干上了,忙碌的清军仰头张望,看向远处的山脉,那里是一块死地,无数英雄的大清战士将要长眠在这座山坡上。 回军的大炮都是从清军手里缴获的,彭原山上就有二十二门大小火炮,分置于山头的各处,在一座山上,以山势为依托,沿着崎岖的险道,修建了大小六十多座堡垒。 清军以小股部队,沿着山脚一点点向上攀爬。山坡上的树木早就被回军砍光了,想要隐蔽身形,只有一些巨石可以遮挡。清军爬上进攻,是一个个组合,有人开枪,有人背负土袋子,十几个土袋子搭建起来,就是一个简易工事,对于遮挡霰弹最为有效。 清军向上进攻,非常缓慢,不断有清军战士倒下,背负土袋子的长夫,叠在一起倒毙在山坡上。生命就在这山坡上消失,每向上攀登一步,都会有生命的付出。手榴弹横飞,回军的手榴弹像长了眼睛,从工事里扔下。回军占尽优势,兴奋的看着清军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尸横遍野。 但这就是意志品质的考验,身处劣势的清军,还是把一个个土袋子叠加起来,向上延伸,向上延伸,不断的向上延伸,一点点靠近回军的火力点。杀红眼的清军终于投出手里的手榴弹,让回军也尝尝屁股开花的滋味。 硝烟弥漫的山坡上,每一小块地方,展开生死攻防战,清军战士没有退路,后退一步也是死。冲上去死了就是英雄,家里人就能过上好日子。看着身边的战友倒下,那种义无反顾的心态,早已不顾自身的安危。继续冒死攀爬,开枪回击。伍长在他们身边,队长就倒毙在前面,哨长也战死了,但还有清军举起战旗,那面高字大旗永远不能倒,义无反顾的向前。 一个小坡地被清军占领,一面高字大旗插上去了,立刻二名炮手扛着铜炮上来了,身后还有两名炮手扛着炮药箱。很快清军的铜炮发挥了威力,一个据点被火炮击中。轰隆隆的巨响,随后冒起浓烟,回军的弹药爆炸了。 “冲啊!”一名清军的队长,挥动手里大刀,乘着浓烟冲进了回军的战壕,血腥的肉搏战开始了。 “冲啊!”忘记害怕的清军战士,一窝蜂的杀入回军的战壕,为死去的战友报仇,为了祖国统一,为了高字旗飘扬在这块无名高地上。 他们在为祖国而战,在为祖国统一而战,每一片土地都浸满了这些战士的鲜血,大刀是武器,石块是武器,锋利的牙齿也是武器,血腥的肉搏战,上演最残忍的杀戮。回人和汉人抱在一起死,拉响身上最后一颗手榴弹。惨烈的一幕,惨不忍睹,到底谁是正义的一方,自有天在看。 一道战壕只是战场的一个点,无关整个战局,宽阔的战场上硝烟弥漫,无数英豪扑向回军的战壕,他们用血肉之躯,铸就一个民族的辉煌。只因这个民族姓“满”,而被后人羞于提起。但若不是他们飞蛾扑火般迎向死亡,这个民族姓“回”了。 大西北有三十万回军在作战,一场轰轰烈烈的民族起义,如火如荼,得到俄国人的大力扶持,回军的武器弹药,有很大一部分是俄国人支援的。若不是大清出卖国家利益,把西方列强收买了,这场战役会更加艰难。战争是卑劣的,回民和大清都出卖国家利益,伤害民族尊严。幸好此时西方列强比俄国人强势,还搞了一个《万国公约》来互相制约,所以俄国人不敢明目张胆的干预大清的内政。 回军坚韧不拔,继续坚守阵地,清军锲而不舍,一点点蚕食回军的阵地,双方你来我往在一座座山坡上缠斗。 炮声隆隆,清军的火炮从早到晚没有停歇过,有些阵地上出现了榴弹炮的身影。那呼啸而过的啸声,是那么振奋人心,看着那道霹雳火,清军战士更加疯狂的进攻。弥漫在山坡上的那股硝烟味,对于清军来讲,就是一股芳草地的清香。 制高点对于清军来说,就是炮兵阵地,夺取有战略价值的一块无名高地,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但只要有价值,清军战士便奋不顾身的扑向一个新的高坡。 回军的火炮时断时歇,每失去一块阵地,回军的火炮就软弱一分。 整个彭原山遍地开花,沉浸在硝烟弥漫之中,勇阳府城中的回军站在城墙上,依稀能看见彭原山上的战斗。只要看见高字大旗,插上一座山岗,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回军战士双眼冒火,想要和清军决一死战。可回军早就把城门堵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胞兄弟,浴血奋战,而他们只能坐等援军。 五帅陈琳开始的时候,还在说鼓舞人心的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变得麻木,彭原山地势不够陡峭。虽然工事很坚固,但清军太可怕了,用炸药包把一个个工事炸毁。那巨大的吼声,让人心惊胆寒,回军勇敢,悍不畏死,清军当仁不让,以血肉之躯,拔除一个个据点。陈琳亲自去看过彭原山布防,原本想清军不可能打下来,可看这架势,要不了几天,连主峰也要被清军攻下。从他的方向已经看见一大片高字战旗,插在山岗上,其他地方尚未可知。 高连升是怎么练兵的?难道清军有钢筋铁骨,不怕霰弹的无情打击。 “我看汉狗要死伤二三千人。”七帅冯君福没话可说,只能自圆其说,望远镜里这么多清军的战旗,让他苦不堪言。若是彭原山失守,清军没有后顾之忧,接下来勇阳府城,难逃一劫。守是守不住的,这个结局回军都很清楚。就看打成什么样?把清军打得伤痕累累,动弹不得对于回军就是胜利。 至于其他回军前来救援勇阳府城,那就变成大决战了,左宗棠的人马也会压过来,野外决战,回军已经和清军战过数次,吃亏不小。武器和精兵的巨大落差,让回军已经不敢和清军正面较量。 陈琳万分焦急,天已经快黑了,可彭原山地区的枪炮声正隆,看上去清军准备晚上继续进攻,难道清军准备一天拿下主峰?清军在蛮干,是用炸药和手榴弹,豁出命来进攻。 “看来情况不妙啊,冯小宝怕是要光荣赴义了。”陈琳连说大话的勇气也没有了,清军用血肉之躯开路,没有人能够阻止清军的疯狂。 “哼!回民的意志是压不垮的,冯小宝死的值得,人民是不会忘记他所做的功勋。”冯君福眼睛早已湿润,流不完的是英雄泪,杀不完的是满清狗。他实在搞不明白,汉人为何要帮助满清呢?回民和汉民互相联手,把满清地盘瓜分掉岂不大快人心。 汉人理应抛开历史上与回人的恩怨向前看嘛,大西北、新疆历史上是属于回民的国土,容不得篡改。汉人认为复汉,是民族的觉醒,是历史的选择。难道回人要求复回,就不能得到汉人的认同吗? 多少有识之士,都希望看到这一幕,无数反清复明的志士,把希望寄托在这些汉人的军队上。清军将领都受到过蛊惑,让他们调转枪口对准满清主子,可这支军队忠贞不渝的效命于满清政府。 也有许多军官甚至是提督官衔的军人炸营,加入反清的行列,但绝大多数军人都不愿意背叛誓言,情愿与回军同归于尽,为国捐躯。 此时清军让回军放下武器,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同样回军以回汉是一家,理应调转枪口对准满人,让汉军在前线起义。成功的先例很多,有许多汉人军队,真的造反了。这场战役充满变数,清军会起义,回军会投降,叛徒会开黑枪,充满了不安定因素,乱世格局注定人心浮动。回军在这种情况下,希望有奇迹发生,期盼着大清再次大乱。 城墙上的回军已经看不见彭原山的情况,侧耳倾听一阵阵爆豆一样的枪声。若是听见轰隆隆巨响,那就大事不妙,一座堡垒被清军炸毁了。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彻夜不眠,露宿在城头上,等待日出的时刻,彭原山有两千多名回军战士坚守阵地,只要主峰在手里,回军就没有失败。 第506章 彭原山的夜空 彭原山战役,原本没有夜战,但楚军高连升早就杀红眼了,命令展开夜战,用手榴弹和炸药包杀出一条血路。 高连升有他的理由,夜战双方都看不清楚,清军的伤亡反而会下降,作为战场上的指挥官,就要有当场决断的权力。军令不容置疑,一哨人马,一营人马,往山上冲。枪已经没多大用了,大刀背好,手榴弹绑在腰间,就用血肉之躯,往山上进攻。 凭借依稀的星光,清军在彭原山展开血腥大决战,勇士对上勇士,用最原始的战斗展开决战。 手榴弹满天飞,只要还在争夺,这块土地上就有无数颗手榴弹对扔,坚固的堡垒被炸开,轰隆隆一声巨响,就有蜂拥而入的清军,冲入回军阵地。 高连升亲自压阵,已经站在半山腰,楚军就是这么强悍,一支军队的血性就是这么打出来了。没有哪个营官敢不上,一声令下就带队伍上,谁敢犹豫片刻,立刻就地正法。 赫明堂光荣的捐躯,被回军炸死。穆三毫不犹豫的接替指挥,带领最后一个营冲上彭原山。高连升把他的营放在最后一个,就是对他最大的关爱,一定要拿下主峰,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尊神,高连升就是他心目中的关公,为了神一样的主公,穆三不再是狡诈的叛徒,蛮牛一样冲杀在前,手榴弹开道,大刀片子亮起刀花······李国楼陪同徐占彪已经来到山脚下,激励军队的士气,谁都不会说泄气话,更不会责难高连升,战况打成这样,只有靠坚强的意志支撑下去。就算血的代价,也要占领彭原山主峰,这就是士气,也是一支军队的骨气,军魂就是在炮火洗礼中升华,激励一批又一批年轻人传承下去。 一队队长夫背着弹药箱往山上爬,李字营已经支援了五千颗手榴弹,还在源源不断的往上送,只因高连升说这玩意好使,其他什么也不缺。战争就是拼消耗,李国楼身后有强硬的后台,名义上是皇家亲卫军,故此军事物资源源不断的送至李字营。也让李字营将士充满对战斗的渴望,他们可不是来看别人立功的。 李国楼身后站立的胡大贵、雷启高、李恒等几名营官,不断的捅一下李国楼的腰部,就是怂恿他快点向长官请愿。 李国楼很冲动,忍不住道:“徐副帅,让李字营上吧,保证拿下主峰。” 徐占彪瞪眼道:“李国楼,这个时候说什么风凉话,高连升需要支援会提出来的,你别贪功。” “是!”李国楼忍气吞声的后退半步,杀红眼的高连升哪会需要支援,他是没机会让投降派赴死了。 徐占彪好似想起来,他欠李国楼很多钱,转头道:“李国楼,放心好了,进攻勇阳府城,会让李字营立功的。” “多谢徐副帅。”李国楼表情变得乖张,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军人想出人头地,就要踩在别人头上,稍微软一点,没人会想起你。不会争功的长官,连手下人也看不起这种长官。 胡大贵、雷启高、李恒表情变得恭顺,最危险的敢死队,也在抢着做。他们有太多不满向回军声讨,只要攻入勇阳府城,发泄所有的仇恨。 鼓声阵阵,连绵不绝,黄鼎点头道:“高连升,有一套,看得比我准,听听回军吃不消了,都是我军的鼓声。” 徐占彪目露欣慰的表情,点头道:“应该攻下主峰了,得胜鼓在敲了,第一功是高字营的,重赏!老子有钱!” 军官们一片欢腾,果真是得胜鼓声音,高字营了不起,一天攻下彭原山,放眼整支大军,也没哪支军队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他们其实对死亡看得很开,死去的战士很快能够得到补充,军队的骨干在,一支强军又会建成。军官把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有军功就有官爵,就有一生的荣华富贵。大清给予军人封爵,有世袭的官位,武官比文官荣耀的地方,就是爵位,那是每位武将的梦寐以求的荣誉。 李国楼倾听着鼓声,思绪跟着激情澎湃,万幸高连升是友军,若是李字营遇见如此强悍的军队围攻,装备精良也没有用处。夜战太可怕了,指挥系统早就没有,就是各自为战。每个战士扛着一个炸药包,冲锋陷阵,这样的军队,就是死神!他是打不过,原来个人勇武还是占主导地位。楚军的强悍表现在这里,原本还看不起楚军,这下李国楼彻底阉了。左宗棠练兵太强悍了,怎么会有这么多死士,而且不是用银子堆起来的。差点走了弯路,以后还是要向楚军军制学习,把整支军队变成敢死队。 徐占彪神经松弛下来,表情变得和善,笑眯眯的说:“嗯······都回去歇息吧,明天会有新的任务派给你们。” 李国楼急吼吼问道:“徐副帅什么任务啊?” “哈哈!那还用说,抓鱼啊,护城河里有得是鱼,王八羔子也有。”徐占彪心情舒畅,接下来就是瓮中捉鳖,把勇阳府城的回军尽可能多的消灭。 李国楼不削一顾,一挥手道:“好处留给别人吧,我还是喜欢用手榴弹炸鱼。”说完李国楼带着李字营的军官大摇大摆走了,好似攻下彭原山他们李字营是最大的幕后功臣,还不削于和别人争功。 徐占彪笑笑没有吭声,每支军队都认为功劳最大,是幕后英雄,抚平各支军队的不满和摆平各方关系,颇让他头痛。李国楼什么地方都要插一脚,已经让其他军队忿忿不平,接下来如何利用李字营又是一个难题。 饭大慧颠颠跟上脚步,说道:“李大人,上次我们李字营死伤,高连升送了抚恤金,这次他们这么大伤亡,怕是上千人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其他军官侧耳倾听,李国楼叹息道:“尽一份心吧,徐副帅送多少,我们就一成。告诉高连升,那些伤残老兵若是肯去大同江开垦,都给军官衔,至少哨官待遇,以后让他们做农场的管理者,不会委屈他们的,就算我替他解决一部分困难。” “好像太多了吧。”饭大慧有些担心,怕是后患无穷,手榴弹这么扔法,伤残老兵至少上百,上千都有可能。 李国楼想了想也对,楚军打仗太拼命了,改口道:“嗯,还是饭师爷深谋远虑,是我虑事不周。你先去和高连升说明意向,一百人名额里,我替他解决,也好让他包袱轻一点。” 饭大慧洒然而笑,他的地位稳固,连李国楼都离不开他的提点。旁边的几名营官都在叹息,军队对于这些伤残老兵,每年都要拿出部分津贴,垫付给伤残老兵。只要部队建制在,这项举措就不会停止,这笔钱没人敢贪污。 李国楼扬声道:“你们既然和我有缘,以后有伤残的战士,我都接收,不过先声明,帮派分子别给我送来,我这里不搞结拜兄弟。” “哎!那就先谢过李大人了。”胡大贵非常客气的对李国楼鞠躬致谢,军队打仗伤残比死亡还多,一般都是军队推给地方政府承担伤残战士将来的生活,这些伤残战士虽然有一份津贴,但微薄的收入,身上又有残疾,让他们过着穷苦日子。 李国楼肯承担这副重担,当然不会让伤残的退伍军人挣扎在贫困线边缘。这让几名投降派又多了一份感激之情,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 这些哥老会的大哥,不管是真心投降,还是假意归顺,在李字营吃饱喝足,暂时安分下来了。人的想法在不同阶段会不同,他们现在感觉亏欠李国楼,所以至少要立下功劳,也好还这份人情。将来会不会再次反叛?这也很难说,要看天意,如果天下**,这些人又会蠢蠢欲动。有一尊令他们害怕的神活着,比如左宗棠,又或者今日的高连升居于高位,他们就不敢造次。 时代改变,战乱年间,忠君爱国的人越来越少,而是更切合实际,以忠于某个人为目标,军阀就是时代的产物,这些人都是军阀,区分在于大小而已。 三名哥老会叛徒跟随在李国楼屁股后面,油灯闪亮,每个人的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想法一致,倘若李国楼造反多好啊!跟随回子造反,上当受骗了,对不起列祖列宗,遭罪啊!汉人岂能做满人的走狗,何时李国楼造反,他们必将誓死相随。 有权有势的汉人身后,都有这种人跟随,李国楼虽然还年轻,但已有人对他另眼相看,猜度李国楼用心,认为李国楼是未来民族复兴的希望,这个民族叫汉族,比满族高尚万万倍。以汉文化教化其他民族,以开拓疆土为己任,以光明正大的三十六计打败敌人,为天下苍生谋幸福。 李国楼作为长官,独自走在前面,每个人想法各异,和这些哥老会叛徒接触之后,使得他懂得强权的重要,这些人只会臣服在强者脚下,压服不了这些叛徒,就会被他们吞噬。虽然这些哥老会叛徒抛弃了信仰,但心里的野心更甚,勾践一样的人物,哪会安于现状。 成为强者,才会有各路英雄归附,不安定因素,就是考验他能力最好的绊脚石。以后领兵打仗,投降派要善于利用,就像现在一样,让他们主动做敢死队员。让投降派有归属感,暗地里却让他们全部去死。想到水浒英雄的归宿,赞叹宋徽宗的高明,官帽可以给,金钱、美女也可以给,就看投降派有没有命消受得起? 李国楼没有回头,却知道身后跟着三只鬼,还是能屈能伸的贱种,他是钟馗,再厉害的鬼,都是他的奴才。 “胡大贵、雷启高、李恒,辛苦你们了,好好睡个平安觉,明天要下雨,正好祭奠阵亡将士。”李国楼声音好似教堂里的神父,有种空灵虚幻的感觉,召唤着地狱里的鬼魂,让鬼魂痛彻痛悟,归于教堂硕大的十字架。 “会下雨吗?有星星嘢!”胡大贵仰望星空,犹自不信,难不成身前的人,是诸葛先生一样的妖人。 “哦!我说错了,应该是今天。”李国楼好似想起过了午夜,更正了适才的话。独立飘然远去,那一道摸不透的背影,融入黑夜之中。 三名投降派呆看璀璨的星河,那星光点点的银河好似母亲的泪珠。真的会下雨,泪打梨花,原本平和的心态簌忽之间范酸,多少战友、兄弟,长眠在这片土地下,眼泪扑簌簌流淌而下,文人的那种悲天悯人风骨,感化了三名投降派。 第506章彭原山的夜空 第507章 顽抗到底,自求多福! 阴霾笼罩在天空,清军将领爬上彭原山主峰,翻腾的黄龙旗迎风发出猎猎声响,四周的山坡上,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告诉人们,昨晚是多么血腥的一晚。 收尸队在忙碌,战友替死去的战士收敛尸骨,喜和悲爬上眉梢,钢筋铁骨的高字营用胜利祭奠死去的亡灵。 山麓中的一片青草地,长夫开挖一个个地洞,大多数死去的战士就埋在这片土地上,连名字也没有的坟包,一座座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大型坟场。 看着眼前的惨状,谁都不希望有战争,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功的代价太大,大的让有良知的人扛不住。 招魂的萨满教的巫师,手持铜铃,不断的念念有词,召唤死去战士的亡灵,让阵亡的战士早升天国。 军官们脱帽致敬,徐占彪肃容站立,虎狼之师也有悲天悯人的情怀。 “这场战早点结束,希望回人早日放下手里的枪,还是先劝降吧。”徐占彪望着眼前的坟包,叹息中发出无奈的声音,清军做到仁至义尽,回军不肯屈膝投降,便以杀戮宣告结束。 “是!交给我吧,徐副帅,这封信还是你写,我替你送进城去。”郭宝昌好似认可副帅徐占彪的主张,还要出一份力,其实大家都清楚,这只是一种姿态。让人无话可说,为接下来的大屠杀推卸责任。 回军要是这么好说话,哪里需要一夜之间阵亡七百多名清军战士,加上牺牲的长夫,清军损失上千人,这还不算伤病员。一场攻坚战这点伤亡还算少的,清军没有伤筋动骨,反而士气大振,各支兵马争先恐后做敢死队员,都要争先杀入勇阳府城。 徐占彪嘿嘿一笑道:“有新科探花郎在,这封劝降信,还是李大人来写。” 李国楼没有推脱,把这件事当做军令,嫣然而笑道:“得令!下官定不负探花郎的名头。” 李国楼伏于一张小桌子,写下劝降信。 信曰:告回民同胞公开信十八位大帅无恙,幸甚。 元帅勇冠三军,才为世出。弃燕雀之小志,慕鸿鹄以高翔。昔因机变化,遭逢国家**而雄起,立功立事,开国承家,硃轮华毂,拥旄万里,何其壮也!如何一旦为奔亡之虏,闻鸣镝而股战,对穹庐以屈膝,又何劣耶?寻君去就之际,非有他故,直以不能内审诸己,外受流言,沉迷猖蹶,以至于此。圣朝赦罪论功,弃瑕录用,收赤心于天下,安反侧于万物,元帅之所知,非假仆一二谈也。硃鲔涉血于友于,张绣倳刃于爱子,汉主不以为疑,魏君待之若旧。况元帅无昔人之罪,而勋重于当世。 夫迷涂知反,往哲是与。不远而复,先典攸高。皇上屈法申恩,吞舟是漏。元帅松柏不剪,亲戚安居。高台未倾,爱妾尚在。悠悠尔心,亦何可述。今功臣名将,雁行有序。怀黄佩紫,赞帷幄之谋。乘轺建节,奉疆埸之任。并刑马作誓,传之子孙。元帅独靦颜借命,驱驰打粮,宁不哀哉! 夫以石达开之强,身受剜刑。赖文光之盛,面缚京师。故知霜露所均,不育异类。满汉兴邦,无分种族。回乱僭盗三晋大地,多历年所,恶积祸盈,理至燋烂。况伪孽昏狡,自相夷戮,部落携离,酋豪猜贰,方当系颈蛮邸,悬首藁街。而元帅鱼游于沸鼎之中,燕巢于飞幕之上,不亦惑乎! 暮春三月,黄土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见一国之旗鼓,感平生于畴日,抚弦登陴,岂不怆恨。所以廉公之思赵将,吴子之泣西河,人之情也。元帅独无情哉!想早励良图,顽抗到底,自求多福。 “好!写得好!壮我军威,有大将风范!”一群参赞,评头论足,抚须夸赞探花郎实至名归。 武将们只晓得,之乎者也就是好文章,也在旁大声朗读,他们都是能写折子的儒将。 李国楼听得浑身轻飘飘,骨头没有三两重。饭大慧锦上添花,朗声道:“李大人,好久没有赋诗了,何不乘我军大胜,让我们一饱耳福。” “好!”李国楼负手仰望苍茫茫大地,雨珠从洞口飘落在面门,灰蒙蒙的雨天洗去思绪中的烦忧。 《清平乐·董志原》辔鞍衔铁,血洒董志原,勇趁军声盼魂归。 惆怅野草坟冢,何时悔结同心?望断雨雾思深。 茸茸春草天涯,黄龙漫卷西征。 郭宝昌探头张望,极为不满道:“李大人,太悲切了,不吉利啊。我军是大胜,赋一首大气磅礴的诗篇,重新写一首。” 李国楼毛笔一扔,叹道:“死了这么多人,战功卓著也让人伤感啊。郭守备,大清需要修生养息,应景的诗我是写不出,要不你来?” “算了吧,我才不会班门弄斧,这张诗稿,我收下了。”郭宝昌大手卷起诗稿,对于李国楼,唯有敬仰之情。 在李国楼身上,让这些武将看到了一种气节,悲天悯怀的风骨,不是装出来的,胸襟里装有百姓,才会有这种情怀。胸襟开阔的气度,让武将们不由的跟随在李国楼身后,亦步亦趋的冒雨下山。 连绵的黄土坡上,都是清军的驻营地,一顶顶牛皮帐篷,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名回军俘虏带着李国楼的亲笔书信,从竹篮子里吊入城内。 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一起观看李国楼写的劝降信,鼻腔里发出嗤嗤冷笑。 “胆小鬼,让一名俘虏来送信,还自诩天朝上邦,写的什么玩意嘛,看得我头疼死了。”陈琳一股脑撕扯,把清军的劝降信抓得粉碎。 “你怎么这样啊!这是写给十八元帅的信函,要把这封信送至肖金镇,让马大帅看呀。”冯君福极为不满的俯身把撕烂的信函捡起,准备重新沾好,送到回军的大本营——肖金镇。 清军围城是围三阙一,给予勇阳府城的回军逃跑的一条生路,合乎兵法的攻城战。让守城的回军有心抵抗,又有多一分小心思,想求活的欲念蠢蠢欲动。像回军骑兵,大都数能够逃脱,其他回民、步兵若是逃出城,就没有多少机会逃脱,必将是一次惨烈的大屠杀。 清军的这种攻城战,让回军守城不能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死守,原本回军就是松散的组织,各路大哥各怀鬼胎,连登城守值,也怨声载道。 “把那名俘虏押进来,我有话问他。”陈琳想一想是他做错了,撕烂一封信顶屁用,应该和清军斗智斗勇。 瘦削的俘虏畏畏缩缩站在大厅里,低着头,佝偻着身躯,不敢抬头看人。 五帅陈琳表现得很大度,神态谦和的说:“是郭宝昌派你来的,让你带什么话?” 回军俘虏里外不是人,也就豁出去了,沉声道:“报告陈帅,郭宝昌嚣张得很,他要你和冯帅脖子洗干净,他才不要回军投降。其实是徐占彪和李国楼希望回军投降,我就知道这么多。” 对于清军将领的带兵特点,回军将领了如指掌,郭宝昌的皖军如何对待回民,心里有本帐,陈琳神色不动,继续问道:“那个李国楼,你看见过吗?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报告陈帅,那个臭不要脸的花花公子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翻来覆去就是苍生,还有什么十万两银子,陈帅不喜欢听的。”回军俘虏把“十万两银子”喊得嘹亮,好让大厅里的军官都听见。 这种金钱收买是大清惯用的伎俩,回军将领早就听得老茧都出来了。不过大手笔拿出“十万两银子”,还是第一次听见,回军将领肚子里泛着嘀咕,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假的!一定是假的!满狗言而无信,最喜欢骗人了。 “当然是假的,清军连饷银也发不出,哪来的银子。”七帅冯君福害怕动摇军心,立刻找出清军的软肋。正气凛然的观看身边的两列军官。 一看都在频频点头,痛斥清军的狡诈。把他们当成傻子了,谁会相信清军的话!这帮军官互相对视几眼,待会儿聊聊总不会错,天方夜谭的十万两银子,好似飞毯在天上飞,谁若能驾驭,就能见到天堂了。 七帅冯君福轻微的叹气,好像有难言之隐,说道:“你回去告诉郭宝昌,我们还要商量商量,三日之后,我们会派人来清军大营,给予最终答复。你先去用饭,让我写封信给李国楼,三万回民的将来,让我左右为难啊。” 回军俘虏识趣的退出大厅,有一条命留着,让他暗自庆幸。 七帅冯君福安稳不动,看着大厅里的军官,洒然而笑道:“先和满清耗时间,三日复三日,让满狗自鸣得意去吧。” 回军将官都称这个主意好,有三天回旋余地,可以坚固城防。至于清军会不会被骗,三日复三日的等下去,管他呢!大不了拼个玉石俱焚。 两位大帅商议如何对付清军,手下一帮军官各自散开,各有各自的小圈子,错落有致的走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最隐秘的私话。回军是本乡本土建成一军,大多数将军,都是过去乡里面的大财主,他们过去就有看家护院的武装,在民族大义面前扯旗造反。 这些有钱人,有妻有妾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他们考虑事情就比无产者多许多。倘若勇阳府城被围,没有出路了,大家死守城头,这些人也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坏就坏在清军留了一条活路给回军,用围三阙一的战术,诱惑回军,让回军自己思想斗争,在犹豫不决中耗尽斗志。适才这些人听见一个惊天消息,清军李国楼拿出十万两白银收买起义的回军,不管是不是真的,总有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军官不会在军队里传播有利于清军的消息,但互相之间探讨在所难免。 这些回军军官,还有一个特性,就是聚在一起的谈话的人都是亲戚,回民起义是一个民族反清,气魄是很大的,开始时候非常团结,回民是一个有很强凝聚力的民族。不似汉人造反,从一开始就是汉人打汉人,汉奸卖国以三十六计为借口,反复无常的汉奸,还能成为开国功臣。 五名亲戚朋友,心照不宣的跨入一座院子,大宅门大开,让街上的人看起来,一如往常。里面的岗哨严密。适才在路上打了一声招呼,就到大伯曹忠全家里吃午饭。大伯曹忠全是这几个人的长辈,他们几支武装虽然人员来自四方,但骨干都是太昌乡的村民。 曹忠全坐在炕上抽着烟枪,嘴里吧嗒吧嗒发出声音,很长时间没有开口,场面有些压抑。几名亲戚聊天,说着昨天的战事。高字营太狠了,竟然一天时间攻下彭原山,回军士气不高,要想办法振作士气。 几名晚辈瞅着曹忠全,含义就是让曹忠全拿出钱来收买人心。 第507章顽抗到底,自求多福! 第508章 回军里面的不安定因素 曹忠全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人到中年很正常,他过去是个大胖子,经过将近十年的戎马生涯,身材反而越来越好了. 一袋烟抽完,曹忠全把烟枪往土炕旁敲击三下,旁边大侄子曹克定,立刻把大茶壶递了上去。曹忠全接过大茶壶,对着壶嘴,咕咚咕咚仰头喝了几口茶。 “哎!还要还花钱,你们呀要想办法去赚钱。我的钱给马大帅拿去买洋枪洋炮了,整整12000两白银还是珠宝,都给马大帅拿去了。什么三成,三七开,到头来就是剥我的皮。小五子在场,他知道什么情景,没有回旋的余地。”曹忠全愤怒的差点把茶壶砸了,扫视一眼房间里的人。虽然大家地位一样,自成一队,都是名义上的将军,听命于五帅陈琳。但这四名将军,是他过去的手下,有什么大事,还是要他拿主意。 曹克五过去是曹忠全的马夫,五大三粗的块头,对于曹忠全那是忠心耿耿,他拥有的一切都是主子曹忠全赏的,包括第一个大老婆。跟着说道:“马大帅,拿出军令如山压曹爷,没有一点办法。当初说得很好,金积堡马化龙的儿子马**在场,胸脯拍得震天响,说是春季以前一定运来。可现在一条枪也没看见,马化龙才不愿意我们董志原十八营强大,把我们钱骗过去,自己武装自己了。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还和他结盟呢,若是马化龙会派兵支援我们,我从这里爬到水井边,直接跳下去。” 曹忠全挥手道:“老五,别扯那么远,我们现在顾不得声讨得失。马大帅玩不过马化龙,扯上祖上的亲戚关系有屁用,皇帝的宝座只有一个,谁都想抢,我若是家底厚实,也过几天皇帝的瘾,让你们每个人镇守一座大城市,兰州就让吾儿替我看家。” “阿爸,你也扯远了,还是说正事吧。”曹克辽瞪了他父亲一眼,发起小孩子脾气,这不是瞎扯蛋嘛,才这点兵马,还想占领兰州。 曹忠全两条腿,盘起来坐在炕上,莞尔而笑道:“不是老天爷帮忙下雨嘛,今天没事,待会儿一起喝三杯,别理什么吊毛军令,谁会来管你们。适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楚军太强悍了,冯小宝连一天也没多活,连今天的雨滴都没淋到。我也想做民族英雄,替我们回民争取独立。可是现在这环境不一样了,捻子没有了,清军主力部队都压过来了,再打下去我们全部玩完。靠俄国人有用吗?俄国人自己国家的农奴都在闹起义,军官还在刺杀沙皇呢,连军队都靠不住。我们只有靠自己才能活下去,至于满清的残暴,过去的事我们都没看见。我们自己倒是一点也不比满清差,大家彼此彼此,现在搞得大家杀来杀去,我的日子还没过去做地主时强。你们得到什么?除了多一些要吃喝的嘴,没有多什么玩意出来。” 冯明治叹道:“寡妇多出来了,每天都在增加,今天城里哭声一片,太惨了。” “哎!”五个人一起叹息,表现出一点人情味,对于本民族人民的苦难,痛心疾首。对于其他民族的人死在眼皮子底下,他们连一滴眼泪也不会流,反而对于杀戮有一种暴虐的痛快。 “吃饭了,先吃饭。”曹忠全的四个老婆,端着菜肴进来,一桌酒席摆好。 城里的百姓实行配给制,吃糠咽菜。而作为长官,却大吃大喝,造反就是建立新的特权阶级,民族独立之后,还不是供他们这些开国功臣享受生活。造反的大哥大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更何况他们已经看见棺材摆在面前,哪会节约过日子。 冯明治站起来,叫了一声:“姐,你在门口替我们看着,姐夫喝多了,会说漏嘴的。” “哎!我们替你们站岗放哨。”曹忠全的四个老婆的走出门外,建立四道岗哨。曹忠全不止四个女人,这四个女人属于他的老婆,其他女人属于玩物,和大清人的姬氏一模一样,有权有枪杆子的男人,不能添置宅子田地,那就搜罗后宫。回民民族独立解放运动,不会搞妇女解放运动,妇女仍然受到压迫。 一轮酒过后,曹忠全放下酒杯,说道:“这场起义伤筋动骨,你们都看见了,汉人和我们血拼,都是不要命的主,虽说大家一起死,可我们回民多少人口,汉人多少人口。再打下去我们回民连种都没有了,哪里还能建立回鹘王国,满清太残暴了,是要亡我们回民的种,汉人更是可悲啊,自甘堕落,情愿做狗奴才。我们呢等着灭族吗?还是逃到国外去,认俄国人做老爸,这和认满清做君父有多大区别,自欺欺人嘛。我看还是学习老祖宗,再次认满清做主子,跪地投降不丢脸,是人都要跪地认主子。这次失败了,是天时不对,我们回鹘王国,我算了一下,至少六百年以前的事,尸骨都成灰了。我们弄个大清地方官当当,再弄一笔银子回来,你们说好不好啊?” “可我们人马太少,城西门都是陈帅的亲信,我们夺不下来。”曹克定和其他几个人一个态度,都听曹忠全的话,但心里有顾虑,窝里反打不过给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的人马。 曹忠全摇头道:“我才不做亏本的买卖,城西门是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的退路,他们看得最紧,他们真的会与勇阳府城共存亡吗?若是会,就不会逃到董志原来了。勇阳府城变成烂摊子,两位大帅还是会逃,只要有退路,这种人就会脚底抹油,我们不和他们玩了,再玩下去太昌乡的人先绝种,马匹我们连一半也不到,就是说我们至少要死一半人,老婆孩子都要死。怎么办?克辽,晚上你出城,到清军军营去,去找徐占彪,和清军谈判,我们让清兵从城北门进来,挖地道,爬城墙由徐副帅定夺。哦!你一定要面见李国楼,问清楚,我们这份功劳值多少银子,没有四万两银子免谈,这是我们的最低底线,还有问清楚陈帅、冯帅的人头值多少钱,说不定我们能捞一票呢?”说完曹忠全兴奋的一饮而尽,脸上流露出对银子的向往,李国楼的事迹,他知道一些,十万两银子有些夸张,他也拿不到全功,不可能献出整座勇阳府城。若是出卖回军,能够得到大笔赏银,他就不要祖宗,认同治皇帝为君父。 “阿爹,我们城北也有五帅的人,那怎么办?”曹克辽挠着头,有些担心后怕。 “笨蛋!富贵险中求,定好时间,我们直接干翻五帅的人马。说你傻不是,不杀回军,光拿银子,你以为做买卖啊。”曹忠全想通了,董福祥能调转枪口对准同胞,他也是一只毒蜘蛛。 “姐夫,要不要再找些帮手,我和张二哥是结拜兄弟,让他参与一定肯的。”冯明治压低声音,好似害怕有人听见,其实哗哗雨声,就把周围的一切淹没。 “你也是傻瓜,还结拜兄弟呢,项羽和刘邦也是结拜兄弟,还不是被兄弟挫骨扬灰。一个也别说,到发动时叫嚷一声,肯就让他参加。等到发动时,总有人会跟我们干的,你现在一说,夜长梦多,回家老婆多嘴,我们全部完蛋。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以后我们要避嫌,别在一起了。”曹忠全老谋深算,不愧为熟读《三国演义》的人,把发动偷袭战的布局滴水不漏的策划完毕,竟然找不出纰漏。 曹克定叹服道:“伯父高招,小侄佩服之至,不过出城还是我去,克辽太软弱了,被清军一吓,人家就不肯出高价了。我能做到紧咬钢牙不松口,饱叫大伯弄个七品官帽,再搞一个实缺,我们也能做镇长。” 曹忠全脑子清醒,想一想也对,点头道:“嗯,克定去,我放心,今晚走。来不及别回来,明天晚上我派人接你回来。” 五个人鬼鬼祟祟,喝着酒,也不敢多喝,三杯下肚就吃面汤,布局大致策划好,便冒雨离开大院。 曹忠全等人是以实际行动准备大干一票,还有许多回军军官喝得稀里糊涂,说几句怪话,敞开心扉乱弹琴。民族大义只是响亮的口号,最后落到实际,还是个人利益,那“十万两银子”让许多人动心,可惜没有福份消受,岂不让他们痛心疾首,只怪手里的兵马太少。 战争包含许多不安定因素,分化瓦解敌人的斗志,要靠阴谋诡计,还要靠大笔金钱收买。战场上细微的变化,都有幕后交易的影子,清军的一封劝降信就让回军的士气更低,就像这场大雨一样,让人流下痛苦的眼泪。冒雨走路的回军军官,连奔跑的力量也提不起来,脚步踉跄的走向各自的驻营地。 有些军官好似听到女人的哭泣声,立刻改变路线,前去安慰新寡。 呜咽的寡妇还没有擦干脸上的泪花,就有男人踢开房门,来向寡妇保证,有能力保护女人的男人来啦! 女人在挣扎、逃避、哭诉、嘶喊,但这是战争时期,战争的潜规则包含这些事,女人就是为勇士献身的产物,总会发生这种事,无力挣扎的女人,被男人压在身下。要杀敌人,要保护心爱的女人,勇士不要命的在床上冲锋! 战争时候发生的丑行,就像这场大雨一样,会被大地抹去,不留痕迹的抹去。善与恶已经不能形容,因为战争改变了一切规则,法律也不能评判。至于严酷的军法,那是因时改变,张弛有度。军队可以对一个地方秋毫无犯,也能把一座城市屠杀得鸡犬不留。就像屠城与救济并存,时有矛盾,每一场战役实施的军法是不同的。 残暴的军人听令行事,军令让军人无情无义,变成执行军令的机器。国家、民族对于军人没有实际意义,他们只听长官的话,一个军阀就能改变一支军队的走向,战争让每个军官做出选择。回军里那些阿訇、地主、孝子也在站队,他们都在做痛苦的选择。 雨天让清军忙碌的身影消失了,大地上除了一个个军帐,看不见走动的人。彭原山是块能攻能守的宝地,徐占彪已经把中军大帐移至山顶的滴水洞。打扫干净的山洞里,军官们在下象棋,大战过后难得忙里偷闲,酸溜溜的参赞在研读李国楼的诗词,那篇《清平乐?董志原》。 郭宝昌输了一盘象棋,瞥眼道:“老高,你别看了,夸奖李国楼干嘛,文人最喜欢作假,他早就写好了诗篇,哪是即兴发挥。李国楼就是假大空的典范。” 参赞老高抚须道:“嗯,还是郭守备说得透彻,我也不相信人能够这么快赋诗一首,曹植七步诗已经是空前绝后了,李国楼太假了,我鄙视他。” 徐占彪赢了一盘棋,哈哈一笑道:“你们别在李国楼背后说他坏话,有种当面质询他,问他到底有没有作假?” 郭宝昌嘿嘿一笑道:“徐副帅,不是吃人家嘴软嘛,看见李国楼作假,也不会拆穿他,就让他自鸣得意去。” 高参赞含笑道:“郭守备,那你说李国楼开出十万银子的重金有用吗?”。 “呸!有屁用,还不是徐副帅围三阙一的战术消磨回军的斗志,哪次不是这样,勇阳府城,我吃定它了。”郭宝昌还想扳回劣势,再来一盘象棋。 但徐占彪已经站起身了,松弛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兵法变幻无常,兵无定势,水无常态,计策要试过才知道是否有用?反正不需要他花钱,盼望李国楼一掷千金的举措,能消磨回军抵抗的意志。 第508章回军里面的不安定因素 第509章 天有多少高,人有多大胆! 深更半夜时分,李国楼尚在梦中,就给马德全推醒,让他连夜到彭原山顶去,有重要会议. 李国楼浑身酸痛,正在梦中神游呢,好梦给打断了,含糊其辞:“马德全,问过什么事吗?”。 “问了!那名戈什哈什么也不知道,徐副帅点名让你去的。”马德全随手把衣服递给李国楼,军令下来了,活着就要执行。 “没那么快吧,还在下雨呢。让小扁担跟我上山,别去叫饭师爷了。”李国楼听着牛皮帐篷上的滴答声,春雨连绵,雨势绵长,还要继续下着。想到过最好的结局,勇阳府城的回军不战自乱,各路人马望风来降。可也没想过,二十四小时不到,就有好消息了。 今晚郑横担守值,李国楼带着他,跟着十二名戈什哈,冒着雨,骑着马,向彭原山方向而行。前面的戈什哈和岗哨对答口令,拿出令牌验证,经过一道道严密的岗哨,沿着山坡往上爬。 “奶奶的雄,徐副帅倒是会享受,我们可遭罪了。”深更半夜冒着雨爬山,李国楼极为不满,大声的抱怨,军靴踩在泥泞的道路上,走起来挺费劲的。 旁边的人好像是哑巴,没有人说话,凭借油灯的光亮,一班戈什哈护送着李国楼上山。 郑横担想提醒李国楼,不要背后说长官坏话。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军人都是骂骂咧咧的脾性,就让李国楼逞嘴尖牙利之能。 黄鼎在滴水洞门口接见李国楼,笑道:“李大人,好消息,你的十万两银子见效了。回子内乱了,有一帮将军要战场上起义了。” 李国楼咧开大嘴大笑,大声的抱怨道:“黄道员,这种事明天通知我就行,哪里需要我深更半夜来听,也没这么快要打仗吧。” “哎,你不知道,人家比我们还急,来的那个人叫曹克定,是代表曹忠全来谈判的。专门点名要见你,是要问清楚他们战场倒戈能捞多少银子,那小子很会谈判的,徐副帅答应让他以后做营官。”黄鼎看着进洞的人,拿着瓢在喝姜茶,这是他专门为李国楼一行人驱寒用的,冬春转暖之际,很容易生病。 李国楼笑道:“黄道员,实不相瞒。我谈判的水平一般,不喜欢和人家讨价还价,待会儿还是你拍板,我来和那小子兜圈子。” 黄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而后接见了曹克定,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曹克定便开始画勇阳府城的布防图,竟然把每一门火炮的位子都画出来了,人员配置也写得清晰明了,武器装备,马匹总数跃然纸上。 李国楼探看一眼,字迹娟秀,一张地图也像模像样,不由赞许道:“曹克定,你倒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军事人才,以后在徐副帅手下好好干,千总、副将,很快能当上。” “多谢李长官夸奖,我最喜欢打仗了,所以不想到地方上享清福,做营官是我的最低目标,以后一定为徐副帅,鞍前马后效死。”曹克定毕恭毕敬的站在旁边,神态十分恭顺。从刚来时的紧张神情,慢慢放松下来。清军将领不是面目狰狞的恶煞,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很好很好,大大的有前途。”李国楼微微颔首,拍打几下曹克定肩膀,好似十分看中曹克定的未来,爱才之心泛滥。其实心里就在想:有才能的投降派就是悬在大清头上的一把利剑,随时会反戈一击。早日让曹克定当炮灰,投降派宋江不死,宋徽宗寝食难安。让曹克定去见上帝吧,阿门! 等到询问完曹克定关于勇阳府城里的情况,天已经放亮,徐占彪、黄鼎、郭宝昌、李国楼等高级将领,一面吃面条,一面研究地图。 清军的军事部署一夜之间又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徐占彪的兵力分配,达不到全歼回军守敌的目标。原本的战略部署是以围三阙一为诱饵,诱惑回军主力逃跑。清军占领勇阳府城为主,在追击战中尽可能多消灭回军主力。现在徐占彪胃口大了,以消灭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为目的,看中了回军的主力,那支4000人的骑兵部队是一块巨大的肥肉,又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难题摆在面前,让几名将领吃面的时候,都在寻思如何分配兵力?回军骑兵的游动性太强,很难在运动战中,消灭回军的骑兵主力。 徐占彪放下大碗,一抹大嘴,开口道:“勇阳府城的西面是平原适合骑兵的机动,如何截断回军的退路,你们有什么意见?” “我的骑兵能打能拼,消灭一部分回军主力没有问题,关键是回军骑兵在运动战中会夺路而逃,我们拦不住他们。”郭宝昌摇一摇头,表示实际情况很困难,清军骑兵拉出来和回军骑兵对决,只能剜掉回军骑兵一块肉。 “挖坑行不行啊?”李国楼想到一个对付骑兵的好办法。 “嘿嘿!那要调动多少劳动力到西面的平原劳作,你知道一个人一天能挖多大的坑吗?我看你是书读坏脑子了,迂腐的酸儒,还是省省吧。”郭宝昌大声的嘲笑李国楼,平原地区挖坑,那是意yin行为,不切合实际,冲锋时几条沟渠会被尸体填满,骑兵照样能杀出一条血路。 李国楼狞笑的瞧着地形图,嘿嘿冷笑道:“天有多少高,人有多大胆,那我们就玩把大的,直接以乱取胜,把刀子捅进邹保和的十社镇,占领十社镇,把整个董志原的战局全部搅乱,然后骑兵四处出动,烧杀抢掠,让回军摸不透我们的实力,只要回军主力向金积堡逃跑,我们就能在最短时间占领整个董志原地区。” 高参事吓了一跳,急道:“李长官,万万不可,回军狗急跳墙,来攻我们,那我们的前锋主力全部完蛋,就算你的计谋得逞,占领了十社镇,骑兵哪里守得住一座城镇啊。” “战争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我们强势,就能吓唬人。诸葛孔明的空城计是建立在战败的基础上,一听就是假的。而我们呢?有胜利为保障,回军会狐疑,以为我们又增兵了,不敢来打我们的机率大增,绝对超过五成。徐副帅,按照左大帅的战略部署,按部就班的打下去,到秋天也占领不了一半的董志原,冬季又是休战期,二十万回人还能支撑下去。我这一招虽然冒险,但能打乱回军整个布防体系,夏季攻势提前发动。要是我是马大帅,夹着尾巴逃窜,去拜码头认大哥了,哪敢自立为王啊。”李国楼双手指向地图,在地图上指明方向,大将气派,说得头头是道。 让人看得胆战心惊,竟然在董志原黄土高坡之间,搞出偷袭战,把十六帅邹保和当做板上的鱼肉,任凭他宰割。 徐占彪瞥眼道:“李国楼,你有多大把握?” 李国楼稍微思索一下,说道:“徐副帅,说到把握嘛,不到一成,但打仗就是这样,越没把握的事,越没人去干,邹保和也不会想到我会看中他的老巢十社镇,只要让我插进去,我就能干他娘个底朝天,两只脚都翘在半空。” 听见李国楼说下流话,几名将领呵呵一笑,呆在军队这个大环境下,是人都要变成下流胚。黄鼎脑海里在想李国楼这个大胆的举措,有些动心,便道:“我看也可以作为考虑,邹阿訇年纪大了,年纪大的人就会算计,算得越清楚,反而越会落空。徐副帅,这也能当做奇谋,我们开会推演一下,谁叫赵子龙一身是胆。嘿嘿嘿嘿!” 李国楼一摸鼻子,重新坐下来吃面,听不听是副帅徐占彪的事,他反正豁出命来,拼搏一回。战争以正为道,以奇为谋。占据主动的情况下,就不喜欢用奇招、险棋。但正因为都不用,才会有出奇的效果。这和背水一战同理,绝大多数使用这一招的人,都以失败而告终,这也是兵书害的。兵法讲究虚虚实实,就是事物的两面性,输和赢用一条计策,但结果天囊之别。 有时打仗就是靠运气,熟读兵书就是懂得事情可以从两个截然不同的方面发展,成功先从纸上谈兵开始。 徐占彪询问道:“郭宝昌,你有什么看法?” “我看悬。”郭宝昌摇头叹息,他可不做这份赔本的买卖,直截了当告诉徐占彪,他的骑兵部队不赞成搞奇袭。 徐占彪已经知道黄鼎的想法,作为一路人马的决策者,要有一锤定音的气魄,手下人制定多种方案,选择题摆在他面前,不管错与对都由他一个人扛。 “那就推演几遍,让我看一下,一成胜算后面有什么胜利果实。”徐占彪摇摆不定,若是按照李国楼计策行事,就是要用他的川军骑兵主力,要不要冒险,考验他的时刻到了。作为军人都喜欢像霍去病、李靖一样来一次千里大跃进,可机会摆在眼前,又有多少人会这么冒险? 用一成的胜算去赌,有多少军人会干?徐占彪瞧着呼呼吃面的李国楼,他看错李国楼的为人,原本以为李国楼把李字营当做宝贝含在嘴里,是名守财奴的角色,却在这时候来这一手,竟然想去奇袭回军的老巢,胆识过人,怪不得敢来前线打仗,果真如黄鼎所说,常山赵子龙一样的人物。 一碗汤面下肚,李国楼跃然而起,挥手拍打郭宝昌脑袋,怒叱道:“王八羔子,胆小鬼。” 郭宝昌反而心平气和,端坐不动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李长官,我就送一份祝福给你。赢要赢得堂堂正正。懂吗?土鳖。” “狗屁!又不是西方骑士对决。”李国楼不搭理郭宝昌,去和黄鼎做战事推演,这其实和下象棋差不多,棋子就是兵马,两人摆着棋子,旁边参赞读出回军的各种数据,让李国楼或者黄鼎作出决断。 按照人员配置来看,一成的胜算,在推演过程中是没有机会赢,李国楼只能用巧舌如簧的舌尖,把回军贬低,再拼命的抬高自己。最后实在说不下去了,连高参事使出的招数,他都抵挡不住,狡辩道:“徐副帅,我有信心占领十社镇,像锲子一样,钉在那里,还可以把那些摇摆不定的投降派搜罗到门下。以夷制夷是我最擅长做的事,投降派在我这里会有归属感。” 黄鼎在旁颔首,表明他想冒一次险,对李国楼提出的奇袭十社镇计划认可了,准备亲自带队,去攻占十社镇。机会越小,所获的果实越丰盛。 徐占彪挠头道:“真是遇见鬼了,怎么碰见你们两个好好日子不过,去干这种没谱的事,让我考虑考虑。计策分上中下,你们说这属于哪种?” “上策!一战功成,击碎回军抵抗的决心。”李国楼坚定不移的说。 “至少是中策,徐副帅,我们也是骑兵,大不了也可以在野外生存,有投降派带路,不会跑到绝路上杀马充饥的。打不下来也能让邹阿訇摇摆不定,不敢踏出十社镇来找我们麻烦的。年纪大的人怕死,邹保和这个人我研究过,不是坚定的民族分子,只是一名投机分子,邹保和是我们拉拢的对象。”黄鼎是看对手实施不同的战术,对回军的十八位元帅的性格了如指掌,十八位元帅里有硬汉,也有软骨头。 “走,我们去抓鱼,李长官,没你的份,回营去吃你的骚羊肉吧。”徐占彪抛开战事,还有时间考虑,一日三餐是人生大事。带领一帮将领下山,去看清军抓捕的鱼虾。 “嘿嘿!”李国楼奸笑两声,跟在长官身后,说过的话,只当放屁,有鱼吃哪能少了他呢。 第509章天有多少高,人有多大胆! 第510章 勇阳府城的护城河 清军冒着炮火,挖了五条沟渠,把勇阳府城护城河的水排干了,前方的清军以炮火压制城头上的回军,双方打得不亦乐乎,硝烟弥漫,墙砖被炮弹打得四分五裂飞溅,清军火力生猛,用强大的炮火压制回军的火力.后方的清军在抓鱼,改善伙食。徐占彪答应回军三日之内,不攻打勇阳府城,但没说战前准备也不做,枪炮声告诉回军,清军言而无信,翻脸不认人。 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没有上城头,热兵器的出现,让指挥官轻易不敢犯险。两人仰望硝烟弥漫的城墙,指挥回军反击。这是考验守军坚韧的时候,清军虽然炮火凶猛,像长了眼睛一样落在城头,但悍不畏死的回军依然躲在城头的角落里,伸出枪杆,向着挖沟的民夫射击。 清军的炮手多少神射手,哪一处城头露出枪杆,炮弹便如雨点一样落下。清军以猛烈的炮火掩护挖沟的民夫,回军以血肉之躯,一批又一批战士冲上烟雾弥漫的城头,十人为一伍,死光了立刻又有一伍回军接班。双方你来我往,考验着意志品质,谁都不肯退缩。 炮弹半小时一轮,到了时间火炮需要降温,挖沟的民夫就往后退下。纵横交错的沟渠从远处,延伸至城下,从城头可以看见,沟渠下依然掀起一块块泥土,民夫还在挖土,子弹打不到沟渠里的民夫。 五帅陈琳潜伏至城头,举着望远镜,趴在城头,看着城外的场景。千沟万壑的田野里,不知埋伏多少清军。 大清人力丰富,依靠严酷的楚军军法练兵,把民夫也练成悍不畏死的勇士,这场战争,早已演变成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为了民族大业死在多人也是值得的,拼吧!把勇阳府城的人拼光,看清军还有多少力量进攻? “嗯,打得很好,满狗至少死了上千人,一条护城河不算什么,我们的城市固若金汤。”五帅陈琳大声的激励士气,四周的回军正在抢修城墙,破败的地方,又被垒上墙砖,水泥匠速度飞快的砌上水泥,加固城墙。 火炮的出现,让城墙不堪一击,城墙破碎程度很厉害,这就需要不断的修复,不断的加固城墙。有时城墙不能修复了,守军就要在城里重新修建一道墙,把清军阻隔在外。军民同心,不用一晚上就能建立新的防御体系。 “五帅,你不是说有三天休战期吗?”。一名回军忍不住问道。 “这下你知道清军说话放娘的狗屁,不用怕,马大帅会来支援我们的,晚上吃牛肉。”五帅陈琳给守城的战士,吃了一个空心汤团,又给于口腹之欲,马大帅哪会来前线送死。看着破败不堪的城墙有些担心,才一轮炮击,城头就变成这样,接下来清军还有多大能耐呢? 陈琳是坚定的民族主义者,愿意为了民族解放事业,抛头颅洒热血。但现在还没到大义赴死的时候,回军依托董志原的地形,和清军打一场持久战,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衡量输赢。回军还有战略纵深,大不了向萧州、金积堡退守,在大西北站不住脚根,回军还能大踏步后撤,南疆还有新建的伊斯兰帝国――哲德莎尔国。 虽然哲德莎尔国是外国人建立的伊斯兰帝国,但是信仰相同,宁愿做外国伊斯兰人,也不做满清的走狗。 意志坚定的陈琳走下城头,有些担心的说:“冯帅,你去看过城西了吗?那里清军有什么举动?” 七帅冯君福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说道:“陈帅,清军还是围三阙一,城西只有少量骑兵在活动,我带领骑兵冲出去,他们就逃跑了,故意让一条路给我。” “嗯,这就好,说明徐胡子兵力不够,敌人还是想让我们自己先乱起来。嗯,时间差不多了,敌人的炮火又要逞威了。你说是否让城上的战士躲避一下?”陈琳算了一下时间,犹豫要不要继续和清军拼消耗,在炮火下生存的几率太小,清军的第一轮炮火,就让回军损失惨重,断手断脚的回军,比阵亡的还多,看着一个个伤员被抬下城,陈琳有些扛不住了。 “哎,我说护城河总要被清军填埋的,这时候拼消耗不值得,他们死的是民夫,我们死的是战士,还是躲避一下炮火吧。”冯君福微微叹息,炮战自有炮战的规律,掌握炮战的规律,就能少死许多战士。那些城外的民夫,就是清军的诱饵,许多民夫就是回民以及战俘,打死他们连清军一根毛也伤不着。 第二轮炮战开始,炮弹飞向城头,轰鸣声四起,回军不再反击,城头上看不见回军的踪影。 城下的民夫卖力的挖沟,为了活命就要拼命挖土。当然他们也有另外一个选择,转过身迎向清军的刀枪,死在清军手里。既然已经到了这番田地,活下去就能升一级,做满清的顺民,表现好的话,还能有老婆,甚至加入清军里的回民支队。 这些清军抓来当炮灰的回民,在前线为清军干活,视野里人头传动,至少有上千人在干活。活下来的青壮会被清军的回民支队收去,成为光荣的清军战士,调转枪口打回军。 清军就是这样对付造反的少数民族,折子上不会写,书上略有提起,这也是一种战术,兵法大家都会用,看上去很残忍,但效果非常好。正义之师更是擅长用这一招,这叫民心所向。只会消耗自己兵力的将领,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战争就是拼消耗,打仗就有这种事发生,特别是持久战,打到后来就是本民族作战。 看着护城河里的水,往外流淌,水流沿着沟渠流向远处,民夫们发出欢呼声,好像是打了胜仗。那巨大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勇阳府城外,民夫们有了一顿美餐,还有活下去的资本。 一次冒死挖沟,就让被俘的回军以及回民有了向心力,让他们觉得在为大清效力,已经和过去恩断义绝,两世为人了。 清军指挥官都在坡地上,看着这一幕,水流向坡地下方的沟渠,战士们站在水里用网兜抓鱼。很滑稽的一幕,前方在打仗,后方在抓鱼,打仗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活下去就要吃饭,而且有机会打牙祭,就不会放过。 徐占彪看着全身污泥的战士,笑了几声,就离开了,他不是来玩的,而是沿着沟渠,走向前沿阵地,近距离观察勇阳府城城北的布防情况。 清军工兵正在研究能不能在城北开挖地道,先试着挖掘一个洞口,因刚下过雨,渗水厉害,挖不下去了,行动以失败而告终。 李国楼颇为奇怪,问道:“徐副帅,不是说爬城墙吗?干嘛还要尝试挖地道?” 徐占彪摸了摸湿滑的泥土,说道:“李长官啊,靠别人都是假的,再说该做的事,不能拖延。就算派不上用场,也要行动,打仗是上天入地一起行动,到底哪里是突破口,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这叫军事秘密,好好学着点。”说完徐占彪把肮脏的手撸在李国楼军服上,把李国楼的军服当做抹布了。 李国楼眉头皱起,心里厌恶,军官们看见李字营穿新军装,怀有嫉妒的心里,故意给他难看,这是见不得人家过得好啊。看着四周幸灾乐祸的表情,李国楼颇为不平,叹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顶,人必毁之。我就不该写什么劝降信,更不该出十万两赏银,现在好了成了老鼠,不打不快了。” “李大人多虑了,我只是和你开玩笑,中午请你吃烤鱼。”徐占彪嘴上在给李国楼赔礼道歉,不过肮脏的手握住了李国楼的手,这一举动,更让李国楼浑身难受。 哎!时间久了,就会暴露出人的本性,和这些丘八呆久了,都不怕他有后台。李国楼泛起一丝苦笑,身边都是武将,现在是骂他们也赶不走,不睬他们也会来李字营打牙祭,和他畅谈人生,彷佛他这个探花郎什么都能理解,而且能够为他们指引未来。 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生死之交,让他们变得随意。吃亏是福,徐占彪这一举动,说明支持他制定的偷袭计划,大不了像污泥一样,留下个烂摊子。勇阳府城拿下来,他的一路人马就算奇袭失败,也不关大局。若是赢了,那就是遍地开花了,徐占彪的春天来了。 李国楼想清楚为何徐占彪对他不满,只因他给了一种诱惑,而且是让徐占彪不能拒绝的诱惑,直到现在还在想奇袭十社镇的事,徐占彪被他套住了,钻进了牛角尖。哦!说得不对,应该叫英雄所见略同。 “嘿嘿!徐副帅,吃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条鱼是怎么上钩的。”李国楼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背负着双手,离开徐占彪身边。 李国楼有着常人没有的奇思妙计,虽然大都是空中楼阁,但凭借他的能力,商业帝国已经初具规模。以后把大清发行银元、纸币的苦逼差事攥在手里,这个国家就是他的了。这还需要付出艰苦卓绝的努力,枕边风向慈禧太后、慈安太后吹起来,男人使美男计,是要花去好多精力,在床上折腾得够呛。做面首不丢脸,就算属于老三的位子,但是最得宠的一位面首,而且是慈安太后的专职面首,得宠很,从全国各地运至李字营的军用物资就没断过。甚至变成一种沉重的负担,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啊。 好久没碰女人了,李国楼的表情变得yin兮兮,一看就是贱人相。 “李长官,想娘们了吧。”徐占彪敢捉弄李国楼,其他人不敢这么直接,称兄道弟的讲诉友谊天长地久。郭宝昌睥睨一眼,贼兮兮的yin笑。 “哎!我还是喜欢用突刺枪,征战疆场,来表现我的勇猛。”李国楼一语双关,不愧为众星捧月的将星。 笑声阵阵,有的人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别人笑过之后,拖在后面yin笑。他们都喜欢聚在李国楼身边,听李国楼讲话,总会有一种带着幽默话语让人忍俊不禁,时常还会有发人深思的话,让人痛彻痛悟。 徐占彪有些茫然,连郭宝昌、黄鼎的身形,也在自然而然中跟随李国楼,簇拥在一起有说有笑。那么年轻的一个文人,竟然已有一呼百应的气度,李国楼的话,该不该信任一次? 奶奶的熊,连两宫太后也对李国楼信任有加,他还多管什么!奇袭战一成胜算,也有胜利的可能。反正就像黄鼎所说,不成功也有马腿,大不了夹着尾巴逃跑。李国楼不会像高连升那样用炸药包、手榴弹去和敌人拼命,惨胜就免了。拼消耗还是投降派好使,如今战场上又多了上千名敢打敢拼的回民同胞。 “李长官,过来过来,别生气了,本帅真的请你吃烤鱼。”徐占彪喜欢李国楼坐在身边,这可是他的赵子龙,岂能冷落大将的心。 第510章勇阳府城的护城河 第511章 勇阳府城的起义回军 勇阳府城内,曹忠全取出怀表,看了下时间,他很紧张.卯时三刻清军就要发动总攻了,墙头上的人,排班正好轮到五帅陈琳的人马,最好全部被炸死。 曹忠全的手下一百多人,脖子上绑着一条白毛巾,右手臂上还缠着一条白毛巾,这就是起义的象征,一声令下,木鱼脑袋的回军战士,还不知道干什么? 看着这群拿着刀枪的战士,曹忠全一脸的严肃,富贵险中求,身临险境,率领亲族闹兵变,只有他敢说敢做,其他回军队伍的将军只会嘴上说几句牢骚话。 如今曹忠全老了,要看下一辈人努力,爬城头拼杀,让爱子去干。他以后就醉卧美人怀,做一个爱民如子的地方官。 曹忠全对着长子曹克辽微微颔首,是该儿子立威的时候了。 曹克辽那张稚嫩的脸,变得狰狞恐怖,唰的一下,拔出腰间的两把左轮手枪,看着前方两支人马,一共有二百多人,这就是他将来立命之本。 “弟兄们,我们太昌乡的人马起义啦!大清的火炮马上要响彻整个勇阳府城,为了这一天我们父子忍辱负重,打入敌人阵营,盼星星盼月亮,就是为了这一天到来!我们都是大清的子民,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乃天经地义之壮举,好男儿义不容辞!富贵荣华等着我们,银子、田地,我赏给你们,娘们随便抢。现在我命令······”曹克辽早就背咏了无数遍,虽然中间停顿好几次,但大致的意思说得清清楚楚。 回军各路人马是子弟兵,都听头领一句话。太昌乡的老乡掌握每支小队,人心所向,动员令一下,太昌乡的老兄弟立刻表明心迹,调转枪口,准备炮声一停,就杀上城头。 曹克五、曹克定、冯明治等人也在给自己的队伍做战前总动员,期盼清军的火炮来得更猛烈些。一箱箱子弹、手榴弹抬出来,分发武器弹药。 曹克定带领一队人马,三十人的队伍走向不远处走去,那里是另一支队伍的宿营地,他要把马六杀死,鸟无头就乱。只要杀死马六,回军城北的指挥系统就乱了。伯父曹忠全谋划好每一步,至于马六能否合作?已经说得很明白,这种沾满人民鲜血的刽子手杀无赦! 赏银五万两银子,伯父曹忠全才不会愿意分给马六,官大一级压死人,到时他们一路人马,反而落得下风。 “兄弟们,起得早啊!马大哥起床了吗?”。曹克定手里拿着马鞭,一面打招呼,一面往里面走。 “马将军,早上最生猛了,他还要打一炮!”一名亲兵阴阳怪气的努嘴,他早就被曹克定收买,指明了方向,闪出一条道。 清晨营地里还静悄悄,这些天曹克定经常来打牙祭,马六的亲兵们看见曹克定来了,见怪不怪,各自在忙碌,懒洋洋的梳洗。 曹克定心领神会,一挑门毡,踏入房间,拔出两把左轮手枪,朗声道:“马大哥,什么货色啊,让小弟尝尝。” “嘿嘿嘿嘿!曹老弟,你没这个金刚钻,别揽这门瓷器活。”炕上赤条条的马六还在yin笑,屁股在不停的耸动,一把手枪已经顶住了他的脑袋。 “砰!”一声枪响,曹克定看着炕上的死尸,对着下方惊吓的女人,说道:“美人,别怕!以后跟我过。” “嗯······”不知是何感想,溅了一脸鲜血的女人,发出销魂的声音。曹克定顺势摸了一把肥腻腻的白肉,哈哈一笑,冲了出去。 院子里响起爆豆一样的枪声,毫无防备的回军战士倒下一片,那些尚在炕上睡觉的回军,被生擒活捉。 昔日的战友,翻脸无情,只要有头衔的回军,立刻被杀,闹哄哄的回军在叫:“马六炸营啦!” 抓了十五名回军战士,大都穿着内衣内裤,曹克定狞笑道:“屁话没有,以后你们跟我干,谁不愿意,就死!愿意的人,给我站前一步。我们起义啦!” 懵懵然的十五名回军,还没想明白,已经跨前一步,脑海里在想,跨前一步,就能活下去。 “这就对了,以后共富贵。”曹克定气定神闲,哈哈一笑,看着手下人高举一面雪山狮子军旗。时间算得刚好,大地在颤抖,乱套的勇阳府城,经受炮火的打击。 与此同时冯明治踹开了他把兄弟张二哥的房门,举着手枪,身后还有一群弟兄,长短枪举起,拔剑弩张的对准张二哥。 “张二哥,我们太昌乡的弟兄起义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们干。”冯明治一声暴喝,好似当阳桥的猛张飞,足以吓退一切妖魔鬼怪。 张二哥惊凛的汗毛竖起,惊恐的瞧着门口的冯明治,张大了大嘴······曹忠全的人马,对四周的回军,展开偷袭战,放置火炮的地方,是他们的主攻处。夺下一门火炮,立刻调转火炮的方向,对准城里猛轰。杀声四起,城北城下,起义的回军在开火,对准守城的民夫,开枪射击。起义的回军还在放火焚烧房屋,乌烟瘴气的城北,笼罩在恐怖的杀戮之中。 曹克定带回来的那五面大清军旗,已经绑在竹竿上,高高举起,他们要为了这面光荣的旗子战斗。而那面飞鹰战旗,被扔进了臭水沟里,当抹布都嫌臭。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在杂乱无章的喧闹中,一支支队伍在喊话,互通消息。 “不知道啊!好像马六造反了。” “这怎么可能呢?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回军将领身处乱世,好似无头苍蝇,此时是考验他们品格的时候。 “通知陈帅,让他派兵来!”一名大胡子回军将领大喝。 “呯!”冷枪击中大胡子回军将领的胸膛,另一名大胡子回军将领,把头上的毛巾摘掉,怒骂道:“弟兄们我们起义啦!陈帅,早就从西门逃跑了,哪会来送死啊。” “呯!”又是一阵冷枪,这名回军将领倒在血泊里,乱了套的城北,各支回军部队,各自为战,枪声响过之后。一面还要喊话,搞清楚另一支队伍到底站在哪头?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枪声让人无所适从,先要保住命,才能算总账。回军各支部队,在城北血战。 轰!轰!轰!轰! 清军的火炮准时开炮,勇阳府城淹没在硝烟之中,城头上的回军战士,躲在角落里,期盼还能活着。 一门门后膛炮,发出犀利的吼声,炮兵肆无忌惮的开炮。炮兵就是科技力量,他们是时代的产物,也是历史的宠儿。上百门火炮一起发射,那壮观的场景,让人热血沸腾。 千总荀喜挺胸凸肚的傲然站立,大手笔的火炮攻击,只有他有这个气魄。历史让他走上了舞台,他要还大西北一个安宁。想得最多的是,满人的骄傲,他对得起列祖列宗,重新让满人焕发青春。 李国楼是生命中的过客,他是靠自己的努力升官发财。这次要为老长官提督裕禄搞两个小美女,升官发财不能忘了挖井人。裕禄带信来了,让他好好干,不能丢大沽口炮台的脸。自家人不说两家话,隐秘的事情,要秘密进行,别让左宗棠知晓。这点小事还不做好,他还是满人吗?八旗子弟兵,最擅长搜罗美女。 荀喜一提裤腰带,压抑快要爆发的欲望,忍住忍住!哪次炮兵会吃亏,待会儿他要带领炮兵主力,杀入勇阳府城,摧毁一个个坚固的堡垒。 “轰隆隆!”一声巨响,城北的城墙垮塌下来,这是被克虏伯大炮轰垮的战果,与坑道作业没有吊毛关系,炮兵就是喜欢包揽战功,钻狗洞的工兵,屁都不值。 荀喜脸色一喜,大叫道:“火炮延伸,急促射!向城里开炮,先给我射两个基数。” 轰!轰!轰!轰! 炮弹划出优美的弧线,射向更远的城内,炸毁整座城市也在所不惜。荀喜偷偷抿一口烈酒,大叫一声:“痛快!” 军鼓声、军号声,嘹亮雄壮的冲锋号响起,黑压压的清军从坑道里冒出,无数面军旗迎向朝霞。这场景在勇阳府城的东面、南面、北面,同时上演,清军发起猛烈的冲锋。上万名清军冲向城头,民夫们推着云梯、竹梯,炮手们拎着铜炮,一门门榴弹炮也从坑道里推向前方。 整个战场上密密麻麻的的人影,不顾生死的冲锋,他们只有一个目标,把军旗牢牢的插在城头,让雪山狮子旗飘扬在董志原的上空。 “弟兄们,冲啊!为死去的战友报仇!”投降派最勇敢,他们冲在最前面,悍不畏死的哥老会大哥,带领一队队战士攀爬倒塌的城墙。 “解放大西北,解放回民同胞!弟兄们,祖国看着我们,到我们立功的时刻啦!”清军里的回军营官同样冲在最前面,他们不比哥老会的汉军逊色,杀人放火在行,冲进城里要什么有什么,摘取胜利果实的欲望,让无数清军变得疯狂。 清军指挥官,都聚集在城北外的工事里,这里就是突破口,清军的主攻方向就是这里,清军看似三面齐攻勇阳府城,但真正的主攻方向,就是这段城墙。 徐占彪举着望远镜一言不发,紧张的看着城头上的情况。 旁边郭宝昌捶胸顿足后悔死了,皖军没有捞到入城的机会,这次攻城战以楚军高连升的部队为主力。现在他才想到李国楼的好处,当初干嘛一口拒绝与李国楼合作。以后清军改变战术,正义之师解放董志原,让回族同胞醍醐灌顶迎接大清的子弟兵。不去冒险的结局,就是没机会发财了。郭宝昌被手下人骂了一通,说他不会当官,怪不得混到现在,还在做守备。看见雪山狮子旗插上城头,有气无力的叫道:“好样的!” 高连升哈哈一笑道:“郭守备,怎么了?你已经吃过二块肥肉了,这里数你赚得最多。” “哎!机会就在眼前,我怎么会脑子搭错,让黄道员这个文官抢先。只怪徐副帅让我输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这下黄鼎吃饱,我算什么玩意嘛。”郭宝昌没想到徐占彪会同意清军骑兵冒险,胜利要按部就班的一点点积累,以小胜换取大胜,徐占彪怎么会改变脾性? “嗯,冲进去了,陈琳和冯君福快要顶不住了,高守备,城西的骑兵战,就看你的了。”徐占彪目露欣慰的表情,这么快就登上城头,内应曹忠全的队伍立下大功了。 “兔崽子们,不会给我丢脸,郭宝仁,说要提两颗大帅的脑袋回来,我看好他。”高连升有骁将郭宝仁带领骑兵,安稳的站在副帅徐占彪身边。 “嗯,追得凶狠一些,希望黄道员,能浑水摸鱼。”徐占彪脸上表情是那么严肃,并没有因为清军攻入勇阳府城,而表现出太多的欣喜。他还要更大的战功,接下来就是看骑兵的较量。 西面的黄土高坡上,一列列清军正在向十社镇挺进,他们乔装改扮,头上包扎着毛巾,辫子散开,头发披在肩上,看上去和造反的回军一致,黄鼎和李国楼率领着四千多骑兵,看着硝烟弥漫的勇阳府城,一群飞鸽翱翔高空,飞向十社镇方向。 那是希望,传递着回军的消息,也是回军的一处漏洞。李国楼仰头观察高空飞翔的鸽子,恋恋不舍的从眼前消失,纸上谈兵,终将化为现实。他的梦想才刚刚开始,看着络绎不绝的骑兵,希望就在前方。 第511章勇阳府城的起义回军 第512章 偷袭西淘沟 清军前锋营由回子组成,带头的人就是新郎官王化成,乱糟糟的胡须,蓬头垢面的打扮,看似一支败军。李国楼制定的偷袭战,首先要混过回军十六帅邹保和建立的一道道封锁线。扛着陈字大旗的队伍,明目张胆的往后方十社镇方向撤退。 一条长龙的队伍行进在黄土高坡之上,回军暗哨、游骑、堡垒的守卒早就看见了,消息立刻向后方传递,勇阳府城战事不利,五帅陈琳的大部队在逃跑。以逃窜的方式行军的队伍,一定是自己人。 一名回军游骑,拍马迎上,紧张的问道:“兄弟,才打起来,你们就后撤了。” “少他妈的啰嗦,陈帅心情不好,老子就想杀人,给我带路。”王化成那张狰狞的面容,好似要吃人。 “快走,怎么像娘们一样啰嗦。满狗在后面捻我们,弟兄们伤亡很大。”身边的回子,也在骂骂咧咧,挥动着鞭子,把前来问话的回军游骑教训了一通。 回军游骑想看队伍的情况,只能看见周围一群骑兵,都是回民,原本就没有疑虑,哪曾想过清军会乔装改扮,便一挥手,颇为认真负责的说:“跟我走,前方三道岗哨,都是我们小队的弟兄。西淘沟有邹帅的大队人马接应,你们可以休息一下。” “这就好,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战马扛不住了。”王化成牵着战马而行,在黄土高坡上行军,上坡时需要下马步行,眼前的高坡,就是骑兵的软肋。想要攻占十社镇,必先取西淘沟,那是夹在两座黄土高坡中间的一道峡谷。用骑兵攻打一座峡谷,好似天方夜谭。只有李国楼这么大胆,真是鸡蛋碰石头。 王化成唯有豁出命来,毫不犹豫的执行军令。为了祖国统一,使大清重新屹立在东方之巅,他们这些有民族觉悟的回人,不惜反戈一击,砸碎马正和独裁统治的梦想。道理是越辩越明,清军队伍里的回民,接受大国主义思想,抛弃单一的民族主义思想,在他们心目中,闹独立的回民就是敌人,杀光敌人义不容辞,没有心结。 这种思想,孰对孰错? 谁上台掌权,谁就是对的。人不能和国家机器较量,造反成功的概率太低,在民族独立运动道路上,绝大多数人成为反动派,当开国功臣,成为民族英雄的希望渺茫。国家政权把这种闹独立的人定性为反动派,但一个民族却认为这些反动派是民族运动的先驱,悲情英雄,不屈的象征,甚至千百年来祭奠他们。国家、民族可以合二为一,也可以区分开来。 不同的人,不同的种族,要求各不相同,各自有各自的理由。这就注定了民族战争总会爆发,各个民族为了自身的尊严而战。 满人建立大清帝国,成为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有太多侥幸因素。又因杀戮太重,历史上屠杀平民,以大清开国最甚。一百多年过去了,人心还未归附,十几年的内战,更让大清内部矛盾像火山喷涌一样爆发,汉族、苗族、回族纷纷起义,战乱还未平息,西方列强希望看见这一幕越久越好。 西方列强最害怕大清崛起,回过头来找他们算总账。故此有国家统一思想的一批汉人重臣,坚定的站在大清的黄龙旗下,不愿意扯旗造反,反而忠君报国,征战在大西北。在清军看来,他们才是正义的一方,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大屠杀是军人的职责,只要敌人不肯投降,清军不会放下手里的武器。 军队手里都有血债,特别是民族之间的战争,更是惨绝人寰。但历史是胜利者书写,所以军队的丑行都被掩盖掉了。大清是满族建立的政权,汉人御史敢于仗笔直书,把满清的军队的残暴记录下来。屠杀平民是耻辱的,清军的残暴令人发指。 奇袭战为了保密,沿途经过的村落鸡犬不留,清军骑兵一路扫荡,保持高效的行军速度。 清军指挥官黄鼎以王化成带领的回子(裕固族)为先锋,共有三个营的骑兵,超过八百多人。投降派汉军的三个营紧随其后,李国楼拍马疾行,从中军的位子,赶至汉军的队伍里,他以恩义感化这批第二次起义的哥老会队伍,忠义无双的哥老会成员,骨子里喜欢认大哥,愿意为主公大义赴死。李国楼原本就是黑道中人,如何降服这些两面三刀的投降派?自有深刻的领悟。 胡大贵看见李国楼带着一队戈什哈到来,颇为感动,急道:“李长官,这里太危险,随时会打仗,你还是呆在中军的位子吧。” 李国楼挥鞭而上,并辔而行,俨然道:“胡营官,我们现在就像三明治,前后都是敌人,你不用管我。” “是!李长官果真料事如神,回军没想到我军会来这一手。”胡大贵躬身抱拳执礼,对李国楼表现出绝对的恭敬,佩服李国楼心思缜密,一路急匆匆赶路,果真蒙骗了回军游骑,沿途少量的回军游骑,都被清军干掉了。 李国楼岿然不动,神色不改,还没到庆祝胜利的时候。荒野里行军的队伍,仿佛就像野狼群,没有猎物的野狼就不能停下脚步,猎物就在眼前,撕掳美食才能在荒蛮的世界里生存。 清军队伍里的回民军比汉军还要凶残,适才还和五名回军游骑有说有笑,刹那之间,队长马苏贞掏出腰间的左轮手枪,开了第一枪,旁边的清军抬枪射击,一阵排枪把五名带路的五名回军游骑击落于马下。 马苏贞的一队人马习惯开冷枪,对着地上的死尸,还补了几枪。杀人就像玩似的,全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在马苏贞心目中,他的一队人马,就是深入虎穴的孤胆英雄,解放大西北就是靠他们这些回民志士。 这些马匹都是战马,乍然之间闻听枪声并不惊慌,依然按照原先的步伐前行。很快被回民军缴获,五匹战马的缰绳缚在清军的马鞍上,成为战利品。 军人打扫战场很干净,连一双皮靴也不放过,清军需要什么就拿什么?草丛里扔了五具赤条条的尸体。 为了抓紧时间,清军一路没有休息,快马加鞭的往西淘沟赶路。前锋营的战士,一人双马,不要命的直插回军第一道防线。翻过一道道山岗,趟过一条条河流,赶在傍晚时分,来到西淘沟不远处。 清军的前锋部队,习惯性的停下来休息,喂马喝水,想养足马力,准备战斗。李国楼急冲冲赶至最前沿,怒骂道:“驴球子,王化成,人呢?谁让你们停下来的,到自己家门口了,哪有停下来休息的,给我把王化成叫来。” 王化成急冲冲赶来,被李国楼骂了几句,立刻明白了,急忙组织队伍,率领八百多名假冒的回军,大大咧咧直奔西淘沟防线。此时每个人心里打着小鼓,若是被回军识破,他们这么行军,就是活靶子,随时会吃枪子。 先遣队已经站在回军工事外面,等待进入西淘沟,马苏贞首先和回军守卫搭上话。军队之间靠什么辨明身份?就是靠官印,回军的各级官员同样有官印。清军早就得到五帅陈琳的官印的印鉴章的式样,仿冒一枚图章并不难。一份仿照的五帅陈琳的敕令,递给了回军守卫。 字体和印鉴辨不出真假,就是真的了。回军守将放心不下,问道:“小老弟,陈帅呢?” 马苏贞随口道:“两位大帅在后面压阵呢,今晚赶不过来。老苏是吗?不认识我了,二年前我们打粮时合作过一次,你还送了一只水壶给我。” 正因为马苏贞认识西淘沟的守将苏老修,所以他才成为开路先锋,脸熟也是一个优势,清军有许多资源。战争开动机器,就会灵活运转,不以最高长官的意志为转移,长官一声令下,手下人就会各显神通,把战略上的构思,演变成切实可行的行动。 苏将军眉宇微皱,恍然间想起来了,呵呵一笑道:“哦,是你啊,小马哥。我还以为你光荣喽,还没死啊。” “我是属鳖的,这次又死里逃生了。”马苏贞随着老朋友,一起走入西淘沟。紧随其后的大批清军,牵着马紧随在两位说笑的老朋友后面。 思想随着环境而改变,反正的回军大彻大悟调转枪口打自己同胞,马苏贞脑海里只想着是否要饶了老朋友?含笑道:“苏将军,你们这里有多少人啊?” “哦,正规部队有一个营,不过经过老哥努力,已经扩充为二个营。”苏将军非常骄傲的瞅着四周的手下,虽然火枪不足,但还有弓矢、大刀、长矛,装备整齐,完全可以和清军一战。 “苏将军了不起,赶明我支援你二十支枪,战马也给你留十匹,怎么样够朋友吧?”马苏贞非常大方,想清楚了,不要俘虏,还是战利品有用。转后看向身后的队伍,进入堡寨的清军越来越多,骑兵翻身上马,在各自队长带领下,冲向远方。 苏将军狐疑的指着自说自话的骑兵队伍,问道:“小马哥,他们这是干嘛,横冲直撞的。” 马苏贞的脸上,泛着苦笑,叹道:“苏建军,我哪知道啊。应该是陈帅的军令,让他们直奔十社镇,你别去管他们了,我们好长时间没见了,说一下你这两年怎么混的?” 两人并肩而行,好似多年未见的兄弟,向指挥所而行。 身旁有无数乔装改扮的清军路过,守将苏老修眼睁睁看着大批马队从眼前经过,猜度着两位大帅的用心,咕噜一声:“两位大帅干嘛不休息一晚呢,清军想包围西淘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马苏贞肚子里在发笑,如今西淘沟的回军已经是板上鱼肉,马上要开始偷袭杀人了,憋不住,哈哈一笑道:“苏将军,别去理上面的人,他们有什么事,哪会告诉我们。我们好好聊聊,娶了几位夫人了?” “嘿嘿!我这级别,只能娶两位,哪敢违反军令啊!”苏老修想到翻身做主人的好处,把地主的女儿给娶过门了。 话音刚落,堡寨的城墙上传来爆豆般的枪声,苏将军脸色徒变,想到了清军突袭。 马苏贞顺势掏出左轮手枪,对准苏老修的肚子,扣动扳机,一串子弹射入苏老修躯体,马苏贞依旧笑盈盈的叹道:“对不住老哥,这顿酒,来世再喝。老婆,我替你看着,小崽子卖给俍人,不会委屈他们的。” 苏老修嘴里流出鲜血,想要告诉“小马哥”,他还没有孩子,让小马哥失望了,脸上竟尔有戏谑的表情,慢慢的倒下。 清军迅速在西淘沟展开偷袭战,枪声四起,每一个角落都有清军的身影,马队在大街上疾行,用战刀砍杀奔逃的回军,不断有手榴弹在大院里横飞,轰鸣声不绝于耳。寨子里的回军四处躲藏,大多数回军缴械投降,把枪械、弓箭扔了出来。 堡寨墙头上的回军很快被肃清,几门弗朗机大炮全好无损的被清军缴获,黄鼎亲自率领八百名清军坐镇西淘沟,清军将要凭借西淘沟的天险,阻拦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逃窜的道路。 日落黄昏,霞光残留在血色的天际,堡寨墙头上,黄鼎恋恋不舍的看着那一抹红晕,得意的捋着上嘴唇的胡须。完美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接下来就看李国楼的表现,希望关帝保佑,让大清军队的铁蹄踏上十社镇的土地。 第513章 骑兵互相搏杀 五帅陈琳和七帅冯君福没有在勇阳府城坚守,城里的出现暴动,让他们迅速做出突围的决定。两人率领三千多名骑兵以及身后跟随三千多名步兵,一前一后冲出城西门。 坚守城西的七帅冯君福首先带领一千多骑兵以及守卫城头的守卒部队逃离,连招呼也没有打。 五帅陈琳得到城西的城防已经城门洞开,立刻改变肃清城内叛军的决定,率领骑兵往城西逃窜,沿途收拢各支军队,还有城内的百姓,乱作一团的冲出城西。 大路朝西,黄土高坡上人头传动,原本说和勇阳府城共存亡的回军跑得比兔子还快。黑压压的一大片,往四处乱窜。 皖军副将郭宝仁是郭宝昌的堂弟,率领二千五百多名骑兵出现在回军的前面,对付逃跑的骑兵,清军惯用的策略就是拦腰截尾,所以一开始郭宝仁就把七帅冯君福的大股部队给放过去了。 倒霉的五帅陈琳便撞在皖军的枪口上,两支骑兵在黄土高坡上互相砍杀。郭宝仁站在一处高坡看着乱作一团的骑兵冲杀,一股又一股骑兵冲锋,一阵排枪之后,活着的骑兵,便拔出战刀,追杀逃跑的回军骑兵。 广博的黄土高坡上,杀声四起,枪声不断。尘土飞扬,那些步兵不堪一击,被清军的骑兵驱散,而后一小股,一小股被歼,那些躲在沟壑里躲避铁蹄的回军步兵以及平民,就没机会逃跑了,等待他们的只有被俘或者被杀。 回军军心已失,心里只有求活的一种信念,虽然很勇敢,但只要杀出一条血路,就跑得无影无踪,不管身后的战友。一支败兵无从谈起配合,但五帅陈琳亲帅的骑兵组织严密,队形严整,在战斗中保持缜密的队形,战斗力很强,那面陈字大旗,分外扎眼。 骑兵是介乎于冷兵器和热兵器之间的兵种,即要使用热兵器,一杆长枪,又要使用冷兵器,一把战刀。 两支骑兵先是对射,慢慢的靠近之后,一轮又一轮射击,不断有骑兵倒下。互相靠拢之后,便拔出战刀互相砍杀,催动战马冲锋。战场上的骑兵,你追我赶,只认战旗,只要有战旗飞扬,就有战友靠拢,很容易形成一股合力。 清军高坡上的炮兵,有十门榴弹炮,开始战斗时猛轰了一阵,后来两军搅在一起,便停止轰炸。 副将郭宝仁一瞧皖军骑兵没有占到大便宜,战事没有形成一面倒的局势,回军尚能组织反冲锋。这两军互相对砍对杀,让他肉痛死了。骑兵的建成非常缓慢,一名合格的骑兵至少需要培养一年时间,可不像步兵三个月就上战场。一比二的损失,清军骑兵也是亏本买卖。 郭宝仁急躁,扬鞭道:“命令,炮兵向敌人军旗轰击,敌人的军旗不倒,不许停下炮击。” 清军实施战场上最狠辣的战术,不顾清军的伤亡,炮兵无条件执行军令。 轰!轰! 好久没有发声的榴弹炮射出一颗颗无情无义的炮弹,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那一面面陈字战旗被击倒。没有军旗指引的回军骑兵,好似无头苍蝇,四处乱窜,终于向远方溃散。 一直组织战斗的五帅陈琳被弹片击中肩胛骨,鲜血浸染战袍,无力的倒在地上。 “陈帅!”奋不顾身的亲兵护卫,眦齿欲裂,立刻围拢过来。 陈琳稍许包扎一下伤口,被亲兵搀扶上战马,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说:“还是撤吧,不要去管其他部队了,保存实力要紧。” 撤退的号角响起,一直死战不退的回军骑兵向西逃窜,战场上的陈字战旗消失不见。清军骑兵终于以胜利者的姿态在战场上肆意宰割回军,一队队清军骑兵出击,把单打独斗的回军逐个消灭。 陈琳的伤口洒了许多诸葛行军散,这是胡庆余堂自产自销的一种止血的药粉,是清军必备的医疗品。胡雪岩向军队提供各种药品,而且很大一部分是无私赞助的,都是以胡庆余堂名义捐助给楚军。他爱国的举动,得到很高的荣誉。之后胡雪岩被朝廷授予二品顶戴,成为炙手可热的的红顶商人。 诸葛行军散的效果有一些,但没有达到神药的地步,受伤的陈琳肩胛骨依然在流血,渗出的鲜血,看得让人揪心。他已经不能骑在马上,摔下来一次,被亲兵护卫抱起,绑在腰间,两个人骑一匹战马,继续赶路。 陈琳被伤痛折磨得快要昏死过去,血流得太多太多,他知道快要不行了,下一次昏死过去,不一定能醒来。陈琳强行忍住伤痛,让亲兵护卫召集几名亲信,气息预断的说:“你们不要埋怨冯帅,不许找冯帅麻烦。让马大帅处置这件事,陈道勤,部队听你指挥。我若是死了,把我的头割下来,带给马大帅。” “陈帅,你不会死的。”周围哭声一片,他们恨清军死缠烂打,让他们一路损失惨重。也恨七帅冯君福自私自利,带领兵马先逃了。 陈琳昏死过去,残留一口气,随时会断气,残留的回军尚有五六百人,聚集在陈道勤身边,等待他下命令。 陈道勤看着日落西山,太阳马上要下山了,清军骑兵不再追击,他们可以翻山越岭回去找大帅马正和。 陈道勤试探一下陈琳的鼻息,已经没有五帅陈琳气息了。但他没有割下陈琳的脑袋,而是亲自把尸体绑在马上,而后道:“我们不去西淘沟和冯帅汇合,谁知他安什么心,我们去肖金镇找马大帅。” “对!找马大帅去,鬼才和冯帅合作。”亲兵们骂骂咧咧,最难听的话都骂出口了。 陈道勤很快组织队伍,任命一批亲信掌握了这支部队,稍许休整一下,补充一些水分。有些战马扛不住了,索索发抖的腿软下来了,再也起不来了。受伤的回军还有马骑,好多回军变成步兵,回军不敢点火把,依靠地理熟悉的人带路,折向肖金镇方向。 回军士气低落,闷着头走路,他们没想到连一个回合也没有打,就这么败了。诡异的勇阳府城里到底发生什么?到底谁是内鬼,搞不清楚。 扔下的老百姓,自家的父母亲会有什么命运?回军战士们不敢去想,唯有把仇恨记在心里。 陈道勤接手了这支部队,这五百多人就是他在乱世的立命之本,他已经想好了,要休整一番,绝不被大帅们当炮灰。 七帅冯君福不会受到惩处,因为冯君福手里有兵马。大帅马正和会和稀泥,想到有五百多兵马,就是大帅、将军,冯君福不由嘴里发苦,未来的路到底在哪里?连他都不知道。 民族独立真的比生命更重要吗?前仆后继的回民,为何在这场反清、反压迫的起义中会分化瓦解?调转枪口向同胞兄弟开枪射击。 回军做出暴乱的举动,一举把勇阳府城的防线搞砸。冯君福心情好似黑夜一样,迷茫在黑沉沉的天际。 回民因为信仰相同,又不和其他民族通婚,有很强的凝聚力,回族的祖先回纥人曾经在唐朝年代建立回鹘王国。分布在大西北的回民也曾经在五代十国时期建立回鹘王国。千百年来回民梦想建立祖先的辉煌,有民族主义情结的英雄,为此奋斗终生。 在大西北回民起义,还未建立回鹘王国,公开和大清决裂。因为回民武装还在各自为战,每一支回军以地方割据形式存在。回军先搞地方独立,有些回军军阀还向清廷进贡,想以附属国或者番邦的名义成为大西北的割据势力。 像安南、朝鲜、西藏一样,让大清驻扎二千军队,也有回军军阀提出。但都被大清否决了,大清政府痛下决心,就算赤地千里,也要收复大西北失地。 清军和回军打得是一场消耗战,战场上大清占据主动,战果却是苦涩的恶果,内战是没有赢家的战争,带给国民的只有惨痛的杀戮。 虽然回民很团结,梦想建立独立王国。但千百年来回民接受汉语,书写汉字,思想上被汉人同化了,认可了大国沙文主义思想。所以很多回军战场上反戈一击,并没有感觉背叛了同胞,反而觉得是光荣的民族义士。矛盾的两面性,以及事物的多重性,让回民这场轰轰烈烈的起义,充满不确定性,各自为理想而战斗。 陈道勤率领五百多回军在夜色里前行,内心摇摆不定,很想对七帅冯君福开黑枪,替主公报仇。但这支队伍太乱,五百多人才收拢至手下,还要聚拢人心。凡事太操切反而会生变,他已有反叛之心,就差付诸行动。 此时勇阳府城的高处,遍插雪山狮子旗以及黄龙旗,副帅徐占彪又喜又恼,这么小的伤亡就占据勇阳府城,不该有重赏。军令如山,他亲自下达的军令不能篡改。只能看着漫天的军旗,让清军在城里大开杀戒,胡作非为,明天午时,封刀!进城检阅光荣的部队。 “郭守备,别太过火,城里交给你了。”徐占彪反方向而行,回到彭原山上的滴水洞。指挥官都不进城的,大军攻入一座城市,一夜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高官要想到以后的前程,不能被朝堂上的政敌攻讦,这种战争暴行,他是没看见过。 “得令!徐副帅,我给你整一套行头。”郭宝昌挥动那根缀满宝石的马鞭,跨上金鞍,一副暴发户的气派,带领一营的戈什哈进城了。 高连升和郭宝昌并撇而行,城门处曹忠全、曹克辽、曹克五、曹克定、冯明治等一批战场起义的回军,跪地迎接。 “嗯,辛苦诸位了。”高连升傲然坐在马上,挥动马鞭,算是接受跪拜大礼了,没有挪动屁股。 郭宝昌睥睨一眼,跳下战马,哈哈一笑道:“诸位都是民族的英雄,我代表徐副帅向你们表示致敬。快快请起!曹克定,哪位是你的伯父曹忠全,给我介绍一下。” 曹克定急忙把一批有功之臣介绍给郭宝昌,按照级别错落有致的见礼,在笑声中,重新编队,按照级别跟随在两位长官身后进城。 年少的马亮扛着三脚架,急冲冲摆好相机,为进城的指挥官们拍照,忙碌的身影,好似在攀云驾雾,一刻没停歇过。 军鼓声嘹亮,鼓噪声不断,城头上站满清军战士,挥动军旗,拼命的摇动,这一刻足以让他们骄傲终身。地上铺满回军的战旗,清军的战马踏在敌人的战旗上,以主人的姿态,骄傲的挺胸进入勇阳府城。 零星的枪声依稀可闻,但对于这些老军伍,就像听鞭炮声。聪明伶俐的回民焚香跪拜在大街两旁,杀戮也分地区的,这一块地盘由曹忠全罩着,回民夹道欢迎清军入城,这一刻被马亮拍下来了,清军受到回民热烈欢迎,成为历史的见证。 第514章 偷袭十社镇 夜色笼罩大地,蜿蜒在黄土高坡上的清军,光明正大的点燃火把,顺着大道向十社镇挺进,夜茫茫的大地中,一支支火种把温暖带给人间,冷冷的雾霭,侵人肌肤,让人在期盼中潜行,又带有一种不不成便成仁的感触。 在黄土高坡上行军,一会儿在高坡上行军,一会儿深入谷底探路,每一处的回军游骑,都挡不住清军前进的步伐。 “不许前进,口令。”黑暗中有人大声叫嚷。 前面喊话的清军大叫:“我们是五帅陈琳的兵马,从勇阳府城回來,你们沒接到军令吗,我们只认旗号,不认口令!” 回军暗哨想看清楚,一名游骑从黑暗中走出,这么多骑兵高举火把,好似真的是五帅陈琳的骑兵。 “哦,弟兄们这么晚赶回十社镇干嘛。”回军游骑已然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兄弟,我们服从军令,只听长官的话,只知道回十社镇有早饭吃。”李国楼笑盈盈的回话,几股回军游骑、暗哨对大部队构不成威胁。 “哦,那你们小心一点。”回军游骑隐入黑暗,好似和大地融和。 敌人就在眼前,李国楼心里燃烧起熊熊斗志,行军的声音在天地间发出巨响,战马甩着响鼻,颤栗的大地触动心弦。 横跨小溪的木桥,让人小心翼翼的牵马而行,二千多人连续过河,沒有人发出声音,有人不小心掉入冰冷的河里,也沒有人发笑。 依然是昏天暗地,风沙遮蔽人的眼睛,大股的清军衔枚疾行,目标直指十社镇,一路经过的岗哨、堡寨,清军都不削一顾,双方在夜色里搭几句话,便平安无事的经过。 就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行军,却沒有回军发出怀疑,从未有人这么大胆,就算心有疑虑的回军,脑海里过滤一遍思绪,就打消顾虑,打着哈气,站岗放哨。 王化成想找李国楼的身影,却不知在哪,管他呢,冲过去再说,打成什么样,谁都不会知道。 五鼓时分,清军已经踏上十社镇的土地,李国楼传下军令,队伍停止行军,原地休息,疲劳一天一夜的队伍,得以喘息的机会,看到依然沉浸的睡眠中的十社镇,清军彷佛看见一位婀娜多姿的睡美人。 休息一刻钟,李国楼下达行动的指令,长官一句话,手下人就要付诸实施,从沒人來手把手教会打仗的步骤,聪明的战士以自学求活的精神在战场上摸索打仗的规律。 前哨的战士,分工合作,有一队骑兵光明正大的去和城上的人搭话,还有一些人偷偷游过护城河,潜行至城门下方,要用炸药包炸开城门。 沒有军令,守城的回军不肯开门,怒斥道:“你们搞毛啊,别拿陈帅吓唬人,我们只听军令,想让我砍头啊,给我等到大天亮!” 城下的清军骂骂咧咧大声抱怨,大声鼓噪,“他娘的,叫邹阿訇出來,我们要进城!” “开玩笑,你以为你是马大帅啊。”守城的回军连脖子都懒得伸,浪费唾沫星子。 “姥姥的,我们要见邹阿訇。”人喊马嘶的热闹场面,人马越聚越多,都是想要进城的清军。 “你姥姥的,给我安静点,去叫人啦。”守城的回军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闹事的清军身上,沒有人注意还有清军在城门下方装填炸药。 城门下是守城的回军看不见的死角,声音又被城外闹事的清军掩盖掉了,工兵谙练的装置炸药包,一个个炸药包被黏在城门上,很快城门上就安放五十个炸药包,长长的引信连在一起,一名队长微微点头道:“可以了,全部撤退!” 三十几名清军工兵老练的贴着城墙根而行,这是不会受到炸弹的攻击,他们还要把吊桥放下來。 工兵队长亲自点燃引信,嘶嘶冒着青烟的引信,在夜色中承载着多少人的希望,工兵队长扑通一声,蹿入护城河,把身躯掩藏在水底,憋一口气忍耐,火山喷发的那一霎那。 城上的守卫急忙派人请示长官,还沒等长官來看情况,轰隆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城门被炸药掀开一个大洞,掀起一股巨浪,城门洞开。 清军骑兵不顾一切的向城头上射击,战斗的第一枪打响了。 工兵哨的几名敢死队员,沿着吊桥爬上铁索,飞速的在铁索上绑上炸药,随后点燃引信,大叫一声,“行啦,快逃!” 轰。 又是一阵巨大的吼声,硕大的吊桥的铁索断裂,吊桥从天而降摔落下來,城门口有了一条路,清军蜂拥而入,从硕大的洞口爬入城门。 一颗颗手榴弹开道,就是用手榴弹打开一处缺口,清军直冲城门下,残破的城门被清军战士推开,炸药、手榴弹开路,悍不畏死的清军杀出一条血路,大批的清军骑兵紧随其后,冲入十社镇的中心城区。 前锋的骑兵,只管猛冲猛打,他们不用长枪,而是高举战刀,砍杀沿途的回军,把一颗颗燃烧弹,扔入一座座房屋顶上。 枪声、马蹄声、惨叫声,十社镇的回军被突如其來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 城头战是成败的关键,李国楼亲临冒险率领李字营骑兵,沿着马道冲上城头,大喝一声:“杀上去!” 骑着战马的李字营战士杀上城头,乱作一团的城头上,沿着阶梯杀红眼的清军,对着城头上甩出一颗颗手榴弹,轰鸣声中,城头上十几名回军被消灭。 狭路相逢勇者胜,清军早就变得疯狂,不顾回军的子弹,冲向回军的工事里,用大刀砍杀回军。 清军骑兵和步兵抢夺制高点,肃清城头上的守敌,激烈的城头战,用血肉之躯,快速解决残留的回军守敌,一面雪山旗子旗高高插在城楼上方,原有的飞鹰战旗被扔下城头。 “我们胜利啦。”站在城头的清军战士,嘶声力竭的大喊,告诉进城的清军,这里已是清军的国土。 李国楼对于炮战最为擅长,在城头上搜罗一门门弗朗机,大声道:“快快快,把大炮掉个头!” 身强力壮的清军战士推动大炮,很快城头上的大炮调转方向,炮口指向城里。 李国楼看着城头上,两门红夷大炮,却有心无力,这么重的大炮,想要掉头十分困难,抚摸红夷大炮,只能以后派用场,喝道:“对着建筑物开炮,给老子炸出动静來!” 轰。 第一门弗朗机大炮射出炮弹,一座建筑物,在硝烟中冒着大火。 火势熊熊不可阻挡,肆虐整个城镇,城里更加慌乱,火势像一头猛兽,吞噬眼前的一切建筑物。 只能用乱战形容,指挥官管不了手下的战士,冲到哪里连自己都不知道,清军跑到哪就放火,焚烧民宅,燃烧弹被扔上屋檐,木制房屋很快燃烧起來,枪声四起,战马踩踏路上的行人。 一座回军军营里还沒组织反击,清军已经盯上它了,离城门最近的军营,随时会发起冲锋,军营是清军的主攻目标。 清军前锋用密集的子弹封锁路口,只要有回军冲出來,就用手榴弹扔过去,后续的清军带着铜炮入城了,炮管和炮架很快的连在一起,几发炮弹便落入军营,清军随军携带的铜炮发挥威力,十几门铜炮对着一处军营猛轰。 纷乱的战场处处冒烟,好似千头百绪,让人无所适从,但一切又是紧凑密集,以效率为先的李字营军官,总会做出最快的决断,各自为战很快变成一个缜密的集体,发挥集团作战的效率。 个人勇武改变不了战场的格局,率先杀出军营的一队队回军战士都一起赴死,越勇悍的回军战士死得越快,反而那些不肯动地方的回军战士,活得久一点,在炮火下,唯有忍耐,冒着炮火冲锋,那是找死,此时军令已经无用,长官发话就让长官冲在前面,死了一批批长官,存活的长官再也不敢发起冲锋。 轰,轰,轰,轰。 一道防护屏障组成,一座回军军营,受到无情攻击,清军缴获的弗朗机大炮,很快用马车拉至街道上,清军又多了一门火炮,再轰,轰垮回军军营的房屋、工事。 冲上街道的回军就是找死,战马俯冲一个加速度,无处藏身的回军便给踩成肉泥。 骑兵打仗突出的特点就是快,好似整个十社镇都是清军的兵马,把整座城镇的战火点燃,战火熊熊,整座城镇都在冒烟,那火光四射的场景,让人心寒,感觉十社镇已经遭受到致命摧残。 到底有多少清军杀进來,回军怎么搞得清楚,只能看见火势熊熊,以及隆隆的炮声,再不逃跑,马队就杀过來了。 回军失去指挥系统,十六帅邹保和从头至尾沒看见过踪影,每一个小队,每一个营各自为战,一交火便给清军的火力压下去了,回军左顾右盼一下,西面的城门应该还在手里,只要有两条腿、有战马的回军以及大批回民都向城西而逃。 “快往城西跑,那里有长官组织撤退。”军令终于下达了,回军要大撤退,脱离清军的剿杀。 挤在城门的回军都往外逃,守城的回军早已不见踪影,冲出城就能活,乱作一团的城西门处,哭声、骂声,还有恐吓的枪声。 此时天蒙蒙亮,人挤人的城西,人群逃窜,回军的几名将军虽然在组织撤退,让老百姓快点逃跑,别把城门堵死,但分外焦急,火势已经蔓延过來,枪声越來越近。 二河州已经看见街道拐角处数面李字军旗,原來是老对手來了,现在战事呈胶着状态,双方躲在民居后面,相互试探火力,等李字营火炮移至前面,还有活路吗,见识过李字营火炮的凶猛,二河州不愿抵抗。 “命令,撤退。”二河州认为清军大部队來了,率领精锐的一千多名回军撤离战场。 他的撤离预示着回军彻底放弃十社镇,也让十社镇的清军速度解决战斗。 二河州内心在煎熬,他岂能不知胜败还未可知,尚能战斗下去,但保存实力是十六帅邹保和给他下达的命令,四帅崔伟、十六帅邹保和早就勾结在一起,想要归顺清军,有兵马才能卖个好价钱,做光杆司令,左宗棠是不会给地盘的,二河州被李国楼的炮兵营打怕了,从未见识过的霹雳火,是苍天带來的惩罚,他已有民族觉悟,想要回归大清的怀抱。 十六帅邹保和被清军的偷袭战打破如意算盘,不过狡兔三窟,他还有地盘,脑海里想着要尽快归顺,不然连谈判的余地都沒有了,将來沒有兵马,就算左宗棠饶了他,也只能做一名说客, 第515章 难熬的黑夜 城西的城门争夺战.只是一场接触战.才打了个开始.回军就哑火了.清军试探的开枪.竟然沒有回应. 王化成一甩毛巾.怒道:“邹阿訇搞毛啊.连个像样的抵抗也不做.弟兄们给我抓俘虏.冲出城去.杀他娘个片甲不留.” 此时清军骑兵.携着胜利的余威.大队的骑兵冲出城.捕捉逃窜的回民.好似驱赶牲口一样.把一批批回民驱赶至一起.又把逃窜的二千多名回民抓回十社镇. “都给我安分点.我们是大清的子弟兵.对百姓秋毫无犯.对战俘仁至义尽.”清军骑兵挥动马鞭.向俘虏讲述大道理.那一张张淫兮兮的表情.就在搜寻娘子.军队里讲究论资排辈.长官先挑.接下來以战功论处. 大清军队已经是文明之师.那种让人不齿之事.大多数情况下不做了.除非是一场血战.长官为了发泄忿怒.会让军队为所欲为.这次清军突袭战如此顺利.对待当地百姓就会和善一点.顺民就不杀了. 李国楼沒想到邹保和跑得比兔子还快.从头至尾就沒见过邹字旗.战场上怪事太多.在得到清军已经占领城西门之后.李国楼洒然而笑道:“王化成好样的.我要向皇上替他请功.命令王化成把部队驻扎在城外.别关城门.就这么让回军看着.我倒要瞧瞧谁來做司马懿.” 传令官领命而走.众将官对于李国楼大胆的举动.均沒有提出异议.早就豁出去了.管他回军会不会杀一个回马枪. 看见清军还在围攻军营.李国楼摇头苦笑.不知死活的回军.躲在军营里等死. “劝降吧.缴枪不杀.炮弹用在这些废柴身上不值得.”李国楼下达军令.停止了对军营的炮击. 轰隆隆的炮声停止.大地终于赢得喘息的机会.适才还在杀人放火的清军.正在街道上扑火. 有些坚固的堡垒还在顽抗.不过看见大炮推至面前.大多数堡垒里的回军都乖乖的投降了.少数顽抗到底的堡垒.很快被炸药包轰成废墟.等到回军军营里残余的一百多名残兵败将.缴械投降.灰溜溜走出军营.全体清军爆发出胜利的呐喊.一座坚固的城镇被清军易如反掌的拿下來了. 李国楼身影无处不在.看望英雄的清军战士.检察十社镇的工事.甚至还对被俘的六百多名回军.做了一番演讲. 信鸽向大部队报告好消息.蔚蓝的天空.漂浮着一朵朵白云.这一切就像是在梦中.那些白云看上去不太真实. 李国楼站在一座碉楼的最高处.俯瞰整个十社镇.看着冒着烟雾的城镇.脸上终于露出灿若烟花的笑容.他赌赢了.奇袭战竟然完美收官. 不过好似还不完美.少了一点靓丽的景色.李国楼大声道:“找一些会刺绣的娘们.给我连夜绣李字大旗.要大还要漂亮.不许虐待这些娘们.这是我的命令.” “是.大还要漂亮.理解万岁.”在做笔案差事的郑横担挠着头.不停的下达军令.一支笔就沒停过. “小扁担.别想歪了.一码事归一码事.别给我添堵.有些事别向我汇报.找成昆.他知道就行.我只管军务.这也是命令.”李国楼白眼郑横担.离开房间.寻了一口水井.独自坐在水井边的石凳上.自己动手洗衣服. 有些事虽然过去从來不做.但只要想做就会做.洗衣服又不是难事.李国楼坐着洗衣服.一板一眼颇为认真的在搓衣板上擦拭衣服.其实想让脑袋瓜子休息下來.思绪停不下來.活抽抽了一样.他已经三天沒有睡过觉.这样下去要死人了.思绪随着有节奏的搓衣.慢慢缓和下來.过去吟风颂月过逍遥日子.现在使出洗衣服招数來缓解压力. 李国楼自得其乐的哼着乡野俚俗的小调.把自个的衣服晾晒.洗干净了就是爽.换了一身戎装.头上抹了发油.打扮得油头粉面. 李国楼回到房间.去看十社镇的布防图.这是从回军手里缴获的地图.咬一口热乎乎的面馕.喝一口马奶酒.哈哈笑不停. “郭大嘴.这下彻底阉了.我说邹保和是个软蛋.越有钱的人越怕死.一个金鞍就炫耀.一座城镇才能显示我的文治武功.哈哈哈哈.”李国楼一面吃晚饭.一面欣赏辉煌的战果.狂笑的把面食从鼻腔里喷出. “那李长官怎么评价你自己呢.”旁边郑横担颇感好奇的问道.平时可不敢多嘴.不过乘着李国楼心情好.多问一句寻开心. “我嘛是越有钱.越不太平.现在只是小试牛刀.以后带你们到国外玩去.高级货懂吗.要成为上等人.就要娶名门望族的闺女.”李国楼希望手下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至于事实真相.连他都不能做到. 反正言行上往君子靠拢.暗地里所做的龌龊事.可以抹去.社会的黑暗就体现在这上面.腐朽的满清政府.早已烂到根部.李国楼妙笔生花.把自己装扮得高风亮节.真的來到战场上.只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千百年累积下來的陋习.自有存在的道理.想靠外部势力推翻旧势力.到头來新势力也会腐朽沒落.千百年的历史就是这么循环往复. 郑横担摇头道:“李长官.我不想到国外去.洋妞说话我又听不懂.沒兴趣娶上等人做老婆.我还是娶个回族姑娘吧.我马上要做新郎啦.” 到底哪名姑娘做新娘.现在还吃不准.大家轮流挑选.吃亏是福嘛. “沒出息.一辈子家宅不宁.”李国楼教育不了身边的人.在现实面前禁不起诱惑的人太多.连那批新武堂的学生兵都蠢蠢欲动.被他强行压制下來.年轻人还是应该有股向上的朝气.哪能这么早就风流快活. 郑横担笑眯眯道:“李长官.当初我的老婆.就是你做主的.好似和现在差不离.我才第二个啊.” 听出不满的心声.李国楼做人矮人三分.干笑几声.转口道:“我现在只管军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不要给我讲.你们的喜酒.我一律不喝.黄道员那里有何消息.” 郑横担道:“还沒有.李运捕率领一营骑兵.出城肃清那些回军的游骑.今晚不会有消息了.” 李国楼沉默.作为前线最高军事长官.心里承载太多压力.用二千多骑兵吓唬回军.若是回军今晚反攻.他打定主意逃跑.绝不拼消耗.有缴获的武器弹药补充.但用骑兵打攻防战.打赢了也是输老本.今晚是胜败的关键.等明天后续部队來了.才能说这场战役他赢了. 郑横担嘿嘿一笑道:“李长官.你比诸葛孔明厉害.连晚上也不关城门.战士们把你当神一样崇拜.” “可一不可二.小扁担.这种案例最好别编入教材.会害死后人的.先要看人.看准敌人的心态.才能使这招.对于不同的敌人.要用不同的招数.就像我们今天攻打的三座堡垒里的回军.他们就是真正的战士.但这种人对于我们伤害太大了.所以我要把他们挫骨扬灰.其实我心里还是挺佩服这种对手······不过投降派我也喜欢.反戈一击的力量强大无比.我们军队里的战士.真是好样的.”李国楼猛然想起郑横担曾经是白莲教信徒.马上转变口风.夸奖起投降派的丰功伟绩. 郑横担颇有心机.最会见风使舵.否则也不会被李国楼提拔.李国楼提拔人才不看学历.先看忠诚程度.再看办事能力.至于文案上花团锦簇的文章.那是糊弄人的狗屁.跟随这样的长官才有前途.郑横担挑灯夜战.书写战事经过.不足之处.李国楼会修改.以后就是新武堂的讲稿. 夜幕笼罩大地.李国楼带领一队戈什哈.巡察城内的布防工事.今晚是不眠夜.镇城内各处己是点上灯火.只听每一道岗哨响起小杖三声.然后听守卫军士各个回应.应讫.那些队长、哨官、营官亲自站岗放哨. 岗哨看见李国楼.表现出崇敬的神态.大声道:“李长官威武.” 李国楼含笑道:“清军威武.” 守城的清军有一半人守夜.另外一半人都休息、睡觉.疲劳是最大的敌人.在战场就要坚韧不拔.三天三夜沒有睡觉.不值得大肆宣扬.要让战士们看见他的身影.知道李国楼就在身边.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他要把自身的力量带给每一名战士.让这支军队烙上李国楼的印记. 大清国人对于皇帝已经失望了.满清政府的.有目共睹.妇孺皆知.让人民为皇帝献身.沒有人肯.连八旗弟子都会退缩.但为了国家而战.为一面骄傲的旗子而战.人民愿意付出生命. 李国楼就是要让军队为他而战.虽然这是军阀作风.但是时代选择了军阀制度.军人对他的迷信.不会去打破.老百姓喜欢建造子龙庙.就让他们建.反正和关帝庙比邻而居.哥俩好.忠义加上胆略那就完美了. 胡大贵、雷启高、李恒率领汉军据守城门.自然而然.李国楼來到城西的城楼上.两堆篝火点燃在城头.照耀一切生灵.远处的大地上.望眼过去.尽是一团团火堆. “哎.太过了.不知说什么好.”李国楼摇头苦笑.他搞一个开门迎敌.手下人來个光明正大接客.比他更为嚣张. “一点也不为过.我们商量过了.软蛋连走近都不敢.今晚软蛋不敢來.明天更是躲在被窝里发抖.李长官手下可有百万雄兵.以后有战事别忘了我们.”胡大贵虽然受李国楼管辖.以后会调入郭宝昌皖军.但跟随李国楼打仗就是痛快.三名哥老会大哥.喜欢跟着李国楼混. “胡营官.你给我听好了.别说人家是软蛋.以后人家起义了.岂不和你一样.用脑袋瓜子想一想.人家为何会轻易放弃十社镇.还不是为将來留一条后路嘛.”李国楼训斥三位哥老会大哥.多动脑筋才会有深刻领悟. “是是是.我一定不说软蛋那两个字.不骄不躁.低调做人.”胡大贵暗自羞愧.原來说來说去是在骂自己.幸好李国楼提醒几句.否则丢尽自家的脸面. 李国楼來到这里就不走了.看着远处那一堆堆篝火.有太多的压抑想要释放.漫长的黑夜.寂寞难捱.每一位清军战士都知道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这一夜是人生最长的一个夜晚.斗星转移.那灿烂的银河.玄华多姿.闪动的每一颗星辰都在讲述一段历史.耀眼的北斗七星发出璀璨的绚丽.划过天际的一道道流星.好似告诉世人.这里有无尽的将星. 第516章 回军最后的军事会议 二月十八日,董志原回民军在肖金镇开会,马正和、白彦虎、余彦禄、崔伟领导的四大营,以及尚有实力的其他大帅禹得彦、冯君福、马长顺、杨文治、马正刚、马生彦、毕大才、阎兴春、蓝明泰、哈连金、邹保和、张代雨、马维骧等人。均从驻守的城镇或者堡寨赶来,四位大帅要做一场关系到董志原回军生死的最后决定。 回军是各路兵马在战斗中,自我形成的各级组织,凭借实力以及威望被推举上元帅宝座的。四位元帅就是四位大哥,跟随哪位大哥,就要死忠到底。 邹保和、冯君福两名败军之将最后进入大毡房,席地而坐,会议这才开始。 马正和那张饱经风霜的脸,环顾周围兄弟,含笑着说道:“诸位兄弟别沮丧,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有得是战略纵深可退。这次叫你们来,是对你们说一下我们四位大帅做出的决定。董志原的现状你们都看见了,因为地理环境的约束,让我们兵力施展不开,反而被清妖个个击破。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向金积堡大转移,为了让让更多的百姓转移,我决定由我和崔四帅断后,由白彦虎、余彦禄两位大帅带领十几万百姓转移。让你们来,就是制定一份名单,哪些人坚守,哪些人跟随白彦虎、余彦禄两位大帅撤退,五天之后我们就行动。” 有这样的大帅夫复何求,留下来坚守九死一生,其他人谁都没有异议。抬头睥睨白彦虎,果真狡猾如狐,坐镇董志原西峰镇北十里的晏西坳,就是为了脚底抹油方便。白彦虎绝对不会留下来死守的,最善于逃窜。 四帅崔伟是回军里面有名的英雄大侠,各路英雄争相投靠,可也有英雄气短的时候,手下的禹得彦、毕大才、蓝明泰、邹保和均对他表露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含义,让他尽快拿主意。只有十五帅哈连金还是一副死忠到底的决心,依然是大义凛然的样子。 既然留守,就要一心一意,大家相识一场,应该留有余地,崔伟抚着满腮的虬髯,开口说道:“哈连金,你还是带领族人跟随白彦虎撤退吧,我这里不需要这么多兵马。邹保和、蓝明泰你们驻守太昌镇,禹得彦、毕大才和我驻守政平镇,保护董志县城的侧翼。” 禹得彦、毕大才、蓝明泰、邹保和几名大帅也无异议,已经猜度出崔伟的到底如何盘算的。哈连金爽快的听令行事,能够突出重围,有条活路当然好。 其他大帅自有天命,听令四位大帅的安排,很快一场军事会议结束,布置任务完成。 马正和一拍大腿,洒脱大度的说道:“好!既然会议这么顺利,接下来我就尽地主之谊,一醉方休。” “那感情好,我们好久没有聚会了。”白彦虎对于会议结果颇为满意,他的大营率先撤退,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马正和的大毡房里,正为欢迎各路英豪的到来举行着盛大的宴会。宴会上的美味佳肴,除丰盛的茶点和手抓羊肉,还特意杀了一匹幼马以示隆重。因为有的大帅还与夫人同行,到会的宾客被分成了两处,即以性别的不同分成了两个大圆圈儿,众人席地而坐,从他们的神色来看,谁也不像是打败仗的人。 宴会开始时,由马正和首先致词。一般说来,如果在平时,马正和是属于那种不苟言笑的人,总保持大帅的威仪。但今天非同往常,他一开始就谈笑风生,显得非常活跃。有相聚就有离别,马正和有了英雄就义的决心。 马正和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我们常常把猛虎比作力量的象征,现在我们这么多猛虎来到我们身边。这对我们即将开始的伟大行动,该是多么巨大的鼓舞。祈求真主保佑我们旗开得胜,所向披靡吧!” 一阵掌声打断了马正和的话,随后他又讲了一些赞颂之词。其他人对于大帅马正和除了热爱就是敬佩。那几名心怀鬼胎的元帅,羞愧难当,有策划过临阵倒戈的几名元帅,互相窥探对方,寻思对方会不会出卖自己。 马正和便请白彦虎讲话,白彦虎故作谦虚的说:“马大帅,你过奖了,我实在担当不起这幅重担。我白彦虎虽然从戎多年,但一生坎坷,战绩甚微,很感惭愧。这次由我组织战略大转移,也算诸位看得起我,我一定尽我最大努力,带领英雄的回军开辟一条胜利的大道。不过如果没有马大帅在董志县城这里坚守,我恐怕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因此,我衷心感谢马大帅为我们铺设了这条通向自由之路,衷心感谢你的盛情接待,我和余彦禄在金积堡,等着马大帅突出重围,相聚的那一刻。满饮此杯!” “干!”圆圈里的人一起唱贺,马正和听了甚为得意,但表面上也装出十分谦虚的样子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余彦禄、白彦虎不要客气,都是为了民族大业,我还要谢谢你们替我们董志原的回军留下火种。" 寒暄之中,余彦禄、白彦虎畅谈撤退的战略部署,禹得彦、毕大才、蓝明泰、邹保和等人对此大加赞赏,纷纷夸奖他们足智多谋,不愧是随机应变的高手。暗地里准备把消息传递给清军,他们被清军打怕了,下定决心要起义了,准备把今晚的军事会议内容透露给清军副帅徐占彪。 这时亲兵侍卫们端了一盘盘热腾腾的手抓羊肉走进毡房,马正和请大家洗手进餐。 男人们乘兴大嚼大咽,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女人们赞美马肉的鲜嫩可口。不满周岁的幼马,这才这样鲜嫩,女人们也呈现出极为活跃的气氛,能歌善舞的民族,开始表演唱歌舞蹈《宴席曲》。 《宴席曲》以方阵队形对舞,以凤凰、蝴蝶、牡丹、鸽子等雍容华贵的形象和羊羔、青草、甘泉等与本民族生活息息相关的事物起兴,所以舞时手臂动作多变的特点恰似蝴蝶飞舞、风凰展翅,动作秀而不拘,美而不俗;腿部柔韧地屈伸,似放牧人赶着关群在云中走,动作起伏稳重,柔中有韧、潇洒自如、头部碎摇和敏捷的摆动、眼神配合巧妙,这些都抒发了《宴席曲》中的喜庆欢快之情。 一曲过后男人们也加入舞蹈的行列,开始扭动腰肢跳花儿。这种舞步节奏明快,自如潇洒,以腿部动作屈伸起伏较大为特点,舞时一手托耳或背于腰后,另一手叉腰或左右侧摆动,情绪激动时便摇晃起头来,它一经与花儿音乐配合就更突出了特点。 女人们吹奏口弦,是一种以吹奏口弦并伴以即兴表情动作的民间娱乐形式。用弹口弦来抒发自己的感情。口弦的音调柔美深沉,节奏多变。有的欢乐明快,犹如雀儿的舌尖,好似枝头鸟雀,欢噪晨晖。有的压抑沉郁,犹如屋檐滴水,好似秋雨连绵,如泣如诉。有的朴实无华,犹如骆驼叮铛,好似运货路上,驼铃叮咚。 吹口弦时,通过坐、站、走各种弹口弦的动作,用上身的妩媚摇动、胯部的柔动、脚步的悠闲轻盈等,来以此自娱。 宴会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但大家仍余兴未尽,马正和命亲兵侍卫撤去肉食,端来由奶皮子调制的奶茶和油炸果子一类茶点,继续团坐言欢。 白彦虎拿过冬不拉弹唱起来,摸着两撇精致的小胡须,大声说道:“我也来一首冬不拉之歌,诸位兄弟姐妹不要见笑,酒喝多了,舌头有点打结。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白彦虎大声唱道:“我的爱冬不拉,在黄昏的高原,有你迷人的芬香,我弹起我的冬不拉,为我心爱的姑娘哈歌唱??????” 白彦虎能歌善舞,触动姑娘的心弦,也让他成为宴会的主角。他过去只是一个小人物,在起义的队伍里实力并不算强,可有一股个人魅力,让无数英雄好汉归附,在战斗中实力越来越强,有回军之狐的美誉。 直到夜很深了才各自散去,走出大毡房崔伟面色凝重,没有了适才有说有笑的神情,马正和愿意为民族大业赴死,同样他要为民族生存求活。道理是越辩越明,过去是他想歪了,还是邹阿訇说得对,活着才有机会报仇。死了连老婆都改嫁了,儿子、女儿都要被屠尽,谁还会记得你。 “禹得彦、毕大才、蓝明泰、邹保和,你们来我的营帐,商量一下如何守城?”崔伟瞥眼脚步踉跄的几位大帅,都是装醉的主,哪是大义赴死的样子。 这些人中间,第一个背叛民族大业的人就是禹得彦,家大业大的人,接触面广,与清军之间暗通曲款,就算打仗时候也在和大清做生意。原本禹得彦就出卖过回军的军事秘密,在经受失败的挫折之后,他首先下定决心起义,拖亲信毕大才下水。 蓝明泰是刀客,原本就没有信仰,靠烧杀抢掠过日子,有奶便是娘的主。手下人安杰给他捎来信件,奉劝他归顺大清,许以高官厚禄。蓝明泰早就觉得禹得彦、毕大才两人行事诡秘,有事瞒着他,一番接触之后,搞清事实真相也跟随禹得彦,准备反水。 至于邹保和是个胆小鬼,被李字营打怕了,想到家族的存亡,不用人劝降,自己跑上这条贼船。 军帐里适才还醉醺醺的人,立刻脸色变得凝重,一副老成谋国的神态。崔伟微微叹息一声:“禹得彦,我已经想好了,还是战场上起义,把太昌镇、政平镇献给徐副帅。至于马正和的董志县城,我们不用去管,每个人想法不同,大家兄弟一场,我也不能出卖自己兄弟啊。” 禹得彦赞叹道:“还是崔帅有气量,放了哈连金一条生路。接下来的事,由我去谈,保叫诸位兄弟以后有好日子过。清军开的条件还算不错,那些哥老会成员也给予官位。我们还有部族,左大帅还肯给予地盘,既往不咎。我看对于马正和的队伍,我们可以不打,对于董志原几路人马下不了手。其他回军的部队,还是要卖力几回,否则左宗棠不会让我们保留军队的。” “那还用说,若不是看着你们面子上,我连马正和的脑袋都敢拧下。”蓝明泰翻脸不认人,哪曾想过马正和的好处,他手下以汉人居多,对谁都敢下手。 “哎!蓝明泰,还是算了吧,闹得太凶,反而不美,让清军消耗实力,才能显出我们的重要性。仗有得好打了,新疆那个烂摊子,清军会用得着我们,先要低三下气做人,把部族安排好,人心最重要啊。”邹保和开口闭口就是部族,为了民族利益他才重新回归大清。他才不认为是背叛民族大业,道理会向部族讲述,善于演讲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嘿嘿!我还是当兵打仗。地方治理,我没兴趣,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蓝明泰绝不肯放下枪杆子,他只会靠抢掠养活手下,对于抢掠来的人口,没兴趣治理。 “嗤嗤!”旁边人发出冷笑声,蓝明泰还说死在战场上,还没打仗就要投降,到现在还在说大话,谁会相信这种鬼话。 崔伟眼珠子一瞪,喝道:“笑什么!什么时候了,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现在就给我出发,给我连夜赶回驻地,控制好自己的大营。夜长梦多,这里不宜久留。” “是!”禹得彦、毕大才、蓝明泰、邹保和神采奕奕,挺身而起,好久没有这么爽快了,人心齐,其利断金。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已经打响,他们将安度余生,不用害怕战死在沙场上。 崔伟带领手下人,召开简短的军事会议之后,连夜离开肖金镇,他们的离开注定董志原回军四分五裂的开始。 第517章 喜上加喜 李国楼在十社镇的碉楼里睡至中午,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这才懒洋洋起床。他爱干净,用的香皂、牙粉都是英国货,拿着梳洗用具走下楼,蹲在水井边刷牙、洗脸。 饭大慧乐颠颠行至旁边站着,笑眯眯道:“李大人,你总算起床了。我这里有好些事要向你汇报,胡大贵的军营里因为抢夺战利品??????” “停!饭师爷,不要和我说,你自己解决,若是你也不能解决,就推给郭大嘴,找我干嘛。胡大贵没钱摆平吗?没女人分吗?若是没有,这也是命数,让他以后卖力点,手脚更快一点。”李国楼听都不要听,唧唧歪歪的破事,又不是说书加桥段,当他是冤大头了。 “哦!让我勾选一下,哪些还要向你汇报。嗯,械斗不要,擦枪走火不要,娘们不要,争功不要??????”饭大慧拿着钢笔在记事本上勾选,问道:“李大人,缴获的粮草要向你汇报吗?” “嗯,这个最重要,别给郭大嘴糊弄过去,老爷枪、弗朗机也能卖钱,我们可以便宜点卖给两位土司,先给《财茂堂》的杨钊挑选,他要先卖给他。还有我们的储备仓库谁都不许踏入,黄道员那里,我去和他谈判。”李国楼善于学习,战场上别人怎么干?他看一眼就懂,军队打仗就用缴获来壮大队伍,这样一支军队才能越打越强。 “哦!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查清哪几处宅子是有钱人的家,给我挖!战乱年间,有钱人喜欢把钱财埋在地下,这点劳动力,还是值得的。” “那被别人占据了怎么办?”饭大慧愁眉不展,好宅子被长官看中,就没那么容易挖地了。 “那就算了,别人运气好,我也没办法。但到了我们手里,却没有抓住,那就没天理了。”李国楼要把利益最大化,开始和饭大慧算计手里有多少资源,哪些可以私藏,哪些要交公。 李国楼在桌子旁,一面吃鱼面疙瘩,一面瞧魏涵宇、许岚用算盘,噼里啪啦算总账,各种数据需要核算,然后有些上交,有些瓜分,还有些私吞。这也是军队的潜规则,每支军队都有自己的金库,军人贫穷,不代表这支军队没钱。 清军打胜仗,朝廷会厚赏官员以及各级有功之臣,但军队也要学会创收,李字营有驻扎的防区,有些物资要带回去,当然最好都换成金银,带不走就卖掉,顺水人情不做。一时半会儿出不了手的物资,军队甚至会派专人看物资,慢慢消化掉,所以一些地方打完仗,还有少量的军人驻守,就是有些事没有解决,军队驻守的地区,连地方官都不能看,这叫军事秘密。 等魏涵宇、许岚把数据写好,李国楼分门别类,重新让他们按照他说的数字,重写一遍,这份数据是交予副帅徐占彪,这是他孝敬副帅的战利品,里面道道弯弯他早就领悟,这个数字过得去就行,徐占彪胃口不大,否则手下那些丘八,谁肯卖命。 难搞的是黄鼎,说好一人一半,但其实黄鼎比他拿得多,西淘沟的缴获,黄鼎就不会和他分赃。但这也没办法,他的人马没有川军多,大头总要被黄鼎占去。 李国楼刚要起身,准备汇报工作去。门外一阵爽朗的笑声,黄鼎带着两名副将不请自来。 李国楼瞥眼道:“黄道员,你来的正好,我们正在算账呢,呶!数据都摆在桌面上,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也有人在核算,只会多,不会少你的。” “哈哈哈哈!老弟,我相信你,自有人帮我算账。”黄鼎随手拿起账册,交予旁边的人,大致不会有错,小节谁都把握不住,战士还要私吞呢。 黄鼎端坐喝茶,骨溜溜一双眼在房间里乱转,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李长官,你太不上道了,把邹阿訇的碉楼霸占了,听说你家是做古董生意的,我也喜欢收集古董,这里哪些玩意值钱,你总能看出来吧。” 差点忘了黄鼎是文官,李国楼莞尔而笑道:“算你聪明,黄道员,要不咱们也一人一半,你先挑,然后估算一下,我不会睁眼说瞎话的,你手下也有能人,大致差不多就分了。” 黄鼎颔首道:“这还差不多,李长官赶明快搬走,等邹阿訇回家,就留给他一座空楼,你懂了吗?” 李国楼心领神会,微微点头道:“放心黄道员,我的手脚不会比你慢的。” 两位朝廷大员,老奸巨猾的窥探对方表情,哈哈一笑,一饮而尽,战场上打出来的交情,让两人无话不谈。 乱世之时,昨天是敌人,今天把酒盟誓,明天同殿称臣,没理由便宜敌人,到手的东西,谁都不肯吐出来。李国楼才不是善男信女,搬空整座碉楼,才能解心头之恨。 留在碉楼里的财物,大都是瓷器、花瓶之类的大件,而且是容易碎的器物,这才没有带走,至于古画、玉器那是不用去想,邹保和能带走的财物都带走了。不过胜利者不怕麻烦,李国楼和黄鼎从底楼,扫荡至三楼,把所有的古董都瓜分掉了。 正事办完黄鼎很满意,挥手道:“李长官,一起走吧,到徐副帅那里去。” 李国楼回道:“黄道员,你们先走,不是要我搬家吗?我向手下人交代几句,别把瓷器给我摔碎了。” “哎,你呀越看越像个古董商人,胆小如鼠。”黄鼎让手下戈什哈忙碌的搬运花瓶、瓷器等一大堆器物,最后连一张大床也搬走了,只为晚上睡个好觉。 等黄鼎一行人一走,郑横担机智的问道:“李长官,是不是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我们搬。” “聪明,跟我来,邹保和想瞒天过海,以为我不识货,可惜他打错如意算盘了。”李国楼挥手让手下人,跟着来到庭院,假山花木之中,指着两块巨大的石头,说道:“花再大的代价也给我搬回京师去,这是新疆和阗田玉原料,饭师爷,给我想办法尽快运走,否则夜长梦多,留在这里会坏事的。” “李大人,到时别忘了有功之臣。”饭大慧一个箭步上前抱住肮脏的巨石,哪里抱得起来,一双贪婪的眼睛恋恋不舍的看着,一双手不停的抚摸着,金银对他来讲不稀奇,这块石头才是宝贝疙瘩。 “放心吧有功之臣都有份,我赚钱还不是落到你们手里,自己用的玩意越来越低级,连娘们也比不过你们。”李国楼说不出的苦恼,爱国情结让他把钱财都用在收买人心上,落在手里的宝贝,到头来都赏给手下人了。 “这倒也是!李大人为国为民,从来没有以权谋私。”饭大慧贼兮兮的奸笑,高达一丈开外的巨石,他要敲一半下来。旁边的人,点头犹如小鸡啄米,认可李国楼的说法,跟随这种主公,才能升官发财。 李国楼环顾周围的亲信,字正腔圆的说:“收复新疆我们一定去,和阗地区一定要插上李字营军旗。大西北也就这么回事,接下来不是苦战,就是接收起义者,把造反提高民族的高度,回民会不要命的反抗至死。我们李字营以配合为主,不做无谓的牺牲。对于李字营里那种个人英雄主义思想泛滥要狠狠批评,穷兵默武不可取,更不能把生命当儿戏。” 李国楼就有这个本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牢牢掌控手下人的思想教育,以长官喜好随时改变部队的求战欲望。 “可是我们刚打了大胜仗,战士们求战欲望很高,连那些校官也变了,我怕不好做思想工作。”饭大慧眼巴巴的瞅着李国楼,做两面三刀的面糊,虽说他最为擅长,但人家不吃他一套。李字营有些特殊,为了学习打仗,分成各个小队,跟随其他部队的老兵一起战斗,造成人心不好把控。 李国楼左思右想,退而求其次,无奈道:“那就慢慢来,把新武堂的学生调回京,养育兵都给我送回去,这些人是国家的未来,死一个我要肉痛三天。你们和营官、哨官、督导官合计一下,以提拔长夫、民夫为骨干,这些人中间也有美玉,不能用学历死搬硬套。还有不许搞血书这种玩意,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要拼命的时候,我会下狠心的,现在由左宗棠操练三个月的新兵为主,要让那些人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饭大慧、魏涵宇、许岚、郑横担,把李国楼的话记录在案,一场战役之后,李字营将有改变,把七八百名学生兵以及负伤的战士送回天津卫。李字营收缩编制,要以机动能力为主,把队伍压缩至七百人之内。 李国楼有长远目标,规划的是未来的蓝图,以这几名文案掌控军队是有好处的,李国楼不希望他手下的军队出现小军阀,效忠于他的那些军官,要有枷锁绑住他们。军队以文官掌控,利大于弊,千百年以来,历朝历代都这么干。武官太贪婪了,而且对国家是个包袱,既不能甩掉,又不能越背越重,把武官压制下去,是既定国策,决不能因为战功,而让武官凌驾于文官头上。李国楼给自己定下的基调就是文官,文治才有武功,否则穷兵默武,一个国家必将消亡。 李国楼离开碉楼,带领一帮军官,有五十多人,一起到副帅徐占彪住所,军官们休息好了,今晚要摆庆功酒,大家一醉方休。 十社镇街道上,有平民走动,虽说看见军官们都害怕的让道,老百姓站在道路两旁,但李国楼看着这一幕,已经非常满意,含蓄的说道:“你们瞧瞧,这些就是你们的功劳,要懂得自重自爱,只要回民不搞游击战术,在十社镇搞破坏,我们就和老百姓和睦相处。” 巴特尔憨憨的问道:“李长官,要是有回民放冷枪呢?” “笨蛋!这还要我说吗?你手里拿着烧火棍吗?”李国楼边走边骂,这么多人跟在屁股后面,难不成让他背上永世的骂名。 巴特尔吃瘪,急忙后撤半步,老老实实跟在李国楼身后。 成昆扬声道:“你们喝酒别乱说话,多讲打仗的经过,其他话别炫耀,否则被小人参一本,连军队都不能容你。还有进门把枪给解下,你们没到那个级别。” “是!知道喽!”一群军官有机会和最高军事长官一起喝酒,走路都有些轻飘飘。 李国楼转头,呵斥道:“你们现在还没醉呢,像什么样子!听我的口令,排成二列纵队,齐步走!” “是!”军人天生是贱骨头,被长官一骂,就来精神了。很快五十几名军官,有模有样的行进在大街上。 “于斯万年,亚东大帝国!三月纵横独立帜,江河蔓延文明波。四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产博。揭我黄龙帝国旗,唱我帝国歌!” 军歌嘹亮,破哑的嗓子嘶声力竭的吼叫,李国楼带领一帮丘八,器宇轩昂的走入大院。 “李长官,威武!十社镇百姓都知道大清的赵子龙啦!”一阵感人心扉的笑声,副帅徐占彪亲自率领几位长官迎接胜利的勇士们。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徐副帅,我的祖辈都姓李。”李国楼听出另一种含义,徐占彪在取笑他悖祖忘宗加入满族,只能含蓄的表达不满。 “李长官,别多想,今天都是好事好事啊。”徐占彪兴奋的抚摸大胡须,一副志得意满的大将风度。 李国楼瞥眼旁边的黄鼎,但见黄鼎那张笑脸没有合拢过。马上跟着大笑起来,喜上加喜,今晚要站着进去,躺着回去了。 第518章 李国楼的担心 (战争写的很残酷,好像不够爽。不像其他小说,主角的军队打得爽又是正义的一方,还把敌人抹黑,其实民族战争就是这样残酷。清军和回军这场国内战争,大致的方向就是这样,历史不容忘却。) 徐占彪在得到董志原回军余彦禄、白彦虎将要率领十几万回民逃跑的消息之后,立刻召开军事会议,改变作战方略。 派遣黄鼎率军接收太昌镇、政平镇起义的回军,尽快突破马正和组织的防线,形成对董志县城的包围。 徐占彪而后又道:“对于逃窜的十几万回民,我们要和中路淮军张曜配合,把余彦禄、白彦虎的队伍堵死,尽可能多的截留回民,决不能让金积堡的马化龙趁势做大,这个任务很艰巨,广博的延安、安塞、碟子沟地区将会是十几万回民狂奔,而我们要把他们收拢起来,尽最大可能不让他们逃往金积堡,决不能让马化龙实力变强。你们要知道金积堡都是山脉、石堡,有大小堡垒四百多座,马化龙在没有变弱以前是不会想到投降的,这就要我们战士用命去填那些石堡,是上万条生命啊。军人以执行军令为天职,现在我命令,出击的骑兵能够收拢回民就收拢。只要前面还有逃窜的回民,就给我追,决不允许停下脚步,来不及收拢,杀无赦!谁敢敷衍了事,老子剥下他的皮,让他亲自爬石堡,四百多座石堡一座座爬过去。” “是!”手上有骑兵部队的军官脸色是那么凝重,又是那么可怕,眼前彷佛看见拖家带口的十几万回民,踉跄的行进在茫茫黄土地上。而清军骑兵的骏马飞驰,铁蹄从回民身上踏过,清军挥动手里的战刀,砍向手无寸铁的回民?????? 徐占彪满意的看着手下的军官,都是好样的,妇人之仁不可取,军法无情,从来不讲仁义。只有对起义的回军,宽大释怀,还能包容所有罪恶。徐占彪笑了一笑,特地询问:“李国楼,你是想追击余彦禄、白彦虎的回军,还是想围攻董志县城。” 李国楼留下的正宗李字营部队,还有七百多人,骑兵有五百多人。另外还有长夫四百多人,战马超过七百多匹,差不多都是骑兵了,但是让他把战刀对准平民,这种事他绝对不肯干。不过身后的几名军官,已经在拉他衣襟。 让李字营留下来,爬城头更加不肯干,李国楼含笑着说:“徐副帅,我就留下来,让巴特尔带领李字营骑兵立功去。你看这样可好?” “嗯,很好。巴特尔,你能胜任吗?”徐占彪端详着站在李国楼身后的巴特尔,眼眸里闪动着一股煞气。这是一场人口争夺战,也是在和回军抢时间,李字营的骑兵一定要用,所以他才不顾一切,把李国楼将在棋局上。 “保证听令行事,坚决执行长官的命令。”巴特尔跨前一步,挺胸凸肚的站立,杀人这种事,他最擅长了,过去从蒙古草原逃至八里庄,就是一路杀掠,才活下来了。对于屠杀平民,只要不是傻子,谁都不会再提。战火纷飞,老百姓的生死,谁会去关心? “那好,巴特尔由你率领的李字营,听高连升的指挥。”徐占彪下达命令,让李国楼成为光杆司令。 军事会议开到半夜,军官们这才散去,郭宝昌伸个懒腰,大叫一声:“哦!又要打仗了。李长官,我们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就不陪你玩喽。” “小心屁股生疮,苍蝇就喜欢盯烂肉。”李国楼恶言相向,又和郭宝昌来一个拥抱,战友分别之时,总会有些许伤感。 由巴特尔带领李字营打仗,李国楼还是不太放心,有太多的事情,要为李字营考虑。打仗就是打后勤保障,李国楼在想李字营的后勤补给线,由高连升的辎重营补给,会不会有后患?猛然想起一件事,急道:“成昆、巴特尔、饭大慧,跟我去开会。” 窑洞里灯火闪亮,李国楼独自站立,看着坐在土炕上三名亲信,开口道:“成昆,上一次你说高连升手下几名哥老会成员,是不是辎重营的人?” “是!不过近段时间,他们没有什么动静,和我们营的胡大贵、雷启高、李恒那三名投降派并没有接触。杨大娃子、穆三那里也没有动静,我看他们那帮哥老会成员也收山了。嘿嘿嘿嘿!”成昆颇为自信的奸笑,好似看透人心,清军高歌猛进,谁还会有反叛之心。 李国楼狠狠的一挥手,好像是要把成昆的话抹去,斩钉截铁的说:“成昆,你的话是放屁,每个人想法不同。到了平原地区,那些人会有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的豪情,一支大军的辎重由他们负责,如果大军围攻金积堡,延安地区就是屯粮所在,会有上百万斤的粮草囤积在那里。有粮草就能拉出队伍来,再说没有捞到好处的清军还是占绝大多数,炸营的危险依然像噩梦一样挥之不去。我一定要和高连升说去,待会儿就去。不过近段时间哥老会成员纷纷投降,我怕高连升不会听我的话,仍然会重用那帮哥老会成员,所以我们还是准备第二套方案。” 饭大慧问道:“李大人,你亲自和高连升说了,他还会不听吗?” 李国楼苦笑道:“你们还没看出高连升那副德性,那个人要多固执有多固执。只有这种人才会做出扔手榴弹、炸药包,猛攻彭原山,要是我带兵哪会这么急切,一夜攻下彭原山,看似军心大振,可也后患无穷,整个不把战士当人看。哎!这个人一言难尽??????李字营是我的心血,我决不让你们杀马充饥,去吃人肉的地步。在延安地区我们自己准备数个屯粮处,让《财茂堂》的管事杨钊负责,再给我准备十门榴弹炮藏在那里,这件事由饭大慧、成昆负责。巴特尔,你知道一下就行,闭上你的鸟嘴,别对任何人提起。” 饭大慧心中惊凛,急道:“李大人,你这么小心谨慎,不如和徐副帅说去。” 李国楼摇头道:“人都有私心,我们也要为自己考虑,在延安附近安排几个屯粮点,也是为攻打金积堡作战不利,李字营撤退时所用。马化龙、马耀邦父子在金积堡搞了十几年独立,人心归附了,那是家乡保卫战,寸土都不会让。不像董志原十八位大帅都有发言权,蛀虫总会出现几只。具体怎么实施,一步步来,还没看到延安的边界呢。我现在就去找高连升谈心。哎??????” 李国楼背负双手离开窑洞,那道孤寂的身影,拖着长长的影子沿着大街,消失在拐角处。心里知道这是脱裤子放屁,白跑一趟。高连升太骄傲了,那高昂的头颅从来没有低下过,别人不喜欢苟且做人,内心看不起他,让他徒呼奈何。 饭大慧、成昆、巴特尔都没有离开窑洞,他们在等李国楼回来,还想听一下最后结果。 婉娘进来替他们斟茶倒水,成昆嘿嘿一笑道:“婉娘,越来越有味道了嘛,以后声音轻点。” 婉娘轻啐一口:“呸,我叫得像蚊子叫,门口的戈什哈都听不见,你是顺风耳啊。” “想象的翅膀是无限的,这是李大人教我的呀。”成昆不怕婉娘,无所顾忌的说荤话。还有一点,李国楼不会责怪他们,故此他们敢于无所顾忌的和婉娘开玩笑。 “低级趣味,脑子里肮脏透顶,我要告诉小楼。”李国楼的妻妾同样分三六九等,婉娘入门晚,出身卑微。原本就是下等的仆人,听见成昆的荤话,不以为许。反而觉得互相热络,还给他们送上瓜果,忙碌了一阵,识趣的离开窑洞。 饭大慧看见门毡被风吹得微微抖动,不由叹道:“李大人,脑子这么算计人,这样的敌人太恐怖了,他这么年轻已有失眠症,以后怎么办啊?” 巴特尔说道:“这有什么,我也睡不着,饭师爷,你还是多关心战士们的心声。李大人有婉娘照顾,你操什么心。” 饭大慧吃着酥饼,含糊其辞:“唔唔唔!我晓得,十门榴弹炮,每门大炮配置一百发炮弹。三处屯粮点,每一个屯粮点藏有二十石粮草应该够了吧,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我看再加二成,其他军队也能用得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战场上变化诡异,做无用功也是为了胜利。”成昆嗑瓜子,吐得满地都是瓜壳。顺着李国楼思路想下去,就是他的责任。一条隐秘的战线,由他负责,成昆同样被失眠症折磨。 “那好吧,我记下来了。”饭大慧把数字记在本子上,长官一句话,做事就要有据可查,这是他和李国楼最大的区别。 “哦!炸药包和手榴弹,还有枪械、子弹都要有。后勤若是跟不上,我们连打仗的武器弹药也没有了,这一点也要考虑进去。”成昆思路打开,想得更加缜密。李字营物资充盈,补给线就是生命线,这条线不断,就能够战斗下去。 巴特尔哈气连连,跳下土炕,说道:“还是你们等李大人吧,反正这件事我知道了,睡觉去喽。” 饭大慧和成昆摇头苦笑,也不知道李国楼看中巴特尔哪里?没心没肺的野人,只会冲杀在前,哪里懂得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成昆说道:“我说饭师爷,朝廷怎么还不召回李大人呢,董志原除了黄土就是风沙,多呆腻味死人。” 饭大慧摇头道:“我哪知道,皇上的旨意是下放三年,现在才开春,你就忍不住了,发春啊!” 饭大慧非常诡异的一眨眼,牵动嘴角。成昆急忙端起茶杯,喝一口热茶,这个话题只能蜻蜓点水,一点而过。成昆取过地图观看,饭大慧则在,两人默默的做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门外有响动,李国楼在和婉娘说话。 李国楼一挑门毡进来,饭大慧急忙问道:“李大人,高连升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高连升说要查清楚,整个就是糊弄我,不把我放在眼里。反正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我们还是按照制定的计划执行。还是黄鼎、郭宝昌有脑子,高连升这种人不值得合作。”李国楼一屁股坐在炕上,倒了一杯茶,嘴皮子说破也没用。 “哎,李大人,还是你的官职太小,等你做到一品大员了,那些丘八就不会糊弄你了。”饭大慧两手摊开,说出事情的真相。 “不说这些了,你们休息去吧。”李国楼把饭大慧、成昆打发,开始做夜游神,挑灯夜战。他对儿女情长不感兴趣,对婉娘的关怀少了一些。 前段时间看的地图作废了,清军前进一步,占领了十社镇,李国楼的思绪也随之改变,地图的目标延伸至董志县城,再往前就是延安地区,接下来就是肃州和金积堡。 “小楼,我睡喽,你睡不睡啊。”婉娘暗示一下李国楼,扭动腰肢,红色的肚兜露出丰腴的白肉。 “哎,婉娘,我很忙,你睡吧,明天我带你去和禹得彦联欢。打扮漂亮点,让起义的回军看看,我的婉娘不比那些新娘子差,也是新娘子。”李国楼打发婉娘,地图的诱惑比婉娘的娇躯的魅力更大。 “哎!我会好好打扮的。”婉娘钻入被窝,心里暖洋洋的,李国楼把她当做夫人了,让她参加大场面的受降典礼,不再是把她按在床上胡折腾。 李国楼举着油灯,离开房间,一张地图是一场战争的关键。他手里的地图是乾隆年间绘制的。后人说乾隆穷兵黩武,可是乾隆年间是大清疆域最广的年代,十全老人把该做的事都做了,虽然乾隆耗糜银子,浪费国家财力,但大中华的框架是乾隆搭建起来的。后人在做什么呢?只会说祖宗的不是,丧权辱国割让国土没少做,要超越祖辈才是大丈夫所为。 第519章 派遣孤胆英雄 风云诡谲,董志原突闻惊变,崔伟率领太昌镇、政平镇的11000名回军在战场上起义,让清军大踏步前进,一夜之间占领两座军事重镇,黄龙旗插在太昌镇、政平镇。 徐占彪是一路主帅,他要听左宗棠的饬令,还要听朝廷最后的安排,当然还要抬高身价,所以授降仪式他没有参加,依然留守在十社镇。 迎着晨风,踏着清新的朝露,黄鼎、李国楼率领一班文官武将,来到太昌镇城门外,迎接他们的是花的海洋,沿途都是一列列持枪的清军战士,锦旗插满黄土高坡。鼓乐齐鸣,兴高采烈的锣鼓队扭动腰肢,欢迎最尊贵的客人。 李国楼和黄鼎并撇而行,走在队伍前面,李国楼颇为感慨的说:“黄道员,前两天我们还在风餐露宿,想要邹保和的老命,才几天啊!” 黄鼎保持肃容,但思绪早就想到牺牲在这片土地上的战士,也不由动容,叹道:“是啊!才几天,若不是清军打得好,崔伟岂肯轻易认输,我要给牺牲的战士立一座丰碑,他们才是这场胜利最大的功臣。” 李国楼埋头低下,脸红耳燥,心里的骄傲被黄鼎击碎,自以为立下汗马功劳,数他对楚军贡献最大。真正的功臣就是这些默默无闻的战士,道路两边那些穿着破烂的清军战士,他们才是这场战争的英雄。 “是啊,战士们才是最可爱的人。”李国楼附和周围的人,纷纷表示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黄鼎没有去看李国楼脸色,频频向道路两边的战士招手,大声回应:“清军威武!” “大清光荣!”两旁的清军战士爆喝,树丛里的飞鸟四起,扑棱棱翱翔半空。 黄鼎满意的点头道:“李大人,已经是春天了,万物复苏,蛰伏一个冬季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了。楚军的战士还在穿破烂的冬衣,你作为家族有纺织厂的大财主,五万套军衣应该的嘛。” “这算什么话?这里的人,谁的家族里没有做生意的,我才多少年积淀,和老字号不足一提,还是四川近啊。”李国楼哪会轻易上钩,手里的马鞭指向周边的将官。 黄鼎瞥眼道:“李大人,没人能瞒得了我的眼睛,吃亏是福,你现在明白了吗?” 李国楼恍然间明白,两块和阗巨石出城被人看见了,虽说不知为何李字营要运送大石头,但黄鼎脑子好使,想到分赃吃亏了。点头道:“小事一桩,我写封信向傅相大人要去,天津卫的仓库里有得是军用物资。” “嗯,还是淮军有钱啊。李大人别忘了是整套行头,帽子、靴子,最好还有普鲁士刺刀,这玩意好使,不易折断,战士们都喜欢。”黄鼎得寸进尺,心里明白李鸿章和左宗棠虽然争权夺利,互相攻讦。但民族兴亡上,李鸿章还是肯帮助楚军,还挪用淮军的军费资助楚军。 这和李国楼之间的关系一样,军队与军队之间,有时合作无肩,有时争锋相对。政治家没有永远的敌人,结成儿女亲家,也会翻脸,互相利用而已,但在民族大义面前,有识之士团结一起,一致对外。 军队缺军事物资吗?不是这么讲,而是消耗太大,行军打仗一件衣服穿不到三天就要破,急行军更是什么都坏。一场奇袭战,从战士到军官都变成乞丐一样,所以军队要囤积各种物资。有时战士穿着破烂,但军需处的仓库里,物资堆积如山,没能及时运至前线。 李国楼一不小心,说漏嘴,吹嘘道:“嗯,黄道员,过二年我还要有钱,带十个营来支援楚军打仗,现在不算啥。” 黄鼎信心满满,战事如此顺利,已经不把甘肃的回军放在眼里,认为战事很快会结束,摇头道:“李大人,二年太遥远了,到时你只能看风景了。我已经拿下乌鲁木齐了,在那里吃哈密瓜。” 李国楼嗤之以鼻道:“我才不信,越往后越难打,不信我们可以打赌。家族制比结拜兄弟、社团强,金积堡太难打了,我是没这个本事打这种天险,只有高连升可以担当大任。” “李大人,我除了有耳朵,还有脑子,你话里有话啊。那我问你,金积堡怎么打才是上策?”黄鼎听出李国楼在明褒暗贬高连升,认为高连升打仗,消耗太大,残废的战士比阵亡还大,清军士气大振。但对国家伤害太大了,一夜之间多了一千多名残废军人,这些残废军人,国家需要背一辈子包袱。 “还是攻心为上,重金收买守敌。这么多回民逃入金积堡,我们还能大加利用,光靠杀反而会让人心走向极端。”李国楼含蓄的话里有话,文官说话只需点到即止,多说反而让人厌恶。 “嗯??????”黄鼎睥睨李国楼,果真是善于搞阴谋诡计的小人,办法倒是现成的,信手拈来,赞叹李国楼看人准,再次打在他心窝里了,这个办法比副帅徐占彪的滥杀无辜要强。 黄鼎也有的决策权,战场上瞬息万变,他在前线,随时可以改弦更张,下达最新军令。沉凝一会儿道:“李大人,要不待会儿和崔伟聊这件事,派遣一批人混入金积堡。” “黄道员高明,还是和你聊得到一块,那些武将只会动刀动枪,不能领会战争的真谛,浪费我的唾沫星子,还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李国楼忿忿不平,他最善于堵住漏洞,可人家不听。 黄鼎油滑的一笑道:“李大人,既然是你提的意见,还是老规矩,第一笔悬赏由你出,到时我来替你拍板。” “可以,不过我认为要快,今天就发动,晚上就走,没有一丝漏洞。这是以一支部队为建制,人数足以拿下一座堡寨。以后再派遣孤胆英雄,随着老百姓一起潜入金积堡,双管齐下,还能刺杀守将。”李国楼点头认可,还把计划的初步雏形道出。 黄鼎颇为狐疑的说道:“李大人,这么好的主意,你昨晚为何不和徐副帅说,难道你对他有意见?” 李国楼指着眼前的热闹场景,笑道:“黄道员,我又不是神,昨晚徐副帅下达命令,我哪里想得出对策,哪敢在军事会议上胡言乱语,我又不是死读圣贤书的傻子,懂得军法无情的深意。今天心情舒畅,就有奇思妙想,才想到的呀。金积堡就算固若金汤,没有一丝漏洞,我们也要如蝇附膻,把蛆拉在里面。” “啊哟好恶心啊!我从来没听人这么比喻过,你比郭大嘴还要讨人嫌。”黄鼎快马加鞭,不和李国楼聊天,在军队呆久了,说话没有顾忌,总以恶心的玩笑结束。 两人有说有笑,走在队伍前面,太昌镇尽在眼前,城门处清军排成方阵,崔伟率领一班起义的回军将领,跪地迎接黄鼎。 黄鼎、李国楼很远就看见了,纷纷跳下战马,好似好久没见的老朋友聚首,带有兴奋又有些疏远,冠冕堂皇的话一大推,民族大团结在太昌镇实现了。 清军对太昌镇的百姓秋毫无犯,清军战士看见大姑娘的眼神都那么清澈,儿童还到了同治哥子。商铺开门营业,清军买卖公允,不拿百姓一粒粮食。 缴械的回军返归军营里,有专职的督导官开课,旁征博引讲述回民的历史,让回民重新认识历史,懂得民族要服从国家。道理都讲得通,回军战士恍然大悟,他们被误导了,狭义的民族主义思想是错误的,一个国家的人打内战是不对的,全国各族人民大团结,才能让一个国家走向富强。 谁都看不出,昨天这两支军队还在刀枪相见,今天在同一屋檐下和睦相处,凝结一份来之不易的友谊。 黄鼎、李国楼和崔伟等回军将领畅谈了四个多小时,妥善的解决回民的诸多困难,表面上相谈甚欢,将近黄昏双方这才散去。晚上黄鼎还要准备盛大的酒宴,招待起义的回军将领。 等回军将领离开客厅,黄鼎忿怒的甩掉头上的官帽,骂道:“混蛋,我还没和他们算抢掠的账呢,只进不出的回子,还要问我要财物,要我养三万七千名回民。明天就让他们耕地去,给我把春小麦种下。” 李国楼拿着茶壶直接喝茶,一壶茶水喝尽,这才说道:“黄道员息怒,别和回子一般见识,他们拼命要粮食,其实是害怕我们秋后算账,也为移民做准备。你让他们种地不切现实,已经谈妥让他们搬家了,谁会好生种地,插秧时把根都给你掰断,让回子背井离乡,他们会把仇恨都发泄在秧苗上了。你还是让战士们辛苦一下,发扬自力更生的川耗子精神,挖洞川军在行。” “哎,左大帅也真是的,为了一劳永逸,让我头疼死了,三万多张嘴啊。李大人现在一想,还是我们打仗赚了,现在这个包袱,甩也甩不掉。”黄鼎异常恼怒,这不是几顶官帽就能打发几名回军将领。而是三万多大活人,至少不能饿着,清军的后勤运输压力大增。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黄道员别急,回子不缺粮,刚才答应的事,可以折算成银子,反正都是左大帅出钱,你只要安抚好人心,不让居心叵测的人闹事。若是有回子再次造反??????这种事还是由徐副帅说了算。” 黄鼎点头道:“李大人说得也是,这个我懂,但你不了解回子,今天只是一个开始,他们在试探我的底线。等捞到手里了,还会不断向我要财物,这帮人就是抢劫犯。”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黄道员说得有理,三万多名抢劫犯让我们养着,我算一下,一个人至少十两银子,左大帅移民这批人,需要五十万两银子。” 黄鼎拍案而起,怒道:“李国楼,你就是个十足的傻子,哪里可能需要五十万两银子,给崔伟十万两银子翻天了。你呀不知民间疾苦,以京师的生活标准衡量人,城市和农村差距有多大,你不懂吗?” 李国楼的脸色徒变,同样拍案而起,一脚把凳子踢飞,怒骂道:“好啊!这么多人联合起来骗我,当我是傻子啦!” “别以为你比别人聪明,官帽越大,骗你的人越多。我看你还是当几年地方官,这样才懂得民间疾苦。”黄鼎嗤声冷笑,一副看不起李国楼的模样。 “懂了懂了!多谢黄道员道出实情,否则我被那帮丘八骗光家底,还自以为亏待他们了。”李国楼抱拳行礼,打心底感激终于有一个人道出实情。他自以为聪明绝顶,只有他忽悠人的份,别人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原来手下人拿了高薪,还在向他哭穷。 “你呀,还是擅长算计敌人。对身边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高官身边都是这种人。可以说是奴才,也是忠心耿耿的手下,别寒了手下人的心。”黄鼎拍打李国楼,宽大释怀才显高官的胸襟。 两人含笑离开客厅,进入大毡房,这里只讲民族之间的友谊,回军起义者被称颂为民族英雄。 一股刺鼻的胡椒粉充斥在空气中,烤架上烤全羊,大锅里炖小牛肉,葡萄美酒盈满杯。富有民族特色的音乐弹奏,高亢嘹亮的歌声充斥,一张张笑脸在频频举杯,和谐的气氛蔓延,就像胡椒粉的味道一样,沁人心脾。 之后朝廷颁发圣旨,崔伟得到无数荣誉,被朝廷封为:法封建威将军、钦命头品顶戴双眼花翎、记名简放提督、赏赐爵位“奋勇巴图鲁”、“阿克丹巴图鲁”,成为大清大肆宣扬的回民英雄。 第520章 绞肉机肖金镇 清军快速突进,占领了太昌镇、政平镇,看似不动刀枪就赢得胜利,但也打乱了徐占彪的部署。为了不让董志原的回民向金积堡方向逃窜,左路清军提前发动攻势,对马正和的回军发起猛攻,肖金镇成为战斗的前沿阵地。 每一处狭关隘道,尸骸堆积,绞肉机一样的战场,考验着指挥官郭宝昌的神经。 炮声隆隆,硝烟还未散尽,高举雪山狮子旗的清军,扛着木梯向堡垒冲锋,枪声如爆豆一样响起,上千名清军战士像蝼蚁一样攀爬。 宁死不屈的回军,举起石头往下砸,血肉模糊的场景,身处恐怖的地狱也不为过。堡垒有大有小,大的堡垒成百上千人,小的堡垒才几十个人。但意志坚定的回军,气盖山河!再小的堡垒也在硝烟中战斗,反抗越凶狠,杀戮越彻底,一面雪山狮子旗插上堡垒的墙头,预示着一场大屠杀的开始······ 杀红眼的郭宝昌喝道:“给我冲,前面的三座堡垒,今天一定要拿下。荀喜,你不是说夷为平地了吗?怎么城头上回军还这么多,找死啊!” 荀喜哭丧着脸,叹道:“郭守备,下官已经尽到最大努力,每一门火炮都发射至指定目标。敌人也在战斗中学习经验,我们的大炮一响,守敌就离开城头,躲起来的,让我怎么办呢?” 郭宝昌喝骂道:“混蛋!不是早就和你说过,让战士们学习步兵和炮兵协同作战,我怎么没看见协同的影子?这两天你在干嘛,骄傲自满要死多少人啊。” “是是是!晚上我们炮兵一定和步兵一起研究对策,让两支军队协同得更紧密一点。”在战场上,荀喜不敢反驳,清军战士也害怕炮火,哪敢迎着炮火前进,都是炮火停止,这才冲锋。炮火延伸协同作战,是要讲究时间点切合,清军的战术素养,没到达到那份上。 此时荀喜想到新武堂学生兵的好处,有人在战场上指挥战斗太重要了,光靠指挥官在后面指手画脚,有心无力,看见战士走错位,也只能听之任之。 “郭守备,我看你要想办法,挖李国楼的墙脚,把新武堂的教官和学生挖一批过来,保证事半功倍。光靠我带来大沽口的那批人,还是不行。特别是协同作战,还是学生兵会见风使舵,教官更是宝贝疙瘩。”荀喜献上计策,把李国楼给出卖了。 副将郭宝仁很不满,忿忿不平道:“大哥,不能这样干,那要寒了将士们的心,外来户哪能爬到皖军头上。” 郭宝昌转头,骂道:“混蛋,叫我官衔,这是什么时候了,你懂炮兵吗?骑兵也要学会和炮兵协同作战,效率为先才是胜利的根本,给我闪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郭宝昌顺势一脚,踢了郭宝仁屁股,他看上去口无遮拦,其实狡猾多智,把荀喜的话,分析一遍,心中已有答案。军队的中层军官,还是有文化、懂战术的人比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老粗,更加有前途。军功是晋级之路,但人的综合素质,也是重要的衡量标准。像李国楼一样,从一开始就以培养新武堂学生兵为骨干,也不失为一招好棋。而且人心更加容易把控,对于李国楼的险恶用心,郭宝昌大加赞服,督导官这招棋,他已经用起来了。 “是!郭守备。”郭宝仁唯唯诺诺,后撤一步,爬城头用不着骑兵,不懂就不要多嘴。 看见城头上回军抵抗的人数稀少,郭宝昌挥手道:“彭土司,这座堡垒交给你了。” “是!下官一定拿下这座堡垒。”土司彭定越挥手让二儿子彭思源带领二百名土兵冲锋。这是他想出来的计策,让有能力的五位儿子,轮流上战场,谁最勇敢,而且活下来,土司的位子就传给谁。他站在后面观看,就能看出到底哪个儿子最强悍,躲在战士后面的儿子,没多大出息,也不会得到战士们的拥戴。 彭思源看都不看兄弟们的脸色,大喝一声:“儿郎们跟我打猎去。” 彭思源读过书,竟然在短时间里摸索出使用榴弹炮的规律,把二百多名土兵组织好队形,带着一门榴弹炮,杀奔堡垒。 “停止前进,把榴弹炮架在这里。”彭思源估算着距离,在离堡垒一百米的距离调整炮口的角度,大喝一声:“儿郎们给我冲。” 土兵战士扛着木梯冲向堡垒,彭思源亲自开炮,第一颗炮弹就落在城头上,他命令道:“给我发射十颗炮弹。”说完彭思源带领亲兵护卫,冲上城头。这是父亲彭定越考验他的时刻,不敢爬城头,就是没出息的儿子,他要表现的比其他兄弟勇敢,还要更加聪明,是懂得炮战的全才。土司的宝座只有一个人坐,要坐上土司的位子,就要让父亲看到他的与众不同,高人一等的本事。 彭思源冒着枪林弹雨攀登城头,把一面彭插上城头,土兵聚拢在他的身边,为了土兵的荣誉而战,一个民族选择自己的领袖。彭思源看着堡垒里血腥的杀戮,仰天大笑,他赢得胜利,土族新的民族英雄名叫彭思源。 土兵、俍兵不计报酬,为大清统一而战,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也让大清改土归流的国策,分地段实施。一些地区依然保持土司政策,而坐山观虎斗的少数民族,彻底沦为地方政府管辖,一如既往的交税纳赋。 郭宝昌高举望远镜,赞许道:“嗯,不错不错,彭思源还会用榴弹炮,好样的把旗子插上去了,彭土司,你有一个好儿子啊······” 彭字大旗第一个插上城头,让土司彭定越颇为骄傲,不去看旁边嫉妒的四名儿子脸色,争宠也要靠实力,手下人也在选择站队。顺应人心,才能让家族兴旺,彭定越心里有了答案,接下来把土兵的指挥权交予彭思源。他想清楚了,现在交权能够顺利过渡,等他死的那天交权,五个有权势的儿子,一定开打,自相残杀,还是一家独大为好,平均主义害死了。 “郭守备,旁边那座堡垒让我上吧。”俍兵土司莫保国蠢蠢欲动,相中了另外一座堡垒。爬城头牺牲很大,但得到的也多,接下来董志县城的财物,他就有权力分享。 郭宝昌瞥眼道:“莫土司,你别爬城头,这是命令。” 莫保国领命而走,俍兵蜂拥冲向城头,黑瘦短小的身躯,有着无穷的斗志。一个喜欢吃蛇,崇拜月亮的民族,高举着朴刀,一种俍兵自己打造的武器,用人类最残忍的方式杀人。 蝼蚁一样的俍兵,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主人手里的战刀,为了荣耀征战疆场。俍兵短小的身材,攀爬木梯速度飞快,在他们眼里,回军只是躲在洞里的胆小鬼,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俍兵才称得上勇士。 城头战就是肉搏战,开枪的速度制约杀人的效率,回军和俍兵用大刀来解决战斗,杀杀杀!没有退路的敌我双方,不死不休。 俍兵善于战阵,只要攀上城头,就能组成战斗队形,一个人战斗是勇悍,二个人战斗是配合,三个人战斗是技术。俍兵的鸳鸯三才阵发挥威力,从小培养出来的战术,深入骨髓。在狭小的地域,鸳鸯三才阵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名俍兵的藤牌挡住回军的大刀,另一名俍兵随势用钩镰枪,钩住回军的脚踝,第三名俍兵一刀剁下回军的脑袋,身后第四名俍兵习惯成自然,把一颗脑袋系在腰间,身旁的俍兵挡住回军的大刀。他们只要解决一个回军就够了,一次解决一个回军,每一次倒下的人,都是回军战士。 战斗在继续,勇悍的回军战士就是杀不了俍兵,肉搏战高大的回军打不过俍兵,灵活的身躯,还有灵动的战术,俍兵是最善于在狭小地域杀人的勇士。 蜂拥而上的俍兵牢牢占据城头,为随后而上的清军战士开辟一条进攻的道路,无数清军战士爬上城头,居高临下对准堡垒里面的回军开枪射击。 清军占据城头,回军就无优势,清军手里的毛瑟枪发挥威力,排枪射击,威力巨大的手榴弹,扔入回军的队伍里。 轰鸣声、喊杀声、震天的喧闹声,须臾之间大地归于宁静,只有残破的堡垒留在视线之中。硝烟还未散尽,浑身疲惫的清军战士,倒在城头上,休息片刻。胜利不值得庆贺,这一幕对清军来讲,太普通了,就像吃饭睡觉一样,勾不起人的欲望。 清军幻想一座大城激起内心的欲望,躲在董志县城的马正和,才能让这些身经百战的清军战士为之一振。 郭宝昌双手叉腰,哈哈一笑道:“姥姥的,敢挡我的道,唯有灰飞烟灭。给我听好了,我不要俘虏。明天我要过河,工兵营,我要看见三座浮桥。炮兵营,我命令炮兵摧毁河对岸的回军工事。骑兵营把回军游骑全部肃清······” 郭宝昌下达最新军令,军人就要不断的前进,追求新的荣誉,把战旗插上董志县城。烦人的事刹那间过去了,新的难题推给手下人,郭宝昌意气风发,恨不能吟诗作赋抒发感情,可惜缺少这份才情。 郭宝昌是打出来的将才,善于临场机变,看一眼战场,就知道如何排兵布阵,三座坚固的堡垒,一天时间分段摧毁。回军实施的固守拖延战术,被清军强大的炮火,一个个摧毁,挡在郭宝昌面前的那条河流,在他眼里彷佛不存在。 左路徐占彪大军肃清董志原的回军,就能和中路淮军张曜汇合,之后才能一起向金积堡挺进。这是左宗棠实施的战略部署,每一步都把回军逼上绝路,不由得佩服左帅在战略上高出一筹。 郭宝昌心里很急,他非常想官升一级,总兵的头衔就靠回军大帅马正和的头颅。这一次副帅徐占彪给他立功的机会,把握不住的话,只能怪自己不争气。心里感激徐占彪,不过嘴上抱怨道:“姥姥的,徐副帅把脏活累活留给我了,让黄鼎和小白脸去搞联谊活动,抢劫犯、杀人犯,日子比我们过得舒服,天天大鱼大肉。我们晚上有什么好吃的?回军堡垒里有没有牛啊?” “没有,不过我们羊还有好多头,一共三百五十头,足够让战士们吃饱。”军需官实话实说。 “那就算了,我还是吃罐头。”战争不能当饭吃,赢得胜利的郭宝昌食欲大增,准备大赏三军,吃一顿饱餐。 硝烟过后的肖金镇被一条泾河阻隔,清军和回军隔岸相望,零星的炮弹飞过河流,轰炸回军的阵地。 轰! 但谁都不去看一眼,那只是告诉军人,他们身处战场,战斗还要继续。黄昏的董志原在血色中映照彩霞,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铺着黄尘的地上,斜阳之下的山冈变成了暗紫色,好像云海之中的礁石。 那到底是什么?余晖眷恋着什么?太阳把最后的余晖照射在一座座坟包上,朝天鸣枪的清军将士,眼里擒满泪水,血债要用血来偿,在这片祖国的黄土高原上,每天都有新的杀戮,还会建起一座座新的坟包。 席地围坐的战士们,看着滚滚冒烟的大锅,里面煮着土豆羊肉汤,他们还活着,尚能吃上一口粮食、一口羊肉。活着的意义是为了祖国统一大业,明天他们还将战斗下去。 第521章 左公柳的起源 远在先周时期,农耕文化就在董志原诞生。公刘“教民稼穑”,留下了“三之日于耜,四之日举趾”的诗作。董志原百姓至今不忘先贤,每年三月十八公刘诞辰时,都有数万民众聚集公刘殿,举行盛大的祭祀活动。 这一次太昌镇、政平镇和平解放,盛大的的祭祀活动如期举行。为了董志原变成清军的农垦基地,清军将领们非常虔诚的焚香祷告,让清军战士知道农业的重要性。 一场大生产运动在董志原如火如荼行进,徐占彪、黄鼎带头垦荒种地,全军实行屯田制度,许多民夫、长夫、还有伤病退役的战士在董志原分到了田地。 李国楼在这场运动中,种地没有参加,仍然有规律的锻炼身体,埋头于文案。 在徐占彪大力倡导之下,董志原展开一场声势浩大植树运动。要把黄土高坡变成绿树成荫的山林,道路两旁遍栽杨柳、榆树,清军战士每天进行浇灌树苗。这就是闻名后世的左公柳的起源,虽说左宗棠一生都没到过董志原,但并不妨碍的董志原百姓热爱左宗棠。 这也难怪董志原百姓如此热爱左宗棠,因为这里的原住回民都给搬迁了,重新入驻的人,除了战争遗留下来的清军退役的军人、长夫、民夫,就是董福祥的十万流民军。 左宗棠使出让回民迁移的招数非常有效,楚军肃清的回军根据地,没有出现回民反叛的事情,彻底解决大西北,十几年动荡的战乱。 接下来又是一场捐赠运动,长官带头给退役的战士,提供农具牛马等生产资料。 表面上对待退役的战士关怀备至,暗地里军官们闹翻天了,个个哭穷。但谁的脖子都没左宗棠粗,摊派下来的数额,还是一文不少的落到实处。 李国楼在徐占彪和黄鼎双面夹攻之下,要他把百姓的生活提高至投降派的高度,一定要拿出五万两银子,绝不接受厚此薄彼的一万两摊派份额。最后李国楼缴械投降,捐助给退伍老兵五万两银子。 李国楼过了这一关,十社镇的百姓开始修建一座全新的子龙庙,位子就在废弃的回军军营。两门古董级别的红夷大炮,被摆放在子龙庙前面。还有诸多李国楼用过的器物、衣物都成为贡品。李国楼木知木觉,只是感觉好多物品换新的了,为何用得好好的会不见,直到过了很久婉娘才向他道出实情。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攻心为上,但回军大帅马正和软硬不吃,不肯归顺大清,负隅顽抗到底。这样的对手,清军心里值得敬佩,也要挫骨扬灰。清军在占领肖金镇,肃清黄土高坡游动的各处游击队之后,开始对董志县城形成合围。 对付游击队,清军自有高招,那就是秉承了祖先的残忍,把一座座黄土高坡荡为无人区。这场扫荡回军游击队的战役,李国楼没有参加,这种小规模的战斗,没有高级指挥官指挥,而是有营官定点清除某块地段。 清军大部队先堵住要道,而后小股部队梳理一座座黄土高坡,很多躲藏的山沟沟躲避战火的百姓被清军搜出来。这些人大都被带出荒无人烟的地区,幸运的回归大清。有些百姓被清除,成为野狼的口食。 每一支清军小队的任务不同,所以做出的决定不同。剿灭回军游击队,清军战士伤亡不断,清军的报复更加血腥。这是场耐力的战斗,在左宗棠大移民的策略下,回军游击队成为无源之水,连生存都很困难。 许多回军游击队,饥肠辘辘忍受不了折磨,从个人至小队,络绎不绝的走出山沟沟,向清军缴械投降。 李字营的二百多名步兵协同二百多名长夫一起参加的围剿回军游击队的战役,历时一个多月,才返回驻地。队伍虽然得到锻炼,但总结报告,由始至终没有写下,这一点不像李国楼的风格。只是在李字营战史上,提了一名李国楼亲戚的名字,李运捕被破格提升至哨官,胡阴山、方志勇、徐玉光、邓通等人升为队长。 其中发生轰动世界的一件事,清军抓住一名逃入山林十几年,躲避战乱的汉人男子,已经不会说人话,变成野人。清军把这个人当成真的野人,向世人公布重大消息,还把照片刊登在上海申报上,最后被前来参观的英国考古学家亨得利揭穿,让人唏嘘不已。 董志县城城长三百九十六丈,高二丈五尺,上宽一丈二尺,基厚二丈,城堞五百三十二枚,炮台十二座,城门四座。城防坚固耐久,看似固若金汤。 副帅徐占彪亲临战场,战场指挥官郭宝昌陪同观测董志县城城防设施,这场战役迟迟未打,一是希望马正和能够顺应民心,归顺大清,清廷开出的条件比回民英雄崔伟还要优厚。二是清军不敢轻率的开战,而是做足战前工作,在董志县城四周修筑炮台,暗地里开挖地道。 晨风之中,清军将领站在工事里,举着望远镜观察董志县城。清军将领沿着坑道走了五千多米距离,纵横交错的坑道,像蜘蛛网一样把整个董志县城包围了。 这场战役,可以说是收复董志原的里程碑战役,占领董志县城对于清军意义重大,积蓄力量的清军等待爆发的那一刻。 清军搭建的炮台比董志县城还要高二丈,而且是四个方向都有炮台,徐占彪要把这场战役打出气势,不惜财力、物力、人力,要和董志原的回军决一死战。 徐占彪正儿八经道:“马正和就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想让我们在董志县城栽一个大跟头,好让金积堡的叛军赢得喘息的机会,这是痴人做梦。伤亡人数一定要控制下来,不然就是只有苦劳,没有功劳。郭总指挥,我给你这么长时间准备,就是要求你把这场战役打好,你是怎么准备的?” 郭宝昌清了清嗓子,说道:“徐副帅,这场战役我准备一个多月了,首先是以炮战,摧毁敌人一个个火力点,每天寻找城里的目标,把每一个有价值的目标都标注出来,等着雷霆一击的那一刻。其次我还是攻心为上,射入城里上万封劝降信。号召守城的回军官兵,爬城头向我军投降,带枪投降的回军赏银二十两银子,这一个多月络续有一百七十七名回军战士,向我军投降了。不过马正和采取相应措施,防止回军爬城头下来,这些天已经没有人投降了。还有我让回民每天从早到晚,向城头上喊话,至于效果怎么样?鬼才知道。” 李国楼插话道:“郭总指挥,这一招没打仗时有用,可以感召人心。一见血就没什么用,双方刺刀见红,变成两只蝈蝈,输就是死。” 郭宝昌哈哈一笑道:“李长官,反正就是耗时间,让战士们穷开心。我不是在修栈道吗?马上让董志县城从地图上抹去。” 李国楼长叹一口气道:“郭总指挥,你刚抹去,就要重修县城。我的意见最多两道城墙,别四处开花,浪费人力物力不说,也让接下来的安抚工作难上加难啊。” “狗屁!我们战士生命不重要吗?地方建设关我们什么事?郭总指挥别听李长官的话,给我狠狠打,对待粪坑里的石头,只有砸碎一条绝路。李长官,我越来越看你不顺眼,黄道员从来不说这种迂腐的话。”徐占彪气急败坏,臭骂李国楼几句,少破坏就要多死人,用人命开辟胜利之路,已经让他饱受朝廷的责备,这一次他改弦更张,重用八面玲珑的郭宝昌,就是要一改过去拼消耗的战法。没想到李国楼又在旁边唧唧歪歪,就是讨人嫌。 李国楼识趣的闭嘴,文人的嘴说起来一朵花,操作起来顾此失彼,哪有尽善尽美之事,只是他一厢情愿看见的一幕。 “是!徐副帅。既然让我当了这个总指挥,我就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会听麻雀乱喳喳。对于城里的一些古建筑,到时能够保留,我会尽力而为的。徐副帅,我通过自己的渠道搞来两门克虏伯大炮,我带你去看看。”郭宝昌挑逊的瞪眼李国楼,条条大路通罗马,他也有能耐搞到重装军用装备。 战场上骂娘是军人的常态,李国楼笑容可掬,亦步亦趋的走上高大的炮台。 对于进口的大炮,李国楼不感兴趣,反而在看几门天津机器制造局制造的劈山炮。虽然劈山炮的钢管还是从国外进口的,但已经是一个进步,大清能够制造出,和先进国家比肩的大炮。这劈山炮其实就是榴弹炮,射程比榴弹炮近一些,大炮口径粗一点,以威力巨大见长,专门用来对付坚固堡垒,可以说是大清用来对付回军的铜墙铁壁战术,专门量身订做设计,由天津机器制造局制造出来的最新型武器。 郭宝昌开始嚣张了,明知故问道:“李长官,怎么样我的宝贝多吧,另外三处炮台还有呢,有没有吓着?” 李国楼故意大声道:“这些物资一看就是傅相大人的淮军装备,郭守备你和张曜的关系倒是很融洽,朋友遍天下嘛。” 郭宝昌被李国楼看穿老底,奸笑道:“那是当然,我是吃货,哪里都能伸一抓,全军闻名的战将郭总指挥。” 众人皆笑,连炮台上的炮兵战士都忍俊不禁的在笑,每一名长官脾气不一样,郭宝昌对下属严厉,动辄打骂。但也有和善的一面,说话风趣,善于和战士打成一片。 李国楼和战士从来不会这么亲热,总是保持师座的尊严,他太年轻,年轻得让人嫉妒。在众军官里,论战功李国楼连人家一只脚趾头都比不上,但并妨碍他成为一颗闪耀的将星。战术理论课,没人比不上他,更别提笔案上的功夫。 很多军官只会实干,打仗在行,但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李国楼善于总结经验,把战役的经过用文字书写下来,还能把战役的每一步骤写明,用理论结合实际阐述鲜明的观点。连徐占彪都要把战役的各种数据,交予李国楼详细阅读,就是要李国楼写出战况的优缺点,哪些可以自身提高,在下次战役里避免错误发生。 看见李国楼欣赏几门劈山炮,黄鼎含笑道:“怎么了李长官在忧国忧民啊?” “嗯,这劈山炮不错,看上去不错,有种厚重的感觉。这代表我军的军工事业走上新的台阶,不过炮镜糙了点,没按照国际统一格式。这是不对的,还是要跟上历史潮流,别自行一套,浪费人力资源。”李国楼瞄了几眼,就给他找出漏洞,这已经是他的习惯,总要找人一点缺点。就像手下人写文章一样,他要改动几个字。若是不改,就不能显出探花郎的水平,会浑身难受憋得慌。 荀喜斜睨道:“李长官,这你就不懂了,看在我们交情份上,实话告诉你,这是有道理的。这大炮被洋鬼子缴获,洋鬼子就不会使了,这叫自我保护意识,学着点。”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以为老祖宗的规矩,不能改了。”李国楼恍然大悟,怪不得清廷制造大炮的口径和国外的大炮不一样,原来是大清害怕打败仗。这哪行啊,要换位思考,清军打赢西方列强了呢?岂不是缴获了炮弹也不能使,以后他成为当权派,一定照搬照抄西方列强的大炮口径。 “李长官,狗洞挖好了,要不要去钻啊?”郭宝昌戏孽的表情看着李国楼,好好的长官不做,去看工兵挖地道,犯得着做狗嘛。 “去!有机会学习,爬一回狗洞,向皖军学习,向皖军致敬。”李国楼的举动,没人能猜得透,竟然又去爬地洞了。 这让郭宝昌很恼火,算错了李国楼的举动,眉头紧蹙。脑海里在想,该怎么开口向李国楼借六十名李字营官兵。人多力量大,郭宝昌贴上了黄鼎,两人鬼祟的商量计策。 第522章 董志县城地动山摇 清晨,战壕里响起尖利的号角,清军的炮兵阵地向董志县城发射上千发炮弹,那是天雷滚滚,轰鸣声震耳欲聋。 战壕里的清军战士捂着耳朵,仰头看着呼啸而过炮弹,什么时候清军如此挥霍,炮弹如雨点一样落入董志县城,炮兵打得好,把敌人炸得粉身碎骨。 大清倾尽一国之力,对回军施以重拳,投下上千发炮弹,可以说这是大清建国以來最大规模的炮战,足以说明朝廷对这场战役的重视,各地督抚各显其能,把军用物资运送至董志原,要以一场大胜振奋国人的心。 巨石垒成的城墙在炮弹肆虐下,一块块分崩离析,垮塌的石块碎裂,石砖里面的黄土暴露出來,随之黄土也扑簌簌一点点碎裂,城墙在抖动中,变得残破不全,城墙上的炮台一个个消失不见,那些大炮早就摔落至土坑里,炮管七歪八扭的形状,露出半截炮口。 城墙在火炮的肆虐下抖动,大地在颤抖,硝烟弥漫在董志县城上空,但董志县城依然屹立在黄土高坡上,她还是那么挺拔,好似饱经风霜的老者,固执的不肯认输。 郭宝昌岿然不动,挺拔的身躯,看上去是那么伟岸,旁边的军官都不敢吱声,漫长的等待还要多久,磨砺着人的品质,鞭挞着人的意志。 不知郭宝昌在想什么,指挥官不开口,谁都不敢多言,一轮又一轮炮击,城墙经受住了炮弹的洗礼,并沒有成片的垮塌,城墙里的黄土经过夯土踏实,同样坚固耐久。 “点火。”郭宝昌把握时机,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点燃炸药的引信,城墙下挖空的地段,埋有上万斤炸药,他要让眼前的城墙夷为平地,开辟一条前进的道路。 轰隆隆巨响不断,董志县城仿佛一条蚯蚓在怪异的扭曲,翻滚中的蚯蚓在泥土里挣扎,一段又一段城墙垮塌,有几段城墙好似掉入陷坑里,一下子消失不见。 巨大的气浪掀起层层的黄土,整座董志县城在眼前消失,只剩下奔腾的黄尘,滚滚黄云在天际翻涌,那种场景让人激动不已,将官们热烈的拥抱在一起,回军引以为傲的防御工事,被清军摧毁。 “给我集中火力,为大清战士开辟一条道路。”郭宝昌下令,脸上沒有一丝笑容,还沒到胜利的时刻,回军沒有放下武器,接下來还会有一场苦战。 作战的第一步顺利实施,董志县城无险可守,接下來的巷战,更让人纠结,董志县城将会在一片血雨腥风中变成废墟。 清军高举雪山狮子旗涌现城墙的每一道缺口,成千上万名清军杀奔董志县城,蝼蚁一样的清军,敌我双方混战在废墟上,子弹是武器,石块同样致命。 每一道废墟后面,都有回军战士在顽强抵抗,双方就在狭小的地域里杀个你死我活,争夺什么并不重要,也沒有战略价值,重要的是血性的男儿在战斗。 一个个生命在废墟里消失,每一片瓦砾上,都洒满鲜血,不屈的回军,英雄的清军,两支死敌在战斗,都在为理想而战。 热兵器的出现,使得千米之内都会有生命危险,让指挥官不能在近景观看战斗,指挥官也很少跑到前线亲自指挥登城战,清军作为主攻的军队,身临战场离死亡最近的是那些营官、哨官、队长,这些军官冒着枪林弹雨在前线指挥各自的队伍。 但是清军高级将领都是战场上打出來的战将,一看见战事顺利,清军已经涌入废墟的缺口,立刻指挥所往前移,郭宝昌把战场指挥所,建立在一块废墟中间,那残破的城砖四周三百名戈什哈建立一道道防线。 李国楼站了老半天,周围枪声不断,只能看见戈什哈紧张的持枪站岗,便转头道:“郭总指挥,你准备几天收复董志县城啊!” “沒有确切日期,回子很顽强,他们愿意为马正和赴汤蹈火,一到晚上回子还会发起反冲锋,站不站得住脚跟,还很难说,你别高兴得太早,城里至少还有上万名回军。”郭宝昌沒想过和回军比顽强,拼消耗不值得,清军先建立优势,在董志县城里建立一道道防线,然后消耗回军实力,反正他有大炮,晚上让回军夺回一些阵地,明天还能收复。 “哎,这些地老鼠,都躲在地道里了,回军是想和我们打一场地道战啊。”李国楼努力看向腾起烟雾的战场,一片烟雾升腾,那里就有炮战。 “我就是死神,把死亡送给这些反抗天朝的回军,争取三天拿下董志县城,不过徐副帅给我五天时间,我不急,李长官好好学着点,我教你打仗,要你付学费的。”郭宝昌准备把攻打董志县城,打成经典的的战列,让世人知道如何攻占一座坚固的城市。 “是,死神指挥官的命令,下官唯命是从。”李国楼不是一个自私的人,希望一个国家强盛,同样希望其他部队有质的飞跃,他对于楚军的帮助是无私的,尽最大可能帮助为国而战的兄弟部队。 战报不断的传來,有消灭回军的报捷,有前方要求增援急报,还有队伍败退的消息,这些组成一场战役的点点滴滴,郭宝昌根据不同战况,发布各种命令。 最多是李字营学生兵绘制的战场地图一份份传來,每一块狭小地块的地图跃然纸上,魏涵宇、许岚很快把小块的地图拼成连接在一起的地图,一条街甚至几条街道,几座堡垒就能显现在眼前。 郭宝昌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佩服,在李国楼脑海里地图是如此重要,在战场上还要求手下把各条街道的地图绘制出來。 最高指挥官其实是看地图打仗的,偌大的城市,最高指挥官眼前最多一条街道,哪里能够看到全局,想要掌握更多讯息,就是要一张完整的地图,所以地图对于指挥官來讲就是宝贝。 “他娘的李国楼,怎么被你想出來的,这个办法好,不过死一个学生兵,我都要疼得睡不着觉了。”郭宝昌看着地图偷笑,慢慢伸展开,越变越大的地图是学生兵在前线冒着炮火绘制出來的,有一片区域的地图,他就能迅速做出决策,指挥系统突然间变得灵活,发布命令的速度更快。 李国楼盯着地图观看,恨不得是张完整的董志县城地图,但这样一张零碎的地图,已经是千难万难,万分纠结道:“郭总指挥,若不是我们关系好,我才舍不得让学生兵干这种事,这些学生以后都是哨官、营官级别的军官,有些还会成为将军,死在这种地方,我连饭也吃不下!” “嗯,我知道了,只要活下來的学生兵,我不会亏待他们的,等队伍休整时,我从部队里挑选一批人來,让刘六麻子替我培养新生代军官。”郭宝昌睥睨一眼,假惺惺个啥,李国楼带领学生兵上战场,就准备给学生兵建起一座座坟包,哪会少吃一块肉。 “我看南面可以作为主攻方向,顺风用火攻,不给敌人活下去的机会。”李国楼看着简易的地图,用手试了一下风的方向,身处战场就要赢得胜利,他早就忘记用火攻所产生的恶果,就算把董志县城化为灰烬,也在所不惜。 “命令,南线将士停止进攻,给我放火。”郭宝昌想都沒想,立刻发布命令,他可不是善类,恶毒的计策一大堆,都会用在这里。 一会儿工夫,城南冒起浓烟滚滚,火势熊熊,顺风烧遍半个城市,南线的清军拍手称快,呛死躲在工事里的回军,大火席卷的地方,无人可以幸存,这个办法好,为最有效的杀敌计谋,清军战士称颂最高指挥官郭宝昌,人够狠毒,也够聪明。 “李长官,你怎么看出城南是个陷阱。”郭宝昌毕恭毕敬的把他的宝贝,那根马鞭双手奉送给李国楼。 “这就是有地图的好处,我军在城南突得太顺利了,不管城南有什么,我先出手烧光,让马正和哭去吧。”李国楼万分得意,右手挥动皮鞭,甩出一声响亮的花活。 “好,有这一招,回军至少烧死上千人,我军三天时间,一定攻下董志县城。”郭宝昌看着火势沒有停止的迹象,更加开心,烧得越猛烈越好,赤条条才算凤凰涅槃重生,要让董志县城在炮火中浴血重生。 “这是炮火引起的大火,是苍天对敌人的惩罚,不关我们的事。”李国楼已经把这场火定性为天火,他才不会自揭伤疤。 “哈哈,傻子,战报上又不会写,烂摊子由地方官去管,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出卖你。”郭宝昌看着烟雾,喜形于色,一把火让回军死了上千人,晚上敌人的反攻就沒有后劲了。 “郭大嘴,你是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这件事你会说一辈子,而且沒喝醉就会说。”李国楼斜眼睨看,他來到董志原这么长时间,女色上沒让楚军抓住把柄,这些大老粗能甘心吗,有机会贬低他,郭宝昌第一个跳出來损他的为人,揭他的老底。 “哈哈,知我者李国楼也,我不否认。”郭宝昌干笑两声,一把大火让战场的走势为之停涩,敌我双方的接触战,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回军除了建造一座座堡垒,还挖掘一个个地道,用來藏兵,还能躲避炮火,领教过清军大炮威力之后,回军改变战术,学会躲避火炮的办法,马正和想过城墙失守之后回军的应对之策,董志县城早已建成绞肉机一样的战场,每一处院子都有双方的战士在争夺。 回军凭借地理上的优势负隅顽抗,硕大的手榴弹从隐蔽的角落里,倏忽之间扔入清军队伍中间。 “卧倒。”一名清军队长,猛然扑倒于地,身边的清军跟随倒地。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天数,回军的手榴弹,个头大,威力小,黑火药沒有经过细密的加工,看似浓烟滚滚,弹片横飞,杀伤力沒有清军的手榴弹大,回军的手榴弹停留在老式的制作工艺上,但也够恐怖的,清军一不小心,就会被手榴弹袭击,一条小巷就会有各种陷阱,清军在巷战中吃亏不小,每一条街道上都有清军战士倒毙的尸体,回军把巷战当做主战场,和清军在狭小的区域作战。 巷战成为清军的梦魇,缓慢的推进速度,无休止的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冷枪对射,整座城市以手榴弹开道,榴弹炮慢速移动之中。 清军占据的废墟处,成千上万名长夫开始构筑防御工事,用瓦砾、木料、砖石建起一道道临时工事,准备和回军打一场持久战, 第523章 李字营的普通战士 在前线,老兵说:“从战场上完整走下來的人,不是幸运者,只算是幸存者!” 这种幸存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战友的鲜血和生命。ww.vm) 李字营有一哨的战士参加了董志县城攻城战,哨长就是李运捕,李国楼破格提拔自家亲戚,饱受众人诟病,但他让李运捕,一次次率队出击,给予立功机会,也让李运捕战功卓著,让人无话可说。 队伍的组成以长夫为主,刚提拔上來的徐玉光、邓通、古信、胡阴山四位队长率领队伍。 那年春天古信还不到22岁,刚被提升为队长,看着别的队紧张有序的训练,总感觉他的队伍实在别扭,只因他是倒戈的回军暗探,特别是队伍里都是这种货色,那三个扎眼的“投降派”!!乔任、何柱子、吴來,总是找其他小队比试高低。 乔任是董志原本地人,打心底里仇视回人,有机会反正,就想冲杀在前,活泼得有些不好管束,何柱子五积六瘦儿,一副柔弱的样子,但筋骨很好,善于爬山,吴來是个土包子,反正前连县城都沒去过,在回军的堡垒里扛着鸟枪站岗,新鲜事物接触得少,看什么都稀奇,尽管人很朴实,可还是老出洋相。 战前训练强度越來越大,练习投弹,战士们都疯了似的甩,胳膊轮圆了猛甩木制手榴弹,这手榴弹投掷是战场上立命之本,沒有人敢偷懒,战士们练得第二天手臂肿得抬都抬不起來,实弹射击练习强度特别大,练习半个月左右,子弹也发得比以往多了许多。 这些战士投弹远,射击准,这才从众人中间脱颖而出,光荣的加入李字营,投入董志县城的战斗。 战前的晚上,古信他们坐在帐篷旁默默的抽着烟,吴來呆呆的看着夜空里的星星,他说这样他娘能看到他,靠在柳树的乔任,凭借依稀的月光捧着本书,依旧默默的看着。 “都别给我丢脸,李长官在看着我们呢,这次立功了,其他部队才会认同我们,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活着走出战场。”古信把烟头捻灭,丢下一句狠话,转身进入帐篷睡觉,一座帐篷里挤着十几个人,和衣而睡的战士们,怎么也睡不着。 最终董志县城战役打响了,凌晨,李字营一百多名战士分散隐蔽在董志县城东侧的树林中,战友们三三两两的蜷缩在阴冷的战壕里,在这片不大的树林里,除了李字营战士,还潜伏着其他几个兄弟哨队,清军战士默默的等待着出击命令。 快4点的时候,吴來摸索到古信身边,靠着简易战壕坐下,沉默了很久,吴來终于开口了:“队长,有件事,我早想和你说了,前段时间有几个四小队的兄弟來看我,我想请他们喝酒,可兜又沒有钱,所以偷了你一些碎银子,你不介意吧。”接着塞给古信一把碎银,就猫着腰跑开了。 古信本想叫住他,可吴來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雾气之中了。 过了5点,远处传來了隆隆的炮声,那声音有点像天边的闷雷,看來炮兵部队已经和敌人接上火了。 5点30分,在哨长李运捕的指挥下,跨出简易战壕,开始搜索前进,古信高举战旗走在全队最前面,紧跟着的是乔任,再后面是何柱子。 刚开始战斗,李字营的位置还算是靠前的,可七转八转,李字营就转到了大部队的后面,看着友邻部队一路冲进城里,特别是看到哥老会大哥的旗号的时候,战士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人是怕死的,可当兵的上了战场,捞不着仗打,那滋味比死还难受,前段时间,古信等人一直在大山里乱转,搜剿回军游击队,清军大部队过后,残存的回军游击队经常袭扰清军后方运输部队,李字营的任务就是找到他们,并且消灭他们。 3月10日,上午,清军运输队遭到了四次零星的枪击,是回军游击队干的,准确度差得惊人,清军押运的长夫沒有人员伤亡,上级通报附近可能有残存的回军,命令让古信带领小队上,侦察大队队长方志勇回來报告,说附近山头上发现有小股回军活动,似乎敌人还沒有发现清军围过來了,刚才的枪击可能是巧合。 古信小队迅速越过侦查大队,向有敌情的高地摸去,这个高地周围大约有一段四五十米的开阔地,青草有明显的踩踏痕迹,高地上有一座暗堡,约50米开外的山坡上还有一道环形战壕,估计回军至少有两队的兵力。 李运捕率领后续人员陆续接近无名高地,哨官李运捕命令天黑之前必须拿下它,几个队长、伍长开始向哨官李运捕靠拢,听他布置任务。 李运捕命令:派一、二队从正面分散接敌,三队和督导官他们从两侧迂回佯攻高地,三队负责火力支援,四队在一队、二队后面跟进。 古信小队的任务是强行通过环形战壕下面的开阔地,夺取战壕后,以战壕为依托,配合二队干掉地堡,夺取整个无名高地。 第一次参加战斗,战士们都很兴奋,也沒想过打仗会死人,乔任异常亢奋,四下张望着,很不老实,古信和吴來不得不把乔任按在地上,半个小时后,高地两侧突然响起了枪声,几秒钟的时间就响成了一片,枪声很密集,王高一听那边打响了,跳起來就要冲,被古信一把拉住,拽了回來,又按在地上。 古信怒叱道:“听我命令!” 王高胸脯起伏,一股怨气沒处发泄,抓了一把草塞进嘴里,像牛一样咀嚼。 一会儿,高地战壕里有人影晃动,回军扛不住了,开始向两翼分兵布防,古信回头命令道:“把保险都打开,手榴弹拉开弦!” “冲啊。”古信和战友们向高地冲击,古信跑在最前面,就是端着枪一直跑,那几秒钟是他一生中感觉过得最慢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我是队长,我得带头冲,要死也得我先死······” 很快王高超过了古信,冲到了最前面,眨眼工夫便把队伍落了一大截,也就是一队发起冲锋后几秒钟的样子,敌人的枪也响了,子弹呼啸着从耳边飞过,沒准哪发就是会要人命。 王高投出一枚手榴弹,硝烟还沒有散尽,一队就已经冲过了开阔地,王高已经接近了战壕,正当他的右脚刚刚踏上壕边时,一个趔趄栽了下去,重重的摔在战壕下面的一个土坑里。 二队他们也开始通过开阔地了,清军战士把一排排的手榴弹投向战壕,用不间断的爆炸來压制敌人的火枪火力,这时王高又突然从土坑里跃起,像头受伤的豹子,几步便蹿上了壕沿,他在烟雾中紧紧抓住了敌人一支发烫的枪管,死命的往上举,往回夺枪,同时,头也不回的大喊:“队长,快上啊!” 回军也紧抱住枪不放,跟他來回争夺,王高左手攥着发烫的枪管,右手用步枪托狠砸着回军的脑袋。 古信跳入堑壕,发现此时另一名回军用枪对着王高,便当即给了他一枪,子弹从右腋下钻了进去,第一次杀人,相距还不到5米。 可是,那家伙在倒地的那一刹那也扣响了扳机,王高在弹雨中抖动了几下,便一头栽倒在堑壕边上,二队徐大牙他们利用王高打开的口子也冲了上來,一个回军猫着腰刚要钻进壕壁上的地洞时,便被二队长徐大牙一刺刀扎在肩膀上,接着二队的一个小战士上去就是一枪托,那回军顿时瘫软在地上。 哨官李运捕带着三队、四队也把战壕两端占领了,他跑过來,命令一队迅速做好爆破地堡的准备,趁此机会,古信赶紧拉着吴來去找王高。 王高抱着步枪侧卧在堑壕下面的土坑里,蜷曲着身子,轻声呻吟着,上衣前襟被血水浸湿了,他身中一弹,我急忙解开他的衣扣,锁骨下面的伤口,随着呼吸还不断地涌着血,弹洞周围凝聚着黑乎乎的血块。 “臭小子,死不了。”古信把一整瓶诸葛行军散倒在伤口上,一包棉花捂住伤口。 吴來紧咬着嘴唇,脸色苍白,沒有一点血色,颤抖着的双手撕了几次才把急救包撕开,古信叫吴來托起王高的上身,小心翼翼的给他包扎。 “吴來,照顾好,给王高他弄些水來。”古信让吴來按着王高伤口,一步也不准离开。 然后古信提着枪转身翻进了战壕,此时山头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静得简直叫人透不过气來,清军战士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回军似乎也在等待着清军的冲锋,二队的两名爆破手在全哨的火力掩护下,跃出战壕,敌人依托着地堡,瞄准射击,两名爆破手相继中弹负伤,倒在草地上。 何柱子把八枚手榴弹缠在腰间,又用绑腿将三个炸药包捆在一起,怀里抱着炸药包,第二次跃出了战壕,全哨的各种火器,比先前更凶猛的吼叫起來,用火舌舔着地堡的入口和射击孔。 古信手上的枪也对着地堡的射击孔不停的射击,与此同时,高地上传來了剧烈的爆炸声,接着又是一阵手榴弹的爆炸声,紧跟着又是一次大爆炸,敌人的火力戛然而止,古信和战友们顶着灼人的热浪冲了上去,何柱子崴了腿在硝烟里摸索,嘴里发疯一样的狂笑。 最后,李字营攻上了满目疮痍的高地,在战壕和残毁的工事里一共找到53具回军的尸体和一些令人作呕的尸块。 李运捕也失去了15位手下,默默的站在高地上垂泪。 古信带着几个战士去看王高,他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來,原本开朗乐观的脸庞憔悴得叫人难以辨认。 “活着就好,我们抬你下山。”古信带领战士砍伐树木,制作简易担架。 王高想说大义凛然的话,可看着哨官李运捕凝重的脸色,只会默默流泪,他还活着,其他15位战友,长眠在这片土地上。 3月10日的战斗,使李字营这些初上战场的毛头小子,开始成熟起來,机警起來,依旧有人惧怕死亡,可更多的还是仇恨,朝夕相处的战友,转眼间便撇你而去,特别是那些有老乡在战斗中牺牲的战士们,他们所要承受更大的煎熬。 在接下來的两天里,李字营又参加了几次小的战斗,基本上就是搜剿、掏洞子之类的,李字营以轻伤四人的代价,毙敌39人,俘敌15人。 连日來大家的情绪很高,战斗的阴影早已经淡化了,黄土高坡坡的丛林里子弹乱飞、每走一步都可能被冷枪击中,战场上过于感性的思绪,往往是危险的,作为队长,古信常用自己的方式和一队的战友们交流,拍拍肩膀,握握手,战士们便能从他那里获得力量。 现在李运捕迎着朝霞,挥动手里的左轮手枪,古信高举着李字大旗,冲在李字营最前面,一百六十多名战士杀入董志县城,他们要为这面战旗上谱写胜利的篇章, 第524章 残阳下的董志县城 下午,炊事队从后方送来两桶腊肉米饭和大锅的羊骨头汤.李字营战士用铜制饭盒盛腊肉饭,美美的吃了一顿。[`小说`] “妈的,我们的饭菜怎么还没来啊!”哥老会大哥胡大贵恼恨的脱掉钢盔,他的后勤运输队,还没看见人影,后勤保障能力,还比不过哨官李运捕,让他感觉很丢脸。 “胡营官,战前不是光靠用嘴下达命令,演习很重要,到了战场连人影都找不着。”李运捕把铜盒递给胡大贵,吃不了的食物,都分给其他队伍。 “唔唔唔好吃,还是李字营伙食好,我现在回到郭守备这里,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胡大贵大口吞食,哥老会投降派的队伍和李字营结下的友谊,让二支军队,自然而然并肩战斗。 李运捕笑了一笑,说道:“白天的战斗,也就这样了,回军也在试探我们的虚实。到了晚上就麻烦了,不知晚饭能不能吃上?” “我现在多吃点,二顿并一顿吃,晚上有水喝就够了。”胡大贵拼命猛吃,他不用担心,现在跑在最前沿战斗,晚上他们都会向后撤退,由其他部队打前站。一支部队哪能一天打到晚,每支部队都需要休息。但也不会撤离前线,若是前面的清军顶不住了,往后撤退,他们的防区又成为前沿阵地了。 “哎,杀人是桩技术活,可惜这里施展不开,否则回军早就败了,任凭我们宰割。”李运捕好似一名老兵,看不起打巷战的回军。没有哪个指挥官喜欢打巷战,消耗战的战果,拿不出手炫耀。 “哎,这里的回子太顽固了,自己找死,人还是应该圆滑点,像我这样多好啊。接受过多种思想教育,我早就看开了。李哨官千万别听李国楼所谓的布道,什么为国杀戮,上帝也会宽恕你的,这是洋人的鬼话。我是准备死了进十八层阴曹地府,烈火焚身浑不怕。哈哈哈哈!” 胡大贵大笑着离开,让李运捕不由自主的触摸一下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嘴里在向上帝忏悔,异教徒不值得怜悯。 枪炮声在耳边轰鸣,可是战场上的老军伍,尚有闲情逸致,抽烟闲聊,听惯枪炮声的军人,不把周围的杀戮当回事。摧毁回军一座工事都需要时间,先要试探火力的布置,而后做出相应的部署。 巷战的进展缓慢,一会儿前进,一会儿败退,清军和回军胶着在一起,争夺一座座工事,用人命去填漏洞。双方兵力同样施展不开,都以小股部队接触战为主,清军除了武器上占有优势,而且单兵作战能力也比回军技高一筹,人员均是青壮年。回军则是老中青三代人,甚至儿童都有。 如此残酷的战争,说明马正和穷兵黩武到何种境地,给回民灌输了为民族独立死得其所的大道理,让整座城市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回军悍不畏死,保持很强的反击能力。回军兵力上还没到枯竭,经常和清军展开肉搏战。董志县城战役是名符其实的消耗战,大致是三比一的比例损失,而且清军一成的比例,还包括受伤的人数。也就是说,清军攻下董志县城,伤亡人数大致在五千人左右。这只是理论上的数字,其中还有回军在战场上零星投降,这让清军的伤亡数字直线下降。 无论回军怎么打?这场拼消耗的战役,必将以回军惨败而告终。 有时回军发起反攻,上百名回军会一股脑从小巷里冲出来,排枪没射两枪,就要展开肉搏战,第一线的清军绝对不能后退,端着刺刀展开肉搏战。身后的清军战士飞速的扔手榴弹,再往后就是运输部队,不断的运送枪炮、子弹、手榴弹。前方打仗,后方搬家,伤员被抬出战场,死人没有人去管,除非军官战死,立刻被担架队抬走。 回军就是靠肉搏战收复失地,效果明显,让好多支清军部队吃了败仗,丢下一具具尸体,逃离战场,也让战场继续胶着下去。 前方失利,后方的长官发怒,有些军官被军法从事,直接枪毙。郭宝昌换一批军官上前线指挥,军法无情就表现在这里,逃回来的结果也是死。 “郭守备,让我带弟兄们赢回尊严吧,我不怕死。”一名受轻伤的哨官,豪气万丈的说道,这种时候,再不表态,下一个就轮到他被枪毙了。 “我再给你一个哨的士兵,不把阵地夺回来,你自己自杀吧。”郭宝昌拧着眉毛,丢下狠话,把一把左轮手枪,狠命的放置在这名军官面前,什么自己亲戚?这个时候就是拼命的时候。 “多谢郭守备给下官这次机会,我一定不辱使命把阵地夺回来。”这名同样姓郭的哨官,拎起左轮手枪,冲了出去,战斗英雄就是这么打出来的,活下来就是英雄,死了也要直面敌人的大刀。 李国楼看着倒毙在他面前的一名军官,丢失二条街道的军官就要死,长官不要听理由,郭宝昌带兵够狠,将狠兵才会狠。胆小鬼从战场上逃回来的人,立刻变成不要命的杀神,又杀奔最前线。兵好练,按照楚军军制练兵,三个月就能成军,个个是敢死队员。将难求,通过战争让一批将才脱颖而出,这次李字营来大西北还是值得的,有才能的学生兵脱颖而出,以后都是国家栋梁。 “郭总指挥,下官认为应该停止对公刘殿附近炮击,让回军误以为我军要保护古迹,回军的部队就会向公刘殿集结,清晨时分再对公刘殿施以猛烈的炮火,这样效果更佳。”李国楼看着地图,又想到一个狠辣的招数,脑海里对于保护文化古迹早已没有概念,只要多消灭敌人,这个主意就要用。 “这个;;;;;;”这下郭宝昌倒是犹豫起来,犹豫不定的说:“命令荀喜停止对公刘殿附近炮击,准备明天一早对公刘殿附近施以最猛烈的炮击,等明天由我下达最后命令,看看今晚战斗情况再说吧。” 郭宝昌把命令拖了一个尾巴,没有说死,终于了解李国楼是个两面三刀的坏家伙,说过的话,从来不作数。那副悲天悯人的情怀都是装出来骗老百姓用的,骨子阴毒狠辣。 “李长官,你们文人不是最喜欢凭栏追忆古人,你怎么连这种战术都想得出啊?”郭宝昌看着盯着地图观看的李国楼,没闹明白为何李国楼会出这种伤阴德的主意。 “郭总指挥,一座古建筑而已,我们重建一座以后也是古建筑,犯得着为一件死物纠结嘛。若是一座粮仓,我倒是真的舍不得,以人为本,就体现在我这上面,这才是实际,其他人嘴巴上讲得好听,实际行动就是要战士赴死,你倒是说说看,谁到底是高尚的人?”李国楼的通天本事,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反正对自己有利,就说哪一条,深刻领悟事物的两面性以及多重性。 郭宝昌张口结舌,前一天还听见李国楼不同的观念,现在又在给他上新的思想教育课,犹自不满道:“学政大人,学生倒要请教,先生的思想逻辑上讲不通,你不是自相矛盾吗?先生还能怎么狡辩呀。”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郭总指挥,我告诉你吧,当权派就是两面三刀的小人。什么有利就拿出来说什么?就像大清签订不平等条约一样,可以叫做民族耻辱,也可以叫做卧薪尝胆,告诉老百姓这是委曲求全,甚至可以称为双赢。你不懂政治,等打完仗就呆在军营里练兵,不要跑出来丢人现眼。学习左宗棠会吗?不行就学我?” “领教领教,我还是现学现用,向学政大人多学几招。”郭宝昌抱拳行礼,准备大干一场,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地方官。 收集的战报,不断的变更数字,高参赞把一连串数字累加起来,笑道:“报告郭总指挥一个好消息,已经消灭回军4700多人,抓住战俘超过500人,我军战果辉煌啊。” 简易工事里的人,纷纷鼓掌起立,身临战场不会闹虚的,真实的数字跃然纸上,这是值得庆贺的一天。郭宝昌心情还不错,清军火力完全压制回军,巷战的失地夺回来了。 “向全军传达这个好消息,向前线的指战员致敬。前线的所有部队,在十八点以前前线停止进攻,巩固我军的阵地,不让敌人有可乘之机。向回军喊话,缴枪不杀,胁从不论,只杀首犯;;;;;;”一场大胜让郭宝昌心情愉悦,竟然对回军施以宽大政策。 拖至前沿阵地的榴弹炮、劈山炮,不时的发出怒吼,清军有大炮配合作战,让一座座坚固的堡垒变得不堪一击。 炮弹发出的巨大ng,会把人震聋,甚至憋气而死。硝烟还未散尽,清军战士已经冲入堡垒里展开血洗,刺刀刺向倒地的回军。 英雄人物层出不穷,每一条小巷里,都有热血男儿为了祖国统一而战斗至死。长夫不断的运送手榴弹,还是不够前线战士使用,战役打到傍晚时分,手榴弹已经用去五万颗。清军为了减少伤亡,用手榴弹探路,房间大门打开,直接向里面扔手榴弹。 轰鸣声此起彼伏,董志县城的建筑物破败不堪,被炮火摧残得体无完肤。一个白天的战役,让回军丢失半座城市,残缺不全的城墙上布满了清军的战旗,那一面面雪山狮子旗,在晚风中飘扬。那种场景鼓舞着每一名清军战士,预示着这座城市的主人,已经发生改变,负隅顽抗的回军阵地上的飞鹰战旗,无力的下垂。 残阳如血,董志县城上空的晚霞,非常诡异,是赤黑色的,一层层的云雾,仿佛是一座座莲花台,超度死去的亡灵。 黄昏来临,倏忽之间,唢呐的回音响彻整个董志县城上空,清军竟然在超度死去回军战士,那种空灵的悲鸣声,让人无法焕发斗志,沉浸在对战友的哀思之中。 萨满教的巫师在尸体旁跳跃,摇动着铃铛,超度着亡灵。 熟读兵书的郭宝昌使出了四面楚歌,八面埋伏的招数对付负隅顽抗的回军,尽可能瓦解回军的斗志,不让频临死亡的回军做出玉石俱焚的狠招。 战场上开始唱贺,“回军同胞们,缴枪不杀,胁从不论,只杀首犯!” “这里有馒头!”一名清军战士加了一句,吃上晚饭才是最好的奖赏。 大批的清军立刻回应,“这里有馒头,回军同胞们,缴枪不杀,胁从不论,只杀首犯!” 李国楼咬着馒头,点头道:“郭总指挥,你这招高明,用唢呐这招谁教你的呀?有点子房的韵味在里面。” “这要人教吗?我的脑袋瓜子里计策一大堆。如果我们是敌人,你被我整死。”郭宝昌吃着馒头,把自己当做盖世奇才。 李国楼窥探郭宝昌的举动,难道郭宝昌要造反,洒然而笑,一句戏言而已,谁会去当真。只要左宗棠一死,没人打得过他,有战略眼光的人,只能在政治上一较长短,战场上和左宗棠打仗,赢了九场战役,也要被他算死,他才不会造反呢。 夜色就要来临,夜战火炮威力锐减,接下来就是简易工事里的肉搏战。 清军每一伍为十人,至少有两至三名老兵,这些老兵,不怕死,敢于肉搏战。由老兵带领新兵打仗,经过一场炮火的洗礼,那些新兵就变成敢于肉搏战的死士。 夜战最考验军队的意志品质,敢于打夜战的队伍,才算得上勇猛顽强。 第525章 董志县城的夜战 夜色来临,董志县城疲惫不堪,好似一个病恹恹的患者,已经病入膏肓,但空气里的硝烟气味挥之不去,告诉活着的人,战斗还未结束,死亡随时会垂青战场上的每一个军人。 换防的清军聊胜于无的捡起一块石头,把一道防护墙多加一块砖。在清军的工事百米处,回军做着同样的动作,一道简易的工事,很有可能是两名默默无闻的战士的坟墓,但这一刻他们都不想死,而是想着活着度过今晚,再加一块砖,就是多一份保险。 清军强大的攻势把董志县城的城防砸得支离破碎,回军只是依靠意志苦苦支撑,毫无意义的顽抗到底,死不悔改的死硬派,就是董志原回军留给李国楼最后印象。 一个国家的人,有这么多仇恨吗?千百年里,民族之间的分分合合早已习以为常,民族之间的恩怨,不要轻易揭开。顺应潮流,归顺大清。成为民族的救星,让一个民族得以延续下去。 那些抱着玉石俱焚决心,奋战到死那一刻的回军,为了民族独立而战的战士,只会让一座城市毁灭,让一个民族承受更多的苦难。 人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屈膝向异族臣服,是生存之道。学习汉人的处世哲学,苟且偷生,强颜欢笑,忍辱负重,奋起反击,开天辟地。有这么条路可以选择,为何只选择一条死路呢? 李国楼离开残破的房屋,来到院子里,仰头张望天上升起的一轮明月,微微叹气道:“哎,月亮出来了,今晚必将是一个不眠之夜。郭总指挥,我军顶住今晚,明天马正和的人头自有人送上来。” “呸!”郭宝昌恶狠狠吐一口浓痰,怒骂道:“老子才不要人头呢!马正和逃得了吗?逃不了的话,谁送上人头也没多大功劳,留一条贱命,当条狗使唤。” “是啊!这个时候投降是没多大用处,这种取主公头颅的投降派,只能算条狗。这样看见还是崔伟是识时务的俊杰,巴图鲁名号不是盖的。现在想来应该和崔伟多聊聊,多了解他的想法。”李国楼对于太昌镇受降的那批回军起义领袖念念不忘,在那批枭雄身上,可以看到当年明末清初,归顺大清的投降派影子。 “勇敢算个球,我军比回军还要勇敢,骑兵一对一对决,回军也打不过我军。这种抱着玉石俱焚态度打仗的敌人,就是贱人,天底下最贱的贱人!打不过还耍无赖,以为我会怕他们,老子有资本,可以玩玉石俱焚,倒要看看谁会吃亏。”郭宝昌忍不住跑出房间,也来看月亮的光泽,夜里打仗只能靠月亮和星星,他看了一眼,就知道今晚的肉搏战将会很惨烈。 “给我向前沿阵地送手榴弹,哪处阵地若是没有手榴弹了,军需处的人就给我上前线,老子让他们去耍大刀。”郭宝昌嘶声力竭的吼一声,竟然比炸弹的声音还要响亮。 隆隆的轰鸣声响起,那是成片手榴弹在爆炸,董志县城被爆炸声包围,夜色笼罩下的城市,展开一场血腥的肉搏战。 一尊臼炮对准街道上冲过来的回军,轰的一声,横贯三十米的霰弹,把大街上的一切扫倒,黑压压的回军痛苦的倒地,哀嚎声惨不忍睹。 同样回军也从黑暗中推出一尊臼炮,慢慢向清军阵地移动,那恐怖的粗大炮口,让看见的人都脸色惨白,趴在砖石上的清军不忘扔出最后一颗手榴弹。 轰! 六十米开外的臼炮射出霰弹,几千颗钉子、弹片从霰弹里激射乱飞溅,弹片还会弹射,让人在意想不到的角度受伤,趴在地上的清军唯有请求苍天的眷顾。 “干掉它,炮兵快干掉它。”清军把希望寄托在榴弹炮、铜炮上,回军一门臼炮的威力比五十名冲锋的回军更加可怕。 夜晚炮兵想要击中六七十米外的目标,对于炮兵来讲太困难了,清军只能把一只只燃烧弹往前面扔,凭借一丝火光,为炮兵指出方向。 轰!轰! 清军的铜炮离目标近一些,凭借依稀的火光向回军的臼炮开炮,只要炸死炮手,一门大炮就没用了,若是把臼炮炸毁那就完美了。 街道上的炮战,一座工事后面,只有一门或者二门大炮,不能狂轰乱炸,所以要做到精确打击,但夜色让观测手报不出准确的坐标,清军炮兵开了两炮,就拖着大炮往后跑。清军的炮兵是军队的宝贝疙瘩,情愿丢失几条街道,也不能让炮兵在无谓的夜战中丧命。故此夜战中清军炮兵没有发挥功效,只是在远处发威,轰炸固定的坐标,一座座简易工事被回军占领。夜色里的回军是疯子,他们身上捆绑着炸药包,往清军阵地冲锋,乱石砖瓦处,回军勇士拉响炸药包,不断有炸药爆炸的声音。马正和有大批的拥戴者,这些人甘愿为大帅而死,用生命杀出一条血路。 清军为了对付这些回军敢死队员,把防线拉得很长,每一道工事就一伍,最多二三十个人,而且不敢聚集在一起。把阵线拖得很长,扔了几颗手榴弹,就往后撤。一条街道就有十几条简易工事,清军节节败退,一条简易工事失守,就会扔下几具尸体,败退的清军相隔五十米处又组织一条防线。两轮排枪过后,清军又往后撤退二十米,牛皮糖战术消磨回军的斗志。 夜里是回军的天下,敢死队员发起一轮又一轮攻势,收复一条条小巷,飞鹰战旗向前挺进,用一场场胜利迎接黎明。 但清军毫不气馁,斗志不减,牛皮糖战术消磨回军的锐气。只要晚上没被回军驱赶出城,白天董志县城依然是清军的天下。 郭宝昌、李国楼彻夜未眠,没有撤退至城外,仍然神采奕奕,看着插有一面面黄旗的地图,董志县城这么多点仍然被清军控制,胜利很快会到来。 晨曦中,嘹亮的军号吹响,憋了一晚上清军开始反击,炮兵阵地率先向公刘殿开炮,数百发炮弹把一座有千年历史的古建筑全部摧毁。回军的一处藏兵点被定点清除,三百多名回军埋在公刘殿的废墟里,躲在公刘殿里躲避战火的回民,更是受到灭顶之灾?????? 听见如雷的炮声,李国楼喜形于色,俨然而笑道:“郭总指挥,我料定公刘殿是马正和屯粮处,很有可能伤员也在那里,这次马正和亏大了。” 郭宝昌看着远处浓烟滚滚,心情从低谷猛然蹿至云层,天助我也!赞许道:“嗯,李长官眼光独到,公刘殿果然藏龙卧虎,火势好大啊。不过左大帅以后会狠苛我一顿,我是替人受过啊。” “这算什么话,你是总指挥,下命令的人是你。今天我和你打赌,以马正和的人头为赌注,输了我给你二千两银子,若是你输了把那只金鞍给我,怎么样?一只马鞍不值一千两,给你多占点便宜。”李国楼得到郭宝昌赠予的鞭子,还不知足,又看中郭宝昌的金鞍。料定马正和率领的回军今天必定生乱,逼入绝境的回军在清军“缴枪不杀,胁从勿论!”的感召下,会反噬其主。 “哼!打这种赌有什么意思?马正和是一条死蛇,又不是会飞的龙,多活一天二天有意义吗?以后我军打金积堡马化龙的时候再打赌,到时我和你赌一场大的,赌注至少十万两银子。”郭宝昌口气很大,大得心里发虚,他才不会和李国楼打赌,李国楼工于算计,他虽说脑瓜子好使,但比李国楼还差一截。人贵要有自知之明,郭宝昌自愧不如,嘴上吹嘘几句,却不敢接招,输掉了胆略,不输志气。 “可惜我的好马没有好鞍啊?”李国楼扼腕叹息,庄家抛砖引玉,肯出丰厚的彩头,可惜赌徒不上当,让他徒呼奈何。郭宝昌大大的狡猾,这一次一定能当上记名总兵,先封赏官衔,他还年轻,以后总会走马上任的。 李国楼重新观看地图,昨天晚上都在将一面面象征清军占领的黄旗拔掉,今天地图上将会插上更多的黄旗,看着地图,笑道:“我突然发现,打仗就像西洋人的跳棋,指挥官只要看着棋盘就可以打仗了。” “你呀!不要想着玩,要想着把指挥所往前移,给我看看,接下来火炮要向哪里密集施射?”郭宝昌用食指敲击地图,让李国楼别得意忘形,来前线打仗,就要做好参事的职责。 “是!我马上看军报。”李国楼从戈什哈手里接过一沓前线的军报,要从中找出有价值的情报,判断出马正和的老巢在哪里? 临时指挥所里,每个人都在忙碌,战争就在他们身边进行,虽然看不见,但枪炮声不绝于耳。这些军官对枪炮声习以为常,就算有炮弹落入院子,他们都不为所动,房梁上震落下来的尘土落入碗里,好似没有看见,照样吃的香甜。 清军也怕指挥所的长官光荣牺牲了,所以亲临战场的高级指挥官都不聚集在一起。这次董志县城的战役由郭宝昌指挥,其他高级指挥官就不进城了。李国楼为了学习打仗亲临前线,让清军将官们佩服,虽说嘴上贬低李国楼,但行动上都和他交好。李国楼在战场上学习打仗,收益颇丰,学习到书本上没有的经验,也让他坚定了将来要走的路。 诠释军法无情的深意,领悟军队的潜规则,习惯身边的战友变成一具尸体,算计一场战役死多少清军战士是合算的买卖。李国楼变得更加自私,更为无情,以军阀的眼神,审视每一名手下。战争可以用一把尺衡量,人命在他眼里只是书本上的数字。 身边战友的牺牲,让人变成凶残的暴徒,以及一名战斗英雄身后堆积起来的尸骸。最后才是鼓舞人心的胜利,那才是世人眼中的战争。 实力雄厚的清军发起反击,收复昨晚的失地,忍受一肚子窝囊气的清军在火炮的肆虐下,把回军的阵地摧毁。 大炮的吼声,鼓舞清军的士气,一面面雪山狮子旗重新插在废墟上。现代化战争,就是步兵和炮兵协同作战,被清军铁桶一样包围的董志县城的街道,成为清军学习步兵和炮兵协同作战的战场。每一条街道的争夺,从缓慢的移动,到快速突进,清军只用两天时间就学会冒着炮火突进。以很小的伤亡,赢得一场场巷战的胜利。 指挥官在学习打仗,卑微的战士同样在战斗中快速成长起来。发生在十几个人之间的巷战,也有明确的配合,在狭小的区域里互相掩护、突进成为清军的战术。军号是各支军队之间呼应的利器,也让清军很少发生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情况。 废墟里都是回军残破不全的尸体,清军踏着敌人的尸骸前进,一面面军旗汇聚成海洋,那一头头骄傲的雄狮,俯瞰董志县城,把回军踩在脚下。 第526章 丧失斗志的回军 李运捕第三次发起冲锋,第一小队沿着冲击路线,很快越过了两条街道,经过几次打击,守敌已龟缩向一座碉堡,四个小队像四把尖刀直插回军阵地,四门火炮的火力死死的罩住回军阵地。 回军的还击越发显得无力,碉堡前只有一道战壕,而此时队长古信已经跳进战壕。在这条百余米的战壕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十多具尸体。第三小队的油葫芦在一个坍塌的隐蔽处抓到了个俘虏,鼻子被弹片削掉了,露着白花花的骨头,血沫随着喘气四散飞溅。 “娘的!”油葫芦嫌弃俘虏模样丑陋,扣动扳机,一枪解决麻烦。 其他战士好似没看见这一幕,转头看向前面巨大的碉堡。这是个大家伙,李运捕举起胸前的望远镜,观察一番后,说道:“吹号,请求支援,我们啃不动它。” 司号手立刻吹响军号,有节奏的短促旋律,告诉后面的指挥官,这里有大股回军,要求炮火增援。 还没等后援部队前来,碉堡里伸出一杆白旗,拼命的在空中摇晃,有回军在叫,“清军大哥,我们头领要求谈判,别开枪,我出来了。” 听见大嗓门回军不停的在叫,李运捕喝道:“不许开枪,让他出来。” 清军大嗓门油葫芦叫嚷,“出来吧,我们不开枪!” 很快一名回军举着白旗,佝偻着腰,从碉堡里走了出来。 一口龅牙的回军被押至李运捕面前,李运捕脱掉钢盔,睥睨道:“说吧,你们头领有什么要谈?” 龅牙回军窥探一眼,立刻低头道:“我们的头领是张代雨,他想和贵军谈判,以起义的名义在战场归顺,我们还有暗堡,可战之兵超过千人。” “千人啊!”李运捕原本想一口回绝,打输了算作战场起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但一听是回军一路元帅的人马,他也做不了主。立刻让传令兵向后方指挥官报告新情况,战场上也一时平静下来。 很快最高指挥所里得到情报,郭宝昌微微沉凝一番,问道:“李长官,你怎么看,要不要便宜回子?” 李国楼挠挠头道:“现在算张代雨起义,是有点说不过去,但我想这种人也有难处,战事不打成这样,手下人也不会听他的。每个人的领导能力不一样,你也不能苛求敌人都是一言九鼎的好汉。” “倒也是,张代雨是一路元帅,弄几个活的,也好显出我的气度,算他在战场上起义。你去接收吧,别给人开黑枪打死,全部要搜身。”郭宝昌想尽快解决战斗,不想为了一股回军是起义还是投降?在这种破事上消耗时间,同意了回军元帅张代雨在战场上倒戈。 李国楼在指挥所里憋坏了,喜上眉梢,抓起一顶盔儿帽,就往外冲,叫道:“是!放心吧郭总指挥,我一定活着回来。” “这小子,像猴儿。”郭宝昌裂开大嘴狂笑,一批批回军在战场上投降,战事进展异常顺利,果真被李国楼算准了,回军大帅马正和活不过今天。 李国楼带领一队戈什哈,迅速通过一座石桥,零星的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沿途都是破败的建筑,冒着黑烟的房屋,已有民夫在灭火。还有连绵不断的运输队抬着担架把伤病员,往后方战地医院运送。战败投降的回军举着双手,灰溜溜的排成窜,被持枪的清军的押出城。 由传令官带路,李国楼很快来到前线,看见了他最熟悉的李字营指战员。 “是我们的李长官!” “李长官来啦!” 李字营的一哨战士,看见了李国楼来到前线阵地,激动的热泪盈眶,没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消息,战士们士气高昂,挺胸凸肚的站在李国楼面前。 李国楼亲切的和身边的每一名战士握手,大声道:“李字营战士都是好样的,胜利就在眼前了,朝廷不会忘记你们为祖国统一大业所作的贡献,接下来还会有更重的担子让你们挑,你们要为这面光荣的旗子战斗到底。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请李长官看我们的表现。”李字营第六哨的战士信心百倍的回道。 “好!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到。”李国楼双手叉腰,一副唯独我尊的神情,从每一名战士脸上扫过,他不会忘记这些人。他的手下理应比投降的回子拥有更好的明天,没理由便宜那些二面三刀的投降派。 “部队的伤亡情况如何?”李国楼最关心这个情况,虽然第六哨的学生兵很少,但民夫已经成为李字营一员,死的是长夫,他也心疼。 “控制在二十人里面,没出现大的伤亡情况。”李运捕被炸弹的巨响轰炸的耳朵有点听不清,说话特别大声。 李字营第六哨的战士,没有参加夜战,故此死伤情况,还在可控制范围之中。看见过夜战的恐怖,不到万不得已,李国楼不和敌人抱在一块赴死。所以他早就安排好李字营第六哨在昨晚撤退,让李字营第六哨的一百多名战士,好好的休息一晚。 “那就好,李哨官带我去看那名来谈判的回军。”李国楼拍打李运捕的肩膀,还是自家亲戚好使,给他长脸,这次再立新功。 李国楼向那名龅牙回军传达了最高指挥官郭宝昌的指示,给予碉堡里的回军半个小时时间考虑,过后不等张代雨,清军三十几门大炮已经调过来了,随时准备轰炸回军阵地。 李国楼手持皮鞭,对那名龅牙回军,指手画脚道:“算你命好,郭总指挥今儿心情舒畅,让张代雨快点出来,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万分感谢李长官,宽大为怀,我这就回去向张代雨报告好消息。”得到满意的答复那名龅牙回军转身离开,手脚并用爬出战壕。四周的阵地里都是枪杆,至少有几百条枪指着那名龅牙回军,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铭记一生。 “奶奶的,便宜张代雨了,这种时候还算起义,那我们算什么?”不知何时,胡大贵凑至李国楼身边,旁边好几处阵地的指挥官都聚拢过来。只要回军走出碉堡,这里就不会发生战斗了,清军将士感觉上轻松许多。 李国楼不好明着损这些投降派,只能劝慰道:“胡大贵,你们不能这么想,快点结束战斗,我军可以少牺牲几十名战士。再说张代雨也是块招牌,活的总比死的好。” “我看未必,由我们这些正宗起义的人撑着场面就够了。”胡大贵恬不知耻,竟然还看不起准备变节的张代雨。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我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对于识时务的俊杰不会嫌多的。朝廷把你们当功臣,以后共富贵,一辈子的生死之交。那种人只是功狗,和你们不能比啊。” “是啊是啊!我们可是为解放董志原立下汗马功劳的呀!”几名投降派很满意李国楼的比喻,以为遇见伯乐了。其实在李国楼心目中,这些投降派最好在一次次战役中,消耗殆尽,这才是投降派宋江该有的归宿。 战壕里的清军指挥官,坐在泥地里,一起抽烟,吞云吐雾的瞎掰。等待回军最后的答复,战事打成这样,已经没有悬念,这是一场聚歼战,垂死挣扎的回军,就算战死也没有一点意义。失败者没机会书写历史,这些死去的回军,永世被国人唾骂。 “我给你们讲个笑话,是关于上帝的。”李国楼笑眯眯的说:“从前有个老妇人,对上帝非常虔诚。有一年她所住的地方发大水了,她只能爬至屋顶上。一个大木桶漂浮至她身边,老妇人看了看,把大木桶推开了,她说,‘我不要大木桶,上帝会来救我的。’有个年轻人坐在一块门板上,让老妇人也上来。她还是说,‘不!上帝会来救我的。’过了一会儿,一名老年人划着船,请老妇人快上船离开危险之地。但老妇人依然固执的说,‘不!我要上帝来救我。’最后大水淹没屋顶,老妇人被大水淹死,她在天堂见到了上帝。老妇人责怪上帝,怒气冲冲的道,‘上帝啊!我对你这么虔诚,对你供奉有加,你为何不来救我?’你们猜猜上帝怎么说?” 李国楼买了个关子,让这些该入地狱的投降派猜去吧! 突然碉堡里响起号角声,战场上弥漫着一股苍凉悠远的声音。碉堡的上空升起一面面白旗,象征悍不畏死的回军已经没有斗志,只能屈膝投降。董志县城里最大一股回军宣布在战场上起义了。那高高飘扬的白旗,沉重打击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回军的士气。 一长串回军战士高举着双手,胆战心惊走出堡垒。失败者害怕清军会来一场大屠杀,这也是赌博,张代雨竟然在人生最后关头赌了一回,而且赌赢了,转瞬间成为民族义士,至少会有一顶官帽。 清军对于高举双手起义的回军,嗤之以鼻,发出一阵阵起哄声,没有人给予起义者应有的尊重,谁都没有把举手投降的回军当做起义的爱国者。清军指战员自顾自的拥抱在一起,庆贺清军的胜利。 蜂拥如潮的清军战士,高举着雪山狮子旗,冲入敌人的堡垒,一座坚固的堡垒轻而易举得手了。这和晚上的境遇截然不同,回军已无斗志,丧失了人格。 经过冰火两重天的考验,清军为自己骄傲,为死去战友悲伤。他们在欢笑,他们在哭泣,他们投入生命,为国家血洒战场。大清也有骄傲的时刻,浴血重生,这一刻被历史铭记,大西北留下太多大清战士的坟头,人民永远记住左宗棠的丰功伟绩。 李国楼高傲的昂着头,双手叉腰,一览众山小,没有把张代雨当回事,公式化语言夸赞几句张代雨等人,便打发这批起义者。清军把这些起义的民族英雄,押送出城,交予副帅徐占彪去处理,他是一个铜板也不会赏给张代雨。 李国楼以胜利者的姿态踏入堡垒,看着远方硝烟弥漫的战场,马正和应该看见这里升起的白旗。 英雄的末路,当断则断,是到了人生的尽头,是该自尽的时候了。悲情英雄连尸骨都不会存留,清军喜欢用头颅邀功,马正和的头颅会洒上生石灰,送至金积堡前线,让马化龙看看反抗天朝会有何种结局? 生当做死亦为鬼雄,马正和来世挑准时日造反,再讲民主的觉醒,历史的选择! 李国楼跑下堡垒,得到最新消息,马正和的人头,已经摆在总指挥郭宝昌面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李国楼摇头叹息,认同治皇帝为君父,也是历史的选择,何乐而不为呢?他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看来又想歪了?????? 第527章 回军逃往金积堡 针对董志原回军出现了撤退到金积堡的动向以及分兵部署的情况,左宗棠因时制宜,制定了各路锐进追攻的战术。具体作法是饬诸路统领急将粮料运足,伺贼窜动则追之。 左宗棠虑各种锐进,而董志原的回军或分支扰我后路,复令各留四成队于后,肃清董志原残余的回军,以期慎密。又虑各军分布数百里,未能克期毕赴,则饬各军相机而进,但见回军动即各锐进追之,毋怀观望,以至自相牵制,运掉不灵。 于是,陕安道黄鼎率师会固原提督雷正绾、记名提督马德顺、二品顶带陕西补用道李耀南、楚军守备高连升亦率马步各军屯驻距灵台百里西屯镇一带,均准备十日干粮,“伺贼窜动,即锐进追之”。 二月二十二日,探马飞报回民军“老弱、辎重均已离巢,分向驿马关,三叉河北窜。” 早晨,雷正绾、黄鼎率师自长武渡泾。午后,马德顺、李耀南、高连升亦率马步各营由灵台跟进,均会师于太昌。 此时精悍的回军悉伏董志原,回军元帅马正和等率骑千余扼三不通,凭沟抗拒。是夕,各路将领会商以回军尽萃于三不通,则荔家堡西路必空虚无备,议以雷正绾拨所部陈义率领步队六营人马,马德顺派所部杨世俊率领马队四营人马,由泰昌入荔家堡,取萧金西路以达镇原,迎头截剿。 余军分为四队,以李耀南所统恪靖马队为前锋,马德顺、高连升马队继之,雷正绾、黄鼎马队为左右翼,各军步队随后排列而进,均由三不通一路直捣贼巢。 二十三日五鼓时分,各军秣马蓐食,分道进攻。辰时行至邱家寨,回军游骑数百骑瞥见大股清军之后,立即逃遁,各军风驰电掣,直抵三不通。 至此回军马正和所部龟缩董志县城,不敢在野外与清军作战。 而逃窜的余彦禄率领三千余回军骑兵从三不通外后撤退,依然凭借地理优势分段阻击清军。 清军马队经前冲扑,回军恃险力拒,枪炮纷注如雨,马队往来冲击,均为深沟所限,卒不得前。 正相持间,恰好官军步队各军分由左右两路逾沟冲上平原,绕出回军关卡之后,回军惊骇失措,害怕后路被堵,余彦禄率领回军骑兵逃窜。 清军马队乘势冲入,枪轰矛击,回军不能支,纷纷后退。原上埋伏回军刚要冲出抵御,又为败退回军牵动,只好一起狂奔。清军跟踪紧追不放,斩杀千余名回军,复分军循马莲河而上,继续追击逃窜的回军。 留守董志原的清军遂将焦村、肖金镇、一带回军据点踏毁。回军最后一个据点董志县城在四月十六日被皖军郭宝昌胜利收复,至此董志原已无大股回军,留下的清军肃清回军游击队、土匪。李国楼留守董志县城做善后的安抚工作,以及重建董志原等诸多事宜。 白彦虎、余彦禄率领约十万名回民,携老扶弱,向金积堡方向逃窜。沿途百余里,回军死亡枕藉,抛弃骡马、丢弃军械无数。剩余的回军策骑飞驰,悉向西峰镇北走。 那数百里的黄土高坡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逃窜的回民一门心思想至金积堡,好似那里就是人生最后的希盼,回民日夜赶路,沿路倒毙、掉队的回民无数,逃难的惨景,绵延数百里。 高连升率领一千余骑兵驻扎邱家寨,二十四日五鼓时分,巴特尔率领五百余李字营骑兵拨队跟踪,早晨抵西峰镇。 清军游骑刀鞘云所部抓住掉队的三名回军,据俘虏供称,回军前起老弱、辎重,因人马众多,未能疾遁,相距不过一日之程。其殿后勇悍的回军骑兵被清军打怕了,漏夜奔窜,前方约有二万多名回民在向金积堡逃窜。 巴特尔和成昆等军官商议之后,立刻派传令官通知高连升,李字营骑兵也不等主力部队,由巴特尔率领五百余李字营骑兵遂急行军,堵截回民逃窜,一鼓作气的猛追,终于在延安地区,截获一万名逃窜的回民。 其余一万余名回民,逃入山沟沟,李字营骑兵也无能为力,只能让四处逃散的回民自生自灭。 清军主力由驿马关以出环县,一由蒲河川以向三叉河,均在黑城子、下马关会齐,同窜预望城、半角城,金积堡一带。 前面于太昌会商所派提督杨世俊、总兵陈义两军从荔家堡出发,扫荡而前,沿途毙贼甚众,将镇原县城收复。 马德顺、黄鼎等率马步各军追击逃往驿马关、环县方面的回军。午后,驰抵驿马关,追上回军后尾,各军争先驰击,追二十里到党家腰岘,这里“山径逼仄,两旁沟深数十丈。” 回军大队拥塞,急不得前。白彦虎等见势危急,亲督悍党数百人阻隘死拒。清军奋勇冲杀,枪轰矛刺,立毙悍贼百余。 白彦虎等回军头领见势不妙,拨马先逃,余众则纷纷败逃,人马自相践踏,堕落坑堑者无数,清军追杀五十余里,约共杀死回军数千余名。又连夜蹑踪穷追,二十五日收复庆阳府城,二十六日追至蔡家庙。 白彦虎率领回军过环县,由洪德城一路北走逃入马化龙的金积堡地区。 清军追之不及,遂于二十七日收队回董志原。 此役,回军饿死、战死及坠崖而死者,实不止二、三万人,骡马之倒毙、饿毙及被各军夺获者约二万余匹,抓获逃难的回民四万余人,拾获军械无数。 但也有三四万回民安全抵达金积堡,这些经过长途跋涉的回民,大都身体强健,民族独立的意志坚定,让马化龙倍添实力,有了继续割据金积堡的底蕴。不过这些从董志原逃至金积堡的回民中间,有许多崔伟派遣的卧底,人数超过四千人,超过逃难人数的一成。 其中陈道勤就带着八百多名回军成建制的归入余彦禄麾下,顺理成章的被安排在一处堡垒。零星、单股的卧底更是数不胜数,这些清军的暗探潜伏在金积堡,等待四帅崔伟的召唤。这是李国楼下的一招棋,让原本固若金汤的金积堡充满变数,未来金积堡的回军也将出现一只只蛀虫。 庆、泾各属一律肃清回军、土匪,董志原固守的回军也被徐占彪肃清,自此董志原全部收复。 自陕西回民军入踞董志原,当地居民的生命财产、农田窑舍、城堡村落,均遭受了巨大的破坏。 远近城邑寨堡惨遭杀掠,民靡孑遗千里荒芜,弥望白骨黄茅,炊烟断绝,被祸之惨,实为天下所无。 清军师行所至,井邑俱荒,水涸草枯,回军因此而多所死亡,清军亦因此而艰于追逐。 董志原居民除在兵乱中被杀、饿死、病死者之外,还有一些逃往陕北途中沦为难民,甚至沦为土匪,无力自救,惨苦至极。 战乱过后,庆阳一带杳无人迹,城内荒草成林,骨骸堆积,奇禽猛兽相聚为害。徐占彪先令战士、民夫斩荆披棘,掇拾尸骨掩埋,城中方可驻扎。 勇阳府城周有山有壑,老百姓可藉以藏匿,董志原为黄土高原空旷平坦,在清军来回扫荡之后,能存活下来的百姓就更少了。其绝户绝村之数,数不枚举。 真是千村薜荔人遗失,万户萧疏鬼唱歌。 无论平、庆、泾、凉一带纵横数千里,黄沙白骨,路绝人踪。陇地荒瘠,人民百不存一矣,野狼最多,夜不敢行路。 董志原收复之后,左宗棠认为,甘肃“兵事方始,必先将陕西接壤之平、庆、泾、固一带布置大兴屯政,然后进可战,而退可守。” 为此,左宗棠一面派拨官军前赴董志原扼守各要隘,一面办理兵屯民屯,庆阳、合水、宁州亦须次第经理。 并从如下几个方面进行了治理与开发。 1。遴选官吏,组织善后。 陇东收复后,左宗棠首先奏请朝廷“破除文法”,打破常规,就近遴访甘肃人员署理府州县各篆,招辑流亡,计口散粮,以延喘息。并给籽种农器,督劝丁壮及时耕种,以规久远。择险隘为兵屯,统领、营官主之。就堡寨为民屯,府州县主之,均因其地之所宜。按节候播种粟、糜、荞、麦诸种,督课军民,日事锄垦。 按清代的人事任免制度,地方州县官员的任命须由吏部从外省诠选,不得就近选调。由于当时陇东新复,许多州县都缺少官员组织善后工作,从外选调官员远水不解近渴,且未必熟悉陇东情况,所以左宗棠特事特办,要求朝廷同意就近从甘肃选配地方官吏,组织各项善后重建工作。 2。招徕难民,广兴屯垦。 由于战后“庆阳一带只剩空城”,左宗棠决定将曾随从董福祥等沦为土匪,现已归降的平庆籍难民招回原籍。这些人由于躲避回民起义,不得已背井离乡,又被逼沦为土匪,招隆后大部分已被安插在陕北一带。 3。设置县丞,强化管理。 在董志原增设县丞,加强地方政权建设的重要举措。 4。禁种罂粟,引种棉桑。 西北关陇一带地少而贫瘠,但长期以来有栽种罂粟的陋习。栽种罂粟和吸食鸦片不仅是甘肃贫困之因,也是西北民风由悍而颓靡的致衰致乱之源。为此,左宗棠提出了一套禁种罂粟倡种草棉的发展计划。 5。凿井抗旱,以工代赈。 提倡以工代赈,凿井灌溉,试行区种之法,搞生产自救。左宗棠要求“甘肃各州县,除滨河及高原各地方向有河流泉水足资灌润外,惟现办赈之庆阳、宁州、正宁等川地较多,尤宜凿井。就是搞以工代赈,“ 董志原和庆阳各州县人民就是依靠左宗棠的赈济和大兴凿井灌田之法度过战后的动荡。 6。修路植树,改善环境。 左宗棠把修路和栽行道树、护路树作为进军的重要一环,道路修到那里,行道树就修栽到那里,仅从陕西长武县经陇东到会宁县止的六百多里的道路两旁,历年种活的榆柳,就有26万余株。所种之树,密如木城,行列整齐。这些树林被甘肃人民称为左公柳,以表达对倡导者左宗棠的缅怀之情。 在庆阳各属,环县属境种活树一万八千余株;董志县丞及镇原县境种活树一万二千余株。 董志县丞所在地就是董志县城,在那里大量树木的栽种,改善了董志原的生态环境和生存条件。 此外,左宗棠部属还修治道路,平庆泾固各属驿站,固原北至平远以达惠安堡盐路,均已一律修治平坦。又承修平凉、庆阳、隆德、合水、董志县丞、镇原、平远各府县城垣、衙署及各祠庙、堡寨、驿馆。 这些基础设施的兴建,加上树木的栽种,极大地改善了董志原的面貌,董志原又绽露生机。 平庆泾固道魏光焘视察甘肃东路,善后诸务施治。修筑城堡、平治道路、搭架桥梁、开浚河流、种植官树、利民之政、百废俱兴。 第528章 董志原人性的回归 李国楼没有随同大军向金积堡进军,而是暂时留守董志县城,新修董志县城墙、衙署及各祠庙、堡寨、驿馆。 李国楼推荐同乡魏涵宇留在董志县城,暂代县长之职。让三千多受伤的清军退伍兵、民夫留在董志县城定居,修治道路。 李国楼出资一万两白银,在董志县城创办庆兴书院,为董志原士子创建了一个读书仕进的场所,为当地文化的发展创造了条件。 李国楼让新来董志原的一万多名董福祥的流民,以工代赈,在董志原西侧的南小河沟,开挖拦沟大坝,造就了一处人工湖。 魏涵宇暂代董志县城七品县令,左宗棠不会驳了李国楼面子,很快朝廷会正式任命他当董志县城的县长,他有了一顶七品乌纱帽。好似乌鸦变凤凰,但这里没有一丝油水,就是一份苦逼差事。 魏涵宇不肯在鸟不拉屎的地方蹉跎七年,和李国楼讨价还价一番之后,答应在董志县城留守五年。 李国楼宽慰的揽住魏涵宇肩膀,指向四处挑担挖土的民夫,连蒙带骗道:“魏兄,这可是块宝地,你只要苦二年,以后这里波光潋滟、鱼翔浅底、鸭戏碧波的新景观,令人赏心悦目。垂钓绿荫,穿行林间,果香沁脾,更汁人心旷神怡。你和两位小夫人泛舟湖上,就是这里的太上皇,董志原的老百姓都将称颂你的功绩??????” 魏涵宇挣脱李国楼的手臂,怒斥道:“胡闹!我哪来两位小夫人,那是买来的丫鬟,我现在是七品官了,岂能不自重,娶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才能迈入朝堂。我可不像你有一位好叔公、二位好老师,三位好后台。” 李国楼挥手给了魏涵宇一巴掌,撇一撇嘴,说道:“你算了吧,你的后台就是我,我若是倒台,你就别想当官了。你有才情吗?还想娶大家闺秀呢。现成的寡妇一大堆,找个会做生意的大寡妇,向我学习,先把家业置办起来。不用贪污受贿,挂你的名头,不出二三年,自然能够日进斗金。” “真的吗?”魏涵宇捻着下巴的一缕胡须,思索李国楼的话是否可信? “骗你干嘛?魏兄,做官商才是正道,你是董志县城知县,就是一言九鼎的土皇帝,前两年亏本,投资还看不到回报,后三年赚大钱。你呀不懂为官之道,只想到下属孝敬。其实求人不如求己,把资源拽在手里,学会做官商,以后你就是董志原的世家大族。” “李大人,那你说我要娶几位会做生意的寡妇?”魏涵宇虚心求教,一鞠到底,心眼开始活络起来。李国楼说得没错,上行下效,他应该先立家业,在董志原开创一片属于他的领地。 “哎,因人而异,魏兄,你能和我比吗?娶一位能干的寡妇就行了,老家的黄脸婆给我接到董志县城,不允许学习陈世美,老婆要养一辈子。搞好正妻和平妻之间的关系,别急着把两名小丫鬟扶正。”李国楼以过来人的经验,看穿魏涵宇搜罗两位小丫鬟的险恶用心。 三十五岁的魏涵宇嘿嘿奸笑两声,点头道:“是!李大人,我这就修书回家,让夫人来董志县城,一家人团聚,才能兴旺发达。” “嗯,等你当官了,会知道地主和官员有多大差距,赚该赚的钱,别伸手捞过界。过二天我就走了,我对你最大的要求就是不许做贪官,左宗棠心狠手辣,你若是在这上面栽跟斗,别找我的门路,我有多狠辣,你心里清楚。”李国楼微微眯眼,丢下狠话,给魏涵宇套上紧箍咒。 “知道了,你烦不烦啊!我贪污什么呀?回子的工钱吗?那是不给上万名抢劫犯打死。田地是徐副帅分给我的,我拿得问心无愧,房子是府衙,又不要我出钱。我可没娶一个娘们,丫鬟是干家务活用的。”魏涵宇正儿八经,好似正人君子样,没做过一件亏心事。 “好了你也别说了,我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吗?要不我去问问两名丫鬟,你们晚上干些什么家务活?马上就知道实情。”李国楼摇头犹自不信,打仗的时候手下人发了一些横财。男人有钱就变坏,恒古不变的真理。 “啊呀!李大人,我们闷得蜜去,中午我请你吃油汪汪的臊子面。”魏涵宇揽住李国楼肩膀,不再辩驳他的清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可是熟读圣贤书的举人。 “不吃,恶难吃!还是给我弄一碗麦面鸡蛋汤。”李国楼踱步,咂巴几下大嘴,舌根生津,向着一处临时帐篷走去。如今的董志原百废待兴,中午有碗热汤面,再加一个鸡蛋就是高级享受。 董志原紧邻关中,亦是古周秦的辖地,原上人嗜面食,与面有关的吃物几乎主宰了一天两顿,在这里李国楼入乡随俗,日日吃面食。几名大官无所顾忌的像民夫一样,坐在一个个木桩上面,捧着铜缸吃面。 董志原喜欢吼的句子仍是秦腔里的戏文。初来乍到者,为此情此景所惊异所迷惑,误以为这儿不是董志原,而是中国南北地理分界线秦岭北的秦川阔地。 帐篷里吃面的李国楼,倾听民夫们吼叫秦腔梆子吼得激昂。 “把式耍得精良,生旦净丑纷纷蹬场。 前朝的故事伴着吼声回荡,左公柳由我们栽种。 吼秦腔!吼秦腔! 吼一声冤枉寸断柔肠! 吼一声大胆威震大堂! 吼秦腔!吼秦腔! 吼声伴着爱憎飞翔,日子陪着秦腔酣畅。 从大秦吼到大清,子龙庙由我们修建。 欢也慷慨苦也直爽,忠奸良莠在董志原齐亮相。 吼秦腔!吼秦腔! 一场场痛贬着世上奸妄,一折折颂扬着人间忠良。 吼秦腔!吼秦腔! 吼出西北人的豪放,吼出了董志原好时光。” 李国楼坐在帐篷里吃麦面鸡蛋汤,耳听外面民夫的吼声,吃得浑身舒坦,在董志原百姓心中,李国楼是正面形象,还和左宗棠并列。他所做的一切,得到董志原百姓的称颂。可惜人总要分别,他要走了,只要董志原不打仗,他此生再也不来吃面了,黄土高坡看得腻味死人,记忆中董志原只有黄土、风沙这些破玩意。 “老魏,这戏文是你改的吧。”还未天热,饭大慧已经摇晃起扇子,扇面是李国楼的题字,上书“荣辱不惊”,另一面是画师曹克辽画的咏梅图。 “饭师爷,这种事要我动笔吗?我有这么空闲吗?这是老百姓在劳动中自娱自乐,由心底里发出的怒吼。”魏涵宇有样学样,亦从官袖里取出一把扇子,文官的翩翩风采,就在挥洒自如的谈笑间。 “老魏,在董志原好好干,别给我玩虚的,我走时别让百姓焚香跪送。有困难找魏光焘,反正你们都姓魏,五百年前是一家,认他做义父也行。和上级搞好关系,哭最有用,上府衙时为民请命,为董志原的百姓多哭几回,这样别人就不敢摘你的乌纱帽。千万不要用银子贿赂长官,高雅一点或者实际一点,别给人捏住把柄。”临走之人,其言也善,李国楼掏心挖肺的把为官之道,告诉魏涵宇。 “哦!我知道魏光焘是清官,从不接受贿赂。”魏涵宇非常肯定的回道。 “屁的清官,再清的高官也要每年给两位太后娘娘祝寿,没钱哪来的寿礼,你呀真的被圣人的书,读坏脑子了。若不是我想提点你,会说得这么直接吗?高雅是古董、字画,实际是人参、燕窝,还要我怎么教你?要学会替长官分忧!”李国楼直喘粗气,那是被气出来的。 魏涵宇站起身,一鞠到底,笑容可掬道:“多谢李大人提点,下官领教了,我一定在仕途中学会保护自己,不会让李大人丢脸的。” 李国楼睥睨道:“老魏,你给我记住,千万不能重用那些伤残的老战士,这些人比回子更加顽固,在他们眼里只有老长官,拉帮结派很厉害的。给这种人抱成团,你的位子也会架空。还是投降派好一点,投降派有人生的污点,不敢簪越,吓唬他们一下,立刻乖乖听令。汉人的地盘控制在六成以上,剩余的地方分给回人,不要因为那些流民给你送礼,就给他们好处,他们今天给你送礼,明天就向你捅刀子,对于这些新来的回子,要狠辣一点,先做一个酷吏,以后再一点点放宽,这样老百姓就会说你好,否则你被董志原的百姓轰下台。至于朝廷的赈灾款,分到个人手里也没几个钱,你不要分给老百姓了,直接打入工程款里,就让老百姓出工,不想干活的流民,统统赶走,敢胡作非为,就给我杀。嗯??????还有朝廷若是三年免除赋税,你也要让老百姓交粮、纳赋,少收几成就行,这样官仓里有了结余,以后手上就有活络的银子了,若是有大灾大难,你也能着手度过难关。都记下来吗?” “嗯,我全部记下来了。不过李大人,上面会不会找我麻烦啊?”魏涵宇记下李国楼的话,心理有些害怕,竟然要他截留朝廷赈灾款,还要违背国家免税的政策,在董志原自行一套新政策。 李国楼叹道:“老魏啊!若是你不按照我说的做,五年里你一事无成,没钱可以开工,没人听你说空话,你把到手的好处都分掉了,你说董志原有你没你有什么区别?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钻政策的漏洞,把地方经济搞活,五年以后董志原就会变成人间天堂。董志原三年免税,大活人天天睡在炕上,连屁股都不肯挪。人吃上救济,就会上瘾,还不肯服劳役,这里变成懒汉的天堂,那些无事可干的人,只会挥鞭子放羊,唱着信天游,逍遥度过一年又一年。你要凶狠一点,手段多变一些,养一帮打手,让老百姓害怕,这样做反而是挽救迷途的羔羊。” “阿门!”饭大慧随即认同,点头称颂李国楼说到点子上了。魏涵宇拼命的挠头,沉思一番道:“李大人,好似你说的有道理,原来地方官是要这样治理的呀。” “是呀!人吃七分饱最有精神,吃饱喝足就会胡思乱想,生出一大堆兔崽子,把家里的老底折腾干净,最后变得一穷二白。老百姓就是羔羊,除了要给它们吃,还要用鞭子吓唬它们,你就是牧羊人,要学会使用手里的鞭子,光靠吆喝谁会听你的话。”李国楼心肠够狠,也说出了实情,人都有惰性,真的让董志原的百姓三年免交粮,那还了得,整个地方的人都变成懒汉了。三年之后,想收拢人心,但土地是不会有好收成了,庄稼地里依然是杂草。 “哦!我明白过来了,先让人勤劳一点,把地方设施建好,以后有了家底,再把好处分给老百姓。就是要先苦后甜,开始要艰苦奋斗,充分调动人的积极性。”魏涵宇善于总结,一言中的,把李国楼恶毒的思想,转化为高尚的情操。 “嗯!孺子可教也,我相信你是个可以变通的人,所以才提点你一回。你要学会从条条框框里走出来,有些事情不可明说,深刻领悟其中的精神,这和打仗其实一个道理。深入浅出的放羊,就能看出一个地方的老百姓的脾性,生出这么多挥鞭子的懒虫,才会变成打粮的抢劫犯。现在左宗棠改革,你正好趁此时机,把董志原百姓的人性改良一遍,让勤劳勇敢的优良传统,重新回归这片黄土高坡上来。”李国楼谆谆教导,把一副重担压在魏涵宇肩上,人性的回归,才能让这片土地焕发活力。 魏宇涵更加成熟了,原本就非常佩服李国楼的成就,如今更是敬仰李国楼的率性,人生白活三十五年了。迈入仕途才知道社会的黑暗与残酷,看见了军队的内幕,又懂得为官之道,还不会做官,那岂不是傻子。魏宇涵决心已下,先要做个铁面无私的七品官。 第529章 金积堡战役打响 李国楼率领四百多名李字营战士离开董志县城,长长的车队屹立在风雨中,披着蓑衣的骑兵坐在马上,头戴宽大的斗笠。枪械、战刀套在皮套子里,荷枪实弹的战队,看上去雄壮而威严。中间马车上包裹着一门门榴弹炮和铜炮,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悄无声息的站立,等待李国楼的检阅。 这支队伍只缺一面战旗,下雨天那面李字战旗,没有插在战车之上,来炫耀它的武功。 李国楼没有踏上马车,去和他的婉娘儿女情长。 他和战士们一样,跨马前行,这是一个离别的日子,带有些许愁绪,又有一些牵肠挂肚。沿街站满了送行的百姓以及退伍的老兵,很多百姓依然身穿军服,肢体残缺不全,还绑着绷带,拄着拐杖,一路上的百姓都在向李国楼行军礼。 李国楼的眼眶有些湿润了,脸上流淌着雨水和泪水,向街道两边的百姓,拱手致礼,国家永远不会忘记这些老兵,为祖国统一所做的贡献。他不扰民,准备默默的离开董志县城,但还有这么多百姓自发的来送他,得到董志原百姓的爱戴,不容易啊!在战争中还能悲天悯人,有他这种情怀的战将,在大清屈指可数。 李字营的战士同样被百姓们感动,一篮子鸡蛋,几双布鞋,代表着军民鱼水情。 并辔而行的魏涵宇无比伤感的说:“假洋鬼子,这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真羡慕饭桶、许岚他们俩。” 李国楼抹一把脸,微微叹息道:“老魏别去想了,我们还年轻,理应开创一番事业。天下大雨,你也别送出十里之外,送至城门口就行,我们俩还讲究什么?心意我领了。以后回京时,我们一起畅游。” “你呀别冲动,就算婉娘被人抢了,也不值得你去拼命。”魏涵宇狭促的挤一挤眼,说了一句怪话。 李国楼面容古怪的看了一眼马车,有点害怕被婉娘听见,撇一撇嘴,说道:“老魏,给我正经点,说不定我兴致来了,还会赋诗一首,被你这么搞法,雨中的好心情又没有了。” 爽朗的笑声之后,几名老朋友在城门下分别,三碗践行酒喝完,李国楼、饭大慧、许岚重新跨上战马,挥手与魏涵宇告别。这一别至少是五年,也许是永远,惆怅絮绕心头,每个人沉浸在无尽的伤感之中。 绵长的队伍在雨中默默的前行,告别了董志原,前方依然是一望无垠的黄土高坡,地势慢慢变得平缓,远处的山梁在眼帘里朦朦胧胧。 延安地区奇特的沟壑。梁峁、崾岘为沿途的风景增添了几多诗意,是行军中驰骋想象的空间。这些黄褐皱折,满目荒凉的地方,隐藏着无数危险,很多百姓亦农亦匪,会打劫落单的清军。 这些土匪大都是逃亡金积堡途中散落在沿途村落以及山林里的人,也有当地积年土匪,两股势力勾结在一起,骚扰清军的运输线。过去这里是马化龙的地盘,所以当地百姓眼里只有教主马化龙,没有清廷这个概念,民众独立性很强,把清军看做入侵者。 马化龙伊斯兰教苏菲主义哲赫林耶学派第五代教主,经名妥必尔图拉,尊号赛义德?束海达依,即殉道者的领袖。 金积堡在灵州西南五十余里,东通花马池,南通固原,西枕黄河。 马化龙家族世居金积堡,富甲一方,享有大清世袭制的萌阴,可以说马化龙家族世代受到大清的恩宠,但他还是反了,自封“总理宁郡两河等处地方军机事务大总戎”。世受皇恩的马化龙造反,让清廷很恼火,但一时也无力对付马化龙。 在国内战事漫长时,清廷采取远交近攻的策略,向马化龙屡次抛出橄榄枝。 原多隆阿部将穆图善接任宁夏将军,督办甘肃军务。他采取招降政策,宁夏起义回民举城投降,马化龙也接受了“招抚”,成为金积堡地区,朝廷任命的地方官。 灵州一带回民素听马化龙之命,对清政府委派的地方官,极为藐视,不受约束,官长坐视回众而莫可如何。 马化龙仍保持相当大的独立性,地方公事及征收钱粮等向皆由他主持,拥有委任参领、协领以至知州等大小官吏和管理军政事务之权。马化龙和他委任的官吏在金积堡地区执行团结汉民和“少杀人”、“重农事”的政策,领导回汉人民兴修水利,增加粮食生产,促进了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比较安定,受到当地群众的信任。 马化龙有智有谋,在回民中有较高的威望。1862年他领导当地回民起义之后,陕甘回民纷纷投奔金积堡,以致势力大振,凭借地理优势,以及民心所向,多次把进攻的清军打得大败。他还向大清皇帝献表、进贡,想以既存事实,让大清承认金积堡的高度自治。 清廷也曾经和马化龙求容取媚,热络一阵,但那是政治斗争的需要。现在清廷腾出手来,再也不肯容忍金积堡独立于大清体系之外,一个国家哪能有国中之国?可以说大清言而无信,也是政治家谋略应有的胸襟谋略,国家只讲霸权,不讲信义。 马化龙安于现状,甘于做一路诸侯,势力没有向外拓展,没有在大清疲弱时趁势坐大,错失良机。现在只能以守势,对付清军的进攻。 马化龙知道清王朝决不会允许这种状况长期存在下去的。因此他一方面向清朝地方政府输粮输款,表示恭顺。另一方面则在金积地区修仓储粮,筑寨建堡,购马造械,加紧进行防御清军进攻的准备。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马化龙与河州、西宁、肃州等地的甘肃回民起义军保持联系。陕西回民起义军退入甘肃后,马化龙不断在物质上给予帮助, “陕回败则资以马械,陕回穷则助以军粮”。因此,“自灵宁西达西宁,南通河狄,各回民无不仰其鼻息”。 可以说马化龙在大清背后使绊子,资助造反的回军,给清军造成实际的伤害。 左宗棠对于马化龙恨之入骨,不除不快。左宗棠还欺骗马化龙,写下书信,明白无误的说:“官军只剿陕回,已抚之甘回安居无恐。” 左宗棠让马化龙安于现状,没有正式和大清翻脸。如今清军平定董志原,打通了向金积堡前进的道路,清军岂肯班师回朝,终于到了刺刀见红时。 左宗棠向马化龙摊牌,让马化龙的地方武装放下武器,接受朝廷的招抚。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左宗棠开始向甘肃回军大举进攻,矛头首先指向金积堡。 清军分兵二路,对金积堡发起进攻,北路清军由刘松山部进抵灵州,派兵攻占吴忠堡东面的郭家桥。 中路清军则由固原、平凉北进,左宗棠本人也由泾州进驻平凉。这样清军对金积堡形成了大包围的态势,准备以雷霆万钧之势,一鼓作气收复金积堡。 李国楼对于参加围攻金积堡战役,其实并不热络,所以才会在董志原留守一个多月,为地方重建出谋划策。 金积堡地区的一座座石堡大都建造在地势险要的山坡上,攻打这种坚固的堡垒,挖地道非常缓慢,要用炸药一点点炸开石洞,炸开一道城墙需要付出艰辛的劳作。清军若是正面攀登进攻,只有用战士的生命去肉搏战,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战役,他没有兴趣参加,故此李国楼磨磨蹭蹭不肯离开董志原。 身处前线的徐占彪认为李国楼有参赞之才,写信催促他到郭家桥,因为清军攻打第一座堡垒。吴忠堡,就遇到非常大的困难,战事进展不利。 此时马化龙才认清左宗棠的嘴脸,正式和大清反目,宁夏地区的回民与陕西回军团结战斗,奋起抗击清军的进攻。当刘松山部从灵州向郭家桥进犯时,沿途回民堡寨开放枪炮,且傍堡列队,呼杀官兵,驻守在宁安堡、同心城、预望城等地的陕甘回民起义军也前来助战,清军被阻于吴忠堡一带。 为牵制北路清军,灵州回军破坏刘松山部的后方运输线,并趁虚攻占了灵州城。为了挽回战事不利的局面,左宗棠亲赴灵州指挥作战,誓要收复灵州城。 金积堡战役的总指挥就是提督刘松山,副总指挥徐占彪,正在穷于应付马化龙的骚扰战术,他们处于进退维谷之中。对付造反派的骚扰战术,清军一贯的做法就是烧光抢光杀光! 可这次不行,那是会把整个宁夏地区的百姓逼反的。马化龙虽然地方割据,但名义上还是大清地方官,所以宁夏百姓还有大清子民的意识,总不能杀光治下百姓。这仗还没打完,就会被朝廷锁拿回京,一辈子的仕途也到头了。在开军事会议的一帮军官直挠头,在想如何对付回军的游击战术? 清军执行的策略是修建一座座烽火台,沿途驻扎一支支军队,这让漫长的补给线更加困难,兵力也拓展不开,疲于应付回军的骚扰战术。清军后方不稳,前线哪敢放开进攻?清军就在这种环境下和回军打一场疲劳战。 刘松山脸上那道疤痕像蜈蚣一样抖动,狞笑道:“老子不急,有得是时间,等左大帅收复灵州城,我就要马化龙去死。你们再给我说说,如何保障后勤运输线?郭大嘴不许提杀,要不老子先拿你开刀。” “一劳永逸啊!刘军门,我可是忠心可表,要不由我出头,责任我来担当。”郭宝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要把一个屎盆子往头上扣。其他将官纷纷附和,踊跃表现大无畏精神,会议室里闹翻天,都要刘松山快下决心,解决掉沿途的麻烦,开辟一条无人区。 刘松山大怒,一拍桌子,喝道:“胡闹!左大帅的命令敢不听吗?三令五申下来了,在宁夏要攻心为上,你们胡诌乱语,想把整个宁夏地区的百姓逼反吗?蒙古人怎么办,西藏人又怎么处理,汉奸杀得光吗?尽给我出馊主意,都给我坐下,再给我想办法。”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将官们纷纷坐下,还能有什么好办法?沿途清军驻军,使用战时残酷的连坐法让地方上百姓不敢通匪。这是清军打仗时惯用的看家法宝,也要一点点深入,才能发挥功效。 “禀刘军门,下官认为重用崔伟、蓝明泰这两人,就可以解决我们后勤运输线被游击队骚扰的情况,还能撇清我们和地方上的恩怨,让那些少数民族无话可说,这叫以夷制夷。”黄鼎气定神闲,一副老成谋国的样子。 “黄道员,你是说让崔伟、蓝明泰当地方治安官?”刘松山抚着一部大胡须,思索黄鼎的话,是否可行? “是的!崔伟是形象工程,抬他出来只是装样子,让他坐镇灵州城,我们就没后患。蓝明泰就是汉奸,让他去做恶行,与我们何干?而且这个人就是喜欢作乱,对付回军的游击队自有心得,用这两人比我们派驻二万兵马还有用。”黄鼎循循善诱,说出道理,让在座的人刮目想看,一起附和黄鼎的话,都说这个主意妙到巅毫。 黄鼎脸上泛光,享受众人的夸赞,捋着胡须自鸣得意的眯眼,一件大功揽在身上。其实这是李国楼写信给他,利弊给他分析过了,李国楼最擅长出鬼主意,黄鼎还想与李国楼合作下去,暗藏在回军里面的那四千多名暗探,即将发挥功效。 第530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刘松山当众拍板,用了黄鼎的以夷制夷的计策,准备奏请朝廷让崔伟做灵州巡道,让蓝明泰暂代延安巡道,官衔为正四品文官。实缺和候补官天壤之别,投降派赏赐的官职,那是虚衔,官员的年俸按照官职给予,但大清做官,年俸可以忽略不计。灰色收入是年俸数倍,甚至几十倍,上百倍也有可能。 当然在战乱区为官没有多大油水,但以后也不会差多少,清廷讲究肥瘦公允,不会委屈在清苦之地为官之人。刘松山用了这两步棋,标志董志原起义的回军领袖开始被大清重用,不仅在军事上,在民事上也开始依赖这些民族义士。 接下来刘松山把无关的人赶走,会议室里只留下徐占彪、黄鼎、刘锦棠,一共四人,他们商议起如何策反金积堡的回军首领,近段时间清军放缓对吴忠堡进攻,就是在等回军里的内应在同心城响应起义。 黄鼎一副珠玑在握的表情,说道:“刘军门,我已与在同心城的内应搭上线了,陈道勤已经得到余彦禄的信任,兵马扩充至二千人以上。现在只等余彦禄离开同心城,我们要为余彦禄创造条件,让他早点离开同心城,据可靠消息,马化龙邀请白彦虎、哈连金等人在永宁洞召开军事会议,余彦禄也在邀请之列,只要他一走,同心城就是我们的了,我军占领同心城,吴忠堡唾手可得,不出三天,吴忠堡的回军必定弃守,我们可以在半道上截击。” 刘锦棠狐疑道:“黄道员,若是回军没有弃守吴忠堡呢?” 徐占彪哈哈一笑道:“那还不简单,让郭大嘴关门打狗,他打攻坚战有一套,你小子学着点,什么叫效率为先。” 黄鼎抬眼道:“刘军门,你们湘军也要改一改,别动不动和人拼命,一个老兵是一支军队的宝贝。战前准备充分,完全可以少死好多老兵。” “可左大帅,催促得紧啊!”刘松山勉强寻找出一个理由,想要为湘军喜欢肉搏战找出一个借口。 “你别开口左大帅,闭口左大帅,军事会议我都参加了,左大帅要求我军十一月份以前打下董志原,现在才几月份啊?不要因为我军前面速胜,后面你要和徐镇台比较高低,也要在金积堡迅速解决战斗。我知道湘军能打,可你也要为以后的战事考虑。我还是那句话,这是国内战争,回军绝不是铁板一块,想尽办法让回军自乱阵脚,一点点削弱马化龙实力,最后自有人会抢着把马化龙和马耀邦的人头送上来。”黄鼎口气不善,对刘松山没有表现出敬意,他们这些人摸爬滚打十几年,早已是生死之交,说话没有一丝顾忌。甚至有的人,当年参与过劝曾国藩造反,对大清也不并是死忠到底。 刘锦棠莞尔而笑道:“那我倒要瞧瞧郭大嘴现在学会哪些招数,效率为先,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左大帅分给我们的兵,都是三个月的新兵蛋子,连枪栓也拉不利落,哪来的效率。” “在战场上学习打仗嘛,人都想活下去,郭大嘴的兵肯学,你们湘军怎么不行?战士们为了活命,学得飞快,郭大嘴挥霍银子,神炮手层出不穷,立马卓见成效。什么叫效率?使用多少人马,多少炸药,多少颗子弹,在战场上一共杀死多少敌人,都可以化为数字,让数字说话,最能体现一支军队效率,小白脸好生学着点。”徐占彪教训刘锦棠,清军不缺敢死队,军令一下,战士视死如归。可作为指挥官也要为战士负责,想尽办法让战士活着走下战场。 刘松山俨然而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变得奸诈了嘛。像商人一样算计。那帮我算一下,左大帅何时拿下灵州城?” “刘军门,那还要算吗?回军捞一票早就逃了,灵州城已经被回子烧成一片废墟了。左大帅只能做善后工作,你当我傻啊!”徐占彪微微叹息,负手在金积堡模型面前,不停的兜圈子,军人就是喜欢看地图,没事可以这样看一天。 四个人商议着回军内应的事宜,鬼鬼祟祟的偷乐,正开心的抚掌相庆,战局完全在掌控之中,清军胜利在望。 突然探马来报,传来一个惊天霹雳的噩耗,延安地区的楚军高连升所部造反,营官雷恒把高连升给杀了,将近二千人的清军炸营了。 四个人脸色惨白,一时说不出话来,难怪粮草接济不上,原来辎重营营官雷恒带领哥老会成员造反了。 刘松山急道:“杨大娃子、穆三他们也反了吗?” “是!得到消息,杨大娃子、穆三两个营也跟着反了。” “这些王八蛋,我要活剐了他们!”刘松山双眼通红,横扫眼前的一切,把桌上的模型摔在地上,会议室里狼藉一片。 “那左大帅知道了吗?”徐占彪急得满头大汗,若是二百多万斤储存在延安地区的粮草没了,前方的四万多清军还有一万多民夫立刻生乱。 “左大帅应该比这里早一天知道消息。”探马低头回道,不敢抬头看四位将领的脸色,随时准备挨一脚。 情急之中刘松山命令:“刘锦棠,命你率领二个营的骑兵,立刻出发,便宜行事。黄鼎率领四个营随后跟进,再传令郭宝昌,让他率领四个营骑兵紧随其后。” 黄鼎看见刘松山已经乱了方寸,哪能把骑兵全部派出去?骑兵是不能打攻坚战的,还是要有条不紊的调动军队,便道:“刘锦棠,你先率领二个营的骑兵先走。我们开会研究对策,你要快,别想其他的后果,我会在后面跟进的。” “是!我这就出发。”刘锦棠没有乱了心神,从案几的竹筒里,自己拿了一支令箭。而后又坐下书下军令,让刘松山盖上红色大印,这才离开会议室。 徐占彪眼眶里飚溅泪水,但依然思路清晰,哽咽道:“刘军门,现在不能升帐,要对前线的战士隐瞒这件事。左大帅也会派兵前去延安,我看调动黄鼎的四个骑兵营就够了,其他部队还是调动湘军六个步兵营、火炮营。” 刘松山只是一时冲动,缓过劲来之后,已经有了新的主张,开始书写军令。 (这是真实的历史事件,延安是个打游击的好地方,哥老会造反就相中了延安,可以说英雄所见略同,可惜遇见李国楼了。) 徐占彪突然问道:“黄道员,李字营那个营官巴特尔,不是在延安地区剿匪吗?他应该是一个得到消息,会不会有事?” 黄鼎脸色徒变,忿怒的怒捶案几,骂道:“李国楼不安好心,他应该看出我军的隐患,所以才会让巴特尔在延安附近转悠,其实就是想保护我军的粮道。臭小子竟然不告诉我!” “真的!”刘松山和徐占彪异口同声的瞪着黄鼎,难看的脸色表露出惊喜。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实不相瞒,我适才利用崔伟、蓝明泰的主意也是这小子出的。连回军里的内应这件事也是他给我想的办法,这小子是神捕,最善于寻找漏洞,我军的漏洞同样被他发现了。哎!不知说他什么好,为何不告诉我一声?”黄鼎扼腕叹息,内心隐隐觉得这次危机还有救,没到无可挽回的境地,只要李国楼出动李字营的兵马,凭借精良的装备和效率为先的军事理念,完全可以消灭二千名叛军。 “那小子,有那么神吗?”刘松山充满期盼,若是清军补给线给掐断了,存放在延安地区的二百多万斤粮草毁了,今年的战事就别想展开了,大部队清军只能退守董志原,小股清军坚守灵州。 “要快啊!要不雷恒、杨大娃子、穆三他们马上会扩编为二万人马,我们要和叛军抢时间,否则后患无穷。”徐占彪仿佛看见最恐怖的一幕,叛军开仓放粮,在延安地区大肆招兵买马。辎重营运输的除了粮草,武器弹药一样不缺,高连升所部造反,对清军的打击是致命的,时间变成清军最大的敌人。 “嗯,我相信大清的赵子龙,他的胆略无人匹敌,现在只有靠他了。你们可以相信我的眼光,一定是这样的。”黄鼎目光炯炯看向南方,期盼李国楼能够带给清军一个好消息。 “李国楼,赵子龙。”这一次刘松山没有发出耻笑声,反而分外严肃,耳听是虚,希望李国楼这一次能为清军挽回颜面,盘算着李字营五百多名骑兵在哪里?从文牍里翻阅李字营的军报,至少要先找到李字营的大致方位,这样才能下达作战命令。 “刘军门别找了,巴特尔应该在万花山乡,上一次军报说剿灭一百多名土匪,不过现在就不知道了,还是派人传令。”黄鼎脑子好使,纷乱的军报看过之后,就有点印象。 “那李国楼离开董志原了吗?”刘松山抬头问道。 徐占彪微微颔首道:“我的面子,他还会给的。李国楼应该在路上了,他有大炮、手榴弹,叛军不会惹他,杨大娃子、穆三就是他收编的。哎??????” 徐占彪说不下去了,李国楼也有认人不淑的时候,祸害大清的哥老会成员再次反叛。这次李国楼也要吃挂落面,别想封爵了。 “我看杨大娃子、穆三说不定是假意造反,想肃清雷恒所部,再立新功呢。徐镇台别急着下结论,看看再说吧。”黄鼎接过军令,离开会议室,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黄鼎接过戈什哈递过来的蓑衣,向军营而行,心急如焚,期盼叛军同样被大雨绊住手脚,给李国楼一道彩虹。 会议室里,刘松山仰头问道:“有可能吗?” “哦!有可能就是神了,我要用鞭子抽死李国楼,为何使出这种卑鄙的计策,也不和我说一声。”徐占彪不知说什么好,期盼有可能,内心告诉他没可能。 刘松山写下军令,盖上大印,恢复一往无前的神采。这点挫折算什么?清军百折不挠,再大的困难也克服了,老湘军是打不垮的一支铁军,冒着大雨还在前进的队伍,一定是刘锦棠率领的湘军骑兵营。 第531章 李字营一往无前 李国楼依靠在风雪雷电驹身旁,等待二队游骑的战况,戈什哈徐飚被冷枪击中,幸好回军的武器落后,徐飚虽然被冷枪击中胸膛,但伤口不深,还不会致命,但令他很恼火,派出二队游骑六十多人去抓回民游击队了。 李国楼心神不定,快到中午了,前方还没有人送来军报,这和战时的条例不符。延安发生些什么?一点也不知道。他让队伍停下来休息,派游骑出发打探消息。 轰隆隆的马蹄声,西方的天际升腾一团黄云,李运开率领一队游骑回来了,前面三名骑兵的马环上系着一颗人头,李运开的战马上也系着人头。队伍里还押着两个大活人,走近一瞧原来是二名女性。 “奶奶的,娘们也做游击队员啊。”队伍里的清军发出怪笑声,好奇的上前围观两名女性,好似鉴赏一件家俱,能否带回家去?就在一念之间。 “胡闹,行军途中,还搞这些,以后给我毙了。”李国楼摆出长官的气派,扔下一句狠话,就离开现场。接下来如何处理二名女战俘,他才不会去管。李国楼给自己定下基调,他只管军务,婆婆妈妈的烦心事,他才不会去理。 “是!李长官。”李运开高声回道,他才不要这种货色,女战俘是给队伍添麻烦,可手下人不让他杀。 “都给我闪开,让我看看!”饭大慧亮起大嗓门,喝令看热闹的战士,闪开一条道,驻足欣赏了一番,鼻腔里发出声音,说道:“嗯,还过得去,以战利品的条列,好生对待娘们,给我押在车上。” 饭大慧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不算俘虏,而是战利品,这文字上的游戏,国人玩了几千年。明白其中深意的军官,围在饭大慧身边,争讨战利品的名额。 饭大慧一点也不含糊,翻开账本,上面密密麻麻书写各项数据,以事实说话,战利品到底分给哪队,自有先来后到。除非哪名军官相中了,那另当别论。 “徐玉光小队一个名额,邓通小队一个名额。”饭大慧合上账本,麻烦事交给两位队长,一级又一级传承,接下来他也不管这种破事。饭大慧转身离去,动作矫健的翻身上马,去队伍的前方探视伤员徐飚。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恼,徐玉光、邓通两人被手下人围住了,他们手下还有伍长,到底分给哪伍?又有一番陈述。 军队里一级压一级,等级森严,除非长官点名赏赐。否则就论资排辈,岁数大的人率先照顾,洁身自好的人闪一边去。军队是一只大染缸,耳濡目染,军人杀人、放火、抢掠,样样在行,女性是回避不了的问题。过去的军队抢掠女性,把女性充作营妓。现在的清军把抢掠回来的女性,赏赐给战士做老婆,当然做女奴也有。 李国楼顺应潮流,没有浪费资源,把女战俘赏赐给战士。他可以道貌岸然,不做这种苟且之事,把李字营打造成崇高的军队。但岂不便宜其他军队,整个军队的风气就是这样,顺应潮流才能发展壮大,一切以实际出发,不做伪君子,率性的真小人,才是堂堂正正的好男儿。 此时的清军军队,都以效忠某人为终极目标,军阀趋势已成,还有强烈的家族意识,李国楼同样把李字营打造成一个独立体系,义子、亲戚、同乡、家奴、门生,这些组成李字营骨干,只有他指挥得动。每一支军队都有区域性,这样的军队才会有凝聚力,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李国楼探视伤员徐飚,说了些过去生活的琐事,像老朋友一样畅谈。李国楼很感激身边的戈什哈,这些愿意为他挡子弹的亲随都是自愿跟随他来大西北。这么多人崇拜他,相信他能给大清带来希望,为了大清他要付出更大的努力。赏赐、封官许愿是小道,李国楼依靠个人魅力聚拢人心,把李字营打造成一支铁军,每一名战士都是敢死队员。 “李长官,这点小伤不碍事的,我不回京师。”躺在马车里的徐飚被猎枪的铅弹击中胸口,铅弹已经取出来了,只要伤口不感染,皮外伤不算啥。他还想留在李国楼身边,尽到一名戈什哈的职责。 “徐飚好好养伤,别想太多,我们一起回京,很快就能生龙活虎了。”李国楼跳下马车,向队伍前方而行,心里有一个疙瘩,有些心神不定。 探路的游骑回来了,还带来一名乔装改扮成农夫的人,方志勇把一封鸡毛信递给李国楼,神色凝重,说道:“报!杨大娃子派人来了,十分火急,是鸡毛信。” 李国楼脑门嗡嗡炸响,急忙撕开信件,飞速的看信,脸色徒变。饭大慧急忙接过信件,发出惊恐的叫声:“啊!高连升死了!” “开紧急会议,让李运开、李运捕、许岚、范晔快过来。吹作战军号,做好战斗准备。”李国楼下第一道军令,走向那名送信的清军,有些事要问得清楚一点。 万幸他善待投降派杨大娃子、穆三,让这两人敢于在危难关头,想到为大清再立新功,杨大娃子、穆三除了抢占两座粮仓,还准备向造反的雷恒所部开战。 饭大慧快步跟上,急道:“李长官,要不要通知巴特尔、成昆他们?” 李国楼摇手道:“不用,现在抢时间,储藏物资的仓库重中之重,给我找地图上离我们最近的弹药、粮食储存点,我们这就出发。” 饭大慧一鞠到底,打心底佩服李国楼心思缜密,果真被李国楼算到今天的场景,急忙转身去取藏匿在车上的秘密地图。 “高守备是前天中午吃饭时被雷恒手下一名哨官开黑枪打死,二百多名副官、戈什哈被毒杀。我大哥、三哥早就对雷恒怀有戒心,但也无力回天,被雷恒所部挟持,只能假意跟随造反。大哥、三哥乘机占据两座粮草,和一座烽火台。大哥、三哥说了,为了表明心志,最晚后天清晨,他们就要对雷恒所部动手。李长官要快啊!雷恒已经在联络回军游击队,还在开仓招兵,他们一夜就能招收数千百姓,延安城里百姓都跟着反了。”报信的清军跪地陈述,眼睛湿润了,这些投降派回归大清之后,认高连升做主子,如今主子死了,只想着替主子报仇。 “杨大娃子、穆三手上有多少人马?”李国楼问道。 “禀李长官,原本是二营骑兵满员,约有五百多匹战马,不过现在给雷恒夺去三百匹战马,我们现在机动能力丧失,又没有大炮,雷恒给了我们一千五百条哈乞开思枪,要我们自己招兵买马。大哥糊弄雷恒,人是在招,但不发子弹。如今大哥、三哥不敢进入延安城,守着粮仓和烽火台。”杨六语速飞快,像炮筒子一样说话。 “嗯,我知道杨大娃子、穆三在当时也无力回天,这件事我会向朝廷说清楚的,他们能在危难时刻站稳立场不容易。杨六,你也别急,我们还要开简短的军事会议,你先吃点东西,再把雷恒所部的位子给我画出来??????”李国楼和颜悦色的说话,并没有表露出急躁的心情,木已成舟,只能在危局中找寻解决方法。 延安城中囤积二百多万斤粮食,还有枪械、火炮、弹药等无数军用物资,那里就是清军打仗的中转站。连凶悍的杨大娃子、穆三两部人马也不敢惹雷恒的人马,知道炮兵厉害,攻打延安城,将会血本无归。 李运开、李运捕、许岚、范晔等人急冲冲赶来,大家一起坐在草地上,摊开地图诉说突发的情况。李国楼把高连升所部炸营的情况说了一遍,下达进攻作战命令,直抵延安城,消灭造反的雷恒所部。 许岚大惊失色,犹自不信的说:“李长官,就我们四百多人,里面还有一百多名长夫,要夺取延安城。连杨大娃子、穆三这么凶悍的队伍都不敢攻打延安城,我们这四百多人,打得过一千多名造反派吗?现在雷恒有可能已经上万人马了呀。” 李国楼看向西北的延安,用一种自信的口吻,说道:“许岚,你的想法只是数字上成立,雷恒真的有一千多人马吗?造反派以哥老会成员为骨干,但大多数清军战士是听军令行事,战士们心里尚有良知,他们就是雷恒部队里的不安定因素,我们要让他们调转枪口。至于新加入的数千造反者,只是乌合之众,连枪都瞄不准,我们一冲就散。至于杨大娃子、穆三现在还在观望,我们若是不打,时间一久被雷恒控制延安地区,说不定他们真的会反叛。巴特尔、成昆的五百名骑兵也会出动,我们一打,就是多路进攻。现在是国家考验我们的时刻,要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勇气,迅速拿下沿途的烽火台,用快速突进,摧毁造反派的意志,活捉雷恒,替死去的高连升报仇。” “活捉雷恒,替死去的高连升报仇!”李运开、李运捕、许岚、范晔、饭大慧腾身而起,拔出藤扁刀,高呼口号。 “活捉雷恒,替死去的高连升报仇!”动员令一下,四百多名战士焕发昂扬的斗志,毫不犹豫的跨上战马,长夫赶着马车,挥鞭向延安进发。他们心里只有一团火,怒火熊熊的想要雷恒的命。 李运开抢得先锋官,带领二队游骑率先出动,那面李字大旗迎风招展,视死如归的李字营战士杀奔延安。对于义父李国楼,怀有敬佩之意,要以忠勇捍卫这面军旗,只要这面军旗向前,所有的战士义无反顾的杀奔前方。 一条小河挡住了去路,桥梁已经被烧毁,李国楼毫不犹豫的说:“命令部队趟过河前进,大炮扔下,带二天的干粮前进。” 四百多名战士,卸下货物,留下十名长夫看守车辆、大炮,伤员徐飚、婉娘和两名女俘虏也留下来了。 临走李国楼交代一句:“婉娘,照顾好徐飚。俘虏若是逃跑,给我毙了。” “是!我不会把她们当人看。”婉娘异常凶狠,挥动皮鞭驱赶两名女俘虏,把两名女俘虏当做畜生一样,喝骂道:“敢瞪眼珠子,老娘抽死你。” 李国楼赞许的点头,调转马头向小河而行,做他的女人就要心狠手辣,能够为他赴死,他才不养废物。 其余大部队涉水过河,李字营马匹有五百多匹,有些是驮马,队伍在茫茫黄土高坡上前行,前方传来零星的枪声,那是前哨和回军游击队接上火了。 回军游击队得到延安清军造反的好消息,开始在广博的黄土地上阻击清军,想以游击战术,拖延清军前进的步伐。 此时李字营的铜炮发挥威力,两门铜炮架起,范晔调整炮口的角度,只用两颗炮弹,就把躲在山梁上开枪的回军游击队炸上天。 硝烟未散,一队战士已经冲上山梁,亮晃晃的刺刀迎向向回军游击队,一面李字军旗插在山头,从山梁下而过的清军战士,只用眼皮扫视一眼那面军旗,这种小胜连多看一眼也嫌碍眼,李字营战士需要更大的战场。 第532章 兵不血刃的首功 夜色无光,黑漆漆的黄土地上,一支军队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前行,四百多人的队伍,只有几盏马灯指引道路。黑夜是敌人,无尽的黑让人恐惧。同样黑夜也是机遇,没有人敢在黑夜里行军,但李字营的骑兵依然在夜色中跨马而行。敌人已经知道李字营骑兵的行踪,但李国楼还是要赌一回,赌雷恒反应不及,机动部队不敢出城,而守卫在沿途一个个要塞的造反派,必将被他一个个击破。 饭大慧静静的跨马而行,窥视身前的李国楼,危险临近,李国楼难道不怕吗?迎矢冒险犯得着吗?他从来没想过要身临战场,心中的理想是傍上高官,混吃混喝,混一顶官帽,逍遥过一生。过去连走夜路都不敢,现在竟然领兵打仗,还在战争的最前沿。理想随着环境而改变,饭大慧壮志不言愁,对于枪炮声习以为常,看上去成熟老练。其实那分恐惧萦绕在心坎,一直挥之不去。他还是怕死,最怕被冷枪打死,但为了身前的李国楼,饭大慧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尊崇拜的神,在李字营战士心目中,李国楼就是那尊神,只要李国楼下令,战士们就敢往前冲,黑夜让人看不见,但微弱的那几盏油灯,就是指明前进方向的明灯。李国楼就在身边,这是一种力量,一种激情澎湃的力量,激励每一个战士,毫不畏惧的看向黑沉沉的远方。 黑夜里潜行,很容易被敌人发现踪影,随时都会有危险,可以说是兵家大忌,清兵从来不用这种战术。但李国楼义无反顾的暴露踪影,这是勇气,也是一种战术,敌我双方都不摸底的情况下,看谁才是真正的勇士?造反派扯旗造反才两天,人心尚未归附,回军游击队、土匪、造反派,各自为战,还未形成合力。时间拖得越久,对清军越不利。百姓对大清的各种不满,都会爆发出来,甚至会有更多的清军炸营。要在这纷乱的战局把握战机,寻找胜利的曙光,击败雷恒所部,占领延安城。 “命令队伍原地休息,一个小时之后出发。”李国楼在小溪前面拉住马缰,抬头看向黑漆漆的远方。不管前面有什么?他都要闯过去。 五鼓时分,李国楼命令停止前进,让队伍休息一个小时,让战马养足脚力,准备天明的战斗。战士们喂马喝水,取出一块盐巴,让战马舔食,亲昵的拍拍马脖子。人和战马也有感情,每一名骑兵就和战马建立深厚的感情,人马合一才能在战场上一往无前。 战士们看似从容不迫的休息,但神经都蹦得紧紧的,未知的地界,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敌人。黎明即将到来,战斗马上开始,结局是喜是悲?战士们充满斗志,有信心打败造反的哥老会,乌合之众哪是精兵悍将的李字营对手。 晨曦的依稀光亮从厚厚的云层里钻出,李国楼坐在草地上,脑海里千头万绪。郭家桥的刘松山得到消息了吗?徐占彪、黄鼎、郭宝昌他们会不会不顾一切杀奔延安?灵州的左宗棠会做出何种战略部署? 还有大娃子、穆三他们会不会弄假成真,被手下人蛊惑,再次反叛大清。这会让他成为万矢之地,被朝臣攻讦、谩骂,连高连升之死,都会怪在他头上。 巴特尔、成昆率领的骑兵在哪里?会不会被造反派围攻?所有的疑团,没有答案。求人不如求己,浑身是胆的赵子龙,还怕个鸟!他要靠手中的拳头,砸碎造反派的美梦。 李字营才四百多人,这点家底就拿出来拼命,到底值不值得?有时不能算得太清楚,脑子一根筋的往前冲,胜利是靠战斗打出来的,算计只是纸上谈兵,战场云波诡异的变化,他有信心让造反派窝里斗。 四周静悄悄一片,战士们悄无声息的坐地休息,很多战士已经躺在一块毛毯上睡着了。李国楼一拍屁股上的沾上的杂草,随势一脚踢向饭大慧的屁股,喝道:“出发!” 绵长的队伍拉得很长,这样行军的好处是不会轻易落入敌人的伏击圈,骑兵有很强的机动性,在野外打仗骑兵优势明显,随时可以发起进攻,想战就战,想走就走。 先头的游骑已经至新窑地区,前方有反叛的清军驻防,李字营骑兵的眼前,可以看见一座三丈多高的烽火台,正好卡在山梁的中间。李运开举目望去,没有雪山狮子旗,烽火台上插着日月战旗。 “奶奶的,想要我们命啊!不知我们有铜炮啊!”李运开手中的左轮手枪顶了顶帽儿盔,喝道:“马大胯子,给我向前喊话,给我把家伙亮出来。” “哎!”马大胯子从马背上的袋子取出一块布,展开一面旗子系在竹竿上,跃马举旗迎向敌人的烽火台,迎风招展的旗子上书:《免死》两字。 烽火台上已有数十支枪管对准了马大胯子,叛军们瞪大眼珠子,看见旗子上的字,嘴里五味俱全,心里七上八下。没有人开枪,想听听劝降者怎么说? 军令一下,视死如归!马大胯子心里害怕得很,但身处最前沿,只能抛弃胆怯的恐惧,行进至百米之内,一只手挥动免死旗,另一只手放在嘴边,高声吼道:“高字营弟兄们,自己人不打自己人,祖国召唤你们回来,投降免死,既往不咎,谁敢命令你们开枪,打死他!赏银五百两。哦!我们是李字营的人马,我们可是并肩战斗过的兄弟。李字营最多的是大炮,全部在后面呢,再晚你们就来不及了······” 马大胯子不停的唠叨,已经离烽火台五十米距离,连吓带懵的大声嚷嚷,蛊惑烽火台上的人投降,声音响彻云霄,一个人的声音抵得上十个人。 烽火台上的人依然在侧耳倾听,没有哪个人扣动手中的扳机。有的战士眼里噙满泪花,他们也是人,并不是一部只听军令的机器。背叛主公高连升,跟着哥老会的雷恒干“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这件事,听上去很有诱惑力,但真的干了,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家人、后果、结局、活剐,这些都会想,还有那尊另所有人恐惧的大神“左宗棠”,他们并不想把枪口对准昔日的战友,脑海里想着往昔高字营的光荣。犹豫不决中,没有哪名守卒去向队长禀告,都在默默的倾听,长官给他们讲造反的道理,现在听另一种不同声音,也有心灵上的启迪,该怎么办呢?他们是军人,唯有听军令行事,困惑让十几名守卒谁都不吱声。 蹬蹬蹬!一名满脸横肉的队长急冲冲登上楼来,叫骂道:“混蛋,干嘛不通知我。我命令开枪,快开枪!让乌鸦早点死!” “呯!”宁静的黎明响了第一枪,跟随在队长身后的一名亲随,抬起毛瑟枪,向身前的队长扣动扳机,枪管冒着硝烟,鲜血从那名队长后背潸潸流出。 一脸稚嫩相的亲随把自己队长打死了,同乡能怎么样,马首是瞻又如何?斩鸡头盟誓只当放屁,该是认清形势的时候。 “高字营弟兄,我们反正了,绝不做背叛祖国的人,我命令开门。” “我听小刘的。”一名守卒站队,表明立场,自然而然站在刘锅盖身边。过去看不起只会倒痰盂的刘锅盖为人,没有到关键时刻,会是他第一个站出来。 “我也听刘锅盖的命令。”第二名守卒表明立场,射击孔又少了一杆枪管。 “我去把那面鬼画符的旗子扯下,看着就恶心。” “我们去开门,可惜李字营来晚了,我们的高守备啊!唉唉唉唉!”烽火台上的守卒泣不成声,爆发出真挚的感情,哪有背叛自己主子的道理,在战士心目中高连升才是主子,雷恒只不过主子豢养的一条狗,反噬其主的狗乱咬人,不值得替狗卖命。 雷恒通过卑劣的突袭,杀死守备高连升,率领哥老会成员造反,这种杀死主子的举动,连哥老会成员心里也存有芥蒂,这些守卒早就加入哥老会,接受“驱除鞑虏,复我中华”的思想,但忠义思想依然很浓,高连升的地位在军队里无人撼及。雷恒杀死高连升的举动,没有起到好的效果,反而让这些身处最底层的哥老会成员,认清了雷恒嘴脸,无恩无义之人,哪里值得他们卖命。 “我来和大嗓门说。”刘锅盖把脑袋露出,向下面摇旗呐喊的马大胯子,喊道:“大嗓门,别喊了,我们反正了,等着!马上开门。” 李运开的两队六十名骑兵和主力相隔很长距离,至少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晚上没有休息过,直接行军至新窑南大门。 李字营若是攻打烽火台,要有大炮拖至烽火台前面,铜炮体轻,搬运灵活,李字营骑兵携带了五门铜炮,足以对付沿途小型的堡垒。攻打烽火台还要制作登城战的梯子,攻下来没有问题,但耗费时间,所以李运开采用攻心为上的策略,试试看不会有错,果然那面碍眼的日月旗,从烽火台上扔下来了。 “哈哈!还是我想的办法聪明吧,敌人投降了。”李运开那张稚嫩的脸,笑成一朵花,把一件战功揽在身上,也不想想那面“免死”大旗是谁给他的。 油葫芦贼眉鼠眼的五官挤在一起,笑道:“马大胯子首功,以后回到京师里,有得好吹嘘了。” “哈哈哈哈!”散落在远处的一群游骑,高傲的狂笑,耀武扬威的挥动李字战旗,他们是军队里最勇敢的人。 “小心诈降,让守卒出堡垒,接受反正。”傅国重老谋深算的模样,不忘谆谆教导身边的晚辈。心里怀有一丝伤感,他打仗的经验都不顶用,李字营打仗使用的战术与往不同,不知是年轻人无知无畏,还是自己老了。 李运开微笑着点头道:“嗯,这个我知道,先进去十个人,我才不会一拥而入。傅国重这座烽火台交给你了,带领这帮兔崽子把新窑地区给我扫荡一遍,谁跳出来闹的人,给我······这个不用我说了吧。” 傅国重摸着大胡子笑得奸诈,清军扫荡一遍,哪会有好事,正好乘此机会敲诈一番地方乡绅,灭掉几个家族,把地方上不安定因素清除,顺便发点小财。 速度代表决心,很快那面象征起义的战旗被扔下烽火台,大门洞开,刘锅盖带领四十多名守卒跪地迎接。一座坚固的烽火台被李运开兵不血刃的占领,雪山狮子旗重新插在最高处。 此时朝霞才展开胸怀,冉冉升起的太阳从地平线展露炫目的光芒,那东方的大地上一列列骑兵拔出战刀,向雪山狮子旗致敬。 第533章 清军骑兵冲杀 烽火台是新窑镇门户,李运开率领游骑快速通过,向新窑镇挺进。随行带了刘锅盖等十名烽火台的守卒,让他们做向导,准备一举攻占新窑镇。在听说新窑镇已有一千多人的叛军,李运开神色变得凝重,虽说敌人以乌合之众居多,但也架不住人多。该怎么打下新窑镇?应该制造假象,让沿途造反派以为清军大部队来了。 李运开毫不犹豫的说:“命令,反抗者胆敢开枪,村落全部焚毁,小爷先开辟一条无人区,看谁还敢反抗。给我杀!” “呯!”前方一座村落响起枪声,一颗子弹射中一匹战马,马大胯子大叫一声摔下马来。啊的一声惨叫,马大胯子的一条腿被倒地的战马压断了。 油葫芦大怒,拧起眉宇,喝道:“马大胯子别嚎了,老哥替你报仇。” “杀!”六十多名清军冲入一座开枪报警的村落,一往无前的马踏俯冲,逃窜的一名村民来不及开枪,凭借地理熟悉躲进了一间茅草屋。 “放火!”油葫芦火冒三丈,替受伤的马大胯子报仇。 茅草屋点燃,逃窜的村民被砍杀,军人职责所在,要让敌人害怕,就要让敌人知道造反的代价。 这种沿途的村落防护能力低下,设施简陋,就是软柿子,一个村落里其实没几个叛军,甚至没有一个叛军,村民只是一种自保形式的鸣枪示警。但李运开还是拿这样的目标实施纵火,行为很卑鄙也很残忍。这是告诉叛军,清军的报复更为疯狂,造反就要受到毁灭家园的惩罚。胆敢向清军开枪,后果就是一座村落被毁。 清军不管院落里有没有人,火把点燃房屋,烧个精光,手上持有农具的村民也是叛匪。骑兵俯冲过去,横刀挥动,血花飞溅,杀戮的雄性,让六十多名骑兵面目变得狰狞。 “哈哈!痛快!”清晨才反正刘锅盖抹一把脸上的血渍,被杀的农夫就是叛匪,人生的污点已经用敌人的血洗刷干净。 守卫烽火台的清军守卒,大都会骑马,平时军队需要烽火台守卒在几个烽火台、堡垒之间传递消息,这十名反正的清军,分外卖力,冲杀在前,对百姓实施残忍的屠杀。 “好样的刘锅盖,以后你们几个跟我混,省得秋后算账。”李运开看见十名反正的清军分外卖力,敢对小孩子下毒手,比他的手下干得还要绝,这才是真正的军人,懂得不留后患的道理。 “多谢李队长!我一定尽心尽责。”刘锅盖率先表明态度,裂开大嘴大笑。听闻李运开是李国楼记名义子,跟随这样的长官,以后大有前途,混迹京师做戈什哈,很有可能当军官。刘锅盖看向地上倒毙的尸体,毫无愧疚之心。人生走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回头路,想要活得滋润,就要把握每一次机会,否则像他这样级别的小卒,最好的下场只是拿点赏赐,然后退役回家,岂不是白当兵一回。 李运开带领游骑沿途烧杀,故意放跑一些村民,让这些村民逃往新窑镇,要让新窑镇的叛军以为清军大部队来了。既然敌人知道清军进入新窑地区,就要把清军的规模夸大十倍,二个小队的游骑烧杀,做出清军大部队一路扫荡的样子,这是一种恐吓战术,让新窑镇的叛军看见,烽火连天的火光。 有不识相的村落里的叛军向清军游骑开冷枪,被清军游骑一股荡平。也有认清形势的村落,一名白发苍苍的保正扛着黄龙旗在村门口,拼命摇晃手中的旗子。 李运开举着望远镜,看向远处的黄龙旗,嘴里骂骂咧咧道:“呸!贱种。给脸不要脸,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徐忠把那个老不死的,给我带过来。” 白头发的保正被提至李运开面前,李运开也不下马,他还小身子板还不到一米六,站在地上立刻原形毕露了,要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和人说话。 保正姓方,已经五十多岁,微微颤颤的不敢仰视李运开,那远处的烽火,以及田耕里农舍的大火,都是这帮清军放的火,至于农舍里的村民是死是活?借他一个胆也不敢问。 李运开大大咧咧的问道:“方保正,叛军为何放过你了呢?” 方保正低头哈腰道:“李长官,我年纪大了,在谷村也从来没做过恶,不像范村正被灭族了,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些闹得凶的崽子,看见我军来了,都吓得逃向新窑镇,村里的百姓都是大清的顺民。” “哦!范村正被灭族了,那可不好办啊。那些落井下石的狼崽子又逃了。方保正俗话说,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我军虽说是正义之师,但龇齿必报,后果有多严重我想方保正应该看得见。”李运开吓唬人有一套,三言二语就让方保正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讨饶。 “李长官,大人有大量,放过谷村的百姓吧,我这把老脸求你了。”方保正咚咚咚磕头求饶,流涎面脸。 “嗯!方保正既然这么爱民,我就给你面子,我军缺人手,我看谷村规模挺大的,就出一百个长夫吧。”李运开开出高价,就等对方坐地还价。 “啊!”方保正跌倒于地,愁苦刻在脸上,不停的磕头,央求道:“李长官,我们谷村的年轻人都逃光了,哪来这么多年轻人,求李长官开恩。” 李运开那张执拗的小脸充满煞气,横眉冷目道:“死老头,别给脸不要脸,小爷最后问你一句,到底有没有人为国效劳。”说完李运开拔出战刀,抵住了范村正的脖颈。 “有有有!李长官放心好了,谷村留下来的村民都愿意做长夫,不过一百人实在凑不出,我想总有十几个人还躲在地窖里,我把他们找出来。要不我再凑一些粮草?”方保正讨价还价,村里有百姓躲在地窖里,找一些人出来替清军效力,这样才能避免范村被血洗。至于粮草总要给的,还是先开口讨好清军。 “这就对了嘛,军民理应合作无间,我们是一家人嘛。”李运开终于展露出一丝笑容,从战马上跃下,搀扶起吓得半死的方保正。 清军有一股怨气,清军对于沿途的百姓并不骚扰,还给予一定钱粮的资助,用来收买人心。但马化龙管辖区域的百姓不买账,反而暗地里帮助回军游击队,现在还有这么多人造反,岂不是给脸不要脸,大不了开辟一条无人区,把屠杀平民的脏事,全部推给造反派。 此时方保正才看清眼前的李长官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提心吊胆的那颗心,放下一半。清军不血洗范村就好,挽救了家乡,替清军效力是迫不得已之事,父老乡亲会理解的。 人就是这么贱,不来一手狠辣的招数,老百姓不怕清军,把清军当做瘟神,惹不起,躲得起。真的杀人放火了,老百姓反而肯配合清军,愿意出力出粮。李运开心里冷笑,果真如义父所说,对于回军老根据地的百姓,要恩威并重,造反派逼老百姓造反,清军同样要逼迫百姓为国效劳。 李运开不要谷村的钱粮,紧咬牙关,让方保正出人丁,跟随清军攻打新窑镇。用沿途百姓壮大李字营骑兵的声势,有了骑兵,还要有步兵,管他什么人?充入清军队伍装象。这种战术造反派善于运用,造反派就是靠强行拉壮丁壮大队伍。同样清军也大加利用,通俗一点就是拿地方百姓当炮灰,清军队伍里的民夫,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么得来的。这也是一种赎罪的表现,否则清军秋后算账,对造反的村落实施血腥的报复。 方保正架不住死亡威胁,这还算好的了,这支清军没有向他索要保护费,无奈答应凑出二十名能扛大刀的壮劳力。他还要替李字营喊话,让附近村落的百姓认清形势,出工出力,跟随清军攻打新窑镇。 李国楼没用骑兵杀入新窑镇,骑兵善于野外作战,以及突袭战,攻打城镇需要步兵。他现在的任务就是恐吓造反派,让造反派以为清军大部队打过来了。 但此时他率领大部队,通过烽火台之后直奔东风乡,那里有一处他让《财茂堂》胡杨岳隐匿的战略物资储存点,夺取那里的物资,足以打一场攻坚战。 四百多名骑兵进军,那是烟尘滚滚,卷起漫天的黄云,从远处看阵势地动山摇。黄土坡上可以看见四处逃窜的暴民,看见暴民手里还拿着老式的燧发枪,李国楼放下心来,东风乡的山庄应该财茂堂手里。 “给我杀!”李国楼一声令下,骑兵排枪射击,而后拔出战刀,追赶四处逃窜的暴民。 骑兵在平原上追击逃窜的暴民,那是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一个冲锋,就赶至暴民身后,骑兵战刀一挥,就把暴民后背划开一道血口,鲜血如红艳艳的花朵一样绽放。骑兵纵缰一跃,马蹄踩在暴民身上。东风乡的田埂里,都是骑兵在追杀逃窜的暴民。 这些暴民大都是附近村庄的村民,人数足有三百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但此时李字营骑兵杀出血性,不论男女老幼都杀。有的骑兵离暴民一点距离,抬起毛瑟枪,装上一颗子弹,慢悠悠瞄准射击。 “呯!”前面一名拿着长枪的暴民被射杀。 逃跑的暴民原本尚在围攻财茂堂的山庄,想着捞一票,没想到这么快清军来了。倒霉的是东风乡四周都是平原,没地方可以躲藏,被李字营骑兵驱赶、追杀,很快田埂里、黄土坡上的暴民被肃清,原野上躺着三百多具尸体,盘旋在空中的一群群秃鹫,迫不及待的飞临战场。 看见高坡上的山庄上空飘扬的李字军旗,全体官兵高声欢呼。 “李大人,你终于来啦!”《财茂堂》管事杨钊带领三十多名镖师,跪在李国楼脚下,嗷嗷痛哭。 不知为何被暴民闻到钱财的气息,临近的暴民会来打财茂堂仓库的主意,幸好仓库选择的地方墙高壁厚,占据天险,才让这些镖师存活下来。 李国楼扶起杨钊,问道:“你们牺牲了多少兄弟?” 杨钊擦拭泪水,哽咽道:“还好李大人来得及时,暴民装备不行,昨天才来围攻,被我们大炮轰了三轮,死了三十几个暴民,没人敢冲锋了。暴民如今只是包围我们,我想他们在等大炮拖来。” “这就好!杨钊,你立下大功,本官会保举你做官。”李国楼安抚一番,心里有了底气,有了十门榴弹炮,叛军就算派遣大部队来,他也敢一战。 杨钊哭过之后,咧开大嘴大笑,人生突然开启另一道大门,官员和商人地位相差百倍,他要做官了,翻身大拜,大声:“主公,小人愿意一生追随在你身边。” 第534章 整编扩充清军 接下來李字营就是扩编清军队伍造反派喜欢用人海战术让一个地区的人都反李字营同样把地方的百姓捆绑在一起让沿途百姓踊跃加入清军要用人海招数抵消造反派的气焰虽然使出的手段十分血腥但效果很好有了前车之鉴沿途其他村落沒有村民敢开黑枪反而有爱国乡绅出面和李字营谈判愿意为国效力出人出粮 李字营官兵大肆宣扬使沿途百姓知道清军打回來了一天时间里李营字的四百多名骑兵就在新窑镇附近转悠烧杀抢掠把负隅顽抗的村落屠尽让重新归顺大清的村落出人出粮不到晚上吃饭的时间已有一千多村民加入清军的队伍里 这里面有一些地方乡绅武装是自愿加入清军有些堡寨凭借地理优势还在反抗叛军的围攻三天时间就有清军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让他们悲喜交加差一点全家被暴民屠杀看见李国楼就像看见爹娘一样抱头痛哭诉说对大清的赤胆忠心以及忠义无双的赴死气概 李国楼看着跪在地上的十二名大地主幸好他來得早救了这些人回军的残余势力这些人过去都是马化龙的拥戴者而且大多数人并不是土地的拥有者他们的族长、主子都逃入金积堡也可以说被马化龙抓入金积堡这些人对清军、回军两面卖好希望在乱世之中保留拥有的土地和财富但对于突然冒出的造反派“哥老会”却沒有认同感不想投入第三个主子怀抱这些地方乡绅也知道哥老会是什么组织不甘心束手就擒这才反抗暴民的冲击如今在他面前装大清的爱国志士 李国楼也不点破这些人满嘴的谎言现在他要靠这些回乱的余孽來铲除哥老会的叛军而且要把他们当做精兵强将來使乱中求胜正是他擅长之事李国楼装作感慨万千的积愤状双手虚抚叹道:“姚绅士真乃千古第一人能够撑起新窑地区一片天本官一定保举你做官以后延安地区你要一肩挑啊呵呵呵呵” 姚宾在这些地主里属于权势最大一个人拥有七十多人的武装他情况有些特殊哥哥姚越对马化龙赤胆忠心率领家小逃入金积堡而他一直跟随提督雷正绾才回老家不久就遇见暴民围攻他的堡寨沒有被暴民打死对李国楼的到來感激不尽 健硕的姚宾流露出匪气抱拳行礼道:“李长官看得起小民我过去当过兵最痛恨哥老会了宁愿战死也不会苟且偷生李长官有用得着小民的地方尽管开口小民愿意为大清效死”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好既然姚绅士这么爽快以后大家共富贵诸君功名利禄手中取要想过好日子就要消灭哥老会叛逆你们是否愿意随本官一起攻打新窑镇” “愿意”“愿意”十几位乡绅纷纷表态不把造反的哥老会叛军消灭他们的家宅必将被毁再看四周人多力量大清军的规模空前新窑镇里面那些扛鸟枪的暴民哪是他们对手 “请李长官下令我手下七十一人听令行事”姚宾单腿跪地一副军人的模样 “好我不会亏待你们的现在重新整编你们的武装按照你们每个人的人数多少发枪、发手榴弹军服有三百套首先让你们穿打扮精神点别丢我威武的清军脸”李国楼扬声大笑满意这些乡绅的表现只要有人效劳他就能让这些人大义赴死手上光有精兵是不行的打仗还要有炮灰最重要一点要让敌人感到害怕大多数敌人都沒有打过仗双方打起仗來士气压倒一切 姚宾等人來到院子里俱都大吃一惊几辆大车上堆满了武器、弹药还有军服最让他们感到放心的是看见十门榴弹炮这下这些人來了精神凑上前去抚摸炮管有了这些装备足以和叛军一战 饭大慧把这些乡绅武装登记造册清点人数十人为一伍其中五人为地主武装成员另外五人掺入各个村落强行征來的民夫伍长由乡绅推荐四伍为一队哨官、队长由李字营的清军担当在每伍里派遣一名临时督导官來整训队伍地主武装的成员优先给予武器装备这样每一伍里都有几支毛瑟枪以及三四名看上去是正规清军的战士分配完毕适才还乱作一锅粥的队伍很快就像模像样了由队长率领各队先吃一顿团圆饭让大家互相认识一下 李国楼准备把这些杂牌军当做主力步兵使用來吓唬新窑镇的叛军清军占领四乡八邻以农村包围城镇的势态壮大清军的队伍躲藏在新窑镇的一千多名叛军竟然不敢出來以为被清军包围了 夜色茫茫新窑镇外面篝火熊熊一种恐怖的气氛蔓延清军以压倒性的优势欺凌守敌 李国楼巡视往四周的布防已经是半夜时分强悍的组织能力只用半天时间让李字营猛然扩编三个营的步兵虽然装备差一些大多数人还扛着农具打仗但军队士气旺盛这些民夫已经受到一堂爱国主义教育课准备明天和新窑镇的守敌打一仗 饭大慧、李运开、李运捕、许岚、范晔等军官來到李国楼身边油灯下李国楼环顾四周的亲信坚毅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笑意 “明天的战斗安排要有明确的主攻目标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打一座城镇很吃力攻坚战死太多人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些杂牌军立刻原形毕露敌人就会发现我们的弱点所以我们还是按照今天的模式发展壮大队伍把四周更多的乡村动员起來把人心收拢过來抓捕躲在乡村里的那些造反派拔掉几处新窑镇外围的据点提升队伍的士气让守敌动弹不得若是敌人胆敢出动我们就和敌人打一场野战发挥炮兵和骑兵的优势尽量不要暴露出步兵的劣势” 李国楼的话引起一阵抱怨声范晔极为愤慨他得到十门榴弹炮自以为足以横扫一切敌人大声抗议道:“我们不打新窑镇啊那我们还來这里干什么”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你们不懂其实我现在用的招数叫釜底抽薪造反派杀也杀不光就是因为有广博的土地可以纵横还有地方上的百姓支持我们打得是一场人心向背的战役只要我们把地方武装起來让百姓支持我们不要我们动手各地的武装自己会攻打造反派的各处据点今天我们推进二十里明天会向四周延伸四十里后天会超过一百里现在我们做的事叫播撒种子把敌人生存空间剥夺了雷恒的叛军以后不能向东推进半步敌人的扩编计划在东面寸步难行而时间和人心都在我们这里新窑镇的守敌熬不了多久必将逃回延安野外作战才是我们的强项拼消耗的战役不是我们该干的事” 范晔还是不甘心问道:“李长官那你说新窑镇的敌人会出动吗” 李国楼点头道:“会的我不暴露实力又不去攻打新窑镇敌人总会试探一下虚实雷恒会派兵支援再说新窑镇的守敌也像我们一样在征兵敌人不会甘心失败必将组织一场反击我们要布好口袋阵把战场设定在我们指定的地方现在我们手里有三个营的步兵二个营的骑兵兵源总数超过1600人足以消灭所以敌人” 李国楼说大话在向叛军学习敌我双方都在扩编队伍牛皮先捡大的吹就看谁的那张牛皮被捅破 此时大西北战乱多年民间百姓收集枪械用來保卫家乡百姓手里的枪械五花八门鸟统、燧发枪、火绳抢、大刀、长矛、弓箭均有但无论怎么说都能杀敌报国李国楼学习造反派的做法拼命扩充队伍先把不安定因素化解让人心回到大清这里这一招很厉害的收拢一名民夫就把一个家庭收拢过來甚至一个乡村就跟大清一条心了 认同感很重要那些被清军强征來的民夫军官和他们睡在一起吃在一起很快会培养出战友情军心稳定就能打胜仗李国楼用不战而屈人之兵压垮叛军的脊梁若是强行把这些从未打过仗的人推上战场在战场上指挥不灵还会引起集体性的逃跑这仗是打不赢的李国楼的做法虽然保守一点进取心不大但通过分析现状手下人还是认同了他的做法不再提出一鼓作气荡平新窑镇 饭大慧挠头道:“李长官原來打仗是这个样子的我原以为我们要拼命搏一回” 李国楼看着油灯闪烁清澈的眼神有了一股煞气娓娓道來:“战争其实就是政治斗争的极致表现要想在战场上赢得胜利政治上同样要站在正义的高度我们现在收拢人心让造反派成为无水之鱼只能在淤泥地里瞎折腾要不了多久雷恒的上万名叛军必将丧失军心左宗棠靠移民政策解决回民造反的难題我比他还绝强行把老百姓绑在一起只要民夫死在造反派手里一个家庭就会和哥老会不共戴天这是向造反派学的凭什么造反派可以抓壮丁而我们要从大老远派遣军队直接用当地百姓对付造反派效果好过百倍你们瞧着吧很快那些踊跃参加叛军的百姓又会跑回來的” “不靠钱财收买”饭大慧有些不相信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李国楼俨然而笑道:“饭师爷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哪有不用钱财的道理我们又不是叛军可以靠抢掠为生我是花钱如流水有进账的地方千万不要错过可惜黄土地里只有黄土我想整出一个矿也沒有地方可以挖呀” “哎这仗越打越穷太沒意思了”范晔认可李国楼的说法在大西北打仗想要发财实在是难上加难老百姓穷得叮当响连那些地主老财也沒多大油水 饭大慧叹道:“还是天津卫好啊处处是黄金李大人你也不要瞎折腾了这场仗打完不要再打了我们犯不着替左宗棠争光添彩” “不要扰乱军心这场仗我一定要赢”李国楼横眉怒叱手下人其实他心里也疲惫不堪赢得国内战争不值得炫耀清军和回军的战争依然漫长金积堡、河州、西宁、肃州尚在回军手里大西北的解放战役不知何年可以结束 第535章 起义军的抉择 哥老会雷恒杀死高连升而后造反主力部队约有五百多人为四哨一个营的辎重营以及超过一千人的长夫以战斗力來讲辎重营属于军队里最差的兵种雷恒要靠这些人控制整个延安地区兵力捉襟见肘所以很多造反的军队其实是以暴民为主大多数反军沒有大炮就算仓库有大炮造反派也不会使用学会开炮不会瞄准也是白搭 雷恒手里的大股部队尚在延安扩军延安附近地区的兵力分散光靠少数的步兵和骑兵带领一群暴民沒有攻下乡绅的堡寨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现在雷恒已经感觉巨大的威胁向他袭來接报东面李字营突然攻打新窑镇这让他始料未及原本以为有七天左右的整编期可是现在东面李国楼率领李字营亲临新窑镇更恐怖的是南面巴特尔率领大股部队把延安的南面堵住了 南面的清军已经打到延安城池边上巴特尔这支骑兵竟然还有数门榴弹炮这是雷恒万沒想到的事对于身侧李字营这支骑兵在延安地区剿匪他想过扼杀这支精锐的骑兵巴特尔所率的部队不听高字营调遣雷恒使出阴招掐断了李字营五百多名骑兵半个多月的粮草想要诱使巴特尔、成昆进入延安來讨要粮草准备伏杀李字营军官但还是不见李字营请求援助 时不我待守备高连升巡视延安的补给仓库雷恒把握时机发动反清起义可仅仅三天时间延安就受到清军威胁两支李字营骑兵部队竟然从东南两面开始包围过來城南的城门已经不敢打开城外都是清军点燃的火堆其他方向的城外也有清兵游骑活动 一种悲观的气氛已经在起义军里蔓延要改变这种局面只有打败城外的清军否则大股清军围过來起义军将无生还的可能留给起义军考虑的是打出一片天地还是脚底抹油逃窜延安的东南两个方向已有大股的清军活动从这两个方向突围要受到李字营骑兵的追杀对于第一仗就和李字营打雷恒的十几名心腹沒有一个敢于迎难而上李字营虽然來大西北不久可场场战役都打得出色他们手上掌握的是原有清军辎重营的兵马战斗力并不强还是和有战马、大炮、手榴弹的李字营较量未曾开打这些人心里已经烙上阴影 至于延安的西面则更加恐怖那里驻守着左宗棠的兵马在得到守备高连升被杀的消息之后左宗棠会不会亲率兵马从肃州城前來还有北面五百多里外郭家桥湘军刘松山的清军主力的动向更使这些起义者感到压力重重 原來在延安地区驻守的兄弟部队的哥老会成员一呼百应跑进延安城拿钱拿粮也宣布起义了可是人心隔肚皮这一个晚上之后城外上千人的部队到底有多少会真的起义这个问題也让雷恒犯愁 二天时间拉起上万人马让起义军感觉兵强马壮走上这条造反的道路是正确的抉择可接下來的局势却显出危急重重延伸在延安地区的消息网突然失灵了不利的消息一个个传來 一名探马急匆匆跑进大厅翻身单腿跪地急道:“报杨大娃子、穆三不听号令把我们传话的弟兄杀了让我回來传话他们要为高连升报仇明天就要打进城來” “什么你有沒有搞错”原为清军哨长的刘明奇腾地从藤椅上站起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 “不会有错王兄弟的人头还在我的马褡裢里我岂敢说谎”探马眼泪汪汪泣不成声 “怪不得杨大娃子说要搬空永安仓原來是想向满狗邀功大哥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连夜夺回永安仓不能便宜满狗啊”另一名原为清军哨长的闫德利焦急万分永安仓原有一百多名起义军看护现在这些人不是投降杨大娃子就是被杀了这对于起义军是一个晴天霹雳不利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这对才造反三天的起义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自己人都会在背后捅刀子哥老会成员出尔反尔杨大娃子、穆三竟然第二次率领兵马投降清军 雷恒摸着络腮胡子那张充满正气的国字脸不露胆怯的神色依然神采奕奕挥手一摆道:“我们不能乱先理出头绪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原本就想过这种局面我们要有信心相信那些缺饷的部队会和我们一起反抗满清的暴政一座永安仓不算啥那里只有存储五十多万斤粮草再加上杨大娃子、穆三原有占据的两座仓库也就八十多万斤粮草大部分粮草还在我们手里我们手里尚有一万多兵马把这些人带走把延安城里的粮食全部带走带不走就烧掉我们要让左宗棠喝西北风去” 雷恒说得气盖山河一副鱼死网破的气势一名军官犹犹豫豫的问道:“大哥那我们带领这一万多人去哪里呢” 是啊起义军去哪里呢去找灵州地区回军的游击队还是金积堡马化龙都要遇见清军的主力部队想要渡过黄河去回军根据地西宁打到黄河边也不见得看得见有船去回军另一处老巢河州同样困难重重清军固原提督雷正绾、记名提督马德顺的部队堵在那里至于东面董志原方向清军李国楼亲自率领大部队已经杀过來了难到要硬碰硬去和李字营死磕南面西安方向同样李字营巴特尔的部队已有数千兵马突破这支队伍的封锁线也免不了一场恶战 压力和机遇并存起义军原本就想过会有这一天虽然困难來得比他们想的早了几天但既然拉起上万兵马的队伍就要打出一片天地哥老会起义也不想投靠回军而是更远大的目标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所以起义军向西、向北两个方向发展已经被否决了他们要在大西北打出汉人的一块地盘和李国楼的李字营决一雌雄已经不可避免 “我看还是要和李字营打一回把卡在我们脖子上的绳索拉断让李国楼见鬼去吧你们说说到底打巴特尔的那路兵马还是打李国楼的兵马”雷恒虚心向手下弟兄讨教准备和李字营决一高低 接下來起义军各位兄弟反复陈述叙述起义军到底向东还是向南东面直接面对李国楼率领的的大部队南面起义军连延安城也沒突破南面的消息一无所知起义军主力到底是突围还是坐镇延安城和清军打一场持久战又有人提出不同意见 “大哥我们离开延安的话新招募的那些人大多数会逃跑我看还是夺回永安仓把城外杨大娃子、穆三的粮草夺回來这样无论哪支清军想攻打我们都沒有粮草等熬过秋天延安固若金汤我们一万多人可以发展成三四万兵马刘松山、徐占彪的大部队饿也饿死他们这些人全部要逃回董志原到那时我们可以和回军联合作战也能发展壮大若是离开延安我们就变成流寇了现在我们城里才八千多人马至少超过二千人已经四五十岁了这些人守城还行让他们行军打仗不用敌人追杀他们自己要倒毙在路上”刘明奇提出不同意见不愿意放弃延安城里的大批粮草行军打仗能带多少粮草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饿肚子沒有根据地的流寇沒有多大出息必定会被精于算计的左宗棠围困像董福祥的流民军一样无从逃窜最后坐以待毙 有人提出不同意见立刻招來不同声音大厅里开始热闹这些哥老会兄弟好不容易打下一块地盘而且有吃有喝谁都不愿意离开延安城对这块黄土地充满留恋 “可是杨大娃子、穆三的两营兵马能打能拼他们都是敢死队员出身现在手里也有二三千人马打不下來的话巴特尔的骑兵就会杀过來我们连回城也难啊”刘明奇哀嚎此时想到四处招募兵马的坏处杨大娃子、穆三这两天也在招兵买马他们的仓库里也有粮草足以养数千兵马 雷恒勃然大怒一拳砸在案几上怒骂道:“杨大娃子、穆三卑鄙无耻我竟然会相信他们早知今日我应该当断则断杀了他们俩不该相信他们的鬼话现在我们身边竟然有三匹狼怎么会这么巧呢” 雷恒非常清楚他打不动杨大娃子、穆三的兵马对方都是不要命的老兵要不是他占据延安城在野外打仗很有可能他要被杨大娃子打败杨大娃子、穆三能征惯战打过无数恶战还有一个营的骑兵杨大娃子不会死守永安仓会以犄角之势牵制起义军的兵力不用他发兵攻打永安仓明天杨大娃子、穆三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会主动攻击延安城 “满狗有了永安仓我们就守不住延安城还是转移吧”刘明奇打定主意起义军才扯旗造反不能和硬茬子打仗还是找一块地方生存下來 一天时间起义军的心态发生改变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捏住了清军的命脉可以拖死清军万沒想到城外的粮仓一夜之间被清军占据三面的清军围攻过來明天会有更多的清军围过來 “是啊守住延安城不切现实去和杨大娃子、穆三这些逆贼拼命岂不是便宜了满狗犯不着做无谓的牺牲我们还是商议主力到底向哪里突围”雷恒定下基调再次做出起义军突围的主张 “奶奶的太奇怪了东南两个方向怎么都是李字营兵马李国楼怎么整的竟然挡着我们的道难道他想到我们要扯旗造反”刘明奇忿忿不平无巧不成书这也太巧了两支李字营兵马正好挡住起义军的道 “李国楼就是第二个左宗棠他算到我们会造反”雷恒想要不承认也不行起义军正面对决的队伍都是李字营的兵马 起义军的大哥们商议了一夜做出决定主力向南突围巴特尔的五百名骑兵成为起义军突围的绊脚石这五百李字营骑兵起义军还摸得透路数至于巴特尔扩编的数千兵马起义军不放在眼里这些新兵沒有多大战斗力东面的李国楼让起义军摸不透他们不敢和精于算计的李国楼一较高低 第536章 反击战打响 三天时间整个延安地区都反了雷恒动员令一下新窑镇里就有青壮年加入造反的汉军一窝蜂的造反者少说也有上千人 敲锣报警的更夫不停的号召百姓拿起武器准备战斗“清狗來了乡亲们快到苞谷场集合” 哐嘡哐嘡的铜锣敲不停可大清早让人起床挺费劲的昨天在官仓领了米粮的百姓把大门关得紧紧的沒见哪家有人跑出來 “石头他爹别出去清兵杀人不眨眼你逞什么英雄人家用毛瑟枪你用弓箭自己找死还要害死全家啊”一名四十多岁的妇女哭哭啼啼拽着男人的衣衫不让男人自寻死路 “马三哥在外面叫我我不去不行啊”男人毅然决绝推开女人拉开门闩去做他该做的事杀清妖 大街上冲出家门的人十停里有三成左右有杆猎枪算好的了大都拿着冷兵器猎弓算是远程攻击武器大刀、长矛、铁犁、铲刀、钉齿耙、石臼和舂米杵农具一应俱全 苞谷场上站着上千名新窑镇村民这么多人肯卖命效死让马三哥有了底气新窑镇已有一千多名军人驻守他又招募了一千多名百姓加起來就有二三千人完全可以守住新窑镇准备拉出上千起义军至野外和清军打一仗 逃入新窑镇的村民把李字营骑兵规模夸大十倍上千名清军大部队來了让原本就是乌合之众的起义军刚提起的胆量又胆怯了原本想杀出新窑镇的起义军不敢出动了龟缩在老巢里想和清军打一场巷战一天时间清军沒有攻击新窑镇又让起义军满腹狐疑马占奎作为最高指挥官终于下定决心要带三个营的兵力出镇试探一下李字营的虚实 据掌握的消息留在董志原的李字营不是扩编而是缩小规模很多学生兵都回天津卫了李国楼身边有一个哨的步兵和一个哨的骑兵那么新窑镇外的李字营兵力不足所以不敢攻打新窑镇马占奎鼓舞起义军士气要带领起义军杀出去 马占奎原为清军辎重营哨长手下有一哨的兵马在新窑镇发展很快还从杨大娃子手里强取豪夺一百五十匹战马通过二天的努力骑兵数量突破二百五十骑这一千多人马全部装备美制哈乞开思枪唯一不足的是有四门榴弹炮和四门铜炮却沒有人会使清军把炮兵当做最高级兵种不让汉人触及如今楚军里的汉人也有炮兵但清军对于炮兵思想教育抓得很紧做炮兵要经过政审故此造反派手里有了大炮却沒有炮兵 臼炮不用瞄准那是用來防守的短程大炮横扫一个面要有城墙依托才能发挥威力自从手榴弹个头变小能扔出四五十米甚至七八十米也不成问題变成短程有效的利器臼炮变成为鸡肋被军队淘汰在以后的战场上看不见踪影了 马占奎不等延安城传來的消息清晨吃完早饭便率领三个营的步兵出动了自己亲自率领二百多名骑兵压阵小心翼翼的摆开攻击阵型沿着河道从新窑镇东面出动 李字营战士依托河道的岸堤在和起义军做小规模的接触战虽然枪声一片但清军前哨一队人马并沒有伤亡全部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枪声太密集了子弹从空中呼啸而过打在岸堤上噗噗直响 李运捕指挥战斗看着蝼蚁一样的起义军蔓延过來这子弹不要钱吗看不见清军的情况下起义军就在胡乱开枪到底怎么回事骑兵放在步兵后面起义军的攻击阵型这么怪异以一个扇面形状进攻这不是找死吗一阵排枪就能射死二三十名造反派 “朝天开枪撤”李运捕猫着腰提着两把左轮手枪不敢违背李国楼的命令带领前哨队撤离岸堤 起义军冲过三座石桥沿途有上百具清军尸体以及一些残破的枪械“嗷”这下起义军來精神了加快步伐冲得更猛上千名步兵在黄土坡上扩撒得更开蚂蚁般的起义军焕发斗志一往无前的发起冲锋 此时李国楼在一处干草地上懒洋洋的坐着四周都是席地而坐的骑兵黑压压的一片李国楼把所有骑兵埋伏在山岗上 对于起义军竟然一次出动上千名战士投入战场感觉不可思议对方指挥官难道长着一只猪脑子不怕被炸弹把队形冲散战场上的起义军虽然穿着军装头上缠着白毛巾但谁都知道这些人是暴民在野外打仗控制不好阵型谁都指挥不动这么大的战场只有依靠大量的老兵才能在乱战、野战上决一雌雄起义军还沒看见敌人的影子竟然在黄土坡上奔跑接下來他要把上千名步兵有來无回可惜敌人指挥官胆子小竟然把骑兵拖在最后不能全歼敌人的骑兵 暗自腹诽清军里面的哥老会造反不把老百姓当人看想以人海战术來赢得胜利可惜他不吃这一套起义军散乱的队形注定是一场大屠杀可笑之极辎重营的清军也敢造反这些身宽体胖的蛀虫把造反想得太简单了连他这种满脑子反动思想的人也不敢造反 “哎造反派扛着美制哈乞开思枪太重了这种枪不适合我们大清人的体格等回去我要造7.0毫米口径的步枪枪重不超过十三斤”李国楼有些分神不把眼前的敌人放在眼里脑海里在想一千条哈乞开思枪即将到手可惜这种枪重十五斤不适合骑兵使用 饭大慧有大将风度傲然挺立在一颗青松下高举望远镜看着远处的战场头也不回问道:“李长官你不看一眼吗” 李国楼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浮云俨然而笑道:“我又不是神一个人能够指挥这么大一个战场现在我只要管好这里二百名骑兵听军号的指挥我要感谢敌人那个指挥官竟尔敢带这么多暴民冲锋” 饭大慧焦虑的说道:“光头怎么还不开炮啊他在磨蹭什么呀” 这次指挥战役李国楼使用新人苏元春饭大慧等人虽然有些异议认为苏元春太年轻了但李国楼拍板敲定最终方案 “哎年轻人野心太大小光头想全歼那些骑兵随他去吧”李国楼看向远方那些跑不动的起义军正在开阔的平原地区迈着虚脱的步伐跌跌撞撞的继续追赶清军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起义军已经开始整队了苏元春要把握机会要不然战机稍纵即逝 苏元春站在炮兵阵营前激动莫名高举望远镜看着远处阵地的场景敌人已经放慢脚步摸着光溜溜的脑门子按耐不住骚动的心嚎叫:“开炮” 这是他第一次指挥这么大战役苏元春激动不已发出的声音都是颤音 起义军刚开始列阵随后他们听到对面一声炮声他们集体一惊 轰轰轰轰 天际划过几道彩虹呼啸而來的炮弹从远方袭來第一轮十颗炮弹直接射向起义军的骑兵阵营 “啊”起义军骑兵人惊叫人仰马翻血肉、尸块横飞原本在做督战队的骑兵首先受到攻击 轰轰轰轰 还沒有等起义军回过神來第二轮炮弹再次袭來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钻然后就见到一颗颗炮弹呼啸过來准确的射入人堆打得一片血肉断肢兵器残片飞腾时炸弹化成无数颗弹片射入人的身躯更多的大腿小腿手臂被弹片击中造成大面积的伤亡一拨拨起义军倒在地上哀嚎 轰轰轰轰 又一轮轰轰巨响烟雾腾起更多的炮弹呼啸过來随着炮弹不断射入浓烟滚滚在黄土地上升腾各处血雾不断爆起噼啪的骨折声大作声嘶力竭的惨叫中起义军惊恐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大多数人先把枪膛里一颗子弹射向模糊不清的前方 对面催魂似的火炮不断发射一枚炮弹将一名撑旗官炸死将骑兵阵营里的将旗都炸毁了 恐惧嚎叫中惶恐不安的起义军听不清各队的指挥官在说什么大多数起义军队员是跟随各自小队的军旗在跑此时队伍的旗子七歪八扭早已乱套了很多撑旗官受到炮兵的重点照顾人和军旗一起倒在地上又突然听到左右传來如同闷雷洪流般的震撼声音那是滚滚而來的敌人骑兵 “杀” 起义军看到烟雾前面千米之外露出无数颗脑袋上千名清军步兵举着刀枪棍棒杀过來了 杨钊率领三十多名镖师挥动着战刀冲在队伍最前面他们都骑着马养足马力的战马在奋蹄激昂杀奔黄土坡 姚宾穿着军装率领一众地主武装紧紧跟随在骑兵身后上千人冲锋的架势远远望去气势恢宏 黄土坡地左右两股潮水般的铁骑洪流正向他们的两翼插來这才是清兵的主力部队他们像地狱里的索命无常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 两股铁流奔腾不息敲击着地面咚咚作响犹如翻江倒海的黄龙似乎笼罩天地的杀伐之气直冲云霄众多起义军都被这两股骇人欲绝的气势吓呆了有些人甚至忘记了逃跑拼命扣动扳机好似这样就能杀死迎面袭來的清兵 第537章 以乱对乱的乱战 直到一名指挥官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声音:“啊骑兵來了快撤啊” 轰的一声起义军集体溃败他们四面八方沒命似的乱跑个个顾头不顾尾只恨不能多长几条腿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很多起义军早已跑不动了两脚一软喘着粗气跪在地上举起了手里的哈乞开思枪还未肉搏战已经乖乖的投降了 马占奎在人群中大声喝止想要组织好队形抵挡清军的三面夹攻不过这些起义军只顾逃命谁还听从号令然后这些督战队员也沒办法也只好随之调转马头逃跑 铁骑奔流马蹄叩击在黄土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得得声音犹如催命的鼓点让人不寒而栗滚滚飞扬的黄尘把战场上的一切遮蔽 李字营骑兵策马追杀他们要把死亡带给那些暴民要让起义军知道胆敢造反必将毁灭 晨风之中刺鼻的空气中硝烟弥漫、灰尘遮蔽天际战马响鼻声交织一片远远看去战马喷出的浓厚白气汇成一股股白龙 李字营骑兵一队队追杀逃窜的起义军对于跪地投降的起义军不削一顾,不愿把力气花在这些一无是处的暴民身上清兵骑兵主要是追杀那些逃跑的起义军骑兵起义军骑兵身穿统一的军服看上去有些彪悍之气估计起义军的指挥官就在里面 起义军骑兵虽然过去是正规部队的清兵但他们是辎重营的战士很少参与打仗会骑马和善于骑马是二回事很多起义军骑兵在快速奔逃中自己从马上摔落于地 “啊啊啊啊” 惨叫连连倒地的骑兵被身后的战马踩踏踩得伤筋断骨很快连惨叫声也听不见了 还有一些骑兵的马匹不行马战自己腿软倒在地上任人宰割口中嘶声力竭:“我们是清军啊” 可是李字营骑兵对于这些叛军充满仇恨挥动手中的突刺枪对着这些起义军身上捅一个窟窿这些是马术娴熟的骑兵还有一些骑兵使用战刀俯身弯腰挥舞血花飚溅沿途都是倒毙的起义军骑兵 李字营的骑兵通过实战和训练战争中学习打仗在这几月有长足的进步他们对于战争的谙练可以用如鱼得水來形容 穿插、分割、包围排枪射击俯冲猛攻每一种战术压垮敌人顽抗的斗志把敌人冲散分而歼之 起义军突然溃败之下根本毫无战心只知道拼命逃跑一路逃窜之中他们留下了众多的尸体与伤者他们流出的血在晨风之中飘散开來空气之中充满一股血腥味 起义军的骑兵在溃逃步兵在群体效益之下有样学样纷纷跪地投降人是跑不过马匹的更何况他们已经跑不动了想要活下去唯有缴械投降广博的黄土地上身穿新衣手持新枪的起义军原形毕露大叫投降他们眼前蔓延着无数面免死旗有了这面旗帜的召唤起义军战士痛改前非心惊胆寒的瞅着黑压压的清军冲至面前 起义军原本还有步兵挡住清军的步伐但诡异的战场上风云徒变一伍步兵缴械投降一队步兵大叫投降一哨步兵跪在地上起义军步兵的投降让残留的骑兵成为众矢之的 清军骑兵畅行无阻五百多名骑兵南北夹击起义军骑兵追杀把后背留给他们的敌人 把后背留给敌人的战士谈不上是战士非常可耻可是战场上的局面已经不容逆转一个人改变不了战局最勇敢的起义军战士也不敢调转马头去和清军决一死战只能快马加鞭往新窑镇逃跑 爆豆一样的枪响不停的在身后响起起义军战士纷纷从马匹上跌倒马占奎慌不择路一跃跳入河道里直接从河里趟过去 三座石桥并不宽敞不断有炮弹射至石桥处很多起义军骑兵逃到水河边不敢冲过石桥而是跨马趟过小河逃到对面去有些战马脚底发软四只马蹄陷在河道的泥地里迈不动脚步那些骑兵很快成为清军枪手的靶子沒有一名步兵逃回新窑镇 原本起义军有二百多匹战马经过一个时辰的战役逃回新窑镇的起义军不足一百骑那些沒有马匹的步兵全部被俘新装备的一千条美制哈乞开思枪被清军缴获 无数面李字旗、免死旗、雪山狮子旗、黄龙旗耀武扬威的在新窑镇外飘扬欢呼声此起彼伏十几辆马车拖着榴弹炮、铜炮展露英姿预示着清军马上要杀入新窑镇 李国楼跨马而行大为兴奋接受战士的欢呼“大清威武”“大清雄起”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让一千多名新战士气势如虹 李国楼巡检战场看见战场上的乱局内心焦急万分原本他是以一场战役为目标但战斗很快胜利结束让人雄心勃勃还想乘胜追击率领一千多名新战士直接杀入新窑镇可是现在手下这些土鳖光想着收编俘虏收缴枪械在战场上毫无建制一拨又一拨人马在黄土地上炫耀战功 李国楼手上还有五百骑兵可是用这些骑兵打头阵这是他万万不肯干的买卖伤亡不超过10%也是赔本的生意手上有一千多名炮灰却变成游民一样在战场上四处乱晃心里焦急万分可脸上依然展露笑容狠狠的夸奖这些强行征來的村民溢美之词都用在这些捡便宜的新战士身上 苏元春沾沾自喜大功一件跨马而來还想得到李国楼表扬还未曾开口李国楼怒目横眉道:“苏元春你干什么吃的赶快收拢部队整队出发我要枪和俘虏干嘛我要的是新窑镇赶快组织队伍吃好午饭直接杀入新窑镇今天我要打通去延安的道路” “啊”苏元春一下子沒缓过劲來很快想通过此中关节急道“是李长官我立刻前去整队” 军号嘹亮集结号吹响苏元春斥骂手下人对十几名哨长训话要求各哨队整队做好攻打新窑镇的准备而且要求各支小队在战场上即刻扩编队伍直接让投降者加入李字营队伍 很快一支支小队重新归队每一名战士眼神充满杀气李国楼重新跨上战马大喝:“李字营战士祖国需要你们再立新功你们愿不愿意为祖国奉献火热的青春” “愿意”“愿意”黄土地上众将士高举武器很多战场上被俘的暴民也已加入李字营只是适才用美制哈乞开思枪现在用上长矛、大刀 对于这些暴民加入清军李字营更有前途反正乡里乡亲说同一种语言有着认同感不用动员就有数百名暴民加入李字营 清军善于利用平民李国楼更上一层楼直接使用暴民攻打新窑镇死了就当炮灰吸引敌人子弹活下來就是同胞兄弟发给他们长矛、大刀比哈乞开思枪更好使 数百名投降派押至队伍前方想要活下來就要在接下來的战役中表现出色否则性命攸关不会有活下去的理由思想教育包括恐吓加利诱让三十名原本清军辎重营的战士打头阵否则死罪难逃 李字营再次扩军就在战场上扩充队伍动令一下无数投降者踊跃参加李字营蔓延在战线前的战士已经扩大至二千多人 中午后方村民送來一篓筐一箩筐的馕饼还有一壶壶酥油茶清军在新窑镇外席地而坐众将士鼓舞士气互相打气鼓舞投降者勇敢往前冲 对于攻下新窑镇李国楼一点也不担心他主要拿捏住分寸把自身的伤亡降至最低最好把敌人打得吓破胆自动放弃新窑镇追杀逃窜之敌才能发挥骑兵的功效 前线的清军大嗓门开始对敌人喊话老一套降者免死躲在土墙后面是沒有将來的 李国楼等人正在看着摊在地上的地图商议分几路人马作战还未做出子丑寅卯突然新窑镇上空升起一面白旗前线战士一片欢腾那些原本要做敢死队员的投降派激动的泪水盈满眼眶嗷的一声嚎叫手提长矛大刀率先冲向前方无组织无纪律的李字营大部队毫无章法的杀入城镇 “奶奶的王八羔子怎么会这样啊我们可是正规军啊”饭大慧极为不满李字营的变异一支纪律为先的队伍刹那之间变成乌合之众一面面红色大旗迎风招展杀入新窑镇可是他一点也沒有成就感一千米开阔的地段都是李字营战士那一面面红色大旗预示一场兵不血刃的大胜哪有正规部队的模样不听号令就冲锋了简直就是一帮土匪 李国楼兴奋的一拍大腿眉花眼笑道:“中这才是我想要的精兵是靠打出來的这些人以后都是最勇敢的战士” 他沒工夫培养战士只要把新人培养成亡命之徒敢杀敢拼就行 马占奎不敢固守新窑镇早已率领手下所有的骑兵逃离这让守卫新窑镇的一帮乌合之众很快下定决心竖旗投降 苏元春率领一哨骑兵追击逃跑的马占奎所部赢得胜利让前线的军官心情愉悦李国楼不断发布命令把一座城镇交予姚宾而他带领主力部队向延安进发沿途旌旗招展骑兵开道步兵雄壮沿途百姓焚香跪拜迎接清军大部队解放延安谁都看不出这二千多人是一帮乌合之众 第538章 延安追击战 同一天早上延安城南门外传來一阵阵枪声、炮声巴特尔率领李字营兵马在和起义军作战接触战并不好打扩编的一千多名战士才三百多条枪双方交战一番就丢失两条战壕李字营的战士已经退守第三道防线 指挥这些新兵十分困难扯破喉咙也沒用幸好发起冲锋的起义军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听见炮声全部趴下不敢冲锋了 这样打下去队伍要崩溃巴特尔骂骂咧咧却也徒呼奈何起义军有好几门火炮在怒吼以打偏的居多但足以吓破新人的胆炮兵相隔太远互相看不见对方这让成昆对于敌人的几门火炮也沒有办法 延安城里冒起浓烟滚滚黑云弥漫在空中越來越多的起义军冲出城门口向前推进的架势不可逆转 前沿阵地里成昆猫着腰行进至巴特尔身边叫道:“巴营官敌人要拼命要从我们这里突围硬顶不行战士们要顶不住了我们让道把敌人放出來由我带领那些草包去城里救火你率主力尾随雷恒” “废物混蛋”巴特尔看着前面工事里开枪射击的新战士连瞄准都不瞄装上子弹就伸出枪杆胡乱开枪这仗沒法打若是敌人发起冲锋队伍就要崩溃无奈道:“听你的我带领骑兵消灭敌人一部分命令前线队伍撤下來” “撵住雷恒决不能让这小子逃出我们的手掌心李字营丢不起这个脸”成昆交待一句跑到前沿阵地指挥部队撤退 前线压阵有许多李字营老兵这些人若是死绝队伍根本沒法带打到第三个回合李字营官兵扛不住了扛起李字大旗撤离战场把大路让给起义军给起义军让出一条逃窜之路 冲杀的军队气势如虹起义军大部队一拨拨向前开拔似模似样的建制齐全前锋营勇猛顽强侧翼小心翼翼的保护中军粮秣辎重有众多车辆甚至还有女人坐在马车上起义军的队伍拉成一个扇面占据主动以搏命的架势一往无前组成三个阵营最后面还有一群群老百姓拖家带口跟随人数超过上万人 老练的巴特尔率领四百多名骑兵远离战场不敢靠近敌人的大部队乌合之众人数众多而且有枪有炮在战场上形成一股拼命的气势任凭老兵组成的李字营也不敢触及起义军的虎须 哨长张豪杰焦急万分勒紧马缰绳急道:“巴营官敌人向甘泉县方向突围那里我军防守薄弱我们怎么办啊” 巴特尔急吼吼道:“别废话我不急嘛不把敌人打疼我们保存实力的举动会遭到诟病以后李大人不会用我们了给我派游骑出动寻出一个软柿子我们先吃上一口肉然后再想办法把肥羊一口口吃掉” 巴特尔秉承李国楼的理念不到万不得已不和敌人拼命李国楼不是总兵可以招收数千兵马李字营正规编制只有一个加强营麾下可用之兵才初具规模现在就打残了回去不好交待 巴特尔颇为无奈敌人兵强马壮黑压压的队伍望不到尽头他手上可用之兵只有四百多人那些新收编的新人不堪大用敌人突然突围把延安城里的粮仓烧毁这么多起义军出城犹如脱缰的野马会分流成无数股祸害地方的土匪武装接下來到底怎么打他心里沒有底四百多骑兵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包围吃掉 巴特尔沒有李国楼的心机只是按部就班的照着李国楼的设想做事原本提放着辎重营的营官雷恒对于哥老会成员突然造反有所准备这才在最短时间做出应急措施可是现在风云诡谲成千上万名起义军冲出延安城这让他应变不暇战或者不战都有后患接下來的战事向何处发展让他无所适从只能把身边的骑兵分散成数股小部队沿途骚扰起义军的小股部队 起义军分成无数股小部队实力各不相同老弱病残的暴民很快就掉队了这些人扛着大刀长矛走到后來连手中的武器和粮袋也背不动了拖拖拉拉走在大部队最后 对于这些毫无用处的反贼游骑首先开始骚扰不断有骑兵放一枪窥探敌人的虚实终于摸清底细这是一股实力较弱的炮灰李字营骑兵出动了催动战马滚滚向前黄云遮蔽战场地动山摇的马蹄声激漾人心 四百多名骑兵形成对三千多暴民的围攻之势其中有许多是拖家带口的延安居民他们的家园被毁想跟随起义军活下去可是打仗的时候起义军哪会去管这些累赘放任这些家属自生自灭 枪声不绝于耳一拨又一拨暴民倒毙在青草地上清军使用群狼赶羊战术不断开枪射击驱赶这些暴民清军好似沒有看见敌人跪地投降想开枪就开枪马蹄奋起踩踏一切生灵这就是战争沒有仁义沒有道德约束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战士就变成杀人机器不讲感情的大屠杀那些所谓的仁义之师善于此道把一切归结于战争甚至归于敌人之手知道真相的人不是倒毙于地就是参与大屠杀之人跟随叛军出城的人皆是反贼该杀就要杀干净 巴特尔把打输一场战役的怒火发泄在这些暴民身上想要把这些暴民屠尽战场上皆是倒毙的尸体至少有一二千人已经死在黄土地上突然远处枪声大作应该是两股队伍交上火了 游骑來报杨大娃子那股人马在和起义军交火战事激烈在左翼的黄土岗打得不可开交 巴特尔脸色徒变喝道:“停止射击魏群率一队人马收拢战俘吹集结号把旗号给我亮起來准备痛击左翼的敌人” 巴特尔鬼机灵适才搞大屠杀时不打旗号现在要和友军配合作战立刻亮出李字大旗战场上剩余的一千多平民、孩童、妇孺得以保全性命战役充满变数活下來的俘虏变成清军善待敌人的见证战俘的生死只在指挥官一念之间战争充满不确定性原本注定命丧于此的一千多平民得以幸存 妇孺痛哭流涕哀伤命运多舛满目尸骇血污苍茫茫大地狼藉一片那一面免死大旗來得太晚了李字大旗为何才到啊存活下來的一千多平民、孩童、妇孺还在庆幸遇见李字营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杨大娃子拼了老命率领一百八十名骑兵追击叛军穆三带领一千多名新招募的步兵尾随其后杨大娃子原本还想攻打延安城沒想到一把大火让他们手无寸功虽然他们已经占据三座粮仓库但为了证明清白和叛军决一死战不可避免所以杨大娃子和穆三商议一下由他尾随逃窜的叛军寻找战机打一仗 杨大娃子率领一百八十骑催动战马追上一批叛军看见叛军队形不整战机稍纵即逝一声令下就把一股叛军拦腰斩断骑兵发挥机动灵活的特点一百八十骑看上去远远不止这个数杨大娃子只用这点人马就把一千多名叛军搅得稀巴烂这一千多名叛军进退不得被杨大娃子拖在平原上 杨大娃子不急他知道巴特尔的部队就在附近再说穆三带领一千多名步兵赶到战场这场战役他也赢定了冲杀一回合之后他就不再冲锋而是用密集的排枪射击阻止叛军逃窜的步伐他手下的人皆是老兵占得先机把握战场的主动权把一千多名叛军死死压制在平原之上让叛军饱尝排枪的威力死了二拨冲锋的叛军再也不敢露头了 “奶奶的一群乌合之众这群废物还想造反”杨大娃子有些不敢相信叛军的实力太弱了应该是一部孱弱的新兵雷恒率领哥老会成员仓促起义连军队都來不及整训这样的叛军哪是清军对手他可领教过楚军的厉害若是遇见楚军连他都不是对手兵马相当的话最多打得两败俱伤暗自庆幸这一次脑子沒有冲动沒有再次背叛大清否则跟随雷恒反叛必将走上一条不归路 远处传來一阵阵军号声使用西洋军号的军队是哪一路人马战场上的双方清清楚楚双方的心态立刻发生改变杨大娃子的一百多名战士皆露出喜色援兵已经來临士气为之一振 叛军指挥官刘明奇扯破喉咙也沒手下肯冲锋旁边手下两名戈什哈互相使眼色猛地扑上前去一名戈什哈抢夺指挥官刘明奇手里的武器另一名戈什哈挥拳猛击刘明奇的脑门子 戈什哈造反是不可想象的事那是主子的死士理应替主子挡子弹但从中说明这些哥老会成员对于大哥雷恒杀死高连升深恶痛觉内心充满矛盾许多哥老会成员在忠义和民族大义之间摇摆不定但此时忠义战胜民族大义既然有名正言顺的正当理由在战事不利情况之下立刻反戈一击 “妈的叫你下毒手”已经有十几名戈什哈在毒打刘明奇在此刻他们全部变成正义的大清拥护者每一拳、每一脚都是替主公高连升报仇雪恨 一千多名叛军突然在战场上反戈一击让两股清军在战场上胜利会师原本应该热烈相拥此时杨大娃子正在痛骂巴特尔怒火熊熊道:“巴特尔你是吃屎的吗为何不能在咬牙坚持一会儿这样的废物你也打不过还自诩有三千兵马你看我有多少人马啊” 巴特尔有冤无处说事实摆在眼前是他放开大道让叛军逃跑的若是死伤惨重也说得过去坏就坏在保存实力的思想严重这是一支部队的忌讳决不能被人揭穿丢不起这个人啊 “杨大你不了解情况我才五百骑兵其他都是抓來的民夫我哪里有三千人加起來一千人马而已叛军的主力实力强劲人马超过上万人洋枪手榴弹充盈还有十几门大炮李字营死伤惨重啊”巴特尔睁着眼睛说瞎话绝对不肯暴露李字营让道这件事 杨大娃子对于战况分外满意但嘴上不依不饶:“回去找你算账合围延安失利你要负全责” 巴特尔哀叹:“是是是杨大是我不好我一定将功赎罪” “狗屁你怎么赎罪啊现在你知道雷恒的主力往哪里逃了呀”杨大娃子望向昏暗的南方原野逃出生天的叛军化为无数股部队茫茫黄土高坡上有数千叛军在逃窜追击战劳民伤财而且必将收获甚微 第559章 借条顶屁用 刘锦棠带领湘军二营骑兵从前线郭家桥转回延安,沿途遇到稍许抵抗,用感召怀柔的兄弟情,就让沿途的堡寨、烽火台的叛军投降,便兵不血刃的进入延安城。李国楼刚好也在这一时间进入延安,两人便在满目苍夷的延安城下相遇,成昆率领的人马,冲入延安城救火,大致救出十几万斤粮食。穆三带来城外三座仓库的货物清单,几个人聚在一起大致算了一下,清军粮草损失一半以上,其他枪械、武器、弹药、军服等物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 刘锦棠手持物资清单,欲哭无泪,这些物资是前线打仗的给养,如此大的损失,造成不堪设想的恶果。夏季攻势要延后,很有可能清军对金积堡的进攻,要拖至明年春季。 李国楼也有些消沉,低头不语,虽然不能责怪巴特尔和成昆,但叛军是从李字营防线突围成功,这让他无论如何难辞其咎,别提功劳,罪过已经揽在身上。 成昆嗫嚅不言,偷窥李国楼表情,战事的前因后果他已经悄悄禀明李国楼,一场战役变成李字营擦拭不去的污点,主动对叛军让道这件事,以后决不能吐露半句。 穆三虽然立下大功,挽救了清军的危局,保住了八十多万斤粮草以及一大批战略物资。可他和杨大娃子用打入敌人阵营的方式,同样会被朝廷诟病,所以他也识趣的低调再低调,像是隐形人一样默不作声。 延安城内的府衙早已化为灰烬,他们现在坐在一家商人的院子里,气氛有些沉闷,灰暗的油灯下,几个人各怀心思,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饭大慧进入房间,肃容道:“禀李大人,高连升的遗体找到了,我已派人重新装殓在棺木里,等来日送回故土。” “嗯,知道了。等左大帅来了,我们再去祭拜高守备。”李国楼微微挥手,了却一桩心事,他对高连升并无好感,大清这场内乱,完全可以避免。可人已经死了,就要往高大全方向提,用高连升这块招牌,感召那些依然在逃的叛军。 这次战役大胜,而且不费吹灰之力,但其实后患无穷。起义军看似不堪一击,但这是造反的军队必经之路,这支叛军还没有形成战斗力。以后起义军会在战斗中吸取教训,学会游击战,学会围点打援,学会突袭战,还有恐怖的肉搏战。对付在野外活动的起义军,光靠追击战,是要把自己拖死,只有靠围堵,缩小包围圈。否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西北又将出现大乱。 战略布局是由左宗棠规划,延安南面广博的地区,隐匿无数哥老会香堂,有些县城已经宣布起义,真假莫辩的消息,让在座的几人心惊胆寒。 李国楼起身观看地图,扼腕叹息,没能成功围歼叛军,让他功败垂成。若是以歼灭叛军为代价,使得李字营打残,这个代价能否承受?李国楼考虑清楚,他是友军,不是主力楚军,没有理由引来一身祸。身处在延安城前线,他同样会放开一条道,不以一战决胜负。来日方长,雷恒所部翻不了天。 接下来兵锋指向哪里,考验他的时候到了。黄鼎三个营骑兵,明天将至,左宗棠率领大军,后天也将赶到延安。几路清军即将展开围剿逃窜的叛军,左宗棠绝不会让哥老会的雷恒有机会坐大,雷恒是汉人,提出的主张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给雷恒一飞冲天,整个大清将会受到一场浩劫。 陕甘宁地区还有回旋的余地吗?李国楼看着地图,逆向思维,想着叛军雷恒会向哪里发展?若是雷恒只是土匪,想逞一时之快,就会攻城略地,带领手下数千兵马打几座县城,甘泉县、富县、洛川县必将被叛军蹂躏。可雷恒是一代枭雄呢? 李国楼看着地图久久不语,其他人不约而同的也站在地图边想着心思。刘锦棠虽然和李国楼第一次接触,但已经知道李国楼心机颇重,城府很深。否则不会这么巧,李字营两路人马展开对叛军的攻击,还在延安附近安排三座隐匿的屯粮点。而且杨大娃子、穆三对李国楼马首是瞻,一副完全听从李国楼的模样,这两人明明得到指示,故意搅黄了哥老会起义的好局。 刘锦棠是个雄心勃勃的年轻人,想要建功立业,不会错过任何机会,明天就准备离开延安,率领二营骑兵继续追击逃窜的叛军。但他的涵养功夫比不过李国楼,还是开口问道:“李大人,明天你准备向哪里追击叛军?还是留在城里,等待黄道员?” “我还是追击雷恒,准备向迭部县进发,以急行军的速度,堵住叛军进川的道路。我怕雷恒所部会逃回四川,那就后患无穷喽。”李国楼指着地图西南面方向的迭部县,道出心里的恐惧。 “嗯,腊子口有我军一个加强营的兵力,有超过六百名战士,应该没有问题。”刘锦棠微微一笑,感觉轻松不少。 李国楼神色凝重,摆手道:“刘州同,你不能这么想,雷恒有恃无恐在延安造反,很有可能各地驻军里都有内应。腊子口的川军会不会被哥老会侵浊?我们都不能打包票,还是有备无患。烂了延安地区,决不能烂了四川,现在徐占彪的果勇营主力都压在金积堡一线,若是听说老家被抄了,整支大军皆无战斗力,我们担不起这份责任。” 穆三、刘锦棠、成昆、饭大慧等人脸色徒变,都顺着李国楼手指方向观看地图。须臾之间,刘锦棠想通此中要害,四川正是清军的命门,那里易守难攻,而且恰好川军主力都在金积堡。若是被叛军杀入四川,整个川陕地区更加糜烂,四川将变成叛军的根据地,急道:“李大人不妥,还是由我连夜赶至腊子口,千里奔袭还是我们老湘军在行。” 饭大慧脸色异常难看,差点想骂娘,这不是抢功劳吗? 成昆脱口而出:“不成!我也可以立即出发。” 穆三不好明着反对,拖着长音:“李大人。” 李国楼微微一笑道:“好!我相信你能守住腊子口,你要解决守军里的不安定因素,我认为那里至少有一哨人马加入哥老会,再多就不好说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扫向一个人,穆三洒然而笑道:“你们看着我干嘛,我又没有造反,不认识腊子口的人。” 刘锦棠没想到李国楼如此大度,厚颜无耻的抱拳道:“那就多谢李大人,还请李大人暂借我二百匹马,以后加倍奉还。” 李国楼扫视一眼,说道:“刘锦棠,大话就不要讲,给我写一张欠条,亲兄弟明算账。” “好!我写。”刘锦棠也飞眸一眼比他还年轻的李国楼,现在还没有交情,占不到李国楼便宜,二百匹马变成四百匹马的牛皮被当场揭穿。听闻徐占彪、黄鼎、郭宝昌都和李国楼交好,捞到不少好处,机会有得是,第一次接触,感觉这个人还是挺大度,不是小肚鸡肠之人。 饭大慧、成昆接到军令,去给刘锦棠准备二百匹战马,想着李国楼为何把一件大功给放弃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李国楼是那种哪里都想插一脚的货色,怎么会突然改了脾性? 成昆嘀嘀咕咕说着李国楼的坏话,饭大慧沉凝道:“成昆,你也别丧气,我想李大人不想独揽功劳,刘锦棠白跑一趟面子上挂不住,卖个好给湘军,以后好相见。我只能这样猜度李大人的心思,我们就压缩叛军的地盘,抓些小鱼在左大帅面前表功,功劳大家分嘛,我们李大人还年轻,不急。” “哎,只能这么想了,李大人算无遗策,雷恒率领大股叛军故意向南挺进,一定会折向西,这次便宜刘锦棠了。左宗棠就要来了,我们可捞不到便宜,要夹着尾巴做人喽。”成昆这次不敢胡来,清军严明军纪,善待延安百姓,对于俘虏也给予优待。 “哎,大神就是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这种人哪里知道底层的苦楚。还是我们李大人开明,表里不一,善用奇谋。”饭大慧对于李国楼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次占领延安城,属李字营功劳最大,挽救了郭家桥数万清军,要是延安地区的粮草全部被毁,后路又被截断,前线的数万清军,要杀马充饥,清军将会全线溃退。 成昆笑道:“饭师爷,表里不一,可不是好话,你用错词了。” 饭大慧含笑道:“没关系,我们李大人喜欢有人损他,他不会介意我给予他的评价。” 成昆、饭大慧谈笑风生,很快便将二百匹战马准备妥当,饭大慧把二百匹战马交予刘锦棠,看着老湘军五百多名骑兵,一人双马,甚至还有驮马装运武器弹药,队伍里还有二百多名长夫,果然是兵强马壮,看人都是一副拽样,好似在讥笑他的身材。 饭大慧颇为认真的说:“刘州同,请你看清楚,这二百匹战马都是一等一的好马,到时别还给我劣马、驮马。” 刘锦棠抱拳施礼,哈哈一笑道:“放心吧饭师爷,我一定一匹也不少还给你。” 笑声中老湘军队伍扬长而去,饭大慧这摇摇头,转身回去复命,和丘八讲道理,那是讲不通的。幸好李国楼官帽大,权倾朝野,刘锦棠不敢黑了李国楼的二百匹战马。借条顶屁用,他手里还有好几张徐占彪、郭宝昌的借条,变成李国楼的朋友,借条只能当盖屁股纸。 第540章 天险腊子口 腊子口位于迭部县东北部的腊子乡,西距迭部县城200多里,北距岷县140多里。腊子口是川西北进入甘肃的唯一通道,是甘川古道之“咽喉”。整个隘口长约30米,宽仅8米,两边是百丈悬崖陡壁,周围是崇山峻岭,抬头只见一线青天。水流湍急的腊子河由北向南穿越隘口,地势十分险要,易守难攻,自古就有“天险门户”之称。 腊子藏族博巴语意为“山脊”。腊子口为藏汉合音。腊子口所在的“迭部”县,藏语意为“大拇指”。传说早在古代,有一位名叫涅甘达娃的神仙路过此地,被密密匝匝的山石挡住了去路,他便伸出大拇指轻轻一摁,顿时,山石开裂,惊天动地,显露出一条长长的通道来。这种神话传说,印证了迭部一带的地质地貌、环境,是经过地壳变动这一大力神抬升而形成的。 刘锦棠率领二个营的骑兵急行军,兵分两路,一路有余恩虎带领一个营兵马急至岷州,加强岷州府城的防务。另一路便有刘锦棠亲自率领一个营兵马,直奔腊子口。 在到腊子口的途中,有清军两座堡垒,刘锦棠稍微看了一下设施,认为这种堡垒不堪一击,便让守卫堡垒的六十多名清军,放弃阵地,跟随部队后面,直奔腊子口。 守卫堡垒的队官,听说要打仗,非常乐意离开危险之地,也不等上级命令,反正刘锦棠的官帽够大,无条件服从军令。六十多名清军自动放弃了两座阵地,跟随湘军进入腊子口。 腊子口两边的山脊高约500米,陡峭的山势再加上生长其间的茂密的树林,连善于走山路的岩羊也难以行走。清军在长30米,宽8米的口子内一座木桥边修筑了碉堡,很难接近口子,更不用说入口了。 刘锦棠率领三百多湘军以及迭部县招募的一些团练队伍,队伍已经超过千人,来到腊子口的天险,只见一条羊肠小道穿天险而过,在崎岖的山崖下向距腊子口十几里海拔3000多米的铁尺梁延伸。腊子口左边的岩石让人仰头才能看到它的顶部,这岩石凌空而起,又稳如泰山,形酷似一尊猛兽的雕像,而右边,从河谷底到三、四十米高的悬崖间全是裸露的岩石,巨大的岩面上,不是水蚀的凹凸不平的坳痕,就是岩石本身粗壮的纹理,山岩整体上看上去像一峰骆驼。 传说早在古代,有只熊正在饮水,过来了一峰巨大的骆驼,熊立地而起,想看合格究竟。光阴飞逝,后来它们都成了化石。它是被大自然的神功雕刻而成的,又是被阳光雨露等滋润而成的,还是被滔滔不绝的腊子河水孕育而成的。 进入腊子口,刘锦棠长舒一口气,鬼斧神工的天险,已经踩在脚下,接下来便是抓出清军里面哥老会的余孽。 董福祥就在刘锦棠身旁,董福祥的董字三营,隶属于老湘军,如今他听令于刘锦棠。别看刘锦棠品序为州同,从六品官衔,但他在老湘军地位尊崇,除了刘松山别人都指挥不动湘军十八营(战时扩编)。此时各支军队里军阀势力已成,但朝廷还有恭亲王奕訢、慈禧太后这样的强势人物存在,所以各地军阀还听从朝廷指挥。 董福祥三十多岁,身材魁伟,方方正正的一张国字脸,丹凤眼,狮子鼻,留有一部大胡子,看上去刚正不阿,天生有一股大将风范。瞥眼道:“刘州同,要不要把守军全部抓起来?” 刘锦棠微微摇头道:“不行,这样人人自危,跟随我们来的那些团练里面也有哥老会成员,这仗没法打了。大多数加入哥老会的人,只是想生活得好一点,在地方上兜得转,做偏门生意方便。宣布豁免令,所有哥老会成员既往不咎,每个人恪尽职守,给我守好腊子口,皆有重赏。” 董福祥大为叹服刘锦棠光明磊落的举动,抱拳道:“是!属下明白。” 很快战时第一道命令下达,竟然是豁免所有隐藏在军队里的哥老会成员,这让在场的官兵五味俱全,许多人以怪异的眼光瞅着刘锦棠。刘锦棠那道清澈的眼光,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俱都低下了头。有的人天生就是领袖,刘锦棠就是这样的领袖,一道战前动员令,就让人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觉悟,隐匿在军队、团练队伍里的哥老会成员,不知该如何对付大度的刘锦棠?只能以军人服从军令为天职为托词,和过去的历史划清界线。 刘锦棠刚整训完腊子口的一营部队,安抚当地驻军的人心,发了第一笔赏银,让在场的官兵、民团感激涕零,还未下达布防命令。探马来报,有一股叛军进入迭部县,距离腊子口二百里地。 刘锦棠倒吸一口凉气,幸好他和余恩虎率军急行军赶来,再晚一步,岷州府城和腊子口的防务,必会漏洞百出,隐匿在腊子口守军里的哥老会成员,将会发动突袭,攻占这块战略要地。 董福祥打仗是把好手,嗔的一下拔出左轮手枪,叫道:“刘州同,让我率领一哨人马,在峡谷口外会会雷恒,试探一下敌人的虚实。” 刘锦棠额头青筋暴起,喝道:“把旗号亮出来,看谁敢和湘军决一雌雄。” “得令!”董福祥转身离去,带领一百多名回民军,冲出腊子口关隘,那一面蓝底红字的锦字大旗,代表了一个种族的力量,无湘不成军,天底下最强悍的湘军,气盖山河。 看着那面锦字大旗冲出峡谷口,守卫关隘的数百名清军士卒士气大振,有敢打敢拼的湘军在此,腊子口固若金汤。 刘锦棠是老军伍了,很快布置好腊子口防线,一箩筐一箩筐的手榴弹堆放谷口,十门榴弹炮架在高岗上,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峡谷口下方。 原腊子口营官秦罐,大言不惭道:“刘州同放心好了,有我在此,叛军飞不过去。” 刘锦棠好言安抚:“嗯,秦营官,本官相信你的能力,希望诸位各尽职守,守好关隘。楚军的军规不用我多言,湘军的格言是人在阵地在。” 秦罐暗自庆幸,差点被手下人干掉,五名哨长里面,一定有哥老会成员,虽然刘锦棠说过既往不咎,但他这口气说什么也不会忍,等过了这道坎,秋后算账,把这些害群之马,全部遣散。 “人在阵地在!”山呼海啸的口号声,回响在峡谷里,那是一种气势,一往无前的气势,只要有湘军在此,天王老子也憾不动阵地。 驻守在腊子口的守军和那些团练成员口中喃喃自语,“人在阵地在!”坚守至生命的最后那一刻,此刻他们已是湘军的一员,为了这面鲜血染成的旗子,他们将战斗至战斗到底。哥老会已成为过去的一笔,大丈夫不拘小节,他们都是勇敢的大清战士。 两名哨官互相窥探对方的眼神,他们是哥老会大哥,原本说好要带领队伍起义,可是现在队伍建制被打散,而且刘锦棠对于他们的过去既往不咎,这让他们有些手足无措,想交谈一番,可张开嘴巴,却无从说起,互相拍拍肩膀,说道:“保重!人在阵地在。” 刘锦棠除了对于哥老会成员既往不咎,还把原本驻守腊子口的清军建制打散,这两招组合拳,让心如铁石的哥老会成员心里也发毛,就算想造反,也不知手下人怎么想,互相提放着对方,最后放弃造反的欲念,老老实实的驻守在各自的岗位上。 刘锦棠看着两边百丈高的悬崖峭壁,天险虽然陡峭,但也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长江上游羌族人的悬棺就放置在悬崖陡壁之上。叛军雷恒所部是川军,里面会有羌族子弟。刘锦棠心里有一丝担心,若是给敌人爬上陡峭的悬崖,从上面扔手榴弹,清军只能任人宰割,全部被炸死。 刘锦棠指着阵地上方的悬崖,说道:“重赏能爬上悬崖的勇士,我要求在这上面驻扎一队人马,决不能让敌人爬至我们头顶上。” 秦罐惊凛:“刘州同,有这个必要吗?” 刘锦棠点头道:“秦营官,越是天险,风险越大,上面那道悬崖,就是我们的命门。羌族人的悬棺,你忘记了吗?雷恒可是四川人,内在隐患要消除,外在祸患同样要堵住,赏银五百两,民团里有得是能人。” 刘锦棠说出五百两赏银,连身旁那些戈什哈听了也跃跃欲试,仰头看向百丈高的陡峭崖壁。 一名秦罐的戈什哈,怯生生开口道:“秦营官,我可以试试看。” “你!”秦罐惊讶的瞅着又黑又矮的这名戈什哈竟然还有这个本事,征询道:“小苗子,你行吗?” 小苗子挺了挺胸,黝黑的面庞露出笑容:“秦营官,属下是苗人,过去在崖壁上采摘燕窝,只要有缝隙,再陡的崖壁也能攀爬上去。不过要打造称手的兵刃,要让铁匠开炉锻造弯钩和铁钉。” “好样的小苗子,爬上去,本官升你做队官。”秦罐非常高兴,这是他的亲随,这样的人值得提拔上来。对刘锦棠敬佩之至,好的指挥官,把战事考虑周详,腊子口的内外两处漏洞都给堵住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从队伍里挑选出三十多名矮瘦却又筋骨奇能的好汉,准备了数条长绳,小苗子背着长绳,手持一根带弯钩的竹竿,从一处怪石嶙峋的山涧,往百丈高的悬崖上方攀爬。 第541章 董福祥的偷袭战 恒、闫德利、马占奎分兵出击,攻占甘泉县、富县、洛川县,还围攻杨大娃子的兵马,起义军差点活捉杨大娃子,让杨大娃子损兵折将,逃之夭夭。起义形势一片大好,兵马雄壮,人马扩充至一万人,士气为之一振。可是这些只是表面现象,没有战略要地,几座城镇并不能得以摆脱四方压过来的清军。他们非常清楚所处的位子,随时会被左宗棠的大军围歼。 在起义前期,雷恒、闫德利、马占奎等人已经商量好了,要跑到四川发展队伍,四川是哥老会的老巢,地方势力庞大,再有川军主力在金积堡一线,只要让他们入川,犹如蛟龙出海,有得好翻腾了,可以成为一方霸主,争雄天下就有了底蕴,尚能投靠大英帝国这个主子。 现在他们付诸实施,闫德利带领一部分主力部队不打旗号进入迭部县。起义军才进入迭部县,就发觉事态不妙,清军采取坚壁清野,竟然放弃沿途城镇,大户跑光,百姓也十户里空了六七户,打探下来湘军猛将余恩虎来了,带领数万大军,正在全力防守岷州府城。 这岷州府城同样是入川门口,是为正门,以起义军现在的实力,攻打一座府城,有点强人所难,回军千军万马也打不下一座府城。闫德利不敢向岷州府城挺进,转而向腊子口进发,如今只有腊子口情况不明,闫德利只有祈祷腊子口的内应能够发挥作用。 闫德利率领六百多起义军,数天没有剃须,人已经像野人,一路上抓民夫,村庄里的马匹抢不着,毛驴也要,马车上装满手榴弹,新战士每人四颗手榴弹,大刀、长矛已经算精兵强将。新抓来的民夫,用绳子串在一起,教育三天就能成为合格的起义军战士。 让人义无反顾走上造反之路,烧杀抢掠奸见效最快,有瓦房的村民罪大恶极,娶两个老婆的人罪该万死,做过村官的人死罪难逃。起义军要抄家灭族,理由充沛,万恶的大清,满人该死,有钱人该杀,女人该抓,各个民族团结在一起,共同反抗满清的暴政。 起义军经过一个村落,烧毁一座座瓦房,押着抓捕的民夫,驱赶的一群群牛羊。扩军、抢粮是起义军的必修课,要想建立美好的新世界,就要把旧世界砸烂,让田地不长庄稼,彻底的解放老百姓。 流窜的起义军祸害最大,无所顾忌,把老百姓的家园烧毁,就此断了这些民夫回家的渴望,拴在绳索上的民夫回头望着烟雾弥漫的家园,不知未来路在何方? 起义军就是这样发展壮大的,不同的阶段走不同的路,回民起义刚开始也是这么干的。有了根据地才会对老百姓好一点,至于伟大的政治主张,要有实力才会有人听。起义军想要发展壮大,哪会对老百姓磨嘴皮子,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用大义感召老百姓,那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起义军用枪杆子抓壮丁,胆敢不从者就是反动派,一个字“杀!” 起义军需要新鲜血液,因为他们使用原始的战术。肉搏战杀敌,消耗巨大。如今闫德利带领起义军就在腊子口附近的村落抓捕民夫,他要扩军,靠大量的起义军冲锋陷阵,攻占腊子口天险,想想就胆寒,一条羊肠小道,要用数千条生命去填。闫德利已经扩充至二千人马,还不敢攻打腊子口,继续在迭部县村落抓壮丁。 腊子口附近生活的居民以藏人、羌人居多,民风凶悍,家家户户使用猎枪,起义军抓民夫的举动,遭受顽强抵抗。但起义军人多势众,武器精良,还有榴弹炮、铜炮、手榴弹,一座座村落遭到血洗,闫德利一瞧人手不够,被现状逼急了,连女人也要,起义军善待抓到的妇女,让妇女同胞也参加起义军,一起反抗满清的暴政。 闫德利没有攻打腊子口,也没有离开迭部县,如今起义军已经彻底改变面貌,拿着两颗手榴弹就敢冲锋,无穷无尽的兵源,让起义军胆略过人。一到晚上,没有哪路神仙敢挡起义军的道。白天还能看见清军的影子,到了晚上广博的农村都是起义军的踪影。 清军最勇敢的湘军不愿走出城防工事,主动攻击起义军。刘锦棠固守腊子口,对外界烽火不闻不问。余恩虎对于迭部县烽火熟视无睹,依然采取老鼠不出动的战术,加强岷州府城的防务。 清军对付起义军已经摸透规律,先固守战略要地,然后调遣大军,压缩起义军回旋空间,而后才会主动发起攻击,这样才能消灭起义军,否则逃窜的流寇,杀也杀不完,还会反过来被一股股消灭。 这些天闫德利没有遇到清军主动攻击,有些忘乎所以,以为清军被起义军的气势吓倒了。晚上在一座名叫旺藏的村落布置了一道岗哨,搂着一名村姑,干完房事倒头睡觉。 村外起义军的一道岗哨有一伍人马,十个人看守一个出口,应该算不少了。可是这一次他们被董福祥的清军盯上了,董福祥率领一哨人马,潜伏在迭部县农村里,没有暴露实力,最多抓一些叛军的游骑,有时还装扮成起义军模样,在村落四处游荡。他在等机会,不想消灭起义军抓来的那些炮灰,而是想抓一条大鱼。起义军的二当家闫德利,已经进入董福祥眼帘。 在得到今晚闫德利住宿在旺藏的确切消息之后,凭借夜色,董福祥率领一百多名清军,悄悄接近村口,他手下的清军,皆是回民,都是百战老兵,属于精兵中的精兵。 村口,一棵老槐树处,十名守卒昏昏欲睡,打着哈气,努力睁大眼睛,好似前面的人胸口多了一支箭矢。一名守卒刚想呼喊,喉咙处飚溅出一抹飞血,连叫喊的机会也没有。 起义军的十名守卫,连枪都没开一枪,就被十几支箭矢射中,连报警也没发出,全部倒毙在村口。 董福祥留下一队人马,看守村口,亲自率领带着三队战士,提着大刀,步行摸进村庄,村庄里看家护院的狗,早就被起义军打牙祭吃光了。耳听几声战马的嘶鸣,至于毛驴的怪叫,起义军早已习以为常,发春的母驴该操!男女战士已经速配成夫妻,搂在一起睡得香甜。 “咔嚓!”两声,睡得香甜的两名战士,头颅与脖子分离,变成丧命鸳鸯,赴阴间做夫妻了。董福祥手下人,翻墙潜进一间间屋子里,见人就杀,不留活口。在夜色中,九十多人犹如从阴曹地府魔鬼,来到人间作乱,残杀一切生灵。沿着村落的布局,凭借依稀的月光,由东往西一路扫荡。他们就是杀神,这种大屠杀,娴熟无比。一个手势就能互相呼应,不用语言交流,杀伐果断,不留后患,男女一个不留,甚至院落里那些被捆绑的百姓,也被这些清军屠尽。 董福祥不要俘虏,也不是人民的大救星,他是三晋地区人神惧怕的杀人大魔头,小孩子听见董福祥的名字,立刻止哭。大人闻风丧胆,只敢对地上吐一口唾沫,咒骂苍天无眼,坏人也能在大清当官。 夜色中有两盏马灯挂在门楣下,那就是有人住宿的标志,门口还有两名岗哨,闫德利一定在这栋宅子里。董福祥目露凶光,看向悬挂在门楣之上的马灯,好似夜狼游荡在薄薄的空气里,朦朦胧胧看不清。 “嗖!嗖!”两支利箭破空划过,门口两名守卒心口中箭,四名清军急速前行,搭起人梯,他们没有打开大门,而起翻墙进入院落,轻如狸猫,动如脱兔。 蹭蹭蹭!三十名清军翻墙进入院落,准备展开一场杀戮,地主老财的宅子里面,一定有闫德利的一队戈什哈,这里是起义军的一个窝点。 董福祥手提大刀,直奔南面的卧室,一名清军手持一根薄薄的铁片,插入门缝里,灵活的挑开门闩。几名清军鱼贯而入,蹑手蹑脚的潜行至床边。 “咔嚓”一声,董福祥手起刀落,把一名男子的脖子砍断,手里拎着一颗头颅,这一定是闫德利的头颅,大功告成,村里传来一阵阵枪声。 “轰!轰!” 既然暴露行踪,清军把一颗颗手榴弹从窗户扔进房间,旺藏村里爆炸声此起彼伏。这支清军善于野战,敢于肉搏战,冲入硝烟弥漫的屋子,猛砍猛杀,大刀上下翻飞,招招致命,睡着通铺上的十几名戈什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刀砍死。 董福祥鬼魅的身影跨马而行,转身看向火光熊熊的村庄,扬声大笑,打蛇打七寸,这次斩头行动胜利完成,闻着晨露的清香,踏着青草地,这支清军消失在晨曦的红霞之中。留下一座残破的村庄,以及失魂落魄的一群起义军,伤亡三百多人,连主将的脑袋也没有了。 董福祥给予敌人沉重的打击,一击而中,暗杀了起义军二当家闫德利,给予起义军沉重的一击。让起义军知道,他们身边有一道鬼魂,董福祥阴魂不散,随时会要他们的命。 雷恒率领八千多名主力军来到迭部县,留给他的时间不得多了,左宗棠的大军已经到达延安,号称十万!他把最后的希望放在腊子口,哥老会的复兴之路,就是要回到家乡,四川是中华崛起的希望。 “先去劝降秦罐,不行的话,给我打下腊子口,再大的代价也值得。”雷恒看着崇山峻岭,翻越过这座山脉,他就能从爬虫化为黄龙,一飞冲天,成为真命天子。 “大哥,如今腊子口的守将是刘锦棠,不是秦罐了,我看还是不要劝降了。”留守在迭部县的一名将领牧野充满恐惧,湘军坐镇腊子口,攻破险关隘道的希望渺茫。 “刘锦棠!”跟随雷恒一起来到的将官一起尖叫,气血上涌,浑身哆嗦,坐在马匹上晃了晃,差点摔下战马。 “乳臭味干的小儿,不足挂齿,腊子口必将被我军攻占。”雷恒马鞭直指腊子口关隘,意气奋发,唯独我尊。他有一万多人马,还拿不下一座小小的关隘吗?用手榴弹扔,用榴弹炮轰,炸也要把腊子口炸平。 第542章 迎接左大帅 马车粼粼作响一支大军在向延安进发这支大军走得并不快猎猎风中的左字大旗在晨曦中招展左宗棠比原定的时间晚了六天到达延安地区因为延安胜利收复让他有了回旋余地得以安排好整个战事布局 左宗棠善于战略部署对于哥老会在延安造反虽感意外但很快做出战略调整决定首先消灭这股还未强大的叛军汉人造反的破坏力比回民更甚老百姓认同感不同决不能让大清再出现一支太平军亲帅大军赶往延安清军能够这么快收复延安这块战略要地让左宗棠心里的石头落地看着卷宗上李国楼的名字第一次感觉有些亲切沒想到一名押运使竟然是一名知兵之人 左宗棠在得到刘锦棠、余恩虎分兵守卫腊子口和岷州府城消息之后颇感欣慰差点上了叛军的当这是一支在陕甘地区沒有发展空间的起义军雷恒必定想跳出清军的包围圈刘锦棠有这种战略眼光可堪大用从此刻开始左宗棠把刘锦棠当做接班人來培养 一件事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李国楼沒有贪功也不喜欢吹嘘从未说过腊子口是他发现的隐患刘锦棠是武将脸皮厚实也从來不提是从李国楼手里抢來腊子口的任务也就这么遭了他也从來不说这件事的真相腊子口战役成为刘锦棠辉煌人生的起点 黄鼎、李国楼带领延安城的大小官员迎出城十里前去迎接陕甘总督左宗棠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正是刚走马上任的属理延安巡道蓝明泰只见他身穿一席四品官服小心翼翼的站在身旁抚摸着精心修饰过的三缕胡须偷窥两位长官的表情 蓝明泰虽然出身刀客但尚有自知自明知道他这顶官帽尚不稳当不敢并排站在黄鼎、李国楼身旁稍许后退半步礼让三分蓝明泰知道他这份实缺是黄鼎保举对于恩公黄鼎感激之至提出的延安治安防务的主张已经得到黄鼎、李国楼夸赞这让他感觉有了用武之地未來他是延安地区的最高长官这件事让蓝明泰彻夜未眠眼睛有些红肿压力太大了官职竟然和崔伟一样大下定决心要把延安地区的回民游击队、土匪全部消灭光要用敌人的鲜血染红顶戴花翎 蓝明泰无话找话问道:“两位大人面见左大帅有什么讲究吗” 黄鼎慢吞吞皱眉道:“这个嘛······左大帅倨傲蓝巡道说话小心一些左大帅不问你话你就不要开口” “哦下官明白”蓝明泰对于大清官场礼仪深恶痛觉太繁琐了但是比他官职小的人面见他时那种风光至今记忆犹新等几位大人离开延安这块黄土地他就是天王老子现在只能忍受煎熬低眉顺目的闷声不吭 战争年代那种官场上礼乐吹奏一律减免但人还是要出城十里相迎李国楼与左宗棠有过一面之缘同治皇帝亲政之日左宗棠等地方大员都曾进京朝贺参加国宴庆祝虽然沒说几句话但互相并不陌生朝堂上这么年轻的官员尚且不是皇亲贵胄天底下只有新科探花郎李国楼远处尘土滚滚积压层层的黄云欣喜道:“左大帅來了蓝巡道别忘了來年春季植树以后从这里至延安城要种植柳树和榆树你别乱來啊现在种树是种不活的名曰左公柳记住了吗” “哦种不活的呀下官明白”蓝明泰挠挠头对于农事一窍不通还要管种树这官当得沒劲一挥手让身后的一名师爷记在本子上反正长官的指示照办左公柳可是大事件來年千万不能忘记种树 跟随在蓝明泰身后的人是杨大娃子、穆三、安杰这里面安杰幸灾乐祸他的伤病差不多好了如今属杨大娃子倒霉头缠着绑带脸色惨白病恹恹的丑态尽显无疑 安杰假意关心道:“杨大吃得消吗若是吃不消先去坐一会儿吧” 杨大娃子是个精细人有机会接近左宗棠这个时候哪肯离开毫不动容道:“安营官放心吧这点小伤不算啥上一次我带伤结婚呢晚上照样把娘们搞定黄道员和李大人是我的证婚人” 李国楼耳朵好使转过身说道:“杨大这次伤的是头部晚上要清心寡欲可别乱來啊” 李国楼不好明说攻入延安城那一天穆三所部还是老毛病不改趁火打劫搜罗美女其中的猫腻他沒闲工夫去管但警钟要敲打几下延安战事已经结束一切行为准则要走上正轨发生在延安城里的乱象皆是哥老会反军所为要和清军撇清关系 穆三的脑袋瓜子更加好使立刻听出李国楼的弦外之音急忙表白道:“两位大人请放心我军纪律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对于那些冲击过粮仓的百姓既往不咎哄抢的粮食便宜他们了只要求他们把武器弹药还回來” “还是要大搜检否则后患无穷蓝巡道对于城里的百姓一刻也不能放松”黄鼎哪敢让延安城的百姓夹道欢迎左宗棠如今城里实行宵禁走在大街上的人随时会被清兵巡逻队搜身还在巡逻队专门组织了女性成员专门搜查那些女性百姓 “是属下明白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不安定因素消除”蓝明泰凶狠的瞪眼安杰让他不要添乱大清官场讲究礼仪次序不能乱每个人各安其职手持手本站在班序里 安杰忍气吞声一瘸一拐走回最后的位子他已经是个残废虽然能以副将的身份从军队里退役让儿子以后得以萌阴但他以后不能为官儿子又太小只能依仗蓝明泰庇护做一点生意而杨大娃子、穆三前程似锦安杰非常失落看着李国楼的背影嘴里五味俱全恨只恨被李字营的火炮打残了又不能责怪李国楼只怪自己有眼无珠沒事去和一百多门大炮较什么劲 黄尘飞扬大军转瞬即至陕甘总督左宗棠和固原提督雷正绾、甘肃按察使刘典从马车里出來由黄鼎引见互相见礼一番寒暄问候之后吃过几道热的汤水、点心队伍直奔延安城这算是简单的仪式讲究的官场礼仪还会摆开酒宴先喝三碗接风酒 因为左宗棠身体不好长年犯胃病左宗棠坐的辂车属单辕双轮是同治皇帝钦赐的车辆中间的车厢称舆呈左右长方形高一丈三尺九寸五分阔八尺五分辂上平盘前后车棂并雁翅及四垂如意滴珠板其下辕二条皆朱红漆各长二丈二尺九寸五分用镀金铜龙头、龙尾、龙鳞叶片装钉前施红油象搭攀皮一条平盘下方厢四面朱红漆匡各十二隔内饰绿地描金绘兽六即麟、狮、犀、象、马、鹿;禽六鸾、凤、孔雀、朱雀、雉、鹤盘左右下有护泥板车轮二贯轴一每轮辐十八条辋全是朱红漆抹金铜在叶片装钉轮内车心各一用抹金铜钑莲花瓣轮盘装钉辂亭高六尺七寸九分四柱长五尺八寸四分槛座高九寸五分皆朱红漆前二柱戗金柱首宝相花中云龙文下龟文锦门高五尺一寸九分阔二尺四寸九分左右门各阔二尺二寸五分前面和左右各有朱红漆槅扇二后是朱红漆屏风上雕沉香色描金云龙五亭内设朱红漆匡软座上施花毯、锦褥等朱红漆坐椅一把靠背雕沉香色描金云龙亭外用青绮缘边朱红帘十一扇辂顶并圆盘三尺一分顶带仰覆莲座高一尺二寸九分以青饰辂盖亭内周围贴金斗拱承朱红漆匡宝盖斗以八顶冒以黄绮谓之黄屋屋顶四角垂青绮络带四条各绣五彩云升龙三辂亭前有左右转角栏杆二扇后面有一字带左右转角栏杆一扇前后栏杆共十二柱各柱首雕木贴金蹲龙宏丽精美比皇帝玉制的辂车低一级也为皇帝辇舆 从中可见大清皇家对于左宗棠是多么信任把皇帝专用的马车赏赐给他坐天底下也只有左宗棠敢坐他才不怕朝臣攻讦他有谋逆之心此时左宗棠对于大清忠贞不二况且他身体不好疾病缠身有些年头了最主要一点左宗棠懂得避嫌他的三个儿子沒有一个带兵所以朝臣想说他坏话也找不出正当理由 曾几何时左宗棠也曾向曾国藩进言让恩师曾国藩不要解散湘军他愿意带领楚军一起起兵反清匡扶汉室但曾国藩不肯造反反而和左宗棠之间的同科关系有了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左宗棠当上了福建总督也变成彻头彻尾的大清忠臣 左宗棠的马车高大一览众山小坐在车里转过头偷偷窥视身后马车以及大小官员的行为举止 高官都有马车跟随在在左宗棠的马车之后除了李国楼是骑马而行他才不会替左宗棠扛旗非常低调的跟在马车后面混在一群戈什哈里面 四周旗幡仪仗五彩缤纷绚烂至极华盖、执扇、孔雀雉尾和鸾凤一应俱全 信幡、绛引、豹尾、龙首竿各有四个分别称作教孝表节幡、明刑弼教幡、行庆施惠幡、裒功怀远幡、振武幡、敷文幡、纳言幡、进善幡八个为一组 大纛:八旗大纛十二个羽林大纛、前凤大纛五色大纛图案相反的大纛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旗:取材于祥瑞禽鸟的图案有仪凤、鸾、仙鹤、孔雀、黄鹄、白雉、赤鸟、化虫、振鹭、鸣鸢取材于灵兽的图案的有游麟、彩狮、白泽、甪端、赤熊、黄熊、辟邪、犀牛、天马、天鹿 其他的还有旌、金钺、星、卧瓜、立瓜、红镫、金鼓、横笛、钲、铜角等礼乐饰品气势恢宏让人目不暇接 漫长的队伍一路前行百姓不得靠近队伍兵强马壮的清军威风八面不知是谁嚼舌头向左宗棠禀告李国楼骑马在后压阵这让左宗棠想歪了以后李国楼给他面子在仪仗队里作秀听闻李国楼曾经替两宫皇太后撑旗看见孺子可教也竟然这么以诚相待 “传李国楼上车本帅有事相商”左宗棠想推心置腹寻找一位忘年知己把李国楼当做政治上的盟友 第543章 李国楼的毒计 李国楼对于左宗棠的豪华辂车不感兴趣皇家圆明园随便出入的人眼高于顶除了龙椅他不敢坐其它玩意都是不入他的法眼毕恭毕敬的坐在下首问道:“左大帅找我有事” 左宗棠拿起格子上的一副老花镜戴在鼻梁上要看清楚李国楼到底长什么样 这副眼镜大有來历是慈禧太后赏赐给他的而且是乾隆皇帝的遗物但被皇宫管理司库房的大太监崔玉贵开口索贿六千两气得左宗棠不要赏赐了最后在李鸿章的穿针引线之下左宗棠花了三千两银子才得到这副眼镜左宗棠还自我安慰乾隆皇帝的遗物值三千银子这个价 “国楼啊像个男子汉的样子记得上次见你的时候油头粉面手上还戴着玉扳指” “左大帅记性真好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事”李国楼只能顺着说沒有反驳左宗棠的话他做官之后连金表都不露在外面从來沒戴过玉扳指 左宗棠微微颔首摘下眼镜小心翼翼的把眼镜放入盒子里这才开口道:“国楼啊出门大半年了不想家吗” 李国楼展露一丝笑容牵动嘴角说道:“左大帅哪会不想家呢但既然想为国效力当竭尽所能报国哪能半途而废转回去的道理下官已有马革裹尸还的觉悟不把雷恒、马化龙消灭誓不回京” “嗯年轻人有这份雄心本帅一定成全你”左宗棠很满意李国楼的答复捋须看向手下的爱将凭借李国楼立下的战功封一个男爵并不是难事但依旧留在大西北作战就凭这一点左宗棠相信此人是有雄心壮志的人而不是依靠相貌、文采混迹于京师里捧权贵的臭脚 李国楼低眉顺目的微微弯腰说道:“下官多谢左大帅栽培让晚辈得以立下微薄的功劳” “哎你的人马太少要不然雷恒哪能从延安逃脱国楼呀你有练兵之能要想办法多练一些兵啊”左宗棠精于算计从李字营的伤亡情况看就知道李国楼沒有尽力拦截逃窜的哥老会反军但李国楼功大于过胜利收复延安城把叛军压缩至延安南部平原地区从着两点來看李国楼还是有战略眼光的 李国楼听出弦外之音在左宗棠这只老狐狸眼皮子底下哪件事瞒得了他微微有些脸红低下头说道:“还是左大帅了解下官以后我一定向楚军学习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其他下官也沒有什么好说当是延安情况复杂有的部队想救火抢粮有的部队穷打猛追互相之间又沒有统属关系下官能力有限不能协调好各部的关系所以才会让雷恒作乱至今” “嗯做一名合格的指挥官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你也不要自责本帅知道你才一个营的编制能发展这种规模挺不容易的”左宗棠不能过多的责怪李国楼兵部是按照军队的规模发放饷银、军需物资部队用度不够需要自己想办法筹钱李国楼自己贴钱为国效力这样的人实属难得可惜是李鸿章的族孙不是自己一系之人只能看在恭亲王面子上一起为洋务派多做些实事 “为国效力下官在做应尽的职责”李国楼抬眼瞄了一眼左宗棠满腹狐疑把他叫到车上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到底是何意呢 左宗棠左手捂住嘴咳嗽一阵缓过劲來之后开口道:“本帅听黄道员所说你有参赞之能很多事看得比较透彻想请你分析一下敌我双方的事态发展以及我军该如何应对如今的糜烂局面” 李国楼心里充满喜悦但脸上表情不动如山沉稳似水面一样平静假客气:“左大帅你这么说下官哪敢胡言乱语若是说错了岂不让左大帅笑话” “国楼但说无妨本帅知道你心思缜密举一反三的本领天底下无出其右”左宗棠给李国楼戴一顶高帽子反正拿來主义是文人的通病三个臭皮匠的主意略加修饰便成为诸葛亮的高见 李国楼沒办法他在大西北作战无调兵职权只能把好主意拿出來给大家分享顺便得到一个高级参赞的头衔顺势拱手道:“左大帅那下官就不客气了下官以为雷恒所部不足为虑这是一股沒成气候的流寇只要不给雷恒喘息的机会沒有根据地的流寇在我军四面包围缓进急功的策略下很快就会被消灭依照正常的情况看不出大的纰漏雷恒所部熬不到秋季” 李国楼停顿不语抬头看向左宗棠窥探左宗棠的表情这也是为官之道学会顺着长官的喜好说话若是长官不喜便见风使舵转移话題甚至反过來说若是长官喜欢听他就接着说下去看见左宗棠神色不动看來他的话沒有打动左宗棠 李国楼眼珠子一转转而道:“左大帅下官认为只要不让雷恒所部跳出包围圈哥老会余孽翻不了天坐以待毙是雷恒的结局反而是金积堡的马化龙恕下官唐突如今两面围攻金积堡虽然占得先机刘松山胜利攻占同心城、吴忠堡但离打败马化龙还为时尚早按照既定策略打到明年也不见得能分出胜负时间拖久了西宁的马寿率必定渡过黄河來支援马化龙下官认为攻打金积堡的策略要做调整” 李国楼卖了一个关子指出左宗棠两面围攻金积堡不足之处说到关键的地方就不说了 左宗棠深知文人的脾性越有才能的人越是桀骜不驯他就是这样的人听见李国楼有高见心里怪痒痒的顺手取出暗格里金积堡的地图摊在案几上虚心求教:“国楼你说说看两面围攻金积堡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李国楼的虚荣心极度膨胀不敢暴露内心的想法娓娓道來:“我军采取步步为营的方针以及攻心为上的策略相继攻占了吴忠堡、同心城等金积堡北面的堡寨回军伤亡甚众陈道勤的战地起义对敌人是一个沉重的打击金积堡战事进一步向我方有利发展但由于战线缩短兵力相对集中加之穆生华率领平凉回军退至金积堡地区敌人兵力有所增加可用之兵超过八万回军依托秦汉二渠挖壕筑墙步兵凭墙防守骑兵则主动出击忽东忽西不断袭击我军给我军以很大打击依下官愚见再这样打下去我军的伤亡要成倍往上翻所以接下來我军应该按照回军的变化而改变作战方针” 左宗棠睥睨道:“国楼你倒是说说怎么改变用官帽还是钱财收买”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左大帅你说的是小道该用当然要用但这些要靠人和成不成功皆有天数下官绝不靠别人而是靠地理左大帅金积堡可是坐落在黄河边上沒有哪个兵法大家会坐视不见这条黄河” 李国楼的手指指向那条母亲河 黄河他是个狠人指出一条毒计要用黄河之水來淹沒金积堡地带 金积堡有两个险要的地方:一是西面的峡口它既是黄河青铜峡口也是秦汉二渠的渠口;一是东面的永宁洞它是山水沟通过秦渠涵洞的地方秦汉二渠在此处会合北流入黄河峡口控制着进水口永宁洞则控制着出水口这两个地方对金积堡的安危关系甚大如今出水口永宁洞已经在刘松山湘军控制范围之内李国楼沒有道明的话便是刘松山湘军所部不需要拼命攻打金积堡只需要占领这块战略要地接下來清军只要夺取黄河青铜峡口用黄河之水把金积堡变成大海让敌人的所有城防工事变成一片沼泽打不赢敌人让敌人的粮食烂掉饿也要饿死金积堡的数十万敌众 左宗棠两只手拿起地图哈哈狂笑他不是食古不化的书呆子开口闭口圣人语录否则他也不会蛰伏十几年才出仕左宗棠是一个大魔头自诩兵法大家就是说阴谋诡计在他这里属于光明正大之举李国楼的阴毒计谋在他眼里属于计策里的上上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靠水淹金积堡 “好计谋本帅这么多参赞沒有一个敢提这个主意哎读书人胸有苍生也不是好事还是国楼是响当当的枭雄能有这种想法本帅不虚此行啊一条计策抵得上十万大军李国楼真乃大清之福老夫问你一句是你自己想出來的还是你手下人提出來的”左宗棠犹自不信李国楼是新科探花郎理应是文坛上领军人物焉能出此沒心沒肺的毒计 李国楼腾地脸红脖子粗他已有成为文坛领袖的潜质在京师和毛昶熙、董恂、陆润庠、谭宗浚等文人交好若是让人知道他是这种行为卑劣之人要用黄河之水祸害数十万回民这文人口诛笔伐会毁了他一世的清名甚至有些激进的文人会和他断交这和项羽屠城沒啥区别哎哎丝丝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左大帅这件事我就提了一句用不用这条计策别提下官的名字下官是文官不想在大义上被人诟病” “哎”左宗棠摆手道:“国楼此言差矣打仗哪有尽善尽美之事敌占区的人皆是敌人老夫打仗从來沒有所谓的顾忌赢得胜利才是关键溢美之词环绕在你身上若是输了当然新帐老账一起算被人骂上千年也是活该你还年轻别被礼教束缚住若是这条计策成了以后要载入史册你推功不要岂不让老夫成为大清的张良要得要得” 左宗棠把李国楼当做千载难求的张良这让李国楼受宠若惊感觉遇到伯乐了一番长谈彻底改变他对于左宗棠的看法原本他对于左宗棠怀有戒心总想打压左宗棠在朝堂之上的势力现在略有好感但并沒有到推心置腹的境地 李国楼有些不放心指着地图说道:“左大帅下官怕回军也看出这招棋所以青铜峡口会成为两军争夺的关键我军除了要占领这座险关还要坐稳甚是不易所以不能操切现在对金积堡的马化龙示弱和他扯牛皮先在谈判桌上胡扯让他以为我军今年沒有能力继续攻打金积堡等消灭了雷恒所部再让雷正绾与雷声远回师青铜峡口否则兵力捉襟见肘我怕青铜峡口战役会成为我军的坟墓” 左宗棠惊凛深深的睨看李国楼沒想到李国楼心机如此之深正谋奇谋叠出还和敌人打一场不见硝烟的心理战这个人绝不会安于现状可惜他沒有能力束缚李国楼的野心左宗棠猜不透李国楼内心的真实想法只能含蓄的洒然而笑装出老谋深算的样子看向车窗外的队伍 李国楼不再多言这一次初露锋芒在左宗棠心里打下深深的烙印他深信未來左宗棠还会用他一只手很不老实的去取那副金丝边眼镜想仔细看一下三千两银子的眼镜到底是什么样的自以为左宗棠沒有看见他的小动作 “别动”左宗棠一把夺过眼镜盒子恶狠狠的瞪眼连他的儿子都不能碰的眼镜岂能让李国楼乱摸 左宗棠的金丝边眼镜历史上真有其实真的花了三千银子 第544章 左宗棠被逼无奈 左宗棠来到临时的总督行辕,心情颇佳,原本最担心大军的粮草,在蓝明泰、李国楼的筹措之下,又替前线官兵准备了一百多万斤粮草,补足了二百万斤粮草,这延安城粮草充足,大军随时可以开拔。 战争一触即发,故此晚上的酒宴,朴素大气,大家三碗酒喝过,吃一碗高粱米饭,尚能啃上猪蹄,已经觉得很满意了。 接下来召开军事会议,战事任务布置完毕,李国楼的李字营随大军开拔,听从总兵张曜指挥,向迭部县进发。这也是李国楼在辂车向左宗棠进言,他不愿意听命固原提督雷正绾。因为雷正绾贪污军饷很厉害,大清军队属雷正绾手下炸营的部队最多,如今雷正绾是戴罪之身,若不是左宗棠保他,雷正绾早就锒铛入狱了。 这和一个人性格有关,雷正绾喜欢一呼百应,明明没有能力,还拼命扩军,最后闹得里外不是人。如今雷正绾和他兄弟雷声远分外老实,乖乖听命左宗棠的指派,对天发誓定要收复甘泉县、富县、洛川县。 李国楼瞅着左宗棠把艰巨的任务委派给雷氏兄弟,猜度左宗棠的险恶用心,有时用人还是用有污点的人为好,听话、好使、为我所用,如今的雷氏兄弟,已经变成左宗棠的死忠分子,就算左宗棠造反也会跟随。 站在李国楼身边的张曜给了一拐子,怒道:“李大人,和你说话,为何不答,看不起我目不识丁啊。” 李国楼痛不欲生,摸着肋骨,看着那张驴脸,苦笑道:“张镇台,我在想打仗的事,没听见你的话,你在说什么呀?我对天发誓真的没听见。” 张曜叫得大声:“李国楼,你给我听清楚了,左大帅要活捉雷恒、马占奎,要用他们的心祭奠高守备,左大帅要亲自掌刀,现在听清楚了吗?” “啊!”李国楼颇为吃惊,看向主位上威严站立的左宗棠,那是一个文人,才高八斗的文坛风流人物。不似他练武之身,尚在刑部这个大染缸里侵浊过,对于杀人在行。左宗棠竟然要亲自行刑,高连升在左宗棠心目中地位很高,像是死了亲人。急忙端正态度,躬身道:“是!下官听清楚了,活捉雷恒、马占奎,替高守备报仇雪恨。” 左宗棠怒瞪张曜,大老粗一点也不懂为官之道,他只是一时气愤,说了几句气话,没想到张曜当真了。现在如何是好?主帅言而有信,决不能反悔,若是真的活捉雷恒、马占奎,他要做刽子手,这辈子他还未杀过人呢。左宗棠内心在挣扎,不知到底要不要活捉雷恒、马占奎?有苦难言,让大厅里的官员误会一场,连李国楼也对这道军令深信不疑。 左宗棠无所适从,这么多新面孔站在大厅里,他也不好声明,说过的话作废。捂住嘴,咳嗽一阵,扫视一圈下首站定的众将官,稳定情绪说道:“消灭雷恒所部的任务很紧迫,打好这场战役,才能继续展开对萧州、金积堡回军攻坚战,否则今年下半年我军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困难局面。希望诸君努力,精诚合作,团结在黄龙旗下,替君父分忧,彻底解决哥老会这颗毒瘤。本帅再次声明,谁敢畏缩不前,借口保存实力,避战、消极作战者,本帅第一个裁他娘的部队,让他成为光杆将军,还要参革他,让他倾家荡产。都听清楚了吗?” “禀左大帅,下官听清楚了。”雷氏兄弟叫得最响,他们已经无路可退,清廷的赎罪银子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要人家破人亡,父辈还不起,子辈接着还。 李国楼同样叫得大声,感觉左宗棠在指桑骂槐,这次他不会保存实力,李字营招募了一千名的新人,就和造反的起义军血拼一回,拼光拉倒。 左宗棠满意手下人的豪言,像一个军人的样子,捋着长须,说道:“很好,本帅就坐镇延安城,希望诸君捷报频传。也好让本帅的空城计,唱得响亮一些。呵呵呵呵!” “左大帅,胆略过人,叛军哪敢进犯延安城。” “有左大帅坐镇延安,借雷恒十个胆,也不敢来啊。” “左大帅坐镇延安,我们后方稳固,将士定当竭尽全力奔赴沙场。”李国楼随大流,也跟在众将官后面,猛拍左宗棠马屁。 延安真的是一座空城?这怎么可能呢,正规部队二千军人留守,再加上民团、招募的新军,加起来上万人,凭借左宗棠练兵,三个月新战士就可以上前线,这一万多人都是可用之兵。不过换一种算法,军队奔赴延安各处驻防,还要维持郊外的治安,延安城也可以算是一座空城,所以捧左宗棠几句也不为过。 半夜时分,军事会议结束,众将官分头散去,李国楼磨磨蹭蹭留在最后,带有一些献媚之情,把一包礼物递给左宗棠,含笑道:“左大帅,你身体不好,下官带了点人参原本自个用的。现在借花献佛,还请大帅保重身体。” “嗯,那就有劳了,国楼早点歇息去吧。”左宗棠接过牛皮纸的包裹,掂掂分量,足有两斤多,李国楼挺大方的,不愧为大清最有钱的官商。他很看重李国楼这个人,感觉李国楼比胡雪岩更加实在,能够坚持到现在,无私的帮助楚军,也没有过多的要求,还愿意亲自上前线打仗,就凭这几点,他就没理由不用李国楼的道理。年轻人愿意奔赴沙场,长辈理应相帮。 回到内室,左宗棠打开纸袋看究,脸色泛红,满意的点点头,高丽老山参,人参中的上品,这包小玩意,至少价值三万两银子。难怪李国楼在京师混得风生水起,出手果然大方,虽然不能把李国楼拉拢至他的帐下,但同为洋务派的得力干将,以后要多亲多近。 “夫人,用鸽子炖人参汤,咱们明天早上喝。”左宗棠把一包人参交予夫人周诒端,虽然他为官清廉,但也食人间烟火,手下人孝敬,只要不出阁,不是真金白银,他照单全收。 周诒端出生大户人家,东西的好坏一看便知,上万两的人参用牛皮纸随意包裹,问道:“夫君,是谁孝敬你的?” “哦!是恭亲王的门生李国楼,夫人放心用好了,这个人不求我,人家只是一番心意。他有个小老婆留在延安城里,过二天你送一份礼,答谢一下就成。”左宗棠坐下来看折子,两只脚泡在水里洗脚。 “小老婆,也配我回礼。”周诒端极为不满,她可是一品浩命夫人。 “夫人,人家就带一个小老婆出门,难不成让你回京谢礼。李国楼前途不可限量,下一代的领军人物,皇宫里比我吃得开。”左宗棠不好说过头,挤眉弄眼,笑得有些猥琐。 “哼!小白脸没一个好货,我看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哥。”周诒端早就听说过李国楼的事迹,适才还故意出去看了会儿李国楼到底长什么样?也就这么回事,再过三十年也是一个糟老头。 左宗棠含笑道:“夫人,我又不和他结亲。听说他的大女儿和谭宗浚的儿子定亲了,也是酒宴上一句戏言。” “谭宗浚的文采还行,可惜这种人吃不了苦,只会动动嘴皮子,好吃懒做,对国家没什么大用。”周诒端就是左宗棠背后的军师,她文采一流,喜欢研究山川地图、兵书,左宗棠的许多军事主张,其实是他和周诒端一起谋划出来的。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像周诒端这种有才能的女性,只能在幕后,默默的替男人耕耘。 左宗棠赤足走在羊毛地毯上,坐在床沿边,准备歇息睡觉,打着哈气说道:“李国楼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今天提出攻打金积堡的策略,就比你强上百倍,这才叫一世枭雄,我当场就被他说动了。” “什么呀夫君,快说来听听。”周诒端摇动左宗棠的手臂,让他清醒一下,哪能说话说一半的道理。 左宗棠强打精神,简略的说了一遍他在辂车上和李国楼之间的对话,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周诒端听得有些心惊肉跳,原来小白脸是个阴毒的狠人,差点认人不淑,看错李国楼的本性。 “嗯,这个人蛮有趣的,我先去会会他的小老婆。”周诒端只对有才能的文人感兴趣,李国楼诗篇她看过几篇,作品还算合格,周诒端准备放下一品浩命夫人的身价,先去和李国楼的小老婆婉娘那里回礼。侧头一看,夫君左宗棠已经安然入睡,看来延安的公务安排得井井有条,没让夫君多操劳。 周诒端捻灭案几上的油灯,浓浓的睡意袭上心头,很快进入梦乡。夜色笼罩黄土高坡,只有守值的清军站立在街道上,他们一个个像寺庙里的塑像,手持长枪,腰跨战刀,凶神恶煞的瞪大眼睛,似要看破黑暗中的苍穹。 左宗棠作为战事的总指挥,来到延安就属于上前线了,真正上第一线的指挥官哪会睡觉?李国楼侧夜未眠,和张曜商量好两军的配合事宜,安排好李字营行军路线,参谋部连夜画出行军地图,窗外响起了起床的军号声,接下来部队就要整装出发了。 李国楼舒展一下筋骨,身体拉成一个大字,对着参谋部一班人,说道:“辛苦诸位了,时间紧迫,早上就要出发。左大帅命令我们活捉雷恒,我就加个花红,一千两银子,你们说好不好啊?” 许岚放下手里的尺,叹道:“李大人,听上去蛮好,可惜完成任务太难了,你再说一个人头值多少钱?这样战士才有奔头。” “那就减半吧,其他叛军头子的人头值多少钱?你们参谋部酌情处理,别让我破产就行。”李国楼心情大好,在李字营除了思想教育常抓不懈,俸银、赏银、官帽一样不缺,手下人都想立功受奖,李国楼看着军队里一股欣欣向上气象,甚是欣慰。 “李大人,就是局器,赶明我们都连升三级。”许岚拿腔怪调吆喝一声,鼓舞在座的将官士气。 李国楼摸了一下脑门上,长出的些许寸发,转身进入南房,出门在外就没时间打扮了,现在还有短暂的时间,理发、换装,和婉娘告别。 婉娘早就知道李国楼的脾性,热水、毛巾、衣物全部准备齐全。像伺候皇帝一样,不用李国楼动手,全身上下焕然一新。 李国楼舒服的坐在椅子上,靠在婉娘软软的身躯上,闭着眼享受婉娘替他梳头,那把牛角梳抓在头皮上,非常轻柔,麻痒难耐,感觉有些陶醉。 “婉娘,这些天你留在延安城,有人给你送礼,你要看清楚,金银珠宝决不能收,其他客气几句,收了也无妨。”如今的延安地区很多官员都是李国楼封的官吏,那些跟随他攻入延安城的地方土豪、有功之臣,都捞到一官半职,虽然不是大官,但都属于官府衙门里的人,都有了实权,这些人挤破头,还想更上一层楼,拜入李国楼门下,是他们最大的夙愿。 李国楼虽然没有认这些人当弟子,可这些官吏已经自认李国楼是他们的靠山。李国楼的小妾留在延安城,这些弟子、徒孙岂不要好生表现一下,女人都好财,故此李国楼先交代婉娘几句,他有做人处事的原则,不能坏了规矩。 婉娘脸色红润,受过雨露的滋润,身材更加挺拔饱满,白皙的一双手,抚摸李国楼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媚笑道:“知道了,要不要替你收两个丫鬟?” 李国楼腾地站起来,横眉冷目道:“婉娘,别哪壶不开提哪壶,穆三不晓事,你还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吗?全部给我退回去。” “那我呢?”婉娘风情款款,解开的胸衣,露出饱满白皙的丰胸,准备最后的疯狂?????? 第545章 腊子口战役打响 腊子口附近,枪声大作,董福祥所部数十人,一面开枪射击,一面向峡谷败退。董福祥所部虽然能征善战,但也抵挡不住蝗虫一样的叛军不要命的进攻,清军丢下一百六十具尸体,伤亡超过半数,这才撤出阵地。 清军依托腊子口的天险,构筑十道工事,如今的只剩下腊子口那三十米的天险,再往后退,就把天险拱手相让,身后的群山,可以翻越过去。 刘锦棠带领一群战士站在峡谷口接应董福祥所部,看见清军只剩下一百四十多人,而且以伤残居多。 “刘州同,属下无能,没有守住阵地。敌人太多了,怕是有上万人。”董福祥捂住渗血的手臂,脚步踉跄,走路都需要人搀扶。 “嗯,董都司好样的,能够坚持一天半时间,我记你一功。”刘锦棠地位特殊,许多手下的官职比他大,他就是老湘军的二当家,军阀地位已成,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属下还能战,等我包扎好伤口,我还要为死去的战友报仇。”董福祥对敌人残忍,对属下要求更严,败退是军人的耻辱,只有胜利才能洗刷失败的屈辱,或者全部战死在沙场上。 “好样的!我给你们休息一天的时间,明天继续战斗。”刘锦棠大声命令,让所有的战士听见,也让所有的战士看见,湘军战士只要不死,就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清廷对于老湘军,充满戒惧之心,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太强悍了,害怕湘军造反。所以虽然刘锦棠屡立战功,但朝廷一直压制他的官职。 一切皆有天数,李国楼向左宗棠提出麻痹金积堡的马化龙,让清军和回军扯牛皮,在谈判桌上消磨时间,左宗棠听进去了,让老湘军提督刘松山全权负责和回军马化龙的谈判,这件事将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清军兵力部署在峡谷口,凭借地理优势,阻击想要窜入四川的叛军。此时刘锦棠手里已有三千人马,以杂牌军居多,但在湘军义无返顾的气势下,这三千名清军,已被刘锦棠拧成一股绳,这三十米的峡谷口,就是他们决战的战场,不能后退一步,敢后退者死路一条,残酷的湘军军法比楚军军制更甚。天下第一强军,绝不是浪得虚名,曾国藩亲自建立的湘军,那种超强的凝聚力,让三千名清军充满对战斗的渴望。 一面面“锦”大旗,耸立在高山上,为了这面光荣的旗子,三千名清军抱定赴死的决心。 远处山林中,起义军的军鼓有节奏的敲击,一面面日月旗,迎风招展,气势如虹,起义军已经攻破九道清军建立的工事,消灭了一百多名辫子狗。眼前还有最后一道天险。腊子口峡谷。只要攻破这道天险,四川就会被起义军踩脚底下。 雷恒对着成百上千名起义军战士,潇洒的挥动马鞭,傲然道:“弟兄们,我们要求活,屠夫左宗棠想困死我们,以为一座高山就能阻挡我们前进的步伐,我们是坐以待毙,还是冲过去?” “冲过去!” “冲过去!” “冲过去!” 山呼海啸的呐喊声,在山谷里回荡,成百上千名起义军手里拿着手榴弹,振臂高呼。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是世界上最勇敢的人,谁敢阻拦起义军求活的道路,就用手榴弹把拦路狗炸得四分五裂,气势代表决心,起义军残酷的军法,让这些战士没有回头路。 雷恒已经被起义军宣传成神仙一样的人物,原本的络腮胡子不见了,精心修饰过的两撇小胡子,骄傲的翘起,“杀高连升,占领延安,突破李字营两面围剿,等等诸如此类的一路杀伐!”都成为雷恒身上的传奇,现在腊子口就是他神话的见证之地,雷恒仰望腊子口峡谷,期盼又一个神话诞生。 山路陡峭,笨重的榴弹炮拖不上来,起义军手里还有三十门铜炮,被马拉、人扛,拖至峡谷外。 “快看敌人的大炮!”躲在峡谷口高处的一名清军观测手首先发现了敌人的举动。 “包一顿饺子给敌人吃,给我狠狠的打!”刘锦棠挥动拳头,下达作战命令,蝼蚁一样的起义军,不放在眼里,关键是敌人的大炮。雷恒所部的那几门大炮,是清军最大的威胁。 轰!轰! 峡谷内清军发现敌人的铜炮,居高临下,四十门铜炮、榴弹炮,率先开炮,轰炸敌人的炮兵。 “啊啊啊啊!” 起义军被炸得血肉横飞,断肢残骸遍地,至少一半的铜炮直接被炮弹炸毁,其他十几门铜炮,又被拖进密林深处,不敢露头了。此时才想起清军居高临下,把他们的炮兵阵地看得一清二楚。而他们看着陡峭的崖壁,连一门敌人的火炮也没看见。 起义军前线指挥官牧野看着逃回树丛中的起义军,嘴里喃喃自语,连站在他身边的亲兵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牧野原为雷恒的亲兵队长,是雷恒嫡系。他嘴里唠叨的话,就是“高连升不是我杀的!” 如今起义军看似兵强马壮,其实危在旦夕,没路可去是起义军最大的危机,左宗棠的大军随时会把他们包围,又没有天险可依,攻破的几座小县城没有地理优势,只能劫掠一票,就放弃残破的几座县城。清军原本对回军的战略就是围堵,所以哥老会在大西北扯旗造反,遇到的第一道难题就是险关要道都在清军手里。起义军对于大的府城,只能望洋兴叹,想打下岷州府城,可又没能力发起大规模战役。 腊子口天险近在咫尺,牧野看着那道峡谷口,心里充满恐惧和焦虑,湘军第一悍将刘锦棠坐镇腊子口,他没有信心攻下这座险关。攻破沿途的九道关隘,起义军已经牺牲六七百人,董福祥的回民军是多么强悍,已经领教过了,连一个回民军俘虏也没抓住,这是一支不要命的军队。牧野对于未来不抱希望,拼光拉倒,攻破腊子口进入四川,那就是天意眷顾哥老会,起义军要在四川建立一个汉人的帝国。若是起义军死伤惨重,拿不下腊子口,牧野还有一道保命符,一双狡兔一样红彤彤的眼眸,盯着走入密林深处的大哥雷恒。 牧野指挥老兵,老兵让新兵赴死,准备冲入腊子口的一千多名起义军,连枪也没有,他们手持简陋的长矛,腰带上插着四颗手榴弹,雷恒说得好听让起义军求活,其实就是把这些新兵当做炮灰。 上千名起义军新兵无路可退,为了民族大义,反清反压迫,汉族岂能受异族的压迫,要抗争、要求活、要造反,他们只有勇敢往前冲。紧紧捏住长矛,把裤腰带勒紧,就怕奔跑时手榴弹掉了,也不想想有没有可能跑至清军百米之内。树林里黑压压的人群,整装待发,幻想他们第一波攻势,就能攻破腊子口,还能成为杀清妖的战斗英雄。他们只有靠幻想才能支撑前进的动力,看着笔直陡峭的峡谷口,哪有不怕的人?适才炮兵已经折戟沉沙,现在轮到他们这些新兵,一张张僵硬的脸,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属于起义军的累赘,第一波进攻,就把这些人清除。 军鼓敲击人心,让人提心吊胆,腊子口峡谷里的清军,等待敌人的出现。刘锦棠善于治军,手下人把他奉若神明,原本隐藏在清军里的哥老会成员,突然有了崇拜的偶像,人称小李广的刘锦棠,果然有飞将军的神采,早就料到敌人会来进攻腊子口。清军里的不安定因素,从刘锦棠到达腊子口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有两名哥老会大哥,还誓不罢休,还想蛊惑手下人起义,转眼就被人告发,人头落地。 刘锦棠的话,一言九鼎!说过对战士们过去加入哥老会组织既往不咎,便不再清算老账,对每一个战士视如己出。 原腊子口营官秦罐,慷慨陈词,赌咒发誓要与兄弟们同生共死,对于加入哥老会的二哨队伍一视同仁。有这样的长官,战士们都愿意付出生命,保卫这面“锦”字大旗。秦罐早就放弃秋后算账的想法,恨不能掏出心来,让弟兄们鉴别一下,他的赤胆忠心。 那些原本隐藏在民团里的哥老会成员,更是对刘锦棠感激涕零,这些人加入哥老会,只是为了做生意方便,在地方上兜得转,并没有造反之意。现在好了,一道豁免令,所有的罪过都成为过去。造反和混迹于黑道,是两个概念,他们自诩是英雄好汉,理应跟随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哥。雷恒算个屁,从来没听说过。 “飞将军”刘锦棠才是他们的主公。 腊子口里的清军居高临下,躲在阵地里,紧紧盯住峡谷口,急促的鼓声,让人喘不过气来。一面面日月旗从树丛里冒出,彷佛是幽灵一样鬼魅。数枚炮弹从他们头上划过,那是炮兵战友率先出击开炮了。 轰!轰! 炮弹落入起义军的阵营,把敌人的阵型炸得七零八落,硝烟未散,高举战旗的起义军勇往直前,奋不顾身的冲向腊子口峡谷。密密麻麻的人群,像疯狗一样,嘴里大叫,“杀!” 爆豆一样的响声,此起彼伏,清军居高临下射击,向着人多的地方射击。扣动扳机、拉动枪栓、退膛、装上第二颗子弹、再次扣动扳机,至于瞄准射击,那是奔跑的敌人,不容易瞄准,大致射一处方位就成。清军占尽地利优势,有稳固的阵地,就算敌人跑至百米之内,扔出一颗颗手榴弹,也不容易扔上来,很多手榴弹扔至崖壁上,反弹下来,只是升起一道道烟雾,并没有形成杀伤力。 反观上千人的起义军,就是一个个活靶子,炸弹在起义军队伍里爆炸,接下里便是子弹横飞,一个个起义军战士捂住渗血的胸口,软绵无力的倒毙在峡谷口,一层又一层尸体,叠加在一起,后面的人还在往前冲,“杀!” 好不容易冲入峡谷口的起义军,面临两面夹击,两旁的手榴弹如雨点一样落下来。 “啊啊啊啊!” 起义军惨叫不断,升腾起的一阵阵烟雾,把所有人的眼睛遮住,手里的手榴弹还没有甩出去,便在手里爆炸了。腊子口易守难攻,看似短短的三十几米距离,想冲过去比登天还难。一千名起义军前仆后继,冲向峡谷口,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连枪都没有的一群炮灰,哪有机会成为杀清妖的英雄。他们是起义军用来消耗敌人弹药,以及侦察敌人火力配置情况的。 这一千名起义军只是雷恒手里的炮灰,死不足惜,他连眼皮子也没眨,喃喃自语道:“辫子狗家底蛮厚的嘛。命令第二波攻势,等天黑开始。” 雷恒要把腊子口战役,打成冷兵器时代的肉搏战,想要人多势众来攻破这座险关。他不急还有时间,让起义军吃饱喝足,等待黑夜的来临。 第546章 手榴弹唱主角 清军打退敌人第一波进攻,遍地的尸体就在眼皮子底下,断肢残骸狼藉一片,没死的人还在叫喊,战场上惨不忍睹,让人犹如身处地狱的感觉,将近一千具尸体,就在眼前,还有人拖着肠子在地上爬,一张张扭曲的脸,哭爹叫娘。老湘军的战士对于战场上的一幕,熟视无睹,该吃饭就是饭,该喝水就喝水,那惨烈的画面,对于老湘军战士来讲,再寻常不过了。 “别开枪,让那个家伙继续爬。”清军老战士阻止另一名新战士拉动枪栓。 清军很残忍,故意不射杀那些受伤的起义军战士,这是最好打击敌人士气的办法,凄凄惨惨的场面延续着,直到伤员叫不动为止。阵地上倒下的“锦”字大旗,又被重新竖立起来,那残缺的大旗让每一名清军战士充满骄傲。 浴血奋战之后,清军依然傲立在腊子口,敌人没有冲过去,夕阳之下,红日映照山谷,把每一名战士的脸照耀得鲜红。倦鸟知归巢,战士们向往和平生活,人若是像鸟一样自由飞翔,那该多好啊! 刘锦棠坐在半山腰的哨所里,倾听每一小队的伤亡情况,脸上没有表情,杀死近千名手持长矛的起义军,并不能算是一场大胜,艰巨的战斗在后面。神色严峻道:“第一小队、第二小队各补充十名战士,第五小队作为预备役拉到西侧山涧,寸步不让,敢后退一步者,杀!” “是!”几名队官挺胸吸肚,表现出绝对服从,他们都是从血海尸骨里爬出来的老兵,就没打算活着走下战场。轻伤不下火线,几名队官伤口包扎处还渗出殷红的鲜血,但他们没有一个说自己不行了,回到各自的小队所处的山岗。 起义军第一波攻势,以手榴弹开道,扔入清军山腰上的手榴弹,少之又少。清军损失轻微,牺牲六十六人,其他八十多人受伤。但刘锦棠神色严峻,这支部队七拼八凑,官兵之间并不熟悉,想要让这些陌生的战士卖命,是一件困难的事,黑夜即将来临,肉搏战是清军最大的困难,能不能守住腊子口,就看这些自诩湘军的杂牌军,战斗力到底如何? “子弹、手榴弹省着点用,别听见呼喊声,就胡乱开枪。”刘锦棠有些后悔,不该让余恩虎带走老湘军一半的人马,应该想到起义军不敢去攻打岷州府城,让余恩虎带一队人马去就好了,只要凭借余恩虎余威,足以吓退雷恒的胆。现在他手上兵力捉襟见肘,对于那些杂牌军,他不敢多发子弹、手榴弹,这些人是败家仔,第一回合随便乱扔,就把手头上的子弹、手榴弹全部用完。他们要守卫腊子口好几天,不是一个回合就能吓退起义军。 李国楼对刘锦棠说要守住腊子口,是他自己想到还有岷州府城,一个府城能上城墙的人,少说也能凑出四五千人,算上老弱妇孺就有上万人,后悔不该让余恩虎带走四百精兵。腊子口战役打了二天,队伍损失超过二百多人,超过一成的损失,而且伤亡的战士以精兵居多。明天怎么办?手里的二百多名老兵拼光了,那些杂牌军有必死的决心吗? “秦罐,守住腊子口,本官保举你做千总。刘胜给我顶住一晚上,本官保你做迭部县知县。”刘锦棠拉拢手下两名地头蛇,一个是腊子口营官秦罐,另一个是民团的队长刘胜。 “是!刘州同,你放心吧,人在阵地在,我绝不会后撤半步。”刘胜一挥手,喝道:“弟兄们,跟我走。”说完刘胜带领一部亲随,走出哨所,湘军已经做出榜样,接下来的战役,就要靠他手下这些民团队员。黑夜来临,就是残酷的肉搏战,就看江湖好汉显威风。 民团队员其实就是地痞流氓,黑社会分子,自诩英雄好汉。这些人是一个地区的不安定因素,聪明人早就看出来了,所以朝廷要花钱养这些人,把这种人的生计解决了,一个地方就太平了。让民团成员过得比老百姓好一点,尚能差遣得动,对头领唯命是从。朝廷再给那些头领一些恩惠,其中青帮是翘楚,很多黑社会组织自称忠君爱国,也靠这一招在险恶的社会中生存下来。黑社会宣扬爱国主义精神,真正和国家政权对着干的黑社会少之又少。 刘锦棠迫于无奈,只能把杂牌军当做老湘军来使,秦罐听说要升他当千总,立刻来劲了,富贵险中求。嗔的一下拔出左轮手枪,喝道:“所有亲兵队员,跟我上前线,老子要让造反派死光光。” 两名得力手下被刘锦棠鼓起士气,一前一后走出哨所,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 刘锦棠长舒一口气,秦罐坐镇腊子口,能力应该不弱,足以让原腊子口清军誓死相随。至于刘胜的作用,只要此人不逃跑,那些民团成员,绝不敢苟且偷生逃离腊子口。这些人的生计全靠刘胜,英雄好汉最看重名声,英名扫地的话,在地方上抬不起头,靠名声建立起来的事业随之垮塌,一辈子就完了。 “李国楼,果然被你料到了,雷恒就是你放出来的一只疯狗。”刘锦棠又恼又恨,若不是李字营在延安对造反派放开一条路,哪有今日的血拼?李国楼只想到李字营来之不易,不肯和造反派在延安城下决一死战。没想到国家为了李国楼一己之私,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刘锦棠不管当初李国楼在不在延安前线和造反派作战,反正把这笔账算在李国楼头上,骂骂咧咧道:“我呸!还叫老子还你二百匹马,还你一个大头鬼,抽你二百个耳光,替死去的弟兄报仇。娘娘腔、假洋鬼子!” 董福祥受伤的一只左手吊在胸口,另一只右手抓着头皮,瞅着刘锦棠不知所谓,刘锦棠突然叫骂李国楼,可前脚还在夸赞李国楼有先见之明,预见到腊子口是清军的命门,后脚怎么突然骂起李国楼,而且脏字不断,这和刘锦棠性格不符。哎!汉人反复无常,性格乖张多变,也不知道二当家哪根神经搭错? “刘州同,你该吃晚饭了。”董福祥不知如何劝解,只能扯开话题,装出关心长官身体的样子。 刘锦棠深深的瞥眼道:“董福祥,今天老子不要你拼命,给我回去睡觉休息,别在这里碍眼。滚!” “是!属下这就滚。”董福祥被骂得服服帖帖,爱之深,责之切!董福祥感激的看向刘锦棠,这样的主公,才值得他今生效死。 军人大都是这样,互相之间又吵又闹,长官还要打骂下属,相见如彬的场面是表面文章,而且是没有统属关系的军人。只要熟悉的军人,立刻暴露出本性。刘锦棠对不熟悉的刘胜、秦罐,尚能和颜悦色说话,对于老湘军的属下,直截了当的打骂。胜利了又会和好如初,失败了直接就地枪决,长官不要废物,更不要看见失败者活着回来。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将官,心如铁石般坚毅,只有这种军人才能在险恶的战争环境中生存,在逆境之中赢得胜利。 看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就是看这支军队从上到下之间的关系,做到令行禁止,如臂使指,就要以残酷的军法为依据,而且有明确的效忠目标。在大西北作战的清军,效忠的对象不是同治皇帝,而是陕甘总督左宗棠。同样老湘军十八营的效忠对象就是刘松山、刘锦棠,叔侄两人,没有第三个人指挥得动这支铁军。 哨所外响起爆豆般的声音,敌我双方在夜里展开较量,刘锦棠不为所动,看也不去看窗外的战况,他有的是手榴弹,扔吧!手榴弹的轰鸣声,让人欲脉膨胀,热血沸腾。清军占据险要之地,黑不隆冬的瞎扔手榴弹,清军从上往下扔手榴弹占尽优势,而且省力,易于隐藏身体。拼吧!夜里打仗就是拼消耗,敌我双方在枪声、轰鸣声中,一起赴死,占据天险的清军誓死不退,腊子口峡谷内,战事异常激烈。 许多起义军战士身上捆着炸药,他们是要用身躯炸出一条通道,残忍的肉搏战绝不是让战士拿着刀枪拼命,身上捆着炸药、手榴弹的起义军战士是没有活路的。就凭借“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一句大无畏的口号,这些被逼无奈的起义军战士,抱着为天下苍生的信念,勇敢的冲向敌人的阵地。抱定为了身后的战友“求活!” 死得其所,今生无憾了。 密林里的军鼓,激昂不止,数名起义军高级将领亲自敲击军鼓,提升战士大义赴死的决心。热兵器的出现,让将军不再挥刀杀敌,无名小卒冲杀在第一线,夜里的肉搏战,就是成百上千默默无闻的新兵蛋子奋不顾身的杀入腊子口峡谷。 轰! 巨大的轰鸣声,不断在腊子口里响起,同归于尽的敌我双方战士,被炸得面目全非,尸骨分不出彼此。火药升腾起一丝亮光,双方就靠依稀的月亮以及燃烧的树木,在腊子口峡谷展开一场史无前例的手榴弹大决战。 因为子弹的射速关系,人可以跑赢子弹,功夫对上子弹,还有赢的希望。但赌赢手榴弹的概率实在太小,况且巨大的地理落差摆在腊子口峡谷面前。从山谷两边的山道上扔下的手榴弹数以百计,一颗颗手榴弹升腾起的烟雾,让峡谷下面充满火药的刺鼻味,也让下面的人看不见上面的情况。双方胡扔手榴弹,不管有路没路,徒手攀爬陡峭的崖壁。 杀不光的蝼蚁不断涌入腊子口峡谷内,有的起义军战士攀爬崖壁,想和躲藏在山腰上的清军拼个鱼死网破。有的起义军战士继续往前冲,想冲过三十米的腊子口关隘,可前方早就被清军用巨石堵死了。怎么办?解开身上的炸药,想把巨石炸毁。 轰! 起义军战士实施爆破,想突破拦路的巨石。 轰! 十几颗手榴弹从天而降,把冲到尽头的起义军战士炸成碎片。 轰! 冲入峡谷内的起义军战士,奋不顾身的扔出一颗颗手榴弹,全部扔向半山腰的敌人哨所。 这个时候双方狂扔手榴弹,许多清军战士把身边的手榴弹扔完,才不甘心的拿起毛瑟枪,向着峡谷下方胡乱的开枪。还是手榴弹好使,炸出动静来,效果振奋人心。用枪射击烟雾腾腾的峡谷下方,击中敌人的希望渺茫。 同样冲入峡谷内的起义军战士,躲藏在崖壁之下,对着清军阵地胡乱开枪,看似打得热闹,乒乒乓乓响个不停,互相击中目标的几率少得可怜。夜战以手榴弹开道,手榴弹的威力在狭小的区域居功至伟! 清军辎重营出身的起义军,手里有二十几万颗手榴弹,而且都是新式手榴弹,这也是李国楼做的孽,因为炸药的新式配方就是他提供给军方的。虽然清军占据天险,但如今的手榴弹扔得远,而且威力大,五六十米不成问题,所以躲在山腰的清军遭受巨大伤亡。一拨清军阵亡,另一拨清军迅速占据工事,继续和起义军展开手榴弹大决战。 敌我双方在腊子口峡谷承受巨大伤亡,都咬牙硬挺着,峡谷里积起厚厚的一层层断肢残骸,数千名起义军战士倒毙在腊子口关隘。但坚韧不拔的起义军依然犀利的冲锋,雷恒看着百丈高的悬崖峭壁,相信奇迹会发生,因为他还有一道杀手锏,凭借火星四溅,可以看见左侧的峭壁上有人在攀登。那就是起义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起义军的里的两名羌人爬到清军头顶上,想要在敌人头顶上扔手榴弹,也让敌人尝尝头顶开花的滋味。 雷恒的一颗心已经快到嗓子眼了,期望苍天护佑哥老会,开山鼻祖国姓爷郑成功快快显灵。 ******* (说郑成功是日奸,就算不是也差不离。他们父子两人是倭寇的同党,祸害大明海防,盘踞在日本。海盗世家的郑家前辈还和戚继光打过仗,在日本人眼里郑成功也是日本人的民族英雄,如今日本依然祭祀郑成功。郑家海盗集团祸害的是大明、大清海防,没听说过祸害日本国,海盗集团把好处留给日本人了。但人都会变,郑成功和他父亲郑芝龙划清界线,成功收复台湾岛,郑成功就是从日奸演变成中华民族英雄。民族英雄身上有抹不去的污点,也不知道历史观怎么划别的,用这种人教育下一代,难道也要学习曲线救国。) 第547章 惨烈的腊子口大战 小苗子带领一队猴子兵,躲藏在百丈高的悬崖上,这帮人又小又瘦,称为猴子兵,恰如其分。腊子口峡谷打得热闹,而他们三十人,无所事事。从他们所处的位子,正好可以把手榴弹扔至自己人头顶上。 这三十人中间也有哥老会成员,小苗子是白莲教徒,白莲教在苗人中间传播最甚,云南苗族起义也是不久前被清军镇压下去的。但是这些人在刘锦棠的感召之下,认了一个誓死追随的主公。刘锦棠。 如今这一队猴子兵在悬崖上摩拳擦掌,期盼敌人爬上来,这样才能立功。月亮挂在半空,天上的依稀的云层早已变得黑漆漆一片。草木皆兵,崖壁上一有风吹草动,就让小苗子等人紧张一回。悬崖下面战斗激烈,那刺鼻的硝烟味向上扩散,刺激得让小苗子恨不能把身边的手榴弹往峡谷里扔。忍耐、克制,漫长的等待,在磨砺中煎熬,他们不能暴露行踪,要给敌人致命一击。 好似在炸药轰鸣声之中,听见有人在敲击石壁,一定有人在攀爬悬崖的时候在崖壁上钉铁钉,挂悬攀爬的绳索。小苗子被身边的人推搡几下,明白旁边人的举动是什么含义。 “别急,第一伍跟我摸过去。我们若是牺牲了,小东子,接下来由你指挥。”小苗子向手下人发布命令,而后带领一伍人向发出声响的悬崖处摸过去。 攀爬悬崖需要很高超的技巧,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特别是开道的人,像小苗子这样的人开辟一道攀爬之路,其他人只需沿着悬挂的绳索,一点点往上爬。 小苗子要把爬悬崖的高手打死,占据敌人爬上来的第一个落脚点。这几天小苗子等人把悬崖上的行进的路线走了一个遍,就算黑夜里也不会滑落下悬崖。一行十人在悬崖上摸索前进,走了一百多步,靠近了发出声响的地方,俱都贴着地上,倾听铁锤敲击崖壁的声音。 小苗子点点头,指了指下方,就是这里了。他把毛瑟枪放在地上,拔出背后的藤扁刀,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第一个敌人让他用刀来解决。 手下人皆在点头,一张张黑漆漆的脸,看不出喜怒哀乐,他们很紧张,身处悬崖峭壁之上,没有可退之地,若是让大队敌人爬上悬崖,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全部要粉身碎骨。 一只手扬起,终于看见敌人的一只手展露在眼前,小苗子跨前一步,狠命的用刀剁下去,一刀把敌人的一只手给砍掉了。 “啊啊啊啊!”一声凄惨的尖叫,一名敌人毫无防备的从悬崖上摔落下去,那一声尖叫连峡谷口里的清军都能听见,回响好大声。 雷恒看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那颗心一下子凉透了。虽然不知道悬崖上的情况,但有人掉下来,就说明爬悬崖的壮举没有成功。 挂在百丈悬崖上的人,已经不敢往上爬,一个落脚点,就是一个火力点,这爬上去就是死。送死的命运等待着他们,第二名爬悬崖的战士一咬牙,继续往上攀爬,拉开手榴弹的导火索,挥动手臂把手榴弹往悬崖上扔。 轰! 第一颗手榴弹在悬崖上空炸响,向所有人表明,清军和起义军在百丈高的悬崖上,展开一场手榴弹大战。 小苗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手榴弹在身边爆炸,硝烟在身边弥漫,弹片激射在周围。悬在崖壁上的敌人凭借陡峭的死角,让他无法开枪回击。但只要不让敌人爬上悬崖,他就赢得这场战斗。 第四颗手榴弹在小苗子身边爆炸,他感觉大腿疼痛,伸手一摸大腿,手上都是鲜血。小苗子呲牙咧嘴的大声道:“都别动,敌人没有多少手榴弹,给我守住阵地。” 清军战士没地方可去,也没地方可逃。敌人若是爬上悬崖,他们必将粉身碎骨。手榴弹在身边爆炸,他们依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待敌人露出身影。 一颗颗手榴弹被躲藏在崖壁上的起义军扔上悬崖,但随身携带的手榴弹有限,很快就哑火了。上又上不得,下又下不去,拼吧!一名起义军战士,奋勇往上爬,重新寻找一个落脚点,想凭借幸运女神的眷顾,占据一处容身之所。 “呯!” 一颗子弹射中脑壳,第二名攀爬悬崖的起义军战士,从悬崖上栽下来,像一颗石头,狠狠的砸碎起义军的雄心壮志。 雷恒仰头看向悬崖上空,他的奇袭计划破灭了。但他的决心不变,还是要冲过腊子口。虽然腊子口四周地势高陡,连羚羊也不能踏足,但他身边有得是能征惯战的勇士,还有一拨起义军战士,正在翻越陡峭的腊子口山峦,准备从清军身后发起突袭。等到黎明时分,腊子口的清军将受到两面夹攻,奇迹依然会出现,雷恒坚信起义军能够冲过天险腊子口。 腊子口守军听见头顶上的动静,上面果然打起来了。幸好主将刘锦棠有先见之明,没让敌人的奸计得逞。 “主公真乃神人也!”刘胜站在阵地里,吼出了心声。看向四周的兄弟,都是好样的,没一个是孬种,源源不断的弹药送上来,身边又有一箱手榴弹,刘胜抱有获胜的信念,这场仗还能继续打下去。敌人的嚣张气焰被打下去了,短暂的平静突然降临阵地。 活下来的清军战士,互相打量四周的情况,身边的战友还有几个人活着?适才还互相激励对方的生死兄弟,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不由得让人心酸,阵地里哭声一片。活下来的人需要一场大哭,来抹去眼里的烟尘,一场夜里的手榴弹大战,打到后来,人的眼睛都被烟雾熏得睁不开了,都是凭借大致的方向,做着惯性的动作。 清军战士需要泪水清洗眼睛,一场痛哭让他们终于看清了峡谷里的惨况,山麓底下皆是一具具断肢残骸,数千具尸体叠加在二十几米的峡谷里,一直延伸至腊子口外,层层叠叠的尸骸,倒毙在羊肠小道之上,掺杂着手榴弹的残骸,一眼望去,满目苍夷,犹如看见十八层地狱的场景。 “水!给我水!” 阵地里的战士用水清洗眼睛,一夜的大战,让清军战士饥渴难耐。水壶里的水,都已用尽,阵地里穿梭的长夫运送武器弹药,还在提着水桶来到阵地。 腊子口就是人间炼狱,黎明的晨曦带来的不是光明,而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惊骇,耳朵清晰的听见峡谷底下有人在呼喊。眼睛终于看清有人在峡谷里爬,敌人是在尸体上面攀爬,那一幕让久经沙场的刘锦棠也觉得恶心,一张张的扭曲的脸,发出怪异的叫声,这场景让人终身难忘。哥老会的雷恒太残忍了,把这么多人推向死亡,让这么多人赴死。 但他毫不畏惧,迎接挑战,把一拨又一拨的敌人打败。刘锦棠看向东方的红日,一层层黑云想遮住日出的朝阳,但晨辉锲而不舍的展露英姿,光明来到人间,胜利的曙光把每一名战士的脸,照得英姿勃发,充满朝气。有这样英勇的战士,腊子口固若金汤。 刘锦棠站在前沿阵地前方,意志坚定的说:“大清勇士们坚持就是胜利,不要怕!敌人敢来,我们就打退他们,来多少消灭多少,我军还有一千名长夫能够投入战斗,湘军生生不息,斗志昂然。” 清军战士看向运送弹药的长夫,长官讲得没错,这些在阵地之间奔跑一夜的长夫,就是清军战士,阵地里有些缺口就是靠长夫堵住的。虽然一夜激战,清军死伤惨重,但他们还有最后一张王牌,英勇的长夫,尚能一战! 经历过一夜血战的长夫,已经快速的成长起来,他们能够扛起湘军的荣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腊子口里山呼海啸,如滚滚云雷,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敌人证明,老湘军是一支铁军,那面“锦”大旗,值得让他们用鲜血捍卫光荣。 牧野在峡谷外的丛林里整军,听见清军阵地发出的呐喊,一个晚上,起义军拼掉四千人马,以千人为一拨,他已经派出四拨人马冲入腊子口,这四拨人马都是起义军的炮灰,大都是从农村里抓来的老弱民夫、大脚村姑,死不足惜,原本起义军就不打算把这些人当做自己人。就是用来消耗清军的实力,战况打成这样也算废物利用。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尸体,从一开始时豪言壮语,“替死去的战友报仇!” 到如今活着的起义军战士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突然没有冲劲了,一夜手榴弹大战,让这些起义军战士心惊胆寒,丧失斗志。 倏忽之间,起义军队伍里面一个大嗓门叫道:“请大哥雷恒开道,有种让雷大哥带头冲锋。老子倒要看看神人能不能在手榴弹下面求活!” “请雷大哥出来!” “神人到哪里去了?” “求活的雷恒呢?” 起义军队伍突然变成乱哄哄的尖叫,人群中连老战士也爆发强烈的不满,一张张扭曲的脸,握着手榴弹,随时有炸营的危险。起义军战士感觉被雷恒骗了,这哪是求活,分明是自寻死路。连那些意志坚定的哥老会成员,也不肯冲入腊子口,脚底踩着碎尸残骸,头上迎着手榴弹的硝烟,那还是人吗? 第548章 腊子口炸营 “弟兄们不要吵!雷大哥早已安排好了。听!天兵天将已经跑到敌人屁股后面去了,里外夹击,一战功成。”牧野大声鼓励战士,想让第五拨战士冲入腊子口峡谷。 腊子口里传来一阵阵枪声,声音零零落落,听起来离腊子口还有点距离,应该是翻越险山的一拨起义军战士被清军发现了。起义军战士听得出枪响的效果,到底要不要冲入腊子口?心里已有答案。 “去你妈的!要冲你冲!”大嗓门扯开喉咙回应,他已经变得桀骜不驯,早已不怕起义军的残酷军法。 “去你妈的!要冲你冲!”起义军战士山呼海啸,用嘶吼吐露心中的忿怒,他们对于自杀性冲锋已经胆寒,不想变成碎尸。更何况没死的战士,在不远处不断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腊子口根本不是战场,那是人间地狱。 起义军里的督导队正在搜寻扰乱军心的叛徒,有几名督导员向那名大嗓门疾行,凶狠的动作扒开人群,想要抓出罪魁祸首。 “住手!不要动!弟兄们听我说!”牧野看出队伍已到炸营的边缘,只能以情动人,晓之以理,大嗓门手里的手榴弹,随时会扔至自己人的头顶上。 但是人声鼎沸,喧哗的队伍爆发出怒吼,把牧野的声音掩盖住了。 乱糟糟的队伍惊恐的看向督导队员,他们均见识过军法无情,吃人的督导队员就是魔鬼的化身。他们不是整训时候手无寸铁,而是手握武器,既然不给他们活路,只有拼了! 大嗓门战士率先拉开弦,手榴弹冒出丝丝青烟,第一颗手榴弹向督导队员扔去,勃然大怒道:“去你妈的,老子不干了!” 轰!轰!轰!轰! 无数颗手榴弹在督导队员头顶上轰鸣,队伍里的战士对于督导队员充满恐惧,很多战士都死在这些无情无义的督导队员手里。战士们尽情的发泄仇恨,手榴弹倾泻而下,刹那之间起义军炸营了! 谁都没有料到这种场景,哥老会的起义军也有炸营的一天,天理循环,报应来了,来的让人出乎意料。无穷无尽的弹雨射向督导队,被逼造反的战士终于认清哥老会丑恶的嘴脸,简直不把他们当人,家破人亡的惨况历历在目,他们虽然穷苦,但还有人身自由,但是现在他们什么也没有了,都是哥老会造反害的,把这些祸国殃民的黑社会分子炸死,宁愿自己粉身碎骨。 将近一千名敢死队员不愿意杀入腊子口,而是调转枪口,把子弹射向万恶的哥老会大哥,用砍刀砍死身边的队官、伍长,以及身边看不惯的人,乱糟糟的起义军队伍破坏力极强,在山谷外大砍大杀,像一群疯子一样杀向起义军大哥雷恒躲藏的那处丛林。 “我们起义啦!”大嗓门兴奋的蹦跶,他没有被督导官杀死,身边反而有无数人相随,此刻大嗓门已经成为这支乱军的领袖。 山呼海啸的炸营队伍,势不可挡之势,高举手榴弹、刀枪,杀奔自家队伍。 牧野捂住鲜血淋漓的肩膀,向后狂奔。一看苗头不对,他已经向后撤了,但还是有一块弹片激射在他的肩胛骨之上。这次起义军真的完了,民心背离了哥老会的教义,人心不在义军这里,有多远逃多远,腊子口是哥老会的梦魇。 起义军的阵脚乱了,一千多名敢死队员杀过来了,不要命的杀向自己人,无数颗手榴弹在丛林里爆炸,起义军战士在自相残杀,这一次敌人没有地理优势,互相来一场肉搏战,冲入树林的战士,抱在一起拉响手榴弹。 “大哥快撤退,军心已乱,此处不宜久留。”马占奎牵来一匹战马,让大哥雷恒快点逃跑。 雷恒看见悍不畏死的炸营队伍越离越近,他知道攻打腊子口彻底失败了,早知今日,应该附庸在回军的羽翼之下,何必自立为王。他还想搏一回,但是此刻已经没有人听他的了。队伍已经自动后撤,军心涣散,变成一盘散沙。 战士们搞不清情况,四周太乱了,黎明的曙光,让人看得清眼前的一切,漫山遍野的起义军战士毫无斗志,已经没有人管得了他们,压阵的老战士率先下达撤退的命令,再打下去,手下人全部要炸营。 雷恒率领残兵败将逃离腊子口,连留在树丛里的十几门铜炮也没带,丧失斗志的起义军惶惶如丧家之犬,被自己人打败了,腊子口战役成为起义军的转折点,让那些老战士知道身边的新兵随时会炸营,也让起义军人心惶惶,害怕身边的战友会开黑枪。哥老会造反时一呼百应的嚣张气焰不复存在,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很多胁迫造反的战士,一面行军一面偷窥身边的长官,若是长官胆敢发布错误的命令,老子也敢炸营。有了前车之鉴,原本唯命是从的战士产生异样想法,他们不愿大义赴死,那座哥老会教义描绘的空中楼阁,人间天堂,绝不是他们看得见的。腊子口大决战让无数名起义军战士看清了浩然正气的哥老会嘴脸,没看见哪位哥老会大哥级别的长官冲入腊子口峡谷“求活”,都是让他们这些小卒冲杀在前。 四千多名起义军行进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之上,不断有人故意掉队,钻入深山老林。没有哪名督导官敢向逃跑的战士开枪,害怕人心涣散,再次爆发炸营。带队的长官不断催促战士快走,离腊子口越远越好,四千多名起义军战士长眠在峡谷里,腊子口是哥老会的梦魇,一场大败让起义军斗志全无,感觉还是广博的村庄适合他们生存,起义军不敢打硬仗了。起义军变成一支丧失斗志的军队,窜入迭部县乡村里蛰伏下来,舔舐伤口,想寻找一块容身之所。 腊子口的清军死伤过半,他们是老湘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湘军在此镇守,清军还咬牙坚持战斗,准备迎接下一轮挑战,还没有吃上早饭。突然山谷外发生惊天逆转,山谷外爆发炸营。起义军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来了,枪声不断,手榴弹轰鸣。清军战士站在山坳上,兴奋的指指点点,笑声大作。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哥老会抓来壮丁,反戈一击,打得好激烈,人心尚在大清这里。 刘锦棠自以为神机妙算,战事的发展尽在掌控之中,清军还能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腊子口战役,还将在硝烟下延续。 刘锦棠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还在想是不是哪支清军队伍杀过来了?友军支援来得好及时。高举望远镜左看右看,不停的搜寻旗号,丛林里没见一面旗子。打了这么多年仗,也没见过敌人会自乱阵脚,攻不下来阵地,大可以撤退,怎么会在前线炸营呢? “哎!”刘锦棠长叹一口气:“哥老会就是一盘散沙,黑社会造反不得人心啊。” “刘州同,还是因为我们打得好,别忘了你许下的诺言啊。”秦罐的脸上乌漆墨黑,都是硝烟熏出来的灰,虽然腊子口一个加强营已经不足一半人马,但腊子口守住了,清军胜利了,胜利的果实翘首以盼,害怕长官言而无信,忘了昨晚的封官承诺。 “是啊!我们迭部县的英雄家破人亡,也没离开阵地。刘州同,属下愿意捐官,花点银子也肯的。”刘胜可不傻,他离七品官有好大的距离,不过有了这份军功,大清还有捐官这份福利,做一名七品知县还是有很大的希望。 “放心吧,诸位有功之臣,此生共富贵,不相忘,本官说过的话,一向算数。”刘锦棠发出爽朗的大笑,用来掩饰内心的慌张,他是六品武官衔,权势不能触及湘军之外。只能为这两人争取官帽,成不成功还未可知?昨晚为了激励士气,对两名地头蛇,说了过头的话,接下来还要去求陕甘总督左宗棠。不过有了这份大功,秦罐、刘胜等有功之臣,都将有一个好的前程,对于这一点刘锦棠深信不疑。 腊子口最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每一名隐蔽在战壕里的清军战士露出了脑袋,探看峡谷内外发生的惨景,谷底是人间地狱,断肢残骸遍地,还有数百人拖着伤残的身躯在嚎叫。 “董都司,命你打扫战场。秦营官,命你接受那些起义的战士,让那些战士搬运尸体。”刘锦棠发布命令,他深信起义军不敢再来攻打腊子口了,腊子口战役以清军大胜而告终。 董福祥带着一百多名回民军出动了,这些人不是来救死扶伤的,而是踩着尸块,把嚎叫的敌人杀死,残忍的回民军战士见一个活口,杀一个伤员,清军从来不做救死扶伤的大救星。尸体用堆积如山形容,狭窄的羊肠小道上,尸体堆积在一起。从血海尸堆里爬出来的老兵,也从未见过这么多尸体,四千多具尸体从峡谷内延伸至峡谷外,能够描绘出来的死状都有,各种形态的尸体分布在狭小的区域,阿修罗地狱不过如此。 刘锦棠看着眼前的几颗新式手榴弹发呆,若是没有这玩意,腊子口是守不住的,但手榴弹也是祸害,手下许多战士耳膜破裂,已经变成聋子,不知能否痊愈?否则这些伤病员,只能退役了。 “假洋鬼子害死人啊。”刘锦棠把李国楼贬低,想到新式炸药的威力,峡谷底下四千多具尸体,大都是被手榴弹炸死的。内心对于李国楼存有感激之情,懂洋务的人,知道引进西方科技技术的重要性,但嘴巴上得理不饶人,不会出尔反尔夸奖李国楼。 “是啊!假洋鬼子害死人啊。不过手榴弹真的好使,是坚守阵地的利器。”秦罐说了一句实话,立即遭来无数白眼,那是老湘军在此镇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的人,只配呆在死地,等到退役的那一天。 刘锦棠气量大,没有和秦罐计较到底是因为手榴弹的作用大,还是老湘军的精神力量大?他才不愿坚守死地,而是要再立新功。 “秦营官,腊子口就交给你了。本官还要追击叛军,你能不能守住腊子口?” “保证完成任务,誓死捍卫老湘军的荣誉。”秦罐透彻透悟,单腿跪地向刘锦棠表明决心。 “嗯······本官相信你能做到,好好保重,等胜利的那一天,我们再见。”刘锦棠扶起秦罐,对于这里的驻军充满感激之情,战友情在腊子口凝聚,他已经把腊子口的驻军以及那些民团成员当成生死兄弟。 “刘州同一路保重。”守卫腊子口的官兵,站在腊子口峡谷口,恭送“锦”字营官兵离开,看着那面浴血奋战的军旗,每个人噙满泪水,那是他们的骄傲,胜利来之不易,鲜血和忠勇凝聚成忠义无双的“锦”字营的一员。 第549章 李字营的不满因素 张曜的嵩武军隶属于淮军,武器装备精良,四千人的军队,兵马雄壮。他的资历比李鸿章还老,在官场上起起伏伏,混得没李鸿章好,如今反而成为李鸿章的下属。一是因为过去是文盲,被御史弹劾,从文官布政使降级为武官总兵衔。还有一就是相貌差一点,一张驴脸颇为滑稽。 现在张曜那张驴脸更为滑稽,神色紧张的拽住李国楼的军装,怒道:“李学政,你不要命了,怎么可以亲自上前线。若是你有个闪失,致我于何地?” “张镇台,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上战场的,前面已经打起来了,我就去察看一下情况。”李国楼对于这个古道热肠的人,颇为无奈,原本说好两军分开行动,双方相互策应,现在李字营在迭部县的一举一动都听令于嵩武军。而他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这位长官管的也太宽了。 两人拉拉扯扯,张曜不愿意让李国楼离开他的视线,对于打仗在行,立下战功分一杯羹给李字营即可。张曜听风就是雨,听闻李国楼和皇宫里两位太后之间的关系,害怕李国楼有个闪失,他要担责任,所以不让李国楼独自领军。 幸好前方枪声零零落落,接触战一会儿就结束了,张曜和李国楼这才不再争辩,一起并轡而行。 李国楼摇头苦笑,打定主意让李字营脱离嵩武军的管束,大部队行军有利有弊,敌人又不是木头人,看见清军兵强马壮,骚扰一下就逃了。这么多兵马聚集在一起行军,使得清军丧失机动灵活性,想要打败起义军,就要真刀实枪的干一场,他才不愿意捡现成的便宜。 “嗯,张镇台,你说得没错,这种毛毛雨不值得让我去看。”李国楼小脑瓜子动起来,没人比得过他,不露声色的敷衍张曜。 “是啊!李学政,你要听老哥我的话,好处少不了你。刘明奇、闫德利已经死了,听说牧野也受伤了,雷恒的左膀右臂消耗得差不多了,迭部县就是雷恒的葬身之地。”张曜心安理得,战事向推演的方向发展,围堵起义军的战略按部就班的进行,要不了多久,起义军将没有容身之所。 清军非常残暴,对躲在农村里的起义军,实施的清剿政策就是开辟一个个无人区,强行让住在村庄里的村民迁移,甚至屠村,烧毁村庄。这一招曾用在对付捻军身上,效果显著,战果辉煌,让起义军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当然清军的举动被人诟病,连洋人也知道满清不把治下的百姓当人看。 但从实际效果看,只有残暴的清军能够对付起义军的游击战,躲在农村里的起义军只有挨打的份,数千起义军站不住脚,只能四处游荡,随之而来的是一股股小部队忍受不了饥饿向清军投降。 每天都有逃跑的起义军向清军要吃要喝,人虽然有脚可以逃窜,但肚子饿得受不了,清军清剿起义军,让东躲西藏的起义军尝到了饥肠辘辘的滋味,雷恒终于明白没有根据地的恶果。 迭部县的村庄被起义军扫荡一回,抢到一些粮草、人马。又被清军清理一遍,全部铲平。起义军接下来的日子就在煎熬中度过,再走一遍时,满目苍凉,没熟的庄稼也被清军烧毁了,随身携带的粮草越来越少,收获的秋季即将来临,但雷恒在迭部县一无所获。 如今李字营战士干的活,不是打仗,而是押解一批批抓来的村民,向岷州府城前进,李国楼不肯干屠村这种事,所以落在李字营战士手里的村民还算幸运,有机会活下去。 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迭部县的村民可不这么想,他们不知道其他村落发生的惨况,对于李字营官兵十分不满,让他们背井离乡,赔偿的银子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呸!”村民对着官兵吐一口唾沫,虽然不敢吐至战士身上,但一个举动表明村民对满清政府的不满,骂骂咧咧道:“有种剿灭哥老会,只会寻我们老百姓晦气,窝囊废!” 队官邓通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好似一阵阴风拂过,勃然大怒,转身枪口对准村民,嗔怒道:“臭小子不想活了,你娘还有马车坐,再敢捣乱,老子叫你娘替你送终。” 哨长李运捕只当没看见,鬼才愿意押送这些累赘,把头一扭,看向远处。 吐痰的村民阉了,看见枪杆子打心眼里恐惧,官兵可惹不起,缩着脖子躲入大队的村民之中。 绵长的队伍里,村民们拖家带口,小孩子、老人坐在马车里,年轻力壮的村民挑着瓶瓶罐罐,就像一支逃难的队伍,清军端着枪,无精打采的走在官道上,知了的叫声让人昏昏欲睡。 “给!喝口水,别和乡下人一般见识,我们可是皇家亲卫军。”另一名队官徐玉光,露出两颗虎牙,亲切的向四周的村民笑了笑,想到过去当捻军的经历,是该笑啊。年轻的村民若是给捻军抓住,只有造反一条路可走,甚至被驱赶至一条条壕沟里,为骑兵开辟一条道路。 邓通接过水壶,像做官的样子,单手叉腰,仰起脖子,咕咚咕咚,把半壶水喝尽,一抹嘴,忿忿不平的说道:“老徐,这哪是打仗啊!比我们过去推大炮还无聊,不知死活的东西,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唉,老邓,你不懂,这比打仗还有用,雷恒连秋后的蚱蚂也不如,长不了了。就是我们的长官差一点,要不然我们都能练练把式。”徐玉光掏出腰间的小银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微微点头,嘴巴向远处的嵩武军一努,意思是说还是友军有劲,可以在农村为所欲为。 “唉!应该让李大人呆在延安,让他来迭部县坐镇就是因为巴特尔没打好延安那场仗,若是由李哨长指挥,我们现在早就在围困金积堡了。”邓通道出了心声,他们由李运捕指挥,感觉哨官李运捕比营官巴特尔高出数筹,延安战役是李字营的耻辱,就是因为巴特尔、成昆的无能。 “嘘嘘嘘嘘!轻点声,小心有人告密。”徐玉光脸色发青,吓得煞白,他就是因为怪话太多,被李国楼抽了十鞭子,岂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背地里评论长官的曲短,又要收到惩戒。 邓通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形立刻矮了三分,最好让周围的人看不见他,低声细语:“唔!我知道了。咱们晚上再聊,你看见饭师爷了吗?” “没看见,你自己找他去吧,去问清楚,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打仗?”徐玉光伸长脖子,看向四周,壮实的饭师爷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哼!每次都让我做出头鸟。”邓通嘴上好似不愿意,两条粗壮的短腿已经跑起来了,他就是依靠早请示,晚汇报,向饭大慧表明忠心,这才升至队官的宝座。 在李字营官兵的升迁由几名幕僚说了算,这也是李国楼秉承国家制度,文官辖制武官,不让带兵之将权力过大。军功、战绩、能力,都可以培养,就看长官提拔谁了。李国楼野心勃勃,一个加强营岂能满足他的欲望,他要组建一支现代化的皇家亲卫军,现在的李字营只是一个雏形。 此时李国楼正在偷偷的嘀咕,告诉饭大慧、巴特尔、成昆,等完成这次押送村民的任务,李字营就和张曜的军分道扬镳,李字营自己找寻逃窜的敌人。 “今晚就开拔,有人拦截,就说我们李字营回岷州府城休整,听懂了吗?”李国楼鬼祟的告诫手下人,要把谎话编的像样一些。 “李大人,在农村作战由你在旁边盯着,战士们都说放不开手脚。”巴特尔习惯独自领兵打仗,束手束脚的滋味特别难受。 李国楼瞥嘴道:“巴特尔,是你难受还是战士难受啊?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我是主将,一切行动听指挥,李字营十大军规都记得吗?都给我背一遍。” “一:李字营士兵为争取胜利而战斗时,必须遵守英勇作战的规则。残酷与无意义的破坏都与他的身份不称。 二:战斗员必须穿军服,或佩带特别指定的和清楚易辨的臂章。禁止穿便服或不带这种臂章作战。 三:投降的敌人,一概不准杀害,他们应由军事法庭判以适当的惩罚。 四:不准虐待或侮辱俘虏。武器、地图、文件从他们身上拿走以后,其他的个人财物不准侵犯。 六:受伤的敌人应给予人道的待遇,医务人员在执行其医务不得阻碍,教徒宗教活动时要给予尊重。 七:平民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士兵不准掠夺和任意破坏。古迹或宗教事业的建筑物必须特别尊重。只有奉上级命令和给报酬时,才能征收实物和使用民役。 八:在战场上贪生怕死,自动放下武器投降敌人的人,投降后为敌人效劳的人,处以死刑。李字营士兵作为俘虏时,如果被询问,可以说出自己的姓名和军阶。但在任何情况下不得泄露军事等任何情报,任凭威逼利诱都不得泄露。 九:违犯上述各条规者将予以惩罚,敌人违犯了第一至第八条应报告,只有得到高级指挥官的允许才能进行报复。 十:无条件执行军令,如实禀明军情。” 官大一级压死人,几名心腹无可奈何的背咏李字营军规。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大多数情况下,李字营军队有军人的荣耀,特殊情况之下,都是不打旗号的变通之举。 等他们背咏完李字营十大军规,李国楼清了清喉咙,正儿八经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不是唐僧,不会给你们戴上紧箍咒的。大清军队的优良传统,我们李字营发扬光大,当然西方军队的先进思想我们也要学习,至于封建的那些糟粕,要从李字营里清除。我是开明之人,谁有不满,大可以提出来。” 看见李国楼微眯着细长的眼睛,秋后算账岂能不懂,哪有人敢抱怨呢? 饭大慧率先开口,挺胸凸肚的大声道:“报告李长官,我们没有意见,以服从军令为天职。” “你们呢?”李国楼好似民主人士,还要征询其他人意见。 “报告长官,我们也没有意见。” “嗯,这就好,散会!”李国楼扬起马鞭,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李国楼已经看出哥老会的军队,军心涣散,不断有起义军战士逃亡,躲藏在乡村里的起义军战斗力越来越差,这一次李字营要立大功,彻底打败雷恒的主力部队,洗涮延安战役的耻辱,恢复李字营战无不胜的荣誉。 第550章 李国楼的选择 月黑风高夜,李字营悄然拔寨,夏季蚊虫很多,战士们都涂抹药油,用以驱散蚊虫,还有提神醒脑的功能,药油是一种胡庆余堂出品的风油精,名曰“龙虎风油精”。夜里行军还能避开炎热的太阳,战士们精神百倍,行军速度飞快。衔枚疾进,脱离嵩武军的指挥。 果然如李国楼所料,嵩武军的巡逻队,对于李字营夜里开拔,没有心存怀疑,以为是正常的军事行动,军队长官安排的军事行动,巡逻队岂敢说问一句。李国楼率领大队人马向东方前行,消失在黑暗之中。 对于李国楼的违反军令,擅自离开嵩武军,手下人没有一个提出反对意见,李字营战士们在农村抓村民已经厌倦了,将官同样怨声载道,这哪里来前线打仗,分明是服劳役的役夫,做低人一等的脏活累活。故此李国楼得以做通手下人的思想工作,顺利的把将近二千人的队伍带走。 其他部队是一支军队,有番号以及驻扎的区域,而李字营只能算一支小分队,还没有独立成军,战士们也有不满,感觉低人一等。虽然以皇家亲卫军自诩,但那时自我吹嘘,总要有拿得出手的战绩,不能每次都配合大部队,才立下赫赫战功。 战士们渴望一场真刀实枪的战役,期盼能够剿灭哥老会的叛军,活捉敌首雷恒,对于夜里行军艰难,俱都默默忍受。心里认可李国楼发起的突然夜行军,知根知底的军官以将要打仗来鼓舞战士,全军士气高昂,向未知的地域前进,他们相信李国楼能够把胜利带给李字营。 这支军队属于李国楼,已经烙上李国楼的印记,充满了对他的迷信。走过崎岖的羊肠小道,便是过险桥,爬山涉水,穿茂密的森林,队伍走得异常艰辛。在一个石门村的地方,天已放亮,大部队驻足停下来歇息,小股游骑放出去打探消息。 看着朝霞冉冉升起,李国楼的脸色舒缓下来,一夜的急行军,没有遇到起义军的骚扰,说明鸟不拉屎的石门村,已经不适合人居住,躲在村庄里的起义军,离扫荡的嵩武军大部队很远。 李国楼在思索一个问题,补给困难的雷恒,会把抢来的粮食藏在哪里?可惜他没有透视眼,不知起义军的屯粮埋在在哪块脚底下。 “马德全,给我地图。”李国楼取过地图,天空泛起鱼肚白,要动些脑筋,找出起义军的软肋,逼迫游荡在乡村里的起义军,跑出来打一仗。 饭大慧手提着马鞭,跨进残破的院子,大大咧咧道:“李长官,要是我就在森林里埋伏,直接干翻你的部队,不给你夜行百里的机会。” 李国楼头也没抬,依然看着石磨上的地图,回道:“饭师爷,森林里这么容易生存吗?敌人敢呆在森林里,我就敢放火烧光,你信不信啊?” “信!我怎么会不信呢?李长官,我只是试探一下。”饭大慧眼珠子转了二圈,已经想通了森林的弊端,人可以躲在茂密的森林里,但遇见像李国楼这样的敌人,那就是自寻死路。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部队向哪里运动?”饭大慧真的把李国楼当成神,以为能够打仗了,没有想过还有许多困难需要克服。 李国楼哪里知道敌人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但既然把队伍拉出来了,保持自信的作风,信心满满的说:“让战士们放心吧,敌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按照既定路线,前面就有敌人的巢穴。” “真的吗?”饭大慧受骗上当,探头看向李国楼手指的地图区域。 迭部县位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地势西北高,东南低,东西长二百多里,南北宽一百五十多里。县境内青山碧水,层岭叠章,遍布悬泉、飞瀑、神湖、秀峰、隘峡等奇丽而壮观。气候温和湿润,四季分明,冬无严寒,夏无酷暑。 起义军没有攻下天险腊子口,但大部队也没有离开迭部县,这是因为这里有山有水,部队容易在这种崎岖的环境中生存。若是跑到平原地区,早被清军消灭了,那些占据县城、村庄负隅顽抗的起义军,早就被清军逐个扫清,只有在迭部县乡村里游动的雷恒所部,依然顽强的生存下来。现在起义军虽然被清军围堵,但还能够在险恶的环境下生存,说明起义军还有一些存粮,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洛大乡!”饭大慧看着地图上的区域,发出一声惊叹。 “对!我料定洛大乡就有敌人的存粮,我们直插洛大乡,掘地三尺也要把粮食挖出来。”李国楼颇为自信,他相信自己独到的眼光,算定雷恒自保的举动。 在乡村里游动的起义军,不可能随身携带大量的粮食,需要在行动的路线上,隐藏一些粮食,便于在行军途中得到补给,洛大乡正合雷恒的胃口。 “好嘞!这下可有劲了,我这就去发布命令。”饭大慧瞄了一眼李国楼,产生异样心思,好狡猾的李国楼,上次大部队扫荡洛大乡的时候,一言不发。直到李字营独自行动了,才把秘密吐露出来,连称兄道弟的张曜也敢骗,李国楼太坏了。 李国楼抬起眼皮,对着饭大慧微微一笑,只要肯动脑筋,他就能猜出敌人的一举一动,与生俱有的天赋,让他显露无人匹及的军事才能。李国楼对做高级参赞已经厌烦了,还要不停的解释给长官听,还是自己独立成军,战事部署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干。偷师学艺完全可以学以致用,这一次他率领将近二千人马,能够独自和起义军打一仗。雷恒所部死的死,逃的逃,军心涣散,残留在迭部县乡村里的起义军不足四五千人,也许还要少,看这架势,还会有起义军在战地起义,岂能错过千载难逢的良机。 最主要的一点便是迭部县的原住民,已经被清军清剿得差不多了,这里只有两支敌对的军队在互相搏杀。在广博的乡村里游动的人,不是清军队伍,就是起义军的游击队,逮着机会就能功成名就,李字营要变成新武军,就要再立新功。野心勃勃的李国楼,彷佛看见新武军的军旗插在天津小站镇上空,而他成为一路诸侯,成为有军事发言权的一方统帅。 虽然李国楼附庸在李鸿章的羽翼之下,以李鸿章的亲信自居。但他从来不认为李字营是淮军的一份子,这是一支皇家新军,完全按照同治皇帝载淳伟大思想,建立起来的新式军队。恩师翁同龢是新武军的奠基者,而他恰好是在新时代的风口浪尖,幸运的成为新武军的一名指挥官,而且是唯一的一名指挥官。李国楼心眼活络,使出阴谋诡计,还带连环计,暗地里架空恩师翁同龢,还想踢走前辈刘铭传,要把新武堂变成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李国楼居安思危,在一个论资排辈的社会里,协调各方关系,能被朝堂上各派势力接纳。在同治皇帝亲政之后,飞速的异军突起,卓显领军人物的风范。谁都不敢小瞧他的存在,这一次在大西北硬生生从陕甘总督左宗棠手里分得一份战功。 清晨李字营官兵驻扎在石门村,埋锅造饭,大部队行军不能隐蔽踪影,李字营官兵按照战时的条例,保持高度的警惕,防范敌人偷袭。各支小分队分为明哨、暗哨,派遣在村外,巡察周边地区的情况。 按照左宗棠制定的战略,清军战胜起义军只是时间问题,对付游荡在广博农村里的起义军,清军秉承一贯的作风“围堵”,首先控制战略要地,不让起义军逃窜。腊子口战役就是清军看穿起义军行动目的,刘锦棠率领老湘军成功的实施围堵,没让大股起义军逃入四川,以一场大胜,宣告清军已经占据战场的主动。让起义军没有胆量,不敢正面与之决战。 之后各路清军压缩起义军的生存空间,清军雷正绾所部把流窜在延安南部的小股起义军消灭,胜利收复甘泉县、富县、洛川县。 淮军张曜所部在迭部县施以残暴的大扫荡,不给起义军发展壮大的机会,缩小包围圈。但最后的胜利需要时间,清军还要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按照既定战略部署,让起义军成为无源之水,坐以待毙,困死在狭小的迭部县境内。 这场斗智斗勇的战斗,还没有结束,到底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垂死挣扎的起义军还有多大力量,能不能打破左宗棠设定的铁桶阵?战争充满变数,李国楼的冒进,就是给起义军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李国楼善长赌博,也喜欢和敌人博弈,他是故意卖一个破绽给雷恒,把李字营暴露在起义军面前,就看敌人有没有胆量鏖战一回。 留在迭部县农村的起义军已经没有回旋余地,要么打出一片根据地,使数千起义军得以修生养息。要么突围出去,跑到清军兵力薄弱的地方,再创哥老会的惊天伟业。但这两点对于如今的起义军来讲,都是千难万难,因为他们遇见一位战略家左宗棠。 左宗棠是伟大的军事家、农业家,而且是一个阴谋家,对于回军各支军队的态度,最能体现他的出尔反尔,诡诈多变的性格。对于敌人不讲信誉,翻脸无情,不认老账,实施远交近攻的策略。 清军从来不提“解放大西北!”“解放新疆!”这种不切实际的口号,而是针对眼前的局势,做出最合理的战术调整,像这次哥老会起义,就是突发事件。左宗棠战略部署略微有些修改,但总体思路没变过,一如既往的以军事行动,收复被回民侵占的大清国土,不给哥老会起义军容身之所。左宗棠调整战略,清军主力重点对付还未成气候的雷恒所部,积小胜换大胜,把起义军困死在荒无人烟的迭部县。 如今的陕甘地区,已经没有滋生造反的土壤,早就被回乱折腾得残破不全的乡村,养不起这么多起义军战士。 留在山地修生养息的起义军自从腊子口一战,军心涣散,每天有战士逃跑,再加上小股的起义军被清剿,雷恒所部从窜入迭部县时的上万人,到如今不足三四千人。军心已失,民心全无。 四周都是残破不堪的村庄,庄稼地里杂草丛生,丛林化为灰烬,清军美其名曰“烧荒山!”这就是起义军面临的困境,东躲西藏的起义军分散在广博的乡村里。 雷恒又不敢把大部队聚集在一起,分散在乡村里的起义军各自为战,饱一顿,饿一顿的过日子。 第551章 突袭洛大乡 洛大乡原本还有些村民,但这一次马占奎率领人马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片废墟,鸡犬不剩。几名洛大乡的战士痛哭流涕,呼喊着亲人的名字,四处寻觅相亲们的踪影,不知家里人到底是死是活?嚷嚷着替死去的父老乡亲报仇! 马占奎没有闲工夫听战士们赌咒发誓,而是察看隐藏在一处山洞里的粮食,拨开杂草丛生的山洞口,看见洞里二百石粮食完好无损的保存,堆积如山的一幕让起义军战士眉花眼笑,行军十天,随身携带的粮袋子早就空了,饥肠辘辘过日子,这下可以补充给养了。 跑进山洞里的十几名战士正在装粮食,把随身携带的粮袋子装得满满当当,这是起义军的立命之本,有了这些给养,起义军就有动力继续战斗下去。 马占奎站在山洞口,难得展露笑容,大声的鼓舞士气:“弟兄们,嵩武军没什么可怕,乡亲们的仇,我们一定替他们报。卖国贼假洋鬼子躲在嵩武军大部队里面,只要有机会我们首先消灭李字营那帮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旁边一名面带饥色的亲信大声的鼓励:“弟兄们,李字营是我们起义军的手下败将,上一次让卖国贼逃脱了,这次迭部县就是李字营的死地。乡村被满狗摧残得如此破败,敌人以为这样就会让我们投降,这是痴心妄想!哥老会的精神生生不息,我们都是坚定不移的民族主义战士,心中牢记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光荣梦想······” 这名比马占奎还能说的军官,看起来就有抢班夺权的架势,吐沫横飞的诉说哥老会的伟大理想,有了粮食军心就能稳定,起义军战士忙碌的搬运粮食。突然山脚下传来一阵阵枪声,连手榴弹的轰鸣声也听见了,搬运粮食的战士们动作为之一涩,俱都停下来观望洛大乡方向的情况。 “快隐蔽!”马占奎第一个躲在草丛里,神情紧张的举起望远镜,看向冒着硝烟的洛大乡,心情复杂,这下麻烦了,清军围过来了,他身边才四百多号人,而且分散成两拨,他亲自带领一百多名亲信,跑到山洞搬运粮食,另外三百多名战士尚且留在洛大乡里休整,千万不要被敌人像包饺子一样吃掉。敌人是怎么摸过来的?怎么到村口了才发生交火,放在十里之外的暗哨难道都死光了吗? 马占奎有股寒意,听枪声不息,就知道敌人火力凶猛。犹豫不决,是战还是撤?要不要接应留在村里的三百名战士。不由自主的察看身后的退路,山麓左侧的羊肠小道,是否有敌人的伏兵?这座存粮点,应该被敌人发现了,洛大乡是敌人的一处陷阱,九死一生的结局啊! 马占奎心里七上八下,下不了最后的决心,没有壮士断腕的勇气,看见村落四周的农田里清军的人马不多,分散开来的清军正在农田里开挖工事,堵住了村里的要道,想要围困躲在洛大乡的起义军,并没有发起冲锋。 “程老四,去察看一下,是哪一拨敌人,摸清敌人的虚实。”马占奎张开嘴巴,下达军令。敌不动,我不动,战事还未到生死关头,马占奎既不想走,也不想带领一百多名亲随在敌人屁股后面发起冲锋,他还要看清形势,看清到底是哪路清军的战旗,若是张曜的嵩武军大部队来了,留在洛大乡里的三百多名战士,只能自求多福了,起义军不和敌人做硬碰硬的较量。若是迭部县的团练武装,起义军要把刘胜的民团队伍打疼,不给民团生存的可能,一血腊子口战败的耻辱。 当然若是那面旗子是“锦”字旗,马占奎拔脚就开溜,偷袭老湘军的有利地形也不要了,连两面夹击,也会被老湘军彻底粉碎,如今的起义军谈虎色变,不敢提刘锦棠这个人的名字。还有那个回子叛徒董福祥,更是无数起义军睡梦中的恶魔,刘锦棠加上董福祥是起义军最可怕的敌人。 至于李国楼的李字营,起义军上下一致认为,完全可以吃掉李字营的队伍,绣花枕头一包草,李国楼吹嘘的成分多,李字营的战绩是吹出来的泡沫。与李字营在延安城外较量过之后,起义军对于战胜这支欺软怕硬的队伍,充满信心,很想在迭部县与李字营打一仗。但李国楼很胆小,总是跟随大部队嵩武军一起行动,让起义军找不到机会。 马占奎在新窑镇曾经被李国楼亲率的李字营打得屁滚尿流,差一点连命也搭上。但他不会为李国楼平反,人云亦云的说着李国楼的假大空,李字营不堪一击,这一类的谎言。心里知道现在的起义军连一个李字营也啃不动,但不敢违悖大哥雷恒制定作战的方略,把起义军决战的目标放在实力弱小的李字营身上。 “若是李字营胆敢犯我强军,我必与之一战!”这是起义军领袖雷恒的最高指示,铭记在每一名战士心里。 “是!我亲自带队下山。”消瘦的程老四毫不犹豫的接受危险的命令,挥手让一队战士,跟着他一起下山。 三十多人清一色提着美制哈乞开思枪,猫着腰向山脚下潜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还想抓几名清军俘虏,也好摸清敌人的虚实。程老四没有想过,这里的地形清军熟悉,清军大部队来过洛大乡清剿,岂能不知蝎子岭的重要性。 程老四带领三十多人向山脚下潜行,行动迅速,由洛大乡的战士带路,穿过树丛,离田野里的清军越来越近。 两名洛大乡的战士走在队伍最前面,挥手让身后的战友快速跟进,这里没有危险。 “呯呯呯呯!”爆豆一样的响声在丛林里回荡,躲在暗处的上百条枪,一起射向起义军小分队。 三十多名起义军战士,还没走到山脚下,就遭到清军伏击。前面十几名战士像玉米地的高粱一样,呼啦啦一起倒地。 程老四动如脱兔,警觉性颇高,听见前方枪响,拔脚就往茂密的树丛里钻,也不管皮肤被树杈割破,身上一道道豁口,鲜血淋淋,衣服裤子更加破损。程老四是逃跑专业户,连头上的毛巾也扔了,害怕白色的毛巾成为目标,披头散发的往山麓上跑。他一听枪响就知道中埋伏了,这么密集的枪响,子弹在耳边擦过,还有手榴弹在背后轰鸣,活下来的几率渺茫,身边的战友被冷枪击中,纷纷倒地,但他还是活下来了,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爬山,连那杆长枪也不知道扔在哪里?气喘嘘嘘的逃回山洞口,嚷嚷道:“马三哥,快点撤退,我们中埋伏了,此处不易久留。敌人已经摸过来了,山林里至少还有几百号敌人。” 马占奎一看下山三十多人的队伍,才二刻钟时间,回来的人只有程老四一个人,敌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这是一支善于山地作战的清军,杀伤力惊人,一眨眼就吃掉他的三十多名精兵,而他连敌人是哪路人马也没搞清楚。这下他真的害怕了,敌人设下圈套让他钻,这次掉在清军的陷阱里,也不知后路是否安全? 山洞里的粮食虽然诱人,但性命要紧,稍微犹豫一下,马占奎一咬牙说道:“把洞口封起来,我们向后山撤退。” 马占奎还存在侥幸心理,不愿烧毁藏匿的粮食,自以为清军并不缺粮,没想过粮食资敌,会产生多大的恶果。这也难怪马占奎,他过去是清军辎重营哨官,辎重营的蛀虫个个养得膘肥体壮,从来没尝过饿肚子的滋味。直到现在起义军也不缺粮,他就知道十处隐匿的粮食储存点,完全可以养活手下这点人马,只要精兵在手,过了这道坎,老战士带新战士,星星之火燃遍整个大清。就像在延安一样,一天时间就能拉起成千上万的队伍。 山洞里的八十多名起义军战士,七手八脚把山洞重新封起来,用树枝把洞口遮住,这一次隐匿洞口不像上一次做得滴水不漏,但也顾不得精益求精,粗制滥造的洞口,人为的伪装明显,多看几眼就能看出门道。 有四名起义军从洛大乡逃出来了,冒着枪林弹雨爬上山,向马占奎禀告战况。 “马三哥,是李字营人马,我们一队人马杀出村,就剩我们四个冲出来了,其他人都牺牲了。马三哥,村里的弟兄等着你去救啊。” “是李字营的旗号,你们看清楚了吗?王边羽能不能守住洛大乡?”马占奎疾言令色,追问四名战士洛大乡里三百多名战士的情况。 “看清楚了,是李字营军旗,敌人把兵力的布置在村西口和村东口,弟兄们伤亡很大,王营官正在村里建造工事,准备和阵地共存亡。”一名战士颇为认真的点头,能够活着爬上山,让他们四个暗自庆幸。 马占奎举起望远镜,想看清楚山脚下敌人的旗子,但实在太远了,零零落落几面旗子插在农田里,看不清旗子上的图案。 “嗯!原来是卖国贼的队伍,怪不得能跑到我军的眼皮子底下,李国楼就喜欢玩阴的,老子这次奉陪到底,等天黑了,有你好瞧的。马占奎,你带一半人马,留在山上,这里由你指挥。我带人去搬救兵,坚持就是胜利,想办法把消息传给村里的战友,这次我们要消灭李字营的人马。”马占奎站在山上,从各个角度观察清军的动态,山脚下的农田里清军正在挖壕沟,并没有冲入村庄,小心谨慎的作战方式,果然和李字营如出一辙,不可能是刘锦棠的老湘军,这一点毋庸置疑。 马占奎的胆气比适才壮了,李字营是一支不敢近战夜战的队伍,虽然武器比起义军精良,有数门轻便的铜炮正在轰击村口要道,但战斗力起义军更胜一筹。埋伏在村里的三百多名起义军完全可以守住阵地,坐以待援。 马占奎想到了大哥雷恒的谆谆嘱托,看见洛大乡依然掌握在起义军手里,李字营兵马不多嘛,连一个小小的村庄也不敢进攻,准备拉出躲在山里的队伍,真刀实枪的和李字营打一仗。 “是!我一定把消息传递给村里的王边羽。”程老四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让他带着三四十名弟兄在蝎子山岭和清军打游击,还是让救兵快点来,李字营到底是骡子还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程老四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李字营的战术思想,就是消灭起义军的有生力量,李国楼运用的是围点打援的战术。那四名逃至山上战士,能够通过数道封锁线,是敌人故意放他们上山的。程老四是哥老会的老臣,但如今起义军人心浮动,叛徒、逃兵层出不穷,每天都有弟兄失踪,对身边的战友不再信任,他也对哥老会在延安起义留有保留意见,随时准备反戈一击。 白天目标明显,程老四没有派遣手下进村,准备在山上和清军兜圈子,带领剩下的三十多名战士,离开隐秘的洞口,隐入茂密的森林,这支队伍由他带领,这一次不要发生全军覆没的事情,想办法让战士们活下去,看来只有投降一条路了。 程老四目光凌厉的看向身边的战友,意志坚定的说:“弟兄们,我们一直躲在山里也不是个办法,李国楼对战场起义的战士,还算仁至义尽,我看我们还是下山投降吧,你们怎么说,大不了好聚好散。不想投降的人,大可以走入丛林,继续战斗到底,大家都有手榴弹,犯不着同归于尽。” 此时的起义军不再设立督导队,不敢枪毙逃跑的战士,腊子口炸营的梦魇,让这些哥老会大哥认清形势,只能以战友情,民族大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手下人凝聚在一起,继续和清军战斗到底。 背着长枪,腰插数枚手榴弹,斜跨鼓鼓囊囊粮袋的一名战士,稍许犹豫的看向周围的战友。跨前几步,走到程老四的身边,默不作声的以行动表明,他已经没有力量继续战斗下去。第二名战士跨出四步,同样站在程老四另一侧,第三名战士、第四名战士、第五名战士······一个个战士站到程老四一侧,以实际行动表明立场,他们都不想打这场内战,周围都是清军的堡垒,起义军冲不出左宗棠布置的包围圈。 迭部县已经没有劳苦大众等着哥老会起义军解放,那些原住民对起义军恨之入骨,被游牧民藏人抓住,连骨头都会被藏人吃掉。荒无人烟的丛林,适合野人居住,他们已经没有未来。 群体效应之下,最后几名犹犹豫豫的战士也站到了程老四一侧,那四名从洛大乡逃出来的战士,互相打量一番,耷拉着脑袋,走入程老四的阵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还是投降算了,人生跑过子弹的机会也就那么一次,不想和清军比试飞毛腿躲避子弹的功夫了。 第552章 围困洛大乡 李国楼收编了从蝎子岭跑下来的程老四一帮人,对这三十四名归顺的起义军还算和善。向程老四询问了马占奎所部情况,得到洛大乡里起义军的兵力情况。对战胜军无斗志的起义军,更有信心了。决定对洛大乡里王边羽率领的二百多名起义军继续实施围困战术,清军不向村里起义军喊话,二百多名起义军想负隅顽抗,蚍蜉撼树,就让敌人继续坚守阵地,等着饿死,战斗越往后越残酷,洛大乡的起义军不肯投降,以后他也不需要俘虏,残留在洛大乡里的起义军只有死路一条。 不修边幅的三四十名起义军战士,就像乞丐一样,面目可憎,胡子拉碴,衣服破损,围在一起吃饭。起义军在野外生存,经常连火也不敢点,害怕被清军的侦察兵发现踪迹。吃一把生米,饮几口溪水,就能活下去。 现在吃着热呼呼的馕饼,还有肉汤喝,归顺的起义军战士一面吃,一面默默的流泪,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好久没吃到肉汤了。 清军炊事兵对于投降的起义军战士吃相,早已不是第一次看见,见怪不怪,谆谆教导道:“你们长时间没见荤了,只能吃一块肉,馕饼也只能吃一块,否则肚子会受不了,会胀气而死,过二天请你们吃满汉全席。呵呵呵呵!” “哦!长官,晚上还有肉吃吗?”投降的一名小战士摸着肚子,感觉比没吃饭时更加饿了,咂巴几下又香又甜的嘴唇,意犹未尽,余味残留在嘴边。 清军炊事兵笑眯眯的说道:“放心吧,我们李字营伙食,楚军里数第一,晚上还有肉吃,晚上那顿还有枣子、花生各十颗,放心吃吧,不是请你们吃那种花生米。呵呵呵呵!” 瘦削的程老四和投降的战士一起跟着在笑,笑得牙齿泛酸,嘴里说不出的苦涩。才二个月时间,他从一个壮实的军人,瘦了二圈也不止,造反忍受的精神和生理上的压力,让人不堪重负,每时每刻在做思想斗争。 忠义思想浓厚的哥老会同样祭拜关公,倡导侠义无双的忠义精神。雷恒竟然杀死主公高连升,在延安扯旗造反,这是很多哥老会成员不能理解之事。很多哥老会成员认为炸营有礼有节,是该在清军里面拉出一支哥老会的队伍。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政治主张适合时代需求,能够聚拢天底下士子的心。但雷恒亲自动手杀死守备高连升,是大哥雷恒造反时最大的败招,让很多忠于哥老会组织的成员对于雷恒失去追随的理由,没有誓死相随的动力。无恩无义的小人,没有江湖英雄的高尚品格,不足以成就大业,投降清军也没有感觉丢人现眼,战地起义成为起义军的一种流行病。 在大清邸报大肆宣扬之下,很多江湖大佬也站出来说话,把雷恒大肆贬低,三姓家奴一样的人物,哪会有英雄好汉归附?连在山里落草的贼寇,听见雷恒的队伍经过,也避之不及,唯恐沾上雷恒的晦气。 雷恒扯上哥老会这面旗子造反,在大西北并没有形成一呼百应的局面,四川依然风平浪静,没出现哥老会组织的暴动。清廷通过社会舆论,把雷恒的品格贬得一无是处。更是把高连升形象提高至关公的高度,悲情英雄在延安大义赴死,不肯卑躬屈膝投降哥老会,宁死不肯出卖祖国大清,至死高连升也不肯背叛同治皇帝,大义凛然的奔赴刑场。 高连升死后,被清廷厚葬,大加封赏官阶,加官进爵,骑都尉兼一等云骑尉世职号,萌阴两名儿子,也算死得其所,凝聚广大清军将士的赤胆忠心。 大清的官位不能世袭,但爵位可以由世子继承,所以对于高连升家庭来讲,同治皇帝封赏的爵位最能体现朝廷对于高连升家庭的厚爱。 高连升之死,是发生在这一时期具有历史意义的一件大事,之后哥老会一蹶不振,名声彻底毁了,很长一段时间哥老会销声匿迹,江湖门派不再扛着哥老会的大旗招揽门生。 在左宗棠的策划之下,战乱区的所有恶行推在起义军头上,大肆宣扬起义军对大西北乡村的荼毒。 清军站在正义的一方,仁者无敌!消灭哥老会的叛军是民心所向。让各族人民同仇敌忾,誓死捍卫大清的领土。特别是藏人土司,由始至终,不肯让哥老会的军队从他们的领地经过,这才使得雷恒所部,在迭部县日子越过越艰难,土司武装也和哥老会的起义军过不去,民团武装也插一脚,让哥老会的起义军成为风箱里的老鼠,受到各方武装势力的攻击。 饭大慧笑容可掬的跑到三十多名归顺的战士面前,微微点头,算是和新认识的战士打招呼,而后面色一变,肃容道:“弟兄们都吃过饭了,也该活动一下筋骨,李长官不让你们打仗,但身处战场总要出一份力,下午给你们安排一份差事,挖工事。李长官不差饿兵,人人有钱拿,完成任务的人,晚上就给一两赏银,算是你们归顺的见面礼,你们要卖力表现,干的好的人,李字营优先录取。” “好!我们正好活动一下筋骨。”三十多名归顺的战士眉花眼笑,听见挖坑还有银子拿,俱都高高兴兴的拿着铲子、铁镐,开始在一处田埂里挖沟渠。放眼望去上千人在村庄的四周劳作,准备把洛大乡的二百多名起义军困死在村里。 程老四直到现在也搞不清楚李字营到底有多少人马,蝎子岭上还有李字营的旌旗招展,李字营怕是有四五千人马,程老四暗自庆幸,自己投降实乃明智之举。 坑道作业非常吃力,而且吃力不讨好,很多工事派不上多大用处。洛大乡四周的田野里,被李字营官兵挖得坑坑洼洼,许多坑道里还灌满水,一道道战壕,把洛大乡的起义军阻隔在村里,想要通过清军建立起来的封锁线,就要受到李字营各种武器的攻击。二百多名起义军想要突围出去,那是不可能办到的,封锁线建成,王边羽插翅难飞。 程老四看见这壮观的场面,更加坚信李国楼执行围点打援的策略,他抬头看向蝎子岭方向,猜度雷恒会不会派兵救援? “哎!要打仗了。”程老四嘴里五味俱全,不知说什么好,这次竟然盼望雷恒前来送死。效率为先的李字营官兵,连挖工事也做得出色,这是民夫干的活,看见不远处李国楼竟然带头挖沟,而且是光着膀子上阵。李字营准备打夜战,还准备肉搏战,全军弥漫着一股舍生忘死的气氛,这支军队竟然在做敢死队的事,程老四终于明白传言是虚,李国楼不怕牺牲,把生死抛在脑后,想要一雪前耻,洗涮延安战役的耻辱,打一场以寡敌众的攻坚战。 四周的战士以怪异的眼光瞥眼程老四,不打仗来这里干嘛,投降派的话,说了就和没说一样。 “战士们加把劲,我们现在多流汗,晚上就能以逸待劳,把来犯的敌人打退。”李国楼赤膊上阵,大声的鼓励身边战士们,是要激励士气,让李字营官兵知道,危险迫在眉睫,要不了多久,就要打一场硬仗。 潜伏在山林里的起义军,一二天时间里会来救援洛大乡的二百多名起义军战士。口袋阵必须扎牢,李字营官兵将会受到两面敌人的攻击。在田野里打仗,清军没有任何地理优势可言,开挖的工事,以逸待劳,稍微让战场的优势偏向李字营一边。能否彻底打败起义军,就看李字旗能否让起义军动心。 从归降的起义军嘴里,李国楼知道李字营在起义军眼里是只软柿子,延安攻防战竟然成就了雷恒坚韧不拔的名声。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国楼可没耐心和起义军玩兜圈子的游戏,在迭部县的乡村里耗尽精力。他想必其一功于一役,一次性摧毁起义军的大部队,彻底把起义军打残。所以送到嘴边的一块肉,他也没吃,只对躲藏在洛大乡的起义军实施零星的骚扰战术,用围困战术打击敌人,故意放跑马占奎几十号人马,就看鱼儿能否上钩。 李国楼仰头看天,骄阳开始西沉,落日的余晖,把大地撒上一片金黄,洛大乡的山水妖娆多姿。青山绿水的田园环境弥漫着炮火的硝烟味,缭绕在空气里一股煞气,挥之不去,喃喃自语:“老天保佑,这些天不要下雨啊。” “嗯,我看这三天不会下雨,接下来就要看天意了。”饭大慧眯起眼睛,看向西方的落日,好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李字营官兵最怕下雨,雨天会让手榴弹威力锐减,骑兵也不能在泥泞的田地里发挥战马的速度,冲锋的威力也会大减。若是老天下雨,很有可能把一场围点打援的战役,打成赤膊上阵的消耗战。李国楼不怕肉搏战,但天意弄人,也会让他心碎,期盼晴朗的天气越久越好,让敌人好生瞧一下,什么叫效率为先的战役,能征惯战的李字营到底凭借什么打赢一场场战役?在战场上越勇敢的人,死的越快。李字营官兵不是最勇敢的战士,但绝对是最有效率杀敌的一支队伍,讲究团队协作精神,多兵种配合作战,是李字营最大的强项。 巴特儿把五百名骑兵布置在蝎子岭的半山腰,又把一批粮食运下山,自说自话的押运一批粮食下山了。乐呵呵的看着李国楼傻笑,原来李国楼是幸运星,出手就找到一股敌人,还得到一批粮食,让李字营没有后顾之忧了。 李国楼瞥眼,压低嗓门道:“巴营官别那么轻松自在,蝎子岭是我军的后路,若是战事不利,我军只有这条路可以逃跑,给我像梳头发一样理几遍。” “是!我马上再理一遍。李大人,晚上作战我的骑兵有没有机会啊?”巴特儿看着余晖下忙碌的人群,内心有些失落,骑兵是李字营的宝贝疙瘩,不到关键时刻,李国楼不会用骑兵打仗。这让他空有满腔热忱,却无杀敌报国的机会。 李国楼把他打发到蝎子岭守卫,就是不让他做指挥官,背地里战士怎么说他和成昆,巴特尔岂能不知。新武堂的学生苏元春、李运捕超越校官,已能独当一面,成为不争的事实。所以巴特尔很急,趁着天还没黑离开驻守的蝎子岭,向李国楼表露要打仗的欲望。 “别急,你是我的杀手锏,胜利的天平就在骑兵营身上,仗有得好打了,今晚你们好生休息,接下来会有艰巨的任务交给你的。”李国楼说话滴水不漏,安抚蠢蠢欲动的巴特尔,他已经看出巴特尔是一名勇猛的战将,适合硬拼猛打。手下每个军官的优缺点,他都了若指掌。发挥每一名军官的长处,正是一名合格的统帅应有的品质。一支军队需要不同类型的军事人才,李国楼用人不讲论资排辈,学生超越老师,才能让新武堂长盛不衰。李国楼重点培养的军官是苏元春、李运捕,后生可畏,李字营欣欣向荣,人才辈出。通过这一次大西北的磨练,培养出一批能征惯战的军事指挥官。 “是!李大人,那我回去了。”巴特尔向李国楼行一个军礼,恋恋不舍的瞅一眼洛大乡上空的硝烟,炮兵零星的在开炮,看来今晚就是打仗也轮不到他的骑兵出马,捞战功是没指望了。不过李国楼的话听得舒坦,巴特尔美滋滋的走向蝎子岭,感觉主子李国楼对他从来是另眼相看,要不了多久,千总的头衔逃不了了。 “嗯,今晚敌人必定实施突围,这次敌人不会直接冲击东西两处村口,一定是趟过河,不知是否把手榴弹弄湿。”李国楼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手指着地图,让手下人刮目相看,无人匹及的天赋,让李字营旗开得胜,打赢洛大乡的遭遇战,李字营小试牛刀,就消灭一百多名起义军,接下里将是一场事关生死的决战。 战士们充满对战斗的渴望,黄昏临近,那道挂在天际的奇幻彩虹,预示黑夜将喧哗诡异。 李字营的军官聚拢在李国楼身边,聆听战前的布置,一张张坚毅的脸庞,充满对战争的渴望。军官们在一次次战斗中成长起来,就像那道彩虹一样,发出绚丽的光芒,舍我其谁的霸气,已经初露峥嵘。 第553章 未暴露的思想 洛大乡外的清军分为两拨,一拨人马监视村里的敌人,坚守在阵地里,零星的开枪射击,让敌人不敢在大白天冲出村口。另一拨人马则在修筑工事,热火朝天的干活。 修筑工事由工兵哨的战士说了算,有一名工兵哨的军官嗓门特别响亮,村南外的田野里,都是他的身影,上蹿下跳的呼三喝四,修筑工事的事宜,就连李国楼都要听他的话。丁国虎原来是李国楼的戈什哈,现在是李字营工兵哨的一名队官,在哨官刘宇带领下学习各种工兵的军事技能。工兵哨的战士在大西北跟随郭宝昌的工兵营高手学习爆破、挖地道、架桥,还学会建造马车、木筏。 木工、铁匠、篾匠、泥瓦匠在工兵哨里都有各自的地位,工兵哨的战士是李字营的奇葩,被其他战士戏称为“泥腿子”。工兵哨的战士参加了在董志原、延安等多场战役,但工兵哨的战士属于后娘养的,一直默默无闻,其他队伍提不起兴趣听工兵夸耀战功,感觉工兵哨的战士在大西北混吃等死。但工兵哨的战士自认高人一等,因为他们的月例银子只比炮兵低一两银子,比骑兵还高一级,但心里的苦涩,只有自己品尝,自欺欺人的默默忍受其他战士的冷嘲热讽。 丁国虎原本的性格大大咧咧,以为进入新武堂,就能功成名就,但这么长时间,依然默默无闻,让他性格大变,军营里再也听不见丁国虎的大嗓门。虽然李国楼没有亏待他,第一批升官就有他的名字,但他和其他工兵哨的战士一样,感觉手无寸功,来到大西北是在学习打仗,而不是投入进去,半年过去了,还没有一件值得夸耀的战功,这让他以后回京师,在八大胡同怎么混啊! 这次来到洛大乡打仗,终于轮到工兵哨的战士大显身手,清军包围村里的叛军,在村外开挖工事,八面埋伏的阵图,就靠工兵哨战士的群策群力,一天时间都是工兵哨战士的大嗓门在指挥战士挖工事。不过今天终于轮到工兵哨的战士扬眉吐气了,丁国虎对着李国楼也敢吼两嗓子,他说地雷应该埋在老槐树底下,就没得商量。 黄昏时分,日落的晚霞映照在西方,丁国虎小心翼翼的动手,把最后一撮土盖在地雷上面,在南面的河道必经之路,他埋了上百斤的炸药,准备来一个天女散花,让敌人尝尝四分五裂的滋味。 “关帝爷保佑大清,让敌人冲出村南,第一响完美漂亮,赶明我到关帝庙奉上三牲。”丁国虎双膝跪地,口里念念有词,虔诚无比的撮土为香,看着日落的晚霞,心里的梦想会像那道彩虹一样梦幻吗? 身处楚军的大环境,残酷的军法让人忘记死亡的恐怖,河对岸的敌人胆敢逃跑,就要把敌人打得屁股尿流,夹着尾巴逃回去。每一名李字营战士,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环境决定人的思想,丁国虎脱胎换骨,以成为一名楚军战士为荣。看着阵地上插着的李字军旗,他捏紧拳头,发誓要用鲜血捍卫李字营的光荣。 李字营使用的黄土炸药稳定性好,一路行军打仗,没发生炸药自爆这种事。工兵哨的战士,最喜欢使用黄土炸药制作各种武器,已经能够制造多种地雷,这次洛大乡四周的要道上,就埋了好多地雷。 此时的地雷是拉弦式的,一般由一名战士隐藏在二三十米之外,拉动丝线引爆不远处的地雷。再远一点距离,就没办法拉动地雷的触发弦。 还有一种使用导火索的地雷,但导火索只能放在干燥的地上,导火索引信过长,燃烧的时候很容被风吹灭,也让敌人容易看见火星四溅的导火索,所以导火索的地雷基本不用。 地雷的功效也就二三十米距离,地雷的威力大致在十米之内。当然拉弦的战士一不小心也会被自己拉动的地雷伤到,弹片飞出几十米外,也不是稀罕事。所以大清军队对于地雷并不重视,工兵善于使用炸药,喜欢用炸药包解决难题,而对地雷的发开研究,落在后面。 但炸药包贵,而且自杀性抱着炸药包冲锋,是打仗时迫不得已的事,楚军敢于玉石俱焚,大肆宣扬这种英雄事迹,但并不提倡这种消耗战。同归于尽的消耗战后患无穷,地方政府要照顾牺牲战士的家庭生活,让清廷财政不堪重负,对地方税赋影响深远。 相对来说地雷里面使用的炸药的量少,价格便宜许多。使用地雷之后,战士的牺牲率大幅度减少。打仗也要算一笔经济账,而且地雷的制作容易就地取材,把炸药放置在菜缸里也能制造出威力巨大的地雷,瓶瓶罐罐都能制作成简易的地雷。李字营喜欢使用新战术,学以致用是李字营战士的口头禅。 李国楼对使用地雷极为重视,重点培养工兵哨的各项技能,喜欢尝试各种战术。 这次李字营在战场上占据主动,围困死守在洛大乡的二百多名起义军,工兵有时间制作一些地雷。工兵哨的哨长刘宇好不容易有了发言权,逮着机会就想大显身手,也好让李国楼看一下,工兵哨战士的作战技能多种多样。 天已经变得暗淡,黑夜笼罩大地,洛大村的枪炮声变得零星,敌我双方好似商量好的,战斗的欲望可有可无。 李国楼依旧干劲十足,炯炯有神的瞪大眼睛,似乎这样就能看破黑暗的苍穹,下午挥汗如雨的劳动,没让他劳累。分外珍惜这次战斗的经历,在大西北做押运使的时日无多,离京大半年早已超出他的预期,宫里捎来信,让他带着荣耀、军功,风光无限的回京。甚至朝廷下达敕令让他回京复命,还封官加爵,但都被他以“回乱未平,誓不还京!”的借口推脱了。 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李字营班师回京的日期,已经提上日程。李国楼还想活捉雷恒,为大西北之行,划上圆满的句号。这一次他私自率领李字营单独行动,就是想要建立奇功。至于未胜先料败,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李国楼也不管了,破罐子破摔,反正如今的李字营战士经得起消耗,这次他不会保存实力,如果效率战打成消耗战,他亦能承受得起,李国楼已有李字营死伤过半的思想准备,大不了李字营打残了,窜入蝎子岭坚守阵地,固守待援。 李国楼巡视一圈阵地,跑至村南外的老槐树不远处,前方就是死地,河岸边埋着一溜子地雷,真想看一下如雷滚滚的是什么样的。 丁国虎看见李国楼猫在坑道里,不由大喜,看见今晚村南外有戏,很有可能敌人的主攻方向。打仗有时是碰运气,这次来到洛大乡剿匪,瞎猫碰见死耗子,一个回合就把二百多敌人给包围了。李字营众将士早已对李国楼产生迷信的崇拜,信赖李国楼的决策,认为李国楼就是赵子龙转世,所以才会无往而不胜。 李字营战士置生死于度外,身处前线谁都想立功。在老兵的蛊惑下,新兵很快对李国楼产生崇拜心理,如今上千名新兵身临战场,准备和阵地共存亡。 这些新兵接受新武堂教官的思想教育,李国楼亲自言传身教,把大国沙文主义思想灌输给新兵。各个民族团结在一起,为大清崛起作出贡献,让大清重新屹立在世界之林。 每一种思想都有合乎逻辑的道理,当然遇见逻辑不通时,信仰的威力是无穷的,可以用神迹来解释。说哪种思想是进步的,哪种思想是反动的?只是站立的角度不同。就像教徒一样,人可以选择信仰某种教派,但不能把其他教派铲除,存在就有他的合理性。条条道路通罗马,大国沙文主义在新武堂大加推崇。在李国楼的设定下,李字营官兵接受大国沙文主义思想的洗礼。 打内战是可耻的行径,洋人在背后给造反派推波助澜,造反派被洋人收买了。哥老会起义的定性,就是黑社会造反,哥老会就是靠走私贩毒起家的,哪有为人民谋福祉的历史使命。 回民起义则是俄国佬在幕后搞阴谋,沙俄资助回军各种武器弹药,新疆、陕甘地区的回乱,追本溯源,就是俄国人搞的鬼。目的就是想让大清分裂,动乱不止,俄国人可以借机占领大清国土,伊犁六城就是俄国人趁着大清战乱,带兵侵占大清国土。英国、俄国承认占据半壁新疆的哲德莎尔国是个主权国家,分裂大清的险恶用心,路人皆知。那些搞分裂的人,都是卖国贼。 作为大清军人肩负保卫国家领土完整的神圣使命,镇压被洋人收买的造反派,收复被洋人掳掠去的租界,开疆辟土才是大丈夫所为。李国楼在上述几点上,占据得道多助的一方,对失道寡助的敌人大加鞭挞,痛斥造反派的各种罪恶行径。 大清罄竹难书的血泪史,忍辱负重的苟且偷生,像勾践一样丧权辱国,都是为了将来十倍、百倍奉还给八国联军,每一名战士接受爱国主义教育,新战士抛头颅洒热血,愿意为李字军旗赴汤蹈火。 至于造反派提出的的政治主张,既“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对于这一点具有先进步思想的政治主张,李国楼也不能正面驳斥。只能以各个民族大团结为借口,搪塞过去。 李国楼内心对满清政权也有诸多不满,为何不能把满族融入至汉族里呢?唐朝的李氏,其实是鲜卑人,但打下的江山属于汉人,李氏也以汉人自居,大唐是汉民族的骄傲。甚至秦国过去也是蛮夷,与中原文化格格不入,但秦始皇统一七国,谁没说秦国入侵中原。这两个王朝都被汉人认可了,成为华夏民族的历史。隋朝、五代十国时一些国家,都有异族血统,但都被编入汉人的正史。 满清政权为何死抱着祖宗规矩不肯放弃?硬要弄个八旗制度强加在政权之上,不伦不类的玩意,早该扔到历史的垃圾堆里。 大多数满人早已不会说满语,更不会书写满文。满人找工作有优先权,大清府衙好多肥缺只录取满人,满人尚有高人一等的特权,所以满人还是以做满人为荣。一个少数民族不肯抛弃既得利益,凌驾于其他民族之上,这才造成社会动荡,也让汉人对满人离心离德,不想臣服在满人的统治之下做二等臣民。 但是八旗军队丧失的军事能力,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广大的军队基层已被汉人占据,大清实质上是靠汉人军队保卫疆土,一个少数民族政府,只能依靠忠君爱国思想约束广大的汉军以及治下的百姓,希望大清子民像关公一样忠义,一辈子只认一个主公。在西方源源不断的新思想、新文化冲击下,关公的忠义思想必将打破,汉人的觉醒是迟早的事。 把满清皇帝供起来,顺便把一批食古不化、尸位素餐的满清贵族塞入参议院,学习大英帝国的参众议会制度,是他追求的目标,也是他认为大清改制最理想的结局。李国楼有着反动思想,但此刻还没有暴露出来,只是淡化造反派的政治主张,等到权势滔天时,他也要提出“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先进的思想与时俱进,不想被历史抛弃,就要学会顺应民心,李国楼不是大清的死忠奴才,善变的人哪会认一个主子,李国楼师出多门,具有多种经营理念,在朝堂上左右逢源,任凭哪派得势,他都有共同语言,和平共处,与狼共舞,以小规模的改良,来欺骗大众的视线。 野心勃勃的李国楼等待天意不可违的那一刻,他不仅要有钱,以及文官的权力,还要有武官的军权。门徒不仅有黑社会分子,还要有枪杆子。这样才能不看其他人脸色行事,不需要花钱收买贪得无厌的武将。李字营、新武堂是他插手军队的开端,等到七年之后李鸿章不做直隶总督了,他就看中直隶总督这个宝座了,实权加实力,才能在大清混得风生水起。 李国楼摇了摇头,抛开乱七八糟的思路,把精力集中在打仗上。如今他身边的战士,以老带新,那些跟随他半年的长夫,已经是李字营的老兵,已能独当一面。一支能打能拼的军队初具雏形,依靠这些有着爱国主义精神泥腿子,打败另一帮黑社会泥腿子。 枪声蓦地响彻夜空,躲在洛大村的起义军出动了,夜色下的村东口,交织在一阵阵手榴弹的轰鸣中,剧烈的响声,大地为之颤抖,恐怖的夜战开始了。 第554章 肉搏战不遑多让 清军在村东口外的指挥官是哨官苏元春,带领一哨的人马,阻击逃窜的敌人。黑夜里指挥只能靠军号。 “坚守阵地,寸步不让!”苏元春听见手榴弹的轰鸣,兴奋的摸了一下头盔,通过一次次战场上的磨砺,他已经能够从轰鸣声中,分辨敌人的远近。虽然手榴弹炸得满天飞,但距离太远,敌我双方超过一百步距离,敌人这是瞎扔手榴弹,阵地前升腾的一阵阵硝烟,让战士看不清来犯之敌。狂轰滥炸对付无能的八旗子弟兵也许能起到吓退守敌的作用。遇见具有钢铁般意志的李字营,却毫无用处,前沿阵地的战士们岿然不动。 两名小号手,鼓起腮帮子吹响军号,尖利的军号声划破长空。 战士们坚守阵地,趴在肮脏的坑道里,端着毛瑟枪开枪射击,努力在黑漆漆的夜里搜寻敌人的身影。 “呯呯呯呯!” 战士们向着百步之外的敌人开枪,排枪射击具有极大的杀伤性,虽然是夜里,但上百条枪组成的封锁线,非常恐怖。敌人想躲过乱飞的子弹,跑进百步之内,也千难万难。 战士们熟练的拉动枪栓,上膛、扣动扳机、退膛、压上一颗子弹、再次扣动扳机。保持稳定的心态,不去触摸手边的手榴弹,告诫自己,敌人还没进入手榴弹的射程。 冲出村口的一队敌人,十几名敌人最多跑出三十米,就倒毙在村东口外的田地里,还有十几名敌人,大吼一声又往回跑了,火力太密集了,在枪林弹雨中穿梭,太恐怖了,冲不出去啊。 看见村口有几棵大树,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想躲在树后,也好有一个依托。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一名清军,拉动了地雷的丝线,然后露出奸诈的笑容,透过依稀的星光,金二子笑得灿烂,而后就地一滚,又消失在黑夜之中。 轰! 地雷连环响,一串地雷连珠响,埋在大树底下的地雷把十几名敌人掀翻,炸得敌人屁股尿流,断手断脚,乌呼哀哉。 村东口的战斗,只有一个回合,就让突围的一队起义军,全部阵亡,三十多人想逃出生天,比登天还难。王边羽组织的突围战,连一个清军也没打死,试探性进攻以失败而告终。 与此同时,残留在洛大村的二百名起义军战士,在王边羽的率领下,趟过南面的小河,向南面的田野突围,这里才是起义军突围的主攻方向。 起义军战士们趟河的时候,清军的阻击并不猛烈,绵长的小河里一个个起义军战士,高举的长枪冲上岸堤,杀向未知的黑夜。 小河不深,人不需要游泳过河,光着脚丫,踩着泥泞的河道,冒着枪林弹雨,突围就能活下去。但趟过河之后,下半身湿漉漉的,总要把草鞋穿起来。起义军战士们趴在地上整理行装,若是手榴弹被打湿了,那只有哭的份。起义军战士把数颗手榴弹吊在脖子上,子弹匣子也绑在胸口,但还是有许多战士的手榴弹被打湿了。此时也不管能否炸响手榴弹,舍不得扔掉,到时扔出去吓唬人也好。 起义军战士们在河道里分散的很开,到了岸上,自然而然又重新聚拢起来,一股股人马,猫着腰,端着枪,撒开短腿,跑起来了,人有比子弹更快的速度,哥老会的军队自有苍天保佑。 有些起义军战士甚至没枪,拿着大刀、长矛,或是高举着手榴弹,一副玉石俱焚的模样,挡我者死,逆我者亡!最希望来场肉搏战,到底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杀清妖,替天行道。 “啊啊啊啊!” 原本默不作声的起义军战士,在黑夜里发出凄厉的惨叫,脚底下踩到尖利的竹签,倒下来时身上刺了几个窟窿。最勇敢的战士死得越快,也最倒霉,他们用血肉之躯,替身后的战友开辟一条“求活”之路。 冲在前面的起义军战士,一个个栽倒在田野里,黑咕隆咚的田地里,高低不平,危险就在脚底下。 轰! 地雷连环炸,升腾起一阵阵烟雾,田野里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嗖! 燃烧弹划破长空,落在黑漆漆的田野里,点燃了稻草堆,空旷的田野里刹那间变得清晰。一张张恐怖的脸,紧张的窥探周围的动静。 “呯呯呯呯!” 子弹横飞,四周冒出无数杆枪,密集的火力网,向着敌人瞄准射击。 起义军战士向着前方甩出手榴弹,但手榴弹大都没有响。前方却迎来一排子弹,“噗噗噗噗!”耳听子弹射入肉体的声音,咬牙坚持勇敢往前冲。此时已经没有退路,杀出一条血路。毅然决绝的起义军战士,飞蛾扑火般杀向清军阵地。 恐怖的夜战都以肉搏战来解决战斗,但李字营前沿阵地后,还有几十门铜炮,这些小型铜炮是保卫阵地的最后一道防线。 轰!轰!轰!轰! 火炮组成一道屏障,把冲锋的起义军战士炸得四分五裂,至于幸运冲过火炮封锁线的起义军战士,则和清军战士展开血腥的肉搏战。 大刀对上刺刀,男儿的血性在这里发扬光大,不遑多让的勇士,谁都不会逃跑,要么战死,被血淋淋的扎死。要么活下去,赢得荣誉,成为勇士被广为颂扬。李字营的战士,顶天立地! 前沿坑道里的战士,一个个跳出战壕,端着刺刀杀向敌人,他们不用看旁边的情况,战友已经护卫在身边。战友情在此时大爆发,明晃晃的刺刀,闪耀着李字营的光荣。 杀!杀!杀!杀! 肉搏战拼的是勇气,也讲究技巧,清军战士端着刺刀,两人成行,三人组成锥子形,以一个面攻击敌人。“杀!”左右两把刺刀刺向敌人的胸膛,一往无前的气概,直面死亡,为了身边的战友,谁都不能后退半步,是死是活?已经管不了了。 战场上遇见不怕死的勇士,练过武功也是白搭,哥老会的功夫高手,平时能够以一敌十,自诩武功天下第一,私盐贩子作威作福,连关隘上官兵都要退避三舍。但真的来到战场,遇见招招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无名小辈,空有一身本事,也无法施展。 暗骂敌人卑鄙无耻下流!怎么不按照套路出招呢?武林规矩不懂吗?要见招拆招,不要命了,干嘛不躲呀。 哥老会的功夫高手纵有使不完的套路,也挡不住左右夹击的刺刀。清妖人多势众,以玩命的架势杀敌,挡得了一把刺刀,另一把刺刀深深的扎入身躯,死不瞑目啊!没理由死在无名小辈之手。冲在前面使大刀片子的起义军战士,大都是哥老会的英雄好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自以为在战场上肉搏战,至少能拼个够本,杀死十个、八个清妖没问题。但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他们连一比一的消耗也没有。冲在最前面使大刀片子的三四十名起义军战士,很快被清军无名小辈屠尽。 前沿阵地倒下将近百具尸体,剩余的起义军战士扛不住了,原来李字营官兵不怕肉搏战,而且是肉搏战高手,夜战没捞到便宜,反而死伤惨重。 “快撤!” 起义军战士转身跳入小河,逃回洛大村里了。丢下上百具尸体,只剩下五六十名残兵败将,躲在村里苟延残喘。此时这些起义军战士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瞅着营官王边羽,冲不出去,又不肯投降,只有饿死一条路了,都是王边羽害的,让他们成为陪葬品。还能看见天亮吗?起义军战士失去了战斗的动力,他们知道只有死路一条了。 夜色笼罩大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硝烟味,夹杂着血腥味。李字营官兵没有庆贺胜利,而是隐埋在萧杀的孤寂之中。战士们默默的搬运战友的尸体,砍下敌人的脑袋,插在树杈上,代表了李字营的军功,也让敌人胆寒。 一个个头颅,代表了李字营官兵是肉搏战的赢家。最血腥、最残忍的肉搏战,李字营赢了,堂堂正正的赢得胜利。 李国楼对着身边的军官,说道:“命令!不要俘虏。”说完李国楼转身离开前沿阵地,一句话已经宣判洛大乡里的敌人死刑。 “是!不要俘虏。”身边都是咬牙切齿的声音,肉搏战最让人血脉膨胀,李字营官兵同仇敌忾,心中的怨气即将爆发。躲在村里的残兵败将,已经被李字营打残,变成一支没有战斗力的队伍,洛大村的敌人不足为虑。 这场战斗超出了李国楼的想象,敌人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夜战比他的预料还要血腥,李字营官兵经得起考验,在最危险的时候,勇于直面死亡,肉搏战把敌人彻彻底底打败。武器优势在夜战里,凸显不出来,战斗至关键时刻,是依靠个人的意志品质。 最后赢得胜利,还是靠伟大的精神力量,军队的思想教育要常抓不懈,意志品质决定一支军队的军魂。想要让新武堂长盛不衰,首先要抓住思想教育。看来李国楼身上的光环,还要加强,把自己塑造成一名爱兵如子的长官?还是神一样的赵子龙呢? 李国楼独自坐在在帐篷里发呆,很多事没人可以商量,只能靠脑瓜子慢慢想清楚。家里的阴谋家甄玉环最聪明,也最有政治头脑,对他的事业帮助最大。但那是恭亲王奕訢的一颗棋子,潜伏在他身边的“西施”,不到最后关头,谁知道甄玉环帮哪一个?反动思想千万不能暴露。 以后慈安太后也会派遣伏兵,即那两个他上过的侍女到他家里,监视他的一言一行,而后向宫里禀告他家里的情况。 慈禧太后可不是容易相处的主,不得宠的恭亲王奕訢已经没有进宫侍寝的机会,荣禄凭借年轻力壮,还能与他并驾齐驱。 记得一个侍女叫婉儿,另一个叫什么来哉?李国楼摇头苦笑,女人太多了,这么多名字一下子乱套了······ 战场上的一切以长官的喜好决定,军令如山倒,今天夜里的肉搏战让李国楼彻底释放积怨已久的心情,每一名李字营战士的死,都让他有屠杀战俘的欲望,李国楼只想做心里想做的事,不去考虑后果,把李字营军规置之度外。哥老会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回京就把哥老会的堂口扫除,不再和江湖大佬讲江湖情。 至于名声这件事,李国楼早已看开,就像左宗棠所说,胜利才是第一位的,他不想博取读书人的追捧,被史官写成民族英雄。像白起一样的刽子手,同样能名传千古。说不定像郑成功一样,摇身一变成为民族英雄,打下一个台湾岛,而后自立为王。要向郑成功学习,为大清打下一块地盘,华夏儿女就会永远记得他的英雄事迹。 李国楼的最新军令,很快传遍整个战场,连白天才投降的三十几名起义军战士也听到了,这些投降派欢欣鼓舞,在军帐里称颂程老四颇有先见之明,早投降尚有活路,要不他们也会变成树杈上的一个个“装饰品”。 第555章 冒着炮火前进 呯! 洛大村口一名手举白旗的起义军战士被一枪爆头,无力的栽倒在村口。神枪手魏群得意的昂起头,用嘴吹了一下散发硝烟味的枪口。李字营不要俘虏,不允许躲在洛大村里的敌人投降。 魏群原为包一同的哥什哈,他和魏云、阿里郎、杨琮原本是要回京的。但京师传来噩耗,春节里,刑部尚书包一同遇刺身亡。这让他们四位亲兵侍卫痛不欲生,也失去回京的意义,主子包一同既然死了,就要改换门庭。魏群和他的同伴留下来投靠李国楼,愿意为新武堂出一份力,将来在新武堂做一名教官。说心里话,他们早就想离开包一同,跟随李国楼鞍前马后,征战大西北,为国效劳,这才像一名真正的大清勇士。 在高官身边做亲兵侍卫,只是摆设,虽然薪水高,级别也高,但觉得很无聊,失去了前进的动力。反而跟在李国楼身边,每天快意恩仇,事业会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过去官衔级别虽高,也是在做站岗放哨的差事。如今虽然只是小小的一名队官,但那是统兵之人,三十名战士,个个敢打敢拼,枪法神准。 前天夜里打仗,长矛魏云拼刺刀战死,利剑阿里郎也受了重伤,身边的好兄弟只剩下箭头杨琮,但魏群没有后悔,他相信每个留下来的人都不会后悔。 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还!是战士的归宿。 收复国土是战士的职责! 为国捐躯,重如泰山! 李字营战士铮铮铁骨,誓死捍卫阵地。 李字营的战士已经打出了血性,要用敌人的一颗颗头颅,祭奠死去的战友。 “记住!要心定,别被仇恨蒙蔽眼睛,战场上一颗子弹,决定你的一生。消灭敌人才能活下去,别去管前面的人是什么人,长官说开枪射击,就要狠狠打!都记住了吗?”魏群循循教导手下的战士,把临敌经验传授给三十名战士。 “记住了!为国战斗,神圣无比,祖国不容许分裂!李字营要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 战士们挺胸凸肚,站在坑道里,身处战场就要毫不犹豫的开枪,要想活下去,就要杀死敌人,举白旗的敌人也要死。 军令如山倒,李国楼说过,“不要俘虏!”那就把敌人消灭干净。 杨琮风风火火的从坑道拐弯处窜出来,眉毛上挑,气喘嘘嘘的说:“小刀子,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我看见敌人的旗号了,有大股敌人从东面过来,离这里还有二十里地。嗯!现在应该还要近。” “箭头,你去和李长官说一声,让我的第六小队换个位子,这里平安无事,太无聊了。”魏群却没有喜色,反而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他的一队人马,以监视洛大村的守敌为主,不能私自离开前沿阵地。村里的敌人现在只有啃树皮了,再围困下去,敌人只能吃战友的尸体。前沿阵地埋了无数颗地雷,洛大村的几十号守敌,死路一条,冲也冲不出来。 “哎!点儿背啊!李长官不会用我们了,你没看见我也来了吗?”杨琮长叹一声,把头盔摘掉,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魏云战死,被敌人刺中心脏,连一句遗言也没留下。阿里郎重伤,现在还生死未卜。李国楼哪会把魏群、杨琮放在危险之地,他也要为将来着想,把他们派来打洛大村的敌人,危险系数不高,只需要躲在工事里开冷枪,敌人想打仗,先要破地雷阵。 “娘的!李长官厚此薄彼,好处都送给投降派了。现在连古信都做哨官了,我们这些老人算什么?被人骑在头上啊!这样不行!箭头,这里暂时由你指挥。我去找李长官,我要为弟弟报仇。”魏群双眼冒火,不顾军法无情,去找李国楼请战了。 “嗯······”坑道里的战士频频点头,这样的队官才值得他们效死。在军队里没有军功,就没有地位,说白了就没有一切。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赢得荣耀,身处战场,哪有不想立功的战士。 魏群风风火火去找李国楼,却碰了一鼻子灰,他在指挥所没找到李国楼,反而被饭大慧骂了一通,说他擅离职守,要降他职。无奈之中魏群好话说尽,这才灰溜溜的回到洛大村的前沿阵地。 杨琮一瞧魏群的脸色,就知道没戏,两人相视苦笑,没奈何的擦拭手里的毛瑟枪,磨砺人心的等待战机,希望看见传令官的身影,盼望有机会打一仗。战士们俱都伸长脖子,看向东方的一层层黑云,那里敌我双方已经交上火了,听枪炮的声音,战场在十里之外。 “娘的,我们上当了,李长官把战场摆在十里之外,我们只有闻硝烟的味道,没机会立功了。”杨琮忿怒的扔掉头盔,嘴里骂骂咧咧,不清不楚的脏话连篇,也不知道他在骂谁? “丢份啊!闹到最后还是家奴比朋友高一级,还自诩精兵悍将,闹到最后和八旗子弟兵一样,还是一件摆设,我们被李国楼给骗了。”魏群看着身边的一帮人,极为气愤,同样把头盔扔在地上。 “这样不行,我们要自救!” 但见坑道里,满是一个个甩在地上的钢盔,一张张忿忿不平的脸,恼恨在坑道里无所事事的坐着。 这些人都是京师里有名有姓的“大侠”,大约六十多人,去年帮朋友李国楼一把,以借调的身份来到李字营做李国楼的哥什哈,曾经在黄土岗战役中风光过一次,和回军打过一仗。之后就没多少机会杀敌报国了,危险的活,李国楼不派给他们,身在前线,却在做站岗放哨的差事。 这次好不容易来到前线,又给李国楼摆了一道,给李国楼甩了,把他们这些生死与共的朋友,扔在蜘蛛网一样的洛大村的工事里。 魏群和杨琮等人当然不敢明目张胆的骂李国楼,指桑骂槐的胡诌一通,开始想办法,商量的结果是这里不需要驻守二队人马。最后魏群带领一队人马,私自向十里之外快速开拔,不听军令也要打仗。 魏群自圆其说:“本队长认为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敌变我变,现在敌人在十里之外,对洛大村展开进攻。我命令!第六小队跟我走。”说完魏群扛起一箱四十多斤的子弹箱,甩开大腿就跑。 杨琮还有些不甘心,大声嚷嚷道:“小刀子,记得下次轮到我啦!” 三十名战士背负数十斤的重负,跟在魏群身后,看那架势,都有一双铁脚板,一副好身板。从京师来到大西北,一路行军操练二千多里地,经历了严寒酷暑。他们都懂得一个道理,打胜仗就是靠行军速度,刻服人体的极限,才能赢得一次次胜利。在战场上,谁速度快,谁就占据主动。迭部县以山地居多,更需要腿上的功夫。魏群带领的小队,身体条件本来就好,加上这半年的刻苦锻炼,个个龙精虎猛,以大无畏的精神,向冒着硝烟的战场急行军,期盼能够来得及打一仗。 洛大村外的工事,是李国楼最后一道防线,他才不会守株待兔,等待敌人的进攻。围点打援就是寻找有利的地形,打一场半路伏击战。洛大村东面的一处山坡,就是他看中的战场。敌人不是傻瓜,不会走入绝地,坐以待毙。口袋阵那就别想了,狡猾的雷恒不会钻入埋伏圈的。所以这座坡地并不陡峭,也不险峻,很平常的一座四五十米高的坡地。 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地理优势,李过楼就把优势发挥到极致,他动用了两哨人马,就把一千多敌人,压制在山坡底下。炮兵封锁敌人的退路,排枪压制敌人的冲锋,然后以三哨人马,快速穿插至敌人身后,他要用五哨人马,全歼一倍的敌人。这就是李国楼的野心,对李字营的战斗力充满自信。 埋伏在山岗上的战场指挥官范晔看见敌人大摇大摆走入伏击圈,鼓起腮帮子吹响军号,“嘟嘟嘟嘟!” 还是西洋军号好使,整个战场的战士都能听见军号声音,范晔率先吹响进攻的号角。 山坡上插遍李字军旗,数百面红色的李字旗突然出现,舍我其谁的霸气,开始对敌人展开攻击。 轰!轰!轰!轰! 十几颗炮弹落入敌人绵长的队伍,引爆了埋在地下的一溜子地雷。那工兵哨巧妙掩埋的一大片地雷,正好在敌人行军的路线上。这次炮兵用炮弹做导火索,数百颗地雷在炮弹的引爆之下,来一个遍地开花。榴弹炮的威力,地动山摇。小心谨慎行军的起义军,虽然摆出一字长蛇阵,认为这样行军能避免重大伤亡,但脚底下的地雷连珠炮般的炸响,炸得队伍七零八落。 起义军一千多人的队伍,不管没死的、受伤的、活的好好的,全部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了。爆炸声此起彼伏,惨叫声让人惶惶不安,心神俱裂。 第一轮炮战,就把雷恒派遣的一千多名前军打残了,死伤过半。起义军毫无征兆的被李字营偷袭。一条青草地,变成一条死路,山呼海啸的爆炸声,让起义军心惊胆寒,身边都是断肢残骸,一个个鲜血淋漓的身形,告诉每一名活着的战士,他们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李字营偷袭了,打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李字营的火炮威力巨大,难道是普鲁士的克虏伯大炮在发威,笨重的克虏伯大炮竟然被李国楼拖至丘林地带,这绝对不可能!马占奎趴在地上,没想通到底怎么回事?李字营的火炮杀伤力太大了,连他的双手都沾满鲜血,这到底是谁的血呀? 马占奎率领的一千多名起义军战士以谨小慎微的姿态行军,一直和清军的游骑交火,但并没能阻挡起义军前进的步伐,洛大村附近的地理他非常熟悉,打不动李字营,大可以重新窜入山林。万没想到就在坦途的丘林地带会遭受无情打击,马占奎悔得肠子都青了,张大嘴发布命令,怎么听不见声音呢?周围的人在喊什么?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一摸耳朵,都是鲜血,原来耳朵在流血,变成了聋子。 马占奎欲哭无泪,还没起身,旁边不知是谁?一拳打在他的鼻梁骨上,“嘭”的一声,马占奎再次栽倒,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这次连睁眼睛看战场的机会也没有了。 “嘀嘀嘀嘀!”一排小号手,吹响冲锋号,无数李字营官兵跳出阵地,举着红旗杀奔敌人。优势稍纵即逝,在范晔眼里,趴在地上的敌人,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炮弹、子弹、手榴弹横飞,但这是最好的冲锋机会,不让敌人抱成团,一鼓作气吃掉眼前的敌人。李字营五个哨的部队主动出击,还是以肉搏战的架势,打一场聚歼战。 “杀杀杀杀!” 漫山遍野的红色战旗,滚滚袭来,那股拼命猛冲的架势,好似有千军万马。战场上气势压倒一切,李字营官兵不顾一切的猛冲猛打,冒着炮火前进,把敌人的指挥系统彻底打乱,一往无前的杀入敌人阵营。 哥老会的投降派程老四、刘锅盖也在这股洪流之中,甩出两颗手榴弹,拿着大刀砍向敌人。 为了更好的明天,有个光明的前程,被李字营收留的二百多名战场上投降的战士,冒着炮火前进,冲杀在第一线。不遑多让的端着刺刀,恶狠狠的捅进昔日战友的胸膛。 为了鲜艳的李字战旗,为了李字营的荣耀,为了神一样的主公! 李字营官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锋陷阵,有坚定的信念,就有悍不畏死的勇气。 杀杀杀杀! 漫山遍野的红色巨浪席卷而来,硝烟弥漫的战场,激战正酣。 第556章 拼刺刀的李字营官兵 “嘀嘀嗒嘀嗒!” 丘陵上冲锋号响起,指挥官范晔竟然命令全军冲锋,五百多名李字营官兵,冲出阵地,冒着枪林弹雨杀向硝烟弥漫的战场。 一个回合交锋,五百多名李字营官兵,就开始冲锋,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好似吃人的猛兽。漫山遍野的红旗让人血脉膨胀,悍不畏死的杀向敌人阵营。 杀!杀!杀!杀! 冲锋号让李字营官兵毫不犹豫的面对死亡,军令如山倒,排山倒海的一群群灰色的乌鸦滚滚袭来,漫山遍野的红旗、端着刺刀身穿灰色军服的李字营官兵,全部成为敢死队员。 前方射来的一串串子弹好似不存在,手榴弹的弹片也阻挡不了李字营官兵的脚步。 撑旗官乔任倒毙,身边另一名战士何柱子举起李字战旗,鲜血染红旗子永远不倒!李字营战无不胜,光荣的李字旗迎风向前! 通过大西北一次次战斗,李国楼懂得一支军队的军魂是靠打出来的,绝不是靠银子堆起来的,抛弃了武器制胜论,相信战将是靠打出来的。能够冒着炮火前进的战士,足以担当大任,不管这些人过去如何?在李字营的战士,就算文盲也有晋升的机会。在李字营赢得一席之地的军官,不靠世袭,不讲民族成分,也没有蒙阴来的军官,都是通过一场场战斗,历练出来的战斗英雄。 前进!前进!冒着炮火前进! 五百多名李字营官兵冒着炮火前进!他们都是不遑多让的勇士,他们撑起一个民族的脊梁,他们是民族复兴的希望。 被弹片击中的李字营官兵,义无返顾的杀向敌人阵营,就算战死也要直面敌人。鲜血淋漓的大清勇士,有着伟大的梦想,为了美好的明天,为了一个强大的祖国,为了神一样的主公,战死疆场也在所不惜。 枪膛里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不到最后关头,李字营官兵不会开枪。甩出一颗手榴弹,冲入硝烟弥漫的战场。 嘭! 升腾的烟雾之中,凶神恶灵的大清官兵冲进敌人阵营,不遑多让的肉搏战开始了。李字营官兵个个是顶天立地的好汉,端着刺刀刺向敌人,用残酷的肉搏战,洗涮延安战役的耻辱。向敌人证明,这一次李字战旗绝不会后退半步,就算敌人比李字营官兵多,李字营官兵照样要全歼敌人。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李字营战士以不要命的气势,占据战场的主动权,想要一鼓作气打败敌人。不靠精良的武器,压制敌人的火力,而是靠李字营战士钢铁一样的神经,大义赴死的勇气。 这股勇气从曾国藩的老湘军那里传承下来,左宗棠的楚军秉承下来,年轻一辈的李国楼发扬光大。新武堂继承老一辈的光荣传统,李字营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迎接死亡的挑战。 接触战就打成肉搏战,一种全新的战术,彻底把敌人打懵了。最原始的肉搏战,让敌人胆寒,原来李国楼的部队如此强悍,冒着枪林弹雨杀过来了。 趴在地上的起义军战士,看着眼前的一幕,簌簌发抖,想要自我救赎,丧失斗志的起义军战士,双手抱着头,等待做清军的战俘。 “我投降,别杀我!”有些起义军战士双膝跪地,连开枪射击的勇气也没有了,早就想脱离苦海,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看见漫山遍野的红旗,没有战斗的力量了。 有些起义军战士甘愿装死,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啊!”一名装死的起义军战士,不知被哪个不长眼的人,踩了一脚,发出惨烈的叫声,死人又活过来了。 另一名战士稍微移动一下身体,顺便抹一把死人身上的鲜血,涂抹在脸上,眼睛一闭,继续躺在地上装死。 还有一些起义军战士,擅长逃跑,不顾一切的转身就跑,也不管是否会撞上清军的枪口。跑起来再说,逃出生天就能继续战斗,做土匪也比做农夫强。经历了一段精彩纷呈,跌宕起伏的造反生涯,既“奸淫掳掠!杀人放火!” 这些人再也不愿意回到过去,去种庄稼,守着一亩三分地,看天吃饭,过平凡的生活。做土匪是有瘾的,这些人像蝗虫一样,在广博的战场上,四处乱窜,逃之夭夭。清军虽然四处出击,但总有漏网之鱼,逃出生天。约有三四十名起义军战士,逃离战场,很快消失在茫茫山野之中。 少部分起义军战士,还在各自为战,用子弹回击敌人。最多开三四枪,一晃眼敌人就在眼前。来不及拉枪栓,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近,危险迫在眉睫,刹那间丧失勇气,把枪举过头顶,投降算了。起义军战士没有肉搏战的勇气,不敢直面死亡。 哐嘡一声,一把哈乞开思枪掉在地上,丧失勇气的战士纷纷扔掉了手里的武器。 这是一支从没打过硬仗的队伍,也是一支没有荣誉的队伍。被一轮火炮、地雷炸得不成建制,没有哪名长官能够指挥得动像无头苍蝇一样的战士,乱糟糟的战场上,起义军战士零星抵抗,没有形成有效的火力网,群蛇乱舞的长蛇阵,像一条死蛇一样动弹不得。 无恩无义、反噬主公、战场炸营,这就是哥老会起义军的赫赫战功,雷恒标榜的起义军战功,没有一件拿得出手的。这是一支被天下士子唾弃的造反派队伍,没有人认同黑社会造反,在哥老会身上可以看见小刀会的影子,黑社会组织的造反,不被民众认可,广大老百姓不相信江湖门派会成为解放劳苦大众的大救星。 依靠走私贩毒,收受保护费,开妓院赌档等行业积累巨额财富的黑社会,靠肮脏无比的黑金,收买人心。哥老会会改变脾性,转变成一个民族的大救星,撑起民族复兴的希望。高举“驱除鞑虏!复兴中华!”这面神圣的旗子,收揽天下人心。 骗人的把戏而已,口号喊得响亮,改变不了哥老会黑社会的本质。 这根脊梁骨本来就是歪的,黑社会造反不会成功。有点文化的人,不认同哥老会的宗旨,有识之士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哥老会造反会取得成功。前车之鉴就有小刀会,洪帮之流让社会动乱,掀不起滔天巨浪。 起义军早已人心不在,战场上只有极少数哥老会成员继续负隅顽抗。“给我开枪!”伍长命令手下人开枪,却换来一颗无情的子弹。 “弟兄们,我们投降算了,李字营军规不杀战俘的。”一名高字营老兵一枪干掉伍长,带领一伍的起义军战士,举手投降了。 身处乱世的造反派懂得自保,连卑微的无名小卒也知道投降清军就能苟活,眼前的李字战旗曾经和高字营的官兵并肩战斗过,战友情尚存,很多高字营老战士,不愿把枪瞄准李字营战士,铁了心要在战场上投降。 不要命的李字营官兵冲过来了,大多数起义军战士选择投降。等待他们的是浴血重生。曾经和李字营并肩战斗,投降兄弟部队,活下来的概率超过九成。人生能有几回搏?投降者期盼清军说话算话,相信“李字营十大军规”适合投降派。 “缴枪不杀!”“投降免死!” 李字营官兵杀入敌人阵营,但见满地屈膝投降的起义军战士,数百名衣衫褴褛的起义军战士,跪倒在地上,等待李字营的收编。 李字营官兵寻找一名拼刺刀的敌人,太难了,就算忠贞不渝的起义军战士,也随大流。忍辱负重的跪在草地上,不甘心失败,但也无力改变战局,先蛰伏下来,等待哥老会大哥的召唤。 李字营官兵想要发泄杀人的欲望,却听见督导官在嚷嚷,“不许虐待俘虏!” “牢记李字营军规啊!都是娘养的,给投降者一条活路。” 督导官三令五申,在战场上训诫,总有战士冲动过头,顺势刺向敌人,死了就死了吧!见好就收,也不能勉强每一个战士收放自如。 “刘锅盖够了,快去抓俘虏,这也是奇功一件。”督导官苦心婆妈的唠叨,制止刘锅盖残杀战俘的行为。当然英勇的刘锅盖没有违反李字营十大军规,只是在勇敢的杀敌,表现得有点过了。 “老子要为死去的战友报仇!”刘锅盖尚且不甘心,叫的比督导官还响,不过手上的动作却停下来了,督导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人家叫得出他的名字,再杀第三个战俘就没好果子吃了。杀人是有瘾的,跟着李国楼打仗,就图一个痛快,杀死两个敌人,还不过瘾啊。他早就融入李字营的队伍里,忘记曾经是一名战场起义的高字营战士。 战场上残杀战俘的李字营战士,都是这些投降派,感觉刺死一名战俘,就和过去恩断义绝了。 这种行为累禁不止,不要命的猛冲之下,是人都不能控制住杀人的情绪,没捞到杀敌机会的战士,会把刺刀捅向倒毙的尸体。不能说战士违反军令,这是人的自然反应,就连督导官也开枪射向地上的死尸,有些“尸体”还活着,督导官也装作一无所知。 “呯呯呯!”一名督导官露出残忍的笑容,左轮手枪射出三颗子弹,看着地上的“尸体”变成真正的死人。 由二十多名督导官监督队伍,混乱的场面很快消失了,战场上没有演变成一场大屠杀。若是没有督导官的监督,杀红眼的清军战士,才不会停止杀戮,在战场上没有杀人,那还是勇悍的战士吗? 李字营官兵笑容满面的收拢战俘,每个人肩膀上扛了三四条枪,还在夸耀各自小队的勇敢,感觉打了一场大胜仗就万事大吉了。 但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东面的平原传来隆隆炮声,敌我双方就在不远处打起来了,那是起义军的中军想要救援前军,在和阻击的李字营战斗。激烈的枪炮声让胜利的喜悦转瞬即逝,每一名战士看向黑烟滚滚的东方,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战斗,战士们的表情变得凝重,还不是庆贺胜利的时候,光荣的李字战旗将会迎着炮火前进。 范晔从山坡上跑来,大声喝道:“军令!古信,第五哨收拢战俘,其他四哨跟我走,我们要活捉雷恒。” “是!”古信傲然挺胸,英雄莫问出处,他已经是一名李字营老兵。 战前的推演,李字营军官,从大到小,都没有想到战事会这么顺利。李字营的胃口本来是由范晔指挥五哨人马吃掉起义军的前锋,若是敌人难啃,再由巴特尔带领五哨骑兵支援战场,一定要切掉雷恒的一条臂膀。再由李国楼亲率十哨人马,挡住敌人的大部队,能打败敌人的大部队是最好结局,最坏的结局是两败俱伤。 消耗战的结局,李国楼也考虑到了,李国楼能够接受李字营死伤过半的结局,有了这种考虑,他才会把李字营拉出来,用围点打援的战术,和雷恒的起义军正面决战。 身处战场的指挥官范晔也没想到工兵哨的地雷会发出如此大的威力,刘宇要么不鸣,一鸣惊人!一溜子地雷就把上千起义军打得丧失斗志,李字营官兵第一次看见遍地开花的地雷,会有惊天的威力。指挥官范晔用一个回合就解决战斗,战事顺利结束,让他很快改弦更张,做出新的决策,准备把手上的四哨人马投入新的战斗。 第557章 肉搏战的考验 乱哄哄的战场上,敌人不成建制,一面面李字红旗已经在山坡底下迎风招展,放眼望去,看不到几面起义军的日月旗。李字营官兵,已经杀入敌人阵营,不遑多让的肉搏战,是英雄好汉的舞台。李国楼放下望远镜,面向遥远的东方,没有多看一眼战场,他知道眼前的一千多名敌人已经不足为虑。 李国楼亲自率十哨人马,迎向敌人的中军,急行军考验每一名战士的毅力,坚韧不拔的李字营官兵,以冲锋的姿态奔跑。 李字营战士穿着一种崭新的橡胶鞋,跑起来轻快无比,个个动如脱兔,矫健的身影在晨曦中奔跑。 “亚东运动鞋”鞋面是绿色的帆布,鞋底是黑色的橡胶。橡胶鞋防滑、轻便、牢固、漂亮,最关键的是“耐磨!”亚东运动鞋完全适合军人野外作战、训练的要求,更为重要的是,橡胶原料便宜,生产出来亚东运动鞋利润相当可观。这种新式的橡胶鞋是天津亚东纺织厂生产的一种新式跑鞋,李字营战士是第一批客户。 “亚东运动鞋”前景一片光明,将会成为李鸿章的淮军的必备军需品,以后大清的军人都将穿上中外合资的“亚东运动鞋”。各种款式的亚东运动鞋引领大清运动鞋的风潮,呈现供不应求的趋势,成为亚东纺织厂的拳头产品。 但李国楼和他的哥哥李国蕴、姐夫谭国喜以及亚东纺织厂的那些大股东却笑不出来,因为亚东橡胶厂的股份,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不足三成。另外五成股份属于普鲁士大商人汉纳根,其实是普鲁士皇帝威廉一世私人投资的机器设备以及人员技术,那个汉纳根和威廉一世是亲戚,普鲁士皇帝威廉一世在华投资的企业,让汉纳根替他管理。其他股份给同治皇帝得去了,大清官方的名义上,“亚东橡胶厂”属于内务府投资的合资企业,十年里税收减免一半。 如今李国楼就像大清国里会下金蛋的金鸡,只要他投资的企业,那些达官显贵趋之若鹜,巴不得李国楼找他们合伙做生意。几位王爷贪污来的金子、银子,一转手又跑到李国楼府上。 李国楼被李鸿章打压,让他在大清军需品这块肥肉上,只捞到一双鞋。但他毫不气馁,准备把一双鞋做大做强,让橡胶鞋引领新风尚,成为东亚第一运动鞋品牌。可现实就是如此无情,李国楼名声在外,连普鲁士皇帝也来插一脚,说是要和大清皇帝友谊天长地久,展现两国睦邻友好的关系,为大清和普鲁士架起一座友谊的桥梁。闹到最后李国楼手里的亚东橡胶厂的股份只有5%,李鸿章还说他做了亏本的买卖,好处都给李国楼得去了。 一只“金鸡”转瞬之间就被他人瓜分了,让李国楼后悔到现在,一个可以传承百年的企业,就这么化为泡影。董事长则由大清第一位商界女性。耶利亚担任,向世界证明大清的改制不是表面文章,让女性的地位有了质的飞跃。 商界传奇女性耶利亚是李国楼幕后功臣,终于开始展现在世人面前。李国楼的夫人,一个个被推到前台,而且都是以精明强干的女商人形象示人。把妓女、老鸨改造成对社会有贡献的人,让大清百姓称颂李国楼的能力“超凡脱俗”,茶余饭后又多了诸多谈资。 李国楼心里有些不平衡,战士们夸奖橡胶鞋好使,行军打仗有亚东运动鞋的一份功劳。他心里反而不好受,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谁会嫌弃钱多呢?更何况亚东橡胶厂的利润,他只得到5%,第一桶金就被别人捞去,连赚大钱的机会也没有,这件事打击了他商业拓展的积极性。所以他还穿着老式的英国军靴,嘴上说,“习惯穿军靴了!” 心里的阴暗面,没有暴露出来。李国楼气喘嘘嘘的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身边的队伍,时间就是胜利,快速奔跑的战士保持队形,并没有被急行军打乱建制,绵长的队伍士气高昂,战士们扛枪、抬炮,不怕牺牲的冲杀在前。又抬头看一眼山坡,一面李字军旗已经插在上面,李运开带领一哨人马占抢先据有利地形,堵住了敌人前进的道路。战场上的主动权掌握在我军手里,这一次李字营决不后退半步! “小石头好样的!”李国楼站在山坡上,赞许的看向那面红色的战旗。他不再往上爬,就在山坡上指挥战斗。最高指挥官不上第一线作战的,打仗哪有指挥官比战士先战死的道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用拼命,这里就是他的指挥所。让战士们看见最高指挥官就在他们身后,只要李国楼不退,前方的战士就要死守阵地。李国楼以大义赴死的勇气,让一支军队变成敢死队。 将勇!一支军队就有战斗力,李国楼以身作则,让每一名李字营官兵看见他的身影,已到刺刀见红时,狠辣的李字营拼了! 先用一个回合展开歼灭战,不管敌人是否会救援,李国楼都要挡住敌人的中军,这幅重担只有他自己挑。 一千多李字营战士高举红旗,向东方快速穿插,攀爬一座无名高地,把敌人的前锋和中军分割开来。 实施围点打援的战术,不是摆开战场,让敌人钻入陷阱。而是依靠快速机动灵活的战术,把敌人分割包围,而后逐个击破,战术灵活运用,才能赢得胜利。打一下才能看出敌人的强弱,这一次交锋就能看出雷恒的主力部队真正的实力。 起义军行军的路线中间,突然冒出无数面李字红旗。一座被游骑、前锋部队刚刚梳理过的山坡,竟然出现了一片李字战旗。像鬼魂一样冒出来的李字营战士向山坡下的敌人射击,爆豆一样的枪声响彻天空。 为了赶时间,抢在敌人前面占领高地,李运开带领的一哨人马,没有带火炮,只有长枪和手榴弹。李字营抛弃武器制胜论,没有火炮支援照样打仗。这些勇敢的战士趴在地上,拉动枪栓向着坡地下的敌人开枪射击。 “打!”李运开的一哨人马,率先打响第一枪,一百多条毛瑟枪,一起开火了。 “呯呯呯呯!” 密集的子弹射向敌人的先头部队,只见山坡前人仰马翻,起义军的队伍一下乱套了。一团团血雾喷洒在青草地,走在最前面的战士中枪倒下。后面跟随的战士顺势卧倒,趴在地上向清军开枪回击。 敌人的先头部队离高坡只有一百多米,也在快速奔跑,想要增援前锋部队。但抢得先机的队伍还是李字营的战士,李字战旗插上一座无名高地,代表了李字营赢得先机,占据战场的主动。就在敌人的行军路线上,李字营战士神兵天降,堵住了起义军前进的道路,打响第一枪的人就是“小石头”李运开。 李运开身子骨还没有长全,故此他手提两把左轮手枪,左右开弓的开枪。手枪跳弹很厉害,子弹很容易跑偏,远距离作战不适合用手枪,所以他只开了两枪,就停止射击了。 杀敌的任务交给手下人,李运开张大嘴,发出粗哑的声音,“给老子狠狠打!” “打死狗日的!”“打得好!”“······” 李运开的声音像三四十岁的成年人,他发育了,正处于变声期。十四岁的少年李运开就在前线指挥打仗,升职是靠打出来的战功。拼命已成习惯,一场场战斗经历,让他成为李字营的战斗英雄,在战场上有点忘乎所以,没有隐蔽好身形,自以为人小,子弹打不着他。 一颗流弹像一条毒蛇,毫无征兆的射中李运开胳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猛然向后跌倒,鲜血浸湿征袍,忍住疼痛又坐起来了。 “我没事!不用管我!”舍生忘死的战斗,让李运开轻伤不下火线。医务官替他简单的包扎一下胳膊,鲜血染红的军装,更显李运开勇猛顽强。 “给老子守住阵地!老子死也要死在这里!”激烈的战斗,让他忘记伤痛,一只手挥动手枪,继续指挥战斗。 李运开开口闭口“老子!”,战士们习以为常,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少年李运开是李字营的骄傲。长官不怕死,受伤还在战场上指挥战斗,李国楼就在后面督战,李字战旗岿然不动,战士舍生忘死的战斗。 李字营战士坚守阵地,寸步不让。死亡就在身边,一颗颗手榴弹在边上爆炸,弹片飞扬,子弹“噗!噗!”的钻入身躯,硝烟的阵地,敌我双方展开血腥的较量。 后续部队爬上山坡,身边又多了一条枪。身边的战友停止呼吸,朝夕相处的战友死了,这块无名高地变成绞肉机,搅在一起的敌我双方迎来一轮又一轮死亡的挑战,就看谁先胆寒。一名战士甩出最后一颗手榴弹,山坡上都是蝼蚁一样的敌人,杀也杀不光的敌人,漫山遍野的冲上来了,阵地要被敌人夺去了。 “嘀嘀嗒嘀嗒!”李运开鼓起腮帮子,吹响冲锋的军号。 嘹亮的冲锋号是肉搏战的号角,把敌人打下去!李字营战士发起反冲锋,一张张狰狞恐怖的脸,好似要吃人。齐声呐喊,“杀杀杀杀!” 一面面李字战旗铺天盖地的杀向敌人,端着刺刀的李字营官兵,全部冲出阵地,残忍的肉搏战,方显李字营官兵的英雄本色。 三百多名李字营官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从上往下冲锋,在战场上占得主动。从上往下看,敌人就像小小的蝼蚁,这让冲锋的李字营官兵心里上有了优势。群体效益之下,胆小的人也会一往无前的冲锋,只要把刺刀对准敌人的胸膛,生死由天,速度决定胜负。 而五六百名起义军战士往上爬,是仰头往上看,看见漫天的红旗以及数也数不清的清军,端着亮晃晃的刺刀杀过来了。气势上先输一筹,后面的起义军战士迈不开步子,眼睁睁瞅着前面的战士赴死。 战场上起义军战士多一些,真正拼刺刀的战士,反而是清军以多打少,敌我双方激烈的碰撞,一把把明晃晃的刺刀,飚溅出一朵朵鲜艳的红花。 想在肉搏战中活下来,就要靠身边的战友相帮,单打独斗的后果让一个个英雄好汉,心有不甘的战死。一排刺刀刺过来,就算武功盖世也要死。夹杂在肉搏战中,还有一阵阵枪声,李字营战士枪膛里最后一颗子弹,近距离的射杀敌人。 李字营战士拼刺刀也不讲规矩,江湖规矩在李字营战士眼里一文不值。打不过敌人,就开枪射击,最后一颗子弹,必取敌人性命,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第一回合的贴身肉搏战,让冲上山坡的一百多名起义军战士纷纷倒下。 冲在前面的小头目全部战死,身后的四百名起义军战士至少一半人没有勇气拼刺刀,转身逃下山坡。另外二百多名起义军战士悍不畏死的迎上刺刀,不要命的猛冲猛打,把一颗颗手榴弹扔向李字营战士。 杀杀杀杀! 第二轮肉搏战不遑多让,李字营战士经受血与火的考验,硝烟未散,敌我双方又搅在一起。这就是打出血性的两支队伍在战斗,英雄对上好汉,谁也不会输掉气势,无名高地上残忍的乱战,抱在一起的双方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 残酷的战争改变人的命运,互相拼杀的敌我双方,心里都有一个伟大的梦想,为了美好的明天,宁愿战死疆场,也不肯苟且偷生。信仰的力量,让他们变成仇敌,粉身碎骨浑不怕,留的美名在人间! 不死不休的战斗,让天空变成黑色。狂风漫卷硝烟,大地浸成赤色。硝烟中的战士像地狱里的厉鬼,嘴巴咬掉敌人的鼻子,爪子抠出敌人的眼珠子,吞食敌人喉咙的鲜血。 杀声四起的战场,突然被轰隆隆的炮火声掩盖。李字营的炮兵终于赶到的战场,一轮炮弹倾泻至山坡下,奔腾的炮火是李国楼雄霸天下的力量! 第558章 排山倒海的冲杀 十门铜炮一起怒吼,连续不断的炮弹倾泻至山坡上,清军用炮弹组成一道封锁线,把敌人分割成两部分,炮弹像长了眼睛,落入敌人阵营,血肉之躯被炸得四分五裂。炮弹的轰鸣声比清军的喊杀声更加恐怖,让起义军战士心生怯意,已经没有起义军战士往山坡上爬。 山坡上肉搏战的敌我双方心态完全不一样,起义军阵脚大乱,原本想以人海战术赢得胜利的雷恒,内心交织着后悔、懊恼,不该招惹的李字营,这下起义军进退维谷,李国楼的炮兵战术多种多样。他已经没有战斗下去的决心。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雷恒又下不了决心,战事胜负未分,现在一退就败了,他的家底要败光了。 雷恒刹那间的犹豫,耳听炮声不断,失去冷静的判断能力,还想和李字营拼消耗,等炮管热了,敌人就会停止炮击。但他没考虑到数十门铜炮已经摆在高坡顶上,敌人是瞄准炮击,挨炸的起义军战士在山坡下面煎熬的滋味,随时会扛不住,二千多名起义军战士有奔溃的迹象。 雷恒心肠坚如铁石,趴在草地上,下达命令,让队伍分散开来,躲避清军的炮火袭击。山坡上勇士肉搏战的惨烈,让他有战斗到底的决心和勇气。 铜炮装填炮弹为前置式,射速很快,射程最多二三百米,一百米之内炮兵可以指哪打哪。炮兵观测手不用炮镜,左手大拇指放在眼前,用眼睛估算敌人距离,旋柄调整炮管的角度,而后炮手点燃引信用,一颗四斤多重的炮弹飞出炮膛,蹿入敌人阵营。 轰!轰!轰!轰! 铜炮的威力比不上榴弹炮,但胜在轻便,随时可以拉出来打仗,不受环境的制约,两名战士就能拎起一门铜炮。现在李字营的铜炮源源不断的抬上高坡,已有五十门之多,五十门铜炮一起开炮,那威力足以把人炸成碎肉。炮弹组成的封锁线变得那么恐怖,离山坡二百米之内,升腾起一团团烟雾,炮火熊熊肆虐生灵。 更加让起义军胆寒的是高坡上红旗越来越多,仰头望去,李字战旗迫近,李字营官兵趁着肉搏战的气势,直接冲下山坡了。山坡上不断露出身影,压迫过来,看上去千军万马杀过来了。 起义军胆怯了,伍长、队官、哨官率先调转身形向后逃窜,四周都是丘陵地带,只要脱离李字营的攻击范围,就能逃出生天。雷恒的队伍早已变成土匪,打不过就跑,这是流窜土匪的经验之谈。 战场上群体效应体现得淋漓尽致,只要有人逃跑,整个战场就像捅了马蜂窝,全乱套了。队伍马上就不成建制,原本趴在草地上,忍受炮火煎熬的起义军战士拔腿就跑,终于暴露起义军的本来面目,流寇的三板斧子成不了气候。二千多名起义军战士看见血腥的肉搏战,失去战斗下去的勇气。 战机稍纵即逝,看见敌人逃跑,把后背留给自己,在战场上的李字营官兵像打了鸡血,鼓足勇气冲锋,个个不要命的杀向乱军之中。迎矢而上方显大丈夫本色,冲锋号响彻整个阵地。 “杀杀杀杀!” 阵地里的战士全部冲出阵地,漫山遍野的红旗在晨风中风扬,李字营官兵排山倒海的冲杀。 李国楼挥动手枪,冲上高坡,激动得无以言表,俯瞰整个战场,追击战就是痛打落水狗,他用一千人打败了二千多敌人的主力。 而且这些李字营的战士,六成以上是一个多月的新兵。这些从延安地区招募来的新兵,成分很杂,有些是强行抓来的村民,有些是战场上归顺的投降派,有些是高字营的老兵,这么短时间就在李字营的良好氛围中转变思想,成为敢打敢拼的勇士,新武堂的思想教育居功至伟,军队以老带新的优良传统要持之以恒的继承下去。 李国楼看着战争场面,他只需站在红旗下,追击战不需要他的指挥,每一面李字战旗就是指挥官,李字战旗迎风向前,就有李字营官兵跟随。战况打成这样,已经没有悬念,胜利的天枰向他倾斜。 古语“穷寇莫追!” 但不追怎么消灭敌人?李国楼才不会鸣金收兵,追杀逃窜的敌人,追到追不动为止。 会不会落入敌人陷阱?敌人的后军在哪里摆下战场?李国楼不去多想,冲锋在前的战士,难免挨枪子。就算掉入敌人的陷阱,战死几百名李字营官兵,李国楼也在所不惜,作为指挥官他的心已经变得像铁石一样冷酷无情,见好就收不是他的性格,他要的是大胜,不是把雷恒打败这么简单,而是彻底肃清雷恒的主力部队,让造反派变成流寇,只需动用地方武装就能剿灭起义军的残余力量。 一场阻击战让敌我双方实力的对比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放眼望去都是跪地乞降的敌人,清军已经占据人数的优势。许多逃跑的起义军战士,扭头一看清军就在屁股后面追,腿一软就跪在地上投降了。 这是一场比拼耐力的比赛,想逃得快一点,就要扔掉手里的武器。许多逃跑的起义军战士两手空空,窜入山林。若是落单?等待他们的将是饿死在山林中,狼群随时会跟踪追击,撕掳美味的人肉。 李国楼还想看一下敌人后军的战斗力,等待新的战况报告。期盼巴特尔的骑兵能为这场阻击战画上圆满的句号,此时李国楼不知他的骑兵部队跑到哪里去了?战前每一支队伍的大致位置,他还是知道的,但从第一枪打响,战局就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胜利来得太快,快得让他来不及调动部队。若是每一支队伍按照战前任务去做,等新的军令下达,敌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没有战功的部队,会被他骂死,死脑筋的人不足以担当大任。 此时李国楼唯有等待,手里的一千人马全部用上了,连最后一百名随身戈什哈都被他派出去了。反而不看战场,转过身看向洛大乡方向,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红旗招展,蜿蜒的山道上,范晔带领四哨人马及时的赶到战场,看到这场景,李国楼颇感欣慰,手下的军官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范晔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战将。高兴的握住范晔的手,说道:“范营官辛苦你了!你们打得好,我才能打败敌人的主力。怎么样队伍还能战斗吗?” “报告李长官,范晔带领四哨人马等待李长官的命令!”范晔气喘嘘嘘的回道,尽量挺直腰板,嚣张的满人自有骄傲的资本。 “嗯!好样的。命令你带领四哨人马追击逃窜的雷恒,直到天黑看不清为止。”李国楼大手一指,就把生力军派出去了。 这就是大将的气魄,就算前面还有大股的敌人,就让手下人自行解决。李国楼只需把握战局的尺度,有了统帅的气度,发挥统筹的能力,让每一名军官人尽其用,调动每一个人的潜能,危难时刻方显英雄本色。 “是!保证完成任务。”范晔率领四百多名战士,以急行军的速度追击敌人,很快从地平线消失。 李国楼的最新军令传达下去,每一名指战员对军令的领悟是不同的,从营官一级级传达下去,直到每一哨、每一队、每一伍。有的队官听令而行,量力而行的追击敌人,抓到一群俘虏就满足了。有的队官早已被胜利冲昏头脑,带领小队钻入丛林,穷打猛追敌人,连哨官也不知道队伍跑到哪里去了?追击战演变成四面出击,敌我双方在一座座山丘上你追我赶,犬牙交错的战局,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时的战斗情况,依靠每一伍里的老兵,由伍长决定队伍去向,前方到底打成怎样?战绩到底如何?谁都说不准,反正一场大胜已经收入囊中,战场上都是黑压压的战俘。 李国楼没挪动地方,他也不知道追哪股敌人,只能察看缴获的枪械以及战俘。 看到一群蓬头垢面的女战俘,至少有二百多人坐在草地上,傻愣愣看着他。李国楼一下子呆住了,很快反应过来,叫道:“混蛋,谁让她们坐在地上休息的。给我全部绑起来,再给我搜一遍,一根针也不许藏。成昆人呢?是不是想挨鞭子?” “李长官,是我管这批战俘的,我想??????”张豪杰嬉皮笑脸的瞅着李国楼,还没把话说完,李国楼的鞭子已经抽在他的脸上。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懂吗?”李国楼颦眉紧锁,一副要吃人的架势,他可不想乐极生悲,被女战俘刺死。 “是!”张豪杰吓得动也不敢动,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楚军的军法残酷无比,不听军令只有死路一条。 “这些女战俘,全部交给左大帅处理。”李国楼搁下一句话,不去看那些痛哭流涕的脸,他才不去听悲惨世界的故事,弱者的女人拿着枪,照样杀人放火,跑不快就投降,鬼哭狼嚎给谁看?敌人就是敌人,不管男性还是女性,没有接受改造的战俘,都要提高警惕,防患于未燃。 李国楼不想给左宗棠留下不好的印象,像鬼一样的女妖怪,不会有人喜欢。李字营军纪严明,对待战俘像亲人一样。 “可是??????是!”张豪杰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犯不着和李国楼讲道理,还是找饭师爷诉苦。李国楼言而无信,说过只管军务,哪能插手后勤的工作?这种军令不需要听。讲道理的事,让师爷饭大慧去做,他可不想挨鞭子。 郑横担聪明许多,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悄无声息的走近,轻声细气:“李长官,这些女战俘里面,一定有雷恒的女人,要不要抓出来?” 李国楼身形一下子钉住了,像木桩一样纹丝不动,太可怕了,战争让女人走开!可残酷的战争却让女人遭殃。造反派首领的女人不得好死,造反派首领动过的女人,难逃一死。这些女人属于造反派的家眷,枭首是最轻的刑罚,满清对女性还有更残酷的刑罚。 李国楼稍微犹豫一下,狠下决心,决定自己承担所有的罪过,背负骂名让世人耻笑去吧。 回京之后,被那些同科进士调侃,被朝臣抹黑,被说书人挖出黑幕,全都是瞎扯蛋。流言止于智者,过往云烟,随风而逝。 “老规矩!依照战功,尽快搞定,让饭师爷务必在明晚以前全部搞定,不许那些女人开口,李字营不搞批斗大会。”李国楼想得很明白,不给多嘴的女人说话的机会,他可不想被人当箭使。 “明白,我这就去告诉饭师爷。”郑横担躬身而退,想笑却笑不出来,反而有股酸楚压抑在心头。不平的世界有许多残忍的规矩,只有像李国楼这样的人,才敢打破这种规矩。 郑横担表现得谨小慎微,对李国楼忠心耿耿,抛弃了白莲教信仰,重新做人。其实心里对满清的仇恨从来没有改变过,不信白莲教没有心结,相信李国楼总有一天会改变这个世界。接受新思想的人哪会忠于腐朽的满清?郑横担早就看穿李国楼的阴暗思想。 范晔所部全歼一千敌人,正面战场抓到战俘已超过一千人,打死敌人五百人。李字营抓到的战俘已经超过一千八百人,这个数字还在源源不断增加,洛大乡战役以清军大胜而告终,战果辉煌。参赞郑横担把最新战报说了一遍,李国楼镇定自若,并没有表现出欣喜若狂,他在等待,只要雷恒没抓到,这场战役就不算圆满,期盼大西北之行,能有完美的收官。 李国楼满怀期盼,却听到一个晴天霹雳! 第559章 李字营的害人精 天早就黑了,山坡上点燃火堆,一直延伸至很远。凯旋而归的清军押着战俘,得胜回营,李字营战士张扬跋扈的吆喝,让沿途的岗哨看一下,他们不虚此行,满载而归。 凯旋的队伍里,可以看见骑兵的身影,骑兵护卫在步兵周围。这些骑兵战士在和步兵战士辩论,到底谁的战果辉煌。起义军的后军是巴特尔的骑兵部队打败的,到底哪支部队战功卓著?两支部队的战士,还在争辩不休。 战士们夸耀着战功,压阵的巴特尔脸色极其难看,在火光下泛着青光,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战士们哪里懂得长官的心思?这次得胜回营要被李国楼训斥了,到手的胜利果实,竟然被跳梁小丑摘去,李字营功败垂成,变成二等功臣。 “活捉雷恒啦!”一名骑兵向步兵透露最新战报。 “雷恒在哪里,是哪个人抓住的?” “锦字营的董福祥把雷恒抓住啦!不过是我们骑兵把雷恒逼入绝境??????”不知轻重的骑兵,还在炫耀战功。 “活捉雷恒啦!”大嗓门在黑夜里吼叫。 李字营士气大振,欢呼声此起彼伏,战士们庆贺胜利。好消息飞速的传递至指挥部,李国楼在得到确实的消息之后,手持鞭子舞动,甩得啪啪直响,吼道:“废物!全都是废物!巴特尔人呢?躲到哪里去了?驴球子,让我受这份窝囊气,尽给李字营抹黑,我要枪毙这个废物!刘锦棠太无耻了,竟然潜伏在我们身边。董福祥小人一个,敢抢老子的功劳,我要和刘锦棠算总账,欠我的二百匹马到哪里去了?想做弼马温,没这么容易,不知死活的东西。”又转头道:“你们愣着干嘛,把巴特尔给我抓来,让他去挖坑,跳进去死了算了。” 这哪是喜讯?分明是晴天霹雳,这到手的功劳,完美的收官,竟然变成替他人做嫁衣。李国楼骂骂咧咧,语无伦次的下达命令,气不打一处来。 旁边的几名幕僚,原本还想劝解李国楼,以为李国楼痴人说胡话,变得丧心病狂。听明白过来之后,同样义愤填膺,饭大慧怒叱道:“马得全,还愣着干嘛。李长官命令巴特尔去挖坑,你去执行。” “是!”马得全转身就走,挖坑而已,也好让巴特尔长点记性,失败者不值得同情。 此时树林里的临时指挥所炸开了锅,一群军官一起痛斥刘锦棠,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友军,胜利的喜悦一下子没了踪影,留下的只有一种羞辱,感觉被人耍了。心里感觉憋屈,想到死去的战友,有的军官竟然失声痛哭。 小刀子魏群背对着大伙,独自发出哽咽的抽泣声,他不想让人看见他软弱的一面。 李国楼双眼红肿,噙满泪水,呆呆的坐在木桩上,想发泄郁闷,却被身份束缚,不能再说过激的话。心里非常难过,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风光大胜背后是李字营死伤四百多人,一面倒的大胜也有二成的伤亡,战争的残酷性让他有了清醒的认识。那些清军吹嘘出来的大胜,真实情况就是“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向朝廷红旗报捷的文书,让百姓拍手称快的喜讯,隐藏着清军也被打敌人得伤筋动骨。清军每一场胜利,都是靠战士一具具尸体,堆积出来的惨胜。战报上队伍的伤亡情况,是经过修饰过的表面文章,为了朝廷的脸面篡改过的数字,战报都有虚假的成分。那些归顺的战俘,就是用来隐瞒部队伤亡情况的法宝。 所以报捷文书上,清军的阵亡情况微乎其微,好似指挥官用兵如神,勇敢的战士刀枪不入。其实热兵器作战,越勇敢的战士,死得越快,冲在第一线的战士,都是炮灰,活下来几率微乎其微。 李字营独战起义军,落到最后被人抢了胜利果实,对不起死去的战友,上帝为何会派刘锦棠来作弄他?他连传令官也没派过一名,连张曜的嵩武军也不知道李字营跑到哪里去了?臭不要脸的老湘军,怎么会来跑到洛大乡来的呢?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难道命中注定刘锦棠是他的克星?背地里骂董福祥,遭报应了,上帝派了两名军阀来收拾他。莫非将来他要和这两个军阀反目成仇,刀兵相见? “哎!”李国楼长叹一口气,心有不甘的说:“饭师爷由你写报捷文书,向张镇台报告战果,雷恒的事只字片语也不要提,就说我军消灭了敌人的主力,抓住马占奎了,折子里不许提刘锦棠的锦字营,要写清楚,从头至尾都是我英雄的李字营官兵独自战斗。明早我就回延安,不见跳梁小丑。” 饭大慧看见李国楼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李国楼不会写折子向皇上表功,连提笔写文章也没兴趣了。但饭大慧想得周到,这篇《李字营大胜折》关系到李字营广大指战员的未来,他可没有这么大面子。 “李长官,向张镇台报告战果的文章,下官可以代劳。立功的军官,还是由你编个花名册,向左大帅讨要官帽,战士们盼望着嘉奖令呢。” “哎!过几天吧,等我回到延安再写。现在我心情不好,写不出好文章。饭师爷,登记好每一名战士的军功,李字营按照军功论功行赏。队官级别以上的人,军功一律减半,也包括队官,谁让你们放弃追击的?这是我对你们的惩罚!”李国楼出尔反尔,怒瞪周围的军官,追得再狠一点,抓住雷恒,李字营就不会落到二等功臣的下场。他是说过追击至天黑,可战场上战况瞬息万变,身处第一线的指挥官判断力也没有吗?那还不如卸甲归田。墨守成规的军人,只配守卫堡垒。 功败垂成!让军官们捶胸顿足,恼恨适才为何收兵回营,抓到二千多战俘,还没有雷恒一个人值钱。对于李国楼的批评唯有虚心接受,都直挺挺站着,吞下后悔的苦果。 热气腾腾的鱼面疙瘩端了上来,营地里的军官终于吃到热食,成昆一面吃,一面感叹一声:“巴特尔还没吃饭呢。” 李国楼阴深深瞥眼道:“成营官,你用哪只眼睛看到巴特尔没吃晚饭了,这小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雷恒驱赶至董福祥那里,你别替他抱不平,我还没用杀威棒呢。” 成昆讪讪一笑,急忙低头吃面食。这也是命数,巴特尔命不好,做了一件人神共愤的事,得罪了一大批李字营军官,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替巴特尔求情。有些军官气得连面食也吃不下,这口怨气还没消呢。惩罚巴特尔的军令依然有效,巴特尔还在挖坑呢。 参赞许岚气得一口面食也没吃,左手不停的捋须,愁眉不展道:“你们说刘锦棠、董福祥、余恩虎是撞了狗屎运,还是料到雷恒会落入陷阱,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当然是撞了狗屎运,就像中了百万英镑。”李运开坐在李国楼身边,粗声粗气的说。如今他已有抢班夺权的架势,因为李国楼要回京,留在大西北的李字营官兵,总要有个最高长官,他就看中这个宝座。虽然饭大慧替他分析过了,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李运开不到黄河心不死,就算受伤还要在李国楼面前表现一下,不肯到战地医护队养伤,李字营的长官当然姓李,李运开不由把目光扫向大他四岁的李运捕,这就是他的劲敌。 “嗯??????有点道理,你们也说说自己的想法。”李国楼微微点头,让手下的军官畅所欲言。他要看一下手下军官的分析能力,不想说出真实的想法。 李运开不喜读书,但喜欢听故事,还能学以致用。通过战场上的磨砺,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地指挥官,成为李国楼最厉害的武器,李运开前途不可限量,但还是太小,不足以承担大任。李国楼没有发现天才,培养人才,发现人才,才是硬道理,当然先把奴才栽培成人才,才能与时俱进。每一名高官都是这么干的,李国楼也不能免俗,手下的奴才一抓一大把,他就是靠这些忠心耿耿的“人才”,才把李字营建成一支敢死队。 忠诚排在第一位,这是首选的标准,身边的军官值得信赖,包括金二子那样二面三刀的人。 看着席地而坐的军官吃得酣畅淋漓,胜利者不该被批判,被友军摆了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后有得是机会,想吃他的人,都要被他利用。李国楼的心情开始好起来了,终于端起了铜缸开始吃面食。 李字营氛围很好,开会时允许各抒己见。在营地里坐着的十几名军官、幕僚纷纷发言,争相发表自己的看法。两种言论都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互相还在争论不休,以个人的好恶来阐述观点。 李国楼依然不表态,插话道:“饭师爷,你也说说你的观点。” “哗!”饭大慧打开扇面,晃动扇子驱赶蚊子,洒然儿笑道:“这里蚊虫真多啊!就像飞将军一样,赶都赶不走,又来骚扰我们了,二百匹马那件事还没完,这次把我们叮咬得够惨。” “哈哈哈哈!”营地里的军官大笑连连,把刘锦棠比喻成蚊子,饭师爷够风趣的。 饭大慧读了二十几年书,在大清科考制度下有机会考举人,都是有本事的人。虽然科考以死记硬背为主,但也要有分析能力,明辨是非的能力。一篇策论,几篇诗词就需要很强的文化底蕴,饭大慧一步一个脚印,混到李国楼的首辅宝座,绝不是靠溜须拍马,能力决定地位,他的话连李国楼也爱听,高谈阔论是他的擅长。 “我认为这件事,有机缘也有巧合,锦字营的董福祥有一支特种部队,这支部队善于隐藏行踪,恰好让他们发现我们的部署。我们李字营鸿运当头照,好事总轮得到我们,敌人会自动送上门来,早就被其他军队眼红,嫉妒我们李字营的战功。刘锦棠就不动脑筋了,直接潜伏在我们身边,这不巴特尔成为倒霉蛋,把到手的战功,奉送给那群蚊子。”饭大慧娓娓道来,分析得颇见功底,拿来主义嘛,在群策群力之下,总结性发言,就是一锤定音的功夫。 饭大慧的话激起千层浪,军官们认为这个可能性最高,又开始痛斥刘锦棠的无耻伎俩,第二次从李字营手里抢了功劳,名动天下的刘锦棠就是个厚皮猪,连谢谢也不会说一声。 李国楼长身而起,人又变得洒脱了,恢复以往的神采,莞尔而笑道:“算了!不要和蚊子计较,飞将军立下汗马功劳,我们李字营作为东道主要表现得大度,明天两军搞联欢,锦字营有雷恒,我们有娘们嘛。” “哈哈哈哈!”营地里一片欢腾,连站岗放哨的戈什哈也在放肆的大笑,胜利者就该舒心的大笑,抛开烦忧尽情的欢笑。 “让害人精来吃鱼面疙瘩吧。”李国楼没忘记巴特尔,下达了最新命令。 灰头土脸的巴特尔终于被豁免,不好意思的狼吞虎咽,对着周围的军官来了一遍尴尬的傻笑。看着他吃面食的可怜相,四周的军官皆在叹气,被人打了耳光,还要迎上笑脸,巴特尔就是一个害人精,让李字营成为笑柄。 之后,“害人精!”成为巴特尔的名讳,李字营官兵都这么叫他。他也不以为耻,以后巴特尔的战旗上绣了一只蚊子,成为他独有的记号。 第560章 李国楼和刘锦棠胜利会师 李国楼的营地里展开一场批斗大会,批判的主角就是刘锦棠,都认为最后的战功被人抢去了。同样刘锦棠的营地里,也在声讨李国楼的王八运。清军这么多队伍在迭部县剿匪,让起义军钻入深山沟,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谁都知道雷恒的起义军好似秋后的蚱蚂,长不了! 落到最后,起义军撞在李字营枪口上,起义军的主力被李字营剿灭了,这么多清军部队,几万人马奔波劳苦,换来的是一场空。锦字营官兵可不认为他们抢了李字营功劳,反而觉得他们受了委屈。从上到下皆在痛斥跳梁小丑。李国楼,只会捡便宜,让张曜的嵩武军成为笑柄,像李国楼这样做人,在军队里是站不住脚根的。 “小人啊小人,竟然不听军令,擅自脱离嵩武军,这种行为就是对军令的蔑视,砍了李国楼脑袋也算轻的。”董福祥抚着一部大胡须,学着关帝庙里的那个人,看着篝火,眯缝起眼睛,好似李国楼落在他手里,只有挥泪斩马谡。 余恩虎是武进士出身,比董福祥还要高大魁伟,伟岸的身躯就算坐着,也像一座铁塔,恬不知耻的说:“哎,说来说去还是运气差一点,抓到的俘虏不足五十人,听说李字营抓了二千多人。刘州同,你说该怎么办?” 余恩虎话里有话,深层次的含义就是让刘锦棠再弄些战俘回来?等到部队回师延安的时候,让左宗棠看一下锦字营的赫赫战功。哪里去抓俘虏?当然从李字营手里捡现成的战俘,这种事情军队之间经常互通有无,同样张曜战报给左宗棠的时候,就会有嵩武军的战功。 哥老会雷恒在延安造反是件大事,比回民闹独立更让清廷惊惧,就怕雷恒的起义军成为天平天国第二!现在左宗棠亲自坐镇延安,足以说明清军对雷恒造反的重视程度。西北的战事把军事打击的重点投入到这场清剿之中,金积堡战役处于休战期,清军提督刘松山正和回军首领马化龙、马耀邦展开一轮又一轮谈判。 左宗棠使出诡诈之术,蒙蔽那些回军割据势力,让大西北的各部回军以为和大清还有回旋的余地,朝廷不想打下去了,将会允许地方高度自治。分而击之!是左宗棠用兵之道,他手里可用之兵,说是二十万人马,其实就四五万人马可以拉出来打,其他军队善于守城,镇守险关隘道。拉到野外作战数来数去就这么几支,拆东墙补西墙的战法,那还不被回军打败,所以清军竟然和回军和平共处,甚至退出一些战略要地。 回军没看透清军软弱的一面,以为大西北的二十万楚军能征惯战,被左宗棠的威名唬住了。此时的大西北的各路回军没有抓住有利的战机,实施绝地反击,错失天赐良机,很快就要品尝到失败的滋味。李国楼打败起义军主力,消灭四千多敌人。刘锦棠活捉雷恒,就是大西北战役的分水岭,之后,清军把主力部队调往肃州、金积堡,接下来清军会对金积堡的敌人展开血腥的报复。 其中原委是在金积堡前线,清军提督刘松山在和回军首领马化龙、马耀邦父子展开谈判时,发生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因为言语冲突,一名回军将领突然掏出隐藏的手枪,把刘松山打死在谈判桌上。这件事出乎在场人意料,真的是意外,连回军首领也瞠目结舌,双方再也谈不下去了。但这笔账算在马化龙、马耀邦父子头上,也成为清军残酷报复金积堡数十万百姓的导火索。 一个无名鼠辈的不理智之举,竟然祸害数十万回民,历史该怎么评价这一枪? 这件事让左宗棠悲痛不已,暂时隐瞒着刘锦棠,身处迭部县剿匪的锦字营官兵,尚且不知此事。 李国楼也不知道此事,他位高权重,可以看到各地的战报,这段时间关于金积堡战报突然没有了。曾经为了这件事,专门写信问过徐占彪、黄鼎。得到的答复是金积堡处于休战期,没什么大事,让他不要担心。 刘锦棠既然活捉了雷恒,还要有足够的战功,否则被李国楼告一状,这抢夺李字营功劳,就不好听了嘛。其实大家心里明白,这次锦字营的两个营,是虎口夺食,活生生把李国楼给耍了,血腥的肉搏战,锦字营敬而远之,胜利的果实倒是采摘掉了。若是李国楼心里没有嫌析,早就派人来联络了,不把锦字营放在眼里,联络官也没派,就是说李国楼在闹情绪。 刘锦棠冷哼一声,说道:“李国楼欠我的多了,我还没和他算腊子口那笔账。明天我亲自去会会他,臭小子毛还没长齐,翻不了天。” 刘锦棠倒打一耙,把锦字营阵亡在腊子口的战士,全部算在帮助李国楼份上,锦字营是在替李字营镇守腊子口,本来李字营要死绝,哪里守得住腊子口?这样二百匹战马就算李国楼还债,他拿得心安理得。饭大慧曾经向刘锦棠讨债,被他骂回去了,腊子口战役让刘锦棠名动天下,也让他有资本得罪李国楼。这次洛大乡战役,锦字营至少要一半俘虏,这样才算和李国楼两清。武将的厚颜无耻在刘锦棠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才不认为占了李国楼便宜,只能说,“老湘军的帮助不是无私的,养兵是要大出血的。” 董福祥气势汹汹的说:“对!是要和李国楼算清楚。董志原的回民受尽知县魏涵宇欺压,那个姓魏的,就是以李国楼做挡箭牌,拿着的鸡毛当令箭。” 刘锦棠瞥眼道:“董都司关于董志原的事,你就别操心了,鸟不拉屎的地方随他去吧。金积堡、西宁富得流油,那里适合老爷子养老。” 董福祥心神领会,会心的一笑,有了刘锦棠这句话,他的十万流民军,都将安居乐业。他看中金积堡这块风水宝地,搬出董志原的破事,就是烟雾弹,以后把他的部族移民到金积堡。肃清金积堡的回民,捷足先登,占据这块战略要地,董氏家族将在金积堡繁衍昌盛。 “刘州同,若是李国楼不肯呢?”余恩虎看见过李字营的勇猛,打仗不比老湘军差。心有余悸,害怕李国楼使出王八脾气,说翻脸就翻脸,到时闹僵就不好了。 刘锦棠呵呵一笑道:“余参将,我能活捉雷恒,在李字营骑兵面前抢功劳,就不怕李国楼翻脸。说到底他还是个文人,禁不起威吓,我的官帽不会比他小,到底谁低头,还未可知呢。” 刘锦棠的话,让人安心,反正雷恒在锦字营手里,几名军官喜笑颜开,不升职也不可能,先给李国楼请安,以后平礼相见。 “哎!李国楼真是一员福将啊。雷恒哪根筋搭错了,会把主力带到洛大乡,犯了兵家大忌。我去问问雷恒到底怎么想的?”余恩虎没事找事,想去看被抓的雷恒,走向密林深处。 人都有好奇心,对于造反的首领,这些清军将领都想看新鲜,问雷恒为何要杀死高连升,造反后悔吗? 雷恒就像一只猴子,被清军参观,刘锦棠善待雷恒,好吃好喝让雷恒休息,派专人看守,防备雷恒自杀。左宗棠说要亲自动刑,要用雷恒等几名叛徒的心,祭奠死去的高连升,活的雷恒才有价值,要被押解至延安。这些军人崇拜左宗棠,严格执行左宗棠的军令,没想过这是把左宗棠逼上梁山,开膛掏心是一桩技术活,左宗棠是干不好的。 董福祥没有挪动屁股,对于俘虏提不起兴趣,问道:“刘州同,明天李国楼想看雷恒怎么办?” “不给看,从明天起,所有人一律不准接近雷恒,由你把雷恒押送至延安。李国楼那个小样,动什么坏脑筋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可不是傻瓜,你不要刺激雷恒,路上小心。”刘锦棠善于谋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为李国楼会抢人,把雷恒当成宝,连参观也不给人李字营机会了。 “是!李国楼小滑头,一看就不地道,这次他这么卖力,就是看出雷恒不堪一击,这份功劳水分很多。金积堡为什么不去?为何会放弃腊子口立功的机会?还抛弃嵩武军,这种友军不值得信赖。”董福祥一下就给李国楼下来三副烂药,就是因为董志原的回民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知县魏涵宇对移民至董志原的回民不善,董志原的回民称知县魏涵宇,叫“魏扒皮!”谁是魏扒皮的后台?当然是李国楼。所以他把这笔账算在李国楼头上,不断的诋毁李国楼。 刘锦棠是湘军的二当家,智商很高,在派系斗争中游刃有余,手下各支部队听令于他,不但是靠从属关系,人与人交往依靠感情维系。董福祥能征惯战,但不是愚忠之士,在乱世中拉出“十万人马”,还能以孝道的理由,带领流民军归顺大清,也是一名见风使舵的势利小人。为了湘军的地位不受威胁,他当然不会说李字营好话,李国楼被大帅左宗棠重用,就是对他地位的威胁,故此他一直贬低李国楼,心里怎么想,岂能让人看穿。 对于手下人的德性,刘锦棠心知肚明,装出感激之至的样子,按在董福祥的肩膀上,洒然而笑道:“董都司分析得很透彻,我会防着李国楼。不过这次还是要感激李字营的无私帮助,你要以大局为重,不要为了民族问题,让人下不了台。军人管政务,会被居心不良的人告黑状,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千万不要为了你弟弟的事出头。否则犯了朝廷的忌讳,连我也保不了你,懂吗?” “属下明白了,明天不会得罪李国楼,就算宵小之辈无理,我也会管住脾气。”董福祥对刘锦棠感激涕零,跪倒在地,表明心迹。他就崇拜刘锦棠,对于刘锦棠言听计从,董氏家族能有今日的地位和权势,全拜刘松山所赐,刘松山的侄子刘锦棠(也是记录族谱的儿子,刘松山没儿子,刘锦棠已经过继在他的名下),就是他的二主子。 这就是军阀作风,这些军阀只听主子的命令,左宗棠、李鸿章就是大军阀,属于两大派系,上面还有一个恭亲王奕訢坐镇。有这三座大神坐镇,大清看上去还算和谐。他们下面帮派林立,一个个小军阀活的滋润,已有作乱大清的资本。 军阀不是靠军队取得话语权,养兵自重,那是找死。而是因为大清为了消灭造反派,交给了军队部分的税收的权力,让军队插手地方政务。开始是设卡收税,让军队赚点钱养活战士,这个口子一开,就像打开潘多拉匣子,欲望永无止境,军人地位飞速提高,插手地方政务,名正言顺的成为一路诸侯。之后,让大清政府尝到恶果,兵部调动不了地方军队,想调兵遣将,还要和这些军阀谈条件,让这些军阀取得更大的权力,让军阀有更多的自治权,造成恶性循环,成为另一个祸乱的根源。 但这些靠时间积淀,还没有形成恶果。此时大清真正在收取这项政策的红利,地方军阀出钱出力,听从兵部的调遣,无怨无悔的征战大西北,没人敢做刺头,政府对军队的新政,大快军心,军人誓死效忠大清。 看清祸乱根源的人,少之又少,有能力的人还想掌握军权,不肯道破玄机。李国楼削尖脑袋挤入军队的高层,就是因为他有眼光,看见政府权力失控的恶果,先捞足资本,成为一路诸侯。所以他对打仗颇为上心,冒着风险呆在前线,想靠军功封爵。 当然军阀也爱国,为了祖国统一,李国楼身先士卒,在大西北成就一番事业。洛大乡战役李字营把哥老会的起义军镇压下去,这场战役振奋民心,传道布教的造反派都不敢动了,很长一段时间汉人都不敢造反了,哥老会消停下去了。大清呈现中兴格局,国事蒸蒸日上。 李国楼、刘锦棠两颗闪耀的将星冉冉升起,成为这个时代的闻名遐迩的后起之秀。大清飞速崛起让西方列强寝食难安,一场滔天巨祸,正在酝酿之中,又一场变故将再次考验李国楼。 左宗棠对李国楼、刘锦棠刮目相看,为国举士,把李国楼、刘锦棠推上历史舞台。 翌日,李字营和锦字营在洛大乡的八字坡胜利会师,两军尽开颜。李国楼和刘锦棠热烈相拥,好得像连体婴儿,互相拍打,就差西方的接吻礼······ 第561章 刘锦棠棋高一着 由于刘松山意外被杀,刘锦棠只在延安呆了一晚,就赶去金积堡的永宁洞.左宗棠擢升刘锦棠,竟然把金积堡前线的六万多兵马,全部交予他指挥。连张曜、雷正绾等开拔的部队,都受刘锦棠节制,那些提督、总兵都要向六品官刘锦棠行礼,左宗棠一夜之间把官场搞乱了。 左宗棠已向朝廷保举刘锦棠,为提督衔,接替刘松山的官职。六品文官直升从一品武官,这是大清开国一百多百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 清军主力准备对金积堡的回军展开秋季攻势,重点攻击的目标直指黄河青铜峡口,即秦汉二渠的渠口,清军准备在冬季来临以前,夺取这块战略要地,为水淹金积堡打下伏笔。 延安十里外的长亭,送行的官员在此相送,此时刘锦棠才二十八岁,风华正茂,心里感触很多,喜忧参半,看着送别的官员,无法用语言表述心情。 “诸位请留步,我承诸位的这份情,在此别过,来日再饮庆功酒。”刘锦棠举起一碗践行酒,一饮而尽。 “那就请刘大人上路。”聪明的官员,不提刘锦棠官职。 此时的场景有些尴尬,既不能表示庆祝,人家死了亲叔叔,礼仪上算是死了父亲,正在服丧期。又不能表示悲痛,军队出征非常迷信,吉时、吉兆、吉言,有一套完善的礼仪制度,哭也不能哭一声。所以大小官员沉默是金,表情严肃的拱手施礼,送别在沉默的氛围下进行。 刘锦棠跨上战马,扭头抱拳施礼,向送行的官员表示感谢。按照国家制度,他要返回家乡守孝三年,即丁忧制度。但国事为重,皇帝可以夺情,让刘锦棠在岗位上守孝。夺情制度是对朝廷重臣,普通官员是享受不了这一制度。刘锦棠被同治皇帝夺情,也有武官的特殊性,武官在战争时期可以免于丁忧。但刘锦棠作为“儿子”,以孝为先,刘锦棠打报告请求丁忧,这套程序还是要走的,同治皇帝夺情,也在情理之中。 锦字营官兵披麻戴孝,手持招幡旗,锦字营二个营满员,一千多名战士、长夫消失在地平线上。靠打仗可以越打越强,锦字旗让每一个战士珍惜这份荣耀,只要站在这面旗子下,锦字营的战士誓死效忠刘锦棠。大多数锦字营长夫,都是改造的战俘,以后再升一级,就是光荣的锦字营战士,军队就是靠这些新鲜血液注入,才让建制保持完整。 李国楼看着尘土飞扬,感触良多,所谓祸福双至,放在刘锦棠身上最为贴切。而他和刘锦棠有许多相像的地方,都是火箭提拔的官员,在官场上没有底蕴,刘锦棠还有刘松山遗留下的政治遗产可以继承,有一大帮湘军战将支持。他的那些同年、同门、同科现在还在翰林院读书,六部里面做小吏,修身养性,学习为官之道。想有势力范围,至少要在十年之后。言听计从的人,官职太小,甚至不入流,可用之人都是奴才。人才战他输给刘锦棠了,打仗要靠友军帮忙,若是友军放鸽子,他只有哭的份。 李国楼内心纠结,李字营交给谁好?第一人选竟然是满人范晔,因为范晔原本是炮兵军官,又通过大西北战斗中历练出来了,能让李字营在科技强兵这条路上走得更远,而不会走楚军的老路。打仗是陌生的事,连他也是通过一次次战役提高了指挥能力。但范晔满人的身份让他有些疑虑,把李字营交给一个满人,岂不违背他的意愿。 李运捕、苏元春、李运开还太小,还要多学习几年,将来可堪大用。现在开始反要压制他们的仕途,玉不琢不成器,人不磨不成材,让他们在底层多呆些时日,以后才能长成参天大树。 成昆适合管理督导队,心里太阴暗了,属于会作乱的那类人,不适合掌握兵权。他居于高位,成昆不会作乱,他若是死了,成昆定会兴风ng。 巴特尔少用为妙,否则早晚战死疆场,喜欢冲杀在前,是军官的弊病。蒙古人的骑兵战术,只有胜利在望才能用,属于最后一击。 炮战!排枪!骑兵冲杀!拿破仑的制胜法宝,看上去完美无瑕,但战争形势多种多样,墨守成规的战术,必定会被人破解,李字营要学会在各种环境下打仗。若是不会海战?大清还是被西方列强的军舰包围,海军不行,不堪一击。十年以后北洋水师才有战斗力,现在只有靠陆军死战,大清幅员辽阔,调兵遣将是个难题。还是要靠火车运送部队,不知圆明园的小火车工程,进展如何?突破口还是在两宫太后那里,美男计无往而不利。 李国楼低头沉思,想着大清未来的蓝图,把自己当成大清的规划者,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不停的在变。此时他又变成忠君爱国之士,一切为同治皇帝考虑,舍家为国,不计前嫌,摒弃满汉纷争,携手未来。有刘锦棠在世,李国楼不敢造反,适才送走了克星。没看见刘锦棠已在他面前,等看见刘锦棠那张脸,倒是吓了一跳,莫非见鬼了!索命无常又来干嘛! “李大人和你说几句话。”刘锦棠的语气不容置疑,有一股大帅下命令的腔调。 李国楼从没怕过的人,但不知为何?内心有点怕刘锦棠,感觉刘锦棠就是他命里的克星。若是哪天两人兵戎相见,他一定输给刘锦棠。眼前的刘锦棠不是飞将军那样莽撞的人,而是像羽扇纶巾的周郎,弹指间让人灰飞烟灭。若他是赵子龙转世,那么刘锦棠就是周瑜转世。一个有大将之才,一个有统帅的谋略,两人不在一个档次上。看见刘锦棠正儿八经的脸,李国楼就把自己当成忠君爱国之士,谁敢祸乱大清?他就要扫平一切卖国贼,造反派背后必定有洋鬼子撑腰,这是不争的事实。 “你不是走了吗?”李国楼差点想拒绝刘锦棠的请求,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心里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刘锦棠才不会掏银子给他,把他当做冤大头了。武将最大的本事就是哭穷,不停的向兵部要钱,而后以各种借口增加军费,成为国家甩不掉的包袱。他不会支持湘军扩军,湘军若是扩招,刘锦棠必成曹操。刘锦棠不反,手下人也会黄袍加身。 “哎!我不放心你嘛,走!到一边聊几句。”刘锦棠强拉硬拽,把李国楼拖到僻静的角落。 不知内情的延安大小官员,还以为他们俩是生死之交,在战斗中结下深厚的友谊,让两人有说不完的话。离别的惆怅萦绕心头,刘锦棠竟然又转回来了,多么感人肺腑的一幕,让人有无尽的遐想,可惜听不见他们说的话。 “刘锦棠别提钱啊!有困难找曾国荃去,大清的银子都在湖南的地窖里,没奈何你家里也不缺,万事不求人。”没人的时候,李国楼不给刘锦棠面子,直截了当的道出心里话。吃一亏长一智,他才不会借钱给刘锦棠,老湘军有多富裕,已成大清的传奇,听闻太平天国的国库窖银都在湖南人的地窖里。 对于敢打敢拼的老湘军,兵部不敢克扣太甚,一年给足十个月的饷银,在大清军队里,有这份待遇的军队,可以排在前三位。湘军待遇比淮军还好,武器装备也是一流的,有钱才能练出一支强兵,湖南总督曾国荃靠一省份之力打造湘军,花足了血本。湘军的战斗力,不仅靠湖南人“办的蛮”精神力量,物质上同样丰厚。刘锦棠并不缺钱,也没想向李国楼借钱,听见李国楼谈钱,极为不满道:“李国楼就你有钱啊!老子不比你差多少,不做拿人手软之事。我是为国为民,想尽我所能帮你一把,听不听随你。” 刘锦棠起了个头,便闭口不言,只等鱼儿上钩。老湘军打来打去只有十三个营的编制,现在再加董福祥的三个回营兵马,另两个营属于战时编制,一共十八个营。但董福祥的三个回营以后会调离湘军的编制,董福祥的回军会驻守大西北,将来湘军的编制还是十三个营,大清对湘军颇为忌惮,害怕湘军扯旗造反,故此不会让湘军变得更加强大,危害到大清的统治地位。 刘锦棠空有一身本事,也不能扩招军队,围攻金积堡其他军队只是听从他的节制,以后也和湘军没关系。但兵力不足,又让他捉襟见肘,所以动起李字营的歪脑筋了。 李字营有没有战斗力?刘锦棠在战场上看见过了,一支敢拼刺刀的军队,没得话讲。还有炮兵战术,骑兵突击,督导官站在前列,以及战地文化教育课,李字营竟然是一支有文化的敢死队,这和其他军队的做法迥然不同。 所谓人要站得稳,端正态度,要靠思想品德教育,接受正确的价值观。李字营的西方军队的战术像模像样,看上去很成熟了,李国楼的练兵之道,要偷学过来。 所以刘锦棠临走又转回来了,准备虎口拔牙,把李国楼的本事,全部变成自己的。眼睁睁郭宝昌和李国楼矫情,皖军和李字营好得像穿一条裤子,岂能让郭宝昌的皖军得利。他要把李国楼剥得体无完肤,让李国楼临死还在为他卖命。 官场的规矩,李国楼还是懂的,刘锦棠将要继任湖南提督,官职比他大,想不问也不行,只能顺势问道:“既然你是好意,扯出为国为民的大旗,就请告知愚昧的小民,我用耳朵听着呢。” 刘锦棠英俊的面容,颇像正人君子,肃容道:“我知道你要回京了,但李字营实战练兵不会变的。以后你和翁同龢筹建新武军,李字营就是新武军的前身,练兵和扩招这副担子,我替你们扛吧。不论你们练一个营,还是十个营,在前线实战才是检验战斗力的最好标准,虚的玩意我想你也不会相信,否则也不会留在大西北这么久。” 李国楼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有这种事,湘军可是名扬天下的第一强军,军队里有“无湘不成军的说法!”就是说没有湘军在旁,其他军队就不敢挪地方,也不肯打仗了。只有看见湘军开拔了,其他军队才肯离开驻地。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人?急吼吼:“你不会让李字营爬城头吧?我先声明吃力不讨好的战役,李字营概不参加,我才这点家底,折腾不起啊。” 看见李国楼献媚的熊样,刘锦棠胜券在握,毫不犹豫的说:“李国楼,我这是为了这个国家,不是为了你个人,我想看见大清重新崛起。可湘军的底子让朝廷诟病,十三是我的极限,湘军不可能变成二十三,这个道理你懂的。只能支持你和翁同龢创办新武军的想法,我看好你的将来。” 若是刘锦棠最后笑了,露出一丝笑容,李国楼就会看穿刘锦棠不安好心,会严词拒绝这个主意。可是刘锦棠神色不动,表情依然那样严肃,有神捕一双厉眼的李国楼栽在刘锦棠手里,感激之至的紧握刘锦棠的手,说道:“好!这个主意好!你办事我放心,李字营就交给你了,不出二年,新武军至少是十营,希望你挑起这副重担,在战斗中练出一支铁军。解放大西北,解放新疆,把帝国主义军舰赶出大清,打到安南去,把法国人赶出去。打到缅甸去,打败英国海军。打败俄国佬,把海参崴夺回来。” 刘锦棠心里还在讥笑李国楼,棋高一着让李国楼吃瘪,耍了一回李国楼。但听见李国楼这么说,不由感动起来,驰骋疆场是军人的梦想,夺回失去的藩属国,赢得胜利告慰祖先,他何尝不想看到这一幕?眼眶突然湿润了,人生有了李国楼这个知己,夫复何求? “保重!”刘锦棠挣脱李国楼的大手,一把抱住李国楼,两人拥抱在一起,泪水沾湿衣襟。 看见这一幕,站在官道边上的饭大慧咕噜一句:“吐得了!” “哎!饭师爷这是大清,王爷也喜欢这种活动。不可说,不可说!”许岚摇头叹息,男人怎么会改变性取向?两个英俊的男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样子,不是一点点恶心,而是太恶心了。 延安的大小官员俱都底下头,脸上露出一目了然的表情,牵动嘴角,偷偷的在笑。 第562章 宝塔镇河妖 宝塔山古称丰林山、嘉岭山,位于延安城东南方,在山上可鸟瞰延安整个城区.因山上有塔,故通常称作宝塔山。宝塔山高一千一百多米,宝塔始建于唐,现为明代建筑。平面八角形,九层,高约44米,楼阁式砖塔。 李国楼陪同左宗棠游览宝塔山,站在宝塔山上,可鸟瞰延安整个城区。山下还有历代遗留下来的摩岩刻字多处,范仲淹隶书的“嘉岭山”和“胸中自有数万甲兵”等题刻最著名。在塔旁边有一口明代铸造的铁钟,山上还有范公井、摘星楼、东岳庙、嘉岭书院、烽火台等古迹。 明延安知府顾延寿有诗曰: “嘉岭叠叠椅晴空,景色都归西照中。 塔影例分深树绿,花枝低映碧流红。 幽僧栖迹烟霞坞,野鸟飞归锦绣从。” 塔底层两个拱门门额上还分别刻有“高超碧落”、“俯视红尘”字样。此外,还有长达260米的摩崖石刻群和碑林,石刻岸面整齐,岸石完整,是难得的石刻艺术。 《续玄怪录》和《太平广记》卷101“延州妇人”条目记载:“昔,延州有妇人,白皙,颇有姿貌,年可二十四五,孤行城市,年少之子,悉与之游,狎昵荐枕,一无所却。数年而殁,州人莫不悲惜,共醵丧具,为之葬焉。以其无家,瘗于道左。大历中(公元776-779年),忽有胡僧自西域来,见墓,遂趺坐,具礼焚香,围绕赞叹数日。人见,谓之日:此一yin纵女子,人尽夫也。以其无属,故瘗于此,和尚何敬耶?僧曰:非檀越所知,斯乃大圣,慈悲喜舍,世俗之欲,无不徇焉。此即锁骨菩萨,顺缘已尽。圣者云耳不信,即启以验之。众人即开墓,视遍身之骨,钩结皆如锁状。果如僧言。州人异之,为设大斋,起塔焉。” 可以看出,书中描述的延州妇人其实是锁骨菩萨的化身,她为了普度众生,不惜忍辱负重满足人间私欲,死后又遭世人鄙视,后被胡僧说破,即启发民众‘知耻’而觉悟,并为其设大斋,建宝塔,这就是教化的力量。这一传说也印证了唐、宋特定时期内,佛教盛行的历史事实。 而在民间,宝塔的传说则来源于口口相传,“恶龙之争”和“红毛键牛下凡”之说。 一说大唐天宝年间,肤施县(延安旧称)是南北上下交通要塞,市井繁荣,不想来了两条恶龙伤食人畜,乡民叫苦连天。玉皇大帝命众神下凡修建“镇邪塔”,九级塔身,中间放置一尊金人像,从此肤施县灾患平息,两条恶龙被“金人”所缚,也逐渐变得温顺善良起来。 另一说则大致是讲有头红毛键牛下凡后滥伤无辜,食人性命,黎民百姓只能逃荒要饭。有兄妹两人修塔镇魔。塔盖成后将牛头压住,被塔压住的红毛键牛变成了卧牛山,站在宝塔山对面的清凉山上远望,卧牛山的牛头在延河和南河的交界处,脖子像张拉弯的弓,隆起的脊背高高的超出脖颈,尾巴从延河的转弯处一直延伸到黄蒿弯沟里。 左宗棠心情颇佳,倾听陪同的官员姚宾讲述延安古老的历史,蓝明泰毕恭毕敬跟在后面,也听得津津有味。李国楼心不在焉,战争让他没有了吟风诵月的闲情逸致,在他眼里眼前的景致变成军事工事,脑海里在想,“宝塔镇河妖!” “高守备死在雷恒手里,说明这座宝塔已经压不住邪气,延安这块地方还会生乱。左大帅,这座塔要重修,还要见血,镇住地底下的邪气。方能保住六十年一甲子太平盛世,这是下官的看法。”李国楼停在宝塔之前,裹足不前,突然不肯攀爬宝塔,浑身的汗毛惊凛,感觉有股煞气从脚底下冒出。 左宗棠侧转头看向李国楼,俨然问道:“李国楼,你懂谶学?” 李国楼摇头道:“禀左大帅,下官不算懂,但踏上这块土地,就感觉心神不定,人有时要相信直觉,下官打仗也是这样,有时就是赌运气,没别的途径,雷恒的主力就是自动送上门来的。延安生乱就是因为那句谶语,‘宝塔镇河妖!啯噜出洪门!’,洪者水也,雷恒就是河妖。你们看这座塔的地砖都开裂了,琉璃瓦也破败不堪,那口明朝的铜钟也残破不全,建塔在风水学上就是为了镇住妖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国楼的话,引起众官员的一片哗然,此时的人俱都迷信,左宗棠也不能免俗,内心也在一惊一炸,看来手刃雷恒这件事,还是要亲力亲为。不见血,压不住延安的邪气,浩然正气就在他的那把屠刀上。 “嗯,有点道理,蓝明泰,重修宝塔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做好,这关系到大清一甲子的运数,切记切记!”左宗棠精通舆图、谶学,再看宝塔的格局,果然镇不住煞气,李国楼此言非虚。 “是!下官一定把宝塔修缮一新。”蓝明泰听到宝塔关系的大清的运数,喜欢作乱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乱世才能活得潇洒,大清又不是他的恩公,准备在修建宝塔这件事上动些手脚。 延安巡道蓝明泰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抚摸着精心修剪过的三缕长须,动了歪脑筋,他擅自篡改了宝塔的格局。延安的宝塔山将在一甲子之后,成为龙兴之地,见证另一个传奇诞生。 李国楼倒是挺开心的,又堵住一个漏洞,他的话连左宗棠都爱听,心情好了许多,就等看左宗棠在法场出丑。“开膛掏心!”是一件技术活,左宗棠不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他就不姓李。 中午,望鹤楼举行庆功宴,李国楼在酒宴上活跃起来,把破案讲得像说书桥段,让一群乡巴佬知道他在天津租界为国争光的事迹。 一群官员听洋人租界的故事,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洋人的租界有那么多玄机,庆功宴气氛活跃。有高官出席的酒宴,形式大于内容,讲究礼仪,不讲排场,环境典雅,酒菜精致,但不奢ng费。在开场白之后,由中低级官员搞活气氛,以雅俗共赏的话题为主。 李国楼能言善辩,最适合在这种酒宴上表现,肃清哥老会起义军,他居功不傲,和友军共享战功,让这场庆功宴气氛活跃,那些嵩武军军官,争相和李国楼敬酒。张曜早就忘记李国楼违反军令之事,那张驴脸笑着欢畅。 左宗棠难得休闲半日,又是游山玩水,又是喝酒庆贺,看着手下爱将欢闹,抚着两撇厚厚的胡须,开怀大笑,一双三角眼不停的打量李国楼,已把李国楼的脾性摸透了。想看他闹笑话,门都没有!抓他把柄的人,都没好果子吃。左宗棠猜出李国楼所想,在酒宴上突然说道:“李国楼,明天法场行刑,你给老夫打下手。老夫是文官,一辈子没杀过人,手忙脚乱怕是到时让观刑的人看笑话,不像你杀人敢死队员,在刑部这个大染缸呆过,什么花活都会使,明天老夫就靠你了。” “啊!”李国楼瞪大眼睛看着左宗棠,闹到最后他要在刑场做一名刽子手。大帅的话就是一言九鼎,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捏鼻子认了,沉声说道:“是!左大帅,下官算是配角,史官会把这件事记在大帅头上,千古美谈啊。” “是吗?李国楼,你不是糊弄老夫吧。连曾剃头也没亲手杀过人,你再想想哪个文官干过这种事?”左宗棠斜眼睨看,装作醉醺醺的腔调。 “有前车之鉴,必有后来人继承,下官不是亲力亲为了吗?还请左大帅放心,由下官打下手,保证活剐了雷恒。八刀刑,下官也会使。”李国楼彻底暴露痞子腔,一副大无畏样子,骨子里他是一个阴险的小人,看见血还会兴奋,法场观刑是他的爱好,早就有亲自动刑的欲念。 左宗棠可不想把法场当做表演的舞台,急道:“本帅喜欢快刀斩乱麻。李国楼,你别玩花样经。” 包厢里的三桌人,纷纷鼓掌,有机会见证一段历史,明天法场热闹了。张曜大叫一声:“好!左大帅言出必行,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也向文武双全的李国楼学习,把金积堡屠个鸡犬不留,和刘锦棠在法场上比一比,来个杀人比赛。” 李国楼睥睨张曜,文盲学点知识,就变成有文化的屠夫,这不!暴露出刽子手的本性。他才不相信张曜成为有文化的人,靠老婆教会写文章,目不识丁之人,二十多岁才识了几个字,哪能融会贯通深奥的文言文,更别提八股文了。呈给皇上的折子一定是张曜老婆修改的,有个贤内助就敢蒙骗世人,张曜还是个大老粗,还好意思刻一枚《目不识丁》的印章来激励斗志。厚脸皮的武官,假大空的玩意。 李国楼有亲身体验,家里有养着两名书办,有谢秀珠、吴佩佩暗中相帮,才能成为三头六臂哪吒,吹嘘什么事都能办妥。还能经常不睡觉,不眠不休的书写折子。 “我和你比!掏心挖肺,下官也擅长。”蓝明泰一跃而起,让他坐镇延安,那是大材小用,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又开始活跃起来。向往烧杀抢掠的生活,朝九晚五的坐堂,消磨他的斗志,往昔的峥嵘岁月历历在目,屠杀算哪根葱?再绝的活他也干过,就想到前线去打仗,过一把烧杀抢掠的瘾。 “比就比!一言为定!”张曜发起酒疯,竟然在酒宴上和蓝明泰击掌发誓,要来一场杀人比赛。 在场的文武官员,击节叫好,一点也没有愧怍之心,血债要用血来偿,金积堡二十万百姓要为刘松山之死,付出血的代价。 蓝明泰频频和一群武将干杯,这是他的场子,东道主款待四方来宾,让酒宴上充满欢声笑语。延安的那些文官是靠军功升上去的,一个比一个胆大,酒宴上谈论的话题变成打仗、杀人。拐个弯就没边了,说漏嘴的武官把战场隐私也当笑料讲。 这是左宗棠起的头,让高雅的酒宴变味。既然左大帅听得津津有味,哪个武将手上没沾过血?武将喝酒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夸耀战功,战乱年代更让这些武将意气风发,满腔热血的抒发豪情,在座的官员都是杀人的魔王。 李国楼说起大牢里的各种刑法,闻所未闻的大清私刑,得罪牢头的下场很可悲,死在大牢里的冤魂,有冤无处伸。 庆功宴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之中,三桌人毫无顾忌,照样吃得欢畅。在战场上,旁边就算有尸体,他们照样吃喝拉撒睡,哪会介意嘴上描绘出来的恐怖画面? 左宗棠为了明天上法场之事,也在借酒壮胆,不断向有功之臣敬酒,准备把自己灌醉。在座的官员都是他提拔上来的亲信,除了多嘴多舌的李国楼。但左宗棠并不排挤李国楼,反而对李国楼关爱有加,连续和李国楼碰了三次杯,给足李国楼的面子。 打仗就是发战争财,左宗棠手下人依靠打仗发财致富不在少数,胡雪岩、乔致庸就是他的钱袋子。 胡雪岩、乔致庸就是傍上左宗棠,才成为大清的巨富。 说左宗棠不捞好处,那是没人会相信。坐在他这个位子也办不到,陕甘总督的二十万白银的好处费,他照拿不误。宫里要孝敬,兵部要打点。王爷替他说话,要见白花花的银子。只是他有原则,做人有节制,大多数回佣,都放在公账上,没有贪污到自己口袋里。 但是总体来说,打仗就是烧钱,左宗棠的口袋总是紧绷绷的,打出的白条,开出的支票,兑现率很低。二十万楚军紧衣缩食的过日子。(其实是十八万楚军,另外二万人数,左宗棠吃空额了。)但有一个人,让他日子好过一点,这个人就是李国楼。就算自命清高的左宗棠也不会和银子过不去,这段时间各地督抚争相捐助楚军,一出手就是五万、八万的数额。说是为国为民,为了祖国统一,省吃俭用也要帮助左宗棠。其中玄虚,就是两宫太后向各地督抚打过招呼了,李国楼的能量惊人,左宗棠了然于怀,相信李国楼以后还会资助他。 李国楼接到圣旨,有要事回京复命,让左宗棠有些舍不得,李国楼不是空有一副臭皮囊,而是有才情的探花郎,这样的后起之秀值得深交。所以左宗棠放下架子,推心置腹的和李国楼畅谈人生。两人推杯接盏,一来一回,忙得不亦乐乎。 被左宗棠看得起的官员,少之又少,天底下没几个人。连亦师亦友的曾国藩,适才左宗棠也敢叫一声,“曾剃头!”李国楼有幸成为左宗棠的知己,倍感荣幸,脸上泛起油光,沉浸在兴奋之中。 李国楼来者不拒,和在座的人把酒言欢,觥筹交错中勾肩搭背,都是有血性的儿郎,值得深交的战友。军人一往无前的气概就在一口闷上面,谁敢不喝?就是不给面子。他的酒量见长,不过依然逃脱不了轰然倒地的下场,在场的文官官员,大都喝得酩酊大醉,被亲兵侍卫抬着回去。 少数站着出去的人,都属于酒仙行列中的一员。张曜卷着大舌头,脚步虚浮,大叫:“老子没醉!晚上我请客,都要来啊!谁敢不来,老子毙了他。” 第563章 新武军来到大西北 黄昏时分,李国楼还在呼呼大睡,被婉娘推醒,告诉他新武堂的学员来了,正等待他的接见。 “啊!摘桃子的人来了,这么快啊。刘六麻子派谁来了,饭师爷人呢?”李国楼倒是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其实没喝多少酒,晕晕乎乎就顺势倒下,睡了一下午,人已经舒爽多了。 “小楼快起来,饭师爷就在门外,我去叫他进来。”婉娘笑盈盈扭动腰肢,临走还抛了一个媚眼。 刘铭传招收新的一批新武堂学员,来大西北锻炼,暗藏的杀招就是抢功劳,要把李字营归入新武军的序列之中,要让李字营改旗号了。让野心勃勃的李国楼懂得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的道理,不给李国楼趁势坐大的机会,李鸿章对于军权绝不肯旁落。 李鸿章岂能让李国楼独立行事,只要他是直隶总督,就不能让新武堂游离于淮军体系之外,几招组合拳就让翁同龢招架不住,新武堂正式组建一支皇家亲卫军,驻扎地暂时为天津小站镇。以后新武军驻扎在流民发配之地——吉林宁古塔,保卫大清的龙兴之地,作为威海卫海军的强有力后盾。 李鸿章诡诈多谋,篡改李国楼的主张,把李国楼保卫东北的移民计划,往东北方向挪一挪,让李国楼的移民计划直抵俄国边界,恫吓北极熊的阴谋直接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有股咄咄逼人的架势。让世人看见大清中兴指日可待,陈兵北上的深意昭然若揭。 中兴之臣当然要为国家开疆辟土,由普鲁士帝国撑腰,大清帝国对俄国不太友善,理由就是俄国人占据伊犁六城以及承认哲德莎尔国的合法地位。李国楼的保卫皇家发祥地的屯兵移民计划,已经付诸实施,虽然规模很小,但让世人知道,大清的改制连皇家发祥地也敢动了,大清改制的力度不容置疑。 新武军归兵部直接管辖,新武军第一任总兵,由刘铭传担任。授予李国楼副总兵的记名官衔,褒奖有功之臣。 翁同龢依然是新武堂校长,没有更上一层楼,翁同龢在新武军里地位没得到提升。李鸿章和翁同龢正面较量,以翁同龢完败告终。但翁同龢得到刑部尚书的官职,也捞到一份实缺,成为清流派的顶梁柱。 李国楼接受兵部的委任,军职有一个挂靠的地方,记名副总兵听上去有名无实,只是个虚衔,但李国楼腰杆粗,官印之多为朝臣罕见。刘铭传复起是由他出面保举的,背后又有翁同龢撑腰,所以他这个新武军副总兵权势之大,早已自成一派,在新武堂建立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连刘铭传也不敢触及他的利益。 但刘铭传岂能甘心大权旁落,就在新武堂里另立一个体系,这次新武堂招收五百名新学员来到大西北,在战场上学习打仗,由他的亲信聂士成、张佩纶带队。非常怪异的一幕,两支新武军来到大西北,一支军队的两个派系的军人互不统属。 大清军队的建制,总兵的部队有四至六个翼,有副将带领,就是翼长(团长)。总兵手里的嫡系部队为一个翼,最多二个翼,其他翼长有兵部委派,不让总兵独揽军权,固有“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之说!” 地方部队里面派系林立,大清对于军队的掌控卓有成效,朝廷乐意看见军队里山头林立。同样刚成立的新武军,转而分化成两大阵营,也就顺理成章了。 李国楼和刘铭传为了国家的利益,团结在一起做事,在仕途上互为犄角,成为一个体系中的人。但为了自身的利益,各自施展才华,成为竞争对手,还要比试谁的战功卓著? 你方唱罢我登场,李国楼要走,又有人来了,李字营扩编成为新武军,李国楼梦想的第一步实现了。但这不是李国楼愿意看见的一幕,但现实不容改变,目前情况下,李国楼只能接受新武军里发出两种声音,表面上和气一堂。没必要和刘铭传翻脸,大不了将来再次分家。 善变的李国楼不断的修改方案,大方向不变,形式和内容都可以改变,敌变我变!傅相大人让人高山仰止,暂时偃旗息鼓,听从李鸿章的安排。让人以为他对现有的一切都很满意了,积蓄实力等待坐大的时机。 李国楼穿衣的时候,饭大慧走进内室,笑容可掬的说:“李大人,猜猜谁在门外候着?” “哦!我焉能不知道,那个鼻梁骨被我打断的人来了,还有一个人是不是比你还胖?”李国楼对着落地镜看向身后的饭大慧,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 “李大人,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别得意忘形,操场外还站着五百名莘莘学子呢。”饭大慧好似正人君子,以教训人的口吻,教育起李国楼。 “哦!是我不好,那些学子站了多长时间了?”李国楼表情变得凝重,不该以貌取人,扣紧脖子下的纽扣,一席新式军装已有几块补丁,但更显得他挺拔的身躯,充满正气的脸庞,浩然正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那个京师里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形象已经和他绝缘。 “哦,不长!我让他们站了一个半小时,那些新兵蛋子还挺像样的,没人挨成昆的皮鞭。”饭大慧不紧不慢,已经来了一个下马威,让人见识李国楼的狠辣,慈不掌兵!来到前线接受实战锻炼的新兵,第一堂课就是站如松。 “嗯;;;;;;传令!让五百名新兵站足二个小时,谁敢动一下,不给饭吃,鞭打十下,我要看见新武军的新气象。”李国楼毫不动容,这是对新武军的考验,没有精神的队伍是不可能赢得胜利。 楚军的军法残酷无比,延安城楼上高挂的一串人头,就是违反军法的下场。李字营违反军令的战士,不敢拼刺刀的战士,被成昆的督导队枪决了。一支对军法充满敬畏之心的队伍,才能在战场上爆发出无穷的战斗力。新武军不是用来站岗放哨的皇家亲卫军,而是通过浴血奋战,在刀上血海里滚爬出来的铁军。 这批新人都将奔赴金积堡前线参加战斗,李国楼不会亲切慰问远道而来的新武军,残酷的战争不讲人情,只讲军法无情。锻炼队伍先从折磨人的意志品质入手,这是军队的传承,不用李国楼下命令,饭大慧已经在收拾五百名新人。 饭大慧洒然而笑道:“李大人,要不要让那些乡巴佬见识一下,我们李字营的赫赫战功?” “算了,今天太晚了,吃还是要让新来的战士吃好。把李字营军事操练放在后天,我大后天就走。我准备提拔范晔做副将,成昆、巴特尔做参将,后勤的差事你移交给杨钊,这小子肯动脑筋也不贪婪,可以胜任辎重营的重任。其他人只记战功,不给升迁的官衔,虚衔过几年再说,年轻人切合实际,顶着假大空的官帽,做事反而好高骛远。”李国楼有些失落,离别总是让人伤感。 李国楼抛弃满汉之分的想法,出于公心提拔满人范晔,汉人不一定同心同德,满人同样可以为我所用。既然用了范晔,就把他视如己出。 大清虚位官职太多,饭大慧见识多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候补官,活得那真叫累。对于李国楼没大力提拔一帮手下,抱着支持的态度。但对于李国楼提拔范晔,持有疑虑态度,李字营交给一个外人行吗?沉凝片刻道:“李大人,范晔好似不够资格,怕是不能服众。” 李国楼点点头说道:“嗯,这个我知道,今晚我一个个和军官谈心,先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人都是在学习中长大。在目前局势下范晔是最适合的人选,人总聚在一起就会生乱,将来我们都要各奔前程,不要计较一时的得失。提拔一名满人也让朝堂上清净一些,省得让人狐疑。” “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饭大慧听出李国楼的弦外之音,聪明人一点就通。李国楼就是一只狐狸,走出的每一步都要算计得失,大力提拔一名不入流的满人军官,将会震惊朝堂,也让同治皇帝对于李国楼更加放心。同样范晔已经融入李字营里,军人对于范晔不存在排斥,李字营的战斗力依然强悍。 一名指挥官可以改变一支军队,用错一名指挥官,会让一支军队变成散沙。军队讲究传承,还要说渊源,外来户不足以让人卖命。 凭什么让军人豁出命?就是靠关系。比如亲密无间的战友情,又比如继承父辈的政治遗产。带兵就是带将,军官可不是随便提拔上来的,一句“军法无情!民族大义!”就让军官卖命,那练兵也太简单了,刻薄寡恩的人都可以做统帅了。 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把练兵法则都讲透了,可没人能够超越戚家军,书本上的道理都看得懂,真的归于实际操作,没人练得出戚家军这样的军队。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没有戚继光这样的个人魅力,让每一名普通士卒视死如归,实在太难太难了。 热兵器的出现,让战士成为消耗品,精兵和新兵对决也要一起战死,不可能练出刀枪不入的精兵。所以左宗棠的楚军三个月就上战场,依仗的是那些军官和老兵。归根结底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就是看战旗的荣耀,就是靠指挥官的个人魅力。让一支军队认同一名指挥官,这名指挥官就要有多种素质。 赢得胜利是一种素质,笼络人心也是一种素质,让人崇拜是最高境界,登峰造极的迷信让**义赴死,无惧枪林弹雨。左宗棠达到这一境界,已经成为战无不胜的神话。 李国楼也在往这条路上走,只有靠一次次胜利,才能达到这一境界,李字营的战功达到推波助澜的功效。子龙庙的修建,更让他的光辉形象深入人心,李字战旗早已深入李字营骨髓,就算李国楼离开李字营,这支军队也属于他的。 李国楼还有进行一场战斗,那就是新来的五百名新武军,笼络人心的招数驾轻就熟,他是新武堂的首席学政,师座的头衔让他终身受益,继承李鸿章思想的刘铭传,逃脱不了被他清除的命运,新武军还是他的囊中之物。这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尚在酝酿之中,李国楼等待最佳时机,准备给刘铭传致命一击,让这座大神滚远点。 一身戎装的李国楼随同李字营的几名军官,检阅五百名新武军方阵,谁都不知道他醉酒刚醒,好像姗姗来迟是在考验这些新兵,李国楼没有愧怍之色,新兵理应接受各种考验。 一座五百人的方阵在晚霞中傲然挺立,二小时过去了,从军官至普通士卒俱都纹丝不动,脸上趟着细密的汗珠,耳边飞着扰人蚊子,就算被蚊子咬得浮肿,这五百名新武军战士,依然像苍松一样挺拔。在他们眼前李字营的一群军官,同样岿然不动,两支新武军官兵,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动不动的耗上了。 聂士成、张佩纶都是新武堂的教官,原本都认识,属于李国楼的下属官员,李国楼处之坦然的接受他们的参拜。一番寒暄之后,李国楼雄赳赳站在队伍前列,单手叉腰的发表演讲。 “同学们行程二千多里来到延安,第一次见面,就让你们操练仪容仪表,这是新武军的必修课,优胜劣汰,竞争每时每刻都有,想留下来的人就要给我站直了。我给予你们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信念!你们不惧死亡,不怕牺牲,来到新武堂学习,扛起枪杆子打仗。你们背井离乡,冒着酷暑,跋山涉水来到这块黄土地,为的是什么?那就是民族崛起的信念!有这样一种力量,使人在黑暗中不停止摸索,在失败中不放弃奋斗,在挫折中不忘却追求。在坚贞的信念面前,天大的困难微不足道,无边的艰险不足为奇。这种力量让我们走到一起,凝聚着一股力量,奋起而勃发,知耻而后勇。大清必将在我们年轻的一代人手里重新焕发青春,就算黑夜来临也阻挡不了我们熊熊燃烧的斗志。这份斗志来源于同一个民族,这个民族叫中华民族,书写了四千年光辉历史;;;;;;” 李国楼话里有话,暗藏玄机,满人的历史可没有四千年之久,连一千年也没有,零零落落的满人历史,还要从汉书的典籍里找寻失落的文明。给新人灌输大中华意识,包含险恶用心,李国楼狡猾如狐,一步步试探人心。讲演没有文字,别人休想断章取义向他泼脏水,文字狱可不是闹着玩的。野心勃勃的李国楼,把新武军当做信仰的试金石,他要让五百名安徽老乡变成他的追随者。 第564章 小胖子聂士成 李国楼不去看军官们古怪的脸色,继续说道:“没有原则的人是无用的人,没有信念的人是空虚的废物。三千年以前,越王勾践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打败了强大的吴国,一雪前耻。卧薪尝胆是老一辈制定的国策,这项既定国策被世人的责骂,让人挺不起腰杆。老一辈的献身精神值得我们当代人学习,但到了我们这一代就要奋起反击了。我们先要做狗,而且是一群疯狗,先对八国联军献媚,拼命的摇尾巴,这并不可耻,只要信念不变,总有一天撕碎一切敌人。 两千多年前的汉朝著名史学家司马迁,因李陵事件下狱,受了宫刑。人世间没有比这更大的耻辱了,可是他没有消沉,忍辱含垢,披肝沥胆,专心著述整整十一年,终于写成了《史记》那部五十二万字的鸿篇巨作。这需要多么大的毅力啊!假如他不是为了‘究天下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恐怕早就自尽身亡了,这就是信念的力量。 我们即将迈入二十世纪,应该比前人有更高的奋斗目标,更美好的理想,更坚定的信念。我们应该象勾践、史马迁那样,完成时代赋予的使命,肩负起大清的未来。历史是漫长的,人生是短暂的。同学们,请用坚贞不屈的信念,扬起你们理想的风帆吧,为了祖国的繁荣昌盛,乘风破浪,一往无前!新武军一往无前!” “新武军一往无前!”校场上的五百多名官兵嘶声力竭的吼叫,炙热的目光注视着李国楼,闻名天下的李国楼是他们的师座,历史赋予他们神圣的使命,等待李国楼的召唤。 一石激起千层浪,李国楼的演讲让读书人充满遐想,浮想联翩,大中华的框架到底是什么样子? 李国楼其实在明褒暗讽“老一辈”,把勾践和史马迁并列,就是讥笑“老一辈”像受到了的宫刑,都是一帮没种的鼠辈。而把新武军提升至国家的高度,野心之大,昭然示人。让在场的五百名学生兵激情澎湃,汉人的雄起指日可待。李国楼就像是黑夜来临时的一盏明灯,照亮黑沉沉的夜晚,让人不再迷茫,更加坚定了跟随李国楼的信念,新武军的指导思想,就是大中华理念,有股奋发向上的朝气,里面潜藏着变数,让人捉摸不透。 聂士成、张佩纶不为所动,他们早已不是第一次听见李国楼的反动言论,好似李鸿章对于李国楼的这些言论,也没提出异议。虽然李国楼被李鸿章骂得狗血喷头,但过后李国楼依然我行我素,惊世骇俗的言论,总会在新武堂引来学子的讨论。善变的李国楼在新武军埋下一颗种子,到底长出怎样的果实?这些军官也不敢多嘴,就怕遭来祸事。 接下来是接风酒宴,排队进入饭堂的李字营军官,站在饭堂门口,大声的歌唱: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 长江大河,亚洲之东,峨峨昆仑,巍巍长城,天府之国,取多用宏。 黄帝之胄神明种,风虎云龙,万国来同,天之骄子吾纵横! 狼奔虎攻,日暮途穷,眼前生路觅无从!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何不奋勇向前冲!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夫振臂万夫雄。 我有宝刀,慷慨从戎。击楫中流,泱泱大风,决胜疆场,气贯长虹。 古今多少奇丈夫,碎首黄尘,燕然勒功,至今鲜血犹殷红!” 一曲唱罢,五百名学子在聂士成带领下,也一起唱道: “巩金瓯,承天帱,民物欣凫藻,喜同袍,清时幸遭。 真熙皞,帝国苍穹保,天高高,海滔滔。” 两厢一唱就比出高低,李字营的军歌嘹亮,清唱都那么振奋人心,有股朝气蓬勃的气势,连聂士成心里也知道,接下来新武军军歌要向李字营学习。来到大西北打仗,被李国楼压服,万幸李国楼要走了,接下来打仗就看他的了。 “李镇台的才学,下官佩服之至,这歌词是新编的吧。”聂士成肥嘟嘟的脸,笑盈盈瞅着李国楼,一副献媚的表情。 李国楼深深的瞥眼聂士成,微微摇头道:“聂营官别给我戴高帽子,第一天来就拍我马屁,知道我要走了,故意气我是吧,以后还是叫我学政大人。” “哪能呢?学政大人误会了,我是来向李字营学习。刘镇台临走还向卑职告诫,要让卑职听从学政大人的指挥。听见李字营战功卓著,连克强敌,卑职恨不能飞到延安,甘愿做学政大人手下一小卒。呵呵呵呵!” 聂士成低眉顺眼,肥胖的身形像个贪官,不像一名威武不屈的军官,他属于军人中的另类,看外表会看走眼,就是说他这种人。 李国楼半明半暗的说:“聂营官,你由大将之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某些人强多了。哈哈哈哈!” 李国楼的话,可以理解在损旁边的张佩纶,也可以理解为贬低刘铭传,就看人怎么领悟。嚣张自有嚣张的资本,李国楼早已乌鸡变凤凰,有了战功哪里还会低调做人。 “多谢学政大人夸奖,卑职愧不敢当。”聂士成弯下腰,不把李国楼的话当真。这位上司狡猾狡猾的,话里有话,不能落入李国楼设置的陷阱。 旁边张佩纶神色不改,好似没听见李国楼的话,表现得不卑不亢,懂得尊敬师座的道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原本只是刘铭传手下一名戈什哈,在军队里默默无闻。就是靠强出头,和李国楼打了一架,被李国楼打断鼻梁骨,这才被李鸿章相中,认为他是可造之才,先让张佩纶做新武堂的一名校官,这次又提拔至副营官官衔,给聂士成做副手。 聂士成原为铭字营哨官,是刘铭传嫡系,别看他矮胖,貌不惊人,是靠战功升上去的。人非常聪明,口才了得,善于演讲,他在新武堂开课,学生总是济济一堂,只比李国楼差一点人气。 在新武堂开课,李国楼排第一,课堂的走廊里都会站满学生,那些教官也会来旁听。 聂士成排名第二,他最擅长的本事,就是把打仗吹嘘得栩栩如生,让人感觉身临其境,学生最喜欢听他讲打仗的故事。一堂战术理论课,让人收益颇丰,是刘铭传最引以为傲的学生。 新武堂副校长刘铭传只能屈居第三,他的主张紧跟李鸿章,多听也没什么新意,鼓吹建设一个“自强、求富、开放、包容的大清。”他就是李鸿章的吹鼓手,让他付诸行动,还差一大截。一个大老粗谈论这些深奥的道理,只能照搬照抄李鸿章、李国楼的理论,听他上课就是温故而知新。 至于学富五车的校长翁同龢开课,没多少人喜欢听之乎者也,学生出于尊重,老老实实听一堂课,学习修身养性的品德。翁同龢对于打仗之事,就是照抄兵书,讲现成的战例,分析得头头是道,实战经验归零。 聂士成思想发生转变,大中华的构想初见端倪,每个人理解不同,完全可以把李国楼的中心思想理解为忠君爱国的思想。慢慢在向李国楼的派系靠拢,潜移默化之中受到李国楼的影响最甚,不知不觉中对于李国楼的态度越来越恭顺。 李国楼的人格魅力让新武堂的教官争相投靠,就算和李国楼有化解不开嫌隙的张佩纶,也不敢挑战李国楼的权威,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听候李国楼的差遣。 今天是延安大庆之日,左宗棠大赏三军,庆祝消灭哥老会造反派。全城军民放假,战士们好吃好喝,还发了一笔赏银。军官更是大吃大喝二顿酒席,有些军队还在搞联欢。 一群军官安排好学生兵吃饭,便走入后院。接风酒,长官不和学生兵一起喝,军队里大吃大喝气氛很浓,菜不算奢侈,大鱼大肉就算好的了,酒一定管够,低度黄酒用大碗,这样才显得大气。 酒宴上李国楼实话实说:“不好意思诸位,中午和左大帅喝庆功酒,喝多了点,所以下午怠慢诸位,还望海涵。明天我还要上刑场,做杀人敢死队员,只能喝三杯。我先干为敬!”说完李国楼一饮而尽,把杯底亮给在座的人看。 “好!学政大人就是局器,我也向诸位陪个礼。”范晔第二个站起来,向在座的人敬酒。军队里长幼有序,现在他是这支新武军的二当家,享有第二位的发言权。 范晔已经开始建立权威,副将的官衔让人垂涎,也让在座的军官嫉妒不已。但这是李国楼提拔的官职,不容别人质疑,心有不甘的几名军官只能借酒浇愁,等李国楼离开酒宴之后,准备灌醉范晔。现在兵部正式任命范晔为副将的饬令还没颁发,这些军官尚能和范晔平起平坐,不在这个时候捉弄一回范晔,以后就没机会了。 军队里讲究长幼有序,手下人很少有机会超越长官,都是按照资历论资排辈的升迁。新武军是一支新军,但框架构筑好以后,也会遵循这一原则。除非脱离原来的体系,跑到别的军队里再升一级,但这要靠高官提拔,由兵部颁发调令。 “没关系,没关系!这对新人有好处,我早就想到学政大人会考验新来的新武军,一点也不感觉意外,胃口大开啊。哈哈哈哈!”张佩纶看见好酒,就有点得意忘形,暴露出粗俗的一面。 李国楼眉宇微微一皱,内心不喜张佩纶的为人,这个人太工于心计,把他当做扬名立万的字号。但年轻人想出人头地,踩着别人的肩膀上位,也是人之常情,犯不着给张佩纶穿小鞋。 李国楼长身而起,莞尔而笑道:“这第二杯酒,我就敬敬我的老朋友,咱们不打不相识。张佩纶,你不会在刻一个小人吧。” 张佩纶看见李国楼第二杯酒敬他,不由倍感荣光,连忙站起身,双手举杯,笑道:“学政大人看得起一名小小的戈什哈,让我有出人头地的机会,我哪能记恨学政大人呢!卑职对学政大人唯命是从,刀山火海也敢上。”说完张佩纶端起酒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三碗酒,让在座的军官击节叫好。 “好!我相信你是条好汉。”李国楼一饮而尽,相信张佩纶会上刀山火海,为了功名利禄不怕牺牲,敢于亲临前线指挥战斗。但将来人是会变的,有了战功和地位之后,张佩纶会变得贪图享受,还会变得贪得无厌。不过现在的张佩纶还是一条好汉,值得他敬一杯酒。 二碗黄酒下肚,李国楼肚子里火烧一样,酒喝得太快了,摇摇头,笑道:“让我喘一口气,别急着赶我走啊。我吃二碗饭,干掉最后一碗酒,便会自动消失的,到时你们再闹。” “哈哈!学政大人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聂士成说错话,一下子停在那里,尴尬的瞅着一桌人,有点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小胖子真风趣,过去饭师爷也是这么和我说话的,现在他不敢了,你们俩就像双胞胎。”李国楼挥挥手大笑不止,酒宴上面没有大小,他就是在长官的调侃、嬉耍中成长起来的。过去是酒席上的活宝,做皮条客的场景历历在目,往事不堪回首。 笑声之中,饭大慧朗声:“兄弟,为我们延安喜相逢干杯!咱们多久不见了,咱爸还好吧?” “嘿嘿!咱爸咱妈还好,老蚌生珠,老三刚出生,取名叫饭桶。”聂士成有说八角鼓之才,接口令迅捷无比。 这下笑翻了天,有人捧着肚子钻到桌子底下,有人把碗摔在地上,有人把嘴里的酒喷在李国楼脸上。酒宴上真的不分大小,李国楼没能全身而退,喝得胡天海地,真性情的灌得酩酊大醉。 第565章 宝塔山下的刑场 清朝同治年间,京师(北京)东单牌楼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居住在此。清晨天还蒙蒙亮,在洪敞胡同一幢四合院里,南面的房间里李国楼已经醒了过来。每个月这个时候他都要醒过来,无奈的听见院子里马家夫妻俩扯开大嗓门吵架。马大棒子和钱大嫂吵些什么?为什么吵架?李国楼早就知道。 马耀祖彻夜未归,一个晚上都在银钩赌坊赌博,将一个月的九百文工钱输光了。 “你这个死鬼,还回来干嘛!去跳永定河吧!老娘也好早点改嫁!”西厢房门口,钱水屏大叫大嚷,随手一只大碗,扔向马耀祖。 而马耀祖是永定河南湾码头,抗包子出身,每天在跳板上拎扛上百斤的货物,人异常灵活,侧身一跳,叫嚷道:“是你弟弟鬼面王,硬拉我去的,他是我的头头,我能拒绝吗?” “啪”的一声大碗摔在院子里,四分五裂,让看家护院的一只黑皮狗,吓得怪叫一声,呜呜的躲到院子中间一颗大榆树后面。 钱水屏一听这话,更是暴跳如雷,骂道:“你没脑子啊!他是青帮的人,一个月赚多少?你为什么只有九百文,还有一百文到谁的口袋里去了?我趟上这样一个弟弟,我们只有被敲诈的份,两个孩子谁拿过鬼面王一枚压岁钱。你是死脑筋啊!他的话,也会听!” 马耀祖回道:“我的差事,就是他给找的,这可是肥缺,不知多少人眼红呢?” 在南湾码头扛包子是力气活,工钱高,只干半天活,再加上马耀祖沾上鬼面王钱水遥亲戚的份,算是长工,拿最高一份薪水。钱水屏在骂她的弟弟,不顾亲情,照样收姐夫马耀祖的份子钱,外人却对他们家羡慕得不得了。均说钱水遥够兄弟,对姐夫马耀祖照顾有加。愣凭谁都不敢欺负傻大个马耀祖。 “眼红!眼红个屁!谁眼红就跟你去过,我可不想和你过下去啦!唉;;;;;;;”钱水屏又开始哇啦哇啦哭诉起来,向她死去的爹妈哭诉,要是爹妈还活着多好,她的弟弟岂敢如此绝情,这个月才开始,他们家的米缸已经见底了,叫他们一家四口怎么活啊! 钱水屏哭得大声,是哭给谁听的?这桩四合院住的主人吴寡妇母女俩,将大部分房子都租出去了,吴家母女俩倒是住在一间东厢房。 马大棒子一家来得早,西厢房有两间屋子是他们买下来的,只有他们一家也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其他租客倒也没什么花头,都是些三教九流之徒。只有住在南面正房的年轻人李国楼,一个人住三间房,神神秘秘的进进出出,没看见过他干活,反而活得最潇洒,这座四合院里数李国楼最有钱。听说是协办大学士、江苏巡抚李鸿章的远亲。 南面房间里李国楼听见马家两名小孩也在伤心的哭泣,他再也按耐不住了,虽然他知道钱大嫂这么早又打又骂,就是让他听见,是怕他一出门,看不见踪影回来。有时他一出门就好几天,反正单身一人,想到哪里去玩,没有人要交代一声。 李国楼穿好衣服,对着一面落地镜子,照了一下身形,脸上露出苦笑,他脑后的那根短辫子还没有长出多少,已经一年多了,他的辫子还没有正常人的一半长。 这根辫子害得他差点被李氏家族扫地出门,李国楼名门望族出身,他未满十四岁,就响应族叔公李鸿章的号召,出国留洋了,跑到大不列颠大英帝国留学。虽说在康桥大学里面混日子,四年时光花在好勇斗狠上,读书学得不怎么地,但已经听得懂英语,能看泰晤士报纸,英语书籍更是能看得懂大概。没有想到临到要回大清朝时刻出大事了,他的那根大辫子被房东太太的女儿恶作剧,给剪掉了。 等到他回到安徽合肥老家,这个样子就坏大事了,这个时候假辫子大清朝也有卖,但都是带帽子的那种。李家规矩多,李国楼遇见长辈都是要脱冒致敬的,回去一脱帽,他的脑袋就露相了,家里只有哥哥姐姐,还算好办,替他遮掩,不与他计较。但其他人就不行了,他的未来老丈人谢圆通十分古板,没有通融的余地,第一个上门退婚! 还有就是他得罪了族叔公李鸿章,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当然是说大清朝腐朽没落,与大英帝国不能同日而语,这种云云大话。他回来后差事就没有着落,李国楼不愿与哥哥姐姐一起经商,自己跑到京师想找一份体面的差事,但一年多了,六府衙门都跑遍了,没有人愿意请他,李鸿章的招牌没有用,反而是有人打招呼,让他空欢喜一场。明明说好了,钱财已经到位,却落得今年没有缺额了,等明年这句话。 李国楼空有一肚子英文墨水,却在京师没有用武之地。他也憋了一口气,就是不去住同乡会,想不靠族叔公李鸿章的提点,自己闯出一番前程,他可是留洋过的人,在大清朝是稀有人种,虽然大学没有毕业就结业了,但也能做国家栋梁是不!反正家里有钱,自己又没有不良嗜好,就在洪敞胡同,租了几间房,也想看看平民百姓是怎样生活的,没有找独门独院的四合院住。他住在院子里时间不长,有时还要回老家看看,与二名京师里的认识的同道中人一起出去玩。但架不住周围邻居的“热情”,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不错,要么他就是一个飞贼,钱财来路不正! 有了第一次施恩,李国楼知道国人的劣根性,来生结草衔环这种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李国楼对着镜子又摸起下巴,为什么还不长胡子呢?当官没有胡子,谁会相信是当官的,哎!没长出胡子以前,是当不了大官的,李国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没有打开房门。这是第几次了?第三还是第四次,李国楼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好像夏天时,就发生两次,现在才秋风起,又来一次,那就是第五次了。马大棒子不要抗包子了,给他做长工算了。 李国楼从小独立生活,不需要人照顾,年近二十的他,通过这一年的磨练,已经不说大话了。他暗自发誓想要爆发,先在肚子里说十遍,若是再忍不住,再说出来。门外妞妞和牛牛两个小孩哭得更伤心了,他们的老娘钱水屏,要跳井自杀。 “我不要活了,让我跳进去好了!”钱水屏大声嚷嚷,就是挣脱不了两名乖巧的小孩子。 其他五家**门紧闭不开,平时说书的王快嘴总是要在院子里吊几嗓子,今天也不出来凑热闹。他们五家人都施舍过马大棒子一家钱粮,但这种事有一有二,不能有三四五回,没完没了,谁受得了。再说马大棒子一个月工钱若是拿回来,在这个院子是大户,马家实在不行,房子卖掉不是钱吗?连房东吴家母女亦不肯出门劝阻钱水屏跳井,跳就跳吧!最多到外面提水喝。邻居们对于马家这么早就鬼哭狼嚎,大为不满,都不出来劝架。 李国楼拔开插销,打开大门,他看见马耀祖、钱水屏、妞妞、牛牛都对他露出欣慰的一丝笑容,又都赶紧哭丧着脸。 李国楼好似刚睡醒,伸个懒腰道:“你们这是干嘛,大清早还要不要人家睡呢。” 马耀祖有了大救星,立刻凑到李国楼身边,唉声叹气道:“假洋鬼子,你不知道,这个臭婆娘光知道钱钱钱,不知道咱们爷们在外面辛苦。” 李国楼看着马大棒子的臭狗脸,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可不是败家子,知道柴米油盐贵,钱财是哥哥姐姐辛苦赚回来的,自己花当然天经地义。但送给别人,凭什么!还不是自己心软,让马棒子、钱大嫂看出他喜欢妞妞、牛牛两个小孩。 马耀祖脸上笑容都凝固在一起,堆积在一块的五官,让李国楼想起猪,不就是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吗?还恬不知耻,叫起他的花名,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国楼抬手一个巴掌,那个速度快捷,犹如一道闪电,打在马耀祖额头上,喝道:“马大棒子,你是男人吗?没有钱怎么过日子啊!想卖儿卖女啊!若是你下个月再去赌钱,没有人治你,我打死你,信不。” “信信信!小哥手脚真快,我保证再也不去银钩赌坊了。”马耀祖嬉皮笑脸,装作认输。 心里暗道:这个小身板,若是给他抓住,老鹰抓小鸡般,拎到半空中,随便一扔,也能甩出八丈远。打他!谁有这个本事,若不是他口拙、心软,不够狠毒,早就混进青帮里面,四大金刚定有他的位子。 第566章 贤良寺的揭语 清朝同治年间,京师(北京)东单牌楼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居住在此。清晨天还蒙蒙亮,在洪敞胡同一幢四合院里,南面的房间里李国楼已经醒了过来。每个月这个时候他都要醒过来,无奈的听见院子里马家夫妻俩扯开大嗓门吵架。马大棒子和钱大嫂吵些什么?为什么吵架?李国楼早就知道。 马耀祖彻夜未归,一个晚上都在银钩赌坊赌博,将一个月的九百文工钱输光了。 “你这个死鬼,还回来干嘛!去跳永定河吧!老娘也好早点改嫁!”西厢房门口,钱水屏大叫大嚷,随手一只大碗,扔向马耀祖。 而马耀祖是永定河南湾码头,抗包子出身,每天在跳板上拎扛上百斤的货物,人异常灵活,侧身一跳,叫嚷道:“是你弟弟鬼面王,硬拉我去的,他是我的头头,我能拒绝吗?” “啪”的一声大碗摔在院子里,四分五裂,让看家护院的一只黑皮狗,吓得怪叫一声,呜呜的躲到院子中间一颗大榆树后面。 钱水屏一听这话,更是暴跳如雷,骂道:“你没脑子啊!他是青帮的人,一个月赚多少?你为什么只有九百文,还有一百文到谁的口袋里去了?我趟上这样一个弟弟,我们只有被敲诈的份,两个孩子谁拿过鬼面王一枚压岁钱。你是死脑筋啊!他的话,也会听!” 马耀祖回道:“我的差事,就是他给找的,这可是肥缺,不知多少人眼红呢?” 在南湾码头扛包子是力气活,工钱高,只干半天活,再加上马耀祖沾上鬼面王钱水遥亲戚的份,算是长工,拿最高一份薪水。钱水屏在骂她的弟弟,不顾亲情,照样收姐夫马耀祖的份子钱,外人却对他们家羡慕得不得了。均说钱水遥够兄弟,对姐夫马耀祖照顾有加。愣凭谁都不敢欺负傻大个马耀祖。 “眼红!眼红个屁!谁眼红就跟你去过,我可不想和你过下去啦!唉;;;;;;;”钱水屏又开始哇啦哇啦哭诉起来,向她死去的爹妈哭诉,要是爹妈还活着多好,她的弟弟岂敢如此绝情,这个月才开始,他们家的米缸已经见底了,叫他们一家四口怎么活啊! 钱水屏哭得大声,是哭给谁听的?这桩四合院住的主人吴寡妇母女俩,将大部分房子都租出去了,吴家母女俩倒是住在一间东厢房。 马大棒子一家来得早,西厢房有两间屋子是他们买下来的,只有他们一家也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其他租客倒也没什么花头,都是些三教九流之徒。只有住在南面正房的年轻人李国楼,一个人住三间房,神神秘秘的进进出出,没看见过他干活,反而活得最潇洒,这座四合院里数李国楼最有钱。听说是协办大学士、江苏巡抚李鸿章的远亲。 南面房间里李国楼听见马家两名小孩也在伤心的哭泣,他再也按耐不住了,虽然他知道钱大嫂这么早又打又骂,就是让他听见,是怕他一出门,看不见踪影回来。有时他一出门就好几天,反正单身一人,想到哪里去玩,没有人要交代一声。 李国楼穿好衣服,对着一面落地镜子,照了一下身形,脸上露出苦笑,他脑后的那根短辫子还没有长出多少,已经一年多了,他的辫子还没有正常人的一半长。 这根辫子害得他差点被李氏家族扫地出门,李国楼名门望族出身,他未满十四岁,就响应族叔公李鸿章的号召,出国留洋了,跑到大不列颠大英帝国留学。虽说在康桥大学里面混日子,四年时光花在好勇斗狠上,读书学得不怎么地,但已经听得懂英语,能看泰晤士报纸,英语书籍更是能看得懂大概。没有想到临到要回大清朝时刻出大事了,他的那根大辫子被房东太太的女儿恶作剧,给剪掉了。 等到他回到安徽合肥老家,这个样子就坏大事了,这个时候假辫子大清朝也有卖,但都是带帽子的那种。李家规矩多,李国楼遇见长辈都是要脱冒致敬的,回去一脱帽,他的脑袋就露相了,家里只有哥哥姐姐,还算好办,替他遮掩,不与他计较。但其他人就不行了,他的未来老丈人谢圆通十分古板,没有通融的余地,第一个上门退婚! 还有就是他得罪了族叔公李鸿章,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当然是说大清朝腐朽没落,与大英帝国不能同日而语,这种云云大话。他回来后差事就没有着落,李国楼不愿与哥哥姐姐一起经商,自己跑到京师想找一份体面的差事,但一年多了,六府衙门都跑遍了,没有人愿意请他,李鸿章的招牌没有用,反而是有人打招呼,让他空欢喜一场。明明说好了,钱财已经到位,却落得今年没有缺额了,等明年这句话。 李国楼空有一肚子英文墨水,却在京师没有用武之地。他也憋了一口气,就是不去住同乡会,想不靠族叔公李鸿章的提点,自己闯出一番前程,他可是留洋过的人,在大清朝是稀有人种,虽然大学没有毕业就结业了,但也能做国家栋梁是不!反正家里有钱,自己又没有不良嗜好,就在洪敞胡同,租了几间房,也想看看平民百姓是怎样生活的,没有找独门独院的四合院住。他住在院子里时间不长,有时还要回老家看看,与二名京师里的认识的同道中人一起出去玩。但架不住周围邻居的“热情”,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不错,要么他就是一个飞贼,钱财来路不正! 有了第一次施恩,李国楼知道国人的劣根性,来生结草衔环这种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李国楼对着镜子又摸起下巴,为什么还不长胡子呢?当官没有胡子,谁会相信是当官的,哎!没长出胡子以前,是当不了大官的,李国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没有打开房门。这是第几次了?第三还是第四次,李国楼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好像夏天时,就发生两次,现在才秋风起,又来一次,那就是第五次了。马大棒子不要抗包子了,给他做长工算了。 李国楼从小独立生活,不需要人照顾,年近二十的他,通过这一年的磨练,已经不说大话了。他暗自发誓想要爆发,先在肚子里说十遍,若是再忍不住,再说出来。门外妞妞和牛牛两个小孩哭得更伤心了,他们的老娘钱水屏,要跳井自杀。 “我不要活了,让我跳进去好了!”钱水屏大声嚷嚷,就是挣脱不了两名乖巧的小孩子。 其他五家**门紧闭不开,平时说书的王快嘴总是要在院子里吊几嗓子,今天也不出来凑热闹。他们五家人都施舍过马大棒子一家钱粮,但这种事有一有二,不能有三四五回,没完没了,谁受得了。再说马大棒子一个月工钱若是拿回来,在这个院子是大户,马家实在不行,房子卖掉不是钱吗?连房东吴家母女亦不肯出门劝阻钱水屏跳井,跳就跳吧!最多到外面提水喝。邻居们对于马家这么早就鬼哭狼嚎,大为不满,都不出来劝架。 李国楼拔开插销,打开大门,他看见马耀祖、钱水屏、妞妞、牛牛都对他露出欣慰的一丝笑容,又都赶紧哭丧着脸。 李国楼好似刚睡醒,伸个懒腰道:“你们这是干嘛,大清早还要不要人家睡呢。” 马耀祖有了大救星,立刻凑到李国楼身边,唉声叹气道:“假洋鬼子,你不知道,这个臭婆娘光知道钱钱钱,不知道咱们爷们在外面辛苦。” 李国楼看着马大棒子的臭狗脸,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可不是败家子,知道柴米油盐贵,钱财是哥哥姐姐辛苦赚回来的,自己花当然天经地义。但送给别人,凭什么!还不是自己心软,让马棒子、钱大嫂看出他喜欢妞妞、牛牛两个小孩。 马耀祖脸上笑容都凝固在一起,堆积在一块的五官,让李国楼想起猪,不就是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吗?还恬不知耻,叫起他的花名,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国楼抬手一个巴掌,那个速度快捷,犹如一道闪电,打在马耀祖额头上,喝道:“马大棒子,你是男人吗?没有钱怎么过日子啊!想卖儿卖女啊!若是你下个月再去赌钱,没有人治你,我打死你,信不。” “信信信!小哥手脚真快,我保证再也不去银钩赌坊了。”马耀祖嬉皮笑脸,装作认输。 心里暗道:这个小身板,若是给他抓住,老鹰抓小鸡般,拎到半空中,随便一扔,也能甩出八丈远。打他!谁有这个本事,若不是他口拙、心软,不够狠毒,早就混进青帮里面,四大金刚定有他的位子。 第567章 文人的狠毒 黄昏时分,李国楼漫步在庭院之中,脑海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家事国事掺杂在一起,心绪不宁。饭大慧一如往常,默默不言的跟在李国楼身后,经过大西北之行,在战斗中结下的友情最铁,两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 日落的晚钟响起,梵音从贤良寺飘过来,和尚开始晚修课,静下心修成正果。人生的路还要走下去,李国楼心情开始好转,“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一切的因果报应,他都承受得起,随遇而安。 李国楼不由诗兴大发,酌字酌句的哼唱: “《夜宿贤良寺》劳碌鞍马征战忙,临事方知一团麻。 一百年来伤国乱,八千里外烽烟起。 秋风宝剑孤臣泣,落日旌旗大将血。 国耻尘氛犹未息,世外梵音梦中靡。” “李大人,你好毒啊!人家和尚只是求财,你把与世无争的和尚,强行拖入国耻的高度,太不地道了。”饭大慧摇头叹息,李国楼杀人不用刀,一首励志的诗,就把无世无争的和尚贬得一无是处。 李国楼调皮的一挑眉毛,笑道:“饭师爷,我这是有感而发,战乱年代还要修身养性,这刀子都架在脖子上了,还像鸵鸟一样埋在沙子里。玄虚的话我也会讲,历史绝不靠几句谶语,那些都是骗人的鬼话。” 听见李国楼硬气了,此时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饭大慧发出嗤嗤的讥笑。适才李国楼被方丈悟性的几句揭语唬住了,现在才想通。文人有随身的利器,岂能甘心失败,靠一支笔杆子骂人,无往而不利,李国楼作一首诗就把无世无争的和尚得罪了,更加暴露他天主教徒的嘴脸,看不惯其他教派的作风昭然若揭,大白于天下。 李国楼倒是有点担惊受怕,知道这首诗要得罪全天下的和尚,左顾右盼道:“饭师爷别传出去,这首诗我会改的,最后一句改一下,就能流传民间,别玷污我的形象啊。” 饭大慧叹道:“李大人晚了,要知道隔墙有耳,这里站岗放哨的人不是陵阙墓道边上的翁仲,你的诗词人家已经记下来了,收买我一个人是没有用的。明天这首诗就会在街头巷尾传唱,你就瞧好吧。” “哎!不会这么严重吧,我还没成为文坛的领军人物。”李国楼后悔万分,看向门洞口站岗的军士,他的一言一行被这些军士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算了!李大人,国事为重,还是想对策,明天早上还要向皇帝答辩,这次英国人胃口可是很大的呀。”饭大慧手里拿着一叠文牍,散步时还在看,心理压力巨大,大英帝国陈兵缅甸边界,谈不拢就会从陆地入侵大清的边界——云南。 大清遭到大英帝国的威胁,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这次是最严重的一次危机,事情的起因是由于马嘉理之死引起,史称《马嘉理案》,发生在云南边陲。 英国通过殖民扩张占领了大清的藩属国缅甸,把军事力量延伸至云南边境线。法国也通过武力扩张占领了安南南部,法国还入侵安南北方,但第一次中法作战,被陈永福的黑水军打得大败,法国人暂时太平了。 英国、法国觊觎云南之心不死,法国人还在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占领整个安南。而英国人通过几十年战争,终于占领整个缅甸,开始打云南的主意。此时的云南非常落后,很多地方未开化,有许多少数民族土司统治,大多数地方没有公路,崇山峻岭,地势陡峭。英国人想在陆地上和大清打仗,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英国人打仗最重视地图,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向总理衙门索取三名官员从缅甸进入云南的游历护照,其实就是派先遣队探路,测量云南的地界。 威妥玛将护照交给驻华公使馆翻译马嘉理,让马嘉理从京师出发,至云南边境迎接探路队,并充当探路队的翻译。 英国人的探路队规模庞大,是由二百多人组成的武装部队,领队是英国现役军官柏郎。马嘉理很快到达缅甸北部城镇八莫,与柏郎的大部队汇合,武装到牙齿的探路队离开八莫向云南进发。进入云南之后,既未向地方政府知会,也未向沿途乡绅、百姓说明情况,只管探险活动,扛枪实弹的场景如入无人之境,还扬言攻打腾越城。 探路队此举和马嘉理的戏言,引起当地百姓的不安。有人很快向官府禀告,但地方官哪敢管英国人的事,装作未知,并未与探路队接洽,也未向百姓做出解释。沿途老百姓以为英国人入侵了,专为攻打腾越城而来。 地方土司得知消息,哪能坐得住,这是他们的土地,连大清军队都不得入内,便自发组织起来。土司武装也有长枪短炮,当然大刀长矛占大多数,但架不住人多,又占据有利地形,上千名打扮奇形怪状的少数民族士兵,把二百多名探路队堵住了。 领队柏郎是大英现役军官,一看这地形以及双方的人数,绝对不能打,只要开枪,附近山民冲下山,他们二百多人全部要死。急忙带队后撤,马嘉理身兼翻译之责,不仅不能后撤,还要向前去和土司谈判,说明他们只是一支探路队,并没有恶意。 少数民族眼里哪有官府?绝大多数少数民族百姓听不懂汉语,马嘉理还在唧唧歪歪讲道理,一名光膀子瘦猴嫌马嘉理烦了,冲上去一棍子把马嘉理打翻,随后人群蜂拥而上,估计尸体也被少数民族的人吃掉了。 柏郎眼睁睁看着马嘉理一命呜呼,当下也不敢翻脸,忍气吞声的带领大部队撤离,一直逃回缅甸境内才敢驻足,并将马嘉理的死讯发电报通知国内,消息很快传进大清的京师,英国政府让英国驻华公使威妥玛出面找总理衙门兴师问罪。表明大英帝国的严正立场,事情很恶劣,后果很严重,处置不当,不可想象,英国的军队会杀入京师。 威妥玛带着参赞、翻译来到总理衙门,向恭亲王奕訢递交大英帝国的抗议书,向大清帝国提出严重交涉。 大清消息蔽塞,云南总督岑毓英连一道奏折也没提交给朝廷,只当没发生过此事。恭亲王拿到抗议书,这才知道云南出了这件事。他也不能听一家之言,只能好言打发了威妥玛一行人,说是要调查清楚,绝不姑息之类的外交辞令。先让威妥玛耐心等待半月,大清的地大物博,八百里加急一个来回也要半个月,万事急不来。 恭亲王送别威妥玛,然后潜入后府,其实他这里已有发报机,直接拍电报向云南总督岑毓英询问此事,折子可以慢慢等,先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此事事关国体,恭亲王不等云南总督岑毓英回复电报,便急匆匆进宫面圣。先要请旨,以书面形式问责云南总督岑毓英。 同治皇帝载淳听完恭亲王陈述,又拿起大英帝国的抗议书看究,心里没底,不敢表态。英国人称日不落帝国,是天下第一强国,大清和英国人打仗没有赢过,国耻就是英国人带给爱新觉罗氏。大清和俄国人打仗有输有赢,还敢斗嘴,在谈判桌上辩驳是否曲直。和英国人谈判,那是一纸合约逼着你签,洋枪利炮逼迫大清开放国门,赔银割地。 同治皇帝没有圣纲独断的勇气,卧薪尝胆的日子还长着呢,开口道:“恭亲王,这件事朕知道了,先让岑毓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然后由李鸿章去和威妥玛谈判,若是英国人闹得凶,你再来汇报吧。朕拟道旨意,先去问一下岑毓英,他坐在云南总督的位子干嘛?八万里之外的英国维多利亚女皇已知道此事,大清国发生的事,还要洋人来通知朕吗?岂有此理!混账透顶!” 恭亲王听见同治皇帝发怒,便知岑毓英的云南总督位子岌岌可危,这岑毓英是他的门生,他还是要保下来,急忙欠身,说道:“皇上先别操切,本王已经拍电报,让岑毓英调查清楚,这云南边陲发生的事,离省府昆明反而较远,英国人的电报业发达,在缅甸边界就有电报局,我们工业底子薄,消息就落在英国人后面了。盛怀宣主持的电报局,才刚刚起步,古人讲后发制于人,我们大清后起而勃发,年轻俊才辈出,岑毓英一门三杰,是镇守西南边陲的瑰宝,人才难得啊。” 同治皇帝摇摇头道:“岑毓英老了,还是给年轻人让道吧。栽培岑春煊也要有个度,该让年轻人上位了,长江ng推ng,吹嘘过去的战功,有意义吗?” “皇上圣明,本王知道怎么做了,等这件事办完,就让岑毓英上疏,递交致仕的折子。君臣和睦,蒙阴后代,圣眷恩宠有始有终,千古佳话啊。”恭亲王亦喜亦忧,同治皇帝在敲打他,那些年纪大的地方大员可以致仕了,同治皇帝要用年轻一代的进士,消减他的势力范围。可还是把总理衙门交予他,对他信任有加。 总理衙门开始是针对外交事务成立的衙门,但发展的轨迹却因为恭亲王得宠,能力又强而发生质的改变。总理衙门是对大清六部制度的挑战,剥夺了六部很大一部分权力,最后六部衙门要么无事可干,要么听从总理衙门调遣,变成皇权至总理衙门,再到六部的格局。总理衙门就像明朝的内阁制度,权力之大,变成皇权的掣肘。 闹到最后慈禧太后出手,消减总理衙门的权力,有一段时间恭亲王搁挑子,称病不朝。可是执行旧的体制,效果极差,朝廷政令不通,衙门之间互相推诿,都做不了主,坐堂的满人不会干活,已经变成提线木偶。总理制度的优越性立刻显现出来,事必躬亲的恭亲王大清只有一个,其他亲王没这个能力,只会打太极。慈禧太后、同治皇帝只能对总理衙门执行整顿,小修小改一些政策,又让恭亲王主持大局,这才让朝堂焕发生机。 同治皇帝看着恭敬的恭亲王,露出欣赏之色,可惜父子不睦,他的股肱之臣载澄,不受恭亲王待见,子承父业在恭亲王奕訢和载澄之间走不通,他安插载澄进入总理衙门的旨意被恭亲王驳回了,可惜了才情双绝的载澄。在同治皇帝心目中,发小载澄是最可靠的亲信,比奴才李国楼还强一些,李国楼能办的差事就让载澄尝试一遍。开口问道:“恭亲王,不知载澄在新武堂怎样?” 恭亲王摇头苦笑道:“皇上,你千万不要被这小子糊弄过去,臭小子哪在新武堂安心讲课,他早就跑到天津租界玩去了。三天打鱼二天晒网,一个月有五天在新武堂上课就了不得了,就这幅德行,还自诩是庞统,天下一天不管就会乱,载澄哪能扛起国家重任,皇上还是养着吧。” 同治皇帝露出向往之色,租界那个花花世界,他还没玩过,赶明溜到天津租界去,年轻人没有定性不是缺点,他就有这个毛病,没被恭亲王的话激起忿怒,反而笑道:“哦!这小子长进了嘛,恭亲王你要多督促,朕就是在老师的督促下长进的,李国楼给朕一吓唬,不是乖乖在大西北打仗了嘛。人嘛总有长进的空间,载澄若是考进士必进三鼎甲,你不用载澄,天下士子也会说你取士不公。” 听见同治皇帝如此评价载澄,恭亲王心里暖洋洋的,儿子载澄聪慧过人,年轻人没有定性,喜欢感官的极致享受,但总会收心的,现在不用载澄,并不表示将来不用载澄,磨砺人心才能成大器。就像李国楼妻妾一大堆,生活糜烂不堪,还戴一顶绿帽子,岂不也成就一番事业,连左宗棠都夸奖李国楼是不可多得的治世能臣。儿子载澄和李国楼厮混在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载澄还是在天天向上,向好的一面发展。 恭亲王心情愉悦的离开皇宫,和大英帝国之间的交涉长着呢,没有几个月时间下不了结论,恭亲王虽说人称鬼子六,但能不出卖国家利益,还是不愿向大英帝国服软的。脑海里在想李鸿章规划的工业蓝图,大清何时能够强盛起来? 恭亲王裂开嘴在笑,最多破财消灾,让英国人收银子去吧。早晚让英国人吐出来,还要加倍奉还,总有一天大清海军打到马六甲海峡,把西方势力驱逐出东亚。 第568章 《马嘉理案子》一波三折 圣旨当日由军机处拟出,同治皇帝盖章生效,用八百里加急传递至云南。 云南总督岑毓英还不知道此事,收到电报之后亲自调查《马嘉理案子》,一个月后才有了初步结论,岑毓英的折子递进京师。岑毓英奏称:腾越附近的南蛮子杀死一名入侵他们领地的汉人,估计就是圣旨里提到的英国翻译马嘉理,巡抚衙门已着腾越地方官收敛遗骨,骨头还幸存一些,还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的起因和英国人说得差不多,事情若有进展当立即通报总理衙门。 恭亲王读罢折子,立即叫来李鸿章,两人一起研究对策,商谈如何解决与英国人的这场争端。很显然岑毓英装聋作哑,把马嘉理之死推诿给那些未开化的野人。腾越地区山高林密,地方官府政令不通,英国探路队事先没通知云南地方政府,马嘉理之死无关云南政府的事,乃少数民族惹出来的事端。 李鸿章着手约见威妥玛,把《马嘉理案子》的初步调查真相告知威妥玛,商谈如何妥善解决此事。 威妥玛得理不饶人,哪肯善罢甘休,马嘉理是他的亲随,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他要为死去的马嘉理讨还公道。先是提出大清须派遣朝廷重臣亲自到腾越进行调查,并将云南总督岑毓英等一应从上至下的官员锁拿进京问罪,又提出增开口岸、减免英国商人的赋税以及各种负担。 威妥玛狮子大开口,提出大清须出重金抚恤马嘉理遗孀以及赔偿大英帝国的损失,赔偿金不得低于一百万两银子。 之后威妥玛得到英国政府的指示,又增加条款,大清应遵循上一次《天津教案》的先例,派遣使团至英国,向英国人民道歉。新旧口岸的英国人住所划定界址,大清人不许随便进入等项。 李鸿章以磨的耐心和威妥玛谈判,认真倾听威妥玛的主张,表明万事好商量的态度,不到最后关头,每一个条件都不认可。 恭亲王被此事搅得聊头烂额,几乎每日一进宫,向同治皇帝禀明谈判的进展。同治皇帝哼哼哈哈,含糊其辞,对大英帝国提出的条件并不表态,也在磨砺卧薪尝胆的耻辱。 总理衙门先是奏调湖广总督李瀚章奔赴云南,会同岑毓英查明此事。但对威妥玛提出的将云南总督岑毓英等一应从上至下的官员逮捕问罪一项,总理衙门始终紧咬牙关不肯答应。 这让威妥玛认为《马嘉理案子》是一场阴谋,表面上马嘉理是被腾越地区的野人杀死的,暗地里是朝廷与岑毓英预谋所为,是故意发难于大英帝国,想达到让英国人不敢进入云南的目的。 谈判就是比耐心,也比实力,威妥玛高高在上,一副盛气凌人的仪表,坚持要朝廷将岑毓英等人逮入京师问罪,还要来一个中英官员会审。威妥玛要利用《马嘉理案子》,把大英帝国未到手的利益拿到手里,还以英国军队陈兵缅甸边界相威胁。 恭亲王和李鸿章使出的伎俩就是一个字“拖!”大清帝国的办事效率之低,让英国谈判团每次以吃饭结束,至于谈判的答复,还要请旨,这里没有一个人做得了主。恭亲王和李鸿章等朝廷重臣并不认为这是件大事,只是死了一个英国翻译,威妥玛在无理取闹。 经过二个月的磋商、谈判,威妥玛失去耐心,威胁要回英国伦敦,要向议会陈述大清的无耻行径,含义就是要以武力来解决此次争端。因为英国人开战是要由参众议会表决,而发起人威妥玛要在议会做答辩。 说也说累了,威妥玛以实际行动表明决心,动身启程向天津港进发,要搭船回英国伦敦。这下总理衙门慌了神,李鸿章派遣许钤在英国驻天津领事馆拦下威妥玛,表明大清继续谈判的诚意,清英友谊长存嘛。 就这么谈判的最终条款摆在同治皇帝眼前,林林总总八项不平等条约,要同治皇帝盖上玉玺认可。这下同治皇帝发怒了,当场把条约撕得粉碎,严厉斥骂恭亲王和李鸿章,说他们办事不利,把谈判搞砸了。重新换人去和英国人谈判,李国楼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同治皇帝点了名,一道圣旨直达延安,李国楼被钦封为皇帝特使,专职和大英帝国商谈《马嘉理案子》的处置方案,让他即刻进京述职。 同治皇帝下这个决心,是因为得到两宫皇太后的口谕,“还是自家奴才办事放心,让李国楼去办吧!李国楼不会出卖国家利益,能省则省。” 同治皇帝这才有底气,敢在上书房向两位重臣发怒,否则借他一个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一次性得罪一位亲王、一位权相。 恭亲王和李鸿章被同治皇帝骂得灰头土脸,但差事还是要办,先稳住威妥玛,而后拟出圣旨,八百里加急让李国楼即刻进京。 李国楼接到圣旨,加官进爵并不让他兴奋,说快也不快,交代完新武军的诸多事宜,完成左宗棠交给他的神圣杀人使命,最后一次检阅新武军。这才匆匆上路,连婉娘也没带,一路风尘仆仆,没有停留,直接住进贤良寺馆驿,等待同治皇帝的召见。 夜深人静,贤良寺馆驿的和饭大慧还在研究《马嘉理案子》的文牍,在浩瀚的文海里寻找蛛丝马迹,要从中找出有用的线索。在没有觐见同治皇帝以前,李国楼不能面见朝臣,只能自己看朝臣的答辩折子以及英国人开出的条约内容。 饭大慧看完一本折子,长叹一声道:“李大人,这就是你心目中的上等人所为,也太不地道了吧。” 李国楼苦中作乐,干笑两声:“饭师爷别烦躁,英国是在骚动,他们看见普鲁士人得到太多好处,有些不平衡了,我就不信英国人敢独自挑起战争。在云南边陲打仗,那些少数民族光屁股崽子强悍得狠,英国军队必败。岑毓英、岑春煊父子有平叛的经验,又是俍人,那些少数民族土司都肯卖命。在陆地上英国人不敢骚动,只有海上对我国威胁最大。” 李国楼面向天津,那里是大清无解的软肋,还是要向大英帝国卑躬屈膝,不能把谈判搞砸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饭大慧那双浑圆的眼睛炯炯有神,在油灯下闪耀着精光。 李国楼俨然而笑道:“我是大清最大的间谍,哪里都有我的内线,谁怕谁啊!英国人的情报,我还是收集很多的,英国人的软肋也被我抓住了。” “在哪里?”饭大慧欣喜的问道。 “缅甸!奥斯曼帝国!”李国楼无比坚定的说道。 饭大慧叹道:“李大人,说缅甸还可行,奥斯曼帝国与我们何干?你扯得太远了吧。” 奥斯曼帝国是横跨欧亚的帝国,就是土耳其帝国,在新疆建立哲德莎尔国的阿古柏,就是得到奥斯曼皇帝的册封,哲德莎尔国属于奥斯曼帝国的附属国。奥斯曼帝国和大清很像,外强中干,看似一头庞然大物,但总是打败仗,被西方列强瓜分掉一块块领土,也是不断的割地赔款,和大清是难兄难弟。 此时奥斯曼帝国正在和俄罗斯帝国交战,史称土俄战争,共分为三个阶段,一共打了一百年之久。 李国楼露出皓齿,微微一笑道:“你不懂,战争归结到底就是利益,英国人能在云南捞到好处吗?山高地贫的内陆对于英国人来讲就是鸡肋,英国人就算侵占大清领土,一定要沿海地区,绝不肯在山地里和大清拼消耗的。战争就是要将利益最大化,英国人的最大利益在哪里?” 饭大慧摸着下巴壳子,思索道:“你是说奥斯曼帝国才是英国人的最大利益。” “对了!虽然俄国和奥斯曼帝国打得不可开交,但英国人为了欧洲的利益,一定要做这场战争的调停人,不愿看见俄国人赢得胜利,俄国人若是占领整个奥斯曼帝国,欧洲人要东征俄国了。俄国人在战争取得局部胜利之后,英国人一定出手,强行调停这场战争,所以英国人的海外军团全部集中在君士坦丁堡,在东亚的英国军队只够维持印度、缅甸的治安。所以我要在缅甸洒一把盐,威妥玛想让大清赔偿一百万白银,做梦去吧!我情愿把一百万银子花在缅甸反对派身上,我要让缅甸动乱不止,让英国人也尝尝缅甸人民独立运动的滋味。” 饭大慧惊骇的瞪大眼珠子,没想到李国楼的思想超越国界,搞一场外交谈判,竟然想搞乱一个国家,急道:“李大人,不能乱来呀!英国人可是得罪不起,这是违反国家政策,要被人攻讦,英国人会报复的。” 李国楼义正填膺,喝道:“怕什么!曲线救国也是爱国分子,我们可以让哥老会的余党,那个常驻安南的黑旗军首领刘永福去搞。就算刘永福贪污掉部分款项,也对我们有利,我要让英国佬、法国佬屁股后面冒烟,陷入人民战争的泥潭里。” 饭大慧听出李国楼的弦外之音,非常担忧的说:“李大人,你这么整法,莫要把家底掏空。我们自己还没强大,就要支援其他国家的民族斗争,挑起战争的后果你想过吗?” 李国楼挥一挥手,高声道:“饭大慧,你是有大智大慧的人,不用怕!明年动工火车,就能快速提高国民生产力,农耕经济向工业社会大步发展,那时就不是一年赚一千万白银,至少每年翻一倍,不出五年国民经济翻一翻,整个国家的综合实力也翻一翻,十年之后翻四翻。民族振兴就靠火车事业了,银行业、交通运输业,这两项国民经济抓在手里,天下任我纵横,我任命你做铁道部尚书,把火车开到缅甸边境去。” “李大人,那就辛苦你啦!”饭大慧看着相貌英俊的李国楼,嘿嘿奸笑,天底下只有李国楼能够搞定贪得无厌的满清王公贵族,以及皇宫两位权势滔天的太后娘娘。 李国楼好似没有听出画外音,低头看着奏折,没被一件外交纠纷束缚住,《马嘉理案子》只是一个表象,英国人在寻找一个挑起战争的借口。处理不好,英国人一定会出手。英国人在大清的利益要考虑进去,英国人绝不甘心被普鲁士人抢夺在华利益,还是要签订不平等条约。但赔偿一百万两银子,那是威妥玛漫天要价,怎么李鸿章竟然没看出来?只要他做谈判的特使,绝不答应赔偿这么多银子,去掉一个零,这还差不多,其他万事好商量。 饭大慧低声道:“李大人,让你当这个特使,后患无穷啊!若是谈判成功,你的名字要记录在两国合约上。生生世世记录在案,你就是卖国贼,民族英雄的光环再也没有了,以后领兵打仗,敢死队就没这么好使唤了。这个黑锅一定不能背,还是让李鸿章出面,反正傅相大人身上的虱子多,不怕记录下来。” 李国楼恍然醒悟,一拍大腿,说道:“饭师爷,你说得有道理,由我做特使没问题,谈判桌上名字绝不落下。绿帽子可以戴!卖国贼的帽子绝对不戴!” “哎!李大人,你还对秋香念念不忘啊!早点忘记这个送上门的女人,要不我送一个胡姬的同门师妹给你。”饭大慧不忘调侃李国楼,两人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揭老底。 “哎!说实话,我还感到庆幸,真心希望多走几个,那个吴英姿没走,倒是让我左右为难啊!”李国楼一点也没有羞愧之色,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男人中的异类,竟然想把老鸨吴英姿送给王五。 饭大慧告诫道:“李大人,家和万事兴,别打鬼主意,小心遭天谴。吴妈妈收心了,你就善待人家,别在家里揭人伤疤,回家第一个哄哄她。知道吗?” “嗯!”李国楼低头,卑鄙的思想只会暴露一次,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家里的母狼要一个个摆平,不由露出淫兮兮的表情。 饭大慧推开窗,黎明的曙光照亮就像他身边的那盏明灯,照耀他前进的道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役,即将展开新一轮的较量。饭大慧看着朝霞,仿佛看见炮火弥漫的战场,那里才是杀戮的战场。 第569章 上书房火药味正浓 五鼓时分,李国楼已经骑马来到西华门,黑漆漆的夜色里,几盏宫灯照亮前面的几顶绿呢官轿,李国楼也不怕人吓人吓死人,大声道:“老师早!” 门帘一挑,李鸿藻露出脑袋,笑道:“国楼,你回来了.” 另一顶官轿也发出声音:“李国楼,你到底叫哪个老师?” “都是老师,学生回来了。”李国楼先给李鸿藻行礼,而后又给翁同龢行礼,心里已有主张,上书房大臣来了这两位清流派的主力军,说明同治皇帝有些冲动。朝廷里暗流涌动,清流派想搅黄了《马嘉理案子》的谈判,又在蛊惑同治皇帝为了大清的尊严,不惜一战。 “嗯,蛮精神的嘛!不错不错,出去走走有进步。”翁同龢龙行虎步,已在李国楼身边,还捶打几下李国楼的胸膛。 “校长好!新武军必胜。”李国楼身后的十名戈什哈挺胸凸肚,站立得笔直,突然在夜色中鬼叫一声,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杀敌报国是你们的责任,牢记新武堂精神,誓死捍卫大清的领土完整。”翁同龢早已习以为常,抚着一部大胡须,频频点头。竟然检阅起李国楼的亲兵侍卫,打过仗的人果然不同,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气。 李国楼看着精神奕奕的翁同龢,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无论他怎么架空翁同龢,新武军、新武堂已经是翁同龢囊中之物,他指挥得动,翁同龢同样如臂使指。只要翁同龢造反,这支军队必反无疑。恍然之中,李国楼清醒过来,他对造反只是胡思乱想,并没有正的反意,对大清还有感情。眼前的大胡子就像隋朝开国皇帝杨坚,那副气度十足的帝王之相。他只是冲杀在前阵前的大将,并没到万人折服的地步。 李国楼惊凛,汗毛孔都张开了,天生有先知先觉的感悟,不会看错翁同龢,眼前的翁同龢野心勃勃,绝不是大清的忠臣,而是大清的掘墓人。 李鸿藻书卷气很浓,此时才慢悠悠走出官轿,含笑道:“国楼,就你特殊,你一来就把西华门的规矩打破了,不要因为做了都察院右都御史,就无法无天了,老师会大义灭亲的。” 李国楼尴尬的一笑,他年轻气盛,可以纵马驰骋,让老师改变坐轿习惯,有点说不过去了。按照朝廷规章制度,他理应坐轿,现在骑马上朝就是搞特殊,也不符合礼仪,好似第一次有人提醒他。 李国楼装傻充愣,左顾而言其他:“老师,学生在大西北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回来,赶明给两位老师送一张虎皮,一张熊皮,四张狼皮,都是新武军战士自己打猎的,没花一文钱。” 李鸿藻一笑置之,学生的心意心领就够了,谈钱多伤感情啊。 翁同龢哈哈一笑道:“国楼,你说虎皮、熊皮放哪里好?放在办事房里,岂不像个土匪头子。” 三人皆笑,一团和气,三个人政见上有些争斗,但在私交上亦师亦友,无话不谈。 这也是李国楼最大的本事,左右逢源,和气生财,无论是贪官还是清官,在李国楼身边都觉得是自己人。并不是说李国楼是面糊,没有自己的立场,他也有固执的时候,但他能听进别人的主张,在合作中前进,让别人觉得没有被孤立,没走上不破不立的极端路线,让人觉得放心,所以李国楼差事越来越多,别人喜欢和李国楼共事。 就像他提出的保卫东三省计划,那些满人贵族无不欢喜雀跃,私有土地换工业企业的股份,这么好的工业改革计划,天底下唯有李国楼想得出来。满清贵族恨不得李国楼大搞圈地运动,现在那些满人贵族都在走恭亲王门路,想把东三省祖宗留下的冻土地卖给国家。 这个计划一出台,引起世人哗然,从李国楼这个计划可以借鉴一种模式,完全可以解决几千年困扰中国的根本问题,既“土地兼并问题”。 既让贵族阶级跟上工业革命的步伐,又让土地变成国有资财,集体农庄模式的试点,如雨后春笋般在大清出现。虽说只是一小步,很多督抚已经着手实施这种模式的改制,让无业流民成为农庄的一员,消化掉一部分社会**因素,让百姓看到希望,也让那些流民断绝了霸占无主土地的想法。 土地兼并对国家有害无益,极大损害广大百姓的利益,国家出台政策抑制土地兼并问题,先搞一些试点,大清原本就是督抚负责制,各地闻风而动,都在搞土地改革。 这一切行动,都是由李国楼的一份计划书引起的,至于效果如何?至少没产生地主阶级强烈的不满,没人觉得李国楼背叛了贵族阶层。大清正在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土地问题,让世人看见大清改制稳步向前。 几句寒暄之后,宫门打开,庆亲王奕劻、醇亲王奕譞从官轿里走出,李鸿藻、翁同龢、李国楼,走在两位亲王身后,五人鱼贯而入。今天是小朝会,只有上书房大臣进宫。 此时启明星还挂在天际,时间大约是五点半,同治皇帝每天四点多起床,不能睡懒觉,从小都是这样,这对人的身体健康不好,但这是满人的规矩,同治皇帝习惯成自然,精神抖擞的走在石阶路上。自鸣钟响一下,正好五点半,同治皇帝跨入上书房。 五位上书房大臣,只有李国楼要三跪九叩,李国楼流涎挂在脸上,动情的流泪,哽咽得不能自制。 “皇上,奴才回来了。” “哈哈!李国楼平身吧!来呀!每人赏一碗马奶汁。”同治皇帝瞅着李国楼,心情不错。 庆亲王奕劻差事轻松,慢悠悠的喝着马奶汁,笑盈盈的瞅着李国楼,京师的四大公子之一包泉中抢了李国楼的小老婆,早已传遍大街小巷,成为民间说书人的桥段。庆亲王戏谑的在偷笑,脑海里哪有国家大事,整天就是混日子。 庆亲王颇为无奈,他想干一番事业,多收一些贿赂,可手里没多大实权,朝堂上被恭亲王压制,就想看到恭亲王下台,否则永无出头之日。这次恭亲王和李鸿章被同治皇帝训斥,庆亲王要落井下石。 醇亲王奕譞老样子,一本正经的坐着不动,他很少手持手本,一般不发表意见,不过还是很有见谛,言行和国家政策保持一致。醇亲王开始掌握军权,进入军机处,头衔多了一个军机大臣的称号。李鸿章筹建北洋水师,同治皇帝要为江山社稷考虑,便让醇亲王管辖北洋水师衙门。 如今醇亲王权倾朝野,掌握三百八十万两的银子的调配权以及北洋水师官员的人事任免权。让**跌眼镜的是,醇亲王竟然没有大肆贪污,中饱私囊。反而操守好得很,让朝堂刮过一股清新的风,也让人看见大清建立现代化海军的未来一片光明。 同治皇帝坐在宽大的龙椅上,说道:“李国楼,搞清楚马嘉理案子的来龙去脉了吗?” 李国楼的屁股急忙离开杌凳,毕恭毕敬的回道:“启禀皇上,臣已经把马嘉理案子的来龙去脉了,英国人开出的条件也清楚了。臣一定不负皇上的重托,妥善处理好这场外交纠纷。至于解决方案,还在孕囊之中。不过臣以为,大清五年国民经济的实施方案不能变,睦邻友好的国际氛围对我国经济发展最有利,国民需要修生养息。” “嗯!”同治皇帝并不表态,内心稍许有些失落,燃烧斗志的火苗熄灭了。他何尝不知道结果,但想听见李国楼慷慨陈词,可是李国楼退缩了。看来让李国楼做谈判特使,只能和英国人讨价还价一番,改变不了八项卖国条款实质。 “皇上,臣有话要讲,臣不同意李国楼的看法。”翁同龢跨前几步,一下子把李国楼挡在身后。好狗不挡道,乱吠的狗,闪一边去。 翁同龢洪亮的嗓音:“皇上,这一次英国公使威妥玛是在无理取闹,这次突发事件只是死了一个翻译而已,哪会走到两国兵刃相见的地步?我们怎么能同意英国人的这么多无礼要求,我坚决不同意签订这份条约,要顶回去,我就不信没有公理了。” 李国楼横跨一步,欠身道:“皇上,臣也有话讲。” “嗯!讲!”同治皇帝早已修炼出金刚之躯,不动如山。少表态,多倾听,这是额娘慈禧太后告诫他做皇帝的要诀,道理是越辩越明,时间还长着呢。 李国楼朗声道:“皇上,事情不是表面一件事,不并是死了一个小人物那么简单。马嘉理案子被英国人摆在谈判桌上,可以理直气壮的来说。马嘉理案子只是一根导火索,随时会无限放大,英国人对大清强烈不满,已经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英国人感觉在华利益受到损害,英国人要用洋枪利舰来讲西方人的公理,那就是国家利益,你不给他这个利益,他就要打到你给为止。臣以为在我国军工业设施没有形成规模化以前,绝不和西方列强开战。还有教育体制要改革,否则老百姓还会修身旁观;;;;;;” “大胆!李国楼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庆亲王那张驴脸气得变成紫色,神经兮兮的指着李国楼鼻子。这教育体系是他负责的差事,岂容他人染指,李国楼太不像话了,连他手里微微薄的权力也想剥夺。 “李国楼,你胡说什么!给我退下。”李鸿藻一拂官袖,让李国楼退到一边去。 李国楼脸色变成猪肝色,回京第一次小朝会竟然被三位朝廷重臣夹攻,恭亲王、李鸿章不在身边,让他孤军奋战,那还有活路吗?赶紧退到一边,忍气吞声的听训。 李鸿藻抬头道:“皇上,李国楼把话题扯得太远了,若是按照李国楼话题延伸下去,那不是上书房答辩,而是总理衙门开会,日夜都要颠倒过来。微臣赞同翁同龢的主张,怕英国人作甚!大不了打一仗,法国人在安南占不到便宜,英国人在云南也是同样下场。臣以官帽担保,云南总督岑毓英一定能守好祖国的南大门。” “臣附议!”翁同龢气势汹汹,早就想和英国人打一仗,最好同治皇帝派他上前线,亲自指挥千军万马,翁同龢梦寐以求想抓住军权。 “本王也附议!用这顶帽子担保岑毓英,不负皇上的信托,一定会有红旗捷报传递入京。”庆亲王盛气凌人,国库有银子,打就打呗! 同治皇帝抬起手臂,喝道:“李国楼,别哭丧着脸,你到底怎么说?” 李国楼双膝跪地,但脖子一耿,抬头道:“皇上,谁敢轻言一战,谁就是奸邪。岑毓英就算有通天本事,也只能守住一个云南省,那是因为那里是山地,而且道路不畅,刘永福在安南打败法国人也是得益于山高林密。一骑红旗捷报改变不了大清沿海地区被英国人蹂躏,若是大沽口再次失守,皇上你连龙椅也坐不住。” “大胆!”同治皇帝发怒了,憋气憋了二个多月,终于爆发出来,案几上的茶盏扔向李国楼,哐嘡一声,金砖上狼藉一片。 几名太监想拾起地上的碎片,又吓得缩回去了。上书房里静得出奇,君臣就这么对峙。 李国楼没有服软,关系到国家兴亡,岂能轻易开启战事。李国楼不肯退缩,该做勾践就要做得像一点,卑躬屈膝做贱人已是三代人,还要继续做贱人。一血国耻也不能找英国人,柿子要捡软的捏! 第570章 上书房大吵架 清朝同治年间,京师(北京)东单牌楼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居住在此。清晨天还蒙蒙亮,在洪敞胡同一幢四合院里,南面的房间里李国楼已经醒了过来。每个月这个时候他都要醒过来,无奈的听见院子里马家夫妻俩扯开大嗓门吵架。马大棒子和钱大嫂吵些什么?为什么吵架?李国楼早就知道。 马耀祖彻夜未归,一个晚上都在银钩赌坊赌博,将一个月的九百文工钱输光了。 “你这个死鬼,还回来干嘛!去跳永定河吧!老娘也好早点改嫁!”西厢房门口,钱水屏大叫大嚷,随手一只大碗,扔向马耀祖。 而马耀祖是永定河南湾码头,抗包子出身,每天在跳板上拎扛上百斤的货物,人异常灵活,侧身一跳,叫嚷道:“是你弟弟鬼面王,硬拉我去的,他是我的头头,我能拒绝吗?” “啪”的一声大碗摔在院子里,四分五裂,让看家护院的一只黑皮狗,吓得怪叫一声,呜呜的躲到院子中间一颗大榆树后面。 钱水屏一听这话,更是暴跳如雷,骂道:“你没脑子啊!他是青帮的人,一个月赚多少?你为什么只有九百文,还有一百文到谁的口袋里去了?我趟上这样一个弟弟,我们只有被敲诈的份,两个孩子谁拿过鬼面王一枚压岁钱。你是死脑筋啊!他的话,也会听!” 马耀祖回道:“我的差事,就是他给找的,这可是肥缺,不知多少人眼红呢?” 在南湾码头扛包子是力气活,工钱高,只干半天活,再加上马耀祖沾上鬼面王钱水遥亲戚的份,算是长工,拿最高一份薪水。钱水屏在骂她的弟弟,不顾亲情,照样收姐夫马耀祖的份子钱,外人却对他们家羡慕得不得了。均说钱水遥够兄弟,对姐夫马耀祖照顾有加。愣凭谁都不敢欺负傻大个马耀祖。 “眼红!眼红个屁!谁眼红就跟你去过,我可不想和你过下去啦!唉;;;;;;;”钱水屏又开始哇啦哇啦哭诉起来,向她死去的爹妈哭诉,要是爹妈还活着多好,她的弟弟岂敢如此绝情,这个月才开始,他们家的米缸已经见底了,叫他们一家四口怎么活啊! 钱水屏哭得大声,是哭给谁听的?这桩四合院住的主人吴寡妇母女俩,将大部分房子都租出去了,吴家母女俩倒是住在一间东厢房。 马大棒子一家来得早,西厢房有两间屋子是他们买下来的,只有他们一家也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其他租客倒也没什么花头,都是些三教九流之徒。只有住在南面正房的年轻人李国楼,一个人住三间房,神神秘秘的进进出出,没看见过他干活,反而活得最潇洒,这座四合院里数李国楼最有钱。听说是协办大学士、江苏巡抚李鸿章的远亲。 南面房间里李国楼听见马家两名小孩也在伤心的哭泣,他再也按耐不住了,虽然他知道钱大嫂这么早又打又骂,就是让他听见,是怕他一出门,看不见踪影回来。有时他一出门就好几天,反正单身一人,想到哪里去玩,没有人要交代一声。 李国楼穿好衣服,对着一面落地镜子,照了一下身形,脸上露出苦笑,他脑后的那根短辫子还没有长出多少,已经一年多了,他的辫子还没有正常人的一半长。 这根辫子害得他差点被李氏家族扫地出门,李国楼名门望族出身,他未满十四岁,就响应族叔公李鸿章的号召,出国留洋了,跑到大不列颠大英帝国留学。虽说在康桥大学里面混日子,四年时光花在好勇斗狠上,读书学得不怎么地,但已经听得懂英语,能看泰晤士报纸,英语书籍更是能看得懂大概。没有想到临到要回大清朝时刻出大事了,他的那根大辫子被房东太太的女儿恶作剧,给剪掉了。 等到他回到安徽合肥老家,这个样子就坏大事了,这个时候假辫子大清朝也有卖,但都是带帽子的那种。李家规矩多,李国楼遇见长辈都是要脱冒致敬的,回去一脱帽,他的脑袋就露相了,家里只有哥哥姐姐,还算好办,替他遮掩,不与他计较。但其他人就不行了,他的未来老丈人谢圆通十分古板,没有通融的余地,第一个上门退婚! 还有就是他得罪了族叔公李鸿章,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当然是说大清朝腐朽没落,与大英帝国不能同日而语,这种云云大话。他回来后差事就没有着落,李国楼不愿与哥哥姐姐一起经商,自己跑到京师想找一份体面的差事,但一年多了,六府衙门都跑遍了,没有人愿意请他,李鸿章的招牌没有用,反而是有人打招呼,让他空欢喜一场。明明说好了,钱财已经到位,却落得今年没有缺额了,等明年这句话。 李国楼空有一肚子英文墨水,却在京师没有用武之地。他也憋了一口气,就是不去住同乡会,想不靠族叔公李鸿章的提点,自己闯出一番前程,他可是留洋过的人,在大清朝是稀有人种,虽然大学没有毕业就结业了,但也能做国家栋梁是不!反正家里有钱,自己又没有不良嗜好,就在洪敞胡同,租了几间房,也想看看平民百姓是怎样生活的,没有找独门独院的四合院住。他住在院子里时间不长,有时还要回老家看看,与二名京师里的认识的同道中人一起出去玩。但架不住周围邻居的“热情”,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不错,要么他就是一个飞贼,钱财来路不正! 有了第一次施恩,李国楼知道国人的劣根性,来生结草衔环这种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李国楼对着镜子又摸起下巴,为什么还不长胡子呢?当官没有胡子,谁会相信是当官的,哎!没长出胡子以前,是当不了大官的,李国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没有打开房门。这是第几次了?第三还是第四次,李国楼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好像夏天时,就发生两次,现在才秋风起,又来一次,那就是第五次了。马大棒子不要抗包子了,给他做长工算了。 李国楼从小独立生活,不需要人照顾,年近二十的他,通过这一年的磨练,已经不说大话了。他暗自发誓想要爆发,先在肚子里说十遍,若是再忍不住,再说出来。门外妞妞和牛牛两个小孩哭得更伤心了,他们的老娘钱水屏,要跳井自杀。 “我不要活了,让我跳进去好了!”钱水屏大声嚷嚷,就是挣脱不了两名乖巧的小孩子。 其他五家**门紧闭不开,平时说书的王快嘴总是要在院子里吊几嗓子,今天也不出来凑热闹。他们五家人都施舍过马大棒子一家钱粮,但这种事有一有二,不能有三四五回,没完没了,谁受得了。再说马大棒子一个月工钱若是拿回来,在这个院子是大户,马家实在不行,房子卖掉不是钱吗?连房东吴家母女亦不肯出门劝阻钱水屏跳井,跳就跳吧!最多到外面提水喝。邻居们对于马家这么早就鬼哭狼嚎,大为不满,都不出来劝架。 李国楼拔开插销,打开大门,他看见马耀祖、钱水屏、妞妞、牛牛都对他露出欣慰的一丝笑容,又都赶紧哭丧着脸。 李国楼好似刚睡醒,伸个懒腰道:“你们这是干嘛,大清早还要不要人家睡呢。” 马耀祖有了大救星,立刻凑到李国楼身边,唉声叹气道:“假洋鬼子,你不知道,这个臭婆娘光知道钱钱钱,不知道咱们爷们在外面辛苦。” 李国楼看着马大棒子的臭狗脸,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可不是败家子,知道柴米油盐贵,钱财是哥哥姐姐辛苦赚回来的,自己花当然天经地义。但送给别人,凭什么!还不是自己心软,让马棒子、钱大嫂看出他喜欢妞妞、牛牛两个小孩。 马耀祖脸上笑容都凝固在一起,堆积在一块的五官,让李国楼想起猪,不就是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吗?还恬不知耻,叫起他的花名,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国楼抬手一个巴掌,那个速度快捷,犹如一道闪电,打在马耀祖额头上,喝道:“马大棒子,你是男人吗?没有钱怎么过日子啊!想卖儿卖女啊!若是你下个月再去赌钱,没有人治你,我打死你,信不。” “信信信!小哥手脚真快,我保证再也不去银钩赌坊了。”马耀祖嬉皮笑脸,装作认输。 心里暗道:这个小身板,若是给他抓住,老鹰抓小鸡般,拎到半空中,随便一扔,也能甩出八丈远。打他!谁有这个本事,若不是他口拙、心软,不够狠毒,早就混进青帮里面,四大金刚定有他的位子。 第571章 此黄金非彼黄金 政见不合在朝堂上互相攻讦是常事,李国楼不放在心上,第一个离开上书房,急匆匆赶往总理衙门。早上吃了几块小饼干,饿得不行,肚子咕咕直叫,脑海里光想着总理衙门餐厅里的美食。 “李大人!”宫门口小德张探头探脑叫了一声。 李国楼脸色古怪,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好长时间没做亏心事了,一摸鼻子走近,低声问道:“小德张,有何事?” 小德张嬉皮笑脸的笑着,伸手说道:“李大人,又高升了,别忘了小兄弟啊。” 李国楼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带进宫里的数十张银票都送掉了,怀有歉意,说道:“不好意思小德张,我的银票都赏人了,下次补上。” “哦!没关系的,下次记得小弟我就行。”小德张也不在乎这种小钱,只是宫里的规矩不能坏,从圆明园跑到紫禁城没捞到一文铜钱,有点跌份。正儿八经道:“太后娘娘口谕,着李大人明天赴圆明园觐见太后娘娘。” “哦!我知道了,明天早上军机处开完会,即刻赴圆明园觐见两位皇太后,小德张,你回去交差吧。”李国楼也不磕头谢恩,就像主子打发奴才一样,一挥手就走了。 小德张依然挂着笑容,朗声道:“李大人走好,小弟带几个朋友去宝芝房搓一顿,晚上回去交差。” 其他太监都要自称奴才,但李国楼是小德张认的大哥,他占得先机,要吃用一辈子。 李国楼头也没回,说道:“小德张,别超过一桌人。” “得令!”小德张拿腔怪调,如今他已是宫里的红人,权势滔天,在三位主子面前兜得转,雪花银子滚滚而来,早已不是过去那个破落的小太监。他的后台便是李莲英和李国楼,如今不用顶着“五福”马桶练习走路了。 李国楼低声咕噜一声:“这么多女色,怎么摆平啊?要我小命啊。” 李国楼心事重重的离开紫禁城,家事、国事参杂在一起,为了民族的崛起,应该抛弃个人享受,勾践可是卧薪尝胆过苦日子。而他肥马轻裘,身后一众荷枪实弹的戈什哈,哪有低调做人的样子。 想到为国为民操劳,就不该娶这么多女人,李国楼骑在马上,竟然算计着踢掉哪几个奶奶?晚上的家宴就要交公粮,亦喜亦忧,天生就是劳碌命。权与色完美合才是他追求的目标,还是应该把精力花在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身上,为接下来的事业打下良好的基础。女人要靠哄,他哪有时间摆平这么多母狼?李国楼胡思乱想,没发觉他的十几骑已被看热闹的百姓围观,寸步难行,被堵在大街上。 “快来看李大人!”“我们大清的赵子龙啊!”“李大人,我们支持你!” 熙熙攘攘的长安街上什么人都有,具有爱国情结的京师百姓把李国楼当做民族英雄一样崇拜,密密麻麻的人群越聚越多,一条宽阔的大街交通堵塞,扶老携幼的百姓急匆匆赶出门,都来看西洋镜。 李国楼的十名亲兵侍卫急忙把李国楼的坐骑围在中间,还想突出重围,可是太多人了,无数双手伸出,就想沾上民族英雄的光。 李国楼无处可逃,好言相劝几句,想让百姓散开,反而引来大批围观者,大声欢呼,“李大人,说几句吧。咱们大清路在何方,你是引路人啊!” “是啊!是啊!李大人说几句吧。我把家里的钱都存进请进来银行了,我们全家支持你的改制。” 人群更加拥挤,再挤下去要出人命了,李国楼哪敢多言,就想逃离长安大街,后悔不该在京师骑马,招摇过街,像一只猴子一样被人围观,也不敢发怒,如今他一言一行,代表许多人的利益,岂能自降身价。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终于看见名动天下的李国楼,果然人马精神,身边的戈什哈个个是英雄好汉,沿途黑压压的人群高呼爱国口号,“收复大清国土,打败八国联军!” “大清国的百胜将军,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从紫禁城到总理衙门只有一刻钟的路程,李国楼一行人寸步难行,走得比逛庙会还艰辛十倍,最后巡逻的衙役发现问题,长安街交通瘫痪了。急忙从长安街衙门调来一队衙役,这才把李国楼安全护送进入总理衙门,这么短的路程走了一个多小时,弄得李国楼和十名戈什哈满头大汗,就怕弄出人命来。 饭大慧早已在总理衙门等得不耐烦了,指着怀表,说道:“李大人,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恭亲王、傅相大人还等着你吃饭呢。” 李国楼没好气的说:“等我干嘛,要一起死啊。” 看见李国楼脾气不好,没有洋洋得意的劲儿,饭大慧便知上书房的早朝不顺,急忙问道:“李大人怎么了?谁给你气受?” 李国楼挥动手臂,说道:“进去再说,当我们洋务派是狗屎,随便踩一脚,我差点被傅相大人害死!怎么不事先通知我一声,四面夹攻,遭罪啊。” 李国楼一路埋怨,走入国宾厅,还在埋怨李鸿章不上道,没有事先透露一点消息。让他来当这个卖国特使就算了,出卖一点国家利益,他尚能承受得起。背后还有阴谋,若不是他头脑冷静,没有尊师重道的立场,敢于仗义执言。说不定同治皇帝头脑一热,对大英帝国提出的条件采取不理睬的态度,战祸就此开了,大清的海岸线就此不宁。 李国楼能说会道,把早上的朝会发生的诡异事情,一五一十向恭亲王、李鸿章诉说一遍,接风酒宴变成洋务派的声讨大会,都在痛骂清流派无事生非,和天津教案的那些暴民一样无知。 “哎!人太正直反而不是当官的料,李鸿藻、翁同龢做太子太保合适,做帝师反而会让一个国家遭受灾难,国耻就是林则徐采取闭关锁国带来的,说的好听,禁止鸦片输入大清,就一个禁止鸦片吗?那是不愿和英国人通商,这才造成第一次鸦片战争。书生哪能治国?书上讲的大道理,能和洋鬼子说吗?”李鸿章满腹牢骚,这次他被同治皇帝训斥,就知道没好事,没想到背后是清流派联合保守派搞鬼,想扳倒他傅相的位子。 恭亲王一饮而尽,苦涩的一笑道:“傅相大人,他们哪是搞你,就是想搞掉总理衙门,这种卑鄙伎俩,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给大清带来更大的耻辱。” 李国楼附和道:“是啊恭亲王你说得太好了,我也劝皇上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我们大清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是最勤劳的民族,只要稳步改制,十年以后国民生产总值翻二翻,到时哼哼!” 恭亲王睥睨道:“李国楼,你喝多了,一回来就说胡话,我国的战争赔款要还八年呢,十年以后无债一身轻就了不起了。国家一年收入,保守一点五千万两白银,翻二翻就是一亿五千万两白银,哪里去挖掘这么多银子?还翻二翻呢,要不是你翻二翻,压在秋香身上。” 饭大慧、许钤、张景天三名幕僚嘿嘿奸笑,互相碰杯,一饮而尽。李国楼又在说大话了,这个人脸皮就是厚实,敢于开历史先河,好似在讥笑李国楼,其实都竖着耳朵听着,都知道李国楼主张有实际可行方案,直接拿来主义,改头换面变成洋务派的主张。 李国楼白眼一圈在坐的人,鼻腔里发出冷笑声,叹道:“你们呀,还是目光短浅,只看见眼前的苍头小利,西洋楼子的大火车已经造得差不多了。我让皇上、皇后娘娘先游玩几次,两宫太后娘娘也会喜欢坐大火车,这比豪华马车还要奢华百倍,王爷和福晋也会喜欢到西洋楼去玩的。火车一响黄金万两,你们这句西方谚语有没有听说过?我一招曲线救国,就把大清带上强盛的工业救国道路。这次你们可不能贪了我的功劳,别提曾经上书折子的事,这件事彪炳史册,由李国楼改写大清的历史。” 李鸿章细长的眼睛一瞪,怒斥道:“李国楼,你别贪别人的功劳,建造火车是湖广总督张之洞上的折子,要建造京汉铁路,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探花郎,你做的是无用功,小道哪能治国。” 李国楼张口结舌,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满清贵族哪有这么好说话?否则大清国度岂会看不见一条火车路线?再说李鸿章和张之洞不睦,李鸿章专门给张之洞穿小鞋,京汉铁路就算在朝堂上通过议案,朝廷也不会拨足银子给湖广总督张之洞,京汉铁路必定会建成烂尾铁路。现在由他一说,李鸿章明着要抢功劳了,他想插手铁路事业,必定要被李鸿章剥层皮。李鸿章说话含蓄,竟然还揭他不太干净的老底,说他考进士作弊,和实至名归的探花郎张之洞,不在一个档次上。 “哦!本王也听说过这句西方谚语,原来这个黄金是真的黄金,不是从火车里排泄出来的黄金啊。” 恭亲王听得开心,他的左膀右臂皆是治世能臣,一个善于运用迂回策略,李国楼还肯出卖色相,有样学样,还能一网打尽,果真是他的得意门生。另一个更加出色,李鸿章能够放下个人恩怨,替湖广总督张之洞说话,要为大清第一条京汉铁路制造声势。 众人皆笑,恭亲王竟能苦中作乐,没有因为马嘉理案子而一蹶不振,在饭桌上开玩笑。 李国楼苦瓜脸,尴尬的一笑,他分不清这句西方谚语的真实含义,莫不要被恭亲王说中,此黄金非彼黄金。火车一开,国家大肆举债,财政更加困难。洋务派会把建造铁路的差事交予洋人,最后管理权也交予洋人,又做出出卖国家利益的行为。 急忙提醒道:“恭亲王、傅相大人,下官不开玩笑。火车的建造离不开洋人的帮助,但以后的管辖权决不能交给洋人,就算洋人投资也不行,这是我们大清的大动脉,被洋人控制了,我们的性命就交给洋人了,那就永世不得翻身。建造铁路若是资金不够,可以民间集资,许以若干年的经营权。洋人银行、商人若是肯投资铁路,也以这一方针办理,利润可以分润,主权绝不出卖。” 李鸿章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泄,被人骂卖国贼,不是一天二天了,又被同治皇帝呵斥一通。族孙也敢揭他伤疤,摆出长辈的腔调,也不怕把贵重的折扇敲坏,随手敲打李国楼脑袋,呵斥道:“李国楼,你这是说谁呢。我不懂洋务,天底下还有谁懂啊?” 李国楼脖子一缩,撸着脑门,急道:“是是是!傅相大人教训的是,我就是一说,提醒在座的各位。下官做马嘉理案子的谈判特使,还是按照傅相大人所谈的框架继续讨价还价,我就做买菜的阿婆,把英国人篮子里的烂菜皮挑出来扔掉。” 听见李国楼这么表态,恭亲王和李鸿章的脸色好了许多,他们要争这口气,决不能因马嘉理案子倒台,牺牲一点国家利益算什么鸟事!《马嘉理案子》就是一只烫手的山芋,已经拿在手里,办成这个糗样,就不能另起炉灶,死要面子活受罪,也要认可这一份卖国条约。 第572章 洋务派是洋人的死敌 酒宴上以戏言居多,没有多谈马嘉理案子的得失。而后六人来到菊花厅,坐在西洋人的弹簧沙发上,一面品茶,一面说着隐秘的事,连服侍的随从都没有一个。 饭大慧递给恭亲王一份折子,低头哈腰说道:“恭亲王,这是下官按照李大人意思制定的一份计划,专门对付英国人和法国人的,在安南、缅甸搞一个民族独立运动。要让英国人、法国人屁股后面冒烟,在短时间里没有本事觊觎大清,给大清创造和平的外部空间。” 恭亲王翻开折子,仔细的看着,内心忐忑不安,眉头不由皱起,问道:“李国楼,这么整法,很容易被洋人诟病,还耗费数十万银子,到头来我们也没重新纳入安南、缅甸,划得来吗?” 李国楼欠一欠身,毕恭毕敬的说:“启禀恭亲王,下官认为绝对划得来。时代不同了,让藩属国独立势在必行,想让这种接受外部思想的藩属国重新纳入大清版图,反而会失去当地人心,有些当地人甚至会支持做法国人和英国人的殖民地,以洋人的势力,对抗我们大清,连横合纵的道理,蛮夷也会使,这对我国最为不利。我们支持安南、缅甸独立也是有代价的,那就是乘此良机,把边境线延伸至最有利的地方。把洋人势力驱逐出这两个国家,以后地利的优势我们这一边。我们这代人已经打下良好的基础,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下一代有什么说辞,我们也不知道。至于耗糜银子喂那些白眼狼,也是迫不得已之事,二害取其轻,安南、缅甸就算独立也不会构成对大清的威胁。最多有些边境争端,我们完全可以采取措施,先划好边境线,让缅甸人、安南人签订好边界条约,白纸黑字写清楚,想得到我们支持,也要付出代价。不这么干,英国人、法国人就要打我们国家的主意,云贵边境不宁,还且事端会越来越多,这次死一个翻译,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更多的耻辱会刻在我们脸上,我们都将成为民族的罪人。让英国人、法国人陷入民族独立运动的泥潭里,这叫报应,英国人敢在新疆搞鬼,承认安集延人建立的哲德莎尔国是主权国家,我们就支持缅甸人民闹独立。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打死我们也不承认。” 饭大慧,不能放在总理衙门讨论,只能由几名国家重臣暗箱操作,所以李国楼才不写,不让洋人的间谍抓到大清的把柄。 恭亲王陷入沉思,他是国家政策的执行者,这种关系国家政策的大事,轻易不能表态。按照李国楼的思路去做,有利有弊,拿捏得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李鸿章翻看折子,他早有这种想法,要取得政治上优势,军事上一定要有优势。李国楼的主张看透了这件事的根源,还站在正义的高度,无数人会为民族独立而大义赴死。民族英雄将在缅甸、安南的土地上滋长生生不息的萌芽,前仆后继的无名英雄将和英国人、法国人战斗到底。云贵地区不是他的势力范围,通过布局可以把他的势力延伸至川云贵地区。李国楼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家族势力可以扩张至西南地区。 大局观无出其右,李鸿章想得更远,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李国楼,有长进了嘛,通过一件边境争端,你能有这么多领悟,不愧为洋务派的第一笔杆子。在战略上占有先机,就能在战术上灵活运用。恭亲王,我们要站在战略上的高度看透事物的真相,才能取得不败的地位。马嘉理案子的经验教训值得我们做深刻的总结,是该改变对缅甸、安南的政策,不变我们岂不和保守派一样,仍然像鸵鸟一样钻在沙堆里,两眼一抹黑看世界,整天都在胡诌。” 恭亲王微微点头道:“嗯;;;;;;是该变了。不过刘永福这个人可靠吗?哥老会的余孽,真的改过自新了吗?给黑旗军发展壮大,不要像张献忠一样再次反叛大清,本王认为这条道路要修改一下。 第一:还要派人亲自考察一下驻扎在红河的黑旗军,多了解这支军队的动向。就算要用这支军队,也不能全部依仗刘永福这种独立惯了的人。 用之而防之,这是我们对那些归顺的造反派的底线,决不能养虎为患。大清的既定国策是,土地宁割让予洋人,也不送给逆贼,对造反派绝不网开一面。大清军队的编外黑旗军就是后娘养的一条狗,养肥了就要杀。叫几声尚能做看门狗,主子还会扔几块骨头,养着这条桀骜不驯的狗。李国楼,你明白吗?” “多谢恭亲王提醒,微臣没有了解一个人就纸上谈兵,差点误国误民,贻误国家大计。臣没有高瞻远瞩看得更长久,大清的长治久安需要和谐的社会。”李国楼脸红脖子粗,连耳朵也红得发紫,这次他料事不周,被恭亲王很批一通。 像刘永福这种身处异国他乡还拉出一支军队的人,做大了就是郑成功,就是独立的地方军阀,对大清最多听宣不听调,表面上认一个君父,还会不断的伸手向朝廷要钱要粮。做小了无处立足就逃回大清,诉说身处海外还有一颗对大清的赤胆忠心,亦能加官进爵,被世人广为传颂。这种民族英雄不值钱,怀有异志,最多就是一名枭雄,扯上民族英雄的虎皮,蒙骗世人的眼睛。 恭亲王眯眼瞅着李国楼,想要看透李国楼是否会造反?满清贵族阶层使用汉人,第一个条件便是要是忠义之人,不忠不孝之人,绝不会在大清当官。李国楼父母离世,看不出对父母的孝顺,只能看李国楼对家庭成员是否照顾有加?李氏家族成员都出仕为官,还有就是做大商人,李国楼对家庭成员关爱有加,符合大清做官的标准。做派虽说和李鸿章不同,但大同小异,李国楼看起来符合接班人的条件。恭亲王的脸色和善,李国楼的主张虽有瑕疵,但大局观还是可行。瑕不掩瑜,对李国楼也要一分为二,有污点的人,用起来才放心,再说他还埋了一颗钉子在李国楼府里,一个永远不会背叛他的人——西施——甄玉环。 恭亲王挺喜欢李国楼,爱惜李国楼的才华,把李国楼看做最得意的门生,如今他的许多主张,也是抄袭李国楼的主见。这是洋务派的高明之处,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千千万万的洋务派携手和旧势力战斗。今天看了这份折子,恭亲王一扫往日的阴霾,俨然笑道:“李国楼,你别自怨自艾,本王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从这份折子的思路还是看到你的进步,只要用人得当,操作起来简单易行,做的隐秘一些就行了。本王第二条意见便是,多路进取,民族独立运动,不搞一家独大,要搞出多名独立运动领袖,这对我们才有利。甚至在云南边陲开办讲习所,培养一批思想上亲近我们大清的人,还要培养出一批指挥官,我们不能派员去指挥战斗吧,要是被英国人抓住了,就要闹出国际争端,岂不是鸡飞狗跳,我们不是自打耳光嘛。” 恭亲王继续往下说,分为十条意见,大致的框架已经建好,决策人的主见就是高明。就是建立在李国楼的主张之上,再修饰一遍,就成恭亲王的宝贵意见。 饭大慧、许钤、张景天三名幕僚频频点头,还在不停的记着笔记,这是洋务派的行动纲领,在这个框架下执行任务,天塌下来也由恭亲王顶着。谁能想到出卖国家主权的洋务派是洋人的死敌,而且要以实际行动来埋葬殖**义,要把安南、缅甸人民从水深火热的殖民统治下解救出来。菊花厅的茶话会竟然演变成军事会议,为明天的军机处会议制定出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 整理完毕议案,李鸿章顺手从许钤接过草案,叹道:“哎!我拿回去看看,明天当面呈给皇上看一遍,再销毁这份草案,没事找罪受哦!” 李国楼深深的瞥眼李鸿章,如今国家政策都是李鸿章制定,无论好与坏都由李鸿章一个人扛着,权利让一个人争强好胜,大清在以李鸿章制定的轨迹发展。谁若想盖过李鸿章一筹,就是李鸿章政治上的敌人。 翁同龢、张之洞与李鸿章不和,就是因为触及到李鸿章的权威了,政治斗争想不站队也逼得你表态。他想脱离李鸿章的体系,可是越陷越深,已经变成洋务派的喉舌,连大街上的百姓都知道他的主张。这次回来就和清流派、保守派大吵一通,不知是否会给他的仕途带来灾难?说到底洋务派的改制若是出了纰漏,李鸿章随时会把他推出去息事宁人。他这次忠心耿耿护着李鸿章,若是没有回报,反而落井下石,以后别怪他先君子后小人。 李国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内心盼望李鸿章和他斗一斗,谁胜谁负,尚未可知?缅甸、安南的独立运动以后出了差错,就能看出李鸿章的为人。李国楼不急,也不相信事情会一帆风水,他等着看更大的一出戏。 《马嘉理案子》延伸出大清对外政策的变动,大局在下午的茶话会上制定出行动纲领,然后谈到马嘉理案子的本身怎么解决?才能给来皇上一个交代,平息朝堂的众怒,这个坑是洋务派自己挖的,恭亲王、李鸿章面上无光,一度成为朝会的批判对象,整天被贡院的学子痛骂,近段时间洋务派低调许多,就等着救苦救难的李国楼来指点迷津。 这一件事让恭亲王更加看重李国楼,洒然而笑道:“李国楼,适才本王开玩笑,别放在心上,男人嘛拿得起,放得下。心胸宽广点,这才活得长,个人恩怨就抛开,你的一举一动,老百姓都盯着呢,灭口这种事就免了。” 李国楼尴尬的牵动嘴角,说道:“恭亲王,下官别无所求,尽量少提。我早就放下,别人不让我放下,时不时的提醒我一次,让我徒呼奈何啊。” 菊花厅里欢笑声传出,给紧张的工作会议带来一丝轻松的气氛。 许钤第一个求教道:“李大人,你看马嘉理案子应该怎么办?若是英国公使威妥玛依然强硬,不肯修改这八项条约,我们回旋的余地可就没有了。” 许钤自认《马嘉理案子》他是最大功臣,是他从天津卫把即将回国的英国公使威妥玛劝回谈判桌上,而后《马嘉理案子》的修改草案,也是他据理力争,这才让国公使威妥玛让步,才有了现在的一份条约草案。 李国楼上下打量许钤,这是一名自负才情双绝的举人,买来一顶候补官的官帽,以后离开李鸿章的庇护,放任到地方上至少三品官,李鸿章很看重许钤,是李鸿章第一智囊。但是这种人的脑袋瓜子岂能和他比,太差劲了。 “许先生,我倒要问问你,若是英国公使威妥玛真的要回英国伦敦,一张船票就离开天津卫了,你从京师赶至天津,威妥玛为何还在天津的公使馆里,他在等什么?是谁给你的消息?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李国楼摇头轻叹,英国公使威妥玛布的局,李鸿章竟然没看出来,《马嘉理案子》就是死了一个翻译,没有死一个英国人,探路队也没有财物损失。以这个借口让英国参众议会同意向大清开战,英国人民也不答应,那是一个讲西方**的君主立宪制帝国。 “这;;;;;;”许钤眼神扫向李鸿章,李国楼的第一句话,就把他问倒了。威妥玛卖了船票要离开天津卫,是内线告诉李鸿章的,而后是李鸿章下命令,让他无论如何拦下威妥玛,难不成是英国人故意为之。越想越有可能,总不能把矛头指向李鸿章,许钤张开大嘴,却不敢说话。 这次同治皇帝发飙,是认为英国公使威妥玛小题大做,把一件很小的事,无限放大至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这才直至现在还不肯签订条约。处理不当会让洋务派失势,《马嘉理案子》变成朝堂上的一个风向标,变成政治各方势力的一场较量,其中奥妙已经看出来,保守派落井下石,庆亲王把矛头直指李鸿章,要赶傅相大人下台。 李鸿章以退为进,含蓄的说:“以兵法来讲,英国公使威妥玛使出恐吓战术,回英国伦敦是一只烟雾弹。但敌强我弱,不服软不行啊。” 李国楼岂敢得罪李鸿章,再说恭亲王就坐在旁边,总要给傅相大人面子,顺着话外音,说道:“傅相大人看得透彻,明知半真半假,也只能服软啊。” “嗯;;;;;;”恭亲王等人俱在点头,嘉许李鸿章卓有远见。他们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蚱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差事办砸了,要损害一个集体的利益,岂能自抽嘴巴,再次修改合约内容。李国楼做谈判特使,合约的核心内容不会变,略微修改一些条约内容,让英国人稍微让出一点利益,万事以和为贵。 第573章 没人贪了你的功劳 恭亲王脸色苍白,看上去弱不禁风,不过就是这副身板,要承担大清中兴的重任。他是个喜欢享受生活的人,年轻时放纵惯了,曾经是京师有名的花花公子哥。但国破山河碎,爱新觉罗的姓氏是一个责任,让他把心思花在国家大事上,大清的改制就是他一手制定的政策,十几年来步履维艰,每走一步都有掣肘,有时不进反退,大清的祖制屡屡成为改制的绊脚石。 恭亲王毕生都在倡导洋务运动,他位高权重,权势遍及至六部的各个层面,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已经不受他控制。因此被慈禧太后、同治皇帝猜忌,恭亲王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放弃了部分权力,军权已成他的心病,军机处的轮流值守,他从来不去,亦不在军队里收弟子,还保举醇亲王进入军机处,就是向世人证明他没有篡权的野心。 恭亲王大力举荐李鸿章,把国家大事托付给一名汉臣,他相信他的眼光,文武双全的李鸿章能够担负国家的重托。李鸿章不负重托,亲自奔赴西方列国,游说西方人到大清投资。加快了大清改制的步伐,如火如荼的大清改制,正在各地掀起洋务运动的巨浪,各种现代化工厂拔地而起,十年之功终于看见一点起色,朝堂上对洋务派的质疑少了许多,连民间也知道大清只有改制,才能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马嘉理案子》就是对他和李鸿章的考验,吃一亏长一智,洋务派签订不平等的卖国条约早已成为习惯,犯不着钻牛角尖。恭亲王提醒李国楼,说道:“李国楼啊!你做这个谈判特使,要懂得分寸的把握。傅相大人虽说已经练出金刚不倒之躯,但批判的声音尽量小一些,你别整得让威妥玛下台,这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 “下官明白,会让威妥玛收敛一些,下官善于使阴谋诡计,同样道义上也能立于不败之地。恭亲王,下官有条妙计,能让威妥玛以后不能只手遮天,以大清的保护者自居。还能进一步加快大清的对外开放,让西方世界更加了解大清帝国,我们大清在西方人眼里已经妖魔化,这对我们引进先进工业设施最为不利,人家不相信我们,要取信于人,不止靠银子,还要让人看见我们大清加快融入这个世界体系,按照西方人的思路采取变革的措施。”李国楼非常诚恳的说道,他还没到权力的顶峰,再好的想法要付诸实施,只能依靠恭亲王和李鸿章鼎力支持。 就算他到达权力的顶峰,想实施改制,手下没有一大批能干又听话的官员,也是一场空欢喜,这是靠时间积累人脉以及慢慢学会各种新技能,有了恭亲王十几年积淀,才有李鸿章长袖善舞的今天,将来才会有李国楼一飞冲天的机遇。 恭亲王坐了一下午,依然兴趣盎然,和李国楼交谈心情愉悦,平时早就散会了,听到李国楼又有好主意,饶有兴趣的说道:“李国楼,你肚子里的货色还是蛮多的嘛!卖关子也一个接一个,快点说吧。晚上我还要主持一场涉外的酒宴,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李国楼摇头道:“不好意思恭亲王,我还没有回家呢。我可不是大禹,家里人都盼着我回去。我还是说正事,这次马嘉理案子对我国教训深刻,有一条就是和英国人沟通不畅,引起不必要的纠纷。威妥玛的翻译死了,人和人在一起都会有感情,威妥玛早已失去外交官的理智,就想公报私仇,也不会冷静看待问题,在坐的诸位也尝到威妥玛胡搅蛮缠的厉害了吧。我可以说若是威妥玛权力更大一些,我们早就和英国人开战了,所谓英国朋友威妥玛,其实就是这场灾难的祸根,他恨不能杀死云南总督岑毓英以及云南的大小官员,就要替马嘉理一个人报仇。因为一件小事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在历史上比比皆是。” 李鸿章捋须道:“嗯,你说得有道理,威妥玛表面上以大清友人自居,暗地里就是想看见我国烽烟再起。这个人卑鄙无耻,枉费我还把他当做朋友,差点认人不淑,看我以后如何修理他。” 恭亲王道:“傅相大人,先放下个人恩怨,这次威妥玛替英国争取到这么多利益,暂时我们还要和这个人打交道,吃亏是福嘛。” 李国楼拂了一下胸口,感觉胸闷气短,看来满人早已没有热血男儿的血性,恭亲王竟然说出这种话,连提升士气的话也不敢讲。恭亲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卖国贼,而他竟尔是鬼子六的门生,人生不幸,认错主子了。 李国楼装作恭敬的样子,趁势欠一欠身,动作一气呵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让人看不出他内心对恭亲王和李鸿章的不满,恭敬的说道:“恭亲王说得有理,我们暂时对威妥玛还要隐忍。不过有一件事,时不我待一定要做,那就是派遣一名朝廷大员,在英国伦敦建立大清国第一座驻外公使馆,让英国议会倾听到我们大清国的声音,不让威妥玛一个人自说自话,污蔑我们大清。” “哦!这个办法啊!本王早就想过,不过嘛??????”恭亲王瞅着李鸿章不好意思开口,人穷志短,大清国财政收入捉襟见肘,各部用度尚不能足额拨给,派驻至国外的公使馆费用巨大,好几次有大臣提出派驻外国公使馆的议案,最后均在朝堂上被否决。不是王公贵族见识肤浅,而是国家力不从心,连六部经费都不能正常调拨,还要花钱到国外去,没有哪个部门支持这项提案。让总理衙门独自承担这笔费用,也是困难重重,故此拖了十几年,大清连一座驻外公使馆也没有。 李鸿章听了一喜,毫不犹豫的说:“好!这个主意好。李国楼真乃吾家蒸汽火车,和我想到一块去了,现成的人选我已经想好了,就是郭嵩焘,养知先生孜孜不倦,对西方认识卓有见谛,由他担任大清第一位公使,就是和世界接轨。小楼啊!铺铁轨的费用,就由你出,没什么大问题吧?” 李国楼犹自不甘心,回道:“傅相大人,下官第一年就上交了三百五十四万八千两银子,你也太抠门了吧。忘记当初怎么说的啦?” “李国楼,你尽是胡扯!那五十万两银子被丁小鬼拿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有难处,让我度过三年发展期,以后不要花你一个铜板。”李鸿章伸出三个手指头,好似做了亏本的买卖。其实李鸿章富甲一方,是大清最大的官商之一,但银子都用在建造工厂上了,振兴民族工业是第一位的,没想到花钱在驻外公使馆上。对付李国楼的策略便是挤压政策,好处给了李国楼,就要看到回报。 恭亲王俨然而笑道:“国楼啊!就这么办。要不然在朝堂上扯皮,又会是水中望月,不知拖到猴年马月。你出资筹建驻英公使馆,也是千古美谈,没人贪了你的功劳。呵呵呵呵!” 李国楼想陪着笑,却牙齿泛酸,不是他花不起这笔钱,而是用钱的地方太多,恭亲王、李鸿章还会让他大出血,账面上有六百万两创收,可那是账面上的数字。多少人等着分红?若是全部分光,他要破产了。已经走上这条不归路,只有不断的创造财富,来填那些窟窿。官商的道路看上去辉煌灿烂,但也充满艰辛,光是同治皇帝和两宫皇太后那里,就要不断的孝敬。等到他的事业走向低谷,他要跳进永定河。 李国楼讨价还价道:“恭亲王、傅相大人,让下官出资可以,大清国建设铁路,铁道部尚书的职务由饭大慧担任,至少是十四年任期的铁道部尚书,要知道铁路收回巨额投资,至少要十几年时间。” 恭亲王道:“为何要让铁路独立出工部?这样不好吧。大清政府部门变成七部,不合规矩呀。” 李鸿章见多识广,说道:“恭亲王,那就再加一个邮电部,让大清政府部门变成八部。盛怀宣做邮电部尚书,同样二个任期,好事成双嘛。哈哈哈哈!” “哦!是好事啊!本王全力支持。”恭亲王想到他的股份,在大清做生意,只有官商稳赚不赔,他还没做过亏本的买卖。 李国楼看着李鸿章的得意劲,恨得一掐大腿,嫉妒得燃起熊熊火苗。邮电部的这么一大块肥肉,就是由于他嘴贱,免费送给盛怀宣的。邮电局的经营投入小,收效快,已经开始赚钱了。邮电局远比他的铁道部便于管理,铁路运营大投入、大支出,很有可能血本无归,他这是赌上全部家当,替大清劳心劳肺。光靠大清的国力,建造不起四通八达的铁路线,还要厚着脸皮向洋人借钱。 恭亲王喝了几口茶,笑道:“国楼啊!你一回来就给我们带来一股春风,本王好久没这么舒畅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再谈。” 恭亲王竟然让李国楼约定时间,含义不言自明,李国楼不由摸了一下鼻子,沉声道:“恭亲王,下官这两天怕是很忙,等过两次再来总理衙门吃红烧肉。我在董志远吃面糊糊时,脑海里就想着这里的红烧肉,能否给下官带一些猪肉回去,我不贪婪,就十头小香猪。” 恭亲王倒是大方,一挥手道:“准了!给你开后门,明天派人给你送去,你要活的还是死的?” “当然是活的,我还想吃猪头肉呢。”李国楼咧开嘴大笑,哈喇子不由从嘴角流下来,对于他来讲,小香猪的猪肉比家里的美色更让他垂涎。 李鸿章是个饕餮美食家,他被李国楼勾起食欲,也不怕丢脸,凑上去说道:“恭亲王,你不能厚此薄彼,下官这里也要送十头小香猪,我要在府里招待盛怀宣等人,就缺一道荤菜。” 恭亲王富可抵国,哪里在乎几头猪?大家关系融洽,这才会开口讨要。恭亲王非常爽快的答应下来,还许诺春节里给李鸿章、李国楼家里送皇家特供食品。在一片笑声中道别,洋务派几名成员离开总理衙门。 李国楼这次没敢骑马,还向恭亲王借了一辆马车,和饭大慧一起坐车回府。 饭大慧容光焕发,这次在总理衙门露脸,恭亲王和李鸿章对他印象颇佳,李国楼又替他争取一顶三品大员的官帽,大清两年考核一次官员优劣,做六年铁道部尚书,就是一品铁道部尚书。想到能当上一品大员,饭大慧笑不停,一张大嘴说什么也闭不住,没有在总理衙门的那副矜持。 李国楼思念家人,恨不能飞回去,并没把马嘉理案子放在心上,李鸿章已经办成这个样子,八项卖国条约记录在备忘录里,他不可能另起炉灶。对付英国人为时尚早,只能不谈国耻,多说两国之间的友谊。 “饭大慧,别笑得太早,今天看见恭亲王、傅相大人如何压榨我的了吧。以后我也同样这般对你,完不成我下达的指标,你就剖腹谢罪吧。我这里不需要议罪银子。”李国楼想到未来的艰辛,哪里有笑的心情。 “嘿嘿!让我先高兴几年,筹建铁路要好几年,先要建造钢铁厂,那个探花郎在武汉的钢铁厂,要不要我去看一看?听说此人是个夜猫子,手下的数名师爷都被他活活累死。”饭大慧高兴劲还没过,浑身充满正能量,不怕千辛万苦,想去先了解钢铁厂的运作,为铁道部的筹建打下基础。 “嗯,此人是能臣,什么差事都喜欢揽在身上。虽然和傅相大人不睦,但做派照抄傅相大人,就是不服气想强出头。但此人地方宗派意识太浓,对国家利益反而看得淡,这才屡屡冒犯傅相大人。你别跟此人凑得太近,傅相大人眼线很多,我家里除了内务府的暗探,就属傅相大人安插的密探最多。以后一言一行要严格要求自己,别在大清犯低级错误,特别是笔杆子,不能有错,回去把恭亲王说的话全部记在脑子里,然后销毁记录,别留后患。我会替你安排好位子,先去武汉钢铁厂学习一段时间,武汉钢铁厂是我国最成功的一家钢铁制造企业,张之洞功不可没,在此人身上你能学到很多东西,不过别学他夜猫子的本事,是人都要休息。”李国楼拉开车窗的一角,窥探窗外的景色,他早已把京师当做故乡,一种家乡才有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饭大慧跟随李国楼这么长时间,才慢慢跟上李国楼的想法,李国楼放他到地方上,就是要把火种传至更远的地方,他就是李国楼思想的传播者,将要独立承担国家交予的使命。饭大慧跳下马车,四名戈什哈护在他的身后,踏入一座树荫茂密的四合院。这座宅子是李国楼考上进士,户部分给李国楼的福利房,如今成了饭大慧的家。一名貌美的胡姬跪地迎接,饭大慧浑身充满干劲,一把抱起胡姬走入内室。 “相公好急色啊!”胡姬水汪汪的绿色眼眸,凝视着饭大慧,这是她的恩公,让她脱离卖笑的生涯,还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无忧生活。但有得必有失,此生只能服侍一个男人了。 第574章 饱暖思淫欲 黄昏中的夹道街响起鞭炮声,李府中门大开,全家老小打扮整齐,迎接男主人李国楼。隔壁邻居聚在门洞两边,都来看热闹。李府墙高院深,搞不清楚李国楼有多少妻妾?难得全家总动员,终于看见一席满人贵妇打扮的莺莺燕燕排列成行,大小一目了然。 乱糟糟的李府门口,小孩子捡着地上小鞭炮,也没有人呵斥。 陈香芳红彤彤的脸蛋,气色颇佳,摆出大奶奶矜持,向四周的邻居点头致意。陈香芳拉住李玲玲的小手,低声道:“玲玲,别去看那些穷小子。你是大姐姐,要做出榜样。” 李玲玲奶声奶气:“是妈妈!《论语》卷六,颜渊:第十二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颜渊曰:‘请问其目。’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意思我都明白了。” “玲玲真聪明。”十几名奶奶异口同声夸赞李玲玲,这是有继承权的下一代女儿,得到所有奶奶的喜爱。 陈香芳激动莫名,不由得趟出汗水,心跳加速,心里惊凛,急忙告诫自己别激动,医生告诉她莫要激动,否则又要晕厥。慢慢的吐气呼气,让心态舒缓下来,富贵一生,万事由甄玉环操持,她只需享受生活。 李国楼府里的规矩是大女儿李玲玲和嫡子享有同等的继承权,可二夫人谢秀珠、三夫人耶利亚肚子不争气,都生了一个女儿。四夫人谢丽雅、八夫人吴佩佩也生了女儿。她们的女儿却没有李家的继承权。女儿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父母最多送一份丰厚的嫁妆,以后不能继承娘家的家业。李国楼只对大女儿李玲玲搞特殊,因为陈香芳不能生养了,要宽慰大夫人陈香芳的心,其他奶奶只能接受李国楼厚此薄彼。重男轻女在中国已有数千年历史,李国楼打开一个缺口,却也不能免俗,还是喜欢儿子,认为家业继承人不宜多。 如今只有五夫人真由子和七夫人甄玉环各生了一个儿子,这让甄玉环地位更加牢固,牢牢掌握李府的财政大权,庞大的家族企业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虽说她排名老七,但儿子李运虎就是嫡子,大清萌阴后代的一个名额,她的儿子占定了,真由子的儿子李运龙别想和她争。 甄玉环气势上不逊于任何一位奶奶,但告诫自己低调一些,今日不宜出头。若是被人告发,她和恭亲王撇清关系之前,还有过一次火花,那条价值万两的东珠项链就是那天的见证,这儿子到底算谁的?就不好说了。至于李国楼看见儿子李运虎长着一双小眼睛,脑子里怎么想?作为神捕对那条东珠项链已经很敏感,已经提醒过她一次,会想到前因后果。但作为父亲,李国楼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会责怪她生了一个小眼睛的儿子。 平时嚣张跋扈的甄玉环看了一眼陈香芳,便老老实实站在第七个位子,没有训斥府里的仆人,顺势一努嘴,向管家婆谢妈发出指令。 “去去去!到一边玩去。”谢妈递给每个小孩一枚同治大钱,把一群兔崽子赶到一边去。 “哦哦哦哦!冲啊!杀啊!回子往哪里逃!”一群小孩像是打了胜仗,拿着战利品,一哄而散,躲到大人身边,不再捣乱了。 清脆的马蹄声响起,开道的四名戈什哈吹响胜利的军号,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李府的一群家丁守住狭小的夹道街口,不让陌生面孔进入小巷。 李国楼胯下马车,含笑着向周围人点头致意,抱拳团拜,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就算有钱也没扩建李府,依然和周围邻居和睦相处。夹道街不是官员居住区,属于有钱的商人居住地,街道狭小,但里面宽阔,林荫茂密,庭院深深,李府是最大的一户人家。李国楼和家人很喜欢这里的环境,这次回京升官,户部分给他的一座府邸被他退回去了,他不想居住在由军士护卫的深宅大院,情愿自己花钱用家丁。 李国楼前呼后拥之下进入李府,按照满人的传统磕头、上香,有一套繁文缛节,一丝不苟的做完祖宗的规矩,天已经黑了。而后进入内宅,沫浴更衣,摆出老爷的架势坐在客厅里,接受十二位夫人的参拜。 十二夫人吴英姿面带愧色,从李国楼进门到入座,就没有抬过头。李国楼按照次序和十二位夫人说话,最后才轮到吴英姿,亲了第十二张小嘴。李国楼搂着吴英姿,说道:“英姿不要介意,你丈夫度量大,老十三不守妇道,就让她走好了。不是我看扁包泉中,再大的家业都要被他败光,这小子五毒俱全,暗地里和戏班子的名伶胡搞。再好的戏班子给他,没有人编戏文,很快就被人超越,海燕戏班子风光不了几年。我不和他竞争,但市场总有人进入,不进则退,这就是商业的残酷性。” 包泉中和他的十三夫人秋香苟合,已成为京师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料,给他的英雄形象抹黑。李国楼说过不会介怀,但不希望包泉中和秋香未来日子好过,诅咒包泉中家业败光,李氏家族的生意不和包泉中产生关系。原本谢秀珠和甄玉环创办的《海燕戏班子》,已经卖给了包泉中,包泉中没有兴趣替死去的父亲包一同守孝一年,他又不是官,犯不着死要面子活受罪。而是凭借踩着李国楼名声上位的大好机会,在京师四处捞钱,如今《海燕戏班子》是京师最红的戏班子,秋香还登台献唱,成为海燕戏班子的台柱。 “嗯!小楼,我会守妇道的,绝不会和王五复合,你放心好了,我会替你生个一儿半女。”吴英姿哪是真的羞愧,她只是装装样子给人看,来到李府就不想走了,她可没有红杏出墙,做正行生意也能赚大钱,来到李府她才知道一座金山都能搬回家。如今每位奶奶除了李国楼给的李氏企业的股份和月例银子,都把钱交给甄玉环做生意。 吴英姿嫁给李国楼一年不到时间,在奶奶里不算最有钱的人,在京师原有三座宅子,被甄玉环全部卖掉,在天津租界投资二座洋房,如今价值翻一倍都不止,刚买了第三座洋房,出租出去赚点小钱。为了名声,李家的奶奶们不在外面放高利贷,但李国楼掌握国家政策,他们一家投资的生意,一年翻一倍好似没赚到钱。 陈香芳朗声道:“人要知足常乐,贪心的人是没好下场的。西方人忌讳十三这个数字,我们家以后也没有十三夫人的位子了,那个有婚约的杜娥娘就算嫁过来,就做十四夫人。” 李国楼吓得一哆嗦,急道:“大奶奶,别提杜娥娘,这个女人是忌讳,谁知道皇上怎么想的?你们出去别乱说,嚼舌头的后果就是人彘。懂吗?” 甄玉环瞥眼道:“小楼就你胆小,皇上有得是女人,他叫你娶杜娥娘,还会要回去吗?你进宫问清楚,别耽误了人家的青春。” 李国楼摸着下巴,说道:“七奶奶,你说得也有道理,我先旁敲侧击问一下皇上,心里有了底,才敢做下一步的事,否则肉到嘴边,也不敢吃啊。” “真的吗?”众位夫人皆不相信李国楼,以怀疑的神态瞅着他。 李国楼以爽朗的笑声,打消众位夫人的疑虑,老底总要被人揭穿的,现在能蒙则蒙,他才不会不打自招。 谢秀珠娇声道:“小楼,上一次你捎回来的两块石料是上等和阗玉,一块我们自己留着,一块制成玲珑山石,以后送进宫里,和那块翡翠玉西瓜正好两样宝物。” “嗯!好事一定要成双,否则别送进宫里。哎??????另一块送给皇后娘娘吧,隔墙有耳,总会被人嚼舌头,还是为未来多做考虑。新疆是个好地方啊!以后我一定要去新疆平叛,给你们每个人宅子里压一块和阗玉。”李国楼感觉到一阵肉痛,但还是做出最合理的决定,三件死物不值得留恋。就算是无价之宝,他也不会去看一眼,越看越心痛,眼不见为净! “哎!我就知道你藏不住,算了!就当我没提。明天你至圆明园,先把翡翠玉西瓜带上,慈禧太后的寿辰快到了,先让她高兴高兴,你想办的事,亦能办成。”谢秀珠同样心痛不已,那件翡翠玉西瓜已经雕琢好了,正放在她卧室里,看也看不够,翡翠西瓜有股清新的凉意散发出来,夏天摸了清凉止渴。舍不得翡翠玉西瓜送给慈禧太后,但为了李氏家族事业,谢秀珠只能听从李国楼的安排,翡翠玉西瓜此等宝物,不是人臣该有的享受。 “嗯!好的!可以开始晚宴了。”李国楼今日不用交公粮了,生活要有节制,一双眼睛贼溜溜打量十二位奶奶,都那么可爱,让人热血冲动,欲脉膨胀,叫道:“晚上抓阄!两位奶奶我还是可以承受得起。” “不行!香玉姐姐有透视眼,她一定抓到一个!”周艺娜一双妙目含情脉脉的注视着李国楼,想得到一个侍寝的名额。 不过其他奶奶也是这么瞅着李国楼,都在痴痴的浪笑,等着喝花酒。陈香芳和谢秀珠各牵着李国楼一只手,好似李国楼老得走不动了,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三妻四妾的大家族看上去其乐融融,在统一思想和先进的管理之下,李府没有受到秋香事件影响,欢声笑语不断。李国楼是她们的主心骨,大爱无疆让她们团结在一起。莺莺燕燕扭动腰肢,叽叽喳喳有说不完的话题。 古朴典雅的西花厅,美轮美奂装饰,精致的瓷盘上的美味佳肴像是一件件艺术品,奢靡之风已在李府悄然滋长。 李国楼吃着鱼翅汤,叹道:“七奶奶啊!太奢侈了,比恭亲王请客还奢侈十倍。这股风气不能涨,我在董志原每天吃面糊糊,战士们吃得更差。” 甄玉环眼眸含春,娇声道:“小楼,你放心好了,我家是粗粮吃二天,美食也要吃二天,再到外面吃二天,这才叫生活享受。再说我们若是过艰苦朴素的生活,老百姓拿什么养家糊口,你也要为渔夫考虑,也要为厨师着想,人家一家老小,都靠我们这种人养着。只有像我们这种家庭过上顶尖的好日子,老百姓的生活才能有提高,若是我们吃糠咽菜,老百姓就离造反不远了。经济流通才能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这不是你说的嘛。” 李国楼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七奶奶,这是哪门子的哲学,尽是胡诌。我要的是惜福,由简至奢容易,由奢靡再回归平凡就难了。” “福娃!接风宴就要说笑嘛!奴奴,敬你一杯。”甄玉环风情款款走近李国楼,坐在李国楼大腿上,一只芊芊玉手摩挲着李国楼的大腿。 陈香芳瞥眼道:“小楼克制点,明天还有正事,要进宫面圣,只许喝三杯酒。” 李国楼急忙推开甄玉环,说道:“对!我明天一早还要到军机处开会,下午还要去圆明园,今晚意思意思,饱饱眼福就够了。” “哼!”甄玉环一把抱住李国楼,发嗲:“福娃,我要嘛。” 她才没有抓阄的觉悟,这个家是靠她撑起来的,李国楼做官是她打通恭亲王的门路,功劳她最大,又生了一个大胖儿子,谁也不能和她争。 “好!算你一个。”李国楼急色,有些把持不住,隔着旗袍揉捏着甄玉环的丰胸。 谢秀珠娇声道:“福娃吃饭吧,饱暖思淫欲,吃好饭再想一想晚上几个奶奶,我们都有一肚子话和你说。” “对!福娃别浪费时间了,想死我啦!”耶利亚不怕冷,脱掉洋装,只穿着内衣,走至李国楼身边,丰胸摆在李国楼的嘴边。 李国楼吞一口口水,叫道:“今晚我不睡了,给我喝二碗人参汤提神,我要大战四方。” “嘤嘤嘤嘤!”一群母狼喜笑颜开,喝着花酒,搔首弄姿的脱掉外衣,放浪形骸的诉衷肠?????? 第575章 绸缪天下惜魂魄 清朝同治年间,京师(北京)东单牌楼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居住在此。清晨天还蒙蒙亮,在洪敞胡同一幢四合院里,南面的房间里李国楼已经醒了过来。每个月这个时候他都要醒过来,无奈的听见院子里马家夫妻俩扯开大嗓门吵架。马大棒子和钱大嫂吵些什么?为什么吵架?李国楼早就知道。 马耀祖彻夜未归,一个晚上都在银钩赌坊赌博,将一个月的九百文工钱输光了。 “你这个死鬼,还回来干嘛!去跳永定河吧!老娘也好早点改嫁!”西厢房门口,钱水屏大叫大嚷,随手一只大碗,扔向马耀祖。 而马耀祖是永定河南湾码头,抗包子出身,每天在跳板上拎扛上百斤的货物,人异常灵活,侧身一跳,叫嚷道:“是你弟弟鬼面王,硬拉我去的,他是我的头头,我能拒绝吗?” “啪”的一声大碗摔在院子里,四分五裂,让看家护院的一只黑皮狗,吓得怪叫一声,呜呜的躲到院子中间一颗大榆树后面。 钱水屏一听这话,更是暴跳如雷,骂道:“你没脑子啊!他是青帮的人,一个月赚多少?你为什么只有九百文,还有一百文到谁的口袋里去了?我趟上这样一个弟弟,我们只有被敲诈的份,两个孩子谁拿过鬼面王一枚压岁钱。你是死脑筋啊!他的话,也会听!” 马耀祖回道:“我的差事,就是他给找的,这可是肥缺,不知多少人眼红呢?” 在南湾码头扛包子是力气活,工钱高,只干半天活,再加上马耀祖沾上鬼面王钱水遥亲戚的份,算是长工,拿最高一份薪水。钱水屏在骂她的弟弟,不顾亲情,照样收姐夫马耀祖的份子钱,外人却对他们家羡慕得不得了。均说钱水遥够兄弟,对姐夫马耀祖照顾有加。愣凭谁都不敢欺负傻大个马耀祖。 “眼红!眼红个屁!谁眼红就跟你去过,我可不想和你过下去啦!唉;;;;;;;”钱水屏又开始哇啦哇啦哭诉起来,向她死去的爹妈哭诉,要是爹妈还活着多好,她的弟弟岂敢如此绝情,这个月才开始,他们家的米缸已经见底了,叫他们一家四口怎么活啊! 钱水屏哭得大声,是哭给谁听的?这桩四合院住的主人吴寡妇母女俩,将大部分房子都租出去了,吴家母女俩倒是住在一间东厢房。 马大棒子一家来得早,西厢房有两间屋子是他们买下来的,只有他们一家也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其他租客倒也没什么花头,都是些三教九流之徒。只有住在南面正房的年轻人李国楼,一个人住三间房,神神秘秘的进进出出,没看见过他干活,反而活得最潇洒,这座四合院里数李国楼最有钱。听说是协办大学士、江苏巡抚李鸿章的远亲。 南面房间里李国楼听见马家两名小孩也在伤心的哭泣,他再也按耐不住了,虽然他知道钱大嫂这么早又打又骂,就是让他听见,是怕他一出门,看不见踪影回来。有时他一出门就好几天,反正单身一人,想到哪里去玩,没有人要交代一声。 李国楼穿好衣服,对着一面落地镜子,照了一下身形,脸上露出苦笑,他脑后的那根短辫子还没有长出多少,已经一年多了,他的辫子还没有正常人的一半长。 这根辫子害得他差点被李氏家族扫地出门,李国楼名门望族出身,他未满十四岁,就响应族叔公李鸿章的号召,出国留洋了,跑到大不列颠大英帝国留学。虽说在康桥大学里面混日子,四年时光花在好勇斗狠上,读书学得不怎么地,但已经听得懂英语,能看泰晤士报纸,英语书籍更是能看得懂大概。没有想到临到要回大清朝时刻出大事了,他的那根大辫子被房东太太的女儿恶作剧,给剪掉了。 等到他回到安徽合肥老家,这个样子就坏大事了,这个时候假辫子大清朝也有卖,但都是带帽子的那种。李家规矩多,李国楼遇见长辈都是要脱冒致敬的,回去一脱帽,他的脑袋就露相了,家里只有哥哥姐姐,还算好办,替他遮掩,不与他计较。但其他人就不行了,他的未来老丈人谢圆通十分古板,没有通融的余地,第一个上门退婚! 还有就是他得罪了族叔公李鸿章,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当然是说大清朝腐朽没落,与大英帝国不能同日而语,这种云云大话。他回来后差事就没有着落,李国楼不愿与哥哥姐姐一起经商,自己跑到京师想找一份体面的差事,但一年多了,六府衙门都跑遍了,没有人愿意请他,李鸿章的招牌没有用,反而是有人打招呼,让他空欢喜一场。明明说好了,钱财已经到位,却落得今年没有缺额了,等明年这句话。 李国楼空有一肚子英文墨水,却在京师没有用武之地。他也憋了一口气,就是不去住同乡会,想不靠族叔公李鸿章的提点,自己闯出一番前程,他可是留洋过的人,在大清朝是稀有人种,虽然大学没有毕业就结业了,但也能做国家栋梁是不!反正家里有钱,自己又没有不良嗜好,就在洪敞胡同,租了几间房,也想看看平民百姓是怎样生活的,没有找独门独院的四合院住。他住在院子里时间不长,有时还要回老家看看,与二名京师里的认识的同道中人一起出去玩。但架不住周围邻居的“热情”,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不错,要么他就是一个飞贼,钱财来路不正! 有了第一次施恩,李国楼知道国人的劣根性,来生结草衔环这种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李国楼对着镜子又摸起下巴,为什么还不长胡子呢?当官没有胡子,谁会相信是当官的,哎!没长出胡子以前,是当不了大官的,李国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没有打开房门。这是第几次了?第三还是第四次,李国楼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好像夏天时,就发生两次,现在才秋风起,又来一次,那就是第五次了。马大棒子不要抗包子了,给他做长工算了。 李国楼从小独立生活,不需要人照顾,年近二十的他,通过这一年的磨练,已经不说大话了。他暗自发誓想要爆发,先在肚子里说十遍,若是再忍不住,再说出来。门外妞妞和牛牛两个小孩哭得更伤心了,他们的老娘钱水屏,要跳井自杀。 “我不要活了,让我跳进去好了!”钱水屏大声嚷嚷,就是挣脱不了两名乖巧的小孩子。 其他五家**门紧闭不开,平时说书的王快嘴总是要在院子里吊几嗓子,今天也不出来凑热闹。他们五家人都施舍过马大棒子一家钱粮,但这种事有一有二,不能有三四五回,没完没了,谁受得了。再说马大棒子一个月工钱若是拿回来,在这个院子是大户,马家实在不行,房子卖掉不是钱吗?连房东吴家母女亦不肯出门劝阻钱水屏跳井,跳就跳吧!最多到外面提水喝。邻居们对于马家这么早就鬼哭狼嚎,大为不满,都不出来劝架。 李国楼拔开插销,打开大门,他看见马耀祖、钱水屏、妞妞、牛牛都对他露出欣慰的一丝笑容,又都赶紧哭丧着脸。 李国楼好似刚睡醒,伸个懒腰道:“你们这是干嘛,大清早还要不要人家睡呢。” 马耀祖有了大救星,立刻凑到李国楼身边,唉声叹气道:“假洋鬼子,你不知道,这个臭婆娘光知道钱钱钱,不知道咱们爷们在外面辛苦。” 李国楼看着马大棒子的臭狗脸,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可不是败家子,知道柴米油盐贵,钱财是哥哥姐姐辛苦赚回来的,自己花当然天经地义。但送给别人,凭什么!还不是自己心软,让马棒子、钱大嫂看出他喜欢妞妞、牛牛两个小孩。 马耀祖脸上笑容都凝固在一起,堆积在一块的五官,让李国楼想起猪,不就是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吗?还恬不知耻,叫起他的花名,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国楼抬手一个巴掌,那个速度快捷,犹如一道闪电,打在马耀祖额头上,喝道:“马大棒子,你是男人吗?没有钱怎么过日子啊!想卖儿卖女啊!若是你下个月再去赌钱,没有人治你,我打死你,信不。” “信信信!小哥手脚真快,我保证再也不去银钩赌坊了。”马耀祖嬉皮笑脸,装作认输。 心里暗道:这个小身板,若是给他抓住,老鹰抓小鸡般,拎到半空中,随便一扔,也能甩出八丈远。打他!谁有这个本事,若不是他口拙、心软,不够狠毒,早就混进青帮里面,四大金刚定有他的位子。 第576章 甄玉环的阴毒计策 李国楼只当沒发生过此事,俨然道:“现在正式开会,我先说几句,历史上很多时候,皇帝不坏,但身边的人太坏了,上面的政策很好,但下面执行起來就乱套了,积习难返,简直防不胜防,正如那句俗话所言,‘歪嘴的和尚念倒经’,再好的经文到了歪嘴的和尚那里,也会念歪掉,而念歪的人总有各种借口來为自己推脱责任,归根结底还是其中的利益关系在作怪,有人认为上面的政策损害了自己的利益,更有甚者,还有人干脆就假造名目,如此一來上面再好的政策,最终也成为少部分人营私舞弊,借以敛财的私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如何跳出这个怪圈才是现实中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題。 我们是一个家庭,不会有人做出损己利人之事,你们每个人的主管项目,大方向还是向好的一面发展,但洋务运动是新生事物,大家都不熟悉,这就让人很容易钻空子,乘机大捞特捞,做出损公肥私之举,差事办砸了就以不懂为借口,还扯上我的名号做挡箭牌,而我们在摸索中前进,总要多交学费,对这帮狐朋狗友网开一面,这个项目办砸了,有了惨痛的经验,又交予他另一项重要任务,这种无能鼠辈在我们李氏集团数不枚举,那些自诩洋务派的地方官员,就是这么巧立名目,一个个项目匆忙上马,捞足款项却成为烂尾工程,而且一个比一个大,左宗棠在福建的烂摊子,丁小鬼接手了,当初说好一锤子买卖,可丁小鬼又是写信又是发电报,说今年还要我加大力度,要为南洋水师筹建做准备,又把广东踢给我了,好似给我一个省的生意,我就能变出五十万两银子,这不是让我去死嘛,广东是大清最早的对外通商口岸,那里的十三行把持四十年,甚至南洋也有十三行的钱庄,地方势力早已根深蒂固,我们这种外來客想在广东立足,就算有总督衙门撑腰,也不能在短时间里赚钱,丁小鬼又催促得紧,十一月以前要给他筹措一百万两银子,这件事已成为我的心病,耶利亚董事长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耶利亚翻來覆去的看着白皙的一双手,叹道:“小楼,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我管慈善堂、学校那么多事,现在还在筹建法租界的耶利亚医院,哪有闲工夫管银行的事,至于银行的琐事,你还是去问黄总经理吧!” 甄玉环嗤之以鼻,冷笑道:“小楼,那还不简单,让丁鬼奴玩阴的,把我们的竞争对手整死几个,生意人偷税漏税是平常事,家族里面跟黑社会勾结必不可少,至于欺男霸女,想一想你自己,就知道其他有钱人在干什么?至于具体怎么办还要我教吗?” “这个······七夫人,你让我怎么向丁小鬼开口呢?”李国楼羞愧的脸红,可又沒有其他好办法,一百万银子花出去,总要看见回报,他又不是大慈善家,阴毒的甄玉环说出切实可行的办法。 《请进來银行》想在广东立足,只有先整死几个地头蛇,十三行的人有洋人撑腰,时有和地方政府产生矛盾,广东十三行就是把印度鸦片引入大清发财致富的,林则徐就整治过广东十三行,可第一次鸦片战争,大清彻底完败,十三行的那些洋人买办迎來第二个春天,如今广东十三行彻底改头换面,大都做正行进出口生意,都是正当商人,但国仇家恨已经积压四十年,父债子偿,有历史使命感的朝廷官员,哪肯和广东十三行的商人勾结,不把这批人打压下去,新势力就不能在广东抬头。 甄玉环看出李国楼不肯向丁日昌提出这种卑鄙伎俩,想做正人君子,不肯授人于柄,又做**又要建贞洁牌坊的人,家里就有一个现成的,甄玉环笑盈盈的说:“三夫人,还是你们法国人说话直接,由你出面和黄总经理谈,把话说白了,让他到福建去见丁鬼奴,这件事对你不会太难吧!” “不难,小菜一碟,明天我就去天津!”耶利亚沒看出甄玉环的险恶用心,毫不犹豫的接受任务,把祸害广东富商的重任扛在肩上。 丁日昌人称丁鬼奴,可不是一个善类,翌年初在广东福建严厉打击偷税漏税,又衍生出数桩人命官事,掀起打黑大案,史称《广东十三行案》,这件案子牵涉甚广,十五个人人头落地,九家世家大族就此倒台,家产充公,充军发配的人有四百多人,被官府卖身为奴的人亦有二百多人,所有的一切,只因丁日昌要筹建南洋水师,说到底就是钱作怪,被丁日昌抓到把柄,使出正义的大清律法力量,在这件案子之中,李国楼只是起到煽风点火的作用,其实有他沒他出主意,被现状逼急了的丁日昌都会这么來一手。 但丁日昌不是这么说,直接把请进來银行总经理黄有声的提案记录在案,让人知晓《广东十三行案》起因从哪里來的,亦让人把批判的矛头指向黄有声,奸商黄有声为了扬名立万,无所不用其极,人格被世人诟病,黄有声的奋斗史到背叛胡雪岩的发家史,炒得沸沸扬扬,原本想通过请进來银行重新做人的黄有声,永远和奸商划上等号。 至于花了一百万两银子资助南洋水师的李国楼,隔岸观火,从头至尾沒有发过言,为人处世更加低调,李国楼爱国的名声更甚,那些文人就算看懂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不敢把脏水往民族英雄身上泼。 会议在祥和的氛围中继续,广东商人的生死,沒人放在心上,谢芸芳举手发言:“小楼,你说我们家的那些蛀虫该怎么办呢?我统计了一下,吓得死人,不干活拿银子的人超过千人,马上要超过二千人了,这还是有资料可查,其他地方上的不明开销,很大一块也是养废物,大致是账面上的一倍,我看我们家养着四千多废物!” “啊!有这么多人拿钱不干活!”陈香芳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四千人在白吃他们家的粮。 李国楼同样吃惊,不是他不知道此事,而是增长的速度太快了,超出他的预料,有些人是体制上要养的满人废柴,有些人是靠关系进來的关系户,有些人是原有企业留下來之后又用不着,只能养着,甩也甩不掉,至于吃空额的人,现在还沒有,李氏企业不允许吃空额。 “小楼,要不要给他们一笔钱,把这些废物遣散出去!”谢秀珠想花钱买平安,把李氏企业里的废物,驱逐出去。 李国楼站在客厅门口,看着淅淅沥沥的雨珠落下,冷风吹拂在他紧锁眉宇的额头,很长时间沒有说话。 李国楼转过身形,缓缓道來:“二夫人,你的主意我考虑过了,不能这么干,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一个家庭同样如此,有聪明上进的小孩,有刻苦求学的小孩,还有傻儿、痴儿,最多的是懒虫,我们为人父母难道会让懒虫饿死,傻儿、痴儿反而受到父母更多的照顾,一个家庭如此,一个企业同样如此,我们要为社会做出贡献,就有责任替国家养这群废物,我们不养推给社会,社会又把这群人推给谁呢? 当然我们可以许以高额诱饵,同意离开李氏企业的人,大可以出去闯一闯,若是不成功,允许他们吃回头草,双向选择让人有回旋的余地,不把人逼急了。 明朝的掘墓人李自成就是最好的例证,他过去就是一名驿卒,拿着大明的俸禄,吃着大锅饭,可一道饬令关闭驿站,把李自成的饭碗砸了,便恨上大明王朝,连吃饭都成问題,就此走上造反的不归路,所以民族振兴、民族自强的背后,辛酸苦辣我们都要尝,以后就算有四十万废物的包袱,我们也要背,不这么干,这四十万废物就会成为大清的掘墓人,第一个就要我们去死,把我们含辛茹苦建立起來的工业设施砸烂,捣毁我们的商铺、银行,因为就是因为生产力提高,才让他们变成废物,这些废物还会说还是过去农耕社会好,与世无争,他们要过康乾盛世的生活,男耕女织是多么和谐的社会呀。 让大清迈向工业社会,还是倒行逆施,就是要照顾到大多数人的利益,我们养着四千多废物,就是让不安定因素降到最低点。 壮士断腕虽说勇敢,可一名残疾人终会被人打败,我们李氏家族的宗旨是不抛弃每一名员工,一个健康的人也会生病,四千名废物就是我们李氏企业身上的小毛小病,不让他们变成积习难返的大病,痛苦在身体可承受的范围之内,超过了当然就会破产,我们也不可能承受得起,在企业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我们替国家养着这些废物,创造一个和谐的社会!” 谢芸芳第一个拍手鼓掌,赞叹道:“小楼,你说得太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先花点钱瘦身,自我消化一批,实在不能任用还瞎捣乱的人,就当傻子养着吧!尽量为他们的家庭着想,不看僧面看佛面!” 众人皆笑,陈香芳说道:“大多数废物还是可以一用,就像那五沒有人看见他的闪光点,小楼就发现他的长处,如今朝九晚五的上班下班,不是像个正常人了嘛!” “那五这小子,我记得他,什么时候小芳姐带我出去玩!”李国楼轻轻会道的大嘴,好长时间沒逛大街,分外想念过去的好时光。 陈香芳轻叹道:“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被人当民族英雄敬仰,你还是坐在马车里走马观花!” 谢芸芳又举手发言:“小楼,你说如何对付那些洋人,那些高鼻子的洋人如今拼命在天津租界买地,把地价炒得太高了,我们不跟进,流动资金又沒地方花,跟进了就怕套牢,请进來银行的扩张已见瓶颈,不在租界炒地皮,我们的资本扩张,就沒这么快速了!”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九夫人有生意人的眼光,看见我们生意的瓶颈了,炒地皮也许会继续红火下去,我们吃上第一口,也许还不是最鲜美的那一口,高鼻梁的洋人会赚得更多,但那是洋人的地盘,就像大清政策向我倾斜一样,我们在租界大展拳脚,洋人一定会联合起來,摆我们一刀,到时让我们在租界血本无归,所以我们李氏家族企业在各地的租界生意要开始收了,做到适可而止,以开发楼盘为主,不再以炒地皮为主,吃到嘴里就要细嚼慢咽,把实实在在的的好处让人看见,空中楼阁随时会垮塌,就算哪天租界地产生意变成严冬,我们就做寓公,卖不出去的洋楼,便宜点出租出去,至少能混个温饱,谢丽雅,你的担子很重,要把房地产的规模减小一半,请进來银行不会给你的房地产项目投钱了,现在还在还在谈的项目,全部停手,腾出手來主攻上海租界,天津就不搞大项目了!” “哦,我晓得了,上海好別相的來,十里洋行,塞是好么事,我带那一起到上海去别相!”谢丽雅说着洋泾浜上海话,猜出李国楼的用意,大英帝国对大清不友善,以开战威胁大清,天津变成动荡地带,李国楼不愿把钱投入有风险的天津。 听见李国楼要缩小《谢丽雅房地产公司》规模,其他几位奶奶,又是欢喜又是忧虑,地产业是李国楼财富之源,请进來银行的七千多万两资金大都投入在房地产项目上,虽说收回投资立刻可以看见收入,可钱收回來银行要有方向投钱,请进來银行是在快速增长期,而不是稳步发展期,要把七千万银子花掉,再把本金和收益收回來,这一來一回才有钱赚,钱放在银行里还要给客户利息,岂不是赔本的买卖,其它李氏工业企业想要收回投资,沒这么快,明年请进來银行怎么回报那些大股东呢。 第577章 毛都不伤一根 其他奶奶有些急,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言,要从自身挖掘潜力,可几万两银子的创收,怎么能填七百万两银子的大洞。 李氏企业一年要创收七百五十万两银子,才能做到收支平衡,本來只背负一个北洋水师的兴建,如今又多一个南洋水师,光两个水师就要拿去四百五十万两银子,还要给权贵、客户分红、利息,一年的运营成本就是七百五十万两银子,这还不算自身的运营成本,巨额投入产出巨大利益,一个原本资本只有二千多万两银子的企业,一年多光景已经有七千多万两银子的资本,至少账面上有七千多万两银子,如何盘活账面上的七千多万两银子考验着每个人的神经。 谢丽雅看着发言稿上的数据,用钢笔在纸上算了一会儿,抬头说道:“我说几句,《谢丽雅房地产公司》已成大清最大的房地产公司,适才九夫人说企业养废物,我们房地产公司养的最多,大概占到一半以上,这也沒办法,阎王好说话,小鬼难缠,打破地方保护主义,只能把这些小鬼的亲戚安插进房地产公司,如今小楼权倾朝野,后台太硬,那些地方官员不敢明着索贿,就想拜入小楼的门下,所以无事可做的人员就会出现在花名册上,其实这就是变相的索贿,我掌握好一个度,不超过项目总支出的5%,就随便立一个名目,把人员安插进來了,房地产搞得风生水起,荣禄把存在请进來银行的钱,全部转入我名下的房地产公司,前后一共投入250万两银子,这件事小楼正好不在,我们开会研究还是答应下來,谢丽雅房地产公司明年变成股份制房地产公司,名字也要改,荣禄说要有个福字,其他沒啥要求,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和荣禄说好了,决不让内务府插进來,我们情愿多交城门税,也不占内务府的便宜,替皇帝打工也要有个度,否则我们家都吃西北风去了!” “哼······”莺莺燕燕恨得咬牙切齿,一双双责怪的眼神扫向李国楼,天津卫最大的橡胶工厂《亚东橡胶公司》已经正式投产,各种式样的胶鞋供不应求,而她们一共才有5%的股份,分也不够分,最后一个人也沒捞到好处。 亚东橡胶公司最赚钱的流通渠道被大哥李国蕴得去,耶利亚空有一个董事长的头衔,一年2000两的薪金也被她捐给自己的慈善堂,可以说这是李国楼投资最失败的一笔生意,原本李国楼和李鸿章约定,由他建造一座军工企业,专门生产部队的军鞋,这大清军队光花名册上就有八十万人,这钱好赚得不得了,明明已经攥在手里,最后鬼使神差,变成大清和普鲁士友谊的见证,一座现代化橡胶企业,橡胶原料、工业设施是李国楼从英国商人那里买來的,变成皇家内务府产业,(这是李国楼家里的一面之词,其实是李国蕴经手操办的,) 让李国楼第一次见识到同治皇帝的精明,皇帝不是光有孝敬才成的,同治皇帝也在学习现代化企业管理,初次潜水的同治皇帝旗开得胜,正在紫禁城里规划新颖原材料的开采,大清地大物博,同治皇帝梦想找到新的矿场。 同治皇帝不是为国家创造财富,他是想替内务府广辟财源,这样勤勉的皇帝想法和朝廷大臣迥异,同治皇帝把大清看成“家”,朝廷大臣把大清看成“国”,内务府和朝廷时有矛盾,有时朝廷赢得胜利,让内务府拿出银子赈灾,只要地方受灾,内务府就要大出血,皇帝第一个带头捐款,有的六部尚书还会哭穷,当着众朝臣的面在养心殿痛哭流涎,让同治皇帝下不了台,只能花钱给六部官员过大年,换來一句:“皇上圣明,关心朝臣的疾苦!” 有时内务府占得先机,凭借皇权偷税漏税,甚至通过中间人把有名的商铺买入内务府名下,皇庄就是这样慢慢变得越來越大,舆论凶凶犹如洪水猛兽,如今的内务府像个隐形人,做事隐蔽又不落下把柄,过去那种强行征购的模式已经不复存在,一种新式的行贿方式在皇宫里盛行,就是把赚钱的大型企业的股份送给皇后娘娘以及得宠的妃子,每年娘娘们的体己银子,靠分红得一笔钱财。 李国楼就是第一个实行者,他的七夫人甄玉环已经把请进來银行的5%股票送到皇后阿鲁特氏寝宫里,第一次还闹出笑话,幸好同治皇帝拎得清,这才沒被皇后阿鲁特氏撕掉,上行下效,如今这种行贿方式得到同治皇帝的认可,省去中间环节,沒有太监可以贪污娘娘手里的股份,政府审批一家新型工业企业,需要国家财政拨款,同治皇帝第一个就让慧妃富察氏出面,暗示要入股10%,明白事理的朝廷大员就会奉上孝敬,当然同治皇帝也看人办事,两位老师李鸿藻、翁同龢那里他从來不开口,大清需要清官,同治皇帝沒想把他的两位老师拖下水。 至于清廉的李鸿藻、翁同龢两人心里到底怎么想,天底下只有李国楼一个人知道,他可是两位老师的得意门生,该关照的晚辈一定关照,另辟蹊径的行贿方式,国人传承数千年,清官也有大家庭要养。 看见奶奶们同仇敌忾怒目持之,李国楼宽容的笑道:“你们别气馁,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请进來银行与户部协作,发行银元、宝钞的差事我一定捞到手,请进來银行独家经营七年,每年送给户部一百万两银子,加上方方面面的关系摆平,一年大致需要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那些土老帽还自以为赚大了,沒想过一只金鸡落在我们手里,接下來我们一门心思拓展请进來银行,形成托拉斯的规模,明年六月以前,全国要有五百家规模,到明年年底至少要有一千五百家请进來银行,我不要求大,只要求合理化布局,关于这项问題,等黄总经理回來之后,在天津卫开会!” “小楼,全国会议放在青岛吧!普鲁士人邀请我们去玩,正好开请进來银行全国大会,一面玩耍,一面召开誓师大会,工作娱乐两不误嘛!”耶利亚意气风发,不去看其他奶奶嫉妒的眼神,她花在李国楼身上的钱财最多,回报理所当然是最丰厚的,人称:“百分之十夫人!”其他奶奶望其项背,也抵不上她的一根小指头。 李国楼犹豫道:“这样不好吧!别人会骂我们是卖国贼!” “去,我还沒看见过大海呢?小楼,这还要怕吗?普鲁士人又不是洪水猛兽,大清改制,普鲁士人贡献最大!”陈香芳眉花眼笑,大手一挥,指明新的方向。 “我也要去玩!”周艺娜拍手娇笑,其他奶奶就算嫉妒耶利亚命好,也兴趣盎然的想去青岛玩。 “哎,你们都是傻子,现在几月份啊!还想去青岛玩,放在明年六月份去吧!赶明让小楼安排让我们去圆明园玩,我们要坐大火车,还要吃宫廷大餐,小楼别看见两宫皇太后就忘记说了哦!”谢秀珠诡异的牵动嘴角,嘲弄的神色看向李国楼。 “小楼,我要去八里庄,现在秋叶正红,等你回來我们一起去好嘛,正好拜祭一下白莲!”吴佩佩有些伤感,眼圈都红了。 “好,礼拜天我一定回來,先去宣武门堂做礼拜,看望在天国的白莲!”李国楼不让夫人们看见他的泪光,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场景历历在目,家里人还会有人为他的事业献身,他的夫人就是他的软肋,潜伏在租界的日本黑龙会,依然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 李国楼岔开话題,说道:“适才九夫人说到李氏企业里的废物,我就再说一下我们家里生出的蛀虫,亲戚朋友里有人可以一用,有人烂泥扶不上墙,有人胃口大,让他不贪是不可能的,但可以办大事,比如那巴子就属于可堪大用之人,他虽然贪污受贿,可给我家带來更大的财富,还能独自闯出一番事业,有些连我也不敢做的事那巴子就敢做,无论成败我都欣赏这样的人,我就用这样的人,傅相大人用人就是喜欢这样的人,现在傅相大人说我是他的接班人,硬是把我逼到他的派系里,我是有冤无处伸,这明显是个套,别人还信以为真了,二十年以后傅相大人不把位子传给儿子,会传给我吗?再说他又不是大清最高统治者,后事由他说了算吗?我是不吃这一套,该低调做人,还是低调做人,不请人來我家珍宝轩坐坐,但也有人总给我闯祸,大错不犯,小错不断,这里我就不点名了!” 李国楼虽然沒看任何一名夫人的脸色,可大多数夫人都在嗤嗤发笑,眼神扫向楚香玉,她的两个哥哥就属于专门给李国楼添堵之人。 楚香玉不打自招,翘起嘴唇,嘟囔:“小楼,我说过我的两个哥哥了,我不会无休止的帮他们,事不过三,再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李国楼一挥手臂,说道:“六夫人别介意,我沒责怪我的两个大舅子,他们又沒有杀人放火,年轻人有把力气,在外面争风吃醋打架,不算啥事,兄弟连心其利断金,弟弟帮哥哥天经地义,抬出我的旗号也不算啥大事,是人都会扯上虎皮装大拿,我又不是清官,胳膊肘只会往里拐,但小惩大诫逃不掉,否则谁会听话,都要上房揭瓦了,两个大舅子这两年别想升了,就给我老实呆着,以观后效!” “多谢小楼,理解万岁!”楚香玉狼奔豕突,恶狠狠亲了李国楼一口,恨不能把李国楼生吞活剥。 “六夫人给我坐好,我们还在开会呢?”管家婆甄玉环看了一眼陈香芳,大胆训斥一句楚香玉,家规面前人人平等,这是一个有枪有刀的家庭,谁都不会受到虐待。 “对不住各位姐,小楼回家我开心嘛!”楚香玉一点也不脸红,慢悠悠的走回座位,她是甩了她的老情人,厚脸皮的黏上李国楼,当初被李国楼骂过,可还是抵挡不了她的美色,如今虽说还沒为小楼生一儿半女,但他们还年轻,正沉浸在男欢女爱之中,她的地位稳固,跟随谢秀珠做珠宝玉器生意,如今已能独当一面,每天坐镇金凤银楼,全家人都傍上李国楼,过着富足生活。 李国楼用手摸了一下脸蛋,洒然而笑道:“你们自家亲戚,只要当初对你们有恩,我们现在这么多生意,照顾他们一下是应该的,有油水的位子,总要照顾我家人,但也不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种坏我大事的败家仔,一律踢掉,永不录用,适才我看了一下名单,违反企业制定的厂规,屡教不改的人,其中有大夫人的亲戚,大夫人大义灭亲依然写在开除名单上,我很感动,希望你们引以为戒,别徇私包庇自家亲戚朋友,大多数亲戚朋友,只有几顿饭的交情,犯不着帮了又帮,人要做得洒脱一点,该翻脸就翻脸,一个穷亲戚永不上门,对我來说毛都不伤一根,但这种人在企业里损害我们的利益,让我们背负骂名,我岂不是替人受过,到头來伤害的还是我们自己!” 陈香芳朗声:“小楼说的我支持,生意上的事我不管,但人事上我一定要管,江湖上我还是小芳姐,秋香在外面做得多隐秘,以为我会不知道,想瞒天过海,门都沒有,最后被我捉奸在床,包泉中那个熊样,以为我会杀他,算了,不提这种破事,我们要团结在小楼周围,让世人看看女人也能做大事,小楼的成功,就是靠我们这些女人塑造出來的!” 李国楼一摸鼻子,摇头苦笑,秋香就像嗡嗡乱叫的蚊子,总在耳边飞來飞去,每个人都要提,他其实对秋香沒有感情,走了反而轻松,陈香芳给了秋香二万两银子,让秋香在外面不许提李府的家事,就此两清。 李国楼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把赚钱的生意交给你们了,有沒有想过你们哪天你们翅膀硬了会离开我,当然我也想过有这么一天,但还是让你们掌权,让你们独立管理一个企业,我原本是赞成一夫一妻制的,哪天你们想走,就······” “小楼不许说,我们要翻脸的!” 李国楼还沒把话说完,嘴巴已被软绵绵的香唇堵住,被奶奶们围住,又亲又摸,一个个温存过去,好一阵闹腾,若不是清晨李国楼要进宫,早被奶奶们剥个精光。 会议开开停停,深更半夜,李府的客厅里灯火辉煌,每个人端着一杯人参茶,吃着香酥饼干,享受短暂的休息时光,一家人开工作会议,随意中依然严肃认真,又带有家里人才有的温暖。 李国楼把目光扫向谢秀珠,他还有一项隐秘的事业,只有出入书房的三名夫人才有资格参加,下半夜他要和谢秀珠、吴佩佩、黄小曼,四个人开小会。 第578章 一条隐秘的战线 李国楼一说要到书房开小会,别人都沒什么?知道李国楼隐秘的事业,连大夫人陈香芳也不过问,书房就是雷区,洋婆子要绕过书房走路,纷纷起立和李国楼吻别,只有甄玉环死赖着不走,嘴唇翘得老高,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小楼,让我参加吧!我不会出卖你的!”甄玉环眼含泪花,以情來打动李国楼。 “我的七夫人,你是搞情报出身,总要向上面汇报的,我让你参加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李国楼把话说白了,他才不相信甄玉环脱离了庆平社团,他的卷宗恭亲王那里每个月都会加厚,还不是甄玉环提供的资料。 甄玉环神色坦然,辩解道:“小楼,你一点也不要担心,我是搞情报出身,懂得怎么糊弄上级,你才是我的主子,将來你想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真的!”李国楼伸出食指,勾住甄玉环有些丰腴的下巴,初为人母的甄玉环稍许有些肥胖,好似要看透这个女人的心灵最深处,说到底他不相信这个女人,甄玉环现在爱他,以后最爱的只会是儿子李运虎。 想到儿子李运虎长着一双细小的眼睛,奶奶们说小孩子眼睛会越长越大,以后“虎儿”会越來越像他,李国楼又好笑又好气,他的眼光无人企及,这个儿子就是恭亲王奕訢一个模子里刻出來的翻版,长女李玲玲不是他亲生的,但他最为疼爱,还给予嫡子才有的继承权,同样这个小眼睛的儿子,他也会视如己出,爱新觉罗家的种是好种,专门出神童,他才不在乎恭亲王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 甄玉环一把抱住李国楼健壮的身躯,娇声道:“真的小楼,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我都会全力以赴,连小曼姐你也给予信任,还不相信我嘛!” 这是硬逼他表态,李国楼抚摸甄玉环秀发,轻轻叹一口气,看來恭亲王对他还心存疑虑,对甄玉环施加很大的压力,大清的秘密组织庆平社团要搞清楚他书房里的秘密,他的能力太强了,把大清的财富攥在手里,还肯出做两宫皇太后的男宠,不把他摸透,恭亲王寝食难安。 “好吧!七夫人,以后书房里多你一个人,哪些该汇报哪些不该说,你看着办,我相信你!”李国楼犀利的眼神一扫而过,他还是要隐忍,潜伏在身边的“西施”,既是他的护身符,又是他的夺命箭,这个家已被他搞成黑暗组织,只能让各方势力各显其能。 “嘤嘤嘤嘤!”甄玉环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一面挽着李国楼走路,一面还在啜泣,既然加入庆平社团,一生都要为恭亲王服务,她不再感激当初恭亲王替她赎身,也抛弃了当初的誓言,身边依靠的李国楼才值得她终身效死,如此大度的伟男子,才是铮铮铁骨的男儿。 谢秀珠、吴佩佩、黄小曼默不作声,像是一名军人迈着坚定的碎步,她们不仅是干抄写几篇折子这种小事,那些王公大臣也有幕僚抄写手本,代笔在朝堂上是常态,公事繁忙的大臣都有捉刀人,左宗棠就是从捉刀人开始干出名堂來的,而是在做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编写密电码。 木制管风琴的盖子掀开,一台硕大的发报机摆在里面,这是李国楼和盛怀宣互通消息的利器,如今吴佩佩和黄小曼已经学会拍电报,墙壁的木板掀开,又出现一台发报机,谢秀珠打开另一处木板,一个书房里竟然有三台发报机。 谢秀珠抚摸着黝黑的发报机,凝视着甄玉环,说道:“七夫人,你看清楚了吗?这件发明改写世界历史,也必将改写大清的历史,而我们将靠这台发报机掌控所有的生意,甚至将來的命运!” “哦,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邮电局都有发报机,我们家大业大,放置一台发报机也很平常,犯得着搞得那么神神秘秘吗?”甄玉环终于看见书房的真相,好似不削一顾。 黄小曼表情越发凝重,缓缓说道:“七夫人,这发报机虽然还是稀罕物,但谈不上神秘,而是我们几个人编出无人可以破解的密电码,甚至连我们自己也破解不了自己编写的密电码,这才是最辉煌的成就!”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听也听不懂,闹得我浑身痒痒,快点说清楚!”甄玉环拉住黄小曼衣袖,坐在软榻上,想要了解书房里的三个女人整天在忙些什么? 吴佩佩叹气:“难啊!其实拍电报,收电报都不难,难的是不被人破解,要知道商业秘密、军事秘密,通过电波传遍四大洋,那些搞情报的洋人,专门有情报科在偷听电波,还把电波记录下來,万事皆有规律,密电码里的汉字一共有6899个常用字,再强大的密电码,只要多用几次,就会被洋人破解,总理衙门向各地督抚拍的电报,转眼英国人就收到了,我和十夫人每天都在破译总理衙门的密电,所以我们俩足不出户,就在偷听密电,还是英国人保密工作做的好,英国人的电台就算捕捉到信号,也很难破译出來!” 李国楼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喝着碧螺春,扬声道:“我不急,慢慢來,现在你们才三个人,就搞出这么出色,以后让你们搞一个女子特工队,一百人的名额,把所有洋人公使馆的电报全部截获,先从耶利亚妇女协会里面招募死忠份子,然后从耶利亚新风尚学校招募女学生,再从同文馆挖來懂洋文的学子,我要的是细心如发的女孩子,打一场沒有硝烟的战争!” “是,长官!”谢秀珠、吴佩佩、黄小曼腾身而起,竟然向李国楼行一个军礼,她们已化身成巾帼英雄,在为大清开辟一条隐秘的战线,顺便截获商业竞争对手的电报。 “哎,我真后悔,沒把你拖进庆平社团,你就是一个搞情报的天才,二夫人,你果真是阴谋家,想把商业竞争对手搞垮是吗?”甄玉环大为叹服李国楼,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搞出一个秘密社团,想要搞清英国公使馆的动向,举一反三的道理岂能不懂,谢秀珠在偷译其他商人的电报,想在残酷的商业竞争之中,立于不败之地。 谢秀珠老成持重的微微一笑,沒接甄玉环的茬,她才是李国楼最信赖的女人,一本举世无双的密码本已被她制作出來。 大清第一本密码本,是法国人威基杰编制的,1871年丹麦大北电报公司在沙俄政府支持下,私自将电报由日本延伸至上海公共租界,在大清开设电报业务,这是电报业务传入大清之始,电报技术传入之后,因其迅捷而得到各界重视,但当时使用的是莫尔斯电码,仅对应拉丁字母和数字,并无汉字,驻华法国外交官威基杰选用了较常用的6899个汉字,通过四位数对应一个汉字的办法,以《康熙字典》部首顺序排列,发明了第一步中文电码本《电报新书》,后來郑观应在此基础上编制了《电报新编》,成为此后大清通行电码(明码)的蓝本。 军队、政府部门在使用电报时,因保密需要一般以明码为基础编制只有收方持有的电码本,即所谓的密码,但保密性差,截获电报的人只要对报文进行分析,特别是重复出现的电码进行比较,就不难还原发送电报的密码。 谢秀珠、吴佩佩、黄小曼是才女,不仅文学功底深厚,其中吴佩佩还懂得西方的数学,她们把乱码编入密电码里,发明一种全新的《连珠码》,既所用的密码不重复,就算被人截获密码,也不能通过分析几篇密码,來找出规律,除非你得到原始密码本,才能译出一篇密码,最多几篇密码,因为之后密码本又会改变,得到一本原始密码本,也很快过时,之后仍然破解不了《连珠码》。 之前的密码最大的缺点是同码同字,既报文中同一个字是以同一个电码出现,这种重复的出现,为破译者提供了分析可能,《连珠码》不重复,就是根本不给对手分析的机会,乱码就是不重复的原因,是使用数学的方法,而不是简单的用数字代替汉字。 《连珠码》就是一种底本加乱的一次一密体制密码,底本,是类似明码的单表代替式密码本,乱数,既乱数码,因通常是编成表格式的,所以也叫乱数表,是若干随机编排的数字,这种密码体制使用加减法,在加密时用底本加乱数,脱密时用电码减乱数,这个过程中还应用了模十算法,即加不进位,减不错位。 在保密性方面,因为乱数码是随机数字,即使底本中出现的汉字会有重复,但在加乱数码之后,就会实现同码不同字,同字不同码的效果,按照这种方法,实际上每通电报都等于启用了一个无重复的密码,称为一次一密密电体制,只要乱数足够长,报文分析的密码破译方法对此完全无效。 李国楼、甄玉环数学底子沒那么好,听吴佩佩解释好长时间又实际操作给他们看,才一知半解。 李国楼低头看着一张译文,苦笑道:“盛怀宣还沒偷到英国人的密码本,我那个大舅子在上海公使馆里混得很差啊!” “你那个大舅子,只是一名翻译,他接触不到英国人的核心机密,还是我们自己努力,多招募一些人手,一定能破译威妥玛发给国内的密电!”谢秀珠接过李国楼手上的小纸条,在油灯下烧毁,一股火燃烧起來,把每个人的眼睛照得通红。 “嗯,我去找一块地方,离夹道街近一点,挂哪家的牌子呢?”甄玉环跃跃欲试,新人总是想表现一下。 李国楼踌躇一会儿,叹道:“还是挂京师民团的牌子,这样才能做到岗哨林立,否则外松内紧,总会穿帮的!” 谢秀珠笑道:“小楼再别躲着王五,江湖好汉都说,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王五不会介意你娶了吴英姿,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呢?让那巴子穿针引线,你们喝杯和好酒!” “我说不出口啊!这件事算我对不起王五,你去和王五说,他若是想在六国饭店里开一家赌场,我送他一块地盘,牌照我也替他想办法,喝酒要过一段时间,总要等到和英国人签订合约之后,现在我要做狗一样的勾践,去捧威妥玛的臭脚!”李国楼颓丧的坐下,心力交瘁。 “哎,这么赚钱的生意,只能交给江湖兄弟,若是哪天王五反咬你一口,你这样做值得吗?”甄玉环心里最为阴暗,故意把王五贬低,赌场的生意李氏家族,为了名声不能踏足,嫉妒的心里在作怪。 “笑话,怎么咬我,我手里有枪杆子,地痞流氓能和国家机器较量吗?别把我的兄弟想成坏人,民团替京师做出巨大贡献,良莠不齐的队伍里,极少数人做坏事也是逼不得已,否则朝阳地区拆迁能这么顺利吗?大佬杜能这么快服软吗?你的钱谁给你赚來的!”李国楼白眼甄玉环,当真以为官府手眼通天,很多事官府是解决不了的,洋人买办会怕大清政府吗?假洋鬼子反而怕黑社会。 “哦,我知道错了行不行,差点忘了有功之臣,应该给民团一块地盘!”甄玉环不敢和李国楼顶嘴,今晚在书房看见的三台发报机,对她冲击太大,那些权贵还在醉生梦死,夜阑欢歌,而李国楼竟然在算计世界第一强国,,大英帝国,这民族英雄的光环,沒有一丝虚假,做常人所不敢做的事,这件事不知如何向恭亲王汇报,等沒人的时候,问一下夫君李国楼。 第579章 军机处会议 清朝同治年间,京师(北京)东单牌楼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居住在此。清晨天还蒙蒙亮,在洪敞胡同一幢四合院里,南面的房间里李国楼已经醒了过来。每个月这个时候他都要醒过来,无奈的听见院子里马家夫妻俩扯开大嗓门吵架。马大棒子和钱大嫂吵些什么?为什么吵架?李国楼早就知道。 马耀祖彻夜未归,一个晚上都在银钩赌坊赌博,将一个月的九百文工钱输光了。 “你这个死鬼,还回来干嘛!去跳永定河吧!老娘也好早点改嫁!”西厢房门口,钱水屏大叫大嚷,随手一只大碗,扔向马耀祖。 而马耀祖是永定河南湾码头,抗包子出身,每天在跳板上拎扛上百斤的货物,人异常灵活,侧身一跳,叫嚷道:“是你弟弟鬼面王,硬拉我去的,他是我的头头,我能拒绝吗?” “啪”的一声大碗摔在院子里,四分五裂,让看家护院的一只黑皮狗,吓得怪叫一声,呜呜的躲到院子中间一颗大榆树后面。 钱水屏一听这话,更是暴跳如雷,骂道:“你没脑子啊!他是青帮的人,一个月赚多少?你为什么只有九百文,还有一百文到谁的口袋里去了?我趟上这样一个弟弟,我们只有被敲诈的份,两个孩子谁拿过鬼面王一枚压岁钱。你是死脑筋啊!他的话,也会听!” 马耀祖回道:“我的差事,就是他给找的,这可是肥缺,不知多少人眼红呢?” 在南湾码头扛包子是力气活,工钱高,只干半天活,再加上马耀祖沾上鬼面王钱水遥亲戚的份,算是长工,拿最高一份薪水。钱水屏在骂她的弟弟,不顾亲情,照样收姐夫马耀祖的份子钱,外人却对他们家羡慕得不得了。均说钱水遥够兄弟,对姐夫马耀祖照顾有加。愣凭谁都不敢欺负傻大个马耀祖。 “眼红!眼红个屁!谁眼红就跟你去过,我可不想和你过下去啦!唉;;;;;;;”钱水屏又开始哇啦哇啦哭诉起来,向她死去的爹妈哭诉,要是爹妈还活着多好,她的弟弟岂敢如此绝情,这个月才开始,他们家的米缸已经见底了,叫他们一家四口怎么活啊! 钱水屏哭得大声,是哭给谁听的?这桩四合院住的主人吴寡妇母女俩,将大部分房子都租出去了,吴家母女俩倒是住在一间东厢房。 马大棒子一家来得早,西厢房有两间屋子是他们买下来的,只有他们一家也是这座院子的主人。其他租客倒也没什么花头,都是些三教九流之徒。只有住在南面正房的年轻人李国楼,一个人住三间房,神神秘秘的进进出出,没看见过他干活,反而活得最潇洒,这座四合院里数李国楼最有钱。听说是协办大学士、江苏巡抚李鸿章的远亲。 南面房间里李国楼听见马家两名小孩也在伤心的哭泣,他再也按耐不住了,虽然他知道钱大嫂这么早又打又骂,就是让他听见,是怕他一出门,看不见踪影回来。有时他一出门就好几天,反正单身一人,想到哪里去玩,没有人要交代一声。 李国楼穿好衣服,对着一面落地镜子,照了一下身形,脸上露出苦笑,他脑后的那根短辫子还没有长出多少,已经一年多了,他的辫子还没有正常人的一半长。 这根辫子害得他差点被李氏家族扫地出门,李国楼名门望族出身,他未满十四岁,就响应族叔公李鸿章的号召,出国留洋了,跑到大不列颠大英帝国留学。虽说在康桥大学里面混日子,四年时光花在好勇斗狠上,读书学得不怎么地,但已经听得懂英语,能看泰晤士报纸,英语书籍更是能看得懂大概。没有想到临到要回大清朝时刻出大事了,他的那根大辫子被房东太太的女儿恶作剧,给剪掉了。 等到他回到安徽合肥老家,这个样子就坏大事了,这个时候假辫子大清朝也有卖,但都是带帽子的那种。李家规矩多,李国楼遇见长辈都是要脱冒致敬的,回去一脱帽,他的脑袋就露相了,家里只有哥哥姐姐,还算好办,替他遮掩,不与他计较。但其他人就不行了,他的未来老丈人谢圆通十分古板,没有通融的余地,第一个上门退婚! 还有就是他得罪了族叔公李鸿章,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当然是说大清朝腐朽没落,与大英帝国不能同日而语,这种云云大话。他回来后差事就没有着落,李国楼不愿与哥哥姐姐一起经商,自己跑到京师想找一份体面的差事,但一年多了,六府衙门都跑遍了,没有人愿意请他,李鸿章的招牌没有用,反而是有人打招呼,让他空欢喜一场。明明说好了,钱财已经到位,却落得今年没有缺额了,等明年这句话。 李国楼空有一肚子英文墨水,却在京师没有用武之地。他也憋了一口气,就是不去住同乡会,想不靠族叔公李鸿章的提点,自己闯出一番前程,他可是留洋过的人,在大清朝是稀有人种,虽然大学没有毕业就结业了,但也能做国家栋梁是不!反正家里有钱,自己又没有不良嗜好,就在洪敞胡同,租了几间房,也想看看平民百姓是怎样生活的,没有找独门独院的四合院住。他住在院子里时间不长,有时还要回老家看看,与二名京师里的认识的同道中人一起出去玩。但架不住周围邻居的“热情”,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不错,要么他就是一个飞贼,钱财来路不正! 有了第一次施恩,李国楼知道国人的劣根性,来生结草衔环这种话,他已经听过无数遍了。 李国楼对着镜子又摸起下巴,为什么还不长胡子呢?当官没有胡子,谁会相信是当官的,哎!没长出胡子以前,是当不了大官的,李国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没有打开房门。这是第几次了?第三还是第四次,李国楼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好像夏天时,就发生两次,现在才秋风起,又来一次,那就是第五次了。马大棒子不要抗包子了,给他做长工算了。 李国楼从小独立生活,不需要人照顾,年近二十的他,通过这一年的磨练,已经不说大话了。他暗自发誓想要爆发,先在肚子里说十遍,若是再忍不住,再说出来。门外妞妞和牛牛两个小孩哭得更伤心了,他们的老娘钱水屏,要跳井自杀。 “我不要活了,让我跳进去好了!”钱水屏大声嚷嚷,就是挣脱不了两名乖巧的小孩子。 其他五家**门紧闭不开,平时说书的王快嘴总是要在院子里吊几嗓子,今天也不出来凑热闹。他们五家人都施舍过马大棒子一家钱粮,但这种事有一有二,不能有三四五回,没完没了,谁受得了。再说马大棒子一个月工钱若是拿回来,在这个院子是大户,马家实在不行,房子卖掉不是钱吗?连房东吴家母女亦不肯出门劝阻钱水屏跳井,跳就跳吧!最多到外面提水喝。邻居们对于马家这么早就鬼哭狼嚎,大为不满,都不出来劝架。 李国楼拔开插销,打开大门,他看见马耀祖、钱水屏、妞妞、牛牛都对他露出欣慰的一丝笑容,又都赶紧哭丧着脸。 李国楼好似刚睡醒,伸个懒腰道:“你们这是干嘛,大清早还要不要人家睡呢。” 马耀祖有了大救星,立刻凑到李国楼身边,唉声叹气道:“假洋鬼子,你不知道,这个臭婆娘光知道钱钱钱,不知道咱们爷们在外面辛苦。” 李国楼看着马大棒子的臭狗脸,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可不是败家子,知道柴米油盐贵,钱财是哥哥姐姐辛苦赚回来的,自己花当然天经地义。但送给别人,凭什么!还不是自己心软,让马棒子、钱大嫂看出他喜欢妞妞、牛牛两个小孩。 马耀祖脸上笑容都凝固在一起,堆积在一块的五官,让李国楼想起猪,不就是西游记里的猪八戒吗?还恬不知耻,叫起他的花名,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国楼抬手一个巴掌,那个速度快捷,犹如一道闪电,打在马耀祖额头上,喝道:“马大棒子,你是男人吗?没有钱怎么过日子啊!想卖儿卖女啊!若是你下个月再去赌钱,没有人治你,我打死你,信不。” “信信信!小哥手脚真快,我保证再也不去银钩赌坊了。”马耀祖嬉皮笑脸,装作认输。 心里暗道:这个小身板,若是给他抓住,老鹰抓小鸡般,拎到半空中,随便一扔,也能甩出八丈远。打他!谁有这个本事,若不是他口拙、心软,不够狠毒,早就混进青帮里面,四大金刚定有他的位子。 第580章 名号百胜将军 军机处的军事会议开了二个多小时,几名朝廷重臣唇枪舌剑,李鸿章舌战李鸿藻、翁同龢,驳斥了李国楼愚腐之见,站在国家的高度高瞻远瞩,把安南、缅甸的局势说得头头是道,让知兵的其他几名军机大臣同意了他的主张.同治皇帝一锤定音,支持在安南、缅甸搞武装独立运动,让李鸿章筹划这条隐秘的战线。 翁同龢没得到指挥权,心里忿忿不平,就想给李鸿章套上绊马索,便道:“启禀皇上,这安南、缅甸边境那些少数民族和国内的小数民族是亲戚,很多都是一个民族,趟过一条河,就能走亲戚,而是说的是汉语。臣认为应该先把这些少数民族武装起来,让他们亲近大清,武器弹药要比其他地方武装要好,多路人马要有轻重之分,靠近我边境线的那些少数民族,允许他们通大清籍。” 此时大清和世界接轨,而且允许双重国籍,甚至多重国籍,而上海是对全世界开放的不冻港,外国人不需要护照,只要一张船票就能进入大上海,大清的对外开放是彻底的门户大开,欢迎外国友人来大清做生意。 李鸿章急忙说道:“禀皇上,翁同龢的意见迂腐透顶,比李国楼的主见更加不堪。那些边境的少数民族皆是走私贩毒之徒,哪能不分青红皂白把这种人全部武装起来,这会把边境搞乱的。要分清哪类少数民族可以合作,哪些少数民族祸害大清,绝不能因为他们能说汉语就当是自己人。翁同龢你不懂西南边陲的民族斗争就别添乱,小小的缅甸有五百多个民族,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缅甸**不止。缅甸大酋长孟云嗣死在英国人手里,这个仇缅甸人民记在心里,我使出煽风点火之策,英国人别想在缅甸做太上皇,我要让英国人深陷在人民战争的泥潭里,浑身长满虱子,让缅甸变成吸血鬼吸干英国人的血。” “嗯,还是李鸿章有主见。朕把这件事全权交予你负责,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让左宗棠把缴获的俄国造武器运至云南,朕要让英国人摸不透路数。哈哈哈哈!”同治皇帝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坐在榻上手舞足蹈的在发癫。几位军机大臣陪着笑,李国楼也假模假样的笑得癫狂。 翁同龢讪讪陪笑,不再和李鸿章打嘴仗。眼神射向李国楼,他已经猜出李鸿章的主张是从哪里来的。一夜之间李鸿章从签订卖国条约的卖国贼,变成民族斗士了,若是李鸿章早有这个主见也不会夹着尾巴做人。这个主见让他想不赞成也不行,为了国家利益只能看着李鸿章起死回生,李鸿章就像打不死的蟑螂,冥冥之中一股力量保佑李鸿章。 看来靠马嘉理案子扳不倒李鸿章,殆想办法把李国楼拉拢过来。李国楼处于血气方刚的岁数,向上的气势很盛,坐在都察院右都御史宝座之上,无人敢搬弄李国楼的是非,就算耿直的庆亲王也只是光明正大的呵斥几句,不会上。 李国楼养妾纳妓,帐帷不修,交友不慎,大话乱讲,时有粗鄙的作风!这早已是妇孺皆知的事。踏入官场这么久,竟然没有以此理由弹劾李国楼,倒是官场上一棵奇葩。李国楼就是万金油!玲珑不倒翁的角色!翁同龢恶狠狠瞪了李国楼一眼,李国楼像是在搞妇女解放运动,让女人抛头露面,但做得不伦不类,几名洋婆子连他都知道叫什么?耶利亚变成圣母玛利亚被大清百姓广为传诵,两名歌姬谢秀珠、甄玉环竟能出入皇宫,和娘娘们打成一片。 翁同龢想不出办法对付李国楼。这是大清国宝级的人,能为大清带来巨大的财富,要爱护之至。 “李国楼,今天来到军机处,有什么感受啊?”翁同龢一副长者的气派,习惯性的抚着大胡须。 “学生受教了,在这里上了一堂爱国主义课,军事文化博大精深,学生见识肤浅,差点闹出笑话。回去多读书,把缺失的一角补上。”李国楼不敢坐着回话,只有他每次说话还会站起来,其他人都是坐着说话,他资历不够,只能做学生,倾听别人的意见。就算提意见也不敢说到点子上,不比醇亲王好多少,拿捏好分寸,不让同治皇帝看出他有多聪颖。 “嗯,这就好。你要不负皇恩,认真办差。先把新武军的事物管好,将来才能管理更多的军事。”翁同龢没有揭穿李国楼的老底,大家都知道李国楼是洋务派的狗头军师。恭亲王所搞的洋务运动,从李国楼拜入门下之后,发生质的飞跃,形象也大为改观。李国楼能力之强,超出人的意料之外,国家财政收入一年加一成,这不是靠加重老百姓的赋税,而是靠市场运营,资本运作赚钱,还在洋人的租界里打拼回来钱财。 “李国楼,朕问你,大西北的仗,还要打几年啊?给朕说实话。”同治皇帝有些急,盼望大西北的战争可以早点结束,这是国家财政拨款的最大一项支出,一年耗费巨大,超过一千八百万两银子,这还是兵部账面上的数字,加上地方上的财政支出,一半的国家收入都花在打仗上面,还要向洋人借钱,所谓穷兵黩武,就是国家不停的打仗。 “启禀皇上,臣不敢妄下判断,但至少也要二年光景,因为左宗棠的策略是缓进急功,就是要把一个打下的地方管好,才能向下一个目标前进,这样虽然缓慢了一点,但不会引起地方势力降了又叛的复杂局面。如若地方势力早点归顺大清,就会早点结束这场战乱。左宗棠在打一场人心回归的战役,大西北打得好,把回人的人心笼络回来了,接下来新疆回人的心也会回来。否则玉石俱焚的战役会越来越多,伤筋动骨自损万里河山啊。”李国楼实话实说,对于回民起义还是以劝降为主,军事镇压也是逼迫回族割据势力归顺。否则人心不在,收复新疆的战役必会受到回民顽强抵抗。 “哦!还是要两年时间啊!朕还要过两年苦日子。让你去大西北锤炼一番,是为了你好。你没发战争财吧?”同治皇帝就像一个小孩子,而不像一个一国之君。 “皇上,臣就算发了一点战争财,也入不敷出啊!兵部给新武军的给养,只够填牙缝的,从来不管打仗的消耗。一年时间我们领了四套军装,好像很多了,其他军队一年领一回都有,但前线的战士穿得像叫花子一样,哪像在京师阅兵时那样威武。枪更不用提,雨季一到全部生锈,只能当烧火棍使,开始是火炮齐鸣,打到后来又变成冷兵器时代的肉搏战,战士苦啊!把生命奉献给祖国;;;;;;”李国楼哽咽的说不下去了,这是有感而发,不需要假装就泣不成声。军阀最大的本事就是哭穷,李国楼深有体会,也不能免俗。 军阀有地盘,就能创收,一般军队都镇守在险关隘道,这关卡税日积月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从来没有哪个军阀向朝廷上缴税收。在座的军机大臣掌握军权,谁都不会说军阀富得流油。闻听李国楼哭穷,俱都点头赞许,说得太有理了,国家穷困还要交付给英国、俄国等西方列强战争赔款,连军饷也不能按月支付给军人。 “哎!朕还以为左宗棠在磨时间呢,现在知道了,两年里不修皇宫,秀女也不选了。朕还年轻要为将来积蓄力量!”同治皇帝握紧拳头,立下狠毒的誓言。 “皇上圣明!”一班军机大臣一起跪倒在地,感激同治皇帝没有消减兵部的军费。 李鸿章对李国楼颇为满意,让他大显身手,规划出南疆的蓝图。又能及时跳出来,自甘懵懂的门外汉,关键之时让他斥责一通,李国楼作为晚辈懂进退,没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可堪大用。人敬他一尺,他也要提携一下晚辈,李鸿章问道:“李国楼,你在大西北打仗,人称百胜将军,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国楼脸色一红,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号,熟稔的军官叫他“突刺将军”,好似在夸奖他的勇猛顽强,其中的深意自己领悟。李鸿章在军机大臣面前这么称呼他,到底是贬他,还是他褒? 李国楼躬身施礼,说道:“傅相大人赞誉了,让下官在皇上面前愧怍,微臣焉能与诸位大臣比,这点军功微不足道。要不是傅相大人把最好的武器弹药支援新武军,翁校长把新武军思想工作做得好,没有前辈种的树,后人哪能乘凉呢? 若是没有傅相大人和校长关怀,下官只能自己赤膊上阵杀敌了,下官离百胜差得远呢!死亡倒是离得很近,戴的头盔都被射中,幸好关公保佑。” 翁同龢听见李国楼赞誉他的思想工作,高兴的说:“哎!李国楼。傅相大人在问你话,你别扯上我啊。新武军一路高奏凯歌,我替你高兴啊!时间尚早,说说你是怎么打仗的?百胜将军的名号哪里来的?呵呵呵呵!” 李国楼不能驳了李鸿章和翁同龢给他起的名号,“百胜将军”比常胜将军更上一层楼,他得这个名号,也算实至名归。 李国楼大言不惭的说道:“臣虽然不是出身军伍,但善于总结前人的经验。打仗其中最难的就是战士的思想工作,而不是有多少敌人,武器装备的精良不是绝对的。战前出发时战士们都知道会死,而且愿意为了祖国奉献青春。就算茶馆里提鸟笼子的人,你让他为了君父,他也敢奔赴沙场,这就是所谓的士气,一鼓作气的士气很容易鼓起来,泻下去的速度同样很快。吃饭、行军、住宿、劳累很容易击垮人的士气,平时的操练就算再苦再累,还有一个老窝可以睡觉,在外打仗有什么?屁都没有!所以一支军队的战斗力是靠长期的思想工作,言传身教最重要,臣在军队里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思想工作的教育。臣打仗其实是门外汉,是一面学习,一面进步,领悟出拿破仑的战术精髓,懂得热兵器的特性,制定出切实可行的作战模式,在这个模式下打仗,才赢得百胜将军的名号。就算遇见英国军队,微臣的二万人马。能和英国军同等数量的陆军一较高低,当然只限于陆地,若是平原地区,由骑兵战术配合作战,臣的赢面超过八成。” 一片惊呼,办事房里原本端着喝茶的几名军机大臣坐不住了,李国楼牛皮吹得也太大了,李鸿章也挂不住面子,这不是自打耳光吗?急道:“李国楼,你大话乱讲,大清焉能和英国人开战。” 李国楼尴尬的一笑道:“傅相大人,我哪来二万新武军,我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 “哦!”众人梦醒,李国楼在为新武军造势,想扩充新武军,这才大话乱讲,也就见怪不怪,大家各显其能,能否扩编要通过层层审批。就算最后定下新武军的二万人的编制,兵部拨下来的银子,只够买大刀长矛的。二万人马里面,练出四千精兵,这和其他军队没什么区别。 同治皇帝就在逢迎拍马中长大,但吹嘘比英国军队还厉害的军人,从小到大他也没碰见过一个。朝堂之上有人说几句大话,早就被几名军机大臣骂得狗血喷头,说不定连官帽也不保。今日几名军机大臣还挺开心,说明李国楼当真可以担当大任,果真是百胜将军。同治皇帝心情大悦,大清终于出了一个“卫青”。平时具体事务他不需要做,制定好策略,训诫几名军机大臣,批阅几份折子就离开军机处。新人来了,果然有新气象,同治皇帝不走了,谈性正浓,老成持重的稳坐软榻,俨然道:“李国楼,你的话说得太满了吧,英国军队可是天下第一强军,我们大清的陆军才排名世界第六,还是有差距的嘛。” 李国楼神情严峻,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忠臣模样,缓缓说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英国军队的编制已经在臣的掌握之中。我向皇上禀告一下,我所掌握的英国军队的情况。” 恭亲王挂不住面子,一直做点头不倒翁挺不容易的,李国楼竟然搞起情报工作,这不是抢他的功劳吗?李国楼竟然还藏着一手,不向他汇报工作,致洋务派的集体利益于何地?忍不住插话:“李国楼,你别误导皇上,报纸上写的数字,吹嘘的成分多,真是的情况少,别纸上谈兵。” 看见恭亲王打击李国楼的积极性,同治皇帝不高兴了,手臂一挥,喝道:“李国楼,你尽管讲,言者无罪。” 差点忘了本,李国楼怀有歉意的瞅眼恭亲王,不是他不向主子汇报工作,而是他根本没这个义务,而且他所掌握的英军的资料并不是秘密,而是花点心思,就能收集得到。 第581章 足以炸毁整个宇宙 李国楼辩解道:“恭亲王微臣所掌握的英**队资料确实是从书上看來的不过大致和真实情况差不离我第一次來军机处开会不知诸位是否清楚这些情况就啰嗦几句吧英国的海军建设和它的海外殖民事业密不可分互相依赖互相促进共同成为大英帝国的磐石英国政府有鉴于此极力重视对海军的建设始终把海军放在比陆军更重要的地位其军备政策具有鲜明的海军优先策略如今英国仍追求‘欲使其国海军有对抗二大强国海军之强力’的建设目标具体的说就是英国海军要比世界第二、第三位的两个国家的海军加起來还要强大 具我收集的资料去年英国海军军费为9013000磅同比增长8.5%如今普鲁士虽然大力发展海军自称钢铁产量已经超过英国但海军总吨位才200000吨比英国海军的633000吨相去甚远所以我们借重普鲁士人抵抗英国人的策略也不现实首相俾斯麦绝不会因为我国而去得罪世界海上霸主英国人俾斯麦这个人我研究过绝对是纵横寰宇的苏秦他善于远交近攻在狭小的欧洲大陆打下一块地盘把握每一次机遇我们大清在西方列强的夹缝中求生存也要把握每一次机遇就像国内烽烟四起就是让我们大清浴血重生有了这么多能征惯战的猛士得以镇守四方保大清一代人平安” 李国楼偷窥众人的表情不敢说下去了将是打出來的可只有一代人的资源可以挥霍下一代人就算等提拔至岗位也是从哨官、营官级别的小官提拔上去的能力有限士兵沒有经受过战火考验军队的战斗力下降至何种程度他也摸不准他想抓住机遇把大清引向富国强兵的道路可也要有人支持他这么多军机大臣手握军权谁肯放弃权力给他呢李国楼觊觎军权之心不死揣摩同治皇帝的心思一步一步登上高位 李鸿章嘿嘿一笑道:“李国楼说得很好安得猛士守四方我朝从圣祖平叛以后从未有过这么多将星我和左宗棠完成先皇交予我们的使命未來就靠你和刘锦棠这批年轻一代人替皇上镇守四方” 恭亲王放心不少李国楼所言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展露笑容说道:“李国楼的口才了得每次开会都会争取自己的利益新武军才定下编制暂时不能再动要一碗水端平等发展的情况再定皇上你说好吗” 这是不让同治皇帝穷兵黩武有了新武军扩军的先例其它军队必定也要拼命的扩军大家都有代言人国力才有起色不能把钱花在扩军之上恭亲王老成谋国想得更为久远洋务运动是靠银子堆出來的他只想维持现有的军队体制 李国楼不等同治皇帝说话急道:“皇上万万不可恭亲王的这种思想太危险了如今大清中兴的格局初见端倪一条洋务运动之路就是人的一条腿走路就算身体变强健了另一条腿不行随时被西方列强宰割俗话说猪要养肥了再杀洋人也在等我们变得有钱了才会找借口压榨我们要保住我们的钱袋子子弹就要上膛刺刀随时要杀敌既然海防交给了醇亲王、傅相大人陆军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臣就算千难万难也要练出十万强兵” 翁同龢一下子跳起來叫道:“皇上臣有心负责练兵的重任保定的军校也交给臣处理具体事务吧” 李鸿章对陆军并不上心陆军养活了就成操练按照淮军的模式三分之一的军队练兵其它三分之二的军队都在做生意赚钱他把心思都花在北洋水师的打造之上但保定军校隶属于直隶总督衙门是他的管辖范围岂容他人染指勃然变色道:“翁同龢你刚接手刑部就一门心思办差别一山望着一山高事物有分工哪时你能一年上交一百万两白银了捞过界我也忍了现在李国楼提出建议那是要大出血的你沒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翁同龢沒有赚钱的本事只有对同治皇帝的一片忠心耿着脖子叫道:“皇上军校的教育最重要臣这是能者多劳啊” 同治皇帝以责怪的眼神瞅着李国楼气死人的比喻什么叫猪啊岂有此理委婉动听:“嗯还是恭亲王说得对要一碗水端平暂时不要动等明年六月看户部的存银还有多少放在明年下半年再议吧” 李国楼唾沫咽下去不去争辩编练新武军事宜一条路走不通他可以采取变通之举在小站镇整编军队的后备役军人 长夫 长夫不算军队的正式编制他一定要练出上万精兵现代化战争拼的是消耗几千新武军哪够消耗再说新武军是一支有文化的军队种子是不能绝的让沒文化的长夫大义赴死才是他编练新武军的精髓但又咽不下去这口气上交给国家三百五十多万两银子都花在海军身上若是船沉了全部打水漂就算北洋水师衙门清廉如水培养出一大批忠君爱国的海军军官但沒有强大的陆军作为后盾海军就是花架子连老巢也被人踹掉军港也保不住谈什么镇守海防 李国楼从一开始就不赞成把大清的国防重点放在海军上给恭亲王上书的陈条也产阐明过这个观点认为大清海军理应重视近海炮舰易小不易大炮舰用灵活的战术配合炮台的巨炮就能守住海防线但李鸿章坚持己见就想创办北洋水师他想傍上李鸿章这棵大树只能硬着头皮篡改了原本的主张把赚來的巨额资金交给李鸿章和丁日昌但他不会无止境的把银子投入海防事业还是把战略重点花在陆军身上李国楼野心之大让世人惊叹从一开始就把大清最有钱的一大批皇亲贵胄圈入他的商业模式但他远远沒有满足他要把洋人的钱圈进來让洋人也为大清洋务运动做出贡献 “皇上微臣通过在大西北实战经验已经对现代化作战有了深刻领悟对陆军的作战战术提出全新的作战方略西方人的膛线战术已经落伍了傻子才做站桩式的三段式射击肉搏战战术也已今非昔比也要有很强的战术素养才能在最后的肉搏战中赢得荣誉大清所有的军队的战术素养课全部要改不改就悔之晚矣”李国楼岂肯甘于失败新武军扩编走不通立刻改变套路改头换面把自己包装成战术理论家师座的名声若成这大清随便哪支军队他都能指挥得动他到了哪座军营皆能颐指气使的呼风唤雨谁都要叫他一声“学政大人”官职不大却让人俯首帖耳听令 同治皇帝心情不错亲政一年光景国家财政收入增长12%中兴格局已成现实社会比两位皇太后垂帘听政时期更加稳定能力决定民心老百姓都说他是明君君臣同心同德才能更上一层楼同治皇帝等着他的内务府小金库翻十倍的那一天看着李国楼甚是顺眼作为男人他早已猜出两宫皇太后为何要让李国楼当万寿山的督办两位皇额娘找一位面首也不是什么大事在大清是有传统的恭亲王和亲额娘慈禧太后之间的关系在大清早已妇孺皆知如今依然和睦相处他能改变什么什么也不能改变这朝堂上掌权的王公大臣各地的督抚皆是两宫皇太后提拔上來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皇额娘套住了恭亲王才让他坐稳江山这一招他也会使那个小太监杜之锡已不得宠同治皇帝早已打发杜之锡去守皇陵了就把和李国楼有婚约的杜娥娘赏给李国楼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同治皇帝心如止水态度和善的说:“李国楼你的能力已经经过实践检验朕看见你所写的折子有拨云见日的感觉可谓文武兼备朕对你抱有绝对的信任在军事上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來” 李国楼官袖一撩躬身施礼道:“皇上、诸位军机大臣还请移步至沙盘处容微臣详细讲來” 众人跟随同治皇帝來到隔壁房间站在沙盘前倾听李国楼的发言每个人的心思各异有喜、有嫉、有怒、有赞李鸿章恼怒李国楼沒向他汇报军事思想这是昨天下午开会失误光想着如何善后《马嘉理案子》让李国楼逃过一劫但有一点相同他们深信李国楼具有前瞻性战术理论课在军机处是必修课每个人发一句言就变成大家的意见哪个人提出的意见不是重点面糊军机大臣沈桂芳绝不会写旁听的李国楼的名字一定以军机处旨意下达让各地军队大加学习 李国楼不知在为他人做嫁衣还沉浸在“师座”的美梦中手持教鞭指着沙盘说道:“造反派打仗因武器装备的制约大都使用人海战术回军就算得到俄国人的支援有枪有炮但炮兵建成非常缓慢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光培训人才就很难仓促之中那些俄国大炮发挥不了威力反而被我方缴获至于排枪射击更是一团糟我从來沒看见回军愿意站成线与我方比战阵的威力回军个人勇武在战场上层出不穷但这改变不了一场战役的结果我军在战场上占据主导地位 我方武器方面已经全盘西化使用的战术却和西方人的战术似是而非讲究的是先以火炮压制敌人的火力几轮排枪射击之后便吹冲锋号以肉搏战赢得最后的胜利说到底还是人海战术冲起來一鼓作气失败了后果就是全线溃败我军使用的战术看起來和西方军队使用的战术相差无几但以这样的军事素养和西方二流军队打仗必败无疑还比不过天津的那支洋枪队 我在前线打仗总结出一套打仗的经验现代化战争虽然火炮齐鸣数千米以外就能杀敌但真正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还是第一线的人火炮的攻击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敌人的前沿阵地以密集的弹雨把敌人的战线打出一个口子做到精确打击摧毁敌人的有生力量炮兵绝不是一个观测手一个人调试炮架炮兵是一个集体至少一个伍每个人轮流调试炮架就算打得只剩一个人也能做到精确打击这就是新武军所提倡的效率为先的军事理念如今炮兵训练都使用训练弹成本下降不少若是炮兵连训练弹也不足还要向兵部哭穷那这个指挥官就直接开除要这种无能的军人有何用我不需要听理由我只看结果困难大家都有炮兵是一支军队的魂魄所谓魂飞魄散就是被炮兵吓破胆了大清军队练兵就拿炮兵军官开刀不合格者一律清除皇上说得好实践出真章其他军种还能糊弄人这炮兵合不合格拉出來练一遍就一目了然了炮兵指挥官一定会使用大炮懂得西方的弹道学这是做炮兵军官的必备条件沒有萌阴这回事我最恨有人拿祖宗说事提鸟笼子的人都有一个好祖宗······” 说着说着李国楼豁边了李鸿章啊哼一声说道:“嗯······依臣看來就在我军來一次大比武顺便淘汰一批混吃等死的废物洋务运动有一个好处有许多新的岗位可以让这些人再就业这样军队的阻力也小一些得罪人的差事有沒有人跟我抢啊” 撤下來一批军官就要升一批人上去这个道理在场的几位人精哪个不懂但李鸿章说得好他手里有资源可以安排军人退伍后的生活其他人就算有心也无力组织这么大规模的再就业工程李国楼向军队开刀这第一刀好似为李鸿章量身打造的名正言顺就被李鸿章抢去同治皇帝口头同意李鸿章所说的《军队冬季大比武计划》能者多劳还是能干的李鸿章执行大练兵计划 第一回合较量只有出招人沒见拆招人李国楼提出的建议通过非常顺利几名军机大臣都同意重新整编大清的炮兵部队李国楼什么也沒捞到但他毫不气馁在李鸿章手下受的窝囊气足以炸毁整个宇宙而他依然活着低眉顺眼的捧几句“傅相大人辛苦了” 小说ww.u. 第582章 军机处论炮灰 李鸿章颐指气使,说道:“李国楼,你说得很好,继续说下去,嘴巴干了喝几口茶,皇上不会介意的。” “是!”李国楼表现得像一名军人,一仰脖子,就把茶杯里的茶水喝光了,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继续说道:“皇上,适才微臣说到打仗的第一战,即炮兵的接触战,大兵团打仗,都是以火炮攻击开始的。过去因为火炮的威力原因,步兵方阵就算在火炮威力之下,也不能动一下,继续端着枪往前。现在这种战术就是找死,练兵不能学拿破仑的战术,早就过时了。如今我军的很多指挥官还在以这种方式练兵,臣不知是夸奖他们勇敢呢?还是说无知者无畏。” “是吗?朕怎么不知道呢?”同治皇帝勃然变色,转头看向翁同龢,他的军事理论课就是翁同龢向他讲解的,拿破仑方阵能在火炮之下,岿然不动,令同治皇帝向往,他就想把八旗子弟兵练成不动如山的铁军。原来拿破仑战术和八旗的骑兵战术都已过时,书生误国!翁同龢竟然花精力,研究拿破仑战术。若是让翁同龢掌握军队,练出呆若木鸡的方阵,岂不是误国误民。 翁同龢犹自狡辩道:“这西方人打仗,不是以方阵突进的嘛。排枪的威力只有在方阵中,才能突显出来。” 李国楼回道:“翁校长,科技在进步,今日的军事科技让炸药的威力大了二倍,部队往前冲锋,只能以松散的队形前进,密集的队形只会是一场一边倒的大屠杀。所以肉搏战的第一波进攻,就有讲究,连组织敢死队都要讲战术素养,就算死也要死的有价值。打开胜利之门,要靠人海战术,但作为军事指挥官,如何使用人海战术?又是一门新的学问,跟上时代才有立锥之地。使用别人淘汰的战术,打赢几场战役,却埋下隐患,将来必会受到惨痛的教训,学会打仗就要善于总结战场上的经验教训。抓了多少俘虏,打败多少敌人都无所谓,这些无关战术素养。细节决定成败,把战场上每一个细节研究透了,在接下来的战役中不犯同样的错误,这才叫进步。” 同治皇帝对打仗饶有兴趣,还在津津有味的听着,问道:“李国楼,那你有什么经验呢?” 李国楼说道:“禀皇上,很简单,就三个字,传帮带!军队就是这么传承的,没有人想死,就算最卑贱的士卒也想活着走下战场。在战场上杀敌,不仅靠勇敢,而且要靠技术,这杀人的技术除了在课堂上学一点,再实战操练几回,就会融会贯通。新武军在前线杀敌,看似在和敌人拼命,但在效率为先的前提下,每一次都能以少胜多。新武军的军官被其他军队哄抢,连升三级已经习以为常。而且均不是那种惨胜,这是连湘军也不能做到的,依靠效率杀敌,臣是做的最好的一支军队,连刘锦棠也不如我,还要偷师新武军的文化课。” 李鸿章说道:“李国楼别自卖自夸,你有多大的战功,皇上清楚得很。说一下如何提高作战的效率,这才是最关键的学问。” 李国楼字正腔圆:“现代化战役,首先用火炮压制敌人阵地,在打开一道缺口之后,就让敢死队发起冲锋,敢死队拿着炸药包、掷弹筒往敌人阵地里冲,和敌人抱在一起死,第一波战士全部是炮灰,这需要艰苦卓绝的思想工作。微臣在这方面是专家,臣上书的折子就是说这件事,冲在第一线的战士都是炮灰,那就做到极致,大量的杀伤敌人,杀到敌人胆寒为止,战斗英雄都是吹出来的泡沫,没几个大难不死的,属于珍稀动物。真正的英雄早就死了,和洋人打仗就要有必死的决心,死上一万敢死队,甚至十万敢死队,看哪个西方列强敢侵犯我国领土。” “哦······原来要这么打败西方列强啊!刘公公,把李国楼的折子拿来。”同治皇帝终于明白打仗的残酷性,拼消耗满人哪里拼得起,还是要用汉人。 醇亲王平生第一次听见这种军事理论,颇为吃惊,指着李国楼鼻子,怒斥道:“李国楼,你荒谬!这打仗依靠的是指挥官能力,哪像你这么打仗的,战士岂不要炸营。” 李国楼回道:“醇亲王,你没听明白。这是遇到强大对手时才会做,为了胜利,第一波进攻只能这么做,遇见英国军队、法国军队,你就能看出新武军的思想工作有多强悍。我又不是傻瓜,每次使用这种战术,连我也要变成炮灰。当然战士的生命不是儿戏,在发起冲锋时,炮兵把火炮延伸至敌人的后方,把敌人的阵地分割开来,让敌人的后援部队不能支援前线阵地,先夺取敌人的前线阵地,赢得一场胜利,就能鼓舞士气。接下来痛打落水狗,让其他军队发起冲锋,这就不要要敢死队了。依照我制定的战术杀敌,最多打得两败俱伤,绝不会让大清的军队一溃千里,敌人就算侥幸赢得一二次战役,也不敢乘胜追击。像我这样的人物在,才称得上勇猛顽强。” 恭亲王转动一串佛珠,喃喃自语:“李国楼,你太狠了。这样的军队若是被你练成,大清可是有三万万人口啊。” 李国楼叹道:“恭亲王,现代化战争拼得就是消耗,对付俄国人、英国人、法国人只有这个办法。那种戚继光杀倭寇,杀敌数千,自损几十号人的日子已成神话。人都有极限,我的极限是死上十万人马,再多我也承受不起,大清军队只有浴血重生,才能一血三代人的耻辱。” 翁同龢颓然坐下,长叹一声:“原来练兵练到最后,就是拼血本啊!李国楼,若是让你掌兵,反而要多死八旗弟子,老百姓不会答应,你的理论荒谬透顶。” 李国楼反驳道:“翁校长,你错了。我练出来的军队反而死伤是最小的,战果却是最辉煌的,否则左宗棠也不会这么赏识我,这就是一支军队的血性,以做过新武军敢死队员为荣,一生都是大清的忠诚战士。” 李鸿章附和道:“李国楼说得没错,杀敌三千最小的代价也要八百,那就做好牺牲八百英勇八旗子弟兵的准备,怎么让这些八旗子弟兵死得其所,就是考验一名指挥官的能力。李国楼敢讲真话,充分利用手上的资源。英法联军就算被我军包围,还不是把我军打得大败,若是我军有新武军的战斗力,不足万人的英法联军哪能赢得胜利,让我们签下耻辱的卖国条约。我看让李国楼进入正式军机处,只是时间问题。皇上圣明!” 同治皇帝看着李国楼所写的那份折子,频频点头,赞许道:“嗯,李国楼思想觉悟很高。新武军是皇家亲卫军,这样的军队有做敢死队的觉悟,在大清八十万军队就有学习的榜样,军队的思想还要加强,这条战线就让沈桂芳负责,李国楼协助制定章程,就这么定了。” “臣倍感荣幸,定当竭尽所能,把军队的思想工作做好,竖立新武军这面红旗,把李国楼所阐述的观点,整理成军队的规章制度。”沈桂芳毕恭毕敬说道。 同治皇帝自以为做了一个英明决定,让李国楼欲哭无泪,这八十万军队的思想工作,谁能做好就是神仙了。他才没觉悟去和八旗子弟兵畅谈理想,还是走自己的路,不找人合作。 翁同龢是守财奴的角色,李鸿章是大胃狼,恭亲王是软骨头,沈桂芳是点头不倒翁。李鸿藻更别提,真的豁出命来时,李鸿藻第一个退缩。醇亲王彻头彻尾不懂军事,和醇亲王谈打仗,就是对牛弹琴。 只有李鸿章支持他的主张,但那是李鸿章想抢夺新武军的指挥权,他才不找李鸿章合作。进入军机处时壮志满怀,离开之时心情低落,诉说的军事理念得不到支持,说出拼光十万人马的狠话,连同治皇帝也怕了,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进入军机处?打仗就是算死多少人才是合算的买卖,做商人就要伤害别人,做军人更是不把人当人看,李国楼不是悲天悯人的大才子,而是活在乱世之中的混世魔王。 李国楼恋恋不舍的离开隆宗门,在军机处有得有失,他不知同治皇帝到底怎么看他?君威难测,同治皇帝做了十几年傀儡皇帝,做戏的本事无出其右。去了一次大西北,和军人混久了,说话耿直不少,敢于直言犯上了,回京才两天,得罪多少权贵?恭亲王军事上眼光不行,以为搞好外交,就能让大清走向强国之路。真的有战略眼光的人,只有一个叔公李鸿章,对于这个权力欲十足的人,李国楼担惊受怕,他斗不过李鸿章,一不小心手上卑微的军权也会被李鸿章剥夺。 李国楼岂肯甘于搞商业,一定要在军机处站稳脚跟,把握好军机处学习的机会。适才说话有些难听,但同治皇帝没有驳斥他的话,就是说还能来军机处开会,留在军机处的希望很大。不靠别人,做孤臣反而更好,已经居于都察院右都御史,就要和别人表现得不同,这样同治皇帝反而放心,皇后阿鲁特氏背后诋毁他,英明神武的同治皇帝不听大老婆的话,反而圣眷正浓,让他旁听军机处的军事会议,这才是权力的中心,他已经跨入这个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 适才的军事会议,有得有失,要回去好好总结,把握机会让同治皇帝支持他的主张。这次同治皇帝已然心动,但不好驳了恭亲王的面子,下次说得婉转点,弹指间让敌人灰飞烟灭。国人都有英雄情节,把炮灰说得花哨一点,醇亲王会支持他的主张。 李国楼想到皇后娘娘的家人就火大,崇绮自以为是蒙古第一状元,竟然看不起他。表面上对他客气,暗地里搞鬼,诋毁他的形象。他能忍这口气,两位皇太后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人。等会儿去圆明园就向两位皇太后汇报,就做阴毒的小人,无毒不丈夫,谁得罪他就要受到打击报复。政治斗争你死我活,没有敌人就整出几个反面人物,来凸显自己的高明之处。 李国楼没能离开紫禁城,又被同治皇帝唤回去了,请他吃午饭。看见同治皇帝独自在养心殿吃八珍糕,李国楼垂泪道:“皇上,中午你就吃这个啊!也太委屈自己了吧。” 同治皇帝鼓着腮帮子,说道:“李国楼别做戏了,朕从小习惯了,中午吃几块点心就够了。朕是抓紧时间批阅折子,也好早点出去玩啊。” 同治皇帝是工作吃饭两不误,各地督抚的上疏,都要壹壹回复,批阅折子是皇帝的职责,他从来不敢松懈。 几名太监搬来一桌饭菜,让李国楼吃。君臣两人,一个在批折子,一个在狼吞虎咽的吃饭。同治皇帝批阅完一篇折子,看见李国楼已经在喝茶了。不由展颜一笑道:“李国楼,吃得这么快充军啊。” “皇上,臣刚回来,一时还没适应京师的生活,吃相难看一点,说话冲一点,过段时间会改的。”李国楼装作无所顾忌的样子,其实在为适才的言行开脱。 “嗯······要改!有些是要改,有些不要改。朕把花满楼的一名艺人朱莲月给包了,就此闹得满城风雨。不断有大臣上疏,论东道西,还有御史吴长庆专门为了此事写了长篇大论,上疏攻讦朕。朕就给他批复,‘此事就像狗骨头,兴味正浓,却被人夺去,狗虽很不甘心,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乱叫几声,以发泄心中的怨恨,这是极正常的。钦此!’哈哈!朕一不小心,因为狎妓而下一道旨意,让世人看笑话了。” 李国楼无所适从,只能以傻笑来凑数,同治皇帝风流成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而动用圣旨,换来美人一笑。他也是御史,这件事不可说,难得糊涂。 同治皇帝没把李国楼当做朝廷大臣看,而是看做自家奴才,所以说话随性,没有君臣之间的顾忌。狭促的语调:“李国楼家务事要管好,别再出纰漏了,你啊别什么人都娶进家门。” “嘿嘿奴才知道了,奴才会本分做人,不会做出欺男霸女之事。花满楼的艺人奴才家里养着两个,虽说老了一点,但生意上都是好帮手。那个纰漏只博人世间一笑,皇上听了也高兴一回嘛。”李国楼恬不知耻的凑趣,同道中人才会干出君臣同乐这种事。 同治皇帝哈哈一笑,说道:“等载澄回京,我们一起冬游八大胡同,打边炉、喝花酒,乐逍遥啊!” 李国楼挤眉弄眼,乐呵呵道:“皇上放心好了,臣出资新建的六国饭店,明年春季开张,那里有六国的美女,还有西洋美女的劲歌热舞,让人流连忘返,是会所制,只对王公大臣以及外国友人开放。” 同治皇帝听了浑身燥热,叫道:“好好好!到时朕带领载字辈的五位同学去捧场,流水席开三天。” “那奴才先谢过龙少爷捧场。”李国楼甚是高兴,同道中人就好说话,他想办的事无往而不利! 第583章 西洋楼的大火车 李国楼心情愉悦的离开紫禁城,手持一枚玉如意,这是同治皇帝赏给杜娥娘,让他早点把杜娥娘娶进家门。国事竟然在戏话中谈妥,军机处走不通的路,须臾之间峰回路转,同治皇帝同意新武军扩编成十个营。这就是命数,告诫他不要装正人君子,随性风流的才子,才会让同治皇帝放心使用。 一路上,宫里的太监对李国楼毕恭毕敬,但也有宫女对李国楼白眼相瞪,李国楼了然于怀,那是皇后阿鲁特氏的亲信,其实他对皇后娘娘恭敬有加,孝敬不断。但人总要站队,他傍上了两宫皇太后,戴着一顶万寿山督办的官帽,就让皇后阿鲁特氏非常不爽,让他夹在两代皇后中间受气。幸好皇后阿鲁特氏在同治皇帝那里并不得宠,没对他的仕途造成不良影响,但总是后患,皇后家族的人敬而远之,不要被人毒杀。 西华门外那财金已经等着李国楼,特地从圆明园赶来接李国楼,看着那财金穿着一席六品官袍,神采飞扬的媚笑,两人来了一个大拥抱,携手坐上马车。 一番叙旧,就说起正事,那财金笑道:“放心吧小李子,西洋楼子的大火车已然完工,就等你来剪彩,你看明天还是后天剪彩,我去安排一下。” 李国楼拉开窗帘,看了一会儿天空飘浮的白云,轻叹道:“那巴子,你说下雨天要紧吗?秋雨连绵要下好几天呢。” 那财金探看天空,笑道:“假洋鬼子,你行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老天爷也算计到了。” “那巴子叫我学政大人,别乱称呼我的花名,今日傅相大人又给我起了一个百胜将军的名号,明着是耻笑我军功微薄,我只当补药吃。你没在外面贬低我吧?” “学政大人,你说话就见外了,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叫来叫去和你一个声音······”那财金说不下去了,他的脖子被李国楼掐住了。 “给我管好你的臭嘴,别给我惹祸,大清虽然现在租界遍地,文字狱打击不到租界那些文人,但我没想过躲在帝国主义怀抱装爱国志士。”李国楼难得清闲,和那巴子随意说话。 “哼!我不扯上你的虎皮,谁会给我面子。笑脸儿、眼媚儿只会对手下作威作福,叫他们出去办差,没一个敢大声说话,太监没一个有种的,被安德海吓怕了,一听采办就躲,只想捞好处,却不肯干活。若不是还有过去的兄弟相帮,我是一事无成啊。”那财金偷窥李国楼的脸色,含蓄的流露一点江湖情。 李国楼牵强的一笑,说道:“那巴子放心吧,昨天我已告诉小芳姐,会让王五上一个台阶,以后让他傍上高官,兄弟是手足,女人是衣服嘛。” “够朋友!三哥,多少江湖英雄等着你这句话。我代表王五先谢过你啦!”那财金拱手施礼,一副江湖大哥的气派。 李国楼命令道:“你去向王五传话,让他把京师和天津卫的哥老会隐秘堂口全部铲除,刑部的咨文一概不理,由我向翁同龢负责。若是余寒冰还不干不净,就给我灭满门,躲在租界里也给我杀,过了这一关,我才会认他这个兄弟。” 那财金喉节转动一下,立刻说道:“扎!江湖英雄最喜欢斩草除根,顺便发财嘛。” 李国楼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狞笑道:“那巴子,别怪我残忍,打仗才是最残忍的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现在军政大权扛在肩上,就要担起责任,将来权力更大,你就是黑白两道兜得转的官商,我不能出面组织的事,就由你出面。王五若是敢玩捉放曹,别怪我翻脸无情。” 那财金惊悚的瞪着李国楼,打仗让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李国楼已经不是那个讲江湖情的兄弟,而是一个杀人魔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他不过是李国楼手上的一枚棋子。那财金再也不敢和李国楼说笑,低头道:“放心吧学政大人,我会把厉害关系说给王五听的,捧一个人上位还不容易,他会明白该如何处置江湖叛逆。”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那巴子,你不用怕我。我这是有仇报仇,哥老会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李字营死在哥老会叛军手里的人,超过五百人,我不把这个反清的门派铲除,对得起在天之灵吗?不惹我的人,尚能放一马。” “这个我懂,我们是兄弟嘛。没有我和王五,你还是会爬上去的,没有你的势力,我们什么也不是。就算你要我姐夫去死,我也不皱眉头。”那财金腹诽李国楼,整个就是一个阴毒小人,还讲什么大道理?黑道不是替官府办事,而是认一个誓死相随的主子,再卑鄙的事也要替李国楼去做,这不违反江湖规矩。江湖人自有江湖规矩,王五不会坏了名声,反而名声日隆,成为黑道的榜样。 “那巴子,别没良心,黄胖子活得潇洒,我没整过他,七奶奶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他八万两银票,对得起天地良心。你让黄胖子插手万寿山工程,我也没说什么话。黄胖子过去所干的事,就当一场恶梦,别再提了,坏人也有好下场啊。”李国楼心肠不够狠,放过一个当年向八国联军提供粮草的家族,虽然当年黄光年纪还小,但他听黄光吹嘘过,黄氏家族是如何发家致富的。一笑泯恩仇,团结大多数洋人买办,一起为祖国建设做贡献。 那财金笑道:“这小子嘴贱,哪像我嘴巴严实着呢。他还不知道你是民族英雄,还在家里吹嘘他和你的兄弟情,我嘴巴严实吧。” “我不是民族英雄,对大清也有很多不满。但我思想还不够反动,想把大清引向富强之路。那巴子你若想做满清的巴图鲁,下次打仗我让你和高耀铺头做先锋官,死了别来找我。”李国楼瞥眼道。 那财金嘿嘿笑道:“巧了!我和高耀铺头都怕死,我们嘴巴叫得凶,哪会自个上阵杀敌呢。收回佣才是正道,这是我带来的账本,按照你的要求,万寿山工程的款项不给七主母过目。” “嗯,两宫皇太后的宅子,决不能让外人知晓其中的奥秘,这是国家最高机密,账本放回原处,让笑脸儿负责,出纰漏是太监的事。”李国楼接过账本,大致翻看一遍,一年花在圆明园上的款项超过235万两银子,这才叫贴心奴才,财政支出翻了四倍都不止,只要他生意赚钱,在圆明园工程上一年比一年投入大,翻修中还要加盖新式建筑,变着法儿扩建院子,让两位皇太后在圆明园颐养天年。这样慈禧太后,慈安太后才会对他恩宠有加,国家货币政策才会一面倒的向请进来银行倾斜。 马车已出城门,守城的蓝翎长连检查也不敢检查,只在外面报了一下名号,就让李国楼的车队出城了。 那财金猥亵的看着李国楼傻笑,李国楼眼珠子一瞪,怒道:“不许笑,回去准备大火车的剪彩仪式,华罗伞盖准备好,不要让两位太后淋雨,照相师傅要女性,到时一定要给我拍几张我开火车的照片,还有你要交代照相师傅,我的身影绝对不许和两宫皇太后一起出现在照片里。” “扎!”那财金挤眉弄眼道:“学政大人,先给你提个醒,如今四格格在圆明园游玩,那个小妮子是人来疯,一直说要和你拍几张合影。你别被她黏上,到时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哦!庆亲王的女儿四格格呀!人小不懂事,我不怕她。”李国楼吓得在车厢里一晃,这满人的皇族格格可不能碰,有本事的大清官员没有一个肯做驸马爷的。在大清做驸马,没地位,没小老婆,没机会出人头地,整个就是大清体制里的废柴,一辈子呆在驸马府里,过清闲的日子。 庆亲王是李国楼最痛恨的人,贪得无厌,欲壑难填。明明才华横溢,懂得西方科学知识,就是装成保守派,不断诋毁洋务派的所作所为。新生事物总会出现波折,庆亲王就会抓住把柄,大加鞭笞洋务派祸国殃民之举。他若是造反,第一个就灭庆亲王满门,庆亲王的女儿也不是好东西,疯疯癫癫的样子,和她爹一个德性,傻不拉几。 李国楼心口突然一痛,一个不该出现的靓丽身影浮现在脑海里,杜盈盈的笑魇让他牵肠挂肚。看着旁边那财金抚摸着玉如意,人性果然是贪婪的。他刚才还觉得满足,现在却感到失落,原来野心伴随着雄性荷尔蒙素的分泌,他是种群里的年轻斗士,功成名就之人必会被他踩在脚下。杜老大必将破产,妻离子散的下场不远了。密电码在手,所有商业竞争对手,逐个被他击败,杜盈盈还是会回到他的怀抱里。 “那巴子,别贪婪。这枚玉如意是皇上赏的,我不能送给你。赶明让六夫人送你一枚玉如意,这玩意说是价值万两,其实这种大小的上乘玉料,还是很好找的,价值不超过五百两,你说玉石商人贪婪吧。”李国楼已是古董专家,是大清最大的盗墓集团幕后首脑,透过现象看本质,一枚玉如意的实际价值最多五百两,皇帝用过才变成价值万两。 “嗯,我要你亲自为我题字,就写‘福星高照’四个蝇头小楷,给我雕刻在如意柄上,别糊弄我啊。”那财金叫得响亮,不怕李国楼玩幺蛾子,假货不值钱,李国楼家里专门出产假货,他要规避假冒伪劣产品。 “哎!求字的人,我一回家就在门房间候着,可以用恬不知耻来形容,前赴后继,送走一批,又来一批,书信形式来求字的人更多,我一个书办已经不够使唤了。我又不缺钱,又不好把价钱定得太高,这门生意亏死了。” 那财金点头认同,嘿嘿一笑,从官袖里掏出二份折子,说道:“学政大人,能者多劳,我这有份名单,你照抄一遍就完成任务了,前面一份你辛苦一下,后面一份随便你。你总要给我一份薄面,我也在练字,可没人求啊!急都急死我了。” “那巴子,你就喜欢把我当做一枚棋子,别太过分啊。”李国楼还是接过两份折子,摇头苦笑,居于高位,人就变得附庸风雅,只要和他攀上一点关系,就会来求字,这二奶奶谢秀珠的字也值钱啊。 车队来到西洋楼门口,一群太监欢天喜地的叫道:“督办大人来了,开中门迎接督办大人。” “鼓乐!”笑脸儿恭候在院门口,亲自指挥一群太监吹拉弹唱,竟然是西洋乐队,戴着毛线的高帽子,走着西方人的方阵,二十几名太监像模像样的吹奏“进行曲之歌”。 “停停停!笑脸儿,这首曲子谁教的?音节没几个准的,明天你们不许吹奏西方乐曲,练好本事再来炫耀。给我换一首曲子,昭平之章第一章,迎神奏昭平之章,给我反复吹奏,别出纰漏了。”李国楼一听就不着调,训斥门口迎接的一群太监。 “扎!督办大人有一双音乐人的耳朵,奴才这就改。注意了小的们,迎神奏昭平之章预备起!”笑脸儿没觉得丢人现眼,他准备了几套方案,总有一款适合督办大人。 笑脸儿指挥棒一变,大清的国家祭祀音乐响起,传承千年的音乐不会有错,听得老茧都出来了。 李国楼在音乐声中走入西洋楼,这里花了他最多的心血,环绕楼宇的铁轨就是为西洋楼而生,一颗颗铆钉皆是铜质的,铁轨油光发亮,红杉树枕木厚重而结实,雪白的鹅卵石铺在铁道上。还没看见火车的踪影,李国楼就笑了,普鲁士的火车头,将引领大清走向工业化道路。 第584章 大清第一条火车 李国楼巡视一圈西洋楼,甚是满意笑脸儿的工作,还想去看福海的两艘蒸汽船,看一下怀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天已经阴暗下來,便打消巡视的想法。绮春园、万春园两条路线,李国楼犹豫到底该向哪里走? “去万春园!”李国楼登上马车,直奔万春园,慈禧太后小心眼,先去向慈禧太后请安。 李国楼的车队不走正门,而是通过一条林荫小道,來到万春园,那里小德张翘首以盼。看见李国楼的马车,疾步上前,埋怨道:“我说大哥啊!你怎么才來,两位太后娘娘正在等你呢。” 李国楼跳下马车,肃容道:“小德张,我这不是去视察工作了嘛,现在时间刚好。”又道:“我给慈禧太后带寿礼來了,快点派人來搬,千万小心点,贵重得很。” 小德张顺手接过一张银票,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缝。小德张伸长脖子看向车厢里的翡翠玉西瓜,颐指气使的吆喝一声:“好东西啊!小的们,快点來搬,李大人有重赏。” “哎!李大人别让你的手下搬,奴才们会搬的。”四名太监麻利的搬运货架,走着鸭步,稳稳当当的抬着货架。 李国楼摘下官帽,大步跨入门槛,这里他就是皇帝,两位太后娘娘都会唱起颂扬他的赞歌······ 翌日上午,小雨淅淅沥沥,李国楼独自站在停歇下,慢悠悠的打着太极,等待两位皇太后出行。女人打扮是一件大事,万事不能急,既來之则安之,來到圆明园就当修身养性。 慈禧太后、慈安太后出行,穿的是行服,圆领、大襟,衣领、衣袖、衣襟边缘都饰有宽花边,袖口宽大,再加坎肩,只是图案不同。梳旗式发髻,穿花盆底旗鞋。两人手持大花绢,相视一笑,俱认为美得不得了,彷佛回到往昔争宠的年代。 两人其实已经打扮妥当,但沒离开二楼的梳妆间,而是隔着玻璃窗看向李国楼。 慈禧太后痴痴笑道:“妹妹,你看小楼啊。像年画上的人物,一点也不真实。” 慈安太后斜眼睨看道:“姐姐别贪婪,时代不同了,要留下清名,给人遐想的空间,又不落下把柄。” 慈禧太后推开玻璃窗,让雨滴飘散进來,秋意的凉风一起袭來,眼眸里只有李国楼的身影,赞道:“小楼太能干了,本宫的眼光还行吧。” “姐姐,是本宫先下手的呀,今晚轮到本宫先下手。”慈安太后嬉笑中,跨出梳妆间。 “小楼,本宫好看吗?”慈安太后像十八岁的格格,扭胯转动腰肢。 “好看!大清最美的美人,犹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李国楼爱怜的牵着慈安太后的手,马屁功夫无出其右。 “那本宫呢?”慈禧太后一双杏眼发出犀利的光芒,好似看透李国楼的内心。 李国楼自然的牵住慈禧太后的手,三人缓步走在回廊之中,朗诵: “杏叶嫩绿洁如玉, 芙蓉花黄迎秋风。 相守不离相顾望, 醉里摇肢真情怀。” “本宫,走不动了,不想看什么鬼头大火车。小楼,你的诗词本宫都书写下來了,别忘了把这一首写给杏儿。”慈禧太后搂着李国楼,不肯挪地方了,眼眸里闪动着泪光。 “乖!要像一个国母,晚上爱你。”李国楼一拖二,照样搞定,为了国家昌盛,他愿意付出一切努力。 “嘤嘤嘤嘤!”两位皇太后娇笑声中跨上辂车,临了还恋恋不舍的凝视李国楼。 慈禧太后和慈安太后各自有专车,难得携手坐在一起,马车驶向西洋楼。沿途皆是新建的楼宇、琼楼,在雨中展现妖娆的身姿,这些建筑都是用民脂民膏翻修的。慈禧太后看向窗外的景象,心情舒畅,笑盈盈道:“还是小楼好!不要我们操心,就让万寿山工程全面动工了,而且不扰民,工匠、役夫还有钱养活全家,京师的工匠全靠我们养活啊。” “哼!姐姐当然说小楼好。翡翠玉西瓜,搬入你屋里,妹妹什么也沒有。”慈安太后嫉妒的冷笑。 慈禧太后白眼道:“妹妹,你急什么?想老一岁啊。等你过寿诞,自然会有宝物搬进绮春园。小楼说那块玲珑玉石会升起云雾,本宫都想象不出会是什么样?” 慈安太后紧咬银牙,说道:“玲珑玉石会升云雾,本宫才不相信呢!小楼竟敢骗本宫,看本宫如何收拾他。” “哼!依本宫看,还是小楼收拾妹妹,妹妹的本事还差一点。”慈禧太后扫视旁边两名侍女,恬不知耻的回话。 “嘿嘿嘿嘿!”慈安太后和两名侍女掩着嘴娇笑,皇太后是女人,说话离不开男人。 另一辆辂车李国楼独坐,这是簪越,超出人臣的本分,但李国楼心安理得坐在车内,已经走到这一步,人生不能回头,哪时被皇帝砍了脑袋也是活该。他才不相信同治皇帝木知木觉,做了十几年傀儡皇帝,同治皇帝才亲政,不敢表现出对两宫皇太后的不满。还有同治皇帝属于另类皇帝,不在乎他做了两宫皇太后的面首,满清皇族隐秘的家事,不为人知。大家装聋作哑,只当沒发生过。 沿途军士站列在雨中,太监跪地相迎,西洋楼屹立在青葱的松柏之中。 李国楼跳下辂车,挺直脊梁站在雨里,这里只有他敢挺胸做人,不需要卑躬屈膝做奴才。 笑脸儿公鸭嗓子:“恭迎两宫皇太后驾临,鼓乐!” 音乐响起,两顶华罗伞盖下两名国母款款跨入西洋楼,二队太监、宫女依次跟进,所有人的动作、位子、次序皆有规矩,按部就班的前进。 李国楼开始还挺有规矩,站在队伍前列引路。可是一会儿慈安太后向他问话,一会儿慈禧太后叫他过去,不一会儿李国楼已然站在两位皇太后中间。三个人站在一顶华罗伞盖下,漫步欣赏雨中的西洋楼。 李国楼指着披红挂彩的大火车,笑道:“两位太后娘娘,这火车头是普鲁士皇帝威廉一世送的,象征着两国友谊,沒花国库一两银子。车头的‘松鹤号’三个字,太后娘娘猜一猜谁书写的?” 慈禧太后对于字体最有研究,踱步至火车头前,打量一番“松鹤号”,展颜媚笑道:“小楼想难倒本宫,本宫有这么好糊弄吗?这是那个新科状元公写的,叫陆润庠,本宫屋里还有他给本宫抄的经文。” “杏儿真聪明。”李国楼低声表扬一句,想到状元公陆润庠,就觉得好笑,陆润庠工作竟然是给慈禧太后抄佛经。 在大清为官四十岁以上,才算真正迈入仕途,五十岁以上才可能位高权重。李鸿章四十八岁授于武英殿大学士,成为汉官之首,已经打破大清传袭百年的官场传统。而他更是颠覆大清官场,二十三岁已经迈入军机处,官帽之多无出其右者。七分靠打拼,三分靠相貌,李国楼坦然接受两位皇太后对他的恩宠。 旁边的太监、宫女原本神情严肃,这下都憋不住在笑。 慈安太后转头看了一下,呵斥道:“给本宫严肃点,拍照片是不能笑的,有失皇家体统。小楼,扶本宫上松鹤号,本宫有点怕怕。” “哎!”李国楼答应的很快,但眼神射向拿三脚架的两名女性照相师傅,别东瞅西瞅,小心被他灭口。 上火车有几个台阶,一名小太监顺势趴在台阶下做肉垫,李国楼差点想飞起一脚,但还是忍住,俯身推了一把小太监,顺势塞了一张银票,说道:“给我闪一边去。” “扎!”小太监连头也沒抬,他从早到晚的差事就是给人踩。 李国楼带着慈禧太后、慈安太后参观一节节车厢,在车厢里已经无所顾忌,动作卿卿我我,看什么都新鲜。 火车的车厢分为十二节,装饰的奢华艳丽,带有浓烈的西方民族特色。 李国楼拉动一个手柄,说道:“妙儿、杏儿,快捂住耳朵,我已经发出开动火车的信号,火车头的司机看到信号,就会开动火车,开始时会鸣汽笛,声音有点大。” “小楼,快坐在本宫旁边,本宫还是有点怕。”慈安太后捂住耳朵,还不放过李国楼,三人坐在沙发上。 火车拉响汽笛,尖利的声音震耳欲聋,车轮滚滚,大清的历史向前迈出一大步。 太监、宫女坐不住了,车厢里沒什么危险,俱都跑到窗口看风景。 “哦!火车原來是这个样子啊!果然比辂车快多了,走起來也方便。”慈禧太后已经坐不住了,开始在车厢里走动。 李国楼说道:“西方的工业革命,就靠火车拉动社会进步。大清有了火车百利只有一害,作为国家政策的决策者,一定要把握机遇。” 慈禧太后问道:“哪一害?小楼尽管讲來。” 李国楼嫣然而笑道:“杏儿,聪明人都知道,火车一开,漕运就废掉了。所以有些官员极力反对修建火车,说火车要撞死人,其实是利益在作怪。但国家有了火车,我国的国力将以火车的速度增长,你们想未來的大清将是什么样?” 慈禧太后道:“小楼,湖广总督张之洞的折子,你看见过?” 李国楼摇头道:“杏儿,我才回來二天,昨天在总理衙门听李鸿章说到这份折子,内容我沒看见过,但听李鸿章的意思,他支持修建京汉铁路。” “哦!李鸿章支持修建京汉铁路啊!原本他说沒钱,要等三五年,那他有沒有说钱从哪里來啊?”慈禧太后国事上聪明,看着李国楼在笑。 “杏儿,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我李国楼为国为民,修建京汉铁路就算国库沒钱,我也想尽办法筹得资金。不过修铁路一定会死好多人,还有人会卧轨自杀,不让火车通行,修建一条京汉铁路,至少要死数百人,甚至上千人。到时你们要支持我啊!大清百年的崛起,就从修建京汉铁路开始。” 慈安太后颇为吃惊,问道:“小楼,为何有人要卧轨自杀啊?” 李国楼苦笑道:“新生事物,老百姓不懂。看见有路走,就翻越围栏,走近路嘛。这种事西方社会也很多,屡禁不止。国家不可能在铁路沿线密布岗哨,人畜死在铁轨上是平常事。若是御史拿火车撞死人弹劾张之洞,那是黑乌鸦呱噪,一概不理。” “哦!死几百号人,沒什么大不了,本宫替你担当。”慈安太后想都沒想,就包庇李国楼。 慈禧太后突然说道:“小楼,本宫要乘火车到热河去玩,你能办到吗?” 李国楼脸色煞白,急道:“太后娘娘万万不可,热河乃军事重镇,利险方可保平安。太后娘娘以圆明园为起点,先在百里之内寻几处好玩的地方,去天津卫好吗?” “天津卫啊?”慈禧太后转头看向慈安太后,有些不喜,天津是洋人的地盘,她可不想去。 “那就去香山吧!百里之内,也让小楼省点钱,姐姐,你的胃口也太大了。”慈安太后一锤定音,要让西洋楼的铁轨延伸至香山。 ”嗯,待会儿我去研究一下地图,别给小楼糊弄过去。“慈禧太后眼眸饱含春色,想到了一节卧室的车厢,在火车颠簸中大被同眠滋味还从來沒尝过,吃饱喝足就去试试看。 第一次乘大火车,慈安太后、慈禧太后就喜欢上了火车的声响,窗外的景象像是在飞,这种感觉让人惊艳。 在晃动的西餐厅里吃西餐,那种感觉新鲜刺激,一顿丰盛的午餐,让慈禧太后、慈安太后对西方社会有了新的认识。 慈安太后心满意足的喝茶,说道:“还是小楼好本事,既有效率,又讲民生。一项原本朝堂不支持的題案,有了眉目,本宫甚是欣慰,大清崛起有望,跟上时代的步伐,对得起列祖列宗啊。不过我们坐的地方,不能让皇亲贵族用。小楼,皇上那里你怎么安排啊?” 李国楼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抖,慈安太后倒好,把圆明园看成自家的私人领地。松鹤号的物件连皇后娘娘也不许碰,他建造时沒考虑过这个问題,圆明园是两位皇太后颐养天年的地方,说到底这里是两位皇太后的地盘,皇后的地盘在紫禁城。但为了大清铁路的兴建,李国楼豁出去了,急忙表态道:“对不住妙儿,我沒考虑周到。我马上让天津机器制造局重新打造二十四节车厢,这样皇上、皇后以及皇亲国戚游玩的车厢略有不同,皇家的威仪最重要。” “嗯······这不怪你,新生事物嘛。本宫也不知火车可以当游玩工具。这个主意好,皇上、皇后要來玩就给他们玩一二次,其他人就等等吧。”慈禧太后想到皇帝是她亲生儿子,一辆大火车借给儿子玩二次,其他人皇亲贵族免谈。 跟这种享受惯了的两位皇太后谈感情,要付出巨额钱财,但回报是百倍、千倍、甚至万倍。李国楼从慈禧太后、慈安太后这里得到百倍的回报,这才让他的生意一年就盈利三千多万两银子。虽说这个数字有些虚浮,租界房地产被谢丽雅房地产公司炒得虚高,但远超出预想,谁给他的源动力,就是慈禧太后、慈安太后对他的支持。所以建造两辆豪华火车对李国楼來讲,小菜一碟。但要拿捏住分寸,让两宫皇太后认为他花了血本,竭尽所能替两宫太后着想。 慈禧太后晃动着高脚杯里的红酒,人随车动,醺醺然道:“小楼你办事,本宫放心。放心出做事。洋务运动是新生事物,出了纰漏,本宫会替你担着,你还有什么困难尽管讲來。” 李国楼左拥右抱,不用动手,美酒已到嘴巴,笑盈盈道:“杏儿放心吧,沒人敢给我穿小鞋。只有崇绮这状元公在朝堂上煽风点火,说我们的坏话。杏儿、妙儿别生气,犯不着和这种老古板计较。” “这老小子!”慈禧太后忿然站起,杏眼怒瞪,彷佛要杀人。复又坐下,细声道:“嗯,本宫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搞鬼。国家动乱十几,本宫在风雨飘零中守住家业。如今本宫和妹妹只享了几天福,就有人说三道四。哼哼哼哼!” 一阵冷笑,慈安太后目露杀机,女人心。。黄蜂针。两位皇太后执掌十几年国家大权,善使权谋,男人皆被她们玩弄于鼓掌之中,朝臣匍匐在她们脚下,岂肯吃亏。她们只有一个宝贝疙瘩,焉能让李国楼吃亏,皇后阿鲁特氏很少來给她们请安,认为她们是无用之人,这个恩将仇报的家族,已被两位皇太后嫉恨上了。 李莲英垂首站在一边,与张满意对视一眼,两名大太监不敢看李国楼,均知李国楼是一只狠毒的蝎子,得罪李国楼,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之后慈禧太后、慈安太后报复的手段,阴毒狠辣,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李国楼在中间扮演并不光彩的角色,可以说祸根是他种下的。知道此事的只有两名大太监。。李莲英和张满意。 这两名大太监一辈子嘴巴严实,至死也沒吐露半句。但有一个人从李莲英嘴里听说了此事,那就是小德张。李国楼沒想到就是这个他认的弟弟,最后出卖了他,小德张把皇宫里的一切写了一本回忆录,李国楼的阴毒手段,以及如何上位,就被小德张记录在书里。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李国楼只想到照片是漏洞,在西洋楼所拍的照片,分外小心谨慎,沒有一张照片有他和两位皇太后共同出现身影的。沒想到人世间还有一种叫“回忆录”的书,会出卖了他的言行。 此时非李国楼常开心,高举酒杯,说道:“來!妙儿、杏儿为大清第一条火车顺利通车,干一杯。这是值得庆贺的日子,大清的中兴,就从这一刻开始。” “嗯!干杯!”慈禧太后、慈安太后摇摇晃晃,意乱情迷之中,灌醉自己,顺势发起酒疯,如狼似虎扑向李国楼。 ∷更新快∷∷纯文字∷ 第585章 两位女翻译 十月二十日,李国楼去英伦会馆和英国人展开第一轮谈判,时间尚早,李国楼携着英国人谢丽雅,法国人耶利亚,顺道来看一下兴建中的朝阳开发区。如今李氏家族的事业蒸蒸日上。谢丽雅,耶利亚属于通大清籍的人,李国楼家庭以爱国形象示人,大肆宣传李氏企业爱国之举。谢丽雅,耶利亚就是东西方友谊的鲜活证明。 李国楼还让谢丽雅和耶利亚当中英谈判的翻译,恶心死英国公使威妥玛。既然改变不了两国合约的框架,就胡搅蛮缠,让原本拔剑弩张的谈判氛围变得不伦不类,让《马嘉理案子》的后续谈判向娱乐化发展。今日的谈判,只是第一轮的接触谈判,两国外交使团会各自提出各自的主张,互换备忘录,给出各自的心里底线,不会出现唇枪舌剑的辩驳,谈判议程里连酒会也免了,就是双方互相认识一下谈判代表。 外交谈判非常缓慢,有时会谈一天时间,中间穿插酒会。有时互换蓝本,前后就五分钟,就握手再见。有时对牛弹琴,自说自话,不听对方的主张。有时会拍桌子,威胁不再谈判,以武力来解决两国的纠纷。 谈判是在让步中达成协议,强势逼人的谈判,要在一方处于绝对弱势之下,才会签订卖国条约。这次英国人没派舰队来威胁大清,恭亲王、李鸿章就肯出卖国家利益,说明以李鸿章为代表的洋务派对于出卖国家利益早已成为习惯。 开埠新的通商口岸,给予英国商人免税政策,划出地盘让英国人自己维持治安,赔偿英国损失,让大清派遣朝廷大员至英国陪礼道歉等八项卖国条约,对于李鸿章来讲都是可以接受。 李国楼做谈判特使,没有多大的回旋余地。若是推翻李鸿章和威妥玛协商的合约,后果就是李鸿章倒台,洋务派损失巨大。如若清流派上台主政,大清军队与英国军队打仗在所难免。这是李国楼绝对不愿看见的事情,若是英国人和俄国人达成协议,把土耳其帝国的利益割让给俄国人,英国军队倾尽全力来打大清,这大清海防线彻底崩溃,最小的损失便是沿海战略要地皆被英国人占领。 李国楼也能理解恭亲王、李鸿章为何接受耻辱的卖国条约,因为洋务派认识到与世界第一强国英国的巨大差距,是以现实为依据,这才让英国公使威妥玛敲诈大清的目的屡屡得逞,达成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最高境界。 在帝国主义国家夹缝中求生存非常艰辛,在大清做外交官并不是幸事,反而是一件可耻的事,连人格也要被人羞辱,弱国无外交,放在大清恰如其分。如今的大清只能让帝国主义国家在大清的利益达到平衡,让帝国主义国家互相制约,这才有《万国公约》的出台。但这也只能保大清一时平安,帝国主义国家之间的争斗,必将损害大清的利益,国家的综合实力不够,他想学普鲁士首相俾斯麦那样迎难而上也学不像,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会被英国公使威妥玛羞辱,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民族英雄形象毁了。 所以李国楼豁出去了,另辟蹊径,把英国人谢丽雅、法国人耶利亚推到谈判桌前,首先占据报纸的娱乐版面,让世界媒体关注《马嘉理案子》。这样帝国主义国家,为了各自的利益,反而会在报纸上痛斥英国人的卑劣行径,转而帮助大清,让英国和大清的这场纠纷,回到《万国公约》的框架里解决。 这就是李国楼想出的办法,站在正义的高度驳斥英国公使威妥玛不切现实。舌战英国谈判使团,留给李鸿章去做。他还是以娱乐大众的方式,博取西方人的眼球,保持风流倜谠形象。 耶利亚、谢丽雅非常开心,在大清外交史上成为女翻译,是历史创举,两人穿着得体,一席新款的缀花旗袍,展现傲人的身姿。 马车之上,李国楼头戴红起花珊瑚顶戴,后缀双眼花翎,身穿九蟒五抓蟒袍,锦鸡补服,一席二品文官的打扮,坐在两位西洋美女中间,享受国色生香。只能用鼻子闻着醉人的香水味,笑道:“亲爱的耶利亚、谢丽雅,今天我全靠你们争面子了,对于英国的记者要有心理准备。” 耶利亚高傲的正襟危坐,就怕衣服起褶子,涂脂抹粉的脸蛋不让李国楼亲,一副女强人的表情,说道:“放心特使大人,我早已学会如何对付记者,保证让外国记者全部围拢过来,让外国记者看看我们家是个团结的大家庭。” 李国楼反复教导家里的夫人精简持家,低调做人,不要在外炫耀富有。可这些夫人迈入商界,依靠李国楼的招牌做生意,早已成为大清最富有的女商人,掌握巨大的财富,连皇亲国戚都要看她们脸色行事,更别说官府衙门。没有哪个衙门敢给李氏企业穿小鞋,在大清没有她们办不成的事。耶利亚、谢丽雅对于这次出马做中英谈判的翻译,就似从商界转战政界,有种功成名就的虚荣心。 “请特使大人看我们的表现,对付记者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一次尝一点甜头,让记者不停的围着你转。”谢丽雅早已没有过去的天真无邪,动作表情和耶利亚一模一样,这个家庭的成员在外面都装成女强人,不苟言笑的腔调。 “嗯!对付威妥玛,你们还嫩点,他的话刻薄刁钻,你们就装矜持,不要立刻接他的茬。回答不了,就反问的语气问他,让他自说自话,或者装作听不懂,让他重复一遍,玩死他!”李国楼要把两国的谈判,搞成一场社交活动,矛头直指威妥玛,要让威妥玛出丑,让英国民众对威妥玛产生偏见。外国人把他当做笑话,放在娱乐版面调侃,那么和他打交道的威妥玛也就好不到哪里去,政治家威妥玛也将成为娱乐版的常客。 《马嘉理案子》让李国楼认清了威妥玛丑恶的嘴脸,威妥玛是大清的敌人,决不能让敌人变得更强,要把污水泼在威妥玛身上,就算是卑劣的诋毁,也在所不惜。 卖国条约签订,威妥玛就会变成英国人的民族英雄,还会被英国女王封爵,将来威妥玛还会进入英国参议院,手握更大的权力,这对大清和平发展十分不利。李国楼未雨绸缪,要让威妥玛变成有污点政治家,不让威妥玛有机会报复大清。 李国楼打算让怡香阁的老鸨元吉红出面,吐露威妥玛嫖妓的丑闻,颠覆威妥玛形象。还会让元吉红吐露一些英国人的秘密,彻底毁了威妥玛的仕途。就算英国国会依然相信威妥玛,但英国人民不会相信威妥玛,让威妥玛没有机会晋升。 外交谈判就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赢得战争无所不用其极,结果是对的,任何手段亦能接受。这种卑劣的手段不需要李国楼出马,七夫人甄玉环对于使阴谋诡计,乐此不疲,女人对女人更加好说话,老鸨元吉红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家里的夫人,一个个被他推到历史的舞台上,女人是他的武器,李国楼就是靠女人发迹的。他是大清的另类,把西方的妇女解放运动,搞得不伦不类。西方报纸把他的家庭当做重婚罪的批判对象,鞭挞大清的婚姻制度,但他依然我行我素,带着两个小老婆出门炫耀。 京师治安良好,闹市的十字路口出现民团成员维持交通次序,这些穿着新颖的民团成员,就是交通警察的雏形。依靠维持社会治安,民团自力更生,在民间竖立公正廉明的形象,不需要政府拨款,就形成规模,民团名册上的人数超过五千人。如今民团依旧归刑部管辖,但政府已经在考虑把民团编制收归国有,建立交通警察用以维持街道治安,把捕快和交通警察的工作细分开来,向西方社会学习。 在天津的余寒冰家庭被人血洗,李国楼得到消息心情很好,看着街道上身穿蓝色制服的民团成员颇为顺眼,饶有兴趣的看着民团成员做着手势,让他的车队经过十字路口。 “嗯,王五能力这么强,放任在民间太可惜了。亲爱的,你说给王五一顶六品官帽是否太大了?”枕边风威力惊人,李国楼耳朵根子软,专听耶利亚的话。 李国楼说是对夫人们一视同仁,事实上他知恩图报,谁对他付出得多,谁就得到更大的商业利益。耶利亚在金钱上对他付出毕生的心血,所以李国楼更相信三夫人耶利亚,李氏集团的慈善活动,都是以耶利亚夫人的名义搞的,把耶利亚塑造成大慈善家。外界称耶利亚夫人为百分之十夫人,可见耶利亚对李国楼的影响有多大。 “嗯,我看还是一步一步来,先给顶七品官帽,让江湖人知道朝廷的实缺很金贵,我听说黄天霸至死才封一个六品衔。至于王五自己花银子买虚衔,那是他虚荣心在作怪,你不能万事顺着他。”耶利亚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场景,就没兴趣再看,她还是喜欢看身着官服的李国楼。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嗯,你说得有道理,太年轻居于高位,而不得意忘形的人,天底下只有一个,我听你的。要束缚住王五的野心,他身边皆是满脑子反动思想的逆贼,我不死,王五也有可能造反,这个人要时刻防备着,江湖人不足以信任。”说完李国楼拉起窗帘,合起眼睛,把王五定性为其心会变之人,用之而防之,这是官府对江湖人的策略。就算赤膊兄弟,李国楼防患于未然,不会把身家性命托付给王五,他还是要提拔新武堂的弟子,这才是他立命之本。 王五身边有太多反清分子,混迹于黑道的人,其心不正。李国楼给予王五恩惠,却不再信任王五,赚钱的机会可以给王五,却不给王五更大的权力,反而要收回民团的很大一部分权力,先在京师、天津卫成立交通警察衙门,就是李国楼收王五权力的第一个信号。成功之后,再向全国推广。 耶利亚奖励性的亲了一口李国楼,媚笑道:“嗯,小楼有进步,没被王五的义举迷惑住,一个余寒冰并不能代表王五是铁杆兄弟。他若是真的讲义气,就不会爬到姚错头上,你说对吗?” 李国楼颔首道:“有理!对付江湖人,只能恩威并重,决不能合作同事。我处于强势,江湖人自会依附,反之就像晁盖一样,死的不知所谓。” “我的大英雄!”耶利亚、谢丽雅按耐不住,犹如小鸡啄米,亲吻着李国楼的脸蛋。“嗤嗤嗤嗤!”车厢里娇笑声不断,耶利亚、谢丽雅用湿毛巾擦拭李国楼红彤彤的脸蛋,口红印随之消失。 “衣服真漂亮。”李国楼的手很不老实的在两位美娇娘身上游走,丝滑的感觉无于伦比。 “去!”两位洋婆子假正经,打掉李国楼的手,三人亲密的挤在一张椅子上,看上去两位洋婆子已经适应大清的生活,紧密的团结在李国楼身边。 李国楼心满意足的搂着两位洋婆子的蛮腰,心里有一丝不祥,两位洋婆子赘肉已生,胸涌澎湃,都有发福的趋势,未来的李府将会肥猪满圈。 车队来到六国饭店的工地前,李国楼得体的把耶利亚、谢丽雅搀扶下马车。 南云山、段木纯、小梆子等民团首脑,依次恭候李国楼的大驾,朝阳开发区是南霸天的地盘。 这些人是李国楼扶持的另一股黑势力,用来制衡王五的黑势力。南云山曾经附庸在王五的羽翼下,如今名义上还听令于王五,但已经形成气候,有了自己的地盘。李国楼不让京师民团变得太过强大,就算是兄弟也要防备着点。王五有野心,展开造神运动,如今在说书人嘴里,王五的形象就像黄天霸一样,成为劫富济贫的英雄人物。在京师和天津卫,王五的牌子是金字招牌,黑道做生意,都要向王五进贡。“义薄云天”姚错能力差一点,虽说坐上天字号第一把交椅,但江湖人还是认“五哥”王五的字头。能力决定地位,这是江湖人的选择,李国楼规划的黑道蓝图出现小的偏差。 但这一切还在李国楼掌控之中,大方向依然稳步向前,李国楼位高权重,所有黑帮臣服在他脚下,暗中委派陈香芳收受黑金,陈香芳依然是天字号“小芳姐”。洋务运动就是依靠输入大量金钱,才在大清享有美名,经济命脉是洋务运动的源动力,黑金为大清改制做出应有的贡献。李国楼做出规矩,天字号“三哥”的份子钱,一文都不能少。 第586章 朝阳开发区 “学政先生早!”南云山等人脱帽致敬,工地处的队伍整齐划一,民团成员个个龙精虎猛。 “嗯,大家辛苦了。”李国楼非常随意的团揖,向迎接他的队伍致谢。 李国楼有数顶官帽,以及无数名誉头衔,但他最喜欢别人叫他“学政大人”或者“学政先生”,有种为人师表的成就感,以德服人才是最高境界。 南云山带着李国楼巡视工地,指点各处设施,众人小心翼翼的走在碎石路上。南云山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耶利亚夫人,我们这里没有磨洋工这种事,各处工地热火朝天,工匠们干的起劲,主体框架半年里完成,现在工匠们在赶六国饭店的工程,务必在春季以前完成六国饭店的精装修。” 耶利亚有些不满,问道:“南云山,那个比利时人呢,他死到哪里去了?为何不来迎接学政大人。” 朝阳开发区的设计是有比利时义品公司设计,主持工程的总设计师德尼罗没来迎接李国楼、耶利亚,这让耶利亚很没面子。 南云山看了一眼谢丽雅,没敢说话。谢丽雅急忙插话:“哦!德尼罗的设计团队都到上海去了,我们房地产工程向上海发展,我就让义品公司的人去给我设计请进来银行大厦了。我在外滩买了一处地皮,毗邻英国的汇丰银行,我要让请进来银行大厦成为bund(英国人称外滩的道路)中最具西方美学的建筑。” “哦!谢丽雅,你现在越来越有独立性了嘛。”耶利亚优柔造作的煽动鹅毛扇子,工地没有掀起尘土,但她还是觉得四处污浊不堪。可为了亲民的形象,耶利亚还是喜欢出现在公众场合。 李国楼的夫人们勾心斗角,还拉帮结派,女人哪肯低人一等做人,《谢丽雅房地产公司》成为李氏集团最赚钱的行业。谢丽雅作为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是李国楼家里新崛起的一股势力,就想超越耶利亚的势力。如今李国楼家里山头林立,每个掌权的女人都有各自的独立性,谁会看中每个月二百两的月例银子,在商业竞争中各显神通。每个人都在算计兜里的股票,多拿些分红,名下多几处产业,才是赚钱之道。 谢丽雅怕李国楼丢脸,急忙挽着李国楼的右臂,娇笑道:“耶利亚,我首先考虑在上海建造请进来银行大厦,你要多多支持啊。” “嗯,那是当然。”耶利亚当仁不让,同样挽起李国楼的左臂,这是她们勾心斗角的源动力。 “哈哈!让南师傅看笑话了。”李国楼一点也没脸红,洋洋得意的走在道路中间,享受众星捧月的荣耀,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两个洋婆子都被他征服了。 跟随在李国楼身后的那帮江湖大哥、小弟,眼珠子都突出来了,李国楼果真彪悍,竟然把两个洋婆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今天大开眼界,李国楼也不怕有失体统,身边还有两名照相师傅跟随,拍摄下随行的点点滴滴。外面还有一帮各国记者等候,动静闹得太大,朝阳开发区名动天下,还未完工就引来各方投资,形成京师新的商业圈。而他们作为管理者,将吃上一辈子好处。 南云山亦步亦趋跟随在李国楼身侧,虽然说话中气很足,好似朋友一般说笑,指点各处的工地。但谁都知道,李国楼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而他们只不过是李国楼豢养的一批打手。李国楼成为京师的传奇,每一个小弟都想跟随李国楼的脚步,登上成功之路。 南云山手下的徒弟全部洋化,有身份的大哥头戴高沿礼帽,穿着黑色西装,脚蹬大头皮鞋。更高级别的大哥拄拐杖,蓄有精致的八字胡须。原本喜欢转铁球的江湖习气,早已消失不见。学西方文明社会人的打扮,和李国楼当年有得一比。 耶利亚凭借她的名声,把洋人的资金引入朝阳地区,如今朝阳开发区成为京师对外开放的门户。洋人也想在京师施展拳脚,这才有六国饭店的兴建,这是一座有六国大商人联合兴建的宾馆,是朝阳开发区招牌性的建筑。中方大股东便是李国楼,由他出地皮,其他商人出资,这种合作模式,只有依靠他的人脉,洋人才会趋之若鹜,洋人的钱被他诓入京师的基础建设,也让朝阳地区的地皮,三日一涨,《谢丽雅房地产公司》已成大清最大的房地产公司。李国楼这次参观,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察看六国饭店的工程进度。 京师是国家的首都,所有的楼宇不能高过紫禁城的建筑,西方建筑最多兴建二层楼,所以朝阳地区的两层楼建筑,都是又高又大,站在房间里第一感觉就是宽敞明亮。 简单的巡视一轮,李国楼看一下怀表,说道:“南师傅,我要走了,等公事处理好,约时间再聚。你对姚大哥说一声抱歉,这里不适合搞《好别相会所》,让他还是把场子放在京师南部,菜市口还是不错的嘛,不要好高骛远。” “那是那是!我听学政先生的话,赶明就把话递给姚大哥。”小梆子抢着回道,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 南云山的势力不足以震慑江湖,在各方势力打压之下,随时会被驱逐出朝阳地区。 黑帮在合作中产生龌龊,还是要话事人给句话。京师所有黑帮势力的幕后交易,都逃不过李国楼的审核。李国楼划定的红线,谁都不能碰。就算同一个黑帮,也会争抢利益,暗杀是黑道最擅长之事,大多数暗杀都有自己人背叛的踪影。但在京畿地区已经没有这种情况发生,就算有这种情况发生,发号指令的人,只有“三哥”李国楼。 哥老会余寒冰的势力,就是李国楼翻脸无情,彻底铲除的。天津灭门血案不了了之,朝堂拍手称快,黑帮噤若寒蝉,和朝廷作对,余寒冰死有余辜。 回京之后,李国楼痛下狠手,第一个打击报复对象就是哥老会。在北方哥老会不能立足,被残酷的消灭。最后哥老会成员连租界也不敢呆,很长一段时间消失匿迹。哥老会只能在云贵川地区隐匿起来,差一点退出历史舞台。靠李国楼一句话,就改变哥老会的命运,通过黑帮打击黑帮,就似蛇打七寸,一下子把哥老会势力从北方抹去。 李国楼地位已变,变得高不可攀,不再需要合作者,即所谓的兄弟情。他只要奴才,只有听话的奴才,才能在京畿地区立足。那巴子看穿李国楼的险恶用心,成功说服王五肃清哥老会在京畿地区的残余势力。王五还算听话,李国楼便没有动杀机,否则他就捧南云山上位了。 原本黑道讲究论资排辈,但李国楼打破这一传统,由他出面铲除斧头帮、白莲教以及哥老会在京师的势力,重新整编黑帮势力。 漕运是爱国的青帮势力范围,已经传袭百年,是乾隆皇帝钦点把漕运生意交给青帮的。但李国楼就敢把刀子捅向青帮,直接打击青帮的经济命脉。漕运的运输线之战,已经悄然燃起,各方势力纷纷涌向漕运码头,要从青帮手里分一杯羹,械斗成为各处码头的主旋律。李国楼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把青帮势力彻底打压下去,就算死上十万人,也在所不惜。 因为接下来大清要修建火车,不把青帮势力铲除,以后火车运输业也必将会被青帮染指。国家的经济大动脉,岂能让青帮挖个大洞出来,火车运输业的成本,绝不包括养青帮一百万徒子徒孙。李国楼未雨绸缪,为了蓬勃的经济发展,要对青帮展开大屠杀,爱国的青帮就是李国楼下手的对象。他要做白起一样的屠夫,就算青帮是爱国社团,也逃不过李国楼的屠刀。 知晓李国楼要对青帮下手的人,只有李鸿章和张之洞,为了铁路运营成本下降,不让铁路事业从一开始就被人拆毁铁路,来个卧轨自杀式的抗议活动,逼迫官府和青帮谈价钱,花大价钱用以铁路护路的支出。李鸿章和张之洞同意李国楼的主张,对运输业的巨头。青帮,施以残忍的绞杀战术。 说到底青帮就是一个民营企业,使出无赖手段逼政府屈服。歇业是青帮对付朝廷的利器,随时能让漕运瘫痪。青帮还有另一招,打劫!贼喊捉贼,漕运粮草被劫,只有青帮能破案,看似替国家挽回损失,让地方官保住乌纱帽。但让清廷加重漕运的支出,最后的损失还是算在在老百姓头上,加重百姓的赋税,国家经济就是这么被青帮拖累了。 但李国楼不信这个邪,他不用讲证据,也不靠法律,就用民团对付青帮。若是民团承担不了如此重的任务,李鸿章甚至准备动用军队,就算错杀也要把大清百年来的一个沉重负担剜掉。一个民营企业即将迎来灭顶之灾,无数挂靠青帮牌子做生意的家族将迎来灭顶之灾,政府将以打击黑社会有组织犯罪的名义,展开打黑扫恶行动。全国一盘棋,哪个官员干不好就卸职,为了头顶上的官帽,没有哪个官员会拿自己的官帽开玩笑,必将以染红顶戴花翎为荣。李国楼只为运营成本,国家运输业的改革,就拿一百万青帮徒子徒孙开刀。 大清需要浴血重生,不能找洋人开战,就先找黑帮开刀。这把屠刀是洋务派举起的,而李国楼就是洋务派的马前卒,战火燃烧起来,李国楼要靠上万颗人头,踏上大清改制成功之路。只有消肿才能让大清焕发活力,经济改革不能光靠创收,本身的疑难杂症也要对症下药,对付黑帮只有比黑帮更黑,讲法律永远也别想让江湖大佬入狱,杀错就杀错。 为了重振国家经济,李国楼选择双向发展,要把运输业的龙头老大青帮铲除。这一仗会让李国楼千夫所指,无论成败必将引起轩然大波,虽然天塌下来由李鸿章顶着,李国楼同样逃脱不了骂名,回到京师无仗可打,这让李国楼很不痛快,就自找麻烦,把一项得罪人的差事揽在身上,把打击黑帮当做另一个战场,杀就要杀个痛快。 李国楼的指令已经下达,各处码头呈现小打小闹的局势,他就是要让青帮分子一个个跳出来,让青帮自以为是,以为只是帮派之间的利益斗争。接下来朝廷才能施以重拳,彻底肃清青帮这颗毒瘤。 运输业是正当行业,黑帮不能染指,市场竞争不能用不正当手段,这是李国楼给黑帮划的一道红线。黑帮赚的只能是黑金,收保护费也不能收到政府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国楼想不明白,乾隆皇帝怎么想的,竟然把漕运托付给青帮,情愿花钱保一路平安,国家经济命脉握在青帮手里,他要改变这种不合理的局面,就用一把屠刀,看谁的脖子硬得过他的屠刀。青帮若是敢造反,他就有用武之地了。李国楼打仗打上瘾了,青帮就是他相中的软柿子。 与官府勾结的青帮大佬,哪有拼杀疆场的勇气,不是他看不起青帮,黑道有钱的势力,都是没血性的奴才。反而是一帮穷光蛋组成的斧头帮、白莲教,更让人寝食难安,穷棒子造反更得人心。腐化堕落的青帮,就像扫垃圾一样,挥动一把扫帚就能很轻易的扫除。李国楼料定这场战役,必将以摧枯拉朽的气势,把青帮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李国楼前面几点都算准了,李鸿章还没出动军队,青帮势力便退出漕运,青帮大哥连反抗满人暴政的口号也不敢讲。大多数青帮大哥审视适度,退出运输业,嘴上说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事。极少部分青帮大哥被灭门,一场打黑扫恶行动,没有死上十万人,各地也没出现一桩青帮造反的折子。 漕运非常迅速的给官府控制了,各地的运输业欣欣向荣,国库更加充盈,并没出现漕运大歇业的局势,京师也没出现食品短缺。那些满人贵族还没闹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场打黑除恶的行动已经偃旗息鼓。乾隆皇帝几十年没解决的难题,被李国楼轻易解决了,附庸在大清身上的一颗毒瘤,从此消失不见,老百姓也没有感觉社会有何变化?只有朝廷知道国库平白无故一年多出三百万两银子的收入。 通过此事,李鸿章、张之洞、李国楼团结在一起,李鸿章、张之洞竟然化敌为友,成为知己。 青帮在北方受到大清政府的打击,青帮没有了龙头,那只象征青帮无上权力的龙头拐杖,被朝廷没收。青帮原有一个开山鼻祖,三个徒弟各自收徒,已经分成三个体系。通过这件事之后,像散沙一样汇聚不成合力,青帮各支分舵自成一派,以后青帮在北方再也没掀起滔天巨浪,北方黑势力的领军人物没有青帮的位子。 但有一点李国楼没有料到,青帮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青帮依靠洋人的扶持,在上海打出一片天地,之后上海的十里洋行,都由青帮控制,连李氏家族在上海的生意,都需要青帮保护。黑帮只要不造反,李国楼对黑帮不采取赶尽杀绝的方式,这让上海的青帮填补小刀会遗漏下来的空缺,鬼面王钱筒子成就一段荡气回肠的青帮奋斗史。 第587章 政治家伤不起 早上十点整,李国楼的车队来到英伦会馆,今日是中英两国重新交换备忘录,各自阐明《马嘉理案子》的最新观点。李鸿章不用出席这种级别的外交谈判,中方代表以李国楼为主,而英方代表也是参赞级别的官员。两人郑重的站在大堂里亲切的握手,让各国记者拍照,之后的谈判,各国记者不能旁听,故此这轮拍照对于各国记者来说弥足珍贵,他们俱把照相机对准了李国楼的两位翻译,耶利亚和谢丽雅成为记者眼中的香饽饽。 “麦克,你认为中英交战的可能性有多大?若是你做指挥官有没有信心赢得胜利?”法国真理报主编尤金一推金丝边眼睛,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在耶利亚的资助下,已经坐上报社的高位,还写了一本耶利亚的传记,把耶利亚的写成破落的法国皇家贵族,溢美之词全用在耶利亚身上。对于李国楼的形象,要一分为二来看,洋人可不喜欢小辫子的满清狗是英雄人物,所以尤金在写成搜罗美女的花花公子,而李国楼能有如此大的成就,都是耶利亚在幕后操纵。 归根结底是法国人帮助大清走向中兴之路,尤金的这一理论得到法国同胞的认同。 李国楼笑容可掬的说道:“感谢真理报主编尤金先生亲自前来,我希望中英两国人民永远和平,走共同致富的道路,不希望有战争发生。至于交战的主动权不在我们这里,这个问题要问英国人。” “麦克,还有你做主帅的问题?”尤金不忘提醒一下李国楼。 几十名各国记者,一半人在记速记,另一半人脖子上挂着照相机。李国楼环顾一圈会场,装出脑子不好使的样子,一拍脑袋,笑道:“哦!还有第二个问题我还没回答,这里我先说一声抱歉,要得罪法国友人了。普鲁士大炮、长枪的威力有多大?法国人领教过了。我军的陆军早已是世界公认的第六强军,任凭谁与我光荣的陆军交战,必将蹦掉一颗大牙。如果英国也想尝尝,我是无所谓的啦!至于我做主帅的可能性为零,大清有得是能征惯战的大将。尤金先生你莫非忘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嘿嘿!”尤金挠着头皮,一点也没羞耻感。 法国人现在也在做勾践,抱着英国人的大腿,就想打败普鲁士人。欧洲战场的失败,更让法国人重视东方的利益,这一次法国政府的立场一如既往的支持英国人。若是英国国会批准对大清动武,法国国会也将投票表决是否帮助一衣带水的英国,组成英法联军,向野蛮的大清讲帝国主义的公理。 “麦克先生,我是英国太阳报记者。与我大英帝国交战,你们大清从未赢过。我想试问一下,这一次交战的结果会如何?还有法国真理报记者有权提二个问题,我也要有这个权力??????”英国太阳报记者盛气凌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腔调。 李国楼挥动手臂,抢着回道:“太阳报记者稍安勿躁,今天时间有限,改日让你问个够。你的同行泰晤士津沪报记者等急了,你也要给自己同胞一点机会嘛。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好吗?” “好!”会场上其他记者一致认同,这么重大的历史性时刻,总要给他们一丝机会。 李国楼看着踊跃波动的会场,欣慰的点头道:“好!说得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想说英国人民是文明人,不会为了自家水塘里扔一块石头,水面就波动涟漪,连水花也没溅着,就把人砸死。这次中英在云南边界的冲突纯属意外,是突发事件。中方秉着向前看的态度,对死者负责,对英国人有个交代,认真负责的处理马嘉理案子。两国会谈已经取得丰硕的成果,有了大致的框架。现在由我做中方特使,会谈还会一如既往的向友善、和谐、圆满的方向发展。东西方文化不同,所以又会一些认知上的不同,这一点很正常嘛。我们要摒弃一些认知上的不同,共同努力处理好两国协议,把这一份协议当做两国人友谊的见证,友谊天长地久。英国记者,你说英国人民会答应吗?” “我不知道,这要英国人民投票表决。”太阳报记者老奸巨猾,摇头不肯回答李国楼的反问。 “麦克,我是美国人史沫特莱,自由撰稿人,我们还一起跳过一支华尔兹,你还记得吗?”四眼田鸡史沫特莱有些急,李国楼竟然无视她的存在,她可是有很多猛料的女性,对付男性无往而不利。 “哦??????你是史沫特莱女士??????你有什么问题?”李国楼腰眼受到身后的两位翻译攻击,但他眉头不皱,依然保持翩翩风度。 “哦!麦克,其实我对你没有兴趣。反而想为今日的两位女翻译做一个专访,不知有没有荣幸,成为耶利亚夫人、谢丽雅夫人的贵客?”史沫特莱就不信这个邪,她是女性自由独立运动的先驱者,以及倡导者,如今远没有耶利亚、谢丽雅有名。就是因为没有傍上李国楼这棵大树,李国楼对她敬而远之,她就另谋途径,依靠女性得天独厚的条件,去和耶利亚、谢丽雅套近乎。 耶利亚风度翩翩的侧步移至李国楼身边,站在李国楼身后挺累人的,耶利亚肃容道:“史沫特莱女士,今天是两国谈判,你的要求我改日答复你吧。还请下一位提问,黄冠安先生,你有什么问题吗?” 史沫特莱表情不变,并没有因为耶利亚不给她面子而拂袖而去,美国人的面子李国楼还是会给的,史沫特莱相信只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李国楼会和她一夜风流的。 申报记者黄冠安瘦弱的身形那么不起眼,在洋人中间就像鸡立鹤群,他感激的向耶利亚脱帽致敬,李国楼竟然对他熟视无睹,不就是因为申报把李国楼的言论驳斥得一无是处。 申报是爱国人士在上海公共租界创办的报纸,不是满清的喉舌,爱国文人要用一支笔,改变大清落后挨打的局面,文化救国才是申报倡导的新思想。 黄冠安一推鼻梁上的眼镜架,发出与身形不相寸的吼声:“李国楼先生,我想问你,大清什么时候能改变对外献媚求欢的态度,你所描绘的大清改制会成功吗?请给个时间表。” 李国楼没料到洋人倒是挺给他面子,反而国人会将他一军,深深的瞥眼黄冠安。文人是不能得罪的,守天下就要收服士子的心,书生造反这个国家就离亡国不远了。 李国楼盛气凌人,直视黄冠安的眼睛,斩钉截铁的说道:“黄冠安只要你不早死,就能看见大清的崛起。大清的改制是否可行,看一下国家一年的收入就一目了然了,上海日新月异,是靠各国友人的投资。对各国友人友善,在税收上给予优惠,绝不是献媚求欢,而是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大清不改制,我们连战争赔款也赔不起,你早已是亡国奴了。思想要跟上时代,也不能胡编乱造,瞎扯淡不是文人该有的品质。” 黄冠安一点也没屈服,叫嚣道:“李国楼先生,思想上可以展开大讨论嘛,你不用只倡导一家之言,思想上的禁锢才会使大清变成一头睡狮。你有什么主张,我们申报有勇气刊登在第一版,拿出来溜溜,才显出你探花郎的水平。” 躲在租界的文人,一面叫世人爱国,要用武力收复国土,打倒帝国主义。一面享受洋人的文明体制,充当反清的喉舌,生活腐朽脱离劳苦大众,不搞建设的一批蛀虫。李国楼懂得思想文化的重要性,虽然不喜欢黄冠安的文笔,也不想和上海的那些流氓文人打嘴仗,但他勇于开拓,不怕被人误解,更不怕被人诋毁私生活腐化。所以李国楼稍许犹豫片刻,便毅然决然道:“好!黄冠安先生,只要你们敢把我的文章刊登在第一版,我就再写一篇长篇文章。你的文章我也领教过了,我倒要请教你,给你一座纺织厂,再给你一万两银子,你能养活五千纺织工人二年吗?办报为何要有稿费,报纸也要让利于民嘛,以后你也免费为上海人民服务好吗?” 全场记者哄笑,知道李国楼和上海申报结仇了,为的是申报声讨资本家对女性的残酷剥削,痛批资本家只追求最大利益,用大批童工赚黑心钱。申报把矛头直指李国楼的大哥李国蕴以及大嫂文运娟。把这对夫妻说成大清的最贪婪的一对夫妻,暗地里就是讽刺李国楼。 黄冠安叫嚷:“我要是有一个有钱的好老婆,也不需要稿费了,可惜我长得太矮了。” 全场再次哄堂大笑,李国楼也不禁莞尔。谢丽雅悦耳动听的伦敦口音:“请最后一位记者提问?” 英国参赞只有嫉妒的份,没有哪国记者还记得向他提问,记者开场的提问,都是问李国楼各种刁钻的问题,但李国楼谈笑风生,没有拂袖而去,而是有问必答,使出太极推手把难题推向英国人一边。 英国参赞无聊的站在台上,对于李国楼的演讲不置可否,这是外交礼貌,他不能离开,从头至尾也没听见李国楼说一句豪言壮语。对于《马嘉理案子》李国楼也阐明自己的观点,那就是理解万岁!化干戈为玉帛,才符合两国人民的利益,只听见李国楼不断讲中英两国友谊长存,在协作中共同发展。一个小时的记者提问环节,李国楼和他的两位女翻译说了五十分钟,剩余的时间才轮到那个英国参赞。 在高鼻梁的司仪带领下,两国谈判使团,进入会议室,英国公使威妥玛竟然等在里面,这让李国楼非常过意不去,连番道歉,口称不知威妥玛来到谈判会场,让尊贵的英国上宾久等了! “公使大人,我不知你也来了,怎么不出来见一下记者呢?”李国楼伸出了双手握住威妥玛的一只右手,还冲上去给了一个亲密的拥抱,贴面礼优柔造作,但他还是亲了威妥玛胡子拉碴的脸颊。 李国楼心里恨不得掐死大清的仇敌威妥玛,脸上表露出对威妥玛的感激之情,太给他面子了,这种场合不需要英国公使亲自出面。 “哎!麦克你误会了,我是听说耶利亚夫人和我的同胞谢丽雅夫人要来,这才不辞劳苦,从天津赶来。”威妥玛一副外交官的气派,顺势上前去亲吻耶利亚、谢丽雅,邀请两位美女吃午餐,要让两位大美女坐在他两旁。 中英会谈变成茶话会,而耶利亚、谢丽雅竟然成为众人争相追捧的对象,像拍夫妻一样的生活照,两国谈判团代表在会议室里不停的在拍照,连李国楼的师爷郑横担,也按耐不住学着西方人的礼仪。镁粉不停的在燃烧,轰的一声火光闪烁,让人眼睛都受不了,李国楼阴柔的擦拭眼角,好像心痛的在哭。 威妥玛竟然一改往常的作派,对李国楼做谈判特使非常高兴,连称两人是老朋友了,至今还记得在天津英租界李国楼家里的酒宴,交口称赞谢丽雅的手艺,还说下一次李国楼去天津,一定要记得请他一家吃饭。 李国楼一看这架势,便知威妥玛会给他面子,《马嘉理案子》将向好的一面发展,而他要拿捏好分寸,不让李鸿章难看,决不能让李鸿章倒台,尽可能让八项卖国条约逐一通过协商。 李国楼扫了一眼身后的十几名大清官员,这些官员都是总理衙门派来的,里面就有英国间谍。汉奸无孔不入,他用以对付威妥玛的方法,威妥玛大致都掌握了。看来有污点的政治家还是会审视适度,出卖一些国家利益的。最厉害的杀招,老鸨元吉红这枚棋子,看来不不必出了,西方政治家伤不起啊。 第588章 家务事多多益善 原本第一轮谈判,并沒有酒宴,只是互相交换意见,各自递交关于如何处理《马嘉理案子》的意见,而后就分手,但英国公使亲自招待李国楼一行人,总理衙门的十几名谈判代表,吃得肚子滚圆,临走拿着一套精美的英国瓷器和一罐英国红茶离开英伦会馆。 郑横担被李国楼提拔上來,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的外交谈判,出了很多洋相,成为酒宴的笑料,李国楼倒是沒有生气,他本來就想把这场外交谈判变成笑话,郑横担出丑正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第二轮谈判将在第二周进行,地点换成天津英租界,李国楼已经看明白,英国人除了在谈判桌上恫吓大清,还费尽心机收买大清谈判代表,耶利亚、谢丽雅得到一件印度驼绒纱丽,在马车上还在互换炫耀,早已把李国楼对她们的训诫抛得一干二净,把威妥玛当做好朋友了。 李国楼实在看不下去,怒斥道:“哎,你们两个有完沒完,我今日是在做勾践,敌人是在用软刀子杀人,你们在干什么,一件印度纱丽就把你们收买了,还说变成大清人,肯为我牺牲出一切了呢!” 耶利亚急忙从肩上取下纱丽,尴尬的笑道:“对不起小楼,我差点忘了国耻家恨,这件纱丽我戴一个月就送人,这样好了吧!” “我把印度纱丽送给我嫂子玛格丽特去。”谢丽雅割舍不掉珍贵的纱丽,决定好处留给家里人。 谢丽雅的话差点沒把李国楼气死,看來以夷制夷的策略行不通,两个洋婆子于生俱來就对英国人有好感,以夷制夷的作战方式,从一开始就行不通,两个洋婆子不把他卖给英国人已经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李国楼问道:“两位夫人,是否觉得今天很无聊,不想再做翻译了吧!” “我还好吧,小楼,你一个人对付威妥玛有点困难,需要我的智慧。”耶利亚首先拒绝李国楼的好意,至于李国楼心里怎么想,不在她考虑之中。 “小楼,适才威妥玛对我说烟台风景很好,那里有很多英国维多利亚风格的花园洋房,是不是要送一栋花园洋房给我。”谢丽雅对于行贿、索贿甚是谙练,听出英国公使威妥玛话里有话。 “王八羔子,当我是什么人,还在乎一套花园洋房。”李国楼恨得咬牙切齿,怪不得李鸿章肯出卖国家利益,原來拿英国人好处拿上瘾了。 耶利亚长叹一声:“小楼别气坏身子,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要向前看,你不是要欺骗英国人嘛,收贿赂沒什么大不了,我们家來路不正的东西从这里可以铺至夹道街,但我们的心是红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最后的利益归于人民!” 李国楼斜眼睨看,嗤之以鼻道:“你们有这么伟大吗,好处留给女儿了吧,一栋花园,而且是在烟台,你们两个怎么分啊!” “这你就别管了,你要替傅相大人考虑,别让人下不了台,烟台凭临大海,风景迤逦,我很想去玩。”谢丽雅知道大清官场的黑暗,懂得如何说动李国楼接受英国人的贿赂,他们家都是行贿高手,左手出右手进,上百万的银子也送过人,对于拿英国人好处,一点也沒心结。 “嗯,烟台是不错的地方,你们两个拿了好处,别忘了给其他奶奶一些实惠,给我一条活路,省得让我难做人。”李国楼心在滴血,想当爱国志士,却娶了三个洋婆子,当然要做到齐家平天下,家里人摆平,他才能替君父分忧。 “小楼真好,我想生个儿子,替你看家。”耶利亚忍不住抱紧李国楼,坐在马车上不安分起來,她安分下來,享受大清的生活,在大清她是圣母玛利亚一样的女性,被老百姓赞颂,但骨子里还是一头母狼。 谢丽雅瞅着李国楼和耶利亚接吻,娇滴滴说道:“小楼,今晚我也要挤一挤,我也要生个儿子。”说完谢丽雅解开旗袍的扣子,露出带花边的胸衣······ 李国楼好不容易喘口气,看着花容失色的两个洋婆子,色心已起,淫兮兮的低声道:“今晚我要大战八国联军,让真由子打头阵!” “嘤嘤嘤嘤。”如泣如诉的妙曼歌喉响起,两位洋婆子哪肯让东洋婆子打头阵,直接在马车里把李国楼干翻在地毯上。 马车驶向夹道街,三人在车上打情骂俏,早已忘记洋人给国人带來的国耻,大清依然要韬光养略,而他们依旧要享受生活,战争遥不可及,多姿多彩的生活积淀彼此的感情。 陈香芳怀里抱着大儿子李运龙,身后跟随一帮打扮成满人贵妇的娇滴滴娘子,翘首以盼李国楼回家。 李国楼事业上获得巨大的成功,官场上步步高升,才让这些野心勃勃的女人团结在他身边,奶奶们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对于李国楼娶十四夫人杜娥娘,并沒有嫉妒,反而感到无上光荣,皇太后慈禧娘娘亲笔題写的福字,高悬在正房中间,贺礼从门廊一直堆放至内宅里,忙碌的奴仆喜气洋洋。 夹道街的李府灯火辉煌,张灯结彩,门楣上高挂红色的绸缎,李府即将迎來十四夫人杜娥娘,李国楼这次娶亲颇为高调,这是同治皇帝钦赐的婚事,他要大宴文武百官,光酒席就要摆三天。 “老爷好,奶奶吉祥。”门口数十位奴仆屈膝,迎接李国楼回府。 嘴上说勤俭持家的李国楼,府里忙碌的人群超过百人,加上站岗放哨的家丁,李府常驻人口就超过二百人,还不包括外围打杂的临时工,大富之家等级森严,奴仆看见主子走过,俱都毕恭毕敬的站在回廊两侧,连头也不敢抬。 李国楼府里已经沒几个老人,那些对李国楼忠心耿耿的仆人,早已放出府里做李氏集团的管理者,甚至为官的也有,只有几个年纪大的奴仆,依然住在府里,他们不需要低三下四做人,看见李国楼还凑上來打招呼。 “老爷,这是什么玩意,好重啊。”外府总管魏壮勇抢步上前,提马车上的行李,即英国公使威妥玛送的两匹高档花布。 “魏总管,别显能了,年纪大了,就扛一匹花布。”李国楼做派一如既往,对人很有礼貌,就算是仆人,他也脱帽致敬。 一听花布,原本整齐的队伍变得凌乱不堪,众奶奶上前抚摸洋布,眼神扫向耶利亚、谢丽雅,想知道两位洋婆子得了什么好处。 女人就是这副德行,李国楼一如既往的独自离开,还是书房里清净一些。 李国楼回京之后,想了解府里的情况,这么多奴仆、家丁、以及别院里的账房先生,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他想了解陈香芳、甄玉环是怎么管理这个家的,可是众奶奶劝他不要为家事操劳,府里的生活琐事,老爷是不应该管的,耶利亚甚至搬出英国贵族的案例,说西方上等贵族每天无所事事,只看重一顿丰盛的晚餐。 李国楼在家无官一身轻,连每月李府的开销也不知道,终于尝到做皇帝的滋味,身边人的利益不能触及,女人掌握之后,花钱如流水,他娶一位十四夫人,好像府里在过大年,每个仆人、家丁都换了新衣,那些女仆头上还插着珠钗,一瞧便知二夫人谢秀珠“大赏三军”。 李国楼提拔那巴子上位,那巴子还会向他汇报工作,而他把经济财政大权下放给几位夫人之后,她们死抓着权力不放,更不向他汇报工作,李国楼只能从几名账房先生那里,了解一些府里的财政支出,李国楼后悔万分,难怪书上说女人当政会误国误民,金玉良言他不听,恶果现世报,奶奶们床上还会讲平均主义,钱财上谁掌权,谁就是贪污分子。 李国楼搞经济,黑道、白道、商道、官道,甚至阴曹地府都替他送钱,家里的夫人们还算和睦,以后怎么办,还是按规矩來,岗位轮换制度,也不失为妙招。 “小楼,干嘛不点灯啊。”吴佩佩英姿飒爽走进书房,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在外府奶奶们都满人贵妇打扮,回到内府奶奶们都喜欢穿汉服。 “哦,在想心思,就睡一会儿。”李国楼坐在榻上拥抱着吴佩佩,他有雄霸天下的资本,随时可以挥霍一番。 “你怎么知道我想啊。”吴佩佩顺势把李国楼压在身下,先解决生理问題,再说生活琐事。 一番云雨进行时,窗外黄小曼叫道:“吃晚饭了,快点啊,我们肚子饿死了,八夫人,让你來说正事,你在干嘛,羞不羞啊!” 嘤咛几声,吴佩佩娇声道:“十夫人别急,我等会儿和小楼说,你们等会儿开席!” “十夫人,你來不來。”李国楼还在诱惑黄小曼,身体在不停的耸动。 “不來,就看看。”黄小曼毫不犹豫的推开书房的大门,这里她也有份,每天都有机会,还在乎这一次吗。 风雨过后,李国楼端坐在榻上,黄小曼端來热水,用毛巾替李国楼擦拭一番,训诫道:“小楼,你要爱惜身子,别给狐狸精迷惑住,平均主义啊!” “嗯,我知道了,我不会喜新厌旧的,哎······我真的不想再娶了,家里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欲壑难填啊。”李国楼每天都要胡思乱想,竟然盼望哪个夫人红杏出墙,他好名正言顺的把水性杨花的夫人踢掉,有了这种思想,就像守株待兔的猎人,每天在失落中度过,梦里出现秋香身影,就会让他笑醒,醒來一看,两个黄脸婆睡在身边,一个也不少。 吴佩佩用热毛巾擦拭脸上的汗珠,慵懒贴在李国楼身上,娇声说道:“小楼,差点忘了和你说正事,她们不敢和你说,还是我向你汇报吧······” 一桩隐秘的事,终于揭开面纱,奶奶们哪肯挤在夹道街过日子,竟然瞒着李国楼,在八里庄修建庄园,而且是法国式的大型农庄,说是为耶利亚实现庄园主的梦想。 李国楼虽然听得心惊肉跳,但还是在意料之中,花钱搞活经济是他倡导的经济模式,修建庄园可以带动地方经济,虽然是为了个人享受,但能促进国民经济的发展,他不赞成把银子藏在地窖里,守财奴是对国家经济的一种伤害。 李国楼听了之后沒有发脾气,而是狐疑道:“八夫人,这八里庄的土地,超过二千亩是包一同的遗孀叶塞尼亚的,你们花多少钱从她手里买过來的!” “哦,沒花多少钱,耶利亚同意替叶塞尼亚盖一座别墅,以后还和她联姻,我们大家也支持这个主张,包一同对你有恩嘛,你和叶塞尼亚做亲家是应该的嘛。”吴佩佩笑盈盈的说道,一副生意人的得意劲。 李国楼犹自不信,摇头道:“沒这么简单吧,你们是不是把我卖了!” “哼,卖也是一年以后的事,你急什么。”吴佩佩沒有骗过李国楼,顺势亲吻李国楼的嘴,不让他反抗。 “岂有此理,我去找洋婆子算账去。”李国楼挣脱吴佩佩的怀抱,拔腿就往外跑,这长官的遗孀也收入囊中,致他于不义之地,他又不是收破烂的小李子。 “哎,恶人总要我做,我图个什么。”吴佩佩慢悠悠的穿衣服,沒给李国楼的气势吓倒,她就是鲜活的证明,李国楼是怎样的人,她还不知道嘛。 黄小曼把裤子扔给吴佩佩,狡黠的一笑道:“是啊,我们图什么,家产又轮不到我们分,让小楼去闹吧!” 吴佩佩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一瞪,怒斥道:“十夫人,你分的还少吗,要不你换个男人去试试!” 黄小曼笑盈盈道:“相对來说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这是和······” 黄小曼想不出要和谁比,不知多少人羡慕她的遭遇,一甩满头的秀发,娇声笑起來, 第589章 烟台海军演习 十一月的烟台,寒风阵阵,但见十艘福建船政局建造的炮舰停泊在港口,二艘从普鲁士买了的战列舰巡弋在港口里。船上的水兵衣帽簇新,各色彩旗高悬在桅杆上,汽笛长鸣,礼炮轰隆隆作响,接受李鸿章的检阅。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庆贺中英两国签订友好协约,史称《烟台条约》。 大清第一位驻英公使郭嵩焘陪同英国公使威妥玛登上一艘战列舰,参观威武的大清水军。李国楼则在招待其他国家的公使,和美国新任公使西华相谈甚欢。 俄国公使布策身边站着福建巡抚丁日昌的儿子丁惠衡,这小子是京师四大公子之一,和载澄、包泉中、龚橙齐名。李国楼曾经榜上有名,但长江后浪推前浪,如今李国楼不出现在京师八大胡同,算是让贤了。 福建船政局被丁日昌搞得有声有色,所以他升官了,为福建巡抚。 如今福建船政局的总办是沈葆桢,他也亲临现场,在指挥战列舰的排兵布阵。福建开办水师讲习所《马尾船政学堂》,沈葆桢也是马尾船政学堂的总办。他因为丁忧三年,在家闲赴很久,之后被李鸿章提拔,成为洋务派的马前卒,南洋水师的雏形初见端倪,他居功至伟。可以看见沈葆桢在战列舰的船舷上挥动令旗,轰隆一声巨响,水上漂浮的靶子被击中,一艘小木船随即四分五裂。 “好!”丁惠衡击节叫好,属他叫得最响亮,不愧为京师八大胡同的施主。 李国楼不比丁惠衡差多少,他把家里的八国联军带来了。耶利亚、真由子、谢丽雅、甄玉环在酒会上招待外国来宾,夫人搞外交,他开创大清历史先河。 喜庆祥和的气氛之中,男人的目光大都射向耶利亚和谢丽雅,有洋婆子的地方,就有欢笑声。 这次《烟台条约》顺利签订,让两国政府满意,耶利亚和谢丽雅做翻译起到很好的调和作用。而且两名通大清籍的洋妞居功不傲,有始有终,连最后的签订条约的仪式也不辞劳苦亲临现场。李鸿章答应向耶利亚和谢丽雅颁发大清爱国主义奖章,以表彰她们在签订《烟台条约》之中做出的杰出贡献。 李国楼看出李鸿章的阴暗心里,还是要坏了他的名声,不让他独善其身。条约签订的文本上没有他的名字,但历史记下这一刻,他的两个老婆是大清的国耻《烟台条约》的缔造者。 丁惠衡用钱买了一顶四品文官的头衔,但没放实缺,来到烟台是替李鸿章跑腿来了。这大清官员的人事任命权,最终落在同治皇帝手里,李鸿章做为傅相也有很大一部分权力,丁惠衡作为官二代,当然想子承父业,干不了实事,到盐道上赴任一个任期也够本了。所以李鸿章一进入会场,丁惠衡就跟在李鸿章屁股后面,做起翻译,磕磕绊绊的讲着洋泾浜英语。 李国楼气定神闲,在酒会里转悠,遇见谁都聊两句,举着红酒抿几口,没去搭理丁惠衡。 丁日昌摇头晃脑走近李国楼,嬉皮笑脸的说道:“假洋鬼子,我的儿子英语还行吧,比我能干啊。” 李国楼干笑两声,说道:“丁小鬼,你儿子的英语水平,我就不说了,名声我也不谈,大家半斤八两。可是总要有活吧,我靠女人爬上位,还能干些实事。丁惠衡能干嘛啊?” “啊呀!混呗!这是大清朝,老子为他铺一条路,让傅相大人扶一程,送入盐道的康庄大道。花无百日红,不在位子的时候捞一把,什么时候捞啊。我舔着脸求傅相大人,你要做我的托,来日你也要出把力,不然我可翻脸啊。”丁日昌一点也不含糊,直接让李国楼给句话,盐道并不好混,那是满人贵族的领地,但李国楼权势滔天,谭宗浚赴云南粮道当官,就是靠李国楼帮忙。 粮道、盐道是大清两项最肥的肥缺,坐在位子上光拿孝敬,一年少说十几万两雪花银,一个任期捞上百万两都有可能,但这要是皇亲国戚,才能坐上顶尖的宝座。丁日昌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有几斤几两,但大清有光拿钱不干活的差事,这个岗位还是挺适合他儿子的。 李国楼叹道:“丁小鬼,最后的疯狂,以后我上位了,就没好果子吃了。我敢拿漕运开刀,盐道、粮道的猫腻也长不了。” 丁日昌瞥眼道:“假洋鬼子,你当你是谁啊!我告诉你,我们都是恭亲王的门生,才坐在一条船上。你上位了,门生故吏有吗?还是得了吧。拿泡尿照一下镜子,认清猪八戒的嘴脸。” 李国楼极为不满,怒道:“丁小鬼,你看看清楚我是猪八戒吗?八国联军可是我带来的,这么有钱的富婆,这么漂亮的洋妞、这么听话的东洋婆子、这么能干的西施肯跟我过日子,我哪点像猪八戒?” 丁日昌犹自嘴硬:“我说像就是像,不信你去问问我儿子,京师八大胡同都贡着你的画像了,和梁红玉并列的人是谁啊?你倒是说说看?” “啊!竟然有这种事。”李国楼气得暴跳如雷,没控制住声音,发出怒吼。 这次李国楼在京师高调迎娶杜娥娘,还请了文武百官喝喜酒。杜娥娘名字可以改,户籍也可以动手脚,但杜娥娘早已名动天下,有些达官显贵过去还和杜娥娘有过春风几度。江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这让风尘女子有了幻想,李国楼就是她们救苦救难的恩公。 周围的人都吓一跳,一看丁日昌在和李国楼说话,也就一笑置之,这两人说话嘴巴准没边。 丁日昌一拍李国楼肩膀,叹道:“哎!先消消气,把家务事管好,我儿子不是个东西,你要小心他动你的洋婆子坏脑筋。若是他请你吃饭准没好事,你不要去。现在我还没死,你就看在我的面子帮他一把。等我死了,你主政了,砍了他的脑袋,我也无所谓的啦!” “我怎么有你这种朋友。”李国楼拂袖而去,不再理会丁日昌,气得胸闷,一张脸红得发紫,别人调侃、丑化他的私生活,李国楼无所谓。但今日知道妓女把他的画像供起来,每日上香参拜,这也太丢脸了。等他主政了,第一件事就是净化妓院的风气。 西方人式样的餐前酒宴之后,便是正式午宴招待各国来宾,李国楼强颜欢笑和近旁的美国公使西华聊台湾岛的风土人情,心里颇为奇怪,这西华说台湾岛之事,有何目的? 闽浙总督李鹤年这次没有来,西华和他探讨关于台湾岛的生番、熟番的不同,到底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 台湾岛虽然纳入大清版图,其实真正被清朝控制的地区不足三分之一,其它地区都是被一些原住民控制,属于未开化的蛮荒之地。台湾镇总兵刘明灯每年收原住民部落的进贡,便算完成任务了,大清还没有开发移民台湾的计划,台湾岛属于半开化之地。 因水利建设的落后以及山地开垦的滞后,此时的台湾岛粮食不能自给自足,还需要从福建沿海地区调运。大清在台湾、澎湖驻扎军队,名义上各为二千人马,但这四千人马,已成海上运输队,早已不能打仗,兵额严重缺失,而且以大木船居多。 李国楼稍微思索一番,低声问道:“西华先生,你们美国人的两艘淘汰的战列舰是否已经交付给日本人了?” 美国公使西华俨然而笑道:“李大人果然是大清最聪明之人,不过这次猜错了,一共有四艘战列舰交付给日本人,以商船的形式成交,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李国楼倒吸一口凉气,问道:“那英国人呢,他们有什么举动?” 西华摇头道:“英国人除了卖给日本人两艘运兵船,就再也不肯卖了,这两年只做了一点军火生意。日本的水军是我国培训的,我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多谢西华先生提醒,我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等我回到天津,一定登门拜访。”李国楼微微欠身,表现出外交官的风度,食不甘味,连酒也喝不下去。幸好冬季即将来临,万物蛰伏,一切要等到来年春季。 李国楼走出门撒尿,顺势走过李鸿章身边,俯身道:“傅相大人别喝了,国事危矣,十万火急。”说完李国楼走出宴会厅,出去吹吹寒冷的西北风,家事只是小事,大丈夫不拘小节,让人误解也不失为高招,他要欺骗所有人,高风亮节的民族英雄才会自污,只为民族的振兴。 李鸿章听了李国楼一言,倒是没有喝醉,送别各国使团之后,就和李国楼、丁日昌、沈葆桢走入客厅。许钤因要陪同郭嵩焘赴英,作为副使常驻法国,被李国楼驱赶出客厅,不让许钤听国家机密。 看见李国楼假模假样的样子,丁日昌坦然处之,笑道:“右都御史大人,准备黑谁啊?搞得那么神秘。” 李国楼不管丁日昌的冷嘲热讽,把客厅的大门都关上了,房间里为之一暗,有种压抑紧张的气氛,转身道:“你们别翘着二郎腿穷开心,祸事来了,日本人要对台湾岛下手了。我们海军不是日本人的对手啊!” 李鸿章挑眉,喝道:“李国楼,你吃错药了,我没请日本公使,你就惊天呼地,像什么样?” 李国楼抢步向前,说道:“傅相大人,日本人要报仇,正是千载良机,我国还在打内战,新疆还未收复,此时不打更待何时?难到等我国统一之后吗?就算打不赢我们,日本人也不怕我们报复。他们一定以台湾生番杀死琉球漂民之事为借口,攻打台湾岛。若是小打就打生番之地,若是大打就打安平古堡,直取台湾的咽喉。你们还没老,不要成为老糊涂。” 沈葆桢抚着一部乌黑发亮的胡须,问道:“李大人,你有什么根据?” 李国楼说道:“适才美国公使西华旁敲侧击几句,偷偷告诉我的。” 丁日昌忿忿然道:“李国楼,你傻啊!这你也相信。” 李国楼气得一拂官袖,怒道:“丁日昌,我一点也没开玩笑。日本人什么德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是一根筋之人,吃亏一定要报仇,就算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我们自己建造的铁甲船,炮身那么细,用来炸鱼啊。那艘小木船里有炸药,所以才会炸得四分五裂。不要以为洋人是傻瓜,我这个门外汉也看出来,威妥玛在路上一定在笑话我们。” 沈葆桢脸色一变,沉声喝道:“李大人慎言,别不懂装懂,这是我威武的海军第一次对外军事演习,真功夫哪能给洋人看见。” 李国楼指着自己鼻子,怒道:“沈大人别倚老卖老,我会不懂,就算我不懂,但我学得快,一看就摸出门道。凭我们现在的海军打仗,近海还可以凭借炮台的火力立足,远海能打得过谁?打渔民还是打海盗。我劝你还是认清现实,少说假话。” 李鸿章挥手道:“都别吵了,李国楼,你把西华怎么和你说,原原本本告诉我。” 李国楼把美国公使西华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分析讲了一遍,让李鸿章早做决断,只有一个冬季来应对小日本的武力入侵。 李鸿章长身而起,说道:“小楼说得有点道理,那就拉响战争警报,沈葆桢还是以事实为依据,海上我们不和日本人硬碰硬。我会调兵先加强安平古堡的防务,等北洋水师形成战斗力,日本人就会知难而退了。” “哎!大清什么时候,才会有真正的海军啊!”沈葆桢颓丧的捶打案几,南洋水师能不能打?他心里亮堂得像明镜一样。 李国楼毛遂自荐道:“傅相大人,你的两艘战列舰还是交给我指挥吧,把两艘战列舰先放在福建马尾港,我学得快,你把威武号、威力号开回威海卫有什么用啊,远水救不了近火。” “不行!”李鸿章斩钉截铁的回道。 “傅相大人,大不了我赔给你两艘,保证完璧归赵。”李国楼懂得如何和李鸿章谈判。 “傅相大人,你就答应吧。我们南洋水师需要战列舰啊。你看中的学员,我双手奉送。”沈葆桢一咬牙,说出狠话,心疼得不得了。若是两艘战列舰入驻马尾港,这南洋水师的战斗力立刻上一个台阶,既然来了,还会走吗?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哎!这不是钱的问题,人才难得,我才这点家底啊。”李鸿章话语软了下来,看着李国楼,欢喜得不得了,他变成大清铁血丞相,全靠李国楼的财力支持。若是没有李国楼输血,他的海洋梦还在蓝图上策划呢,哪会有今日的海军军事演习。 大清走上国富军强之路,全靠李氏一门鼎力相助,其中的翘楚便是他和排名第二位的李国楼。李鸿章早已把李国楼当做亲信,大肆宣扬李国楼是他的接班人,秉承他科技救国的思想。至于李国楼暗地里搞鬼,想自成一派,都被他壹壹识破了,孙悟空哪里逃得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从座位就能看出李国楼的地位之高,通常李鸿章的右侧就坐着李国楼,连各地的督抚都坐在李国楼下首。 第590章 布防台湾岛 年纪大的人喜欢晚睡,被李国楼提醒之后,李鸿章、丁日昌、沈葆桢以及李鸿章的两名书办范例润、薛福成彻夜未眠,一起看着台湾岛的地图,谈论台湾岛的布防。 此时大清在台湾的军队集中部署在安平古堡,那里是军事重镇,原为荷兰人修建的堡垒,墙高炮多,而且分为三层防护,是最坚固的堡垒,当年郑成功收复台湾,对于荷兰人镇守的安平古堡也只能实施围困政策,沒法打下來,最后让荷兰人带有尊严的离开台湾。 另外台湾府、基隆港、淡水、打狗也是台湾的重镇,还有西部的深水港琅峤等地,都需要军事布防。台湾镇总兵刘明灯用二千人马,守住这么多军事要塞,不比划不知道,地图上推演一半,沈葆桢已经说不下去了,到底守得住哪几处要塞,连他都心虚胆寒。 台湾海域有季风,一年四季有很长时候不能通航,更别提冬季快要來临,这给调兵带來很多困难。台湾属于荒蛮之地,外乡人适应不了那里的气候,从陆地派遣过去的军队,一过去就要生病,战斗力极剧下降,甚至会爆发大面积的传染病,整支军队报废。困难之多,超出想象,适才还跃跃欲试的李国楼也不敢提出疑问,沒有几个困难是他能解决的。若是日本人准备充分,台湾岛必定被日军攻陷。 李鸿章不能擅作主张,还要回军机处向同治皇帝汇报,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得到军机处的密旨,才能调动军队移防至台湾镇。李鸿章越听脸色越难看,烦躁的在客厅里來回走动,他对别人都有好脾气,唯有对李国楼呼三喝四,一点也不给面子,这是他的孙子,不用给脸面,大声喝斥:“李国楼,看你做的好事,为何早不说晚不说?西北风來了才说。你当我是神啊!用手一指就能解决麻烦了。” 李国楼听了大半宿,心里已有一些主张,听见李鸿章骂他,便道:“傅相大人不要操切,下官已经看出台湾的重点防务在哪里?抓住要点就能反败为胜,四处都抓,急吼吼的四处布防,到时四处漏风,沒有一处守得住的。” “哪里?”几名朝廷大员一起喝问。 “就三个字,机动性!”李国楼伸出三根手指,斩钉截铁的说道。 “机动性!”李鸿章重复一遍,心情一下子舒缓下來,李国楼果然是李氏一门的蒸汽火车头,用一句话就让他神经松弛。缓缓说道:“小楼别急,说得清晰点,别让我们做你的陪衬。” “是!我先说一下小日本的情况,他们一定是谋定而后动,派出大批的商业间谍,摸清我台湾镇的军事、民用设施。主要交通要道都被日本间谍画出來了,那几门巨型火炮摆在头顶上,不管是不是模型,日本人都标注下來。对于攻打军事要塞我已有心得,巨型火炮就是假大空的玩意,一点也不实用。大炮是封锁了交通要道,好似索住了咽喉。但路是人走出來的,只要给我时间,我修筑一条道路,绕开火炮的攻击范围,按照自己的套路修筑炮台,我想打哪一面城墙,就打哪里。守方只有干瞪眼的份,那些摆在城墙上的火炮大都发挥不了作用。所以我所说的第一点机动性,就是守城火炮的机动性,那些带轮子的机动火炮,可以快速移动,比巨型大炮更为有效,我们要先把熟练的炮兵和榴弹炮、铜炮、劈山炮作为运兵的第一要务,步兵沒多大用处,多了反而让后勤运输变得困难重重,到时连吃饭都成问題,敌人攻打我们的海上运输线怎么办?疾病大面积爆发更会变成一场灾难,我们不打无把握的仗。要让胜利的天枰向我们倾斜,天时、地理、人和都在我们这里,决不能自乱阵脚,先分出主次,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李国楼,你果然了得,一语中的,老夫看错你啦!”沈葆桢抱住李国楼,英雄惜英雄,做出亲昵的举动。 李国楼挣脱沈葆桢的臂膀,抹去脸颊上的唾沫,西方贴面礼不是这样的,岂有此理!怒叱道:“沈大人,我不是洋人,不兴这一套。” 李鸿章瞥眼道:“那我们两艘战列舰的机动性,就是打蛇七寸,对着敌人的海上运输线猛打。敌人摆开战场我们就跑,不做无谓的牺牲,遇见小日本的帆船直接撞翻,把敌人的运输补给线掐断。澎湖不容有失啊!” 李国楼急道:“傅相大人高明。” 沈葆桢说道:“澎湖鹿耳港地势险要,炮台林立,就一个深水港,连法国人也望而却步,二千精兵足以守住澎湖。傅相大人请放心,下官亲自去澎湖,重新布置防务。不过依下官看,傅相大人的计策有点行不通啊。” 李鸿章问道:“这是为何?” 沈葆桢叹道:“小日本的运输船一定挂美国人的旗号,甚至是意大利人的旗号,还有可能是法国的商船,你让我们怎么打啊?” 李鸿章愁眉紧锁,口齿不清的说:“这就靠我军发挥······” 谁也听不清李鸿章到底在说什么?书办薛福成大无畏的喝道:“管他娘的,打沉了不认账就是,美国人的商船自己沉了,管我们大清什么事,你们说我这条计策妙不妙?” 丁日昌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喝道:“大嘴巴,你尽是胡扯。今时不同往日,这商船上有发报机,人家一封电报,全世界都知道是我们打沉的,你能黑得了谁啊?” “哦!我不懂嘛!丁小鬼,你犯得着对我发火吗?傅相大人沒看上你儿子,你不会问我吗?”薛福成是天下第一能说会道之人,曾经深入太平军内部,把成建制的太平军拉拢过來。在官场上起起伏伏,如今又回到李鸿章身边,算是重新起步。 “别胡闹,说正经事,给我想办法。”李鸿章手臂一挥,让书办范例润把他的长烟枪拿來。很快客厅里弥漫着强烈的烟雾,几名朝廷重臣都是老烟鬼,把李国楼熏得够呛。 李国楼忍不住推开房门,说道:“我有办法,等你们抽完告诉你们。”说完李国楼跨出门槛,在院子里呼吸新鲜空气。 “哼!大男人还洒法国香水,像什么样,是男人嘛。”丁日昌鄙视李国楼的为人。 李国楼转身回道:“丁小鬼,今日招待外国使团,我当然要洒香水。这是外交礼仪,好生学着点。” 丁日昌嗤之以鼻,回道:“我干嘛要学,我又沒有狐臭,猪鼻孔插大蒜,装象!” 薛福成笑道:“丁小鬼,你别得罪右都御史大人,你儿子一生的富贵就在他身上,待会儿别忘了负荆请罪啊。” 丁日昌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机灵,别人和他说半句话,他就能接着话題往下说,别人损他,背后说他坏话,他也不会生气,天生就是贱骨头,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朋友。丁日昌烟枪在官靴底下磕几下,拔腿就往外跑,凑在李国楼身边,嬉皮笑脸道:“把酒问明月,知己在身边,问君天下事,畅谈至早餐。ok!麦克!” 李国楼憋不住大笑,其他人也捧腹大笑,原本紧张的氛围,立刻舒缓下來。灯火通明的客厅里,李国楼指点江山,好似羽扇纶巾的周郎。 李国楼俨然而笑道:“很多事其实是被你们自己想复杂了,战争自有战争的规则。若是日本人打响第一枪,我国和日本就是敌对国,处于交战的时刻。我们要在第一时间宣布国家进入战争状态,然后划定交战区域,在这块区域里,任何人进入,就是我们的敌人,随时可以攻击。所以不会出现美国商船进入台湾海峡,船上既然有电报,商船就会收到明电码,船长就会绕开危险区域。还在往我们方向行驶的商船,就是日本人的帮凶,说到天边我们也站着理,连英国人也会帮我们主持公道。” “这么简单?”薛福成有些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洋人打仗都是这么干的,我们也可以学,沒必要自己先退让。就打商船,把战火烧到日本列岛去,这叫來而不往非礼也。”李国楼手指在日本列岛之间划了一圈,野心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若是日本人早作准备了呢?”沈葆桢蠢蠢欲动,有些被李国楼说动,想打一下日本本土,又害怕被日本人打败。 李国楼狞笑道:“无毒不丈夫,我沒说去攻打日本重要港口,就打不设防的小岛以及渔民,我要让日本沿海变成一片火海,看谁耗得过谁。” “胡闹!这是要在国际上产生恶劣影响,洋人得罪不起啊,你不要公报私仇。”李鸿章拍案,恨不能抽李国楼两耳光。 李国楼狡辩道:“傅相大人,我的五夫人是日本人,还给我生了个儿子,我哪里会公报私仇。这是战争,而战争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赢就是对的。英国人,我们惹不起,对法国人、俄国人也要讲友谊,一个个弹丸小国骑到我们脖子上來了。难道脖子上还要加一个东洋小鬼子吗?恭亲王沒种,你难道也沒种吗?” 李鸿章怒道:“小兔崽子,沒祖宗王法了,敢这么和我说话,信不信我打你一顿啊?”说完李鸿章去找那杆长烟枪,果真想打李国楼一顿。 李国楼嘿嘿奸笑道:“叔公,你怕什么,大不了我担着,所有的罪过我一个人扛。赢了你就是真正的东方铁血丞相,输了我们签订的卖国条约还少吗?还是要你坐下來谈判。” 李鸿章气得跌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气,好不容易才开口:“大清危矣!李国楼,你哪是治国之才,你这是败家仔啊。崽卖爷田不心疼,国库都被你烧光了。” 李国楼跨步上前,把长烟枪递给李鸿章,低声说道:“傅相大人,只要你尽快通过银元、纸币改革制度,这个家我败得起,还能给你输送大笔银元,第一年绝对超过这个数。” 李鸿章低头看着李国楼的手掌,接过长烟枪,嘶声:“小楼,给我点烟。” “扎!”李国楼恭顺的跪在李鸿章跟前,像奴仆一样把斜垂至地上烟枪里的烟丝点燃。李国楼已经认命了,不再去想自成一派,就等李鸿章老去,让他走上权力的顶峰。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李氏一门权力斗争,已经分出高低,李国楼认了李鸿章这个主子,抛弃了恭亲王。这也是洋务派的民心所向,替李鸿章摇旗呐喊的人越來越多。因为恭亲王太过软弱,《烟台条约》签订,幕后就是恭亲王做主敲定的方案。恭亲王此人沒有野心,只有一些小聪明,作为权臣却放弃垂手可得的皇权,自以为能得善终。却被世人取笑爱美人不爱江山,洋务运动搞了半吊子,又甩给李鸿章了。一个沒有野心,不会抗争的人,引领洋务派运动,才会让洋务派背负卖国的骂名。 客厅里静的出奇,只有李鸿章吧嗒吧嗒抽旱烟的声音,众人等着李鸿章做决断。李鸿章过足烟瘾,人缓过劲來,脑子立刻好使,问道:“李国楼,扪心自问,我国和日本打仗,胜算有多少?” 李国楼沉声道:“傅相大人,胜算当然日本人占六成,人家未雨绸缪已经准备好多套方案,随便出招都会让我们顾此失彼,屁股后面冒烟。其实我坚持打这场仗,是要打掉日本人的野心,**永无止境,现在只是一根火苗,以后就是燃烧整个大东亚。丰臣秀吉的大东亚计划,是囊括整个中华,死灰复燃的火苗就是台湾岛,第二个火苗就是朝鲜。现在我们宁折不弯,以后再大的火也敢扑上去。若是步步退缩,大家都想着保卫家乡才肯拼命,这家乡说什么也保不住,离亡国也不远矣。我的炮灰战术,就是用來对付东洋鬼子的。” 李鸿章大手一挥,喝道:“不用你的炮灰战术,马上武装台湾的熟番,让他们先做炮灰。至于生番嘛······要多了解情况,看他们是否有心归附大清。” “什么叫炮灰战术啊?”丁日昌从沒听说过这种战术,一时沒听明白。 “哦!就是爱国主义精神永垂不朽,全部死翘翘了嘛。”薛福成显能,把老底翻出來了。 李国楼“啪”的一下立正,低头认错道:“傅相大人,是我说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了。我军的爱国主义精神要发扬光大,树立高尚的人生观,把部队里的战斗英雄挖掘出來,让战士们有鲜活的榜样,全军倡导新武堂精神,与冬季大练兵计划,一起实施,做到思想和枪杆子一样过硬。” 李鸿章缓缓点头,神采奕奕的站起身,满意的说道:“说得好!拿笔來!我要给新武堂題字,让这个冬季充满活力。” 李鸿章的字饱满圆润,写了两幅字条。 一幅是:向新武堂学习!只争朝夕,迎难而上! 另一幅是:八旗劲旅向马飞扬学习!小石头是爱国的先锋模范! 马飞扬即瘸腿的马大胯子,李国楼给起了一个响亮的大名。小石头就是李运开,李国楼当然要让大儿子拔得头筹,大清讲究子承父业。这两人的事迹,早已成为新武堂教科书里的案例。 至此,李鸿章把他们俩推向全军,大清的八十万军队迎來一次学习战斗英雄**,英雄人物编撰成册子,在军队里广为传播。而且都是以军队里的小人物为原型,塑造出一个个英雄人物,配有鲜活的图画,让人爱不释手,一种连环画的格式故事书带动社会风气,大清的扫盲运动竟然被小人书带动起來。 《李字营的故事》是李国楼编撰的,让人创作故事书时沒想到会有扫盲的好处,也让友军斥骂李国楼不地道,把他们的战功,移花接木至李字营头上。 ∷更新快∷∷纯文字∷ 第591章 货币改制的后患 李鸿章负责战争的统筹,没有海战的实战经验。策划布局台湾防务,都是听沈葆桢一个人说。对于海战沈葆桢有发言权,一个人唾沫横飞说到吃早餐,别人只有提问的份。李鸿章递交给同治皇帝关于台湾布防的方案,就是由沈葆桢上书详细的策略,再有李鸿章审批,提交给同治皇帝,最后才有军机处下旨,兵部方可执行。 李国楼呼噜噜一口气把一大碗粥喝完,用湿毛巾擦拭嘴巴,说道:“傅相大人,这方案不能一种口气,把主动权放在自己手里,敌人比我们还诡诈。这官场文章放在军事上,害人害己。也要写出最坏的结局,每一种可能性,我们如何应对都要写清楚,这样我们才不会束手无策。火烧眉毛了,才想到救急,这在应对上不可取。” 李鸿章瞥眼道:“拿给皇上看这种玩意,我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嘛。各种复杂的局面,我自有应对的策略,但绝不能先让皇上知道,否则哪里显出我的高明之处。你不懂政治就别胡诌,折子要写得简明扼要,抓住精髓即可。” “然也!”丁日昌捻着胡须,点头认可。 “哦······我不懂嘛。”李国楼害臊,他是朝臣中的另类,可以洋洋洒洒写上万字的折子,报流水账给同治皇帝。至于同治皇帝看得是否会厌烦,不再他的考虑之中。李国楼只想让同治皇帝多了解民间疾苦,以自己的方式抒发情怀。现在想一想太不应该了,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就懂花银子,收买人心。”丁日昌喝牛奶,打着饱嗝,不忘训斥李国楼。 李国楼直翻白眼,驳斥道:“丁小鬼,说这句话的人从长安街排到海南岛,海了去了。可天底下只有我能给大清创造上千万两的财富,解决几千万人的生计,改变洋人银行对我国的剥削。谁诋毁我就是发酸的牛奶,冒几个发臭的泡泡。” “嗷嗷嗷嗷!”丁日昌呛着了,一口气没喘过来,想反击却一时说不出话来,牛奶都喷在官袍上。 其他人莞尔而笑,一面吃早餐,一面听笑话。只要李国楼和丁日昌在一起,就看他们打八角鼓,把官场的威仪丢在垃圾堆里。 丁日昌从仆人手里接过一杯茶,漱漱口之后,缓过劲来,拔地而起,怒喝:“假洋鬼子,那还不是我们洋务派鼎力支持,你这个人脸皮太厚了,把功劳独吞,还让不让我们活啊。” 这下李国楼不敢回嘴,难不成和所有洋务派打嘴仗。薛福成挥挥手,说道:“丁小鬼别急,坐下来说话。忘记我说的话了吗?你儿子一生的富贵荣华,就在李大人身上,这比捞一个任期的肥缺更有前途。傅相大人想改制,让国库充盈以来。哪能让人大捞特捞,货币政策一改,我们都要过苦日子了。傅相大人岂能让粮道、盐道独善其身,也要一起过苦日子,肥缺肥不到哪里去了。以后肥缺都在李大人手里,民营企业才能做大做强啊!” 李国楼怒叱道:“薛大人,你这算什么话,我哪里养得起这么优秀的人才。” 丁日昌一挥手,把饭厅里的仆人、丫鬟赶走,说道:“薛大人,你尽管讲来,这里没有外人,都是一条线上的朋友。” “哎!”李鸿章想到他掌控的民营企业,竟然输给李国楼一筹,这心里总有一些失落。国家政策向李国楼控股的企业支持,这是皇权给予李国楼的恩惠,他只能顺势而行,不能违悖两位皇太后的谕旨。欲壑难填的贪欲,让李鸿章觉得他二个儿子在请进来银行占有的10%的股份,实在太少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不过那个《谢丽雅房地产公司》方兴未艾,事业蒸蒸日上,连工部尚书荣禄都全身心投入到房地产投资上,等会儿找李国楼谈条件,也要拿《谢丽雅房地产公司》10%的股份。 大清官场有一种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能上能下,官位是大家轮流坐,并不是升上去就下不来,高官任期满了,会至地方担任地方官,降级也肯当官,不会因此感觉丢脸。因为大家都是这样能屈能伸,当然先决条件,便是年富力强,还没到致仕的年龄。 薛福成没到这份上,他是从三品道台官位上被人参革下来,原因是治水不利,引起长江多出决堤,辜负了圣恩。如今是交了赎罪银子七万两,官降五级,变回从六品候补官,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薛福成摇头苦笑道:“不瞒诸位,我算过命,我这个人只能靠嘴吃饭,一坐上实缺就闹心,这不,连自己开的两家当铺都给河水冲掉了,钱庄也发生挤兑。官场对我来说太危险了,不想再呆在官场,想干些事实。李国楼,听说你要开保险公司,这是用嘴吹出来的行业,我出一部分银股,让我替你看着吧。” 李国楼还没张口,丁日昌一拍案几,骂道:“臭小子,我儿子差事还没着落,你倒是毛遂自荐起来,信不信我把你们的保险业毁掉。天底下最不靠谱的事业,就是保险业。” 薛福成官场老油子,早就和丁日昌熟稔,他是没功名的人,全靠一张嘴,能在李鸿章手下混出名堂,属于百里挑一。瞥眼道:“丁小鬼,你再插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你儿子的事我不管了。就算傅相大人帮你一把,将来你儿子还是要饭的命。” 丁惠衡做过盐道引批验官,但太喜欢逛妓院,弄得名声太臭,起因是和曾国荃手下一名军官争花魁,把事情闹得太大,把人家的花轿给抢了。那还是湘军攻打太平军的时候,朝廷当然胳膊往军队拐,丁惠衡就此倒霉,官位一撸到底,直至今日还没捞到实缺,原因是两宫皇太后认为丁惠衡有失大清官员的体统,不给丁惠衡官场复起的机会。丁惠衡是丁日昌的独子,就算儿子烂泥扶不上墙,作为老爸丁日昌厚着脸皮去求李鸿章。 但是李鸿章这个人做事还是很有原则,用人为私,从他幕府里走出的高官不计其数。但李鸿章用有才之人,只有大才之人,他才会认作义子,或者是门生。丁惠衡这种品性,根本不入李鸿章的法眼,直接拒绝了丁日昌的请求。说李鸿章贪污其实是看错他的秉性,他其实和李国楼一样,把家族企业积累的资金,全部用在洋务运动之上。北洋水师是头吞噬国库银子的怪兽,整个就是无底洞,李鸿章不仅把直隶、两江关税的银子用在买军舰之上。自家的银子不比李国楼出得少,他也自筹资金,一年至少花了一百万两银子,海军军官至普鲁士培训,都是李鸿章自掏腰包。这还是明面上有帐可查的数字,海军军官的养廉银子,又是一笔不菲的数字,李鸿章为了海军风气不受不良习气的侵浊,把海军军官的后勤生活管好了,所以世人才会说北洋水师是李鸿章的私兵。因为军舰是用国库银子买来的,但练兵费用大都是李鸿章自己筹集来的,所以北洋水师从一开始就像李鸿章的私人部队。 名义上北洋水师衙门归醇亲王奕譞管辖,但这支军队听谁调遣?朝堂上下,一目了然。两宫皇太后和同治皇帝非常信任李鸿章,把三万淮军当做八旗劲旅放在直隶地区,当做皇家亲卫军,京师外围的军队由淮系将领指挥。 丁日昌虽说喜欢开玩笑,但家和国的轻重还是分得出,在李鸿章面前装可怜,没得到同情。如今听到有一条康庄大道,立刻改弦更张,替薛福成斟茶,笑盈盈的说:“薛老弟,放心吧。只要你做保险业,这福建、广东江里、河里、海里的官船都向你买保险。不过船沉了,你可要照单全赔。” 李国楼闻听此言,咕噜一声:“那还不亏死,我把老婆卖了,也赔不起啊。” “哎·······李国楼,你不懂保险的真谛,才会说出这么不上道的话。洋人就是专骗我们保险费,小单全陪,中单拖死你,最多陪个小钱。大单理都不理,翻脸不认,用专业术语让保单作废,这才把保险业不成气候。你不懂信用的重要性,我们是赚今天的钱,把明天抛在脑后。等到了明天已经变成大富翁,烦恼变成后天的事。待会儿我们和耶利亚、谢丽雅董事长开一个研讨会,甄社长,如今什么职务啊?”薛福成把李国楼当做小字辈,他可不认为要替李国楼打工,而是要做一名合伙人。他开的钱庄倒闭了,还赖掉好多人的钱,凭他臭烘烘的名声,已经不能成就大业,所以才会扛起李国楼这块金字招牌,想到上海开创新天地。 “内务总管,相当于荣禄的内大臣级别。”李国楼耳目一新,觉得薛福成果真有真才实学,几句话就点出了保险业的精髓所在,顺着薛福成话语,已有招揽大才之意。 “嗯!小楼,吃午饭时和你的夫人们说。现在我们还是尽快解决丁孙子的事,你要千金买骨,丁孙子就是那块千里马的骨头。货币改制成功与否,就在丁孙子头上,否则你就是和天下官员作对,脑后飞过来的板砖拍死你。”薛福成脸色凝重,用言语恐吓李国楼。 “我背后有傅相大人支持。”李国楼找出一条过硬的理由,再大的理由他才懒得说,吓都吓死人。 “那怎么够呢!小楼,你看傅相大人哪时逼迫手下卖儿卖女。你搞货币改制,不是让天底下官员连娶小老婆的钱也没有了吗?如今天下官员,哪个靠养廉银子过日子的,你搞出一个银元制度,要毁了多少个家庭啊?”薛福成歪理十八条,随便讲出一条,就让人笑掉大牙。 “岂有此理!薛大人,我要告诉你这是既定国策,谁反对谁就要摘掉乌纱帽。”李国楼绝地反击,使出最厉害的武器,要推翻薛福成的谬论。 “哎······小楼,你还太年轻,清和苦是孪生兄弟,你利用皇权逼迫全天下的官员过苦日子了,大清也变成清贫世界了。我可以拍着胸脯向你保证,只要你的货币政策一出台,没有哪个官员会反对,但国家税收反而会大幅度减少,你把官员动力的源泉给堵死了,从最底层的小吏到王公大臣都要骂你,洋务运动也会波及到,磨洋工懂吗?”薛福成长大嘴巴,唾沫四溅,说出更加恐怖的一幕,歪理会变成真理。 “哦······你说得有点道理。”李国楼仰头看向院子,青葱的苍松随风摇曳,地上飘洒一地的枯叶。腐朽的落叶是被风吹落了,可是这古朴的苍松早已扎根至地下的深处,任凭谁也不能连根拔起。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傅相大人最了解我的为人啦!”薛福成鬼祟的对着李鸿章眨巴眼,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和他打嘴仗能赢的人,还在阎王庙里等着投胎呢。 李国楼垂头丧气,被薛福成的话语击中心坎,银元制度让国家得益,最大的好处是改变大清白银外流的局面,让请进来银行赚大钱。可是直接损害地方官员的利益,白银的火耗制度再也不存在了,就算国家的养廉制度不变,但也让广大政府官员的钱袋子瘪了,他是在和全天下的官员作对,连微末小吏也会和他作对。 大清的货币改制看似他成功了,可埋下了祸根,将来他要为一己之私,付出惨重的代价。和广大政府官员作对的人,就是国家公敌。李国楼官袍上的虱子,随手一抓一大把,等到来年拉清单,必死无疑。 第592章 官二代的破事 丁日昌在旁看得一清二楚,狐疑的说道:“薛老弟,白银制度利国利民,在你嘴里怎么会如此不堪?” 薛福成气定神闲的喝茶,慢悠悠的说道:“丁小鬼,我没说不是好事,但对小楼的家族事业伤害太大了。他只想赚钱,脑门子里只有一个钱字,没想过和谐社会,需要大家一起赚钱,花花轿子众人抬,没有我们的帮衬,请进来银行长不了,谢丽雅房地产公司也会衰败。小楼,你有商业眼光,具有前瞻性,让家族企业引领洋务运动,这些成绩其实是我们洋务派在背后无私的支持。你要让大家看到回报,把官二代招揽至你的企业,担任重要职务,这样的人才能为你的企业带来上百万的利润,你给予丁孙子一二十万年收入还是合算的。你支付给丁孙子十万年薪,他能给你带来百万的回报,将来甚至是千万的回报。以后整个福建、广东都将变成你的势力范围,权和钱之间的交易,就从你收揽丁孙子这个旷世奇才开始,你在各地开办请进来银行,就从招揽官二代开始。” 李国楼撇一撇嘴,回道:“薛大人,有这个必要吗?我是右都御史啊。” “有!绝对有!中央和地方是有很大的区别,你要和各地督抚搞好关系,把众多官二代搜罗至你的商业帝国里,百利无一害,千金买骨之后,官场上对你实施的货币改制措施必将拍手称快,李氏企业趁星星之火之势,燃遍全中华,你想撑起大清脊梁的日子指日可待。小楼,你要知道,我儿子搞公关可是一把好手。”丁日昌拨地而起,张牙舞爪的样子,替李国楼描绘出未来的蓝图,想到败家仔能傍上李国楼,捧一个金饭碗,旱涝保收也要有上百万两的收入,家业不会被儿子败了,岂能不让他击节叫好。 李国楼苦笑道:“诸位,别这么看着我,我的手没想伸得那么长,到时没有这么多职位,怎么养官二代呢?我收揽一根骨头,多少恶狼会把我家的门槛踏破。你们不知道庆亲王有多贪婪,觊觎我家的产业,每一个项目都要入银股,不要我孝敬了。他说不做贪官了,你们相信吗?” 庆亲王的名节岂是人臣该评价之事?沈葆桢左顾而言他,叹道:“小楼,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一个银行业哪能让天下士子归心,商业是为你储备人才资源,你要广开财源。货通天下除了一条大火车计划,航运业理应从官办转向民办,你要把握时机,把国有资产转制成民营资本。” 李国楼扫了李鸿章一眼,说道:“沈大人,航运业有人插手,我再分一杯羹,不合适吧。” 沈葆桢也看了一眼李鸿章,回道:“可别人都有局限性,天底下只有你能通行无阻,为了航运业做大做强,是该重新整合了。我们大清理应有远洋航海能力,航运业要向深海发展,这份宏伟的计划只有你来规划。” 李鸿章踌躇一番,捋着三缕胡须,说道:“这个问题,从长计议,放在春节再谈。” 李国楼恼恨:“我从来没想带领官二代走共同致富的道路,真的想把创造的财富交给国库,你们的计划就是挖大清墙角。” “哎!小楼,你搞错了!这叫可持续发展,由你出面张罗,我们洋务派在幕后鼎力支持。保守派、清流派遥相呼应,我们国家才能稳步向前,不会产生互相拆台之事。你就是我们各派的粘合剂,你让傅相大人做商业的领航人,不太合适。只有挂你的名号,这条船才不会被人底下砸一个洞。”薛福成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和李鸿章探讨过李国楼为何会一步登天?这是一种人格魅力,李国楼能把朝堂各派团结在一起,让原本藏在地窖里的银子,平地起惊雷,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商业发展就是经济流通,李国楼把贪官闲置的金钱,甚至太后娘娘的体己银子,还有二万太监的私房钱,全都用在商业之上。 李鸿章说道:“官二代需要有人管起来,特别是那些踏不进官场的官二代、官三代,这批人还是应该在民营企业里大展拳脚,发挥他们人脉熟稔的特色。小楼,你的企业招聘人才,就从这批人开始,也好让我实施的货币改制在各地顺利进行,替国家创造更多的税收。当然你也要做到适可而止,别第一年就像你的银行业那样,要给国家留点余地,第一年最多增加一成。” 这是要求李国楼做假账,李鸿章非常清楚大清只要实施银元制度,户部从请进来银行收税能增加五百万两以上,这还是最保守的估计,甚有可能会超过一千万两白银。这不是让人立马知晓,过去的官员有多贪婪。官员的尊严要替他们留着,李鸿章暗语发出,告诉李国楼该如何管理请进来银行的账册。当然多余的利润,他们这些大股东,要在六月分红的时候,一口气全部消化掉。 李国楼听得头大如斗,乱糟糟的破事都让他解决,大清有名的花花公子,竟然要进入他的商业帝国,他还要替丁惠衡留一个体面的位子。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傅相大人,我们谈了一夜,我已经听得头昏脑胀,实在吃不消了,我们晚宴时再谈。我的四位夫人,个个不是好惹的,我还要去做她们的思想工作。” 李鸿章哈气连连,挥手道:“去吧!我们也要睡了,晚上请你的四位夫人一起赴宴,我替她们颁发奖状,勋章等回京再颁。” “小楼,中午我到你那里喝酒,谈我的保险业计划,你就别睡了。”薛福成料定李国楼不会睡觉,那四位夫人个个是实权派人物,李国楼要和四位夫人步调保持一致,还要开一上午的小会。 李国楼团揖,离开李鸿章的住所,转出一个庭院,便是他住的住所。这里他是尊贵的客人,享受最高规格的待遇,可他没兴致看古朴的亭台楼榭,军事可以放一放,但请进来银行的大幅度扩张已经迫在眉睫,这次他要让多少官二代搭上这条顺风船?各地开张的请进来银行,二十家银行聘用一个区域经理,正好解决各地的官二代。一千五百家请进来银行,可以招聘七十五名官二代,五个区域经理上面再加一个大区经理,好像还是太少了,会得罪很多地方势力,该如何解决银行势力入侵地方之后,所带来的隐患? 大清将实施银元制度,李国楼却没成就感,反而压力重重,他的商业帝国不仅要养着数千名懒人、废柴,还要养一批官二代,这些破事都不是他原本想到的事。还要带领官二代一起致富,想一想就窝心,丁惠衡和包泉中一唱一和,在背后说了他多少坏话,他竟然要引狼入室。 饭厅里,丁日昌心情舒畅,胃口大开,又喝了一碗粥,他才不怕李国楼回绝,笑眯眯说道:“薛大嘴啊!你真的有才,这么快就吃定假洋鬼子了。我还有一事不放心,我儿子的脾气很冲,自以为是才高八斗的刘永,不肯为五斗米折腰。你去帮我劝劝他,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薛福成笑道:“放心吧丁小鬼,由我出马,马到成功。丁孙子手头也紧,他还没到得瑟的份。” “这就好,这下我死也瞑目了。”丁日昌瞪了李鸿章一眼,拂袖离开饭厅。 沈葆桢磨磨蹭蹭不肯离开饭厅,就是想让李鸿章拨大笔经费给他,南洋水师在体制上并不与北洋水师有统属关系,但他是李鸿章一系的人,听李鸿章的话。福建船政局就是左宗棠遗留下来的烂摊子,如今在沈葆桢手里有了起色,靠得是李鸿章鼎力支持。 搞洋务运动就是烧钱办事,新兴事物全靠银子堆起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项目,那是方兴未艾,在洋务派手里搞砸了的项目,数不枚举。如今洋务运动有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老子拉下马的气势,各地要求动工的工业项目,摆在李鸿章案几上堆积如山。 李鸿章为了妥善处置台湾问题,便答应先给沈葆桢拨款五十万两银子,不过先向请进来银行去借,他现在手头也紧。 沈葆桢忧心忡忡,问道:“傅相大人,你这么使唤李国楼,不怕请进来银行发生挤兑风潮。我现在听说许多不利于李国楼的传闻,怕是有人要对付他。” 李鸿章稳如泰山,笃定的喝茶,笑道:“沈大人别理外界的传闻,若是李国楼落下风,就不会有货币改制制度的出台,如今试点还没展开,有人故意造谣中伤朝廷里的大员。你也听李国楼说了,庆亲王想做清官了,连李国楼送的礼也不收,谁会在这个时候想着对付李国楼。皇上对他恩宠依旧,两宫皇太后也鼎力支持货币改制,谁会去干杀鸡取卵的傻事?这些不利的传闻,大都是洋人和那些买办在兴风作浪,你在南方不要相信那些传闻,由我坐镇就不会让船翻了。” “这就好,李国楼不要像薛大嘴的纸糊的防汛工程,我就放心了,我这就找耶利亚要条子去,下午就赶回福建去。马尾船政学堂的老师和学生让丁大人安排接 见的事宜,原本我还想亲自引见严复给李国楼,他们都是英国留洋的学子,都是国之栋梁啊。”沈葆桢想到台湾的防务,不敢在烟台停留,带着李鸿章的敕令,便离开馆驿。 李鸿章转回后院睡觉,脑海里想着马尾船政学堂的那批师生,严复是马尾船政学堂的首席学政,是从英国留学归来的大才子。但国之栋梁天底下有几个?李鸿章没把严复这种照着英文生放在眼里,给他长脸的孙子,天下只有李国楼独一份。李鸿章反而看中了马尾船政学堂那批少年学子,那些血气方刚的学子,印象深刻,邓世昌、刘步蟾、林永升这三个人朝气蓬勃的形象已经记在心里。他和沈葆桢做交易,把两艘战列舰开至马尾港,便是想把马尾船政学堂那批学子挖至北洋水师去,至于严复这位首席学政,还是让沈葆桢留着使用。 李国楼和四位夫人开了一上午的小会,终于统一了认识,决定在李氏集团内大肆招揽官二代,把地方势力和中央集权捆绑在一起,走共同致富的道路。五个人在客厅里打情骂俏,等待薛福成的到来。招揽人才是李国楼的第一目标,他很看重薛福成,这个人对他的商业帝国建设,提出卓有成效的建议,用好官二代能让李氏集团长盛不衰。 李国楼已经洗过澡了,换了一身休闲的海蓝绸长褂,发辫也没系上,人坐在太师椅上,真由子站在李国楼身后,在给他按摩头部,其他三位夫人则坐在右侧的太师椅上。 李国楼闭着眼睛,说道:“七夫人,你们要搞好团结,别窝里斗,既然你们想出门做事,就不可能每个人公平。别去羡慕三夫人的股份,让外人看笑话。” 真由子是耶利亚的坚定支持者,第一个响应道:“嗨!小楼,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 甄玉环娇滴滴说道:“哦!知道了小楼,我也是开玩笑,没想到会有人出卖我,你不会嫌弃我吧。” 李国楼睁开眼,笑嘻嘻说道:“最亲爱的七夫人,我最听你的话了,这么重大的外交场合,也让你参加,把恭亲王的训诫令抛之脑后,回京不知怎么交代呢?” 甄玉环岂能让耶利亚、谢丽雅在外风光,枕边风一吹,便让李国楼带她出京见世面了,带上真由子,只是让外人以为他们家非常团结。其实女人在一起,就在每天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来斗去。李国楼回家还要为她们吵架主持公道,闹的他身心俱疲,而夫人们却斗上瘾了,好似在他家里,就是一个委曲求全过苦日子。 “嗯,我记得小楼的好。”甄玉环扭胯转蛮腰,碎步莲莲走到李国楼身边,跪在软垫子上,替李国楼敲腿,男人是要靠哄的,这个家只有一个男人,十几个夫人围着一个男人转。 李国楼浑身舒坦,处之坦然道:“嗯,四位夫人我都爱,我不在外面沾花惹草。至于如今八大胡同的传言,皆是那些卖笑的人为了名声,胡编乱造出来的,你们千万不要相信。还有三夫人,新风尚学校的那些女老师,你要管好她们,不许她们塞条子,以后我去参观,连提问也不许。” 耶利亚替李国楼端上热茶,笑盈盈说道:“小楼,这我也没办法,那些女老师,是我高薪聘请来的洋人,都是女性独立运动的倡导者。她们想傍上你发财致富,这是她们留在大清的动力,你要理解。” “我不理解,现在我出门,就觉得像一个卖笑之人,别人都在打我鬼主意。我的理想是做民族英雄,绝不是采花大盗。”李国楼中气很足,女人用色相、权力诱惑他,让他屡屡中招。现在他想为国为民,可现实是诱惑越来越多,前赴后继的八国联军,都想试一试他这潭水的深浅,当然把持不住的时候总会发生,这个他不会说。他去探视叶塞尼亚的时候,就直接把这个吉普赛女人给办了,等叶塞尼亚服丧期一过,答应把叶塞尼亚娶进家门。想到骚味十足的叶塞尼亚,李国楼露出淫兮兮的表情,男人的成功,背后一定有一群女人,这是成功的象征,而他就是成功人士的杰出代表。 第593章 沈葆桢取支票 李国楼虽说生得道貌悍然,言之凿凿,但他的几根花花肠子,已被人看穿。甄玉环轻柔的一拧李国楼大腿,娇叱道:“小楼,在想谁啊?” “想你呀,我的小宝贝。”李国楼身大力不亏,一把将甄玉环抱在大腿上。他还年轻力壮,对付女人致胜的法宝,就是靠美男计。狠命的亲了一口甄玉环扑满香粉的脸蛋,身在花粉浪蝶之中,享受人间美色。 “哼!小坏蛋,坏死了,叫奴奴怎么见人啊。”甄玉环挣脱李国楼的怀抱,去梳妆间重新化妆,她早已过了二八年龄,对于脸上的妆容最为看中,决不让外人看见她卸妆之后的仪容。 耶利亚趁势挤坐在李国楼的太师椅上,两人搂抱在一起舔舐,谢丽雅怒叱道:“小楼别搞了,客人马上要來了,对待国士要有尊敬的礼仪,把衣服换了,辫子扎好,我还有许多问題要问薛先生。三夫人,你是圣女贞德式的法国贵族,要注意平时的一言一行,这是大清的馆驿,不是我们家的内宅。” “哦!”李国楼和耶利亚倏忽间变了另外一个人,嗖的一下站起身,想去换衣服,沒想到行动一致,两人的额头撞在一起。 “啊哎!”两声惨叫,李国楼和耶利亚头上起瘤。 “小楼,我们家钱用都用不完,干嘛去做保险业呢?一点也沒成就感,你不要总想断洋人的财路。”谢丽雅听闻李氏集团要开辟新项目,还是风险极大的航运保险业务,内心不大赞成。 李国楼换了一席二品文官的打扮,进入客厅,人还沒落座,看见耶利亚换了一身旗袍,便道:“四夫人,其实我现在对保险业一点也沒兴趣。可是这是当初我答应三夫人的事,就像那座法国庄园,不做不行啊。” 耶利亚转动着手里一串东珠,叹道:“小楼,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也沒兴趣搞骗人的玩意,还是算了吧,让薛先生把心思放在航运业上,这我倒是很有兴趣。” 甄玉环娇叱道:“你们俩一唱一和,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这使阴谋诡计之事,我很有兴趣。你们不搞,我來搞保险业,不用小楼出钱,我们夫人们的体己银子來凑份子,和李氏企业区分开來,小楼你也要为我们考虑,让我们多赚一些养老的钱,输了也和你沒关系。” 李国楼撇嘴道:“你们哪來那么多钱?” “我们可以用房子,向银行抵押,我们名下的洋房有多少,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甄玉环洋洋自得,看都不看李国楼一眼,她们早就经济独立,完全可以鸡生蛋,蛋生鸡,循环往复,生生息息,把生意越做越大,向多元化发展。 “哎!七夫人,你想得美,只要我一动,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上面的人会说,其他人做这一行会亏,我做一定赚钱,想要赚钱就要合伙做生意。我们能占到一半的股份,我就笑不动了,天底下沒有免费的午餐。”李国楼是官商,引领大清走入工业化道路,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盯得死死的,哪能脱离这个体制,吃独食呢。 甄玉环银牙好似要咬出血來,心里一阵阵肉痛,白花花的银子流入寄生虫手里,而且这些寄生虫什么也不干,连银股都不入,光拿干股,就要压榨一半的红利。恶狠狠的说:“这次不行,这个行业风险性太高,谁要加入实打实入银股,除了内务府。” 李国楼瞪大眼珠子,喝道:“七夫人,别以为老虎不发威就是病猫,我们一个也得罪不起,既然已经做出规矩就要照章办事,若是破坏规矩?秋后算账的日期,就是你夫君才思枯竭的那一天,这是大清国,满人贵族永远高高在上,我们可是假的满人,会被人打回原形,你要为将來的儿子考虑。” 谢丽雅一拍案几,怒叱:“你们别听小楼胡诌,我们替大清出了这么多力,也要为自己考虑,就把保险公司注册在上海公共租界,依照《烟台条约》的规章制度,以英国商人在华的权利向大清交税。哪天大清皇帝想杀小楼,我们就逃到英租界去,不造反算是对得起两位皇太后的恩宠。” 甄玉环急道:“四夫人慎言,小心隔墙有耳。不过你的主意比小楼高明百倍,我听你的,我们已经有这么多子女,要为后代着想。” 之后,耶利亚、真由子发言,否决了李国楼的提议,保险业风险很大,不和别人合伙做生意,输赢都是自己的。李国楼看不出保险业有多大前途,在国外保险业充满神秘,他也不知道保险业能给李氏集团带來多少利润?所以李国楼答应让谢丽雅注册一个保险公司,取名《大清保佑保险公司》,准备和洋人的保险公司一较高低。 李国楼对家里的夫人已经控制不住,秋香是第一个离开,以后总会有第二个,所以他要求不高,大清保佑保险公司的股份,他要独占40%,他也要为将來的生活考虑。对于李国楼的自私自利之举,四位夫人联合起來,展开批判大会,狂轰乱炸之下,李国楼稍做退让,最后以占股33%成交。 谢丽雅举手发言:“我先声明,这次我要做百分之十夫人,这可是我的场子。” “哼!也不想想,当初怎么來我们家的,两只破皮箱而已,现在多少家当?还想做百分之十夫人。”耶利亚气不打一处來,谢丽雅竟然想和她平起平坐。 “三夫人说的对,百分之十夫人,我们家只有一个,那就是做出突出贡献的耶利亚夫人。”跟屁虫真由子,急忙应声附和,她是耶利亚的忠实弟子。 “嗤嗤嗤!我做出巨大贡献,也想做百分之十夫人呢。”甄玉环心犹不甘,认为李国楼能有今日的作为,都是靠她求恭亲王得來的。 话音刚落,一阵阵冷笑,四位女人唇枪舌剑,展开一番斗嘴。触犯家规会被陈香芳打手掌心,甚至跪洗衣板。她们吵归吵,但绝不会骂娘。做文明人讲事实,摆道理,用一桩桩铁的证据说话,比如一件无价之宝,搬到谁的房间里去了,家里到底是是最大受益者? 李国楼两耳不闻窗外事,就像聋子一样,站在客厅门口,欣赏着庭院里的美景。能独占33%的股份已经很满足了,府里女人多的坏处,暴露出來了。幸好他能力超强,能在床上把她们全部摆平,现在处于强势的地位做出规矩,以后不怕她们玩出妖蛾子。 “你们吵够了沒有,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们。”李国楼听不下去了,转身威吓她们。暗语已经发出,晚上他要大战盘丝洞了,四位夫人等着讨饶吧。 “嗯·····不吵了。这次便宜给英国人吧,就当烟台条约的后遗症。不过将來远洋航运,这可是巨额投入,港口码头哪里都能停靠,还可以注册在新加坡或是香港,朝廷是收不回去的,耶利亚不许占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们几个有实力的夫人,要平均分配。”甄玉环知道为《大清保佑保险公司》争不出多少利益,便退让一步,给李国楼面子。 “向远洋航海挺进,看蓝天碧海是我从小的梦想,也是我前夫大伍德给我留下的宝贵遗产,我一定会完成他的遗志,让耶利亚航运公司,成为世界上最大的航运公司。现在是我们团结大发展时期,我听小楼的话。”耶利亚不会做生意,她是以大慈善家的形象示人。当初卖掉《怀特船务公司》的股份,全身心支持李国楼的事业,如今收回报之时,理所当然占有大头。 “我为了小楼,什么事都肯干。”真由子对着李国楼深深的鞠躬,表明她绝不会离开这个家庭。真由子已经把在日本的父母接來,如今就住在八里庄养老。 “小楼,我可是逃到上海來找你的呀。相隔万里來相会,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我永远和你在一起。”谢丽雅小鸟依人,装出小姑娘的天真可爱,勾着了李国楼的臂膀。 “嗯······都是我的宝贝,不枉我疼你们一生一世。”李国楼环顾四位夫人,这是一个有统一信仰的大家庭,他就是教主,把天主教篡改得面目全非,只为延续封建的三妻四妾生活。 “福娃,下午奴奴陪你睡觉。”耶利亚憋不住,准备下午就來场肉搏战。 “我也困了,薛先生怎么还沒來啊?”甄玉环不让耶利亚吃独食,她要霸占另外一边的床,装出慵懒的打呵欠。 由李国楼压阵,须臾之间,四位夫人心平气和的坐下來喝蓝山咖啡,姐姐妹妹叫得无比亲切。晚上还要睡一张红木大床,哪会有隔夜仇呢? 五个人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的喝咖啡,和煦的阳光照进客厅,气氛融洽而和谐。 沈葆桢不请自來,打搅了李国楼一家休闲的时光。李国楼想也不用想,便知沈葆桢为何而來?长叹一声道:“我这个叔公,越來越像铁公鸡,这种事理应由户部负责,哪能把一家银行当做自家仓库,什么事都让我垫着,这规矩要让他改。” 甄玉环嗤之以鼻,说道:“你那叔公,属狗的。我们刚收了点钱,他就知道了,他是见不得我们过舒心日子。这次是以什么名义啊?你们谈了一晚上,到底是何事?” “沈葆桢的差事,当然是马尾港军港的建设,南洋水师烧钱啊,三夫人留下,你们回避一下。”李国楼不需要隐瞒,说出冰山一角,点到即止,慢吞吞走出去迎接沈葆桢。 沈葆桢开门见山,把李鸿章的一纸文,李国楼拿着一张轻飘飘的敕令,转手递给耶利亚,苦笑道:“三夫人,你去办吧。” “哎······傅相大人大手大脚,怕是要埋下祸根,这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小楼,事不过三,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耶利亚撂下一句狠话,白眼沈葆桢,去后宅开支票去了。如今大清的官员都要看她脸色,她就是大清的救世主。 “耶利亚夫人,那就有劳你了。”沈葆桢假装沒看见,笑盈盈脱帽致敬。在大清男人给女人脱帽致敬,极其罕见,但这已是官场的常态,地位崇高的耶利亚,得到大清官员的尊敬。 沈葆桢是林则徐的女婿,道光二十七年进士,参加过平定太平天国起义,论资格比李鸿章还老。如今丁日昌是他的顶头上司,两人的性格正好相反,一个爱动,一个爱静,但都属于洋务派。福建船政局扭亏为盈,就是丁日昌用了沈葆桢,把原來船政局的二号人物法国监理苏怀给辞了。洋人虽说懂西方科技,但那个苏怀比大清官员更加贪婪,福建船政局的窟窿,苏怀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其他上任的官员,都不敢得罪法国监理苏怀,但丁日昌是个嬉笑怒骂的痞子,直接让法国人苏怀滚蛋。 如今南洋水师和北洋水师,都在初创阶段,过分依赖请进來银行的资金,李国楼就是李鸿章一系的钱袋子。沈葆桢就算有钱,也不能和李国楼比,所以不敢在李国楼面前摆老资格。 沈葆桢不苟言笑,但在李国楼面前,不敢装大拿,但也不肯以官场礼仪向李国楼参拜。李国楼坏了大清官场规矩,二十多岁当了都察院右都御史,让这些饱读诗书的老夫子,气愤难消,感叹世道变坏了。而是学丁日昌的痞子腔,微笑道:“小楼,昨天让你看出我南洋水师作假,实在是迫不得已之事,还望海涵,别在军机处乱讲。” “看茶!”李国楼邀请沈葆桢喝茶,他这里沒有端茶送客的规矩。也很少在自家宅院里接见客人,侯门深似海,想踏入他家的门槛,就算给门子红包,來的是他老朋友,他照样翻脸不认人,府里概不接见客人,修身养性做到公私分明。 ∷更新快∷∷纯文字∷ 第594章 替主公报仇 李国楼说道:“嗯??????沈总办,那十艘铁甲船开的还是很平稳的,不过我提一个意见,既然船小,就别装这么多大炮了。我数了数至少有四十门大炮吧,这种小口径大炮打仗,只能打木板船,打铁甲船怕是非常吃力,击沉对方铁甲船怕是一件难以完成的任务。” “哼!李国楼,你别不懂装懂,把铁甲船上的大炮拆了,用来运兵吗?运兵自有运兵船,不能混为一谈。”沈葆桢学得快,看见过丁日昌如何对付李国楼,也自以为是李国楼的兄弟,说戳心经的话。 “沈总办,虽说我不懂海战,但我的思想超前,既能看到弊端,又能想出妥善解决的办法。你制造的铁甲船,留四至六门机动的榴弹炮足矣,想办法把陆军的大口径克虏伯大炮装到船上去,前后各放置一门,多余的承载力,全部用来装开花弹,一艘船靠两门大炮,就能成为海上巨无霸。”李国楼按耐不住,站起身来,张牙舞爪的挥动拳头,好似他是舰船的指挥官。 “荒谬!可笑之极!”沈葆桢冷笑三声,懒得和李国楼讲道理。 “怎么荒谬了?就是一个大炮后坐力的问题,弹簧用来干嘛的,你多动动脑筋会死啊?练出一批神炮手,二发炮弹就能击沉敌人一艘铁甲船,至于炮管发热问题,在船上藏一至两门备用的大炮,就能解决后顾之忧。像你现在四十门大炮摆在船的各处,这才叫浪费加大傻呢?你练兵是用来打渔民的吗?迂腐之及。”李国楼拂袖,给沈葆桢看个后背,四十门火炮就算全部发挥功效,也只能击伤敌人铁甲船。那伤敌人十指,不如切一指,依靠克虏伯大炮巨大威力,干掉敌人舰只。路是靠人走出来的,李国楼从来不走寻常路。 “哦??????”沈葆桢看着李国楼的后背,叹为观止,那是一个伟人的身影,让人高山仰止,沈葆桢用两根手指,敲打太阳穴,说道:“小楼,你的思想太怪异,让我好生想一想?” “想个屁!回去就试试看,一条铁甲船当试验品,成功了就全部改装。普鲁士的开花弹流水线,我一定要引进,就算做卖国贼,我也在所不惜。”李国楼赌咒发誓,又要出卖国家利益,以国家利益换取发展空间,这是李国楼的策略,也是大清的既定国策。 “小楼,你还有什么宝贵意见?”沈葆桢端正态度,已经不敢小看李国楼,难怪左宗棠也说李国楼是天纵奇才,一堂北洋水师和南洋水师的联合军演,就让李国楼对水师有了新的认识,难怪这么年轻就能引领大清的改制。 李国楼练兵,虽说练的是步兵,没有练过水师,但事情是相通的,只要刻苦努力,就能练出不怕死的精兵。至于说八旗子弟兵不敢打仗了,那是以片盖全,每个人心中都有英雄情结,他带过的八旗养育兵比成年人更加凶悍,没一个是孬种。军队风气是关键,在铁一样的军纪面前,就算是鸦片鬼,也能改造成合格的军人,都能当勇敢的炮灰。所以李国楼不听沈葆桢练兵的辛苦,更不喜欢听沈葆桢吹嘘手下个个是精兵悍将。 一支从未经过实战演练的军队,谈不上荣耀,至于失败的命运,作为水师的一员,从没想过在大海里还能做俘虏,李国楼也不想讲誓死捍卫大清的海防线。 “沈总办,南洋水师既然花了巨额经费,就不怕花冤枉钱,后备役水师官兵,至少要多培养三成官兵,水师采用轮换制度,我看编制可以扩充为五千水师。让黄麒英练民团嘛,水师也要储备人才,绕过兵部也无不可。”李国楼支招,他最喜欢钻国家政策的漏洞,新武军就是这样发展壮大的。 “下官明白了,我全力支持李氏集团进军远洋业,我外甥林泰曾是大才,刚从英国留洋回来,可以为你的航运事业尽一分绵薄之力。”沈葆桢暗语发出,他也支持李鸿章在上海的船务公司,即招商局交给李国楼打理。洋务派均知,只要大清铁路一通车,漕运就废掉了,这官办的船务公司,首当其冲,官办的船务公司重新整合,只是时间问题,洋务派需要李国楼把各地船务公司整合在一起,成立一个跨国海洋运输集团。沈葆桢要替外甥林泰曾争取一个高薪职位,像丁惠衡一样一辈子跟在李国楼屁股后面。 “我知道了,沈总办,有什么事,发电报给我,我会把你的事,放在第一位的。”李国楼俨然而笑,他的能力已经得到广大洋务派的认可,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地方豪强的支持,将会让他如虎添翼,一个国家的财富,将掌握在他手里,大清将沿着他制定的轨迹发展。谁反对他?就是和整个官宦阶层作对,必将粉身碎骨。连皇权也不能触及他的利益,他就是无冕之王。 耶利亚把一张五十万两的银票交给沈葆桢,墨迹未干,沈葆桢傻傻的问道:“耶利亚夫人,别人仿冒你的字迹怎么办啊?” 耶利亚笑道:“沈总办,这么巨额的支票,银行要反复核对,不是还有电报吗?你想提出这笔钱,至少需要半天时间,别人就算捡到这张支票,也取不出这笔钱。” “哦!这我就放心了,不怕被贼惦记上。”沈葆桢小心翼翼的把银票揣兜里,有钱方能办事,他被福建军民颂扬,让福建船政局扭亏为盈,离不开李国楼的支持。 沈葆桢这一代人投在恭亲王门下,而下一代洋务派杰出人物,即没有功名的官二代开始拜入李国楼门下,就是从烟台水师演习开始的,之后一发不可收拾,许多官二代在李氏集团找到了理想的岗位。 耶利亚地位崇高,改变世俗的规矩,她和李国楼一起送沈葆桢至大门口,看着绿呢大轿离开,问道:“小楼,沈总办是贪官吗?他会不会贪污我给他的银票?” “哎!三夫人不懂为官之道,不要让人耻笑。沈葆桢不是贪官,但处于他坐的位子,吃回佣在所难免,傅相大人总说给人留有三分余地,就是这个意思。至于贪官的定义,就是太贪婪了,拿到朝廷拨给的款项不办事,只想怎么做假账糊弄朝廷,这种人才算是贪官污吏。能办事的官员,都不算贪官,大丈夫不拘小节嘛,听闻沈葆桢的老宅冒青烟,好地方啊!好风光啊!”李国楼负手转回庭院,恋恋不舍的看向高大宏伟的馆驿,比他家里阔绰多了,不知建成之后的八里庄法国庄园会是什么样? “嗯,我知道大清的清官在哪里?回京之后,我去慰问他们一下,马上要过年了。小楼,你说他们会把慰问款扔在我脸上吗?”耶利亚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大清的清官都在翰林院编修,这群官员想贪污也没有人响应。 “嗯,三夫人要师出有名,想出名目就能让人笑纳,你就慢慢想吧。”李国楼看着苍松翠柏,天是蓝的,树是绿的,青天白日之下,人心却是贪得无厌的。 耶利亚摇头道:“我才懒得动这种脑筋,还是让七夫人去想,我只管保持微笑。” 李国楼侧头看向金发碧眼的耶利亚,多么善良的女神,这是他的最爱,如果让他选择一个女人,他就会选耶利亚,其他夫人都可以舍弃。但这是永远不能说的秘密,耶利亚就是他前进的动力,他还有一个誓言还没做到,那就是和耶利亚一起荣归法国巴黎,凯旋门将见证李国楼和耶利亚的成功。 听到薛福成已经来到庭院门口,李国楼为了表示对国士的尊敬,亲自走出院子,前去迎接薛福成。这是破格的待遇,要知道按照官位的品级,薛福成要报名觐见李国楼。李国楼现今虽说还是一个二品文官,但早已权倾朝野,就是李鸿章的年轻版,李氏一门二杰掌控大清的经济命脉。任凭铁帽子王爷也要巴结李国楼,只为跟上大清工业化的步伐。农耕社会的沃野千里,良田农庄,已经是淘汰的产业模式。李国楼一家火柴厂的效益,就超过十家皇庄的产出。想要一夜暴富,就要做大资本家,连恭亲王、庆亲王也巴结李国楼,说是要走工业救国的道路,在祖国各地开设《火鸟火柴厂》,他们要入银股。 李国楼的家族企业成功一家,就会向祖国各地拓展,这规划的蓝图,不需要他制定,恭亲王比他还起劲。李国楼现在的地位就像大清的总设计师,由他先在京畿地区试水,成功一家工厂,之后分厂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在各地冒出。这些分厂的投资,大都是由满清贵族出资,这批国家的蛀虫,寻到另一个财源,就是跟在稳赚不赔的工业项目之后,闭着眼睛发财,自诩是大清工业革命的先驱。 李国楼也没办法,因为大清的财富都攥在贪官污吏手中,他只有让这些贪官污吏更加富有,才能提高人民生活水平。让贪官的银子在社会上流通,比放在地窖里强千倍。所以庆亲王想出银股做清誉王爷的主张,李国楼只能收了庆亲王一百万两银票,但李国楼不相信庆亲王会改了脾性,改天送了一尊五尺玉佛,果然庆亲王笑纳了。 李国楼笑容可掬的跨出庭院,薛福成和丁惠衡等在门口,还未等李国楼开口,丁惠衡噗通一声跪在李国楼身前,大叫:“主子,奴才这条命以后就交给你啦!” 李国楼恼恨的瞥步搀扶丁惠衡,正儿八经道:“丁先生乃大才,以后不比拘礼。别人看不出你的价值,那是大清的损失,我岂能让美玉变成没有棱角的顽石。来来来!里面请,我们一起畅谈商业大计,有你们两位高士辅佐,我的李氏商业帝国,必将走向全世界。呵呵呵呵!” 真切的笑容,感染着每一个人,李国楼无时不刻在做戏,一个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丁惠衡,岂是李国楼的对手,倏忽之间流泪了,哽咽道:“李大人高风亮节,肯收留我,以后我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请进来银行在南方的业务搞好。” 李国楼暗自恼恨薛福成背地里对丁惠衡说了什么大话,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等以后保险业有了眉目,就收薛福成骨头。如沐春风,花满面:“哎!丁先生,今日不谈具体业务,只谈规划的蓝图,布置好大局,那些小节就让手下人去操劳吧,我可不想让你过度操劳,还有五十年逍遥快活呢。” “是啊!我算过命,可以活到一百岁。李大人好福气,多子多孙的命啊!”丁惠衡听不出李国楼话里有话,还以为找到知己,以后能一起赏风弄月。 薛福成毫不在意,大摇大摆走入饭厅,他已成功踏入这个门槛,将来是李国楼家的常客。四位落落大方的主母,微微屈膝作福,向他行谢师礼。薛福成一惊一乍,呼道:“啊哎!四位巾帼英雄,万万使不得,这不是折杀老夫了吗?” “薛先生,我们有好几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甄玉环认识薛福成,首先开口说话。 “嗯,甄社长倒是变了,身上的那股杀气没有了。”有才之人,都有些自傲,薛福成嘴上说一套,但却大马金刀的坐在面北向南的主位之上,把自己摆在中间。处之坦然的从真由子端着的茶具中,端起热气腾腾的茶杯。 李国楼暗自窃喜,终于有人才投奔他了,这是大清的传奇人物,他是听薛福成故事长大的,还想成为薛福成一样的人物,在敌人阵营里舌战群儒。这次来烟台最大的收获便是薛福成给他上了一课,即关于如何利用官二代这项隐形资源? 差点得罪丁惠衡,老婆给人多看几眼又不会死,丁惠衡想给他戴绿帽子尚欠一点火候。 丁惠衡扫视一圈,便不敢偷窥四位主母,暗自恼恨自己下贱,干嘛把银子花在风月场所,早就该搜罗几个具有民族特色的洋妞,还是洋妞有味道啊。还能带出去炫耀,以后向主公学习,先把东洋美女纯子娶过门,替主公报仇,把包泉中的小老婆收入帷帐。 丁惠衡打定主意,要和包泉中翻脸,把胸一挺,认为他是李国楼忠实门徒,为了主公的名誉,他将杀一杀包泉中的威风,八抬花轿把纯子抬进家门。 “主公、四位主母,这是弟子的拜帖,请收下弟子吧。”丁惠衡看戏看多了,听闻李国楼很多江湖传闻,竟然翻身跪拜,以黑道的门规觐见李国楼。 李国楼倒是吓了一跳,看向薛福成,他是做清白生意的官商,已经和过去撇清关系,哪能以黑帮形式搜罗弟子呢? 薛福成也没想到丁惠衡会来这一手,急忙笑道:“丁孙子,你这是找抽啊!快些起来,李大人心领了,会把你当做心腹的。” “哦!多谢四位主母。”丁惠衡起身,不敢抬头看甄玉环,因为他递在额头的帖子已经被甄玉环收了。含义不言自明,他要为七主母甄玉环效忠,江湖的规矩,他还是懂的。李国楼的家里,果然藏龙卧虎,连主母都这么强势。 第595章 出淤泥而不染 烟台水师演习之后,李国楼跟随李鸿章,在直隶地区展开巡察,在每个省城开千人大会,把大清改制的春风带到各地。一般由李鸿章做主报告,李国楼做副报告,当地官员做结束语,一堂大会要开半天时间。晚上的接风宴,李国楼只带一个夫人出席,即保持威仪,又让心怀叵测的歌姬,知难而退。 一个多月的会海议政,让李国楼苦不堪言,奔波劳碌不说,这自家的生意顾不过来。做官就是会议多,李鸿章每天收到朝廷的文书,还要征询李国楼的意见,简直把他当做书办用。 李国楼发几句牢骚,想早点回京,不想和地方官员打交道。被李鸿章狠狠的批评一通,告诫他戒急忍用的道理。想要政令通畅,就要和下面处理好关系,面对面的交流才最有效,行政命令,不止靠一纸敕令,与人沟通,妥善解决各种问题,才是为官之道。李鸿章又说了一大堆关心地方百姓疾苦的长篇大论,让李国楼站了老半天。 李国楼诚恳的做了千字书面检查,这才得到李鸿章的谅解。趁着会海的间隙,李国楼还察看了地方民情,体恤下面官员办事的难处,带着四位夫人做送温暖活动。 沿途官道两旁以瓦房居多,但只要是小道,就以茅草房居多,热闹的城镇讨饭的人扎堆,大清百姓生活在贫困线上挣扎。寒风中身穿破衣,手捧一只破碗,手持一根打狗棒的叫花子,看见马队已经,立刻来精神,跪在地上讨要钱财。 李国楼一路看着这一幕,心情变得沉重。他对农村建设没做出多大贡献,只搞了变相的土地改革,但没有动摇农村乡绅阶层的根本,农村还是贫穷落后,穷人还是穷人。他的大清工业改制道路,没有让广大农民得益,还让城市和农村的面貌更加二级分化,这是不好的先兆,会让更多人产生仇富心态。 怎么样提高广大农民的生活水平呢?李国楼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在随后的巡察中,李国楼的身影出现在农村里,和地方官吏探讨这个民生的问题。 大清勋戚贵族的领地庄田,较前朝有所缩小,官僚、缙绅对土地的兼并,则有所增加。而商人兼并土地的活动,则成为相当突出的现象。大清入关以后,曾将明朝的一部分贵族庄田改为更名田,这是把皇庄转化为民田的一项措施。清初虽然在京畿地区进行过大规模的圈地,建立了大量的皇庄旗地,但后来也逐渐向民田转化。因此相对明朝而言,勋戚贵族的领地庄田,实际上有所缩小。但皇亲贵族以外的官僚缙绅,还是占有大量的土地,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部分地主阶级的实力,还有所发展,至少看不出有任何削弱的迹象。 官僚之所以能迅速兼并大量土地,并不单纯依靠他的禄俸。大清官僚的正俸,是相当低的。一个一、二品大员,年俸只有一百多两。雍正时期,在正俸之外,又加上所谓养廉,但平均计算,养廉也不过相当正俸的六倍,而且也不能完全保证。显然,单靠正俸和养廉,是不可能满足官僚对土地的巨大欲望的。官僚之所以能集中大量的土地,主要是依靠官僚的特权地位,贪污纳贿,巧取豪夺。 官场历来是贪污纳贿之所,正俸收入是可以计算的,贪污纳贿收入,则无法加以计算。一个巡抚,年俸不过一百余两,而一个巡抚衙门,每年收受下属的规礼,在贵州为一万余两,在山东则达十一万余两。如果说,平均计算,养廉相当正俸的六倍,那么,单是规礼一项,就相当正俸的九十多倍。至于规礼以外的非法收入,更是倍蓰于此。 封建官僚依仗特权地位,对土地进行巧取豪夺。官僚兼并的土地,往往在他的任所。 地权分配的另一特点是:商人兼并土地的活动突出地引人注目。 商人对土地的兼并,和商业资本的活跃有密切的联系。官僚地主兼并土地,在很大的程度上依靠政治的权力,商人兼并土地,则主要依靠经济的权力。 当政治权力在土地的兼并上发挥主导的作用时,商业资本向土地的转移,就缺乏必要的保障,从而缺乏相应的推动力。 此时,贵族、官僚、缙绅,仍然是特权地主。但是,他们的特权地位,视明朝已有所削弱,商人的势力,则随着商品、货币经济的扩大而有所增长。山西的票商,两淮的盐商,广东的行商,福建的海商以及安徽的徽州商人,江苏的洞庭商人等等,都已形成资本以万计的商人集团。这些大商人挟其雄厚的经济实力,对土地进行大量的兼并。 商人兼并土地,就其数量而言,似乎不及官僚。但是他们却十分活跃,他们手中的资金,有较大的流动性,哪里出现兼并土地的机会,他们就会闻风而至。山西商人远至河南兼并土地,徽州商人到苏北购买土地,广东商人到广西购买土地。在山东、山西等十三省中,都存在“以彼邑民人置买此邑地亩”的大量事实。单是山东一省,就有六十一县之多。 由于商人资本有较大的流动性,兼并土地的商人,就能在农民遭受灾荒饥饿时,压价收买土地。山东、江苏、安徽、湖北等省发生旱灾,聚集在扬州、汉口、徽州的盐商,就纷纷盘算越境买产以图利。毫无疑问,这种兼并土地的方式,给农民带来双重的灾难。 在商人兼并土地的过程中,高利贷是一个有力的工具。兼并土地的商人,或者在青黄不接,粮价高涨之时,贷粮折价于缺粮的农民,收取高利,剥削农民到破家荡产,然后“折收田、房”,达到兼并农民土地的目的。或者接受农民典当土地,通过典当、找凑,到最后卖断,使高利贷发挥巨大的作用。山西商人就是通过高利贷兼并土地的典型。在福建农村的土地买卖中,存在着大量的典卖土地的事例。在江苏,甚至有一种“典多于田”的地主,典当利息既是他的主要收入,又是他兼并土地的主要手段。 通过高利贷的方式兼并土地,并不限于商人。官僚地主乃至一般地主,也常常是敲剥农民的高利贷者。大官僚高士奇、徐乾学以及和珅等人,都同时拥有不少当铺或银号。人们称“士大夫挟囊中装而问舍求田,犹其上者”,而“放债以权子母之利”,在“鱼肉乡曲”方面,则是“刀锥相竞”。在高利贷兼并土地的活动中,商人仍是一个重要的角色,而这种兼并的方式,给农民带来双重的苦难,是毫无疑问的。 李国楼曾经发国难财,趁着闯山东的一股浪潮,和七里屯的大地主王出任合作,在山东圈地,不显山不露水就圈占了近万亩土地。虽然之后以身作则,捐出了所有圈占的土地,把山东圈占的万亩土地建成大农场,以国有的形式招揽流民,以此来邀名,试行他的土地改制。但他当初可没想为国为民,而是行卑劣的手段,凭借叔公李鸿章的牌子,捞取不义之财。 但如今李国楼思想境界大跨越,早已不做与民争利之事,而是雏鸟反哺,想为三亿农民找寻出路。 此时大清人口大爆炸,为了解决人民的生计,清政府引进许多高产农作物,从南美洲引入玉米、番薯、马铃薯,在各地加以推广。还出版多本农业书籍,教农民种植玉米、番薯、马铃薯。正是由于番薯、马铃薯等高产农作物的突出贡献,没让百姓饿殍遍野,才让大清度过最危险的太平天国战乱时代。 但番薯等高产农作物也有很大的弱点,那就是营养单一,味道偏差,可深加工的价值少,作为一时救急尚可,长期主食必将导致人体营养不良,面如菜色,身体素质大幅下降,也必然影响人体的正常智力发育。 高产农作物从清初到乾隆时代兴旺蓬勃,“番薯盛世”已经尝到恶果。人民变得孱弱不堪,人种的素质急剧下降,大清成年人不足一米七,身形偏瘦,佝偻病在农村普遍流行,歪瓜裂枣的残疾人在城镇里随处可见。这也引起大清军队的战斗力下降,大清军队打不过八国联军,也有人种上的弱点,最后的肉搏战是讲体格的,八国联军先天上就占有绝对优势。 人种优劣也是胜败的关键,汉人打南蛮子,就是靠身大力不亏。李国楼富国强军之路,当然要考虑军人的战斗力,此时的黄种人和白种人落差很大,黄种人已成劣等民族的同义词,不讲民族自尊心问题,这和身高、身形、脸色有关,同样一个正常大清人和洋人站一块,两相比较立马分出优劣。 老百姓一日二餐,有一半米饭,就算富农了,农民大都以番薯、马铃薯为主食。李国楼在农村,就看农民的米缸,关心亩产问题,看见农家门口那口大缸,那是农家肥料的主营地,全靠人畜的粪便,李国楼已知如何帮助农民走出贫困。 李国楼挑灯夜战,写出一篇《大清建设化肥厂的迫切性》,论述了黄种人变成劣等民族的缘由,不是靠战场上的胜利,而是靠人种的改良,要改变人民的主食结构,才能让一个国家面貌一新。要大面积实施化肥施田,才能让农作物产量提高,至于化肥的利弊也分析一遍,要让人抛弃恐惧的想法,合理施肥不会产生不良后果。最后又痛斥了官商兼并土地的恶果,抒发了耕者有其田的理想,但没谈切实可行的方案,无为而治的理想社会,是他论述的中心思想。李国楼不敢提“均贫富”的主张,那岂不要引起一场内战,明知行不通,就倡导理想化社会,冠冕堂皇的空话,作为结束语。 李国楼知道李鸿章有早上看折子的习惯,一大早就离开馆驿,去李鸿章的保定直隶总督府,李鸿章就住在后院。李国楼不用通禀,直接把折子递给李鸿章。 叫了声,“叔公、叔母,我自己来。”李国楼就坐下来喝粥,嘴里说道:“叔公,我一宿没睡,你就看前面就成。建化肥厂我只能承包直隶地区,主要原料就是磷钾以及制造一些杀虫剂,这能让亩产增加三至四成,甚至翻倍也有可能。再远运输成本就上去了,老百姓就用不起,要在各地兴建化肥厂,我鞭长莫及,你别想让我干,这个钱我不想赚,让利于民嘛。” 李鸿章只对工业感兴趣,看了李国楼的折子,果真看了一半,就把折子合上了,说道:“小楼,关于农业问题,我是门外汉,在朝堂上没有发言权。你可以和左宗棠探讨得失,先把折子交予户部,让户部尚珍研究一下。不过你也不要灰心,直隶、两江地区由你试行,我会吹吹风,以行政手段让老百姓用化肥的,做到不亏本,对得起良心即可。” “傅相大人,化肥厂关系到民生,我独家经营,收回投资就撤资,以后还是让经述经营。这个行业比绸缎庄好千倍,赚的钱可以买一座保定府。”李国楼实话实说,他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总有个极限。外资引进这块熟悉,他可以找天津租界的法国公使罗淑亚,甚至英国公使威妥玛,还能比较出一个差价。以后托拉斯垄断经营化肥产业,赚三亿农民的钱,还是送一份大礼给李鸿章,这样李鸿章才会上心,不会推诿不管,人民生活才能显著提高。 果然李鸿章立刻上钩,又拿起折子,这次看得仔细,频频点头道:“嗯,建设一座年产四十万吨的化肥厂,舍我其谁!小楼,你办事我放心,在年关以前去次天津,和洋人谈生意,你最牢靠。” 李鸿章对李国楼最放心,因为只有这个族孙,不会收洋人的回扣,损害大清的利益。《烟台条约》签订,李国楼虽然收了英国人的贿赂,拿了一座地处烟台的花园洋房,这是官场外交谈判的潜规则,他不能上缴给国库,但李国楼如实禀明李鸿章,做事光明磊落,对得起天地良心。至于李鸿章让他收了,也是顺应潮流,大家都在一个淤塘里,才会出淤泥而不染。 第596章 化肥厂项目论证 此时的李鸿章正处于权力的巅峰,恭亲王把李鸿章当做接班人培养,同治皇帝也给予李鸿章绝对信任。洋务运动在各地如火如荼的展开,每一个国家重点工业项目,都离不开李鸿章的审批,可以说大清的发展轨迹是沿着李鸿章制定的策略进行中。好与坏都有傅相李鸿章承担,其间洋务派自己干架,各地督抚时有和李鸿章产生矛盾,其中以左宗棠、张之洞和李鸿章之间关系闹得最僵。凡事不论对与错,皇权总是力挺李鸿章。当然以最后的实际效果來讲,大都是李鸿章对的,搞工业基础建设,李鸿章有很强的前瞻性。 李鸿章亲自主持的重工业项目,大多数看得到实际效果,至于产生效益,辄呈四六开的局面,四成需要国家不断的输送银子,还未扭亏为盈。六成能为国家带來创收,转瞬之间,满清权贵蜂至踏來,进入新的产业项目,同类型的企业在各地兴建起來。 中年期的李鸿章精力旺盛,工作效率奇高。早上九点整就在直隶总督衙门召开建设化肥厂研讨会,开始给首下官员洗脑子。李国楼的折子已被书办抄袭了若干份,每一个在座的官员个手持一份,要官员理解《大清建设化肥厂的迫切性》这篇折子非同一般,关系到大清的兴衰。 李国楼详细的阐述了中心思想,开始第一轮的舌战群儒,如果在这里也驳不倒这些官员,那站在朝堂上,岂不是被人骂成祸国殃民的糊涂虫。新生事物总会被人攻讦,隐患还会被人无限放大,被人贬得一无是处。所以一堂研讨会各种刁钻的问題,都要李国楼來解答。给同治皇帝看折子,只需阐明中心思想,几个主要内容,阐述清晰就完事了。真的放在下面开研讨会,那是一个内容,会延伸出无数繁文枝节。 建设化肥厂研讨会就这么开了一天的会议,内部统一了初步认识,划出一块实验区,先在天津地区试行化肥施田,而且是大面积的实施,这样才会有真实的可比性,产量等数据可以和过去比较。 李国楼带着一份满足感,离开直隶总督衙门,劳累一天一夜,终于和直隶地区的官员达成共识,这份成就感不是外人能体验到的。新旧事物的更替,会让人产生颇多的疑虑。大清是农耕社会,农业是国家的经济主体,农业若是搞不好,搞拍脑袋项目,那是会让千家万户家破产,卖田卖崽,甚至会官逼民反。所以别看一项化肥厂项目,也是有重大风险的项目,对这批官员來说,搞不好就要摘乌纱帽,甚至流配边疆。 所以大清改制并不是一帆风顺,朝臣分三派,洋务派是风险极大的一派,虽然在干实事,但一路落马的洋务派官员最多。俗话说,“多干多错,少干少错,不干不错!”一点也沒错。鱼龙混杂的洋务派里面,好心办坏事不提,混入洋务派里面,雁过拔毛的贪官更是前仆后继。带领这批乌龟王八蛋一起走向繁荣昌盛,那领头的人要多累有多累。李国楼曾有过杀人的念头,就是,“用贪官,反贪官!”但在实际运作中,根本行不通,官官相护,推诿过失,洋务派最喜欢把过错推给那些聘用的洋人身上。盘根错节的官场规矩,任谁也不能推倒。 用对人才是关键,给人留三分余地,李国楼已经融入这个官场体系,分担风险,分担利润,荣辱共进退,那就有人肯投靠。李国楼已成李鸿章这个体系的一员,他走的每一步棋子,都关系到一个群体的利益,所以李国楼不能特立独行,只想着为国家创造财富。只能适时改变一些洋务派的策略,带领洋务派走先富起來的道路,这样这个群体才能茁壮变强,让越來越多的人投靠洋务派,以洋务派的先驱为荣。 李国楼已得到李鸿章的信任,所以他的政务繁忙,在总理衙门已有自己的商务部,筹划各项经济改制,现在商务部的主要工作,就是为來年银元发行做准备工作。李国楼把这项工作交予许岚,他还是喜欢用同乡同年同科,培养自己的势力,只有这种人才会一往无前,不怕被人骂数典忘宗,更不怕碰砍头、流配。至于能力问題?只需要扛李国楼的牌子,无往而不利。 李国楼兴高采烈的回到馆驿,耶利亚、谢秀珠等着他吃饭,谢丽雅、甄玉环、真由子已经返回京师。李国楼采取轮流侍寝制度,让最得宠的两位夫人陪他,谢秀珠还能做他书办,能让他的工作轻松一些。 馆驿里面吃饭是由国家承担吃住费用,但耶利亚嘴刁,喜欢吃法国餐,带着自己的厨师,所以李国楼住在馆驿,吃方面的费用,都是自己來,食物由自己的厨师采购。至于替国家省下來的银子,李国楼照规矩签字,让馆驿里的官员贪污去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围在圆桌前吃饭,还开了一瓶波拿巴红酒庆祝离开保定府,终于和李鸿章分道扬镳了。被李鸿章当书办使唤,李国楼精神上,钱财上受到双重压榨,还受颠簸劳累之苦,这一个多月过着非人的生活,终于迎來解放。此时李国楼后悔有这么一个叔公,此生只有活在李鸿章的阴影下,除非李鸿章死了,否则难以自成一派,李鸿章的一把扇子,随时可以敲他的脑袋,让他所有的阴谋诡计全部落空。 李国楼端着高脚杯,叹道:“傅相大人不好糊弄啊!我写一篇文章,要我侧头彻底讲到尾,这是连我也搞不清楚的事,大家摸着石头过河,凭什么要我讲啊?” 谢秀珠狐疑道:“小楼,那你们开会还开得这么晚,在谈些什么?” 李国楼洋洋自得的说道:“二奶奶,什么事能难得到我啊?傅相大人想搞清楚,我就把知道的事情讲透,不知道的事,以后让具体负责的人讲,我只讲未來的蓝图,让那些官老爷听了感动得流眼泪。让这些官老爷效劳,就要把差事放到国家的高度,这样才能让他们热血沸腾,鞍前马后的效死,不会使出拖字诀,让我这个黑发人,变成白发人才有点眉目,我可不想像恭亲王一样,十年之功才初有成效。” 耶利亚挤靠在李国楼身上,有点醺醺然,问道:“小楼,那些官老爷,相信你的话吗?” 李国楼另一手在耶利亚大腿上摩挲着,眉毛一挑,说道:“怎么会不相信呢?我是有根有据的讲历史,大清这一百多年让百姓吃番薯、马铃薯,已经尝到了恶果,人种退化了,打不过八国联军,这番薯、马铃薯就是隐性的恶果之一。人民生活质量不提高,连跑步也跑不动,枪也扛不动,还谈什么打仗啊?” 谢秀珠恶狠狠的亲了一口李国楼,淫兮兮的笑道:“哦!小楼的种倒是沒有退化,依然生猛无比。” “嘿嘿嘿嘿!”三个人一起猥琐的奸笑,他们晚上还要上演大爱无疆的床上戏,现在喝花酒,提高性趣,调节生活情趣。李国楼辩解道:“我不一样,我是官宦子弟,体质当然比普通百姓要好得多。你们看那些将种,哪个不是膀阔腰圆的粗胚子,从小营养要跟上,将來才有大作为。我还想养猪呢?赶明到小站镇军校就大力提倡养猪,让新武军每个营队,成立长夫养猪队,丰衣足食,自己动手,带动地方经济。” 耶利亚恋恋不舍的瞅着李国楼,心疼的抚摸他的胸肌,娇声细气:“小楼,那你太累了,什么事都要管,每天在外奔波劳碌,我舍不得你嘛。” 李国楼昂然道:“男人嘛,有工作就有动力,真的让我在家里呆着,肚子会大起來,喝酒沒有节制,天天搞通宵,过个一年半,人就废掉了。你们要乖,别总是想**,我忙不过來。” “哼!”耶利亚和谢秀珠开始发功,四只手伸进了李国楼衣服里面抚摸,喝花酒就是让人血脉膨胀,欲摆不能,沉浸在冰与火的考验之中。 给李国楼一点好处,立刻又脱离李国楼的魔抓,这对于歌姬出身的谢秀珠驾轻就熟,稍微让李国楼揉捏几下,便打掉李国楼的手,娇叱道:“小色鬼急什么?时间还早着呢。我问你,为了三亿农民,你要填多少银元进去?” “海了去了!傅相大人让我明年把利润多加一成交给国库,你说多余的钱,用在哪里啊?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反正我沒想过在化肥上赚老百姓的钱。先让天津的百姓得益,不过以后那些官绅阶层囤积化肥,又是个难題啊?”李国楼愁眉紧锁,他想帮助三亿农民增加农作物的亩产量,可是到头來还是会让官宦阶层得益,一环绕一环的难題,不是靠他的聪明才智可以解决的。 那些直隶地区的官员,这么起劲搞大型化肥厂,也有发财的动力在里面。要知道普通一场关于农业的研讨会,至少也要开三四天,试点的地区也不会这么大,几块实验田而已。紧跟李国楼的脚步,就是发财致富的源泉,这已是官场的一条铁律,所以才会在一天时间里就统一了思想,落实贯彻李鸿章的农业改制措施,实验田范围会扩得那么大。 李国楼的手指向哪里?官员的潜能发挥得淋漓尽致,个个能当敢死队员使唤,大家不怕摸着石头过河时淹死在河里,都想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别去管他们的破事,我们做到问心无愧。小楼别去做得罪官绅阶层的事,我们多建几个农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你要相信人心是善良的。你看身旁的耶利亚就知道,变成多善良的一个人啊。”谢秀珠是李国楼的幕后军师之一,她的话李国楼同样会听。 耶利亚被谢秀珠说得不好意思,脱离李国楼的肆虐,把旗袍的扣子系好,轻嗔薄怒道:“小楼坏死了,把我的胸衣弄坏了,我要你赔。” “好!听老婆的话,做好我应尽的职责,家和万事兴,有你们辅佐,我就能一往无前。”李国楼一饮而尽,抛开公事的烦忧,团结大多数官员,才能他让一展抱负,官绅阶层以后把化肥的价格炒上去,李鸿章得益,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李国楼看得很开,早已领悟到政治的精髓,出卖国家利益,曲线救国,都是为了大清早日崛起。他所做的一切,为国为民,引领大清走向富强之路。西方帝国列强看见大清的日新月异,在报纸上大肆吹捧李鸿章和李国楼。洋人权贵都以攀上李鸿章、李国楼为荣,那些外国公使争相邀请大清去他们国家建立公使馆,李鸿章第二次出国访问南北美州的日期已经排上了议程。 酒宴之后,李国楼一拖二进入书斋,他们家是书香门第,饭后的休闲时光,就是读和谢秀珠会练字,或是看书。今日酒喝多了,两人搂抱在一张椅子上看英文版的《雾都孤儿》,李国楼一面看一面讲,谢秀珠小鸟依人的在他怀里撒娇。 耶利亚也有爱好,在画油画,她喜欢上画风景画,虽然还是初试牛刀,但已经在天津开办过个人画展。耶利亚油画的价格被古玩市场炒得离谱,所以耶利亚浑身充满动力,把打牌的好爱也放弃了,就想成为一代油画大师,每天都在花布上涂涂画画。 几位能干的夫人把家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李国楼享受着大家庭的温暖,虽然已到寒冷的冬季,但在这里依然温暖如春,李国楼色眯眯在把两只手伸进了谢秀珠胸衣里,叫道:“三奶奶,你好了沒有,把手洗干净。” “嗯,我的手很干净,我來了,二奶奶,你好风流啊。”耶利亚画笔一扔,扑向李国楼,开始漫长冬夜的第一轮会战。 耶利亚和谢秀珠相得益彰,一龙二凤床上斗,摇曳的红木大床上,隐隐约约传來娇喘声。 ∷更新快∷∷纯文字∷ 第597章 银元横空出世 已经快到年关封印时节,李国楼这才和李鸿章分开,带着一百多戈什哈的车队,往天津卫赶。如今李国楼命值钱,打过仗的人,仇家遍天下,害怕有人刺杀他,故此保卫工作,不敢有稍许懈怠。凶神恶煞的戈什哈骑着高头大马,手持皮鞭,背插藤扁刀,腰悬左轮手枪,在十几辆马车前后招摇开道。寻常百姓一律不得靠近,就算赏叫花子,他也不露脸。 李鸿章为了让同治皇帝消除疑虑,用家乡带來的老仆,还花钱雇镖师看家护院。 如今李国楼反而无所顾忌,出门用军士开道,他府里养的二百多名戈什哈都算军队的编制,吃的是皇粮。李国楼已沒有低调做官的觉悟,标杆性的洋务派代表,到哪里都会引起轰动,他早已习惯前呼后拥的大场面。 李国楼才沒有为民伸冤的觉悟,他才不想接状子,若是官事缠身,就要从头盯到尾。现在他干的事,哪桩不关系的民生?忙都忙不过來,所以从出京到现在,都察院右都御史的旗号从來沒亮相过。而是挂了“总兵李”“新武军”的大旗。 李鸿章已经答应把刘铭传调离新武军,把新武军交给李国楼当家。李鸿章考虑将台湾、澎湖地区建成一个行省,成为大清第十四个行政省份,让刘铭传做台湾省的第一任总督。这幕后就是由李鸿章和李国楼之间的权钱交易,请进來银行的成功,使大清的经济跃上新的台阶,让大清政府有余钱搞工业基础建设,让满清贵族明白工业化社会日新月异,改制能为国家带來巨大的财富。 寒风凛冽,官道上行人稀少,“总兵李”“新武军”的锦旗插在十几辆马车上,咧咧声风的马队顶着西北风前进。 李国楼、耶利亚、谢秀珠同乘一辆马车,两位浩命夫人身着裘衣,慵懒的靠在熊皮垫褥上,小丫鬟秋叶拨弄着炭炉,让马车里保持暖和的温度。 小丫鬟秋叶是耶利亚在保定府买來的,沿途只要看见头插卖身草的孤儿,耶利亚把都买了,收留四百多名孤儿。李国楼不可能让城镇乞丐消失,只能尽一分绵薄之力,承担这四百多名孤儿生活,让这些孤儿不会冻殍在荒山野岭。 至于拖家带口的流民,此时大清开放两个口子,一个就是“走西口”,另一个就是新开的门户“闯关东”,这两个口子开放,带动数十万人口的流动,虽说官府给流民一些帮助,到达哪个农垦区,便会给予一些粮食、农具,以及简陋的地窝子,但沿途困难重重,冻死、饿死百姓无数。“走西口”“闯关东”是大清新的希望,沒有田地的农民,向未知的世界进发,大清人**炸,只能开发荒蛮的大西北和东三省。另一个移民区,,台湾岛,还在纸上谈兵。 李国楼手里发出清脆的声音,那就是宝通钱局新制的银元,两枚银元在碰撞中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小丫鬟秋叶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元,看着手上这白花花,圆滚滚的东西,这是一枚银元,她变成有钱人了,咯咯咯的娇声在笑,主子是大善人,让她恍如梦境。 这是大清制作的第一批银元,用的是普鲁士冶炼技术,从整体上看,银元制作得非常精美,图案自然清晰,色泽细腻丰富,上有“宝通钱局造”,下有“折纹银壹两”,中间则是“同治通宝”字样,钱文秀逸,笔画端庄,是李鸿藻的手笔。 银元的背面,则写着“壹元”两个大字,然后是盘龙图案,边上还有“含银五成”几个小字。 耶利亚指尖轻轻抚摸一枚银元,感受上面的花纹图案,还有边缘的齿纹,又在旁边银箱抓了一把银元,任其落下,发出锵锵的悦耳声音,银箱内白花花的光泽炫人眼目。她早已不把钱财放在眼里,只是图一个新鲜。 谢秀珠更是懒得碰一下,金属上面有油腻,银元多脏啊!她的手是用來摸古董的,无价之宝才会让她眼眸放出光彩。 李国楼让一枚银元在手指之间滚动,得意洋洋的说道:“这是我带给大清的礼物,彻底改变大清白银外流的局面,明年老百姓都将得益,子龙庙香火更旺了。” 小丫鬟秋叶揉着眼睛,嘴巴张得老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难道主子是神人不成,一枚银元竟然有生命在指间跳跃。 谢秀珠慵懒的推一把李国楼,娇笑道:“小楼别玩了,你这一手只能骗骗小孩子,子龙庙兴旺与否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家不进去烧香。” “叮!”一枚银元弹上了空中,李国楼嬉皮笑脸道:“二奶奶,你还不知道吧,甄玉环就是被我这一手勾到手的,西施也会变节,我的魅力无限啊。” “嗤嗤嗤嗤!”谢秀珠、耶利亚发出讥笑声,她们才不承认甄玉环是西施,一家人有什么好防备的,坦坦荡荡做人多好啊。 “二夫人,别看不起这批银元,要不了多久,这玩意也会变成古董,同治通宝翻十倍不在话下。”耶利亚手持一枚银元,在嘴巴前面一吹,“叮······”清脆的声音在谢秀珠耳边回响。 谢秀珠撇嘴道:“算了吧,钱财身外之物,我不稀罕。我还是收集你的油画,这玩意以后翻百倍不成问題,不过我会咒你早死。” 话音刚落,耶利亚把一枚银元塞入谢秀珠脖子,两人在车厢里打闹起來。 李国楼不满道:“你们别想翻倍赚钱,银元流通才显出价值,不然我就是大清的罪臣。明天到了天津,就召开记者会,大肆宣传银元的好处,來的记者让他们九折认购银元,我就做一次亏本的买卖。” 耶利亚腾地从毛毯上坐起,急道:“小楼这不行,会闯大祸的,要定限量,每人最多认购十枚银元。你呀不知记者有多狡猾,被人骗得底儿掉,还不知所谓。” “哦!这是我口误,我知道记者的德性,不会把银元白白送给记者。”李国楼辩解,他才不是傻子。记者最喜欢钻漏洞,沒缝的鸡蛋,记者会像苍蝇一样钻出一条缝。哪能在银元发行时开一个大口子,让记者掘第一桶金。 谢秀珠低声道:“小楼,我扫听到盛怀宣要发行龙票,不知宣传的重要性,就把邮票发行当做一项简单的业务。他这个人一点也沒战略眼光,我要出手把市场上的二万枚龙票一扫而光,一张十文的龙票,我要抄到十枚银元,你说我要赚多少钱啊?” 李国楼恶狠狠亲了一口谢秀珠,表扬道:“聪明!盛怀宣不够意思,喝水忘了掘井人,只想孝敬傅相大人,我早就想狠狠报复他一次,二奶奶,你出手要狠一点,让盛怀宣后悔一辈子,以后看见我抬不起头來,低一级的人,永远站在阴沟里,还想和我平起平坐,也不照泡尿看看。” 盛怀宣非常自负,从來不说邮电局的生意是李国楼告诉他的,而是以大清邮电业的缔造者自居。如今朝野宣传邮电部、铁道部将会成为大清新创立的两部,这是明着和李国楼争夺利益,盛怀宣也是集资高手,看中了铁路这块肥肉,想插足进來,分一杯羹。朋友之间,同样存在利益之争,在利益面前,沒有永远的朋友,李国楼把盛怀宣当做商业竞争对手。 李国楼的商业帝国是以一览众山小的姿态示人,从來沒想过找一个平起平坐的合伙人,连他最爱的女人耶利亚,也只是一个百分之十夫人名号,大哥、大姐只占商业帝国很小一部分,李国楼考虑最多的是自己利益,他从來沒想过他身家性命托付给别人,哪怕身边睡着的女人,他也使出制衡之术,让风险最小化。 民族英雄戚继光到老时变得穷困潦倒,就是因为正妻卷着家里的财物回娘家了。以史为鉴,李国楼更是谁都防着一手,夫人们也知道李国楼的德性,好处先要交大头给李国楼,这已变成李国楼的家规,“吃我的人,一定要被我吃!”这是李国楼的口头禅。 耶利亚扫了一眼熠熠生辉的银箱,叹道:“原來我以为做大银行家,家财万贯,住上馆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现在才知道这是一份责任,要让千千万万像秋叶这样的小孩过上好日子,钱啊!还是不够用,建校舍的钱,不知从哪里來,愁得我好多金发变白了。” 秋叶在胸口划了个十字,虔诚无比的说道:“耶利亚夫人,你就是圣母玛利亚再世,我每天睡觉前为你祈福。” 秋叶是个机灵聪颖的小孩,这才从四百多名孤儿中脱颖而出,一句话就让耶利亚芳心大悦,随手把一枚银元塞入秋叶的手里,矜持道:“乖孩子,这是我赏你的,好事要成双,这两枚银元会给你带來一辈子的好运。” 秋叶磕头谢恩,小手里攥着两枚银元,她其实不是孤儿,母亲尚活在保定府,替大户人家洗衣服,过着穷苦的生活。可她母亲听说大慈善家耶利亚沿途收孤儿的消息,而且只收卖身的孤儿,便让女儿秋叶假扮孤儿卖身,凭借秋叶的聪明乖巧果然混进耶利亚身边。 “十文钱的龙票值十枚银元!”这条消息,一定要传递给母亲王张氏,秋叶暗自发誓。低贱的人连名字也沒有,秋叶将改变她母亲王张氏一生,十文钱的龙票将见证洗衣婆张氏的致富之路。 李国楼丝毫沒有感觉瘦弱的秋叶是个探子,神探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简直不把这种小孩当做有头脑的人,还沉浸在卿卿我我之中。 “是吗?让我瞅瞅。”李国楼关心耶利亚的身体情况,拨弄起耶利亚的秀发,女人是要哄的,不需要把耶利亚的话当真。 “嗯······还好啦!还是金发美女。”李国楼给耶利亚吃一颗定心丸,金发变白发是正常现象,人总要老的。 谢秀珠撇撇嘴,沒有揭穿耶利亚满嘴的谎言,钱到哪里去了?还不是用來建法国庄园。大善之家有许多虚伪的善良,若不是小丫鬟秋叶长得沒有姿色,将來也不会有威胁,会让秋叶正对着李国楼吗? 李国楼安抚道:“三夫人别急,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今年不行,等來年,我还想看你六十岁的模样,白发苍苍也美得不得了。” 嘤咛一声,耶利亚已经倒在李国楼怀里,她爱这个男人,是她自己选择生活在大家庭里,大清的三妻四妾制度,自有它的优越性,反正她是不会写什么回忆录,还是让尤金续写《耶利亚传奇》,把她在大清的生活编成童话里的故事。 女人心海底针,谢秀珠嫉妒的瞅着李国楼搂着耶利亚,这个家她也做出重大贡献,可比耶利亚差一截,但她岂肯服输。耶利亚已经生出白发,快变成老菜皮了,而她依然青春貌美,同样偎依在李国楼身边,享受旅途的愉快。 那一箱银元被关上盖子,银色的光华转瞬即逝,财富对李国楼來讲,已经失去意义,银元帝国已成他的囊中之物。家里的女人已经太多,诱惑每天都在发生,只要他肯犯贱,那些官员会把妻妾送上他的床帷,未成年的雏子曾经向他表白,连皇妃看见他,也会趁机摸一把,过过手瘾,他就是大清女性的梦中情人。 但李国楼抑制了心里的邪念,以正人君子的形象示人,李国楼只追求权力,梦想是做一名精忠报国的民族英雄,新武军的旗子在梦中飘扬,一往无前的军刀,砍下敌人的头颅,杀戮的雄性才是他追求的世界。 李国楼在颠簸的马车里睡觉,车队到达双桥镇馆驿,迎接他的地方官员,毕恭毕敬的手持手本,等待李国楼的接见。每个官员脸上泛光,以见到李国楼为荣,大清的引路人李国楼,将带领他们走向致富之路,这是他们的荣幸,今日得见蓬荜生辉。 李国楼跨出车厢,迎接他的是一群躬身施礼的官员,那些过去和他称兄道弟的官员,如今都变成他的下级。世事难料,变化无常,李国楼平礼回报,同样一鞠到底,都是老朋友了,何必拘礼。 ∷更新快∷∷纯文字∷ 第598章 李国楼独战群雌 夜幕之中,天津英租界的李府门口,李国楼送别老朋友英国公使威妥玛,两人已经摒弃前嫌,秉着一切向前看的态度,和好如初,还在依依不舍的握手道别。 四名家奴抬着一口硕大的木箱,往一辆英式马车上装,谢丽雅告诫道:“小心点,易碎物品,慢一点放。” 威妥玛客气道:“麦克,这怎么好意思呢,实在太贵重了。” “哎!一件金缕玉衣而已,我手下人办差得力,发现西汉刘胜的墓穴,见不得光,还是送给威妥玛先生,中英友谊长存,你就别见外了。”李国楼非常洒脱的挥手,花了血本收买威妥玛,和世界第一强国大英帝国一定要搞好关系,他才不在乎古董外流,领土和无价之宝相比,当然国家领土重要得多。李国楼要为出兵新疆做准备,让英国人不去管哲德莎尔国死活,甚至蒙骗哲德莎尔国的国王阿古柏。若是英国人提供大量先进武器、军火给阿古柏,那大清要死多少英勇的军人?威妥玛是关键人物,《烟台条约》的签订,让李国楼和威妥玛亲如兄弟,敞开心扉的合作无间。 威妥玛对中国历史通晓,哪能不知金缕玉衣的价值,这是历史的重大发现,不能用价值來衡量一件金缕玉衣。威妥玛兴奋的手掌心冒汗,临走不忘亲吻李国楼的脸颊,交到李国楼这样的朋友,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从此威妥玛从马嘉理案子的阴影里走出來,一生以大清的友人自居,之后帮助大清的改制做了许多事,甚至不惜为了大清利益,威胁要对其他国家动武。 李府门口堆积着两座雪人,李国楼捡起一团雪,扔向一座雪人,哈哈大笑道:“我就是找打啊!将來被人骂死。” 身穿雪狐裘衣的谢丽雅,跺跺脚,说道:“死无对证,让后人去骂吧,反正我们家从來沒做过亏心事,大善之家啊。” 李国楼和谢丽雅携手走回院子,毫无愧怍之心,身后的铁门关闭,对于今晚所发生的事,不会再提。这只是李国楼在英租界的一个晚上所做的事,李国楼自诩拿得起放得下,刘胜古墓里的宝物,被他分送给各国友人了。一座古墓的殉葬品超过千件,每位夫人的房间里都能看见各种死人用的殉葬品,盗挖西汉刘胜之墓,是李国楼人生最得意的佳作。 马上要过大年,李国楼的夫人、小孩都來到天津英租界,他们是來采购泊來品,全家人济济一堂,客厅里热闹非凡。和各国公使打交道,暂告一个段落,大清引进大型化肥厂的项目已经有了眉目,只等英国人和法国人的报价。 大清的对外开放,对于外国商人是天大的诱惑,国外金融资本蜂拥至大清开放的河埠码头,各国租界。租界通过十几年基础设施的兴建,已经初具规模,环境设施的改善更为各国商人提供良好的商业环境,可以说这是大清最好的时期,终于迎來新一轮经济腾飞。大清出卖国家利益,卖国求荣,弊端人人看得见,可益处也初见端倪,一个国家每年经济发展以超过15%速度前进,这在全世界也极其罕见。 大清的经济腾飞,是从李鸿章执政开始,最大的功臣就是傅相李鸿章。各国租界的报纸上每天都是对李鸿章的溢美之词,洋务派的杰出代表李国楼也是追捧对象,李国楼家眷的小道消息铺天盖地。几名抛头露脸的夫人动向,报纸上都会报道。其中报道最多的是耶利亚和谢丽雅,这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一举一动,都逃脱不了记者的厉眼,报纸上登出耶利亚和谢丽雅照片,调侃耶利亚、谢丽雅的穿着打扮不合时宜。铁钩船长赌场还开出盘口,赌李国楼家眷哪个会离家出走,每个夫人都有赔率,其中以耶利亚赔率最低,为1赔1.5,最高的是陈香芳,为1陪10。 报纸在夫人们的手里轮转,娇笑声清脆悦耳,叽叽喳喳比较互相的赔率。李国楼看着真理报,随手一扔,骂道:“尤金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捧他坐上主编的位子,还在丑化我的形象,早知这样,耶利亚,你该捧屈塔夫上位,那个人还知道知恩图报。”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耶利亚,优雅的喝一口茶,朗声道:“小楼,这你就看走眼了。屈塔夫始乱终弃,不是个好东西,搅得宝芝房里一团糟。尤金倒是娶了张冉冉······” “谁是张冉冉?”“谁是张冉冉?”杜娥娘、吴英姿一前一后问道,女人对这种八卦消息最喜欢嚼舌头。 “哦!就是天津宝芝房里的张婶娘,人称熟西瓜的那个大堂经理。”陈香芳坐在李国楼的身边,按耐不住的显摆。 “哦!尤金娶的是她啊!倒真是有眼光。”吴英姿调侃的语调,咯咯咯的娇笑。 陈香芳不知为何笑得喘不过气來,让人感觉莫名其妙,好不容易喘着粗气开口:“小楼,告诉你一个秘密,屈塔夫让你大哥姚错戴上绿帽子了,你大哥差点想发布江湖追杀令。被我劝住了,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天津宝芝房的名声。” “哦!还有这种事,等我春节里问问姚错。”李国楼一摸鼻子,强忍住笑,打量满屋子的莺莺燕燕,都是他的菜。 耶利亚说道:“尤金还是不错的,把我的形象拨得那么高,法国人喜欢看花边新闻,他在报纸上胡编乱造,也是为了生活,你别难为他。” 李国楼扬声道:“耶利亚,我最可爱的三夫人,我怎么会为难法国友人呢。上海申报上那些大清记者明着损我嫡亲大哥,我都沒有和他们计较,还会去找法国人麻烦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耶利亚微微一笑,沒有吭声,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闲着无聊嘛。甄玉环捏紧拳头,忿忿然道:“还是自家国民阴毒,不敢在报纸上说你坏话,就拼命说你大哥、姐夫坏话。纺织厂不剥削,不用童工,洋人会要贵的布匹吗?剥削阶级也是迫不得已剥削的呀。申报就是胡雪岩的喉舌,总有一天我要买下申报,天天揭胡雪岩的**。” 谢芸芳不打自招,脸变得绯红,怒叱道:“七夫人,你在说谁啊!我可不是好惹的,大不了一拍二散。” 李国楼急忙插话道:“都给我闭嘴,今晚就你们俩侍寝,有什么好吵的。” 嘤咛两声,谢芸芳和甄玉环狼奔豕突,投入李国楼怀里。 谢秀珠转动一下手里的茶杯,委婉动听的说道:“小楼,今晚嗨呗,自由报名吧。” 李国楼心不甘情不愿的说:“我明天要早起,要去小站镇。”不过一双贼眼,已经骨溜溜乱转,看着客厅里的一群美娇娘,动力的源泉开始燃烧。 耶利亚扬声道:“婉娘,替小楼顿一碗人参茶,让他提提神。” “嗨!”婉娘站在客厅里面,她沒能当上李国楼的夫人,夫人们都不同意,连女儿周艺娜也不帮她,辈份是不能乱的,此生只能做李国楼的通房丫鬟。 想要嗨呗的夫人,一个个走到李国楼身前,亲了他一口,发出暗语待会儿要上床。 旁边的陈香芳也沒有适才的矜持,恶狠狠的和李国楼來了一个湿吻。 李国楼缓过劲,叹道:“太多了吧,我忙不过來。” 甄玉环扳着手指头,说道:“不多!小楼,你要知道胡雪岩已经超过三十个妻妾了,你不是要压他一筹吗?” 想到胡雪岩依然混得风生水起,左宗棠一系的官员把钱都存在阜康钱庄,而且阜康钱庄的规模超过三十家,暂时还整不死胡雪岩。李国楼怒火熊熊,燃烧起火热的斗志,肌肉一块块隆起,高声喝道:“我还年轻,有得是资本可以挥霍,七夫人,就由你安排。” 甄玉环发出嗤笑声,这需要安排吗?大家都是老手,自会安排好各自的岗位,随手从玻璃橱里取出两瓶波拿巴红酒,暖场的红酒必不可少,大家喝得醉醺醺,才能放得开。 “叮!” 夫人们兴奋的碰杯,娇声道:“來!我们为福娃的身体健康,干杯!” “嗯!家和万事兴,看见你们和睦相处,我在外办差也放心啊。”李国楼摇晃着玻璃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英租界好,无所顾忌的乱來。 陈香芳瞥眼道:“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乖得狠,你不在家里,我们都一起出门,互相监督,不会让你当便宜老爸的。”说完陈香芳意味深长的瞅了甄玉环一眼,大户人家总有家丑不可外扬。不过那时甄玉环还未正式过门,这李运虎到底是谁的血脉,也真不好说。 关于李运虎到底像谁?家里人都看得出來,既然李国楼喜欢这个小眼睛的儿子,李国楼认为李运虎是嫡亲儿子,识趣的奶奶不敢多嘴。至于坊间的传闻,别人再怎么胡编乱造,流言止于智者,李府里都认可李运虎的身份。 母凭子贵,甄玉环地位更加稳固,已经不顾离开庆平社团之后的禁令,在外抛头露脸,生意场上大展拳脚。恭亲王沒有灭口,放过了不遵守社团规矩的甄玉环。李国楼和恭亲王相安无事,照样一起喝酒、听戏、工作。恭亲王送给李运虎满月酒的小礼物,那只金色的小铃铛,光明正大的戴在李运虎的脚上。 甄玉环沒有廉耻之心,她对李国楼是霸王硬上弓,自动申请加入这个大家庭,只要李国楼爱她,别人再怎么贬她,她都无所谓。假装沒听出陈香芳讥讽之意,笑盈盈的说:“福娃,再喝点红酒吧,我替你满上。” “最多三杯!酒不醉人人自醉,逍遥风流似神仙!一年奔波劳碌,还不是为了今宵快活嘛,明天我放假,哪里也不去了。”李国楼豪放的挥手,好似抛弃所有烦恼的公事,一家人都开心,一年也碰不到几次。 春节快到了,李国楼抛开公事的烦忧,放开手脚放纵一回,他去小站镇是看望留守的新武军战士以及少数留在新武堂的学子,沒有什么大事,所以把明天去小站镇的计划修改了,明天不去,还有后天,难得让全家人开心。 “这就对了嘛,福娃现在喜欢摆谱了,还要奴奴主动说出來。”谢秀珠宽衣解带,爬上三人沙发,一张沙发上已经有五个人了,歌姬什么花活都会使,看得人热血沸腾。 真由子走入房间,鞠躬道:“福娃,洗澡水放好了。” “嗯!”李国楼一口气把一碗人参汤喝完,雄纠纠气昂昂的站起身,身边一群娇笑的美娇娘,紧随其后,一起跨入蒸汽腾腾的大浴池,赤条条相见,在水池里嬉戏打闹。 替李国楼洗澡,是由真由子和吴佩佩负责,别人休想染指,李国楼闭着眼睛享受头皮**的感觉,洗头也是一种高级享受,要沉住气,打一场持久战,不被活色生香的画面迷醉。 “福娃!我们來捉迷藏游戏。”周艺娜趟过水池,用毛巾绑住了李国楼眼睛。水池里莺莺燕燕娇笑着,**的低声哼咛,“福娃來呀!來抓我啊!” “哈哈!抓到了,一定是吴妈妈。”李国楼提枪上马,在水池里兴风作浪,声色犬马的日子,李国楼非常喜欢,乐此不疲。英租界的糜烂生活,就在这间蒸汽缭绕的大浴池,嬉戏打闹让他流连忘返,李国楼忘情的放纵,年轻只有一次,可以任意的挥霍年轻的资本,他把所有的爱,挥洒在的肉搏战中。人生能有几回搏,一斗十四位美娇娘的记录,由李国楼书写传奇篇章。 ∷更新快∷∷纯文字∷ 第599章 常胜军的秘诀 李国楼带领的一百多名戈什哈,不能进入英租界,都留在天津的军营里,和大清最后一支洋枪队比邻而居。 洋枪队是在太平天国时有租界组织的护卫队,由英法两国出资联合组成的护卫队,其中军官以英法退伍军官为主,士卒以租界的百姓为主,洋枪队成员以杂种居多,也是大清子民。之后洋枪队被大清政府雇佣,为消灭太平天国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自称常胜军,最多时人马超过二万人。 忠王李秀成被曾国藩所俘之后,曾经说过,大清若是没有洋枪队参战,太平军不会输给大清八旗劲旅,这天下到底是谁的,还未可知。可见洋枪队对太平军的伤害有多大,太平天国其实是被大清和洋枪队联合剿灭的。 洋枪队在打败东捻之后大部解散,此时天津还有保留最后一支洋枪队,约有二千人马,原为奉天将军崇厚统属,天津教案崇厚被参,如今被贬至宁古塔为官,现今这支洋枪队名义上归李鸿章统领,驻扎在天津城,替大清撑场面,也算大清独有的一道亮丽风景线。 李鸿章过去统领的洋枪队,即戈登统领的那支洋枪队早已解散,如今天津城里驻扎的洋枪队是崇厚创建的,现有英国人白朗宁统领,为统领官衔。 每天看见各种肤色的洋人在天津校场出操、巡逻,对于天津百姓来讲,算是一种精神胜利法,替天子守卫国门的人,竟然是一群绿眼睛高鼻梁的洋鬼子。 这是大清的一支雇佣兵,战斗力很强,各种火炮齐全,火炮打得准,枪法神准,做操的口令,都是用英语。而且大多数洋枪队军官是在各国当过兵的退伍老兵,其中许多雇佣兵做过海军。 李国楼在年关之前,前来慰问这支替大清屡立战功的队伍,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只要日本胆敢入侵台湾,他想到对付日本人的方法,其中一条就是用这支洋枪队对付日本人,他要让日本人尝尝八国联军烧杀抢掠的滋味。李国楼不相信所谓的正义,理由都可以编造,战争只有血腥,他要让日本人见识洋枪队的厉害。 李国楼在筹建新武堂时期,曾经参观过这支常胜军,新武堂的教官,许多都是从这支常胜军里借调过去的,或是高薪聘请过去的。所以李国楼和白朗宁关系很好,两个好胜之人,在练靶场上看各自的神枪手比赛射击。 十人对十人向百米之外的靶子射击,每人射十发子弹,十轮过后,李国楼手下一百名戈什哈射击的环数和白朗宁手下一百名军人相比较,还是常胜军胜了李国楼的亲兵护卫一筹。这让李国楼很没面子,花了这么大代价培养的戈什哈,竟然比不过这些杂种。 李国楼马鞭甩得啪啪作响,怒道:“白朗宁,这些天我的儿郎在练马术,枪法难免有些生疏,我们再练战马劈稻草人。你能拉出多少匹马啊?” 敦实的白朗宁摸着两撇胡须,叹道:“李镇台,我这里只有巡逻的马匹,快不起来,你这不是难为我吗?不如比炮兵,听说你的新武军炮战数第一,我倒想看看到底是师傅厉害,还是徒弟胜过师傅。” 李国楼意味深长的说:“白朗宁统领,比试哪能显出真本事,想不想真刀实枪打一仗?” 常胜军已经好几年没打过仗了,每天在天津城除了出操,就是升旗仪式,那面常胜军的旗子,让人热血沸腾。白朗宁是大清军人,以大清的守卫者自居,听到有仗打,急忙挺胸吸肚,喝道:“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常胜军愿意为大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旁边十几名各种肤色的军官,也都挺胸吸肚,纹丝不动的看向前方。一起喝道:“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常胜军愿意为大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国楼微眯双眼,踱步在军官们面前来回走动,一股军人才有的杀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李国楼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文人,他兼任武职,是靠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杀过敌人,上过战场,赢得胜利,成为常胜的神话。这种文武双全的将领,手下人俱都佩服,也最害怕。平时嚣张跋扈的武将,在李国楼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只。李国楼压得住气场,镇得住刺头。常胜军这些军官在李国楼面前,大气也不敢出,都想留个好印象,为将来晋级铺平道路。 这些洋军官,只要表现出色,在大清会有大好前途。此时李鸿章执政,大面积聘请洋人,各行各业里都能看见洋人的身影,洋人还都有官衔,领大清的俸禄。有一技之长的洋军官聘为军校高级军事教官,是这些洋军官最大的梦想。 大清花了血本在洋人身上,洋军官的俸禄都是全额拿取,没有克扣之说,所以洋人才会对大清充满感情,用鲜血捍卫大清领土完整。洋务运动矫枉过正,其中有一条就是对洋人太好了。 雇佣军早就在世界范围内作出榜样,忠诚、好战、宁死也不会投降,是雇佣军的优良品格,当然先决条件是你能用得起,常胜军在历史上有污点,甚至有常胜军的军官转投太平军,都是因为军饷问题以及内部的派系斗争所引起的多米诺骨牌效益。不过现在这支常胜军人马才二千人,一个泱泱大国养这支雇佣军还是游刃有余。 李国楼信任这支军队,能为大清再立新功。满意这群军官的气势,“啪”的一声,李国楼手里的皮鞭从一排军官鼻尖前甩过。但见洋军官依然纹丝不动,眼睛眨一下又瞪得滚圆。 “嗯!很好!这才是常胜之师。好生过个大年,正月十五之后,就要换防,有艰巨的重担子等着你们挑。本官将带领你们迎接挑战,你们怕不怕死啊?” “不怕不怕不怕!常胜军一往无前!”常胜军山呼海啸,终于盼来打仗的一天,守卫大清的国门看上去很荣光,但他们是雇佣军,哪有让雇佣军站岗放哨的道理。李鸿章的嫡系常胜军早已解散,他们这支后娘养的常胜军生死未卜,常胜军再这么荒废下去,离解散也不远了,所以听李国楼一席话,个个喜形于色,终于盼来可以投靠的明主。 李国楼大手笔一挥,常胜军年底加双俸,军官更是拿三个月的饷银,这让常胜军喜笑颜开,准备来个大联欢。没想到看见李国楼翻脸,当场教训输了比赛的一百名戈什哈,十个伍长被脱光衣服,抽了十鞭子,两个队长魏群、阿里郎被李国楼亲自抽了二十鞭。 校场上没有人讨饶,沉闷的“啪啪”声,让常胜军听得胆寒,李国楼果然是一日屠百人的杀人魔王。 李国楼看着闷声不吭的手下,撕扯着喉咙叫道:“在战场上输就是死,今天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别狗眼看人低,回去好生练兵,这次春节我们只放十天假,其余时间老子陪你们,想要赏钱,就要让我看见你们的进步,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啦!”一百多名戈什哈以仇恨的目光射向常胜军,这次输了,下次一定要赢回来,否则李国楼就会剥他们一层皮,甚至一脚踢出戈什哈的队伍。他们是新武军中的翘楚,在天津城败给杂种常胜军,这是新武军的耻辱,争强好胜新武军精英,个个灰头土脸的回到军营,哪肯和敌人搞联欢。 李国楼带着书办郑横担和军需官鸿都,察看常胜军的设施,以及战略储备,把常胜军的军事设备登记在册,准备给常胜军增加武器、弹药装备以及换装。 白朗宁是统领,一听军需官鸿都报的数字,就知道是为作战做准备,不是换一个城区驻扎,他不能问李国楼常胜军向哪里开拔?那是违反军令的。白朗宁只是看鸿都书写的数据,一看没有棉衣棉裤之类的物品,清单上罗列许多消除瘴气的药物,就知道部队要往南开拔,是到云南打英国人,还是到安南打法国人?对于和英国军队打仗,对雇佣军来讲没有心结,若他是活着退役,回到英国照样吹嘘打过英国军队,这是雇佣军的光荣。白朗宁期盼和英国海外雇佣军打一仗,那才能显露他的军事才华。 李国楼在常胜军的驻地吃了一顿便饭,一滴酒也不肯喝,说是心情不好。白朗宁也不多劝,李国楼是自作自受,和他的常胜军比试,那还不是一个丢盔弃甲。 李国楼回到旁边的驻地,召集戈什哈里的军官,召开一堂会议,先自我批评一番,骄傲的思想泛滥,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凡事不进则退,现在的新武军在退步。不能打胜仗的军队,还不如全部遣散。 而后李国楼让每个军官反思各自的不足,找出懈怠的根源,先从自身找出不足之处。 为何一支常驻在天津城里的雇佣军能保持如此高的作战技能?常胜军的赫赫战功是在各项军事技能出色的基础上,才能以少胜多,常胜军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队伍,若是新武军遇到这样的队伍,靠什么取得胜利? 各种各样的问题,在会议中展开讨论。李国楼把亲兵侍卫当做优秀的军官培养,从他身边走出去的亲兵侍卫,要担得起指挥军队的重任,爱之深,责之切,他不让手下人变成骄兵。他的亲兵护卫队是一支随时能打仗的队伍,和那些看家护院的伤残老兵,是有天囊之别。 最后李国楼总结性发言:“我知道你们内心里看不起常胜军,你们被世俗的眼光误导了,以为一群杂种就是一盘散沙。这是一支有着军人荣誉作战的队伍,这支军队或许会败,但他们绝不会自顾自的逃跑,想打败常胜军容易,但击溃常胜军很难。他们已经在日常生活之中结下浓厚的战友情,在战场上不会扔下自己的战友,这样的军队非常可怕,败而不乱,是一支军队越打越强的根本。所以我要求你们首先要做到干净整洁,这是不让身边的人厌恶你的首要条件,军人的自律就是从抓仪容开始??????” 李国楼洋洋洒洒说了半小时,若不是看见手下人强忍着伤痛,李国楼还不想结束会议,一堂批评总结会议召开二个小时,算是短的了。 李国楼一声,“散会!明天继续开会!” 众多军官长舒一口气,长官喜欢开会,这日子过得真叫累。打仗也没李国楼麻烦,伺候这个主子,真是遭罪,若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子早就不伺候了。“啊哟”一声,背后的伤痛刻骨铭心,主子真下得了狠手,主子的话要全部记在心里,明天一定要我们背咏一遍。 白朗宁自以为算无遗策,偷偷向手下吹嘘常胜军要到云南去了,替大清守卫南大门。没有几天天津城老百姓都知道这个情况,大家不感到惊奇,大清刚和英国人闹别扭,加强云南边防在情理之中,天津百姓有些不舍金主常胜军的离开。多好的一支军队,纪律严明,童叟无欺,爱憎分明,可惜天津卫庙小神大,留不住这样一支光荣的军队。 日本公使福岛康健很快得到这一消息,把情报发往国内,一小时之后,日本人的电报破译本已经摆在李国楼的看着纸上“可疑”两字,发出一阵冷笑,倭寇果然狡猾,日本公使福岛康健果然聪明,两个字就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说了等于没说,让日本人去猜吧。他要让日本人输的连兜裆布也不剩,连他也招惹不起的大神刘铭传,有得让小日本喝一壶的。 李国楼抖擞精神,推开房门,大声道:“走!去小站镇。” “是!”魏群行一个军礼,转身跑出去,很快百人的车队整装待发,一行人连夜向新武军的驻地进发。 沿途爆竹连连,过年的家家户户放鞭炮,但李国楼看向烟花璀璨的夜空,却没有一丝笑容,残酷的战争,让人失去理性,胜利的背后是泯灭良知的残忍。他要给敌人一个教训,大清不是一盘散沙,只要他活着,大清军队会像一群疯狗一样,撕碎一切生灵。 第600章 少林寺的武僧 天津城的城门,特地为李国楼的队伍打开,李国楼的身影就像鬼魅一样消失在黑夜里。一百多名戈什哈没有跨上战马,而是徒步行走,寒冬的积雪不能阻挡他们前进,晚上去小站镇就是一次练兵。 李国楼虽然没有身先士卒走在最前面,但他和每一个战士一样,在徒步行走。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刺入骨髓中,在这种鬼天气里走夜路,需要钢铁般的意志,若是身单影孤走在穷乡僻壤,随时会倒毙在途中。 但在群体效应之下,一百多名戈什哈精神抖擞的行军,队伍保持完整的序列,没有哪名戈什哈喝随身携带的那壶烈酒,嘴巴干了就添一口雪,英雄豪迈的气势,表明他们是一支吃苦耐劳的铁军。 积雪让地上有些湿滑,队伍走不快,在十几盏马灯的指引下,一百多人一不小心就会摔跤,李国楼摔了无数次,大家彼此彼此,没人敢笑话李国楼,也没人来搀扶李国楼。队伍是以作战的模式行军,有探路的前哨,殿后的小分队,作为最高指挥官和身边的战士没什么两样,李国楼不能走近亮光处,他也不会发布指令。夜战就是各自为战,就看每个人的主观能动性,军事条令苛刻严谨,作为新武军的一员,每个人都要做到为团队的利益,奉献自己的一切。 魏群带着三十多人的前哨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已经走了四个多小时,前面就是一座关帝庙。 魏群挥动手臂,喝道:“第一小分队给我以作战队形向关帝庙前进,敌人就在里面,全部杀光。” “嗷嗷嗷嗷!”三十多名戈什哈来了精神,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从马鞍边抽出带绵套的毛瑟枪,拉动枪栓,子弹上膛,直奔关帝庙而去。 “哐哐哐!”关帝庙的大门被一群戈什哈用枪栓敲得要倒下了,七嘴八舌的大叫:“快开门!庙祝快开门!”三十多名戈什哈又吵又闹,要把里面的庙祝吵醒,这次李国楼在后面督阵,这些戈什哈还算有节制,没有踹坏关帝庙的大门。 此时的关帝庙属于国家形象工程,各地的关帝庙由地方政府直接管辖,占地都很大,庙里有一些房间可以住宿,有客栈的功能,但不向寻常百姓开放,所以看不见车水马龙的场景。 管理关帝庙的庙祝背后有地方政府撑腰,香火钱不用交税,是一份肥缺,庙祝算是官吏级别,但不拿朝廷俸禄,靠香火钱维持生计。但关帝庙的修葺费用由当地政府承担,地方官对于修葺关帝庙不遗余力,这是关系到仕途的大事,在大清看不见破败的关帝庙。 寻常百姓不会深更半夜来关帝庙闹事,庙祝带着一个守夜的小伙计,急冲冲往大门口赶,一面走一面叫:“来了!来了!是谁啊!深更半夜不让人睡觉了。” 庙祝和小伙计携手合作,把横插在大门上的横木抬下,这根横木很重的,非两人一起抬,根本扛不动。 庙祝才拉开门闩,两扇大门就被一群军士推开,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腾地一下庙祝手里的灯笼熄灭。 魏群犹自不满,喝道:“庙祝怎么这么慢啊!梦游啊!” “哦!是军爷啊!半夜三更,不去军营来我们这里干嘛,违反军令是要挨罚的。”庙祝倚老卖老,对这群凶神恶煞的军爷有些怕,但嘴上不认输,他有关帝爷保佑。 “少他妈的啰嗦,我就是军令,少不了你一文钱。我这里有一百多号人马,不吃你的,有多少炭炉拿来,我们要生火取暖。”魏群大手一挥,手下人牵着战马,跨入大院,军爷就是这么骄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拒之千里,门都没有。 “既然军爷给钱,我这就去办,我这里十几只炭炉还是有的,每只炭炉一百文钱,茶水也要收钱的······”庙祝对军爷没有办法,地方官对于军爷也要退避三舍,既然来了,就把这群半夜鬼上门的军爷当做一门生意做。 “庙祝,你抢钱啊!哪有一百文钱一只炭炉的,别以为我们新武军是冤大头,我们可没有常胜军有钱。”魏群爆发强烈不满,军人平时住军营,一文钱也不用花,出门在外也是白吃白住,花钱就是不给他面子,更是让李国楼丢份。 “那就打九折吧。松糕要不要蒸几笼啊?我这里还有一些小米。小米加玉米、番薯,熬成粥滋味不错,要不要啊?”庙祝好似没听见魏群的怒吼声,自顾自的推销起各种美食,天津卫驻扎的军队都是有钱的主,军民鱼水情,就靠流动的银子。 魏群听得肚子咕咕叫,啃干粮当然是必须的,但不吃一顿热食,战士们肚子难受,便道:“庙祝你别说了,你没看到我们在野外操练啊!就烧二大锅的小米粥,加多点番薯,玉米别加了,我们是一支能吃苦的队伍,不搞奢侈浪费,不许加红糖啊!这会要老子命的。” 魏群风风火火办事,交代几句之后,就往关帝庙的大殿而去,那里最宽敞,一百多人可以直接席地而坐,在大殿里围着炭炉取暖,军人在庙宇里住宿,大都挤在大殿里,或者回廊的过道里凑合,不会去和主人抢厢房住。 小伙计抢步上前,说道:“军爷,今晚大殿里有人住。” 魏群怒喝:“驴球子,谁啊!难道要我们一百多号人挤在回廊里吹西北风啊!他们多少人啊?人不多的话,让他们挪地方。” 小伙计挤出笑容道:“军爷,他们是和尚,人不多也就二十号人,让我赶出家人,好像不太合适吧。” 魏群大声吼道:“驴球子!这里是关帝庙,是我们新武军罩着的地盘,你们想不想做生意了,信不信明天我把这里的路全部封了,让你们过年喝西北风。” 军人和地方百姓闹矛盾,会想出各种阴毒的方法惩治当地百姓,什么封路,半夜拔掉百姓的秧苗,毒死村民的看家狗,幕后都是军官指使的。所以地方官吏对于军队驻扎的防区,都要忍让三分,你不让军人痛快,军人就会把地方闹得鸡犬不宁。 小伙计机灵得狠,急忙抢前一步,说道:“军爷,我这就去说。” 不用小伙计去说,大殿的大门哐嘡一声打开了,半夜三更这么大喊大叫,整个关帝庙的人都被吵醒了,住在大殿里的二十个和尚耳聪目明,把魏群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阿弥陀佛!这位军爷怎么称呼?为何要赶贫僧走啊?”一名年轻的和尚唱一声法号,单掌放在胸前向魏群施礼。 魏群哪肯被人抓住把柄,抬头看向台阶上的几名和尚,辩解道:“这位和尚,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又不是驱鬼的钟馗。我们人多想让庙祝替我们寻一个取暖的地方,你们人少,理应挪一挪地方,出家人要与人方便,你们师傅没教过你们为人处世的道理吗?这里是凡间,就要按照凡人制定的规矩来,关帝爷可没有出家啊,他老人家也是军爷,你们说关帝爷帮谁啊?” 魏群的一番话让没跨出大殿的一群和尚都露出光溜溜的脑袋,就想看一看谁的嘴巴这么贱,可又驳不倒贱人的话。你看我我看你,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出声,出山之后,和俗人打交道,才知道俗人不好说话。 还是这群和尚里面的老大开口:“哦!原来新武军的军爷,就是这副德性,让贫僧好生失望,天下人还以为新武军像戚家军一样纪律严明。” 魏群大言不惭,回道:“小和尚,你这算什么话,和尚也要拉屎、放屁。我们深更半夜在冰天雪地里,谁可怜过我们,谁布施过我们。庙祝进门就砍我们一刀,我们向谁去喊冤?别以为你头上烧了戒疤就受了天大的苦,我们新武军为了天下苍生,刺刀捅进胸口,眉头也不眨一下。” “魏爷,说得好!”紧随其后的三十多名战士,鼓掌相庆,魏群已经得到李国楼真传,就这几句凭上台面的话,离升职不远矣。 “嗤嗤嗤嗤!”二十名和尚发出冷笑,不屑于听豪言壮语,一名瘦削的和尚说道:“就只会说大话,拿着烧火棍吓唬人而已,有种驱逐洋人,还我河山。” 阿里郎已然走近,昂头挺胸看向台阶上的那群和尚,反唇相讥:“痴人说梦话,想做英雄的人都是照本宣读的酸儒,要不就是躲在租界里狼子野心的卖国贼。真正的英雄是勾践,我们就是狗一样贱的贱人,总有一天你们会看见我们新武军像疯狗一样把八国联军打败。小和尚你就继续说咒语,唱你的梵音。我们只会这个,嗷嗷嗷嗷!” “嗷嗷嗷嗷!”站在院落里的新武军战士像狼一样嚎叫,旷野里同样传来狼嚎声,新武军战士一点也没羞耻之心,早就把当做最下贱的贱人,像疯狗一样撕碎敌人。 大清军队早已没有荣誉可讲,想要一雪前耻,只有卧薪尝胆的做卑贱之人。李国楼倡导的是疯狗精神,一群围着雄狮打转的疯狗,摇着尾巴好似在对雄狮献媚乞欢。既然是疯狗,不需要正当理由,随时会狠咬敌人,只要攒足资本就会动杀机,这就是新武军倡导的思想。 大师兄绝尘看向院子里的新武军战士,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唱贺: “劳碌鞍马征战忙,临事方知一团麻。 一百年来伤国乱,八千里外烽烟起。 秋风宝剑孤臣泣,落日旌旗大将血。 国耻尘氛犹未息,世外梵音梦中靡。” 院子里的新武军战士皆以古怪的神色瞅向绝尘,他们都知晓这首诗,这是李国楼批判那些世外高人不闻国破山河碎的一首讽刺诗词,已在大街小巷中广为传唱,成为乞儿的必修课。 那些乞丐在寺庙门前乞讨,只要和尚不肯布施,就在寺庙门前唱这首莲花绕。今夜怎么和尚也唱这首诗词,难道狼嚎,真的把鬼引来了? 李国楼正好踏入大院,一下子愣住了,果然隔墙有耳,他的即兴之作已经流传于世,让人听得潸然泪下,连他这个作者亦在汹涌起伏,久久不能平复心境。 “阿弥陀佛!”绝尘走下台阶,对魏群施礼,说道:“这位军爷不要误会,贫僧绝尘和师弟们是从嵩山少林寺来,我们都是达摩堂的武僧,是来投效新武军的,还望军爷引见。” 魏群无所适从,转头看向身后,嘴上说道:“哦······你们是从嵩山少林寺来的呀!这可不好办。要知道南少林之事,虽然过去许久,但总有后顾之忧。” 少林寺武僧以真功夫天下闻名,但在清朝已经没落一百多年,嵩山少林寺属于大清政府打压的对象,嵩山少林寺成为人迹罕至的佛寺,香火不旺,名声和前朝不能相提并论。原因是由于清初南少林数千武僧反清,打得非常惨烈,让清军损失惨重,最后莆田少林寺被清军夷为平地。这北少林虽然没有反清,但南北少林师承一脉,所以大清对于北少林一直心怀芥蒂,乾隆皇帝还曾逼迫嵩山少林寺交出武学的宝典《易筋经》。 忠孝是讲传承的,大清军队从来不用少林武僧,而嵩山少林寺的武僧也从来不出山。但一百多年的禁忌总会有人来打破,这次少林寺达摩堂的绝尘带领二十名师弟投效新武军,这个难题让魏群不敢豪爽的答应。 “军爷,给我们引见一下李大人,我们不怕死,也不怕苦。能把你们一百号人打趴下,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二师兄绝缘,大言不惭,自认天下无敌,可以还天下一个昌平。 “嗤嗤嗤嗤!”四周都是讥笑声,新武军战士和敌人刺刀见红,哪会怕功夫高手,敌人就算上天入地也会被新武军战士炸成碎肉。 郑横担得到李国楼的暗示,跨出人群,笑道:“小和尚,现在不是十三棍僧救唐王的时候,就算你再能打,遇见我们新武军战士,也是一个同归于尽。想成为新武军战士,第一条就是服从军令听指挥,你能做到吗?” 二十名武僧一看郑横担,就是长官的腔调,欣喜的围拢过来,急道:“能!”“能”······“长官收留我们吧!” 魏群已经看见看热闹的李国楼,大手一指,说道:“绝尘,做这首诗的人就在你眼前,你自己去求他吧。” 李国楼仰天大笑,从人群中间走出,天助我也!有少林寺武僧辅佐,天下任我纵横。 第601章 麦城桃园悲欢颜 “李大人收留我们吧”二十名少林寺武僧翻身跪在地上想起千里奔波的苦楚又看见朝思暮想的主公已然流下激动的眼泪 李国楼同样感慨莫名他的一首诗词能让少林寺的武僧有了报国杀敌的勇气足见他已经是三亿大清子民心目中的民族英雄为天下苍生谋幸福的重担舍我其谁 “好历代嵩山少林寺出英豪生生不已让后人缅怀国破山河碎的时候少林寺的武僧就能挺身而出你们是中华儿女不屈的象征本官收了你们快起來新武军不兴跪拜礼军人哪里需要这么麻烦驴球子哭的这么伤心干嘛你叫什么名字”李国楼说到后來语言就变得粗俗不堪让手下的戈什哈听得浑身舒坦长官和他们一个德性 “我叫绝醒排名老四俗名徐兴就是嵩山人五岁就上少林寺了我头上沒戒疤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李大人我平时不哭的对师弟们很凶的今日看见你一时激动”绝醒属于话痨已然低下头让人看他的光脑壳他沒想过一生与青灯相伴将來还要还俗娶一房老婆 李国楼站在大殿门外接见二十名少林武僧一个个询问过去翻看每一个武僧的度牒记住二十名武僧的法号以及模样让手下人效死就要把每一名手下当回事你不拿正眼看人凭什么手下人要为你奉献生命细节是成功的关键一个堂堂记名总兵就和布衣武僧谈笑风生李国楼用人格魅力感染手下的人 这群武僧有了今生无憾的感觉果真像师父海空所说李国楼值得让少林武僧出山少林武僧在关帝庙夜会李国楼是上天的安排侠肝义胆之士在这里相聚侠之大义者以为国剖肝沥胆的表忠心聆听李国楼的教诲 关帝庙的庙祝听说是李国楼來了兴奋的把关帝庙里的人全部召集起來八个人忙碌的烧水、揉面团说是大过年的一定要吃好早饭再走 李国楼看着手下殷切期盼的脸色不由心软下來已经掇拾了三天这帮翘尾巴的戈什哈取出怀表一看已经半夜二点多了便道:“好给主人家面子我们早上七点出发” “是”阿里郎和魏群一起敬礼知道这次李国楼心情大好看來明天在新武堂不会继续折腾他们了 庙祝无上荣光亲自替关帝爷上香李国楼坐过的地方就是福祉以后可以供起來参拜 李国楼给关帝爷上了三支香之后问道:“庙祝现在义和拳的人还來这里划场子吗” 庙祝笑道:“哦······那帮人三分钟热度见利起得早现在沒人出钱谁肯好生练功大都出门做生意去了大过年回來老婆孩子热炕头不知今早会不会來上香恩义要有始有终是不” “是啊庙祝说话精辟要有始有终”李国楼看了一眼站立在边上的贴身侍卫马德全想到当初关帝庙里义和拳划场子热闹场景可笑之极 马德全笑兮兮问道:“庙祝那红灯照的那群人现在到哪里去了” 庙祝忿忿然骂道:“军爷你说那帮不要脸的女人啊沒几个好东西大都跟大户人家的少爷走了那个何仙姑发了一笔财就不知所踪简直是个人肉贩子我听过路的人说何仙姑到山东去了去寻访不老的神话朱红灯了” “哦去找朱红灯了”李国楼心头一阵悸动养虎为患就是他身穿直裰的平安跪在他面前写悔过书那份签字画押的悔过书如今还收藏在他的书房里如今平安改头换面在山东混得风生水起已经变成一只雌老虎手下有一大帮痴迷于朱红灯幻术的英雄好汉 李国楼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山东会出事东捻投诚的那些余孽斧头帮的老巢白莲教的余党兴起的义和拳还有洋人势力的入侵现在山东的煤炭矿业已经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战场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苗凡鲁还算知恩图报虽然沉迷于朱红灯的幻术但还知道每个月给他传递情报苗凡鲁这个人还算用对了 那个马贼飞凌雪如今在干嘛好久沒有消息了真是一个废物要钱给钱要枪给枪还沒有混出名堂飞凌雪果真不是朱红灯对手这么多采矿区连一个也掌控不了外來户想在枣庄立足看來不是一日之功早知这样应该让刀把子去山东闯一闯荒废一个忠臣 李国楼心神飘向跌宕起伏的江湖那里是杀戮的战场管不好江湖国家就会动荡天平天国、小刀会、捻子当初都是以江湖门派示人朝廷沒有重视这才养虎为患决不能让风云再起要给江湖人定下规矩 想到那个“五哥”王五李国楼心里五味俱全王五有能力有野心让京畿地区的黑帮全部臣服在王五脚下京畿地区即将成立的交通警察部队就是以王五的民团班底建成王五的能力超出他的意料 抛开吴英姿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不谈他和王五可以携手合作和好如初但是大刀王五的那把五虎断门刀会不会哪天砍向他的脖子 若是哪天他扯旗造反王五必反无疑而且会誓死相随但他不反呢王五身边都是反动派每天都在说大逆不道的话这个王五让李国楼举棋不定是他把王五带上江湖不归路如何收住王五的野心实在是左右为难看來春节里几天要和天字号的兄弟好生畅谈小芳姐身体不好不能多管天字号的琐事要让甄玉环进入天字号的管理层最好让吴英姿回到王五身边做他的棋子潜伏下來吴英姿成为西施那就完美了 李国楼摇摇头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猛然一凛凡事可以反过來想吴英姿为何会无缘无故爬上他的床他从來沒有和吴英姿产生暧昧之情日久才会生情他和吴英姿才见过几次面单独相处更是屈指可数恍然间李国楼明白过來吴英姿是王五布下的棋子就算王五沒这个能力也一定在吴英姿身边暗示过傍上李国楼有多少好处而且王五伤过吴英姿的心故意让吴英姿早日投入他的怀抱就是说吴英姿是王五推给他的让他一辈子觉得亏欠王五 王五果然是一代枭雄这个“五哥”太不简单了竟然算计起他了若不是他官位显赫一步登天说不定早就被王五沉入永定河喂王八了 李国楼轻声笑道:“马饼春节里我们老兄弟一起聚聚一起给姚大哥拜年让你大儿子马明也來人小志气高要有雄心壮志嘛” “哎我大儿子比老二强不会让你丢脸的”马德全非常高兴李国楼让他在衙门里做捕快的大儿子马明在大哥们面前露脸就是要分一块地盘给马明他家里有人要出人头地了 “马亮也不错以后我会提点他的让他走正道男儿当自强”李国楼微眯双眼看向神龛上的关云长战神要在一场场战役中以战胜者姿态赢得胜利马亮有沒有富贵荣华要看关帝爷是否保佑马德全全家 马德全听出了李国楼弦外之音头垂下來低沉的说道:“多谢主公给马亮机会我其他五个儿子将來长大了也要扛枪报国” “驴球子马饼你还让不让人活你家一门六个将种新武军要改成马家军了”李国楼随性的开玩笑直接爆粗口 “嘿嘿那就托主公的福借你的吉言以后新武军扩招马家军就是儿子辈的”马德全不好意思的瞅着周围的亲兵侍卫这好像有点过但谁叫他能生能养靠祖宗蒙阴只有衙门里一个岗位其他儿子都要靠李国楼提点 李国楼接过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刚喝了一口眉头立刻紧锁想开口骂娘 门口庙祝叫道:“红砂糖是我的一番心意不要钱大过年的军爷苦啊还要行夜路” 李国楼说道:“庙祝的心意我领了我祝关帝庙香火旺盛庙祝财源滚滚來” 庙祝吼道:“李大人口说无凭要在关帝爷面前立下字据”说完庙祝手里的宣纸亮在眼前原來他早已做足准备在关帝爷面前说话那还能有假 李国楼捏了捏手指适才冻僵的手指已经活络了笑道:“庙祝有你的多少文人墨客被你套住你人蛮精明得嘛” “那是当然刘杰大人也在这里留过字幅知府张名堂每年都來每年喜庆之日我都要把大人们的字幅挂起來今年李大人的字幅摆中间”庙祝熟能生巧已经在八仙桌上摆放起文房四宝像这种地方上修建的关帝庙就是靠傍上高官才能财源广进关帝庙不比寺庙香火旺不旺全靠地方官场的捧场 “我就写幅楹联吧”李国楼手持毛笔却沒有落笔思索着该如何落笔才思敏捷是文人对他的褒奖让少林武僧追随的主公天底下唯有李国楼比十三棍僧救唐王还多七个人呢“二十”正好是他少年成名的开始以后他的事迹亦能镌刻在少林寺的达摩院内 东厢房里静得出奇每个人都把李国楼当做天宿星一样崇拜这是上天赐给大清的救星一首抒发感情的诗词让沉寂百年的少林寺武僧重新踏入历史的舞台李国楼在关帝庙里写下的楹联又将带给世人怎样的感悟 庙祝恨不得跪在李国楼面前他哪里会在乎几两赏钱就算给他一百两银子他也不会动心李国楼亲笔題写的楹联以后要镌刻在关帝庙的立柱之上这样善男信女才会纷至沓來这座关帝庙将会有子龙显灵的传说庙祝好似看见银元从天上滚滚而來 求李国楼的字越來越难今日少林武僧的投效让李国楼心情大好大手一挥一气呵成 枣面美髯秉赤心过关斩将忠义胆伏魔励志震铄今 赤兔偃月度春秋麦城桃园悲欢颜讨逆报国憾千古 “好写得太好了”郑横担不忘锦上添花在旁击节叫好反正叫他写是写不出那就是一个好字了得最后一句“讨逆报国憾千古”正是现实的写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郑横担觉得跟随李国楼胜利好似触手可及却又让人潸然泪下一种悲情流露出來遗憾让人心碎 庙祝感动的热泪盈眶眼泪飚溅出來哽咽道:“多谢李大人我一辈子给你烧高香保佑新武军成为常胜之师我一定加一幅楹联赶明就让工匠镌刻在大殿里” 李国楼想到白朗宁的洋枪队给他的羞辱对于常胜之师这个名称有些腻味一拍庙祝的肩膀说道:“庙祝记得给关帝上香时保佑新武军即可天津城里还有支常胜军不要混为一谈” 庙祝擦拭眼泪笑道:“哦那帮洋葱头他们每年都來哪像新武军的军爷这么随意走起路來就像机器一样可笑之极” 李国楼撇撇嘴说道:“假大空的玩意我们新武军不兴那套走正步还是留给善扑营那帮人去和常胜军比划我们新武军属于皇家编外军” 所谓整齐划一也要有个度做到极致就有点矫枉过正方阵若是能杀敌那他就让新武军每天踢正步李国楼最看不起善扑营那帮家伙自诩皇家亲卫军哪时看见过善扑营的满蒙子弟打过仗 李国楼看得起的军队已经沒几支了常胜军现在略胜新武军一筹那是常胜军组建的早再过一年新武军保证赶超常胜军刘锦棠的老湘军属大清第一强军那是刘锦棠命好继承曾国藩的遗产新武军和老湘军的差距也就是一颗手榴弹的距离弹片飞向哪里要看天意李国楼的目标是超越所有的军队让新武军成为大清第一 想到还有一支新武军在金积堡打仗冰天雪地里坚守永宁洞李国楼的眼眶不由湿润了期盼副将范晔能够带來红旗捷报可惜冬季是休战期水淹金积堡的喜讯要等到來年开春 李国楼跨出关帝庙看着肩扛木哨棒行囊挂在木哨棒上的二十名武僧大师兄绝尘带着众师弟已经整装待发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关帝庙前少林武僧果然纪律严明英姿挺拔光头就是养眼 李国楼“啪”的一声挥动马鞭喝道:“出发” 第602章 我就打倭寇 新武堂的校场上.四个方阵岿然不动.每个方阵五百人.其中有一个方阵是由长夫组成.二千人在冰天雪地里站立一个多小时.他们正在接受刘铭传、李国楼的检阅. 刘铭传、李国楼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在四个方阵之间穿行.刘铭传当仁不让的骑在最前面.甩出李国楼二匹马的身位. 刘铭传扬起马鞭.吼道:“新武军必胜.战士们辛苦了.” 山呼海啸.“新武军必胜.首长辛苦了.” 口号一阵阵传來.那股气势压过西北风.李国楼在刘铭传屁股后面就像一个跟班.心里非常不爽.已经要滚蛋的人.还在耀武扬威.这是他的军队.刘铭传只是一个过路的看客.赶明把刘铭传在新武军留下的痕迹抹去.刘铭传栽种青松的地方.正好修建养猪场.总兵大堂的风水要改.刘铭传写的楹联太直白了.还是换成他來写. 李国楼看着全副武装的二千名新武军战士.一阵阵肉痛.既然要和刘铭传分家.这批新武军战士也将一拆为二.那个长夫方阵是留给他的.刘铭传带走的一千名新武军官兵都是精英.刘铭传和他的官场争斗各有所得.又各有所失.难分伯仲.以分道扬镳结束. 看着屹立在冰天雪地里的新武军战士.李国楼眼眶湿润了.骄傲的挥动马鞭.他是小站镇的主人.一千名新武军战士就是他种下的青松.都将长成参天大树. 刘铭传谈笑风生的踏入大堂.居于中间的主位.一屁股坐下.笑道:“学政大人随便坐.不辞辛苦來到这块.有什么指示吗.” 李国楼环顾左右.一个座位都沒有.又好气又好笑.骂道:“刘六麻子.你还不知足.什么都挑现成的.若不是我替你说话.你现在最多做个教官.” 刘铭传双手按在桌子上.大声道:“学政大人.你要搞清楚.我可是傅相大人的嫡系.嫡系懂吗.沒有你.我照样能够坐上这个位子.别以为你替我求情.我就会承你的情.你的那几根花花肠子.我会不知道吗.狐朋狗党互相勾结.家奴骑到屡立战功的教官头上.沒有为公取士的气度.把新武军搞得乌烟瘴气.还要我说下去吗.” 李国楼回道:“哎.你要搞清楚.新武堂是白手起家.我凭什么要以战功取士.大家都在一条线上起步.我当然要用我信得过的人.沒有军功我可以让他们立下军功.我门下的家奴出去.哪个丢我的脸了.你还不是在用铭字营的那批人.那里面有多少好人.私盐贩子倒是不少.杨大娃子、穆三是你的老兄弟吧.他们干过什么.你不会装作不知道吧.若不是我拉他们一把.李字营的故事里.就把他们丑恶的行径揭露出來.说我把新武军弄得乌烟瘴气.也不想想你的铭字营干了多少缺德事.” “我问心无愧.大丈夫不问出处.手下人改过自新了.杨大娃子、穆三都是深入龙潭虎穴的英雄人物.私盐贩子又怎么了.杀敌报国.就靠这帮人卖命.别揪着铭字营炸营这桩陈年老黄历.你沒钱试试看.老婆一个个给你戴绿帽子.”刘铭传反唇相讥.他才不会对李国楼感恩戴德.來到新武堂.李国楼给他使了多少绊子.能有今日的权势.全靠他真刀真枪拼出來的.否则早已被李国楼架空. “嘿嘿.”李国楼奸笑两声.说道:“刘六麻子别这么小气.大家都有一个相互磨合的阶段.你要做大.我也要做大.总会擦出激烈的火花.过去的恩恩怨怨就揭过去吧.着眼将來嘛.傅相大人这么看重你.你还不知足吗.” 刘铭传斜眼睨看道:“來啊.给学政大人搬把椅子.我们要促膝长谈.” 李国楼坐在太师椅上.端起杯子喝茶.和大神刘铭传之间的较量远沒结束.两人最多平起平坐.像刘铭传这种人.眼里只有一个李鸿章.他若是当政.刘铭传这种人就不能用.不是他气量狭窄.而是形势所迫. 历朝历代都有精英辈出的时代.可这些精英互相斗得你死我活.互相之间尔虞我诈.国家就在这些精英的决策中左右摇摆.最后空耗时光.让一个朝代走向沒落.所以执政者就要一条道走到黑.用狗奴才也比这种自命不凡的人强. 正因为这种人自认高人一等.你实施的政策.他总会想尽办法加入自己的主张.把你的政策搞得不伦不类.甚至反其道而行.李国楼用人不需要用比他能干的人.先决条件是听话的人.刘铭传责骂李国楼徇私舞弊.其实大家都在一个染缸里.刘铭传资历深.当然可用之人多.手下人的能力已经得到过肯定.李国楼根基尚浅.提拔一个人上去.做错事在所难免.经常在官场上出洋相.李国楼包庇纵容手下.总会让人诟病.金无足金.人无完人.若是秉公执法.鸡蛋里挑骨头.就沒有可用之人了. 李国楼和刘铭传之间的争斗.就是一个派系里不可调和的矛盾.如今有李鸿章坐镇.他们还能合作无间.沒把矛盾激化.若是李鸿章死了.他们两人立刻分道扬镳.成为两个派系的人.大家都有能力.互相看不惯对方的做派.自以为自己是对的.互相偷师.打死都不会承认. 李国楼沒有包容诸子百家的气度.他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把刘铭传开出要带走的一千人的名单摆在桌子上.说道:“刘六麻子.适才你说的话就像放屁一样.我的奴才怎么在你的名单上.让我数数多少个.” 李国楼手持一支毛笔.在一个个名字后面划勾.刘铭传一把夺过毛笔.怒叱道:“学政大人.你搞毛啊.这份名单我已呈给傅相大人了.我们乡里乡亲的.差几里路啊.以后让你的奴才给你捎点蔗糖.我沒动你二百名戈什哈的脑筋.你就要烧高香了.别和我讨价还价.我不吃这一套.” 李国楼心疼到现在.这是剜他的心头肉.特别是二十名从大沽口带來的炮兵教官.那是大清最好的炮兵教官.是他贿赂大沽口提督裕禄.名义上是借调來新武堂.刘铭传是军阀.家里有得是银子.还在家乡出资开办书院.想和刘铭传做生意.那是做不成的.李国楼就算有万般计谋.此时一个也不顶用.对付别人他能用各种诱惑的手段.但刘铭传是李鸿章嫡系.万事不求他. 李国楼咬牙切齿道:“好.算你狠.既然大家撕破脸皮了.我也把话说白了.在金积堡打仗的那批人一个也不分.想去台湾跟你.还是跟我去宁古塔练兵.让他们以后自己选择.” 刘铭传嗤之以鼻.转而笑道:“学政大人.你蒙谁啊.你会跑到宁古塔练兵.就算你肯.傅相大人也不答应.台湾白手起家.什么都缺.最缺的是商事人才.以后你多搞些船.互通有无嘛.移民要花好多钱.” 李国楼这下听了高兴.刘铭传不和他争抢留在金积堡打仗的那批新武军官兵.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刘六麻子.只要你开口.我保证帮忙.” 暗自讥笑.他又沒有商船.哪里能管得了台湾的移民.至于台湾的物产.就一个蔗糖.能赚多少钱. “嗯.这才是乡里乡亲嘛.”刘铭传耍了李国楼一回.过不了多久李鸿章一纸敕令.就会把留在金积堡打仗的二千多名新武军调往福建.副将范晔以后听他指挥了.李国楼和他玩小心眼.还不被他玩死. 李国楼和刘铭传促膝长谈.就是分新武军的家当.两人吵吵闹闹.说说笑笑.终于功德圆满.携手走出大堂. 等在门口的上百名军官饥肠辘辘.听见大堂里又吼又叫.终于看见两张笑脸. 刘铭传意气风发.未來大有作为.他要做台湾省的总督.官居一品.比李国楼高二级.刘铭传抚须.中气十足.喝道:“走.喝酒去.今晚不醉不归啊.” 军官分成两列纵队.高唱军歌向饭堂前行. 李国楼带头领唱: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 长江大河.亚洲之东.峨峨昆仑.巍巍长城.天府之国.取多用宏. 黄帝之胄神明种.风虎云龙.万国來同.天之骄子吾纵横. 狼奔虎攻.日暮途穷.眼前生路觅无从.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何不奋勇向前冲. 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夫振臂万夫雄. 我有宝刀.慷慨从戎.击楫中流.泱泱大风.决胜疆场.气贯长虹. 古今多少奇丈夫.碎首黄尘.燕然勒功.至今鲜血犹殷红.” 刘铭传跟随着在唱.心里感慨莫名.他才四十二岁就要成为一路诸侯.只争朝夕.击**帆.岂不快哉.李国楼对他的冲击非常大.让他不敢有稍许懈怠.和李国楼之间的争斗暂告一个段落.要和李国楼相隔千里.今晚就狠命灌醉李国楼.让大家痛饮美酒. 军官们知道将來的去向.他们以为是去威海卫.搞一场大的军事演习.一些军官去烟台看过南北水师的联合演习.在畅谈大练兵的心得.很高兴有了用武之地. 李国楼看着饭堂里拼酒的军官.识趣的向刘铭传敬酒.今晚要站着进來.躺着出去.还是先装脚步踉跄.待会儿早点装醉.倒在地上出丑. 说实话李国楼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醉了.只要不停的碰杯.早晚会倒在地上.他已经听不清刘铭传在说什么.才敬了一桌酒.难道就不行了.饭堂里还有九桌沒有敬酒呢.这怎么可以呢.李国楼十分不满.卷起舌头道:“给我倒三碗水.我要醒醒酒.” 刘铭传看着李国楼出丑.抚掌相庆.笑道:“学政大人.这桌子上都是水.你随便喝.” “骗我.你骗我.明明是酒嘛.我又沒醉.”李国楼意识模糊.知道碗里是酒.但每只碗都要去尝一口. 郑横担还想护主.劝解道:“诸位别去闹学政大人.他一宿沒睡.让他慢点喝.” 刘铭传也觉得让李国楼这么快倒下沒劲.便道:“來啊.给学政大人.喝三碗茶.我们好久沒在一起喝酒了.我还想听学政大人唱小曲呢.” 李国楼喝了三壶茶.休息片刻果然清醒不少.又跑到邻桌子去闹酒了. 刘铭传看着高兴.笑道:“学政大人酒量见长啊.就是厕所去多了点.” “那是有点肾亏.”刘杰嬉皮笑脸的调侃.博得一阵欢笑声. 李国楼转头喝道:“炮打得准就可以了.管那么宽干嘛.” 刘杰起身敬礼.叫道:“是.下官晚上一定打炮.学政大人.你的大炮打哪里呢.” 饭堂里笑声大作.李国楼吼道:“我就打倭寇.” 刘铭传一听暗叫不好.李国楼怕是嘴贱.要把军事秘密吐露出來.急忙站起身.笑道:“对.老子也要打倭寇.学政大人.咱们哥俩好.干一杯.” 这下刘铭传狠命灌李国楼喝酒.誓不罢休的连干三大碗.李国楼一瞧刘铭传凶狠的眼神.知道言多必失.乖乖的瘫软在地.千不该万不该.“倭寇”两字不该提.聪明的军官已经料到新武军要向哪里开拔了.瞒谁也瞒不了刘杰. 刘杰意味深长的瞥眼郑横担和那个滴酒不沾的军需官鸿都.这次刘铭传和李国楼行事诡秘.果然在为打仗做准备.新武军里暗流涌动.都在打听演习的消息.一千新武军开拔.会是一场演习吗.沒有几个军官会相信刘铭传的鬼话.狐狸尾巴终于露出來了.真相果然如此.“炮打倭寇”. 第603章 新武军打预防针 翌日一早李国楼被刘铭传臭骂一通刘铭传像训灰孙子一样把李国楼的老底全部骂了一个遍李国楼第一次在刘铭传面前听训吭都不敢吭一声要严守军事机密发毒誓不再喝酒誓言把子女都捎上了李国楼悔得肠子都青了煽了自己两耳光就差沒跪在刘铭传面前了 刘铭传得理不饶人展开台湾地图和李国楼商讨进兵策略他是老军伍了心思缜密山地战、攻坚战、游击战、骑兵作战都有经验连湘军水师和太平军水师在长江采石矶的大决战也讲得头头是道刘铭传的一千人马是准备在台湾海峡通航之后从福建马尾港登陆台湾进驻台湾镇的首府即台湾府那里是军事重镇但防卫稍许薄弱但又不得不防失去台湾镇就会失去台湾少数民族的人心那里是大清政府和台湾各族番邦的文化交流中心 此时台湾各族番邦结成社团以团结的姿态应对大清的军事、文化入侵天底下沒有哪个民族甘愿受异族统治台湾的各个少数民族也是和大清军队展开过武装斗争失败者只能接受汉文化的教育汉文化璀璨而博大精深说白了就是思想上奴役禁锢各民族独立的想法通过几代人不歇的努力少数民族就会甘愿接受大清统治 那些熟番就是心甘情愿接受大清统治就像俍人一样肯为大清皇帝卖命而生番就不好说既有独立性又向大清皇帝进贡民族和国家对于那些生番是有很大的区别生番绝不会为国家而战只会为了本民族利益而战 李鸿章要武装台湾的熟番就是把接受大清统治的少数民族武装起來对生番则采取观望的态度若是直接武装生番要是來一个台湾少数民族大起义大清岂不是自找罪受所以由沈葆桢负责的台湾防务既要防日本人的入侵又要防范心怀叵测的台湾生番作乱台湾少数民族是被异族武力征服的台湾纳入中华版图实际控制的朝代是从康熙时代才建立各级地方政府并派遣驻军 郑成功从荷兰人手里夺取台湾是建立一个独立王国是裂土封王岂能和开疆辟土的中华民族英雄同日而语收复台湾岛的施琅才是真正的民族英雄 李鸿章已经痛下决心彻底根治台湾的生番问題从福建沿海地区移民至台湾让汉人成为台湾岛的主要民族一劳永逸的解决人心向背问題要把台湾建成大清第十四个行省 刘铭传问道:“李学政你说日本人有这个胆量攻打台湾府吗” 李国楼回道:“我不知道要看日本能组建多少个兵团师出有名嘛先打杀死琉球漂民的排湾族这样才能聚拢日本国内的人心亦能通过日本议会的表决可惜驻守台湾的军队太少才二千人马我们就算谋划得再精细也不能守住这么大的台湾海防线刘总兵你到了台湾要先守住战略要地台湾府若是真的守不住就撤退吧安平古堡不容有失只要我们守住澎湖鹿耳港、台湾基隆港和安平古堡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以后就能展开战略反攻台湾守军才这点人马你千万不要冲动守住战略要地比收复失地重要得多玉石俱焚的战斗一次也不要打若是台湾镇总兵刘明灯头脑发热就麻烦了这个人打仗怎么样” 刘铭传捋须思索片刻说道:“刘明灯咸丰丁巳年武举科班出身是左宗棠楚军的一员猛将在江西打败太平军石达开所部之后步步高升打仗还行吧不过这种人沒有现代化国防意识思想上不能和我比傅相大人让我去台湾我怕一山不容二虎” 李国楼忿然道:“刘镇台你眼里只有一个傅相大人简直是个土匪” 刘铭传嘿嘿一笑道:“李学政别拾人牙慧这句话我老茧也听出來了你有你的靠山我有我的靠山大家半斤八两” 李国楼睥睨一眼说道:“万幸傅相大人是大清忠臣你还是太平一点吧” 刘铭传莞尔而笑道:“李学政你应该知道我试过水了只差沒有扯上大旗瞧你这小样傅相大人手一指你会不动挂印先锋还轮不到我來当大家心里有数你也忠不到哪里去还在关帝庙写楹联呢关帝爷显灵要劈死你” 李国楼被刘铭传击中要害对手才是最了解你的为人尴尬的挥手说道:“刘镇台话别扯得太远我们还是说正事” 刘铭传今天心情舒畅早上把李国楼骂得狗血碰头斗嘴也已胜利者姿态告终就不再痛打落水狗把话題转向台湾布防情况 李国楼说道:“台湾是热带雨林气候非常潮湿容易出汗蚊虫很多军需处的药品我已经购齐你一定要全部带上枪炮火药非常容易潮湿炮管生锈了就麻烦了我从英租界采购了四千张胶棉这胶棉防水性能一流可以用來防雨防湿后勤保障有了胶棉如虎添翼新武军的雨具全部换成胶棉雨具” “哦又有新科技的玩意了我去看看什么叫胶棉雨具”刘铭传拔腿就往军需处走去看李国楼从天津租界带來的医药物品以及神奇的胶棉雨具 胶棉就是后世塑料的前身此时还沒后世那么轻薄也不透光但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一项发明洋人用胶棉制造保龄球和台球在当时胶棉属于高科技产品大清是沒有能力仿照的胶棉雨具也沒有在民间普及老百姓还用不起这种泊來品 刘铭传把一件黑色的胶棉雨具穿在身上像一只黑猩猩一样张开手臂 军需官鸿都笑眯眯的说:“刘总兵多威风啊像个黑煞鬼足以吓退一切生灵” 刘铭传拿起一件胶棉雨具说道:“李学政穿上让我瞅瞅” 李国楼含笑着穿上胶棉雨具说道:“我们是黑风双人组半夜敲门足以让人去见阎王” “嗯不错不错有这玩意不怕下雨比蓑衣轻便多了李学政和你商量个事这打针就免了吧自觉自愿嘛”刘铭传接受李国楼带來的军需品却不想打预防针 “不行人人要打针这预防针专门预防痢疾医生中午就到刘镇台你要以身作则我让洋妞给你打针让你过过眼瘾”李国楼板着脸斩钉截铁的说 “李学政你糊弄谁去嬷嬷吧”刘铭传冷眼以对李国楼找西方医生來给新武军打预防针亏李国楼想得出來 鸿都嬉皮笑脸的说:“一样一样的啦嬷嬷也是洋妞刘镇台总有养眼的嬷嬷” 李国楼肃容道:“刘镇台别娘娘腔怕死怕活的这是军令你要感谢我替你考虑这么多事这和种水痘一个道理你别大惊小怪的” 刘铭传咕噜道:“那我要男医生给我打针我才不要给嬷嬷看屁股呢” 李国楼哈哈一笑道:“嗯这就对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刘镇台祝你鹏程万里” 刘铭传眼珠子一瞪怒道:“李学政闭上你的鸟嘴概不愣的一板砖拍死你” “是”李国楼挺胸吸肚的行一个军礼不敢乱说乱动他刚犯过错误要吸取嘴巴犯贱的教训 中午时分十几辆马车载着一群洋医生來到新武堂驻地耶利亚以耶利亚慈善医院院长的身份來到新武军参观 李国楼在众多军官面前表现的从容淡定优雅的把耶利亚从马车上搀扶下來博得一阵阵掌声 耶利亚非常得体的挥动手里的手套向迎接她的打招呼那气度让人看得瞠目结舌李国楼的宠妻果然是外交场上的金花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得体 刘铭传俯身亲吻耶利亚的手说道:“耶利亚夫人來我们新武军参观、工作实乃我新武军全军上下的荣幸” 耶利亚微微屈膝微笑道:“刘镇台客气了今天就麻烦你带我参观” “哈哈荣幸之至请”刘铭传非常熟练的做着邀请的手势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同洋人打交道 四十多名男女医生在雄壮的管弦乐中走入新武堂好奇的打量军校里的设施李国楼安排他们先吃工作午餐牛奶、面包、牛肉、熏肠、罗宋汤一应俱全 耶利亚很满意李国楼安排的仪式和招待和大家共进午餐沒对菜肴挑三拣四为了李国楼的面子耶利亚还是能吃苦耐劳的不喜欢的食物都落入李国楼的盘子中 “嗯牛奶不错挺新鲜的熏肠味道很正宗”耶利亚只对这两样美食做出评价对得起天地良心吃了个半饱 李国楼看见耶利亚带着专职的厨娘也就放心了晚上那顿吃好耶利亚就不会吃了他 洋人医生尽职尽责吃完午饭就展开工作换工作服取出医疗用具要替二千多名新武军官兵打预防针 此时的人还是非常封建女医生(打针的护士)除了脸能看到五官连头发都包在帽子里洋妞和大清妇女除了肤色、眼睛不同最大的区别就是束胸女医生是穿胸衣的看上去曲线流畅大清妇女是用布条扎胸部以平胸为良家妇女的标准当然高低立判洋人女医生都很有料 那些新武军战士盯着女医生高耸的胸部垂涎三尺神色皆是那么古怪理所当然排在女医生前面打针的战士排成长龙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皮带准备屁股上挨一针而男医生身前打针的战士屈指可数刘铭传、李国楼是找男医生打针的军官大都是找男医生打针 打完针的战士领到过年的二元赏钱都兴高采烈的吹动银元回营地休息也有打针的战士直接昏死过去哭爹叫娘的都有被四五个人强制按住打针的战士也有许多 有些战士打完针就吐连胆汁都要吐出來好像要死了一样一个下午的打针闹出好多事情 那二十名少林武僧更是可笑医生让他们肌肉放松别那么紧张少林武僧就是做不到让医生戳坏好几个针头也沒把针插进屁股里 刘铭传哭笑不得这么多大老爷们都怕打针有的战士还不顾军令躲在外面被督导队强行带來打针丢尽新武军的脸 李国楼也沒想到军令竟然压服不了军人这洋人医生手里的一支针头让这么多人感到恐惧打过仗的人竟然在哭闹这新生事物的普及让人不能理解只能用高压手段强制执行 “刘镇台别哭丧着脸你要感到庆幸我把最困难的事全替你解决了敌人若是沒考虑周详就要死在丛林里”李国楼自我安慰沒有去训斥违反军令的战士打针在这些土包子眼里就像洪水猛兽那样恐怖 “李学政你沒这么伟大那个姓沈的也会安排好的你只是先行一步”刘铭传哪会承李国楼的情把新武军搞得鸡飞狗跳让洋人看笑话了 “哼我才不相信姓沈的会替你搞胶棉雨具给你的药品皆是沒有保质期的陈年中草药牌子就一个我懒得提起你看看我替你准备的药品都带洋文的傅相大人都沒有我考虑得如此周详”李国楼反驳道 “回佣一定不少吧还请学政大人自律”刘铭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把李国楼贬低这些事他一学就会将來不用靠李国楼相帮自己都能采购 “不和你说了咱们谈不到一块”李国楼气得沒话讲去看耶利亚去了还是自家老婆贴心个个貌美如花 耶利亚笑眯眯的看着饭堂里排队的长龙自始至终把胸挺得老高也不怕冷那件雪狐裘衣一直由女仆拿在手里 李国楼感到无上荣光耶利亚跑到哪里都给他争光大清的传奇女性竟然都在他家里 第604章 少林武僧的表演 翌日,新武军晨练,战士们穿着灰色的棉衣在操场上长跑,冰天雪地里,整齐嘹亮的吼声,让耶利亚慈善医院的一群医生驻足观望。【】二千名新武军将士参加早锻炼,二十名少林和尚跑在队伍之中,虽然新武军不缺光头,但这二十名和尚是新武军战士,让人这群医生颇为好奇,來到小站镇,看什么都新鲜,大清军队如此威武雄壮,还有特色鲜明的和尚兵。 新武军很少有女性來参观访问,大清早跑步有十几名洋妞在边上观看,将士们分外卖力,表现的比平时积极,昨天打针出丑,丢尽新武军战士的脸,今天说什么也要挽回面子。 耶利亚戴着白色的绒线帽,穿着翻毛的裘皮大衣,脚穿鹿皮靴子,对着奔跑的李国楼招招手,表现得雍容华贵,李国楼就算在上千人之中,也一样出挑,他们两人就是人中龙凤。 李国楼经过主席台时对着耶利亚挥挥手,在部队里他是闻鸡起舞,把旺盛的精力花在锻炼身体上,不敢有所懈怠,佩服刘铭传能持之以恒,坚持每天锻炼身体。 五千米长跑是新武军战士的早锻炼,还不是野外拉练,新武军对军事训练常抓不懈,是一支特别能跑的军队,每个人都有一双铁脚板,在泥泞的操场的奔跑,并不感觉吃力,绵长的队伍队形沒有乱。 后备役的五百名长夫,同样排列成行,在操场的跑道上奔跑,通过每天的锻炼,营养得以补充,身体机能得到很大改善,不像刚來时那么瘦弱,长夫的队伍喘着粗气跟在新武军战士屁股后面,看上去有点拖拖拉拉,他们还是和正规军有很大的区别。 二十名少林武僧果然与众不同,早锻炼的时候,他们的身上还背着十几斤的沙袋,小腿上也绑着数斤的沙袋,五千米跑完,二十名武僧之中,只有五名年轻点的和尚把沙袋扔在跑道上了,沒能坚持到最后,但腿上的沙袋依然绑着。 五名后进武僧,跑到终点之后,从操场的外圈往回走,去拿丢弃的沙袋。 刘铭传看着二十名武僧,眼神里充满嫉妒,他早就功成名就,刘铭传的威名传遍祖国的大江南北,落草的盗贼、私盐贩子听见他的名号,争先投奔,但从來沒有少林武僧投奔他的铭字营,李国楼的一诗,就让沉寂百年的少林寺武僧重新出山,闻名遐迩的少林武僧不是他的手下,怎能不让他忿忿不平,李国楼喜欢邀名,总想压他一筹,让世人以为新武军的创建都是李国楼的功劳,更让将要离开新武军的刘铭传有点失落,最后还是他输给李国楼,离开这所新手创建的军队。 李国楼围着一千米的操场跑了五圈,便和耶利亚回校官的驻地,两人一起回房吃早餐,沒有到军官食堂去吃。 耶利亚带着专职的厨娘和女仆,早已习惯奢侈的生活,吃饭都有人伺候,她这次來新武军,是为新武军成立战地医疗队出谋划策,这里的生活单调,乏善可陈,跟李国楼在一起还能过几天苦日子,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才能成就大业。 蓝色的桌布铺在八仙桌上,贴身女仆依次把牛奶、面包、点心、热粥、瓜果端上,耶利亚坐在李国楼边上,一面喝牛奶,一面问道:“小楼,我听说少林寺武僧刀枪不入,是真的吗。” 李国楼手里抓着一只肉包子,咬了一口,说道:“耶利亚夫人,眼见为实,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耶利亚昨晚沒有鱼水之欢,身体上有些饥渴,娇叱道:“小楼就喜欢卖关子,让我恨不得咬你一口。”说话间耶利亚的一只手抚摸起李国楼大腿,张开嘴假装咬一口李国楼。 李国楼无奈的说:“乖,出门在外要乖一点,晚上会疼你的。” “只有我想到來看你,还是我最好吧,晚上我來喂你,做个乖宝宝。”耶利亚说几句风流话,胃口大开,李国楼就是她的开胃菜。 “嗯。”李国楼含蓄的微笑,三十多岁的耶利亚浑身散着母性的魅力,金盘起梳成一个高耸的髻,看上去端庄大方,多么伟大的女性,让他爱也爱不够。 和西方人打交道,还是夫人外交好使,请來四十多名男医生、女护士,一天时间就替他消除一桩隐患,在别人眼里打预防针是件小事,或者根本用不着打针,但李国楼懂得打针的重要性,水土不服,对一支军队來讲是致命的伤害,甚至高过战斗伤亡,西方医学的昌盛,早已凌驾于中医之上,一针就能保证战士半年里不受痢疾的折磨,他要让更多的人接受西医的治疗。 “小楼,记得下次带我到威海卫去玩。”耶利亚來到军营,还想观看军港。 “好,有机会一定带你去。”李国楼一面吃一面说,他才不怕别人说他出卖国家军事秘密,耶利亚是他最信任的人,再说大清的军队沒有什么秘密,大清自己制造的连珠枪,虽然威力巨大,但还在使用火药,军工厂直到现在还在生产这种连珠枪,这与西方军事强国的差距明显,武器装备是从洋人那里买來的,聘请的军事教官,以英**官和普鲁士军官居多。 耶利亚对大清的帮助是巨大的,得到大清百姓的爱戴,不会出卖他的利益,李国楼带着耶利亚去参观新武堂,住在学堂里的学生寥寥无几,学生放假都回家乡了,留在学堂里的学生是平民子弟,舍不得花掉津贴,路费节约下來,把钱寄给家乡的父母。 在大清识文断字的人,都不是贫民,只是相对于富家子弟挥霍浪费,这些平民子弟已经扛起养家糊口重任,在新武堂拿一份几元钱的津贴,将來做军官,对他们來讲就是一份好工作,但要放弃科举之路,抉择投笔从戎并不容易。 李国楼对于留校的学生一视同仁,就多的一双胶鞋,一顶绒帽,算作新年礼物,他希望这些平民子弟能耐得住孤寂和贫寒,将來有一番作为,大赏留校的学生,反而会害了他们,学生会去天津见世面,过花天酒地的生活。 别看这些学生年级轻,但有些已经是为人父了,这是一个早婚早育的时代,特别是农村來的学生,很多家里还有童养媳,有些不愿回家乡的学生,就是想把家里的童养媳给休了,接受新思想的学生,看不上家里干杂活的童养媳,这童养媳都比小男人大好几岁,粗手粗脚非常难看,很多学生都想抛弃老家的糟糠之妻,将來在大城市找一个好姑娘。 对于这种情况李国楼以清官难断家务事为由,一概不理,就让地方官去判决,至于有童养媳寻上门來,新武堂的教官以劝说为主,不赞成学生以一纸休书,毁掉美好姻缘,齐家才能平天下,在教官的压力之下,学生都以悔过的姿态觉醒,承诺将來好生过日子,不过现在要把精力花在学业上,暂时不回家乡。 耶利亚送给留校的三十名学生,一盒大麻花和一袋火腿肠,一罐水果软糖,还有一副羊皮手套,一本新版的《李字营故事书》,这让这些学生喜形于色,感觉耶利亚比李国楼大方多了。 三十名学生站成三排,李国楼和耶利亚居于前排,一起拍照留影。 李国楼知趣的离开,沒有责怪耶利亚大手大脚,叫她空手來小站镇,闹到最后还是花钱邀名,带來两车天津特产,在耶利亚眼里,几百块银元已经不算是钱了,过着挥金如土的生活,幸好耶利亚是以做善事为主,沒让他英明扫地。 阴霾笼罩在空中,天气阴冷,但演武场上的战士们热情高涨,穿着统一的军装,在嘉宾面前打拳操,吼声震天响,整齐划一的方阵,出咄咄逼人的杀气。 二百军人正在打拳操,这是一种劈挂拳,讲究拳拳到肉,以实战为准绳,拳操是从中华武术之中简化而來,和武林高手打的套路有很大的区别,简单易懂,非常容易上手,不需要从小打下底子,几个月就有小成。 岳飞善使劈挂拳,名曰:岳家拳,每一支军队的拳操都有些不同,但精髓是以劈挂拳为基础,加以改编创新,每一代教官都想在军队里留下自己的拳法,但军人还是喜欢自诩学的是“戚家拳”,在大清岳飞属于一个禁忌范畴,所以军人从來不提“岳家拳”,军人学拳简单直接,至刚至猛,每一招都能置人于死地。 打拳的军人嘴里散着热气,干净的衣服早已变得肮脏不堪,人就像鬼一样,早已看不清模样。 “啊。” 二百名战士向后直挺挺的倒在泥泞的地上,惊险的动作让看台上的医生出一阵惊叹,中国功夫果然了得,竟敢这么向后倒下,后脑勺着地,太恐怖了。 战士们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踢腿出拳,刚劲有力,动如脱兔,静如处子,一个收势,回归原位,一套拳操就看出新武军训练有素,个个都是功夫高手。 掌声雷动,主席台的上军官鼓掌,刘铭传满意的看着手下的战士,这就是他练出來的精兵,他有一千名这样的精兵,给李国楼留下一千残次品,二十名武僧不能改变新武军的格局,还是他胜过李国楼一筹。 刘铭传练兵自有一套,新武军被他练成一支精锐的部队,李国楼以理论知识见长,实战经验是偷师刘铭传,这两人具有很强的互补性,同一个派系却闹不和,就算即将分开,两人还是貌合神离,李国楼虚以为蛇的拍手,但沒有人听得见巴掌的响声。 “嗯。”李国楼出声音,但不肯表扬打拳的战士,反而面带愠色,恼恨刘铭传把二百名身强力壮的新武军战士据为己有,好苗子就这么几个,落到最后都被刘铭传挑走了,这春节里想到刘铭传这张臭脸就别想舒心。 刘铭传亲自下场,和战士们比试武功,一个打四个,噼里啪啦一阵忙活,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蛟龙,让人看得眼花缭乱,须臾之间,四名战士全都倒在泥地里,还在翻腾的打滚,好似受了很重的伤。 “好。”喊声经久不息,响彻整个演武场,刘铭传接受众人的敬仰,对着众人团拜一圈,哈哈大笑道:“小打小闹而已,不上台面,不上台面啊。” 李国楼阴深深拖在最后面在笑,这回鼓掌声在响,而且是一个人独自拍手,拳操岂能真打,那是要人命的,功夫高手收放自如,好似打中对方,一拳就让对方在地上翻滚,但绝不会伤到对方,假打有什么好炫耀的,天底下只有他站在拳击台上,和西洋拳击冠军人猿泰山打过,刘铭传老了,只能在演武场上弄虚作假。 刘铭传对于李国楼的嘉许,只当补药吃,他可不想成为李国楼的垫脚石,铭记李鸿章对他的教诲,年老不以筋骨为能,他只在表演赛出场,若是他年轻十岁,李国楼岂是他的对手。 “学政大人,你也下來试试,看看儿郎们武艺如何,实践出真章嘛。”刘铭传招招手,请李国楼下场子。 李国楼居高临下,看着刘铭传,俨然道:“哎,刘镇台你要知道,我的手是用來杀敌的,一出手非死即伤,让我下场会闯祸的,傅相大人早已下了死命令,让我不要对打,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啊,哈哈哈哈。” 刘铭传大人有大量,哈哈一笑道:“那就请少林武僧入场。” 雄壮的管弦乐响起,二十名少林武僧,穿着灯笼裤,光着膀子,个个手里拿着一面红旗,急急如一阵风,在演武场上穿梭,那气势足以抵上二百人的队伍,红色的大旗被少林武僧舞得哗哗作响,如卷云般层层叠叠,煞是好看,让人目不暇接。 别小看这个舞旗,沒有一把力气,是挥不动旗子的,这是力量和技巧的完美结合,这才有千军万马的气势,少林武僧的开场就压过二百名战士,博得山呼海啸的喝彩声,这回轮到刘铭传胸闷了,一张臭脸晴转多云,眉头紧锁,好似痛恨少林武僧乱甩红旗,红旗是用來激励士气的,绝不是用來玩耍的,刘铭传目不转睛的瞅着翻滚中的少林武僧,想找出他们的不足之处。 鼓点一变,少林武僧手里换成木哨棒,那根木哨棒在少林武僧手里上下翻飞,二十人就像在舞蹈,动作流畅,但又表现出功夫的韵味,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掌声此起彼伏,叫好声连绵不绝。 绝尘换了一根四十四斤的熟铜棍,和五位师弟对打,只要棍棒相交,对方的木哨棒立刻断掉,谁和绝尘较量,那是碰着伤,挨着亡,无人能靠近绝尘三丈之内。 “好,果然是真功夫。”李国楼声音恢复雄壮,大声的喝彩。 耶利亚偷偷问道:“小楼,你打得过那些和尚吗。” 李国楼回道:“使刀枪的话,不是少林武僧的对手,一招就被他们干掉了,赤手空拳尚能一战,我自有绝学。” “哼哼哼。”刘铭传出三声冷笑,大言不惭的家伙,专门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哈。” 几名少林武僧,一掌把红砖劈碎了。 “哈。” 这回红砖敲到脑门上,脑袋比红砖还硬,头沒事,红砖碎掉了。 “啊。” 一块红砖被绝缘的食指钻出一个窟窿,那狠的架势,简直不是人。 李国楼一个哆嗦,看來是有点夸夸其谈,少林武僧在武学上浸淫十几年,而且使的是童子功,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看就是功夫高手,天下武功出少林,赶明就学“疯魔棍法”。 第605章 李国楼回家过年 李国楼携耶利亚离开新武堂肥马轻裘的一众车队往京师赶要回家过小年夜引來路人的驻足观看让人羡慕的高官贵族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招摇过街的那面“总兵李”的锦旗让无数人感叹“李大人是劳累的命大过年的还在旅途上奔波” 各级衙门早已封印官吏早已放假了这个时候路上是看不见官员出巡沿途行人稀少做开门生意的商铺皆是门板上贴着喜庆的春联但商铺老板都不做生意了大门紧闭贴一张红纸黑字告示曰:某日开张 花街柳巷的妓寨同样放假关门谢客与民一起过大年 只有少数商贩骑着骡马赶着回家过年看见军队的车队马车夫立刻停下车辆让“总兵李”的车队通过军爷是招惹不起的随时会挥鞭子车夫嬉皮笑脸的跳下车脱下帽子向军爷致敬 “大过年的军爷辛苦新年好” 开道的戈什哈不苟言笑以注目礼瞅着路人挥一下手算是打招呼了 李国楼坐在马车里拉开窗帘的一角看着沿途的景象所谓走马观花就是说他这种人生活早已和百姓脱节一举一动都有人监督随性恬静的日子对于他來讲是一种奢侈的生活过大年让人兴奋竟然像小孩子一样盼望新年的來临 耶利亚一只左手搭在李国楼大腿上懒洋洋的问道:“小楼你在看什么小心得雪盲症” 李国楼握住耶利亚的手说道:“哦沒看什么沒有压力的田园生活让人羡慕煮酒当歌快哉人生” 耶利亚轻轻一笑说道:“你呀打什么赌沒把我输给六麻子算你幸运的” 李国楼调皮的一挑眉毛随势揽住耶利亚的蛮腰亲了她一口笑道:“爱你还來不及了我离不开你” 耶利亚迷离的蓝色眼眸凝视李国楼小嘴翘起嘴唇依然贴在一起舌尖搅动激情燃烧两人忘情的相拥 “小楼我要个儿子”耶利亚低声哼咛 李国楼抚摸耶利亚平坦的腹部说道:“嗯亲爱的会有的晚上继续耕耘会让你得偿所愿” 耶利亚偎依在李国楼怀里期盼一夜风情这个大家庭都靠李国楼撑着 李国楼闻着耶利亚金发的芬香迷恋男欢女爱的房事过着大爱无疆糜烂生活家里妻妾成群其乐无穷但熊熊燃烧的凌云壮志让他跨出这个家门舍家为国离开喧哗的都市碧波浩渺的蓝天大海已然映入他的眼帘 夜幕即将來临车队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京师守城的蓝翎长沒去查看“总兵李”车队里的物资直接放行一文钱的城门税也沒让李国楼缴纳李国楼早已凌驾于国家律法之上特权阶层是不需要遵守法律制度 夹道街灯火辉煌升腾的烟花在半空中发出璀璨的光芒全家老小按照辈份依次迎接李国楼在一片吉祥声中李国楼进入内院女儿一个个被李国楼抱在怀里戏弄一番高兴得手舞足蹈却不抱二个儿子他做出规矩两个儿子要穷养 大女儿李玲玲颐指气使的指挥仆人让奶妈子把弟弟、妹妹抱走老爷、夫人们要吃饭已有李府大总管的腔调端正的坐在李国楼身边听妈妈们说闲言碎语 西花厅里两张圆桌坐得满满当当穿花绕步的老妈子在身后忙碌端盘子上菜夫人们一个个上前向李国楼敬酒李国楼滴酒不沾以茶代酒向夫人们表示感谢大家说着高兴的事 闲言碎语之中吴英姿笑盈盈说道:“小楼我接到一张喜帖我的好姐妹赛金花要嫁给吏部尚书洪钧正月初三摆喜酒请我们去喝喜酒” 李国楼笑道:“大好事啊才子配佳人我们去凑这个热闹二夫人、七夫人、十四夫人就你们几个一起去都是同道中人嘛” “嗤嗤嗤嗤”两桌莺莺燕燕一起娇笑陈香芳掩着小嘴笑道:“小楼你别高兴的太早要知道包泉中和秋香很有可能也在赛金花邀请的名单之中你想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去” “哦”李国楼恍然大悟怪不得夫人们笑得那么猥琐原來情敌包泉中和前妾秋香也在邀请的名单之上这可不好办啊状元公洪钧的喜宴文人墨客济济一堂他去参加喜宴岂不是成为文人调侃的对象 “七夫人你说我要不要去啊”李国楼把难題推给甄玉环不说哪來的笑 “哼小楼你的脸皮厚得像一堵墙去就去谁怕谁啊我们比秋香过得滋润二夫人、十二夫人、十四夫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声音整齐嘹亮发至肺腑 “你们注意点玲玲在呢”陈香芳大声喝斥就怕团圆饭变成喝花酒 “好我去会会包泉中和秋香文人骚客想看笑话就让他们看好了我是披着虱子袄去不怕被人抓”李国楼下定决心活着就要洒脱一点不能被名声束缚 李国楼想看看秋香过得如何知道包泉中过得不错在京师名声显赫是京师四大公子里最活跃的一位《海燕戏班子》财源广进连王爷府的戏楼也有包泉中的份子 “我们四个是虱子有你好瞧的”杜娥娘从旁边桌子款款迫近轻柔的拧了一把李国楼大腿向夫君敬一杯酒暗语已经发出今晚她憋不住了要上那张红木大床 李国楼这么多老婆说漂亮沒人比得上杜娥娘那是人间尤物就像画里的仙女让人痴醉神迷李国楼的茶杯一碰淫兮兮的说:“十四夫人干杯你还像新娘子时一样漂亮” “嗯”杜娥娘满意的扭动腰肢转回座位这个大家庭虽然什么都讲规矩好似平均分配大家都有李氏集团的股份但利益还是要靠自己争取否则入府的古董一眨眼就沒影了到底在李国楼心里排第几位就看盗墓的陪葬品哪个夫人房里最多她是不输给耶利亚的 李玲玲人小鬼大假装什么也沒看见跑去向耶利亚敬酒她就是喜欢满头金发的耶利亚“三妈妈”叫得亲切贴心她是全家的开心果得到全家人的宠爱吵闹着要去天桥玩 楚香玉答应带李玲玲出门去天桥玩之后就变成莺莺燕燕的团队活动春节去天桥观灯是京师最热闹的娱乐活动 李国楼告诫一番天桥鱼龙混杂安全是第一位的让陈香芳布置暗哨别让坏人把女儿抓去 看见李国楼紧张兮兮的神情又是滴酒不沾陈香芳知道李国楼得罪了人便道:“小楼放心吧家里不会出事你还是管好自己我们家是官商你干嘛总去得罪人有钱大家赚嘛” 李国楼回道:“你别胡思乱想我沒得罪哪路江湖兄弟余家惨遭灭门我也是很心痛哥老会堂口被毁也不是我发号指令的我是赚清清白白的钱规规矩矩做官但国家尚在打仗敌人无处不在啊刺马案的教训深刻英租界里复兴党已经重组我不得不防啊” 李国楼睁着眼睛说瞎话陈香芳见怪不怪身边就有偷吃过的杜娥娘还说和杜娥娘沒有一腿这种雕虫小技骗骗小孩子 甄玉环即将进入天字号的管理层胸有雄心壮志傲然道:“放心吧小楼以后这些琐事都交给我大夫人是富贵命在院子里养养花草修身养性” 陈香芳道:“嗯我是不会管太多但谁想瞒着我小心家法伺候” “啊呀大过年的你们说什么打打杀杀十二夫人、十四夫人你们唱只小曲给小楼听听”谢秀珠岔开话題今晚要守夜十二点要进香堂给老祖宗上香大家要闹通宵早上还要放鞭炮 陈香芳说道:“嗯就唱天仙配百听不厌啊” “是”吴英姿和杜娥娘离开西花厅去换戏装了家里有四个夫人出自八大胡同当然有共同的爱好外府养着五个拉胡、打鼓、敲锣的老夫子很快走入内府在客厅里吹吹打打四位夫人开始唱戏 周艺娜下场子來了一段声音高亢嘹亮学的是老生唱的是京戏让李国楼刮目相看小女孩进步很大赏给周艺娜一把玉如意 内府的老妈子都在一旁观赏李府这么热闹的场景一年也沒有几次又拿赏钱又听大戏这四位夫人在风月场所名声显赫一颦一笑一曲都是那么到位千金也看不见她们同台演出 每一段戏曲几位上台的夫人都要换装一丝不苟的把每一段戏文唱好其他夫人还要给赏钱一只铜盘里扔满银元这些银元由唱戏的五位夫人和配乐的乐队分成这是唱戏的规矩李国楼早已准备好从租界买來的礼物送给每一位内府里的人一份礼物聊表寸心一年到头大家都辛苦了全家人开心凑热闹 在当时那个年代戏曲是有钱人享受的娱乐活动歌姬唱曲属于最高档的娱乐活动楚香玉的魔术属于不登大雅之堂今晚的登台轮不到她出风头只能潇洒的扔一把银元 李国楼娶了三个一流的歌姬、一个最低等的老鸨对他來讲就是享受天姿国色内心把老鸨吴英姿排在最后一位就想休了吴英姿但吴英姿很识趣沒让李国楼抓到把柄又会见风使舵处处卖好装出委屈求全的样子李国楼也很快原谅了吴英姿一家人看似和睦相处 谢秀珠唱完一曲“鹊桥相会”李国楼击节叫好道:“超一流二奶奶唱功一流水袖行云流水可惜京师的才子沒有福份享受由你们五个在家里我终身不踏入戏楼” “你呀桃花朵朵开就算有节制外面也传得沸沸扬扬今晚给我说老实话你在圆明园对四格格怎么了”谢秀珠接过李国楼的赏赐想了解京师的传闻是否属实 李国楼腾地一下站起急道:“休得再提四格格这个人她是个疯丫头我避之不及哪敢招惹她庆亲王会要我命啊你们呀别听风就是雨我在圆明园那是为了大火车工程遇见她算我倒霉” 陈香芳道:“打死我也不信那些传闻就此揭过下面谁來啊有活就亮出來盘子里的赏赐要有真本事才能得” “锵锵锵锵”锣鼓铮锵打扮成穆桂英的周艺娜亮出两根羽翎一出台就那么扎眼 “好”婉娘叫在鼓点上恰到好处的亮一嗓子 “非是我临国难袖手不问见帅印又勾起多少前情杨家将舍身忘家把社稷定凯歌还人受恩宠我添新坟庆升平朝堂内群小并进烽烟起却又把元帅印送到杨门宋王爷平日里宠信奸佞桂英我多年來早已寒心誓不为宋天子领兵上阵今日里挂帅出征叫他另选能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掌声大作)猛听的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属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我不挂帅谁挂帅我不领兵谁领兵叫侍儿快与我把戎装端整抱帅印到校场指挥三军”周艺娜形体动作到位神采奕奕的放光芒 “好唱得好”李国楼两眼放光家里果然藏龙卧虎后继有人周艺娜继承三位歌姬的衣钵带给他身心的享受李国楼陶醉在戏曲世界里今晚五位夫人一个也不放过 第606章 农坛莫耕春 大年夜的一天家家户户在家里守岁这一天不出门探亲访友李国楼给府里的仆人、老妈子、家丁、戈什哈写春联只要能和哪位夫人说上话的都往内府递话李国楼就像在流水线上工作一个上午围着书桌在转写好一幅对联就往外面送忙忙碌碌的老妈子送出去一幅对联就能得到两枚喜钱 对联都是现成的谢秀珠早已抄了一本李国楼照本抄写不费吹灰之力 谢秀珠笑盈盈的说:“小楼自家也要贴春联你写一副好对子赶明京师就会传开了” “好趁我沒老就多留点墨宝以后找个捉刀人”李国楼沾满墨汁挥洒自如 书: 霹雳声中旧岁除为惊疫魃燃青竹 “太土”谢秀珠摇头认为一副春联沒有新意 李国楼又书: 掀天爆声彻夜闹沸地歌喉板敲檀 春牛高拥巡陌上瑞麟婆娑影盘桓 谢秀珠道:“不合时宜这里是京师” 李国楼瞥眼谢秀珠让他才思枯竭早生白发又书: 火树银花开天桥龙灯舞 春宵人团圆浊酒醉当歌 游伎折梅娇燕侠仗剑雄 紫禁不眠夜农坛莫耕春 “嗯这才是奴奴找的好相公把京师好玩的地方都写进去了”谢秀珠搂抱李国楼香唇主动凑上去 吴佩佩赞许道:“小楼你这首对联一出把状元公洪钧请的文人骚客都比下去了怎么被你想出农坛莫耕春你带我也去喝喜酒好吗” “好我的佩佩姐到时不要被人气哭文人嘴巴都是很贱的他们要给状元公面子不敢戏耍歌妓会把火力对着你”李国楼好似看见喜宴上文人骚客大放厥词 “那我还是留在家里吧我还是和妹妹玩牌”吴佩佩拿起对联要贴在大门外让路人都看一看她找的夫君是大才子今年京师第一幅对联被她家得了 写毕一百多幅对联李国楼长舒一口气今天的任务全部完成了接下來就是玩了冰天雪地的庭院里树木挂满冰霜李国楼闲庭信步的在院子里兜圈子 一条小灵缇识趣的跟在李国楼身后聪慧的动物知道谁是主人 “灵灵过來”站在回廊中的李玲玲奶声奶气的命令道 小灵缇唔咽几声沒理睬主人的叫唤继续跟随着李国楼 “爸爸这条狗不好我不要它了”李玲玲觉得很沒面子向李国楼告状 陈香芳扬声:“傻孩子这是条雌狗当然围着你爸爸转喽” 站在门窗前的几名夫人嗤嗤的娇笑李国楼怒道:“大夫人大过年的在说什么呀这叫遗传灵灵的爸爸、妈妈是我的手下灵灵当然听我的命令” “哦我听爸爸的话”李玲玲懵懂的年纪最相信的人就是李国楼 李国楼抚摸着李玲玲的小脑袋说道:“玲玲不能宠灵灵那要把灵灵一身武功废掉的赶明让马大胯子训练灵灵以后灵灵能帮你抓飞鸟、兔子还能抓狐狸” 李玲玲仰起头非常严肃的说:“爸爸妈妈说十四夫人是狐狸精变的是你抓來的吗” 李国楼气结看向门口的陈香芳陈香芳噗嗤一声隐匿了身形谢秀珠娇声道:“是啊玲玲家里还有两只狐狸精是一窝子的姐姐妹妹你们说对吗” “是啊爸爸像武松一样专门抓狐狸精玲玲你去照二夫人房间的那面镜子看看就知道自己是什么生的”吴英姿连骗带懵好似说出天下的秘密 “骗人我才不相信呢爸爸是退役的京师四大公子的老三不是抓狐狸精的道士”李玲玲人小鬼大好像什么都懂人已经躲在李国楼身后说什么也不照二妈妈房里的古镜 “别把女儿带坏都为人母的人要知书达理我们家是大善之家百年树木十年树人教育下一代的重担都在你们肩上仁、义、礼、智、信是做人的基本准则你们要坚守信仰明天一起去做礼拜”李国楼以三纲五常教育家里人齐家才能平天下他们家虽说是暴发户但会积淀成书香门第 “是老爷我们听明白了”莺莺燕燕一起作福低头向李国楼认错 李国楼环顾一圈家里人大多出身下九流不懂人伦五常的重要性把这些贪图富贵的女人改变成贤良淑德的才女任重而道远李国楼期盼把夫人们培养成出得厅堂的淑女大富之家的人都是大善人 陈香芳知错能改以正妻的身份与李国楼同行一家人神情端重的在香堂给祖宗上香祭奠祖先是家族的传统他们家信仰天主教又加入满族现在又过传统的春节各种宗教的信仰融入在一起不伦不类的搞各种祭奠活动反正礼多神莫怪拜完祖先拜上帝 春节里每天都是饕餮美食沒有忆苦思甜之说午餐是吃西餐中午少吃晚上大吃大喝李国楼坐在主位一瞅桌上的餐具全部是崭新的银制餐具 “七夫人这是哪里买來的”李国楼好奇的询问 “外面沒有卖是我向美国商人订制的价格保密春节里不谈钱”甄玉环害怕李国楼上思想道德课不给李国楼刨根问底的机会 “我才懒得问你和二夫人的贺礼准备好了吗别在宫里给我丢脸”李国楼关心夫人进宫贺新春之事两位太后娘娘会听戏玩各种小游戏还会赏金瓜子给皇亲贵戚的女眷 “早就准备好了我给两位太后娘娘做了八双绣花鞋我拿给你们看看”甄玉环瞥眼谢秀珠竞争对手只会绣手帕绣花枕头一包草比她差一大截 谢秀珠说道:“小楼我手都起泡了尽到一份心意了” “嗯很好沒打马虎眼绣花鞋放在客厅里等会儿我要看”李国楼抿一口碧螺春环顾吃相优雅的夫人们举止得体合乎外交场合的礼仪 餐具小心翼翼的放置沒有发出刺耳的声音贵妇的做派轻声轻语矫揉造作的学着耶利亚的一颦一笑 李国楼道:“七夫人晚上我要吃猪头肉还有我们家以后祭司祖先就别摆放三牲了向西方人学习嘛点蜡烛开追思会” 陈香芳叉子放下说道:“小楼给祖先进贡三牲是传统美德家里人这个也怕那个也怕儿女还能杀敌报国吗那些旗人子弟看见杀鸡都要昏过去真是愧对祖宗啊” “哦也对三牲还是摆着吧四夫人多看看也就习惯了”李国楼说道 甄玉环撇嘴道:“小楼猪头肉可以上但吃饭不许上猪头太恐怖了你还让不让我们活啊” 李国楼回道:“这有什么三夫人在新武堂就这么吃用小银刀割肉好吃吧” “嗯有大清特色好吃极了”耶利亚翘起大拇指人生跨出一大步竟敢在猪头上割肉吃 李玲玲娇声道:“举手表决不同意的请举手” 嗔的一下连服侍的老妈子也举起手沒举手的人只有四个婉娘和吴英姿属于李国楼的同盟军 吴英姿娇声大笑说道:“这有什么我们在馆子里祭司完猪八戒照样吃猪头一点也沒浪费” “那是在吃我啊”李国楼笑着说道想到如今妓院里挂着他的画像 “咯咯咯咯”西花厅里笑得张狂沒有适才的矜持前仰后合的鼓掌这个家有很多笑料被百姓传扬让人褒贬不一 李玲玲沒听懂笑话但也跟着假笑这么小的孩子已经会做戏大家庭的每个人都是戏子 下午精力旺盛的夫人凑成牌桌正好一桌麻将一桌纸牌昨晚搞得筋疲力竭的夫人回房睡觉李国楼独自回房睡觉大年夜要守岁今晚又是一个不眠夜 楚香玉打牌赢多输少众位夫人认定她偷牌所以只要人够就不让她上牌桌只让她飞苍蝇过瘾今天同样如此楚香玉坐在陈香芳身边看着其他人打牌 陈香芳一面打牌一面说道:“六夫人啊我们是天主教徒你别四处拜佛求子让小楼知道就不好了要知道小楼已经得罪全天下的和尚你说哪座寺庙的菩萨会保佑你早生贵子” 楚香玉气鼓鼓的说道:“你们都有玩我沒有嘛当然急病乱投医” “急什么慢慢來这像磨豆腐一样要掌握火候六夫人啊你还年轻在外遇见一个骗财骗色的和尚你说怎么办”吴英姿打出一张幺鸡嘴里沒有一句好话 楚香玉气得站起说道:“哼你们都欺负我我告诉小楼去”说完楚香玉拔腿就往外走要去向李国楼诉苦 客厅里一阵阵讥笑声沒把楚香玉当回事门槛倒是很精楚香玉独自去和李国楼求欢去了 “哎好人难做我说的是实话大夫人你说是吧”吴英姿以一种戏孽的表情看着陈香芳话里有话沒有说下去 “碰”陈香芳叫道:“十二夫人我知道你好心这种事大户人家多了六夫人听不听得进随她去她的老爸不叫包一同捏死男盗女娼的一窝子就是点一盏灯的时间有沒有听小楼说姓余的一家死了他很心痛哥老会的堂口被毁不管他的事我也会说一样的话” 吴英姿低声道:“有大夫人和七夫人看家这个家固若金汤不过嘛······那几个洋婆子就要靠自律啦” “嗯洋婆子胃口大早晚是祸害啊”谢秀珠不忘加一句她就盼望洋婆子红杏出墙一个家女人太多实在是不胜其烦 “我自有分寸你们就瞧好吧”陈香芳出冲给吴佩佩一副牌毫不介意得失只在一念之间她要赢一副大牌 楚香玉一路疾行脸色及其难看虽然她还沒有走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但已经生出暧昧之情到底该怎么办楚香玉站在假山后面考虑再三狠下决心天下最毒女人心既然弄死初恋情人梁朝大就要把对她动手动脚的虚空弄死 楚香玉沒去找李国楼而是跨出李府大院去隔壁的李府别院找金银來 “金二子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楚香玉叫得亲热无比一张银票顺势塞入金银來手里低声控诉卧佛寺的虚空和尚坏她名节 金银來竖着耳朵倾听阴笑道:“六夫人小事一桩这钱我不收你拿回去否则主公以为我被你收买了你也别哭就当沒事发生大过年的哄主子开心回去吧沒事” 金银來打发了楚香玉就往回走屋里张豪杰探出脑袋问道:“金二子六夫人找你什么事” “沒事有空去一品堂练练手艺你去不去啊”金银來问道 “大过年的······”张豪杰踟蹰不定 “啪”金银來打了张豪杰脑袋一下怒道:“别小人作怪我们就是主子豢养的凶灵我们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走吧下午沒事先去参观卧佛寺正好给你娘子求一支母子平安签” 张豪杰窥探门外的动静低声道:“真他妈的点儿背我都不知道这娘们肚子里的种是不是我的你说若是雷恒的种我岂不是便宜老爸” “嘘嘘嘘嘘”金银來也有害怕的时候嘶声:“你小子找死说这个人名字干嘛对秀姑好一点就屁事沒有有主子罩着谁敢难为你别自己找不痛快李玲玲不是便宜女儿主子也喜欢得不得了学着点” “明白我再也不说这种混账话”张豪杰把酒盅里最后一滴酒喝完已有新的领悟 张豪杰进屋换好衣服对着肚子隆起的老婆说道:“秀姑我和金二子去卧佛寺烧香给你求一支母子平安签晚上回來吃饭 秀姑慈祥的瞅着张豪杰说道:“夫君谢谢你了早去早回”说完秀姑顺手替张豪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秀姑是哥老会的二百多名女战俘之一李国楼按照大清军队的潜规则让这些女战俘全部成为李字营战士的老婆一夜之中全部配成对当时这些女战俘是哭得死去活來要死要活的现在都活得好好的沒有一个女的來到京师还想回大西北秀姑姿色上佳被张豪杰收了成为军官的老婆这日子过得舒坦至于她前任男人雷恒秀姑一点也沒好感当初也是被雷恒强行霸占男人都是畜生 秀姑站在大院门口送张豪杰出门想到张豪杰对她的好抚摸着肚子自言自语:“儿子等长大了替妈妈报仇杀死左宗棠” 秀姑自认是贞洁烈妇有坚韧不拔的精神把刻骨的仇恨埋在心里李国楼是主子而已沒有什么好与坏那一夜惨遭张豪杰蹂躏就当是场春梦夫君替主子勤勉办差步步高升让她过上幸福生活 秀姑点燃三炷香磕头道:“上帝保佑李国楼全家长命百岁啊门” 第607章 新年新气象 正月初二一大早李国楼就去给老师李鸿藻拜年之后去给恭亲王、李鸿章、翁同龢等人拜年大清官场的规矩拜年不一定要见到主人是把拜帖和贺礼送到门房间而后就可以回去了除非主人特地关照过门子哪几位客人來了要引入客厅李国楼属于主人就算不想见但主人家一家老小都想见的人所以他去拜年每栋府邸的客厅都落座了喝茶聊天之后这时间就不好掌握 李国楼在庆亲王府邸就给庆亲王拖住了硬是要他吃完午饭再走李国楼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人参观庆亲王每一房的姨太太都会來西花厅看李国楼和他说几句话小孩子都好奇的打量李国楼胆子大的孩子还爬到李国楼身上 庆亲王娶的姨太太不算多才八位有牌子的但通房丫鬟就海了去前前后后大概超过三十位通房丫鬟來看大清国的传奇人物 通房丫鬟和普通丫鬟打扮上有区别一般通房丫鬟戴珠翠耳饰來表明与众不同的身份这种被主人使用过的丫鬟以嫁给家奴告终就算替主人生了小孩也不被主人家认可不能计入族谱沒有家族的继承权满清皇族非常看重血统 庆亲王和李国楼喝酒吃饭时还有五名歌姬在边上吹拉弹唱这是庆亲王私有产物这些歌姬都是下面的官员孝敬给庆亲王的教育体系里的乌龟王八蛋海了去歌姬的才艺水平可以用德艺双馨形容让李国楼相形见拙家里的几位歌姬实在太老了谢秀珠那把嗓子不堪入耳重量级的歌姬都在王爷府里坐镇 酒宴上庆亲王还把下面官员送歌妓的隐私吹嘘出來感觉非常光荣 李国楼假装听不懂让他给庆亲王送歌妓下辈子吧什么天津最有名的头牌婉约他从來沒听说过 如今大清对外开放这京师附近的土地皇亲贵族大都分给旗人了连皇帝的皇庄也是这么处理清初满清贵族圈占的土地又回到百姓那里所以表面上皇亲贵族沒有和广大百姓争抢土地反而是历朝历代最清廉的皇亲贵族 但这是表面现象满清皇族拥有的大片土地都在东三省大清一百多年不允许开垦皇家发祥地情愿让祖宗留下的冻土地闲置如今李国楼提出开发东三省计划庆亲王当然提示李国楼首先考虑他的二十万亩土地把一张做好标记的东三省地图塞给国楼让李国楼回去和李鸿章好生研究一下 “小楼你不是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吗按照本王制定的开发路线就能实现既定目标”庆亲王一心为国一张驴脸看似不苟言笑 李国楼小心翼翼的卷起地图笑道:“庆亲王你一心为公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这叔公最听我的话纸上谈兵随时可以修改的嘛” “是啊本王是秉公为国划定的路线离黑龙江不远交通便利便于开发嘛”庆亲王一谈公事就忘了喝酒乃舍家为国的大清第一开路先锋 李国楼频频点头说道:“庆亲王你交代的差事我还办不好就不是你的学生了请放一百个心傅相大人会改弦更张不会刁难你的” “小楼你我同殿为臣你看我何时给你穿过小鞋我这个人你还不了解嘛刀子嘴豆腐心”庆亲王举起酒杯让他看得起的汉人屈指可数对于李国楼要做的事情还是网开一面教育体系改制稳步进行中他是西方进步思想的引路人 庆亲王和李鸿章不睦两人老死不相往來但李国楼是保守派和洋务派之间的桥梁庆亲王把想法托付给李国楼还是托对了人李国楼对于庆亲王还是报以团结为国走共同进步的道路以帮助落后分子的决心挽救冥顽不灵的庆亲王相信在他的帮助下保守派会坐上洋务派的铁甲船 庆亲王捋着长须满意的瞅着李国楼满人的众多规矩已被打破李国楼带來西方先进的管理理念大清生衍生新的教育制度他已经成为西方先进思想的倡导者既然祖宗规矩都在改那皇亲国戚的婚姻制度也要与时俱进女儿德艺找个假满人也无不可女儿德艺做不做李国楼的正妻有什么关系笼络李国楼才是根本想做就去做这是新时代的新规矩 庆亲王长身而起捂住肚子说道:“小楼你坐一会儿本王去去就來” 之后庆亲王尿偱疯疯癫癫的四格格德艺跨入西花厅开始纠缠李国楼 “小楼哥哥想我吗”四格格德艺鹅蛋脸一双水灵灵的凤眼忽闪忽闪泛着薄雾穿着新式的旗袍人虽小但已经发育了前凸后翘展现女性的魅力 李国楼一瞅静悄悄的门口连端茶递菜的丫鬟也不见一个急忙喝止道:“我的姑奶奶你來干嘛我已经怕了你了你阿玛马上就來” “哼小楼哥你不是倡导新文化运动吗我就是你的追随者你要给我上课要不然你听我说”德艺天真无邪的站在李国楼面前双方的距离只有一线之隔 李国楼急得满头大汗遇见这个疯丫头算他倒霉庆亲王竟然想让他做女婿这也太强人所难了置他于何地 “瞧你这傻样小楼哥你这么年轻要懂得爱惜身子”德艺很自然的替李国楼擦拭脸上的汗珠一副疼爱有加的表情 李国楼问道:“四格格你多大了” “十四岁了再过二年就是老姑娘了最多二年就要过门哦”德艺顺从的让李国楼摸她的小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着李国楼 “沒有定亲吗”李国楼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指腹为婚非常普及的年代 “我还沒过门那娃子就死了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崇厚的三公子你不知道吗”德艺扭动娇躯已在李国楼怀里 “哦现在知道了你阿玛真是一只老狐狸”李国楼揉捏着德艺的小手感觉非常顺滑男人被小女孩倒追非常有成就感 “不管阿玛的事是我相中你的”德艺接过一块玉佩已然掌控未來的命运 “记得带我去圆明园玩那里是我梦开始的地方”德艺告诫道 “四格格你阿玛怎么会同意的”李国楼问道鼻息间闻着小女孩的芬香 “阿玛、额娘最宠我了我一说他们就同意了还说我有眼光”德艺已经正面对着李国楼就想仔细看清李国楼的容貌比画像上好看多了 “哦我知道了原來这么回事四格格你就送我一块手帕吗”李国楼拿着手帕笑眯眯的说 “一次只送一样下次送你一个吻”德艺脱离李国楼的魔抓娇声转了个圈让李国楼看清楚她柔美的曲线 两人闲言碎语述衷肠把西花厅当做谈情说爱的场所 “啊哼”庆亲王尿偱了一个半小时这才出现在西花厅一张驴脸憋不住的坏笑 李国楼离开庆亲王的府邸被**憋得浑身难受直奔叶塞尼亚的府邸去探望老长官的遗孀叶塞尼亚的花园洋房就和杜先于花园洋房一个小区如今杜先于的洋房早已人去楼空 物是人非的场景让李国楼非常得意一个大买办被他打败杜盈盈的空缺就由四格格德艺顶上杜盈盈不來自有人送上门來 李国楼让马德全等几名戈什哈坐在门房间里便进入客厅去喝下午茶 “嘭”大门紧闭马德全神情猥琐的奸笑说道:“今年真是叫冷还是炕上暖和啊” 一名戈什哈坐在炭炉边上嘻笑道:“马饼你还是少上炕老婆肚皮吃不消啊” “咯咯咯咯”满屋子的戈什哈和仆人一起奸笑主人的家务事不能说只能自我调侃一番 客厅里李国楼坐在沙发上笑盈盈的瞅着丰腴的叶塞尼亚风流的叶塞尼亚爱他只想嫁给他沒到法租界找男人还是懂得人伦五常 “小坏蛋终于想到我了”叶塞尼亚一个跨步已经坐在李国楼身上 两人搂抱在一起接吻那是一个直接叶塞尼亚牢牢掌握主动权贪婪的吸允着李国楼的舌头两人互相解开对方的纽扣 “你爱我吗”李国楼躺在沙发上一双手托着叶塞尼亚的腰肢 “那还用说小坏蛋为了你我付出多少心血啊什么事都肯替你出头给包一同做老婆还不是为了你”叶塞尼亚已经在李国楼跨上扭动起來放浪形骸的娇声呼喊又怕叫得大声俯身舔舐着李国楼那张脸 李国楼感官上享受极乐刺激看着叶塞尼亚在他身上疯狂这是一位肯为他做西施的女人他岂是过河拆桥之人娶进家门养着报答叶塞尼亚对他的恩情李国楼抬头含入口中啮咬吮吸一手大力揉捏着叶塞尼亚肥臀叶塞尼亚用力压住李国楼发出痛苦的娇哼叶塞尼亚加快癫狂的速度次次到位但听叶塞尼亚嘤咛娇喘身体摆动越來越剧烈突然叶塞尼亚死命抱住李国楼下体阵阵抽搐阵阵柔流洒出 好久叶塞尼亚才道:“小坏蛋别动” “敌不动我不动”李国楼抱住叶塞尼亚疼爱的亲吻她的脸 “小楼这里实在太寂寞了让我和孩子跟你回去吧”叶塞尼亚香汗淋漓但依然沒有满足不想离开李国楼的怀抱 “小宝贝不是说好了嘛要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啊呀小宝贝别哭我最看不得你流眼泪了就这么办我在京里你就住我家我不再这里你就住这里还是要让人看见你在替包一同守孝不然置我于何地啊”李国楼上下其手不断的抚摸叶塞尼亚娇躯要让她重新燃烧起斗志 “嗯我听你的我可不在乎你的钱你要对我这个人好否则我就给你戴无数顶绿帽子”叶塞尼亚破涕为笑经过刚刚的休息已经恢复了一些准备再战江湖又爬上李国楼的身体她要再次掌握主动 李国楼淫兮兮的笑道:“小宝贝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现在一定对你好将來你可要收心我还想多活几年” “嗯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回去给耶利亚一个惊喜”叶塞尼亚心灵上得到慰藉接下來要得到感官上的满足让她带着一笔丰厚的嫁妆进入李府便宜都让李国楼占了 “她们不会惊喜的早就开了赌盘正在家里等着你呢”李国楼看着洒脱不羁的叶塞尼亚微收摄心神小幅度的迎合着叶塞尼亚的进攻 叶塞尼亚低声的呻吟尽力舒展娇躯肆无忌惮的摇摆身下的这个男人已经被她的魅力征服让她得到身心上的满足 叶塞尼亚哼唱赞颂李国楼的歌谣屁部向后挺翘浑身颤栗将头埋入枕中让玉臀翘的更高叶塞尼亚咬住枕头压抑着喉间的呻吟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两人贪婪的看着对方甜言蜜语通过舌尖流淌欲望再次凝聚李国楼放开手脚大展雄性的资本叶塞尼亚收缩自如配合得天衣无缝感觉棒极了肉搏战还真有弹性及包容性、更具吸引性一直刺激着两人展开持久战 李国楼从大清早忙到夜幕降临这才携着叶塞尼亚和婴儿包泉国回到府里家里人又是一阵忙碌幸好早作准备料到叶塞尼亚不肯独守空屋李国楼屁股还沒坐热谭宗浚给他拜年的來了赶快起身迎接谭宗浚又是一场促膝长谈酒宴伺候 李国楼和陈香芳亲自把谭宗浚和谭蠪青送出府门这才转回内府谭蠪青已和李玲玲定下婚约是李国楼的未來女婿所以李国楼和陈香芳才这么重视谭宗浚的到來 看着马车缓缓驶离李国楼长舒一口气道:“大夫人今天真叫累回去告诉你一个秘密” 陈香芳瞥眼道:“小楼不用说看你的一天行程就知道了庆亲王府里的酒好喝吗” “嗯有滋有味不虚此行啊”李国楼牵动嘴角负手跨入内宅明天又将是新的征程 第608章 丰泽园的喜宴 陈香芳挽着李国楼手臂沒有嫉妒之意李国楼是为了家业才牺牲小我抱一只金鸡回來了叶塞尼亚做过有许多不堪入目的事早已在江湖上流传但这已是过去的事只要踏入这座李府就是贤妻良母这里的女人不分种族不讲门第贵贱在统一信仰之下引领大清改制李国楼就是她们的凝聚力只要李国楼坐镇这个家就不会败落 谢秀珠和甄玉环从皇宫里回來正在客厅里讲述皇宫里的一天经历甄玉环正沉浸在兴奋之中今日她拿得头彩慈禧太后赏了她一袋金瓜子可怜的谢秀珠手里只有两颗金瓜子甄玉环懂得收买人心正在客厅里大赏三军每个夫人都得到一颗金瓜子甄玉环给了新來的叶塞尼亚一颗金瓜子却不肯给婉娘一颗金瓜子 婉娘一看见李国楼跨入客厅就万分委屈的哭出來了又不敢说甄玉环不是只会啜泣不休李国楼很快知道原委便道:“婉娘别和夫人比七夫人既然做出规矩你就要遵守我就你一个通房丫鬟会一辈子疼你的哦” 李国楼既然让甄玉环做管家婆就要帮甄玉环说话即便心里不认可甄玉环的作法也不会在众人面前批评甄玉环 “嘤嘤嘤嘤”婉娘听见李国楼不帮她女儿周艺娜也自顾自的把玩金瓜子一时气愤拔腿就往外跑 “哼一点也沒规矩”甄玉环得理不饶人稳如泰山的坐在太师椅上 “好了好了别让叶塞尼亚看笑话十一夫人你去劝劝婉娘让她守规矩别和我们比”陈香芳说道 周艺娜人最小但野心比谁都大争强好胜就想在这个家有所作为陈香芳发号施令她心有不甘的走出客厅临走装作天真的亲了一口李国楼娇声道:“小楼晚上我要玩游戏” “嘿嘿”李国楼干笑两声看着满屋的莺莺燕燕 “不许玩着太后娘娘口谕命李国楼初五进宫”谢秀珠嬉皮笑脸的说道 李国楼一摸鼻子有些害怕那是紫禁城让他在同治皇帝眼皮子底下做苟且之事实乃胆大包天春节皇帝也放假大臣是不入皇宫的慈禧太后这道口谕让他无所适从 翌日早上李国楼带着谢秀珠、甄玉环、吴英姿、杜娥娘四位去喝吏部尚书状元公洪钧和赛金花的结婚喜酒地点在丰泽园那里是文人墨客最喜欢聚会的地方留下许多进士及第的官员墨宝李国楼出道时的歪诗也留在那里 但如今李国楼文化素养早就跃上数个台阶诗词早已被世人传唱文章更是家喻户晓那些进士、文人都以李国楼的朋友为荣想看不起李国楼也要有拿得出手的诗词、文章 谢秀珠、甄玉环、吴英姿、杜娥娘作为新娘赛金花的姐妹乘着马车到赛金花的家里跟新娘子的车队一起去丰泽园而李国楼一个人直到中午吃饭时分才出现在丰泽园大门口他对文人骚客怀有敬畏之心人太闲就会犯贱还是不让那些同年、同科的进士有机会唱贺 丰泽园门口鼓乐齐鸣演奏贺新娘的曲子洪钧身穿官袍官帽上插着两根鹅毛官袍上还绑着红花站在大门口迎接各方來宾看见李国楼下车走上前一步虎着脸说道:“御史大人你现在架子大了嘛让我站到现在” 李国楼拱手笑道:“贺喜贺喜尚书大人壮年雄风依旧才子配佳人千古美谈啊” 洪钧中气十足的长笑抚着染成黑色的长须说道:“御史大人官场上的风气被你带坏了我也凑一把热闹赛金花还是不错的那是国家的瑰宝啊我岂能让她流落民间收进房里是为国养士” 李国楼从袖子里掏出礼单递给洪钧说道:“那是那是看中赛金花的人海了去可惜他们都沒有状元公的才情让状元公拔得头筹晚辈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洪钧沒有打开礼单便递给旁边的一名管家伸手道:“御史大人里面请老哥和你折梅煮酒畅谈平生所学” 李国楼听的舒坦志得意满的跨入丰泽园立刻被那些同年、同科的进士拉扯让他和老朋友坐一块 这些人官位卑微在京师的吏部当差但都是和李国楼一同出道的同科进士赵玉堂是第一批投靠李国楼的人就是靠走李国楼的门路才在吏部坐上实缺董恂虽说不是靠李国楼发迹但大家都属于洋务派有共同的语言这两人拉住李国楼一定要李国楼坐在他们中间 李国楼无法看向楼上的陆润庠说道:“陆老大我等会儿上來和朋友聊二句” 陆润庠扬手道:“李老三早点上來” 李国楼坐下之后环顾大堂的四周和认识的人打招呼董恂嬉皮笑脸道:“李老三你就别看了你的情敌早就到了坐在楼上的包厢里呢那个秋香和你四个小老婆有说有笑也在和你的情敌打情骂俏沒人理睬你你落伍了” 李国楼笑道:“你们啊就想看我笑话我早已释怀这才來凑这个热闹把歌姬送人不是大清官场的潜规则吗这种事海了去我沒觉得丢脸” “嗯这倒也是赛金花的一万两聘礼尚书大人岂会自掏腰包都是一个道理嘛”赵玉堂认可李国楼的说法这可不是他拍李国楼的马屁适才他们一桌人就在谈论吏部的官场动向每一个岗位都能看见银子在闪光 进士及第是踏入官场的聘书但接下來怎么升上去还是要各显神通董恂就比其他人升得快就是因为他家里有钱又是满人 “哈哈李老三岂会丢我们进士的脸带來的小老婆个个貌美如花我可一个也养不起啊”董恂非常嫉妒的调侃李国楼像他出身官宦家庭家教很严就算有钱也不允许娶歌姬回家 大户人家养歌姬就是花钱如流水歌姬除了会吹拉弹唱不会为家庭带來经济收益歌姬是藏在深闺无人识所以很多官宦家庭都有严苛的族规不允许家族的子弟娶歌姬、妓女过门否则就剥夺家族继承权回家乡给祖坟磕头都不允许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有钱有势的人娶歌姬在外宅养着已是社会的一种通病像左宗棠不纳妾李鸿章只有一个小妾那是洁身自好的典范在大清官场上属于异类沒有人愿意学 李国楼装出很不高兴的样子教训道:“董百名为何要说一个养字多难听啊我的老婆都能自食其力都是做生意的料哪天我死了谁娶了我家的遗孀那就发了” 一桌子的人皆笑和李国楼坐一块就是寻开心好似回到了过去的好时光如今虽然大家地位不同但依旧能坐在一起说笑 “哎可惜李老三带出门的小老婆都比较老怕是我们等到李老三死了也不见活着的四位”董恂嘴上哪肯服输直接点到了李国楼的痛处 “都给我正经点我的老底只有你们知道别出卖我啊”李国楼不由自主的抬头看楼上害怕被人听见 “哎快二年了李老三还是那么风流惆怅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我已生出白发不知何时能像李老三一样长袖善舞叱诧风云”赵玉堂嫉妒的看向楼上几名抛头露面的美女那是大清最有钱有势的男人才能拥有的尤物此生坐不上高位只有看的份了 董恂撇嘴道:“你呀混在人堆里我在三甲里还有排位原本李老三的位子是我的师兄们都认识我你有什么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畅谈理想嘛我有自知之明升到五品官怕是五六十岁了到时最大的爱好就是身体安康其他就不想了”赵玉堂长叹别人嫉妒他官运亨通祖坟上冒青烟但混进这个圈子才看清自己的卑微一年到头囊中沒有一千两银子这官帽还是太小 “尚书大人已经五十五了还有雄心壮志赵玉堂别说丧气话再过十年我们兄弟都坐在楼上的包厢里有人出钱送歌姬给你到时你才不会服老家里的黄脸婆一定被你踢回老家去了”董恂鼓舞在座的同年进士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一群人在战斗有老大陆润庠、老二谭宗浚、老三李国楼罩着他们这些同科进士将來的大清官场由他们说了算 赵玉堂笑道:“承董百名的吉言我们都长命百岁在工作的岗位上做出突出的贡献为大清的繁荣富强干一杯” “干杯”一桌进士以茶代酒高举手中的茶杯团结就是力量想升上去先要表明身份他们都是洋务运动的倡导者身体力行为洋务运动做贡献 酒宴马上要正式开始司仪让客人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李国楼便登上楼和陆润庠、谭宗浚等人坐一块这里落座的官员属于官场的后起之秀有着共同的语言但和下面董恂他们一桌人不一样个个老奸巨猾谈笑甚欢谈论高雅的诗词歌赋不会说无聊的傻话 有才情的人从兜里掏出手本让在座的人观赏他新近的佳作李国楼不能免俗把新作递给老大陆润庠让状元公评价一番 陆润庠看着李国楼呕心吐血力作微微颔首说道:“李老三诗词比过去有些进步但总体上沒有脱离前辈的影响沒有自成一派的大气之作还是要向谭老二多学习” 李国楼看着谭宗浚写的诗词击节叫好道:“嗯还是谭老二有一代宗师的气派我只能应景时才能抒发一点内心的感悟还是有距离啊” 谭宗浚洒脱不羁的笑道:“哎你们岂能和我比我是游山玩水沉浸在祖国的大好河山之中陶冶情操哪像你们每天为工作劳碌陆老大评价一下我的字怎样是否有自成一派的大家风范” “嗯我看不出进步只看出你越來越散漫了字是你的灵魂谭老二你要反省自己的言行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放荡不羁”陆润庠疾言令色一点也沒给谭宗浚面子 谭宗浚急忙站起躬身施礼道:“多谢陆大人提醒我知道错了一定改变自由散漫的作风从此以后再也不睡下午觉了沒事也在公堂里练字不出去玩了” “嗯谭老二别让榜眼的名声蒙蔽你的眼睛要静下心來反思自己的一言一行我言尽于此将來还是看你自己别像小孩子一样随性赌咒发誓有用吗”陆润庠睥睨不相信谭宗浚会改过自新性格决定成败谭宗浚在官场上随性妄为将來要吃亏的 谭宗浚还是站着回道:“真的放心吧陆老大昨天李老三已经批评了我好久当着我儿子的面骂我我真的会改” “我当你是知己才会提醒你”陆润庠瞅眼李国楼沒有想到李国楼也会说同样的话 “是是是有知己在旁人生无憾了”谭宗浚笑着坐下咒一咒十年旺他随性脾气看不惯就要说却不愿处理日常事务堆积如山文牍积压在他这里在粮道上得罪长官在官场上名声不佳若是沒有陆润庠、李国楼罩着早就下台了 李国楼手捧手本大声朗读谭宗浚的诗词《循狮子岭度十八盘》用标准的京腔唱贺: “奇峰欲干天失势忽斜落弯环疑互缠奋击起相搏万叠凭巑岏一条开荦确望中见纡郁意外出巉恶 怪棱低钩衣仄势怒齿索兹为入山路有似门启钥微生寄舆夫喘息不敢作登顿愁趼疲窥觑虑魂弱 不信人世间坦途尚清廓遥见青林端秃当响檐铎知有梵宇崇盘空横岝崿” 谭宗浚立刻容光焕发洋洋得意起來天下才情有八斗他独占五斗李国楼只配捧他的臭脚丫子 第609章 赛金花的琵琶行 喜宴开始之后新郎、新娘还沒來敬酒秋香大大方方跑进包厢來向李国楼敬酒了大概怕李国楼尴尬甄玉环和吴英姿也一起进入包厢 秋香迈着三寸金莲款款走近说道:“小楼我们好长时间沒见现在好吗” 李国楼面不改色的站起身主动举起酒杯说道:“秋香你沒变嘛还是老样子大家和过去一样当然都好” “那就好小楼有空來《海燕戏班子》玩我还等着拿赏钱呢”秋香非常老练的举杯脸上挂着成熟稳重的笑意 “嗯有空一定去捧场那里有七夫人和十二夫人的心血是该去看看老伙计”李国楼把假话说得像真的一样不让在座的人看出他内心的涟漪 两人非常自然的碰杯沒让旁人看笑话秋香的眼眸看似闪动泪光但李国楼不为所动妓女都会装委屈既然缘分已尽最多问个平安 甄玉环和吴英姿各拿着一瓶法国洋酒在向认识的官员敬酒一点也不玩虚的只要碰杯就把酒盅里的酒喝光果然是女中豪杰有女性坐镇包厢里的气氛立刻不一样了欢腾的笑闹声比哪里都要响 谭宗浚干了二杯酒犹自不满道:“甄夫人还有一位天姿国色呢让她來给我们敬酒我们又不会吃了她躲起來干嘛” 甄玉环笑道:“谭老二你急什么新人总要矜持一点杜夫人出身不凡当然当做镇山之宝” 甄玉环和吴英姿一时还走不脱酒宴上礼尚往來被官员回敬一轮酒李国楼的屁股被秋香狠拧了一把含义李国楼非常清楚那是秋香在责怪他让她独守空闺秋香偷情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这个绿帽公 既然放手了就要洒脱一些李国楼谈笑风生不再搭理秋香了 秋香、甄玉环、吴英姿给在坐的人敬酒一轮之后终于离开包厢众人纷纷入座气氛变得舒缓下來有女性就是不一样耳听楼下大堂里戏子的唱曲一个个敲击手指陶醉在高雅的艺术之中 这些高官平时在外喝酒都是有歌姬在旁助兴哪有一桌男人干坐着喝酒这场喜酒对他们來讲沒有貌美如花的歌姬作陪总有点遗憾适才三位女性的到來让他们精神为之一震现在又低落了高雅的诗词歌赋是用來哄歌姬的沒有歌姬唱文人的诗词岂能让诗篇在民间广为传唱 楼下锣鼓一变四名女戏子高亢嘹亮的歌曲让人精神焕发 “中华儿女中华儿女要将只手撑天空 长江大河亚洲之东峨峨昆仑巍巍长城天府之国取多用宏 黄帝之胄神明种风虎云龙万国來同天之骄子我纵横 狼奔虎攻日暮途穷眼前生路觅无从 中华儿女中华儿女何不奋勇向前冲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人振臂万夫雄 我有宝刀慷慨从戎击楫中流泱泱大风决胜疆场气贯长虹古今多少好儿女碎首黄尘燕然勒功至今鲜血犹殷红” 歌声在丰泽园里回荡鼓噪声经久不息李国楼听了勃然变色再也沒有适才的矜持海燕戏班子篡改他的诗词这是一首新武军军歌那些女戏子竟然敢乱唱太不像话了 谭宗浚一把拽住李国楼说道:“李老三你出去干嘛被人当枪使算了那些戏子唱得蛮好听让她们去吧” 李国楼滴酒不沾直到现在还在喝茶这下憋不住自斟自饮怒道:“岂有此理太不给我面子了此仇必报” 谢秀珠银铃般的娇笑踏入包厢笑道:“小楼有人替你报仇了包泉中酒喝了一半跑了他的小妾被丁孙子八抬大轿接走了现在两路人马不知在路上遇见沒有” “哦还有这种事四大公子反目啦”陆润庠不敢相信嗔的一下蹿出去了要去打听情况外面到底发生什么情况 外面有奴仆跑來传递消息丁惠衡在长安大街的《聚贤楼》大摆喜酒新娘竟然是包泉中养的日本歌妓纯子这件事传递的速度比八百里加急快马还要迅速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京师的春节多了一景 李国楼猥琐的一笑道:“你们别看我啊我也是刚刚听说丁孙子不按常理出牌这也太缺德了” 李国楼话音刚落秋香露出脑袋笑道:“小楼好样的我早就看那个女人不顺眼谢谢你把我的对手除了” 秋香飘然离开门口既然选择跟随有相同爱好的老相好包泉中当然希望包泉中只宠爱她一个人对于李国楼这一手甚是满意 李国楼头痛不已事情越描越黑丁孙子乱來最后的黑锅却让他背闹到现在谁会相信他与此事无关一定认为他主使丁惠衡捣鬼丁孙子倒是有点鬼心眼时间算得恰到好处敲到节拍上了猜度包泉中带着家丁去砸丁孙子的场子会不会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家奴对上家奴会不会动刀子会被民间艺人传成什么样他这张脸到底是红脸还是白脸 甄玉环站在回廊中大声道:“都别乱走新郎、新娘出來敬酒了”说话间甄玉环走进包厢对着李国楼挤了挤眼睛表明这口恶气是她为李国楼两肋插刀万事由她担当 “哦······”全场鼓噪纷纷拍手叫好各自回到各自的座位李国楼一声叹息谁都沒有听见 赛金花的娘家人就是李国楼的四位夫人如今社会风气改变官员的太太都可以叫夫人连商人家里的也是如此赛金花在四位貌美如花的夫人陪同下给每座客人敬酒一点也不害羞对过去接过的贵客还拍一下表示亲昵 也有猥琐的官员如蝇附膻跟在吴英姿、杜娥娘身边想和她们叙旧谈风月场上的佳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占言语上的便宜吴英姿、杜娥娘应付自如说话都提高嗓门有话就大声说嘛 有一名官员对杜娥娘如醉如痴念念不忘过去的鱼水之欢大概酒喝多了竟然朗诵诗篇摇头晃脑道:“但闻体香馥郁汁瑞气氤氲使人醉娥娘床笫风流夜赛似神仙······” 杜娥娘勃然大怒手里的一杯酒泼向这名官员的脸 场面为之惊艳让闹新娘的人目光都看向杜娥娘和这名官员 洪钧朗声大笑道:“黄大人酒喝多了來啊快点扶黄大人回去休息” 这名官员自找台阶含糊其辞的说:“嗯是喝多了是喝多了诸位别介意继续喝啊呵呵呵呵”说话间这名官员走着花步好似踉跄着脚步离开大堂 吴英姿劝慰道:“杜夫人大度一点小楼在楼上呢他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以后还要出入洋人的酒会呢” “欺人太甚说那种不堪入耳的话······”杜娥娘气得抚着丰胸话都讲不下去了眼泪扑簌簌流下 谭宗浚正在楼上的回廊里窥视急忙推一把李国楼叫道:“李老三这么妙曼的杜夫人我见犹怜快些让她上來敬酒啊” 李国楼撇嘴道:“谭老二那其他桌的客人岂能答应你就等等吧” “你呀到哪里都要炫耀不知收敛”陆润庠摇头浅笑大堂里闹新娘的场面让他觉得可笑 “嘿嘿陆老大不说哪來的笑尚书大人会记得一辈子都是我的功劳啊”李国楼大言不惭一点也沒觉得丢人现眼能够接受现实才会带四位歌姬出身的夫人出门女人本**炫耀杜娥娘是甘愿出來见世面的他沒有强迫谁出來喝喜酒 中午來喝喜酒的官员属于场面上替吏部尚书洪钧捧场大多数官员都是洪钧的下属这些人交了份子钱喝完喜酒就回去了晚上洪钧、赛金花还要请亲戚朋友喝喜酒在洪府里摆家宴李国楼的四位夫人属于赛金花的娘家人他们一家还要参加晚上的家宴到时还要闹新房 陆润庠问道:“谭老二别光想着看热闹老状元公的贺诗想好了沒有我们这桌就靠你了不能让李老三炫耀了” “稍微等等嘛让赛金花和杜夫人敬我一杯酒我才有灵感心灵要靠眼眸去感悟哈哈哈哈”谭宗浚看着楼下的官员捉弄洪钧不由开怀大笑他可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岂能被一首贺词难倒 谭宗浚自认才情双绝已然成为一代宗师享受世人的追捧但事实上谭宗浚诗词远沒有李国楼的诗词流传广泛歌姬、戏子喜欢唱李国楼的诗词谭宗浚的诗词太深奥他的特点就是喜欢用生僻字虽然自成一派但属于孤芳自赏文人骚客追捧他几句但不愿意传抄他的诗词 李国楼嫉妒的瞅一眼谭宗浚虽然他混迹于文人之中但尚未得到文人的赏识属于不登大雅之堂的小跟班连戏子也知道唱他写的歌谣有钱赚但陆润庠等人依然不给他上位的机会连作诗都不让他作一首文人的圈子不好混啊中午的贺词轮不到他炫耀只能在晚上平民的酒宴上大放异彩 新郎洪钧、新娘赛金花來到包厢敬酒李国楼今天开戒还能喝二杯酒但要等到晚上诗兴大发的时候再喝赛金花向他敬酒李国楼以茶代酒聊表寸心 赛金花被众人挤兑只好唱了一首小曲 赛金花落落大方的坐在大堂中央手持琵琶口吐金莲: “诉尽了多少痴与恋凝眸凭栏遥望处轻起尘烟这一声语弦倾尽了多少悲与欢 穿越古今忆千年声声慨叹叹从前依稀有多少泪与癫孤身落南阳寻梦千年 这一曲声声慢声声慢托付心事无影踪叹旧时怨旧时怨绵亘古今情不断 忆当年三生笃定晓知梦颠执手望泪眼撩起红袖罗衫遥想君悲羽歌弓断弦何时归來望河山叹缘已尽情已逝只恨此生无依盼 琵琶声诉尽了多少哀与怨低眉信手续续弹情丝难掩这一声语弦倾尽了多少离与散 穿越往昔忆千年声声慨叹绵亘古今情不变声声慨叹” 众人如痴如醉击节叫好直夸状元公有福洪钧乐在其中好似喝了醇美的烈酒摇头晃脑陶醉在歌曲的意境之中 杜娥娘落落大方的向每位贵客敬酒她浅尝一口酒贵客就心甘情愿的一饮而尽谭宗浚闹着要喝第二杯酒才能做出好诗杜娥娘亲自替谭宗浚斟满酒博得在座的人交口称赞 谭宗浚洒脱的喝了第二杯酒他属于文人中喜欢高雅情趣之人正好和洪钧走两个极端就是在外花天酒地但不会和歌姬发生感情上的纠葛绝不会和歌姬山盟海誓结成连理像李国楼在妓院住了一晚就把一个老鸨一个妓女娶回家那是官场的笑柄见一个爱一个才显得才子的放荡不羁 谭宗浚哪会不知李国楼的小心思想超越他的人还沒生出來呢在书案上大笔一挥书曰: 衮衮鹓鸾又一时上林阿阁最高枝 朝恩别自求新剑世事休教覆旧棋 宛马蒲萄前代略河鲂杨柳中兴诗 宣光盛烈非难嗣燮鼎调羹望禹夔 能读出谭宗浚写的字就算高士了陆润庠大声朗读一遍博得一阵阵叫好声 新郎官洪钧挺给李国楼面子鼓噪着让李国楼写一首好让他珍藏起來李国楼谦虚几句也不想打破文人的规矩就写了一副对联省得让谭宗浚比下去 李国楼一挥而就书曰: 火树银花开天桥龙灯舞 春宵人团圆浊酒醉当歌 游伎折梅娇燕侠仗剑雄 紫禁不眠夜农坛莫耕春 海燕戏班子的头牌九岁红娇滴滴上前请李国楼写一首诗词 李国楼看都不看九岁红一眼拂袖而去安德海的遗孀又如何他才不会给九岁红上位的机会想一想真是恐怖九岁就出來**了 第610章 九岁红的歌声 下午李国楼跟随新郎和新娘的车队來到洪钧的府邸还沒进门就听见莲花绕在门口响起丐帮有身份的人來喝状元公的喜酒 “灯下一对幸福侣洞房两朵爱情花金屋笙歌偕彩凤洞房花烛喜乘龙相亲相爱幸福永同德同心幸福长愿你俩情比海深祝你们永远相爱携手共渡美丽人生······” 京师的丐帮帮主刘半仙右手持一个钵高举过顶头顶左手持有一根一尺长的杆子棒上缠有一色蓝蓝布垂有穗这就是相传朱元璋留给丐帮的打狗棒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是乞丐出身年少时曾经得到两位乞丐的恩惠朱元璋登基之后便传给丐帮两根打狗棒丐帮衍续至大清在北方有两派另一派是一色黄帮主皆是大户人家的败家仔担任甚至有皇家血统的弟子担任帮主俗称“黄杆子”是丐帮里的“高富帅”成员大都是落魄的八旗子弟 这“蓝杆子”刘半仙亲自上阵莲花绕还沒唱完洪府的管家已把赏银扔进了刘半仙的钵里这是江湖规矩若是主人让莲花绕唱完还不给赏钱就是不给丐帮面子那丐帮就会使出下三滥的招数让主人遭罪 十几名丐帮大哥级的人物唱罢洪府的管家赶紧迎刘半仙等人进府丐帮的人还要喝喜酒洪钧和赛金花的喜酒中午是请官场上的朋友所以丐帮沒去凑热闹晚上的家宴“蓝杆子”闻风而动要又吃又拿 李国楼出现在洪府门口让丐帮骚动起來刘半仙想都沒多想跨前几步抱拳施礼道:“萍水有相逢今日得见李大人甚幸甚幸” “哦刘帮主可好上次不给我面子沒來喝我的喜酒这次要罚三杯酒”李国楼以责怪的语气说道好似喜宴上沒有刘半仙就缺失喜庆的气氛 刘半仙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浑身飘飘然他來洪府喝喜酒是给洪钧面子江湖儿女恩怨早就成往事李国楼和他的过节早就化干戈为玉帛刘半仙表现出江湖大哥的豪迈一挥大手大声笑道:“那是一定的李大人的面子谁会不给呢” “请” “请” 两人客套一番肩并肩踏入洪府好似侠肝义胆的兄弟谁能想到丐帮帮主刘半仙在李国楼眼里就是一只狗的地位江湖的艰辛不是常人能够看得见的 身后丐帮的一众成员穿着华贵一副有钱人的打扮只是每个人衣服上都缝了数块补丁最多的人身上缝了九块补丁大摇大摆的走着螃蟹步都是用鼻孔看人的英雄好汉 晚上的喜宴比中午的喜宴还要热闹丐帮的两桌兄弟善于暖场插科打诨的怪话让大厅里笑声阵阵 李国楼和四位夫人坐在一块时有人向他敬酒都被四位夫人挡驾了李国楼只和洪钧、刘半仙喝了两杯他向刘铭传发过毒誓春节里一天最多喝三杯今天已经到了极限 丝竹音乐响起秋香登台献唱李国楼提不起兴趣看自顾自的动筷子 九岁红跑到谢秀珠身边和几位夫人拉家常开始还笑容可掬但到后來竟然嘤嘤哭泣道不尽的人间酸甜苦辣都让她尝尽了 谢秀珠心软瞅着李国楼说道:“小楼九岁红挺不容易的人家卖艺不卖身安公公又是你的好兄弟你还是给人家写一首诗词” 九岁红哽咽道:“我还要替亡夫上一副忠义无双的对联好告慰他在天之灵他的好兄弟沒有忘记他嘤嘤嘤嘤” 九岁红哭得更來劲了李国楼赖掉她一座宅子这人走茶凉的滋味让九岁红有感而泣婉约动听的啜泣声催人泪下 “哎九岁红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在我起步的时候安公公帮过珍宝轩很多忙我看在安公公面子上只此一次为你破例”李国楼还是心软九岁红为了红遍京师二次求他写词平生第一次为一个女戏子写词 九岁红破涕为笑屈膝道:“九岁红终身感激李大人的帮助这次一定看清楚再嫁会找一户清白人家嫁了” 九岁红不缺钱她只是喜欢在外抛头露脸靠歌艺赚钱至于钓金龟则要靠在江湖上传诵美名有了海燕戏班子的风光又有李国楼的捧场京畿地区的富商、权贵都将拜倒在她九岁红的罗裙底下 李国楼书曰: 枣面美髯秉赤心过关斩将忠义胆伏魔励志震铄今 赤兔偃月度春秋麦城桃园悲欢颜讨逆报国憾千古 李国楼竟然把嚣张跋扈的安德海夸上了天他才不管民间对安德海的评价帮过他的人他都记得人家的恩情安德海是“垂帘听政”的有功之臣慈禧是靠安德海向恭亲王、胜宝等人传递宫里的消息这才诛杀八大辅臣安德海对大清社稷有功 丁宝桢杀死安德海是以安德海出京采办沿途大肆收受贿赂之罪 安德海沒有社会经验沒找对人就开口索贿犯了官场的大忌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大清国身家清白的宫廷采办还沒有生出來呢 九岁红笑盈盈的说:“多谢李大人赶明奴家就裱起來挂在大厅里奴奴为李大人专门唱一曲”说完九岁红抱着一把焦尾古筝登台献唱 九岁红点燃香炉款款落座一颦一笑散发女性的魅力手指轻拨发出叮咚悦耳的声音一曲《高山流水》荡气回肠 “高山青心中曾有过多少美好的星夜漫漫黑夜里风情吹动着秀发烁烁星光煽动多少誓言;曾燃起多少希望守望是美好的星辰银河洒落璀璨筑成至上的爱情;为了这银河的璀璨多少人至死不渝多少人苦逐一生到头來依旧是天上的繁星;冰清玉洁下流逝了多少沧桑美妙的歌声里厮守了多少嗟叹 流水长笑看飞雪迎风傲然于冰寒之中世人说梅花性情刚又说梅花淡无争;可有谁知梅花忍受着孤寒有谁知凋零的叹息芳香几处掩藏了多少酸与楚;蜂蝶难來寒吊孤影來生來世不再一剪梅只愿为春丛一媚红享尽世俗的真情与悲欢不再寂寞的凋零;一滴泪一滴血一滴汗浇灌着心中的玉兰花心中的玉兰花依然美丽每见花开一点心有一分愁一分悴 风吹徐片愁云中风起云作残花洒铺如粉尘不要说命运的悲伤折柳依依似断臂;飞散了飞散了竟如空中的烟花飞散了······” 李国楼叹息九岁红命运多舛提笔书曰: 《观岁岁红歌舞》 银河鹊桥喜登台傲雪梅花迎春风 佳人弹葱焦尾弦高山流水遇知音 秀眉娇靥岁岁红比翼连枝千千结 玉骨冰肤沉香木蝤蛴瓠犀京师燕 洪钧抚须朗声大笑道:“岁岁红李大人替你写了这首诗求婚的人要踏破你家的门槛了” 九岁红作福道:“多谢李大人替奴奴改名以后李大人就是奴奴的娘家人” 李国楼尴尬的一笑负手而去他可沒有承认是岁岁红的大舅子随后谢秀珠很生气的拧了李国楼大腿谁叫他把过气的九岁红夸上了天李国楼一脸的无辜他是看在谢秀珠面子上才给九岁红写诗的怎么到头來还是他的错 大街上的更夫已经在打更已经是二更天了巡逻的警察手里甩着警棍看见李国楼的车队经过急忙立正敬礼爆竹声稀稀拉拉还在响璀璨的烟花在紫禁城上空升腾李国楼和四位夫人挤在一辆马车上欢闹的一天终于结束今天就像李国楼结婚一样身边笑闹不断四位夫人齐上阵风头盖过赛金花 李国楼甚是满意四位夫人今日的表现还不忘安抚杜娥娘把受尽委屈的杜娥娘揽在怀里低声夸奖几句 杜娥娘桃腮玉洁一双迷离的桃花眼在油灯下如梦如幻娇柔的斜靠在李国楼身上这是她人生第二选择皇妃那条路早已变得遥不可及沒良心的同治皇帝早就把她忘了肚子里的种只会是李国楼的被李国楼摸得**难耐发出勾魂的声音娇声道:“小楼好坏啊在车上还不老实” “长夜如春梦当初我一个人和玉环姐姐早就干翻了玉环姐姐明晚我们从姚错家回來就玩那出戏这叫车震”李国楼感叹马车里太挤沒有施展拳脚的空间 “小楼给我正经点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都给我坐好”甄玉环沒坐在李国楼身边当然不允许车震事件重演想到过去和李国楼上演的疯狂不由得让人心驰神往 “十四夫人抚慰你的心灵够了吧可以换位子了”谢秀珠不让杜额娘独占李国楼顺势倒在李国楼怀里发出梦喃般的娇喘 李国楼抚摸谢秀珠柔荑顺滑的娇躯两座山峰波涛汹涌比过去高耸许多淫笑道:“二夫人还是那么强势回家就疼你们四个小宝贝” 谢秀珠抚摸着李国楼的脸吹气如兰低声的哼咛 甄玉环打着哈气说道:“算了吧你们玩我还是为明天的车震留点精力” “小楼下次也让我试试什么叫车震哦”吴英姿花样奇多但沒玩过车震不由起了好奇心 “我也要试试”杜娥娘说道 “嗯知道了回家别乱说”李国楼保持正人君子的仪表谢秀珠替他整理衣冠他在家过着饭來张口的生活衣來伸手的生活 李府的家丁移开大门口的木栏马车直接驶入大院李国楼正儿八经的负手走在最前面四位夫人仪容端庄迈着碎步紧随其后李国楼看见客厅里灯火辉煌两桌人正在打牌不由的摇摇头他娶的是老婆不是娶牌友回家夫人们每天打牌消遣这家里像一个赌馆 “小楼你去洗澡我们先玩四圈”吴英姿推一把吴佩佩直接坐在麻将桌前这麻将牌的魅力超过了李国楼 “嗯你们慢慢玩我去洗澡了”李国楼离开客厅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不过想一想他长年不在家夫人们把剩余的精力花在打牌上是修身养性陶冶高尚的情操李国楼便沒有责怪她们绿帽子戴一顶也就算了养在家里的花朵岂能让别人采摘 澡堂里李国楼舒展身躯身边有吴佩佩和真由子赤身站在水里一前一后在替李国楼洗澡李国楼随意的问道:“佩佩姐今天家里有什么事吗” 吴佩佩笑道:“放心吧小楼太平无事丁孙子和包泉中战了个平手衙门沒有去管包泉中掀了几个台面打了一场群架沒闹出人命來他就这点本事闹不出花样经” 李国楼笑道:“嗯这就好若是闹出人命來最后的债主是我又要出面摆平丁孙子是在帮倒忙四大公子窝里斗最后都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我算是倒霉鬼” “秋香怎么说”真由子双手轻按在给李国楼做按摩 “哼还能怎么说一时糊涂想都不要想这种沒操守的女人就算以后重回风月场所我也不会帮一把”李国楼闭着眼睛享受真由子的按摩 “哎包泉中现在还有些钱财还养一帮家奴不过要不了多久就会打秋香压箱底的主意他们这个家早晚要败秋香也真是的这种沒有信用的男人怎么会好上的”吴佩佩近水楼台先得月坐在李国楼跨上开始扭动娇躯大声的颂扬李国楼的威武 “纯子这个女人水性杨花若是被我看见直接两个耳光真是丢我们日本人的脸”真由子忿忿然两个男人为一个日本女人打架还是为了这种破事让她感觉脸上无光 “嗯还是你们两个乖疼你们一辈子來真由子你坐上來”李国楼一拍吴佩佩屁股让她挪地方 吴佩佩花容失色娇嘘嘘的脱离李国楼的怀抱她已经习惯这种生活和真由子配合得天衣无缝伸出舌尖和李国楼接吻 真由子像蛇一样缠绕在李国楼身上发出痛并快乐着的呻咛 “小乖乖真可爱我就喜欢你这股骚劲”李国楼扶住娇小的真由子就像一只小鸡在他手里看着真由子癫狂的甩头那一头飘散的秀发让他痴醉神迷 吴佩佩过完瘾把李国楼洗干净这才说:“小楼你要自律别给狐狸精迷惑住要懂得爱惜身子” 李国楼嘿嘿一笑道:“难得放假嘛平时以工作为主放心佩佩姐我们恩爱到六十岁比皇上还多十年” “下流连皇帝的隐私也说小心被同治皇帝灭口”吴佩佩一面说话一面替李国楼穿衣 “皇帝可比我威武是吃十全大补膏上阵的我只喝人参汤还是靠功底深厚”李国楼临走还不忘亲吻吴佩佩和真由子回家先摆平两头母狼接下來是接力赛直到精疲力竭为止 李国楼先回客厅喝一碗人参汤打牌的人只剩下一桌李国楼问道:“大夫人今天有多少人上去了” 陈香芳连头也沒有抬一面打牌一面说道:“小楼我正忙着呢你自己上去看大概五六个其他人早就睡觉了” “哦我去也”李国楼抖擞精神蹭蹭的登上楼雄性要在红木大床上挥洒他要靠一根亮银枪杀出朗朗乾坤还家宅一个安宁让叶塞尼亚之流安分守己 红烛泪滴台摇曳的红木大床上妙曼的身姿有节奏的扭动那轻声曼舞就像一幅新娘压箱底的卷轴使人浮想联翩娇喘的声音好似黄莺在歌唱大爱无疆散发着糜烂的气息李国楼穿梭在花粉浪蝶之中深深的不能陷入其中 陈香芳率领最后四位娘子军进入卧室爬上红木大床嘤咛一声加入战团一场肉搏战依然如火如荼李国楼不肯服输发出一阵阵淫笑****让战火彻底燃烧······ 第611章 社团里的矛盾 早上李国楼携陈香芳、甄玉环去给姚错拜年姚错如今买了一顶六品虚衔住在城南的校尉营旁边冰天雪地里一座林荫茂盛的大宅显得古朴典雅 李国楼也是第一次來一路上拉开窗帘看着街道上的景色如今李国楼不过问天字号的日常琐事也很少和过去的兄弟聚会帮派里的事物都由陈香芳出面料理他亲手缔造的一个字头名义上以社团的形式立足亦官亦民活跃在京畿地区 邬得福这个人虽说自私自利但本事比姚错高出数筹他若是活着哪有王五出头之日李国楼心有所悟想到开天辟地的不易脱口而出:“哎不知二哥地下有灵会有什么感触” “别提那个二哥如今我们天字号不立二哥的名号邬得福就是一个‘二’字用一个‘二’字可以概括一生”陈香芳发出一阵冷笑邬得福留下一个烂摊子最后倒霉的是宝芝房邬得福原配罗云霞改嫁做了姚错的二夫人李国楼当初答应邬得福的话只能兑现把金字招牌《宝芝房》免费送给罗云霞如今在天津开张的《宝芝房》就是姚错的产业 “二字什么意思”李国楼一时沒弄明白一个字就能概括一生吗好像有点不靠谱 甄玉环咯咯娇声笑道:“小楼这是京师流行的新名词就是傻的意思邬得福一生的心血到头來被义薄云天的姚错全部搜罗过去再精明的人也是大傻子” “哦原來‘二’还可以这么理解我们天字号出能人啊”李国楼微微点头觉得有点意思 姚错名义上还是这个字头的大哥但已经是元老级的人物属于过气大佬在直隶地区各个黑帮都认五哥王五做老大大刀王五已被江湖人神话黄天霸的威名再现江湖王五靠的是本身的势力王五家族生意已经覆盖整个北方江湖的威名要靠“及时雨”那样的乐善好施 今天天字号大哥们都來给姚错拜年李国楼出门算早的來到姚错的大院外大老远已经看见一群人恭敬的站在大门外 陈香芳一拉马车上的绳索叮铃铃响起车夫赶紧停下马车李国楼跳下马车笑容可掬的走向姚错既然來了就给足姚错面子 姚错神采奕奕身旁站着王小崔(王五)、行云风、艾海、张铁牛、荣圆、孙月、高耀乌云等十几名天字号重量级人物 李国楼抢步上前给姚错行礼一番寒暄之后才一起进入姚府李国楼不好意思笑摸了一下鼻子不敢看戴着假头套的艾海 众人先在客厅里闲坐落落续续吴金水、袁永兵等人來了人马到齐之后姚错带领众人在香堂给关帝爷上香一丝不苟的翻身跪拜规矩做足之后这才众人进入客厅按次序等级落座姚错大马金刀的坐在中间接受众兄弟的参拜享受众人的吹捧 天字号人马有一个带头的大哥但大家最崇敬的人还是三哥李国楼他才是这些人的认可的话事人天字号创建字头是靠李国楼把这些人凝聚在一起天字号这才能在北方地区号令江湖如今这些人都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江湖地位要靠金钱衡量李国楼的商业帝国已是不能企及的最高峰让人高山仰止 天字号内部也有矛盾如今为京畿地区烟馆、赌档、妓院的抽佣到底该如何重新分配要让李国楼给句话 当初邬得福制定帮规把好处都攥在自己手里引得内部的强烈不满这才被自家兄弟出卖之后姚错上台便收买人心利益归几名核心成员分享但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永远是年轻人闯荡的天下这新人的崛起总要给后辈更多的好处济济一堂的客厅里众位小弟殷殷期盼的神色皆是那么迫切 李国楼对让出点收益倒是无所谓他秉着有钱大家赚的宗旨愿意让出部分孝敬只等姚错、王五、行云风三位兄弟统一思想 三人窃窃私语一番在桌子底下伸出手指有人伸一根手指有人伸二根手指有人伸三根手指 姚错缩回二根手指肃容道:“那就采取中庸之道我们四位大哥少收二成一律按八折收钱你们可否满意” 要说满意沒有哪位小弟会满意但总要给四位大哥面子还有明年的聚会呢在一片欣喜的赞扬声中完成天字号第一个决议大快人心啊 行云风有些不高兴阴阳怪气的说:“你们呀要学会自己赚钱别打会费的主意资源不够要学会挖掘资源让辖区繁荣起來别空等着拆迁办上门沒那么多好事” 吴金水眼里哪有“四哥”行云风冷笑三声道:“我说行老爹辖区就这么大一块豆腐干偏门生意也不可能遍地开花这烟馆又不许我们碰要不我到你辖区去发财” 袁永兵帮腔:“是啊行老爹岁数大了就金盆洗手我们都会來给你拜年的贺礼少不了你” 行云风气得指指点点喝道:“好你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当初穷得叮当响是谁接济你们的现在你们眼里还有大哥、三哥和我吗” 张铁牛叫道:“行老爹你连衙门的位子也卸了还霸占禄米仓干嘛那里划场子可是我的弟兄替你出头的你早该让贤了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场面有些失控天字号的弟兄把诸多不满都发泄在四哥行云风身上都嚷嚷着要行老爹把城东的辖区让出一块來 行云风扯上姚错和李国楼的大旗他知道这些兄弟都是王五的马前卒所以不提王五的名字行云风想多赚几年黑金他才出人头地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还不想金盆洗手不愿在家养老 姚错面色不改装模作样的抚着长须他只要安于本分沒有谁会对他不利若是发号施令沒兄弟听他的话反而会暴露他的软弱无能 李国楼和王五对视一眼相视苦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弟兄也要争夺利益王五只能苦笑今日的事不是他指使的这是众口铄金大家都不想给行云风面子他若是说一句话不论替谁帮腔岂不让人误会是他不安好心所以客厅里叫得再响王五一声不吭他可不想被李国楼施以重拳消弱他的权势玩阴的谁玩得过三哥李国楼 李国楼不知道兄弟们为何不满所以沒有说话一直默默的听着兄弟们吵架听了一会儿便听出个大概就端着茶杯敲击三下悠悠然道:“都别吵了行老爹有话好好说站着说话多沒风度都给我坐下來” “是我听三哥的”行云风意气风发是他带着李国楼出道有恩于李国楼自认李国楼会帮他说话 “是我听三哥的话还请三哥主持公道”吴金水抱拳施礼一副义气为先的气度 “我们也听三哥的话”其他人纷纷落座大厅里静的出奇沒人敢多说一句话 余家灭门惨案就是对他们警示余寒冰是李国楼恩人曾经资助过李国楼当初还提醒过李国楼不要落入火影的圈套自诩是李国楼的救命恩人 但李国楼如何回报这个“救命恩人” 照样杀光余家满门三十多口连放一条生路的机会也沒给哥老会大哥余寒冰李国楼的一句话可以让一家兴一家灭早已超越江湖的范畴在座的人名义上是李国楼兄弟可谁会把这个兄弟当三哥都是把李国楼当做主子 李国楼可能在宫里呆久了说话有点阴阳怪气慢悠悠说道:“适才你们说话虽然说得乱七八糟一点也沒有逻辑但我也听出大概了这两年我光想着的家族生意又想为国家做点事所以沒有把精力花在社团的日常琐事上面对你们这些肝胆相照的老朋友照顾不周这是我的不是在这里我向弟兄们赔个不是” 李国楼站起身向周围的人团拜一圈立刻引來轩然大波众人纷纷站起回礼大厅里其乐融融一堂和气 李国楼叹道:“当初我和几个肝胆相照的兄弟组建这个社团也只是出于好玩年轻人嘛轻狂不羁咯咯咯咯” “是啊当初我可是被三哥骗上这条船沒想到会成功报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和京师各大帮派做诛死决斗”姚错终于开口语气和李国楼一样就像一个鼻孔里出气 王五长叹一声说道:“当初都是亲自上阵生死由天这场富贵是靠团结和忠勇换來的众位兄弟要惜福啊” 行云风想开口却害臊的低头沒敢吱声怕被张铁牛取笑他沒有可炫耀的历史只是玩阴的把社团原來的四哥陆海空沉入永定河这可不是值得炫耀的历史一个沒有资本可以吹嘘的四哥焉能让弟兄们敬仰 李国楼、王五都在第一线搏杀过这才是英雄所为值得让人尊敬 在一片感激涕零声中李国楼说道:“原來我以为按照制定好的规划会让弟兄们过上称心如意的生活可沒想到才二年多的光景弟兄们就会产生诸多不满虽说有人是有些志得意满自认兵强马壮想得到更多的好处难听点就是忘恩负义之人狼子野心之徒但这也是雄心壮志不能一概否定我认为在社团里就要有这股子踩着前辈上位的勇气大浪淘沙一代新人换旧人老人理应让贤若是否认新人的争强好胜之心我们社团必将变得腐朽不堪等老一辈凋零新人又沒法服众京师里的其他帮派又会出现各家纷争的局面天字号也就走到尽头了这个社团不会有传承百年历史世人还会笑话我们说我们凭借官府的势力逞一时之快将來的京师还是青帮的天下” 行云风多精明的人急忙表态道:“三哥我听你的话绝不会阴奉阳违怎么划分地界由你说了算” “嗯······四哥拿得起放得下是我们社团的元勋”李国楼慢吞吞的喝茶微眯眼睛好似提不起精神 李国楼认为行云风是捧不起的阿斗坐上位子还不能服众连艾海都不吱声那就表明行云风不是块好料那就让行云风早点让贤让有能者居之天字号不搞终身制 “四哥不好意思适才多有得罪我是为小弟出头我对你可沒什么意见”吴金水叫得亲热又是鞠躬又是赔罪 “四哥我向你赔罪了你永远是我们的四哥”其他弟兄纷纷表态要把行云风贡在香堂上 李国楼瞥眼叫四哥的几名兄弟说道:“过去我制定不搞唯我独尊的方针不能变一百年不动摇谁若是想一统江湖那就是把我们含辛茹苦建立的社团毁了一个国家绝不会允许存在一个动摇它根基的社团这一点你们一定要牢记是有血的教训所以你们要学会把身份洗白多做正行生意别光盯着那杆老烟枪这有什么出息” “嘿嘿我瞅着一品堂发财眼红嘛再说正行哪有这么好做你又不帮我们一把”袁永兵把话挑明谁不眼红李国楼的财富 “是啊三哥为我们指条道我们也想为国效力多缴纳税收到时为大清买一艘铁甲船”张铁牛瞅着闷声不吭的王五嫉妒的要死王五先不出声后又附和李国楼的话那是因为早被李国楼收买了 看似李国楼和王五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但王五又捞到一份肥缺六国饭店里的高级赌场属于王五家族生意无人可以染指而且赌场的牌照沒经过拍卖连一个竞争对手也沒有户部直接发给王五赌场牌照这王五的幸福生活來得也太容易了王五把老鸨吴英姿推给李国楼才更上一层楼若是让他早点想出这招就把老鸨元吉红送给李国楼 第612章 社团里人心浮动 李国楼含笑道:“还是肥牛耿直我就帮兄弟们一把让社团向白道发展把生意做大一点我知道你们都嫉妒一品堂的大烟馆很多人还想做这门生意但我还是要告诫兄弟们一下荼毒百姓的事不要做违背社团宗旨的人是沒有好下场的鸦片这东西我们决不能碰不接手只抽佣小弟不听话那就要有壮士断腕的决心都听明白了吗” “三哥我们听明白了”不管是否出于自愿客厅里的弟兄们都认可这条帮规 李国楼犀利的眼神扫视一圈之后说道:“既然大家都听明白了我就说发财的大计现在还有什么正行可以成为百年老字号那就是烟草行业我们居于国家的首都完全可以创建一个符合国家形象的烟草品牌与洋人的牌子和国产的老刀牌香烟展开竞争香烟才是未來的时尚可以普及到乡村的各个角落里去成为国家的支柱性产业为国家创造大量的财富鸦片太贵了老百姓用不起不符合推广的条件” 姚错心眼活络起來但社团以做无本买卖起家不从兜里掏钱正行是要自己出钱的有生意亏本的顾虑问道:“三弟这踏入烟草行业要多少银子啊” 李国楼肃容道:“要想形成托拉斯的规模引进美国的制造设备打响自己的品牌我看前期投资不会少于八十万两” “八十万两”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开來天下不会有免费的午餐李国楼提出的建议想要付诸实施那是要社团的兄弟凑份子不可能让兄弟们光拿好处 “三哥那你说收回本金需要多长时间”王五有些心动上半身探出表现出举止亲昵他知道李国楼和四川总兵徐占彪、道台黄鼎等人关系很好那就能买到大量四川产的烟叶有了烟草原料进口卷烟机等机器设备李国楼也有门路在京师做深加工建立一家大型香烟厂是可行的方案 李国楼说道:“算分红的话本金最多三年就能收回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要不了几年香烟厂的不动产和流动资金超过八百万两品牌价值就值一个亿南有老刀牌香烟北有大刀牌香烟你们说好不好啊” “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声音整齐嘹亮都在摩拳擦掌 “三哥大刀牌香烟好像太土了点赚不了这么多钱吧”王五挠头一双眼睛皆是笑意有些不好意思被李国楼蛊惑更加相信香烟厂有美好的前景但他又是个精明的商人肚子里一本帐算得清清楚楚 李国楼笑道:“放心吧王五我知道大刀牌香烟名字土了点京师的香烟厂不只是打一个品牌有低端产品也有高端产品一家香烟厂至少出品四五个香烟品牌你还是适合平民化路线对吧大刀王五” 王五莞尔而笑知道李国楼原谅他的所作所为京师三千民团成员转为国有交通警察编制之后各方势力得到平衡李国楼不再打压他的势力了 姚错完全相信李国楼的说词好奇的问道:“三弟那你说高端品牌叫什么名字啊” 李国楼回道:“大哥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住在京师当然要创出‘首都牌’香烟的名号多响亮的名字全国人民必定向往祖国的首都适才听弟兄们争辩我好似看见一道光那就是紫禁城的天安门光芒首都牌香烟壳子就用青底正面就是天安门画面背面站立三个人一起紧握着拳头象征着士农兵团结在一面旗子之下首都牌香烟一定火甩出老刀牌香烟十条马路” “哈哈哈哈三弟果真有才我们社团将來会变得更强”姚错一面抚须一面在算计他能入多少银股 陈香芳和甄玉环坐在一起她们两个非常恼火李国楼是有备而來想到赚钱的门路却不告诉她们建造一座大型香烟厂这么大的事事先一点也不露口风实在是太狡猾了连家里人都防得死死的 行云风老奸巨猾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道理岂能不懂既然刚才李国楼让他退让那现在就是他进一步的时候此时不说以后再也沒机会了 “三哥我年富力强还想为社团多做贡献你让我为香烟厂的筹建多做点事吧”行云风趁此良机为自己争取利益 “嗯······”李国楼拖着长音给了行云风一个满意的答复 “多谢三哥还想得起我”行云风不顾在场有这么多人直接跪在李国楼面前好似受尽委屈的孩子嗷嗷在哭 在场的弟兄又是恼火又是佩服又是不耻行云风果然了得机会把握得恰到好处死灰复燃又开始耀武扬威了 “多谢三哥”众口铄金兄弟们拜在李国楼脚下 接下來的酒宴之上甄玉环向众兄弟敬酒那是一个个叫“甄姐”叫得亲切就算滴酒不沾的人也豁出命來一口闷非常给甄玉环面子认可甄玉环在社团的大姐地位陈香芳退出社团对他们來讲并不是一桩幸事新來的“大姐”甄玉环是个厉害角色连王五也怕她 顾永萍带着儿子姚双喜來给众人敬酒坐在姚错身边的罗云霞处之坦然的岿然不动罗云霞的地位已经凌驾于正妻顾永萍之上已在天字号占有一席之地 姚双喜手捧一本《李字营的故事签名留念 李国楼哈哈一笑摸了一下姚双喜的脑袋写下“望姚双喜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落款李国楼 “大哥你后继有人双喜越來越讨人喜欢了怎么沒看见小翠让她出來嘛”李国楼看见姚错的其他八名小老婆其中有六位是邬得福的遗孀就是沒看见好运麻将馆的小翠不由装作好奇的问道 姚错尴尬的瞅眼陈香芳小翠正被他关在内宅里闭门思过呢这种家庭丑闻早已传遍江湖别人不说李国楼就是多嘴 “嗯我去叫小翠出來见客哪能不和老朋友见个面呢真是不懂规矩”罗云霞起身往内宅而行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翠儿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家里万事做得隐秘就不会让人知道她就有了一名相好的男人给姚错戴了一顶绿帽子但今天李国楼前來让她有些担心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李国楼的厉眼还是离开李国楼的视线不和姘头有眼神的交流 李国楼叫道:“艾海今日怎么不说话啊该给大哥敬酒啊” 艾海嘿嘿一笑道:“我有点走神算计着兜里的钱三哥一句话我们不要大出血啊” 艾海赶紧起身给姚错敬酒不敢直视李国楼他曾经在李国楼身边工作过知道李国楼算无遗策李国楼破案就像是通鬼神冥冥之中有鬼神告诉李国楼案件的真相沒什么事能瞒得过李国楼 不过艾海相信李国楼会帮他让罗云霞慢慢整死姚错那将來罗云霞就跟他过艾海同样野心勃勃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低三下气的捕快黑帮要在一次次洗牌之后才会出现一名名动天下的大哥姚错不够资格坐在天字号大哥的位子王五看中这个宝座艾海自认也有资格坐上去 艾海岂能让人抓住把柄杀人不用刀姚错色迷心窍每天沉浸在淫戏之中就用补品让姚错丢了性命罗云霞让姚错把海狗子、鹿茸当零食吃他则用人参、牛鞭孝敬姚错在他和罗云霞双面夹攻之下姚错活不了几年明年能不能坐在这里还是个问題 艾海不敢直视李国楼他从心底里害怕李国楼这才是天下最阴、最毒之人弄死小泉主将将真由子娶进门害死万家票号的东家万寿陆将谢芸芳收入帷帐昨天又把楚香玉的姘头虚空和尚淹死金二子还给他打招呼让他知道这件案子是谁干的 哪件事能逃脱他神捕的厉眼谁会相信李国楼是无辜的艾海可不想犯在李国楼手里他有把柄握在李国楼手里随时会取他性命李国楼就是他的救命恩公 艾海毕恭毕敬道:“甄姐我唯你马首是瞻有什么豁不开的事尽管让我來办” “嗯······果真是十三太保过完节你给我忙十回我才会相信你”甄玉环浅尝一口酒便转身离开这么多天字号兄弟一搭脉就知道谁有野心果然不会所料艾海投靠她了 甄玉环野心勃勃她善使阴谋诡计但从沒掌握实权这次加入天字号她要施展所长让所有得罪她的人早死早超生甄玉环罗列的一长串名单排在前十位的人必须死里面有她最痛恨之人花满楼的里就有五个人列在其中对付李国楼甄玉环自有心得只要不给李国楼戴绿帽子李国楼是不会和她翻脸的 女人心海底针甄玉环每天都在算计沒有敌人也要想出一个敌人有敌人才有人生的价值甄玉环过去立下的誓言终于可以实现了她要让这些大哥、小弟全部匍匐在她脚下 李国楼坐在大堂中间看着谈笑风生的众位兄弟他自认对得起天地良心遵守有钱大家赚的原则使社团洗白光明正大的赚钱一起成就一番事业李国楼想到美好的前景开心的在笑社团的危机被他解决了团结在他周围的兄弟是一辈子的朋友他做到了共富贵勿相忘 李国楼超凡脱俗让人高山仰止他脱离了这个社团让七夫人甄玉环进入社团的管理层这是他的选择恶果只能自己品尝 人心不足蛇吞象看上去其乐融融的大堂里隐匿着无数杀机互相算计着对方李国楼创办《首都香烟厂》还说首都牌香烟品牌价值就值上亿让他们看见更为光明的未來雄心让斗志燃烧焉能让沒本事的人居于社团的管理层 行云风自以为死灰复燃成为李国楼的宠儿沒有想到多少双眼睛已把他看做一具尸体甚至大哥姚错也被人看轻想让姚错死的人不在少数天字号管理层太过臃肿手下的弟兄想剜掉自身的毒瘤大浪淘沙每个人在心里孕囊一份死亡名单 王五已经控制不住人的欲望他只能顺势而为姚错害死邬得福还不顾江湖道义把邬得福的遗孀一网打尽这种人伦不耻的行为让人神共愤他要替天行道恢复社团的名誉社团有个女性做帮主才是新时代的选择王五做出决定这次黑锅让甄玉环來背看李国楼有何解决之道 陈香芳想到了社团的各种隐患对于李国楼把一座高利润的香烟厂交予天字号管理打心底里不赞成但她怕李国楼认为她是财迷便懒得去管众兄弟出资兴建首都香烟厂的事宜吵吵闹闹是社团的常态沒有谁会真的动刀动枪过舒坦日子才是她的梦想只要李国楼活着这些兄弟就不会变心她只要相夫教子把下一代管好甄玉环之流依然要每天向她请安沒人对她的地位产生威胁除了下一代的几名继承人 陈香芳并不太过担心那是二十年以后的事几个儿子争夺继承权就让女儿李玲玲去和几个儿子斗一斗 小翠的出现让大堂里更加活跃其乐融融的场景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重情义的江湖兄弟搂抱在一起豪言壮语一大堆 夜幕降临中市街上一支车队正在赶路赶车的哑叔露出古怪的笑容他虽然是哑巴但耳朵异于常人听觉特别灵敏车厢里面李国楼说的话风流话听得清楚车厢里一龙斗二凤李国楼正在和陈香芳、甄玉环玩车震 好久沒听见这么美妙的声音了哑叔精神抖擞手里的皮鞭甩出花活“啪”的一声清澈的响声跟上了车震的节奏 第613章 进宫会情人 大清早李府來了宫里的太监小德张直驱客厅稳如泰山的坐等李国楼闲着无聊看着客厅里悬挂的书画嗯······这幅字不错待会儿不要赏钱就卷一副赵孟符长卷小德张早已变成高雅之士视金钱如粪土 哎······什么破玩意好好的客厅里挂着一幅西洋画看都看不懂凑近一看都是乱七八糟的油彩颜料小德张摇摇头但又一想耶利亚的风景画已经炒到一百两银子以上这么大一幅画至少值三百两银子好事成双嘛卷起來***包回宫 李国楼听说小德张來了便知沒有好事宫里的两位皇太后寂寞难捱想他了上次沒听慈禧太后的口谕现在死太监找上门來李国楼也沒换官袍穿着便衣就去会小德张 朝廷官员皆知他是靠两宫太后的恩宠才富贵荣华集一身饮水思泉是该去看看慈安太后和慈禧太后可想到在天子脚下做苟且之事李国楼嘴里不是滋味总会有穿帮的时候岂不是让他人头落地嘛李国楼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入客厅 太监有数张面孔但看见李国楼沒有太监敢作威作福小德张打千跨前一步给李国楼请安媚笑道:“大哥春节快乐全家安康福禄寿齐” 李国楼瞥眼道:“坐看茶” “自家人不用客气嘿嘿嘿嘿”小德张平易近人伸长脖子和李国楼说话见不得光的话尽量不让旁人听见 “小德张大清早就來找我到底什么事啊”李国楼明知故问一言一行看上去像个正人君子 “大哥两位太后娘娘在宫里等你呢中午的酒宴已经在准备了你收拾一下跟我走吧”小德张急吼吼的说 李国楼纠结一番吞吞吐吐的说:“小德张不是我不想去可实在太危险这紫禁城不比圆明园宫里勾心斗角落到最后我岂不是最大的把柄别人脚一踹我就要死啊” 小德张宽慰道:“哎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你是两宫太后的心腹当然有隐秘之事不能让人知晓放心吧大哥酒宴摆在慈安太后的钟粹宫沒人敢擅闯钟粹宫由慈禧太后的耳目盯着皇上和皇后的一举一动都会提前知晓” 李国楼话憋得难受打破沙锅问到底:“小德张你知道要过夜吗” “大哥这让我怎么说呢两位太后娘娘朝思暮想心里只有你一个你也知道她们的脾性一天不会放你回去的吧”小德张白眼李国楼装什么大拿左拥右抱的时候就乐不思蜀了 “好吧你等我一会儿······”李国楼一边说话一边掏口袋要给小德张银票 “别唧大哥我已相中好东西了让我自己來”小德张身轻如燕攀上红木椅子轻舒猿臂就把两幅字幅给取下來了 李国楼仰头张望见怪不怪这已是春节里的第五回了看见小德张拿了第二幅图欢喜之色跃然脸上笑道:“嗯还是咱家的兄弟有眼光好事成双嘛” 小德张咯吱窝里夹着两幅字幅啊媚笑道:“大哥你还不知道兄弟我嘛我不贪婪” 李国楼一拍小德张肩膀说道:“你要记住细水长流咱家兄弟还有三十年情谊呢” “三十年”小德张倒是吓一跳三十年之后两宫皇太后都要七十多岁了李国楼的口味倒是偏重 李国楼乘着一顶软轿进入钟粹宫厚重的朱门哐嘡一声关闭李国楼听见这关门的声音心头的石头落地一跺脚轿子便停了下來李国楼一挑门毡踏在青石上感受皇宫里的气息负手慢行观赏冰雪覆盖中的庭院景色但见一座暖阁里走出两位皇太后站在回廊里向他行屈膝礼 李国楼就像皇帝一样大踏步迎了上去握住两宫太后的手以责怪的语气道:“妙儿、兰儿出來干嘛你们的情谊我铭记在心” “嗯想你了嘛沒良心的东西咬死你”慈禧太后如狼似虎不畏惧寒冷红唇印在李国楼的嘴上 “嘤嘤嘤嘤小楼本宫以为你不來了呢”慈安太后蜷缩在李国楼怀里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凝望着李国楼的五官眼眸里尽是春色 “给李大人请安”二名与李国楼有一腿的宫女作福对着李国楼窃笑夜长欢多总有机会上手的 旁边还站着慈禧太后的两名侍女她们也含情脉脉的瞅着李国楼期盼这一次慈禧太后开恩让李国楼与她们交欢让她们享受雨露之恩将來进入李府做慈禧太后的探子 “哈哈妙儿、兰儿今天就为你们俩破戒一醉方休”李国楼搂着两宫太后的蛮腰三人黏糊在一起跨入暖阁 权与色结合才是最完美的良缘李国楼洒脱不羁的坐在中间人生已无退路亲自替两宫皇太后斟满酒杯笑道:“來两位美人我们一起喝一杯希望年年有今朝祝妙儿、兰儿永远美丽” “嗯小楼那你到底喜欢谁啊”慈禧太后喝了一口酒已有三分醉意 “当然是可人的兰儿”李国楼把慈禧太后抱在怀里一只手解开旗袍的纽扣不安分的手探幽寻径 “那本宫呢”慈安太后抚摸着李国楼大腿牢牢掌握主动 “妙儿我可是第一个和你好”李国楼不忘亲吻慈安太后粉莹莹的瓜子脸慈安太后只有在他面前不在是端庄的国母而是一个争风吃醋的小女人 三人你侬我侬的说着情话诉说着相思之苦慈禧太后在李国楼怀里花枝乱颤娇声的扭动哪有心情喝酒捧着李国楼脸当做一顿美餐拼命的亲吻 李国楼被挑起兴致激情四射的回报慈禧太后好一阵缠绵这才换成慈安太后坐在李国楼怀里 慈禧太后嫣然而笑道:“妹妹的脾气越來越好了都是小楼的功劳不过前天小楼沒來就乱发脾气了说是本宫沒尽到责任小楼叫你别怕嘛你还担心什么呀” 李国楼左右都在添香脸颊上都是香吻乐道:“妙儿、兰儿不说扫兴的话我不是來了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为了两位美人的江山社稷奔赴沙场” “不许嘛本宫不许你离开我们”慈安太后胡搅蛮缠后悔答应李国楼的请求女人说过的话都可以不作数她只有一个宝贝疙瘩焉能让李国楼离开 “哎大丈夫理应征战四方我还不是为了大清的江山嘛”李国楼不肯留在京师岂能让儿女情长浇灭他的英雄斗志 “嗯小楼沒枉费本宫的栽培一辈子对你好”慈禧太后越看越欢喜以主子的身份向面首李国楼做出保证 “小楼那你不许出海也不许到边境线更不许到大西北去要会学坐镇指挥这个才是统帅的雄才伟略”慈安太后退让一步酒杯已经递至李国楼嘴边喝过一口就算答应了 李国楼凑上去喝一口酒笑吟吟道:“妙儿我还年轻不当统帅喜欢做赵子龙善使一根亮银枪嘿嘿嘿嘿” “嘤嘤嘤嘤敢骗本宫看怎么本宫打死你”慈安太后恼恨的捶打李国楼娇躯在李国楼身上乱颤享受着美妙的滋味痛并快乐着又被李国楼骗了 李国楼有雄霸的资本扶着慈安太后蛮腰让慈安太后在他身上尽情的欢愉那张粉莹莹的瓜子脸浮现一抹酡红散落的衣服遮不住娇小的酥胸李国楼不忘把嘴凑上去吸允属于他的红豆 “嗯本宫困了小楼先睡个下午觉晚上大摆酒席贺新年”慈禧太后死啦硬拽把李国楼和慈安太后拖起來真是有失体统丢尽皇家的尊严这种事要在床上做她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太后 三人穿堂入室沿途的太监、宫女一个个噤若寒蝉俱都低下头看都不敢看一眼四名贴身侍女傲然挺胸的紧随其后她们都有机会就听两位皇太后的口谕 莲儿轻抚小腹上次她在圆明园和李国楼欢爱数回之后好像有了李国楼的骨肉看來可以出宫了不知慈安太后是把她赏给李国楼还是让李国楼给她一个名份莲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在后面还是过二天再说不要扫了两位皇太后的性致 莲儿斜眼睨看边上的婉儿同人不同命还是她是有福之人啊 三天后李国楼才离开钟粹宫感觉筋疲力竭慈禧太后喜欢练字每天除了游玩就是写毛笔字还要他写花团锦簇的文章來歌颂两位皇太后殚思极虑才勉强过关万幸同治皇帝要和两位额娘观花灯这才让他脱身 李国楼坐在软轿里离开紫禁城脸上布满愁云赌咒发誓不再纳妾沒有到莲儿肚子里有了他的种慈安太后说过几天就把莲儿送入他的府邸算是太后娘娘的赏赐怎么会上这种侍女李国楼恼羞成怒甩手给自己一个巴掌世上沒有后悔药做过的事就要负责他连莲儿原名叫什么名字都记不住娶这种姿色平庸的女人做十六夫人倒了八辈子霉 宫里还有一个婉儿这个侍女还算养眼她怎么沒怀孕呢真是瞎了狗眼慈禧太后还让他上二个侍女被他推脱了但慈禧太后这个人非常强势他只能推脱一回以后还要上那两个慈禧太后的贴身侍女将來还有三个宫里的侍女要进他家门这日子简直沒发过那慈禧太后的两位侍女都是老姑娘了岁数都比他大慈禧太后非常喜欢她们竟然替她们找一位好夫君 两宫皇太后还是不相信他竟然要派四名卧底來他家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李国楼正在胡思乱想轿子被人拦下來了 “小德张什么人要你亲自送行啊”慧妃富察氏看见小德张想绕道走故意拦下官轿 “慧妃娘娘吉祥小德张给你请安”小德张一瞧慧妃娘娘找麻烦的口气就知道今日倒霉了 “小德张你鼻孔朝天了嘛宫里的规矩都忘了吗”慧妃富察氏以讥讽的口吻训斥小德张 太监再有权势但还是奴才锋芒毕露的话语奏对小德张低三下四的跪在 慧妃富察氏跟前 李国楼毫不在乎的一挑门毡走出轿子一甩马蹄袖翻身跪地道:“臣李国楼给慧妃娘娘请安” 富察氏虽然才十几岁但说话非常老练摆出主子的架势也沒让李国楼起身冷笑一声道:“哦原來轿子里坐着李大人啊这春节里來宫里干什么难不能逆天了不成” 李国楼长身而起肃容道:“慧妃娘娘慎言臣有军国大事禀报刚从军机处转來顺道去向两位皇太后请安恕臣公务繁忙就此别过起轿” 李国楼早就想好了万全之策只要不是捉奸在床他谁都不怕就算在皇宫里遇见同治皇帝他照样能过关 “简直沒把本宫放在眼里看本宫怎么收拾你”富察氏气得浑身发抖看着李国楼钻入轿子里小德张护驾而行一行人扬长而去 “哼”富察氏嘴上说得硬气那是给自己一个台阶谁会去管李国楼的破事今日算她倒霉避之不及遇见一个扫帚星 第614章 名曰:蚊子船 正月十五之后李国楼结束放纵的生活把满腔的热情投入到工作中去李国楼带着十夫人黄小曼离开京师去察看大清自己建造的军舰 黄小曼在众多夫人中脱颖而出是因为她懂西方数学、几何所以李国楼把她带出來了未來家族还要进军远洋运输业李国楼未雨绸缪先把黄小曼培养成懂行的专家黄小曼在军事上颇有建树编写出无人可以破解的密电码李国楼已把黄小曼当做心腹家里的夫人一个个自食其力巾帼不让须眉在各行各业都表现出色李国楼提拔人才是先发现自家夫人的优点把她们提拔至重要的岗位上自家夫人是不会背叛他的李国楼让夫人们出去工作虽然他不赞成一夫一妻制但赞成女人有工作的权力这是李国楼提倡的妇女解放运动搞到今日已有建树引领大清新风尚 在马车里黄小曼躺在李国楼怀里李国楼轻柔的抚摸那丝滑的秀发说道:“十夫人你最像慈安太后了看见你我就想起她” “是吗你最像我的初恋情人看见你我就想起他”黄小曼不甘示弱把头扭了过去 李国楼急忙搂住黄小曼说尽肉麻的话这才让黄小曼展颜一笑李国楼擅长哄女人这是他的强项家里打牌可以凑齐三桌这么多女人聚在一起还能和睦相处可见李国楼的能耐通天 黄小曼舒心的凝望李国楼问道:“小楼这是你第一次带我一个人出门我一定会努力的” 李国楼讪讪不语一只手抚摸黄小曼的腹部儿女太多也不是好事家里有好几名夫人有喜放纵的生活有了丰硕的成果有的女人很难怀孕他只能尽到丈夫的责任万事随缘 “小楼别摸要做个乖宝宝”黄小曼打掉李国楼的手她要做事业有成的女商人而不是依靠美色附庸在男人身上家里的夫人都羡慕耶利亚的名声都想成为新时代的领军人物 爱情的光芒终会褪色对李国楼的仰慕化为前进的动力她和家里的姐妹们一样希望这个家更加强盛尽一份绵薄之力 “嗯晚上爱你”李国楼亲吻一下黄小曼的秀发鼻息间闻着女人香闭上眼睛考虑心思 李国楼心机颇重考虑的事情很多家庭的责任要扛起作为男人有责任让女人幸福但他不能沉迷于女色之中庞大的李氏集团要良性发展国家的命运掌握在他手里若是他懈怠、放纵每天和老官僚清谈把工作推给手下人去办大清发展的轨迹将发生质的改变 开拓者要勇于承担失败的责任恭亲王做一个甩手掌柜做事有始无终决不向恭亲王学 大清的改制还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李国楼突然想到复兴党提出的关于“同志”的主张不由的对租界里那群高谈阔论的反对党感到担忧复兴党经过大清政府的严厉打击消失匿迹很久但只要租界存在国家之间有利益纠纷复兴党就会死灰复燃英国人与大清亲善复兴党徒就把巢穴搬到俄租界去敌人还在酝酿阴谋他岂能沉迷于荣耀的光环之中要时刻提放敌人的动向希望“兔子”平安国能够得到俄国人的信任 车队阵容肃整沿途所有人让道二百名骑兵前呼后拥这阵势比王爷出巡还威风他已成大清的旗子性人物不需要低调做人每时每刻都会引起路人的围观李国楼得罪太多人害怕有个闪失所以安全第一随行不离上百名戈什哈李国楼行踪神秘莫测性格比李鸿章更难琢磨而他所做之事更是无人知晓一个国家的财富都在李国楼掌控之中他要干出一番惊天伟业 李国楼对于水师的理念与朝廷重臣格格不入他想以小而快的蚊子船去和日本人的铁甲船在海上一较高低车队直抵天津机器制造局的海港码头这里是他海洋梦的开始 海港码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江南制造总局》的副总办徐建寅对于李国楼豪华的排场极为不满见面就说道:“李学政这天寒地冻的时候至于用这么多战士吗你不是时刻提醒我们要节约自己要以身作则” 李国楼亲切的握手笑道:“徐总办你是足不出户不知世道有多坏我心直口快得罪无数人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敌人随时会要我命我是不得不防啊” 徐建寅撇撇嘴沒说损人的话他早就领教过李国楼毒舌徐建寅过去是个务实派做高级技师享受七品官的待遇如今已成实力派在军工行业一言九鼎早就不怕李国楼了看不顺眼就要骂非常嚣张脾气变得越來越怪异非常崇拜大发明家爱迪生自己亲力亲为搞发明创造船舶业的一个个技术难关都是他亲自带领一批技师攻关可以说江南制造总局建造的每一艘铁甲船都倾注了徐建寅的心血 徐寿、徐建寅父子原为曾国藩亲信是大清造船工业的先驱自从曾国藩死后朝廷里沒有后台事业已经走下坡路徐寿因过了花甲之年已经致仕在上海创办《上海格致学院》以培养船舶工业的新人为己任但突然之间被李鸿章重新启用徐寿坐上《天津机器制造局》总办领三品衔徐建寅擢升为《江南制造总局》副总办领从三品衔一夜之间大清军工行业的两名科技人才提拔至最高管理层打乱了官场的传统 李鸿章把大清船舶工业的振兴寄托在徐氏父子身上这一切都出自李国楼“千金买骨”的典故是李国楼向李鸿章举荐“一代人杰”徐氏父子李国楼慧眼识珠就是徐氏父子的恩人 故此徐建寅与李国楼虽然时有矛盾互相讥讽对方但能包容对方的缺点这次徐建寅从上海开來了新建造的铁甲船來给李国楼检视“蚊子船”的各项技术功能 所谓蚊子船顾名思义就是这种船体型偏小蚊子船是江南船厂仿照从英国买來的快艇倾注了能工巧匠的心血由徐建寅督造而成 蚊子船就是炮艇大清造船工人亲昵的叫它“蚊子船”非常形象生动蚊子船以近海作战为主主要用以缉拿走私船防范海盗的侵扰优点是灵活快速缺点是持续远航能力差船身偏小不能装过多的燃料(煤炭)蚊子船对风浪的抵御能力偏差不能长时间在海上巡弋不敢离港口太远 徐建寅督造蚊子船期间设计、选料、施工、验收、招募、训练等均亲自参与徐建寅共督造二十艘蚊子船因质优价廉而广受好评外籍工程师也赞扬他见多识广有许多可取之处 船体的设计船只所用的材料大清都能仿照但还有一个最大的技术难关不能克服大清自己建造的蒸汽发动机比英国人制造的蒸汽发动机相去甚远蚊子船在速度上不能和进口炮艇比肩 因技术垄断在船只蒸汽发动机方面大清船舶业与西方船舶业有着巨大的差距徐建寅因地制宜想出了办法克服了这个难关那就是减轻船体的重量按照徐建寅的设计不采用英制炮艇木壳船体外全部包裹铁皮的做法船身地板用柚木以方木秘排为骨铁条为根弯木为横梁只在重要部位包裹铁皮装甲这样既可以避免铁皮锈蚀又可以节省工料和节约经费更主要是减轻了船体的重量使航行更为便捷 另外炮舰首端火炮改为普鲁士的先进后膛炮即克虏伯大炮这种后膛炮重12吨配80多公斤重的实心弹亦可装药43公斤发射还可空心装30公斤发射用后膛炮比前膛炮大大减轻了发射时的后坐力可增加船只的稳定性炮身通过转**纵能上下左右转动操控灵活炮塔装甲达19厘米厚 船的两侧还有四门辅炮火力强劲舰首安装了铁质尖桩用以撞击敌船 蚊子船身长约41米宽约4米动力采用复制式蒸汽机马力250匹航速8节船舱里设有会议室水手舱可住宿40名水兵 蚊子船与英国的炮艇相比国产的蚊子船大小形状、航行速度、机动性、灵敏度以及火力配置沒有大的差别但造船所需的银两只为英国炮艇(15万两)的1/4可以说是价廉物美 江南制造总局建造的二十艘蚊子船名义上是用來缉拿走私贩毒的海盗驻守在北方几处港口但被李国楼调至天津全部改装完毕他要把二十艘蚊子船开进深海里用数量的优势化解敌人质量上的优势 至于蚊子船的续航能力在群策群力之下已经妥善解决就是用几艘运煤船跟随蚊子船航行只要不在大海里遇见十几级的台风蚊子船在深海里颠簸也不会翻倾 海风吹拂李国楼携夫人黄小曼登上“海东青号”炮舰上旌旗猎猎舰长邓世昌率全舰四十名船员分列齐集甲板迎接李国楼的检阅 岸上鼓乐齐鸣皇家仪仗队踏着鼓点演奏乐曲还走着花哨的舞步 舰长邓世昌亲自升上的彩条汽笛鸣响刺耳的长啸向世界证明大清的水师正在向蓝色的海洋前进 二十响礼炮轰鸣二十艘蚊子船李国楼意气风发站在船头海东青号迎风破浪向蓝色的大海驶去 二十艘蚊子船的军官、舰长是福建马尾船政学堂第一批学员严复是他们的首席学政李鸿章用两艘战列舰把马尾船政学堂的优秀学员收编为北洋水师序列 此时邓世昌刚加入北洋水师尚在实习阶段还不到十八岁体格雄壮非常敦实 邓世昌站在李国楼下首一双凤眼正在窥探李国楼的一举一动这么冷的天气李国楼來检阅蚊子船干嘛李鸿章的接班人在打什么主意 徐建寅颐指气使的说道:“李学政这是世界上最快的炮艇如今英国最快的炮艇也就这个速度” 李国楼斜睨道:“徐总办你不是糊弄我吧科技日新月异你能保证英国人新式涡轮发动机沒有研制出來吗凡事不进则退别逞一时之能你是仿照英国二流的炮艇才制成蚊子船最好的炮艇英国人不会让你参观的你别想偷师” 徐建寅被李国楼问得哑口无言在科学技术领域大清才是一个起步的婴儿与西方列强差距明显如今大清的国防工业虽然得到普鲁士人的帮助但每个国家都为自身考虑普鲁士人也不肯把最新的军事技术卖给大清他亲自参与的克虏伯大炮技术转让谈判就无疾而终普鲁士首相俾斯麦不肯出让克虏伯大炮制造的图纸很多军工难題最后还是靠自力更生 徐建寅有点心虚嗫嚅道:“我已经尽力了放眼整个东方蚊子船足以傲视群雄可惜普鲁士的涡轮发动机引进项目还沒有眉目” “徐总办风太大你说得大声点”李国楼迎风怒吼抒发心中的郁闷 大清国力的强盛是洋务派出卖国家利益换來的青岛已成普鲁士的海军基地 用领土换取发展空间听上去很可耻但效果非常好若不是普鲁士人的帮助江南制造总局焉能造出与英国炮舰相比美的蚊子船人一口气不能吃成胖子与普鲁士之间的龌龊只是大好局势下的小瑕疵只有在民用领域展开多项合作让普鲁士的火车头驶向大清的疆土普鲁士军事上的秘密必将不保民用技术转军用是大清军工企业复兴的希望 第615章 五槽煤的变故 李国楼瞥眼道:“徐总办别总说无疾而终的项目毛瑟枪引进项目不是在武汉动工了吗普鲁士人还是可以的比英国人实在多了我们军工企业若是沒有俾斯麦帮助光靠自力更生怕还在造燧发枪呢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动手搞发明有危险的项目要尽量远离你现在是江南制造总局副总办个人的生命是国家的财富爱迪生是靠团队合作才有一百多项专利不是靠个人英雄主义” 徐建寅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哪里会听李国楼啰嗦敷衍道:“知道了李学政靶场到了还是先看打靶吧” 邓世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插话道:“两位大人请看我亲自开第一炮” 李国楼端详邓世昌的容貌说道:“邓舰长一人开一炮我要看见一群神炮手而不是一个人逞能” “放心吧李大人你就瞧好吧”邓世昌站在炮台里面高举望远镜大声的报出靶子的坐标 一名炮手两只手转动滑轮炮管向左移动另一名运炮手将一枚八十斤重的训练弹推入炮膛还有一名炮手飞速关闭阀门三名炮手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开炮”邓世昌嘶声力竭的怒吼 炮弹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飞向五百米之外的靶子那道弧线承载着大清水师崛起的希望蚊子船上的每个人都激动的捏紧拳头紧盯着漂浮在海面上的靶子 漂浮在海面上的靶子上悬挂黑旗轰隆隆巨响木排四分五裂黑旗轰然倒塌水师官兵齐声叫好令旗官挥动红黄两面小旗发出开炮的信号 一艘艘蚊子船先后向靶场开炮海面上奔腾起白浪滔天一座座靶子被击毁海面上飘浮着一面面黑旗 二十艘蚊子船组成各种队形在海里行驶那升起的彩条旗不断发出指令每一艘蚊子船俱都击中指定目标 李国楼乘兴而來尽兴而归和水师官兵一起唱起海军之歌 “巩金瓯呈天帱民欣凫藻喜凤袍清时幸运真熙帝国苍弯天高高海滔滔” 歌声嘹亮邓世昌意犹未尽带头领唱马尾船政学堂之歌 “勖哉海军青年所学在救国 前途破浪乘风时时要努力 中流砥柱有志竟成 旌云旗展楼船绚色 尝胆卧薪意志壮山河 建立功业岁月戒磋跎 愿我海校荣誉比北斗高愿我同学为世界英豪” 一路航行一路歌声不断李国楼在歌声中接受洗礼很欣慰北洋水师有二十艘蚊子船的规模壮志报国也要有财力作为后盾他就是北洋水师坚强的后盾李国楼壮志不言愁傲然接受众人的欢呼 “哇” 黄小曼抱着脸盆在呕吐那张瓜子脸泛着青色就像要死了一样李国楼在旁宽慰了几句沒有表现出儿女情长而是走出了会议室來到了甲板上 蚊子船颠簸得非常厉害随着海浪起伏烟囱上空冒着滚滚黑烟李国楼猛然一凛勃然变色道:“邓舰长是哪家煤炭公司提供的煤炭” 邓世昌沉声道:“禀李学政我们水师用的是开滦煤矿的是由开平矿务局提供的五槽煤” 李国楼斜眼睨看道:“邓世昌你挺会说话的嘛说谎不用打草稿是靠逢迎拍马坐上这个位子的吗” 邓世昌吓得翻身跪在甲板上急道:“属下不敢撒谎属下说的话都有文本记录属下只是照本宣读” “滚你的蛋邓世昌你别推卸责任为何不向上级禀报带我去看锅炉房”李国楼气不打一处來恨不能踢死邓世昌这么小年纪就会说冠冕堂皇的话 邓世昌吓得不轻抢步上前引路李国楼脾性琢磨不透说翻脸就翻脸难怪和徐建寅吵闹不休 前舱下方就是锅炉房李国楼捡起一块煤炭拿在手里翻看脸上露出狞笑 “好好好竟敢骗到我头上來了有种”李国楼把两块煤炭包裹在手帕里揣进兜里离开锅炉房再也不搭理邓世昌 邓世昌不敢多嘴怕事情越描越黑他才从八品武官哪有他说话的份急忙去向徐建寅禀报事情原委 徐建寅听过之后一笑置之挥手道:“邓舰长这件事与你无关李学政是有名的毒舌手伸过界已成常态让他和官场是规矩去斗我们静观其变不会处分你的邓世昌给我说老实话你们用的是几槽煤” 邓世昌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说道:“回徐总办我们蚊子船用的是八槽煤” “哦······是差点难怪李学政会发火这下张翼要倒霉了”徐建寅憋住笑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国楼的狠辣徐建寅早就领教过了李国楼手里托着官帽和银子做的好就重赏像他就攀上了高枝兜里也有钱了说话变得一言九鼎像沈保靖就被李鸿章冷落到现在就是因为李国楼诋毁沈保靖的办事能力 邓世昌传说听得太多按耐不住问道:“徐总办听说李学政是杀人魔王一日屠百人会不会为五槽煤之事动刀动枪啊” “邓世昌这你也相信真是幼稚看见李学政的贴身侍卫了吗那个马饼腰里插着皮鞭这就是李学政的杀招明白沒有”徐建寅见识过李国楼的三板斧刚开始挺怕李国楼后來被骂疲了照样我行我素 “哦······属下明白”邓世昌点头看似明白心里更怕了得罪李国楼的话随时会挨鞭子这比被校官抽耳光更让人难堪 邓世昌看着徐建寅幸灾乐祸的表情明白开平矿务局的督办张翼沒好果子吃李国楼是都察院右都御史若是弹劾张翼那张翼只有下台一条路还要交纳赎罪银子张翼为三品官职还是实力派是醇亲王奕譞的包衣奴才但和李国楼相比沒有一点可比性李国楼是同治皇帝的奴才背后还有两宫皇太后撑腰这怎么能比呢 晚上李国楼以东道主的身份请徐建寅以及邓世昌、刘步蟾、林永升等北洋水师军官吃饭并沒表现出不快而是礼数周到亲自端酒杯给每个人敬酒李国楼浅尝一口别人就要喝掉杯子里的酒这就是位高权重的好处别人还倍敢荣幸 李国楼是大清最有钱的官商也是李鸿章一系的钱袋子谁也不会去和财神爷过不去酒宴上徐建寅频频向李国楼敬酒以示两人关系亲密 徐建寅勾肩搭背低声道:“李学政我有几个朋友非常想投资京汉铁路工程你要给我一个面子” “这······徐总办明人不说暗话胡雪岩的银子我不要他做他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他在报纸上讽刺我大哥暗地里岂不是在骂我和那种人沾边傅相大人会很不高兴的懂吗” “哦······我知道了就不提这个人其他几个人你沒问題吧”徐建寅是官商有钱有势之人就会见风使舵火车业是民族的未來懂行之人就会把钱投入到修建京汉铁路上去至于徐建寅嘴里说的几个朋友自然是以自家亲戚居多 大清早就不是那个国富民强的大清而是国贫民弱国家的财富集中在少数官商手里李国楼只有依靠官商才能把大清带上复兴之路前提是让官商更加富足 李国楼如沐春风道:“徐总办我也敬你一杯咱们忘记过去的龌龊都是一心为公嘛” “够哥们”徐建寅高兴的举杯不知和李国楼碰了第几杯 徐建寅和李国楼有过矛盾曾经为西洋楼的大火车工程对李国楼发过脾气两人争辩得天昏地暗他认为西洋楼的大火车工程纯粹是无事找事浪费国家资源 之后是关于江南制造总局建造十八艘蚊子船的工程徐建寅就极力反对过认为造十八艘蚊子船劳民伤财蚊子船又沒有什么大用打击走私船哪需要这么先进的炮舰十八艘蚊子船的养护费用就是一笔巨额开支徐建寅的想法和李鸿章相同认为应该把有限的资金花在购买巡洋舰上面水师组成联合编队才能向深海进军 但李国楼脾气犟沒听徐建寅的建议李国楼以打击走私犯的名义私人出资绕过了兵部的审批在上海建造十八艘蚊子船 西洋楼的大火车工程和十八艘蚊子船工程照样开足马力动工既然木已成舟徐建寅只能在小项目上发挥所长把聪明才智用在技术创新上之后建造的十八艘蚊子船比之前二艘蚊子船已有很大的创新 如今京汉铁路项目国家已经立项政府开始筹建铁道部徐建寅便自认是最大的功臣也要在大项目上分一杯羹这种官商勾结发财在大清是明着做前提是找对人 徐建寅酒喝多了醺醺然问道:“李学政别人尚在放假你为何來察看蚊子船呢” 李国楼奸笑道:“徐总办这是军事秘密对你保密” 徐建寅极为不满怒道:“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我正在试验的新式武器也对你保密” 李国楼嗤之以鼻道:“你还是仿制西方国家的武器就想不付专利费” 徐建寅大声道:“我这是替国家省钱自力更生才是发展之道否则哪來的十八艘蚊子船” 二十艘蚊子船就像徐建寅的孩子看着二十艘蚊子船乘风破浪远航徐建寅意气奋发接受众人的吹捧喝得酩酊大醉酒宴尚未结束已被抬了出去 李国楼清醒得很海上的演习虽然成功但蚊子船到底能不能驶入深海进行实战还沒有实践过适才他对煤炭如此上心是因为蚊子船远航是要有几艘货船装载煤炭、补给一同出海协同作战这煤炭就是蚊子船的心脏沒有优质煤炭锅炉里的煤炭燃烧不充分蒸汽机就沒有动力船只就会跑不快废渣多还容易引起蒸汽机的损坏所以李国楼对开平矿务局的督办张翼非常痛恨欲除之而后快已有杀人的决心李国楼脑海里在想到底要杀张翼还是痛殴一顿张翼或是上书弹劾张翼 官官相护会有多少官员为了自身利益袒护张翼想到官场上的规矩李国楼忿忿不平张翼是三品文官想搋夺张翼的官帽并不是件易事还会引起一场朝堂争斗他可沒时间耗在打官司上面那就用满人的规矩向张翼发难李国楼目露凶光一饮而尽赶明就把张翼从被窝里拖出來痛揍一顿再说官场的规矩 李国楼今时不同往日带兵之人身上自有一股杀气坐在那里沉凝不语脑海里想练兵之事二十名舰长沒一个敢上前敬酒徐建寅一走李国楼吃相这么难看怕是要打人北洋水师的军官皆知李国楼喜欢用皮鞭抽打手下人五槽煤的祸事不知谁会倒霉邓世昌怕是第一个倒大霉 第616章 痛打张翼 翌日二十艘蚊子船驶向大沽口去和白朗宁的常胜师汇合这两支军队由李国楼指挥先安扎在大沽口军事基地李国楼率领一百多名戈什哈离开海港直奔天津卫李国楼去找开平矿务局的督办张翼算账战争机器已经开动想要赢得胜利先要消除自身的隐患张翼位高权重只有他亲自出马才能解决北洋水师的后患 他才不会讲道理枪杆子在手谁敢不听他的话就使用暴力李鸿章出巡也沒李国楼带的兵多两宫皇太后特许李国楼随行护卫可用一个营的兵力李国楼还算有节制护卫队沒有满编吃一亏长一智李国楼不再随性枉为故意表现得嚣张跋扈 一路上马队踢翻菜农的篮子不计其数督导队军官随势扔出几枚铜钱喝道:“快点闪开不要命啦” 菜农欲哭无泪捡起地上的铜钱叫道:“多谢军爷的赏钱” 护驾的车队两边的戈什哈趾高气昂的甩动马鞭不让百姓靠近车队前面开道的戈什哈人马精神大嗓门不断叫嚷“闪开” “让道” 黄小曼从车厢里看到外面大街的场景沿途的商贩被李国楼车队搞得鸡飞狗跳一点也沒有高官过境的威仪 “小楼你可以鸣金开道嘛这才像个大官”黄小曼拉好窗帘不去看车窗外的景色 李国楼伸出两根手指说道:“安全第一速度第一十夫人想杀我的人太多不能让任何可疑之人靠近我我的儿郎为了保护我的安全虽然做事极端了点但这是必须的” 李国楼言尽于此沒有说下去就算手下的戈什哈撞死路人他也会包庇手下人敌人就隐藏在百姓之中窥探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一遭不慎就会招來杀身之祸李国楼被黑龙会袭杀过如今出巡小心翼翼就怕敌人对他发动偷袭 “哎小楼你千万不要有事我可不想改嫁”黄小曼无奈的搂住李国楼把头靠在李国楼肩上是她自己选择这个男人一起享受成功的喜悦肥马轻裘过着富足的生活同样担惊受怕害怕灾难会降临这个大家庭 李国楼暗自腹诽家里的夫人沒几个贤良淑德不给他戴绿帽子就算祖坟冒青烟了 李国楼抚摸着黄小曼那满头的青丝恋恋不舍的说:“放心吧十夫人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要提高警惕出门一定带着侍卫他们是最忠诚的卫士若是犯了小错就要狠狠的惩罚但若是人命关天就要袒护他们” “小楼你怎么都是歪理啊”黄小曼挣脱李国楼的怀抱怒瞪李国楼 “嘘嘘嘘”李国楼低声:“我的小宝贝这就是一个比喻我当然希望每个手下人都克己奉公但那群王八羔子得意惯了总有冲动的时候就像我当初杀人一样上面有人罩着我才有我今天的成就我当然也会罩着手下人” “哦我懂了眼不见为净”黄小曼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被戈什哈欺凌的菜农 新武军进入天津城看城门的蓝翎长毕恭毕敬的敬礼进入城内车队放缓了速度迈着整齐的步伐直奔张翼的府邸早有探马侦知张翼正在家里大摆寿宴唱大戏贺寿张府里高朋满座天津卫有头有脸的官员都在张翼的家里 李国楼稍微踌躇一番便定下决心要给天津的官员一个下马威喝道:“魏群、阿里郎给我把张翼家的门前后堵上把张翼抓起來本官谁的面子都不给谁敢反抗就给我打若是有护院的人敢拔刀就给我开枪警告若是对方敢开枪就给我打成马蜂窝” “是”魏群、阿里郎抱拳疾行天塌下來由李国楼顶着他们是军人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就算前面是龙潭虎穴也敢闯 虽然已过正月十五但张翼还沒从春假里舒缓过來早上点卯之后就从天津开平矿务局溜回家里 张府披红挂彩鸣锣开戏宾客临门已过午时酒席已经撤下八桌宾客坐在大堂里听戏张翼陪同知府张名堂坐在宾客中间享受众人的吹捧 张翼原为醇亲王奕譞府里的外府管家是醇亲王的家生奴才因能说会道又识文断字被醇亲王认为是可用之才放出王府出來为官迈入仕途十几载已步入位高权重的岗位 开滦煤矿出产优质煤炭而且是富矿为大清国有煤矿当然开平矿务局的最高长官的位子富得流油一年捞十几万银两不在话下想捞更多的话就要看长官的心够不够黑用张翼话讲“全靠醇亲王恩典” 此时张翼坐上开平矿务局的督办之职还沒到一年事业如日中天自认国家栋梁之才 “伊人月下戴红妆不知伊人为谁伤鸟儿尚成双相依对唱忙怎奈伊人泪两行 伊人独唱伴月光唯有孤影共徜徉柳叶裙下躺貌似心亦伤与伊共叹晚风凉 人说两情若在永相望奈何与君共聚梦一场戏中人断肠梦中暗思量自问手中鸳鸯为谁纺······” 舞台上歌姬婉约优柔造作的唱戏舞台下一群衣冠禽兽击节叫好正在拍手鼓噪张翼色眯眯的看着婉约柔弱的腰肢哈哈大笑天津的头牌歌姬婉约來给他贺寿这是张名堂给他面子谁都知道婉约是知府张名堂包养的歌姬 张翼猜度着张名堂看中他的哪个歌姬两人互换有无玩一个月享受不同的乐趣张翼贼兮兮问道:“府台大人你看中哪位” “这个嘛······”张名堂扫视一桌莺莺燕燕张翼家里果然金窝藏娇一个个都是那么可人让人垂涎欲滴 师爷张掖心领神会凑在张翼耳边低声道:“督办大人一换二二个月为期如何” “啪” 张翼和张名堂击掌为誓这种勾当已成官场潜规则同道中人乐此不疲歌姬是玩物理应在市场上流通这种习俗已成社会风气上行下效长官玩高档的歌姬下面的官员玩低等的货色笑贫不笑娼的社会中包养成风 张府里面正在鸣锣开戏府门外已经开打了上百名新武军战士手持刀枪将宾客的车夫、侍卫打翻在地把张府包围起來有几个官员的侍卫还想反抗拔出左轮手枪 “啪” 魏群率先开枪喝道:“臭小子看清楚我们是新武军谁敢动一下打成马蜂窝把枪给我卸了” 官员的侍卫哪敢真的开枪这么多长枪顶在脑门上乖乖的缴械投降嘴里不依不饶道:“新武军的军爷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來天津卫乱來沒钱也不能炸营啊” 魏群大声吼道:“王八羔子都他妈的给老子闭嘴一切与你们无关我们是來抓张翼” “哦······”大门外的一群马车夫、轿夫全都放心了不乱动就不会吃枪子 新武军战士对官员的侍卫还算客气缴械之后沒对这些人施暴对张翼府里的仆人就沒有这么客气了谁敢反抗就是皮鞭、枪托伺候 那个府里的总管言语威胁了几句便给新武军战士打得昏死过去肋骨断了算是小伤 金银來吐一口唾沫喝道:“少他妈的装死老子叫五积子天底下沒怕的人老东西回头再來找你算账”说完金银來一挥手带领一群战士冲入张府金银來心中窃喜今天这场架一打明天说书人的桥段里就有他“五积子”的名号了 张府里面哭声一片以为张翼招來滔天大祸要被抄家灭族了张翼和张名堂听见外面嘈杂还沒明白所以然大堂已被荷枪实弹的新武军战士包围了平时作威作福的一群官员面对着上堂的枪个个吓得脸色惨白以为新武军造反了 还是师爷张掖最会看脸色认出是新武军的装束好像见过这群军人眯眼仔细辨认一番看见李国楼的走狗金银來两人还一起喝过酒李国楼可是敢动用金牌令箭乱來之人一看今日的阵仗便知李国楼又跳起來了给李国楼背后撑腰之人那是连同治皇帝也不敢得罪之人他是沒胆量去和李国楼较量 张掖急忙挤出笑容道:“哦~我当是谁呢原來是金队长亲自出马天津知府大人在此你可要给个面子” 金银來手里的左轮手枪顶了一下大盖帽痞子腔:“张师爷这里沒你什么事别把自己弄脏了都察院右都御史马上就來都给我站好了”说完金银來阴毒的一脚踢在歌姬婉约脚的内关节沒有一点怜香惜玉直接让婉约摔倒在地上 婉约吓得嘤嘤直哭不知哪里得罪了军爷金银來阴笑道:“臭表子再敢哭一声我把你的舌头割下來” 小银刀亮晃晃闪着银光婉约吓得索索发抖捂住樱桃小嘴眼泪婆娑流下就是不敢发声 张名堂看着自己心爱的歌姬婉约被人欺凌怒火万丈大喝一声:“大胆” 张掖随势一脚暗踩在张名堂官靴上暗示张名堂明哲保身静观其变不易在此时和李国楼翻脸 张名堂久经官场立刻领悟张掖的深意急忙表现出儿女情长冲上去保护婉约好言安抚婉约趁势扶着婉约离开大堂这种场合不易表态张名堂抛弃酒肉朋友张翼把适才击掌为誓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临走张掖抱拳道:“山水有相逢金队长改日咱们再约” 这有些威胁的语气金银來一把拽住张掖的辫子活生生把张掖提溜回來狞笑道:“张师爷有什么话尽管说长官都在不用再约” 那头发被人硬扯的滋味张掖平生第一次感受疼得他泪水横流终于领教金银來的厉害果真如江湖所说金银來是李国楼杀人的一把刀急忙讨饶道:“金队长赶明我请客就是这意思啊” “嗯······沒事的人请吧”金银來让出一条道戏孽的看着众位官员想看一看有多少官员敢跟李国楼作对 张掖打定主意要傍上李国楼这颗大树回去就劝知府张名堂要跟李国楼一个鼻孔出气无论发生什么事坚定的站在李国楼一边李国楼是大清复兴的功臣与李国楼交好百利无一害张翼的破事连边都不要沾虽然他还不知张翼为何得罪李国楼但得罪李国楼的下场很恐怖这一点张掖深信不疑 须臾之间大堂里的官员走得差不多了只有谭家戏班子还留在原地他们是张翼请來唱戏的赏钱还沒拿呢现在一走不可能再來讨赏钱那是要被张府的人打出去班主谭月楼认识李国楼叫手下的戏子别慌呆在原地万事有他开口 “右都御史到”马德全高声道 张翼被绑成粽子一样跪在地上看见李国楼叫道:“张翼无罪李国楼你凭什么抓我” “就凭这个”李国楼捏住张翼的鼻子倏地之间把一块煤炭塞入张翼的大嘴怒骂道:“驴球子竟敢欺骗北洋水师想发财想疯了连傅相大人也敢骗给我先打五十鞭” 马德全抽出鞭子还沒动手金银來抢步上前叫道:“让我來” 张翼有冤无处申痛彻心扉婆娑娑流泪昏死过去 第617章 体内损失体外补 一桶井水.浇在张翼身上.张翼睁开眼睛.浑身发颤.好冷啊.好痛啊.四十四岁果然是道门槛.烧香许愿也沒用.还是迎來了瘟神. 李国楼端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的喝茶.看着像一滩烂泥的张翼.说道:“张翼.这次我替你主子教训你一顿.你心里服不服啊.” 张翼想说不服.來个硬顶.英雄好汉连砍头也不怕.还怕几下皮鞭吗. “服.是我沒有严格把关.这个责任该我承担.”张翼耷拉着脑袋.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和李国楼來硬的.赶明向醇亲王哭诉. “嗯.我就怕你不服.打死你还要把你的家里人发配至宁古塔.老婆、女儿给边卒做奴隶.多麻烦啊.你说是不是.”李国楼犀利的眼神來回扫视张翼.好像在探究张翼内心的想法. 张翼遇见一位目无法纪的右都御史.立刻变得心服口服.急忙表态道:“御史大人.我真心悔改.只要你放过我.我立刻把仓库里的煤炭全部换掉.请给我改过的机会.嗷嗷嗷嗷.” 李国楼一句话.彻底让张翼丧失斗志.李国楼的权势可以让他瞬间变成灰.偌大的家业.会被李国楼毁掉.这是一个权力大过法律的年代.沒有人权可讲.适才还称兄道弟的官员.早就逃之夭夭.沒有一个替他说话.还有官员敢上书攻讦李鸿章.道出李鸿章执政的诸多不是.弹劾李鸿章的折子.每个月都有.李国楼是朝堂的禁忌.沒有哪名官员会对李国楼说三道四.张翼哪敢和李国楼斗.至于向醇亲王告状.那也要等醇亲王从普鲁士回來.如今张翼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认真做好李国楼交代的每一件事. 李国楼装模作样的掏出怀表.说道:“今天就算了.再给你三十天时间.我要看见五十吨五槽煤.给我运至大沽口炮台.二百吨五槽煤运至马尾港.一个半月够了吗.” “够了.多谢御史大人给下官一条活路.”张翼跪在地上.“咚咚咚”给李国楼磕了三个响头.这件事让他刻骨铭心.牢记李国楼的差事.不能糊弄过去.但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被李国楼打了一顿.张翼已有为李国楼效死的决心.这就叫奴才不打不成材.五十鞭的觉悟. “好好好.”李国楼亲自把张翼搀扶至太师椅上.满意的点头道:“张翼别怪我手重.我的亲兵侍卫.都被我打过.这叫爱之深责之切.你把差事办好.才对得起醇亲王的提携.今天本官就不顺手发财了.记住给谭家班的赏银要丰厚.”说完李国楼转身离开张府.好似一切也沒发生过.只给张翼留下三瓶金疮药. 李国楼沒有多言.对付张翼这种货色.三板斧就够了.事情搞得太大.反而是抬高了张翼身价.李国楼做事的原则是给人留有余地.一个人只要不是太贪婪.就容许别人改过自新.金无足金.人无完人.天下乌鸦一般黑.大清的官员是在不断的摸索中前进.总有犯错的时候.李国楼给张翼改过的机会.相信张翼有办事能力.会圆满完成任务. 李国楼经过大门口.谭月楼还等在门房间.看见谭家班依然活跃在戏曲舞台上.坚守正统的信念.唱老掉牙的曲目.不由对谭月楼多了一分敬佩.便跨入门房间.拱手道:“谭老板.别來无恙.今日之事是场误会.等会儿张督办会重重的赏你.以后有机会.我会提点你的戏班子.” “那就谢谢您嘞.李大人什么时候你家请戏班子啊.”谭月楼脱掉便帽.对着李国楼一鞠躬. 李国楼俨然而笑道:“谭老板.个人爱好不同.我家的夫人都喜欢听小曲.像谭家班这种国粹.理应进宫里唱大戏.赶明我会和崔公公报一下你的名号.谭家班一定会红遍京师.坚持才是王道.谭老板是个正派人.” 李国楼扬长而去.谭月楼对着李国楼的背影磕头.激动的不能自持.哽咽道:“李大人.一言九鼎.我谭月楼一辈子给你烧高香.” 李国楼听见谭月楼话.只是扬扬手.一句话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种事每天都会发生.李国楼早就忘记帮助过多少人.他早已变得趋炎附势.抛弃年少时的理想.扶摇直上九万里.还做两宫皇太后的情人.但心中的良知尚存.敬重正直的人.戏子里面也有正人君子.谭月楼能做到卖艺不卖身.比他高尚多了. 李国楼记住了对谭月楼承诺.也记住了谭家班的跟斗.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张府.他不知道他的冲动之举会给他带來什么恶果.同治皇帝会不会惩罚他. 李国楼能搞定两宫皇太后.同样能搞定同治皇帝.京师的六国饭店即将开张.里面的会所《天上人间》.是由他的十二夫人吴英姿担任总经理.看來还是要回去主持六国饭店剪彩仪式.顺便邀请同治皇帝去六国饭店体验生活.那里可不止六国美女.來个八国联军齐上阵.也是小菜一碟. 李国楼洋洋得意的在马车上吹“鸳鸯茶”.车厢外的车夫马德全也跟着吹“鸳鸯茶”.相同的旋律.相同的节拍.两人配合得相得益彰. 新武军的车队直驱京城.戈什哈耀武扬威的横冲直撞.沿途赔偿菜农无数铜钱.李国楼两耳不闻窗外事.合上毛毯躺在黄小曼身边.在颠簸中睡觉. 黄小曼轻声叹息.摇头苦笑.李国楼积累的财富.一座银山也搬不完.全家人早就可以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但依然在拼命赚钱.还在不停的得罪人.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李国楼说是为国为民.其实是把大清复兴的重担扛在身上.如此重大的责任在肩.李国楼还像小孩子一样乱來.黄小曼劝解不了李国楼.分析利弊得失.只有甄玉环能说到李国楼心坎里.黄小曼把希望寄托在甄玉环身上.期盼李国楼不要远行. 张府里忙乱不堪.瘟神來了.又走了.府里被打碎一些坛坛罐罐.五张桌子掀翻在地. 三个仆人被打成重伤.一个仆人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看病的医生叹一口气.摇头不给看了.怕是熬不过晚上.主子张翼沒被军人抓走.就是一桩幸事.主心骨尚在.一家人很快就平静下來.大门紧闭.全家老小整理着凌乱的大宅. 一群妻妾围在张翼床边.哭哭啼啼的责骂阴毒的李国楼.张翼嫌烦了.把妻妾全部赶走.他还沒死呢.用得着这么嚎.在张翼看來.若不是他反应机智.在李国楼面前低三下气的服软.很可能老命不保.沒有查抄他的地窖.李国楼很给他面子了. 张翼涂好金疮药.不敢在家里养伤.让仆人抬上马车.直奔天津开平矿务局.去处理李国楼交代的任务.公事不做好.下一次李国楼就会他的老命.张翼强忍着伤痛.连盖章的力气都沒有.还在诉说电文.下达最高指令. 手下的官员感动莫名.热泪盈眶.一名官员擦拭眼睛.哽咽道:“张督办.你这是替我们背黑锅.你实在太委屈了.” “是啊.是啊.张督办.你太伟大了.舍己为公.”其他几名官员频频点头.感激张翼沒有落井下石.沒把他们拖入浑水里. 张翼心里哀怨李国楼连辩驳的机会也沒给过他.这么大一滩事.哪会是他一个人屁股后面不干净.想出用八槽煤冒充五槽煤之人.就在公堂里站着.具体事务他是不插手的.原本就想装聋作哑.蒙混过关.可惜遇见一个不讲道理的右都御史.白挨了五十鞭.张翼大声说话就感觉痛楚.有气无力的说:“算我求求你们了.别说废话了.那个李国楼不讲规矩.连灭门案也敢做.我还想多活几年.赶快把五槽煤运來.就算五槽煤已经装在别人船上.也给我卸下來.优先满足北洋水师.这是重点国防项目.容不得半点马虎.” “是.我马上去发电报.”一名官员拿着公文.撩起官袍就往外冲. “且慢.诸位请听我说.我有一计.可以立刻化解这场危机.”郎中武诚实非常诚恳的说道.武诚实官职为正五品.是矿务局郎中衔. “武郎中.快快讲來.”张翼急道. “张督办.我们在天津港外不是停着三艘货船嘛.那里正好有一批五槽煤.就看诸位敢不敢黑吃黑.把中间人甩了.就能化解这场危机.到时我们再想办法.多存点钱存入请进來银行.就有人替张督办说话.御史大人气消了.傅相大人也不会向我们发难.说不定因祸得福.傅相大人、御史大人.还会认为我们能干.升官发财近在眼前.” “这个······”张翼滴溜溜转动眼睛.优质煤炭走私出境.是开平矿务局的一项额外收入.做生意不守信用.那是商场上的大忌. “张督办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忌名声.万事算在御史大人身上.我们不就脱了嫌疑吗.”武诚实一跺脚.恼恨危急关头张翼还在犹豫不定. 张翼两只手按在案几上.恶狠狠的说道:“嗯.这条计策妙.无毒不丈夫.武郎中.由你亲自去办.别落下把柄.倭寇原本就不讲信用.我们不欠细小君一块煤炭.我们大清是礼仪之帮.该还给细小君的银子.一两也不会少.” “张督办.我去把船拦下來.上帝保佑大清.正好有现成的二百吨五槽煤.不用花冤枉钱.”武诚实露出笑容.天津港外恰好有三船五槽煤要运出国.准备走私至日本.就让日本商人血本无归.反正这是暗箱操作.日本人想打官司.也沒有一纸合约.收人钱财不办事.也是大清官场的规矩. 体内损失体外补.适才还在失落之中的张翼露出嘉许的表情.满意道:“老武.你这手漂亮.就和对方说.事情办砸了.我差点被李国楼枪毙.差点死在寿宴上.二百吨五槽煤被李国楼夺去.让那个细小君去找李国楼算账去.” 公堂里一阵阵笑声.天津开平矿务局里的官员.先哭后笑.这么短时间.就让他们想付出发财大计.日本商人细小次郎就是这场阴谋的牺牲品. 张翼在官场浸淫十几年.处理公务井井有条.放在别的部门.早就有人落井下石.等着看长官死.而天津开平矿务局的官员.竟然在最危险的关头.齐心协力.挽救了督办张翼.片刻工夫就想出妥善的处置方案.凭空变出二百吨五槽煤. 张翼抬手都要痛彻心扉.但依然强忍着伤痛.拱手道:“多谢诸君在危急关头相帮.张翼沒齿难忘.只要过了这一关.以后共富贵.” “张督办.你太客气了.这是下官应尽的职责.义不容辞.” 剩下三名官员更加卖力.须臾之间跑得无影无踪.豁出性命要保住张翼的官帽.手下官员不是白痴.换一名长官.就要重新洗牌.还要给新來的长官一份孝敬.他们有丢乌纱帽的危险.当然张翼是他们力保的长官. 细小次郎原本是天津黑龙会成员.是《天津黑龙会案》的漏网之鱼.现在为日本军部服务.他正在天津港码头.等候三船五槽煤.沒想到等來惊天霹雳.三艘货船改道驶向大沽口军港.他的三船货物被新武军充公了. 看着拿着他好处的大清官员离去.只赔给他五百两纹银.细小次郎欲哭无泪.大清的官员太黑了.竟然违反承诺.吞了他的三万两银子. 细小次郎紧紧握住拳头.咬牙切齿道:“八格.又是李国楼坏我大事.李国楼.你搞得我破产.我就和你鱼死网破.” 细小次郎看着滔滔海水.差点想跳海自尽.又一想三万两银子不是他一个人的.还是找日本公使福岛康健从长计议.细小次郎拖着两条粗壮的短腿.慢吞吞的离开海港.脸上露出残忍的佞笑. 第618章 天上人间会所 李国楼被李鸿章称为:大清的蒸汽火车头他的事业也像蒸汽火车一样蒸蒸日上日新月异 二月的京师还沉浸在凛冽的寒风之中六国饭店四周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大清最豪华的宾馆迎來第一批各国贵宾 六国饭店今日对外试营业京师有名的舞狮队正在大门口外表演中华传统的节目登高采铃 王五亲自下场舞狮一头头鲜艳夺目的狮子在广场上甩着可爱的大脑袋圆滚滚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眨巴 宾客聚集在广场周围喜气洋洋的看着各种表演大门的左侧一道水帘从三丈高的围墙上落下飞流直下发出哗哗的声音人群欣赏着一道人工瀑布巨大的水池里一条条锦鲤鱼扭动着身躯水草里游弋着数对鸳鸯 六国饭店巨大旋转木门不停的在转动能自由进出这道门的人非富则贵 陈香芳落落大方的站在大门口迎接远道而來的贵宾陈香芳超凡脱俗早已不问俗事來到这里只是图个新鲜她沒有进宫觐见过同治皇帝守在大门口就是等待同治皇帝到來想一睹同治皇帝的风采家里的姐妹只有吴英姿、杜娥娘有幸得到过同治皇帝的恩宠不知今日她们两人会不会和同治皇帝重燃激情 想到天上人间里面火辣的大腿舞陈香芳抛弃不切实际的想法由吴英姿亲自招待同治皇帝一行人必让同治皇帝乘兴而來满意而归 老鸨玛丽莲是怎么傍上李国楼的李国楼和这个金发美女沒有一夜激情两人就是合作关系这怎么可能呢陈香芳沒见过不偷腥的猫自己的丈夫竟然收心养性落在女人堆里竟然不为所动 陈香芳扫视一眼站在服务台里的甄玉环这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女人善使权谋不断的向李国楼索取更多的权力原本说好六国饭店归谢芸芳管辖吴英姿统管天上人间会所这两人向她负责可甄玉环到头來还是插一脚跑到六国饭店在服务台上岗了甄玉环就是喜欢揽权幸好甄玉环比李国楼大十岁还是早死早超度陈香芳暗自腹诽甄玉环 甄玉环像鬼魂一样悄无声息走近陈香芳媚笑道:“小芳姐你站着累不累啊你还是先坐在沙发上龙少爷來了我会提早通知你的” 陈香芳在大堂内外忙了一上午哪会不累看同治皇帝的兴致淡下去了便道:“哎甄夫人还是由你招待龙少爷吧我还是上楼打牌去有事通知我”说完陈香芳带着一名贴身老妈子去乘自动梯了家里的其他夫人都在楼上的211房里消遣她憋了一上午打牌的瘾上來了对同治皇帝失去了兴趣 “哎”甄玉环就像招待尊贵的客人亲自送陈香芳上自动梯耳听铁索嘎啦啦直响家里最大一尊佛消失甄玉环别提多得意了这里她才是主子甄玉环颐指气使的指挥大堂经理站在适才陈香芳站的位子伺候龙少爷之事理应由她亲自招待 甄玉环暗忖:若是谢芸芳、吴英姿傍上同治皇帝她沒有办法李国楼是不敢得罪同治皇帝的若是这俩婆娘红杏出墙在六国饭店乱搞她就能名正言顺弄死这两个妖精替李国楼除害 甄玉环脑子里每天都在算计人就想杀人报仇六国饭店的开张对花满楼是最大的打击还会抢去京师八大胡同好多生意甄玉环就在等花满楼的东家白展堂遇害的消息权力让甄玉环眼眸里充满杀机 王五带着一帮随从进入六国饭店直奔底楼的赌场那里是王五的场子众位大哥、小弟看见甄玉环站在门口俱都脱帽鞠躬叫道:“甄姐辛苦了” “嗯大家辛苦了等会儿我叫朋友來捧捧场”甄玉环优雅的一挥手以高人一等的姿态问候手下人 “甄姐今日鱼跃赌场开张大吉你可要大方点”王五哈哈一笑意气风发的进入赌场由李国楼、甄玉环罩着他鱼跃赌场日进斗金他将迈入超级富豪之列 此时王五对李国楼唯命是从感激李国楼给予他的一切李国楼把朝阳开发区交给“南霸天”南云山打理却将朝阳地区最肥的一块肉赏给他王五只需把赌场收益的一成交给刑部再交收益的二成给六国饭店李国楼不要他进贡有这样上道的三哥王五夫复何求自认永远也不会背叛李国楼 反之李国楼对王五沒多大要求只要王五管好京畿地区的黑帮让天字号向企业化发展让当初跟随他打拼天下的弟兄有个好归宿做到这几点,李国楼就满足了可是李国楼坐不住他不想呆在京师埋下的隐患沒有铲除李国楼沉浸在虚幻的繁华世界里只看到人性美好的一面沒看见人性贪婪的一面 李国楼不知道甄玉环已经举起了屠刀盼望着他尽快远离京师好在京师大开杀戒他还在高兴甄玉环沒有束缚他的爱国雄心支持他去打倭寇 李国楼正和独眼龙杰克等五位六国饭店投资人有说有笑的进入大堂六国饭店的经营权由洋人说了算李国楼沒想过在这里赚大钱他只有六国饭店30%的股份六国饭店是朝阳地区的样板吸引更多的洋人在朝阳地区投资 独眼龙杰克等五位投资人去鱼跃赌场捧场李国楼很自然的站在甄玉环身边对着另两位夫人一使眼色让耶利亚和谢丽雅进赌场 李国楼做事有原则吴英姿、杜娥娘原本就和同治皇帝有一腿老情人相见也无妨不过杜娥娘已经收山这次沒有出门安心在家里养胎只有重出江湖的吴英姿在天上人间会所里翘首以盼等待一掷千金的大豪客吴英姿会不会和同治皇帝春风几度李国楼沒对吴英姿下过这种命令一切随遇而安他让吴英姿经营天上人间就是给予吴英姿绝对的信任 李国楼随势捏了甄玉环圆滚滚的屁股笑道:“甄姐站在这里累不累龙少爷要來会提早通知我的至少让我提早半个时辰准备你还是不要站台了” 甄玉环拉了拉旗袍白眼道:“小楼不许胡闹我站在这里是告诉那些大佬这里是我的场子等我赚到钱了就开第二家涉外宾馆绝对不和洋人合作” 李国楼注视野心勃勃的甄玉环低声道:“甄姐做人不能太自私自私自利的二傻子落到什么下场你也看见了有钱大家赚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才是长久之计” 甄玉环驳斥道:“小楼你误会了我说的是正行为了家族的兴旺为了你这么多儿女我要有绝对的控制权你要相信我这里只有我一心一意对你好” 李国楼点头道:“嗯我相信你会管好这个家虽然我只能给予你七夫人的地位但小虎将來是嫡子萌阴后人的名额第一个给小石头让他到外面闯荡去若是还有第二个名额就先给小虎” 甄玉环展颜一笑小石头是打出來的战功李国楼不给小石头萌阴会丧失军心的将來小石头就像刘封的角色欲除之而后快这个恶人还是她來当 甄玉环心肠狠毒把最坏的结局都想到了但那是胡思乱想对家里人她还是照顾有加付诸行动和内心的想法是有天壤之别她可沒有弄死过家里的儿女初为人母的甄玉环偎依在李国楼怀里进入欢闹的211房间 李国楼进门一瞧夫人们在打牌一桌麻将一桌纸牌这不是换个环境做同样的事吗 李国楼脱掉外套一拉袖管喝道:“二夫人让开让我玩一会儿” “怎么又是我啊”谢秀珠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身看着器宇轩昂的李国楼又扫视坐在沙发上吃零食的莲儿牵动嘴角说道:“莲儿给小楼冲杯黄山毛峰茶” “是二夫人”莲儿非常休闲在这个大家庭她是多出來的人但她是慈安太后的人擅长服侍主母在这个大家庭寻找定位适应新的生活 李国楼懒得看一眼莲儿这是他人生抹不去的经历他想隐瞒也藏不住人证物证俱全为何被他吃上一口的女人就要养一辈子李国楼已经看见美女怕了看见这么多女人围绕在他身边借李国楼一百个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天上人间乱搞 同治皇帝载淳和载澄同乘一辆英式马车來到六国饭店大门口随行的戈什哈是载澄的侍卫可见同治皇帝对发小载澄有多么信任 李国楼携吴英姿迎接同治皇帝大驾光临同治皇帝走路吴英姿毫不避嫌的在旁引路 同治皇帝饶有兴趣的观看那道水墙极为不满道:“我说李督办我在圆明园怎么沒看见过这种玩意呢” 李国楼尴尬的一笑说道:“龙少爷这是西方的新技术大清的工匠还沒有掌握” 载澄瞥眼道:“李督办这就是你的不是要及时引进西方的高科技六月花开的时节圆明园鸟语花香來得及吗” 李国楼媚笑道:“澄少爷发话当然不在话下要不要搞两龙戏珠弄两道水墙” “嗯李督办这个主意妙本少爷喜欢与民同乐嘛”同治皇帝仿佛看见两道水墙下的大水池里几名雏女在洗澡灵光乍现的一闪复又彻底熄灭他这个皇帝哪能像古代君王那么任意妄为大清开放国门他的一言一行就像放在放大镜下被人盯着探究幸好还有一名贴心奴才让他可以出宫放松心情洋人开的会所同治皇帝从來沒去过人间还有大腿舞让他充满期盼简直不可思议嘛 天上人间四个大字金碧辉煌高悬在大门上方那是用真的黄金磨成粉制成的牌匾同治皇帝看一眼就知道门道同治皇帝叹道:“李国楼你太奢侈了花了多少金子啊” 吴英姿娇声道:“我说龙少爷谈钱多伤感情我这里不要花钱这是我奉送给龙少爷的钻石印章可以在天上人间无限消费天底下只有龙少爷拥有一枚” 同治皇帝接过一枚镶嵌五克拉的钻石印章好奇的看究满意李国楼的做法竟然可以在天上人间吃白食就是说他在这里玩乐的费用李国楼全包不需要动用私房钱了贴心的奴才赚到钱第一个就想到他同治皇帝高兴的把印章揣进兜里 想到无限消费同治皇帝跃跃欲试热血冲动快步走入天上人间会所的大门 载澄还沒有看清楚那枚钻石印章就从眼前消失不见不由急道:“吴妈妈那我的象牙印章呢里面到底有多少钱” 吴英姿取出一枚象牙印章正儿八经道:“澄少爷一年消费十万银元免单超过部分打六折你可要多多光顾啊” “那是当然给我在六国饭店订个套间我要常住”载澄眉花眼笑接过象牙印章 天上人间大致的消费载澄早就打听清楚只要不是招待一批狐朋狗友一年哪里花得光十万银元李国楼够哥们还从世界各地搜罗各色美女至天上人间做表演秀今晚要大战群芳 “是澄少爷我马上让谢夫人亲自给你去办”吴英姿得意的拉住李国楼的手让那些迎客的美女早点死了这份心李国楼在这里只能上她的身别人休想染指李国楼 吴英姿在天上人间属于最高层管理者她是李国楼明媒正娶的夫人哪会抛头露面替客人拉皮条李国楼也沒低贱到这份上真正带客人玩乐的老鸨是玛丽莲 “小楼哪位是龙少爷替我引见一下”老鸨玛丽莲一席低胸晚装波浪卷的金发一双蓝色的眼眸凝视着同治皇帝前凸后翘的身材呼之欲出 豪华包间里老鸨玛丽莲出现立刻让同治皇帝蠢蠢欲动招手道:“來玛丽莲坐到我身边吴妈妈你还是去陪李国楼这里沒你什么事了” “哼”吴英姿假装生气的坐在李国楼身边娇声道:“玛丽莲先叫你的女儿进來让两位少爷欣赏一下异域风情” 玛丽莲拉动墙壁边上的一根绳索很快一群排列整齐的队伍走进了包房一股芳香袭面而來二八的雏子三八的妙龄女四八的丰腴女各有各的特色任君挑选 李国楼识趣的站起身说道:“龙少爷慢慢欣赏记住晚上七点钟的歌舞酒宴别错过时间” “哈哈你走吧我记住了”同治皇帝把头埋入玛丽莲的丰胸里独自享受四人大餐 旁边包间里载澄引吭高歌正在抒发他才子的情怀 吴英姿娇嘘嘘勾住李国楼脖子说道:“小楼來了就别走了叶塞尼亚在隔壁等你呢我们玩双飞燕” 李国楼抱起吴英姿色眯眯的说:“嗯还是吴妈妈最有味道今天爱你四回” “嘤嘤嘤嘤” 天上人间的包厢里如泣如诉这里就是人间天堂权贵在这里尽折腰 第619章 大腿舞表演 画有一只苹果的包房从里面打开叶塞尼亚风情万种的对着李国楼抛媚眼娇滴滴道:“小楼坏死了让我等到现在我还以为你死在玛丽莲的肚皮上了” “嘿嘿你们都不相信我是清白的我真的不在外面乱搞天上人间里这么多国色天香我看都不看一眼不是我有多高尚想到家里那个莲儿还有宫里那个婉儿宫里还有两个老姑娘等着我开苞我哪敢再碰其他女人”李国楼左拥右抱亲了吴英姿又亲叶塞尼亚爱也爱不够 吴英姿和叶塞尼亚原本就是富婆但肯跟他过日子收心养性很不容易特别是叶塞尼亚李国楼把她当做西施想到吉普赛女人肯为他守妇道虚荣心极度膨胀高潮迭起李国楼给予她们大爱尽到绵薄之力 “鬼才相信你吴妈妈在这里你要死死盯着小楼先让我检查一遍”叶塞尼亚熟练的解开李国楼衣服扣子把头贴在李国楼胸膛 “哼我也不相信小楼这里你尽量少來來了就要提早通知我”吴英姿飞速的把李国楼裤子脱了与叶塞尼亚配合得天衣无缝 欲望永无止境这是人的天性李国楼脑海里在想同治皇帝钦点的四位美女同治皇帝果然眼光独到大小通吃和他一个德性难怪能成为挚友坚持才是王道李国楼摸着吴英姿的秀发说道:“嗯真舒服吴妈妈你要看紧我我对自己也不相信只要我來这里陪客人你们就在旁边候着” “嗯我绝对不给玛丽莲报恩的机会这个女人也会说为你收心的小楼给我说老实话你干嘛这么提点玛丽莲”吴英姿仰起头骚劲十足的看着李国楼 玛丽莲属于天上人间的管理层除了固定工资还在每个姑娘身上抽佣少说也有一百多名姑娘要被玛丽莲剥层皮这个肥得流油的位子连吴英姿想让过去的姐妹染指但李国楼突然提拔玛丽莲当天上人间的妈妈不由得让人生疑 “哎你们呀······我和耶利亚相识是玛丽莲牵线搭桥的她是红娘啊我总要报答她一回至于她想报恩嘛以身相许就免了给我点孝敬就成我有你们两个小可爱”李国楼乐在其中享受着人间美色一双手就沒闲过在叶塞尼亚、吴英姿身上游走 “不对吧那耶利亚为何从來不提玛丽莲”叶塞尼亚扑在李国楼身上脸贴脸凝视着李国楼想看清楚她选择的男人到底有沒有说谎 李国楼忙也忙不过來只能解释道:“你们别提玛丽莲了好不好我又不是在和玛丽莲在做我最后一次解释玛丽莲是妓女她从中牵线搭桥就是让我和耶利亚搞一夜风流这种丑事耶利亚哪会说你们也不要再问了我要听风流话” 叶塞尼亚娇喘道:“小楼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我的男人你逃不了” 吴英姿嘤咛一声:“小楼我就喜欢你一个男人我要好多好多的爱” 李国楼满意的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今天就爱个够两个小宝贝疼你们好多回” 李国楼欣赏着吴英姿和叶塞尼亚娇美的身姿脑海里算计着同治皇帝权力要靠金钱、美色双管齐下才能获取这是大清的升官之道合乎达尔文进化论的法则即“适者生存”世人只会丑化他的成功之路哪里懂得大清改制的艰辛扛起敢为天下先的大旗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女人是男人成功的象征女人乃雄霸天下的必杀器 晚上同治皇帝、载澄、李国楼在二楼的包厢里观看西洋美女的歌舞表演管弦乐节奏鲜明萨克斯低吟委婉玛丽莲站在舞台中央唱歌 舞台上劲歌热舞宾客席鼓噪叫好十二名西洋美女展现傲人的身姿露出挺拔的丰胸身穿短裙跟着节拍跳舞雪白的大腿踢至头顶看得让人胃口大开 同治皇帝手持望远镜对着十二名美女逐一扫视一圈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个个像吃人的小妖精 “李国楼这里面哪几个美女被我宠信过”同治皇帝看着二十四条雪白的大腿有些吃不准 李国楼举着望远镜在看摇头道:“龙少爷这是新鲜出炉的货色特地为晚上的节目保存体力是天上人间的招牌节目国人还沒见识过呢龙少爷觉得如何” 同治皇帝连说三个“好”字眉花眼笑的放下望远镜在二楼包厢里看大腿舞还是太远待会儿要近距离欣赏西洋舞蹈 载澄夸赞道:“嗯还是小楼脑子活络引进外资的时候把高级享乐也一同引入我还沒看见过这么精彩的表演比八大胡同里的人体表演高雅多了既有内涵又有娱乐性这才是生意人的长久之计” 李国楼点头道:“是啊洋人走在我们前面看了这种表演谁还会喜欢听歌姬的弹奏我们也要与时俱进跟上时代的步伐”又道:“來龙少爷、澄少爷吃菜一边吃一边欣赏这叫秀色可餐” 小太监打开精美的银制餐具端出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肴吃着正宗法式料理同治皇帝抿一口红酒长叹一声:“还是外面的世界好我在宫里多吃一只鸡蛋都要算一笔账还要盯着内务府的账本还是李国楼贴心不要我花钱这里我会常來的” 李国楼摸一下鼻子嘻笑道:“那就多谢龙少爷捧场这里的美女干净每个星期做身体检查还要打预防针我希望两位以后别到八大胡同去了那里藏污纳垢很不干净的” 载澄睥睨道:“有了新欢不能忘了旧爱你也不能强人所难民族特色的节目也要扶持嘛我去的都是高档场所沒那么可怕再说让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也是我应尽的职责否则多少老百姓要在贫困线上挣扎” 李国楼气结无话辩驳载澄的歪理哪个男人不想成为采花大盗同治皇帝宫里有几百朵鲜花还要出宫玩乐同道中人哪有资格说教说实话他看了大腿舞表演也蠢蠢欲动好几个洋妞让他牵肠挂肚 同治皇帝莞尔一笑他是沒有定性的人哪会让女人束缚住正处于精力过多的年纪平时下午沒事就溜出皇宫流连于花街柳巷在皇宫关门以前就要赶回去很少有机会夜不归宿來天上人间玩乐要靠机缘巧合同治皇帝可以在天上人间无限消费人生可沒有无限自由 李国楼白眼载澄同治皇帝嫖娼就是载澄带出道的他不过是投其所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李国楼先为自己的龌龊行为开脱放荡不羁乃大丈夫所为两根手指放入嘴里发出犀利的哨声 玛丽莲身穿沉重的戏服上半胸露在外面白皙丰腴的身姿尽显无疑两只手提着裙摆便进入包厢妖艳的扮相让人欲脉膨胀 四名服侍的太监也偷偷瞅着玛丽莲太监自认还是男人根沒有了但脑海里还是有欲望暗地里打定主意等闲暇时光就來天上人间找玛丽莲吃不上玛丽莲大腿舞的舞女总能玩上几个 同治皇帝对玛丽莲刮目相看有美妙歌喉的玛丽莲已经占据他的心房招手道:“來玛丽莲坐在我身边以后跟我过好不好” 玛丽莲早知龙少爷是谁傍上同治皇帝那是身价倍增一生富贵荣华欢天喜地的说:“好龙少爷我以后只属于你一个人今晚要洞房哦” 玛丽莲风情款款的斟酒和同治皇帝喝交杯酒李国楼、载澄在旁鼓噪叫好好似看见一段旷古烁今的好姻缘 李国楼说道:“玛丽莲你歌艺大有进步已经是国宝级的歌唱家啦暂时还要留在天上人间做压轴表演龙少爷慧眼识珠看中你是你的福份以后这个场子就是你的” 玛丽莲大喜过望她将迈入超级富婆的行列懂得该哄哪个人开心再次举杯道:“那我还是要谢谢龙少爷恩宠” “嗯小宝贝唱的真好听怪不得叫春也这么带劲晚上再爱你一回”同治皇帝恶狠狠亲了一口玛丽莲这个女人值得他花大价钱包养非常欣赏李国楼的机灵自家奴才就是贴心不用他开口就知道他内心的想法 “哎······我出手晚了玛丽莲只能出现在我梦中大腿舞的舞女呢总有一款适合我吧”载澄扼腕叹息大声的表白内心世界 这里的三个人都是同道中人像玛丽莲这种女人同治皇帝会玩腻的就像杜娥娘一样同治皇帝最后把杜娥娘赏给李国楼载澄发出暗语意思是他要接同治皇帝的班让同治皇帝以后把玛丽莲赏给他 同治皇帝和李国楼都是聪明人嘿嘿的奸笑高举酒杯含而不露的一饮而尽 十二名舞女进入包厢同治皇帝挑选了一个小巧玲珑的舞女是有汉人血统的杂种长得倒是青春靓丽 载澄选了一对荷兰姐妹花两姐妹头发竟然是白的但这种白色的秀发看上去非常漂亮载澄准备带姐妹花至六国饭店里过夜 李国楼不点不行同道中人就要一起欢闹敷衍了事的点了两个浓妆艳抹的舞女李国楼只能过一下手瘾吴英姿是不会给他机会上手的 三个男人、六个女人坐在包厢里一面喝花酒一面看舞台上的歌舞表演 音乐响起西班牙斗牛士上台表演火辣的红衣女郎立刻吸引所有人的眼球英俊的小伙身穿金色铜扣紧身衣摆出傲人的身姿红衣女郎嘴里咬着红玫瑰结束荡气回肠的舞蹈那一对金童玉女的表演博得阵阵掌声、喝彩声、口哨声 同治皇帝细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眸好似在喷火急吼吼道:“亲爱的玛丽莲那个红衣女郎我也喜欢晚上让她侍寝” 玛丽莲娇声道:“龙少爷你行不行啊千万不要勉强” 同治皇帝踌躇道:“嗯······下午沒休息好那就让红衣女郎明天陪我今晚不许那个男人靠近红衣女郎明天让红衣女郎來段独舞这个西班牙女郎我也要包养” 众人皆笑同治皇帝唯我独尊从不为别人考虑二个小时的歌舞节目同治皇帝看中的女人超过十个环肥燕瘦都有 李国楼一字不提鞭打三品官张翼之事同治皇帝也沒讲一句公事酒宴上都在谈论风花雪月之事但李国楼清楚只要同治皇帝舒心了他就能平安无事而且会步步高升替同治皇帝打工付出的努力必将有丰硕的回报 载澄非常崇拜李国楼虽然他名为京师四大公子之首平时挥金如土在京师享有“散财童子”的美名但也沒到无限消费的境地这就是做人的差距载澄的爵位、官位都比李国楼高但落到实处的好处远远达不到李国楼的高度恭亲王要他向李国楼学习如今他的一言一行都像李国楼连吹口哨也学得像模像样有一股英国痞子的腔调 九点半歌舞表演结束同治皇帝不易在大庭广众之下露脸接见歌舞演员以及乐队的重任就交给载澄和李国楼两人在吴英姿、玛丽莲的陪同下走上舞台两人亲切的和每一个演员握手留下珍贵的合照 吴英姿寸步不离李国楼身边就怕一不留神李国楼消失不见像防贼一样提防各国美女 就是这种险恶环境李国楼手里还是收到好几张字条李国楼略微看了一下内容发出一声叹息把一团纸扔进马桶里屁的仰慕民族英雄傍上他的女人沒一个肯放手的他可不想生出三十多个子女一举打破康熙皇帝生育的记录 六国饭店沉浸在夜色之中李国楼把同治皇帝送入总统套房这才携吴英姿离去甬道里明亮的油灯让人恍如白昼醉生梦死的生活让人眷恋 李国楼意志坚定的说:“十二夫人过二天我就走好男儿志在四方” “嗯小楼那今晚就大杀四方让姐妹们见识你的威武”吴英姿发出娇喘像一只春天的母猫 “嘿嘿嘿”李国楼淫笑三声推开211房门保家卫国才能避免戴绿帽子 第620章 山东枣庄群英会 京师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大西北的金积堡响起零星的枪声.黄河还在冰封期.清军和回军各自躲在城堡里.等待春天的到來.战争迫在眉睫.清军前线总指挥刘锦棠负手看着金积堡地形图.完美的作战计划已经指定.他就在等待水淹金积堡的那一刻. 刘锦棠想到一首诗词.不由诗兴大发.大声唱贺: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來.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來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好.刘总指挥做的诗.大气磅礴啊.”郭宝昌踏入会议室.脸上挂着笑意. “哈哈.老郭.你是说笑话吧.这是李白的诗.”刘锦棠看见徐占彪、黄鼎、雷正绾、张曜、范晔等一大批军官步入会场.心情颇佳.能让这一大批战功卓著.又眼高于顶的人听令.这就是他的本事. “哦······那就是抄袭.和那个突刺将军一样.”郭宝昌假装刚弄明白.出言讽刺刘锦棠. “哈哈哈哈.”会议厅里众将官一起大笑.男人都有龌龊的想法.李国楼虽然已走.但仍然是众将官调侃的对象. 范晔驳斥道:“郭军门.你这是胡诌.突刺将军沒有抄袭.” 郭宝昌嗤之以鼻.爱理不理的样子.沒把范晔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副将算什么玩意.他手下的副将站在外面当侍卫使唤.若不是刘锦棠高看新武军一筹.军事会议哪有范晔的位子. 刘锦棠毫不介意.这些人大多是他的老前辈.摆老资格是军人的做派.刘锦棠春风花满面:“诸位请坐.今天叫你们來.是要召开战前准备会议.总攻金积堡的时机到來了.” “是.请刘总指挥下令.”众将官一个个挺胸凸肚.他们对刘锦棠唯命是从.刀山火海也敢上. “嗯······”刘锦棠意气风发.看着手下的爱将.有这些能征惯战的将军辅佐.敌人剩余的四百多座堡垒必将摧毁.匪首马化龙的人头.已成囊中之物. 永宁洞里灯火辉煌.清军将领热烈讨论战事.他们已做好一切战争准备.就等“黄河之水天上來”. 此时大清的疆域沒有大的战事.万物复苏的季节.绿芽从土壤里冒出.遥远的山东枣庄正在发生一件大事.事情的起因是枣庄煤矿改制.外资将进入枣庄煤矿.政府准备把煤矿的经营权交予法国商人鲁滨逊等人. 这件事是由于山东巡抚张人骏提倡改制.引入国外资本.发展国民经济.张人骏想驱除原有枣庄各座煤矿的豪强.重新让枣庄煤矿纳入国家经营的范畴. 山东历尽捻军的荼毒.乱世之中枣庄煤矿企业.经过血雨腥风.换了好多主人.有的主人参加捻军被灭族.有的主人被捻军杀绝.还有的主人被定性为斧头帮.被大清以造反的名义杀害.如今枣庄地区大的十一座矿场被五个地方豪强占有.无节制的盗采.国家得不到税收. 枣庄的煤矿是露天煤矿.只要寻到矿源.往下挖就能发财致富.所以打打杀杀很严重.豪强在这里都变成亡命之徒.占据富矿的豪强.手里都有枪杆子.地方政府早已对枣庄失去控制. 这五个豪强之中.孙氏兄弟实力最强.他们是东捻的余孽.当初孙美芳带领二千多人马归顺李鸿章.在消灭东捻的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之后.孙氏兄弟的武装被安置在临城.整编为一个翼.为一千人编制.孙美芳任翼长.孙美敬任总督导官.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几年孙氏兄弟通过不懈的努力.已把势力扩张至枣庄地区.控制了四座采矿点.孙氏兄弟人马早已超过一千人的编制.已经接近三千人马了. 孙氏兄弟已成地方军阀.当初兄弟俩听令于山东巡抚丁宝桢.对丁宝桢恭敬有加.大表忠心.如今孙氏兄弟其势已成.但和新上任的山东巡抚张人骏关系很僵. 山东巡抚张人骏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上任就想收孙氏兄弟的军权.甚至想把这支以捻军余孽为骨干的军队遣散.又大搞洋务运动.进行体制改革.做洋务派的急先锋.大力引进外资.青岛划给普鲁士的租界就是张人骏的杰作.浓墨重彩的一笔.让他成为恭亲王的亲信.张人骏有点得意忘形.自以为沒什么事办不成的.此时张人骏不敢动孙氏兄弟的军队.那是一帮土匪.怕引起动乱.他就先拿枣庄的煤矿开刀.想先收回孙氏兄弟的财源.孙氏兄弟沒钱了.哪里能养三千人马.孙氏兄弟兵马少了.实力就弱了.这样稳妥的收回孙氏兄弟军权.以后再寻找借口收拾孙氏兄弟. 以洋人投资煤矿业的名义进驻枣庄.要知道天底下沒谁敢得罪洋人.张人骏计策很成功.一下令就沒有反对声.连青岛都租给普鲁士人了.小小的枣庄豪强.还敢灭洋妖不成.就这样枣庄的煤矿成立外资企业.已成事实.洋人已來枣庄煤矿.进行实地考察. 山东巡抚张人骏的举措.在枣庄地区掀起滔天巨浪.各个盗采点已经被官府查封.砸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各方豪强聚集在一起商量对策. 枣庄煤矿总会里各路豪强纷至沓來.孙氏兄弟居中而坐.表情非常严肃.山东巡抚张人骏要沒收他们的产业.三千人马怎么养活.就是要官逼民反.孙氏兄弟虽然还不敢造反.但准备玩一票大的.逼迫山东巡抚张人骏让步. 朱红灯的到來.让孙美芳不敢托大.亲自出门迎接.在五位矿主之中.朱红灯的人马控制三座矿场.在山东地区.义和拳的势力庞大.在农村广为传播.连官府也要仰仗义和拳的势力.用以维持地方治安. 朱红灯就是平安的化名.是白莲教的信徒.师承白眉师太.学得一手幻术.还从白眉师太那里学会使毒的功夫.趁着闯山东的热潮.凭借李国楼开的路引.朱红灯带领苗凡鲁等人來到枣庄.投奔枣庄地区的义和拳舵主藩宗新.沒过多久藩宗新就因病去世.朱红灯便在众人的推荐之下.当了义和拳舵主. 朱红灯此人能屈能伸.当初跪在李国楼脚下.装做初涉江湖的少女.还写下悔改书.自称愿意听令清廷.做李国楼的暗桩.可她一到山东.犹如烈马脱缰.不再受李国楼控制.早就不拿一纸悔过书当回事.着力发展义和拳.朱红灯是红灯照编撰出來的人物.其实并沒有这样一个人.但平安会幻术.便自称就是朱红灯.用以打响名号.短短二年时间.朱红灯已经成为义和拳的传奇人物.民间传说朱红灯來到人世了.至于藩宗新到底怎么死的.沒有人知晓.可见平安的毒辣. 朱红灯一身红衣.骑在枣红马上面.英姿飒爽.秀美的脸庞被围巾包裹起來.但那优美的身段.依然让人浮想联翩.身旁是百人的马队.和当初來枣庄时.只有几匹骡子的落魄场景.不能同日而语. 朱红灯因学幻术.不能近男色.所以直到如今还是处子之身.这更让义和拳的一群大老爷们敬佩.把她当做女神一样崇拜. 五当家苗凡鲁护在朱红灯身后.脑海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父亲來信让他回京.让他早日继承家业.不要在江湖上漂泊.可他还是喜欢浪子一样的生活.做生意哪有打打杀杀带劲. 苗凡鲁还有一事不放心.他收留的马贼飞凌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对两座煤矿虎视眈眈.由他在这里坐镇.飞凌雪不敢背叛义和拳.但若是他一走.这个女马贼很有可能对朱红灯下毒手.抢夺两座煤矿的所有权.苗凡鲁心里有太多羁绊.一想到李国楼对他全家的照顾.便头痛不已.患得患失.不知路在何方. 朱红灯掌握的几路义和拳人马.就是凭借闯山东的那股狠劲.在枣庄打下一块地盘.义和拳的后台就是丁宝桢.民族情结让丁宝桢偏爱这种爱国社团.如今丁宝桢官升四川总督.在山东留下各种隐患.尾大不掉的恶果.让现任山东巡抚张人骏头痛不已. 不过义和拳也有竞争对手.那就是另一个社团组织长枪社.原本长枪社是个松散的民间组织.但自从斧头帮的余孽加入长枪社之后.已经脱胎换骨.可以和义和拳抗衡. 长枪社的人马控制两座富矿.帮主王世仁舔着大肚子.大摇大摆走入大厅.旁边跟着两个结拜兄弟.一个高一个瘦.这三个人走在一起.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六名高大魁梧的保镖吊着眉毛.站在王世仁身后.都是腰插两把左轮手枪.身怀利刃.一副谁都不买账的架势.宾主寒暄过后.王世仁坐在孙氏兄弟下首.还沒喝上茶.看见孙美芳出门迎接义和拳的舵主朱红灯.不由嫉妒的冷笑三声. “一个娘们.用得着孙将军相迎吗.”王世仁拿腔怪调的出声.恼恨适才孙美芳只是在大厅门口相迎. 孙美敬鹰隼一样的厉眼斜视王世仁.“咯咯咯”怪笑三声:“王帮主.我们是兄弟.不用讲太多礼数.痛快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对待娘们当然要怜香惜玉喽.” “中.还是孙二将军会说话.我们哪跟哪啊.娘们也可以共用.”王世仁痞子腔.分外看不起义和拳的大老爷们拜在一个娘们脚下. 众人皆笑.露出淫兮兮的表情.伸长脖子看着门口.红灯照的娘们还是挺养眼的. 孙美芳亲自迎接朱红灯一行人.朱红灯保持一贯的矜持.对孙美芳客套几句. 义和拳的十名大哥、大姐涌入大厅.走在朱红灯身边的人.便是会法术的何仙姑. 红灯照的何仙姑已成朱红灯的代言人.一串银铃的娇笑声.好似十八岁的小姑娘.一张大饼脸画着浓妆.但她自认美丽无双.何仙姑是河南宝丰县赵庄乡人.父母过去开杂耍班.所以她继承衣钵.会各种魔术.懂得如何培养艺术人才.在天津卫小有名气.原本脸上都是黑痣.像一坨坨鸟屎.让人看见就觉得恶心.故此何仙姑一直蒙着面纱.但自从她听说山东的红灯照能治脸上的黑斑.便从天津卫來到枣庄.拜在朱红灯门下. 如今何仙姑脸上黑痣沒有了.脸上用药水去痣之后.稍许留有一些淡淡的阴影.不是脸贴脸.根本看不清.所以何仙姑化妆之后.看上去明艳动人.一进门就引來众人垂涎的目光. 孙美芳对何仙姑颇为客气.好奇的打量名动江湖的何仙姑.此时的人都非常迷信.民间流传义和拳的传奇.孙美芳如今看中义和拳的人.当然相信一些义和拳的神迹.所谓眼见为实.他就亲眼看见过朱红灯招來上千只飞禽异鸟.朱红灯神秘的隐身术他虽然沒见过.但手下人言之凿凿.都说朱红灯会隐身术. 孙美芳对于义和拳的碎大石功夫.不削一顾.更加不相信刀枪不入的功夫.武功再高.高不过他手里的快枪.但对于红灯照里的两位传奇女性.颇为敬重.认为她们是仙女下凡.所以才会亲自相迎. 大厅里众人看茶入座.五路人马來了四路.另一座煤矿的主人王云腾安分守己的坐在下首.他有一座富矿.能在枣庄站稳脚跟.是各路大哥、大姐赏给他的.他就是七里屯大地主王出任的儿子.王云腾是庶出.但现在反而比嫡子王云皓更加有出息. 因七里屯人满为患.早已不能容纳上千户村民.为了生存的权力.七里屯的村民与周围的村庄械斗不断.有被官府清剿的危险.机缘巧合.因八里庄的事件.王出任与李国楼相遇.之后.大地主王出任凭借李国楼的关系.让儿子王云腾带领五百多户佃户闯山东.凭借闯山东的热潮.在山东大搞圈地运动. 清军和东捻在山东激战.千里之地变得荒无人烟.但这只是一时的惨景.大清人口暴涨.只要官府开放门户.哪里都会有垦荒的流民.兴旺一时的闯山东热潮.來得快去得也快.山东已无荒地让流民开垦. 王云腾虽然在山东圈占万亩荒地.但也沒有更多的土地.他便跑來枣庄发展.凭借是李鸿章和李国楼两块招牌.四处招摇撞骗.口称为李国楼服务.说是李国楼想要一座富矿. 当然这件事李国楼一无所知.他还被蒙在鼓里.以为王云腾送给他一万亩土地是圈地得來的. 孙氏兄弟是李鸿章收编的.饮水思泉.理应回报李鸿章的恩德.朱红灯虽然翻脸不认李国楼做主子.但她这条命是李国楼给的.所以这两路人马.便给了了王云腾一座富矿.如今王云腾早已兵强马壮.成为枣庄地区的豪强.凡事看孙氏兄弟脸色行事. 现在五路人马來了四路.还有一路姗姗來迟.众人也见怪不怪.继续喝茶、打屁.因为另一路人马是抱犊崮的土匪.孙氏兄弟的老朋友.他们山高路远.來一回挺不容易. 第621章 枣庄五路豪侠 抱犊崮是山东峄县的辖境,是山东动乱之地,孙氏兄弟原本就抱犊崮的土匪,扯上捻军的大旗,只为卖个好价钱。东捻失利之后,捻军留下来的残兵败将,大部散在鲁南山区,所以邹、滕、峄三县多年来一直是土匪横行的地区。 山东巡抚丁宝桢在任时,抱犊崮的土匪迫于丁宝桢威名,不敢作乱,以垦荒务农为主,抱犊崮的山脉里,筑起一座座水田,土匪好似是流民,在山区里讨生活,从古至今,土匪皆务农,很多土匪发财致富了,就变回农民。抱犊崮的流民,暗地里一直在做绑架肉票的买卖。 土匪自认是豪侠,干的是劫富济贫的买卖,一般不做奸**女的事,懂得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所以在抱犊崮地区,治安反而是最好的地方。 郭琪才、周天伦乃抱犊崮土匪头目,他们在邹、滕、峄三县,横行无忌,幕后就有孙氏兄弟撑腰。自称有一千多人马,也在枣庄占有一座富矿。 过了午时,郭琪才、周天伦带领一百多名土匪姗姗来迟,只见门外一片人喊马嘶,把原本庄严肃穆的环境,搅成一锅粥。 一番江湖兄弟的见礼,大厅里五路人马终于来齐。孙氏兄弟大摆酒宴,招待各路人马。 郭琪才和周天伦对红灯照的娘们最感兴趣,趁着热闹的场景,想找她们喝一杯酒。却被义和拳的几位大哥拦下来,江湖好汉猜拳行令,倒是让大厅里增色不少。 郭琪才和周天伦不敢寻朱红灯晦气,但有一个娘们是同道中人,周天伦趁着酒性,叫嚷:“飞凌雪,大家都在一座庙里,为何不给我三哥面子?” 飞凌雪豪爽的站起,喝道:“好!给郭三儿面子,老娘陪你喝一杯。” “这就对了嘛,喝一杯酒,以后咱们就是一家子了。”郭琪才哈哈大笑,不以为许,嚣张的娘们有点功夫,已在江湖上闯出名号,这种娘们得罪不起。土匪和马贼互相敬酒,一堂和气。 土匪其实和普通人一样,欺软怕硬,看见那群马贼的装备,羡慕得眼红。土匪其实比马贼差一大截,靠绑架肉票讨生活的土匪,在江湖上不受待见,哪能和来去如风,抢劫车队的马贼相提并论。 同样几桌酒席,孙氏兄弟就去和马贼兄弟套近乎了,他们要干大事,需要借义和拳的名声,但要用的人,就是义和拳手下这群马贼。 飞凌雪带着五十多名马贼,来到枣庄投奔苗凡鲁。还携带家眷,共计一百多人,个个骑着高头大马,长短枪齐全,连女眷都配有左轮手枪,一副兵强马壮的做派。虽然这批马贼在枣庄站稳脚跟,但直到如今也没有捞到一块地盘,只因他们不信教,只认了一个五哥苗凡鲁。 朱红灯对这些外来户并不信任,一直没把这群马贼当做自己人,没给飞凌雪独立的机会。 飞凌雪表面上对朱红灯恭敬有加,但那股傲气从来没变过,忍气吞声的在枣庄做矿场的护卫,替义和拳撑门面,暗地里想占有一座富矿,自己成为一路豪强。 飞凌雪属于宁做鸡头,不做牛尾这种货色。当初背叛师门,流落江湖,靠一身功夫让一群马贼折服。之后,飞凌雪带领马贼离开清苦的蒙古草原,在京畿地区收买路钱,但被京师的民团欺压,没了容身之所。飞凌雪还想暗杀李国楼,但被李国楼蛊惑,来到山东枣庄求发展,自认很快能打出一片天地,没想到小小的枣庄,藏龙卧虎,飞凌雪在现实面前,只能忍气吞声,等待天际变。 今日五路人马齐聚枣庄煤矿总会,就是要干一票大买卖,和山东巡抚张人骏对着干。苍天赋予他们驱除洋妖的重任,绝不能让外国势力祸害枣庄百姓,这是在场的五路人马共同的心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美芳站起来,说道:“诸位兄弟、姐妹,今日请你们来,就是为了枣庄煤矿的事,大家平时虽然各忙各的,但还算相安无事。这次山东巡抚张人骏口称改制,改他娘的王八蛋,把祖宗的煤矿送给洋人了,你们说我们该不该答应?” “不答应!绝不答应!” “大哥,你说怎么做吧,我们听你的。” 大厅里叫得最响的人,就是长枪社的人,他们与斧头帮渊源颇深,对大清恨之入骨,恨不能扯旗造反。王世仁原本是京畿地区的一霸,枫林屋就是他的产业,因受斧头帮造反的牵连,才逃回山东。 王云腾的一桌人,叫得不比长枪帮的人差多少。王云腾还和长枪社的帮主王世仁沾亲带故,跟着叫道:“三叔,我的命卖给你了,我听你的话。” 王云腾哪里见过这么大阵仗,外面岗哨林立,长枪队排成行,王氏兄弟若是翻脸,他就要站着进来,躺着出去。王云腾谁都不敢得罪,他是五路人马中的小弟,就怕血染大厅。他是靠一张嘴骗来的富贵,跟随强者才有活路。此时王云腾有些后悔,好好的地主不做,干嘛来枣庄摊这趟浑水。 王世仁倚老卖老,赞许的向王云腾点头,表示接受本家人的支持。他准备好玩一票大的,随时可以做敢死队员。 飞凌雪热血冲动,腾地站起身,一瞅朱红灯没吭声,复又坐下,不过别人都看见飞凌雪的举动。 那一桌抱犊崮土匪,个个拔出匕首,十几把匕首插在桌子上,大叫:“孙将军,我们这杆子,随时准备竖起来。” 众人的眼神射向朱红灯,就等义和拳的当家人表态。 朱红灯不为所动,没理睬别人的鼓惑之词,矜持道:“孙将军,说说你到底想怎么做?” 孙氏兄弟一千人马被编为一翼守备军,并不是大清的经略军,属于看城门之类的守军,只比民团高一级,朝廷拨下的军饷原本就少,又被层层盘剥,只够填饱肚子。他们有许多不满,要向朝廷倾诉,不愿退出枣庄的煤矿业,为了手下兄弟的将来,要豁出命搏一回。 孙美敬拨地而起,大声道:“张人骏出卖国家领土,出卖国家主权,是个卖国贼,我们要打倒张人骏,还枣庄一片青天。” “打倒张人骏,还枣庄一片青天!”众兄弟山呼海啸,唾沫横飞,好像这两件事在口号下,都能办成。不过枣庄煤矿盗采成风,空气污浊不堪,那天永远是灰蒙蒙的。 孙美敬满意的张开大手,往下压一压,场面平静下来,清秀的面目变得狰狞,恶狠狠说道:“我们临城守备军的官兵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老子拉下马的气魄。我们准备把那个上海考察团给羁押起来,然后和朝廷谈条件,用洋人的性命,换一生的富贵,让枣庄煤矿重新回到人民的手中。” 孙美芳还没等众人表态,便道:“这就像当年梁山英雄羁押宿太尉一样,只为报效祖国,让诸位兄弟有条活路。我们是反抗帝国主义的急先锋,是正义的象征,要让全国人民支持我们的正义行动,行动虽然有些极端,但只有走这条路,朝廷才会重视枣庄人民的呼声。” 大厅里炸开锅,这就是绑架肉票,而且是绑架上等洋人,没等首领发话,很多手下人不愿意干了,纷纷表态,大厅里嗡嗡作响,听不清在说什么。 孙氏兄弟面沉似水,端坐不动,他们哪是好说话的人,早已动了杀机,有枪杆子在手,横下一条心,这枣庄的煤矿就是他们的。这几路人马的矿业是他们兄弟赏的,现在到用人的时候,谁敢不听号令,就干翻在地。 大厅外哨声四起,临城守备军扛着长枪出动了,那整齐划一的架势,与江湖人呼啸而过的气派迥异。队官发布口令,数百名守备军平静的站在那里,几路人马的护卫队已经被临城守备军团团包围。场面还算平静,没到动刀动枪的地步,但这种平静是那么恐怖,随时会擦枪走火,血溅大厅迫在眉睫。 抱犊崮的土匪头领郭琪才叫嚣道:“孙大哥,我们跟你干,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全占,英雄好汉歃血为盟,谁敢跨出这个门槛,老子捅死他。” 一桌土匪单腿踩在椅子上,一把匕首插在桌子上,杀气腾腾的样子,让风声鹤唳的大厅,为之惊悚。原本还在商议的三路人,俱都不敢吭声,想杀出一条血路,也要有人出头,一言不合就会血溅大厅。此时那些江湖英雄没了血性,没谁敢出面唱反调。 抱犊崮的土匪对孙氏兄弟忠心耿耿,他们是孙氏兄弟豢养的一条狗,早就知道要干票大买卖,现在摆出威风,让其他几路人马,长点记性。 王云腾想到开黑枪,打死官府派来的地方官员,没料到要绑架洋人,这是把他往绝路上推,这与扯旗造反无异。王云腾脸上渗出冷汗,吓得差点尿裤子,能言善辩的大嘴张开,人却愣在那里,想不干也不成,这次要把老本赔光。 王世仁这次倒是不叫了,他在看朱红灯的脸色,还是这娘们沉得住气。他要提高长枪社的地位,至少不能成为义和拳的小弟,这次王世仁不表态了。 朱红灯好似没看见外面的纷乱场景,一直在和手下人低声嘀咕,既然赴约,早就料到这种场景。她最有气度,在这种场面下还能不慌不忙,手下人没一个敢跳出来发言。 飞临雪独自在冷笑,大不了硬碰硬,来个玉石俱焚。她衣袖里的飞镖,已经落在手掌中,随时可以取孙氏兄弟的性命,就听苗凡鲁一声令下。 孙氏兄弟对朱红灯刮目相看,神人果真不同凡响,义和拳在朱红灯领导下已成气候,看上去就能成大事。 苗凡鲁脑子还算清醒,怕闯出大祸,故意大声道:“大当家,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这点人马,做事要有始有终。” 义和拳的其他弟兄均不表态,朱红灯道:“五当家,你说的,我明白。孙将军,我们一路人马,可以拉出五百弟兄跟你干,愿意听你的号令。不过有个条件,还望你答应。” “尽管讲来!” 朱红灯肃容站起,抱拳行礼道:“孙将军,我们都扛着你的大旗,愿意为孙将军效死。” 孙美芳一听便知义和拳的人打什么鬼主意,朱红灯明着告诉他,义和拳不立杆子,义和拳会以临城守备军的名义,拉出五百名矿工弟兄向他效忠。就是说朱红灯留有余地,若是他事败,朱红灯会脚底抹油,绑架案与义和拳没有关系,是那些矿工自发的爱国行为。还有朱红灯会躲在幕后,不肯抛头露脸,保持她一贯的神秘作风。 孙氏兄弟从没想过造反,就算有人提出,也被他们否决了。让义和拳、长枪社以及王云腾的地主武装加入绑票行动,只是为了表明这次行动是正义之举,是枣庄人民共同的举措。 孙氏兄弟实力这么强劲,也不敢在枣庄吃独食,煤炭业除了需要大量人手挖掘煤炭,沿途运输还需要大量人力。军队若是一门心思搞运输赚钱,这支军队也就废了。这是有前车之鉴的,所以孙氏兄弟才会有这么多江湖朋友,遵循有钱大家赚的准则。 “好!我答应你。朱红灯,现在是该你们出钱出力的时候,犒赏三军,你们出多少钱啊?”孙美芳岂是软柿子,反过来就将朱红灯一军。 朱红灯大声道:“孙将军,我们义和拳是劳苦大众的组织,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没积攒下多少积蓄,这次我们就尽一份绵薄之力,出资二千两,替临城守备军壮行。” “我出五千两。”王云腾急道,心想花钱消灾,就怕招惹灾星。 “我出一万两。”王世仁叫嚣道,长身而起,一副看不起朱红灯的架势。 “我出人出力!”抱犊崮的土匪头领郭琪才,哪会散财取义,他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孙美芳虽然对朱红灯颇为不满,但此刻是用人之时,要以团结为主,便道:“好!有诸位辅佐,大事可成,我敬诸位兄弟、姐妹一杯。” 大厅里气氛为之缓和,呼三吆六的猜拳声,此起彼伏,他们已被孙氏兄弟拖上贼船,绑架洋人的罪行,逃脱不了了。 之后,斩鸡头,喝血酒,五路大哥、大姐在关帝面前歃血为盟,他们都是爱国之士,理应团结起来,把洋人驱逐出枣庄的煤矿业。 第622章 以战促和的决策 洋人商业代表团和山东的地方官员共计一百多人,要來枣庄参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聘请了六十多名《义盛镖局》的镖师。.t 为了表示对地方豪侠的尊重,义盛镖局的镖师在马车上挂镖旗,却不喊镖,代表团从青岛登陆,一路太平无事,三月五日,洋人商业代表团经过临城之时,便给孙氏兄弟的武装给绑架了。 在绑架过程中,一名英国商人拔枪反抗,被当场击毙,这是临城绑架案死的第一个洋人。 孙美芳高义,放了义盛镖局的镖师、趟子手,还把代表团里的妇女给放了,那些伺候人的随从,也给放了,表明临城守备军是一支正义之师。 孙美芳又放了两名陪同的官员,让他们向山东巡抚张人骏传话,表明临城守备军干绑架之事,是迫不得已之举,无造反之意,孙美芳还写了一份控诉信,表明枣庄人民的意愿。 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山东巡抚张人骏接报,大吃一惊,一面调兵遣将,一面找关系和孙氏兄弟谈判,可纸包不住火,绑架案被上海《申报》给捅出來了,共有三十八名洋人被绑架,还有上海商会的二十七名商人被绑架。 一时间激起舆论汹汹,英法公使立刻给朝廷施压,要朝廷保证被绑的洋人安全,还未谈判,就要清廷赔偿损失了。 报纸上夸大其词,把孙氏武装说成有上万人马,只因官府欺压枣庄矿工,这才引起这场动乱,临城守备军是以驱逐洋人为己任,这让朝廷更为紧张,军机处连夜调派新武军进入山东,因为只有这支军队处于战备状态,正在大沽口集结,督促山东巡抚张人骏妥善处置此事,务必保护人质的安全。 恭亲王坐镇京师,李鸿章等朝廷要员,奔赴山东济南,准备和临城守备军展开谈判。 事情十万火急,李国楼接到军令,颇感意外,台湾还未开打,内战又要开始了,据了解枣庄的矿工支持绑架案,数千名矿工已经武装起來,这孙氏武装早已突破万人。 李国楼手里有一支常胜军,约二千人马,但这支军队是由高鼻子蓝眼睛的洋人统领,是一支外国雇佣军,不能用來镇压枣庄人民,这会引起山东人民反抗殖民统治,掀起反洋妖热潮。 还有八百多名北洋水师官兵驻扎在大沽口,这支水师也不能动,那就只剩下一千名新武军战士,但这支军队是新组建的军队,里面的军官打过仗,战士都是新兵蛋子,而且好苗子都被刘铭传给挑走了,剩下的战士属于二等品,这支新武军战斗力不强,还未经过血与火的考验。 兵部一道敕令,让新武军开拔,到底去临城充数,还是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李国楼和众将官连夜商议,若是层层推进,与其他军队精诚合作,向孙氏兄弟的地方武装施压,用这支军队沒问題,但这样的后果就是漫长的谈判,新武军耗得起吗。 若是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不听山东巡抚张人骏的号令,新武军家底不够,一千人马用在打内战上,无论成败,李国楼舍得吗。 李国楼陷入两难的境地,虽说他信任他的战士,可用战士宝贵的生命,消耗在无谓的地方争斗上,说什么他也不愿意。 李国楼心里泛酸,李鸿章为了避嫌,怕引起同治皇帝和两宫皇太后的猜忌,故意不亲临谈判,此时李鸿章磨磨蹭蹭还未到达济南,却给他一道敕令,让他便宜行事。 山东巡抚张人骏调动的其他四支山东境内的军队同样磨磨蹭蹭,不肯向临城挺进,俱都同情孙氏兄弟遭遇,敌对双方还未开打,就等着谈判了,各方信使往來不断,大家都在谈情义无价。 军事会议沒有最后定论,李国楼让手下人准备开拔,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有时决策只在一念之间,李国楼站在大沽口的炮台上,看着海港里飘扬的黄龙旗,心情从來沒有这么复杂过,孙氏兄弟的临城守备军沒走到造反的境地,而他到底要不要讲军阀之间的友谊,若是他随大流,岂不和那些地方驻军一样,为了一己之私,把自身的利益看得比国家利益还重要。 利与弊都分析过了,临城绑架案,其实是山东巡抚张人骏和地方军阀之间的矛盾激化引起的,但从本质上讲,是大清深入改制引发的矛盾,外资在向纵向化发展,损害了地方豪强的利益,可不引入外资,像枣庄这种无节制的盗采,谁能制约,就算采矿点强制收归国有,那以后一定是亏损企业,还要国家财政补贴。 不给洋人一些甜头,采矿业的先进工业设施,不可能引入国内,洋务运动的本质,就是出卖国家利益,让洋人先富起來,换取发展空间,天底下无私帮助你的人,只有你的父母,更何况国与国之间,永远讲利益交换,不让洋人赚钱,谁会帮助大清。 工业社会是技术革命,可现在这些工业技术,都掌握在洋人手里,不依靠洋人,靠自力更生,那是自欺欺人之举,只有靠一面引进,一面培养技术人才,大清才能走上工业化道路,大清工业底子都沒打好,又想驱逐洋人,山东人真的添乱,山东人独吃自己人。 至于三亿农民被地主豪绅剥削,只能忍受清贫,李国楼想不出解决农村问題的根本办法,只能以工雇农,大力发展工业,解决农村劳动力过剩的顽疾。 那数千名枣庄矿工跟着孙氏兄弟闹事,谁在背后撑腰,李国楼心里清楚,是该给这些地方豪强立规矩的时候了,从古至今采矿业充满血腥,这次还是要拉拢一批,杀掉一批,不破不立。 李国楼在海风的吹拂之下,头脑变得清晰,决不能姑息孙氏兄弟的极端做法,军阀之间讲究共存共荣,但也不能凌驾至国家之上,绑架洋人致国法于何地,这是土匪作风,决不能在大清助长这股风气,这次不痛下杀手,下次会闹更大的国际事件,这是一个国家的国耻,把洋人当做肉票,哪里还有民族自尊心,若是孙氏兄弟算民族英雄,那洋人都将变成板上鱼肉,任人宰割,反过來洋人怎么看待国人,决不能给人口实,歪理贻笑方家。 李国楼打定主意,要举起手里的屠刀,先给临城守备军一个下马威,以战促和,守备军哪里能和经略军比,拉几下枪栓就是军人了,那还练什么兵,李国楼转身直奔常胜军驻地,这次行动还是要用这帮杀人技术精湛的杂种,租界长大的同胞,与大清血脉相连,祖国有难,八方支援,让这帮杂种融入新武军的体系,以做大清军人为荣,将來兵部解散这支常胜师,他就收编这帮杂种,决不让这帮八国联军的后辈,有机会反噬其主,就算战死也要为大清光荣捐躯。 李国楼和白朗宁等常胜军军官开会,通报了临城绑架案的最新情况,为英法商人遭受监禁表示痛心疾首,说明现在新武军面临的实际困难,让常胜师自己抉择。 翌日,李国楼率领四千新武军浩浩荡荡向临城开拔,李国楼还向大沽口的提督裕禄借了一千名长夫,用以运输给养,其中有三百大沽口炮兵军官混在长夫里,这样大沽口军人才能离开炮台,军需官鸿都被赋予重任,统管这支长夫队伍,现在的新武军变得兵强马壮,可以和一万临城守备军决一死战。 白朗宁不傻,李鸿章让常胜军归李国楼统领,就是要用忠勇和鲜血报效李国楼,他统领的常胜军需要投靠一个强者,此时投靠李国楼,以后就算退役了,亦能在李氏集团找到好工作,故此这次开拔,他的部队打头阵,五百名前锋营战士,随时准备为大清捐躯。 常胜军果然与众不同,行军途中还敲打军鼓,向高举的新武军战旗致敬,作为职业军人操守沒话讲,就是贵了点,八旗精兵一年的年薪是三十六两白银,半年领四石大米,这些收入足以让一家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而这支常胜军的军士少说比八旗精兵多拿四成,武器装备是最先进的英国装备,平时实弹训练,需要花费巨额资金,这些投入足以养活十支临城守备军,所以李国楼不赞成解散这支常胜军,兵部花了这么大价钱雇佣了这支洋枪队,已经练成精兵,现在解散这支军队,对大清无益,常胜军要物尽其用,为国战死沙场。 此时李国楼沒把这支扛着新武军大旗的军队当做自己人,想让这支军队英勇奋战,冲杀在最前线,但表面上还是对常胜军赞赏有加,夸赞白朗宁练兵有方。 沿途百姓夹道欢迎新武军到來,对高鼻子蓝眼睛的军官充满好奇,百姓争相目睹新武军的风采,唯一遗憾的是,沒有一睹李国楼的风采,孙氏兄弟的探子,打听不出李国楼到底在哪里。 新武军的马队拖着炮车,炮车外罩胶棉雨布,威风凛凛的经过大街,那三十辆炮车经过,还有一辆辆包裹严实的大马车,荷枪实弹的新武军战士杀气腾腾,这让孙氏兄弟的探子为之惊恐,这是新武军的先头部队,新武军战斗力强悍,孙氏兄弟的探子,立刻把五百名新武军进驻齐村镇消息传递出去。 直到如今新武军是离宣城最近的一支军队,其他三支军队只是派遣少数哨骑侦查临城的情况,当然双方相安无事,那些哨骑來去自由,被临城守备军礼送出境,所谓哨骑就是装扮成普通百姓的人,想混入枣庄、宣城等地,但都被孙氏兄弟的武装识破,大清军队无所作为,在宣城地界布满孙氏兄弟的眼线,地方百姓都支持孙氏兄弟的壮举,当地沒有形成难民潮,老百姓照样过日子,均认为不会打仗,等着看清廷向孙氏兄弟让步。 新武军沒有放一枪,就进驻齐村镇,敌对双方好似商量好的,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孙氏兄弟把一座完好无损的齐村镇留给新武军,就看李国楼是否知恩图报。 李国楼坐在一辆普通的马车里,进入齐村镇,大半个城镇已被清空,成为一座军营,进入一座岗哨林立的碉楼,召开战前动员大会,统一思想,实施“以战促和”的决策。 李国楼的话,一言九鼎,众将官抛开不切实际的幻想,准备以武力收复临城,先把孙氏兄弟的老巢给端了,李国楼此举是擅作主张,沒把山东巡抚张人骏放在眼里,既然新武军总兵李国楼下定决心要打,谁都不敢唱反调。 军令如山倒,白朗宁接令,准备明天一早就进攻孙氏兄弟的据点永安乡,打一场小规模的战役,看一下孙氏兄弟的武装,战斗力到底如何。 白朗宁回营做最后的战前动员,很高兴有了用武之地,常胜师已有三年多沒打仗了,这次捞到前锋,说明李国楼很看重他,他的品级是二品武官,但这顶官帽沒多少人鸟他,二千人马就算统制衔,只有高鼻子的洋人才有这份荣誉。 白朗宁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敢在李国楼面前装大拿,非常认真的布置战术,想要打一场漂亮仗,让新武军见识常胜师非浪得虚名,内心对不能竖起“常胜”这面光荣的战旗,对李国楼抱有很大不满,“新武”哪能跟“常胜”比,对军队的战斗力是一种伤害,若是战士不肯为“新武”战旗血战到底,那就怪不得他了。 第623章 常胜师小试牛刀 一夜无话.孙氏兄弟的守备军连冷枪也沒放.沒有骚扰齐村镇的新武军.让人感觉不是身处前线.新武军战士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清晨.炊烟缭绕.齐村镇里人喊马嘶.新武军全线出动.营官博尔特率领五百名“新武军”战士向东南方向挺进. 博尔特是法国人.他的加强营里的军官都是法国人.现在这支军队对于孙氏武装绑架法国商人.充满忿恨.以战斗队形直驱永安乡. 国人对常胜军不断的诋毁.好似这支军队坏事做尽.烧杀抢掠都与常胜军沾边.其实这支军队军纪很严.对百姓从不骚扰.也不干屠村这种事.比八旗军队军纪还严.是以职业军人的操守.做到为主子效忠. 永安乡的道路皆是碎石路和煤渣路.新武军战士五人为一组.一共二十组.分散开來.沿着道路两旁逼近永安乡.这一百名战士就是一支军队的眼睛.只有最勇敢的军人才会冲杀在前.做光荣的游哨. 前方驻守在永安乡工事里面的杂牌军慌乱的鸣枪警告.新武军不讲交情.杀过來了.焉能不让他们恐慌.驻守在永安乡的守备军.其实是长枪社的一支地方护矿队.打着守备军的旗号.约有二百多人有枪.三百多人拿着老旧的猎枪或是大刀长矛.永安乡是长枪社的势力范围.地形说不上险要.但沟渠纵横.碉楼林立.是临城东面的门户. 长枪社的二当家“麻杆儿”杜胜急冲冲赶至村东口.登高远望.看见一面面“新武”战旗越來越近.不由慌张起來.但一想保卫家乡的重担如此重大.决不能让父老乡亲受到新武军的蹂躏.杜胜胆气又壮了起來.高声吼道:“弟兄们.敌人不讲信用.敢來侵犯我们的家乡.把我们的庄稼地践踏成什么样了.为了妇孺不受蹂躏.为了身后的父老乡亲.我们要狠狠的打.杀死那些洋鬼子.” 手持长枪的杂牌军.躲在垛口处.端着长枪瞄准一千米以外的新武军.准备开枪射击. 村外不远的壕沟里.都是杂牌军的身影.三道壕沟是永安乡的外围防线.杂牌军准备依托修筑的工事.御敌于村外. 呯.呯.呯.呯. 新武军游哨进入一千米之内.敌我双方开始射击.训练有素的新武军游哨使用法国造的沙斯波式击针枪后膛枪.这种枪善于远程射击.有效杀伤力在一千二百米. 新武军战士趴在地上.长枪支撑在一个托架上.枪口不断找寻目标.对着千米外的敌人定点射击.这第一轮交锋.就分出双方实力的差距.躲在壕沟里的这牌军.只要冒出头.就有被击中的危险. 血雾在壕沟里弥漫.不断有杂牌军战士被一枪爆头.看着身边的战友变成一具具死尸.旁边的战友杀红眼.继续瞄准反击. 枪声四起.爆竹声此起彼伏.一时间杀得难分难解. 躲在土墙后面的杜胜一看场面被动.长枪社的长枪射程上比不过新武军的武器.村外壕沟里的对决.长枪社吃亏了.战士死伤不断.一个个受伤的弟兄被抬入村中.杜胜急忙传下军令.让弟兄们放新武军近一点再打. 杜胜看着热血冲动.他是功夫高手.穿墙入院.如履平地.善使一杆亮银枪.可惜现在敌我双方是远距离交锋.他还沒有用武之地.嘶声力竭的怒吼:“打.给我狠狠的打.打死这帮狗日的······” 轰.轰.轰.轰. 千米之外的炮兵阵地.向着壕沟开炮了.那四门铜炮在观测手的指挥下.指哪打哪. 壕沟里掀起一阵阵烟雾.血肉横飞.这次杂牌军沒有反击之术.只有挨打的份.新武军的炮兵阵地.让他们苦不堪言.杂牌军平生第一次见识血肉模糊的场景.这与江湖上的对决.完全不同.野蛮的战争不讲人性.连话也不讲.就这么默默的死在壕沟里. 第一道壕沟里的杂牌军熬不住了.趁着硝烟弥漫.怪叫一声.“弟兄们快撤.”二百多名杂牌军就往后逃.放弃了第一道防线.杂牌军扔下近百具尸体.战战兢兢的躲在第二道壕沟里.还想负隅顽抗. 营官博尔特放下望远镜.摸着两撇精心修饰过的胡须.冷笑道:“本官说了敌人不堪一击.传令官向白统制报捷.我军已拿下第一道防线.正在向永安乡挺进.” 军号声响起.新武军战士一跃而起.端着长枪向着敌人阵地逼近.身后炮兵阵地也在向前移动.那一门门黝黑的炮管夺人心魄.让人胆寒.新武军的炮兵只是小试牛刀.还未倾尽全力. 博尔特大跨步前进.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一个小小的村落.哪能阻挡常胜军的脚步.他要把······“新武”战旗插在临城的最高处. 新武军秉承西方军队的战术.交锋以远距离射击作为开始.用以观测敌人的火力分布情况.再以火炮定点攻击.作为战局的突破口.这种作战模式.是小规模的战役的经典模式. 敌我双方一交战.就分出战术素养的高低.士气高昂的杂牌军.被新武军的火炮压制的抬不起头來.趴在坑道里吃土.只要开枪还击.不出三个回合.就有炮弹呼啸而过.恶狠狠砸向射击点.杂牌军沒有反制的措施.一直被动挨打.连抬担架的村民都被火炮击中.那些受伤的伤员.发出凄厉的惨叫.壕沟里哀嚎声不断.严重打击杂牌军的士气. 村外的阻击战让杜胜认清现实.再打下去长枪社的长枪队全部完蛋.急忙传令.让村外的弟兄往村里撤退.他要以河渠和碉楼阻挡新武军的进攻.最好展开谈判.不做无谓的牺牲.杜胜恼恨新武军不讲道义.竟然不讲条件就打他.他的人马其实是民团.村外阻击战牺牲那么大.对不起父老乡亲啊. 杜胜重新布置防线.还在调兵遣将.西面传來不利的消息.西面的村外已经发现新武军的战旗. “报告二当家.西面出现新武战旗.有好多啊.我们被包围了.”一名长枪社头目提着短枪从西面跑來.上气不接下气. “混蛋.这怎么可能呢.新武军难道长了翅膀不成.”杜胜不敢相信.新武军从齐村镇出发至永安乡.只有东面一条路.敌人是怎么绕到背后去的.而且是神不知鬼不晓.其他的村庄的探子沒有提早通知他.杜胜想不明白. “二当家.怕是我们被卖了.有人借道给洋鬼子.王庄乡的人不可信.那里是朱红灯的地盘.有人暗地里替洋鬼子卖命.”小头目鬼祟的低声告诫.一双贼溜溜的眼睛.警惕的注视周围.就怕这种不利的消息动摇军心. 杜胜急得直挠头.还未想出办法.炮声轰鸣.敌人的炮弹直接倾泻下來.东面的土墙遭受几十发炮弹的轰击.外墙砖石四处飞溅.里面的夯土微颤的抖动.变成流沙倾斜而下.躲在土墙垛口的弟兄.怕是埋入废墟.村口的工事化为乌有. 新军军炮兵还算有节制.沒有直接轰炸村里的房屋.只是把永安乡的标志性建筑.那座村口的城墙给轰垮了.村口的牌楼荡然无存.插在城墙上的“孙”字战旗正在燃烧着.马上要变成灰烬. “二当家.敌人马上要杀进來了.为了父老乡亲.你要早作决断.”小头目顾不得了.大吼大叫起來.此时不投降.敌人是不会手软的.全村老少都要遭殃.他们是为了家乡的父老乡亲而战.岂能看着家乡人民受到洋鬼子的迫害. 小头目的手指沒离开过扳机.只要杜胜不肯投降.他就要杀死二哥.这就是江湖人的当机立断. 杜胜一路跟随王世仁闯江湖.从來沒有过二心.自以为是忠义无双的关云长.但此刻在炮火轰鸣下.心神已经乱了.自认不是李国楼对手.看见身旁的几名心腹都有背叛的迹象.随时会把他打成马蜂窝. “狗日的朱红灯.你不义.别怪我不仁.我们长枪社的弟兄不做炮灰.弟兄们我们竖白旗.向民族英雄李国楼致敬.”杜胜话锋一转.立刻变成李国楼的拥戴者.换个主子.将來还可以欺压百姓.做土皇帝. 数面白旗在永安乡上空挥舞.那无言的呐喊.让新武军战士欢呼雀跃.胜利來之不易.是靠他们的英勇奋战换來. 博尔特摘掉头盔.捋了捋压扁的头发.傲然道:“传令官向白统制报捷.我威武的新武军已经占领永安乡.时间是······早上九点五十分.嗯.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永远记录在常胜军的史册里.” 白朗宁在村口接受杂牌军投降.新武军战士荷枪实弹.威风凛凛站在村口.形成一个个方阵.三百多名杂牌军高举刀枪从村里走出.把刀枪扔在道路两边.身后拖家带口的村民紧随其后.哭爹叫娘的哭声.让人不由感叹战争的残酷.二百多条生命已然消失. 白朗宁看着受降的队伍.颇为得意.摸着两撇小胡子.脸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哪有一丝怜悯.他是英国人.大清人生死管他鸟事.他是一个军人.以服从军令为天职.李国楼不杀俘虏他就不杀.若是刘铭传做主子.哪会心慈手软.不由叹道:“李国楼比刘六麻子还是差一点.想当年刘六麻子在山东的时候.我们那是一个痛快.博尔特.你还记得吗.” 博尔特笑道:“我怎么会忘记呢.刘六麻子可是个狠人.六亲不认.不过用兵还是现在的长官略强一些.” 白朗宁哈哈一笑道:“嗯.这倒是句公道话.敌人的软弱被李国楼看穿了.接下來临城必是我的囊中之物.山东巡抚张人骏的屁话.听也不要听.我们的长官是李国楼.张人骏來的敕令.全部是放屁.我们常胜军绝不会被张人骏这种小人收买.” 博尔特附和道:“白统制英明.坏名声的事.我们不做.就算发财致富.也不能让常胜师英明扫地.我们要对得起先烈.” “嗯.有理走遍天下.哈哈哈哈.”白朗宁走下高地.前去安抚投降的杂牌军.自认是有操守的职业军人. 山东巡抚张人骏暗地里派人联系常胜师.开出二十万两的价码.要常胜师转投于张人骏.可是常胜师的几名长官.均不支持常胜师背叛李鸿章.认为跟随李国楼一定有好的前程.他们若是捞一票.这支军队要不了多久必定被解散.权衡再三.常胜军的几名将官.还是铁了心跟随李国楼征战疆场.取之有道.才是职业军人的操守. 白朗宁率领的新武军旗开得胜.一战就开打临城的门户.大队人马在永安乡吃罢午饭.下午就向王庄乡挺进.王庄乡里几名义和拳大哥已已然在十里之外的凉亭等了很久.恭候闻名遐迩的白朗宁.此时义和拳的大哥不敢提: “辅大清.灭洋妖.” 第624章 布防神峰岭 新武军向山东临城开拔.五路人马很快得到消息.闻知大清国的“赵子龙”來了.这可是敢打敢杀的主.对江湖帮派敢下重手.有的人心眼立刻活络起來.义和拳的苗凡鲁第一个展开行动.他勾结马贼头领飞凌雪.两人商议计策.派人向李国楼表明立场.派遣心腹干将做新武军的向导. 这次苗凡鲁奉劝朱红灯.要为社团考虑.沒必要为了孙氏兄的恩义.让社团遭受国家政权的无情打击. 朱红灯权衡再三.感觉义和拳还是应该报效朝廷.理应**国社团.这是义和拳立足之本.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改变义和拳的帮规.故此斩鸡头喝血酒算是白干了.朱红灯发布江湖令.让几处义和拳矿工组成的民团.看见新武军到來.就转投新武军.表明义和拳的一颗红心.永远向着大清. 义和拳人马控制的王庄乡.就为新武军提供便利.让坚守在永安乡的长枪社人马.连后路也沒有了. 朱红灯的决策让长枪社倒霉.平白无故战死二百多人.投降新武军的“麻杆儿”杜胜.只能把自己想象成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云长.委曲求全的向白朗宁献媚.长枪社的人马.做起了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先锋官.让沿途村落支持新武军.杜胜做思想工作是一把好手.下午就做出成绩.镇守在邹坞镇的三哥“铁石”刘堂谷.就带着八百壮士投靠白朗宁了. 长枪社和义和拳的倒戈.对于临城守备军是致命的一击.严重打击孙氏兄弟开拓地盘的信心.连自家兄弟都背叛自己.四面楚歌的险境.让孙氏兄弟感叹人心不古. 李国楼得到义和拳的帮助.那就像通灵的巫师.在临城地界什么事都好办.原本对临城守备军知之甚少.现在连五十五名人质藏在抱犊崮的匪巢也已知晓. 抱犊崮是孙氏兄弟的老巢.山高地险.李国楼沒有信心攻占这种险峰.但他早已不满足于攻占临城.李国楼准备断了临城守备军的后路.把驻守在临城的孙氏武装一网打尽.不给孙氏武装逃亡抱犊崮的机会. 新武军突然进攻.一举攻占永安乡、王庄乡.已经打破山东军阀之间以谈判为主.双方均不主动攻击对方的保证.简直沒有把山东巡抚张人骏放在眼里.张人骏亲笔书写的敕令.早就被李国楼烧掉了.新武军不讲军阀之间的友情.攻打孙氏兄弟的地盘.搅乱了孙氏兄弟官升数级的美梦.临城守备军必定不敢坚守城池.会向抱犊崮溃逃. 李国楼兵分两路.一路人马以白朗宁的二千常胜师为主力.正面进攻临城.已经一举突破敌人第一道防线.李国楼亲自率领另外一路人马转向神峰岭.想在那里打一场阻击战.彻底打垮孙氏兄弟的主力. 替新武军引路的人.就是苗凡鲁和何仙姑.还有一名当地人孟青.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上去老实巴交.是义和拳的信徒. 在军事会议中.大家议论一阵.最后都望着李国楼.等着他下军令.但李国楼却抬头问道:“苗凡鲁、孟青.神峰岭的地形你们熟悉吗.” 苗凡鲁尴尬的瞅向孟青.不用再问.脸上的表情表明一切.场面一时无语.木讷的孟青.干巴巴的说:“俺熟悉神峰岭的地形.赶车走过好几次.” 李国楼亲和的笑道:“孟青不用怕我.你随便点.说说看.神峰岭能设伏吗.”孟青哪里懂得战术.又不敢开口.好不容易才道:“长官.那里地势险要.可以设伏吧.” 李国楼牵强的一笑.道:“这不是纸上谈兵吗.饭师爷过去常说.‘五行不定.输个底儿掉’.靠康熙时期绘制的地图.要饿肚子啊.我看会议结束.先去占领神峰岭如何.” 骄兵悍将一起狂笑.先锋官李运开.双手叉腰.好似赢得一场大胜. 一路上李国楼眼红的看着大沽口的那些长夫.那些人是山东大汉.个个膀阔腰圆.是用來扛炮弹的壮汉.战争胜负的天枰.很大部分就是取决于这些长夫.给养就是依靠这些目不识丁的长夫背至前线.可惜这些长夫是大沽口的人马.他只有嫉妒裕禄命好.军队都有地方局限性.新武军是安徽人的天地.虽然安徽人肯吃苦.但在人种上面.与山东人还有很大的差距. 什么时候他手下的这些二等品.能换成膀阔腰圆的优质品.李国楼打着鬼主意.在想新武军将來到哪里去征兵.安徽出刁民.只有他尚且镇得住.将來怎么办啊. 何仙姑套近乎的行至李国楼身边.与李国楼聊起陈年往事.明摆着要靠李国楼的名声上位.李国楼看在朱红灯还算知恩图报份上.沒把何仙姑赶走.两人并辔而行.给行军增添一些亮色. 神峰岭位于山东峄县西侧.是临城去抱犊崮的一条捷径.人迹罕至.其他几条道路是要通过城镇.已被山东其他军阀控制.兖州镇守使何峰钰原本是孙氏兄弟的顶头上司.他是绝对不会给孙氏兄弟让道的.在这种时候.地方军阀给孙氏兄弟的临城守备军让道.是要受到无情打击的.至于其他两条通往抱犊崮的要道.需要绕很大圈子.李国楼料定孙氏兄弟只会走捷径.不会像流寇一样在山东境内作乱. 李国楼在派出二百多名游骑之后.李运开等十多人立刻跨马而行.随同李国楼离开驻地向西驰去.翻过二座山.神峰岭就在眼前.但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地形地貌让大家大吃一惊.实际地形和地图上标示的根本两回事. 向导孟青口齿不清.沒说清楚神峰岭地貌.把最重要的道路情况漏掉了. 一条蜿蜒的道路.不在山沟里.而是铺在一条几里长的光秃秃的山梁上.山梁的宽度不过一二百米.路两边的地势略微比道路高.但缺少隐蔽物.只有紧贴着路边存有过去清军部队构筑的一些工事.是清军用來对付捻军.年代已久早已残破不堪. 山梁的南侧是一条大山沟.沟对面是马面山.山梁的东侧是一座小山村.零零落落十几户山民.再往东就是微山湖. 显然这样的地形并不适合打伏击.因为大部队既不好隐蔽.又施展不开.南面又是深沟.预备队行动不便.搞不好还会形成首尾不能兼顾.让自己陷入困境.反被敌人分割包围.逐一消灭. 原本兴致高昂的十几名军官.提不起兴致.新武军可不是跑來打消耗战的.他们才一千人马.再加大沽口的一千长夫.凑成战斗力最多算一千五百人马.可是临城守备军足有三千多人.再加杂牌军少说五千人马.这仗还怎么打啊. 李国楼一时无语.牵着马儿.继续往前走.來回走了四十多里地.也沒发现理想的伏击点.而后李国楼带着十几骑又折回神峰岭.又继续观察地形.好像要把那条报废的工事全都数个遍. 众人不敢打搅李国楼.这是新武军的战神.也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李国楼下定决心.就算鱼死网破的消耗战.新武军也在所不惜.拼死在疆场. 李国楼手持马鞭.指点江山.好似羽扇纶巾的孔明再世.说道:“沒有张屠夫.就要吃浑毛猪了吗.地形是死的.人是活的.既來之则安之.神峰岭将见证我们新武军的神奇.孙氏兄弟就是丧家之犬.哪里是我们英雄的新武军对手.兄弟们.你们有沒有信心打赢这场伏击战.” “有.”“绝对有.”“一万个有.”十几名军官叫得震天响.就算面临死亡.他们也敢发出最后的怒吼. 李国楼赞许的看向这些爱将.打出來的战将.个个是敢死队员.痛快的一挥手.喝道:“走.回去开会.就把战场定在神峰岭.我要让孙氏兄弟变成不成气候的流寇.打不死孙氏兄弟.也要把他们打残了.” 李国楼的话就是圣旨.十几名军官骑在马上.都在想如何在神峰岭布防.战术布置是靠群策群力.而不是光靠李国楼一个人动脑筋. 山麓上的十几户山民.已被新武军抓获.督导官张豪杰分不清谁是孙氏武装的探子.交战之前.只能把这些山民关在新挖的地洞里.一个萝卜一个坑.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表明以后会赔偿这些山民的损失.至于这些山民认为会被清军活埋.就不在张豪杰考虑之中.战争时期为了隐蔽战场.军队会对于战场附近进行残酷的扫荡.新武军这种做法.还算是有节制的. 李国楼看见张豪杰.只是问了一句.“张督察.沒死人吧.” “沒有.个个活蹦乱跳.晚上吃狗肉.嘿嘿嘿嘿.”张豪杰一脸坏笑.新武军把山民的猎狗.全部枪杀了.为了搞隐蔽工作.神峰岭附近连一只狗也不能活. 李国楼白眼道:“我不吃狗肉的.”说完李国楼不再搭理张豪杰.连他是满人也忘记了.真是悖祖忘宗. 李国楼独自吃完饭.來到农舍的客堂间.空气里弥漫着狗肉的香味.李国楼一摸鼻子.说道:“都吃饱了吧.今天你们吃的是山民的猎狗.赶明要陪银元给山民.一个人扣二元钱.算是给山民的补偿.” “啊.这么贵啊.要二元钱啊.沒天理啊.”金银來吆喝一声.李国楼真黑心.敢克扣他们的饷银. 李国楼非常严肃的说:“我不和你们开玩笑.你们都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一个国家沒有老百姓支持.政权就要完蛋.军队同样如此.孙氏兄弟还会收买人心.放了被抓的妇孺.把绑架洋人说成是反帝国主义的正义之举.抱犊崮的土匪从來不绑架妇女.还让抱犊崮附近的村民过上好日子.我们是国家的军队.难道连土匪都不如吗.” “是.我们认捐二块钱.”十几名军官坐不住了.赶紧起身表态.李国楼嘴巴能说会道.还站在真理的高度.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李国楼说教过后.马德全给军官们倒茶.军事会议正式开始. 李国楼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眉.马德全这混蛋.竟然把他珍藏的大红袍.拿出來给众人当茶水漱口.适才还说.“既來之则安之.”只能装作大方的说道:“弟兄们.上好的大红袍.先喝几口提精神.呵呵呵呵.” 马德全古灵精怪的对金银來眨巴眼.表明他人精明着呢.有好处不会忘了老兄弟. 李国楼走到地图面前.指点神峰岭的地形.说道:“我还是那句话.地形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要想到伏击战就想着深沟陡峭.古代的陡峭山崖.早已被我们辟出一条条通途.天底下已经沒多少战术上的死地.神峰岭完全可以作为新战术的伏击处.一样可以致敌人于死地.而我军不需要处于拼消耗的险境.同样可以利用有限的地形优势.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 新武军军官早已把李国楼当做战神一样崇拜.这是这支军队存在的价值.沒有李国楼领导.就沒有新武军存在的理由.而他们这些军官也失去存在的价值.十几名军官围拢在李国楼身边他们团结在李国楼周围.发出生命的火花.目光皆是那么炙热.相信李国楼能够带领新武军迎接血与火的考验. 李国楼分析道:“通常來讲.神峰岭打伏击的确不易.但是.却是以少打多的绝好地形.正因为地形不够险要.敌人会麻痹大意.那些残破的工事离道路不过百米.最近的只有二三十米.敌人早已司空见惯.如果我们把部队隐蔽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切实伪装好.敌人是很难发觉的.一定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一鼓作气就能消灭大股敌人.其次.山梁狭窄.兵力施展不开.我军排好阵形还施展不开.敌人在仓促之间.更加难以展开.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啪. 苏元春恭敬的向李国楼行军礼.喝道:“学政大人.你说得太好了.学生受教了.” 李国楼看着蓄发的苏元春.这是他心腹爱将.是新武堂重点培养的学生.与同族子弟李运捕并驾齐驱.人称“赵子龙的左膀右臂.”培养这两名爱将.是他既定的决策.这两人就是新武军的未來.都有大将之才. “稍息.苏元春.这里不是学堂.不用你立正.”李国楼语气平淡无奇.但在场的军官.都知道李国楼对苏元春的偏爱.学生的官衔高过老师了.那这个学生岂不是军事天才. “嘿嘿嘿.”苏元春有些傻乎乎的挠头.就是这股冲头冲脑的傻劲.才让他在数千学生里面.脱颖而出. 第625章 决策神峰岭 李运开人虽小,却已经会说大话,挥动拳头,砸在桌子上,叫嚣:“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军只要做到突然、勇猛,突袭成功就能把土匪武装消灭光,” 李国楼点头道:“嗯,是这个理,不过我们不做三板斧的程咬金,还是要准备后招,把困难考虑周详,这样才能在之后的战斗中,继续压制敌人的火力,预备队放在山坳里,一定要在半个小时里赶到战场,直捣敌人的后军,彻底让敌人首尾不顾,像一条死蛇一样,愣凭我们宰割,李运捕,你有沒有问題,” 李运捕性格沉稳,看着地图说道:“学政大人,你给我多少人马,” “八百人马,你就是程咬金的第四板斧,”李国楼开玩笑,对李运捕原本有些不满,为了一桩家庭的变故,不过现在已经释然了,年轻人嘛,追求崇高的爱情,也是一种时代的进步, 李运捕跟着大家后面笑着,偷窥李国楼的表情,他是个心计很重的人,能在数千名学子中脱颖而出,是沾了祖坟的光,与李国楼沾亲带故,这才快速升迁,指挥能力已有水平,不过李国楼随时会敲打他一番,让他对李国楼又敬又畏, 郑横担说道:“学政大人,那石门村的那座石桥很重要,一定要炸毁它,决不能给敌人全身而退的机会,我们要吃一口大肉,” 李国楼看着地图,赞许的点头道:“小扁担现在足以扛起重担了,沒错,石门村的那座石桥很重要,炸了这座石桥,敌人的武器弹药就运不走,车队就是我们的战利品,那些娘们一个也逃不脱,” 李国楼还沒说完,大家已经大笑起來,这些人是李国楼心腹,当然知道道貌悍然的李国楼内心有多阴暗,有些人虽然不耻于这种行为,但手下的战士、长夫,对女战俘充满热爱,让战士、长夫拼命,总要给他们一些甜头,这已经是大清军队不可说的秘密,老战士梦想拥有一个漂亮贤惠的老婆,年轻漂亮的女战俘就是军人的首选, 傅国重撸着粗糙的大手,说道:“学政大人,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一定把石桥炸毁,完不成任务,甘愿受军法严惩,”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好,炸毁石门桥的任务就交给你,现在你就带一队人马,乔装改扮隐蔽至石门村,不要让老百姓识破你们的目的,要在致命的时刻,炸毁石门桥,” “是,保证完成任务,”傅国重领命而走,厚壮的身形好似一堵墙,他早已脱胎换骨,甘愿为李国楼血洒疆场,金钱买不來理想,新武军是一支有崇高理想的军队,身处这种环境,就会甘愿为了“新武”战旗牺牲小我, 会议做出重大决策之后,就是战术布置的细化,用兵如神的指挥官除了要有大局观,还要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就像诸葛亮一样事必躬亲,了解每支小分队在干些什么,坐落在哪里,这才是一名合格的统帅,只有在这种细致的战术布置中,军官们才会学会如何调配各种资源,这是在摸索中寻找战争的规律,大家各抒己见,很快就把战场的各个部分点策划好了, 大家在说如何隐蔽工事时,李运捕突然插话道:“学政大人,若是抱犊崮土匪接应孙氏兄弟怎么办,那些土匪对神峰岭的地形比我们熟,鬼知道什么地方钻出來,捅我们一刀,” 李国楼一听,脸色马上就变了,怎么把抱犊崮土匪给遗漏了,西面的微山湖里一定藏着土匪武装,微山湖离神峰岭不到百里,土匪武装随时会改变神峰岭战局, 土匪就像程咬金的三板斧,善于利用地形,不要命的冲锋,熟稔游击战术,最善于伏击战,土匪还会不顾一切的逃,又滑又刁,绝不会摆开阵形,暴露自身的弱点, 李国楼略微沉思片刻,俨然而笑道:“李运捕想的周到,微山湖里一定还藏着一股土匪,对于这股土匪,我们暂时还沒有办法,不过我有招数对付那帮土匪,那就是用疑兵之计,用少部分兵力诱惑那帮土匪,那帮土匪反而不敢出动,这就是狐狸的本性,” 郑横担连声说对,其他人认为这招可行,大家也沒有万全之策,伏击战需要全军的战斗力,不可能再分出一支预备军,用以抵挡微山湖的土匪, 李运开举手道:“学政大人,让我去会会那帮土匪,把新武战旗亮出來,” 李国楼肃容道:“李运开,我只能给你五十骑,若是让大股土匪來到神峰岭,我就治你战斗失利之罪,” “是,保证不让一个土匪跑到神峰岭,五十骑太多,给我三十名神枪手吧,”李运开倒是会讨价还价,还替李国楼节省了二十骑, 别看李运开人小,也不是神枪手,但他敢冲锋陷阵,悍不畏死的作风让人敬畏,李运开身上带着伤疤,这就是军人的荣誉勋章,在场的军官沒有一个敢取笑李运开,俱都认为他敢说敢当,沒有夸夸其谈, 李国楼关爱的替李运开领扣系好,洒然而笑道:“好,这次我让魏群带三十骑,由你指挥,活要干的漂亮,” “得令,活要干的漂亮,”李运开眼眶里滚动着泪花,咧开嘴在笑,他的这条命早就属于新武军,为了这面光荣的战旗,随时准备战死在疆场, 郑横担在桌子边,很快书写一道军令,李国楼签字盖印之后,便递给李运开,那是无声的送别,李运开向大家团揖之后,转身离去,危险的任务总要人去做,沒有考虑退路,新武军在打一场沒有地方军阀支持的战斗,独自承担悲和喜,面临失败的危险,但这群军人沒有一个退缩,更沒有抱怨,而是燃烧着战斗的渴望, 在神峰岭设伏,沒有当地向导不行,李国楼让苗凡鲁、何仙姑去甄别山民,总算挑出两家拖家带口的山民,张豪杰又是赔钱又是赔不是,软硬兼施之下,新武军有了四位向导,为此,李国楼狠狠批评了张豪杰,说张豪杰做事不动脑筋,只会简单处理事情,差点让新武军变成瞎子, 张豪杰早就被李国楼骂疲了,嘴上认错,心里一百个不服,开始又沒说清楚,现在拿他做反面人物,他怎么知道深堑里还有一条路,等到张豪杰看见深堑里的小道能走出神峰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暗自佩服李国楼心思缜密,不服不行,被军法枪毙也是活该,张豪杰自掏腰包,又给了两名向导二十枚银元, 那两名向导手捧十枚银元,差点给张豪杰跪下,遭这份罪算是值了,他们两家人有钱可以盖大瓦房了,连儿子娶媳妇的钱也有了,还是打仗好啊, 妖娆的何仙姑自以为独一份,那几名山姑哪能和她比,在李国楼面前说话半明半暗,被李国楼轰了出去,趁着吃早饭间隙,李国楼对苗凡鲁说道:“你呀别在义和拳混了,朱红灯手可黑了,再混下去叛徒的身份坐实了,会尸骨无存,现在分开大家还是朋友,你还能借义和拳的势力发财,以后遇见朱红灯,你还能以恩人的面目让她向你敬酒,苗家只有你一个男丁,还是回去吧,” 苗凡鲁犹豫再三,嘀咕道:“二哥,我几根花花肠子也瞒不住你,这次我听你的,不再跟随朱红灯混了,不过我也老大不小了,直到现在还沒成家,总要带几个媳妇回去,在这方圆百里地,漂亮的姑娘都嫁给临城那帮土匪了,说是嫁给军官,其实和抢沒多大区别,这你懂的啊,对临城守备军那帮军官要下黑手,他们都是捻子余孽,降了叛,叛了降,对他们來讲家常便饭,二哥,这种下黑手之事交给我的手下,娘们让我的兄弟先挑,” “啪,” 李国楼甩手给苗凡鲁一个巴掌,怒叱道:“臭小子,还几个老婆,一个就翻天了,” 苗凡鲁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道:“二哥,我是做生意的嘛,总要讨价还价,” 李国楼白眼道:“苗凡鲁,回京别犯贱,新武军之事,一概不许提,给我带进棺材里,” 苗凡鲁沒有思考,便道:“二哥,我向无生老母发誓,” 李国楼厉声道:“苗凡鲁,闭上你的鸟嘴,小心被我灭口,” 苗凡鲁眼睛笑成一条缝,他是李国楼的耳目,以后和义和拳打交道,还是要靠他这条线,在义和拳社里,正义的光环绕在朱红灯身上,苗凡鲁属于毒蛇,专门干卑鄙勾当,每个社团里都有这号人,但苗凡鲁看见李国楼沒有脾气,这叫一物降一物,心甘情愿做李国楼的奴才, 李国楼看着苗凡鲁吃面,神色不动,心里翻江倒海,嘴里五味俱全,这次义和拳这么卖力,替新武军开道,连粮草也是义和拳资助的,让他由衷的感谢朱红灯的支持,可是,义和拳是从白莲教演化而來,义和拳信仰的东西乱七八糟,神鬼佛皆有,连演义里的人物都被义和拳信徒供在神龛上,义和拳还沒出现一个强势人物,是个松散的组织,也沒有统一的信仰,未來充满变数,义和拳随时会改信邪教,走上与朝廷对抗的道路, 李国楼不信任朱红灯,他看出朱红灯野心勃勃,在乡村扶弱惩强,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现在却不能下黑手,将來山东的义和拳谁來制约,李国楼不由想到都察院的那几名铁骨铮铮御史,山东巡抚还是该用自家人, 李国楼决定等山东之事完结,就上书弹劾山东巡抚张人骏,这个人做事该软的时候不软,该硬的时候硬不起來,简直不是男儿,哪像他,敢为天下先,独战一万土匪, 李国楼翻阅一份商人名单,这是苗凡鲁提供给他的,这次孙氏兄弟抓的人质,都是上海商会的成员,其中就有杜先于、陈步雷的名字,位列首位的就是法国大商人鲁滨逊,还有胡雪岩、盛怀宣的门人, 光这五十五名商人,孙氏兄弟就能敲诈上百万银元,有的商人家属已经给孙氏兄弟送过钱了,缴纳了赎金,陈步雷等十名大清人已经被孙美芳释放,如今藏在抱犊崮的人质,有名有姓的人,还有四十五名大商人, 孙美芳已经放出话,大清商人可以缴纳赎金,钱一到手就放人,还有十名大清商人的家属沒有凑够赎金,杜先于榜上有名, 这四十五名商人,有些是李氏家族的朋友,有些是李氏家族的竞争对手,但此刻李国楼沒有落井下石的快意,而是在想如何营救这四十五名人质,想到抱犊崮的险要地势,李国楼颇感头痛,土匪占尽地利优势,在山上还有水田、耕牛, 抱犊崮在地形上像个倒挂葫芦,山顶上大约有二十几亩的盆地,但是山腰十分狭小,由一道陡削的山壁上攀援而上,两旁凿有攀石或者嵌以木桩,攀附而上的必须紧抓木桩或攀石,一撒手就有跌入万丈深渊的危险, 据当地人的传说,由于大牛不能上山,而山上又有可耕的盆地,所以只好把小牛抱上山去饲养,因此有“抱犊”之名, 土匪还能自耕自种,孙氏兄弟在抱犊崮山上藏有数百石粮草,足够数千人熬上几年光阴,沿着山峦地形,依托地理建成一座座堡垒,孙氏兄弟未雨绸缪,早已留有后路,这仗还怎么打啊, 不过让李国楼欣慰的是,飞凌雪假装与朱红灯翻脸,又在绑架人质时冲锋在前,那个死去的英国商人,就是被飞凌雪的飞刀刺死的,如今那帮马贼已经混入抱犊崮,只等他的召唤, “王八羔子,王云腾竟敢造反,被我抓住,我要活寡了他,”李国楼看不下去了,一捶桌子,拔地而起,走出农舍,仰头张望神峰岭方向,晨风拂面,带來一股春天的气息, 第626章 临城守备军 白朗宁沒有李国楼的束缚。自说自话撑起“常胜”的战旗。二千人马。自称四千人马。“新武”“常胜”并驾齐驱。向临城挺进。替白朗宁开道的队伍。变成长枪社的五百精兵。沿途锦旗招展。锣鼓喧天。刀枪林立。杀气腾腾。气势压倒一切。 此时。国人对洋人充满恐惧。打心底里害怕和洋人交战。大清军队从來沒打赢过洋人。就算造反的天平天国、小刀会、捻军都不是洋枪队的对手。所以白朗宁撑起“常胜”战旗。沿途村落不敢抵抗。醍醐灌顶迎接“新武”“常胜”大军。 在平原作战。就算有上万敌军。常胜军照样敢打。这是一支已经打出士气的队伍。在大清享有威名。常胜师一个高歌猛进。大声唱道: “起來。伟大的东亚大帝国。做决死斗争。要消灭邪恶势力。我们是光荣的常胜军。要消灭万恶匪帮。敌我是两个极端。一切背道而驰。我们要光明和自由。他们要黑暗统治。 常胜军奋勇杀敌。回击那刽子手。回击那暴虐的掠夺者和吃人的野兽。 祖国宽广的田野。决不让敌人蹂躏。腐朽的妖魔鬼怪。当心你的脑袋。不肖子孙准备好棺材。常胜军取汝人头。饱饮敌血。 常胜军奉献出生命。保卫亲爱的祖国。保卫伟大的东亚大帝国。 让最高贵的铁靴。像波浪翻滚。踩死不削子孙。进行神圣的战争。上帝与我们同在。常胜与我们同行。” 歌词朗朗上口。不一会儿。长枪社的先锋队也开始唱起。“常胜之歌。” “铁石”刘堂谷和“麻杆儿”杜胜两位兄弟。跨马而行。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好似百姓焚香膜拜王师。都是看在长枪社的面子上。五百名长枪社队员。在常胜师压阵之下。士气竟然慢慢提升。有了和临城守备军一战的勇气。 “新武”“常胜”已成摧枯拉朽之势。向临城挺进。沿途沒有哪支部队敢掠其锋芒。孙氏兄弟的守备军望风而逃。 落日的余晖照耀大地。刘堂谷高大伟岸的身躯站在一座山丘上。看着远处的城墙。叹道:“可惜大哥被孙美芳挟持。不然我现在就攻打临城。” “是啊。希望大哥能转危为安。孙美芳若是敢为难我大哥。我就把白庄老少屠尽。让孙氏一族全部死绝。哼哼哼哼。”杜胜阴险刻薄。他绝不是在说大话。有了常胜师撑腰。替洋人报仇之后。躲在帝国主义怀抱。谁能奈得了他。 “谅孙氏兄弟也沒这个胆量。”刘堂谷嗤之以鼻。看着城墙上那面有气无力的旗子。自认明天必将攻陷临城。 白朗宁让长枪社打头阵。自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常胜军是正义之师。有许多事不方便做。那就由长枪社去做烧杀抢掠之事。要捞一笔战争财。洋人來一次大清甚是不易。别的地方可以放过。临城百姓都不是好货。决心教训一番临城百姓。常胜军觊觎临城的财富。要洗劫临城。这就是常胜军前进的动力。 轰。 常胜军的一门大炮对着临城开了一炮。就那么一颗炮弹。就把城墙上的战旗给轰倒了。那面孙字战旗遂然消失在暮色之中。 千米之外的常胜师官兵齐声欢呼。用兵如神的常胜军。兵临城下。谁与争锋。博尔特骄狂的站在大炮边上。指着城墙说道:“土匪武装不堪一击。三板斧的本事。成不了气候。明天请你们是活驴肉。鲁地的滚烧驴肉。最最有名。” 杜胜低头哈腰。媚笑道:“博尔特将军。还吃过天下第一美食啊。明天我亲自掌刀。让博尔特将军吃上最鲜美的驴肉。” “嗯。我要吃屁股上的那块肉。山东美食排第一啊。”博尔特流出口水。想起当年剿灭捻军的庆功宴。终生不忘那道山东美食。大清人在吃上面非常残忍。但在战争时期。博尔特入乡随俗。吃过一次滚烧驴肉。让他大呼过瘾。 杜胜肚子里暗骂:还想吃驴屁股。老子若是会开炮。把你的屁股轰个大洞。 “博尔特将军真乃法国美食家。俺山东的精华。都让你吃去了。”杜胜不断的围着博尔特在转。野心极度膨胀。在想临城这块地盘。若是能把临城纳入长枪社的势力范围。他就算买掉亲娘老子。也愿意搏一场富贵。 “嗯······杜胜把营盘扎牢。晚上不许移动半步。谁敢冲击大营。杀无赦。斩立决。”博尔特看不起卑躬屈膝的杜胜。但这种奴才在大清随处可见。博尔特见怪不怪。把长枪社的五百人马当挡箭牌使。让长枪社的五百人马驻扎在最危险的军事前沿阵地。 常胜军原本替天子守国门。在天津卫过着安逸的生活。但李国楼让二千常胜军替大清征战疆场。想消耗这支雇佣军的兵力。说到底李国楼还记着国仇。因为那些洋军官里面。有一些洋军官过去参加过八国联军。攻入京师。抢掠过圆明园。给大清带來国耻。 然而常胜军可不是吃素的。洋人也会以夷制夷。博尔特很快在战场上找到了“炮灰”。让长枪社的五百精兵打头阵。让土匪武装自己打自己。 杜胜和刘堂谷屁颠屁颠的回营。很高兴为常胜师效劳。“要想获取。必先付出。”这个道理江湖人都懂。杜胜和刘堂谷自认比义和拳做的还绝。高过朱红灯数筹。运势已经翻过來了。将來论功行赏。长枪社是剿匪的第一功臣。甩出义和拳几条马路。 杜胜和刘堂谷在军营里鼓舞社团成员。声泪俱下。这次交战决不能给长枪社丢脸。若是临城守军搞夜袭。长枪社的战士决不能逃跑。拼死也要守住阵地。富贵险中求。临城就要成为囊中之物。此时逃跑。前功尽弃。 在杜胜和刘堂谷的感召下。众位头目纷纷表态。表明人在阵地在的决心。跟随常胜军打仗。死了也能进天堂。就这样抖起精神。长枪社的五百精兵一夜不眠。就怕临城守备军偷袭。可沒见一个鬼影。只有巡逻的战士不断的敲打梆子。 临城外围的一千守备军。还沒看见常胜军的踪影。便逃回城里。把城外构筑的工事。拱手送给常胜师。孙美芳一看手下皆无战意。弟兄们皆不肯和常胜师交战。新武军和常胜师协同进攻临城。至少有四千联军。那谁敢出战。 孙美芳的手下非常凶悍。心腹骨干都是土匪出身。临城守备军是一支敢打敢拼的军队。敢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以少打多也不会投降。早已被孙氏兄弟练成敢死队。不像长枪社这种民团。苗头稍许不对。就会临阵倒戈。但是。临城守备军面临着大清最有名的二支军队。“常胜军”“新武军”那是打出來的威名。随便哪一面战旗。早已是妇孺皆知。闻名遐迩。两支军队名气实在太大。大的让人鼓不起勇气。平时在山东说话抖三抖的角色。俱都变成软脚蟹。谁都不愿意打头阵。都想到脚底抹油。 孙美芳决定实施第二套方案。三千主力部队向抱犊崮转移。他的弟弟孙美敬率领一千精兵已经坐镇抱犊崮。两相呼应万无一失。 孙美芳忘了最关键的一点。义和拳倒戈。让他在广博的农村失去了眼线。原本占尽的地理优势。突然之间沒有了。老百姓站在朝廷那里了。孙美芳想法很直接。抱犊崮、微山湖都有人马接应。三千精兵在手。天下任我纵横。趁着李国楼的军队还沒包围临城。孙美芳决定來日在山里再和李国楼一较高低。 李国楼银子多。大炮多。女人多。是天下有名的“三多将军”。他可不愿意遭受李三多的大炮轰击。临城攻防战不打为好。逃跑为妙。做战略转移。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论输赢。 孙美芳沒等两军遭遇。第一时间带领大部队转移了。留在临城的数百名老弱残只是装点门面兵。临城早已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孙美芳率领大军走捷径。向西撤退。探马回报新武军离临城还有五十里地。其他几支军队沒有移防。山东巡抚张人骏还沒回过神來。沒有下达进攻的命令。这让孙美芳长舒一口气。他的部队和新武军相差二三天的路程。可以高枕无忧了。 孙美芳沒想过造反。绑架案之后。沒有大肆扩军。临城守备军走的是精兵路线。如今他队伍的三千人马。有一千人马是王世仁和王云腾的地方民团。但这一千人马的指挥权已经被孙美芳收走。建制已被打乱。 孙美芳对江湖兄弟失去信任。沒把这一千人马留在临城。他非常清楚。只要他一离开临城。这一千人马立刻转投李国楼。王世仁和王云腾被挟裹在队伍里。无兵无权。形同鸡肋。王世仁更是有被枪毙的危险。光杆一个人。连一把枪也沒有。 长枪社从一开始就拼命扩军。三位大哥各显其能。凑成一千多人马。王世仁手下的五百人马。东拼西凑。以枣庄的护矿队为骨干。大家互相不熟。现在被孙美芳打乱建制。成为临城守备军的一员。人心不在。 王世仁已经被边缘化。他在这支军队里忍饥挨饿。晚上露宿。连一条毛毯也沒有。王世仁不敢有半句怨言。默默忍受非人的折磨。等待逃跑的机会。 别看王云腾被收走兵权。但他手下五百人是他老家的雇农。在山东的田地是他分给这五百名雇农的。他就像这五百名雇农的父母。恩义早已深入人心。所以王云腾军心仍在。沿途那五百人看见王云腾。就向他脱帽鞠躬。临城守备军屡禁不止。王云腾辄一如既往的表现出谦卑。 孙美芳一瞧这阵仗。便对王云腾高看一筹。王云腾的父亲和李国楼是结拜兄弟。虽说他现在和李国楼兵戎相见。但总有谈判的余地。于是孙美芳把王云腾带至身边。对王云腾颇为客气。 王云腾是被架上这条船。屁的好处也沒捞到。他哪敢向孙美芳要赎金。孙美芳已经收到十几万赎金。但好处沒他的一份。而是出钱出力替孙美芳效劳。在孙美芳面前装孙子。落到如今两手空空的下场。王云腾恨不能马上在战场上起义。朱红灯倒是先反戈了。这让王云腾更为忿怒。李国楼是他叔叔。比亲叔叔还亲。现在这桩绑架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他比窦娥还冤。从大地主、大豪强变成绑匪了。 王云腾还有人生自由。骑马经过宿营地。看见王世仁倚在一棵大树下睡觉。初春的夜里非常阴冷。王云腾于心不忍。取下战马上的毛毯。轻轻的盖在王世仁身上。 “云腾是你呀。”王世仁睁开眼睛。一条毛毯见人心。还是自家侄子贴心。 “叔叔。你睡一会儿。我会为你说话的。”王云腾宽慰的握着王世仁的手。给予精神上的鼓励。危难时刻要互相扶持。他是个有恩必报之人。记得王世仁对他的好。 “嗯。孙美芳不敢杀我。对大家沒好处。我兄弟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王云腾身上温暖起來。重新燃烧起斗志。 王云腾点点头。沒有多说。而是从褡裢里取出一包食物。放在王世仁脚下。他只能做这么多。王云腾以恩义收买人心。一举一动是做给旁人看的。其实对王世仁恨之入骨。但还未到报仇的时机。王云腾暗地为自己喝彩。能装成这个样子。有谁能看穿他的把戏。 鸡鸣时分。部队就出发了。军号嘹亮。游哨先行。马队开道。车队居中。后队离中军至少五里地。保持战斗警戒。一切井井有条。孙美芳带兵像模像样。看上去就是一支正规军。 中军的车队里。巾帼英雄跨马而行。一张张年轻俏丽的脸蛋。展现青春的气息。她们是临城守备军中一道独有的风景线。也是孙美芳最值得骄傲的百人护卫队。由巾帼英雄护驾。那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 第627章 不给敌人活路 孙美芳的前锋营马队对沿途的一草一木非常熟悉。【】经过石门村时还特地问了当地的老乡。这几天有无异常情况。但石门村的保正、村民早就被义和拳收买了。沒有人吐露有不知名的军队经过石门村。以太平无事糊弄临城守备军。孙美芳的人马在石门村小歇一会儿。向着神峰岭前进。 神峰岭抹去了残余的黑暗。沐雨在晨曦的红日之中。青松傲然挺拔。屹立在最高峰。苍松翠柏正是经受数九寒冬的磨炼。才显得坚贞卓绝。超群非凡。 杨树浓郁的树冠。似乎绿的更深沉。冬天刚过。一个个蕴藏在枯枝怀抱中的新芽。绽开了嫩枝绿芽。望一眼嫩绿的柳树。顿时心旷神怡。 鸟雀随意的在林中穿梭。惊飞乱鸣。好似在怒斥打扰它们歌唱的路人甲乙丙丁。 走在最前面的三十名游骑对马面山方向展开搜索。就怕山腰处有敌人埋伏。另一队游骑沿着山脊上的道路。翻山越岭。一路搜索过來。径直面向道路两旁的工事。有几名游骑已经行进至残破的石墙处。若是跳下马。跨入工事就会踩到隐藏的新武军战士。正如李国楼预料的一样。几名游骑沒有仔细搜索早已熟悉的工事。对于眼皮子底下的工事视而不见。而是打马向前行进。对身旁的工事置之不理。以一览众山小的姿态。傲视周边的环境。 又过了一会儿。前锋营马队踏上神峰岭的土地。之后是中军的车队。后面是步骑兵。三千多人的队伍拖了十几里地。在绵长的山梁上前行。 李国楼躲在深沟里。偷窥着山梁上的敌人。他离敌人最多一千多米距离。表现得镇定自若。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敌人果然上钩了。和他料想的一样。可惜他算得出开始。算不出结束。 孙美芳谈笑风生。还在指点江山。鼓舞士气。大声道:“弟兄们走快点。晚上到微山湖吃鱼。” 众将士轰然称快。加快脚步。在想和微山湖的土匪胜利会师的那一幕。 王云腾左顾右盼。就怕蹿出一条蛇。从未打过仗的人。呆在荒郊野外。看见什么都怕。揉了揉眼睛。难道他眼花了吗。怎么看见一门大炮的炮管面向着他。只有五十米的距离。难道是海市蜃楼。 但见一门火炮从坑道里推出。离王云腾的距离不到五十米。燃烧的导火索的异味。他已能闻到。 “孙将军。快趴下。”王云腾。顺势倒地前。不忘推了孙美芳一下。 轰。 李运捕是这场战役的前线指挥官。一个毅然决绝的手势。两名炮手便把一门榴弹炮推出坑道。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敌人。李运捕亲自点燃导火索。开响第一炮。出膛的炮弹呼啸而过。直接命中目标。 轰隆隆巨响。埋在道路下面的地雷。连绵不绝的爆炸。神峰岭上硝烟弥漫。临城守备军遭受突然袭击。 那是一个惨烈。毫无征兆的偷袭战。就像平地起惊雷。 天上。无数颗手榴弹呼啸而过。犹如飞蝗一样倾泻而下。 地下。地雷开花。弹片横飞。炸得临城守备军哭爹叫娘。一个个断手断脚。倒在地上哀嚎。 遭受突袭的临城守备军回天乏术。承受第一波攻击。毫无还手之力。 残破的工事里神兵天降。上千名新武军把一颗颗手榴弹。扔进敌人的队伍里。沒有比这个还痛快的事。这么近的距离。最多百米。有的不到二十米。上万颗手榴弹扔入敌人阵营。瞬间消灭一大批敌人。敌人像割麦穗一样。一片片倒下。那马队遭受子弹的攻击。战马在哀鸣中倒下。 瞬间。平静的神峰岭变成一座活火山。沉浸在硝烟之中。炸弹的火光汇成一条火龙。在黄尘中翻卷。一下子把敌人吞沒。 临城守备军三千人马彻底暴露在一千名新武军战士眼皮子底下。那是打得酣畅淋漓。一颗炮弹炸死十几个人。一颗子弹命中目标。地雷就像长串的炮仗在道路上掀起一阵阵尘土。夹杂着无数弹片。四处激射。哀嚎遍野。受伤的人群在地上翻滚。 “嘀嘀嗒嘀嗒。” 年轻的马亮吹响了冲锋号。一排李国楼的义子一起吹响军号。那一个个单薄的身形。爆发出无穷的力量。他们是新武军的未來。已经踏上战场。在炮火中长大。 海娃鼓动着腮帮子。单手叉腰。好像这样才能表现出他的勇敢。看着冲出阵地的战士。眼里喷射出杀戮的火苗。当兵拿饷。天经地义。作为李国楼的义子。就要在炮火中长大。十三名小光头神情扭曲的吹着进攻的军号。 战争无比残忍。李国楼已经在用娃娃兵。他要让他的义子接受炮火的洗礼。从小就让他们接受为国尽忠的思想。死不足惧。敢于迎矢冒险。才对得起李国楼的养育之恩。这十三名小光头是新武军的未來之星。将來大有前途。 “冲啊。杀啊。” 新武军战士跃出工事。钻出草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进敌人的阵营里。奋勇砍杀。肉搏战不遑多让。这是李国楼最擅长的战术。一支敢于贴身肉搏战的军队。才算得上勇猛顽强。不给敌人赢得喘息的机会。敢于肉搏战军队。让所有敌人胆寒。 第一波突袭。临城守备军少说有一大半人马失去战斗力。实在是太惨了。近距离被新武军伏击。前军、中军、后军。沒有哪处的建制还是完整的。被炸得七荤八素。还未回过神來。刺刀已经刺入胸膛。 刺刀刺入胸膛。只是一眨眼的工夫。敌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不敢相信就这么去见阎王了。 杀声四起。十几里道路上。都是拼杀的新武军战士。临城守备军哪敢对决。不是跪地投降。就是四处逃窜。绵延数十里山梁上。都是逃窜之敌。 王云腾抬头看见“新武”战旗杀过來。别提多懊恼了。牢记保命要紧。钻入一辆马车底下。想保住小命。左右一瞧。四名女护卫已经挤在马车底下。连容身之所也沒有。 “让我钻进來。不然我拉响手榴弹。”王云腾发狠。用手里的手榴弹吓唬女人。 “你敢。”一名女护卫手里的手枪。顶住王云腾的脑门。 “李国楼是我叔。你们让我钻进來。我保你们完好无损。”王云腾牵强的一笑。死到临头还能糊弄人。他就是靠一张利嘴。混到土豪的级别。 女护卫收回左轮手枪。急道:“王云腾便宜你了。趴在我身上。替我挡子弹。” “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开枪。开枪我们全完了。”王云腾早已手软脚软。就算趴在女人身上。一样是个软蛋。 “王云腾。是我们四个救了你。别过河拆桥啊。”另一名女护卫双手抱头。不敢看厮杀的场面。 “唔唔唔唔。”王云腾嘴里含糊不清。他扛着李国楼这块招牌。在枣庄坑蒙拐骗。败坏李国楼名声。能不能保住自己性命尚不清楚。哪会管这四个不男不女的护卫死活。 该逃的都逃了。负隅顽抗的人寥寥无几。那一千名民团队员。从未打过仗。有的人是枣庄护矿队成员。有的人是矿工。还有的人是王云腾手下。这一千名民团队员被安排在后军。在突袭战中。是损失最小的一队人马。大概还有五百多人手脚齐全。但这批人吓得不敢动了。不听长官的号令。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等着投降。 只有临城守备军在危急关头。显出正规军的风范。不怕死的军官。挥动孙字战旗。带领手下战士。向着山道两旁反冲锋。想趁乱逃出去。只要有战旗飞扬。就能聚拢人心。残存的临城守备军战士冒着炮火逃窜。钻入山林就有活下來的机会。约有五六面“孙字战旗”杀出重围。每一面旗子聚拢起一二百名临城守备军。这些人宁死也不会投降。 落单的敌人更是漫山遍野的逃窜。向深沟逃跑的敌人掉入深渊。必死无疑。向马面山方向逃跑的敌人。遭受苏元春迎头痛击。枪声大作。又是一轮屠杀。 “打。给我狠狠的打。” 苏元春率领五百长夫正等着敌人撞在枪口上。近距离杀伤敌人。让长夫拼刺刀。不切现实。这些长夫从未见过血。能够坚守阵地已经对得起天地良心。苏元春有难言之隐。他的五百精兵是彻头彻尾的假货。这批举着新武战旗的长夫。开了几枪。扔了几颗手榴弹。不和敌人血拼。就把逃窜之敌放走了。 苏元春心有余而力不足。长叹一口气。眼睁睁看着三面“孙字战旗”逃之夭夭。至少有三四百名临城守备军绝境逢生。冲出了包围圈。缴获三面“孙字战旗”。孙元春不忘表扬这些敢打敢拼的长夫。有了第一次交战。赢得一场大胜。鼓舞了士气。将來这五百名长夫能够拼刺刀。 李国楼的战略意图是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吃掉敌人的主力。这一条他已经做到了。由始至终沒想过拼消耗。他要用最小的伤亡。换取最大的胜利。在山林里打仗。双方都沒有胜算。一比一的消耗战。李国楼不愿意打。 孙美芳被彻底打懵。灰头土脸的爬起。他是土匪出身。一看苗头不对。此处队伍施展不开。沒有可以反击的地形。人挤人坐以待毙。第一时间就想到逃跑。孙美芳对神峰岭地理熟悉。想到深沟里那条密道。这是人的正常反应。孙美芳带领三百多名亲兵护卫就往深沟小道跑。 孙美芳运气太背了。他正面遇见李国楼。自己送上门去了。 李国楼身边有一百名戈什哈。虽然不是神枪手。但个个是敢死队员。枪法都算合格。神枪手十根手指数不过來。孙美芳的队伍进入一百米射程。便给撂倒上百人。 孙美芳叫道:“我们中埋伏了。快向马面山撤退。”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击中孙美芳。直接命中胸膛。壮志未酬身先死。 “大哥。”四周都是呐喊声。二百多名亲兵护卫杀红眼了。 “给大哥报仇。杀啊。”“杀死李国楼。”“***李国楼拿命來。” 二百多名亲兵护卫不想活了。冒着枪林弹雨杀向深沟。枪声大作。手榴弹横飞。不断有人倒下。但活着的人义无反顾的杀向李国楼。 留在李国楼身边的十名少林武僧。挺身而出。护在李国楼身前。 “杀呀。”绝尘手持四十四斤重的镔铁棍。一骑绝尘杀入敌人阵营。 “杀啊。” 危难时刻见忠义。沒有人给敌人让道。这里是一条死路。是通往地狱之路。李国楼手持五虎断门刀冲入敌人之中。杀就杀个痛快。不给敌人活路。也不给自己退路。尚武精神在这里长存。 第628章 深入虎穴的英雄 疯狂对上血性,搅在一起的敌我双方,端着刺刀拼杀,双方都经过刺刀战的正规训练,生死就看真功夫。.t 乱战是武功高手大显神威的时刻,十名少林武僧冲杀在前,游动的身形横扫千军。 一朵朵鲜艳的血花绽放,一条条生命在此消失,激昂澎湃的战斗延续着古老民族最后的骄傲,功夫高手在这里大放异彩。 绝尘如入无人之境,一根镔铁棍穿行在敌人之中,碰着死,挨上亡,须臾之间,死在他手里的敌人,就有十几个。 十名少林武僧除了单打独斗,还会棍阵,遇见并排拼刺刀的敌人,立刻游走,像狸猫一样狡猾,侧身攻击敌人。 “杀。”二师兄绝缘从天而降,一棍把敌人天灵盖击碎。 “啪。”木棍断裂,绝缘毫不犹豫欺身迫近,两根手指插入敌人胸膛,绝缘上纵下伏,犹如鬼魅般游走,铁指神功再现江湖。 三师兄绝悟手里的飞镖向敌人飞去,“嗖嗖嗖。”刀刀致人性命。 “哈哈,痛快。”四师兄绝醒两只手一使劲,敌人的脑袋变成瓢,红的、白的一起飚溅。 肉搏战由少林武僧打头阵,那是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片刻工夫就有上百名敌人死在壕沟前。 李国楼沒有镇定自若的坐镇,一把五虎断门刀砍入敌人的胸膛,看见手下一名戈什哈的手臂被敌人砍断,大叫一声:“金钟快闪开,老子替你报仇。” 金钟沒有闪开,而是拖着完好的一只手,抱住了敌人的脚,嘴里发出野兽的怒吼。 李国楼对上一名凶悍的敌人,大刀对大刀,“铛”金属发出激荡声,李国楼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刹那间转动身形,一招“顺水推舟”欺入敌人身前,踹起一脚,踢中敌人的裤裆,必杀技无人可挡。 “啊。”敌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软绵无力的摔倒。 “杀,不要俘虏。”李国楼已经变成疯子,发布大屠杀的军令,看着身边的护卫一个个血染征袍,有十几个弟兄已经身首异处,怎不让人愤恨,此时哪会去想新武军十大军规,就想有仇报仇。 剩余的三四十名敌人被戈什哈团团包围,犹如砍瓜切菜一样,很快变成一具具尸体。 “阿弥陀佛,滞魄孤魂出九泉,火医沉清暑,剑树化金莲,铁城开黑坏,苦楚免钟研,冥府十王开大赦,亡魂领过早升天。”十名少林武僧,浑身血淋淋,身上都带着伤,出家人慈悲为怀,在替死者念经。 李国楼狞笑,嘴角只留下一丝残忍,吐出一口鲜血,敌人是很勇敢,但他不会敬佩这种敌人,要把这些敌人挫骨扬灰,放解心头之恨。 战地医生忙碌着,在进行战地急救,伤员们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无比坚毅,死不足惧,伤又算得了什么。 金钟失去一条右臂,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伤口的纱布浸满鲜血。 马德全替李国楼挡子弹,身中数枪,医生正在替他做手术,打一针麻药,取出肩窝里的子弹,医生细心的替马德全包扎伤口。 “王八羔子,不是说好坐镇指挥的吗,内出血要死人的,伤到肝脏怎么办,让我怎么向小芳姐交代。”马德全额头上渗渗的冒着冷汗,强忍着伤痛,嘴里还在责骂李国楼太冲动,不该亲临犯险。 “沒事沒事,以后我会注意,下次不会冲动了。”李国楼咳嗽几声,胸闷气短,发力挥刀杀敌,在巨大的撞击力之下,人的五脏六腑都会移位,嘴里一股血腥味,但这点伤不算什么,李国楼小歇一会儿,便去迎接胜利之师。 李国楼看向巍峨不屈的神峰岭,无数面“新武”战旗在山岗上飘扬,站在山梁上的战士振臂高呼,神峰岭战役见证新武军的奇迹。 枪声停歇,道路上面滚满敌人的尸首,血色泥浆沾满厚厚的灰土上,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已经饱经风雨,黑灰的脸庞表明他们是在炮火中成长,受伤的战士看见李国楼,露出骄傲的神情,只要能够挺起胸膛,都会向李国楼行礼。 三千多人的临城守备军被新武军偷袭,主将孙美芳被杀,逃出包围圈的敌人最多三百多人,歼灭二千多人,抓获俘虏七百多人,缴获骡马四百多匹,缴获各种枪支三千多支,二十四门火炮,其他大批军用物资,金银细软都成为新武军的战利品。 张豪杰带着督导队押解着三百多名女俘虏,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虽然这些女俘虏看上去邋里邋遢,个个蓬头垢面,但只要精心修饰,都有极高的利用价值,大多数女战俘会被立功受奖的战士领回家,很快就会入洞房了,张豪杰思念在家待产的秀姑,一个老婆已经够麻烦的了,这次绝不上婆娘身,绝不做便宜老爹。 “我要见李叔叔,李国楼是我叔叔,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冤枉啊,苗凡鲁,你这个王八蛋,竟然见死不救,我到阎王那里也不饶你。”王云腾被绑成粽子,犹在挣扎,他是俘虏里最嚣张的一位。 苗凡鲁只当沒听见,沒空理会王云腾,当初李国楼沒杀他,之后,李国楼又放过朱红灯,现在哪会杀了王云腾,不用他操这份心,苗凡鲁正忙着呢,带领二十名亲随,把俘虏里的军官挑出來,另行看押,暗地里要屠杀这群军官。 苗凡鲁和张豪杰身形交错,两人击掌相贺,卑鄙龌龊之事,总要有人去做,正义之师里都暗藏这种货色,他们两人臭味相投,乃一丘之貉。 军队里藏污纳垢,沿袭数千年的传统,依然延续,新武军只是换种方式,让人心安理得,按照发展的轨迹在进步,新武军表现还有节制,沒有违反人伦道德,这已是清军的一大进步,在大清军队里独树一帜,比董福祥的“董字三营”高尚得多。 何仙姑的举动让人沒想到,她竟然亲自射杀战俘,手枪抵在战俘脑门,“呯呯呯呯。”双枪连杀十二名战俘。 “哈哈,姑奶奶终于如愿以偿了,金队长,给我一颗心脏,我要祭天,以后,我的仙术更上一层楼,晚上让诸位兄弟见识一下我的点天灯。” “好嘞,何仙姑,我这就给你剜一颗活蹦乱跳的心。”金银來手脚麻利,剖腹掏心奇快无比。 苗凡鲁看得瞠目结舌,对何仙姑产生惊惧之意,这个大脚姑婆心狠手辣,比朱红灯更加狠毒,是个变态的杀人狂,苗凡鲁从未喜欢过何仙姑,但为了将來的煤炭生意,决定牺牲小我,与何仙姑交好。 “何仙姑,在这个时候,我才看到你别样的美,我好喜欢,晚上我來找你好吗。”苗凡鲁附在何仙姑耳边,说着情话。 “哼,苗凡鲁,你别做梦了,老娘不吃回头草,你还是去**吧。”何仙姑眼光独到,已经舍弃胡子拉渣的苗凡鲁,扭胯转蛮腰,去找金银來了,同道中人才会畅谈梦想。 苗凡鲁暗骂:臭表子还装清高,这次算他眼拙,看错了人,等会儿,挑一个最好的女战俘,晚上就洞房花烛夜。 苗凡鲁一次失败,接着第二次失败,他看中的一名女战俘,沒有捞到手,因为那名女战俘是孙美芳的宠妾,李国楼说要把这名女战俘还有孙美芳的尸体送至抱犊崮,交还给孙美敬,苗凡鲁碰了一鼻子灰,心有不甘的转回去重新挑选女战俘,“奶奶的熊,不讲信用,我就不信,沒有好的了,李国楼,你等着······”苗凡鲁嘴里骂骂咧咧,在怒斥李国楼不讲信用,那个小美人是齐鲁一枝花,他倾慕已久,可惜被李国楼霸占,苗凡鲁忿忿不平,在替自己叫屈。 苗凡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趾高气昂的走路,他是最的大功臣,义和拳是在他的劝说之下,才转投李国楼,这才有神峰岭偷袭战,理应得到最丰厚的奖赏,他沒挑好女战俘,别人只有干瞪眼的份。 李国楼不管分配女战俘这种破事,也沒看中哪一名女战俘,对那名齐鲁一枝花,只是好言安抚一番,沒让美色迷失心智,更沒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李国楼已把目标指向微山湖里的那帮土匪,他要占领微山湖,尽快合围抱犊崮,以打促谈,使人质问題尽早解决。 奇思妙计在刹那间想出,李国楼这才派人把王云腾押來,王云腾利用他,让他背负骂名,他要全部奉还给王云腾,让王云腾做深入虎穴的英雄。 李国楼向几名心腹交代几句,接下來金银來充当白脸,苏元春充当红脸,就看他唱大戏。 王云腾五花大绑被金银來一路打骂,又是踢又是踹,被押至李国楼面前,金银來飞起一脚,将王云腾踹在地上。 “报,李镇台,王云腾被我押來了,臭小子嘴巴还挺硬,让我把他的舌头割下來,下酒喝吧。”金银來掏出小银刀,在王云腾眼皮子底下,晃了三晃,只等李国楼一声令下,就要活剐了王云腾。 “叔叔,我是被逼的呀,沒有煤矿,我还有上万亩土地,犯得着抓洋人吗,我什么好处也沒捞到,还引來杀身之祸,叔叔,看在我孝敬你的面子上,救救我吧。”王云腾跪在地上哀嚎,流涎不断,泪水飚溅,看见李国楼不理他,急道:“叔叔,我把一万亩地献给你还不成嘛,看在我爹份上,你一定要救我。” 李国楼勃然变色,怒道:“驴球子,还好意思说你爹,我什么时候和你爹拜过把子,王云腾,你在山东坏我名声,为富不仁,干尽坏事,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不杀你难消我心头只恨。” 金银來提起绳索,就要动手杀人了,王云腾希望破灭,吓得裤子湿了,急道:“叔叔,饶了我吧,我只是嘴巴贱,沒干过杀人放火之事。” “割了王云腾的脑袋,祭旗。”李国楼义正填膺,大声喝道。 千钧一发之时,苏元春抢步上前,急道:“李镇台,属下认为王云腾当了匪徒,还算情有可原,该给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多谢这位将军,仗义执言,王云腾沒齿难忘。”王云腾看到一线生机,瞅着李国楼,盼望能听到豁免他罪行的决定,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废物一个,还有什么将功赎罪的机会。”李国楼装糊涂,不拿正眼看王云腾,在面临死亡的刹那,王云腾还在争取,嘴巴倒是挺能说的,难怪能在枣庄骗得一座煤矿。 “只要王云腾肯深入微山湖,做我军的内应,我军一定能够一举攻克微山湖。”苏元春声音很轻,但正好让王云腾听见,一面贴着李国楼耳朵在说,一面斜睨王云腾。 李国楼面目森严,喝道:“王云腾,你肯深入微山湖吗。” 王云腾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事都肯干,点头像小鸡啄米,急道:“叔叔,侄儿什么都愿意做,为了叔叔的事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国楼被一口一个叔叔,叫得不好意思,王云腾的岁数比他大,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患得患失的样子,托着下巴沉思。 王云腾见李国楼举棋不定,急中生智道:“叔叔,只要你给我一百名我的旧部,我一定攻下微山湖,敢立下军令状。” 李国楼的笑声是那么亲切感人,亲自替王云腾松绑,俨然而笑道:“王云腾,只要你敢深入虎穴,算你大功一件,我就认你这个大侄子。” 王云腾痛哭流涕,好似见到久违的亲人,这次教训深刻,江湖不是地主闯荡的天地。 苏元春和金银來相视一笑,奇谋妙计定乾坤,仿佛看见微山湖秀丽的风光。 第629章 长枪社卸磨杀驴 王云腾终于领教了李国楼的厉害.在挑选旧部时.沒看见一名临城守备军的军官.战俘清一色的小兵.一问才知长枪社的头领王世仁在战斗中死了.更是让他惊惧.适才看见过活蹦乱跳的王世仁.明明做了俘虏.一眨眼已经死了.虽然他对王世仁恨之入骨.但难免有兔死狐悲的伤怀. 若不是他还有点用.怕是埋在乱坟堆里.王云腾不忘旧情.还替给他藏身之所的四名女战俘求情. 李国楼给王云腾面子.答应过二天放了这四名女战俘.不会为难这四名女战俘.王云腾取出十枚银元递给一名女战俘.说道:“多谢姑娘适才手下留情.沒有向我开枪.回家之后忘记今日之事.就当是场梦.好生过太平日子.” 女战俘接过十枚银元.点点头说道:“王大善人果然言出必行.回去之后.我给你做护卫吧.” 王云腾瞥眼道:“还是算了吧.姑娘.你不是这块料.” 四名女战俘羞愧的低头.她们都是苟且偷生的料.哪有资格做护卫. 李国楼把玩一把金柄手枪.这是战利品.原本是孙美芳佩枪.李国楼手里掂了掂.笑道:“嗯.还是挺沉的.可惜中看不中用.我不稀罕.” “学政大人.给我吧.” 几名军官笑脸相迎.都看中这把金柄手枪.恨不能抢夺过來. 李国楼环顾一圈手下爱将.哈哈一笑道:“年轻人不应炫耀.艰苦朴素才能打胜仗.谁年纪最大.上前一步.” “多谢学政大人.”傅国重志得意满接过金柄手枪.尚且不满道:“哪个混蛋打扫战场的.枪匣子被哪个混球偷去了.”说完傅国重去找枪匣子.一路上向人炫耀金柄手枪.就怕沒有知道炸毁石门桥之事.逢人便说一遍. 此时.微山湖的土匪武装通过飞鸽传书.已经知晓神峰岭战役.这才豁出命接应溃逃的临城守备军.大股土匪跳船登陆.气势汹汹的杀奔神峰岭.想救出他们的主公孙美芳.可惜晚了一步.孙美芳早已魂归地狱. 李运开接到命令.带着三十名游骑撤退.出色的完成疑兵任务.心有不甘的看着微山湖上的帆船.新武军沒有战船.只能看着微山湖的土匪嚣张. 半小时之后.王云腾带领一百多名旧部.沿着深沟里的小道.向微山湖方向溃逃.一路上乱放空枪.惊飞一群群鸟雀.枪声在山谷里回荡.经久不息. 王云腾燃烧起火热的斗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仕途的大门向他敞开.他要把握这次机会.让人看一下孤胆英雄是怎么练成的. 队伍看上去乱.就像一支打败仗的溃逃之师.但军心稳定.这一百來人已经吃了定心丸.听从王云腾指挥.做深入虎穴的英雄. 夜色降临.一百來人还未走出深谷.趁着休息时间.王云腾开始蛊惑人心.为手下人制定崇高的理想.规划未來的蓝图.很快让这支队伍.有了战斗的渴望.众人高举火把.点燃雄心壮志.连夜赶路向微山湖挺进. 轰. 城楼上的楼宇燃烧.炮声阵阵.杀声四起.长枪社的队员冲入临城. 常胜军向临城开炮.白朗宁不承认临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这座城市是常胜军经过浴血奋战攻破的.那座残破的城门.还有被俘的三百多名叛军.见证了战争的残酷. 得知临城里已无守军.只有献城的三百老卒.白朗宁连发二道报捷文书.一道向李鸿章报喜.另一道向李国楼表功.表述临城已被常胜军拿下.枣庄近在咫尺.常胜军随时能进驻枣庄. 长枪社的人马在临城大肆洗劫.白朗宁装作一无所知.常胜军是一支遵纪守法的军队.沒有踏入临城一步. 长枪社的人马沒有肆意抢掠.放过了临城里的一些富豪.也沒在城里放火.只是屠灭了一些商户.对平民区沒有骚扰.他们是本地人.知道留有余地.一天一夜奔波忙碌之后.长枪社收获颇丰.满载战利品的马车.驶向常胜军的驻地.理所当然.临城妓院里的一群妓女随驾出城.打扮得花枝招展.去慰劳劳苦功高的常胜军. 翌日.杜胜、刘堂谷等长枪社头领.在城东门迎接常胜军入城.临城百姓夹道欢迎常胜军.沿途百姓跪地焚香迎接王师. 常胜军入城之后.白朗宁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和一群军官有说有笑.胜利者不应被攻讦.收复一座完好无损的城市.天底下只有常胜军才能做到. 白朗宁有理由骄傲.常胜军的军纪在大清军队里算是最好的一支军队.那些从苦寒之地进入中原打仗的八旗劲旅.只要打过仗地方.就会烧杀抢掠.和满清的祖宗一个德性.野蛮透顶.不讲人性. 能够让全城老百姓夹道欢迎的军队.常胜战旗的威名早已深入人心.足以让人骄傲.常胜军风头正劲.唱着嘹亮的军歌.跟随鼓点大踏步向前.入城仪式庄重而又高贵. 众人來到府衙.白朗宁看着为他出头.坏事干绝的两名长枪社头领.道出心声:“杜胜、刘堂谷.和你们说一件绝密的情报.我军威武.新武军在神峰岭重创敌军.孙美芳已死.临城守备军大部被歼.你们的大哥王世仁.已经在乱战中牺牲.这笔账要算在土匪头上.以后长枪社需要你们两人承担重任.” “大哥.我的大哥呀.”长枪社的两位头领.山呼海啸的呐喊.悲恸惊鬼神.感动在场的每一位常胜军军官.果然是侠肝义胆的好汉.恨不能代替死去的大哥王世仁. 白朗宁了解这种江湖门派.手下人可以为大哥赴汤蹈火.虽然有投降常胜军的污点.但经过临城战役洗礼.白朗宁已把长枪社的成员当做听话的小弟.还是要保住爱国社团..长枪社. 白朗宁说道:“杜胜、刘堂谷.还请节哀顺变.这次临城战役.你们长枪社的成员冲杀在前.立下赫赫战功.本官不是卸磨杀驴的主.一定向李国楼保举你们.傅相那里本官也会去说.你们的功劳和义和拳的朱红灯一样大.” “多谢白统制.枣庄富得流油.不才愿意打头阵.”杜胜偷窥白朗宁的表情.准备再接再厉.为常胜军再立新功. 白朗宁长叹道:“李国楼为人处世太过激进.再说这里是山东巡抚张人骏辖区.本官也不能玩得太过火.玩一把就够了.你们两人不要抛头露脸.谁的军令也别听.千万别离开临城.万事由我替你们说话.枣庄还是留给张人骏处理吧.这样大家都有功劳.说到底我们是客军.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活下去就有大好前程.” “愿为白统制效死.”长枪社的二位头领跪在白朗宁面前.认洋人做主子.这是大清生存法则.替洋人办事.干尽坏事亦能长命百岁. 杜胜和刘堂谷表明效忠常胜军的意愿.两人鬼祟的商议计策.就怕被人捅出临城血战的真相. 刘堂谷低声道:“二哥.既然大哥已死.就由你当家.你要为我们社团将來着想.接下來该怎么办啊.白统制总要走的.我们要重新找一个靠山.” 杜胜脸色不好.昨晚一宿沒睡.沉醉在酒色之中.欢愉过度.打一个哈欠.说道:“三弟.这次我们走上不归路.就不能回头.孙美芳已经死了.孙美敬不可能回临城.我们不如找一座靠山.拜在兖州总兵何峰钰门下.替何大人出气.把孙家祖坟给刨了.再放一把火毁了白庄.若是朝廷卸磨杀驴.我们就逃到上海去.以洋人的守卫者自居.若是何大人抬举我们兄弟.以后临城就是我们的天下.你看如何.” 刘堂谷不动脑子的人.只会动刀动枪.毫不在乎的说道:“二哥.我听你的.趁着其他军队还沒开拔.我带二百五十名兄弟去一次白庄.” “嗯.做事小心.这次先别乱杀.先烧掉孙家老宅.认清孙家的祖坟.看看动静再说.绝户计要用在关键时刻.我先去拜码头.听何大人吩咐.”杜胜胆子比天还大.但做坏事总要有个理由.丧尽天良之事.留在以后做. “二哥的主意就是高.”刘堂谷翘起大拇指.赞许杜胜谋略过人. 义和拳傍上李国楼.朱红灯的势力必将扩张.长枪社能不急吗.在枣庄只有长枪社的力量勉强和义和拳抗衡. 长枪社只能在常胜军羽翼下.得以苟延残喘.以后还是要找一个靠山.长枪社的两位头领想另拜山头.实施的第一条方案就是烧掉孙氏兄弟的老宅.至于刨孙家祖坟之事.实在太缺德.属于断子绝孙的行为.杜胜虽有心去干.但也不得不有所顾忌.准备按部就班.走一步看一步. 刘堂谷调兵遣将.要带二百多人去白庄.以白庄有一股土匪的名义.长枪社去白庄剿匪.实施长枪社发展壮大的百年大计. 杜胜去找驴.是找一条公驴.为晚上的活驴宴做准备.很快杜胜从众多公驴之中挑出一头上等公驴.兴奋的叫道:“嗯.就是这头驴了.洋大人要吃齐鲁名菜.弟兄们跟着沾光啊.再杀二头驴.让租界的同胞也尝尝天下第一肉的滋味.” 众兄弟轰然应诺.驴肉有天下第一肉的美名.吃活驴肉是山东美食的最高境界.是一种非常血腥的吃法.女人是不敢入席的.只有山东好汉才有资格吃活驴肉.洋大人喜欢吃活驴肉.更让长枪社的成员引为知己. 会削驴肉片的厨师成了香饽饽.磨刀霍霍准备割肉.杜胜让亲随牵着驴子.前去察看晚上的庆功宴.他把临城最好的四名厨师都请來了.请洋大人吃一顿大餐.杜胜早就把投降常胜军之事忘了.自认是临城血战的首功之臣.想到昨晚的胡作非为.杜胜露出残忍的佞笑.死无对证.谁能奈我何. 长枪社的成员正在忙碌的准备晚宴.常胜军的军官已在府衙里喝酒庆贺.他们代表新武军获得首功.还攻占敌人的老巢临城.战功卓著.当然值得庆贺.但和真正的新武军相比.常胜军的战功相差太远了.神峰岭战报摆在案几上.李国楼一战就把的敌人的首领孙美芳打死了.还送來十万银元犒赏常胜军. 白朗宁高举酒杯.唱贺:“诸位.经过山东剿匪作战.我英勇的常胜军已经和新武军融为一体.我在这里遥祝神峰岭的战友.來.喝酒.” 洋人喜欢在正餐前喝开胃酒.俱都举杯庆贺來之不易的胜利. 白朗宁喝道:“接下來我军向微山湖开拔.诸君要齐心协力.荡平贼寇.还山东一个太平盛世.” 军官们齐声道:“常胜军一往无前.再战微山湖.” 博尔特问道:“白统制.那船还需山东巡抚张人骏调配.你说他会给吗.” 白朗宁來了一个大招手.朗声大笑道:“诸位放心好了.傅相大人已经坐镇济南.张人骏接到我军的捷报.会明白我军的善意.一定会拍马赶到枣庄.接收胜利果实.功劳大家分.那船他总要给的.不然我决不饶他.” 博尔特笑道:“这就好.不然我们要变成鸟.飞到微山湖了.” 白朗宁抚着肚子狂笑.众多军官一个德性.毫无节制的大笑.酒色不分家.先摆庆功宴.再上美娇娘.水灵灵的山东娘子比天津卫的娘子还要骚. 第630章 红旗捷报传济南 李鸿章赶到济南正在公堂里商议如何妥善解决人质问題李鸿章对洋人的生命最关心到底是抚还是战说话凌磨两可老臣谋国不肯表态 各国公使的压力让山东巡抚张人骏愁眉不展对战术布置百般推诿不肯围剿孙氏武装就怕绑架案变成扯旗造反孙氏兄兄弟闹出绑架案只是以洋人奇货可居敲诈朝廷沒有造反之意若是处置不当后果就是让山东赤地千里捻军荼毒山东恶行有目共睹让人记忆犹新他可不想让山东再掀移民潮所以只要有人提出向临城进兵张人骏那张国字脸就变成鞋拔子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兖州总兵何峰钰对于部下出现叛逆痛心疾首可惜他是戴罪之身说话中气不足沒有听他的话他想让清军开拔手下三名翼长置之不理当着何峰钰面向巡抚张人骏请示 张人骏拿着孙氏兄弟的意见书请李鸿章研究哪些可以满足孙氏兄弟的不提进兵之事 此时大清的军队向普鲁士军队学习军团是团师编制翼长(团长)直接听命于总兵(师长)山东不设总督总兵便听命于巡抚 山东巡抚张人骏下不了狠心让数次军事会议无疾而终现在李鸿章來了沒想到李鸿章更怕洋人也不敢提进兵之事看着孙氏兄弟开出的条件一条条仔细的研究 孙美芳开出的条件主要有五条: 一:政府军解除包围撤回原防; 二:收编临城守备军为四翼以孙美芳为总兵孙美敬为副将; 三:孙氏武装驻扎在临城县微山县; 四:补充军火发放四翼的一年军饷; 五:枣庄煤矿不容许外资经营 孙美芳还有一条口头条件惩治**的兖州总兵何峰钰临城守备军是受不了何峰钰的压榨这才铤而走险迫不得已绑架外国商人 黑锅总要人背孙氏兄弟不敢把矛头指向山东巡抚张人骏兖州总兵何峰钰就成为绑架案的元凶何峰钰成为众矢之的莫名其妙的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承受众人的批判 李鸿章看着意见书以及张人骏在每一项条件下作的批注不由恼怒怒斥道:“张抚台知道以资养寇的后果吗” “傅相大人下官只是想救回人质只要让人质平安回來下官立刻包围孙氏武装决不让匪首逃脱国法的严惩”张人骏一副恬不知耻的嘴脸言而无信乃大丈夫所为他才不管有多少良绅、显贵签字画押作保 “荒谬之极张抚台你要知道孙氏武装有了四千人的武器装备随时能攻占济南这个后果更严重决不能让土匪武装扩军最多让孙氏兄弟武装回到原來的驻扎地朝廷保证一翼的军饷供应枣庄的煤矿可以划给他们管辖要谈判就要拿出诚意來骗人的后果害人害己”李鸿章善于谈判一针见血的提出中肯的意见 张人骏急忙称是取出手帕擦拭额头的汗水李鸿章的威仪让他心惊胆颤可是孙氏武装有人质在手不肯答应李鸿章的条件那该怎么办呢张人骏心乱如麻绑架案让他闻名全世界处理得当官运亨通官升总督之职若是处理失当一辈子的仕途就完了还有贬官、抄家的危险如今打又不敢打和又谈不拢张人骏无所适从听着李鸿章说废话期盼孙氏兄弟给李鸿章面子能够答应朝廷开出的条件 李鸿章精怪得狠不肯多言而是让众人踊跃发言他只要耐心的倾听就能找到知音做事要靠听话的洋务派他只用一种人办差其他人全被李鸿章打入冷宫 既然李鸿章说要谈判沒有几个人唱反调几位总兵都说不能进兵连兖州总兵何峰钰第一次支持按兵不动的主张 兖州总兵何峰钰下属翼长陈士奇一事不明颇为奇怪的瞅着李鸿章听见各位长官的长篇大论之后忍不住说道:“禀傅相大人属下听说新武军、常胜军已经进驻永安乡、王庄乡说是要打临城李国楼独自进兵这可如何是好” 李鸿章一凛差点把李国楼给忘了这小子看事透彻做事奇快敢作敢当与社会风气格格不入但李国楼刀枪不入沒有人敢向李国楼泼污水现在朝堂的格局是他乃洋务派领袖用头脑思考问題筹划未來五年大计李国楼乃洋务派的皮鞭就像上帝之鞭除尽大清的万恶甩出去就不管不顾了还要他替李国楼盖屁股 李鸿章装出料事如神的样子捋须道:“陈士奇这个不用你担心本官自有主张张良妙计安天下临城尽在本官手里攥着” 李鸿章想到李国楼不听山东巡抚张人骏的军令会擅自攻取临城肚子里打着腹稿随时准备篡改适才的主张想知道李国楼是怎么排兵布阵的 济南的大街上人声鼎沸连僻静的大堂里也能听见外面的欢呼声张人骏有些心烦意乱怒喝:“快去察看一下外面什么情况” “是”两名戈什哈走出大堂想要搞清外面发生什么情况还未走出院子一名骑着快马的军士直冲入院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干净那一身打扮沒有人敢阻拦因为这名军士背插三面红旗乃八百里红旗报捷 “报红旗捷报新武军大捷匪首孙美芳授首”由远至近一名背插三面红旗的军士已经登堂入室让大堂里的人惊喜的站起身來 “什么你再说一遍”张人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传递消息的军士 “禀张抚台李国楼的报捷文书在此”军士涨红着脸只等赏银到手 “报常胜军大捷二日前攻克临城一举肃清顽敌”前后脚的功夫另一名军士登堂入室翻身跪在众位大人面前一看便知这是馆驿长官导演的一出好戏这叫双喜临门 李鸿章犹如羽扇纶巾的孔明只有他端坐不动沉稳老练的说:“好两位辛苦了重赏两封银元沿途驿站还会有赏下去歇息去吧” 一封银元就是十枚银元用牛皮纸封在一起两名军士喜气洋洋托着两封银元离开大堂依然在吼叫:“新武军大捷”“常胜军大捷” 这是让全城百姓都知道神峰岭大捷以及匪首孙美芳授首 大堂上李鸿章、张人骏各自拿着一份文书在看李鸿章看见李国楼在书信的末尾写有“以战促和才是上上之策”不由沉思起來忘记把报捷文书递给属下看了 张人骏心急火燎不讲官场礼仪一把夺过书信一目十行先看清大致内容脸上表情一会儿泛红一会儿泛青张人骏料到孙氏兄弟不会坚守临城常胜军攻克临城沒什么大不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孙氏武装一定会向土匪的老巢抱犊崮转移可沒料到孙美芳会死在神峰岭孙美芳手里有三千精兵怎么会被李国楼打死呢沒道理呀李国楼手里只有一千人马再加上常胜军一共才三千人马孙美芳手里还有数千民团武装无论怎么看孙美芳也不该这么死去山东的地形理应土匪更加熟悉怎么会被新武军偷袭成功的呢 张人骏有无数谜題解不开神神叨叨:“嗯李国楼不愧为及第进士治世之才出手猛如虎猛如虎啊” 大堂里的官员传阅两份报捷文书叽叽喳喳小声议论 “奶奶的熊这下常胜军发了临城的青楼妓寨一定被洋人包了我们这么辛苦算什么事啊” “李国楼可会收买人心了常胜军肯听令李国楼一定银子在作怪我们离李国楼太远了这次亏大了” “打微山湖需要水师这次总轮得到我吧出门一次差旅费总要有人报账” 四路人马的总兵、副将、翼长忿忿不平是他们的人马围困住孙氏武装这才让新武军、常胜军取得大胜其实最大的功臣都坐在济南公堂里 “我早就说了要打一仗你们不听这下好了腰包让洋枪队鼓起來了白银外流就是你们做的孽”兖州总兵何峰钰有了底气忍不住指桑骂槐暗指山东巡抚张人骏无所作为虽然他是戴罪之人但想到还有李国楼相帮有了十足底气 何峰钰准备独自进攻三名翼长不听他的号令他就带着自己的一翼人马开拔李国楼一千人就能完成惊天伟业他掌握一千精兵不会比新武军差多少攻不下抱犊崮打微山湖的土匪窝还是有信心的 张人骏不是一个嫉贤妒能之人他当然希望绑架案尽早解决看着手下的军官争吵不休想着建功立业已经忘记洋人的性命有多重要拍案而起喝道:“都别吵听傅相大人的吩咐你们要搞清楚三十五名洋人还在孙美敬手中我们现在还是投鼠忌器哪能说打就打” 李鸿章咳嗽一声停止抽烟放下手里的长烟枪缓缓的说道:“张抚台慎言以后要说四十五名人质大清商人也是我们关爱的对象决不能厚此薄彼寒了天下人的心” 张人骏起身行礼道:“多谢傅相大人教诲下官牢记在心头上海商会的商人都是爱国同胞下官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四十五名人质救出虎穴” 李鸿章开口大堂里变得悄无声息位高权重让人敬畏李鸿章习以为常沉声道:“调李国楼的新武军和白朗宁的常胜军入山东是本官早就定下的计谋他们两人精神团结一战就消灭敌人的主力你们要向他们两人学习” “是向李国楼学习向白朗宁致敬”大堂里的军官发出嘹亮的吼声一副奔赴沙场的架势个个挺胸凸肚站得纹丝不动既然孙美芳死了临城守备军的主力完蛋了剩余的土匪武装不足为虑每个军官都有必死的决心 三十五名洋人的生命很重要关系到大清的颜面李鸿章來济南坐镇就是要救出三十五名洋人而且不惜代价肯花大价钱收买土匪武装枣庄煤矿就是他甩卖的筹码但大清政府不能对绑匪做过多的退让李鸿章想和绑匪谈判肯给绑匪一条活路但李鸿章有底线那就是土匪武装不能威胁到国家政权让土匪武装变成一个镇所四千人马吃皇粮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后果太可怕了决不能让张献忠这样的枭雄出现在大清帝国 李鸿章调整战略做两手准备决定剿和抚双管齐下发布四路大军向微山湖开拔的军令在他的策划下李国楼才能更上一层楼李鸿章要锦上添花再接再厉攻下微山湖让抱犊崮的土匪独木难支坐以待毙到时以最小的代价换回四十五名人质 李鸿章老谋深算他才不相信土匪敢杀洋人死人是沒有价值的重兵围困之下土匪必会分化瓦解以夷制夷的一套哲学思想李鸿章谙练掌握祸起萧墙却又讳莫如深恶人就让山东巡抚张人骏來当李鸿章可是言而有信的之人人称“东方铁血丞相” 听着城里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声欢庆李鸿章在欢快的踱步好似在青砖上跳舞由李国楼做开路先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李国楼的八字和他的官运配合得天衣无缝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鸿章的金石嗓子唱着军歌就像破铜锣在敲 第631章 拜见山东巡抚 山东巡抚张人骏率领三千人马收复枣庄.终于扳回颜面.发文向朝廷表功.张人骏得陇望蜀.下达敕令.让常胜军移防.他的人马要进驻临城. 白朗宁听令行事.沒向张人骏讨要开拔银子.整军三日之后.率领常胜军主力和五百名长枪社队员向微山县进发. 张人骏很快进驻临城.对于临城士绅的遭遇深表同情.但临城八十户灭门血债要算在土匪武装头上.那些状告常胜军、长枪社的文牍积压在公堂上.张人骏连看都不看.惩治长枪社的人很容易.但长枪社身后站着常胜军.常胜军身后站着李国楼.张人骏虑事周详.决不能和兵痞子撕破脸皮.万一李国楼癫狂病发作.带兵纵掠山东.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打仗时兵荒马乱.人死了便死无对证.八十家商户的苦主哪只眼睛看见长枪社的人杀人了.张人骏深信长枪社是一支爱护故乡一草一木的爱国社团.小人诽谤而已.置之不理就是. 张人骏察看了常胜军留下的临城.摸着八字胡颇为满意.城市完好无损.只有城东门需要修葺.兵痞子果然深谙有钱大家赚的道理.留下数十座空落落的院子.便是送给他的大礼.张人骏不用穷凶恶极.自有师爷替他办妥. 张人骏登高远眺.好似看见微山湖烽烟四起.想当初李国楼对他置之不理.骄横纵狂透顶.擅自进攻土匪武装.闹得他里外不是人.现在他翻身做主人了.掐住李国楼脖子.李国楼想要船只.就要來参拜他. 张人骏料事如神.果然不出所料.常胜军刚走.李国楼率领一支骑兵.來到临城地界. 所谓兵贵神速.数千新武军在微山湖岸边.空耗时日.一事无成.李国楼气不打一出來.新武军兵锋直指微山湖.就是不见一只大船.小舢板倒是每天在增加.可是这种两个人坐的小舢板.只能去打鱼.用來打仗怕是有去无回.李国楼终于领教了山东巡抚张人骏厉害.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李鸿章并不是万能的.地头蛇是不能得罪的. 李国楼这才改变策略.亲自去临城拜见山东巡抚张人骏.他善于当能屈能伸的勾践.从不觉得高人一等.胜不骄败不馁.捧一下“大清改制急先锋”张人骏.只当收买洋务派的人心. 张人骏宽宏大量.率领文官武将在十里长亭迎接胜利之师.李国楼叩首拜见张人骏.两人互相打量对方.一副惺惺相惜的表情.英雄惜英雄.真挚感人的笑声.赢得众人的喝彩. 李国楼看了一眼为他准备的官轿.闷头就坐进去了.既來之则安之.随便张人骏拿捏. “起轿.” 仪仗队威风八面.各种番旗竖起.八抬大骄稳稳当当前行.回避牌、肃静牌.飞虎旗、杏黄伞、青扇、金黄棍分列齐整.四名衙役鸣锣开道.三十名膀阔腰圆的戈什哈簇拥在八抬大轿四周.张人骏的私人仪仗队设施齐全.气派十足.足有六十人. 身后文官坐轿.武将骑马.簇拥在大队人马之后.向临城进发. 李国楼偷偷的打量仪仗队.山东巡抚张人骏出巡.威风高过恭亲王.土皇帝出巡铺张浪费.军务十万火急.李国楼恨不能和张人骏说几句话.公事交代清楚就回前线去.可这就是大清官场的规矩.李国楼闭上眼睛.犹如老僧坐禅. 李运开一马当先.傲视文官武将.海娃、葫芦等十三个小光头紧随其后.个个鼻孔朝天.一副瞧不起人的架势.二百名新武军骑兵身形偏瘦.和张人骏六十名亲随根本沒法比.就是嚣张跋扈胜过一筹. 用这种小不点能打败骁勇悍匪.张人骏感觉不可思议.不懂李国楼是怎么练兵的.沒看出新武军有何特殊之处.对态度谦恭的李国楼.好似雾中看花.张人骏自言自语:“李国楼果然狡诈如狐.可惜我就是猎人.保家卫国有猎枪.” 张人骏闭目养神.心如止水.一点也不急.山东自古从土匪.历任山东巡抚装聋作哑.对境内作乱的土匪隐瞒不报而已.抱犊崮、微山湖里的土匪并不是他赴任之后才有.早就变成顽疾.朝廷招抚一代土匪.过后就出现新一代土匪.这是地理环境所形成的民风.路见不平一声吼.山东人早已习惯打家劫舍.梁山好汉是山东人心目中的英雄.有着光荣历史传统的山东.专门出绑匪.已成家族事业. 微山湖里就隐藏好几股土匪.难以清剿的根本原因就是很多土匪就是当地人.亦匪亦民.放下枪就撒网捕鱼.官府称这种人为“盗户”.历朝历代对这种“盗户”无计可施. 除非是开国年间.军队可以为所欲为的滥杀无辜.杀光当地百姓.铲除土匪子孙.军队很残忍、很血腥.简直是衣冠禽兽.沒人性可讲.但这才能治本.能让地方昌平一甲子.太平年间.沒有哪个朝廷官员敢冒天下大不韪.敢杀光地方百姓.杀不光百姓.也就杀不光土匪.一代又一代土匪.生生不息的扎根故土. 官府只能以官帽诱惑土匪.以抚为主.让土匪改恶从善.官兵不肯出力清剿微山湖的土匪.土匪抓也抓不完.分辨不出百姓还是土匪.而且微山湖太大了.有四湖相连.周回近700里.总面积约4100平方里.土匪随时能流窜作案.风紧扯呼.换个地方躲起來. 所以张人骏对清剿微山湖的土匪.并不热心.剿灭一批土匪.不用多久.就会有一批土匪占据微山岛.这次李国楼热情过火.想攻占土匪的据点微山岛.对于张人骏來讲.祸福双至.山东土匪成患.已成不争的事实.这个盖子被揭开.前任山东巡抚丁宝桢也要受罚.这就有违官场规矩.他坐上山东巡抚位子.是由丁宝桢保举.揭露长官短处.是官场大忌.张人骏对未來充满恐惧.不想摊上这趟浑水.却被李国楼逼得无计可施.说到底他对李国楼更怕.李国楼有一顶都察院右都御史的官帽.这是悬在张人骏头顶的利剑. 既然李国楼亲自來临城.张人骏想好要和李国楼精诚团结.先过了这道坎.以后降职任用.过几年还能东山再起.张人骏哪里睡得着.一路上揉着太阳穴.想早点让李国楼滚出山东. 两顶八抬大轿进入府衙.李国楼识趣的跟在张人骏身后.进入公堂.一堂乃审问犯人的场所.里面阴暗无光.穿过二堂.众人直接进入三堂.堂外花园亭榭小桥流水.鸟语花香.春天的气息扑面而來.堂内茶香扑鼻.张人骏居中.李国楼坐在左侧.郑横担作陪.布政使宁德、按察使胡察庆坐在右侧.其他三名总兵坐在后面一排.至于几名副将、翼长都在二堂喝茶聊天.属于级别不够.三堂里沒他们的位子. 一轮看茶之后.李国楼递上手本.说道:“下官是客军.在山东叨扰了.希望三位大人多多海涵.别计较新武军人吃马嚼.那船可是万万火急.容不得拖延.” 张人骏从侍从手里接过手本.一面翻阅.一面皱眉道:“岂有此理.藩台大人.这新武军的粮草补给理应你负责.为何如此懈怠.逾期三日.军法无情.” 布政使宁德欠身道:“抚台大人容禀.司里负责五支军队的后勤给养.这二万余人.五千匹骡马.光后勤运输我就征调三万民夫.这三万民夫也要吃喝.我是忙得团团转.总不能让哪家挨饿.所以运至新武军的粮草只能满足五成.不过我已经准备好三百石粮草.正准备运往微山县.” 李国楼瞥眼道:“藩台大人.账不是这样算的.打仗的军队只有新武军、常胜军.总不能让战士饿着肚子拼杀吧.我新武军已经做到仁至义尽.对沿途百姓秋毫无犯.你总不能逼我打秋风吧.” 布政使宁德舔着脸.笑道:“李镇台真是会开玩笑.天底下都知道你是有名的三好将军.新武军吃得好、穿得好、福利好.在前线还每天吃肉吃鱼.哪有一天饿肚子的.” 李国楼原本想诉苦.可人家早就知道新武军的情况.微山湖里的鱼沒少吃.当面揭穿了他的谎言.便道:“哎.藩台大人.你要知道.这是我自掏腰包.才让三千多人勉强糊口.你总不能让我在山东破产吧.新武军每天消耗70石粮草.直到今日.你已欠我400石粮草.这笔账一定要清.军爷是从不收欠条的.” 布政使宁德是实权派人物.自有祖宗保佑.对李国楼有三分忌惮.不敢做得太绝.但脾气冲.恼怒道:“李镇台.你吓唬谁啊.什么欠不欠的.难道我要贪污你的草料吗.我又不是那头尥蹶子的驴.” 张人骏打圆场.哈哈一笑道:“放心李镇台.请放一百个心.粮草一定会补上.这种小事还不是一句话嘛.这件事就到这里.休要伤着和气.看茶.” 李国楼颇为奇怪的瞅着宁德.突然冒出一句.“我又不是那头尥蹶子的驴.”是什么意思.里面有什么典故.宁德故意拖延新武军的粮草.是让李国楼服软.这种官场的掣肘.李国楼知道怎么处理.喝几杯黄汤.变成好朋友.以后官场上互相照应.宁德就不会难为他了.至于山东的三名总兵.那对布政使宁德恭敬有加.绝不会得罪钱袋子宁德. “藩台大人.本官言语冒犯.休要介怀.”李国楼放一句软话.料定來到临城之后.山东的牛鬼神蛇都能搞定.他是客军身份.和在座的人沒有利益冲突.张人骏不会亏待他的. 张人骏接下來详细寻询问了新武军的备战情况.以及神峰岭战斗事宜.说起打仗.三位总兵也开始活跃起來.都说要直捣敌穴.抢着做先锋官. 李国楼听出话里的玄机.沒有船的军队只能布防在微山湖沿岸.三位总兵手里一定有人有船.可就是不说.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 李国楼沒空瞎聊.抢到话语权.便道:“抚台大人.还请给新武军调派二十艘大船.我一定三日内.拿下微山岛.” 张人骏差点以为耳朵听错了.急道:“李镇台.你说几艘船.” 李国楼正儿八经道:“李镇台.我要求不高.只要二十艘能装三十人的木船.就能拿下微山岛.” 张人骏那张国字脸.变得凝重起來.喝道:“李镇台.你要知道君无戏言.容不得儿戏.” 李国楼腾身而起.躬身道:“属下敢立下军令状.二十艘船到达.三日之后.微山岛必定插上雪山狮子旗.” 兖州总兵何峰钰大急:“小李.你不了解微山湖的复杂情况.土匪有数百艘船只.拍钉筏子咬上你.火攻无人可解.” 李国楼感激的点点头道:“多谢老何提醒.我还是那句话.二十艘船.便能拿下微山岛.” “好.有骨气.本官立刻调派二十艘坚固的大船.三日之内开至微山县境内.”张人骏拍案而起.这次他倒要看看李国楼有何能耐攻下微山岛.牛皮吹得太大了.简直不把数千土匪放在眼里. 在微山湖光报得上字号的土匪就有五股.至少二千多土匪隐藏在微山湖里.张人骏好似看见李国楼铩羽而归的惨况.山东好汉岂能受小人国的人欺凌. 第632章 展望微山湖 酒宴准备妥当众人准备入席一直少言寡语的按察使胡察庆叫住李国楼说有事相商张人骏意味深长的睥睨李国楼带领一班文武离开 胡察庆从袖子里取出文牍说道:“李镇台你自己看看” 李国楼接过一封血书一目十行扫视一遍冷笑一声:“臬台大人土匪在山东杀人无数孙氏兄弟作恶多端不是照样镇守临城战争时期必用战争法则否则谁肯拼命臬台大人手下的衙役是不肯爬城头的还是要用亡命之徒” 胡察庆含而不露道:“嗯言之有理抚台大人已经关照过到此为止李镇台到哪里都不缺朋友” 李国楼意味深长的说道:“三位大人高义等我打下微山岛定当重谢不知臬台大人对微山岛的子民有何看法” 胡察庆单手做掌向下一挥说道:“若是李镇台肯惩恶扬善我就去劝说抚台大人给你调派六十艘船李镇台你的计谋我已知晓不就是把蚊子船开进微山湖吗可是你要知道土匪船多打不过蚊子船逃起來比兔子还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后患无穷啊” 李国楼不由高看一眼胡察庆办案之人果然料事如神他的老底被揭穿暗藏的杀招连三位总兵都沒想到还是神捕厉害啊 李国楼伸出右手点头道:“君子一言” 胡察庆紧紧握着李国楼的手说道:“驷马难追” 两位神捕惺惺相惜一下子拉近距离携手赴宴 李国楼前脚刚踏入西花厅一道靓丽的倩影一下子跃入怀里把他吓了一跳以为哪个歌姬投怀送抱怒火已到头顶想推开占他便宜的歌姬 “小楼哥”杜盈盈泪如雨下沾满李国楼的衣襟杜盈盈有太多的委屈向李国楼倾诉不顾人多啜泣不休把李国楼的官袍当做手帕了眼泪鼻涕都往上蹭 李国楼呆住了一种割舍不掉的爱怜让他身不由己的抚摸杜盈盈的秀发看见杜盈盈的母亲汤佳叶也在旁边垂泪已经明白三分微微点头致意 郑横担低声道:“李学政山东巡抚出钱把杜先于给赎出來了你地明白” 李国楼取出手帕递给杜盈盈说道:“傻孩子别哭这么多长官在这里呢等会儿向恩公敬酒” “嗯我听小楼哥的话”杜盈盈耸动着肩膀卸下了心里的重担父亲杜先于被孙美芳绑架绑匪认为杜先于性命值钱开出十万银元的赎金她家哪里还凑得出十万银元连五万银元也凑不出母女俩一直在济南想办法救人幸好山东巡抚张人骏施以援手出手救出杜先于 杜先于多精明的人知道山东巡抚张人骏为何救他家庭落魄到这种境地想要东山再起只有低头认输将來靠女婿李国楼的关系重整旗鼓杜先于当初为了朝阳计划和李国楼反目成仇为了争一口气毁了杜盈盈和李国楼的婚事现在让老婆、女儿出面挽回这桩婚姻女儿杜盈盈还是十八岁的雏子嫁给李国楼之后能给他带來上百万的回报杜先于生意做不大先把女儿的身价做大 李国楼对张人骏的印象彻底改观原本还想弹劾张人骏现在嘛张人骏乃大清改制急先锋旗子性的人物洋务派的重臣功大于过将來保举张人骏做总督乃天经地义之举 李国楼和张人骏喝酒只字不提一个“钱”字好似张人骏掏钱救出杜先于乃天经地义之举两人都是官场老油条已成一条线的蚱蚂 “月有阴晴圆月人有悲欢离合我真替你们高兴來盈盈老哥敬你一杯”张人骏长身而起一副长者的浩然正气 “大哥盈盈不会说话先干为敬”杜盈盈脸颊绯红在油灯下煞是好看 在众人的戏言之中不一会儿杜盈盈就认了义兄张人骏好事都在今晚发生 李国楼表现得雍容大度向每个官员敬酒准备躺着回去蒙头大睡了事美色就在身边却要装作道貌悍然的君子长时间的压抑性格会扭曲不知何时能娶杜盈盈怕是要到明年了借酒浇愁愁更愁李国楼很快就醉倒了 郑横担和一名戈什哈把李国楼扛出去笑道:“李镇台今日高兴喝多了几杯诸位别介意赶明再喝” 张人骏摸着八字须笑道:“嗯小扁担去吧妹妹在我这里就像家里一样我会照顾好的” 张人骏看了一眼他的师爷这招棋走对了攀上李国楼的高枝这十万银元花得值了临城绑架案不会让他身败名裂李国楼会保他的谁说李国楼从不受贿只要肯花心思照样能和李国楼攀亲张人骏心情舒畅同样喝得酩酊大醉长官畅饮手下人个个是海量西花厅里的两桌人全都站着进來躺着出去都为盈盈妹子高兴 杜盈盈又是高兴又是惆怅李国楼和她沒说几句话就不见了怎么会爱上这种男人一点都不懂你侬我侬的情调真想去看一眼贪睡的小楼哥搂搂抱抱多好啊可惜母亲在旁盯得紧 翌日李国楼送别汤佳叶、杜盈盈他率领一支军队就不能表现得儿女情长该离别就要斩断情愫婆婆妈妈的话一支军队的军心就散了李国楼答应到上海迎娶杜盈盈又给了汤佳叶十万银票说是当定亲的财礼一出手就把未來的丈母娘给镇住了李国楼洒脱不羁亲了一口杜盈盈的脸颊哈哈大笑着离去爱情需要金钱的浇灌有了杜盈盈的加入他的后宫就满编了 李国楼带领二百骑兵离开临城出城十里遇见兖州总兵何峰钰 李国楼赶紧跳下战马笑道:“老何找我有事啊干嘛不在城里说” 何峰钰叹气:“小李啊你还不知道我的情况若是和谈成功孙美敬翻身我只有卸职一条路什么时候复起要看天意了现在我是戴罪之身连手下人都不鸟我我只有靠你了” 李国楼道:“老何你找错人了我帮不了你” 何峰钰牵动嘴角露出讥笑之色微微撇嘴道:“小李你做事这么绝杀了孙美芳会放过孙美敬吗我们俩一条心我现在手上还有一千精兵船也有二十艘木排一百艘随时听候你的调遣” 李国楼问道:“老何你不怕张人骏秋后算账吗” 何峰钰恶狠狠道:“只要我弄死孙美敬救出洋大人张人骏还是会把我当做心腹” 李国楼一拍何峰钰肩膀说道:“好有种这个忙我一定帮实话告诉你孙美敬必死无疑你稍安勿躁就算卸职查办也不要急很快会东山再起这次要委屈你一下傅相大人心里清楚得很” 何峰钰万分委屈的痛哭把李国楼当做知己绑架案与他毫无关系却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外界说他喝兵血欺压孙氏兄弟贪污临城守备军的军饷连报纸上也对他批判千古奇冤兖州军做生意赚钱何峰钰用赚來的钱补贴给手下军官这才让兖州军军心稳定饷银、军需物资被布政使宁德克扣才顺理成章何峰钰道尽山东官场的黑暗把官场的**都说出來了 李国楼在听何峰钰说话但也无能为力有些制度他是改不了的完善的制度总会被人钻空子这就是人的天性何峰钰清白不了哪里去军队做生意赚钱不就是走私贩毒山东人胆大包天岂会甘于清贫暴利行业必定有山东人的身影李国楼心情失落山东人这么好的身体条件却不是当兵的料新武军绝不会在山东招兵梁山好汉的后人秉承了祖先的热血冲动的山东人不讲国法军纪 想到长枪社的那帮杂碎更是让人窝火李国楼不能把长枪社的人赶尽杀绝那样义和拳变成一家独大朱红灯将无人制约反而要包庇纵容长枪社那帮无法无天的畜生 山东怎么还这样乱李国楼和何峰钰随行嘴里敷衍几句沒把何峰钰当做朋友大家互相利用罢了何峰钰坏蛋一个而且是沒得救的坏蛋兖州军养寇自重闹出笑话來了现在才想到剿匪早干嘛去了 李国楼抛开沉重的话題笑道:“老何昨天布政使宁德干嘛说‘我又不是那头尥蹶子的驴’你们还敢笑话他到底在笑谁啊” 何峰钰哈哈一笑道:“小李你还不知道啊这是临城一大新鲜事白朗宁吃活驴肉长枪社的麻杆儿亲自操刀沒想到那头驴受伤之后力大无比挣脱绳索在酒宴上踢翻数人麻杆儿伤得最重回老家养伤去了我听说白朗宁的腰也受到重击他沒告诉你吗” 李国楼一摸鼻子狂笑道:“他沒告诉我我还以为他是打仗受伤的呢还夸奖了他几句” “哈哈哈哈”四周的亲兵一起捧腹大笑天理循环恶有恶报李运开笑得前仰后合人差点从马上摔下來又引起哄堂大笑 何峰钰轻声问道:“小李你的人真的能打吗” 李国楼瞅眼何峰钰身后的那群护卫说道:“老何现在和你的戈什哈打当然打不赢不过在战场上你和我交锋你的二百人还不够我喝一壶的” 何峰钰不服不行只能点头道:“嗯有可能有人相帮嘛朱红灯喜欢小白脸军民鱼水情” 李国楼怒道:“老何你这就不地道了朱红灯守身如玉看我如何攻下微山岛你就服气了” “是我们联合攻打微山岛兖州军驶船如骑马你的军士细胳膊细腿划桨都有问題”何峰钰故意叫得响亮让兖州军的护卫为之一振在马上耀武扬威的挥鞭 李国楼回击道:“老何将是打出來的细胳膊细腿很快会长出强壮的肌肉你也别逞强不如咱们比一比看谁先把战旗插上微山岛” “好比就比谁输了替对方撑一天的军旗”何峰钰大手一挥气壮山河 李国楼点头道:“好极了老何我就封你做新武军的擎旗官” 何峰钰哈哈一笑道:“小李这个官衔只有太平军有我军就叫旗牌官” 李国楼道:“好听一点嘛新时代需要注入新名词老何你落伍了” 两支护卫队一共四百多人人马精神直奔微山县一行人经过石门村石门桥中间用木板连接这才能通行众人牵着马通过石门桥石桥上还有弹痕这里曾经有过一场血战 何峰钰经过神峰岭之后变得沉默寡言一支客军在神峰岭设伏取得一场大胜让人心服口服感叹神峰岭鬼斧神工李国楼巧设伏兵的战场摆得妙到巅毫 微山岛战役这次一定要赢这是证明自己的最后机会否则退役之后只能蹉跎岁月后悔多少事不能重來何峰钰登高眺望忘记神峰岭展望微山湖人生才有希望 第633章 招待朱红灯 微山湖有好多岛屿.大一点的岛上就有土匪.比较大的几个岛屿.微山岛、独山岛、南阳岛、六一岛盘踞着数百土匪.平时各有各的地盘.互相有个照应.打鱼、种地.沒有官吏收税.绑票、打劫更是家常便饭.搅得周边县城不得安宁.微山湖就像一个独立王国.官府的行政命令在此行不通.对居住在微山湖的土匪家族來讲.这里就是天堂.如今五股土匪聚首在微山岛.听“三哥”孙桂陆差遣. 微山湖位于山东省微山县.南北长400多里.东西宽广.微山、昭阳、独山、南阳四个彼此相连的湖泊组成.它承纳了鲁、苏、皖、豫四省八个地区的來水.有40多条河水汇流湖中.形成了我国北方最大的淡水湖. 历史上.南四湖与北五湖连为一体.构成浩浩荡荡的八百里水泊.相传梁山好汉在此聚义. 如今李国楼下定决心要剿灭微山湖的土匪.微山湖里的居民就是土匪.如果官府不剿.微山湖里的居民就是盗户.官府对他们放任自由.很多武将都喜欢剿匪.用人头踏上青云之路.李国楼把剿匪当做练兵.土匪不投降.就全杀光.至于那些土匪的家眷.李国楼就不闻不问了.自有督导队处置.到时他只要暗示一下张豪杰.盗户是生是死.就在一念之间. 那些岛屿上的肉票是死是活.不在李国楼考虑之中.救得了.苍天有眼.救不了.乃天意弄人. 有些肉票还是小孩子.长期居住在微山湖.耳闻目染还会成为土匪.土匪是一面绑架勒索.一面发展壮大. 新武军把营盘安扎在两城乡.李国楼住在伏羲庙内.整肃的军纪.让整个两城乡弥漫着一股萧杀的气息. 一名微山湖里的土匪蒙着眼睛.被新武军战士押解.迈入伏羲庙.他是來给李国楼捎信的.代表微山湖里的土匪头子孙桂陆.來和李国楼讨价还价. 李国楼正在看土匪头子孙桂陆给他写的信.信的内容是:微山湖里的民团武装准备放下武器.希望山东巡抚张人骏收编.希望李国楼给数千自力更生的良民.活下去的机会.不要轻易挑起战端.民团力量很强大. 李国楼看了一遍书信.孙桂陆的书信写的很直白.态度很谦恭.但沒有实质性的内容.沒有提出投降的条件.一看就是敷衍了事. 若是谈判.备战就荒废掉了.军队就会沒有战斗的yuwang.李国楼哪会上这个当.冷笑道:“张豪杰.你去告诉那个土匪.跟我讲条件.孙桂陆沒有资格.山东巡抚张人骏在我这里吃不开.李国楼只给敌人一次机会.明天日落以前登岸投降.我不会亏待归顺的人.否则我屠尽微山岛.谁敢负隅反抗.想清楚全家老小的下场.” 张豪杰挺胸凸肚.右手敬礼.喝道:“是.下官听清楚了.” 李国楼狞笑道:“别忘了重赏孤单英雄.我就不信五股人马.人心这么齐.” 郑横担忧心忡忡:“李镇台.留有余地不好吗.我怕到时牺牲太大.” 李国楼肃容道:“怕什么.让那些俘虏打头阵.长枪社的好汉也不是吃素的.” 郑横担提心吊胆.好似怕被人听见.鬼祟的一笑道:“下官明白怎么做了.思想工作要常抓不懈.明天还殆劳驾李镇台出面.去慰问那些新战士.” 李国楼莞尔一笑.回道:“放心小扁担.升上二级.我就把他们当做胞泽.现在骗骗他们是为了将來.你不是也经过这道坎吗.要理解战争的残酷性.” “言之有理.下官已经领悟到骨髓里了.”郑横担低下头.李国楼是最阴毒最凶狠之人.看上去大义凛然.暗地里男盗女娼.一个转身.郑横担变成大义凛然的学政.去给那些解放战士上课.个人恩义只是小道.国家大义才是的大道. 张豪杰领命走出大殿.原本他是一个胆小懦弱之人.现在变得阴险毒辣.但他还是喜欢现在这样.被人敬畏.让人高山仰止.张豪杰和金银來一起來到偏殿.看着面无四两肉的土匪张铁桨.只见那名土匪皮肤黝黑.大约三四十岁.个头矮小.但非常敦实.两条罗圈腿站得稳当. “张铁桨.李总兵已经看过那封信了.我家将军说了.明天太阳下山以前.弃船登岸投降.一切由他担着.否则他就要屠尽微山岛的生灵.其他废话不要讲.我家将军不和敌人谈判.” 张铁桨是死士.横下一条心.來到敌营送信就沒想过活着回去.一听屠尽微山岛的生灵.有些慌张.急道:“将军.投降可以商量.妇孺无罪.我们微山湖的社团.从沒得罪过新武军啊.也是大清子民啊.” 张豪杰不耐烦的样子.颦蹙眉宇道:“张铁桨.我家将军急性子.一个回合全部搞定.孙美芳就是这么栽的.孙桂陆想负隅顽抗尽管试试看.至于你们到底是良民还是土匪.我可管不着.军令一下就杀.不然李总兵就杀我.” “可以总要容我们商议些时日吧.各路大哥也要有商有量.”张铁桨神色焦急.李国楼不肯谈判.那就糟了. 张豪杰挥手道:“张铁桨啰嗦什么.吃饱就走.早点回去开会.看在你是一条好汉份上.以后给你挖个坑埋了.这钱有沒有命花.就看你造化了.” 金银來托着盘子.上面放着五封银元.还盖着一块红布.上前一步.说道:“张铁桨.命只有一条.想拼命也要看清对手.也要替老婆、孩子着想.” “我这条命早就卖给三哥啦.”张铁桨已经不要命了.但钱还是要的.伸手就把五封银元揣进衣兜里.神色恢复如初.傲然走出偏殿. 之后.张铁桨被带入旁边的东厢房吃饭.处之坦然的大吃大喝.一点沒把荷枪实弹的新武军战士放在眼里.一条腿翘在长条凳上.英雄气概尽显. 张豪杰和金银來站在院子里.能看见张铁桨吃饭的场景.窃窃私语的议论. “金队长.你说那小子是条好汉吗.”张豪杰问道.一只手放在枪匣子上面.有种开枪杀人的冲动. “装呗.这种人仗着地理熟悉想以卵击石.死到临头还嘴硬.等蚊子船开來.什么都晚了.”金银來吊销着眉毛.小银刀在指间转动.大开杀戒的冲动.比上何仙姑还带劲. “嗯.就当看一具尸体.多看也沒意思.还是去听小扁担作报告.学会讲冠冕堂皇的话.我们都是为人师表的人啦.”张豪杰揽住金银來肩膀.两人勾肩搭背的走路.战友情让他们无话不谈.冲锋陷阵不用他们打头阵.还有闲暇聊天. 李国楼站在大殿里.仰头看向神坛上的伏羲和女娲.人类的先祖俯瞰芸芸众生.女娲创造了人类.伏羲教会人们渔猎.人类才得以繁衍.而他在神殿里下达大屠杀的军令.神像瞪大眼睛看着他.三尺之上有神灵.他是沒救了.可是这就是战争.残忍的战术才能让敌人俯首帖耳.不让敌人存有侥幸心理. 现在微山岛正弥漫着恐怖的气息.有多少人能承受生死离别的痛苦.他就不信盗户能嚣张一世.不服气的话.就杀出一个朗朗乾坤.屠尽盗户.已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胸襟.大不了背负一世的骂名. 雄壮的军歌从远处传來.李国楼精神为之一振.这就是新武军的新生力量.新人的加入让新武军潮气蓬勃.俘虏改造计划.一天都不能松懈.李国楼不得不向现实低头.汉人之中山东人体格强壮.是最好的兵源.土匪经过改造.同样可以成为光荣的新武军战士.再难再累也要去做.夺岛战役先用解放战士.这一点毋庸置疑. 夜幕临近.李国楼走出大殿.前去招待朱红灯.这次义和拳立下大功.神峰岭大捷.幕后的功臣就是义和拳.李国楼不能过河拆桥.嘉奖爱国社团.给予义和拳一些武器装备.还要划一块地盘给义和拳. 朱红灯为何这么卖力亲临前线.李国楼心知肚明.义和拳看中微山湖这块地盘了.这次就算他不下屠杀令.朱红灯一定会屠尽微山湖的盗户.这个女人面目清秀.看似童叟无欺.其实就是一个毒蝎子.暗杀义和拳枣庄舵主.才坐上红灯照圣姑的宝座. 朱红灯已无退路.枣庄煤矿已被山东巡抚张人骏控制.她要重新找一块地盘.总不能在乡村里游动着开坛布法.朱红灯向长枪社学习.亲自率领五百义和拳会员.來给新武军助阵.李国楼设宴招待朱红灯一行人.以酒宴不得带武器的军令.让朱红灯解下佩枪. 朱红灯看向旁边的何仙姑、苗凡鲁.有些不愿意解枪.李国楼把她当做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何仙姑笑盈盈道:“圣姑.这是新武军军规.赴宴都是解枪的.只有李国楼的戈什哈允许带枪.” 朱红灯一听不是针对她的.脸色好了许多.解下两把左轮手.递给一名贴身侍卫.脸上带着矜持的微笑跨入东厢房.看见李国楼坐在中间.想都沒想.翻身跪在李国楼面前.“咚咚咚”给李国楼磕了三个响头. “朱红灯觐见主子.你老人家还好吗.” 李国楼双手虚扶.笑道:“啊呀.朱红灯.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不要这么多礼.我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你还训斥了我一通.” 朱红灯顺势站起.再次欠身道:“过去朱红灯年少无知.说了许多大话.现在唯李镇台马首是瞻.做效忠大清的爱国社团.” 苗凡鲁好似中间人.插话道:“啊呀.都是老熟人了.坐下说.李镇台最喜欢开玩笑了.不会记仇的.呵呵呵呵.” 李国楼坐在太师椅上.笑眯眯道:“我这个人虽然不记仇.但记性很好.” 朱红灯腾地脸红耳燥.她的老底李国楼一清二楚.悔过手里.急忙表白道:“小女子一听李镇台來山东.立刻痛改前非.转而辅佐新武军.小女子对李镇台绝无二心.一生侍奉主子.” 何仙姑低头浅笑.掩着嘴向金银來眉目传情.那张大饼脸.半遮半掩.倒是秀色可餐. 李国楼听得汗毛粼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遇见一个能屈能伸的女勾践.反噬其主的野心家.他善使阴谋鬼计.哪会吃朱红灯这一套.赶紧坐得笔直.让人看见他坦坦荡荡做人.手脚放得恰到好处.不像金银來和何仙姑肆无忌惮的手牵手. “朱红灯.本官知道你喜欢吃素.稍微置办了几个荤菜.你吃吗.”李国楼指着桌子上的八道冷菜.好心的问朱红灯.若是朱红灯不吃荤菜.他就把荤菜撤下. 朱红灯笑盈盈道:“放心吧李镇台.小女子不忌口.很喜欢吃鱼虾.” 李国楼点头道:“朱红灯.你说话倒是直接.是不是准备说完就走.” 朱红灯亲自替李国楼斟酒.娇声道:“小女子不敢.不过嘛小女子的心思瞒不过主子.还望主子成全.” 李国楼摆手道:“别唧朱红灯.你这个样子就不像你了.坐下來说话.我当你巾帼英雄.你把我当做老长官.这样最好.” 朱红灯更加狐媚.轻抚留海.风情万种.端起酒杯.娇滴滴的说:“可巾帼英雄喜欢民族英雄.那可怎么办啊.” 李国楼一饮而尽.酒宴上有一位清秀的小女子作陪.浑身舒坦.哪里生出一股无名火.李国楼扫视一圈桌子上的美食.说道:“朱红灯.鱼虾俱全.好似少了一道炒螺丝.你能不能变出來.” 朱红灯笑盈盈道:“李镇台想吃.小女子就献丑了.不过我只会变出活的螺蛳.还望诸位不要见笑.” “活的更好.我这里的厨师.炒菜的手艺一流.”李国楼一听來了精神.闻名不如见面.今日终于能一见朱红灯的神奇. “那小女子.献丑了.”朱红灯从一名侍卫手里接过一把桃木剑.从怀里取出一张黑色的辰州符.侍卫端來一盆河水.放在金砖之上.但见盆里的水清澈见底.一览无余. 第634章 遇见上帝的使者 朱红灯面南三叩首嘴里默默的将太乙金光咒念了三遍将寿金焚化之后朗声道:“恭请大慈大悲太乙救苦天尊、药王孙真人、九天玄女娘娘和众位仙师到坛保佑弟子扶持弟子朱红灯大显神威” 朱红灯剑眉一挑嘴里念念有词辰州符鬼魅般在空中起伏忽上忽下好似一只黑色的蝙蝠在空中乱窜倏忽空中的蝙蝠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那道光夺人心魄让人不能逼视一切是那么神奇光芒已化为灰烬清澈的水里已有黑漆漆的一层螺蛳 “好”李国楼第一个鼓掌平生第一次相信神人众目睽睽之下朱红灯沒有动手脚果然搬來神仙救场浩瀚的中华历史有挖不尽的宝藏朱红灯的旁门左道也有可取之处造反打仗不怕饿肚子了 “让诸位见笑了既然李镇台高兴小女子就去偷一回蟠桃宴上的寿桃还请李镇台尝尝鲜”朱红灯说到做到一招天外飞仙果真偷來一盘硕大的寿桃 看着娇艳欲滴的寿桃李国楼彻底无语平生沒见过这么大的桃子咬在嘴里香甜可口蜜汁瞬间流淌看着神色不动的朱红灯暗忖:“若非朱红灯心术不正请她进宫给两位太后祝寿一定能得到两位太后的垂青封个‘太乙观圣姑’的头衔实至名归可惜了可惜了” 朱红灯端起酒杯娇声道:“主公既然小女子满足了主公的口福眼福那小女子的小小愿望还望主公成全小女子可不想和长枪社那帮人平起平坐” “哦小事一桩我替你搞定”李国楼不敢看一眼朱红灯正襟危坐一饮而尽 李国楼投降认输被朱红灯的**汤灌醉豪爽的答应了朱红灯的所有请求把微山湖里四个大岛划给朱红灯管辖条件只有一个义和拳打头阵 朱红灯感激不尽向李国楼敬酒三杯李国楼回敬一杯一共喝了四杯酒之后风卷残云一顿酒宴结束 李国楼在东厢房门口送别朱红灯便带着十二名戈什哈巡逻在军营里兜了一个半小时才转回伏羲庙李国楼在门楣下掏出怀表已经快十点了回房写二个小时书信还能睡四个小时劳逸结合就不想女人了 李国楼负手往后院而行想到长枪社那帮王八蛋带着一群妓女來到微山县以为新武军和常胜军一样不由笑出声來为了国法军纪长枪社的几位头目被他狠狠抽了一顿皮鞭劳逸结合也不能让一支军队丧失战斗力正好想收拾无法无天的长枪社亲自打了刘堂谷一顿出了口恶气 “口令”门洞口站岗的战士明明看见李国楼还故意叫道 “女娲补天造福人类” “伏羲结庐泽被苍生” 李国楼看着站岗的张豪杰问道:“怎么你值班” 张豪杰猥亵的一笑道:“我那里不方便正好吹吹风凉快凉快” “哦别搞出拖油瓶來那种女人不适合做老婆”李国楼不再多言跑到水井边洗冷水澡勤务兵海娃偷懒睡觉了李国楼沒去叫醒海娃只要条件允许他就要洗澡在外洗冷水澡既方便又痛快李国楼拎了三捅水洗完澡光着身子进屋了厅里油灯闪烁桌子上宣纸已经铺好三支干净的毛笔夹在笔架上可惜墨汁早已干了 “哎”李国楼叹气还是婉娘在的时候好什么都不用他操心让海娃做勤务兵这种小事也做不好 李国楼提起茶壶把水倒在徽州砚台里手捧李鸿章的最新意见书肚子里打着腹稿准备写一份陈条李鸿章意见与他相佐他要向朝廷阐述他的理由这种理念上的冲突无伤大雅同治皇帝就喜欢看见朝臣斗來斗去若是他和李鸿章一个鼻孔出气反而不美至于同治皇帝采用谁的主张那是朝堂上的争斗与他无关反正离不开李氏双杰的主张 文言文简介明了一道奏折只有四百多字李国楼下笔犹如游龙很快就写完了又看了一会儿《六韬?三略》李国楼睡意袭上眼帘困顿不堪的转入寝室 虽然外面岗哨林立但为了安全起见李国楼的寝室里从不点灯外室油灯常亮转入冰凉的被窝可惜朱红灯沒有投怀送抱喃喃自语:“男人啊都是贱骨头” 脑海里胡思乱想那盆螺蛳还看出点门道有可能是移花接木也有可能是道家的搬运**想不通那盘桃子从哪里來世上沒有这种桃子突兀之间灵光乍现甚有可能是幻觉朱红灯释放出一种兰花一样的幽香控制了人的视觉和味觉让人以为吃了一只大桃子除了桃核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只能这么解释 宴会厅狭小朱红灯敢于施展幻术蒙骗众人的眼睛像皇宫里空旷观者太远朱红灯便无计可施绝不敢搬运仙桃 李国楼释怀解开一个心结很快就进入梦乡梦里出现婀娜多姿的杜盈盈的笑靥李国楼抱着枕头睡得香甜 翌日李国楼來到微山湖和白朗宁一起登上一艘帆船他们要去侦察微山岛的地形现在李国楼手里已有六十艘帆船有五艘船上安装有铁炮是打实心弹的那种老式弗朗机但李国楼还不敢和微山湖的土匪交战这点家当若是打输了船毁人亡岂不葬身鱼腹沒有必胜的把握新武军的船只不敢靠近微山岛 日照天蓝水波粼粼鸥鸟翱翔三艘帆船品字形排开向微山岛方向行驶了十几里已能看见薄雾中的微山岛蜿蜒的山丘翠绿的树木游弋的船只好似风景画里的景致 李国楼站在船头远望微山岛白朗宁拄着拐杖在甲板上一瘸一拐的行至李国楼身边焦躁的说:“李镇台这能看出什么來看风景吗你到底想怎么打微山岛” 李国楼放下望远镜瞥眼道:“白统制稍安勿躁我下了军令状三日拿下微山岛就一定拿下此岛这次不用常胜军拼杀你只需远程攻击发挥火力的优势” “本官还想把常胜战旗插在微山岛上呢战术是死的人是活的要看战斗的情况而定呆板的战术只会让战士白白牺牲”白朗宁不听李国楼瞎指挥李国楼想独占功劳让常胜军成为配角他现在翅膀硬了和李国楼结下战友情自认战术知识高人一等李国楼也要听他的意见 “嗯这倒也是我会虚心接受的你腿好些了吗”李国楼颇为无奈他人马太少很多事要依仗常胜军只能按照白朗宁提出的战术再次修改方案否则两军闹矛盾对谁都沒好处 “嗯沒什么大事只是扭了一下过二天就不用拐杖了”白朗宁斜睨李国楼暗骂李国楼阴损会不知道他怎么扭伤的吗是在故意取笑他 李国楼脸色凝重肚子里暗笑看着敌船驶來敌人太嚣张了竟然摆出战斗队形只出动三艘船想和他干一仗 “调头转航我们回去”李国楼不打无把握的仗但输人不输志人依然屹立在甲板上 “李镇台快进船仓有敌船來袭我们要转回去了”苏元春看见几艘船驶來不敢有稍许大意死啦硬拽把李国楼往船舱里拖任凭李国楼抗议也不允许李国楼站在甲板上 “我抗议我抗议我是主将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李国楼被前拉后推硬是塞进了船舱谁都不想看见主将被冷枪击中 真的不出所料敌人有远程进攻武器一颗颗子弹打在木船上砰砰作响木削翻飞敌我在千米的距离互相开枪射击有操桨的民夫被击中敌人还有神枪手 轰鸣之中一颗实心弹差点击中船只掀起一阵浪花幸好离得太远敌人的炮弹沒有击中船只 李国楼气血往上涌喝道:“白统制你有把握击中敌船吗” 白朗宁叹道:“李镇台等我有把握了我们也在敌人攻击范围里了还是早点回去吧” 李国楼嘴里不干不净在骂山东巡抚张人骏山东水师荒废得不成样这算是战船幸好他实力雄厚还有北洋水师支援否则壮志未酬身先死微山湖就是新武军惨败之地 新武军的三艘船逃之夭夭不敢和敌人來场水上肉搏战李国楼看清了敌船上的旗号船帆上悬挂着一头黑色的猛虎敌人这么嚣张胆敢攻击新武军还造成一些战士伤亡怒骂道:“好一只黑虎等我抓到他千刀万剐” 苏元春附耳道:“李镇台黑虎这么猛打倭寇倒是块美玉” 李国楼一个激灵一拍大腿想到一个妙招干嘛要屠尽微山湖里的盗户做泯灭人性之事把这些不安定的盗户全家移民至台湾去不就还微山湖昌平虽然从山东移民至台湾地理不合适移民水土不服而且耗费国库巨资但一劳永逸解决山东的难題还可以收买人心以后新武军在山东招兵山东大汉踊跃参军新武军的战斗力立刻提升一级 “嗯晚上开会研究新的作战方案让两支民团参加”李国楼跳船登岸敌船不敢靠近新武军的码头这里有无数炮台有些是假的炮台有些是真的炮台只要财大气粗的新武军坐镇沒有哪个敌人敢來进犯 敌船耀武扬威的在远处巡戈久久沒有离去码头边的新武军战士气得直跺脚嚷嚷着要决一死战士气高昂 李国楼跳上一座炮台即兴演讲鼓励战士戒骄戒躁为死去的战友报仇口号叫得震天响军心可用只等最后的决战李国楼是出色的演说家让军队保持旺盛的斗志 李国楼走向伏羲庙在想微山岛战役该如何打倾听白朗宁啰唆迎面看见一个黑衣黑袍还打着黑色的领结衣领下挂有闪亮的饰物一看见此人李国楼第一个动作就是转身想逃 “麦克我看见你了给我站住”常胜军军队牧师比利一声爆喝气鼓鼓的指着李国楼 常胜军是一支有信仰的军队每一营人马就配有一名牧师西方军队都有随军牧师牧师手捧圣经给战士排忧解难宽恕战士的罪过用以鼓舞军队的士气随身不允许携带武器大多数牧师还身兼医生能在战场上救治受伤的战士所以军队里的牧师深受战士的爱戴 牧师比利三十多岁面目和善宽阔的脸庞留着鬃毛一样的胡子表明他有贵族血统高人一等的样子颐指气使的让李国楼俯首帖耳 第635章 向牧师的忏悔 李国楼脱帽致敬第一句话:“比利牧师对不住我真的很忙沒时间做忏悔” “麦克今天是星期天我知道你很忙所以我专门抽出时间來找你上帝愿意倾听你忏悔上帝想知道你的心灵是否被魔鬼侵浊”比利牧师气得手在发抖恨不得用十字架抽打李国楼人在做天在看李国楼竟然要屠尽微山湖里的百姓这哪是有荣誉感军人该做的事简直就是魔鬼 李国楼哑口无言不敢看一眼牧师那双慈爱的眼睛他忘记自己是天主教徒魔鬼占据了他的心灵这才让他说出冲动的话冲动是魔鬼 “牧师我要做忏悔”李国楼看着那本破旧的圣经言多必失逞一时之快差点跌入地狱与魔鬼共舞 李国楼离真正的天主教距离还很远他只是把天主教当做一种精神寄托用信仰抚平骚动的心嗜血之人往往举止冲动聆听上帝教诲用以约束自己的行为 一间简陋的告诫室内李国楼跪在地上请求上帝的宽恕 “上帝我有罪只想用血腥镇压制止野蛮的暴力请上帝宽恕我” 坐在隔间里的比利牧师说道:“赎世天主子者圣神天主者三位一体天主者 耶稣圣心你是永生天父的爱子耶稣圣心你因圣神生于童贞玛利亚耶稣圣心你是天主的永恒圣言耶稣圣心你是无限尊威的大主耶稣圣心你是天主的宫殿耶稣圣心你是至高天父的宝座耶稣圣心你是升天之门耶稣圣心你是爱德的烈窑耶稣圣心你是公义慈爱的圣所耶稣圣心你充满了慈善和仁爱耶稣圣心你是诸德的泉源耶稣圣心你是普世的主宰、人类的归宿耶稣圣心你是智慧和神明的宝藏耶稣圣心你是人而天主的救世主耶稣圣心你是我们今生幸福的所在耶稣圣心你是我们來世永生的希望耶稣圣心你为圣父所欣慰耶稣圣心你为世人所赞颂耶稣圣心你对人类慈悲宽仁耶稣圣心你厚赐求你的人耶稣圣心你是生命和圣德的根源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上帝会宽恕你的” 李国楼双手合一如沐春风低着头道:“基督矜怜我天主矜怜我” 比利牧师道:“良善心谦的耶稣以博爱教化信徒上帝告诫你要放下屠刀仰合圣心善待迷失的羔羊” 李国楼真挚的说:“我会做到的会把福祉带给未曾开化的羔羊求你宽恕我” 比利牧师声音抑扬顿挫:“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來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 李国楼做祈祷:“全能永生的天主我们因敬礼你钟爱之子的圣心深感荣幸感念他为爱我们所受的痛苦并赐予我们宏恩恳求你广施怜悯宽赦我们的罪恶赐予我们丰富的恩宠因我们的主基督啊门” 李国楼亲吻比利牧师手上的戒指低垂着脑袋走出告诫室信仰的力量让他斗志旺盛正义感让他重拾信心一支有信仰的军队才会一往无前 新武军里暗流涌动很多军官已经信仰天主教可惜还沒有牧师李国楼沒想让新武军变成变成教民但上有所好下面跟风者如云 上午微山湖波澜不惊下午突然人潮汹涌微山湖的岸边出现大批百姓各种小船、帆船络绎不绝的靠岸有些人是泅渡过來的手里抱着一根木头家当都在木头上绑着不由得让人唏嘘李国楼的屠杀令很有效果居住在微山湖列岛上的子民想尽一切办法离开家乡 各路人马抓获数千人新武军控制的两城乡就收拢上千难民不过这些人都自称是平民让人无从甄别真假只能先收拢形形**的人让地方官安排这些人住宿 很多人嚷嚷着要去投靠亲戚不服管教大骂李国楼这些人属于身家清白沿岸各村还有亲戚便不把李国楼放在眼里有的百姓还在叫嚷要向山东巡抚张人骏状告李国楼好像山东有张青天做主能够惩治屠夫李国楼 新武军的战士把外地口音的人全部关押起來这些人一定是土匪想狡辩也沒人听光带外地口音的土匪就抓出上百人这一百多人给新武军战士绑起來了看起來要受到虐待 “军爷放了我们吧我们都是渔民家里有老有小”一名被绑的男子哀求却换來无情的喝斥 新武军战士哪会有妇人之仁皮鞭已经招呼上來最后这些人的首领跳出來朱雀社大哥张笑天自报字号说是他们是战场起义的人请求李国楼收留 督导官张豪杰看着这群隐瞒來历之人双手叉腰极为不满道:“我说张笑天你们的武器呢两手空空还好意思说起义至少要有投名状本官才会善待你们否则一律以战俘处理” “长官我也沒办法我们社团不想打仗就只能空手离开微山岛你让我们怎么办”张笑天颇为无奈老兄弟各奔东西他要离开微山岛就要净身出户 “本官知道了现在沒时间听你们瞎扯淡委屈你们几天等打完仗再说”张豪杰不耐烦的挥手一点也不把张笑天放在眼里不拿出诚意就想有收获这种人一无是处 张笑天挣扎一番看见张豪杰背身离开不由焦躁起來被官府发配至边疆戍边穷困潦倒病死他乡这就是他的结局原本尚且犹豫把心一横叫道:“长官留步朱雀社的兄弟愿意为解放微山湖出力湖里的大致情况我还是知道的请李大人收留朱雀社的兄弟” 一听大哥服软早就蠢蠢欲动的一众小弟一起欢呼:“官爷请李大人收留我们吧” 一百余人七嘴八舌的诉说存有一颗红心向着朝廷早就盼望清军解放微山湖了张豪杰转身有了侠义心肠亲自为张笑天松绑洒然而笑道:“我说张笑天这就对了嘛能为新武军出力的爱国民团都会有一个好的前程” “那是那是我们都是听到李大人在此才來投奔的”张笑天献媚的大笑使得满脸褶子挤在一起皱纹千沟万壑饱经风霜的苦难刻在脸上早就把立下的誓言给忘了无毒不丈夫出卖兄弟才有富贵荣华 张豪杰下令松绑好吃好喝招待归顺的朱雀社的人马把这批人重新造册还给予现金物资奖励朱雀社的十名头目更是被张豪杰请进东厢房酒宴伺候把朱雀社的人当做战场起义的义士 在收拢难民时男女难民要分开几名书办发放临时文碟按照难民自报的名字、年龄、籍贯、身份登记造册给每个人一个木制铭牌上有编号便于管理然后把难民归于两个营安置一切都井井有条男女分成两排小孩子都归母亲带一家人暂时分开 一名柔弱的年轻女子突然发飙叫道:“军爷救救我吧我丈夫是土匪我是被土匪绑架到独山岛受尽**” “臭婆娘你胡说些什么”被这名女子指着的一名黑瘦男子狂呼乱叫从旁边队伍里冲过过來打她一把揪住这名女子的头发 黑瘦男子打了这名女子两个耳光而这名女子拼命的反抗两人扭成一团突然的变故让旁边的人无所适从纷纷躲避 “嗷嗷嗷嗷”黑瘦男子痛苦的哀嚎后背受到剧烈攻击 “王八羔子逆天了不成竟敢打女人概不楞的找抽啊”两名新武军战士用枪托敲打黑瘦男子嘴里还在京骂后面脏字不断痛得黑瘦男子躺在地上打滚枪托是有水曲柳制成异常坚固敲在人身上就像铁锤在敲一样这名黑瘦男子怕是骨头都碎了 队长金银來是资格最老的队长他屡次触犯新武军军法升上去快降职更快在新武军里臭名昭著只有他敢违反李国楼的军令脾气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就是他命令两名战士敲打那名黑瘦男子威风凛凛的站在旁边一副替弱者出头的侠义心肠 蓬头垢面的那名女子好似看见大救星一把抓住金银來哭诉道:“官爷你一定要救救我王二愣不是人我在独山岛受尽了**你若是现在放了他将來他会跑到我家把我的父母杀死的斩草要除根杀死他把王二愣浸猪笼” 金银來看着这名姿色颇佳的女子泪打梨花我见犹怜不由产生异样心思脑门和裤裆的无名火一起燃烧怒火熊熊的拔出手枪喝道:“姑娘我替你报仇以后沒人敢欺负你” “砰” 乱哄哄的场面为之震惊众人被金银來给惊吓到了连新武军的军士同样目瞪口呆 “胡闹金银來你哪根经搭错看你干了什么李镇台刚下达善待百姓的军令你就敢违反军令把枪给我卸了”苏元春听到枪声风风火火赶來气不打一处來这么多人看着他想包庇金银來也瞒不住这下篓子捅大了难不成李国楼挥泪斩马谡再降金银來一级 金银來被卸下武装直接绑起來那名姿色颇佳的女子狂笑过后恢复女性本色跪地磕头道:“多谢金长官替小女子报仇无以为报來世结草衔环”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男儿本色姑娘把我忘记吧就当世界上沒有金银來这个人”金银來大义凛然的昂头离开好似奔赴刑场的义士其实一点也不怕杀了一个土匪而已李国楼奈何不了他也少不了他 苏元春低头看了一眼那名女子怒道:“妲己红颜祸水把臭婆娘关起來” 苏元春扫视一眼便知金银來为何会冲动杀人臭小子终于想成家立业了这种杀人丈夫夺人娘子之事乃大清军队的陋习敢打敢冲的战士沒多大晋升的空间刀口舔血立下战功就是要得到金钱、美女他想改变现状可身处这口染缸里无能为力又有哪个男人在战场上不冲动呢杀过人之后更是要找女人发泄否则性格会扭曲甚至会爱上身边的战友 那名叫小云的女子处之坦然的整了整衣服捋了捋头发冷笑一声道:“军爷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我小云早已豁出去了” 小云刹那间变成巾帼英雄而不是蛊惑人心的狐狸精受到众人的崇敬原本畏缩在一边的数十名女性开始骚动起來向身边的军官申诉揭穿另一支队伍里十几名男子的真实身份哭诉她们是被绑至微山湖受尽非人的**要李国楼替他们做主杀了为非作歹的土匪 苏元春听得恼怒接连绑了十五名土匪把这十五名土匪交给督导队 李国楼坐镇伏羲庙大殿接到金银來在百姓面前开枪杀人的报告恨得牙痒痒刚在比利牧师面前向上帝保证过要让新武军成为一支有道德的军队绝不残害百姓金银來就闯祸了未经审讯就杀人这还了得 “我不要见他把金银來押到常胜军的告诫室里给我做深刻的反省沒有我的军令不许金银來踏出一步”李国楼猛然想到金银來是天主教徒看见只有上帝能惩治金银來了 之后金银來被军令传回再也沒有看见他出现很快人有传递消息金银來被关在常胜军的告诫室里在背咏圣经军官们不敢多言分工合作处理各种难題沒有人敢开枪杀人了 日已偏西天际的白云披上红色的彩衣一道道晚霞仿佛被鲜血染红李国楼看着各部传來的军情直到现在还沒有一艘大船靠岸难道他算错了土匪冥顽不灵真的想顽抗到底吗太小瞧了微山湖的土匪土匪还是很有血性的还想负隅顽抗不过这样也好老百姓离开交战区敌我双方都沒有顾忌可以杀个痛快 第636章 白蛇郎君的来历 新武军随军携带了一台发报机体型偏大有二百多斤发报机用的是干电池所以不能被雨淋娇贵得很在颠簸中经常容易损坏电报员刚修理好发报机就收到一篇电文郑横担第一个看到电文急冲冲给李国楼送去 这次李国楼调來十艘蚊子船已经进入微山湖水域因船只吃水超过三米不能向新武军防区的码头靠岸十八艘蚊子船下锚停在主航道上正等待李国楼的军令 郑横担看着这份怪异的电文有点莫名其妙不明之处还需李国楼解释 李总指挥收: 银蛇郎君祈福吉星高照一路平安北洋水师十八艘蚊子船顺利抵达指定水域速派人接洽占卦春雨不绝不易出兵七日之后顺风、日照、向心卯时佑吾亦开战必大胜 指挥官:汉纳根 郑横担电报的大致内容看得懂这是明电码沒有经过加密十八艘蚊子船的指挥权在普鲁士人汉纳根手里 汉纳根是普鲁士皇帝威廉一世的远房亲戚做过普鲁士陆军大尉能力很强还是一名高级工程师会修各类蒸汽机威海卫炮台就是他亲自设计的可谓文武双全 汉纳根有普鲁士皇亲国戚的头衔在大清混得风生水起李鸿章非常信任汉纳根在威海卫任军事教官兼充李鸿章副官汉纳根负责设计和建造旅顺军港、大连军港、威海卫炮台大清进口的克虏伯大炮都要通过汉纳根接洽他也是克虏伯大炮军工厂在大清的代理人《亚东橡胶公司》的总经理可以说汉纳根是名官商和李国楼是同类人同样军人出生的汉纳根不安于现状北洋水师要打仗便向李鸿章请命自告奋勇來指挥作战 汉纳根过去是普鲁士陆军军官却來指挥大清北洋水师李国楼一个疏忽大意木已成舟李鸿章下达敕令让汉纳根带领十艘蚊子船來微山湖建功立业來了 李国楼看着手里的电文勃然大怒北洋水师出征竟然带着一名巫师而且这名巫师竟然凌驾于汉纳根之上对打仗指手画脚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名巫师是在自己找死就算这名巫师能掐会算比朱红灯还厉害他也容不下这名自以为是的“白蛇郎君” 过去李国楼对军队里的这种巫师尚能忍受萨满教的巫师其实和西方人军队里的牧师性质差不多军队搞迷信是为了讨一个好口彩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入乡随俗八旗子弟兵有萨满教的巫师北洋水师搞出一名“白蛇郎君”并不为过连普鲁士人汉纳根也被“白蛇郎君”唬住以为随行带了一名能掐会算的神人还以神人的口吻告诫李国楼注意事项 曹操为何要杀左慈容不下一名术士就是因为左慈凌驾到曹操头上对政务评头论足这才让曹操动了杀心小道只能博君一笑做一回事后诸葛亮打仗要有浩然正气还要有必死的决心就算明知要死也要冲锋在前这才是一名军人 李国楼动了杀机但含而不露忍功了得主子的心思哪能让手下人看穿笑盈盈的说:“郑副官这篇电文你当然看不明白我解释给你听这名‘白蛇郎君’姓张原本是一名中士军营里突然降临一条白蛇这位白蛇郎君便称这条白蛇乃上天派來保佑北洋水师的神蛇水师营的人把这条蛇当做大王祭拜以讹传讹这姓张的中士变成白蛇郎君而且此人会占卜问卦得到水师营官兵的推崇渐渐的白蛇郎君成为北洋水师的名人此事还惊动了傅相大人专门派员调查这件事的來龙和去脉这名专员在水师营里敬香磕头沒想到白蛇郎君昏倒在地而后口吐白沫神鬼附体大骂李鸿章沒有规矩白蛇现世竟敢不來参拜委派专员恭代须知白蛇乃受苍天委派才來人间受了煌煌祀典李鸿章算什么东西尔敢小瞧我吓得那名专员重新磕头拈香应允回去禀复李鸿章明天起早亲來拈香白蛇郎君这才苏醒过來之后李鸿章亲自前來参拜白蛇那名白蛇郎君便成为北洋水师的**师现在跑到我这里闹腾來了” “哦原來傅相大人也参拜过白蛇姓张的变成北洋水师保护神难过白蛇郎君这么嚣张连军舰出发都要卜卦这种风气不能涨”郑横担偷窥李国楼的表情感觉有必要提醒李国楼军情岂是儿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人也不能发号施令乱我军心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嗯这个我知道既然傅相大人认可了白蛇郎君在北洋水师的地位我就把此人当一个优伶养着” 李国楼一笑置之暂且放过白蛇郎君等到时机成熟就杀掉白蛇郎君李国楼临时改变会议地点带领各路人马的指挥官何峰钰、白朗宁、朱红灯、刘堂谷等大大小小十八位头领去北洋水师的集结点要在蚊子船上开会 此时两位民团首领朱红灯、刘堂谷才知道新武军在微山湖整戈待发是在等援军到來北洋水师打水寇那是老虎爪子拍苍蝇大材小用 朱红灯释怀一颗紧绷的心松弛下來了原本她准备做重大牺牲现在看來义和拳伤亡不会太大跟随李国楼这步棋算是走对了自降身价拍李国楼马屁以后微山湖就是她的了朱红灯想在众多戈什哈里找寻李国楼踪影但天黑人多看不见李国楼心里突然有一种焦虑别提多难受了朱红灯立刻放缓马速独自拖在后面 刘堂谷已成李国楼心腹长枪社的队员做的事不是别人可以替代的为常胜军付出的心血将获得丰硕的回报临城早晚是长枪社的地盘刘堂谷对于朱红灯相中微山湖四座岛屿嗤之以鼻向城市发展才有出头之日义和拳的那帮人落伍了 为了战事的隐蔽性十八艘蚊子船离战场还很远李国楼一行人要先骑马再登船连晚饭都沒吃一路行军四个多小时人马俱疲队伍做短暂的停留几名头领是以战斗队形行军这样相互照应又避免突发事件时被敌人一锅端何峰钰、白朗宁、朱红灯、刘堂谷等人错落有致的进入凉亭各自取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吃 李国楼走入凉亭打前站的刘堂谷正好吃完赶紧把位子让给李国楼吆喝一声:“李镇台你也沒吃啊” 李国楼含笑道:“刘堂谷辛苦你了赶明请你吃烤鱼” “应该的为李镇台效劳那是我的荣幸”刘堂谷跃上战马离开凉亭继续做开路先锋官自从跟随常胜军打仗长枪社的队员表现出色鸟枪换炮武器换成毛瑟枪已经像一支正规军了长枪社的队员以当地人居多凭借地理熟悉一直做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先锋这次也不列外刘堂率领三十多长枪社队员走在队伍前列 李国楼闻到一股刺鼻的大蒜味赶紧捏一下鼻子堵住臭味的袭击 朱红灯慢慢吞吞看见李国楼走入凉亭不由分说的把卷好大蒜的炊饼递给李国楼说道:“李镇台吃我的吧” 朱红灯话语有些暧昧让人浮想联翩黑暗之中何峰钰发出奸笑声旁边几名兖州兵也跟着起哄 “那就多谢了朱红灯吃好就赶紧赶路吧”李国楼害臊的接过炊饼幸亏天黑沒有看得见他的脸色他可不想友军误会朱红灯和他之间清清白白沒有做过苟且之事 “我还沒吃好了呢”朱红灯大大方方的坐在李国楼身边一双凤眼瞄了李国楼一眼怦然心动难怪有这么多女人喜欢李国楼只是这么傻坐着就让她有为李国楼效死的决心朱红灯把大蒜卷入炊饼里张开樱桃小嘴咬一口就像在咬李国楼的肉味道真不错马灯挂在远处凉亭里的人身影隐隐约约就算坐在一条石凳上也看不清对方的脸色 朱红灯突然感觉她做的一切是在等李国楼來就是要像现在一样坐在一起吃饭之后呢朱红灯害羞的垂头细嚼慢咽思量是否向李国楼表白 李国楼坐在官道旁边的一座凉亭吃炊饼不敢看身边的朱红灯这个阴毒女人也不怕熏死人坐在他旁边吃大蒜谁会喜欢吃大蒜的女人李国楼打定主意不去想入非非只当朱红灯是空气里的大蒜味 山东人喜好面食新武军入乡随俗都在吃一种烘烤过的馕山东人叫炊饼饼上面撒上小葱里面包卷大蒜刚烘烤好那股异味绝对让人胃口大开炊饼加大蒜既有营养又有杀菌功效使军人身体机能适应当地的气候适合打仗的时候食用但冷却之后这种饼非常干硬再加上葱蒜刺激味就算一口水一口饼一不小心就会噎着 李国楼和身边的戈什哈一样吃得直翻白眼但依然咬一口炊饼喝一口冷水你不吃大蒜别人吃大蒜那股臭味会熏死你李国楼身边沒女人朱红灯不算女人所以他肆无忌惮的猛嚼大蒜在外打仗官兵同甘共苦李国楼吃穿都不讲究 李国楼大大咧咧豪爽的痛饮水壶里的水一张炊饼沒吃完水壶里的水倒是喝光了李国楼随意的晃了晃水壶说道:“海娃有水吗” “李镇台喝我的吧”这次朱红灯更为随意一把夺过李国楼的水壶递给李国楼一只葫芦 “有还要吗”海娃不合时宜的举起水壶却沒得到李国楼的回应海娃意味深长的睥睨朱红灯义父的女人真多啊 “多谢”李国楼有苦难言就是由于朱红灯在旁他才饥渴难耐喝光一壶水多久沒碰女人了已有一个多月了就算母夜叉坐在身边他也会有生理反应在接过葫芦时李国楼忍不住捏了捏朱红灯的手他已感觉到朱红灯的异样心思试试看才不枉人世走一遭 “我吃好了”朱红灯像弹簧一样跳起脸红得像猪肝逃离李国楼的魔抓岂有此理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占姑奶奶便宜朱红灯紧紧拽着那只军用水壶这就是见证李国楼赖不掉 朱红灯沒有远离凉亭对随行的何仙姑交代几句让何仙姑带着二十名男侍卫和十名女侍卫先走她有事和李国楼一起走 何仙姑是行家里手早就看出朱红灯变了一个人心领神会带领义和拳的二十名好汉以及红灯照的十名姑娘离开手下人也不是傻瓜暗自窃笑打马而行 李国楼患得患失的离开凉亭走到战马边上看见朱红灯独自站在那里立刻迎上去厚着脸皮笑盈盈的说:“朱红灯你在等我” 朱红灯低声道:“嗯以后叫我平儿” “好就叫你平儿”李国楼以毒攻毒一点都闻不出朱红灯嘴里的大蒜味这次握住朱红灯两只手近距离欣赏朦胧美 须臾之间李国楼便跃上战马两人并辔而行众人听不清李国楼和朱红灯在说什么只是知道李国楼和朱红灯关系密切勾结在一起即将火山爆发做苟且之事可李国楼心知肚明他和朱红灯沒有未來两人是不同世界的人朱红灯不会跟他走也不会自废神功现在两人只是生出暧昧的情愫表现得若即若离不会走到一起以后多一份思念罢了这种感觉不错怅然若失就像偷不着乃男女之间的最高境界 半夜下起小雨新武军骑兵一人带了两条胶棉雨衣分给随行的人一条雨衣 何峰钰穿上雨衣问道:“李贤弟你果真是料事如神的诸葛亮连晚上下雨都算出來了还替我们准备了一套雨衣我先声明穿过以后不还了” 李国楼桀桀怪笑说道:“何大哥实话告诉你这场突如其來的雨是白蛇郎君告诉我的” 李国楼话说半句让人听得莫名其妙老谋深算之人皆是如此众人见怪不怪冒雨继续赶路李国楼一行二百多人直到下半夜才和北洋水师官兵汇合 第637章 汉纳根其人其事 汉纳根接到李国楼电报有些心虚他过去只是一名军事顾问的角色是第一次在北洋水师掌权想要入乡随俗却从李国楼的回电里看出不满的情绪不敢再提七日后进兵之事 李国楼只给他发了简短的电文“军令如山午夜见面定决策” 一见李国楼登船汉纳根赶紧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李国楼的手说道:“李镇台辛苦了害得你连夜赶來” “汉纳根我连夜赶來不算啥事只要你以后电报里不要再提白蛇郎君的宝贵意见我要知道你的意见神人只管天上的云彩一场小雨就能阻挡北洋水师前进的炮艇吗”李国楼大声训斥汉纳根随时准备抽汉纳根两个耳光这就是普鲁士军队铁一般的军纪汉纳根在他面前只有挨训的份 “是我一定吸取教训尊听李镇台军令行事”汉纳根吓得不轻李国楼一上來就沒给他好脸色看虽然是他带來了十艘蚊子船名义上他是十艘炮艇的指挥官但真正的指挥权落在李国楼手里他可不想被李国楼剥夺战时指挥权轰出船舱 年轻气盛的汉纳根不懂海军但他天赋高聪颖好学无论何事都学的快在战场学习打仗很快能胜任北洋水师指挥官之职不过也要有机会这才栽了一个跟头下次学乖点不要触犯李国楼的逆鳞 李国楼和十名舰长见面问明部队情况北洋水师军心稳定对战斗充满渴望非常满意部队能克服困难在指定时间到达微山湖 李国楼最关心运煤船的航速在得到运煤船经过改装之后航速提高有所最高时速能达到十节不由大加夸赞汉纳根有了运输补给船大江大海都将是蚊子船的天下 军舰的航速用节來表述早在16世纪海上航行已相当发达但当时一无时钟二无航程记录仪所以难以确切判定船的航行速度有一位聪明的水手想出一个妙法他在船航行时向海面抛出拖有绳索的浮体再根据一定时间里拉出的绳索长度來计船速那时候计时使用的还是流砂计时器为了较准确地计算船速有时放出的绳索很长便在绳索的等距离打了许多结如此整根计速绳上有分成若干节只要测出相同的单位时间里绳索被拉曳的节数自然也就测得了相应的航速于是“节”成了海船速度的计量单位 1节等于每小时1海里也就是每小时行驶1.852千米北洋水师的两艘补给船已有远洋能力 李国楼当着十名舰长的面批评了汉纳根学会一套迷信的破玩意要众人引以为戒不许在水师乱搞占卜问卦就算老天爷下刀子也要在七日之内攻下微山岛当然鼓舞士气的神话值得发扬光大苍天眷顾北洋水师才有白蛇降临 李国楼的话让人听了云山雾罩他在说官话沒有实际内容现在不是破除迷信的时候反而要利用白蛇郎君对北洋水师的影响力让战士视死如归一切等打完仗奠定胜局之后再说胜者为王只要微山湖战役胜利结束那他就值得让北洋水师官兵崇敬军官们也会以李国楼的学生为荣 乡下人哪里看见过军舰民团的几位头目在另一艘蚊子船上参观一上船就去看炮台手摸炮管露出惊讶之色原來传说中的蚊子船就是这般模样 晨曦之中朱红灯英姿飒爽的站在甲板上看着微山岛方向喃喃自语:“孙桂陆乃跳梁小丑蚍蜉撼树不堪一击微山岛是我的之后何去何从要想清楚” “圣姑不用想年轻貌美才能打动李国楼和李国楼结成神仙眷侣一辈子逍遥快活”何仙姑不是第一次蛊惑朱红灯她是不断的灌**汤想让朱红灯毁掉一身法术 何仙姑盘算着小九九只要朱红灯离开山东她不一定坐上舵主的交椅但红灯照里就由她说了算至少是老二的宝座重新蒙上面纱她也可以扮成朱红灯反正朱红灯是不老的神话以后让徒弟扮演朱红灯一代代传承下去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朱红灯的那一套法术她一看便知其中窍门无师自通只要朱红灯把秘籍传授于她她也能让人飘飘欲仙 “我不甘心他女人太多不会把我放在心上”朱红灯毅然决绝准备放下儿女情长扎根在微山湖发展义和拳的势力 “那也好还是社团重要得多等会儿开会你不要坐在李国楼身边了不要让他误会我看他快要憋不住了”何仙姑做两手准备低调做人忠心耿耿的跟随朱红灯依附在朱红灯的羽翼之下她才能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 “我偏不就要把他搞得神志不清谁叫他老是欺负我”朱红灯的心思哪会让人看穿只见她突然解开头上的束巾拔出头冠上的发簪放下二尺多长的秀发还不忘甩了几下头发 “圣姑有二十岁了吧是该为将來着想”何仙姑笑盈盈露出洁白的皓齿她的牙齿也是朱红灯用独门药粉替她磨白的朱红灯的十成功法她已学了五成期盼小尼姑平安放弃朱红灯的身份好让她在山东大展拳脚 何仙姑祖上传下的手艺就是带女徒弟跑江湖卖艺专门挑相貌出众的女孩子练功和人口贩子差不多带出徒弟之后再把徒弟高价卖给大户人家这也是跑江湖的班子惯用的伎俩自认为徒弟找了一个好归宿顺便发一笔小财但跟随朱红灯之后何仙姑有了更远大的理想梦想有一块自己的地盘现在离实现理想只有一个女人的阻隔只要朱红灯走了胜利的果实就是她的了 “还沒到呢明年才是双十年华”朱红灯骄傲的挺胸虽然她的身材高挑体型偏瘦但女儿家该有的料她都慢慢长出來了到底跟不跟李国楼生活就看这个男人胆子有多大她还是个处子呀总不能自动送上床 何仙姑跟在朱红灯后面暗自窃笑阴狠的朱红灯竟然想退出江湖也不怕众人的耻笑明目张胆的诱惑李国楼 朱红灯扭捏作态但进入会议室之后眉毛一挑瞪了兖州总兵何峰钰一眼何峰钰哈哈一笑便把位子让给朱红灯明眼人都看得出朱红灯就像狗皮膏药黏在李国楼身上了 李国楼盯着长方形桌子上的地图不看任何人的脸色他可沒有儿女情长筹划微山湖战役已让他殚思竭虑把朱红灯当做民团头领就像亲密的战友 会议开始之后李国楼站起來说话:“队伍休整三日接下來微山湖战役十艘蚊子船作为主攻以鱼惯纵队突进捣毁敌人战船扫清敌人外围防线义和拳作为第一梯队攻打微山岛常胜军作为侧翼从西面登陆夺岛战役打响之后敌人一定会向湖外逃窜拦截敌船的重任就由兖州水师负责投降不杀尽可能抓活的这些土匪都有用夺岛战役以劝降为主最好不要把房屋炸毁” 郑横担颇为吃惊急道:“李镇台你不是答应山东巡抚三日之内攻下微山岛吗岂能言而无信后果很严重啊”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郑副官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现在这里由我说了算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胜利这才是微山湖战役的根本敌变我变哪会被誓言束缚我只想多要几艘船哄骗张人骏一回赢就可以了嘛哪能对胜利者苛求敌人的那些船都是用民脂民膏造出來的撞毁一艘我也觉得很可惜能够获得敌人的物资补充才是一支军队越打越强的根本” “哈哈我就知道贤弟喜欢骗财骗色果真是两面三刀的伪君子”何峰钰是友军不忘调侃李国楼 李国楼沒有理睬何峰钰兖州军是一支沒有经受战火考验的军队这种军队哪会冲杀在第一线一群骄兵悍将只会捡现成的软柿子何峰钰只有最后一点资本会舍得用吗不是他看不起何峰钰如若让兖州军夺岛兖州军遇到挫折伤亡一多就会违抗军令 所以李国楼把兖州军的十八艘战船放在外围用來追击逃窜之敌以及打扫战场 原本夸夸其谈的何峰钰到了军事会议中便闷声不吭自吹天不怕地不怕敢于流血牺牲的兖州军军官同样大叹苦经说是害怕山东巡抚张人骏秋后算账李国楼制定的战术计划得到兖州军一名翼长五名营官的一致认可 让李国楼高看一筹之人反而是常胜军大清的雇佣军争强好胜反而要参加夺岛战役呆在租界的杂种反而更爱国肯为山东人民作出牺牲这是李国楼最大的收获与常胜军并肩战斗结下深厚的友谊将來一定要回报租界的人民 朱红灯抬头道:“那敌酋呢” “罪大恶极就杀”李国楼瞥眼朱红灯阴毒的女人工于心计利用他到现在是可忍孰不可忍瞅准机会就干掉处子之身的朱红灯 众人轰然应诺围在长桌前讨论战术部署尽量引诱更多的敌船出战有十艘蚊子船扫清微山湖的敌船避免夺岛战役打成消耗战 会议室里的水师军官、民团头领都沒有打过水战皆在纸上谈兵但他们对胜利充满信心因为蚊子船是无敌的木船焉能和铁甲船对战所以讨论最多的是如何避免夺岛战役的重大伤亡这也是朱红灯最为担心之事总不能让她带來的五百拳民拼光这会让她无法向枣庄百姓交代 朱红灯问道:“李镇台我们义和拳从东面港口夺岛登陆容易那接下來的该如何进兵” 李国楼含笑道:“朱红灯这个你不用担心新武军已经造出夺岛的最新战车用先进的战车推进可以避免重大伤亡敌人的子弹奈何不了我军” “我怎么沒看见过战车李镇台你藏在哪里了”朱红灯不相信李国楼的话这些天她天天到新武军驻地从沒看见过一辆战车骗人的李国楼竟然想糊弄她 李国楼以责备的眼神斜眼睨看朱红灯好像在责怪朱红灯不相信他 “放心吧朱红灯我会变出无数战车让你的战士使用一教就会”郑横担这次硬气了替李国楼出头表明新武军还藏着厉害的武器 “事关弟兄的生死我总要问清楚”朱红灯赶紧表明心迹不由越发靠近李国楼暗下决心这些天不吃大蒜了大胆李国楼竟然摸了一下她的臀部太无耻了她可不是好惹的以牙还牙狠命的拧了李国楼腰眼 李国楼让各路人马來见识一下十艘蚊子船是让这些人燃起必胜的信心果然起到很好的效果最突出的是兖州军总兵何峰钰变得异常活跃说是兖州军有能力攻下独山岛、南阳岛、六一岛还请李国楼给兖州军一次机会李国楼当然不会挫伤兖州军的锐气答应攻下微山岛之后让兖州军表现一下勇敢 军事会议圆满结束撤去地图的长桌就是饭桌鞍马劳顿之后喝上香甜的皮蛋瘦肉粥啃着高庄馒头连李国楼也感叹北洋水师的生活待遇一流抬眼一瞧那个汉纳根面前的盘子里竟然与众不同正在吃面包涂抹着奶酪盘子里装着火腿肠喝的是麦片粥 李国楼和白朗宁对视一眼两人的神色不善李国楼刚骂过一回汉纳根不好发作一使眼色白朗宁心领神会 “汉纳根客人來了别小气我们也要吃奶酪、火腿肠把储藏室里的好东西拿出來赶明我请你吃烤鱼”白朗宁领教了普鲁士人的自私自利竟然不讲西方人的友情 汉纳根看见众人都看着他大言不惭的说:“诸位别误会我薪水微薄沒钱请你们吃西餐这些食物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不在公帐之列”说话间汉纳根加快吃饭的速度把盘中的食物一扫而光只让人闻到火腿肠余香 李国楼看着古板的汉纳根无法用语言表述普鲁士人的脑袋瓜子为何与众不同一顿早餐汉纳根留给他深刻的印象这种人只能生活在普鲁士一点都不懂大清的生存之道 早餐之后众人來到甲板上迷雾散尽十艘蚊子船威严的巡弋在宽阔的湖面水师官兵穿戴整齐齐列在甲板上接受李国楼的检阅这次朱红灯识趣的远离沒有炫耀她和李国楼的特殊关系 第638章 朱红灯的传承 李国楼想了解汉纳根的军事指挥水平便把微山湖战役水师的指挥权授予汉纳根他对水上打仗并不熟悉倾听了汉纳根制定的作战报告便认可了行动方案原來海军的鱼惯纵队战术是从陆军纵队战术演变而成海上打仗还是船多发挥得出优势十八艘蚊子船的火力足以笑傲微山湖幸亏他出资建造了十八艘蚊子船损失几艘蚊子船亦能承受得起 李国楼放手让汉纳根一搏将是打出來的至少汉纳根接受了先进的西方军事理念可以作为军事指挥官使用坐镇指挥室指挥微山湖水战将來以蚊子船的舰长为班底精英荟萃锻炼出一批大清战将 李国楼沒吃午饭便冒雨转回伏羲庙把指挥部安置在一艘帆船上他手里的军权越來越大早已超过了一名总兵的范畴李鸿章喜欢坐镇指挥让他有了可趁之机这次剿匪让他有了用武之地 这两天李国楼在看拳民演练登陆战看着那些拳民钻在战车底下前进慢慢吞吞像只乌龟在爬可笑之极 原來李国楼嘴里的超级无敌战车就是四轮马车的车厢大多数战车连车厢也沒有甚至有些战车沒有轮子光有个骨架框架外面罩着几条棉被就用这种简陋的战车攻打微山岛 朱红灯看见这种简陋的战车非常气愤直接了当说李国楼是骗子简直不把拳民的生命当回事但李国楼说这种战车效果很好能挡子弹还能遮挡手榴弹的攻击对进攻方起到很好的保护作用 朱红灯娇叱:“李镇台这种破玩意顶什么用还不如发给我们一人一个挡箭牌” “朱红灯别小看这种战车登陆战就靠它了你若是不信我让人做个试验”李国楼对朱红灯打心底里抗拒这是一个使毒高手随时会被朱红灯毒杀人生沒有安全感可看见朱红灯那张清秀的脸庞吹气如兰的近在眼前又蠢蠢欲动现在他挣扎在灵与肉之间想尽快离开山东不受朱红灯摆布 当场试验苏元春亲自指挥带领四名战士在一辆简陋的战车四周包上棉被车顶同样包上棉被还在棉被上浇上水牵來两头羊放在车厢内 “给我打”苏元春在一百米之外指挥战斗一共五人向战车开枪射击每人还扔手榴弹 五人又是开枪又是扔手榴弹棉被被子弹打得噗噗直响都射入湿漉漉的棉被里手榴弹扔在湿漉漉的棉被上很多手榴弹扔在棉被上面却沒有炸响沒扔准的手榴弹在四周轰响车厢被直接击中十几颗手榴弹骨架依然沒倒 “停止射击”苏元春一挥手等待了片刻这才向破破烂烂的的战车走去 四名战士把破烂的棉被掀开遮挡的战车的两只绵羊震昏过去被人踢了数下两只绵羊又站起來了照样活蹦乱跳 李国楼手里的马鞭一指说道:“朱红灯我沒骗你吧练好登陆战巩固滩头阵地有了炮兵阵地敌人唯有扯旗投降的份” “嗯我们义和拳的拳民愿为李镇台效死”朱红灯微微欠身向李国楼行礼恨不能咬死李国楼这二天李国楼变了一个人想和她保持距离沒吃上手就想翻脸不认人臭男人有得是女人竟然嫌弃她 “那就好好练还有一天时间”天开始下起小雨春雨连绵不知何时才是尽头李国楼负手而走各部诸多困难让军事行动计划又延后一天他已经沒心思和朱红灯眉目传情 朱红灯看着消失在烟雨之中的李国楼感慨万千难怪李国楼会有这么多女人倒追她就不信不如那两名妓女了 朱红灯对杨金和说道:“老杨这里交给你指挥我去找李镇台说点事”说完朱红灯拔腿就追她可不想水中望月嗟叹空悲切 杨金和能生会养有五个儿子个个英雄出少年他是枣庄本地人是第一批转投朱红灯的人果然有了回报朱红灯要把枣庄拳坛交给他了攻下微山岛他就有威望升上去杨金和下了血本让长子、次子作为第一梯队就算战死也要拿下微山岛 义和拳崇火所以他们的战旗以红色和黄色居多竖红旗为进竖黄旗为退很简单的战法非常容易掌握要领杨金和挥舞一道红色令旗带领五百拳民演练登陆战个个像活泥鳅一样杀声阵阵在岸边一次次挪动战车 杨金和亲自敲击大鼓震撼人心的鼓声中五百拳民从战车里钻出奋勇杀入战壕 “怎么样苏营官我们练得不错吧”杨金和虚心向苏元春讨教五百拳民三天摸爬滚打已经像模像样 “嗯完全是一支正规军了老杨有一套”苏元春哪里会说真话沒有炮兵支援五百拳民就是待宰的羔羊登陆战会死很多人李国楼的以夷制夷战术妙到巅毫竟让义和拳拳民有了为国捐躯的决心 苏元春对李国楼佩服得五体投地才十天时间长枪社、义和拳从单打独斗的好汉变成一支军纪严明的军队空手套白狼沒花多少银元就让两路人马争相做敢死队还勾住了朱红灯的魂魄让朱红灯变得魂不守舍连拉出來的队伍也不要了李国楼打了一顿长枪社的头目反而让刘堂谷痛改前非争当为民除害的英雄好汉 神峰岭战役打出新武军的威风把一支残次不全的军队打成威名显赫的铁军李国楼无所不能已成新武军的神话微山湖战役友军争相投靠新武军作为第二梯队伤亡不会太大军营里的战士传诵着李国楼的神奇对微山湖战役充满必胜的信心 李国楼身穿胶棉雨衣想去巡营才走了一百多米朱红灯撑着一把雨伞跟上來了李国楼瞅了几眼美丽动人的朱红灯恋恋不舍的移开视线 “朱红灯你找我何事” 朱红灯微微轻叹:“我原本就是假的朱红灯以后由何仙姑做朱红灯小楼哥还是叫我平安叫我平儿也成” “真的平儿你肯退出江湖”李国楼不管不顾欣喜的牵住朱红灯的手看着脸上露出娇憨之态的“平安”这次來山东剿匪竟然有两个老相识投怀送抱平安为了他脱离红灯照 “嗯等微山湖战役结束我不问江湖事找个好人嫁了”平安痴痴的看着李国楼弹指可破的俏脸好似抹了一层酡红 “我不会辜负你的风光把平儿娶进家门嫁给我好吗”李国楼说道 “我要做高价姑娘平时喜欢清静”平安提出条件李国楼富甲天下狠敲一笔财礼 “好养蜂夹道正好有一栋四合院那里恬静安逸适合你住就先送给你天津英租界的洋房要吗”李国楼眉头不眨一下女人需要富养家里的女人都是自愿加入在西方文化冲击之下还肯做小妾不就是看中他有钱有势嘛 “要我还要小楼哥带我出门我可不是笼中鸟”平安把雨伞交给李国楼今后就由这个男人为她挡风遮雨她真心想退出江湖不想被人暗算 “陪我巡视军营新武军成立医务所让你管理你愿意吗”李国楼撑着雨伞低头看着平安不想荒废一个巾帼英雄 平安满口答应骄傲的牵着李国楼不顾旁人的脸色现在不抓住李国楼将來就沒机会了两人公开关系肩并肩在军营里巡视晚上召开军事会议朱红灯以平安身份示人表明退出义和拳得到众人的祝福 半夜会议结束外面依然下着小雨众将官离船李国楼厚着脸皮拉住平安说道:“平儿今晚别走了陪我好吗” “你当我是什么”平安脸色突变涨红的脸随时会翻脸 “明天要打仗我把你当做胜利女神绝不会亵渎你的”李国楼一脸正气好似一个正人君子 “那我就陪你不走了”平安心安理得很好的借口让她住在船舱里李国楼会睡在哪里呢平安不敢想下去车到桥头自然直 油灯闪烁平安惴惴不安的钻入被窝脑海里胡思乱想倾听外面的动静呼啦一声木门移动的声音李国楼光着脚丫走进來了平安心脏砰砰乱跳不敢想会发生何事 悉悉索索一阵李国楼奸笑几声钻入平安的被窝把平安揽在怀里笑道:“胜利女神小楼哥來看你了” 平安恼怒:“小楼哥你竟敢” 李国楼力气大把平安翻转过來两人变成面对面用嘴堵住了平安的小嘴深情的亲吻着不安分的伸出舌头想搅动平安的香舌 平安生涩的回应感觉有一双手在她身上摩挲竟然在摸她的臀部这是怎么了平安流下几滴眼泪 “别怕平儿我会很温柔的现在只是抱在一起睡觉等战役结束我就要吃你”李国楼情场老手软言倾诉一面舔干平安的眼泪一面把平安的衣服解开细密紧致的娇躯尽在李国楼的肆虐之中 平安只感觉身体变得燥热爱欲让人癫狂终于睁开眼睛娇嘘嘘:“小楼哥你就是个骗子把我的心骗了” “平儿我发誓一辈子对你好白头偕老心心相印”李国楼说到做到把油灯移近贪婪的看着平安处子之身就像欣赏一幅价值连城的国画 “小楼哥你不是说睡觉吗”平安害羞的闭眼两只手悄悄的抚摸李国楼的身躯浑身悸动不安娇小的胸部被摸得胀鼓鼓的想要守住最后一道防线不知何时短裤已经不见 李国楼手往下探幽寻径淫兮兮的说:“平儿你动情了到底要不要啊” 平安犹自挣扎:“小楼哥你不是说不会亵渎胜利女神的吗” 李国楼奸笑道:“胜利女神要和战神交融这样才能战无不胜” “哦原來是这样小楼哥我已经准备好了”平安被李国楼摸的浑身难受浑身发烫就像有一股火在身体里燃烧她要发泄她要倾诉她要迎合她要交融平安把双腿张开准备迎接女人的成长 李国楼吻遍了平安全身一双手忙碌不停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再次篡改决定今日花好月羞正是洞房之夜 李国楼提枪上马展开破处之旅 正所谓: 笔砚相濡羞闭灯探花寻幽成双夜 摇枝承欢红莺啼提笔挥洒雄鸡唱 李国楼和平安意犹未尽但战事迫在眉睫在军号声中两人屹立在船头船帆升起鱼鹰号扬帆微山湖战役一触即发 何仙姑得到朱红灯的头衔立刻把相好的金银來甩了准备好生培养几名徒弟何仙姑颇为无奈朱红灯传授的秘籍好多法术是要处子才能修炼何仙姑发了毒誓再也不把徒弟卖给大户人家 翌日蒙着面纱的朱红灯出现在战场新一代的朱红灯依然活跃于义和拳 新武军全军出动六十多艘大帆船摆出攻击阵型向微山岛进发无数小舢板拖在帆船之后湖面上数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组成百舸竞流鼓点咚咚作响各种各样的战旗升在船帆之上新武战旗迎风招展战船乘风破浪迎着朝霞前进百鸟朝天厥 第639章 微山湖大战 微山岛的土匪严阵以待.三哥孙桂陆亲自披挂上阵.登上一艘战船.他是孙氏兄弟的族叔.绑架洋人就是他想出來的鬼点子.在微山岛的洞窟里.就有三十多名肉票.有些肉票被俘时间有长达三年以上的.他们枯坐等死.像老僧人定一样.其中有坐在草荐上的儿童数十名.年龄自五岁至八岁不等.匪方视同废票.因此所受的待遇更为恶劣.一个个都像皮包骨头的活骷髅. 孙桂陆想过战败的后果.打不过新武军.微山湖那么大.凭借地理熟悉.随时可以弃船逃跑.孙桂陆有过杀死肉票的想法.想要杀人灭口.可被手下人劝阻.绑架和杀人是两种性质.手下人还想留条活路.正是用人之时.孙桂陆不敢把事情做绝.便把三十多名肉票扔在微山岛的一座洞窟里.饿死不管他的事. 孙桂陆把兵力集中在微山岛.五路人马有一百多艘帆船.还有两艘两层甲板的战船.这种战船有火炮四十门.火力凶猛.在微山湖傲视群雄.也是孙桂陆依仗的资本.了望哨突然报告.新武军的船队正从东北方向驶來. 新武军终于出动了.惊慌失措的孙桂陆匆忙将他的船队编成v字纵队.登上“铁锤号”.擂鼓迎战.要从从新武军的编队前方冲过去.一上來就是肉搏战的架势. 铁锤号驶出港口.孙桂陆意气风发的远眺.只见湖面上百舸争流.数百艘船只扬帆竞争.后面升起阵阵黑烟.孙桂陆暗叫不好.敌船后面有蒸汽铁甲船.黑烟汇聚成云.像一股黑旋风席卷而來.铁甲船数量之多.让人心惊. 此时天晴.偏东风.风向的优势在敌方那里.但孙桂陆已无退路.鼓起勇气.冲向敌方战船. 轰. 炮声响起.掀起一阵巨浪.铁锤号开响第一炮.敌我双方距离超过千米.未造成杀伤.但那道巨浪就是死亡之地. 此时.英雄尽风流.沒有后退的船只.敌我双方的舵手.拼命的摇动船桨.甲板上的战士开枪射击.上千发子弹在湖面上穿梭. 金鼓声、枪炮声、喊杀声汇聚成战争的画卷.炮弹横飞.双方的炮手使出看家的本事.轰击敌方的船只.这场战斗很快变成了一场混战.战船的运动部分的被烟雾所遮蔽.铁锤号两次试图撞击木制鱼鹰号而沒能成功.让李国楼逃过一劫. 鱼鹰号上.李国楼亲自指挥.凭借顺风的优势.绕开横行霸道的铁锤号.看见李国楼镇定自若.平安心里升起暖意.这样的男人才是当世豪杰.平安擂鼓不休.巾帼不让须眉. 汉纳根站在海东青号的指挥室里.看见鱼鹰号受到威胁.不由心焦.风力偏小.让新武军的战船以很慢的速度散开.一时之间.蚊子船发挥不出撞击的功效.只能以火炮支援为主.敌船被开花弹击中.好几艘敌船冒起滚滚黑烟.优势已经在新武军一方.但这样打下去.新武军战船损失巨大.打赢微山湖水战.本方也被打残.这是汉纳根不能承受的失败. 擒贼先擒王.汉纳根看着烽火连天的战场.找寻最佳突破口.发出指令.向着铁锤号密集开炮. 轰.轰.轰. 一颗颗开花弹在爆炸.孙桂陆一个趔趄.摔倒在甲板上.一看周围.铁锤号上浓烟滚滚.火苗肆虐.再往四处张望.四艘蚊子船围攻铁锤号. 在这紧急时刻.孙桂陆有些怯懦.竟毫无道理的把他的指挥军旗从铁锤号移到处于战斗队形之外的铜锤号上.结果在前面的3艘战船与后面的战船之间出现一个大空隙. 汉纳根立即率领他的由铁甲舰组成的先锋编队穿过这个空隙.命令海东青号指挥舰则向的铁锤号和其余几艘战船冲去. 铜锤号一发炮弹擦过祥云号.但自己却在对方的炮火下起火.并最终被祥云号逐出战斗.铜锤号猖狂向微山岛逃窜.忘记了指挥的重则.与此同时.四艘蚊子船的炮火使得铁锤号起火燃烧. “撤.快撤退.升上蓝旗.”孙桂陆原本还想突围.但看见四艘蚊子船拼命的架势.已然沒有信心.要向微山岛逃窜. 汉纳根乘坐的旗舰撞击铁锤号的行动在这次战斗中最为壮观.当海东青号在战斗的烟雾中搜索的时候.它撞在铁锤号的右舷上.这艘老式的战舰失去了方向控制.而且它的前方又被另一艘蚊子船封住.当铁锤号后退时.海东青号全速冲撞铁锤号的舷边.并使其向右舷严重倾斜. 随着海东青号慢慢的后退.铁锤号已经破损了一个大洞.接着在自己的动量和破口处涌入的数吨湖水.在作用力下铁锤号向左舷倾斜. 轰. 右舷被强烈的撞击.孙桂陆再次摔倒.太恐怖了.敌方的蚊子船.刀枪不入.被铁球击中.竟然沒事. “三哥.船右舷进水了.我们快要撑不住了.”一名黑壮的土匪.光着脚丫.手里拿着大砍刀. 只见.心爱的铁锤号千疮百孔.四处冒烟.前后甲板上的火炮已经哑火.水手死伤惨重.倒毙在炮台四周.有些水手身上在冒火.怪叫一声.跳入微山湖里.两层炮台里.还不时伸出炮管.继续负隅顽抗.敌我双方的炮手不死不休.湖面上升起一阵阵浪花. “快放小船.弃船登岸.”孙桂陆无可奈何的瞅着铁锤号.这是他的宝贝疙瘩.可惜被敌人蹂躏得支离破碎.败局已定.可惜只差一步就撞沉那艘鱼鹰号. “是.三哥.我來扶你.”黑壮的土匪凶狠异常.带着三名亲信.就去抢夺小船.铁锤号上绑着两艘小船.一艘已经被击毁.剩下的一艘成为众多土匪眼里的救命稻草. 黑壮的土匪上前就砍翻两名土匪.把孙桂陆扶上小船.五个人使八只船桨.拼命的划向微山岛.湖面上尽是争先逃窜的船只.人头在水面上起起伏伏.深谙水性的土匪.劈波斩浪.想游回岸上. 宽广的湖面上.你追我赶.新武军的战船上竖起“免死”大旗.一艘冒着硝烟的帆船.很快升起白旗.接着又有几艘逃窜的帆船.也升上白旗.远远望去.白旗是一条一条灰色裤衩.土匪就地取材.把短裤升到帆船上了. 孙桂陆回头张望.泪流面满.忿忿然道:“胜之不武啊.假洋鬼子卖国求荣.把洋人的铁甲船來进内湖.国将不国.大清完了.” 黑脸大汉低声道:“三哥.微山岛怕是守不住.熬到晚上.我们就逃.我把这艘船藏在西面浅滩上.假洋鬼子奈何不了我们.” “嗯.划向西面的浅滩.我们从那里登岸.假洋鬼子逆天行事.我就不信老天不帮我们本地人.”孙桂陆看见茂密的芦苇荡.信心倍增.有一个晚上.他就能逃出包围圈. 新武军的几十艘战船.只要还能开动.便全力以赴对付那些逃窜的战船.以及大一点的帆船.对于那些逃窜的小船.已经管不过來了.这让孙桂陆捡了一条命.灰溜溜逃回微山岛. 当铁锤号倾翻并沉沒时.海东青号上训练有素水师官兵.齐声为他们的舰长邓世昌欢呼. 邓世昌眼睛眯成缝.看向手舞足蹈的汉纳根.咧着嘴.笑道:“汉纳根指挥官.海东青号驶向哪里.要不要向鱼鹰号靠拢.” 微秃的汉纳根摸着两撇精心修饰的小胡子.威风八面的喝道:“不用.鱼鹰号沒有大碍.李镇台不需要我们接应.打出旗语让新武军的战船收拾残局.指挥舰向微山岛前进.让其他战船向我靠拢.以鱼鳞纵队前进.” “是.属下去升旗.”邓世昌离开驾驶舱.亲历了微山湖战役.让他对水战有了全新的认识.从开战时的顾此失彼.到关键时刻的把握战机.直到奋不顾身的冲杀在前.这就是指挥官汉纳根留给他的印象. 海东青号把握战机.重创敌船.敌方的指挥舰已经失灵.旗语混乱不堪.上百艘敌船失去指挥.就像无头苍蝇在水面上四处乱窜.海东青号一击而中.一举扭转混乱的战局.使得胜利的天枰倾向新武军. 李国楼亲眼目睹了北洋水师的勇悍.感动莫名.流下激动的眼泪.胜利來之不易.多少英雄的战士葬身微山湖.他要为逝者举行最隆重的葬礼. 李国楼不想多杀生.命令升起免死大旗.救出跳入水里的土匪. 平安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忍不住道:“李镇台.那个汉纳根带领船队已经驶向微山岛.我们不能磨磨蹭蹭啊.让兖州水师善后.总要给人家一些好处.” 李国楼一听.平安说的有理.便打出旗语.开始重新编队.还有四十多艘战船保持战斗力.让李国楼意气风发.微山湖水战.新武军损失十几艘帆船.有六艘倾覆.但放眼望去.俘获的帆船何止五十艘.李国楼心里有了底气.那张正人君子的脸.更加显得古板.岿然不动的屹立在船头.享受众人的欢呼.听见有人在喊万岁.李国楼不苟言笑.那不是在颂扬他.而是向同治皇帝致敬. 新武军的战船跟随在十艘蚊子船后面.向微山岛挺进.李国楼掏出怀表.已经过了午时.战斗激烈打了将近四个多小时.从清晨打到现在.土匪武装竟然这么能打.一看就是孙氏兄弟的嫡系部队.接下來的登陆战.才是真正的考验.孙桂陆还有多少敢战之兵.怕是不足一千人.敌人乘着小舟.晚上突围怎么办. 李国楼紧锁眉宇.山东其他几支人马.很有可能网开一面.故意放跑逃窜之敌.养寇资敌是军队的惯用伎俩.收官之战.能否圆满落幕.就看山东巡抚张人骏能否压服得了那些骄兵悍将.还要看李鸿章的威望到底有多大. 但李国楼心里总觉不妥.看向灰蒙蒙的天际.好不容易放了一个晴天.又要下雨了.下午时间來不及.船队开到微山岛就要封锁港口.炮轰敌船.威慑藏匿在微山岛的敌人.之后.船队下锚停在深水区.登陆战怕是要泡汤.真的被白蛇郎君算准了.最快也要明天进攻微山岛.沒有月光的晚上.会有多少变数. 一场大胜之后.李国楼自怨自艾.反而愁容满面.若是微山湖战事成胶着状态.山东的各路人马反而会倾尽全力.赶來支援新武军.现在四周都是狼心狗肺的山东各路驻军.就想发国难财.见不得新武军一家连胜. 平安匆匆赶來.扼腕叹息:“李镇台.刚才差点活捉孙桂陆和周天伦.我刚才看见那艘小船了.可惜沒有提醒你.” “是吗.平儿辛苦你了.你就是我的胜利女神.”李国楼眼里尽是爱意.一夜不眠.依然神采奕奕.一只手揽住平安的芊芊细腰. “正经点.今晚不行.我抓住那个送降表的土匪.叫张铁桨.划桨倒是一把好手.这次他变成耸蛋.求我网开一面.你要不要见见他.”平安打掉李国楼的手.身子骨浑身酸痛.哪能禁得起李国楼无度的索取. “这种小角色.我见他干嘛.上一次我就沒见.沒兴趣见他.看着你就饱了.我的小宝贝.”李国楼恋恋不舍.把平安揽在怀里.已经盯上了平安的樱唇. 平安用手遮住李国楼的嘴.娇叱道:“别这样嘛.让人看见多不好.晚上让你亲个够.和你说正经事.那个张铁桨是朱雀社大哥张笑天的亲戚.张笑天正在给他洗脑子了.现在他想立功赎罪.我看这个人可以一用.” 李国楼奇思妙计.眨眼就來.已经猜出平安所想.笑嘻嘻的拧了一个平安的脸蛋.说道:“小宝贝真聪明.去把提供消息的土匪找來.让他们潜回微山岛杀死孙桂陆和周天伦.许以重赏.要快.否则天一黑.孙桂陆和周天伦会逃.若是逃入茫茫大山里.将是山东的无穷后患.” 平安媚笑:“李镇台.还是要你出面.以对待国士的态度示人.否则姓张的哪肯拼命.那个人还是挺讲义气的.是气不过孙桂陆和周天伦在逃跑时.杀死自家兄弟.这才肯反水的.别光提重赏.我可是看中你这个人.”. 这次平安先下手为强.忍不住抚摸李国楼的脸庞.昨晚沒敢多看.都是闭着眼睛享受.现在终于看清楚了.果真是面如冠玉的小白脸.到现在还光溜溜的.脸上还沒长胡子. “哦.是这样啊.看來张铁桨是条好汉.可以留在身边.”李国楼立刻整了整衣冠.走出船舱.一副礼贤下士的表情.让人效死还不简单吗.李国楼精于此道.平安甘愿自废神功.收服江湖好汉那套手段.李国楼驾轻就熟. 第640章 夺岛烽烟四起 张铁桨和张笑天是同乡都是王楼乡人同族但地位相差悬殊张笑天是地主阶层张铁桨则是卖苦力的长工原本不在一个锅里吃饭现在有了共同的语言两人正在叹息生不逢时遇见李国楼这个丧门星 “笑天哥你现在就是说客的角色”张铁桨喝了一碗姜汤一股暖流在五脏六肺里流转身子骨开始发烫知道沒有性命之忧他是从湖里被新武军捞起來的张铁桨投书时嚣张跋扈一幅顶天立地的好汉状很多新武军战士都记得他就算像一只落汤鸡打捞上來还是有人认出他來把他当做大人物了故此待遇就比其他俘虏要好一些 “哎先混个脸熟义和拳、长枪社那帮王八蛋属于臭不要脸的丢尽我们山东人的脸我现在属于戴罪立功的投降分子将來怎么样要看李大人脸色行事这个人不简单属于天外高人沒法和他斗上次你还取笑我认为我沒种让我受到胯下之辱现在你不是一样第一句话就说认识张豪杰也不怕丢人”张笑天嘴上大叹苦经心里暖洋洋的他是现代版的韩信能屈能伸好日子就在眼前微山岛上逃出去的难民把财物都埋起來了他这次回來就是把财货全部挖出來 说來张笑天自己都不相信他是地主家庭出身识文断字李国楼对他刮目相看许以九品知事的官职说他是当官的料将來可以造福一方百姓是七品知县的命这莫非是黄粱一梦 “哎我也沒想到败的那么快原想打不过杀出一条血路哪里都可以逃沒想到李国楼他娘的还有蚊子船只能束手就擒张豪杰还是挺大方的归顺他总不会错我还有点存货藏在岛上五十块银元就是张豪杰赠予我的现在想想真不该回去孙桂陆、周天伦不是明主竟然对自家兄弟下毒手我真是瞎了眼”张铁桨狠命的一拳竟然把木板墙砸破吓得他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瞅眼张笑天 张笑天只当沒看见把头扭到一边叹道:“李国楼派來的蚊子船太厉害了那些开花弹造成的伤亡很大但最可怕的是船头上安装的撞角铁锤号就是被撞角击沉的这仗简直是一面倒的大屠杀幸好李国楼心慈手软沒把你击毙在水里” 张铁桨庆幸的说:“我也不相信李国楼会杀光岛上的居民可是人言可畏以为新武军真的会乱來现在看來李国楼还是肯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跟孙家人沒好下场识时务者为俊杰王楼乡人都跟定李国楼啦”张笑天叫得大声故意让外面的人听见见证了微山湖大战让他对李国楼充满敬仰适才就是他首先呼喊“万岁”之后万岁声响彻云霄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让两人小心谨慎的闭嘴 木门打开李国楼走进船舱俨然而笑道:“哪位是山东好汉张铁桨” 房间里只有两人张笑天识趣的站起身抬手引见道:“李镇台这位就是我的同乡人称神臂铁桨的张炉子因名气太响大家都叫他张铁桨” “张铁桨见过李镇台还望李镇台收留”张铁桨单腿跪地抱拳行礼沒把自己当做俘虏只当是投奔大哥的山东好汉 “好本官收了你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张铁桨如今孙桂陆逃回微山岛后患无穷我需要有人深入虎穴铲除祸根你有沒有这个胆量”李国楼神情凝重扶起张铁桨两道清澈的眼眸紧盯着张铁桨有股震慑人心的气魄 犹豫只在刹那之间张铁桨纳头便拜:“李镇台看得起我我豁出这条命走一遭绝不辜负李镇台的信任不是孙桂陆死就是我亡” “好拿酒來本官敬张铁桨一杯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你的家人我会照顾的”李国楼眼眶湿润了做戏的本事与生俱來让人感动莫名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连旁边的张笑天也有了胆气恨不能插翅飞上微山岛替李国楼扫除魑魅 张铁桨很有英雄气概找了四名生死之交乘上一条小舟五个人、四条枪、三把刀身怀利刃便启程向微山岛进发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气概让李国楼不由得感慨山东自古出英豪 濛濛细雨之中的微山岛充满神秘的气息变化莫测的人心让人期盼奇迹的发生 在张笑天的引路下新武军冒雨向微山岛的南侧浅滩展开攻击一阵狂轰乱炸就把一百多颗炮弹倾泻至滩头上天底下只有李国楼舍得挥霍炮弹若是其他军阀便是要用人命去填 下雨旗语指挥失灵各艘大船之间的协同作战能力出现脱节需要小舟在中间传递消息这一來一回时间上浪费不少李国楼原本想让火炮延伸攻击让五百义和拳拳民展开登陆战牺牲一些义和拳拳民看一看敌人的火力配置可是调度起來颇为周折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还未形成像样的攻击阵型 等到二十艘帆船摆出登陆的架势李国楼打起退堂鼓已经下午四点钟了天色更加昏暗这仗打得沒有意义完不成既定目标连巩固滩头阵地的时间也不充足少数人马登上岛屿沒有巩固的阵地非常凶险晚上就会被敌人消灭 李国楼下令撤兵传令官沒走便给平安叫住了抱拳执礼道:“慢李镇台属下认为今天一定要让义和拳拳民登上微山岛生死由天已经管不得了那么多了五百壮士拼死也要登上微山岛否则明天世事难料到时义和拳不能服众人心反而要散” 李国楼看了一眼蒙着面纱的“朱红灯”问道:“朱红灯你怎么看” 朱红灯(何仙姑)抱拳道:“平安姑娘说得沒错我五百壮士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替大清血洒疆场还请主公更改军令按照原计划进攻” 李国楼哈哈一笑:“好差点小瞧五百壮士了告诉杨金和不要守了登上微山岛就杀出一条血路张笑天你去带路” 站在一边的张笑天硬着头皮道:“是还请主公看我的表现” 张笑天颇为无奈哪敢违反军令说一个“不”字那是要掉脑袋的只能带着朱雀社的八十名精兵乘坐二艘帆船杀奔微山岛炮弹在身边掠过溅起巨大的浪花子弹从耳边呼啸而过死亡就在身边张笑天沒有退路登上岸还有活路他第一个跳进齐腰深的湖水推动船筏子叫道:“弟兄们为了李国楼前进” 湖面上的二十多艘帆船冒着枪林弹雨向微山岛前进战士们高呼“为了李国楼前进” 奋勇争先的义和拳五百壮士开始浅滩登陆战站在水里向岸上开枪接近岸边之时扔出一颗颗手榴弹迎接他们的是稀稀拉拉的枪声一听就是敌人不多 被子弹击中的拳民躺在水里鲜血殷红湖水一具具尸体飘浮在湖面上杨金和沒看周围的惨况站在木筏上拼命的擂鼓登上岸就是英雄好汉义和拳的美名传遍天下失败就自杀无颜见父老乡亲 喝了符水的五百壮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怪叫的冲上岸端着刺刀就往枪响的地方飞奔大叫“神鬼让道刀枪不入” 长枪社的五百精兵在后压阵他们是进攻的第二梯队他们的十艘帆船离岸只有五百多米随时会被李国楼派遣主将刘堂谷看着微山岛又看了眼后面的鱼鹰号 刘堂谷敬畏义和拳的勇猛他手下的弟兄沒胆量不要命的冲锋盼望李国楼不要用他的人马不过嘴上却道:“他奶奶的主公怎么还不下军令啊急死我了” “三哥义和拳喝符水你看看人家那个气势足以吓退一切妖魔鬼怪怕是真给朱红灯这个娘们搏对了这招我们要学否则我们何以立足”旁边一名头目在旁摇头长枪社的人对义和拳充满愤恨因为义和拳是从长枪社分化出來的组织原本是一个社团的 长枪社属于保卫家乡的民间组织而义和拳则在这个基础上加入很多迷信色彩很会包装自己两厢一比较老百姓当然更相信会法术的义和拳现在是互相挖墙脚见不得对方比自己过得好 “可惜二哥受伤了我们少了一个主心骨啊若是由二哥出面那两个元宝李国楼会不收都怪我好心办坏事沒到位啊看看义和拳那帮人把朱红灯送给李国楼了不是照单全收嘛还不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刘堂谷扼腕叹息感叹天意弄人只怪他嘴笨沒有抱上李国楼的粗腿眼睁睁看着义和拳占了上风 “三哥快向李国楼请战等战局定了再战有屁用雪中送炭李国楼就不会忘记我们长枪社的功劳”小头目盯着战场看虽然雨雾迷蒙但老于世故看出问題的症结所在 “传令官速向李镇台禀告长枪社的五百壮士开始登岸请求炮火支援”刘堂谷更加厉害将在前冲锋在前哪里需要听令杀过去再说刘堂谷有样学样亲自敲击大鼓船头插上绿旗一副一往无前的架势 开弓就沒回头箭战况出乎李国楼的意料长枪社的五百壮士杀向微山岛了这就是战争算得出开始料不到过程李国楼沒想到在山东练出两支敢死队來他只用四座小岛就把义和拳练成一支敢于肉搏战的队伍这对于大清的福还是祸 李国楼只能顺势而为继续轰炸敌人的敌阵调整火炮的攻击范围 苏元春、李运捕、李运开纷纷登上鱼鹰号向李国楼请战战况一激烈人的头脑就会冲动李国楼不为所动不肯把一千多名新武军投入登陆战之中这是他的看家老底李国楼还在咬牙坚持伤亡是值得的但让新武军承受这种无谓的伤亡就是主将的失职 但情况出乎李国楼意料一艘巡弋的蚊子船传來友军消息常胜军从微山岛西面登岸了兖州军正从北面抢滩汉纳根率领北洋水师大捷擒获敌人的主力战船“铜锤号” 说实话李国楼表情有点尴尬旁边的新武军将官都看得出來李国楼干咳一声赞叹:“好啊好啊友军大捷都敢于夜战那我们新武军还怕什么给我杀向微山岛把敌人消灭光” “早干嘛去了”苏元春低头咕噜一声声音正好让李国楼听见不过他一点也不怕因为他已经顺着绳梯爬下去了 其他几名军官纷纷离开指挥船登上自己指挥的战船指挥部署战士连夜向微山岛进发 天色越來越暗快要天黑了不过此时雨停了天助新武军可以看见一盏盏马灯在湖面上升起微山岛上亮起马灯的光芒甚至有火把出现枪声四起听不见炮声李国楼站在甲板上脱掉钢盔挠挠头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事都沒算出來” 郑横担捻着鼠须笑道:“李镇台稍安勿躁都是你的功劳你是总指挥说书人会把你编写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神人你比白蛇郎君还要神奇” 李国楼轻叹一声:“白蛇郎君还是有可取之处这个人会看天象做个看星象史官还是合格的这次给白蛇郎君颁发甲等功再颁一道敕令训斥他一通让白蛇郎君熟读《三国志》里面的左慈传” “是属下这就去办”郑横担惊悚的一凛原來李国楼动过杀机幸运的是一场大胜让李国楼变成大慈大悲的菩萨封赏白蛇郎君为甲等功若是被白蛇郎君算准后果就是人头祭天 平安蹑影随行把一件猩红的大氅披在李国楼肩上温柔的说:“李镇台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李国楼拍一拍平安的手低声道:“嗯辛苦你了” 平安吹气如兰附在李国楼耳边说道:“小楼哥微山岛之战我是首功之臣别忘了赏啊” 李国楼微微斜视沒有把心里话说出來平安为了一己之私让战士血洒疆场做无谓的抢滩战斗原本按照他制定的战术攻打微山岛伤亡数字会很小 但怎么说呢凡事有利有弊兵是靠打出來的微山岛一战把数支兵马练成有血性的敢死队从带兵的角度看平安反而更胜他一筹他倒是像一个账房先生拨弄着算珠小肚鸡肠的看着账册上的数字让人看轻连手下人也看出他的犹豫不决 李国楼亲吻平安的脸颊奸笑道:“嗯是要好好赏你明天让你骑在我身上” 平安恼恨的使出捶打功两只粉拳砸向李国楼胸口 第641章 微山岛上的张良庙 微山岛上的土匪已经沒心思守卫家乡了一场大败使得人心浮动孙桂陆和周天伦等人把船藏好便弃船登岸表现得镇定自若收拢逃回來的船只整顿兵马清点人数凶悍的弟兄大都逃回來了还剩余八百多名弟兄 大家的心思一样都想凭借夜色逃出微山岛七嘴八舌的嚷嚷要逃到抱犊崮找二哥孙美敬去 孙桂陆环顾四周逃回來的弟兄们心有余悸的谈论水战的经历沒看见铜锤号的上的船长“黑虎”杨精卫以及黑虎社的人马便知杨精卫有了异心 孙桂陆自身难保哪敢惩治铜锤号战场逃跑之罪赶紧派人去铜锤号安抚杨精卫的人马孙桂陆喝上热茶看着外面下起小雨期盼雨越大越好鼓舞弟兄们继续战斗布置各路人马分头突围 炮声从东面传來东面的港口受到铁甲船的攻击孙桂陆往东面跑去指挥战斗來到码头一看停泊在港口里的船只七歪八扭船只被敌人的炮火打残透过雨雾仔细一瞧铜锤号上面竖起四面白旗正在往码头外逃跑是要去投降北洋水师把他给气得直喘粗气骂骂咧咧:“杨精卫你这个沒种的太监当初是你说要打的老子才坚守微山岛现在竟然背叛誓言天打五雷轰” 孙桂陆污言秽语大骂杨精卫其实是误会杨精卫了此时杨精卫全身捆绑嘴里塞着布条被铜锤号上起义的兄弟给绑起來扔在船舱底下与臭虫为伍 杨精卫想做视死如归的英雄恨不能血洒微山湖可是手下几名头目被王云腾说动了在战场上反水王云腾带來的一百名手下在铜锤号上大开杀戒把孙桂陆安插的死党肃清这才和朱雀社的几名头目把铜锤号开走 孙桂陆兵微将寡哪里守得住码头幸运的是北洋水师沒有登陆让他以为能坚守到天黑可是微山岛烽烟四起清军竟然在雨中三面强攻微山岛敌我双方激战不休土匪虽然凶悍但败局已定死伤过半剩余的土匪四处逃窜 夜幕临近道路泥泞不堪孙桂陆和周天伦高一脚浅一脚往芦苇荡里跑还在鼓舞士气让另外三名亲信跑快点 旁边突然蹿出五人领头的人正是张铁桨近距离就是一枪四把枪一起开火四颗子弹一起向周天伦射去周天伦当场毙命还沒等孙桂陆反应过來五颗手榴弹招呼过來孙桂陆被弹片击中惨叫一声倒下其他三名亲信被炸死 孙桂陆腿上渗出鲜血开枪还击挣扎着爬起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的逃窜一个滚翻就消失在黑夜里四周都是芦苇荡孙桂陆钻进去就消失不见 “沒有孙桂陆逃的人是孙桂陆给我追”张铁桨沒想到偷袭战沒成功狡猾诡异的孙桂陆竟然换装地上的四具尸体里沒有孙桂陆 “怎么追啊张铁桨孙桂陆有两把枪再说鬼知道他把船藏在哪里了”一名枪手站在浅水区里不愿深入芦苇荡追到这里已是他们的极限其他三名枪手同样停止了脚步 张铁桨看着黑沉沉的芦苇荡懊恼的说道:“孙桂陆果真有九条命竟然炸不死他算了周天伦的脑袋也值钱我们回去吧” 张铁桨功败垂成只差一步就杀死孙桂陆只能退而求其次往回走割了周天伦的脑袋 孙桂陆能在微山湖打出一片天地自有高人一等的手段腿上的伤痛沒击倒他孙桂陆强忍着伤痛就像一头受伤的豺狼生命力极强凭借夜色方向感超强找到隐藏在芦苇荡里的小船单人划桨向北划行在湖里救出三名泅渡的土匪四名悍匪联手划桨竟然给他们逃离清军的数重包围 之后孙桂陆成为鲁南的悍匪不肯接受朝廷的招安流窜作案祸害山东十几载依然逍遥自在山东百姓谈虎色变叫孙桂陆为“九命虎” 清晨云霭雾绕微山岛的张良庙里各路人马的头领齐聚在大殿里李国楼、白朗宁、平安、何峰钰、朱红灯等人毕恭毕敬的给留侯张良上香磕头奉上时鲜瓜果三牲祭之 张良的受封之地留县就在微山湖里历史的变迁河流改道让留县不复存在留县早就淹沒在滚滚湖水之中但张良已成传奇人物后人在张良的封地附近修建了四座张良庙都称张良在此化羽成仙 张良庙傍山依水古朴典雅终年云霭雾缭庙前一水和庙后一河又成环抱之态庙四周幽静肃穆有山门3间大殿3间东西厢房各4间呈四合院布局庙内外共有石碑6通墓区内有柏树209棵杨树16棵苍松紫柏挺拔苍翠环绕四周大有护法卫道之像 二水轻流低吟如琴鸣曲鸟语清脆空转传音;再加以庙宇玲珑楼台浮现使人流连忘情如去云雾飘渺变幻无常之境顿生飘飘欲仙游身世外之感祭拜完毕众人來到东厢房坐在圆背椅上谈笑风生一场大胜让他们拉近了距离这里沒有孬种个个是英雄好汉所以一个比一个嗓子响回廊里的支起大锅热粥的香味飘散在四周对一夜不眠的人來说这股香味比檀香更加让人舒坦 李国楼兵分四路一艘蚊子船几艘帆船就能解放一座岛屿其他几个岛屿可以兵不血刃的占领有投降的土匪喊话不会有负隅顽抗的悍匪了 李国楼面沉似水在想心思虽然他说过不管民事但人命关天有些事还是要说不然被迷信思想荼毒的义和拳又要搞人血馒头请神附体之类的玩意 李国楼被对新一代的朱红灯瞧得不好意思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李国楼咳嗽一声打断众人的话題肃容说道:“本官说话算话四个岛屿交给拳民定居这点道行本官还是有的但朱红灯你们也要收敛一点让老杨來见我不许搞什么祭天活动让死者早点安息我知道他的功劳儿子是为国牺牲会向山东巡抚请功的” 杨金和的二儿子杨木墙运气不好在登陆战时战死杨金和要替儿子报仇背着李国楼要杀三名俘俘用來祭奠他战死的儿子杨木墙但纸包不住火还是让李国楼知道了这种事很野蛮也很残忍如今李国楼不愿多杀生收回前几天说的狠话不许义和拳搞血腥的祭祀活动 朱红灯沒戴面纱嗫嚅:“是李镇台我去劝劝杨大哥不过人在气头上什么都干得出來我可不敢保证” 李国楼有些恼火挥手道:“这是军令你去传令后果自己掂量一下” 朱红灯向平安张望立刻心神领会急道:“是我这就去找杨大哥也真是的躲什么躲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死一个儿子是为了义和拳崇高的事业不能掺杂个人恩怨” 朱红灯停在回廊里盛一碗热粥坐在一张八仙桌面前慢条斯理的啜粥明明一张大嘴却只用中间一小段可以看出现在的朱红灯一颦一笑都在学平安还且学得似模似样她对李国楼恋恋不舍想到和李国楼在关帝庙的奇遇也想加入李国楼的后宫可惜李国楼不给她机会让她失落到现在 李国楼交给白朗宁一道军令让二千常胜军先回大沽口白朗宁有些不愿意还想征战抱犊崮山麓但李国楼告诉他将会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常胜军让部队做好休整才是继续战斗的本钱暗示白朗宁山地战不适合常胜军赔本的买卖不要赶鸭子上架 白朗宁收下十万银元的支票气定神闲的交给副官还不满足死皮赖脸的说还要留在微山湖列岛挖宝说常胜军先在微山湖休整一星期再乘船回大沽口 李国楼无奈雇佣军欲壑难填等天下太平了就解散常胜军杂种是不认祖宗的常胜军会把微山湖列岛的坟墓挖个遍只能告诫白朗宁不许盗挖古墓死人的坟茔碰不得白朗宁敷衍李国楼几句盼望李国楼尽早离开微山湖 很多事不需要深谈就看自觉性收缴的战利品各部如何瓜分利益就在早餐的时候谈妥李国楼财大气粗把财货都分给各路人马只要了缴获的五十匹骡马 兖州总兵何峰钰鼻窦泛红土匪的七八十艘船都在兖州军手里李国楼连提都沒提船只的分配问題就是说这份人情送给他了有了这些船他以后可以组织一支船队专门搞水上走私常胜军要乘船回大沽口管他鸟事让山东巡抚张人骏安排运兵船何峰钰叫嚣着要进攻抱犊崮兖州军要独战临城守备军 李国楼一面啜粥一面说道:“抱犊崮上面至少有一百万两银子可惜我们攻不上去接下來以谈判为主我已经尽力了山地战我玩不起新武军不参合接下來的战役我很可能要离开山东了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和你们聚会” 何峰钰急了把碗一放怒道:“贤弟你怎么能走呢你一走我一定被剥夺军权若是治罪的话说不定还要锒铛入狱赎罪银子就要让我破产我屁股后面不干净无论哪一条都是违反国法军纪的不知要被那帮王八蛋敲去多少你可不能走啊” 何峰钰苦苦哀求李国楼一定让李国楼作保让他度过这一难关否则人走茶凉他这个一千人马的兖州总兵也当到头了 山东是李鸿章的势力范围李国楼是李鸿章的嫡系他的话李鸿章不会打回票李国楼向何峰钰作出保证拍着胸脯道:“放心吧老何兖州总兵非你莫属一个任期沒到哪能卸职呢我就算拼上头上的凉帽也要保你过关” 何峰钰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端起热气腾腾的粥笑道:“我就要贤弟这句话这次我多卖力啊以后贤弟用得着兖州军说一声我就算拼死吃河豚也要做敢死队” 李国楼正色道:“老何抱犊崮鬼斧神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攻不上去也就罢了但外围防线还是要打要给孙美敬足够的压力才能在短时间里何谈成功若是拖久了军队饷银跟不上怕是怨言都发泄在你头上丢车保帅合乎兵法之道我也不能为了你一个人得罪其他总兵、副将这你要理解” 何峰钰沒想过还会有这种事但李国楼说得很有道理山东各支部队都是一帮利欲熏心之徒连他的兖州军也是这幅德性急忙表态道:“多谢贤弟直言相告接下來我兖州军会宜将剩勇追穷寇不会给孙美敬死灰复燃的机会” 李国楼啜粥稳如泰山石笑盈盈的说:“老何只要你肯卖命我就算在千里之外照样弄死孙美敬” 何峰钰想掏李国楼的老底但李国楼城府很深就是不说好似羽扇纶巾的孔明一切尽在掌握中就差沒给何峰钰一个锦囊 热粥香甜但李国楼脸色变得难看不好在众人面前发作一场大胜之后让他看见了人性的卑劣在关押肉票的洞窟看见的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忘怀那两具儿童的尸骸让他充满杀心 山洞里的肉票是被抬出來的里面的情况惨不忍睹无法用语言表述人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來肉票的团体同样是适者生存第一个被吃的人当然是儿童 闻听洞窟里有儿童的残骸李国楼原以为是土匪杀害的儿童抬出來一看两具残骸李国楼差点想杀光那些肉票凶神恶煞的盯了二十九名肉票从头看到尾想看出哪几个人吃过人肉这些肉票都是富裕人家的子弟从二十几岁到七八岁的儿童个个年龄层次的人都有 不看不知道一看让李国楼彻底失望拔腿就走适才还安慰这些肉票答应尽快送他们回家还想收几个义子现在他对这些肉票不削一顾后來一想吃人肉也是被逼无奈之举也就只字不提李国楼对于活着的肉票不再苛求但也一个不见沒有长官前去安慰那些获救的人质管好一日三餐便把二十九名获救的人质扔在一座院子里 那些肉票只比过去多吃一点其他生活作息照旧他们也知道官兵为何对他们另眼相看非常识趣的沒提过多要求吃饱了就睡盼望早点离开微山岛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等回到家乡之后重新做人 第642章 巢云观谈判 李国楼住在张良庙里善后的事原本就不归他管还是眼不见为净他只要管好手下的兵发表蛊惑人心的演讲让跟随新武军打仗的那二千多名船夫踊跃报名参军就是他最大的胜利李国楼要在山东招兵新武军扩招迫在眉睫第一批招收的战士就是山东大汉 李国楼乐得逍遥自在给同治皇帝写一道洋洋洒洒的奏疏把微山湖战役吹得神乎其神有白蛇郎君辅助“神鬼让道刀枪不入” 李国楼学会官样文章清军神灵保佑义和拳神灵附体以摧枯拉朽之势赢得胜利清军伤亡情况微不足道和戚家军打倭寇一样新武军死伤不超过三十人 郑横担有幸看这道奏疏不敢相信的问:“李镇台不要军部的抚恤金了” 李国楼斜眼睨看撇嘴道:“郑副官我出了这么多钱少说也要有五十万银元这钱收得回來吗既然钱花出去了血本无归那名声总要收回來赶超戚继光是必须的千古美谈尽在神峰岭、微山湖” 李国楼散财取义让人高山仰止郑横担鱼尾纹挤在一起捻着鼠须笑道:“李镇台就是高明有了名声还怕沒钱吗我们何时做过赔本的买卖搞二三座煤矿就全回來了” 李国楼伸出三根手指气定神闲的说:“我和张抚台说过枣庄东面的三座煤矿的经营权归我鲁滨逊想投资煤矿以后殆找我谈判” 郑横担呵呵一笑道:“李镇台你果然奸诈还沒救出鲁滨逊你就要拍拍屁股就走人不管情敌死活啦”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怎么会呢鲁滨逊和我就像硬币的两面沒有他吃瘪怎么衬托我的英明神武呢” 郑横担兴奋的像一只猴子坐也坐不住在房间里乱窜叹道:“真想看见孙美敬的死样不知孙猕猴临死会知道是我们替他挖的坑呢” 李国楼凝眸远眺抽动嘴角:“只要我肯动脑子沒有人你能够逃得过我的五指山孙猕猴以为有水帘洞我就奈何不了他了做他的齐天大圣美梦去吧” 郑横担对李国楼早已超越的上下级的敬畏对李国楼的崇拜得五体投地揖拜道:“李镇台你太厉害了能算到这一步山东巡抚张人骏只配给你提鞋” 李国楼嘶声:“所以我说过只要把握时机鸦片鬼也能做敢死队郑副官你要学着点对有的人要施以恩惠对有的人要恩威并重而对有的人要骂、要打至于烂泥扶不上墙之人只有上帝能惩罚他了” 郑横担恍然大悟差点把老战友金银來给忘了笑道:“差点忘了那小子我这就派人把他放了再撮合一段姻缘还是我亲自跑一趟让他风光一回我看通过这次教训那小子不会乱來了” “但愿吧老大不小的人他是不想离开我身边可人往高处走我也希望你们一个个走出去”李国楼想到了同乡饭大慧还有其他几位同乡曹克行、魏涵宇、许岚这四名同乡被他赶鸭子上架坐上了官位一生都要绑在一起荣辱共进休戚与共 郑横担心里泛起涟漪眼眶不由湿润了他过去只是一文不值的书吏在八里庄做抄写的差事现在被李国楼委以重任将來会有更广阔的前景跟随李国楼打天下此生无憾至于李国楼到底会不会造反还是要看李鸿章何时薨了 李国楼打开怀表好像是在看时间其实他在想台湾镇的事已经是四月上旬直到现在台湾风平浪静日本沒有攻打台湾的的迹象莫非他看错日本人的秉性一衣带水的邻邦摒弃前嫌愿意看见大清重新在东方崛起和大清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李国楼内心犹豫到底是去福建马尾港还是去抱犊崮剿匪两难的选择若是跑到马尾港台湾镇太平无事岂不是白跑一趟 还是打仗过瘾李国楼思前想后定下决心让常胜军先去马尾港驻防新武军看情况再定先走山路逶迤的抱犊崮和孙美敬來一回青梅煮酒论英雄 李国楼征战微山湖一时还未分胜负李鸿章沒有闲着派遣特使那财金作为大清官府的谈判代表去和躲在深山老林里的孙美敬谈判 那财金在李国楼举荐之下官升二级为正五品以户部员外郎的身份欣然领命深入虎穴扈从是那乐、那圆还带了两名保镖“美猴王”孙月、“肥牛”张铁牛五个大老爷们两辆马车携带孙美芳的两名遗孀以及孙美芳的灵柩直奔抱犊崮 那乐、那圆赶着两辆马车孙月、肥牛骑马那财金骑在一头骡子上一行人通过层层岗哨在群山中缓行山势突兀、巍峨壮丽、泉流瀑泻、柏苍松郁孙美芳的两位遗孀很少走出马车实在憋不住了就轮流方便路上那财金对她们两人毕恭毕敬把她们当做贞洁烈妇一样 一处山脚下有古庙两座分别为清华寺和巢云观带路的土匪大手一指一行人便來到《巢云观》住宿张铁牛一身镖师的黑色紧身衣靠动作矫健轻松的跳下马憨厚的笑道:“老哥抱犊崮在哪里可否指个方向” 带路的土匪拿了那财金好处脾气变得和善不过看人依然一副吊样手里的长抢斜靠在肩上挑眉道:“我说死胖子话这么多干嘛小心被割掉舌头眼珠子别乱看想变成瞎子啊” 张铁牛脾气很好依然憨憨的傻笑它是以大傻子的形象示人那财金手里拿着一卷古名摇头晃脑道:“藏在深山无人识只缘身在此山中肥牛我们已经到家了” “东家什么到家了你说明白点”张铁牛装傻充愣好似他只有一把力气干的是掉脑袋的活 “哎是孙大哥到家了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那财金声音低沉双手扶住灵柩随时准备抬棺进入《巢云观》立刻引來一阵阵哭声孙美芳的两名遗孀扶住灵柩啜泣九曲婉转抑扬顿挫素面失色 旁边的人皆是无声的叹息跟在后面抹眼泪那财金哭得比土匪还伤心眼泪鼻涕一大把不带假嗓子蒙人这就是真本事那财金博得众多土匪的好感觉得这位长官既高深莫测又通情达理痞子腔和土匪腔有异曲同工之妙说话一点也不费劲 那财金和三名土匪一起把孙美芳的灵柩抬入大殿准备让道士超度孙美芳的亡灵 那财金上香之后跪在蒲团上开始念经:“堪叹春景百花开劝君绣莲寨荣华富贵命安排可叹时光空过了千年万载不回來堪叹夏景雨天长荷花池内香有钱难买这份光逢年夏天三伏热小舟寸可碧波上堪叹秋景菊花黄家家造酒香空中鸿雁飞成行果老二万七千岁颜回不幸少年亡堪叹冬景雪花飞家家座暖围孟姜女子送衣寒哭倒长城数万里脱衣包骨转家乡” 那财金只此一招不带拖泥带水一气呵成唬住了大殿里的十几名道士这些道士里还有混吃骗喝之徒更别提那些土匪原本土匪还想给那财金一个下马威发现此人竟然是世外高人可不能亵渎神人 道长双手合一作揖:“你老慈悲善哉善哉施主乃有缘中人啊” 那财金回礼道:“道长多礼了我命中五行不全逢山必拜芦淞道士说我命不长矣需要念经向善多积阴德超度九九八十一条亡魂平息死者的戾气方能留在人世间劝活着的人改恶从善” 道长点头称善那财金大手一招:“來众位兄弟都给孙大哥上柱香孙大哥正在上面看着你们呢” 众多土匪乖乖听令排好队给死者上香那财金组织能力超强竟然让一群土匪听令不由得让人刮目相看 巢云观是道家清修之地孙美芳的遗体要埋在此处道家圣地容不得亵渎故此众多土匪沒有虐待那财金等人把两位女眷接走布置几道岗哨便让那财金等人留在巢云观内 此时孙美敬已经得到大哥孙美芳战死的消息气得暴跳如雷他还有很强的实力群山之中聚集了三千多兵马原住民有二千多青壮扛起枪就有土匪还有他亲自带來的一千临城守备军这两路人马其实都是孙氏兄弟的嫡系一路在明处一路在暗处现在依托山势建寨设卡占山为王 谈判破裂让大哥惨死在神峰岭三叔孙桂陆带领的微山湖好汉被山东军阀包围两军首尾呼应相隔两地生死未卜孙美敬恨不能扯旗造反可是手下人忠君思想浓厚依然想凭借手里的洋人肉票和清廷讨价还价 孙美敬尚不敢扯旗造反现在围攻抱犊崮的各路军阀过去都认识还有同门的友谊可讲双方还有信使往來各路清军和临城守备军称兄道弟沒有撕破脸皮兵戎相见清军大张旗鼓的进山剿匪双方的交火看似打得厉害其实沒动真格的清军放几轮空枪以进攻不顺的名义掉转枪口回去了甚至有的朋友还在山里留下一些军火、粮草给他各路军阀都在期盼谈判成功各自转回驻地沒有哪路军阀肯做出力不讨好的差事 若是孙美敬扯旗造反性质就完全不同各路军阀便会和他割袍断义绝不会让他的人马逃离抱犊崮山麓 在得到李鸿章派來一个痞子而且是有文化的痞子來做谈判特使带路的手下人都说那财金是个人物一看就是在道上混过孙美敬下山來到巢云观拜祭大哥孙美芳果然那财金呕哭不止动情动容让人侧目 之后孙美敬和那财金正式相见那财金递上李鸿章的亲笔书信让孙美敬过目 李鸿章书信上讲了一些人生哲理奉劝孙美敬早日下山归顺朝廷朝廷定会厚待孙美敬的人马临城、枣庄可以划给孙美敬管辖至于让临城守备军扩编成一个军好像是一件风险极大之事他也做不了主还要向朝廷请示又提了那财金一笔以老长官的人格向临城守备军做出生命无忧的保证希望人质事件可以圆满解决云云 孙美敬和郭琪才都是土匪出身认识几个大字算是不错了哪里看得懂李鸿章的书信还要旁边的师爷向他们解释书信的内容 那财金气定神闲的端坐喝茶一双老鼠眼睛上下打量着孙美敬年纪不过三十岁面目清瘦看上去彬彬有礼一身戎装经过大清军队里的熏陶更显得英明神武哪里看得出是一名绑架洋人的土匪头子 孙美敬也在观察着那财金五尺的身材倒也不矮五官都长对地方就是比普通人小一点小头小脑大身体身后拖着一根发黄的辫子一看就是发育不良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瘦弱的身躯坐得笔挺颇有风度不像那种献媚之人 双方看似谈笑风生其实暗藏杀机掂量着对方的实力 第643章 新一轮的谈判 敦实的郭琪才年长几岁一身山里人的打扮蓝褂敞开两颗纽扣袒露胸毛宽大的军用皮带上配有两把左轮手枪弹夹四副匕首一把还不带套裤子卷起二节露出毛茸茸的大腿脚蹬一双绿色胶鞋是亚东橡胶公司出品的军用胶鞋还沒穿袜子横看竖看都是一个土匪头子 是个粗人风风火火的脾气沒耐心胡扯刚坐下喝茶便吹胡子瞪眼喝道:“我说那爷你來的不是时候新武军不守规矩在山外伏击我大哥让我大哥毙命于神峰岭现在李国楼又围攻微山湖你带來一份傅相大人的书信有屁用我们相信谁去” 那财金放下茶杯俨然而笑道:“两位将军如果你们相信我我就鞠躬尽瘁为你们争取最大利益至于李国楼这个王八羔子乱來我说什么好呢想让他收手就要我们这里何谈成功他才会撤军” “怎么可能成功谈來谈去沒有一点诚意四周的兵马倒是越聚越多”郭琪才非常恼怒第一次和谈差不多已经成功孙氏兄弟开出的条件清廷都答应下來了可是风云突变孙氏兄弟又反悔了又开出更高的价码之后局势便一发不可收拾李鸿章派來了常胜军、新武军这两支军队进入山东临城守备军便一下子跌入低谷孙美芳的主力部队瞬间土崩瓦解孙桂陆的水师也被清军重重包围现在还生死未卜 那财金苦笑道:“两位将军这不是我一个说客能左右的事你们开出的价码节节高不给山东巡抚张人骏回旋的余地然后傅相大人來了李国楼进了谗言说什么以打促和才是根本这才有常胜军一往无前而后才有神峰岭伏击战可惜孙大哥英明神武沒有为国战死在疆场却死在自己人手里哎世道不公啊” 郭琪才和孙美敬对视一眼现在才知道朝廷里的动向原來李鸿章认为他们开出的条件太高便动了杀机放出两条恶犬咬人看來让临城守备军扩编成一军清廷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价码要得太狠遭到无情的报复 孙美敬攥紧拳头都是手下人好高骛远都想弄个游击将军当当反而让清军的主战派找到了军事打击的借口原本按照他制定的行动纲领早就功德圆满哪会让大哥惨死在神峰岭左算右算最后算死自家大哥 孙美敬受了一肚子窝囊气依然克制自己的脾气依然沉默不语郭琪才咋呼:“新武军、常胜军不讲道义那我们也不讲规矩就委屈那爷把头留下正好祭奠大哥的亡灵” 那财金是被吓大的旗人最喜欢说大话自吹自擂那财金身体单薄但祖宗巴图鲁的威名不减分毫神色不变长叹一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回头我是自己找罪受想给抱犊崮的数千兄弟找一条出路李国楼这个人我太了解了软硬不吃一上來就高举屠刀我怕现在微山湖的五千好汉都将葬身鱼腹而我只能命丧巢云观这样李国楼既报了夺妻之恨又可以把抱犊崮烧为灰烬正应了倾巢之下焉有累卵敦三儿你的人马十之去八固守在通往天堂的抱犊崮山顶其他一事无成三年又三年永远别想下山了” 郭琪才大怒一拍案几腾身而起喝道:“郭三儿是你叫的吗那巴子别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你和假洋鬼子好的穿同一条开裆裤共享一个女人又如何” 那财金嗤之以鼻冷笑道:“郭三儿我來这里就沒想过活着出去但你们要知道李国楼的毒辣他打仗是不需要百姓的新武军在董志原犯下血债累累微山湖列岛必将白骨遍野百里不见人烟人质对于这种人算个屁就算你抓住他的一个老婆他也不在乎反正他会出卖国家利益换取晋升的资本就算洋人死绝他也不会手软等他的军队进驻北庄镇境内犊崮山里连和尚、道士都不会有一个郁郁葱葱的森林必将被他烧尽若是被他修起炮台抱犊崮山顶烽火连天那是一个惨字” 那财金摇头叹气好似看见惨无人道的李国楼在抱犊崮执行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那爷你别唬我我是吃雄心豹子胆长大的在群山里打仗新武军必败”郭琪才岿然不动一副稳操胜卷的样子但李国楼的故事听得太多了好似沒有一成胜算事实摆在眼前大哥孙美芳灵柩就摆放在大殿里大清的常胜将军实在是招惹不起怕是手下人听见李国楼來了学着义和拳、长枪社那帮人争相背叛他 “我知道你们不信沒见过老虎发威李国楼就是一头插翅虎微山湖的天险难不倒他我可以和你们用脑袋打赌不出十日微山湖不见一个土匪诸多岛屿全部被李国楼攻占至于逃回山麓继续战斗的好汉不会超过一百人”那财金非常嚣张开出风险极大的盘口沒见郭琪才回应 只见郭琪才心有余悸的瞅着孙美敬实在沒把握接这个盘口气焰被那财金打压下去人家不怕死來做说客的人哪里会怕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孙美敬看着侃侃而谈的那财金终于发话:“我说那爷别给假洋鬼子扯大旗出卖国家利益让洋人來山东欺凌我们有常胜军那帮杂种相帮这算什么英雄好汉假洋鬼子杀我大哥此仇必报” 那财金叹道:“孙将军听不听随你我只是个捎信的信使傅相大人的信你也看了你大哥的灵柩我也带來了要杀要剐要留要谈都在你一念之间可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不想造反就归顺朝廷还是有谈判的余地若是孙将军扯上大旗就用我的人头祭旗吧我怕前脚你放炮后脚白庄就被假洋鬼子屠尽你又不是教民在山东沒多少支持者怕是杀不到枣庄就哎” 白庄是孙美敬的故乡那里的人都与孙美敬沾亲带故他手下人有一大帮是白庄的人他是以白庄的亲戚、同乡为班底组成的武装部队如今孙美敬用洋人的性命威胁清廷同样李国楼以白庄百姓的性命威胁孙美敬李鸿章唱红脸李国楼唱白脸两人联手对孙美敬施压 孙美敬想要大开杀戒也要想一想后果若是杀死两名镖师那就别在江湖混了连手下的土匪都不会认同若是杀死那财金必将遭到清军的无情报复白庄很有可能被夷为平地孙美敬已经知晓长枪社的刘堂谷在白庄放了一把火把他家的粮垛给烧了这是警告他一次接下來长枪社的人马再去白庄就沒这么客气了 孙美敬想到大哥的惨死恨得咬牙切齿但信使杀不得那是坏了江湖规矩双方杀來杀去谁还会做中间人呢所以在双方做调解的人都全身而退几个來回沒有谁被杀这次那财金是代表中央政府作为李鸿章的信使來和孙美敬谈判身份比山东巡抚张人骏派來的信人更尊贵也更有诚意 孙美敬瞥眼道:“那爷从京城赶來一路上鞍马劳顿我们先不谈正事请你吃一顿山珍野味” “那感情好我正好饿了”那财金看轻孙美敬这个时候还在大吃大喝果然是土匪作风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断头台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在酒宴上呼风唤雨只要三杯酒下肚这酒宴就是他的舞台千杯不醉的酒量必将让这些土匪尽折服 此时孙美敬的武装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光上海商会的二十多名肉票的赎金就有获取三十多万银元孙美敬口袋里有钱心中不慌军心稳定抱犊崮向外的粮道沒有断绝所以他这里什么都能买到包括一些武器弹药连绵的群山物产丰富养活四五千人卓卓有余 但一想到李国楼杀死孙美芳手段以及李国楼放出的狠话竟会用无人区政策來对付山里的山民孙美敬对于这场仗不抱信心未打就输了胆气所以他内心还是想和谈成功希望早日回临城做土皇帝 道观外就有几家酒肆、商铺还有两排民居过去这里是做香客生意的商铺曾经熙熙攘攘的小街现在变得冷冷清清除了站岗放哨的土匪很少有居民在外走动年纪大的山民看见孙美芳就报以感激不尽的目光都会主动和孙美芳打招呼一点都不怕荷枪实弹的土匪山民们反而对那财金一行人充满敌意用眼睛死死盯着那财金好似他们沒生意做军事管制都是那财金惹得祸若是那财金想逃出山里山民们就会用石块砸死他 被人这么死盯着那财金浑身不舒服一摸鼻子暗骂:“有奶便是娘的主若是他带兵剿匪除了道观、寺庙不烧其他全部烧光” 酒肆古朴典雅二楼临窗而坐山麓下丛林间泉水叮咚清溪潺潺置之山中不分魏晋元明抛开人世间的烦忧 那财金站在窗前凝眸远望绵延的青山赞叹道:“抱犊崮四季分明山光各异正所谓:春报桃李争艳放夏暑浓荫不侵肌秋染红叶醉霏芳冬雪绽玉松梅奇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出将种两位将军必将事业更上一层楼希望我们能同殿为臣以收复疆土为己任还大清一个昌平” 那财金话说得漂亮孙美敬和郭琪才听得舒心不由得点头称是非常客气的邀请那财金入座 酒宴摆了二桌那财金和孙美敬和郭琪才等土匪头目坐一块孙月、张铁牛、那乐、那圆另辟一席身后孙美敬的扈从站在房间的四角依然保持高度的警戒 时令瓜果山中野味鸡鸭鱼肉满盘子满碗第一杯酒先祭奠大哥孙美芳在天之灵浊酒洒在地上略表寸心 孙美敬的心思沒表露出來他因刚死了大哥所以沒动荤腥光吃蔬菜酒只喝了三杯但手下人的举动亦能窥出一点门道酒宴上沒有土匪叫嚷替大哥报仇都起身向那财金敬酒 众人大快朵颐吃得酣畅淋漓那财金嘴皮子顺溜三杯酒下肚就和郭琪才称兄道弟“郭三哥”叫得顺溜好似一个贼窝的兄弟 孙美敬话语不多但气势很足只要他开口众多头目都不敢打断他说话孙美敬只字不提“招安”谈论的话題离不开风土人情识趣的土匪头目吆五喝六已经和孙月、张铁牛猜拳行令摆出不醉不归的架势让酒宴呈现热闹的场景 孙美敬还有实力不想让那财金看出他急迫的心是否答应朝廷的条件就看他的心情 李鸿章给出诚意肯让临城守备军保持完整的编制还扩大驻防区域连枣庄煤矿都划给孙美敬同样李鸿章也定下规矩决不让临城守备军扩编成一个军孙氏兄弟想做大军阀立刻受到常胜军和新武军的无情攻击表明朝廷绝不会在这个问題上妥协就算人质死绝也沒谈判的余地 此时大清的军制仿效普鲁士军队实行改制以师团组成一个军沒有旅级编制一个军的编制以四个团(翼)为基础最多可以有上万人马 新武军就由兵部审核之后开始扩招以后将有十二个团(翼)成为拱卫京师的一支皇家亲卫军 孙美敬对于兖州军知根知底兖州军商贾气氛浓郁虽然还有四五千人马但兖州军丧失打硬仗的实力若是兖州军进犯抱犊崮孙美敬有足够的信心吃掉这支部队但如今山东风云突变赫赫有名的常胜军和新武军虎视眈眈已在卧榻之下李国楼一來就让民团争相投靠说明民心不在他这里山东百姓爱戴民族英雄李国楼若是造反军心生异军队面临土崩瓦解险境不由的让孙美敬要为出路考虑孙美敬食不甘味心思重重的沉凝不语 那巴子窥探孙美敬的举动含笑道:“孙将军是否身体刚刚痊愈在下随身带了一些山中避瘴的药材正好送给孙将军” 孙美敬很长时间沒在山里生活水土不服來到抱犊崮就生病了现在身子骨还觉得软绵无力经常会感觉疲劳身心俱疲 “那就多谢那爷了我军有许多战士身体不适能否请那爷替我搞一些药材” “小事一桩临城守备军也是大清的战士嘛怎么能让他们受到伤痛的折磨只要孙将军相信我我派人到济南把你想要的东西搞來”那财金非常爽快的答应了孙美敬这让酒宴上的气氛立刻得到升华 孙美敬对那财金更加器重由那财金在中间穿针引线新一轮的谈判将向双赢的方向发展 第644章 女马贼的蜡丸子 酒宴之后孙月、张铁牛、那乐、那圆俱都喝得酩酊大醉被孙美敬的扈从抬回巢云观那财金跟在后面慢悠悠的踱步欣赏沂蒙山区秀丽的景色盯梢的两名土匪也不拦着他就让他游览山川古迹 那财金游兴大发登上了山峰凭栏远眺但见松柏茂盛苍翠欲滴奇花异草满山烂漫云海茫茫烟波浩荡 山腰间有一处十八罗汉洞洞内四周壁崖上雕刻着神态各异的佛像或怒或喜或癫或悲或痴那财金指着一尊罗汉笑道:“你们看这尊罗汉像不像我” 两名土匪凑上去左看右看赞叹叫绝那尊罗汉果真和那财金长得很像 “那爷乃罗汉转世怪不得敢來我们这疙瘩原來是到家了呀”一名土匪很会逢迎拍马竟然做起向导连山腰上的工事都给那财金参观不过几个藏兵洞沒让那财金进去只让那财金看见洞口的几门虎蹲炮 那财金无上荣耀摇着折扇趁着酒性唱着空城计回到巢云观既然來到土匪窝就当是出门游玩把土匪当做正常人看谈笑间互相少了隔阂那财金相信孙美敬明天还回來找他只要双方拿出诚意让他先看望一下三十八名洋人只要洋人还活着那和谈成功的希望就很大 那财金写了一份书信给他的大舅子黄光要帮孙美敬购买诸多药品数量巨大价格不菲这笔不义之财还是自家挣让黄光扛着新武军的招牌在济南采购药品有难处找李鸿章解决信函和一张请进來银行的三万银元支票放在一起大大方方的放在桌子上连信封的口都沒封便转回厢房睡觉去了 很快那财金便进入梦乡发出梦喃的鼾声那财金写的信落到孙美敬的师爷手里又转回老地方就像沒人动过一样 巢云观沉浸在睡梦之中一道鬼魅的身影蹿入道观那道身影沿着墙壁攀爬就像一只壁虎一样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沒让值班的土匪发现 黑衣人沿着屋脊疾行如履平地沒发出一丝声响直奔那财金的住宿的厢房匕首的银光一闪而过窗户一动黑衣人纵身跳入房间像一只狸猫一样只有窗户发出“咯吱”一声让人以为是树木摇曳的声响 “是谁”那财金一凛他还是被惊醒了感觉有人进入房间 黑衣人上前捂住那财金的嘴嘶声:“别出声我是飞狐”飞凌雪揭开面纱眼眸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发出夺人心魄的光芒那张苍白的脸就像孤魂野鬼那把匕首就在那财金喉咙边近距离的恫吓那财金 那财金微微点头表示听懂了不会乱叫飞凌雪的手离开那财金的嘴让那财金起身只见她蹑手蹑脚的贴在门板后面倾听外面的动静外面沒有站岗的土匪飞凌雪从容不迫坐在圆背椅子上低声哑气:“那爷咱们又见面了沒想到这次你胆子这么大敢來闯龙潭虎穴” 那财金穿着内衣内裤坐在床上感觉这样丢大老爷们的脸伸手在床尾一摸找到了长裤两只脚乱蹬便套上长裤这样才能心安理得 “飞狐你还活着啊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找我干嘛”那财金满脸正气乃宁折不弯的好汉焉能被飞凌雪吓倒可惜房间太黑飞凌雪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那爷说话这么难听干嘛以为抱上孙美敬额大腿就沒人敢动你了我随时让你见阎王”飞凌雪不像一个潜入者还有闲情逸致胡侃食指一勾就像扣动扳机 那财金抬手拍掉指着他额头的手指口气有些不耐烦:“飞狐这次你玩过头了官府通缉你了现在你的人头值二千银元我看这次沒人救得了你” 江湖传言被土匪杀死的一名英国人就是被飞凌雪开枪打死的她是背了血债的土匪头子多少人想砍了飞凌雪的脑袋到官府那里去领赏钱 飞凌雪非常后悔抓人质的时候开枪打死那名拨枪的英国人不是她一个人开枪而是好几名土匪一起开枪但这笔账最后算在她的头上她是出风头了受到孙氏兄弟的器重但后患无穷洋人会对清廷施加压力清廷秋后算账以后在江湖上很难立足更别提逃到租界去避祸去洋人的怀抱那是自投罗网会被英国人吊死 “别听别人胡扯我从來不用枪我是用飞刀置人于死地那个英国人被枪杀管我鸟事”飞凌雪一双眼睛就似猫眼一样在黑夜里忽闪忽闪 “那就好飞狐记住了沉默是金往后也别提带进棺材里吧有什么事快点说我可不是暗探我是有官身的人人间正道是坦然”那财金算是眼神好的人但怎么也看不透飞凌雪这个人猜不出飞凌雪用意 飞凌雪这种人属于两面派甚至是多面派哪方得势就往哪里靠但又有自己的私心随时会反噬其主若是大清失去其鹿逐鹿中原必有飞凌雪这号人 飞凌雪最想看见孙氏兄弟造反期盼临城绑架案闹得越大越好最好一发不可收拾可是接触下來孙氏兄弟不肯扯旗放炮土匪武装竟然沒多大理想不愿意发动百姓还死赖在抱犊崮不走眼睁睁看着各路清军包围过來让她好生失望知道这支武装成不了气候让她独自造反飞凌雪有贼心沒贼胆掂量得失之后便又打出李国楼这张牌还是学习义和拳、长枪社投靠李国楼报效朝廷以后还能做一方土豪忍辱负重蛰伏在枣庄至于反清复汉的理想可以灌输给下一代人 飞凌雪轻叹略带惋惜的口吻:“孙美敬、郭琪才对我已经信任了把我的二百多人当做自己人可是他们还是留着一手不让我的人马驻防抱犊崮主峰所以我对抱犊崮主峰也只能望洋兴叹不过我把沂蒙山其他地区的布防大致都摸透了只要李国楼进山我就做内应一定将功赎罪还请那爷多多美言” 飞凌雪把一颗蜡丸塞入那财金手里交代几句之后便轻推窗户纵跃一掠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财金转动着那颗蜡丸自言自语:“怎么办呢难不成让肥牛学库卒把这玩意塞进去怕是肥牛受不了这份苦那张脸会出卖他早知要用这招我就带几名好这一口的旗人不知那乐、那圆有沒有出卖过” 那财金是怕出山送信的人被土匪搜身如何把敌人的情报带出去让那财金颇为头痛彻夜未眠 公鸡开始歌颂晨曦道士念经做早课檀香弥漫在空气里两名保镖闻鸡起舞巢云观里生机盎然那财金推开房门笑盈盈看向张铁牛一副不怀好意的猥睨谁叫张铁牛长得粗壮思前想后还是肥牛的肥肠可以一用 《峄县志》载:昔有王老抱犊耕其上后仙去故尔得名抱犊崮 那财金在几名土匪的引领下攀爬抱犊崮主峰只见山势险峻拔地通天鹤立群山崮身宛如高高的圆杯倒扣于山峰之上自颈至巅峭壁如削山石裂缝纵横古柏倒挂人工开辟的一条山道沿着山势蜿蜒逶迤每一个大一点的转角都有石块垒成的工事 这种地形打仗人多发挥不了优势只能一个个往上爬上去就是活靶子抱犊崮主峰已成一个军事堡垒可以用固若金汤形容看见这种险峰那财金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孙美敬不怕给他看见抱犊崮主峰的地形对付山顶上的土匪只有围困这一招 那财金身体先天不足但咬牙坚持着往上爬险峰陡而直那财金征服了这种险峰只见云水一色曦晖初显一轮丹阳冉冉跃出云海蔚为奇观 “好地方啊好风光不愧为沂蒙七十二崮之首能爬上來就是好汉”那财金给自己脸上贴金一副唯独我尊的模样可惜不会作诗只能双手叉腰俯瞰群山翠柏极目南天平野如画那财金摸着两撇鼠须一双细眯眼看向山洞口那里就是囚禁洋人的洞穴 那财金是來清点洋人的人数死人是沒有任何价值的那财金的任务是解救活着的洋人若是孙美敬手里沒有洋人山东巡抚张人骏会隐匿不报一窝占山为王的土匪哪会惊动朝廷 孙美敬从一个隐蔽的洞口走出那扇门上面竟然长满青草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孙美敬对那财金抱有好感所以答应了那财金的要求让那财金來抱犊崮主峰探视那些洋人表露出他善意的一面孙美敬來到凉亭展颜笑道:“那爷爬上來辛苦你了怎么样这里风景不错吧” “嗯是不错在这里修身养性自有刘玄德三顾茅庐孙将军得此地兴国安邦会有大展宏图机会”那财金很会说话一上來就拍孙美敬马屁让孙美敬很受用两人就像朋友一样在凉亭里指点江山 西面竟然有一块农田田埂里有四头牛两头大两头小像是一家子悠闲的在吃草很多木料、砖石堆积在农田里还能看见数排正在修建的瓦房两座石块垒成的粮仓已经修缮完毕孙美敬正在主峰上大兴土木准备过世外桃源的生活 那财金又是大发感慨羡慕这里有这么一块世外乐土内心看不起孙美敬一个占山为王的土匪沒有雄心壮志困死在抱犊崮主峰坐以待毙 孙美敬自以为居于不败之地气定神闲的坐在凉亭里指点四周的名胜古迹 三十八名洋人置于山顶洞穴内山顶周围掘有壕沟中间筑地穴用以收容肉票还有三个蓄水池和不计其数的大小缸用以蓄积雨水地穴内收容大清肉票二十多名这些大清肉票形同奴仆伺候那三十八名洋人肉票里面等级分明洋人做了肉票生活待遇不比土匪差就是沒有人身自由每天在规定时间里出來晒太阳 平时这些洋人都是中午出來晒太阳今日早了一点让那财金逐个审视三十八名肉票都还活着活蹦乱跳的站在外面晒太阳不过大部分洋人都病恹恹的对于朝廷派來的大员提不起兴趣鸡同鸭讲无法用语言沟通 几个会说中文的洋人围在那财金身边向那财金倾诉希望清廷早点把他们救出苦海那财金给予满意的答复他來抱犊崮主峰看望三十八名洋人就是代表大清政府慰问他们的秉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一切会向好的一面发展稍安勿躁敬候佳音 这里的洋人那财金只认识鲁滨逊不由对鲁滨逊嘘寒问暖一番那财金看见鲁滨逊气色不佳原本鲁滨逊身体魁梧人像一只大笨熊现在面黄肌瘦胡子也沒刮干净大肚子也沒有了一看就是生过一场大病 在听见鲁滨逊身体还沒好吃得也很少身体还未康复之后那财金颇为担心的说:“孙将军这个人不能让他死了他和李国楼有仇这你总是知道的吧你不能做让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殆想办法替鲁滨逊治病需要什么药我尽快替你搞來鲁滨逊若是有个三长二短李国楼会笑掉大牙的” 孙美敬最恨的仇人便是李国楼看见鲁滨逊病恹恹的样子已经产生愤世嫉俗的厌世情绪孙美敬颇为担心再这样下去鲁滨逊不是病死就是自杀这对他百害无一利鲁滨逊留在这里是个累赘不如废物利用让鲁滨逊出山卖个好给洋人让西方列强对清廷施加更大的压力 孙美敬把那财金拉至僻静处低声道:“那爷不如让鲁滨逊回济南调养身体让他代表三十七名洋人向朝廷施加压力你看如何” 那财金摸着两撇鼠须紧锁眉宇沉凝不语好似遇见很大的难題心里乐开花他一來抱犊崮孙美敬就释放一名洋人这是对他招抚工作最大的肯定装出坦然接受的释然长舒一口气:“嗯这样也好一个活着的鲁滨逊能让傅相大人看见孙将军的诚意只要孙将军不提过分的要求要地盘给地盘要枪要粮我也尽量按照你的意思说动傅相大人交我这个朋友孙将军不会吃亏的” “那就一言为定那爷就是爽快明天我给出我们临城守备军的条件大家要以诚相待嘛”孙美敬亲昵的揽住那财金的肩膀两人像兄弟一样迎风傲立 第645章 《灵峰寺》毁于战火 鲁滨逊听说明天就可以重获自由不由大喜过望赌咒发誓会为留在抱犊崮的三十七名兄弟出力替孙美敬说好话鲁滨逊心情好了许多中午就吃了二碗米饭鲁滨逊被单独关押不让其他洋人知晓此事 孙美敬的手下对于释放一名洋人沒有提出异议手里还有三十七张牌鲁滨逊留在抱犊崮反而是个累赘思想统一之后那财金被奉为上宾住在抱犊崮主峰欣赏农家的田园野趣那财金屏气凝神的练习毛笔字好似沒有烦忧 翌日张铁牛和鲁滨逊汇合两人骑着马离开了沂蒙山一路上张铁牛呲牙咧嘴表情丰富有时还会抹眼泪带路的土匪见怪不怪早已知道此人是二傻子丑人多作怪 张铁牛屁股里塞着蜡丸疼得他龇牙咧嘴把那财金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又一遍也亏得那财金细心如发把情报藏在他的身体里土匪把他上下搜了一遍连衣服、发辫也仔细搜过愣是沒发现蜡丸走出沂蒙山张铁牛说是要解手人立刻就放轻松原本低三下四的鲁滨逊对他的态度变得蛮横起來 进入清兵的防区鲁滨逊立即翻脸不肯去济南说是要回上海养病 恢复本色的张铁牛急了瞪着牛眼喝道:“鲁滨逊你不去济南可以但也不能拍拍屁股走人那爷可是用人头保你出來的呀这次回來你就是民族英雄李国楼离此不远你总要见见他吧不要让李国楼看轻” 提起李国楼的名字鲁滨逊精神为之一振焉能在李国楼面前做夹着尾巴的狗大清政府会赔偿他的精神损失费这次的损失可以补回來鲁滨逊觊觎枣庄煤矿之心不死现在离开山东岂不是让签订的意向书变成一张废纸便自找台阶道:“张先生你也看见了我这身体孱弱不堪不回上海的话怕是死在山东了” “鲁滨逊你把自己想成大英雄便什么都好了和我一块去微山湖让李国楼看一看法国英雄不屈的形象以后你能咸鱼大翻身把失去的全部捞回來” 鲁滨逊嘴巴张着可以塞入两只鸡蛋憨傻的张铁牛变了一个人每句话都击中他的心坎原本想尽快离开是非之地现在重新燃起雄心壮志决定为三十七名洋人早日获释奔走相告身上的一点伤病难不倒他 鲁滨逊在北庄镇休养了二天身体恢复如初神采奕奕的去找李国楼叙旧 微山湖的大胜让兖州军有了血性兖州总兵何峰钰有了话语权手下的副将、翼长愿意效死五千人马联手兖州军猛攻沂蒙山在山里和临城守备军大打出手不计伤亡的猛攻山头 何峰钰兵分五路试探性进攻沂蒙山好似炸开锅各处打得热闹孙美敬看不出何峰钰的虚实以为兖州军三板斧过后就会撤军便引诱一股兖州军进山想以多打少分尔击之吃掉兖州军的一部人马沒想到何峰钰用兵颇为狡猾二天之后兖州军突然兵锋直指灵峰寺五路人马合围猛攻崮东麓灵峰寺 敌我双方在崮东山麓展开血腥攻防战土匪沿着山势修筑无数工事以灵峰寺为中心向山脚延伸还有十门虎蹲炮虎视眈眈的耸立在山头 兖州军面对顽敌使出看家本领以哨为一拨趁着夜色往山上进攻夜战能看出一支军队有多凶顽枪响过后往上猛冲亮出大刀片子决一胜负山东人的体格适合肉搏战副将华云点到哪名哨官的名字那名哨官哭丧着脸一咬牙便指挥一百多名战士冲上山坡 炮声隆隆枪声不断杀声四起漫山遍野都是兖州战旗哨官阵亡的消息传來让前沿阵地里的军官杀红眼兖州军已经疯掉了就想一举攻占灵峰寺一排军官凶神恶煞的瞪着炮火四起的战场只要长官下令他们就要杀入战场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就是为国捐躯的时刻 手榴弹成为战争的主角双方用刺刀展开决战敌人依托地形打退了兖州军十几次疯狂进攻让兖州军死伤惨重 战至黎明兖州军已经杀至半山腰副将华云下令暂缓进攻巩固抢占的工事白天往上进攻伤亡太大兖州军不愿做过多的消耗 敌人在白天组织了一次反扑但被英勇的兖州军击退晚上兖州军再次出击以玩命的架势猛攻半夜就形成对灵峰寺的合围 敌人非常顽固不肯投降依托灵峰寺坚固的建筑负隅顽抗敌我双方便在灵峰寺四周展开争夺战兖州军因随军携带的炮弹、炸药耗尽便偃旗息鼓以肃清外围零星残敌为主 第三日何峰钰的水师沿着河流十艘船上装有蒸汽机竟然逆流而上把重武器虎蹲炮、铜炮、二吨炸药带入战场一下子改变战局何峰钰下令猛轰灵峰寺炸得敌人哭爹叫娘疯狂逃窜 三千多名兖州军冒着炮火冲入灵峰寺肉搏战展现兖州军的勇猛顽强原本还固守灵峰寺的敌人彻底崩溃漫山遍野的四处逃窜胜利的天枰向兖州军倾斜 兖州军只用三日便攻占崮东麓灵峰寺一座千年古刹已然变成残墙断壁 何峰钰踩着碎石瓦砾毫无愧怍之意骄傲的站在灵峰寺下拍照留念骄狂的仰天大笑手下人一个德性耀武扬威的接受何峰钰的千金赏赐胜利让他们抛弃过去的恩怨六名指挥官勾肩搭背的拍照已经变成生死与共的兄弟 《释加文佛》的匾额熏得漆黑扬手一指笑道:“幸好佛祖保佑雍正皇帝亲笔題写的匾额完好无损不然我们就是千古罪臣了” 众将官看着四周破败的寺庙硝烟未散寺庙里的佛像沒几尊是完整的战士们还在鞭挞和尚但何峰钰视而不见只在乎一块残存的匾额 一座千年古刹《灵峰寺》毁于何峰钰之手但他一点也不在乎认为兖州军是解放者而敌人太过无耻竟然把寺庙当做工事让兖州军无从选择只能以猛烈的炮火摧毁之 短短三日兖州军损失一千人马已成强弩之末沒有再战的能力只能在灵峰寺固守待援等待新武军支援但也消灭土匪五百多人抓获山民一千多人骡马一百多头火炮十门军械物资无数何峰钰认为取得一场大胜兖州军消耗得起这点损失而敌人却沒有能力补充损失的兵力兖州军兵力集中在灵峰寺沿着山势修筑工事不怕敌人的反攻 山东巡抚张人骏发來贺电赞扬兖州军取得一场空前大胜更让何峰钰欣喜沂蒙山的地理优势他和孙美敬不分伯仲兖州军占领灵峰寺沂蒙山的东面地理优势尽在他手里 何峰钰下令救治受伤的土匪对于活捉的土匪一个不杀连土匪头目也给予赏赐他要用软刀子动摇孙美敬的军心 临城守备军属于兖州军一脉大家原本就是兄弟部队所以转投大哥的大哥沒有背叛的心结果然被抓的那些土匪头目纷纷叫嚷要参加何峰钰的兖州军很少有土匪愿意回家乡务农的习惯扛枪吃饭的土匪转眼之间向兖州军效忠愿意在阵前喊话让更多的土匪归顺兖州军 何峰钰意气风发他有李国楼做后盾自然旗开得胜这次大赏三军的二十万银元就是李国楼送给他的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兖州军各翼重新团结在他周围连山东巡抚张人骏也看出他强势的一面又开始笼络他了 何峰钰得报其他三路大军已向沂蒙山开拔不由笑道:“奶奶的熊一帮沒种的缩头乌龟看见我们兖州军占领灵峰寺就想來捞好处有种就打呀别一听枪响就尿裤子了” “何镇台前面山头上还有杆子今晚让我打下來拿不下來我提头來见”一名满脸横肉的许翼长挥动着左轮手枪那股不怕死的气势足以看出他杀红眼了 何峰钰微微颔首表示忘记过去的成见赞许道:“许翼长就让那杆旗竖在105高地上这是对我们兖州军的警示随时提醒我们敌人就在我们面前而且还很顽固打这种山头沒有任何意义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要不了多久105高地就会回到祖国的怀抱” “是属下听令行事绝不会莽撞硬攻让战士白白牺牲属下这就去想办法尽早拔掉那杆旗”许翼长毕恭毕敬的行礼转身下山去了不能硬攻就來软的让抓获的俘虏去喊话 何峰钰表现得高声莫测手下的指挥官心领神会抓获的土匪能收为己用让归顺的土匪喊话这种固守山头的土匪很快会下山投降的 一场山地战让许翼长对何峰钰佩服得五体投地攻打灵峰寺并不好打这里是沂蒙山的东面屏障孙美敬在此修建了数道工事何峰钰竟然窥破灵峰寺守敌的虚实一战便攻破灵峰寺血的代价换來一场大胜但他们沒任何抱怨胜利者不该被指责溢美之词送给何峰钰 现在兖州军胜利会师敌人别想各个击破胜利的曙光在前头血色的战场见证了兖州军的团结与悍勇何峰钰连发数道电文让新武军向他靠拢沂蒙山已经被他踩在脚下只要友军用命很快能形成对抱犊崮主峰合围之势 当然何峰钰沒忘记李国楼对他的帮助那些船只上的蒸汽机就是李国楼派人安装的果然让船只逆流而上军需物资源源不断敌人休想伏击他的运输线 何峰钰看着山脚下的十艘蒸汽船傲然道:“我军有断不了的粮道敌人别想阻挡我英雄的兖州军前进的脚步” “那是那是何镇台科技兴兵有了十艘蒸汽船运输武器弹药我们可以和孙猕猴耗下去看谁先弹尽粮绝”副将华云威风凛凛的俯瞰战场这场战役其实是他指挥的他才是最大的功臣至于李国楼给他的地图只是帮了小忙让他从容的应对敌人的军事部署主要还是靠他头脑灵活耍得孙猕猴团团转最后才一战定乾坤 将帅和睦将士用命这才是胜利的根本总兵何峰钰和副将华云原本就沒有什么嫌隙是合作好几年的老战友只因山东巡抚张人骏从中搅合才让他们貌合神离在李国楼的撮合下副将华云已经回心转意跟随总兵何峰钰才有大好前途现在两人更加亲密无间在诉说各自的儿女什么时候可以接过老子的班已有结成亲家的意思 地上铺着地图何峰钰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说道:“抱犊崮的主峰太险峻了若是孙猕猴归顺朝廷我们要把抱犊崮的主峰的道路炸毁不能再让人上去” 华云摇摇头道:“何镇台你这主意不好你炸了路别人还可以修你不可能把一座山炸了还是以开发的名义在山顶竖起几块碑石纪念兖州军的大胜多修几条路把路修建起來让抱犊崮的主峰变成坦途以后就沒土匪了” “嗯也对希望孙猕猴识时务早日下山归顺朝廷我们可以继续做生意呆在穷山恶水荒废时日啊”何峰钰步调和李国楼保持一致以打促和才是根本当然首先要削弱孙美敬的军事实力决不能让孙美敬骑到他的头上去 “嗯这么多船若是都装上蒸汽机耗费巨大又要投入巨额资金还是和平年代好啊”华云不想打仗而且打的是自家兄弟更让人无地自容临城绑架案尽快解决让兖州军撤回驻地这才是他愿意看见的结局 敌人的勇敢顽强让兖州军损失二成战斗力对于一支军队來讲这么大的损失就是失去战斗能力照顾五百多名伤员让指挥官捉襟见肘兖州军无力再战准备撤军休整 何峰钰和华云商量之后兖州军打下东崮的灵峰寺就不再向山里推进再打下去兖州军伤筋动骨反而会丧失优势两人准备见好就收向山东巡抚张人骏邀功发了一笔横财早点回兖州做土皇帝去 第646章 跃马横戈踏楼兰 孙美敬日子不好过兖州军竟然抓住他军队部署的空隙兖州军五路牵制让他判断错误兖州军主力猛攻灵峰寺抓住了他战术上的薄弱环节让他损失五百精兵孙美敬万沒想到何峰钰的军事才能比他高过一筹第一次交锋就吃了大亏只能做战略后退避其锋芒让出一大块地盘让兖州军在山里称大王准备打一场持久战靠运动战挽回颓势 孙美敬得到情报微山湖战役以李国楼大胜终结孙桂陆不知所踪常胜军离开山东但李国楼的新武军已经驻扎在北庄镇很快他要和李国楼正面交锋这一切让他认清形势决定稍作退让不去想手握五千兵马的总兵官封个副将官衔常驻在临城、枣庄 于是那财金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使出他三寸不烂之舌请求清军暂缓进攻沂蒙山他有信心让临城守备军回到原來的驻防地 那财金在北庄镇见到李国楼劝说李国楼不要进山剿匪天花乱坠的把孙美敬夸上了天好似抱犊崮占山为王的土匪就是梁山好汉 李国楼当场就答应那财金新武军暂时不进山剿匪就看孙美敬是否肯招安受抚只要孙美敬拿出诚意新武军就撤出山东地界 那财金的小脑袋横看竖看李国楼的尊容那双小眼睛好似要找出李国楼说谎的蛛丝马迹 李国楼不由笑道:“那巴子别看了我不会让你成为言而无信之人现在我口号叫得响其实部队已经到了消耗不起的境地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新武军哪像外界传说的那样是天兵天将血肉之躯就算不死也都躺在医疗队里” 那财金看着李国楼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指手画脚道:“假洋鬼子别懵人啊待会儿我要去参观军营傅相大人亲口答应要招抚孙美敬你可不要节外生枝让我把脑袋留在抱犊崮” 李国楼两手一摊苦笑道:“那巴子和你说真话真叫累常胜军走了我才多少人马加上长夫再加民团才过三千人哪敢和孙美敬的一万好汉过招进山岂不是自己找死嘛” 那财金揖拜到底标准的京腔:“李国楼看在我们情谊份上别忽悠我啦还是给句实话吧” 这下李国楼真的生气了虎着脸道:“那巴子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论使坏你不比我差我干嘛要骗你现在我是以打仗的名义在这里练兵等新武军燃起斗志我就要走了哪会让这支军队进山像叫花子一样四处乱转剿灭梁山英雄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我有那么傻吗” “嗯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们可是睡在一个床上的赤膊兄弟”那财金气定神闲的喝茶开始和李国楼拉家常要把价值三万元的一批药品带进山里还要李国楼作保若是药品被劫李国楼要承担他的一切损失 只要那财金肯进山万事都好说李国楼大开方便之门亲笔写了路条还给兖州总兵何峰钰写信亲自安排那财金食宿还不忘在众将官面前吹捧那财金翌日十里之外的官亭李国楼送别那财金 李国楼赋诗一首:沂蒙山送那财金 山嶙峋千沟万壑水幽映龙潜鱼跃 烽烟赤日残云散画戟盈月断崖匿 羁危国难莫怅然慷慨赴义好男儿 跃马横戈踏楼兰劈波激浪战倭寇 那财金挣足了面子含着眼泪离开有这样的知己夫复何求为了李国楼的事业他放弃京师里锦衣玉食的生活提着脑袋做说客那财金三碗践行酒下肚这才带着五十几匹骡马一百名多脚夫进入沂蒙山 平安有十名女徒弟现在她们变成新武军的女战士成为医疗队的一员李国楼正式在新武军里招收女性给予中士的待遇月薪三块钱 别小看三块钱军人日常是沒有开销的吃穿用度军队全包新武军沿袭普鲁士军队的编制一个班有10-12人班长即上士一个班有1名上士3名中士6-9名下士队长即中尉哨官即上尉营官即少校翼长即中校每一官衔的制服略有不同配饰的肩章不同新武军是第一支实行西方军衔制度的大清军队比左宗棠的楚军军制更为彻底也更受到军人的欢迎 大清开始银元制度定出铸币制度规定按照轻重大小以及合成成色分为五等每元重七钱二分配九成足银;次则三钱六分减配八六成足银;再次则一钱四分四厘、七分二厘、三分六厘三种均减配八成足银又把后四种分别称为“半元”(五角)、“二角”、“一角”、“五分”银币 一个男性壮劳力一天不过挣五分银币一个月不过挣一元五角已经能养活一家老小所以新武军的招兵榜文一出立刻引來各方关注 新武军在北庄镇张榜招兵之后第一批招收一千二百名战士一百名女性医务人员以招收家境清白的学生兵为主山东百姓闻风而动踊跃将自家的儿子送入招兵处 封建乡绅家庭都有年轻女性偷偷跑來参军一时之间北庄镇出现很多年轻的大脚女性 随着编制的日渐稀少大脚女性不让进兵营但还是有大脚女性在军营外吵闹着要见李国楼最后在各方压力之下李国楼把医疗队扩编成二百人一举打破女性不当兵的传统创立大清第一支女性医疗队平安被授予上尉军衔成为医疗队的第一任指挥官 新武军借着胜利春风迎來历史上第一次扩招当然李国楼不会让新招收的战士打仗这批人全部要回小站镇用來打仗的战士是以长夫和长枪社的好苗子为主还有一批投降派精挑细选之下有八百多人成为光荣的新武军战士 为了招兵之事平安还和李国楼大吵一架因为李国楼不招义和拳拳民在军队里传教是非法的义和拳拳民想参军只有放弃信仰才有机会平安辩不过李国楼因为她自己也是放弃信仰才让李国楼接纳她的反正义和拳是一个松散的民间社团平安认可了新武军的招兵原则之后义和拳拳民以个人名义踊跃报名参军 李国楼在北庄镇大肆招兵引來山东巡抚张人骏的抱怨直接向同治皇帝控诉新武军在山东搞妇女解放运动伤风败俗带坏山东的风气 同治皇帝颁发诏书严厉斥责李国楼让他停止这种惨无人道的行为决不允许大清的军队招收女战士不过诏书里只字沒提已经招收的二百名女性默认新武军有二百名女性战士同治皇帝想法另类他以为李国楼以招兵为幌子重新在军营里设立营妓 雍正皇帝取消官妓制度军队里的随军营妓也同时消亡这是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的事从司马迁《史记》开始记载汉军里有营妓可以说中华数千年的军妓制度是到雍正皇帝手里正式终结雍正皇帝还取消了户籍制度的终身制优伶、娼妓的后代也能参加科考进入仕途从这一点讲雍正皇帝是大清妇女解放运动的先驱 但一种制度存在数千年就有它的合理性不能一概否认此时大清馆驿里官妓明目张胆的生活在馆驿里军队周边是林立的妓院变相的官妓制度又回來了 李国楼让古老的行业重新回到军营同治皇帝认为对军队的战斗力有提升便认可了李国楼收揽女兵的创举同样的理由同治皇帝不能昭告天下反而维护天下的妇女同胞一纸诏 李国楼好似有了尚方宝剑耀武扬威的让二百名女战士走出军营每天二百名女战士扛着毛瑟枪在北庄镇巡逻把北庄镇的风气搞得翻天覆地气得地方官想挂印不干了控诉文牍如雪花一样飞至山东巡抚张人骏的公案之上 最后李鸿章出面摆平张人骏无奈接受新武军每年在山东招收二千人的指标其中包括女性同胞李国楼也就收敛一些沒让二百名女战士出营巡逻了 已经是五月初新武军在北庄镇大练兵八百兵马已经练成山地战的精兵李国楼口号喊得很响却沒有向沂蒙山进兵他不想消耗实力而是以战练兵这样战士更容易接受残酷的训练 从进入山东之后新武军非战斗减员就超过一百多人行军也会有死伤战士适应了一个地方的生活身处异地就会水土不服有些战士染上的怪病上吐下泻浑身乏力让他们回小站镇休养很快就会痊愈这就是非战斗减员古人叫做瘴气其实和一个人的体质有关很难区分是不是装病视个人情况而定有些战士被打入另册很快接到退役的通知书 新武军战斗伤亡三百多人其实新武军外强中干已经消耗不起了李国楼是在做自我休整通过一个多月的练兵新武军终于走出低谷一千五百多名战士在朝阳下接受远道而來的李鸿章检阅 李鸿章和张人骏站在主席台上李国楼亲自带队接受检阅只见他一身戎装骑着高头大马一把战刀举在身前高声道:“新武军的整装完毕请傅相大人检阅” 李鸿章俯瞰整个操场五指并拢神采奕奕的行军礼大声回道:“命令李国楼带领新武军出操” “李国楼得令新武军出操开始”李国楼手里的战刀一挥一支二十人组的管弦乐队在主席台下演奏军乐曲雄壮嘹亮的管弦乐比铜锣声高出许多让人心潮澎拜好似身处激昂的战场 远处的方阵纹丝不动李鸿章不由仔细打量眼皮底子下的军乐队暗忖:“李国楼不要把宫里的那支管弦乐队带來那岂不是大清军队的丑闻仔细一瞅万幸军乐队里沒有太监嗯应该是租界里的那帮杂种李国楼从常胜军里搜罗來这帮人有这帮杂种撑场面以后无论哪路高官检阅新武军都能让人耳目一新” 张人骏作为山东巡抚检阅过无数次军队但一來到新武军就让他感觉这支军队的与众不同一般军队是不敢让军人荷枪实弹接受检阅的怕引起兵变甚至刺杀军队高官 张人骏不由有些紧张偷偷问道:“傅相大人新武军的枪械里装子弹吗” 李鸿章明知普通战士是空枪腰上挂的手榴弹是训练弹一个模型而已只有负责警戒的戈什哈才荷枪实弹吓唬张人骏非常严肃的说道:“那当然现在是战争时期哪会弄虚作假李国楼是我的嫡系他练兵一切从实际出发” “这就好山东剿匪就靠李国楼的新武军了”张人骏按耐不住擦拭额头的冷汗來到李国楼的驻地只能任由李国楼拿捏张人骏是带兵之将并不是胆小鬼但有前车之鉴“刺马案”就是对大清军队的警示他是怕李鸿章有事让他无法向朝廷交代暗骂李国楼不晓事新兵里有归顺的土匪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人心叵测他岂不是成为替罪的羔羊李国楼仗是会打但山东的风气让李国楼搞坏了张人骏对于不服军令的李国楼憋了一肚子火若不是李鸿章要來他才沒兴趣看李国楼炫耀有什么了不起回去在巡抚衙门搞一支仪仗队专门接待各路诸侯 这支全新的新武军经过战火的锤炼已经变成一支铁军一身全新的灰色军装配有灰色的头盔武装带上弹夹、刺刀、手榴弹一应俱全裤脚管绑着军用绷带脚穿灰色长袜绿色的军用胶鞋踏在地上咚咚作响走起正步有板有眼都在一条线上 唯一的缺憾便是战士高矮不一战士的体格相差很大领队的上士反而更像一名下士不过那些配有肩章的上士一个个挺胸吸肚像一只只骄傲的小公鸡接受李国楼的注目礼上士是一支军队的核心可以说上士的提拔任用倾注了李国楼的汗水新武军就是靠这些老兵才能为一支有着钢铁般神经的铁军 中士以大个子居多扛着军旗接受检阅一面面迎风傲立的军旗象征着新武军一往无前 第647章 台湾战火燃起 新武军还有一千名长夫他们不属于军队的编制但可以算是后备役军人在新武军里算是下士身份每月领二元饷银吃和战士一样穿着灰色军装带着头盔只是肩膀上沒有标示 赶着炮车的车夫就是长夫只见一辆辆马车从检阅台前驶过长夫的头盔上编织植物绿冠炮车上插满绿色的树枝还有长夫站在炮架上一支伪装过的绿色战队经过检阅台时向台上的长官行注目礼 车队后面是肩扛三十斤炮弹的长夫方阵一个个熊腰虎背的大个精神抖擞的迈着大步 一千名长夫已被李国楼练成精兵气势不比军人差脚踏在地上咚咚作响连检阅台也为之颤抖检阅台上张人骏再也忍不住了怒气冲冲的说:“傅相大人李国楼扰乱山东治安你让他來剿匪他却在这里招兵有违军纪啊置国法于何地让我以后怎么展开工作啊” 李鸿章手往上指回道:“张抚台这不是本官的意思你明白沒有李国楼得宠兵部要按照他的意思做出调整你要适应他的思路你们合作才能使山东恢复昌平早日结束这场兵变你才是有功之臣否则孙美敬变成流寇了那就又成捻子的大祸你再怎么努力朝廷也会降罪于你我也保不了你” 张人骏一听便领会含义立下赫赫战功的新武军坐镇山东孙美敬就不敢造反现在不是和李国楼翻脸的时候若是李国楼负气离开山东谈判又出现反复那他就是替罪羊 张人骏表情说变就变抚着两撇大胡子赞赏有加的瞅着李国楼笑眯眯的说道:“果真是大清国的赵子龙啊新武军威武你们都要向新武军学习自己挖掘潜力增加战士的收入你们看看人家不用兵部多掏一个铜板都是自己出资连长夫都那么有精气神我现在沒钱了你们有本事学何峰钰去向李国楼要钱去” 身后一群军阀唯唯诺诺让他们向李国楼要钱那是要向兖州军一样冒着炮火前进奋战在沂蒙山里那是要以战功换取李国楼手里的支票他们兜里又不缺钱哪肯用命去换钱 军阀是乡土观念浓厚只要不动他的地盘他就不会拼命若是保卫家乡那军阀拼了老命也会上來到客乡打仗以强欺凌弱那是一鼓作气若是消耗战打下的地盘又不是他的那军阀哪肯用命互相套交情打一声招呼空耗时日就是不动真格的所以这些军阀进驻沂蒙山战略要地只当是看戏不肯进山剿匪 李鸿章也沒想过让手下人去拼命以战促和是既定方针现在已经把临城守备军打疼消灭了临城守备军的大部分兵力接下來就是招抚让孙美敬接受招安以后张人骏怎么收掇孙美敬他就置身事外保得了孙美敬一时无忧保不了孙美敬一世平安 李国楼的灰色娘子军出动了只见二百名英姿飒爽的女兵扛着长枪迈着正步经过检阅台每一个女兵脖子上系有一根红领巾领头的上尉骑在一匹白马上正是李国楼的小老婆平安这支队伍平添一道风景 检阅台上一阵骚动文臣武将都伸长脖子垂涎欲滴的瞅着二百名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大脚姑娘平生第一次看见女兵让人颇为好奇难不成李国楼把营妓练成入得洞房上得战场的梁红玉 有龌龊想法的军阀在胡思乱想李国楼的后宫不比同治皇帝少每个人脸上露出淫笑含而不露的点头李国楼果然了得把营妓练成一支精兵不知床上功夫有沒有退步 张人骏低声道:“傅相大人此人正是朱红灯为了李国楼反水了” “哦是吗等会儿让她陪酒表演法术让我们也见识一下朱红灯的神奇”李鸿章听闻朱红灯的神奇对于这名江湖奇女子颇感兴趣不由举起望远镜仔细打量那名女上尉长得清秀面目白皙看上去未满二十岁李国楼对付女人有一手又一朵鲜花被采了可惜无人继承朱红灯的衣钵江湖少了一段传奇 众人哪里把一群女兵放在眼里认为这二百名女战士是新武军的花瓶沒有看出女战士的价值 新武军正规军出操发出雄壮嘹亮的吼声走在前排的军官个个腰配左轮手枪手持战刀向李鸿章敬礼一张张不苟言笑的脸就是奔赴沙场的勇士身后数以千计的新武军战士扛着长枪昂首挺胸迈着大步气势恢宏 李鸿章感慨万千:“吾皇万岁国难出英豪新武军其势已成将來可成十万雄兵雄霸大东亚” “是啊还是傅相大人练兵有方一支全新面貌的淮军陆军终于练成了都靠北洋水师增光添彩”张人骏第一个附和接下來马屁声滚滚袭來检阅台上皆是恭喜李鸿章的吉祥话 李鸿章自鸣得意捋着三缕胡须接受众人的追捧用对人就能办成事这是他的信条新武军乃淮军的一支新军花费了他无数的心血李鸿章掌控一切胜利果实李国楼只是他棋盘上的一颗马前卒新武军原本是一块鸡肋现在已经为淮军的另一股新生力量比张曜的嵩武军更使他振奋李国楼善于用谋完全可以胜任他赋予的重托 李鸿章接到英国公使威妥玛密报日本军队4月已经从台湾东部港口琅峤登陆组成所谓的“台湾生番探险队”3000人由陆军中将西乡从道率舰队入侵台湾日本借口讨伐排湾族杀死54名琉球漂民攻打台湾生番之地借口生番之地不是大清属地 琅峤是生番之地是由台湾的少数民族管辖琅峤沒有大清直属政府机构大清的重镇和港口都在台湾的东西部台湾镇总兵刘明灯和台湾镇生番结盟的牡丹社关系不睦互相之间仇怨甚重原因当然是满汉属于外來民族想在台湾移民垦荒第一关就要侵占少数民族的土地 虽说台湾的土地属于荒蛮之地但台湾是有原住民居住的岛屿可以说少数民族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汉人向台湾迁徙有历史记载是从唐朝开始但沒有政府组织移民汉人向台湾大量移民是从明末郑成功占领台湾之后才开始郑家三代采用海盗行径在福建、广东沿海抢掠渔民这才让台湾的汉人人丁兴旺起來满清认为台湾是荒岛谁都不能阻止大清开发台湾的国策但少数民族认为这是他们祖辈留下的土地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无论是郑成功还是大清皇帝对于台湾的少数民族來讲都是入侵者开疆辟土的血泪史可以详见西方人开发美洲大陆 以武力反抗大清统治的台湾少数民族大都被灭族了事迹也泯灭在历史的长河里活下來的少数民族只能认大清皇帝为君父部族向大山里迁徙台湾的原住民变成高山民族把平原地区拱手送给满汉移民 对于台湾的生番來讲大清人不讲信用屡屡违背誓言此时台湾的少数民族结成社团 牡丹社以团结的姿态应对大清政府台湾的少数民族对外來民族入侵他们的领地充满仇恨所以才会发生杀害琉球漂民事件 可以说台湾镇总兵刘明灯和福建台湾道吴大廷对于治下属民杀害琉球漂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大清政府却沒有惩治他们好似死了54名琉球漂民与大清政府毫无关系又因大清官府在国书上争辩生番熟番的不同纠缠与于番邦的定义不懂领土和主权的重要性让日本找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情报工作的涩后台湾镇总兵刘明灯还未得到日本军队在琅峤登陆消息而是由英国人告知大清政府日本军队已经登上台湾的土地 恭亲王和李鸿章对于台湾镇总兵刘明灯颇为不满早已告知刘明灯要多加防范注意日本人的动向却沒把军机处的密旨当回事事到如今还浑浑噩噩连一道谢罪表也沒递交但此时不是问责的时候李鸿章早有准备白朗宁二千常胜军已经驻防福建马尾港而心腹大将刘铭传率领一千铭武军坐镇台湾府沈葆桢率领一千南洋水师坐镇澎湖鹿耳港 大清政府接到日本入侵台湾的消息由总理大臣恭亲王奕訢出面向日本公使提出正式抗议要求日本军队立即从台湾撤军日本公使福岛康健以报仇为借口口称杀死排湾族酋长阿实禄日本军队就会从台湾撤军 这种搪塞之词让恭亲王义愤填膺当场破口大骂而日本公使一如既往的卑谦不停的鞠躬道歉却紧咬牙关不肯撤回台湾的日军 李鸿章做了充分准备他还有一张王牌李国楼绸缪台湾已久新武军就是为台湾战事做准备的 李鸿章第一时间从济南赶來北庄镇会务李国楼商议如何应对日本军队入侵台湾准备把新武军调往福建马尾港 李国楼气势如虹跨马如飞在一支支战队面前穿梭耀武扬威的指挥新武军短短时间练成二千精兵这就是他的本事刘铭传给他留下一群二等品但他就是靠这群二等品赢得荣誉获得胜利现在新武军整装出发迎接更大的挑战 抱犊崮的土匪只能暂时放过不过李国楼早已为孙美敬准备了一份大礼他要让孙美敬有來无回 今日阅兵仪式是为出征鼓舞士气李国楼豪情万丈注视着手下的官兵 一排排持枪战士见了李国楼都向他施持枪礼不过各人脸上并无多少紧张之色打仗对新武军而言己是习以为常之事 一张张神情严肃的脸年轻而又青涩他们承担起国家的兴亡李国楼微微点头收拢战刀起调唱起军歌 雄壮嘹亮的军歌气冲山河让每个人热血沸腾检阅台上的文官武将一起唱贺李鸿章泪流纵横撕扯的喉咙大吼 慷慨赴义的好男儿血洒疆场不回头狼奔虎攻日暮途穷眼前生路觅无从中国男儿中国男儿何不奋勇向前冲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夫振臂万夫雄 我有宝刀慷慨从戎击楫中流泱泱大风决胜疆场气贯长虹古今多少奇丈夫碎首黄尘燕然勒功至今鲜血犹殷红 李国楼心潮澎拜毅然决绝拔出战刀喝道:“向东挺进” “向东挺进” “向东挺进” “” 全场山呼海啸全军振臂高呼新武军士气大振那些归顺的土匪恨不得掏心挖肺來表明拳拳赤子之心国破山河碎让每一名中国人团结在一起李国楼就是新武军的凝聚力新武军在李国楼率领下义无反顾的奔赴沙场哪怕是鲜血殷红战旗 检阅完毕各队整队归营猎猎战旗弥漫着一股萧杀战士们忙忙碌碌收拾武器装备拆卸枪械给武器上枪油摩拳擦掌的准备将要來临的大仗 李鸿章将奔赴福建马尾港他要在那里指挥全局与新武军同行与日本人的谈判由恭亲王负责 不过李鸿章内心还是有点怯懦他对动用大清水师挖心一样肉痛李鸿章在酒宴上低声问道:“李国楼此战胜负如何” 李国楼肃容道:“禀傅相大人要让我说军心、民心皆在我们手里还可以一战收服台湾生番的心现在出手恰到好处” “哦言之有理”李鸿章老奸巨猾领会李国楼话里的含义 李国楼信誓旦旦向李鸿章做出保证他有能力指挥海战一定能战胜日本侵略者希望李鸿章把台湾各部的指挥权交给他而不是先期到达台湾府的刘铭传但李鸿章紧咬口风说是这个问題到福建马尾港之后再做决议 李国楼死缠烂打不停的在李鸿章耳边唠叨他是如何策划神峰岭战役以及微山湖水战高山流水皆被他征服含义不言自明 李鸿章老奸巨猾含笑不语最后说了一句“李国楼你能攻下抱犊崮吗” 李国楼哑口无言在李鸿章这里沒有要到军事指挥权便在平安那里寻找慰藉 第648章 低调出征马尾港 平安一身绯绛花衣,上面点缀着一朵朵盛开的樱花,纡金佩紫,像一个新娘子一样坐在床边。脸颊透出一股狐媚,娇柔的扭动细腰,更多的是欲望,期盼今夜星光灿烂,今晚是她和李国楼的离别之夜,她要把女人最美好的东西留给李国楼。平安马上要回小站镇,在这里送李国楼出征台湾。 此时的人都很迷信,认为女性在船上不吉利,李国楼授予平安上尉官衔,已经引起一部分军官不满,李国楼怕引起军心骚动,便沒带平安同行,二千名新招的战士和军队里小战士等人,都被遣回小站镇。又刷选一批人,最后新武军剩下一千五百名战士和五百名长夫,共计二千名新武军战士,即将奔赴福建马尾港。 平安虽然万般委屈,但为了顾全大局,只能接受李国楼的安排。她已经沒有野心,只想小鸟依人般偎依在李国楼怀里,任由心爱的男人宠爱。 李国楼是那么老练,那么温柔,那么讨人喜欢,那么让人心动。平安软绵无力的搂住李国楼,身上片缕不存。已经被李国楼抱入被窝里。娇羞的嘤咛:“小楼哥,不许带女人回來。” “嗯,我有你就满足了,向上帝发誓不再娶小老婆了。平儿,若不是你勾引我,我是不敢亵渎你的。”李国楼对于新开垦的处女地充满热情,有使不完的劲用在平安身上,两人如胶似漆,贪婪的凝眸对方。 “小楼哥,平儿只要你,其他都可以舍弃,以后我们俩一起出征,我比白蛇郎君厉害一百倍。”平安越來越疯癫,坐在李国楼跨上,展示她驰骋疆场的风采,颠簸豪放的姿态,让李国楼达到忘我的境界。她为了李国楼放弃事业,就是为了得到李国楼的爱,此时爱欲横流,勇攀最高峰。平安颂扬着李国楼的勇猛,接纳炼炉般的考验,快乐的驰骋在爱的海洋。她要把这一夜当做最美好的回忆,永远留在李国楼身边。 “好!平儿,我答应你,只要不是出海,我都带着你,让你成为巾帼英雄,受到将士们的爱戴。”李国楼的双手上下翻飞,抚摸着平安紧致细腻的肌肤,那柔顺的感觉,好似在摸精美的丝绸。李国楼对于平安选择了他,而不是义和拳的事业,充满感激之情,徜徉在灵与肉的世界里,深深的不能自拔。 舴艋在波涛中颠簸,乘风破浪驶向爱的海洋,李国楼和平安一夜未眠,在难舍难分之中吻别。 再见!亲密的爱人,等胜利时再相见。一句,“等你回來!”催人泪下,李国楼不想表现出儿女情长,装作大度的登上马车。欲望永无止境,李国楼的脑海里,在想杜盈盈的身姿,按耐不住的掏出杜盈盈的照片,那张娇憨可人的笑脸,还有迷人的笑靥,让他不由亲了一口照片上的杜盈盈。这就是他前进的动力,他要把胜利的花冠戴在杜盈盈的头上。至于平安嘛,可以再编织一顶花冠,女人多一点,家业才会兴旺发达。 贪婪的李国楼,一个都不肯放过,他要在丰碑上,雕琢众多婀娜的玉体。反正他还有大把青春可以挥霍,妻妾成群才显出他的多情善感。 第四日,李鸿章和李国楼从大沽口登船,二千名新武军乘着上海招商局的五艘轮船,奔赴福建马尾港。 为了行踪隐秘,回天津的二千名新武军,打着李国楼的旗号,沿途张扬,平安也借机大出风头,在路上招摇风光。这一招果然见效,租界的报纸“真理报”,刊登尤金对李国楼的专访。声称同治皇帝下令新武军保卫天津,天津卫固若金汤,李国楼身体无恙。一招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以为久未露面的李国楼患病不起。 李国楼行事低调,乘坐运兵船,悄悄奔赴马尾港。李国楼每天在船舱里摆弄着地图,想來极为可笑,他手里的大清海防图以及海流图,竟然是英国人绘制的。 李国楼通过收买英国人赖特?司密斯,才得到这些图纸,有了这些地图,才能在海上掌握军事主动权,不至于让船只驶入水流湍急的地带,这是他用來海战的利器。 有时,李国楼凭栏远眺,水光潋滟,那一望无际的碧波,让李国楼心潮澎拜。国破山河碎,几位亲王对海战畏惧如虎,那些骄纵的满人只会纸上谈兵,只有他迎难而上,奔赴遥远的台湾。 言之凿凿的李鸿章内心怯懦,想以谈判解决台湾问題,当然大清政府会赔偿日本人的损失。但李国楼不愿看见大清继续软弱下去,他要奋起,他要反击,他要乘风破浪,击戈远航。新武军就是他雄霸天下的资本,虽然清军处于劣势,让日军气焰嚣张,但只要坚持下去,以大清的国力为后盾,持久战必胜。 船行至上海吴淞码头,部队上岸做短暂的休整,轮船需要补充给养。李国楼登上码头,想到了上海的哥哥姐姐,脑海里刹那之间犹豫,要不要去公共租界,看望哥哥姐姐?便很快释然,來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再來上海。 李鸿章和李国楼沒喝一口茶,就登上吴淞炮台,这里是长江的门户,坐镇这里的淮军,是李鸿章的嫡系部队。李鸿章就是靠上海的财源,练出一支现代化军队,上海是李鸿章发家之地。 李鸿章把精力都花在北洋水师上面,沿海的炮台是大清重点国防项目,花费了朝廷大量的白银。军士们从藏兵洞里推出一门门崭新的大炮,一门门黑黝黝的大炮直指长江口。 轰隆隆的炮声响起,长江里漂浮的靶子被击碎,军官们得意的放下望远镜,好似这样就完成任务了。 李鸿章不忘夸赞几句,对于这场演练的结局颇为满意。他就算是匆匆路过上海,也要來看望这支守卫长江门户的老部队。 李国楼嘴上敷衍几句,也夸奖炮兵厉害,个个都是神炮手,沒扫李鸿章的兴致,出征就要万事顺利。心里在想:“等黄浦江里沒外国军舰了,这才算守住了长江口。现在外国军舰耀武扬威的游弋在黄浦江里,哪里有一个泱泱大国的尊严。” “李国楼,我带你见识一下,这里的藏兵洞,别具一格啊。”李鸿章就像主人一样,走在最前面。陪同的军官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左右,对于李国楼以礼相待,就怕哪里做事不周,被两位长官抓到把柄。 “那感情好,我早就听闻,吴淞炮台下是个宝库。”李国楼莞尔一笑,非常客气的跟在李鸿章后面,吴淞炮台的修筑,是从明朝永乐年间开始的,已有三百年历史,这里就是一个军事知识的宝库,很多淘汰的军事装备,还能在地下洞窟里一览究竟。 一众人从炮台上,直接走入藏兵洞,吴淞码头沒有山石,这里是平原地区,在这种地势修筑炮台,第一要加高地势,第二要挖地道。人工修建的高台和紧密衔接的藏兵洞,组成吴淞炮台体系。 英法联军数次入侵大清临海地区,虎门、大沽口、天津卫、烟台等地的炮台,被外国列强的炮火蹂躏,一座座海防战略要地失守。但外国列强从未攻破过吴淞炮台,可见吴淞炮台的防御工事多么牢固。当然外国舰队有能力突破吴淞防线,可以进入长江流域,这才使黄浦江上万国旗飘扬。 若是以这个为标准,吴淞炮台就是一个花架子,敌人完全可以从陆路攻打吴淞炮台。只要敌人有足够的兵力,吴淞炮台腹背受敌,战败的悲剧早已注定。 沿途是一条笔直的铁轨,宽阔的洞窟用砖石垒成,相聚十米是一盆盆石灰,用來防潮去霉。十二个人坐在平板车上,有四名军士在摇动轴柄,平板车飞速的往山洞里滑行。吴淞炮台上的藏兵洞,被一代又一代的官兵挖掘、修筑,早已成为一个迷宫,如此浩大的地下工程,让人叹为观止。 看着铺设铁轨的道路,李国楼颇为自得的说:“傅相大人,这铁轨运兵是我想出來的办法,可以节约很多的人力。” 一名军官不服气的说:“哪里呀!御史大人不了解我们吴淞炮台的情况,傅相大人坐镇上海的时候,我们已经使用铁轨了。可惜到现在还沒见机车头,一直用人力在推。” 李鸿章看着四名军士熟练的摇动轴柄,处之坦然的说:“会有的,什么都会有的。机车头天津机器制造局已经研制成功了,拖几门大炮小菜一碟,马上轮到吴淞炮台装备了。” “那太好了,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好些年了。傅相大人一來,喜鹊迎贵人啊!” 平板车上的军人喜上眉梢,颂扬李鸿章把国防工业搞得有声有色,好似有了机车头,大清就跟上的工业革命的步伐。 李国楼赞叹道:“哦!原來傅相大人深藏不露,想得如此深远,我真是井底之蛙啊。” 李国楼心里哀叹,李鸿章的步伐就像蜗牛在爬,铺设了两条铁轨,就把人力当机车头使用了。若不是他广开财源,把皇亲国戚的银子骗到手里,借鸡生蛋,创造了一个金钱帝国。李鸿章还在画饼充饥,等待天下掉馅饼,他就是李鸿章的上帝,是他让李鸿章成为救世主。不过李国楼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对于李鸿章的索求,很少打回票。李鸿章对他日益器重,这次提携他,让他检阅各地驻军,就是要他融入淮军的体系,把他当做接班人來培养。 原本李鸿章军事上依仗的人,就是刘铭传和张曜,这两人就是李鸿章的左膀右臂。李鸿章甚至想把刘铭传当做接班人,认为刘铭传的思想和他保持高度的一致。可是李国楼巨大的年龄优势,以及思想上日益成熟,已经投靠到他的门下。让李鸿章改弦更张,由他执政二十年以后,把重任交给李国楼,那时李国楼正好四十多岁,年富力强嘛。李鸿章想得深远,二十年之内,他是不会交班的。 两只狐狸并肩坐在一块,互相算计着对方的底牌,看似亲密无间的谈笑,其实都在拨打算盘,锱铢必较,总觉得对方亏欠自己甚多。 五艘运兵船在吴淞军港,停靠一夜,第二天便扬帆。不知谁向李鸿章告密,李国楼私藏的大清海防图。李鸿章气愤难当,第一次对李国楼大发脾气,国家已到危难时刻,光知道藏私,一点也沒有国家的概念。李国楼装出无辜的表情,推诿之词一大堆,无奈的把原本地图双手奉送给李鸿章。这才平息了这场风波,也让李国楼认清事实,身边的戈什哈并不可信。 为了以防万一,李鸿章和李国楼分乘坐两艘船,当李鸿章看着李国楼给他的地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些海图他看不懂,地图上标注的箭头以及曲曲绕绕,算什么意思呢?李鸿章急忙找人询问,才知道是一年四季的海流图。原來海上打仗,还要分季节看地图,李鸿章对于英国人的严谨,有了新的认识。对于李国楼的小动作,深恶痛觉。李国楼太自私了,他尚能压服得住,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这在军事上是大忌,不是帅才啊!福建、台湾需要相互呼应,这么多不同体系的将官,只有他能如臂使指。 李鸿章负手沉思,这次去福建马尾港坐镇指挥台湾海战,是做了深思熟虑的考虑,他要捞取政治资本,而是不在卖国条约上签下“李鸿章”的名字。如今对他权势产生最大威胁之人,便是陕甘总督左宗棠,他要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不辞劳苦,亲临前线指挥对日作战。 第649章 李鸿章的选择 李鸿章和左宗棠一模一样,都是遥控指挥战斗,左宗棠把前线的重任托付给刘锦棠,刘锦棠人称羽扇纶巾的周瑜,可谓军事奇才,深得大清将士的爱戴,对回军的战役,左宗棠完全可以高枕无忧。 而李鸿章还沒定下决心,台湾战事的组织有些杂乱无章,大清有数支军队在台湾作战,却沒有统一的调配,沒有发挥兵多将广的优势,反而龟缩在军事要塞里,任凭日军四处扫荡台湾东西部的少数民族地区。 现在名义上是由台湾镇总兵刘明灯统筹全局,但刘明灯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在他任职期间,台湾驻军与台湾少数民族之间摩擦不断,造成台湾少数民族成立排外的社团,台湾番邦与大清的关系降至冰点。沒有发扬礼仪上邦挥金如土的高尚品格,清廷寓教于人做得不够出色,使大清与台湾番邦之间有了嫌隙。 台湾番邦竟然说大清不讲信用,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大清政府每年向台湾输送给养、物资,只让台湾百姓缴纳一点蔗糖,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刘明灯只给朝廷发电报,要求援兵支援台湾,不断陈述日军有上万兵马,清军只有固守待援,好似守住战略要地,就是最大的功劳。刘明灯不敢和日军交战,接触战开打,便使出龟缩战术,二千清军主力固守在基隆港。 但是几位军机大臣早已做出过分析,台湾地荒民贫,人口稀少,粮食不能自给自足,是靠福建、广东调配,这才使得大清四千驻军得以在台湾、澎湖驻守。 日军若是出动上万人,要花多少人力物力运送粮草?小日本矮小瘦弱,一个人基本口粮就算是半斤,10000人就是5000斤粮食,一个月就是要150000斤粮食,要从日本本土或是琉球列岛把150000斤粮食运至台湾。战争还有惊人的损耗,运送150000斤粮食,至少要运送200000斤粮食,甚至更多,这后勤压力就会让日军崩溃。所以日军绝不会一次性出动一万人,还是相信英国人的情报,日军出动3000人马,已经到了日本军力的极限。 日军要是出动上万人马,就不是用來攻打生番之地,早就攻破台湾府,打到基隆港了。哪会在台湾的东西部和台湾的少数民族打得不可开交,日军只对排湾族施以血腥的报复,猛攻排湾族的领地,日军对于其他少数民族,采用互不侵犯的原则,反而使出糖衣炮弹,收买台湾少数民族的人心。 李鸿章不相信日本人有这么大胆量,敢对大清开战。大清的国力远在日本之上,直到现在日本人也不承认侵犯了大清的领土。战争的初级阶段,日军是以台湾少数民族地区可以作为日本殖民地,以这个借口向台湾少数民族开战,日军是抓住大清国文上的漏洞,对台湾用兵。 但就算日军先头部队只有3000人,对于清军來说并不好打,日军是一支现代化装备的军队,而清军分散在各处军事要塞,武器装备落后,军事力量薄弱。 日军侵略台湾的目标并不是一口气占领整个台湾,而是以占领一处深水港为第一目标,就是在琅峤建立一个桥头堡,用以修筑一个军事堡垒,为首要战略目标,以后视战事情况而定,军事上做到进退自如的境地。这和西方殖民统治的初级阶段类似,殖民者先立足于一个军事要塞,而后向外扩张,在此期间,殖民者还能和当地少数民族和睦相处,伪装成做商业贸易。一些唯利是图的土著民,还以为与殖民者做贸易一本万利。等到殖民者羽翼丰满,土著民只有被屠杀的命运。 明代,丰臣秀吉入侵朝鲜,日军就是在朝鲜登陆后,修建一处处军事要塞,这才使得日军被大明军队打得大败之后,还能做出战略调整,固守在朝鲜东部沿海的军事要塞里,让明军啃不动,两军只能互相对峙。中日在朝鲜打了两年之后,日军因为耗不起财力,国力支持不了这场战争,再加上丰臣秀吉之死,这才使得日军撤出朝鲜。 若是让日军在琅峤建立桥头堡,建立庞大的军事基地,日军就会对清军的驻地展开进攻。到时日本人又会有另一番说辞,名曰:“是清军首先开枪的,日军是被迫自卫反击。”这种鬼魅伎俩,岂能蒙蔽世人的眼睛。所以李鸿章绝不容许日军在台湾站稳脚跟,把他最厉害的王牌“李国楼”派往台湾岛,两人遥相呼应,此战必胜。 李鸿章对于李国楼提出的“以战促和”的主张,颇为欣赏。战是手段,和是根本。若是沒有敢战的勇气,再多的军队也沒用。日本军法之严酷,超出人的想象。日军是以最大的敌人戚继光为榜样,练出的现代化军队。戚继光编著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成为日军练兵的参考书,日军学习敌人的所长,练成一支技术过硬,思想过硬的铁军,使日军悍不畏死,敢于以弱逞强,弹丸小国也敢入侵大清领土。 李鸿章举目远眺,天水连一线,鸥鸟在船前盘旋,数艘蚊子船在边上护卫。想到李国楼出资建造的十八艘蚊子船,李鸿章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李国楼有战略眼光,这蚊子船的调度非常便捷,随时随地都能出发,随时能够作战。就算损失几艘蚊子船,对于北洋水师來讲,也损耗得起。李国楼的眼光有独到之处,群狼战术,完全可以和日军的铁甲怪兽一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就算蚊子船战败,也可以逃回海港,速度的优势,让蚊子船进退自如。 日本是岛国,近百年來,日本海军沒有受到西方列强的蹂躏,木制战船数量庞大,所以在战船数量上已经超过大清。日本海军有巡洋舰有四艘,战列舰数目不详,有些战列舰是日本自己建造的,所以清军不知日军战列舰数量到底有几艘。日本钢铁业薄弱,战列舰、护卫舰所用的材料,是以包铁为主,即船体的要害部位包裹钢铁。船体结构主体还是木制结构,这和大清的舰船相差无几。 四艘巡洋舰是美国的淘汰军舰,美国因南北战争,国力遭到巨大的损失,这才甩卖四艘陈旧的巡洋舰。日军就是依仗这四艘巡洋舰,这才有恃无恐的入侵台湾。大清只有两艘巡洋舰,在高端武器上,大清同样落后日本。唯一胜过日军水师的地方,就是大清有二十艘仿制英国炮艇的蚊子船,大清水师在军舰速度上占有一点优势。 大清的两艘巡洋舰是从英国买來的旧军舰,李鸿章向普鲁士订购的两艘一万吨级的巡洋舰,还未完工,尚在普鲁士造船厂里建造。李鸿章不会把家底用在海战上面,即两艘巡洋舰不会主动和日本海军交战。大清的水师是以保护马尾港至基隆港、澎湖鹿耳港的水上航线为主要目标,不到万不得已,大清的两艘巡洋舰是不会主动出击的。 同样日军有沒有勇气在一次战役中投入四艘巡洋舰,也值得怀疑?因为日军的巡洋舰其实就是战列舰的级别,吨位不超过0.35万吨,日军巡洋舰吨位小,航速偏慢,日本自诩有四艘巡洋舰,其实真正在海上占主导地位的军舰,依然是老式的两层或三层木制舰船,炮弹依然是以实心弹为主,开花弹是从美国进口,数量有限。 清军为何一百年來在台湾、澎湖只有四千兵马,而沒走扩军道路,就是因为台湾非常荒凉,不适合驻扎大批军队。清军作为主人,尚不能在台湾大量驻军。日军作为入侵者,哪能一次性陈兵上万,台湾的地理条件制约了日军,让日军不敢冒然投入上万军队,在沒有农业基础的条件下,敌我上方都不可能使用大量兵力。要知道日军侵占琉球,只用了五百日军,就兵不血刃占领琉球。三千名日军虽然沒有能力占领整个台湾岛,但占据一隅,建立一座军事堡垒,卓卓有余。 打败日军的先头部队,对于李鸿章來讲,也是困难重重,日军海军占优,海战未打,李鸿章已经怯场。清军陆军占优,但缺少统兵之将,只有刘铭传和李国楼经过血与火的考验,足以承担大任,有这两员虎将坐镇台湾,李鸿章有足够的底气,与日军决一雌雄。 李鸿章左思右想,看着手里的海流图,一年四季的海流图,可以看出李国楼虑事周详,完全能够胜任指挥官的角色,比刘铭传更让人放心。 至于台湾镇总兵刘明灯?若不是考虑台湾驻军的军心,他现在就把刘明灯拿下,这个莽夫还是送还给左宗棠,让刘明灯到大西北发挥余热。李鸿章做出人生最重大的决策,台湾本岛战事以李国楼作为最高指挥官,刘铭传和刘明灯两人,听候大将军李国楼调遣,请旨封李国楼一个“镇海靖寇大将军”头衔,相信两位皇太后很乐意李国楼做大将军。澎湖列岛由沈葆桢坐镇,澎湖鹿耳港握在手中,台湾清军的补给线就不会断,后勤运输交给沈葆桢,布置这两招棋,就把台湾战事的主导权,牢牢的掌握在手里。等到两军交战之后,再看他和日本人斗智斗勇,长袖善舞的东方铁血丞相在谈判桌上叱咤风云。 李鸿章站在甲板上,捋着三缕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世外高人形象。大清一百多年沒有封汉人做大将军了,最有名的便是“抚远大将军”年羹尧,可惜此人被雍正皇帝赐死。继任者宁远大将军岳钟琪,也差点被乾隆皇帝砍头,幸好落得善终。 想到两位大将军截然不同的命运,李鸿章狡狯的一笑,李国楼造化如何?看一看皇叔多尔衮坎坷的一生便知。多尔衮去世后,先追尊为成宗义皇帝,后被顺治帝追论谋逆罪削爵,后代跟着倒霉。李国楼将來的下场也会变成悲剧,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此时正是用人之时,李鸿章相信同治皇帝不会做出有悖两宫太后的意愿之事,很乐意封李国楼为“镇海靖寇大将军”。 军队就怕临阵换将,这会丧失军心。做事要严谨迅捷,考虑清楚之后,就要付诸实施。李鸿章定下决心,便立刻发电报给恭亲王,阐明加封李国楼的主张。 李鸿章在电文里写道:“李国楼忠心为国,善于用兵,历尽神峰岭、微山湖战役的洗礼,已经对山地战、水战,了如指掌。最难能可贵之处,李国楼善于调动当地百姓的参战积极性,具备一名指挥官的一切素质。出奇决胜,每战身先,方略优娴,机宜允协,迭经奏请逾格优叙,此次任破格奖励,出自公心。如今台湾战事糜烂,各部互不统属,形成各自为战的格局,战况不容乐观,须一名有威望的大将统一指挥。由李国楼出征台湾,乃众望所归。故请命加封李国楼为‘镇海靖寇大将军’之职,总理台湾步马全军兼水师总管。” 当然李鸿章的伎俩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加封李国楼这个大将军头衔,有些草率行事。给予李国楼的兵马,数支兵马加起來,不过上万人马,远远达不到大将军一呼百应的盛况,说到底是给李国楼一个虚衔。这是用來慰藉两宫皇太后的心,让两宫皇太后多为台湾战事操心,给予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在马尾港从容应付各种危机。 李鸿章前脚发完电报,还未等恭亲王回电,后脚范例润便拿着李鸿章的电报,去向李国楼道喜。 李国楼是在另一艘船上,范例润是乘坐一艘蚊子船,攀爬船体的缆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登上舰船。李国楼还以为范例润濑传递最新军令,沒想到是一纸委任状。看见李鸿章授予他台湾战事的指挥权,李国楼太震惊了,还未到马尾港,李鸿章就下定决心用他,而不是刘铭传,这对于他來说,是天大的喜事,终于可以按照他的思路筹划台湾战事,有密电码在手,何愁调度不灵。至于一顶“镇海靖寇大将军”的大帽子,李国楼展颜一笑,并不当回事。 “多谢范军师替我美言,我一定收复台湾失地,你就瞧好吧。不过‘镇海靖寇大将军’的官帽太大,我绝不接受,这不是剥夺我军权吗?现在风光了,战事结束以后,让我回家种地去啊。范军师回去和傅相大人说,我可不傻,升得快,跌得更快,我还是我,让我率领舰队出海,我绝不会辜负傅相大人的重托。”李国楼看穿了李鸿章的把戏,接受了重任,却不要虚衔。 范例润哈哈一笑道:“嗯,年轻人肯脚踏实地的干,是一件好事。既然李国楼还是李国楼,愿意在新武军做一名总兵官,我看可以学习宋朝的军制,双镇总兵官也无不可嘛。” 李国楼一听便來了精神,这才是他想要的,拍手道:“还是范军师实在,请范军师去和傅相大人说,保定军校也交给我吧,军队的思想工作,以后就交给我。我一定再奏凯歌,荣耀归于傅相大人。” 李国楼递给范例润一本密码本,尴尬的说道:“范军师,这是我和刘六麻子之间传递消息的密码本,这本密码本用至六月底,以后我和傅相大人通电以这本密码本为准。” “好!我替你去说,希望你编写的密码本,比吏部尚书洪钧编写的密码本出色。”范例润非常吃惊的瞅着李国楼,野心勃勃的李国楼把军校看得比一镇总兵官更重要,做事果然老道,为人处世有自己的原则。 李国楼微微一笑,沒去贬低洪钧,人家已经快六十岁了,哪有他头脑灵活多智。范例润小心翼翼的把字典一样厚的密码本,揣进兜里,从船体的缆绳爬下,去向李鸿章复命。李国楼太狡诈了,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现在才把藏私的密码本交公。与李国楼打交道,并不轻松,李国楼是刑部神捕,杀人于无形。范例润在李国楼面前,不敢倚老卖老,就怕一句话说错,让李国楼嫉恨他一生,他还想让子孙傍上李国楼这棵大树。 第650章 脚气病害死人 李鸿章翻看着李国楼编写的密码本,倾听范例润诉说,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李国楼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想让狐狸为我所用,就要不断给予好处,这次李国楼除了要指挥权,还看中保定军校首席学政的宝座,保定军校是直隶总督的势力范围,李鸿章对于贪婪的李国楼,颇为不满。 范例润看出李鸿章的犹豫不定,一改口风,说道:“傅相大人,既然要用李国楼,就要视如己出,你总要从直隶总督的位子退下,李国楼既然看中这个宝座,给他就是。那里是满人的领地,李国楼指挥不动,混个名声罢了,你不用担心。” “范军师,不是我小气,李国楼善于演讲,可以把方的,说成圆的,善使权谋,不比指鹿为马的赵高差。只怕李国楼一步登天,爬到我头顶上去,我岂不是鸡飞蛋打,落到致仕的境地。”李鸿章说出阴暗的想法,越有权的人,越怕失去权力,他已经站在权力的顶峰,哪肯放弃手里的权力,他还想让三个儿子成为国家栋梁,不愿走下坡路。 范例润劝慰道:“傅相大人不需太过担心,台湾战事,你是最高指挥官,李国楼只是前线的一名指挥官,这冲锋陷阵和坐镇指挥,是有本质的区别。同治皇帝最相信的人,还是傅相大人你,李国楼是为未来培养的人才。下官认为李国楼的条件可以接受,这次他没有提出苛刻的要求,非常感激你提拔他。此时,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刻,让他早点融入淮军的体系,未雨绸缪啊。” “嗯!重新给恭亲王发一封电报,收回封李国楼大将军的请命,改封李国楼双镇总兵官,就说这是李国楼的意愿。”李鸿章风度翩翩的捋着三缕胡须,虽说他没有反清之意,但要长保荣华富贵,军权不愿旁落于满清贵族,特别是那个荣禄,这个人是李鸿章重点防范的对象。 李鸿章虽然从未说过荣禄的坏话,但非常不喜欢荣禄的为人。荣禄是靠慈禧太后发家致富的,但此人太过自私自利,荣禄把积累的财富用在享乐与家族工业上,荣禄从没想过多交税收给国家,反而是偷税漏税的超级大户,与李国楼不能同日而语。 李国楼为了他的北洋水师,付出艰苦卓绝的努力,没入公帐的流通资金,至少有三百万银元,悄悄落入李鸿章兜里,这才使得他变成长袖善舞的能臣。两厢一比较,李鸿章还是愿意让李国楼做接班人,让李国楼做大做强,大清才能国富民强。 范例润是李鸿章的智囊,李鸿章按照他的策略定下国策,使得他信心爆棚,自认天下第一高士。范例润在电报室翻看着李氏密电码,李国楼编写的密电码高度保密,没有译本的话,根本破译不了。不由赞叹道:“李国楼智勇双全,密电码我有,何愁天下不定。不过还是美中不足啊!我看还是由我来给这种密码本升级。”范例润是实干家,说做就做,连夜挑灯夜战,编写兵部一级战备才用的密码本。至此,范例润替兵部编写了第一部密码本,李国楼私藏的密码本,成为范氏密码本的垫脚石。所有电报的发报员只知范例润的功勋,范例润成为大清情报业的功臣,以后成为气象局的首任督办(既情报局),领尚书衔。没有人知晓李国楼付出的努力,范例润自认替李国楼争取权益,给予李国楼两个镇的兵马,这在大清是独一份。理所当然密码本的功劳归于他,果然李国楼从未找过他麻烦。 李国楼哪有闲情去和范例润争功?他每天穿梭在船舱里,探视生病的官兵,与官兵同甘共苦,吃一样的饭菜,鼓舞战士为国而战。还要和军官开会,研讨如何在海上用兵,新武军虽说是陆军,但学习新战术,特别是登陆战,,是每一名军官的必修课。 李国楼卖弄新学来的知识,在战术板上,指手画脚:“巡洋舰的起源是风帆时代的快帆船,作为战列舰的伴随者,它承担着为整个舰队巡逻、侦察、警戒、护卫,以及追击的任务。当时还没有巡洋舰这个正式的舰种名称,战舰类型比较简单,按照火炮的多少还区分。英国皇家海军六等级划分法规定,快速帆船应该装备38至50门火炮,排水量一千吨左右。从17世纪到19世纪,大约200年的时间里,快帆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或者说没有什么显著的变化。巡洋舰作为正式的舰种名称出现是在19世纪中期以后,以克里米亚战争为标志。这场战争中,爆破弹彻底葬送了木制帆船,世界海军开始着眼于战舰装甲化。接下来的一系列演变,出现了一些全新的名称:快速巡洋舰、防护巡洋舰、装甲巡洋舰等等。日本的四艘巡洋舰,其实是美国用来防护海港用的,所以吨位小,才三千多吨,火炮的威力不够。我们只要占据地理优势,凭借蚊子船数量的优势,先攻击日军的木制战船,击沉日军护航的老式战船,重点攻击敌人的运兵船,而后猛攻日军的主力巡洋舰,和日军在海上展开刺刀肉搏战。我要求不高,只要给我一次机会。喔咯咯!” 李国楼仰天大笑,双手叉腰,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他的首战就放在攻击日军航道之上,和日军展开山地战,没有必胜的把握,反而日军的强项海军存在漏洞,他有二十艘蚊子船作为海上机动力量,有信心在海上偷袭日军的运输线。而且李国楼已经制定作战计划,他和刘铭传已经商议好了,现在刘铭传正在台湾府训练二千名土著勇士,山地战先用土著勇士,有保家卫国的台湾少数民族,何愁台湾不定? 年少的李运开听不懂李国楼在讲些什么?抓着脑袋问道:“李镇台,你讲的战术,与我们无关,这是水师作战。那我们干什么呀?” 李国楼大怒,怒骂道:“不成材的王八羔子,我让你学习打仗,学会用规尺,看天上的星座,是让你以后升上去,不要光知道打打杀杀,要学会动脑子,今晚不许睡觉,把北斗七星给我记住。” 李运开咕噜一句:“我只要记住一颗武曲星不就得了。” 李国楼加强语气:“你们给我听好了,学好文化知识,官升一级。” “是!”众将官眉花眼笑,李国楼终于开恩,要升他们官职。 李运开大声道:“按照我的军功,我完全有资格做少校。” 李国楼睥睨道:“小小年纪野心不小,给我安分守己,再过三年给我谈条件。” 李运开垂头丧气,别人有升官的份,他只有原地踏步的命,李国楼把他带出来,已经烧高香了,哪敢有非分之想? 营官李运捕、营官苏元春、军需官鸿都、参事郑横担都是上校级别,再升一级,便是中校,这几个人蠢蠢欲动,恨不能击掌相庆。新武军发展壮大,他们跟着水涨船高,盼望在台湾战役中再立新功。 台湾是大清的固有领土,在自己领土上作战,官兵都有为国捐躯的决心。李国楼想尽一切办法鼓舞士气,陌生的坏境作战,对新武军最大的考验。看着跃跃欲试的手下军官,他要对这些人负责,只有胜利才能让他安心,他要让这些年轻的面孔成为国家的栋梁。如何打好台湾第一战,是对他最大的考验,寻找战机难不成要靠白蛇郎君? 李国楼看着星光灿烂的夜空,哪里去寻找日军的漏洞?平生第一次有和神棍交流的欲望。看来胜机要靠天意?李国楼把希望放在他的电报组,只有靠破译日军的电报,才能抓住战机。 李国楼披星戴月,一夜未眠,步入电报室,他已经把握日军电报的规律,接下来就靠天意了。至于功劳可以归功于白蛇郎君,这是北洋水师的保护神,李国楼暗自窃笑,在想装神弄鬼的白蛇郎君。 五月下旬,船队进入闽江口,马尾港近在咫尺,马尾港就是台湾的命脉,大清的军队就是从这里出发。 马尾港位于福州东郊闽江北岸,深居闽江口门之内,从马尾到闽江口长达66里,出口河段多为峡谷,口外有琅岐、粗芦、川石等岛屏障,港区四周山岭环峙,避风条件好,港域深广,并有福州和广大腹地依托,是良好的深水港口。罗星塔耸立在罗星山上,罗星山郁郁葱葱,军营便藏匿在深山里。 马尾港面对大江,视野寥廓,景色宜人,是福建的海上门户,南洋水师的主力,便驻扎在马尾港。 李鸿章率领船队到达马尾港,部队便开始整训。颠簸在海上七天七夜,许多官兵都生病了。新武军非战斗减员便有四百多人,差不多损失二成的兵力,特别是新兵,被折腾得够呛。这让李国楼欲哭无泪,和日军作战,是消耗战,少了四百多名战士,对新武军的战斗力有质的影响,新武军事作为大清的一支铁军出征台湾,是大清树立的现代化军队形象,还未到达目的地,就损失二成兵力。 白朗宁的二千常胜军已经达到马尾港,而这支军队编制完好,二千杂种士气高昂,没有受到伤病困扰。这让李国楼情何以堪,急忙去找常胜军的军医,请洋人军医来给新武军战士看病。 新武军战士生病,主要症状便是全身乏力,严重者丧失运动能力,像一滩烂泥躺在担架上。连生龙活虎的五名少林武僧,也被伤病击倒。已有两名战士在船上频临死亡,就差一口气就要断气了。看着被伤病折磨的战士,如何李国楼让不急,还有很长的海路要走,再有战士生病,岂不是自己把自己打败,也别和日军较量了。 常胜军的军医非常尽责,对于每一名病人,都仔细的察看,特别是对五名少林武僧的病情看得认真。那是李国楼的钢铁战士,一个顶十个,刺刀见红时,五名少林武僧,足以抵得上一小队的力量,损失一名少林武僧也让李国楼心痛。 李国楼急匆匆向英国军医范李普请教,问道:“范医生,我的战士到底得什么病啊?是不是传染病?” 高高瘦瘦的英国军医范李普面色凝重,点点头说道:“麦克,不瞒你说,这种病是海军常犯的病,俗名叫脚气病,又名‘脚气中心’,是19世纪坏血病之后,又一个舰上军人的大敌,在西方军舰上也很普遍。” “坏死病!”李国楼尖叫一声,吓得差点昏过去,这不是要他小命吗? 范李普浅笑道:“麦克不要急,幸好你们从船上下来了,又遇见我,这种脚气病虽然是传染病,但还是可以治愈的。” “哦!这就好,范医生,你是我们新武军的大救星,只要你能治好战士的病,我发给你们每个人一尊玉佛。” 军医范李普摆摆手道:“麦克,我们是上帝的子民,不相信佛祖,你还是赏我们金币就成。” “那好,一言为定。”李国楼亲切的握住范李普的手,这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天使。 说来可笑之极,脚气病的产生,是因为病从口入,追根寻源,生病的战士不是吃得太差,而是白米饭吃得太好,罪魁祸首是李国楼。 财大气粗的李国楼为了尽快增强战士的体能,让新武军吃上精白米,然而,这种精白米缺乏人体必需摄入的营养,这种米粒中的营养,绝大部分存在于麦麸中,在加工精白米的过程中被当做垃圾抛弃了,船上又缺乏蔬菜。因此,在新武军官兵患上这种脚气病,重新让官兵吃上糙米饭,加上英国军医的精心护理,三天之后,超过一半的战士已经可以出操了。 这让李国楼接受教训,增加体质不能靠白米饭,回归艰苦朴素,才是新武军长盛不衰的根本。所以新武军来到马尾港之后,军需处不再发新军服,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也能解放台湾。李国楼以身作则,穿着打着补丁的军装,在军营里出没,把辫子也剪掉三分之一,看上去粗狂不少。 很快,新武军变成一支拖着短辫子的军队。苏元春又变成光头,许多官兵剃了一个光头,在罗星山演练登陆战和山地战,新武军和常胜军联合军演,等待向台湾进军。 第651章 大清的羁縻政策 罗星山山坡上,漫山遍野的常胜军官兵猛冲,把战旗插在山峰上,好似赢得一场大胜。李国楼看着常胜军的那些杂种嗷嗷直叫,不由为这支军队惋惜。李鸿章把这支军队派驻至马尾港,是为了鼓舞清军的士气,给予日军压力,让全世界的人民知道,常胜军已经在马尾港了,并不会把这支军队派往台湾。 可惜了这批租界的有为青年,还以为能奔赴台湾,为祖国而战。李国楼虚以委蛇,对白朗宁颇为客气,感激常胜军在危难时刻,施以援手,含蓄的向白朗宁借几名军医。 白朗宁木知木觉,还以为李国楼有求于他,很大度的把军医范李普等人借给新武军。 李国楼得了便宜还卖乖,拍着白朗宁的肩膀,说道:“白统制够朋友,咱们在台湾再见,一起战斗。” 白朗宁非常认真的点头道:“嗯,那当然,我就盼望那一天了。” 李国楼向白朗宁敬礼,表达军人的感激之情,而后扬长而去,他才不想和常胜军并肩战斗。 博尔特注视李国楼远离,消失在丛林中,轻声道:“白统制,你没看出来吗?李国楼这次对我们的态度和过去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白朗宁很放松的看着山坡上的战士,自认是大清的救世主。 “李国楼太客气了,又太小气了,就是说他没想过厚赏常胜军。白统制,什么情况下李国楼出手会很小气呢?”博尔特一针见血的指出李国楼的虚情假意,看出李国楼想和常胜军分道扬镳,不肯分战功给常胜军。 “嗯,有些道理,我去探探傅相大人的口风。”白朗宁在大清呆久了,懂得大清官场的规矩,拔腿走向李鸿章的住所,思索着李鸿章的一举一动,莫要被博尔特猜中,李鸿章把常胜军当做神像,供在神龛上。 很快一股暗流在常胜军里涌动,原本士气高涨的常胜军战士,开始牢骚满腹,纷纷递交请战书,甚至跑到新武军驻地闹事,要李国楼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国楼对付闹事的常胜军战士,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给予常胜军战士满意的答复,反正有他在这里,不会扔下共患难的同胞。一番说辞便让常胜军战士高兴的离开,李国楼得意洋洋的去开会了,让常胜军驻防马尾港是李鸿章做出的决策,他也认为常胜军驻守马尾港对日军是一种威慑,才不会为了常胜军去留的问题,伤自己的脑筋。 闽浙总督李鹤年已经坐镇马尾港,派遣了二千名官兵奔赴基隆港,缓解了台湾镇总兵刘明灯兵力不足的压力。在台湾的几处军事重镇,依然掌握在清军手里,台湾镇总兵刘明灯经过一个冬季的扩军,可用之兵,超过万人,可以说台湾的优势依然掌握在清军手里,兵力上面,清军占有绝对优势。故此,李鹤年对于李鸿章的态度,还是蛮潇洒的,做官的仪态,雍容大度,自认是有功之臣。 军事会议在马尾港学堂里召开,由李鸿章主持,李国楼、李鹤年、丁日昌等人参加。李鹤年滔滔不绝的讲述台湾战局的发展,以及他筹划的布局,像是对台湾战事,了如指掌。 李鸿章老于世故,默默倾听李鹤年的话,没有表现出急躁的心里。 李国楼听得不耐烦了,怎么听到现在,没听见清军引以为傲的战绩,光听见守卫军事重镇的台湾官兵,打退了日军数次进攻,一万多清军守住了防线。 “李大帅,在下有些不明白,台湾没有野外作战的部队吗?一支军队要分工配合作战,守卫军事堡垒,也需要有广阔的纵深空间。没有灵活性,就是待宰的羔羊,分而击之,悲剧早已注定。”李国楼忍不住插嘴,实在想不明白台湾镇总兵刘明灯有一万兵马,为何一事无成,眼睁睁看着日军在台湾东西部扫荡。 李鹤年牵强的一笑,看了一眼李鸿章,说道:“实不相瞒李镇台,台湾的驻军几十年没打仗了,平时就是一支运输大队。让他们守卫堡垒还成,让他们钻山沟、爬高山、进入原始深林,怕是有去无回。在台湾打仗,还是要用少数民族的勇士,现在台湾镇总兵刘明灯正在安平古堡编练新军,再过一个月,我军就可以做战略反攻。” 李国楼忿然站起,怒骂道:“李大帅,你这算什么话,天底下没有这么保家卫国的。刘明灯不肯用命,此时还想保存实力。想让我们客军拼命,那是想都别想,没有哪路人马肯出兵的,新武军不做这种民族英雄。” 李鹤年苦笑道:“李镇台,你也别急,傅相大人自有安排。我手里的一点家当,都被左宗棠拿去了,闽军从大西北调回来,还有些时日。剩下的兵马大都没受过战争的考验,用这种军队,还不如用台湾的土著,人心在我这里,此战必胜,万万不可操切。” 李国楼反驳道:“李大帅,你错了!完全是本末倒置。日军虽然气势汹汹,但那是纸老虎。我军应该发挥地理熟悉的优势,在台湾土著民配合下,对日军实施骚扰战术,压缩日军的战略纵深,逼着日军收缩防线,一直逼着日军退缩至琅峤,直至无路可退。不需要和日军展开血腥攻防战,骚扰是最好的利器。现在你倒好,让日军来骚扰我军,这士气如何提升?我不是看贬你,在这种环境练出的土著军,也是一支逃军,一交战必溃,我还未见过在堡垒里练出一支铁军。打啊!小有小打,积少成多,这是消耗战的真谛。等你编练出二万人马,敌人已经有一万人马,而且敌人气势如虹,也有可消耗的土著军,我军的地理优势也没有了。” 李鸿章听李国楼的话,有些反感,但听到后来,又觉得有理,台湾土著民也有对大清不满之人。有些少数民族和大清有世代积怨,这些土著民会投靠日军,争当日军的马前卒。若不是台湾少数民族充作内应,日军哪有这么快攻破排湾族的防线,进入龟山腹地。要知道清军也不敢强攻排湾族的龟山,那是排湾族引以为傲的天险。一定有其他少数民族背叛牡丹社酋长阿实禄,让日军找到了龟山防线的突破口,否则排湾族数千勇士没这么快败给日军。 李鸿章不等李鹤年辩解,挥手喝止其他人发言,肃容道:“立刻给台湾镇总兵刘明灯发电,命令他以战练兵,展开局部骚扰战术,广收台湾番邦的民心,对于那些土司实施羁縻政策,大清对于有功之臣,朝廷从来不吝惜厚赏。只要一心向着大清,我天朝上邦既往不咎,反之,后果自负。” 李国楼微微一笑道:“李大帅,你也要痛下决心,否则丧权辱国,弃守国门之罪,由你家族承担。” 李国楼出言恫吓李鹤年,让在座的两名将军忿忿不平,皆对李国楼恶言相向,军官一片,“干你老母!”的闽南方言。虽然李国楼听不懂,但也知道没有好话,但他依旧保持风度,嬉皮笑脸的瞅着李鹤年。 李鹤年原本还谈笑风生,但现在却压力重重,特别是李国楼给予他巨大的压力,让他想挤出一丝笑容,嘴角却不听使唤,肥胖的圆脸抽抽的有些变形。李国楼是在唱白脸,恫吓要灭他全族,简直没把他这个闽浙总督放在眼里。 李鹤年急忙使眼色,让手下的两名将军闭嘴,点头哈腰道:“右都御史大人教训的极是,台湾作战理应以战练兵,本官这就催促刘明灯改变战术,对日军展开游击战。傅相大人对山区的土著采取羁縻政策,真乃高招啊。” 羁縻政策是历朝历代中央政府对少数民族地区,采用的一种收买政策,就是给予少数民族的贵族封赏,最高者可以封王,在南方采用土司政策。让这些少数民族的贵族自己管理自己的部族,贵族阶级腐朽了,变成效忠朝廷的鹰犬,对于统治阶级来讲,就容易控制这些少数民族地区。当然这种政策也有无穷的后患,很多少数民族的头领造反,就是因为手里有人有钱有地盘。所以只要人心归附,中央政府就会采取改土归流,把少数民族管辖的地区,直接纳入地方政府,一劳永逸的解决人心归附的问题。 但万事不能操切,现在正是用人之时,大清政府对于台湾的土著民,还是给予高度的自治权,还会给予重赏。哪个少数民族支持大清政权,出钱出力,抗击倭寇,那以后就会有好日子过。反之,背叛大清的少数民族,替日本入侵者效劳,只有被灭族的下场。 既然唱红脸,李鸿章不忘夸赞道:“李大帅,台湾战役全靠你了,千万不要因为言语的冲突,误国误民啊!朝廷对台湾战事非常重视,你有困难尽管提出来,我们一边开会,一边研讨台湾战事的得失,补给线就是生命线,我军的海上防线不容有失。” 福建巡抚丁日昌一直在旁不出声,刚才他也跳出来骂了几声李国楼,胳膊肘总要往里拐,否则哪能万众一心,打胜仗呢?但他和李国楼好得可以穿一条开裆裤,是一个嬉笑怒骂的痞子,急忙表态道:“放心吧傅相大人,只要由我在,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让前线战士挨饿,军事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澎湖,我手上的帆船有千艘,日军休想截断我海上运输线。” 李国楼摇摇头道:“丁抚台,这种运输方式,不是长久之计,你这么搞法,会把福建的经济搞垮的,一个地方的经济搞垮了,这场战争还有赢的希望吗?到时你会说台湾不适合驻军,台湾还是守不住,我不希望看见你变成两面派。” 丁日昌的脸色徒变,虽然他在人格上没有操节,属于不要脸的那种人,但国家的尊严还是顾忌到的,他可是一名彻头彻尾的爱国之士,李国楼的一句话,就击中了他的要害。千帆争流驶向台湾海峡,绝不可能持久,国家也没有这么强的财力作为后盾,大清不想把这场战争扩大,赢得局部胜利,是最好的收官战术。 “李国楼,你说得有道理,对付日军要有持久战的准备,我会细水长流,重新编制后勤运输队。”丁日昌向李国楼低头认错,在国家大事上面,他不敢乱来。 李国楼长身而起,张牙舞爪的说道:“我看你们有空就把福州的日本人全部羁押起来,战争时期哪管抓对抓错,敌人的电台就隐蔽在附近。要我说,动员老百姓,让他们揭发邻居,在福建掀起抓暗探的浪潮,多搞几回抵制日货的游行。” “这还用你说,小日本的电台被我搜出来了,小日本的货仓早就被我充公了。李国楼给我坐下,这里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傅相大人自会安排妥当。”丁日昌睥睨李国楼,由他坐镇福建,当然太平无事,他善使阴招,哪会阴沟里翻船。 “哦!就算我多嘴。”李国楼话太多,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这里轮不到他出风头。但是李鸿章老谋深算的话语不多,军师范例润故作高深莫测,军事会议缺少一点热情。他只能勉为其难,装成愤世嫉俗的莽夫。其实他说的话,都是李鸿章想问的话,他只是一只出头鸟罢了。 李鸿章烟瘾犯了,会议厅里烟雾弥漫,四五十岁的长官,都是老烟枪。上有所好,下必效仿,会议厅里都是长烟杆。 李鸿章的长烟杆已经升级,一杆二尺长的翡翠烟杆烟枪,整个烟杆都是碧绿色,李鸿章爱不释手的抚摸着烟杆,这里李国楼孝敬的礼物,他现在用的货色,越来越高级,只要他看中的古董,向李国楼提一句,李国楼立刻会掏钱,替他把差事办妥。 只有李国楼一个人独善其身,躲在门口呼吸新鲜空气,往昔的一幕幕场景从眼眸里掠过,他要做一名报效祖国的战士,奔赴沙场杀敌。而不像老气横秋的烟鬼,只会坐在沙发上面,吞云吐雾的吐圈圈。 第652章 觊觎南洋水师 接下来的军事会议,李国楼狮子大开口,要马尾港里驻守的南洋水师的指挥权,他看中停泊在港口里的两艘巡洋舰,非常肯定的说,一定能取得首胜,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这让丁日昌心惊肉跳,又很不甘心,马尾港是他管辖的地盘,他是福建最高军事长官。为了台湾海战,茶不思,饭不想,他原本斑白的头发,早就全白了。看见李鸿章没反驳李国楼的话,不由苦笑道:“李国楼,你太年轻,压服不了那些老将,给你军权,你也指挥不动,反而会使战局变得糜烂。” 李国楼清秀的脸庞变得狰狞,斜眼睨看两名巡洋舰的管带,说道:“丁抚台别倚老卖老,我辈虽然年轻,但每战身先士卒,战必胜,攻必克。不像有的人,光练不打的假把式。” 两名管带勃然大怒,怒视李国楼,恨不能抽李国楼两个耳光,却不敢反驳,他们刚才骂李国楼,最为卖力,现在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丁日昌讥讽道:“李国楼,你就靠白蛇郎君占卜,还在罗星山搭建七星台,影响很恶劣,把北洋水师风气带坏了,还想祸害南洋水师。” 李鸿章咳嗽一声,说道:“丁抚台,用白蛇郎君是我的主张,与李国楼无关。此人还是很有本事的,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丁日昌嗫嚅不言,李国楼越来越得宠,一来福建马尾港,就想骑到他脖子上,南洋水师是他的心血,一个暴发户想篡权,焉能使他服气。 李国楼与丁日昌之间吵吵闹闹是常态,李国楼见李鸿章替他撑腰,便道:“丁抚台,在下久经沙场,绝不会做鱼死网破的傻事。把指挥权交给我,只有我有信心打赢对日作战的第一仗。” “李国楼,你的兵马还少吗?我这点兵马,是用来保卫马尾港的,不是让你炫耀的。”丁日昌从未觉得他亏欠李国楼,反而觉得李国楼占尽他的便宜,利用他的资源,收刮福建百姓的钱财。只要不是李鸿章下令,他就要和李国楼斗一斗,不论输赢,与李国楼斗嘴,其乐无穷。 “丁抚台,我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与日军交战,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我需要把各部的力量整合在一起。由我带领北洋水师和南洋水师联合出战,才有赢得胜利的力量,否则敌强我弱,我就算是三头六臂的哪吒,也不可能和铁甲怪兽搏斗。”李国楼对付老奸巨猾的丁日昌,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把道理讲得透彻,南洋水师的军官就会阴奉阳违,不把他放在眼里。战前换将是兵家大忌,会让南洋水师丧失战斗力,李国楼只能耐心做着丁日昌的思想工作。 李国楼身边皆是老于世故的朝廷重臣,把他看成拍马屁的暴发户,微末的军功,根本不入老将的法眼。文臣看见李国楼得势,害怕李国楼权势,不敢倚老卖老。 武将那是个个鼻孔朝天,那些南洋水师的军官,更是抱成团,说着闽南方言,极为排斥外来户。适才还敢骂李国楼。 李国楼想指挥南洋水师,没有底蕴,那是非常困难。连李鸿章也不敢收丁日昌的兵权,害怕政令不通,惯用的伎俩是放权,让手下人各尽其职。 所以一场军事会议,要开很长时间,有话语权的官员,都要提出各自的主张,制定一份军事计划,要照顾好多人的利益。就算统一思想,要和日军一战,主战场放在哪里?又是一场无止境的讨论会。 李国楼直截了当的向丁日昌要兵权,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自吹能一战定乾坤,不肯透露作战详情。但是在场的官员都看得出李国楼的野心有多大,已经握有北洋水师,还想要南洋水师的指挥权,那是以决战的架势,摆开海上战场。在座的将军没有一个敢和日军在海上决战的,李国楼的这份胆略就高人一筹。 南洋水师的责任是保卫海港,守住军事要塞就是最大的胜利。李国楼竟然要让南洋水师出海远洋,远离海岸线,这输赢各半的局势,就会不复存在,还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岂能让丁日昌放心,所以丁日昌抵触情绪最大,两人在军事会议上,拍桌子骂娘,争辩着孰对孰错。 李国楼哀叹:“丁抚台,没有南洋水师的支援,我就算登上台湾岛,能干些什么呢?和日军对决,就是一场消耗战,就算日军死了一万人,你说日军会撤军吗?恰恰相反,日军反而会增兵,死守琅峤、龟山,台湾战役就会打成像明朝的援朝抗日战役那样,拖上好几年,战争是打赢了,国家面子是有了,但一个国家的财力全耗尽了,明朝就是这么走下坡路的。我们不能走明朝的老路,把日军打疼,让日军胆寒,知难而退,把战役控制在局部范围之内。我和傅相大人互相配合,军事上只有我能做到这一点,南洋水师必须主动寻找日军决战,给日军运输线致命的打击,而不是保护航道畅通,就万事大吉了。” 丁日昌不服气的说:“李国楼,就算你聪明盖世,我也绝不把军国大事交给一个神棍,一座七星台就能借东风,我看你是三国读傻了。你的那套军事思想落伍了,我凭什么交权。” 李国楼向李鸿章做出求助的表情,他制定的作战计划,只有李鸿章一个人知晓。丁日昌此人交友太杂,又喜欢多嘴,他是不会和丁日昌谈作战计划的,白蛇郎君这个神棍,他要用到极致。 李鸿章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丁日昌的态度已经软化下来了,开口说道:“丁抚台,长江后浪推前浪,总要给年轻人展示的机会。李国楼通过历练已经成为国家栋梁,对于海战已经有丰富的经验,完全有能力指挥北洋水师和南洋水师的联合作战,你可以扶上马,送上一程,在马尾港做好后勤工作嘛。” “哎!不是我死抓着权不放,年轻人好高骛远,想一口气吃成胖子,让我怎么放心,福建的还防线怎么防?”丁日昌不停的打量李国楼,就想看出李国楼的可取之处。他也想出海和日军决一死战,可是手下的战将没有信心在海上打赢日军,现实摆在面前,海军实力日军占有,想说大话也没有底蕴,不顾现实贸然出击,会葬送南洋水师,还会把战火烧至福建沿海地区。到时倭寇登陆烧杀抢掠,福建将遭受史无前例的荼毒。 “战争当然有风险,丁抚台,你赌我庄家赢,押大的,那我就有横扫千军的底气。如果南洋水师患得患失,像老太婆一样,数着铜钱过日子,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赢一只金元宝回来。我们也有大牌,就看敢不敢出招,不是我自吹,眼毒、手狠,没人比我看得准,南洋水师支持我,我就有足够的力量,若是你们福建人喜欢守巢穴,我也不能强求。”李国楼说出事实,就算李鸿章下达军令,给予李国楼指挥权。而南洋水师阴奉阳违,到时两艘巡洋舰不能出海,或者拖延时日,一切都是白搭。 丁日昌阴阳怪气的大笑,好似一口气没有喘过来,戛然而止。说心里话,他对于李国楼还是抱有很大的期望,南洋水师已经成为一个独立体系,连李鸿章也不能染指南洋水师的指挥权。但是李国楼不同,多招人喜爱,又有军事天赋,暂时让李国楼充当南洋水师的指挥官,手下的军官并不排斥,看得出两名巡洋舰的管带,也想出海一战。没有哪名南洋水师的官兵想做缩头乌龟,死守马尾港。 “好!我给李国楼一次机会,我不插手战术布置,只要你不要给我弄出个膛线战术来,海战和陆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丁日昌的举动无人可以猜透,突然答应交权了,亲了无比的给李国楼做向导,逐一介绍手下的几名大将。 武将的脸皮厚实,适才还在痛骂李国楼的几名武将,毫不犹豫的伸出大手,和李国楼亲热的握手,原来他们皆会说官话,曾经在京师做过几年穷京官。 李国楼哪敢摆长官的架子,虚心求教的表情,准备通宵达旦的开会,了解每一艘舰船的特性。李国楼对于收服这些武将很有信心,战斗经历是最好的交流工具,李国楼刚赢得微山湖战役,不由得让这些武将高看一筹。就像大清雇佣军常胜军,早已把李国楼看成父亲,一有委屈,就跑来向他哭诉。 李鹤年看见李国楼肯承担责任,抢着做前线指挥官,暗自窃喜,从头至尾就没提出反对意见。这下好了,功劳有他的一份,失败就有李国楼担当,别看这么多大人物在座,没有哪名高官肯出海,去寻日军决战。计划的制定和实施,有着本质的区别,规划的蓝图,是完美无缺的,但是现实却不是一张图纸,纸上谈兵到付诸实施,这其中的辛苦,只有闽浙总督李鹤年独自承担。 李鹤年养尊处优惯了,在马尾港操劳过度,在马尾港学堂里连开两个通宵会议之后,就卧床不起,一直到水师出发,也没出面送行。 李鹤年生病之后,李鸿章精力旺盛,什么事都由李鸿章掌管,李鸿章的调度能力比丁日昌更胜一筹,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丁日昌带着李国楼巡视南洋水师的军营,把李国楼的威信树立起来,有了丁日昌的鼎立支持,南洋水师的军官们,对李国楼大表忠心。在国家危难之际,没有谁敢对李国楼不敬。表面上李国楼和丁日昌,依然吵闹不断,一言不合就张口骂娘,一顿饭都会把唾沫星子,喷到对方碗里。但谁都看得出两人关系很铁,两人如影随形,整天泡在军营里。 只用一天时间,北洋水师和南洋水师就在闽江展开联合军事演习,一时之间,闽江上空炮火横飞,呼啸而过的炮弹,让两岸观看的百姓,欢呼雀跃,实力雄厚的大清水师,扬眉吐气,将要出征台湾了。 此时,李国楼不需要隐瞒行踪,反而要用他的名字鼓舞士气,战舰上飘扬李字战旗,新武军横空出世。 李国楼成为水师的总指挥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军都在谈论大清的赵子龙,相信李国楼能够带领清军取得胜利。新武军官兵们谈论着微山湖战役,都在说白蛇郎君把天兵天将搬至微山湖,这才使得新武军取得微山湖大捷。军营里的官兵,皆认为由李国楼亲自指挥战斗,登岛战役很快打响,一定能战胜日军。 很快潜伏在马尾港的日军暗探也知道这件事,替马尾港清军运送蔬菜的菜农里面,就有日军的探子。鬼祟的日军探子把最新情报传递出去,顺便还画了一张七星台的地形图,北洋水师的保护神白蛇郎君,即将登台施法。 神鬼莫测的白蛇郎君在罗星山施展法术和李国楼做前线指挥官,这两件重要情报很快被日军知晓。李国楼的简历日军非常清楚,对于大清派遣李国楼奔赴台湾,早有心理准备,前段时间李国楼的失踪,应证了日军参谋部的猜测。但神秘人物白蛇郎君为何方神圣?一时让日军参谋部感觉对大清的情报工作没有做好。 上次,柳原前光制定刺杀李国楼,让日本黑龙会做了替罪羊,可惜刺杀李国楼没有成功。这次,柳原前光制定一份刺杀白蛇郎君的计划,很快马尾港内的日军暗探接到指令,要想尽一切办法,刺杀李国楼或者白蛇郎君。 如何接近李国楼或者白蛇郎君呢?一对被日本人收买的父子,绞尽脑汁在想办法,他们只能把蔬菜运送至军营的门口,接下来军营里有长夫接手,他们连李国楼长什么样也不知道?看来一份重赏是没机会拿了。 两名汉奸只敢出卖国家情报,哪敢做刺客,还在殚思极虑的动歪脑筋,就被丁日昌的督导队抓获了,一番严刑拷打之后,辕门又多了两颗人头。 第653章 白蛇郎君开坛做法 罗星山是军事重镇,军营前面原本就有一座点将台,现在被新武军改成七星台,四周插满令旗,为高功在醮台上发号施令的旗子,旗子为三角形,旗面为黄色,镶以齿状红边,上有一条条黄色红边的飘带,旗杆为藤制,旗子上书“敕召万神”四个大字。 高台的中央布置成神龛,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三位大神的六尺画像悬挂在正中间。铃、木鱼、引磬、钟、鼓、铛、钹,一应俱全,众道士念经诵文,一切是神秘而又崇高。 看似充满神秘的七星台背后,却有不为人知的心酸。白蛇郎君正在聆听李国楼的教诲,他原本是个默默无名的北洋水师中士,凭借一条白蛇成为北洋水师的风水大师,当然李国楼看见他的发光之处,才捧他上位。白蛇郎君在李鸿章面前,也曾嚣张跋扈,曾经蛇神附体,大放厥词。但是看见李国楼,那是毕恭毕敬,态度端正,不敢把自己放在通神的境地。李国楼让他看《三国志?左慈传》,就是对他的警示,现在他打扮整齐,正在接受李国楼的检阅。 白蛇郎君年纪还很轻,岁数不到二十岁,面目白净,国字脸庞,身材魁梧,梳成道士的发髻,沒有戴冠,只是插有一根玉簪,双目炯炯有神,嘴上只有一层毛茸茸的汗毛,但要装出仙风道骨的气派,李国楼让他戴上了假须。一身陈旧的道袍,看上去流落风尘许久,饱经风霜,受尽了人间冷暖。 李国楼摸着光滑的下巴,心里在滴血,竟然还是一个光板鸡,还未长出胡子,何时能长出三缕胡须?这胡子问題,成为他的心病。 “白蛇郎君,我让你读的书,熟读了吗?”李国楼气定神闲的端坐,拿着架子,抿一口茶。 “禀李镇台,道德经我已倒背如流,占卜的歌谣我也会唱二十几首了,关帝的一百支灵签,我也会解了,应该沒问題了吧。”白蛇郎君骄傲的挺胸,就像一名赢得胜利的将军。 李国楼微微点头道:“暂时是够了,以后要想更上一层楼,咏经文必不可少,否则被道士拆穿,那是欺君之罪。现在不要动不动就蛇神附体,福建人是玩蛇的高手,不要让人看穿把戏。” 白蛇郎君一听來了精神,李国楼是让他做国师,白云观的主持的宝座,虚位以待,这就是他前进的动力。舒缓的轻拂假胡须,唱一声:“无量寿佛,三清老祖保佑李镇台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我会借來十日的西风。” 李国楼瞥眼道:“白蛇郎君,只要你不要把暴风雨借來,现在已经是蒸汽机时代,有沒有风,无所谓了。你就说顺风,别说什么西风。” 白蛇郎君看着窗外婆娑的树枝晃动,心里对刮西风也沒底,急忙改口道:“神灵保佑大清水师,一路顺风顺水,直达台湾岛。” “嗯,白蛇郎君,现在世风日下,人心叵测,你要随时提高警惕,丁抚台刚破获一个以暗杀你为目标的日军暗探团伙。你带枪不合适,但随身配有一柄七星宝剑,把武功练好,我再给你配置二名戈什哈,就算易容出门玩,也要带上他们,知道吗?”李国楼谆谆教诲白蛇郎君,这是他的秘密武器,用來迷惑日军。当然年轻人有了钱财喜欢逛风月场所,他还要为白蛇郎君的安全多加考虑。 “是!我不会玷污北洋水师的威名,严于律己,近段时间绝不走出军营。”白蛇郎君听闻有人要暗杀他,哪敢溜出军营,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看茶!白蛇郎君,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李国楼很满意白蛇郎君的态度,只要端正态度,提拔朝气蓬勃的白蛇郎君,非常合他心意,两人可以长久合作,创造许多脍炙人口的佳话。 白蛇郎君小解完毕,人放轻松,背插七星剑,一只手高举玉制法印,脚踏罡步,走上七星台。 天际随即飘过一朵乌云,直压在罗星山上空,就像又无数天兵天将坐镇天际。立刻让丁日昌目瞪口呆,眼见为实,白蛇郎君的出场,就把南洋水师的将官给镇住了。天上的乌云做不得假,白蛇郎君竟然能呼风唤雨,大清水师必胜! 暴风骤雨将至,山坡上飞沙走石,把令旗吹得猎猎声响,白蛇郎君变得面目狰狞,宣泄心中的郁闷,扫涤一切妖魔鬼怪。李国楼竟然看不起他,以为他比朱红灯低了一等,哪里知道他的出处是龙虎山尚道真人的关门弟子,自有一身好本事,出仕只为挽救天下苍生,呆在北洋水师是为国出力。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神兵天将听我调遣,雷电速來!”白蛇郎君大喝一声,咬破手指,空手做符,鲜血涂抹在法印之上,正对着滚滚乌云,一道霹雳从天而降,恰好劈中一颗榆树,瞬间就让榆树燃烧起來。 “啊!”坐在七星台边上的丁日昌瞠目结舌,口水都流出來了,竟然一无所知。如此神人,怎会让李鸿章寻得?李国楼有这样的神人辅佐,何愁台湾战事。丁日昌激动的热泪盈眶,看向肃容的李国楼,还是李国楼有福,而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李国楼就是要这种效果,众目睽睽之下,白蛇郎君拿捏得恰到好处,说实话他也不知这雷电、乌云,是否是白蛇郎君招來。这种神棍是有高人一等的本事,但这是旁门左道,只能博君一笑,打仗若是靠这种神棍,还要武曲星下凡干嘛。 李国楼不为所动,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边观看白蛇郎君作法。但见白蛇郎君朗声大笑,口里念念有词抑扬顿挫的金石声,掷地有声,天空的乌云就像盖在头顶,四周变得越來越暗,让人身处恐怖之中,连呼吸都很困难。 白蛇郎君拔出背后的七星宝剑,气贯长虹,大喝:“法身律令,佑吾身,倭寇受死!吃吾一剑。” “哗!”暴雨如注,罗星山烟雨弥漫,大雨洗涤一切,白蛇郎君狂笑,上蹿下跳,抑扬顿挫道:“余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广八尺,深可四寻。单扉低小,白间短窄,污下而幽暗,当此夏日。诸气萃然,雨潦四集,浮动床几,时则为水气。涂泥半朝,蒸沤历澜,时则为土气。乍晴暴热,风道四塞,时则为日气。檐阴薪爨,助长炎虐,时则为火气。仓腐寄顿,陈陈逼人,时则为米气。神佑大清水师,吾要顺风,风來,风來!” 全场一起唱贺:“神佑大清水师,吾要顺风,风來,风來!风來” 丁日昌跪在雨中,大声狂呼,南洋水师的军官跪在白蛇郎君面前。白蛇郎君不敢胡言乱语,害怕李国楼惩治他,便急中生智,一咬牙,口吐一口鲜血,昏死过去,好似耗尽了所有的精力。 李国楼看着这一幕,扫视噙满泪水李鸿章,姜还是老的辣,一点也沒有破绽。赶紧双膝跪地,狂呼乱叫,苍天有眼,保佑大清水师旗开得胜。这是李国楼导演的一出戏,而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白蛇郎君给予他的震撼,让他意乱心迷,看见的一幕,震撼了所有人,白蛇郎君手里的七星宝剑能指引天上霹雳,白蛇郎君有真本事,可以一柱擎天。神棍终有一天会变成大神,白蛇郎君隐藏之深,绝不是善类,控制不了的野心,让白蛇郎君一步步登上神坛,将來白蛇郎君不会这么听话,胡说八道的谶语,会给他带來灾祸。 暴雨过后,狂风大作,一夜未歇,很多停靠在马尾港的舴艋倾覆,也不知台湾日军的舰船是否被台风吹覆?不过,大清水师官兵皆相信白蛇郎君的神力,均对出海作战充满信心。 台风过后,马尾港一片狼藉,水师官兵收拾船坞码头,修理破损的船只。马尾港并不是比邻大海,受到台风的破坏并不严重。台风在福建很常见,水师官兵早作准备,但还是有些船只损失。舴艋主要用來在港口里巡逻,以及替大船运送给养。不过这种损失的舴艋,很容易补充,对水师影响并不大,沒人觉得白蛇郎君把灾祸带给水师,反而传诵白蛇郎君的威力无穷,有能力让敌人舰船倾覆。 第654章 在巡洋舰上 半夜时分郑横担神情激动的冲出房间疾步如风电台终于收到一条日军的军事机密琉球县长西村三家发给中将西乡从道一条密电给新武军电台小组破译了这条消息价值千金有极高的军事价值李国楼正等待这次千难逢的机会大清水师即将远航了 “李镇台快点起床万事具备”郑横担直接闯入李国楼的卧室激动的声音颤抖 蓦地李国楼像一具僵尸直挺挺的坐起急道:“小扁担快拿给我看” “禀李镇台琉球县长西村三家要携带一批给养至琅峤乘坐的是扶桑号巡洋舰密电里只有提到一艘巡洋舰”郑横担激动的不能自持一只手在颤抖递给李国楼的电文都拿不稳 李国楼光着脚丫站在油灯下观看电文嘴里念念有词:“这就好这就好应该來得及六月十五到达好好好传令击鼓、放炮大清水师准备” “是”郑横担精神一振人站得笔直行一个军礼终于盼來出发的一天夜以继日的工作就是为了这一天早点到來 三更半夜突然鼓声大作出发的礼炮轰鸣整个马尾港为之一振军营里挂起一盏盏灯笼所有的官兵皆知这不是演习大清水师即将远航 一艘艘舰船挂着防风灯慢慢驶出马尾港早就在战备状态的军舰听见鸣炮声就出发了每一艘船上的电报房最为忙碌來來往往的收发电报每一名舰长仔细的读着总指挥李国楼给予他的指令 威武号、威力号两艘巡洋舰六艘战列舰、二十艘护卫舰(蚊子船)、以及庞大的木制舰队和给养船、运兵船都要在一天时间里出发现行开道的便是二十艘蚊子船它们就是水师的眼睛充当急先锋的重任 李鸿章、丁日昌急匆匆赶至码头前來送别李国楼沒有雄壮的出征仪式李鸿章问道:“李总指挥你准备好了吗” 李国楼挺胸凸肚行军礼道:“报告李中堂在下准备好了一定把胜利的捷报带回祖国” “嗯我相信你能完成任务祖国人民等着你高奏凯歌”李鸿章登上威武号巡洋舰和每一名军官握手他把水师的重担托付给李国楼非常严肃的替水师官兵壮行 李国楼一身崭新的戎装意气风发的站在船舷边注视着一艘艘出航的军舰他有能力扛起国家兴亡的责任担负起一个民族崛起的重担高高飘扬的黄龙旗象征着中华民族腾飞的到來 李鸿章、丁日昌等人不迟劳苦在港口送别一艘艘军舰一整天都在码头边忙碌丁日昌有些不满的说:“傅相大人为何沒见白蛇郎君” 李鸿章一拂官袖怒叱:“荒谬丁小鬼这是我英勇的大清水师出征管白蛇郎君何事” “怎么不管白蛇郎君的事他可是大清水师的保护神总要说一段吉利话”丁日昌意犹未尽总觉得有些缺失沒看见白蛇郎君的踪影让他心里忐忑不安 “你呀还是个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还不明白吗棒槌”李鸿章摇头轻叹骗人的把戏是让水师官兵视死如归岂能相信这种神棍能救国 “哦原來我是棒槌哥啊”丁日昌是个聪明人一点即透立刻想明白这出戏的原委李国楼棋高一着把南洋水师给糊弄住了那敌人也跟着上当受骗丁日昌桀桀怪笑摇着八字步走在李鸿章前面丁日昌沒大沒小这是他的地盘就该走最前面 李鸿章劳累一日看着空落落的港口一颗心也变得失落未知的海洋充满变数他沒有问李国楼的作战计划既然把台湾海战托付给李国楼就给予百分之百的信任这次李国楼是集一国之力去和日军交战只有赢一条路战场到底在哪里呢李国楼的保密工作出色连他也不知道李国楼会把战场放在哪里 李鸿章苦笑李国楼太奸诈了喜欢蒙骗世人大清水师发出的密电码是说大清水师兵发基隆港是去增援台湾岛若是日军破获这份密码去基隆港伏击大清水师正好落入李国楼的圈套 罗星山上插满常胜军的锦旗但这支雇佣军早已离开马尾港二千名常胜军已经坐上了去台湾的运兵船李国楼架不住常胜军军官的兵谏那些洋人军官竟然以死相逼一定要去台湾打仗常胜军对大清赤胆忠心如此忠勇岂能冷落忠臣的心李国楼高度认可了租界同胞的爱国热情非常欣赏白朗宁的勇气便劝说李鸿章改弦更张之后带领常胜军去台湾打仗 离开马尾港之后大清水师在茫茫大海里重新编队共计八十六艘舰船编成三个t字形战队驶向台湾岛方向之后便是无线电保持静默 只有威力号发布了四条虚假的电报如此庞大的舰队出海闽江口一定有日本暗探伪装成渔民观察大清水师的情况日军很快会知道大清水师出海了只有让日军判断失误才会起到出奇制胜的效果所以近段时间新武军是采用老式的密电码发报故意发布一些真的情报比如李国楼取得大清水师的指挥权以及南北水师关系不睦的情报都用老式的密电码向同治皇帝汇报 这大清军队老式的密电码就是吏部尚书洪钧替大清军队编写的 洪钧是状元公看书很杂人非常聪颖编出的密电码比过去有很大的改善也是很难破解的但洪钧有一样不好喜欢逛窑子爱在风月场所玩乐在这种地方玩乐人就会胡吹海侃所以李国楼有理由相信洪钧编写的密电码已经被日军破解他从未相信过洪钧那个会讲外语的赛金花就像外国暗探洪钧一家人早已被他打入另册 李国楼坐镇威武号巡洋舰观看水师官兵练习开炮的步骤这海上炮台的空间狭小对于炮兵來讲每一个动作都要讲究效率看运炮手搬运炮弹就是一种力与美的享受最重的开花弹足有一百六十斤这么重的炮弹有些运炮手竟然一个人能够搬运而且炮弹是沒有棱角的炮身是圆滑的不容易抱起來可见一艘巡洋舰上有很多大力士 大清身体最棒的年轻人才有资格参加水师至于水师官兵待遇是新武军的二倍越往上越离谱水师军官的待遇更是高的出奇陆军最精锐的八旗子弟兵也沒人家一个小拇指粗铁甲军舰的水师官兵那是大清的天之骄子 观测手高举望远镜报出坐标坐在炮架后面的炮手飞速的摇动臂杆瞄准镜上有刻度可以算出坐标的距离这需要心算炮手只需几秒钟就能准确瞄准远方的假象敌而后炮手向长官报告表明锁定目标再由长官检察坐标是否正确接下來就是卸下炮弹再换另一名炮手还有水兵不停的给炮身浇水用以降低炮管温度在每一门火炮前面都是这样训练军官也做运炮手个个身强力壮水师官兵的训练强度惊人一小时一堂课已经把人累得趴下了 李国楼看着身材结实的运炮手上前一步说道:“一百六十斤开花弹我也能搬起來” 李国楼刚俯下身躯还未搬起來旁边威武号管带冯子才一只脚踩在炮管上不让李国楼搬炮弹喝止道:“李总指挥你要有自知之明你的岗位在指挥台这里不需要你显能检查工作尽到本分有错就要纠正绝不姑息一丝一毫的错误一艘船少了一颗螺丝钉就有可能让一艘船沉沒你要做好螺丝钉的职责” 李国楼看见冯子才不给他面子拍拍油腻的手说道:“冯管带你说的有理这里按照你的规矩來我听你的号令” 冯子才四十多岁身材健硕留着一部大胡须看上去像忠义无双的关帝爷他的一生充满传奇原本是天地会头目战败后投降清军在与太平军战斗中屡战屡败但锲而不舍的精神很合曾国藩的脾胃成为曾国藩的亲信作为一支偏师在消灭太平军之后受到朝廷嘉奖冯子材也被赏穿黄马褂封骑都尉世职 之后广西发生天地会起义清廷命冯子材肃清龙州起义军务部他带领6营弁勇两面夹击先攻陷了龙州俘虏并杀害了起义军首领陈七接着分兵攻打各处起义军据点广西只剩下吴亚终这一支起义军独力难支退入安南境内安南政府对起义军的到來大为恐慌一再向清朝清兵援“剿”清廷又派广西提督冯子材率30营共1.2万余人扎大军于北宁太原等地配合安南军队围剿各省义军8月吴亚终在北宁城被火铳打伤饮孔雀血身死部将陆续请降到1870年4月冯子材领兵攻克了吴亚终部将梁天锡的根据地河阳宣告“得胜班师” 吴亚终的失败并不意味着天地会反清力量的最后消失不久吴亚终余部又聚集到他的旧部黄崇英周围达三四万人之众号称“黄旗军”1871年冯子材二次出关进攻黄旗军根据地河阳冯子材探听到刘永福与黄崇英为争夺保胜发生冲突就派杨瑞山、冯月亮去见刘永福送去五品蓝翎和功牌请黑旗军助战刘永福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一个月以后清军、黑旗军和安南军队联合攻破河阳黄崇英兵败远走而黑旗军成为大清常驻安南的编外军刘永福投靠大清成为大清一员大将 冯子材因为部下水土不服非战斗减员严重将河阳交给安南三圻地方长官部队退回龙州冯子材回到广西提督任上但这时境遇已非昔日可比当政权两广总督刘坤一对他排挤打击广西巡抚徐延旭也弹劾他上任伊始就把冯的侄子冯兆金撤职斥退向他示威冯子材终于怀着“为有老罴卧当道肯教牧马渡临洮”的愤戚心情解甲归乡 但福建巡抚丁日昌却请冯子材出山如今冯子材在南洋水师做威武号巡洋舰的管带领二品武官衔冯子材江湖脾气在南洋水师里排在沈葆桢后面与沈葆桢不睦只有丁日昌受得了他现在冯子材一脚就让李国楼记住了他知道冯子材并不是媚上之人 水师官兵休息片刻后又开始操练李国楼对于水师官兵刻苦耐劳的精神印象深刻蓝天碧海碧波浩荡的海面上船队井然有序的行驶那高耸的烟囱升腾一朵朵黑云如此庞大的水师由他指挥李国楼豪情万丈很想写一首诗但又一想仗还沒打做这种迂腐之事会被水师官兵看不起便打消了作诗的雅兴转回指挥室去看作战海图 指挥室里冯子材正在和威武号上的水师军官摆弄作战模型一艘艘战舰在地图上摆开战场看见李国楼走进來冯子材招手道:“李总指挥现在无线电静默你总可以说我们把战场放在哪里了吧这样我们才可以推演战事的胜负概率” 冯子材的侄子冯兆金叫道:“是啊李总指挥我们这里沒有日军的暗探你怕个鸟啊” 冯兆金是威武号巡洋舰的三副但已经有大副的权势冯子材举贤不避亲总带着这个替他惹祸的侄子 李国楼看着这对一搭一档的叔侄两人笑道:“白蛇郎君给我警示告诉我日军运输队的动向这次我军不是去基隆港而是去钓鱼岛截击扶桑号巡洋舰” 看见李国楼的手指向钓鱼岛冯兆金斜眼睨看道:“李总指挥你不是开玩笑吧这种事也靠白蛇郎君测算” 李国楼正儿八经道:“冯三副就按照钓鱼岛海战推算敌我海军的胜负不成功便成仁” 冯子材鼻腔里嗤笑一声说道:“李总指挥我算领教你了原來你才是最大的神棍”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冯管带试过才知灵不灵大不了我们转回基隆港” “哎也只能这么办了枉费丁抚台如此看中你”冯子材无可奈何把模型推向钓鱼岛方向水师已经出发茫茫大海有太多的未知也许日军的运输船真的在钓鱼岛等着被大清水师宰割 “哎奇怪了李总指挥你怎么沒让白蛇郎君呆在威武号上呢”冯兆金多嘴看出李国楼是在说谎 李国楼左顾而言他:“以钓鱼岛海战开始推演战事假想敌为日军扶桑号巡洋舰敌船数目不会超过三十艘我军以t队形攻击日军战舰引诱敌舰攻击我指挥战舰” 众将官一起看向李国楼虽然这个总指挥不学无术胆略还是有可取之处 ∷更新快∷∷纯文字∷ 第655章 钓鱼岛战役的前奏 海战需要多种因素结合,才能打起來,特别是集团作战。若是一方铁了心要逃跑,很难全歼敌舰,逃跑方最多牺牲几艘舰船。故此,李国楼才会把战舰编成三个t字战队,用一个战队來诱惑日军舰队,与之决一死战。所以第二、第三舰队何时出现在战场?才是胜负的关键。 听见李国楼以威武号巡洋舰作为诱饵,以身犯险,作为第一梯队,让冯子材有些一分感动。 “日军以武士道精神练兵,特点是宁折不弯,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所以我军要抓住日军这一特点,在钓鱼岛海域布下圈套,让扶桑号巡洋舰主动寻我决战。一小时之后,第二梯队來到战场,日军还会拼个鱼死网破,继续与我军纠缠,等到第三梯队來到战场,日军只能任凭我军宰割。”李国楼把一艘艘模型战船推出,气势如虹,狞笑着看着众将官,要么不出兵,一出兵便是决战,就想一举消灭日军的主力战舰??扶桑号。 李国楼谈吐风雅,把一堂战术课讲得头头是道,t字形战术是进攻性战术,有去无回,在战术板上的战舰布置,看不出破绽,最多两败俱伤。 围在桌子边的军官目光炯炯的看着李国楼,虽然他们沒有出声,但都有了为国捐躯的思想准备。一间房间里的人皆知李国楼是个狠人,敢于以身犯险。李国楼有丰富海军的知识,对于西方的海战,有颇多见解,看上去是个合格的指挥官。 冯子材心中对李国楼高看一筹,抚着一部长须,眯眼道:“李总指挥,你这么摆开战场,我们已经知道你的勇敢,但是你是总指挥,若是有个闪失,对士气打击太大了。有时指挥官逞个人勇武,反而对一支军队是一种伤害,第一梯队不适合你來指挥。放在第二梯队,才能发挥我军特长。” 李国楼沉凝片刻,点头道:“冯管带言之有理,应该以大局为重,我就指挥第二梯队。第一梯队的指挥权,就交给你了。” 冯子材毫不犹豫的回道:“请李总指挥放心,我一定紧咬日军的旗舰,决不让敌人跑了。” 海上决战,九死一生,众将官傲然挺立,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表情,慷慨陈词,向李国楼表明决心。 威武号率领第一梯队驶向钓鱼岛,李国楼移至威力号巡洋舰,离决战的时刻越來越近,大清水师击戈远航,碧波上一艘艘舰船快速前进。 繁星点点,银河洒在天际,李国楼看向北斗七星,武曲星熠熠生辉,他所做的事,超出常人所想。与日军决战,是对他最大的考验,虽然他有必胜的信心,但碧血黄沙,多少忠骨将埋在这里。 李国楼在想那些山东大汉,长枪社、义和拳、土匪,这些山东不安定分子,被新武军招募,在国家大义面前,这些人都会大义赴死。内战各为其主,他会心慈手软,收编这些败类。但日军侵略台湾,是对中华民族的侵犯,只要由他指挥作战,就要对日军实施屠杀,不要俘虏。 李国楼看向身边的郑横担,他才升为双镇总兵官,郑横担就暗示他复兴汉室,未雨绸缪多做准备。两个镇才多少人马?最多二万人马,用二万人马和大清八十万兵马打仗,难道他是铁甲勇士?李国楼是汉人,从未把自己当成满人,加入汉八旗,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攀龙附凤。但李氏一族,世受皇恩,让他造反,还是下不了这个狠心。心头有太多羁绊,两宫皇太后、皇上、恭亲王、李鸿章,这五个人对他有恩,只要这五个人不死,他是不会造反的。李国楼对于郑横担的反动言论一笑置之,新武军里有太多不安定因素,连收养的几名义子,都想做开国功臣,只有他压服得住这些刺头。 李国楼的理想是成为一路诸侯,替大清开疆辟土,未來充满变数,一切要看天意。李国楼抛开杂念,抬头看天,说道:“小扁担,那颗武曲星真的是我吗?” 郑横担莞尔而笑道:“李镇台,你不做武曲星,小石头就抢过去了。” 李国楼睥睨道:“小石头不学无术,又喜欢口出狂言,沒多大出息,留在京师会害了他,以后最多做个镇守边疆的将军。” 郑横担第一次听见李国楼评价手下人,趁着李国楼心情大好,问道:“那你最看重的苏元春、李运捕呢?” “苏元春是忠臣,人老实厚道,善于用兵,将來是做巡抚的命,再高我也不好说了。李运捕嘛”李国楼停顿片刻,看向星光下的郑横担,撇一撇嘴道:“你少蛊惑他,你们俩是新武军里的不安定因素,小心我清理门户。” “冤枉啊大人,我说的话都是照抄你讲的发言,怎么到我嘴里就成反动言论了呢?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郑横担很不服气,他做战士的思想工作,是按照李国楼的主张,给新武军灌输大国沙文主义思想,哪敢篡改李国楼的思想。 李国楼道:“我说的话,有时是即兴发挥,你不要抓着鸡毛当令箭。你心里的阴暗思想以为我不知道吗?小扁担,还是老实做人,傅相大人门生故吏遍天下,我们都是傅相大人手里的武器。” 郑横担把头一低,咕噜一句:“竖子成不了大事。” 李国楼把头扭过去,只当沒听见,汉人重臣身边都有反动分子,但汉人重臣被大清的羁縻政策收买,就像他一样,想过反清复汉,但忠义思想又让他不愿意走上造反之路。反而和左宗棠、李鸿章一样,走上镇压农民起义的道路。 李国楼内心充满矛盾,自认大清不能乱。大清的督抚制度,让地方割据有了滋长的土壤。大清已经凭临地方割据的边缘,若是大清变成军阀武装割据,国外列强必将趁势侵占大清领土,就像沙俄入侵伊犁六城一模一样。大西北回民起义的后果,就是让外国列强入侵新疆,安集延人还在新疆建立一个独立王国,大清失去了七分之一的领土,这就是大清打内战的恶果。 李国楼不愿看见国破山河碎,眼睁睁看着国土被外国列强分割,所以李国楼要以复兴大清为己任,首先要把入侵者赶出国门,台湾海战势在必行,他要打出大清的军威,壮我大清国威。 郑横担已经成为新武军的第二号人物,台湾海战的军事策划,是按照李国楼的思路执行,具体策划战役,就是由他领导的参谋部完成的。在战斗中学会打仗,对于指挥打仗,如吃饭一样熟练。郑横担早已不是那个书生意气的青年,他的野心日益膨胀,但李国楼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头顶上。郑横担想法其实和李国楼相似,既“只要李国楼在新武军,就不另立山头,李国楼被大清皇帝杀了,立刻扯旗造反。” 有时候,郑横担希望同治皇帝杀死李国楼,这样他才能干出一番惊天伟业,开天辟地,迎來汉人的崛起。装在心里的雄心壮志,却被李国楼埋沒了,效忠大清沒有意义。对于郑横担來讲,他只有效忠李国楼一个人,现在劝不动李国楼造反,以后有得是机会。郑横担并不急,等到李国楼成为大将军了,手上有十万雄兵,何愁天下不定! 郑横担站在李国楼身边,猜度李国楼的用心,二镇总兵官的兵力还是太少了,蛰伏于满清脚下,暂且替大清皇帝效力,将來大展宏图。 李国楼用人,首先看此人是否忠心,这份忠心是对他的。至于是不是大清的忠臣?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威武号的管带冯子材,不就是一名反清复明的天地会成员,现在已经成为大清的栋梁之才。至于能力问題,又不是为国取士,培养一下,都能成为能征惯战的将领。他年轻气盛,成为大清官场的神话,连升三级的张好古,也不能和他比。手下人更加锋芒毕露,十几岁的毛头小孩,都成为赫赫有名的战将,战争永远是年轻人的天下,李国楼相信,通过台湾海战,他能为大清培养一大批指挥官,未來二十年,将由他引领大清的军队。 “李镇台,你说日军为何要侵略台湾?日军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郑横担沒有询问他在李国楼心目中的地位,而是想知道李国楼对日军的真正看法。 “日本军国主义死灰复燃,军部由主战派掌控,攻打台湾岛,能够聚拢人心,而且可以收买琉球岛民的人心,再过一些时日,琉球就会依附日本,变成日本的一个行省。至于台湾的防务,是我国的软肋,被日本看穿了。日本人学习西方的殖民政策,现在还在狡辩,是在和台湾土著民争夺领土,不肯承认大清对台湾的主权。说到底还是我国的国力不足以威慑日本,所以小扁担,我们先要建设好我们的祖国,不是去搞破坏。”李国楼娓娓道來,日本沒有后顾之忧,可以倾尽全力与大清决战。大清人反而在窝里斗,内战不息,哪能让清日交战升级,最好一战就把日军赶出台湾。 “刘六麻子可不是好惹的,他很会练兵,我们新武军就是他打下的基础,相信这次台湾战役,我们能够取得一场大胜。”郑横担往向东方的天空,凛然不惧寒风。 李国楼不再搭理郑横担,寻思着以后给郑横担套上枷锁,不给郑横担独立自主的机会。他沒有评价郑横担,但这个白莲教的余孽,总想着造反,口无遮拦,和呆在金积堡的某些新武军军官,有着共同的理想。对于这群替他卖命的将官,还是要防备着点。 一艘运兵船可以承载二百多人,分为上下两个船舱,这艘船上都是山东人,他们都是新武军的战士,军官同样睡在里面。运兵船的船舱里,弥漫着一股异味,每一张床下,都放置几个脸盆,呕吐物就是吐在脸盆里,新兵饱受颠簸之苦,所以就算勤于清洗,船舱里还是有一股呕吐物的异味。一百多人睡在一个船舱,上下铺位,睡觉还要用帆布绑住身体,这样才能避免从铁床上掉下來。 颠簸的船只左右摇晃,出去方便的时候,人都要斜过來走路,一百多名山东大汉在这么狭窄的环境里睡觉、擦枪、打牌。 军队里不允许赌博,所以打牌的战士,便在额头上贴纸条,谁输的多,额头上的纸条越多。 张笑天、张铁桨、杨精卫坐在一张床上,脸上贴满了纸条,打着赤膊,互相取笑着对方,不依不饶的打牌。对于他们來讲,坐船出海是头一遭,新鲜过后,就是漫长的颠簸,台湾有多远,尚不清楚,现在的任务就是吃饭、睡觉、打牌。想要抽烟,需要走出船舱,一圈牌局打完,几个人便挤出了船舱,嘴里叼着香烟,在船舷边上,吞云吐雾。 这艘船上的新武军战士,是由微山湖的土匪,临城守备军的俘虏,以及长枪社的队员,义和拳拳民组成。张笑天因为在微山湖水战中,立下战功,被授予上尉军衔,实授中尉之职,就是候补上尉,所以弟兄们的香烟,由他先发一圈。他就是这些山东人的主心骨,享有崇高的威望。 张铁桨、杨精卫被授予中尉之职,各自率领三十名战士,他们带领的战士皆是微山湖的土匪,现在已经成为光荣的新武军一员,归八营四哨上尉阿里郎带领。 张铁桨击毙匪首周天伦,以实际行动,向李国楼表明心志,他被授予中尉实至名归,在部队里面,沒有人提出异议。 但“黑虎”杨精卫被授予中尉之职,让人出乎意料。当初他还追着李国楼坐的船只,还想杀死李国楼。杨精卫被活捉之后,李国楼沒有杀他,还说他有大将之才,让他带领山东好汉闯台湾,为微山湖的岛民开辟一块肥沃的土地。李国楼放过微山湖的盗户,但不让这些人回到微山湖定居,要把微山湖的岛民,全部移居至台湾岛。 这支部队以后要扎根在台湾,为父老乡亲寻找一片乐土。所以在他们心目中,台湾已经变成第二故乡,充满着战斗的渴望。 张笑天看着碧海蓝天,口吐一个烟圈,说道:“我可不想退役,刘铭传很喜欢用江湖好汉,以后我就投靠刘长官,将來做台湾某一个省的知县。” 张铁桨摇头道:“我不相信,一县之长,少说也要管理十万人,我们山东移民,有那么多人吗?你被李国楼骗了。” 张笑天哈哈大笑道:“傻蛋,我说的是退役以后,二十年以后,台湾将是山东人的天下,我管理十万人,还是少的了。” 杨精卫嗤之以鼻,把烟头扔进海里,低声道:“你们呀,两个傻蛋,一点也沒有方向感,我们早就过了台湾岛,哪里会有仗打?我们是被用來做运输队,替水师搬运给养,还是省点力气,别说大话了。” “真的,我们已经过了台湾岛?”其他人听见杨精卫的话,不由得抬头看天,蓝天碧海,太阳当头照,哪里看得出身处何方? “信不信由你们,水师要打仗了,我们只有看的份,其实我对水战很在行,可惜李国楼不用我。”杨精卫扼腕叹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微山湖水战失利,并不是他的错,错就错在李国楼握有十八艘蚊子船,若是他有十八艘蚊子船,李国楼的脑袋早被他当夜壶了。 杨精卫心高气傲,嫉妒的看向海里行驶的蚊子船,他不想留在新武军,改换门庭,报效南洋水师,才是他的梦想。 甲板上的山东大汉,神情严肃的看向周边几艘行驶的军舰,大清水师在寻找日军决战,而他们只能充当看客,保佑运兵船平安无事。 第656章 海战一触即发 翌日,冯子材率领第一梯队,二十多艘舰船,抵达钓鱼岛海域,风平浪宁,钓鱼岛可以停靠船只,四艘运兵船驶向钓鱼岛,做短暂的休整,一些新武军战士登上了钓鱼岛。 李运开亲自把一面“新武”战旗,插在滩头上,好似打赢一场战役,他这个先锋官,攻占了敌人的退路。 钓鱼岛是由礁石组成的小岛,不适合人居住,只能让过往船只做短暂的停留,若是风浪过大,连停靠都成问题。但为了引诱日军,冯子材下令让四艘运兵船停靠在钓鱼岛的东侧。冯子材的主力战舰做警戒任务,巡弋在钓鱼岛周边。 两艘蚊子船行驶在最前面,作为前锋,寻找日军舰只。舰长刘步蟾、林永升挑起了重任,驶向东面海域,他们接到冯子材的电报,说是日军舰船会出现在这片海域,现在由他们两艘蚊子船,搜寻东面海域。 如今大一点的海船,皆用蒸汽机发动,寻找目标先看天上的乌云,蒸汽机会升腾一片乌云,动力越大,那烟云越明显。舰长刘步蟾表情一直没变,高举望远镜,眺望远方,宽阔的海面,一望无际,没见一艘船只。 刘步蟾下令把航速调到十二节,全速向东面行驶。蚊子船劈波斩浪,高速前行。蚊子船是大清建造的最先进护卫舰,放眼整个东方,是速度最快的舰船,但火炮数量太少,原本船身上有十门火炮,但按照李国楼的思路,蚊子船要以速度见长,拆卸掉六门火炮,一共只有四门火炮,蚊子船不是攻击型舰船,原本是用来保护战列舰,是海军战舰中的小角色。但李国楼却把这种护卫舰当做主力战舰,在微山湖水战中,就突显蚊子船的有点,速度快,转向迅速,随时能改变攻击方向。 十点钟,刘步蟾发现一个目标,一艘悬挂美国国旗的运输舰出现在他面前,两艘船相聚不到二海里。 刘步蟾大喜过望,日军太大意了,竟然把这么大一块肥肉送到他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急忙下令迎上去,炮口盯上了这个大家伙。 对方船只发现了蚊子船,转航想逃跑,还不断的打着旗语,告知清军,他们是美国商船。 刘步蟾懒得理会,连旗语都没回复,继续猛追运输舰,两艘舰船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与往常不同,这一次是大清水师出击。这艘日军的运兵船,是从日本大阪至台湾琅峤,正好撞在刘步蟾的炮口上,只能说天意站在大清一边。 终于两艘舰船,相距不超过千米,对方船只上的人,都能看清楚,果然是一群高鼻子的洋人,还在拼命的挥手,挥动手里的美国国旗。 刘步蟾骂骂咧咧道:“唬谁啊!老子打的就是你,给我开炮,打不沉敌舰,炮手给我自杀谢罪。” 轰!轰!轰!轰! 蚊子船率先开炮,四发炮弹,有三发击中敌舰,那是威力十足的开花弹,穿透铁制的甲板,在敌舰的肚子里爆炸。立刻升腾起三朵黑色的烟雾,运输舰上的洋人,全部消失不见,刘步蟾打响了钓鱼岛海战的第一炮。 刘步蟾大手一指,喝道:“给我打掉敌舰的烟囱。” 蚊子船上的四门火炮,前后两门是大口径火炮,均为普鲁士出品的克虏伯大炮。使用的开花弹威力巨大,被它击中,不是打穿甲板这么简单,那炮弹直接在穿透甲板,钻入船舱在里面爆炸。炮手个个是神炮手,每一发炮弹,对于敌舰就是一次摧残。 又是一轮猛轰,上吨的炮弹射向敌舰,打得敌舰四处冒烟,一发炮弹击中敌舰的机房,很快敌舰失去动力系统,像一头死去鲸鱼,漂浮在海面上。 敌人的船舱里伸出无数杆长枪,悍不畏死的日军,以长武器抵抗蚊子船的进攻,悬挂美国旗的商船,果然是日军的运兵船。 蚊子船被几百发子弹击中,船舱被打得千疮百孔,但船体的整体结构依然无损。指挥室里刘步蟾猫着腰,狼狈不堪的对着话筒叫道:“炮手给我打,打沉敌舰为止,不要吝惜炮弹。” 轰!轰!轰!轰! 蚊子船上的炮手,百发百中,开花弹、实心弹,轮番攻击敌舰,打了十轮之后,敌舰已经歪斜,堪堪要沉没了。 刘步蟾大喜过望,急忙下令停止射击,也不去看敌舰上跳海逃跑的日兵,向钓鱼岛方向回航,蚊子船也有缺点,船身容量过小,持续打击能力有限,需要补充炮弹。打一艘铁甲舰船,耗费了五十多发炮弹,一艘蚊子船最多装载二百发炮弹,对于刘步蟾来讲,及时补充弹药,比抓俘虏要紧,他对于敌舰上面高鼻梁的洋人不感兴趣。掉在海里的日本兵,对海战没有用处,是生是死就看天意,若是被后续的日本舰队救起,也是人道主义的表现。 刘步蟾接受的是西方军队的教育,充满了军人的荣誉感,钓鱼岛海战,让他一战成名。 另一艘蚊子船靠拢,舰长林永升率领水师官兵,向刘步蟾致敬,两艘蚊子船擦肩而过。大清水师第一仗,便击沉敌人一艘运兵船,至少有四百多名日军折戟沉沙。 林永升看着水面漂浮的人头,叫道:“给我看清楚,只救洋人,倭寇全部射死。”蚊子船上的四十四名官兵,打捞海里的洋人,倒是捞起四名洋人,捞上一名日本人,水师军官掏出手枪,准备干掉这名日本人。 没想到这名矮小的日本人会说汉语,叫道:“不要开枪,我是随军僧,是日本和尚,不是日本军人,我没有枪的,不杀生的呀。” “你是和尚啊。”大清军官良心好,没有射杀这名日本人,也让这名随军僧成为大清水师俘虏的第一名日本人。 大清水师又救起两名洋人,林永升会说一点英文,一问倒真是美国人,是击沉的那艘运兵船的船员,船上一共有十名美国人,船长不知所踪。 林永升问道:“你们知不知道,钓鱼岛是军事区,民船不许航行。” 六名美国人先是摇头,七嘴八舌的狡辩,都说不知道钓鱼岛是交战区域。他们只是做生意,替日本人运送物资。 林永升大怒,指着六名美国人的鼻子,说道:“你们很不老实,大清每天都在发布强功率的明电码,划定了交战区域,告知台湾海域的船队离开危险区域,连英国人都认可了我们划定的交战区,你们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六名美国人急忙改口,都把责任推给船长,他们只是拿钱办事,是看在钱的份上,才冒险出没于这片海域。 林永升简单的了解了这几名美国人的情况,都是来往大阪的航线,已经来回行驶了五次,一共向琅峤运送了一千多名日军,以及各种军事装备。美国人像竹筒里倒出黄豆,倾囊而出,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林永升。 反而那名日军的随军僧,属于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除了掏出一串佛珠,不停的念经诵佛,报了一个名字,其他一概不回答。 一名审问的军官,很不耐烦的说:“他奶奶的,小日本还挺有骨气的嘛。给你弄个花姑娘,就软掉了,什么都会说出来。” 随军僧微微点头道:“我们日本僧人,可以近女色,这也是一种修行。你们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份情报,我的生命早已献给了佛祖。” 军官问不出有用的情报,便把日本随军僧锁在一个狭小的储物柜里,谁叫倭寇长得矮小,储物柜适合倭寇居住。 冯子材接到交战的消息,急忙率领第一梯队向交战的海域靠拢,时间就是生命。日军也接到消息,两军对决的时机即将到来,抓住战机,就能全歼日军舰队。 “报!刘步蟾击沉一艘敌舰,已在返航途中。”传令官气喘吁吁的走入指挥室,报告最新军情,这个消息,极大的鼓舞了水师官兵的斗志。 冯子材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得意忘形,艰巨的战役正等着他,肃容道:“好!刘步蟾打得好,壮我军威,向全军通报这个好消息,全速向东方行驶,我要吃到大鱼,而不是一条小鱼。” 大清水师摆出t字形,缓慢的直逼日军主力战舰,高大的旗杆上面,旗手不断的打着旗语,发布消息。用旗语告知指挥官,对方的阵型以及有几艘战舰。这刁斗里站立的战士,就是一名勇士,随时准备为国捐躯,有着鹰一样的眼睛,只差一双飞翔的翅膀。 舰船上汽笛长鸣,铃声不断,紧张的战前准备,每一名水师官兵,站在岗位上。 海面上五艘敌舰驶来,居中的一艘军舰正是扶桑号巡洋舰,林永升看着那艘庞然大物,心里有些胆怯,又有些冲动,日军有了底气,才敢闯入大清的海域。 “停止打捞,向主力舰队靠拢。”林永升没有逞个人英雄主义,而是做战术的退让。没有巡洋舰、战列舰的依托,几艘蚊子船不可能与庞然大物较量。真正的考验到了,这才是两国海军正式的较量,林永升随时准备为大清水师捐躯,身处前沿,哪有什么后路,慷慨赴死,蓝天碧海,将见证大清水师的忠勇。 两支海军在钓鱼岛海域相遇,一家欢腾,一家忿怒,看见自家的一艘运兵船被大清水师击沉,海面上皆是漂浮的日本兵。 扶桑号巡洋舰上的日军指挥官中将小野五部下令打捞遇难的同胞,一面派出两艘巡逻的战列舰,察看清军水师的动向。小野五部有日本军人的荣誉,没有想过离开危险区域,而是像一名日本武士那样,巍然毅力在甲板上。 此时,日本还没有把琉球纳入日本版图,西村三家是第四代琉球县令,西村三家是琉球人,却向日本天皇效忠。而琉球的国王尚泰,是日本册封的傀儡国王,被日军软禁起来,居住在皇宫里,与臣民隔绝。 西村三家看见日本海军舰队,停留在这片区域里,有些担惊受怕,凑到小野五部身边,说道:“小野中将,我们很有可能遇见大清水师主力,还是尽快离开这片海域。” 小野五部打心底里看不起西村三家,从海里捞起来的日本兵,是他的同胞兄弟,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小野五部神情严肃的说:“怕什么?就算大清水师主力来了,我也敢一战,凭借我扶桑号巡洋舰威力,足以笑傲整个东方。我就在这里等着,看谁敢犯我大日本海军。” 西村三家看向茫茫大海,心里焦急万分,这次倾尽琉球一国之力,替日军准备的物资,以及五百名琉球战士,都在船队里,若有个闪失,如何回去交代?琉球战士还想找台湾排湾族报仇,希望大日本的海军能够震慑住大清水师。 西村三家看见一艘大清舰船逃离,以为大清水师逃跑了,但半小时之后,风云突变,大清水师船队,出现在海面上。这次轮到日军的两艘战列舰后撤,海面上两国军舰正在你追我赶。 小野五部接过电报,匆忙看过之后,狞笑道:“辫子国水师不自量力,敢来寻死,我成全他。” 大清水师并不可怕,只有一艘巡洋舰,两艘战列舰,五艘护卫舰,一共二十多艘战舰,其它木制战舰不足为虑。如此配备的舰队,竟敢找日军决战,这是自寻死路。 小野五部下令,准备与大清水师决战,四十五艘舰船,摆出鱼鳞纵队,想要一举消灭大清水师。 海面上波澜壮阔,两国的水师,摆出战斗队形,清日海战一触即发。 第657章 钓鱼岛海战 冯子才不用望远镜,亦能看清日军的主力战舰,,扶桑号,不由激动的浑身战栗,白蛇郎君真乃天人,算准了敌舰船队到达的时日,日军果真只有一艘巡洋舰。与李国楼战前的布置相似,只是敌舰至少有四十多艘。不过这不需害怕,敌舰的船队绝大多数是老式木船,这种老式木船,防护能力极差,根本承受不了开花弹的攻击。 冯子才信心倍增,凛然不惧敌人的嚣张气焰,高声喝道:“发报,向李总指挥报告,我军已经发现敌舰主力,敌舰有四十多艘,一艘巡洋舰,四艘战列舰,护卫舰十艘,其他舰船为运兵船以及老式木船,看见琉球国的旗子,马上会有一场恶战。” 通信兵写下冯子才的话,又复诉一遍,这才离开指挥室。 “以t字战队迎上去,把指挥旗升起來。”冯子才气势汹汹,慷慨赴死的表情,已经沒有退路,就算战死,也要和日军拼个鱼死网破。 “风來!风來!大清水师顺风!白蛇天神佑吾大清水师。”指挥室的军官一起狂呼,挥动拳头,他们相信白蛇郎君无所不能,由白蛇郎君呼风唤雨,大清水师必胜。 大清水师一往无前,以决战的架势迎向敌舰,碧波蓝天之下,两支海军舰队,谁都不肯退让,都想一血百年來的耻辱。 双方舰队开始拉近,距离10海里,炮手们摩拳擦掌,一枚枚粗大的穿甲弹填进炮膛,炮塔开始转动,炮筒升至最大仰角,恶意的指着对方。预备队已经就位,医疗官不时探头往外张望,医生开始检查急救箱,炮手把棉球塞进耳朵,历史的转折点就取决于每个人的表现。 等待已久的战斗终于开始,继一百多年前的朝鲜海战之后,双方战舰重新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相互打量。 大清要重新崛起,一血百年來的国耻。日本则要痛打落水狗,把大清打得体无完肤。 两艘巨舰雄壮的身躯仿佛传说中的史前巨兽,张开锋利的獠牙,逐渐拉近距离,沉重而缓慢,就像命运的脚步一样不可抗拒。 “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天,日本人沒什么了不起,弟兄们!祖国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威武号巡洋舰上三副冯兆金站在炮台上,傲然挺立,毫不畏惧敌人的炮膛。 冯兆金很难形容内心的感受,就是要以身作则,让身边的水师官兵,不要慌张,打出士气,打出威风,不去考虑什么后果。为国捐躯,就在此时,死何足道哉。 沒有人会害怕,沒有人会想可能被击沉,在这当口只有坚守自己的岗位。 舰上的每个人,从锅炉工到指挥官都很清楚,他们正要参与铁甲怪兽之间的碰撞。这样的机会从开战伊始就停留在每个人的脑中,无数次的计划,无数次的祈祷,期盼白蛇天神的保佑。 一层层白云滚滚而來,出现在交战的海域上空,波浪翻卷的云层,变幻多姿,似乎看到白蛇郎君的英灵正在云层里出沒,天兵天将來助威。 冯子才抚须道:“大清水师有苍天眷顾,天佑吾大清水师此战必胜。” 冯子才不慌不忙,参加过太多的战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不过这一次他沒想过全胜而退,也沒想过屡败屡战。他只要赢得胜利,让大清水师扬眉吐气。 为了全军的胜利,就算牺牲第一梯队,也是值得的。由他指挥的第一梯队,就是为了全局胜利,而要付出的代价。 炮口在海面上闪耀,众神在云层上低语,好似在说,“一切已就绪,上帝保佑大清。” 轰!轰!轰!轰! 海面上升腾巨大的浪花,成百枚炮弹在天际划过,两支东方最精锐的海军在钓鱼岛展开决战。 威武号巡洋舰在炮火下颤抖,被敌人的炮弹击中,承受巨大的伤害,甲板被击穿,炮台被击中,水师官兵伤亡巨大。但冯子才毫不退缩,站在指挥室里,就算死也要站着死。 这是钢铁意志的考验,敌人的舰船也被炮火摧残,双方第一轮较量,就在考验指挥官的意志。 上百吨的钢铁倾泻而下,个人的勇武要表现在炮台上,可歌可泣的大清官兵,冒着弹雨,坚守在岗位上。 “开炮!”一名军官面目焦黑,只剩下一只手,献血浸染征袍,依然指挥战斗,死不足惜,活着就要战斗到底。 冯兆金重伤不下火线,一只手挥动战刀,只要还剩一口气,他就要战斗下去。 大清官兵知道自己的职责,为了全军的胜利,就要牺牲个人。心中燃起熊熊烈火,为了祖国而战,死战到底,绝不退缩。 “开炮!”“开炮!”“开炮!”“开炮!” 甲板上的每一门火炮都在怒吼,火光四溅,愤怒的吐出胸口的恶气。霹雳火苍天给予的力量,大清水师官兵,倾尽全力攻击敌人的战舰。一车车炮弹从船舱底下推出,运炮手冒着炮火在舰船上穿梭,凶悍的敌人吓不倒他们,因为他们的名字早已镌刻了“英雄”两字。 激战正酣,炮弹从海面上呼啸而过,隆隆的炮声,让人义无反顾,滴滴的汗水,就是为了今朝扬眉吐气。 一艘日军的战列舰成为大清水师的主攻目标,承受数百颗炮弹的打击,终于弹仓被击中,这艘战列舰发出震天的怒吼,巨大的黑烟弥漫整个上空。 “好!打得好!”冯子才挥动拳头,大声的喝彩,敌我双方纠缠在一起,各自损失一艘战列舰。 大清舰队承受巨大的打击,在敌人的炮火下前行,依然保持整体的编队。 一发发炮弹,带着大清的尊严,带着对中兴的渴望,带着对敌人的仇恨,宛如一条条火龙扑向敌舰。 敌舰的炮弹也不甘示弱,炮弹象蝗虫一般漫天飞舞,准头不比大清水师差,可以用两败俱伤形容。 敌人的炮弹带着尖厉的呼啸,射向大清的主力战舰,威武号巡洋舰的附近海面掀起冲天的水柱,威武号上的官兵,死伤惨重,但后补官兵,不断从船舱里冲出來,填补损失的火力,炮筒打坏了,立刻有几名官兵扛出一门火炮,抢修损坏的炮台,威武号尚有一战到底的力量。 大清战舰的炮弹象长了眼睛一样,准确而又凶猛,炮弹像冰雹般的倾泻在敌舰上。而敌舰的炮弹虽然也在不断发射,但射速沒有大清水师快。就算日本人再勇敢,人种的优劣在持久战时分出高低,身高马大的大清水师官兵,膀阔腰圆,一个人就能扛起一百多斤的炮弹。 而矮小的日本人使出吃奶得劲,也不可能扛起一百多斤的炮弹,他们需要两名运炮手,才能装一发穿甲弹,对于日军來讲,损失一名运炮手,就是致命的打击。 大清水师承受第一拨打击之后,在胶着战中,日子稍微好过一点。敌人犀利的火炮,沒有刚才那么凶猛了。 海面上看似嘈杂纷乱,夹杂着刺耳的噪音,海战是长时间作战,一时难分胜负。 12时45分,一艘最猖狂的日军战列舰杀得兴起,独自突入大清t字形战队里面,自我感觉良好,以为是单枪匹马的赵子龙,能把大清水师阵型搅乱。 冯子才寻找到千载难逢的战机,立刻指挥舰队,对这艘敌人的战列舰实施猛攻。 很快,这艘战列舰被大清战舰炮弹打得支离破碎。敌舰上的日军抱头鼠窜,有的跑了几步,便栽倒了,永远也不会爬起來。有的则跳入海中,寻找活路。敌舰陷入在一片熊熊大火中,并传出了剧烈的爆炸声。 从望远镜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敌舰炮位上的士兵趴着一动也不动,很快又有人影活动。祥鹰号战列舰的舰指挥官果断的命令前后主炮:“给我狠狠打!把炮位掀掉!” 祥鹰号战列舰十门火炮又怒吼起來,一发又一发炮弹带着旧仇和新恨向敌舰炮位飞去。敌舰开始下沉,船身向一边倾斜。 不一会儿,敌舰燃烧着,如笨重的大象,慢慢悠悠的沉入水中,葬身鱼腹。这艘长52米,宽8.4米,800多吨的战列舰,只耗费10分钟时间,便被海水吞沒。 冯子才大喜过望,暗自赞叹李国楼心思缜密,摆出的攻击阵型,就是弯钩的诱饵。按耐不住的日军果然上钩了,敌我双方战列舰的损失是1比2,大清水师占据上风,时间的优势站在大清水师这一边,坚持就是胜利。 冯子才盯着怀表在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催促大清水师第二梯队支援的电报,一封又一封发出。冯子才心里很清楚,在这种状态下战斗,大清水师扛不了多久,胜利的天平,正在向日军倾斜。 激烈的海战继续进行,浓浓的硝烟随着海风向四周弥漫、飘逸、扩散,让人有种无力回天的感觉,死亡就在眼前,就算战死在炮台上,也不能挽回颓势。 刺鼻的火药味,显示着海战的激烈已达到了白炽化,大清水师官兵已作好牺牲的准备。炮手瞄准目标,把满腔愤怒和仇恨的炮弹,一发发射向敌舰。 一艘战列舰炮弹告罄,祥鹰号拖着受伤的躯体,向着日军舰队猛冲,他们要用忠勇捍卫祖国的尊严。面对强悍的日军,毫不畏惧死亡,直面死亡的临近。 冯子才看到了护卫威武号右翼的战列舰祥鹰号脱离了战队,毫不犹豫的喝道:“改变战术,以飞翼战术,保护右翼的祥鹰号。” 冯子才沒有退缩,反而对敌人发起攻击。已经收到李国楼的回电,李国楼欺骗了自己,第二梯队和第三梯队已经绕至敌人后面,正在从东面海域向战场靠拢。李国楼野心勃勃,想全歼日军主力舰队,竟然不顾第一梯队的安危。 李国楼如此卑劣的行径,竟然不顾南洋水师的安危,不由得让冯子才有杀死李国楼的冲动。战事打得如此惨烈,第一梯队损失惨重,第二梯队沒有按照战前布置的那样,在一小时之内到达战场,皆是李国楼的过错。冯子才掏出了手枪,就把手枪放在指挥台上,他已经变得疯狂,谁也不能阻挡他。 此时,扶桑号上的小野五部已经慌了神,腹背受敌,有全军覆沒的危险。两支大清水师从东南两侧包抄过來,离战场只有十五海里,大清水师竟然还有六十多艘舰船。他已经看见了另一艘巡洋舰的声影,那是威力号巡洋舰,是大清水师的主力舰船。 前有狼后有虎,小野五部有了山穷水尽的落魄,拔出天皇陛下赏赐的军刀,准备最后的决战,以死向天皇陛下谢罪。 “啪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扶桑号的大副本田中府,甩手打了小野五部两个耳光,怒斥道:“混蛋!现在不是自杀谢罪的时候,小野中将,你要带领舰队冲出敌人的包围圈,扶桑号由我指挥,你去樱花号上指挥撤退,这是全体军官的决议。敌人不会放过扶桑号,这个时候只有牺牲扶桑号,來挽救颓势。” 大副本田中府看着包抄过來的大清水师舰队,非常清楚战败已经无法挽回,知道再打下去,会有全军覆沒的危险,剩余的主力舰船多多少少带着伤,而且弹药补充成为致命伤,补给船來不及运输炮弹。但要力挽狂澜,争取突破大清水师的防线,多带几艘舰船逃离。 小野五部看着指挥室里的军官,知道为一时冲动,要付出血的代价,这场战役是大清水师针对他的阴谋,设下的埋伏圈,而他沒有识破敌人的诡计。现在要做的竟然是逃跑,他不能战死,为了日军的士气,也要活着回去。 “嗨!我接受本田大副的军命,前去指挥樱花号撤退。”小野五部低下高贵的头颅,沒有继续较量下去的勇气,离开了指挥舰扶桑号。 小野五部登上樱花号战列舰,率领船队向西突围,炮弹横飞的战场,已经与他无关,小野五部接受失败的命运,掩护船队撤退。 第659章 通讯室里的秘密 李准是祥鹰号的管带,在战斗最激烈时刻,敢于以自杀式方式,冲向日本舰队,在战后受到李国楼褒奖,把李准和独臂将军冯兆金尊为大清水师的英雄。 但背地里,李国楼狠狠的痛批了一通李准,简直目无军纪,不顾战局安危,擅作主张,差点让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李准的年纪和李国楼差不多,才二十多岁,是从普鲁士留洋归來的才子,个头比李国楼还高一截,但在李国楼面前低垂着脑袋,虚心接受批评。内心怎么想?不是旁人可以看得出的了,喜怒不形于色,像狐狸一样狡猾。 李国楼颐指气使的喝道:“李准,你个人英雄主义思想泛滥,我看你是口服心不服。现在我也沒时间和你多说,以后让丁日昌收拾你,给我滚回祥鹰号,写一份万字的检讨。” “是!”李准终于挺起胸膛,向李国楼行军礼之后,脚踩得“咚咚”直响,离开威武号。自认是民族英雄,敢于奋勇杀敌,把李国楼的话当做鞭策。福建巡抚丁日昌会把他当做接班人,只有他才算得上勇猛顽强,刚毅果敢。 李准來到甲板上,听到得都是溢美之词,水师官兵交口称赞他的英雄行为,以及崇敬的目光,把他当做南洋水师的楷模。李准洪亮的嗓门发出的笑声,须臾之间,就把李国楼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李国楼在指挥室里听见了李准的笑声,摇头道:“臭小子乳臭未干,就这么狂傲。要不是战争时期,我就关他禁闭。” 冯子才叹道:“李准是沈葆桢的学生,大有前途啊!像我这样的老人,只有丁抚台喜欢,以后南洋水师都是年轻人的天下。” 南洋水师的人事斗争,李国楼不好插手,再说他也是年轻人,所以沒接冯子才的话茬。俨然而笑道:“在战争中学习打仗,要给年轻人改过的机会。我相信下一次李准就不会这么鲁莽行事,人是会接受教训的嘛。” 冯子才倚老卖老,回道:“李总指挥,熟话说,一眼看到死,我这个人刚直,有什么说什么。” “嗯!冯管带的脾气我了解,是个直肠子啊,我就喜欢和你这种人打交道。”李国楼牵强的一笑,把话说得圆滑,让冯子才自鸣得意。 冯子才这种人的脾气,沒几个人受得了。他是这次钓鱼岛海战的总指挥,战术布置是他策划的,理应他是最大的功臣。但是冯子才已经把战功揽入自家怀里,好似钓鱼岛海战,只有第一梯队的水师官兵,才算得上功臣。第二梯队、第三梯队,只是打扫战场的角色,他出现在战场是來抢功劳的。 难怪冯子才在广西遭受官场的排挤,混到被长官弹劾的份上。冯子才是为战争而生,身处乱世才有机会出人头地。四十多岁的人,还不会在官场上打太极。与冯子才相处,浑身别扭。李国楼虽然能够容忍冯子才,也认可冯子才指挥水平,但不愿意和冯子才深交,岁月的鸿沟是跨不过的一道坎,两人沒有共同语言。 李国楼的卧室,就在通讯室的旁边,通讯室里有五台大功率发报机,除了收发电报,就是用來偷听日军的电报。这里就是李国楼的天眼,他神通广大,料事如神,皆靠破译日军的密电码。 通讯室的核心机密,只有副官郑横担掌握,新武军有十八名电报员,接受层层刷选之后,才被招入神秘的电报组。十八名电报员都被授予中尉军衔,领上尉俸禄。他们与世隔绝,平时连家都不能回,将來就算退役,也不能回老家,一生一世都要为李国楼效劳。他们才是钓鱼岛海战幕后的功臣,但是沒有人知道他们的功勋,将來朝廷也不会嘉奖他们。 这就是为国效力,不计个人回报,这次出海作战,李国楼带了十名电报员随行,这十名电报员就是他的天眼。 在狭小的通讯室里,十名电报员从李国楼手里接过嘉奖令,激动的不能自持,他们是第一个拿到嘉奖令的团队,皆是甲等功臣,集体甲等功,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件事,可惜沒有香槟庆祝。 李国楼逐一和十名电报员握手,问寒问暖,和大家一起吃庆功面,狭小的通讯室就像一个温暖的家,这十名电报员都是他的亲信。 郑横担吸一口长寿面,莞尔而笑道:“这次日军受骗上当了,日军舰队正在基隆港外想伏击我们水师,现在正往钓鱼岛海域赶。李总指挥,我们是不是杀一个回马枪。” 李国楼咬一口火腿肠,笑道:“郑副官别把日军当成傻瓜,他们吃了一次亏,第一个想到就是保住琅峤港口,就怕我们杀入琅峤港口,两败俱伤的仗,我们不打。还是回基隆港,修缮损坏的舰船。我们在基隆港有船厂,让水师官兵得以休整,我看短时间里,水师不易出动打仗了,还是以保护航道为主。” 郑横担愁眉紧锁道:“也对!现在日军的电报满天飞,我看敌人的军心已经乱了。但是从我们截获的电报來看,怎么只有磐城号和日进号的电报,为何迟迟不见金刚号的电报,这金刚号巡洋舰到底隐藏在哪里?会不会金刚号无线电静默,想截杀我们舰队?” 李国楼正定自如的笑道:“郑副官别把敌人想象得那么恐怖,敌人的巡洋舰名字叫金刚号,但那时美国淘汰的军舰,老掉牙的军舰,浑身都是病,我看金刚号还在日本本土大修呢。所以从头至尾,我们沒有截获过金刚号的电报,就是因为此舰根本沒有参战。” “我也这么认为,日军参战的巡洋舰只有三艘,现在只剩下两艘,和我们持平,根本不用怕他们。”电报组副组长王晗点头认可李国楼的分析,他是新武堂第一批学员,是李国楼的同乡,乃合肥人,而且和李国楼同一个村。李国楼当然先用身家清白的同乡人,历史清白,履历清白,从小到大,一目了然,像王晗这种人,是李国楼重点栽培的学生。 郑横担飞速的咬着火腿肠,犹自狡辩道:“你们不能一个鼻孔出气,你们说得只是一种可能,金刚号随时会出现在战场,我们不得不防啊。” 李国楼傲然回道:“我是沒给自己留后路,所以一次性把家底都用上了。可是日本人沒那么大胆,总要留有余地,所以照我说,就算金刚号出现在台湾海域,也只是壮胆,日军也要保家卫国,哪敢耗尽所有国力,日军也怕输,由我坐镇台湾,日军绝不敢把金刚号派來打仗。” “这个可能性也有。”郑横担不把话说实了,以战略家的眼光,分析敌人的动向。 王晗调皮的一挑眉毛,笑道:“不过照我说,日军不怕赫赫有名的李国楼,反而害怕能掐会算的白蛇郎君,你们说对不对啊?” “然也!”众人哄堂大笑,对他们來讲,战功分给谁都所谓,光环给予一名神棍,就是对他们工作最好的掩护。 郑横担摇头,叹息道:“白蛇郎君不是个东西,国难当头,竟然还在骗钱,这次战役的受益者,就是白蛇郎君,臭小子马上要变成百万富翁了。” 李国楼微微点头,洒然而笑道:“人家还是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以后要记录于史册,将來白蛇郎君就是大清的国师,钱不钱的问題,是小事一桩,一座白云观,就是一座金矿。每个人的命运不同,你们只能做无名英雄,再过一百年,后人会替你们翻案。” 郑横担放下大碗,一抹嘴巴,说道:“只能这么遭了,白蛇郎君不太平,上蹿下跳,说要巡视水师,我沒理他,有种飞啊!还要船只干什么?” 十名电报员已经把一生献给祖国,不记名不记利,对他们來讲,钱财打动不了他们的爱国心,跟随李国楼打江山,才是有意义的事。对于白蛇郎君这种跳梁小丑,一笑置之,谁会去管白蛇郎君骗了多少钱? 既然李国楼说近期大清水师不易开战,而是做战略休整,话題延伸至台湾岛的战斗。郑横担询问:“李总指挥,台湾登陆之后,先用哪支部队?” 李国楼道:“平原作战用常胜军,在平原作战,常胜军不惧任何对手,白朗宁的指挥才能比我高一筹,我虽然不想承认常胜军比我们新武军强,但常胜军足以担当重任。山地作战尽量和刘六麻子配合,还是用我们新武军,就算玉石俱焚,也要我们自己上,我沒准备给自己留后路,拼光就拼光。” 郑横担忧心匆匆的说:“可是李总指挥,台湾岛皆是山地和丛林,我怕我们走进去,就出不來,这场仗不好打,还是要和友军配合。台湾镇总兵刘明灯已有一万人马,这个人还是要你去搞定。” “废物!混蛋!刘明灯只会打农民军,看见日本人就变成太监,我恨不得踢碎他的软蛋,让他变成太监。”李国楼勃然大怒,忿忿然的站起身,在通讯室里破口大骂刘明灯,台湾糜烂的战局皆是台湾镇总兵刘明灯的过错。 李鸿章三令五申,让刘明灯加强台湾海防,可还是让日军从琅峤登陆,而且日军登陆之后,刘明灯竟然一无所知,反而是好心的英国人向总理衙门告知台湾琅峤被日军侵占,日军把台湾当做殖民地,正在开垦蛮夷荒地,这简直是大清的国耻。 台湾道吴大廷、台湾镇总兵刘明灯对台湾少数民族不善,不用羁縻政策善待台湾少数民族,反而在学广西的改土归流,弄得台湾少数民族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国家政策也要因时制宜,哪能在少数民族地区强行推广改土归流,这是要失去人心的。 改土归流的政策是在台湾推广下去了,但也埋下了祸根,许多少数民族的土司就对同治皇帝心怀不满,他们的祖宗是藩王,到他们这里就变成土司,而且还要让他们交粮纳赋。这祖宗留下的基业,到他们手里就毁去了一大半,许多台湾少数民族土司对大清失去了信任。说到底日军侵占台湾,也有人为因素在里面,否则日军哪里去找一处深水港?轻易从琅峤登陆。事实是有一大群卖国贼在替日军效劳,日军攻入台湾,是由台湾少数民族的人带路。 这指路人便是美国人查理斯?李仙得,原來是美国驻厦门总领事。日本人封李仙得为将军,口称李将军。此人便是搞交际的好手,他两次出入台湾少数民族地区,成为台湾少数民族的朋友,熟悉台湾的地形。就是李仙得从中牵线搭桥,这才使得日军攻入台湾,现在日军在台湾也有支持者,一些背叛大清的少数民族,投靠了日本人。 李国楼发泄不满,他只能在这里痛骂同僚,走出这扇门,反而要处处维护刘明灯,还要和刘明灯处理好关系。这样才能在台湾站稳脚跟,收拾台湾糜烂的战局。李国楼无比郁闷,清军在台湾作战竟然沒有“地理”“人和”,这荒蛮之地,只有台湾少数民族才知道地形。他到台湾岛第一件事,便是收买人心,要把背叛大清的那些少数民族拉拢过來,以国家大局为重,放过替日军效劳的“汉奸”。 “李总指挥,台湾之事,天底下只有你能承担,这局棋只有你能下得好。”郑横担看着李国楼夸张的表演,民族英雄并不好当。台湾就是清日较量的一盘棋,下棋就会有得有失,想要赢得胜利,就要抛弃许多棋子。所谓的道德理念,在棋盘上都要抛弃,李国楼可以和魔鬼共舞。他相信只要李国楼出马,所有的牛鬼蛇神皆会归附。李国楼有魄力,也有能力,会让台湾浴血重生。 “嗯!皇上、傅相对我的重托,我铭记于心,不会让他们失望的。”李国楼紧紧握着拳头,他有足够的底气承担重任。 “是啊!李总指挥还少说两个人。”一场大胜让郑横担有些得意忘形,他本來就是嘴上沒边的人,专门说一些反动言论,一不小心嘴上沒把门。 李国楼怒视一眼,喝道:“闭上你的鸟嘴,马饼不在这里,我也有皮鞭。” “是!”郑横担吓得跳了起來,一溜烟的逃了出去。 第660章 台湾基隆港 说笑过后.李国楼翻看着日军频繁的电文.钓鱼岛海战之后.日军的电报來往的数量猛增.日军被大清水师吓破胆了.都是请求支援的电报.以攻击姿态示人的日军.开始做战略调整.竟然满是“固守”的字眼. 李国楼看见扶桑号最后发出的一份电报.上面有“玉碎”的两字.李国楼仰天大笑出门而去.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今夜将是不眠之夜.李国楼和衣而睡.躺在狭小的卧室.一张三尺的小床.床头挂着一盏防风灯.左轮手枪放在枕头底下.在众人面前.李国楼谈笑风生.指挥若定.但孤身一人的时候.他是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孤寂的长夜.只有一盏油灯相伴. 这次大清水师获得胜利.但也埋下了隐患.舰队伤痕累累.弹药耗费巨大.大清水师已经沒有再战的余力.不能在海上遇见日本海军主力.现在他要做的是.安全抵达台湾基隆港.但舰队不能直接驶向基隆港. 大清水师携着胜利的余威.士气大振.但日军并不是软柿子.日军的主力舰队依然完整.李国楼使出花招.发出的虚假电文.连台湾镇总兵刘明灯也骗.借着夜色掩护.大清水师转航驶向台湾北部的马公港.在沒有和刘明灯交换密电码以前.李国楼小心翼翼布置战术.绝不让日军窥破他用兵的企图. 李国楼生性多疑.像狐狸一样狡诈.出尔反尔.欺骗敌人.同样蒙骗友军.让刘明灯在基隆港空等一回.大清水师暂且进驻马公港. 李国楼虔诚的跪在冰凉的地上.在向上帝祈祷.忏悔他的罪过.但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期盼马公港外有几艘老式的日舰.这才是完美的征程.李国楼无所事事.看起了古书《周易》.反正也睡不着.说不定能够领悟《周易》的真谛.算死日本人. 台湾基隆港外几艘日军的军舰耀武扬威的游弋.不屑一顾的俯瞰港口内大清水师的军舰.港口内炮台林立.日军有所顾忌.不敢进入巨炮的射程.自从大清有了普鲁士的克虏伯大炮.这炮台的火力上了一个档次.日本铁甲军舰吃过克虏伯大炮的亏.再也不进入克虏伯大炮的射程之内. 但海港外.就是日本军舰的天下.大清的木制战舰根本不敢出港.海上是日军舰队的天下. 台湾镇总兵刘明灯、台湾道兼学政吴大廷已经來到基隆港.两人站在炮台上.观海港外的情景.怎么还有三艘日舰在港外游弋.昨天接到战报.钓鱼岛海战大清水师完胜日舰.击沉日军主力战舰..扶桑号.两人还高兴的喝了三杯酒.对李国楼大加赞许.准备迎接胜利之师.今日一看一切照旧.日本军舰依然在港外耀武扬威. 吴大廷是四品大员.已经五十多岁.身穿八蟒五抓蟒袍.雪雁补服.一身官袍好似不合身.看起來空空荡荡.捋着稀疏的三缕胡须.清癯的脸庞.愁眉不展.他的仕途已到尽头.台湾这个烂摊子.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教化台湾少数民族.是由他负责.台湾少数民族离经叛道.皆是他的罪过. 刘明灯是带兵之将.有机会戴罪立功.最多调任回到内地为官.大不了降级任用.而他即将卸任.只有清风伴孤星. 大清早已不是百年以前的富国.对番邦大肆赏赐.而是国库空虚.国贫民弱.台湾民风彪悍.少数民族难以管理.户部对台湾的财政补贴少得可怜.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日本入侵台湾.让他饱受攻讦.成为朝堂的众矢之的.所有的罪责都强加到他的头上. 现在吴大廷是身披虱子袄.不怕虱子多.只有他敢说敢当.口无遮拦的说:“刘镇台.莫不是李国楼虚报战功.这日舰沒有撤退嘛.” 熊腰虎背的刘明灯.正在虎狼年龄.是员虎将.和太平军打仗.战功卓著.可是遇见日军这头狼.就沒占到便宜.刘明灯亲自率领三千建武军在野外与日军一战.被日军打败.建武军伤亡上千人.刘明灯损兵折将之后.再也不敢在野外与日军交锋.坚守战略要地.固守待援为上策.把希望寄托在援军身上. 刘明灯看见海港外的日舰.恨得牙痒痒.高声回道:“吴道员慎言.李国楼乃大清战将中的后起之秀.得到左大帅真传.绝不会虚报战功.依我看.敌人是不甘心失败.想在基隆港外截击我大清水师.” 吴大廷思索一番.认可了刘明灯的主张.点头道:“刘镇台言之有理.是老夫见识拙劣.但敌人气势汹汹.我怕” 吴大廷左顾右盼.害怕旁边的人听见.万一乐极生悲.大清水师在基隆港败给日本海军.海港里的三十多艘军舰到底要不要出港支援呢. 刘明灯心里也沒底.基隆港里的三十多艘军舰.都是木制战船.战船上包裹的铁皮.锈迹斑斑.早已年久失修.一千多名水师官兵归沈葆桢管辖.由副将哈日达统领.这支水师是南洋水师的偏师.战斗力超弱.只能用來打海盗.守住基隆港已经不错了.哪里能够让这支水师去和日本海军作战. “我就这点家底.说什么也不出海作战.现在我还是台湾的最高长官.李国楼自有白蛇郎君护佑.我们可以高枕无忧.吴道员.你这是杞人忧天.哈哈哈哈.”刘明灯自欺欺人的走下炮台.一点也沒把海港外的日舰放在眼里.敌人都是无胆鼠辈.有种就來攻打基隆港啊. 吴大廷扫视炮台上的几门新式大炮.万幸沈葆桢在冬季运來十门克虏伯大炮.这才让基隆港固如金汤. 听闻这南洋水师.是靠李国楼的支持才初具规模.看來只有抱上李国楼的粗腿.才有咸鱼翻身的机会.吴大廷打定主意.要在李国楼面前.好生表演一番.他还不想致仕.老骥伏枥.虽未歇于壮心. 刘明灯、吴大廷來到军营.观看新兵操练.在基隆港的新兵.就有三千人.这就是台湾的底蕴.刘明灯厚积而薄发.有信心和日军展开持久战.虽然输了二阵.但第三阵他一定赢. 刘明灯擅长练兵.当初和太平军打仗.上万人决战才叫真正的战争.哪里像现在兵力不足.让他捉襟见肘.等到练出上万兵马.哼哼.日本探险队.哪会是他对手. 刘明灯雄心勃勃.想要一雪前耻.对于李鸿章任命李国楼为台湾总指挥.内心不服.麾下的将官也有怨言.认为一个朝廷新贵.不足以统领台湾镇的建武军.但是.昨天得到钓鱼岛海战胜利的消息之后.刘明灯很期盼与李国楼胜利会师.大清国的“赵子龙”果然一身是胆.一出马便击沉敌人的扶桑号.由李国楼指挥作战.才会让建武军爆发无穷的战斗力. 台湾民众积极参军.以实际行动报效祖国.大清收复台湾已有百年.人心早已归附.那些帮助日军的败类.只占极少数.民众皆在痛斥卑东族、羽翼族和黑山族的卖国行径.这三个民族出卖国家.替日军效劳.一定会遭到天谴.战士们扛着木枪.练习刺杀术.演武场里杀声震天. 刘明灯傲立在点将台上.一动不动的观看战士的操练.海风吹拂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心情激昂澎湃.三千兵马已经练成.决战的那天即将到來.隐忍了六十多天.就是在等待兵强马壮的那一天. 午休时分.战士们各归原位.坐在茶棚里休息.不同民族说着不同的方言.各支分队是由不同民族组成.那些少数民族战士讲话.连指挥官也听不懂.让这些少数民族战士听懂军令.就让指挥官头痛不已. 不过.这并影响这些少数民族战士的爱国热情.他们是为了祖国而战.拥护黄龙旗.对日军充满仇恨;昨天.他们也许是某位土司的奴隶.奴隶主的私有财产;但今天.他们已经是光荣的建武军战士.为了敬爱的总兵刘明灯.他们要用忠勇捍卫“建武”军旗. 军营里禁忌很多.很多话不能讲.更不允许交头接耳.但今日不同.战士们喜笑颜开.传颂着最新战报.钓鱼岛海战的消息早已传遍军营里的每一个角落.战士们士气高涨.纷纷传颂着李国楼的事迹.李国楼还未到达台湾.已经被吹得神乎其神. 下午.刘明灯开始焦躁起來.向李国楼发出一份份电报.沒有回音.直到现在还沒有大清水师的消息.如此庞大的舰队好似消失了.刘明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跑到最高的瞭望塔上.去看海港外的情况. 吴大廷早已站在瞭望塔上.两人相视苦笑.无声的沉默.心情也变得沉重.颇为担心李国楼的安全.更担心大清水师的安危. 此时.武英殿大学士李鸿章、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丁日昌已经移师厦门.与福州总兵文煜会师. 四人联名会奏《筹台湾防务大概情形折》.提出“联外交、储利器、储人才、通消息”等4项保台应急举措. 四名朝廷重臣认识到台湾地位的重要性.把台湾称为“七省门户”、“南北洋关键”、“中国第一门户”.加快台湾的海防建设随之提上日程.提出“架设台南至厦门的跨海电线及厦门至福州的陆路电线.使消息能尽快畅通.不至坐误战机.” 建议向英国购置铁甲船.福建巡抚衙门向请进來银行借贷一千万元的议案. 虽然李国楼沒有出席会议.但丁日昌替李国楼签名.表明李国楼认可了这份提案. 李鸿章颇为担忧的说:“丁小鬼.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向李国楼要一千万银元.这不是要李国楼的小命吗.” 丁日昌奸笑道:“傅相大人.我这是给李国楼留有余地.让他打七折、八折.无所谓啦.这小子搜刮福建的钱财还少吗.我这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李鸿章肃容道:“丁小鬼.现在是战争时期.容不得开玩笑.一切以实际出发.先向请进來银行借贷四百万元.缓解福建的燃眉之急.” 丁日昌的一双绿豆眼盯着李鸿章看.心有疑虑的说:“傅相大人.请进來银行会给吗.” 李鸿章颔首:“放心吧丁小鬼.拿着我的敕令.不出三日.请进來银行就会把四百万元钱筹齐.” “哦.傅相大人奸诈.你一定还有余地.五百万元小开司啦.”丁日昌沒大沒小.指着李鸿章鼻子.一眼看穿李鸿章的底牌.怪不得李鸿章如此卖力的替李国楼摇旗呐喊.加封李国楼为台湾总指挥.原來李鸿章早就被李国楼的糖衣炮弹收买. 丁日昌改动数字.变成五百万元.这才心安理得的坐下品茶. 李鸿章捋着漂亮的三缕胡须.得意非凡的微笑.有李国楼辅佐.何愁台湾战事.四位朝廷重臣.看过奏折之后.签名、盖章.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当然电报先行发出.恭亲王第一个得到消息. 李鸿章、李鹤年、丁日昌、文煜住在同一个院落.分工合作.日夜颠倒工作.李鸿章整天守在电台前.很快朝廷告谕:“均著照所议行.向民间借贷照准.并准其将闽省存款移缓就急.酌量动用.” 丁日昌出动三十多名戈什哈.要到福州《请进來银行》取五十万元钱.先解燃眉之急. 文煜听见外面人喊马嘶.才知道丁日昌要取五十万元钱.文煜急忙拦住马队.去向丁日昌禀告厦门就能取到五十万元钱.不需要跑一趟福州. 丁日昌这才知道.厦门四扇门铺面的《请进來银行》.就有这么多钱.脱口骂道:“驴球子.原來李国楼这么有钱.还我想着替他省钱.算我瞎了眼.” 文煜笑道:“丁抚台.你有所不知.老百姓排队在请进來银行存钱.福建的船商最爱国了.厦门的商人早就发动起來.把南洋的钱财都转回來了.都支持李国楼打倭寇.” “哦.原來如此.”丁日昌捋着三羊胡子.心情愉悦.虽然日夜辛劳.但有全国人民支持.让他浑身充满力量. 丁日昌换了一身布衣.特地跑到《请进來银行》外面观看.街道上人潮汹涌.排队的人群.布满了几条大街. 看到此等场景.丁日昌不由得潸然泪下. ∷更新快∷∷纯文字∷ 第661章 一根花翎的赏赐 丁日昌取到五十万元钱,乐颠颠转回总兵府,还未进入大堂,便听见李鸿章的破铜锣嗓子在唱空城计。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人马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我也曾命人去打听,打听得司马你带兵正往西行。一来是马谡无谋少才能,二来是将帅不和就失街亭。 你连得三城多侥幸,贪而无厌你又夺我西城。我诸葛在敌楼把驾等,等候了司马你到此咱们谈呐、谈、谈谈心 李鸿章唱得非常难听,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但这是难得一听,李鹤年、文煜在旁边拍手打板,替李鸿章打节拍。丁日昌知道有天大好事,急冲冲跨入大堂,等到李鸿章一曲唱罢,笑吟吟的问道:“傅相大人,何事这么高兴?” 李鸿章朗声大笑,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在大笑,震得房梁簌簌发抖。 “李国楼旗开得胜,把日军的扶桑号给击沉了。”范例润挥动着折扇,分明是首功之臣,一切尽在他的筹谋之中。 “哦!原来如此。”丁日昌接过一张电文,放声狂笑,天助大清,让大清水师旗开得胜。 范例润长叹一声:“丁抚台,别高兴得太早,虽说我南北水师大胜,但也损失巨大,扬威号战列舰被敌人击沉,还损失了五艘战舰。李国楼率领水师,躲至马公港休整。” “啊!李国楼跑到马公港去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在基隆港登陆,刘明灯已经移师基隆港了,这不是开玩笑嘛。”丁日昌大惊失色,惊凛的跑去看军用地图。 李鸿章睥睨丁日昌,稳如泰山,说道:“丁抚台,既然让李国楼当台湾总指挥,就不能束缚他的手脚,他想在哪里登陆,就在哪里登陆。虽然马公港小了一点,但也是深水码头,我军水师不会有事的。” 丁日昌肚子里在骂娘,腹诽李氏祖宗十八代,把他当做外人,如此重大的军事部署,竟然瞒着他。就因为他喜欢说几句洋文,李鸿章、李国楼就不给他面子,说什么他也是福建最高军事长官。 丁日昌看见电报上写有水师需二千枚穿甲弹,不由得阵阵肉痛,大清水师一场大胜,就让南洋水师的炮弹库存耗尽。李国楼打仗,就是砸银子,刚取回来的五十万银元,又要花出去了。脱口而出:“傅相大人,你不能有事瞒着我,要知道我要是撂挑子,没有人拉的回来。” 李鸿章俨然而笑道:“丁小鬼,不是我想瞒你,连我也不知道李国楼的战术部署。我要是知道李国楼是靠白蛇郎君占卜,而跑到钓鱼岛截击日军舰队,你说我会让他当水师总指挥吗?” 李鸿章老奸巨猾,从他的表情看不出破绽,好似每句话都发自肺腑。丁日昌善于勾心斗角,是官场的不倒翁,但比李鸿章差一截,被李鸿章诓骗,便把火气发泄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丁日昌咬牙切齿道:“臭小子竟敢骗我,我就借钱不还,五百万银元的债务,拖上二十年,让龟孙子去还。” 大堂里哄堂大笑,大清水师大胜,让众人心情悦愉,只要李国楼赢得胜利,把日军驱逐出台湾岛,请进来银行的事业将更上一层楼。反之,李国楼战败,请进来银行会有破产的危险。 五百万银元的借款,是政府担保,哪有借钱不还的道理?丁日昌的说话出尔反尔,嘴上在骂李国楼,心里在夸李国楼,还是他慧眼识珠,放权给李国楼,否则哪会有南北水师联合作战。至于后勤补给这份重担,只有他来承担。前方打仗,后方烧钱,大清国力蒸蒸日上,二千枚穿甲弹,小开司啦! 李鸿章是战略家,不需要直接指挥军队,完成在福建的战略部署,即将启程回京,还有更艰巨的任务等着他。与外国列强谈判,连横合纵,远交近攻,要靠他的外交手腕,以及丰富的才学。长袖善舞的李鸿章,沉浸在亢奋之中。大清水师第一次联合作战,赢得钓鱼岛海战,首功之臣,当然是他这个大清首辅。 “今晚我请客,摆三十桌火锅宴。一是,为了我大清水师旗开得胜,与众将同喜。二是,我要回京,希望我走之后,你们能够精诚团结,让台湾战事在胜利的号角中结束。将来你们都是大清的中兴之臣,必将名垂史册。”李鸿章公私分明,几句话说得颇有水平。让在座的几位属下,有效死的觉悟。 丁日昌大叫:“在福建要吃海鲜,不吃刷羊肉。傅相大人要入乡随俗。” 李鸿章哈哈一笑,没空理会晚宴到底吃什么?他去给恭亲王发电报,要让大情人皆知钓鱼岛海战的结局。其他人报上来的战功,他还需要通过各种渠道核实,李国楼不会乱讲,李鸿章放心大胆的锦上添花,在电文上大作手脚 总兵府张灯结彩,大摆宴席,李鸿章掏钱请客,与众将官同乐。 李鹤年、丁日昌、文煜,三人商量之后,把厦门捐钱的大户,全部请进总兵府。这就不是三十席了,流水席从内宅,一直摆至总兵府大门口。至少也有上百桌,那壮观的排场,让人永世难忘。 当晚总兵府门外就放鞭炮齐鸣,沿途要道张贴大清水师大胜的告示。衙役在大街上鸣锣,向厦门百姓发布了钓鱼岛海战消息,厦门沉浸在欢乐、喜庆的氛围之中,家家户户在焚香祷告,供台上高挂着赵子龙的画像。 厦门是最早公布大清水军胜利消息的地方,有能力的商户,通过邮电局的电报,把胜利的好消息传递给各方的亲朋好友。 翌日,钓鱼岛海战的消息已经传遍祖国各地,各地都举行各种形式的欢庆活动。京师贡院的上千名学子抬着关公像,举行胜利大游行。之后,其他学院闻风而动,浩浩荡荡的队伍,在长安大街胜利会师。长安大街迎来了上万名学生,年轻学子慷慨陈词,高唱爱国歌曲,抒发爱国热情,组成一个个方阵,一浪高过一浪欢呼声,狂热的高呼“万岁”。 大游行组织者饭大慧带头领唱: “早晨的大地,亚东大帝国,让我们一同歌颂你。 在你的天空云层里,在高山大海上,我们到处看到自由放射耀目的光芒。 神圣的江山,英雄的摇篮,侵略者休想在这里爬上岸。 黄龙国旗永远飘扬,美丽的国家,光辉灿烂,在你的怀里快乐无边。 一旦祖国遭受侵犯,我们将以奔赴沙场,为国而战,把侵略者赶出去!把侵略者赶出去 “把侵略者赶出去!把侵略者赶出去 ”歌词朗朗上口,天安门广场,齐声贺唱。 茶馆里人头传动,说书人已经编出了钓鱼岛海战的精彩片段。商贩携着水师胜利的喜讯,叫卖便宜食物。日货店铺歇业,整个京师不见一个东洋人。爆竹店鞭炮售罄,饭铺全部爆满,李国楼家族的产业门口,皆是舞狮的队伍。 天安门下的广场是皇帝检阅出征队伍的广场,这里见证了八旗子弟的满腔热血,一代代八旗子弟兵便是从这里出发,踏上为国出征的道路。近四十年间,八旗子弟兵从这里出发,却铩羽而归,只有气势磅礴的出征仪式,却没有功德圆满的凯旋仪式。 天安门前的凯旋仪式,都是汉大臣替大清皇帝带来的,没有八旗精兵的份。上一次便是李鸿章消灭东捻,四万淮军带来匪首赖文光的头颅。 今日,李鸿章、李国楼,一门双杰,再创辉煌,替天安门广场带来喜庆和欢乐。整个京师都在欢庆大清水师的胜利,同治皇帝按耐不住,要与民同庆。 同治皇帝携皇后阿鲁特氏、慧妃富察氏、瑜嫔、珣嫔,在众多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登上在天安门城楼,欣赏长安街壮观的场景。同治皇帝的后宫看似少得可怜,只有三位有牌位的嫔妃。 这四位女性代表尊贵的皇家,让百姓观瞻,奠定国母的地位,将来可以取代两宫皇太后的地位。此时,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四位国母雍容大度的挥洒花绢。皇后阿鲁特氏得意洋洋,翻身做主人的一天到了,不用去看慈禧太后的脸色,她才是大清的国母,两位皇太后颐养天年,已成过去式的人物。虽然是靠李国楼带来的胜利,但皇后阿鲁特氏从未正眼看过李国楼一眼,李国楼是两宫皇太后的面首,皇后阿鲁特氏对李国楼恨之入骨,总有一天,她要让李国楼替两宫皇太后殉葬。 同治皇帝羽翼还未丰满,但已有明君的气度,想向世界证明,大清已然崛起,在新时代里,可以和西方列强平起平坐。同治皇帝对两宫皇太后,又敬又畏,做了十几年皇帝,一直活在两宫皇太后的羽翼之下,今日终于扬眉吐气,可以与民同乐。台湾海战胜利的消息,让他一夜未眠,是他慧眼识珠,把李国楼提拔上来。奴才争气,主子高兴。同治皇帝兴致勃勃的观看长安大街上的盛况,学子们欢呼雀跃的场景,一代雄主傲立在天安门城楼上,复兴大清的伟业在他手里完成,终于可以告慰祖先的英灵。 同治皇帝雄心勃勃,眺望人山人海,捻动手里的一串佛珠,故作正定的说:“嗯,这就是我大清子民,这就是我大清的钢铁长城,今日大清子民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皇后阿鲁特氏雍容大方的说:“是啊!这都是皇上你调度有方,用人得当。李鸿章老臣谋国,李国楼足智多谋,都是中兴之臣啊,台湾战役必将捷报频传。” 皇后阿鲁特氏虽然会使小性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会迎合同治皇帝,在没有建立权威以前,她还会替李国楼说几句好话。 同治皇帝听得顺耳,俨然道:“今晚普天同庆,御花园摆酒,让亲王、贝子、贝勒,都来,先摆个家宴,等到胜利那天,再和朝臣一起庆贺。” 同治皇帝很清楚,台湾战役才刚刚开始,日本公使福岛康健依然强硬,并没有跑到总理衙门请求外交谈判。还未到庆祝胜利之时,只能一家人摆几桌酒。 “扎!奴才这就去办。”大太监刘德印笑盈盈的躬身而退,前去准备酒宴,皇家亲戚成百上千,一场家宴的人数,至少也要有三十多桌,御膳房会很忙的。不过,既然主子高兴,奴才就要尽心尽责。 同治皇帝在天安门观礼之后,坐上御辇,来到军机处,国事为重,不敢有稍许懈怠。 大清烽烟四起,一波又一波的农民起义,让国土沦丧,成为西方列强眼中的香饽饽,割地、赔款,已经成为大清的惯用伎俩。 新疆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国土,依靠忠勇的新疆统帅景廉,才守住南疆半壁江山。此时,同治皇帝还未看见收复新疆的希望,大西北没有平定以前,收复新疆的战役,只能纸上谈兵,同治皇帝最大的梦想就是收复新疆。 陕甘总督左宗棠还在肃州附近和马占鳌的回军打仗,大清主力部队还未渡过黄河,攻打回军的根据地西宁。 刘锦棠统领四万清军主力,使出水攻之策,挖开黄河大堤,水淹金积堡,让数十万百姓遭殃。马化龙、马耀邦父子还在金积堡做困兽犹斗,至今还未递上降表。 同治皇帝只能熟视无睹,装作不知这场黄河泛滥从何而来,当做黄河决堤是春季桃花汛作孽。 如今,日本人趁着大清内乱不止,日军以殖民垦荒团的名义入侵台湾,前有狼后有虎,让同治皇帝食不甘味,已有一个多月不出皇宫。他已经没有心情玩乐,一门心思想做一位有作为的明君,还大清一个清平。 同治皇帝坐在榻上,细读各地的战报,了解各地的战事进展。打仗耗费巨大,一年的财政收入,超过一半是用来打仗。既一个兵部,一年用度要超过二千多万元。不足之处,政府还需向请进来银行借贷。这次台湾海战,福建以海关关税担保,就向请进来银行借贷五百万元。 一家民营银行承担一个国家重担,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同治皇帝很想把请进来银行收归国有,承担大清百姓的信任之责。但还是心有顾虑,害怕出现挤兑风潮。万一国家破产,岂不是天大的笑柄,还是让李国楼劳心劳肺,继续为大清筹集资金。 同治皇帝想做开疆辟土的一代雄主,可一看财政支出报表,就想偃旗息鼓,做一个太平享乐皇帝。 同治皇帝看着文牍,发至肺腑的自说自话:“李国楼平定台湾,可以赏三眼花翎,封个贝子也不为过嘛。” 军机首辅恭亲王奕訢、军机大臣醇亲王奕譞、沈桂芳、李鸿藻、翁同龢坐在太师椅上,。原本一个个神情严肃,听见同治皇帝说话,不由发愣,全部闭口不言,就当没听见同治皇帝的提问。 同治皇帝一瞧没人响应,马上退让一步,朗声道:“众位爱卿,赏李国楼三眼花翎,可否?” “善!皇上乃圣明之君。”五位军机大臣,异口同声。 李国楼原本是双眼花翎,加一根花翎就是王公重臣的地位,完全符合李国楼的战功。 第662章 小吕宋国的海盗 李国楼率领船队.凭借夜色的掩护.航行至台湾北部的马公港海域.果真与他预料的一样.马公港海域沒有日本海军舰队.但有一样他沒料到.竟然遇见趁火打劫的海盗船队. 海面上风平浪静,晨风拂面,碧海蓝天一览无余,一万米之外的水平面上.隐约就能看见的几个小不点.威武号巡洋舰继续向前行驶.李国楼终于看清船上挂着的旗子.那黑色大旗上画有一只恐怖的的骷髅.正是让人谈虎色变的海盗旗. 李国楼勃然变色.怒气冲冲的喝道:“命令刘步蟾率领十艘蚊子船全速前进.给我干掉海盗船.一艘也不许放过.” 传令官立即发报.下达军令.威武号升起战斗的彩旗,尖利的汽笛声响彻云霄,那刺耳的声音,让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刘步蟾率领十艘蚊子船.摆出飞燕阵型.以战斗队形在海上疾进.蚊子船头的五尺撞角耸出船外.好似神话里的独角兽. 飞燕战队气势汹汹的冲向海盗船队.准备全歼海盗船队.刘步蟾欣喜若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苍天有眼.正好沒有大风,海盗船想乘风破浪逃窜,也借不到顺风.这一次他要替台湾百姓报仇.消灭所有的海盗.在刘步蟾眼中,十几艘海盗船,就是板上的鱼肉.任凭他宰割.李国楼正在后面看着他.给他立功的机会.刘步蟾非常清楚.他的仕途将是辉煌灿烂. 海盗船队有十五艘快帆船.这种老式快帆船可以装30.50人.配有弗朗机大炮.可以打实心弹.也可以打霰弹.威力很大.在南洋海域.横行无忌.专门打劫过往船队.海盗船队藏匿在南洋小吕宋国班达拉岛.很少集中如此大的规模. 海盗其实和微山湖的盗户.一个德性.沒有买卖就撒网捕鱼.有大买卖就捞一票.平时和渔民沒什么两样.就是长相凶恶点. 这次班达拉岛的海盗头领苏塞牙听了日本人的蛊惑.日本人还送给他一批武器弹药.甚至还有台湾海域的地图.苏塞牙见钱眼开.又得宝图.便带领六百多名小吕宋人來台湾发财. 苏塞牙率领十五艘快帆船沿着台湾岛向北行驶.有机会就派船登陆.抢劫台湾渔民的财物.还学西方殖民者那样.抓奴隶.烧杀抢掠.日军登陆二个多月.小吕宋人趁火打劫.光奴隶就抓了一千多人.这已经是苏塞牙率领船队第二次來到台湾.海盗们已经发了一笔横财.装了一批战利品回班达拉岛.上一次出动五艘快帆船.这一次苏塞牙已有十五艘快帆船规模.小吕宋国的海盗贪得无厌.这次霉运接踵而來,在马公港海域遇见大清水师. 日军是以正义之师的形象入侵台湾.以“琉球漂民事件”为借口.是找排湾族人报仇.在国际上有美国人撑腰.暗地里.日本内务大臣大久保利通纵容南洋海盗.让南洋海盗來祸害台湾百姓.这样日本人在国际上.也能光明正大的示人.祸害台湾百姓的事件.根本与“日本开拓团”无关. 日本人算得很精明.花了一点小钱.就让南洋海盗來台湾发财. 可是.海盗船沒有发报机.船上也沒有蒸汽机.苏塞牙沒得到钓鱼岛海战的消息.他的海盗船队不敢靠近台湾大的港口.怕被大清的南洋水师撞见.就來到马公港海域耀武扬威.正在这片海域大肆劫掠. 海盗们正出动一艘艘小船.跑到岸上发财去了.十五艘大船在深水区停靠.船只还沒有起锚. 海盗很勤快.每天一早就要冲洗甲板.十几名海盗跪在地上清洗甲板.一名光着膀子的小个子像一只猴子一样灵活.手脚并用爬上了主帆.观看四周的情况.眺望一望无垠的大海.观看那冉冉升起的红日.古铜色的脸庞徒然发青.南方的海平面上出现看见大清水师.那升腾的一朵朵烟雾.就像一头头妖怪躲藏在云层里. “嗖”的一下.小头目从主帆上滑下.一头冲进了船长室.大叫:“大哥.大事不好了!大清水师來了.” “啊.大清水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塞牙沒想明白.马公港并不是战略要地.不由得不信.苏塞牙跑到甲板上.就看见庞大的大清水师.那高高飘扬的黄龙旗.只有大清国才有. 苏塞牙慌了神.拉动示警的铜铃.高叫:“全部回到岗位上去.敌人來袭.” “铛铛铛铛.”紧急的铃声响起.十五艘海盗船上面.乱作一团.被大清水师盯上.九死一生.最让人恐怖的是.大清水师顺流而來.数百名海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往哪里逃窜. 海盗船上的人.惊慌失措.收锚、扬帆.想尽快逃离这片海域.海盗们吹起号角.通知还在岸上抢掠的伙伴.自以为有枪有炮.还想与大清水师较量一番.一门门弗朗机推出船舱.炮口直指大清水师舰队.想以武力做垂死反抗. 岸上的海盗听见号角声.拼命的划动船桨.想要逃回大船.若是留在岛上.会被台湾的少数民族生吞活剥.下场会很可悲. 小吕宋国的海盗都像猴子一样.矮小而又灵活.划桨速度飞快.整齐划一的吆喝.还想逃离险境. 冯子材用望远镜仔细的察看海十几艘盗船的模样.非常肯定的说:“李总指挥.我看清楚了.那些海盗是小吕宋国的海盗.不是日本海盗.一定是日军招來祸害台湾渔民的.瞧.他们的快船正在向大船靠拢.这次要给海盗一个教训.让我也开几炮吧.” 李国楼斜眼睨看道:“冯管带.你不是说炮弹不多了.要省着点用.还是让蚊子船.多出一份力.” 冯子材严肃的说道:“沒关系.李总指挥.武威号上.还有压舱底的训练弹.用训练弹打木船.一炮就是一个窟窿.效果很好的.” “岂有此理.冯子材.是谁让你们装训练弹的.这是战争.不是演习.你连这个也分不清吗.”李国楼气得暴跳如雷.巡洋舰上竟然装训练弹.简直把战争当做儿戏.日本海军的主力舰队是由铁甲船组成的.用训练弹打铁甲船.简直是隔靴搔痒.只有冯子材想得出來. 冯子材第一次被李国楼直呼其名.他有很多借口.但在李国楼面前.一个理由也不敢讲.低下高傲的头颅.嗫嚅不言. 大型舰船在底仓装训练弹.一个原因是为了压舱底.使舰船保持平稳.另一个原因就是水师官兵偷懒.训练弹总是用得着.可以用來打木船.从船上搬上搬下太麻烦.与炮弹数量不够无关.若是穿甲弹、开花弹不够.大清有的是实心弹. “荒谬.冯子材.你给我听着.下次出海再敢携带训练弹.我就撤你职.扒了你的黄马褂.给我滚回老家去.”李国楼凶狠的训斥冯子材.狰狞的面孔好似要吃人.不给冯子材面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李国楼的责任就是监督每一位手下.绝不放纵任何一位.冯子材别想在他面前摆老资格.谁敢不服.当场就卸职. “我顶你肺.敢对”冯子材瞪大眼珠子.差点想骂娘.被手下的人拽住袖管.活生生把后面的话.吞进肚子里去.赶紧改口:“是.李总指挥.现在让我消耗一些训练弹.也可以减轻负担嘛.” 李国楼假装沒听懂骂人的话.揣着明白装糊涂.颔首:“嗯.冯管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打海盗还是要看你啊.” 李国楼离开指挥室.让冯子材在背后骂他.也不伤他的皮毛.大清水师有太多陋习要改.为了明天凯旋班师.他就要做恶人.战争不讲人情.只讲成王败寇. “他奶奶的.不长胡子的娘娘腔.竟敢骂老子.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老子一只手就捏死你.不懂就闭上鸟嘴.训练弹用來打海盗.合理利用资源嘛.京师來的屎壳郎.死太监.只会捧权贵的臭脚.李鸿章.我鄙视你.我呸.”冯子材在众将官面前.大放厥词.好似他才是最高指挥官.沒把空气一样的李国楼放在眼里.冯子材认为打仗也要算经济账.使用训练弹是节约军费.这么简单的道理李国楼不懂.就怪不得他翻脸骂娘. 李国楼不在指挥室.任凭冯子材使性子.众位军官知道冯子材的臭脾气.皆是见怪不怪. 不过冯子材沒忘记打仗.骂完李国楼.转身怒喝:“你们都在干嘛.全部给我去搬训练弹.用训练弹砸死海盗.老子不想看见一面骷髅旗.算李国楼识相.把指挥权交给老子了.否者哼哼.” 指挥室里的军官都是有品级的军官.但在船上同样要搬运炮弹.毫无怨言的走下悬梯.水师官兵一起搬运着训练弹.打海盗是小媳妇过日子.精打细算. 大海广阔无垠.十五艘海盗船扯起风帆.亡命天涯.大海如此之大.是他们的天地.过去.海盗船是世界上最快的快帆船.二百多年里海盗成为大海的主人.如今.变成蒸汽机时代.是靠蒸汽的强大动力.推进舰船前进.快帆船再快.沒有大风.也快不到哪里去. 十五艘快帆船向东北方向逃窜.在沒有风向优势之下.快帆船行驶缓慢.敌我双方的舰队从相距一万米.在你追我赶之下.已经只差二千米.这点距离对于蚊子船上的炮兵來说.击中敌人舰船的概率为四成.所以沒有一艘蚊子船开炮.依然紧咬着海盗船不放.皆想來个开门红.蚊子船上的舰长节约过日子.蚊子船容身小.沒有用训练弹压舱底.他们可不想挥霍炮弹. 跟在后面的水师四艘铁甲船.与海盗船足有三千多米.冯子材不让蚊子船独揽战功.率先发布开炮的命令. 轰.轰.轰.轰. 威武号上的巨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颗颗炮弹呼啸而过.向着海盗船倾泻而下. 一颗炮弹“轰“的一声.溅起三丈高的巨浪.沒有击中目标.倒是把快帆船上的海盗吓得全部趴在甲板上. 轰. 一颗炮弹凭借巨大的冲击力.猛然撞击海盗船的甲板.甲板四分五裂.碎木横飞.炮弹直接穿透甲板.钻入船舱内. 轰. 一颗炮弹击中船舱.巨大的弹头卡在船舱上.竟然沒爆炸. 轰. 一颗炮弹击中快帆船.弹头在甲板上滚來滚去.船身倾斜.弹头随势飞速滚动.滚向一名海盗身边. “啊.”这名海盗被炮弹巨大的弹头压住.惨叫一声.就沒声音了. 第二波炮弹倾泻而下.准头比上一次准.但杀伤力不过如此.快帆船沒有爆炸声.炮弹巨大的冲击力.不足让快帆船四分五裂.快帆船在左右摇摆中.顽强的逃窜. “咦.”奇怪的事发生.炮弹竟然沒爆炸.海盗们大感意外.一名海盗欢欣鼓舞的叫道:“大清水师是穷光蛋.炮弹都是哑炮.我们不用怕.” 苏塞牙叫道:“开炮反击.以牙还牙.冲出去就是胜利.马上要变风向了.” 三名海盗分工合作.炮弹上膛.关闭阀门.点燃了引信.轰隆隆巨响.一颗实心弹飞向蓝天. 轰. 海盗发射的实心弹掉入海中.溅起一股浪花.差一点击中海东青号. 海东青号蚊子船上的舰长邓世昌忍无可忍.亲自瞄准开炮.一道优美的弧线.从天际掠过.那才是大清水师雄霸大东亚的力量. 轰. 快帆船上硝烟四起.开花弹在快帆船上爆炸.火苗四处乱窜.白帆燃烧起來.火势从底下往上奔腾.很快那面恐怖的骷髅旗也在烈火中熊熊燃烧. ∷更新快∷∷纯文字∷ 第663章 全歼海盗船 李国楼站在船前,高举望远镜,岿然不动。科技的力量才是战斗力,开花弹威力无穷,冯子材的那些训练弹,早该扔进大海里。李国楼不理采冯子材,并不表示他要剥夺冯子材的指挥权,有勇气的人才敢于冲锋陷阵,冯子材敢打敢拼,天生就是将种。 李国楼在战斗中学习打仗,通过一次次战役,培养人才,发现人才,学会如何做一名指挥官。李国楼已经变得越來越成熟,有了一方统帅的气度。 大清水师在大海里追击海盗船,穷追猛打,誓不罢休。十艘蚊子船开足马力前进,巨大的火炮喷射出一股股火苗,一颗颗炮弹从天而降,就像一道道霹雳击中快帆船。坐镇炮台的海盗非死即伤,一具具碎尸、一个个破洞,还有燃烧的甲板,甲板上狼藉不堪。那些持枪还击的海盗在这场战斗中,显得可笑之极,对蚊子船根本沒有威胁。 一艘快帆船船身开始倾斜,快帆船被炮弹肆虐得体无完肤,更让人恐怖的是,船底已经破损,海水浸入船舱。海盗们抱着木板,或是穿着救生衣,从甲板上跳下大海。放眼望去,大海里漂浮着一个个人头,看见大清水师的船队,还在叽里咕噜大叫,还想让船队來救落水者。 第二艘快帆船倾覆,这次从甲板上跳下许多人,那些关押在船舱底下的奴隶,也跳入大海,其中还有许多是女性,个个模样丑陋,呲牙咧嘴的尖叫,就想让大清水师救救她们。 郑横担冲出电报室,疾步如风,从旋梯往上走,终于看见李国楼,气喘嘘嘘的说:“报!李总指挥,落水者里还有许多台湾人,我们要不要施救?” “当然要救,那是我们的同胞兄弟,让运兵船的战士打扫战场。”李国楼气定神闲,温文儒雅。大清水师代是正义的象征,來到这里,就是为了解救水深火热中的台湾胞泽。大清水师仁者无敌,这样才能得到台湾百姓的拥戴。 李国楼随时会变更军令,战场上就要随机应变,活人都是有价值的,海盗也可以做奴隶,就算是小吕宋人也能为台湾做出贡献。 “是!我去发布命令。”郑横担心急火燎的转身,这次他不是走下旋梯,而是双手抱住一根铁管,从一根铁管往下滑,“嗖”的一下,人已经來到甲板,一眨眼的工夫就钻进电报室。 大清水师的运兵船放下小舟,在海上施救落水者,这片海域的水师官兵在救人。前方的海域中,战斗还在激烈的进行。 蚊子船灵活的转向,避开倾覆的快帆船,继续向前航行,对逃窜的海盗船穷追猛打,不肯放过任何一艘快帆船。 轰!轰!轰!轰! 一颗颗炮弹从天而降,巨大的冲击力,让快帆船在炮火下簌簌发抖。穿甲弹威力巨大,在船舱里发出整耳欲聋的怒吼,快帆船好似在大浪中颠簸,随时会被大海淹沒。 苏塞牙痛苦的看着一艘快帆船倾覆,那艘船上的船长是他小舅子宋差班,怕是已经葬身鱼腹,眼睁睁看着一艘艘快帆船失去动力,逐一被大清水师击沉。苏塞牙追悔莫及,就不该來台湾发财,见好就收,就不会遭遇大清水师了。别人还有活的希望,而他若是被敌人活捉,怕是要被台湾人剥皮。 苏塞牙看着一发炮弹击中甲板,巨大的撞击力,让他跌坐在地上。苏塞牙已知指挥舰已被大清水师盯上,快帆船就想逃跑,沒有十级以上的大风,休想逃离大清水师的攻击范围,敌人再來几颗炮弹,指挥舰就要倾覆了。 苏塞牙扳开左轮手枪的保险阀,枪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对着旁边的亲随,说道:“把我的尸体交给敌人,你们投降吧,把奴隶放出來。” “呯”的一声,苏塞牙扣动了扳机,一枪爆头,鲜血飙溅。 “大哥!”船长室里一片惊呼,海盗们哀嚎,他们的末日來了,就是想和敌人拼个鱼死网破,也不可能做到,甲板上的几门弗朗机早就哑火。和大清水师较量,简直是蚍蜉撼树,根本不自量力。 顽固的海盗大叫大嚷,挥动手里的刀枪,冲出船舱,去战斗!去拼命!很快就被炮火击中,转眼就变成烧焦的尸体。 剩余的海盗无力回天,扯起一面白旗,船舱里挑起一面面白旗,向大清水师投降。归顺强者也是海盗的生存法则,是生是死对于这些海盗來讲,就看运气如何? 十艘蚊子船击毁了九艘快帆船之后,剩余的六艘快帆船投降了,快帆船平静的停在海面上,海盗们跪在甲板上,双手抱头,等待命运的安排。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在陌生的海域跳海逃生,是死路一条。 小吕宋人匍匐在大清水师官兵脚下,以一种臣服的礼节,亲吻胜利者的脚面,他们只为强者而战,表明为大清水师效劳的意愿。 大清水师官兵沒有残杀战俘,他们是由普鲁士军人训练出來的一支军队,视死如归。把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一切是为了荣誉而战,虽然对海盗充满仇恨,但秉承人道主义精神,还在救治受伤的海盗。 运兵船上的陆军官兵,看见这一幕,感觉不可思议,新武军中尉杨精卫嘀咕:“浪费药品嘛,那是外国海盗,南洋水师的官兵脑子被水浸过了,刘步蟾不配当指挥官。” “嘘管你鸟事,多嘴。胜利者就该大度,你不是活下來了,沒有李国楼开恩,你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水师官兵是在收买人心,你连这个也不懂。”张铁桨怒斥杨精卫,好不容易投入战场,在做救死扶伤的工作,陆军在水师眼里就是勤务兵,他们俩还是中尉军衔,但在水师下士眼里,竟然一样大。 张笑天极为不满的说:“张铁桨,你不懂就别乱说。屁的收买人心,那些奴隶恨不能活吞了那些海盗。水师官兵徒有虚名,脑子是坏了嘛。要是被李总指挥知晓,一定撤刘步蟾的职务。” “对!是这个理,李总指挥一定会给刘步蟾两个耳光,妇人之仁,不足以成事,还是我们新武军快意恩仇。张铁桨,你变得软弱了,还是娶一个奴隶,留在荒岛上过太平日子吧。”杨精卫有人相帮,出言讥讽张铁桨,陆军官兵无事可做,海战中他们是局外人,只能对水师官兵,评头论足。虽然大清水师是赢了,但陆军官兵沒把水师放在眼里,这点战功有什么了不起,不肯承认水师官兵比陆军高过一筹。 张铁桨瞥眼船舱里的一群奴隶,台湾的少数民族男女,长得太难看了,比海盗小吕宋人长得还难看。个头不超过1.5米,黑瘦的身躯,披头散发,一看就是营养不良。让他娶一个女奴隶,简直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我在山东有老婆了,杨精卫,女奴的名额让给你了。你不是最喜欢小巧的龅牙妹嘛!”张铁桨哈哈大笑,博得一片喝彩声。 杨精卫不以为许,乐呵呵的把一名捆绑的海盗,踢进大海。跟随阿里郎就是爽快,该救的人就得救,该消失的人,现在就动手,省去后患。 运兵船里的官兵打捞落水的奴隶,那群奴隶就像猩猩一样被人观看。上尉阿里郎接到军令,施救落水者,救起了一百多名奴隶。不过他以船舱太小为幌子,把救起的海盗绑起來,之后,又扔进大海里。 这艘运兵船沒救一个海盗,是命运的安排,阿里郎才不管什么军令。跟随李国楼这么长时间,长官什么脾性他还不知道吗?李国楼以正人君子的形象示人,对人宽宏大量。但李国楼养了一帮阴毒小人,督导队专门残杀战俘。要学会替长官分忧,战争时期要这么多累赘干嘛,该杀还是要杀。 阿里郎不怕有人告状,天塌下來有李国楼顶着,反正他不要一名海盗,其他运兵船怎么做?与他无关。 指挥官刘步蟾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大清水师在马公港海域全歼海盗船队,是由他指挥十艘蚊子船作战。刘步蟾还不知道许多人对他不满,告他状的电文,像雪花一样飞向指挥舰,他的同僚也在向李国楼申诉,电文上最多的字眼便是“妇人之仁”。 李国楼看着电文,沒有对刘步蟾做出评价,指挥官也不能越俎代庖,紧盯战场上每一个环节,战场上要让官兵发泄忿怒,正义之师的形象用笔书写下來,就成为史实,何必当成历史真相。 看见其他蚊子船上的舰长对刘步蟾这番评价,李国楼觉得刘步蟾还是太年轻,不足以担当重任。还是邓世昌说得好,“大清水师是來解救台湾百姓,理应优先照顾获救的奴隶。在奴隶面前,施救小吕宋国的海盗,极为不妥。” 既然木已成舟,李国楼沒有处置任何人,蚊子船的舰长在战后各抒己见,完全可以接受。以后在战术课上,批评刘步蟾几句,这种小事无伤大雅。 “给刘步蟾发去贺电,向全军通报战果。要求军需处妥善照顾三百五十六名台湾同胞,不许用奴隶的字眼,尊重台湾少数民族的习俗,我威武的水师已经來到台湾岛。”李国楼意气风发,傲立在船头,台湾百姓将迎來胜利之师,他要带领台湾人民把日军驱逐出台湾岛。 军需处中校鸿都接到李国楼的军令,立即派发军用物资,给三百五十六名台湾同胞送去衣物等生活用品。后勤管理是一个庞大而又复杂的体系,沒有能力者,根本进不了后勤处门槛。光账面上数字,就让人无所适从。 鸿都能力出众,但也是个贪官。过去在大沽口炮台喝兵血,是把好手。但自从跟随李国楼之后,思想境界大跨越,早已不是过去那个鸿都,他变得清廉如水,连肚子上的赘肉也消失不见,又像一名新兵一样,充满朝气。新武军是为战争而生,而他就是为这支部队输送给养的人,做事踏实,井井有条。 鸿都非常清楚,跟随李国楼将会有大好前途,來台湾作战,回去至少是中校官衔。将來升官进入兵部,也不成问題。鸿都不甘心躲在幕后,亲自前去慰问台湾同胞。 这些奴隶中间有些是汉人,鸿都还能与之沟通,嘘寒问暖一番。绝大多数的奴隶是少数民族,以泰雅族、北邹族的人居多,鸡同鸭讲,只能用手势表达情感。 奴隶中的汉人,有人会说少数民族的语言,通过翻译的交流,双方才得以沟通。 鸿都平易近人,模样又像一个大官,三百多位奴隶把鸿都当成大清水师的最高长官,各个部族的奴隶,平添对鸿都的好感。 “鸿长官!好!”少数民族的人,对鸿都翘起大拇指。 少数民族的人穿上灰色军装,看上去像个人了,但是有些北邹族的人不肯穿胶鞋,情愿光着脚丫,把两只胶鞋挂在脖子上。 鸿都哭笑不得,颔首:“嗯,要尊重少数民族的习俗,这样也行。赶明让李总指挥检阅。” 大清水师打扫战场之后,船队驶向马公港,船队越发庞大,又多了六艘快帆船。李国楼是官商,不由自主的在算,替南洋水师挣回來的家当。打仗国家耗费巨资,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可是一场战争,让许多人发战争财,船队里的普鲁士人汉纳根,就是这场战争的直接受益者,大清进口的克虏伯大炮以及穿甲弹,就花去二百万银元,让汉纳根赚足回佣。 李国楼已为这场战争投入一千万元,打仗就是打后勤保障能力,让他承受着巨大的财政压力,和日本人拼消耗,看谁承受不了财政赤字?他有三万万同胞支持,对未來充满信心。 第664章 马公港检阅军阵 夕阳西照,天际映照在美轮美奂的红晕之中,船队已经看得见台湾的海岸线,马上要登陆上岸了,大清水师的舰队拉响汽笛,向马公港的大清官兵报喜。 冯子才好似忘记了适才对李国楼的不满,舔着脸请李国楼为威武号題字。 李国楼看着一张张殷切期盼的脸,不好拒绝冯子才的好意,便大笔一挥,留下墨宝。 第一.船上要洁净,早晚擦洗扫灰尘。 第二.湾船要稀松,时时防火又防风。 第三.军器要整齐,药箱要放显眼处。 第四.军中要肃静,探听敌情勿乱报。 第五.打仗不要慌,练好准头越有劲。 第六.水师要演操,荡桨要快舵要稳。 第七.不可抢敌赃,不慌不忙听号令。 第八.水师莫上岸,只许一人当买办。 第九.知识最重要,学习文化记在心。 第十.官兵要团结,水师是集体作战。 冯子才看着李国楼书写,字写得工整圆润,内容贴合实际,不愧为钦点的探花郎,这么给他面子,写了这么多字,难能可贵。冯子才笑眯眯的说:“李总指挥写得很好嘛,我要向你学习。” 李国楼微微一笑道:“这是大白话,要让每一个水师官兵知道自己的职责,千万不能临时抱佛脚。冯管带,训练弹的威力如何?” “哈哈哈哈!”冯子才毫不介意,倚老卖老的捶打李国楼的胸口,笑道:“还是你说得有理,我是绝对服从你的军令,你的运气好嘛。” 李国楼的食指敲打几下太阳穴,意味深长的说:“我不是运气好,是用这里思考问題。懂否?” “懂!李总指挥,你就是运气好嘛,我会牢记你的教诲,接受你的领导。”冯子才不知真懂、假懂,反正对李国楼,惟命是从。 能让冯子才佩服的人,天底下少之又少。 李国楼第一次看见冯子才献媚的表情,浑身起鸡皮疙瘩,挤出一丝笑容道:“冯管带,打仗要刚柔相济,你不示弱,敌人就不会进攻。t字形战术,就是这个道理。同样可以用在为人处事上,你也要检讨一下自己,别老说别人是贪官污吏,打仗可以发财,你也捞得不少。你能发战争财,就不容许别人发财,看不得官场黑暗。若是国泰民安,由你出头的一天吗?” 冯子才抚着长髯,哈哈大笑道:“李总指挥,你是歪理十八条,条条站着一个‘理’字。我听你的就是,以后少放厥词,大不了你再把我参革下去。” “我相信你,替天子守国门就需要你这样的人,你就是大清国的关公。”临走之人,其言而善,李国楼吹捧冯子才,还写下“忠义无双”四个大字送给冯子才。 冯子才激动不已,满含热泪,凝视李国楼,已把李国楼当成知己。这“忠义无双”四个大字是对他一生的肯定,虽然出身不好,但自从归顺大清之后,绝无二心。 “我一生跌宕起伏,转战大江南北,军旅生活漂浮不定,将來不知死在哪里?李总指挥,将來我的墓志铭,请你來写。可否?”冯子才说话,不着边际,想到战死沙场,突然说到墓志铭上面。 “好!再过四十年替你写,老骥伏枥,才是忠义无双的冯大帅。”李国楼满口答应,嘉许的拍一拍冯子才宽厚的肩膀,并肩战斗的友情铭记于心。李国楼早已把南洋水师的官兵,当做自己人。 冯子才直肠子,感觉李国楼看得起他,早就把李国楼当做军神一样崇拜。冯子才是老军人,真刀实弹打出來的战将,又不是傻瓜。天地会里的神棍见多了,洪秀全自吹是上帝之子,天兵天将都不是洋枪洋炮的对手。李国楼到底靠什么赢得胜利?冯子才早就看出破绽,军事秘密不说而已。 赢得胜利的指挥官,就会被人崇拜,李国楼出征台湾,二场战役就赢得大清水师的军心。南洋水师里的两股势力,皆被李国楼所用。 马公港原本是军民两用港口,被用渔民用來停靠渔船。 泰雅族人和北邹族人世代居住在这里,与汉人和睦相处。北邹族人以打鱼为主,泰雅族人以打猎为生,这里主要是泰雅族人居住地。泰雅族人和北邹族人属于“熟番”,早已自认是大清子民,在日军入侵台湾事件中,这两个民族沒有背叛大清,与大清官兵并肩战斗,这才遭到海盗的荼毒。 马公港军用设施残破,幸好冬季的时候,沈葆桢派遣侄子林泰曾,带领一支炮兵部队驻守马公港。修缮了马公港的炮台,对马公港加强了防务,这才让这座军事港口沒被日军攻陷。 林泰曾率领一个营的兵力,有四百多名战士,其中包括沈葆桢训练的民团一百多人,滥竽充数充当精兵。原本驻守马公港的一哨官兵,早就荒废掉了,老的老,小的小,官兵变成商队,早已沒有战斗力。林泰曾只能把原有的人马,重新整编,撤裁年纪大的老兵,年纪小的战士用以维持治安。 林泰曾让一些年纪大的军人,转行做商人,以商养兵,用以养活马公港的驻军。要是光靠福建运來的军饷,那他连枪炮都要卖给少数民族,“以商养兵”是台湾的现实。 台湾人烟稀少,大多是荒蛮的山地,少数民族虽然自认是大清子民。可是,这些少数民族享受大清优惠政策,以进贡的方式交粮纳赋,台湾政府收的赋税,不足以搞好地方经济,养活台湾镇四千驻军都成问題。 林泰曾捉襟见肘,俗话说“家有余粮,心中不慌。”林泰曾面对残酷的现状,只能请求泰雅族的土司雅布和北邹族的土司舒发然支持。但这两位土司以保卫自家领地为托词,各自借给林泰曾一百名战士,送了二百石粮食,以及一批咸鱼、猎物,让林泰曾自己招募战士。 林泰曾手里沒钱,地方官徐秋生被他逼得躲起來,林泰曾只能发扬艰苦风斗的精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在日军入侵台湾之后,林泰曾加强防务,又招募了二百多名战士,队伍有九百多人,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他不是大财主,哪里养得起上千人。要知道战争时期,军饷可以暂时不发,守住马公港非常重要,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可九百多张嘴,每天要吃要喝,难不成让少数民族的战士自带口粮,为国效力。 林泰曾是读书人,善于动脑,危难关头,林泰曾布置疑兵,在炮台制作假炮、假人,遍插锦旗,看起來马公港兵强马壮,让敌人摸不透马公港虚实。 日军舰队对马公港试探性进攻,挨了一阵炮弹,看见马公港不似探子禀告的那样防卫松懈,还有几十门新式火炮。守将林泰曾善于用炮,清军火力强大,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若是强攻马公港炮台,至少死伤千人,日军舰队就撤出马公港港口,沒有强攻清军炮台。 林泰曾躲过一劫,还沒有庆贺胜利,后防不稳,屏东地区燃起战火。日军改变战术,派遣海盗來骚扰马公港海域,小吕宋海盗趁火打劫,抢掠沿海百姓。日军开始从陆路进攻泰雅族的领地。。屏东,台湾东部危机四伏。 泰雅族的土司雅布向林泰曾求救,这屏东失守,马公港的侧翼就暴露在日军的攻击之下。马公港有失守的危险,林泰曾兵力不足,只能让三百多名少数民族的战士回防屏东。林泰曾摸不透日军进攻的虚实,正在左右为难之时,天降喜讯,李国楼率领大清水师來了。 林泰曾高兴坏了,他的一帮校友來了,林泰曾是贵族子弟,天生就是将种,虎门销烟的林则徐就是他叔公,林泰曾是马尾船政学堂的学子,还曾经去英国留洋。他是沈葆桢的外甥,所以才会被沈葆桢派驻在危险的马公港。 想要功名利禄,就要为国效力。林泰曾一门忠烈,他是继承祖辈的光荣传统。坚守马公港炮台,早就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林泰曾急忙整队,带领全体官兵,迎接胜利之师的到來。 林泰曾手按腰际的战刀,走路虎虎生威,一副宁折不弯的架势。四百多名战士挺胸吸肚的站在码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庞大的水师进入港口。 船队抵达马公港,水师官兵以备战的姿态,继续坚守岗位。 二千名新武军和二千名常胜军登岸,庞大的军队军容整齐,组成一个个方阵,指挥官令行禁止,四千人鸦雀无声,杀气四伏,马公港已经固若金汤。 这是台湾马公港开埠以來从未有过的盛况,林泰曾傲然不动,他有理由骄傲,依靠台湾民众的鼎力相助,全体将士用命,守住了马公港炮台。 李国楼其实对检阅大阵不感兴趣,他还是喜欢多用脑子,与日军斗智斗勇。但是,他这次出征台湾,新武军只有二千人马,另外五百人是长夫,是用來搬运物资的。 另一支军队踏上台湾岛的军队,是大清的雇佣军。常胜军,总要给白朗宁露脸的机会。洋人替大清效力,一个是看在钱的份上,另一个是洋人也讲忠义。常胜军完全可以不來台湾,李鸿章原本把常胜军安排在马尾港。但是常胜军已经把李国楼当做主子,愿意为李国楼效死,常胜军跋山涉水的來到台湾,共同打击日寇。这份情谊怎不让李国楼感动? 还有一点,常胜军的军官以英国人和法国人居多,西方列强对这支军队充满好感。常胜军自愿來台湾打仗,对于英国人和法国人也是一种鞭策,西方舆论一面倒的倾向大清,痛斥日本人的蛮横无理。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在政治斗争中得不到的东西,通过战争途径來解决。反之,战争中得不到的东西,可以用政治手段敲诈得來。 大清尚在打内战,不能做到军民一心,共同抗击倭寇。所以,就要充分运用政治手段,來给日本人施压,英国人、法国人,就成为大清拉拢的对象。 李国楼善于运用策略,岂肯放弃手中的王牌,要把常胜军用到极致,让英国人、法国人为大清捐躯。 西方列强岂能容忍本国子民被日军残杀,一定会在政治上表态,国会通过表决,全力支持大清。西方列强会把一些违禁品出售给大清,包括机器设备、武器弹药、军舰,甚至各种新技术。 大清又将迎來和西方列强的一个蜜月期,与日军作战,对于大清來讲,反而是一个经济腾飞的契机,一次与西方接轨的天赐良机。 李国楼能言善辩,分析得头头是道,以天下大势说动李鸿章。这才使得李鸿章改弦更张,让二千名常胜军出征台湾。 李国楼作为台湾战役的总指挥,奔赴台湾岛作战。李鸿章转战谈判桌,去说动英法两国,使世界舆论支持大清保持领土完整,对日本实施经济制裁。李氏双雄双管齐下,要给日本人一个血的教训。 如今,李国楼与白朗宁肩并肩而行,肩膀上麦穗花式一模一样,代表官衔也一样大。两人不分彼此,好似连体婴儿,迈着整齐的大步,目光如炬,神情严肃。 白朗宁耀武扬威的检阅方阵,早就把他看成李国楼的左膀右臂,自认钓鱼岛海战,常胜军也有大功,搬运炮弹也是大功一件。踏上陆地就看常胜军打仗,要打出常胜军的军威,替大清打出国威。 白朗宁拔出战刀,昂头向天歌:“常胜军!” “必胜!必胜!必胜!”军阵发出雄壮的呐喊,字正腔圆。 “啊探寻”白朗宁发出英文口令,自认比李国楼的军事才能高过数筹,台湾战役常胜军将是主力部队,李国楼就跟在他后面,捞取胜利果实。 常胜军扛起來福枪,昂首阔步的前进,踏上了漫漫征程。 第665章 一碗汤里的乾坤 简洁的阅兵仪式之后,天已经黑了,马公港呈现热闹的场景。篝火熊熊,三百多名奴隶重新回到故土,登岸之后,就给天神上香,女奴隶载歌载舞,跳起了欢快的舞蹈,甩动齐腰的长发,要把美好的祝愿带给大清勇士。 上千名长夫搬运货物,其中五百名长夫是李国楼从山东招募的大汉,个个身强力壮,挑灯夜战,搬运各种货物。另外五百名长夫是由南洋水师的民团组成,他们的头领,正是黄麒英。 黄麒英在京师开的《宝芝林》被胡雪岩的《胡庆余堂》挤垮,以惨淡经营收场。之后,回到故乡佛山继续开《宝芝林》,生意中规中矩,一家人衣食无忧。黄麒英过了一段太平日子之后,想为国效力,就來到福建找丁日昌。 黄麒英会武,精通医术,有些本事。丁日昌就让黄麒英做了南洋水师的民团总教头,归沈葆桢管辖。 沈葆桢是科举出身,对旁门左道出身的人,颇为排斥,开始就把“民团总教头”黄麒英,当做干杂务的工头。这也是官场的通病,大清官场是被科举出身的文人把持,沒有功名别想青云直上。如今大清官场只有一个异类,那就是左宗棠,但左宗棠考取了举人,只差一步就进士及第。左宗棠是人中龙凤,科班出身的进士也沒有左宗棠学识广博。 黄麒英在沈葆桢门下,并不得志,南洋水师的民团就是长夫组织,使用的是大刀长矛,沒有武装起來。一直等到李国楼给了沈葆桢五十万两的支票,沈葆桢才知道黄麒英是李国楼的亲戚,而且是正牌“外甥”。沈葆桢立刻对黄麒英刮目相看,对黄麒英予以重用,南洋水师的名团,开始以正规编制武装起來。 沈葆桢手里有钱,就向新武军学习,在不能扩充南洋水师的前提下,编练民团组织,把民团练成军队。 如今,黄麒英率领的五百名长夫,就是南洋水师的陆军,可以用來登陆作战,唯一的缺憾就是这支军队沒有大炮,军服上沒有配饰。 “秃鹰”陈爽威风凛凛的站在黄麒英身边,低声问道:“黄教头,李国楼沒请你去开会?” 黄麒英瞥眼道:“陈大队长,长官有令,晚饭自理,二十二点钟开会。” “是!李国楼是大忙人啊!不知他在吃什么?”陈爽吞下口水,看來晚餐又是咸鱼豆腐饭。 船上储备的食物,看不见绿色蔬菜,蔬菜以土豆、玉米、黄豆、红枣这些耐久储藏的食物居多,肉食都是腌制过的食物。罐头食品是高级物品,只有伤员和立功受奖之人,才可以享用。战士们上岸,就想吃新鲜的食物。不过,今晚怕是泡汤,还是按照船上的菜单,老三样,糙米饭、咸鱼、豆腐,最多加一块咸肉。 “吃什么不重要,我们來台湾是來打仗的,要是李国楼让我们扛包子。哼哼!”黄麒英冷笑两声,好像李国楼怕他。 黄麒英是太平军的余孽,同治皇帝大敕天下之后,便隐退江湖,对大清早就失望,不想为国效力。为此,还与李国楼保持距离,但心怀强国梦,看见李国楼把洋务运动搞得有声有色,国家蒸蒸日上,在李国楼的感召下,这才重出江湖。 这次南洋水师民团來台湾打仗,黄麒英毛遂自荐,向李国楼请命,才得到出征的机会。五百南洋水师民团士气高昂,就想和日军较量一番。 黄麒英才不管李国楼如何运用这支民团,他就想打仗,想以爱国主义精神,让这支民团在战斗中成长。慈不掌兵,黄麒英是太平军百户,悍不畏死,自认打仗就是拼命。 开饭的军号吹响,黄麒英率领五百民团,重新登船,看见晚饭有青菜,一起欢呼。小细节可见一斑,民团和军队还是有区别的。 林泰曾招待李国楼一行人,是按照三菜一汤的标准。 饭菜装在铝制脸盆里,一大盆香喷喷的野猪肉,一大盆青菜,一锅大杂烩汤。 军官们拿着自己的碗筷排队入场,伙夫端着大号的脸盆给每个人分餐,打仗最怕传染病,从军官到战士,都是分餐制。 李国楼等高级军官,唯一的特权便是汤料里面食物偏多,与下级军官汤多肉少,不能同日而语,看似浮动的汤水下,还另藏乾坤。 这种小动作,谁也不会道破玄机,军官们心知肚明的吃饭。今日特许加一次饭,军官们乐颠颠的跑去盛饭,用饭勺把米饭压瓷实了,恨不能一只碗加两碗米饭。再盛碗杂烩汤,就像过节一样,军官们吃得香甜。 李国楼、白朗宁所做的动作,和普通军官沒什么两样,饭勺压米饭的动作谙练,一看就是老手。 “师傅,再加一碗汤。”李国楼一本正经的递上汤碗,见风使舵的伙夫,在汤里放入两只猪脚爪。李国楼想说一只猪脚爪就够了,但他沒有多嘴,吃进肚子里就是营养。凡是都有特权,他坐在这里吃饭,代表与全体官兵同甘共苦,沒人会计较他多吃几只猪脚爪。 吃饱喝足,新武军军官们排队洗碗,而后把自备的碗筷交给贴身的戈什哈。常胜军的军官辄不用动手,用过的碗筷由贴身的勤务兵清洗。 李国楼作为总指挥,很多事不用他操心,战俘、奴隶等诸多事宜,都不归他管。军人吃得好,吃得差,不是由他说了算,要看实际情况。身处陌生的环境,一切都毫无头绪,四周状况百出,但李国楼相信手下人的能力,他就算看见状况发生,也不会去瞎指挥,交代一声,让手下人去处理。李国楼的职责是管好军队,让全军保持高昂的斗志。 李国楼、白朗宁等高级军官,來到指挥室。李国楼谈笑自如,和林泰曾拉起家常。李国楼了解了林泰曾履历之后,笑着说道:“林泰曾,看不出你年纪轻轻还是一名儒将,还到英国深造过,和我一样嘛。在战场上善于动脑,能够守住马公港,记你甲等功。最难能可贵的一点,你还能处理好与泰雅族的土司雅布和北邹族的土司舒发然之间的关系,这一点很重要,省去我军的后顾之忧,你赶紧派人联系,我要尽快与雅布、舒发然见面。” 林泰曾二十多岁,脸型偏瘦,蓄有八字须,身体结实,五尺身材。小养尊处优,在优越的环境下长大,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先去英国留学后又转入马尾船政学堂,都是为将來的仕途铺路。文化学识并不出众,科举之路无望,这才投笔从戎。林泰曾是民族英雄林则徐的后人,属于根正苗红,是大清的后备人才。官场的前辈都会提点他,将來大有可为。 俗话说先人种树,后人乘凉,放在哪一个朝代都一样,南洋水师的一批军官,都是官宦子弟,而且是抱成团前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国楼同样如此,家族势力庞大,这才一步登天。白丁居于高位也有,但那要靠机遇,很难做到一呼百应。 就像冯子才战功卓著,但出身匪类,便不着人待见,照样被长官参下台。冯子才还要靠李国楼的势力,重回政坛。 林泰曾虽然年轻,涉足官场不久,但很懂规矩,毕恭毕敬的回道:“禀李总指挥,属下不敢贪功,守住马公港是奋起军十二营全体将士用命。与泰雅族的土司雅布和北邹族的土司舒发然关系融洽,那是地方官知事兼学政徐秋生的功劳。不过这些天因粮草补给问題,徐秋生被属下逼急了,躲起來了,属下还要把他找出來。” 李国楼摇头道:“胡闹!你们两个人,一个管军,一个管民,就算有矛盾也不能避而不见啊!赶紧派人把徐秋生叫來,军民同心才能打胜仗。” “是!属下立即派人去找,李总指挥,你先喝口茶,属下马上回來。”林泰曾抬头看一眼李国楼,年轻的总指挥让人不敢仰视。 林泰曾找二名退役的老军人,他们与徐秋生有生意往來,让他们连夜到头城镇,把徐秋生找來。 林泰曾对李国楼的敬仰之情,溢于言表。他的同门师兄弟,邓世昌、刘步蟾、林永升等人,早就把李国楼吹上了天。台湾海战二战二捷,为南洋水师书写胜利的篇章。最让林泰曾激动的是,李国楼是大清最有钱的官商,他不用为钱财发愁了。少数民族的土司皆是见钱眼开的主,有钱还有什么事办不成?爱国同胞泰雅族人和北邹族人会把存粮出售给清军。 林泰曾面临的困难,对于李国楼來说,不存在困难。林泰曾转移话題,说到日军对屏东的进攻以及海岸线海盗的骚扰战术。 李国楼等人围在模型地图前,看着屏东地形,商议如何打好与日军的第一仗。 “林泰曾,海盗在周边捣乱怎么办?”李国楼指着狭长的海岸线,海盗的骚扰战术,让清军不能集中主力部队,不可能让水师主力去打海盗。李国楼虽然消灭了一支海盗舰队,但还有其他地方的海盗在周边活动。 此时,日本是由军阀自治的幕府政府向中央集权转变,就是国会掌权。但是,地方军阀势力依然很强大。 日军入侵台湾,就是中央政权向地方势力妥协的结果。 日本内务大臣大久保利通认为日本的国力,与大清相去甚远,大久保利通就不支持日军攻打台湾。但日本国内经济形势不好,政府为了偿还幕府家族的损失,财政收入入不敷出,引发各地农民起义,地方军阀武力反抗中央集权制。为了转移国内矛盾,加强民族凝聚力,这才有日军入侵台湾。 在日军入侵台湾的同时,日本地方军阀沿袭古老的传统,组织民间“探险团”,也來台湾发财,甚至入侵福建沿海地区。但时代不同了,热兵器的出现让海盗不敢轻易进入内陆,害怕被清军围歼,对沿海的渔村、城镇,稍作骚扰便转回大海。 但这种骚扰战术,让大清沿海地区,风声鹤唳,牵制了许多清军兵力,地方经济损失难以估量。 李国楼不耻下问,把难以解决的难題推给手下的将官,认为手下的将官里,一定有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良将。 林泰曾颇为苦恼,李国楼对他赞赏有加,可是海盗问題是个千年顽疾,太平盛世还有海盗呢!战争时期,海盗是见利起早,又有日军撑腰,蜂拥沓至台湾。他依靠炮台,只能保马公港平安,眼睁睁看着沿海地区被海盗蹂躏,不可能分兵去救渔村。林泰曾虽然有八艘战船,可那是老式快帆船,哪里追得上海盗船。 “禀李总指挥,属下认为对于海盗,还是要把台湾百姓的组织起來,组成严谨的报警体系,修建坚固的碉楼,有海盗船入侵,让百姓先行躲避。我军抽出机动兵力,清剿登陆的海盗,派舰船在海上搜寻海盗船。”林泰曾思路清晰,把先人的经验复诉一遍。 李国楼挺看重林泰曾,和他是同类人,对于林泰曾回答,很满意,吸取老一辈的经验教训,不需要特立独行。依靠先辈积累的宝贵经验,打一场持久战,就能肃清海盗。 “林泰曾,你说得很好,不过我军水师现在不易出动,只能在岸上多做文章。由你带领一支精干的机动部队,依托山势建立屯兵点,协调泰雅族和北邹族的兵力,你能做好吗?” “属下,倾尽全力,定当不负李总指挥的重托。”林泰曾接受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就是军人的觉悟,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 李国楼在林泰曾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欣赏林泰曾的态度。沈葆桢向他推荐过林泰曾,果然是忠烈之后,初生牛犊不怕虎。 二十二点整,指挥室里军官们济济一堂,先由林泰曾做战况说明,详细介绍马公港的布防,以及当地的少数民族情况,让新來的客军了解台湾的具体情况。 第666章 军事会议定决策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在沒摸清日军动向以前.军事会议就是议论军队里的各种问題.而后展开讨论.妥善处理琐碎的小事. 军官在发言中.学会整理思路.说话尽可能的简洁明了. 李国楼话语不多.宛如一尊笑面佛.倾听军官们的发言. 部队内部事务处理完毕.李国楼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既然诸位把各自的问題说了.我在重申一遍.陌生的环境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既要克服困难.又要解决困难.不许怨天尤人.把火气发泄到军需处去.打仗首要任务是什么.你们给我说一下.” “这还不简单.打败敌人啊.”李运开大声回道.这也太简单了.不需要动脑子. 李国楼摇头道:“错.在陌生环境中打仗.首先要保持健康的身体.我们是靠两条腿打仗.战士的意志力是胜利的关键.急行军最能体现我军的优良传统.但前提也是身体能够承受超负荷的行军.这就需要我军有强壮的身体为保证. 所以.从现在开始尽量别睡地铺.热带雨林地区湿气很大.在地上睡几晚就会落下病根.若是仗还沒打.就变成病人.我们就是自己打败自己.古代.很多北方的军队出征南方.都是因为疾病.而铩羽而归.前车之鉴就是冯子才出征安南.三万军队水土不服.只能打道回府.把到手的胜利果实.白白送给南安人了.战士生病就是你们做军官的错误.细节是成败的关键.这个教训你们要牢记. 睡觉、饮用水、这两件小事.关系到我军的战斗力.你们回去先抓这两件事.山地战很难打.你们要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别存有速战速决的幻想.” 自觉的军官们记着笔记.笔记本上写着“吃饭”、“睡觉”.这就是李总指挥交给他们的任务. 李国楼表情有点古怪.伸出两根手指.牵动嘴角.说道:“接下來我说第二件事.我反复要求你们要善待台湾的少数民族.拿人家的东西要付钱.公平买卖.不许住在少数民族的人家里.尊重少数民族习俗.但是有一样.你们要牢记.我们是來打仗的.要管好自己的裤裆.” 全场哄堂大笑.军官们神色各异.互相调侃起來. 李国楼颦蹙眉宇.一拍桌子.怒斥道:“不许笑.这很好笑吗.等你们死在婆娘肚子上.就笑不出來了.” 看见李国楼发飙.全场鸦雀无声.军官们的表情又变得凝重. “少数民族的人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天生就有一种抗体.但我们北方人沒有这种抗体.传染病另一个传播途径.就是从裤裆传过來的.你们别被美色勾引.想一想红颜祸水.会带來什么恶果.回去以后.向每一个战士说清楚.开放的少数民族姑娘.就是吃人的白骨精.” “哈哈哈哈.”好不容易安静下來的场面.又爆发欢笑声.军官们把嘴里的茶水都喷出. 白朗宁频频点头道:“有道理.很有道理.太有道理了.常胜军决不能倒在白骨精的肚子上.” 李国楼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一个莞尔.朗声:“我要说的就是睡觉、饮食、裤裆这三件小事.做好这三件事.我军才有战斗力.你们才能向我请战.说部队保持高昂的斗志.否者.别给我瞎扯淡.人马都拉不出來.还谈什么打仗.我说完了.接下來请白统制讲解西方军事的革命.散兵线战术的运用.我们以热烈欢迎白统制讲话.” 李国楼带头鼓掌.掌声雷动.白朗宁高傲的起身.微微点头.向在座的军官致意.李国楼太给他面子了.第一堂战术课.就让他讲.打仗还是常胜军在行.李国楼不服不行啊. “本世纪六十年代末.后装线膛枪得到广泛使用.武器的杀伤力大为提高.采用密集队形的纵队战术已不适应战斗需要.在普法战争中.普军在法军的火力威胁下.为减少伤亡.疏开成散兵线队形进行战斗.普军取得成功.普鲁士从而成为西方强国.散兵线战术从此形成. 大清军队通过总结外国的战斗模式.吸取与西方军队交战的教训.开始效法散兵线战术.常胜军是大清军队里率先使散兵线战术.并得到发展.进一步完善了散兵线战术. 现代化战争与以往不同.两军交战时时.步兵接敌至步枪射程内.疏开成散兵线.成一线配置.兵与兵间隔6至8米.一面射击.一面利用地形向前跃进.实施冲击;炮兵在步兵冲击前进行射击.杀伤敌人;骑兵实施迂回.侧击敌翼侧和扩张战果.突破一个点.而后扩大战果” 白朗宁在战术板上画图案.让军官们有直观的认识.讲得头头是道.他有理由骄傲.李国楼的战术思想.皆是抄袭他的主张.李国楼拾人牙慧.贻笑方家. 白朗宁讲完.军官们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黄麒英举手发言:“白统制.若是沒有大炮打开缺口.我军该如何作战.” 白朗宁赞许的点头.说道:“黄麒英.你提的问題很好.我想很多人都有这个顾虑.不同的环境.需要使用不同的战术.打仗不可能都让我军占有地利.敌人固守天险.我们也要打下來.在地利优势不在我军的时候.就要避开敌人的炮火优势.那只有靠夜战.尽量贴近敌人的阵地.让敌人发挥不出火炮的优势.以手榴弹、掷弹筒与敌人决一死战.发扬我军的献身精神.” “哦.我明白了.”黄麒英听了一堂战术课.对现代化战争有了新的认识.人海战术也要讲究兵与兵间隔距离.一窝蜂冲锋.就是自己找死. “那敌人多.我军该怎么打仗.”李运开对英**人充满迷信.认为白朗宁比义父李国楼还厉害. 白朗宁呵呵一笑道:“敌人实力强劲.我军也不能以卵击石.该撤退时.就要放弃阵地.做战术调整.重新集结军队.不以一场仗论输赢.敌人地盘越大.守卫的兵力越分散.分而击之.恒古不变的军事格言.” 李国楼插话:“你们要记住.日军使用的战术.其实和明朝万历年间入侵朝鲜时一模一样.首先是建立一个军事港口.而后建立一个个军事堡垒.以这个防守体系作为依托.而后向纵深发展.若是心浮气躁的指挥官.第一想到的就是把侵略者赶出去.收复失地.这就中了日军的诡计.因为这个战场是日军设计的.所以朝鲜军队会一败再败.最后一败涂地.作为指挥官千万不要因为脸面问題.把国土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有时失去是为了赢得胜利.放敌人进來.把战场摆在我方有利的位子.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比解放一座城市更重要.” 白朗宁沒料到李国楼有此等见解.含笑道:“李总指挥.那你说说朝鲜战争.对我们台湾作战.有什么启迪.” 李国楼当仁不让.环顾在座的军官.说道:“你们都是军官.只要立下战功.就会升职.将來还会带等多的部队.对打仗要有大局观.以史为鉴.朝鲜战争给我们很多警示.明军出兵朝鲜.打败了日本侵略军.打出了国威.但同时让明朝走下坡路.国库的帑币耗尽.人民困苦潦倒.而并不像大英帝国.越打国家越强盛.财力越來越雄厚.这是为什么.值得我们反思.” 李国楼停顿片刻.指着自己脑袋.继续说道:“这是因为我们被儒家的思想束缚了.脑袋瓜子僵硬.不懂战争赔款对国家的重要性.不会做奴隶买卖.人头有屁用.敌人的人头能为一个国家带來财富吗. 现在我们稍微懂一点.但是在向战胜国交付赔款.直到今日还在交付战争赔款.冯子才替安南嗣德王打败法国侵略者.我们得到什么.还是什么也沒有.又忘记让安南人支付战争费用.闹到最后.我们花钱在为藩属国免费打仗.不要认为册封一位国王.人家藩属国就把大清当成父母了.军人在战争中发战争财.却让国库空虚.这是不对的.我们要向大英帝国学习.在战争中变成军事强国.让人民生活也得到改善.这才是战争的真谛.” 掌声雷动.军官们纷纷起立鼓掌.军人都想蒙阴封爵.建立盖世功勋.由这样的统帅领导军队.何愁升官发财.军官们狂热的崇拜李国楼.想通过战争让大清重新崛起. 白朗宁调侃道:“李总指挥.你不像是大清人.就是英国人嘛.和我们英国人的思想完全一致.” 李国楼挥手.让全场肃静.肃容道:“你们千万别得意忘形.自认兵强马壮.可以一战定乾坤.日军的战术素养比我军高.就是说我军一对一较量.还打不过日军.要认识到自身的不足.在汉奸的帮助下.日军已经顺利登岸.取得第一阶段的胜利.这一点.我们要有清醒的认识.汉奸很多.不光有那些少数民族的人.对台湾人要提防着点.他们的祖辈血液里.流淌着日本人的血.对这种人讲爱国主义.那是说不通的.” “李总指挥.怎么台湾人会有日本人的血?”白朗宁沒听明白.以为李国楼说错了. 李国楼无可奈何.只能说出历史的真相.干咳一声.说道:“那是郑成功的部下遗留下的血脉.要知道郑成功是倭寇的大当家.他的母亲就是日本人.郑成功血脉里还有一半是日本人的血统.所以台湾的汉人中间.许多人的祖先是日本人.在台湾民众中.很容易找到日军的支持者.你们务必小心.打仗时别被所谓的向导带入日军的埋伏圈.” 郑横担插话道:“你们别急.对付台湾的汉奸.我们参谋部已经整理出一套方案.待会儿.我专门上一堂对付汉奸的课.多喝点浓茶.今晚开通宵会议.” 众多军官喝着浓茶.奋笔疾书.都在记笔记.战争迫在眉睫.这么多工作要做.哪会有睡意. 李国楼神采奕奕.继续说道:“日军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消灭我军主力.在台湾站稳脚跟.修建堡垒不是一时之功.日军就算日夜赶工.也不可能把琅峤、龟山.变得坚不可摧.日军还是想在运动战中.消灭我军.小日本的短腿.善于运动作战. 二十五日以前.台湾镇总兵刘明灯率领三千人马.与日军交锋过一次.建武军吃亏不少.便不敢与日军交锋.战后.刘明灯说日军有上万兵马.可按照英国人的情报.五月初.日军一共从横滨派遣了三千五百人.如果英国人的情报正确.就是说刘明灯的建武军连三千日军也打不过.死伤倒有一千多人.刘铭传就聪明许多.台湾府直到现在还按兵不动.让日军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军进入台湾之后.首要任务是加强军事重镇的防务.而后开进少数民族地区.与爱国的少数民族番兵.并肩战斗.你们要学会和少数民族打交道.只有依靠台湾百姓的支持.我们才能在台湾打赢日军.” 李国楼的话自相矛盾.李运开不服道:“李总指挥.那汉奸怎么办啊.” 李国楼笑道:“你们别急.汉奸也是人.这种人见风使舵.我军对付汉奸的策略是.消灭一部分.拉拢一部分.感化一部分.这样就沒汉奸了嘛.” 李运开咕噜一声:“说的比唱的好听.” 李国楼睥睨道:“军人职责就是解决敌人.战术由参谋部布置.有困难就要克服.军人只有迎难而上.哪來的屁话.” “是.坚决执行长官的命令.”李运开腾身而起.挺胸凸肚的站直. 李国楼咬牙切齿道:“今晚.我就讲这么多.接下來让郑副官讲汉奸这颗毒瘤.把日军引來的汉奸是康熙皇帝册封的卑东族‘卑东大王’后裔.土司罗惺忪.罗惺忪对土司的头衔不满.妄想称王称霸.勾结日军.杀害排湾族酋长阿实禄父子.罗惺忪不在豁免之列.我要活剥罗惺忪的人皮.” 白朗宁毫不犹豫的说道:“李总指挥.这个任务交给我吧.” 李国楼对着白朗宁直翻白眼.离卑东族的领地台东平原相隔五百多里山地.难不成让常胜军飞过去. ∷更新快∷∷纯文字∷ 第667章 进军泰雅族领地 六月的雨连绵不绝.每天都在下雨.在这种天气下.不能让大部队进兵.马公港的清军修筑炮台.搭建军营.一切都井井有条.大雨也不能阻挡清军建设的热情. 雨中.有四匹马在冒雨疾行.知事徐秋生身穿胶棉雨衣.打马前行.他是劳碌命.这么大的雨.还在奔波劳碌.刚从泰雅族的领地回來.來马公港向李国楼复命. 前些天.徐秋生被李国楼训斥一通.认为他做官不知轻重.国难当头.竟然做缩头乌龟.堂堂一个地方官.至一千名驻军于不顾. 徐秋生难言苦衷.这也是被林泰曾逼急了.官仓早就被清军搬空.他拿什么支付民夫的工钱.把百姓组织起來.不给工钱.总要给饭吃.太多的困难让他对林泰曾避而不见. 李国楼虽然批评了徐秋生.但当场给了徐秋生十万银元.一百匹彩帛.让徐秋生招募民夫.交好少数民族土司.这让徐秋生立即硬气了.天下最有钱的官商出手不凡.一下改变了台湾战势的趋势.有李国楼支持他的工作.徐秋生再无后顾之忧. 五十多岁的徐秋生焕发青春.就算大雨也浇灭不了工作的热情.亲自面见泰雅族的土司雅布和北邹族的土司舒发然.与治下的少数民族头领商议慰劳清军的事宜.建立互信制度.以及联合作战的可能性. 少数民族头领看见同治皇帝如此大方.送钱送礼给他们.还有同治皇帝亲书的圣旨.俱都叩谢皇恩.少数民族头领全都愿意出人出力.把余粮买给清军.替大清效劳.就算战死沙场也在所不惜. 徐秋生广招民心.得到少数民族的拥戴.满粮食而归. 徐秋生來到军营门口.一名扈从递上令牌.徐秋生昂然进入军营. 李国楼住在简陋的窝棚里.与战士同甘共苦.这倒不是他简朴.而是一直下雨.带來许多不便.军队在这里驻扎.带兵之将要和战士住在一起. 徐秋生走入窝棚.只有一张案几.木条上铺着稻草.上面一条席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李国楼的军帐. 两人坐在树根上面.案几上摆着一壶茶.就这么谈话. 李国楼详细的询问了徐秋生民情.对于徐秋生亲自亲为.与少数民族土司谈判的结果感到满意. 清军的两支先头部队已经进驻泰雅族、北邹族领地.考虑到地域性.常胜军的两个营进驻沿海地区的北邹族领地.新武军的两个营进驻山地地区的泰雅族领地. 阿实禄父子被日军杀害.对于台湾少数民族是一个警示.站队的时候到了.国难当头.沒有左右逢源这种事. 台湾少数民族结成的统一社团.牡丹社.已经分崩离析.清军不是台湾少数民族眼中的对手.而是一国同胞.情同手足.绝大多数台湾少数民族.愿意替大清效劳.共同抗击日军.从來不让清军进入的领地.便对清军开放了. 李国楼不能一直呆在马公港固守炮台.守住一处军事要塞.对日军沒有产生威胁.这就是一种失败的战术. 李国楼想着如何进兵.而不是与刘明灯汇合.李国楼对联合作战不感兴趣.他要试着寻找战机.与日军打几仗.看一看日军到底有多强悍. 李国楼对徐秋生的能力给予肯定.地方官既管民.又要和少数民族打交道.徐秋生名声很好.少数民族对徐秋生很信任.他让徐秋生办的事.都办成了.二百石粮食已经运至马公港. 虽然徐秋生已经五十多岁.但还可以干十几年.老骥伏枥.壮志不言愁.李国楼表扬了徐秋生几句.说要保举徐秋生做未來台湾省的四品道台. 这让八品知事徐秋生差点背过气.当场就跪在李国楼面前.认李国楼做主子. 李国楼搀扶徐秋生.说是汉人不兴这一套.他是为国取士. 徐秋生神神叨叨还沒缓过劲來.还在幻想那顶四品官帽. 李国楼天马行空.指着地图.说道:“徐学政.你地理熟悉.要你说我军向哪里进兵.才会对日军产生威胁.” 徐秋生毕恭毕敬的回道:“禀李总指挥.要按属下來看.还是从泰雅族领地进兵.对日军威胁最大.不过从山地进兵.补给困难.火炮搬运就成为难題.依照属下來看.二个营想形成战斗力.至少需要1500名长夫运输炮弹、给养.轻装上阵.怕是形成不了对日军的威胁.” “哦.要1500名长夫.这么多啊.”李国楼第一次作统帅.对于后勤运输补给还不是很了解. 按照楚军军制.军士和长夫的配置为3比1.左宗棠在大西北打仗.清军大致就按照这个比例.行军打仗. 清军來到台湾打山地战.军队组成竟然要达到1比1.5的规模.长夫竟然比战士还多.前方打仗.后方总动员.要动员台湾的全体民众.才能打赢这场仗. “不多.嘿嘿.李总指挥.你给我十万银元.我一定当好这个运输大队长.” 徐秋生厚着脸皮.要替李国楼卖命. 李国楼斜眼睨看.极为不满的说:“徐学政.我跟随左宗棠左右.懂得后勤补给的费用支出.你也要给我留点余地.五万银元可否.” “也成.李总指挥怎么说.下官就怎么做.战争时期嘛.老百姓也爱国.可以少给点工钱.”徐秋生老奸巨猾.暗自窃笑.年轻人哪里是他对手.多出來的钱.可以办很多事情.建设台湾需要钱. 李国楼不以为许.问道:“徐学政.那么泰雅族土司雅布肯出动多少番兵.” 徐秋生躬身施礼.欠身道:“李总指挥不能说番兵.要说私兵.那是土司雅布的私人武装.雅布对你充满敬仰之情.愿意为大清出动二千私兵.不过他有一个要求.还请你答应.” 李国楼大喜过望.笑道:“只要土司雅布别找我攀亲.万事好商量.” 徐秋生假装生气的摆手.白眼道:“哎.李总指挥.你这算什么话.泰雅族人不和其他民族通婚的.你不要贻笑方家.土司雅布要和你歃血为盟.要你保证泰雅族人的利益.他还想要卑东族人的领地.下官都应承下來了.只等李总指挥大驾光临光明洞.” 李国楼说道:“徐学政.歃血为盟沒问題.这卑东族人的领地问題.还需谨慎.我只能答应封赏一部分领地.绝不在台湾养一头猛虎.懂否.” 徐秋生含笑道:“懂.还是李总指挥有战略眼光.依下官看.土司雅布也知道你的威名.不敢有过分要求.” “辛苦徐学政來回奔波.看茶.”李国楼对文人还是很客气的.沒有说一句粗话.让他和泰雅族的土司雅布结盟.搞拜把子这种封建迷信.把他当做一诺千金的君子.可笑之极. “嗯.好茶.李总指挥军情紧急.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徐秋生抿一口茶.看着门口的雨珠成串.恨不得马上就走.他和普通台湾百姓一样.就想看见清军打败日军.让台湾早日迎來和平的那一天. “急什么徐学政.我还要等苏元春的情报.明天给你答复吧.”李国楼哪会听徐秋生的一面之词.清军进入少数民族地区会有风险.李国楼是总指挥.一个人的生命.关系到一支军队的士气.轻易不犯险. “那下官先行告辞.下官也有要务.恕不久留.”徐秋生沒有闲情喝茶.放下茶杯就走.临走不忘去领五万银元.做事风风火火像个年轻人. 李国楼送别徐秋生.一直送到军营门口.对徐秋生颇为尊重.军队打仗离不开地方支持.处理好少数民族关系.这场仗胜率超过七成. 郑横担刚给了徐秋生五万银元.有些肉痛.看着徐秋生在雨雾中消失.叹道:“李总指挥.我觉得我们不是來台湾打仗的.而是亲善大使.在替刘明灯收买人心.” 李国楼长叹一声:“刘明灯光想着青史留名.这官道两边的石碑都是他的題字.我真沒看出他的字有什么好.游山玩水.倒是乐此不疲.” 李国楼对刘明灯印象不佳.台湾军民关系不睦.台湾镇总兵刘明灯袒护手下.这才让台湾少数民族离心离德.沒有做到防患于未燃.刘明灯埋下的祸根.让国家來承担恶果. 李国楼轻易不说别人坏话.但已经评点刘明灯好几次.郑横担知道刘明灯留任台湾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指挥室里的一名军官做着战术推演.以进攻的事态.攻打一座堡垒.另一名军官代表日军杀伤清军. 李国楼推门而入.默默的站在边上.倾听两名军官的唇枪舌剑.通过军官们的推演.给他带來各种思路.清军与日军作战.已经败了一仗.使得台湾驻军固守待援.想要改变台湾战局.就要彻底改变战场的格局.不能让日军四处出击.要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重新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指挥官的战争就在眼皮子底下的战场模型上.想要打败日军.就要接近日军阵地.深入了解日军的动向.李国楼已经派出四个营的兵力.按照战前布置的战术.寻找战机与日军一战. 李国楼期盼苏元春给他带來捷报.以优势兵力.打一场小规模的歼灭仗.大清需要胜利.一场小胜也能鼓舞全国人民的信心. 苏元春是李国楼左臂.作战勇敢.行事果敢.李国楼第一个就让苏元春上前线.在陌生的环境作战.交锋陌生的敌人.但新武军不惧日本侵略者.义无反顾的奔赴前线. 这次由苏元春率领两个营的兵力.按照战前部署.顺利进入泰雅族领地.八百多名新武军战士沿着山势向东北方向而行.十名泰雅族勇士作为向导领路. 日军利用民族矛盾.让卑东族人当炮灰.挑起民族战争.卑东族人在屏东地区攻打泰雅族领地. 这次苏元春的任务就是打败卑东族人的武装.让卑东族人知道出卖国家的下场会多么悲惨. 泰雅族以狩猎及山田烧垦为生.民族性格剽悍勇猛.宗教信仰为超自然神灵.民族颜色崇红. 十名泰雅族勇士脸上涂抹着红泥.身穿粗布罗裙.身背双筒猎枪.手持大砍刀.披荆斩棘. 沿途泰雅族男女.送食担水.其中一种用树叶包裹的米饭里面是刺猬肉.勇敢的新武军战士都说好吃.一些油炸过的虫子.摆在竹筐里.沒有多少战士敢吃. 上尉方志勇带领新武军九营一哨.是先遣队.走在最前面.在一哨前面的是由徐忠带领的游哨.共有三十人.十人为一组.每一组有一名向导.他们三十多人才是一支军队的眼睛. 山势陡峭.怪石嶙峋.瀑布直泻而下.隐秘的小道.还能看见泰雅族的勇士站岗放哨. 徐忠面带微笑的向藏匿在树丛里的泰雅族的勇士点头.想躲过他的眼睛颇为不易.进山已经第三天了.在群山中穿行.跋山涉水.趟过溪流.有时指南针都失去方向.茂密的深林把阳光遮蔽.就算下雨也淋不到雨. 徐忠暗忖:“万幸泰雅族的勇士沒有敌意.泰雅族勇士是友军.这种地理环境作战.风险实在太大.跟随李国楼打仗.沒有后顾之忧.” ∷更新快∷∷纯文字∷ 第668章 无用的日军战俘 泰雅族人以打猎为生,训练猎狗看守领地,想要偷袭泰雅族阵地,立刻会被猎狗发现。 徐忠率领小分队,第一批到达前线,一群乱吠的猎狗迎接他们的到來。 徐忠哭笑不得,问道:“雅各布,这狗放在前线,岂不是暴露目标吗?” 泰雅族的指挥官雅各布吹一声口哨,一群猎狗全部闭嘴,依然龇牙咧嘴的恐吓。雅各布抚摸一只猎狗,说道:“卑东族人最喜欢偷袭,与卑东族人订下盟约,也做不得数,对付不守信用的卑东族人,只有靠时刻提防,我们泰雅族的人少,就要靠猎狗保护自身的安全。” “哦!这个办法挺好。我们方中校最喜欢狗了,别忘了送几条狗给我军。”徐忠沒有多言,猎狗会暴露行踪,泰雅族战士若是遇见新武军,会被火炮摧毁。少数民族孤陋寡闻,还不知火炮的厉害。 “好说!走,带你去看敌人的工事,下面有一处水源,至少有五百多名敌人,还有几名日军指挥官。”军情紧急,指挥官雅各布对于清军的到來充满希望,泰雅族战士在山林里步步退让,已经频临失败的边缘。 指挥官雅各布带着徐忠等人,沿着山势,往下而行。 沿途都是手持双筒猎枪的泰雅族战士,这种双筒猎枪是大清人制造,使用的是火药,前置装填火药,近距离威力巨大,被这种枪击中,就是千疮万孔。但双筒猎枪射程近,装填火药速度慢,雨天火药包容易淋湿。 因为双筒猎枪火药补充方便,便宜又实惠,在山地作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这种双筒猎枪比新式的膛线枪更受少数民族欢迎。 徐忠近距离观察敌人的动向,了解军情,敌人就是卑东族人,占领一处高地。凭借夜色的掩护,徐忠率领小分队,潜入敌人的阵地,去抓“舌头”。 泰雅族人是山地民,人口不足万人。卑东族人居住在平原地区,人口超过四万人。按照常理应该是彪悍的泰雅族人凭借地理优势,欺凌种地的卑东族人,抢掠卑东族人的农作物以及人口。 可现实恰恰相反,泰雅族人还要向卑东族人进贡,泰雅族人头顶有两座大山,是在夹缝中求生存。泰雅族人打仗,根本不是卑东族人的对手,只能凭借地理优势,得以生活在贫穷的山中。 究其因为,就是卑东族人的部族制度,卑东族人执行的是一种兵户制度,和古代的斯巴达人颇为相似。 卑东族人从小就练武,十二岁算是成年,之后就进入兵营,过着集体生活,卑东族人是执行全民皆兵的政策,整个民族尚武,而且集体性很强,有很强的侵略性,周围的少数民族,皆臣服在卑东族人的脚下。 大清开埠台湾岛之后,对桀骜不驯的卑东族,采取羁縻政策,康熙皇帝就册封卑东族头领,为“卑东大王”,认可卑东族人在台湾尊贵的地位。 若不是汉人入侵台湾,“卑东大王”就是台湾的一方霸主。 历史上,卑东族人不肯归化大清,挑起民族战争,清军围剿卑东族人,又把卑东族人安置在平原地区,这才平息台湾的战火。这种小规模的“武装冲突”,当然不会记录于史册,卑东族人反抗大清统治的事迹,早已泯灭在历史的尘埃里。 卑东族人与大清有太多的恩怨情仇,在日本人的挑唆下,卑东族土司罗惺忪就带头起义,反抗大清的残暴统治。 排湾族在台湾也是一个大族,人口超过五万,但这个民族对外來民族都很排斥,与大清之间也有很多恩怨,所以才会有杀害琉球漂民事件。 排湾族属于生番,承认同治皇帝是他们的皇帝,又保持民族的独立性。排湾族人除了杀害琉球漂民,还曾经杀害美国人,一艘美国商船经过台湾时受损,停靠在排湾族领地,美国船长被排湾族人杀害。 为此,美国人组成“台湾探险队”,想报复排湾族人,但被同仇敌忾的台湾少数民族打败。还是刘明灯的建武军替美国人出气,这才让排湾族土司阿实禄赔礼道歉,保证不再杀害过往的外国人。 日本人吸取美国人入侵台湾失败的教训,收买了卑东族土司罗惺忪,由汉奸带路,三千日军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琅峤登岸,日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深水港。琅峤。 排湾族的领地龟山,便是卑东族土司罗惺忪出卖牡丹社的社长阿实禄,由卑东族人带路,这才攻破排湾族人的天险,阿实禄父子被日军杀害。 排湾族的大多数领地被卑东族人占领,五万名排湾族人不是背井离乡,就是臣服在卑东族人脚下,野蛮的卑东族人杀害了无数排湾族成年男丁。 排湾族的战俘成为奴隶,数千名奴隶替日军修筑工事,年轻的女性成为日军的**。 日军依靠卑东族人的帮助,在台湾东部占据几处天险。日军对清军进行小规模骚扰战术,使清军不敢轻举妄动。日军大部队在台湾的东部的少数民族地区扫荡,日军目的是先占领少数民族的领地,否认大清对少数民族地区的主权,把台湾少数民族地区当做殖民开拓的处女地。 此时,台湾战局扑朔迷离,卑东族人叛变对大清是致命的打击,这也是刘明灯三千建武军败给日军的内在因素。隐秘的龌蹉被揭开一层面纱,但在两国交战之时,清廷不敢把这件丑事揭穿,而是想拉拢卑东族人,让迷途的羔羊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 福建台湾道兼学政吴大廷就派遣谈判代表,向卑东族土司罗惺忪伸出橄榄枝,可惜沒得到想要的结局。 卑东族人得到日军支援的新式武器,兵力膨胀至近九千人,自认兵强马壮,以武力进攻泰雅族人的领地,屏东东部地区已经被卑东族勇士攻占。 幸好泰雅族人的领地,山势巍峨,有战略纵深,泰雅族勇士以山势作为依托,步步为营,才让泰雅族勇士,守住半壁疆土。 泰雅族的土司雅布是爱国志士,誓死也不肯投降日军,痛恨卑东族人背叛大清,与北邹族的土司舒发然以及其他部族结盟,共同抗击日军、卑东族人。 但爱国的熟番兵力有限,在交战中处于下风,清军对熟番的支援不够,让他们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此时,李国楼率领清军主力从马公港登陆,成为台湾战争的转折点。李国楼认识到少数民族的重要性,台湾少数民族的支持,是战胜日军的关键,花大价钱与周边的少数民族修好。 得到少数民族的许可之后,清军进入少数民族地区,拉开了反攻的序幕,苏元春率领二个营的兵力率先出击,要和卑东族人打仗。 方志勇带领新武军九营一哨抵达前沿阵地,已是半夜时分,才知道徐忠带领几名战士去抓“舌头”,不由万分焦急,不停的掏出怀表看时间。 泰雅族的战士毫不担心,依靠在大树旁,抱着枪睡觉。有些泰雅族的战士爬上树,在树上睡觉。 这是个奇怪的民族,他们把猎狗当做哨兵,在战争状态之下,依然自由散漫。一个小山洞里,指挥官雅各布倒是尽心尽责,一直陪伴在方志勇身边,开口就要和方志勇交换礼物。 方志勇哈哈一笑道:“放心吧雅各布,李国楼会送怀表给你的,像你这样级别的头目都有,我的怀表就是李国楼送的。” 雅各布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咕噜一声:“你们汉人最不讲信用。” 方志勇正色道:“那是你们沒有遇见新武军,你兜里的银元就是李国楼赏的,等打完仗,李国楼还会重赏。” 少数民族的人自称不爱钱,但是兜里有几枚银元还是乐淘淘的,雅各布掏出一枚银元,两根手指捏着银元,放在嘴边一吹,“叮咛!”清脆悦耳的颤音,使人赏心悦耳。 方志勇原本是一名猎户,大字不识的文盲,但天赋异禀,对危险嗅觉灵敏,以军功升至上尉,基本的读书写字已经沒有困难。 在山里打仗,虽然占有地理优势,听说敌人有四五百人,就觉得是块难啃的骨头。很难在这种环境下全歼敌人,如何打好这一仗?是他面临最大的困难。 雅各布用树枝画着地形图,简略的画出敌我所处的位子。 方志勇大致明白,微微点头问道:“雅各布,你说敌人都聚集在水源四周。” 雅各布说道:“是啊!我知道你们是扛着大炮进山的,所以一步步退让,故意让敌人占据这处山险。” 方志勇走出山洞,四周黑漆漆一片,心内焦急,第一仗一定要打好,抓“舌头”不要偷鸡不折啄把米。有点恼怒徐忠乱來,卑东族人天生就是战士,不容易抓活的。 一抹晨曦从云层中钻出,山峦变得清晰。前沿阵地一阵骚动,徐忠和一名光头,两人扛着一名俘虏,爬入工事。 四周一阵惊呼声,原來徐忠和少林僧绝醒(徐兴),抓回一名日本军官。 身穿黄色军装的矮冬瓜,被捆得严严实实,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四周的人群。 徐忠和徐兴击掌相庆,两人互不相让,还在各自表功。 方志勇疾步如风,一脚踩在日本军官身上,哈哈大笑道:“好样的!你们怎么抓到这个矮冬瓜的?” 徐忠含笑道:“方上尉,我们被蚊虫叮咬了一晚,可卑东族人防备很严,一直捞不到机会。一直等到天蒙蒙亮,矮冬瓜从军帐里出來梳洗,跑到水源边上洗脸,老四从左边冲出,我从右面包抄,他管头,我管脚,一个回合就把矮冬瓜抓回來了。” 光头徐兴自夸道:“不是我胡诌,这种货色,哪是我对手,我一掌下去,就成瓢了。” 泰雅族的战士围过來,想要虐待日本战俘,被徐忠劝阻。这是徐忠抓获來的俘虏,泰雅族的战士认可徐忠的主人身份,沒对日本战俘施以残酷的刑罚。 方志勇频频点头,笑过之后,挠着头皮说道:“我说徐忠,你给我出了一个天大难題,这矮冬瓜叽里咕噜,谁听得懂啊?” 徐忠莞尔一笑道:“啊呀!我差点忘了,李总指挥不在这里,沒有翻译,这可如何是好?” 方志勇道:“你呀,做事不用脑,抓回一个废物。” 徐忠嘿嘿傻笑,只考虑抓一个大家伙,沒考虑语言沟通问題。 天已放亮,方志勇从隐蔽处,冒出头,察看敌人阵地。 卑东族人不像其他少数族的战士,是一支严格遵守军纪的军队,军事素养很高。少数民族的以个人悍勇为荣,整体作战能力并不强。比如,大西北的回军整体作战能力就不强,回军虽说是伊斯兰教徒,但不同的派别,互相攻击,甚至搞内部清洗,内耗极其恐怖。 但现在的对手很强,因卑东族战士们长期生活在一起,情同手足,极为团结,对新武军是个严峻的考验。 方志勇对打败眼皮子底下的这支军队,充满信心,卑东族战士虽然经过严格的军事化训练,但不是一支现代化军队,依然使用人海战术。而新武军是一支现代化军队,只要发挥自身优势,此战必胜。 第669章 苏元春的第一仗 上尉方志勇沒有轻举妄动,依然让泰雅族指挥官雅各布率领二百多名泰雅族战士坚守阵地,与敌人周旋,拖住这股敌人。方志勇手握的兵力,只有一百出头,不足以打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击退敌人反而让敌人的兵力集结,新武军想尽可能多的杀伤敌人。中校苏元春给他的任务是熟悉地形,尽量别暴露行踪。等大部队把劈山炮运來,第一仗就给敌人一个惨痛的教训。 李国楼制定的战术,与以往的清军不同,新武军潜入泰雅族的领地,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日军按照兵家常理会认为新武军会向北运动,先与基隆港的建武军汇合。可李国楼致友军于不顾,疑兵向北运动,主力折向东西方向,直趋大武山。 敌人就在四五百米外的山脊上游动,这点距离对于神枪手來讲,就是手到擒來。可上尉方志勇还是下令,“不许开枪!” 子弹会暴露新武军行踪,方志勇头脑冷静,不为一点苍头小利所诱惑。方志勇画好地形图,便转回山洞。 九营一哨是轻装行军,并沒携带火炮,每一名战士随身携带长枪、大刀、十几颗手榴弹,普通战士的负重都在四十斤以上。 弹药箱由大个子扛着,两天两夜的急行军累得够呛。但依然按照军事条例,开挖工事。把手榴弹放置在阵前,在隐蔽处修筑炮台。虽然阴雨连绵,地上潮湿,但战士们士气高涨,已经适应热带雨林的生活。 美丽的溪水,纯存朴自然的泰雅族姑娘眉目带情,双峰颤动的泰雅族姑娘,下意识双手捂住胸脯?爱慕高大魁梧的新武军战士。 新武军战士不敢贪一时之欢,原來白骨精是那么可人,恋恋不舍的移开目光,看向皎洁的明月。 蜿蜒的溪水,圆月浮在云中,仿佛有手掀动这静物画。参天的树林,两只红嘴斑鸠泼啦啦钻出林梢,几只白兔旁若无人的在月光下林丛间觅草。 大武山静谧的迎來祖国的守卫者,祖国的东大门的姑娘敞开了胸襟 总有新武军战士贪一时欢愉,与泰雅族姑娘倒在草堆上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难道不会掩盖寸缕,你爱意中表露的羞涩。比什么都要美!轻薄粉红的红唇啊,比燃烧的裸露还要迷人! 你狠狠盯着我,两眼宛如宝石燃烧!让我无法呼吸! 我们仅仅是一面之缘,可是你的身影,为什么就要像锥子一样钻进我心里?美丽的姑娘啊,我能像甩包袱一样把你甩下,为什么心中丢不下你?为什么你在我的眼眸里。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身军装,我会把你带回家,带你到遥远的天边,终生相守! 这是战士真正的爱,谁能理解?沒有什么比这样更直接的爱!因为祖国丈量过我的胸怀! 再见了!虽然我已经离开了你,但一旦你遭到敌人入侵,我会第一个跃出战壕,为你奉献生命!祝福你,美丽的泰雅族姑娘!” 艳福不浅的新武军战士,挥手与矮小的泰雅族姑娘告别 新武军战士不是持枪打仗,而是默默的工作,对他们來讲,这就是战争,细枝末节是战争的开端。 一名泰雅族战士想摸一下手榴弹,新武军战士严厉呵斥,一把夺过手榴弹,不让泰雅族战士触碰手榴弹。这可不是大刀,耍几下沒问題。两支军队闹了点小矛盾,很快就平息了。 新武军的长夫埋锅做饭,伙夫长把一口大铁锅放置在简易灶台上,战士们把铁制头盔里的清水,倒入铁锅里。 虽然溪水清澈见底,但按照新武军军事条例,在条件允许之下,战士们要喝烧过的开水。想要适应环境,第一条就是喝水。 伙夫长烧一锅开水之后,新武军战士排着队,把水壶装满。 泰雅族战士以怪异的眼神看着新武军战士,他们想看新武军战士吃什么?还想搭个伙,却看见新武军战士喝白开水。 接下來伙夫长煮饭,先把一块腌制过的野猪肉,剁成碎末,放在水中,煮得半熟之后,把野菜和大米倒入锅中。一会儿,一大锅野猪肉菜饭的香味,飘香四周。 那香气连另一座山头的敌人都闻得到,让敌人也垂涎欲滴,什么时候泰雅族战士舍得吃大米饭? 泰雅族战士和新武军战士吃一样的饭,而且一样多,一人一碗,公平公开,新武军军官同样吃一碗饭。只有扛弹药箱的壮汉,乐呵呵的多吃半碗饭。 日本战俘横陆五郎被扔在一个坑道角落,早饭都沒吃,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就想杀生成仁,做一条英雄好汉。 横陆五郎鼻息里闻到了猪肉的香味,肚子饿得咕咕叫,嘴里生津,思想在斗争。反复告诫自己要忍住,别被敌人的小恩小惠诱惑。 徐忠端了一碗米饭,和善的问道:“日本人吃饭了?” 横陆五郎把头一扭,装作沒看见,饿死也不吃敌人的食物。 徐忠微微一笑,把铜缸放在日本战俘脚边,说道:“想吃就吃,不吃,我还可以喂狗。” 横陆五郎的头,慢慢转回來,盯着那缸菜肉饭,终于伸出两只手,宁做饱死鬼,早日去投胎。 日本战俘横陆五郎吃上猪肉菜饭,胃口很大,意犹未尽的抹一把嘴。决心好好活下去,向徐忠打着手势,说要加一点猪肉菜饭,横陆五郎开始和徐忠用手势沟通 抓住的日军战俘是横滨人,自称横陆五郎,吃了一顿猪肉菜饭,中午,横陆五郎就肯用笔杆子与徐忠交流。 横滨人在日本人中是异类,特立独行,沒有尊崇天皇的精神,日本几次农民起义中,都有横滨人作乱,虽然横滨人尊崇武士道精神,但以强者为尊,肯臣服在强者脚下。 横陆五郎虽然不肯吐露日军的军情,但态度很好,不停的鞠躬,向台湾百姓道歉,承认日军是侵略者,沒有自杀的倾向。 徐忠耐心做着思想工作,反复询问之下。横陆五郎在纸上写了一个“拾”字,含义是山脊另一边有十名日军顾问。横陆五郎肯吐露的军情,只有这点,其他一概不说。 新武军以战俘条列对待横陆五郎,沒有虐待战俘横陆五郎,下午,就把战俘横陆五郎押往后方,横陆五郎成为新武军抓获的第二名日军战俘,之后,与第一名战俘随军僧关押在一起。 苏元春率领七百多名新武军战士抵达前沿阵地,随行携带二十门劈山炮。 这种小型的劈山炮,是大清自己制造的大炮,180毫米口径,威力巨大,自重一百斤,缺点是射程近,不足1000米。但小型劈山炮拆卸之后,可以肩扛,用骡马搬运非常方便。 还有三十门小型小钢炮,这种小钢炮更加轻便,一个人就能扛,是普鲁士的新式武器。与劈山炮不同,小钢炮是前置型火炮,威力并不大,但胜在携带方便,任何地形都能使用,三四百米之内可以做到精确打击。 山麓崎岖,沿途都是挑担子的泰雅族的百姓,他们就是新武军的运输大队,连女性也背着竹篓,里面放着手榴弹。 二千多名泰雅族的百姓在替新武军搬运武器弹药,新武军打仗,是靠泰雅族的百姓支持。泰雅族人全民皆兵,支持清军打仗,少数民族的人头脑简单,绝对服从部族首领,土司雅布对他们來讲就是天。 苏元春察看地形,四五百名卑东族战士占据一处山岗,虽然敌人不是落入口袋型陷阱,但山岗的高度,才高四百多米,山坡并不陡峭,整个山岗都在火炮的射程之中。 苏元春花了大代价,把五十门火炮运至前线,打仗就是烧钱,勇敢也要有财力支持。新武军对敌人的有充分的认识,这不是一场比拼勇敢的战争,而是在比拼谁的实力雄厚。 卑东族人沒有火炮,这个漏洞被新武军抓住了。李国楼交给苏元春的任务是打一场小规模的胜仗,用以鼓舞民心。但苏元春手握两个营的兵力,岂肯以击退敌人为目标,苏元春的胃口很大,眼前的四五百名卑东族战士,就是他的首选目标,他要打破大武山敌强我弱的局面。 苏元春对着身边的八营中校胡韩平,说道:“小胡,这场仗全看你的了,你要多少颗炮弹摧毁敌人的阵地?” “这种简陋的工事,不堪一击,我看一百颗炮弹足已。”胡韩平是八营中校,是新武堂第一批学生,与苏元春一同出道,风华正茂的年龄,青涩的脸庞带有嚣张跋扈的表情,有些看不起山岗上的卑东族兵马。 胡韩平与苏元春官衔平级,但苏元春已是后补中校,已经成为他的长官。虽然内心有些失落,但还是服从苏元春的领导。 “一百发!你有沒有搞错,才多少敌人,我要的是定点清除,最多给你使用八十颗炮弹。”苏元春阵阵肉痛,炮弹是新武军的命根子,哪能浪费在一座山岗上,而且是打无用的卑东族人。 “嗯,让我算算,一发炮弹干掉三名敌人,八十颗炮弹只能把敌人打残废,我还是坚持要使用一百发炮弹,这样才能一举摧毁敌人的防御体系,攻下第一号山岗。”胡韩平知道火炮的重要性,新武军想减少伤亡,只有靠火力摧毁敌人。 两名指挥官讨价还价,就像在做生意,对他们來讲打仗的胜负,已经可以化为战术上的数字,合理的使用手中的资源,既不能浪费,又要做到一战定乾坤。 营部两个营的军官召开军事会议,山洞里的军官济济一堂,研究敌情和明天的战斗。骄兵悍将皆沒把山岗上的敌人放在眼里,都在说要活捉几名日军顾问。 苏元春虽然给手下的军官不断的敲响警钟,反复的说,“卑东族战士很勇敢,军事素养很高。”其实内心也看不起卑东族战士,卑东族战士就像老式的八旗子弟兵,不会打现代化战争的军队,哪里是新武军的对手? 泰雅族战友的身高大致1.5米,就像猴子一样,以此类推,卑东族人也差不离,少数民族的勇悍是相对來讲,肉搏战,新武军战士一个人打二人。 苏元春鼓舞士气,做战前总动员,说道:“这次攻打一号山岗,是我们新武军在台湾的第一仗,一定要打好,打出台湾民众的信心,让更多的少数民族支持我们。接李总指挥电报,要我们不惜代价拿下一号山岗,肃清大武山的敌人,像猛虎一样攻击台东平原。打掉卑东族人嚣张气焰,敌人不肯投降,就彻底消灭。我命令!” “啪!”山洞里的军官,全都笔直挺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來到台湾就沒想着活着回去,青山埋忠骨?留得美名在人间。 “明天七点整对敌人的一号山岗实施进攻,一战打掉敌人的士气,不给敌人任何机会反抗。追击战交给泰雅族战士,战俘交给雅各布,我军一时沒有地方补充兵源,要尽量减少我军的伤亡。”苏元春领悟长官李国楼的深意,对付叛变的少数民族,要用残忍的大屠杀战术。 卑东族人只有两条路选择,要么跪地投降,要么灭族。 新武军要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严厉惩处叛变大清的卑东族人。 中华民族受儒家文化熏陶,对于入侵的外來民族,会施以恩惠,为瓦解敌人的军心,会善待入侵战俘。反而对本民族的叛徒,施以残酷的报复,秋后算老账。 第670章 大武山的炮火 苏元春作为前线指挥官,贯彻李国楼的精神,不接受战俘,把卑东族战俘的命运交给泰雅族人。 泰雅族人对待俘虏,极其残忍,蛮夷不讲人性。 泰雅族指挥官雅各布倾听苏元春讲话,对于苏元春沒让泰雅族打头阵,而是让泰雅族战士打扫尾的追击战,极为不满,因为战利品沒理由去和新武军抢了。 雅各布抱怨道:“我说苏中校,我们泰雅族在保卫家乡,哪能做打扫战场的事,泰雅族勇士绝不甘心做牛尾。” 苏元春只能耐心的解释道:“雅各布,你们泰雅族战士不会在火炮下协同作战,火炮会误伤自己人的,所以追击战适合你们泰雅族战士,进攻一号山头由你们运输弹药,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大显身手。” 雅各布听见苏元春并沒有小看泰雅族战士,把胸一挺,傲然道:“是!二百泰雅族战士愿意听从苏中校的指挥。” 军心统一,才能大胜仗,苏元春满意的环顾左右的军官,有这么多能征惯战的军人,何愁明天的战事?半夜结束军事会议。 炮兵为此役准备了二百多枚炮弹,每名战士随身携十枚手榴弹,埋伏至指定地点。 军令,“有进无退!” “杀敌报国!”是军人的职责,前方是敌人的阵地,后退一步就是“死”,新武军官兵视死如归,准备为国奋战到死。 新武军官兵來到台湾,历尽千辛万苦,付出了辛劳的汗水,就是为今天。军队是靠打出來的,刚经历过山东剿匪的新武军,斗志高昂,不惧死亡。 被新武军定为一号山岗的敌人阵地,还沉浸在夜色之中。山林中蛙鸣、虫叫,好似太平无事,新武军战士摩拳擦掌,等待黎明的到來。 黎明时分,胡韩平亲自率领两个火炮哨,苏元春和胡韩平是老搭档,两人兵分两路,欲对一号山岗展开进攻。 现代化战争,让指挥官不能身处战斗最前沿,冲锋在前的官兵随时会牺牲,但作为指挥官一定经历过血与火的考验。只有经过战斗考验的战士,才会一步步升上去,新武军的每一名军官都受到战火的洗礼,把军人的荣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苏元春屹立在山坡高处,俯瞰整个战场,带着军人的杀气,启明星挂在天边,晨曦透过云层。 早晨,七点,, 轰!轰!轰!轰! 滚滚的火炮声从天边隆隆传來! 滚滚的火炮声从天边隆隆传來! 响起來吧!苍天的惩罚! 滚滚的火炮声像暴雨前的雷声! 痛击背叛祖国的叛徒! 在大西北、在大武山、在祖国的边陲,大清勇士冒着炮火前进。 游骑不怕危险,冲入敌人阵营。步军方阵唱着嘹亮的军歌,新武军战士已经跃出战壕,向日本侵略者开炮! 新武军的火炮已经在台湾战场上响起來了! 滚滚的火炮声从天边隆隆传來!从天边隆隆而來!嘹亮的军号吓破敌人的魂魄。 花丛变成了焦土,草尖化为灰烬,大地为之颤抖,敌人灰飞烟灭。 那台湾海峡的乌云,已融入朝霞的阳光! 向叛徒开炮!开炮!开炮! 古老的民族重新崛起,民族自尊震撼大地! 玉米地、青纱帐举起了刀枪,高山、丛林响起反攻的号角! 新武军在炮火中,发泄胸中的仇恨,把满腔的怒火,倾泻到敌人的头上。 “放!”中校胡韩平极具夸张的挥动手臂,清秀的面目变得狰狞恐怖。 敌人的阵地在火炮的肆虐下,变成一片废墟。敌人的驻地上,断肢残骸狼藉满地,受伤的敌人鬼哭狼嚎。 天雷滚滚,响彻云霄,日军指挥哨所被炮火夷为平地,九名日军军官被埋在废墟中,卑东族战士承受灭顶之灾,肆虐得炮火延续,让一切生灵化为灰烬。 “嘀嘀嗒嘀嗒!” 嘹亮的军号声响起,数百名新武军战士冒着炮火前进,鲜红的“新武”战旗,飘扬在四周的山岗上,好似有千军万马。 放眼望去,整个战场都是新武军战士,枪炮声汇聚在一起,杀向敌人的阵地。这是勇敢的游戏,“新武”战旗飘扬在祖国的上空。 一名撑旗手倒下,旁边一名战士挺身而出,高举战旗,,前进!前进!冒着炮火前进! 一名战士血染战袍,但咬牙扔出一颗手榴弹,随势倒在山坡上,他的名字叫“中华男儿”。 一名战士抱着掷弹筒,跳入敌人工事,毫不犹豫的拉动引信。 轰! 硝烟弥漫,无数新武军战士以血肉之躯,杀出一条血路。 杀声四起,悍不畏死的新武军战士,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一号高地。 卑东族战士自诩能征惯战,是天底下最勇敢的战士,但今日终于遇见高手,新武军的战旗,让卑东族战士胆寒。 炮火让卑东族战士,死伤惨重,五百多卑东族战士转瞬之间,只剩下几十号残兵。一个回合也沒挡住,只要两条腿还能跑,撒开细小的短腿,亡命而逃,把后背留给敌人。几十号卑东族战士抱头鼠窜,只想逃离炮火的肆虐。 “杀!” 二百多名泰雅族战士冲出阵地,追击逃窜之敌,他们是丛林战的高手,这里是他们的家乡,保家卫国就在今朝。 泰雅族战士奋不顾身,冲在第一线,他们是大清捍卫者,为了大清皇帝,他们不怕牺牲,与侵略者战斗到底。 雅各布是泰雅族的土司雅布的小儿子,觊觎雅族的土司之位已久,在家族里地位排第四位,想依靠战功名扬泰雅族,可惜屡战屡败,原本五百人的队伍,只剩下二百多人。这次,终于让他扬眉吐气,击败卑东族的战斗,是由他指挥。 雅各布高举部族的旗子,冲锋在前,子弹从耳边掠过,但他依然前进,泰雅族战士冲锋陷阵。 炮兵阵地已经向前延伸,火炮封锁敌人的退路,溃败的卑东族战士,被打得屁股尿流,往山林里钻。 “我们胜利了。”苏元春踏着敌人的尸体,走上一号高地,含笑着与每一名官兵握手。 “是啊!我们胜利了,大武山迎來了解放。”胡韩平傲然挺立,迎接他的是胜利的欢呼。 苏元春大声道:“战士们!接下來还有艰苦的战斗,我们新武军要发扬新武精神,继续战斗,直到最后的胜利!” “新武军万胜!吾皇万岁!”新武军战士嘴上高呼“皇上”,心里感恩的是李国楼。新武军早已成为李国楼的军队,这支军队只为李国楼而战。有李国楼的财力支持,才让新武军傲视大东亚。 新武军是以火炮杀出一条血路,这才让战斗呈现一面倒的局面。若是沒有火炮,与敌人的战争将要用血肉之躯,铺就一条胜利之路,山地战必将血海横流。 手下的骄兵悍将都在欢呼,看似激烈的战斗,只延续了二十几分钟,新武军准备充分,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顺利夺下敌人的一个重兵阵地。这是新武军在大武山的第一战,打出了国威,打出了军威,一举改变敌我双方的信心。 在强大的炮火支援下,新武军死伤不到六十人,阵亡二十五人,其他受伤的战士立即得到救治。泰雅族战士抬着简易的担架,把伤员运往后方。 别小看伤员的救治,这对一支军队的士气影响重大,那些受伤的战士在养好伤之后,会更加勇敢。新武军秉承“不抛弃每一名战友”的军规,军医细心救治伤员。 前提是赢得胜利,这才会有军官慰问伤员,军医悉心救治伤员。战败的清军队会就扔在伤员,让伤员自生自灭。 苏元春巧妙用兵,赢得胜利之后,泰雅族的战士变成开路先锋,士气高昂,冲杀在最前。这对减少新武军伤亡意义重大,苏元春要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多的利益。苏元春的战术运用,与李国楼如出一辙,善于利用人心,让泰雅族的战士变成敢死队。 大部队新武军战士趁胜追击,大步追击敌人,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苏元春战术目的很明确,要肃清大武山里的敌人。战争第一步就是收复失地,收复泰雅族的领地,把侵略者赶出去。只要占领大武山,地利优势皆在新武军手中。 卑东族的领地是平原地区,台东平原就在新武军的兵锋之下,在平原打仗,火炮是胜利的法宝,更能突显新武军的军事优势,体现优秀指挥官的军事水平。卑东族领地随时会被新武军攻击,卑东族战士就算有万人,也不是善于平原作战的常胜军对手。 大兵团作战只有在平原地区,才能打起來,新武军想和联合常胜军,尽快与日军决一死战。 台湾的地势是东北以山地居多,西南是平原。日军如今侵占排湾族的山地,而不是一马平川,杀向台中平原,是为了战术上居于不败之地。日军有能力占领台中的平原地区,但日军并沒有这么做。 从兵法上來说,平原地区是战术上的死地,被动挨打的地理环境,随时会被敌人包围。 中原地区被北方游牧民族的铁蹄蹂躏,一直处于守势,就是因为地理环境所致,使得中原平地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沒有非常雄厚的兵力,而去占领平原地区,那就会被敌人歼灭。 如今的台中平原,对敌我双方來讲是战略纵深地带,清军把平原地区的百姓向西撤退,日军对台中平原地区实施骚扰战术。沒有绝对的优势,敌我双方谁都不会把大部队派往台中平原。 在台湾沒有掌握绝对优势以前,李国楼不敢兵锋直指台中平原。若是清军在台中平原败给日军,台湾战局将越发不可收拾,会失去半壁台湾疆土,会有更多的少数民族背叛大清。 在山地战就不会有这种恶果,战败也不会一溃千里,只要抓住民心,军民同心,可以在山里与敌人战斗到底。李国楼见识卓越,打仗有战略眼光,第一仗就放在大武山。虽然大武山的战斗不是由李国楼指挥,但这一仗打出了李国楼的威名,让台湾百姓恢复了信心。 那些尚在观望的少数民族,开始以实际行动表明心志,纷纷出兵,与清军并肩战斗。 第671章 李国楼吃密唧 卑东族指挥官旺热东是土司罗惺忪的心腹,北线作战就是由他坐镇指挥,手上可调度的兵马有四千人马。因战线拉得太长,被新武军偷袭的手,一战就让旺热东损失五百精兵。 此时,旺热东才知道新武军进山了,他的对手不再是泰雅族人,而是清军主力。旺热东急忙做出战略调整,放弃部分到手的阵地,收缩兵力,想依靠人多势众,继续守住阵地,不肯从大武山撤退。 旺热东的军事思想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想出的战术是以掎角之势,守住到手的胜利果实。 大武山是战略要地,旺热东知道失去大武山,意味着失去战场上的主动权,旺热东不甘心失败,沒被李国楼的威名吓倒,还想和新武军一较高低。 旺热东有信心和清军一战,卑东族战士使用的武器,不再是陈旧的猎枪,而是由日军提供的单发步枪,这种单发步枪是日本制造,口径11毫米,最大射程1000米的单发步枪。 日军还给卑东族人一大批手榴弹,极大的提升了卑东族人的战斗力。 以军工水平來讲,大清的军工科技水平,远远在日本之上。大清已经在仿制德莱塞撞针步枪、毛瑟枪,有普鲁士提供的完善的设备、图纸,武汉兵工厂初具规模。制造的枪械的工艺水平,已经赶上西方强国。 以武汉兵工厂的产量,跟不上清军的需求,只有极少数军队,装备了新式的“鸿运步枪”。 鸿运步枪分好几种型号,“鸿运步枪三号”就是最新式的毛瑟步枪,枪身自重只有十一斤。 枪身轻,代表高超的军工水平,可用于骑兵打仗,新武军普遍配置这种步枪。 “鸿运步枪二号”自身重,有十八斤,射程就更远,最远射程可达1600米,主要有神枪手使用。 “鸿运步枪”的命名,是为了表彰李鸿章为大清做出的突出贡献,故此名字里有个“鸿”字。 日军手榴弹里的炸药,还在使用黑火药,而不是若贝尔发明的安全炸药,,黄色炸药。日军手榴弹威力沒清军手榴弹的大,为了弥补这个缺陷,矮小的日本人只能把手榴弹制成大个子,这又造成随身携带不便。 日军随军携带的火炮,是70毫米口径的青铜炮,青铜价格昂贵,这就制约了青铜炮不能在军队里普及。青铜炮要长时间散热,使用不当就会炸膛。 以武器优劣比较,新武军占据上风,但打仗不是比较武器,日军给予卑东族人巨大的信心,凭借日军给予的武器、弹药,卑东族战士完全能和新武军一较高低。 旺热东自认败给新武军,是因为情报落后,他手中掌握的新武军情报极其有限,旺热东对日军观察团的几名指挥官,颇为不满,认为日军故意隐瞒了新武军的情报,这才使得五百名卑东族战士白白牺牲在一座无名高地。 旺热东把四千兵力分置在三座山岗,日军观察团的指挥官,并沒有提出异议,反正消耗的是卑东族人马,日军也想见识一下新武军的战术打法。 旺热东对这场仗极其重视,特地面见日军观察团的几名指挥官,希望得到日军的支援。 日军大佐坂田武佑睥睨一眼旺热东,说道:“旺热东,你们卑东族人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我们日本人來到台湾只是为了伸张正义。天皇陛下只要一处深水港,以及很少的一片疆土。为了卑东国王的事业,我们携手共进。我军可以派遣一支炮兵部队,來支援你们打仗,地面部队还是要靠你们自己。” 旺热东学着日本军官的模样,感激涕零的鞠躬致谢:“万分感激坂田大佐无私的帮助,台湾是台湾人的领土,为了自由而战,卑东族人愿意抛头颅洒热血,把清军驱逐出台湾。” 大佐坂田武佑很满意旺热东的日本军人风范,微微点头,露出一丝笑容,说道:“旺热东要有信心,敌人虽然侥幸赢了一场,但最后的胜利一定是我们的。中将西乡从道的增兵计划,已经得到天皇陛下的批准,大日本有十万雄兵,要來解放台湾人民。” 日军大佐坂田武佑认识到新武军火炮的厉害,卑东族战士被新武军打败,是败在新武军火炮太过凶猛。坂田武佑特地从龟山调來一个炮兵纵队,有三十门青铜火炮,要以火炮对火炮,让新武军在大武山寸步难行,用卑东族的兵马拖垮新武军。 至于十万雄兵,那只是坂田武佑夸夸其谈,日本国会并不赞同把台湾战争扩大化。 此时,日本贫穷落后,沒钱支持大规模打仗。钓鱼岛海战的失利,扶桑号巡洋舰被大清水师击沉,更让日本国内危机四伏。 日本内务大臣大久保利通周旋于各方势力,想让日军占领琅峤、龟山成为事实,让大清承认日军有权力在台湾开拓殖民地。 7月,日军以龟山为中心建立都督府,向世界表明日本政府在台湾问題上的强硬立场。 在钓鱼岛海战失利之后,日军改变策略,想巩固侵占的台湾领土,不再向外扩张,尽可能与清军保持现有状态。日军反而支持台湾少数民族的独立战争,让卑东族人成为日军的马前卒,日军给予卑东族人更多的支持,整个卑东族被日军武装起來。 “大日本海军在大东亚是支无敌舰队,由十万日军支持我们的独立战争,此战必胜。”旺热东听了大佐坂田武佑讲话,嘴上信心满满。心里胆战心惊,大清是头虎,日军是头狼,沒把清军驱逐出台湾,倒是把日军引來,民族独立运动,真要走上起义这条路吗? 旺热东并不是狂热的民族主义者,他只是忠于职守,为土司罗惺忪效忠。罗惺忪想要称王,整个卑东族要为卑东国王罗惺忪,征战沙场。 “大日本海军赢得一场大胜,现在已经把清军水师包围在狭小的港口内,等待时机,一举歼灭清军水师。接下來就看你们自己了,想要站着生,就要打败李国楼这个狗才,汉人都是卑颜屈膝的狗奴才,只会跪在满人脚下,已经是沒有血性的民族。卑东族勇士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大武山打战,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们这一边,卑东族勇士善于山地战,一定能取得一场大胜。” 坂田武佑给予旺热东强有力的支持,把日军最厉害的炮兵纵队派至大武山打仗。可炮弹不能当饭吃,四千多人进山打仗,这后勤补给的压力,都要卑东族自己承担。 卑东族人通过烧杀抢掠,攻占其他少数民族的领地,掠取大量的粮食和劳力,还能支撑这场战争,梦想在大武山击败新武军,成为台湾的主人。 卑东族人不知钓鱼岛海战的真相,直到现在日军指挥部依然隐瞒钓鱼岛海战的实情,反而在吹嘘日本海军在钓鱼岛海战中重创大清水师,击沉一艘清军战列舰。 旺热东鼓起勇气,很满意日军的支援,有一支日军炮兵纵队支援,可以在大武山与清军一较高下。旺热东回到军营,去向同胞报告好消息,日本友军以实际行动支持卑东族人的独立战争,日军一支火炮纵队即将进驻大武山。 很快,这个利好消息让谈虎色变的卑东族战士,重新鼓起士气,有了火炮支援,何惧“辫子狗”。 此时,李国楼进入大武山,他沒有直趋前线,而是去和泰雅族的土司雅布缔结盟约。 土司雅布亲自前來迎接李国楼,两军胜利会师。 土司雅布四十多岁,留着短须,神采奕奕,纡金配紫,好似一个暴发户,矮小的个子,身材肥硕,穿着民族特有的罗裙,让人忍俊不禁的想笑。 李国楼英姿勃发,一席陈旧的军装,流露出自信的光芒,宛如一轮红日,照亮所有人的心房。 一群泰雅族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递上鲜果、奶茶,迎接尊贵的客人。 李国楼看见土司雅布等人在前面的驿站迎接,疾步如风,主动迎了上去,摘掉宽沿帽,含笑道:“这位一定是雅布土司,如此忠勇,替大清守国门这么多年,让人敬仰。今日得见,深感荣幸!” 雅布差点掉下眼泪,被李国楼的话深深感动,眼眶里含着热泪,以平辈之礼回道:“李大人的威名让人敬仰,今日得见,果然英雄了得。” 土司最多是地方上三品官的座上宾,李国楼的官衔比土司雅布高出许多,但为了拉拢台湾的少数民族,李国楼甘愿以平等的礼仪,与土司雅布结交。在民族大义面前,雅布能够识大体,能够为国而战,这种人值得深交。 两人敬重彼此的风骨,携手而行,欢迎仪式隆重而又简短。 泰雅族姑娘唱起优美的山地歌谣,众人喝着米酒,相谈甚欢。 之后,举行隆重的盟誓,杀三牲,祭天。 李国楼平生第二次与人结拜,割破手指,把血滴在一面铜鼓上,向神灵发誓。 为了国家利益,李国楼认了一个少数民族土司做大哥,与雅布交换了信物,表明矢志不渝的兄弟情。 雅布为了驱逐日寇,把二千泰雅族战士的指挥权交予李国楼,倾尽泰雅族所有兵力,要与日军决一死战。 泰雅族整个部族人口不足万人,能有这样的魄力,怎不让人感动。李国楼答应了土司雅布的领地要求,给予泰雅族挑选四千奴隶的权利。 土司雅布大喜过望,“领地”“人口”是一个部族兴旺的必备条件,这比银箱更让人心动。雅布亲自招待李国楼一行人,拿出泰雅族人最好的美食。 李国楼对吃的食物,早有心理准备,泰雅族是高山民族,不养猪,什么都敢吃。 天上飞的蛾子,树上爬的虫子,地下钻的蠕虫,端上酒宴,李国楼都能处变不惊。只当是营养美食,抓几只,一口吞进肚子。 李国楼随行的官员,也早有准备,千奇百怪的恶心食物,也能吃上几口。徐秋生吃得津津有味,酒宴上属他吃得最多。 土司雅布看见李国楼与众不同,这些玩意吓不倒李国楼,不由高看李国楼一筹。 泰雅族姑娘在酒宴上,制作美食,把刺猬团团泥裹住,放到火上烤,烧到熟透之后,剥去外面的泥块,只见刺猬皮和刺皆随泥巴脱落而下,只剩下一团熟肉,蘸着调料吃。 李国楼吃了一团刺猬肉,感觉很好吃,向土司雅布竖起大拇指。其他人只当吃烤肉,也把一团刺猬吃掉了。 土司雅布哈哈大笑,不信这个邪,大叫一声:“來啊!把我养的‘密唧’端上來,招待远方來的贵宾。” 李国楼还在想何谓“密唧”?闻所未闻,泰雅族姑娘手里捧的到底是什么? ‘密唧’端上桌,李国楼吓得不轻,浑身汗毛竖起,腾地站起,急道:“大哥,这个玩意,我们不吃,太恐怖了,快些拿走!” 只见一只只白里透红的“密唧”在碗里蠕动,发出“吱吱吱”的叫声。 “密唧”即是刚出生的小山鼠,通体红润,未长毛,用蜂蜜饲养,放在宴会的盘中,嗫嗫蠕动,用筷子夹起來,蘸调料吃,咬吃得时候,“密唧”作声,发出“吱吱”叫声,所以叫“密唧”。 徐秋生斜眼睨看道:“李总指挥,你只当这‘密唧’是日寇,有何惧之。消灭‘密唧’是硬道理,你瞧我的。”说完徐秋生动筷,把一只“密唧”送入嘴里。 李国楼转头,不忍再看,五脏六腑在翻涌,有呕吐的冲动 看见李国楼出丑,土司雅布像是打了胜仗,抚着肚子大笑。 泰雅族人皆在开怀大笑,酒宴充满欢笑声,泰雅族人捉弄了一回李国楼。 第672章 背叛祖国的下场 夜深人静,万籁无声,只有一轮圆月浮在淡淡的云层中,像温柔的情人,把银色的光辉洒在丛林中。 李国楼无法入眠,一个人悄悄站在竹楼的天台,看着流星从天际划过。枯木荒悸,参天大树顶起苍穹大地。 明月宛如黑夜穹窿里的一盏灯,给人以无尽的遐想。 这是个让人失落的时代,满人失去的血性,汉人只剩下奴性。一个沒落的朝代,被列强阉割成卑躬屈膝的太监。 李国楼喃喃自语:“可是,我的热血已经沸腾,已经燃烧,我只渴望有一天,我的祖国能重新崛起,摆脱西方列强的奴役。愿崇山峻岭响起惊雷,将淫靡衰朽的国风一扫而空!苍穹将见证新武军的伟大,用鲜血洗去国耻。期盼我们这一代人的付出,能够中兴大清。可大清值得让我去救吗” 李国楼黯然无语,忧国忧民,却是在为异族效劳,功勋最后属于满人。李国楼早已心怀异志,积压很久,暗中栽培自己的势力。可是李鸿章沒有反意,让他独自造反,时机尚未成熟,有太多的羁绊,让他下不了这个决心。 “还是再想一想,先把妖邪除尽。建设比摧毁更得人心,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李国楼优柔寡断,岁月蹉跎,让他丧失造反的魄力。 李国楼的用兵方略,是在学习左宗棠,不急不燥,缓缓推进兵力,既有明确的战略目的,又不给敌人可趁之机。敌人想把大武山变成一座绞肉机,可李国楼就是不让敌人如愿。 既然敌人不愿从大武山撤军,反而在大武山集中兵力,卑东族人一把一半的兵力投入这场战争,转为阵地防御作战。那他就相应改变战术,直取敌人的老巢,把战火延伸至屏东平原,攻击卑东族人的领地。 卑东族人连巢穴也沒了,哪里还能守住大武山的阵地?李国楼战术思想很明确,牢牢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摸透敌人的企图之后,李国楼动用手里的王牌,让李运捕率领三个营,支援在平原地区打仗的常胜军。白朗宁也是亲自率领三个营的兵力,支援前线打仗的博尔特。 山地战考验一支军队的耐力,是一场马拉松式的战争。那么平原作战,就最能体现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实力决定胜负,装备精良,斗志高昂的常胜军,不惧任何对手。 博尔特率领的二个营常胜军和黄麒英率领的五百民团,在北邹族人的领地打仗,三战三捷,一举解放北邹族领地。消灭八百多羽翼族人和黑山族人,歼灭一个中队的日军,缴获一面日军的队旗,常胜军已经获得北邹族人的爱戴。 博尔特的常胜军与北邹族人协同作战,一举攻克羽翼族人的巢穴,,望东乡,展开对羽翼族人的血腥报复。 羽翼族人是一个约有四千多人口的一个少数民族,与日军苟合,频临灭族的危险关头。此时,羽翼族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有自赎! 羽翼族土司魏校团一家三十六口的人头送至博尔特帐前,为虎作伥的罪过,便是灭族。死三十六口,总比一个民族被屠要好,羽翼族的数十名部落头领,跪地祈降。 博尔特欣赏着一颗颗人头,面目狰狞,喝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我接到长官命令,土司魏校团虽死,但还要灭三族,三十六个人头还不够,父系、母系两族全部要死绝。” 羽翼族部落头领,毫不犹豫的接受博尔特开出的条件,开始新一轮的“自赎”。望东乡里的羽翼族遭受清洗,那些土司魏校团的拥护者,同样被杀,又有两百多颗人头落地,博尔特这才接受羽翼族人投降。 血腥的战争不讲人性,只讲民族立场。国家危难关头,替日军效劳的羽翼族人,成为第一个受到惩罚的台湾少数民族,也给那些投靠日军的少数民族一个警示,背叛大清的后果将让一个民族走向死亡。 此役过后,博尔特获得“屠夫”的称号,他也毫无愧怍的接受这个封号。 北邹族土司舒发然执行的部族政策,要求羽翼族人向北邹族人进贡,让羽翼族人成为北邹族人的附庸。战败方只能遭受惩罚,羽翼族人接受失败的命运。 总指挥李国楼概不过问民事,只看胜负的结局,博尔特功劳最大,常胜军不负重托,一战就打出威名。在战事上,李国楼更加倚重常胜军,把西线的指挥权交给白朗宁。 临行前,李国楼当着众人的面,特地嘱咐白朗宁,若是在战事上有分歧,要速发电报,由他一锤定音。不许白朗宁与日军大部队,展开正面较量。 白朗宁满口答应,他也不想与日军正面较量,打背叛大清的“生番”,才是他想要的战斗。与日军一战,将会血流成海,这种消耗战,还是留给台湾镇总兵刘明灯。 现代化战争是一面打仗,一面补充兵源,但从后方调來的新兵,战斗力与老兵不能同日而语。博尔特率领的常胜军二个营,死伤超过二成,已经无力推进。 白朗宁亲率常胜军主力与博尔特汇合,首先想了解日军的战斗力,常胜军能够消灭日军一个中队,足以让他骄傲,可有些奇怪,为何沒见表功的人头,连一颗人头也沒见,博尔特为人诚实可信,不会虚报战功。 白朗宁带着一丝疑虑來到望东乡,看见清军军容严整,整个军营里弥漫着一股怪味,那是一种中药的味道,白朗宁还以为军队发生大面积传染病,“莫非发生瘟疫?” 白朗宁急忙去看伤病员,一看受伤的官兵,皆是枪伤,提心吊胆的心,这才放下。白朗宁急忙询问医生,问道:“医生,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有这么重的怪味?” 医生神情紧张,说道:“白统制,我们是防患于未燃,在烧制避瘴气的草药。日军一个中队被我军歼灭,可那支日军有四十多人已经沒有战斗力,都是重病患者。日军一百多人的一个中队,竟然只有四十多人与我军打仗,重病者不算,至少有几十号人已经死了。这太恐怖了,我军把日军的尸体全部烧了,连战利品都烧了,只留下一面战旗。怕是被李国楼说中了,这里的娘们不能碰,日军遭报应了。” “哦!有这种事,日军一个中队竟然中邪了,这是重大军情,要立即向李国楼报告,博尔特太过随意,只想博取军功,隐匿实情,该罚!”白朗宁一叶见木,想到日军面临怎样的恐怖?进入少数民族地区的日军,一定军纪松懈,放纵自己,带來可怕的“瘟疫”。 难怪望东乡的清军军纪肃整,沒有和北邹族人搞大联欢,也沒让羽翼族人敬献美女。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沒人敢骚扰少数民族姑娘,都被“重病的日军”吓破胆了。 白朗宁战略眼光比博尔特高,立即把日军流行“瘟疫”的情报发给李国楼,让指挥部尽快做出决策。 让背叛大清的少数民族迷途知返,是李国楼的战术目的。清军在聚歼羽翼族人之后,以武力威胁那些背叛大清的少数民族,但沒有展开大规模的剿灭战役,而是派出谈判使团,进入黑山族领地。 黑山族居住在黑山地区,人口不到八千人,与卑东族人是盟友,接受日军的利益诱惑之后,背叛了大清。这是一个野蛮民族,每遇战争,就用童男童女祭天。 土司孙耀图出兵一千人,开始向熟番领地进攻,杀汉人,抓奴隶,烧杀抢掠,快意恩仇,痛快了一回。可战场瞬息万变,黑山族勇士遭遇常胜军,一战便被打回老家,死伤惨重,一千精兵逃回來的人不足一半。 土司孙耀图带着四百多名残兵败将回到黑山,还未喘口气,清军大部队已经压过來了。 原本与黑山族和睦相处的鲁凯族、阿美族,也落井下石,出兵攻打黑山,土司孙耀图带领部族屡战屡败,已有放弃故土的想法,与部族头目商议要撤离黑山,向屏东平原迁徙,投靠“卑东国王”罗惺忪。 平原地区,那是大的部族才有能力扎根,小的部族居住在平原地区,会被其他少数民族欺凌,很快就会被其他民族强行吞并。想让一个部族保持血统,只有居住在荒蛮的原始深林里。 土司孙耀图投靠“卑东国王”罗惺忪,等同于灭族,就算过了这道坎,将來黑山族的命运注定会很惨。 部族头领对土司孙耀图提出的“迁徙计划”,都表示反对,暗流已在黑山族内部涌动。 黑山族头目偷偷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大事。这些头目或多或少手中都有私兵,战败之后,对土司孙耀图产生极大的不满,成王败寇,土司孙耀图既然把黑山族带向死亡。那就只有自我救赎,重新推荐一名土司,新的土司就会从他们中间产生。 众人把目光射向“家政”于荣谷,他是土司孙耀图的大舅子,手握二百多名私兵,只要他肯出头,新一代的黑山族土司,就是于荣谷。 于荣谷看着众人殷切期盼的目光,露出残忍的狞笑,说道:“诸位请放心,我们是共存共荣,既然孙耀图背叛大清,我们也不能讲亲情,我已派人去和清军谈判,知事徐秋生给我写了一封信,你们先看一看。” “旗长”于荣粟接着说道:“诸位请放心,我姐理应殉葬,无论怎么说孙耀图是土司嘛,沒理由让我姐继续活下去。” 传阅一封信的部族头目,听见这句话,纷纷在点头,于氏兄弟大义灭亲,才会让他们信服。 灯火昏暗,黑山族头目歃血为盟,拜在于荣谷脚下 土司就是一个少数民族的大首领,在土司统辖境内,土司自行任命官职,其职务有总理、家政、舍把、旗长、亲将、总爷、峒长、寨长等职。这些职务一般都由土司家族成员担任。 土司对中央政府交纳的方式为不丈量土地,不编丁口,其纳赋税定额,主要是土司归附时,自报认纳之数。 清代,从雍正皇帝开始加重对民族地区赋税的征收,把它作为王朝增加经济收入的手段,作为土司接受中央王朝统治的一个重要标志。 从雍正王朝开始,土司的赋税额度定数,并有所增加,遇到闰年,还需加征。土司不仅要向朝廷缴纳赋税,还要负担屯兵所一部分粮饷,并规定了各土司的负担数额。 土司在政治上接受中央王朝的印信,在经济上享受减免赋税的优待。中央政府对土司执行宽松的赋税政策,减负优待,或因天灾,或因战事,或为示恩宠。 但很多土司依然想着老黄历,明朝时他们过神仙一样的日子,雍正皇帝太过苛刻,加重他们的赋税,让他们好日子一去不复返,内心早对大清离心离德。再加上与台湾镇总兵刘明灯有些过节,这才使得以卑东族为首的一些生番背叛了大清,引狼入室,迎接日军进入台湾。 一些生番在民族危难关头投靠日本人,卑东土司罗惺忪还接受日本天皇的册封,变成“卑东国王”。 不利的消息一个个传來,卑东族人在大武山战败,羽翼族领地同样被清军包围,羽翼族土司魏校团怕是凶多吉少。 土司孙耀图坐如针毡,散尽家产,还想与清军战斗到底,向日军中将西乡从道求救,可沒见一个日军进山。 长子孙祖傅兴匆匆走入大厅,抚胸施礼道:“父亲,清军使者带着土司魏校团的人头,來了!” “什么?土司魏校团的人头!”土司孙耀图忿然站起,士可杀不可辱,清军欺人太甚。 第673章 黑山族人自相残杀 土司孙耀图想到自己的命运.恼羞成怒.喝道:“我不见那个使者.把他先绑起來.” 孙祖傅怯懦的窥探旁边的部族头领的表情.这些部族头领皆不出声.军事会议上.这些部族头领已经开始反对土司孙耀图提出的主张.不肯离开故土.虽然大家都是亲戚.可人心隔肚皮.此时还要齐心合力. 孙祖傅年纪虽轻.但人情世故已经懂了.急忙劝解道:“父亲.大清使者來了.总要见上一面.听听大清人怎么说.孩儿打听到.罗惺忪那里.大清使者來往不断.我们也要留条后路啊.” 孙耀图哪里会相信这种鬼话.一门心思认日本人做主子.要不是“两国交兵不斩來使”.他早就把大清使者给杀了.怒斥道:“竖子.不许在这里动摇军心.我不见大清使者.大清人最不讲信用.我们上了多少次当.就算战死.也不跪在大清皇帝脚下.” 孙祖傅见劝不动父亲.不由以求助的眼光扫向他的舅舅们.以及一大帮亲戚.于荣谷从班列里走出.低眉顺眼的说道:“土司大人言之有理.大清使者不见也罢.不过.让我去见一下大清使者.不然就显得我们黑山族人太过小气.土司大人以为如何.” 土司孙耀图还以为自家亲戚与他一条心.站在大厅里的部族头领.皆是他提拔上來的人.与他沾亲带故.荣辱与共.哪里想到这些人.早就背叛了他.想要他项上的人头.只等李国楼同意让于荣谷做黑山族土司.他们就要发动兵变. 孙耀图非常残忍.是头养不熟的豺狼.但变得虚软.沒人把他放在眼里.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孙耀图已经成为一群豺狼眼中的美食.随时会扑上來.吞噬. 孙耀图沒感觉到四周危机四伏.有些不耐烦的挥手.喝道:“那你们俩一起去见一下大清使者.然后把使者给我赶走.” “是.属下听令.这就去见一下大清使者.”于荣谷面沉似水.波澜不惊.只要孙祖傅走出大厅.就是一具尸体.于荣谷眼神从弟弟于荣粟交织在一起.杀机已然出鞘.一场家族内部大清洗.已经箭在弦上. 孙祖傅风风火火.还想建功立业.让黑山族起死回生.大清使者送來羽翼族土司魏校团的人头.虽有严厉警告的意味.但劝降的含义不言自明.只要父亲向大清皇帝.负荆请罪.还有通融的余地.父亲若不肯吃回头草. 孙祖傅想到最坏的结局.壮士断腕.才能起死回生.孙祖傅走在前面.于荣谷落在后面.不由转头道:“大舅舅.走快点.我有话问你.” “哎.还是你们年轻人腿脚快.你舅舅年纪大了.走不快啊.”于荣谷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紧随其后.周围都是他的私兵.兵变已经发动.孙祖傅就像一只雏鸡.还沒长出翅膀.不知落入他的圈套. 孙祖傅还想拉拢亲舅舅.看在母亲面子上.二个舅舅皆为他所用.孙祖傅算得挺好.可惜还太年轻.部族的头领哪里会与虎谋皮.孙祖傅不知已经走入刑场.等待他的是尸骨无存. 徐秋生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看见孙祖傅、于荣谷走入竹楼.遂然站起.笑容可掬的抱拳道:“于家政.别來无恙.我们好久沒见了.你们黑山族一脉的命运.掌握在你们这一代人手中.千万要思虑周全.别一失足成为千古恨啊.” 于荣谷非常客气的回礼.低眉顺目的说道:“多谢徐学政的教诲.我们黑山族已经命悬一线.还请徐学政救吾等脱离苦海.” 在旁的孙祖傅听了.不是浑身滋味.他才是黑山族的法定继承人.大清使者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由想表现一下他的睿智.插话道:“徐学政.你若是想來做说客.怕是很难完成使命.我们黑山族人.宁死也不吃回头草.铁了心跟随卑东国王罗惺忪打江山.” 徐秋生苦笑道:“孙总理.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你们黑山族人宁折不弯.老夫也不会强求.只是历史是胜利者书写.大清有八十万军队.李国楼已经率领五万大军从马公港登岸了.日军就算來了十万人马.注定是有來无回.将來谁会知道台湾还有一个黑山族.你们付出的所有努力.会变成一颗尘埃.泯灭在历史的长河里.” 孙祖傅一听李国楼率领五万清军登岸.不由得脸色煞白.牵强的一笑道:“徐学政.你唬我吧.我才不相信大清有这个实力.你们大清早就日薄西山照.将要落幕了.还是大日本是东方升起的太阳.照亮整个大东亚.哈哈哈哈.” 徐秋生看着年少气盛的孙祖傅张狂的大笑.气得拂袖转头.乳臭未干的小儿.哪里知道大清帝国的实力.他才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谈判.虽然孙祖傅是黑山族“总理”.为黑山族第二把手.但明眼人都晓得“家政”于荣谷.才是值得结交的人. 徐秋生早已与于荣谷有书信往來.密使传递消息不断.今日徐秋生來黑山族领地.就是要给黑山族最后的机会.若是黑山族人离开黑山.迁徙至平东地区.投靠卑东族人.谁会把几千人的部族放在眼里.将來大清将不会有黑山族土司的地盘.黑山族会被其他民族兼并. 孙祖傅看见徐秋生不理他.又气又恼.战场上的失利.让孙祖傅气焰矮了三节.颇为客气的说道:“不知徐学政來此.有何要事.家父不便见客.由我一并代劳.” 徐秋生瞥眼于荣谷.不知黑山族人内部到底怎么想.他代表一个国家.镇定自若的说道:“孙总理.大清待你们黑山族不薄.封几千人的一个部族首领为土司.享有三品官的待遇.以示君恩.而你们黑山族人在国难当头之时.背叛祖国.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老夫來此.是念在我们相识一场.劝你们黑山族人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如若不然.羽翼族土司魏校团就是你们的下场.” 孙祖傅还是年轻气盛.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嚣张.原本想要委曲求全.但按耐不住性子.脱口而出:“是又怎样.徐秋生.你竟敢带一颗人头前來.以为黑山族人怕死不成.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來啊.把徐秋生绑起來.小爷要剥汉奴的皮.” 徐秋生看见门外的侍卫走入寨楼.不由心慌意乱.大叫:“孙总理.两国交兵.不斩來使.你不能乱來.” 孙祖傅狞笑道:“我们黑山族是野蛮民族.从來不讲规矩.小爷就要你这张人皮.” 孙祖傅还在自鸣得意.以为占了上风.只等使出残忍的剥皮刑罚.杀人立威.让部族首领们胆寒. 于荣谷拔出腰刀.大喝一声:“动手.” 孙祖傅尚未明白过來.后背、脚腕处收到突然袭击.撕心裂肺的疼痛.惨叫一声.腿脚一软.向前扑地.怕是骨头都碎了. 于荣谷颐指气使的喝道:“孙祖傅.你对大清使者不善.罪该万死.我代表黑山族人民.对你执行死刑.” 孙祖傅被人按在地上.噙满泪水.大叫:“舅舅.我是你侄子啊.” 于荣谷义正填膺的喝道:“民族利益高于一切.你背叛祖国.帮助日本侵略者.我今日就大义灭亲.叛徒沒有好下场.” 但见刀光一闪.一道血雾喷涌而出.人头落地.黑山族人自相残杀才刚刚开始 徐秋生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一幕.虽然他有把握.才來劝降黑山族人.但过程凶险无比.野蛮的黑山族人自相残杀. 黑山族反戈一击.新任土司于荣谷率领五百黑山族勇士奔赴前线.这次是杀向屏东平原.高举民族大旗.攻打入侵台湾的日军. 在民族大义感召下.台湾各民族与清军并肩战斗.那些或背叛、或骑墙的少数民族.皆向大清表忠心. 卑东族领地屏东平原烽烟四起.李国楼达到第一阶段的战略目的.开始筹划与日军正面较量. 酷热沒能挡住清军的进度.马公港内一艘艘蚊子船军游弋.蒸汽机发出隆隆的轰鸣声.船坞内挥汗如雨的工人正在修补破损的军舰.军民们早已在超负荷工作.但沒人一个人会抱怨.都在付出自身最大的努力.盼望老天爷能下一场及时雨. 李国楼站在炮台上.极目远眺.看见一只船队驶入马公港内.黄龙旗在海面上飘动.源源不断的物资、人员从祖国大陆运來.大清雄厚的底蕴.让他对这场战争充满自信. 战争从防守阶段.正在向进攻阶段发展.屏东平原烽火碧天.清军发挥骑兵优势.正在主动出击.攻打敌人的运输线.清军步兵攻打日军的堡垒.战场上的主动权已经在清军手中.看似一片大好.可隐患却依然存在.清军在向台湾增兵.日军同样在向台湾增兵.日军在台湾的兵力已经超过一万人马.不把日军的海上运输线打垮.很难赢得这场战争. ******海战让大清水师赢得一场胜利.但并沒有改变海上的格局.海上的优势依然在日本海军那里.琅峤海港内的日军主力舰队.磐城号和日进号这两艘巡洋舰如芒在背.让李国楼寝食难安. 李国楼正在筹谋下一场海战.想要偷袭琅峤.李国楼在提高自己的战术素养.从一名出色的指挥官.向战略家转变.正面与日本海军决战.大清水师沒有五成胜算.万一大清水师战败.台湾战事将变得更加复杂.日军更不会从台湾岛撤军.反而会向西面平原地区扩大领地.大清占领的各处军事要塞.会变成日军分而击之的目标. 大清水师不容有失.那么只有靠一场偷袭.让日本海军受到重创.大清的军港里有修理铁甲舰船的船坞.受损的军舰在马公港可以得到修复.从大陆派來的船厂修理工.正在马公港船坞修理厂里.日夜不停的修理十几艘损坏的铁甲船. 日军在台湾则沒有修船厂.损坏一艘铁甲船.就会影响接下來的战事.李国楼沒想击沉日军的主力战舰.他只要把日军的几艘铁甲船打残.那么接下來的制海权.将在大清水师手里. 如何让日军琅峤内的炮台失去优势.让大清水师出现在琅峤.这个问題只有一个人能够替他解答. 烦人的知了在耳边不停的吵闹.热浪席卷而來.李国楼心如止水.脸上沒有一滴汗珠.一双眼睛带着弯钩.清澈见底.笑盈盈的问道:“白蛇郎君.近來可好.” 白蛇郎君对李国楼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他好似天外高人.高深莫测的负手而立.脸上不由得流淌细密的汗水.陈旧的道袍背后.早已湿透了.可是身前的李国楼在烈日下暴晒.竟然不出汗.难不成眼前的李国楼是妖孽. 白蛇郎君微微欠身.把大话当成史实來讲.肃容道:“禀李总指挥.贫道这些时日.正在养精蓄锐.念经作法.画辰州符.准备与日军决一雌雄.” 李国楼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摸鼻子.说道:“白蛇郎君那就辛苦你了.我会向皇上举荐你的.现在我有一事向你请教.还请白蛇郎君不吝赐教.” “李总指挥.但讲无妨贫道洗耳恭听.”白蛇郎君仙风道骨.不为钱财打动.为国为名.何必谈一个“钱”字. 李国楼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白蛇郎君.这夏天台湾可否有浓雾.” “这个嘛”白蛇郎君一时说不出话來.抬头看向蓝天.左手手指翻动.好似在算天时. “禀李总指挥.贫道还需要夜观星象.不过.在夏天让贫道呼來一场浓雾.怕是不易啊.不知李总指挥肯出多少钱.请动雾婆雁魇.”白蛇郎君最擅长见风使舵.猜度李国楼用心.还想宰李国楼一刀.不论成不成.孝敬雾婆雁魇的钱.是不能退的. 李国楼略微有些失望.白蛇郎君的道行不够.夏天不会有浓雾弥漫的清晨.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睥睨道:“那就算了白蛇郎君.我看你还是等到秋天再给我看天象.我要提早两天知道东部的琅峤地区会有一场大雾.你把这件事办成了.白云观就由你做主持.让你一辈子吃穿不尽.可否.” “善焉.贫道领命.但请李总指挥放心.贫道必定提早三日向你复命.”白蛇郎君原本是北洋水师的一名中士.一听就明白何事.李国楼想來一出“草船借箭”.呼风唤雾.哪里能少了他.还是秋天靠谱.他可沒有诸葛孔明的法术. 李国楼对白蛇郎君恭敬有加.亲自送白蛇郎君走下炮台.让沿途官兵看见.大清军队里还有一名“仙人”. 第674章 屏东烽烟燃起 既然海战沒有把握,马公港内的清军水师养精蓄锐,不易出动主力战舰。这两个月还是以平原作战为主,李国楼带领一百名戈什哈,连夜出发,赶往屏东平原,准备亲自指挥战斗。 平原作战,考验一支军队的真正实力,是以硬碰硬的战斗。以现代化装备建成的清军,不惧任何敌人。 日军借鉴西方军事强国,结合武士道精神,建立现代化军队。名义上日军效忠日本天皇,其实真正的军权依然在军部的世家大族手里。 日本虽说是有一个天皇,名义上是一个国家,其实一千多年是一直处于封建割据状态,日本军阀混战时间很长。想在战乱年代活得更长,首要任务是守住领地。所以日军是一支善于固守的军队,及其能够吃苦,战死也不会投降,躲在工事里的日军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日军入侵台湾之后,目的很明确,就是攻取地势险要的东部生番之地,沒有向台中平原进攻。台湾镇总兵刘明灯曾经在屏东平原与日军一战,以败北而告终。 龟山原本是排湾族领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日军攻取以龟山之后,以龟山为据点,建立都督府,向外拓张殖民地。 在钓鱼岛海战失利以后,日军感到了极大军事威胁,以巩固夺取的领地为主,在龟山上修建军事工事,以及堡垒,准备长期驻防。 屏东平原是卑东族领地,日军考虑到收买台湾少数民族的人心,以及将來粮食的來源,中将西乡从道派出四支精锐部队,有四千多日军进驻屏东平原,联合卑东族人,共同抗击清军。 入侵者和卖国贼苟合在一起,想要守住这片粮食出产区。 清军则在其他少数民族的鼎力支持下,在广阔的屏东平原与敌人展开一场接一场的战斗。屏东平原成为一个战场,燃起一场场战火,这是一场民族战争,一场反侵略的正义之战。 清军为了瓦解卑东族人的反抗决心,从一开始便沒有烧毁卑东族人的家园和农田里的农作物。清军提出响亮的政治口号,“反抗罗惺忪的暴政,居者有其田,人人皆是自由民,祖国人民和卑东族人民是兄弟??” 在土司制度下,土司属下的百姓就是农奴,他们沒有土地,除为土司提供繁重的无偿劳役和当土兵外,还要向土司缴纳或进贡各种实物,这种封建农奴制,就是土司制度的经济基础。 卑东族农奴不懂自身的权力,李国楼要给这些农奴灌输自由、平等、爱国的思想,让卑东族农奴反抗卑东国王罗惺忪。 李国楼率先提出,卑东族贵族与卑东族农奴区别对待的主张,他要打一场争取民心的战争,要让四万卑东族农奴迎接解放,最后让卑东族贵族成为丧家之犬。让卑东族土司罗惺忪变成孤家寡人,遭受人民的唾弃。 屏东平原上的卑东族百姓背井离乡,原以为会是一场灾难,清军会把他们的家园烧毁。但家乡沒被烧毁,废弃的农田还有人浇灌,清军沒有报复背叛的卑东族人,反而善待留在家乡的卑东族老人。 很快,卑东族人分化瓦解,一些返乡的卑东族人归顺大清,与卑东族土司罗惺忪决裂。清军开始有了卑东族向导,卑东族人声讨背叛大清的土司罗惺忪,有人提出重新加封一个土司,但血统是关键,归顺大清的卑东族贵族不能服众,只等卑东族里出现一个新土司。 清军进驻屏东平原渡过了最困难的开端,沿途有了人烟,营养不良的老人、活泼调皮的孩子,出现在村落里,看见清军经过也不再躲避。 上尉阿里郎率领八营四哨官兵,在屏东平原打仗,开始官兵们非常不理解李国楼制定的的民族政策,战事打得颇为艰难。虽然攻破了四座乡村,消灭了三百多敌人,但也损失一半的兵力。 阿里郎打赢了几场战役,但觉得卑东族人非常坚忍不拔,是个难缠的对手,接下來的战斗会非常艰辛。 随着时间的推移,民族政策的优势慢慢显现出來,越往后打仗,卑东族勇士的抵抗变得软弱,许多卑东族勇士在战场上,不肯拼命了,纷纷在战场上起义。新武军进展神速,一些卑东族部落、寨子,纷纷跪迎王师,不再以武力对抗清军。沿途放冷枪的情形也大为改观,屏东平原迎來一轮解放热潮。 新武军这才感受到民族政策的好处,更加不予余力的整肃军纪,宣传大清对于卑东族人既往不咎的政策。 一个多月的行军打仗,八营四哨兵源得到补充,新兵以台湾原住民为主,都是刘铭传练出的新兵。以战锻炼队伍,八营四哨官兵进步神速,新兵很快融入这个光荣的集体。很明显的感受到,部队的战斗力在提升,经受炮火洗礼的“八营四哨”更加强悍了。 此时,阿里郎带领八营四哨官兵兵不血刃的进驻跃然村,与跃然村“寨长”跃旺交流,得到重要讯息,五里之外的望跃乡有一个中队的日军驻守。 “寨长”跃旺是卑东族最低层的贵族,可以说跃旺这种人是卑东族土司制度的根基,连这种人都不肯背井离乡,反而归顺大清,说明土司罗惺忪背叛大清并不得人心。在清军强大的军事威胁下,以及民族大义的感召之下,卑东族人还是愿意为国效力。土司罗惺忪背叛祖国的行为,遭受人民的唾弃。 “寨长”跃旺非常肯定的说:“阿长官,我昨天刚从望跃乡回來,见到日军少佐龟田,他还要求我们跃然村准备五十石粮草,三十名壮劳力,花姑娘地不要!我听说日军现在不敢碰女人了,日军非战斗减员非常严重,都是女人惹的祸。” 阿里郎相信跃旺不会说谎,因为跃旺一家老小都在跃然村,若是跃旺说谎,跃然村就不会留下三百多村民。但望跃乡日军有一个中队,至少有一百多日军,这是块硬骨头,靠他一哨的兵力怕是啃不动,但等后续部队到來,日军得到消息,会向后撤退,又会失去战机。 阿里郎计上心头,问道:“跃旺寨长,你答应龟田少佐多长时间,给他筹齐粮草和劳力?” “寨长”跃旺笑道:“我就糊弄一回,欺骗龟田少佐,嘴上答应他,给我一天时间就够了。若是你们不來,我最多送二十石粮草,哪会满足日军的全部要求。” 阿里郎俨然而笑道:“很好!跃旺寨长,请你把望跃乡地形画出來,我还想知道望跃乡有多少乡民替日军效力?” 在卑东族里,识字、画画的权力掌握在极少数人手里,“寨长”跃旺需要管理一个村寨,当然能说会写。 跃旺手持毛笔绘画,说道:“望跃乡的地形,我闭着眼睛都清楚。望跃乡有的五百多乡民,还有一百多条枪,不过我相信‘寨长’腾冲会认清形势,不会负隅顽抗到底的,他和我是亲戚,会听我的劝告。” “好极了跃旺寨长,请你立刻准备五十石粮草和车辆,务必要在晚上全部准备妥当,我们要在天亮时,赶到望跃乡,偷袭日军。” 跃旺跃跃欲试的表情,摩拳擦掌的说:“阿长官,我就等你这句话,小日本糟蹋了我们卑东族多少姑娘,这个仇,我早就想报了。” “嗯,我们新武军就是來替你们报仇的。”阿里郎义愤填膺的回答,卑东族姑娘是土司罗惺忪送给日军的慰问品,卑东族姑娘被日军糟蹋,尚能活着回來。 自从日军军队里流行瘟疫之后,日军把瘟疫的责任怪罪在排湾族姑娘身上,那些被日军掳掠的排湾族姑娘,被屠杀殆尽,尸骨无存。 (这也是日军在后來战役中使用的慰安妇的缘由,传染病让日军谈虎色变。入侵台湾战役,让日军撤出台湾的原因之一:便是日军在台湾染上可怕的瘟疫,每天都有日军病死,使得日军士气低落。) 阿里郎急忙召开战前动员大会,准备突袭望跃乡。中尉张笑天、中尉张铁桨、中尉杨精卫、中尉闫斌,听说有一支日军躲在望跃乡,就像打了鸡血,个个跃跃欲试,想要做孤胆英雄。四个人争抢一个名额,谁都不服谁。 阿里郎一锤定音:“都别吵了,这次行动是冒充卑东族人,谁个子最矮,谁就做这个敢死队员。闫斌,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给我先去换衣服。” “是!保证完成任务。”闫斌傲然挺胸,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个矮矬子,对着杨精卫忍俊不禁的眨巴眼,他原本是大地主王云腾的雇农,在微山湖战役中,就是他生擒在铜锤号上指挥官杨精卫,立下赫赫战功。闫斌刚升上中尉之职,还想建功立业,杨精卫一辈子被他压服。 “哼!”杨精卫冷哼一声,扭头不去看闫斌,他心情恶劣,就想杀人。 阿里郎神情严肃的说:“日军一个中队的战斗力很强,不过现在日军正在流行瘟疫,我看这支军队也一定有许多病人,给他打个七折,应该还有七八十人还有战斗力,我们要尽快解决战斗,如果明天早上拿不下望跃乡,就立即撤出战斗,绝不和敌人打消耗战。还有,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伤亡,对于卑东族人的反抗,要以喊话为主,实在不行,再开炮。” 八营四哨每个小队,有两门小钢炮,有时会集结成一个火炮队,组成强大的火力。一门小钢炮威力,足以抵得上一个班,有八门小钢炮,足以让八营四哨的战斗力提升一倍。但炮兵打仗,对于后勤运输,要求更高,自从卑东族人争相投靠大清之后,清军运输线的压力徒然下降,已无后顾之忧,卑东族人也愿意为国效劳。前线的打仗的官兵,一下子变得弹药充足。八营四哨从两门小钢炮,一跃有了八门小钢炮,这才让阿里郎敢于以硬碰硬,以相等的兵力,攻击日军防线。 “嗯,卑东族人乃识时务的俊杰,我看这疙瘩的卑东族人还是可以信任的,再往东打过去,怕是要遇见硬点子喽。”张笑天身兼副职,是八营四哨第二把手,经过战场的洗礼,人变得越发成熟稳重。 阿里郎点头道:“这个不用担心,只要我们这里打得好,敌人只能收缩兵力,屏东平原将是骑兵的天下,日军沒有骑兵,在这里打仗,我军必胜。” 张笑天嘟囔:“我们八营四哨的官兵,大多不会骑马。阿上尉,你扯得太远了。” 阿里郎展颜一笑,摊开地图,说道:“不提将來,战略布局由李总指挥策划。我们先谈如何偷袭望跃乡的日军,我要的是全歼守敌。” 军事会议紧张的进行,阿里郎的手下官兵,骨干都是山东人,路见不平的山东好汉已把台湾当做故乡。清军与卑东族百姓和睦相处,一起生火做饭,在屏东平原打仗,有了少数民族的支持,清军好似有了鹰一样的眼睛,日军的一举一动,都能先知先觉。 站岗放哨的清军战士,就像一棵棵青松,屹立在祖国的东大门。 675章 望跃乡激战正酣 清军兵不血刃的进驻跃然村,就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活动,由于卑东族人掩护,使得日军沒有发现这支队伍。阿里郎胆略过人,竟敢偷袭望跃乡的日军。凭借着夜色掩护,八营四哨的一百多名官兵以急行军的速度,向望跃乡前进。 八营四哨兵分两路,“寨长”跃旺亲自带队,带领一支运输队,赶着四辆牛车,以及一群挑担的村民,共计六十多人。 闫斌带领一队新武军伪装成村民,准备在日军眼皮子底下,來个突然袭击。 另一半人是跃然村村民,三十多名卑东族人自愿打仗,扛着日军送给卑东族人的武器,反戈一击。 清晨,天空升起一轮红日,霞光穿透云层,照耀屏东平原,绿枝翠叶,钻石晶玉般缀满大地视野,跃旺带着运输队來到望跃乡村北口。 一座木桥是进入望跃乡的必经之路,静谧中一棵棵大树,在风中摇曳,鬼魅的树影朦朦胧胧。 在神秘的原野上,闫斌跳下牛车,凝视那座木桥,打量着日军的工事。木桥两边推着层层垒起的草包,组成简易的工事,百步之外有两名身穿黄色军服,头戴遮耳冒,肩章为红色的日本岗哨在走动,这是日军步兵的标志。 闫斌拉着缰绳,驱赶着牛车,慢悠悠的往村口前行,脸上流露出灿烂的微笑,两名日本哨兵,已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在他眼里中,两名日本兵已经是两具死尸。 十几名扛着枪的望跃村村民,松松垮垮的扛着枪,两个村的村民已经在攀谈,有村民在与跃旺说话。闫斌虽然听不懂卑东族人在说些什么?但从气氛來看,两个村的村民相谈甚欢,两名日本兵沒有拉动枪栓。经过一个多月的炮火洗礼,闫斌早已处变不惊,怀里揣着左轮手枪,两颗手榴弹,只要让他走入五十步之内,撂倒一溜子敌人。 闫斌见识过日军的勇猛,但新武军不惧任何对手,在平原作战,与日军作战,新武军连战连捷,已经消灭五百多名日军。最危险得时候,两哨新武军被日军包围,但最后打得两败俱伤,一百多名新武军成功突围,直到此时,尚未有一支成建制的新武军被日军围歼。 此时,清军在十几年内战的洗礼之下,悍不畏死,步兵无惧任何对手。冯子才、刘永福在安南打败法军,一洗前耻,国人为之一振。 日军是靠打内战练兵,镇压国内的农民起义练出一支精兵,日军已有一百多年沒有和外国军队打过仗,通过两相比较,西方列强眼中清军的战斗力高过日军。 事实同样如此,自从李国楼率领新武军來到台湾,积小胜为大胜,清军士气高昂。在保家卫国的感召之下,刘明灯、刘铭传练出的新兵,就像老兵一样,冲杀在第一线。 闫斌的小队中,有一半是台湾土著民,长得颇似卑东族人,在日军眼皮子底下不慌不忙,挑着担子靠近木桥。 一名守卫问道:“跃旺寨长,你怎么大清早就來了,腾冲寨长还未起床呢。” 跃旺笑眯眯的看着两名日本兵,叹道:“沒办法啊!我答应了龟田少佐,所以大清早就出门了。” 守卫们看一眼行进中的挑担村民,一看都眼熟,乡里乡亲的。另一名守卫毫不怀疑的说道:“小汪,让跃旺寨长进村,我去叫腾冲寨长。”说完这名守卫兴冲冲的转身回村,让他逃过一劫。 几名扛枪的望跃村村民把拒马移开,挥手让车队进村,两名日军守卫端着刺刀,非常认真的检查货物。 双方混杂在一起,“噗噗”两声,两把刺刀悄无声息的刺入日军的心脏,新武军发动偷袭。 十几名守卫还沒反应过來,迎面是一排子弹 枪声乍然响起,打破了跃然村宁静的清晨。 闫斌掏出手枪,转身一挥手,喝道:“弟兄们杀!” 清军战士从牛车里面,取出长枪,背上武装带,冲过了木桥,杀入望跃村。一颗颗手榴弹扔入村寨里的木屋,爆炸声此起彼伏,清军战士以一伍为单位,在村中展开战斗。新武军是一支敢于肉搏战的军队,不怕日本武士道精神,道路上两军战士以硬对硬,展开第一轮肉搏战。 新武军敢打敢拼,依靠手榴弹的烟雾,冲入日军的营地,冲上去就不会退缩,以血肉之躯,杀出一条血路。 “杀!”一名端着刺刀的新武军战士,以玉石俱焚的招数,使刺刀捅入日军腹部。即使被日军的刺刀刺入胸膛,也不后退一步。 这就是新武军的战术,以血肉之躯,开辟一条血路,挡我者死! “嗷嗷嗷嗷!”一群日军端着刺刀从营房里冲出,日军军官挥动战刀,与清军做生死决战。 枪声、爆炸声、喊杀声、叫喊声,此起彼伏,乱战最考验队长指挥能力,甚至伍长的指挥能力,看似杂乱无序的战场,新武军能够有效的杀伤日军,在肉搏战中占据上风。 英勇的新武军战士在战斗,不惧迎面而來的子弹,快速奔跑的新武军战士,以大无畏的精神,杀入日军营地。 新武军战士扔出手里的手榴弹,把日军炸得四分五裂,燃起的黑烟在日军中间爆炸。 一名新武军战士手持一根掷弹筒,冲入日军阵地,拉响引信。 轰! 沉闷的一声巨响,无名英雄和十几名日军同归于尽。 另一名新武军战士扛着一只炸药包,冲入日军的一座堡垒。 轰! 堡垒塌陷,硝烟之中,新武军战士尸骨无存。 这就是新武军的战术,每一名战士随时都会做出牺牲,死也要死得值得,无惧死亡的新武军战士,以少数人的个人牺牲,换來最大的集体胜利。 在国家大义的感召下,无数清军战士宁愿牺牲自己,把满腔的热血,洒在祖国的宝岛上,他们就是一个民族的脊梁,宁折不弯,大义赴死。 轰鸣声,代表了无畏的新武精神,扛着掷弹筒的清军战士冲入日军阵地 新武军沒有千军万马,一百多名新武军宛如出鞘的利剑,每一把利剑就是中华男儿!抱着掷弹筒的新武军战士,以一当十,一个个冲入日军阵营。 谁胆敢侵犯祖国的领土,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杀!把侵略者杀光,绝不苟且偷生,今朝是中华民族奋起的时刻,中华男儿甘愿血洒疆场。 清军杀入望跃乡,展开偷袭,杀入军营里了,爆炸声此起彼伏,好似有千军万马杀入日军阵地。 阿里郎不为所动,残酷的战争使他丧失人性,毅然决绝的使用敢死队。用掷弹筒、炸药包杀敌,残酷无情。但为了消灭日军,不让日军组成反冲锋的阵型,只有靠人命炸出一条血路。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就要做出必要牺牲,这就是指挥官的抉择。热兵器打仗,就看谁狠得过谁? 残忍的战争,毫无人性可讲,敌我双方都在拼死搏杀。 此时,阿里郎咬紧牙关,对日军营地展开进攻。进攻方要比防守方吃亏,通常情况下,进攻方要战死更多的人。为了赢得主动权,避免过多的伤亡,就要打开日军防线的缺口,使用敢死队员,反而让伤亡数量下降。“炮灰战术”就是李国楼提倡的新武军战术。 与新武军作战的日军,第一次遇见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死伤惨重,组织不起反冲锋。 只要日军聚集的人马一多,这处阵地就有清军敢死队员冲入日军阵地。 轰! 新武军敢死队员,气盖山河!他们都是无名英雄。 新武军战士与日军同归于尽,可怕的新武军战士,代表了新武军宁死不屈的精神。贴身肉搏战,日军不是新武军的对手。 日军非常顽强,就算爆炸声就在耳边,日军仍然纹丝不乱,沒有一名日军逃跑,很快组织反击,依靠工事掩护,密集的子弹组成封锁线。 空气里一颗颗子弹在來回穿梭,呼啸而过的子弹,就是死神的召唤。敌我双方都非常熟悉对方的战术,不会存在侥幸心理,作为军人绝不退让,双方你來我往,激战正酣。 卑东族普通百姓其实对于入侵台湾的日军,无比仇恨,不愿意背叛大清,绝大多数卑东族人不愿与日军苟合。跃旺就非常卖力,带领跃然村村民冲杀在前,小巧的身形,杀入日军阵营,卑东族人最喜欢肉搏战,抱住日军,像动物一样撕咬。 隐藏在村外的大部队,高举“新武”战旗,一百多名新武军战士冲入村内。 火势熊熊,杀声阵阵,屏东平原燃起战火。 很快,跃旺就与望跃乡“寨长”腾冲,取得联系,双方在阵前喊话,瓦解望跃乡卑东族人的斗志。 跃旺躲在石墙背后,举着喇叭,大声:“腾冲,我们卑东族是大清子民,绝不做出卖国家的事。你要认清形势,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來了一万清军,马上要开炮了。罗惺忪为了称王,出卖国家,那是卖国贼。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为这种人卖命。腾冲,你要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啊!” 跃旺不停的诉说,唠叨大清的好处,把罗惺忪贬得一无是处,奉劝望跃乡的村民,早点投降。 卑东族人是野蛮民族,不惧死亡,属于宁死不肯投降的种族,对于部族首领,惟命是从。但在此时,卑东族人的心境已经不同,在国家大义面前,孰是孰非,心里都有一杆秤。土司罗惺忪出卖国家的行为,让众多卑东族人无地自容,已无战死的决心。 对于清军执行的民族政策,卑东族人怀有一份感激之情。同样是敌人,若是落入排湾族人手里,卑东族人要被灭族了。 李国楼执行的民族政策,又让卑东族人有了重新做人的机会。这不是一个民族的选择,而是一个国家的选择,卑东族人站在悬崖边上,要做生死抉择。 躲在堡寨里的“寨长”腾冲与几名心腹商量一会儿,便竖起白旗,不愿为日军当炮灰。 昨天腾冲还在说李国楼的坏话,说要替日军卖命,感激日军把望跃乡的卑东族人武装起來。为了“卑东国王”罗惺忪的光辉事业,“寨长”腾冲宁愿献出宝贵的生命。现在望跃乡被新武军包围了,死亡的临近,李国楼的大部队來了。 在现实面前,腾冲说出心声,改口道:“李国楼是民族英雄,我们卑东族人理应团结在清军身边,把入侵台湾的日军赶出去,你们说对不对?” “对!我们听腾冲寨长的话,把日军赶出去。”手持日式装备的卑东族勇士,振臂高呼,要与过去决裂。他们皆是腾冲的农奴,是腾冲的私兵,只听主人的话,生命不属于自己所有。但李国楼的主张,新武军的行为,早已耳闻目睹,一根刺扎入心坎,就算腾冲不肯投降,他们也不会替腾冲卖命,不愿瞄准清军射击,乱放几枪,就跪地投降。许多卑东族战士期盼清军到來,他们可以迎來解放。 腾冲早已看出民心所向,这才是日军屡战屡败的根本原因,屏东平原的百姓,以及其他台湾生番,皆翻然悔悟,要为民族英雄李国楼而战。与日军并肩战斗的卑东族人,在李国楼倡导的民族和解政策感召下,手里的枪口指向入侵台湾的日军。摒弃民族内部矛盾,以国家、民族大局为重。 之后,“寨长”腾冲带领望跃乡的卑东族人在阵前“起义”,这让新武军很快把火力,集中至日军的堡垒。 第676章 日军第一次投降 新武军敢于肉搏战,还是一支现代化军队,取得战场的主动权,作战方式立刻改变,不再使用“炮灰战术”。肃清零星的日军之后,对日军的堡寨,展开包围。 数百名卑东族勇士加入战斗,把残余的日军团团围住。 刚开始打仗,新武军指挥官阿里郎想让日军逃窜,这样能减少伤亡,以消灭大部分日军为目标。现在“寨长”腾冲在战场上起义,形势就不一样了。 一座堡寨里子弹密集,日军强大的火力阻挡了新武军步伐,几名冲在前面的新武军战士倒毙,年轻的生命在此熄灭。死亡就在眼前,但新武军绝不会退缩,为了战死的战友,一定要消灭敌人。 少佐龟田忍治躲在堡寨里,举着望远镜窥探外面的情景,嘴里泛着苦涩,他不怕与清军较量,战死疆场乃军人的职责。而是因为看见那些手持日式装备的卑东族人与清军并肩战斗,许多卑东族人在替清军搬运武器弹药,可以看见清军火炮的踪影,将要迎來雷霆怒火。 卑东族人的背叛让龟田忍治感到穷途末路,卑东族人拿着日军给予的武器,反戈一击。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在陌生的环境作战,龟田忍治知道,他将命丧于此。 龟田忍治不知为何而战? 若是为了替“琉球漂民”报仇,日军早已完成战略目标,把排湾族人杀得片甲不留,排湾族酋长阿实禄也被打死,这个深仇大恨,日本人早就报了。还留在台湾打仗,沒有任何意义。 若是为卑东族人的解放事业而战,好似良心被狗吃了,身边的卑东族人不停的背叛,外面的卑东族人都想剥日本人的皮。 若是为大日本天皇开疆辟土,守住台湾的殖民地,这荒蛮之地,要來何用?清军使用残忍战术,让龟田忍治看不见赢的希望,清军和日军抱在一起死,打到最后,还是人多的一方赢。人数的劣势,让精锐的日军越打越少,屏东平原就是日军的坟墓,在这里打仗,沒有赢的希望。 这哪是打仗?分明是比谁先死。眼前的新武军,是一支蛮不讲理的军队,使用玉石俱焚的战术,外围的几道工事,须臾之间便给摧毁了,强烈的爆炸声,地动山摇。令人胆寒的“新武”战旗,就在眼皮子底下。 多么可怕的一支军队,龟田忍治拔出了战刀,这将是他最后一战。 到底是战死,还是投降?龟田忍治平生第一次犹豫,此时此刻,龟田忍治突然想到美丽的家乡,还有白发苍苍的父母,以及可爱的妻子、孩子。 阿里郎作为最高指挥官,亲临最前线,布置炮兵阵地,对于日军的营地展开第一轮炮击。 两名炮兵架起小钢炮,炮兵战士目测距离,点燃引信,小钢炮燃起一道复仇的霹雳! 轰! 第一颗炮弹在日军头顶爆炸,石头垒成的堡寨在炮火之下,簌簌发抖。 轰!轰!轰!轰! 八门小钢炮一起轰鸣,从天而降的炮弹把堡垒击垮,堡垒被打出一个个破洞,一些日军战士被埋在废墟之下。 双方的炮兵,展开第一轮较量,新武军的火炮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倒日军炮兵阵地。 “好!打得好!打死狗日的倭寇。”阿里郎兴奋异常,这才是他想要的战果,有了强大的火炮支援,这场战斗将很快结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新武军的炮弹,就是送给日军的见面礼。 腾冲第一次看见炮火的威力,坚不可摧的堡垒,转瞬间千疮百孔。万幸沒有顽抗到底,要不然现在已是一抹尘土。 跃旺洋洋得意的说:“腾冲,我沒骗你吧,这些火炮都是我运來的,躲在堡垒里的日军,蹦跶不了几时,再來两轮火炮,你说还有多少日军能活?” 腾冲擦拭一下额头的冷汗,回道:“跃旺,我倒不怕火炮,新武军的敢死队太可怕了,这样的军队天下无敌。你不说,我也想起义了。” 跃旺一拍腾冲肩膀,说道:“谁叫我们是亲家,现在归顺大清,我们就是民族英雄,将來鹏程万里。” “有理!有理!太有道理了!我乃战场上起义的民族英雄,李国楼要给我颁发勋章。”腾冲频频点头,看见第四轮火炮的肆虐,望跃乡最坚固的一座堡垒已经不成样子,里面还会有多少日军存活?怕是十存二,就很不错了。 日军的两门青铜炮旋即哑火,六名日军炮兵被炸成碎尸。许多日军被弹片击中,身上渗出“汩汩”的鲜血,像一只癞皮狗一样,躺着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堡垒里的尚有十几个日军还能走动,龟田忍治抖落身上的碎石,额头受了点轻伤,他还活着,龟田忍治摸了一下额头,手上沾满鲜血,这就是战争给他留下的创伤。 日本天皇发动一场替琉球人民报仇的战争,在异国他乡为其他民族战斗,理由实在是荒唐之极。现在已无战斗下去的理由,变成一场侵略战争。龟田忍治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我们不打了,这是一场沒有任何意义的战争,我们日本人不做炮灰,赶快竖起白旗,我命令投降新武军。” 活着的十几名日军,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敬爱的指挥官,俱都哑口无言,虽然日本军人崇尚武士道精神,愿意为天皇付出生命。但大佐龟田忍治的话,击中他们的心坎,“这是一场沒有任何意义的战争!”他们是來台湾找排湾族人报仇,可现在仇也报了,还有什么理由留在台湾打仗?战争持续下去的理由,变成替大日本“开拓殖民地”。侵略者注定沒有好下场,这群日本兵丧失战斗下去的决心。 “嗨!我服从命令。”一名身体完好无损的日本兵,首先表态,动作娴熟的撕扯灰白色的床单,床单用來干嘛,不言自明。 “我也服从命令。”另一名受伤的日军微微颤颤的举起竹竿,活下去是他高举竹竿的动力。 “”其他日本兵做出了艰难的选择,扔下手里的武器,有些日本兵把武器扔出去。 竹竿上挑起灰白色的床单,三面灰白色的降旗在空中无力的摆动。这让新武军官兵颇感惊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日军竟然投降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与日军交战已有二个多月,还是第一次遇见投降的日军。 “哦!原來日军也有胆怯的时候,我还以为日军都不怕死呢。”张铁桨嘲讽的注视那三面白旗。 “都别动,小心敌人使诈,给我喊话,让日军走出來。千万不要露头,炮兵时刻准备着。”张笑天叫喊,新武军吃过亏,有过日军假投降,让清军伤亡的情况。作为指挥官,要时刻保持警惕。 清军按部就班,依然组织战斗队形,小钢炮装上炮弹,随时给日军致命一击。若是日军做垂死挣扎,让新武军上当,那么新武军将把敌人消灭光。 枪炮声短暂的停歇,闫斌快速的奔跑,问道:“阿上尉,还打不打啊?” 阿里郎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脱掉头盔,挠了挠头,说道:“闫中尉,还是接受投降吧。我想李总指挥也愿意看见这一幕多多上演,不许杀害伤员,这是军令。” 闫斌敬礼:“是!保证不杀伤员,我们是正义之师嘛。” 战争沒有仁义,只有血腥的杀戮,胜利者可以宽大包容,历史也有胜利者书写。因时因地的做出战术调整,现在的新武军就是一支高尚的军队,接受投降的日军,救治受伤的日军。 新武军抓获三十名日军,全歼日军一个中队,缴获一大批军用物资,骡马二十五头,两门青铜火炮。这一仗打出新武军的气势,也让阿里郎名扬屏东平原。 适才还生死搏杀的两国军队,如今同在一个屋檐下,新武军把俘获的日军战俘,押往后方。 少佐龟田忍治要求面见新武军指挥官,阿里郎挺胸凸肚的來见龟田忍治,胜利者有理由骄傲。 龟田忍治看了几眼魁伟的阿里郎,果然是英雄豪杰,毕恭毕敬的九十度鞠躬,道:“阿上尉,你战术运用合理,新武军称得上胜利者,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请接受我一拜。” 阿里郎意气奋发,含笑道:“龟田君,你能认清形势,及早放下武器,我代表台湾人民,接受你的投降。” “嗨!新武军了不起,在屏东平原打仗,贵军是最能打的一支军队,比常胜军更强,我很想知道你们是怎么练兵的,贵军的长官李国楼令人仰慕。”龟田忍治再次鞠躬,遇见一支敢于玉石俱焚的军队,武器装备比日军还要好,还肯使用这种“无赖”战术,那么日军沒有一点胜算。 阿里郎情绪激动,昂然道:“我们新武军舍家为国,早已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做自己的。你们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吓不倒新武军战士,要不了多久,新武战旗将插在龟山,侵略者必将失败。” 龟田忍治无言以对,虽然他不想承认失败,但他看不见赢的希望。 龟田忍治与一群日本战俘垂头丧气的离去,战败者只有服从命运的安排,昨天他们还高举太阳战旗,征战在屏东平原,以解放者自居。今天他们只能接受失败,屈辱的垂下头颅,四周皆是嘲弄的眼神。 新武军战士忙碌的打扫战场,几名指挥官皆围在两门青铜炮周围,看究日军的最先进军工火炮。 可以说火炮是一支军队的灵魂,清军早已变成一支沒有大炮,不敢行军打仗的军队。新武军更是把火炮当做制胜的法宝,就算在山地行军打仗,再苦再累,也要带着几门火炮,搬运笨重的炮弹的山东大汉,比总指挥李国楼还多吃半碗饭。炮兵是新武军里,待遇最好的军种,至少是上士官衔。 望跃乡战役中,最难啃的日军堡垒,就是靠八门小钢炮一起炮轰,炸得日军死伤惨重,这才让日军指挥官龟田忍治下定决心投降。 几名军官对于日军的两门青铜火炮,嗤之以鼻,日本人制造的青铜炮工艺水平,不能和普鲁士的小钢炮比,既笨重又难看,还比不过比清军自己制造的劈山炮。 阿里郎看不上眼,摇头道:“这种玩意,我们不稀罕,还是送给建武军,那些破铜烂铁,送给卑东族义士。” 新武军财大气粗,把战利品送给归顺卑东族人,不过新武军坚守一个原则,火炮绝不给台湾少数民族,这是新武军的底线。这也是一种防范,害怕少数民族造反。 望跃乡战役是新武军首次全歼日军一个中队,鼓舞着更多的清军建功立业,屏东平原一场接一场战役,考验着各路清军,让更多的清军接受炮火的洗礼。 许多的台湾少数民族奔赴战场,团结在“新武”战旗之下,越來越多的人相信,李国楼是战无不胜,一场暗流悄悄在卑东族人中间涌动。 第677章 刘明灯出兵 打狗(高雄)此城在台湾府南四十里处,这里有大股日军对刘铭传的“铭武军”展开牵制。 原本日军侦知打狗防守松懈,上面有多枚大炮,但沒有炮架,只有固定的大炮(老式的红夷大炮)。日军可在城外适宜之处建几所炮台,不需要激烈的战斗,即可轻易的清军降服,攻破打狗。 打狗周围是用花岗岩砌成的三十英尺高的围墙,打狗的城墙纵然坚固,但也难以抵挡日军的大炮。 五月初,中将西乡从道亲率日军两个大队,二千多日军和卑东族叛军四千多人,联合攻打打狗,但此时打狗的驻军已变成“铭武军”,刘铭传把他最信任的中校聂士成派驻在打狗。铭武军火炮凶猛,防守严密,聂士成率领二千铭武军与数倍的敌人展开激战,铭武军守住了台湾府的门户。。打狗,使得日军不敢入侵中部平原。 日军在打狗城下死伤惨重,最后铩羽而归,日军攻打打狗战役以失败而告终,断绝了日军向中西部发展的初步设想。这也是日军在台湾东部生番地区开拓殖民地的根本原因,“铭武军”在防守打狗战役中打出威名,聂士成一战成名。 此时,日军这才发现,台湾的清军的武器装备,已经焕然一新,日军的情报工作落后,对于清军的战斗力判断错误,“杀神”刘铭传驻守台湾府,让日军压力巨大。中将西乡从道审视适度,改变战略部署,不再主动攻打清军的堡垒。为了在“荒蛮的台湾”占有一席之地,日军并沒有从打狗地区撤退,而是坚守在乡村地区,与清军继续缠斗,想在野外打败清军。 之后,台湾府总兵刘明灯沒认清形势,自以为日军不堪一击,沒有制定正确战略目标。而是主动率领三千“建武军”主动出击,被日军诱骗至屏东平原的木瓜溪,三千建武军死伤一千多人,刘明灯率领二千不到的败兵逃回基隆港。 此役过后,日军士气大振,一面向台湾增兵,一面肃清龟山的排湾族人,在台湾东部大肆开拓殖民地。 望跃乡战役成为屏东平原作战的转折点,清军从实力上和心理上占据主动,李国楼在战术上执行步步推进的政略,在政治上实施民族和解政策,初见成效,卑东族人内部人心不齐,各部落头领纷纷归顺新武军。 在屏东平原的小规模战役中,新武军、常胜军发扬献身精神,冲锋在前,以血的代价与日军展开一轮又一轮的较量,用血的代价换來一场又一场胜利。歼灭日军一千多人,叛军三千多人,清军在战场上赢得主动,挽回清军劣势,各路清军士气高昂,开始主动攻击日军。 清军开始做战略反攻,为了一举收复屏东平原,清军联合作战,李国楼的四千新武军(扩编)、白郎宁的三千常胜军(扩编)、刘明灯的八千建武军、刘铭传的八千铭武军,以及各支少数民族的军队,共计三万多清军沿着玉山山脉南端,对日军展开压迫式进攻,向外号称十万清军。 台湾山系与台湾岛的东北至西南走向平行,纵贯中部,形成中间高、两侧低的地势。高山多集中于中部偏东,形成东部多山地,中西部地势下降,最后在西部海岸地区形成广大的海岸平原。 中央山脉北起苏澳附近,南达台湾南端的鹅銮鼻,纵贯台湾本岛南北中央,成为全岛的脊梁和分水岭,有“台湾屋脊”之称,将台湾全岛分为东小、西大的不对称的两部分。 玉山山脉西南走向,北端隔浊水溪上游与雪山山脉紧邻,南端至屏东平原北部,全长约240里。玉山主峰海拔余额4000米,是全岛和大陆东部地区的最高峰。玉山山顶终年积雪,色白如玉,因此被称为“玉山”。 打仗,其实绝大多数时间就是行军,想要赢得战场上的主动权,首先一点,就是把兵力拓展开來。在地理上占据优势,才能在战场上占有先机,这就是兵法大家所说的“高瞻远瞩”。这次刘明灯吸取上次征讨屏东平原失败的教训,沒有直接进入屏东平原腹地,而是亲率四千建武军准备翻过雪山。 四千建武军筹集粮秣,需经过露门山地区。那里已被日军扫荡的人烟断绝,一片荒芜,粮草无处筹措,建武军需随军携带二个月的粮草,困难重重,刘明灯与台湾少数民族的矛盾突显出來,此时对少数民族不能用强迫的手段。幸好台湾海峡畅通,沈葆桢运來大批粮草支援建武军,沈葆桢率领船队到达基隆港,解决了刘明灯燃眉之急。 刘明灯一看见沈葆桢到來,便满腹牢骚的抱怨:“沈总办,你怎么才來,台湾理应由你统筹,怎能卸下千斤重担,反而交予乳臭未干的小儿。” 沈葆桢哈哈一笑,沒有接口,转头看向码头。有些事大家心里都有怨言,他何尝不想当台湾总指挥。可惜有诸多困难不是他能解决的,打仗就是打后勤保障,李国楼借给大清政府五百万银元,前期自掏腰包五百万银元,这才使得李鸿章向大英帝国、普鲁士买來大批军用物资。李国楼要当台湾总指挥,谁敢惹李国楼,说到底李国楼的权势是用银子买來的。 有谁不嫉妒李国楼的运气?沈葆桢、刘明灯既羡慕李国楼的战功,又想着若是由他们指挥对日作战,台湾战事可以早日结束。 码头上皆是搬运货物的长夫,搬运着各种战略物资,看见小钢炮和劈山炮的踪影,刘明灯兴奋的像孩子一样,建武军终于像一支现代化军队。 沈葆桢问道:“刘镇台,现在战事如何?邸报上说,消灭了一万日军,是真的吗?” 刘明灯笑道:“我军已经开始战略反攻,屏东平原的战斗,虽然我军死伤颇重,但我们有强大的后方,损失很快就能弥补回來。叛军是越打越弱,罗惺忪很快要完蛋了,日军也不敢出动了。至于邸报上的胡说八道,你去看它作甚。” “那日军到底有多少人马,你能给个实数吗?”沈葆桢最关心日军的兵力,想从刘明灯嘴里,听到实情。 刘明灯正色道:“日军因钓鱼岛海战失利,日本海军变得越來越小心谨慎了,后勤运输经常遭受我军偷袭,补给越來越困难了。日军主力龟缩在龟山地区,应该不会超过二万兵马,依我看最多一万兵马。若是打到明年春季,我看日军要闹饥荒。可惜李国楼不用我的计策,此人性格太过软弱,不是统帅的料。” 沈葆桢倒是不知刘明灯与李国楼有何矛盾,问道:“刘镇台,你向李国楼提出什么计策?” “战争时期,必用战争手段,慈不掌兵嘛。我向李国楼提出,把屏东平原的庄稼和村落全部烧毁,让日军不能在屏东收获秋粮,只要挪过冬季,日军必败。沒料到反被李国楼臭骂一通,说我这样会把卑东族人和排湾族人逼上绝路,还说我是千古罪人,把卑东族人背叛祖国的罪过,扣到我的头上,你说气不气人?”刘明灯气得撩起一脚,把地上的一颗碎石,踢出三丈之外。 沈葆桢还是识大体,劝慰道:“刘镇台,你也别生气。李国楼自有他的道理,这种战术上的分歧,无伤大雅。李国楼这个人,还是挺大度的,不是嫉贤妒能之人。只要收复台湾失地,功劳少不了你。” “他是总指挥嘛,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也知道,我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发几句牢骚而已。不用老子的计策也罢,只是李国楼的策略太过保守,自诩得到左大帅真传,我看那是画虎不成反类犬,胆子比老鼠还小。我若是西乡从道,一定把他杀得落花流水,我与你说说”刘明灯拖着沈葆桢,一起走向指挥室,刘明灯打内心看不起李国楼的战略部署,沒有一点新意,说來说去,就是缓进急攻,李国楼还不如他手下一名参事。这种人还能做台湾总指挥,还能小胜几场,真是沒天理。只怪自己一战失利,让建武军到现在还抬不起头來,连军事发言权也沒有,竟然要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的军令。 刘明灯练出了八千兵马,再加上补给了大批的武器弹药,胆气壮了,就想直逼日军老巢。。龟山,与日军决一死战。但战术部署李国楼已经制定好了,他只能服从军令,按部就班的打仗,战术上的诸多掣肘,让刘明灯满腹怨言。 沈葆桢不断劝慰刘明灯,要刘明灯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违反李国楼的军令。 刘明灯抒发情怀,在作战室里大展宏图,指点台湾山川。他制定的战术部署,最大的区别就是先攻取哪里? 刘明灯想让三万清军主力,直取屏东平原,先收复大片失地。而李国楼制定的战术部署,是以收复战略要地为首要目标,沒有大举攻取屏东平原的决策,两人的理念有所不同。 至于孰对孰错?英雄各抒己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刘明灯哪敢违悖军令,发泄一通怨言,就按照李国楼制定的战术,布置各路兵马。 刘明灯一丝不苟的神态,让沈葆桢放心了。能让这么多军官执行军令,说明李国楼制定的战术,沒有多大的纰漏,至少不会自绝后路。 进兵时刘明灯便派出部队专事转运,令建武军后军在露门山等地储存三个月粮草。屏东平原一带秋粮在9月底收割,刘明灯遂把进军时机选定在收获季节,以便就地取粮。 7月底,刘明灯认为一切准备就绪,自认比李国楼高出一筹,已经无懈可击,便令二十余营清军分三路进兵。 中路傅先楚率军从狄道以北三十里渡河,左路杨世戴率军取道狄道南面的南坪进峡城,右路刘明灯率部由马营经红土窑进大沱河。为防止日军袭击,规定中路以一半兵力留驻北岸,一半渡过大沱河修筑堡垒,左右两路则待中路在河南扎稳脚跟以后再行渡河。 清军每进一处,各派队分支包扫而前进,企图将正在大沱河南岸分散活动的卑东军一并驱往排家崖,迫其背水一战,达到“聚而歼之”的目的。 卑东军为缩短战线,在大沱河北岸进行了骚扰阻击,给清军以杀伤后,即撤往河南,驻扎于离大沱河南岸十里的盔甲集一带,想以茂密的丛林阻挡清军。 刘明灯对于李国楼制定的策略,其实是满腹牢骚,让兵强马壮的“建武军”过丛林、爬雪山,缓进急功,去打背叛大清的卑东军,这不是大材小用嘛。但现在李国楼是台湾最高军事长官,刘明灯沒能说服李国楼,反而被李国楼说服,亲率四千建武军率先与卑东军主力决战。 此外,李国楼令提督白朗宁统领常胜军策应刘明灯渡过大沱河。同时,派李运捕率领五营新武军分驻屏林、平溪两镇,并调黑山族土司于荣谷带“番勇”分驻各隘口,均受左路白朗宁节制。又调聂士成步队二营、马队三营,炮队一营,由打狗进至白鸡山一带,防止大股日军北进,并兼顾刘明灯大军。李国楼自己也亲临屏东平原的新淀地区,直接指挥战斗。 卑东军加紧准备防御清军的进攻,卑东军撤退到大沱河南岸之后,曾与日军一起在大沱河南岸修筑了一些堡垒。开始以堡垒为依托,对清军采取步步阻击的战术,想靠堡垒战术,大量杀伤清军。 大沱河南岸的盔甲集和狄道,是卑东军的两个出入口,再往后撤退便无险可守。自刘明灯渡过大沱河之后,三路大军猛攻狄道,以强大的火力,一举收复狄道,消灭一千多名卑东军,二百多名日军。 建武军占领狄道之后,盔甲集便成为卑东军、日军出入玉山的唯一通道。因此,卑东军着重加强了盔甲集一带的防御,“卑东国王”罗惺忪不愿回到跑到屏东平原打仗,卑东军在平原作战,不是清军对手。 平原作战的军事弱点,敌我双方了然于胸,通常情况下,平原作战就是消耗战。到底谁消耗的起兵力,敌我双方心里一清二楚,不怕死的日军也不愿意和清军拼消耗,更何况人数越打越少的卑东军。 日军作战部制定的策略,便是让四千名卑东军死守盔甲集,依托天险阻击清军。为了鼓舞卑东军士气,中将西乡从道在排家崖派驻了二千日军,共计六千多人集结在盔甲集一线。日军已经不相信台湾少数民族,为了防止四千名卑东军在战场上“起义”,“卑东王子”兼“总理大臣”罗世杰亲自率领四千大军。 第678章 英雄的抉择 罗世杰年纪轻,但懂得收买人心,与战士们同甘共苦,把军权牢牢掌握在手中。只要发觉哪名“旗长”、“亲将”有背叛的嫌疑,立即撤职,改换信得过的亲随。卑东军上层军官是绝对忠诚的,罗世杰能力出色,四千卑东军在盔甲集掘壕数道,并筑有炮台(炮兵皆是日军),防守严密,要死战到底。 此时,卑东人内部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军心不稳,战败的阴影笼罩在卑东军头上。他们的家乡正在被清军蹂躏,而他们却在陌生的地方打仗,上面的贵族阶层不让他们散布谣言,但下面的农奴阶层偷偷的传递消息,清军在屏东平原执行的政策,大致都清楚了。 卑东军战士从小接受军事化管理,从小到大一直过着集体生活,以服从军令为天职。虽然颇为担心家乡父母的安危,但这是一支不会背叛的军队,除非他们的头领背叛。所以就算军心不稳,士气低迷,担心战败之后的命运,但依然坚守盔甲集防线。 副将傅先楚带领三千建武军攻占狄道,用渡船搭造浮桥,接应后续部队。 刘明灯立刻派十二营清军过河结垒。刘明灯亲自率领四千大军,渡过大沱河,來到狄道防线,清军对盔甲集防线展开试探性进攻。 此时的建武军全部换装,崭新的军服,武器换成鸿运步枪,弹药充足,士气高昂,刘明灯从沒有这么阔绰过。为了一举拿下盔甲集,刘明灯下了血本,把新装备的重型榴弹炮一个营,三个轻型火炮营,全都投入战斗。 建武军的战法,也与往日不同,不再结成方阵,懂得现代化战争,攻方需采取“散兵线战术”。建武军军官接受李国楼培训,以全新的战术打法,与日军炮兵展开第一轮较量。 建武军炮兵营军官按照侦查营给予的地图,按照地图上的坐标,轰炸二千米之外的目标,炮声隆隆,五十门重型火炮一起怒吼。至于坐标上到底是什么?炮兵军官看不清晰,炮兵打仗依靠的是侦察兵,远距离轰炸是以摧毁敌人工事为目的。重型火炮营首先对敌人的工事展开炮击,升腾起一道道黑烟,浓烟久久盘旋在半空之中,宛若一个个妖魔。 千米之外就能有效的杀伤敌人,日军炮兵阵地连续爆炸的声音,黑烟滚滚,鬼哭狼嚎,重型火炮营击中了日军炮兵阵地。 此等场景让观看的刘明灯兴奋不已,嘶声力竭的大吼:“打得好!打死狗日的倭寇。” 刘明灯对于沈葆桢充满感激之情,建武军新装备的一个重型榴弹炮营,三个轻型火炮营,都是沈葆桢从祖国大陆带來的。至于清军为何会变得财大气粗?刘明灯不去多问。 对于台湾总指挥李国楼,刘明灯充满戒惧之心,建武军再有闪失,李国楼必定拿他开刀。刘明灯当然知道他在台湾的时日无多,刘铭传坐镇台湾府,分去他一半军权,就是要接替他的官职。只要台湾战役结束,他将调回大西北。 刘明灯当然想以胜利者姿态回去,不把日军赶出台湾,一生的威名就毁了,朝堂上的唾沫就要把他淹死。 刘明灯暗自叹息,五月份打日军的时候有现在的实力,哪会一败涂地。还是李国楼得宠,军需物资源源不断送达基隆港,同为总兵衔,同人不同命啊! 刘明灯看着硝烟弥漫的战场,岿然不动,好似一尊铁塔一样,让人高山仰止。内心的苦涩无人知晓,如今还是戴罪之身,台湾琅峤失守,他作为台湾镇总兵难辞其咎。他要赢,只有赢得胜利,才能得到同治皇帝的重用,李国楼才不会落井下石。 刘明灯这次出征,已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熊熊燃起的斗志,直冲云霄。 炮兵准备了五个基数的炮弹,第一轮轰炸便用了一个基数,六十轮齐射之后,重型火炮停止轰炸。 四十门轻型火炮依然在定点轰炸,每门火炮按照观测手报出的坐标,重点打击敌人的火炮。不过威力小了许多,战场上枪炮齐鸣,敌人开始反击。 千米之外的十几座堡垒,早就分崩离析,变成一座座废墟,燃起一道道火龙,火势熊熊,黑烟弥漫在前方,让人看不清战场上的场景。 十几座堡垒里面少说有上千名卑东军,在清军强大的火力之下,死伤过半,这就是现代化战争的威力,千米之外,杀人无数,躲在工事里的卑东军从未看见过如此厉害的火炮,清军的火炮太恐怖了,双方还未交战,防线就被清军炸出一道一千多米的缺口。 日军三十多门火炮,大多数哑火,反击的威力凸显不出,青铜火炮前,仆倒于地的日军,数以百计,血肉交织的青铜火炮,瘫软在地,炮口不知指向哪里? 光荣的太阳旗在燃烧,转瞬之间化为灰烬。 军号“嘟嘟”响起,上千名清军战士跃出战壕,高举“建武”战旗,冲向敌人阵地。 炮兵军官大喝一声:“命令!炮兵阵地向前移动三百米。” 两个轻型火炮营的官兵,推动火炮,赶着马车向前进,二百门轻型火炮脱去伪装,露出獠牙,慢慢向前移动,离开了树丛。一门门火炮威慑敌人,鼓舞着清军。 火炮是清军的“战神”,看见火炮的踪影,清军为之欢呼,士气达到新的高度,上千名清军战士义无反顾的冲向敌人阵地。 清军火炮再次齐鸣,二百多门火炮向敌人阵地延伸轰炸,须臾之间,便把敌人分割开來,这就是“火炮延伸战术”,不让后面敌人支援前沿阵地。 “杀杀杀杀!” 漫山遍野的清军杀入敌人阵地,近距离格杀战术,火炮虽然为清军开辟一条胜利之路,但最后的搏杀才是胜利的关键。 鲜血铺就的一条血路,奋不顾身的清军战士,冒着炮火前进!清军战士甩出一颗颗手榴弹,以大无畏的精神冲入敌人阵营,这是勇敢者的游戏,废墟中的敌我双方纠缠在一起。 刺刀在拼杀,大刀在挥洒,杀红眼的敌我双方,不死不休!勇敢者一个个倒下,幸运者侥幸存活。 后退的道路留给胆寒的卑东军,把后背留给敌人的人,只有逃跑的卑东军。两条腿是用來跑步的,数百名卑东军跃出工事,拔腿就逃,卑东军早已沒有斗志,扔下受伤的战友,甩掉顽强的友军,,日军,在战场上先走一步。 “杀!” 勇悍的建武军浴血重生,一雪前耻。男儿流下热血,残余的数百名卑东军被清军团团包围。 清军以优势兵力,对敌人展开攻击,血腥的画面,飙溅出一朵朵血花。 烟雾中受伤的卑东军战士,跪在地上,抱着脑袋,请求宽大。 卑东军丧失斗志,一触即溃。李国楼对卑东族人执行宽大政策,成效显著,在生死关头,卑东军毫无战意,情愿投降,也不愿意替卑东国王罗惺忪伟大的事业捐躯。 每一个阵地前,都有抱头投降的卑东军战士,形成一股风潮。无论“卑东王子”罗世杰多么会收买人心,也不能让卑东军战士焕发斗志,卑东军就像鸡肋,在战场上表现糟糕透顶。 有着武士道精神的日军战士,拉响了光荣弹,以死向天皇表明心志。炮兵阵地里,升腾一朵朵黑烟,残余的日军战士,把青铜炮炸毁,日军是一支对敌人残忍,对自己也残忍的军队,无恶不作的日军,自以为“替天行道”。 零星的日军尚在战斗,只要活着,就要为天皇效忠。日军炮兵阵地上残余的十几名日军纷纷自尽,军旗也被日军少佐姿三兵卫烧毁。 有心报国,无力回天,姿三兵卫走到了人生尽头,手里的武士刀,是天皇陛下钦赐,可惜这次不能为天皇陛下赢得胜利。只能为武士的荣誉而战,姿三兵卫挥动武士刀,带领残余的十几名日军,迎上成群结队的清军 “啊!谁敢与吾一战?”日军少佐姿三兵卫,挥动武士刀,还要决一死战,矮小的身姿,蕴藏无穷的力量。放眼望去,皆是密密麻麻的清军。可是姿三兵卫依然以嘲弄的语气,看着四周的清军,手里的武士刀直指清军,宛若英雄垂暮的凄凉。 “让我來!”一名魁伟的队官手提一把大刀,冷酷的瞅着姿三兵卫。杨剑士乃沧州人,那里的人习武成风,自幼习得一身好武艺,何惧小日本的战刀。 英雄自有英雄的归宿,新武军战士默默的向后退让,留下一块空地,对于那名杀人如麻的日军少佐,表现出一种敬意。这是一个崇尚的英雄的时代,敌我双方都有响当当的好汉。 “铛!” 金石交错的刺耳声音,让人耳膜欲裂。已有疲态的两名勇士,展开生死较量。 “生有何难,死又何惧!” 姿三兵卫一招釜底抽薪,潇洒的撩起战刀,在天际划出一道美丽的光辉,可惜沒有披上鲜艳的彩虹。 适才杨剑士看见姿三兵卫杀死自己的战友,这是个难缠的敌人,手里的战刀使得如火纯情。这一刀是敌人的最后一刀,侵淫了这名日本武士毕生的功力。杨剑士沒有信心挡下这一刀 但是,迎难而上才是中华男儿的本色! 杨剑士沒有向后躲避,而是跨前一步,迎接死亡的考验。手里的大刀向左劈砍,以一招“螳臂挡车”左虚右实迎敌。 两人身形交错,一个纵跃,跳出一丈之外,杨剑士感觉一丝痛楚,腰际划出一道三寸长得血口,鲜血殷满战袍,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差点想退缩。 也许死神正在窥探他,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也许奈何桥等待着他,魂断于此。“也许”只是懦弱者的借口。杨剑士厚积而薄发,他不要也许,只有战斗,就算血染疆场,也绝不退缩。 杨剑士只在疼痛的刹那间做出选择,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要继续战斗下去,中华男儿气贯长虹! 杨剑士转过伟岸的身姿,傲然转身,喝道:“这次轮到我出招了!” 姿三兵卫疾步如风,宛如不知疲倦的知更鸟,唱响绚丽的人生,地上洒落一地的鲜血 “迎风烈日”是杨剑士的抉择,手里的大刀,炫出灿若烟花的美艳。 枪炮轰鸣,不能阻挡热血的冲击,英雄落幕的年代,尚有英雄辈出! 天空为之变色,乌云遮日。 大地为之颤抖,清军如潮水般涌來。 殷红的战旗迎风招展,一往无前! 姿三兵卫看了一眼刺眼的刀花,一招“破空斩”,脚踏日本武士独有的战步,“小碎步”无惧杂草丛生。姿三兵卫退无可退,他不怕死,无需防守,华丽的武士刀疾速掠过,惊鸿残云,见证一名武士最后一战。 姿三兵卫深信自己的武功高出一筹,杨剑士已被他刺伤,第二招就能让杨剑士受死。姿三兵卫踏出的每一步,都妙到颠毫,刀法和脚步配合得行云流水,这一刀必将饱饮敌人鲜血。 绚烂的刀花无人可挡,等待收获敌人的头颅。 姿三兵卫看见杨剑士那张扭曲的脸庞,不由的笑了笑,甜甜的笑了笑,仿佛胜利触手可及。 姿三兵卫已是一流高手,心如止水,淡定而又狠辣,不被外界所扰,疾速的挥刀,这一刀将是他人生的最后一刀。 杨剑士刀法自成一派,刀法如火纯青。须臾,手里的大刀脱手,奔向姿三兵卫面门。 致命的一击,致命的一刀,姿三兵卫面门镶嵌一枚大刀。与此同时,杨剑士胸膛也挨了一刀。 姿三兵卫两眼充血,看不清这个世界,原來人生的尽头是鲜血殷红,英雄的末路是战死疆场。姿三兵卫轰然倒下,他沒有遗憾,因为他死在英雄手中。 杨剑士身受重伤,可是他沒有倒下,因为他身边还有生死与共的战友,杨剑士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说道:“是条英雄,我会替你收尸。” 热兵器时代的战斗,在冷兵器较量中结束。 一面面“新武”战旗,插在废墟之上,勇敢的清军战士踏着敌人的尸体前进。 第679章 卑东军的不安定因素 建武军以摧枯拉朽的气势突破敌人防线,断臂残骸,见证血腥的杀戮。硝烟尚未散尽,副将傅先楚带领大部队,冲攻击卑东军盔甲集第二道防线。 刘明灯巩固阵地,想在最短时间攻下盔甲集,在他看来最大的敌人,还是日军。卑东军的战斗力直线下降,刘明灯非常有信心在盔甲集打败卑东军主力,若是在盔甲集歼灭卑东军主力,那么接下来的战役,就能少了后顾之忧。 日军在卑东族人的帮助下,才在台湾站稳脚跟,背叛大清的少数民族,没有理由存在世上。 刘明灯有灭掉卑东种族的决断,不想要卑东战俘,卑东民族一共才四万多人,这种少数民族被大清灭掉无数,这也是清军对于背叛大清的少数民族的惯用伎俩。刘明灯其实对于李国楼的作战计划,没多大意见,对于李国楼的战术运用甚是佩服,攻取盔甲集,才能断绝日军向北发展的通道,一劳永逸的解决日军对基隆港的陆地威胁。 可惜如今的台湾战事由李国楼负责,李国楼对于背叛大清的少数民族,依然采取收买政策,否决了他的计策,这让刘明灯恼恨到现在。 刘明灯对于李国楼最多的不满,就是如何对待台湾的少数民族? 刘明灯秉承满清的残忍,是个杀人魔王,一生没改过脾性。 (之后,刘明灯在大西北与回军作战中,野蛮本性尽显,让左宗棠在以后的收复新疆战役中,不再使用刘明灯。) 攻取盔甲集第一仗,以清军完胜结束,只此一役,建武军消灭一个日军炮兵中队,虽然三十五门火炮被日军自毁,但青铜可以重新熔炉,重复使用,这就是“钱”。 看见三十五门青铜火炮,刘明灯心情大好,抚摸着粗壮的炮管,夸赞道:“打的好!再接再厉,争取三日拿下盔甲集。给李国楼发电,我英雄的建武军已经突破盔甲集第一道防线,全歼日军一个炮兵中队,缴获三十五门青铜火炮 刘明灯在第一道防线,稍作停留,了解战士的伤亡情况,发现军队士气高昂,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建武军在与日军的火炮对战之下,尚能取得完胜,颇为兴奋。这一次终于一雪前耻,全歼一个日军炮兵中队,这对于鼓舞清军士气,是最好的宣传。这下可以在李国楼面前,挺直腰杆,不需要低三下四的做人了。 建武军消灭八百多卑东军,抓获六百多卑东俘虏。刘明灯看见众多的战俘,两眼冒火。野蛮的卑东军在平原地区与日军勾结在一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杀害数以万计的台湾百姓。 虽然这笔血债可以算在日军头上,但明白事理之人都知道卑东军血债累累,犯下滔天罪行。李国楼竟然包庇卑东族人,还派来督导官监督建武军作战,建武军作战还有人监督,岂不寒建武军全体官兵的心。刘明灯强忍着一肚子的气,虎着脸,没去管六百多名战俘,而是跑去安慰受伤的杨剑士。 “杨剑士好样的,本官记住你了,给我好好养伤,你给建武军长脸了,中华男儿就该迎矢而上。”刘明灯赞许的点头,轻轻按住杨剑士的肩膀,受伤之人,不能乱动,对于杨剑士的壮举,颇为欣赏。 健壮的杨剑士胸口、腰间,两处受了重伤,但都是皮外伤,虽然失血过多,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看见刘明灯亲自来看他,岂不令他感动,激动得热泪盈眶,不能自制的哽咽。 谁说建武军比不过新武军?李国楼有几个少林武僧就了不起了,自以为天下无双。刘明灯暗自嫉妒李国楼的好运,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建武军的英雄人物,数不胜数,这么多拼刺刀的勇士,都是英雄好汉,杨剑士便是建武军的“战旗”。将是打出来的,刘明灯发现了人才,决定好生培养杨剑士。宽慰杨剑士几句,便离开了。 战争是军人最好晋级的舞台,勇敢的战士,只要活下来,很快就得到提升。不敢冲锋陷阵的军官很快被清除,刘明灯恢复往昔的风采,表现出一名战将的风采。刘明灯才跨出战壕,传令官就拿来李国楼的嘉奖令。 刘明灯一目十行,看着嘉奖令,内心还是挺激动的,李国楼对他大加溢美之词,还赏给建武军五十万银元,跟着“大财主”打仗,好处立刻得到兑现,投靠李国楼也不失为英明决策。 刘明灯脑门腾腾的冒火,激动的不能自持,武将都是见钱眼开的主,武将说翻脸就翻脸,翻脸无情就像翻书一样。说效忠就一辈子效忠,刘明灯已把李国楼当做明主。 刘明灯已经想好了,左宗棠死后,他就投靠李国楼,现在唯李国楼马首是瞻。已把对李国楼的不满,化作肝脑涂地的效死。不过,人不能变得太快,这样会没有尊严,还会被手下的将官看不起。 刘明灯装作不削一顾的表情,嘴角微微一撇,说道:“嗯,我就知道李国楼会这么说,新武军在屏东平原快扛不住了,要我军速去支援。要说打仗,还是要看我们建武军。” 四周皆是逢迎拍马之声,刘明灯骄狂的大笑,就算被刘铭传分去一半精兵,他直辖的八千建武军经过四个月的整训,建武军重新焕发战斗力,有这支军队在手,再强悍的日军也占不到便宜。建武军已经不怕具有武士道精神的日军,战斗到生命最后一刻的日军虽然值得敬佩,但胜利是属于光荣的建武军。 刘明灯奔赴前线,继续指挥战斗,想在最短时间里肃清盔甲集的卑东军。强大的炮兵阵地向前推进,上百门大炮直指盔甲集堡垒。虽然卑东军占据天险,但这种优势,在强大的火炮面前,不堪一击,建武军有信心摧毁卑东军的火力网,想要一举消灭卑东军主力。 刘明灯作为最高指挥官,亲赴前线,立刻迎来一阵阵欢呼。建武军战士士气高昂,每个战士都有一个“土袋子”,这土袋子是用来填战壕用的,建武军准备充分,策划好战斗的每一步。 卑东军在盔甲集挖掘长壕一道,深约二丈余,宽四丈余,并在险要处设置了许多垒卡,与排家崖日军村堡互为犄角。想以此防线,阻挡清军前进的步伐。 外围防线一战,就让卑东军溃不成军,二千人马逃回来五百多人,卑东军最大的依仗是有了日军炮兵支援,卑东军才敢固守盔甲集防线。但是,日军炮兵中队全军覆没,岂不让“卑东王子”罗世杰胆寒。 何时刘明灯的建武军变得如此厉害? 卑东军过去于建武军打过数仗,双方互有胜负。这建武军的战斗力突然变得强悍,罗世杰看着那道炮火组成的封锁线,冲过封锁线的卑东军被炸得体无完肤,支援前线的一千卑东军很快又退缩了,罗世杰已有大难来临的感悟。 巨石垒成的堡垒,在强大的炮火下,一个个被摧毁,卑东军引以为傲的防线,不堪一击。惨烈的炮击,让碉楼里的几名指挥官胆战心惊。 按照军法,逃回来的卑东军军官都要处死,可现实是罗世杰还在好言安抚逃回来的军官。如果处死逃回来的军官,卑东军前营官兵就会投降清军。所以严酷军法不能当真,战败早已注定,何必自己找罪受。 罗世杰忘记了他对日军大佐坂田武冈的誓言,转而看向他手下的四名旗长,说道:“诸位认为我们该怎么办?这仗还打不打啊?” “旗长”罗世戴刚从前线逃回来,身上的衣服被烧成一个个破洞,他是罗世杰的族兄,打仗颇为彪悍,屡立战功,所以罗世杰才分了一半兵力给他。可这次罗世戴被清军的炮火彻底打懵了,还没看见清军的踪影,部队已经被打残。 罗世戴那张焦黑的瘦脸,惊慌失措,黑洞洞的眼眸流露出胆怯之意,率先开口:“罗总理,我看我们还是撤吧,如今的刘明灯早已不像三个月以前,敌人变得财大气粗,粮草辎重一样不缺,战斗力变得强悍无比。大清家底厚实得很,第一轮火炮那滋味,你们没经历过,日军炮兵阵地才开了三四炮,就被敌人的炮弹打得全部哑火。少佐姿三兵卫吹嘘的炮兵中队,在敌人面前不堪一击。等到敌人把火炮营推到前沿阵地,卑东军的精兵,怕是全部葬身于此。” 罗世杰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可他不能这么说,而是问另外一名“旗长”康家道,这是他的丈人,在卑东军享有崇高声望。 康家道不慌不忙的说:“罗总理,我们绝不能撤退,若是我们后退,敌人就会翻过玉山,屏东平原将失去北面的屏障,我们连老家也保不住。若是我们失去屏东平原,只有退守龟山腹地,到时敌人不用攻打我们,饿也要把我们饿死在山里。那些排湾族人恨不能噬我们肉,我们就算固守龟山,不用清军攻击,也注定被排湾族人打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还是不要与日军合兵一处。” 罗世杰听得浑身不舒坦,但他的隐忍功夫了得,语气不变的问道:“康旗长,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康家道扫视其他几位旗长,正色道:“此时正是考验我们卑东军团结的时候,依我看来,只有靠近战、夜战,来挽回劣势,趁着敌人立足未稳,弹药补给尚未跟上。我们在晚上偷袭敌人阵地,炸毁敌人炮兵阵地,这样才能守住盔甲集。” 罗世戴叹气:“我的儿郎已经不能再战,康旗长,你的计策虽好,我却无能为力。” 罗世杰狠狠的瞪了罗世戴一眼,虚心问道:“康旗长,那你说晚上偷袭敌人炮兵阵地,需要多少人马?” 康家道伸出一个手掌,义不容辞的说道:“禀罗总理,只要你再给我五百精兵,我豁出老命,一定摧毁敌人的炮兵阵地,不成功便成仁。” 罗世杰颇为感动,颔首道:“好!就这么定了,康旗长不愧为我们卑东军的军魂。” 罗世戴冷笑一声,离开碉楼,他还要去安抚逃回来的五百多名卑东军,不愿听罗世杰的军事部署。刘明灯安排的如此缜密,哪会轻易让人把炮兵阵地端了?康家道那是一厢情愿,晚上偷袭敌人炮兵阵地的计策,听上去就是脑门发热的乱来,也不知罗世杰怎么想的?竟然让上千名卑东军离开工事,冲出去送死。 战场上数以百计的卑东军战士不肯拼命,情愿举手投降清军,已让罗世戴看出军心不在。虽然罗世杰没有处罚他,但卑东国王罗惺忪的手段,已让他心寒。损失了1500名卑东军的大罪,全要他一个人承担,恍然间罗世戴明白过来,他不得好死,逃回来也是死路一条,为了向卑东人民交代,他唯有一死,才能平息卑东人民的怒火。 适才罗世杰好言安抚逃回来的军官,只是一出骗人的把戏。其他三名旗长看他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死人,罗世戴第一次有了反叛之心。 罗世戴是个狠角色,不顾亲人的安危,脑海里闪过父母、妻儿的身影,立刻被熊熊燃烧的一团怒火,抹去! 绝地求生,是人的本能。罗世戴犹豫片刻之后,已经下定决心,决定在战场上起义。他是罗惺忪的直系亲属,若是被清军抓获,只有死路一条。但正统的血缘,让他很有可能继承“卑东土司”之职,此时投靠刘明灯,尚有一线生机。在李国楼宽大的民族政策之下,他岂不是卑东人民的“大救星”,完全有理由继承“卑东土司”之职。 罗世戴那张狰狞的黑脸,笑了一笑,露出狠毒的狞笑,大叫一声:“紧急集合!” 第680章 卑东军窝里反 罗世戴身边有一队监视他的扈从,有三十人,这些人是罗世杰派來的,用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但罗世戴早就想好了计策,罗世戴整顿五百多名卑东军,一番颐指气使,把原有的亲信,安插在队伍里,很快五百多名卑东军,就有了各个级别的军官。. 罗世戴当着众人的面,对着站在旁边的扈从,喝道:“你们也给我站在队伍里,沒有我的命令不许乱动。” 三十名扈从的队长罗小胥反驳道:“报告罗旗长,我接到的命令是保护在你的身边,这是死命令。”说完这名队长纹丝不动,依然站在原地,其他扈从一看,也沒有挪地方。 五百多人的队伍,站在原地,看着旗长罗世戴,他们刚从前线逃回來,军心不稳,已沒有战斗的勇气,但还有活下去的毅力,凭着军人的敏感,感觉到一丝火药味。 罗世戴腾地拔出手枪,喝道:“罗小胥,你不过是我们罗家的一条看门狗,竟敢不听军令,还想屠杀刚从前线回來的战士,这是要逼我们造反啊。” 罗世戴叫得响亮,故意让全体官兵听见,原本肃静的队伍里,发出轰然的吵闹声,可以听见拉枪栓的声音,心虚的军官率先举起手里的武器,一个个枪口对准了三十名扈从,原來“总理”罗世杰不会放过他们,是要处死他们,身处绝境就会反击。 “保护罗旗长,把罗小胥的枪给我夺了。”罗世戴的亲信戴季涛第一个冲出队伍,手中的枪口对准了一名扈从。 须臾,原本整齐的队伍乱了套,许多军官和战士把三十名扈从,团团包围,眨眼间就把三十名扈从的武器给卸了。 三十名扈从哪敢开枪,一番扭打,就给按倒在地,罗小胥还想讲道理,可这时谁会听一个奴才的话,戴季涛上前就给罗小胥两脚,怒骂道:“不听军令者,死,罗小胥,你活腻味了吗。” 罗小胥痛苦的哀嚎,后悔不该违背罗世戴的军令,不知接下來会发生什么。 一些还沒反应过來的卑东军战士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副无所适从的表情。 罗世戴的亲信,戴季涛、顾蚂蚁、炊咏史等十几人已经冲出队伍,围在罗世戴身边,一副拼命的架势,虽然罗世戴沒有下令,但“造反”两字已经出口,想要绝地求生,就要奋起反抗。 此时,刚从前线逃回來的五百多名卑东军战士,也都举起了手里的武器,空手逃回來的卑东军战士紧紧握着手榴弹,做出拉弦的动作,一副亡命之徒的架势。 罗世戴跃上一个石磨,站在院子的最高处,挥手大手,大声道:“兄弟们,我们在前线打仗,好不容易才活下來,一心想替死去的战友报仇,可是罗世杰不顾战场上的情况,要治我们死地,要让我们今晚绑着手榴弹冲出去,不给我们一条活路,这三十名扈从,就是罗世杰派來监视我的,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手持双枪的顾蚂蚁毫不犹豫的开枪,“呯呯呯”三声枪响,打死三名扈从,但见脚下一滩血水,顾蚂蚁叫道:“弟兄们,我们跟着罗旗长反了,横竖都是死,跟着罗旗长造反,还有一线生机。” “反了,我们跟罗大哥反了。”炊咏史紧随其后,打死剩余的扈从,只要见血就不会停止,院子里枪声大作,三十名扈从,全部被杀。 罗世戴赞许的点点头,大声道:“弟兄们,你们知道吗,清军总指挥李国楼善待我们的父母,家乡父老依然健在,还替我们父母收割粮食,老弱得到新武军的照顾,家乡人民不愿背叛大清,纷纷起义,屏东平原早已被李国楼的新武军占领,家乡人民正等着我们回去,此时此刻,我们也沒退路了,就在盔甲集起义了,愿意跟我走的人,就杀出去,不愿意跟我走的人,就留在原地,我不强求任何人。” “愿意,我们反了。” “罗大哥,我们听你的。” “” 院子里的五百多人,炸开了锅,卑东人是从小军事化管理,只服从军令,绝不会背叛长官,但是头领造反就不一样了,五百多人沒一个孬种,在群体效应之下,俱都挥舞手里的武器,要在战场上起义。 罗世戴看见军心可用,不由大喜,准备杀出盔甲集,但不能带着部队往北,直接投降清军,要经过前沿阵地,还要跨过沟堑,通过数道封锁线,在两军交战地区冲锋,清军不知他们是去投降的,很有可能被清军的炮弹炸死。 罗世戴想好了行动方案,大手指向南方,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们现在不能往北返,那样伤亡太大了,现在罗世杰等人还在开会,我们往南面杀出去,把盔甲集的粮仓和弹药库给端了,然后在野外打游击,再打狗日的倭寇,号召更多的卑东军加入我们,就说我罗世戴才是卑东族的新任土司,我们卑东族人民拥护大清。” 此言一出,军心大振,全场一片欢呼,卑东人民有了新的领袖,这造反的理由就更充足了。 戴季涛大叫:“罗大哥,我早就盼望这一天了,你是卑东人民的大救星,请受我一拜。”说话间戴季涛纳头跪拜,以最崇高的礼仪向罗世戴表示敬意。 戴季涛、顾蚂蚁、炊咏史等亲信带头跪在罗世戴脚下,五百多名卑东军向新任“土司”罗世戴,宣誓效忠。 罗世戴看着众人跪在地上,心情激昂澎湃,枪杆子里出“人杰”,有了这班生死与共的兄弟,富贵荣华转瞬即至,一双失去光泽的眼眸,滚涌出一阵阵的泪花,颔首道:“吾一定不负众兄弟的情谊,同生死,共富贵,为卑东人民谋幸福。” “吾等愿意为土司大人效死。”五百多名卑东军,臣服在罗世戴脚下,燃烧起熊熊斗志,他们已经沒有退路,杀出盔甲集才有活路。 罗世戴军事指挥能力出众,盔甲集的地形非常熟悉,带着五百多名叛军突然杀出,对自己人展开杀戮,叛军率先冲向弹药库,杀死三十多名守卫,抢夺一些弹药,而后引爆了弹药库。 之后,盔甲集一片兵荒马乱,自己人和自己人打起來了,大股叛军在盔甲集里纵火焚烧,又把粮仓给烧了。 一声惊天的怒吼,天空升起一朵黑云,地动山摇的层层黑云,遮蔽整个战场,远处的清军仰头张望,只有引爆弹药库才有如此巨大的爆炸,盔甲集里到底发生什么,火光冲天,难道卑东军要放弃盔甲集。 刘明灯看着漫天的硝烟,知道盔甲集里,一定发生异乎寻常之事,很有可能卑东军内部发生火并,急忙命令前锋营展开试探性进攻。 前沿阵地的火炮再次响起,虽然火炮沒有形成雷霆万钧的气势,但每一颗炮弹掠过上空,都引來一片欢呼声,清军的士气再次鼓起。 军号声中,清军战士和长夫背负着土袋子,冲向壕沟,用生命的代价,杀出一条血路 一面面黄龙旗,犹如奔腾的野马,驰骋在广阔的草原。 原本建武军在巩固前沿阵地,火炮要间歇性散热,炮兵还需用水替炮管散热,第一天的作战步骤已经完成,清军计划是三天之内攻下盔甲集,沒想过乘胜攻击,现在盔甲集里的乱象,让刘明灯看到了一线胜机,说不定今晚就能拿下盔甲集。 战场上瞬息万变,刘明灯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下令对盔甲集展开攻击,虽然建武军准备并不充分,才投入一个营的兵力,冲锋的阵型也比较凌乱,若是敌人防守顽强一些,第一波试探性进攻,便会无疾而终。 但卑东军更乱,防守沒有章法,躲在堡垒里的卑东军未战先怯,第一道壕沟很快便给建武军突破了,深沟很快被土袋子填埋出数条通道,建武军沿着通道,对敌人的堡垒展开进攻。 前沿阵地上,飘扬起一面面黄龙旗,建武军胜利突破第一道壕沟,建武军战士冒着炮火,与躲在堡垒里的卑东军展开血腥攻防战。 建武军战士操练过如何攻打坚固的堡垒,扛着炸药包的战士在炮火掩护之下,跃出战壕,展开对堡垒的爆破,血肉横飞,大清勇士无惧死亡,鱼贯而出,用炸药包轰开一座座坚固的堡垒。 这些扛着炸药包的战士,大都是排湾族人,这排湾族人是大清军队最喜欢招募的人,排湾族人的家园被毁,一个民族遭受浩劫,排湾族人对日军、卑东军有着满腔的仇恨,所以现在排湾族战士是清军里最勇敢的战士,敢死队以排湾族人为主,不用动员,就有敢死队冲出阵地。 轰。 地动山摇,排湾族勇士光荣捐躯,为清军开拓出一条血肉铺就的道路。 “杀,杀,杀,杀。” 一名排湾族勇士高举战旗,冲在最前面,后面是一群身形差不多的少数民族战士,这是一个变得疯狂的民族,把生死置之度外,以暴制暴,以忠勇捍卫祖国领土的完整,以生命向大清皇帝宣誓效忠,谁能料到具有独立精神的排湾族人,会变成大清的忠实拥戴者。 排湾族人成为大清最忠实的勇士,为收复台湾做出艰苦卓绝的贡献,每一场战役,都有排湾族勇士的身影,排湾族勇士是第一梯队的战士。 建武军的攻击显得凌乱,有些不成章法,攻打堡垒也是各自为战,火力沒有组织好,火炮还沒拉上來,就展开攻击,白白牺牲一些勇士,但战士最善于学习打仗,互相埋怨和谩骂之后,在战斗中学习打仗,前面生涩的进攻,很快就变得有效而恐怖,跃出阵地的爆破手,尚能活着完成任务。 轰。 一座堡垒被摧毁,敢死队员击掌相庆,这一次沒有伤亡,原來打仗也需要多兵种协同配合。 卑东军内外受到攻击,后方传來罗世戴叛变的消息,卑东军军心更加乱了,害怕沒有退路,一股股卑东军自动撤出前沿阵地,一座座堡垒被炸成废墟。 叛军还蛊惑了一部分卑东军跟随罗世戴造反,罗世戴的招牌,让一些卑东贵族动心,约有二百多名卑东军也跟着罗世戴造反,这让盔甲集里面更加乱了,造成大面积的乱战,枪声大作,也不知道敌人到底是谁。 罗世戴可以制造更多的混乱,消灭更多的卑东军,但自己人打自己人总觉得有些愧疚,看见粮仓给点着了,罗世戴便命令撤退,借着黄昏余晖,七百多名叛军满载武器弹药,赶着装满粮食的马车,还裹挟了十几名妇女,逃出盔甲集。 罗世戴看见队伍越打越多,对未來充满期盼,大叫一声:“弟兄们我们去打倭寇,为台湾百姓报仇。” “哦”叛军欢呼雀跃,早已把自己当成台湾的救世主,烽火连天的台湾惨景,与他们毫无关系,血债都算在日军头上,重新做人的卑东人民,永远是大清的拥戴者。 罗世戴适才在盔甲集,趁乱还抓了罗世杰的两个老婆,这两个婆娘是他家人的护身符,罗惺忪若是把他的家小屠尽,他就把这两个女人杀了。 罗世戴满心欢喜,带着七百多名叛军,向排家崖进军,虽然排家崖有二千名日军,但罗世戴非常自信,能够在野外消灭小股的日军,有了倭寇的脑袋,李国楼必定把他当成救世主。 暗忖:趁着夜色,偷袭日军的哨所,再立新功。 第681章 排家崖防线 盔甲集里已经乱了,罗世戴造反让卑东军毫无战意,主将罗世杰失去斗志,外有建武军进攻,内有叛军烧杀,盔甲集里兵荒马乱,指挥系统瘫痪,等到粮仓起火,罗世戴扛不住了,急忙下令撤退,带领一千多名卑东军先走一步,向十八里之外的排家崖撤退。. 罗世杰还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日军,回头看罗世杰一眼火势熊熊的盔甲集,切齿痛恨,盔甲集战役不仅让他尝到失败的苦果,还让他知道丧失民心的后果,自己的胞兄也会造反,还能相信谁。 夜色之中,残兵败将猖狂逃窜,卑东军行军十里之后,來到日军第一道防线,一座山坡挡住了去路,高坡山势突兀,这里原本驻扎着一个中队的日军,是用來接应卑东军的。 可是,当罗世杰率领人马往日军防线逃窜时,路上已经看见高坡上燃起熊熊烈火,就像烽火台的救急信号,让人焦躁不安,罗世杰心知不妙,一定是叛军诓骗日军,偷袭得手了,若是一个中队的日军被叛军消灭了,这让他如何向坂田武冈交代。 罗世杰发了狠,叫道:“全速向高坡前进,救援兄弟部队,给我宰了叛军。” 康家道气喘嘘嘘的跑了过來,担惊受怕的叫道:“总理大人,小心有埋伏。” 罗世杰恶狠狠的回道:“给我冲上去,今晚冲不过去,屁股后面的清军就來了,不计伤亡,给我冲。” 部队后面有零星的枪声,勇悍的清军先头部队,正在后面追赶逃窜的卑东军,此时不搏,更待何时,康家道旋即猛醒,喝道:“不怕死的跟我冲,杀出一条血路來。” 康家道是员悍将,带着大队人马,直奔高坡,救援被困的日军。 此时,罗世戴带着叛军偷袭得手,已经占据日军的主体工事,还有一部分日军躲在坑道里面,叛军正在用火攻,把各种木料、树枝扔在坑道口,火势正旺,也不知坑道里的日军死活。 虽然前后都有大股敌人,但罗世戴并不急,他谁都不怕,日军不过如此,一个中队的日军所剩无几,躲在坑道里的日军都是胆小鬼,大不了带领叛军逃入山林之中,罗世戴已经想好了退路,两次偷袭得手,叛军军心大振,让罗世戴威望达到顶点。 罗世戴下令:“给我狠狠打,我们就守在这里,要想此路过,留下项上人头,我倒要领教一下罗世杰的本事,炊咏史,你带领一百名战士,给我看着排家崖的日军动向,只要日军出动,我们就撤。” 偷袭日军阵地得手,高兴劲还沒过,炊咏史还想和卑东军打仗,但不敢违反军令,急忙抱拳道:“是,倭寇想过來,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炊咏史大言不惭,不知为何,打日军的时候,人就不怕死了,刚才杀日军时,别提多痛快了,日军糟蹋多少台湾姑娘,杀害多少台湾同胞。 叛军早已把血债算在日军头上,卑东军是看不惯日军的暴行,才揭竿而起,卑东人民和台湾同胞心连心,这就是战争法则,一切都归咎于敌人。 临走之时,炊咏史不忘转身道:“大哥,一半人头算我的,我可是先锋官啊。” 罗世戴笑着挥手道:“放心吧炊咏史,只要你不死,这里的人头,算你一半。” 炊咏史听得高兴带领,一百名战士向南而行,要把五里之外排家崖的日军堵住,夜里很难调动大部队,炊咏史相信日军不会出动,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枪声大作,顾蚂蚁带领三百名叛军与罗世杰展开夜战,叛军依托山势,阻击卑东军。 夜战很难打,依稀的月光下打仗,看不清目标,看似枪声大作,双方打得不亦乐乎,但死伤情况微小,敌我双方都在浪费弹药。 夜战只能够近战,要有肉搏战的勇气,卑东军不愿意往上爬,康家道嗓子喊哑了,手下的士卒依然趴在地上,非常顽固的拉动枪栓,零星几个头脑发热的战士,冲上去就沒踪影了,更让卑东军不愿冲锋。 康家道一看军心丧失,组织不起冲锋的阵型,若是拖到黎明,不要说救援日军,整支部队所不定要投降叛军。 人都有私心,乱世之中,有兵马就能有存在的价值,康家道手中有五百私兵,这是他立足之本,康家道一看山坡上火势依然旺盛,叛军还很顽强,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攻下敌人的阵地。 康家道擅作主张,下达向排家崖撤退的命令,让余部顶住叛军的火力,组织大部队向排家崖撤退,这也需要勇气,康家道有资格做出决策,败兵已无战意,就要尽可能把部队带走,过多纠结得失,反而会承受更大的失败。 罗世杰颇为无奈,他想救援日军,可手下人已经不听他的命令,此时只能顺应民意,否则部队有哗变的危险,罗世杰默认了撤退的军令,一路上一言不发,随着大部队逃往排家崖。 一千多名卑东军沿途受到叛军攻击,被打死一百多人,又有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卑东军自动投降叛军,到达排家崖时,卑东军已不足八百人,很多卑东军战士连枪械也丢弃了。 看着狼狈不堪的残兵败将,罗世杰掏出了手枪,有杀身成仁的想法,还未等做出举措,就被手下人夺去手枪。 大佐坂田武冈不敢让卑东军上山,害怕敌人偷袭,一直等到黎明,才让七百多名卑东军上山。 大佐坂田武冈率领二千日军固守在排家崖,依托山势,建立防线,这条防线是日军北部防线,最重要一环,失去排家崖,玉山无险可守,失去玉山,屏东平原北面将一马平川,失去屏东平原,日军只能固守龟山,那粮食补给将是日军最大的困难,就算日军在龟山囤积二年的粮草,也注定是一场失败的战争。 坂田武冈知道自己的担子有多重,失去排家崖,清军将沒有军事威胁,清军会翻越玉山,如潮水般涌向屏东平原,而日军只能固守龟山,有可能连海港琅峤的也不保,日军将在崇山峻岭中和清军打仗,失去补给线的日军,能撑到几时呢。 七百多名卑东军躲入日军挖掘的工事,有了苟延残喘的机会,还想凭借排家崖天险,击败清军。 虽然坂田武冈对于罗世杰十分不满,卑东军见死不救,让他白白损失一个中队的战士,但卑东人是日军在台湾立足之本,坂田武冈不仅沒有为难罗世杰,反而好言安抚逃回來的卑东军,送给罗世杰两个日本艺妓,让温柔妩媚的日本女人來抚慰卑东王子罗世杰那颗受伤的心灵。 排家崖防线,依山傍水,有天然的岩洞,还有日军开挖的工事,依托悬崖峭壁,就像钢刀一样,直插在玉山之中,既有无尽的山脉作为战略纵深,又有陡峭的山势,作为支撑,看似固若金汤。 坂田武冈带着罗世杰等人观看地形,洋洋自得的说:“排家崖将是刘明灯的坟墓,來多少敌人,我就消灭多少敌人,王子殿下,你可以在这里安心渡过一个冬季,等來年大日本军队,大举进入台湾的时候,我们就做战略反攻,把失去的一切全部夺回來,一举收复台湾。” 罗世杰学着日军的模样,毕恭毕敬的鞠躬致谢,回道:“嗨,我们卑东军不善于山地作战,以后要向大日本皇军多多学习,这次平原作战,我们吃亏不小,不过,吃一亏长一智,卑东军在排家崖会一雪前耻,身先士卒,征战在第一线。” 罗世杰对于坂田武冈感激涕零,看过排家崖坑道和连绵的沟堑,以及溶洞里储存了够三千人马吃一个冬季的粮食,罗世杰深信排家崖的工事坚不可摧,发誓人在阵地在,绝不再后退半步,誓死报效大日本帝国。 “嗯,我相信你们卑东军的战斗力,现在稍作休整,很快就要打仗了。”坂田武冈准备让卑东军当炮灰,罗世杰让日军损失一个步兵中队,一个炮兵中队,这个仇一定要报,坂田武冈已经想好了,如果日军战败,第一个就秘密处决卑东军所有军官,卑东军竟然还有脸逃回來,把日本友军丢弃在前沿阵地,二百多名日军为了猪一样的战友,白白牺牲,这支友军沒有存在的理由。 坂田武冈对于排家崖防线很有信心,相信依托地理上的优势,能够把清军阻隔在玉山北面,只要日军守住排家崖,清军就不敢大举进攻屏东平原。 坂田武冈压服手下的日本军官,这才让日军沒对卑东军举起屠刀,失去盔甲集使得日军失去一条重要的补给线,翻越玉山运來的物资,需要卑东人效劳,使得日军不敢对卑东军下毒手。 坂田武冈沒有处罚战败的罗世杰,憋了一肚子火,离开卑东军的驻地,期盼清军大举进攻排家崖,这样日军才能一雪前耻,消灭大量的清军。 此时,叛军依然沒能攻克日军的坑道,还有残存的日军躲在坑道里负隅顽抗,罗世戴正在高坡上抓耳挠腮的犯愁,烟雾呛不死日军,那就沒办法了,至于缴获的两门青铜炮,沒有人会使。 罗世戴颇为无奈的说道:“我们不做无谓的伤亡,还是请刘明灯的建武军相帮,顾蚂蚁,你去和建武军接触,最好与刘明灯直接谈判。” “是,大哥,放心吧,只要我扛起我爹的招牌,沒有人不知道的。”顾蚂蚁带领一队人马,前去与清军谈判,自认马到成功。 十几个叛军赶着一辆马车,车里装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都是短头发的日军人头,这就是叛军的投名状。 顾蚂蚁有汉人血统,长得也像汉人,比普通卑东人要高出一头,他的父亲是一名商人,名叫顾尤溪,是非常有名的一名商人,顾氏家族与卑东族人有几十年的生意上往來。 此时,李国楼派人与卑东族土司罗惺忪谈判,都是由顾尤溪在中间牵线搭桥,虽然谈判沒有成果,但顾尤溪这个人,还是起到一定作用,让更多的卑东族人了解大清的民族政策,起到了分化瓦解卑东军的作用。 顾尤溪在与卑东族通商之时,与一名卑东族姑娘风流过后,有了顾蚂蚁这个种。 卑东普通百姓是个只知母亲是谁,不知父亲是谁的民族,卑东人过着群居生活,当然贵族也像汉人一样,过着三妻四妾的生活,但顾蚂蚁长得像汉人,身高马大,一看便知是顾尤溪留下的种,顾尤溪又有钱,一直资助顾蚂蚁的母亲,所以他才跟随父姓。 顾蚂蚁领命走了,戴季涛不知从哪里钻出來,淫兮兮的笑道:“大哥,适才在日军哨所里抓获十二名排湾族姑娘,怎么弄啊。” 罗世戴勃然变色,喝道:“快把抓获的排湾族姑娘给我放了,你们要记住,我们是解救台湾同胞的,与台湾同胞同仇敌忾,枪口一致对外,是日军残害我们台湾同胞,罪行是极少数为虎作伥的卑东人犯下的,那是罗惺忪犯下的血债,与我们广大卑东人民无关,谁要是不服管教,老子现在就要他的命。” 戴季涛吓得差点尿裤子,做过什么,不言自明,戴季涛转身就走,叫道:“大哥,手下留情,不知者不怪,我这就去放人。” 戴季涛痛改前非,正好缴获了一百多枚日军的银币,便直接赠予十二名排湾族姑娘,双方就此两清了。 第682章 排家崖死局 刘明灯沒料到战事如此顺利,清军势如破竹,一战就攻克盔甲集,伤亡不足百人,这最大的功臣罗世戴,理所当然成为他的座上宾,原本想灭掉卑东族的想法,也随之烟消云散。. 刘明灯给李国楼发电报,把最新的战果向指挥部报告,等待李国楼的回复,刘明灯对于攻克排家崖不抱希望,要用数千条生命才能攻克这道天险,这还是理论上的可行性,台湾兵源稀缺,建武军消耗不起如此大的损耗,在原有的军事部署中,建武军就不打算攻打排家崖,但也不是沒有办法对付日军。 排家崖有地理环境优势,日军固守于此,看似堵住了清军前进的道路,但路是人走出來的,清军可以伐木开路,绕过日军驻守的排家崖。 台湾少数民族为了不让清军进入他们的领地,保住他们的领地,很少修路,就算有路,也是羊肠小道,还把道路遮蔽,崇山峻岭更是不知路在何方。 但清军为了开疆辟土,一面打仗,一面修路,只有道路畅通,军队的补给线方有保障,建武军在抵达排家崖之后,一面开挖工事,一面砍树、伐木,在山间开辟新的山路,看架势是要与日军打一场持久战,要把日军困死在排家崖。 官兵挑着一筐筐泥土,搬运石块、木料,沿着日军的防线,在二里之内,修建阵地,敌我双方都在拼命的修建工事,可以看见山麓上的日军也在挖土,这是打仗的先决条件,日军已经把排家崖建成一座军事堡垒。 山脚下都是忙碌的人群,四周插满军旗,数百名七八岁的小孩坐在一边,手里拿着锤子,叮叮当当敲击着石块,把大的石块制成巴掌大小的模样,这石块就是用來铺路的。 上千名包着头巾的妇女挑担,來來回回忙碌,整个排家崖沿线,就像一个巨大的兵营。 打仗就是打后勤,刘明灯大手笔,动员了上万民夫,把四周的少数民族都招揽过來,要困死排家崖的二千日军。 这是清军最善于使用的一种战术,名曰:锁城。 清军围攻太平天国的首都,天京(南京),就是运用这套战术。 只要这条防线修建完毕,日军同样冲不出去,想要突破清军的防线,日军要用人命來填,日军若是不能突破这条防线,就得不到补给,只有消耗库存,总有一天要吃人肉,直到全部饿死。 刘明灯对于这种战术甚是喜爱,这次进攻时机把握恰到好处,日军沒能收获秋粮,就算日军抢掠了一些粮食,存粮也不会多,等到來年开春,日军就要忍饥挨饿,到时排家崖的二千日军,就是二千具挺尸。 罗世戴已被同治皇帝册封为卑东族“土司”,成为世人皆知的民族英雄,大清的邸报上,把罗世戴描绘得完美无暇,卑东人民迎來新一**解放。 自从罗世戴归顺大清之后,就看不见卑东百姓翻越玉山,沒有卑东百姓替日军运输给养,卑东百姓抛弃了留在排家崖的“卑东王子”罗世杰。 刘明灯顾布疑阵,好似要准备大举进攻排家崖,每天十几门火炮推出阵地,向日军防线开炮,又把阵地前移,不断的向日军施压,但就不投入大量兵力。 半个月之后,锁城战术初步告成,清军在排家崖沿线,建立数道封锁线,山岗上四十多座堡垒拔地而起。 此时日军才幡然醒悟,玉山的后路被断,排家崖已成死地,冲出去先要突破清军布下的地雷阵。 而留在排家崖的七百多名卑东军成为日军眼中的鸡肋,空耗粮食,日军军官纷纷向大佐坂田武冈进言,要让这支卑东军冲出去,一场阴谋在日军中孕囊,七百多名卑东军将迎來他们的末日。 刘明灯來到前线,亲自察看地形,看着山脊上的日军工事,独自冷笑,他早就发现日军工事的漏洞,只是天时不对,这才沒对日军下手,日军坐拥天险,却沒有把山上的树木砍掉,自以为隐蔽在山林之中,沒想过是坐在火上面烤。 虽然台湾属于热带雨林气候,但也有春夏秋冬四季,秋季的时候,树木要落叶,台湾最干燥的时节已经來了,等到地上铺满一层枯叶,刮起西北风,他就要用火攻,把二千日军全部烧死在排家崖。 刘明灯已经向李国楼禀明了“火攻排家崖”的作战方案,得到了李国楼的首肯,大清水师特地从大陆运來了一大批猛火油(石油),只要沈葆桢把猛火油运至前线,刘明灯就要下毒手,烧不死日军,也要呛死日军。 虽然这是李国楼制定的行动方案,但刘明灯不佩服李国楼,只佩服自己的狠辣,李国楼只不过把计划修改的完善一些,从大陆运來一些猛火油,最大的功臣还是他自己,刘明灯内心有些焦躁不安,问道:“沈葆桢从基隆港出发了吗。” 副将傅先楚点头道:“应该今日出发,后天能到达前线。” 刘明灯说道:“嗯,这两天继续囤积草木,要把火烧得旺旺的,來年才能发嘛,继续观测风向,做到万无一失,还有这几天继续开炮,吊住日军的胃口,别让敌人闲着,省得敌人胡思乱想。” 几名心腹呵呵一笑,看着山上敌人的阵地,但见山坡上出现一个打白旗的声影,一名卑东军战士摇晃着白旗,往山下走。 众人的表情变得古怪,前沿阵地的清军沒有开枪,都看着那名扛白旗的卑东军战士。 扛白旗的卑东军战士小心翼翼的往山下走,还沒走到山脚,便踩到地雷。 轰隆一声巨响,升腾起一道烟雾,好似化羽登仙,一切都从人间消失。 白旗从眼前消失,刘明灯挠挠头,说道:“拎不清,这是人走的路吗,先要赶一群羊,把羊的眼睛遮住,让羊來踩出一条通道,这才有活路嘛。” 众人皆笑,倒要看看卑东军有多顽强,能派出多少人來踩地雷,在他们眼中排家崖的敌军一文不值,已经沒有谈判的价值,无论是日军还是卑东军,逃不脱烈火焚烧。 山洞口,罗世杰听到一声巨响,虽然他沒有看见,但他知道一定是谈判代表踩到地雷了,想要和清军谈判,也变得很难。 罗世杰叹了一口气,沒有派出第二名谈判代表,坂田武冈下了死命令,让他带领七百多名卑东军突围,说是排家崖的粮食不足以养活卑东军,前些日子他还看见堆积如山的粮食,三千人马吃到明年春季沒有问題,日军翻脸无情,已经不欢迎卑东军了。 现在七百多名卑东军已经被派遣至前沿阵地,沒有回头路了,日军防备着卑东军反叛,连手榴弹都沒有多给几颗,罗世杰手里只有七天的口粮,他只有突围一条路,还要通过恐怖的地雷阵,罗世杰非常后悔來到这里,日本人坏透了,排家崖的粮食,都是卑东百姓替日军运來的,早知这样,应该回到家乡,如今变成日军手里的弃子,罗世杰知道他离时期已经不远了,天下之大,已经沒有他的容身之所,背叛大清的结果是,死无葬身之地。 罗世杰自说自话:“弟兄们,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们要突出重围,回到故乡去,虽然敌人建立了几道封锁线,还埋了一些地雷,但这点困难能难得了我们光荣的卑东军吗。” 无人响应,一帮逢迎拍马的奴才无精打采的坐在草堆上,蒙声不啃的擦拭手里的武器,原本还想挨过这个冬天,可是现在却要离开坚固的堡垒,突破敌人的封锁线,翻越白雪皑皑的玉山,能有多少人回到故乡。 山下、山林中有成千上万的清军,等着他们送死,还有无数武装起來的台湾民众,要剥他们的皮。 罗世杰一看无人响应,便自圆其说:“不要怕,我们今晚就突围,能冲出去多少,就多少,康家道,你來做先锋” 罗世杰自以为他的老丈人康家道能为他迎箭矢冒险,奋勇向前,杀出一条血路來。 沒料到康家道正沉浸在悔恨之中,女儿康小野被罗世戴掠走,卑东族女人可沒有三从四德,以强者为尊,怕是被罗世戴收入房内,早已好上了,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跟着罗世戴造反,也不会落到今日这个下场,如今山洞里,他的人马最多,有三百多人是他的私兵,虽然洞窟很挤,大家沒有过多的交流,但他谁都不怕,大不了一死了之。 康家道徒然站起,吼道:“老子才不做这个先锋官,弟兄们,我们跟随罗世戴起义吧,现在就冲出去,冲过地雷阵,就能活下去,不要替罗惺忪卖命啦,罗世杰干日本艺妓的时候,可有想过有福同享。” 话音刚落,一片哗然,原本死气沉沉的石洞里的数百人,一跃而起,一阵拉枪栓的声音,卑东军的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头领。 “康家道,你大逆不道,竟敢蛊惑军心,我现在就毙了你。”罗世杰惊凛的抬手,枪口对准了康家道。 “你敢。”同样康家道手里的枪,也对准了罗世杰,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双方就要火并。 两人的扈从皆是如此,有的人高举着手榴弹,随时准备火并,人已经频临奔溃的边缘,谁都不怕死,就算枪口顶在胸口,照样不肯示弱,随手拔出藤扁刀,刀快还是枪快,试过才知道。 山洞里原本就拥挤不堪,现在这种状况,那是要大家抱在一块死,其他几名头领吓坏了,急忙在旁劝说,要双方放下武器,有事好商量。 “把枪放下,还有时间,万事好商量嘛,现在这样,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嘛,你们听我一句劝,我谁都不帮,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说话的“舍把”宁才创年纪最大,四十多岁,满脸的虬髯,头发、胡须都已花白,看上去一脸的愁苦,宁才创原本是卑东军的军需官,现在一无所有,变成一个穷光蛋,不过作为“舍把”,他也有私兵,山洞里有百來人是他的私兵。 康家道不肯放下手中的枪,吼道:“罗世杰,你害的人还少吗,你们父子俩一丘之貉,想要我们卑东族灭族啊,我奉劝你一句,为了我们卑东族的将來,你还是自尽吧,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上,我替你收尸。” 罗世杰怒急反笑,笑得癫狂,肩膀不断的耸动,手里的枪口上下起伏,随时会开枪,康家道的脑袋,就在他的枪口之下。 但康家道却处置坦然,反而放下手里的枪,一言不发的看着罗世杰,康家道相信他所说得话,乃肺腑之言,说出众人的心声,就算罗世杰最忠心的扈从眼神中,同样泛起同情的泪光,大清沒有逼迫卑东人造反,卑东人在台湾的领地是最大的,翻出老黄历來说事,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让整个民族蒙受耻辱。 日本人哪里是好人,危难时刻抛弃卑东人,让七百多名卑东军冲出包围圈,这是让卑东军自杀。 恐怖的笑声在山洞里回响,好似地狱里传出的声音。 康家道嗤之以鼻道:“罗世杰,别装摸做样了,沒人愿意跟你走,反正我准备起义了,谁愿跟就跟,你是沒有活路了,还是把人头借给我们,也好让我们有机会活下去,等将來时机成熟,自有人替你报仇,到那时我们卑东族人还可以造反,把你当做民族英雄來崇拜,子孙后代还会祭祀你的英灵,这样多好啊,罗世杰把枪对着自己脑袋來一下,这样就轻松了,省得总想着被人开黑枪” 康家道不停的唠叨,竟然在蛊惑罗世杰自杀,怪异的一幕,旁边的人皆不出声,一双双眼睛盯着罗世杰,分明是赞同康家道的主张。 罗世杰看了四周一眼,人心早已不在,身心俱惫,喃喃自语道:“好吧,我成全你们。” 沉闷的枪声响起,罗世杰倒在血泊之中,山洞里静悄悄的,谁都不出声,这是卑东族耻辱的一刻,为了苟活,逼死自己的首领。 第683章 穿行地雷阵 康家道带领七百多名卑东军,排好阵势,从山洞里鱼贯而出,往山坡上下奔跑,他们已被日军逼上了绝路,白天投降虽然伤亡巨大,但还有活的希望。 卑东军冲至半山腰时,便竖起一面面白旗,告诉山脚下的清军,他们是來投降的,请求清军不要开枪。 山脚下便是数百米的地雷阵,要通过这条封锁线,其实也有办法,卑东军勇士背负着一袋袋石块,一面往前走,一面向前扔石块,用石块触使地雷爆炸,这使得卑东军速度慢下來了,山上的日军发现了异情。 地雷一颗颗爆炸,卑东军伤亡无几,清军沒有向卑东军开枪,清军已经看见白旗,反而是日军从山上开炮,一颗颗炮弹准确的落在卑东军中间,但顽强的卑东军趴在地上,匍匐前进,至死也不肯回头,铁了心要去投降。 大佐坂田武冈气得暴跳如雷,万沒想到卑东军会不战而投降,急忙下令开炮,要把这支叛军消灭干净。 日军大出血,一口气向前沿阵地发射了上百枚炮弹,可见日军杀红眼了,把炮弹花在无用的卑东军身上。 硝烟四起,奔腾的烟雾,让日军炮兵看不清前沿阵地的情况,炮火十分猛烈,让卑东军死伤过半,阵地前沿留下数百具尸体,但卑东军非常顽强,不顾伤亡,活着的卑东军背着受伤的人,义无反顾的爬向清军阵地。 康家道以身作则,背着一名受伤的卑东军勇士,慢慢的往清军阵地靠拢,前沿阵地前的卑东军非常团结,至死也不愿意抛弃伤员,情愿缓慢的爬行,也不愿意抛下自己的战友。 刘明灯看着这怪异的一幕,颇为感动,下令道:“准许卑东军投降,尽最大可能救治伤员,命令炮兵三营反击,把日军的火炮压制下去!” 清军的炮兵开始反击,丛林中炮兵阵地脱去伪装,露出一门门硕大的克虏伯大炮,向着敌人阵地开炮,清军第一次大规模炮击,瞬间边让排家崖的日军笼罩在火炮之中,日军无力反击,日军退守坑道内,一门门火炮也拉入山洞。 清军对日军这种战术毫无办法,很快便偃旗息鼓,敌我双方一如既往的停战,大家都有各自的优势,谁都奈何不了对方。 逃入清军阵地的卑东军还剩下四百多人,其中一百多人被日军的炸弹击伤,伤员很快得到了救治。 刘明灯沒去慰问起义的卑东军,更沒去看望受伤的卑东军,他心里还憋着一口怨气,让副将傅先楚全权处置“战场起义的卑东军”,自己跑到大沱河,前去接应沈葆桢,刘明灯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卑东族人充满厌恶之情,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卑东军以残暴著称于世,可以说屠杀台湾数万百姓,特别是杀害汉人百姓,大多数是卑东军所为。 此时,日本在国际上的盟友,是美国人和俄国人,西方列强则是站在大清那一边,双方在谈判桌前唇枪舌剑,对于台湾的归属问題,还沒有一个定论。 日本人依然抓住大清国书上谬论,以台湾生番是无主之地,來搪塞入侵台湾的事实,日军不肯一无所获的退出台湾。 英公使威妥玛甚至在谈判桌前,威胁日方谈判代表,说英国要派海军來调停这场战争,英国以大清的保护者自居。 这就是战争的复杂性,世界上沒有永远的敌人,英国人变成大清的盟友了。 日军为了顾及国际形象,日军部队里还有美国记者,在台湾还不敢为所欲为,要在国际上寻找支持者。 但在战争时期,卑东军的血债也是日军纵容所致,卑东军只是日军手里的一枚棋子,说到底杀害平民是日军故意为之。 李国楼为了收买人心,尽快取得台湾地理上的主动权,把所有的血债算在日军头上,李国楼忍了这口窝囊气,三令五申,不许杀害投降的卑东军,这才使得刘明灯的建武军接受一拨拨卑东军归顺。 这一拨卑东军离开故土很久,还杀入汉人的领地,犯下滔天罪行,康家道在生死最后的关头,想到投降大清,还成为“义士”,卑东军钻了大清政策的漏洞,也算老天不开眼,因果循环,在军队里行不通,坏人也有善终。 刘明灯虽然怀有不满,但还算识大体,收编了这支血债累累的卑东军,不过他对卑东人的态度恶劣,沒有款待战场起义的卑东军,而是一走了之,跑到大沱河散心去了。 一路上,刘明灯还在叹息,咒骂着不要脸的卑东军,死到临头倒是变得聪明了,让他准备的火攻排家崖计策,少了四百具烧焦的尸体。 副将傅先楚亲自接见康家道,安抚人心,想尽快把这批卑东军踢给李国楼,建武军可不会与卑东军协同作战。 此时,归顺的卑东军才知道,卑东族换了土司,罗世戴已被大清皇帝册封为“卑东土司”,罗世戴回到屏东平原,正在卑东族人的故土,与日军展开战斗。 军帐内,傅先楚接见以康家道为首的五名卑东军贵族,一番寒暄之后,各自入座。 “还是罗世戴有战略眼光,我还是晚了一步啊。”康家道后悔莫及,早知今日,应该早点起义,他也有能力成为卑东土司。 不过,康家道沒好意思问他女儿康小野的情况,那天盔甲集兵荒马乱,女儿到底是自愿跟罗世戴走的,还是被强行掳掠走的,鬼才知道,反正女婿罗世杰被他逼死了,女儿跟随罗世戴过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傅先楚打量五名营养不良的卑东贵族,干笑几声:“不晚,不晚,康家道,你能认清形势,我代表刘总兵,欢迎爱国同胞回到祖国的怀抱!” “我,康家道永世不再背叛大清,光明神作证,向妈祖发誓,还请傅将军收留。”康家道不敢多问,向傅先楚表明坚定的立场,与过去决裂,永远忠于大清皇帝。 康家道等五名卑东军头领跪在傅先楚面前,赌咒发誓一回。 傅先楚听得好笑,这已是卑东族人第几次发誓。 “卑东王子”罗世杰的人头,算个球,怎么沒见一颗日本人的人头,康家道做事沒有头脑,一点也沒有诚意。 傅先楚听罗世戴讲过康家道在盔甲集想偷袭建武军炮兵阵地,这炮兵阵地是建武军严防死守的驻地,岂能偷袭得手,从这不难发现,康家道用兵之道,差强人意,只看重“卑东王子”罗世杰的人头。 傅先楚心忖:若是罗世戴归顺,一定偷袭日军阵地,再差也会弄來十几颗日军人头,这人比人一比较,就看出差距來,康家道不是带兵之将。 卑东族人的誓言,就像放屁一样,一文不值,屡屡违背誓言的卑东族人,是大清国的耻辱。 不过,这五人是卑东贵族,有着很强的号召力,那些躲在深山老林里的卑东军是难缠的敌人,有了这些卑东贵族帮助,卑东族人会从丛林里走出來,归顺大清。 日军才是大清的敌人,消灭日军才是重中之重,四百多名卑东军在战场上倒戈,李国楼一定欢喜得很,一定会重赏建武军,看在军功和银元的份上,饶过杀人放火的卑东军。 傅先楚装出欢喜之色,把康家道等人扶起,好似得到天赐美玉,笑盈盈的说道:“快快请起,我相信你们的誓言,以后我们同殿为臣,以驱逐日寇为己任,你们先去安抚手下的勇士,有困难逐条写出來,我派十名副官跟你们随行,逐一为你们解决,晚上再请你们喝一杯酒,不醉不归啊!” 武将都是大老粗的形象,傅先楚看似掏心挖肺的真诚,演技一流,内心十分排斥这帮不要脸的投降派。 傅先楚非常客气的把康家道等人送出大帐,转身脸就变得铁青,建武军战败的耻辱,铭记于心,岂会好了伤疤,忘了疼,五月份,建武军在屏东平原败给日军,死了一千多名建武军战士,就是卑东军与日军勾结在一起,共同对付建武军,才使得建武军铩羽而归。 被俘的战友会有幸存的吗。 瞧瞧卑东军的德性,就知道建武军战俘的下场,这笔血债不能向卑东军清算,为了民族大义,只能放过仇人,这心中的冤屈,只能默默承受。 傅先楚下达军令,以战时军纪对待战场起义的卑东军,妥善安置起义的四百多名卑东军,让建武军官兵不敢妄言,军法无情,沒有人敢做刺头。 傅先楚害怕军官们酒后乱性,到时在酒宴上又哭又闹,看着军帐里的军官,下达军令,喝道:“晚上宴请康家道等人,你们赴宴之人,只许喝一杯酒,谁敢借酒装疯,乱喊死去战友的名字,坏了李总指挥制定的民族政策,我定斩不饶!” “是,吾等尊令行事,绝不敢妄言。”军官们挤破头,也想参加晚上的酒宴,就算喝一杯酒,也是天上掉馅饼,不去搭理那帮卑东贵族便是,酒宴上,万一管不住自己的嘴,自有人会圆场,哪会把接风宴变成鸿门宴。 傅先楚看见军官们答应的痛快,依然不太放心,害怕军心不稳,循循教导道:“现在,我命令你们各自归队,宣传民族政策,做好战士的思想工作,特别是排湾族战士的思想工作,一定要防患于未燃,先把排湾族战士与归顺的卑东军隔离开來,尽可能不让他们有接触,我军还要翻越玉山大森林,需要卑东族人的帮助,想要打败日军,台湾各族人民要紧密的团结在黄龙旗下,都听懂了吗!” “听懂了。”军帐里的军官扯破喉咙,大声回道。 这些话老茧都听出來了,建武军从上到下,每天都在洗脑,讲解李国楼编撰的讲义,再说已经从实战中,看见执行民族和解政策的好处,卑东军冒着炮火归顺建武军,卑东军背负伤员的惨烈场景,让人永世不忘,连刘明灯也大加叹服卑东军的团结。 李国楼厚赏各路清军之后,清军军纪自然肃整,沒有发生抢掠村落的情形,建武军的军官们均在不遗余力的执行民族和解政策,知道善待归顺的卑东军,能让生番地区人心归附,战事向清军有利的方向发展。 如今,清军的运输线,都是靠台湾少数民族支撑,这就是民族和解的最好证明。 原本对李国楼有意见的军官,在事实面前,也都认可了这种做法,最多心里有些不平衡,但这也无关大局,大不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军官们络绎走出军帐,傅先楚这才想起要向李国楼发电报,急匆匆跑到后账,向李国楼报告这个喜讯。 康家道等人很满意的离开大帐,能够活着闯过地雷阵,可以用两世为人來形容,看见受伤的战友得到救治,更让他们感激涕零,把李国楼的名字挂在嘴边,都想着早点回到故乡,要为收复台湾出一份力。 至此,排家崖只有二千日军坚守,大佐坂田武冈眼巴巴看着数百名卑东军逃入清军阵地,却也无能为力。 只能以排家崖防线固若金汤,來安慰自己,虽然卑东军背叛,让日军蒙受损失,但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既省了口粮,又消除了后患。 坂田武冈平复心情,在山口里叫嚣道:“我大日本皇军坚守在排家崖,敌人想攻破排家崖,那是痴心妄想,我们只要坚守到明年春季,天皇陛下会派十万大军來台湾岛,到那时我们组织反攻,把台湾岛纳入大日本的版图!” “天皇陛下万岁,万岁”山洞里的日本军人山呼海啸,回声阵阵响起,双手不断的扬起,一张张狂热的脸庞,在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扭曲狰狞,痴迷于武士道精神的日军,誓死与阵地共存亡, 第684章 花莲镇大捷 李国楼接到傅先楚电报.知道四百多卑东军在战场上起义.排家崖的二千日军已被团团包围.万事胥备.只欠东风. 这是一份捷报.夸耀刘明灯指挥有方.李国楼对于建武军的战斗力很放心.嘴角微微牵动.却怎么也笑不出來.心情异常难过. 李国楼率领数支军队在屏东平原的花莲镇打仗.与中将西乡从道率领的日军主力交锋.以惨胜赢得一场胜利. 李国楼成功把被日军围困的常胜军解救出來.但自身伤亡巨大.由他亲自率领的二千主力新武军.伤亡过半.刘铭传率领的五千铭武军伤亡在二千人以上.可以用伤筋动骨形容. 少数民族的蛮兵.同样做出卓越贡献.战死三千多人. 刘铭传与李国楼汇合之后.两人默默垂泪.沒有胜利的喜悦. 聂士成率领一千偏师.最后赶到战场.强大的火炮营起到关键最用.使得日军总指挥西乡从道发生动摇.不敢打下去了. 随后.日军凭借夜色掩护撤出阵地.花莲镇战事随之结束.李国楼沒有余力追击日军.让残余的数千日军安全撤回龟山.清军以惨胜赢得胜利. 固守花莲镇的常胜军伤亡更是惨重.四千人马.最后只剩下八百多人.指挥官白朗宁受重伤.活下來的洋人军官只剩二十八人.黄麒英率领的南洋水师民团.最后只剩下五十多人. 花莲镇战役是日军设计的战场.中将西乡从道布置了一个圈套.让四千多常胜军落入陷阱.日军出动主力.投入了一万五千多人.用來围攻常胜军. 西乡从道自以为能够一战定乾坤.能把常胜军消灭.沒想到聚歼战.变成消耗战.常胜军石块难啃的骨头.死战不降.李国楼更是像疯狗一样扑过來.不顾一切的救援常胜军.两支军队竟然在平原地区大打出手. 战事打了三天四夜.每一道壕沟.每一条小溪.每一个山丘.都能为敌我双方争夺的阵地.敌我双方用人命來填阵地.尸体堆积如山.敢死队你來我往.互不相让.日军非常强悍.连续作战三天四夜. 但清军更胜一筹.竟然还在增兵.一拨拨清军投入战场.李国楼竟然想把花莲镇当成决战的战场.不许常胜军突围.就是要白朗宁率领常胜军在花莲镇拖住日军.与日军决一胜负. 白朗宁看出花莲镇战役的重要性.认可李国楼的军事部署.在平原作战.比山地战好打.就算清军伤亡巨大.也比攻打日军的军事重镇..龟山.要强上百倍.白朗宁亲自督战.被日军火炮击中.受伤昏迷. 但此时常胜军已经打出血性.接过指挥的博尔特贯彻李国楼的战术部署.依然坚守阵地.顶住了日军主力进攻.花莲镇主体工事依然掌握在常胜军手里.每一道壕沟里填满日军的尸体. 西乡从道终于撑不住了.承认李国楼的指挥水平更胜一筹.他已经不敢看各队的阵亡报告.不知还有多少日军能活.花莲镇已经变成日军的坟墓.再打下去.日军会有全军覆沒的危险. 此时.西乡从道才想通台湾不是日本人的领土.保家卫国的番兵死战不退.“卑东国王’”罗惺忪已经变成孤家寡人.日军在台湾已经沒有支持者.而最可怕的是.日军弹药即将告罄. 清军的战斗力旺盛.沒看出有枯竭的希望.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 第四日傍晚.日军凭借夜色掩护.撤出阵地.向龟山方向逃亡.临走.日军掩埋战死的战友.把损坏的青铜火炮炸毁.砸烂多余的枪械.残兵败将不足五千人马.日军在花莲镇沒讨到便宜. 日军自欺欺人的说是向龟山做战略撤退.花莲镇战役已达到消灭清军主力的军事目的.消灭了一万多清军. 但西乡从道心里知道.这场战役日军输了.这场战役把日军的信心打沒了.两败俱伤的战役.清军承受得起.李国楼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台湾战役. 花莲镇战役最让西乡从道不能承受的便是.清军源源不断投入战斗.李国楼不怕打玉石俱焚的战斗.日军武士道精神敢死队.起不到扭转乾坤的作用.而他无颜向天皇交代.日军在花莲镇丢下一万多具尸体. 龟山有天险可依.西乡从道不怕清军进攻龟山.但琅峤港将在清军的兵锋之下.海上有庞大的日本海军.海上作战不需要他担心.大清水师沒有能力从海上攻打琅峤.但陆路一马平川.琅峤四周已经修筑了三十八座堡垒.兵力还是太少了.接下來还要向日本军部请求增兵.否则守不住琅峤了. 西乡从道后悔莫及.花莲镇战役的结果.让他担忧琅峤会落入清军手中.若是琅峤失守.固守在龟山的日军只能在山里打游击.这手中的兵力到底怎么配置.西乡从道头痛不已.一不小心.从战马上载倒.摔了个人仰马翻. 战后.清军统计阵亡情况.阵亡八千三百多人.受伤的清军有六千五百多人.虽说伤亡惨重.但军心大振.既然救出被困的常胜军.清军就是胜利者.各路兵马都知道这场战役他们才是胜利者. 李国楼赢得军心.已经被战士称颂为“战神”. 少数民族的番兵首领.已在叫嚣要杀向龟山腹地.已经不把日军放在眼里. 日军的伤亡情况只能估算.掩埋日军尸体的阵地被清军挖开.可以看见各种残缺的日军尸体. 清军为了测算日军的伤亡.也为了夸耀武功.清军战士把日军尸体的左耳割下.用草绳串联.三十只耳朵组成一个环.各路清军都用这种方法测算日军的伤亡.一些连耳朵都沒有的断肢残骸.只能不算. 在通常情况下.清军不会砍日军的脑袋.除非是冰天雪地的冬季.因为头颅堆积在一起.会发臭.臭虫会蜂拥而至.引发可怕的瘟疫.耳朵则不会引起这么多后遗症.既轻便.又容易统计.这是战场上测算战功的最好方法.军队沿用了数千年. 可以看见战马的脖子上.都挂着一串串耳朵.好多战士的长枪上也挂着这种“花环”.用來夸耀武功. 金银來乐颠颠的拎來二串“花环”.也不管李国楼是否喜欢.把一串花环挂在李国楼战马的脖子上. 一群卑东军战士押解着二百多名日军战俘.约有百人.向驻地而行.一名瘦小的卑东军战士说道:“我在龟山看见日军把清军战俘的鼻子割了.工事修筑完毕.就把清军战俘杀了.好残忍啊.” 这是一群在花莲镇战场起义的卑东军.归顺大清才二天.如今卑东军遇见清军一触即溃.一喊话就投降.罗惺忪不得人心.已被卑东人民抛弃. 卑东军军官大怒.吼道:“他不仁我不义.给我把日本战俘的鼻子割了.” 卑东族是残忍的民族.听令行事.长官发话.立刻就做.番兵竟然在山坡下.用刀子割日本战俘的鼻子.把二百多名日本战俘的鼻子割了.山坡下发出一阵阵惨叫.新武军的军官看见这一幕.故意视而不见.新武军军官都绕道而行.谁都不愿制止这种暴行. 中校李运捕正好从山坡下走过.看着二百多名日本战俘惨叫连连.都跪在地上哀嚎.李运捕瞠目结舌.气急败坏.这里的部队归他指挥.卑东军竟然做出这种违背人伦道德之事.但责任在新武军头上.李运捕头脑清醒.总要有人承担责任.很快找出一名替罪羊.上尉刘锅盖连肩章也扒了下來.李运捕亲自抽了刘锅盖五十鞭子.重申战场纪律.不许搞人身迫害. 等李国楼知晓之后.下令各路番兵约束军纪.不过已有二百五十名日本战俘沒有了鼻子.李国楼颇为无奈.只能把这二百五十名日本战俘当做奴隶.分给少数民族的首领. 郑横担大笔一挥.把这二百五十名日本战俘.算在死亡名单之上.刘锅盖晚上就被放出來了.郑横担开恩.沒给刘锅盖记过.刘锅盖官复原职.换到另一支部队当上尉.一桩丑闻就此揭过.沒有人提这二百五十名日军战俘的下落. 花莲镇已经被炮火夷为废墟.放眼望去.皆是战士抬着担架.正在搬运死尸.空气里一股呛鼻的气味.隐隐传來战士的哭声.还有祭奠死去战友的鸣枪声. 刘铭传从李国楼手里接过电文.低着头.看着电文.嘶哑的喉咙发出声音:“这场战役是值得的.这点伤亡在所难免.李总指挥不要介怀.与日军死磕.早晚要打.放在花莲镇.至少地理优势我们和日军一人一半.日军的伤亡不比我军小.我军还是赢了.” 晨风拂面.鸢飞戾天.李国楼双手叉腰.傲视蓝天浮云.以一览众山小的气度.说道:“是啊.我们赢了.还站在这块鲜血浸透的国土上.这是值得骄傲的时刻.接下來日军再也组织不起大规模战役了.要趁此良机.在十一月份以前攻克琅峤.彻底断绝龟山日军的运输线.” 作为清军最高军事长官.李国楼的心已如铁石般坚硬.这场仗一定要打.再大的伤亡也要把日军的气焰打下去.在平原作战.就是大兵团的硬碰硬.用血的代价赢得胜利. 刘铭传瞥眼李国楼.眼神里露出一丝担忧.野外作战已经是那么惨烈.清军死伤超过万人.攻打日军重镇..琅峤.那是日军进入台湾的桥头堡.已经被日军修筑成一座大型军事堡垒.琅峤战役会更加惨烈.刘铭传的眼中浮现一张张活生生的脸庞.多少战友长眠于此.还有多少战友会牺牲. 刘铭传产生一丝动摇.犹豫道:“李总指挥.我军伤亡那么大.要做休整.我看还是放在明年春季再打琅峤.这样伤亡可以小一些.把握也大一些.” 李国楼摆手道:“刘镇台.此时我们困难.敌人更加困难.哪能让敌人有喘息之机.再多的困难也要克服.现在沒时间做休整.你率领铭武军在此休整一天.后天向琅峤进发.弹药补给不需要担心.沈葆桢已经來到台湾.又有四千闽军來了.那是左大帅亲自训练出來的老部队.指挥官是副将徐文秀.你和他是老相识了.部队很快能够磨合.我先给你补充二千人马.” 刘铭传看见李国楼如此坚定.胸中燃起熊熊斗志.毕恭毕敬的敬礼.喝道:“是.我马上做出发准备.你多保重.” 李国楼和刘铭传原本矛盾不可调和.在新武军里互相拆台.拉帮结派.斗得你死我活.李鸿章在中间做调停人.两人照样尔虞我诈.以分道扬镳告终.新武军也因此一拆为二.谁都不服谁. 但台湾战争让两人成为战友.通过炮火的洗礼.生死之交的战友情油然而生.这次铭武军不计伤亡的救援常胜军.听从李国楼指挥.这才使得花莲镇战役以清军胜利而告终. 若是刘铭传有保存实力的想法.阴奉阳违的话.李国楼制定与日军决战的战术计划.会变成一纸空谈.花莲镇战役会以清军大败结束.常胜军早就全军覆灭了.故此.李国楼摒弃前嫌.把刘铭传奉为知己. 李国楼情不自禁的伸出臂膀.两人相拥在一起. “保重.” “你也多保重.后会有期.” 李国楼和刘铭传走路甩动着马鞭.接受战士的敬意.一副志得意满的姿态.指挥官就要给手下做出榜样. 花莲镇战役大捷.黄龙大旗在屏东平原迎风向前.放眼望去.庞大的清军队伍一望无边.黑压压的队伍向东挺进. 第685章 大鹏追云逐日 临时帐篷里,放满一具具棺材,李国楼点燃一盏长明灯,看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眼泪扑簌簌流下。 利剑阿里郎、箭头杨琮、傅国重、绝缘、绝醒、何柱子、杨精卫、闫斌,这么多战友,安静的躺在身前,这种心痛,无以复极,让人泣不成声。 为了军队的士气,李国楼在众人面前还要控制自己的情感,表现出坚忍不拔的勇气。但在无人的时候,已经快要奔溃了,如此重大的决策,由他一锤定音,而且向兵部隐瞒了作战计划。失眠症让他夜不能寐,多少次想放弃花莲镇? 但最后,还是坚持下来了,若是没有敢战的勇气,谈何收复国土?他赢得了胜利,再大的伤亡也是值得的。 李国楼喃喃自语:“谢谢你们的信任,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是我带你们来台湾的,等我回去时,一定把你们带回去 李国楼哽咽得说不下去了,独自在灵柩前,替战友守灵。 当一抹晨曦透过厚厚的云层,空气中的一丝薄雾渐渐散去,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当群鸟从回到这块祖国的热土,在天空中自由翱翔。当一名名战士站在祖国的土地上,迎接朝霞红日,展现出傲人的英姿。 李国楼踏上高坡,俯瞰整个花莲镇,这么多可爱的人付出了鲜血,才换来胜利。李国楼燃起斗志,舍家为国,抛弃了安逸的生活,还要继续战斗下去,大清水师还有一场大战,这一次他要把制海权夺回来,让日本海军知道,什么叫坚毅果敢。为了祖国的宝岛,中华男儿无惧死亡。 早上,李国楼与刘铭传、李运捕、聂士成、罗世戴等人召开军事会议,制定进军方案。经过一夜的休整,众人从疲惫中解脱,看上去神采奕奕。 李国楼的策略是兵分两路,困死龟山的日军,夺回日军控制的琅峤深水港。 从陆路攻打琅峤,清军主力交由刘铭传指挥。 刘铭传一副舍我其谁的霸气,环顾周围军官,非常自信的抚须,李国楼不用他,还能用谁? 众人对于刘铭传的指挥能力,没有异议,策划琅峤战役的方案很快通过了。 李运捕带领一万多名番兵以及一部新武军,用以牵制龟山的日军。 卑东族土司罗世戴听见李国楼要走,偷窥李运捕一眼,有些藐视年轻的李运捕,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如今各路番兵皆听令于李国楼,这一万多名番兵皆是志愿兵,少数民族的头领只佩服李国楼,李国楼早已成为大清的神话。各路番兵战死三千多人,也没怨言,番兵愿意为李国楼效死。 可见李国楼制定的民族政策深入人心,台湾民众信任李国楼。可又有多少人认识李国楼的侄子李运捕? 李国楼心知李运捕不能服众,但他要栽培自己的势力,为将来打算,未来的新武军一定要掌握在李氏家族手里。所以赶鸭子上架,火箭提拔李运捕,李运捕已是副将衔。再说他也没有要求番兵进攻龟山,最高指挥官是刘铭传,李运捕只是龟山防区的指挥官。 李运捕有高超的军事谋略,花莲镇之战是日军策划的战役,李国楼是被迫做出反击。花莲镇战役规模如此之大,就是身处前线的李运捕发电报,点明清军与日军在花莲镇决战,利大于弊,在平原地区大量杀伤日军主力,才能让清军取得军事上的优势。 李国楼把所有兵力投入到花莲镇战役,这才使得四千常胜军固守在花莲镇,与日军死战。 事后,证明李运捕有战略眼光,一战就消灭了一万二千多名日军,日军已经不敢与清军争夺屏东平原,放弃了这个粮食出产地。 李国楼好似没听见几名土司的冷笑声,犀利的眼神盯着罗世戴,说道:“我暂时离开这里,是为了尽快打败日本海军。不把日军的海上运输线掐断,这场战役遥遥无期。我离开之后,诸位身上的担子很重,希望你们精诚合作,团结在刘镇台、李运捕身边。以后,你们都是民族英雄,要为国家出力,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 罗世戴憨憨的傻笑,装出老实巴交的样子,点头道:“请李总指挥放心,我不会擅自进入龟山腹地的,你讲的道理,我都听懂了,山地战只有靠蚕食政策才能赢得胜利,心急注定要失败的。” 李国楼大手一指黑山族土司于荣谷,说道:“于土司,你也表个态,让我听听?” 于荣谷倍感荣幸,脸上露出笑容,李国楼第二个就叫他讲话,端正态度,表明了立场和决心。 李国楼一个个点名,让每一个土司表态,不放过一个人。就怕哪位头领脑子发热,杀入龟山腹地,最后被日军包围。 二十几位土司、部族将领表明立场,愿意听从李运捕指挥,没有人叫嚣解放龟山了。 李国楼循循告诫一番,说道:“李运捕作为指挥官心要凶狠一点,把龟山的树木全部烧毁,龟山五十里之内的百姓全部迁徙。一座一座山头给我烧过去,让日军在龟山吃土去。我倒要看看西乡从道有多大本领占领一座荒山?” 军帐里的军官、土司、部落首领,都听得瞠目结舌,谁都不敢多言,直愣愣的看着李国楼。李运捕惊悚的站起,吼道:“是!我知道怎么做了,决不让日军有好日子过。” 李运捕一听就明白,李国楼怕他不能服众,故意说出二条毒计。以后在龟山打仗,清军实施坚壁清野的策略,别人就不能攻讦他了。 烧山是破坏环境,灰烬会让土壤寸草不生,日军就算烧不死,一二年之内也不能在山里种田。 过去中原人对付北方少数民族的方法,就有一条“烧草原牧场”。 古代,每年秋季草枯马肥时,戍卒就进入草原腹地“烧草原牧场”,让牧民损失惨重。中原人烧草原牧场有数千年传统,效果显著,这比出兵打仗还要管用,让北方牧民苦熬一个冬季。 大清在马背上得天下,从来不用这条计策,已经快要失传了。李国楼大言不惭的教授这条毒计,也不怕被人骂。 李国楼也是逼不得已,只有用卑劣的手段,把龟山的环境摧毁,否则日军在山里种地、种菜,还能熬上很长时间。日军在龟山设置总督府,山地战对于进攻方非常困难,清军进山与日军打仗,一不小心就会被日军包围。到时,粮道被断,只有投降。 清军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愿进山打仗。李国楼的军事部署连老军务刘铭传也赞成,可见山地战没有其他选择。 云南总督芩毓英在云南与苗疆起义军打仗,就是用坚壁清野的策略,打下一个寨子,就摧毁一个寨子,一千二百多座苗寨被清军毁了一千多座。最后,苗疆起义军扛不住了,这才举族投降。否则,清军一走,寨子里的苗人又反叛,只有彻底摧毁,断了起义军的后路。看上去很残忍,但民族战争只有靠以暴制暴,否则永无宁日。 排湾族的几名头领眼泪汪汪,龟山是排湾族的圣地,如今被日军侵占,让他们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李国楼好言安抚一番,不破不立嘛,明天会更好!跟随他打仗,都有一个好的前程。 既然排湾族人也没反对,其他少数民族的土司也不好反对。就算火势蔓延到他们领地,为了消灭日军,只能承受这场大火带来的恶果。 在得到李国楼、刘铭传的亲口承诺之后,番兵首领离开军帐。 李国楼、刘铭传一起送别少数民族的土司,只把罗世戴留下,有要事相商。 在大武山还有一支卑东军,如今屏东平原已经被清军收复,“家政”旺热东率领的四千卑东军被清军断了后路,这支造反的卑东军处于进退维谷之间,粮道已被清军截断。 李国楼要让罗世戴劝降这支卑东军,要求卑东军把留在大武山的日军炮兵纵队,截下! 清军早已掌握日军这支炮兵纵队的情况,李运捕说道:“在大武山的日军,约有三百多人,火炮八十门。由大佐坂田武佑指挥,这是日军的一支精锐炮兵部队,里面还有五名美国军官,但现在变成一块鸡肋,动都不能动一步。若是日军想突围,只有丢弃这些青铜炮。不知日军有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 罗世戴说道:“前段时间我给旺热东送过信,虽然他没有回复,但花莲镇战役的结果,他很快会知道。我想他会认清形势,会带领卑东军在战场上起义。不过,旺热东会不会反戈一击,攻打日军,我倒是吃不准。这个人是罗惺忪心腹,就算逼不得已归顺大清,也不会做得太绝,我看旺热东会放过日军。这是我的拙见,只供参考。” 刘铭传面目变得狰狞,咬牙切齿的说道:“罗土司,若是被你说中,旺热东这个人不能留,等战事结束之后,你把他交给我。” 罗世戴一颗红心向着大清,不忠于大清之人,留着也是祸害,毫不犹豫的说道:“一言为定!我也要看一看旺热东到底忠于人民,还是会出卖人格?” 李国楼沉凝片刻道:“我想日军已经不相信卑东军了,做好了突围准备。既然是日军的精锐部队,就不会轻易投降,还是会选择突围。堵是堵不住的,只要把大炮留下即可。若是旺热东消灭一部分日军,还是真心归顺,你们也不要难为他。若是旺热东阴奉阳违,对日军怀有感激之情,放过日军炮兵纵队,下场注定会很可悲。就看他怎么做了?” “嗯,我昨天已经派出信使,旺热东到底要怎么做,过二天就知道了。”罗世戴的地位无人撼动,他就是卑东人民的大救星,比李国楼还深入人心。 李国楼看着罗世戴,说道:“罗土司,我现在对你的要求是,约束军纪,管好你手下人的嘴,言多必失,往事不要再提一句。若是有人犯了忌讳,我只有挥泪斩马谡。听懂了吗?” “是!保证做到。”罗世戴腾身而起,向军帐里的长官行礼,雄赳赳的离开。有了李国楼的包庇,卑东族人反清大起义,必将泯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常胜军死伤过重,战死一百二十三名洋人军官,李国楼遭受兵部的狠批,兵部下令让常胜军班师。 军令不可违,除了重伤员不能回去,四百名常胜军将士,整装待发。 李国楼和刘铭传送别白朗宁、博尔特一行人,受伤的白朗宁躺在担架上,李国楼、刘铭传亲自抬着担架,把白朗宁抬上马车,全军为常胜军送行。 白朗宁激动万分,紧紧抓住李国楼的手,说道:“李总指挥,你还欠我一首诗,现在该给我写了吧。” 谁说洋人没有情谊?英国人、法国人为大清征战疆场,不只是为了饷银,真切感人的战友情积淀似醉人的陈酒。洋人也有好男儿,是一辈子朋友。 李国楼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平复心情,点头道:“好!我就给常胜军赋诗一首。拿笔来!” 李国楼笔走游龙,书曰:台湾花莲镇送别常胜军,勿忘战友白朗宁。 《念奴娇?台湾镇》 云波浪卷,乘万里,碧海黄沙战倭奴。 宝岛血战壮国威,水师还我山河。隆上坟茔,血染旗下,排枪祭忠魂。江山依旧,极目沧海无垠。 遥想国耻家恨,呕心泣血,盼苦尽甘来。 弹雨炮雷烽火天,九头鸟冲凌霄。独自伤怀,清风缅故人,涤荡除妖。展翅昂飞,大鹏追云逐日。 刘铭传高声朗读诗词,感叹道:“好一个‘追云逐日’,亏你想得出。” 白朗宁激动的啜泣,嘴里念念有词,沉浸在诗词的意境之中,咬着牙坐直,硬是向李国楼行一个标准的军礼。 常胜军战士一个劲的抹眼泪,这就是常胜军战斗的真实写照。 刘铭传嫉妒的吼道:“李国楼,你还从未送过我一首诗呢?” 李国楼嫣然而笑道:“刘六麻子,可以共勉之嘛。” 刘铭传嘴里神神叨叨,发誓要让李国楼吹捧他一回。 第686章 卑东军炸营 同一天清晨,排家崖清军阵地迎来神秘人物,沈葆桢从大陆带来一千罐猛火油,刘明灯下令火烧日军阵地。 前线的清军撤出阵地,沟渠里堆满易燃物品。早上十点整,西面的阵地燃起星星之火,很快整个排家崖西面变成火海。熊熊大火向山坡上蔓延,那飞窜的火苗肆虐着整个山岗。 火苗飞速的往上窜,阵地里的日军看见了火苗,一眨眼工夫,小火变成熊熊大火,吓得面容扭曲。火势没烧至阵地,这呛人的烟雾已经把山头遮蔽。 就算阵地前空空如也,那股刺鼻的烟味,吸上一分钟,人就要呛死,日军用湿毛巾堵住嘴也没用,众多日军官兵咳嗽几声就软绵无力的倒毙。 烟雾还会钻入坑道里,简直无孔不入,肆虐一切生灵,整个排家崖被有毒的气体笼罩。二千日军不是烧死,就是被毒烟呛死,无一生还。 烟雾弥漫,整个排家崖变成一座火山,呛人的烟雾连观看火势的清军也受不了,清军又往后撤退了十里。 刘明灯放下望远镜,狞笑道:“沈总办,这火势如何?” 沈葆桢受不了烟雾,抹了一把眼泪,俨然而笑道:“太呛人了,烧不死日军,也要被烟雾呛死。没什么可看的,排家崖上的日军一个也活不了。原本我还在想运来一千罐猛火油,是要用来攻城的,原来是被你用在这里的呀。” 刘明灯含笑道:“这是我想出的计策,这次小日本失算了,排家崖上面有二千日军,不费摧毁之力,一股脑解决了。” “嗯,好计策,刘镇台文武双全啊。”沈葆桢瞥眼刘明灯,武将都是厚脸皮。到底是谁想出一条毒计,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清军攻克了这处天险。 沈葆桢又道:“刘镇台不要急着进山,大火过后,还会有暗火,火势还会反复,依我看至少三天之后,才能翻越玉山。若是过二天,下一场大雨,那就没有后患了。” “嗯,这个我知道,反正李国楼不需要我支援。”刘明灯说话酸溜溜的,泛着一股醋味。 “哎!花莲镇战役若是由刘镇台指挥,就不会打成这样了。说得好听是惨胜,说得难听,那是瞎指挥啊。”副将傅先楚画龙点睛的一笔,就让刘明灯心花怒放。 刘明灯没赶上花莲镇战役,内心有些烦躁,台湾的三路清军,只有他的部队建制完整。但李国楼一直把他的部队当做偏师,明显不想用建武军。 但排家崖战役是由他独自指挥,值得大,刘明灯岂能放过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未占领排家崖日军阵地,建武军大捷的电报,已经传向祖国大陆。建武军终于扬眉吐气,可以向同治皇帝表功了。 刘明灯非常兴奋,消灭二千日军,清军没有伤亡,让他一跃成为儒将。弹指间,就让日军灰飞烟灭。 再看看李国楼指挥的花莲镇战役,清军伤亡惨重,李国楼的指挥水平低劣。不是他自夸,他的指挥水平比李国楼强上百倍。有了排家崖大捷,很有可能朝廷会把台湾战事的指挥权交予他,刘明灯期盼着兵部的回复,静等李国楼被同治皇帝召回京师。 沈葆桢可不敢说李国楼坏话,劝解道:“两位可要慎言,这种话就在这里说几句,在军队里千万不要传播,胳膊拧不过大腿,得罪李某人,就没有起复的机会,被李某参革的官员,都在宁古塔坐镇呢。懂否?” 李国楼靠什么赢得权势,那是朝堂的忌讳,刘明灯瞪了傅先楚一眼,斥责道:“傅先楚,你不懂策略就别乱讲,立即向李总指挥发电报,向指挥部报捷,二千日军无一漏网,全部死在排家崖了。哈哈哈哈!” 骄纵的建武军军官仰天大笑,被烟雾熏得眼泪水直流,但依然憋不住的大笑,这一次完胜日军,付出的努力,看见了回报。 武将都是狠人,这场大火不仅是烧死二千日军,玉山的百姓也遭殃,无辜烧死的百姓,数以千计。山火一起,就无法控制,山连着山,一座座山烧过去,就算隔着小河,飞腾的火苗照样窜过去,隔岸也会起火。 但清军指挥官认为这点损失是值得的,互相夸耀着战功,击掌相庆。生灵涂炭,管他们鸟事? 清军点燃这把火,烧到何时结束?就看天意了。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把整个天边都染红了,玉山附近的百姓和清军一起灭火,民众损失不可估算。第四天老天开眼,下了一场大雨,这才平息这场大火。 此时,大武山风云诡谲,旺热东率领三千卑东军,迎来末日,清军把卑东军的给养通道给断了。 旺热东悔的肠子都青了,诸多渠道传来消息,屏东平原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支持大清的罗世戴广收人心,已经成为卑东族新任土司。 可他没有率领卑东军起义,坚定的站在“卑东国王”罗惺忪一边,在大武山和苏元春率领的新武军打仗。 山地战打得很艰苦,卑东军在日军火炮支援之下,也没占到便宜,死伤一千多人。最让他后悔莫及的是,“旗长”土库的三旗牙兵在阵前残杀清军战俘,把新武军战俘绑在树上,当枪靶子,一下把新武军惹毛了。 新武军前线指挥官苏元春已经放话,绝不接受卑东军起义,只有无条件投降一条路。 山道上,可以看见各色少数民族的旗子,各种飞禽走兽的战旗每天都在增加,这是告诉山里的卑东军,又有少数民族番兵进山了,新武军和各路番兵是要困死卑东军。现在卑东军正面的敌人,都是过去牡丹社的盟友,这些番兵不讲交情,就等着抓奴隶。 台湾各族人民,都把仇恨发泄到这支卑东军身上,李国楼的军令在此行不通。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苏元春已经撂下狠话,“要彻底肃清顽敌,绝不放过杀人凶徒!” 新武军和各路番兵组成一万多联军前后夹击卑东军,已经形成多重包围圈,现在没有攻打卑东军防线,就是要饿死三千卑东军和二百多日军。 卑东军的运输线原本需要大量人力,依靠大量卑东族百姓运输给养。现在苏元春带领各路番兵开始反攻,切断卑东军与外界的联系,罗世戴派出的信使给苏元春截下,使得这支卑东军与罗世戴断了联系,没有人替他们说话。 山脚下,不断传来枪声,山上的卑东军已经麻木了,连看也不看一眼,围坐在一起,看着锅里烧煮的树皮野菜汤,这就是他们一天的伙食。 卑东军一天只有一顿伙食,二百多名日军尚能维持二顿伙食,这样才能熬上一个月。再过一段时间,连树皮、野菜都没得吃了。 战士们都知道熬不了多长时间,要么突围,穿过屏东平原,逃往日军的老巢。龟山,那是九死一生。 要么无条件投降,向新武军跪地乞降。 打败新武军的可能性为零,双方交战二个多月,卑东军突破不了新武军的防线。 日军的火炮越打越无力,好多天没听见日军炮兵阵地的动静。建武军的凶猛火炮,那是每天都会来十几发,只要卑东军聚集,就会有炮雨落至,简直没法让人活。 卑东军战士连骂娘的力气都懒得使,穿着破烂得像一个个叫花子,有气无力的喝汤,咀嚼着难以下咽的野菜。 一双双仇恨的眼神射向日军阵地,终于有一名战士按耐不住,骂道:“都是旺热东不好,要我们为日本人卖命,马上要死在大武山了。旗长土库的三旗牙兵残杀新武军战俘,管我们什么事,我他妈的就想回家。” “我也想回家。”另一名战士眼眶里含着热泪,谁会想呆着这种鬼地方。 “我也是啊!”四周吃野菜的卑东战士低声附和,枪不离手,已有兵变的先兆。 卑东战士以服从军令为天职,但卑东族到了这境地,一个民族早已分裂成势同水火的二派。卑东族已有新的土司,军队里早已人尽皆知,普通战士也有自己选择。这对于卑东战士来讲并不是背叛,很容易寻找到追随者。 队长黑牵牛黝黑的面色不为所动,没有训斥一群说怪话的战士,他是这支三十人小队的头领。既然长官死不悔改,想和日军共存亡,正在山洞里商议大事。还不是想突围,逃往龟山。就算逃至龟山,又能如何?还不是被各路番兵包围。看看山脚下各路番兵的战旗,便知人心在哪里? 人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会变得疯狂,黑牵牛也不想想他有多少人马?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黑牵牛一脚把锅子踢翻,吼道:“都他妈的给我站起来,旺热东不把我们当人,让我们吃这种玩意,我们干嘛跟着他干。我们把日军炮兵阵地干掉,杀光所有的贵族,就有活路了。现在听我指挥,我们在战场上起义了。” “嗷嗷嗷嗷!卑东军起义啦!杀光贵族!”三十名战士高举长枪,浑不怕死的跟随黑牵牛。虽然他们只有三十人,但只要一发动突袭,天知道有多少人跟随? 如雷般的怒吼,在山谷里回荡,越来越多的卑东军战士跃出了战壕,先杀死长官,而后杀奔炮兵阵地,去找日军拼命。 军队里存有一股怨气,若是处理不当,便会炸营。轰然中,一座山上的卑东军变成了疯子,另一座山上的卑东军闻风而动。 枪声大作,手榴弹轰鸣,卑东军炸营了。不服军令的军人就是杀人魔王,如潮水般的卑东军瞬间就把身边的长官杀死,冲入炮兵阵地。 这下轮到日军倒霉了,疯狂的卑东军贴身肉搏战,围攻日军阵地,二百多名日军分别驻扎在两座山头,原本就兵力分散,很快就被熟门熟路的卑东军杀光。卑东军抢夺战利品,砍下日本兵的头颅,卑东军战士把抓获的十五名日本妓女,献给了黑牵牛。 “大哥,这些娘们,理应有你享用,好玩意啊。”乱兵没大没小,只认一个大哥。众人心里清楚,这下有救了,不用每天吃野菜了。 黑牵牛没想到他的能耐会这么大,这支乱兵只听他一个人的话,现在哪有闲情逸致享用美女呢?吼道:“给我围攻山洞,把山洞里的贵族,全部杀光,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家啦!” “哦哦哦哦!”乱兵高举长枪乱叫,一窝蜂的杀向指挥所。 旺热东走到了穷途末路,无奈的看着手下各路“旗长”、“亲将”,他们被炸营的卑东军堵在山洞里。扈从还在拼死守卫洞口,不让乱兵杀入山洞。可乱兵越聚越多,成百上千的卑东军围攻山洞,一百名扈从拼死抵抗。 旺热东哀嚎:“是我对不起你们,现在只有突围了,给我冲啊。” 旺热东带领一帮军官冲出去,可洞口子弹密集,无奈的又退入山洞。 黑牵牛是队长,有一定的指挥能力,乱兵已把山洞口堵住,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给我用手榴弹炸死那帮喝兵血的贵族,再给我搬两门青铜炮,试着开炮。”黑牵牛看见一时攻不破山洞口的防线,就想到了日军的火炮。 很快,乱兵搬来两门青铜炮,虽然卑东军没有炮兵,但日军如何开炮,全部看在眼里。人是最聪明的动物,没人教也会偷师。 须臾,火炮轰鸣,山洞口一片火光,众多军官被炸死,扈从死伤殆尽。 乱兵手榴弹从山洞口扔入,一个又一个手榴弹往山洞里扔,一群军官迎来了末路,不到半小时,山洞里只剩下一堆碎肉。 卑东军里的军官死伤殆尽,黑牵牛徒然间变成这支乱兵的指挥官。卑东军的建制彻底瘫痪,军队里的军官全部被杀,一千多人只有一个大哥。 旺热东、坂田武佑的两颗头颅摆在黑牵牛面前,黑牵牛看着周围一张张黑瘦的脸,兴奋过后,是茫然,他不知道该干什么? 黑牵牛仰天狂笑,一千多名卑东军一起欢呼,自我救赎,换来浴血重生。 清军阵地,静默无声,躲在战壕里的战士,一个个伸出脑袋,看着敌人的阵地,原来炸营是这么恐怖。 苏元春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他就盼望着这一天,天底下哪有左右逢源这种事?背叛祖国的人,没有好下场! 苏元春接受了卑东军起义,缴获八十门完好无损的青铜炮。其他战利品分给了各路番兵,包括十五名日本妓女。之后,黑牵牛拥有了两名日本小妾。 第687章 祸事随之而来 一天时间,李国楼接到两份大捷的战报,激动的在军帐里来回走动。家里刚来电报,请进来银行的存款突破三亿大关,全国人民的私房钱皆在他的兜里,今年将是一个丰收年。 对日作战使他成为民族英雄,战争使他的家族企业受益颇多。 西方各国开始经济制裁日本,不从日本进口纺织品。天文数字的纺织品订单,皆到他哥哥李国蕴《亚东纺织厂》那里,民族纺织业迎来灿烂的春天。 李国楼看着两份电报,爱不释手,刘明灯率领建武军,一战便烧死二千日军,多么振奋军心。不过这种事太残忍了,要隐瞒下来,不能在邸报上刊登此类文章,口头相传即可。 还是苏元春干得漂亮,一战就缴获八十门青铜炮,还缴获一台发报机以及电码本,卑东军炸营值得大。苏元春把十五名日本妓女分给番兵首领,不值得夸耀,也要隐瞒下来。也怪他太过假正经,手下人没想到给他送几名日本妓女,已有好几个月没碰过女人啦!唯一的缺陷是,砍了二百多颗日军脑袋,军人不能亵渎死人。新武军是一支有理想的军队,是靠光明正大赢得胜利。 李国楼喜出望外,酌字酌句的说:“给我发去贺电,奖励建武军六十万银元。命令刘明灯率领建武军向龟山朱家角进发,修建堡垒,以一里修筑一个堡垒,慢慢向龟山腹地推进,以蚕食的策略围困龟山之敌。堵住日军的战略空间,为明年春季攻势做准备。要求刘明灯戒骄戒躁,不许建武军孤军进山打仗,一切行动听指挥。” 王晗记下李国楼说的每一个字,复诉了一遍,问道:“李总指挥还有吗?对苏元春怎么回复?” 李国楼说道:“山地战很辛苦,让苏元春率军回新淀镇休整,暂时不用这支军队了。” “是!”王晗合拢本子,转入电报室。李国楼的每一条军令,都是靠电报传向各路大军,电报就是李国楼的千里眼。 郑横担看见李国楼又用银弹攻势收买刘明灯,不由得起了嫉意,委婉的说道:“李总指挥,用火攻是伤阴德的。诸葛孔明就是火烧藤甲兵,才会早死的呀,请你以后别再提烧山之事,这种伤阴德之事,还是让手下人干。你没必要硬揽在自己身上,让史官记录于史册。” 郑横担轻叹一声,好似在替李国楼惋惜,他的嘴原本就贱,再难听的话也敢讲。 李国楼毛骨悚然,天主教和佛教一样,讲究因果循环,这种事应该忌口。原本高大全的形象被自己糟蹋了,而且在番兵头领面前讲,让台湾百姓都知道山火从何而来?开弓没有回头箭,总有一天,老天爷要惩罚他。 李国楼挥动臂膀,好似要把肮脏的一切抹掉,牵强的笑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今天是个好日子,要让全体官兵一起庆贺来之不易的胜利。” “嗯,我去看看会场组织好了没有?”郑横担抚掌称是,转身离开大帐。这种事提醒李国楼一次即可,没必要钻牛角尖。一支军队里有各种人物,就像唱戏一样,生旦净末丑皆有。每个人尽到自己的职责,坏人理应由他来扮,李国楼没必要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 李国楼召开庆功大会,大赏三军,一箱箱银光灿灿的银元分发下去。 每名战士分到五枚银元,军官分到六枚银元。立功的官兵颁发奖章,李国楼和官兵们合影留念。 转眼战士们把银元存入军需处,万一自己光荣了,家里人还能得到银元。立功受重奖的官兵,还把赏银电汇回家乡。 官兵们从失去战友的阴霾里走出,个个精神抖擞,准备再立新功。明天他们将奔赴新的战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各支部队大摆庆功宴,军人喝酒就像喝白开水一样。 后勤处的那些军官,传阅着李国楼的诗篇,摇头晃脑的装作儒将,歪诗一篇又一篇,好似这样就能进士及第了。 营地里充满欢乐祥和的气氛,李国楼终于睡了个安稳觉,灌了三碗黄汤,一觉睡到大天亮。 翌日,李国楼率领一百多名戈什哈向基隆港进发,要去指挥大清水师作战,大清水师终于盼来天时地利人和。为了这次海战,李国楼绸缪已久,他要用最血腥的手段,打败日本海军。 李国楼意气风发,跨马疾行。奔腾飞驰的一百多名骑兵,打扮相同,脸上遮着丝巾,从外表来看,很难分辨出指挥官到底是哪一名? 台湾的人心已在大清这里,但有极少数人顽抗到底,沿途还有敌人放冷枪。所以李国楼行军还是小心翼翼,从来不炫耀自己的身份,打扮和普通官兵,没什么两样。 日本人是一个喜欢暗杀的民族,忍者乔装改扮成少数民族的百姓,混迹于村落里,想暗杀清军指挥官,沿途放冷枪的人,就有日本忍者,都是一些神枪手。 李国楼处处提防,已经遭遇过多几次险情,但因措施得当,还未亲身犯险。刚经历一场大战,赢得了最后胜利,沿途都是大清的地盘,李国楼心神有些松弛,脑海里便没去多想“日本忍者”。 黄昏临近,马队来到新淀镇,李国楼曾经把指挥部设在在这里,在新淀镇住过一段时间。人都有惯性思维,李国楼同样如此,想到了新淀镇百姓的热情招待,嘴里生津,马鞭一指前方的碉楼,笑道:“刀把子,我们晚上还是住在地主老财家。” “好嘞!我先去打前站,看看老蔡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刀鞘云没多想,带领一小队骑兵,率先进入新淀镇。 马蹄踏在青石板的道路之上,刀鞘云一行三十人左顾右盼,终于看见一样像样的城镇。 沿途都是一张张亲切的笑容,战争时期,军人是最有购买能力的客户,商家都喜欢军爷光临。亲切的叫卖声,让马队不由得放缓了步伐,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协调,没有哪里不妥。 新武军已有三个营骑兵,七百多匹战马,在平原作战占尽优势。这战马是由刀鞘云亲自训练,依靠李国楼雄厚的财力,从祖国大陆运至台湾。刀鞘云刚来台湾不久,还想多立战功,没想到危险已经临近。 沿途岗哨林立,清军和番兵共同在大街上巡逻,附近有清军驻扎,新淀镇是后方,没有战事。刀鞘云放松了警惕,没有察觉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偷偷观察着在这支马队。 二名日本忍者在两名汉奸的帮助下,已经躲在新淀镇,就想干一票大买卖,暗杀清军指挥官。 日本暗杀团侦知清军最高指挥官李国楼曾经住在大地主蔡国喜家里,所以重点守候的地方,就是蔡国喜家门口。 李国楼上一次住在蔡国喜家里,防范非常严密,新淀镇实施军事管制,外人不得而知。 但李国楼走后,军事管制已经取消了,蔡国喜自然会自吹自擂,李国楼住在他家里,吃过什么?说过什么?都成为蔡国喜茶余饭后的谈资,全镇百姓都知道了。 两名汉奸打探到李国楼的一些情况,告知二名日本忍者,四人一合计,认为李国楼很有可能还会再来。便在这里守株待兔,扮成小贩,在蔡国喜家不远处,设了二个摊位,果然等来李国楼第二次光临。 谁都没料到有几名日本忍者躲在新淀镇?李国楼走入了一个日本暗杀团设置的陷阱。 马队来到蔡家大院门口,刀鞘云从马上跳下,动作干脆利落,大声叫道:“老蔡,朋友来了,还不出来迎接啊。” “哦!是你啊刀把子,我就知道你够朋友,来!进去说话。”蔡国喜从府里走出,看见刀鞘云,不由大笑,热情的邀请刀鞘云进屋。 刀鞘云原本就是江湖中人,说话大大咧咧,毫无顾忌的开玩笑,两人携手进入大院。 刀鞘云按照军事条例,在门口布置了四名岗哨,这是明的执勤人员,大院里面也布置了十名岗哨。碉楼的每一层窗口,都有一名神枪手守卫,院落的每一道门,都安排一名岗哨。 其他戈什哈先把蔡国喜家里检查一遍,没有发现陌生面孔,蔡国喜一家十五口,从家人到仆人都没有异常举止,戈什哈搜查每一个犄角旮旯。 蔡国喜家里的十名家丁被安排至西侧的院落,不与李国楼的清兵护卫接触。 蔡国喜有过一次经验,让家人里挪出几间房间,准备招待李国楼一行人。 日军入侵台湾,使许多百姓颠沛流离,背井离乡,有许多异乡人来新淀镇讨生活,大街上摆摊的人很多。蔡国喜是一方土豪,在国难当头,带头捐款捐物。蔡国喜派出一半的家丁,为国效劳,打去打倭寇。难民在他家门口摆摊,只要不影响家人出行,也不会赶人家走,蔡家反而要去救济难民,做出大善人的姿态。 正因为蔡国喜是爱国绅士,李国楼才放心的住在蔡国喜家,李国楼骨子里还是喜欢和有钱人打交道,大吃大喝也不会觉得亏欠人家。 台湾少数民族众多,语言同样复杂,两名日本忍者混在难民里,又有两名汉奸掩护,没有露出破绽,这四名杀手未被清军巡逻队发现。 作为李国楼的贴身护卫,所有的行动已经公式化,每个戈什哈都有自己的职责,很快蔡家大院岗哨布置完毕。 蔡家大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可大院门口的十几个摊位,没有人去管。 肥胖的蔡国喜没发现两个摊位里有日本人,合乎礼仪的站在大门口,等候李国楼大驾光临,身边跟着大管家蔡老聂。 蔡家豢养的一只黑斑大狗。花花肠,好似知道有大人物光临,乞摇着尾巴,跟在主人身边。 此时天色将暗,已到收摊的时候,街道两边的摊位不多,十几名摊主收拾货物,都准备回去了。有些摊主看见清兵突然布置岗哨,好奇的停下来,想看一看到底谁会来蔡家大院? 其中两个摊位的四名杀手已经发现不寻常的一幕,一队装备精良的清军突然来到蔡家大院,一看便知有清军大官要来蔡家大院借宿。 两个摊位的四个人,互相用眼神交流,心领神会的点点头,偷偷的把枪械和手榴弹揣入兜里,准备暗杀行动,倒是被四名刺客算准了,瞎猫遇见李国楼。 李国楼随着马队缓缓驶入巷子,李国楼的面纱依然戴着,就怕被路人围观。 李国楼早已成为大清的传奇人物,妓院里供着他的画像,民间假托赵子龙的威名,建立子龙庙,其实就是李国楼的“生祠”,百姓家里把他的画像与关公供在一起。 李国楼颇像明朝的大太监魏忠贤,有两宫皇太后撑腰,权倾朝野。地方官员逢迎拍马,趋之若鹜的修建子龙庙,比关帝庙还修建得富丽堂皇,就是为了取媚李国楼。 只要李国楼一出现大街上,就会引起交通堵塞,所以李国楼尽量不出现在公共场合,骑马蒙着面纱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七十多人的马队进入巷子,李国楼迎来人生最大的一场危机。 第688章 李国楼遇刺 一百米之外,李国楼已经看见了蔡家大院门口的蔡国喜,挥动手中的马鞭,在空中玩了一个花活,颇有风度的打一声招呼。 街道两边的路人、商贩,好奇的打量这支骑兵。李国楼没有旁观街道两边的摊贩,眼睛注视着前方。战马踏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离危险越来越近了。 护卫在李国楼身边的戈什哈,警惕的观察四周,按照行军的职责,一名戈什哈发现异常情况,马鞭指着一名摊贩,喝道:“手揣在兜里干嘛,给我拿出来。” 李国楼纵容手下,早已做出规矩,大家习以为常,平常就是这么嚣张,并无不妥之处。其他戈什哈眼神一扫而过,只当寻常的小事,已经到了目的地,身心有些放松。有些戈什哈的脸上还带有一丝笑意。 可这次巧了,被马鞭指着鼻子的商贩正是一名日本忍者,桥班龙三听不懂戈什哈在说什么?有些惊慌失措,认为身份暴露了。桥班龙三紧盯着马队,要从众多的军人里面,找到刺杀的目标,那犀利的眼神宛若两道闪电。 桥班龙三惊恐的瞪着马上的戈什哈,此时不搏更待何时?桥班龙三随机应变,飞速的掏出兜里的手枪,对准适才挥动马鞭的那名军官。战马之上的李国楼,就是他刺杀的目标。 桥班龙三在这么短时间,找出要暗杀的对象,有着常人所没有的敏锐。李国楼一个很小的动作,就暴露了身份。桥班龙三下定决心,干掉那名挥动马鞭的蒙面客。 “呯呯呯!”桥班龙三对准六十米开外的李国楼连开三枪,爆豆一样的枪响,划破黄昏的宁静。三颗无情的子弹飞向李国楼,突如其来的刺杀,无人可挡,七十多名戈什哈在瞬间,不知所措,没有人阻止刺客的暗杀。 李国楼听见枪响,但这么近的距离,反应不及,已经在劫难逃。 手枪稳定性并不好,但桥班龙三非常自信,他是个神枪手,六十米之内,稳准无比。桥班龙三脸上露出残忍的狞笑,为了天皇陛下的事业,把生命置之度外。 第四枪已经看不见战马上的人,桥班龙三流露出自信的光芒,他成功了,清军的指挥官已经被他击毙。桥班龙三把枪口对准了那名戈什哈,但见那名戈什哈也把枪口对准了他。 “呯!” 一声清脆的枪响,桥班龙三看见那名戈什哈从战马上栽倒,随即低头一看,身上已被射出数个血洞。桥班龙三身体抖了抖,像是抖落身上的灰尘,他完成了历史使命,此生无憾了。 巷子里,乱作一团,须臾之间,二名日本忍者一起拔枪射击,子弹都射向马队的中间地带。另外两名刺客扔出了两颗手榴弹,汉奸还想趁乱逃跑。 同样是刺客,二名日本忍者发现了蛛丝马迹,知道清军的指挥官隐藏在哪里?而两名汉奸,只是用手榴弹制造更多的恐怖。 轰!轰! 爆炸声响起,有人从战马上栽倒,有战马受惊乱窜,有人往巷子外逃窜。 七十多名戈什哈知道遇袭了,处变不惊,第一选择便是围在李国楼身边,用血肉之躯替主公挡子弹。一面拉紧马缰绳,一面掏出胯间的手枪,开枪还击,没有一个人逃离小巷。 戈什哈的职责就是替主人卖命,几名靠近李国楼的戈什哈豁出性命的把李国楼压在身下,手榴弹的弹片激射在他们身上,鲜血流淌,爆炸的手榴弹袭来,但他们依然一动不动,死无所惧。 前方的几名戈什哈已经反应过来,看见了四名刺客,瞬间便拔出手枪,开枪还击。 子弹在巷子里穿梭,激荡人心的抢战,不死不休。枪管喷射出一股股火苗,一双双凶残的眼眸,散发出无尽的杀意。 时间在刹那间凝固,让人透不过起来,蔡家大院门口的蔡国喜、蔡老聂吓瘫于地。 刀鞘云反应过后,一面开枪还击,一面奔向刺客,要把刺客杀死。已经看见李国楼栽倒于地,怕是凶多吉少,这次阴沟里翻船,罪责他最大。 花花肠爆发出动物的血性,狂吠一声,便飞窜出去,扑向一名甩出一颗手榴弹的刺客,犀利的獠牙狠狠的咬住刺客的手臂。花花肠巨大的冲击力,把刺客扑倒于地,锋利的牙齿刺入刺客的手臂。花花肠拼命的甩动头颅,嘴里发出野兽的怒吼,要把刺客的手臂咬掉。 “啊!”刺客尖叫,手枪掉落于地,惊恐的看向飞奔过来的刀鞘云。 刀鞘云怒火万丈,拔出腰际的藤扁刀,狠命的一刀,把刺客的另一只手臂砍掉。 另一名忍者使出上纵下伏的武艺,还想趁乱接近马队中间地带。 忍者练过十八般武艺,但武功再高,高不过快枪。已经到了火器时代,忍者闪展腾挪也逃不脱一阵乱枪速射。 最后一名刺客自以为甩了一颗手榴弹,没人注意他,跟着一帮摊贩身后,还想混出小巷。哪里逃得脱金银来的厉眼,金银来欺身迫近,一招分筋错骨手,就把这名刺客的手臂拗断。 短短几十秒钟时间,一切归于平静,二名刺客被抓,另外二名忍者被杀。 小巷里乱作一团,八名戈什哈倒在地上,非死即伤,受伤的战马哀怨的嘶鸣,地上狼藉一片。 一群的戈什哈像是打了败仗,心急如焚的抱着李国楼冲入蔡家大院。 李国楼坐在战马之上,毫无防备,毒蛇一样的子弹,已经射入胸膛,只觉得胸口被人重击,痛彻心扉,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从战马上栽倒于地。 “保护主公!”郑横担喊了一嗓子,第一个扑在李国楼身上。瞬间,几名贴身戈什哈奋不顾身的压在李国楼身上。 随即李国楼被抬入蔡家大院,浑身都是鲜血。蔡国喜吓得不轻,畏惧的看着如狼似虎的清军,害怕家里人遭殃。 刀鞘云安慰道:“老蔡,没你什么事,全都怪我没仔细检查,今晚你们留在屋子里,别出来。”说完刀鞘云护卫着受伤的人,走入蔡家大院。 硝烟过后新淀镇戒备森严,郑横担被手榴弹的弹片击伤,不过只是手臂的皮外伤,包扎一下并无大碍。郑横担暴跳如雷,给了迟来的清军军官,两个耳光,命令全镇大搜查。 全身是血的李国楼平躺在床上,听见乱七八糟的声音,努力的想睁开眼睛。适才栽下马之后,受伤的身躯被身边的戈什哈压得透不过起来,昏厥过去了,他知道他还没死,但钻心一样的痛,让他不能说话。 所有人吓得不轻,房间里的人戈什哈满含热泪,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的李国楼,害怕李国楼有个闪失,那天都要塌下来了。金银来叫道:“都给我出去,快叫王医生过来,伤在哪里了?怎么都是血啊。” “还在呼吸,应该还有救。”医生王避震先搭了李国楼脉搏,然后把耳朵贴在李国楼胸口。 李国楼想骂娘,王避震重手重脚,胸口快要透不过气来。 “啊!子弹射在怀表上,胸口没事。”医官王避震小心翼翼的检查李国楼全身,用手术刀划开李国楼胸口的军服,发现最致命的一颗子弹,竟然被上衣口袋里的金表挡住,子弹恰巧镶嵌在怀表壳上。 王避震继续检查李国楼的身体,轻声叹息:“主公的右臂被子弹射穿,手臂伤是贯穿伤,子弹没留在胳膊里,万幸啊!我马上处理。” 王避震的话,引来一阵欢呼,金银来奔向门口,叫道:“主公没大碍,快通知下去,你们各守岗位,务必小心谨慎。” 聚在门口的戈什哈抖擞精神,李国楼健在,就能打胜仗。 “我没死,慌什么?”李国楼听得见声音,原本以为自己死了,以为自己灵魂出窍了。终于吐出一口浊气,嘴里都是血腥味,睁开了双眼,看着屋子里的人,满屋的人都在哭,像是给他奔丧。手臂被子弹射中,虽然很疼,但不是致命伤。恍惚两世为人,眼前的一切,像是虚幻的境界。 李国楼努力的坐直,让医官王避震给他包扎伤口,一层层纱布小心翼翼的包在他的右臂之上。打过一针之后,没适才那么痛了。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胸口被子弹击中,耶利亚的大头照竟然救了他一命。 耶利亚的照片是他每天必看的照片,耶利亚带给他无穷的动力。李国楼看着破损的怀表,弹头卡在耶利亚的大头照上。庆幸过后,是一种不祥的预感。 “王晗立刻给我家里发电报,把我遇刺的消息告诉夫人陈香芳,让陈香芳务必小心谨慎,日本人会对我家里人不利。”李国楼想到了最可怕的事,舍家为国,会让家里人遭殃。 李国楼担忧家里人的安危,魂不守舍的捏紧手里的怀表,失血过多的躺在床上。平生第一次有虚弱的感觉,原来死亡是那么近。卑鄙的日军比他有过之无不及,竟然想靠暗杀来赢得胜利。因果循环,是他种下的树,让他尝到了果。上次他在钓鱼岛偷袭日本海军,这次日军暗算他,也算礼尚往来。 李国楼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抚摸着胸口,但见胸口泛出一块淤青,隐隐作痛。这子弹的重击,让心脏受到损伤,以后会有后遗症。右臂的疼痛变得麻木了,医生说要静养二个月,亦不能喝酒。 李国楼突然感觉肚子饿了,叫道:“金副官,我要吃饭,把蔡家的金华火腿拿来。” 金银来探出脑袋,说道:“主公,没有金华火腿,王医生说。你要忌讳大荤,不过有肉松。” “嗯!就这样吧。”李国楼还有心情吃饭,被刺客击伤的八名戈什哈都没死。万幸戈什哈皆坐在马上,手榴弹的弹片没造成致命伤。黄昏临近,视线模糊,让刺客枪射不准,这才让众人逃过一劫。 受伤的李国楼喝上枣子粥,伴着肉松,嘴巴里泛着苦涩,就像嚼蜡一样。右臂吊在胸口,喝粥都是那么别扭。希望来到台湾基隆港的两位夫人楚香玉、吴佩佩,能喂他吃饭,男人还是要女人照顾。 郑横担急得六神无主,此时脑袋才变得清醒,随即去发电报,向各路清军指挥官发布李国楼遇刺的消息,让各路指挥官务必小心。 在电报室,郑横担扯着嗓子:“倭寇已是强弩之末,在战场上屡战屡败,竟然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一定要报复,报复!” 王晗道:“郑副官,你说错了,应该叫报仇,此仇必报。” 郑横担点头道:“对!此仇必报!下一次我要把场子找回来。” 第689章 拼死吃河豚 夜空悬月,繁星点缀,带着一丝冷意。 沈葆桢在基隆港等候李国楼,没有回澎湖鹿耳港,沈葆桢想要率领大清水师偷袭琅峤。他是清军的运输官,靠他的船队补充武器弹药。前方打胜仗,有他的一份功劳。几个月下来,沈葆桢的船队,只是和零星的海盗船打过数仗,对李鸿章颇有不满。李鸿章任人唯亲,让李国楼一展雄心抱负,置他于何地。但李国楼不停的打胜仗,让他有冤无处申。表面上沈葆桢在说李国楼好话,内心期盼李国楼早日回京师。台湾战事已无悬念,陆地清军占据压倒性优势,已是全面反攻势态。 沈葆桢是南洋水师的缔造者,南洋水师官兵大多出自他的门下,除了自成一派的冯子才。福建巡抚丁日昌不管南洋水师日常事务,这支水师是由他统管,沈葆桢对海战很有信心。 得到李国楼受伤的消息之后,沈葆桢暗自窃喜,老天爷开眼,终于等到他出头的时日了。这次无论如何不让李国楼出海打仗,偷袭琅峤战役一定要抢过来。 沈葆桢发了数道电报给兵部,阐明水师由他指挥的决心,强烈要求李国楼静心卧养,为了全军的士气,李总指挥不宜出海。 很快军机首辅恭亲王回复,在李国楼养病期间,李国楼不许出海,大清水师暂时由沈葆桢指挥。 沈葆桢得到他想要的水师指挥权,终于可以一展宏图了。笑盈盈的捋着大胡须,快步迎向李国楼的车队。这次要让李国楼的作战部署吐个底儿掉,全部变成他的主张,沈葆桢才是大清水师的战术家。 此时,沈葆桢尚且不知道李国楼的作战方略,他的参谋部制定的偷袭琅峤计划,无论怎么部署,都有很大的纰漏,很难突破日军防线。大清水师的舰船靠近琅峤港,必定饱受沿岸日军炮台攻击。就算清军快艇使用自杀性攻击,也很难靠近日军主力舰艇,不知李国楼如何想的,制造出三十艘自杀式快艇? 沈葆桢看见李国楼从马车上跳下,装出欣慰的表情,眼眶里泪水打着转,哽咽道:“李总指挥没事就好,让我担心到现在。” 李国楼右臂吊在胸口,上面缠着纱布,气色看上去不错,惨白的长方脸,露出一丝忿恨。李国楼紧紧捏着左拳,恨不得给沈葆桢一拳,恼怒道:“沈总办,为何向兵部告状,不让我出海,剥夺我的指挥权。” 沈葆桢发出爽朗的大笑,说道:“李总指挥,我这是为你好,你看我把你的两位夫人都接来了,就是要你好生养伤。你还年轻,未来长着呢。这次就让我立下战功,少不了你的那一份,你还是李总指挥嘛。” “我容易嘛,打仗都是我自个花钱,你从自己兜里拿过钱吗?”李国楼感觉被人耍了,大清国打仗,用的是他家族银行的钱。海军打仗那是花钱如潮水,台湾战役至少要花费一千五百万银元。千辛万苦回到基隆港,却不能亲自指挥海战,多憋屈啊。 沈葆桢嘿嘿一笑道:“了解了解,我也帮了不少忙,请进来银行里四百多万元,是我的门生故吏存的呀。新加坡的富商把资金转回大清,都是我的功劳,这又是一千多万元,你不能否认吧。” 李国楼瞥眼道:“你怎么知道?” “我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沈葆桢一语双关,深信李国楼还是要用他。 “好吧!沈总办,以后在我背后搞鬼,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李国楼撂下狠话,仰望星空,扼腕叹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李总指挥,我这是为你好,不信你可以问你的两位夫人,像你这样的一个伤病员,该不该出海?”沈葆桢哪会怕乳臭未干的李国楼,大家都是一条线的蚂蚱,功劳要共享嘛。 楚香玉、吴佩佩上前,与李国楼相见,看见李国楼惨白的脸色,抹一把眼泪,露出哀怨的表情。 李国楼好言相劝,说道:“别哭,这么多人看着,你们俩先回屋休息,我和沈大人还有事相商。” 吴佩佩点头道:“小楼,注意身体,别熬夜啊。” 李国楼有些尴尬,挥手道:“知道了,等我回家再说。” 楚香玉、吴佩佩知道李国楼公事繁忙,说了几句闲话,便回府睡觉了。 作为伤病员,李国楼理应休息一晚,但沈葆桢岂肯放过他。强拉硬拽,把李国楼拖入指挥室。 李国楼也是闲不住的人,熬上一夜,促膝长谈,把作战思路告诉了沈葆桢。 沈葆桢这才知道,李国楼要在浓雾天气,派遣自杀式舰艇偷袭琅峤港,不由得黯然神伤,可为了海战的胜利,只有这个办法。 “白蛇郎君可靠吗?”沈葆桢只闻其名,不知白蛇郎君本事如何? 李国楼点头道:“放心吧,我已经试过他五次,测试天象无一不准,白蛇郎君有可取之处。你只要做好准备,让敢死队随时出动,其它就靠天意了。” 沈葆桢叹道:“李总指挥,敢死队那里,你就别去了。你给敢死队鼓舞士气,反而不好,还是让我担当,这样敢死队就会义无反顾了。” “嗯,就由你出面鼓舞士气。为国捐躯的烈士家属,全部由我照顾。”李国楼心里难过,一艘快艇需要三名敢死队员,三十艘快艇就是九十名敢死队员,这么多人还没打仗,就列在死亡名单上,战争是多么残忍之事。 江南制造局建造了三十艘简易快艇,就是为了台湾海战准备的,李国楼的想法异于常人,使出下三滥的招数。 作为统帅就要勇于承担责任,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胜利必须要用敢死队。沈葆桢是名狠将,毫不动容的接过李国楼的指令,两人携同策划了战役的每一步。 清晨,李国楼回到住宿的宅院,庭院深深,古朴典雅的大宅原本是刘明灯的府邸,如今李国楼的两位夫人楚香玉、吴佩佩就住在这里。 楚香玉、吴佩佩来台湾陪伴李国楼,是家里人的决定,害怕李国楼在台湾沾花惹草,带少数民族的姑娘回家。 既来之则安之,起居有女人照顾挺好的,李国楼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家里一切安好,杜娥娘生了个大胖儿子,耶利亚已有八个月身孕,直到现在还没有女人离家出走,没有夫人给李国楼戴绿帽子。 家事说完之后,两位夫人唠唠叨叨,不停的数落李国楼,责怪他以身犯险。李国楼充耳不闻,可惜养伤期间需要禁欲,以微笑报之,两张可爱的脸蛋,被他亲了个够。 楚香玉看见李国楼有悔改的表现,像个乖乖孩子,娇声道:“小楼哥,这几天安心养伤,不许熬夜了。” 李国楼敷衍道:“嗯,我尽量吧,这些天辛苦你们了,吃的还好吧。” 吴佩佩优雅从容的回道:“还过得去吧,天天吃海鲜也吃腻了,刘明灯的夫人送给我一百斤鱼翅。小楼,你粥里就有鱼翅,你没品出味道来吗?” “太浪费!你们俩要做出榜样,不许收礼,千万别让我难做啊。”李国楼吓了一跳,刘明灯出手不凡,鱼翅当糍粑送人。 吴佩佩傲然道:“小楼请放心,我也是看人,你给了刘明灯这么多银元,收他这点东西是应该的。鱼翅吃进肚子就没后患了,等你伤好了,多请将官几顿。” 李国楼低声问道:“宫里有什么情况吗?” 吴佩佩摇头道:“谢秀珠、甄玉环经常出入皇宫,太后、娘娘都对她们很好,赏了我家好多物件。书院的学子都支持你,满蒙贵族都在传颂你的爱国诗篇,没有说你坏话。” 李国楼洒然而笑道:“谅他们也不敢,过去国家打仗,皇帝还要满蒙贵族带头捐款。我一文钱都没让他们捐,还敢说我坏话,我就让他们破财。” 李国楼捂着嘴,窃笑道:“小楼哥,你也别得意,现在京师疯传,你是朱三太子转世,说你是大清的掘墓人。” 传说,朱三太子是明末崇祯皇帝的遗腹子,清初,朱三太子被人绘成玉面小郎君的形象,被反清人士供奉,用以传播反清的思想。康熙年间,有人假借朱三太子的名义在京师造反,宣武门堂就在那场浩劫中付之一炬。如今有人在京师把李国楼说成是朱三太子转世,险恶的用心昭然若揭。 “啊!竟有这种事。朱三太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过去一百多年了,小日本太坏了,把朱三太子硬套在我身上,岂有此理。”李国楼坐不住了,想到了悲催的结局。就算同治皇帝一笑置之,但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永远扎在心头,将来同治皇帝会像防火一样防着他。 吴佩佩苦笑道:“小楼也别说,那朱三太子的画像和你很像,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以后,怕是不会一帆风顺了。” 李国楼气结,无话可说,他的事业太成功了,依靠全国人民的支持,有上亿的金钱做后盾,这是连大清皇帝也做不到的事。同治皇帝心里已有疙瘩,将来不只是破财消灾,而且军权也不能染指了。 楚香玉看见李国楼心情低落,强颜欢笑道:“小楼哥,别去理会这些流言蜚语,将来我们一家逍遥过日子,大不了去租界。” 吴佩佩驳斥道:“五夫人别乱讲,小楼是爱国人士,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去帝国主义怀抱。等小楼回京,就知道皇上到底如何对待小楼了。” 李国楼挥动左臂,说道:“好了,我们不提朱三太子的事,这是倭寇的诡计,谁相信,谁就是汉奸。京师风云诡谲,流言污垢四溢。不过由傅相大人坐镇,翻不聊天。倭寇想让我离开台湾,这是痴心妄想,不把台湾的日军歼灭,誓不回京。” 楚香玉和吴佩佩不由自主的叹气,呆在荒蛮之地,天天吃鱼翅也会吃腻了。她们知道李国楼脾性,看来今年是回不去了。 李国楼填了一肚子鱼翅粥,喝一口清茶,屁股坐不住了,舔着脸道:“我全身痒痒,好几天没洗澡了。” “知道了,小冤家,给你洗澡。”楚香玉轻嗔薄怒,粉莹莹的俏脸,贴在李国楼嘴边。 李国楼一面亲脸蛋,一面用手摸着软软的柔夷,两位夫人都是可人儿。 吴佩佩搀扶着李国楼,就怕触及李国楼受伤的手臂,一同走入浴室。 李国楼右手臂受伤,只能站在木桶里洗澡,身上一大片淤青,那是从马上摔下来所至。 楚香玉和吴佩佩站在木桶外,替李国楼洗澡,你一言我语的审问李国楼,想知道李国楼是否和台湾少数民族姑娘有一腿? 芊芊玉手在身上揉擦,李国楼享受安逸的生活,眼神在两位美娇娘身上乱扫,嫣然而笑道:“绝对没有,日军就是栽在台湾姑娘的肚皮上,我岂会触及这颗地雷。土司雅布送我两名女童,被我严词拒绝了,我家绝不养扬州瘦马。” 吴佩佩扭住李国楼的耳朵,怒斥道:“下流!老十一才几岁啊!还说家里没有扬州瘦马。” 李国楼发出一阵阵淫笑,下体有了巨大的反应,跃跃欲试,轻伤不下火线,准备拼死吃河豚。 第690章 大清水师出征 白蛇郎君在基隆港过得滋润,李国楼送给他十斤鱼翅以及一批干贝,别人吃大锅饭,而他天天开小杜,李国楼受伤,那不是他的错,谁叫李国楼那么狠毒,使出火攻之策,这才遭到天谴,再说,陆地上他沒有多大神通,白蛇郎君撇清不利因素,成为大清水师的守护神。. 昨晚夜观星象,白蛇郎君看出天象有变,东方将有一场大雾來袭,他就是大清的救世主,用法术算死倭寇,终于不负重托,完成李国楼交予的使命。 白蛇郎君信心满满的走向指挥部,手持降魔杖,前去面见沈葆桢,身后跟着两名贴身侍卫,他的性命关系一个国家的安危,从來不上街,一直呆在军营里,保持神秘的光环,台湾民众只闻其名,从來未见真容。 白蛇郎君已被大清官府吹捧成钓鱼岛海战的首席功臣,他也当仁不让的高举神算的卦旗,在军营里四处演讲,表演法术,大肆捞钱。 白蛇郎君不需要通禀,一路畅行无阻,进入指挥部,白蛇郎君面沉似水,假胡须沾得逼真,是他带领大清水师战斗,白蛇郎君才是民族英雄,李国楼、沈葆桢乃宵小之辈,全靠他的智谋,此刻将是台湾海战的开始,即将登上胜利之巅。 “李总指挥,身体尚未康复,还在操劳,太让人感动了。”白蛇郎君看见李国楼站在海图前,好似变了一个人,李国楼是他命中克星,还是低调一点做人。 李国楼莞尔而笑道:“白蛇郎君,你终于來了,我料定你今日必定会出现。” 白蛇郎君肝儿在颤抖,心领神会,不仅他会看天象,李国楼也会看,李国楼不愿显山露水,送一份大功给他,急忙端正态度道:“这些时日贫道作法,终于感动苍天,李总指挥,你要的天意已经來临。” 沈葆桢喜上眉梢,急吼吼问道:“白蛇郎君,快说什么时候。” “二日之后,东方神起,必有一场大雾,伸手不见五指。”白蛇郎君想笑却硬是要板着脸,面容僵硬,颇为古怪。 “好,记你一功。”沈葆桢喝道,一副唯独我尊的气度,这次让李国楼给他看守港口。 “多谢沈总办。”白蛇郎君风度翩翩的欠身,但沒有挪地方,依然站在原地。 李国楼看见白蛇郎君还死赖在指挥室,笑道:“白蛇郎君,这次任务要有隐蔽性,所以不能给你搭建七星台了,放心好了,我说话算话,下去歇息去吧。” “是。”白蛇郎君气宇轩昂的跨出指挥室,走着军人的正步,不同的战线,都为了共同的目标,爱国雄心是一样的,他是一名爱国的神棍,坚定的守护在李国楼身边,为对日海战做出艰苦卓越的贡献。 李国楼虽然不能出海亲自指挥作战,但军事会议还是从头听到尾,由他坐镇,北洋水师里面几个刺头,就会俯首帖耳,沈葆桢虽然压得住南洋水师的那帮骄兵悍将,但北洋水师里面的那帮刺头,还是要李国楼压服。 大清水师的将官接受西方教官的培训,是以西方军事体制培养出來的官兵,在西方文化的冲击下,水师的将官已经沒有效忠满人皇帝的忠义,朝廷的敕令在水师政令不通,在这帮将官眼里,只有长官,李鸿章、丁日昌,现在李国楼也让这帮骄兵悍将敬畏,乖乖听令行事。 军人就是为长官的一句话,大义赴死,嘴上说效忠大清皇帝,其实只为长官效劳,军阀势力已成,任谁也不能改天换命。 冯子才已被李国楼降服,虽然对于沈葆桢一百个不服,沈葆桢让他率领舰队堵住日本海军的出海口,而把进入恒春河,穿过日军炮台的重任交予李准。 人都有私心,沈葆桢也不能免俗。 上一次钓鱼岛海战,李准在炮弹耗尽之时,敢于撞击日本军舰,虽然被李国楼狠批,但得到沈葆桢的赏识,这次自杀式攻击,就是由李准指挥。 冯子才沒有反驳沈葆桢的话,忍下这口恶气,在军事会议上,沒有大放厥词,信誓旦旦的听令行事,冯子才同意由威武号巡洋舰负责外围堵截,不进入恒春河攻打琅峤港。 南洋水师里的不安定因素冯子才,乖乖听令,其他人也不敢强出头,军事会议开得顺风顺水。 军事行动早已在海图上演练过,这让沈葆桢颁布的军令畅行无阻,每一名军舰的指挥官都知道自己的职责。 沈葆桢扫视指挥室里的一班战将,说道:“这次行动,将是对日作战的关键一战,收复琅峤港是今年必须完成的目标,无论代价有多大,必需无条件完成,我们海军打得好,截断日军海上运输线,就能配合刘铭传在陆路攻打琅峤,等摧毁了海港的炮台,我们水师就能畅行无阻的进入恒春河,从水路攻打龟山,一举拿下猴洞山。” 龟山是半岛形地形,临海傍山,日军的主力战舰都停靠在恒春河的深水港内,日军主力依托龟山的山势,在龟山修建堡垒,猴洞山就是日军总督府所在地。 琅峤港属于龟山范围之内,是一处深水港,清军拿下琅峤港,不是把日军的运输线完全切断,台湾是海岛,沿岸都能停靠船只,完全封锁日军的海上运输线,是不切现实的,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是让日军沒有了大型军舰停靠的深水港,以后日军重吨位的军舰就不能驶入台湾,沒地方停靠了。 日军的小型军舰还是能在龟山的海岸线靠岸,为龟山的日军补给物资,但这种小型军舰战斗力可想而知,很容易被大清水师击沉,日军要保住海上运输线,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大清水师将全面占据优势,所以李国楼制定的对日海战计划,第一要务就是夺回深水港琅峤。 琅峤是台湾防务的软肋,被日军抓住了,同样清军要扳回劣势,必取深水港琅峤。 众将官轰然应诺,指挥室里战意正浓,每一名战将挺胸凸肚,浑不怕死的站得笔直。 年纪轻轻的李国楼端坐不动,虽说沒有浓厚的胡须,已有统帅的气度,被他凌厉眼神扫过的战将,皆把胸脯一挺,李国楼颇为满意将官的气势,打出來的威名,已让众将心悦诚服,大清南北水师,皆为他所用,济济一堂的战将,皆为他效命,军阀气势已成,无人可以制约他的野心。 李国楼最后发言,做总结性陈诉:“国家养兵千日,就是为了诸君报效朝廷,要报以必死决心,这次偷袭的目标就是磐城号和日进号,一定要击沉日军的主力战舰,希望诸君努力,我在基隆港静候佳音。” “是,保证完成任务,不负李总指挥的重托。”一身戎装的将官大声回应,壮士一去不复返,完不成任务,就要自杀谢罪,这就是军人的荣誉,谁都沒有后路,沈葆桢作为大清水师总指挥,报以必死的决心和杀身成仁的勇气。 “解散,即刻出发,全体保持无线电静默。”沈葆桢废话不说,率先走出指挥室,把李国楼独自晾在里面。 军事会议很快结束,沒有过多废话,众将官簇拥两列,鱼贯而出。 李国楼心里有一些失落,但表现得从容大度,嘴角含着笑意,目送军舰。 汽笛长鸣,每艘军舰的指挥官,登船,大清水师全体,一艘艘战舰驶出基隆港,浪花激岸,高耸入云的烟雾,见证大清水师的雄壮。 李国楼负手站在炮台上,看着远航的舰队,久久不愿离开,这次偷袭战九死一生,又有多少熟悉面孔,踏上死亡之路。 原來坐镇指挥是那么焦虑,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纸上谈兵终将化为现实,李国楼策划了偷袭琅峤战役,但战场上充满未知的变数,每一次他能料到开始,过程却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或许琅峤战役会打得两败俱伤,李国楼摇一摇头,不愿去想这种结局。 日军巡洋舰,磐城号和日进号,就像悬在李国楼面前的两把利剑,心腹之患让大清水师寝食难安,除掉磐城号和日进号,大清军队就能全面占据主动,为了这一天,他隐忍了数个月,让日本海军以为大清水师只想保住航道畅通。 勇于冒险才是他的性格,李国楼岂肯安于现状,攻破琅峤港,炸毁日本主力军舰,这才是中华男儿所为。 李国楼嘴里念念有词,相信上帝会站在他这一边,“万能的主啊,垂青你的子民,把异教徒杀光。”李国楼说了恶毒的诅咒,寄托他的期盼。 李国楼亲眼看见过上万人的死亡,心如铁石般坚硬,大清水师派遣三十艘自杀式快艇,用以攻击日军战舰,天底下只有他敢用这种方式杀敌,李国楼嘴角不由自主的牵动,露出狠毒的狞笑。 杀戮的雄性渐起,李国楼走向刑场,亲自掌刑,用敌人的血“祭旗”,这样才能旗开得胜,野蛮的战场有众多传承,杀敌祭旗,让战士见一下血,有利于激发战士的斗志。 这次大清水师出征,就用三十颗敌人的头颅,祭奠阵亡将士的英灵。 李国楼走入法场,掂了掂战刀,看着一名跪地的日军战俘,一刀砍下敌人的头颅。 四周的官兵一起呐喊,“李总指挥威武,大清水师必胜。” 随即,其他刽子手同样砍下敌人的头颅,基隆港变成杀人的屠宰场。 “我不信命,命运由我们中华男儿自己掌握,谁敢侵略我们的国土,就要尝一尝我们手里的战刀。”鲜血飙溅一身,李国楼仰头看天,浮动的白云,变幻多姿,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京师里吟风颂月的李国楼,在台湾变成侩子手,四周的军人毫不动容,沒有人露出怜悯之色,反而有杀戮的酣畅淋漓,战争让懦弱者走开,只有残暴的人才能适应这场战争。 李国楼想早点结束这场战争,但敌人不投降,就要举起手里的战刀。 李鸿章想通过谈判,早日结束这场战争,李鸿章准备出卖国家利益,以大清正式承认日本对琉球的主权,达到让日军撤离台湾的目的,暗示李国楼适可而止,在台湾战事占据主动之后,就尽量不要招惹日军。 但李国楼羽翼渐丰,有强大的资金作为后盾,还有一众拥戴者,不听李鸿章的指使,继续攻打日军,而且一大帮将官也支持李国楼,已经打到这份上,泥人都打出血性,一大帮李鸿章的忠实追随者,也不理会李鸿章的军令,誓死与日军战斗下去,要把侵略者赶出台湾。 杀就杀个痛快,碧海血天,将再次见证大清水师的雄起。 李国楼大踏步的疾行,离开寂寥的基隆港,身后一众戈什哈,杀气腾腾,充满暴戾之气,都像杀人魔王。 李国楼想着心事,埋头走入府里,也沒觉得有什么不妥,楚香玉看见满身是血的李国楼,吓得尖声尖叫,“哐镗”一声,摔碎了瓷碗。 “小楼哥,你想吓死我啊。”楚香玉拍着丰胸,一双凤眼瞪着李国楼。 李国楼这才看见身上满是鲜血,连声道歉。 吴佩佩听见声响,走出一看,笑盈盈的说:“五夫人胆子太小了,这样才像男人嘛,我嫁的男人,就该这样。” 李国楼展颜一笑,灿若烟花,还是年纪大的吴佩佩贴心,男人杀戮过后,会分泌出旺盛的雄性激素,李国楼附耳低声,讲了几句悄悄话,但听吴佩佩娇声笑着,脸上浮现两朵红霞。 第691章 琅峤奇袭战 夜色之中,大清水师向南航行,船队已经临近琅峤的恒春河出海口。. 船头挂着数盏防风灯,沈葆桢站在甲板上,屹立不动,只能看见十几米的航道,阴冷的夜风,吹拂满腮的虬髯,沈葆桢伸出左手触摸着空气里的一层薄雾,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沈葆桢率领的船队是对琅峤附近的沿海地区,來一次大扫荡,日军入侵台湾之后,掳掠了大量的渔船,这些渔船也要炸毁,这个任务就由他完成。 沈葆桢率领三十五艘军舰,以及十艘自杀式快艇,展开对海岸线的进攻,主要对付日军沿海的小型军舰。 传令官向沈葆桢报告,船队已经到达攻击位置,沈葆桢走入船长室,现在他唯有等待,期盼李准旗开得胜。 天时算准了,果然起雾了,潮湿的海面上,涌來一层层薄雾,让人越发看不清航道,沈葆桢激情澎湃,天助大清。 大清水师來到了敌人的家门口,展开对日军军港的偷袭战。 但敢死队进入恒春河,还需克服许多困难,船队在浓雾中航行,行驶非常缓慢,提防军舰搁浅,船队要在主航道上航行,还要找到日军舰队停泊的港口,这进入恒春河流域就靠李准指挥作战了,沈葆桢坐镇武力号巡洋舰,停泊在出海口。 李准率领十艘蚊子船,以及二十艘自杀式快艇,船队在卑东族渔民带领之下,顺利驶入恒春河,前去寻找日军主力舰队。 琅峤深水港码头,就在五里之外,那里停靠着日本海军的主力舰队。 天慢慢放亮,薄雾却越聚越多,浓雾让人迷失在其中,敢死队在浓雾中鬼魅般的行驶,只闻其声,未见其影。 蒸汽机发出突突突的轰鸣声,划破宁静的清晨。 沿岸日军炮台听见了动静,鸣枪示警,可是连一个鬼影也见不着,大雾让日军炮兵变成瞎子,只能耳听船队发出的轰鸣,急得日军哇哇乱叫。 日军炮台知道有船队擅自闯入恒春河,炮台高处的日军指挥官龟田仁爱举着望远镜,想找寻升腾的黑烟,可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日军炮台指挥官龟田仁爱急了,脑门上渗出冷汗,他的责任重大,敌人來袭,就要战斗,不开炮的话,就是放纵滋敌,是要被枪毙的,龟田仁爱也不管敌舰到底在哪里,嘶声力竭的吼道:“给我开炮,我命令开炮,一个基数的炮弹先给我砸下去,把敌人干掉。” 日军炮兵是一支精兵,平时演练指哪打哪,可是现在沒有目标,浓雾弥漫,让人无法看清河道上的情况,观测手只能胡乱报一个坐标,三十门大炮一起怒吼,轰天齐鸣,向河道里砸下一百八十颗炮弹。 日军炮兵还知道节省过日子,用的炮弹都是实心弹,四十多斤的铁球砸得水花四溅,宽阔的河面上,依然波澜不惊。 日军自己都不知结果,蒙着头乱开炮,效果可想而知,敢死队毫发无损。 敢死队顺利通过日军的封锁线,离深水港码头越來越近了,李准坐镇一艘蚊子船,日军已经发现了水面上航行的舰队,现在不需要无线电静默了。 李准一身崭新戎装,神采奕奕,高声喝道:“向沈总办发电,我军已经抵近琅峤港,时间为早上八点整,即将对日军舰队展开攻击,吾等精忠报国,大清水师必胜,吾皇万岁。” 李准知道此次行动九死一生,偷袭得手之后,还要穿过日军封锁的河道,又将是一次生死考验,但他还是抢着做偷袭战的指挥官,无所畏惧的直面死亡。 日军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军号,沿岸的日军一个劲的吹号,要向琅峤港的日本海军舰队报告,危险临近了,有敌舰來袭。 大雾天,日军舰队都停靠在码头边,船舰的蒸汽机还沒发动,烧锅炉就要好长时间,这才会有动力,舰船才能,现在日本海军惊慌失措,舰船连转个方向都很困难。 军号声正好给敢死队指明了方位,一艘快艇开足马力,率先冲向一艘停靠在岸边的日军军舰。 炮声、弹雨不能阻挡大清勇士的决心,驾驶舱里的两名勇士,高唱着战歌,盯着敌人的战舰,满载着对日军的仇恨,冲向死亡。 驾驶舱使用两名舵手,是要确保自杀式攻击成功,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大海是那么美丽,人生走向尽头。 沈葆桢知道他们的价值,李国楼知道他们的贡献,为了收复祖国宝岛,把热血洒在这片国土之上,满腔的热血换來祖国的统一。 机房里的一名勇士躺在煤堆上,嘴里念念有词,他要睡一觉,闭着眼睛去天堂,难熬的等待终于过去,此刻心无旁贷,期盼粉身碎骨的來临。 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的猛烈撞击,磐城号的左舷被炸出一个巨洞,成吨的河水涌入船内,磐城号上的日军鬼哭狼嚎,迎來了末日。 第一艘自杀式快艇给予磐城号巡洋舰一份重礼,那巨大的轰响,那么振奋人心,燃起敢死队的斗志。 磐城号的甲板上燃起大火,连续不断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势熊熊已经无可挽回,三千多吨的磐城号即将倾覆,成百上千吨的河水灌入磐城号腹内,歪斜的身姿,就像垂暮的老人,低下高傲的头颅。 “敌舰的弹药舱爆炸了,李国楼万胜。”大清水师官兵一起怒吼,就算搭上全体敢死队的性命,干掉日军主力巡洋舰也是值得的,这次偷袭战旗开得胜。 李准亲眼见证了这一幕,激动的怒吼:“李国楼,我做到了,苍天我成功了,沈总办,我不负你的重托。” “开炮。”蚊子船的舰长邓世昌怒吼。 “开炮。”蚊子船的舰长刘步蟾叫嚣。 “开炮。”蚊子船的舰长林永升奋力挥臂。 十艘蚊子船一起开炮,向着日军军舰开炮,一道道犀利的火蛇,肆虐日军军舰,快速灵活的蚊子船來回穿梭,猛攻日军舰只,那些停靠在港口的日本军舰,就像一条条死鱼任人宰割。 轰。 一艘日军的战列舰遭受灭顶之灾,燃起熊熊烈火,钢铁的怪兽也有懦弱之时,漂亮的船身有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丑陋的怪胎,喷射出激漾的大火。 日军舰船上,血肉黏在炮台上,那支离破碎的尸体,显得苍白无力,狼奔豕突的船员,四处乱窜,无奈的跳入恒春河。 “打得好,你们都是民族英雄。”李准看着一艘艘快艇劈波斩浪,驶向日军军舰,有这么多民族英雄奋不顾身,用血肉之躯破开敌人的胸膛,何惧日军海军。 炮弹在四周爆炸,激起数丈高的浪花,四艘日军快帆船遭受自杀式攻击,接连沉沒了,宽阔的河面上,漂浮着逃生的日军。 岸上的日军炮兵继续漫无目的的开炮,一发发炮弹不知打向何处,把十艘驶离琅峤港的日军快帆船击中了。 那些快帆船虽然外裹铁皮,主体结构是木制,很快燃起大火,就像点燃一根根蜡烛,透过浓雾照耀着黎明。 琅峤港内激战正酣,李准誓不罢休,倾尽全力攻打日进号巡洋舰。 自杀式快艇搜寻日军舰只,对于老式的快帆船不削一顾,都把目标锁定在大家伙身上。 日军舰队不愿被动挨打,一艘艘起锚,想逃离大清水师攻击。 四艘自杀式快艇笔直冲向日进号巡洋舰,穿过炮雨弹雾,杀向敌人的心脏。 大清勇士无所畏惧,烈火鸟浴血重生,要用一腔的热血,换來民族的崛起。 轰,轰。 两艘自杀式快艇被日军火炮击中,奔腾起万丈火苗,化为浓浓的黑烟。 轰,轰。 另外两艘自杀式快艇撞上日进号巡洋舰,完成了历史交予他们的使命,河水灌涌而入,日进号巡洋舰宛若掉了两颗牙的小孩,独自吞下失败的苦果。 一艘蚊子船摇摇欲坠,但它义无反顾的冲入日军舰队之中,以猛烈的撞击,完成它最终的归宿。 一艘蚊子船从眼前消失,四十四名大清官兵,壮烈殉国,以死明志。 大清敢死队顽强战斗,要把琅峤港的日军舰队打残,一轮接着一轮的炮击,酣畅淋漓,每一颗炮弹,宣泄心中的恶气。 数千发炮弹奔向日军军舰,绚烂的一道道火花,擦出壮烈的血色。 “报告李管带,弹药告罄。”传令官急冲冲走入指挥室。 “命令,回航。”李准最后看了一眼琅峤港,日军主力舰队被打得落花流水,两艘巡洋舰的主体已经浸泡在水里,就像临终的老人在看最后一眼。 “弟兄们,等着我回來,我一定会回來的。”李准喃喃自语,下一次他要踏上这片国土,祭典为国捐躯的将士,多么可爱的勇士,为了伟大的信念,壮烈牺牲。 剩余的七艘蚊子船向着东方航行,他们还要穿过恒春河出海口,虽然还有一轮弹雨等待着他们,九死一生的鬼门关就在前方,但冯子才的武威号主力舰队会接应他们,已经开始对日军的炮台攻击,出海口的日军炮台将遭受猛烈的轰炸。 李准愿意为国捐躯,但有机会逃离死地,还是跑得比谁都快,由他坐镇的蚊子船领航在前,以最高航速十二节的速度快速行驶。 此时,河道里还弥漫着薄雾,冉冉升起的太阳,消弭空气中的水蒸汽,天色变得越來越清晰。 李准看了看怀表,已经是早上十点了,整整二个小时的攻击,太过瘾了,日军主力舰队,彻底被他的敢死队打败。 李准带领剩余的七艘蚊子船逃窜,十几艘日军舰只追在身后,一副誓不罢休的架势,巨大的炮弹落在身后的水面上。 轻装上阵的蚊子船,发挥速度优势,把日军的舰队远远甩在后面。 后有追兵,前有日军炮台,七艘蚊子船已无作战的炮弹,通过出海口需要有人支援。 七艘蚊子船要闯过最后一关,出海口处炮声阵阵,很远就能听见惊天的轰鸣,李准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冯子才的舰队來接应他们了。 日军炮台近在咫尺,冯子才率领三十艘舰船,正在攻打日军炮台,炮台是固定目标,很容易瞄准,大清水师的巨炮,不断的向着日军炮台开炮。 双方的炮弹如雨点一样,在天空穿梭,冯子才屹立在甲板之上,焦急的等待七艘蚊子船,他已经接到李准的电报,偷袭琅峤港非常顺利,日军巡洋舰磐城号和日进号已经倾覆,接应敢死队的重任在肩,能否顺利闯过鬼门关就看他的了。 “來了,我只看见七艘蚊子船,李准好样的。”独臂将军冯兆金扯开喉咙叫,水师官兵的耳朵都不好使,说话还要拿掉耳朵里的棉花。 “嗯,我看见了,李准是可造之材,将來可堪大用。”冯子才非常激动,目露嘉许的表情,进入恒春河的敢死队是北洋水师官兵,牺牲那么大,多么伟大的敢死队员,平时瞧见李准的拽样就來气,这次彻底改观,觉得沈葆桢还是很有眼光。 游弋在宽阔河道的大清舰队,继续向着日军炮台开炮,以强大的火力压制日军的火炮,掩护七艘蚊子船。 大清水师从來沒有这么阔绰过,上百门大炮一起轰鸣,一颗颗开花弹倾泻向日军炮台。 双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让,大清水师承受巨大的炮火,死战不退。 七艘蚊子船在大清舰队中穿行,驶向出海口,河道越变越宽,李准长舒一口气,鬼门关走一遭,终于逃出生天了,水师官兵相拥在一起,庆贺奇袭成功。 五艘日军军舰开至出海口,便不敢出來了,只敢游弋在炮台的保护范围之内,,沒有巡洋舰、战列舰的护航,这种快帆船就像待宰的羔羊。 从此刻起,大清水师有能力封锁日本海军的航道,在海战之中稳据上风。 海面上,运输船与蚊子船相连,水师官兵搬运着炮弹,重新把蚊子船的弹药舱补全,成吨的五槽煤运入机房,大清水师还要对日军控制的琅峤半岛海岸线,进行一次大扫荡。 李准看着日军舰队,面带讥讽之色,那是一支苟延残喘的海军,不足为虑了,李准自言自语:“刘铭传,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只要陆军拔除沿岸的炮台,日军舰队必将灭亡,大清水师还有最后一战,我要全歼日本海军,方解我心头之恨,告慰死去的战友。” 大清水师驶离日军炮台的攻击范围,耀武扬威的游弋在出海口,庞大的舰队久久不愿离去,汽笛长鸣,排枪轰鸣,响彻云霄。 冯子才高声朗诵李国楼的诗词,热泪盈眶。 《念奴娇?台湾镇》 云波浪卷,乘万里,碧海黄沙战倭奴。 宝岛血战壮国威,水师还我山河,隆上坟茔,血染旗下,排枪祭忠魂,江山依旧,极目沧海无垠。 遥想国耻家恨,呕心泣血,盼苦尽甘來。 弹雨炮雷烽火天,九头鸟冲凌霄,独自伤怀,清风缅故人,涤荡除妖,展翅昂飞,大鹏追云逐日。 第692章 李国楼的脱变 李国楼接到沈葆桢电文之后.立即发明码电文.向全世界通报琅峤战役的结果.史无前例的击沉日军两艘巡洋舰、五艘战列舰.重创几十艘快帆船.可谓战果辉煌. 最后.李国楼不忘诺言.把首功给予白蛇郎君.请求同治皇帝加封白蛇郎君为“大清国师”.主持皇家道场“白云观”. 明白无误的告诉世人.琅峤地区的一场大雾.乃白蛇郎君作法得來. 花莲镇大捷属于两败俱伤的惨胜.并不是朝廷愿意看见的结局.几名军机大臣因他越來越不听话.对他颇为不满. 洋务派的几名重臣暗地里出卖国家利益.想和日本人苟合.还勾结保守派.让他饱受攻讦.以明升暗降的方式.想撤换台湾总指挥.让李国楼回京师述职. 幸好两宫皇太后力挺李国楼.同治皇帝不为所动.这才沒动他的位子.这次琅峤偷袭战.以极小的代价.赢得辉煌的胜利.李国楼终于扬眉吐气了. 总兵府的指挥室里.李国楼叫嚣道:“我要把战火烧到日本本土上.穿过古宫海道.夺回琉球群岛.日本人敢惹我.我就要百倍的报复.参谋部.你们现在开始推演夺岛战役.制定详细的计划.我们要出海远征了.” 指挥室里的将官同样兴奋过头.郑横担大叫:“我早就盼望这一天了.干就干一票大的.” 众多将官在海图上.推演战事.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将官.竟然想灭掉日本. 李国楼兴奋过后.又变得沉默寡言.站在海图边.看着众将官推演.不同的战术打法可以广开思路.每一种战术打法.都是靠参谋部的军官推演.虽然开始会很不成熟.有些甚至是荒诞的想法.但最后为变成实战.在实战中摸索出战斗的经验. 困难可以克服.日本不是坚不可摧的堡垒.众多的岛屿.就是无数的漏洞. 击其之短.攻其不备. 攻打日本的计划.先制定出一套可行性方案.总有一天会用得着.李国楼沒想过占领日本列岛.李国楼想报复日本人.要让日本列岛燃起熊熊战火.可这个计划太大了.在国家沒有底蕴之前.只能纸上谈兵.等到大清变成海洋强国的那一天.一定要远征日本列岛. 李国楼等着兵部的回电.想故作镇静.自以为是稳坐钓鱼台的姜太公.可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谁都看得出李国楼心情大好. 李国楼听了老半天.思绪又飞到另外一个战场.沉声道:“立即向刘铭传发电.命令铭武军攻打兰花城.我要在十日之后.进入兰花城.务必以最小的伤亡拿下兰花城.活捉罗惺忪.” 兰花城就是琅峤城.琅峤在排湾族的语言中就是兰花的意思.兰花城是琅峤半岛最大的一座城镇.原本是排湾族的聚集地.现在是“卑东国王”罗惺忪藏身之处.也是日军在屏东平原最后一座军事堡垒.清军打下兰花城.就能打通去琅峤港的道路.接下來就能把日本海军赶出台湾岛.完成对龟山日军的包围. 郑横担不由焦急.横眉冷目道:“李总指挥.你的伤还沒好.不允许上前线.你要安心在基隆养伤.这是死命令.也是全体前线指挥官的意愿.” 李国楼呵呵一笑.抬了抬右臂.说道:“伤好得差不多了.仗已经打得差不多了.我再不动.骨头都要变懒了.放心吧.我不上前线.就去看一看兰花城.我说过要剥罗惺忪的皮.就算罗惺忪死了.也要把他挫骨扬灰.” 郑横担告诫道:“李总指挥.你要学习左大帅.做一名合格的统帅.不要快意恩仇.我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我们都要听王医生的话.李总指挥.你要知道.你用了这么多毒计对付日军.日军报复你的.刺杀事件不会只此一次.接下來还会有对付你的阴谋.” 李国楼兀自失笑道:“我会注意的.尽量蒙着面纱.前线还是要去的.否则纸上谈兵.我不是变成赵括了嘛.” 指挥室里众将官笑得酣畅淋漓.跟随李国楼打仗就是痛快.清军连番的胜仗.已经把日军打得毫无反击之功.现在想高看日军.也会被人耻笑.谁都知道台湾战事已无悬念.清军稳操胜券. 除非日本把战事扩大化.倾尽一国之力.再派遣大军來台湾.可即将冬季.日军就想调兵.也不切现实. 郑横担脸上带着笑意.有了前车之鉴.清军对李国楼的保卫工作.是重中之重.就算敌人使出美人计.也不可能成功.谁能阻止李国楼去前线.他不过是善意的提醒李国楼几句而已.做人要靠自律. 电报组副组长王晗快步走入指挥室.把一封电文递给李国楼. 李国楼低头扫视.哈哈大笑道:“皇上嘉许我们.傅相大人扬眉吐气.” “哦”众将官围在李国楼身边.争相目睹电文.五官挤在一起.击掌相庆. 李国楼吼道:“吾皇万岁.大清水师万胜.” “吾皇万岁.大清水师万胜.”众将官一起欢呼.其势已成.形成一股合力.一双双炙热的目光注视着李国楼.赢得胜利的李国楼受到膜拜. “关帝爷保佑.吾将在琅峤港修建一座关帝庙.祭奠牺牲的大清勇士.让他们的牌位.世代受到香火.”李国楼面向一尊楠木制作的三尺关帝像.口里念念有词.关公是大清的战神.受清军的供奉.每一次战役都会祭拜关公. 众将官在供台前参拜关公.一个个表情专一.一丝不苟的完成上香. “來啊.请圣旨.” 李国楼给关公磕头之后.请出圣旨.将同治皇帝颁给他的委任状.供奉在关公的供台之上.开始繁琐的仪式.众将官一起叩谢皇恩浩荡. 李国楼表情庄重.是名忠君爱国的将领.禅了禅衣袖.又跪在蒲团之上.对着一道黄裱的三尺委任状.三跪九叩. 这种形式主义的参拜活动.高官乐此不疲.李国楼也不能免俗.被人抓住把柄就麻烦了.多说几句感恩的话.不给人予口舌. 众将官纷纷站起來.郑横担笑盈盈的说:“李总指挥.这次该请客了吧.酒是必不可少的.” 李国楼俨然而笑道:“好.今晚我请客.以最高标准置办酒宴.刀把子.你去多搞些美酒.市面上搞不到.去问吴大廷要.让他也來喝酒.谁有私藏的美酒.也搬來总兵府.今晚不醉不归.” 刀鞘云高兴的走出指挥室.指挥室里更加热闹了.众将官一哄而散.要去拿珍藏的美酒. 别看这些将官在李国楼面前哭穷.其实个个有私藏.军人珍藏.首选就是手枪.一名军官有四五把各国制造的手枪.不算稀奇. 许多高级军官还定制手枪.腰间枪匣子里的手枪.是银柄手枪.金柄的手枪.也能找到几把. 爱喝酒的军官会私藏美酒.会喝酒的军人才会融入军队的体系.不会喝酒不要紧.灌醉了就是兄弟. 李国楼平时就很少喝酒.养伤期间碰不得美酒.所以偌大的总兵府里沒有珍藏好酒. 两位夫人來到台湾之后.地方官逢迎拍马.刘明灯第一个想到给李国楼送“海味”.吴大廷更是每天來向李国楼问候.人情往來.送了许多台湾美食. 所以李国楼让手下人去多搞几坛好酒.这样晚上的酒宴才会热闹. 之后.李国楼宴请随行人员.以及指挥部的将官.一共二百多人.八仙桌摆了三十桌.其中二十张八仙桌是向附近的百姓家庭借來的. 总兵府人声鼎沸.吴佩佩张罗晚上的庆功宴.把珍藏的鱼翅、海参、干贝都拿出來了.后院的伙夫杀猪宰羊.总兵府里的人都在忙碌. 两名军官搬着一坛美酒.从吴佩佩身边经过.清瘦的军官笑眯眯的说:“主母好.酒坛放在哪里.” 吴佩佩风风火火的说:“就放在右边的角落.这样走动时.不会碰到.” “哎.”两名军官乐颠颠的搬着六十斤的酒坛.把酒坛放在客厅的一偶.看着云鬓佩玉的吴佩佩离去. 清瘦的军官低声道:“老表看见了吗.这就是李总指挥的八夫人.來历不要我说了吧.嘿嘿嘿嘿.” 另一名魁伟的军官狐疑道:“啊.这就是江湖传说的八夫人.不老嘛.看上去顶多三十岁.你有沒有搞错.” 清瘦的军官嗤之以鼻:“还算不老啊.可以做你娘了.” “嘘嘘嘘嘘.”魁伟的军官猥亵的偷笑.來來往往的人太多.此地不宜多说. 两人勾肩搭背的向外走.一面走.一面附耳低声嘀咕.淫兮兮的奸笑.李国楼的后宫是道不尽的话題.早已从茶馆传入了军营. 李国楼回到后院的书斋.他的右手已能写毛笔字.向同治皇帝表功.要由他亲自执笔.写一道花团锦簇的奏折. 楚香玉在旁边研磨.那饱满的身躯凑在李国楼身边.她能來台湾陪伴李国楼.已经知足了.李国楼就像风一样.很难抓在手里.现在站在李国楼身边.就有一种幸福感. 楚香玉看见李国楼写了一半.停了下來.便知李国楼不写了.接下來是要写表彰的功臣.那是要等沈葆桢回到基隆港. 楚香玉乖巧的洗净毛笔.把书桌上面的文房四宝.归于原位.而后替李国楼按摩右臂.李国楼写了一半.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手臂吃不消了.不能长久举起. 李国楼享受着酸酸麻麻的感觉.慵懒的闭着眼睛.说道:“女人怀英雄冢.由你们俩陪伴.我都不想打仗了.等我去屏东平原时.你们俩还是回京吧.” “不要嘛.小楼哥.我和佩佩姐.就在这里等你.不会给你添麻烦.”楚香玉发嗲.娇躯缠在李国楼背后.全身的肉还在扭动. “小坏蛋.晚上吃你.现在乖一点.我知道了.”李国楼把楚香玉抱在怀里.亲吻着红润的双唇. 李国楼的心思已经不在战场上了.如今台湾战事.清军已经占据绝对优势.数万日军已被各路清军团团包围.日军已无战略回旋余地.但在短时间里.清军不能攻下日军的军事堡垒龟山.所以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就要靠外交途径解决. 李国楼想的最多的是.他的叔公李鸿章外交谈判上的事宜.外交谈判桌是另一个战场.不知长袖善舞的李鸿章.与日本日本政府派外务卿柳原前光之间的博弈.胜负如何. “沒良心的.一点也沒有激情.”楚香玉挣脱李国楼的怀抱.看出李国楼心不在焉.恼怒的瞪着李国楼.恨不能把李国楼生吞活剥. “乖.晚上哦.”李国楼知道楚香玉在想些什么.可他有太多事要做.不能放纵**. “嗯.那就说好了.我和佩佩姐在这里等你凯旋归來.一起回京.”楚香玉抚摸李国楼胸口.使出美人计诱惑李国楼.这个男人吃软不吃硬.她有足够自信.相信李国楼会让她留下. “嗯.给我把地图拿來.酒宴开始叫我一声.”李国楼抖擞精神.抛开儿女情长. 楚香玉点燃一根熏香.插在香炉里.书斋里袅袅青烟.让人心情愉悦.楚香玉静静的坐在榻上.勾着一件小孩子的毛衣.扫视趴在青砖上的李国楼.摇一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如今.李国楼的爱好就是看地图.连吃饭的时候都在看地图. 李国楼趴在地上.用放大镜看着兰花城的城防地图.虽然他不能亲自指挥攻打兰花城.但看着兰花城的地图.让他好似回到炮火纷飞的战场. 统帅就是这么打仗的.纸上谈兵.换來一次次胜利.李国楼完成一员猛将到一方统帅的脱变. 第693章 李府商业会议 京师.人潮汹涌.店家爆竹售罄.大街小巷皆是燃放爆竹的声音.锣鼓队穿梭于大街小巷. 舞狮队聚集在大户门外.趁此良机大捞赏钱.各种各样的游街活动.让人以为春节到了. 琅峤偷袭战让全国人民扬眉吐气.自发的庆祝活动.铺天盖地的袭來.东來将巷的日本公使馆外.有一众庞大的游行队伍.次序井然.至少超过三千人.游行的学子振臂高呼.挥动手里的彩旗.声音响彻云霄.抒发爱国热情. 一张张青涩的面孔崇敬的看着他们的思想领袖.清中大学总办庆亲王奕劻. 站在高台上演讲之人.竟然是庆亲王.这个彻头彻尾的保守派领袖.摇身一变.成为新文化的引路人.但见他吐沫横飞.诉说爱国情操.博得一阵阵喝彩声. 庆亲王说得口干舌燥.双手虚压.全场刹那之间变得安静.他非常满意的注视脚下的学子.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治理天下需要文治.其势已成.“喉舌”掌握在他的手里.狂热的学子皆是他的门生. 庆亲王抿一口热茶.那张驴脸露出笑意.他还要说下去.让国人知道.李国楼乃他的学生.琅峤偷袭战乃学生不负重托. 庆亲王唾沫横飞.大放厥词.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好似拼了身家性命.前方打仗.后方靠他支援. 总理府衙门内.一班日本外交使团官员静静的等待李鸿章.柳原前光站在大厅里.现在是李鸿章摆架子了.日本外交使团已经等了二个小时.还不见李鸿章的踪影.但柳原前光不为所动.依然默默的静等. 日本海军在琅峤港损失惨重.日军知道他们的末日來临了.琅峤出海口已经是大清水师天下.一万多日军被大清军队堵在龟山. 此时.日本服软了.日本国会不同意向台湾增兵.日本内务大臣大久保利通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想让一万多日军安全从台湾撤军. 柳原前光放低姿态.请求面见大清外交大臣李鸿章.要展开新一轮外交谈判.弱国无外交.现在日本变成软弱的小国.日本外交使团官员像是霜打的茄子.忍受大清官员给予的羞辱. 柳原前光相信李鸿章会出现的.日本人是最善于道歉的民族.一衣带水的邻邦.要世代友好下去. 再说由美国政府和俄国政府出面调停.大清政府翻不聊天.所有的矛盾会在《万国公约》的框架下.圆满解决. 柳原前光看似低三下四.死赖着不走.但心中笃定.终于等到李鸿章的出现.柳原前光上前一步.九十度鞠躬.以个人名义向大清政府表示道歉. 李府的匾额悬挂在十井胡同内的一座大宅.这是同治皇帝赏赐给李国楼的宅邸.虽沒有王府那般豪华奢靡.但庭院深深.林荫茂密.廊桥悬转. 湖石嶙峋.粼粼湖水.碧波荡漾.九曲婉转的廊桥.直通湖泊的中央的小岛.一座暖阁矗立在中间.是赏花观月的好地方. 李府的家眷坐在暖阁里.全家人其乐融融.享受午后和煦的阳光. 陈香芳挥手.叫奶妈带孩子离开.她要发号施令了.这个大家庭名义上由她主持.日常事务则有甄玉环打理. 丰腴的杜娥娘将男婴交给一名奶妈.其他孩子皆有一名奶妈带着.离开了暖阁. 陈香芳摆出大姐的气派.告诫道:“小楼又來电报了.要我们务必小心谨慎.我呢再重申一遍.沒事尽量不要出门.有事出门要多带几名家丁.出门不许炫耀.你们要知道.你们的一言一行代表了李家.隔天就会上报.茶馆就会上演.老十为何在外面骂人.让人耻笑呢.” 黄小曼撅起小嘴.回道:“大夫人.你有所不知.那个人是同义堂三号店掌柜.过去我们就认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能不骂他吗.” 甄玉环阴笑道:“老十是不是有过一段情啊.” “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诸位姐妹.你们说是不是啊.”黄小曼鬼祟眨眼.她们都有不可告人的从前. 陈香芳嫣然而笑道:“私事不谈.靠你们自律.我们是小楼坚强的后盾.还是要要多赚钱啊.小楼打仗太会花钱了.短短半年多.花了一千五百五十万元.哎?还是让他早点回來吧.” 陈香芳说到后來.有了一分忧虑.看似风光的背后.还有不被人知的苦楚. 众多佳丽皆在叹气.一个大家庭沒有男人.该多寂寞啊. 甄玉环笑道:“大夫人.不用担心.我们是大富之家.小楼精怪得狠.吃他的人.总有一天被他吃.李氏家族事业兴旺发达.再大的冰窟窿也敢跳.” 谢丽雅朗声:“大夫人不要怕.我家不是还有中英保佑保险公司嘛.冰窟窿可以让投保人跳进去.我们完全可以置身度外.” 众多佳丽皆在奸笑.把别人的钱.攥在手里.花掉明天的钱.哪管后天入不敷出. 甄玉环笑过之后.反驳道:“不是还有我嘛.家业再大.我也能撑起.花了一千多万而已.你们不要多虑.等到明年六月.会迎來大丰收.” 隆起大肚子的耶利亚.双手撑着腰.娇声道:“甄玉环.你的脸皮真厚.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我问你要钱.怎么总说难处.” “我说耶利亚.这里不比八里庄好嘛.修建法国庄园.连法国皇帝也要十几年时间.你急什么呀.”甄玉环也不好惹.两人明争暗斗.寸步不让.展开一轮斗嘴. 其他人各有阵营.互相争辩.这是大家族的主旋律.沒有争斗就沒有乐趣了. 陈香芳端坐不动.家宅不宁.才显出她的重要性. “好了.都别吵了.我觉得耶利亚说得有点道理.我们家也不差这点钱.甄玉环.你就拨五十万元给八里庄工程.不要让工程停下.”陈香芳一锤定音.把一场吵闹圆满解决了. “耶利亚.那就算是明年预支.我这是给大夫人面子.”甄玉环说了软话. 耶利亚脾气挺大.已经到了临产期.最终以耶利亚胜利而告终. 耶利亚得到部分的满足.在真由子搀扶之下.回房歇息. 众多佳丽向陈香芳行礼.标准的满族贵妇的屈膝动作.这才分头散去.各有各自的事情.沒有规矩不成方圆.表面上这个家庭还算和睦. 甄玉环、谢芸芳、谢丽雅、吴英姿这四名管账的人.一起走向前院.去开商业会议. 高耀乌云、庆格尔泰、黄光、顾水墨、徐飚二十名管事之人.都在大厅里等着四位主母到來. 其中徐飚能力最差.过去是半个文盲.性格木讷.不善言辞.但他上过战场.替李国楼挡子弹.被破格提拔上去.李国楼认为能力可以培养.忠心才是第一考量的标准.现在徐飚已成为《大丰收面粉公司》总经理. 事务不熟悉不要紧.徐飚怀揣手本.一切照本宣读. 庆格尔泰手持拐杖.笑眯眯的看着女儿高耀乌云.全家人傍上李国楼.事业顺风顺水.八里庄法国庄园.就是由他主管.他从來不贪污.自认清廉如水.只是在修建法国庄园的时候.顺便装修自己的大宅.这种小伎俩.天经地义. 如今.李府戒备森严.害怕日本忍者行刺.甄玉环更是足不出户.她在京师兴风作浪.动用天字号人马.杀了好多仇人.而后把脏水泼在日本忍者身上. 甄玉环做了亏心事.草木皆兵.一有风吹草动.就神经过敏.一般都在府里办公. 一个庞大的金钱帝国.流动资产超过两亿元.就由这四位女性主持.适才还在斗嘴的四位夫人.换了一张面孔.一个个变得高贵大方.不苟言笑的款款而行. 两侧坐着一班商人、管家、律师.桌上放着账本、算盘、手本.还有书记员.就像一次小朝会. 甄玉环宛如慈禧太后.统管李氏企业所有事物.能力决定了她地位.已经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甄玉环不知疲倦的工作.把财政大权揽在手里.就是要证明.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也能做.通过收买人心.甄玉环已经把李氏企业掌控在手. 今日.李氏企业是李国楼缔造的.明日.庞大的李氏企业都是儿子李运虎的.血统是最重要的.她的儿子“李运虎”.继承了“爱新觉罗”皇家的血统.理应成为李氏企业的掌舵人. 同治皇帝加恩封赏的第二个“一等骑都尉世职”.已有李运虎继承.想到这一切.甄玉环自认嫁给李国楼.是英明的选择. “诸位.辛苦了.不用这么多礼.都坐下说话.”甄玉环露出和善的笑容.人未入座.如沐春风.好似不讲礼仪. “七主母辛苦.我们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嘛.”高耀乌云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表态.比谁都清楚甄玉环的老底.而后才道:“四主母好.九主母好.十二主母好.” 甄玉环精怪得狠.手段又毒辣.得罪她的人都躺在棺材里了.大厅里的人看见甄玉环迫近.纷纷站起來.躬身施礼.先向甄玉环请安.然后才论资排辈.问候其他主母. 甄玉环有“李府总管”的头衔.当仁不让的居中而坐.翻看着账簿.倾听手下人汇报. 李国楼的家业不是由亲戚朋友掌控.家生奴仆也各管各的事务.沒有谁能够一手遮天.偌大的家业掌握在李国楼的一众妻妾手里. 益处.显而易见.李国楼就是依靠这些女人.发家致富的.李氏企业财富的积累成金字塔般递增.撑起大清的半壁江山.李国楼在台湾打仗.是靠自己企业输送资金. 祸处.早已埋下隐患.沒有哪位主母是善类.都是敲骨吸髓的主.各有各的算盘.都在为自己子女打算.总有一天.李氏企业将会四分五裂.被一班女人瓜分. 谢芸芳翻看手本.露出不满之色.说道:“普鲁士探矿队在白云鄂博发现稀土矿.这么重要的事.在朝堂上争辩无益.那些老学究也不懂嘛.俗话说‘官不与民争利’.这种新兴金属矿到底有多大价值.谁知道呢.还是应该由李氏企业承担风险.出资开采稀土.” 甄玉环接过手本.仔细的研读一遍.说道:“依我看还是由我们和内务府合作.这矿产业是我们企业资金主攻方向.无论风险有多大.我们要有敢为天下先的勇气嘛.” 关于白云鄂博的稀土矿手本.就是黄光递交的.他的家族是靠发国难财起家的.不过人会变.现在黄光自认是爱国商人.白云鄂博的稀土矿岂容普鲁士人染指. 肥胖的黄光挪动一下屁股.说道:“白云鄂博的稀土矿价值不可估量.市面上的价值被极大的低估了.虽然洋人会压价.但我们财大气粗.可以坐地还价.有了稀土矿.我们大清自己就能造出最好的大炮、枪械.走上独立自强的道路.稀土是民族自强的根本.有了稀土和钨矿就不需要看西方列强的脸色了.江西五岗山的钨矿要丁孙子多动脑筋.若是江西人不肯卖钨矿.就让福建人过去抢.把事情闹大.最好多死人.这样官府就能名正言顺插手.这两种矿石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两件事要一起干.以后洋人要看我们的脸色.价格由我们定.哪轮得到洋人欺诈.” 大厅里的一群官商.频频点头附和.好似为国为民在做吃力不讨好之事.这些李氏企业的经理、主管都有一顶买來的官帽.混得风生水起. 大清的矿产业被王公大臣以及地方豪强瓜分殆尽.只有新发现矿藏.才轮得到李氏企业插足.李氏企业除了插手枣庄的煤炭业.就看中五岗山的钨矿和白云鄂博的稀土矿. 甄玉环对着黄光露出嘉许之色.人才啊.假洋鬼子里人才辈出.李氏企业有了一批假洋鬼子加入.事业更加辉煌. 第694章 秋后的蚂蚱 黄光说用卑鄙的手段,对付矿场业的豪强,毫无愧怍之心,其他人不以为许,俱都赞成黄光的主张。商场如同战场,不是成为传奇,就成为垫脚石。 李国楼在台湾打仗,花钱如流水,用了一千五百万多元,从西方列强那里购买大量军火,这才使得清军在台湾占据优势,得到台湾少数民族的拥戴。 台湾生番是有奶便是娘的主,哪里有民族觉悟?是靠李国楼花钱收买人心。李国楼是借用全国老百姓的银行存款,来打这场反侵略的战争,将来还要连本带利回报全国人民。 赚钱的重任就是由这帮官商完成,甄玉环承担巨大的财政压力,新兴的采矿业便是李氏企业相中的香饽饽。甄玉环对于黄光大加夸赞,定下主攻目标,决定收买皇后阿鲁特氏,要把两种新金属的开采权拿到手里。 黄光过去对李国楼有恩,在财力上帮助过李国楼。但因家族是靠卖国求荣发财,被李国楼打入冷宫,一直不被重用。这次提交一份矿产业的建议书,立刻得到甄玉环青睐,有了青云直上的趋势。 为了新兴的采矿业,谢秀珠和甄玉环连夜协商,提出与内务府合作,将采矿业的股份分予皇后阿鲁特氏。 谢秀珠看见甄玉环意气风发的气派,自以为大功告成,嗤之冷笑,吐露真言:“七夫人,你别自鸣得意了。别以为皇后娘娘对我家好,皇后娘娘最恨小楼了,恨不得灭了我家。只有你把皇后当成后台,人家现在是利用我们。” 甄玉环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驳斥道:“二夫人,你没喝酒吧。皇后娘娘对我提出的要求可是言听计从,从来没给我们看过脸色。” 谢秀珠长叹道:“七夫人,你还是嫩着点,天底下哪里左右逢源的事,小楼已经把皇后娘娘彻底得罪了。人家现在越客气,将来报复越狠辣。你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的事,内务府会不知道吗?内务府是向谁汇报的?明白了吗?” “二夫人,你怎么看出来的?”甄玉环惊惧的看着油灯,晃动的光影下,鬼魅的黑影伴随。原来皇后阿鲁特氏颇有心机,装出欢喜的样子。 “七夫人,你太自以为事了,自以为男人也没有你聪慧。其实还差的太远了,做戏的本事,谁能及得上小楼呢?皇后娘娘的心思,早被小楼看透了。明天进宫,务必小心,虚与委蛇,先把好处攥到手。将来之事,小楼自有主张。”谢秀珠没看甄玉环,把头转向另一边,李国楼最信任的人是她。 “嗯,我知道怎么做了。现在我们提出的主张,皇后娘娘欢喜得很。我们一起到府库去挑几样皇后娘娘喜欢的礼物。”甄玉环紧咬下唇,有些生气,又不好发作,闷闷不乐的离开书斋。 甄玉环和谢秀珠走入府库,琳琅满目的各种古玩分列左右的架子上,左面架子的古玩是真货,右面架子上的古玩是赝品。 甄玉环和谢秀珠精挑细选,挑选了十二件古玩,其中一半是赝品。这是她们送礼的常态,《珍宝轩》与皇宫做生意就是如此,否则商家要亏本。 现在送给皇宫娘娘的古玩,也是这般待遇,名人字画都是赝品。大件家具都是定制的,不敢作假。 宫里的太监收了好处,不会多嘴。懂行的帝王之师,在皇宫里看见赝品,也不会多言,因为大清官员给两位太后娘娘祝寿,都会虚报古董价格。皇宫里的珍奇古玩数以万计,但赝品同样丰富。 真亦假时假亦真,甄玉环和谢秀珠露出商人奸诈的本色,能够糊弄帝王之家,是多么了不起之事,两人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睡觉都睡得香甜。 翌日一早,谢秀珠和甄玉环就进宫了,拜见皇后娘娘。 年轻的皇后娘娘对瓷器、字画不感兴趣,皇后阿鲁特氏一眼就相中了一根蓝宝石项链,熠熠生辉的蓝芒,赏心悦目。 皇后阿鲁特氏答应帮忙,矜持的笑纳好处。 皇家规矩众多,皇后阿鲁特氏侍寝,一个月有七日,这是皇后才有的最高待遇。可惜皇后阿鲁特氏未曾怀孕,她在同治皇帝那里还不得宠。故此,皇后阿鲁特氏还需隐忍,以大局为重。对于奴才李国楼为国效劳,在台湾花了一千多万元,颇为震惊。 同治皇帝来到坤宁宫,看过文本之后,笑道:“既然皇后你答应了,白云鄂博的稀土矿就让那个黄光去办。李国楼所言非虚,十年之后,内务府收入翻十倍。先从采矿业着手,这步棋走对了。” 皇后阿鲁特氏猜度同治皇帝用心,这次同治皇帝使用黄光,就是说对李国楼已有不满之意。顺势给李国楼下黑药,踟蹰道:“皇上,大清国是爱新觉罗家的,不是李国楼家的。要是客大欺主,大清的万里江山就危险了。” 同治皇帝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哀乐,说道:“李国楼还是知道感恩的,李氏一门,皆是大清忠臣。” “依我看,李国楼面似正人君子,暗地里男盗女娼,专门做见不得人之事。皇上,难道你没听说京师的传闻吗?”皇后阿鲁特氏听出同治皇帝弦外之音,开始搬弄是否。 皇后阿鲁特氏哪里想到隔墙有耳,门外小太监“顺风耳”正侧耳偷听,记下了“男盗女娼”这句话。小太监“顺风耳”是慈禧太后的暗探,皇帝和皇后的对话,都要向慈禧太后汇报,这是他的本职工作。 “哦!京师有什么传闻?” “皇上,没人敢对你说,这些人都被李国楼收买了。现在京师里传闻,那个李国楼是康熙年间的朱三太子转世,他是大清的掘墓人。”皇后阿鲁特氏紧咬银牙,仿佛要吃了李国楼。 “无稽之谈,这种事你也相信。”同治皇帝哑然失笑,不把皇后阿鲁特氏的话当真。 “原本我也不信,可看了朱三太子的画像,吓了一跳,和李国楼长得一模一样。皇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就像风雨飘摇的天象,人心不古啊!”皇后阿鲁特氏黛眉弯弯,弯刀已经出鞘。皇后阿鲁特氏取出一张古画,画上绘有一个玉面小郎君,活灵活现的形象,李国楼的前世跃然纸上。 同治皇帝颦蹙双眉,盯着画像看究,细小的眼眸,燃烧一丝丝火苗,刹那间变得狰狞,阴深深的冷笑,恨不能亲手杀死“朱三太子”。 皇后阿鲁特氏自以为计谋得逞,暗自得意,嘴角露出笑意。 蓦地,同治皇帝大笑,潇洒的挥动手臂,说道:“皇后,你上当了,这是日本人的诡计,我岂能自断臂膀,寒了天下人的心。” “嗯,皇上言之有理,我是道听途说,差点上当。李国楼乃皇上的股肱之臣,可堪大用,台湾战事无忧,全靠李国楼用心经营。”皇后阿鲁特氏反过来说,替李国楼说好话。毅然的把古画投入炭炉,做人不用穷凶恶极,成功的给李国楼下药,一根刺已经埋在同治皇帝心里,永远也不会清除。 同治皇帝坐着抬辇,前去军机处。做了十几年傀儡皇帝,处变不惊的老练,帝王的心思岂能让人猜透。思量一番之后,对于李国楼做出正面肯定。他还是信任李国楼,两人志趣相同,李国楼是大清的“卫青”,是他一手栽培的奴才,忠心可表。至于李国楼的野心,也是为了国富民强,还没威胁到他的统治地位。日本人使出这种鬼谋计量,更加突显李国楼对大清的重要性。 同治皇帝对于皇后阿鲁特氏话,只当耳边风,他是个特立独行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天底下只有一个李国楼,不用李国楼,谁能给他变出一座金山? 近段时间同治皇帝每天都来军机处,大西北、台湾捷报频传,坐镇军机处让人心情愉悦。 叠起的文牍并不让人生厌,同治皇帝盘腿坐在榻上,看着各地的军报。 刘锦棠率领四万楚军攻破金积堡,马化龙父子伏诛。清军主力已经挥师北渡黄河,西宁镇总兵黄武贤也驻在距西宁九十里的威远堡,联手攻打西宁马桂源、马本源率领的回军。 由左宗棠统帅的十二万清军,在甘肃战场占据主动,清军收复大片国土,大西北的战事无忧。 同治皇帝看见左宗棠表彰刘锦棠奏本,略微皱眉,马化龙父子其实已经投降大清,马化龙父子还被同治皇帝封赏。 但刘锦棠为了报“杀父之仇”,还是罗列罪名,以马化龙暗藏一千多条俄国长枪,是假意归顺大清的罪名,把马化龙三族全部杀光。 清军杀害了金积堡大部分男丁,金积堡高过石磨的男丁,全部屠杀殆尽。 清军在大西北作战,以金积堡杀戮最重,至少杀害了十几万回民。 杀俘不祥,会遭受天谴。 刘锦棠就像汉朝的冠军侯霍去病,虽然屡立战功,但心眼太小,没有容人之度。 同治皇帝有些恼恨,朝廷不好明说刘锦棠作假,反而堂而皇之把马化龙父子还要造反的罪行公布于世,记录于史册。同治皇帝决定不表彰刘锦棠,功过相抵,暂时冷落刘锦棠一段时间,让刘锦棠反省自己的行为举止。 同治皇帝悠悠的说:“恭亲王,刘锦棠殚思极虑,身体堪忧。现在大军进驻西宁,让刘锦棠丁忧回乡,正好调养身体,是否可行?” 恭亲王心神领会,金积堡战役清军杀戮过重,引起朝堂震动。刘锦棠杀了十几万回民,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可左宗棠报上来金积堡回民的人口数字,少得可怜。马化龙的老巢金积堡,只剩下二千多孤儿寡母,这也太不像话了。 恭亲王思索一番后,欠身道:“皇上,所虑周详,刘锦棠劳苦功高,舍家为国,是该衣锦还乡,也好告慰刘松山在天之灵。” “嗯!军机处即刻拟旨,赏刘锦棠二眼花翎,二等骑都尉世职,加赏黄马褂,着令其回乡丁忧。湖南巡抚一职,让曾国荃暂时代领。”同治皇帝对于刘锦棠偏爱,没有处罚刘锦棠。 玉不雕不成器,人不磨不成才。 同治皇帝还会重用刘锦棠,这是大清国的“霍去病”。年轻的战将以刘锦棠、李国楼为翘楚。一个先打入冷宫,另一个要大肆宣传。这是帝王之术,驾驭群臣就要拉拢一派,打压一派。 军机处拟旨,一道圣旨便剥夺了刘锦棠的军权。 大清是督抚制,大西北战役由左宗棠统筹,左宗棠能力超强,同治皇帝不需要操劳。解决了麻烦“刘锦棠”。同治皇帝看起台湾战事的奏本,李国楼打仗就像做生意一样,精明又不失阴毒。 同治皇帝看见“火烧排家崖”,不由心花怒放,大叫一声:“好!是该烧死狗日的倭寇。” “皇上,注意言行。”翁同龢抬头,善意的提醒一句,他是帝师,有责任言传身教。 “嗯!”同治皇帝咳嗽一声,低头继续翻阅奏本。其实台湾战事的消息,通过电报早已知晓。这奏本远隔台湾海峡,送至京师,少说也要十几天,黄花菜也凉了。但看奏本的乐趣,不是一纸电文可以取代的,同治皇帝还是喜欢看朝臣写的奏本。 同治皇帝翻阅台湾战事的奏本,问道:“恭亲王,刘铭传攻破兰花城了吗?” “禀皇上,刘铭传未曾攻破兰花城。刘铭传尚在集结兵力,不过兰花城志在必取,刘铭传用兵,比李国楼还要勇猛。日军已成强弩之末,在冬季来临之前,各路清军保证能完成对龟山日军的合围之势,李国楼使出锁城战术,对付躲在深山老林里的日军,入侵台湾的日军没有抢掠到多少秋粮,到了明年春季,龟山的日军就会闹粮慌,不战而亡。”恭亲王对着沙盘,说的头头是道,就怕同治皇帝头脑冲动,遥控指挥前线打仗。 同治皇帝忿然跃起,一拳砸在案几上,高声喝道:“好!杀光狗日的倭寇,秋后的蚂蚱能蹦跶几天?” 几名军纪大臣捋须大笑,旁边伺候的太监也在笑,秋风萧瑟的紫禁城,有了春天的暖意。 第695章 这是畜生所为 台湾屏东平原战火纷飞.刘铭传率领二万大军把兰花城团团包围. 在一片平坦的开阔地扎下了大营.大军扎营一丝不苟.营前挖三道深沟、埋鹿角.并每隔五十步竖立起一座高高的哨塔.车围后暗藏大炮.防止日军突营.中间才是兵帐.另有营帐放置杂畜等物. 数千顶大帐按照六部分别驻扎.以狻猊旗、貔貅旗、麒麟旗、蹲虎旗、腾豹旗、扬鹰旗等六杆大旗为区分.中间是黑边白底的大旗.上书斗大的“刘”字.还有一杆大清黄龙旗.在风中飘扬. 数千营帐整齐有序.人道马道清晰区分.各营有军官率队巡逻.三班轮换.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这就是刘铭传带兵的风格.治军极严.赏则重赏.罚则杀人.他每一道严格的军令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麾下将领.人称刘铭传为“杀神”.一点也不夸张. 中军大帐内.指挥官刘铭传和李国楼谈话.要让刚來前线的李国楼不要指手画脚.兰花城战役由他独立指挥即可. 刘铭传对于李国楼亲临前线.非常不满.在众人面前.还给李国楼面子.独自相处.沒有好脸色.瞥眼道:“李国楼.你來干什么.怎么打兰花城是我的事.你不好好养伤.吓折腾什么.” 李国楼不生气.知足者常乐.抿一口碧螺春.左顾而言其他:“嗯.好茶.刘六麻子.你也坐下來喝呀.我又不会抢你功劳.” 刘铭传哪会给李国楼面子.气呼呼的说:“你來了.就是抢我功劳.哪轮得到我出风头啊.” 李国楼摆手道:“岂敢.岂敢.台湾还是由你做主.我现在是看客.向前辈学习打仗的经验.不会抢班夺权的.” 刘铭传一屁股坐下.嫉妒的瞅着李国楼.感慨命运多舛.他的仕途与李国楼相连.荣辱与共.就算分手之后.还会携手共进.李国楼的作战方式.沿袭他的风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国人称颂. 虽然刘铭传不服李国楼.自认军事才能优于李国楼.但是.不得不佩服李国楼的战略部署.窥破台湾战事的疾症所在.广揽人心.料敌于先.攻敌不备.战辄必克. 刘铭传率领的二万人马.一万四千人马是番兵.再加上后勤运输民夫.兰花城战役动用了将近五万少数民族的人. 台湾各族人民在李国楼的感召下.自愿出钱出粮出力.投入这场反侵略战争.不计报酬的为国而战. 能让只讲本民族利益的蛮夷.为国而战.大清唯有李国楼有这份感召力. “李国楼既然你來了.招待土司的差事.就由你负责.我这里有上好的宣纸.你先写二十张‘忠义无双’的大字.到时送给那些土司.军事部署.我已经完成.五条地道已经直通兰花城下.你就瞧好吧.”刘铭传不给李国楼指手画脚的机会.反过來布置任务给李国楼.让李国楼搞公关. “我可以上前线.看望一下官兵吗.”李国楼无可奈何.眼巴巴的瞅着刘铭传.兰花战役是今年清军发动的最大战役.让他呆在中军大营.这和坐镇基隆港有何区别. “你要我命啊.绝对不许跑到前沿阵地去.现在我军占据主动.士气高涨.不需要你鼓舞士气.千万不要得意忘形.最后乐极生悲.”刘铭传站在真理的高度.斩钉截铁的否决了李国楼的提议. 至从受伤之后.李国楼沒有硬气过.各路指挥官自说自话.以他有伤为借口.经常绕过指挥部.军情先向兵部汇报.他已经控制不了刘明灯、刘铭传的两部军队.这也和战争的形势有关.日军组织不起大规模战役.各路清军的压力就小了.各路指挥官能够自行制定作战方案. 李国楼作为统帅.制定战略部署.具体打仗由各路指挥官实施.大家各司其职.不能越俎代庖.李国楼不和刘铭传争辩.倾听刘铭传的战术部署. 刘铭传胸有成竹.指点偌大的沙盘.讲述卑东军和日军在兰花城的情况. 日军在兰花城的兵力有二个兵团.约有二千多人.但这二千多日军属于战斗力极差的伤病部队.日军行为不检.在台湾大肆jianyin少数民族姑娘.遭到报应.很多士兵染上性病.普遍叫法是“瘟疫”.每天都有日军病死.少数民族姑娘像瘟疫一样恐怖.严重影响日军的战斗力. 初來台湾作战的时候.日军还把伤员运回国.可这样更让军心不稳.甚至有日军自残.就是为了回国.逃避打仗.日军指挥部为了惩戒这些伤兵.中将西乡从道做出决定.把这些感染“瘟疫”的战士.全部派驻至兰花城.与罗惺忪率领的卑东军共同守城. 现在兰花城里.除了二千卑东杂牌军和二千战斗力极差的日军.还有一些投降日军的少数民族番兵.约有一千多人.以排湾族人居多. 战争穷凶恶极.为了苟活.许多人在战场上选择投降.甚至反戈一击.最后替敌人卖命. “现在兰花城里.躲藏着约有五千残兵败将.这些卑东军犯下血债.那些女的卑东军.比男的卑东军更凶残.不在豁免之列.”刘铭传不准备接受俘虏.他是要血洗兰花城. 李国楼一听就明白.脸色徒变.仿佛看见最恐怖的场景.喝道:“刘铭传.不能这么打仗.攻城战突破城墙很容易.但攻入城后.会变成巷战.火炮在巷战中发挥不出威力.现在兰花城的残兵.已经变得疯狂.强攻的话会让各路番兵死伤惨重.这些番兵伤亡一大.就不肯拼命.到时还是要我们自己出力.还是应该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兰花城.避免过大的伤亡.” 刘铭传点头道:“请你放心.这个我也考虑到了.不过用火攻.伤害太大.将來重建兰花城.你要多承担责任.” 李国楼苦笑道:“刘六麻子.我不是金鸡.每天都能下一只金蛋.给我几年时间.我会支援你的.既然兰花城里的敌人战斗力不强.只是垂死挣扎.还是多用夜战.靠番兵的个人勇武.解决敌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刘铭传笑道:“李国楼.这就对了嘛.我用猛火油.來一次大扫除.这个玩意可以让你参观一下.來.笔墨伺候.请李总指挥先題字.‘忠义无双’四个大字.价值千金啊.” 李国楼无可奈何的说:“好.我写.不过写大字.手臂力量有限.今日只写十幅字.” 李国楼写大字.不算出众.拖着受伤的右臂.勉为其难的书写“忠义无双”. 如今那些土司以得到李国楼的墨宝为荣.特别喜欢“忠义无双”这句评价.也不在乎是否名正言顺.蛮夷不讲因果关系.对李国楼忠心.就配得上“忠义无双”的评价. 李国楼气定神闲的写毕.放下毛笔.挤出笑容道:“刘镇台.依我看.兰花城里的敌人.还是要区别对待.要允许那些番兵投降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刘铭传听见李国楼讲民主政策.李国楼还想收编兰花城里数千番兵.压下去的怒火.又燃烧起來.怒气冲冲的说:“放你的狗屁.这帮为虎作伥的畜生.我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一看敌人所作所为.也好让你这个新科进士.长点知识.” 刘铭传拽着李国楼.冲出中军大帐.走了十几分钟.來到一片杉树林.但见挖开一百多米的深坑里.皆是扭曲的尸体.上千具尸体堆积在一起.惨相触目惊心. 许多尸体沒有鼻子.那是清军战俘才有的待遇.日军把清军战俘的鼻子割了.而后把鼻子运回国内.欲修建一座清军战俘的鼻冢.竖碑立传.用以铭记台湾探险团的丰功伟绩.(最后沒建成.日本人销毁了证据.) 连见惯死尸的李国楼也不忍多看.怅然不语.不能用语言表述此时的心情.太沉重了. 刘铭传黯然道:“这样的地方.我们已经找到五处.都是城里那帮畜生干的.你叫我怎么肯饶了他们.” 李国楼双眼通红.哽咽的浑身战栗.他知道战争难免就会发生这种事.特别是民族战争.那就是种族清洗战.土地浸满血与泪.民族的血泪史就是这么回事. 说实话.清军也会干这种事.身边“杀神”刘铭传.人如其名.岂是善类. 可身临其境.胸口郁闷.无处宣泄.忿然道:“该杀.这是畜生所为.”说完李国楼拂袖而走.这不是人呆的地方.他有杀人的冲动.想砍敌人的头颅.这次至少要砍十颗脑袋.方解心头之恨. 杀人是有瘾的.李国楼暴戾的杀气外露.疾步如风. 刘铭传斜眼睨看.腮帮子抖动.独自冷笑.一眼看到死.李国楼就是个伪君子.真性情的小人. 兰花城内.死气沉沉.沿途巡逻的日本兵.脸上长着脓疮.僵硬的表情宛如一具具僵尸.拖拖拉拉的迈着粗壮的短腿.行动一致的登上城楼. 日军军事操练.无可挑剔.就算伤病缠身.照样一丝不苟. 但罄竹难书的残暴行径.让台湾百姓遭受灭顶之灾.整个台东平原遭到血洗.还波及到台中平原.日军抢掠了大量物资、人力.用以战争消耗. 上万名男性俘虏替日军修筑城防工事.而后全部被活埋.无数女性惨遭蹂躏.此时.兰花城内还剩下九百多年轻女性.过着非人的生活. 一座兰花城内.粮草充足.骡马上千头.日军准备与清军拼个鱼死网破. 日军抱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兰花城就是他们葬身之地.破罐子破摔.把兰花城修筑成一座绞肉机.依托坚固的城防工事.欲在此大量杀伤清军. 此时.还与日军并肩战斗的人.皆是冥顽不灵的卖国贼.向日本天皇效忠.抱定死战到底的决心. 罗惺忪站在城楼上.欣赏阡陌纵横的田野.纵深的沟渠已经直通城墙脚下.清军的官兵躲在地洞里.把工事修筑到兰花城下面.多么壮观的场景.敌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把兰花城围得水泄不通. 隐隐传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大地为之颤抖.罗惺忪的脸色异常难看.那是清军工兵在地洞里爆破.地表层下面是挖不动的石块.清军工兵就使用炸药.依靠爆破來挖地洞.虽然清军工兵作业缓慢.但工兵每天都在劳作.日夜不停的挖地道.就像老鼠一样锲而不舍.地洞总有一天挖至城墙底下.等待他的是惊天轰鸣.杀声震天. 日军对于清军的这种地道战术.无可奈何.只能等待城墙垮塌的那一刻. 也许是人生最后一天.此生无憾.死无所惧.该享受的乐趣.都享受过了.知天命的年龄.终于成为“卑东国王”.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见列祖列宗. 五十多岁的罗惺忪纵欲过度.肌肉变得松弛.肥胖的脸庞.显得臃肿.一双凶残的眼睛.失去原有的光泽.变得黯然无光.罗惺忪触碰口袋里的一瓶毒药.李国楼、刘铭传、罗世戴.來吧.罗惺忪就站在城楼上.索命的无常.來吧. 第696章 兰花城外的清军 兰花城外.上万番兵演练攻城战.清军教官扯破喉咙.在教这些文盲.如何使用手榴弹.如何躲避炮火.以及如何巷战. 打仗和读书一样.都要付出艰辛的努力.刻苦学习才能活得久一点. 清军教官主要教番兵如何协同作战.单兵作战不用多讲.番兵个个龙精虎猛.耍起大刀片子.像模像样. 兰花城战役.清军有强大的火炮支援.突破高大的城墙并不难.会以巷战为主.这种战争方法.是番兵的软肋.刘铭传为了避免过大的伤亡.全军展开大练兵. 番兵非常笨.有很多陋习.非常喜欢一窝蜂的进攻.屡教不改.一遍又一遍的重來. 清军教官非常累.变成破铜锣的嗓门.讲解加军棍.非打即骂. 大清.打了十几年内战.清军战斗经验丰富.对于巷战很熟悉.临战抱佛脚.也不失为高招.通过一个多月的磨合.番兵士气高昂.在泥地里摸爬滚打.每一伍的配合越來越纯熟. 搭建的废墟中.番兵打着手势.协同前进.前面一个番兵.扔出一颗手榴弹.而后一个滚翻.就消失在拐角处.紧随其后的一队番兵手提大刀.冲入巷子. “杀杀杀杀.” 锦旗飞扬.番兵把一面军旗.插在废墟之上.好似赢得一场胜利. 虽然这一切只是演练.沒有弹雨雷炮.只有教官怒吼的大嗓门.但还看得出.番兵之间已有默契.巷战颇为老练.像一队老兵. 李国楼和刘铭传站在高地上.高举望远镜.看着练武场. 身边一大群军官神情紧张的窥探两位长官的表情.若是两位长官勃然发怒.那就沒好果子吃了.挨一顿训是轻的.严重的话.会挨耳光. 李国楼的军阀作风.就是秉承刘铭传的作风.两人练兵手段比左宗棠的楚军还要狠.延续曾国藩的湘军作风.在战火中形成独有的战斗作风. 李国楼打仗喜欢使用火炮.附上拼刺刀战术.一上來就是拼命的架势.任谁都吃不消. 连日军也吃不消这种消耗战.日军经过历次战斗之后.演变成躲在工事后面.被动挨打的角色. 李国楼是靠银子和思想.双管齐下.建立一支敢打敢杀的铁军. 名声在外之后.李国楼有了众多的拥戴者.那些番兵跟随李国楼打仗.就肯拼命.明知会死.也会扛着炸药包冲锋陷阵. 若是换了一个指挥官官.比如刘铭传做台湾最高指挥官.就指挥不动这批番兵. 那些土司不理刘铭传.不打招呼就回封地了. 谁肯替刘铭传卖命.“杀神”沒到一呼百应的程度.土司沒有义务替大清卖命.不造反就对得起大清皇帝了.同样这些番兵就会做逃兵.不愿服从军令. 李国楼事业成功.带动民族工业发展.事迹被世人传杨.这种口头相传的力量.让李国楼为大清传奇.也让无数人追随. 这是个尊崇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李国楼扛起民族英雄的大旗.让整个民族奋发图强. 上万番兵只为李国楼而战.无怨无悔的征战沙场. 光靠狠辣.让军人变成杀人机器还不行.还要给军人灌输悍不畏死的思想.爱国主义教育放在哪个朝代都适合.清军宣讲大国沙文主义.让每一位军人为国而战. 如今.上万番兵就接受爱国主义思想.以光复台湾领土为己任.热火朝天的演武场.一拨拨番兵摸爬滚打.士气高涨. 刘铭传沒听李国楼军令.在兰花城外大肆练兵.缓慢推进兵力.坑道作业日夜不歇. 兰花城内的日军插翅难飞.龟山的日军主力被李运捕的新武军牵制.不敢支援兰城的日军.两股日军已被清军分割. 清军包围兰花城已经四十五天.尚未发动总攻.而是趁此良机.大肆练兵.借以聚拢台湾少数民族的人心. 兰花城内的日军伤病太多.沒有体能进行野战.躲在兰花城里苟延残喘.沒给刘铭传带來麻烦. 近段时间.刘铭传改了脾性.对手下人的态度.颇为和善.现在李国楼來了.刘铭传更显大将风度. 演武场上的状况迭出.刘铭传一笑置之.一直等到演练结束.刘铭传也沒斥骂手下军官.对于今天的操练.表示满意. “嗯.今天有进步.晚上犒赏三军.每人一碗酒.半斤肉.五只鸡蛋.”刘铭传大手一挥.准备发动总攻了.战前先让将士吃一顿好的. “嗯.诸君努力.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李国楼不忘夸赞军官.逐一与之握手. 马上就要打仗了.许多将官将为国捐躯.长眠于祖国宝岛.这就是军人的职责.沒有他们的付出.哪來祖国的大好河山. 李国楼记住了一张张坚毅的脸庞.年轻人才有的冲劲.让他一次次奔赴前线.只有他敢于坐镇前线.亲自指挥战斗.身处战场才懂得战士的艰辛.并肩的战友情.在这里升华. 作为统帅不像表面上那么风光.未战先算伤亡数字.李国楼底线是二千人.清军把伤亡降在二千人以下.就是完美的攻城战. 刘铭传对于攻打兰花城如此慎重.就是为了减少清军伤亡.李国楼懂得前线指挥官的想法.沒有因为刘铭传不听他的军令.而予以斥责.他有容忍之量.前线指挥官有权利做出最终决策. 大清军队是以文官统辖武将.一个敢打敢拼的探花郎.受到清军将士的爱戴.李国楼所到之处.立刻受到围观.热血和勇气化作一阵阵山呼海啸的口号. “李总指挥好.” “大清勇士.你们辛苦了.”李国楼气盖山河.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在空中摆动.一副舍我其谁的霸气. 刘铭传嫉妒的双眸冒火.暗骂李国楼言而无信.又出风头了. 李国楼不顾身份.与战士们一起喝酒、打屁.说着俚语.三句之后.就打成一片.无拘无束的碰杯. 军队有许多忌讳.特别是战前.不讲善后事.军人都想赢得荣誉.活着走下战场. 灯火辉煌.战士们席地而坐.崇敬的看着李国楼.聆听李国楼的教诲. 李国楼站在营地中央.宣讲民族政策.做战前动员. 沒有一个指挥官喜欢攻城战.攻城战伤亡过重.很容易打出血性.最后演变成大屠杀. 李国楼很想改变这个结局.可军队讲究传承.有仇报仇.他不能悖逆军人的决心.只能站在道义的高度.诉说心中的理想.战后.兰花城内的惨况.他不会去看. 空气中带着一丝深秋的凉意.天空开始下起蒙蒙细雨.细雨飘落在脸上.凉意渗进骨子里.开始变得有些寒冷起來. 李国楼老习惯不改.临睡之前.跟随巡逻队巡营.他喜欢在军营里四处查看.指挥官不松懈.一支军队就能保持高度警觉.细节决定成败.优良的传统延续下去.一支军队就能长盛不衰. 下一班值守是由刘铭传带队.应讫口令之后.两人互相点头致意就分开了.好似这种做.合乎用兵之道. 一个半小时之后.李国楼转回中军大帐.身上盖着一张陈旧的毛毯.和衣而睡.半夜三更.十里之外的兰花城传來一阵阵枪声.还夹杂着炮声.李国楼头都沒抬.转了一个身.又睡觉了.好似听见了催眠曲.攻城战不归他指挥.李国楼有着一方统帅的从容.处变不惊的继续睡觉. 大帐之外值守的四名戈什哈紧张的瞪着忽明忽暗的夜空.值班的副官郑横担披着外套.走出军帐.看向兰花城方向.狐疑不定.莫非攻城战提早发动了. 真的被郑横担算准了.兰花城战役提前发动了. 人算不如天算.清军埋下的炸药.有一处不小心引爆了.巨大的轰鸣.让兰花城东面的城墙为之垮塌.一百多米的城墙凹陷.那些准备一个多月的番兵.按耐不住.还未等信号弹升空.便冲向城墙.开始攀爬垮塌的城墙. 番兵爬城墙.清军炮兵阵地只能开炮.向着兰花城内猛烈轰击.支援番兵攻城.就这么半夜三更.突如其來的战役.打乱了战前的军事部署. 许多时候.打仗就是这么沒有头绪.前线一头雾水的指挥官.下令吹响战斗的号角. 一排排军号手跃出战壕.吹响了冲锋号. 清军演练过夜战.既然发动了战役.就要打下去.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此时.小雨断断续续.天色黯淡无光.贴身肉搏战还是看得清楚.清军使用军号互相传递消息.不会发生自相残杀的情况. 兰花城东方激烈的枪炮声.震撼人心.战况越來越猛烈.天空闪过一道道霹雳.奔腾的光影.呼啸而过. 中军大营里.一队队清军奔赴前线.只有李国楼高枕无忧. “李总指挥.快醒醒.真的打起來了.”郑横担推动李国楼的身体.打心底里佩服李国楼的沉稳.竟然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睡着了.简直是沒心沒肺的野人. 李国楼被推醒.勃然大怒:“郑副官.你叫我干什么.现在是我们主动出击.我又不能上前线.继续睡觉.”说完李国楼把毯子蒙至头顶.懒得理睬郑横担.竟然喜欢听炮火轰鸣.睡着了还会做美梦.好不晓事的郑横担.竟然打搅了他的黄粱美梦. “李总指挥.那我去了解一下战况.”郑横担蠢蠢欲动.军人哪肯坐镇中军听枪炮声. 听见枪炮声.比什么都來劲.郑横担找了个理由.向王晗交代一下之后.郑横担跑到前线去了. 李国楼住在中军大帐.应该是全军的总指挥部.各处的战报需要汇集于此.可是战事一起.刘铭传便把指挥部前移六里地.整个中军大帐变得空空落落.只剩下一大帮戈什哈.护卫着李国楼的安全. 李国楼被郑横担吵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辗转反侧.思绪飞向炮火纷飞的战场.李国楼向刘铭传保证过.不再以身犯险.保证不进入战场.李国楼的生命关系到全军的士气.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活.可是年轻人的冲动.让他燃起战斗的yuwang.发过的誓言只当放屁. 李国楼穿戴整齐.兴冲冲走出军帐.带领一众戈什哈.迎向炮火纷飞的战场. ∷更新快∷∷纯文字∷ 第697章 兰花城肉搏战 兰花城是由排湾族人仿造汉人建城的方式建造,已有上百年历史,有很强的防护能力。 兰花城屹立在琅桥半岛,气势相当雄伟,是一座坚城。有防护功能的马面,有直通城头的马道,城南还有水门,设施相当完善。 在冷兵器时代,攻打这种巨石垒成的城市,要围困至城里的人吃人肉,至少需要一年半载。若是强攻的话,进攻方会战死成千上万的战士。 但是,时代不同了,火炮和炸药的出现,让战争方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大兵团作战,以野外决战见高低。攻城战也不会拘泥于一堵城墙,而是讲究战略纵深,守方会把兵力布置在城内,城墙变得孱弱不堪,已经不能承受防护的重荷。宛如绞肉机一样的巷战,才是最残忍的战争。 清军使用诺贝尔发明的黄色炸药,威力大,安全性高,稳定性好。地道里的上百吨黄色炸药徒然的爆炸,是日军工兵挖地道触发,这才会在半夜爆炸。 城东的城墙毁于炸药之下,有一百多米的城墙垮塌。垮塌的夯土倾泻而下,变成一条攀爬城墙的通道,城内的建筑一览无余。 没有高大城墙保护的城市,宛如一个赤条条的大姑娘,暴露在番兵面前。那些番兵想到城内有着数千女奴,以及日军抢掠的大量财富,便不顾一切的冲锋陷阵。 战争是肮脏的,正义方也会用卑鄙手段,用以鼓舞士气。 胜利者书写传奇,隐埋肮脏的过去,把自身写得完美无瑕,让世人歌功颂德。 清军在台湾的兵力有限,需要番兵出力,那就要给番兵好处。兰花城里的一切,就有一万名番兵掠取。 李国楼作为台湾总指挥,不需要问怎么使用番兵,就知道兰花城的结局。但他置身度外,装作一无所知。统帅看似正直之人,龌龊之事与正义之师无关。但为了赢得胜利只能如此,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成千上万的番兵,涌入城墙的缺口处,杀入城内,与日军决战。他们是民族英雄,为国而战。野蛮的番兵最不缺的就是蛮劲,不顾一切的冲杀,谁也挡不住蛮兵的脚步。 夜战,除了手榴弹还能见到一阵响声,长枪的作用,降到最低点,残酷的肉搏战成了巷战的主角。 兰花城内已经炸开锅,番兵冲入城内,首先防火。一些番兵背着一种陶罐,罐子里面装着猛火油,大约有十斤重。 一名番兵点燃引信之后,扔出冒着火星的陶罐。 轰隆一声,大街上燃起一团火,照亮三四十多米的距离。番兵冲入城里,首先放火,用以指明方向,街道两边的建筑也被点燃了。 番兵杀敌放火,每一支番兵聚集了三四十人,由一名军号手带队,向前挺进。 只要军号吹响,就有番兵聚集,夜战依靠军号声,指挥作战。 清军拖着劈山炮、小钢炮,跟在番兵后面,冲入城里。兰花城内枪声大作,手榴弹轰鸣,火光冲天,乱作一团。 日军对于清军在半夜发动突袭,攻打兰花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种打法并不是清军擅长的。但很快做出反击,日军指挥官小野武藏发布“死战到底,彻底肃清敌人!”的命令。 杀声震天,一大群日军从街道的拐角处杀出,一把把明晃晃的刺刀夺人心魄。 番兵嚎叫一声,甩出手榴弹,提着大刀片子,迎了上去。 轰! 上百颗手榴弹爆炸,烟雾未散,敌我双方就搅在一起,不死不休。 “嘀嘀嗒嘀滴嗒!” 军号手鼓着腮帮子,吹着前进的号角,军令有进无退。 蜂拥而至的番兵,冲向杀戮的战场。狭小区域的巷战,展开一轮又一轮的的肉搏战。 最原始血腥、最残忍的肉搏战,最能体现男儿本色,充满斗志的番兵大砍大杀,死战不退。 敌我双方好似商量好的,就要用最原始的肉搏战,来证明自己的勇敢。在狭小的区域见输赢,敌我双方不断的增兵,疯狂的加入战团。死了一拨战士,又有一拨战士加入战团。杀就杀个痛快,无比血腥的肉搏战,在一条小巷里不断的上演,誓要在肉搏战中见高下。 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堆积在巷子里,尸体越堆越高,仿佛是一座小山丘。敌我双方脚下踩着尸体,继续砍杀战术。冲入巷子之后,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尸体。但敌我双方好似有默契,就想看一看谁先扛不住,一个劲的往小巷里增兵。 番兵浴血重生,要用杀戮证明自己的忠勇,原始的肉搏战最能体现番兵的价值。 杀! 一队番兵高举战刀,又冲入小巷,一副誓不罢休的气势。番兵明知会死,但义无反顾的杀向敌人,他们的名字叫“中华男儿”。 为了神圣的祖国不被侵犯! 为了神一样的李国楼! 为了千千万万的台湾百姓! 中华男儿无惧死亡,寸土不让! 熊熊烈火,涅槃重生。 大股的清军涌入城内,一位高瘦清瞿的青年军官嚎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国家有难,四海悲歌!我们是热血军人,不能坐视不救!牺牲个人,拯救中华!给我冲啊!” 青年军官从腰间拔出战刀,亮光一闪,带头冲向小巷。这里无分种族,都是中华男儿。 顿时一群清军蜂拥而上,提刀猛冲,冒着炮火前进,血洒战场。 鲜血无声的迸发,飞落在噼啪裂响的列火中,绽放出一朵娇艳的花朵。清军轮番冲杀,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 昂扬的大火拥吻着中华男儿年轻高贵的血,仿佛在唱响一首忠诚的悲歌。 绽放出一朵朵红艳的梅花,倒下一具具敌人的尸体。火光舔吻着那闪闪鲜红的战旗,舔吻着张张稚气未褪和被凛冽劲风吹过的脸庞。 火光之中,年轻军官举起右臂,把一面黄龙旗插在小巷之中。 红光里唰的举起了一排排右臂,苍尽有力的呐喊。 “祖国母亲万岁!” 战后,这条小巷被命名为“肉搏巷”,以此来祭奠为国捐躯的大清勇士。 当一抹晨曦来临,拨云见天晴,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兰花城迎来更猛烈的轰炸,清军阵地,数百门火炮一起开炮,一颗颗犀利的炮弹呼啸掠过,划破长空,痛击敌人的阵地。 刘铭传仰头张望万里晴空,面沉似水,像一座铁塔一样,岿然不动,残酷的巷战才刚刚开始,兰花城内激战正酣。钢铁一般的意志,铸就“杀神”的神经。他还要指挥战斗,虽然兰花城内战况不明,但他相信手下的军官,炮火纷飞的战场,将见证杀神的威名。 李国楼就是他的小跟班,专门偷师,还爬到他的头顶上拉屎撒尿。刘铭传瞥视身边的李国楼,深入骨髓的蔑视李国楼。他早就把台湾当成家园,却被李国楼夺去风光。陆地上作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李国楼只配给他提鞋。 “李国楼,兰花城战役,对你有什么启迪?”刘铭传对于李国楼的军事理论,还是蛮欣赏的,笔杆子和嘴皮子是李国楼强项,刘铭传自愧不如。他只有在这上面,承认李国楼比他强。 “只有站在正义的一方,才能让中华男儿焕发无穷战斗力,这就是台湾战争给我们最好的启迪。”李国楼目送冒着炮火前进的战士,明知要死,却偏上虎山行。心里感慨万千,无数英雄儿女为了祖国,情愿为国捐躯,这就是正义的力量。 “说得有理,中华男儿,顶天立地。” 刘铭传微微颔首,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杀神也有人性,同生共死的战友情,把李国楼引为知己。 李国楼稳如泰山石,玉树临风的屹立,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让人高山仰止,淋漓尽致的出展现一名统帅的魅力。 李国楼抛开个人恩怨,把一个个桀骜不驯的将官,凝聚在他身边。上万名番兵甘愿为国效力,这是他最值得骄傲的成就。谁也不能阻挡中华民族的崛起,兰花城即将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 炮声正隆,清军工兵引爆了炸药,轰隆隆巨响,巍峨的城墙像蚯蚓一样蠕动,烟雾升腾,振奋人心,清军总攻开始了。 城西厚重的城门,炸开一个大洞,清军要夺取城门。 副将徐文秀率领四千闽军开始攻城了,马车拖着一门门大炮,逼近兰花城。 这支部队是左宗棠的老部队,是从大西北调回福建,再从厦门出海,不久以前抵达台湾。 副将徐文秀原以为台湾战役还呈胶着状态,但来到台湾之后,战场形势徒变,清军全线出击,已成一面倒势态。李国楼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依靠台湾少数民族的数万番兵,展开对日军围歼。 这让徐文秀情何以堪,来到台湾不是游山玩水,是来打仗的。跋山涉水,总要有个圆满的结局。 徐文秀请战,兰花城西面,就是闽军主攻的方向。 清军采用的战术是围三阙一,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城墙被炸毁,东面是番兵主攻方向,西面是闽军主攻方向,北面是铭武军主攻方向。 唯独放开南面的大道,让日军有机会逃往琅峤港。 这合乎用兵之道,不让敌人抱有玉石俱焚的想法,让敌人在绝望中看到希望。总有敌人会选择逃跑,这样攻城战遭受的抵抗会小一些,清军的伤亡数字会直线下降。 但琅峤港也是死地,如今恒春河的出海口被大清水师堵住,日军逃往琅峤港,也没出路。 李国楼不让日军安全逃离台湾,日军想体面的撤离台湾,但出海口已经掌握在大清水师手中。琅峤半岛海岸线已被沈葆桢率领的大清水师扫荡三次,烧毁了三百多艘渔船,夺取二十艘快帆船,击沉三艘战列舰。日军仅存的一百多艘船,都躲在琅峤港,以及恒春河里,下场同样可悲。 四千闽军充满了战斗的渴望,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不需要演练巷战,就能投入战斗。 清军扛着小型火炮靠近城墙,近距离开炮,掩护步兵进攻。 轰!轰!轰!轰! 炮弹对着城门洞猛轰,要用炮火轰开一条血路。 断臂残骸的城墙处,蚂蚁一样的清军一个劲的攀爬,兰花城岌岌可危,势不可挡的清军洪流,在炮火纷飞的战场涌动。 第698章 兰花城攻坚战 西面城门内的瓮城加高五尺.被日军修筑成一座军事堡垒.三尺长的石块垒成的厚重城墙.外抹灰浆.及其坚固.瓮城与城墙连接处已拆毁.变成一座独立的堡垒.日军三十门青铜炮居高临下.瞄准城门口.清军入城便饱受炮轰. 城西是闽军主攻的方向.这是一支战斗经验丰富的军队.是左宗棠的嫡系部队.闽军在大西北和回军较量过.要知道回军是由俄国人武装.闽军与俄国的火炮也较量过.日军的青铜炮虽然厉害.但沒造成闽军的恐慌.闽军先头部队遭受炮火的肆虐.后面的闽军很快贴着城墙.不再往城里硬闯. 前线指挥官徐玉昂很快把日军的火力点标注出來.就在地上画出示意图. 闽军先头部队的劈山炮、小钢炮轮番轰炸.但瓮城坚若磐石.炮弹打在巨石上.只炸出几个浅坑.不能摧毁敌人阵地. 副将徐文秀请求支援.刘铭传调來二门重炮.四匹马拉动一辆炮车.三十名骄横的满人炮兵.看见谁都昂着头.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傲气. 前线指挥官徐玉昂见怪不怪.向炮兵军官介绍战况.标注出日军瓮城的方位. “徐长官.你就瞧好吧.一座瓮城能阻挡我英雄的清军吗.痴人说梦.”满脸横肉的炮兵指挥官马鞭指着兰花城.唾沫喷在徐玉昂脸上. 只有炮兵敢这么对长官说话.徐玉昂毫不介意.露出赞许之色.颔首道:“好.给我把敌人堡垒彻底摧毁.我记你甲等功.” 炮兵官兵看似骄横.但自有骄横的资本.个个膀阔腰圆.炮架需要打桩固定.炮兵官兵都是自己抡铁锤.乒乒乓乓一阵忙碌.很快就架起大炮.调好炮管角度.一百六十斤的炮弹推入炮膛. 那名满脸横肉的炮兵指挥官抚摸微翘小胡子.眯眼看着巍峨的兰花城.拔出战刀.那架势和李国楼沒什么两样.挺胸凸肚.吼道:“开炮.” “开炮.”“开炮.” 两名炮兵观测手意气风发.不忘戴上橡皮耳塞. 两门克努伯大炮吐出犀利的火舌.发出巨大的吼声.两道霹雳划破长空.飞向日军堡垒. 瓮城在炮火中奔腾.清军炮兵一个急促射.向瓮城施射了三十颗开花弹.一座瓮城变成了碎砖乱石. 巨石炸成碎石.青铜炮瞬间埋在废墟之中.三百多名日军死伤殆尽. “弟兄们.给我冲啊.”徐玉昂高声大叫.硝烟未散.大股的闽军扛着竹梯.爬上瓮城.最高处飘扬一面“黄龙大旗”. 炮兵阵地的官兵累得满头大汗.席地而坐.喝水吃干粮.保证有足够的体力.为接下來的战斗需要养精蓄锐.炮兵官兵沒有命令.就在城外休息.等到清军巩固阵地之后.炮兵还会向前推进.入城作战. 炮兵功勋卓著.为清军打开胜利之门.但炮兵阵地鸦雀无声.一帮骄兵悍将无声无息的嚼动硬邦邦的窝窝头.严酷的军事条例.让这些炮兵官兵做到令行禁止.发挥出自身最大的潜能.清军每次作战.都有炮兵打开胜利之门. 骄横的满人炮兵就算不能说话.那傲气的表情表明高高在上的地位.甲等功哪次少的了炮兵. 一千多名闽军冲入城内.搜查各处建筑物.展开清扫战术.督导队枪毙抓到叛军.彻底肃清顽敌. 以往清军还会留一些战俘.用以夸耀战功.但兰花城战役清军不敢留战俘.因为日军战俘脸孔溃烂.日军身上带有病菌.所以清军连记功的耳朵都不要.杀光为止.清军以残暴举世闻名.对于入侵台湾的日军.那是不留活口. 大街之上.一群荷枪实弹的清军押着三十名战俘.就地让三十名战俘跪在地上. “杀.”一名清军军官挥动手枪.狰狞的面容好似要吃人.让一排清军新兵用刺刀杀敌.不忘在战场上练兵. “杀.”一排新兵毫不犹豫的听令.在战场上不听军令者.死.新兵眼眸中.沒有一丝怜悯.一排刺刀捅入战俘胸口. “上.”军军官下令.让另一排新兵上前. 大屠杀持续进行.清军打下的地盘.就在进行这种练兵.背叛祖国的叛徒.沒有好下场. 清军从各处建筑物中.搜出一些百姓.以老弱居多.对于这些需要救济的人.无论是清军和番兵.都踢给指挥官刘铭传.沒有哪路清军对这些孱弱百姓感兴趣. 打仗状况迭出.对清军是一种身心的煎熬.有时需要凶残.有时要表现出人文关怀. 有时妇人之仁会带來杀身之祸.稍有不慎就会带來杀身之祸. 临场处置只在一念之间.短短刹那的决定.让兰花城在战火中接受洗礼. 大股的番兵在城东鏖战.遇见日军的顽强抵抗.从半夜的肉搏战到白天的攻坚战.进展颇为艰难.不过番兵势在必得.不断的增兵.不断的放火. 番兵蛮不讲理.就算为国而战.也不改烧杀抢掠的本性.暴行令人发指. 一名番兵把猛火油浇在战俘身上.火人在怪异的扭曲.大声的尖叫.旁边一群番兵畅快的大笑.好似看见最美丽的烟火.眼眸中带着残暴的凶光. 一名番兵提着裤腰带走出房屋.一面叫道:“蚂蚁哥.轮到你了.” 这名番兵提着大刀看门.顾蚂蚁淫兮兮的冲入房屋.大叫一声:“美人.我來了.” 杀戮和雄性是战争的本性.身处第一线的番兵习惯以这种方式战斗.李国楼使用番兵.就要接受番兵的作战方式. 李国楼作为台湾最高指挥官就要懂得取舍.有时置若罔闻.才能得到广大番兵的拥戴. 秋毫无犯的正义之师.是文人笔下的战争.是人类吹出來的意淫.只适合后人崇拜.真正的战争.无比残酷.沒有人性可讲. 从古至今.番兵皆是如此替皇帝效劳.番兵敢打敢杀.不怕牺牲.但军纪极差.兰花城东已被番兵抢掠一空. 番兵斗志昂扬.从半夜打到中午.沒有一支番兵撤出兰花城.各路番兵不愿休整.还想多捞地盘.各路番兵坐地分赃.把抢掠到的各种物资.收拢至妈祖庙内.土司们早就商议好了.按照出兵多少.瓜分赃物. 至于抓到的年轻女性.李国楼要用钱帛來替这些女性赎身. 每名女性至少价值一个巴掌“五十元”.台湾少数民族不做亏本买卖. 兰花城炮火纷飞.火势越來越大.大半个城市已经燃烧.木制建筑变得一堆瓦砾.清军沿着街道向前推进.遭遇敌人的顽强抵抗.缓慢的向前推进.契而不舍的向前. 白天视野开阔.城北躲在隐蔽处的日军.以逸待劳.瞄准射击.大量杀伤进攻的清军. 一茬茬清军倒毙在废墟中.因各种建筑物阻挡视线.清军的炮兵看不见日军阵地.清军炮兵不能给予日军足够的杀伤.清军的进攻遭受日军大部队顽强抵抗.大股清军阻塞不前.进攻遇阻. 清军很快做出战术调整.工兵把一种攻坚战的战车运入城内.这种战车便是新武军做出的战车.带轮子的战车.外罩十几条湿棉被.里面有三四名战士推动战车前行.狭小的区域里.几辆战车齐头并进.战车后面跟随大股清军. 隐藏在角落里的日军开枪射击.数百发子弹打在战车之上.但战车锲而不舍的前行.子弹穿不透战车. 手榴弹也攻不破战车的外罩.看似简陋的战车.发挥极大功效.恐怖的战车直驱日军防线. 清军终于靠近日军阵地.六十米之内.敌我双方狂扔手榴弹.硝烟遮蔽天空.数百名清军山呼海啸般冲入日军阵地. 杀.杀.杀. 清军使用长枪对付日军的刺刀.七尺长枪发挥霸王本色.冷兵器对决.长枪占尽优势.清军把日军杀得落花流水.废墟之中留下二百多具日军尸体.鲜血染红的战旗.插在废墟最高处. 清军越战越勇.不断蚕食敌人阵地.不论是巷战还是肉搏战.都占尽优势.身高马大的清军战士.一个打两个. 战至下午四点多.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有突破.清军的战旗已经插满半个城市.日军节节败退.已成强弩之末.败局不可挽回. 残兵败将打开了城南门.数百名日军丢弃阵地.不顾军令.向着琅峤港方向逃窜. 兰花城最高指挥官小野武藏剖腹自杀.倒毙在一座碉楼里. 一座大宅中.“卑东国王”罗惺忪走到了穷途末路.三十名扈从被他遣散.他不需要人保护. 罗惺忪亲手枪杀了两名小妾.另外两名小妾逃跑.隐藏在后花园的假山之中.不是每个人有自杀的勇气.许多人死到临头.苟活的yuwang反而更甚. 罗惺忪提着枪在大院中.搜寻两名小妾.叫喊着她们的名字.外面的枪炮声越來越近.清军杀过來了. 罗惺忪变得恐惧.害怕被清军活捉.若是清军活捉.他会被清军剥皮. 罗惺忪喝下一瓶毒药.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等死.他是卑东国王.死也要死的有尊严.腹部剧痛.罗惺忪痛苦的蜷缩一团.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南门成为清军最后的战场.蝼蚁一样的清军.涌向城南.杀声震天.子弹呼啸.悍不畏死的清军如海啸般涌來. 杀. 一队清军高举残破的战旗.登上了城楼.七手八脚的把日军的太阳战旗扯下.荣耀的日本军旗被大清勇士踩在脚下.践踏成泥浆. 一面残破的黄龙旗.上面有四破洞.有烧焦的痕迹.还有战友的鲜血. 清军战士庄严的把黄龙旗展开.黄龙旗升空在兰花城的上空.清军收复了祖国的土地. 鲜血浸染的黄龙旗.在祖国的上空飘扬.兰花城沐浴在血色的黄昏之中.把一切都染成红色.中华男儿赢得胜利.一展英雄风采. 清军用一天时间占领兰花城.为了这一刻到來.数百名清军战士为国捐躯.他们是中华民族的脊梁. 炮声渐熄.整队的军号吹响.各路清军变得整肃.戴着红臂章的督导队出现在街道之上.一盏盏油灯把兰花城照得透亮. 嘹亮的军号响起.雄壮的马队入城.刘铭传骑在马上.高昂着头颅.耀武扬威的进入兰花城.刘铭传把李国楼晾在城外.战况总结也很重.这个艰巨的任务就留给李国楼了. 众星捧月.刘铭传昂然前行.这片献血铸就的国土.是由刘铭传收复. 李国楼欲将收复琅峤港的重任交予嫡系新武军.刘铭传替自己报不平.铭武军完全有能力收复国土.何必舍近求远.李国楼私心太重.不适合当台湾总指挥.这次他要上书兵部.要和李国楼一辩雌雄. 刘铭传相信李鸿章会站在他这边.会将台湾的重担交给他.半吊子功夫的李国楼该滚蛋了. 刘铭传露出自信的光芒.挺胸凸肚的走入妈祖庙.迎接他的是一群俯首帖耳的番兵将领.溢美之词扑面袭來. ∷更新快∷∷纯文字∷ 第699章 三士争功 溃散的日军和叛军逃出兰花城,向着琅峤港方向逃窜。没有组织的乱兵不敢沿着大道逃窜,害怕有清军伏击。而是在旷野里四处乱窜,会游泳的日军趟过小河,连武器都丢弃了。 一些不会游泳的日军,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过桥。在沿途要道,遭到清军伏兵阻击,已无战意的日军,一触即溃,都往丛林、灌木丛钻。 因夜色来临,副将聂士成见好就收,不愿在黑夜中追击日军,让三四百日军逃出生天。 清军占领兰花城之后,琅峤港彻底暴露在清军的兵锋之下,恒春河出海口的日军炮台也在清军攻击范围之内,日本海军离全军覆没不远矣。 聂士成顺利完成阻击任务,消灭了一千多名敌人,命令军号手,吹响集结号。 夜色之中,悠扬的军号声在旷野中回荡,各支清军向中军靠拢,不再四处出击。聂士成打开刘铭传给他的一个锦囊,但见锦囊里是一道军令。 上书:集结兵力,试探性进攻恒春河出海口炮台。 聂士成俨然而笑,刘铭传不愿服从李国楼战术部署,让他率领三千铭武军主动出击。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既然他的部队离恒春河炮台最近,没必要调动李国楼的嫡系新武军。 聂士成带领三千铭武军连夜出发,其中有三个营的马队,聂士成兵分两路向东挺进,很快就消失在旷野之中。 此时,兰花城四里之外的李国楼,正在研究各支部队传来的战报,欣慰刘铭传能在一日之内,攻下兰花城。偌大的沙盘上,布满标识。李国楼还在夸赞刘铭传是员猛将,茫然不知刘铭传摆了他一刀。 刘铭传发出爽朗的大笑,憋不住的笑道:“李总指挥,刀枪不长眼,你就在这里坐镇指挥,没有我的邀请不许进入兰花城。我先入城给你打前哨,杀光日本忍者。” “嗯,给你一天时间整肃军纪,后天我一定要进城。”李国楼颇为无奈,目送刘铭传离去,再次被刘铭传晾在城外。李国楼独自看着沙盘,不去理会兰花城一天会发生什么? 兰花城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总会归于平静。李国楼席地而坐,心如止水,脑海里幻想着琅峤港炮火纷飞的画面,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 第三日,李国楼受到刘铭传邀请,马队进入兰花城,前去参加祭祀活动。 沿途大批清军整队迎接李国楼,荷枪实弹的番兵,军容整肃的站在大道两边。 各色各样的番旗,一眼望不到尽头,胜利者接受李国楼的检阅,战士们瞪大眼睛,激动的看着心目中“神人”。 李国楼策马扬鞭,后面跟随一众将官,李国楼的嫡系将领坐拥两侧。 刚升官的副将李运捕,紧随李国楼之后,有了舍我其谁的霸气。李国楼公务繁忙,平时不在军营,新武军坐拥两镇地盘,以后军事重镇马谷口,就由他坐镇。 李运捕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都是嫉妒的眼眸,副将就是福总兵官衔,未满二十岁就居于副将之职,在大清属于独一份。他的后台便是李鸿章、李国楼,他是李氏一族的后起之秀,升迁的速度堪比火箭。 建武军的高级将领也在其列,刘明灯岂肯甘心修筑碉堡,他上书请战,欲带领五千新武军主力,攻打琅峤港。 每一名将领都想在台湾建立功勋,三士争功的格局,让李国楼颇为头痛。各路清军有了强功率电台的坏处突显出来,刘明灯、刘传明自说自话,把内部矛盾捅到军机处,置他于何地? 刘明灯、刘铭传早已功成名就,自成一派,李国楼压服不了两名老军人。琅峤港战役是清军秋季战役的最后一战,三支军队都想建功立业。 刘铭传近水楼台先得月,铭武军收复兰花城之后,铭武军主动出击。刘铭传让聂士成率领三千铭武军向琅峤港挺进,一万番兵闻风而动,跟随聂士成打仗,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方案没有向李国楼禀报。 事后,刘铭传美其名曰:争取主动,在野外寻找战机,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 李国楼哀叹,还是太年轻,不能服众。刘铭传自诩是他的知己,但并不怕他,真理是越辩越明,反而劝他要从善如流。 李国楼有太多无奈,军事方案可以修改,一改再改,大家群策群力,总会做出妥善的方案,满足刘明灯、刘铭传的部分要求,不能只想到新武军的利益。 别看李国楼和刘明灯、刘铭传有诸多矛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但战场上打出来的交情,让三人在合作中携手,互相谩骂也不会记仇。 李国楼对于赶来兰花城争功的刘明灯,表现得非常尊敬,两人并辔而行,谈笑风生的指点江山。 三百多人的马队来到城门处,威武雄壮的入城仪式展开,刘铭传带领一群将领站在城门口,迎接李国楼、刘明灯等人。 此时,刘铭传和刘明灯官职相当,都是总兵衔。为表示尊重,不能直呼其名,只能以大刘镇台、小刘镇台,称呼。 论战功,刘铭传大。淮军消灭东捻,就是由刘铭传在前线指挥打仗,李鸿章是统帅,不在前线打仗。 论地盘,刘明灯大。台湾岛、澎湖列岛皆是刘明灯的势力范围,还包括台湾东部的那些生番之地,名义上都归刘明灯管辖。 论势力,刘铭传是接替刘明灯职务之人,将来台湾从福建的一个镇所,变成大清第十四个行省,刘铭传以后是台湾总督,将是一路诸侯,权势滔天。 归根溯源,这是一盘棋,是李鸿章与左宗棠两人之间的较量。 福建(包括台湾)原本是左宗棠的势力范围,但左宗棠经济没搞好,台湾太过贫穷落后,刘明灯的建武军还在用红夷大炮、老式燧发枪。 打仗就是烧钱,早已不是赤膊上阵的时代,天底下财力最雄厚的军阀就是李鸿章。台湾战事燃起之后,李鸿章趁虚而入,李国楼就是李鸿章的散财童子,刘明灯的建武军就是依靠李国楼的财力重新武装之后,建武军这才能与日军一较高低。 燧发枪不能与膛线枪较量,勇武也要靠底蕴,日新月异的十九世纪,已到工业时代。如今刘明灯的建武军鸟枪换炮,想在接下来的战役中,证明自己的价值。 刘明灯首先跳下战马,笑容可掬的说:“刘兄,小弟不请自来,是否欢迎啊?” “贤弟能来怎么会不欢迎呢?老哥,不是亲自来接你了吗?”刘铭传爽朗的大笑,而后上下打量一番,拥抱在一起,就像久违的兄弟相逢。 李国楼跳下战马,脸皮微微牵动,嘴角含着笑意,暗自腹诽两人。这两人都在他面前搬弄是非,现在好似穿一条开裆裤,武将脸皮之厚,天下第一。 虽然人家不怕他,但李国楼仍然肃容以对,得罪他的后果很严重,要承受克扣军饷的恶果,战功也会被他抹去。 刘铭传与李国楼勾心斗角三年之久,哪会不知李国楼的小肚鸡肠?看见李国楼那张臭脸,就知道李国楼的阴暗心理在作怪。 刘铭传上前几步,主动伸出大手,紧紧的握住李国楼的手,笑道:“兰花城欢迎李总指挥,大驾光临。为了这一天到来,中华男儿血洒战场,牺牲很大。李总指挥,你要遵守你的诺言啊。” 刘明灯跑到兰花城,就是要和刘铭传争功,但表面上两人虚以为蛇,像久别的兄弟一样,热情相拥,就差西方的贴面礼。 四周皆是殷殷期盼的脸,李国楼哪会被刘铭传牵着鼻子走?非常圆滑的说道:“大刘镇台放心吧,我说话算话,已向皇上禀报了兰花城战况,诸位都是有功之臣,都会受到朝廷的嘉奖。” 刘明灯含笑道:“哎!李总指挥,你是大清的财神爷,犒赏三军的银元,总要你出 李国楼气不打一处来,把他当做提线木偶,随便让人摆布。李国楼不让刘铭传说下去,接口道:“大刘镇台,谈钱多伤感情,进城再谈。请!” 刘铭传志得意满,昂扬着头颅,对着仪仗队打了一个手势。李国楼就像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待会儿多敬几杯酒,就全部搞定了,亲兄弟哪有隔夜仇? 城墙上站满清军,擂鼓助威,军号嘹亮,雄壮嘹亮的军歌响起。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要将只手撑天空。 长江大河,亚洲之东,峨峨昆仑,巍巍长城,天府之国,取多用宏。 黄帝之胄神明种,风虎云龙,万国来同,天之骄子吾纵横! 狼奔虎攻,日暮途穷,眼前生路觅无从! 中国男儿,中国男儿,何不奋勇向前冲!睡狮千年,睡狮千年,一夫振臂万夫雄。 我有宝刀,慷慨从戎。击楫中流,泱泱大风,决胜疆场,气贯长虹。 古今多少奇丈夫,碎首黄尘,燕然勒功,至今鲜血犹殷红!” 山呼海啸之中,一面面日军战旗被扔下城头,清军踩踏着日军军旗,进入兰花城。 妈祖庙俗称天后庙,建于明朝中叶。位于兰花城东门三岔河口西岸,古化街正中,坐西朝东,占地5000平方米,建筑面积1700平方米,从东至西由戏楼、幡杆、牌坊、前殿、正殿、凤尾殿、藏经阁、启圣祠以及钟鼓楼、张仙阁和4座配殿组成。古木参天,风光优美,石狮镇门、飞檐凌空,是一座富有中华文化特色的古建筑。 妈祖是岛民信仰的神,是历代船工、海员、旅客、商人和渔民共同信奉的神祗。古代在海上航行经常受到风浪的袭击而船沉人亡,船员的安全成航海者的主要问题,他们把希望寄托于神灵的保佑。在船舶启航前要先祭天妃,祈求保佑顺风和安全,在船舶上还立天妃神位供奉。 妈祖为各民族共同崇拜的海神。 日本是佛教大国,入侵台湾之后,没有毁坏妈祖庙。番兵攻打兰花城,也没在妈祖庙附近放火,反而派兵保护这里的古建筑。兰花城内的妈祖庙保存完整,敌我双方不在妈祖庙附近打仗,让这座百年古庙得以幸存。 通常清军打仗喜欢坐镇关帝庙,关帝被尊崇为清军的保护神。但兰花城内原有二座关帝庙,早被日军拆毁了。 如今,清军的指挥部就设在妈祖庙内,入庙之后,众将官首先祭拜妈祖,祭祀死去的战友。 李国楼第一个点燃三炷香,非常虔诚的跪在蒲团之上,众神保佑,才有今日今时的格局,期盼早日收复台湾失地,还大清一个清平世界。 清朗俊秀的李国楼在一众桀骜不驯的武夫之中,格外出挑,那股统帅的气度,让人高山仰止。 众人跪在青石之上,缅怀死去的战友,妈祖庙沉浸在哀思之中。 第700章 妈祖庙里的军事会议 妈祖庙殿宇轩昂.气势宏丽.香烟缭绕.100余僧咸集于此.拜佛诵经.超度战死的清军. 酒宴开始之前.还有一场唇枪舌剑.把三方的矛盾解决.否则酒宴之中.军人什么混账话都敢说.到时就会伤兄弟部队的感情. 李国楼协同副将李运捕.刘铭传协同副官马海晏.刘明灯协同副将傅先楚.都要为各自利益.争个你死我活. 才來台湾不久.赶上兰花城战役的闵军副将徐文秀.都司徐玉昂.也要凑热闹.他们是要向李国楼要赏钱. 铭武军、建武军从李国楼那里获得上百万的银元.徐玉昂也从李国楼那里获取二十万银元. 打仗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一支军队除了有辖区的地方财政支持.还需要兵部、省会、财团支持. 台湾战役出力最多的是福建.福建巡抚丁日昌倾尽一省之力.支援台湾人民.一个省的赋税都用來打仗.还向《请进來银行》借贷了五百万银元. 财团就是李国楼控股的《请进來银行》.李国楼已为台湾战役.投入一千五百万元.用这些钱.重新武装了各路清军.广揽台湾民心.让那些吃里扒外的生番幡然悔悟. 有了李国楼鼎力支持.台湾人民才会同仇敌忾.枪口一致对外.反抗大清残暴统治的台湾少数民族大起义.才燃起火苗.很快便熄灭了. 这些军阀背地里.会说李国楼坏话. “绣花枕头一包草.” “毛都沒长齐.哪懂军务啊.” 但这些军阀心里清楚.沒有李国楼支持.台湾战役打得不会这么顺利.半年不到的时间.就消灭了三万多精锐日军. 李国楼战功卓著.深得清军将士爱戴.这才让人信服.像刘铭传这种打出來的战将.才会在言行上尊重李国楼. 一行八人进入启圣祠.李国楼气定神闲.居中而坐.八名高官.人模狗样.各怀鬼胎.各自就座.侍卫上茶之后.八人抿一口茶.润一润喉咙.展开一场唇枪舌剑. 李运捕年纪甚轻.强忍着怒气.首先开炮:“大刘镇台.恕在下唐突.要知道攻打琅峤港.需要水陆并进.这军事方案早就协商好了.我早就与沈葆桢商量好行动方案.你为何自说自话.派遣聂士成攻打琅峤港.” 刘铭传咳嗽一声.沒有应声.李运捕这种小人物.过去是他的学生.不需要费他口舌.自有人替他圆场. 副官马海晏长得魁伟.年纪才三十出头.蓄有八字须.过去也是新武堂教官.看着李运捕成才.一步一步被李国楼重用.李运捕火箭速度般的高升.马海晏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打心底看不起李运捕官运亨通.抬眼道:“李运捕.我们铭武军与新武军骨肉相连.师出同门.何必分一个彼此.学生以为然焉.” 李运捕一下矮了三截.低头喝茶.不敢出声了.刘铭传也是他的师座.这里沒有他的发言权. 李国楼早就料到这种场面.李运捕还是太嫩.与这些老狐狸较量.为时尚早.还需岁月的磨砺.他在大西北见识过左宗棠麾下的战将争功.互不统属的将官.说翻脸就翻脸.那是把家伙都亮出來. 李国楼坦然处之.不紧不慢的喝茶.把头转向刘明灯. 刘明灯同样心急火燎.建武军是台湾主人.理应为收复台湾失地多做贡献.至从李国楼來到台湾.一直把建武军当做偏师.他就沒有捞到过像样的战功.大兵团作战.沒轮到过建武军.只有“火烧排家崖”.才让他扬眉吐气一回.可这不足以弥补他丧失国土的重罪.国耻就是他带给大清的.解放琅峤港战役.就是建武军证明能力之战.建武军决心要当敢死队. 刘明灯不顾身份.禅了禅官袖.单腿跪在李国楼面前.纳头便拜:“李总指挥.请你成全我吧.让建武军功打琅峤港.要不然我不活了.我保证在一个月里.拿下琅峤港.请李总指挥看一下建武军的战斗力.” 不等李国楼回话.刘铭传拔地而起.怒喝:“贤弟啊.龟山的日军那是块硬骨头.还有好几万日军啊.你不守好防线.万一让日军突破防线.李总指挥部署的锁城战术.不是功亏一篑了吗.你要分清轻重缓急.不要自毁长城啊.” 副官马海晏插话道:“我铭武军不用一个月攻破琅峤港.最多二十天就拿下琅峤港.我敢在这里写下军令状.李总指挥.你就静候佳音吧.” 闵军副将徐文秀按耐不住.吼道:“李总指挥.恒春河沿岸的炮台.交给我吧.我保证在十天之内.彻底肃清日军炮台.对付日军炮兵.沒人比我在行.” 这下李运捕急了.挺身而起.肃容道:“李总指挥.新武军五千官兵.整戈待命.全部休整完毕.就等着打仗了.下官不说大话.让新武军攻打琅峤港.给我十五天时间就够了.保证做到以最小代价全歼顽敌.” 启圣祠里拔剑弩张.七名将领都望向李国楼.但见李国楼已沒适才的雍容大度.愁苦的表情一览无余. 李国楼长叹一口气.挥一挥手.说道:“诸位稍安勿躁.都请坐下说话.原本大家互不统属.就有些沟通不畅.现在如此喧嚣.不是要炸营吗.我知道自己沒有李鸿章、左宗棠那般服众.我制定的战术部署.沒有纰漏.一直在打胜仗.可是你们还要争功.置我于何地啊.” 七名将领一看李国楼的表情.纷纷入座.不再争吵. 刘铭传知道李国楼的秉性.那是要阴人的表情.李国楼可不是善类.他要把水搅浑.故意吐露真言:“李总指挥.我们还算好的.有事还向你禀报.有矛盾先说出來.大家摆在桌面上说.不像有些人.暗地里向恭亲王告黑状.把大清水师的指挥权夺去.直到现在还在吹嘘战功.这种人才是最无耻之徒.你说是不是啊.” “嗯.不谈过去的事.我们还是把自身的问題解决.早点喝酒为上策.”李国楼还在假笑.波澜不惊的端起茶杯.但胸口就像被针扎了一下.心口不由的一阵阵刺痛. 沈葆桢摆老资格.取得大清水师指挥权之后.沈葆桢斩获琅峤港大捷.大清水师指挥权就沒有还给他这个台湾总指挥官.大清水师的指挥权已经不在他手里. 这也是李鸿章要收他兵权的一个先兆.军机处的几名军机大臣.见不得他一飞冲天.各有后台的几名军阀.已经开始不听李国楼的话了. 台湾战役还这么打下去.李国楼早晚要被架空.撤换台湾总指挥的时日.为期不远矣.李国楼内心忿忿不平.但颇为无奈. 谁叫这些指挥官不是李国楼提拔上來的. 收揽军心.需要十年之功.保定军校将是李国楼的势力范围.回京之后.要在保定军校多下苦功.等到其势已成时.大清军镇的军阀.都将是他的学生.硕果还需要十年的精心栽培. 李国楼举一反三.想得深远.不在拘泥于台湾一隅. 李国楼在想适才刘明灯的举动.刘明灯单腿跪地.好似忠心可表.但暗示在向他效忠.刘铭传是死生与共的战友.而刘明灯可以为他所用.内心掂量一番.已经分出孰轻孰重. 李国楼沉凝之后.说道:“诸位说得都沒错.我原本安排的战略部署也沒错.既然大家都想立功.就要各退一步.重新部署兵力.聂士成的兵马.既然已经出动.沒必要回來了.就让他作为攻打恒春河沿岸堡垒的主力部队.刘六麻子啊.给我一个面子.琅峤港攻坚战.你就别抢了.” 刘铭传扫视一眼李国楼.台湾战役让两人摒弃前嫌.合作无间.台湾百废俱兴.将來要用到李国楼的地方很多.退一步海阔天空.忍让一次.才能见彩虹. “好.我给你面子.琅峤港攻坚战.铭武军可以作为偏师.配合其它兄弟部队.”刘铭传不把话说绝.还想不劳而获.要知道琅峤港是日军物资集散地.囤积了许多战略物资.还有一百多艘快帆船.见者有份.哪次少的了他. 李国楼露出欣慰的表情.颔首道:“嗯.大刘镇台高风亮节.我心甚慰.小刘镇台.攻打琅峤港的重任就交给你了.让闵军配合你吧.” “多谢李总指挥.下官一定拿下琅峤港.将功赎罪.”刘明灯好似一个粗人.再次纳头拜谢李国楼.信心百倍的表明决心. 其中含义其他人都看得懂.俱都露出鄙夷的表情.刘明灯趋炎附势之徒的嘴脸.昭然若揭. 李运捕垂头丧气.看來新武军还是在龟山地区修建堡垒.慢慢向龟山腹地推进.锁城战术是最无聊的战术.军人日复一日在做苦力.回去还是多烧几次荒山.让龟山赤地遍野. 李国楼环顾周围的战将.说道:“生番之地.交通不畅.使我们调兵困难.多用番兵.将來会有无穷后患.驱虎之后.有狼烟四起的隐患.打仗还是要用自己的部队.我们在台湾打仗.就学习左宗棠的办法.一面打仗.一面筑路.道路畅通之后.地方经济也会上一个台阶.军人也要为地方经济做贡献.接下來各支军队多修路.有了大路.我军的炮兵才能发挥作用.台湾百姓生活得到改善.一举两得.这才是历史赋予我们的使命.” 刘铭传听得高兴.李国楼搞活经济有心得.在替他筹谋台湾农商.频频点头道:“李总指挥能文善武.想得周到.我先表个态.赞成修路.先从兰花城开始.把路修进山里.让日军无险可依.” 至于修路所需的经费.和各路清军的赏钱一样.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都是各自向李国楼讨要.不会在众人面前公开. 刘明灯附和道:“我也赞成修路.如今敌人已成瓮中之鳖.就怕敌人狗急跳墙.变成流寇.所以各处要塞的防务是重中之重.不能有稍许懈怠.训练战士在山地打仗.为明年春季攻势绸缪.决不能让日军在龟山做山大王.依我看日军还有余力.一定会主动攻击我方的堡垒.锁城战术不会一帆风顺的.” 李国楼点头道:“小刘镇台言之有理.接下來攻打龟山.会遇见很多棘手的问題.但我们要牵着敌人的鼻子走.首要任务就是让山民离开栖息地.不允许搞屠杀.这会让人心走向极端.就算是一个山民也要给我带出山.安排好这些山民的生活.押解时要凶狠一点.可以把山民绑起來.别让人逃了.李运捕听清楚了吗.” 李运捕挠着头.真实的困难.非常人想象.身处前线的官兵.身心俱疲.可军人再大的困难也要克服.毅然而然的昂起头.肃容道:“请李总指挥放心.我军一定做到秋毫无犯.把龟山附近的山民迁走.日军的反制方案.参谋部已经想到了.有五个办法.” 李国楼一跃而起.挥手道:“走.看沙盘推演.” 其他七人紧随其后.走到沙盘周围.都站着聆听李运捕的阐述. 李运捕能够快速升迁.不光依靠李氏宗亲的血缘关系.还有过人的军事才能.得到李国楼的赏识.现在一展才华.说得有理有据.按照日军的思路.正谋奇谋迭出.让所有人侧目. 刘铭传赏识李运捕的才能.李运捕也是他的爱徒.听得击节叫好.暗自嫉妒李国楼命好.女人、门徒双丰收. 刘明灯也在嫉妒的睥睨李国楼.他手下就沒有这样的人才.看來光靠建武军机制培养军事人才.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脚步.是该派人至新武堂学习.以后和李国楼多亲多近.正式拜入李国楼门下. 众将官午饭就在沙盘旁边吃.一边吃饭.一边畅谈.不分年龄、品级.也不讲究饭食. 战争时期军人就是如此团结.富有朝气.宛若兰花一般高风亮节. 第701章 新路坡变局 深秋的凉意带着一丝凄凉,成群的乌鸦在清军头顶盘旋,呱噪的乱叫。 黑乌鸦好似在说,“肉呢!肉呢!肉呢!” 战争时期,跟随军队有肉吃,而且是吃人肉。乌鸦在等待从天而降,清军也在等待枪林弹雨。 大部队行军,中军看上去还像一支军队,军容军容整齐,脚步声中夹杂着军官的催促声。 蜿蜒流动的大军,一眼望不到尽头。一辆辆炮车拖着沉重的大炮,炮兵高傲的昂着头,坐在炮车之上。大炮是清军的主心骨,清军战士羡慕的看着炮兵。 大股的番兵停下脚步,窥探炮兵营的雄壮。 骑兵部队加速前进,从清军眼前掠过,尘土飞扬,马蹄阵阵。千军万马的气势,让用脚走路的清军嫉妒不已。 骑兵有很强的机动性,至从骑兵部队来到台湾,清军在平原作战,占尽优势。在村落里抢掠的日军,经常被清军的骑兵部队包围,烧杀抢掠的日军遭受灭顶之灾。 清军骑兵最喜欢把日军的耳朵串成环,挂在马脖子上。可以看见许多骑兵的战马脖子上,挂着人耳制成的花环。 清军前哨队伍散落在四周,他们是军队的千里眼,好似自由散漫的前行,其实是最勇敢的战士,散落的队形合乎用兵之道,不会让敌人一锅端。 番兵扛着部族的番旗,散落在大部队两侧,零星的枪声回荡在旷野中。 有一些敌人逃出兰花城之后变成土匪,隐藏在荒山乱岗,土匪跑到在乡村里,为祸乡民。 战争就会衍生出土匪,一些违反军令的清军会携枪叛逃,在战场上做逃兵的清军也会变成土匪。 对付这种散兵游勇变成的土匪,清军采用全民大搜查的方法,用小股清军协同少量番兵和上万民夫把一块区域团团包围,然后成千上的人,一起梳理一块区域。荒山野岭也是如此,让土匪无处可藏。 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团结起来的村民,不再软弱可欺,通过这种方式,百姓也能抓到的土匪。那些自以为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土匪,下场注定是一个悲剧。 凉风拂过一张张青涩的脸庞,大股的清军经大东乡和董勇山直逼琅峤港。 日军依托河道、丛林等等有利地形,建立一道道工事,阻击清军的进攻,不断的放冷枪。并派出小股部队从沙泥渡至河西,袭击清军运粮部队,截夺军粮。 清军一队粮队被袭,损失三百民夫,牺牲一队清军。刘明灯很恼火,枪毙了一名押粮官。 刘明灯向李国楼隐瞒了实情,这种损失对于刘明灯来说,只是疥癣之疾,没必要自己找罪受。 但李国楼很快就知道了,立刻调了2000把鸿运步枪二号长枪,五万发子弹,二万颗手榴弹,用以武装民夫。 刘明灯心照不宣,双方心里自有一杆秤。 建武军很快做出战术调整,派遣小分队潜伏在险要处,沿途修筑堡垒,不让日军有回旋的战略空间。 离琅峤港二十里的新路坡,有日军堡垒五座,以掎角之势,矗立在高坡之上,新路坡1000多米高,两面环水,易守难攻,这是清军遇到的最大的日军堡垒。 日军依托地形,开挖的堡垒与山体结合,炮台修建在坑道内,有二十五个洞口,依托山壁而修,看上去就是难啃的硬骨头。这种炮台是日军在历次战役之后,改进原有的坑道工事,专门对付清军的巨炮。 日军吃一亏长一智,新路坡上的树木全部砍掉,灌木丛也被烧毁了,变成光秃秃的一座山丘,看上去非常丑陋,就像一个巨大的怪兽。 沙泥河从山坡下流过,宛若一尊铁塔,挡住了清军的脚步。 前锋营的建武军遇见拦路虎,营官刘金华立功心切,想一鼓作气拿下新路坡,用劈山炮、小钢炮试探性进攻,一哨清军以散兵线战术冲上山坡。 一百多名清军迎向死亡,慢慢的爬到半山腰,日军才开始猛烈反击。日军的青铜火炮肆虐一回,枪炮齐鸣,硝烟过后,一哨清军壮烈牺牲在山坡之上。 黑乌鸦从天而降,铺天盖地,天为之变色,黑乌鸦大快朵颐,享受一顿丰盛的美餐。黑乌鸦呱呱乱叫,好似在取笑清军不自量力。 刘金华以为日军战斗力不强,已是残兵败将,新路坡又不陡峭,可以一鼓作气攻下来,刘金华太小看日军了。 刘金华战术运用失当,造成一百多名清军白白牺牲在山坡之上。刘金华悔恨交加,当场给自己两个耳光。 清军变得一筹莫展,只能等待后续部队把克努伯大炮运来,前锋营官兵沿着新路坡山脚,开挖沟渠,以铁壁合围之势,要把新路坡的日军困死。 翌日,后续部队运来两门克努伯大炮,副将傅先楚亲临指挥。 因建武军久疏战阵,没有攻坚战的经验。李国楼派遣了新武军十几名军官,郑横担、苏元春、方志勇等人,来给建武军做参谋。 看过新路坡的地形,副将傅先楚派遣了一队敢死队试探性进攻,之后,清军便吹响了后撤的军号。 苏元春、方志勇有大武山与日军炮兵作战的经验。故此,副将傅先楚首先征询这两人的意见。 苏元春说道:“傅协镇,新路坡山势最多45度,攻破日军阵地不难。白天攻打伤亡太大,还是要在晚上打,用手榴弹和长枪兵,一个晚上就能攻下来。日军青铜炮有短处,要长时间降温,持久战必胜。” 方志勇说道:“傅协镇,敢死队先派一队建武军,而后让各部土司派遣敢死队,组成三十支敢死队,不断轮番冲击。打这种山洞工事,用克努伯大炮反而没用,还是要用小钢炮、劈山炮,近距离施射,用掷弹筒把日军的火炮炸毁,才能摧毁日军炮台。在黎明之前,来一次狠的。” 郑横担有些担忧,说道:“依我看一个晚上攻下新路坡太牵强,我们都不知道日军有多少兵力,新路坡堡垒里有可能有上千日军。日军把上坡的路修筑成口袋阵,就是故意让我们往里面钻,猛冲猛打,兵力展不开,伤亡会很大。还是稳妥为上,让工兵在山坡上炸路,把阻挡我军前进的巨石炸毁,多开辟几条通路,不用三个晚上,就能直冲上去。肉搏战,日军不是对手。” 傅先楚心里有了定夺,点头道:“群策群力就能打胜仗,台湾是我国的领土,收复领土是我们的职责。但日军善于坑道作战,已经把新路坡修筑成坚固的堡垒。那么,我们就要巧妙使用兵力,不与日军争一时之长。一千多米的山坡嘛,一天一百米,不出十天,就能直通山顶。我们日夜开炮,让工兵挖地道上去,炸开一条地道,然后让刘镇台来看一下什么叫夷为平地?” 郑横担摇头道:“傅协镇,你算错了,敌人不是傻瓜,很快会知道我们的战术,越往上越难,挖地道至少需要一个月。不过按照你的思路,我军的伤亡最小,我赞同挖地道,正好过一个舒坦年,放一次礼炮。” 傅先楚感到一丝暖意,万幸李国楼是台湾总指挥,军事决策可以变通,完善的军事行动,可以避免一次惨胜。 若是遇见一位脾气急躁的指挥官,那就军令如山倒! 原本清军制定下三十日攻下琅峤港的计划,就不能改变。那么清军攻打新路坡,就要用人命去填,至少上千战士要牺牲在山坡之上。 刘明灯就是非常固执的指挥官,但在大局上,刘明灯还是要听李国楼的命令,新武军的几名军官都赞成缓打新路坡。 傅先楚欣慰的说:“那就先向李总指挥汇报,定下二十五日攻下新路坡。我心里的底线是二十日,一定要把黄龙大旗插在新路坡山顶,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众将轰然应诺,坚毅如炬的目光,燃起熊熊的信心。 傅先楚重新部署兵力,暗地里派遣了两支工兵,展开坑道作业。 挖两处地道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是清军作战惯用的伎俩。像清军攻城时侯,炸城墙,就是选择多处地点,一起实施定点爆破。 新路坡下,两支清军工兵凭借炮兵掩护,在夜色中挖土。工兵开始非常顺利,因为地表下是泥土,不需要炸药,就能挖开。洞口挖开一丈开外的大洞,工兵还在加大加固洞口,这是因为地洞里空气稀薄,为了让地洞里空气流通,洞口一定要大,三多百名清军一起挑担挖土,慢慢的箩筐里的碎石越来越多,工兵挖掘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泥猴一样的工兵钻出地洞,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仰头望着新路坡。 夜幕笼罩之下,炮火齐鸣,军号阵阵,清军敢死队沿着山势攀爬,在攻打日军阵地。 敢死队冒着危险背着战友的尸体,把战死在新路坡的清军背负下山。攻不下日军阵地,就把自己战友的尸体夺回来,决不让战友的尸体被乌鸦啃食。 夜深沉,明月高悬,爆豆一样的枪声,划破夜空。 天色昏暗,日军的火炮神准无比,熟悉地形的日军炮兵掌握要领,压制清军的冲锋,让清军铩羽而归。 清晨,清军停止进攻,战壕里升起炊烟,那袅袅炊烟好似祭奠死去战友的香火。 一个晚上的劳作,清军构筑了炮台、军营的雏形。坑道作业非常顺利,挖地道超过一百米。 傅先楚一夜未眠,仰望新路坡,果然不出所料,日军隐藏兵力,新路坡上的日军堡垒是块难啃的骨头。他已得到李国楼的回电,决心在新路破打一场漂亮的攻坚战。 “一群鼠辈,只敢躲在巢穴里,等着下地狱去吧。”傅先楚撂下狠话,转回指挥所。 “我说得没错吧,日军故意示弱。我料定山洞里藏有大量日军,少说也有上千人,很有可能有二个兵团的兵力,日军把宝都押在新路坡了。”郑横担从日军的炮火声,已经料定新路坡上日军的兵力充足。 “嗯,我们打仗胆子越来越小了,不过这样也好,不给敌人可趁之机。”两人并肩走回指挥所,清军搭建的指挥部,一半在地上,外面是用树木修建的房屋,树木外面夯土,用灌木装饰,从外观看起来,就是一座土丘。傅先楚沿着坑道走了进去,坑道很深,里面一个个隔间,有桌椅、地图,还有卧室。 一群军官正在开会,做战场总结。傅先楚微微点头,雍容闲雅的坐在军官中间,倾听军官的发言。打仗除了勇武,还要善于揣摩,总结经验教训。 五千新武军和上万名番兵,在新路坡与日军耗上了,清军没有强渡泥渡河。 清军可以不攻新路坡的日军,直接渡过泥渡河,去攻打琅峤港。但这样做会有无穷的后患,后果就是运输线彻底暴露在日军眼皮子底下。 李国楼用兵以正为道,以奇为谋,清军在台湾占据军事优势之后,用兵不再犯险。而是按部就班的用兵,就算敌人料到他的战术,猜到清军的每一步,也没有办法破解。 李国楼一条道走到黑,就是使用牢笼战术,欲把数万日军活活困死。 第702章 清军工兵的神龛 十一月中旬,李国楼随同刘明灯行军,两人抵达新路坡前沿阵地。 傅先楚对于李国楼、刘明灯到前线,打心底里腻味。指挥官不喜欢长官来前线指手画脚,除了担心长官的个人安危,还会被抢去指挥权。但腿长在长官身上,傅先楚只能带着李国楼、刘明灯,参观前沿阵地,详细的介绍战况。 从表面上,看不出军官之间有何矛盾,都是同一条战壕的战友。暗地里的龌龊,不为他人所知。 新路坡已变成一片焦土,沿着山势向上的日军阵地,被清军的炮火摧残,没有一块土地是完整的。 一些山坡上的一些工事,已在清军手中。但主体工事依然在日军手里,在狭小的山坡上,战斗每天都在继续。 攻坚战变成消耗战,四百多名清军和一千多名番兵,牺牲在这块土地上,断肢残骸见证了中华男儿的忠勇。清军锲而不舍的猛攻日军阵地,离日军高坡上的主体工事只有五百米距离。但越往上,山势越陡峭,清军的攻势停涩不前。 建武军有许多老式大炮,傅先楚调来八十门威力凶猛的臼炮,用以巩固阵地。臼炮发射数千枚的铅弹,一炮就是一个面,三四十米之内,把日军打成筛子。让想夺回阵地的日军,吃了大亏。 日军没有夺回半山腰的阵地,清军也没有攻破山顶的阵地,新路坡看似变成死局,战事呈胶着状态。 但清军没有停止挖地道,那炸药爆破的声音,昼夜不停歇,日军也知道清军的诡计,脚底下不断传来地动山摇的晃动,好似地震的感觉。 躲在堡垒里的日军明知末日来临,却也无计可施。一台强功率的电台,发出“玉碎”的电文,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日军是多么顽强。 一群军官手持单统望远镜,观看敌人阵地。李国楼猫着腰,问道:“敌人山洞里的还有多少敌人?你们搞清楚没有?” 傅先楚听出李国楼的不满情绪,已经频临爆发的边缘,长官发火,后果很严重,很有可能要撤换战地指挥官。傅先楚赶紧说道:“从抓到的俘虏口里侦知,新路坡上有日军超过一个军团的兵力,加上从兰花城逃回来的日军以及一些杂牌军,约有一千五百多人,青铜炮超过百门。依照我军战况分析,打到现在敌人还剩不足一千人。缴获三十五门日军的青铜炮,毙敌八百多人。” 傅先楚偷窥李国楼表情,但见李国楼闷声不吭,急忙加一句:“我已经小心用兵,把伤亡降到最低了,我军战死不足五百,受伤的情况也在承受的范围之内。” 傅先楚没有说番兵的死伤情况,刘明灯心领神会,赶紧说道:“这就好,加紧坑道作业。傅先楚,你要争取早日夺下新路破主阵地。” “是!保证完成任务,没有意外,我准备了五千斤炸药,五天之内就能来一次狠的。”傅先楚赌咒发誓一回。 李国楼没有被傅先楚的话蒙蔽,打破砂锅问到底:“傅先楚,不许骗我,毙敌八百多人,你核实过吗?” 傅先楚洒然而笑道:“李总指挥,你不是难为我吗?大致差不离,我军的大炮也不是吃素的,你说是不是?” “傅先楚,千万不要骄纵,日军还是很有战斗力的。特别是守住泥渡河,不要让日军偷渡过河,逃回琅峤港。”李国楼严肃的咳嗽一声,表现出一名指挥官的从容稳重,与他原来的性格迥然不同。 “这我也想到了,泥渡河沿岸派驻了三千人马,还在对岸挖了一道十里长的深沟。”傅先楚能说会道,没让李国楼抓到把柄。 环境改变人的性格,李国楼老成持重,在一帮三四十岁的高级军官之中,看不出年龄的代沟,像一个老狐狸般狡诈。李国楼微微点头,岿然不动的从望远镜之中观看日军阵地。 “傅先楚,你说挖了十里深沟的,明天一早我就去看,少一里,找你算账。”刘明灯也没放过搭档傅先楚,军人一诺重如泰山,做事刻板严谨,决不能粗心大意,夸夸其谈。 “刘镇台,你还不相信我嘛,我早就去查看过那条深沟,没有十里,也有九里。”傅先楚大言不惭,准备连夜突击那条深沟。 傅先楚一使眼色,就让副官先去查看一遍,手下人也不会胡来,就是让副官去再看一遍那条深沟,有问题现场解决。 傅先楚在和副官窃窃私语,李国楼、刘明灯心知肚明,都清楚傅先楚在讲什么?长官就是圣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只有皇亲贵胄不懂人间疾苦,李国楼不会计较手下人的这种小动作,升上来的官员,都干过这种事。 新路坡山顶山,有三面太阳旗,在阳光下分外刺眼。让人看得窝心,顽强的日军守住了阵地,太阳旗插在大清的土地上,让人汗颜。 热兵器作战,改变了指挥官的作用,李国楼从远处观望新路坡。 此时,清军是两面作战,大西北和台湾都在作战,新疆战事更是糜烂,北疆已成一个独立王国。安集延人建立了哲德莎尔国,俄国人趁虚而入侵占了伊犁六城。 李国楼脑海里想得最多的是,建功立业,他还想收复新疆,与沙俄较量一番。台湾战役有个完美的收官,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这是他作为统帅的资历。 所以李国楼极力反对与日本人谈和,还想打下去,花再大的代价,也要肃清日军。 清军与日军作战已经超过半年,对日军的战术有了深刻了解,不敢有少许懈怠。清军使用夜战攻打新路坡,日军利用夜色发起发冲锋。敌我双方在狭小的山坡上争斗,杀得血流成海,都在拼命,谁都不愿认输。 论战斗的意志力,无人可以与日军比肩。若不是清军占据优势兵力,有番兵可以消耗,早就被日军打败了。 在大西北作战,回人是一个彪悍的民族,而且有统一的信仰。回军面临险境,就没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回军作战不利,就会选择投降,而且是头领带领全族一起投降。 布道者“阿訇”的嘴皮子会有另一种说辞,来为自己投降开脱。 可日军很少投降,固守死地依然非常顽强,新路坡打了二十多天,主峰的阵地依然插着太阳旗。 李国楼不能跑到半山腰去查看阵地,那太危险了。除非战况危机,战火已经燃烧至眉毛底下。 李国楼对于老军务傅先楚没什么不满,让他带兵打新路坡,也只能如此,火炮和拼刺刀一起上。总不能让成千上万的人猛冲,人海战术也要有个度。这是一场意志品质的考验,清军占据人心优势,持久战必胜。故此,李国楼退而求其次,带领一众军官,去看工兵挖的地道。 工兵作业需要老兵教习,新兵才会领悟。军官同样需要学会各种技能,才能在战场上发挥优势。 通常工兵是由矿工组成,清军喜欢招募挖煤的矿工做工兵。所以工兵带有许多矿工的习俗,挖地道有许多讲究,工兵除了信奉关帝,心目中还有一尊更重要的神。 硕大的洞口就供奉着“窑神爷”,在供台上设有窑神爷的牌位。 李国楼进入洞口,就向窑神爷参拜,上香、磕头,嘴里念念有词:“窑神爷保佑大清,期望第一响,就让敌人灰飞烟灭。李国楼在此发誓,以后在新路坡山顶,给窑神爷建一座寺庙。” 但见一尊一尺高的檀香木制成的窑神爷,受众人膜拜。军官和工兵,无比虔诚的磕头、上香。 供台旁边挂有一副楹联,上书: 上窑好多事,下井尽平安。 原来窑神爷的尊荣是一只硕大的老鼠,富态可掬,惟妙惟肖。窑神爷底盘还雕琢有一串谷穗、高粱穗、玉米棒子、黄豆荚,老鼠像前方摆有三碟贡品,有花生、酥油、米饭。 这是清军工兵的保护神“窑神爷”,工兵进出地洞,都会在洞口参拜窑神爷。 工兵的祖师爷是矿工出身,矿工在井底下与老鼠为伍,老鼠以吃朽木为生,矿工不会伤害老鼠。 矿井里有老鼠对于矿工来讲,是一件好事,说明井底下的坑道人可以走动。若是老鼠背着小老鼠逃窜,那么井底下就有危险,坑道里泄露有毒气体,矿工立即会撤出矿井,老鼠在矿工眼里是有预知能力的“神”,衍生至后来,老鼠就演变成了“窑神爷”。 清军中的工兵相信窑神爷,每次挖地道,都要祭拜窑神爷。地上撒的粮食,就是用来供奉觅食的老鼠。 李国楼只是在洞口驻足一会儿,没有深入地洞,但他让手下的军官,轮流钻地洞,这是最直接的经验,学堂里学不到的经验。 从肮脏污秽的地洞出来,军官们都变成泥人,样子颇为狼狈。 无论军官们内心怎么想?李国楼就站在洞口,军官们知道李国楼喜欢整人,没有人敢抱怨,也没有人敢把污泥抹在李国楼身上。 李国楼随便的一站,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威仪,让所有军人敬服。一群军官战战兢兢的立正,谁都不敢乱说乱动。 李国楼扫视一番过后,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钻地洞吗?” 泥猴一样的李运开,大声回道:“知道!这是长官为了我们好,让我们学习打仗。” 其他人纷纷点头,一致赞同李运开的说辞。 李国楼说道:“为了你们好,那是当然的。因为接下来攻打龟山,不是爬山,就是攻打山上的堡垒,非常艰苦。日军的碉堡都修建在险要的山道之上,火炮对这种碉堡也没办法,只有依靠挖地道,把日军的碉堡炸毁,通过慢慢的蚕食,压缩日军的地盘。你们都是带兵之将,要爱惜手下的战士,所以都要学会坑道作战,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多军官意气风发的扬着头,信心百倍,还有最后一役等着他们,山地战将让这些军官一展身手。 日军胆小如鼠,躲在龟山的日军大部队已经不敢摆开战场,正大光明的作战了,只敢使用堡垒战术,来抵御清军的进攻。 艰苦卓绝的山地战,最为考验军人的意志。 李国楼看似沉稳,其实承受巨大压力。同治皇帝好大喜功,催促他早日收复琅峤港。可他还是按照新路坡的实际情况,修改了进兵方案,在新路坡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攻坚战。 朝堂上有人说他,“拥兵自重!志得意满!” “骄纵跋扈,纵容番兵!” 这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辞!蛮夷从来不读圣贤书,只看重实际利益,生理需求是人类本性,总要有地方发泄。番兵又不是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猕猴,只有两只爪子。 李国楼没有写申辩折子,而是亲临前线督战,希望早日攻下新路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