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宝宝:妈咪快跑》 第1章 求婚 谈溦溦还是警察学院的学员时,被挑出来训练做卧底,那个时候她想:大不了就是一死,没什么了不起!可是四年后的今天,她才真正体会到,对于卧底来说,最大的风险不是死亡,而是人格分裂!此刻,在她面前单膝跪着的,是在华人界威名赫赫的龙联帮大哥朗如焜。她在他身边潜伏了三年,为警方搜集龙联帮的情报,今天本该是她这一次任务收尾的日子,她已经与师傅杜奋约定好了行动时间——晚上十点!在这场盛宴结束的时候,酒酣人倦,正是这座城堡的防守最松懈的时候。现在是九点,离行动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谈溦溦穿着宝蓝色丝缎单肩高开叉曳地礼服,肩带上那几颗钻石闪闪生辉,映着她的脸格外明媚。她像女神一样站在那里,头上是绚烂的烟火,一朵一朵在夜空中绽开,与城堡的灯火交相辉映,营造出一个童话般的世界。而眼前这个男人,他不像是从黑道中混出来的,他像是骑着白马从童话中走出来的王子。他穿着白色的燕尾服,系银蓝色领结,微卷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五官深邃而又英俊。他仰着脸,天上璀璨的烟火便映亮了他的眼睛。他单膝着地,双手举着一只硕大的钻石戒指,那钻石闪出冷厉的光芒来,刺痛了谈溦溦的眼。朗如焜说:“谈溦溦,嫁给我吧!以前的我没有办法令你满意,我也无力去追回那些过去的时光了。但是我向你保证,在以后的日子里,你就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女人!是我一生的珍爱!我会用生命去爱你,保护你!嫁给我吧!”周围是一片鼓掌声和恭贺声:“大嫂快答应了吧!嫁给他!嫁给他!”谈溦溦看着朗如焜虔诚的目光,五脏六腑如油煎烹,后脑勺却冷嗖嗖的,背上已经冒出涔涔的冷汗来。谈溦溦仰起头来,看着天上五颜六色的烟火,忍下已经爬上眼眶的泪。她多么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下来,或者这只是她做的一个梦,梦醒来后,是一个平静安宁的早晨,阳光暖暖的照着,妈妈坐在床沿上,摇她的身体:“懒溦溦!快起床啦!”可现实很残酷,她没有办法让时间停住,她也无法从这一场噩梦中醒来,她必须要面对当下的形势,面对这个黑道白道中人皆闻风丧胆的黑帮大佬的求婚,她要做出一个决断。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平复下来,然后她咽了咽口水,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喉咙稍微得到舒缓。她低头看着朗如焜,脸上有惊喜,有幸福,甚至眼中还有泪花儿,一个女人被心爱的男人求婚时该有的表情,她的脸上全有。“这真是太意外了,今天不是你的二十八岁生日派对吗?怎么会多出这个节目来?”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这样的情形下,她激动一些,不会有人怀疑的。朗如焜依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把那枚闪亮的钻石戒指高高地举着,目光中充满期待和忐忑。他说:“我是不懂这些,这都是我的兄弟们策划的,他们说女人就喜欢这种突然的惊喜……我知道你是不同的,可我也想不出什么更特别的方式来求婚,你看我也跪了半天了,要不你就答应了吧。”谈溦溦偷偷地瞄了一眼腕上的卡地亚钻石手表,现在是九点过五分,离行动时间还有五十五分钟。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刺激朗如焜,万一他被拒绝,恼羞成怒的话,她就控制不住他了。这是谈溦溦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她心里清楚,万一她接过那枚戒指,从此后她就是这位华人界第一黑帮大佬的未婚妻。虽然她可以对别人说,这一切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可是她骗不了自己,这个身份将成为她一生的桎梏。明知如此,她却没有时间没有机会犹豫了。她笑着伸出手去,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女人在这样的场景之下,都会落泪的吧?人们说那是幸福的泪水。谈溦溦却尝到了自己泪水中那苦涩的滋味。“我答应你。”她说。只有四个字,谈溦溦却是鼓足全身的勇气,才说了出来。四周立即响起一片欢呼声,玫瑰花瓣从天空洒落下来。谈溦溦沐浴在花瓣雨中,浑身都在颤抖。朗如焜立即握住她冰凉的手,将那枚钻石戒指戴在了她左手的无名指上。他笑得比烟花还灿烂,脸上充满了欢喜。他站起身来,抱起谈溦溦,在纷纷飘洒的花瓣雨中转着圈儿,向围绕着他们的那些兄弟高声大喊着:“这个女人从今天开始是我的!你们的大嫂!所有人都要像效忠我一样,效忠这个女人!”“大嫂!大嫂!”像是事先排练好了,所有人都在击掌山呼。朗如焜就在这整齐的呼喊声中,低头吻上了谈溦溦的嘴唇。谈溦溦仰着头,看到他灿若星辰的眸子,她恨不能立即死去,死在他温柔的怀抱里,死在他含情脉脉的注视中。有那么一刻,她的人生观发生了动摇,她想抛开一切,不管黑道白道,不管是生路死路,从此就跟着他,做他的妻子,陪在他身边一直到老! 片刻的软弱之后,她咬牙提醒自己,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情,而毁了同事们耗费数年时间进行的这项计划。内心的煎熬,令谈溦溦有些急躁。朗如焜本来只是想给她一个深情甜蜜的轻吻,可是她却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嘴唇,并且将她的舌直接探入了他的口中。朗如焜吃了一惊,但他没有犹豫,马上回应她的热情,和她的舌纠缠在一起。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谈溦溦紧紧地揽住朗如焜的脖子,和他来了一个法式舌吻。朗如焜把她的主动和热忱当做是一种邀请。他被撩拨得浑身热起来,抱着她就往屋里走去。现场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口哨声。可是谈溦溦却完全不在乎了,她想要跟他去,想要最后一次的狂欢,想让他记住今天晚上她的火辣性感。将来有一天,当他回忆起今晚来,也许他能记起她今晚的美好,也许能少恨她一些。她的手从他的衣襟探进去,手指灵巧地在他腰上游走,轻轻地按压着男人最敏感的那一块尾椎骨,并且催促道:“焜哥,快!”她的时间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惊就会飞走,所以她很急。也许她这一生,也只有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毫无顾忌地向他表达她的爱。朗如焜不知她时间紧迫,用玩笑的口吻调戏她道:“宝贝儿,你不用这么着急,我们有一生的时间守在一起,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包括我这个人……”谈溦溦几乎要哭出来,她只能用更紧的搂抱和更加大胆的挑逗,来掩饰自己的纠结和慌乱。朗如焜只以为她是急不可耐,便加快了脚步,抱着她冲进了他的私人城堡大门,小跑着步上旋转式楼梯,来到位于二楼那间宽大而豪华的卧室。谈溦溦到底是受过特殊训练的,临危不乱。即便是她现在心乱如麻,她也不忘一个小时后的行动。刚才上楼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了。卧室的正中央,有一张很大的床,是谈溦溦跟着朗如焜去欧洲时,在意利利订制的一张冷杉木雕刻架子床。这张床出自意大利著名设计师之手,从意大利空运到此地,谈溦溦非常喜欢。她买这张床的时候,只是喜欢那朦胧的纱幔营造出来的童话一般的意境。她想不到有一天,她要在这张床上打破一个童话。一进屋,朗如焜将她放到床上,迫不及待地俯身压下。她却灵巧的一翻身,让他扑了一个空。朗如焜趴在床上,扭脸看着谈溦溦,笑道:“宝贝儿,你这么调皮,是想要我跟你玩饿虎扑食的游戏吗?”谈溦溦温柔地将他翻了一个身,趴到他的胸前,吻他的唇:“焜哥,今晚你听我的,我们玩一点儿特别的,好吗?”“有多特别?”朗如焜一边回应着她的吻,一边将手伸到她的后背,抚摸着她细腻的肌肤。谈溦溦把他的手拿下来,放在他的身体两侧,压住:“今天晚上的游戏规则就是……不许你碰我……”说完,她一偏腿下了床,将身上那件昂贵的晚礼服褪下来。那裙子的材质本身就有垂坠感,她将肩带从肩膀上拨下之后,整条裙子沿着她的身体滑下去,堆在了她的脚上。她曲线玲珑的娇躯立即呈现在了朗如焜面前。朗如焜按捺不住,撑起半个身子来,想要去搂她的腰。她却再一次挡开他的手,将他摁倒回床上:“乖,听话,说好了,你不许碰我。”“宝贝儿,你这是故意要折磨我吗?我怎么忍得住?”朗如焜的双手被她折到背后,压在床上,心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别提有多痒了。谈溦溦冲着他妩媚一笑:“你要是忍不住,我倒是有一个好办法能帮到你,不过你要乖乖地配合哟。”说完,她弯腰拉开床头柜最下面那个抽屉,从里面拎出一副手铐来。朗如焜见她拿出手铐来,吃了一惊,想要坐起来:“宝贝儿,我们……不用这样玩吧?” 第2章 生死寻欢 这一副真正的碳化钢警用手铐,在朗如焜所有居住的房间里,都备有防身的枪支刀具以及这种可以在制服人后防止被反击的手铐。朗如焜是一个强势的男人,任何事情他都要掌控主动权,包括与女人的床第之欢。他看到谈溦溦拿出手铐来,心里本能地抵触,便坐了起来。谈溦溦按住他的肩膀,就在他的眼前,一边扭着曼妙的腰肢,一边伸手把自己的胸贴摘了下来,和那副她手铐并在一起,在他的鼻尖上晃悠了几下。朗如焜觉得自己身体上的某一处正在迅速地火热膨胀,他再一次忍不住,伸手向她的腰间,想要扯掉她身上那唯一剩下的一块玫瑰红真丝遮羞布。可是谈溦溦却坚持不让他动手的原则。两个人激烈地吻起来,朗如焜突然感觉自己的左手被她提起,随即听到“咔哒”一声响,他的腕子就被铐住了。那种冷硬的失去自由的感觉,令他一僵,急忙抬头。她的胸贴从他的眼睛上落下去,他看到自己的左手腕已经被铐在了床头的立柱上。“宝贝儿,你真要这样玩吗?”这样被动的感觉,朗如焜很陌生。谈溦溦趁他的手举起来时,迅速而利落地抓住了他的腕子,将他的整条手臂推到床柱的另一侧。又一声“咔哒”金属相碰之音,朗如焜的右手也被铐住,和左手一起,箍束在了床头那根立柱上。“这样你就乖了……”谈溦溦浑身颤抖着,眼睛红红的。朗如焜越是被束缚住,就越是心痒难耐。他不甘心被她摆弄,腰部用力一扭,想要用双腿夹住谈溦溦。谈溦溦的身子一偏,就躲过了朗如焜的夹击。她偷眼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谈溦溦却似乎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也忘记了她的身份,忘记了今晚她的任务。她的精神和肉体同时被朗如焜操控着,灵魂已经出离了肉体。谈溦溦激灵一下子,灵魂嗖地回到身体中。她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三十五分了。她的心里顿时涌起无限的悲怆感。“宝贝儿……你还要不要我碰你了?要不要?”朗如焜有一种克服了被动、掌握了主动后的得意和傲狂。他以为她累了,想要让她歇一会儿。他面色红润,眼睛明亮,虽然双手仍然被吊挂在床柱上,但他仍然像是她命运的主宰神,笃定而自信地看着她。她心中恼恨自己,恨自己刚才那忘情的享受和沉迷。今晚,她才是猎鹰,而他应该是被猎捕的狐狸,不是吗?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谈溦溦焦灼而痛苦。两个人都在剧烈地喘息,谈溦溦用眼角的余光看墙上的钟,09:55!她还有五分钟时间!她跳了起来,飞快地冲进了卫生间,用热水浸了毛巾,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汗水和体液。然后她拿着热毛巾,出了卫生间,朗如焜正在闭目享受那快乐的余韵。她为他擦身体,为他穿上了裤子,系好了上衣的扣子。他没有动,这是一个男人的防御最松懈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还在享受与她缠绵之后,她这一番温柔的侍弄。谈溦溦看着他放松的样子,嘴角噙着满足的笑意,她多么希望他带着此刻的幸福入睡,再也不要醒来,不要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手在发抖,腿脚发软,她知道这不是刚才那一场欢娱耗尽了她的力气,而是最后时刻的内心挣扎,令她感觉到痛苦和无力。她很想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对他喊:“你快跑,警察要来了!”可她马上意识到,她就是一个警察。她的心好痛,痛到麻木。看看时间,09:59分! 刚才的狂欢像是一场梦,而绝裂的时刻终于要到来了!谈溦溦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受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控制着,木然地捡起地上的裙子,机械地穿到身上。然后,她弯腰,拉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来,对准了朗如焜的眉心! 第3章 我是警察 谁会想到,像朗如焜这样一个游走在枪口之下刀锋之上的男人,见惯这世界上的阴暗和丑陋的男人,他那颗又冷又硬的心,有一天会被身边的这个女人融化?他的生命中从来不缺女人,身为一个男人,他需要女人来宣泄他男人的欲望。可是他只需要女人的肉体,不需要她们的灵魂。所以,他通常记不住身边那些女人的面孔,他只需要她们在他需要的时候脱光衣服,躺在他的床上,任他蹂躏到尽兴后,然后爬起来乖乖地走人。可是谈溦溦这个女人不同,他不仅仅需要她的肉体,他还需要她的爱和依赖。强大如朗如焜,依然在内心里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而谈溦溦就停驻在那个地方。他这辈子只爱过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妈妈,一个是谈溦溦。谈溦溦就像是温暖的阳光,照亮了他阴暗的生活。在遇到谈溦溦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自己束缚在一个女人的身边,因为他的眼中从来都只有大片森林,看不到一棵树的美。可是和谈溦溦相处三年后,他决定主动用婚姻的方式束缚住她!把她永远地留在他的生命中。今天,他求婚了!她答应了!一切都那么顺利美好!朗如焜在极度的欢乐之后,有片刻的虚脱。他听着她在身边走来走去的脚步声,闭着眼睛享受着爱人在身边的幸福,他那颗冷硬的心变得好柔软。可是,梦再美,终究只是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十点整,外面传来了一声枪响! 朗如焜倏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他的脑门儿! 这么多年刀头舔血的日子,练就了他遇危不乱的镇定。他没有动,抬起眼来,看向拿枪的那个人! 是他的女人!是他刚刚求婚成功的未婚妻!他送她的那枚订婚钻戒还戴在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她的脸上还留有欢娱后的红晕!可是她的眼神却是那么陌生! 他动了动肩膀,才想起来自己的双手仍然被铐在床头柱子上,还没有被解开。他隐隐意识到不妙,可是他又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他笑了,用脑门儿去顶了顶谈溦溦手中的那把枪,说:“宝贝儿,这个游戏还没有结束吗?你玩够了吧?还是把我的手先解下来吧。”他用脑门儿来碰枪,谈溦溦本能地把枪口抬高了几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示弱,于是又把枪压下,抵在他的眉心上:“朗如焜先生,我已经玩够了,这一场猎鹰捕狐狸的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你配合一下!不要动!否则的话别怪我不客气!”她的语气那么生硬,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和他完全不认识的人。朗如焜眯起眼睛来:“猎鹰捕狐狸?谁是猎鹰?谁是狐狸?”“我是猎鹰!你是狐狸!我们各自的天性,决定了我们只能是这样的结局!”谈溦溦硬下心来,说出绝情的话语。朗如焜脸上的笑容如烈日融雪,一点一点地消失了。他的目光阴鸷,脸色阴沉,嘴唇抿得紧紧的,额头的青筋一根一根暴跳起来! “你!是警察?!”他一字一顿,字字泣血。谈溦溦一向以自己是一个女警察为荣,今天她却头一次感觉到,承认自己是一个警察竟然是如此地困难!为了忍住泪意,她把眼睛瞪得通红,深呼吸两次,她咬牙说:“是!我是警察!”她话音刚落,就见朗如焜突然从床上腾身而起,飞起一脚踹向她的手腕! 在这种情形之下,对一个警察搞突然袭击是很危险的。谈溦溦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开枪,即便打死他了,也是因为他拒捕反抗,她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但是朗如焜不信谈溦溦会向他开枪! 谈溦溦果然没有开枪,而是后退了一步,将手腕一扬,把枪举起来,避过了他这一脚。朗如焜岂能就此罢休?就在谈溦溦后退那一步的时候,他已经从床上弹起来,想要第二次攻击她。可是他的双手被铐住,身体受到限制,这一次没有踢到她。他像是一只受困的狮子,双手同时用力,拼命地拉扯着那根结实的床头柱子,想要将柱子拽断。金属手铐与冷杉木剧烈相撞,发出“喀拉喀拉”的刺耳噪音,令谈溦溦的神经几近崩溃。她再一次举起枪,对准朗如焜,厉声喝道:“朗如焜!你被捕了!如果你再做无谓的反抗,我就要开枪了!”“你开枪啊!你向我开枪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么狠心!你打死我!回去向你们的上司请功去吧!”朗如焜没有办法接受自己深爱着的这个女人是卧底,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突然太沉重了!他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他想用最激烈的方法从让自己这个噩梦中醒来! 面对他失去理智的疯狂,谈溦溦终于哭出来了!“我不会向你开枪,我的任务是逮捕你!我……”她说不下去了,端枪的手颤抖着,瞄向朗如焜的视线已经模糊了。朗如焜也流泪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二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在他向挚爱的女人求婚这一天,事情会发生这样的翻转!难道是他坏事做太多?不配拥有幸福吗?可是眼前这个女人!他对她是真诚的!他几乎把她宠上了天!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背叛他,她不可以!他还在挣着手铐,他向她嘶吼:“我不会让你抓住的!你现在就开枪打死我!反正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反正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打死我吧!如果今天你不打死我,以后就是我打死你!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你这个骗子!”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刀子,扎进谈溦溦的心里!她想说:“我爱你!可我是警察,必须要抓捕你……”可在当下的情形,这样的话多么矫情,多么苍白无力。于是谈溦溦咬紧嘴唇,一言不发!她脸色煞白,泪水不停地涌上来,令她不能看清朗如焜的脸,但是她仍然在坚守自己的职责,她的枪口始终朝向朗如焜! 手铐在床柱上猛烈撞击的声音,以及朗如焜愤怒的吼叫声,冲击着她的神经。她只觉得一阵一阵眩晕,双腿打颤,手中的枪有如千斤重。她要坚持!坚持到同事赶来!可是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慢?同事们为什么还不来?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她就快要晕倒了!就在这个时候,朗如焜终于用他的悍力挣断了床柱!冷杉木的床柱发出一声脆响,从最细的地方断裂开来!朗如焜这一下子用上了全身的力气,那一截断柱子携着他的全部的力道,飞了起来,顶部那尖尖的金属柱头直奔着谈溦溦的头部刺过去! 朗如焜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一下子能挣断床柱,他还处在对谈溦溦无比的愤恨之中,等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而谈溦溦的眼睛早就被泪水糊住了,她的精神也正在经历痛苦的分裂,根本没有看到一根尖尖的柱子正在朝她刺过来! 等她感觉到一阵疾风扑过来的时候,躲避已经晚了!那镀金的做为装饰之用的金属尖头,从她的脑顶左上方斜斜刺入,在她的头上扎出一个窟窿来!朗如焜被那飞起的断柱带着,往前一扑,就扑倒在了谈溦溦的身前。本来扎在谈溦溦头上的那根断柱,被他用力一扯,就从谈溦溦的头顶上扯下来,落在他的眼前。他看到了断柱尖头上的血!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害怕看到人的血!他抬头看谈溦溦,只见她两眼翻白,身体僵硬,像是他身边的这根断柱一样,直直地向后倒去!朗如焜只觉得脑子里有一个地方尖锐地痛着,好像那根柱子不是扎在谈溦溦的头上,而是扎在他的头上。有一个声音在他心里阴恻恻地说:她死了,她被你杀死了……“没有!她不会死!”他大声的反驳那个声音。然后,他从床上扑下去,因为手被铐住,他没有掌握好平衡,一头栽在地毯上。他直接爬到了谈溦溦的身边,看到血汩汩地从她头上破洞处流出来,他赶紧用手掌去堵:“谈溦溦!你别装死!你起来!”谈溦溦闭着眼睛,脸色青白,没有一丝反应。朗如焜满手沾着她的血,他不是手上没有沾过血的人,可是此刻他却比手上第一次沾血的时候还恐惧。温热粘稠的血液令他眩晕,他有一生以来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也有晕血的时候。“谈溦溦,你不要以为死了就没事!你要是敢死,我追到地狱里也不放过你!”朗如焜又推谈溦溦一下,她还是不动。朗如焜忘了自己此刻正处在危险之中,忘了自己应该逃跑。他跳起来,跑去取来医药箱,将所有止血的药都摁在了谈溦溦的伤口处,拿纱布一圈一圈把伤口包裹起来,一边缠着纱布,一边叫谈溦溦的名字。 第4章 你不能死 当杜奋带着同事冲进朗如焜的卧室时,就看到朗如焜双手戴着一幅手铐,跪在地上,正在用纱布包裹谈溦溦的头,嘴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 谈溦溦躺在天青色的织花地毯上,双目紧闭,面如纸色。在她的头侧,有一大块地毯被血染成了污紫。 杜奋示意同事们掩护他,他举着枪,瞄准朗如焜,一步一步小心靠近。 离得近了,他听清了朗如焜在说什么了。 朗如焜将纱布一层一层地裹在谈溦溦的头上,边裹边说:“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恨谁?你不要死……” 杜奋看到,就在谈溦溦的右手边,横着一把手枪。他担心朗如焜突然暴起,拿起枪来朝他们射击,因此他把枪口转了转,瞄准了地上的那把枪,随时准备阻止朗如焜得到它。 可是朗如焜仿佛没有感觉到屋里已经冲进来人了,他不停地从医药箱里取出纱布来,恨不能把所有的纱布都缠到谈溦溦的头上,嘴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恨谁?” 杜奋已经接近他的身后了,他浑然不觉,机械地重复着缠纱布的动作。直到杜奋突然扑上去,把枪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他才停止了动作。 “朗如焜,举起手来,你被捕了!”杜奋向他宣布。 朗如焜愣了片刻,然后继续他手下的动作,将纱布在谈溦溦的头侧系起来,系成一个小小的白色蝴蝶结,将多余的纱布用剪刀剪掉了。 做完这些,他站起来,转回身,面对着杜奋,冷静而镇定。 他说:“你要救活她,不能让她死,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杜奋觉得他这个逻辑很可笑,明明就是他伤害了谈溦溦,现在他却把责任推到别人的身上。不过杜奋并没有与他争执,谈溦溦受伤,他也很着急。 他朝身后的同事们使劲了一个眼色,几个人冲上来,将朗如焜反铐住。 杜奋一见朗如焜被制服,立即蹲下身,检查谈溦溦的伤势。虽然她的头部被朗如焜包了厚厚的纱布,但是仍然有血渗出来。 “溦溦,我是杜奋!溦溦!” 杜奋叫了谈溦溦几声,见她毫无反应,赶紧把她抱起来,冲着同事大喊:“快通知直升机等在楼顶,溦溦伤在头部,昏迷不醒,必须马上送医院! 此时,朗如焜已经被带到了门口。 他听到杜奋焦灼急切的声音,转回头。他从杜奋的脸上看到了超乎同事关系的那种关切,他的眸光一冷,面笼寒霜。 当杜奋抱着谈溦溦经过他的身边时,他突然出声,声音如同冰层开裂:”这位警官,我提醒你,这个女人是我的老婆!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朗如焜!如果溦溦死了,我也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个世上!“杜奋并没有停下来,只是转了一下头,目光冷厉地从朗如焜的脸上扫过,然后就冲出门去。 直升机已经停在朗如焜这栋城堡式别墅的楼顶上,杜奋将谈溦溦抱上直升机,催促着驾驶员赶紧起飞。 这一次行动,因为情报准确,时机巧妙,部署周密,几乎网尽了龙联帮在中国大陆的所有高层。 谈溦溦这个大功臣,却因为在行动中受伤,昏迷了一个多星期。 她很幸运,床柱上那根装饰用的金属尖头很短,没有伤到她大脑中的致命部位。经过开颅清创手术,一周后,她终于在icu病房醒过来了。 眼睛还没有睁开,她先听到了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欢乐,他在讲一个笑话:”有一个人买了一台智能电脑,他向电脑输入一个问题:我爸爸在哪里?电脑答他:你爸爸正在海边钓鱼。此人大怒,觉得自己上当了,因为他爸爸已经死了十年了。他向客服投诉,要求退货,客服提醒他:你再换一个方式问一下。此人想了想,向电脑输入问题:我妈妈的丈夫在哪里?电脑答:你妈妈的丈夫已经死了十年了,但是你爸爸的确正在海边钓鱼……哈哈!这个有意思……我再找一个更有意思的……“ 在这样的笑声中,谈溦溦睁开眼睛,看到了杜奋。 他坐在床边,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两只手正在忙碌地从手机网页上找笑话。 ”师傅……“谈溦溦叫了他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哑。 杜奋听到她的声音,急忙抬头,看到她睁着眼睛,先是一愣,随即大叫着跳了起来:”医生!医生!她醒了!她醒了!“ 谈溦溦皱了一下眉头,心里想: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病床的床头没有电铃吗? 杜奋激动的大嗓门还是把大夫和护士都招来了,大夫给谈溦溦做了一系列检查,然后说:”太好了,她脱离危险了,也没有影响到大脑的任何功能!谈警官真是命大,大脑贯穿伤极易致命,你不但活下来了,而且没有任何脑损伤……“ 医生激动于病人的好转,滔滔不绝地说着。可是他的讲述,却一下子把谈溦溦拉回到那一天晚上。 受伤前的事情,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里——朗如焜的二十八岁生日派对,盛大的求婚仪式,硕大的钻石戒指,那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激烈欢爱,还有朗如焜那不敢置信的痛苦眼神…… 记忆大量涌入,令她头痛起来。 杜奋见她脸色不好,赶紧阻止医生说下去。 医生离开后,杜奋站在床边,看着谈溦溦。 而谈溦溦则重新闭上眼睛,把脸扭向另一边,避开杜奋的视线。 病房内静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杜奋咳了一声,又拿起手机来,语气轻松地说:”大夫告诉我,讲笑话有助于刺激你的大脑康复,我再找找,看看有没有更好笑的……“ ”师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趣味?“谈溦溦说话轻轻的,因为伤口还是会痛。 ”啊?“杜奋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尴尬地愣在那里。 ”刚才那个喜当爹的笑话,人家到死都不知道儿子是别人的,多悲催,你还笑得那么开心,没有同情心!恶趣味!“谈溦溦说着话,转过脸来,娇嗔地瞪了杜奋一眼。 杜奋这才明白她是在开玩笑,松了一口气,说:”这笑话就是这样写的嘛,要不然我找一个喜当妈的笑话读给你?“ 谈溦溦笑了:”到底是我伤了脑子?还是你伤了脑子啊?哪有喜当妈的?那孩子是他爹怀孕十月生下来的吗?“ ”嘿嘿……“杜奋挠了挠头,”反应还挺快,看来脑子还是好用啊,算啦!不读这些破笑话了!愿天下的爹都亲爹,妈都是亲妈吧……“ 话说到这里,也不知道他想起什么来了,脸色突然一沉。 谈溦溦见他变脸这么快,就问:”怎么了?师傅?“ ”没什么……哎呀,你看我,太不会照顾人了,你都醒了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给你喝口水!“杜奋一拍脑门儿,赶紧拿起床头柜上的暖水瓶子,跑出去打水。 病房里只剩下谈溦溦一个人,她犹豫了一下,拿起杜奋放在床边的手机,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中输入了”朗如焜“三个字,按下搜索键。 也不知道杜奋用的是什么破网,屏幕上方的小圆圈一直在转啊转,却始终不显示搜索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杜奋拎着暖水瓶子回来了。 谈溦溦来不及放下手机,马上关了搜索页面,打开杜奋刚才在看的那个笑话网站,假装自己正在看笑话:”这都是些什么烂笑话?你都在读这些东西给我听吗?怪不得我不爱醒来呢……“ ”那我应该给你读什么?莎士比亚的诗?唐诗宋词?哎呀!你这样说,我倒想起来了,你以前不是特别爱看那些狗血的言情小说吗?就是男的特帅,人品又特坏,女人特美,人品又特贱的那种小说?我怎么没想起来读这个呢?不过……那种小说要是读下来,你倒是高高兴兴醒过来了,我怕是要吐得晕过去了呢……“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两个杯子倒来倒去,给谈溦溦凉开水。 师徒二人说着话,病房里的气氛很平和。 但是杜奋知道,谈溦溦内心一定不会像表面看起来这般和风暖阳。从刚才她那片刻的失神,他就已经看明白了,在他看不到的她的内心深处,伤口很深,她很痛。 这是每一个卧底都要承受的精神创伤,他安慰不了她,只能在她需要的时候默默地陪着她。 他把手伸进兜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她的戒指! 他把她抱到直升机上后,看到了她左手无名指上这枚巨钻戒指,想起朗如焜那嚣张和狂妄的话:”……这个女人是我老婆,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我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他顿时觉得这枚戒指无比讨厌,想也没想,就把它从她的手指上摘下来,揣进了他的兜里。 可是他又不好扔掉它,因为这毕竟不是他的东西。因此,这些天戒指就一直躺在他的口袋里,每当他不小心触到它,就会想起朗如焜那张脸,心里便会极不舒服。 第5章 怀孕了 杜奋站在谈溦溦的床边,犹豫好一会儿,把戒指拿了出来:“溦溦……” 谈溦溦正在和他开着玩笑,一眼看到那枚戒指,微笑一下子冻结了,表情好僵,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杜奋看她这样,后悔自己在这个时候拿出戒指来,就想把戒指再揣回去。 谈溦溦却伸出手,从他指间拿回那枚戒指,举在眼前看了一会儿,握在了手心儿里。 “溦溦……这是……订婚戒指吗?”杜奋不愿意说出那两个字,可是又忍不住想要弄明白。 谈溦溦眼光盈盈闪了一下,叹出一口气,说:“是的……” “溦溦,你在做卧底期间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完成任务。你千万不要太纠结,你现在已经回归本来身份,以前的事忘掉它吧。”杜奋对谈溦溦这样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订婚根本就是假的,你可不能当真啊! 谈溦溦把握着戒指的手放回被子里,嘴巴里却说:“师傅,我会努力忘掉那些事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杜奋知道她口是心非,他心情很沉重,锁紧眉头,转身走到病房的窗口,面对着窗外,不说话了。 病房里沉默了一会儿,谈溦溦先开口了:“师傅,你是不是有话要说?从我醒来到现在,你就是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我经历这么多,应该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承受的。” 杜奋站在窗边,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良久,他转回身,走回床边,坐下来。 他表情凝重,目光沉痛,缓缓地说:“溦溦,有一件事……我不想瞒着你……事实上这件事也瞒不住……” “什么事?”谈溦溦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心提了起来。 杜奋似乎很难启齿,张了张嘴,竟没能说下去。看谈溦溦急得脸都红了,他一咬牙,说:“是这样的,那天你受了伤,是我把你送进医院来的,大夫给你做了检查后,他告诉我,你……你……” 谈溦溦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她只看杜奋那尴尬的表情,就猜到了七八分。 她把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感受了一下,什么动静也没有。 杜奋看见她这个动作,就把脸别开了。 很奇怪,谈溦溦竟然没有慌张,她很冷静地问杜奋:“我怀孕了,是吗?” “是……是的……”杜奋已经为这件事纠结了好几天,此刻终于说出来了,他不但没有觉得轻松,反而更加难过。 “哦……师傅,这件事你没有告诉别人吧?”这件事并不出乎谈溦溦的意料,所以她并不吃惊。她不但不吃惊,她也不难过,甚至心底里有小小的窃喜。 她和他,终究还是不会断了缘分。这一生不能和他在一起,生一个他的孩子养大成人,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杜奋摇了摇头:“我没跟任何人说,我让大夫保密……” “恩,谢谢你,师傅。”谈溦溦点了点头,“这件事你知道我知道就好了,不要向组织上汇报,毕竟这是我的私事。” “那你决定怎么办?要不要在医院多住些日子,顺便就……”杜奋认为,这孩子无论如何不能留的。 谈溦溦却打断了他,说:“等我伤好出院后,我想出国去读书……师傅,你帮我向组织上申请,我相信组织上会同意的,对不对?” 杜奋深受打击,眼眶红了:“溦溦,你不会是想把孩子生下来吧?” “这是我的事情,师傅就不用操心了。”谈溦溦说完,一掀被子躺了下去,蒙了头,不再搭理杜奋。 杜奋站在床边,整个人都僵掉了。 他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虽然他也想过,相处得久了,谈溦溦会不会对朗如焜产生真的感情,但是他一直坚信,谈溦溦是一个精神强大的女孩子,她应该明白自己和朗如焜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她会矫正自己的情感偏差,她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的。 他想不到,她会陷得这么深,竟然想要生下朗如焜的孩子! 杜奋捏了捏拳头,沉声说道:“溦溦,你不要犯糊涂,你是警察,你要有正确的是非观!冲动害死人的!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你这一生都将和朗如焜纠缠不清!难道这是你希望得到的结果吗?” “我会离开,没有人会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朗如焜更不会知道!”谈溦溦紧紧攥着被角,目光坚定。 她不知道,杜奋站在她的身后,牙关紧咬,目眦欲裂! 他突然好恨!他恨自己!是他把谈溦溦从众多的学员中挑选出来!是他训练她成为一名出色的卧底!是他亲手把她送到了朗如焜的身边! 他害了她,却没有办法拯救她! 杜奋默默地站了好一会儿,将握紧的拳头松开:“溦溦,无论你怎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是我把你引上这条路的,我必须要对你负责到底。” “谢谢师傅,不过你不用自责,做警察是我自己的选择,做卧底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关你的事。”谈溦溦感受到杜奋的自责和内疚,安慰了他一句。 一个月以后,谈溦溦伤好了,出院了。 她没有回家,事实上从她做卧底开始,就没有再与家里联络过。 她的妈妈以前也是一位警察,因为身体不好,退役赋闲在家。当初她跟妈妈说,她要去执行特殊的任务,妈妈问都没有问,就放她走了。 她是妈妈一个人养大的,从小妈妈就告诉她,爸爸死了。她一直觉得妈妈并不爱她,因为妈妈对她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冷不热的。 所以,她只拜托杜奋经常去关照一下妈妈,连家都没有回,直接在警方的安排下,从医院去了机场,乘上飞机,飞往丹麦哥本哈根。 杜奋专门请了假,护送她前往欧洲。 丹麦是她自己选择的地点,她从小就向往这个童话王国。当杜奋问她想要去哪里的时候,她马上就想到了丹麦,她偷偷地想:如果她的孩子能在一个美好的童话王国里长大,那有多幸福! 一切都由警方安排,不会留下她的出入境记录。 杜奋陪她到了哥本哈根,帮她找了房子,并且申请了语言学校。 他的假期并不多,所以他也只能帮她做这些。回国前的那个晚上,杜奋怎么也睡不着,便爬起来敲开了谈溦溦卧室的门,把谈溦溦叫了出来。 其实谈溦溦也没有睡,不知道是头部受伤的后遗症,还是她自己的情绪问题,她最近睡眠非常不好,经常辗转翻腾到天亮,才能勉强睡一会儿。 谈溦溦披着一件棉外套,坐在沙发上。 杜奋倒了两杯水,递给谈溦溦一杯:“溦溦,我明天就要走了,可是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杜奋满脸忧虑之色。 谈溦溦喝了一口水,冲他笑了一下:“师傅,你不用担心,我可不是温室长大的花朵,我是受过特殊训练的警察,应付在这里的学习和生活,完全不成问题的。” “你知道,我不是担心这个。”自从那天在医院,谈溦溦明确表示她要生下腹中的孩子之后,杜奋再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但是明天他就要离开了,他决定抓紧自己在丹麦的最后一个晚上,和她好好谈一谈,再劝一劝她。 谈溦溦当然明白他要说什么,她摇了摇头,说:“师傅,如果你想跟我谈这个孩子,那你就不要说了。孩子是我的骨肉,我一定会生下来,不管他的父亲是谁。”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生下了朗如焜的孩子,你的后半生要怎么办?”杜奋提醒她。 谈溦溦垂下眼帘,避开杜奋直视的目光,抿了抿嘴唇,说:“我明白师傅的意思,后半生……我有自己的孩子,不会孤单的……” 杜奋激动了,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欠起身来,伸手握住了谈溦溦的腕子:“溦溦,你如果想生下这个孩子,我也不拦着你,可是孩子总要有一个爸爸,我来当这个孩子的爸爸,好不好?你嫁给我!” 谈溦溦吓了一跳。 在她没有执行这一次任务之前,在她还是一个天真单纯的警院学员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对杜奋充满了崇拜之情。她一度以为,那就是爱情。她还憧憬着,等她完成了任务,立功回到警察局,一定要向杜奋表白。 那个时候,她感觉不到杜奋对她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他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严厉的教官,经常会因为她训练任务完成得不好,当着众学员的面儿骂她。 直到她这次结束任务回来,住在医院里,她才感受到他那份炽热的情感。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她再也回不到过去,回不到怀着一腔热血,每天跟在杜奋的后面跑,希望他能回头看她一眼的那个时候了。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求婚,谈溦溦只有惊吓,没有惊喜。 她已经被人求过一次婚了。 那一次,符合她身为女人对求婚仪式的所有美好想象:一个她爱的男人,一枚象征永恒的钻戒,头上是璀璨盛放的烟火,脚下是花香四溢的玫瑰花瓣,有许多人为他们祝福,她站在人群中,美得像一朵绽放的花朵。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那将是她这一生中的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回忆。 一个女人一生中经历过一次那样的求婚就足够了。 第6章 神秘人和神秘钱 谈溦溦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对杜奋说:“师傅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肯定不会连累师傅。像你这样清清白白的男子,长得英俊,人品又好,应该有一个美丽纯洁的姑娘陪在你身边。我……配不上你。” “你别胡说!你在我心里是最美丽纯洁的姑娘!你就是一朵莲花,出污泥而不染!不是你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你!我就不应该选你去执行这一次任务,是我害了你……”杜奋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杜奋真情流露,为谈溦溦流下泪来,令谈溦溦十分感动。 可是她心里也只有感动,再无其他。 她起身坐到对面,歪头靠在杜奋的肩膀上,说:“师傅,你不要这样,又不是你拿枪逼我去执行任务的,是我自己愿意的嘛。我的孩子……是朗如焜的孩子,未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因为这个孩子而遭殃,我不能连累你也跟着遭殃。生下这个孩子是我任性而冲动的决定,后果就应该能我自己来承担。有你关心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她靠着杜奋,将她的信任传达给了他。可是杜奋却仍然难过,因为她拒绝了他的求婚。 “溦溦,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很爱朗如焜?”杜奋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今晚他却忍不住问了出来。 谈溦溦沉默了一会儿,轻声答道:“可能是吧……” “你尝试着忘掉他,好吗?”杜奋乞求道。 谈溦溦直起腰来,苦涩一笑:“我试试,很难……” “那你执意要生下这个孩子,是不是因为你对朗如焜还心存幻想?你还在幻想能和他在一起,对不对?”杜奋有些生气了。 谈溦溦还是摇头:“我没有想过还能和他在一起,我们是不同世界里的人,我们天性不合……再说,他现在一定恨死我了,还想和他在一起?那我不是找死吗?” 杜奋郁闷地想要撞墙,但是他也明白,他的痛苦根本不及谈溦溦的十分之一。这个女人表面看起来平静如水,其实内心早就已经伤得血肉模糊了吧? 他重重地叹息,搂住她的肩膀:“好吧,我不逼你,你在这里安静地休息一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有些事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想明白的,有些人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忘记的。我相信你是个聪明女子,不会钻牛角尖。你慢慢想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休假的时候会来看你。” “谢谢师傅。”谈溦溦扭头冲他笑了一下,笑容那么好看,令杜奋有片刻的恍神。 第二天,杜奋乘飞机回国了。只剩下谈溦溦一个人,生活在丹麦这个陌生的国度里。 做卧底时,她每天都崩紧神经过日子,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暴露了身份。现在生活突然松弛闲适下来,她还有一些不习惯。 开始的时候,除了每天去上语言课,买菜做饭之外,她还会在哥本哈根这座城市里毫无目的到处乱逛,因为她闲不住,一闲下来,她心里就会发慌,就会想起很多事,想起那个叫朗如焜的男人。 而那个叫朗如焜的男人,身陷囹圄,也在每时每刻想着谈溦溦。 这个女人欺骗利用了他的感情,害他被捕入狱。她这样伤害他,比最狠毒的仇家直接用枪爆他的头,还要让他难以原谅。 她侮辱了他的智商,打击了他的自信,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他不会放过她!即便他身在狱中,她在外面的自由世界里,他依然要找到她! 当他在羁押所的会客室内见到他的助手韦野平和律师时,第一句话并不是问官司的进展,而是对韦野平说:“找到她!不管她躲在哪里!一定要找到她!” 韦野平看了一眼在旁边监视的警察,小声问:“大哥,如果找到了她,你想怎么办?” 这个问题,令朗如焜的脑子出现片刻的空白。 找到了她,要把她怎么样呢?杀了她?那岂不是便宜了她?怎么也得等到他出狱后,以自由之身站在她的面前,用枪指着她的头,就像那晚她拿枪指着他的头一样…… 然后……他会开枪吗? “你先找到她再说!发现她之后,先不要惊动她,监控住她,等我的指示!”朗如焜这样说,其实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想好要拿她怎么办。 韦野平答应了他。 谈溦溦虽没有亲眼看到朗如焜咬牙切齿命令韦野平找到她的样子,但她料到朗如焜不会放过她,所以她即便身在哥本哈根,依旧非常小心。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她却并没有感觉到被人跟踪或者是被人监视。 她以为,也许是警方的安排真的非常缜密,没有人能查到她的行踪。强大如龙联帮这样的组织,也没有办法找到她的藏身之地,这令她感觉到安心。 可是,就在她到哥本哈根五个月之后,在她就快要放松警惕时,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天,怀孕六个月的她,挺着大肚子,到附近的餐厅吃饭。 她通常不会在外面吃饭,主要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毕竟她不是一个普通的来丹麦游学的女子,朗如焜的审判还没有结束呢。 但那天她身体状况不好,肚子里的宝宝闹得厉害,她吐得很惨,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买菜做饭了。 中午的时候,趁着她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穿好衣服出门去了。 吐了一上午了,她也想到外面透透气,顺便吃顿饭,胃都吐空了,她实在是太饿了。 她往前走出三条街,来到一家中餐馆,要了酸辣汤和两个素菜。酸辣汤很合她的胃口,她把一盆汤都喝光了,又吃了两碗米饭,总算是把肚子填饱了。 吃过饭后,她喝了几口茶,招呼服务生来结帐。 服务生拿了帐单给她,她一翻自己的包,尴尬地发现钱包没带! 这下子可糗大了,她红着脸,向服务生解释自己忘记带钱包,能不能先记下帐,明天她来付餐费。 因为她常来这家中餐馆吃饭,服务生记得她这张脸,和老板商量之后,就让她走了。 第二天,谈溦溦赶在中餐馆开业的时间,去付前一天的餐费。可是当她进去的时候,却被告知,昨天她走后,有一位先生替她把钱付了。 如果换做是普通的女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会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位绅士,或者是自己的美貌迷倒了某一位先生。但是谈溦溦并不是普通女子,她的脑子里时刻有一根神经在紧张地绷着。 站在餐馆的服务台前,她顿时便觉得脑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急忙转头,却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面孔。 带着不安和忐忑,她出了餐馆,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她的神经高度紧张,边走边留心观察她周围的情形。可是一直走到家,她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跟着她。 到了自家门外,她在门口站了好久,确定没有危险,才掏出钥匙来。 刚要开门,她的脚踢到了一件东西。她低头一看,是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她本能向后跳,退出去老远,看着那个文件袋。 袋子中号大小,封着口,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方方正正的。 谈溦溦紧张地盯着它,犹豫着要不要报警。 这个时候,邻居丹麦老太太从家里走出来,往她这边靠近,边走边说:“溦溦,半个小时前,我看到一个男人在你家门口站了一会儿,是杜先生来了吗?” “不是,应该是走错门了吧。”谈溦溦笑着回应她。 这时候,老太太已经来到她跟前了,一眼看到门口的纸袋,上前一步,弯腰捡了起来:“咦?这是你的东西吗?怎么丢在门口?” 谈溦溦吓了一跳,她本想阻止老太太去拿那个东西,可是她怀孕后,人变笨了,动作也迟缓,只是伸了伸手,却没能拦住老太太。 看到那东西在老太太的手中静静的,并没有要爆炸的意思,她才松了一口气。 “是我的,我真是变笨了呢,到处找它,没想到它在门口。”谈溦溦笑着,小心翼翼从老太太手中接过纸袋。 老太太和气地说:“当年我怀着弗雷德时,也是经常忘东忘西,不要紧的,怀孕是这样。” 谈溦溦边和老太太聊着,边感受手里的纸袋,从份量和手感上来判断,里面应该是纸质品,而不是她最初怀疑的爆炸物品。 老太太和她随意说了几句,就转身回家去了。 谈溦溦开门进屋,把纸袋放到桌子上,坐下去,对着它看了一会儿,决定拆开它。 她拿来一把剪刀,小心地剪开封口,掀开来,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进去,真是让她大吃一惊,那里面分明就是两大撂的钞票! 她去厨房拿了胶皮手套戴上,把钞票掏了出来,打开摊在桌子上。果然是钞票,上面没有涂抹任何药品,里面没有夹任何东西。 她数了数,一共两万美金! 第7章 生子不易 这是谁在给她送钱? 不可能是杜奋!他要给钱,正大光明给就好了,没必要用这么隐蔽的方法。 难道是朗如焜?那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他不是应该恨死她?为什么要给她送钱?难道是怕她没钱吃饭饿死,等不到他出狱的那一天吗? 不管是谁,都让她清醒地认识到一个现实:除了杜奋之外,还有人知道她住在这里! 这个人替她付了欠下的餐费,还送给她两万美金,他的目的是什么?恶意?善意? 谈溦溦百思不得其解,开始考虑要不要离开这里。 正在这个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 她走过去接,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谈溦溦,我打电话是想告诉你,放心地收下那笔钱吧,我对你没有恶意。” “你是谁?”谈溦溦对这个声音完全不熟悉。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管好好地照顾自己,万一你遇到什么麻烦,记得给我打电话。”男人报给了谈溦溦一个电话号码。 谈溦溦抓起电话旁边的笔记下来,然后问:“你到底是谁?跟踪我有什么目的?”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跟踪你,只为了确定你是不是安全,你不用害怕,目前为止,朗如焜还不知道你在这里,你安心地住下去吧,养好你的身体。”男人只说这些,再没给谈溦溦提问的机会,就把电话挂了。 谈溦溦放下电话后,在脑海里搜寻自己对那个声音的记忆。可是她现在记性真的不好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听到这样一个男人的声音。 隐隐约约,她觉得此人说话的节奏和语气有些熟悉,可是因为声音陌生,她也没有办法将这个人与任何一个她认识的男人对上号。 这件事始终悬在她的心上,让她寝食不安。为了让那个人现身,有一次她拨通了那个人留下来的电话,很奇怪,不是那个人接的,而是一个女人。 她告诉那个女人,最近她家附近总有可疑的人出现,能不能帮她查一下,那些人都是谁。 她想:如果那个人真的会帮她,那么他必然要出现在她家周围,这几天她只要留心,就一定能看到他。如果是她认识的人,她应该会认得出来。 可是,那几天她关注自己的周围,没有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连可疑的面孔都没有发现。 一周后,她接到一个电话,是那个男人打来的。 他说:“谈溦溦,这个游戏不好玩!你不要再对我有任何的好奇心了,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从此后这个人就消失了,一直到谈溦溦生下孩子,他再没出现过。 那两万美金,她没敢花一分钱,一直放在抽屉里。 可是,她也说不清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后来杜奋休假来看望她,她竟然没有跟他提起这件事。 她有一种直觉,给她送钱的这个人,一定与朗如焜有关系。 冬天来了,转眼新年过了,谈溦溦的预产期到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应付所有的事情,可是当她真正挺着大肚子,开始为自己生孩子的事做准备时,心中也不免有些凄凉。 好在杜奋来了,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和鼓励。 他陪她住进医院,守在她的身边,细心照顾她。 生产的过程并不顺利,谈溦溦阵痛了整整一天,她自己咬紧牙关挺着,倒还没什么事,可是一直陪着她的杜奋就快要崩溃了。 从头一天的上午九点,一直痛到第二天的中午十二点,儿子终于降生了! 得之不易的宝贝!当谈溦溦第一眼看到儿子的时候,眼泪像决了堤的洪水,奔流而下。 她给儿子取名叫谈忆朗,小名朗朗。 有了孩子以后,每天在孩子的哭闹嬉笑之中,时间过得飞快。 在他三岁的时候,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帅哥,粉雕玉琢,眼睛亮得像黑色的宝石。他的五官,已经初具朗如焜的模样,简直就是q版的朗如焜。 他对这个世界开始有独立的认识,他能跑会跳,会喊妈妈更会调皮,还会向谈溦溦提出她不能解答的问题。 比如一天,他从隔壁雷蒙德奶奶家回来,突然问谈溦溦:“妈妈,我爸爸是谁?” 谈溦溦被他问得一愣,她虽然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面对这个问题,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宝贝儿……你为什么要问这个?”谈溦溦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反问儿子。 朗朗的眼睛闪着黑曜石一样的光,表情无辜地仰头望着妈妈:“艾拉说,小朋友都应该有爸爸,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呢?” “哦……朗朗也有爸爸……”谈溦溦艰难地解释。 朗朗一听这句话,立即就跳了起来:“我就知道!我也有爸爸!妈妈,杜叔叔是不是我爸爸?” “当然不是,你都喊他叔叔啦,怎么可能是爸爸?”谈溦溦哭笑不得。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声音:“谁说我不能是爸爸?只要朗朗愿意,我就是他的爸爸!” 谈溦溦扭头看,就见杜奋拖着一只行李箱,站在她家门口。 “你来得可真是时候。”谈溦溦忍不住讥笑了他一句。 “这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朗朗正需要爸爸的时候,我就来了,难道这不是我和朗朗的缘分吗?”杜奋放下行李箱,走过来抱起朗朗,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朗朗激动地抱住杜奋,问:“杜叔叔,你真的可以当我爸爸吗?” “当然!”杜奋先是肯定地答应他一声,随即看到谈溦溦黑了脸,马上心口,“我当然可以做朗朗的爸爸,只要你妈妈同意!” “妈妈,你就同意了吧,我要爸爸!”朗朗从杜奋的怀里探出上半身,搂住谈溦溦的脖子,跟她撒娇。 谈溦溦最受不住朗朗这样暖暖的软软的扑进她怀里,在这种情况下,他提出的要求十次有九次会得到满足。 但是关于谁做爸爸这个问题,可不是随便就能答应的事。 她开始在朗朗面前装可怜,撅嘴委屈道:“宝贝儿,只要妈妈不好吗?你不爱妈妈了吗?” 朗朗顿时为难了,如果要一个爸爸,会让妈妈不高兴的话,那他还要爸爸吗? 谈溦溦看他小脸儿沉下去了,又开始心疼他。毕竟他的人生中缺少爸爸,是她的过错。 于是她马上转了笑脸儿,从杜奋怀里抱过朗朗来,和他贴着脸,软语轻声地说:“朗朗想要一个爸爸,不如就让杜叔叔做你的干爸爸,好不好?” “干爸爸?那和爸爸一样吗?”加了一个字,朗朗有些疑惑。 “其实差不多……”谈溦溦把想这件事先糊弄过去,当着杜奋的面儿,她不好向朗朗解释。 谁知杜奋抓紧机会,马上说:“谁说差不多?差得多啦!干爸爸就不是亲爸爸,亲爸爸才是真的爸爸。” “嘿,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教他?”杜奋成心捣乱,让谈溦溦不知如何跟儿子讲。 朗朗在这时候插话,很认真地向杜奋求教:“那杜叔叔为什么是干爸爸,不是亲爸爸呢?” “因为你妈妈没有和我结婚啊!只要我们两个结婚了,我就是你的亲爸爸啦!”杜奋终于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了,虽然是这种间接的方式,但他还是觉得心里敞亮多了。 他紧张地看着谈溦溦,想要知道她会是如何反应。 不等谈溦溦开口,朗朗马上应和杜奋的话:“那你们就结婚啊!妈妈!你和杜叔叔结婚吧,我不想要干爸爸,我想要亲爸爸!” 谈溦溦本来想对杜奋说:“你别闹了!” 可是当她看到朗朗那渴望的神情,高兴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她就不忍直接说出打击他的话了。她勉强笑了一下,说:“这可是一件大事,你让妈妈考虑一下好吗?” “好啊!等妈妈考虑完了,明天就和杜叔叔结婚!我有亲爸爸喽!”朗朗拍着手,脸上笑开了花。 谈溦溦却郁闷了,他这哪里是让她考虑嘛,他根本已经做了决定了! 杜奋虽然还有一分理智,没有把朗朗的话当真,但他看谈溦溦在犹豫,就已经很开心了。 果然走宝宝路线,是最靠谱的选择! 这件事,谈溦溦是希望说过了就算了,杜奋不要认真,朗朗很快就能忘记。 可是到了下午,谈溦溦正在阳台上喝茶,朗朗甩着他的两条小腿儿跑进来,拉住谈溦溦的手,说:“妈妈,我们去买衣服吧。” “恩?为什么要买衣服?”谈溦溦以为小家伙长大了,爱臭美了呢,觉得挺有趣。 谁知朗朗说:“因为妈妈和杜叔叔要结婚啊,我要当花童啊!我不能给妈妈丢脸,要穿得帅一点儿!” 他还知道花童?这明显是有人教给他的啊! 她歪头往屋里看,只见杜奋站在朗朗的房间门口,正往这边望着。见她看过来了,他赶紧低头,转身进了屋。 谈溦溦搂了搂儿子,哄他说:“买衣服可以啊,你先自己玩一会儿,我去和杜叔叔谈点儿事情。” 朗朗答应了一声,乖乖地看漫画书去了。 谈溦溦走进朗朗的房间,见杜奋坐在朗朗的小床上,正在随手摆弄着一个模型玩具。 第8章 想要一个爸爸 她说:“师傅,你可不能这样教小孩子哦,你这样我很为难的。” “有什么好为难的?朗朗要爸爸,我愿意当他爸爸,多简单的一件事。”杜奋轻描淡写地说道。 “唉!师傅!”谈溦溦走过去,坐到杜奋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怎么像小孩子一样,结婚是这么简单的事吗?” 杜奋抬起头来,表情认真严肃,郑重地拉过谈溦溦的手,说:“有些事,你想它简单,它就能变简单。你不爱我,我知道。但是你也不反感我,你自己心里清楚。好在我爱你,这个我早就向你表白过了。如果你是一个人,你坚持一个人生活,我不会难为你。可是现在你有孩子,朗朗现在三岁,就已经开始向你要爸爸了,等他再大一些,你要怎么向他解释?你是不是要告诉他,他爸爸是一个黑帮大佬,被你这个当警察的妈妈亲手送进了监狱?” “他早晚要知道的吧。”谈溦溦小声反驳。 “那也得等他长大了,有足够心理承受能力的时候。现在他还小,他只是想要一个爸爸!”杜奋大声地训斥她,就像她在警院时那样。 这次,谈溦溦没有反驳,她低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师傅,你让我考虑一下。” 谈溦溦想,杜奋也许是对的,朗朗的成长过程中,应该有爸爸的教导和扶持。他现在只有三岁,就已经开始为自己没有爸爸烦恼了,他向她问起爸爸时,那忧伤的小眼神儿,简直令谈溦溦揪心。 可是,就在谈溦溦认真考虑要不要给朗朗一个爸爸时,朗如焜的案子判决了。 那天,谈溦溦开着电脑,在网络上看了这条新闻。 她看到了朗如焜,他虽然穿着灰色的囚衣,看起来却依然那么有型有款。比起被捕前,他清瘦了许多,但他还是很精神,并没有颓丧之相。 法庭上,他被指控的罪状,几乎都被他的属下承揽过了罪责。而他又有一个强大的律师团,皆力为他辩护。 最后,他被判了五年。 五年!转眼即过!五年后,朗如焜会出狱!她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对待她,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找她! 当他找来时,知道她已经嫁为人妇了,他会是什么感受? 很奇怪,在这样的时候,她想到的不是他找来时,自己所面临的危险,她想到的竟然是他的感受! “你看到了?朗如焜被判刑了,可惜只有五年,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五年的刑期实在是太短了。”杜奋端着一杯茶,从门外走进来,坐到了谈溦溦的对面。 谈溦溦装作无意抚了抚脸,偷偷地擦掉眼角的泪。 她合上电脑,扭头望向窗外,盯着一朵白云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回头,对杜奋说:“师傅,对不起,你那天说的事……恐怕还是不行。” 杜奋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他为了等她的答案,向国内又请了一周的假。结果等来的答应,依旧是“不行”。 他很伤心,但这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他站起来,拍拍谈溦溦的肩,说:“好吧,你还没有想好,你接着想,我不急……” 其实谈溦溦已经想好了,在她知道朗如焜只被判了五年之后,她就决定这一辈子都不考虑嫁人的事了。 朗如焜的案子,经过漫长的三年多诉讼,终于尘埃落定。 因为他在判决前羁押的时间折抵刑期,因此他实际上服刑的时间只有一年多,还不到两年。 谈溦溦虽然远在丹麦,却在一天一天地计算着他的刑期。 越是临近他刑满释放的日子,她就越是害怕。 她知道,朗如焜恢复自由的那一天,第一件事一定是找她。他如果想要找一个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挖出来的。 地球就这么大,她带着一个孩子,能躲到哪里去?难道要她带着朗朗躲到南极去陪企鹅玩?或者躲到北极去住爱斯基摩人的雪屋吗? 她越来越不安,打电话给杜奋,商量着要不要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杜奋说:“溦溦,你稍安勿躁,等他出狱后,我会留意他的动向,到时候如果他有危害到你安全的行为,我会亲自飞去丹麦保护你。” “好的……”听杜奋这样说,谈溦溦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些神经了,人还没有出狱呢,她就吓成这个样了,这像话吗? 可是,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出于她对朗如焜的了解,而她的直觉是正确的! 朗如焜做事,永远都出人意料! 那天清晨,谈溦溦带着朗朗出门去散步。朗朗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衣裤,小小的人儿,已经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拉着谈溦溦的手,蹦蹦跳跳,唱着隔壁爷爷教他的丹麦民歌。 儿子稚嫩的童音萌得谈溦溦心都化了,晨风微凉,蓝天白云,多么美好的一个早晨。 走着走着,她就察觉出不对。虽然她已经不当警察好几年,但是她当年受过严格的训练,那时候培养出来的敏锐洞察力还是在的。 从她出门开始,一个亚洲面孔的男子就一直跟着她。她不需要回头去看,路过商店或咖啡店的时候,她只要从玻璃门窗上面扫一眼,就能看到那个男子在后面,不远不近,状似休闲,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她。 她心里“咯噔”一下子,马上把朗朗抱了起来,准备应付突发状况。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什么行动,只是跟着她一路散步出去,又散步回来。 谈溦溦回到家后,把门反锁上,把所有的窗帘都拉上。然后她拿起床边的电话,刚要按下号码,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又把话筒放下了。 她把电话翻了过来,拆掉后盖,果然在话机里面发现了一枚小小的窃听器! 谈溦溦只觉得头皮一乍,冷汗冒了出来! 屋里进来人了! 她赶紧回身,发现朗朗不在身边,吓得她大叫一声:“朗朗!” 卫生间里传出一声回应:“妈妈,我在大便!” 谈溦溦一头扎进卫生间里,看到朗朗正坐在他自己的小马桶上,努力清除体内垃圾,憋得小脸儿通红。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迅速检查了一遍家里的所有门窗,都关得好好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他的人来过了!他还没有出狱,就要对她动手了! 谈溦溦紧张极了,她跑去厨房,打开最上面的一层橱柜,拉开里面的一层暗板,从暗格里取出一个牛皮包。她打开包,里面有一部手机、一把手枪和两个弹匣。 她给手枪上了子弹,别在腰后面。然后她拿起手机来,开机。 这部手机从来没有用过,但电池是长年有电的。手机的号码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杜奋! 她拨了杜奋的号码,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她在屋子里四处走动着,检查还有没有被安装监视设备。最后,她走到了窗口,将窗帘撩开一条缝隙,往窗外望去。 外面没有什么异样,连那个在她身后跟了一个早晨的亚洲男子也不知去向了。 但是谈溦溦知道,一定有一双眼睛在某一个角落里,盯着她这栋房子! 杜奋接电话了,他看到了这个号码,就知道谈溦溦这边出事了。他急声问道:“溦溦!出什么事了?” “我被盯上了!家里进来人了,电话被装了窃听,一定是朗如焜的人……” 不等她说完,杜奋打断了她:“不是他的人!一早我就给你打电话了,没有人接,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朗如焜还有一个月出狱,他在狱中发出悬赏令,凡是能提供谈溦溦准确下落的人,赏金一千万……” “一千万?!”谈溦溦不禁苦笑,自己的身价可真不低啊! “是的,一千万!不过他只要你的下落,不要你的性命,他说了,谁敢动你一根毫毛,他同样出一千万,要那人的脑袋!”杜奋说话的速度非常快,这种语速通常只在他非常气愤或者事情非常紧急的情况下才会有,今天恐怕这两种情况兼而有之吧。 一千万!这么丰厚的赏金,恐怕全世界的赏金猎人都坐不住了吧!这果然是朗如焜的行事风格!手段够毒辣够阴险,现在她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盯着,因为她的脑门儿上已经贴了价签——一千万! 这样的结果是她没有想到的,为了打击黑道经济,她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可是对龙联帮来说,也只不过是失去了在中国大陆地区的一些利益。而他们的老大,那个掌控着华人界最大的地下商业帝国的男子,他只在监狱里住了五年,便又重新回到属于他的世界中,呼风唤雨。 她以为自己是一只猎鹰,她以为自己胜利了,可是她的胜利如此短暂,自己当初的一片赤子之心,一腔热血的理想,都显得那么单纯和微不足道。 现在,她面临着风险,偌大的世界哪里才是她的安全藏身之处? “……我想,他可能是要确定你现在所在的位置,等他出狱后也好第一时间找到你。你先不要慌,也不要乱来,我马上飞过去,到时候我们商量一个妥当的办法。”杜奋安慰着谈溦溦。 结束通话后,谈溦溦并没有觉得安心。 远水救不了近火,谈溦溦给杜奋打电话,只是想向他报备一下,万一自己出事了,也好让杜奋知道出事的原因。 事实上,她认为杜奋低估了朗如焜,也错估了那些视金钱如性命的赏金猎人。 悬赏令才发出,就有人盯上她了,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会有许多的赏金猎人闻着金钱的味道,从世界各地找到这里来! 虽然朗如焜明确说过不准动她一根毫毛,但是如果那些赏金猎人都来争夺她,她和朗朗就会有很大的危险。 因此,她不能在这里等下去,她不能坐等全世界的赏金猎人在这个地方聚会,她要离开! 第9章 她的房间 一个月后,朗如焜出狱。 在失去了五年的自由后,他终于走出高墙,重新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他的变化并不大,和五年前一样俊朗,时间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痕迹,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冷冽和深邃而已。 接他的车就停在监狱大门外,是一辆崭新的宝石黑宾利。 车门倚着一位美女,身材高挑,酒红色的大波浪卷发披在肩上,一双顾盼生情的大眼睛,烈焰红唇,穿着裹臀的金色短裙。 看见朗如焜从监狱大门内走了出来,美女踩着细高跟的鞋子,朝他飞奔过去,一头扑进他的怀里,激动地叫了一声:“焜哥!” 然后她就痛哭出声。 朗如焜面无表情,却也抬起手来,拍了拍美女的后背:“莫莉……乖了,不要哭啦,你打扮得这么美,哭花了脸可就不好喽。” 莫莉一听这话,马上收了眼泪,在朗如焜的胸口上捶了一拳:“人家这是高兴嘛!分别这么久,我每天都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朗如焜抬起手来,捏了一下她的脸颊:“睡不着觉,倒也没瘦,还胖了一些呢。” 莫莉撒娇地扭着腰肢:“焜哥讨厌!” 朗如焜勾了一下嘴唇,算是对她的热情给了一个回应。然后他看向跟在莫莉身后走过来,一直站在那里等着说话的韦野平。 韦野平是他的忠诚助手,在他入狱期间,韦野平为他的官司奔波,为帮里的事务操心,尽心竭力,令朗如焜对他刮目相视,高看一眼。 “野平,我交待你的事,现在有什么消息?”朗如焜把莫莉从怀中推开,走过去问韦野平。 韦野平先是一弯腰,恭敬地鞠了一躬:“欢迎焜哥回来,焜哥一个月前交待我的事……” 他犹疑了一下,朗如焜便急了:“怎么?我悬赏那么高的金额,竟然没有人找得到她?难道她不在这个地球上?就算她去了火星!也要把她弄回来!” “焜哥不要着急,大嫂已经有下落了,比较麻烦的是……她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悬赏找她,所以她在一个地方从来不会超过三天,从悬赏令发出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辗转六个国家,十六个城市……” 朗如焜一摆手:“我不想知道过程,我只要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对不起,焜哥,今天早晨我得到消息,她昨天晚上在南非的德班,甩下跟踪而去的赏金猎人,不知去向了。”韦野平看着朗如焜的脸色越来越差,预感到他要发火。 果然,朗如焜越听越生气,蹙紧眉头,拳头捏得嘎巴响,恨声道:“她还说我是狐狸,我看她才是一只妖惑人心狡诈奸滑的狐狸呢!我已经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安然地生活了五年!现在我出来了!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我先不回美国了!我亲自去找她!我就不信她能逃到火星上去!” “哟,是谁惹了鼎鼎大名的朗老大?怎么才出监狱,就发这么大的脾气?”一个声音凉凉的传过来。 朗如焜闻声回头,看到杜奋穿着一身便服,手抄着兜,意态安闲地朝他走过来。 “杜警官……”朗如焜转过身,面对着杜奋,仰起头来,“我出来了,你是不是很失望?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却没能把我关一辈子,你的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杜奋已经走近了,站在朗如焜的面前,冷然一笑:“朗老大多虑了,我心情好得很,如果你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败的对手,我还觉得没有意思呢!这扇大门随时向你敞开,我相信你还会回来。” 他说着话,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监狱的大门。 跟在韦野平身后的几个兄弟见杜奋羞辱他们的老大,冲动起来。朗如焜示意他们安静,他对着杜奋撇了撇嘴,说:“人生总有很多意外,所以我会不会再进那道大门,还真是不好说。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即便我有一天回到这里,你和你的徒弟也都看不到了!” 杜奋耸了耸肩,对朗如焜的威胁态度满不在乎,说:“我今天休假,特意来看看你,一则为了恭贺你出狱,赶紧呼吸自由的空气吧,因为说不定哪一天,你将会再一次变成阶下之囚。第二呢……我来警告你,如果你敢对谈溦溦不利,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杜警官对谈警官一往情深,我已有耳闻。只不过谈溦溦是我的未婚妻,我已向她正式求婚,而她也接受了我的求婚,所以我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杜警官你是个外人,插手我们之间的事,不太好吧?”朗如焜面上平静,目光却如冷箭一般。 杜奋没想到朗如焜还记得那个婚约,他突然想起那枚巨钻婚戒。他本以为她会丢掉它,可是一年前,他去哥本哈根看望她,却在她的chuang头柜抽屉里再一次看到了它。 此时此刻,那钻戒的冷光穿透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在他的眼前闪烁,刺痛了他的心。 朗如焜看到他脸色有变,得意地笑了一下,抬起手来,很亲切地拍了拍杜奋的肩膀:“杜警官,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我都在监狱里住了五年了,你还没有搞定谈溦溦,可见她根本不爱你!” 这句话正戳中杜奋的痛处,他一下子沉了脸,冷冷地哼了一声,再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朗如焜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对韦野平说:“你花了五年时间都没有找到谈溦溦的下落,而且在我的悬赏令发出去后,谈溦溦逃得那么快,肯定有这个家伙的功劳,好好查一查他,说不定就会有新线索!” 韦野平赶紧答应了一声。 朗如焜这才动身,往那辆宾利车走去。 一直被晾在旁边的莫莉,赶紧凑上前,挽住了朗如焜的手臂,扶着他上了车。 韦野平转头看了一眼离去的杜奋,若有所思地眯了一下眼睛,也跟着上了车。 “焜哥,我让金莎和丽琪备下了接风宴,今晚我们为你接风洗尘,好不好啊?”一上车,莫莉就贴在朗如焜的身上,软语糯声地和他说话。 朗如焜却一直绷着脸,表情没有丝毫地放松,摆了摆手,说:“接什么风洗什么尘?我没空!野平,你说她这五年住在哪里?哥本哈根?真是一个好地方啊!马上给我订机票,我这就去那里看看!” 朗如焜刚从监狱出来,便直飞哥本哈根,来到了谈溦溦居住了四年的那栋房子里。 谈溦溦早在一个月前就离开了,为了甩掉跟踪监视她的赏金猎人们,除了钱包和身份证件,她什么都没有带。 所以,朗如焜走进这栋房子的时候,屋子里的陈设就是谈溦溦在这里生活时的样子。如果不是桌椅柜子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朗如焜会以为她只是暂时出门去了,一会儿就能回来。 他在屋子里随意转悠着,东翻翻西看看。 最后,他进了她的卧室,坐在了她的chuang上。 chuang单一个月没有换,他的屁股一落下,立即扬起灰尘来。可是他不在乎,他还特意颠了几下,好像要试一试chuang垫的舒适度。 最后,他仰面倒下去,看着细细的尘埃在阳光中飞舞,心情莫名大好! 他扬了扬手臂,对韦野平说:“继续找!抓紧时间找!在找到她之前,我就住在这里了!” “是,焜哥。”韦野平答应了一声。 一起跟来的莫莉不愿意了:“不要嘛!这房子又小又脏,怎么住人嘛!我要住酒店!” “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让你住进来,你去住酒店好了,有事我会找你。”朗如焜面无表情地对莫莉说。 莫莉顿时委屈起来,也不顾chuang上有灰尘了,长腿一弯,就跪坐在朗如焜的身边:“焜哥!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人啊!你被那个女人害得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找她?为什么还要惦记她?忘了她不好吗?” “莫莉!”朗如焜的脸沉下去,用冷硬的声音警告身边这个女人,“怎么我离开几年,你就忘了我的规矩吗?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你要是不想跟着我,你就回慕提岛去!让金莎或丽琪过来!” 莫莉一听这话,麻利地从chuang上跳下去,扭着腰往门外走去:“我走就是了嘛,干嘛生那么大的气?” 莫莉走了,韦野平也带着兄弟们到门外等着去了。 朗如焜从chuang上爬起来,踱到了隔壁的小卧室。 一进门的时候,他就从这间卧室敞开的门缝里,看到里面的装修陈设,当时他就知道,这是一间宝宝房。 他心里一阵激动,可是当着手下的面儿,他不想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现在屋子里就剩他一个人了,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阳光充足,虽然空间不大,但是色调明快。墙上贴着可爱的卡通壁纸,靠窗摆着一张儿童chuang,chuang上和窗台上摆满了各种玩具。 朗如焜在狱中几年,一直得不到谈溦溦的消息,这令他十分恼火,他想不出她会藏在什么神秘地方,以至于龙联帮出动大批人马都找不到。 现在他站在她的房间里,心里更加恼火。 她就在这个地球上,在欧洲的一座著名城市里,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区之中,还生了一个孩子,而他的人竟然都找不到她?! 第10章 谁的孩子 朗如焜也是在出狱后,才知道谈溦溦逃走的时候,带着一个孩子。 他按时间推算了一下,基本可以确定孩子是他的。 这个消息令他亢奋不起!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孩子不是他的。如果是那样,他会杀死那个让她生下孩子的男人!并且把她丢到大海里去喂鲨鱼! 他心里有八成的把握,可是又有两分的怀疑。他急于澄清这两分的怀疑,偏偏谈溦溦十分小心,走的时候清理过房间,他翻遍了这个房间,也没有找到一张孩子的照片! 他生气地坐到儿童床上,捏着拳头骂谈溦溦:“狡猾的女人!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这点儿小事也要折磨我一回!等我找到你!看我怎么折磨你!” 他拿起床上的一只玩具手枪,摆弄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主意! 他站起来,走出门去,来到隔壁,敲响了隔壁那一对老夫妇的房门。 门一开,他礼貌地笑着,对开门的老太太说:“对不起,太太,我想跟你打听一下,隔壁的谈溦溦和她的儿子到哪里去了?” 老太太打量着朗如焜的脸,突然睁大眼睛,像是见鬼了一样:“哎呀!这位先生……你是……” “是的,我是!”朗如焜也不确定她要说什么,反正他应下来就是了。 “雷蒙德!你快出来看呀!朗朗的爸爸来了!”老太太激动地喊屋里的丈夫。 朗如焜一听这句话,心里那两分的疑虑马上打消了! 那个孩子叫朗朗!这分明就是他的姓!不管是外国人不懂中国人的姓与名关系,把姓叫成了名,还是孩子的小名叫朗朗,总之这个孩子与他有关系! 最重要的一点是,当老太太看到他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并且马上猜测他是朗朗的爸爸,可见孩子长得和他十分相像! 这两个发现,都令朗如焜心情愉悦! 是的!他是真的心情愉悦!尽管他恨谈溦溦,恨不能剥了她的皮吸干她的血,但是他听到任何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会令他雀跃不已! 这种矛盾的心态,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被雷蒙德夫妇请进了家,老太太实在忍不住好奇,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才来看望她们母子。 朗如焜说:“我和溦溦那时候闹了一些矛盾,冲动之下就分手了。分手的时候,她没有告诉我怀孕的事,我一直不知道她生了我的孩子,最近才得到这个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 “哎!没想到溦溦看起来柔弱,其实性格这么倔强呢。”雷蒙德老头儿感慨了一句。 朗如焜暗暗冷笑,心里说:她岂止倔强?她还非常狠毒呢!她亲手把她儿子的爸爸送进了监狱,你们还当她是小绵羊呢? 朗如焜长得英俊,彬彬有礼,而且一看就是家境殷实的人。他很快博得了雷蒙德夫妇的好感,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许多关于谈溦溦和朗朗的事。 雷蒙德太太在朗如焜面前大夸特夸朗朗,赞他是个多么漂亮的孩子,如何聪明懂事,说得朗如焜心里痒痒的,恨不能马上见到朗朗,把他抱在怀里。 于是,他更加卖力讨好雷蒙德夫妇,他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在想念溦溦。本来以为我们已经没有缘分了,可是现在她已经生了我的孩子,我就要对她们母子二人负责,我想要娶她,就不知道她肯不肯原谅我,唉……” 老太太被这动人曲折的爱情故事感动坏了,眼含热泪,拥抱了朗如焜一下:“朗先生,你要加油,溦溦这几年没有再谈恋爱,说不定就是在等你呢。杜先生那么努力地追求她,她都没有答应呢……” 老太太还没说完话,就被丈夫捅了一下。她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打住。 朗如焜听在心里,没说什么。他充满感激地回抱了雷蒙德太太:“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溦溦和我儿子,最近我就住在她这里,如果你们有她的消息,一定要告诉我,我去找她,我要求得她的原谅。” 他的真诚再一次感动了老太太,老太太热泪盈眶。 从那天开始,朗如焜一边继续在全球范围内撒网,搜寻谈溦溦的下落,一边在雷蒙德夫妇身上下功夫。 他每天早晨出门跑步,回来的时候都会带两袋新鲜出炉的烤面包,一袋自己留做早餐,一袋送给雷蒙德夫妇。下午,他会专门等老俩儿口睡过午觉后,自带茶和点心,去他们家喝下午茶。 他还带着这一对老夫妇去了哥本哈根最好的餐厅,请他们吃了一顿他们一辈子也吃不起的大餐。 谈溦溦和朗朗的行踪一直飘忽不定,她打定主意要与他打游击战,每一次都是刚刚追踪到她的下落,一转眼她又带着儿子消失了。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聪明到这种程度?这简直令朗如焜恨到牙痒! 他在哥本哈根她的家里住了快一个月了,雷蒙德太太都快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了,谈溦溦的行踪仍然如风过树梢,撩拨一下他的心,就又不见了。 朗如焜觉得那些赏金猎人真是笨死了,他真的很想亲自上阵,自己拿自己一千万的赏金! 就在他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准备离开这里,自己去找谈溦溦的时候,谈溦溦给雷蒙德太太打电话了! 这个时候,距离谈溦溦离开哥本哈根已经两个月了,朗朗实在想念雷蒙德家的爷爷和奶奶,谈溦溦也觉得自己不告而别太失礼,于是这个电话就打来了。 朗如焜运气好,电话铃响起的时候,他正在喝着红茶,听老雷蒙德讲他年轻时当兵的事。其实这个故事老雷蒙德上个星期讲过,但他自己忘记了,今天又当新故事讲了一遍。 朗如焜也不拆穿他,就当新故事来听。 可是他已经知道过程和结局了,不免有些意兴阑珊,眼皮发沉,困意浓浓。 听到雷蒙德太太夸张地喊出“溦溦”两个字时,朗如焜激灵一下子,从沙发上弹射跳起,冲到雷蒙德太太身边,伸手就按下了免提! “雷蒙德奶奶……”电话里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我是朗朗,我好想你噢……” 朗如焜一听到这个声音,心都酥软了,不自觉地热了眼眶。 他示意雷蒙德太太不要提到他,让她问朗朗在哪里。 “朗朗,你就这么扔下雷蒙德奶奶,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奶奶伤心了呢。”雷蒙德太太说。 “奶奶,对不起,是妈妈急着要旅行……不过我给奶奶买礼物了呢,我爱你哦!”朗朗担心雷蒙德太太真生气,极力讨好她,声音萌萌的。 “你们现在在哪里啊?”雷蒙德问出了朗如焜让她问的话。 “我们……我们……”朗朗毕竟年纪小,最近两个月又走了太多的地方,所以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于是他喊:“妈妈,我们在哪里啊?” 几秒之后,电话里传来谈溦溦的声音:“喂?雷蒙德太太,我是溦溦……” 朗如焜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都颤抖起来,牙齿都在打颤。他强行镇定下来,仔细听她讲话,想要听到一些线索。因为据他对谈溦溦的了解,她一定不会告诉雷蒙德太太她在哪里。 果然,谈溦溦解释了一下匆忙离开的原因,又说自己在环球旅行,不停地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了,等她旅行结束,就带朗朗回哥本哈根。 最后她问:“雷蒙德太太,最近有人找我吗?” 朗如焜赶紧摆手,雷蒙德太太犹豫了一下,说:“没有人找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一个大大的惊喜要送给你。” “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去,也许下个月,也许明年。”谈溦溦含糊道。 “赶紧回来吧!”雷蒙德太太替朗如焜着急,催谈溦溦回来。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最后换朗朗讲电话,和雷蒙德夫妇道了别,电话就挂了。 雷蒙德太太放下电话后,转头看着朗如焜:“你为什么不跟她说话?你为什么不亲口问她在哪里?你害怕什么?” “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雷蒙德太太。”朗如焜的脸上仍然挂着绅士般的微笑,心里却已经澎湃汹涌了。 “你都不知道她在哪里,怎么给她惊喜?难道你要在这里一直等她回来吗?”雷蒙德太太感叹地问道。 “等不到她,我可以去找她,我总有办法的!” 朗如焜这样说着,心里在冷笑:谈溦溦!你的环球旅行结束了!我只怕没有你的消息,只要有你的消息,哪怕是蛛丝马迹,我也要查到底! 他急匆匆地离开了雷蒙德家,一边往家里跑,一边给韦野平打电话:“谈溦溦给雷蒙德夫妇打来电话了!她不肯透露具体的地点,但是我在电话里听到了周围的人说印度语!所以她一定在印度!马上给我订一张飞往新德里的机票!在我到达那里之前,你要查一个电话号码的具体区域,并且在那个区域部下天罗地网,火车站汽车站港口机场全部要堵住,这一次千万不能再让她跑了!万一她要是反抗……可以动用一些非常手段,但是不能伤人!更不能伤害朗朗!” 第11章 猫捉老鼠 朗如焜在雷蒙德家听电话的时候,悄悄地记下了来电号码。这是一个多么重要的线索,直接就可以定位她的所在。 百密一疏!谈溦溦你等着我吧! 朗如焜兴奋异常,跑回她的家,简单地收拾了行装,直奔机场。 而此时,远在印度的谈溦溦,还不知道自己一个电话惹来了多大的麻烦。 这两个月来,她带着朗朗一直处在不停地奔波之中。朗朗年纪太小,这样的奔波令他有些疲惫,他开始想家,开始想念哥本哈根的雷蒙德奶奶。 谈溦溦不忍心看儿子难过的眼神,她是他的妈妈,她生了他,却不能保护他,令他处在这种颠沛流离的状况之中,她十分内疚。 于是她冒险让儿子与雷蒙德夫妇通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朗朗十分高兴,吵着要给雷蒙德奶奶买礼物。谈溦溦也不拒绝他,带着他上街去,任他玩个高兴。 朗如焜猜得没错,她此刻身在印度的一座古城,叫欧恰。 她以前根本不知道这个地方,当她昨天站在温哥华国际机场,看着电子屏上跳动的地名,为难自己下一站应该去哪里的时候,她看到了印度新德里。 于是她买了机票,带着朗朗飞到了新德里。 她不想留在大都市里,于是她来到汽车站,随便坐上一辆汽车,就被送到了这座神秘宁静的小镇上来了。 一下车,她就被这个地方迷住了,这里与世隔绝,她相信那些赏金猎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儿来。 于是,她决定在这个小镇上多住几日,让朗朗好好休息一下。 她不知道,就在她拉着朗朗的手,漫步欧恰街头的时候,朗如焜已经坐上了飞往新德里的飞机。而她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公用电话亭,已经被韦野平精准地确定了方位。 危险正在一步一步临近,她毫无察觉。她太累了,精神已经松懈了下来。 被古城的静谧感染,两个月来,她头一次有了玩乐的心情。 她带着朗朗逛了古城堡和神庙,晚上在小镇最好的餐厅吃了一顿印度风味的晚餐。饭后,她手提肩扛,把朗朗今天下午看上并买下的所有东西都搬回了旅店。 然后,她和朗朗洗了澡,倒头就睡。 两个月都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安稳觉了,她搂着儿子,从晚上十点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要不是朗朗醒了,推她喊肚子饿,她还能再睡几个小时。 她起床,洗脸刷牙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昨晚一觉睡足,今天的气色就好多了。 她带着儿子出了旅店,上街去觅食。 吃饱喝足之后,她不想回破旧窄小的客房,便带着儿子继续在这座小镇上闲逛。昨天没有看到的宫殿,今天她看到了,而且她还在宫殿的石阶上坐了几个小时,朗朗就窝在她怀里睡觉。 一直到傍晚,她才悠闲地起身,在夕阳的余晖中,慢吞吞地走回旅店。 路上,她问儿子:“宝贝儿,如果咱们不走了,就在这里住下来,好不好啊?” “我们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要住在这里?”朗朗仰着小脸儿,疑惑地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儿子,就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话你懂不懂啊?妈妈这是带你领略世界呢,宝贝儿去过那么多的地方,将来肯定是个有见识的人。” 这个道理对朗朗有些深奥,他皱着小鼻子想了好一会儿,说:“那好吧,我愿意当一个有见识的人,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谈溦溦牵着儿子柔软的小手,心里想:不能再逃了,她总不能一辈子亡命天涯吧?就在这里住一阵子吧,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她还想,明天去打听一下,看看镇上有没有要出租的房子,她不想一直住在旅店里,没有安定感。 打定了主意,她的心情彻底放松。迈进旅店那扇窄小的玻璃门时,她甚至没有留意站在服务台里的旅店店主正用怪异的眼神看她。 她取了钥匙,上了二楼,开门进房间。 一进屋,她一眼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捧着她随身带的那本书,读得津津有味。 朗如焜! 谈溦溦看清那人的脸后,一秒钟都未停顿,抓起儿子转身就要逃出门去! 她的反应太快,速度超出朗如焜的意料。 不过他早有安排,就在谈溦溦退出房间的那一瞬间,旁边那间客房的门打开,一群人从里面冲了出来。 谈溦溦并不吃惊,她把朗朗往肩膀上一丢,扛着儿子,往楼下跑去。 朗如焜此时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他手里还拿着那本书,倚在她那间客房的门上,看着她逃跑。 眼看着后面的人要追上了,只见谈溦溦一手撑住楼梯扶手,身体腾空而起,翻过楼梯,直接往一楼跳下去。 追她的人都愣住了,因为他们都认识这个女人,在他们的记忆里,这个女人美丽聪慧,温婉可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以前被他们的大哥捧在手心里的小女人,竟然还是个女汉子! 朗如焜看着她扛着一个娃娃,身姿轻盈地跃过楼梯,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愤怒地抿紧了嘴唇。 她竟然还有这样的身手!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女子吗? 朗如焜将手中的书攥得紧紧的,“啪”地拍到门上,喝了一声:“都愣着干什么?追!” 那些被谈溦溦跳楼的动作吓到的人们,这才回过神来,往楼下追去。 而这个时候,谈溦溦已经冲出了旅馆的大门,跑到了大街上。 刚才从二楼跳下去,她的脚踝扭了一下,很疼。她知道朗如焜的人马上就会追出来,而她脚受伤,不可能跑得过他们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突突车驶过来,停在了谈溦溦的面前。 司机正在向车上的客人收钱,谈溦溦一步跨上前,抬起脚来,就把司机踹到地上去了。车上的两位客人见此状况,吓得赶紧跳车逃跑。 “对不起!借车逃命!三天后你到这里来,我会把车还给你!”谈溦溦一边向司机道歉,一边将朗朗放进后面车厢的两排座位之间,让他躺好。 然后,她跳上驾驶位,对朗朗喊了一声:“儿子!抓紧了!妈妈带你去飚车啦!” 朗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瞪着大眼睛,大声叫着:“妈妈!妈妈!” 谈溦溦已经顾不上安慰他了,因为朗如焜的人已经追出来了。 跑在前面的是韦野平,他好像没有马上看到谈溦溦,在门口站了一下,往街道的另一个方向张望。后面的人冲出来,提醒他谈溦溦在这边,他才往这边看过来。 这个时候,谈溦溦已经发动了突突车,车子“突突”地响了起来,车身跳了几下,终于跑了出去。 速度真慢啊,不过总快过人的两条腿,尤其是谈溦溦脚扭伤,有这样一辆代步工具,逃跑就方便多了。 韦野平带着一帮人,沿街追着她跑了一段儿,终究没有追上。谈溦溦开着突突车转过一个弯儿,就看不到那些人了。 她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停。 “儿子!你还好吧?”谈溦溦回头看了一眼车厢里,见朗朗趴在座位之间,正努力探头往后面望。 “妈妈!坏人不见了!”朗朗扭回头,兴奋地大叫着。 谈溦溦见他并没有多害怕,当这是在玩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喊了一声:“儿子!不要乱动!抓紧啦!”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前面的路口横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朗如焜一身蓝色的西装,衣服都没有换,而且也没有戴安全帽,潇洒地跨坐在摩托上,等着她的到来。 谈溦溦心猛地一缩,急忙踩刹车,停了下来。 前面朗如焜挡路,她带着孩子,不能与他正面冲突。而且老大在前面,他的兄弟们出于保护他的目的,应该也大多聚集在他那个方向。 迅速地做出判断后,谈溦溦将突突车掉转方向,往回开去。马路并不宽,她强行掉头,马路上的车辆纷纷避让,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朗如焜也不急着追过来,他安静地跨着摩托,看着她手忙脚乱地驾驶着突突车往回逃。 等路上的交通秩序恢复了,谈溦溦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朗如焜这才不慌不忙地踩下油门,摩托车发出“轰”的一声响,急向右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追着谈溦溦而去。 两分钟后,摩托车已经接近了突突车。 谈溦溦就知道,突突车一定跑不过他的摩托车。可是弃车的话,她更容易被追上了。 她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听到身后摩托车油门轰响。她扭头一看,就见朗如焜突然加速,冲到她的突突车旁边,伸手进车厢,抓起朗朗,拎到他自己身前,双腿夹住朗朗的腰,再一轰油门,摩托车便超过了突突车,开走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说起来话长,朗如焜做起来却如行云流水,眨眼间完成,没有伤到朗朗一根汗毛。 谈溦溦本以为他会冲她来,没想到他只抓朗朗。突突车的驾驶座与后车厢之间隔着几根钢筋护栏,她想要伸手夺下朗朗,却被钢筋护栏挡了一下。 当他的摩托车超越她的突突车时,他扭头冲着她笑。 他的笑容,令她不寒而栗。 第12章 二次卧底 谈溦溦驾驶着突突车,追了朗如焜一段。她几乎把突突车开得飞起来了,最后也没有能追上朗如焜的摩托车。 眼看着他的摩托车越驶越快,越来越远,她知道自己追不上了。 后面已经没有人在追她了,她把突突车停在路边,心中一阵茫然。 刚才那一瞬间,如果他出手袭击她,或者在突突车的车厢上踹一脚,那么现在也许她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可是他并不这样做,他放过她,抢走了朗朗。 他那回头一笑,意味深长,分明就是在说:谈溦溦,我不抓你,我让你主动找上门儿来! 是的,她一定会主动找上门去的!她不能把儿子让给他! 这就是朗如焜的行事风格,他不会让她死个痛快,他会慢慢地折磨她,在恐惧和慌乱中消磨她的意志,最后让她主动向他投降。 谈溦溦顾不上想太多未来的事,当务之急,是去哪里找到朗如焜,救回朗朗。 她坐在突突车里,正在思考着要怎么才能找朗如焜的落脚之地,就看到一辆警车闪着警灯朝她这边驶过来。 谈溦溦沉浸在失去朗朗的焦虑之中,还没有想到这辆警车是奔着她来的。直到警车停在她的身边,她才想起来,自己的这辆突突车是抢来的。 几个印度警察从警车上走下来,用英语对她说:“小姐,你涉嫌当街抢劫,现在你被捕了。” 谈溦溦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逃跑,她不能因为抢车的事被起诉,那会耗掉她大量的时间,而朗如焜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他不会在这个地方等她太久。 离开了印度,她将更难找到他。 那些警察似乎料到她会逃,她身形一动,其中两位警察马上掏枪,拉开架势瞄准她:“不要乱动!” 随即,另一位警察走上前来,给她戴上了手铐。 谈溦溦忧心如焚,可是面对着警察的枪口,她也不敢妄动了。 她在心里盘算着,到了警察局后,一定要想办法联系上师傅杜奋,希望杜奋能够证明她的身份,想办法给她脱罪。 她被推上了警车,很快就到了小镇上的警察局。 一进了警察局,她就被关进一间单独的小屋内。奇怪的是,她刚坐下,就有一位女警察就给她端来了一杯水。 这里的执法如此文明吗?还给抢车的犯人倒水喝? 谈溦溦一边疑惑着,一边端起水杯来,慢慢喝着。刚才一路奔逃,她累极了,也口渴了。 她一个人在小屋里坐着,直到喝完一杯水,也没有人来讯问她。 谈溦溦着急了,她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于是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想要拉开门叫个人来。 谁知她刚走到门口,门就被推开了,有两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谈溦溦看到这两个人,顿时愣住:“妈?罗局?你们……” 在这种地方见到久违的妈妈,谈溦溦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想要知道是不是自己等太久,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脸颊微痛,证明她不是在梦里。 而且,罗局走过来,握了握她的手,那只手是有温度的。 “溦溦……”妈妈杨慧媛看着自己的女儿,表情有些复杂。 谈溦溦习惯了妈妈的冷淡,她稍微有一点儿表情,谈溦溦就可以当她是想念自己。 “妈……你们怎么来了?”谈溦溦上前一步,主动和妈妈拥抱了一下。 杨慧媛表情有些不自在,不过还是回抱了谈溦溦一下,然后说:“我是跟罗局一起来的,罗局有事要跟你谈。” 谈溦溦马上意识到,罗局能劝服妈妈一起来,一定不是一件小事,也一定没有什么好事。 她沉静下来,略一思索,转身对站在桌边的罗局说:“罗局,你这次来,我师傅知道吗?” 罗局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看了一眼杨慧媛,说:“杜奋他……这次任务的级别很高,他不参与……” “我明白了,我师傅知道这件事,他不同意,所以他不肯跟你来,你就找到了我妈妈,是这样吗?”谈溦溦根据情况推测道。 罗局咳了一声,指了指椅子,说:“溦溦,我们坐下来谈吧。” 谈溦溦走过去,坐下,对罗局说:“罗局,我不会再答应做卧底了,你看我现在的情况,我还不够惨吗?再当一回卧底,会要了我的命。” “你现在这种状况,你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你不是背着我到国外生下那孩子,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杨慧媛坐在谈溦溦的斜对面,用谴责的语气说道。 谈溦溦很想反驳她:“我生不生孩子,你关心吗?”可是当着罗局的面儿,她不想与妈妈起争执,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强咽了回去。 “如果我不生孩子,朗如焜一样不会放过我,如果我不生孩子,你们就不会有让我第二次去朗如焜身边卧底的机会。但是我想说,孩子是我自己要生的,那是我儿子,我对他负责。至于当卧底,我不可能同意。你们也应该知道,我现在凑到朗如焜的身边,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谈溦溦明确地表态,不要再当卧底。 罗局面露难色,手指轻轻地叩着桌子,说:“溦溦,我也知道这有些难为你,不过这次不是我们单独行动,是国际刑警组织主动与我们联络,这一次我们的行动范围不仅限于中国,我们要在全世界范围内围巢龙联帮。对于你来说,只要这次行动成功,你就可以永远摆脱朗如焜的威胁,带着你儿子过安宁的生活。” “带着我儿子过安宁的生活?这就是你们能想出来的说服我理由?”谈溦溦轻笑了一下,“可惜,我太了解朗如焜了,所以我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对不起,罗局,我不能帮你完成这次任务。” 罗局转头看向杨慧媛,杨慧媛耸了耸肩:“罗局,你只让我陪着来证明这次任务的真实性,我可不负责说服她,她终究是我女儿,我也不愿意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谈溦溦觉得,妈妈的逻辑真是好笑。她不愿意看着女儿往火坑里跳,还陪着罗局来见自己? 不过妈妈的心思,她一向都弄不懂,也懒得去研究了。 罗局大概也料到谈溦溦会拒绝,他十分有耐心,说:“溦溦,你也别急着拒绝,我们来找你,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据我们了解,朗如焜对你是有感情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认为他恨你,那也是因爱生恨吧。而且,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你会第二次到他身边卧底……” 这些理由不用罗局说,谈溦溦也想得到。但是听罗局亲口说出来,谈溦溦却觉得很冷血很无情。 说来说去,都是任务任务任务!有没有人关注一下她的感受?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罗局,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溦溦……”杨慧媛犹豫了一下,开口唤了女儿一声。 谈溦溦马上阻止她:“妈,你别劝我,我好歹是你亲生的女儿!请尊重一下我的意愿!” 杨慧媛便闭嘴了。 罗局倒也没有责怪谈溦溦的意思,他只是说:“溦溦,你考虑一下,靠你一个人,恐怕很难救回儿子的。” “听罗局这话的意思,如果我不答应二次当卧底,你们就不管我的死活了,是吗?”谈溦溦冷笑。 “那倒不是……”罗局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修正。 “罗局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还真不想要你们帮忙,这是我的私事,我能解决。”谈溦溦说着话,站起身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溦溦……”罗局也站起来,挡在了谈溦溦的前面,递给她一样东西,“这是一个小型的联络器,你戴上。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帮助,找开这个联络器,无论你在哪里,我们都接收得到信号。” 谈溦溦低头看,见那个定位器伪装成了一个宝石手镯的模样。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说:“谢谢罗局。” 她把手镯戴到腕子上,然后看向杨慧媛。 杨慧媛眼睛有点儿红,这是谈溦溦见过她情绪流露最明显的一次。 “妈,你不用担心我,你女儿不是柔弱女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把儿子找回来,我带他回家去看你。” “不必了,你生他的时候都不告诉我,我看你也没把我这个妈妈当回事儿。”杨慧媛说着,扭过身去。 谈溦溦看到有两行泪从杨慧媛的脸上划过,她狠了狠心,再没说什么,迈步出了这间审讯室,离开了警察局。 一踏出警察局的大门,她马上感觉到,自己被监视了。 她不敢拦出租车,沿着马路走了一段,进了一家服装店。 这家服装店小小的,推满了衣服,一个人进去后,连转身的空间都不大。 谈溦溦关上服装店的门,一边装作挑选纱丽,一边拿出她与杜奋单线联络的手机,拨打了杜奋的电话。 第13章 猫捉老鼠(2) 电话一通,马上传过来杜奋焦急的声音:“溦溦!你在哪里?怎么打不通你的电话?” “我……”谈溦溦觉得,整个夜晚的发生的事,就如同一部电影一样,她一句两句还讲不清楚。 杜奋等不及她组织语言,先说道:“我本来已经买好机票要飞过去接应你,可是上面突然派给我一个紧急任务,到了现场我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紧急任务,是他们想阻止我跟你见面。电话里不好细说,我只警告你,千万不能答应再当卧底!” “我……已经见到罗局了。”谈溦溦有气无力地说。 “你答应了?”杜奋一听就急了。 “我疯了吗?我才不会答应呢!”谈溦溦说。 杜奋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朗如焜已经发现你的行踪了,你不要乱走,等我去接应你……” “来不及了,朗朗已经被他抢走了。”谈溦溦说起儿子来,眼泪掉了下来。 “什么?那你更不要擅自行动了!他的意图就是让你自己找上门儿去!你等我,我明天就到!”杜奋用命令的语气对谈溦溦说道。 谈溦溦早有主意,这是她和朗如焜之间的事,她不会再牵涉别人进来。 她说:“师傅,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让你帮我个忙,我想知道朗如焜住在哪里。” “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等我去了再说!”杜奋急得冲她吼。 “师傅,这是我的私事,是我任性的后果,我不打算连累任何人。要么你告诉我朗如焜的行踪,要么我自己去找。打完这个电话,我就关机,你不用来,也不用找我。”谈溦溦非常坚决地说。 “溦溦,你疯了吗?你去自投罗网?”杜奋气得声音变了。 谈溦溦却心意已决,她说:“师傅,我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告诉我朗如焜住在哪里?如果你不肯说,那我就挂电话了。” 杜奋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只得屈服:“好吧好吧!你给我点儿时间,等我的电话。” 谈溦溦分析,既然局里已经和国际刑警组织合作,要对龙联帮展开调查,那么他们首先要掌握朗如焜的行踪。杜奋只要想想办法,总能拿到有关朗如焜的信息。 她耐心地等着,从小服装店出来后,她进了旁边的茶馆,要了一杯红茶,静静地等着杜奋来电话。 半个小时后,杜奋把电话打了回来,告诉了她一个地址。 “溦溦,等我去好吗?你这样很危险……”杜奋还想劝她一下,但是没等他说完,她已经挂了电话。 看看时间,已经近午夜时分了。 她不等杜奋来帮援,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想牵连杜奋,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儿子在朗如焜的手中,她不能等到明天! 茶馆要打烊了,她打包了一份点心,出了茶馆,边走边吃。 要救儿子,就要有力气。 吃完了东西,她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杜奋告诉她的地址,报给了司机。 路上,她很平静,像是去见一位老朋友。 到了地方,她付了车钱,上车一看,这里是一栋私宅,一共四层,有一个院落。院墙并不高,但是墙上面安装了防盗网。 谈溦溦冷笑一声:他还是这么讲气派,只不过来抓一个女人而已,就要在当地租这样一栋别墅。 别墅里灯火通明,可是外面却很冷清。谈溦溦绕着围墙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一个人。 不过,既然他存心等她上门来,那么他就不可能没有防范。虽然她看不到,但是她相信,一定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 所以,她也不必隐蔽行动了,干脆大方地走到大门前,按响了门铃。 可是门铃响了好久,也没有人来应门。 谈溦溦嗤笑了一声:“幼稚!” 然后,她抓着铸铁大门的栏杆,向门上攀爬。她非常顺利地爬了上去,骑在门上向里张望,她看到二楼的平台上有好多人,好像在举行一个小型的派对。 她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大门上,也没有人来阻拦。于是她又顺着门爬下去,进了院子里。 往前走了一段路,离别墅近了,她在二楼平台上看到了朗如焜。 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休闲针织衫,袖子挽得高高的,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倚在平台的栏杆上。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个女人,高个子,长长的波浪卷发,腰细腿长。只看这个背影,谈溦溦就认出她是莫莉。 莫莉的整个上半身靠朗如焜的怀里,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朗如焜,和他说着话。 而朗如焜有美女在怀,美酒在手,非常惬意自在的样子。 谈溦溦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随即移开了目光。 她不是来偷窥朗如焜的私生活,她是来救儿子的,找到儿子在哪里才重要——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句。 虽然她光明正大的进来了,而且没有什么阻碍,但是她知道,朗如焜不会把朗朗放在一个明亮的房间里,等着她去抱走。 她打量了一下别墅的结构,心里有了主意。 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她从前门绕到了后门。后门锁着,她从随身的斜挎包里取出一把旅行用的万能工具钳,几下就在门玻璃上敲开一个小洞。以那个小洞为中心,继续敲砸,十分钟后,门上就出现在一个可供一人爬入的大洞。 她敲玻璃的声音很大,她不避讳,也没有人来阻止她。 她觉得好笑,这简直像是一出闹剧。但她还是从洞口爬了进去,一落脚,她就看到了她想要找的目标——配电箱。 后门的角落里躺着一根破旧的木制棒球棒,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她拿起棒球棒,走到配电箱前,打开箱门,瞄准总开关举起了棒球棒,抡起来砸下去。 只见配电箱里火花四溅,随即整栋别墅都陷入了黑暗中。 一瞬间,谈溦溦自己也什么都看不到了,她没马上动,她在侧耳听。 朗朗最怕黑,他睡觉的时候,卧室必须开一盏柔光的地灯。如果他在这栋别墅里,房间里突然黑下去,他会哭,或者叫喊人。 可是没有动静。 她想,是不是朗朗已经睡着了? 为防万一,她又在配电箱上砸了几下。然后她拎着棒球棒,摸索着上楼去。没有人因为突然停电而叫喊,也没有人下楼来修配电箱,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居住一样。 谈溦溦破坏配电箱,除了想要确定朗朗的位置之外,还有躲避朗如焜监视的目的。可是现在,她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好像无形中有一张网,正在悄悄地罩向她。 但是她已经来了,不能无功而返。 朗如焜在二楼饮酒寻欢,所以朗朗不太可能在二楼。 她直接摸上了三楼,一间一间打开房门,寻找朗朗的身影。 当她推开第四扇门,探头向里张望时,借着窗外照进来的并不明亮的月光,她隐约看到床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盖着被子,面朝窗户躺着。 谈溦溦不能确定那是朗朗,毕竟今晚这一切都是朗如焜给她设下的圈套。但是为了儿子,只要有百分之一成功的希望,她都要试一试的。 她决定上前看一看。 她小心地迈进房间,站在门口,确定屋里没有埋伏之后,她往床边走过去。 离得越近,她就越觉得不对。当她站立在床边时,她已经清晰地看到,躺在被子里的,并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一只玩具熊。 她心里一冷,意识到不妙,转身就要跑。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突然亮起了一盏大功率的应急灯,光线刺目明亮! 紧接着,门外传来朗如焜的笑声:“哈哈!莉莉今晚好性感,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人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分明就是冲着这间房来的! 谈溦溦已经冲到门口了,听到朗如焜的声音,立即掉转方向,朝窗户跑过去。她掀开窗帘,一步跃到飘窗台上,拉开窗户,准备往窗外跳下去。 这时,她听到“喀啦”一声响,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身前和身后落下。她定晴一看,竟然是两扇铁栅!一前一后,正好把飘窗封了起来,而她就被困在了两扇铁栅的中间,情形如同动物园里的动物,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蹲着或坐着。 她抓住铁栅的栏杆摇了两下,根本捍动不了。 而这个时候,房门已经被推开了,朗如焜搂着莫莉,有说有笑地走进房间来。 谈溦溦立即缩到飘窗的一角,躲在窗帘的掩蔽之中。 “焜哥,你今天好帅!简直迷死人了!”莫莉搂着朗如焜的脖子,紧贴着他的身体扭动腰肢。 朗如焜也搂着她的腰,目光微醺,笑容暧昧:“莉莉宝贝儿,你在撒谎呢,你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我没有撒谎嘛,我真的快要死了,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跳得多快!”莫莉一边在朗如焜的耳边呵气轻语,一边抓起他的手,按在她的胸脯上。 朗如焜顺势在她的胸上揉搓起来:“嗯……让我摸摸看……在哪里?心跳在哪里?” 灯光很亮,窗帘比较薄,谈溦溦虽然躲在窗帘的后面,但是她听得到房间里那两个人说话,也看得见那两个人的身体交缠在一起。 第14章 现场版AV大戏 应急灯的白光刺眼地照着,谈溦溦缩在窗台上,透过窗帘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缠绵。 这个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今晚的行动太冒失了。但事关朗朗,她并不后悔。 得罪朗如焜,下场往往都是生不如死。以前她只是做为一个旁观者认知这个事实,现在她做为一个当事人在亲历这个事实,感受真是大不一样。 她现在已成笼中困兽,除了观赏屋子里那两个人的激情表演,也没有别的办法。 屋子里,那两个人的身影已经合到了一处,莫莉的娇笑声和呻吟声清晰地传进谈溦溦的耳中。 那个女人在向朗如焜邀宠,而朗如焜今晚的兴致也很高,他把莫莉紧紧地拥在怀中,亲吻她,抚摸她,挑逗得她喘息连连。 这一切,被困在飘窗内的谈溦溦看得一清二楚。 她眼看着那两个人相拥着,离床越来越近。最后,他们终于站在了床边,朗如焜只轻轻一推,莫莉就倒在了床上。 朗如焜随即压上。 眼看着就要上演现场版av大片,谈溦溦不禁愤怒了! 他这分明就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她就被困在飘窗里,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 他在二楼饮宴,把她骗到三楼。然后他在这个房间里布置伪装,将她引诱进来。他随即赶到,逼她从窗口逃跑。而他其实已经在窗子那里设置了机关。 也就是说,从她走进这一栋别墅开始,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此刻,他明知她就在窗帘后面,却故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与女人亲热!他这是演的哪一出?他以为她会嫉妒吗?以为她会难过吗? 她才不会! 她只想要抢回儿子而已!他和哪个女人鬼混,跟她有什么关系? 就算她现在心里有些不舒服……好吧,是很不舒服,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心里早就清楚,她和他是不可能走到一起去的,因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所以,他用这种手段来刺激她,真是太可笑了! 床上的两个人在纠缠翻滚,莫莉一声一声娇呼着朗如焜的名字,像海妖塞壬的歌声。 谈溦溦的心跳加快,两颊火热,胃里一阵一阵闹腾,有一种快要吐出来的感觉。 她本想接受朗如焜的挑战,默默地欣赏完两个人的倾情表演。 但是她现在不想忍,也不能忍了。 她从铁栅栏之间伸出手去,扯住窗帘,“刷”地拉开,将自己完全暴露了出来。 然后,她摆了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坐在窗台上,目光穿过铁栅栏,冷冷地看着床上的朗如焜和莫莉。 这个时候,莫莉已经衣衫不整了,她的裙子被掀到腰部以上,两条修长光洁的大腿裸露着,缠在朗如焜的腰上。她。而朗如焜则压在莫莉的身上,一只手搭在莫莉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撑在莫莉的身侧,身形像一只豹,伏在莫莉的上方。 俊男美女,画面很好看,却刺痛了谈溦溦的眼睛。 但是她很倔强地盯着他,眼珠不错一下,好像她本来就是买票来看这出戏的。 窗帘突然被拉开,床上的两个人都停下来了。 莫莉恼恨地瞪着谈溦溦,她不是不知道窗台上有一个人,但她不在乎,她想要朗如焜这个男人,尤其想要在谈溦溦的面前征服朗如焜,以报几年前被谈溦溦从朗如焜身边挤走的怨仇。 她以为,谈溦溦应该没有勇气拉开窗帘,只会躲在窗帘后头,忍气吞声看完她的示威表演。 莫莉不了解谈溦溦,但是朗如焜了解她。 朗如焜并不吃惊,他扭过头,看着谈溦溦,非常愉快地打招呼:“嗨!这不是我的未婚妻吗?我们又见面了……只是你怎么在那里呢?” “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打扰了你们的好兴致。你们继续,不用管我,我乐得看一场免费的床上大戏。”谈溦溦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继续刚才的动作。 莫莉哼了一声,对朗如焜说:“焜哥,要不要我去拉上窗帘?” “不用!她有偷窥的癖好,我们就满足她!” 朗如焜说完,伏下头亲在莫莉的嘴唇上,并且将她的大腿抬得更高,他则用力地挤在她的两腿之间。 莫莉配合地勾住他的脖子,仰起脸回吻他,并且将胸脯高高地挺起来,在朗如焜的胸前磨蹭着。 两个人亲得很响,朗如焜的手在莫莉的身上抚摸着。 “噗!”一声不合时宜的喷笑,从窗户那边传过来,“朗先生,你都摸了半天了,请问莫莉小姐的衣服到底是什么面料啊?” 朗如焜停顿了一下,莫莉马上扳住他的脸,勾紧他的脖子,并且开始解他的衣扣:“焜哥……来嘛!有人愿意看,我们也不要吝啬表演,让她看个够好了……” 朗如焜心里恼恨得不行,脸上却很快恢复了自在享受的神情。 既然她说他隔衣搔痒,那他就解女人的衣服给她看! 他没有耐心去解莫莉的衣扣,只用力一撕一扯,莫莉的裙子就被撕裂成了两片,她丰满的胸部和纤细的腰肢便一览无余。 莫莉发出一声呼叫:“焜哥,你好猛!” “还没把你怎么样呢,只是撕了一件衣服,你就喊猛,你这表演还能再假一点儿吗?”谈溦溦坐在窗台上,故作失望地摇摇头。 莫莉气得直咬牙,可是她不能在谈溦溦面前失了颜色,她明明知道这是朗如焜的一次表演,但她也要全身心投入,这是她博取朗如焜欢心的大好机会。 朗如焜挑起莫莉的下巴,笑着对她说:“莉莉要不要更猛一些的?” 莫莉看着朗如焜的眼睛,他的眼底全是冰冷的仇恨,他的笑容透着一股让人心寒的杀气。这个男人对她没有一丝兴趣,他的心思全部都在窗台那边的女人身上。 但她并不介意,她也不是轻易认输的女子。 她在他身下扭腰摆臀,抚媚地笑,娇声应他:“要……” 朗如焜勾了勾唇角,动手卸除自己身上的衣物,主动而迅速,将他精壮而健美的身躯呈现出来。 然后,他去解莫莉身上最后的两件遮羞布。 莫莉一脸迷醉的表演,扭动着身体,抚摸着朗如焜的身体,叫着他的名字。 很快,两个人都一丝不挂了。 他们这是要来真的了? 谈溦溦的心跳越来越快,伴随着莫名的心脏抽痛和头晕目眩。她努力克服这些不适的症状,表现得镇定如常。 可是,朗如焜突然托起了莫莉的腰,并且做势要挺进她的身体中。 谈溦溦觉得脑子里有一根神经在断裂,她无法直视接下来要发生的场面。她闪电般出手,拉上了窗帘。虽然心中愤怒,但她还是假装轻松地说:“哎呀,少儿不宜,有伤风化,别脏了我的眼睛,不能看喽不能看喽。” 然后,她转了一个身,背对着屋内的大床,堵上了耳朵。 世界一下子清静了,可是谈溦溦的心里却并不清静。 她知道身后在发生什么,她的心好痛。 她恨自己会有这种心痛,但是她心不由己。 就在她努力地说服自己冷静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转头一看,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朗如焜就站在她的身后,身上只围着一袭薄单。 谈溦溦赶紧放下堵住耳朵的双手,往他身后望了望,见莫莉已经不在屋里了。 “这么快就完了?这的确是有些猛啊!”谈溦溦撇了撇嘴,讥诮道。 朗如焜看着她的脸,从他们见面开始,她就一直是这样冷漠的样子,神情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流露! 这个女人!她害他失去了五年自由!可是她却没有一丝愧疚!她那张冷冰冰的脸上,只有对他的漠视和鄙夷! 那么,五年前她对他的那些浓情蜜意,都是假的吗?如果她不曾爱过他,只是为了执行任务,在他身边演了一出戏,那她可真称得上演技超群! 想他朗如焜,掌控着华人界最大的黑帮组织,纵横黑道无人敢犯,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 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可是这种话,他是问不出口的! 但是,他有自己的方法! 他说:“我够不够勇猛,你是最清楚的,对吗?哦……难道是我们两口子五年未见,你已经忘记了我们那些激情缠绵的日子吗?啧啧,那你的记性可真是太差了。我跟你不同,我记性好得很,而且我对你是十分想念的。不都说小别胜新婚吗?要是我没有进去,我们大概早就结婚了,朗朗的弟弟妹妹也有几个了,你说是不是?” “朗朗和你没有关系,请不要自作多情。”谈溦溦最怕朗如焜提到朗朗,虽然明知她的辩解十分苍白无力,可她还是要强调,朗朗是她的。 “你最好承认他和我是有关系的,如果这个孩子和我没有关系,后果会怎么样,不用我说,你一定知道的!”朗如焜说着话,转身走到床边,打了一个电话。 他放下电话后,不出十秒,谈溦溦倚靠的那一扇铁栅就升了起来。 第15章 脱! 朗如焜盯着她的动作,当修长的腿裸呈在他的眼前时,他只觉得小腹一紧一热,身体就有了反应。 他恨自己会这么快有反应,便冷笑着骂她一句:“你果然是一个好卧底!脱衣服这么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羞耻感!继续啊!” 谈溦溦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咬紧牙关,防止自己哭出来。 他越是骂她,她就越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很麻利地脱掉了裤子,往旁边一丢。然后,她将身体摊平,闭上眼睛,一副“你爱怎样就怎样”的神态。 见她把自己摊成死人状,朗如焜大为光火。 …… 可是她没有喊痛,她只是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凉凉地说:“你也不赖嘛,面对自己痛恨的女人,竟然也有这么大的反应。” 朗如焜本来心稍稍地软了一下。可是她的话,像针一样刺进他的心里,看着她痛得拧起眉来,他才觉得稍稍解了恨。 谈溦溦把那火辣辣的痛楚忍下,微微睁了眼睛,淡漠而鄙夷地斜瞄着他,说:“拜托,你能不能把枪放下,我不会跑的,我看你挺激动的,别失手走火打中我哦,我还不想死呢。” 朗如焜今天抱定了教训她一下的决心,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不受教! 朗如焜气得青筋暴跳,她让他放下枪,他偏不放,他偏要用枪指着她,他说:“枪走不走火,就看你的运气了!” 虽然分开五年,但他对她的身体还是不陌生。 谈溦溦尽管摆出满不在乎的态度,但是她的身体却出卖了她。 像涨潮的海水一样,一波一波涌上来,渐渐地淹没她。 “叫啊!你以前不是最会叫吗?我不喜欢女人在床上变哑巴!快叫出来!”朗如焜看到她嘴唇都快咬破了,却仍然在绷着,不禁恼火,抬手就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啪”的一声脆响,令谈溦溦倍感屈辱。她的眼泪差点儿掉下来,但她倔强地不出声,用这种时刻最不该有的沉默,来对抗朗如焜对她的侵犯。 朗如焜气极,右手食指扣动扳机,“噗”的一声,一颗子弹射出来,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钻进谈溦溦的左侧上臂。 突如其来的痛楚,令谈溦溦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叫出来!否则下一枪就打在你的头上!”朗如焜威胁她道。 谈溦溦松开已经咬破的嘴唇,清冷的目光从她含着泪的眼睛里射出来,落在朗如焜的脸上:“你有种就打死我!我是绝对不会向你屈服的!” 朗如焜甩手将枪丢到一边,身体往前一扑,右手正压在她左臂的伤口上。看着她痛得脸色发白,冷汗从额头上渗出来,他的心都揪到了一起。 他恨她,更恨自己竟然还在心疼她。 …… 快感像是一道闪电在他的眼前劈开,令他有片刻的眩晕。等他恢复了意识之后,发现谈溦溦软得像一滩水,双目紧闭,歪着头一动不动,躺在他的身下。 然后,她就晕了。 “谈溦溦!”他叫她。 她不应。 一刹那,恐惧像一只大手,抓紧了他的心。他赶紧去探她的鼻息,发现她还有微弱的呼吸,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跳下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给谈溦溦穿上衣服裤子。他一边做这些,一边对她说:“你别装死,你这一套对我已经不管用了!我也不会让你死!死了就便宜你了!我们之间的帐还没有算完呢!” 一直到衣服穿好,谈溦溦还没有醒来。 朗如焜拿过自己那把枪,抱起谈溦溦。床上有她留下的一滩血迹,看着触目惊心。朗如焜只是皱了一下眉,目光便从那滩血迹上移开,一转身,踹开房门,托抱着晕迷的谈溦溦,走了出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雪白的棚顶,刺眼的白炽灯,一股强烈的来苏水的味道冲进她的鼻子里。 这里是医院。 她意识到这一点,转头看向周围,一眼便看到朗如焜坐在她的床边,手托着下巴,微合着眼睛。 她赶紧闭眼,想要装作还未醒来。朗如焜却开口了:“别想继续装晕,既然已经睁开眼睛了,就不要再闭上!” 谈溦溦被揭穿,睁开了眼,却把头扭向另一边,不看他。 朗如焜撑起腰来,看向她,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拍了拍床沿,说:“以后不要随便装晕!耽误我的行程!醒了就快起来,我们要赶飞机!” “我儿子在哪里?”谈溦溦开口便问。 “他是我儿子!从此后他跟你没有关系!你先别管他在哪里!你先担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吧!”说着话,朗如焜伸手去拖病床上的谈溦溦。 谈溦溦被他拽起来,浑身无力,眼前金星乱闪。她勉强撑住,冷笑道:“你既然希望我死,还送我来医院干什么?就让我死在那栋别墅里,岂不更衬你的心?” “你倒想死个痛快,我偏不如你的意!赶紧走,我们快赶不上飞机了!”朗如焜一把将她从病床上拎下来。 谈溦溦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脚着了地,双膝一软,就摔在他的脚边。她下意识地以手撑地,牵到了手臂上的伤口,一阵疼痛传来,她手臂一软,就趴了下去。 脸贴着冰凉的地面,她苦笑。 她知道,这只是个开始。朗如焜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让她死得痛快,他会把她藏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慢慢折磨她,羞辱她。 她很想在这个时候突然暴起,一脚踹飞他,跳窗而逃。 可是她不能丢下朗朗,如果现在逃走,她极有可能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儿子了! 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等着疼痛消退了一些,自己爬了起来,站在了朗如焜的眼前,看着他,咧唇一笑:“你跑得这么急,八成是有人追来了吧?我猜猜……是不是我的师傅杜奋找来了?你怕成这样?真让我见笑……” “啪!”不等她说完,朗如焜抬手扇了她一个耳光。 他说:“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男人!” 谈溦溦被打得歪了一下,朗如焜不等她站稳,扯起她的胳膊,往病床外走去。 刚刚从病床上下来的谈溦溦,双脚发软,一路踉跄着,被朗如焜拖了出去。下了楼,一辆绿色的吉普车早就停在医院大门口,谈溦溦被推上车,一头栽在车后座上。 等她爬起来的时候,车已经驶离了医院。 她坐起来后,看见车里除了朗如焜和开车的司机,副驾驶的位子上坐着朗如焜的得力助手韦野平。 韦野平扭头看着她,见她望过来,就微笑着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大嫂,好久不见。” 他这一声“大嫂”,令谈溦溦既尴尬又反感。她抿紧嘴唇,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朗如焜见她对“大嫂”这个称呼一脸厌嫌的样子,突然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来,拉过谈溦溦的手,就往她的手指上套。 谈溦溦低头一看,竟然是五年前他向她求婚的时候,送给她的那一枚钻石戒指! 这枚戒指,当初是杜奋从她的手上摘下来的,之后虽然还给了她,但她再也没有戴过。她把放进盒子里,藏在化妆台下面抽屉的最深处。 可是,不管她藏得多深,她都没有忘了它。这次她开始逃亡的时候,就把它翻了出来,放进了行李箱中。 看来朗如焜是翻过她的行李了,要不然这枚戒指也不会落入他的手中。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戴上它了。 她反抗,要把戒指从左手的无名指上摘下来。 朗如焜微微一弯腰,从前排车座下面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用锋利的刀刃按住谈溦溦的左手无名指。 他说:“戒指在,手指在!戒指不在,手指也不在!你选吧!” 朗如焜下手毫不留情,用刀刃压在谈溦溦左手无名指的指根部。 谈溦溦感觉到一丝疼痛,她知道那是刀锋划破了她的皮肤。她相信,如果她真的把戒指取下来,朗如焜真的敢一刀切了她的手指。 于是,她松开手,扭转头,看向窗外,放弃摘戒指的动作。 朗如焜撤了匕首,看到她的手指上有一道血痕。他皱了皱眉,把匕首放回原处,用警告的语气说:“记住,以后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不要自讨苦吃!” “不讨苦吃就没有苦吃了吗?”谈溦溦冷冷地哼了一声,将自己受伤的无名指放在唇边,吸掉渗出来的血,然后继续望向窗外。 她的冷言冷语总是能激怒朗如焜。 朗如焜刚刚顺下她拒带婚戒惹起的那股气,又听到她这样讥讽的反问,心火“腾”地蹿起来。 他正要发作,副驾驶位上的韦野平突然开口,问他:“焜哥,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将枭龙停在新德里机场,两个小时后起飞。” “恩。”被韦野平突然出声打断,朗如焜不得不应他一声。 “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韦野平又问一句。 朗如焜斜眼看谈溦溦一眼,动了动嘴唇,轻声地说:“慕提岛。” 谈溦溦听到这三个字,心“刷”地凉掉了。 慕提岛!那是他的私人岛屿!是他的王国!在那里,他就是一个国王!那个岛上的一切只受一种法律的约束,就是朗如焜的命令! 说起这个岛,就不得不提到朗如焜的爷爷。 龙联帮这个组织就是朗如焜的爷爷在美国创立的,最初的目的是聚合华人力量,应付白人世界对黄种人的歧视和不公平待遇。发展到今天,龙联帮已是华人界最大的黑帮组织,帮产几乎遍布全球。 而慕提岛,原来属于太平洋上的一个岛国。这个国家曾经长时间受到邻国的欺辱,是朗如焜的爷爷帮助上一代老国王从德国购进先进的武器,才震慑住了来犯的邻国。 老国王为表达对龙联帮大佬的谢意,将慕提岛赐予朗如焜的爷爷。 所以,慕提岛是朗家的私人领地,这个岛上不但有齐全的生活配置,还有独立的防御体系。 谈溦溦潜伏在朗如焜身边时,经常陪他一起回慕提岛。那时候,他每年会有几个月的时间生活在岛上。岛上有一座巨大的城堡式建筑,城堡里住着他的后宫。 说是后宫,其实也不准确,因为那些女人都是他的情人。尽管她们耍尽心机使尽手段想要嫁给他,可是他始终只当她们是一种寝具。 直到一个叫谈溦溦的女人到来,把这些活色生香的“寝具”都扫地出门。 那个时候,朗如焜对谈溦溦多么宠溺,她并没有发话要撵那些女人离岛,她只是说不喜欢岛上的氛围,要朗如焜派一条船送她离开。朗如焜马上派了一条船,把他的女人们全部赶到船上,送走了。 暌违五年,不知道现在慕提岛变成什么样子了。 那个小岛其实很美,只是对她来说,那里即将成为一个地狱。 一旦她登上慕提岛,外部的力量很难帮到她,她只能靠自救。 她捏紧拳头,手心冰凉,在逃与不逃之间挣扎着。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朗如焜问韦野平:“我儿子已经送回岛上了吗?” “是的,小朗哥昨天就已经送到岛上了……” 韦野平这一句回答,马上打消了谈溦溦试图逃跑的念头! 儿子在岛上!她必须要上岛!就算自救很难,她也要先抢回儿子,再考虑逃离慕提岛的事! 于是,谈溦溦乖乖地坐在车上,没有丝毫的异动。到了机场,她也是乖乖地被朗如焜拉扯着,没有反抗,直接被带上了朗如焜的私人飞机。 飞机起飞后,谈溦溦就静静地坐在机舱前部休息厅靠舷窗的位子上,望着窗外越来越厚的云层,不说话。 她的左手臂还在痛,那里有一处枪伤。而她的左手无名指被朗如焜强行戴上那枚巨钻,很不习惯,总有异物感。所以,她的整条左臂都沉沉的木木的,垂在身侧,抬不起来。 朗如焜并没有马上跟过来,她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这架飞机是庞巴迪最新型号,并不是五年前谈溦溦经常乘座的那一架飞机,所以她并不熟悉飞机里的格局。当然,她也没有兴趣知道他在哪里,他离她越远越好。 她在想儿子,朗朗从生下来,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现在他看不到妈妈,一定非常恐慌。 正在出神,她听到“啪”的一声轻响。 转头一看,就见韦野平把一杯热茶放在她的面前,见她一脸的诧异,又把水晶茶杯往前推了推:“大嫂,喝杯茶吧,焜哥在洗澡。” 谈溦溦的确是口渴了,她端起茶杯来,一饮而尽,然后才说:“拜托,以后不要叫我大嫂!” 第16章 大嫂 韦野平站在她身边,凝视着她的脸,好像有话要说。可是最后他也没有说出来什么,只是简单地回应一句:“其实我也不愿意喊你大嫂,不过我想焜哥一定愿意听我们继续这样称呼你。” 说完,韦野平端起空茶杯,转身走了。 一分钟后,他又回来了,把一杯新沏的茶放在谈溦溦面前。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默默离开了。 谈溦溦将视线转到水晶茶杯上,杯子里她喜欢的洞庭碧螺春。朗如焜并不爱喝绿茶,事实上他几乎不喝茶,咖啡和酒是他的日常饮品。 所以,他的飞机上竟然还有这种茶,而且还是她爱喝的那一种,倒令她挺意外。 她慢慢地品着茶,在记忆中搜索着有关慕提岛的信息。她默默地计划着,登岛后,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找到朗朗,然后想办法偷到一艘艇,带着朗朗逃离。 朗如焜那么恨她,她要是不赶快逃,早晚被她折磨死。 正想到这里,朗如焜就出现了。 他的头发微湿,一身干净清爽的气息,从机舱后面走进来,欣欣然来到她面前,大剌剌地坐下,端起她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她的茶。 谈溦溦马上扭转脸,看向舷窗外。 朗如焜也不管她是什么态度,只管盯着她的脸看。足足看了两分钟之久,他突然开口:“谈溦溦,几年不见,你老多了。” 谈溦溦被他这句话噎到,一口气憋在胸口,忍不住呛他道:“几年不见,你的嘴巴还是这么阴损歹毒!” “哦?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时候只会夸我风趣幽默,时过境迁,风趣幽默就变成阴损歹毒了?”朗如焜勾起嘴唇来,唇角微微吊上去,露出他那经典的睥睨一切的神情来。 谈溦溦别开脸,压下胸口澎湃的怒火,不看他。 她理智地决定,不与他起争执,不与他直接冲突。因为她现在说什么都是不对,他只是在千方百计找她的碴儿,她何必主动给他折磨她的借口? 可她还是错估了形势,目前这种情况下,她什么都不说,也是一种错误。 朗如焜感觉自己被她忽视和藐视了,抬手勾起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扭过来,正对着他。然后他恶狠狠地盯着她,说:“女人!别在我面前装纯洁和无辜!这样只会更加令我反感!我问你话,你要回答!” 说话不对,闭嘴也不对,谈溦溦断定他就是想挑她的毛病。 她想,她还是不要面对他比较好,想办法离开他的视线,否则的话,他分分钟都可能会炸毛。 于是她说:“我很不舒服,想要洗个澡!” 朗如焜想了想,抬手一指机舱后面:“去吧,浴室在卧室里。” 谈溦溦马上后悔自己提出洗澡的要求了,她只是想离开朗如焜的视线,可是飞机上,她能干什么?匆忙之中想到洗澡这件事,没想到浴室竟然在他的卧室里。 以前那架庞巴迪,卧室和浴室中间还隔着一个休息厅,她被自己的记忆害到了。 话已出口,她又不好后悔说自己又不想洗了。于是她站起来,一边心里毛毛的,一边往机舱后半部分走过去。 穿过中间那道门,她看到一个小型的会议厅。再往后,就是朗如焜的卧室。 对于飞机上有限的空间来说,他的卧室真算得上宽敞豪华了。 谈溦溦对这样的豪华并不陌生,她走进去,反手关上门,锁好。然后,她反复地推拉几次,确认门的确被反锁了,她才放心地走进浴室。 锁好浴室的门,她脱下自己的衣服,打开热水,站在了水龙头下面。 昨天,她带着朗朗在欧恰小镇上走了一天,晚上回到旅馆,就被朗如焜逮了一个正着。她这身衣服,被他脱下来丢在旅馆的地板上踩过,又穿上在医院的病床上滚了一晚,已经脏得没法再穿了。 她自己也脏得很,被热水一冲,顿时舒爽了许多。 反正她也不想看见朗如焜,于是就在浴室慢慢洗了起来。 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她也有些疲惫了。毕竟她还有枪伤在身,最近又疲于奔波,体力还是有些消耗过度。 她关了热水,想要去门口的洗手台上靠一会儿。 一转身,她就看到浴室的门开着,朗如焜就倚在门框上,双臂抱在胸前,眯着眼睛看着她。 谈溦溦觉得自己真是愚死了,她怎么会以为反锁了卧室的门,自己就安全了呢? 这是他的飞机啊!他一定有办法打开这架飞机上的任何一道门的啊! 她慌忙去找自己的衣服,发现那些衣服全踩在朗如焜的脚下。匆忙之间,她抓过一条浴巾,将自己围了起来。 “嘿!谈溦溦!”朗如焜自在地倚着门,目光深沉地看着她,“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我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重新选择一次,你会选做卧底还是做我的老婆?” 谈溦溦抓住胸前的浴巾,不假思索地说:“我是警察!警察的天职就是抓犯罪分子,再让我选择多少回,我还是会抓你的。” 朗如焜登时就气红了脸,一步冲进浴室里来,再一步就把谈溦溦逼到了浴室的角落里。 飞机上的浴室,本来空间就不大。 谈溦溦慌忙后退,身上的浴巾围太紧,迈不开步子,直接朝后倒过去,整个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 朗如焜趁她站立不稳,一下子把她擒住,按在墙上。 谈溦溦恼火了,这个男人是打算全天候折磨她吗?她才从医院出来,刚上飞机,连个澡都不让她清清静静洗完,又要来找她的麻烦? 谈溦溦一怒之下,决定反抗。 她抬起腿来,用膝盖去撞击他的裆部。朗如焜非常准确地预料到了她这个动作,一下子就抱住了她抬起来的那条腿。 谈溦溦不示弱,借着他的力量,身体突然腾空跳起来,另一条腿横着扫向朗如焜的侧脸。 虽然他们两个人曾经朝夕相处,可是朗如焜从来没有领教过谈溦溦真正的身手。所以谈溦溦这突然跃起扫腿的动作,完全出乎朗如焜的意料之外。 结果,他就被踢个正着。 右耳顿时像开进了几台挖掘机,巨声轰鸣,意识有片刻的逃离。 他歪着头,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听觉和视力。 而这个时候,谈溦溦已经不在他的眼前,逃出浴室去了。 他捂着被踹疼的右半边脸,不禁苦笑:他太小瞧她了,他忘了她是一个女警察了吗?他忘了她握紧手枪瞄准他的时候了吗? 瞧她刚才那连贯而利落的动作,真是身手不凡啊!她不肯认错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对他动武?他如何能饶得了她? 他也不急着去追她,因为她现在无处可逃。她总不能拉开舱门,从半空中跳下去吧? 朗如焜不紧不慢地转身,对着洗手台上面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被踢乱的头发,洗了一把手。 然后他拉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去。 一跨出卫生间,他就看到谈溦溦正拉开他衣柜的门,在里面翻找她能穿的衣服。 谈溦溦刚才趁着他被踹迷糊的机会,溜出浴室,逃出卧室。可是她一出去,就遇到了正迎面而来的韦野平。 韦野平一看见她,马上露出怪异的表情,并且当即转身,还尴尬地咳了一声。 谈溦溦低头一看,自己光着脚光着腿,头发和身上都湿漉漉的,只有一条浴巾挡住重要部位,简直狼狈不堪。 于是她刚出卧室的门,还没有走出去几步,便掉头回来了。 她自己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只好在去衣柜里翻朗如焜的衣服。正翻着,朗如焜出来了。 她也顾不上挑拣了,抓起一件衬衫来,套在身上。就在她慌慌张张系扣子的时候,朗如焜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站住!我警告你!再往前一步我可不客气了!”谈溦溦到底是有些紧张,扣子都系错了。 朗如焜却对她的警告听而不闻,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抬手去解她的扣子。谈溦溦左手用力抓住衣襟,右手扬起来,朝朗如焜的脸上招呼过去。 这一次朗如焜可有准备,如果被她一而再地袭击得手,他这个龙联帮老大也不必当了! 只见他左手一翻,就抓住她的手腕,向上提起后,“啪”地摁在衣柜的门上。同时,他的右手抓住衬衫的衣领,用力往旁边一扯。 谈溦溦的左手臂上有伤,使不上力,根本挣不过他。她就听“嘣嘣嘣”几声响,所有的扣子都崩开,弹飞出去。而她则门户大开,胸前和双腿之间的风光一览无余地呈现在朗如焜眼前。 身体赤裸令她难堪,也限制了她的动作。她不能抬腿踢他,而她那条好胳膊还在朗如焜的箍制之中,动弹不得。她急了,用头去撞他。 朗如焜已经做好被她全方位袭击的准备,见她头一低撞过来,微微侧了一下身,就躲了过去。 谈溦溦不甘心,顺势扭头,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用了力,所以很疼。 第17章 可以跳飞机吗? 朗如焜不在乎疼,一个混黑道的人,会在意疼痛这回事吗? 他随她咬,将她的左手举起,两只手并在一处,他用一手控制。谈溦溦的左手臂被扯起来后,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知道,那是她的伤口崩开了。 她痛,就更加用力地咬他。 两个人互相较着力,互相折磨着对方,都不肯先松开对方。最后,朗如焜觉得自己肩头那块肉要被她咬掉了,他愤怒不已。 身体中最敏感的突然被入侵,谈溦溦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叫,就松开了咬住朗如焜肩头的牙齿。 朗如焜肩上的那块肉都被她咬得麻木了,她一松口,反而痛了起来。 她不肯屈从于他这样粗暴的羞辱,不顾一切地挺起胸来,撞向他的身体。他被她这拼命一撞,竟然没有站住,后退两步,倒向他的大床。 但是谈溦溦并没有解脱,因为她的双手还在朗如焜的掌握之中。他一倒,拉扯着她往前扑。他的后背落到床上时,她正扑倒在他怀里。朗如焜不等她稳住,一个翻身,就把她压在身下了。谈溦溦再想使力翻过身,已经被他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了。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突然很委屈。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为了正义事业献身,为什么现在却得到这样的报应? 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她只求不被骚扰不被伤害,这样也不行吗? 她咬着嘴唇,但还是流下泪来。 朗如焜看见两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流出来,滴落在银色的床单上,他的心软了一下。他摁住她,对她说:“只要你向我认个错,我今天就放过你!” “今天放了我,那明天呢?以后呢?从此就放过我了吗?”谈溦溦看着他,问他。 朗如焜被她这个问题难住了,放了她?他等了五年!他在狱中心心念念的事情,就是出狱后找到她!他怎么可以放她走呢?他要把她留在身边,她不是爱做卧底吗?这回他就让她卧个够! 自己一时心软失言,想往回收也不太容易。 朗如焜立即摆出一个凶恶的表情:“女人!不要得寸进尺!我只说今天!明天要怎么对待你,那要看我的心情!只要你把我侍候高兴了,我就不难为你!” 谈溦溦冷笑了,眼泪却更加汹涌地奔流而出。 “朗如焜,我不会向你认错,我也不会向你求饶。你要恨就尽管恨,要伤害就尽管伤害,只是我提醒你,在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之前,任何时候回头,都还来得及。”谈溦溦没有屈服,因为她明白,认错并不能消解朗如焜对她的仇恨,更何况她还没有错。 朗如焜轻蔑地哼笑一声:“女人,你以为自己是圣母吗?要想宣教,也要等到你穿上衣服以后!是谁把我变成恶魔的?是你!你自己种下的孽因,今天就自食孽果吧!” 说话间,他已经脱下自己的衣服。 谈溦溦心力交瘁,只想在这一刻死过去,根本没有力气反抗。 而朗如焜把她这副样子解读为满不在乎,这令他愤怒。谈溦溦过于紧张。或者是由于刺激到了她。 这一次,他竟然进入得十分顺利,如鱼入水一般。 谈溦溦感受到他的顺畅,她很为自己这具违背意志的身体感到羞愧。尤其是看到朗如焜噙在嘴角的那一抹怪笑,她更加无地自容。 她厌恶地瞪他一眼,然后闭上自己的眼睛,拒绝看他。 这并不影响朗如焜的心情,虽然他不能告诉她,但是他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只要有她,他的心情就会明朗起来。 她干脆当自己是一条死鱼,就不出声。 就像有人出拳砸向你的眼睛,你没有办法不眨眼一样,有些生理上的反应是不受精神控制的——谈溦溦这样安慰自己。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可是朗如焜却感觉她离他那么远。 这种无论怎么用力,都没有办法把她拉近的无力感,令他十分暴躁。谈溦溦觉得自己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肉,被朗如焜丢来丢去,随意地揉圆搓扁,几乎让她破碎掉。 在几千米的高空中,在飞行中的机舱里,谈溦溦被朗如焜折腾得死去活来。 她渐渐地有了缺氧的症状,意识忽远忽近。不过在最后,有那么一刻,她突然清醒,好像飞机突然拔高,她也跟着冲上天去。 然后,一个人的身体便重重地砸到她的背上,把她砸得差点儿断气。她的脸埋进床单里,闻到了一股温热的血腥的味道,她知道,那是她自己的伤口流出来的血。 身上的男人在喘息,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呼吸呵到她的背上,又热又痒。 她动了动身体,想要把他从背上掀下去。谁知他“呼”地一下爬起来,几步冲进了浴室。紧接着,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流水声。 那声音提醒她,他在洗澡,他不在她的周围,不会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她看,这令她感觉到轻松。 可是属于她的轻松时间并不多,五分钟后,他从浴室里出来了。 她听到响动,扭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连一条浴巾也不披,怡然自在地从她身边经过,去衣柜里找衣服穿。 几年的牢狱生涯,竟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印记。他的身材还是那么地健硕,面庞还是有棱有角,五官还是那么深邃。 他背对着她,她以为他看不到,便肆意地打量了他几眼。谁知他突然出声,说道:“你不要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我会以为你没有得到满足。” 谈溦溦吓了一跳,难道他背后长眼睛? 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他的衣柜里安了一面镜子,正对着床。她的身影映在镜子里,一览无余。 她难堪极了,默默地收回目光,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像是游了一万米的人刚从水里钻出来,身体很沉重。可是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来,抓起那件没了扣子的衬衫挡在身前,挺着腰走进了浴室。 从上飞机到现在,时间过去两个多小时,对谈溦溦来说却很漫长。 冲掉身上的汗水后,她也不在浴室里多做停留,因为她已经领悟到,除非她跳飞机,否则她呆在哪里,也躲不过他的。 她用一条新浴巾围住身体,走出浴室,发现他不在卧房里。 她不能围着浴巾在飞机上走来走去,还是要找一身可以穿的衣服。刚才她打开那个柜子,全是他的西装和衬衫。于这一次,她走到旁边的那个柜子前。 一拉开柜门,她吃一惊——柜子里挂着的,竟然全部是女人的衣服! 她马上想到了那个叫莫莉的女人,一股醋意涌上心头! 在她之前,莫莉是朗如焜身边最得宠的女人。朗如焜的很多女人都被关在慕提岛上,只有莫莉是可以陪着朗如焜全世界各处飞的。 谈溦溦出现在之前,莫莉被龙联帮的兄弟称呼为“大嫂”,连她自己都觉得,如果朗如焜有一天要娶一个女人,一定是她,别的女人不会有机会的。 结果,她是第一个被谈溦溦从朗如焜身边挤走的女人! 现在看来,她又回到朗如焜的身边了呢,又恢复以往的地位了呢,朗如焜的私人飞机上,也不会她的专门衣柜。 虽然谈溦溦现在急需衣服穿,可她碰都不愿意碰那个女人的衣服。她“呯”地关上衣柜的门,没好气地拉开朗如焜的衣柜,随便拿出一件白衬衫和一条西装裤。 白衬衫大一点儿还好说,他的裤子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肥太长了。她在裤腰上打了一个结,用白衬衫遮住,裤腿儿卷起来,卷到小腿处。她自己的那双鞋子还是可以穿的,她用浴巾把鞋子擦干净,穿到脚上。 然后,她就走出了卧室。 她肚子饿了,需要找些吃的。 进厨房前,她要经过与卧室一壁之隔的小会议室。朗如焜正在那里接电话,韦野平候在他身边。当这两个男人看到谈溦溦穿着肥大的西装裤和白色的运动鞋时,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 朗如焜想笑,又马上忍住,憋得脸都红了。借着讲电话,他转过身,干脆不去看她。 韦野平瞥了朗如焜一眼,见老大绷住不笑,他也不敢笑。他装作低头喝水,结果被呛到了,剧烈地咳嗽。 第18章 该承受的就承受 谈溦溦看到两个男人的怪异表情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不太好。不过她不在乎,穿了衣服,总比不穿衣服强吧?无视他们的存在,直接奔向厨房。 反正她在他们眼里也不是好人,她穿得再光鲜亮丽,也不会让朗如焜少恨她一点儿。还是先伺候好自己的胃吧,她还要救儿子呢,不能先把自己饿死。 她这样想着,正要进厨房,就听到朗如焜突然发火,说:“你们是一群废物吗?几个女人照顾不好一个孩子?是谁把他弄哭的?自己去鲨客亭受罚去!” 慕提岛上有个鲨客亭,建在海面上,由一条长达几百米的栈桥与岸边相连。因为亭子附近经常有鲨鱼出没,所以叫鲨客亭。 有一次,朗如焜突发其想,将一个私吞巨额帮产的叛徒绑起来,在他腿上和脚上划几刀,将他下半身浸在亭下的海水中,对他说:“你就在这里等鲨鱼吧,如果鲨鱼饶了你,我就原谅你!” 结果那天晚上,这位兄弟就喂了鲨鱼。 从那以后,鲨客亭就成了慕提岛上行私刑的地方。 谈溦溦知道鲨客亭,但她更在意的是朗如焜说的那件事。她敏感地意识到,他口中的“孩子”,应该是朗朗。 她马上掉头走回来,站在朗如焜的面前,用凛冽的目光看他:“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儿子?” 朗如焜推了她一把:“和你无关!那是我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你把他还给我!那些人把他怎么样了?”儿子受了委屈,谈溦溦便忍不住抓狂。 朗如焜放下手中的卫星电话,冷睨谈溦溦一眼,说:“虽然我看那孩子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我儿子,但鉴于你的人品不好,我还是带着他去做了亲子鉴定。你应该庆幸,鉴定的结果,他千真万确是我的儿子!否则的话,你现在不会活着站在我面前!” 谈溦溦哑口无言,他都做过亲子鉴定了,她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她只能说:“儿子是我生的!他是我的!你把他还给我!” “你自身难保,不如先自求多福吧!既然是我儿子,我就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朗如焜阴沉着脸,对谈溦溦表现出极大的不耐烦。 谈溦溦哭了,事关儿子,她没有办法逞强。她抓着朗如焜的胳膊,求他道:“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你把他交给一些陌生人,他肯定吓坏了。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只要你把儿子还给我,你想把我怎么样都行!” “我当着他的面儿枪毙你,可以吗?”朗如焜狠心回应道。 谈溦溦一听这话,愣住了! 如果他要杀她,那么还是不要让儿子亲眼看到为好。 只是……他真的会杀了她吗?难道所有折磨的都只是铺垫?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杀了她? 谈溦溦一想到他举着枪朝她射击,或者把她绑在鲨客亭的下面,等着鲨鱼来光临,她就无比恐惧。她还是舍不得死,尤其不想死在他的手里。 她跌坐进椅子里,浑身冰凉。 朗如焜见她不说话了,皱了一下眉,愤愤地离开了。 谈溦溦在小会议桌上趴了好一会儿,神思恍惚,连韦野平站在了她身后,她都没有察觉。 韦野平端来一份牛排和一杯咖啡,摆在她面前。见她没有反应,他把盘子和杯子往她眼前推了推,唤了她一声:“大嫂,你吃点儿东西吧。” 谈溦溦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眼前的食物。刚才她还想要去厨房觅食呢,现在她虽然还饿着,却连一点儿吃东西的欲望也没有了。 她把盘子推开,看也不看韦野平,冷冷地说:“我说过了,不要再叫我大嫂!” “对不起,这是焜哥的意思,我不得不遵从。”韦野平恭敬地说。 谈溦溦也懒得跟他计较称呼的问题了,她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慕提岛?” 韦野平很想提醒她,即便到了慕提岛,她也见不到儿子。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回答:“大概还要飞半天吧。” 谈溦溦对见到朗朗还是抱着希望的,毕竟慕提岛并不大,而且是她熟悉的地方。就算朗如焜限制她的行动自由,她只要动点儿心思,完全有可能见到朗朗。 她觉得飞机飞好慢,恨不能自己生出翅膀来,赶紧飞到慕提岛去。 见她一脸的焦躁,韦野平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把她刚才推开的盘子,又送回她的眼前,说:“你还是吃点儿东西吧,不管怎么样,也要保重身体。” 谈溦溦想,他这话说得有道理啊,她要保持体力,养好伤,才能在救到朗朗后,偷船带他离开慕提岛。 于是她拿起餐叉,叉住那块牛排,举起来就啃。 韦野平在旁边看着,觉得这个画面还挺和谐。她现在这身打扮,要是一本正经地一手刀一手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他反而会觉得怪异。 他正欣赏她豪迈的吃相,朗如焜从机舱的另一端走过来。 韦野平赶紧收回目光,迎向朗如焜:“焜哥,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我们离慕提岛还有半天的航程,你要不要睡一觉?” 朗如焜自从知道了谈溦溦的行踪后,几乎没有睡好觉。昨晚谈溦溦昏迷,住进医院里,他在她的床边坐了一个晚上,只打了一个盹儿。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疲惫,反而精神百倍。 他想,这一定是被她气的。他一看到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本来以为骂她几句折磨她一下,会让他自己消消气,可是没用,这只会令他更加生气。 越气越精神,大概就是他现在这个状态。 “我不累……”朗如焜回了韦野平一句。 韦野平紧跟着问一句:“那你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朗如焜看向谈溦溦,蹙起眉来:“本来是有点儿饿,看到她的吃相,我就什么也吃不进去了。” “这敢情好!以后我专门在你面前吃东西,我看你还能饿死不成?”谈溦溦将最后一块牛肉从餐叉上撸下来,吃进嘴里,边嚼边用示威的眼神看着朗如焜。 朗如焜赌气在她面前坐下:“你倒是希望我饿死!可惜我朗如焜得天佑助,从来都能凶逢化吉,让你失望了!野平!给我来一大份牛排,再来一杯酒!” 谈溦溦端起咖啡来,一饮而尽,然后腾地站起来,说:“你慢慢吃,我又困又累,占用你的卧室睡一会儿……反正你刚才说了,你不累,不需要休息,对吧?” 说完,她拿着餐巾在嘴巴上抹了一把,掉头就往卧室走去。 朗如焜气结,瞪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韦野平快走几步,跟上谈溦溦,提醒她:“大嫂,你把衣服换一下吧,另一个柜子里有你的衣服……是焜哥吩咐备下的……是我亲自去买的……” 谈溦溦想起那一柜子的女装来,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朗如焜一眼,问韦野平:“哦?你确定那些衣服是我的?而不是什么茉莉水仙们的衣服?” 朗如焜一扬手,斥责韦野平一句:“她愿意出丑!就让她出丑好了啦!你管她穿什么衣服呢!多事!” 韦野平眼神一黯,低下头,微一躬身,默默地去了厨房。 谈溦溦瞟了朗如焜一眼,见他怒容满面,心里不禁微爽。她哼着歌,甩着肥大的衬衫袖子,进了卧室。 这回,她也不锁门了,反正锁了也没有用。 她是真的累了,合衣往床上一倒,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她这一觉睡得毫无顾忌,睡得黑甜无比。 从他还没有出狱,她就开始逃亡奔波。几个月过去了,她没睡过一个好觉。她总是在夜里紧紧地搂着朗朗,恨不能在睡觉的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有一点儿响动,她都会被惊得跳起来。 可是最后,她还是没有逃过他的追缉,落入了他的手中。事已至此,她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饭吃得下,觉也睡得着。 等她醒来的时候,毫无意外地看到朗如焜坐在床边。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准备用毯子把你卷起来,抬下飞机去了。”朗如焜冷着脸,极不耐烦地说道。 谈溦溦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到哪儿了?” “慕提岛!”朗如焜看着她饱睡后慵懒的样子,恨得牙痒。 谈溦溦激灵一下子清醒了,从床上跳下去:“到了?我睡了这么久?怎么不叫醒我啊?” 朗如焜见她有些激动,不禁疑惑,便问:“谈溦溦,你好像对来到慕提岛充满期待啊,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知道,来受折磨的嘛!”谈溦溦伸了一个懒腰,牵动了胳膊上的枪伤,痛了一下。 “那你还这么高兴?”朗如焜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她表现得越轻松,他就越恼火。 谈溦溦单手拢着头发,看也不看他,说:“我也没有特别高兴,也没有特别不高兴。该承受的总要承受,我有心理准备。” 说着话,她进了卫生间,开始洗脸。 朗如焜隔着卫生间的毛玻璃门,看着她朦胧不清的身影,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你有心理准备?哼!我会让你有心理准备吗?你欠我的,慢慢还吧!总有一天,你会趴在我的脚下,乞求我的原谅!” 谈溦溦洗了脸,精神了不少。 她将头发随便在脑后抓了一个髻,然后走到衣柜前,拉开柜子准备换衣服。 她挑出一件樱桃红的小洋装来,泡泡袖,束腰,层层叠叠的轻纱裙摆,穿在身上,一下子年轻了五岁。 看着她被亮丽的颜色映得容光焕发的脸,朗如焜心里不是滋味,眼睛在她身上打转,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哼!穿这么漂亮干什么?又不会有人看。” “你不是人吗?你不是正在看我吗?”衣袖卡在裹伤口的纱布上面,她低头整理,想把纱布遮进袖子里。 第19章 宝贝儿逃出来了 朗如焜被她说得心里一热,但他马上警惕。 以前她就是这样,看似单纯,看似无害,不经意间流露出风情来,蛊惑着他的心。她的演技简直浑然天成,如果不做卧底,她应该去演电影! 他提醒自己:身为一个男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所以他要对她保持高度的戒心,不受她的迷惑。 这样想着,他郑重地板起脸来,说:“你现在穿得再漂亮,我也看得清你的狡诈的本质,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表演了!” 谈溦溦整理好了衣袖,对着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我穿得漂亮,自己高兴,谁要你看了吗?你抓我来,不就是想看我表演吗?现在又不要我表演,你当我是死人啊?” “别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下了飞机能看到儿子,是吗?你别做梦了!我说到做到,你不可能再见到儿子了!”朗如焜被她激得火大,恶狠狠地打击她。 这一下,他是真的击中了谈溦溦的要害。儿子是谈溦溦的命门,她这一路毫无反抗,顺从地跟朗如焜来到慕提岛,就是为了救出儿子。可是面对朗如焜这样强大的对手,到底能不能救子成功,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一提儿子,她就蔫了,神情黯淡下来。 这时候,朗如焜上前扯住她的手臂,拉她往外走:“你想赖在飞机上不下去吗?快走吧!你这么乖,一路上都没有尝试逃跑,不就是为了来慕提岛偷走儿子吗?现在害怕了?不想下飞机了?” 谈溦溦甩开他的手:“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我又没有做坏事。除非你杀了我,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一定会带走朗朗,不信咱们走着瞧!” 说着话,她自己走出卧室,来到位于机舱中间的出机口。 韦野平和几个随行的兄弟守在出机口那里,齐声唤她:“大嫂。” 谈溦溦本来不想回应他们,“大嫂”这个称呼令她难堪反感。她的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飞机,心念一动,又退回来,冲着韦野平和他身边的几位兄弟客气地笑了一下,并且特意对韦野平说了一句:“一路上承蒙你照顾,多谢。” 韦野平眼睛一亮,马上回答:“大嫂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 谈溦溦又冲他笑了一下,才迈出机舱,走下舷梯。 慕提岛的飞机场只供朗如焜私用,面积并不大。枭龙停在机场的正中央,舷梯下面站满了迎接朗如焜的人。 这个岛的主人一去五年,今日回来,岛上的人当然要倾巢相迎。 他们站在舷梯下面翘首以待,首先看到的,却不是他们的主人朗如焜,而是那个害朗如焜失去五年自由的女人。 只见她穿着樱桃红色的小洋装,踩着黑色尖头细跟皮鞋,神采奕奕地从飞机上走下来。 热烈的气氛瞬间凝固,飞机下的人面面相觑,静静地看着谈溦溦从舷梯上走下来。 等待的人群中,有许多谈溦溦熟悉的人,她的目光在这些人中逡巡着,想要找到一张友善的面孔。 这是她在飞机上就想好的,她必须要在岛上找到对她抱有同情心并且肯出手帮助她的人,否则以她自己的力量,想要带着一个孩子逃出慕提岛,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可惜,在迎接的人群,她没有看到一道友善的目光。谈溦溦不禁苦笑,想她一个正义的女警察,在这个岛上竟然成了人人痛恨的罪人。 谈溦溦像是女总统到访一般,昂着头从飞机上走下来。跟在后面出现的朗如焜,倒好像成了她的随行工作人员。 不过两个人下飞机后的待遇,那是大不相同啊。 不等朗如焜走下舷梯,已经有两个女人哭着冲上去,一左一右地抱住他。叫莫莉的女子走上去,把她们两个从朗如焜身上摘下来,训斥道:“焜哥回来是喜事,你们哭什么?” 朗如焜倒是大方,在三个女人的陪伴下,走下舷梯。然后,他伸出双臂来,和三个女子分别拥抱亲吻:“莉莉辛苦啦……金莎越来越漂亮啦……丽琪你是不是整容了?怎么眼睛好像更大了?” “焜哥……”长得像芭比娃娃一样的丽琪,眼中噙着泪,偎在朗如焜的肩头,“人家没有整容啦,这不是天天想你,人变瘦了嘛!” “是吗?我还以为你整容了呢。让我看看你瘦了没有……”说着话,朗如焜就伸出手,在丽琪的腰上掐了掐,“果然是不盈一握,既然是想焜哥想瘦的,那焜哥可要好好补偿你一下喽。” “焜哥……”金莎扭着腰凑上去,“我也天天想你啊,我也瘦了啊,焜哥不要忘了我啊。” “都乖!哈哈!”朗如焜大笑着,拍了拍两个女人的脸蛋儿。 然后,他牵起莫莉的手,走进列队迎接他的人群中。 而谈溦溦,就站在人群的另一端。本来刚才她还走在人群里,朗如焜一出现,所有人“呼啦”一下子拥到舷梯口,就把她给晾到这一边了。 她先是往四周望了望,没有看到朗朗的身影,这并不出乎她的意料,她也知道朗如焜不会让她轻易见到朗朗。 于是她转身,看着朗如焜与三个女人周旋嬉笑。 朗如焜和莫莉并肩,莫莉挽着朗如焜手臂,两个人一起穿过人群,走近谈溦溦。 这个时候,只见丽琪一个箭步从后头蹿上来,抢到谈溦溦的跟前,抬手就往谈溦溦的脸上打去:“你这个贱女人!都是你害得焜哥离开我们这么多年,你怎么有脸出现在这里?你……” 她话未说完,就已经被谈溦溦握住了手腕,先是往前一带,接着向后一推,她就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坚硬的地面上去了。 丽琪本来只是想在朗如焜面前抢表现,没想到谈溦溦抬一抬手,她就被摔倒了。 她又羞又恼,从地上爬起来,举着被蹭破皮的手掌扑到朗如焜面前:“焜哥你看!这个女人有多嚣张!她竟然对我动手!” 朗如焜没有马上说话,也没有去看丽琪受伤的手掌。他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面无表情,用手一指丽琪:“朗如焜!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让你的女人离我远一点儿!你应该知道,我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一旁的莫莉不出声不表态,她也不看谈溦溦和丽琪,只盯着朗如焜的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 只见朗如焜抿紧嘴唇,挑起眉梢,一双墨色的眸子幽深无底,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莫莉便没有动作,只当一个旁观者,看丽琪如何闹下去。 场面一时静默,丽琪有些不知所措。为了挽回面子,她拉住朗如焜的胳膊开始撒娇:“焜哥!你要替我做主啊!手好痛!” 朗如焜先是看了一眼莫莉,然后回头,望向身后的金莎:“莎莎宝贝儿,你说这件事儿应该怎么办?” 突然被朗如焜唤作“宝贝儿”,金莎得直受宠若惊。她激动地往前跨了一步,凑到朗如焜的身边,说:“焜哥,我们不能把这个女人留在岛上,她太狡猾了。她害了焜哥,该把她丢到海里喂鲨鱼!” 朗如焜但笑不语,挥了挥手,往前走去。 丽琪和金莎互相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再靠近谈溦溦。 莫莉冲着她们两个笑了一下,悄悄地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个赞。 她的这个动作,令丽琪和金莎感到安心。虽然她们两个都恨莫莉,但是她们又不得不承认,莫莉在朗如焜的身边时间久一些,她应该比她们两个更明白朗如焜的心思。 受到鼓励,丽琪经过谈溦溦的身边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只是这回她没有出手,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她不是谈溦溦的对手。 从机场到朗如焜居住的城堡几公里的路程,来接朗如焜的车就停在前面不远处。 朗如焜当先走向那辆车,三个女人陪在她身边,其余人跟在身后。 谈溦溦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被遗忘了。 他打算怎么处理自己呢?就这样丢机场吗? 她正考虑这个问题,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妈妈!” 是朗朗的声音! 谈溦溦浑身一震!急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是朗朗!是她的儿子!他已经从机场的铁丝围网中钻了进来,正朝着她狂奔而来! “儿子!”谈溦溦拔腿跑向朗朗,高跟鞋妨碍了她的速度,她甩掉鞋子,光着脚飞奔。 这个时候,朗如焜也听到朗朗的呼喊声了,他望过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朗朗出现的地方,是机场的侧面方向。在他钻进来的那一道铁丝网外面,是一座山,山前半坡上就是他的城堡,山后的半坡上有一个高尔夫球场,从高尔夫球场下到机场来,只有一条羊肠小路。 这小子是怎么从专人的守护之下跑出城堡,又从城堡跑到山上去,最后又找到路下山来到机场外面的?他是遗传了他妈妈当卧底的潜质?还是遗传了他这个当爹的混黑道的本事? 所有这些想法,都只在一念之间。朗如焜几乎是在谈溦溦拔腿那一瞬间,发出一道命令:“拦住他!” 韦野平带着几个兄弟冲过去,莫莉反应奇快,也跟在他们身后,跑向朗朗。 几拨人同时在机场上奔跑,那场面像是在拍警匪片。 朗朗一边高呼着“妈妈”,一边奔向谈溦溦。他恨不能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到妈妈身边,他的腿儿跟不上他心的速度,跑得太急,扑通摔倒在地上。 第20章 不认爸爸 谈溦溦看到韦野平带人横冲过来了,她急得快吐血。可是毕竟她也生不出翅膀来,只能拼了命地跑,想要赶在被韦野平拦下来之前,冲到朗朗身边。 虽然她不如那些帮中兄弟人高腿长,但她的速度是在警院时每天早晚10公里拉练训出来的。 朗如焜看着谈溦溦身姿矫健如飞燕,顿时又想起她身为卧底警察这个事实来。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是他不了解的真实的谈溦溦。而他所认识的那个谈溦溦是假的,是她演出来的! 这个念头闪现,朗如焜的表情当即变得冰冷肃杀。 眼看着韦野平他们追不上谈溦溦了,他抬起一只手来,向莫莉摊开手掌。莫莉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样,马上明白他要的是什么,立即将一把手枪递到了他的手上。 朗如焜举起枪来,瞄准!射击!子弹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射出去,击中谈溦溦前方两米远的地面。“啪”的一声响,水泥混凝土的地面上迸出火花来。 他想以此举威吓谈溦溦,让她停下来。 要是她却没有停,儿子就在前方,没有什么能阻止她跑向儿子的身边。 她头也不回,速度不减,根本无视朗如焜的警告,继续向前奔跑。 本来,朗如焜心里很明白,在这个岛上,他有绝对的主控权。就算这一刻让谈溦溦抱到儿子,她也不可能带着儿子离开,他还是会把他们母子分开,所以眼下的形势并没有多么紧急,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意外罢了。 可是他想起来,她在飞机上就那么自信笃定地向他挑衅,她说只要她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带走儿子。 他还说,要让她一辈子都见不到儿子。这才刚下飞机,她就能抱着儿子温存,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朗如焜眼看着她离朗朗越来越近,一咬牙,再一次抬起握枪的手腕,瞄准她的小腿,扣动扳机。子弹出膛,几乎同时,谈溦溦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朗朗吓坏了,放声大哭,边哭边朝着谈溦溦爬过来。 谈溦溦动弹不得,儿子近在咫尺,她却不能再往前靠近哪怕一寸。她哭了,被朗如焜那样折磨,她都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这一刻她却难过要死,看着儿子,哭出声音来。 旋即,韦野平带着人冲过来。 一个兄弟粗鲁地拽着谈溦溦的肩膀,想要把她拖走。韦野平立即出声训斥:“混蛋!对大嫂客气一点儿!” 说完,他脱下自己的风衣,铺在地上,然后他拦腰将谈溦溦抱起来,放在他的风衣。他招手叫来两个兄弟,以风衣为担架,将谈溦溦兜抬了起来。 这个时候,莫莉也跑到了,她抱起朗朗,转身疾步远离谈溦溦,朝着朗如焜走过去。 朗朗愤怒极了,在莫莉的怀里用力地踢腾:“你放开我!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莫莉肚子上腿上挨了朗朗几脚,头发也被他扯乱了,几乎抱不住他。但她还是坚持着,在朗朗跳脱她怀抱之前,将他送到了朗如焜的手里。 朗如焜接过儿子来,满脸堆笑,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儿子,你好调皮!不乖要打屁股哦!” 他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脆响,朗朗的小手就打在了朗如焜的脸上。 这一下子,众人皆惊呆了。 朗如焜的脸啊!那是可以随便打的吗?平时他们连看他一眼,都会有噤若寒蝉之感,难以想象谁敢把巴掌呼到这个冷面煞王的脸上。 朗朗打了一下,还不解恨,又打一下。 他的力量不大,根本就不疼。朗如焜也不在乎,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被儿子打了脸,他不觉得恼火,反而心里美滋滋的。 朗如焜抱着儿子,上了车。车子驶出机场,沿着海边公路绕过一座山,驶到山前,又爬上半个山坡,终于到了城堡的大门口。 这座城堡是朗如焜的爷爷建造的,建筑规模宏大,位于半山之上,俯瞰蔚蓝的太平洋,曾经被评为世界上最美的十大建筑之一。 朗如焜出狱前夕,为了迎接他的回归,城堡开始它建成以来的第一次全面翻新装修。整个工程由莫莉主导,一个月完工。 现在,这座朗氏王宫以全新的面貌,迎接它的主人回家。 一下车,莫莉就满怀期待地看着朗如焜,希望他能对全新的城堡给予赞许。 朗如焜抬起头来看了看,问:“装修了?这是谁的主意?” “我!”莫莉当然不能让别人抢了功去,“这是我的主意,焜哥五年没有回来过,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哦……确实挺惊喜。”朗如焜嘴巴里这样说,脸上却没有什么惊喜的表情。 莫莉有些失望,但她又觉得庆幸。朗如焜虽然没有大加赞扬,但是也没有提出批评。在朗如焜面前,有功很难,无过就好……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表情的人,也许他心里很喜欢这个新装修的风格呢。 朗如焜抱着儿子进了城堡,来到他自己位于三楼的房间。 他把朗朗放下,朗朗转身就往外跑。他急忙把朗朗抓回来,固定在怀里,说:“儿子!你要听爸爸的话!不许到处乱跑!” “我不是你儿子!你不是我爸爸!我要去找妈妈!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朗朗被抓住手脚,动弹不得,嘴巴却依旧强硬。 朗如焜抬起朗朗的小脸蛋儿,一本正经地和他对视:“关于这件事,我要好好和你谈一谈。我是你爸爸,这是千真万确的,不容置疑的。你认也得认,不认得也认。从今天开始,你要跟着爸爸一起生活,听爸爸的话,知道了吗?” 朗朗一脸倔强:“我才不认你呢!我有爸爸!你不是我爸爸!” “你有爸爸?”朗如焜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杜爸爸就是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难为朗朗,绕口令一样的话,他居然说得挺顺溜。 朗如焜知道他说的是杜奋,顿时醋意横飞。他一把将朗朗搂抱在胸前,站起身,来到镜子前,指着镜子里的两个人,说:“你看清楚!我们是不是长得很像?长得像才是父子!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什么杜爸爸!我会生气的!” 他说他会生气,可是他的表情和语气都不具威胁性。他很疑惑,自己那种走路带风,说话喷冰的气势都哪里去了?明明很生气,怎么看起来像是在跟儿子撒娇?真是弱爆了! 果然,朗朗并不买他的帐。 小家伙打量着镜子里的两张脸,思考了一会儿,说:“威廉和道森也很像,它们就不是父子!” “威廉和道森是谁?”朗如焜觉得自己的智商有些不够用,完全跟不上朗朗的节奏。 朗朗一撅嘴,鄙夷地白了朗如焜一眼:“威廉是雷蒙德爷爷家的狗,道森是珍妮特阿姨家的狗,两只大金毛长得一模一样,但它们谁也不是谁的爸爸!” 朗如焜这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噎得他好难过! “嘿!小子!不能拿狗狗来比爸爸……”这话怎么怪怪的?连朗如焜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他多想把亲子鉴定的报告翻出来,拍在朗朗的面前,让小家伙看个清楚!可是给一个四岁的孩子看亲子鉴定报告,这种行为本身也太搞笑了吧? 朗如焜没有办法向朗朗证明他就是爸爸,急得抓心挠肝。 他把莫莉叫进来,指着朗朗,对莫莉说:“你告诉他,我就是他爸爸,你跟他说!让他相信!” 莫莉便堆起满面的笑容来,走到朗朗跟前,对他说:“宝贝儿乖哦,阿姨告诉你,这个人的确是你爸爸,你要相信他,以后要听他的话,你要好吃的好玩的,他都会给你哟……” 朗朗皱着小眉头,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莫莉:“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其实你才是我妈妈?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我可不上你的当!” 莫莉被他呛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朗如焜被他的话逗笑了:“哈哈!你的确不是三岁小孩子,你是四岁小孩子嘛!哈哈……这孩子……” 莫莉一脸尴尬地向朗如焜摊了摊手,说:“果然是焜哥的儿子,真是太聪明了,我看这件事还是慢慢教给他吧。” 朗如焜没想到这件事如此棘手,他蹲在朗朗的跟前,问道:“奇怪,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的确是你的爸爸。” “你不可能是爸爸!”朗朗鼓着胖嘟嘟的腮帮子,态度十分坚定,“妈妈告诉过我,爸爸是个好人,他爱我和妈妈!可是你打妈妈,你还不让我和妈妈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可能是爸爸!” 朗朗说着话,眼圈儿红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使劲憋着,还是没有憋住,豆大的泪珠儿掉下来,滴落到他的衣襟上。 他还坚强得很,不愿意让朗如焜看到他哭,一扭身跑向阳台,抱住阳台上的栏杆,偷偷地哭了起来。 朗如焜没有追上去,儿子的话,一个字像一把小锥子,扎着他的心。 他跌坐在地板上,面对着阳台上哭泣的儿子,心想:他不相信我是爸爸,就因为我不是好人?可什么是好人?谈溦溦欺骗了我,她也不是好人吧?我和她比起来,到底谁更坏一些呢? 莫莉站在朗如焜的身后,看着他有些忧伤的背影,眼中闪出一道冷光来。 第21章 心思暧昧的助手 她默默地转身,出了房间,走下楼去。 丽琪和金莎坐在一楼的咖啡厅,一边喝着茶,一边交头接耳说着什么。看到莫莉走进来,她们两个急忙打住正在进行的话题,转而和莫莉打招呼:“莉莉姐,晚上不是要给焜哥接风洗尘吗?宴会都准备好了吗?需要我和金莎做什么?” 莫莉坐到她们两个对面,先是冲丽琪笑了一下:“你先关心一下自己吧,我看你刚才在机场摔得不轻,手还疼吗?” 一提起这事来,丽琪马上露出愤恨的神情来:“哼!那个贱女人!被焜哥抓住了,还这么嚣张!我不会放过她的!她敢弄破我的手,我就敢弄花她的脸!” 金莎谨慎一些,小心地向莫莉打探:“莉莉姐,那个女人害得焜哥坐牢,按理说焜哥抓住她,不是应该马上枪毙了她?为什么还要把她带回岛上来?我看到她就恶心!” 莫莉挑了挑细眉,撇嘴道:“你们跟了焜哥这么久,还是不了解焜哥啊。一枪崩了那个女人,让她死个痛快?那也太便宜她了吧?焜哥把她带回来,就是想慢慢地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莫莉咬牙切齿,目闪寒光,令金莎不寒而栗。丽琪却把莫莉的话当成福音听,兴奋地一拍桌子:“对!不能便宜了她,我们要替焜哥报仇,让那个贱女人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丽琪说得对,焜哥是男人,在人前还要留几分面子,有些事不好做得太过分。我们是焜哥的女人,他想什么,我们就要为他去做,你们说对不对?”莫莉情绪激昂。 丽琪马上应和:“莉莉姐说得对!” “是啊,只要焜哥让我做的事,我是万死不辞的。”金莎不太相信莫莉,态度有所保留。 莫莉在心中冷笑。 金莎再聪明,也不是她的对手。眼前的这两个女人,她都不放在眼里。她只有一个敌人,就是谈溦溦! 她微笑着,态度十分诚恳:“谈溦溦被关在红山东崖的水牢里,以后就由你们两个给她送饭。你们两个那么聪明,应该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吧?” “我懂!”丽琪刚才在机场本来想出风头,结果被谈溦溦教训,出了丑,她正恨谈溦溦不死呢,巴不得有机会折磨一下谈溦溦,以解心头之恨。 金莎也点头,答应了一声。 莫莉提到的红山东崖水牢,是一处被海水贯穿的山洞。涨潮的时候,洞中就会有海水漫过,落潮时,海水又会褪下去。 这里是慕提岛上的监狱,洞中有人工在洞壁上凿建的牢室,狭小逼仄,仅容一张小床和一张小桌子,封以铁栅门。 此时,在红山东崖的水牢里,谈溦溦正在接受一个简单粗糙的手术。 韦野平按照朗如焜的指示,把谈溦溦关到这山洞中来,随即他找来岛上的医生,治疗谈溦溦腿上的枪伤。 说是医生,其实也是帮里的兄弟,只不过这个人在加入龙联帮之前,正儿八经学过几年医。 谈溦溦是龙联帮中无人不识,当年她是朗如焜身边最得宠的女人,是唯一一个令朗如焜动了娶妻念头的女人。后来朗如焜入狱,谈溦溦的卧底身份便人尽皆知了。 慕提岛上的人,没有不恨谈溦溦的。 所以,医生一来,看了一眼她小腿上的枪伤,拿出手术刀和镊子,直接就要下手切开伤口取子弹。 “哎!你不打麻药吗?器具也不消毒吗?”韦野平一把拽住他,质问他。 韦野平在龙联帮中虽然级位不高,但他是朗如焜身边的人,因此大家对他都比较尊重。 医生不敢不听韦野平的话,只好装作刚才忘记了打麻药和消毒的程序。但是韦野平看出他并不服气,为了防止他出去乱说话,韦野平凑近他跟前,悄声对他说:“兄弟,大哥和大嫂之间的事,不是我们做下属的应该关心的事。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不会出错,懂了吗?” 医生琢磨他这个话,看了一眼谈溦溦,态度就缓和了下来。 谈溦溦侧躺在冷硬的小铁床上,面朝湿冷的洞壁,默默地流着眼泪。 她的眼前,老是出现朗朗张着双臂向她奔路,然后一头栽倒在地上的情形,她的耳边,一直在回响着朗朗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她恨朗如焜!并不是因为他朝她的腿上开了一枪,而是因为他阻止她与儿子见面。虽然她明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把朗朗还给她,但是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哪怕他让她抱一抱朗朗,让她亲一亲朗朗的小脸蛋儿,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恨他! 她听到了韦野平和医生的对话,她的心里对韦野平产生了一丝感激之情。 也许韦野平仅仅是因为念旧,但是对于她来说,韦野平的照顾是她眼下地狱般的生活里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 枪伤在小腿肚子上,医生给她打了麻药,将伤口切开,从里面取出那颗子弹,上了药,包扎好。 医生走后,韦野平又拿来一床厚被子,提来一壶热水。 “大嫂,你还好吧?”韦野平站在床边,将被子搭在谈溦溦的身上,“你要不要喝点儿水?” 谈溦溦仍然面对着粗砺的岩石洞壁,背着韦野平,静默无声。 刚才医生在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好像她感觉不到伤痛一样。 韦野平没有再出声,他在她的身后站着,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洞室中安静得很,可以听到外面海水拍打崖壁的声音。此时还没有涨潮,洞中还算干爽。等到晚上潮水涨起来,就连谈溦溦睡的这张床下面都会漫进海水。 到时候,这个洞里整个弥漫着海水的咸味,阴冷潮湿。 这种地方,呆个三五天还可以,住得久了,出去后都是一身的毛病。 这本来是用来关押龙联帮中严重违犯帮规的人,他万万想不到,朗如焜把谈溦溦带到慕提岛上来,会把她关押进这个水牢里。 他正用同情的目光看着谈溦溦,谈溦溦却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赶紧肃正了表情,挺直了腰。 谈溦溦拢了拢头发,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伤处,扭头对韦野平说:“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好吗?” “好!”韦野平赶紧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倒了一杯热水,递到谈溦溦手中。 谈溦溦道了一声谢,捧着热水杯,喝了一口。她看向韦野平,眼睛红肿发亮。她冲着韦野平笑了一下,说:“从来不知道热水这么好喝,胃里好熨帖,身上也能舒展开了,刚才我都觉得自己缩成一个球了,呵呵……” “大嫂……”韦野平不知说什么,垂下头,不敢看谈溦溦。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不要叫我大嫂了。我也不是你们大嫂,我是你们龙联帮的仇人呢。”谈溦溦自嘲道。 韦野平咬着嘴唇,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人各有命,各司其职,有时候也不能说谁就是好人,谁就是坏人。” 在慕提岛上,在龙联帮的大本营里,居然有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谈溦溦不由地心里一亮。 “哦?你这样说,是对我抱有同情心吗?”谈溦溦挪了一下位置,正面对着韦野平,把后背靠在了洞壁上。 韦野平看了一眼她后背倚靠的位置,又看了一眼铁床上的枕头,双手背到身后,捏了捏拳头,终究没有动作。 他叹了一口气,说:“大嫂不是需要同情的人。” 看来他是改不这个称呼了,谈溦溦也不纠正他了。她只是看着他,目光清亮,充满了探究的意味。 韦野平被她看得不自在了,转身要走:“我该回去了,大嫂好好休息吧。” “野平……”谈溦溦叫住他,“我相信你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如果有一天,我和朗如焜再一次对立,你会站在我这一边吗?还是站在朗如焜的那边?” 韦野平没有回身,但他停顿了一下,说:“我会永远追随着大哥。” 然后,他就走了。 谈溦溦听着他的脚步声在洞中回荡,不禁苦笑。 刚才那个问题,的确是太幼稚了。韦野平若不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朗如焜也不会把他放在身边。 她只是在打量他的那个短暂时间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就是她避居哥本哈根的时候,那个为她付了餐费,并且送她一笔钱的人。 于是她试探了他一下,结果不出所料,他终究是朗如焜的人,只不过他是朗如焜身边少有的厚道人而已。 韦野平走了,铁栅门锁上了。这座水牢的使用频率并不高,此刻只有谈溦溦一个人被关在这里。 洞外是海浪一波一波涌动的声音,洞里只有海风穿行而过的声音。 谈溦溦从床上挪下去,瘸着腿走到铁栅门前,抓住铁栏杆,用力地摇了摇,纹丝不动! 她当然没有指望自己能用悍力卸下这铁栅门,但她必须要想办法冲破这道门,逃出水牢去。 第22章 最毒莫过妇人心 谈溦溦在这转个身就能碰壁的狭小空间内打量着,最后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大拇指粗的铁栅栏上磨了几下。 铁栅栏只是掉了一层黑锈,而石头却已经磨出石粉来了。 根本不是一个强度级别的东西,谈溦溦摇头苦笑,丢掉了石头。 单腿站立了一会儿,她的那条好腿也开始酸痛了。她挪回床边,倒回床上。床很短,她的腿伸不直,只好蜷起来。可是腿一屈,又碰到了坚硬的石壁,膝盖磕疼了。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揉着膝盖,心中顿时生出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寂寥感和孤独感。一刹那,她的意志力变得脆弱,觉得自己会死在这个破地方。 正在独自感伤,一阵脚步声传来。 她没有动,仔细地辨听那声音,断定不是朗如焜的脚步声,她松了一口气。 韦野平刚走,他在这里已经逗留太多时间了,不可能是他又回来了。 那会是谁?看守水牢的哑婆婆吗? 这座水牢的看守只有一个人,就是一位很老很老的哑婆婆。 在慕提岛上,哑婆婆是非常神秘的一个人,连朗如焜都说不清她的来历,只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哑婆婆就在这岛上生活,并且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很老了。 哑婆婆和岛上的任何人都没有来往,她只负责看守水牢。她居住的小石屋,就在这个做为水牢的山洞的上方,有一条人工凿出来的石梯通下来。 岛上的人和哑婆婆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摇一摇洞口的那根粗尼龙绳。绳子连着哑婆婆屋里的一只铜铃,哑婆婆听到铃声,就会佝偻着身子,缓慢地沿着石梯爬下来,开水牢的大门,然后守在门口,等人走后她再锁门。 大部分时候,水牢里都是空的。所以大部分时候,哑婆婆都是闲着的。 谈溦溦想不出还有谁会来探望她,她以为只是哑婆婆例行经过。 可是她猜错了,来的人是丽琪和金莎。 金莎走在前面,手中提着一只木篮,木篮上盖着一块花布。到了牢室门口,丽琪从后面上来,开了铁栅门。两个女人走进来,并排站在谈溦溦的床前,就把这间牢室占满了,再也没有多余的活动空间。 丽琪嫌弃地皱起眉,捂住鼻子,娇里娇气地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里给伯爵住,伯爵都会嫌弃呢。” 伯爵是慕提岛上的一只功勋犬,当年救过朗如焜一条命,因此断了一条腿,在慕提岛上养老。 可即便是功勋犬,那也是一条狗啊。她这样说,分明就是在侮辱谈溦溦。 “伯爵都不来的地方,你来做什么?还不快滚出去!”谈溦溦没有起身,背对着她们,冷冷地说道。 丽琪本就是来找碴的,谈溦溦这样说她,她岂能不发作? 她掀开金莎手里的篮子,拿出一个黑乎乎发了霉的馒头,将谈溦溦扯过来,摁住她的头,把馒头往谈溦溦的嘴巴里塞:“我来给你送饭呢!你吃啊!吃啊!” 谈溦溦冷不防被她攻击,那馒头就塞到了她的嘴里。她尝到了一股辛辣酸腐的面粉发霉的味道,顿时火起,抬手就甩了丽琪一巴掌。 丽琪被她打得一歪,倒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贱人!还敢嚣张!我今天就打死你!为焜哥报仇!” 说着话,丽琪往前一扑,就扑到了谈溦溦的身上。她先是在谈溦溦的伤口上捶了一拳,趁着谈溦溦痛得眼冒金星的时候,她骑坐在了谈溦溦的身上,扬起手就打在谈溦溦的脸上。 牢室空间太小,丽琪撒起泼来,撞了金莎几下。 金莎也不阻拦,也不帮忙,悄悄地退出牢室,站在了铁栅门的外面。 就在这个时候,金莎看到了朗如焜,他正快步朝着这间牢室走过来。 金莎瞟了一眼正骑在谈溦溦身上撒野的丽琪,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声。她提着篮子,站在那里,眼看着朗如焜越走越近了。 丽琪正骑在谈溦溦的身上撒野,根本没有听到朗如焜走近的脚步声。 谈溦溦腿疼得直抽筋,没有力气去应付丽琪,便结结实实挨了她几下子。 朗如焜远远就听到丽琪嚣张的叫骂声,他还觉得奇怪。当他走近前,一眼看到丽琪正在撕打谈溦溦,他想都没想,一步跨进去,扯着丽琪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丢出水牢门外。 门外有一条沟,沟里有积下的海水,丽琪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呢,就“啪叽”一声摔进了沟里,灌了一口咸涩的海水。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刚要发火,一眼看到朗如焜正怒目瞪视着她,吓得一缩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朗如焜没说话,他看向小铁床上的谈溦溦。只见她蜷缩着身体,眉头紧皱,脸色刷白,像是很痛的样子。 他心里很火大,可是他看到了金琪探究的目光,意识到自己过于情绪流露。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把火气压下去,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问金莎:“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金莎亲眼看到朗如焜把丽琪丢出去那一幕,吓得够呛,赶紧说:“我和丽琪来送饭,不想丽琪和谈小姐发生了口角,吵了几句,就……” 丽琪还在咳,咳得脸都涨红了,也说不出话来。 “以后她的饭让哑婆婆送进来,你们就不要来了。”朗如焜也懒得细问究竟,甩了甩手,示意两个女人赶紧离开。 丽琪搞不清状况,还想数落谈溦溦几句:“咳……焜哥……这个女人……” 金莎不等她说完,上前拉起她就走:“走吧!有话回去再说!” 看着丽琪被金莎拉走了,朗如焜捏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他往床边移了一步,站得更近一些,看着谈溦溦:“很痛?” 谈溦溦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的哪一个部位在痛了,疼痛像是茧丝一样裹缠着她,令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但她并不想在朗如焜面前表现出脆弱来,她攒足了力气,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的手段?水牢?疯狗一样的女人?朗如焜!你也不过如此嘛!是不是我挺过了水牢的煎熬,打死你那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就算我赢?到时候你就可以放了我呀?” 朗如焜知道她在强撑,因为她的身体在发抖。 可能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抖,所以她才会把话说得那么硬。 她这一句话,令朗如焜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重新燃升了起来。 这个女人!她口口声声要求他放了她,她却从来没有说过“请你原谅我”!她的内心里,对他真的没有一丝歉疚吗? 他很想知道答案,但是他不会亲口去问。 她要他放人,他偏偏不放。她不向他道歉,他会自己的方法逼她道歉! 这样想着,他眸光一冷,说:“放了你?好啊!我现在就放你!只要你肯走!我用飞机送你出岛,你走不走?” 谈溦溦恨得直咬牙,说:“不用送!我一分钟都不想在你这里呆!你只要把儿子还给我,我自己游出这个地方!” 朗如焜气到吐血! 看这个女人的态度吧!她是有多么嫌弃他!她连一分钟都不想呆在他身边!她都不怕被鲨鱼吃掉,游也要游出慕提岛! 可恶!要不是看她身上有枪伤,又刚刚被丽琪虐过,痛到冒出冷汗来,他现在真的很想把她从床上拽下来,扒光她的衣服,把她丢进大海里去,看她怎么游走! 他被她气到头昏,掉头就离开了水牢! 直到走出去,他才想起来,他此来是有目的啊!他是想跟她谈一下朗朗的事!他是想问她,怎么才能让朗朗认爸爸啊! 结果他竟然被气了出来!再回去他又觉得丢脸!于是他气哼哼地出了水牢,沿着海边,走回了城堡。 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他看到了莫莉。 莫莉穿着一件半透明的宽大针织衫,光着两条腿,倚在他的床上翻一本杂志。 见他回来了,她马上从床上下来,袅袅地走上前来,抬起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的抬手动作,将针织衫的下摆向上提了几公分,将她的下半身整个露了出来。朗如焜发现,她穿了一条豹纹的蕾丝热裤。 而且,从他这个角度看,薄薄的针织衫内竟然是真空的,清晰可见。 这么明显的挑逗和诱惑,朗如焜不是不明白。莫莉这个女人想要什么,他也一清二楚。 可是现在,他心情不好,对女人提不起兴致来。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莫莉的脸,说:“我刚才去了一趟水牢,金莎和丽琪在那里,说是送饭,我看是过去找麻烦的。以后叫她们不要去了,我不喜欢看到女人像疯子一样撒泼!” 其实他这话说得言不对心,所以逻辑有些混乱。 不过莫莉听懂了,她微笑点头应道:“好的,我会告诉她们……那么现在……焜哥要不要休息一下?” 莫莉边说着话,边往朗如焜的身上靠了靠。 朗如焜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转身往屋外走:“我不累,我去看一看朗朗,他刚才的情绪很不稳定……” 说着,他就走出了房间。 第23章 宝贝儿 朗如焜心情极差,他在狱中的时候一直想,如果有一天他出狱了,重获自由了,抓到了谈溦溦这个女人,他一定会很高兴。 可是现在他并不高兴。 天已经黑了,夜里会涨潮,海水会涌进水牢。大部分时候,海水只会漫过水牢的地面,但是偶尔,海水也会涨高一些,漫过那张小铁床。如果情况是后者,那么住在水牢里的人不但不能睡觉,还要一直泡在冰冷的海水里,直到退潮。 越是接近涨潮的时间,他就越是焦燥,眼前总是浮现出谈溦溦被浸在海水中的情形。 他来到朗朗的房间,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他走到床边,站在床头上,看熟睡中的朗朗。 在他的印象中,小孩子是一种陌生的生物,这种生物基本无法沟通,只会哭和吃。 所以,以前他很不喜欢小孩子,当然也没有人敢把小孩子抱到他面前。 他曾经有过那么多女人,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哪个女人给他生个孩子。他觉得女人和孩子都很麻烦,那都不是他生命中该有的东西。 后来,他遇到了谈溦溦,他这个想法发生了变化。他想娶她,让她给他生孩子,生好多好多像他或者像她的孩子。 这个美梦才刚刚开始,就被谈溦溦给打破了。 就在满地的梦的碎片之中,诞生了这个小家伙!他的儿子! 这种感觉很奇妙,看着朗朗,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小小的身影,在偌大的房间里奔跑着,然后一头撞到爸爸身上。他仰头看着爸爸,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线条硬朗的面孔,眉心拧成两道深纹,目光中毫无温情,瞪着他,说:“怎么乱跑?你妈妈呢?怎么不看住你?” 然后就是妈妈出现,噤若寒蝉,一边拉住他,一边向爸爸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回来了,焜儿调皮了,快给爸爸道歉。” “对不起……”成年以前,这是他跟爸爸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他轻轻地矮下身,坐到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朗朗的小胖手儿,小声说:“儿子,你认了爸爸,爸爸一定宠你,绝对不会让你说对不起……” 他话音未落,朗朗抿了抿嘴唇,发出一声模糊的臆语,翻了一个身,将后背朝向朗如焜。 朗如焜一顿气闷,瞪着儿子的后脑勺,咬牙小声道:“嘿!你这小子!我让你认爹,你就用这种方式来反抗我?” 一边嘀咕着,他一边站起来,绕床一周,又转到朗朗的正面去了。 这回他没有说话,就盯着朗朗的脸蛋儿。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圈,好不容易找到一面小镜子。他拿在手里,回到床边,蜷身躺在朗朗的身边,把脸凑近朗朗的脑袋边上,举起小镜子来,看着了镜子里一大一小两张面孔。 真像啊!简直像翻模一样! 朗如焜不由地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就在这个时候,朗朗抬起一只手来,啪地打在朗如焜的脸上,若无其事地呢喃了一声:“妈妈……”,然后便若无其事地继续安睡。 朗如焜却笑不出来了。 他收了镜子,仰头看着天花板,心里在想:他做梦都喊妈妈,妈妈在他心目中到底有多重要?是不是他这个当爸爸的永远也代替不了妈妈的地位?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爸爸曾经怎样对待过妈妈,他会不会恨自己呢? 可是转念一想,他的妈妈曾经那样欺骗爸爸,如果这小子有一颗公平心,应该会理解爸爸的,不是吗? 再一转念:自己向一个四岁的孩子要求公平心,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想来想去,心里也没有一个答案。 鼻端萦绕着朗朗身上暖暖的奶香气味,朗如焜渐渐地感觉到困意,在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之中,他竟然睡着了。 第24章 大潮 这个时候,有一个身影在门外出现,她轻轻地推开门,往屋子里望了一眼。当她看到床上一大一小沉睡着的两个男人时,她咬起嘴唇来,目光一凛。 站了一会儿,她轻轻地合上门,转身走下楼去。 她很郁闷,当她从夜总会被召回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在朗如焜身边独一无二的地位了呢。谁知道朗如焜出狱后这么久,心思全不在她身上。 她是个聪明女子,她明白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朗如焜恨谈溦溦,是因为他爱谈溦溦。他对谈溦溦的恨有多深,对她的爱就有多深。 本来,像她这样的女子,混遍江湖,对于爱情这种东西,她并不抱太多的幻想。她只是贪恋朗如焜这棵大树,像她这样的人,找靠山比找爱情要靠谱得多。 当然,她也喜欢朗如焜,像他这样帅气富有、霸气侧露的男人,很难有女人不喜欢他吧。 所以,她不能再犯以前的错误,她要在朗如焜和谈溦溦的关系回暖之前,让谈溦溦从朗如焜的生活中消失! 今天晚上,她本来了花了些心思,想把朗如焜勾引上床。但是朗如焜心神不宁的样子,对她根本没兴趣,他宁肯睡在一个小娃娃的身边,也不要她这具温香暖玉的身体。 她的心思全都白费了,她很恼火,气得头痛,完全没有睡意。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二楼的阳台上,远远地看着红山水牢的方向,心里在琢磨着怎么把那个住在水牢里的女人干掉。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远处海滩上有一个光点,好像有人在那里,拿着手电照明。 开始她没有在意,这个岛上有很严密的巡防体系,晚上有巡逻的人在海边经过,也是正常的。 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发现那个光点正在朝红山水牢的方向去,她就起了疑心。 朗如焜明确有令,谈溦溦关在红山水牢中,除了他身边几个人,其他人一律不得接近。 也就是说,能去红山水牢看到谈溦溦的人,除了朗如焜本人,就只有韦野平和她两个人了。 晚上她让金莎和丽琪去送饭,结果丽琪欺负谈溦溦,被朗如焜撞上,差一点儿给她惹了麻烦。好在金莎机灵,及时拖走了丽琪,没有把她供出来。 现在这个时间,朗如焜睡在他儿子的房间里,是谁在接近红山水牢? 想了想,莫莉突然灵机一动,转身回屋,披了一件外套,拿了一支手电筒,就跑下楼去。 本来通往红山水牢有一条大路,路的两旁安装有路灯。可是莫莉刚才看到那个人并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漆黑的海滩往那边去,显然是不想被人看到。 莫莉也不想被人看到,所以她也弃走大路,先是跑到海边,然后沿着沙滩往水牢的方向走去。 马上就要到涨潮的时间了,莫莉加快了脚步。因为海水涨起来后,通往水牢里的那条路被海水漫过,晚上走很危险。 她走得气喘吁吁,大约二十分钟后,来到了红山后崖。 她一眼看到,崖上哑婆婆的屋子是亮着灯的,水牢的门也开着。她赶紧关了手机筒,猫到一块大石头后,静静地等着。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就在她已经冷得发抖的时候,她看到有一个人从水牢里走了出来。 因为对方的手电筒亮着,所以莫莉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是韦野平。 莫莉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不禁一阵兴奋。 韦野平并没有发现附近躲了一个人,他把水牢的门锁好了,把钥匙放进一个篮子里,摇了摇铃铛。哑婆婆推门出来,把篮子拉上去,收了钥匙。 然后韦野平就沿着海滩回去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莫莉才从礁石后面走出来。她没有惊动哑婆婆,只是在水牢门口站了一会儿。 她看到水牢里亮着灯,看她看不到牢室里面去。马上就要涨潮了,她也不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这事儿不急,她有耐心,现在只是初现端倪,她要等的就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很开心,一扫晚上被朗如焜拒绝的阴霾心情,高高兴兴地沿着大路回城堡去了。 她刚走,就开始涨潮了。 海水一波一波漫上来,坐在水牢小铁床上的谈溦溦,开始只是听到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哗哗”地响,在夜里格外响亮。 那声音越来越近,渐渐逼近水牢。大约十几分钟后,她看到海水像一条暗夜里出洞的蛇,爬到水牢的大门外。紧接着,被一种力量推动着,突然昂起头来,扑向水牢的大门。 海水涌进水牢里来,带着一股冰凉的气氛,扑向铁床上的谈溦溦。 谈溦溦忍不住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她的身上穿了一件潜水服,是刚才韦野平给她送过来的。潜水服的好处不仅在于防水,还具有一定的保暖性,所以她其实并不觉得有多冷。 但她还是忍不住颤抖,那海水来势汹汹,像是要占领水牢一样。 她以为自己是坚强的,可是在这一刻,她害怕了,孤独了。 她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万一赶上大潮,她会不会被淹死在水牢里? 第25章 潮汐夜 谈溦溦自认为并不是一个胆子小的女人,但她今晚还是害怕了。 海水汹涌地扑进水牢里,而她无处可躲,只能缩在角落里。 这情形令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妈妈去上班,没有人照顾她,把她一个人锁在家里。 有一天,家里停水,妈妈打开水龙头后忘记关,就上班去了。来水后,那水一直从水槽里溢出来,流到地上,整个屋子都被水淹没了,她就站在水里哭,以为自己会被淹死了。 其实那天水只是没过她的脚背,邻居听到了她歇斯底里的哭声,打电话把妈妈叫回家了。 可是那一次事情,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从此后她再也不肯自己一个人在家了,而且一直到长大后,她都超级怕水。她在警院上学的时候,游泳课死也不肯下水,被老师一脚踹下泳池,她就在泳池拼命扑腾,大喊救命,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后来她自己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在浅水区,水深只到她的腰部。 虽然她在警院时逼不得已学会了游泳,可她还是本能地怕水。尤其像现在这样,海水一波一波地涌进来,而她无路可退,这种情形,令她无比恐惧。 她穿着潜水服,其实并不太冷。水也没有多深,只有床的一半高。 可她还是把自己缩成了一团,使劲地往后靠。 一分一秒都是那么难熬,她祈祷着潮汐赶快退去。可时间过得很慢,海水像是赶不走的怪兽,一直占据着水牢的地面,有节奏地涌动着,发出令谈溦溦毛骨悚然的哗哗的响声。 谈溦溦开始哭,反正眼前也没有人,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来,她也不怕丢脸。 一开始,她默默流泪,然后开始啜泣。 哭了一会儿,她觉得不过瘾,于是她开始放出声音来,虽然不至于到嚎啕的程度,但是她的哭声在这曲折的山洞中回荡,就有了一种环绕立体声的效果。 这声音令她稍稍安心,最其码耳边不再是单调重复地海浪的声音了,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可是,她哭着哭着,不经意间抬头,冷不丁地看到水牢门口站着一个人。她吓了一跳,哭声瞬间变成了尖叫声:“啊……” 尾音还没有拖完,她就看出来了,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哑婆婆。 惊讶之间,她就把尖叫的尾音给吞下去了,也忘了自己还在泪流满面呢,就问哑婆婆:“婆婆,你怎么来了?你……有事吗?” 她在岛上住过,所以她知道,哑婆婆只是哑,并不聋。 哑婆婆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哆哆嗦嗦地开了水牢的门,走了进来,把她手中提的一只壶放到床上,自己也偏身坐到床沿上。 然后,她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说:我听到你在哭了。 谈溦溦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没想到自己哭那么大声,竟然心动了哑婆婆。 她抬手在脸上抹了几把,低下头,羞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哑婆婆把一只杯子放到谈溦溦面前,提起她拎来的茶壶,将那只杯子倒满。 谈溦溦还在低着头,但是她已经闻到了一股奶茶的香气。她偷眼看那只杯子,果然是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 哑婆婆碰了碰她的手,把杯子往前推了推。 谈溦溦再害羞,此刻也禁不住奶茶的诱惑了。她小声地说了“谢谢”,然后端起奶茶来,小心地喝了一口。 还是烫的! 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她能喝到烫烫的奶茶,还是上好的红茶加牛奶煮出来的,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幸福啊! 她捧着杯子,暖着手心儿,一口一口啜饮着奶茶,心里却不由地有了疑问。 五年前,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经常跟着朗如焜回慕提岛,每一次回来,他们都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她知道这个岛上有一个哑婆婆住在红山半崖上,负责看管水牢。偶尔在海滩上散步的时候,她也能看到哑婆婆的身影出现在这边,可是她与哑婆婆却从来没有交流。 事实上,哑婆婆不与这个岛上的任何人交流,即便是看到朗如焜,她也面无表情。 她曾经问过朗如焜,哑婆婆是什么人,朗如焜竟然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爷爷在的时候,哑婆婆就在这个岛上生活,爸爸去世的时候,特意嘱咐过他,要善待哑婆婆,他问为什么,爸爸说他也不知道,是爷爷去世时这样吩咐给他的。 关于哑婆婆的身份,只有这么一条线索。所以谈溦溦只能据此判断,这个老人家也许是朗如焜爷爷的救命恩人之类的。 这样一个古怪的老太太,怎么会在今天晚上到水牢里来,给她送来香喷喷的奶茶呢? 呀!不会是朗如焜想毒死她,又不愿意亲自出面,所以派哑婆婆来。 第26章 奶茶里有毒? 奶茶里有毒? 这个念头只一闪,马上就被谈溦溦否定了。如果朗如焜要她死,那天在印度的小镇上,直接开枪打死她就好啦,还用这样费劲巴拉地把她弄到慕提岛上来? “婆婆,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她试图与哑婆婆交流。 哑婆婆摇了摇头。 “那……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呢?”她又问。 哑婆婆这次没有回应她,只是往她的杯子里添了一些奶茶,示意她趁热喝。 “我知道了,婆婆是不是同情我?其实我不需要同情……好吧,我承认,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我就怕水,从小落下的毛病,婆婆不要笑我……还有……我的确是有些伤心,真的……婆婆,我是警察,我是好人,我从事的是一项正义事业,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得到好的报应呢?朗如焜那么坏,他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好吧,其实他也没有多坏,他这也算是祖传的家业,他也是从他爸爸手里接过来的,可是我总希望他能当个好人,黑社会有什么好?总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为什么就不能洗手不干呢?当个好人不好吗……” 谈溦溦心里积压了好多话,这个时候非常有倾诉的欲望,她对哑婆婆也没有什么戒心,因为不管哑婆婆听到了什么,也不能传达给第三个人。 哑婆婆就安静地坐在床沿上,默默地听谈溦溦毫无逻辑的絮叨着,看不出她对谈溦溦的那些话有什么兴趣,也看不出她有不耐烦。 虽然哑婆婆不说话,但是有一个人陪在身边,谈溦溦便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喝了哑婆婆的奶茶,跟哑婆婆说了好多她跟杜奋都不会讲的话,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天快亮的时候,潮汐开始退去。 哑婆婆拿起已经空了的奶茶壶,指了指床上的枕头,示意谈溦溦可以睡觉了。然后,哑婆婆就转身出了水牢,锁上了门,佝偻着身子,慢慢地离开了。 谈溦溦伸展了一个腰腿,感觉自己竟然有了困意。她把靠在身后的防水袋子拖过来,这个袋子也是刚才韦野平送来的,他说涨潮的时候,这里会进海水,会把被子扑湿,所以要把被子放在防水袋里,等退潮了之后再拿出来盖,还可以有一个干燥温暖的被窝。 现在她打开防水袋,掏出被子来,果然是干燥温暖的。 她把潜水服脱下来,放进防水袋子里,藏在铁床的下面,以防被朗如焜看到。然后,她躺下,把被子盖好,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的功夫,竟然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好香,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她还没有醒来。 朗如焜就在八点的时候,来到了水牢里。 他昨晚睡在朗朗的房间,还没有天亮,就被朗朗踢醒了。 他睡着的时候,明明和朗朗头挨着头。可是当他被踢到了脸,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朗朗的两只脚分别踩在他的肩膀和他的脸上,屁股在他的怀里,小胖脸蛋儿紧贴着他的大腿,双手还紧紧地搂着他的腿。 这种睡姿,真是他见所未见!他哭笑不得,可是又不敢动弹,就那么歪着身子,一直到天亮,再没睡着。 好在朗朗醒得早,六点钟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揉着眼睛,含糊地叫着“妈妈……妈妈……”,从床上坐了起来。 朗如焜从他睁开眼睛那一刻,心里就开始紧张。这种紧张是他多少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就好像眼前放着一颗炸弹,引爆装置已经启动,开始数秒倒计时一样。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朗朗看清楚身边躺着的不是妈妈,而是朗如焜时,嘴巴一扁,“哇”地哭了出来。 朗如焜皱了一下眉,坐了起来,生气地教训朗朗道:“嗨!我被你缠得睡不着觉,睁着眼睛到天亮,我都没有委屈呢,你睡得香香的,你倒委屈得要命,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朗朗才不管天下有什么样的道理呢,他看了朗如焜一眼,哭得更大声了:“妈妈!我要妈妈!” “小子!我警告你哦,不要再我在面前提你妈妈!我会生气的哦!”朗如焜瞪起眼睛来,警告朗朗一句。 他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朗朗哭更大声了,并且更加起劲地喊着:“妈妈!妈妈!” 朗如焜看着朗朗哭,感觉自己像是捧了一个烫手山芋,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第27章 变脸 朗如焜被朗朗哭得手足无措,怎么也哄不好,简直想撞墙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有人敲门,他极不耐烦地吼了一声:“谁啊?门没锁!” 他以为是莫莉,只有莫莉才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他跟前。可是进来的却是金莎。 “焜哥,我听到小朗哥在哭,我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啊?”金莎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恭敬地问。 朗如焜现在也不管是谁进来了,只要有人来接手眼前这个哭得停不下来的小东西,他就谢天谢地了。 他赶紧招手叫金莎:“你快过来,你问问他,他是不是饿了。” 金莎很高兴地跑过去,先是握住了朗朗的一只小手,摇了摇,然后细声细气地问他:“小朗哥,是不是想妈妈了?” 朗朗马上不哭了,看着金莎,觉得她还挺面善,就点了点头:“阿姨,我要妈妈,我妈妈在哪里?” “妈妈有事,要出去几天,不过她很快会回来哟,小朗哥要乖,不要哭哦,好好吃饭,等妈妈回来,好吗?”金莎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朗朗抱在怀里,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来,给朗朗擦眼泪。 “那妈妈去哪儿了呢?她几天才回来?”朗朗到底是小孩子,金莎的话给了他希望,他停止了哭闹。 朗如焜隐隐觉得这样不好,因为金莎在对朗朗撒谎。她告诉朗朗,妈妈几天后就会出现,可事实上他并不打算让谈溦溦再见到朗朗。过了几天,朗朗再要妈妈,要怎么告诉他?难道继续撒谎? 但是金莎几句话解了他燃眉之急,朗朗不哭了,他如释重负。 他也就不管金莎刚才说了什么,站起身来:“你好好照顾他,带他去吃早餐,陪他玩一玩,我还有事,我先离开一下。” 然后,他逃也似地出了朗朗的房间。 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后,他洗了一把脸,把皱巴巴的衬衫和裤子换掉,穿了一身休闲衣裤,站在阳台上吹风。 他心情很不好,因为他觉得自己很无能,居然连儿子都哄不好。这么麻烦的小东西,谈溦溦是怎么把他养这么大的呢? 可能她这几年也不容易吧,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生下他的孩子,一个人把他养大,应该也吃了不少苦。 再说……她给孩子取名谈忆朗,很明显就是在纪念他这个爸爸。这样看来,也许她还是爱他的,只是她有自己的苦衷…… 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有人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抱住他,并且把脸贴到了他的后背上。 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恍惚竟然觉得身后那个人是谈溦溦。于是他握住了从身后环过来的那双手,并且温柔地捏了捏。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飘到他的鼻端,嗅觉上的刺激令他一下子回过神来,他马上意识到,身后的这个人是莫莉,不是谈溦溦。 于是他松开手,转过身,问莫莉:“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不敲门?” 莫莉愣了一下,刚才她抱住他,明明感受到了他的温情,怎么一转身就变脸了? “我……我敲门你也听不到吧?”莫莉指了指身后。 平台很大,屋里的面积更大,所以房门离平台的距离就很远,敲门还真的听不到。 “你还没有吃早餐吧?要我把早餐端进来吗?还是你要到餐厅去用餐?”莫莉发现朗如焜脸色不好,便不再往他身上贴,转而关切地问他要不要用早餐。 朗如焜不觉得饿,也没有心情吃饭,便拒绝了她:“都不用了,我不饿,我出去走走。” 朗如焜早饭也不吃,就出了城堡,来到海边。 第28章 你打他了?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光芒洒在海面上,金波粼粼。天气晴朗,一眼便可看到天边。 朗如焜眯着眼睛,看着蔚蓝的大海,心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昨晚涨潮的时候,谈溦溦是怎么过的呢?她一直很怕水,一个人被关在幽深的洞中水牢,她不会被吓哭了吧? 想到这里,他马上拔腿往水牢走去。 到了山洞大门外,他把哑婆婆叫出来开了门,他踩着湿滑的石板,走了进去。 还没看到谈溦溦前,他想象她现在一定面容憔悴,缩成一团,抱着湿重的被子,靠在石壁上发抖。可是当他站在水牢前时,却看到了另外一幕。 只见谈溦溦裹着被子,微微蜷着双腿,面朝着他这个方向,睡得又沉又香。他一路走进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都没有能惊醒她! 她不是怕水吗?看她现在睡成这个样子,夜里涨潮,她根本就没有在害怕啊! 难道她连怕水都是装出来的?她连这么细节的事情都要在他面前表演?那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 朗如焜一想到自己对她这一点点的了解都是假的,便惹不住火冒三丈。 他打开水牢的门,冲进去,一脚踹在铁床的床沿上:“太阳都升那么高了!你还睡!睡什么睡!” 谈溦溦快天亮的时候才睡着,这会儿睡得正香,突然感觉到床晃了晃,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吼。她听得出那是朗如焜的声音,可是她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他还跑来鬼吼鬼叫的,谈溦溦很恼他,翻了一个身,抓紧被子,嘟囔道:“我这里又照不到太阳,别打扰我睡觉!” 朗如焜火大啊!他把她关在这里,是让她安心睡觉的吗?这样都吓不到她!他还能拿她怎么办? 这一大早的,儿子和妈妈一前一后来打击他,好像这母子二人都在告诉他:你觉得自己了不起吗?你也就吓唬一下那些不了解你的人吧,我们是不怕你的! 朗如焜被一种无力感包围着,更加恨谈溦溦。 他扯起被角,用力一掀,将被子掀到里面去。 谈溦溦整个暴露在冷空气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人也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不得不坐起来,不耐烦地揉着头发:“你烦不烦啊?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你见不得我安心地睡一会儿觉,是吗?我都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了,你还想怎么样?” 朗如焜站在床边,瞪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她问他想怎么样,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要拿她怎么办。原谅她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他又不想弄死她。 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折磨她。可是这种方法,她不好过,他也没有多开心。 所以他根本回答不上她的问题,瞪了她半天,最后他只能找别的话题:“你怎么教儿子的?他也太调皮了!居然敢打他老子!” 一听他提到朗朗,谈溦溦马上直起身来,往前倾着身子,着急地问:“怎么?你打他了?朗如焜!你要是敢打他,我跟你拼命!” 朗如焜哼了一声,说:“我可以打女人,但我不会打小孩子,何况还是我自己的孩子!他的错就是你的错!是你这个当娘的教导无方!你为什么要跟他撒谎?为什么不告诉他爸爸是谁?都是你教坏他的!” 谈溦溦听着他的话,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朗朗在她面前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但是这孩子遗传了朗如焜的倔强性格,要是惹他不高兴了,他犯起倔来,别人很难摆平,除了她。 于是她笑了:“原来是因为这个,你骗我儿子叫你爸爸,他不肯,对不对?” 朗如焜握起拳来,举到谈溦溦的眼前,晃了两下:“你说话小心点儿!他本来就是我儿子!” 谈溦溦拨开他的拳头,倒在床上捧腹大笑:“我儿子好样的!我教过他,爸爸是个好人!他一定是记住了我这句话,所以他不可能认你这个爸爸的!你别枉费心机了!除非我亲口告诉他,否则他不会相信你的!” 朗朗昨天的确说过,妈妈教过他,爸爸是个好人。而且朗朗也说了一样的话,他说:“……你不可能是爸爸,你不是好人……” 朗如焜不认为自己是个坏人!尤其在谈溦溦面前! 他一把抓住谈溦溦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你才是坏人!你这个骗子!你这个狡滑虚伪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的人品?你闭嘴!不许笑!” 他吼越大声,谈溦溦就笑越大声。 朗如焜简直要气疯了,扬起手来,就要打在谈溦溦的脸上。 就在他扬臂的一刹那,门口传来“喀拉喀拉”的声响。他扭头一看,就见哑婆婆拖着一辆小小的两轮车,站在水牢门口,正在从车上搬下一只桶来。 哑婆婆像是看不到他,自顾自做着事,把一只小桶拎进水牢来,放在床尾,然后她又回身去搬别的东西。 朗如焜的手在半空里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 他黑着脸,揭开哑婆婆提进来的那只桶,发现里面装着热水。 这大概是给谈溦溦洗漱用的吧。 谈溦溦还在大笑,朗如焜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疯女人!又疯又臭!哼!” 骂完这一句,他甩手离开了水牢。 哑婆婆依旧干着自己的事,并不抬头看朗如焜,她拿着一只塑料的水舀子进来,指着水桶,冲着谈溦溦做了一个洗澡的动作。 谈溦溦眼看着朗如焜走出去了,停止了笑声。 第29章 女人心机(上) 朗如焜前脚刚走,谈溦溦就停上了狂笑。 她脸色煞白,满脑门的冷汗,双手紧紧捏成拳头,咬着牙吸着冷气。 哑婆婆发觉她不对,就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谈溦溦艰难地说:“婆婆,别碰我,让我坐一会儿,我的伤口突然好痛……” 其实这疼痛,是从刚才朗如焜拎她起来那一刻开始的。她强忍着,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于是她大声地笑,想要用夸张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痛苦。 现在朗如焜走了,她也不用逞强了。 她痛得不能动,躬着身子歪撑在铁床上,心脏都在抽搐。 哑婆婆见她痛得快昏倒,赶紧比划着,问她伤在哪里。 谈溦溦也不说话,指了指自己的腿。 哑婆婆便将她的裤子卷起来,小腿露出来后,看到血已经渗出来,染红了包扎伤口的纱布。 哑婆婆显然是有备而来,她走出去,从她的小拖车布兜里掏出一个小包。来到床边,她把小包打开,里面是剪刀、纱布和一个小盒子。 哑婆婆用剪刀把谈溦溦腿上的纱布剪开,给她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打开小盒子,把里面的粉末洒在伤口处,又重新包扎好。 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药,凉凉的,几乎是瞬间就止了那令谈溦溦抽筋的疼痛。 谈溦溦觉得这药不错,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婆婆,这里也有一处枪伤……” 哑婆婆吃了一惊,看着谈溦溦脱下一条袖子来,露出那个伤口,她不由地摇了摇头。 谈溦溦苦笑:“让婆婆见笑了,这也是他留给我的,可见他有多恨我吧,恨不能废了我的手脚,呵呵……” 哑婆婆拍了拍谈溦溦的肩,接着就把她手臂上的伤口也处理了一下。 都弄好以后,哑婆婆指了指床尾的那桶水,比划了一下洗澡的动作。 谈溦溦的伤口没有那么痛了,就自己挪下床,脱了衣服,用毛巾浸热水,擦洗自己的身体。 山洞里有海风穿过,其实挺冷的。谈溦溦冻得直打哆嗦,可她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在咸湿的海水潮气中坐了一晚,她觉得自己身上都快结出盐粒来了。 擦完身体,她正在穿衣服,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以为是朗如焜又回来了,赶紧加快动作。可是她手臂有伤,一着急,动作大了,牵扯得伤口又痛起来,反而更慢了。 脚步声近了,她干脆爬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免得被朗如焜看到自己半裸体的样子。 可是人到了,却不是朗如焜。 是莫莉! 她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往外面沟渠里倒水的哑婆婆,又看了一眼摊在小桌子上的哑婆婆的药包,抿唇笑了一下:“没想到啊,一向不与人交往的哑婆婆,对警察小姐倒是格外照顾。” 谈溦溦见是她,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眼里就闪过一丝失望。她冷笑:“你们慕提岛上的人都很闲吗?轮番来我这小小的水牢里做客?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莫莉小姐娇里娇气,还是不要来了吧。” “我来给你送早餐,你不吃饭吗?”莫莉也不介意谈溦溦说什么,笑吟吟地走进来,将手里的保温筒放下。 谈溦溦瞥了一眼,说:“这回还是发霉的馒头?还是馊了的米粥?你们小看我了,我身体好得很,这些东西都毒不死我,不如喂我氰化钾来得痛快!” “你也小瞧我了,我可不是那恶毒的人。”莫莉打开保温桶,往谈溦溦眼前推了推,“今天早上我特意让厨房为你煮的,乌鸡糯米粥,补血的,你不是受伤了吗?一定流了不少血呢。” 保温桶盖一开,谈溦溦就闻到了一股乌鸡和糯米混合的香气。 昨晚没吃饭,只在后半夜喝了哑婆婆一壶奶茶,这会儿她还真饿了。 虽然她不相信莫莉会有什么善意,可是她又不想绝食自杀,美食当前,有什么理由拒绝? 她推开被子,把衣服穿好,先是扯了一下哑婆婆的袖子:“婆婆,莫莉小姐的一片心意,我们分着吃了吧。” 哑婆婆摆摆手,收了自己的东西,拉着她的小拖车,慢慢地走了。 莫莉意味深长地看着哑婆婆离开,说:“这老婆婆真是奇怪,我跟焜哥这么久,头一次看到她主动与人找交道,谈警官的面子好大呢。” “大概因为我是这个岛上唯一的好人吧。”谈溦溦抱过保温桶来,拿起匙子来,毫不客气地开始喝粥。 莫莉听她说这话,无所谓地笑了笑。 她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与谈溦溦争辩什么。她就是想看一看,昨晚韦野平来做了什么。 她比朗如焜细心得多,一眼就看出床上的被子是干燥的。这不科学,因为水牢中平时湿气就重,涨潮后那更是潮湿得很。 所以,趁着谈溦溦低头喝粥,她在这转个身就能碰壁的狭小空间里打量着。明面上没有发现什么,她就弯下腰,往床下看去。 谈溦溦想要阻止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第30章 女人心机(下) 莫莉看到了床下那个防止袋,她伸手把袋子拽出来,拉开拉链,把藏在里面的潜水服掏了出来,抖落开,笑了:“呀!水牢里什么时候开始配备潜水服了?还用防水袋装着……这还是水牢吗?谈警官是来享福的吧?” 谈溦溦就知道她来意不善,只没想到她是冲这个来的。 “哟!床下还有这种东西?真没想到啊!早知道有这个,昨晚我就不用洗海水澡了啊!还是莫莉小姐眼尖,这是谁留下的?”谈溦溦装糊涂,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莫莉但笑不语。 此行不虚,没有白费她的乌鸡糯米粥。她与无意与谈溦溦辩清这潜水服的来历,她心里明白就好了。 谈溦溦!这就是你的小辫子!我可得好好握着呢! 莫莉并没有把潜水服拿走,她又把它重新装回防水袋中,塞回床下:“不管是谁留的,就让它继续留在这里吧,我看尺寸还挺适合你的,说不定你能用上。” 不等谈溦溦喝完粥,莫莉就锁上了水牢的门,离开了。 在谈溦溦那里的发现,令她感到兴奋。不过她并不急于揭发,关键的武器,要用在关键的时候。说不定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当她在将来的某一天亮出这个武器的时候,它会变得更有说服力和破坏力了呢。 她得意地哼着歌,回城堡去。 快到城堡大门的时候,她看到朗朗开着一辆电动的儿童汽车,从大门里慢慢地驶出来。跟在朗朗身边的,是一脸笑容的金莎,她手里拿着遥控器,肩上挎着一个妈妈包,也不知道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看她的样子,俨然像一个带着儿子出去兜风的妈妈。 莫莉心里极不舒服,可是迎面撞上了,她便挤出一个笑脸来:“小朗哥!好帅啊!这是要去哪里呀?” 朗朗还记得莫莉是昨天把他从妈妈身边抱走的那个女人,他撅起小嘴来,一扭脸,哼了一声,不理她。 金莎便接过话来:“小朗哥刚刚吃了早饭,吵着要出去玩,我带他去海边走走。” “莎莎真有办法啊,小朗哥脾气这么大,你竟然能搞定他。”莫莉和金莎说着话,皮笑肉不笑。 金莎像是听不懂她话里的讽意,笑得很真诚:“小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小朗哥还是挺乖的。” “我可没说小朗哥不乖!”莫莉自己挖了一个坑,却不小心自己掉下去了,不禁恼火。 “是啊,小朗哥这么可爱,我们大家都喜欢他呢……”金莎仍然笑咪咪的,“莉莉姐有空吗?不如一起去海边散步吧。” “我不要她!她是坏人!”朗朗一听莫莉要同行,大声表示反对。 莫莉明知金莎这是故意要她难看,偏偏她又不好发作。 这个时候,朗朗为了表示自己对莫莉的厌恶,开动着他的电动汽车,往前驶去。 金莎马上去追,并且抱歉地回头向莫莉说:“莉莉姐,我先去了啊,可不能让他自己跑出去,我怕有危险呢……” 莫莉勉强一笑,转身就恨恨地咬牙,小声嘀咕:“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以为能搞定那个小东西,就可以搞定焜哥吗?你真是太幼稚了!你还不够成为我的对手,哼!” 这件事冲淡了莫莉的喜悦心情,她郁郁不乐地回到城堡。 一进大门,就看到了让她堵心的另一幕。 只见朗如焜坐在餐厅里用餐,而丽琪就贴在朗如焜的身边,像牛皮糖一样粘着朗如焜,一会儿问他要不要牛奶,一会儿问他要不要黄油,说着话,还把她的胸脯往朗如焜身上蹭。 莫莉在餐厅外站了一会儿,发现朗如焜的脸色并不好,但他没有发作。 她揣摩着朗如焜的态度,应该是很反感丽琪的。可是他为什么不发作呢?因为丽琪昨天刚刚虐了谈溦溦一回,他现在对丽琪发脾气,别人会以为他是在为昨天的事不高兴。 事实上呢?他的确已经不高兴了! 他越是刻意掩饰隐瞒自己的真实情绪,就越是证明他对谈溦溦很在意。 而丽琪,还有金莎,甚至包括她自己,她们无非是朗如焜手中的一个工具,就像是斗牛士手中的那块红布,用来撩拨起对手的怒火来。 第31章 势不可挡 莫莉向来自负,她认为,论模样论智商,她都不输谈溦溦。 所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谈溦溦可以轻易就把她们这些女人全部都排挤走,而她对朗如焜如此忠诚,却得不到这样的专情。 她恨所有围绕在朗如焜身边的女人,看着丽琪在朗如焜身边磨蹭,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些女人都赶走,她要做慕提岛唯一的女主人! 她没有进餐厅,丽琪不是她的对手,她还没有把这个头脑简单幼稚、只会搔首弄姿的女人放在眼里。 谈溦溦才是她真正的对手,她一直都知道。 餐厅里,丽琪并没有看到来自背后的怨恨目光,她继续勾引着朗如焜。 难得有这样一次机会,莫莉和金莎都不在,只剩她一个人陪在朗如焜的身边,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她将自己整个贴到了朗如焜的手臂上。 他不动声色,但是心里却在天人交战。 因为刚才从谈溦溦那里受到的挫折,令他开始痛恨自己。 回想一下,从他出狱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他没有回美国总部一次。龙联帮位于世界各地的头目不得不追随着他的行踪,陆陆续续跑来见他一面。 按理他出狱后,应该马上回美国总部,召所有高层开会,听取他们关于这五年的情况汇报,最重要的一件事,他应该将他入狱期间各地经营帮产的帐目查清楚弄明白。 可是他却没有用心去做这件事,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找谈溦溦。 本以为找到她,他会松一口气,静下心来做一些正经事。 但他错了!现在他已经把她带回了慕提岛,并且把囚了起来,他却更加地不能安心,时时刻刻想着她恨着她,见到她暴躁,不见她更暴躁。 他很认真地想,是不是他失去自由的日子太久,心理上出现什么问题了?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恨她!杀了她就好了!他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那个女人难道是长在他身上的癌细胞吗?他真的没有办法摆脱她的影子吗? 朗如焜这样想着,突然就伸出手来,将丽琪揽到怀里,猛地亲了下去。 他这个动作太突然,丽琪冷不防地跌进他怀里,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随即,她的嘴巴就被他封住了。 她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立即把尖叫声咽回去,抬手勾住朗如焜的脖子,热烈地回应着他突如其来的激吻。 朗如焜用力地吸咬着丽琪的嘴唇,想要勾起自己对其他女人的兴趣,借此赶走谈溦溦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的身影。 丽琪的嘴唇很快就被他咬破了,她觉得痛,可是她忍住了,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朗如焜对丽琪的举动有些反感,但是做为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直接的赤裸裸的挑逗之下,他的身体还是有了反应。 身体的迎接和心理的抗拒,令朗如焜着实挣扎了一下。 很快,他就决定放弃挣扎,向身体投降。 他把餐桌上的盘子杯子一推,任由它们噼哩啪啦掉到地上摔碎。然后,他把丽琪抱起来,往餐桌上一丢。 丽琪的屁股被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尾椎尖锐地痛了起来。她咬牙忍住,没有呼痛,而是马上调整姿态,摆出一个性感撩人的造型来。 可惜,朗如焜并没有心思去观赏她的pose,他甚至都不在乎现在桌子上这个女人是谁。他只是需要证明自己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没有被谈溦溦搞疯掉。 因此,丽琪的姿势刚摆好,就被朗如焜推倒了。 此刻,朗如焜的大脑中一片空白,他只是凭着男性的本能在动作。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丽琪的裤子是什么颜色,就已经把它给扯下来丢掉了。 丽琪当即就兴奋了。她把双腿缠住了朗如焜的腰,身体像蛇一样的扭动起来,向朗如焜发出邀请。 朗如焜此时已经满弓搭箭,势不可挡。 第32章 他竟然不行 就在这个时候,丽琪叫道:“焜哥……快来嘛……” 这个声音,出现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真是再适合不过了。这个声音低柔婉转,妩媚娇嗔,对男人绝对有催情的效果。 可是这个声音听在朗如焜的耳中,却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将他混沌的大脑炸开一条裂缝,谈溦溦的脸立即从那条裂缝中钻进去,占据了他的意识。 她带着冷漠而又鄙夷的微笑,看着他,好像在对他说:“朗如焜!你继续啊!我看着呢!你以为可以赶走我吗?你太天真了!我就住在你的大脑里,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看着你!” 朗如焜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动作再也进行不下去。 他捏起拳头,用力地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愤闷的怒吼。 丽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被他吓了一跳,千娇百媚的一张脸立即现出惊恐的表情:“焜哥……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滚!”朗如焜把气都撒在了丽琪的身上,吼了她一嗓子。 丽琪吓得直哆嗦,赶紧跳下餐桌,把裙子拉下去,鞋子也不敢找了,光着脚跑出餐厅。 她慌得六神无主,战战兢兢地往楼上跑去。 在楼梯,她遇到了莫莉。 “呀!丽琪!你这是怎么了?跑什么呀?被鬼追了吗?”莫莉见她衣着不整,满脸惊慌,光着脚往楼上冲,忍不住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丽琪一听到莫莉的声音,马上停了下来,将脸上慌张的神色收敛起来,抬手抚着红晕未褪的脸,摆出一副娇羞的样子来:“哎哟,被莉莉姐看到了,真是羞死人了……我先回房间换件衣服哦,这个样子怎么好见人?” 莫莉刚才已经看到丽琪往朗如焜身上磨蹭的情景,见她现在这个样子,立即联想到那件事上去。 这一刹那,莫莉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昨晚她也主动往上凑过,朗如焜理都没理她,今天他竟然会要了丽琪?这是什么意思?她现在竟然连丽琪也比不过了吗? 莫莉心中不快,脸色也不好看:“是啊,是够丢脸的!这光天化日的,你这是什么样子?” 丽琪心里乱得很,也没有和她争执,一低头,就冲上楼去了。 莫莉站在楼梯上,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楼梯扶手,心中那股火气噌噌地往上蹿! 比不过谈溦溦也就罢了!现在她连丽琪都比不上!那他还找她回来做什么?凑数的吗? 莫莉一冲动,噔噔噔跑下楼去,直奔餐厅。 当她走进餐厅的时候,看到了一地的碎瓷片,朗如焜头发微乱,衣着不整,站在餐桌旁,双手撑着桌面,大口喘着气! 这可不正是刚干完那事的样子吗? 莫莉鼓足勇气,一步跨向前,很严肃地说道:“焜哥,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谈一谈!” 朗如焜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仍然垂着头,喘着气,一动不动。 “焜哥,我从十八岁开始跟着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来不敢在你面前提要求。但是今天……我想要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朗如焜就在这个时候,扭过头来,看着莫莉。 他的眼睛灼灼发光,像是两道冷箭,射在莫莉的脸上。莫莉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到了嘴边的话,马上又咽了回去:“哦……我其实是想说……焜哥在我心里是神一般的男子,我仰慕你,崇拜你……” 她话未说完,朗如焜突然推开了她,迈开大步跑了出去。 莫莉这回被忽视得更加彻底,她恨恨地骂了自己句,怪自己太冲动,竟然敢向朗如焜提要求。这下惹恼了他,她要怎么挽回? 其实她不知道,朗如焜刚才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赶走了丽琪后,朗如焜自己跟自己较劲。他被丽琪撩拨起来的欲望还在躁动,身体的温度仍然是热的,可是他的心却是冷的。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但却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于是他放弃自己挣扎,在心里骂了一句:妈的!都是那个女人害我这样!我为什么要自己折磨自己?难过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我! 这样想着,他头也不回地跑出去,往红山水牢的方向冲去。 谈溦溦这个时候刚刚躺下,首先她无事可做,其次她的确是没有睡好,一早睡得正香被朗如焜踹醒了,她现在想要睡个回笼觉。 眼看着就要睡着了,她就听到喀啦喀啦开锁的声音,紧接着门被哗啦一声打开,一个人冲了进来。 这又是谁来了啊!她这又冷又潮的破水牢怎么如此受欢迎,大家都爱来她这里串门吗? 不等她睁开眼睛,就觉得身上一凉,被子被掀开了! 不用想,一来就掀被子的,一定是朗如焜! 谈溦溦连眼睛都懒得睁了,抱着肩膀继续躺着,嘟囔一句道:“你烦不烦啊?你没有别的事可做吗?怎么又来了……” 话未说完,她就听到“嘶啦”一声响,衣襟就被他扯开了。 谈溦溦身上一凉,马上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她倏地睁开眼睛,看向朗如焜:“你疯了吗?这种地方你也能行?你的女人不都在岛上吗?你怎么不去找她们?” 不管她说什么,朗如焜一声不吭,闷着头去剥她的衣服。 这个时候,谈溦溦也看出他神情不对。 只见他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鼻翼随着呼吸翕张着,两眼发光,眼睛只盯在她的身体上,看都不看她的脸。 他去扯她的裤子,弄疼了她的伤口,引来她一声痛呼:“喂喂!你弄疼我了!你这是怎么?吃了春药了吗?” 第33章 求我饶了你 谈溦溦身上一凉,马上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她倏地睁开眼睛,看向朗如焜:“你疯了吗?你是种马吗?这种地方你也能行?你的女人不都在岛上吗?你怎么不去找她们?” 不管她说什么,朗如焜一声不吭,闷着头去剥她的衣服。 这个时候,谈溦溦也看出他神情不对。 只见他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鼻翼随着呼吸翕张着,两眼发光,眼睛只盯在她的身体上,看都不看她的脸。 他去扯她的裤子,弄疼了她的伤口,引来她一声痛呼:“喂喂!你弄疼我了!你这是怎么?吃了春药了吗?” 朗如焜并没有因为她呼痛而怜惜她,他反而下手更重,几下就把她脱干净了。 谈溦溦还以为自己被关进水牢,朗如焜不会来找她了呢。因为她知道,朗如焜是一个有洁癖的男人。像水牢这种又湿又冷又脏的地方,让他来都已经勉强他了,让他在这里做那种事,恐怕超出他的承受极限了吧。 可是她料错了,现在这个时候,干不干净对朗如焜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心里那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宣泄掉,否则他觉得自己会疯掉。 一张小铁床,根本挤不下两个人。 于是朗如焜就把谈溦溦拎起来,将她横在床上,他自己则站在铁床前。 他根本就没有给她反抗和挣扎的余地,从他进来,前后也不过两分钟。 意料之中的疼痛袭卷了谈溦溦的全身,不光因为伤口被他拉扯,还有他突然入侵的撕裂痛。 谈溦溦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次欺辱了,她的整个身体都被他托了起来,只有两侧肩膀抵在后面的石壁上,承受着他。 很快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在石壁上蹭破了。她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抓过被子来,垫在了石壁上。否则等他肆虐完,她的肩膀恐怕全部要磨烂了。 她也只来得及做这样一个自我保护的动作,接下来,她就被朗如焜当成沙袋一样使用。 她越是咬牙闭目隐忍,他就越是放肆凶悍。他抓着她大力地揉搓着,见她痛得咬破嘴唇,他冷笑:“向我求饶!只要你开口求饶,我就放了你!” 谈溦溦坚决不开口,因为她知道,他对她的恨,不是一句“你饶了我吧”就能解决的。 今天她开口求饶,以后她就要天天求饶! 她不说话,不看他,只是用力撑着铁床,尽量减轻肩膀撞石壁的力道。 “好!你嘴硬!我看你到底是不是铁皮铜骨!我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朗如焜一边吼着,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的力量出奇得大,谈溦溦觉得他这根本不是在对付一个女人,倒更像是在驯服一匹野马,要么她被收服,要么他被掀下马背摔死,生死对决一样。 可实际上,她并没有丝毫反抗,她只是被动承受。 她觉得他疯了。 大概没有人能懂朗如焜内心的天人交战,对于他来说,这的确是一场生死对决。他要征服她,他要听到她认错,他要知道五年前她是真的爱他,而不是为了执行任务的表演。如果她不肯低头认错,如果他不能弄清楚五年前她是否真的爱过他,那么他将永远不得安生。 只有这个女人能让他如此疯儿,只有这个女人能让他如此尽兴。 他像是在一处奇异的温泉中畅游,就像是涨潮的海水温过干涸的沙滩。 他的怒吼已经变成了呻吟,他托着她,喃喃道:“你要向我认错!女人!你错了!求我原谅你……” 第34章 我没错! 谈溦溦此刻已经有些迷蒙了,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太痛了,还是被他虐出了快感。她迷迷糊糊地沉浸在那种痛并快乐着的强烈刺激中,耳边一直有他咒语便的声音:“女人,你对不起我,你错了,你要认错……” 谈溦溦几乎要被他催眠了,差一点儿脱口而出,对他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来。 就在她嘴唇微启,快要说出朗如焜最想听到的那三个字时,朗如焜突然加力,将她送上了快乐的巅峰。 她一下子就喊了出来,连她自己想不到,她喊出来的竟然是:“我没错!我没错!” 一股滚热的液体携着朗如焜所有的情绪。那一瞬间,他不再记得身下这个女人曾经欺骗过他,那魔鬼附体一样缠着他的怨恨和愤怒也消失了,他只感受到一种极致的快乐,像是飞升到了天堂。 可这种快乐毕竟是短暂的,他总会清醒,总会回到现实中来。 当他从眩晕中回过神来,他才意识到,刚才的那一刻,她喊出来的那句话是:“我有错……” 她还没有认错,而他却已经投降了! 顿时,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回归,他觉得自己是那么可笑,以为自己充满力量,却没有办法驯服眼前这个女人。 他是来找自信的,却又被打击了一次! 但是这一次,他镇定得多了,他没有丢下她落荒而逃,而缓缓地把她的身体放下。 垫在肩膀上的被子,在最后那一刻掉下去了,谈溦溦的肩膀被磨破了,火辣辣地疼,伤口也在疼。她无力地软倒在床上,闭着眼睛喘息。 朗如焜穿好衣服,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他伸出手,用手背在她的脸上碰了碰,当火热的温度从她的脸上传导到他的皮肤上时,他得意地笑了一声:“女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你很享受呢,那你还逞什么强?” 谈溦溦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出卖了自己。但那又如何,她不在乎,反正她在他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朗如焜,如果你这样对待我,能够你自己好受些,那我受些苦也值得了。问题是,这样你真的快乐吗?”谈溦溦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微睁迷离的双眼,看着朗如焜,轻声问他。 她的问题,正戳中朗如焜的痛处。他的唇角动了动,笑容变得尴尬。可是他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不快乐,你就更加别想快乐!” 说完,他拢了拢头发,挺直腰,转身离开了。 来的时候,他火烧火燎,急于将身体里的那股邪火宣泄出去。再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身体倒是轻松了,心情却依然没有办法轻松。 出去后,没有走出多远,他就看到金莎带着朗朗在沙滩上玩。 看到儿子,他的心情明媚起来。他笑着走过去,就听到朗朗在向金莎大喊大叫:“为什么不可以?我要过去玩!为什么那个坏蛋可以过去,我不可以过去!” 金莎拉着朗朗的手,耐心地和他解释着什么,声音比较小,朗如焜听不清。 他跑到跟前,责怪金莎道:“怎么回事?他要玩什么,就让他玩好了,不要惹他不高兴!” 金莎站起来,耸了耸肩,说:“小朗哥想要去红山后崖那里玩,他看到你过去了,他也想过去。” “哦……”朗如焜顿时哑口无言。 朗朗看到朗如焜,拧起小眉头来,仰着头问他:“坏人!你把我妈妈藏到哪里去了!把妈妈还给我!” 朗如焜蹲下身,和他目光平齐,很严肃地警告他:“儿子,我是你爸爸,叫爸爸坏人是没有礼貌的!也是不孝顺的!知道了吗?” 朗朗不买他的帐,扭头不看他,说:“你不是我爸爸!我不要你这样的坏爸爸!” 朗如焜今天一直心情不好,这一刻,听到儿子叫他坏爸爸,他的糟糕心情一下子就爆发了。他想都没想,举起巴掌来,“啪”地打在朗朗的小屁股上:“爸爸就是爸爸!叫坏爸爸没有礼貌,该打!” 他的表情挺凶猛,巴掌落下去的时候,却只用了一点点力道。 他觉得这样打一下不会疼,谁知朗朗却爆发出惊人的哭叫声来:“啊!坏人打我了!妈妈救命啊!妈妈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 别看他小小的一个人儿,放开嗓门叫起来,音量还挺惊人。 慕提岛本来就不大,岛上人口也不多,空旷得很。而他现在的位置,离红山并不远。 朗如焜很怕谈溦溦会听见,便用手去捂朗朗的嘴巴。朗朗发起脾气来也是厉害得很,被捂住嘴巴后,一口咬住朗如焜的手指。 朗如焜赶紧抽回自己的手指,恼火地瞪着儿子:“你是属狼的吗?小牙这么尖利!” “我属虎!我要妈妈!把妈妈还给我!妈妈!” 朗朗觉得,只要妈妈能听到他的声音,就一定会跑来救他,所以他拼尽全力呼喊着。 第35章 大发雌威(上) 朗朗在海滩上扯着嗓子喊“妈妈”,谈溦溦在红山水牢中真的听到了。 她现在非常不舒服,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虚弱迷糊的状态,脸烧得通红。所以她在听到朗朗的第一声呼叫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并没有什么反应。 可是紧接着,她又听到几声呼喊,而且越来越真切。 她呼地从床上爬起来,因为身体绵软无力,她又倒回床上去。 歪着身子趴在床上,她哭了。 即便是被朗如焜虐得伤痕累累,她也能忍住不哭。但是听到儿子的声音,她却忍不住了。 她流着眼泪,喃喃道:“儿子,你等着妈妈,妈妈一定会想办法出去,带你离开这个黑帮窝!你在外面千万吃好睡好,不要让妈妈担心……” 朗朗呼喊了三四声后,就没有声音了。 谈溦溦听不到儿子的声音,哭得更凶了。 她这一哭,浑身都痛起来。越痛她就越想哭,越哭就越痛。到最后,她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缩成了一团,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时候,牢门突然响了一下。 谈溦溦吓得一哆嗦,如果朗如焜去而复返,那她今天真不用活了。 她偷眼看门口瞄了一下,见是哑婆婆,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对哑婆婆没有什么戒心,但是她生性好强,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她抹掉眼泪,支起身来,看着哑婆婆:“婆婆……你怎么又来了?” 哑婆婆只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把她的小拖车放稳后,卸下一桶热水,搬进水牢里,示意她擦一擦身体。 显然,她知道刚才朗如焜来做了什么,在看到朗如焜走后,她送来热水,想让谈溦溦清理一下身体。 谈溦溦腾地红了脸,可是刚才被朗如焜折腾一番,冷汗热汗都冒过了,皮肤上的确粘粘的,不太好受。所以,她也顾不得脸面了,当着婆婆的面儿,把被了褪下,自己拧了热毛巾,开始擦身体。 当擦到后背和肩膀的时候,她痛得直吸气。擦过的毛巾拿到眼前一看,血迹混合着碎石渣,简直惨不忍睹。 婆婆也看到她背后的伤口了,打开她的布包,从里面取出棉签、伤药和纱布,坐到床上去,给谈溦溦清理后背和肩上磨破皮的伤口。 棉签蘸着药水抹下去,钻心地疼啊!谈溦溦咬着牙,吸着气,痛得心都颤抖了。 “嘶!”她发出很响亮的抽气声,随即又觉得自己丢脸,苦笑一声,“婆婆,你在这岛上有几十年了吧?见过比我还惨的吗?遍体伤痕啊!呵呵……” 婆婆拍拍她,她转头过,就看到婆婆冲她比了一下大拇指。 谈溦溦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其实我也没有多坚强,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我儿子被他抢到岛上来了,我如果不入这虎穴狼窝,怎么能夺回我儿子?” 这话说完,她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她倒不怕哑婆婆去同朗如焜告密,因为这也不是秘密,朗如焜也知道她乖乖跟来慕提岛的目的。 只不过哑婆婆毕竟是慕提岛上的人,她这么关照自己,大概也只是出于一个老人家的同情心。对她说这些话,实在是不太合适。 她想要转移话题,但是哑婆婆却转到她眼前,很认真地比划了一个划船的动作,然后用力地摆了摆手。 谈溦溦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哑婆婆是在告诉她,逃走不容易,因为船不好弄。 “哦……”谈溦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我也知道船不好弄,这个岛上的所有船只都被严格控制,申请一条船出海,需要经过严格的程序……不过我总能想到办法的,不行就我炸船坞!我不相信我找到了儿子,还搞不到一条船?” 听到她说要炸船坞,哑婆婆赶紧比划起来,告诉她要冷静沉着,不要冲动。 “我还不够沉着吗?明知会被虐,我还是跟他回了慕提岛。他都把我折磨成这样了,我也没有对他动过手。我总希望他自己能想明白,然后放我走……虽然现在看来这只是一个幻想……” 不知不觉,谈溦溦又和哑婆婆说了好多的心事。 哑婆婆帮她把背后的摩擦伤清理干净,上了药,用纱布包好。 然后,哑婆婆就把东西收起来,放到她的小拖车上,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哑婆婆一走,谈溦溦就倒在床上。她没有跟哑婆婆说,但是她自己知道,她生病了。 她高烧得厉害,连呼吸都是热的,手心儿滚烫,头痛欲裂。 她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想要好好地睡一觉。她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感冒发烧,通常只需要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没有人会关心她的身体,倒是有不少人巴不得她死掉。 第36章 大发雌威(下) 中午的时候,她正昏昏沉沉,又有人来了! 她没有睁眼,听声音就知道是两个女人——金莎和丽琪! “我恐怕是这水牢里最受欢迎的一个囚犯了,你们一个一个走马灯似地来光顾,还想不想让我好好休息了?”谈溦溦不耐烦了,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道。 “别不知好歹!我们是来给你送饭的!焜哥仁慈,要是换了我,非饿死你不可!”丽琪的声音凶巴巴的。 “拿走!我不吃你送的饭!”谈溦溦身体不爽,脾气也很火爆。 丽琪听她这样的语气,当即就要爆发。昨天她在这里打了谈溦溦几下,被朗如焜撞个正着。回去后她也很忐忑,可是一直到现在,朗如焜也没有惩罚她,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她想:既然朗如焜亲眼看到她打谈溦溦,都没有对她怎么样,可见朗如焜根本不在乎谈溦溦,他对她只剩下恨了呢!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对谈溦溦忍气吞声,说不定朗如焜不好下手,她替他收拾了谈溦溦,在他面前还能讨个好呢。 丽琪这样想着,抬起手来就要打。 金莎一把拉住她,说:“你打她,你的手不疼吗?我们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只要把饭菜放下,回去向莉莉姐交差就好啦,我可没有闲功夫在这里耽误时间,我陪小朗哥玩了一个上午,中午还要哄他睡午觉呢。” 金莎说这话,分明就是在炫耀她照顾了朗朗。 丽琪一听,马上就不高兴了。她马上说:“莎莎说得对,我才不跟一个囚犯一般见识呢。上午我陪焜哥吃早餐,焜哥对我简直热情如火,和这个女人生气,我还不如多陪陪焜哥,他说他离开我那么久,很想念我呢。” 这个时候,谈溦溦突然睁开眼睛,指着丽琪:“你!不是很会勾引男人吗?既然朗如焜对你热情如火,你还没有办法把他留在你的床上吗?拿出你的本事来!不要让他再来烦我!” 丽琪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结巴着:“你……你这个女人……太不要脸了!这话你也说得出来?我要是不教训你一下,你简直狂妄上天了呢……” 刚刚压下的火气,现在又蹿了上来,丽琪当即就拉开架式,想要对谈溦溦动手。 正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哑婆婆走了进来,敲了敲水牢的铁门,吸引到金莎和丽琪的目光后,她严厉地瞪着她们,用力伸臂一指外面,示意她们俩儿赶紧离开。 丽琪被谈溦溦出言羞辱也就罢了,连这个看水牢的哑巴老太太也敢小瞧她,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她先捡软柿子捏,一步冲到哑婆婆面前,用力地推了哑婆婆一把:“老东西!守好你的门!不要多管闲事!” 哑婆婆向后退了几步,没能站稳,猛地跌坐到石头上了。 丽琪收拾了哑婆婆,算是出了一口气。她转身正准备再教训一下谈溦溦,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下一秒,她就被死死地按在了石壁上。 石壁上的石头尖锐参差,她细皮嫩肉的后背一下撞上去,痛得她大叫一声:“啊!” 等她看清楚状况,发现谈溦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跳下来了,一双手掐着她的脖子,眼睛通红,瞪视着她:“我警告你!别在我眼前嚣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掐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你给我老实点儿!” 谈溦溦的虎口正扣在丽琪的喉咙上,大拇指和食指一用力,丽琪马上就觉得脖子要断了。 她吓坏了,眼泪刷地流下来,呜呜啊啊几声,也没人听得清她在说什么。 金莎站在一旁,亲眼看到谈溦溦前一秒还是一个病弱的女子,后一秒就突然暴起,一伸手就制服了丽琪。目睹谈溦溦一连串的动作,金莎胆颤心惊。 怕在这里闹出事来,她赶紧上前扒住谈溦溦的胳膊:“谈警官,你放了她吧,我代她道歉……我去把哑婆婆扶起来,好吗?在这里掐死人也不太好吧?” 金莎说着话,麻利地转身出去,把哑婆婆扶了起来:“婆婆,对不起啦,丽琪脾气不大好,你老人家不要和她计较,好吗?快劝劝谈警官,放了丽琪吧。” 第37章 软弱时的依靠 哑婆婆起来后,拍了拍屁股,扭了一下腰,感觉自己没有受伤,就冲着谈溦溦摆了摆手。 谈溦溦知道哑婆婆没事,松开手,放了丽琪。 丽琪被放开后,马上软掉,顺着石壁溜坐下去,使劲地咳嗽着。 金莎把丽琪拉起来,拖着她赶紧离开了。 她们刚走,谈溦溦就跌回床上,软倒下去。其实她现在已经高烧得有点儿迷糊了,刚才看到丽琪推搡哑婆婆,一股怒气直冲脑顶,支撑着她用尽身体最后一点儿力气,一下子蹦起来。 现在丽琪也被教训了,火气消了,力气也没了,她瘫软在床上,闭着眼睛大口喘息。 哑婆婆见她脸色不对,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把,滚烫滚烫! 哑婆婆赶紧给她盖上被子,急匆匆地跑出去。半个小时后,哑婆婆给她送来两片退烧的药,让她吃下了,又把自己的毛毯拿来,给她加盖上,让她睡觉。 再说丽琪,一路上都在哭。她的脖子一直在疼,好像谈溦溦的手一直掐在那里。 这一回她真的吓坏了,她没有想到谈溦溦会有那么悍勇的一面。本来她想在金莎面前逞能,结果反而丢了脸,这令她更加痛恨谈溦溦。 金莎问她要不要先去看医生,丽琪不肯。 她直接跑回城堡,冲进朗如焜的房间,放声大哭。 此时,莫莉正在朗如焜的房间里,她想要弥补上午在朗如焜面前说错话的过失。朗如焜不忙的时候,中午会小睡片刻,她跑来侍候朗如焜午睡。 其实朗如焜也是皇上,午睡并不需要有人来服侍。莫莉的心思,是想在这房间里磨蹭一会儿,等他困了,想要睡觉了,她就顺势留下来,睡上他的床。 她给朗如焜倒了一杯红酒,并且殷勤地铺好了床。朗如焜端着红酒,坐在床尾的长榻上,随手翻着一本杂志,并没有要撵她的意思。 气氛不错,莫莉正暗自高兴,突然门被推开,丽琪一头扎进屋里,扑到朗如焜的身前,抱着他的大腿开始哭。 莫莉看着丽琪,心里那个气啊! 朗如焜看了丽琪一眼,皱了眉:“你这是怎么了?哭什么?快起来!” 丽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也花了,发型也乱了,指着自己的脖子,断断续续地说:“焜哥……要替我做主!我好心去给水牢里那个女人送饭……她……她掐我!” 莫莉一听她提到谈溦溦,便走过去,装作很关心地扶起她,仔细地看她的脖子:“哎哟,下手可真重啊,脖子上清清楚楚两个手指印啊!这是要掐死你吗?” “她可不就想掐死我吗?”丽琪说着话,还使劲地咳嗽地了两声,“那个女人太凶悍了!简直不像女人!好好的,她突然就扑过来掐住我……对了!还有后背!她把我推到石壁上,后背都蹭破了!” 说完,她掉转身,让朗如焜看她背部染上血渍的衣服。 “这还了得?她是不是疯了?”莫莉义愤填膺,“焜哥!要不要让大夫去看一看?谈溦溦有些不正常啊!” “你怎么惹她了?”朗如焜只往丽琪的脖子上瞄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翻杂志。 丽琪见朗如焜根本没有丝毫心疼她的意思,哭得更大声了:“我哪里有惹她?是莉莉姐安排我们去送饭,我们刚进去,她就开始骂焜哥,我反驳了她一句,她跳起来就掐住我,我都快被她掐得断气啦!” “你们?”朗如焜头也不抬,眼睛盯着杂志上的一张图片。 “是我们……是我和莎莎……我们俩儿一起去的……不信你去问莎莎。”丽琪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因为她刚才信口胡谄,没有和金莎对过词。要是朗如焜真去问金莎,她不确定金莎会怎么说。 朗如焜一听她这话,果然站了起来:“金莎呢?”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她会跟来呢,谁知道她去了哪里?”丽琪这才留意到,金莎根本没有跟进来。 朗如焜便往外走:“受了伤,就去找大夫,我又不是大夫,找我哭有什么用?” 他人高腿长,说着话,人已经出了房间。 他上楼,去了朗朗的卧室,推开门一看,金莎果然在屋里。 金莎并不想和丽琪搅和在一起,所以她看着丽琪直奔朗如焜的房间去了,她就自己上了楼,来到朗朗的房间。 这一刻,她正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给朗朗给睡前故事。 朗如焜一进屋就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地一暖。 金莎冲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示意朗朗已经快睡着了。朗如焜蹑手蹑脚走过去,低头一看,朗朗侧躺着,面朝金莎,微合着眼睛,已经有了浓浓的睡意。 讲故事的声音突然断了,朗朗嘟囔了一句:“莎莎阿姨,后来呢?” “后来啊……”金莎低头看一眼故事书,想了想,又把书合上了,“后来……小熊回到森林里,把狐狸欺负它的事情告诉了爸爸,熊爸爸一听说儿子受了欺负,心疼得不得了啊!熊爸爸跑去找到狐狸,狠狠地教训了狐狸一顿,并且警告它:以后不许再欺负我儿子!否则我这个当爸爸的可饶不了你……” 其实朗朗并没有听到这一段,他只是在睡着前,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在金莎思忖的后来应该怎么讲的时候,它就已经睡着了。 不过金莎这个故事,却打动了朗如焜,他心里对金莎产生了一丝感激。 第38章 噩梦 看来金莎明白他眼下的困境,那就是他和朗朗的糟糕关系。朗朗怎么也不肯认他这个爸爸,认定他就是一个欺负妈妈的坏人。可是金莎能够照顾好朗朗,并且说服朗朗叫他一声“爸爸”,他对金莎真的会另眼相看。 他看朗朗已经睡着了,就示意金莎出去,到阳台上说话。 金莎跟着他,来到阳台上,并且关上阳台的门,才开口说话:“焜哥中午不休息一下吗?” 朗如焜坐在吊椅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金莎心中暗喜,坐到了朗如焜的身边,目光盈盈地看着他:“焜哥有什么事要问我?” “刚才在红山水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朗如焜直截了当地问。 “哦……”金莎低下头,沉吟不语。 “你实话实说,不要紧。”朗如焜催她道。 金莎为难地搓着手,说:“按理这件事不应该我说,有搬弄是非之嫌。但是焜哥问我,我也不敢撒谎。中午我和丽琪去送饭,丽琪和谈小姐发生了几句口角。这个时候哑婆婆来了,哑婆婆好像很不高兴我们在那里,比划着让我们离开。丽琪当时正和谈小姐生气,就上前推了哑婆婆一把。谈小姐见哑婆婆摔倒了,突然跳起来,掐住了丽琪……” “原来是这样……”朗如焜点了点头,“丽琪也够嚣张的,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冲哑婆婆大声说一句话,她竟然敢上去推……后来呢?” “后来我赶紧向谈小姐道歉,并且把哑婆婆扶起来。哑婆婆也没有受什么伤,就让谈小姐放手,谈小姐这才放了丽琪。” 金莎把事情讲完,看着朗如焜。 朗如焜没有再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奇怪,哑婆婆从不与人交往的,这么多年来,她就像红山上的一块石头,一直存在,却从来没有存在感。她没有喜怒哀乐,她只是一把会喘气的锁,守着红山水牢。 这一次,谈溦溦被关进水牢后,哑婆婆突然从一把锁,变成了一个有感情的人。 今天早晨他去的时候,就看到哑婆婆给谈溦溦送去洗澡水。看到他在,她还瞪了他一眼! 朗如焜当时正生气,没有留意到她的眼神。现在回头想,哑婆婆竟然敢瞪他,而且眼神中充满了对他的怨念。 这可真是奇了,以前谈溦溦在岛上,也没见她与哑婆婆有什么交往啊,怎么哑婆婆会对谈溦溦这么好? 朗如焜坐在吊椅的遮阳棚下,想着想着,困意来袭,头一歪就睡着了。 金莎就一直坐在他的身边,安静不语。看他睡着了,金莎笑了一下,往他身边凑了凑,把他的头往自己的肩膀上拨了拨。 朗如焜顺势枕在了她的肩上,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沉睡过去。 阳光暖洋洋地照着,他睡得很香,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场婚礼,新郎是他,新娘的脸掩藏在白色的头纱后面,看不清楚。有一个牧师在前面啰里啰嗦说着什么,他也不听,直接伸手去撩新娘的头纱。 手一碰上去,他就吓了一跳。那头纱竟然是蜘蛛吐丝结的网,粘粘的,缠在他的手上。 他想要把那些蜘蛛网扯掉,可是越扯越多。他看到有几只蜘蛛就挂在那张网上,他一边扯,蜘蛛就一边吐丝。 他把蜘蛛从网上摘下来,丢到地上踩死。 他又去扯那张蜘蛛网。 这回他终于把那些蜘蛛网清理干净了,新娘的面孔露了出来,是谈溦溦!只见她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面色惨白中透着青气,完全不像一个活人。 他伸手一探她的鼻息,竟然真的没有呼吸了! 她死了! 他吓坏了,大喊一声:“溦溦!” 然后,他就醒了。 第39章 恶作剧 朗如焜做了一个恶梦,惊醒后,就听到一个恶梦般恐怖的女人的尖叫声。 他迷迷瞪瞪的,以为自己还没有醒呢,直到他听见金莎的声音:“咦?这是莫莉的声音吧?她怎么了?” 朗如焜这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从恶梦中醒来了,而且是被莫莉的尖叫声吵醒的。 他看了看身边的金莎,问她:“我睡了多久?” 金莎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肩膀上揉捏着,笑着回他:“也没有睡多久,大约半个小时吧……本来睡得挺香的,就这样被吵醒了,哎!也不知莫莉怎么了。” 朗如焜站起来:“我去看看,按理岛上都是自己人,不应该有什么危险……” 说着话,他已经从阳台跨进屋里,想要下楼去看看。 一进屋,他就发现朗朗已经不在床上了,他赶紧喊金莎:“朗朗不见了,快去找他!” 金莎的肩膀被朗如焜枕了半个多小时,又酸又麻。可是朗如焜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连点儿表示都没有,起身就走。 她正坐在吊椅上委屈,一听说朗朗不见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冲进去。定晴一看,床上空空的,朗朗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啊!”朗如焜冲着金莎吼了一声,自己先跑出门去。 金莎跟在他身后,动作却没有那么着急。 朗如焜这时候已经忘了莫莉的尖叫声了,朗朗不见,他紧张得不行。那小家伙曾经脱离所有人的视线,自己偷偷溜掉,从后山爬下去,钻进机场里,令朗如焜惊讶他超乎年龄的机智。 要是他趁人不备,悄悄地跑去红山水牢,那可麻烦了。 他往楼下冲,一边冲一边喊人,想要调动更多的人去找朗朗。 正在这个时候,他就看到朗朗从楼下跑上来,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兴奋。 “儿子!”朗如焜也顾不上想太多,看见朗朗,他松了一口气。 朗朗根本不搭理他,迈着两条小腿儿,跑得可快呢,直接就从他身边越过去。 朗如焜满怀热情伸出去双手,却没有抱到儿子,不禁有些失落。 回头看金莎已经拉住了朗朗,便不高兴地吩咐一句:“守住他,别让他乱跑……要是他自己跑出去了,会有危险。” 金莎答应了一声,抱起朗朗,回楼上去了。 朗朗也不抗拒金莎,趴在她的肩膀上,看着朗如焜,吃吃地笑着。 朗如焜总觉得他笑得坏坏的,好像有什么事。这时候,他又听到莫莉带着哭腔的叫喊声,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循声跑去。 莫莉还在他的房间里,没有离开。 他一进屋,就看到莫莉穿着一个吊带真丝v领的睡衣,举着一只手满屋子乱蹦,有一只八爪蟹就挂在她高高举起的那只手上,一双蟹钳紧紧地夹住她的手指。 再仔细看,她的衣服上和头发上也挂着几只八爪蟹,张牙舞爪的样子。 不止这些,朗如焜的大床上,床下的地毯上,到处都有大小不一的八爪蟹在乱爬,像是整个慕提岛海滩上的蟹都跑到这间屋子里来聚会了似的。 看莫莉的样子,应该是吓得不轻,朗如焜从螃蟹们的空隙间走过去,把钳住她手指的那只螃蟹取下来,丢到上去。 “头发!头发上还有!”莫莉看见朗如焜,干脆哭了起来。 朗如焜却突然觉得很好笑,便不客气地放声大笑起来。 朗朗这小子真是太坏了,他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螃蟹?难道他会什么螃蟹召唤法术吗?他才多大?就会这样整人,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莫莉是在睡梦中被螃蟹爬到了脸上,醒来后就发现满身满床都是螃蟹。她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朗如焜竟然还在笑! 她委屈得不行,哭得更大声了。 朗如焜一边大笑,一边把她身上爬着的螃蟹摘掉。然后,他把她拉出房间,站在门口,扶着门框笑得直不起腰来。 莫莉心里恼火,又不敢冲朗如焜发脾气,哭着跺脚道:“这是谁干的好事?要是被我查出来,我饶不了他!” 朗如焜指了指楼上,对莫莉说:“我猜是我儿子干的,哈哈……” 一听说这件事是朗朗干的,莫莉顿时愣住了。她是不敢对朗朗怎么样的,可是刚才话又说得那么绝,令她尴尬不已。 第40章 人小鬼大 想来想去,不知该怎么收场,她干脆一头扑进朗如焜的怀里:“焜哥!我快被吓死了,你还笑!” 鉴于是自己儿子干的坏事,而且莫莉的确吓得不轻,他没有推开她,而是在她后背上拍了两下:“好啦好啦,小孩子顽皮嘛,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小时候也干过这种事,拿毛毛虫去吓唬女孩子,没想到他不仅长得像我,干起坏事来也挺像我的嘛!” 朗如焜丝毫没有责怪朗朗的意思,语气中反而充满了骄傲。 见他是这样的态度,莫莉心里再恨朗朗,也不敢表现出来了。她破涕为笑,说:“是啊!虎父无犬子嘛!焜哥是高兴了,我可受伤了呢。” 朗如焜难得有这么开怀的时刻,对莫莉也耐心了,搂着她的肩膀:“乖乖的,回房间去把衣服换了,我给你叫医生来。” 莫莉对朗如焜撒娇,也只敢到这种程度了。而且她看到了丽琪站在楼梯口那里,正往这边张望,显然是听到了她的尖叫声,过来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她可不想被丽琪看笑话,便在朗如焜的怀里扭了两下,然后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朗如焜看着爬了满屋的螃蟹,又笑了一回。 这时候,丽琪已经凑过来了,看到屋里的情形,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叫:“哎呀!这是怎么了?是海水漫进屋里来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多螃蟹?” “我儿子干的!他想吓唬一下莫莉,哈哈!你说他是怎么弄来这么多的螃蟹?他那么小,对他来说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呢。”在朗如焜眼里,他的儿子搞来一屋子螃蟹捉弄人,就像是搞了一艘航天飞机去了外太空一样了不起,简直让他骄傲得不行。 丽琪赶紧迎合他道:“就是啊!真是人小鬼大啊!小朗哥简直太机灵了!” “所以你们都要小心哦,不要惹到他,谁知道他还能想出什么坏主意来,哈哈!”朗如焜用手指点着丽琪,语气像是开玩笑。 丽琪可不敢把这话当玩笑来听,她赶紧表态:“我怎么会去惹小朗哥不高兴呢?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快找人来把这些螃蟹弄走,要清理干净哦,一只螃蟹也不能留下,否则晚上我也不用睡了。”朗如焜吩咐丽琪道。 丽琪答应一声,赶紧去找人捉螃蟹。 朗如焜全跑上楼去,来到朗朗的房间。 朗朗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坐在地毯上搭积木,一张小脸上却掩饰不住得意的神色,眼睛亮亮的。 朗如焜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问他:“儿子!你干了坏事,你自己承认吗?” 朗朗偏头躲开他的手,将下巴一抬,说:“我承认!就是我干的!她不是好人!她欺负我妈妈!凡是欺负我妈妈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朗如焜本来心情还不错,听了朗朗这句话,一颗心“扑通”落下去,坠到了冰窖里。 他看着朗朗那倔强的小脸儿,还有那坚毅的小眼神儿,他有些恐惧了。 想他朗如焜,纵横黑道这么多年,血雨腥风,从来没有让他恐惧过。 可是今天,面对儿子的敌意,他感觉到害怕了。 他害怕有一天,儿子把他当成仇人。他是多么喜欢这个小家伙,要是他们父子反目成仇,那将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失败! 朗朗瞪了他一眼,像是威胁。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搭积木。 朗如焜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整个下午,朗如焜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一直到了晚饭时间,还不见他出来,大家不知所措,便叫来韦野平。 韦野平去敲门:“焜哥,很晚了,该吃晚饭了。” 叫了几声,也没有回应,韦野平便说:“焜哥,出什么事了?能跟我说说吗?” 话音刚落,房门打开了,朗如焜从屋里走出来,神色如常。 下楼来餐厅,三个女人都在,金莎正在照顾朗朗吃鱼羹。看见他进来了,莫莉赶紧吩咐:“快摆饭!” 朗如焜看了朗朗一眼,摆摆手,说:“今晚有什么菜,给我打包几样,再拿一瓶酒来,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里?”丽琪傻傻地问了一句。 朗如焜也不回答她,就站在那里,等莫莉把酒菜打包好了,他上前提起来,迈步出了大门,离开城堡,往红山的方向走去。 整个下午,他都在思考他和谈溦溦的关系。想来想去,他还是恨她。 可是她毕竟给自己生了一个儿子,这也算是她的功劳。 现在,他想找她好好谈一谈,只要她肯向自己认个错,只要她肯把儿子让给他,那么为了儿子,他决定放过她。 第41章 良心坏掉了(上) 朗如焜难得怀着平静的心情去红山水牢,可是到了水牢门口,他摇铃召唤哑婆婆,却久久不见哑婆婆从她的小屋里走出来。 他觉得奇怪,哑婆婆虽然年迈,行动也不太灵活了,但她的耳朵还是挺好用的,只要一摇铃,她就会慢悠悠地从她的崖上小屋走了出来。如果她愿意多活动一下,就会沿着石梯爬下来,亲自开水牢的门。如果她懒得动,那么她会把钥匙放进一个篮子里,用绳子放下来,来人自己开门。 今天晚上,他在下面站了半天,哑婆婆竟然没有出现。 老太太年纪大了,会不会身体出问题? 朗如焜想起父亲临终前要他好好照顾哑婆婆的话来,不由地担心,便沿着石梯爬上去,来到哑婆婆位于红山半山崖上的小屋,敲了敲门。 仍然没有回应。 朗如焜试着拉了一下门,门没有锁,一下子就拉开了。 他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屋里亮着一盏白炽灯,光线很好。而哑婆婆坐在一张老旧的藤椅上,手里端着一只搪瓷缸,神态悠闲地喝着奶茶。 朗如焜见她好好的,不由地恼火:“婆婆,我摇了半天铃,你没有听到吗?把钥匙给我吧。” 虽然心里生气,他说话的语气还算平和。他一直揣测,哑婆婆应该是爷爷的恩人,否则爷爷不会特意吩咐爸爸关照这位老太太。所以他对哑婆婆一向保持着几分敬意,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她,从来不会对她大声说话。 此刻,他也不打算跟哑婆婆计较,自己已经爬上来了,那就取了钥匙再下去吧。 谁知道哑婆婆竟然看也不看他,站起身来,走到她的木床边上,身子一歪,躺下了。 朗如焜暗暗称奇,这老太太哪根神经不对?还是已经老糊涂了?明天叫医生来给她看看吧,如果她真的已经神智不清,以后也不用她看管这水牢了。 朗如焜心里这么想着,便不再问哑婆婆,自己在屋子里找钥匙。 翻来翻去,也不见那把水牢大门的钥匙,他有些不耐烦了,就走到床边,拍了拍哑婆婆:“婆婆,我来了,你把钥匙给我。” 哑婆婆仍然不理他,背对着他躺着。 朗如焜扳了一下她的肩膀:“婆婆,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哑婆婆这次有了反应,不耐烦地晃了晃肩膀,将朗如焜的手甩掉了。 朗如焜一见这情形,不对啊!这老太太不是好好的吗?她不是神智不清啊,她是在闹脾气啊! 朗如焜真的不高兴了,再怎么说,他也是这个岛的主人,住在这个岛上的人,有哪一个敢违背他的意愿?哑婆婆虽然是老人家,但也是他们朗家供养她这么多年好吗?她对谈溦溦有特别关照也就罢了,毕竟那算是他默许的事。 是因为他的纵容,才令这位老人家越来越嚣张吗?她现在竟然敢阻止他进水牢,胆子太大了吧? 朗如焜动怒了,声音也冷了下来:“婆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也没有兴趣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把钥匙交出来吧,我没有时间耗在你这里!” 这时候,哑婆婆突然坐了起来,眼含责怒,非常用力地比划着,意思好像在说:我不会让你进去的,今晚你休息进去。 在朗如焜的印象中,哑婆婆早已经老眼昏浊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哑婆婆的眼睛这么亮,闪着锐利的光,直视着他的脸。 但朗如焜也不可能被这老太太给震住啊!他的事情,没有人可以插手,何况眼前这个老太太只是岛上的一个守牢门人。 他按住哑婆婆的手,不让她继续比划,一字一顿,斩钉截铁地说:“我!要进水牢!钥匙!交出来!” 哑婆婆拨开他的手,指了指他的心,又指了指他的脑子,一转身,又躺下了! 朗如焜这个火大啊!他被儿子忽视也就罢了,现在连岛上的一个守牢老太太也敢忽视他!是不是因为他坐过牢,他的权威就大打折扣了啊? 这还了得! 第42章 良心坏掉了(下) 朗如焜的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看到了窗口小木桌上的水果刀。他一倾身,就将那把水果刀捞在了手里,直接架在了哑婆婆的脖子上:“老太太,别怪我不尊老,你也太嚣张了!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这个岛的主人?快把钥匙交出来!” 哑婆婆感觉到脖子上一凉,先是吃了一惊,马上镇定了下来,手撑着床,慢慢地坐了起来。 她的身体每起来一点,那把水果刀就往她的脖子里陷进去一点,朗如焜就要把刀抬起来一点。两个人就以这种怪异的方式,一个在进,一个在退。最后,哑婆婆坐直了,朗如焜意识到自己对她太手软了,又把刀逼架到她的脖子上:“我再说一遍!钥匙!” 哑婆婆很诡异地笑了一下,指了指水果刀,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说:“你倒是快下手啊!杀了我啊!杀了我,我也不会给你钥匙!” 朗如焜咬着牙,几次在手腕上运了力,最后他还是下不去手伤害这个老太太。 他气愤地把水果刀丢开,冲着哑婆婆大吼道:“你告诉我!谈溦溦和你有什么关系?” 哑婆婆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护着她?为什么?”朗如焜简直要被这个老太太弄糊涂了。 哑婆婆淡定地抬起手,再一次指了指他的心脏,又指了指他的脑子。 朗如焜琢磨着:她这是什么意思?是我的良心不好?脑子坏掉了吗? “你……好吧!你一把年纪,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我告诉你,从明天开始,水牢不归你管了!我会派人来接手,你准备把钥匙交出来吧!” 朗如焜毕竟是龙联帮老大,他是不可能为了一把钥匙,在这里和一个老太太闹得不可开交的。但是他手底下有人啊,明天他就让韦野平另安排人来看管水牢,直到谈溦溦关押结束为止! 他瞪了哑婆婆,甩袖离开。 哑婆婆看着他大步流星离开的身影,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落下两滴泪来。 朗如焜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从红山跑回城堡里去,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将他准备用来和谈溦溦制造谈话的那一瓶酒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酒喝得太猛,心情又不佳,他便有些醉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有一个东西在脸上爬。他随手一抓,手指上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刺激得他一下子醒过来。 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螃蟹挂在他的手指上,蟹钳夹着他的手指。 他不怕螃蟹,但这螃蟹是他的儿子放进他房间里的,这令他感觉到恐慌。 他用力一甩手,将螃蟹甩得远远的,然后跳起来,大声冲门外喊着:“来人啊!来人!” 莫莉第一个冲了进来,关切地问:“焜哥,怎么了?” “我下午不是让人把房间里的螃蟹清理干净吗?怎么还会有一只?”朗如焜指着被他甩到墙上,已经摔碎了壳的螃蟹,暴怒大吼。 莫莉看了一眼可怜的螃蟹尸体,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朗如焜虽然平时脾气就很大,但他也不至于为一只螃蟹发这么大的火吧? “我马上去叫人来,把房间各个角落再仔细地搜查一遍,在这之前……焜哥不如先到我房间休息吧。”这么好的机会,莫莉怎么可能放过。 朗如焜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如此暴躁,好像有些事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而他偏偏最恨这种失控的感觉。 他火气冲冲地离开自己的房间,去了莫莉的卧房。 这个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莫莉高高兴兴地把晚餐端到她的房间,摆在阳台的桌子上。两个人吹着海风,听着海浪声,共进了晚餐。 整顿饭,朗如焜没有说一句话。 莫莉并不介意,也不烦他,默默地陪他吃完饭。 饭后,朗如焜站起来,走到阳台的最边缘处,扶着栏杆,抬头仰望着天空那一轮刚刚升起的满月。 莫莉来到他身边,伸了一下腰,状似无意地说道:“焜哥,你看,月亮多圆啊!真是一个大满月啊!好美!” 听到“满月”两个字,朗如焜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今天是农历十五吗?” “是啊!”莫莉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农历十五,天上满月,海上大潮。 今晚,海潮涨起时,将涌进红山水牢,漫过那张小小的铁床。海水将在水牢里一寸一寸升起,就算牢里的人站起来,把头顶到上面的石壁,海水也会淹没胸部以下的位置。 这是水牢最可怕的地方,一个人在一个空寂的山洞中,头上是坚硬的石头,周围是汹涌咸涩的海水,你无处可逃,只能任由海水一口一口灌进嘴巴里。 那个时候,人会产生一种濒死的绝望。 而今天夜里,谈溦溦就要面临这种绝望的境地了。 朗如焜思及此,突然想起来哑婆婆的那个动作——她指他的心,然后指他的脑子,告诉他:你良心坏掉了,脑子里坏掉了。 他真的那么恨谈溦溦,以至于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来折磨她吗? 犹豫了一会儿,他说:“吃好多,胃里撑得难过,我去海边走走。” “我陪你去吧。”莫莉挎住他的手臂。 他把莫莉的手拿开,说:“我要自己去,我想安静地听海浪的声音。” 可是他心里想的却是:也许我应该把她放出来,最其码今天晚上不应该把她留在水牢里,她以前很怕水的…… 第43章 有人惦记着她 朗如焜独自一个人,沿着海边慢慢走着。 离涨潮的时间还早,他想:也许可以等潮水涨起来了,他再冲进去,把她抱出来,那样她也许会感激他。现在就把放出来,也许她根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还以为他示弱了呢。 他这样想着,就在离红山水牢不远的地方转悠着,也没有特别急着进去水牢。 再说白天他被哑婆婆阻止进入水牢,到此刻他还在疑惑并且生着气呢。 他慢悠悠地散着步,等着潮汐来临,海水灌进水牢的那一刻。他想象着如果自己那时候冲进去,把谈溦溦抱出水牢,她会不会喜极而愧,对他的态度好一些,甚或向他认个错呢? 可是还没有等到潮汐来临,他还没有来得及冲进去把她从海水的包围中救出来,她就已经被别人背了出来。 那时他已经在离红山水牢不远的一块礁石上坐了将近一个小时了,他有点儿冷了,想起身走走。 刚站起来,他就看到有一道手电的光在水牢的门口闪了一下。 他以为是哑婆婆,那个老太太对谈溦溦特别关心,她又有钥匙,随时可以去看谈溦溦。 朗如焜对此并不担心,因为即便谈溦溦逃出水牢来,也逃不出慕提岛。在这个岛上,出动船和飞机有一个严格的申请程序。特别是谈溦溦这次上岛来,他又加强了离岛船只和飞机的控制,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一艘船任何一架飞机都不能离开慕提岛。 他当那个进水牢的人是哑婆婆,也没有特别在意。 但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一个光点从崖上晃晃悠悠地下来,慢腾腾进了水牢。 这个才是哑婆婆!那刚才进去的人是谁?莫莉?不可能!莫莉明明知道今晚有大潮,她不会冒险在晚上踩着嶙峋的礁石去水牢的。 那还有谁会在这个时间去红山水牢,还能拿到他今天都没有拿到的水牢钥匙? 他顿时觉得,自己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对手下人的控制力减弱了。这个岛上除了哑婆婆在保护谈溦溦,竟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也对谈溦溦的事很感兴趣呢。 他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因此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所以他不声不响地凑近水牢,想要等那人出来的时候,看个清楚。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出来了! 没错,是他们!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是三个人! 哑婆婆手里拿着一支手电筒,照着路,另一个人背着谈溦溦,小心地踩着脚下的石块,从水牢里走了出来! 朗如焜看清了背着谈溦溦那个人,是韦野平! 韦野平!他最信任的身边人!竟然在这深更半夜的时候来看谈溦溦,还和她在一起呆了半个多小时!更过分的是,他竟然把谈溦溦从水牢里背了出来! 他这是要反了吗?他怎么敢背着自己偷摸做这种事? 朗如焜有一种被身边人背叛的愤怒感,咬着牙,捏着拳头。 不过他没有冲出去,他压下怒火,想要看看韦野平到底想把谈溦溦弄到哪里去。 只见那边三个人出了水牢后,慢慢地走着。哑婆婆是本来行动就慢,而韦野平则是因为背着一个人,走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很难平衡。 谈溦溦软趴趴地卧在韦野平的后背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朗如焜看着她,火气噌噌往上蹿。 她在他面前不是龙精虎猛的吗?她不是女警察女汉子吗?现在怎么了?在别的男人面前,她就变得小鸟依人了? 贱人! 他在心里骂了她一句,瞪着眼睛,看着韦野平背着谈溦溦,一步一步艰难地爬上石梯,把她送进了哑婆婆的小屋里去。 大约十分钟后,韦野平从石屋里走出来,下了山崖,关了手电,摸黑往回走去。 朗如焜本来是要在潮汐涨起来前,把谈溦溦从水牢里放出来的。现在竟然有人抢在他之前,把这件事情做了!他的郁闷心情可想而知。 尤其看到他的属下和谈溦溦竟然有私交,韦野平竟敢背着他把谈溦溦接出水牢,他更是怒不可遏。 这个时候,大海也开始发威,海浪开始朝着他扑过来。 朗如焜闻着咸湿的海雾的气息,站在那里,犹豫了好久。虽然愤怒,但他最终也没有冲进哑婆婆的小屋,把谈溦溦拖出来,塞回水牢里。 他一路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捏得“嘣嘣”响,还是回了城堡。 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转到后面的配楼,来到韦野平的房间。 他敲门进去的时候,看见韦野平一脸的惊慌。他在心里暗暗冷笑一声,装作关切地问:“野平,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怎么裤子都湿了?” “我……哦……晚饭吃太多,就出去溜达了一下,才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呀!已经十二点半了呢,焜哥怎么还不休息?”韦野平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湿衣服脱了下来,换上干净的便装。 朗如焜笑着,踱到窗口,在椅子上坐下,说:“真巧了,我也是晚上吃太多,睡不着,想找你聊聊天。” “好啊,自从焜哥出来,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呢。”韦野平已经镇定了下来,从墙角的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丢了一罐给朗如焜。 朗如焜接过啤酒,放到窗台上,顺势推开窗户。 大潮已经来临,隐隐涛声从海上传来。朗如焜叹息一声:“我失去自由那五年时间,经常在梦中听到慕提岛的海浪声,醒来后心中不禁怅然。现在我终于可以亲耳听到这海浪声了,自由真好啊!” 韦野平笑了一下:“焜哥,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这可不像你啊。” 朗如焜突然转回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韦野平,说:“人总会变的,不是吗?今天你还是我信任的人,也许明天你就成了我的敌人呢,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 韦野平被他逼视,窘促地低头看着啤酒罐子,说:“焜哥,你是我的偶像,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如果有一天,焜哥不需要我了,你只要跟我说一声,我马上转身离开,不会给你添任何麻烦。” “是吗?”朗如焜质疑地问。 这个人是多么虚伪啊!前一刻刚刚做完背叛我的事,现在就能信誓旦旦向我表忠心,他是怎么做到的? 朗如焜看着韦野平,目光如利箭,恨不能穿透他的心。 韦野平却很坚定地点头:“是的!我对焜哥是绝对忠诚的!请焜哥相信我!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以焜哥的意志为准则!请你相信我!” 朗如焜冷笑了:以我的意志为准则?包括惦记着我的女人吗? “好!我是绝对相信你的!我们做兄弟这么多年,如果连你也背叛我,那我会怀疑自己的眼光和能力。”朗如焜启开啤酒罐,和韦野平碰了碰,一仰脖子,灌下一大口啤酒。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见韦野平不停地看桌子上的座钟,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来到韦野平的床边,拍了拍床沿:“好晚了,我也不想回去了,你这张床这么大,不介意我今晚跟你挤一挤吧?” “当……当然不介意。”韦野平大吃一惊,却也不敢拒绝。 他觉得朗如焜今晚来,一定是有什么目的。朗如焜平时有事,都叫他过去听吩咐,很少来他的房间,更不用提在这里留宿了。 他暗自琢磨,是不是刚才的行踪被朗如焜发现了?他以为深更半夜,不会有人再往红山水牢的那个方向去,难道是朗如焜自己去过了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朗如焜刚才那一番的意味,他就能明白了。 韦野平一边想着如何应对朗如焜随时可能提出来的质问,一边叫人送来一床新被子,铺到床上。 他自己本来想要睡沙发的,朗如焜却拍了拍床的另一侧,说:“你放心,大哥我从来都喜欢女人,对男人没兴趣,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粗糙汉子,你不用避嫌,睡到床上来吧!” 朗如焜倒头就睡,好像这是他的房间。 韦野平别别扭扭地窝在床边上,心里暗暗祈祷,但愿明天天一亮,朗如焜就会离开,否则他不能及时把谈溦溦送回水牢,被人发现了,就不好解释了。 他一宿都没有睡好,只盼着天快亮,朗如焜快走。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朗如焜还没有醒来,就有人来敲门了:“焜哥!焜哥!小朗哥不见了!” 朗如焜一骨碌爬起来,冲过去开了门,就见金莎一脸的焦急和惊慌,一看到朗如焜,眼泪刷地流下来:“对不起!焜哥!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小朗哥不在床上了,我以为他又调皮,自己跑哪里玩去了,就去找。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啊……” “你到底会不会照顾孩子!”朗如焜生气地猛推一下金莎,回头对韦野平说:“快叫人去找!把所有人都叫上!” “好的!”韦野平随手抓起一件衣服,一边往身上套着,一边跟在朗如焜的身后,冲出房间。 他想,趁着朗如焜集中精力找小朗哥的时候,他正可以去把谈溦溦送回到水牢里去。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44章 儿子的宣战 可是一出城堡,他就傻眼了。 他看到朗如焜一路快跑着,直奔红山水牢的方向去了! 都说父子连心,朗如焜觉得他和儿子之间还是有一点儿灵犀的。 金莎跑来告诉他,朗朗不知哪里去了,他猜测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红山水牢! 那小家伙机灵得很,他昨天就吵嚷着要往那边去,金莎好不容易拦住了他。他一定在想,为什么不让他过去?是不是妈妈在那边? 当朗如焜一路狂奔到红山崖下的时候,他站住,想了一下,回头看后面的韦野平。 他在想,到底要现在直接去哑婆婆的小屋,把谈溦溦堵在屋里?还是装作不知道,先进一趟水牢,到时候不见谈溦溦,看韦野平要怎么解释? 他看到韦野平的脸上有些紧张,他决定让韦野平再紧张一会儿,便拽住水牢门边的摇绳,使劲地摇了几下。 这一次,哑婆婆没有拒绝出来送钥匙。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晃晃悠悠地从小屋里走了出来,沿着石梯爬下,亲自给朗如焜开了门。 韦野平看到哑婆婆淡定从容的样子,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朗如焜心里疑惑,开了门后,他大步流星地冲进去,韦野平跟在他身后,哑婆婆也颤颤巍巍地跟了进去。 当他们站在水牢的铁门前,往里面一看,都吃了一惊! 事实证明,朗如焜的预感是对的!朗朗就在水牢里,窝在谈溦溦的怀中,使劲地抓着谈溦溦的衣襟,隔着一道铁门瞪着朗如焜。 朗如焜暴怒!一指朗朗,回头质问哑婆婆:“是不是你把他放进去的?是不是?!” “不是!跟哑婆婆无关!”谈溦溦马上挺起腰来,替哑婆婆说话。 她说话的声音哑得都不像她了,好像喉咙里住了一只老鸭子。朗如焜觉得奇怪,仔细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发现只一天不见,她瘦了好多,眼窝都陷进去了,脸颊上有不正常的红晕。 她这是……生病了吗? “不是哑婆婆放进去的,难道还是他自己钻进来的吗?”因为看到谈溦溦的样子不太好,朗如焜的火气顿时消解一半。 朗朗从谈溦溦的怀里钻出来,往小铁床上一站,掐着腰,自豪地说:“就是我自己钻进来的!你把我妈妈关在这里,以为我就找不到了吗?还想骗我叫你爸爸!哼!大!坏!蛋!” 朗朗特意把“大坏蛋”三个字喊得非常响亮,还指着朗如焜,一字一顿。 朗如焜顿时觉得,自己想要努力在儿子心目中树立起父亲高大形象的事,基本已经没有希望了,他有些心慌。 “你钻进来的?你钻一下给我看看!你偷偷地跑到这里来!害大家到处找你,你还有理了呢!快出来!”朗如焜恼羞成怒,冲着朗朗吼了起来。 朗朗才不怕他呢,他从小铁床上跳下去,来到铁门前,肩膀一侧,就把身体挤进两根铁栅栏之间。别看他胖乎乎的,到底是小孩子,骨架小,肉肉一挤,几乎从铁门里面钻出来了。 朗如焜赶紧伸手,想要趁机把他从里面拽出来。 谁知他用力往后一缩,又回去了! 他得意洋洋地冲着朗如焜“哼”了一声,一扭身,又回到床上,重新窝回了谈溦溦的怀里。 看着母子相依偎的温馨画面,朗如焜嫉妒得发疯。 他一把从哑婆婆手中抢过钥匙,开了水牢的门,上前扯住朗朗的胳膊,就要把朗朗从谈溦溦的怀里抢过来。 朗朗哪里肯跟他走?又挣不过他,干脆学小狗咬人,趴到朗如焜的手背上,一口咬下去! “朗如焜!你别太过分!你恨我,尽管冲我来!你要是敢对我儿子不好,我跟你拼命!”谈溦溦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冲着朗如焜叫道,声音不响脆,语言的威力也大打折扣。 朗如焜顿时有一种自己在欺负弱小的感觉,他不想在这里纠缠太久,本来舍不得对朗朗蛮力,此刻一急一气,扳过他的小身子,把他一下子拎了起来:“你还敢咬爸爸!反了!看我不打你的屁股!” 朗如焜并没有真的要打朗朗,他只是想在言语上威胁一下。谁知他话一出口,朗朗立即抡起胳膊来,在空中乱划着,凄惨地大叫起来:“杀人啦!坏蛋杀人啦!救命啊!” 尽管现场的气氛凝重,韦野平还是忍不住抿唇偷笑了起来。哑婆婆看着朗朗,目光慈祥,最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她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笑容! 哑婆婆原来会笑! 这个发现令朗如焜大为称奇,可是他怀里的小家伙乱踢乱叫,令他无暇去多看哑婆婆如老树开花一般的笑脸。 他搂住朗朗往外走:“没有人会救你的!在这个岛上,你只有乖乖地听我的话!才不会被打屁股!” 谈溦溦刚刚享受了片刻与儿子共处的幸福时光,朗如焜就来破坏了这美好的时刻。她也不由恼火,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和朗如焜较量一番。 谁知她撑了一下床,竟然没能起来。 伤口发炎,她已经高烧了一天一夜了。 昨天哑婆婆不让朗如焜进水牢,就是因为她高烧不退,睡梦中一直说糊话,喊着“师傅来救我”,哑婆婆害怕朗如焜继续伤害她,才撑着胆子阻止了他。 昨晚大潮,韦野平在涨潮前来到水牢,把她背出去,让她在哑婆婆的小屋里住了一个晚上。 一大早起来,她为了不连累韦野平和哑婆婆,自己从山崖上爬下来,回了水牢。 就那么一段石梯,哑婆婆一把年纪,尚且来去自如,谈溦溦下来后,已经气喘吁吁。 她一直以为自己身体好得很,堪比一头小母牛,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如此病弱的时候。她正歪倒在床上,喘着气,突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 她正庆幸自己回来得及时,没有被人发现,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兴奋的大叫:“妈妈!你真的在这里!”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一看,果然是朗朗站在水牢门口,趴着牢门往里望着,眼睛因为兴奋而晶亮晶亮的。 “宝贝儿!”谈溦溦眼泪刷地掉下来,从床上扑下去,扑到门上,握住朗朗的小手儿。 因为哑婆婆离开的时候锁了门,所以谈溦溦出不去,朗朗也不进来。 可是朗朗聪明得很,他把身子一侧,用力地在两根铁栅栏之间一挤,竟然挤了进去。他一下子扑到谈溦溦的怀里,用力地抱紧她,叫着妈妈。 谈溦溦把儿子抱起来,母子二人坐在床上,使劲地亲热着。 可是没热乎一会儿,朗如焜就赶来了,再一次生生把儿子从谈溦溦的怀中夺走。 谈溦溦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愤怒和无力,她竟然会爬不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远离自己。 而朗朗也不甘心被强行带走,他两手用力地抓着铁门不放,并且冲着朗如焜大声嚷着:“你这个坏人!你这样欺负我妈妈!我不会放过你的!总有一天我会把妈妈救出来!把你关进去!” 朗朗用童稚的声音向朗如焜宣战,对朗如焜来说,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 他站住,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这个时候,金莎也跑来了,看见朗朗,她松了一口气:“小朗哥,原来你在这里,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快吓死了!” “金莎阿姨,我要妈妈!”朗朗哭了起来。 这件事金莎可不敢发言,她为难地看着朗如焜。 朗如焜叹了一口气,说:“小家伙!你把手放开,先跟金莎阿姨回去,爸爸有事和妈妈谈,要是谈好了呢,爸爸就放她出去,这样你每天就能看到妈妈了,好不好?” 朗朗只听到可以把妈妈放出来,马上就破涕为笑了:“真的吗?你不骗我?” “爸爸不骗你。”朗如焜很郑重地保证道。 朗朗便松了手,让金莎抱他离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还不忘回头向朗如焜确认:“说好了哦,要放我妈妈出来,否则我还会来的!” 朗如焜咳了一声,挥挥手,对韦野平和哑婆婆说:“你们都出去,我有话和她说!” 韦野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哑婆婆却有些迟疑。 朗如焜说:“婆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欺负一个正生病的女人,我只和她说些话。” 哑婆婆这才转身,离开了。 水牢里就剩下朗如焜和谈溦溦两个人了,谈溦溦也不知道朗如焜要说什么,她也无心听他那些偏激的言论,自己躺回铁床上,闭着眼睛休息。 朗如焜站门口,背对着谈溦溦想了好一会儿,才退回去。 他一开口,语气难得平静,问道:“谈溦溦,我问你一件事……你对韦野平这个人……怎么看?” 谈溦溦的心脏突地一跳,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他发现韦野平特别照顾我?还是昨晚我不在水牢里,他来过了? 她不露声色地答:“那是你的兄弟,跟了你那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跟他又不熟,我就知道他对你忠心耿耿,向来以你的马首是瞻。”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45章 勾搭别的男人 朗如焜冷笑了:“谈溦溦,这次我们久别重逢后,这是你对我说话最认真的一次。你这样夸野平,他听到了一定会高兴的。” 谈溦溦听朗如焜的语气不对,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多说多错,她便没有再说话。 朗如焜似乎也不想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他抬起手来,用手背在谈溦溦的额头上碰了一下:“哦……发烧了……” 怪不得昨天哑婆婆说什么也不让他进来呢,原来是因为谈溦溦生病了。 可见在那个老太太的心目中,他是多么可恶的一个人,她竟然认为他会对一个生着病发着烧的女人下手。 “拜你所赐!这不正是你乐于见到的结果吗?折磨得我奄奄一息,你就高兴了,不是吗?”谈溦溦打开他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道。 她奄奄一息,他看着高兴吗? 答案是否定的! 可是他并不想辩解,反而一把将她揪了起来:“我答应了儿子,要放你出去,我不能食言。不过我有两个条件,如果你同意了,现在就可以从这个地方走出去。” 谈溦溦对他的这个提议倒是很有兴趣,水牢不能久住,昨晚要不是韦野平冒险把她背出去,赶上她发烧,又赶上大潮,非死在这里不可。 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寒心。 昨晚大潮,朗如焜不可能不知道,海水会涨满水牢,他也不会不知道。可是他没有来接她,任由她被海水浸泡。他以前就知道,她很怕水。但他竟然不来救她,可见他有多么恨她,恨不能她死掉! 既然如此,那么他所说的条件,就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没有马上答应,警惕地问:“什么条件?” “是这样……”朗如焜耸了耸眉,“我离开慕提岛后,这里没有什么人居住,管家就打发了一批佣人。现在我回来了,岛上的人骤然增多,人手就不够用了。” 谈溦溦冷笑:“哦……我明白了,你想让我去当女仆,是不是?” “是啊,你这么要强的人,也不可能白白让我养着,不是吗?”朗如焜笑得很邪气。 谈溦溦扬了扬自己的左手,将那枚巨大的钻戒举给他看,讥讽道:“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吗?堂堂龙联帮的老大,连自己的未婚妻都养不起吗?” 朗如焜伸出手,指尖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扫过,唇角一扬:“那是普通的未婚妻,而我的未婚妻可不是普通人呢,她是警察,她神圣高洁,怎么可能甘心被我这样一个混黑道的男人包养呢?她必然想要自食其力,靠她自己的双手来生活,不是吗?” 谈溦溦在心里权衡了一下。 朗如焜让她去城堡里当女仆,无非是想羞辱她。而她即便留在水牢里,除了多受些湿潮之气外,其实也躲不过他的羞辱。 那她还不如答应去做女仆,最其码出去后,她的活动空间大了,才有机会图谋逃跑,还可以经常见一见儿子。 这样想着,她也不与他斗嘴了,很痛快地答应:“好啊!烧饭洗碗擦地板刷马桶,这些我都会,你的条件我答应了!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慢着!还有一件事!”朗如焜摁住她的肩膀,“儿子被你教坏了,现在不认我这个爸爸。我想他会听你的,你从这里出去后,要好好地告诉他,我是他爸爸,他是我儿子!” “就算我亲口告诉他,你是他的爸爸,那又如何?他不喜欢你,我怎么教也没有用的。”谈溦溦一想起儿子喊他大坏蛋的样子,心里就暗爽。 朗如焜见不得她得意,脸色立时变得凌厉:“那你就教他喜欢我!” “好吧,我试试看。” 在这样事情上,谈溦溦有充足的优越感。她得意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下了床。 她想要保持这样的骄傲姿态,从朗如焜的眼前走出去。可是她忘了自己烧了一天,体力不大好,猛地一起身,头晕目眩。 眼前有无数的金色小星星在乱闪,什么也看不见了。她只觉得双腿一软,人就坐到地上去了。 朗如焜下意识地去扶她,一弯腰,就看到她的床下有一个蓝色的防水袋。 这里怎么会这样的配备? 朗如焜在心里划了一个问号,但却没有马上把袋子拖出来察看。他把谈溦溦扶了起来,对她说:“这么虚弱,还逞什么强?” 谈溦溦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视力。 她觉得自己很丢脸,可是又不肯向朗如焜示弱,推开他,说:“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让你在这鬼地方住两天试试!” 朗如焜往床下扫了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讲话。 谈溦溦这次谨慎了,慢慢地站起来,扶着石壁,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她沿着山洞往外走,出去好远,才发觉朗如焜没有跟上来。她又不好意思回头去找他,心里暗暗嘀咕:他搞什么鬼?难道真想住住看啊? 她烧得稀里糊涂,已经忘了韦野平拿给她的潜水服还在床下面呢。 朗如焜在她走出去后,迅速地把防水袋拖了出来,打开袋子,就看到了里面的那一套潜水服。 竟然有潜水服!这东西哑婆婆肯定搞不到!因为这东西从仓库里拿出来,是要经过一道申请和登记程序的!所以他都不必去查,一定是韦野平把这个东西带进水牢的! 好啊!他最信任的助手!他的兄弟!那个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男人!竟然偷偷地惦记着他的女人! 爱情的力量多么伟大!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兄弟,从来都对他唯命是从的兄弟,现在有胆量违背他的命令,暗中同他的女人谄媚! 这件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认真说起来,韦野平和自己同一天认识谈溦溦,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喜欢她呢? 再进一步想,如果他们那个时候就勾搭上了,那么谈溦溦在他身边埋伏的时候,是不是也得到过韦野平的帮助?而他在监狱里的这五年时间,他们是不是已经光明正大地…… 朗如焜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愤怒! 贱女人!怪不得在他面前这么矫情!原来她以为自己有人撑腰啊!她也不想想,他朗如焜是什么人?以前受她蒙蔽也就算了!现在看清了她嘴脸,岂能还让她嚣张? 朗如焜是那种越愤怒就越清醒的人,他把潜水服放进防水袋里,又塞回床下,装作没有发现,镇定地走了出去。 他走出山洞,看到谈溦溦坐在一块平滑的礁石上,扶着头,喘着气,似乎体力不支的样子。 朗如焜看着她无力的背影,咬牙切齿:在我面前装柔弱装无辜?这一套对我已经不管用了!亏我昨天还想来跟你讲和!我倒要感谢哑婆婆了呢!幸亏她没有放我进去!我才没有在你面前示弱丢脸!我倒要好好看看,你是怎么勾搭别的男人!要是被我抓了现形,你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踩着石头,几步就跳到了谈溦溦面前,腿一抬,用脚尖踢了她一下:“快走啊!你可不是出来享受阳光的!佣人就要有个佣人的样子,以后勤快点儿!多干活!别想偷懒!” 他的脚尖正踢中谈溦溦的腰,她往前倾了一下,差点儿扑倒。 勉强撑住后,她的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她很伤心,在以为朗如焜对她的恨是可以消解的,原以为他总会记得以前在一起的美好,对她不会太过分。现在看来,她对他抱有的所有希望都不过是个泡影。 他是真的恨她!刻骨的恨!恨令他的心变成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即便她高烧一天,走起路来脚步不稳,他都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可是她不能哭!不能让他看到她流泪! 她咬紧嘴唇,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体摇晃了几下,然后站稳了,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他就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踉踉跄跄地走着,捏紧拳头,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同情她!这个女人不值得同情!她太会表演了!我一定要关紧那扇怜悯的大门,否则大门一开,她就会势如破竹,而我则会像几年前一样,在她面前节节败退…… 他正在自我心理建设,就见前面的谈溦溦身体一晃,往前一扑,栽倒在沙滩上。 他几步冲上去,蹲在她身边,摇了摇她的肩膀:“嘿!谈溦溦……” 谈溦溦的脸露出来,面色煞白,牙关紧咬,额上的汗水混着海滩上的沙子,把她的脸弄得脏兮兮的。 “妈的!还真死了!”朗如焜恼火地大骂一声,弯腰把她抱了起来,飞奔向岛上唯一的诊所。 当他一身大汗出现在诊所里的时候,诊所里的一位医生两位护士都吓得跳起来:“焜哥……” “快!把这个女人弄活!弄活!不能让她死!一定让她留一口气活着!”朗如焜吼叫着。 几个人一听这话,手忙脚乱地跑过来,接过谈溦溦,送到医疗室里。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46章 做他的女仆 医生仔仔细细地给谈溦溦检查了一遍,长出了一口气! 朗如焜刚进来那副样子,还以为谈溦溦真的快死了呢!她不过是高烧晕厥而已,至于那么夸张吗? 大夫刚刚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朗如焜流着大汗,瞪着通红的眼睛,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他赶紧向朗如焜解释:“焜哥,谈……大嫂……她是伤口发炎,导致高烧不退,暂时昏厥,没有性命的之忧,不用担心……” “我说过我担心了吗?我只让你弄活她!”朗如焜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在担心她。 “哦……”大夫小心翼翼的,“她……没有死……” 朗如焜这才意识自己的表现过分了些,赶紧放松脸部的肌肉,故作轻松地哼了哼:“没死最好,她死了,我找谁算帐去?哼!” 这话大夫也不知道怎么应,赶紧低头忙碌起来,给谈溦溦退烧,给她处理伤口,重新包扎。 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了,大夫走出诊室,看见朗如焜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便上前汇报:“焜哥,大嫂她已经没事了,伤口重新处理过了,她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朗如焜听他说完,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我只是累了,坐在这里歇一会儿而已,我走了!” 回到城堡里,他马上把岛上管事的兄弟都召集到办公室。 人到齐后,他说:“以前我们慕提岛上的防务还是很严密的,这两天我观察了一下,我离开了五年,大家都松懈了很多!所以我决定,从今开始整顿岛上的防务体系,所有的船舶和飞机都交由我来管,没有我的允许,船不许出海,飞机不许上天!知道了吗?” “知道啦!”兄弟们答应着。 韦野平在旁边随声附和,心里却在想:这哪里是整顿防务体系?这分明就是在防范谈溦溦逃跑…… 正想到这里,朗如焜突然转头,看向他:“野平!我派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我出狱后,身体一直不好,没有办法去巡视帮务,你就代表我,全世界各地跑一趟,巡查一下各处的经营发展情况。” 韦野平心里咯噔一下子,表情有瞬间的僵硬。但他马上就恢复如常,答应道:“好的!焜哥想我什么走?” “马上!现在!”朗如焜挥着手,以显示这项任务的急迫性。 韦野平暗道:你在狱中的时候,我每年都要全世界跑几趟,时时监督着他们呢。现在你出来了,本来应该是你亲自前往,以示重视,以宣权威。你自己困在谈溦溦的事情里,该做的事情也不做,又要我去跑,还弄得跟什么紧急任务似的,分明就不想我留在岛上! “是!焜哥!我马上收拾行李,立即离开!”韦野平隐约觉出,朗如焜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不想与朗如焜发生冲突,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且当即起身离开,去收拾行李。 朗如焜见他痛快离开,暗藏在心里的怒气稍稍消减了一些。 从谈溦溦出水牢那一刻起,慕提岛上的气氛就开始变得诡异。 大家都心知肚明,朗如焜把所有船只和飞机都控制起来,就是为了防止谈溦溦逃跑。 慕提岛离陆地几百公里,和最近的岛屿也相距一百多公里,没有船和飞机,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因着朗如焜的紧张,岛上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可是仔细想一想,大家又不知道朗如焜在紧张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一个女人而已,她又不生鳍,不长翅,游不走飞不掉,怕什么呢? 谈溦溦在岛上的诊疗室住了两天,高烧退了。 她本来还想借口养一养伤,再赖着住几天,可是朗如焜显然不愿意看到她如此安逸。 第三天一大早,莫莉亲自来到诊疗室,站在病床前,低头看着谈溦溦,居高临下,盛气凌人:“谈溦溦,焜哥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归我调遣。” “你什么时候成了这里的管家?”谈溦溦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赖在这里偷闲了,便坐了起来,梳拢着头发。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即便不是慕提岛的大管家,我也得管得了你!起来吧!跟我走!”莫莉勾了勾手。 谈溦溦也不磨蹭,下了病床,瘸着一条腿,就跟着莫莉离开了诊所。 看着前面莫莉往城堡的主楼方向走去,谈溦溦暗自高兴。她不怕辛苦,只要能时不时地和朗朗见一面,让她天天刷马桶,她也愿意。 这个地方她熟悉得很,并不需要莫莉的引领。进了大门之后,她往楼上望去,希望能看到朗朗的身影。 莫莉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毫不吝啬地打击她道:“你还指望着看到小朗哥吗?别做梦了!小朗哥被焜哥送去山顶上的东望亭,有金莎陪着他,好多人照顾他,吃得好玩得好,你完全不用担心。” 谈溦溦一听这话,转身就往外跑。 “站住!”莫莉喝了一声。 谈溦溦当然不肯听她的,她肯低三下四地做他的女仆,不就是为了能见到儿子吗?别的不管,她先要见儿子一面! “我叫你站住!否则我开枪了!”身后又传来莫莉的一声斥喝。 听到“枪”这个字眼儿,谈溦溦腿上的枪伤不由地抽痛了一下。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莫莉。 只见莫莉手里果然握着一把枪,枪口正瞄准着她。 “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不要乱跑!焜哥说了,你不准踏出这个大门一步!否则他允许我开枪打死你!”莫莉凶狠地说道。 谈溦溦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哑然失笑! 他竟然给莫莉配了枪,他竟然允许莫莉用枪打死她! 而她又被他摆了一道!她以为自己出了水牢,就可以时常见到儿子。结果儿子被他送到东望亭去了,而她不过是换个地方被囚禁而已。 她看了一眼大门,又看了一眼莫莉手中的枪,退了回去:“莫莉,想要打死我,你还需要再练一练枪法呢。我不会马上跑的,我给你时间练习!” 莫莉见她又回来了,便收起枪来,讥嘲地冷笑一声:“哼!论枪法,我肯定比不过你这个女警官啊!只是在我们慕提岛上,最不受欢迎的人就是警察,所以你最好收起你那嚣张的态度,否则我打你还是打得中的!” 谈溦溦撇了一下嘴,说:“废话少说,这个机会你也盼了很久了,今天我站在这里,你可以尽情地宣泄你心中的积怨了,想要我干什么?刷马桶?” 莫莉扬手一挥:“这栋楼一共五层,你应该很清楚。从今天开始,这五层的地板全由你来擦,所有房间里的卫生间也由你来打扫,我会不定时检查,发现地板上有一点儿灰尘,马桶上有一滴水渍,我都不会饶了你!” 谈溦溦仰头往楼上看了一眼,不禁苦笑! 这栋楼是整座城堡的主楼,一共有四十多间屋子。全部由她来擦地板和打扫卫生间的话,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吃饭不睡觉,她也不可能完成任务。 不出意料,朗如焜果然是变着花样折磨她。 她看也不看莫莉,抬脚就往一楼楼梯后面的工具间走去。 “我还没说完!”莫莉叫住她,“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浑身上下又破又脏!我们焜哥爱干净,你也知道的,让他看到佣人穿得如此邋遢,他会责怪我的!我给你准备了一身干净衣服,你先换上再开始干活。” 谈溦溦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一身是她在来时的飞机上换的新衣服,但是在水牢里折腾了几天,的确有些脏破了。 于是她跟着莫莉,来到她的房间。 莫莉打了一个电话,叫人把衣服送过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丽琪提着一个袋子,笑眯眯地走了进来:“莉莉姐,你要的衣服,我已经连夜赶制出来了。” 谈溦溦一见丽琪,就知道没有好事。听说她要穿的衣服是丽琪做出来的,她就更加觉得不妙了。 她从丽琪手中接过袋子,就要进卫生间去。 莫莉抢先一步冲到卫生间门口,一抬手,“咔”地锁上了卫生间的门:“谁允许你进我的卫生间?就在这里换!” 谈溦溦转身就往外走,她就不相信了,她还找不到一个换衣服的地方? 刚走两步,就听莫莉在她身后幽幽地说:“谈警官,你的记性可真是不好啊,你忘了我的枪了吗?” 谈溦溦站住了,回身看莫莉,见她果然把枪掏了出来,提着枪把,举起来晃悠着。 拿枪逼着一个人换衣服,未免也太小题大作了吧?都是女人,她身上有的,她们两个都有!既然她们想看,就让她们看个够好了! 谈溦溦也不走了,把丽琪送来的袋子打开,把里面的衣服掏了出来。 抖开一看,她差点儿晕过去! 这是正常人穿的衣服吗?谁家的女佣人穿这种制服,那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勾引男主人! 上衣只有半截,长度大概刚够遮住胸部,仅有的这一截短衣,还开了一个大大的v字领!裙子短得堪堪盖住屁股,站着还好,轻轻一动,恐怕连屁股也遮不住了! 最要命的是这一身衣服的颜色,竟然是闪闪发光的金色! “你确定?这是给我穿的衣服?”谈溦溦拎起衣服来,甩到丽琪的脸上!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47章 杂物间极乐地 丽琪领教过谈溦溦的凶悍,看着她接近了,赶紧后退,但还是被衣袖扫了一下脸颊。 她“呀”地叫了一声:“我牺牲了美容觉时间,连夜帮你做衣服,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还这样对待我?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莫莉在旁边轻笑:“谈警官,女仆就要有女仆的样子,你也不要责怪丽琪,是焜哥吩咐我们给你备一套制服的……” 听说是朗如焜的主意,谈溦溦把衣服一展,说:“是吗?你们确定要我穿成这个样子给他看?那好吧,我是不怕的,总比穿比基尼强吧?” 既然非穿不可,她再继续忸怩,不过是给眼前这两个女人看笑话而已。 她很干脆,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到地板上。 丽琪和莫莉同时盯着她,看到她脱下衣服后,露出纤细又健美的身材,两个人同时露出嫉恨的目光。 谈溦溦完全不在意她们的眼光,将那一套丽琪特别加工过的女仆装抖开,麻利地套到身上,还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儿:“没想到你脑子不好用,手还挺灵巧,这衣服做得不错,穿起来像不像是要去参加化妆舞会?” 丽琪没想到这衣服被谈溦溦穿到身上,不但不显下流,反而显得俏丽性感。她不由地后悔,早知道这样,不如给她做一身黑寡妇装穿着呢! “你还妄想化妆舞会?去卫生间抱着马桶跳舞去吧!”丽琪恨恨地说。 莫莉比丽琪淡定得多,微微笑着,说:“丽琪,人家夸你呢,这衣服做得多好,我们这里多了一位美丽动人的女仆人,总比请一位中年大婶要养眼得多了,你说是不是?” “那倒是……”丽琪很不情愿地附和一声。 谈溦溦一旋身,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喊着口号:“多多干活!锻炼身体!准备逃跑!” 一出门,就撞到一堵人墙了! 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她明明看到门口没有人,谁知她一脚迈出门外,一个人就横冲到她眼前来,她来不及收住脚步,咚地撞了上去。 对冲的力量,把她的鼻子撞疼了。 她揉着酸酸的鼻子,仰头看到朗如焜那张英俊深邃的脸。她生气道:“你是鬼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说着话,她发现朗如焜的眼神不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像是猫见了鱼,目露馋光。 谈溦溦这才意识,自己现在虽然穿了衣服,可是衣不蔽体。从他那高高的角度看下来,正好看到她胸前的那道沟壑。 她急忙将双手交叠着按在胸前,窘得满脸通红,不敢再看他,一侧身,就从他的身边钻过去了。 “咻!”身后传来朗如焜轻佻的口哨声,“没想到啊!女警官穿上女仆装,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谈溦溦头也不回,逃也似地下楼去了。 来到一楼厨房旁边的工具间,她关上门,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才发觉自己跑得太快,腿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她跌坐到一张小木凳子上,腿开始发抖。 工具间里堆满了杂物,工具架子将半扇窗户都挡住了,屋里光线晦暗。 谈溦溦喘着气,拉扯着自己的衣服,骂着楼上那两个可恶的女人。 坐了一会儿,腿上的疼痛减轻了。她想,自己还是赶紧干活吧,五层楼的地板加卫生间,如果到了晚上她还干不完,估计莫莉又会变着法子羞辱她。 她并没有把莫莉放在眼里,但是她知道,莫莉的行为是经过朗如焜授权的,而她不想在一些小事上给那个恶魔男人借口。 她站起来,正在拿打扫擦洗的用具,工具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她扭头一看,是朗如焜。 “你来这里做什么?”谈溦溦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提着水桶,站在一堆杂物之中,看着朗如焜。 朗如焜斜倚着门框,看着站在光线中的她。 她真美啊,这场景多像一幅画……只是她这一身衣服破坏了画面的纯洁,令人不由地往邪恶的方向去联想。 一个心机深重的美貌女仆和一个饥渴难耐男主人……这不是某种类型电影里才会有的情节吗? 这样的联想,令朗如焜的心开始骚动起来。 刚才在楼上,他看到她穿成这个样子,就已经心动了。他追下来,告诉自己说,他是来监督她好好干活的。可是当他看到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不是来看她干活的。 他是一个忠于自己内心的人,既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就马上行动。 他迈进工具间,随手关上了门,并且……上了锁! 谈溦溦一下子慌了,扬起手中的抹布,发现它根本不具备抵御进攻的功能,便赶紧把它扔掉,伸手去拿一把扫帚。 手指刚碰到扫帚把儿,人就被朗如焜提了起来。 “你放开我!”她一巴掌挥过去,正打在朗如焜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清脆嘹亮。她没料到自己会使出这么大的劲儿,自己都愣了一下。 朗如焜却满不在乎的样子,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拎起来推到墙上去,身体往前一扑,就把她挤住了,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去! 谈溦溦还没来得及发出抗议的声音,就被他堵住了嘴巴。她想咬他的嘴唇,他却料到她会有此举,用力一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张着嘴巴,接纳他的舌头。 他攫住她的双唇,舌头长驱直入,探入她的口中,肆意地翻搅着,勾卷起她的舌,交缠着吮吸着。 谈溦溦觉得肺里的空气都快被他吸光了,脑子里开始有缺氧时的那种晕迷症状,双腿发软。 她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襟,防止自己溜着墙壁滑下去。 朗如焜浑身都热了,他把她举了起来,压到墙上,轻轻一舔,就尝到了她的味道。 他贪婪地吸取着她的气息。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丽琪做的这身衣服的优势来了。裙子太短,好好地站着,也只堪堪盖住臀部。朗如焜只轻轻一推,裙子就堆到她的腰上去了。 拨开最后一层布料,谈溦溦感觉到了他的入侵,浑身一阵酥麻,忍不住哼出一声来。 谈溦溦渐渐迷醉在他的这种节奏中,身体随着起伏,双目微合,面颊潮红,鼻子里发出轻哼浅吟。 朗如焜对她这样的状态满意极了,他喜欢这样温驯的谈溦溦,臣服地他的进攻之下,像一只猫咪,在他的抚弄下喵喵叫着。 在这样乱糟糟的一间小屋子里,她的美好格外地突显出来,格外地撩动人心。 朗如焜浑然忘我,仿佛回到了他们热恋的那一段时光。那时候,她就是他的眼睛,是他的心脏,是他的全世界。只要她在身边,空气都是甜的。 他们如胶似漆,如鱼恋水,形影不离。 如果可以,朗如焜愿意忘记过去的那五年时光。他愿意像现在这样,快乐幸福满足。 他爱她,她接受,就像阳光照耀花朵,雨露滋润青草,自然而和谐。 两个人在这一刻迷醉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谈溦溦突然发出一声长吟,酣畅淋漓。 …… 阳光从半扇窗户照进来,照在两具滚热的身体上。 过了一会儿,余热褪去,两个人从那个极乐世界回来,恢复了冷静。朗如焜从谈溦溦身上爬起来,神情尴尬。 幸亏这个时候谈溦溦是面对着墙壁,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脸,给他一点儿时间来调适自己的情绪。 事实上,谈溦溦此刻也很窘迫,不太敢转过身去面对朗如焜。 两个人各自低着头,悉悉索索地整理着衣服,谁也不先开口,都不知道应该跟对方说点儿什么。 最后,还是朗如焜先说话了。 他先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你还挺入戏,真把自己当成是勾引男主人的心机女仆了呢,刚才那一段是表演吗?如果是的话,我给你打80分。” 谈溦溦觉得这次他对她有些不同,比前几次温柔了许多。她还以为这是一种转变呢,心里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朗如焜的话语如同一瓢凉水泼下来,把这朵刚刚蹿动几下的小火苗“哗”地浇灭了。 她把短衣短裙用力地扯了扯,又拢了拢头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着朗如焜,微笑道:“你也不赖啊,我的恶魔男主人!我给你打95分,满意吗?” 她面庞绯红,眼睛像夜晚天空中的星星一样,闪亮又迷离。 她努力想要保持镇定和冷静,可是这副样子出卖了她。 这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刻,朗如焜忍不住心软了一下,有一种扑上去抱住她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抿了抿嘴唇,忍下这种冲动。因为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在说:“长点儿心吧!傻瓜!她可是专业大骗子哦!你被她害得还不够苦吗?她就是一只魅惑人心的狐狸精,你越爱她,就会被她伤得越深!” 朗如焜咽了咽口水,一握拳,脸冷下来:“恶魔男主人?好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是那个恶魔男主人!你准备好接受我的驯教吧!”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48章 信任碎成渣儿 “是!我的主人!无论您有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您。请问刚才您得到满足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谈溦溦嘴角噙着讥诮的笑意,像一个真正的女仆那样,毕恭毕敬地向朗如焜屈膝行礼。 朗如焜看着她贱贱的样子,恨得牙根痒痒:“谈溦溦!这是你的本来面目吗?还是又一副假面?你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真想撕下你的假面皮来,好好看个清楚!” 谈溦溦抚了抚自己脸,故作顺从地说:“不就是一张面皮吗?主人想要的话,拿去好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贱?你简直不要脸!”朗如焜被她忸怩的姿态气得眉毛都飞了起来,忍不住骂了她一句。 他越是生气,谈溦溦就越是矫情。她扬手一撩发梢,十分伤感地轻叹一声:“唉!主人有听说过一句话吗?躲不开的命运,与其委屈承受,不如放开心怀去享受。我觉得主人在那主面的能力还不错,在我辛苦劳作之余,如果承蒙主人宠爱,倒也是一种取乐解乏的好方法呢。” 好嘛!他以为自己羞辱到她了!到头来自己竟然成了她行乐解乏的工具!他这个所谓的“恶魔主人”也未免太逊了吧? 朗如焜被气得头发快竖起来了!瞪着她看了半天,骂了一句:“恶心!看见你就想吐!” 说完,甩袖离开。 他一走,谈溦溦就扑到门上,把门反锁。 然后,她溜着门坐到地上去,眼泪像是涨潮的海水,汹涌而出。 刚才她贱兮兮的样子,完全是一种掩饰内心情绪的伪装。如果不那样,她会当着他的面儿哭出来,她会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她爱他! 她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她也不吝啬表达自己的情感。 只是他不会相信她,他对她的信任早已经碎成了渣儿,想要重建起那种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她的一言一行在他眼中都是表演,她说爱他,只会让他发笑,让他以为她又在捉弄他,欺骗他。 她有苦说不出,只能自己苦中取乐。 她坐在工具间的地上,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与其说是敲,不如说是砸! 谈溦溦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然后她就听到门外传来丽琪那尖细的声音:“喂!你是怎么做下人的?不干活儿,躲在这里偷懒啊!” 谈溦溦正满肚子火气,不知道往哪里撒气呢。门外这个蠢女人偏在这个时候送上来,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先把脸上的泪水抹干净,然后猛地拉开门! 丽琪正准备接着骂呢,门突然打开,她愣了一下。 谈溦溦看着她,妩媚一笑,抬手拉扯着低到胸口的衣领,说:“丽琪小姐,你可不能胡说,我可没有偷懒,不信你去问朗如焜,他可以给我做证!” 丽琪开始没有明白她在说什么,愣愣地看着谈溦溦在她面前搔首弄姿,想了片刻,才懂了。 她当即恼了,指着谈溦溦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勾引焜哥!别怪我撕破你这张狐狸皮!” 谈溦溦扯了扯短裙,问丽琪:“狐狸皮?你是指这身衣服吗?我还正想感谢你呢!我头一次穿这样的衣服,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可见你是经验丰富的!谢谢你喽!” “你!你!”丽琪一想到谈溦溦身上的衣服是自己做的,就恨不能去撞墙! 她的本意是想羞辱谈溦溦,让这里的人都看谈溦溦的笑话! 早知道朗如焜好这一口,她还不如自己穿上了呢!那么刚才躺在朗如焜怀里的人不就是她? 她越想越气,扑上去和谈溦溦拉扯:“让你得意!我现在就撕掉你这一身皮!” 谈溦溦用力一推她,把她从屋里推到屋外:“你现在想要?晚了!我可不能让给你!要是喜欢,自己再去做一身啊!” 谈溦溦虽然最近伤病不断,身体虚弱,应付丽琪还是绰绰有余的。 丽琪被她一推,整个人弹出去。想起那天在水牢里被掐脖子的经历,怕自己再被谈溦溦虐,没敢再扑上去,嘴巴却不肯服输,骂骂咧咧的。 谈溦溦根本不是她,自己拿了打扫用具,出了工具间,哼着歌儿,从丽琪眼前走过去,上楼干活去了。 斗嘴需要的是智慧,干活却需要体力。 谈溦溦的智慧是够用的,可是她现在的体力却不太行。 胳膊和腿上的两处枪伤虽然已经不发炎了,但也没有痊愈,动作太大,牵扯了伤口,还是很疼的。而且她高烧三天,才刚退了烧。 以前谈溦溦做为龙联帮的大嫂,未来的慕提岛女主人住在这里,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栋楼的地板竟然那么多,卫生间也这么多。按照莫莉的吩咐,每个房间每天都要打扫一遍,即便没有人住的闲置房间也要打扫,如果干不完,晚上没有饭吃。 谈溦溦从一楼的客厅餐厅开始,一块一块地板擦过去。再上二楼,把几间主卧室的打扫干净。 等到爬上三楼的时候,已经汗流浃背,气喘如牛了! 干不动了!不干了! 谈溦溦进了三楼最里面的那间客房,锁上门,在卫生间冲了一个澡,躺到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午觉! 醒来后,她觉得肚子饿,就下了楼,进了餐厅,想要找些吃的。 真巧,朗如焜也在餐厅,他坐在餐桌前,喝着茶,吃着水果,随手翻着一本杂志。 莫莉和丽琪一左一右陪着他,一个给他斟茶,一个给他削水果,皇帝一般的待遇。 谈溦溦这个时候大咧咧走进去,引得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向她。她不理他们,伸手把朗如焜面前的那一盘水果端走,拿起来就吃。 “放肆!”一颗樱桃刚刚放到嘴边,她就听到莫莉一声喝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见过哪家的佣人敢吃主人的东西?还不快放下!” “我说……”谈溦溦看了她一眼,还是把樱桃塞进了嘴巴里,“这位莫妃,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做,看了太多宫斗剧啊?你真把自己当成正宫娘娘了?我告诉你吧,你顶多能当个宠妃,而宠妃的下场往往都很惨,所以你还是收敛一点儿,趁早替自己打算吧……” 她说到这里,对上了丽琪充满恨意的目光,马上说:“至于这位丽嫔……恩……看她面相,只是炮灰,连宠妃都当不上,长了一个猪脑子,偏偏自以为猴儿精,这种人没救!自求多福吧!” 她的话,似乎引起了朗如焜的兴趣。他把杂志放下,饶有趣味地看向谈溦溦:“哦?你看得这么明白,那我倒问问你,谁才有正宫娘娘的命呢?金莎吗?” “金莎?”儿戏一样的话,谈溦溦却故作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心机深沉,天良未泯,可是气场不够强大,坐不住正宫宝座啊!所以她的命运呢……弄好了是个贤妃,贤妃你懂不?就是根本不讨皇上的喜欢,但是又值得皇上信任。皇上有烦心事了,找她排忧解烦,把她当垃圾筒,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倒给她后,皇上就拍屁股走人啦!” 朗如焜觉得她这话挺好玩儿,眯起眼睛来:“照你这么说……她们三个没一个有正宫娘娘的命?” 谈溦溦看了朗如焜一眼,又看了看黑脸的莫莉和丽琪,突然哈哈大笑,一举左手:“宫女上位!正宫娘娘在这里!哈哈!看你们傻乎乎的样子,还当真话来听了呢!我不过是来骗一盘水果吃的!现在吃完了,我走了!” 说完,她把最后一块菠萝塞进嘴巴里,边嚼边满意地离开了餐厅。谈溦溦一边大嚼着水果,一边调戏那三个人。 等她把一盘水果吃得差不多了,她才哈哈大笑:“瞧你们傻乎乎的样子,听得还挺认真!我是来骗水果吃的!” 说完,她把最后一块菠萝放进嘴巴里,放下果盘,拿起白色的餐巾来,在嘴巴上抹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又回身,指着莫莉:“这位莫妃,你削的水果很好吃,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提醒你一件事,贤妃娘娘正在太子身上下功夫呢,你削再多的水果,大概也顶不上太子的一句话,你说是不是?” 谈溦溦走了,餐厅里的三个人却还在沉默着,都没有说话。 莫莉在想谈溦溦的最后那一句提醒,她一直不把金莎和丽琪放在眼里,如果把这两个女人比较起来,她更讨厌丽琪,因为丽琪总是出现在朗如焜的身边,想方设法勾引朗如焜。 现在看来,她错了呢,她小看了金莎,那个女人心机很重啊。 丽琪却在那儿想,自己真的是炮灰吗?好像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哦,不管她多么努力积极的表现,朗如焜都不重视她。这就像给一个人搔痒,她总也搔不到朗如焜的痒处,所以他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朗如焜盯着被谈溦溦吃空的果盘,暗自疑惑:这个女人的心是什么东西做的?她自己的处境如此糟糕,她还有心情调戏别人?怎么看不到她难过呢?她是真的没心没肺?或者这又是她的伪装表演? “哼!这个女人太狡猾了!怪不得焜哥会上她的当!”丽琪先开口,不过开口就把朗如焜给得罪了。 莫莉看了她一眼,心想:她说得也没有错,就你这猪脑子,也只配当炮灰了! “焜哥才不会上她的当,焜哥早认清她的嘴脸了,她不过是仗着一点儿小聪明,耍一耍嘴皮子而已,自以为幽默,其实很可笑!”莫莉说着话,把空果盘端走,餐桌收拾干净,坐下来重新削水果。 “她都说了,她只是来骗水果吃的,你们还真把她的话当一回事了?什么这妃那嫔的,这里是慕提岛,又不是古时候的皇朝帝国,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眼前的两个女人,虽然嘴巴上说不在乎,可是都面色凝重,好像真的把谈溦溦的话听进心里去了。 “也差不多啊!在这个岛上,焜哥就是国王啊!那我们几个人可不就像你的妃子吗?你说对不对?莉莉姐?”丽琪已经进入了谈溦溦设定的情节里,扮上了谈溦溦给她安排的角色。 朗如焜看了一眼丽琪那张芭比娃娃一样精致的面孔,想像着她这张面孔下面是怎么样一颗猪脑子。这大概跟她读书不多有关系吧?丽琪年纪很小就是出去混,朗如焜见到她的时候,她是一家著名夜总会的头牌钢管舞娘。 朗如焜突然觉得,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好没趣。这些女人的智商加起来,大概也抵不过一个谈溦溦。 他百无聊赖地伸了一个懒腰,站起身来,准备去看望儿子。 小家伙今早还跟他闹,问他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妈。 他虽然不愿意伤害儿子,但是他更不愿意让谈溦溦得了意。以为住几天水牢,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吗?他可没那么容易原谅她!所以他不可能让她轻易见到儿子! 朗如焜走了,谈溦溦还在劳作。 因为她睡了一个满足的午觉,花去了两个小时,这一天的任务便眼看着完不成了。 她想,反正也完不成了,惩罚是避免不了了,索性她不干了!爱怎么的怎么的吧! 下午五点,当她躲在四楼一间空屋子里休息的时候,莫莉来了。莫莉像一个监工一样,蹲下去摸了摸地板:“今晚六点我们要为焜哥接风洗尘,办一个大派对!你到现在还没有收工!房子里到处都脏兮兮的,你说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好啦,办派对又用不到这间屋子。”谈溦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可这是你的任务!我一早可跟你说过了,别以为我是说着玩的,做不完事情,你别想吃晚饭!”莫莉凶巴巴地威胁谈溦溦。 谈溦溦轻声哧笑:“你们办那么大的派对,会没有吃的?你当我是小孩子呀?还会老实地被你饿着?” 莫莉气得头脑都快冒出烟来了,一跺脚:“谈溦溦!你以为这里还是你可以自由行动的地方吗?你爱歇着,就在这间屋子里歇着吧!我说了你没有晚饭吃,就一定没有!” 说完,莫莉转身出去,“啪”地摔上门,随即就把门反锁上了。 谈溦溦听着莫莉离去时,高跟鞋踩出来的“咔嗒”声,轻蔑地笑了一下。 既然已经被关禁闭了,那这一天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 谈溦溦轻松地伸了一个懒腰,推开窗户,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往外望着。 外面,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刻,晚霞绚丽瑰艳,铺满了半个太平洋海面。 慕提岛上的日落,是谈溦溦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美的风景。只不过她现在身困空屋,视线受辖,看不到整片天空和海洋。 她有多久没有看过慕提岛上的日落了?五年多了! 今天难得她心情还不错,不如重温一下那记忆中的美丽景色吧。 想到这里,她即刻行动。她先把身体探出窗外,往上望了望。她的位置在四楼,再往上还一层,五楼上面便是楼顶了。 那里一定视线辽阔! 她踩上了窗台,伸手够到窗边的一根装饰用突起的半圆石柱,试了试,觉得自己能抓住。她先把一只脚跨出去,踩在石柱的横纹上,抱住石柱后,另一只脚也离开了窗台,迅速地勾住石柱。 石柱很滑,但是为了美观,上面有各式各样的雕纹。就是这些雕纹,成了谈溦溦的着力点。 如果从一楼爬到五楼,以她现在的体力,肯定没有办法完成。可是她现在是从四楼爬到五楼,这对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十分钟后,她已经从五楼的窗口翻上去,站在了这栋城堡的最顶端! 她看到了落日!红得像个火球,悬在西边的天海交际处,烧红了半个天空和半个海面!海上风平浪静,金波粼粼,成群的海鸟在金色的海面上飞翔。 这样的时候,连慕提岛的白色沙滩都染上了夕阳的红晕,像是的一个面皮白净的姑娘羞红了的脸! 真美啊! 谈溦溦沉醉在这美丽的日落风光中,安静地坐着,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这一刻,她忘记自己的处境,忘记所有关于朗如焜的事,只想享受这轻风习习落日如火的傍晚。 慕提岛美得像一幅画,而她就是这画中的一个人物。时间静止,这座岛和这座城堡,以及坐在城堡顶楼上的她,仿佛都化为了永恒。 她愿意化身在这样的美好中,没有过去没有将来。但愿望总归只是愿望,时间也不会真的静止不前。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阵嘈杂的声音打破了她沉浸其中的美好。 她循声望去,只见一辆客车停在城堡的大门外,车门的开,二十几个女人鱼贯下车。她们个个身材性感,衣着艳丽,像是一群刚从工厂里运出来的充气娃娃。 只不过,她们都被蒙着眼睛。 谈溦溦只瞄了一眼,便知道这些女人的来历。 她苦涩地笑了! 记得她跟着朗如焜来慕提岛的时候,也见到过这样的情形。那一次是龙联帮在意大利抢回了被黑手党霸占多年的地盘儿,朗如焜很高兴,在慕提岛上开一场规模很大的庆功宴。 那一天,谈溦溦就亲眼看到几十个蒙着眼睛的年轻女子从飞机上下来,被客车接到了城堡内。 那是谈溦溦第一次见识这个华人世界第一大黑帮的庆功宴,酒池肉林,奢靡纵欲。 后来朗如焜对谈溦溦动了真心,因为她不喜欢那样的场面,慕提岛上便再也没有过那样的狂欢派对。 莫莉说今晚要为朗如焜接风洗尘,看这样子,朗如焜的爱好又恢复到以前的水平了呢。 那些女人排成队,从大门进来,穿过巨大的庭院,往城堡里来。 谈溦溦仔细地看着她们,一个一个研究她们的身材,想要猜一下今晚哪一个女人有本事吸引到朗如焜的目光,并且爬上他的床。 这跟欣赏日落美景的心情完全不同,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从心里往外冒酸水! 她知道不该,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早知道这样,今天上午不如把他摁倒在工具间的地上,轮他十次八次!让他一整天都爬不起床来,看来他还有什么精力玩乐! 她正咬牙切齿想象着自己一遍一遍轮他的情景,突然听到下面传来一声惊呼:“快看!楼顶有一个人!” 她定晴一看,见是值防城堡的一位年轻兄弟。 当那人发现是五楼楼顶坐着的那个人是谈溦溦时,他叫更大声了:“不好啦!大嫂要跳楼!快去叫焜哥!”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49章 跳楼 谈溦溦爬上城堡主楼的楼顶,先是欣赏了美景,然后又欣赏到了美女。 她因为那些美女的出现而吃了醋,正在意淫自己把朗如焜摁倒在地,一遍一遍地轮,累得他爬不起来,这个时候就有喊:“不好了!大嫂要跳楼!快去叫焜哥!” 谈溦溦觉得好笑,她可珍惜生命呢!跳楼?别开玩笑了! 她刚想站起来,向下面的解释一下,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是要跳楼,就看到朗如焜箭一般冲出来,站在了楼下面,仰头看向她:“谈溦溦!你想干什么?” 谈溦溦念头一转,往前挪了一步,站到了楼顶的边缘。迎着风,她展开了双臂,一副振翅欲飞的样子。 这种感觉还挺好,可惜她不是鸟儿,不会飞翔。 朗如焜当然也知道她不是鸟儿,所以她这个样子,简直把他的魂儿都惊飞。他赶紧喊人:“快!气垫!快铺气垫!” 一部分人飞跑着抬气垫去了,一部分人被朗如焜指挥着,站在谈溦溦的正下方位置上,手搭着手,以防她突然跳下来,也好用人力先接一下。 朗如焜也站过来,张开双臂,仰着脖子向谈溦溦喊话:“谈溦溦!你疯了吗?你不要朗朗了?你不是跟我打赌,一定会把他带走吗?这才几天?你就坚持不住了?快下来!别让我鄙视你!” 谈溦溦面向天空,闭着眼睛,享受着那种迎风欲飞的刺激和快感,也不答他的话。 朗如焜得不到她的回应,以为她下定决心要跳下去,根本不跟他废话了呢。 他冲着现场的兄弟们吼道:“看好了!要是她跳下来,一定要接住!如果你们没接住!你们就一个一个自己上到她那个位置,自己从那里跳下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虽然接住一个从五楼跳下来的人,很可能导致胳膊断掉,但总比自己从五楼跳下来摔成肉饼好,所以大家都答应得很响亮。 朗如焜则一抬腿,就冲回了屋里。 莫莉听说谈溦溦要跳楼,准备跑出去看看,刚跑到门口,正迎上朗如焜,被他撞得后退几步,差点儿跌倒。 “焜哥……出什么事了?”莫莉问。 “谈溦溦要跳楼!赶紧去取五楼通往天台的钥匙!跟我上楼去!”朗如焜说着话,人已经如离弦的箭,一步跨三个楼梯台阶,跑上楼去了。 莫莉摸着被撞疼的肩膀,小声嘀咕着:“要跳就赶紧跳,磨蹭什么?” “莉莉姐一不小心就说出心声来啦!”丽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站在一旁凉凉地说。 莫莉瞪她一眼:“怎么?你希望她活着?那你就去救她好了!” “我才没有那么好心,要不是众目睽睽,我非上去踹她一脚,直接把她踹下去不可!”丽琪撇了撇嘴。 “那你还说我?”莫莉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去管家那里取了通往天台那扇门的钥匙,上了五楼。 她以为朗如焜会在门口等着,谁知朗如焜早不在门内了,通往五楼的那扇门被他不知用什么方法破坏掉了,歪倒在门框旁边,而他已经上到天台去了。 “自己能开门,还要我找钥匙,真是多此一举。”莫莉不满地嘟囔着,也穿过那道门,来到了天台上。 这个时候,朗如焜正站在离谈溦溦几米远的地方,和她对峙着。 “谈溦溦!你赶紧过来!谁允许你在这里跳楼?弄脏了我的院子!你想死是吗?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死!只要你别弄脏我的院子,你想怎么死,我都不拦着你!”朗如焜说着话,慢慢地往谈溦溦那里靠近。 谈溦溦一抬手:“你别过来!你要是再往前一寸,我就真跳下去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朗如焜这个时候已经后悔死了,他后悔自己不该虐待她,她是要脸要强的女人,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的侮辱? 可是他又拉下脸来向她服软,情急之下,他的语气反而更凶了。 谈溦溦忍笑忍得很辛苦,她只是到楼上来欣赏风景,怎么会弄到如此鸡飞狗跳的地步? 不过看朗如焜的样子,他是真的害怕她跳下去。不管怎么样,他并不想她死,这一点发现令她很欣慰。 机会难得,既然他亲口问她想怎么样,那她也不用客气了。她正想提出见儿了,就看到莫莉从那扇被朗如焜砸开的门里走了出来,抱着双臂,远远地站着,看着她。 她马上一指莫莉,说:“那个女人!她说我没有干完活,不给我吃晚饭!你知道的,我最怕饿肚子!与其没有晚饭吃,还不如死了算了!” 哎?就因为一顿晚饭,她就要跳楼吗? 朗如焜的脑子里闪过一个问号,可是眼下谈溦溦就站在天台的边缘上,再挪一点点就掉下去了,他心里紧张,也没有多想,回头冲着莫莉喝道:“你不让她吃晚饭?你怎么会如此恶毒?是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这样对待她?” 莫莉委屈得不行,心想:不是你把谈溦溦交给我看管,要我对她严厉些,并且让我给她多安排活儿,干不完就罚她吗?你自己说过的话哎,不到一天就忘了? 她这样想着,却不敢说出来,只能小心地解释道:“我也只是吓唬吓唬她,我怎么可能不给她饭吃?再说了……就为了一顿晚饭,她就跳楼吗?” “只是不让我吃饭吗?她还把我锁在屋里!关我禁闭!”谈溦溦正在偷笑,见朗如焜转回头来,赶紧把他的注意力又引到莫莉的身上。 “关禁闭?你关她禁闭?”朗如焜又问莫莉。 莫莉已经看到谈溦溦在笑了,她料定谈溦溦一定在搞恶作剧,可是朗如焜急红了眼,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提醒,只好支吾着说:“我都说了嘛,我只是想吓唬一下她,她不服管教,又偷懒不肯干活……” “轮得到你管教她吗?你以为我真的请不起几个佣人,让她去干活吗?你赶紧向她道歉!”朗如焜命令莫莉道。 莫莉脸都涨红了,万般不情愿,又不敢违逆朗如焜。她正要开口向谈溦溦说不对,就看到谈溦溦得意地冲她吐着舌头,举起手来,比划着胜利的手势。 “她根本就没有要跳楼!你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她怎么可能跳楼!焜哥你被她骗了!”莫莉指着谈溦溦,大声向朗如焜控诉。 朗如焜急忙看向谈溦溦。 谈溦溦收手很快,表情却没那么容易收好。幸亏她机灵,嘴巴既然来不及合上,那就从得意的笑变成一个苦笑吧。 于是她眼角一垂,呵呵苦笑一声:“我不稀罕她的道歉,又不能当饭吃……临死前,我也没有别的要求了,就让我再见我儿子一面吧……” “听到没有?她这是以死相逼,要见小朗哥!什么没有晚饭吃?什么关禁闭?她又不是小孩子,为一顿晚饭跳楼,你会相信吗?焜哥?!”莫莉继续揭发谈溦溦。 朗如焜这时候沉默了,他也觉得不对,且不说谈溦溦内在就具有的乐观天性,她可是受过卧底特训的人啊,三年卧底那种高强度的心理压力,她都挺过来了,现在她只是受了一点虐待,她就不想活了? 这不太可能啊! “谈溦溦,你想见儿子,也不是不能商量。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我刚才上来的时候,那扇门好好的,而且你刚才说,你被莫莉关了禁闭,那你是怎么上到天台来了呢?”朗如焜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想要从谈溦溦的口中套话。 “对啊!我关她的房间在四楼,她是怎么来到五楼楼顶的呢?”莫莉也觉得可疑。 “她是从四楼爬上来的!”丽琪突然冲上天台来,气喘吁吁地指着谈溦溦,“焜哥,这个女人是自己从四楼的窗户爬出去,扒着外墙爬上来的!有人看到了!她在天台上坐了好久了!根本就没有跳楼的意思!说不定她是上来欣赏风景的呢!” “从四楼爬上来的?”这个细节提醒了朗如焜,她不是普通女人啊!她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女特警啊!瞧她多大的本事!竟然能从四楼扒着外墙爬到天台!她以为自己是壁虎吗? “哦……是的……”既然有人看到了,她也不好抵赖了,“我想……我害怕四楼摔不死嘛,还是爬到天台来跳,死掉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对吧?” “是吗?”朗如焜的脸已经沉下来,眸子里结着寒冰。 他真是蠢啊!三番五次地上这个女人的当!看看她!神情轻松!眼含笑意,嘴角微扬着,分明是在嘲笑他:这个傻男人,真是太好骗了! “这个我还真没有研究过,到底是五楼跳下去会不会必死无疑,我也不太清楚,不如你跳一下试试?”朗如焜扬了扬手,示意她赶紧跳。 好吧!被识破了,不好玩了,那就不玩了吧! 谈溦溦搓了搓手,嘿笑两声:“我本来是想跳一下试试,但是当我站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一片映满晚霞的海洋,真美!大自然是如此美丽!我要是死了,就再也看不到这样的美丽景色了,多遗憾啊,你说是不是?” “你果然是爬上来看景的!” 朗如焜又被她戏弄了,怒火中烧,不及多想,就迈步冲向她。 他本来是把她拽过来,狠狠地揍她一顿。可是他冲得太快了,来势汹汹。谈溦溦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却没料到站久了,腿麻了,一步没有踏稳,身子往后一仰,就往楼下摔去!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50章 要疯的节奏 谈溦溦没想到自己上楼看个风景,竟然会真的从天台上掉下去! 她的身体往后一仰,人就摔了下去。 她反应极快,就在掉下去的一刹那,伸手抓住了天台的外沿。可是下坠的力量太大,而她那条胳膊刚受过枪伤,还没有完全好,被那么大的力量扯一下,痛得她坚持不住,松了手,又往下掉去。 “谈溦溦!”朗如焜只是生她的气,想把她抓回来,没想到却把她吓得掉下去了。 他冲过来,伸出手臂去够她,却只来得及够着她的手指尖。他用力一握,只握了一把空气,吓得他大叫一声:“下面的人!快接住她!” 楼下已经铺好充气垫了,正在努力地往垫子里充气。这才充了三分之一,人就掉下来了,大家就慌了。 有人扯垫子,有人张开双臂准备硬接,乱成一团。 朗如焜的心脏都不会跳了,他想这下完蛋了,她本来没想跳楼的,被我逼着跳下去了,她死定了!死定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谈溦溦这回非死即伤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谈溦溦虽然因为腿麻没有站稳,直落下楼去,可她在死生一瞬间所做出的反应,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了的! 她在天台的外边沿抓了一下,减缓了下坠的力道。而她即刻想到,四楼的窗户是向外开着的! 她向下望了一眼,好在她爬上天台后,没怎么挪地方,仍然在四楼那扇敞开的窗户上方。她把腿一伸,瞄准了那半扇窗,脚一勾,就为勾住了窗的上边框! 然后,她整个身体“啪”地拍到了窗子上,玻璃碎掉了,玻璃碎片映着晚霞的红光,纷纷扬扬落下去。 窗子突然承受了巨双的冲击力,剧烈地左右摇摆起来。而她的身体就倒挂在窗子上,随着窗子一起摆荡。 这情形看起来惊险万分,朗如焜觉得那扇窗子随时可能垮掉! “快!快拿绳子来!”他冲着身后喊了一声,扭头一看,莫莉和丽琪并没有什么行动。 他咒骂一声,目光迅速在天台上扫了一圈儿,哪里找得到绳子? 情急之下,朗如焜迅速脱掉自己的裤子,用力把两条裤腿撕开,将布条结了死结,准备当救生绳来用,将谈溦溦拉上来。 当他穿着一条白色的三角内裤,光着两条腿,把他那条纯手工高级定制的裤子结成的绳子丢下去的时候,刚想喊一声“谈溦溦快抓住”,却发现谈溦溦已经不见了!只有那扇窗子还在摇摆着。 掉下去了?! “谈溦溦!”朗如焜大叫一声,浑身刷地凉掉了。 他趴在天台边上,怀着一线希望,往下面望去。 但愿她没有摔死!但愿下面的人接得到她!哪怕是伤了也不要紧,总比死了好! 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却只见下面的人冲着他无辜地摆手。 “人呢?!”他的声音都变了。 “嘿!朗如焜!我在这里呢!” 就在朗如焜浑身血液都凝固的时候,只见四楼那扇窗户里探出一个人脑袋,向上望着,笑眯眯的,和他打着招呼。 正是谈溦溦啊!她是怎么钻进去的?! 朗如焜顿时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的愤怒! 了不起啊!女卧底!女警察!这样都摔不死你!本事很大啊!我要是早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那我天天把你从楼下推下去摔着玩! 谈溦溦倒挂在窗子上,险象环生的时候,朗如焜生怕她摔下去死掉! 现在她安全了,他却恨不得她刚才结结实实地摔下去! 他被气昏了头,忘了自己只穿着一条内裤,从天台边上站起来,转身往楼内跑去。 他跑到四楼,找到谈溦溦钻进去的那个房间,伸手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于是他朝屋内吼道:“谈溦溦,你有本事攀墙爬楼,却没胆量见我吗?你把门打开!” “不是我锁的门哦,我早说过,我是被关了禁闭的!”屋子里传出谈溦溦无辜的声音。 朗如焜一听这话,抬起脚来,一脚踹在门上! 他忘了,他刚才在天台上脱裤子的时候,为了脱得顺利,他把鞋子甩掉了。 现在他光着脚呢,没有鞋子的隔挡和缓冲,他这一脚蹬到门板上,痛得他整条腿都麻掉了! “莫莉!钥匙!”他恼火地大吼一声。 这个时候,莫莉也不敢拖延了,飞跑着把钥匙送过来。朗如焜开了门,冲进屋内,就见谈溦溦坐在椅子上,蜷起一条腿,正用手揉着脚踝。 看见朗如焜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真丝衬衫,下身穿着白色短裤,脚穿白色袜子,谈溦溦“噗”地笑出声音来。 “对不起!我不应该笑……没忍住……哈哈!”实在是忍不住,她干脆大声笑了出来。 “很好笑是吗?很好玩是吗?”朗如焜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捏着拳头,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谈溦溦摆着手,边笑边说:“喂!别生气嘛!我是觉得你这一身搭配得不错……哈哈……最其码色调很统一……哈哈……” 朗如焜见她笑得快岔气了,这才认真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只穿上衣不穿裤子,果然是够狼狈的!尤其是他穿着一条紧身的三角短裤,正中央还有一个凸起的包包…… 她是在笑这里吗?她没见过?还是没用过?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要不是因为她顽皮,他会弄到如此丢脸的境地吗?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恶整他的小魔头!他都这样对待她了,竟然还是收不住她! 朗如焜脸都涨红了,扬起手来,“啪”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谈溦溦被打得歪了一下,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去。 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无数只小蜜蜂在飞舞。 但是谈溦溦不在乎!相较于他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一个耳光算什么?小菜一碟! 她捂着脸,斜看着他:“好小气!开个玩笑都吃不消!怎么做大哥的?” 朗如焜的天灵盖都快被怒气顶得炸开,脑子被她气得昏昏的,想不出合适的语言来骂她。 “你!以后给我老实点儿!再敢搞这些鬼名堂!我就把朗朗送出岛去,把他藏起来!让你一辈子也找不到他!我说到做到!不信你就试试!” 这是朗如焜能够想出来的对谈溦溦最严厉的惩罚了,也是非常奏效的一种方法! 谈溦溦当即从椅子上跳下来,站在朗如焜面前,委屈地大叫:“谁搞鬼名堂了?我不过是被关得无聊,想要找一个地方看看风景!我又没想跳楼!是你们搞出来的鬼名堂好吗?你害得我差点儿摔死!你不道歉也就罢了!还来找我的麻烦!你是不是人啊?穿白内裤了不起啊!” “你……”朗如焜被她呛住,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你……你会爬楼了不起吗?你功夫好摔不死了不起吗?谈警官!这里是慕提岛!你有本事就找出翅膀来!否则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谈溦溦轻笑一声,往前凑了凑,食指纤纤,在他的胸脯上点了一下,并且抬起头来,冲他抛了一下媚眼:“谁说我想逃出你的手掌心?说不定我还想在你的手掌心里过一辈子呢!” 这种紧绷的气氛中,她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诡异得很。可朗如焜的心脏还是“扑通”跳了一下,脸上的冷硬表情被她轻轻一下给点化了。 他马上提醒自己:她又在搞鬼!她这是在戏弄我!我可不能再上她的当! 表情已经放松了,再想绷起来有些困难。 于是他什么也不说,一转身往屋外走去,边走边对门口的莫莉说:“继续关着她!直到她老实为止!” “喂!朗如焜!记得去穿裤子哦……可惜了一双白袜子,都弄脏了!我愿意给你洗噢!”谈溦溦追着他笑着。 莫莉一伸手臂挡住她:“别出这个门啦!你没听焜哥说吗?你要是再不老实,他可要把小朗哥送走喽。” 谈溦溦退回房间内,坐回椅子上,继续揉她的脚踝,歪头看着莫莉:“莫莉,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朗如焜以为我要跳楼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 “你想说什么?”莫莉自忖聪明,也有些跟不上谈溦溦那跳跃式的思维。 “我想说……你现在对我越凶,将来的下场就会越惨,你的脑子比丽琪好用,你自己回去慢慢想吧。”谈溦溦呲了一下牙,冲莫莉调皮地笑了一下。 “吓唬我?哼!”莫莉心虚了一下,但她并没有示弱,狠狠地瞪了谈溦溦一眼,“呯”地关上门,再一次把门锁上了。 “不要再爬楼啦!即便你有本事爬下去,也逃不出这座城堡的严密防卫!”莫莉隔着门,增加了几分信心,严厉地警告了谈溦溦一句。 “那可说不定噢!如果你真敢饿着我,不给我送晚饭来,我兴许会爬出去找吃的噢!”谈溦溦回敬了她一句。 莫莉被她气死,在门外比划了一个拧脖子的动作,说:“对不起啦,今晚有盛大派对,我可能顾不上你啦,你就饿一晚上吧。”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51章 突袭偷吻 窗户玻璃碎了,渐凉的晚风灌进来,吹得谈溦溦有些冷了。 天黑了,楼下的大院子里挂满了彩灯,搭起了彩棚,酒水和食物都摆好了,舞台也搭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一个盛大的狂欢会就要开始了。 谈溦溦趴在窗台上,看着那些食物,直咽口水。 没有人来给她送晚饭,她真的饿了。 可是她不会真的爬下去找吃的,因为她爬不动了。 刚才从楼下掉下来,她自己也吓得魂飞魄散。虽然她凭着受训过的机敏反应,救了自己一命,但她还是吓出一身的冷汗,没有重伤,轻伤还是有的。 饿一晚上倒是死不了,楼下那些有美食吃的人们,今晚我省下一份儿来,撑死你们好了! 谈溦溦忿忿地看着那些华衣美服的人们,嫉妒他们有美食可以享用。 越看越饿,她干脆退回椅子上坐下,将身体蜷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震耳的音乐和嘈杂的人声从窗户的破洞处传进来,根本没有办法入眠。谈溦溦蜷了一会儿,浑身都酸麻,不得不再次站起来。 这间破房子!空空如也,连一本过期杂志都找不到! 她百无聊赖,在地上转着圈儿,数自己的脚步。 当她数到第五百六十三步的时候,房门轻轻地响了一下。 她站住,盯着门口看。只见房门一开,一位中年大婶走了进来。这个人看着很眼熟,可是认真想,又想不起她是谁。 “你是……来给我送饭的吗?”算了!想不起就不要想了,只要有饭吃就好! “谈小姐,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厨房的姚婶啊!以前你来慕提岛,最爱喝我炖的鲜鱼汤。”姚婶面目慈祥地看着谈溦溦。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谈溦溦真的很难记得一位慕提岛的厨娘。不过她听说姚婶在厨房工作,便马上来了精神:“姚婶啊!记得记得!我离开慕提岛后,再没喝过那么美味的鲜鱼汤!请问……你是来给我送鲜鱼汤的吗?” “唉!”姚婶打量了一下谈溦溦的装束,怜惜地叹了一口气,“他们竟然不给你饭吃,怎么可以这样!今晚厨房很忙,我也没有功夫炖鱼汤,不过我给你拿来一些点心,你先将就吃一点儿吧。” “太谢谢姚婶了!我快饿晕啦!”谈溦溦扑过去,打开姚婶拿来的纸袋子,从里面抓出来一块巧克力蛋糕,咬了一大口,好香啊! 姚婶谨慎地关好门,在谈溦溦狼吞虎咽吃点心的时候,她从纸袋子最下面取出一个盒子,打开后,拿了一卷纱布,一小瓶医用酒精和一小盒伤药。 那盒伤药谈溦溦认得,她在水牢里的时候,伤口发炎,哑婆婆就是用这种药洒在她的伤口上,凉凉的,止痛效果非常好。 谈溦溦这才想到,虽然她以前常来慕提岛,可她和姚婶并不熟,也想不起来对姚婶有什么恩情,这位大婶为什么要冒着被朗如焜惩罚的危险,跑来给她送吃的,还给她送伤药呢? 难道是朗如焜授意她来的? “姚婶……你来这里,朗如焜知道吗?”谈溦溦既然想到了,就忍不住问出口来。 姚婶摇了摇头:“当然不可能是朗先生,是哑婆婆央求我来的,她要我给你送些吃的,这伤药也是她给我的。” 谈溦溦心里一暖,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在这慕提岛上,并不是人人都把她当作敌人!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怪不得……哑婆婆料到我一定没有饭吃?呵呵……她还真是了解朗如焜啊!”谈溦溦把剩下的一小块蛋糕塞进嘴巴里,自己把伤口处的纱布剪开,拿着棉签蘸着酒精给伤口消毒。 “姚婶,你和哑婆婆很熟吗?”她和姚婶闲聊着。 “是啊!这个岛上唯一和哑婆婆有些来往的,大概就是我了。我在这岛上呆了十几年,一直都是我去红山给哑婆婆送粮送菜,我们关系还不错。那老太太看起来很凶,其实心地很善良的,这么大年纪了,孤苦无依,也挺可怜的……”姚婶靠门站着,回答谈溦溦的问题。 谈溦溦见姚婶神情很警惕,便说:“姚婶,谢谢你给我送吃送药,你还是赶快走吧,我自己能处理伤口,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你就有麻烦了!” 她这话正中姚婶下怀,姚婶赶紧点了点头:“你慢慢吃,厨房很忙,我要是离开太久,他们会找我,我先走了。” 姚婶刚想开门,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她吓得缩回手,回头惊慌地看着谈溦溦:“有人来了!怎么办?” 谈溦溦麻利得很,一把拽过姚婶,把她塞到窗帘的后面,并且把她带来的东西装进纸袋子里,一同塞了进去。 可是外面有风灌进屋里来,窗帘不停地飘动,藏不住姚婶。 于是谈溦溦把椅子搬过去,挡在窗帘前,迅速坐下,偷偷地从椅背中间伸过手,扯着窗帘,防止它飘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谈溦溦刚做完这些,门就开了,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从门后面探了进来。 谈溦溦认出那是丽琪,但她还是故作惊吓地抖了一下:“哎呀!这是什么鬼?吓死人了!” 丽琪现在对谈溦溦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她总想在谈溦溦面前立个威,可是每一次和谈溦溦交锋,不是被骂就是挨打,斗嘴斗力气,她都赢不过谈溦溦,真是气死她了! 不过今晚她可不是来找谈溦溦麻烦的,今晚她特意精心打扮过,也排练了精彩的节目,准备在朗如焜面前展示她的魅力。 马上就要轮到她表演了,她突然被朗如焜抓住,要她上楼来叫谈溦溦。 又是谈溦溦!无时无刻不存在的谈溦溦!从五楼摔下去都死不掉的谈溦溦! 丽琪恨得银牙咬碎,却不得不听朗如焜的话,跑上四楼来。 她急着赶下去表演,便没有心思留意屋里的状况,只是没好气地说:“焜哥叫你下去啊!快一点儿!” 说完,她就丢进来一套衣服。 谈溦溦接住衣服,抖落开一看,比她现在这一身好不到哪里去!半截露肚脐的上装,超短的裙子,只不过比她身上的衣服干净罢了。 一看这衣服,她就知道朗如焜的用意了。 如果姚婶不在窗帘后面躲着,她会拒绝下楼去!她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被朗如焜羞辱! 可是她现在却不能拒绝,她不能把丽琪吸引进屋里来,不能暴露了姚婶。 于是她说:“你先下去吧,我换了衣服马上就到。” “赶紧换!焜哥让我亲自押你下楼去!”丽琪急促地催着她。 谈溦溦不敢站起来,她一起身,姚婶就要暴露了。她转了转眼珠儿,说:“那你在门外等着!我要换衣服!你不许看!” 这要是平时,丽琪一定会损骂她几句。 可是现在丽琪心着着要在派对上表演,怕错过了时间,便不与谈溦溦斗气,只说了一句:“麻烦!”便啪地摔上门,在外面等着了。 “姚婶,我先下去,你等我走了之后再出去……”谈溦溦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胳膊和腿上洒了一些药粉,胡乱地缠上纱布,换上丽琪丢进来的那一套衣服。 “快一点儿!怎么那么磨蹭?”丽琪等得不耐烦了,敲了敲门。 “来了!”谈溦溦怕她进来,赶紧应了一声,一边扣着裙子的腰扣,一边跑了出去。 出了门后,她随手关上了门。 然后,她跟着丽琪下楼去了。 果然是一场盛大狂欢啊!她在楼上时,只看到楼下院子里的情形,却不知道一楼大厅里更加热闹!美艳的舞女,精彩的杂技,攒动的人头,一张张纵情恣意的笑脸晃得人眼花。 朗如焜此刻就在一楼的宴会厅里,他坐在一张宽大的沙发椅上,一左一右挤着两位穿着比基尼的艳丽女子,那两个女子像蛇一样,软软地缠在朗如焜的身上。 他的正前方是一个表演台,台上有一群脱衣舞娘,妖娆地扭着腰,每个人身上只剩下三朵艳红的花。 莫莉像一个女主人,穿梭在人群中,安排着各种事务。 看见谈溦溦,莫莉走过来,扯起谈溦溦的手,把她拉到朗如焜的面前,弯下腰,对他说:“焜哥!谈警官来了!” 朗如焜没有马上回头,而是先伸出手臂,揽抱住左右两位美女,分别在她们的脸上亲了一下,然才转过脸,看着谈溦溦,大声说:“我的女仆!你看今晚的盛况如何啊?” 谈溦溦点了点头:“很好啊!像你的风格!只是我不明白,你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长得一样的女人?都画得跟女鬼一样!今晚派对的主题是群鬼乱舞吗?” “狗嘴吐不出象牙!”朗如焜撇了撇嘴,“今晚你就为群鬼服务吧!你不是我的女仆吗?女仆可不能偷懒啊!去!给我端两杯酒来!” “是!我的恶魔主人!”谈溦溦故作恭顺地答应了一声,扭身离开了! 要她端酒?等着吧!她刚才只吃了一块蛋糕,还没有吃饱呢!等她先找些东西填饱肚子,再侍候他这个恶魔男主人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向摆放着食物的台子。 刚走到一半,突然有人拽住了她!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脸,就被对方抱住了腰,猛地亲上了她的嘴唇!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52章 我是杜奋派来的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谈溦溦穿过狂欢的人群,想去找一点儿吃的。 眼看着摆放食物的台子就快到了,她突然被人拉住,不等她看清此人的脸,她就被亲上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怎么会有人敢当着朗如焜的面儿袭吻她?这是不想活了吗? 她一边伸手推那个人,一边瞪着眼睛看那个人的脸。 虽然此人脸上画着五颜六色,眼睛也化成了熊猫眼,可谈溦溦还是看不出来了,这是个女人! 这是个gay?那也不要挑她啊!看她穿着一身红亮亮的鳞片女仆装,就以为她真的是女仆人吗?这要是被朗如焜看到了,这个舞女的下场肯定是喂鲨鱼了! 再说了,谈溦溦又不是gay,被一个女人亲吻,她觉得好恶心! 她扬手就想打这个女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女人说:“别动手!我是杜奋派来的!” 谈溦溦一听,心“嗖”地一下子提起来了!扬在半空中的手顿了一会儿,落下来,搭在了眼前这位化妆舞女的肩膀上。 舞女大笑着,搂住她的腰,带着她旋转起来。 谈溦溦配合着她的动作,也跳起舞来,边跳边小声问她:“我怎么能相信你?” 舞女抬起手来,抚上她的脸,在绚丽的灯光下,谈溦溦看到她的腕子上戴着一串玉手串,颗颗雕成观音的模样,用黑色丝绳结在一起。 谈溦溦认是这手串,这是杜奋的东西,是他奶奶留给他的,他很珍惜,没想到他竟舍得给这舞女戴来当信物。 “是他的手串……”谈溦溦着说话,眼睛往朗如焜那个方向瞄。 大概是有人提醒了朗如焜,他已经在往这个方向望了。 在他探询的目光中,谈溦溦不得不认真地跳起舞来,仿佛她真的已经融入了这狂欢的气氛中,已经玩嗨了一样。 她紧贴着舞女的身体,扭动着腰肢,双手捧着舞女的脸,嘟着嘴,眼看就要亲上去了:“朗如焜在往这边看呢,小心一点儿!” “越小心他越怀疑!”舞女笑着,冲她抛着媚眼,和她对扭着,“我简言快说,我奉命带你离开这里,凌晨三点,西边那一片椰树林,我在那里等你。” “我们没有船!游走吗?”舞女说得太简单了,慕提岛上的船和飞机被严格控制住,怎么逃? “当然是游走!我们只需要游出领海,十二海里,杜奋安排了船在领海以外等着我们呢,你怕吧?” 十二海里啊!怎么不怕?可是杜奋在领海外等着她呢,如果发生危险,他一定会冲到领海以内营救,虽然那样会引起很多外交上的麻烦,但只要她逃离了慕提岛,什么麻烦都不值一提了。 但是朗朗怎么办?她是为了抢回儿子,才在半强迫半主动的情况下,跟着朗如焜来到慕提岛上的!吃了这么多的苦,受了这么多的屈辱,结果还是要抛下儿子离开吗? 不行! 她刚要张嘴说话,舞女说:“你儿子,他在哪里?我负责去把他偷出来,今晚你只负责稳住朗如焜,让他在凌晨三点的时候酣睡不醒就好!” “山上,东望亭,我儿子在那里……” 大概是她们对跳得有点儿久,朗如焜好像起了疑心,从他的专属王座上站起来,朝着这边走过来。 舞女看到了,马上变说话为唱歌,唱的就是正在播放的这首舞曲。谈溦溦不会唱,却也不得不跟着乱唱。她们两个都想造成一种假想——刚才她们的嘴唇一直在动,其实不是说话,而是在唱歌。 谈溦溦装作没看到朗如焜,闭着眼睛,甩着头发,跳得更起劲了,红色鳞片装在灯光下闪着亮光,使她看起来像一朵跳跃的火苗。 朗如焜走近了,伸手拽了谈溦溦一下。 谈溦溦知道是他,却不睁开眼睛,顺势就附在了他的身上,紧贴着他的胸脯,继续跳着! 那舞女也相当机灵,脚步一旋,转到了朗如焜的身后,贴着他的后背,扭着腰肢,动作挑逗性感。 朗如焜被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夹住,按照当下的场景,他应该配合她们,跳起舞来。 可是他却一把推开身后的舞女,把谈溦溦摁住:“谈溦溦!你磕药了吗?乱唱乱跳些什么?” 谈溦溦这才睁开眼睛,如梦初醒般,看着朗如焜,仿佛她刚才去了一个快乐的地方,被朗如焜生生地拽了回来。她抚着因为热舞而透出红晕来的脸颊,说:“磕药?你的狂欢大派对上还提供那种东西吗?果然是一个淫乐派对啊!不过我没有磕药,我跳得很开心,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说着话,她拉着朗如焜,就要往场地的中央去。 朗如焜倒是不怕跳舞,但他不愿意看到谈溦溦穿成这样跳舞。他甩开她的手,说:“做好你的本分!赶紧干活去!谁让你在这里跳舞的?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跳舞?” 谈溦溦把左手一抬,将无名指上的钻戒秀出来:“我有什么资格?我是你的未婚妻啊!你的未婚妻现在想跳舞,你不陪吗?” 她面色微酡,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右手抓着朗如焜的腕子,摇晃着,在跟他撒娇。 朗如焜最抵抗不住她这样的表情,令他想要抱住她,狠狠地亲她。 可是,每当这个时刻,安装在他脑子里的警铃就会响起来:她又在施展她的狐魅功,你不能上当!上当你就惨了! 这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响起,他便把心硬起来,狠狠地瞪她一眼:“想跳舞是吗?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不安分!来吧!想跳就到台上去跳!” 说着话,他拉着谈溦溦,拨开人群,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谈溦溦回头看那位舞女,只见她早已经和龙联帮一位年轻小兄弟粘到一起去了。 朗如焜将谈溦溦推到舞台上,对她说:“跳啊!你不是想跳舞吗?跳给所有人看!” 恰巧在这个时候,丽琪已经换好衣服站在了舞台上,她为了今天晚上的表演,苦练了几天钢管舞,想要在朗如焜面前表现一番。 没想到谈溦溦这个时候被推上来了,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 她赶紧抢到谈溦溦前面,凑近朗如焜,撒娇道:“焜哥,轮到人家表演了!你都不看吗?人家为了让你高兴,练舞练得腿都肿了呢。” 朗如焜此时正与谈溦溦沤气,哪里有心思看什么钢管舞。他一把将丽琪拽下舞台:“你先下来,难得谈警官高兴,让谈警官给我们大家跳一个!” 丽琪差点儿气吐血,这个谈溦溦和她犯冲啊!怎么总来坏她的好事?看来她得想想办法了,这个慕提岛上,有丽琪没有谈溦溦! 谈溦溦并不是一个表演欲很旺盛的人,她很怕这样站在高处,被所有人的目光关注着——尤其是在她穿成这个样子的情况下! 她拘紧地扯着裙摆,可是没有用,裙子太短了,再怎么拉扯也盖不住她的大腿。 因为是朗如焜把她推上舞台的,所以台下的人为了应和大哥,开始起哄:“大嫂,跳一个吧!跳一个吧!” 哄笑声夹杂着口哨声,令谈溦溦很难堪。 她为难地看向朗如焜,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促狭的得意的神情! 好吧!他就是愿意看到自己尴尬窘迫,自己越是不知所措,他就越是开心! 谈溦溦察觉这个事实之后,就知道朗如焜不可能让她下台的。既然如此,与其扭扭捏捏惹人发笑,还不如尽兴地跳一场呢。 这样想着,谈溦溦突然就放松了。 她神态自如地踱到舞台正中央,扬起手来,打了一个响指:“既然大家如此盛情,我也不好扫你们的兴!music!” 她话音一落,音乐便轰轰地响起来。 谈溦溦在音乐声中,突然一个侧翻,稳稳落地后,摆出一个撩人的姿态来。 “大嫂好样的!”台下掌声口哨声响成一片。 谈溦溦向众人献上飞吻,随即跟着音乐的节奏,真的舞起来了! 上大学的时候,她被一位爱好街舞的室友拉去了学校的街舞社,开始她只是个充数的,因为她对街舞不感兴趣。可是后来,她们的舞社与另一个学校的舞社飚舞,输得很惨。这激发了她的斗志,为此她正经认真地练了一段时间街舞,直到她被选为卧底,开始接受密集严苛的训练,才荒废了练舞。 多少年不跳了,她有些生疏,所以刚开始跳得并不好。 可是在这样气氛鼎沸的环境中,人很容易就兴奋起来。尤其谈溦溦不想在朗如焜面前丢脸,不想让他看她的笑话,她的好胜心一起,便越跳越好了。 台下的欢呼声更响了,丽琪的脸都要歪掉了,本来现在应该是她在台上,享受这样的喝彩声。 她想了想,凑到朗如焜的耳边,对朗如焜说:“焜哥,我一直以为谈警官出身清白,跟我们不一样呢,看来我是错了呢,你看她在台上的样子,跟谁都抛媚眼,狐狸精的尾巴露出来啦!”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53章 今晚我等你哟 谈溦溦性格活泼,朗如焜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她还如此妖媚性感! 他想,一定是这一身衣服的错!看她跳跃之间,那短短的裙摆飞起来,她圆润的俏臀若隐若现,多么的……淫荡! 他内心里是觉得她这个样子很诱人的,但他绝对不会亲口承认! 看来越舞越起劲,简直像一团火焰在台上翻滚着燃烧。而台下的人们,都看得如痴如醉,开始附和着他起哄,变成了现在的认真喝彩鼓掌。 朗如焜不由地醋意横飞! 就在这个时候,丽琪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看吧,我还以为她是正经人呢,狐狸精的尾巴露出来了吧?” 什么叫添油加醋?这就是了! 朗如焜一跃跳上舞台,直奔谈溦溦去了。 谈溦溦正舞得兴起,突然看见朗如焜来了,收势不住,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朗如焜揽着她,带她下台去:“不要脸!穿成这样还敢当着众人跳舞!你是脱衣舞娘吗?” “嘿!朗如焜!是你把我推上的!你怎么说变脸就变脸?”谈溦溦跳得太用力,头有些晕晕的,而且腿在疼,便跟不上朗如焜的脚步。 朗如焜拖着她,把她丢到他的大沙发王座上,说:“变脸?这好像是你的专长吧?从一个可怜的无人供读大学的小妹妹,变成了一位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女警官,你这变脸的功夫可没有人比得了啊!” 又提这事!翻来覆去就是这件事! 谈溦溦不想在今晚惹恼他,干脆装作没听见,自己从沙发上起来,扑进朗如焜的怀里,脸贴着他的胸脯,手勾着他的腰,呵气如兰:“我还有更擅长的呢!你看那边那些脱衣舞娘,她们只会那么几下子,不好看!你想看我跳脱衣舞吗?今晚!就咱俩儿!在你的房间,好不好?” 她说着话,手指在他的腰骶上弹了几下。 朗如焜只觉得心里一热,身体的某一处被唤醒了! “我的房间?好啊!”朗如焜斜眯了眼睛,露出一个邪恶的表情,“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要当好你的女仆,安分地工作,不要乱来,好吗?” 谈溦溦暗暗地咬牙,脸上却笑得像花儿一样:“好啊!那我去工作喽,等你哟!” 说完,她一个漂亮的转身,离开他的怀抱,去酒水区端酒去了。 朗如焜的怀里突然空了,有片刻的失落。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倒有些向往她在他面前跳脱衣舞的场景了。 谈溦溦离开朗如焜后,开始寻找那个被杜奋派来的舞女。 她们刚才只是简单的交流了几句,谈溦溦一时沉浸杜奋来营救她的喜悦中,忽略了一些细节问题。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想起了很多事。 最重要的一点,凌晨三点,在大海中游出十二海里,就算她和那个舞女挺得过去,朗朗也挺不住吧?她可不想儿子被冻死在大海中。 那么,她就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哪怕搞到一套大人的潜水服,把朗朗放在里面扎起来,只露一个脑袋,应该也可以熬过十二海里的。 另外,杜奋也不是一个莽撞粗心的人,他一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他也许会在约定的时间里,突然闯进领海里来,接走她们,而不是真的要她们在大海中游那么远。 朗如焜一直在看着她,她不敢离开,只能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为狂欢的人们送上酒水。 她又一直找不到那个舞女,没有办法得到更详细的计划信息,抓心挠肝地着急。 这个计划听起来很简陋,很冒险,可是她愿意相信杜奋。只要那个舞女真的有本事把朗朗从东望亭接出来,她愿意冒险逃一次。 至于如何稳住朗如焜,她急忙之间也搞不到安眠药,就只能靠她牺牲色相了吧。为了能成功逃脱,她愿意主动向他谄媚一次。反正她不主动,他也三不五时地强行推倒她,她的色相对他来说,如同盘子里的水果一样,随时可以取食。 朗如焜见她乖乖地端盘递酒,也没有那么关注她,又开始饮酒寻欢了。 谈溦溦趁此机会,赶紧跑去厨房门口,把姚婶叫了出来。 姚婶刚才差一点儿被丽琪抓到,吓得不轻。现在谈溦溦主动来找她,她很害怕,就说:“你来找我干什么?被他们发现了,会怀疑我的。” “姚婶,我求你一件事,我前一阵子住在红山水牢,有人给我送了一套潜水服,离开的时候忘记带出来了。我刚才突然想起这件事,担心有人去水牢的时候发现,会出卖关心我的人。麻烦你去找哑婆婆,让她把潜水服拿出来,你给我带过来,我也好还给人家,好吗?”今晚要逃,谈溦溦就必须要拿到那一套潜水服,她也知道自己这个谎言编得并不高明,但是情况紧急,她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 果然,姚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现在?不用这么急吧?我明天还要去哑婆婆那里送米,到时候我让她取出来,藏在运米车里带回来,不是更稳妥吗?” “来不及了!我刚才听焜哥对手下说,有一个兄弟背叛了组织,今晚要被送上岛来,关进水牢。必须要趁那人到来之前,把潜水服取出来,拜托姚婶了,你替我跑一趟,我感激不尽!”谈溦溦急切地恳求着,就差给姚婶跪下了。 姚婶虽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但是看到谈溦溦急成这样,便信以为真了。 “好吧,一会儿趁着厨房不忙,我去哑婆婆那里跑一趟。”她虽然不情愿,可是架不住谈溦溦的缠磨,又碍着哑婆婆的情面,便答应了。 “太谢谢你了!姚婶!拿到后,就放进旁边的工具间,我会来取的!”谈溦溦感激地握了握姚婶的手。 对不起了!姚婶!我不该跟你撒谎,可是我没有办法,你原谅我吧,你的恩情,我总会报答的! 谈溦溦怀着对姚婶无比的愧疚,离开了厨房门口,又回到了宴会厅。 这个时候,朗如焜正四处张望,在寻找着她的身影呢。 她端起两杯酒来,款款走到朗如焜的跟前,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他,和他碰了一下杯,笑着说道:“你是在找我吗?我不过去了一趟卫生间,你就迫不及待地要见到我了吗?” 说完,一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冲着朗如焜妩媚一笑,又走了。 朗如焜被她撩拨得心痒,真想抛下这里所有的人,把她带到楼上,好好地欣赏一下她的脱衣舞,享受一回她的主动和热情。 正这时,莫莉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坐在了朗如焜的大腿上,从他的手中夺过那杯酒,喝了一口。然后,她贴近他的耳边,对他说:“焜哥,你是不是酒喝得有点儿多啊?你看谈警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你被她迷惑了呢。” 朗如焜不肯承认,嘴硬道:“她本来就是我的人,我还怕她跑了吗?迷惑什么?她会在我的酒里下药吗?你刚刚喝过了这杯酒,还不是好好的?” “无事献殷勤,她一定不安好心。那个女人鬼精鬼灵的,你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我看她今天又爬楼又翻窗,本事大得很呢!你可千万不要跟她单独相处,小心被她制住,扣为人质!虽然焜哥也很有本事,可是你今晚喝了酒啊,又被她迷得掉了魂儿,你失去了防范心,就容易被她钻了空子!”莫莉很严肃地警告朗如焜。 朗如焜很不爱听莫莉这一番话,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莫莉说得有道理。 从他出狱后见到谈溦溦,一直到现在,一件件事情的发生,不停地刷新他对谈溦溦的认识。 能从四楼爬到天台,能在坠楼的瞬间自救成功,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谁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本事?说不定会吸精采阳,在床上直接搞掉他呢。 “你多余担心,我是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吗?她现在只是我手中的一个玩具罢了,我玩一玩而已,你不要扫我的兴。”朗如焜拍着莫莉的肩膀,以她的好心提醒表示感激,却还是不承认他今晚被谈溦溦迷到的事实。 莫莉心想,你要是真的定力那么好,谈溦溦早死八百回了!瞧你看她的眼神儿!简直像是猫见了鱼一样! 但是她并没有揭穿朗如焜,盈盈一笑:“焜哥别往心里去,就当我瞎操心了……我看今晚焜哥的兴致不错,不如我给你安排一个特别的节目,好吗?” “什么特别的节目?”被莫莉泼了一盆冷水,朗如焜的心情一落千丈,有一点儿心不在焉。 莫莉笑着,在他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朗如焜听后,似乎兴趣并不大,皱了一下眉。 莫莉马上又贴到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朗如焜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吧,你去安排吧。” 莫莉得到了朗如焜的允许,高兴地站起来,去安排她所说的特别节目去了。 看到谈溦溦站在人群的外围,往这边望着,她特意走了过去,站到谈溦溦的面前,冷了脸,说:“谈警官,当卧底的女人还训练过媚功吗?你今晚的表现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多谢夸奖。”谈溦溦微一颔首,态度不卑不亢。 “你不用得意,我不会让你的诡计得逞,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莫莉说完,一仰脖儿,转身走了。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54章 酒池肉林 谈溦溦表面镇定,心中却忐忑不安。 她担心那位舞女找不到东望亭,或者救不出朗朗,她还担心自己逃不出城堡的严密防守,如果这些都做到了,她还担心那十二海里的跨海远游。 总之,她的心极不安定,突突乱跳着,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杜奋派人来救她啦,她岂能不走?那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安排吗? 想来想去,反正她和朗如焜的关系已经糟糕成这样了,就算逃不成,被他再抓回来,大不了再去红山水牢住一阵子! 那位卧底舞女要求她稳住朗如焜,不能让朗如焜对她们的行动有所察觉。可是朗如焜现在根本不需要她陪,那么多女人围着他,他如神仙般快乐,简直如同古代那些骄奢淫逸的帝王一般,左拥右抱,前呼后应。 她也乐得清闲,最好他就这样玩一个晚上,喝得酩酊烂醉,想不起来烦她,让她安心准备逃跑的事。 人声嘈杂,音乐声震耳,谈溦溦被吵得头痛,就站到大门口。 一位守卫在门口的年轻兄弟过来拦了她一下,客气地说道:“大嫂,对不起,焜哥有吩咐,你不能出这道门。” “我就站在这里透一口气,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找麻烦。”谈溦溦好脾气地冲那位兄弟笑笑。 然后,她就靠在了门边的罗马柱上。 其实,院子里也是一片灯红酒绿的景象,并不比宴会厅里好多少。谈溦溦呼吸了好几口清凉的空气,觉得脑子里清爽多了,就想回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她看到卧底舞女搂着一个光头的男子,两个人边走边亲热着,摇摇晃晃往门口的方向去了。 看样子,光头男子被舞女勾引到手了,正准备带她找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云雨一番呢。看那光头男子五大三粗,不知道舞女到时候能不能应付得了他。 谈溦溦看着他们出了大门,不由地开始担心那个舞女。看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半,离她们的行动时间还有三个半小时。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跳楼的壮举被传颂得太快,谈溦溦站在那里,进进出出的人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有些不自在,便转了脸,朝向一个没有人的角落。 一个喝得有些懵的男子晃过来,也没看清谈溦溦的脸,扑上来抱住她,口齿不清地说:“这位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啊?寂不寂寞啊?哥陪你……” 谈溦溦拍了一下他的脸:“喂!兄弟!看清楚再抱!” 那男子闻声,眯着醉眼往她的脸上一看,当即吓得弹跳开去,酒也醒了,赶紧道歉:“大嫂,对不起,我喝得太多了,没看清是你……” 谈溦溦和气地笑了一下,扯着自己的裙子,说:“不怪你,我穿成这样,的确和她们那些人差不多。” 她指了指那些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女人们,又指了指自己身上那一套红色鳞片亮装,自嘲地笑了一下。 尽管她不追究,那位兄弟还是很害怕,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撒腿跑了。 谈溦溦摇了摇头,心想自己别在这里丢脸现眼了,还是回屋里吧。 刚一转身,就看到莫莉走出来,迎上她:“谈警官,焜哥找你呢。” “他可真惦记着我呀,一会儿功夫看不到我,就急得到处找,唉!”谈溦溦摇着头,一副不胜其扰的烦恼状,恨得莫莉想扇她一个嘴巴子。 莫莉以为她在装,其实她是真的很不情愿去见朗如焜。 今晚他可以尽情地饮酒行乐,只要把她忘了就好。 可是他真的一刻都忘不掉她,那么多的女人围着他,他还要叫她到跟前侍候着。 不就是想让她亲眼看着他被女人们簇拥的场面吗?有什么好看的?不如直接给她灌一瓶子醋算了! 她心里抱怨着,却不得不跟着莫莉回了宴会大厅。 一进去,她就往大厅正中央走去,却被莫莉回头制止:“焜哥已经不在这里,他在楼上……他自己的房间里。” 哦?他回房间了?难道他真的想看她跳脱衣舞吗? 朗如焜,如果今晚你给我单独相处的机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喽。 谈溦溦这样想着,心里暗暗琢磨要怎么样制服朗如焜,让他在凌晨三点到来前睡死过去……三个小时,够轮他几回了!她一定要累得他爬不起床来,睡成一只死猪! 虽然这种方法,她也比较耗费体力,可她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安眠药,只能出此下策了。 就当是临别送他的礼物好了!哼! 谈溦溦心里揣着自己的小算盘,上了二楼,走进了朗如焜的房间。 一迈进屋里,她就觉得眼前一花,还以为自己在楼下被闹得太凶,出现幻觉了呢。 定晴仔细看,才知道这不是幻觉,这是屋子里真实的场景。 只见朗如焜袒胸敞怀,半躺在他的大床上,一群几乎全裸的女人挤在他的身边,或坐或躺,全都努力往他的身上要攀爬。他那肌肉精壮的胸脯上,至少放着三双女人的手。 整张床上,肉体横陈,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谈溦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了,看向莫莉:“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戏?老掉牙的春宫图罢了!有什么好看的?亏你想得出来!” 说完,她转身就想走。 “站住!”朗如焜从床上撑起身来,喝了一声,“不准走!你不是要给我跳脱衣舞吗?现在就跳吧!” 谈溦溦停下脚步,深呼吸,努力让自己脑子里那些狂奔的草泥马停下来。 平静一下,她挤出一个笑脸来,扭头看着朗如焜:“你想看脱衣舞吗?这里的每一位都比我专业,我就不献丑了吧。” 朗如焜长臂一伸,搂住身边一位金发碧眼的洋妞儿,那洋妞儿很上道,马上把头一低,伏在他的胸膛上,伸出舌头来,舌尖在他的胸前轻轻一舔。 朗如焜立即像被电击了一下,轻轻一颤,发出一声畅快的长吟:“哦……” 然后,他才眯着他那一双迷人的眼睛,看着谈溦溦:“是你说自己比她们跳得好,怎么现在又谦虚起来了?要说起专业来,我倒想起来了,你的专业不也是表演吗?和她们差不多啦!” 他竟然拿她和这些从事服务业的女人比,真是太过分了! 谈溦溦捏紧了拳头,想要冲上去把他那高挺的鼻梁砸扁! 想来想去,今晚还是不能跟他起冲突。她只能忍气吞声道:“我还真不是谦虚,你看她们的身材,肉浪滚滚,你再看我,瘦得像一根干柴,就算我愿意脱,你愿意看吗?” 朗如焜似乎也没有要她在这些人面前脱光的意思,只想在言语上羞辱她一番。听她这样说,他打量了她几眼,点头道:“的确没有什么看头,你不用脱了,这里缺一个侍候的人,你就留下来听候差遣吧。” 说完,他把手一抬:“先把葡萄给我拿过来,我要吃。” 谈溦溦心中万般不情愿,却也不想惹恼他,便走到桌子前,端起水晶果盘,垂首敛目,走到床边,双手往前一送:“喏!葡萄!” “你会不会侍候人啊?没看焜哥很忙吗?你要喂给他叫!”莫莉在旁边斥了她一声。 她转过脸看莫莉,鄙夷道:“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鸨母吗?还是限制级电影的导演?你这么平静,是怎么做到的?我一直以为你有多爱朗如焜呢,原来你的爱好就是给他弄一堆女人!” “我做事,不需你来评价,焜哥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当世枭雄,他本来就该拥有这样的生活!我只为他着想,你做好你的事!别忘了你现在还受我管辖呢!”莫莉面不改色地说道。 “说得好!我就喜欢莫莉这样的女子,坦率真实!”朗如焜伸出巴掌来,用力在身边一个女人的半裸屁股上拍了几下,就当是为莫莉的发言鼓掌了。 被拍的女人立即发出一声高潮到来般的呻吟,闭上眼睛,一脸陶醉的样子。 谈溦溦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儿吐了出来。 为防止刺激朗如焜再做出什么不堪入目的举动来,她赶紧摘下一颗葡萄,往前探着身子,勉强够着送到了朗如焜的嘴边:“吃吧吃吧!噎死你!” 朗如焜张嘴接住了葡萄,正准备吃呢,就听到她最后那低低的三字咒语。 他眼睛一眯,伸手一扯她胸前的衣领,用力一拽! 谈溦溦此刻的姿势本来就尴尬,为了够着他的嘴巴,站在了他的双腿中间,俯身在他的上方。被他这样一拽,她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手中的水果盘正砸在他的胸膛上,一盘子的葡萄撒开,有些滚落到了床上,有些正被她扑下来的身体压住,被碾碎在他和她的身体之间。 胸前又粘又凉,令谈溦溦极不舒服。她骂了一声,双手撑在朗如焜的两侧,想要爬起来。 刚起来一半,朗如焜一伸手勾住她的腰,用下巴指了指他已经涂满了葡萄汁的胸膛,命令谈溦溦道:“你弄的,你负责舔干净!”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55章 逃出慕提岛 谈溦溦知道自己又被他陷害了。 看着他那汁水横流的胸膛,她内心剧烈挣扎着。 她倒不是一个多么保守的女人,若是两心相悦,情到浓时,她也不介意玩这一些这样的趣味小游戏。 可是现在,朗如焜并不爱她,他只是恨她,只是想糗她,只是想让她难堪。 他找来这些夜总会的脱衣舞娘,当着她们的面儿,让她舔干净他身上的葡萄汁,无非就是想贬低她的人格,让她知道,在他的眼里,她和这些舞娘没有区别。 她可以反抗,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尽管反抗后果可能是变本加厉的虐待侮辱,但是她因为反抗而保全的了自尊和人格。 可今晚不行,今晚她不能惹恼他,她还是要顺从他。 她的胃里好像有一根棍子在翻搅,非常不舒服。但她还是低下头,伸出舌头来,在他的胸脯上舔了一下。 她的舌尖碰到他肌肤那一刻,朗如焜便忍不住颤栗了一下。身边这么多女人服侍,她们都没有办法上他有这样的反应。只有她,只要轻轻碰一下,就会令他有一种触电的颤栗感。 她又舔一下,他的小腹一热,身体的某一处就有了变化。 谈溦溦俯身贴着他,抬起头来,促狭地笑着,看着朗如焜。 朗如焜觉得自己很丢脸,就把她推了起来,让她远离他的身体,凶她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吃了黄连吗?你会不会侍候男人啊?一边去!看看别人怎么做的!” 说完,他一揽身边的舞娘,指着他胸前的汁水,命令一声:“舔!” 那舞娘立即攀附上他的身体,伸出舌头来,舔上他的胸脯,同时发出满足的吟哦声,好像他身上的那些不是普通的葡萄汁,而是什么琼浆仙液一样。 谈溦溦近距离看着她张着涂满鲜红唇膏的嘴,她说不出的恶心,赶紧去拨朗如焜的手:“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要吐到你身上啦!” 说完,她作势欲呕。 朗如焜见她这样,马上松开她。她一转身,就冲进了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干呕了几下,也没有吐出什么来。 她起身,在洗手盆里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看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眼窝深陷,都已经不像她了。 外面,朗如焜还在寻欢作乐,声音传进卫生间里来,谈溦溦听着,心脏直抽搐,也更坚定了她今晚要冒险逃一次的决心。 外面那个男人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在这里再呆下去,不是他疯,就是她疯! 她无力地坐到马桶盖上,闭着眼睛,心里在琢磨着,她要怎么才能骗过大门口值夜的人,逃出城堡去。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卫生间的门被呯地推开,声音很大,吓得她一激灵,醒了。 她睁着睡意浓浓的眼睛,看见一位脱衣舞娘冲进来,捂着胸口,像是要吐的样子。她赶紧从马桶上跳起来,两步冲出了卫生间,把地方让给了那位喝多的舞娘。 她站在卫生间门口,揉着脸,望向朗如焜的大床,不看则已,一眼看过去,惊得她下巴都掉下去了! 只见朗如焜已经玩疯了,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躺在床尾的锦榻上,手里拎着一瓶酒,瓶底一掀,酒液从瓶中流出来,一半流入他的口,一半顺着他的下巴流下去,流到脖子上。 有一个女人就坐在他肩侧,酒液洒出来,她马上趴过去,将洒流出来的酒液吸吮干净。 其余的女人围跪在锦榻的周围,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这场面,任谈溦溦心理如何强大,也难以做到面不改色。 她先是惊得合不拢嘴。随即,她慢慢地冷静下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不是她认识的朗如焜!他不是这样的!以前他虽然也很放荡不羁,但那时候他冷酷难以接近,而且他有洁癖,他不会让女人这样乱摸乱舔他的身体!他更不会叫来一群女人,玩这种群p的淫乐游戏! 他疯了!虽然她知道他为什么疯,但是她不会原谅他! 她倚在卫生间的门边,冷冷地看着屋子里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心慢慢地冷硬起来。 抬眼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了,离她和卧底舞娘约定的时间还差两个小时。 既然他这么享受这种堕落的快乐,那就让他继续沉沦吧,她要走了。 她慢慢地转身,往门口走去。 刚到门边,就听身后传来朗如焜一声呼喝:“谈溦溦!到哪里去?” 谈溦溦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只是说:“这个房间已经被邪恶的魔灵占据了,我要逃出去,找一个干净的地方呆着!” “你不配呆在干净地方!你给我回来!”朗如焜似乎并不否认他现在这种行为的肮脏。 谈溦溦扭转身,看向他,目光像是两道冷箭,直射向他的灵魂。 朗如焜撑起半个身体,侧卧在锦榻上,用同样冷漠的眼神看着谈溦溦。 他目光清亮,没有丝毫的醉意。也就是说,他并不需要以喝醉了酒当借口,而是清楚明白地干着这种勾当! 谈溦溦鄙视他,冷笑道:“朗如焜,你玩得如此尽兴,为什么不继续呢?留我在这里,只会败了你的兴,你何苦呢?” 朗如焜将洋妞一把推开,对谈溦溦说:“有你在才尽兴!你来!” 谈溦溦脸都白了!不自觉地捏紧拳头,一字一句说:“对不起,我嫌你脏!” 因为这两个人的对峙,本来气氛热烈的房间,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好像能激出啪啪的火花来。 没有人敢说话,所有的舞娘或坐或跪,都不敢动一下,看看朗如焜的脸,再看看谈溦溦的脸,疑惑这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脏?”朗如焜慢慢地从锦榻上起身,他身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在滚动,肌肤上有酒液果浆,在灯光下闪着光亮。 如果没有看到刚才那不堪的场面,如果不是他的脚边爬满了舞娘,看到他这个样子,谈溦溦也许会心动,也许会觉得他性感。 可是现在,她只有一个想法:离他远一点儿!不能让他碰到她!否则她会吐! 朗如焜看到她一脸嫌恶和鄙夷的神情,心里突然好难过! 他不就是想恶心她一下吗?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为什么他并不高兴呢?难道他那么在意她的想法?她说他脏,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脏了吗? 他站了起来:“我脏!你也不是什么干净女人!我们不是未婚夫妻吗?既然你嫌我脏,那你就负责把我清理干净好了!” 说着话,他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谈溦溦想也不想,转身就往门外跑去! 他长腿一抬,就追了上来。 到了门口,谈溦溦开门就往外冲。却不想在门口撞上了莫莉,被她伸手一推,又跌回了屋里。 朗如焜就在这个时候追到了,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往后一拉,她一下子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一想到他这个身体刚才被那么多女人亲过摸过,谈溦溦一阵反胃,挣扎着要摆脱他:“你放开我!这么多女人侍候你还不够!你非要一个不愿意侍候你的!你是不是贱啊!” “对!我贱!我就是因为太贱,才会爱上你这个贱女人!才会害得自己失去五年自由时光!我贱!我不喜欢那些逆来顺受的!我就喜欢你这种野性难驯的小野猫!来吧!你不是嫌我脏吗?来把我舔干净!”朗如焜扳转她的身体,将她的头往自己的怀里按。 谈溦溦哪里肯就犯?她猛地抬起膝盖,朝着他双腿之间那个昂扬的所在顶上去! 朗如焜料到她会反抗,早有防备,双腿用力一夹,在她顶到他的要害之前,先夹住了她的膝盖。 只剩一条腿着地,还是那只受伤的腿,谈溦溦站立不稳,只能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朗如焜!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是人,又不是畜牲!有点儿人性好吗?放开我!” “我的人性,早就被你给磨光了!女人!这样你就怕了吗?准备好接受我的狼性吧!” 说着话,朗如焜当着屋子里所有人的面儿,一把撕下她的裙子,将她用力推到墙上,伸手去扯她的裤子。 谈溦溦当然要反抗,她一手护自己的遮羞布,一另手挥起来朝他的脸上扇去。 谁知他竟不躲,结结实实地挨了她一巴掌。与此同时,他一手卡住了她的喉咙:“女人!别乱动!” 谈溦溦喉咙被他卡住,用力一挣扎,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朗如焜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她愤怒了,她挨他的枪子儿,被他关在水牢,甚至被他逼着穿上女仆装,擦所有的地板和马桶,她都没有如此愤怒过。 她逆来顺受,只是为了能让他消消气,不要那么激愤和偏执,能够冷静一下,想一想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他是聪明人,有一天想明白的——她很乐观地抱着这样的期待。 却没想到,她的逆来顺受,换来的是他的变本加厉! 那她还跟他客气什么?! 谈溦溦马上学他,让他先在下面占了一点便宜,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占了主动的时候,她突然抬起手来,也卡住他的脖子:“朗如焜!你要是敢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儿对我做下流的事,我马上掐死你!” 朗如焜没想到她会用同样的招术反制,愣了一下,说:“女人,你太自信了吧?在你没有掐死我之前,我先掐死你啦!” “这种事可不是比谁的力气大,不信你可以试试!”谈溦溦瞪着他,似乎对自己的功力充满自信。 朗如焜也不客气,她让试,他就真的试了一下。 他把突然用力,手指就深深地陷进了谈溦溦的脖子里。谈溦溦反应极快,几乎与他同时发力,食指的指甲几乎插进了朗如焜的脖颈肉里。 两个人同时发出“嘎”的一声,然后同时涨红了脸,同时窒息。 那些裸体舞娘都吓坏了,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以为这是要出人命了呢,一人扯找一块遮羞布,低着头排着队溜出房间去,生怕成了杀人现场的目击证人。 屋子里只剩下朗如焜和谈溦溦,两个人还在用力互掐,他加一点儿力道,她就再上双倍的力道。 两个人掐得很认真,都已经青筋爆起,眼前发黑,金星乱闪,还是不肯松手。 最后,两个人在将要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同时无力地垂下手。 有一个说法,人是掐不死自己的,因为最后大脑会因为缺氧而失去对动作的指挥,手就松开了。 他们两个这样互掐,道理是差不多的,没有掐死对方之前,已经被对方掐得没有力气了。 松开之后,两个人同时往地板上倒去,朗如焜先着地,谈溦溦就压在了他的身上。 有几分钟时间,两个人都意识模糊。一直到他们都缓过神来了,朗如焜感觉到身上的重量,用力把她推到一边去。 谈溦溦咳了一声,想要坐起来,却没有力气,只能扭头看着他。 就见他目光凶恶,咬着牙吼她:“你疯了吗?你还真用力啊!真的想掐死我啊?” “我不用力,难道要被你掐死吗?” 两个人的喉咙都被掐得极不舒服,说话的声音都沙沙的。 朗如焜气极了,这个女人果然不是善良之辈,一次一次对他下狠手,可见她根本就不爱他! 谈溦溦也想:还以为他只是因爱生恨,虐一虐她解解气而已,没想到他真下得去手,刚才如果不是没力气了,他是不是想直接掐死她啊!亏她还对他抱着希望! 两个人躺在地板上,互瞪着对方,目光中都流露出对于对方的失望。 大约过了一分钟,朗如焜先恢复了一些体力,从地板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卫生间走去。 到了卫生间门口,他突然回过头来,对谈溦溦说了一个字:“滚!” 谈溦溦并没有马上滚,她的体力恢复没有朗如焜快。他进去洗澡后,她又躺了大约两分钟,才爬起来。她在屋子里踉跄着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可以遮蔽的衣服。 最后,她不是不把他的床单扯了起来,在腰上围了一圈,才能走出房间去。 到了门口,她站住,回头看着卫生间那扇并未关紧的门。 他正在洗澡,要洗去这个夜晚留在他身上的所有放纵狂欢的痕迹。一会儿从卫生间里出来后,他还会是那个冷峻酷帅的朗如焜吗? 明天早上,当他从睡梦中醒来,他会不会为自己今晚的失控和失态而后悔? 无论如何,她不想再给他这样的机会了,她要走了! 她走出他的房间,下楼去,来到她位于工具间旁边的小屋子里。 这是他给她住的房间,只能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只小柜子,没有窗户。 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打开柜子,找出一套能穿的衣服,换好了。 看看时间,离三点只剩下半个小时,离开自己的小屋,打开隔壁工具间的门,走了进去。 开了灯,她看到韦野平送去水牢的那只防水袋静静地靠在墙边,她不由地从心里感激姚婶。打开防水袋,她赫然发现里面又多了一套潜水服,还是女式的,款式和样子有些老旧,但看起来好好的,还能穿。 她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哑婆婆猜到她要逃跑,所以给她多备了一套潜水服? 不管怎么样,她信任哑婆婆,也没有多想,背起那只防水袋,离开了工具间,准备去西海滩上的那一片椰树林。 摆在她面前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怎么走出门去。 这个时候派对刚结束,佣人们正在收拾狂欢的现场,大门敞开着,他们进进出出,运送空酒瓶、垃圾和各种表演道具。 谈溦溦凑上去,和一个穿佣人制服的大婶一起抬一箱空酒瓶。大婶看她一眼,表情尴尬,说:“我自己搬就好,不用你来……” “大婶帮帮忙吧,你知道我的处境,不干活就没饭吃哦。”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大婶。 大婶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谈溦溦尽量低着头,不让门口的守卫兄弟看到她。好在时间太晚了,大家都挺累的,两位守门的年轻人大概也困倦了,也不管这些进出的佣人,背倚着门口的罗马柱,抽烟闲聊。 谈溦溦就这样混出了第一道门。 还有第二道门,就不可能靠运空酒瓶子混出去了! 这座城堡的四周有高墙电网,想要翻墙而过是不可能的。唯一可以通行的地方,就是那道大门。 大门的右侧有一个值班室,每天晚上有两个人在那里值夜,值班室有报警系统,只要有异样情况,启动报警,院子东西两侧角楼就会有人来援应。 所以,谈溦溦要做的是搞定两个人,不能让他们按下警铃。 时间不多,她边走边想主意,到了值班室门口,她推门进去。 两个值班人正一人一瓶酒对饮,看见谈溦溦进来了,双双放下酒瓶,惊慌地站起来:“大……大嫂……” 谈溦溦微笑着坐下,拿起一瓶酒来,仰脖一饮而尽,赞了一声:“好酒!” 那两个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大嫂,你有事啊?” “我没事,这不是派对结束了吗?大家都散了,我要和佣人们一起收拾残局,收垃圾,拆舞台音响,运道具,干了半天了,好累……” 说完,她又拿起另一瓶酒,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见那二人仍然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她晃了晃酒瓶,说:“你们不必紧张,我在那边不好休息,借你们这个地方坐一会儿,我还从来没有干过这么多活儿呢,让我喝口酒解解乏,你们不介意吧?” 那二人听她这样说,互相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 “谢啦!”谈溦溦举起酒瓶来向他们致以谢意,又喝了几口。 那两个人眼看着自己的酒都进了谈溦溦的肚子里,不免有些心疼。其中一人便说:“大嫂,兄弟冒昧说你一句,你现在这样,我们可都不同情你呢,以前大哥对你多好啊,你对不起他啊!” “唉!别提了!”谈溦溦摇了摇头,“过去的时光追不回啊,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不会那样做的。” “就是的!害我们大哥坐了五年牢,你自己也弄得这么惨,两败俱伤啊。”另一个人也有感而发。 “我是认真想赎罪的,就不知你们大哥会不会原谅我……”谈溦溦顺从他们的意思,聊了下去。 “我想会的。”一人思考了一下,点头说道,“我们大哥还是爱你的,否则依他的脾气,你也活不到现在了吧。” 这个时候,谈溦溦已经把另半瓶酒灌进了肚子里。她摇了摇空酒瓶,对说话的人道:“这位小兄弟,麻烦你再去拿几瓶酒好吗?宴会厅里还剩下好多。” 那人一想,酒被谈溦溦喝光了,一会儿他们也没得喝了,既然谈溦溦发话了,那他就去多抱几瓶回来好了。 虽然朗如焜对谈溦溦不好,但在这些兄弟们眼中,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谈溦溦在他们的心目中,还留有以前当大嫂时的余威。 所以她一提要求,那人就痛快地跑出值班室,找酒去了。 他前脚刚走,谈溦溦便站了起来,往大门外指了一下:“哎?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 留下的那位也没有多想,顺着她的手势往外看去,没看到人,他便问:“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话没说完,脖子上就重重地挨了谈溦溦一击,头一歪,就昏过去了。 谈溦溦低声对这位被她击昏的兄弟说了一声:“对不起。” 然后,她迅速地猫到值班室的门后,等着那个去取酒的人回来。 过了几分钟,她就听到门外传来那个人唱歌的声音。看来他找到酒了,心情不错。 “开一下门,我腾不出手来啦。”那人站在门外,用脚尖踢了踢门。 谈溦溦马上把门拉开:“呀!你搬来一整箱啤酒啊!” 那人得意地笑了一下:“是啊!他们要运到储藏室去,我跟他们商量说,兄弟我值夜班不容易……” 谈溦溦不等他说完话,一掌劈到他的脖子上。那人哼都没哼一声,提在手中的一箱啤酒掉在地上,哗啦碎了一地,他就往那一地的碎酒瓶子中倒下去。 谈溦溦赶紧扶了他一下,把他拖到值班室的椅子上,将他放好,以免他被碎酒瓶子扎破脸。 然后,她把另外一个人也拖起来,放到另一张椅子上,两张椅子背对着背,找一根绳子把他们绑在一起,一人嘴巴里塞进一团布,防止他们醒来后喊人。 做完这些,她反锁上值班室的通往院子里的那道门,拎上她的防水袋,打开外面那道门,跑出大门外。 她没敢走大路,而是躲进大路边旁的树林子里,一路狂奔,向西海滩的椰树林跑去。 所谓的椰树林,其实不过才十几棵椰树,只是因为这些椰树围长在一起,勉强称之为林。 夜很黑,谈溦溦来得匆忙,没有带任何照明设备。即便有手筒,她也不敢开,怕招惹来巡夜的人。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三点了,她也不知道那位卧底舞娘成功了没有,心中极是不安。 她围着椰树林转圈,小声唤了一声:“喂!喂!” “别喂啦,快进来吧,你在外面转悠什么,引人来抓我们吗?”是那个舞娘的声音,低低的。 谈溦溦赶紧钻进去,看到前面一点昏暗的光,她朝着那一点光走过去。舞娘就坐在最粗壮的那棵椰子树下,那光是从她的手镯子发出来的,借着这微弱的光,谈溦溦看到朗朗歪靠着舞娘,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这样也能睡?这小子也太粗心了吧? 谈溦溦看到儿子,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赶紧上前抱起他来。 咦?不对!怎么有一股烈性酒的味道! 谈溦溦开始以为是舞娘喝多了,想必她为了搞定那个光头男,也花了不少功夫,喝了不少的酒。就像她刚才为了搞定值班室里的那两个人,猛灌进两个半瓶酒,到现在头还晕晕的。 可是细一闻,这味道是从朗朗身上散发出来的啊! “喂!你给他喝酒了?”谈溦溦质疑舞娘道。 舞娘白了她一眼:“我叫方玉倩,有名有姓,不叫喂!至于你儿子,他机灵得很,他说不认识我,坚决不肯跟我走,都要跳起来喊人啦!我要是不给他灌几口酒,就不可能把他带出来!” “你太过分了!小孩子怎么可以喝酒?”谈溦溦心疼儿子,责备了方玉倩一句。转念一想,这也是无奈之举,朗朗从小受她教导,坚决不能跟陌生人走,她甚至还教过他如何从陌生人的挟持之下逃脱,如果不是方玉倩灌醉他,他还真不可能跟她走。 “算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行动吧,我打昏了值班室的人,要是被人发现了,事情就糟糕了。”谈溦溦说着话,打开她带来的防水袋,取一套潜水服来,把拉链拉开后,将朗朗放进去,一直套到他的脖子上,然后拉上拉链,用她从工具间带来的绳子,将朗朗捆在了潜水服里面,只露出他的鼻子和嘴巴。 “就两套?没有我的?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的,你冻死在大海里,我也怕哎!”方玉倩凑过来翻了翻,发现只有两套潜水服,不由地撇了嘴。 “本来只有一套,我是为我儿子准备的,他太小了,受不住海水中的那种寒冷。这一套……是意外得到的,给你穿吧。”谈溦溦把哑婆婆多拿来的那一套潜水服塞给方玉倩。 方玉倩笑了一下:“算你有良心,还是你穿吧,我不需要这个。” “别逞强了,这个季节,海水寒凉彻骨,不等你游出领海,就已经冻僵了!”谈溦溦感激方玉倩冒险相救,硬把潜水服给她。 方玉倩拿出一只小包来,就是舞娘们会用的那种镶着水钻的闪亮的贝壳小挎包。她打开包,取出两粒药丸:“这种药是可以短时间提升体温的,我们一人服下一颗,可以在海里坚持个把小时,不会感觉到冷。” 谈溦溦听到这种东西,却是头一次见。见方玉倩把药丢进嘴里,吞了下去,她道了一声谢,接过那颗药,也吃下去了。 那药丸顺着喉咙滚到胃里,胃里立即暖了起来。 她一边感慨着这药丸的神奇,一边还是把潜水服给方玉倩:“既然有这种药,那我就更不怕,你穿上它吧,好歹也能抵御些寒气。” “好吧!既然是我负责背着小朋友,那就穿上它,以增加一些安全性。”方玉倩这回也不推辞了,接过潜水服往身上套。 “还是由我来背我儿子吧。”谈溦溦不放心把朗朗交给别人。 方玉倩边穿潜水服边说:“你不行!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杜奋,他派我来执行这个任务,必然有他的道理。我可是逃出恶魔岛铁人赛的冠军哦,从这里游出领海去,对我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听说她是全世界最变态的铁人赛的冠军,谈溦溦忍不住对她刮目相看,也就放心把朗朗交给了她。 方玉倩穿好潜水服,把朗朗高高地背起来,谈溦溦用绳子把朗朗结结实实地绑在了方玉倩的后背上。 准备就绪,方玉倩说:“好啦,我们出发吧,杜奋还在领海以外等着我们呢。” 谈溦溦跟着她往海边走去,边走边问:“他不会真的要我们游十二海里吧?他知道的,我其实很怕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从不下水游泳的。” “你害怕了?”方玉倩反问。 谈溦溦马上意识到自己丢脸了,方玉倩来救她,人家都不说害怕,她露什么怯啊! “我就是说说而已,我是不怕的,三年卧底我都挺过来了,我会害怕游这十二海里吗?”她嘴硬道。 方玉倩呵呵一笑:“我听说过你的事了,特别佩服你,要不是你的事打动了我,我才不来这虎穴狼窝呢。我们游出去这海边之后,我会打开定位仪,杜奋就会搜索到我们的位置,他会视情况而动,如果今晚的海上巡查不严,他会把船开进来接我们。” 谈溦溦听她这样说,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对于她来说,体力不是问题,对海水的恐惧感却是一个问题。方玉倩的话对她来说就是精神安慰剂,让即将下水的她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她们两个人说着话,已经蹚着水走出去一百多米了,再往前就是深水区了。 “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啦!”方玉倩召唤了一声,然后自己就扑进海水中,当先往前游去了。 谈溦溦在她后面,看见朗朗在她后背上很安全,便放了心,跟着她游出去。 方玉倩晃了晃她的手镯,手镯立即比刚才在椰林里亮了许多。借着手镯的光,谈溦溦能看到幽漆的海水在眼前荡漾。 她的恐水症瞬间发作,头有些晕。 但她没有对方玉倩说,咬牙硬挺着,跟着方玉倩努力地游。 两个女人在大海中奋力往前游,谈溦溦回头望,慕提岛离她们越来越远。 这个时候,朗如焜应该早就洗完澡了,也许已经睡下了。或者他玩得兴奋了,根本睡不着,此刻不一定是哪个女人陪在他身边呢。 丽琪?莫莉?还是那些从岛外请来的舞娘? 谈溦溦想到他与别的女人相拥相亲,心里不由地痛了一下。 明早当他醒来后,他也许还会想起她,对她的恨意会随着他的身体一起苏醒。然后他会找她,他一定想继续折磨她。 当他发现她已经不在岛上了,并且带走了他的儿子,他会怎么样? 他会暴怒,他会再发全球追妻令,天涯海角地寻找她。 所以,她今晚逃出慕提岛,未来将面对一个老问题:藏到哪里才能躲得到他的通缉? “嘿!你在干什么?你不是想游回去吧?”方玉倩游着游着,回头一看,发现谈溦溦停在离她很远的地方,回头朝慕提岛的方向望着。 谈溦溦听到她的喊声,才发觉自己已经停了。 她赶紧加了一把力气,游到了方玉倩身边,说:“对不起,我歇了一口气,我的体力到底不如你啊。” 方玉倩把手镯举到她的头侧,看她的脸色的确不太好,便在自己的右耳耳钉上摸了一下,说:“本来我想游远一些,再打开定位仪,这样即便慕提岛上的人搜索到了我们的信号,想要追上我们也不太容易。不过我看你好像体力不太行,我现在就打开它吧,希望杜奋能够找到机会,偷偷地把船开过来接应我们。” 方玉倩开了定位仪,继续背着朗朗往前游。 谈溦溦回头又往慕提岛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无限惆怅。 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容易逃出慕提岛!离开这里后,从此天涯海角,她与朗如焜将再不相见! 不知是不是海水太寒冷的缘故,她的心抽搐着疼痛。 前面方玉倩游出去好远,回头看她还在张望,又催她一遍:“喂!我怎么觉得你像是舍不得离开啊?你以为我们在陆地上呢?你想停就停啊?快一点儿吧!你再磨蹭下去,会出人命的!” 谈溦溦也没想到,自己在离开慕提岛的时候,心中的感受竟然不是解脱和轻松,而是有些伤感。 她暗笑自己犯贱,被虐待上瘾了吗?怎么会有这种留恋的心情呢? 叹息一声,她扭回头,不再往慕提岛的方向看,跟上了方玉倩。 黑色漆漆,大海茫茫,两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上演一出惊险的海上大逃亡。 方玉倩给朗朗灌下的那两口酒真是功劳不小,朗朗一直睡着,没有醒来。要是他清醒着,他一定会害怕。 四周只有海水海水海水!无论怎么奋力前游,身边还是那幽漆荡漾的海水,让人有一种错觉,好像无论怎么游,都是在原地打转似的。 “杜奋为什么还不来?我觉得自己游不出去了呢。”谈溦溦情绪低落,希望杜奋赶紧来接她走。 “你做好游十二海里的准备吧,他来了更好,不来我们也要游出去的!”方玉倩对谈溦溦有些不满,她冒险来救她,她好像还不太愿意走的样子,这叫什么事? 两个人又往前游了一段,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船艇的马达声。 “杜奋来了!太好了!”方玉倩回头看了谈溦溦一眼,表情即高兴又轻松。 谈溦溦也松了一口气,她最近体力并不好,跟着方玉倩这样的铁人赛选手,她游得很吃力的。 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近,她们已经能听到船头划破海浪的声音了。此时此刻,对于漂浮在黑漆漆的大海上的两个女人来说,这声音简直如佛语仙乐一般动听,这是来自天堂的声音。 她们都停下来了,等着船接近。 可是,就在她们看到海上有一艘船掠浪而来的时候,谈溦溦的脸色突然变了:“不好!不是杜奋!” “你怎么知道?”方玉倩吓一跳,抻着脖子往船的方向望,船上亮着大灯,光线雪白刺目,根本看不清上面人。 “你听这声音!你看那艇的外型!那是法国产的银鲨登陆艇,是朗如焜从地下军火商那里购来的,慕提岛上有两艘这样的登陆艇,我认得!”谈溦溦因为紧张,语速变得很快。 “操!”方玉倩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不是让你搞定他吗?你怎么搞的?快逃吧!” 说着话,方玉倩已经掉转身,朝着东方游去。 “方玉倩!”谈溦溦想了一下,叫住方玉倩,“你把朗朗给我,你自己逃吧。你体力好,游得快,还有杜奋接应你,应该逃得出去。背着孩子,一则有危险,二来也拖累了你。” “不行!要逃一起逃!我自己跑回去,怎么跟杜奋交待?”方玉倩急得回来接她。 “来不及了!快把孩子给我!朗如焜要找的人是我!银鲨快得很,你再不逃他就要到啦!” 谈溦溦考虑到,如果一切顺利,有方玉倩的帮助,有杜奋接应,十二海里她也游得过去。可是现在朗如焜来了,他一定也是搜到了方玉倩发出的定位信号,才这么快追来的!这样的话,她们要逃,就要关掉定位仪。 万一她们改变了既定的方向,游进茫茫的大海深处,又不敢开定位仪,她自己有危险也就罢了,可是她不能将朗朗置于危险的境地啊! 所以,她决定不逃了! 方玉倩见她态度坚决,一咬牙,把朗朗从后背上解下来,草草地绑在了谈溦溦的后背上。 然后,方玉倩说了一声:“对不起!”全一头扎进海水中,往东方的大海中游去。 谈溦溦看着她游走,双腿一蹬,迎着舰艇游了过去。 这个时候,舰艇突然停了一下来,在海上漂浮着。 谈溦溦一想,一定是方玉倩关掉了定位仪,船上的人追不到信号了,一时疑惑,才会停下来的。 大约半分钟后,舰艇再一次发动,朝着东方开去。 糟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方玉倩逃得太急,不记得关定位仪了吗? 她赶紧从海面上蹿起来,高举着一条手臂,大声喊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舰艇上的人发现了她,艇身在大海上划了一个优美的大圆弧,转掉方向,朝着她开过来。快要接近的时候,一个人从艇上鱼跃入海水中,朝着她游过来。 谈溦溦看得清楚,那人是朗如焜。 朗如焜划动着双臂,如暗夜里的一条鲨鱼,很快就游到了她的眼前。他浮出水面后,一言不发,先是把朗朗从她的背上解下来,扛在他的肩上。 然后,他甩手就打了她一巴掌,力道凶狠,把她直接扇进了水中,呛了一口水,才又浮出来。 朗如焜招手,舰艇慢慢地靠近了。他先把朗朗递了去,艇上的人接了。然后,他又把谈溦溦推到舰艇上,他自己最后爬上来。 他先扑过去检查朗朗的情况。 朗朗被裹在潜水服中,只有头发和小脸蛋儿上湿了一些。因为酒精的作用,他还在睡,脸颊呈现出这种寒冷的情况下不该有的红晕来。 “儿子!儿子!”朗如焜拍了他几下,他动了动嘴唇,哼唧了两声,还是没有醒来。 朗如焜把孩子交到同艇而来的金莎手上,站起身来,走向谈溦溦。 谈溦溦游了快一个小时了,体力消耗很大,正靠着船舷喘着气。见朗如焜的两只脚出现在眼前,她抬起头,看他的脸。 一个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表情可以扭曲到什么程度,谈溦溦此刻算是见识到了! 朗如焜如凶神恶煞一般,眉飞目横,咬牙切齿,青筋暴突。他慢慢地蹲下身,凑近了谈溦溦的脸,张口说话,声音像是从冰窖里发出来:“谈溦溦!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把朗朗带到哪里去?这无边无际的大海!你是带着他去喂鲨鱼玩吗?” 谈溦溦别转了脸,紧抿着嘴唇,不肯说话! 朗如焜一甩手,“啪”地打在她的脸上:“你不说话就没事了吗?快说!是不是杜奋来接应你?他在哪里?” 这一巴掌,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谈溦溦被他打得歪身倒下去,耳朵嗡嗡响,鼻血也流了下来。 她爬起来,抬起手来抹了一把鼻血,拢了拢湿哒哒的头发,一字一顿清晰地对朗如焜说:“我没有疯!是你疯了!所以我留在慕提岛上,早晚会被你折磨死!横竖也是一个死!我绝不要死在慕提岛上!哪怕喂了鲨鱼,也比死在你手里要强!” 朗如焜狠狠地盯着谈溦溦,他越是愤怒,目光就越是税利,像冰锥一样扎在谈溦溦的脸上。 他一伸手,抓着谈溦溦的衣领:“想死是吗?想死自己去死!不要害我儿子!” 说完话,他把谈溦溦提起来,架在船舷上,用力往外一推!一下子就把谈溦溦推回大海里去了! 谈溦溦重新掉回冰冷的海水中,因为推力和重力的原因,直直地往海水深处沉下去! 等她稳住了,赶紧用力划水,在一口气快憋不住的时候,“哗”地钻出了海面。她一边大口呼吸着,一边甩着脸上的海水,就听到一个声音犹如地狱里的魔鬼一般,在她头上响起:“你不是要死吗?你怎么不直接沉下去?你还浮上来干什么?” 谈溦溦吐掉口中的海水,咳了一声,说:“朗如焜!你为什么不一枪打死我?你这个恶魔!” 就在这个时候,舰艇上突然传来朗朗的声音:“妈妈!妈妈!救命啊!我妈妈掉到海里去啦!” 原来金莎抱着朗朗,见他熟睡,也没有在意,就站在船舷边上看热闹。谁知朗朗竟在这个时候醒了,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四周,搞不清楚自己在哪里。 他正要问,就听到朗如焜训斥谈溦溦的声音,他定晴一看,便看到谈溦溦在大海里,他吓得大叫起来。 朗如焜本来气疯了,想要吓唬一下谈溦溦。看到儿子惊恐的目光,他皱了一下眉,郁闷地挥了挥手:“把她拉上来!” 有人从船舷上伸出一条手臂,想要把谈溦溦从海水中拉上来。 谈溦溦伸手去够,却在那一瞬间,心念电转,又把手缩了回去。 她想:如果就这样跟着朗如焜回去,他一定会重重地惩罚她,她不想再住红山水牢了,也不想再受他的凌虐…… “朗如焜!你以为我开玩笑吗?我告诉你吧!我已经受够你了!与其重新落回你的手掌里!我还不如自沉大海呢!只拜托你照顾好朗朗!更希望你洁身自爱,给朗朗做一个好爸爸!永别了!” 谈溦溦说完,足足地憋了一口气,往海底沉去。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56章 哑婆婆会说话 朗如焜当着儿子不面儿,不好再折磨谈溦溦,便让手下人把她拉上来。 谁知谈溦溦竟然拒绝营救,自己沉下去了! 朗朗吓坏了,大声哭叫:“妈妈!我要救妈妈!妈妈!你快上来啊!” 朗如焜原本不相信她会真的想死,可是他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谈溦溦浮上来。 儿子的哭声撕心裂肺,他探头又望了一眼,海面上依旧没有谈溦溦的人影,他心想:糟了!她不会是真的想死吧? 一想到这,他有些害怕了,一个鱼跃翻过船舷,一猛子扎进了海里。海水里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到。他只好再浮上来,冲着舰艇上的人大喊一声:“快!照明灯!” 有人给他抛下来一盏灯,还有几个人也纷纷跳下来,帮着他一起找谈溦溦。 朗如焜抓住浮在海面上的灯,再一次潜下去,一边往深处游,一边用水下照明灯四处照着,寻找着谈溦溦的身影。 也没游出多远去,他就看到了谈溦溦。 只见她面朝下,四肢展开,像死鱼一样静静地漂着,一动也不动。 他用力划水,游到她的身边,把她翻过来。她四目紧闭,嘴巴里不停地有气泡冒出来。潜入水下这么久,她的气早用完了吧。 他赶紧拉着她往上浮去,可是她却在这个时候剧烈挣扎起来。 朗如焜一急,吐出几个气泡来,肺里的空气便剩下不多了。水下也不能说话,他也不能骂她,打她还消耗体力和氧气,情急之下,他突然揽住她,猛地亲上了她的嘴唇。 谈溦溦被亲,大吃一惊,睁开眼睛瞪他,忘了挣扎。 朗如焜就这样一边亲着她,一边携着她往海面上浮去。 很奇怪的感觉,他明明已经火大到要掐死她了,可是这一刻的亲吻却有着莫名的浪漫感。海水似乎为他们营造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不同于残酷的现实世界的虚幻的空间。 从海水深处浮到海面上,短短的十秒钟时间,在朗如焜的感觉中,却很长很长。 在出海面的那一瞬间,他甚至从她的嘴唇上尝到了甜蜜的味道,以至于两个人已经冒出头来了,嘴唇还粘在一起,竟然忘了分开。 舰艇上的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海面看呢,一见这两位接着吻从海水中钻出来了,都被惊得瞠目结舌,不知道这二位这是演的哪一出。 谈溦溦感受到有空气往鼻子里钻,她先反应过来。 她一把推开朗如焜,踩着水,大口呼吸。想起刚才在水下的情形,她不禁疑惑,难道是她大脑缺氧,出现幻觉了吗?怎么感觉他吻得那么认真? 朗如焜被推开后,也清醒了,暗骂自己:怎么回事?刚才是海水压太大,大脑失控了吗?怎么会吻她?不是应该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拎上来吗? 谈溦溦捂着因为呛水和憋气而剧痛的胸口,尴尬地瞄了朗如焜一眼:“咳咳!谢谢你刚才为我渡气。” “不用谢!我也不是为了你!我是不想儿子亲眼看见他妈妈死去,给他留下一生的阴影!要谢就去谢儿子吧,没有他,我才不管你死不死呢!”朗如焜说着话,也不管她了,自己爬上舰艇。 舰艇上有人把谈溦溦拉了上去,谈溦溦反复落水,那个暖身丸的效力早已经过了,她浑身湿透,一出海水,被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朗朗挣扎着从金莎怀里跳下去,把刚才包他用的那一身潜水服拖到谈溦溦的面前,哭着扑到谈溦溦的怀里:“妈妈,你不要死!你把这个穿上吧。” 谈溦溦怕把儿子的衣服弄湿,就把他从怀里推开。然后,她趴在朗朗的耳边,小声说:“宝贝儿别怕,妈妈没有要死,妈妈是故意吓唬他呢!妈妈会潜水的,没有那么容易死。” “真的吗?”朗朗听她这样说,虽然停不下抽泣,却也不再害怕了。 “是真的,妈妈怎么舍得离开你?妈妈永远不会死!”谈溦溦小声告诉他,并且在他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 朗朗这才放心了,抓起潜水服往谈溦溦怀里塞:“妈妈,你身上好冰啊,快穿上,别感冒了。” “谢谢宝贝儿。”谈溦溦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吓到朗朗了,内久得很,赶紧听儿子的话,穿上潜水服。 朗如焜坐在旁边,冷眼看着母子二人的亲密互动,心里很是吃味:“这么不靠谱的妈,你还认她?今晚要不是爸爸及时赶到,你妈早带着你喂鲨鱼去了,哼……” 他说了几句,见朗朗根本不理他,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他便无趣地闭了嘴。 潜下水去找谈溦溦的人陆续回到舰艇上了,舰艇发动,朝着慕提岛的方向划浪而去。 谈溦溦穿上潜水服后,站起来,扶着船舷,往黑茫茫的东方张望:也不知道方玉倩现在游到哪里了,杜奋有没有找到她,有没有把她接走。如果因为救她,搭上方玉倩的一条性命,那她这一辈子都将活在内疚的折磨之中。 逃跑失败了,谈溦溦又重新回到了慕提岛上。 舰艇一到岸,谈溦溦就看到哑婆婆佝偻着身体,站在沙滩上,朝这边焦急地张望着。 谈溦溦不知道朗如焜是如何发现她逃跑的,也许是有人看到了值班室那两个被她要晕的人,向他报告了,也许是金莎发现朗朗不见了,进而发现她携子逃跑了…… 种种原因,都有可能。 但她对哑婆婆却没有一丝怀疑,尽管这个老太太多给了她一套潜水服,明显知道她要逃跑,尽管老太太非常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海滩上,好像在等着她归来,可是很奇怪,她丝毫不怀疑哑婆婆,她那么坚定地相信,哑婆婆不会出卖她。 舰艇靠上码头,谈溦溦抱着儿子跳下舰艇。 哑婆婆一路小步急走,上前拉住谈溦溦,拽着她就往红山的方向去。 “喂!”朗如焜见此情形,大为奇怪,追上她们,“哑婆婆,你干什么?我可没说要把她关进水牢!” 哑婆婆着急,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使劲比划着。朗如焜好不容易弄懂了,她的意思是说,今晚谈溦溦已经累坏了,又受了惊吓,不许他惩罚她。 “哑婆婆,你管得太多了!我要怎么对待她,那是我的事情!你好像管不着吧?”朗如焜冷下脸来,摆出他身为慕提岛主人的威仪来。 哑婆婆又比划起来,意思是说:无论如何,今晚照顾她,我不能让她在你身边。 “嘿!你这个老太太,你越来越过分了啊!你这是倚老卖老吗?我尊重你是慕提岛上的老人,并且我遵照我爸爸的遗嘱,一向都善待你,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怒吗?”朗如焜真的生气了。 这个老太太最近好像变了一个人,以前她对慕提岛上的人和事都默不关心,自从这次谈溦溦来到岛上,她像是被什么魔鬼附了体一样,三番两次违抗他的命令。 她是老人家没错,可他才是慕提岛的主人啊! “来人!把哑婆婆送回她自己的住处去!”朗如焜自己不好对一个老人家动手,便唤人来拉走她。 他的两下手下便上前去,一左一右架住哑婆婆的手臂,想要把她弄走。 谁也想不到,哑婆婆突然爆发,用力甩掉那两个人,冲到了朗如焜面前,扬起手来,朝着朗如焜的脸招呼过去。 哑婆婆年轻时个子应该不算矮,但是她现在佝偻得厉害,身高只及朗如焜胸前第三粒扣子。她这一巴掌,根本够不着朗如焜的脸,只在朗如焜的下巴上刮了一下。 疼倒是不疼,可是哑婆婆的这个举动也太惊人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心想:这个老太太老糊涂了!她这是在作死吗? 整个慕提岛上人,包括整个龙联帮的人,没有人敢碰朗如焜一个手指!更何况是赏他一个耳光? 朗如焜一时竟有些愣怔,摸着自己的下巴,懵了片刻。 就在他反应过来,招手叫人过来,想要把哑婆婆押起来的时候,哑婆婆突然说话了! 一开始,没有人听得清楚哑婆婆在说什么。因为长年不讲话,她的语言系统像一台锈死的机器,突然启动时,发出奇怪的“嘎嘎”的声音。 不过她的确是在讲话,一字一顿,非常用力! 这场景把所有人都吓到了,大家顿时有一种不真实的置身魔幻世界的感觉。 朗如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往前凑了凑,俯下身,贴近哑婆婆的嘴唇边上,问她:“你在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 哑婆婆又重复了一遍,为了把话说清楚,她用了好大的力气,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朗如焜仔细分辨她说的每一个字,似乎听懂了! 她好像在说:“小子!不要再造孽了!你如果再虐待她!我就代表你爷爷打死你!” 朗如焜弄懂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却好像仍然不能明白她的意思。这是他一生中遇到的最神奇的事,眼前这位哑了几十年的老太太,她竟然会说话!哑婆婆竟然开口说话,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谈溦溦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心翼翼地对哑婆婆说:“婆婆,你会说话呀?” 哑婆婆大概如此高的关注度,她低下头,一手拉着谈溦溦,一手拉着朗朗,往她那间位于红山崖上的小屋走去。 朗如焜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没有再去追。 他的手下凑近了,小声请示他:“焜哥,要不要把她们追回来?” 朗如焜摆了摆手:“不必了,派几个人在崖下守着就好,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今晚还顾不上她们呢。” 谈溦溦还以为自己逃跑被抓回来,一定会被重重惩罚,谁知一上岸就被哑婆婆带走了。她还沉浸在哑婆婆会说话的震惊之中,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进了哑婆婆的小屋后,朗朗已经困得软趴趴了,哑婆婆便把他放到小床上,给他盖上了一条厚厚的毯,拍了他几下,他就睡着了。 谈溦溦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一边充满疑虑地看着哑婆婆,一边不停地打喷嚏。 哑婆婆安顿了朗朗之后,拿起她的大水壶,灌了一壶水,切了一些姜片丢进去,又倒了一些红糖,开始煮姜糖水。 谈溦溦往火边凑了凑,烤着火,问哑婆婆道:“婆婆……你刚才打了朗如焜哎,我没有看错吧?” 哑婆婆瞄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离开火灶,去给她取来一身干的衣服。 衣服很旧了,样式也很古老,但是料子很好,是那种很软很柔的羊毛面料。谈溦溦脱下她身上散发着海水腥味的湿重的衣服,换上哑婆婆拿来的衣服,顿时觉得暖和多了。 “这是你以前穿过的衣服吧?这料子可是好东西呢。”谈溦溦想要逗引哑婆婆再开口说话。 哑婆婆坐回灶前,灶里燃烧的火光映到她的脸上,条条皱纹都映得那么清楚。她抿着嘴唇,眼睛里有火苗在蹿跳,亮亮的。 只是她仍不说话,以至于谈溦溦开始怀疑,刚才在码头上发生的事是真的吗?还是她今晚受到太大的打击,大脑出了问题?那只是一个幻觉? “婆婆……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嘛,还是我听错了?”谈溦溦抓起婆婆枯瘦的手,摇晃着。 “唉!”哑婆婆叹了一声,然后比划了几下,示意谈溦溦不要再问了,她不会说的。 她还是不习惯说话,还是擅长比划,这令谈溦溦无比沮丧。 壶里的水开了,哑婆婆拿出搪瓷缸子来,给谈溦溦倒了一大杯,让她趁热喝下去。她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了几口,就放到了桌子上。 她开始打地铺,拿出一张席子铺在地上,又从她的木柜子里取出被褥,在席上铺好之后,她就钻了进去,准备睡觉。 谈溦溦赶紧会到地铺上:“婆婆,不能让你睡地铺啊,你到床上和朗朗睡,我睡这里。” 哑婆婆推了她一把,指一指朗朗,意思是说:那孩子和我不熟,一定不习惯和我睡在一起,还是你去吧。 谈溦溦折腾了一个晚上,完全没有睡意,就在婆婆身边坐着,说:“婆婆,我猜得出来,你是一个有秘密的人。你已经在朗如焜面前开口讲话了,依我对他的了解,关于你的事,他一定要弄清楚的。你不跟我说,最后也要跟他说的……” 哑婆婆比划着,告诉谈溦溦:我答应过他爷爷,所以我不会说的,谁问也不会说。 谈溦溦央求哑婆婆道:“婆婆,你既然会说话,就不要比划了嘛!我猜你的手语很费劲呢。” 哑婆婆知道她在引自己说话,瞪了她一眼,一翻身,背对着她,不理她了。 谈溦溦坐在哑婆婆的身后,吸溜吸溜喝着热的姜糖水,感觉全身的毛孔张开,寒气从毛孔里冒了出去,身上渐渐地暖和了。 “婆婆,从我这次被朗如焜抓回慕提岛上,你对我一直很照顾。五年前,我也经常到岛上来,那个时候你就不理我,所以我想……你现在这样对我,一定跟我的身份有关。我是警察,你认为朗如焜不应该那样对待一个警察,是不是?”哑婆婆不肯讲话,谈溦溦只好自己猜测。 哑婆婆哼了一声,好像在嘲讽她自作聪明。 “那么……是因为朗朗?是因为我生了一个朗家的孩子?”谈溦溦又猜。 哑婆婆这回不作声了。 “原来是这样!”谈溦溦把哑婆婆的沉默当作是肯定回答,“婆婆这么看重朗家的后人,想必你跟朗家的关系不简单啊……” 哑婆婆一骨碌爬了起来,指着谈溦溦,说:“你不要乱猜!” 她又说话了!而且这一次比在码头上那几句话清晰得多了!可见她的喉咙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多年不讲话,不太会用了而已。 “婆婆,我可不是乱猜哦,一个和朗家没有关系的人,是不会在意朗家添丁这种事的,尤其像你这种早就超脱尘世的老人,如果不是朗朗这个孩子触动了你的某一根神经,你沉默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做出掌掴朗如焜这种惊人的举动来?”谈溦溦分析得头头是道。 哑婆婆低下头,又叹气。 “婆婆,你知道的,从你掌掴朗如焜那一刻起,秘密就已经守不住了,朗如焜一定想办法弄清楚的。你不肯说,我也不多问了。我只是想,能让你装哑几十年保守的秘密,一定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你有什么为难之处,需要我帮忙,尽管对我说,我在落难之时承蒙你照顾,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一定站在你这一边。”谈溦溦握了握哑婆婆的手。 哑婆婆点了点头:“你是个好女孩儿……睡吧。” 听着哑婆婆一句话比一句话清楚,谈溦溦很开心。 看看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 谈溦溦起身,和儿子挤着躺在一张小床上。 虽然她在惦记着方玉倩的安危,虽然哑婆婆的事像个谜一样吸引她思考,虽然她对自己未来在慕提岛上的日子充满了担忧,但是此刻,她太累了,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她睡得并不好,梦里全是幽漆如墨的海水,无边无际。有一个人浮在海面上,像是死了一样,随波漂荡。梦里她一直想游向那个人,想看清那个人的脸,可是那人一直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无论她怎么游,就是接近不了,就是看不清。 好不容易,距离起了变化,她开始离那人越来越近了。 等她终于游到那人的身边,抬起那人的脸一看,是方玉倩! 惨白泛青的一张脸!闭着眼睛!她死了! 谈溦溦大叫一声:“方玉倩!” 然后她就醒了,一头冷汗,心脏缩成了一团,剧烈地跳着,非常难过。 她抚着胸口,坐了起来,喘息着,眼前还是方玉倩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孔。 那个只有一面之识的女子,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否则她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她们素昧平生,可是方玉倩却冒着生命危险来救她,现在她好好的,方玉倩却不知怎么样了。 “方玉倩?”谈溦溦受到刚才那个恶梦的困扰,正在为方玉倩担心,就听到身边传来朗如焜慢悠悠凉丝丝的声音。 她的心脏又一缩!猛抬头看过去,就见朗如焜坐在小屋的窗口,一手托着腮,目光冷厉地看着她。 还是昨晚舰艇上看到他时的那一身衣服,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儿,可见他整晚都没有回去,也没有睡觉。 他干什么去了? 这个问题在谈溦溦的脑子里刚冒出来,她就惊得跳起来:“朗如焜!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朗如焜站起来,走到小床边上,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示意她稍安勿躁:“我昨晚干了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现在你来告诉我,方玉倩是谁?你认识她吗?” “方玉倩?我不认识她!她是你以前的旧识?还是你现在的新欢?你为什么要问起她?”谈溦溦开始装糊涂。 朗如焜眼睛一眯,眸子里闪出危险的光来:“谈溦溦,不是你刚才大喊一声方玉倩,然后从梦中惊醒了吗?” “我喊方玉倩?我做梦了?那倒是有可能……可是我为什么会喊方玉倩,这个人是谁啊?”谈溦溦皱着眉头,好像在努力回忆自己的梦。 朗如焜看她一脸迷糊的样子,真想一巴掌扇上去。 但是他忍住了! 真奇怪!自从昨晚他挨了哑婆婆一巴掌之的,面对谈溦溦,他的心态好像变了。尽管这个女人做出背着儿子夜游太平洋的疯狂举动来,令他无比愤怒,但他还是没有办法像前一阵子那样,对她抬手就打,开口就骂。 “你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什么了,是吗?我有一个办法,能帮你回忆起你的梦,你跟我来吧。”朗如焜说着话,很温柔地拉起她的手。 谈溦溦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她不想跟他走。 她往后退了退,眼睛在屋子转了一圈,发现朗朗和哑婆婆都不在屋子里了,赶紧问:“我儿子呢?哑婆婆呢?” “我跟哑婆婆说,我有事要和你谈,我向她保证,一定好好和你说话,不会动粗,不会辱骂,我让她带朗朗出去玩一会儿,她就出去了。”朗如焜说。 谈溦溦没想到自己睡得这么沉实,他来了,还哄走了哑婆婆和儿子,她都不知道。 刚才那个恶梦困扰着她,令她心情非常不好。 朗如焜让她起床,跟着他出去,她莫名感到恐惧,坐在床上不肯起来。 “来吧!看你脸色这么差,迷迷糊糊的样子,都不像我认识的谈溦溦了。外面空气清新,出去晒一晒太阳,会让你精神百倍。”朗如焜不再提方玉倩的事,反而噙着笑,拉她起床。 他的好态度不但没有令她精神百倍,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但她不是一个遇事逃避的人,她已经预料到了,这次逃跑不成功,后果会比较严重。 “既然你这么好心,肯带我呼吸新鲜空气,我也不能驳了你的好意,那我就跟你出去走走吧。”谈溦溦语气轻松,心里却七上八下。 她起床,穿上哑婆婆昨晚翻找出来的那件旧衣服,暗红色的提花羊毛绒,改良式的及膝旗袍,穿在她身上有一种婉约的气质,像是从旧画中走出来的女子。 朗如焜有片刻的失神,但是他马上就回神儿了。 他提醒自己,眼前这个女人,她身上的柔美气质是用来骗人的,她昨晚还和他互掐,掐得他喘不上气来,随后她就撂倒了两个值夜的人,背着儿子跨海远游,想要逃出慕提岛。 这是一个女汉子!千万不要被她的表象迷惑了。 谈溦溦穿好衣服,拢了拢头发,跟着朗如焜出了哑婆婆的小屋,爬下石梯。 崖下停着一辆车,朗如焜示意谈溦溦上车。 慕提岛的面积并不大,岛上景色极美。所以,在岛上行动,只要不是特别急的事,大家都愿意走一走,用到车的时候很少。 谈溦溦坐进车里,说:“开着车来接我,还挺隆重的,看来不是带我去呼吸新鲜空气啊。” “我怕累到你,毕竟你昨晚做了那么多事,都挺耗费体力的。你不用急,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我保证你心情会好起来。”朗如焜很绅士地浅笑一下。 这是他最帅的一个表情,也是最假的一个表情。谈溦溦撇了撇嘴:“快开车吧,我等不及要让心情好起来了呢。” 朗如焜发动了车子,沿着海滩公路往东开:“怎么?和我在一起,你的心情不好吗?” 谈溦溦讥嘲一笑:“你那样对我,我要是还能有个好心情,那我一定是疯了。” 朗如焜想了想,居然点了头:“说得也对,我们两个谁要是心情好,那一定是因为疯了。” 他这也算是反唇相讥了吧,谈溦溦知道自己如果再跟他辩下去,结果就会陷入恶性循环,那是一个关于他们两个谁是谁非,谁对不起谁的无解难题。 于是她沉默,不再说话。 十分钟后,车子停了,谈溦溦看着外面的景色,心中的不安加剧。 前面,一条长长的栈桥沿伸向大海,蔚蓝的海水托着纤细秀丽的木桥,很美的一处景色。 可是谈溦溦熟悉这里,她知道,面前这条栈桥的尽头,便是龙联帮里的人闻之色变的鲨客亭。 朗如焜自己先下了车,跑到谈溦溦的那一侧,替她开了车门:“请下车吧,这里是整个慕提岛上风景最美的地方,我带你来这里呼吸新鲜空气,你应该会很满意的。” 朗如焜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谈溦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再难掩焦虑担忧之色。 她下了车,沿着栈桥往前走,每往前走一步,她的心跳就快一拍。 “我们好久没有这样并肩走在一起了,这里的风景还是那么美,只是这座桥有些老旧了,应该花钱修一下了……”谈溦溦紧绷的脸色和紧张的沉默,令朗如焜心情大好,他一边看着她僵硬的表情,一边跟她说着一些没太大意义的话。 “听说这里最近频繁有鲨鱼出没,我总觉得鲨鱼是一种非常智慧的生物,他们一定是嗅到食物的味道,才会频频来光顾这里,你说对吗?”朗如焜继续跟她唠叨着。 他终于要说到正题了吗? 谈溦溦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刻意掩藏的得意和兴奋,她越来越绝望。 等到她终于走到栈桥的尽头,迈进了鲨客亭中,她简直绝望透顶! 她料到,朗如焜大概不会相信她在没人接应的情况下,会疯狂到背着朗朗从海上游泳逃跑。她一直担心的是方玉倩,因为昨晚朗如焜的舰艇追到她时,方玉倩游出去并不远。 今天一早,朗如焜得意洋洋心情大好地出现在她面前,字字句句都含沙射影,她就猜到,他可能抓到方玉倩了。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被五花大绑浸在鲨客亭台阶下面海水中的人,是两个!其中一个是方玉倩,另一个竟然是杜奋! 杜奋不是有船吗?他为什么不逃跑? “师傅!”谈溦溦急忙奔下台阶,踩着水来到杜奋身边,蹲下身,“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杜奋听到脚步声,扭头看时,见是谈溦溦,不禁苦笑。他说:“我听说慕提岛上风景不错,我慕名前来观光。” “的确,这座岛在属于我们朗家之前,是一处著名的旅游胜地。不过最近这几十年,能够到慕提岛上来观赏这美丽的海岛风光的人,只有我们龙联帮的朋友了。杜先生今日大驾光临,慕提岛上的阳光都明亮了许多!”朗如焜站在亭子里,趴在栏杆上,往下面望着,笑吟吟地说。 谈溦溦没有心情听他们互相打趣讥讽,她凑到杜奋的耳边,小声问:“师傅,你不是有船吗?你怎么会被他发现的?” “他是为了救我,朗如焜先抓到了我,然后他强行打开了我的定位仪,就在那里等着,这家伙就傻呼呼地把船开过来了,唉!”方玉倩在一旁无限懊丧地摇着头。 杜奋看着方玉倩,十分抱歉地说:“这件事是我计划不周,行事鲁莽,只是对不起你啦,你跟这件事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被我硬扯了进来。” 方玉倩很不高兴听他这样说:“你说得没错,我是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不过我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你跟这件事有莫大的关系似的。我拼命是因为你的一句话,你拼命又是为了什么?” 方玉倩的问题直接又尖锐,杜奋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溦溦是我徒弟,当初是我把她从警院选出来的,我要对她负责。” “我也是你选出来的,你也为我负责吧!”方玉倩扭着脸,闹起脾气来。 “wow!”朗如焜突然在上面鼓掌喝彩,“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多么令人伤感的三角恋情。要是按杜先生的说法,你从警院挑选出来做卧底的人,你都要负责一辈子,那你这一辈子会很累哦。不过我倒是要感谢你,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本意,事实上你就是我和溦溦的大媒人啊!” 他这一番风凉话,几乎气得下面三个人同时吐血。 谈溦溦在旁也看出来了,方玉倩就是当年的那个自己啊,天真热血,对自己的教官杜奋充满了崇拜和爱慕之情。杜奋一句话,她就不顾生命危险,扮成舞娘潜入慕提岛。 谈溦溦有沉重的罪恶感,要是杜奋和方玉倩在慕提岛上出了事,她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她站起来,踩着台阶走上去,来到朗如焜身边:“朗如焜,你放了他们……你放了他们吧,好吗?” 第一句的语气有些强硬,她自己马上意识到了,即刻改成央求的语气。 朗如焜对她转变后的态度非常满意,抬手将散落在她额前的头发拢到她的耳后,举止亲密,言语和气:“溦溦,你这可不是正确的待客之道,杜先生是你师傅,他特意来慕提岛观光,我身为你的未婚夫,怎么也要留他几天,好好招待他一番,对不对?” 杜奋转过头,对朗如焜说:“朗先生,我非常感激你的热情款待,我也愿意留下来。但请你放了方玉倩,她是受我蒙骗才来这里的,她是无辜的。” 朗如焜笑着摇摇头:“我猜这位方小姐并不愿意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对不对,方小姐?” 方玉倩狠狠瞪他一眼,送给他两个词:“虚伪!恶心!” 朗如焜像是听赞美词一般,欣然接受:“多谢方小姐赞美,有你在这里陪着,杜先生看风景的心情都不一样吧。我们慕提岛上有一个著名的景观,叫做群鲨争食,希望你们能幸运地欣赏到。” “朗如焜!你别阴阳怪气的!你快放了他们,我替他们承担所有的惩罚,你愿意看鲨鱼吃人,我就坐在那里等着!只要你放了他们,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谈溦溦急得直跳脚,因为她知道,这里有两个巨大的诱饵,鲨鱼随时可能出现。 “嘘!不要吵!你声音这么大,附近鲨鱼都被你吓跑啦!”朗如焜把手指按在她的嘴巴上。 谈溦溦看着他的眼睛,他明明在笑,可是眼睛里却闪烁着寒星一般的光芒。 他真的要将杜奋和方玉倩喂了鲨鱼吗? 谈溦溦不寒而栗! 朗如焜把杜奋和方玉倩五花大绑在鲨客亭的台阶下面,让他们观赏慕提岛胜景“群鲨争食”。 此刻,海面上风平浪静,波光粼粼。杜奋和方玉倩都没见识过鲨客亭外群鲨争食是什么样的场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危险,也没有感觉到恐惧,还有心思和朗如焜唇枪舌战、言语机锋呢。 可是谈溦溦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恐怖情形,她很怕这两只大活饵绑在这里,鲨鱼很快就会出现。 所以,她央求朗如焜:“放了他们吧,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溦溦放心,我不是一个残忍的人,我还是原则一直都没有变过:只要鲨鱼放了他们,我就是放他们。”朗如焜说。 谈溦溦气极了,自己跑去解杜奋和方玉倩身上的绑缚,却发现绑在他们身上绳并不具有限制他们行动的作用,而是为了让鲨鱼更方便地取食。 真正让他们两个行动不了的,是脚上的那条铁镣,一端铐在他们的脚踝上,另一端铐在鲨客亭打入海底的主支撑柱上。 也就是说,没有铁镣的钥匙,根本不可能把他们放出来。 “朗如焜!给我钥匙!求你!不要伤害他们!”谈溦溦又重新跑上去,扒着朗如焜的肩膀,软声求他。 朗如焜指了指方玉倩,问谈溦溦:“你以前认识方玉倩吗?” “不认得!”谈溦溦的脑子里像是着了火一样,根本没想朗如焜问她这句话的意思。 “你以前不认得方玉倩,也就是说,你跟她不熟,也谈不上什么友谊,她死与不死,对于你来说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朗如焜伸着食指,很认真地分析道,“也就是说,那两个人中,能牵动你神经的人只有杜奋喽,你很怕他死掉,对不对?” 谈溦溦马上反驳:“胡说!方玉倩的的死活怎么会是无关痛痒的事,她是为了救我才来慕提岛的,她一个好端端的美丽姑娘,要是因为我而葬身鲨鱼之腹,那我还有什么脸活着啊!” 谈溦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他申辩,杜奋是她的师傅,更是她的朋友,她当然害怕他死掉啊。 可是她的解释,在朗如焜那里并没有起到预想的作用。朗如焜晃了晃手指:“这么说,你是担心方玉倩,而不是杜奋喽?你要是这样想,那我就轻松多了,不如我把方玉倩放了,留杜奋一个人在这里吧。” 谈溦溦知道他是故意在难为她,她愤怒了:“朗如焜!两个我都救!快给我钥匙!” “这件事可由不得你决定,我要是放了他们,那以后我的慕提岛岂不是谁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吗?侵犯我的领地,抢我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朗如焜突然凶了起来,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把他的态度表达出来。 “好!你让他们死,我也不会独活!不就是看群鲨争食嘛!我也挺喜欢看的,我就留在这里陪他们!”谈溦溦要不到钥匙,赌气跑下来,坐在杜奋的身边,下个身整个浸入了海水中。 朗如焜看着她,表情倏忽变幻,随即他大笑:“哈哈!师徒情深!我非常理解!既然你要陪,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你就坐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他一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鲨客亭,踩得栈桥咚咚响,一会儿就走远了。 谈溦溦坐在鲨客亭另一侧的台阶低处,看不到朗如焜离去的背影。她静静地听着他的脚步声,他渐行渐远,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走了!他真的不顾她的死活!他真的要致杜奋和方玉倩于死地! “喂,谈溦溦!玩以死相挟这一招,一定要事先确定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重要性。你这也太糗了吧,威胁人家要去死,人家却说,你死去吧,谁在乎?”方玉倩在一旁凉凉地说道。 谈溦溦被说得红了脸,事实上她也觉得自己挺傻的,还以为自己是朗如焜心中的小太阳吗?竟然干出相死相逼这样的傻事来。 现在朗如焜走了,她傻眼了。 “玉倩,你不要说了,溦溦也是为了救我们。”杜奋见谈溦溦尴尬,便帮她解围。 方玉倩却并不买帐,说:“杜教官,你说错了吧,我们是为了救谈溦溦,才落得个以身喂鲨鱼的下场,是她害我们,不是她救我们!” 谈溦溦更加无地自容了,只能说一句话:“对不起……” “你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要她来的。该向她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让她来的。”杜奋把责任都揽过来。 他越是帮谈溦溦说话,方玉倩就越是生气。 “说那些废话作什么?活命才重要啊!我说谈溦溦……”方玉倩大声讲话,想要把杜奋的目光吸引过来,“你觉得朗如焜是不是吓唬我们啊?这里风平浪静的,大海蔚蓝和平,怎么会有鲨鱼呢?” 谈溦溦面色凝重:“你知道这座亭子叫什么名字吗?叫鲨客亭!鲨鱼的鲨!客人的客!就是这里常有鲨鱼来做客的意思!这里是朗如焜执行帮内私刑的场所,凡是有重大违犯帮规行为的,就会被绑到这里,过一天一夜后,如果没有鲨鱼光顾,那人便幸运地活下来了,不再追加责罚……” 她刚说到这里,方玉倩马上心急地问:“据你所知,被绑在这里的人,遇到鲨鱼的概率有多大?只要有一半的机会,我就不怕啦!我这个人命大得很。” 方玉倩还挺乐观,谈溦溦马上打击了她:“据我所知,凡是绑在这里的人,最后都进了鲨鱼的肚子里……” “我操!”方玉倩忍不住爆粗口,“那还讲什么如果没遇到鲨鱼,就不再追回责罚?我就是朗如焜是个虚伪的家伙嘛!这下可死定了!” 杜奋拧着眉,看着远处的海面,对方玉倩说:“一会儿如果有鲨鱼游过来,我先扑上去钻进它的嘴巴里,你不要动,我想鲨鱼得到了食物,应该不会再攻击你了吧。” “拜托!不要说得这么恶心!你现在就把自己想象成鲨鱼的食物了吗?亲眼看着你喂鲨鱼,我会疯掉的!”方玉倩得知自己的死亡概率是百分之百后,表情有些难过。 谈溦溦苦笑:“如果有鲨鱼出现,我先游出去。如果我们今天幸运,只有一条鲨鱼出现的话,我游出去后,你们就安全了。” “什么意思?难道这里的鲨鱼会成群出现吗?”方玉倩瞪大眼睛。 “通常……是成群出现。”谈溦溦表情黯淡。 “这可真是……天要我亡,不得不亡啊!要是能和杜教官一起死,倒也是一件浪漫的事,偏偏旁边还有一只大灯泡!”方玉倩伸手一指谈溦溦。 杜奋被方玉倩闹得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喂鲨鱼怎么都算不上浪漫的事吧,你是不是已经被吓疯了?” 谈溦溦则挺着脊背,坐得溜直,全神贯注地盯着海面,时刻做好游出去迎击鲨鱼的准备。 方玉倩看着她,叹气道:“我才没有疯!是这个女人疯了!她好端端的,行动自由,却坐在这里等鲨鱼,我真是要要被她笨哭了!” 杜奋也点头,推了谈溦溦一下:“溦溦,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真不必和我们同归于尽,你有朗朗,他没有妈妈会很可怜的……” “你们两个……”方玉倩指指杜奋,又指指谈溦溦,“你们真是要气死我了!为什么要同归于尽!为什么不能一起活着!谈溦溦你又没有被铐住!你赶紧去给我们找钥匙啊!我不想跟你们同归于尽!我想活着啊!” 方玉倩这一句话,点醒了被急懵的谈溦溦。 可是她又有些为难,万一她离开这里了,鲨鱼却来了,那可怎么办? 方玉倩见她在犹豫,拍起一朵水花打在她的脸上:“你清醒一点儿吧!谈溦溦!你在这里,我们就一定是等死。你去找钥匙,就是在为我们找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快走吧!别磨蹭了!” “对!你快去吧!帮我们找来钥匙!”杜奋也催谈溦溦快离开。 其实在杜奋认为,谈溦溦拿来钥匙解救下他们的希望几乎为零。他觉得方玉倩很天真,而他曾经在过去的几年里紧盯着朗如焜的行踪,研究他的为人,他自以为很了解朗如焜。 在杜奋的心目中,朗如焜就是一个狼性十足的男人,他从不对敌人仁慈,惹到他的人,唯有一死。 杜奋自认必死无疑,他不想谈溦溦也跟着一起死,所以顺着方玉倩铺好的台阶,把谈溦溦推下去。他让她去找钥匙,无非让她离开这个危险的鲨鱼出没之地。 谈溦溦却被他们的话点燃了希望。 对啊!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不活着?她要去求朗如焜!哪怕是给他下跪!只要他肯给她钥匙,只要他放了杜奋和方玉倩,她愿意一辈子给他做牛做马! “那么……”谈溦溦往远处的海面上遥望着,“我去找朗如焜要钥匙!我会尽快回来!你们等着我!” .. 第57章 尽情戏弄 谈溦溦一路飞奔,从鲨客亭跑回城堡,寻找朗如焜。 当她终于在书房找到朗如焜的时候,朗如焜正端着一杯红酒,意态悠闲地翻着一本书。 谈溦溦心血上涌,却不敢朝他发脾气。 她站在他的面前,刚要开口,发觉自己火气太冲,赶紧闭了嘴。 她看着他,开始酝酿情绪。她想他的好处,想他可爱的地方,想来想去,还是一肚子的火气消不掉。 “你站了半分钟了,一直盯着我看,请问你有事吗?”朗如焜终于把目光从书页上移开,抬起头看她。 谈溦溦一想到自己正在跟鲨鱼抢时间,非要尽快拿到钥匙不可,她便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和气的笑容来,说:“朗如焜……焜哥……” 朗如焜向后仰了一下,好像被她这一声“焜哥”给惊到了。 谈溦溦自己也觉得别扭,两个人最近势如水火,自己突然开口称呼他“焜哥”,既显得突兀,而且目的性太明显。 “那个……朗如焜。”称呼又变回来了,“我昨晚逃跑是不对的,我知道错了,以后……在不经过你的同意之前,我坚决不离开慕提岛了!” 朗如焜眯着眼睛看她,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在对她的认错态度很欣赏:“哦?你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吗?” “是的,我错了。”谈溦溦心里的潜台词却是:我才没错呢!被你那样虐待,不跑的才是傻瓜! “认错态度挺诚恳……”虽然朗如焜并没有从她的脸看到道歉的诚意,但他还是很大度地肯定了她,“不过呢……如果你的记忆没有问题的话,你应该会想起来,你的错误可不仅仅是昨晚逃跑那一项啊。” 谈溦溦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这是他们两个无法调和的矛盾所在,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认为自己她有错的事情。 只是现在,杜奋和方玉倩就在鲨鱼的攻击范围内,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谈溦溦在后背用力地捏着拳头,给自己鼓足了几分勇气,才肯说:“好吧,是我造成你入狱五年的事实,我让你失去了五年自由,这是我的错。” 尽管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她说的话,根本不是朗如焜想听的。 朗如焜不在乎坐牢这种事,身为一个黑帮老大,他早就有这一生会坐几次牢的心理准备。 他的爷爷一生中三次入狱,他的父亲则五进五出,他虽然一向行事谨慎,却也不认为他就一辈子躲得过警察的盯梢。 他恨只恨自己栽在谈溦溦的手里,这不仅关乎他的面子问题,还关乎他人生中唯一一次动了心的爱情。 他想要谈溦溦道道歉,却不是这样的道歉。 可是他不想说,他不想让她知道,他在乎他们之间的关系胜过那五年的自由。 谈溦溦已经勉为其难道了歉,见他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说话,不由地着急:“朗如焜,我已经道歉了,还不行吗?” “谈溦溦,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因为你没有诚意,你是为了杜奋才来找我的,如果今天被绑在鲨客亭的人不是杜奋,你还会来找我求情吗?”朗如焜不爽,开始别扭。 谈溦溦差点儿气得把那本书摔到他的脸上。 他让她道歉,她道歉了,他又说她诚意不足。 “杜奋是我师傅,我当然不能看着他死啊,这有什么关系吗?”谈溦溦想淡化他对杜奋的敌意。 关系大了呢!朗如焜心里暗想。 “你师傅……为了救你奋不顾身,多么令人感动的师徒情谊啊!”朗如焜酸溜溜地说。 谈溦溦没有办法解释这件事,因为杜奋对她的心思太明显,任谁都会一目了然。 况且,眼下这不是重点啊,人命才是重点啊!两条人命呢!朗如焜再磨蹭一会儿,鲨客亭中的两位说不定就喂了鲨鱼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明说好吗?不要跟我拐弯抹角!我是来求钥匙的!你给不给啊?”谈溦溦耐心快被磨完了,开始急躁起来。 “我不想给!你了解我,我最恨别人惦记着我的女人,杜奋犯了我的忌讳。”朗如焜笑眯眯地说。 “你……”谈溦溦当即就急哭了。 看见她眼泪掉下来,朗如焜更加不爽了!他的女人!怎么可以为别的男人掉眼泪!当初她把他铐起来抓走,可没见她掉一滴眼泪呢!果然她还是不爱他吗? “你哭太早了吧?他还没有死呢。”朗如焜脸沉了下去。 谈溦溦抹了一把眼泪,趴到桌子上:“朗如焜,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放了他们吧,求你了!” 朗如焜在椅子上歪了一下身子,长腿一伸,双手举起,抱住头,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给我跪下也可以吗?” 谈溦溦一听这话,双腿就抖了一下。 “如果我跪了,你就会把钥匙给我吗?”谈溦溦就知道他一定会难为她,不仅仅是言语上的道歉那么简单。 她有心理准备,可是真要她屈膝下跪,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 她掐自己的手心,提醒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自尊心有什么重要的?鲨客亭那两条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不就是跪一下吗?我就当在他面前摔了一跤好了! 朗如焜抱着看她笑话的态度,指了指他眼前的地面:“你跪得有诚意,我就考虑一下。” 又是诚意?下跪还要诚意?怎么才算是跪得有诚意? 谈溦溦的心都扭成麻花了,但她不敢耽搁时间,双手扶着桌子,“扑通”就跪下了:“这样跪,算有诚意吗?” “诚意来源于内心,我问你,你为什么跪啊?”朗如焜把双腿往前一伸,脚尖就抵在了她的膝盖上。 谈溦溦恨恨地想:你这是在故意磨蹭时间吗?你是不是打算和我周旋到明天天亮啊? 不过她现在也不敢得罪他,只能认真回答他的问题:“为了求钥匙……为了救人命……” 朗如焜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这个笨女人!哄男人高兴都不会!平时的机灵劲儿都哪儿去了? “就为这个?所以我说你没有诚意!你为了别人求钥匙,我会给你吗?”朗如焜用鞋尖轻轻磕着她的膝盖,很不满意地咂了一下嘴巴。 谈溦溦急得脑子发懵,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可不就是为了救杜奋和方玉倩才来求钥匙的吗?他又没有被绑在鲨客亭,难道还是为了他来求钥匙的不成? 朗如焜看她一脸茫然又焦急的样子,不由地生气:“我是没有那么好心,你既然为别人下跪,我是不可能把钥匙给你的。” 谈溦溦的耐性终于用完了,登时暴起,扑向朗如焜。 朗如焜早有准备,只轻轻一抬腿,在她的膝盖上踢一脚,她就站立不稳,向前一扑,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双臂一环,抱住她:“这就对了嘛,女人要懂得男人的心思,你让我高兴了,我就乐意满足你的要求,这叫双赢,你懂吗?” 谈溦溦被他扣在怀里,动弹不得,暗暗地啐他一口:呸!你说来说去,原来还是为了这件事!怎么不早说?害我又是道歉又是下跪的!要是早知道你要的是这个,我刚进屋的时候,直接把你干掉,现在钥匙都拿到了呢! 这样想着,她再不多耽误时间,立即伸手,开始解朗如焜的钮扣:“双赢是吗?好的!你想要双赢,我就给你双赢!” 朗如焜本来没有往那方面想,可是她既然往那个方面理解了,他也乐得接受。 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逗着她玩,还挺有意思的呢。 于是,他也不阻拦,反而抬起手来,抚摸她的头发:“亲爱的,要温柔……” 谈溦溦恶狠狠地说:“朗如焜!我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如果你还不肯给我钥匙!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要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喽!”朗如焜长眉斜飞,邪魅地笑着。 “你要爽?我就让你爽死去吧!” 朗如焜心想:你这么主动,我怎么能浪费机会?你就好好伺候吧! 他一边享受,一边不停地发出指令,让她这样让她那样。 谈溦溦恨不能将牙齿一错! 不过那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她可以想象得到。 朗如焜似乎已经沉浸了某种愉悦之中,一脸的陶醉。可是谈溦溦心里却在惦记着杜奋和方玉倩的安危呢,所以眼下这件事,对她来说就是一桩体力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谈溦溦急出一脑门儿的汗。 看来这样还不够,要给他加一些猛料才行! 谈溦溦是着急的,她现在争分夺秒,在为杜奋和方玉倩争取生存的希望。 所以,她总是和他抗争。在书房的椅子上展开了拉锯战。 正在不相上下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谈溦溦反应极快,听到门响,马上就要往下跳。 朗如焜反应更快,在她跳下去之前,已经环箍住了她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 谈溦溦窘极了,不敢回头去看谁进来了,用力地挣扎,小声喝斥:“朗如焜,你要不要脸了?快放我下去!” “我和我自己的女人亲热,这有什么好丢脸的?莫莉……什么事?”对于不敲门就进来的莫莉,朗如焜并没有责怪之意。 “哦……”饶是莫莉那么奔放的女子,见惯世面,眼前的情景也令她尴尬不已。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了,她说:“焜哥,刚才鲨客亭那边有大群的鲨鱼逼近……” 她这句话,对于谈溦溦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所以她还是晚了?大群鲨鱼逼近!杜奋和方玉倩已经成了鲨鱼的果腹之餐了,是吗?所以她这一番道歉谄媚甚至献身的功夫全都白费了是吗?那她跟他耗什么? 谈溦溦惊得魂飞魄散,扭着腰就要跳下去! 她要去看看!无论如何!她要去亲眼看一看! “别动!”她动得太猛,朗如焜有些坚持不住了,倒吸一口气,用力按住她。 “你混蛋!你快放开我!我师傅死啦!我不会放过你的!”谈溦溦猛烈挣扎,边挣边骂他。 这一下,朗如焜是真的坚持不住了。 谈溦溦感受到了,她更加愤怒了!这个畜牲!简直不是人! 她抓他的头发,咬他的耳朵,边哭边骂:“你不是人!你骗我!你戏弄我!我师傅死了!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哇噻!这是什么情况?少儿不宜啊!”另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充满了惊讶的情绪,却不是莫莉的声音。 是方玉倩! 谈溦溦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猛得回头看过去! 就见莫莉的身后,几位龙联帮兄弟押着两个人站在门口,一位是杜奋!另一位就是方玉倩! 杜奋的脸好黑,一脸尴尬和愤怒的表情。 而方玉倩却像是进了什么奇幻乐园一样,张着嘴巴,惊奇地看着交叠在椅子上的谈溦溦和朗如焜。见谈溦溦回过头来了,她说:“谈溦溦,你不够意思啊!你说你来找钥匙,结果你在这里享受人伦之乐!我们差一点儿喂了鲨鱼啊!那么大一群……哎呀!” 被杜奋从后面狠狠掐了一把,方玉倩痛叫了一声:“怎么了?我没说错啊!要不是这位叫莫莉的及时赶到,打开了我们的脚镣,我们现在早就被鲨鱼嚼烂咽进肚子里啦!她不是说来找钥匙吗?你看看她在干什么……” 又被掐了一把,方玉倩委屈皱了鼻子,改口道:“好吧,我权且将眼前这一幕理解成她为了救我们而舍身伺虎吧……哎哟!这么说也不对吗?你老掐我做什么?” 杜奋已经看不下去了,也听不下去了,愤然转身离去。 方玉倩一边揉着被掐痛的胳膊,一连跟上杜奋:“师傅,你想开一点儿,也许正是因为她的牺牲,我们才捡回这一条命……哎哟!好痛!” 唠叨声在外面戛然而止,紧接着又是一声痛呼,不知道方玉倩又被攻击了哪里,这回似乎挺严重,她再没说话。 然后,门口那几位脸红成了酱色的兄弟,默默地低头撤出,追着杜奋和方玉倩而去。 最后是莫莉,她笑着,看着谈溦溦,没说什么,退出书房外,关上了门。 门一关,朗如焜长出一口气:“噢!从来没这么爽过!你干得不错!我也兑现了诺言!你该高兴了吧?” 谈溦溦一想到刚才被那么多人围观,她就想去撞墙。尤其她想起杜奋那无法用语言开容的尴尬和愤怒神情,她就恨不能自己奔去鲨客亭,直接跳进鲨鱼的嘴巴里,尸骨不留! 她今天还能走出这个房门吗?她还有什么脸见人? 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害的!他明明就安排好了!他明明只是想吓唬一下杜奋和方玉倩,并没有真心要取他们的性命!可是他不说!他就看着她出丑! 他要她道歉,要她下跪!要她用嘴巴侍候他!这些也就罢了!毕竟她这一具身体早被他凌虐得支离破碎了! 可是她要脸啊!她的身体不属于自己了!难道尊严也不属于自己了吗? 不出一天,整个慕提岛的人都会知道,她和朗如焜晴天白日在书房里寻欢作乐!还是她居于上位! 这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害的!他现在已经不仅仅满足了折磨她的身体!他现在开始从精神上折磨她! “高兴你个头!你这头猪!”谈溦溦盛怒不已,回手捞起桌子上那本书,劈头盖脸砸下去! 朗如焜心中暗爽,也不太跟计较,一边偷笑着,一边用手臂抵挡谈溦溦的攻击。 “你自己不要脸!还要拉着我陪你丢脸!我今天就砸烂你的脸!你这个坏东西!你一肚子坏水儿!你简直不是人!你到底是什么畜牲!我恨死你啦!”谈溦溦气极了,骑在朗如焜的身上,都忘了下来,没头没脸地打他。 两个人的身体还没有分开呢,她这么大的动作,朗如焜又心情大好,便有了反应。 当她感受两腿之间又被抵住的时候,她噌地跳下去,远远地跑开,将手中的书丢向他:“不要脸!发情的公猪!” 朗如焜接住飞来的书,放到桌子上,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抽出纸巾来,自己清理擦拭了一番,然后穿好裤子。 谈溦溦站在书架旁边,红着眼睛瞪着朗如焜。可能是刚才她心急,太用力了,也可能是现在太羞愤了,她现在浑身都在发抖。 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该怎么办。离开这个房间?她没脸见人啊!继续呆在这个房间?看那个畜牲得意的表情吗? 朗如焜整理好了自己,慢悠悠地走到谈溦溦眼前,自动忽略她杀人一般的目光,给她拢了拢头发,又把她身上那件属于哑婆婆的旧式旗袍拉扯平整了,然后捧着她的脸,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离我远一点儿!我宁愿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你!你这个魔鬼!”谈溦溦哭了起来。 朗如焜也不劝她,就让她哭。他只拍了拍她的脸颊,便带着满足的笑容,得意地晃着肩膀,走出书房去了! 虽然他这个时候离开很奇怪,不过谈溦溦倒是希望他马上滚开。 书房里剩下她一个人,溜着书架坐下去,抱着膝盖,痛哭失声! 她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他太不尊重她了!他现在到底把她当成是什么人?这就是他的终极大杀器吗?肉体上折磨不死她,就将她的自尊踩在脚下,让她没有脸活下去吗? 做那种事,被那么多人围观,其中有一个人还是她最尊敬的师傅,这让她情何以堪? 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跳楼死掉算了! 她正哭得伤心不已,书房的门再度被推开。她条件反射般地跳起来,抹掉眼泪一看,是朗如焜去而复返!她一软,又坐了回去,继续哭。 “来!宝贝儿!鉴于你刚才的表现很令我满意,我准你今天不穿女仆装!你试一下这一身衣服,香奈儿新款,我特意为你订购的……” 朗如焜提着一套衣服,走到谈溦溦面前,伸手拉她起身。 谈溦溦狠狠地在他伸过的那只手上咬了一口,并且把衣服推到一边:“你有病啊!你又想出什么馊点子来羞辱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宝贝儿!你怎么总也变不聪明呢?真是让头疼……”朗如焜在被咬的手指上揉了几下,十分为难地看着谈溦溦,“你师傅就要走了呢,你不去送一送他吗?” 谈溦溦从来没有觉得人生如此灰暗!此刻,她真的产生了一死以证清白念头。 该死的朗如焜!把她的脸都丢光了!如果她没脸活了,一定拉着他一起去死! 她心里这样想着,看他的眼神不免凶狠起来。 朗如焜故作惊恐地打了一个寒颤,说:“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想杀了我吗?我可是一片好心,让你在杜奋临走前见他一面,如果你不愿意见,那你就在这里继续哭吧,我走了!” “站住!”谈溦溦站起身来,从他手中抢过那一套香奈儿小洋装。 谈溦溦的性格爽快,并不是一个纠结的人。尽管刚才她丢了脸,但是杜奋涉险来救她,差不点搭上一要命,现在他要被送离慕提岛,她不应该躲起不见。 没脸就没脸吧,没脸总比没良心要好。 谈溦溦这样想着,进了卫生间,洗了脸梳了头,把朗如焜拿来的衣服换上了。 当她走出卫生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怨气,眼睛也肿肿的。 朗如焜向她招手:“你过来。” 谈溦溦瞥他一眼,不情不愿地凑过去:“怎么?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要放我和他们一起走吧?那我可真要给你跪下了呢!” “你想得美!你是我的女人,你这一生休想再逃离我的手掌心儿!”朗如焜说着话,从书桌上拿起一只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整套的铂金镶嵌蓝宝石首饰,耳钉,项链,手镯,都是海洋系列的造型。 尤其是那个蓝宝石项链坠子,宝光闪闪,贵气逼人。谈溦溦跟在朗如焜的身边,也见识过一些罕世珠宝,这么大的心形蓝宝石,她还是头一次看见。 “干什么?不是送我师傅吗?又不是参加名流晚宴,给我戴这些做什么?”谈溦溦拒绝佩戴那些东西,她不愿意一身珠光宝气出现在杜奋面前,让杜奋误以为她被朗如焜包养。 而朗如焜恰恰相反,他就是要把谈溦溦打扮得贵气逼人,把她带到杜奋面前。他没有杜奋那一身的凛然正气,但他能给谈溦溦富贵的生活! 谈溦溦当然想不到,在某些方面,朗如焜也有他的自卑。 朗如焜却不由她拒绝,他拿起项链来,在谈溦溦的脖子上比划着:“要么按我的要求打扮好了再去见客,要么你就别去了!” 谈溦溦哼了一声,表达一下不满,却再没拒绝他把项链戴到她的脖子上。 那颗硕大的蓝宝石挂在脖子上,有一定的份量和垂坠感,谈溦溦并不喜欢。但是朗如焜却鼓起掌来:“好漂亮!这颗蓝宝石是我奶奶留下来的,我奶奶戴着它的时候,简直美极了,没想到你也能收服得它。” 女人总是爱听赞美的,朗如焜这样说,谈溦溦便忍不住往镜子里望了一眼。 浅粉色的小洋装,白晳的脖颈,曲线优美的锁骨,都为这颗蓝宝石提供了很好的衬托。宝石在她的胸前散发着盈盈蓝光,将她的脸映照得格外明艳。 听说这东西是朗如焜奶奶留下的,谈溦溦的心不由地软了一下:“你奶奶的东西,你不好好留着,拿出来瞎显摆什么呀?” 心里不是这么想的,说出来的话却很难听。 朗如焜撇了一下嘴:“我就爱瞎显摆!如果时间来得及,我把你全身贴满钻石,领出去站在杜奋面前,闪瞎他的眼睛,哼!” 奶奶遗留下来的宝贝,当然不是随便哪一个女人都能戴的,这话朗如焜才不会告诉谈溦溦呢,不能让这个女人在他面前再嚣张起来! 戴好了耳钉,他拿起了那只手镯:“这耳钉和手镯上的蓝宝石,都是从这个坠子上切割下来后再加工的,可以想见这颗坠子的原石有多大……把你这只破烂玩意摘下来,戴上它!” 朗如焜指着谈溦溦手腕上那个镶着五色石头的镯子,让她摘掉。 谈溦溦心里“扑通”一跳,赶紧抬手捂住自己的五色石镯子——那是一个联络器,是罗局给她的,她虽然当时没有答应罗局再做卧底,但是这个联络器她还是要好好保存,紧急的时候也可做救命之用。 朗如焜见她护着镯子,不禁皱了眉:“什么破石头镯子?值得你这样宝贝?给我看看!” “不值钱!但这是我妈给我的!我妈说这东西是我外婆留下的……”谈溦溦生怕他发现镯子里的秘密,使劲捂着,不让他看。 朗如焜看她紧张的样子,一摆手:“既然是你外婆留下的东西,那你就戴着吧……哎?以前我怎么没见你戴这个镯子?” “那时候我把它留在家里了,我总不能戴着外婆的镯了去当卧底吧?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都不能放在身上啊!”谈溦溦为了保护自己的联络器,随口编着谎话。 谁知这话又让朗如焜不舒服了,他唇角一勾,冷冷说道:“好样的!看来卧底真是一门儿大学问啊!有时间你教一教我呗!比如怎么装成爱上一个人,装得像真的一样,让对方都信以为真了!” 谈溦溦是卧底这件事,是朗如焜心中的死结,这话题再进行下去,情况就不妙了! “那什么……我都穿戴好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出去吧……他们在哪儿呀?”谈溦溦说着话,就往书房门口走去。 朗如焜一把将她拽回来:“别急!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我听着。”只要不说卧底的话题,情况就不会变得危险。 “一会儿你要乖乖地听话,不许跟我顶嘴,不许违逆我的意思,要始终保持着幸福的微笑,你乖乖的,送走了杜奋和方玉倩,我允许你一天见朗朗一次!你要是敢在杜奋面前跟我发生冲突,那对不起了!别看你们母子都在这个岛上,我是不会让朗朗见你的!”朗如焜按着谈溦溦的肩膀,一脸严肃地看着她,向她提出警告。 “保持幸福的微笑?”谈溦溦忍不住发笑,“我要是那么幸福,我还会背着朗朗连夜游出慕提岛吗?就算我挤得出来幸福的微笑,别人会不会相信啊?” “我说你幸福,那你就是幸福!一会儿你表现得好,我可以不追究你不顾我儿子死活的责任!”朗如焜挑起她的下巴,加重了语气。 “好吧!”谈溦溦将唇角向上一扬,“是这样吗?幸福的微笑?” “你这是吃太酸了吗?要幸福!要美丽!你没有幸福过吗?你以前不是挺会装幸福吗?” 他又提以前!谈溦溦赶紧换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是这样吗?这个样子就对了吧?” 朗如焜看着她,有片刻的失神。随即,他不高兴地哼道:“果然受过专业训练!变脸真快啊!我以前就是被你这张看似天真无邪的脸给骗了!” 笑得不好不行,笑得好也不行!总之她做什么都不对! 谈溦溦气愤地拍他的手:“别碰我!这衣服最怕脏了!” 说完,她就往门口走去。 朗如焜狠狠地瞪着她的背影,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出了书房。 下楼的时候,朗如焜再一次叮嘱她:要听话,否则后果严重! 谈溦溦预想了一下可能的后果,轻则继续在他的城堡中做女仆,擦整栋楼的地板,打扫所有的卫生间,同时看着他与别的女人花天酒地,重则关水牢,让她再尝一尝日日夜夜被海水的咸湿之气侵袭入体的滋味。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她所不愿意接受的。 幸福的微笑……鬼才信!你信我就笑给你看! 谈溦溦在心里发了狠,带着满脸的笑容,挽着朗如焜的手臂,和他一起下了楼。 正好莫莉从餐厅里走出来,看见谈溦溦的一身打扮,眼睛里有一抹阴影闪过。随即,她迎上来,对朗如焜说:“焜哥,宴席已经备下,杜警官和方警官都已经到了。” “宴席?是鸿门宴吗?”谈溦溦脸上始终挂着朗如焜要求的那种“幸福的微笑”,扭头看着他,问他。 “当然不是鸿门宴,宝贝儿!”朗如焜觉得她笑得有些过了,就伸手抹了抹她的唇角,想让她自然一些。 谁知他一松手,谈溦溦的唇角又飞了上去,并且自己说:“这是幸福的微笑……你不要捣乱,我要保持幸福的微笑!” 朗如焜对她这种貌似顺从,实际在抵抗的态度,十分无奈。 莫莉的眼睛往谈溦溦胸前的蓝宝石吊坠上瞄去,谈溦溦马上伸手把它托起来:“是不是很漂亮?戴上这个东西,你会忍不住露出幸福的微笑!你要不要试试?” 莫莉看了一眼像是戴了微笑面具一样的谈溦溦,心里暗骂一句:这女人真有病! 她也不理谈溦溦,对朗如焜恭敬道:“焜哥,要不要现在开席?” “开席!”朗如焜一挥手,揽住了谈溦溦的腰,如果上战场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迈进餐厅。 在走进去之前那几秒,谈溦溦心里万分纠结。 她不是不想见师傅,她是没脸见师傅。 杜奋性格刚正,谈溦溦对朗如焜的感情,他一直无法接受。现在让他亲眼看到那么不堪的一幕,想必谈溦溦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垮塌了。 谈溦溦怀着无比复杂的情绪,最后还是迈进了餐厅。 餐桌已经布置好了,白色骨瓷的碗盘,银筷和银匙,水晶酒杯,还有插着整束粉玫瑰的水晶花瓶,这些摆放在海蓝色的丝绒餐桌布上,美得像一副静态画。 杜奋和方玉倩已经在餐厅的左侧就座,方玉倩的手里有一只粉玫瑰,应该是从花瓶里抽出来的。 看见谈溦溦,方玉倩摇了摇她手中的花,发出一声惊叹:“哇噻!果然是三分相貌,七分打扮啊!看看你的样子,简直变成另外一个人啦,比我手里的花儿还要明艳照人!” 杜奋却只是随便瞄了她一眼,兴趣缺缺的样子,低头继续研究手上的骨瓷杯。 “你那脖子上是什么东西?蓝宝石吗?怎么那么大?”方玉倩已经站了起来,凑到谈溦溦的跟前,伸出手指来,去触碰她胸前的那一颗巨形宝石。 “你没见过宝石吗?”杜奋头也不抬,讥讽了方玉倩一句。 方玉倩不以为意,回头瞪他一眼:“我没见过这么大的宝石嘛!这种东西应该是稀有吧,好不容易见了,让我好好欣赏一下。” 方玉倩丝毫不掩饰她对宝石的兴趣,笑眯眯地盯着谈溦溦的胸前看。 杜奋觉得方玉倩是故意的,便一指朗如焜,说道:“你那么爱宝石,这个家伙可以为你买下全世界的宝石,不如我自己走,你留下来吧。” “那可不行!”朗如焜爽朗大笑,摆着手,“我身边有一个女警察,已经够我操心的了,要是再来一个女警察,那我这慕提岛上就要鸡飞狗跳啦!我可消受不起!” “我只是爱宝石,我可不爱黑帮老大!”方玉倩深觉受辱,生气地嘟着嘴,坐回了杜奋身边。 谈溦溦面对杜奋,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脸红得发烫。 朗如焜揽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状似亲密,实则凶狠地提醒她:“幸福的微笑!不要摆出这么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 谈溦溦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我和玉倩虽然只是初识,但是我真喜欢她这坦白直率的性子,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有幸离开慕提岛,我一定要和你做好朋友……” 腰上的肉被狠狠地掐了一下,谈溦溦马上意识自己说错一句话。 “你不和我抢杜教官,我就和你做朋友!”方玉倩闻着玫瑰花的花瓣,直接而坦白地说道。 “哈哈!方警官对杜警官的一片心意,真是令人感动啊!”朗如焜半携半迫着谈溦溦,走到主位上,他先落座,让谈溦溦坐在他的身边。 “朗老大都看出我的心意了,某些人还在装糊涂呢……不对!准确地说,应该是某些人还在做白日梦,以为自己的梦中情人有一天会嫁给他呢!”方玉倩知道自己说了这句话后,杜奋的脸色会不好看,所以她先扭了脸,不去看他。 她这话一出口,受刺激的可不仅仅是杜奋,朗如焜的心里也极不舒服。 他倾身过去,占有性地亲了一下谈溦溦的脸:“白日做梦的确不是一件好事,误人误己啊!” 杜奋脸儿都绿了,用力地捏着手中的骨瓷杯,让谈溦溦直为那只杯子担忧。 依他的性格,是不会忍受这样的羞辱的,不知今天是不是给谈溦溦面子,他竟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起身离开,只是面部有些扭曲,像是在用力地压抑自己的愤怒。 方玉倩也感受到了杜奋的愤怒,不敢再乱说话了,敲着桌子:“不是请客吗?菜呢?酒呢?快上啊!”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身穿白色制服的佣人陆续将菜端上桌来。 六菜一汤,典型的中式宴席。慕提岛上的中餐厨师厨艺超群,方玉倩一动筷子,就停不下来了。 朗如焜斜眼瞄着杜奋,见他不动筷子,也不说话,只是摇着杯子,闻着杯中散发出来的酒香,似乎有心事。 “杜警官!”朗如焜举起酒杯来,“本来你驾船闯入,是不合我慕提岛规矩的,今天一早把你们二位绑在鲨客亭,也是我迫不得已之举,不如此不能服众啊……” 朗如焜边说话,边看着杜奋,只见杜奋轻轻地抬了一下眉毛,表达了一下他的蔑视,除此以外,再无其他表情。 “但是呢……”朗如焜才不在意他的心情,继续说着,“我考虑到溦溦的感受,不能真的置你于死地。不过还是让你受惊了,我向你道歉。” 说着话,朗如焜把酒杯举了起来,向杜奋示意。 杜奋像是没听到朗如焜的话,酒杯依旧在手中转着,他着酒香,也不举杯。 倒是方玉倩把酒杯高高举起来:“还有我呢!整群鲨鱼朝我游过来,我都快吓死了!你不向我道歉吗?” “当然!今天中午设宴,就是为了给两位压惊的。”朗如焜觉得方玉倩真是好姑娘,总能在适当的时候开口解他的围。 但他是不可能向方玉倩说出道歉的话来的,他对她只说“压惊”。 方玉倩也不在乎,一口喝光杯里的酒,继续吃菜:“你们家的厨师哪里请来的?这手艺真是绝了!我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梅菜扣肉……” 谈溦溦看着方玉倩,她觉得这姑娘看起来傻萌傻萌的,其实聪明得很。若不是她装傻充愣缓解气氛,今天这场面恐怕早就僵掉了呢。 他们两个都是为救她而来,她也不能总是沉浸在懊悔和沮丧之中,一言不发吧。 她鼓足勇气,端起面前的酒杯,对杜奋说:“师傅,你为我做得太多,我这个当徒弟的不争气,让你操心了。虽然我现在无法报答你的恩情,但是我都记在心里。人生很长,我总会有机会回报师傅的!” 杜奋听着她的话,似有感触,脸上现出复杂的神情。 他缓缓地举起酒杯,和谈溦溦碰了一下,说:“我也没有图你回报,是我把你推进泥潭,我只想把你拉出来。可惜我能力有限,你不要怪师傅就好。” 他说这话,朗如焜可不爱听了。 什么意思?他这里是泥潭吗?还非要把她拉出去? “杜警官,你说这话,倒是提醒我了!”朗如焜脸上依旧一派和气,凑上去主动和杜奋碰了一下杯,“其实今天这一场宴席的最主要目的,是要谢你的大媒之恩。如果没有你,我和谈溦溦身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可能这一辈子也遇不上呢,是你撮合了我和她的这一场姻缘,此恩此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明明是一次警方的卧底任务,朗如焜非要说成是一场浪漫的相遇。 杜奋听他说什么“大媒之恩”,气得差一点吐血。 杜奋瞪着朗如焜,朗如焜笑看着杜奋,空气凝住。 方玉倩做为气氛调解者,适时站起身来,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端着一碟梅菜扣肉,绕过半个桌子,走到谈溦溦身边:“溦溦姐,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有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爱你……哦……我这样说好像不对,我们杜警官一定是优秀的啦,至于你身边这位呢……他如果不混黑道,好好地经营一项事业,一定会是一个社会精英,是吧?朗先生?” 方玉倩说着话,就去拍朗如焜的肩膀。 她好像忘记自己正端着一碟梅菜扣肉了,手一动,整碟扣肉和肉汁都倒在了朗如焜的身上。 朗如焜为了见杜奋,也为了搭配谈溦溦的那一身樱粉色洋装和蓝宝石首饰,特意穿了一身宝石蓝的西装。这一碟扣肉倒上去,顿时将他整个前襟染成了难看的酱色。 方玉倩马上惊叫:“哎呀!我喝懵了!对不起啊!对不起!” 她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抓过餐巾,在朗如焜的胸前胡乱抹了几下。好像是为了帮朗如焜清理干净,实际上被她这么一抹,把那些肉汁都抹匀了,脏的面积更大了。 “这……对不起!这西装贵吗?我赔得起吗?”方玉倩慌乱地丢了餐巾,把朗如焜拉起来,“快!我们去洗手间,我帮你擦干净!” “不用了。”难得朗如焜这时候还能维持着绅士般的微笑,“你们稍坐,我失陪一下。” 说着,他就离开了餐厅,换衣服去了。 他前脚刚走,方玉倩就坐下去了,给杜奋递了一个眼神儿。 谈溦溦见此情形,就知道杜奋有话跟她说。 这个时候,她对方玉倩真的刮目相看了!先前她当方玉倩是真的傻萌傻萌呢,原来这姑娘精明得很。 时间并不多,杜奋也顾不上说别的,直奔主题:“溦溦,我来之前,罗局找我谈过了。以前我不同意你二次卧底,是因为我不想你回到朗如焜身边,现在看来,你一时半会儿也难摆脱他的控制了,那么你应该考虑一下罗局的意见,只有把龙联帮整窝端掉!把朗如焜送进监狱里去!你才有可能脱身!” “师傅……”突然又提这个话题,谈溦溦脑子一下子空白了,“我……” “如果这一次我把你救走了,那么我一定把你好好地藏起来,让朗如焜一辈子找不到你!可是我失败了!我没有办法带你走!那么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你与罗局合作,计划成功,你就脱身了!所以你不能犹豫,这是你唯一的出路!”杜奋几乎不给谈溦溦反驳的机会,语气急切而肯定。 谈溦溦这才明白,杜奋为什么会忍辱留下,赴朗如焜的鸿门宴。 原来他有话要跟她说! 虽然她手上还戴着罗局给的五彩石镯子,但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和罗局在印度的那一次会面了。 在朗如焜身边二次卧底,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她做不到! 可是杜奋竟然再次提到这件事,并且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她,好像她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力。 谈溦溦压力好大! 杜奋这次来救她,虽然现在想想,计划粗糙了些,行动也鲁莽了一些,但这恰恰证明了他要救她出去的急切心情。 他和方玉倩都冒了生命危险,虽然最终失败了,可是对于他们的这份情意,她不能不感恩。 所以,当杜奋让她二次卧底的时候,她张着嘴巴,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啊……这件事……这件事……”她结结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应付。 杜奋对她这犹豫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他几乎把整个上半身都倾过来了,对坐在椅子上的谈溦溦形成一种压迫的态势。她说:“你在犹豫什么?你不想逃离那个恶魔的掌控吗?还是说你已经对拥有这样的宝石上瘾了?你想留在他身边?用他的脏钱过富贵的生活?” “我没有!”谈溦溦赶紧否认,“我当然要离开这里!我只想离开这里!不想再做别的!你懂吗?” “我懂!”杜奋点头,“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也反对你在朗如焜身边二次卧底。可是看现在的情形,如果你不配合警方的行动,你有机会离开吗?就算你离开了,只要龙联帮还在,只要朗如焜的势力还在,他还会掘地三尺把你挖出来!挽救你命运的唯一方法,就是让龙联帮这个组织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把朗如焜送回监狱里去!唯有这样!你才会解脱!你懂吗?” 时间不多,杜奋急着说服谈溦溦,语速快得像机关炮一样。 谈溦溦被他一顿狂轰猛炸,脑子里一片空白,无力地辩解道:“他不可能再相信我的!玉倩昨晚看到了,他是怎么对待我的?我不可能再取得他的信任了!” “当然有可能!”在餐厅门口转悠着,监视门口动静的方玉倩突然开口,“他还爱你!这是他的致命软肋!他恨你,是因为他爱你。一个男人只要还爱着一个女人,他在这个女人面前的智商就不会太高。你只要拿捏好他的心态,向他服软,向他道歉,对他好,就能搞定他!” “你……你们……真的要我这样做吗?”谈溦溦苦笑。 杜奋看着她纠结不已的样子,心软了一下。可是他随即就强硬起来:“是的,你必须要这样!这是你唯一的自我救赎之路!” /*20:3移动,3g版阅读页底部横幅*/varcpro_id="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58章 你到底爱不爱我 说着话,他飞快地抬起脚来,卸下鞋跟儿,从里面拿出一只小小的玳瑁制蜻蜓发夹,迅速地插进谈溦溦的头发里。因为头上突然多了一件首饰,看起来很突兀,他又扯起谈溦溦头发,把发夹埋在了头发里:“这是一个特殊的无线信号发射器,不必我教,你回房后看一下就能懂,把它藏好,当你完成任务,决定要离开的时候,就用这个东西和我联络。” 谈溦溦顿时觉得头上有千斤重,那个小小的玳瑁发夹像是活的一样,在扎着她的头皮。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镯,那是罗局给她的。看来罗局和杜奋也没有沟通好啊,但是他们却都以为,她应该要再一次跟警方合作。 杜奋说这是她唯一的自我救赎之路,可是她想问:我是在为警方工作,我执行的是警方交给我的任务,为什么任务结束之后,我却要自己救自己?好吧,就算我不够专业,和执行任务的对象有了情感上的纠葛,可这已经是我私人的事情了,你们为什么又要来利用我的感情? “不要说啦!朗如焜回来了!”方玉倩突然从门口跑回座位,小声提醒他们不要再说话了。 谈溦溦没有来得及分辩一句,发间还埋着那只无线信号发射器,朗如焜就已经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休闲的装束,银灰色裤子,白衬衫,蓝白细格针织衫,看起来清爽利落,愈发英姿挺拔。 他一走进来,方玉倩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朗先生这身材,不去做模特真是可惜了。知道我的偶像是谁吗?世界头号男模jonkortajarena!西班牙人!要是你去做模特,我就弃了他,改崇拜你!” 朗如焜回她一个礼貌的微笑,说:“我还以为方警官的偶像是杜警官呢。” “他是我暗恋的对象!偶像和暗恋的对象是不同的。”方玉倩认真地解释道。 “是吗?我老了,理解不了你们这些小女生的精神世界。”朗如焜和方玉倩打趣着,优雅地坐下,伸手环住谈溦溦的肩膀,“宝贝儿,有没有想我啊?” “你才离开多久?”谈溦溦的脑子乱得很,对他也没有什么态度。 朗如焜捏了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说:“幸福的微笑……” 谈溦溦反应还算机敏,立即将两个唇角扬上去,转头看着朗如焜:“可以吗?” 笑得好假,朗如焜不忍直视,就轻咳了一声,转向杜奋:“怎么样?杜警官?对我的招待还满意吗?” “满意满意!这里风景美,食物也好吃,我真是羡慕溦溦姐啊,可以生活在这么美的地方。”方玉倩夸张地赞美着慕提岛。 杜奋在旁边瞪了她一眼:“你这么喜欢这里,不如你留下好了。” “不要!我把溦溦姐留下,这样你就属于我一个人的啦!”方玉倩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 朗如焜也笑了:“方警官是真性情!我喜欢你这样的直率性格!你放心,杜警官从此就属于你一个人啦!你放心大胆地追求他吧。” “那就最好啦!不过我这样会不会太自私?所以你要好好照顾溦溦姐哦,不能欺负她哦,她过得好了,我就不会内疚啦!”方玉倩打着哈哈说道。 朗如焜听好这样说,一脸正经地揽过谈溦溦,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当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让她幸福快乐!” 谈溦溦半个身子都麻掉了,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揽得更紧了。 杜奋冷了脸,一言不发,拔腿就往外走。 “杜警官哪里去?”朗如焜扬声问道。 “多谢朗先生款待,不过此地风景再美,也是一个贼窝,只要想一想,我就呆不下去,我还是赶紧离开好了。”杜奋本来就不愿意赴朗如焜的宴,只是为了见到谈溦溦,向她交待任务,他才忍受了这么长时间。 现在任务交待清楚了,他一秒都不想多留,只想赶快离开。 谈溦溦急忙起身,想要追出去,却被朗如焜拉住了:“你急什么?他再急,离开的船也要我来安排,我会给你们师徒话别的时间。” 谈溦溦好想哭,她很想跟着杜奋一起走,她在这个慕提岛上受尽了委屈,她多么想逃离这个伤心之地。 可是她又非常清楚,朗如焜不可能放她走。 看着方玉倩欢蹦乱跳地追上杜奋,她的心情很糟糕,幸福的微笑也维持不住了。 既然客人要走,朗如焜也不做挽留,他把杜奋和方玉倩送到了码头上。 有一艘快艇等在码头上,送杜奋和方玉倩离岛。 杜奋在码头上站住,回头看着谈溦溦,心情无比沉重:“溦溦,对不起,师傅无能,这次没有办法带你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我会再回来救你的!” “还来?”朗如焜对杜奋这种明晃晃的示威毫不在意,哈哈笑着,“看来杜警官还是留恋我慕提岛上的风光啊,下次来,我一定让你好好领略一番群鲨争食!” 杜奋理也不理他,继续和谈溦溦说话:“很遗憾,没有看到朗朗,你告诉他,杜爸爸很想他,让他照顾好妈妈,等我们再相聚的时候,我一定兑现我的承诺,带他去迪士尼乐园!” 谈溦溦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 “哭什么?不就是一个迪士尼乐园吗?明天我就在岛上建一个!”朗如焜一听到“杜爸爸”这个词,心里极不是滋味儿。他这个亲爸爸,到现在还没能让儿子开口喊他爸爸呢,一想到自己在这方面输给杜奋,他就非常不开心。 杜奋依旧不理他的自言自语,交待完这几句,最后对谈溦溦说:“记住我的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好好的,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谈溦溦心里清楚,他所说的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办法是什么。 “师傅……有空去看看我妈……”谈溦溦说到这一句,心都碎了,掩面而泣,转身就跑了。 “溦溦姐!我会和师傅一起去的,你不用担心你妈!”方玉倩也有所感触,追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这场面令朗如焜有些尴尬,他从来没有听谈溦溦提起过她的妈妈,见她伤心离去,他的心里了别扭了一下,第一次在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我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 杜奋和方玉倩被送走了,谈溦溦没有等到他们上船,就自己跑开了。 朗如焜倒是目送载着杜奋和方玉倩的船驶离码头,被他的人押送离开,他才放了心。 他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眼前总是晃动着谈溦溦刚才提到妈妈时的悲伤神情。自从他出狱后,分别五年再见到谈溦溦,他始终在研究她的真实面目。 以前他在心目中纯真活泼美丽的形象,被他全盘推翻。他在探寻一个真实的谈溦溦,他想知道谈溦溦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可是她这段时间给他留下的印象,却是混乱和不定的。她时而冷若冰霜,时而疯如难驯的野马,最令他吃惊的,是她的剽悍身手,如果当初他就知道她有这样的好身手,也许现在她就是他的贴身女保镖了。 不管怎么样的形象,都不是他熟悉的那个谈溦溦。 然而,就在刚才,她提起她的妈妈,他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某种熟悉的神情,一种软弱的需要人呵护的神情。 他回想自己这一段时间,像是疯了一样恨她折磨她,是不是对她太残忍了呢? 五年来,这是第一次,他对她有了一丝歉疚的心理。 可惜,这一点点歉疚也没有维持多久。 他一回到城堡,就看到莫莉在等着他。其实他现在的心情,是不太想见到莫莉的,他的心难得柔软,他想去看看谈溦溦。 可是莫莉表情严肃,走到他面前,对他说:“焜哥……” 朗如焜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他轻轻叹一声,扬了扬手:“到我书房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书房,朗如焜坐到书桌后面,揉着额头,对莫莉说:“什么情况?” “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听吧。”莫莉说。谈溦溦了解朗如焜,她对杜奋说:他不可能再信任我了。 朗如焜是这样的人,他轻易不付出信任,万一他付出的信任被辜负,那么他不会再给这个人第二次机会。 谈溦溦知道,朗如焜不可能再信任她了,但她不知道,朗如焜的不信任意味着什么。 杜奋和方玉倩都是出色的警官,他们必然是确定了餐厅里的环境是安全的,没有任何监听和监视设备,他们才敢在朗如焜弄脏衣服离开后,讨论让谈溦溦再次卧底的事情。 可是他们也没有料到,就在谈溦溦颈上的那一串宝石项链上,在白金镶嵌的里面,贴着一只微型的窃听器。 他们在餐厅里说的话,全部被监听并录制下来。 朗如焜送走杜奋和方玉倩,从码头回来,就被莫莉拉到书房。莫莉给他播放了那一段对话,关于杜奋劝谈溦溦自我救赎,接受卧底任务,打掉龙联帮,把他送回监狱里的那一段对话。 放完后,莫莉小心地看着朗如焜的脸色,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冷静得像冰块一样。 “焜哥……这个女人不能留啊!你对她心慈手软,甚至考虑她的感受,放了闯进我们慕提岛来的那两个警察,可是你看她是怎么回报你的?”莫莉恨透了谈溦溦,恨不能她马上去死。 朗如焜像是没有听到莫莉的话,他一动不动,石化一般。 “焜哥……”莫莉觉得,整死谈溦溦的机会到了。 “你出去。”朗如焜声音低低的,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远方隐隐传来的雷声。 莫莉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已经感觉到了朗如焜的怒火在升腾,她撇了一下嘴,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里只剩下朗如焜一个人,他按下播放键,又去听那一段关于二次卧底的交谈。他听得非常仔细,并且反复重播谈溦溦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研究她的语气,想象她在说这段话当时的心情。 最后他发现,从头到尾,谈溦溦都没有说:“好,我接受这次任务!” 她一直在强调:朗如焜不可能再相信我了,我没有办法完成这样的任务。 她这样的态度,令朗如焜有些摸不清头脑。到底她是不愿意再给警方做卧底呢?还是她对自己没有信心,觉得自己不可能完成二次卧底的任务? 可能对别人来说,这二者之间没有区别。对朗如焜来说,这二者之间却有天壤之别。 如果她不愿意给警方做卧底,那就说明她在经历过上一次卧底事件事,对他还是有所愧疚的,不愿意再伤害他。 如果只是没有信心完成任务,那她主观上就还有做卧底的意愿,那么她一定不爱他,从头到尾都不爱! 朗如焜再一次陷入了对谈溦溦的迷思之中。 那一段对话,他反反复复听了一个小时。到最后,他满脑子都是杜奋那夸张的急切的声音:“这是你自我救赎的唯一出路……” 他像是被这个声音施了咒,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恶魔,谈溦溦在他的欺凌和折磨之下,是那么的楚楚可怜。 他赶紧站起来,跑进卫生间,在镜子里看着自己的脸。 镜子里是一张帅气迷人的男性面孔,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方正的下巴。这是一张令女人一见倾心的面孔,他不是恶魔! 他给自己打了气,走出去。 他要亲自去弄清楚,谈溦溦现在到底是不是警方的卧底。 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朗如焜出身黑帮家族,对于卧底,他很清楚应该怎么处理。 那些潜伏到组织内部的警察,下场只有一个,就是死亡! 可是朗如焜却不想那样对待谈溦溦,他不想她死,相反,他对她很着迷,他觉得这像是一个游戏,考验的是他的智商和感情。 他下楼,来到谈溦溦位于一楼的小屋门前。 他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谈溦溦还没有换衣服,她仍然穿着那一身樱粉色小洋装,戴着全套的蓝宝石首饰,包括那一条贴了窃听器的项链。 她靠墙站着,低头垂泪,还沉浸在伤感的情绪之中。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抬头看向门口,两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滴到她线条优美的锁骨上。 “还在哭?就那么舍不得你师傅吗?”朗如焜自己都不敢相信,在听了那一段关于二次卧底的对话之后,他竟然还能如此平静地和谈溦溦对话。 谈溦溦吸了吸鼻子,又低下头:“你来做什么?我保持不了你要的幸福微笑,你是来惩罚我的吗?” “幸福的微笑……呵呵……那只是给杜奋看的,我嫉妒他,你看不出来吗?” 朗如焜竟然如此坦白,谈溦溦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局促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朗如焜走到她跟前,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谈溦溦,我问你一句话,以前你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执行任务吗?你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谈溦溦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是那么温柔,像暗夜里温暖的烛光,照进了谈溦溦的心底。 她的心悸动一下,咬了咬嘴唇,鼓足了勇气,小声应道:“我……真的爱过你……” 虽然这句话一直藏在谈溦溦心里,但是要她真的说出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是警察,要她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卧底侦察的对象,一个黑道大佬,对她的世界观和人生观都是不小的冲击。 可就是这样一句难得说出口的真心话,在这样一个错误的时机说出来,听在朗如焜的耳中,竟然那么像一句谎言。 朗如焜曾经无次数想问她:你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他期待的回答就是这样的:我真的爱过你! 如今这句话真的从谈溦溦的口中说出来,他的脑子里却警铃大作:她怎么回答得这么快?这不像是她一贯的表现啊,以前她面对这样的问题,一定会讥讽嘲笑我一番,这一次她竟然这么真诚地回望着我,看她的目光,脉脉含情……这是真的吗?还是她已经接受了杜奋指派的任务,要再一次进攻我的心防? 谈溦溦一时心软,说出了真心话,却看到原本温情如水的朗如焜,突然皱了眉头。 她心中一紧,不自觉地挺直了背,心中暗想:这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中了他的道?就知道他对我突然转变态度,没有什么好事! “朗如焜,我们俩儿现在的状况,提什么爱不爱的,有点儿可笑吧?”谈溦溦目光骤冷,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讥诮的表情。 朗如焜看到她这样,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她对他的真实态度嘛!冷冷的!讥嘲的!不屑的! “溦溦……谈溦溦……你到底哪一面是真的,哪一面是假的?从你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到底有没有真话?”朗如焜看着谈溦溦的眼睛,喃喃地轻语着,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也没有期待谈溦溦的回答。 谈溦溦冷笑:“既然你辨不清真假,那不如一律当作假的好了!” “这是个好主意!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我全部都当作假的,就不会再困惑了。”朗如焜点了点头,觉得她这一句话真是太经典了!是解决他目前精神困境的最有效良方。 可是话说完,他发觉自己的内心仍然有若隐若现的困惑,不禁苦笑了。 “你换一身衣服,跟我来。”朗如焜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很温柔地向她发出邀请。 说完,他亲手摘下了她颈上宝石项链,放进兜里:“这个我还要收回,当初我奶奶把这个留给我的时候,明确地告诉我,这是传给她将来的孙媳妇的……” 谈溦溦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觉得这一切都好混乱,好讽刺。 她算是他的什么?仇人?敌人?囚犯?还是他的奴隶? 不管是哪一种身份,她不再是他心中那个明珠一样珍贵的女人,这个戒指戴在她的手上,并不具有它原本的意义。它是一副刑枷,他让她戴着它,是对她的禁锢和羞辱。 谈溦溦扬了扬那枚钻戒:“不如你把它一起收回吧,这个虽然不能传给你未来的妻子,但是它值好多钱呢,万一哪天你变穷了,卖了它,还够吃几年饭的。” “戒指在,手指在,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的!”朗如焜眸光一厉。 “开个玩笑而已,我没有衣服可换,除非你还想看我穿女仆装,所以……你要去哪里?我换双鞋子就可以走了。”谈溦溦踢掉脚上的细高跟皮鞋,从床上拖出她昨天擦地板时穿的软底鞋,穿上了。 朗如焜看了她一眼,先走出去。她跟在后面,尾随着他。 他也不说要带她去哪里,只在前面默默地走着,脚步缓慢而沉重。谈溦溦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是一个打不垮击不败的人,五年牢狱生活,都没能磨砺掉他身上的锐戾之气。今天有什么事,令他如此沉重呢? 两个人不说话,先是上了山,然后向东。 当朗如焜终于站定的时候,谈溦溦抬头看,前面不远处便是断崖,断崖的下面是参差嶙峋的礁石丛,海水拍击在礁石上,激起怒浪滔天。 她心里“咯噔”一下子,再看朗如焜,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枪,枪口黑洞洞的,瞄准着她。谈溦溦往后退了一步,惊讶地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 朗如焜抿紧嘴唇,锁紧眉头,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稳稳地端着枪,瞄准着她。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了几秒,谈溦溦悲伤地笑了:“好吧,这才是我们该有的结局,这是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一幕,看来你对我已经折磨够了,失去了玩下去的兴趣,虽然这一刻来得有些突然,但是我有心理准备。” “我必须要这么做!”朗如焜狠狠地咬着牙,好像在给自己下定决心,“我的所有痛苦,皆来源于你还活着!只要你死了,我就不必再纠结,不用再困惑,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哼!”谈溦溦仰头望天,把溢出来的泪忍回去,“这才是你!朗如焜!杀人不眨眼!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我一度以为你还是有人性的!但是我错了!你杀了我吧!让你那沾满鲜血的双手,浸染上我的血!” 朗如焜的心抖了一下,他是杀人不眨眼!他是黑白颠倒!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她! 这是他一瞬间的决定,因为他对自己失去信心了,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弄清她,他不知道她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不知道她到底爱不爱他,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再往他的后背上插一刀! 唯有她死,他才会得以解脱! “好吧,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和恶魔一般无二的人!你说对了!我来自地狱!早晚也要回到那里!所以我先送你去地狱!你在那里安心等着我!几十年后,我们在地狱相见!” 朗如焜的心尖在颤抖,他告诉自己,必须要马上动手!否则的话,和她说越多的话,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下不了手。 “我不会在地狱,我会去天堂!你开枪吧!从此我们天人永隔!”谈溦溦早料到会有这一天,既然是逃避不了的命运,不如就坦然接受吧。 谈溦溦是个坚强的女子,可是最近一段时间,她对于死亡还是有一点点期待的。他刚才说,唯有她死,他才会得以解脱。对于她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 她只是遗憾,她不能陪朗朗长大,儿子是她在这世上最深的留恋。不过他是朗如焜的儿子,相信朗如焜会善待他,她只怕他长大后,会成为朗氏家族的继承者。 “朗如焜,临死前,我有一句话要说,关于朗朗……”谈溦溦终究是放心不下儿子。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踏足黑道!他会如你所愿,成为一个干净正直的人!”朗如焜猜到她要说什么,直接答应了她。 “好的,谢谢你。”谈溦溦说完这一句,背转了身,面朝着断崖下的大海,挺直了腰身,等待着枪声响起。 如果能在死前,再见儿子一面,那该多好!可是她知道,朗如焜不会答应她的要求,他把她带到这僻静的地方来,就是为了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秘密地处决了她。 儿子在她心里,永远都在,即便死了,她也会带着对儿子的爱,在天堂默默保佑和祝福他…… “妈妈……”耳边传来朗朗喊妈妈的声音,迎着风,她听不太真切。 她急忙回头看,就见哑婆婆带着朗朗已经爬到了山顶上,朗朗正挣脱哑婆婆的牵扯,朝着她跑过来。 这个情况显然出乎朗如焜的意料,这一片山崖因为面临大海,地势凶险,山风又大,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慕提岛上的人几乎不会到这里来。 他已经鼓足了勇气,要朝着谈溦溦的后背上开一枪。手指刚要动,就传来了朗朗喊妈妈的声音。 大脑瞬间空白,他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呯”的一声枪响,紧接着是谈溦溦、哑婆婆和朗朗三个人的尖叫声。 他想:坏了!这是老天对我的报应吗?我最怕朗朗看见这一幕!竟然还是被他看到了!他亲眼看到我杀了他的妈妈!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他的心乱成了一团麻,也不知是受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支配,他几乎在枪响的那一瞬间,就丢下了枪,朝着谈溦溦跑过去。 谈溦溦以为自己要死了,虽然她身上并没有感觉到疼痛。 她不敢低头看,她害怕看到自己的肚子上有一个血窟窿,害怕看到生命从她的身体中流失掉。她张着双臂,看着她生命中的两个男人朝她跑过来,前面是朗如焜,后面是她的儿子朗朗!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要在死去前,抱一下儿子! 她这样想着,也努力坚持着,竟然没有倒下!站得稳稳的! 朗如焜离得近,人高腿长,几步就奔过来了!他慌乱地张着双手,在她的身体上寻找着:“我开枪了吗?我打到你了吗?打在哪里?” 谈溦溦不想浪费生命中的最后时光和他纠缠,用力把他推到一边。然后,她拔腿迎着朗朗跑过去:“宝贝儿!宝贝儿!” 母子俩儿终于会合,朗朗一头扎进谈溦溦的怀里,大声哭起来:“妈妈!吓死我了!那个坏人朝你开枪!我以为你要死了!” “儿子……”谈溦溦沉浸在即将与儿子永别的悲伤情绪中,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宝贝儿!妈妈爱你!妈妈不在了,你要坚强!一定记住妈妈的话,不要恨任何人,好好长大,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行吗?” “行!我一定听妈妈的话!可是……”朗朗抹了一把眼泪,一脸困惑地看着谈溦溦,“妈妈你要去哪儿呀?你为什么会不在啊?你陪着我一起长大不好吗?” 谈溦溦悲从中来,搂住儿子:“妈妈要去……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那个地方叫天堂……” “别演了!”她情绪正饱满的时候,身边传来朗如焜冷冷的声音,“你在我面前表演就算了,跟孩子也来这一套,你也不怕吓到他?” 哎?这话什么意思? 谈溦溦扭头看了朗如焜一眼,见他一脸鄙夷的神情。她觉得奇怪,便低头打量自己。 身上没有伤哎!他不是开枪了吗?打到哪里去了? 她站起来,在自己身上前前后后找了一个遍,发现自己完好无损! 没打到?他的枪法很神啊!百发百中呢! “妈妈,天堂是什么地方啊?好玩吗?我跟你一起去好吗?”朗朗扯了扯她的衣袖,继续对她刚才的话发表提问。 “哦……天堂……那个地方嘛……”谈溦溦顿时尴尬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向儿子解释刚才那一番临终遗言。 “儿子,别听你妈吹牛!天堂不是谁都能去的,尤其像她这样爱撒谎爱表演的人,是不可能去天堂的,那个地方不收她!”朗如焜弯下腰,笑眯眯地和朗朗说着话。 他是想尽量展现出一个友好亲和的样子来,以冲淡刚才他朝谈溦溦开枪时的那种凶狠形象。 谁知朗朗并不买他的帐,小家伙生气地鼓着腮帮子:“你胡说!我妈妈是好人!她一定能去天堂!你朝我妈妈开枪!你才是坏人!” “那什么……”朗如焜冒了汗,脑子里飞快运转,却想不出一句恰当的解释来。 这个时候,哑婆婆走了过来,拍了拍朗朗的小肩膀,对他说:“小东西,你看错了,爸爸刚才不是朝着妈妈开枪,他在打猎,你看前面那么多的海鸟,他是想打一下一只海鸟给你玩呢。” “啊!对对对!”朗如焜如蒙大赦,点头如捣蒜,“爸爸是带着妈妈上山来的打猎,你看天上飞的那些海鸥!要不要爸爸打一只给你玩?” 朗朗仰头看了看海上成群飞翔的海鸥,想了一下,摇头说:“打海鸥也不行!海鸥也会疼!你把它打下来,它不能飞了,找不到妈妈了,多伤心啊!” “啊……”朗如焜顿时觉得脸如火烧,“那就不打了,爸爸以后都不打海鸟了。” 谈溦溦发现自己没有中弹,好一阵子喜悦!这可真是命大啊!要不是哑婆婆带着儿子及时出现,这一会儿恐怕她已经沉尸海底了呢! 她一高兴,抱起朗朗来,得意洋洋地说:“瞧我的宝贝儿是个多么善良的孩子!不像某些人……” “咳!”朗如焜当然知道她口中的“某些人”是谁,赶紧出声阻止她说下去。 瞬间的杀机,因为哑婆婆带着朗朗突然出现,被化解掉了。 朗如焜虽然感激哑婆婆在儿子面前替他解了围,但他同时也在:这个老太太跟踪我吗?要不然她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看她平时都站在谈溦溦那一边,甚至为了谈溦溦而出手打他,可是刚才那一刻,她又出言为他解围,她到底是什么来路? 刚才听她开口对朗朗说话,比昨天清晰得多了。既然她能运用语言表达,那么是时候弄清楚她的真正意图了。 这样想着,他对谈溦溦说:“你带朗朗下山,我和哑婆婆有话要说。” “喂!你要干什么?”谈溦溦警惕地站到哑婆婆面前,做出保护性的动作。 “你放心,我是不会对这个老太太怎么样的,因为我爸爸临终前,特意嘱咐过我要善待她,我再没有人性,也不敢违背我爸爸的遗言。”朗如焜挥了挥手,示意谈溦溦赶紧走。 .. 第59章 朗家秘史 听过谈溦溦和杜奋关于二次卧底的那一段儿对话后,朗如焜即伤心又迷茫。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谈溦溦。放了她,他不甘心。把她囚在身边,他又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会迷失在她的魅力中,再一次失去判断力。 那一刻,他产生了一种念头:杀了她!只要她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的就不用再承受困扰之苦了。 结果在山崖上,枪在他的手里端得稳稳的,射击的时候,枪口却不知偏往哪个方向了,子弹竟然没有射中她。 幸亏没有射中她!否则他一定会后悔死。因为子弹出枪膛的那一刻,他觉得是自己要死了,而不是谈溦溦,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碎掉的声音,像是锤子砸在玻璃上的声音。 到底是因为哑婆婆带着朗朗出现,惊吓到了他,才使他的枪口偏离谈溦溦的身体,还是他本来就没有打算射中她,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了。 只是哑婆婆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涉他和谈溦溦的事,令他对这个老太太好奇心更重。 哑婆婆在慕提岛上几十年,从来没有过这么重的存在感。她一只不声不响地生活在红山山崖上,守着水牢,像是那里一道风景,不言不语,默默存在。 昨晚她为了带走谈溦溦,甚至抬手打了朗如焜一巴掌,她会做出如此惊人之举,朗如焜简直不敢相信。若不是因为朗如焜料定有人接应谈溦溦,急着去抓人,昨晚哑婆婆逃不过朗如焜的审问的。 现在,朗如焜不能再由着这个老太太胡来了,她能说话,却装了几十年哑巴,这背后的秘密,朗如焜一定要知道。 朗如焜支走了谈溦溦和朗朗,谈溦溦枪口下逃生,惊魂未定,巴不得赶紧离朗如焜远一点儿。 她赶紧背上朗朗,下山去了。 山崖上,只有朗如焜和哑婆婆两个人。哑婆婆蹒跚着走到一处背风的石窝里,朝着朗如焜招了招手。 朗如焜也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果然吹不到风了。山上的海风太大了,哑婆婆那瘦小枯干的身体,随时有被吹走的可能。 “婆婆,你一直都会说话,是吗?”朗如焜开启了话题。 哑婆婆点了点头,做为答案。 她还是不爱说话。 “婆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但我很尊重你,因为我爸爸临终时,特意嘱咐我要善待你。昨晚你生气,打了我,还说是代表我爷爷教训我的,我很好奇,你有什么资格可以代表我爷爷?”朗如焜扭着脸,看着婆婆,虽然态度平和,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威严和霸气。 哑婆婆摇头,不说话。 “你既然开了口,就不可能再装哑巴了,如果你不给我一个交待,我是不可能放过你的,你应该明白。”朗如焜给哑婆婆增加心理压力。 哑婆婆咳了一声,才说:“如果可以,我愿意继续装哑巴。昨晚的确是心急,我怕你一怒之下,打死了溦溦。” 她的声音苍老沙哑,还有些含糊,不过朗如焜听起来,已经不像昨晚那么费力了。 “谈溦溦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了好,装了几十年的哑巴,就破了功吗?你有那么喜欢她?”朗如焜不相信,因为谈溦溦和哑婆婆以前并无交往,她们哪里来的交情,让哑婆婆为她奋不顾身? “我……是为了你!你不能再作孽了,黑道上杀来杀去也就算了,溦溦是个善良的女子,你虐待她,是在作孽。”哑婆婆痛心道。 朗如焜觉得这很难理解,朗家历来就是黑道家族,哑婆婆在慕提岛上几十年,应该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了吧,作孽之说,从何而来呢? “这么说……婆婆你是在为我着想喽?”朗如焜好笑地看着哑婆婆。 哑婆婆有些尴尬,低下头:“大概是我年纪大了,脑子有些不正常吧,你真不要再追问了……如果你在意那一巴掌,我向你道歉,别的……我不想再说更多了。” “婆婆,你别拿老糊涂这种借口来搪塞我,你的思路清晰得很。伪装了几十年,现在破功,一定是有理由的,我一定要知道,因为你就在慕提岛上,我不想身边再多一个潜在的危险。”朗如焜咄咄逼人。 哑婆婆站起来,走到山崖边上,站在高绝之处,迎着海风,背着手,目光遥望着海天的连接处,久久不说话。 朗如焜怕她被海风吹下山崖去,赶紧跑过去,站在了她的身边。 他看着老太太那布满皱纹的额头,他觉得那一条皱纹里,都掩藏着一个秘密。他理解哑婆婆此时的沉默,如果不是秘密重大,谁会好端端的几十年不说话? 哑婆婆站了十几分钟,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朗如焜赶紧扶住她,怕她摔下山崖去:“婆婆,这里冷,我们还是回那边去说吧。”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时间到了,我不会再给你更多的时间了。 哑婆婆颤巍巍地走回石窝里,靠着石头坐下,揉了揉鼻子,说:“我不确定……我本来是想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里的,可是……我观察了你好多年,觉得你和你爸爸不一样……” 哎?老太太这语气是什么意思?她观察过两代朗家后人?而他的父亲竟不配知道她的秘密吗?那么他和他父亲到底哪里不同?竟然令她开了口呢? “婆婆,既然你不想把秘密带进棺材,还是赶紧告诉我吧,你年纪越来越大了……” “小子!你这是尊重长辈的态度吗?”哑婆婆斜了他一眼,责备道。 朗如焜越发觉得这个老太太的意思了,龙联帮中,他是老大,还有人敢用这种态度来教训他? “哎!说就说吧!如果我判断有误,百年后到地狱里给你爷爷赔罪去。”哑婆婆犹豫了半天,突然以拳击掌,下定了决心。 她要开讲了,朗如焜也不必多说话了,免得哪一句话不对她心思,再被她教训一顿。 “我本名叫乔小玉,我是你奶奶的婢女……你也知道,你奶奶出身显赫,我十岁的时候,就被买去跟了她,做了她的婢女,那时候她十八岁……”哑婆婆开始回忆。 乔小玉在朗如焜的奶奶何茵茵身边服侍了一年半,何茵茵嫁进朗家,她也跟着进了朗家。 朗如焜的爷爷朗显龙当时在美国的华人圈很有威望,除了是龙联帮老大,他还是华人商会的会长。何茵茵嫁给他时,他已经二十六岁了。 何茵茵虽然出身传统的华人家庭,却受过正统的西式教育。她对于有黑道背景的朗显龙,其实并无好感。 可是何家当时有一些麻烦,需要朗显龙帮他们摆平。而朗显龙也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玩也玩够了,也该娶个好人家的小姐传宗接代了。 这一桩婚姻,何茵茵十分不情愿,却不得不服从家长的意愿。 何茵茵嫁到朗家后,好几年都没有怀上孩子,这让重视后代香火的朗显龙十分不满。夫妻二人为此事总是吵架,何茵茵总是说:“你怪我?你怎么知道就是我的问题?说不定是你以前玩得太过分,落下什么毛病了呢!” 朗显龙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华人男子,他不能接受何茵茵的这种说法,他认为,生孩子就是女人的事,生不出来怎么还能怪男人? 朗显龙是拒绝因为这种事去看西医的,他有自己的办法证明他在生孩子这件事上没有缺陷。 他要纳妾!既然何茵茵不能生,总不能让朗家断了香火,纳妾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办法。 何茵茵坚决不同意,威胁他如果纳妾,她就和他离婚。 朗显龙就找到何家家长,向他们提出来:既然你们家女儿不能生,要么同意我纳妾,要么把你们家女儿领回去,他是不接受离婚这种事的,他要休妻! 何家的家长吓坏了,那个时候龙联帮的势力已经很大了,得罪了朗显龙,何家在美国就不要混了。 何茵茵的父母反复商量后,决定越来何茵茵,自行做主,把一直服侍何茵茵的乔小玉许给朗显龙为妾。为了防止女儿闹腾,何茵茵的父母与朗显龙商量,先行房,等乔小玉怀孕了,再行纳妾之礼。 到时候木已成舟,何茵茵也没有反对的余地了。 商量好了,他们就这么做了。 那一年,乔小玉十六岁。 她被何茵茵的父母借故叫回何家,何家家长向她说明了用意,她开始觉得对不起小姐,不肯答应。可是那个时候,她没有权力拒绝何家家长的安排,而且在她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怀中,朗显龙简直就是人中之龙,她已经默默地崇拜朗显龙很久了。 怀着矛盾和复杂的心情,半推半就之下,她与朗显龙有了夫妻之实。 两个月之后,她怀孕了! 当何家家长向何茵茵宣布这件事的时候,何茵茵简直疯了! 何茵茵并不是不能怀孕,她只是不愿意给朗显龙生孩子,她用了西式的避孕方法,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想却被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女佣算计了!可想而知,从乔小玉怀孕那一天开始,何茵茵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何茵茵的日子不好过,乔小玉的日子就更不好过。 乔小玉曾经向朗显龙提起过,关于何茵茵虐待她的问题。 朗显龙的解决方法非常直接,把何茵茵叫到跟前骂了一顿,并且告诉何茵茵,如果他的孩子有问题,他不会放过她。 从那之后,乔小玉倒是不挨打了,何茵茵只当她是空气,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乔小玉憋憋屈屈地捱过十个月,生下了朗显龙的儿子。 孩子一出生,何茵茵就派人抱走了——这是何家与朗显龙私下达成的协议,乔小玉的孩子,必须归到何茵茵名下,对外宣称是何茵茵生的。 朗显龙只要孩子,并不在乎乔小玉。更何况,在他传统的思想里,嫡庶还是有分别的,他的长子如果在何茵茵名下,到底算是嫡出。 就这样,乔小玉怀胎十月,生下孩子,成了别人的儿子。 何茵茵把她关到红山水牢里,她差点儿死在那里。后来有人向朗显龙提起她来,朗显龙顾及到她生子之功,把她从水牢里救了出来。 可是何茵茵根本不允许她住到家里,于是朗显龙就让人在红山山崖上建了一座小石屋,让乔小玉居住。 即便是这样,何茵茵还不放心她,怕她向别人提起朗家公子出生的秘密。 于是,何茵茵派人给她下毒,想把她毒成哑巴。 家里有一个老仆人同情乔小玉的遭遇,冒险把这件事告诉了乔小玉。后来,何茵茵买通的人给乔小玉送去一碗掺了毒的参鸡汤,她其实已经有准备了。 她假装喝那碗汤,趁那人不注意,她把汤全吐了。 然后,她开始装哑巴!一装就是几十年! 故事讲到这里,朗如焜已经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张着嘴巴,看着眼前这位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太太,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在说谎。 “你不必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几十年都熬过来了,快要死的人了,跟你撒谎有什么意义?”哑婆婆……不对,是乔小玉!她坦然地直视着朗如焜的眼睛,对他说道。 “我爸爸……他是独子!他没有兄弟姐妹!照你这样说,你才是我爸爸的亲生母亲,是我的亲生奶奶吗?”朗如焜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在他的印象中,奶奶虽然是个严肃的老太太,但是很疼他的。 “是,我是你的亲祖母。”乔小玉眼睛里泛了泪光。 “这……谁知道这件事?我爸爸知道吗?我妈妈知道吗?”朗如焜脑子里懵懵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家里会有如此戏剧性的故事发生。 “你父母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有你爷爷和他身边的几位老兄弟知道,但是他们现在都死了,所以没有人能够证明我说的话。”乔小玉虽然这样说,但她好像并不担心朗如焜不相信。 “那……如果我提出来做一个dna鉴定……就是亲子鉴定……就是抽取一点你老人家的血,和我的血做一个化验比对,你老人家会配合吧?”朗如焜还是不太敢相信,还好现在有科学的鉴定手段,他不怕被眼前这个老太太骗到。 “随便你!d什么a的!我是不在乎!我一个人过了几十年了,亲生儿子到死都没有喊过我一声妈,我还会在乎孙子认不认我吗?”乔小玉伤感地晃了晃脑袋。 朗如焜还沉浸在突然冒出一个亲生奶奶的震惊之中,心里只想赶紧做一个dna鉴定,以证明自己刚才听到的故事是荒谬的。 “那个……婆婆……”朗如焜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老太太,“我想你装了几十年的哑巴,大概已经习惯了,是什么事情促使你开口了呢?是因为谈溦溦吗?你那么喜欢她吗?” “我是为了你!是了你儿子!你现在是在造孽,你知不知道啊?你儿子会恨你的!”乔小玉瞪了朗如焜一眼。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朗如焜不服,“我以前对谈溦溦多好!我多么爱她!可是她回报我的是什么?是背叛!她是警察的卧底!她害我进监狱!而且就在我向她求婚的当晚,她拿枪指着我的头,逮捕了我!难道她不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吗?” “她是警察,职责所在,当然要抓你这样的坏蛋!”乔小玉伸出手指,在朗如焜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经过昨晚被她扇耳光的事,朗如焜已经淡定多了,被她点了额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只是不能同意她的话:“你也说我是坏蛋?你也算是朗家的人,你知道我们这个家族……从我爷爷那一代起,就是做这一行的!黑道白道,坏人好人,都是世人定的标准,我才不在乎那个呢!” “我不想跟你分辩这些,你小时候还是个不错的孩子,都是被你老子教坏了!我也没有想要突然搬出亲生奶奶的身份来,对你进行说教,人各有命。但是我也相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何茵茵六十几岁患喉癌死掉了,你说这是不是她的报应?你爷爷终生只有你老子这一根独苗,你说这是不是他的报应?你爸爸值壮年,四十几岁被人枪杀,这是不是报应?我只是不说话而已,这几十年的事情,全在我的心里。” 乔小玉说起因果报应来,令朗如焜不寒而栗:“就算你恨我爷爷和奶奶,可我爸爸好歹是你亲生的,你怎么能这样说他?” “我只是给了他一具血肉躯体,他的人生,与我完全无关。他是何茵茵养大的,性情和何茵茵太像了,我不喜欢!”乔小玉皱了眉头。 “如果照你这样说,我的人生也与你无关,你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我来了?”朗如焜觉得这个老太太真是不可思议。 乔小玉拢了拢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白头发,叹息一声:“唉!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来日无多了,心硬不起来了。而且我活到这把年纪,有今天没明日,有一件事我要交待给你。” 朗如焜听她伤感地慨叹心硬不起来了,不由地心里一酸。 就因为这句话,他理解了乔小玉。 身为一个母亲,和自己的孩子咫尺天涯,每天看着他在自己视线里晃,却不能上前抱他一下,也不能和他说一句话。这样的处境,大概只有自我催眠,暗示自己不喜欢那个孩子,才熬得过去几十年吧。 久而久之,她就习惯了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做一对陌生人,儿子看不到她的存在,她也当儿子不存在。 朗如焜小的时候,也知道红山的山崖上有一位哑婆婆,便他几乎很少见到她,也从不会特意想起她。只到父亲被枪杀,去世前嘱咐他善待哑婆婆,他才特别留意到这个老太太的存在。 所以,乔小玉今天的冷漠,是他和他的父亲多少年对她的忽视造成的。 “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件事太让我震惊了,我恐怕得消化一阵子……对不起,希望你老人家不要介意,我还是想要做一次dna鉴定。”朗如焜非常抱歉地对乔小玉说道。 “随便你做什么鬼鉴定,我也不稀罕你认奶奶,我只是要交待给你一件事,你跟我来。”乔小玉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蹒跚着朝山下走去。 朗如焜满脑子都在想着乔小玉的故事,恍恍惚惚地跟着乔小玉下了山,随着她往红山的方向去。 到了乔小玉居住了几十年的小石屋,她开了门,让朗如焜进去。 朗如焜刚迈进屋子,她拿出一把大铁锁,“咔”地从里面反锁上了门。 朗如焜一惊,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乔小玉鄙视地翻了他一眼:“你年轻力壮的,还怕我一个半朽之身的老太太吗?丢脸!” 朗如焜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但他还是觉得老太太的举止太诡异了,平时这间小石屋也没有人来,她有话就说,锁门做什么? 就见乔小玉晃晃悠悠地来到窗口,拉上了窗帘,好像她正要做一件极为机密的事,不允许任何人窥探。 然后,她来到床边,爬上了床,站在床板上,伸手用力往上够着,去摸床里侧紧挨着的石壁上供奉的一尊菩萨。 石壁上有一个人工雕凿的佛龛,那尊菩萨宝相庄严,就奉在石壁上凿出来的佛龛里,前面的小香炉里,还燃着檀香。 朗如焜偶尔进这间屋子,看到那尊菩萨,还以为那只是乔小玉的信仰。 没想到佛龛里另有玄机。 乔小玉小心地把香炉搬下来,递给朗如焜:“放到桌子上……别弄撒了香灰!” 朗如焜真听话,小心翼翼地接过香炉,放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等他再转过身时,眼前的景象简直令他瞠目结舌! 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壁,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大大的缝隙,足足有一扇门那么宽。往那道缝隙里望进去,一团漆黑,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朗如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哑婆婆……啊不!乔小玉的小石屋里,竟然有这样一条暗道。 一刹那,他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刚才一转身之间,被乔小玉施了魔法,将他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了。可是看看周围,小木床,木桌木椅,还有紧锁的房门,挡得严严实实的窗户,都是他刚才进来时的情形。 “这……这是什么?”朗如焜感受到来自那个暗道的森冷之气,不由地后退了一步,惊讶地看着乔小玉。 刚才他转身放香炉,都没有看到她是怎么打开这暗道的。 乔小玉从床上下来,拿了一盏手提式的照明灯,先进了那条暗道:“你进来看看,就知道是什么了。” 朗如焜很谨慎,站在暗道的外面,没有动。 乔小玉往前走了一段,听不到他跟随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见他还在原地,便朝他招了招手:“快进来,我不会害你的!” 朗如焜心里毛毛的,可是又按捺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进了暗道。 这暗道由人工开凿,一人高,一米宽,四壁光滑,人走在里面,空间足够宽裕,不会有逼仄的压迫感,可见当初修建的时候,有足够的时间和人力,并不仓促。 乔小玉在前面走着,朗如焜和她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跟着,精神高度集中,提防着四周的动静。 大约往前十几米,乔小玉突然停了下来。朗如焜立即绷紧身体,以备应付突发的状况。 结果他多虑了,乔小玉只是回身提醒他:“注意脚下,我们要下台阶了。” 竟然还需要下台队!这暗道是通往地下某一个神秘的地方吗? 果然,乔小玉用照明灯往前方的地面上照过去,朗如焜就看到地面陷了下去。走近了,看清楚那是一段通往地下的台阶。 “婆婆……这下面是什么地方?”朗如焜忍不住发问。 “好地方!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乔小玉说着话,迈开腿,小心地走下台阶。 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就不能告诉他吗?非要吊他的胃口吗?他很紧张的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吓他? 朗如焜心里这么想,嘴巴是却不好再多问。一直问个不停,会显露出他的怯意来,他才不要让前面的老太太见笑呢。 他跟在乔小玉的身后,走下台阶。 这一段台阶大概有二十几级,因为乔小玉的腿脚不利索,本来很快就能下到底,他们却磨蹭了两分多钟。 朗如焜以为,下了台阶,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没想到出现在他眼前的,又是一段暗道! 他很想扶额!这难道是老太太凿出来的逃生通道吗?怎么会这么幽深曲折? 他在暗道里前进了十几米,正疑惑自己还要走多久,前面的乔小玉停了。 “到了。”她说。 朗如焜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今晚要一直走到龙宫去呢。 就见乔小玉在暗道尽头的石壁上摸了摸,他赶紧凑上去看,想要看清楚她是怎么打开暗门的。可是,他只来得及看到石壁上雕着几只突起的兽头,还没看清那机关在兽头的什么位置上,暗门已经开了。 他还想研究一下那个机关,乔小玉手上的照明灯已经照向别处了。 他后悔自己没有带一只手电筒下来,好奇得不行,就伸手往那兽头上摸。 “不要乱摸,小心把我们自己关在这里!”乔小玉苍老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他赶紧缩回手,转身看向乔小玉。 这一眼望过去,他顿时如同中了定身术,动都不敢动了! 暗门里面,是一间石室,空间很大……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朗如焜都跟着乔小玉走过上下两段暗道了,看到一间石室也没有什么好震惊的。 令他不敢相信的是,在强力照明灯的光线照耀下,整间石室都金光闪闪! 这情形,多么像是寻宝电影里会出现的情节:当一群探险的人们带着宝藏图,历尽千难万险,身心疲惫地打开一道门时,整堆整堆的金银珠宝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熠熠生辉! 可是朗如焜确定他没有穿越到电影里去,他只是跟着这个岛上一个哑了几十年又突然开口说话的老太太走了一段暗道,既没有妖鬼出现,也没有怪兽袭击,宝藏就这么容易出现了吗? “很耀眼是不是?许多人一生的梦想,就是拥有这么多的金子,是不是?”乔小玉站在里面,用照明灯照着石室里的金堆,扭头看着朗如焜呆若木鸡的表情。 朗如焜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疼! 这不是梦! 他往前走出几走,站到了乔小玉的身边,伸出手来,在那金堆上摸了一下,冰凉而沉实的触感,真实的从他的手指上传到他的神经中枢。 这的确不是梦!这是真的!他的慕提岛上竟然有这样一座金库!而他却从来都不知道! 他从乔小玉的手里拿过照明灯,在石室里转了一圈,大约估摸了一下,这里面储藏的黄金,恐怕要以吨来计算了! “婆婆,不会是你给我施了什么魔法,让我产生幻觉了吧?岛上竟然有这样的一间暗室,我却不知道?这些黄金从哪里来的?总不会是你毕生的积蓄吧?”朗如焜不能想象,是什么样的人在红山里面挖了这么一间石室,存了这么多的黄金。 “这不是你的幻觉,这些黄金已经在这里躺了三十年了,这是你们朗家的财富,是你爷爷藏在这里的。”乔小玉的声音石室里回荡着。 爷爷?这倒有可能!也只有他老人家做这件事,才能如此隐秘,连他的儿子和孙子都不知道!否则慕提岛上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工程怎么会没有人知道呢? “可是……我爷爷为什么要把这些黄金藏在你的石屋下面,而不是把它们交给我爸爸?”这的确不好理解,朗显龙那么传统的老人,为什么不把财富传给子孙?而是藏起来? “这要说起来,话可就长喽……”乔小玉拿起两块金砖,互相撞了一下,发出叮叮的声音,非常好听,“我们出去说话吧,这里面空气不多,恐怕撑不到我说完话呢。” 说着,乔小玉就往暗门外走去。 朗如焜尽管还想再认真仔细估算一下这里的黄金储量,但是乔小玉已经走了,他就不得不跟上。 既然她看着这金库,那么金库里有多少黄金,相信她一定知道。 这里的确空气稀薄,而且透着一股神秘和诡异,他也不想久留,还是赶紧回到地面上,弄清楚情况再说吧。 他走出去后,乔小玉摸了摸另一个的兽头,关了暗门。两个人按原路回返,回到了乔小玉的小石屋里。 乔小玉也不急着说明金库的来历,她慢吞吞地爬上床,启动观音座下的机关,石壁慢慢合拢之后,她又细心地摆好了香炉。 然后,她下床,拉开窗帘,打开铁锁,舀了一壶水,放到炉子上烧:“年纪大了,多走几步就觉得累,我得先喝口茶。” 朗如焜急着知道金库的事,心痒得不行,又不好意思催,就和乔小玉随便聊着:“婆婆,我从来都没问过你,你今年到底多大年纪了?” “我十七岁生下你爸爸,你自己算吧。”乔小玉也不直接告诉他,让他自己算。 朗如焜想了想,说:“我爸爸如果还活着,今年应该五十八岁了……如果你老人家真是我的亲奶奶,那么你今年是七十五岁了,对吗?” “快八十了……土埋脖子了……”乔小玉感叹了一句,慢条斯理地往灶里添着柴。 “别这样说,你老人家身体好着呢。”朗如焜说的是真心话,别看这老太太最近几年有些老态,身板儿也不直了,但她的体力真的不像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家。 但这不是眼下的重点,此刻朗如焜只想知道,为什么爷爷要在红山下面藏那么多金子,还交给乔小玉守着。 他好不容易等到乔小玉烧开了水,冲好了茶。看着她倒了一茶缸的热茶,慢慢吹着,喝了几口,他终于忍不住了:“婆婆,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了?关于那个金库?” “你很心急是不是?现在就想把金子搬出来是不是?我告诉你吧,没有我,你打不开这几道门的。”乔小玉淡淡地瞄了他一眼。 “你误会了,我不着急搬金子,我只想知道我爷爷为什么要藏这么多金子,为什么要交给你看管。” “因为你爷爷不想朗家一直挂着黑道家族的头衔,他想做一些干净生意,他想洗白朗家的名声,他曾经做过两次努力,可是他失败了……”乔小玉吹着茶,小口啜饮着,慢悠悠地说。 “洗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朗如焜从来没听爸爸说过,他们家曾经投资过什么正经生意。 “这事儿当然不能明着来做,如果他摆明了宣布要金盆洗手,那还了得?恐怕朗家早就被灭光了呢。”朗如焜从来都不知道,朗家在爷爷当家的时候,曾经有过洗白家底的经历。 反正他知道,爸爸是非常热衷于经营家族的黑道事业,爸爸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什么黑道白道,那不过是一些俗人定的黑白标准,勇敢的人才做勇敢的事,懦弱的人只会站在旁边指手划脚。” 朗如焜以为,他父亲的这种观念来自爷爷,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创建龙联帮,是因为当时华人在美国生存环境艰难,如果不树立华人的威望,在白人世界里不好生存。随着他年纪增大,龙联帮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他渐渐成了华人世界第一黑帮大佬。人们提起朗家,总会在姓氏前面冠以‘黑道’二字。你爷爷不喜欢这两个字,他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所以他想要洗白家底……” “他第一次尝试,正赶上一个新帮派义兴社的崛起,因为一些生意上的冲突,义兴社的老大敬义兴买通龙联帮里的人,将你爷爷刺成重伤,他住医院半年,差一点儿爬不起床来,就把投资的事给耽搁了……” “等你爷爷出院后,休养了一段时间,更加想要洗底转行。可是他才刚刚着手开始运作,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龙联帮内群情激愤,跟随你爷爷多年的亲信纷纷上门,逼问你爷爷是不是准备出卖他们。最要命的是,与龙联帮有多年生意往来的那些人,都想办法来打探消息,有的干脆就抛弃了龙联帮,转而另找合作伙伴。仇家敬义兴听说了这件事,也不管真假,就大肆在道上宣扬,说朗显龙要金盆洗手了,要转做正行了,这让很多人恐慌……” “大家都在一条船上的时候,彼此处于相同的境地,翻了船谁也逃不过落水,也就把你当兄弟。万一你想要先下船,别人就要对你另眼相看了。” “你爷爷最后决定收手,是因为你被劫走了。那时候你两岁,应该不会有记忆的。你妈妈带你从日本东京飞往美国,下飞机就被绑架了,几天都没有消息,也没有人打电话要赎金。你爷爷想尽办法,到处打听,最后才知道,你是被美国洛马军工企业派人绑走的。你应该知道,洛马和朗家的关系,到现在也很深厚,他们在东南亚的地下军火销售,几乎全是通过龙联帮来完成的。你爷爷亲自找到洛马公司的老板,向他解释了金盆洗手的传言,保证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三天后,你就被莫名其妙地送回了家……” “这些事,我本来是不知道的。你六岁生日那天,你爷爷突然来我这间石屋,把这些事讲给我听。他说,他要以我的石屋为掩体,建一座地下金库,把他储备起来的黄金藏到金库里。他说,他没有本事,没有办法洗白家底,希望他的儿孙能有这样的魄力。” “这个金库花了两年时间完成,金子是你爷爷陆续运进去的。他告诉我,这些金子将来要用于正途,如果他不在了,我要守住。如果我不行了,要交给你爸爸。” “可是呢……我不看好你爸爸,他热衷于黑道江湖,从来没有想过要洗白朗家家底,反而涉黑越来越深。以前你爷爷做事,还是很有原则的,有些生意他是坚决不肯碰的。你爸爸就没有顾忌,什么事都敢做,不管对错。所以我一直守着这些黄金,一直没有告诉他。我怕他把这些黄金搬走,去买更多的毒品,那就违背了你爷爷存这些黄金的初衷……” “好在我命硬,活得够久,熬到你长大了。这些黄金,如果我再不交出去,等到哪天我死了,它们就长眠于地下,永远没有人知道了。” 乔小玉讲完整件事,长长地松了口气,好像卸掉了身上一件沉重的包袱。 朗如焜却接过了这个包袱,觉得心里好沉重:“我爷爷都做不到的事,你觉得我能做到吗?你仅仅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不想让这些黄金永远沉睡在地下,才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吧?” “也不全是,如果你和你爸爸是一样的人,那么我宁肯这些黄金永不见天日,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你不同,你的性情大多遗传自你妈,比你爸爸有人性。”乔小玉说。 “我有人性吗?”朗如焜觉得好笑,某一个女人说过他是畜牲,说他没有人性,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没有人性呢。 “我也不光是看到了你的人性,我也看到了天机。你喜欢一个女人,她却是一个警察,这难道不是老天在提醒你,你的人生需要做一些改变了吗?”乔小玉指了指谈溦溦留在她这里的衣服,说道。 看着洗好晾在窗口的衣服,他就想起她昨晚背着朗朗游海出逃的事,不禁生气:“她?我为了她改变人生?不可能!我只会去改变她的人生!” 乔小玉也不与他争辩:“随你怎么说,年轻人的事,我不插嘴。反正我把黄金交给你了,不过你暂时拿不走它,只有我快死了,或者我相信你要拿它们去做正经生意,我才会让你搬走它们。” “我不缺钱,我对黄金这种东西也没有特别的欲望。眼下当务之急,我想做一个dna鉴定,确定你老人家的身份。如果你是我的亲奶奶,我是不可能让你继续住在这里的,我朗如焜再坏,孝字怎么写,我还是知道的。” 朗如焜说完,就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什么鉴定都随你做,不过我是不会搬离这里的,你想调开我,搬走黄金,那是不可能的!”老太太也倔强得很。 朗如焜笑了:“我说不会搬走,就是不会搬走,你放心好了。” 他下了红山,沿着沙滩往回走,脑袋涨涨的,心里堵堵的,思绪很乱。 在今天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人生需要做什么改变。即便在上了谈溦溦的当,在监狱里住了五年,出狱后,他也只想着如何报复那个叫谈溦溦的女人,没有想过是不是自己应该往白道上混一混。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是不是像他父亲一样,是一个沉迷于黑道江湖,不辨对错黑白的人呢? 今天,他突然多了一笔洗白家底的基金,而且还是爷爷留下的遗产。 这种事情如何让谈溦溦知道了,她一定会笑:“看吧!连你爷爷都知道,做黑道生意是不对的!你还有什么资格来报复我?我不过是在帮你爷爷实现遗愿罢了。” 那样,她可就得意了呢! 然后呢?他这几年在监狱中时时刻刻都不能忘记的恨,他这一段时间对她做的那些报复,都是错的吗?都是一个笑话吗?那他是不是要向她道歉? 朗如焜越想越郁闷,正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谈溦溦带着朗朗,在前面的沙滩上玩耍。 大概是母子二人分开的时间太久,朗朗特别粘着谈溦溦,始终牵着谈溦溦的手,捡一只贝壳,也要谈溦溦和他一起过去。 朗如焜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心里泛起醋意来。 明明是他的儿子!却不肯认他这个爸爸!都是她这个女人教坏的!现在却还要在他面前秀母子亲情,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他命里的克星! 他一生气,迈开大步走过去。 这个时候,谈溦溦正蹲在地上,陪着朗朗堆沙子,突然觉得自己屁股上被踢了一下,扭头一看,就见朗如焜用凶恶的眼神瞪着她。 “怎么?和哑婆婆谈完了?想起我还没死,想要再枪毙我一回吗?”谈溦溦想起刚才他举枪朝她射击的事来,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要!”正在专心堆沙堡的朗朗突然跳起来,抱住谈溦溦,“妈妈!我保护你!” “怪不得儿子一直不肯叫我爸爸,原来就是你在他面前一直妖魔化我的形象!”朗如焜根本不提刚才在山上发生的事。 谈溦溦本来还想和他吵一架,看到儿子害怕的样子,她也就罢了。 她哄儿子道:“妈妈开玩笑呢,有这么好的宝贝儿保护妈妈,谁也不敢欺负妈妈。” 朗朗捏着他的小拳头,朝着朗如焜举了举,稚声稚气地说:“不许欺负我妈妈!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是你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跟爸爸说话?你不乖,我揍你啊!”朗如焜好没面子,第一次威胁要揍朗朗。 朗朗赶紧躲进谈溦溦怀里,并且小声问她:“妈妈,这个人总说他是我爸爸,他真的是我爸爸吗?” 谈溦溦冷冷地瞥了朗如焜一眼,正要说话,就听朗如焜气急败坏地警告她:“不许撒谎,对孩子说实话!你告诉他,我到底是不是他的爸爸!” 谈溦溦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对朗朗说:“宝贝儿,妈妈以前是怎么教你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告诉他。” 朗朗从谈溦溦的肩膀上探出头,看了朗如焜一眼,然后说:“妈妈说,爸爸是个好人,爸爸爱我,也爱妈妈……” 第60章 保持仇恨 朗如焜本来想对儿子进行一次亲情教育,没想到却被谈溦溦反将一军。 他也没有与她多计较,毕竟两个小时前,他才举枪朝着她射击过。现在想想,他自己都后悔,不过再深刻的悔意都装在他的心里,他是不会向她承认自己后悔的。 当务之急,是搞清楚乔小玉的身份,如果她真的是自己的亲奶奶,那么关于地下金库里那些黄金的用途,她就不会撒谎。 他需要一个医生,采集他和乔小玉两个人的血液样本,然后送出岛去做dna鉴定。 所以,他也不与谈溦溦多争辩,站起身来,对她说:“一会儿我让金莎来接朗朗,然后你就要回去,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我是什么身份啊?”谈溦溦大声地问他。 可是他却说不出口,他不能当着儿子的面,说他妈妈是一个女仆。 “你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清楚。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昨晚的事我还来得及跟你算帐呢。”朗如焜说完,甩手就走了。 朗朗瞪着朗如焜的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坏人!” 谈溦溦拍拍他的脸:“我们继续堆沙堡,好吗?” 朗朗看着朗如焜走远,突然扑到她的肩膀上,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妈妈,我告诉你哦,我已经问清楚了,我知道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他的语气十分认真,好像他下一刻就可以带着谈溦溦逃跑了似的。谈溦溦不禁好笑:“是吗?宝贝儿真厉害!那你告诉我,我们要怎么离开呢?” “我们需要一架飞机……”说到这里,朗朗有些为难,“可是我不会开飞机啊,怎么才能让飞机飞上天呢?” “妈妈会开啊!”谈溦溦只当和他闲聊。 她觉得,这一段时间朗朗长大了好多,他的小脑袋里总想一些大人才该想的正经事,小脸蛋上总有着淡淡的忧伤。他才四岁半,以前他只需要想着吃吃睡睡玩玩,现在他却需要考虑怎么让一架飞机飞上天的事情了。 谈溦溦心疼儿子,可是眼下的困境,她一时也无法解决。 朗朗一听说妈妈会开飞机,眼睛马上亮了:“妈妈太了不起啦!妈妈会开飞机?那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宝贝儿,妈妈会开飞机,可是妈妈没有飞机。”谈溦溦很坦率地向儿子说出自己的难处。 谁知朗朗却一拍胸脯:“妈妈,这个你放心,我负责搞来一架飞机,你负责开飞机带我走,好吗?” “你搞来一架飞机?你是说飞机模型吗?那个可载不动两个人哟!”谈溦溦觉得儿子太可爱了,人小心大啊。 朗朗觉得妈妈小瞧了他,仰着小脸儿,说道:“当然不是模型飞机,是真飞机啦!大坏蛋的飞机都锁在一间大房子里,只要我能拿到钥匙,我们就可以开飞机走啦。” “这都是谁告诉你的?”谈溦溦问他。 “金莎阿姨,她带我去后山上玩,我就问她那个大房子的事,是她告诉我的。”朗朗觉得自己掌握了重要的情报,非常得意。 谈溦溦搂住儿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说:“我的宝贝儿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真棒!” 事实上,她心里却并没有把朗朗的话太当回事儿。他太小了,大人的世界他不懂。 “宝贝儿,金莎阿姨对你好吗?”她比较担心儿子的日常生活,怕金莎对他不好。 “恩,她给我弄好吃的,陪我玩,还给我讲故事……”朗朗点头。 谈溦溦心里好不是滋味儿!这些事原本应该由她来做,应该由她这个当妈妈的享有朗朗每一刻成长的时光!那个女人凭什么霸占这些美好的时光? 不过金莎倒也有心机,为了讨好朗如焜,在朗朗身上下足了功夫。 “但是……”朗朗说着话,抬头冲着谈溦溦鬼鬼地笑了一下,“我知道她是为了讨好那个坏蛋!我才不在乎她呢!全世界我只在乎妈妈!” 谈溦溦一下子被感动到了,眼泪冲出眼眶。她一把抱紧朗朗,紧紧地搂着:“儿子!你就是妈妈的全世界!” 母子二人难得的相聚时光,在金莎到来之后,就要结束了。 沙堡还没有堆完,金莎就在一旁站着,也不催他们。 朗朗毕竟是个小孩子,掩饰不住情绪,万分不舍地偎在谈溦溦身边:“妈妈,我和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去山上住。” 谈溦溦很心酸,可是她了解朗如焜的脾气,跟他闹是不管用的,只会令事情往一个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终会带上儿子离开这里,暂时的示弱,并不代表她真的服软! “儿子,你先跟金莎阿姨去山上,明天妈妈去看你,好不好?”谈溦溦想起来,朗如焜答应过她,只要她表现好,允许她每天见朗朗一次。 “可以吗?我明天能见到你吗?”朗朗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见妈妈为难,他选择退而求其次。 “当然可以!妈妈向你保证!明天我们来这里,把沙堡堆完,好不好?”谈溦溦自己难过,却带着笑脸哄着儿子。 “小朗哥,我们要走喽,吹太久的海风,你会着凉的。”金莎过来拉朗朗的手,细声软语地劝他走。 尽管知道金莎只是为了讨好朗如焜,但是谈溦溦想,毕竟朗朗在她的手中,对她客气一点儿,她对朗朗也许会好一点儿。 于是谈溦溦站起来,对金莎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朗朗调皮得很,希望你能多担待。” 金莎没想到谈溦溦会说这些,愣了一下,才勉强应道:“你放心,小朗哥很乖,我很喜欢他,我会对他很好的。” “那就多谢了。”谈溦溦把朗朗的手交出去,虽然只是暂时的离别,心里也跟针扎了似的。 朗朗知道自己不得不跟金莎走了,他握住了金莎的手,抬头冲着金莎灿烂地笑着:“金莎阿姨,我妈妈刚才有教我哦,她说金莎阿姨是个好人,要我一定听你的话呢。” 金莎大吃一惊,这话从小孩子嘴巴里说出来,应该不会有假的吧?,谈溦溦真觉得她是好人? 谈溦溦也很讶异,她根本就没有说过这些话啊! 她看着朗朗,朗朗冲她眨了眨眼睛,比划了一下开门的动作。 谈溦溦懂了! 她的心好疼!儿子这么小,就有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心思和负担!她从来都没有教过他啊!他是怎么想明白这些事情的? “哦……是吗?小朗哥最乖了……”金莎突然被赞美,脸上笑得有点儿僵。 “那我先跟金莎阿姨走啦,妈妈明天见噢!明天一定来看我啊!”朗朗反复敲定明天见面的事。 “明天见!一言为定!”谈溦溦和他击掌! 朗朗依依不舍地亲了她一下,乖乖地跟着金莎走了。 谈溦溦脸上带着笑容,一直看着儿子走远了,她才一屁股坐到沙滩上,哭了起来! 她对不起儿子!她让他担惊受怕!让他忧伤难过!还让他小小年纪就操心!弄一架飞机逃跑!这哪里是他这个年纪该想的事情? 是她这个当妈妈的无能,不能保护他!她一定要想办法带他远离朗如焜,让他过安稳快乐的日子,让他免于长大后成为黑帮老大的命运!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手上的五彩石镯子…… 二次卧底……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也许她根本不应该对朗如焜抱持任何希望,他今天甚至想要杀死她!若不是哑婆婆带着朗朗及时赶到,他那一枪会射偏吗? 如果她真的接受任务,那她要如何取得他的信任?突然的谄媚肯定是不行的,也许她应该先顺从他,不反抗是第一步…… 她聚精会神地思索着,哑婆婆慢腾腾地从红山方向走了过来,她竟然不知道。 直到哑婆婆在她身边坐下了,她才惊觉:“婆婆!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在你身后站了好久了,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哑婆婆真的不能再称呼为哑婆婆了,她说话越来越清楚了。 谈溦溦拢了拢头发,将自己乱纷纷的思绪暂时收好,朝着哑婆婆笑了一下。哑婆婆对她再好,她也不可能把二次卧底的事告诉她老人家。 “难得我自己一个人独处,没有他怨恨的目光盯着我,好轻松……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专心享受这轻松的一刻,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谈溦溦往哑婆婆身边靠了靠。 “溦溦,我想跟你说……女人终究是斗不过男人的,在男人面前千万不要逞强,该服软的时候要服软。硬碰硬,最后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你说是不是?”哑婆婆扭头看着谈溦溦,脸上的表情很柔和。 其实刚才在山上,哑婆婆帮着朗如焜找借口,她就已经开始好奇这个老太太的态度了。 “婆婆,你这是向着朗如焜说话吗?”她笑着问哑婆婆,“他都要打死我了呢,我要是不保护自己,谁能来保护我呀!我和他早就两败俱伤啦,他对我的恨……是你想象不到的深……”朗如焜回到城堡,坐在临窗的茶座上,心绪纷烦。 爷爷留下来的金库,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这冲击不是来自成堆成堆的金砖金闪闪码在眼前的视觉冲撞,而是来自他对自己人生的定义和把握。 他自小就在父亲的熏陶下,接受自己来自黑道家族的现实,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黑道生意也是一种生意,存在即合理,黑白并不是绝对的标准,不必在乎别人说什么。 可是现在,爷爷留下了一笔创业基金,也留下了遗训:要洗白朗家的家底,不能让朗家世世代代都混黑道。 这让朗如焜想起了谈溦溦的话:“……我是不会让朗朗将来成为黑道中人的……” 如果按照爷爷的遗训来看,谈溦溦所做的一切,竟然是对的! 既然她是对的,那么他对她的恨就没有根据,她对他所做的事情也算不上是一种背叛,倒成了一种救赎了! 而他这样折磨她,报复她,都成了一个笑话了吗? 朗如焜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不就是一堆黄金吗?爷爷赚得到,他也赚得到!就让那些金子沉睡地下吧!他靠自己努力争得的财富,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 让一个人否定自己以往的全部人生,这是件很困难的事,朗如焜就处在这样的一种迷失和挣扎之中。而他最痛恨的,就是男人的优柔寡断,所以他决定,暂时忘记爷爷的那一笔创业基金,反正那些金子在地下睡了二十年多了,就让它们继续睡去吧! 也许在他的潜意识里,做出这样的决定,只为了让他自己可以继续恨着谈溦溦,以报复之名,囚她在身边。 他绝不会放她走!他也绝不会向她妥协! “焜哥,你从外面回来,就一直坐在这里发呆,你想什么呢?”一杯热茶放在了朗如焜的眼前,莫莉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他没有抬头,端起茶杯来,轻啜了一口:“莫莉,你觉得我有没有变化?” 莫莉正有话要跟他说呢,听他这样问,正中她下怀,马上说:“焜哥这次出狱后,变化可大了呢。以前的焜哥,是一个像豹的男人,永远在追逐猎物,并且毫不留情地杀死猎物。你活在食物链的顶端!你是王者!你那个时候威风凛凛!杀伐决断!可是你现在……我也不怕焜哥生气,你现在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优柔寡断,心慈手软。以前你常说一句话,对敌人慈悲,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你对自己是最残忍的……” 朗如焜默默地听着莫莉讲话,将手中的茶杯转来转去。 莫莉停了一下,观察他的脸色,发现他没有不悦,便继续说下去:“就像谈溦溦……她是龙联帮的敌人,她害得龙联帮颜面扫地,成为别人的笑话!按照她对龙联帮所做的事,杀她一百回也不足惜,可是她现在却好好地笑着……” 朗如焜皱了一下眉,转头看向窗外。 莫莉以为他不高兴了,胆怯地停下来。没想到朗如焜等了一会儿,听不到她的声音,竟催她:“你继续说。” 莫莉受到了鼓励,大着胆子说道:“我知道,焜哥喜欢这个女人,舍不得对她下手。可是像焜哥这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好女人没有?你对她一再纵容,换来的不过是她对你的反复伤害!一次卧底还不够!她仗着焜哥不杀她,竟然还要第二次卧底,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你要是再留她,以后可就不是焜哥进监狱那么简单了,恐怕龙联帮都要被她连窝端了呢!” “你说得有道理。”朗如焜转回头,看着莫莉,冲她笑了一下。 莫莉大受鼓舞,扑到朗如焜跟前:“焜哥,我是一心为你着想的,谈溦溦真的不能留!还有那个哑老太太,她为了保护谈溦溦,竟然敢打你!哑老太太在岛上生活了几十年,她对这里了如指掌,保不齐什么时候,她就帮着谈溦溦逃跑了呢。” “关于哑婆婆打我那件事,你就不要有好奇心了,我心里有数……以后对她尊重些……” 朗如焜和莫莉正说着话,就看见谈溦溦垂着头,慢悠悠地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莫莉马上看朗如焜,而朗如焜却正在看着谈溦溦,目光随着她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始终不离。 莫莉恨得直咬牙,哼了一声:“焜哥,你看吧,那个女人回来了!她带着小朗哥逃跑,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活得更好了,更自由了。” “她活得好不好,自由不自由,全凭我的心情!你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朗如焜转回头,瞪了莫莉一眼。 刚才还说她讲得有道理,看见谈溦溦的人了,他的态度又变了!这个男人……是要毁在外面那个女人的手上吗? 莫莉低了头,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谈溦溦的恨意却更盛了。 谈溦溦进来了,她在外面的时候,就已经看见朗如焜和莫莉两个人在临窗的茶座那边。进门后,她也不往那边望,径直往自己位于工具间旁边的小屋走去。 “谈溦溦!”朗如焜叫她。 她站住:“怎么?” “你今天的工作做了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他非常严厉地喝斥谈溦溦。 可是他的这种严厉,看在莫莉的眼里,就是一个笑话。他什么时候成了这里管家?擦地板这种事也要他亲自过问吗?他这只不过是找个借口与谈溦溦攀谈罢了! 谁知谈溦溦竟然认真生气了:“不就是擦地板吗?我现在就去擦!你打不死我,就想累死我,是不是?” 这种对话,其实就是两口子吵架。 朗如焜自己不觉得,在谈溦溦气哼哼地走掉之后,他还指着她的背影,对莫莉说:“这个女人!我再也不想跟她说话!以后她就交给你了!看好她!” “我知道了。”莫莉在下面偷偷地捏了捏拳头。 谈溦溦回到自己的小屋,关好门,坐在床边,掀开枕头,把藏在下面的那只蜻蜓发饰拿了出来,在手上摆弄着。 这个东西是杜奋留给她的,以备她紧急的时候联络之用。看着这只银制的小蜻蜓,谈溦溦心里堵得满满的。她多么希望杜奋没有来这一趟,不给她讲什么二次卧底,那样她和朗如焜的关系就单纯得多了。 她去隔壁工具间,找到一个破旧的小木盒,把杜奋强塞给她的这个间谍工具放在盒子里,锁好,藏在了木柜的最里头。 然后她抚了抚腕上的五彩石镯,叹息一声,换了衣服,拿着清扫工具,开始干活。 她是女仆嘛,当然要尽职尽责!她不想再给他借口,她很累了,不想再跟他发生冲突。 还好,那一天剩余的时间里,朗如焜也不知在忙什么,谈溦溦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莫莉倒是经常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用十分恶毒的眼神看着她,对她的工作各种挑剔,地板明明已经光可鉴人了,非要谈溦溦再擦一遍。 在莫莉的刻意为难之下,谈溦溦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还是没有完成任务。 她一怒之下,把抹布摔在水桶里,对莫莉说:“我不干了!不就是没有晚饭吃吗?我不吃了!” 莫莉被溅了一身的水,不禁恼火,上前一把揪住谈溦溦的衣领:“你还反了!焜哥今天说了,他再也不想跟你说一句话,以后你就归我管!你不服管教,是要付出代价的!” “让我付出代价?就凭你?”谈溦溦冷笑,她所做的一切让步,不过是为了减少与朗如焜的冲突。眼前这个女人不懂,还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莫莉被谈溦溦不屑一顾的表情刺激到,甩手就想打她一巴掌。 谈溦溦出手如闪电一般快,莫莉还没有碰到她的脸,胳膊就被她反扭到背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痛叫,莫莉就被谈溦溦一脚踹出去,扑到楼梯上,沿着楼梯从三楼滚到了二楼。 “哎呀!不得了啦!杀人啦!”刚才不知躲在哪里的丽琪,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一边去扶莫莉,一边喊得震天响。 莫莉被摔得浑身都痛,干脆就躺在地上装昏迷,让丽琪大呼小叫地喊人来。 谈溦溦懒得看她们闹腾,迈步下楼,准备回自己的小屋。 刚下到楼梯的一半,就看到朗如焜从楼下走了上来。大概是丽琪的尖叫声太夸张了,他以为出大事了,脚步匆匆。 丽琪一见朗如焜,扑上去抓他的胳膊:“焜哥!谈溦溦杀人啦!她把莫莉姐从楼上踹下来了!莫莉姐好像死啦!” 朗如焜甩开丽琪的手,在莫莉身边蹲下来,拍了拍她:“莫莉!莫莉!” 莫莉装昏到底,一动不动。 朗如焜看她摔得鼻青脸肿,大约也觉得严重了。而谈溦溦像是没有看到他,已经从他的身边跃过,往楼下走去了。 朗如焜几步追上她,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回到莫莉跟前:“这是不是你干的?你给我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打她?”谈溦溦和朗如焜两个人,都必着对对方的深深怨恨。 朗如焜恨她曾经的背叛,恨她从不肯低头认错,恨她错了不想再错,竟然还要第二次欺骗他。 而谈溦溦则恨他抢走儿子,囚禁她,折磨她,甚至想要杀了她。 这两个人现在碰到一起,只要四目交接,就如同火星撞地球,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愤怒的火花。 莫莉仍然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假装昏迷,一动不动。 朗如焜拽着谈溦溦,指着地上的莫莉,质问她:“你把她怎么样了?你也太嚣张了!竟然敢动我的人!是不是我对你太宽容了?” 谈溦溦听他将莫莉称之为“他的人”,冷笑了:“你的人不能动吗?我连你都敢动!何况是你的人?我把她怎么了,你不会自己看吗?我动了你的人!你再枪毙我一回好了!” 朗如焜也觉得出自己的话有某些不对,可是他真的火大,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嚣张?看她梗着脖子鼓着腮的凶狠样子!她还是他曾经喜欢的那个乖巧女孩儿吗? “别以为我不敢!今天是你运气好!下次你不见得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我对你的忍耐已经要到极限了!所以你最好收敛一点儿!别逼我对你动手!”朗如焜把她推到楼梯扶手上,居高临下,怒目切齿地逼近着她。 谈溦溦一听,好啊!果然今天是因为朗朗出现,他才把子弹射偏的!要不是儿子救了她,她现在就是漂浮在太平洋上的一具冰冷女尸了啊! 这个男人!他真的这么恨她吗? 她顿时心生凄凉,绝望地看着朗如焜:“朗如焜!想动手就趁早!既然早晚逃不过一死!那我又何必在死前擦那么多的地板和马桶,看那么多的脸色?你的枪呢?拿出来啊!” 朗如焜被她将了一军,横眉竖目,咬着牙关,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没带枪啊?那我今天就侥幸逃过两死喽!你的女人在地上躺了半天了,你不是担心她吗?还不赶快把她弄走?再跟我争下去,她要是死了,我可不承担责任哦,可是你延误了抢救时间。”谈溦溦指了指地上的莫莉,哼了一声,推开朗如焜,往下走去。 朗如焜气还没消呢,哪里肯放她走?他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太欠管教了!他对她已经够宽容了,她竟然不领情! “你站住!”他往下追了两步,伸手扯谈溦溦的后衣领。 谈溦溦反应极快,扬起手臂来挡他的胳膊。 朗如焜一抓不着,还被她搪了一下,顿时觉是好没面子。他一怒之下,使出力气来,挥手就朝着她的脸上打去。 谈溦溦听到掌风,赶紧向后一仰。 巴掌是躲过去了,可是她最近体力大不如前,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就变差。她这一仰,重心向后移,站立不稳,不由自主地往后移了一步。 这一步并没有踏到下面的楼梯上,谈溦溦悬空踩了一下,更加站不稳了,整个人向后倒去。 “咚”的一声,她结结实实地摔在楼梯上,并且在楼梯上滚了几下,最后落在二楼的地板上! 摔得真疼啊! 她活动了一下,别的地方还好,腰却扭到了! 她撑着地板,缓缓地爬起来,每动一下,腰部就会传来抽筋一般的疼痛。她咬着牙,倔强地不肯叫痛。 等她站稳了,抬头看向楼梯上的朗如焜:“你满意了?给你的女人报了仇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地板上还挺凉的,你再不管你的女人,她该感冒了呢。” 说完,她拢了拢头发,抓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地朝着一楼走去。 事实上,她现在行走很艰难,腰痛尖锐,令她几乎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可是她知道朗如焜在看着她,她不能让他看笑话,他越是以折磨她为乐,她就越是要坚强! 好不容易挪到了一楼,她回头往上面望了一眼。 朗如焜早不知哪里去了,丽琪更支使着两个佣人,把莫莉从地上抬起来,送去她位于三楼的房间。 他的女人!哼!像他这样的冷血动物!注定这一辈子都不能拥有一个好的女人! 谈溦溦默默地诅咒了他一句,看着莫莉被那几个人连拖带拽地弄走,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但是,腰还是很痛,并不因为心情的变好而减轻几分。 她呲着牙,一手扶腰,一手扶墙,一点一点地蹭,好不容易蹭回了自己的小屋里。等她趴到了床上,缓了一会儿,才发觉自己痛出了一身的冷汗。 混蛋朗如焜!上午才说过要好好对待她,晚上就忘记了!一天不给她添点儿伤,他就一天不消停! 这下腰扭了,明天别想再叫她干活了!她要好好地赖在床上躺几天!天天这么折腾,她身心俱疲,感觉自己都快要死掉了! 晚上没吃饭,真的好饿!谈溦溦本来想摸去厨房找点儿吃的,可是她往床上一趴,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只好忍着饥饿,强迫自己睡觉。 没想到她竟睡得很快,大概是这两天担惊受怕,精神消耗太大吧。 第二天,没有人来敲她的门,也没有人来催她干活,她睡到了自然醒。 也不知几点了,她的这间小屋没有窗户,看不到太阳,她手边也没有钟表,看不到时间。 她想在起床,轻轻一撑,顿时觉得腰断了一般,痛得她“啊”的一声,又倒了回去。 糟了!她的腰伤好像更严重了,比昨晚还不如了! 一动不动地趴了好一会儿,那疼痛才稍稍地缓解了。 她活蹦乱跳的时候,朗如焜整天在她视线里乱晃,他那种随时准备吃掉她的眼神,时时刻刻地盯着她。现在她动不了了,这个男人反而不见了! 睡觉的时候,时间很好打发。醒来了,时间就难熬了。 谈溦溦在床上趴了不知多久,肚子里咕噜噜鸣叫,提醒她已经两顿没有吃饭了! 她好饿!谁来给她送点儿吃的啊! 可是一直没有人理她,好像她被所有人遗忘了。 她尝试了几次,想要爬起来,自己出去找吃的,都不行! 她在心里大骂朗如焜:混蛋!昨天子弹没有射进她的身体里,今天他换了一种方法,打算饿死好了,是吗? “来人啊!来人啊!”谈溦溦饿得头晕眼花,也顾不上面子了,冲着门外喊了起来。 没有人应她! “有没有人啊!快来一个人啊!这里有一个人要死了!”谈溦溦更大声地叫了起来。 还是没有人应!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了,这几声喊出来,冒了一身的虚汗,顿时觉得更饿了! “朗如焜!你还不快出现!我快要饿死了!要是我做了饿死鬼!我可饶不了你!到时候……到时候我就附到你身上!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谈溦溦叫不来人,胃都痛了,怨愤地骂着朗如焜。 这个时候,就听门被人推开了。 谈溦溦心中一喜,急忙扭着脖子看过去。 不是朗如焜,是她最讨厌的丽琪! 好吧,丽琪就丽琪吧,她快要饿死了,有个人来,总比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要好。 “喂!我昨晚摔伤了腰!不能动了!让朗如焜请医生来!”谈溦溦没好意思先要吃的,先说自己的腰伤。 她想:如果朗如焜有人性的话,知道她腰伤了,总不会不给她治吧?总不能不给她吃的吧? 丽琪晃到她的床边,用憎恶的目光看着她:“哟!我听佣人说你在乱喊乱叫,我还以为真要出人命了呢,原来只是腰伤了啊,那你就好好养着吧。” “我不跟你讲话!你把朗如焜叫来!”谈溦溦一听丽琪这语气,就是来看笑话的,便挥手撵她走。 “还想焜哥来看你?你也太不要脸了吧?你以为自己是谁啊?焜哥是你想叫就能叫的吗?”丽琪得意地笑了两声,伸手在谈溦溦的腰上摁了一下。 谈溦溦顿时痛地冒了冷汗,一扬手:“你滚!叫朗如焜来!” “这么痛啊!看来是真伤到了呢!哎!”丽琪拍了拍手,蹲到床边,看着谈溦溦,“怎么办?焜哥一早就走了呢,他不在岛上了。他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们,这几天不要管你,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是一定要听焜哥的话,所以对不起喽,我没有办法管你,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过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也干不了什么,大概也只能躺着了。那你就躺着够好了,不用担心,地板和马桶我会另安排人去擦洗,你可以好好歇一歇啦。” 说完,丽琪冲着谈溦溦妩媚地笑了一下,起身欲走。 “喂!你别给我摆小人嘴脸哦!我现在是伤患!动不了!叫人给我送饭来!要是我饿死了!朗如焜不会饶了你们的!”谈溦溦一听朗如焜离开岛了,顿时觉得自己在这个岛上失去了依靠! 多奇怪!他在的时候,使劲地折磨她,她每一天的日子都不好过,恨不能他赶紧消失。 可是他突然走了,她竟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心里好不失落。丽琪根本不理谈溦溦的要求。 “焜哥临走的时候说了,让我们这些天都不要管你,所以你随意好啦,也不再乱喊乱叫啦,吵得大家都不得安宁。”甩下这几句话后,丽琪就扭着她的小细腰,离开了。 谈溦溦听到“咔哒”一声响,意识到门被丽琪反锁上了,心中大怒。 可是她爬不起来,只能嘴巴上逞强:“你想清楚!饿死我,朗如焜不会饶了你们任何一个!” “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啦!少点儿力气吧!”门外传来丽琪幸灾乐祸的声音。 丽琪走后,再也没有人搭理谈溦溦了。 谈溦溦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心想:我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被她们饿着吗?这也太丢脸了吧?不行!我得起来! 她忍着剧烈的腰痛,先将双脚挪到床下,双手用力撑着床,想要站起来。腰部的痛楚立即传遍全身,痛得她脸都麻了,饥饿感顿时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看来伤得不轻,她现在急需一个大夫啊! 她撑着床,扶着墙,一步一咬牙,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抓着门把手一拽,果然打不开!门真的被丽琪反锁上了! 她拍门,大声呼救:“来人!把门打开!我要看医生!我受伤啦!开门啊!” 她把门拍的山响,可是根本没有人理她,倒是她自己,因为拍门太用力,腰越来越痛,痛得她站不住了。 看来朗如焜是真的离开了,否则她这么闹腾,他不会不出现。 他一走,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莫莉当了家,还不往死里整她? 她要是好好的,谁也不怕。偏偏她赶在这个时候扭到了腰,不能自理。别的她都不怕,要是不能及时治疗,她担心会落下毛病啊。 她是那么好动的一个人,要是腰不好了,那可真是要了她的命。 她想起一个人——厨房的姚婶!这位厨娘和哑婆婆有私交,要是她能听到自己的呼救,会不会去告诉哑婆婆呢? 虽然谈溦溦到现在都不知道哑婆婆的底细,可是从那晚她甩手打了朗如焜一巴掌的情形来看,那老太太应该震得住莫莉这个女人。 她又拍了几下门,叫喊了几声,腰实在太痛了,她不得不扶着墙,挪回床边,又重新趴回了床上。 最后一线希望,就寄托在姚婶的身上了。厨房就在旁边,她相信姚婶听得到这里的声音。 头上的白炽灯白花花地亮着,时间变得好慢,疼痛绵长无边。 谈溦溦在伤痛和饥饿的双重折磨下,虚弱无力,渐渐地有些意识模糊。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要睡着了,还是要昏迷了,反正眼皮越来越沉,脑袋越来越迷糊,正往一个混沌的世界里沉下去。 突然,她听到门外传来了朗朗的声音:“妈妈呢?你们把我妈妈藏在哪里?快还给我妈妈!” 谈溦溦精神一振,抬起头来,认真地听了听,怕是自己因为饥饿产生了幻听。 “小朗哥,你妈妈不在这里啦,她出门啦,你要乖哦,爸爸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这是莫莉的声音,企图说服暴躁的朗朗。 “你骗我!妈妈昨天还说今天要陪我玩!她要是出门,一定会告诉我的!快说!我妈妈在哪里?”莫莉大概没想到,朗朗年纪虽小,却有他自己的逻辑,不是那么好哄骗的。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朗朗开始大声呼叫。 谈溦溦高兴坏了,果然儿子是她的福星啊!他这个时候出现,简直就是来救她的命啊! 她一下子就有了力量,虽然爬不起来,但她也攒足了力气,大声冲着门外喊了一嗓子:“朗朗!妈妈在这里!” 朗朗在外面听到她的喊声了,可一时判断不出她的位置,急得大叫:“妈妈!你在哪儿呢?我找不到你!” “在这里!妈妈在这里!”谈溦溦情急之下,也没有办法给朗朗描述自己的位置,她也爬不起来,走不出去,只能尽量大声,用声音给自己定位。 然后,她就听到朗朗“噔噔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小朗哥,你妈妈不在那边……”这是丽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 “妈妈在这里!”谈溦溦立即反驳她,“儿子,妈妈在这边!” 朗朗很快就锁定了传出声音的那间小屋,他用力地推门,却怎么也推不开。他回头看着莫莉:“给我开门!你们把妈妈怎么样了?快给我开门!” 莫莉一脸为难,如果开了门,被朗朗看到谈溦溦的惨状,后果会很严重吧? 朗朗见她不动,抬起他的脚,一脚踹在了莫莉的小腿上。 虽然他的力气并不大,踹一脚也不太疼,但是莫莉当众挨踢,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就回头瞪向金莎:“焜哥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小朗哥吗?你是怎么照顾他的?还不快把他抱走?” 金莎耸了耸肩:“小朗哥要是肯听我的,我也不用一路追他到这里了。他一早就说,妈妈今天会陪他玩,可是等到中午,还没有见妈妈的人影,他就发脾气了……不如你让他见一见谈警官吧,小孩子闹脾气嘛,迁就他一下就好了。” 莫莉恨不能上去扇金莎一个耳光,心想:你也太坏了!让小朗哥看到他妈妈住在一间没有窗户的房子里,还受着伤,他不是会恨我? “快开门!快开门!”朗朗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被锁在屋子里,他莫名恐惧,开始踢门。 “小朗哥……”莫莉想要再劝一劝他,她不信自己搞不定一个小孩子。 朗朗根本不听她说什么,他抡起拳头来,雨点一般砸在莫莉的身上:“我要妈妈!快给我开门!为什么锁着我妈妈!我打死你!” 莫莉抓住他的手,他就用脚。莫莉再别住他的脚,他就用牙,张嘴就咬在莫莉的大腿上。 莫莉被他弄得手忙脚乱,又不敢太用力。 “金莎阿姨!我的胳膊拧到了,我疼!”朗朗突然放声大哭,向金莎求救。 “哎呀!快放下他!你太用力了!伤了他可不得了!”金莎马上冲过来,拉扯莫莉。 莫莉被闹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对丽琪说:“拿钥匙来!开门!” 丽琪撅着嘴,十分不情愿意,却也不得不去拿来了钥匙。朗朗见丽琪回来了,马上止住了哭声,一把抢过钥匙,塞到金莎的手里:“金莎阿姨,你帮我开门。” 金莎看了莫莉一眼,走过去,打开了门。 朗朗推开门,冲了进去,一眼看到趴在床上的谈溦溦,扑过去抱她:“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谈溦溦被儿子扑了一下,顿时腰痛得冒出冷汗来:“儿子!轻点儿!妈妈腰受伤了,不能抱的……” 朗朗一见谈溦溦痛得呲牙吸气,吓得哭起来:“妈妈,你哪里受伤了?为什么会受伤?是不是有人打你?” “没有人打妈妈,是妈妈自己摔了。”谈溦溦见儿子哭得伤心,不想再吓他,也不想在他小小的心灵里埋下仇恨的种子。 朗朗边抹眼泪边打量这个房间:“可是这里好破,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这里……也不破啊,这里离厨房近,妈妈随时可以吃到好吃的……”谈溦溦忍着痛,勉强笑着,安慰着儿子。 “我不要!我不喜欢这里!妈妈跟我走吧!我的房间很大,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朗朗说着话,就要拉谈溦溦一起走。 谈溦溦倒吸一口凉气,按住儿子的小肩膀,说:“宝贝儿,妈妈走不了,腰痛得很,你去帮妈妈找一个大夫来,好不好?” “我妈妈腰痛!你们没听到啊?快去叫大夫!”朗朗回头大声命令莫莉,小小年纪,霸气十足。 莫莉极不耐烦,可是也不敢惹朗朗,只能把气撒到丽琪的头上:“你怎么回事?一早我不是让你下来看过了吗?她受伤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啊?快去叫大夫!” 丽琪心想:你装什么啊?你巴不得谈溦溦死呢! 可是她也不敢说什么,扁着嘴,叫大夫去了。 “还有!这里不能住人啦!我妈妈要住又大又亮的房子!快去安排!”朗朗叉起腰来,威风凛凛地仰着头,向莫莉发出第一道指令。 莫莉这回可不能答应了,因为谈溦溦住这里,是朗如焜的意思,是对她的一种羞辱和惩罚,怎么可以让她去住楼上的大房间呢? “小朗哥,这是你爸爸的安排哦,我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不如这样,等你爸爸回来了,你跟他商量好不好?”莫莉想要把这件事搪塞过去。 朗朗哪肯答应?他一跺脚:“你说的那个人……说是我爸爸的那个人!他跟我讲过,我是他儿子!这个岛上的一切都是我的!那我就是这里的主人!对不对?” “是小主人。”金莎马上应道。 “小主人也是主人!这里我说了算!你们要是不听我的,等那个人回来,我告诉他!让他打你们!”朗朗小脸儿都急红了,努力地撑出气势来,想要为妈妈争取一个更好的房间。 “小朗哥……”莫莉从来不知道小孩子是如此难缠的生物,她头痛得很,“这件事等你爸爸回来再商量好吗?如果他让你妈妈搬走,我马上就去安排最亮最大的房间给她,行吗?” “不行!马上搬!就现在!”朗朗非常坚持。 谈溦溦看着儿子,心里真是好感动。 最近她受了太多的磨难,难过的时候,偶尔会想:自己生下朗如焜的儿子,是不是一个错误?如果当初她听杜奋的,没有生下这个孩子,也许现在和朗如焜就不会有这么深的纠葛。 此刻,她十分坚定地相信,生下朗朗是对的!儿子简直太了不起了!他小小年纪,就像一个小英雄一样保护自己的妈妈!这样的宝贝!即便为他吃再多的苦,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第61章 女人心机 谈溦溦忍受着腰痛,饿得头晕眼花,躺在床上无助呻吟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儿子小小年纪,会像一个小天神一样降临,将她挽救于饥饿伤痛之中。 朗朗人虽然,架势挺大,叉着腰,手指着莫莉,命令她给谈溦溦换房间。 莫莉真想把这个家伙拎起来,丢到大门外去。可惜她有这个心思,却没这样的胆子。 金莎就站在旁边,抱臂看着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莎莎,你不能这样任由小朗哥闹吧?你把他抱走。”她看不得金莎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想把麻烦推给金莎。 可是金莎一耸肩:“对不起,莫莉,别看小朗哥人小,脾气可倔得很呢,我又不敢打他,所以我也奈何不得他。” “我看你也别为难了……”谈溦溦扭着脖子,看着被朗朗闹得头痛的莫莉,开口了。 莫莉一听这话,以为谈溦溦识大体,要劝走朗朗了呢,便凑过去:“是啊!你也看出我为难,这的确不是我能做主的事,焜哥回来,责怪起来,不光是我要挨骂,恐怕你也要遭殃呢。” “你说这话很对……”谈溦溦先是深以为然地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呢……如果你今天不满足我儿子的要求,等朗如焜回来了,知道你欺负我儿子,那可就是你一个人倒霉了,没我什么事了。要我说,与其一个人受罚,不如拉着我陪你一起受罚,你看怎么样?” 莫莉一听,心里别提多恼火了。 这母子二人一唱一和,旁边还有一个看热闹的,这是什么情况啊?合伙儿整她?她是谁?莫莉啊!混迹江湖多少年,还能被这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吓到吗? 她也不看朗朗,只冲着谈溦溦,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来:“不行!” 然后,她不等屋子里的人有反应,一扭头跑出去,想要甩下这些人不理。 朗朗哪肯放过她,他追在她的身后,边跑边说:“你要是不给我妈妈换大房间,等那个人回来,我让他把你撵走!” 莫莉虽然走得很急,可是朗朗的话她却听进去了。 她一边往楼上跑,一边琢磨着:现在对朗如焜来说,最重要的人就是他这个儿子,她虽然暂时当着慕提岛的家,但是她自忖在朗如焜心中的份量,恐怕还不及朗朗的十分之一。要是朗朗真的闹着朗如焜,要把她撵走,朗如焜十有八九会听儿子的。 莫莉了解朗如焜,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装饰品,随时随地可以换掉的。 她可不想再被撵出慕提岛,她自知年纪不小了,混不动了,像朗如焜这样的超级金主,她不可能再找得到了。 琢磨来琢磨去,上楼之后,她叫来一个女佣人:“你……安排谈溦溦住到二楼的客房去,今天不管小朗哥有什么要求,尽管满足他,不要惹他生气。” 佣人答应一声,下楼去办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几个人抬着担架,把谈溦溦从一楼抬上了二楼,把她送进面海朝南的那一间最大的客房中。 谈溦溦在柔软的大床上趴好了,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她顿时便觉得腰痛好了许多。 果然,人是要活在阳光下的,一楼的那间小屋子真是快憋屈死她了! “妈妈,住这里行吗?隔壁就是那个人的房间,比这里好多了,你要不要住到那里去了?”朗朗趴在谈溦溦的耳边,小声问她。 “不要!”谈溦溦赶紧说,“妈妈对这里非常满意,不用再换了。” 住进他的房间?她疯了吗?那叫自投罗网好吗? “儿子……妈妈好饿,给妈妈找些吃的来,行吗?”虽然谈溦溦很不好意思,可是她已经饿得快要胃痉挛了,也顾不上脸皮了,只好向儿子求助。 “恩!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找肉吃!”朗朗很果断地点头答应,然后甩开他的小胖腿儿,“嘣噔嘣噔”跑出去了。 金莎是奉命照顾朗朗,所以朗朗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 佣人们把谈溦溦安顿好了,也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谈溦溦一个人,安静下来。 谈溦溦使劲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迎着太阳仰起脸来,闭上眼睛,让阳光洒在她的脸上。 真的好舒服!她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自在地享受过阳光了?朗如焜不在,她的心理压力顿时减轻不少,就像是一只气球,被人拽在手里太久了,突然放开,马上就飘到天上,享受阳光清风去了!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要想:他怎么会突然走了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去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这几个问号刚刚冒出来,她就忍不住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谈溦溦!你是受虐狂吗?被他折磨得上瘾了吗?他在的时候,天天吵架斗气,时不时地被他羞辱欺负,他走了不是正好?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 正这个时候,丽琪找来了大夫,推门进来了。 丽琪一指床上的谈溦溦,没好气地对大夫说道:“喏!说是腰扭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你给看看吧!” 谈溦溦住水牢的时候,这个大夫去给她看过病。当时他对谈溦溦的态度非常不好,被韦野平教训了一顿。 看到谈溦溦从水牢被放出来,现在住进了城堡的客房里,他更加相信韦野平的话了。 所以,他走上前,很客气地问谈溦溦:“大嫂,你是怎么伤到腰的?” “昨天从楼梯上摔下来,扭到了……昨天晚上没有这么痛,今天一早起来,痛得动不了,麻烦你给我一些药,我自己搽一下。”谈溦溦指了指自己的腰,对大夫说道。 大夫在她腰上的几个部位捏了一下,搞清楚她受伤的部位后,说:“看来不严重,我先给你按摩一下,舒缓一下腰筋,再给你搽上药,会好得快一些。” “哦……”谈溦溦以为自己能拿上药就不错了,没想到大夫竟然肯给她按摩,待遇真是不错啊。 可是,不等她一个谢字说出口,大夫的双手已经按在她的腰上了。他轻轻一推,痛得她叫出声来:“哎呀,好痛!” 正好朗朗带着一个厨娘从门外走进来,一听谈溦溦痛叫,他马上冲到床边,使劲地扒大夫的手:“你干什么?你放开我妈妈!” “儿子……”谈溦溦哭笑不得,“大夫在给妈妈治病,你别捣乱。” “可是你为什么好痛的样子?”朗朗看谈溦溦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心疼得小脸儿都纠结了。 谈溦溦心里好暖,有子如此,她对人生还有什么不满的? “乖宝儿!妈妈的腰扭伤了,大夫给妈妈按摩,是有些痛,不过是治病,你不用担心。”谈溦溦安慰儿子。 朗朗马上抓住她的手:“妈妈,不怕痛,我抓着你的手,等治完了病,咱们吃好吃的!” 他软软的小手儿搭在谈溦溦的胳膊上,好窝心的感觉,谈溦溦感动得快哭出来了:“有你在,妈妈不怕痛……” 大夫继续按摩,谈溦溦咬着牙,再也没有喊一声痛。 朗朗很紧张,一会儿看着谈溦溦的脸,一会儿看着大夫:“你轻一点儿,我妈妈很痛。” 大夫按摩完了,给谈溦溦的腰上搽了药,然后站起来,擦了擦汗,笑着夸奖朗朗道:“小朗哥真是一个孝顺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妈妈。” “妈妈,你好点儿了吗?”朗朗先问谈溦溦。 “好多了,已经不痛了。”其实是痛得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腰部的存在了,不过谈溦溦不想再让朗朗担心,故作轻松地笑着。 朗朗马上仰起小脸儿,冲着大夫灿烂一笑:“你可真厉害,我妈妈说她不痛了,谢谢你哦!” 大夫受宠若惊:“我应该做的,小朗哥不用客气。” 大夫嘱咐了谈溦溦,要她静养,尽量少动,经常热敷,然后就走了。 朗朗马上招呼厨娘:“快过来,把吃的放在这里,我妈妈受伤了,要多吃些好的。” 一直站在门口的金莎,这时候感慨一句:“小朗哥真是懂事,有儿子真好啊,谈警官真是一个幸福的人。” 谈溦溦回头看了金莎一眼,她对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好感,可是当着朗朗的面儿,她不想展现出对金莎的敌意来。于是她说:“是啊,我儿子是全世界最乖的宝贝。” 朗朗把一只鸡腿送到她的手上:“妈妈,快吃,好香的!” 谈溦溦实在太饿了,抓过鸡腿来,狠狠地咬下一大口来,顿时香入五脏六脾!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腿啊!她一口没咽下去,就开始咬第二口,塞了满嘴的鸡腿肉。 她正努力地嚼着,就看到朗朗托着脸,趴在床沿上,眼睛盯着她手里的鸡腿,不停地咽着口水。她马上把鸡腿递到朗朗的嘴边,含糊地说道:“儿子,来一口。” 朗朗高兴地咬下一口,满足地大嚼着。 谈溦溦笑他:“这上面有妈妈的口水呢,你还吃得那么香?” “我不嫌弃你,你是我妈妈!”朗朗很自然地说道。朗如焜一定想不到,他走了以后,他的儿子成了慕提岛上的小霸主。 因为谈溦溦受伤,卧床不能起,保护妈妈的欲望让五岁的朗朗瞬间长大勇敢起来。 他不但给谈溦溦安排了面海的舒适房间,而且还给她安排了丰富可口的美食……虽然这所谓的“可口”是按照他的标准来的,但是对于谈溦溦来说,在朗如焜离开的日子里,在她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能吃得饱睡得舒服,就已经很满足了。 这令留在岛上的三个女人十分郁闷,尤其是莫莉和丽琪,她们两个本来以为,朗如焜不在,她们可以好好收拾一下谈溦溦这个女人。 没想到朗朗突然发小主人的威风,她们不但不敢虐待谈溦溦,反而被朗朗指使得团团转,倒好像她们成了谈溦溦的仆人。 更让她们烦恼的是,一直性子冷淡的哑婆婆,好像突然转了性,爱起热闹来,几乎每天都要来城堡,和谈溦溦母子二人呆在一起,老少三代人有说有笑,有吃有喝,日子过得无比舒坦,气坏了莫莉。 不过,莫莉是有城府的女人,她是不会直接与朗朗和哑婆婆起冲突的。 金莎比莫莉城府更深,因为她有照顾朗朗的任务,尤其在谈溦溦逃跑过一回之后,朗如焜命令她务必要看住朗朗,再弄丢一回,唯她是问。所以她时时刻刻盯住朗朗,不让朗朗离开她的视线。可是她竟也不讨谈溦溦和哑婆婆的嫌,甚至偶尔也会加入到她们中间,聊聊天,喝喝茶。 这种情况,丽琪简直看不下去了。 一天下午,她来到莫莉的房间,气冲冲地说:“这叫什么事啊?你能不能管一管啊?你不是临时当家吗?怎么能让她们如此得意?你看看那个谈溦溦!仗着有儿子撑腰,简直成了太后啦!我们还要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还有金莎!她到底是哪一伙儿的?她是不是以为攀上了小朗哥,以后就能有好日子过啊?人家是亲母子!她算什么?她怎么长了一个颗猪脑子!” 莫莉正端着一只白色镶金边的咖啡杯,慢慢悠悠地喝咖啡。 听完丽琪的抱怨,她斜了丽琪一眼,心想:你才是猪脑子呢! “唉!”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焜哥走的时候的确说过,他不在,慕提岛上由我说了算。可是我无能啊,我没有办法,别人我都不怕,我就怕小朗哥,万一我惹了他,焜哥回来了,他一状告到焜哥那里,说我欺负他,我浑身都嘴也说不清。所以我也只能由着他啦,你生气嫉妒都没用,谁让人家生了一个儿子呢?有本事你也生啊。” “我……”丽琪的气焰顿时矮掉半截,“要不是焜哥逼着我避孕,你当我生不出来吗?那个女人胜之不武,她可是偷偷偷地生下了小朗哥,我可没有她那么不要脸……对了,你还说我,焜哥不是最信任你吗?为什么你不生呢?” 丽琪心里清楚得很,朗如焜身边的所有女人,不经过他的允许,都不能偷偷怀孕生下他的孩子,否则后果很严重。 她这样说,只是不高兴被莫莉呛了一句,想反将莫莉一军。 莫莉被戳了痛处,十分恼火。既然她跟着朗如焜,当然是希望能为他生下儿女,未来即便不能嫁给他,也能有个生活保证。 可是朗如焜在这件事上有非常严厉的规定,她们不但平时要避孕,还要每个月查一次身体,防止她们偷偷怀孕,隐瞒不说。 有一次,她问朗如焜:“焜哥,我给你生个儿子好不好?” 朗如焜头也不抬,极不耐烦地说:“关于这件事,我的态度你应该清楚,就不要再提了吧。” “可是……万一我不小心怀孕呢?”她试探道。 朗如焜突然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看着她:“你最好祈祷不要有这样的万一,否则后果很严重。” “什么后果呀?难道就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还能杀了我吗?”莫莉靠在朗如焜的身上,跟他撒娇。 谁知朗如焜一把推开她:“我认为没有万一,只有故意。所以如果你怀孕了,那么孩子生下来,你去鲨客亭等鲨鱼吧。” 莫莉不寒而栗,以后再也不敢提生孩子的事了。 她自认为与丽琪和金莎不同,与朗如焜在外面那些临时的情人更不同,她觉得自己深得朗如焜信任,是他的身边人,他对她应该是有感情的。 却没想到在生孩子这件事上,她与他的那些女人们待遇是一样的。 这让她觉得屈辱。 丽琪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莫莉不由地暗骂:笨女人!我现在没心情理你,你偏偏要上门来找不自在,我治不了谈溦溦,我还治不了你吗? “我可没那个福气,我就是一条劳碌的贱命,这几天被小朗哥折腾得够呛,今天身体都不舒服了呢。”莫莉沉了脸,说道。 丽琪尚不知莫莉在给自己设圈套,凑上去说:“不如你给焜哥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岛上的情况,让他赶紧回来吧。” 莫莉瞪她一眼:“你可真说得出口,别说我打不开焜哥书房的门,就算我能打得开,我也不敢给焜哥打电话啊!我不要命了吗?岛上有通讯禁令,没有焜哥允许,谁也不许与岛外的人联系,你应该不会忘记啊!你这不是故意害我吗?” 慕提岛上有通讯禁令,在岛上的人,不许与岛外有任何联系,这是一条铁律。 岛上只有一部卫星电话,在朗如焜的书房里。而朗如焜的书房安全级别极高,窗户有触发报警系统,门上安装着视网膜识别系统,只有他本人能打得开书房的门。 五年前,那道门曾经还有一个人能进得去,就是谈溦溦! 朗如焜那时候对谈溦溦真是完全彻底地信任,后来他才知道,谈溦溦正是从他的书房里得到了她想要的情报,出卖了他的信任。 所以,他这次回来后,将那道门上的指纹识别改成了视网膜识别,并且发誓,他再也不会让第二个人擅自进他的书房,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那部卫星电话,只供他一人使用。 丽琪当然记得岛上的通讯禁令,也知道莫莉打不开书房的门,摸不到卫星电话。 她只是想再三地提醒莫莉:别以为你暂时管着岛上的事,就有多么了不起,你除了比我多做事,其他方面的待遇,不比我好多少。 她是心思刻薄的人,时时不忘揭人家的短处。 莫莉被她惹火了,站起身,端着咖啡杯走到了阳台上,并且顺手关上了阳台的门,不再理她。 丽琪本来就是为了挑起莫莉的火气,见莫莉真生气了,她就心满意足地走了。 到了傍晚,佣人到她的房间里叫她:“丽琪小姐,莫莉小姐叫你过去一下。” “她有什么事吗?我很忙哎。”丽琪喝着茶,挖了一勺抹茶蛋糕,慢悠悠地放进嘴巴里。 佣人说:“莫莉小姐生病了,有些事想要嘱托给你。” 丽琪一听,马上放下吃蛋糕的小银勺,站起来,急不可耐地冲去莫莉的房间。 一进门,她就看到莫莉穿着一件白色真丝睡袍,披散着一头的大卷发,倚靠在床上。她凑过去,坐到床边,故作关切地问:“莫莉姐,你怎么了?我一听说你生病了,赶紧跑来了。” “可能是最近操心太多,又生了一些气,今天突然心口疼,大夫给我查过了,心律不齐,让我休息几天。”莫莉捂着胸口,说话轻轻的,看起来还挺虚弱。 “哎呀,那可怎么办?焜哥什么时候能回来?”丽琪很担心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焜哥的行事风格,你也清楚的,也许明天回来,也许一年半载都不会回来,我们还是要靠自己,你说对吧?”莫莉看着丽琪,表情十分真诚,“我这一病,有些事就照顾不到了。现在岛上的情况你也清楚,别的事都是小事,看住谈溦溦才是大事。要是再被她逃跑了,焜哥可不会饶了我们。” “那要怎么办?”丽琪还没听明白莫莉的意思。 “所以我要拜托你啊,在我生病的时候,暂时代我管一管岛上的事务,辛苦你几天,好吗?”莫莉拉住丽琪的手,恳切地求她。 丽琪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儿,却也不忘推辞一下:“我可不行,莫莉姐在岛上有威望,大家都听你的。我就不行啦,谁会听我的话啊?” “威望也是自己树立起来的,反正我生着病,也不干涉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要是有人不听你的,你尽管收拾他,我会支持你的!”莫莉使劲握了握丽琪的手。 丽琪掩饰不住高兴,嘴角都翘了起来:“那好吧,我试一下吧,你要好好养身体,要尽快好起来哦……” 离开了莫莉的房间,丽琪怀着无比雀跃的心情,直奔着谈溦溦的房间去了。 她心想:以前我是没有权力收拾你,现在我有权了,谈溦溦!你等着!我让你再嚣张,看我怎么整你!丽琪终于有了权力,怀着无比雀跃的心情,直奔谈溦溦的房间去了。 这个时候,谈溦溦、哑婆婆和金莎正围坐在阳台上的茶桌旁,喝着茶,吃着点心,随兴聊着天,而朗朗就窝在谈溦溦的怀里,手里拿着一个纸杯蛋糕,一边吃着,一边仰脸看着自己的妈妈。 丽琪摆出战斗的架势,冲进屋里来,看到她们如此惬意,顿生怒恨。 她走过去,倚着阳台的门,冷冷地笑了一声:“谈溦溦,你这不是好了吗?都能坐起来了,还要赖在这间房子里吗?这里可不是你本来该住的地方,我看你还是搬回一楼去吧。” 谈溦溦斜她一眼:“怎么?岛上现在由你说了算?” 这个问题正对丽琪的心思,没人问她,她还觉得怪失落的,谈溦溦这样一问,她马上挺直腰身,仰起下巴,傲慢地说:“你说对了,现在就是我说了算,莫莉姐生病了,岛上不能没个管事的人,她授权我暂时管理岛上的事务,所以你现在得听我的!” 谈溦溦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怪不得这么威风,原来是管事了呢!不过你别在我这里耍威风,没有用的,我又不会听你的,你还是去别处转转吧。” “我先要解决的就是你的事!要是焜哥回来了,看到你在这里逍遥自在,他一定会骂我的!前两天你受伤,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让你在这里好好地养几天,现在你都好了,能走能跳,能说能笑,你就不能继续住这里了!马上搬走吧!”丽琪斩钉截铁地挥手,表达她的强硬态度。 朗朗看不惯她嚣张的样子,从谈溦溦的怀里跳下去,走过去推了丽琪一把:“我们就住这里!你管不着!” “小朗哥……”丽琪对这个小家伙早就不耐烦了,“我管得着啊,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你也不能住在这里哟,你要跟金莎阿姨回东望亭去啦,否则爸爸回来要打你屁股的哦。” 朗朗白了她一眼:“你管不着!这里我说了算!那人对我说过了,将来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要是再啰嗦,我先把你赶走!” “你这小人儿!你才几岁?就管这么多?除了你爸爸,没有人给撵我走,你知道吗?”丽琪对小孩子没什么耐心,被朗朗呛了几句,脸上就挂不住了。 朗朗马上推她:“我就管你!你现在就走!马上走!” 丽琪没有防备,被他推了一个跟头,扶了一下阳台的拉门,才勉强站住了。朗朗追上去,还要推她,她就忍不住恼火了,一把抓住朗朗的肩膀,冲着金莎吼道:“金莎!你坐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把小朗哥带走?” 金莎看了一眼哑婆婆,没有动。 哑婆婆站起来,走到丽琪跟前:“你不要欺负一个小孩子,放开他!” “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我还没说你呢!你不好好地呆在红山上,天天往这里跑什么?赶紧滚!以后不许你再进城堡大门!”朗朗对丽琪手挠脚踢,弄得她手忙脚乱,不由地把火气撒到哑婆婆的头上了。 哑婆婆虽然独自居住在红山上的石屋里,像一个没人管的孤老婆子,但是这么多年来,连朗如焜也没有对她用过一个“滚”字,丽琪的恶劣态度惹火了哑婆婆,她抡起手臂来,“啪”地打了丽琪一巴掌。 丽琪刚刚掌权,是来逞威的。结果没有人听她的话,反而挨了一巴掌。 这可是真打脸啊!她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她想也不想,抬手就回了哑婆婆一巴掌!随即又推了哑婆婆一下,骂了一句:“老不死的!真拿自己当回事了!再不滚回红山,我把你绑到鲨客亭去喂鲨鱼!” 谈溦溦本来坐在那里没动,即便朗朗被丽琪抓住了肩膀,她也没有起来。她觉得丽琪还不敢对朗朗动手,而且朗朗也不是好欺负的孩子,她反倒想看看丽琪怎么应付朗朗。 她没想到,丽琪竟然敢打哑婆婆。 她马上跳起来,先是扶住被推得趔趄后退的哑婆婆,然后她一步跨到丽琪面前,薅住丽琪的衣领:“你不知爱幼也就罢了,你还不尊老!马上向哑婆婆道歉!” 丽琪其实很怕谈溦溦,要是知道谈溦溦能动了,她也许不会来这一趟。 可是她人已经在这里了,而且冲突已经发生了,她又不能弃甲败逃。 谈溦溦已经把她拖到哑婆婆面前了,她当然不肯道歉。她瞄了一眼谈溦溦身后的桌子,那桌子边沿正在谈溦溦腰部的位置。 于是她说:“道歉?好啊!我马上道歉!” 谈溦溦以为她真的要道歉呢,正在等着她开口说对不起,突然就被她猛力推了一下。谈溦溦后退一步,整个人向后仰去,正好后腰卡在了茶桌边上。 她的腰伤还没完全好,这么一仰一卡,受伤的部位剧烈地疼痛起来。 谈溦溦忍得下疼痛,只轻轻地“噢”了一声,紧接着双手在桌面上一撑,整个人就飞了起来,两腿交错,踢向丽琪。 丽琪可没本事躲开谈溦溦的进攻,结结实实地挨了两脚,噔噔噔后退,嘭地撞到了阳台门上,震得她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 她捂着胸口,费力地站起来。眼下形势,再继续闹下去,她会更加吃亏。 于是她一指谈溦溦:“你等着!你等着!” 谈溦溦的额上已经渗出冷汗来了,她却撑住,倚在桌子上,回指丽琪:“我等着呢!我等着你给哑婆婆道歉!你不道歉,我不会饶了你!” 丽琪哼了一声,从阳台冲回屋里,仓皇逃跑了。 她刚走,谈溦溦就皱起眉来,吸着凉气:“坏了,刚才被桌子卡了一下,又扭了一下,腰好痛……我坐不下了,快扶我回床上去。” “妈妈!我来扶你!”朗朗赶紧凑过来。 他的心思是好的,但是他个头还小,够不着扶谈溦溦,只是拉住了谈溦溦的手。 最后还是金莎把谈溦溦扶回了屋里,让她趴到了床上。 哑婆婆被丽琪气得直打颤,在床沿上坐下,骂道:“你瞧瞧!他这是什么眼光?都弄了些什么样的女人回来啊……” 一旁的金莎听了哑婆婆这话,不免有些尴尬,便说:“谈警官,我去叫大夫来。” 说完,她就离开了房间。 她走下楼去,叫了一个佣人去找大夫,然后她就去找丽琪。 此时,丽琪刚从莫莉的房间出来。 她挨了打,本来想叫几个人去收拾一下谈溦溦,最其码不能让谈溦溦再住得那么舒适,拖也要把谈溦溦那间房子里拖走。 谁知她叫了一圈,没有人听她的。 她只好去找莫莉,想让莫莉为她撑腰。谁莫莉手捂着胸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根本不理她。 她满肚子的火气,一出门就碰上了金莎,便狠狠地瞪了金莎一眼:“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在巴结谈溦溦吗?你可真厉害,我一直以为你是和我们一伙儿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倒戈了!你可要想清楚!焜哥最恨谈溦溦,早晚你会被她连累到!” 金莎上前挽住丽琪的手臂,叹气道:“我要是和她一伙儿的,我还找你干什么?我这不是没办法吗?焜哥让我看住小朗哥,小朗哥最近又离不开妈妈,我也不愿意看到她呀!” “别说得那么好听!刚才你就坐在那里看热闹,怎么不出手帮我一下?”丽琪被谈溦溦踢了两脚,胸口到现在还痛,她还在担心会不会有内伤,心里窝火极了。 “我帮你?我们两个绑在一起,也不是谈溦溦的对手!只有你这样直率的人,才会和她正面起冲突!你不是临时当家吗?什么事都管着,整治她的办法会没有吗?还用得着那么直接的拳来脚往?你可真是……”金莎摇了摇头,对丽琪的做法表示不认同。 丽琪一听这话,心里暗想:对啊!我可真笨啊!我用得着和谈溦溦直接起冲突吗?我怎么不想想别的办法呢? 金莎见她沉吟,心知她八成是听进去了。 “我只能提醒你这么多啦,我是不敢离开小朗哥太久的,要是我一眼照顾不到,谈溦溦带他跑了,我就真得去鲨客亭喂鲨鱼去了,我回去了。”金莎拍了拍丽琪的手,然后就走了。 丽琪站在原地想了好久,回到她自己的屋里,从抽屉里翻出一包东西来,揣进兜里,下楼进了厨房。 厨房里正在准备晚饭,她就叫来厨房的管事,说道:“你应该听说了,莫莉姐生病了,这几天我管事。我来看看,今天晚上都吃些什么。” 管事的心里不耐烦,却也不得不陪着笑脸,把晚餐的菜谱向她汇报了一遍。 “哦……”丽琪其实也没听进去多少,装作满意点了点头,“谈警官受了伤,有没有特别给她加些营养啊?给她准备了什么?” “小朗哥中午下来说过了,晚上他们要吃炸鱼排,橙味烩猪柳,蒜蓉奶酪焗虾贝,水果沙拉,还有南瓜蘑菇浓汤……”管事的一一向丽琪报菜名。 来到煮汤的锅前,丽琪打开锅盖,闻了闻汤的味道,突然就跳了一下,一指厨房的角落:“老鼠!那边有老鼠!” 晚饭的时候,哑婆婆已经回去了。 本来金莎几乎全天都与朗朗在一起,包括吃饭的时间。可是今天,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她找了一个借口,就离开了。 所以,晚餐谈溦溦得以与朗朗独处,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没有人监视和打扰,只有她和她的儿子,她感觉像是回到了朗如焜没有出狱前的那一段时光,她和朗朗在哥本哈根快乐地生活。 菜谱是朗朗制定的,他觉得这里的人都是坏人,都对他的妈妈不好,他有义务保护妈妈,并且让妈妈吃上好吃的。 当然,所谓“好吃”,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确定的,他认为好吃的东西,都要让妈妈吃到。 谈溦溦这几天一直在享受着朗朗的这份孝心,虽然她对很多食物都不感兴趣,比如今晚的南瓜蘑菇浓汤——谈溦溦从来不吃南瓜,她不喜欢南瓜那种甜兮兮的味道。 今晚,她只吃了一些猪柳和水果沙拉,朗朗问她要不要喝汤,她说:“宝贝儿,妈妈吃饱了,你多吃一些。” 朗朗很爱喝汤,既然妈妈吃饱了,他也就不客气了,把汤碗抱到自己眼前,左一口右一口,很快一碗汤就见底了。 晚餐过后,金莎也没有回来,一直到了朗朗要睡觉的时间,也不见金莎的影子。 谈溦溦虽然觉得奇怪,可是她也很开心,因为金莎不来,她就可以把朗朗留下来睡觉了。 她很欢跃,因为她已经好久没有搂着儿子软软肉肉的小身体睡觉了,一想到儿子能睡在自己身边,她就感觉好幸福。 她强忍着腰痛,给儿子洗澡。 朗朗很懂事,拍拍谈溦溦的手:“妈妈,你腰痛,不用你给我洗,我长大了,自己会洗澡了。” 然后,他就自己爬进浴缸里,拿着毛巾自己在身上擦洗。 谈溦溦也不争着给他洗,经过这几天的事,她发现儿子真的成长得很快,这让她倍感欣慰。她就抱着臂,倚着门,站在那里,看着儿子扑腾得水花四溅,心里别提有多快乐了。 朗朗自己洗好了澡,乖乖地爬到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妈妈,过来,抱抱。” 谈溦溦的心都快化了,赶紧躺到儿子身边,搂住儿子,在他的脸上使劲亲:“乖宝贝!妈妈真是爱死你了!” “我也爱你,妈妈……哎哟!”朗朗回应着谈溦溦,突然就叫了一声。 “怎么了?是妈妈弄疼你了吗?”谈溦溦以为自己高兴忘形,压到了朗朗,马上起身。 朗朗已经皱起了小眉头,挺痛苦的样子:“不是……不是妈妈……我突然肚子痛……” “怎么会这样?很痛吗?”谈溦溦把手放在朗朗的小肚子上,轻轻地揉着。 “很痛……我要去洗手间……”朗朗说着话,一骨碌爬了起来,跳下床去,跑进卫生间。 谈溦溦急忙跟过去,朗朗还有些害羞,不让妈妈看,关上卫生间的门:“臭臭,妈妈别来。” “儿子,你今天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谈溦溦隔着门问。 “没有……我整天和你在一起……”朗朗一边用力一边和谈溦溦说着话。 谈溦溦便不再打扰他办大事,静静地在门口等着。大约十分钟后,朗朗拉开了门,有气无力地走了出来,小脸儿有点儿白。 谈溦溦心疼坏了,拉起儿子的小手:“宝贝儿?你觉得怎么样?现在还肚子痛吗?” 朗朗点了点头:“痛……” 谈溦溦赶紧把儿子送到床上,给他把被子盖好,然后她自己跑了出去。她想找个人去叫医生,可是她楼上楼下跑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个人。 于是她直接闯进了莫莉的房间,莫莉正倚在床头翻时装杂志,看到谈溦溦进来,马上丢下杂志,翻身躺下。 “快叫医生来,我儿子肚子痛!”谈溦溦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对莫莉喊道。 莫莉把手捂到左胸口上:“对不起,我管不了,我自己也生病了,岛上的事我都交给丽琪了,你找她去吧。” “你!”谈溦溦瞪着莫莉,见她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好!你就装病吧!现在救我儿子是要紧事,我先不跟你一般见识。” 说完,谈溦溦一转身,就冲出了莫莉的房间,去往丽琪的房间。 丽琪的房门紧闭,她也来不及敲门,直接推门进去,发现丽琪不在屋里! 她只好再去找金莎,可是金莎也不在。 这可真是神奇了,今天晚上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好像都在刻意躲避着她? 她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床上空着,她吓了一跳,大喊一声:“儿子!” 从卫生间的方向传来弱弱的一声回应:“妈妈……我在这里……” 谈溦溦跑进卫生间,就见朗朗小小的身体坐在大大的马桶上,都快陷进去了。他的小脸儿比刚才还要白,眉头紧紧地蹙着,很痛苦的样了。 “宝贝儿……”谈溦溦头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无能,竟然没有办法保护好和照顾好自己的儿子。 “妈妈,我不要紧,不用担心。”朗朗还不忘安慰自己的妈妈。 过了一会儿,朗朗想要从马桶上跳下来,可是他用力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完成这个动作。谈溦溦忍着腰痛,把他抱了下来,帮他洗了小屁股,然后抱他回床上。 朗朗浑身无力,软趴趴地卧在床上,小声哼着。 谈溦溦见他这样,知道他腹泻得厉害,不看医生不行了。 她让朗朗再忍一下,然后她跑出去,想要自己去找医生。 岛上唯一的一名医生,并不住在这座城堡里。他的诊所位于城堡后面的附楼,需要出了这座城堡的大门。 在门口,谈溦溦就被拦住了。 自从她前几天带着朗朗逃跑过一回,朗如焜对她的看守就更加严格了。白天她还可以出这道大门,到了晚上,她是绝对不可以出去的。 “你不让我出去也可以,那就拜托你跑一趟,我儿子腹泻得厉害,需要马上看医生,你去把医生叫来。”谈溦溦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值夜的人起争执,和气地和那个人商量。 那人一听是朗朗生病了,也没有犹豫,让自己的同伴守好大门,他就跑去找医生去了。 谈溦溦赶紧去厨房冲了一杯淡盐水,回房间去照顾朗朗。因为有人去找医生了,她心里就有踏实多了,让朗朗喝了半杯淡盐水,守在床边,软语轻声地哄着儿子。 可是没过一会儿,朗朗哼唧起来:“妈妈……我还想去洗手间……” 他嘴巴里说着要去洗手间,可是已经没有那种一骨碌爬起来的劲头了。他用力地掀开被子,拱了几下,竟然没能起身。 谈溦溦把他抱起来,进了卫生间,脱了他的小睡裤,将他放在马桶上。 这个时候,去找医生的那位值夜兄弟敲门进来,一脸为难地看着谈溦溦:“大嫂,对不起,医生不在……” “不在?”连医生都不在?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 谈溦溦的心里开始起疑:这也太巧了吧?莫莉生病。丽琪管事,可她却不在。金莎奉命看顾朗朗,从来都不敢离开朗朗,今晚竟然随便找个借口,就消失不见了。虽然已经到了休息的时间,可是整栋楼都找不到一个佣人,这也很不正常的!现在连医生都不在…… 她正琢磨呢,就听卫生间传来“咚”的一声响。 她急忙跑进去,就看朗朗已经从马桶上栽了下来,脸贴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蜷着身子,一动不动。 她吓坏了,大叫一声:“朗朗!” 朗朗没有回应。 她跪下去,将朗朗抱起来。 朗朗脸色惨白,四目紧闭,牙关紧咬,浑身软得像没了筋骨——他已经昏了过去! “朗朗晕倒了!快!快去找医生!”谈溦溦冲着值夜的那位兄弟大喊着。 那人看到朗朗晕厥,有些懵了。不管怎么样,朗朗是朗如焜的儿子,如果这个小家伙出事,他今晚正值班,也难推责咎吧? 于是他转身就跑,再一次找医生去了。 谈溦溦把朗朗抱回床上,掐他的人中,反复几次,根本不管用。 看着儿子毫无生气的样子,她又害怕又着急,抱起他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着:“来人啊!小朗哥晕倒啦!快来人啊!” 喊了几声,就看到莫莉跑了出来。她也不捂着胸口了,疾奔到谈溦溦面前:“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丽琪呢?医生呢?” “多叫些人出去找医生!快去啊!”谈溦溦吼了莫莉一句。 此时,莫莉也不介意被吼了,因为她心里很清楚,万一朗朗出事,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急忙跑出去,招呼人去找医生。 二十几分钟过后,医生才急匆匆地赶来,衣帽不整,在朗朗身边坐下的时候,手还在发抖。 而丽琪就跟在医生的身后,头发凌乱,上衣的扣子系错了一颗,神情有些慌乱。她一进来,开口就责备谈溦溦:“你是怎么照顾小朗哥的?小朗哥要是出了事,焜哥饶不了你!” 第62章 妈妈,我们逃跑吧 丽琪不说话,谈溦溦还注意不到她,因为谈溦溦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 她一开口,谈溦溦下意识地扭头看她一眼,发现她和医生处于同样的不堪状况,心里不由地恼火:“我没有好果子吃?我儿子没事就罢了!他要是有什么事,我让你没命吃果子!” 谈溦溦虽然还没有弄明白今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她隐隐感觉到,朗朗生病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 丽琪还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她看着朗朗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心里别提多爽了。她暗想:果然还是金莎狡猾,想出来的办法就是好用。只是那汤谈溦溦没有喝,这次便宜她了! 医生和丽琪的态度不同,要是朗朗出事了,朗如焜必然要追究,这个责任他承担不起。 所以他马上认真地给朗朗诊治,虽然在他的努力之下,已经醒转了过来,可还是腹痛如刀搅,虚脱得厉害,神情恍惚。 岛上只有常规的医疗设备,应付不了朗朗现在的情况,医生急出一脑门儿的汗来,最后不得不把莫莉叫出去,对她说:“对不起,我尽力了,小朗哥这个情况,恐怕要及早送出岛外治疗才行。” “送出去?”莫莉当即竖起眉毛来,“不行!焜哥说了,不许任何人动用船只飞机,他不回来,任何人不得离岛。我调不动岛上的飞机,你也知道的,你还是尽力治吧。” “我查不出小朗哥腹泻的原因,这种情况是很严重的,你再不做决定,小朗哥最后会因为脱水而导致电解质紊乱……” 不等医生说完,莫莉就打断他:“什么电解质紊乱,不要跟我说这些,我就想知道,如果我坚持不送小朗哥出岛,你给他治,他会不会死?” “有可能……” “有可能?只是一种渺茫的可能性,你就让我送人出岛?只是拉个肚子而已,你都治不好吗?那你还做什么大夫?不如跟兄弟们看场子去吧!”莫莉坚决不肯为了一种可能性而去冒风险,万一谈溦溦趁这个机会逃跑了,那后果会比小朗哥拉肚子更严重。 医生很着急,对莫莉说:“我要是能治,我还会要你送出去吗?虽然他只是拉肚子,可是原因不明的拉肚子很可怕的,万一电解质紊乱,再送就来不及了!” 莫莉的心态,其实和丽琪一样,谈溦溦母子二人不好,她就打心底里偷着高兴。她凭自己的判断,觉得拉肚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朗如焜回来,追究起朗朗生病的事,她也可以把责任推给丽琪,因为她下午已经把管事的权力交给丽琪。 所以她根本不爱听医生说什么电解质的事,只是拒绝:“不要再跟我提什么电解质,那是你要解决的问题,我调不动岛上的飞机!治不好小朗哥,你就等着焜哥的责罚吧!” 她刚说完,就听门口传来谈溦溦的一声怒斥:“莫莉!这不是你耍威风的时候!医生说要送出岛去,必然是因为他没有办法了!你赶紧备好飞机,我要送朗朗出岛去治病!” 莫莉慢悠悠地转了一个身,面对着谈溦溦,勾了一下唇角,说:“对不起,我告诉过你,我也生病了,现在岛上的事交给丽琪管理,你去让她准备飞机吧!” 说完,莫莉一仰头,扭身就走了。 谈溦溦气坏了,回到屋里,抓住丽琪:“你现在不是管事吗?医生说了,我儿子的情况很严重,他救不了,你赶紧给我备飞机,我要送我儿子出岛!” 丽琪心想:死了才好呢!还想出岛?做梦去吧! “我也只是暂代莫莉管一些杂事,调动飞机可是大事,我可拿不了主意,你还是去找莫莉吧。”丽琪说着话,拿开谈溦溦的手,也想离开。 谈溦溦一把薅住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的心思,你们是巴不得我儿子死!不过你有脑子最好想一想,万一朗朗出事,朗如焜回来了,你还能不能活!” “我们对小朗哥一直都很好,你可不要乱说话,谁都不想他生病,这种事可怪不到我们头上。” 丽琪嘴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照顾小朗哥是金莎的责任,她今晚连个人影都没有,到时候焜哥要追究责任,也只会找她! 朗朗已经病得没有力气喊妈妈了,这两个女人还在推来推去,谈溦溦不禁怒了。 她揪着丽琪的衣领拖到床边,从医生的医疗箱中拿出一个刀片,对准丽琪的脖子:“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去备飞机,送我儿子出岛治病!要么就享受一下被针扎成蜂窝的滋味,我是不会客气的,我会将你的颈动脉扎成一个网筛!” 丽琪最怕谈溦溦动手,那刀片儿往她的脖子上一碰,她马上发出一声尖叫,把床上迷迷糊糊的朗朗都吓了一跳。 “你闭嘴!再叫我可要扎下去了!赶紧备飞机!”谈溦溦手上用力,刀片就在丽琪的脖子上割出一个小洞来,马上就有血珠渗了出来。 “我真的说了不算!你还是去跟莫莉说吧,就算我去了,人家也不会肯听我的!”丽琪感觉脖子上痛了一下,眼泪马上掉了下来。 形势马上紧张起来,医生吓坏了,怕谈溦溦真的把丽琪的动脉割破。他赶紧喊人去叫莫莉,莫莉刚回自己的房间,就被叫了回来。 本来她是下定决心不准朗朗出岛的,因为动用飞机在慕提岛上是大事,朗朗只是拉个肚子,非要离岛送去大医院,她认为是小题大作。 可是现在的情形,如果她不想办法,恐怕要出人命呢。 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我可以安排飞机送小朗哥出岛,但是谈溦溦不能跟去,你必须留在岛上!” “我必须要陪在我儿子身边!我还担心你们害死他呢!”谈溦溦坚决要求跟着朗朗一起出岛。 莫莉可不干了,在朗朗拉肚子和谈溦溦逃跑这两件事之间,她宁肯最后因为朗朗拉肚子被朗如焜责罚,也不能让谈溦溦跑了。 “如果你非要坚持,那么小朗哥只能留在岛上治疗了,你自己选择吧。”莫莉也很强硬。 谈溦溦回头看着儿子虚弱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她一咬牙一用力,那刀片就划开了丽琪的皮肤。 丽琪发出一声惨叫:“啊!我要死了!快给她飞机吧!” “你看清楚,我割的可是她的动脉,如果你不想这里有人马上死掉的话,马上按我说的做!我不要选择!我要带着我儿子离岛治病!”谈溦溦说着话,麻利地把丽琪按倒在床上,压住她,腾出手来,把朗朗用毯子包好,系背在她的后背上。 然后,她又把丽琪拖了起来,押着往外走。 莫莉被她逼着后退,一直退出门。她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她才不管丽琪的死活呢,她只是在衡量如果出事,朗如焜会怎么处理她。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向谈溦溦屈服。 谈溦溦押着丽琪出了城堡,莫莉叫来一辆车,几个人上了车子后,十分钟就开到了慕提岛上的机场。 机库就在机场的东侧尽头处,几个人下了车后,莫莉跑过去叫人。 这个时候,看守机库的人已经睡着了,突然被叫起来,有些不耐烦:“干什么?大半夜的……” 话未说完,就看到谈溦溦背着朗朗,押着丽琪走过来,那人本能地反应,这是谈溦溦扣下丽琪做人质,要来抢飞机逃跑了。 他掉转身回机库,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一把枪:“大嫂,别难为我们兄弟,焜哥有命令,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让你抢到飞机逃走,所以你扣押人质是没有用的。” “拜托!”谈溦溦指了指身后的朗朗,“我儿子生病了,岛上的医生治不好,我只是想出岛给我儿子看病,并不是要逃跑,不信你问医生。” 那人便看向医生。 医生赶紧点头:“我也没有办法,小朗哥的确病得不轻,不明原因的腹泻,岛上的设备有限,小朗哥现在已经严重脱水了,必须要送去一家好医院及时救治,要是小朗哥出事了,估计我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医生是要承担直接责任的,所以他是这里唯一支持谈溦溦,希望动用飞机送朗朗离岛的人。 看守机库的人听医生说得这么严重,不禁为难了。 的确,自从谈溦溦上岛后,朗如焜就严令他们,一定要看住飞机,不能让谈溦溦抢到。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让谈溦溦抢到飞机,离开慕提岛。 可现在不是谈溦溦要逃跑,而是小朗哥生病,这应该是另外一回事了吧? 但是万一谈溦溦趁机逃跑,那不就是一回事了吗?到时候焜哥会杀了他们吧? 就在那人犹豫的时间里,谈溦溦已经押着丽琪逼近了机库的大门。 看守机库一共四个人,其余三人听到外面的动静,一齐跑了出来。见谈溦溦逼近,三个也举起了枪。 四个人四把枪,一齐瞄准谈溦溦:“大嫂!请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则我们要开枪了!”谈溦溦冷笑,拖着丽琪往身前一挡:“开枪吧,不怕把她打成网筛,就尽管开枪!你们最好枪法准一点儿,全都瞄准这个女人,万一你们失了准头,打在了我儿子身上,后果恐怕你们承担不了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莫莉走上来,无奈地说:“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本来我是坚决不肯来的,可是她用丽琪的生命做威胁,我也没有办法。” “我觉得吧……”医生说话了,“遵守焜哥的命令当然是对的,但是现在情况紧急,焜哥又不在岛上,几位还是应该行权宜之计。你们看看小朗哥这个样子,如果焜哥在岛上,他会怎么做?你们想一想……我提个建议,你们几个要是不放心大嫂,怕她逃跑,不如你们都跟着去,四个人总能看住一个女人吧?” “你们赶紧决定吧!不要拿枪对着我!万一走火了呢!”四个枪口对着丽琪,她吓得不轻。 四个人又对看了一眼,收起了手枪,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会儿。 然后,其中一个人走过来,对莫莉说:“动飞机可以,但是需要你的担保,将来出了事,不能由我们兄弟承担责任,是你把她带过来的。” 莫莉一脸为难,回头看看医生,又看看朗朗,一咬牙:“好!我就担这一回责任!” 守机库的人拿来一个出机登记册,莫莉在上面签了字,注明了动用飞机的原因。 那人收了册子,和其他几个人走进机库,开始为飞机的起飞做准备。 这是一架大型的直升机,机上可以搭载十几个人。除了谈溦溦母子、莫莉和医生,还有驾驶和副驾驶,另外派了几个兄弟看守谈溦溦,以防她在出岛后逃跑。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朗朗已经不太说话了,连妈妈也不喊了,他面如金纸,软趴趴地窝在谈溦溦的怀里,闭着眼睛。 谈溦溦心疼死了,一个劲儿地问医生:“他要不要紧?你能不能再想点儿办法?” 医生一脸为难,在飞机上,除了给朗朗输一些生理盐水,他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莫莉见朗朗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心中暗暗庆幸:幸亏我下定决心送他出岛了,万一他真的在岛上死掉了,焜哥还不得扒了我的皮?这小孩子平时生龙活虎的,今天怎么会病成这个样子?该不会是丽琪真的下手了吧?那个蠢女人!只会做这种蠢事!这事简直太容易查出来了!这次她可倒霉了!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加利福尼亚。 莫莉马上和当地的龙联帮分部联络,让他们派车来接。同时她马上打电话给朗如焜,告诉他朗朗生病的事。 朗如焜此刻正在日本,听说朗朗生病了,并且谈溦溦也随机离开了慕提岛,到达了加利福利亚,顿时大怒,将莫莉大骂了一顿。 莫莉还挺委屈,心想:这关我什么事?这一切的麻烦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要不是你对谈溦溦心慈手软,慕提岛上该多么清静! 她心里这样想,却没敢反驳朗如焜。 朗如焜最后对她说:“送我儿子去州立医院,我会打好招呼!看住谈溦溦,要是她逃跑了!我唯你是问!我马上飞过去!” 莫莉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放下电话后,她小声骂了一句:“该死的谈溦溦!给我找这么多麻烦!那天怎么不死在海里!” 出了机场,龙联帮在加利福尼亚分部的负责人云龙叔已经带着人等在那里了。 谈溦溦抱着朗朗走出去,抬眼一看,嚯!好大的阵仗! 只见一排四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那里,每辆车外面都站着四个黑衣的精壮汉子,云龙叔自己带着两个人,迎着他们走过来。 “云龙叔……”莫莉想把事情向云龙叔说一遍。 云龙叔一抬手:“焜哥打来电话了,我已经知道了。” 说完,他上前一步,就要从谈溦溦的怀里接过朗朗。 谈溦溦马上抱紧朗朗:“不行,他生着病,格外依赖我。” 云龙叔冷冷地看了谈溦溦一眼,又看了朗朗一眼,收回了手,说:“小朗哥到了我的地盘上,我是不会让他出事的,我们马上送他去医院,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考虑到小朗哥生病,需要妈妈,我也不会禁止你去医院。但是有一句丑话我们要说在前头,你不要妄想逃跑,否则我对你不会客气的!” 云龙叔是朗如焜爸爸一手栽培起来的人,在龙联帮中是前辈,地位很高。谈溦溦在龙联帮中做卧底的那几年,云龙叔对她很好。现在情况变了,云龙叔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谈溦溦也不介意,她只是心急朗朗的病,只要儿子能摆脱危险,这些人说什么她都答应。 “你放心,我不会逃,我也不能逃,我儿子还生着病呢,我往哪里逃?”谈溦溦说。 “那就好。”云龙叔绷着脸。 一行人上了车,开出机场后,直奔加利福尼亚州立医院。 这个时候,朗朗再度昏迷,怎么也叫不醒。 谈溦溦唤着他的名字,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宝贝儿!你醒醒!不要吓唬妈妈!我们马上到医院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云龙叔,看她一脸的急切悲凄,不禁微微动容。 旁边的莫莉冷眼看着双目紧闭的朗朗,心里却在想:死了才好呢!最好在到医院之前就死掉!没有了你这个死小孩,谈溦溦在焜哥心里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你就不该被生出来,是你妈妈作弊!现在你该回去了呢! 云龙叔是不敢让朗朗出事的,他一个劲地催促司机,一路闯红灯超速行驶,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州立医院。 一个急救小组的人已经等在医院门口,谈溦溦抱着朗朗一下车,立即有大夫把孩子接走,直接送进了急救室。 谈溦溦跟着跑到急救室门口,被护士堵在了门外。她也坐不下,就在走廊里徘徊。 等待的时间特别漫长,一分一秒都很难熬。也不知道谈溦溦在走廊里走了多少个来回,天都亮了,医生才从急救室里走出来。 谈溦溦冲上去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他到底是什么病?” “他是服用了一种刺激性的植物泻剂,胃肠功能紊乱,并且脱水严重,电解质和水分代谢紊乱。经过我们的抢救,他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医生用英语说的一些医学术语,谈溦溦也听不太懂。但是她听懂了大夫的第一句话,抓住了主要意思,马上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说他服用了某种药物?算是中毒吗?” “当然是。”医生很肯定地说,“就算你们中国人有用中药治病的传统,也不可能给小孩子服用那么大剂量的泻剂,这就是中毒!” 果然是这样!她在慕提岛上的时候,就觉出事情不对,朗朗一向身体健康,而且昨天他也没有受凉,也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怎么可能腹泻那么严重? 她扭头,瞪着莫莉:“你听到没有?医生说了,我儿子是中毒!你怎么解释?” 这事不是莫莉做的,她也不心虚,将脖子一梗,说道:“我解释什么?我昨天生病,一直在房间休息,你应该知道的。你也不要乱怪别人,小朗哥是小孩子,他不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也许是他自己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呢……” “你别想狡辩,我儿子可不是傻瓜!他从来不会乱吃东西!不管是你们三个人中的哪一个干的,我查清楚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觉得泻药很好吃是吗?我就让你们吃个够!” 莫莉撇了撇嘴,心想:又不是我干的,你查去吧!查出来也是丽琪那个蠢女人倒霉! 这个时候,朗朗被护士推了出来,竟然是清醒的。 谈溦溦马上扑上去,叫了一声“宝贝儿”,眼泪就掉了下来。 谈溦溦自忖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朗如焜那么欺负她,她都能忍住不哭。唯独对待儿子,她的心是软的。朗朗生病,简直像是从她的心尖上割肉一般疼。 朗朗看到妈妈,露出一个笑脸来:“妈妈,不要哭,我已经好了,肚子不疼了呢。” “我的宝贝儿真勇敢!”谈溦溦俯下身,在朗朗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云龙叔看到这场景,暗暗地叹息一声。 护士把朗朗送回病房,呼啦啦跟进去一大堆人。医生安顿好朗朗后,开始赶人:“病人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吧。” 云龙叔和莫莉对视一眼,便带人出去了。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后,朗朗往门外望了一眼,小声问谈溦溦:“妈妈,这是哪里?” “这里是医院啊。”谈溦溦还奇怪,问个问题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小声。 “医院?那我们现在已经离开慕提岛了,是不是?”朗朗又问。 “是啊,昨晚宝贝儿生病了,妈妈乘飞机带你出岛,这里是美国……”谈溦溦看着儿子神秘的表情,突然心里一动。 果然,朗朗拉着谈溦溦的手,把声音压到最低,很严肃很认真地说:“妈妈,我们逃跑吧!”谈溦溦对朗朗的提议大吃一惊,也跟着他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宝贝儿,你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朗朗朝着谈溦溦招招手,示意她凑近了,然后说:“妈妈,咱们在岛上的时候,如果想逃跑,还要弄到飞机或船,那个人又管得严,飞机和船都很难搞到。可是现在我们离开慕提岛啦,只要一辆汽车就可以逃跑啦,多好的机会……” 朗朗思维缜密,简直超乎他的年龄,也超乎谈溦溦的想象。 儿子如此聪明,真是让谈溦溦高兴。 但是她说:“宝贝儿,不行的,你生着病呢,需要医生,需要住院,我们要是逃跑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敢露面,要是你的病严重了,妈妈没有办法的,因为妈妈不是医生啊。” “妈妈……”朗朗呼地坐起来,“我已经好了啊!我不会再生病了!求你带我逃跑吧,我再也不想回到岛上了。” “宝贝儿,你有没有好,要医生说了算的,妈妈可不敢拿你的生命当儿戏。”谈溦溦还是不同意。 朗朗急了,扑到谈溦溦的怀里,央求道:“妈妈,我们逃吧,我永远都不想再回到岛上,我不想再看见那个人,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们逃到一个那人找不到的地方,好不好?” 朗朗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 谈溦溦好心酸,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宝贝儿,是妈妈做得不好,妈妈对不起你。” “我不怪妈妈,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回那个岛上了,你带我走吧。”朗朗用小手儿拍着谈溦溦,哀求着她。 谈溦溦想了想,把朗朗安顿躺下,让他不要着急,然后她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面的走廊里,全部都是云龙叔的人。她一出门,所有的人都警惕地看着她。 “你们不用害怕,我只是去一趟医生办公室,我想了解一下朗朗的病情。”她苦笑了一上,安抚那些紧张的人。 可是,云龙叔和莫莉还是不允许她一个人行动,跟着她一起去了医生办公室。 谈溦溦和医生打了一声招呼,问道:“医生,我儿子的病情怎么样了?他现在还危险吗?如果现在出院的话,不知道行不行?” “你急着让他出院?”医生皱起了眉头,心里暗想:这个妈妈对自己的儿子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哦……你看看我身后这些人,他们是不可能让我儿子住院太久的,所以我想知道,他什么时候出院会比较合适?”谈溦溦指了指莫莉,把急着出院的责任推了出去。 医生大概也听说这些人的来历了,脸色很不好看:“你儿子已经没有危险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他留院观察几天。” 谈溦溦听了医生的话,松了一口气。 她开始在心里盘算。 朗朗既然那么想要逃跑,她倒是愿意为了儿子冒一次险。儿子说得对,回到慕提岛上,逃跑的机会是非常小的,因为岛上的通讯和交通工具都是被朗如焜严格管控的,而朗如焜也对他的手下说过,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能让她逃跑。也就是说,这次如果不是朗朗病重,她劫持谁都不管用的。 现在距离他们到达加利福尼亚的时间已经有四个多小时了,从日本直飞加利福尼亚,大约需要十个小时,这意味着六个小时后,朗如焜就会赶到这里来,到时候她再想逃,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云龙叔和莫莉盯得紧紧的,她要怎么样才能骗过他们呢? 回到病房,她坐到床边,想着这件事。 朗朗本来已经快要睡着了,听到响动,便睁开了眼睛:“妈妈,怎么样?想到办法了吗?” “你让妈妈想想……”谈溦溦扶着额头,锁着眉。 朗朗便乖乖地闭了嘴,再不吵她了。 谈溦溦在病房里转了几圈,又走到窗户边,往外面望着。 她现在身处的病房位于八楼,她从窗户探身望出去,下面全是龙联帮的人。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听说了她在慕提岛上跳楼的英雄事迹,竟然防得这么严。 她不禁苦笑,动用这么多人看着她一个人,朗如焜真是瞧得起她了! 她伤透了脑筋,也没有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朗朗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妈妈,怎么还不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啦!” “儿子,他们监视得太严了,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跑掉啊。”谈溦溦不得不跟儿子说实话。 朗朗的小脸儿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撅着小嘴巴:“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回那个破岛上了!妈妈,不如我们向杜爸爸求助吧,他一定有办法的。” 谈溦溦知道,门外那些人是不可能给她机会打电话给杜奋的,逃离这家医院,还是要靠她自己,出了医院以后,她才能有机会跟杜奋联络。 “宝贝儿别急,让妈妈再想一想……” 不知道是不是太着急了,谈溦溦突然之间很想上厕所,于是她进了病房的卫生间。 坐在马桶上,她不经意往外面瞥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 病房的卫生间有一个半人高的窗子,朝向西边。拉开这扇窗子的百叶窗帘,对面是这家医院的另一栋建筑,与她现在所处的这栋楼大约只有一米多的间距。 也就是说,两栋楼是并排紧挨着的,窗户对着窗户。 她伸头往下面望了一眼,这条楼与楼的缝隙之间是空的,没有一个人通行,更没有龙联帮的人守在那里。 她急忙跑回病房,小声对朗朗说:“儿子,妈妈找到逃跑的路径了!” “在哪里?”朗朗兴奋了,马上就要爬起来。 谈溦溦按住他,示意他不要着急,然后背对着门,伸手指了指卫生间。 朗朗激动得小脸儿都红了:“那我们快跑吧!” 谈溦溦点点头。 她先往门口望了一眼,云龙叔和莫莉就在门外徘徊,不时地往屋子里望一眼。 趁着他们暂时消失在门外的那几秒,谈溦溦迅速地将病床上的床单抽了出来,又进了卫生间。她在卫生间里,把床单撕成一条一条,结在了一起。 然后,她把床单结成的绳子一头系在了靠着卫生间窗户的水管子上,另一头系在自己的腰间,推开窗户,爬上窗台。 一米多的距离,对于谈溦溦来说不是难事,她完全可以跨得过去。 难就难在,对面的窗户是关着的。她跳过去了,必然撞在窗户上,然后就会被弹出去,摔下楼。 她往下面望了一眼,八楼真的很高了。好在她腰间系了一条绳子,万一跳不过去,她也不至于坠楼身亡。 为了儿子,她拼了! 她提了一口气,瞅准了对面窗户上突出的一只钢把手,准备在跳过去之后,立即抓住那个地方,以稳住自己的身体。 她在心里数着:一!二!三!跳! 然后她就真地跳出去了! 如果此时楼下有人经过,一定会被自己眼睛看到的情景惊呆住! 一个女人,腰间系着一条白绳子,像是一只为了生存而搏命的野羚羊,在八层楼高的半空里,一步从一栋楼跨到了另一栋楼,然后就贴在了另一栋楼的窗户上。 幸亏这家医院的窗台很宽,而且窗户上有一个突出的把手,让谈溦溦从对面跳过来之后,有立足之地,有着力之点。 饶是如此,她还是差点儿掉下去,用尽了力气抓住窗外的把手,手指都快抓断了,才算勉强稳住。 这扇窗子的里面也是一个卫生间,也挡着和对面同样的百叶窗帘。 谈溦溦用力地推了几下窗户,没有推开! 看来这窗子是从里面锁上了,要想进去,只有踹碎玻璃这一个办法了。 谈溦溦也不浪费时间,想到就做。可是她刚一抬脚,就听“哗啦”一声轻响,百叶窗帘打开了,一个年轻的美国女人的脸出现在窗户里面。 这个女人显然是听到窗外有动静,才打开百叶窗帘,想要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半蹲半站在外面窗台上的谈溦溦,她吓了一跳,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就要喊出来。 谈溦溦赶紧敲窗子,对着她做出哀求的表情,请求她不要大喊大叫。 那个女人捂住嘴巴,瞪着谈溦溦看了半天,看着谈溦溦挤出各种表情来。她犹豫了一下,把窗户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问谈溦溦:“你是怎么上来的?你疯了吗?” 谈溦溦快要站不住了,马上就要跳下去了,便乞求那个女人道:“对不起,我和我儿子被人绑架劫持了,我必须要逃跑!那边许多人看守,我只能冒险从这栋楼逃跑,求你帮我一下……让我先进去好吗?我快掉下去了!” 那个女人当然知道窗户上不好站,便又确定了一遍:“你儿子?我怎么没看到你儿子?你不是好人吧?” “我儿子在对面的病房里,我要先搭一条绳子,保证他的安全,再回去背他过来。”谈溦溦快速地解释道。 那个女人往对面望了一眼,把窗户推开了。 不管谈溦溦是不是好人,本着人道主义的善良,她也不能看着谈溦溦掉下楼去摔死。 窗户一开,谈溦溦一步跨进去,跳下了窗台。 谈溦溦冒着生命危险,跨到了对面的楼里。 她的双脚刚着地,就看到那个白人女子正在打手机,谈溦溦只听了一句,就知道这个女人在报警。 她当即上前一步,抢过那个女人的手机。女人愣了一下,转身就要往外冲,并且张嘴就喊:“help……” 谈溦溦动作奇快,一把拽住女人的后衣领,同时伸手捂住了女人的嘴巴:“不要喊,我不是坏人。” 女人被谈溦溦制服,动也动不得,喊又喊不出,惊恐万状。 “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和我儿子被人劫持,我只是想逃命而已。”谈溦溦再一次向她解释。 那个女人指了指手机,意思是说:“既然你被人劫持,为什么不让我报警?” 谈溦溦看了一眼女人的手机,报警电话已经被她摁断了,但是她心里一动,突然又觉得报警不是什么坏事了。 因为她带着朗朗,身上又没有钱,逃跑并不方便。云龙叔在这个地方的势力非同小可,一旦发现她和朗朗不见,他将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找到她。 如果她被警察带走,那就不一样了。 黑道白道毕竟界限分明,龙联帮势力再大,也不敢闯警察局抢人吧?她可以让加利福尼亚警方帮忙联系杜奋,只要杜奋来了,她就有希望脱身了。 这样想着,她对白人女子说:“你报警可以,不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腰受伤了,你帮我一下,帮忙把我儿子接过来,好不好?” 白人女子赶紧点头。 谈溦溦松开了她,把手机还给了她。那女人马上打电话,报警说州立医院内有一对母子被劫持了。 谈溦溦把床单结成的绳子从腰间解下来,将另一头系在了这一侧的水管上。 然后她又跳回对面窗台上,回到了卫生间。 她回头嘱咐了白人女子一句:“请你等我几分钟,警察到来前,千万不要声张,楼下全是他们的人,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在逃跑,我和我儿子性命不保。” 那女子点了点头。 谈溦溦向她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挡好百叶窗帘,出了卫生间。 她一出去,就看到莫莉和云龙叔站在朗朗的床边。朗朗皱着眉头,对他们很不耐烦,指了一下谈溦溦,说:“你们看吧,我就说我妈妈在洗手间,上厕所也犯法吗?你们也太过分了。” 云龙叔和莫莉见谈溦溦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都松了一口气。 谈溦溦也松了一口气,幸亏她回来及时,否则他们一定会闯进卫生间,那样她的逃跑计划就败露了。 她冲着莫莉冷笑一声:“怎么?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也要监视吗?” 莫莉倒是无所谓,毕竟都是女人。云龙叔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转身走出病房去。 莫莉见云龙叔走了,她不愿意独自面对谈溦溦母子敌视的目光,也跟着出去了。 他们一出病房,朗朗的眼睛就亮了,问谈溦溦:“妈妈,有办法了吗?” “有办法了!”谈溦溦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着朗朗身上的被子,其实心里紧张得不行,“一会儿妈妈背着你,跳到对面去,你怕不怕?” “不怕!”朗朗到底年纪小,对即将面对的危险估计不足,甚至还有些兴奋。 谈溦溦拍拍他的脸蛋儿,笑了一下,心想:儿子,真是对不起你,让你跟着妈妈经历这么多的波折和磨难。 “那我们马上就走吧!一会儿他们又要进来了!”朗朗急切地催促道。 谈溦溦往病房门外看了一眼,见莫莉就站在门外,不时地往屋里看一眼。她想了想,对朗朗说:“儿子,我出去一下,就站在门口,然后你在屋里喊我一声,就说你要尿尿,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好!”朗朗答应了。 谈溦溦便起身,走出病房,站在了门口。 莫莉看了她一眼,她马上把眼睛一横:“我出来透一口气,不行吗?” 莫莉撇了一下嘴,没说什么。 “妈妈!我要拉臭臭!”朗朗按照谈溦溦的吩咐,适时地冲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哎!妈妈来了!”谈溦溦应了一声,转身回病房,把朗朗从病床上抱起来,自然而然地进了卫生间。 一进去,谈溦溦就反锁上了卫生间的门。然后她把朗朗背在后背上,用撕开的床单条绑紧了:“儿子,一会儿闭上眼睛,不要往下面看,妈妈嗖地一下子就跳过去了,很安全的,不用怕哦。” “妈妈,我不怕!我听金莎阿姨说过,妈妈是警察,厉害得很。”朗朗对谈溦溦表达十分的信任。 谈溦溦很感动,给了儿子一个很坚定的微笑。 她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帘,往对面看了一眼。那个白人女子真是见义勇为的好人啊,居然还在,等着帮谈溦溦的忙呢。 看到了谈溦溦,又看到了谈溦溦身后的朗朗,她本来还有几分疑虑,现在也打消了。她冲着谈溦溦招手:“我报警了,警察一会儿就到,你不用害怕,我帮你,快过来吧。” 她把窗户全部推开,张着双手,等着谈溦溦。 “儿子,现在你闭上眼睛,妈妈让你睁开的时候,你再睁开。”谈溦溦回头看了一眼朗朗。 朗朗很听话,马上闭了眼睛。 谈溦溦便爬上窗台,提了一口气,心里默数:一!二!三!跳! 她纵身一跃,一米多的距离,被她一步跨了过去!她的双脚刚落到对面的窗台上,那白人女子马上伸手,用力地抱住她的腿,防止她站不稳,往后跌下去。 只这一下子,就帮了谈溦溦的大忙。她一下了就站稳了,迅速地跨进窗户里,跳下去,落到了地上。 一切顺利,她绑在两栋楼卫生间水管上的连结绳,本来是为了防止自己站不稳摔下去,应急救命之用,现在也用不上了,被她迅速地解开了。 “妈妈,好了吗?我可以睁眼睛了吗?”朗朗感觉到自己飞了一下,又稳定了下来,忍不住发问。 “成功了!儿子!你可以睁开眼睛了。”谈溦溦回头看了一眼对面卫生间的窗子,不由地欣喜万分。 谁知朗朗一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们怎么还在这里?逃不掉了吗?” 这家医院的卫生间都是一个样子,小孩子方向感不太好,所以朗朗以为自己还在原来的地方呢。 “儿子,第一步成功了,我们是从那边跳过来的!现在这里已经不是你住的那间病房啦!一会儿警察叔叔们会到,我们跟着警察叔叔走,就可以找到杜爸爸了。”谈溦溦很耐心地跟儿子解释。 正说着话呢,就听到了警车的呼啸声,由远及近,开进了医院里来。 谈溦溦马上意识到不妙,急忙关上窗子,拉下百叶窗帘。 果然,警车的到来,引起了对面那些人的警觉。莫莉那张冶艳的脸马上出现在对面卫生间的窗口,看着飘在楼体外面的床单结绳,她大叫一声:“云龙叔!不好了!谈溦溦从这里逃跑啦!” 云龙叔很快就出现在窗口,顺着绳子的方向,往下望了望,回头吩咐他的手下:“谈溦溦从这里下楼了!绳子不长,大约到五楼!马上从五楼开始往下搜索,务必找到她!” 云龙叔说完话,和莫莉一起消失在对面的窗口。 谈溦溦就站在对面,她将窗户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便清晰地听到了云龙叔的声音。那些人走后,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好,她不是溜着那根绳子下去的,她倒是真想过这个主意,揣度再三,她还是担心床单撕成的布条不结实,才放弃了这个办法。 现在她有足够的时间等警察赶到了,她回转身,把朗朗从后背上解下来,对白人女子表示感谢:“多谢你帮忙!你救了我一命!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白人女子向她竖起大拇指:“我看到那些坏人了,你真是一个勇敢的妈妈。” “我妈妈是警察,她很厉害的!”朗朗得意地炫耀道。 “是吗?”白人女子夸张地瞪大眼睛,“怪不得身手这么敏捷……你快躲起来吧,别被那些人找到了,警察应该马上就到了。” 谈溦溦再一次对白人女子的帮助表达了谢意,然后带着朗朗,走了出去。 一出卫生间,她就发现这也是一间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儿,看到白人女子,喊了一声“妈妈”,紧接着就看到了谈溦溦和朗朗,吓了一跳:“妈妈,这两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谈溦溦对吓到小女孩儿非常抱歉,赶紧友善微笑:“我们是从对面……爬过来的。” 小女孩儿还是不太明白,不过这个时候警察已经进来了,也由不得她多问了。 警察一进门,白人女子马上凑过去,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一个中年白人警察走过来,问谈溦溦:“知道是什么人支持你吗?” “可不可以先带我们回警察局,我在这里感觉很不安全,到了警察局,我回答你们的问题,好吗?”谈溦溦请求道。 第63章 陷害 谈溦溦被四个警察带走了。 下了楼,走出医院的大门,正看到云龙叔和莫莉带着人从另一栋楼的大门里冲出来。 云龙叔和莫莉同时看到了谈溦溦,他们两个大吃一惊。莫莉招呼人就要冲上去,却被云龙叔拦住了。 谈溦溦看着云龙叔被戏弄后那种愤怒的眼神,心中隐隐觉得不安。 可是朗朗却意识不到自己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以为警察来了,他们就安全了,于是他趴在谈溦溦的背上,冲着莫莉和云龙叔吐舌头:“我们要走喽!再也不回那个破岛上啦!再见啦!” 谈溦溦带着朗朗上了警车,跟着回到了洛杉矶警察局,马上接受了警方的问讯。 她也不说是谁绑架了自己,只说她是一个警察,要与中国的警方联系,并且给出了杜奋的联系方式。 “你就说朗朗在这里呢,叫杜爸爸赶快来接我。”朗朗对人家警官这样说道。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出去的那个警官又回来了,他说:“我们已经通过中国当地的警方联系上杜奋先生了,他说你是一个卧底,是被龙联帮的朗如焜劫持的,以前一直在慕提岛上,他还曾经尝试营救过你,最后失败了。听说你自己逃出来了,他很高兴。他说他马上就会飞过来,在他到来之前,你就呆在我们警察局吧,哪里都不要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估计现在警察局的周围已经布满了龙联帮的人,如果我走出警察局的大门,一定会被他们抓回去的。”谈溦溦对眼前这位中年警官表达了谢意。 “不用客气,我倒是很佩服你有勇气做卧底,龙联帮在洛杉矶的势力很大,我很清楚,朗如焜与本地的政商界均有深交,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不过我们还是有能力保护好你的,直到你的上司杜奋先生到来。” “多谢!”谈溦溦听了这位警官的话,心里颇为欣慰。 谈溦溦的腰伤还没有好,她只是被一种精神力量鼓舞着,才支撑到现在。 朗朗的病也没有好,虽然逃离了“那个人”的掌控,他很开心,但是他毕竟大病未愈,听说杜爸爸很快会来接他,他的精神一放松,马上就颓掉了。 洛杉矶警方对母子二人特别照顾,给他们安排了医生。 就在谈溦溦等待杜奋来接的时间里,龙联帮在美国的组织因为她的逃脱而乱成了一团。 朗如焜还在从日本东京飞往洛杉矶的飞机上,得到这个消息后,雷霆震怒! 他把莫莉和云龙叔大骂一顿,让云龙叔调动大量的人马守住洛杉矶警察局,他会想办法向警方要人,如果他要不到人,就让云龙叔准备好抢人。 莫莉吓坏了,朗如焜临走的时候,三令五申,要她一定照顾好朗朗,看好谈溦溦。现在朗朗生病了,谈溦溦趁机逃跑了,朗如焜岂能饶了她? 她只是跟丽琪耍了一个小心眼儿,想要难为一个丽琪,却没有想到那个蠢女人给她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如果仅仅是朗朗生病的事,她还可以把责任推给丽琪。可是现在谈溦溦跑了,她就推卸不了责任了! 朗如焜到达之前,她必须要想出一个好的理由来,为自己卸责! 就在谈溦溦成功从医院逃跑四个小时后,朗如焜到达了洛杉矶。 莫莉和云龙叔亲自去接他,眼看着远远的一行人疾步走来,最前面的那一个就是朗如焜。 朗如焜的身后,跟着前些日子被他派出去的韦野平。而韦野平的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看起来二十岁左右,如春天初绽的嫩芽一般清新可人,大大的眼睛,一头乌黑的直发梳成马尾,在她的脑后荡啊荡的。 此刻,莫莉已经被朗如焜那张严厉的面孔吓到了,心惊胆颤,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猜想女孩儿的身份。 朗如焜走近了,根本不理她,直接问云龙叔:“怎么样?人离开警察局没有?” “没有,不过我得到消息,洛杉矶警方联系了中国警方,杜奋会亲自来接谈溦溦回中国去。”云龙叔说。 “哼!谈溦溦!真是好本事!上次是背着我儿子往大海里游,这次是背着我儿子跳楼!等我这次抓到她,我一定要给她做一次dna鉴定,看她到底是不是朗朗的亲生母亲!” “就是!”莫莉早就想好了为自己开脱的理由,听朗如焜说到这里,她马上接过话,“还不止这些呢!医院的大夫说,小朗哥突然生急病,是因为他服用了一种很厉害的中药导泻剂!我开始还觉得奇怪,在慕提岛上,竟然还有人敢对小朗哥下手,是活得不耐烦了吗?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分明就是谈溦溦干的!” 她这几句话,成功地吸引了朗如焜的注意。 朗如焜转过脸看着她,有几分疑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谈溦溦给朗朗吃了导泻剂?” “对啊!一定是她!她趁着你不在岛上,给小朗哥服下导泻剂,令小朗哥腹泻到脱水昏迷,然后她就有理由要求离开慕提岛,给小朗哥治病。她摸准了我的心态,知道我一定不敢让小朗哥出事,所以一定会满足她的要求。本来我是不准谈溦溦离岛的,可是她挟持丽琪,用丽琪的生命威胁我,再加上小朗哥生病,吵着要妈妈,我也不忍心让小朗哥伤心。所以我一时心软,上了她的当!她太狡猾了,计划得这么缜密,我真是想不到!” 莫莉说得头头是道,朗如焜听着她的话,眉头越蹙越紧! 真的是她?不能吧?虎毒不食子!谈溦溦虽然对不起他,但她终究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她怎么会拿自己儿子的生命当儿戏? 莫莉见朗如焜似乎听进去她的话了,她很开心。 出了大门,朗如焜迈步上了前头的那一辆车。韦野平是朗如焜的贴身助手,他必然是跟在朗如焜身边的,云龙叔是龙联帮长辈,又是龙联帮在当地的负责人,他自然也要和朗如焜同车。 再加上一个司机,这辆车便只剩下一个座位了。 莫莉想当然地认为,这个座位应该是她的。 没想到,那个一直站在韦野平身边的女孩儿突然往前冲了一步,拉开车门,一偏身就坐进了车里,挨在了朗如焜的身边! 莫莉吃了一惊,心想:你是谁啊?也太不懂事了吧? 韦野平也瞪了那个女孩儿一眼,斥她道:“遐儿!不要调皮!我们现在有大事要办!你上后面那辆车,不要跟着我们!” “我不!”那个叫遐儿的女孩儿撅起嘴来,“我就要跟焜哥在一起!谁也别想把我和焜哥分开!” 莫莉一听,心尖儿不由地一颤: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韦野平新交的女朋友?倒是朗如焜的新欢吗?那可不妙了! 莫莉马上想到了当年的谈溦溦,也是这样的年纪来到朗如焜的身边,也是这样的天真烂漫。那个时候,朗如焜就深深地被谈溦溦的纯真烂漫所迷惑,简直把谈溦溦当成了上天赐给他的宝贝。 结果呢?他把谈溦溦捧得越高,谈溦溦就把他摔得越狠! “这位小姐是谁啊?”莫莉警惕地看着遐儿,问道。 “野平的小表妹,十几年前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片子,这次我在东京遇上她,她就一路跟来了。”是朗如焜亲自开口介绍遐儿的身份。 莫莉神情一黯,低下头,默默地走向后面那一辆车。 遐儿高兴地搂着朗如焜的胳膊,斜仰着脸看他,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和爱恋:“焜哥,你还记得我十几年前的样子啊?那说明你喜欢我哟!我就知道,我们一定是心有灵犀的!我长大了,你还没有娶妻,真是太好啦!” “遐儿不要胡说!焜哥已经订婚了!”韦野平教训了遐儿一句。 遐儿不服道:“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呢!有什么了不起?再说了!那个女人不是骗了焜哥吗?焜哥一定不会再要她了,对不对?” 朗如焜此刻已经在想如何把谈溦溦带回慕提岛去,并没有认真听遐儿说话。 遐儿等不到回答,就晃了晃朗如焜的胳膊,撒娇道:“焜哥!我问你话呢!你一定不会再要那个叫谈溦溦的女人了,对不对?” “恩?哦……遐儿,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朗如焜随口敷衍她。 遐儿马上不高兴了:“我不小了!我二十岁啦!可以结婚生小孩啦!你把我当一个女人看待好吗?不要一直说我还小好吗?这对我是一种侮辱!” 她大声抗议着,朗如焜也没有听进去几句,因为他的心思又飘走了,他在想刚才莫莉的那一番话,他在想到底是不是谈溦溦趁人不在,给朗朗服了泻药,利用朗朗离岛治病的机会,伺机逃跑。 “焜哥,我们现在去哪里?”车已经开出了机场,云龙叔向朗如焜请示。 朗如焜想了想,一抬手,说:“去洛杉矶警察局!我去见一见谈溦溦!” 朗如焜下了飞机,哪儿也不去,直接提出去警察局,要去探望谈溦溦。 云龙叔了解朗如焜,也不多说,吩咐司机开车去警察局。 “焜哥,你是要去警察局抢人吗?会不会发生枪战啊?到时候我跟在你身后,你可以保护我啊。”遐儿一幅既兴奋期待又担心害怕的样子。 “你电影看多了吧?去警察局抢人?亏你想得出来!不要烦焜哥,他现在心情不好。”韦野平对自己的小表妹很头疼,想让她闭嘴。 遐儿却反呛他:“焜哥都没有说烦我,你倒是话挺多!我现在不是小姑娘了,你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管着我啦,我长大了,有权力追求自己的幸福,哼!” 一对表兄表妹,一左一右在朗如焜的耳边吵架,他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谈溦溦。 这个女人!简真就是天魔星下凡,一分钟也不能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对她的看管稍一松懈,她就会上天入地! 不过她也太天真了!以为躲进洛杉矶警察局,他就没有办法了吗?只要她还在这个地球上,哪怕是掘地三尺,他也能把她挖出来! 车子很快就到了洛杉矶警察局,朗如焜下了车,大喇喇地闯进警察局。 一进去,他就对值班的警察说:“我来报案,我未婚妻丢了!” 那个警察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黑帮大佬,很认真地做起笔录来:“哦?请问你未婚妻叫什么名字,失踪多久了?她最后接触的人是谁?” “她叫谈溦溦!失踪五个小时了!是在州立医院失踪的!最后接触她的人……应该是你们这里的某一位警官吧?”朗如焜冲着做笔录的警察笑着,晃花了那个人的眼睛。 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好看? 那个警察眯着眼睛看了朗如焜几秒,才意识他的话有问题:“我们这里的警官?你是说哪一位……谈溦溦?不就是那个……” “对啦!就是她!她在你们这里对不对?她可真调皮!和我吵几句嘴,竟然用报警这么激烈的方式解决问题,真是我把她惯坏了!她在这里吧?我可以把她接走吗?”朗如焜很无辜很无奈的样子,好像真的是被淘气的未婚妻闹到头痛。 接警的警员不明就里,想了想,起身去找自己的长官。 那位长官听了,起身去见朗如焜。 “长官,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的未婚妻在你们这里,我要把她接走。”朗如焜站起来,很绅士地和长官握手,同时直接提出要带走谈溦溦。 长官对朗如焜的态度并不好,一挥手道:“你的未婚妻?不可能!我已经与中国警方联系过了,已经证实她是一个卧底,我们会把她交给中国警方。” “没错,她是一个卧底,但她也是我的未婚妻,我很爱她……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说的是真话,虽然在我向她求婚的当天,她把我送进了监狱里,可是我依然很爱她……对了,她身边不是有一个小孩子吗?那是我的儿子!她给我生了一个儿子!你有没有被我们这一段旷世奇情感动到?”朗如焜笑眯眯的跟长官说道。 长官却不理他的什么“旷世奇情”,很坚决地摇头:“对不起,不管你说什么,我们还是要尊重当事人的意愿,谈溦溦小姐说她是被你绑架并囚禁起来的,她要自由,她要回中国。” “哦……那我见一见她,让我和她谈一谈,这总可以吧?”朗如焜显得很温和,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行……” 长官并不买他的帐,果断拒绝。 可是话音未落,他的一位下属就走过来,凑近他耳语了几句。他看了朗如焜一眼,转身回到办公室。 朗如焜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等了大约两分钟,眼看着那位长官又走出来了,他站起来,客气地说:“长官,我又不会从警察的手中抢人,我只是想见一见我的未婚妻,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对不对?” 那位长官冷冷地瞥了朗如焜一眼,他极不情愿让朗如焜见到谈溦溦,可是他刚刚接到了上司的电话,吩咐他安排朗如焜见一见谈溦溦。 “朗先生不用这么客气了,你这么大的本事,从警察手中抢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跟我来吧。” 长官在前面走,朗如焜在后面跟上。 他们来到了一间休息室门口,开门之前,那位长官还极不甘心地瞪了朗如焜一眼,朗如焜报他以微笑:“就是这里吗?看来你们把她照顾得很好,非常感谢。” 说完,朗如焜推门而入。 休息室里有两张单人床,此时谈溦溦和朗朗各占一张,谈溦溦正在对腰部进行理疗,而朗朗则在挂水,继续治他的腹泻症状。 听到门的响动,谈溦溦抬起头,一眼看到朗如焜,吓得从床上跳起来,差点儿把理疗机给扯翻了。 朗朗本来正在跟妈妈说话,见妈妈突然有这么激烈的反应,也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如同见了鬼一般,大喊一声:“妈妈!那个人来了!我们快逃吧!” 站在朗如焜身后的长官冷笑出声:“多么温馨的情人相见,多么感人的父子会面。” 朗如焜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很伤感。 他的儿子称呼他“那个人”,并且对他的出现充满了恐惧,这令他很有挫败感。 他本来是很生气的,在进门以前,他已经酝酿了满满的愤怒。可是看着儿子惊恐的眼神,他却凶不起来了。 “儿子。”朗如焜暂时无视谈溦溦,免得看到她,忍不住怒气,他直奔朗朗的小床走过去。 朗朗马上坐起来,挣扎着下床。可是不等他挪到床边,朗如焜已经到了,一把抱住他,把他放回床上:“不要动,针都要掉了!” 朗朗吓得大哭:“妈妈!妈妈!快救我!” “宝贝儿,不要怕,这里是警察局,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谈溦溦看着站在门口长官,见他无奈地耸了耸肩,她就明白了。 “他是我儿子!我当然不会把他怎么样!我倒想问问你,他怎么会生病?还病得这么严重?”朗如焜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和谈溦溦说话。 谈溦溦冷笑一声:“这倒奇怪了,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倒怪起我来了!回去问一问你的女人吧!问她给我儿子吃了什么!这个仇我先记着,哪天让我见了她,我不会让她好过的!” “你在指责谁?莫莉?丽琪?还是金莎?要说她们害你,我倒是相信,可是对朗朗,她们不敢!就算借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对我儿子下手的!”也不知怎么了,本来朗如焜一直在怀疑莫莉的话,可是见了谈溦溦后,他竟然有几分相信了。 谈溦溦一听就生气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们不敢?那是谁做的?你不会想说是我干的吧?我给自己的儿子下毒?” “一定是!”朗如焜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明明心里有怀疑,语气却十分肯定,“你为了离开慕提岛,给我儿子下毒,导致他严重腹泻,然后你再以他的病情相要挟,趁机出岛,然后逃跑,是不是这样?” “你放屁!亏你想得出!可见你的心里有多肮脏!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干出这么缺德的事!”谈溦溦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气得脸都红了,坐起为和他争辩。 朗如焜看着她的表情,听着她的怒骂,心里暗道:到底是谁肮脏,等我查过了才知道,现在我要想办法把你弄回慕提岛,你以为有警察的保护就安全了?哼!你还是太天真了。 “既然你这样肯定是她们做的,那不如跟我回去,我们查个清楚。如果我查出来是谁给我儿子下了药,我是不会放过她的!你难道就不想给儿子报仇吗?”他从朗朗的小床边站起身来,走到谈溦溦的身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一松手,朗朗马上就坐了起来,冲着门口的警官大声喊道:“警察先生,他是坏蛋!他欺负我妈妈!快抓他啊!” 警官摊了摊手:“我抓不了他,不过我会保护你和你妈妈的。” “你听到了吧?比起朗朗内心的恐惧和不安,弄清楚他腹泻的原因就没那么重要了。我要带我儿子离开,给他一个安全健康的成长环境,让他远离痛苦和不安!”谈溦溦仰头看着朗如焜,神情坚定。 朗如焜转头看了看朗朗,思忖了几秒,开口道:“你跟我回去,我保证再也不跟你吵架了,我一定给朗朗一个健康快乐的成长环境。” “吵架?我们之间只是吵吵架那么简单吗?哼!”谈溦溦冷着脸,扭头不理他。 “你说,你想要怎么样,只要你肯回去,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朗如焜开始施展他的温柔攻略。 谈溦溦当然知道他是做给门口的警官看的,她看了他一眼,说:“不如你问一问朗朗,他愿意回去,我就跟着他回去。” “我才不要回那个破地方!永远都不!”朗朗坚决表态道。 朗如焜俯下身,贴近谈溦溦的耳边,脸上微笑着,传进谈溦溦语中的话语却充满了森冷的威胁意味:“谈溦溦,你现在主动跟我回去,我便既往不咎。如果你一意孤行,后果恐怕你承担不起!” 面对朗如焜的威胁,谈溦溦马上大声抗议:“警官!他威胁我!我请求你将他带离,我不想再见到他!” 朗如焜伸出手来,在她的脸上抚了抚,说:“溦溦,调皮也要有个限度,警官也很忙的,哪有时间陪你玩,你这是在浪费警官的时间,乖乖地跟我回去吧。” “别动我妈妈!你放开她!”朗朗突然跳下床,拖着挂水的架子冲过来,抱住朗如焜的大腿就咬。 朗如焜回手去抱朗朗:“你妈妈调皮,你也不懂事!你们母子二人一个也不让我省心,赶紧回床上躺着去,针都掉出来啦!” “我不要你管!你走你走你走!”朗朗使劲地踢腾着。 一直站在门口的警官,见情况有些混乱,就走上前去,把朗如焜和朗朗分开,对朗如焜说:“对不起,朗先生,看来你不是太受欢迎,你还是离开吧。” 朗如焜看了谈溦溦一眼,说:“好吧,既然你这么想不开,那就继续在这里想吧,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再来接你回去。” 说完,他转身出了休息室,走了。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休息室门口,谈溦溦就哭了。 朗朗还以为她被吓到了,赶紧跑过来安慰她:“妈妈,不怕,他已经走了,警察会保护我们的……我也会保护你的!” “儿子!”谈溦溦把朗朗抱进怀里,泪如泉涌。 她并不是害怕,她在慕提岛上经历的事,已经磨炼了她的心志,最差不过是那样,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只是伤心,说不出的难过。 可是朗如焜那么坏,她为什么还要为他伤心呢? 有些感受,只有自己能体会,跟别人说不清楚的。有些苦果,只能自己默默地吞下去,别人是不知道那种滋味的。 谈溦溦抱着儿子哭了一会儿,一直有医生过来,重新为朗朗扎针。 朗朗被朗如焜的出现吓到,他想不到躲进警察局,“那个人”还能够进来,这令他很不安。他睁着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门口,一会儿看看谈溦溦。 无论谈溦溦怎么安慰他,都无法消除他的焦虑不安,直到半天后,杜奋来了。 朗朗见到杜奋,大声地欢呼着:“杜爸爸来了!我们安全啦!我们要回家啦!” 杜奋看到谈溦溦母子二人状况,一阵心酸。 谈溦溦却保持着微笑,对他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你让我在他身边继续卧底,我做不到,我逃出来了。” 杜奋眼泪差点儿下来:“你傻吗?我让你在他身边做卧底,也是为了让你有一天能逃离那个地方啊,没想到你自己竟想办法逃出来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啊!这一次我一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再被他抓到。” 谈溦溦抿唇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她并不认为自己从此就安全了,因为她了解朗如焜,他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她总要逃的,她不能因为朗如焜的强大,就放弃了自由的希望,她也不是一个懦弱的女子。 杜奋开始为接走谈溦溦做安排。 因为警察局的周围布满了龙联帮的人,他很担心送谈溦溦去机场的车会在半路上被劫。 他向洛杉矶警方提出请求,希望能多派一些警车出去,先将龙联帮那些人调走,最后才真的送谈溦溦离开警察局。 警方很配合,就在第二天早晨六点,第一辆警车开出警察局,往机场的方向开去。 十分钟后,第二辆开出,走不同的路线,也是往机场的方向。 就这样,每隔十分钟,就有一辆警车从警察局开出来。 一个小时后,谈溦溦才带着朗朗坐上了第六辆警车,出了警察局后,沿着第一辆车的行进路线,往机场的方向开过去。 前面出发的车,纷纷向他们的长官司汇报,说他们遭到了跟踪。 谈溦溦乘坐的第六辆车,才出警察局不久,就发现后面有跟踪的车辆。 “朗如焜这是跟我们警察局比谁的车多吗?”同车的长官摇头苦笑,“是不是今天从警察局开出去的车,他都要跟踪啊?” 谈溦溦紧张地抱着朗朗,朗朗瞪着他的大眼睛:“妈妈,我们这是要回家吗?” “哦……是的,我们这就回家……回家去看外婆。”谈溦溦知道,朗朗口中的“家”,指的是他出生和成长的哥本哈根,但那里根本不是他们的家。 他们的家在哪里呢?谈溦溦也说不清。 反正他们都是中国人,回到中国,就算是回家了吧,至少那里有她的妈妈,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 母子二人正说着话,后面跟着的那辆黑色沃尔沃突然加速,冲了上来,和警车并排而行。 杜奋和同车警官马上掏出枪来,将谈溦溦保护在中间。杜奋想了想,递了一把枪到谈溦溦的手上:“保护好朗朗,拿上这把枪,必要的时候自保。” 谈溦溦把枪接过来,藏在身后,她不愿意让儿子看到自己拿着枪,那会令他紧张。 “妈妈,出什么事了?那个人又来了吗?”朗朗已经对这种情况很熟悉了,不用大人解释,他马上联想到可能是朗如焜来了。 “不要紧,有警察保护我们,妈妈和杜爸爸都在,我们不怕的。”谈溦溦安慰着朗朗,而她自己却已经绷紧了神经,准备应付突发的状况。 “那个人好讨厌,为什么我们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朗朗对这种情况有些不耐烦了,对朗如焜表现出厌恶来。 谈溦溦看着他皱巴成一团的小脸儿,心里突然有一点不舒服。她不禁问自己:让儿子如此讨厌自己的爸爸,这样好吗?现在朗朗还小,不明白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他和朗如焜也没有很熟悉,朗如焜又不太会跟小孩子相处,关系才弄成这样。等到朗朗长大了,有自己的独立思想了,他会不会怪罪妈妈,生下他,又不能让他享受到父亲的爱? 她刚想到这里,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响。 这是枪声啊!谈溦溦当即捂住了朗朗的耳朵,心中大骂:该死的朗如焜,竟然允许手下开枪!他不知道朗朗在车上吗?他不怕吓坏朗朗吗? 这一枪打在了警车的后视镜上,后视镜碎了。 “shit!”警官骂了一句,“前面五辆车开出去后,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单单对这辆车下手了!看来他知道谈小姐在这辆车上啊!难道被他狗屎运猜中了吗?” 杜奋并不相信什么狗屎运,他毫不客气地说:“警官先生,恐怕是你们警局有内鬼吧?这明显就是有人泄漏消息了啊!” “那他只跟这辆车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跟踪前面的五辆警车?”这位白人警官不愿意在中国警察面前承认他们的内部有黑帮的人。 谈溦溦怕他误判形势,赶紧说:“朗如焜那个人心思缜密,并且不太相信别人,他跟踪每一辆开出去的警车,是为了防万一。万一他得到的消息不准确,也不会失手。现在他重点明确,已经对我们的车发动攻击了,看来是有人向他透露消息了。” 那位白人警官觉得好没面子,一怒之下,探头出去,瞄准后面那辆车的轮胎,开了一枪。 黑色沃尔沃在高速路上划了一个s型路线,躲过了这一枪。 警官紧接着开了第二枪,这一枪奇准无比,击中了黑色沃尔沃的轮胎。 轮胎一下子就瘪下去了,沃尔沃车身一歪,差一点翻车。 谈溦溦看得心惊肉跳,那辆车的车身一颠,她的心脏就一揪。那辆车在高速路上歪歪扭扭地滑行着,她的心也跟着高高悬起。 车不会翻吧?他不在车上吧? 这一刻,她并不像白人警官那么高兴,她在担心那辆车上的人。 她扭着脖子,向后望着,眼看着那辆车像喝多了酒的醉汉一样,撞上了高速路中间的隔离带,冒了烟,她的心也像是着了火一样。 “搞定!”白人警官发出一声欢呼。 杜奋看着谈溦溦那焦虑的样子,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妈妈,好了吗?我的耳朵都被你捂疼了。”朗朗发出抗议。 谈溦溦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捂着儿子的耳朵,赶紧松了手,轻揉着他的耳廓:“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前面一辆大型吉普车逆行而来! 高速路上顿时混乱起来,前面正在行驶的车辆纷纷避让横冲直撞的吉普车,刺眼的汽车喇叭声,紧急刹车的声音,混成一片。 不出一分钟,整个高速路就被横七竖八停下来的车堵住了,送谈溦溦的这辆警车与前面的一辆红色跑车追尾,也被迫停了下来。 “妈的!这也太嚣张了!”杜奋忍不住骂了一句,握着枪跳下车去。 警官和他的两位下属也跟着下了车,端起枪,隔着前面的堵车带,瞄准了那辆大吉普车。 这个时候,吉普车也停了,在众人的一片咒骂声中,一个男人走下车来,扛着手持式火箭筒,跃上了吉普车的车顶。火箭筒先生往吉普车顶一站,将火箭筒扛在肩膀上,目标瞄准前面乱七八糟堵在一起的车子,大声喊道:“请把人交出来,否则这些车和这些人都将被化为火海。” 堵在前排的人看见火箭筒,本能地想到这是恐怖袭击。再一听那人的喊话,吓得纷纷从车上下来,准备逃命! “都不要跑!全部蹲下!”火箭筒先生命令道。 火箭筒的威力是不容小觑的,大家马上趴下去,没有人再敢动一下。 杜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枪,骂一声:“妈的!直接扛出火箭筒来了!朗如焜也玩得太大了吧?” “一点儿都不大,那种东西他有的是,他就是卖那个的!”白人警官看着对面的火箭筒先生,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还真不信了!光大化日,法治世界,他还敢当众用火箭炮袭击警察?”杜奋不服,跳起来就要往前冲。 旁边的警官一把拉住他:“不要冲动,他真的会开火!” 杜奋被他拽回来,忿忿不平道:“那要怎么样?难道真的交人吗?” “我数到十,再不见人,我就要开火啦!”火箭筒先生像是在隔空回答杜奋的问题,并且马上开始倒计数。 “十……九……” 面对火箭筒的威慑,警方的几只枪显得好单薄。杜奋没想到朗如焜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使用重型武器,又气又急,已经红了眼:“警官先生,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是不会交人的……” “师傅……”这个时候,谈溦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回车上,照顾好朗朗,把枪给我。” “你要干什么?你快回车上去!”杜奋推了谈溦溦一把。 火箭筒先生已经倒数到四了,谈溦溦来不及向杜奋解释了,一把夺下他手里的枪,向前跑去。 杜奋想要伸手阻拦,却没能拽住谈溦溦。见她已经跑出去了,车里的朗朗又在喊妈妈,他前后为难,最后一咬牙,返回车上,护住朗朗。 就在火箭筒先生倒数到一的时候,谈溦溦已经站到了前排堵车阵的最前面。 她不慌不忙地举起手枪,瞄准火箭筒先生脚前面的那一块地方,“啪”地开了一枪。火箭筒先生倒很镇定,子弹差点儿打在他的脚尖儿上,他竟然纹丝不动。 谈溦溦端着枪,对他喊道:“我就站在这里,你的倒计时已经结束了,要不要向我开炮啊?” 火箭筒先生僵在那里,开炮是不可能的,打死了谈溦溦,他大概也不用活了。 这个时候,吉普车的车门再一次推开,两个人从车上跳了下来,直奔向谈溦溦。 “站住!都不许动!”白人警官已经追到谈溦溦身边了,举起枪来,瞄准正在跑来的那两个人,“我警告你们,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 他不是在虚张声势,在这种情境下,他有权开枪杀人。 所以,那两个人站住了。 一支火箭筒和两把手枪对峙着,局面僵住。 “谈小姐,你确定他们不会朝你开炮吗?你可不要太过自信哦,万一他开了火,不光是我给你陪葬,这里的所有人都要给你陪葬呢。”白人警官有些紧张,小声地问谈溦溦。 “我不确定哦,朗如焜恨我入骨,说不定到了这个时候,他对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干脆直接干掉我,也是有可能的哦。”谈溦溦嘴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坚定地认为,朗如焜不会下令朝她开火的,一定不会! 那白人警官听她这样说,冷汗都冒出来了。可是局面已经形成,后退反而更加不利,于是他只能强撑着。 前面站住的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使了一个眼色,同时朝前挪了一步。 迈出去的脚刚刚落稳,就听两声枪响,警官和谈溦溦同时开枪了。警官毫不客气,直接打在了与他正对面那个人的腿上。谈溦溦还是把枪口偏了偏,仍然打在她对面那人的脚前。 那人吓得一蹦,紧接着就看到身边的伙伴倒下了。他扶起同伴,转身就回车上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警方的驰援到了,几辆警车响着警笛,从远处开来。 警官深受鼓舞,对火箭筒先生喊话道:“和警方对抗,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放下武器!” 火箭筒先生终于动了,他跳下车,把火箭筒扔进吉普车的后备箱,回到车里。吉普车掉头,风驰电掣一般开走了。 “噢!胜利喽!他们走喽!”终于脱险了,现场的人们发出一片欢呼声。 白人警官也松了一口气,收了枪,转身回警车。他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发现谈溦溦还站在那里,便叫她:“谈小姐?” 谈溦溦看着已经远成一个黑点的吉普车,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回到警车上,就见朗朗还趴在杜奋的怀里。谈溦溦从杜奋怀里抱过朗朗,故作轻松道:“儿子,我们可以走了。” 出乎意料,朗朗这一次没有高兴,也没有欢呼,他很安静,什么也没说,偎在谈溦溦的怀里,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 谈溦溦鼻子一酸,眼睛就湿润了。她扭头,看向车窗外,强忍下泪意。 “溦溦,你没事吧?不用担心,我们会安全回家的……”杜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谈溦溦,他知道谈溦溦心里难过,但她到底在为什么难过,他也不太懂。 谈溦溦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朗如焜,他不会放过我的,我这一生都将不得安宁……我只是心疼朗朗,他小小年纪,跟着我担惊受怕……” “妈妈,我不要紧的,我只是有些困了,想睡觉而已。”朗朗伸出小手,在谈溦溦的胸前拍了拍,安慰她。 “你看!我干儿子是一个勇敢的小男子汉呢!”杜奋捏了捏朗朗的小脸蛋儿,使劲夸奖他。 谈溦溦长吁一口气,搂紧儿子,对杜奋说:“你们……都不懂的……” 杜奋看着她,心中暗道:我是不懂啊,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回到中国,警方必然会好好保护你的,你所说的不安宁,到底因为朗如焜的骚扰?还是因为你自己不能放下? 道路疏通后,几辆警车护送着谈溦溦,一路飞奔到机场。 再没有出现任何突发状况,谈溦溦带着朗朗,顺利地上了飞机。 一直到飞机起飞,朗朗才露出笑脸来:“妈妈,我们飞啦!我们要回家啦!” “是的,儿子,我们要回家了。”谈溦溦心情沉重,在儿子面前强颜欢笑。 十五个小时的行程,漫长的回家之路,谈溦溦睡了醒,醒了又睡。她太累了,这几个月经历的一切,对她来说就像是一场噩梦,她已经有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 几乎是同时,朗如焜的私人飞机也从洛杉矶机场起飞,回慕提岛。 飞机上,朗如焜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韦野平和莫莉都十分小心,谁也不敢乱说话。现在的朗如焜,就如同一颗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他们谁也不愿意去引爆这颗炸弹,怕自己被炸得血肉横飞。 只有年轻的遐儿围着朗如焜叽叽喳喳,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无知无畏。 “焜哥,慕提岛很美吧?那里的沙滩是不是金色的?”遐儿也不管朗如焜的脸有多黑,就赖坐在他的身边,没话找话说。 朗如焜心情不好,也不太搭理她。 按理说,他是不应该带遐儿上慕提岛的,虽然遐儿是韦野平的小表妹,但他也只是在她十一二岁的时候见过她一回,不算是很熟。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见到天真烂漫的遐儿,他就会想起初相遇时的谈溦溦。 那个时候,谈溦溦也是这样的年纪,也是这样的纯洁天真——虽然后来的事情证明,她那时候的天真烂漫都是演出来,但他还是很怀念。 可是遐儿与那个时候的谈溦溦又有所不同,那个时候的谈溦溦令他心动,令他时时挂怀,刻刻想念。而遐儿在他眼里,与自家小妹妹一般无二。 韦野平见朗如焜不爱搭理遐儿,就上去扯遐儿的肩膀:“焜哥心情不好,你能不能懂事一点儿?你要是一直这样聒噪,我马上把你送回去!” 朗如焜抬了抬手:“算了,遐儿年轻嘛,年轻人总是有使不完的精力,让她说吧。” 遐儿得意地扬起脸来,冲着韦野平挤了挤眼睛:“哼!看吧看吧!你这个亲表哥可没有焜哥疼我哦。” 韦野平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开了。他坐到机舱的尾部,远远地看着遐儿粘着朗如焜说话,他心里暗想:这样也不错,要是遐儿真的能让焜哥喜欢上她,那么谈溦溦就解脱了……如果有那么一天,也许……也许我可以离开龙联帮,离开黑道,做一个正经生意人,然后去找她…… “野平,你厉害啊,把自己的小表妹都献上了,这样你在焜哥身边的地位就更加巩固了呢。”莫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韦野平的身后,看着遐儿和朗如焜在一起的画面,酸酸凉凉地说道。 第64章 神秘的保护 莫莉还记着谈溦溦在水牢时,韦野平半夜偷偷去给她送潜水服的事呢。 她断定韦野平是喜欢谈溦溦的,那么遐儿的出现,她认为一定不是什么巧遇,而是韦野平有意安排。如果朗如焜喜欢上了遐儿,那韦野平不是可以放心大胆地追求谈溦溦了吗? 只是这样一来,莫莉却不高兴了。 走了谈溦溦,又来一个遐儿,她永远都不能成为朗如焜心中的no。1吗? 韦野平对莫莉并无好感,只是大哥的女人,他还是要尊重一下的。于是他耐心地解释道:“你多心了,这可不是故意安排的,我和遐儿也有好几年没见了,这真的是巧合。” “哼!”莫莉哼了一声,走了。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慕提岛机场。 遐儿一下飞机,往四周望了望,立即张开双臂,发出一声欢呼:“哇!这里太美啦!这么美丽的地方,我要在这里住一辈子!” “遐儿小姐,你确定能在这里住一辈子吗?这里没有网络,没有游乐场和电影院,也没有购物中心,甚至不可以打电话,不可以与岛外的人有联络,住久了,你会闷哦。”莫莉走到遐儿身边,对她说道。 遐儿听她这样说,马上掏出手机来看,果然没有信号了! 可是这并没有影响她此刻的好心情,她把手机用力一丢:“去他的网络电影院游乐场!只要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算是住到荒岛上,我也愿意!” 莫莉偷偷撇嘴,不理这个疯姑娘。 遐儿跑到朗如焜的身边,勾住他的手臂:“再说了!这里不是有飞机吗?要是我想看电影了,或者我想去shopping,焜哥一定会开着飞机带我去的,对吗?焜哥?” 朗如焜勾了勾唇角,不置可否。 遐儿把他的这种反应当成答应了,满脸憧憬:“平时我们就住在这美丽的小岛上,每天清晨和傍晚,我们牵着手到海边散步,晚上依偎在阳台上,远远地听着海浪涌上海滩的声音,数着天上的星星……要是闷了,你就开着飞机带我去看一场电影,我的天哪!这也太浪漫了!” 看着遐儿满眼红心,自说自话,朗如焜心情再不好,也忍不住觉得她有趣,笑了一声:“遐儿,你们是谁啊?我也没见你有男朋友嘛,要不要我在岛上给你找一个啊?” 遐儿马上扑过去抱住朗如焜的手臂:“我的男朋友就是你啊!你不要不承认,你喜欢我!” 莫莉远远地看着,心里打翻了醋坛,小声嘀咕道:“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了?脸皮也太厚了。” 本来,因为谈溦溦逃走,朗如焜大怒,大家都胆颤心惊的。被遐儿这么一闹,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几个人坐上车,从机场开出去。 “去红山水牢。”朗如焜刚坐下,就吩咐司机把车开往红山。 韦野平和莫莉还以为他要去水牢缅怀一下谈溦溦呢,他们并不知道,朗如焜这次离岛,是因为他要亲自去证实一件事,就是哑婆婆的身份。 车子到了红山崖下,朗如焜让大家在下面等他,他自己下了车,攀着石梯,爬到半山崖上的石屋门口。 他抬起手来,刚想敲门,门就推开了。 哑婆婆周小玉站在门里,瞪着眼睛看他:“你回来了?” “奶奶!”朗如焜二话不说,扑通跪下,给周小玉磕了三个头。 周小玉脸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伸手拉了朗如焜一把:“进来吧,在门口跪着,下面的人都看到了。” “我不怕他们看到,我要接你到城堡里去住,你吃了这么多年苦,现在该颐养天年啦!”朗如焜站起来,进了屋,扶着周小玉坐下,对她说道。 “我在这里住惯了,哪里也不去。既然你提到颐养天年,我也没有别的要求,只把我的重孙子还给我就行。”自从昨天一早起来,她听说朗朗因为严重腹泻被送出岛去就医,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才她往崖下望了一眼,没有看到谈溦溦,她意识到事情不妙。 果然,朗如焜脸色一赭,抿了抿嘴唇,说道:“奶奶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个女人抓回来的!我也会把你的重孙子带到你面前!谈溦溦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周小玉摇了摇头:“焜儿啊,你要相信,这世上的事因果循环,报应无时无处不在的,你再强,也强不过命!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也不要一味地怪别人。” “奶奶……”朗如焜没有想到,自己认了奶奶,首先得到的是一顿教训。 周小玉指了指墙上的佛龛,说:“你爷爷混了一辈子江湖,他比你看得透彻。我一把年纪了,命不久长了,要是你还这个样子,这些黄金我也不会给你。你把我重孙子找回来,我直接把金库交给他!” 朗如焜好不郁闷,可是奶奶这样说,他也只能应着:“奶奶,你让我想一想,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爷爷在他有生之年,也没有做到他自己想做的事,不是吗?” “我不管那么多,我要重孙子!”人老了,有时候会像小孩子,任性得很。 “我答应你,一定把朗朗接回来,你给我一段时间。现在你跟着我回城堡去住好吗?这里太艰苦了,我不想你在这里风吹日晒,还要自己做饭洗衣。”朗如焜既然认了奶奶,就没有办法把奶奶一个人扔在这半山崖上。 “不行!我不住这里,金库谁来守着?你是想把我调走,然后想办法打开金库的门,是吗?我告诉你,你办不到的!金库的门只有我能开,就算你用炸药把这座山炸平,也是进不去的!”周小玉瞪了朗如焜一眼。 朗如焜委屈得要命,他又不缺钱,他才不急着要金库里的那些黄金呢!他真的是出于一片孝心,想让奶奶过得舒适一些。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你就在这里住着吧,我派两个人过来照顾你就好了。”他拿自己这位倔强的奶奶毫无办法,只好妥协。 “你还没跟我说呢!我重孙子呢?被溦溦带到哪里去了?”周小玉一日不见朗朗,心慌得不行,一个劲儿地逼问朗如焜。 “他……被谈溦溦带回中国了……”朗如焜低下头,只有这个时候,在自己的奶奶面前,他才会流露出挫败感。 “你……”周小玉噌地站起来,“你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现在连我重孙子都弄丢了!你可真没用!他们去了哪里呀?我去找他们!” 这么多年了,朗如焜头一次听到有人骂他没用。他仔细一想,自己也的确没用,谈溦溦恨他,儿子怕他,他连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子都搞不定,有什么脸称霸黑道? “不用,我一定找得到谈溦溦!”朗如焜闷声说道。 然后,他站起来,冲出门,下山去了。 周小玉追他到门口,喊道:“那你还不快去?还回岛上来做什么?你要是找不到,我就自己去找!” 朗如焜没想到自己与奶奶相认的场面不但不温馨感人,反而还挨了一顿教训。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下了红山,上了车。 “焜哥,住在山上那个老太太是谁啊?我看见你给她跪下哎!”遐儿不知道哑婆婆这个人,忍不住好奇,问朗如焜。 其实韦野平和莫莉也纳闷,只不过他们看朗如焜脸色不好,不敢发问罢了。 “我奶奶!”朗如焜答道。 他没有必要再隐瞒,奶奶的身份必然要曝光的,再隐瞒下去,就是他对奶奶的不敬。 “奶……奶?”莫莉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怪不得那天晚上,哑婆婆敢打朗如焜的耳光呢,当时她就想,这个老太太一定是有秘密的,果然是这样! “奶奶?她为什么住在那里?山上有那么大的一座城堡,她为什么不跟着你一起住啊?”遐儿问题不断。 朗如焜并不想让别人知道爷爷那一辈的往事,便沉默不语。别人也不敢问其中曲折,知道了哑婆婆的身份,就已经足够了。 本来谈溦溦逃跑,朗如焜只想追着她到中国去的。他匆忙回岛上来,就是为了安顿一下奶奶的事,再则他要弄清楚,朗朗到底是被谁下了药。 回到城堡,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了奶奶身份。大家听说在红山半山崖上住了一辈子的哑婆婆,竟然是朗如焜的亲奶奶,无不暗暗称奇。 朗如焜安排了几个可靠的人,让他们照顾奶奶的日常起居。 接下来,他就要调查朗朗生病的事了。 他把所有经手过朗朗饮食的人都叫到跟前,严厉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小朗哥生病的事,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医生说了,小朗哥是因为服用了大剂量的中药泻剂!也就是说!你们这些人中,有人在小朗哥的饮食中下了药!我回来就是为了弄清楚这件事!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赶紧自己站出来承认!我念你有担当,可以饶你一命!” 丽琪做贼心虚,吓得两腿发抖。 她很清楚,这事儿要是最后查到她的头上,朗如焜绝对不会饶她。留一条命?到时候活着兴许还不如干脆死掉呢。 可是朗如焜的注意力显然不在她的身上,他首先把金莎叫了出来,问她:“朗朗一直由你照顾,我走之前,再三地嘱咐你,不要让朗朗出事,结果他生病了,你怎么解释?” 金莎淡定得很,看了丽琪一眼,说道:“焜哥,那几天小朗哥一直和他的妈妈粘在一起,我们谁也没有办法把他们母子二人分开。每一次劝小朗哥回东望亭,他都会发很大的脾气。焜哥,小朗哥是你的心肝宝贝,我是不敢惹他生气的,所以前几天我就一直跟他在这边住。小朗哥生病的那天,下午哑婆……太夫人也在,我想有她老人家和谈溦溦照顾小朗哥,应该不会有事的,于是我就跟她们打了一个招呼,回房间去了。晚上我吃了药,睡得很早,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听说小朗哥腹泻,被送出岛治病去了。没有照顾好小朗哥,我的确是有责任的,但是我绝对不会给小朗哥下药,我如果那样做,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 金莎说得头头是道,她没做过,底气也足。 朗如焜听她说完,皱眉道:“那么巧?正好你胃痛不在,朗朗就被人下药了?” “我也觉得太巧了……”金莎似乎早就想好了说辞,一点也不慌张,“我跟着小朗哥,从来没有出过事,我一离开,他就被人下药了,那天我听说后,就觉得有问题。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恐怕谈溦溦早就盼着我离开呢,我天天那么盯着,她也不好给朗朗下药。这一定是她逃跑计划的一部分,让小朗哥生病,然后离岛治疗,趁机逃跑。” 听她这样说,莫莉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站在旁边的丽琪马上感觉自己解脱了,跳出来说道:“对啊!一定是这样的!我们都小心翼翼地照顾小朗哥,生怕他出事,哪里敢给他下药?就是谈溦溦想逃跑,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就把自己的儿子弄病了,这个女人简直太狠毒了!” 她们三个口径一致,本来朗如焜还有七八分怀疑,现在也有七八分相信了。 他想,他到底还是不够了解谈溦溦,他了解的谈溦溦,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可是现在的谈溦溦,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谈溦溦,他对她还是太有信心了。 众人见他沉默,猜想他是相信了这种说法,纷纷感觉到庆幸。 只有厨房管事的那位,看了丽琪一眼,低下头,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沉默的大厅里,响起了遐儿的声音:“你们都在说什么?一个妈妈会给自己的儿子下药吗?那可是她的亲生骨肉啊!这都谁想出来的敷衍理由,我可不相信!” 此言一出,莫莉和金莎、丽琪同时瞪她一眼。 金莎和丽琪还不知道遐儿是哪一位呢,金莎比较谨慎,没有说话,丽琪却被戳了痛处,马上翻脸,指着遐儿:“你是谁啊?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遐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有感而发,你急什么?我是焜哥的新女朋友,你是谁啊?你这样用手指指着我,很没礼貌很没教养哎!” 丽琪一听她是朗如焜的“新女友”,火气更大了,一叉腰,说道:“新女朋友?既然是新人,就要懂得新人的规矩!我们哪一个不比你在焜哥的身边时间长?你别仗着自己有一张年轻的脸蛋儿,就在这里嚣张!我可不吃这一套!” 遐儿可不是好惹的姑娘,马上抬脚走向丽琪,边走边指着丽琪:“我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可是我也不需要懂规矩!以后我就是这里的规矩!你不吃这一套,那你吃哪一套?要不我请你吃滚蛋?滋味不错呢!” 莫莉一路上只见遐儿向朗如焜撒娇,没想到这小姑娘发起飚来,样子还凶悍。 这样的时候,莫莉总是站在丽琪这一边的,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她、金莎和丽琪是一队的,虽然三个人当中,她的地位相对较高,那也只是因为她比另外两个聪明一点儿而已。 本质上,她和金莎、丽琪没有区别。 于是她站出来一步,挡在遐儿的面前,劝道:“遐儿,丽琪这个人说话一向都这么直接,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焜哥正在办正事,我们就不要在他面前吵架了,好吗?” 遐儿被莫莉拦住,也没有再往前冲,只是嘴巴上依旧不饶人:“还查什么?我看她就不像一个好人!一定就是她干的!” 这下子,丽琪可跳脚了,几步冲过来,猛地扯开莫莉,抬手就要打遐儿一巴掌。 遐儿看到她跑过来了,反应也很快,抬左手抓住她扬起的手腕,同时右手一挥,“啪”地打在丽琪的脸上,声音响亮干脆。 丽琪挨了打,别提多委屈了,马上就要向朗如焜求助。 可是她往刚才朗如焜站的地方一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就在她和遐儿争执的时候,他已经悄然离开了。 没有朗如焜撑腰,她也不能白白挨打啊。可是她一转身,就看到遐儿已经跑出去好远了,边跑边喊着:“焜哥,等等我啊,我们去海边玩吧,这里的大海好蓝啊。” 看着遐儿的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的,身姿轻盈,语气欢快,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丽琪气得眉目扭曲。 大厅里的人纷纷散去,只剩下莫莉、金莎和丽琪。丽琪指着遐儿的背影,对她们两个说道:“你们就这样看着我挨打吗?你们不觉得那丫头片子太嚣张了吗?今天你们不帮我,明天就会轮到你们!” “闭嘴吧!我们差点儿被你害死!要不是我们俩儿机灵,把责任推到谈溦溦身上,现在大家早就绑在一起喂鲨鱼去了!你还嚷嚷什么呀?非要惹恼焜哥,细细地追查,你才罢休,是不是?”莫莉狠狠地瞪了丽琪一眼,训斥她道。 丽琪马上缩了肩膀,低了头,小声嘟囔着:“你说什么?我可听不懂,查就查呗,谁啊……” 说完,不等别人回应,她自己就赶紧溜走了。 朗如焜不爱听那些女人吵嚷,也懒得管她们,他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往海滩的方向走去。 遐儿在后面蹦蹦跳跳地跟着,他头也不回,任她自说自话。事实上,她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听进耳中。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在医院时,朗朗像瘟神一样躲避他的情形,还有高速公路上,她端着枪,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喊着“朝我开炮吧”。 仔细回想一下出狱的这一段时间,他的表现真的像个疯子。积压在心头五年的怨恨,一旦看见了她,就猛烈爆发了。 即便是在知道了谈溦溦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之后,他也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要怎么样当一个好父亲。他从来没有为了改善自己与朗朗的关系而努力过,他的心里充斥着报复报复报复!谈溦溦不在他眼前时,他想看到她。看到了她时,他又想折磨她。他总觉得自己看到的谈溦溦不是真的谈溦溦,随时有一种撕下她的脸皮,看看她真面目的冲动。 折腾到现在,谈溦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也弄不清楚了。 若是在以前,有人跟他说,谈溦溦给自己的儿子下了药,就为了逃离慕提岛,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是现在,他竟然有几分相信了。 这让他觉得可悲。 他沿着海滩一直往前走,海浪扑到他的脚上,打湿了他的鞋子和裤脚,他却浑然不觉。 遐儿从后面追上来,抓住他的手臂:“焜哥,你为什么不理我啊?你是不是生气了?” 朗如焜突然想起遐儿刚才在大厅里说过的话,转过脸来,看着遐儿:“遐儿,你刚才说,你不相信谈溦溦会给自己的儿子下药,你又不认识谈溦溦,凭什么那么肯定啊?” 遐儿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说:“我不认识谈溦溦,但她的事情我知道啊。她是女警察,在你的身边做了三年卧底,是不是?让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可能是谈溦溦自己给儿子下药。首先她是一个警察,那她一定是一个是非观明确的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在她心里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就算她再想逃跑,她也不可能想到给自己的儿子下药这种卑鄙的手段。其次,她要生下你的儿子,需要莫大的勇气和承担,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所以她一定非常非常珍惜和爱护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让他生病?” 朗如焜听完,眯起眼睛来看遐儿:“小丫头,你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天真啊,分析得头头是道呢。” 遐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天真不等于无脑,好歹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好吗?我这头脑,配得上你吧?” 朗如焜忍不住笑了:“你配我可惜了,赶紧去找一个好人做男朋友吧,我可不是一个好人呢。”谈溦溦带着朗朗回到国内后,就被一辆警车直接送到了临渊山庄。 杜奋这样安排,也实在是出于无奈。 临渊山庄本来是隔离审查犯错高官的地方,位于深山之中,有三栋小楼,一个巨大的院子,围着院子的墙上调着高压电网和摄像头,门口有警卫。 杜奋和罗局商量一番之后,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地方朗如焜找不到的,只好暂时将谈溦溦母子安顿在这里。 可是住了几天后,谈溦溦就要求搬家。 起因是那天早晨,朗朗起得早,自己跑去院子里玩。看到外面青山绿水,树上还有小鸟在叫,朗朗便想出去玩。 到了门口,警卫便拦下了他,对他说:“小朋友,你不能出去哦。” “我为什么不能出去?”朗朗不服,他不是回家了吗?他不是自由了吗?为什么不可以出去玩? 警卫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解释,只能客气地拦着他。 这种时候,朗朗就会表现出他性格中像朗如焜的那一面,越不让他出去,他就越要出去。小小的人儿,低头猫腰就往外冲,三个警卫围堵他一个人,还被他弄得手忙脚乱。 可是他毕竟人还小,最后还是被一个警卫抱在了怀里。 闯门失败,他放声大哭:“妈妈!妈妈!” 谈溦溦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儿子的哭声,真是吓坏了。她最近一直做恶梦,梦见朗朗被朗如焜偷走了,她怎么也找不到。 她急忙爬起床,冲出屋外,看到朗朗在警卫的怀里,她才松了一口气。 她走过去:“宝贝儿,你这是怎么了?” “妈妈!我想出去玩!他们不让我出去!”朗朗指着几个警卫,向谈溦溦控诉。 谈溦溦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把朗朗接过来,对他说:“儿子,警卫叔叔也是为你好,我们住在这里,都是警卫叔叔在保护我们,出去会有危险,乖乖地跟妈妈在院子里玩,好不好?” “我不要!”朗朗扭着小屁股,表达他的抗议,“这里不好!还比不上慕提岛!院子太小啦!还不让出去!我要回家!妈妈,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家?” 谈溦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说。 朗朗也不用她解释,自己开始猜测:“妈妈,你是不是害怕那个人来啊?你放心,他要是来了,我一定会打败他,保护好妈妈。我们不要住这里了,好吗?这里不好玩,我要回家……回家……” 朗朗说着,又开始抽泣起来。 谈溦溦也差点儿哭了。 事实上,朗朗说得没错,他们俩儿住在这里,并不比慕提岛上好多,只不过了换了一个地方囚禁罢了,她和儿子一样是没有自由的。 这样不行!不能因为害怕朗如焜,就一辈子活得像老鼠一样,不敢出门,不见世面。 她给儿子擦了擦眼泪,说:“儿子,妈妈知道了,你想出去玩对不对?你不哭,妈妈想办法,咱们不住这里了,以后咱们想去哪里玩,就去哪里玩,好不好?” 朗朗马上不哭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儿呢,就咧开嘴笑了:“好啊!要出去玩喽!” 谈溦溦把朗朗带回房间,让他自己喝牛奶吃面包,她便去了临渊山庄的管理办公室。她对这里的管理人员说:“麻烦你给杜奋打一个电话,我请求离开这里。” 当天下午,杜奋就来到了临渊山庄,他还带来了一个人,便是谈溦溦的妈妈。 自从谈溦溦离开中国去丹麦生活,一直到现在,她和妈妈只见过一次,就是她在印度的时候,妈妈陪着罗局去见她,企图说服她回朗如焜身边二次卧底。 即便是在她生孩子的时候,妈妈也没有到丹麦照顾过她。当然,她那个时候与外界断绝联系,也不能主动联系妈妈。可是妈妈好几年不见女儿,居然不担心,也不向组织上申请与女儿会面,这也是说不太通的事。 这更加印证了谈溦溦的想法:妈妈不爱她! 这一次,杜奋把妈妈带过来,这算是朗朗第一次看见外婆。 朗朗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位一脸严肃的女人,扯着谈溦溦的手,小声问:“妈妈,这是谁啊?” 谈溦溦把朗朗拉出来,推到妈妈面前,对妈妈说:“妈,这是我儿子……叫……” “叫朗朗,我知道了。”妈妈点了点头。 “咳……朗朗,这是外婆,快叫外婆!”谈溦溦蹲下身,教朗朗认外婆。 朗朗歪着头看了外婆一眼,问道:“妈妈,外婆是谁?” “外婆就是妈妈的妈妈。”谈溦溦跟他解释道。 朗朗马上领会了,仰起头来,冲着外婆灿烂地笑着,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儿:“外婆好!我是朗朗!” 妈妈看着朗朗可爱的小模样,先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然后她弯下腰,拉了拉朗朗的小手儿:“乖外孙,外婆来接你回家啦。” “回家?我们可以回家了吗?”朗朗的眼睛马上就亮了。 “是回外婆的家……外婆的家也是妈妈的家,妈妈的家就是朗朗的家,对不对啊?”杜奋知道朗朗又想起丹麦的那个家了,事实上那个房子的租期已经到了,他已经帮谈溦溦退掉了。 “哦……”朗朗有点儿失望,不过能离这里,他也是开心的。 “怎么了?我要回家?”谈溦溦反而有些不安了,她和儿子已经过得不安宁了,她不想连累到妈妈。 “回吧,我跟罗局谈过了,总不能一辈子躲躲藏藏过日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别忘了,妈妈也曾经是个警察,什么坏人没见过?” 谈溦溦听了妈妈的话,鼻子酸酸的,眼眶也湿了。 虽然妈妈还是那张严肃脸,但这是妈妈对她说过的最温情的一段话了。 “那……师傅,我想知道,有什么安全措施吗?我不想一觉醒来,发现朗朗不在身边了,朗如焜一定早就知道我们家的地址了。”谈溦溦还是有些担心。 “这个你不用担心,既然敢让你回家,就一定是做好安排了,收拾东西跟我走吧。”不等杜奋回答谈溦溦的问题,妈妈就开始催促起来。 于是,谈溦溦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朗朗回到了久别的家中。 离开多年,家中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当初的那一套三居室。当她走进她自己的房间里,少女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切都是她离开时的样子,而且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站在这里,她恍惚觉得,时间还停留在她十八岁的那一刻,所有发生过的事,只不过是一个奇幻的少女之梦罢了。 她的眼泪不知不觉掉下来,吓到了朗朗。朗朗摇她的手:“妈妈,你哭什么?你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谈溦溦抹掉脸上的泪水,“妈妈是高兴,这才我们真正的家啊,这个房间就是妈妈以前住过的,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在这间屋子里玩。” “真的吗?”朗朗赶紧爬到床上,打了一个滚儿,“这是妈妈的房间,太好啦!” 谈溦溦颠沛漂泊了多年之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安顿了下来。 她以为,妈妈会因为朗如焜的缘故,不喜欢朗朗这个外孙。结果出乎她的意料,朗朗是个非常讨喜的孩子,很难有人不喜欢他,外婆再严肃,他也有办法把外婆逗笑了。 所以,祖孙二人的关系非常融洽。 开始的时候,谈溦溦每天都提着一颗心过日子,因为她在家的附近没有发现任何警戒的措施,她随时都在害怕,害怕朗如焜突然带着人闯进来,抢走朗朗,抓走她。 过了一段时间后,她现在家里很安全,家附近也从来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好像她和朗朗已经被朗如焜遗忘了,或者朗如焜突然想通了,决定放她一马,不再找她的麻烦了。 可是谈溦溦知道,朗如焜不可能忘了她,也不可能让她自由自在的生活,一定是他没有办法找到她,或者没有办法接近她。 她问过杜奋,杜奋答得含含糊糊,只说是警方会保护她,具体措施保密,要她别再问了。 什么样安保措施如此神秘?杜奋越是不说,谈溦溦就越是好奇。 不光是谈溦溦对这件事感觉疑惑,已经追着谈溦溦的踪迹来到中国,并且与谈溦溦同住在一个城市的朗如焜,最近也在为这件事头疼。 他在慕提岛上只停留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他还在睡觉呢,奶奶就闯进了他的房间,掀开他的被子,把他打了起来:“你还睡什么?快起来啊!赶紧去把我重孙子找回来啊!去晚了就找不到啦!” “奶奶,你不用担心,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把朗朗带回来的!”朗如焜被奶奶打,也不敢还手,只能一再地保证。 “谁要你的保证?保证有个屁用?你以为自己很大的本事啊,说不定人家早把朗朗保护起来了,你连个头发梢儿都碰不到呢!” 结果,不幸被老太太言中了! 朗如焜追到中国来,以为轻易可以找到谈溦溦母子,并且将他们带走,没想到他来了一个月了,真的连朗朗的头发梢儿都没有碰到! 朗如焜曾经非常重视在中国经营和扩张他的势力范围,可是因为谈溦溦的卧底行动成功,他几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一块肥肉摆在那里,此狼不惦记了,也会有彼狼惦记。 在龙联帮退出中国的这几年时间里,有另一个势力庞大的组织趁虚而入,在中国发展了他们的地盘。 这个组织名叫天祈帮,名字来源于这个组织的创始人陈天祈。 不过陈天祈如今在狱中,二十年前,他因为贩毒、杀人、私运军火等罪名被逮捕起诉,最后判了终身监禁。 现在的天祈帮,是由陈天祈的大儿子陈松基掌控,陈松基行事颇具其父之风,在朗如焜被捕,龙联帮失去在中国的优势之后,他迅速地侵占了原本属于龙联帮的一些地盘,成为目前中国警方最头疼的国际黑帮组织。 朗如焜当然知道这件事,他还曾经拿这件事嘲笑谈溦溦:“这个世界的坏人是杀不净的,谈溦溦你太天真了。你那么富有正义感,怎么不去天祈帮里做卧底?” 本来,龙联帮和天祈帮没有什么交集,朗如焜与陈松基也不熟。 可是这次朗如焜追踪谈溦溦而来,阻止他的却是天祈帮,而不是警方。 他刚到的那些天,因为谈溦溦带着朗朗住在临渊山庄,在警方的严密保护之下,他想劫走谈溦溦非常不容易。他想了好多办法,都没能突破临渊山庄的警戒线。 就在他买通了往临渊山庄送粮油菜果的供应商,准备派人藏在送货的车里,混进临渊山庄的时候,谈溦溦带着朗朗搬出来了,并且不躲不藏,直接回到家里去了。 朗如焜是个小心的人,他觉得这里一定有猫腻,警方不可能不管谈溦溦的安危,尤其是谈溦溦还有一个对她特殊关心的高级警督师傅。 他派了几个人,尝试着接近谈溦溦的家。 意料之中的是,他的人的确没有办法接近谈溦溦的家。意料之外的是,出面阻止的不是警察,而是天祈帮的人。 “焜哥,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要来抢地盘啊?你要不要和陈松基沟通一下,我们只是来找人,并不是来抢他们的饭碗。”韦野平向朗如焜建议道。 朗如焜却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陈松基又不是一般的街头小混混,随便遇上谁,都要亮出刀来展现一下自己的威风。天祈帮虽然是后起之辈,但是在黑道江湖上,也算是有地位的,陈松基做事不会那么没头脑。 不过韦野平有一句话说对了,朗如焜也觉得自己应该和陈松基沟通一下,他只是来找人,不管陈松基怎么想,这么小的事情,应该会卖朗如焜一个面子吧? 可是朗如焜想错了,因此也丢了面子。 不管他主动联络,还是通过双方相熟的前辈从中斡旋,结果都是一样的:根本联系不上陈松基! 对方给出的说法是,他们的老大被仇家追杀,受了重伤,正在秘密养伤中,不方便透露行踪和联络方式。 这分明就是有意在躲避朗如焜! 虽然朗如焜无法置信,但现实情况摆在眼前,种种迹象都在提醒他,天祈帮这样做,是在主动保护谈溦溦。 这可奇了,谈溦溦什么时候勾搭上天祈帮的人了?没有道理啊!还是天祈帮与警方暗通曲款,是警方拜托天祈帮做这件事的? 朗如焜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事情有多么蹊跷,谈溦溦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止他接近她! 那天,吃过晚饭后,朗朗喊着闷,要出去玩。 尽管回家半个月了,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朗如焜和他的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谈溦溦一直很小心。她心里没底,越是安静,她越是忐忑。 所以,平时她都尽量呆在家里,外出买菜购物都由妈妈杨慧媛去做。 实在闷了,她也只带着朗朗在楼下转转,每次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楼下便利店门口的投币摇摇车,是朗朗最近玩得最多的地方。 今天,谈溦溦带着朗朗下楼,还是让他去玩摇摇车。 朗朗往摇摇车前面一站,撅着嘴:“妈妈,我不想再玩摇摇车了,为什么每次下楼都玩摇摇车?我想去更远的地方玩。” “宝贝儿……”谈溦溦摸着他的头,想着怎么跟他解释。 朗朗一扭屁股,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又要说:宝贝儿,我们不能离家太远,那样不安全哦……” 朗朗学着谈溦溦说话的语气,把谈溦溦逗笑了。她想了想,说:“你猜错了,妈妈是想说:宝贝儿,你想去哪里玩啊?妈妈带你去好不好?” “真的吗?”朗朗马上笑得脸上开花,眼睛像星星一样闪亮着。 “是啊,今天我们不坐摇摇车了,妈妈带你去……去对面的公园里玩,好不好?”谈溦溦指了指对面。 “噢!太棒喽!去公园喽!”朗朗欢呼着,人已经跑出去了。 谈溦溦赶紧追上他,拉住他的手,不敢放开。 她还是有些担心的,但她真的不忍心看儿子发屈的小眼神儿。朗朗还是个孩子,他跟着她经历得太多,承受得太多。他和同龄的小孩子比,少了玩伴,少了自由,这都是她造成的! 所以,她再担心,也想要纵容儿子一次,带他去傍晚热闹的公园,让他高兴一回。 谈溦溦的家住在一片普通的民居社区之中,在这里生活的,都是一些生活平淡安逸的普通人,他们有着平凡而简单的快乐。 比如晚饭后,携着家人到公园来散散步,骑骑车,遛遛狗。 朗朗从小在丹麦长大,那是一个人口稀少的北欧小国。所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公园,有爷爷奶奶在跳广场舞,有年轻人练街舞、玩自行车,还有小狗狗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朗朗开心极了,手里拿着谈溦溦给他买的发光球,追着一条白色的小狗:“狗狗,你跟我玩一会儿吧,你不要走啊,咱俩儿玩一会儿,我把我的发光球送给你……” 谈溦溦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敢离。 可是人实在太多了,朗朗和狗狗都小小的,可以在大人们的缝隙里钻来钻去,谈溦溦身手再好,也不能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啊。 跑着跑着,朗朗就离她有些远了。 她便喊他:“儿子!不要跑了!妈妈追不上你啦!快回来!” 朗朗已经摸着狗尾巴了,哪里肯停下,他回头冲着谈溦溦摆手:“妈妈!我追上它啦!我要抓住它啦!我……” 他话未说完,人群中突然伸出一双大手,猛地将他抱了起来。 “啊!”谈溦溦发出一声尖叫,用力地拨开身边的人们,往朗朗的方向冲过去! 朗朗经历多了这样的事,马上反应过来,大声呼喊着:“妈妈!快救我!我又被抓啦!那个人又来抓我啦!” 他这样一喊,吸引了正在散步的人们,他们纷纷往那个方向张望,并且议论着:“哎呀,那边是不是抢小孩子啦?” “看!就是那个戴帽子的人,他抢小孩啦!快报警!” 这些人往朗朗的那个方向聚拢,就阻挡了谈溦溦的去路。等她拨开人群冲过去的时候,人们口中那个戴帽子的人已经抱着朗朗跑出好远去了。 谈溦溦急得嗓子都冒烟儿了! 她就知道朗如焜不会放过他们母子,她就知道他的人一定在附近伺机而动!她什么都知道!可她还是带着朗朗出来了!她简直就是一头猪! 谈溦溦一边骂着自己,一边去追赶那个戴帽子的人。 这个时候,戴帽子的男人正一路往公园外狂奔。经过一个岔路口时,突然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冲出来,那个戴帽子的男人立即警觉,转身就要出手。 年轻人动作极快,将车把一提,自行车就立了起来,只靠着一个后轮,就把自行车骑到了戴帽子那个男人的跟前,用前轮撞向那人。 戴帽子的男人赶紧护住朗朗,一侧身,用自己的肩膀承受了这一下撞击。然后,他趔趄了一下,歪向旁边的一棵大树。 年轻人趁他站立不稳,马上丢了自行车,扩上去抢朗朗。 这个时候,人群中蹿出来两个人,一个去扶那个戴帽子的人,一个扯住年轻人的手臂,打了起来。 年轻人眼看着处于劣势了,突然又冲出六个人来,他们分成了两伙儿,一伙儿扑向戴帽子的人,一伙儿帮助骑自行车的年轻人。 等谈溦溦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很混乱了,双方已经发展成群殴了。 到底有多少人在打架,谈溦溦数不清。谁和谁是一伙儿的,她也弄不清。他们到底都是谁,她更加不知道了,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她的儿子! 朗朗此时还有那个戴帽子的人怀里,那个人显然很保护朗朗,不管朗朗如何哭叫踢咬,他还是将朗朗的头轻轻地摁在怀里,不让朗朗看到眼前混乱不堪的场面。 他已经被团团包围了,年轻人的同伙想从他的手中抢回朗朗,而他的同伙则要阻止对方抢人。 他们便打便退,眼看就要到公园门口了,远处响起了警车尖锐的啸叫声。 第65章 吃醋 谈溦溦认定抱走朗朗的是朗如焜的人,至于另一伙人是谁,她想八成是杜奋安排的便衣警察吧。 警车越来越近,朗如焜的人就有些着急了。 可是另一伙人不依不饶,围追堵截,让他们没有办法迅速撤离。 这个时候,谈溦溦已经赶到了。 她从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伙人中间穿过去,直奔戴帽子的男人。有人上前来阻止她,谈溦溦也不客气,下手狠准,一会儿功夫就撂倒了两个。 另一伙人见谈溦溦赶到了,赶紧缠住朗如焜的人,两个对一个。很快,戴帽子的男人就失去了保护,独自面对已经扑到眼前的谈溦溦。 “儿子!妈妈来了!”谈溦溦伸手去抢朗朗。 朗朗听到了妈妈的声音,想要扭头去看,却被那个戴帽子的男人按着脑袋,怎么也抬不起来。他愤怒了,用上他全部的力气,错着他的小白牙儿,张嘴就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戴帽子的男人刚想招架谈溦溦,肩膀上一痛,力道就卸掉了三分。 谈溦溦趁此机会,一伸手抓住朗朗的后衣领子,将朗朗用力往自己怀里拽,同时挥起另一条手臂,立掌着对方的脑顶劈下去。 这个时候,警车已经开进公园了,十几个警察从车上跳下来,持枪飞奔而来。 戴帽子的男人见形势不妙,也不与谈溦溦拉扯了,一松手,就把朗朗让给了谈溦溦。 然后,他喊了一声:“撤!” 他的同伙便跟着他,往公园的侧门方向逃去。 谈溦溦正在用力拉着朗朗,那人突然一放手,惯性作用之下,她猛地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屁股摔得很疼,索性朗朗被她抱住了,没有摔到。 她也顾不上爬起来,就坐在地上,哄着大哭的朗朗:“好啦好啦!宝贝儿乖,没事了,警察来了,坏人已经跑了……” 朗朗反复经历这样的事,已经练得大胆了,确认自己在妈妈的怀里后,抽泣了几声,就停止哭闹了。 有人来扶谈溦溦,她抬眼一看,是穿着制服的警察,不由地放了心。 站起来后,她一边给朗朗擦眼泪,一边往四下里张望。 不仅是朗如焜的人不见了,另外一伙儿人也不见了,现场只剩下围观的不明真相的民众,和接警后赶来的警察。 “那个……刚才帮我的那些人,是你们的人吧?”谈溦溦问一个警官模样的人。 那人一头雾水:“帮你的人?什么人?是见义勇为的路人吧?” 谈溦溦知道他们不是路人,他们配合那么默契,并且明显受过训练,怎么可能是路人?这事儿也许应该问杜奋,说不定是他安排的,这些普通出警的警察不知道呢。 因为这算是刑事突发案件,所以谈溦溦不得不跟着警察回了警察局,把事情发生的经过陈述了一遍,让警方做笔录。 她在笔录上签字的时候,杜奋到了。 她抱着已经睡着的朗朗,出了警察局,上了杜奋的车,坐稳后,她问:“朗如焜的人一直在附近,你知道的,是吗?” 杜奋发动了车子,看了一眼熟睡的朗朗,说:“这是必然的,不用猜也知道。” “可是今天有一伙儿人帮了我,他们是谁?是便衣警察吗?”谈溦溦又问。 杜奋听她这样问,马上扭过脸,装作从后视镜里观察后面的路况,也不去看谈溦溦,只是含糊道:“也许是吧……也许是见义勇为的路人呢,抢小孩子总是招人恨的吧,连路人都看不过去了。” 谈溦溦见杜奋不肯正面回答问题,疑心更重了。她扯了一个杜奋的衣袖:“师傅,你看着我,你能不能坦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当初你把我们送回家,我就觉得奇怪,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啊!回家多不安全,除非你已经有了万全的应对方法。可是我又没在家附近看到警察的身影,看你的态度,今天这些人又不是便衣警察,你到底找了些什么人在保护我们?” “可不是我找的……”话一出口,杜奋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马上改口,“当然有警察保护你,只不过他们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也不希望一群穿着警服的人整天围着你吧。今天你们出事,警察不是就是及时赶到了吗?” “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另一伙人!他们是谁?”谈溦溦问。 杜奋想了想,说:“你别问我,是罗局安排的,罗局对我都保密,我也不知道是谁,你也不必知道他们是谁,反正有人保护你们母子,这总是好事。” 好吧,搬出罗局来了!还保密!难道还是国家安全局的特工吗?她一个小小的警察,会有这样的待遇,享受国家级的安全保护?怎么可能? 谈溦溦知道杜奋不会说,她也不问了,气鼓鼓地回到家去。 一进门,她就看到杨慧媛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给朗朗织毛衣,气定神闲。 谈溦溦心情不好,便冲着妈妈发脾气:“妈!你可真够心大的!我们两个这么久没回来,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你这不是回来了吗?”杨慧媛只瞄了她一眼,目光又转到电视屏幕上了。 谈溦溦把朗朗送进卧室,放到他自己的小床上。然后她又回到客厅,走到电视前面,“啪”地关掉了电视。 “你干什么?这一集还没有播完呢!”杨慧媛生气地瞪着谈溦溦。 “朗朗差一点儿被朗如焜抢走啊!你都不关心吗?你能不能对我多一些关注啊!看电视比女儿外孙的生命还重要吗?”谈溦溦觉得很委屈,为什么妈妈一直都很不在乎她的样子,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杨慧媛漫不经心地一指站在门边的杜奋:“朗如焜的人来了?那你找他啊!” “他?他也有工作的好吗?他不能24小时守在我身边的好吗?如果我们出事,等他赶到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谈溦溦一肚子的火气,妈妈越淡定,她就越恼怒。 杨慧媛皱了一下眉:“我倒是没有工作,我也可以24小时守着你,可是你们出事,我在旁边管用吗?只会给你添乱吧?” “你……你是不是我妈呀?”谈溦溦被杨慧媛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头扎进卧室,关上门,倒在床上生闷气。 躺着躺着,她就睡着了。 那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朗如焜的脸一直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她一直逃,他一直追,追到天亮,她累得不行了,才睡得沉实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拍她的脸。 她以为是朗朗,也没有在意:“宝贝儿,乖乖找外婆去,妈妈好累,想多睡一会儿。” “溦溦,你起来,有人来找你。”是妈妈杨慧媛的声音。 有人来找她?怎么可能?她在同学朋友圈中算是失踪人口,大家都已经忘掉她了,怎么可能有人来找她? 啊?不对!这是不是一个陷阱?该不是朗如焜设下的计谋吧? 身为卧底的警觉性,令她马上清醒,一骨碌爬起来:“妈!怎么可能有人找我?你开门了吗?说不定是朗如焜的人啊!”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爬拢着头发,裹着睡裙冲出房间。 妈妈没有说错!果然是有人来找她!而且还是一个熟人!她也没有想错,果然来人跟朗如焜有关! 是哑婆婆周小玉! “啊?婆……婆?你……”谈溦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慕提岛以外的地方见到哑婆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像是梦没醒一样。 “怎么?你不欢迎我吗?”哑婆婆微笑着,朝她招了招手。 谈溦溦背过手,在自己的后腰上掐了一下,挺疼!看来这不是梦啊。 “当然欢迎……我只是不敢相信……”谈溦溦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握住了哑婆婆的手。 哑婆婆跟以前不一样了呢——这是谈溦溦看到哑婆婆周小玉后的第一反应。 她以前只是慕提岛红山崖上一个不起眼的干巴瘦的老太太,守着红山水牢,身形佝偻,目光浑浊,与世隔离。 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虽然佝偻着的腰身不可能再直起来了,可是她的眼睛比以前明亮了,脸色也红润了,似乎还胖了一点儿……还有她的衣着,她竟然穿了一条崭新的对襟丝绒裙子,膝盖以下露出肉色的袜子,脚上是一双中跟的软羊皮圆口鞋。 这老太太是焕发青春了吗?开口说话令她枯井一样死寂的心又活过来了吗?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会离开慕提岛?她不是一辈子都生活在慕提岛上吗?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难道是朗如焜让她来的? 想到这里,谈溦溦悚然心惊,警惕地看着周小玉。 “你那样看着我做什么?见鬼了吗?我是活人啊!不信你摸摸我的心口,这颗老心脏还在跳着呢。”周小玉拉过谈溦溦的手,捂在她自己胸口上。 谈溦溦勉强笑了一下:“我只是太震惊了,婆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我简直不敢相信,有一天哑婆婆会离开慕提岛……” 哑婆婆周小玉突然出现,令谈溦溦惊疑不定。 她总觉得周小玉有哪里不一样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住在红山半崖小石屋里的垂垂老妪了。而她所看到的不同,应该不只因为周小玉开口说话了,或者是衣着上更讲究那么简单。到底是什么,她一时又说不清。 “婆婆,你怎么会离开慕提岛?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谈溦溦最关心的,其实是后面这个问题。 周小玉没道理知道她的住址,除非朗如焜告诉她! 周小玉也不慌,嗔怪地瞪了谈溦溦一眼:“我来你这里养老啊,你是不是很害怕啊?要不要撵我走啊?” “养老?”谈溦溦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婆婆,我当然愿意给你养老啊,可你真的是来养老的吗?我怎么觉得你来找我有事呢?” “没事,就是养老!”周小玉非常肯定地说,“我在慕提岛上呆不下去了,可是离开那个岛,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在慕提岛外面的世界里,除了找你,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谈溦溦听她这样说,心里琢磨了一下:“为什么呆不下去了?是因为你打过朗如焜?还是……” “是的,我打过他,他不服!”周小玉顺着谈溦溦的话题说下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岛上乱七八糟的女人越来越多啦,最近来了一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嚣张得很,扬言要把岛上所有的女人都赶走,因为她未来慕提岛的女主人,那里由她说了算!你听听……唉!我在岛上过了一辈子啦,可不想慕提岛变成那个样子,眼不见为净,赶紧走吧。” 周小玉这一番话,虚虚实实,半真半假。 遐儿说过,要把岛上的所有女人都赶走,她要做朗如焜唯一的女人,这话的确是有的。 但周小玉肯定不是因为遐儿的这一番话而离开慕提岛的。 她这样说,只是想告诉谈溦溦,朗如焜身边有一个新人,即年轻又嚣张。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谈溦溦的“七寸”就被周小玉给掐准了。 周小玉拉拉杂杂说了好多话,谈溦溦却只听到了关于新来的小姑娘那一段儿,其他的事便都不重要了。 她在想:朗如焜果然还是朗如焜!这么快就有新人了呢!年轻的小姑娘……哼!既然他已经有了新欢,还盯着我做什么?为什么不放了我,让我和朗朗过安宁的生活?他对我步步紧逼,难道只是为了朗朗?让他的新欢给他生好啦!不是年轻的小姑娘吗?身体一定棒得很!多少都能生! 周小玉几句话,就在谈溦溦的心里泼下一瓢醋。谈溦溦自己并不知道,她的脸色已经变了。 杨慧媛在旁边一直听着,可是她越听越糊涂。可是关于“年轻小姑娘”这一段,她却是听懂了的。她看自己的女儿脸色不对,不由地生气,推了女儿一把:“溦溦!这位老人家是谁啊?你还没给我介绍呢。” “哦……”谈溦溦还沉浸在小姑娘给朗如焜生好多孩子的想象中,被妈妈推了一下,猛然回神,“妈,这是哑婆婆……不对,现在不应该叫她哑婆婆了,她叫周小玉,在慕提岛上看守水牢,帮过我的忙,救过我的命,对我很好的。” 杨慧媛看了周小玉一眼,说:“原来是慕提岛上的人啊,怎么会到我们家来?是不是朗如焜让你来的呀?麻烦婆婆回去跟朗如焜说一声,我们虽是小家小户,可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让他省省力气吧,不要再盯着我们家溦溦了。” 杨慧媛这句话,已经透露出逐客的意思了。可是周小玉装作听不懂,笑眯眯地说:“我可带不了这话,我也没打算回去,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也看不懂。我只想找个地方安度晚年,要是溦溦不肯收留我,不如帮我在这附近租个房子吧,我也不认识别的人,离你近一点儿,我也安心一些……” 刚说到这里,朗朗从卧室跑了出来,穿着一身印满大嘴猴睡衣裤,揉着惺忪的睡眼,哑哑地叫着谈溦溦:“妈妈,妈妈……我要尿尿……” “小朗哥!”周小玉看到朗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眯着眼睛唤了他一声。 朗朗听到这个声音,赶紧看过来:“呀!老奶奶!老奶奶!” 他一下子就清醒了,噔噔噔跑到周小玉跟前,扑进他的怀里:“老奶奶!你怎么会来?” “我来看你呀!”这一句是真话,一点儿也没有撒谎,“小朗哥真是越来越帅了呢!有没有想老奶奶?” 朗朗仰着脸,冲着周小玉天真地笑着:“有想啊!我很想你呢!” 谈溦溦本来觉得周小玉突然出现,有一些诡异,她也想找个借口,让周小玉离开。可是周小玉救过她的命,这次在慕提岛上,如果没有这位老太太,她的日子会过得很艰难。 她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她没有办法开口撵周小玉出门。 此刻,看到儿子与周小玉的互动,她很感动。 小孩子的感觉很直接,朗朗也知道周小玉对他好,周小玉照顾过他帮助过他,他都一直记在心里呢。 谈溦溦暗想:也许是我太敏感了,我被朗如焜折磨得有些神经质了吧。即便在慕提岛上,哑婆婆也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为了我,她不怕与朗如焜发生冲突。她也许真的在慕提岛上住得厌烦了,有生之年想要看一看岛外的世界,也许我真的是多虑了呢。 杨慧媛看着外孙与老太太那么亲密,就把谈溦溦拉进她的房间,问道:“溦溦,那个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现在可是处于非常时期,慕提岛上来的人,我们不能留的!” 谈溦溦就把周小玉几次救她,并且为了她,打了朗如焜一巴掌事,告诉了杨慧媛。 “这样啊……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这么巧?她早不离岛晚不离岛,偏偏在朗如焜满世界找你的时候,她到我们家来了?要不我找个地方先安顿她,等风波过去了,她要是真的想养老,念她救过我的女儿,我也愿意养着她。”杨慧媛还是很谨慎。 谈溦溦想了想,觉得妈妈的安排也不错,毕竟她现在随时会有危险,周小玉住在这里也不太安全。 “好,我去跟她说。”谈溦溦同意了杨慧媛的意见。 可是一出房间,她就发现周小玉和朗朗都不在客厅里了。 “朗朗!”谈溦溦一时看不到朗朗,就担心得要命。 “妈妈!我在这里!我在帮老奶奶铺床呢!老奶奶要住我们家啦!太好啦!”客房里传来朗朗欢乐的应答声。 谈溦溦赶紧跑去客房,推门一看,周小玉正打开柜子,把被子床褥往外拿。朗朗小小的人儿,抱着一只大枕头,往床上一放,枕头就掉地下去了,他捡起来,往床上再放一次,又掉下去了,累得他哼哧哼哧的,大嘴猴儿的小睡裤都快掉到屁股下面了。 “婆婆……”谈溦溦想起妈妈的建议,可是话到嘴边,她又说不出口了。 老太太已经在铺床了,她这时候撵老太太走,会不会伤老太太的心啊? “啊?什么事?”周小玉也不看谈溦溦,把床褥拉扯平整后,往上面铺床单。 “那个……”谈溦溦犹豫再三,“没什么事,你歇着吧,我来给你弄。” 让周小玉离开的话,谈溦溦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房间收拾好后,周小玉打开自己带来的箱子,翻出一身旧旧的但是洗得很干净的家居服,换下了她身上那一条像是参加晚宴一样隆重的丝绒裙子,折好了,放进柜子里。 “这样就舒服多了,像是住在自己家了……”周小玉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我还是穿不太习惯新衣服,穷命啊!” 谈溦溦笑了笑:“婆婆,你休息一下,我去做早餐。”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客房,进了厨房。 杨慧媛正在煮粥,见谈溦溦进来,问她道:“怎么样?你跟老太太说了吗?” “妈,我开不了口。”谈溦溦一脸为难,“老太太于我有恩,她要是有心害我,当初就会在慕提岛上救我,你说对不对?我想她可能真的是在岛上住得厌倦了,想要换一种新生活了吧,我们就留下她吧……老太太很能干的!” “我不是怕照顾老人家,我是怕……”杨慧媛看着女儿,叹息摇头,“唉!算了,你说得也对,要是这个老太太存心害你,那你在岛上的时候,她还救你干什么?让她先住下,我们小心就是……” “小心什么?”周小玉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谈溦溦赶紧掩饰道:“我昨天晚上带朗朗出去玩,差点儿被朗如焜的人抢走了朗朗,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我妈妈是在提醒我,以后出门要小心,不要走太远。” “是哦……”周小玉嘴角噙着笑,好像没有听到这母女二人前面的对话,“小心一些好,不要让人伤了小朗哥……” 谈溦溦并不知道,在她离开岛后,朗如焜已经确认了他与周小玉的关系,她当周小玉还是原来的哑婆婆。 她虽然小有戒心,但最后还是留下了哑婆婆。 家里多了一个人,就热闹了许多。 尤其是朗朗,和周小玉非常亲近,围着周小玉,“老奶奶老奶奶”叫得可甜了呢。 谈溦溦并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血缘天性。她反而觉得,小孩子的直觉很准的,周小玉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老太太。 老太太保持了她一贯的生活习性,勤劳能干。她来之后,几乎揽下了这个家的所有家务,买菜做饭,洗洗涮涮,一刻也停不下来。 有一天,对门多年的邻居看到杨慧媛,问她道:“你们家什么时候请了一个保姆啊?老太太还挺能干,就是看起来年纪不小啊。” 杨慧媛非常不好意思,跟人家解释说,那不是保姆,是家里的亲戚。 回到家后,杨慧媛就跟周小玉说:“玉姨,家里的事情不用你做,你老人家年纪大了,该享享福了。” “我做得不好吗?”周小玉有些惶恐地看着杨慧媛。 “不是不是!我是想让你多享福,家里的事留给我和溦溦做。”杨慧媛解释道。 这时候,谈溦溦走过来,跟杨慧媛说:“妈,你就让婆婆做吧,她是闲不住的人,你让她闲下来,她很难受的。她自己在山上生活了几十年,什么都是自己做,已经习惯了。” “还是溦溦了解我。”周小玉露出欣慰的笑容来,“慧媛不用过意不去,我是贱命,没事做心里就空落落的。” 这么勤快又善良的老太太,杨慧媛也不由地喜欢上了她。 一家四口,老少四代,过得还挺开心。 最让谈溦溦高兴的,是朗如焜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周小玉是一个在屋子里呆不住的人,只要没事做,她就要出去散步。 开始的时候,谈溦溦不敢跟她出去,更不敢让她带朗朗出去。周小玉偶尔拉着杨慧媛一起出去,谈溦溦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朗如焜把妈妈劫走做人质,逼她出现。 这种事以前他干过的,在印度的时候,他就是抢走了朗朗,逼她主动去找他。 可是杨慧媛和周小玉出去几次之后,也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她们的活动范围便越来越大了,偶尔会坐车走远一些,出去购购物吃吃饭。 这可把谈溦溦羡慕坏了,她有多久没有逛过商场看过电影了啊!她多么向往那种自由自在的平凡生活! 周小玉便鼓励她:“想去就去嘛!你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屋子里,朗朗也要长大啊!总这样关着他,他会越来越封闭的,好好的孩子……多可怜!” 谈溦溦也觉得朗朗可怜。 每天早晨或傍晚,院子里都小孩子在嬉闹玩耍,朗朗就会趴在窗台上看,别人笑的时候,他也跟着笑,小孩子们吵架了,他跟着着急,拉着谈溦溦,告诉她到底是谁欺负谁了,谁是坏孩子。 但是朗朗很懂事,经历过几次被劫事件后,他再也不主动要求出去玩了。 谈溦溦带他下楼,他也只要求坐一下摇摇车,有狗狗从他面前经过,他也不会追着狗狗跑了。 谈溦溦心疼儿子,可是也没有办法。 谁也不是超人,不可以全天候地保护她。何况那天之后,她再也没有看到那一伙儿帮忙抢回朗朗的人,她甚至觉得杜奋说得对,也许那真是的一伙儿见义勇为不留姓名的路人吧。 朗朗最爱过的就是星期天,因为每到星期天,杜奋就会过来陪他玩。偶尔杜奋还会“约”几位同事,开着车带谈溦溦母子出去兜风。 不过他们不会去热闹的地方,游乐场电影院是从来不会去的。 即便是这样,朗朗就已经很满足了。 又一个星期天到了。 朗朗一大早就爬起来,自己洗脸刷牙,穿好衣服,然后就趴在窗台上等着:“妈妈,杜爸爸今天会不会来?今天我们去哪里呀?” 他以为谈溦溦在身后,其实谈溦溦已经进厨房洗碗去了。 正在给花儿浇水的周小玉,转头看了看屋里,见谈溦溦母女二人都不在,就放下水壶,凑到朗朗身边,对他小声说:“宝贝儿,那个人不是你爸爸,你应该叫他杜叔叔,知道吗?” “可是杜叔叔对我很好啊,他说他会一辈子照顾我,做我的干爸爸。”朗朗对周小玉说。 “宝贝儿,你有爸爸哦,爸爸只有一个,不能乱叫的。就像妈妈只有一个,这是一样的道理。这个世界上会有许多的人对你好,你不能把每一个对你好的都叫爸爸,知道吗?爸爸是给了你生命的那个人,只有一个……一个!”周小玉伸出一根手指来,强调着“一个”这个数字。 “那我爸爸是谁啊?”朗朗对这个问题,始终不太明确,因为他一直不肯接受朗如焜是爸爸这个现实。 周小玉刚要开口说话,谈溦溦就从厨房走出来了。 朗朗马上奔向谈溦溦,仰着头,看着她的脸,问:“妈妈,我的爸爸是谁啊?” “哦……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谈溦溦被他难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每一个小孩子都有爸爸,对不对?杜爸爸只是干爸爸,不是亲爸爸,对不对?那我的亲爸爸是谁啊?”朗朗有他自己的逻辑,这个问题大概在他心里存放太久了,他只问自己的问题,并没有出卖周小玉。 谈溦溦顿时为难起来,目光闪烁,含糊其辞:“哦……这个问题嘛……等你再长大一些,妈妈再告诉你,好吗?” “我已经长大了哦,为什么还要再长大一些才能知道?别的小朋友也是长大后才知道爸爸是谁吗?”朗朗很不解地看着谈溦溦。 “别的小朋友……我们家的情况有点儿特殊……” “为什么特殊?” 一个接着一个“为什么”,把谈溦溦逼问得哑口无言。 这个时候,周小玉走过来,拍了拍谈溦溦肩膀:“溦溦,不要对小孩子撒谎,你现在所说的话,他都会记在心里,等他懂事了,他会怪你的。” “婆婆……”谈溦溦很纠结。 “告诉他,他会理解你的。”周小玉鼓励谈溦溦道。 谈溦溦紧张起来,握着朗朗的小手儿:“儿子,是这样……你的爸爸他……” 刚说到这里,门铃响了。 朗朗马上转移了注意力,跳起来去开门:“杜爸爸来了!杜爸爸来了!我们要出去玩喽!” 谈溦溦顿时松了一口气,跟在朗朗的后面,走过去开了门。 果然是杜奋来了,今天他也带了一个同事来,是一个谈溦溦认识的人——方玉倩! “溦溦姐早啊!”方玉倩还是那么爽朗,满脸笑容,跟谈溦溦打招呼。 “早!”谈溦溦看到方玉倩还是很开心的,她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女子。 朗朗看着方玉倩,问杜奋道:“杜爸爸,这个阿姨是谁啊?她是来陪我玩的吗?” 不等杜奋开口,方玉倩就主动拉起朗朗的小手儿:“小帅哥你好!我叫方玉倩,是你杜爸爸的女朋友!你看我漂亮吗?” “漂亮!”只要有人陪着玩,朗朗就很开心,嘴巴也甜得很。 “不要跟小孩子乱说话。”杜奋沉了脸,瞪了方玉倩一眼。 他从来没有带方玉倩来看谈溦溦,就是害怕她这样口没遮拦。今天要不是她主动找上门,强烈要求来看望谈溦溦,他也不会带她来的。 方玉倩和谈溦溦站在一起,总是令他很紧张。 “我可没有乱说话!”方玉倩毫不介意,往杜奋身边凑了凑,挨近他的肩膀,问朗朗:“小帅哥,你看看,我和你杜爸爸般不般配?” “般……般配!”这个词有点儿拗口,不过朗朗还是说出来了。 “小孩子讲话最准了!他说我们般配,我们一定能成为夫妻!”方玉倩冲着杜奋抛了一个媚眼,气得杜奋一甩手,就进了屋里。 “溦溦姐,你怎么回事啊?上次在我慕提岛见到你,你就很瘦了。现在离开那个鬼地方了,你怎么更瘦了呢?我是怎么也瘦不下去,你是胖不起来啊!”方玉倩拉着谈溦溦,反复打量着她。 谈溦溦无奈地笑笑:“你这么快乐,当然很难瘦的,你要是像我这样,吃不好睡不香,也会变成我这种面黄肌瘦的样子。女孩子有点儿肉肉好看呢,很幸福的样子。” “我才不幸福呢,我每天给杜教官打十次电话,他能接一次,我都会焦虑死了!”方玉倩皱着鼻子,很烦恼的样子。 谈溦溦笑了笑,她想说:能够自由自在地追求爱情,这也是一种幸福啊。 可是这话她没说出口,因为她知道,方玉倩不会懂的。 “你们说没说完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门啊!”朗朗就盼着出门去兜风呢,听大人没完没了地说话,他不耐烦了。 这时候,周小玉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穿戴整齐:“溦溦,你们是不是要出去玩啊?我也想出去散散心,带上我好不好?” 杜奋正和杨慧媛闲聊天,听到周小玉这样说,他便走过来:“婆婆,对不起哦,车上坐不下了呢,下次好吗?” 杜奋一直对周小玉怀有戒心,他总觉得这个老太太从慕提岛来,还是提防一些为好。杜奋对周小玉很戒备,他早就建议谈溦溦让这个老太太离开,只是谈溦溦念着老太太的恩情,他说服不了她。 谈溦溦说,周小玉没有理由会害她,以前在慕提岛上,老太太曾经那么护着她。 可是杜奋总觉得,凡是慕提岛上的人,都是可疑的。 周小玉不请自来,穿戴整齐,想要和他们一起出门去兜风,杜奋就很不愿意带她。 他说:“婆婆,对不起,车上坐不下那么多人了呢。” “这姑娘坐到副驾驶位子上,我和溦溦、朗朗坐到后面,怎么会坐不下?你是嫌我老太太不够青春靓丽,影响你的心情吗?”周小玉瞪了杜奋一眼。 杜奋指着杨慧媛:“婆婆误会了,杨阿姨刚才跟我说,她也想出去散散心。” “噢……我懂了!你们全都出去玩,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是不是?”周小玉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 谈溦溦赶紧上前来安抚她:“婆婆,我们出去玩,怎么会不带你呢?我师傅是跟你开玩笑呢,我们一起去!” “这还差不多!”周小玉朝着杜奋翻了一个白眼,也不管别人,自己挽着一只黑色小皮包,下楼去了。 杜奋无奈地耸了耸肩,皱了一下眉头,表达对谈溦溦的不满。 最后,还是杨慧媛留在了家里,周小玉跟着谈溦溦和朗朗出去散心了。 今天,杜奋决定带谈溦溦和朗朗走远一些,每次都在城市里兜一圈,吃一顿饭,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今天他想让谈溦溦和朗朗玩得高兴。 车子一直开出城外,来到一处杜奋的朋友经营的温泉度假村。 杜奋的朋友特意安排他们享用一处僻静的单独的温泉。 谈溦溦母子二人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玩得很开心。 杜奋和方玉倩是来保护他们的,只在温泉边上坐着,喝着饮料,聊着天,也不下水去。 谈溦溦招呼周小玉一起泡温泉,周小玉摆手拒绝:“这玩意儿我稀罕,红山上有一处温泉,比这里强太多了。你们玩,我就在这里坐一坐。” 中午,五个人一起吃了饭,朗朗就开始打哈欠。 泡了温泉,浑身都软酥酥的,谈溦溦也觉得很慵懒。于是,她带着朗朗回房间去睡午觉了。 杜奋和方玉倩并没有睡,他们两个搬来躺椅,就坐在谈溦溦休息的那个房间门口。实在无聊,他们就向度假村的工作人员要来一副扑克,开始玩扑克牌游戏。 太阳暖洋洋地照着,他们两个也渐渐感觉到困意来袭。 “要不咱们俩儿轮班吧,你先睡,我盯一会儿。等你醒了,我再睡一会儿。”方玉倩见杜奋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便劝他睡一会儿。 这个时候,哑婆婆周小玉推门出来,端着两杯咖啡,走到他们面前:“辛苦了,喝杯咖啡提提神吧。” 方玉倩也没有多想,接过咖啡杯,一口灌下去:“谢谢婆婆。” 杜奋也道了谢,却把咖啡杯接过来,放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 周小玉就在方玉倩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说:“杜警官最辛苦了,平时要上班,周末还要陪谈溦溦和朗朗。我看你黑眼圈很重啊,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还好……”杜奋摸了摸自己眼睛的下方,“这都是应该的,溦溦承受得比我多,她弄成这样,我也有责任的。” “你不用自责,溦溦从来没有怪罪过你,她一直跟我说,她师傅是一个好警察,也是一个好人,她以你为荣呢。”哑婆婆笑着对杜奋说。 杜奋听哑婆婆这样说,不禁动容。 “但是呢……”哑婆婆突然话锋一转,“杜警官的心思,我看得出来。你对溦溦一片痴心,我看着都感动呢。可惜溦溦心中另有所属,要不然你们两个俊男美女,多般配啊!” 杜奋的心一下子被温泉中提出来,丢进了冰水中。 哑婆婆说这些,令他很尴尬。可是他内心又不得不承认,哑婆婆说得很道理。 他急忙躲避着哑婆婆和方玉倩的目光,慌乱之下,转身端起咖啡来,一饮而尽。 方玉倩见杜奋手足无措的样子,赶紧给他解围。她转身抓住周小玉的手,说:“婆婆,你这样说,真是让我伤心啊!我的一片痴心,你就看不出来吗?我不是美女吗?你为什么只提杜教官和溦溦姐?你看不到我的努力吗?” 周小玉拍拍方玉倩的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急什么?其实我是想跟杜警官说,感情的事要讲缘分,缘分是强求不来的,不如放开胸怀,珍惜眼前人,你说对不对?” “对!婆婆说得太对了!”方玉倩立即鼓掌,“婆婆简直就是我的知音啊,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活得太纠结,是不是?珍惜眼前人吧……” 方玉倩说着话,伸手去扯杜奋的手臂。 杜奋不想接这个话题,只装作要休息,躺了下去,闭上眼睛。 “哎?这就要睡了?好吧……你先睡,我挺着……”方玉倩说着话,端起咖啡来,把剩下的半杯喝掉了。 周小玉便站了起来:“杜警官累了,我不吵他了,我回屋里去了。” “去吧去吧,有我盯着,不会有问题的,你也休息一会儿。”方玉倩冲着周小玉甜甜地笑了一下。 周小玉点了点头,站起来,挪着慢腾腾的步子,回屋里去了。 她关好门,来到窗前,站在窗帘的后面,往外望着。 杜奋自从躺下之后,就没有起身过,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方玉倩开始还在坚持着,她伸了几下懒腰,又跳下躺椅,在周围走了几圈。十分钟后,她又坐回躺椅上。大概是太困了,她揉着眼睛,往后靠了靠。 这一靠,她就再也没有起来。 周小玉见门外的两个人都睡着了,她便打开自己那只黑色的小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只小小的熏炉和一只小瓶子。她打开瓶盖,往熏炉里滴了几滴精油, 然后,她悄悄地进了谈溦溦母子睡觉的那个房间,把熏炉轻轻地插进了床头的电源上。 熏炉的灯亮了,很快就有淡淡的香气飘散出来。 周小玉赶紧捂住鼻子,离开了房间。 大约十五分钟后,她走了出去。 在这座杜奋的朋友特意安排给他们的独栋小院儿里,眼下只有周小玉一个人是清醒的。 她绕着杜奋和方玉倩转了一圈,见他们睡得很踏实,便放了心。 她来到小院儿的后门,打开了仿古式的木门,往外望了一眼。 木门外,是另一处独栋的温泉度假小院儿,有四个游客模样的人,正泡在一个弧形的温泉池子里,吃着水果,打着麻将,很休闲很惬意的样子。 这几个人昨天晚上就住进来了,因为哑婆婆昨晚听到了谈溦溦接杜奋的电话,提到了这家度假村。 他们来到这里后,要求住进最安静的地方。可是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告诉他们,那里已经被人预订了。于是他们就放心地住到了隔壁。 现在,几个人看到周小玉出现,赶紧从温泉池子里爬出来,匆忙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跑了过来。 他们跟着周小玉,来到谈溦溦和朗朗睡觉的房间。 满屋异香,周小玉赶紧把香熏炉拿走,并且开了窗户。 几个人手脚利落地将谈溦溦和朗朗分别抱了起来,迅速地离开房间,回到他们自己租下的那一座小院儿,将谈溦溦和朗朗放到沙发上。 母子二人还在熟睡,呼吸平稳。 几个人把他们带来的一大一小两只行李箱拉出来,把里面的东西都清理干净,然后把谈溦溦装进大箱子里,把朗朗装进小箱子里。 周小玉很细心,见谈溦溦和朗朗在箱子里窝得很不舒服,她还拿来两个靠枕,垫在了他们的脖子下面,并且拿薄毯盖在他们的身上。 “小心一点儿!别伤了他们!”周小玉对那几个人说。 “是!老太太!我们一定会小心的!”那个人答应着,心里却在想:这母子二人都睡死了,药劲不过他们不会醒,还用得着小心吗? 他们在周小玉的监督之下,小心地扣上行李箱的盖子,拉上了拉链,并且锁上了密码锁,把箱子立了起来。 “别弄反了方向!千万不要让他们头朝下!”周小玉又说道。 “老太太,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到小朗哥的。”几个人向她保证。 看着几个人拖着两只行李箱往外走去,周小玉双掌合起来,一脸歉意,嘟囔着:“溦溦,朗朗,对不起啊,我也是没办法啊,我要是不帮我孙子,他会疯掉的……” 周小玉满怀愧疚,回到自己的小院儿,提上自己皮包,匆匆离开。 路过杜奋和方玉倩的身边时,她轻轻地弯下腰,对方玉倩说:“孩子,婆婆这也算帮你了,你加油,杜奋是你的啦!” 然后,她就从正门儿走了出去。 刚出门儿,就有度假村的工作人员热情地走上前:“老奶奶,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不用不用!”周小玉还是有些紧张,“他们都睡觉了,我老了,睡不着了,自己出来走走……” “好的,请需要的话,记得叫我哦。”工作人员说着话,往院子里望了一眼,果然看到杜奋和方玉倩身姿舒展,睡在躺椅上,便贴心地帮周小玉关好了门。 周小玉向工作人员道了谢,就往外走去。 第66章 重回“魔掌” 半个小时后,周小玉已经溜达出了度假村,沿着绿树成荫的公路往前走出去挺远了。 一辆深灰色的商务车就停在马路边上,看到周小玉走过来,商务车的车门拉开了。 周小玉紧张地往后看了看,见没有人跟过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一只大手从车里伸出来,将周小玉拉到了车上。 周小玉刚上车,就被等在里面的朗如焜拥抱住:“奶奶万岁!奶奶太厉害了!这次真的要感谢你了!” 周小玉被孙子抱住,心里还是挺幸福的。可是她也没有忘了自己刚刚做过的事,便在朗如焜的后背上使劲拍了几下:“臭小子!我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你做这种缺德事!简直就是折我的寿命!这回你可要好好的!否则我可不饶你!” “奶奶放心!这回我一定好好和我儿子相处!我一定会让他认下我这个亲爸爸的!”朗如焜很有信心的样子。 “那溦溦呢?”周小玉问。 “她?”朗如焜马上变了脸色,“看她的表现喽,她要是认错态度诚恳,我也不会对她怎么样。” “认什么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像个女人一样斤斤计较!”周小玉生气了,用力地在朗如焜的脑袋上拍了一下。 朗如焜捂住脑袋,凑近周小玉,小声恳请到:“奶奶手下留情,等咱们回了家,关到屋子里,我任你打骂。在这里给我留点儿面子行吗?我可是有地位的人!” “狗屁地位!”周小玉又捶了他一下。 一车人都低下了头,没人敢往这边看一眼。 “赶紧开车!在这里等杜奋吗?”朗如焜摸着自己被打疼的脑袋,冲着司机吼了一声。 车子启动,驶离了温泉度假村,也没有回市里,而是从最近的路口开上了机场高速,直奔机场去了。 在这个地方,做这样的事,朗如焜不敢那么高调。因此他的私人飞机“枭龙”并没有飞过来,韦野平包下了一架小型的商务机,等在机场。 下了车,他们先把两只行李箱装上飞机,然后大家才一个接一个上了飞机。 直到飞机起飞,朗如焜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把行李箱搬过来吧。”朗如焜朝着韦野平招招手。 韦野平带着人,把装着谈溦溦母子二人的两只行李箱小心地搬到朗如焜面前,开了密码锁,打开箱子。 谈溦溦和朗朗在掺了安睡药物的熏香作用下,还在熟睡着。箱子里的空间太憋屈了,两个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 周小玉赶紧把朗朗抱了出来,将他放在宽大的座位上,抚着他的小胸口,一个劲儿地道歉:“宝贝儿对不起!老奶奶对不起你啊!不要恨老奶奶,老奶奶也是被你爸爸逼的啊!” 朗如焜蹲在装谈溦溦的那只箱子前,低头看着她。 他心情大好,忍不住抿唇微笑,心中暗道:谈溦溦!我早就说过!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儿!你的任何反抗和挣扎都是徒劳的!只要你还在这个地球上!天涯海角我都会抓到你! 谈溦溦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重回朗如焜的“魔掌”,她蜷着身子,睡得十分安详。 朗如焜伸出手,把她从箱子里抱了出来,放到沙发座位上。 谈溦溦被惊动了,在沙发上动了一下,一翻身,“扑通”摔到了地毯上。地毯软软的,她也没有摔疼,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 她在做一个漫长无边的梦,梦里她一直在跑,后面有一团不明物体,一直在追着她。 她不知道跟在后面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跑,反正就是停不下来,好像要一直跑到地老天荒。 她自己都跑得厌倦了,梦里的她忍不住问自己:这是在做梦吧?这个梦也太长了吧,怎么还不醒啊?这是要累死我吗? 这时候,她听到了一听尖锐的哭叫,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妈妈救我!妈妈!” 她听得出来,这是朗朗的声音。奔跑不停的她,在这个声音的召唤下,突然停了下来。 她茫然四顾:“宝贝儿!宝贝儿!你在哪里啊?” “妈妈!你快醒醒吧!我们又被那个人抓住啦!”朗朗的声音里透着无助和绝望。 谈溦溦听到“那个人”,激灵一下子,然后人就醒了。 耳边充斥着朗朗的哭喊声:“妈妈,你醒醒啊!醒醒啊!我又看到那个人啦……” 谈溦溦眼皮沉重,四肢麻软,可是朗朗的哭叫声刺激了她,她努力睁开眼睛。 她看到了眼前的情形! 在她的身边,一个不太宽敞的空间里,并排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哑婆婆周小玉,一个是朗如焜!在朗如焜的身旁,站着另外一个人,便是那个好些日子没见的韦野平! 而她的儿子朗朗,就坐在她的旁边,一双小手儿抓着她的肩膀,用力地摇着:“妈妈……妈妈……” 谈溦溦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是在温泉度假村吗?不是杜奋和方玉倩趁周末陪她和朗朗出来玩吗?她记得自己和朗朗泡了温泉后,吃了一顿美味的午餐,就回到房间睡午觉了…… 这还是在梦里吧?她最近怎么总是做这种梦?朗如焜简直成了她的梦魇,她要怎么才能梦里醒来? “妈妈,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我害怕……”朗朗见谈溦溦睁开眼睛后,呆呆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便哭得更凶了。 他的眼泪滴到了谈溦溦的脸上,温热的。 谈溦溦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不是梦!儿子的小手儿掐得她肩膀有些疼,儿子的眼泪是有温度的!这不是在梦里! 她一骨碌从地毯上爬了起来,先抱住儿子,然后看向朗如焜:“这是哪里……” 不用朗如焜回答,她就已经知道了! 她听到了飞机的轰鸣,看到了飞机舷窗外那湛蓝的天空,以前太阳照在机翼上反射进来的刺眼的光芒。 她眯了一下眼睛,扭转头,正对上周小玉的目光。 周小玉接触到她的眼神,马上低下了头,拉扯着衣襟。 谈溦溦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苦笑了:“婆婆!为什么?你这样做是为什么?既然你今天这样害我,那当初在慕提岛上,你又何必帮我!是朗如焜威胁你吗?你是被逼无奈吗?” 周小玉咳了一声,嗫嚅半天,说出三个字来:“对不起……” “对不起?”谈溦溦好想哭!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真的逃不出朗如焜的掌心了吗?她自问心地善良,做事对得起良心,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命运? “我……那个……我是觉得……你和焜儿互相都惦记着对方,还是应该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周小玉想要解释,却语无伦次。 “哼,焜儿?叫得真亲切啊!能不能请你告诉我,在我离开慕提岛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谈溦溦搂着儿子,轻拍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而她的神情,看起来平静又苦涩。 “前一阵子,我离开了慕提岛几天,我没有告诉你去了哪里,其实我是去办一件事,就是去确认我和她的关系。”朗如焜在谈溦溦醒来后,就一直盯着她看,“我去了全世界最权威的几家鉴定机构,经过他们的鉴定,我确认她是我的亲奶奶……” “亲奶奶啊……”此刻的谈溦溦,心灰意冷,天大的消息都不能让她感到震惊了,“怪不得!原来是亲奶奶!那么她帮你就是对的,哪个亲奶奶不疼自己的亲孙子?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我妈妈和我师傅一直对我说,不要相信慕提岛上的任何一个人,我总觉得,即便是慕提岛那样的地方,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好人的……看来我还是太年轻太天真的了……” “妈妈……我们怎么办啊?我们还能不能逃走啊?”朗朗在妈妈的怀里,安静了许多,心里还在惦记着逃跑的事。 儿子把自己当坏蛋,一声一声地喊着“那个人”,这让朗如焜心痛如刀搅。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也知道自己不会当父亲,可他的确是眼前这个小家伙的父亲啊!不是说血浓于水吗?为什么他感觉不到所谓的“父子天性”? 他答应了奶奶,要做一个好爸爸,他要赢得儿子的心!他可以征服全世界,难道还征服不了一个小家伙吗? 他凑上前,拉了拉朗朗的小手儿:“儿子,你看着我……” 朗朗被他拉着手,马上露出嫌恶的表情,一边扭着身子,一边甩着手:“你放开我!你别靠这么近!放开我啊……” “儿子!你不要这样!我告诉你啊,我是你爸爸,我们是亲父子!我们要好好相处……” 朗朗只想挣脱他,根本不听他说什么。他才说到“好好相处”四个字,朗朗突然一抬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你是坏人!你快放开我!放了我们!” 朗如焜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可是对待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他在心里默念:我要做一个好爸爸……我要做一个好爸爸…… 然后,他猛地抱起了朗朗,往另一间机舱走过去:“儿子,我觉得我们父子二人需要好好谈谈……” 谈溦溦正伤心欲绝,怀里突然一空,朗朗就被抱走了。 她顿时暴怒,一跃而起,直扑向朗如焜:“朗如焜!你还我儿子!” 谈溦溦突然暴起,朗如焜没有防备,被她扑了一个趔趄,差一点儿撞到舱壁上。 谈溦溦趁他站立不稳,伸手抢抱朗朗。 朗如焜这回真生气了,把朗朗往韦野平的怀里一递,抓住谈溦溦的衣襟,拖着她往前走:“你不服气是不是?好啊,那我先把儿子的事放一放,我和你先好好谈一谈。” “喂!焜儿!不要对她这么粗鲁!”周小玉见两个人似乎要打起来,赶紧站起来阻止。 “奶奶,你不要管,我和她不能一直,问题总要解决的!她不服气,我也很生气,我们各有委屈,不妨坐下来沟通一下!你帮我照顾好朗朗就行。”朗如焜把周小玉推回到座位上。 周小玉听他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两个人不能一直这样,一见面就鸡飞狗跳的,是应该好好沟通一下。 于是她说:“你们都好好说话,不要动手,知道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朗如焜拉着谈溦溦,进了隔壁机舱。 谈溦溦一进去,就推开了朗如焜的手:“你放开我!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我们最好是井水河水互不相犯,是你一直不肯放过我!” 朗如焜把她摁到座位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敲了一下她的脑顶,说:“谈溦溦,你失忆了吗?你不记得五年前的那一天,我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你的回答是愿意吗?既然你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就不是井水河水,河水倒灌进了井里,你还分得清哪一部分是河水,哪一部分是井水吗?你以为‘愿意’这两个字是随便说的吗?你说出这两个字,就要对这两个字负责……” 说到这里,他突然发现谈溦溦的左手无名指上空着,便拉起她的手来:“戒指呢?婚戒呢?怎么没有了?我说过,戒指在手指在!你当我是开玩笑吗?” “那就剁掉我的手指好了!我宁肯不要手指,也不会再戴那枚戒指!那东西是对我诅咒!它给我带来的是痛苦和屈辱!只要能摆脱它的诅咒,牺牲一根手指我也愿意!”谈溦溦神情凛然地说道。 这话刺激了朗如焜,明明事情都是她弄糟的,现在她却赖一枚戒指? “戒指在哪里?在哪里?”他为她摘下戒指而愤怒。 “丢了!丢到大海里去了!也许现在早就进了某一条鱼的肚子里了,你那心疼你的钻石,你去找吧!”谈溦溦斜仰着脸,挑衅地回瞪着他。 “不是我找,是你去找!不管它在哪一条鱼的肚子里,你都要给我找回来!否则我就剁掉你这根手指,扔进大海里!反正它和戒指要在一起!”朗如焜扯了扯谈溦溦的左手无名指,狠狠地说道。 谈溦溦轻蔑地笑了:“你做梦!没有一条鱼会傻掉吞了戒指,再去吞手指!你的戒指和我手指永远也不会在一起!” 朗如焜被她彻底激怒,他将她的左手摁在小桌子上:“那我们就试一下吧!你的手指和我的戒指!到底会不会在一起!” 说完,他抓起小桌子上的水果刀,挥舞着,朝着谈溦溦的手指落下去。 谈溦溦只是嘴巴上强硬,真正让丢一根手指,她也觉得怪丑的。那水果刀高高一扬,还没有落下呢,她的手指就开始痛。 她才不会乖乖地等着朗如焜剁手指呢,她抬起另一只自由的胳膊,挡住朗如焜挥舞着水果刀的那只手。 朗如焜本来也没有打算真剁,被她这样一挡,水果刀就脱手飞了出去,当啷一声撞到舷窗玻璃上,落了下去。 朗如焜吃了一惊,他发觉自己一直对谈溦溦的力量估计不足,他似乎总是忘记,眼前这个女子是一个受过特殊训练的女警察,他的心里一直住着一只小兔子一样的谈溦溦,而谈溦溦总是用她自己的行动提醒他,她不是一只小兔子,她是一只母老虎。 朗如焜的手腕微微发痛,不禁羞恼。 他抓起她的手腕,向她的背后反扭。她吃痛,身体不由地向后仰倒。 而他趁机将长腿一跨,挤在她的身体和座位靠背之间,骑在了她的身上。 她试图反抗,可是朗如焜此刻的位置占有优势,他只需要将身体往下一压,就能将她制服。 这架飞机不是朗如焜的枭龙,它是韦野平从当地租来的一架小型商务客机,飞机不大,机舱里的空间便很小。 此刻,在这个狭小的机舱里,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时倒在一张并不大的沙发座位上,一仰一俯,呼吸相闻,这场面别提有多暧昧了。 朗如焜看着谈溦溦在他的身下挣扎。 她头发散开,铺展在白色的沙发座位上,眉头和鼻子都轻轻皱着,嘴唇红嘟嘟的,一张一合,小白牙就在她的红唇间一隐一现。 “朗如焜!你起来!你放开我!”谈溦溦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心里毛毛的,努力想要推开朗如焜,从座位上爬起来。 朗如焜却已经不想放开她了! 他的心里热热的痒痒的,身体的某一部分像是被唤醒的巨龙,正在酝酿着腾云驾雾的力量。 这一刻,他已经说不清自己这些日子的焦虑和暴躁,到底因为对她的恨,还是因为对她的想念。 他只是不想放开她,他想抱住她……他想亲吻她!他还想…… 没有时间多想了,他俯下身,猛地咬住了谈溦溦的嘴唇。 “啊……呜呜呜……”谈溦溦先是痛得叫了一声,紧接着,她的嘴唇就被他堵上了,抗议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四唇相碰的那一瞬间,谈溦溦浑身的力气都被卸掉了。他的嘴唇凉凉的,给她带来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像是干枯的花瓣上滴了甘甜的雨露,甜蜜滋润。 机舱里安静了足足有十秒,他们两个就这样嘴唇对着嘴唇,瞪着眼睛看着对方,都在为对方带给自己的这种不可思议的感受而吃惊。 他们不是相互恨着对方吗?怎么会这样? 十秒后,两个人同时回过神来,可是反应却不同。 谈溦溦抵住朗如焜的肩膀,将他往上推!她很害怕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害怕自己对他还有反应。 朗如焜却如同一只猛兽闻到了生肉的味道,他的野性驱使着他,紧紧地箍住谈溦溦,用舌撬开她的牙齿,舌尖直抵她的口中,轻轻一卷,就勾住她的舌。 谈溦溦顿时浑身颤栗,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却使不出力气来推他,竟像是要拥抱他一样。 朗如焜疯狂地亲吻她,他的舌在她的口中卷扫着,像是一条饥渴的晰蜴,直想爬进她的心里去。 “你不要这样!你放开我……外面还有好多人啊……”谈溦溦含糊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可是她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后,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的邀请。 朗如焜开始进攻,他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力。箭已经在弦上,即便他现在遇到了大力的阻挠,也不可能停下来了。 谈溦溦的裙子在他的手里变成了两片碎布,飘落到了地上。 他顿时如猛虎出笼,在原本应该属于他的那一片原野上,撒着欢地奔路起来。 谈溦溦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了,她不明白,前一刻还在吵架,还在互相言语相激,暴力相向,怎么几分钟后就变成这样了? 她浑身酥软,没有力气反抗,也不想反抗。 这样总比剁手指要好,对吗? 她自欺欺人地想着。 对于她在此刻的温顺和屈服,朗如焜非常满意。她的嘴巴再强硬,态度再嚣张,她的身体却已经在向他臣服!女人的身体是不会撒谎的!此刻!她不是那个总在他面前正义凛然的女警察、女卧底,她只是一个诚实面对自己的原始欲望的女人,是他心里一直想念的那个美好女子! 谈溦溦觉得自己像是在荡秋千,一波比一波荡得更高。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不自自主地轻声呻吟着。 这对朗如焜是一种鼓励,他更加卖力地在她身体里驰骋。 两个人浑然忘我。 快乐在身体的摩擦中积累,最后终于爆发!谈溦溦弓起身体来,用力地抓着他的肩膀,拼命地咬着嘴唇,才没有叫出声音来。 朗如焜没有压抑自己,他像一头百兽之王站在高山之巅那样,仰起了脖子,发出一声吼叫,宣示着他的力量和权威。 谈溦溦瘫软在那里,她的心里划过一丝不安,她在担心那道门隔音效果好不好,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他,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炫耀着胜利。 飞机还在飞,舷窗外的天空湛蓝如玉。 谈溦溦想:要是这架飞机一直这样飞下去,永远也不要降落,那就好了。 两个人心潮澎湃,却都不说话。 朗如焜趴在谈溦溦的肩头上,心情一时难以平复。 谈溦溦最先冷静了下来,也恢复了力气。她用力一掀,就把朗如焜掀了下去。 朗如焜冷不防从她的身上掉下去,扑倒在地上。他并不生气,一翻身坐起来,对她笑着:“现在才知道羞臊?是不是晚了点儿?” 他的眼睛染着快乐的亮光,头发微微凌乱,嘴唇上还留着她的齿印,唇角促狭地勾起,看起来真是邪魅极了! 谈溦溦的脸“腾”地红了,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过是为了保一根手指而已,你不必想太多。” 她的理由真是烂透了,不过朗如焜并不介意。 他抓起她的左手,在她的无名指上吻了一下,说:“记得找到戒指,戴回这根手指上,戒指在手指在,我说过的话一定算数的!你不能每次都靠献身来保手指,懂了吗?” 谈溦溦已经无地自容了,更是无言以对。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一翻身,将后背对着朗如焜。 这样的沟通,朗如焜很喜欢! 他站起身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转身就要走出去! “站住!”刚迈出去两步,他就听到谈溦溦在身后喝了一声。 他扭头看着她,问:“怎么?你还不满足吗?我不介意再来一次。只是外面有好多等着,我们两个一直呆在这里,不太好吧?” “你不要脸!”谈溦溦骂了他一句,然后指了指自己破碎的裙子,“给我找一条裙子来!” 朗如焜看着地上的碎布片儿,笑出声音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裸着下飞机的,你到底是我的未婚妻,自己家的东西,再丑也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你才丑!”谈溦溦回骂他一句。 朗如焜低头往自己的胯下看了一眼:“丑吗?我觉得不丑啊!我一直以它为荣呢!哈哈!” 谈溦溦气得眉飞眼横,要不是她现在衣着不整齐,她非跳起来踢他一脚不可! 朗如焜心情大好,带着满面笑容走出了这间小机舱。 不知道是不是等太久的缘故,外面的人一个一个都面色有异。 周小玉抱着朗朗,捂着他的耳朵,见朗如焜走出来了,她才松开了手。韦野平则站得远远的,已经靠在驾驶舱的门上了,再远就要进驾驶舱了。 朗如焜一走出来,大家纷纷扭头,看向不同的方向。 朗如焜才不管他们在尴尬什么呢,他走到周小玉的身边,坐了下来。 朗朗马上问:“我妈妈呢?我要妈妈!” “嘘!”朗如焜伸出一根手指,压在了朗朗的嘴唇上,“妈妈很累了,她睡觉了,不要吵她,好吗?” “睡了?”朗朗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把声音压低了。 “是啊,睡着了呢,不信你去看看。”朗如焜指了指隔壁机舱。 朗朗真的从周小玉的膝盖上爬下去,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拉开门,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他的妈妈背对着他,身上搭着一条毛毯,静静地躺着,真的像是睡着了。 于是他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回来,冲着周小玉点了点头:“妈妈真的睡着了。” 朗如焜一伸手,把朗朗抱了起来:“我和你妈妈谈完了,现在轮到我们父子俩儿谈一谈了……” 朗朗扭着身子,不高兴地哼唧着:“我不要跟你谈,我讨厌你!放开我!” 朗如焜刚刚搞定了谈溦溦,正情绪高涨,自信满满呢。他把朗朗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摁住,说:“小家伙儿!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是你爸爸!以后不许对我用‘讨厌’这样的字眼儿!懂了吗?” 妈妈不在身边,没有撑腰的,朗朗的气势便没有那么足。他被朗如焜迫得没有办法,伸手向周小玉求救:“老奶奶,你救我。” 周小玉把朗朗接过来,嗔了朗如焜一句:“他会不会教小孩子?你跟小孩子讲什么道理啊?对他不要凶,跟他好好说嘛!” 然后,她指着朗如焜,教朗朗道:“他真的是你爸爸,是你的亲爸爸!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亲爸爸吗?他就是啊!” “我不信……”朗朗把脸埋在周小玉的怀里,不肯去看朗如焜,“他是坏蛋,我不要一个坏蛋当爸爸。” “喂!”又被儿子喊作坏蛋,朗如焜马上把眉毛立了起来。 “不要发火!要慢慢教他!”周小玉拍了朗如焜一下。 朗如焜刚提起一口气,顿时又泄了出去:“好吧,我要做一个好爸爸……都怪你妈妈,看她都教你些什么?” “不要说我妈妈坏话!”朗朗从周小玉的怀里探出头来,出言护着自己的妈妈。 “好吧好吧!她是好人,我是坏人,这样你高兴了吧?”朗如焜在心里默念着“好爸爸”的咒语,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朗朗果然对他的这个态度很满意,“呵呵”笑了两声。 趁着小家伙儿情绪稳定,朗如焜赶紧伸手把他抱过来:“其实呢……好人和坏人很难区分的,每个人的标准都不一样,你看我是一个坏人,我看你却是一个好孩子……” “可是你欺负我妈妈!”不管朗如焜怎么说,朗朗坚持这一个标准。 “我没有欺负她……好吧,我知道,你看到我对她凶了一点儿,是不是?那不是我在欺负她,那是因为她以前欺负了我,我很生气,你懂吗?”朗如焜尝试着向朗朗解释他和谈溦溦之间的事。 朗朗却不懂:“我妈妈欺负你?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那是你出生以前的事了,她狠狠地欺负了我一次,害得我好惨啊。”朗如焜说着话,不由地露出悲伤的神情来。 朗朗为难了,他出生以前的事,他也不知道啊。他挠挠头:“那是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这个嘛,说来话长……”朗如焜斟酌着,想着怎么对朗朗说,他才会明白爸爸妈妈之间发生的事。 周小玉见他们父子暂时还算融洽,她便站起身来,走到隔壁机舱门口,轻轻地推开门,迈了进去。 狭窄的空间里,男女欢爱之后留下来的那种味道还没有散尽。周小玉动了动鼻子,偷偷地笑了一下。 她轻轻地走到谈溦溦的身后,拍了拍谈溦溦的肩膀:“我知道你没有睡,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我不想听你说话,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谈溦溦也不转身,声音闷闷着,鼻音很重。 她这是哭了吗? 周小玉叹息一声,从地上捡起她破碎的裙子,坐下来,说“溦溦,你怪我,我也不解释。没错,我是从心里偏向自己的孙子,我也想要重孙子。我这个年纪的人,还能看到重孙,那是老天对我格外青睐。我没办法啊,一看到朗朗,我心里就欢喜,看不到他,我这颗心整天像猫抓似的……” “你只想着你自己,想着你孙子,你想到我没有?我是朗朗的妈妈,没有他,我怎么活?”谈溦溦冷冷地说道。 “所以我才把你一起带回去啊!我年轻的时候就经历母子分离的痛苦,那种滋味不好受,我懂得。朗朗需要妈妈,你也需要朗朗,你们不能分开,我也没打算让你们分开啊。”周小玉语重心长地向谈溦溦解释着自己的初衷。 谈溦溦越听越生气,裹紧毯子,呼地坐起来,看着周小玉:“我现在算是相信了,你果然是朗如焜的奶奶,你们家人的逻辑都有别于常人!这么说,我被你下了药劫到飞机上,还要感谢你了,对不对?我们母子二人本来就不应该分开,我们过得好好的!你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因为那是我的重孙子!是朗家的后代!”周小玉也加重了语气,“他是我们家的孩子!不是跟我们没有关系的一个人!你生下了朗家的孩子,便和我们家有了扯不断的牵连!这些你都懂!可是你假装不懂!” 谈溦溦无言以对,别转了脸,沤着气。 周小玉握住她的手,说:“溦溦啊,人是抗不过命的,你和焜儿的缘分很深,一条绳儿牵着,你是挣不断的!你是多聪明的孩子,好好想一想吧。” “哪来的绳儿?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缘分倒是有!可惜是孽缘!”谈溦溦还在生气。 周小玉抖了抖谈溦溦那条破掉的裙子,站起来,说:“是孽缘还是良缘,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我活了几十年,什么事看不明白?你自己慢慢想吧,我先把你这条裙子缝好。” 周小玉故意将裙子碎成的两片儿布展开,在谈溦溦的面前扬了扬,然后收起来,走了出去。 谈溦溦羞得只想跳飞机,可是她没有裙子穿,裸跳飞机也不太好吧? 她只能围着毯子,重新躺下,用力地生着气。到底是在气自己,还是气朗如焜,她也说不清楚。 周小玉缝好了裙子,给她送了进来。她穿着一条破裙子,还是没有办法见人。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谈溦溦就窝在这间小小的机舱里。 等到飞机在慕提岛降落的时候,她已经闷得快吐了,两条腿也麻了,脚也肿了。 一个月前,谈溦溦以威武雄壮的姿态离开了慕提岛。 一个月后,她衣着不整失魂落魄地回来了。 下飞机前,她看着她的破裙子,心中真是无比懊恼,暗骂道:朗如焜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又没有反抗,为什么要撕坏我的裙子?上次他还能记得给我备一些可以换的衣服,这次就让我穿着这条破裙子下飞机,他对我真是越来越贴心了呢! 无论如何,她不能赖在飞机上不下去。她自恃脸皮厚,谁爱看就看,爱怎么想就怎么样,她豁出去了! 朗朗不明白妈妈的处境,看她一直犹豫着不肯出机舱,便问她:“妈妈,我们又要逃跑吗?你不是说过你会开飞机吗?” 谈溦溦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儿子,妈妈好累,现在开不动飞机了,不如我们在这里先住一阵子,好吗?” 谈溦溦这样说,是想让儿子接受再一次回到慕提岛这个悲惨的现实。 朗朗想了想,欣然点头:“好的!我们就住下来,我要揭穿那个人的谎言!” “什么谎言?”谈溦溦还不知道,朗如焜已经和朗朗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谈话。 朗朗将小鼻子一皱:“哼!那个人说,不是他欺负你,而是你欺负了他,他说在我出生之前,你就欺负过他啦,我才不相信他呢,我只相信妈妈!” “哦……”谈溦溦听儿子这样说,心里滋味儿复杂。 她和朗如焜之间的事,朗朗这个年纪是不可能明白的。事实上,她也从来不跟儿子提那些事。 她不担心朗如焜说什么,因为她相信,朗朗是她教育出来的孩子,有正确的是非观。 她担心的是,总有一天朗朗会知道,朗如焜真的是他的爸爸。到那个时候,父子天性,他会对朗如焜产生感情,如果在爸爸和妈妈之间,让他二选一,他会为难的。 现在看来,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朗如焜所说的话,朗朗已经听进心里去了。虽然他嘴巴上说,他相信妈妈,可是在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问号。 她的儿子,已经承受的,和未来将要承受的,都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要多,她对不起儿子。 “大嫂,该下飞机了。”韦野平站在门口,客气地催促着谈溦溦。 谈溦溦有些日子没有看见韦野平了,听说他被朗如焜派出去工作了。可是她总觉得,韦野平的离开,与他对她的帮助有关,因为韦野平一直都跟随着朗如焜,朗如焜在哪里,他在哪里,从未单独离开。 所以,谈溦溦对韦野平充满感激和歉意。 “野平,好久不见。”虽然已经在同一架飞机同飞行了十几个小时,可是谈溦溦到这时候才有机会与韦野平正式打一个招呼。 “是的,好久不见。”韦野平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从韦野平躲避的目光,谈溦溦就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不太好。 她抿了抿嘴唇,没再说话,牵起朗朗的手,往机舱外走去。 一出机舱,谈溦溦就被明晃晃的太阳刺了眼睛,赶紧眯了一下眼睛,抬手遮在眼睛上面。 “焜哥!你可回来啦!” 谈溦溦正在寻找先下飞机的朗如焜的身影,就听到了一声欢快的呼喊。 她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红色衬衫蓝色牛仔裤的少女正身姿轻盈地奔向飞机。 她突然想起周小玉说过的那个女孩子,心想:大概就是她了吧,果然年轻,听那声音,看那体态,简直就像一只在森林中奔跑的小鹿。 再看她自己,眼睛红红的,两只脚肿肿的,两条腿又麻又沉,因为裙子破掉了,她走路都没有自信了,老想去扯那一条新缝上去的线。 这样一比较,谈溦溦的心里觉得好酸。 她看着那个女孩子扑向朗如焜,要不是朗如焜伸手挡了一下,那个女孩子已经扑进他的怀里了。 “焜哥!”女孩子撒娇的声音都那么清脆悦耳,“我都快闷死了!下次你出去要带上我啊!前几天我实在太想念你了,想要去找你呢!可是那个莫莉拿着鸡毛当令箭!偏偏不给我派飞机!我又不会把飞机坐坏,送我一下会怎样?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被她气死了呢!” 谈溦溦慢慢地走下飞机,边走边留意朗如焜。 她发现,朗如焜看着那个女孩儿时,嘴角噙着微笑,眼睛里也有笑意。他说:“遐儿,你说得不对哦,莫莉可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那是真的令箭啊。岛上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我走前说过,你还年轻,爱玩爱热闹,这里不适合你久住,你偏偏不肯回学校,现在知道这里不好玩了吧?” 遐儿勾住朗如焜的胳膊,挨着他,甜甜地笑着:“你不在,这里当然不好玩喽,现在你回来啦,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我爱慕提岛!” “胡说!”遐儿很能闹腾,朗如焜对她的态度却很好,“你要把书读完!要去旅行谈恋爱!留在这里你会慢慢变成老太婆!” “除非你陪我!否则我不读书不旅行!我只和你谈恋爱!我要在你身边慢慢变成老太婆!”遐儿大声地宣布。 这个时候,谈溦溦已经走下了舷梯,站在了朗如焜的身后。她看到了这个叫遐儿的女孩子那张青春无敌的面孔,那一双眼睛明亮清澈,像是一汪未染尘埃的碧潭水。 她可真大胆啊,朗如焜是谁?她不知道吗?她这要缠着朗如焜,就不怕朗如焜烦了怒了,把她丢进大海里吗? “她叫遐儿,就是我说过的那个女孩子,我没有骗你吧?”周小玉走过来牵朗朗的手,小声地对谈溦溦说道。 “很漂亮……很年轻……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漫画书看多了,就喜欢朗如焜这样的暗黑英雄,挺好的,他们挺般配的。” 谈溦溦嘴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般配什么啊!一只老牛,一株嫩草,根本不配! “对不起,遐儿是我表妹,很小的时候就认识焜哥,不过焜哥只拿她当小妹妹,是她自己疯疯癫癫,总是缠着焜哥,等我好好教训她一顿!”韦野平从后面走上前来,站在谈溦溦身边,轻声说道。 他一番话,谈溦溦听着很舒服。可是她的脸上却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对不起?你向谁道歉啊?我吗?好奇怪!你表妹和朗如焜之间的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平哥!”遐儿看到了韦野平,终于放开了朗如焜的手臂,走过来跟韦野平打招呼。 “你还当我是你哥吗?是我的妹妹,就要听我的话!赶紧收拾了你的行李,回学校上课去!你要是再赖着不走,我就给舅舅打电话!让他来接你走!”韦野平沉了脸,嗔怨了遐儿几句。 遐儿对他的话毫不在意,一蹦一跳地跑到他面前,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胸脯:“嘿!平哥,你还当我是妹妹吗?要是承认我这个妹妹,你就应该帮我的忙!在焜哥面前多说我的好话!让焜哥爱上我!你不帮我,就不是我哥!” “我倒宁肯没有你这个妹妹!丢脸死了!焜哥有未婚妻的,你不知道吗?”韦野平大声说出“未婚妻”三个字,看了谈溦溦一眼。 遐儿冰雪聪明,马上把目光转向了谈溦溦。 她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谈溦溦身上打转,偏偏谈溦溦知道自己此时的形象不太好,颇为尴尬,便转了脸,不与遐儿的目光对视。 遐儿却笑了,主动走过来:“你好,你是谈溦溦对吗?我听说你的事了,你是警察,来焜哥身边是为了执行任务的,所以你骗了焜哥,对不对?” 听她这样说,谈溦溦还以为她要替朗如焜打抱不平呢,马上挺了挺脊背,准备迎击这个女孩子的进攻呢。 谁知遐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好崇拜你哦!我以前只在电影里见到过你这样的女子,简直就像女超人一样,我们做个朋友吧。” 谈溦溦差一点儿笑出来:这个女孩子真是太有意思了,她不是喜欢朗如焜吗?那她不是应该和朗如焜同仇敌忾吗?怎么又来要求和自己做朋友?她不知道我和朗如焜是什么关系吗?不知道我给朗如焜生了一个儿子吗?她不吃醋? “对不起,我在这个岛上没有朋友。”谈溦溦的表情仍然淡淡的,对遐儿客气地点了点头。 遐儿被拒绝了,也不尴尬,低头看了朗朗一眼,说:“我知道你是焜哥名义上的未婚妻,我也知道你们关系并不好,所以我追求焜哥,你应该不会吃醋的,对不对?” “不会!”谈溦溦回答得很快很干脆。 说完,她就拉着朗朗的手,往前走去。 “你听!人家溦溦姐都说不在意了,你跟着急什么?”遐儿转向韦野平,“噢!我懂了!是你吃醋了,对不对?我早就应该看出来!你在焜哥身边好多年啦,一直不恋爱不娶妻,你是不是爱上焜哥了?” “噗!”谈溦溦已经走出去了,听到身后传来这样的话语,忍不住喷笑出声。又回到了慕提岛。 谈溦溦对于这样的波折已经麻木了,既来之,则安之,总会让她找到机会逃跑的。 这是她在飞机上想明白的道理。 自从朗如焜下飞机,遐儿就一直缠着他。朗如焜对遐儿并不排拒,这跟他对别的女人的态度不一样。 谈溦溦心想:整天摆着一张臭脸,我还以为你要当圣人了呢,原来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年轻貌美的,遇上遐儿这样的活泼小姑娘,你还不是笑得像一朵花儿似的? 第67章 新人笑旧人伤 回到城堡后,朗如焜把谈溦溦叫到跟前。 自从飞机上他们两个从吵架演变成一场欢爱之后,朗如焜似乎也有些尴尬,面对谈溦溦,表情有些僵硬。 倒是谈溦溦已经坦然了,直视着他,问:“怎么?回到了慕提岛,我需要马上进入角色了,对吗?我是不是要继续做你的女仆,擦洗这里所有的地板和卫生间?还是你有另外的吩咐啊?我的主人?” 谈溦溦最后一句话,尾音故意上扬。朗如焜听着,心里扑通扑通跳了两下,竟然有了反应。 他暗骂自己一句:朗如焜!你这是怎么了?你很饥渴吗?你没有女人吗?为什么总是被她勾引到? “谈溦溦,你庄重一些!”他微微沉了脸,“不要表现得像一个荡妇!你还是朗朗的妈妈呢!别教坏我儿子!” “我是荡妇?不是你给我的新身份,要我做你的女仆吗?那你不就是我的主人吗?”谈溦溦看着朗如焜刻意装出来的严肃,心里觉得好笑。 朗如焜看着她,想起她在飞机上时的婉转承受,小腹以下便燃起一朵小火苗。他觉得,她要是再提什么女仆主人,他就会扑上去,按倒她,扒光她的衣服。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他轻咳一声,吸了一口气,“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让人安排了你和朗朗的房间,在三楼,你们住隔壁……不用谢我,这是奶奶的意思。” “哼,我也没有要谢你的意思,我们母子是被你劫持来的,被绑架的人还要感谢绑架的人?没有这样的道理!”谈溦溦倔强地挺直腰身。 朗如焜听她这样说,好不憋气。 他想问她:“你就从来不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对不对?张口闭口劫持绑架,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们的关系再不好,我也是你的未婚夫!” 可是,看着谈溦溦漠然的神情,这几句话已经到了他的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奶奶说:“不管对女人,还是对小孩子,都要有耐心。” 好吧,他就学着在她面前控制自己的脾气,保持耐心! “我希望你能冷静地想一想,你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对朗朗的成长也没有好处。”朗如焜最后只说出这样一句话。 谈溦溦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朗如焜说得对。她真的要为朗朗考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和莽撞了。 “好吧,我会好好地住下来,不过我有两个要求……”谈溦溦提出条件。 “什么要求?”她肯提要求,朗如焜还挺高兴。 “第一,朗朗上次生病的事很蹊跷,我不回来也就罢了,既然我已经回来了,我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给我儿子下了药?对小孩子下手,简直太没有人性了,我不会放过那个人!”谈溦溦一直没有忘了这件事呢。 朗如焜没有马上回答,看着她,沉吟不语。 留在岛上的三个女人,异口同声指责谈溦溦,她们认为是谈溦溦为了制造机会逃跑,才给自己的儿子服用了泻药。 朗如焜的心里对这种说法存疑,如果谈溦溦还是他认识了解的那个谈溦溦,那么她就不可能为了逃跑而伤害自己的儿子。 可是他又觉得,很多时候,在他眼前的谈溦溦,并不是他了解的那个谈溦溦。所以,她到底会不会做那样的事,他也有些说不准了。 现在看谈溦溦的表情,似乎真的很生气,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如果事情是她自己做的,他不提出调查,她应该不会主动扒出这件事来,给自己找麻烦吧。 “好的,我也很想知道真相。”朗如焜说。 谈溦溦接着提第二个要求:“我要给我妈打一个电话,我突然失踪,虽然大家明知道是你干的,可是我也不能一点儿音讯没有,她会担心。” 朗如焜犹豫了一下,一抬手:“你跟我来。” 谈溦溦跟着他,上了五楼,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前。他启动办公室的门禁系统,扫描了他的瞳孔,门打开了,他当先走了进去。 谈溦溦不禁伤怀。 这间办公室可以说是龙联帮最高机密的所在地,关于龙联帮的组织状况,人员状况,财务状况,在这间办公室里全有资料保存。 曾经这间办公室的门禁能够识别两个人的指纹——朗如焜和谈溦溦,这是朗如焜对一个人的最高信任,相当于把自怀身家性命交到了谈溦溦的手上。 结果,谈溦溦辜负了他的信任。 “你在看什么?你不用想了,除非你挖下我的眼睛,否则你是不可能打开这道门的。”朗如焜转身,见谈溦溦站在门口发呆,便挖苦了她一句。 “我现在已经不执行任务了,所以我对打开这道门没有兴趣。”谈溦溦收好情绪,走进办公室。 朗如焜的办公桌上,放着一部卫星电话。慕提岛上实行通信禁令,这部电话是岛上唯一一部与外界联络的通讯工具。 虽然原则上没有规定谁能用这部电话,谁不能用这部电话,但是因为它放在朗如焜的办公室里,朗如焜不来,没有人能打开办公室的门,所以这部电话实际上在朗如焜的管控之下。 谈溦溦走过去,拿起电话,拨通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听筒里传来杨慧媛的声音:“喂?谁啊?” 这个声音有些疲惫,谈溦溦不禁动容。也许妈妈对她的冷漠只是表面的吧,她失踪了,妈妈也会担心,毕竟是亲生的女儿,不是吗? “妈,是我……”谈溦溦一开口,竟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溦溦?”杨慧媛的声音马上提高了八度,“你在哪里?你不是被朗如焜劫走了吗?杜奋调了温泉度假村的监控,已查出把你带走的那几个人啦!是不是那个老太太捣鬼?我就说她不是好人……” 杨慧媛噼哩啪啦说个没完,谈溦溦打断了她:“妈,你猜得没错,我又回慕提岛上了……你不要激动,我在这里,谁也救不了我的。我给你打一个电话,就是怕你担心,向你报个平安……” “平安个屁!”杨慧媛忍不住爆了粗口,“都到那种地方了,还能平安吗?你让朗如焜接电话,我有话要跟他说!” “你跟他有什么可说的?”谈溦溦不明白杨慧媛的意思,朗如焜岂是她几句话能说服的? “我让你叫他,你就叫他!”杨慧媛恼火地喊道。 “好吧好吧!”谈溦溦无奈,只好答应了。 她以为,杨慧媛只是想骂朗如焜几句,解一解恨。她把电话递给朗如焜:“我妈叫你听电话,八成是想骂你几句,你可以选择不接这个电话。” 朗如焜没有犹豫,伸手接过了电话:“岳母……” “谁是你岳母!这可不是乱叫的!”杨慧媛一听朗如焜的声音,火冒三丈。 “岳母,我和溦溦之间是有一些问题,但是我们的关系已经确定了,而且我们还有一个儿子,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改变不了现实。”朗如焜不紧不慢地说着。 “我告诉你!朗如焜!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们家虽然不是什么黑道世家,但溦溦也不是你随便可以欺负的!你最好赶紧放她回来!否则的话!你别怪我不客气!”杨慧媛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朗如焜却觉得好笑,他说:“岳母,我知道你以前也是一个警察,我也知道中国警方一直在设法营救和保护溦溦,但她是我老婆,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实在不应该由警察来管的。” “我不跟你提警察,但是你最好把我的话听进去!赶紧放了溦溦!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杨慧媛的警告斩钉截铁。 “岳母的话,我会放在心上。等我有空了,我会带着溦溦和朗朗回去看望您。”朗如焜却并不把杨慧媛的威胁放在心上,客气地结束了这次通话。 谈溦溦一直伸着头凑近听筒,想要听听妈妈对朗如焜说了什么。 因为愤怒,杨慧媛的音量很高,所以谈溦溦听到了一些。 她很感动,也很心酸。 妈妈还是爱她的,她出事,妈妈竟然这么着急。 虽然谈溦溦自己也觉得,杨慧媛对朗如焜的警告并不具有威胁性,因为她在慕提岛上,连警方都束手无策,更何况她妈妈只是一个退了役的警察? 妈妈就像一个被人抢了崽的母兽,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抢回自己的孩子,还是要冲着敌人呲一下牙。 就凭这,谈溦溦就下定决心:要是有机会回到妈妈身边,一定好好对待她,再也不跟她吵架,不惹她生气了!谈溦溦本来以为,这次回到慕提岛,朗如焜一定不会饶了她。 路上,她想过朗如焜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惩罚她,送她去鲨客亭喂鲨鱼?还是变本加厉地羞辱她? 令她没想到的时候,这些事都没有发生。相反,她的待遇比上一次在岛上的时候强多了,朗如焜也不再什么做女仆的事了,还让她住进了三楼面海的一间大卧房。 而朗朗就住在她的隔壁。 这令她很欣慰,她自己怎么样,她倒不是很在乎。可是看不到朗朗,对她来说是最大的惩罚。 她想,也许这一次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可是她料错了,因为岛上多了一个女孩儿,叫遐儿。 她以为,自己朗如焜是不可能复合的,因为他们是活在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有着本质的差异。所以,她不会介意朗如焜跟哪个女人在一起。 他这次出狱后,把莫莉和金莎、丽琪召回到慕提岛上,谈溦溦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但也还能保持镇定。 可是遐儿的出现,却令她难以淡定了。 遐儿简直就是初遇朗如焜时的她,年轻活泼,伶俐讨喜。她看着遐儿缠着朗如焜撒娇,要这要那,她就像是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许多往事便如海底沉沙,被潮水翻卷起来,涌向海岸。 那些事,她刻意把它们封锁在内心一个隐蔽的角落下。她想,时间久了,她就会忘记。 现在,它们如沉沙泛起,她自以为的冷静和理智,一下子就被这些往事给淹没了。 尤其是朗如焜对遐儿的态度,不亲近也不推拒,像极了最初他和谈溦溦相处时的样子。 回到慕提岛的第一天早晨,谈溦溦起床后,带着朗朗去海边散步。 远远的,她就看到朗如焜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衣裤,正沿着海滩跑步。在他的身边,身穿红色动运衣的遐儿像一团火,跳跃燃烧着,追随着朗如焜。 谈溦溦突然想起来,晨起跑步,这还是她给朗如焜培养起来的习惯。 以前朗如焜的生活习惯非常不好,喝酒晚睡泡女人。仗着年轻,他从来不觉得这是问题。 而谈溦溦的生活习性却与他不同,她读警院的时候,每天会早早地起床,完成十公里拉练的任务,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她每天都要晨跑,朗如焜嫌她起太早,吵得他睡不好。 她一生气,便起得更早,并且非要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陪着她一起跑步。 那个时候,朗如焜是多么宠她。换一个女人,敢吵他睡觉,他早就抽出枕头下面的枪,开枪逐人了。 不过,自从朗如焜入狱,谈溦溦开始过流亡的生活,她就放弃了晨跑的习惯。她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她变懒了吧。 没有想到,朗如焜竟然把这个习惯保持了下来。而现在,又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儿陪着他跑步,就像当初的她自己,朝气蓬勃,跟在他的身后,边追边喊:“你不是说你从来不跑吗?你是不是骗我的?怎么跑这么快?快停下来等等我!” “焜哥!你跑太快了!等我一下,我跟不上你啦!”这是遐儿的声音,清脆得像银铃一样动听。 朗如焜便不再前进,原地跑着,等着她靠近:“都让你不要跟了,跑不动就不要跑了呀。” “那可不行,我要随时追上你的脚步!不能被你落下,否则我一眼看不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那可怎么得了?”遐儿气喘吁吁地追上朗如焜。 朗如焜刚想取笑她一句,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谈溦溦。 他扭头看过来,见谈溦溦穿着一条米白色的棉质长裙,松松地梳了两条辫子,牵着朗朗的小手儿,正往一个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马上对遐儿说:“想追上我的脚步,那可不太容易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再努力一次?” “还跑?”遐儿翻了白眼,表示自己跑不动了。 “我是要跑的,你不要追哦!”朗如焜说着话,长腿已经迈开,朝着谈溦溦的方向跑了过去。 年轻人激不得,遐儿弯着腰深呼吸两次,便直追着朗如焜跑过去:“我要追!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追上你!” 朗如焜很快就追上了谈溦溦,他擦着她的肩膀跑过去,漫不经心地撞了她一下。 谈溦溦头都没有抬,继续低着头,帮着朗朗寻找沙滩上的贝壳。 朗如焜往前跑出去老远,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便转回头,对遐儿说:“你追不上了吧?看你慢得像一只蜗牛!你还不如爬回城堡去睡觉呢!” “爬也爬不动啦!我哪儿也不去啦!你来背我!否则我就睡在这沙滩上!”遐儿是真的跑不动了,扑通趴在沙滩上,再也不肯动了。 朗如焜站住,他看到谈溦溦又转了身,仍然是朝着他相反的方向,背对着他,慢慢地走远了。 他顿时便意兴阑珊,浑身的力气都泄掉了,慢吞吞地走回到遐儿跟前,坐下来:“我也跑不动了……我老了,也不如当年体力充沛了。” “我不许你说自己老!人家都说男人三十而立!你才长大而已!”遐儿从沙滩上爬起来,带着一身的沙子,毫不顾忌地扑到朗如焜的身上。 “你的书是怎么读的?三十而立,是说男人过了三十岁,就应该成家立业了,什么才长大?三十岁才长大的男人,那是智商有问题吧?”朗如焜笑着说遐儿。 “过了三十就要成家立业了吗?那你不是已经过了年纪了吗?你娶我吧,我们成个家!我会支持你的事业……哦……你的事业是什么啊?”遐儿扒着朗如焜的肩膀,问他道。 朗如焜哈哈大笑起来:“你连我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就嚷嚷着支持我的事业?我是专业杀人放火的,你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去干坏事啊?” “当然要!那我们就做一对雌雄大盗!携手闯荡江湖去!”遐儿扬起手臂来,握拳宣布。 “你这个傻丫头,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朗如焜说着遐儿,却扭头看着谈溦溦。 如果她也能有这份心意,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会追随在他的身边,那该多好! 谈溦溦就在不远的地方,帮朗朗挖开一个沙洞,捉里面的小螃蟹。 这边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还被风吹进了她的耳朵里。她觉得自己像是喝多了海水,心里咸咸的潮潮的,十分难过。 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爱着朗如焜,并且宣布和他共荣辱,哪怕他去杀人放火,她也会相随支持。这样的一份感情,朗如焜没有理由不接受吧。 这样也好,等朗如焜有了新的感情,也许就没有精力和时间来恨她了,到时候他说不定会放她自由,让她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去。 只是……她的心为什么会痛?是不是昨天被哑婆婆熏了太多的安眠药的缘故?还是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又起太早了? 她还是回去补一个回笼觉吧,睡饱了,心就不疼了。 “妈妈,小螃蟹都跑了,我抓不到……妈妈,你发什么呆?快帮我抓螃蟹啊!”朗朗抓不到螃蟹,坐在沙滩上耍赖。 谈溦溦走过去,将他抱起来,说:“小螃蟹还没有长大,我们不要伤害它们好不好?让它们去大海里吧,那里是它们的家。” 朗朗看着沙滩上螃蟹留下的细细的痕迹,点了点头:“那好吧,让它们回家吧……” “妈妈好累了,我们回去好不好?”谈溦溦说着话,已经抱着朗朗往回走去了。 朗如焜眯着眼睛,一直看着母子二人远去的身影。遐儿在一旁,静静地观察了他好久,笑了一声,突然问:“焜哥,你还爱谈溦溦吗?” “当然不!”朗如焜像是受了惊吓,赶紧否认。 “那你还一直盯着她看?”遐儿撅着嘴,一副吃醋的样子。 “我不是看她!我在看我儿子!你有没有看出来,那小子长得跟我一样啊!每次看到他,我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那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朗如焜不承认自己是在看谈溦溦,把话题往朗朗身上扯。 遐儿马上点头:“当然!小朗哥简直就是你的翻版啊!超萌超可爱的!你放心!将来我们结了婚,我一定好好对待他,像亲妈妈一样疼他……就怕他的亲妈妈不肯把儿子让给你啊!多好的宝贝儿!如果他是我生的,我也不肯把他让给别人,拼了命也要保护住他……” 朗如焜听遐儿的话,顿时觉得逻辑混乱:“结婚?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结婚了?再说了……你到底在向着谁说话?我怎么听着,你像是在帮谈溦溦说话呢?那可是我朗家的孩子,我不会把他让给别人的,亲妈妈也不行!” “唉!这就难喽……你也不撒手,她也不撒手,难道要把小朗哥劈成两半吗?”遐儿坐在朗如焜的身边,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朗如焜听她这样说,陷入了沉默。 她突然一拍手:“啊!我有好办法!” 朗如焜以为遐儿真的想出来什么有价值的建议了呢,挺认真地看向她:“你有办法?什么办法?” 遐儿先是顽皮的吐了一下舌头,嘿嘿笑了两声,然后说:“我给你生孩子!生好多的孩子!你就可以忘掉朗朗,把他让给溦溦姐了,怎么样?这是个好办法吧?” 朗如焜抬起手来拍了遐儿的额头一下:“胡说八道!就算我有再多的孩子,朗朗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忽略掉他的!再说了!你年纪轻轻,不好好读书好好玩,光想着嫁人生孩子,你害不害臊?我可不敢娶你,更不敢让你生孩子,一个遐儿已经让人头疼了,要是家里有五个六个遐儿,我还不头疼死了吗?” “那叫甜蜜的负担!你这么个人怎么不解风情啊!”遐儿捂着额头,向朗如焜抗议。 “我就是这么不解风情!你还是趁早死了心吧,不要再想着嫁我啦!”朗如焜说着话,站起身来。 他心想:谁说我不解风情?我也曾经风情万种啊,我的风情都被某一个女人杀死了!她简直改变了我的人生,所以我要一辈子恨她! “就要嫁就要嫁!不解风情也要嫁!就算你是一块木头疙瘩,我也要嫁!”遐儿也跳起来,不顾拍掉身上的沙子,追着朗如焜跳着脚喊。 朗如焜也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呵呵笑着,不理她。 谈溦溦先回到城堡,朗朗喊着肚子饿,她便带着朗朗去厨房找吃的。 一进厨房的门,就遇到了姚婶。 姚婶现在的地位可高了,以前大家都忽略哑婆婆这个人物的时候,她同情老人家孤苦伶仃,非常照顾哑婆婆周小玉。 现在周小玉的身份确定了,岛上唯一一个与她有交情的姚婶,马上就得到了朗如焜的嘉奖。 姚婶如今的工作就是照顾周小玉,因为周小玉不肯住进城堡里来,她每天要给厨房定好食谱,等厨房做好后,她要把这些饮食送到周小玉居住的红山崖上。 “姚婶,早啊!”谈溦溦记得姚婶的相助之恩,对姚婶非常尊重。 “早!”姚婶容光焕发,“小朗哥也早啊,老奶奶一大早起来,就念叨着你呢,你要不要跟我去老奶奶那里玩啊?” 朗朗看了谈溦溦一眼,见妈妈没有什么表情,就说:“等我吃了早饭……陪我妈妈玩一会儿,我就去老奶奶那里哦。” “真乖,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姚婶夸奖着朗朗。 “那么……姚婶忙吧,我要给朗朗找些吃的,他饿了呢。”谈溦溦说着话,就去翻厨房的冰箱。 “小朗哥饿了吗?没有人给他准备早餐吗?这可不行啊!莫莉是怎么做事的?”姚婶现在说话的语气都强硬了,接直吐槽莫莉办事不利。 其实莫莉正在赌气呢,装病不起,从昨晚开始就不管事了。 朗如焜出狱后,召她回他身边,她还以为自己的第二个春天到了呢。没想到回到慕提岛上,根本没有感觉到朗如焜待她有多好,她在这里除了做事就是做事,至于她幻想的与朗如焜的恩爱,到现在仍然还是一个幻想。 先是谈溦溦,明明就是龙联帮的大煞星,朗如焜偏偏要把她带回岛上来。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恨谈溦溦,要惩罚她,不让她好过什么的。可事实上,莫莉看得很清楚,他根本就是舍弃不了谈溦溦。 即便如此,莫莉还是觉得有希望的,毕竟谈溦溦和朗如焜矛盾深刻,她要想赶走谈溦溦,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可是现在又来了一个遐儿!一个黄毛小丫头! 莫莉不得不承认,遐儿是具有杀伤力的!她纯洁无暇!美好如璞玉!而且她是朗如焜最信任的助手的表妹,从小就见过的,不存在不信任的问题。 朗如焜去找谈溦溦的这段时间,遐儿在岛上简直闹翻了天。这个小丫头比谈溦溦还难搞,扬言要把朗如焜身边的所有女人都赶走! 莫莉感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头疼不已。 而这个时候,谈溦溦又回来了,朗如焜不但没有送她去鲨客亭喂鲨鱼,反而对善待起她来,让她住豪华卧房,还让她和儿子在一起。 莫莉心想:我算什么?就是朗如焜手里的一个工具?他需要用的时候拿过去用一用,不需要用的时候就把我凉在一边? 她一生病,就装作心口疼,今早没有起床。 姚婶喊人的时候,莫莉还卧在床上睡觉呢。金莎应声跑了出来,问姚婶:“什么事啊?姚婶为什么生气?” “你们这些人怎么做事的?小朗哥都起床半天了,也没有人给他准备早餐,饿坏了小朗哥,老太太可不能饶了你们。”姚婶威风凛凛地教训金莎道。 金莎为难地抿了抿嘴唇:“这次小朗哥回来,焜哥也没有让我照顾他……好吧,是我的错,我这就去给小朗哥准备早餐。” 厨房立即忙起来,谈溦溦就带着朗朗到餐厅等着。 不到半个小时,两个人的早餐就端上来了。 母子二人正在吃饭,就听到遐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这个声音,明明很好听,却又好像一根针,扎进谈溦溦的心尖上。她一听到遐儿说话,心口又疼了起来。 遐儿却浑然不觉自己对谈溦溦的伤害,爽朗的笑着,走进餐厅:“好饿!被焜哥拖着跑了好远,太饿了!我宣布!我的减肥计划今天暂停!我要吃肉吃肉!” 她一边喊着话,一边盯着朗朗盘子里的火腿三明治。 朗朗立即把盘子抱住,瞪着遐儿:“这是我的三明治!你不要盯着我的三明治!” “分给姐姐一半嘛,姐姐快要饿死了呢!”遐儿故意逗弄朗朗,凑过去,做势欲抢朗朗的三明治。 朗朗估计自己抢不过遐儿,非常果断地把起三明治,迅速在三明治上咬了一口,然后举起来:“沾了我的口水啦,你不能吃啦!” 朗如焜走进餐厅,正看到这一幕,觉得有趣,哈哈大笑:“我儿子真聪明!这就对了!自己的东西,一定要先占住!不能轻易让给别人!” “谬论!”谈溦溦冷哼了一声,“你这样教育孩子,将来孩子就会变得跟你一样!要教他有爱心,教他有好东西与别人分享!” “分享什么?三明治?我这慕提岛上已经穷得吃不起三明治了吗?还要从我儿子口中节省下来,分享给别人?金莎!去厨房记他们做一打三明治端上来!谁爱吃就吃个够!” 朗如焜就看不得谈溦溦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偏偏要跟她唱反调。 金莎虽然委屈,可是也不敢反驳朗如焜,答应了一声,就去厨房了。 因为一个三明治,餐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了。 遐儿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凑到谈溦溦身边,对她说:“焜哥现在只盯着朗朗,那是因为他只有朗朗这么一个孩子。刚才在海滩上,我跟他说,我嫁给他,给他生好多的孩子,这样他就不会只盯着朗朗了,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谈溦溦正在给朗朗擦挂在嘴唇上的牛奶,听遐儿这样说,手突然抖了一下。 “好主意!”她没有抬头,继续照顾朗朗吃饭,“你年轻,身体好,一年生一个,十年后他也许就会放过我母子二人了,到时候你就是我们母子俩儿的恩人啦,我一辈子记是你的好处。” “看吧,我就知道这是一个好主意,利人利己!我真是太聪明了!”遐儿得意地冲着朗如焜扬了扬下巴。 朗如焜正在喝咖啡,翻当天的报纸,也没有抬头,只是凉凉地说:“到时候朗朗十五岁了,是个大孩子了,可以带着弟弟妹妹们玩了,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气氛更僵了! 这个时候,韦野平走了进来,向朗如焜和谈溦溦分别道了早安,然后过来拉扯遐儿:“你来!我给你安排了飞机,你今天就离开慕提岛,回学校上课去!” “我不走!”遐儿用力甩开韦野平的手,绕过桌子,躲到了朗如焜的身后,“我不走!你又不是亲哥,你不要来管我!” “你闹什么?书也不读?我不是你亲哥?你看我管不管得着你!我先把你押回学校去,然后再去向告诉姑姑,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韦野平跑过去抓她。 “焜哥救我!我不走啊!你敢把我押上飞机,我就敢从飞机上跳下来!我要是死了,看你怎么向我妈妈交待!”遐儿紧紧抓着朗如焜不肯松手。 “你还会跳飞机?我今天就见识一下!你马上去给表演一个跳飞机!我自有办法向姑姑交待!”韦野平已经绕过去了,再一次抓住了遐儿,把她往外拖。 这场面有些激烈,朗朗都忘记吃饭了,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兄妹二人一拉一扯,互相较劲。 谈溦溦不动声色,看起来像是在韦野平和遐儿的热闹,其实她在留意朗如焜的反应。 朗如焜看了谈溦溦一眼,她与他四目相接,马上扭头,又看向遐儿。 朗如焜微不可察地冷笑了一下,突然一拍桌子,喝道:“野平,你这是干什么?当我不存在吗?”朗如焜突然吼了一句,韦野平就站住了。 “野平,你在我面前教训遐儿,是什么意思?你不信任我是不是?”朗如焜十分不满地问韦野平。 韦野平解释道:“当然不是那样,遐儿的假期早就结束了,她贪玩不回去读书,我姑妈知道了,非骂死她不可。” “读书……是应该读的。”朗如焜看了一眼对面的谈溦溦,“不过呢……遐儿是我的客人,她在我的慕提岛上玩得高兴,我也觉得很荣幸。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逃学贪玩的时光,她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活得开心最重要。至于读书的事,等她玩够了,自然就回学校去了。” “焜哥万岁!焜哥最懂我!”遐儿得到了朗如焜的偏袒和保护,雀跃不已,低下头去,“吧”地在朗如焜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韦野平揣度这情形,便闭了嘴,瞪了遐儿一眼,转身离开了餐厅。 谈溦溦一直没有抬头,就像眼前发生的事与她无关,她只关心她的儿子和她的早餐。 可是朗朗看到全部过程了,他凑过去,小声地问谈溦溦:“妈妈,遐儿姐姐和那个人在谈恋爱吗?” “大概是吧……”谈溦溦只说出这四个字来,喉咙里就好像有东西卡住了,便再也说不出别的来了。 朗如焜听到了对面母子二人的对话,皱起收头来:“儿子!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我不是教过你了吗?那个人是谁啊?不是你爸爸吗?” 朗朗扁了扁嘴,低下头去。 朗如焜先是气闷,转而一想:这小子竟然没有反驳我的话,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呢? “朗如焜,我想提醒你一件事,在你打情骂俏之余,能不能抽点儿时间,调查一下朗朗生病的事?或者你给我授权,我自己去查,如何?”谈溦溦吃完了早餐,用餐巾拭了拭唇角,很严肃地看着朗如焜。 朗如焜看她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不假思索地刺激她道:“有什么好查的?不就是你做的吗?这不是你处心积虑制造逃跑机会吗?” “你坚持这样认为,对不对?你认定这事是我做的?”谈溦溦攥紧餐巾,有一种扬手丢到朗如焜脸上的冲动。 朗如焜终于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愤怒之色,心里颇为舒坦:“大家都这样说,我认为也有几分道理,而且你的确趁机逃跑了,事实胜于雄辩。” 谈溦溦心里的怒火在升腾,但是她没有发作,她抿紧了嘴唇,忍了又忍,最后把火气压了一下去,站起身来:“好,既然你坚持这样认为,我也不必再跟你多说废话。宝贝儿,吃好了没有?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当灯泡了。” 朗朗乖乖地拿起餐巾来,优雅地擦了嘴,站起身来,牵住谈溦溦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当灯泡?我们不是人吗?不是灯泡……” “这是一句俗语,如果有人对你说,你当灯泡了,那他就是在告诉你,你妨碍到别人高兴了,懂了吗?”谈溦溦向儿子解释道。 朗朗回头看了看坐在一起的朗如焜和遐儿,好像是领悟了:“我懂了,他们在谈恋爱,不希望我们看到,是不是?” “我儿子真聪明……”谈溦溦赞赏地摸了摸朗朗的头。 坐在朗如焜身边的遐儿此时得意万分,晃着脑袋说道:“看,连小朗哥都看出我们是在谈恋爱,我感觉好幸福哦。” “遐儿别乱说。”朗如焜心情极其不佳,语气稍微严厉了一些,“我才不会和你谈恋爱,你就是一个小孩子,比朗朗也懂事不了多少。” “那你刚才还维护我?要不是你救我,我现在已经在离岛的飞机上啦!”遐儿完全不在乎朗如焜的脸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 朗如焜重新翻开报纸,眼睛盯着报纸上的铅字,说:“你是我的客人,我留你在岛上多住几日,是我身为主人应该表现出来的热情,没有别的。” “哼!口是心非!”遐儿冲着他撅了一下嘴巴。 餐厅里沉默了一会儿,遐儿突然问:“焜哥,你真的认为是溦溦姐自己给儿子下了药吗?” “这不关你的事。”朗如焜淡漠地回应道。 这种警告,对遐儿基本不管用,她继续道:“你是受了那几个女人的影响吧?她们的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呀?不是人类的脑浆吧?这样去揣测一个母亲,真是太恶毒了!我可不相信溦溦姐会给自己的儿子喂泻药!她看起来就不像是那么歹毒的人!” “她不歹毒?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对我做过什么事吗?”朗如焜端着报纸,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索性放下了报纸,看着遐儿。 “我知道啊,她是警察,在你身边做过卧底,坏了你的大事,还害你坐了牢,不就是这些事吗?”遐儿一脸轻松地陈述着那些令朗如焜痛彻心扉的往事。 朗如焜眯起眼睛来:“你觉得这些都是小事吗?” “我倒不是说这些是小事,我认为……”遐儿的表情突然正经起来,“那是她的职责,有她必须要去做的事。就像焜哥你,肯定也有一些你不愿意做,却必须要去做的事,对不对?再说了,只要警察盯上了你,他们总会派出卧底的,不是一个女人就是一个男人,没有谈溦溦还有李溦溦王溦溦,你不能把一个集体的责任,堆加到其中一个成员的身上,她也是身不由己啊。” 朗如焜没有打断遐儿,很认真地听完了她这一段大道理,笑道:“没想到啊,遐儿还会讲出这么一番道理来,听起来头头是道呢。” “那是,我很成熟的!你再也不要把我当小孩子了!”遐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你说得对,我身边总会有卧底的,不是谈溦溦,也会有李溦溦王溦溦……遐儿,如果有人要你到我身边做卧底,你愿不愿意?”朗如焜试探地问。 遐儿反应极快,马上扑到朗如焜的肩膀上,撒娇耍赖:“我是你身边的爱情卧底!我来你身边的目的就是偷走你的心!” “才正经了一分钟,又开始胡说!”朗如焜无奈地笑了笑,推开遐儿,开始吃早餐。 刚才,在韦野平拉扯遐儿的时候,朗如焜看着谈溦溦面无表情的样子,突然想刺激一下她,便出言护住了遐儿。 现在,谈溦溦为了躲避朗如焜与遐儿并肩挨坐打情骂俏的场面,匆匆吃完早餐,带着朗朗离开餐厅。 上楼的时候,她遇到了正在往楼下走的丽琪。 这次回来,谈溦溦发现丽琪变得很蔫,不像以前那么嚣张了,总是低着头走路,小心翼翼的。 谈溦溦总觉得她很可疑,便叫了一声:“丽琪……” 丽琪明明看到谈溦溦了,却好像在被吓了一跳,肩膀抖了一下,眼睛也瞪了起来:“干什么?” 谈溦溦眯起眼睛:“我听说……” “听说什么?”丽琪像是被吓到了的猫,乍起了毛。 谈溦溦看她这样,心中的疑团更大了。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听来的事,我也不想乱下结论,等我弄清楚再说喽。” 说完,她继续往楼上走去。 丽琪却愣在那里,忘了自己正在下楼。 谈溦溦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又停了一下来,挨着她的肩膀,小声说:“医生还好吗?” 丽琪终于被激怒了,眉毛飞起,尖声厉喝道:“你胡说什么?!” 谈溦溦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没说什么呀?我不过是在问候一个帮助过我的人,你这是什么反应?吓到了吗?” 丽琪这才发觉自己反应过激了,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慌乱,噔噔噔跑下楼去。 谈溦溦上了楼,陪着朗朗玩了一会儿。 快到中午的时候,金莎来敲门,对谈溦溦说:“谈警官,焜哥叫你呢,他让你带上小朗哥下楼去。” “我?我们?”谈溦溦心中一紧,不知他又要干什么。 “是的。”金莎也不多解释,传达完指令,转身就走。 谈溦溦想了想,换了一身运动衣裤,一双运动鞋,心想:万一有事,我跑起来也方便。 她给朗朗穿上蓝色的超人t恤,外面罩一件白色的棉马甲,宝石蓝的小牛仔裤。看着儿子帅帅的样子,她忍不住想要咬他一口。 母子一人下了楼,看到朗如焜坐在一辆敞篷跑车上,正在等着他们。 谈溦溦走过去,扶着车门:“这是去哪儿?你的遐儿呢?” “别废话!快上车!我等很久了!”朗如焜说着话,推开了车门。 朗朗很喜欢这样的跑车,他满眼欢喜的样子。可是谈溦溦不说话,他也不敢上车。他只是仰着头看着谈溦溦,等着她发话。 “好吧,儿子上车吧,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把我们母子二人卖了。” 朗朗马上手脚并用,爬上了车后座。坐好后,他好奇地四处摸着,小声嘀咕着:“好漂亮的车……” “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上车啊!”朗如焜已经不耐烦了,催促着谈溦溦。 第68章 有她在才安心 谈溦溦也上了车,坐在朗朗的身边,给他系好了安全带,保护好他。 朗如焜将车子开出去,沿着海边的那条公路,往红山的方向驶去。 “妈妈,我们去哪里呀?去看老奶奶吗?”朗朗坐在车里,仰头就能看到蓝天白云,海风吹在他的脸上,他很开心。 朗如焜听到了他的问话,转了一下头,对他说:“你应该问我:爸爸,我们要去哪里呀?你问她,她又不知道。” 朗朗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了谈溦溦,声音变小了:“是去看老奶奶吗?” 朗如焜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默念:我要做一个慈祥的爸爸,我要做一个慈祥的爸爸……慈祥…… 慕提岛并不大,所以朗如焜出行很少动用车子。今天他郑重其事地开了一辆跑车,谈溦溦猜测,应该不是去看周小玉那么简单。 果然,车子从红山崖下绕过去,往山后的方向开去。 开到一片缓坡地带,车子停了下来。 朗如焜先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他伸手去抱朗朗。 朗朗别扭地躲避了两下,也没有躲得过朗如焜的“魔爪”,还是被他抱了出去。 谈溦溦自己下了车,往山上望了一眼:“来这里做什么?荒山野岭的……” “放心,就算我想活埋了你,也会偷偷地埋,不会当着朗朗的面儿……”朗如焜习惯性地冷讥了谈溦溦一句,发现朗朗的神情不对,马上换了语气:“爸爸和妈妈开玩笑的……真的开玩笑……” 他抱着朗朗走在前面,谈溦溦跟在后面,往山上走去。 朗朗从来没有被朗如焜抱这么久,他的心里还是不太能接受朗如焜,一直在朗如焜的怀里扭着,很不自在的样子:“你放我下去,我自己能走……” 朗如焜装没听见,走了一段,突然把朗朗举了起来,往脖子上一架,让朗朗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朗朗“啊”地叫了一声,刚想挣扎,朗如焜威胁他:“你老实一点儿,这么高摔下去,屁股摔成几瓣,我也不给你缝哦!” 朗朗也感觉视线一下子抬高了,视野也不同了,有些胆怯,不敢再动了。 继续往上走着,朗朗渐渐地找到了一种骑大马的感觉,开心了起来。 谈溦溦在后面,看着前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心中滋味复杂。 她是希望朗朗有一个快乐的童年,她也希望朗朗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在一个健全的家庭里长大,有如山的父爱,也有如水的母爱。 她和朗如焜注定不能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那朗朗要怎么办呢?难道她真的要把朗朗让给朗如焜吗?肯定不行!她才不会让朗朗将来继承朗家衣钵,混黑道成为一个黑帮大佬呢! 可是,看着朗朗和他的父亲亲密接触,她的心里又有说不出的感动。她自己在单亲家庭中长大,从来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子。小时候出去玩,看着别的小孩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她好羡慕。 在没有父亲的环境中成长的孩子,心里会缺少一些什么,谈溦溦最清楚了。 她默默地想着这些事,跟在朗如焜的后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半山坡上。 这一片山坡,好久以前她来过一次。 那一次,她跟着朗如焜来到慕提岛,见识了传说中的朗氏后宫。 那个时候,岛上可不止莫莉、金莎和丽琪这三个女人。在城堡以外,围绕着城堡,有许多的白色石头小屋,第一栋房子里,都住着一个女人。 那些女人,都是朗如焜的女人。她们像是栖居在这岛上的海鸟一样,争食抢地,为了多见朗如焜一面,为了能住进城堡里去,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吃饱了饭就勾心斗角。 这样的世界,是谈溦溦无法想象的,也是她不能接受的,因为她那个时候,已经真心地爱上了朗如焜。 她只住了一天,就发脾气要走人。 朗如焜不给她派船,也不给她派飞机,留着她不肯走。 她一怒之下,大吵一顿,自己跑了出来。 她知道朗如焜会来找,也不知该藏在哪里,就觉得这红山后坡比较少有人来,便爬了上去,躲在半山坡的林子里。 她以为自己藏得很隐蔽,没想到才躲了一个小时,朗如焜就找到她了。 她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她躺在草坪上,正郁闷地看着天上的云朵飘流,突然一张人脸就跃入她的视线。她吓了一跳,当即就想坐起来,却被朗如焜一下子摁住了。 他什么也不说,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抱住她,开始亲吻她。 她还生着气呢,当然要推拒挣扎,于是两个人就在半山坡的草地上翻滚了起来。 最后的结果,两个人的身上都一丝不挂,就在那青草绿树之间,蓝天白云之下,打起了野战。 谈溦溦还记得,两个人缠绵过后,朗如焜伏在她的身上,对她说:“你不愿意看到她们,我把她们都撵走好了。” 那一刻,谈溦溦真的很感动,因为她知道,能说这样的话来,对于朗如焜来说,意味着一个人生观的转变,意味着他为了她,放弃了以前的所有生活方式,从此后,他就吊在她这一棵树上了。 下山后,朗如焜就安排船只,把岛上的所有女人都送走了。 回想着那些往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刚才出现在她记忆中的那一片草地上。 触景生情,那时候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更加清晰了。她不由地红了脸,气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大脑,净想一些不该想的事。 “你脸红什么?走累了吗?”前面突然传来朗如焜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他,见他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心脏“扑通”一跳,暗想:坏了,他是不是也想起那天的事了?要不然他为什么笑得贼贼的? “咦?只是一句话的功夫,你的脸怎么更红了?”朗如焜已经笑开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谈溦溦握了握拳,警告自己不要丢脸。她故作冷静地说:“爬这么高,当然累啦!” “是吗?看来你的确年纪大了呢。”朗如焜眼睛闪亮闪亮的,盯着她的脸看,“想当年……你一生气就往这里来,也没听你喊累啊。” 果然!他带她来这里,果然不怀好意! 谈溦溦觉得耳朵都热了,心跳如小鹿乱撞。她避开他直视的目光,往天上望着,避重就轻道:“你才年纪大了呢!你比我大好几岁呢!要老也是你先老!” “是啊!我也感觉自己老了,总愿意回想起过去的事……”朗如焜一而再地提醒着她过去发生的“那件事”。 谈溦溦羞恼道:“你带我来,就是为了回忆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要回忆,现在生活也要继续……”朗如焜感慨一句,继续往前走。 又穿过一段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半山坡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游乐园。 “啊!我看到木马啦!”对于这样的地方,朗朗完全没有抵抗力,已经忘记了他对朗如焜的敌意和抗拒,快乐地嚷嚷起来。 朗如焜把他放到地上,看着他一路狂奔,跑进了游乐园,脸上流露出欣慰得意的神情来。 谈溦溦走上前,放眼放了一圈。 这个游乐园的面积当然比不上大型的游乐场,可是这里却大型游乐场才会有的游乐设施。除了滑梯、秋千、旋转木马这些之外,还有摩天轮、过山车、轨道小火车、玩具小屋和迷宫! 所有的设施都是新的,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你为了讨好朗朗,真是大手笔地投入啊!”谈溦溦心里不禁泛酸。这就是有钱人的好处吗?可以给自己的儿子建一个游乐场呢,这投入可不小啊。 朗如焜看到朗朗撒着欢地奔向小火车,心里别提多美了:“谈溦溦,注意你的用词,我可不是在讨好朗朗,我是在努力和他建立一种良性的父子关系。” “说得再好听,还是讨好。”谈溦溦已经开始吃醋了。 朗朗已经坐到了轨道小火车上,可是他不会开,又不好意思求人,就坐在座位上,屁股一掀一掀的,嘴巴里模仿着火车的鸣笛声:“嘟……嘟……” 朗如焜走过去,按下了按钮,小火车慢慢地动了起来,沿着轨道往前滑行。 “啊!火车开啦!火车开啦!”朗朗高兴地尖叫起来。 他边喊边看向妈妈,发现谈溦溦的神情怪异,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他马上又叫了起来:“快停!我不要坐小火车啦!快停下来!” 朗如焜以为他坐在上面不舒服了,赶紧按停,跑过去问:“怎么了?哪里不对?” 朗朗撅着嘴,从小火车上往下爬,说:“我才不要坐你的破火车,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说着话,他已经爬下来了,往谈溦溦身边去的时候,他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小火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谈溦溦看着儿子这样,心好痛。 她迎上去,抱起朗朗来,把他放回到小火车上:“你不是一直想要去游乐场吗?这里就有一个,真是太好了。这火车多漂亮啊,可惜妈妈坐不上去,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坐火车……” 朗朗又坐回到小火车上了,听妈妈这样说,他放下心来,舒心地笑了。 看着朗朗开心的样子,谈溦溦也很高兴。 同时,她又有另外一种不能言说的情绪,她的心里有些吃味,酸酸的。 难怪人家都说,有钱好办事啊。她十月怀胎生下朗朗,细心呵护养他长大,哪一件事不是需要花功夫和心思的?朗如焜只需要出一大笔钱,建这么一座游乐园,就可以逗得朗朗开怀大笑,这也太简单了吧? 这不公平啊! “怎么?儿子高兴,你不高兴?”朗如焜发现她的笑容中有些酸涩,便问她。 “我高兴得很!”谈溦溦赶紧反驳,“我只是奇怪,这个游乐场是什么时候开建的?我们离开后?那施工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只要我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的。”朗如焜说着话,抬手拍了拍谈溦溦的肩膀。 谈溦溦侧跨了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哼了一声道:“是吗?可是这个游乐场离我们住的地方有些远哦,难道你天天开着跑车送朗朗过来玩?”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了,你就不用操心了。”朗如焜得意地很。 小轨道火车跑了几圈,停下来了,朗朗不愿意下来,只好继续让他坐小火车。 谈溦溦坐到旁边的长椅上,看着儿子。朗如焜凑过来,坐到她的身边。 谈溦溦马上起身,却被朗如焜扯住手臂:“坐下!” 小火车正好开过来,谈溦溦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和朗如焜拉拉扯扯,便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她坐好了,朗如焜也没有松手,反而抓起她的手,点着她的无名指:“戒指呢?不是让你戴上吗?你不会真的弄丢了吧?” 谈溦溦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无名指,想了想,说道:“我还是不要戴了吧,这也是为你好。这个岛上有一个戴着你送的订婚戒指的女人,你还怎么泡女孩子哦?” “泡女孩子?你说遐儿吗?”朗如焜唇角上扬,“听你这语气,明明就是在吃醋啊。” “吃醋?你这慕提岛上盛产醋吗?可是我不好吃酸啊,我省下来给别人吃吧!”谈溦溦讥讽道。 朗如焜就恨她这嘴硬的样子,瞪了她几秒钟,突然扑上去,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下。 “啊!”谈溦溦没有防备,等到她感觉黑影逼近的时候,已经被咬上了,痛得她叫了一声。 她赶紧捂住嘴巴,往朗朗的方向看过去,好在这个时候,朗朗正背对着他们。她生气地瞅着朗如焜:“你是不是疯了?” 朗如焜不说话,盯着她的嘴唇,有一种再扑上去咬住不松开的冲动。 他发现自己从昨天开始,心情就不错。从在飞机和她亲密过之后,他一个多月的暴躁情绪一扫而光。 现在,她就在他的眼前,他偶尔摸一下她的手,咬一下她的嘴唇,这样的一些小动作都能令他雀跃不已。 他想,自己大概是得了肌肤饥渴症,对她的每一下触碰,都是缓解他这种症状的良药。 谈溦溦被他看得不自在了,装作不放心朗朗,别过脸去。 “溦溦……”他称呼她的小名,“我问你一个问题,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对我有没有过愧疚?” “愧疚?为什么?”谈溦溦的心跳开始加快,她莫名紧张。 “为你辜负了我的感情,辜负了我的信任……不要跟我提你的职责,我不想听那些,我只跟你谈感情上的事,你爱过我吗?”这句话憋在朗如焜的心里很久了,他一直顾着面子,不愿意直接问谈溦溦。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很自然很顺畅地问出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谈溦溦的肩膀抖了一下,眼眶一下子红了。她心里是有答案的,可是她说不出来。 朗如焜也不催她回答,只是盯着她看。谈溦溦觉得他的目光像一个道火箭,灼得她面颊火辣辣的。 她更紧张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对她不好的时候,打她骂她羞辱她的时候,她应对自如。现在他突然态度好了起来,温柔待她,她反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好了。 朗如焜久久等不来答案,不由地失望了:“怎么?这个问题这么难回答吗?爱过!没有爱过!只有两个答案而已,需要想这么久吗?” “你……不要为难我了,好吗?”谈溦溦真的快哭出来了。 这个时候,朗朗的小火车又停下来,及时的解救了谈溦溦。 谈溦溦赶紧去照顾儿子,从朗如焜的身边逃离了。 “妈妈,小火车真好玩啊!”朗朗沉浸在快乐之中,笑得无比灿烂。 谈溦溦看着他像是阳光一样明亮的笑容,心中感动。她给他擦着汗,说:“你这么喜欢,还可以再坐一回啊,今天妈妈就陪你在这里,你什么时候玩够了,咱们什么时候再回去。” “那我要是玩不够呢?”朗朗太爱这个地方了,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住在这里。 “那咱们就住在这里,不走啦!”谈溦溦挥着手臂说道。 这话正中朗朗下怀,他大声笑着:“妈妈真好!我爱你!妈妈!” 朗如焜不高兴了,沉下脸,凑过来,拍了拍朗朗的肩膀:“嗨!小家伙!这个地方是我专门为你建造的!你要是喜欢,是不是应该对我表示一下感谢啊?” 朗朗看了朗如焜一眼,低头往谈溦溦的怀里钻,想要躲避这个人,躲避他的问题。 朗如焜一把将他抢过来,抱在怀里:“你看着我,你是不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孩子啊?爸爸希望你快乐,所以才请人建造了这个游乐场,你玩得高兴,是不是应该体谅一下爸爸的苦心,稍微表示一下啊?” “表示什么?”朗朗没听懂这一句。 朗如焜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亲一下!” “不要!脏!”朗朗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你敢说我脏?”朗如焜深觉受辱,“好吧!你嫌我脏!我不嫌你脏!” 说完,他一手扣在朗朗的后脑勺上,固定住朗朗的头,然后就猛地亲上朗朗的小脸蛋儿。 朗朗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好痒……哈哈!好痒!” 朗朗痒得乱扭,乱抓乱踢着,把朗如焜的头发抓乱了,白色的真丝衬衫也印上了他的小脚印。 朗如焜形象狼狈,却十分开怀。朗朗的笑声,把他的整个世界都点亮了。 他也笑着,抱着朗朗疯跑起来。 “去哪里?妈妈!妈妈救我!”朗朗被朗如焜扛在肩膀上,世界在他的眼中都变了样子。他慌张地向谈溦溦求助,却发现妈妈根本没有动。 “爸爸带你去坐木马!很漂亮的木马!”朗如焜把朗朗扛到了旋转木马那里,把他放到一匹装饰华丽的木马上。 朗朗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了木马上,摸着木马,问朗如焜:“它会跑吗?” “当然会!”朗如焜给朗朗做好安全措施,就启动了木马。 木马缓慢地旋转起来,并且有节奏地颠着。朗朗吓了一跳,用力地抱住了木马的脖子。 “嘿!你是不是男子汉啊!怎么能被一匹木马吓到呢?放开手!摆出勇敢的姿态来!你很帅哦!不要那么畏缩地抱着马脖子,会被人笑话的!”朗如焜追着木马跑着,给朗朗示范正确的帅气的骑马姿势。 “可是……它太高啦!它还颠我!”朗朗不敢松手。 “这还叫快?改天我教你骑真的马!叫你体会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速度!这木马只是玩具好吗?有我在,你不会摔的!勇敢一点儿,儿子!”朗如焜鼓励着朗朗,并且掰开了他抱在马脖子上的手。 朗朗要强得很,虽然他还是有些胆怯,可是手已经被掰开了,他便不好意思再抱回去。 “我可以骑真的马吗?”他记住了朗如焜的这句话。 “当然!只要你表现得勇敢一些,爸爸教你骑真的大马!比这个还高,比这个还快,你要不要?”朗如焜已经停下来了,不跟着朗朗跑了。 朗朗一个人在木马上,不停地扭头看他,想要求救,又不好意思,壮着胆子说:“你看!我不抱马脖子啦,我是不是很勇敢?” “不愧是我朗如焜的儿子,好样的!改天爸爸就教你骑真的大马!”朗如焜冲着朗朗竖起大拇指。 朗朗受到鼓舞,姿态也放开了,慢慢习惯了木马的节奏,玩得开心起来。 朗如焜松了一口气,回头找谈溦溦,发现她仍然坐在小火车的旁边,远远地往这边望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朗如焜冲她招了招手,她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等她靠近了,朗如焜看清楚了,她的眼睛红红的,神情也有些伤感。 “你哭了?”朗如焜问她。 “好好的,我哭什么?山上风大,吹进我眼睛里了……”谈溦溦拢了拢头,镇定了一下情绪,平静地说道。 其实朗如焜没有说错,刚才他们父子嬉闹的时候,谈溦溦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默默地流着眼泪。 谈溦溦觉得最对不起儿子的地方,就是不能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她希望儿子能像别的小男孩一样,在母爱的呵护中,在父爱的影响下,健康地长大。 可是当她真的看到他们父子相处融洽,她的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 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她这个当妈妈的无法给予朗朗。 看着他们父子二人的互动,谈溦溦心里有强烈的失落感,她觉得自己就要失去儿子了……最其码是失去一部分了,朗朗有了父亲,应该不会像以前那样依赖她了,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朗朗骑在木马上,转了一圈之后,来到谈溦溦的面前。他大声喊着:“妈妈!你也来坐木马啊,可好玩啦!” “你要不要上去坐一下?”朗如焜也问她。 她摇了摇头,对朗朗说:“妈妈太重啦,木马会累的,你自己坐吧,妈妈就在这里看着你。” “那我走喽!驾!”朗朗做了一个打马前行的动作,自己觉得有趣,大声笑起来。 “看他多高兴,我的心思没有白费啊!”朗如焜很满足地感慨一句。 谈溦溦撇了一下嘴:“他长这么大,你才花多少心思?还不都是我在操心?你得意什么?” 朗如焜被打击到,不高兴了:“你还有脸说?还不都是因为你?” 果然!再高兴的时刻,话题转着转着,最后还是要回到这一点上!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死结,永远无法解开,永远系在他们的心上。 谈溦溦心烦地皱了一下眉:“你是什么好人吗?你有什么权力指责我?是我教你贩卖军火的吗?是我教你走私犯法的吗?” “我要是一个好人!你有机会认识我吗?”朗如焜反唇相讥。 两个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了,谈溦溦看着儿子,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下去了。 算了!难得儿子今天高兴,就不要破坏气氛了!忍他这一次,今天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朗如焜看到谈溦溦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他也打住不说了。 两个人听着木马旋转时播放的欢乐音乐,看着儿子欢快的笑脸,一起沉默着。 朗朗坐够了木马,又去玩具屋玩了好久。 最后,他实在太累了,一手抓着玩具枪,一手抓着飞机模型,倒在一只大绒绒熊的怀里,睡着了。 谈溦溦偎到儿子身边,也想趁这个机会睡一觉。 可是朗如焜却把她抓了起来,拖着她出了玩具屋。 “你又想干什么?一刻也不让我安宁,是不是?”出了玩具屋,谈溦溦甩开他的手,恼火地抱怨道。 朗如焜怕吵醒儿子,又拉着她往远处走了走,来到一棵大树的下面,按她坐下。 谈溦溦背靠着大树,视线越过山坡上的一片树林,看到了前方一望无际的大海。除了她和朗如焜,周围再没有别人。 她又开始紧张,和朗如焜单独相处,总是令她感觉到紧张。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她往旁边挪了挪,想要离朗如焜远一些。 朗如焜往她身边凑了凑,说:“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谈溦溦马上就想逃跑,可是她刚一欠身,就被朗如焜抓住了。 朗如焜按住她:“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逃避!” 谈溦溦逃不掉了,干脆扭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声说:“你这么想知道吗?这个问题对你有意义吗?好啊!我承认!我真的爱过你!那又怎么样?时间能倒流吗?已经发生的事能挽回吗?都不能!所以就算你知道了答案,又有什么用?” “有用!最其码我知道,你也希望时间能倒流,你也希望有些事没有发生过!我对你付出的感情,总算没有白费,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朗如焜的眼神热切起来,身体也倾向谈溦溦。 谈溦溦伸手,抵住他的肩膀,阻止他靠近:“朗如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我希望能回到认识你以前,我会好好读书,毕业后做一个普通的女警察,而不是一腔热血,选择做卧底!你明白了吗?如果回到过去,我希望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朗如焜受伤,冲着她吼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刚还说爱过我!现在又说希望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你的心怎么那么难琢磨?” 谈溦溦不想再解释了,谁能明白她的苦衷?她就不该和他说起这些!情肠百转,那种滋味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她倔强地闭紧嘴巴,不再开口说话。 “你说话啊!”朗如焜催促着她,“你到底想怎么样?爱还是不爱?” 谈溦溦依旧不吭声。 朗如焜急了,扭过她的脸,看着她,说:“你不肯回答?好吧!让我自己找答案!” 说完,他身体往前一扑,就把谈溦溦扑倒在了草地上。 “你别这样!朗朗随时会醒!他会看到的!”谈溦溦被压住,用力地推他。 “我不怕他看到!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爸爸妈妈是怎么制造出他来的!”说着话,朗如焜已经捧住了谈溦溦的脸,亲吻了下去。 谈溦溦被他一下子吸住了嘴唇,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推不开他,只能咬紧牙关,抵抗他的入侵。 他也不着急,只在她的唇上厮磨着,手却开始往她的腰间探去。 谈溦溦赶紧护住自己的腰部,防止他的手伸进衣服里。 朗如焜也不与她争,立即放弃那一块阵地,双手往上爬,袭上了她的胸部。不等她回护上面,他双指一错,准确地在她的敏感点上捏了一下。 谈溦溦立即像是被电了一下,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地去拉扯朗如焜的手腕。 朗如焜的手像是一只顽皮的小松鼠,不与她硬争,只和她捉迷藏。 上下一番忙碌之后,谈溦溦一着急,嘴巴就张开了。他的舌马上侵入,直捣入她的口中,将她的舌卷了起来。 谈溦溦的身体“轰”的一下热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又要失守,不由地着急。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幼嫩的声音从他们头上传来:“哎呀!你这个坏人!你又在欺负我妈妈!” 两个人像是触电一般,立即弹开。 谈溦溦手忙脚乱地拉扯着被朗如焜揉皱的衣服,同时看向儿子。只见朗朗紧紧地蹙着小眉头,捏着小拳头,跑到朗如焜的跟前,对他一通拳打脚踢:“让你欺负我妈妈!你为什么要欺负她?” 朗如焜笑着,任由儿子捶打,好脾气地跟儿子解释:“儿子,你误会了,爸爸没有欺负妈妈,我这是在……爱她,你懂吗?” “你撒谎!你把她压在下面,还咬她!”朗朗嘴巴里控诉着朗如焜,动作却停了下来。 小家伙很伤心的样子,扁着嘴。那表情好像在说:我刚刚才相信你了,你又变坏人,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朗如焜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儿子,你想一下,妈妈是不是经常咬你啊?” 朗朗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听朗如焜这样一说,转着眼珠想了想,点头承认:“是啊,妈妈可爱咬我呢,特别是晚上洗完澡后,她说我香香的,亲我几下,就会咬我。” “那你说妈妈爱不爱你?”朗如焜引导着朗朗。 “妈妈当然爱我……”朗朗说到这里,眼泪一下子就收回去了,“你是因为爱妈妈,所以才咬她吗?” “是啊!爸爸因为爱妈妈,所以才咬她……就像妈妈爱你,所以才特别爱咬你。爸爸没有在欺负妈妈,你懂了吧?”朗如焜成功让朗朗明白了刚才那一幕的意义,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朗朗看向谈溦溦,想得到她的确认。 谈溦溦已经整理好仪容了,只是脸还有些红。面对儿子询问的目光,她嗯嗯啊啊了几声,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赶紧告诉他啊,爸爸妈妈是因为相爱才抱在一起的,快告诉他!你不希望在他心里留下阴影的吧?快说啊!”朗如焜一声紧似一声地催促着她。 谈溦溦的脑子晕晕的,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来,只好听从朗如焜的:“宝贝儿,他没有欺负我,我们是因为相爱,所以才抱在一起的。” 这话一出口,她心里扑通一下。 她总觉得,自己上了朗如焜的当了。可是看着儿子释然的表情,她又觉得,这么说是对的。 朗如焜赶紧凑过来,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又把朗朗抱进怀里,在他的小脸蛋儿上也亲了一下,说:“看吧,爸爸没有骗你,我们是因为相爱,所以才会在一起。” 这个场面太具有迷惑性了,谈溦溦竟然有些陶醉了。 一家三口,相亲相爱,这不正是她的梦想吗? 朗朗也有些激动了,仰着他的小脸儿看谈溦溦:“我明白的!小约瑟夫的爸爸妈妈也经常拥抱,他们还会一起亲吻小约瑟夫,把他的脸都挤扁了呢,嘿嘿……” 小约瑟夫是朗朗在丹麦居住时的邻居,他现在突然提起那一家人来,可见他曾经多么羡慕他的小伙伴有爸爸妈妈的疼爱。 谈溦溦很少看见儿子这么高兴。 尽管他对朗如焜这个人还是心存疑虑,并且要时不时地看一看谈溦溦的脸色,怕自己高兴过了头,妈妈不开心,但他还是对拥有这样一个游乐园感到无比激动兴奋。 偶尔,谈溦溦看到他投过来的小心询问的眼神,便忍不住心疼他。他小小年纪,内心如此敏感,都是她这个妈妈做得不好。 所以她完全不拘束他,让他尽情地玩,直到他累得不想动了,趴在谈溦溦的怀里睡着了。 朗如焜的情绪也很好,这是他出狱以后,第一次感觉到轻松平和。那些莫名的空虚不安,那些充满他内心的暴怒和怨愤,像是被轻风驱散的阴云,从他的心里飘了出去。 他想:果然还是奶奶说得对,仇恨是把双刃剑,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原来让儿子高兴这么简单,早知如此,我何必那么手足无措?兴许现在朗朗已经高高兴兴喊他爸爸了呢。 下山的时候,朗如焜背着熟睡的朗朗走在前面。 谈溦溦跟在后头,看着他们父子俩儿的背影,竟然有些感动。 如果他们三个人能够一直这样和平和睦地相处,那该多好。如果可以排除一切地外在因素,她不是警察,而朗如焜也不是黑帮大佬,单纯只是两个相爱的人和他们的孩子在一起,那该多好。 可是,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没有人能够忘记自己的身份,活得与世隔绝。 “谈溦溦,要是我们一辈子也不离开慕提岛,在这里这样生活下去,你肯吗?”前面的朗如焜突然出声,问谈溦溦。 谈溦溦一愣:他也在想他们的未来吗?慕提岛的确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好地方,可是他们真的能永远不离开这里吗? “一辈子不离开?你能做得到吗?难道朗老大要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吗?”谈溦溦轻笑了一声,揶揄了他一句。 朗如焜沉默了,是的,他现在还不能金盆洗手,也不能退出江湖。 俗话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话虽难听,道理却是无比正确的。 他想起了爷爷藏在红山里的那一个金库,要是隐退容易,也许龙联帮在爷爷那一代就已经洗白成家族商业了呢。 不过,爷爷做不到的事,不代表他也做不到,不是吗? 朗如焜从来没有想过离开黑道江湖,可是当他背着熟睡的儿子,感觉到儿子柔软的小身体伏在他的背上这一刻,他动了这个心思。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要时机合适。”他这样说道。 谈溦溦从来没听他说过这样的话,不由地精神一振! 几年以前,他还没有入狱,她还是他身边的卧底。她发现自己真心爱上了朗如焜,便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改造这个男人,把他从黑道上拉出来。 那个时候,她经常劝朗如焜投资一些正经生意,朗如焜总是回答她:“人要做自己擅长的事,至于什么生意是正经的,什么生意是不正经的,那都是别人定下的标准。只要赚钱,就是好生意,什么黑道白道,我不在乎!” 屡劝不听,她便失望了。 她在情感和职责之间摇摆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职业的责任感战胜了她的私人情感,于是他们之间才走到今天这种糟糕的局面。 “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只要时机合适……”如果他早说这样的话,也许她会给时间,那样的话,他们今天也许已经走在不同的道跑上了。 “你做得到隐退江湖,我就一辈子生活在慕提岛,再也不离开。”谈溦溦说。 朗如焜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睛亮亮的:“谈溦溦……也许……” “什么?”谈溦溦听他吞吞吐吐的,便追问一句。 “没什么。”朗如焜转回头,继续往山下走去。 他再没说话,一路沉默。直到下了山,上了车,他才又开口:“原来哄小孩子高兴这么容易,早知如此,我早在岛上建一个迪士尼乐园了。” 提起这个话题,谈溦溦的醋意就藏不住了:“哼!别自做聪明了,也不知是谁的主意,把游乐场建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要开车来,还要爬半个山坡,太不方便了!” “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我自有道理,这是我送给儿子的另外一个惊喜!”朗如焜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什么惊喜?难道你要每天开直升机送他到游乐场吗?”谈溦溦虽然表现出不屑的样子来,其实内心还挺好奇。 朗如焜也不告诉她,发动了车子,送他们回去。 绕到了红山前面,朗如焜远远地看见奶奶在红山崖上冲他招手,他便停了车:“我们去奶奶那儿坐一会儿吧。” 谈溦溦望过去,正好看见周小玉在朝她招手。可是她还在生周小玉的气,便转回头,说:“那是你的奶奶,不是我的奶奶,你自己去吧,我要带朗朗回去睡觉。” “你……唉!”朗如焜只叹息了一声,竟然没有霸道地勉强她,“那好吧,你开车回去吧,我去陪一下奶奶。” 朗如焜下车,把驾驶位让给了谈溦溦。 谈溦溦一边坐进驾驶位,一边嘀咕:“可惜这是一辆车,不是船,也不是飞机……” 朗如焜站在车门旁边,听到这话,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谈溦溦!我警告你!你敢再逃一次!我不会像这次这样轻饶了你的!” “能逃就逃喽,你以为威胁我几句,我就被吓住了吗?啊!”谈溦溦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顽皮的。 朗如焜却很紧张,还想再警告她几句,她却已经发动了车子,开走了。 朗如焜气呼呼地骂了她两句,发现她已经听不见了,便摇了摇头,往山上走去。 来到周小玉面前,她第一句话就问朗如焜:“溦溦还在生我的气,是吗?” “这还用说吗?她都不肯来见你呢。”朗如焜坐下来,接过周小玉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大口。 “唉!奶奶为了你,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啊,你要是再不学好,怎么对得起我哟。”周小玉说着话,拍了拍朗如焜的脑袋。 朗如焜的脑袋有好多年人没有人敢拍了,他还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周小玉立即瞪他一眼,他只好主动凑上去,让周小玉拍到了,她才满意了。 “学好?这么多年我都在学坏,现在突然要我学好,我可要好好想想呢,是不是比学坏难得多了?”朗如焜和奶奶开着玩笑。 “难不难我不知道,反正你要是学不好,那些金子我就给朗朗,一丝一毫也不会给你留的。”周小玉坚定地说。 朗如焜摇了摇头,说:“奶奶,你小看我了,我才不在乎那些金子,爷爷能赚来的,我也能赚来。” “你什么意思?”周小玉拿金子威胁不到他,不由地恼火。 朗如焜赶紧安慰她:“你放心,我不在乎金子,我还在乎你老人家呢!你大半辈子吃苦,晚年我要让你过得舒心啊!” “这还差不多……”周小玉听了孙子这话,心里像是三伏在喝了一杯冰水,别提多舒爽了。 “奶奶,听你的话果然没错啊,朗朗今天别提多高兴了,跟我也没有那么别扭了,我抱他一下亲他一下,他也不抗拒了,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开口喊我爸爸的!”朗如焜今天和儿子相处得很愉快,忍不住把自己的快乐和奶奶分享。 周小玉听了,点了点头,问:“那溦溦呢?她怎么样?” “她……”朗如焜想起他们俩儿在草地上打滚的那一幕,猛地心跳加速,“奶奶,要是我原谅了她,也许我们两个都会好过一些。” “那你就原谅她啊!她给你生下一个那么好的儿子,单凭这一点,你也不应该恨她啊!”周小玉从旁鼓励。 朗如焜点头:“奶奶,你真是我的福星啊!你一开口讲话,我的生活一下子全变了呢。” 周小玉被孙子夸奖,心里别提多美了。 祖孙二人喝了茶,吃了点心,朗如焜感觉有些困倦,就窝在奶奶的小床上,睡了一觉。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干脆留下来,陪着奶奶吃了晚饭,才下山回去。 一进城堡的大门,他就看到丽琪迎面走过来。 看见了他,丽琪先是站住。看着他越走越近,丽琪突然就转身,匆匆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朗如焜心里疑惑了一下,但也没有多想。 最近他的心事太多了,没有心思去在意这个女人。如果她不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甚至想不起来岛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站在院子里,往三楼谈溦溦那个房间的窗口望了一眼。房间里亮着灯,她在那里,这种感觉让他很安心。 他刚想迈步往屋里去,就见门一开,遐儿从里面冲了出来:“焜哥,你这一天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带上我?你不在,我无聊死了!” 朗如焜看着她,想起早晨的事,不由地愧疚。 这个小姑娘是不应该留在岛上的,韦野平要送她走,其实是对的。只是那一刻,朗如焜看到了谈溦溦事不关己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由地恼火,想要气她一下而已。 “遐儿,明天送你回学校去吧,好吗?”朗如焜说。 第69章 不像情敌的情敌 遐儿马上撅了嘴:“我不回去!你不是已经留下我了吗?为什么又要撵我走?我不走不走!” 朗如焜劝她:“这里又没有什么好玩的,难道你不想念你的同学吗?” “我就想你!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反正我不走!你要是再撵我走,我就自己去那个什么地方……对了,鲨鱼亭!我去喂鲨鱼!” 朗如焜苦笑,心想:算了,还是让野平想办法送她走吧,这女孩儿不是一般地娇蛮呢,比谈溦溦可娇蛮多了。 他便不再言语,迈步上了台阶。 遐儿冲过来,挽住他的手臂:“焜哥,你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炖了美味的瑶柱汤哦,我还没有吃饭,一直在等着你呢。” “我在奶奶那里吃过了,你快去吃饭吧。”朗如焜着急上楼去,便拒绝了遐儿。 遐儿垮了脸:“你也太绝情了吧?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下厨哎!我爸爸妈妈都没有喝过我煮的汤!你就不能给个面子,去喝几口吗?” “可是我吃过饭了……”朗如焜再拒绝,可是一转脸,就看到遐儿眼泪汪汪,委屈得快哭出来了。 “好吧,我去尝一尝你第一次下厨房煮的美味瑶柱汤。”朗如焜对女人通常没有这样的耐性,可是遐儿不同,他看着她长大的,当她是小妹妹,也不太忍心看她掉眼泪。 “耶!太好了!”遐儿的表情瞬间变幻,眼泪马上就收了回去,换了一张笑脸。 朗如焜有一种上当的感觉,无奈的苦笑一下,不过还是跟着遐儿一起进了餐厅。 遐儿去厨房端来她亲自煮的“美味”瑶柱汤,还端来了几碟菜和两小碗米饭,可见她的确是没吃晚饭,等着朗如焜呢。 她把饭菜摆好,盛了两碗汤,一碗递到朗如焜面前,充满期待地说:“你尝尝,我炖的汤,还热着呢。” 朗如焜端起碗来,拿汤匙舀了一点,送入口中,立即觉得满口咸涩,说不出的怪味道。 “怎么样?好不好喝啊?”遐儿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夸奖。 “嗯……好特别的味道,你自己尝过没有?”朗如焜想笑,难道她自己炖了汤,都不尝一下,就敢端上桌让别人喝吗? “我没尝啊,我想和你一起吃……”遐儿看他这样的表情,便有些失望了。 她自己拿起汤匙来尝了一口,马上又吐了出来,并且赶紧喝水吃米饭,一边忙碌着,一边含糊地说:“哎呀,怎么这么咸?我也没放多少盐啊。” “哈哈!”朗如焜看她被自己炖的汤咸到了,皱着眉猛喝水的样子,不由地大笑出声。 正在这个时候,谈溦溦走了进来。 谈溦溦是进来拿杯子的,朗朗刚才喊着要喝果汁,她要给他榨一杯果汁。尽管这座城堡里有几十个佣人可供差遣,可是谈溦溦没有使唤别人做事的习惯,她自己的事,愿意自己亲手去做,尤其是在上次朗朗被下了泻药之下,她就更加小心了。 她一进餐厅,正好看到朗如焜手里端着一碗汤,仰头大笑。 坐在他身边的遐儿,正用娇嗔的眼神瞪着他:“不要笑嘛,人家这也是第一次嘛。” 尽管谈溦溦明白,遐儿说的不是那件事,可她还是觉得,这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扎眼,她看在眼里,心中很不舒服。 尤其是朗如焜的笑容,那么开朗那么轻松,像是毫无烦恼的样子。 他有多久没有在自己面前这样大笑了?他现在看到她,总是一副若有所思愁眉不展的样子。果然还是年轻小丫头有魅力啊,轻松治愈他的忧郁症状。 谈溦溦心里已经醋意横飞了,脸上却仍然保持着有风度的微笑。 她也不看餐厅里的两个人,也不与他们打招呼,直奔向餐台的尽头,把朗朗吃饭时落在这里的水杯拿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朗如焜看她这样,收起笑容,脸沉下去:“站住!这里没有人吗?你怎么不打招呼?” 谈溦溦站住,扭头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然后冲着遐儿摆摆手:“遐儿,晚上好啊,才吃晚饭啊?” “溦溦姐……”遐儿皱巴着脸,“你来尝尝我炖的汤,真的很难喝吗?” 谈溦溦受到邀请,也没有拒绝,大方地走过去,直接用汤勺盛了一点,尝了尝,点头道:“嗯……是挺难喝,不过这是你第一次炖汤嘛,心意最重要,好不好喝并不重要,对不对?” “溦溦姐说得太对了!”遐儿终于找到台阶下了,“心意很重要!焜哥你可不能辜负的我一番心意哦,你要把汤喝完!” 朗如焜盯着谈溦溦看,却始终得不到她的眼神回应,他不由地恼火,把汤匙往碗里一丢:“那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一碗毒药呢。” 遐儿看他脸色不对,赶紧拉住谈溦溦,委屈道:“溦溦姐,你看看他,我一片好心,想要炖汤给他补一补,他还给我脸色看!我……” 谈溦溦拍一拍遐儿的肩膀:“没事的,他要喝毒药,你就给他喝毒药好了,他这个人口味比较特殊,也许毒药更合他的心意呢。” 遐儿把这话当玩笑来听,扑哧乐了。 朗如焜却更生气了:“是啊!你是希望我赶紧喝点儿毒药呢!最毒莫过妇人心!哼!” 说完,他猛地站起来,推开椅子就走了。 “哎!哎!”遐儿站起来追了他几步,没有追上,只好回来了。 她一返身,看到谈溦溦也在往外走,便伸手拉住:“溦溦姐,你陪我坐一会儿嘛,都不理我,好寂寞啊。” 谈溦溦看着遐儿,心里暗想:这个女孩儿是真憨还是假憨啊,她明明知道我和朗如焜的关系,还非要跟我亲近,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样做,到底是心思单纯,还是心机深重啊? 谈溦溦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她想到这里,便把杯子一放,坐在了遐儿的身边,问她道:“遐儿,你是真的喜欢朗如焜吗?” “当然啦!你看我像是来假的吗?”遐儿眨巴着大眼睛,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那么我和朗如焜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谈溦溦又问。 遐儿点头:“知道啊,表哥对我说过,焜哥以前是真的喜欢你,他还差一点儿娶了你。可你是警察嘛,在焜哥身边卧底,把焜哥送进监狱里了嘛。” 谈溦溦觉得好笑,便真的笑了一声:“你既然知道,那你对我的态度就很奇怪了,难道你都不恨我吗?” 遐儿摇头:“我为什么要恨你?你也是尽自己的本分嘛,这只能怪命运,你也不好受的,我能理解。” “就这样?”谈溦溦不相信她的想法会这么简单,“你就不怕我和朗如焜旧情复燃吗?我们可是有一个儿子哦,这对你很不利哦。” 遐儿呵呵笑了两声,表情很轻松:“你们是有一个共同的儿子,可是我年轻啊!我也有优势的!不是说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女子吗?” 她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个现实,对谈溦溦简直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好在谈溦溦还是比较抗打击的,她满不在乎地笑了:“对哦,你才刚二十岁,比我年轻得多了。可是你要知道,年纪长也有年纪长的好处,我就不会炖这么咸的汤给他喝……” 哎?这话题的方向不太对啊,怎么听起来像是她在和遐儿争风吃醋呢? “其实我是说……我觉得很奇怪,你对莫莉她们充满敌意,对我倒是挺友善,难道你不觉得,我比莫莉她们更具有威胁性吗?”谈溦溦把话题拉了回来。 遐儿皱了一下鼻子,表现出对莫莉那些人的不屑来:“不要拉她们!我才不和她们比呢,侮辱我的人格!我们两个算可是正经女人,不管焜哥最后选择你还是选择我,对他都是有好处的。那些女人算什么?早晚我把她们全赶走,哼!” 谈溦溦心想,曾经有一个女人把你所说的那些不正经女人都赶走了,那个人就是我!要是你也能做到这一点,我就承认败给你了,我对朗如焜马上就死心。 想到这里,她又是一惊:自己这是怎么?难道还想和遐儿争一争吗?难道我对朗如焜还没有死心? 她被自己弄糊涂了,也就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和遐儿争口舌之胜。 “现在的小女孩儿想法都特别,可能我真的年纪大了呢,我竟然不太能理解。”谈溦溦勉强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起身就要走。 “溦溦姐……”遐儿又拉住她,“我喜欢你,不管我们俩儿谁能留在焜哥身边,都是一件好事,我对你没有敌意,你对我也不要有敌意哦,我们姐妹好好相处,不要受焜哥的影响,好吗?” 谈溦溦觉得她的逻辑有问题,偏偏她又一脸的真诚,令人难以开口拒绝。 直觉告诉谈溦溦,这个女孩儿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爱朗如焜,一个女人如果真的爱上一个男人,她会对他身边的所有女人保持戒备心,可是遐儿没有。 难道现在的女孩儿都这么豁达吗? “哦……其实我和你也不是很熟,能不能成为好姐妹,还真不太好说。”谈溦溦不会虚与委蛇那一套,对遐儿实话实说。 朗如焜也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总是能轻易被谈溦溦撩拨起怒火来。 明明白天玩得挺高兴的,晚上她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爱理人。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先是上楼,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通过联网神频,了解一下帮会在世界各地的分会这一天里的运作情况。 这是他的例行工作,人在慕提岛,每天也要掌握帮会的动态。 各地的负责人纷纷向他汇报工作,也没有什么新鲜事,一切如常,朗如焜听着听着,便有些走神。 他在想:朗朗现在做什么呢?他睡了吗?今天带他去新的游乐园,有没有令他对自己的态度改观呢?一会儿要去看一看他,奶奶说了,小孩子很单纯,只要对他好,他就会感受得到…… 他正想着儿子的事,突然听到香港分会的负责人说话:“焜哥,我上次向你提的建议,不知道你考虑过没有。大陆是这一块大肥肉,我们还是要吃啊,不能因为我们上一次拓展失败,就放弃了对大陆市场的占领。” “这件事先不用考虑,我有我的想法。”朗如焜虽然口中说他有他的想法,可是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什么。 他不是一个轻易会放弃的人,上一次的失败没有令他失去自信。他只是觉得,谈溦溦也许很介意这件事,就凭这,他也不想再往中国大陆发展他的势力。 可是那位香港负责人却接说着说:“焜哥,一块肥肉摆在那里,我们不吃,总会有人吃。最近天祈帮在大陆发展得很好,他们养得肥壮了,腰杆子硬了,就觉得自己可以来对抗我们龙联帮了。我这里是离大陆最近的,我们首当其冲,最近频频被天祈帮的人抢生意。” “焜哥,林子就这么大,狼就这么多,你不抢肉吃,你让出来的肉就可以把别的狼养肥。如果放任天祈帮在大陆发展下去,他们在大陆获得利益,将使他们具备足够的实力,在世界各地与我们龙联帮抗衡。这不是你舍弃一块地盘的事,这关系到龙联帮未来在江湖上的地位。最近我们也经常受到天祈帮的滋扰,虽然规模都不大,不值得跟焜哥提,但是我认为,这恐怕只是开始啊。”东南亚区的负责人也帮腔。 朗如焜啜了一口咖啡,振奋了一个精神,然后说:“天祈帮?他们与我们素无往来,也无怨仇,为什么最近频频给我们找麻烦呢?” “焜哥,听你这么说,似乎还有别的事情啊。”香港负责人听出了朗如焜的话外音。 朗如焜沉吟。 他想起自己追着谈溦溦到了大陆,谈溦溦就住在家里,也没有警方的保护,可他的人就是接近不了她。天祈帮明着说是怕龙联帮抢了他们的领地,其实谈溦溦家那一片儿只是一个安宁和平的民居区,天祈帮占下那里能做什么? 想来想去,他都觉得是天祈帮在暗中保护谈溦溦。 只是他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天祈帮的人要保护谈溦溦。在他没有弄清楚之前,他只能理解为,杜奋或罗局二人中的一个与天祈帮的人有些私交,警方分不出人力来全天候保护谈溦溦,只好暗中向天祈帮求助,毕竟这种事黑道中人做起来更顺手。 为此,他还恼火不已,暗骂杜奋和罗局伪善,一边嚷嚷着要打击黑道,还社会清明,一边又与黑道暗中勾结,指使黑道中人为他们做事。 可是听他手下的两位负责人这样讲,他便又些疑惑了,以天祈帮目前的实力,与龙联帮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在中国大陆以外的地方,天祈帮根本不是龙联帮的对手,他们为什么要找龙联帮的麻烦呢? “好的,你们说的情况,我记下来了,我考虑一下,你们只管守住自己的地盘,敢犯我龙联帮者,一律诛杀!”朗如焜敲了一下桌子,强调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 视频会议结束后,朗如焜对韦野平说:“知道陈松基在哪里吗?能不能约他一下?我想和他见个面。” “焜哥,都是一些小事,不劳你亲自出面吧?你见陈松基?那也太抬举他了吧?”韦野平觉得这样不妥。 朗如焜挥了一下手:“你不明白,我总觉得天祈帮另有意图。中国大陆是他们的,我没有要去抢。大陆以外是我的天下,他也没有能力抢。可是他偏偏要硬碰硬,你不觉得他有特别的目的吗?” “什么目的?”韦野平不明白。 朗如焜摇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要见一见陈松基,猜来猜去费神伤脑,我还不如直接去问他,看他怎么说!” 韦野平想了想,点头:“好的,我去安排。” “这样的话,你可能要离岛几日,不如你把遐儿一起带走吧,岛上不适合她生活,她年纪轻轻,还是应该好好回去读书。”朗如焜说。 韦野平赶紧答应:“她太顽皮了,要不是焜哥护着,我是不可能让她来岛上的。” 朗如焜也没法向韦野平解释自己带遐儿来时的隐衷,他只能说:“遐儿是你妹妹,也算是我妹妹,她要来岛上玩几日,我还能不让她来吗?” “那是。”韦野平口中答应着,心里却想:你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吗?你要是真能移情遐儿,我也不会阻挠,就怕遐儿成了你利用的工具,最后搞得她伤心不已。 “野平……”朗如焜突然郑重其事地喊了韦野平的名字。 “焜哥,什么事?”韦野平心中一凛。 朗如焜站起来,去酒柜取出一瓶酒来,倒了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韦野平,自己端起另一杯来,说:“我想对你说,你始终都是我最信任的兄弟!” 韦野平赶紧举起杯子,恭敬地回敬:“焜哥,你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会效忠你!若有背叛,天打雷劈!” 朗如焜和他碰了一下杯:“但愿我们两兄弟的情义坚如磐石!” “你是我一辈子的大哥!”韦野平说完话,一仰脖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韦野平先离开了,朗如焜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又坐了一会儿。 他想起那一晚,他亲眼看到韦野平把谈溦溦从水牢里背出来,送去奶奶的小石屋的情形。还有莫莉曾经告诉过他,谈溦溦刚进水牢,韦野平就给她送去潜水服的事情。 曾经他为这两件事,对韦野平起了猜忌。 可是现在他自己慢慢地对谈溦溦放开了胸怀,也能了解韦野平的感受了。 韦野平喜欢谈溦溦,这是毋庸置的事。像谈溦溦那样的女子,总会有男人去喜欢她的吧。 重点不在于韦野平有多喜欢她,而在于韦野平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他曾经一怒之下,把韦野平调离了慕提岛,现在想来,那样的做法是不对的,只会令他失去一个得力的助手。 据他这几天的观察,韦野平对待谈溦溦的态度,还是有礼有节的。 也许他应该对韦野平有信心,毕竟多少年的兄弟,他应该相信韦野平不会动大哥的女人。 这样想着,朗如焜的心里又放下一件事,轻松了许多。 他下楼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莫莉在他的房间里忙碌,正在往他的床上铺干净的床单。 “莫莉?你怎么在这里?”朗如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莫莉停下动作,回头看了他一眼,展颜一笑:“怎么?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你的生活不是一直由我打理吗?虽然我生着病,照顾你起居的事,我还是想自己来做。” 她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生着病,朗如焜这才想起来:“哦,对了,你生病了呢,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其实莫莉一大早就让人带话给朗如焜,然后她就在床上躺了一天,等着朗如焜去探病。可是她躺得腰都酸了,也不见朗如焜的人影,直到下午,她忍不住向佣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朗如焜带着谈溦溦母子去了红山上新建的游乐园。 她以为他从游乐园回来,总该想起她来了吧?可是他那么晚才回来,一回来就和遐儿嬉闹在一起,随后又去了办公室,根本没有想起她来。 她想,算了吧,还是自己主动去找他吧。 “是啊,我是想好好休息,可是最近岛上的人多事多,我想休息也不行呢。”莫莉提醒他不要忘了她还是慕提岛的大管家。 “听说你心脏不好,要不要送你去好的医院看一看啊?”朗如焜随口应和着她,边说边脱下外套。 莫莉赶紧上前,接过他的上套,挂好了,然后说:“不必了,我这病不是医生能治好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这话说得奇怪了,生病当然要医生治……”朗如焜说着话,拿了自己的睡袍,进了卫生间。 他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等他再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发现莫莉竟然还在房间里。 床已经铺好了,珍珠白的被子上洒了一层的红色花瓣。睡前红酒也准备好了,盛在两只精致的水晶杯里,摆在床头柜子上,而灯光也已经调到一个暧昧的暗度。 就在朗如焜洗澡的时候,莫莉已经换了一身火红的透视睡衣,肚脐在薄纱下若隐若现,裙子的下摆短到大腿根那里。 她侧躺在珍珠白的床单上,摆出一个s的造型来,像一团正在跳跃的火苗。 她的意图那么明显,朗如焜不可能不明白。 他在卫生间门口愣了两秒,然后走过来,端起一杯红酒,喝了一口,说:“莫莉,你不是生病了吗?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莫莉不动,撩了一下头发,轻笑一声:“是啊,我已经生病了呢,也不见你慰问我一下,我很伤心呢。” “莫莉……”朗如焜坐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恩?什么事?”莫莉马上凑过去,抱住了朗如焜的腰。 朗如焜又站了起来:“我知道,你对我忠心耿耿,最近慕提岛上事情又多,的确让你操心费神了……我应该奖励你的,你以前不是说喜欢卡地亚的钻石手表吗?明天我让人去定购,我送你一支表,好不好?” 莫莉伸展了一下修长白晳的腿,说:“焜哥,我虽然已经没有二十岁的小妹妹那么鲜嫩,可是我的身材依旧火辣,是不是?难道我对你一点儿吸引力也没有了吗?” 裙子太短,她的腿一动,就露出底裤来了。 他也是正常的男人,也有正常男人的反应,他的小腹呼地热了起来,小腹下面的某一处在胀起。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你……回房去吧!” 他怕把持不住自己,直接下了逐客令。 莫莉苦笑,坐了起来,说:“焜哥还记得我喜欢卡地亚的钻石手表,真是令我惊喜。那我就不客气了,手表我就收下了,什么时候焜哥对小妹妹失去了兴趣,就来找我吧,我永远在这里等着你。” 说完,她轻盈地跳下床,光着脚,摆着腰肢,泰然自若在离开了朗如焜的房间。 她走了,留下了一屋子透着迷惑气息的微甜的香水味道。 朗如焜仍然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端起另外一杯酒来,又是一饮而尽。 酒入情肠,情思更浓。 他有些热躁,打开窗户,想要散尽这一屋子催情的香水味道。然后,他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关了灯,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 灯一灭,月光就扑了进来。 薄银一般的朦胧光线中,香气一缕一缕地飘进他的鼻子里,像是一个女人温柔的小手在挠着他的鼻尖儿。 他突然觉得空虚,这种感觉只在他五年的狱中生活时才有过,身边空空的,可是总感觉有一个人在那里,伸手去抱,却只能搂到一团冰冷的空气。 他对谈溦溦的恨,就是在那个时候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可是现在,他不需要再忍受这种空虚了吧,因为那个人就在楼上! 朗如焜在被子里躺了不到五分钟,就按捺不住,掀开被子,随便裹了一件睡袍,离开房间,跑上三楼。 谈溦溦的房间亮着灯,门半开着。朗如焜走过去,推门一看,屋子里却是空的,她并不在房间里。 他想了想,走到隔壁,轻轻地推开门,果然看到谈溦溦坐在床边的软凳上,身子前倾,双肘撑着床,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正在给朗朗读睡前故事。 朗朗已经睡着了,床头的光在他的脸上晕染出一层柔的光晕,令他看起来像是一个降临人间的小天使。 朗如焜的心瞬间安宁下来,他没有出声,就倚在门框上,看着一位温柔的母亲轻声为她的儿子读着睡前故事,这画面那么有爱那么温馨。 几分钟后,故事读完了,谈溦溦轻轻地拍了拍朗朗,发现他睡沉了,没有反应,便放下故事书,给他盖好被子,关了床头灯。 她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从轮廓上判断,就知道是朗如焜,所以她并没有害怕。 她像是没看见他,往门外走去。路过他身边时,他拉了她一下。她甩掉他的手,出了门,回头瞪他。 他自觉地迈出门去,看着她关好门。 然后她回隔壁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回手就要关门。朗如焜就在她身后,伸手抵住门,硬生生挤了进去。 她又瞪他,他装作看不见,像是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样自在,直接上了床,靠着床头坐下了。 整个过程,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像是在演哑剧。 谈溦溦的床被占了,终于忍不住了,先开了口:“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朗如焜也不接她的话,放眼打量着她的房间,从头顶的灯看到脚下的地板。最后,他扭头看床头柜,赫然看到了那枚订婚戒指! 谈溦溦这才想起来戒指放在那里,刚才她把戒指拿了出来,在自己的手指上比划了几下,因为朗朗吵着困,她随手放下,就去哄朗朗睡觉了。 她前几天还说戒指丢了,现在又好好地摆在朗如焜的眼前,令她十分尴尬。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伸手要取那枚戒指。 朗如焜离得近,动作也比她快。等她手到时,戒指已经在朗如焜的手里了。 朗如焜举着戒指,在灯光下认真地看着:“这枚戒指看着很眼熟啊,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大的钻石,好多年前,在苏富比拍卖行的秋拍会上,曾经有一枚这样的巨钻拍卖,我花了天价把那枚钻石拍了下来……不会你这个正好就是我的那一颗钻石吧?” 谈溦溦听他假模假样地唠叨着,回敬他道:“你确定这是钻石?我怎么看都觉得它像是假的。虽然它又亮又大,可是看来看去,它都像是路边摊卖的那种有机玻璃戒指。” “这么好的有机玻璃?你给我买几个回来。”朗如焜说着话,抓过她的左手,就要把戒指往她的无名指上套。 谈溦溦使劲往回挣自己的手,拒绝戴上戒指。 “戒指在!手指在!你忘了是不是?”朗如焜突然沉了脸,眉目也凌厉了起来。 谈溦溦把戒指摆在这里,就已经输了气势。她想:他已经发现自己还保留着这枚戒指了,我再矫情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戴就戴吧,反正早晚也得被他逼着戴上。 她停止了反抗,戒指就落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朗如焜心满意足地举起她的手,继续在灯光下欣赏着:“一定是因为你的手漂亮,才显得这有机玻璃的戒指如此美丽夺目……” “别说废话!我要休息了!你赶紧走吧!”谈溦溦抽回自己的手,叉起腰来,下了逐客令。 朗如焜只当没听见她的话,和她又扯起别的话题来:“溦溦,刚才朗朗已经睡了,你还在给他读故事,不会吵到他睡觉吗?” “你懂什么?”谈溦溦赠他一个白眼,“你别看他睡着了,要是故事没有读完就停下来,他马上就会醒。” “这么神奇?为什么呢?他不是已经睡着了吗?怎么知道你有没有读到结局?”朗如焜好像对这件事真的很好奇,拉着谈溦溦坐下,认真和她讨论起来。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脑神经科的专家……喂!你走不走啊?你怎么还盖上被子了?”看见朗如焜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谈溦溦有些紧张了。 朗如焜抓起一个枕头,垫在自己的后背上,说:“别这么小气,今晚有点儿冷,我洗过澡了,让我盖一下又不会脏。” “你房间里没有被子吗?为什么要跑到我房里来抢被子盖?”谈溦溦心跳加快,赶紧把被子从朗如焜身上往下扯。 朗如焜紧紧地抓着被头:“被子这么大,你冷了就钻进来嘛,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以为自己多有魅力吗?我对你没有兴趣好吗?” 谈溦溦不但被他抢了被子,还要听他冷嘲热讽,不由地火大。 她掀起被子的另一角,钻了进去,拿一个垫子隔在她和朗如焜之间,然后一翻身,将后背朝向朗如焜,躺下闭上眼睛,说:“我困了,我要睡觉!你别越过这个垫子,别打扰我睡觉,爱坐多久就坐多久!” 朗如焜看了一眼那只印花靠垫,勾唇轻蔑地一笑。 谈溦溦听不到他的声音,心里也不安定。毕竟有一个人在她的身后,她说要睡觉,其实根本没有办法入睡。 两个人以静默的方式对峙,过了两分钟,房间里突然黑了下来,灯被朗如焜关掉了。 谈溦溦呼地坐起来,伸手去推朗如焜:“你怎么还不走啊!你关我的灯做什么?” “你不是要睡了吗?我记得你睡觉的时候不能亮灯的啊,怎么你习惯变了吗?”朗如焜说着话,身子一矮,人就滑进被子里去了。 “你不会是想睡在这里吧?我不收留你啊!”谈溦溦掀被子,把他往床下推。 朗如焜没想到她会用那么大的力气,竟然真的被她推了下去,扑通摔在了床下的地毯上,头在床头柜上磕了一下,还挺疼。 幸亏关着灯,否则朗如焜现在的姿势一定很丢脸。 他也不恼火,翻了一个身,仰面躺在地毯上,揉着自己的额头,不说话。 谈溦溦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听不到床下面有响动,忍不住趴过来看。 她刚一探头,一只手就揽住她的脖子,将她往下一拖,她的上半身就被拖下了床去,正扑在朗如焜的胸脯上。 她赶紧挣扎,想要爬起来。可是她这倒栽的姿势太别扭了,根本使不上力。 朗如焜又抓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都搬下床来,往地上一摁,一翻身就压到了她的身上:“你那么小气,床上不让睡,那不如我们都睡到地上吧。” “不要!”谈溦溦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他,“我的腰伤还没完全好,地上太硬了!” 听她这样说,朗如焜一伸手,把被子拽下来,铺到地毯上。然后他从谈溦溦的身上挪下来,想要把她移到被子上。 谈溦溦趁机要逃,爬起来就要跑,却被朗如焜一把薅住了睡裤的裤腰。 这一下,她要是想逃,就面临被扒下裤子的尴尬。要是不逃,现在缩回去,估计朗如焜也不会放过她。 他这么晚到她房里来,扯三扯四,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走,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朗如焜,你放开我!否则我喊了啊!你不怕我把朗朗喊醒了……”谈溦溦感觉自己已经入了狼口,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只好拿儿子威胁他。 不等她说完,朗如焜已经扯着她的裤子,将她拖了回去。 他太用力,她的屁股上一凉,裤子被扯到大腿上去了。 “啊!”她只叫出一个短短的音节,声音还没有完全放出来,就被朗如焜的大手捂住了嘴巴。她也顾不上喊叫了,伸手去提自己的裤子,可是朗如焜已经扑到她的后背上,死死地压住了她,根本不给她活动的余地。 这一下,她动也动不得,叫也叫不出,完全没有办法了。 她反手去抓他,可是反手的力量太有限了,像是在给他挠痒痒。 “女人,你敬酒不吃,偏喜欢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喽。”朗如焜伏在谈溦溦的肩膀上,说话的气息呵到了她的耳朵里,又痒又麻。 她扭了几下,“唔唔”了几声表达抗议,也听不出来她在说什么。 “你乖乖的,我就轻轻的,好不好?”朗如焜说着话,已经含住了她的耳垂。 他的舌尖在她的耳垂上轻舔着,引得她一阵一阵轻哼,身体也忍不住颤栗着。 “今晚……我很想你……”朗如焜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软了下来,似乎代表着她的态度,她已经接受他了。 他试着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那只手,她果然没有喊叫,只是唤了他一声:“朗如焜……” “嘘!不要说扫兴的话……”朗如焜赶紧制止她,“不要抵抗,也不要多想,如果你也想我,现在就把你自己交给我,好吗?” 朗如焜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急着扯开她的衣服,强行进行。今晚,他的心是软的,他想要一次两情相悦,他想知道谈溦溦对他到底还有多少感情。 谈溦溦没再说话,只是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朗如焜接受到了她的肯定和鼓励,顿时激动了。他起身,跪坐在她的身边,带着一种虔诚的渴望,一件一件脱下她的衣服。 然后,他按亮了床头灯。 灯光下,她肌肤如玉,泛着迷人的光泽。她就像是一尊完美无暇的玉雕,静静地倒在凌乱的被子堆上,目光春水一般荡漾着。 朗如焜不由地感叹:她还是这么美好啊,甚至比几年前更加迷人了,像是成熟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香甜味道。 他有多久不曾这样好好地欣赏她了?这个他曾经视若珍宝的女人,今天在他面前玉体横陈,依旧能让他心动不已。 他俯下身去,亲吻她,一只手覆上她轻揉着。她微微弓起身体来。 “解开我的衣服!”他命令她。 她顺从地抬起双手,落在他睡袍的腰带上,打开那个结,轻轻一扯,睡袍就滑了下去,露出他精壮的身体…… 她没想到,他在睡袍里面,竟然什么也没有穿!可见他是有备而来啊! 她害羞了,下意识地闭紧了双腿。 “抱住我!”他又命令她。 她红着脸,将双手穿过他的腋下,落在他的后背上,环抱住了他。 而他则倾身而下,压覆上她的身体。她陷进了被子里,身上感受到了他的重量,心里竟然莫名感觉到安稳幸福。 他亲吻她的唇,轻抚着她的肌肤。 一切都那么自然,就像花朵承受雨露的滋润。 这一次,没有激烈的对抗,他们两个人像两只水中畅游的鱼儿,轻缓而舒畅。 欢愉过后,朗如焜把谈溦溦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他躺在她的身边,扯着她的一绺头发在手指上绕着,问她:“溦溦,你爱我吗?” 谈溦溦沉浸在快乐的余韵之中,浑身软软的,头还晕晕的。此时的她没有任何的戒备和顾虑,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他:“我爱你……” 她爱他!这是他出狱以后,听到她第一次肯定地告诉他,她爱他! 有这一句话就足够了,不是吗?尽管她曾经背弃过他,让他在牢狱之中度过了五年时光,可是那五年时光已经过去了!她还爱他!未来还是美好的!这足以抵消他失去的五年自由,不是吗? “溦溦,我们都忘记过去的事吧,从此后好好相处,好吗?”他撑起身体来,俯看着她的脸。 谈溦溦心里划过一丝不安,他们真的能好好相处吗?过去的事可以忘,那未来呢?未来他们之间就没有问题了吗? 可是面对他渴望的眼睛,她又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她抿了抿嘴唇,说:“好,不要争吵,不要误会,我们以后都要好好相处。” 一直压在朗如焜心头,沉重得令他透不过气来的那块大石头,轰然落地了。 他觉得自己又活了,一个有谈溦溦的未来,光芒四射地展现在他的眼前。他浑身充满了力量,甚至在这一刻想起了爷爷留下来的那个金库。 也许……他也能做一个好人,如果当一个好人能令她开心的话,他真的会努力去当一个好人。 这一刻的雄心,令他振奋不起。 于是他再一次将谈溦溦抱进怀里,用力地亲吻她抚摸她,恨不能将她融化在他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两个人一直折腾到天朦朦亮,才面对面相拥着入睡了。 可是他们还没睡多久,就被一声尖叫惊醒了。 两个人同时睁开困顿的眼睛,同时看见朗朗张着嘴巴,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朗如焜,讶异万分地叫着:“他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你这小家伙!还要我强调多少遍啊?我是你爸爸!我当然可以睡在你妈妈身边……”朗如焜满不在乎地咕哝了一句,倒头接着睡。 谈溦溦却完全清醒了,想坐起来,又想起自己身上一丝不挂,又缩回了被子里,对朗朗尴尬地笑着:“他……昨晚过来找我聊天,聊得太晚了,就没回去……” “是啊,聊得可晚呢,天都快亮了……”朗如焜闭着眼睛,半清醒半迷盹的状态之下,还不忘调戏谈溦溦。 谈溦溦在被子里的那只手伸过去,在他的腰上使劲掐了一下。朗如焜吃痛,清醒了不少,也睁开了眼睛:“不是你说聊天聊得晚了吗?我也没说错啊,我们不是聊得很开心吗?” “为什么他可以晚上找你聊天?我就不可以?我也想在你这里聊天,可是每天不到十点,你就撵我回房间去睡觉!这不公平!”朗朗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待遇,跺脚抗议。 “哦……这个嘛……他也是偶尔……这样吧,今晚妈妈陪你聊天,给你讲故事,不撵你回房睡觉了,好吗?”谈溦溦实在解释不清了,只好向儿子妥协。 朗朗争取来了一次机会,心里稍微舒畅了一些。可是看到朗如焜和妈妈头挨着头躺在一起,他还是不太高兴,便去摇朗如焜的肩膀:“天都亮了!快起来啦!回你自己的房里去!” 朗如焜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来,抓着朗朗的小手,郑重向他宣布:“儿子,你要习惯哦,我以后可能会经常睡在这里,你不能每次看见都大呼小叫,知道了吗?” “不要!妈妈是我的!你不可以睡在这里!你快起来!”朗朗吃醋了。 朗如焜想了想,说:“我可以起来,不过我要拜托你一件事,你到我房间去,帮我挑一身衣服拿来,我就起床,好不好?” “不好!我不去!你把妈妈还给我!”朗朗开始掀被子,把谈溦溦紧张得不行。 朗如焜紧紧压住被子,并且倒头躺下:“你不给我拿衣服,我就继续睡在这里,什么时候你把我的衣服拿来了,我再起床。” 朗朗一跺脚:“好!我去给你拿衣服。” 说完,他转身噔噔噔跑出去了。 第70章 出海寻欢 朗朗出去了,床上的两个人呼地坐起来,迅速地找来自己的衣服穿上。 谈溦溦穿戴整齐后,扭头一看朗如焜,只披着他的那件睡袍,半个胸脯都袒露在外,光着两条腿,斜倚着墙,略歪着头,看着她。 他这个样子,慵懒之中透着几分性感,谈溦溦不由看得脸红:“你……能不能把自己包严实一点儿?” 朗如焜耸耸肩:“你现在害羞了?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闭嘴吧!”谈溦溦脸都红起来了,“我不记得昨晚的事了,我要赶紧洗漱去了,朗朗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完,她就低着头钻进了卫生间。 朗如焜随后就跟了进去,贴在她的身后,抱着她的腰,在她的身上磨蹭着:“你这么快就忘了?要不要我现在帮你重温一遍?” 谈溦溦能感觉到他身上某一个早晨起来比较兴奋的部位,就抵在她的臀上,她吓坏了,转身推开他:“你疯了?朗朗马上就会回来的,你是想让他看到吗?” “他早晚要习惯爸爸妈妈之间的亲热,看见就看见呗。”朗如焜满不在乎,又要从正面“进攻”她。 谈溦溦在卫生间里躲闪着:“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朗朗还小,有些事他不明白的。” “那他不是还没回来吗?我给了他任务,让他给我搭配一套衣服,恐怕他要花一些时间,才能把衣服挑好呢。”朗如焜不依不饶,终于把谈溦溦逼到了卫生间的墙角。 谈溦溦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拿着牙膏,被挤在墙角里,无处可逃,生气地说:“你要是再逼我,我就把牙刷插时你的鼻孔里。” “你要把牙刷插到哪里都可以,我不介意你有一点儿重口味的癖好,不过在这之前,我先借你用一下,先解决一下我的问题。”朗如焜说着话,撩起了谈溦溦的裙子。 “别……不能这样……”谈溦溦丢了牙刷和牙膏,想要夺回自己的阵地。 朗如焜不给她反抗的空间和机会,立即把她翻转身,让她面对着墙,将她挤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 一想到朗朗随时可能会出现,谈溦溦就有些紧张。这种紧张的情绪令她没有办法放松,身体绷得紧紧的。 朗如焜感受到了比昨晚更加有力地,像是要把他挤出去一样。于是他便更加用力,反抗她的排斥。 “你别这样……我担心……” “不要紧张,放松一点儿……” 一个要摆脱,一个要制服,两个人较力之下,竟然在一开始就产生了猛烈的快感。这种情况之下,朗如焜哪里舍得放开她? 就在这如火如荼的时刻,卫生间门外传来朗朗的声音:“衣服拿来啦……咦?人呢?” 他这一声喊,卫生间里的两个人立即弹开。 朗如焜将睡袍一裹,盖住了自己的身体。谈溦溦迅速地将底裤提上去,放下了裙子。 两个人刚整理了,卫生间的门就被推开了,朗朗的小脑袋从门外探了进来,看到他们在里面,他放心地笑了:“原来你们在这里,我拿来衣服喽……你们在干什么?” “妈妈……刷牙洗脸啊,洗漱完毕,带你去散步啊。”谈溦溦努力镇定下来,幸亏她只开了卫生间的小灯,光线不太明亮,朗朗也看不到她脸上的红云。 “可是我好饿啊,我还没有吃早餐呢。”朗朗觉得她的程序不对,便纠正她。 “对!那咱们就先吃早餐,吃过了早餐去散步,好不好?你先把衣服放下,在外面等着妈妈。”谈溦溦说着话,弯腰捡起了丢在地上的牙膏牙刷,开着热水冲洗牙刷。 “好吧。”朗朗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衣服,半提半拖着,好像已经脏了,便转身离开卫生间门口,找地方放衣服去了。 朗朗一消失,朗如焜马上凑到谈溦溦的身边,抓起她的手,往他身上摁下去:“把朗朗交待给别人照顾吧,我们继续好不好?” 谈溦溦碰到那里,知道他现在一定不好受,便促狭地笑了:“要不我把朗朗带走,你自己在这里解决一下吧。” 朗如焜欲求不满,正百爪挠心,听她这样说,气得想咬她一口。 这个时候,卫生间的门再度被拉开,朗朗的小脑袋又探了进来。他看着朗如焜:“你不是要我拿衣服来穿吗?你赖在这里做什么?出来穿衣服呀。” 朗如焜别提多郁闷了,瞪了朗朗一眼,说:“瞧瞧你!多亮的大灯泡!爸爸还要洗澡呢!洗了澡再穿衣服!” “快去吧,没人跟你抢浴室,好好洗个冷水澡吧。”谈溦溦指了指浴室,还特意强调了冷水澡三个字。 朗如焜不情不愿地嘀咕着:“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天天靠洗冷水澡解决问题,很伤身体的!” 等他进了浴室,关上了门,朗朗问:“妈妈,他说的是什么问题?” “哦……他皮肤痒,洗热水澡会更痒,所以需要洗冷水澡。”谈溦溦向朗朗这样解释。 “你不痒是吗?你要不要也洗个冷水澡啊?”浴室里的朗如焜隐约听到她的话,大声地吼出来。 “我好着呢,你不用担心,你是活该!自找的!洗好了出来换衣服哦,别辜负了朗朗的劳动。”谈溦溦笑着,擦好了脸,出了卫生间。 其实刚才谈溦溦也有一种红烧肉只吃了一口就被端走的不满足感,但是做为一个母亲,她更关注朗朗的感受,所以她很容易就转移了注意力。 朗如焜洗了一个冷水澡出来,还是满腹怨念的样子。 朗朗把他拿来衣服抱到朗如焜面前:“喏,我给你搭配的衣服,快穿上吧。” “谢谢儿子……”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完,朗如焜就见识了小家伙的神奇搭配功力。 只见他手里有一件墨绿的真丝衬衫,一件水蓝色的一料扣西服外套,还有一条紫色斜条纹的领带。这些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下身的衣服是一条黄地儿印白色海鸟的沙滩短裤! 这一身也太热闹了!他要是这样穿上了,岂不是可以直接去马戏团的舞台上演小丑了吗? “哦……”他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看到谈溦溦坐在梳妆台前,一边整理好的头发,一边偷眼看着他手里的衣服,抿唇忍笑。 “你别笑!你倒是说说,这身衣服能穿吗?”朗如焜想把说坏话的责任推给她。 谁知谈溦溦转过头来,一本正经地打量了一番,非常肯定地点头:“我觉得我儿子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个时尚大师!这一身衣服搭配得……太见功力了!不但能穿,而且穿上去会非常好看!” “你穿给我看看。”本来朗朗只是随便应付差事,听妈妈这么一夸奖,他马上觉得自己又长了一个本事,小腰板也挺得直直的。 “这样……爸爸比较古板,不太懂得时尚,我回去自己找一身衣服穿吧。”朗如焜为了逃避穿这一身小丑装,提着衣服就要走。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谈溦溦站起来,几步冲到门口,堵住了朗如焜的去路,“你让我儿子去拿衣服,他精心为你挑选好了这一身,又抱着这一堆衣服从二楼爬到三楼,结果你又不穿了?你也太不尊重我儿子的劳动了吧?” “就是!你自己可以下楼穿衣服,为什么还要我去?”朗朗也追过来,控诉朗如焜。 朗如焜瞪谈溦溦:“你让开!” “不让!我要替我儿子鸣冤,除非你穿上这身衣服,今天一整天都不许换下来!否则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儿!”谈溦溦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坏坏地笑着,看着朗如焜。 “你不穿,你还让我拿,我爬得好累的,腿都酸了……”朗朗使出他的杀手锏来,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了哭腔,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朗如焜见他要哭,马上屈服:“谁说我不穿?我只不过是害羞,不好意思当着你们的面儿换衣服罢了!我现在就穿,马上就穿!一天都不换下来!” 说完,他就拎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谈溦溦立即伸出手掌:“耶!搞定他了!来!givemefive!” 朗朗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击掌相庆的,但他还是和妈妈击了一下掌,然后他问:“妈妈,我真的能成为时尚大师吗?” “绝对能!一会儿他出来了,你看看就知道了!”谈溦溦冲着儿子竖起大拇指。 朗朗得到妈妈的夸赞,心里还挺高兴。不过他还是有一点儿不明白,忍不住又问:“妈妈,时尚大师是做什么的?” 朗如焜进了卫生后,久久没有出来。 谈溦溦便去敲卫生间的门:“喂!喂!朗如焜!你在里面睡着了吗?” 在她的不断催促下,一分钟后,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朗如焜从里走了出来。 他果然把朗朗拿来的全套衣服都穿上了,连领带都结好了。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他扯了扯自己的衣襟,不自在地说:“我这身上的第一件衣服都价格不菲啊,可是为什么穿在一起会有这么……这么奇妙的效果呢?” “我知道了!”朗朗看出门道儿来了,“像马戏团的小丑儿!” “哈哈!”谈溦溦实在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这样不太合适,对不对?我去换掉好不好?”朗如焜跟朗朗商量。 “为什么要换掉?很好看啊!我最喜欢马戏团的小丑儿,好好笑的!”朗朗是真心觉得这个造型不错,上前拉住了朗如焜的手,仰头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欢喜的光亮。 虽然朗如焜现在浑身都不自在,可是当儿子软软的小胖手拉住他的手指时,当他接触到儿子亮晶晶的目光时,他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 好吧,既然儿子这么喜欢,他就穿一天又如何!反正没人敢笑他! “是吗?既然我儿子喜欢,那我就不脱了!我就穿一天!”朗如焜咬着牙,下定了好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来。 谈溦溦突然就笑不出来了,心里被满满的感动充盈着。 她了解朗如焜,对于他这样的男人来说,面子比命重要。他在别人的印象中,一直是一副冷酷的拒人于之千里之外的样子,只有这个样子他才能保持他的权威。 他和谈溦溦关系最好的时候,即便在别人的眼里,他已经把谈溦溦宠上了天,他也不会为了谈溦溦做过分丢脸的事。求婚那天,他跪着求她嫁给他,是他在她面前能展现出的最低姿态了。 现在为了儿子,他竟然愿意扮小丑,是他的变化太大,还是儿子的魅力太大? “好好笑……”朗朗看着朗如焜,捂着嘴乐。 “宝贝儿,要不然……还是让他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吧,小丑也只是在舞台上啊,他又不要上舞台……”谈溦溦想要给朗如焜解围。 朗朗兴致正高呢,被妈妈泼冷水,非常不高兴,一握拳:“不要!我喜欢!这样好看!” “不换不换!谁说我要换?我也喜欢!我也觉得这样好看!”朗如焜把朗朗抱了起来,“肚子好饿,我们下楼吃早餐喽。” 朗朗丝毫不抗拒朗如焜的亲近,趴在他的肩膀上,冲着谈溦溦眨眼睛,有一种小阴谋得逞后的小得意。 谈溦溦只好跟在他们身后,也出了房间。 一出门,就有两个佣人看到了朗如焜的装扮,顿时石化,张着嘴巴愣在那里,面部抽搐,不知该做何反应:“先……先生……” 朗如焜得意地掂了掂怀里的朗朗,对两个佣人说:“这是我儿子给我搭配的衣服,怎么样?好看吗?” “好……好看……” 佣人们在家里遇到朗如焜,是要低头打招呼的。可是通常情况下,朗如焜都不会回应,情绪好的时候,他会点一下头,情绪不好的时候,他就像是没看见他们。 今天他突然对他们说这么多话,两个人受宠若惊,说话都结巴了。 “我儿子厉害吧?”朗如焜又掂了掂朗朗,生怕两个佣人看不到他怀里抱着儿子。 “小朗哥最厉害了!虎父无犬子嘛!”两个佣人缓过神儿来了,马屁也拍得顺溜了。 谈溦溦实在听不下去了,就催促朗如焜:“朗朗饿了,快去吃早饭吧。” 朗如焜这才抱着朗朗,继续往楼下走去。 谈溦溦往前走了几步,转回头,就看到两个佣人头抵着头咬耳朵,窃窃私语着,抖着肩膀偷笑。 到了一楼,正遇上韦野平推门进来,看到朗如焜的样子,皱了眉头,使劲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还以为他自己看错人了:“焜哥,你这是……” “我儿子给我搭配的衣服,他喜欢看我这样穿,我就穿着让他高兴喽。”朗如焜神情泰然自若,对韦野平说道。 韦野平定力不错,只是抿唇笑了一下:“好吧,反正慕提岛上都是自己人,倒也无所谓的。” “哇哇哇!”一阵夸张的惊叫声从身后传来,朗如焜不用回身,就知道是遐儿出现了。 惊叫声未落,遐儿已经旋风般冲到朗如焜的身边了。她扯着朗如焜那么系在蓝色西装里墨绿色衬衫上的紫色领带,夸张地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我的天哪!焜哥你……我是不是看错人了?你是焜哥吗?你这是要登台表演吗?” 朗如焜拽回自己的领带,掖好了,说:“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我儿子高兴,我登台表演也是无所谓的!” “你这沙滩裤……哈哈……你这一身色彩太丰富了!太搞笑了!”遐儿丝毫不给朗如焜面子,捧腹大笑起来。 “闭嘴!你看看你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个女孩子!”韦野平也想笑,可是他不能不顾及朗如焜的面子,硬是忍住了。 “你不想笑吗?你忍得脸都红啦!焜哥这个样子太好玩了,哈哈!”遐儿笑得快说不出话来了。 朗朗就有些疑惑了,问朗如焜:“她为什么笑成这样?” 朗如焜其实也很想笑的,他咳了一声,说:“她大概觉得我这一身太精彩了吧。” “太……太精彩了!”遐儿边笑边竖起大拇指。 朗朗觉得竖大拇指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赞扬。他不由地兴奋起来:“好看吗?你要不要也这样穿?我可以帮你哟。” “要!当然要!”遐儿马上点头,“我也要穿成这样,太欢乐了!” 谈溦溦没想到遐儿会答应,马上阻止她:“朗朗闹着你玩呢,你别当真。” “为什么不当真!焜哥都可以穿成这样,我有什么不可以?不如我们就把今天定为小丑主题日,慕提岛上的每一个人都要打扮成小丑,谁扮得最像,焜哥要重奖噢!”遐儿提议道。 朗如焜一听,这个主意不错啊!他答应了儿子,这一套衣服要穿一天的!其实他也知道,大家都想笑他。那还不如大家都穿成这样,谁也别笑谁! “好主意!儿子!遐儿姐姐这个主意很酷,对不对?”朗如焜立即赞成。 朗朗当然是爱热闹的,想一想这个岛变成一个大的马戏团,他就激动不已,双手举得高高的:“我赞同!小丑日!我也扮小丑!” 谈溦溦不得不承认,遐儿的这个建议不但给朗如焜解了围,而且还让朗朗这一天都有得玩,真是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难道她真的老了,思维都不够年轻活跃了吗? 朗朗吵着要扮小丑,谈溦溦不得不带着他回楼上。她学朗朗的招术,将不可能搭在一起的颜色拼凑起来,给他穿红裤子绿上衣,外面再罩一件奶牛马甲,还给他画了白脸红鼻头。 朗朗嚷着要她也扮起来,她当然不能拒绝,把她当女仆时穿的那一身金色紧身衣翻了出来,上衣太暴露,不能穿,她便只穿了那条金色的短裙,套上一件白色的紧身毛衣,白袜子,红色圆头皮鞋,还戴了一顶红色的礼帽,看起来像是八音盒里的跳舞娃娃。 母子二人打扮好了,再下楼去,就发现整座城堡里的人都变成了马戏团里的小丑。 因为朗如焜传下话去,晚上会有一个评比,唯一的一位评委就是他的儿子朗朗,谁扮的小丑最能得到朗朗的欢心,谁就会得到一颗产自缅甸的红宝石! 那颗红宝石,被锁在一个小小的玻璃柜里,就摆在大厅的正中央。人们来来回回地走,都可以看到它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宝石哎!谁不喜欢?所以大家都在自己的装扮上花了心思,而且每个人遇到朗朗,都凑上来打招呼,想要混个脸儿熟。 “小朗哥,你今天好帅……” “小朗哥,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好笑?” “小朗哥,我打扮得像不像啊?还有哪里需要改一下?” 朗朗像是置身一个大型的马戏团中,眼花缭乱,高兴得快要疯掉了。 这个时候,金莎和丽琪齐聚在莫莉的房间里,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装扮着小丑,一边抱怨着。 丽琪的话最多,手里拿着一顶金色的假发,骂道:“贱人!两个都是贱人!她们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是她们随意摆弄的玩具吗?今天让我们扮小丑,说不定明天就让我们扮成狗呢!” “有红宝石哦!那可不是一般的红宝石哦,那是缅甸的鸽血红宝石,价格不菲的,你不想要吧?”莫莉冷冷地瞥了丽琪一眼,讥讽道。 丽琪想了想,说:“你说得对!不能让别人赢走那颗宝石!既然都被别人耍弄了,不如赢一颗宝石回来,我心理也平衡一些!” 说完,她套上那顶金色的假发,离开了。 她刚走,莫莉就看向金莎:“你不想赢宝石吗?”莫莉的心情非常不好,她昨天晚上被朗如焜撵出了房间后,亲眼看着他去了谈溦溦的卧室,再也没有出来。直到今天早晨,他才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抱着他的儿子,后面跟着谈溦溦,心情大好地下楼来。 莫莉十分清楚,如果朗如焜和谈溦溦的重修旧好,那么这个岛上将不会有她存在的余地。 可是她一时又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一筹莫展。 所以,丽琪和金莎跑到她的房间,向她控诉那个可笑的“小丑主题日”,她很烦躁的。她比她们两个更加痛恨所谓的“小丑主题日”,痛恨所有与谈溦溦母子有关的事。 撵走了丽琪,见金莎还在,她便问:“你不想赢宝石吗?你这装扮也不行啊,太敷衍了吧,不像个小丑,倒像一个芭比娃娃。” 金莎冷笑一声:“可笑!自己玩就算了,非要大家都陪着疯。这样下去还了得?哪天要是小朗哥想看鲨鱼吃人,我们是不是要亲自去以身饲鲨啊?” 莫莉笑得比她还冷:“金莎,你想得太多了,你不会有以身饲鲨的机会,你看吧,谈溦溦搞定焜哥之时,就是我们离开慕提岛之日。还是多为以后想一想吧,不知道焜哥会怎么安排我们呢。” “男人果然都是犯贱的!越是对他不好的女人,他越是当宝贝一样。像我们这样忠心耿耿顺从听话的女人,他反而不待见。” 金莎很少会表现出这么明确的怨恨来,让莫莉吃了一惊:“呀!你今天怎么了?不就是扮个小丑吗?你不爱扮,就装病不要出门好了。” “扮小丑算什么事?我才不会为这种小事抓狂呢。我是为我们自己不值,为焜哥担心!他好像已经忘了,那个女人是一个警察!她那么善于欺骗,他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金莎忿忿不平道。 莫莉琢磨了一下她的话,似乎意有所指,便说:“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有话直说好吗?不要拐弯抹角。” 金莎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件东西来:“你看,这是我在谈溦溦住过的那间小屋里发现的。” 莫莉接过来一看,是一只小小的玳瑁蜻蜓发饰。她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这个东西仍什么特别,就问:“这不就是一个发夹吗?这个东西怎么了?上面有字?是别的男人送给谈溦溦的?” 金莎见她看不懂,不免有点儿得意,伸出手指,按了按蜻蜓的眼睛。 只听“啪”的一声轻微响动,蜻蜓的腹部铜片往两边弹开,露出里面一个红色的按钮来。 莫莉大吃一惊:“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不会是跟踪定位器什么的吧?” “定位?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谁不知道她在慕提岛上,还要定什么位?”金莎显然仔细研究过这个东西,语气很肯定。 “那你说是什么?你跟我卖什么关子啊?”莫莉有点儿不耐烦了。 “我也弄不清楚,我又不能把它拆开来研究,但是我仔细看了一下,应该是无线信号发射器之类的东西。”金莎说。 莫莉马上想起来,上次杜奋来岛上,在餐厅里与谈溦溦的那一段对话。他劝谈溦溦,既然逃不掉,还不如再当一次卧底。他的意思是,只有端了朗如焜的老窝,彻底搞垮朗如焜,谈溦溦才有自由的希望。 朗如焜当时还听到了那一段监听录音,事后他非常愤怒,对谈溦溦也是格外不好。 可是这一次回来,他似乎忘了这件事,竟然和谈溦溦浓情蜜意的好了起来。 金莎说得没错,男人真是犯贱!你拿他当宝,他就拿你当草,你拿他当草,他反而当你是宝贝。 莫莉捏着那只蜻蜓,向金莎确认:“你怎么找到它的?确定这是谈溦溦的东西吗?” “当然,那天晚上小朗哥生病,事发突然,谈溦溦急匆匆就走了,也没来得及把这东西带走吧。这次她回来,焜哥要她搬到楼上,指使我去整理她以前的东西,我就在她以前住的小屋里发现了这个。” “你打算怎么办?”莫莉问金莎。 金莎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怎么办,焜哥是不会相信我的,我把它给你喽,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扔了它,还是交给焜哥,你决定吧,毕竟你说话焜哥还能听进去一些。” 莫莉想了想,也没客气,就把那个蜻蜓发饰收了起来。 她清楚,金莎这个人狡猾得很,不肯做坏人。她也不在乎被金莎利用这一回,搞掉谈溦溦,金莎和丽琪这样的女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莫莉,你说焜哥会不会喜欢上遐儿那个小丫头?”金莎问莫莉。 莫莉转回头,往自己的脸上扑着粉,说:“不可能,那个丫头留在这个岛上的意义,就是让谈溦溦不好受。” “是吗?看来我们都不够份量让谈溦溦吃醋啊……”金莎自嘲地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我还真的要装病了,我要回房间睡大觉去了。” 说完,她就走了。 可是她临走前撂下的那一句话,却梗在莫莉的胸口,让她好不憋气。 她也是一个美人儿,也有一颗聪明的脑袋,怎么她连让谈溦溦吃醋的资格都没有吗?这也太侮辱人了吧? 她咬着牙,往脸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白粉,画了大大的黑眼圈,红鼻头,大红嘴巴。然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狠道:“莫莉,你是斗不过谈溦溦!你以后就这个样子出去见人吧!” 说完,她“呼”地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整栋城堡都是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小丑,令她心烦不已。她到处找朗如焜,可是却找不到,便随便抓了一个人问:“焜哥呢?” “焜哥带着小朗哥和谈警官,还有遐儿小姐,他们一帮人去海滩了,他们要在那里办野餐会,这不,我正要给他们送食材酒水呢。”佣人说道。 莫莉掀开每一个保鲜盒看了一眼,里面装着处理好的海鲜,腌渍好的肉,还有刚出烤炉的小点心,冰啤酒等等。 看来朗如焜的心情很好啊,昨晚谈溦溦那个女人很卖力地讨好他了吧? 莫莉怨恨地想着,恨不能学丽琪,往那些食材里丢些毒药进去。 可是她没有那样做,她知道那是最愚蠢的办法。丽琪那件事还没有完,她知道朗如焜早晚能查清楚的。 “海鲜都是新鲜的吗?可不能把小朗哥吃坏了肠胃,后果很严重的,你要忘了上次的教训!”莫莉拿出她慕提岛大管家的派头来。 “放心,都是今天早晨刚下船的,很新鲜。”那人答应了一声,就干活去了。 莫莉转了一圈,偌大的城堡里,都是一些扮相奇怪的人走来走去,简直太莫名其妙了。 她在屋子里呆不下了,便抬腿往外走去。 她倒要看一看,他们在海滩上是怎么开心的! “你这是要往海滩上送东西吗?”在大门口,她遇到一个开着电瓶车的佣人,便拦住了他。 “是啊,莫莉小姐,我要往海边送水果。”佣人指了指后面的保鲜盒。 莫莉把他从车上拽下来,说:“正好我要去那边,我送就好了,你回去吧。” 毕竟朗如焜没有邀请她参加海滩上的野餐会,她还是需要找个理由,才好出现在那里,否则朗如焜问她去干什么,她岂不是尴尬? 莫莉开着电瓶车,将两大盒子洗切好的新鲜水果送到了海滩上。 车子停下来后,她招呼人过来搬水果,她则倚在电瓶车上,看着海滩上那些快乐的人们。 沙滩上支着五个遮阳蓬,遮阳蓬下面就是宽大的秋千椅,可躺可坐。此刻,只有一个遮阳蓬下面有人,便是奶奶周小玉。老太太窝在软软的秋千椅里,脸上带着微笑,望着前面。 在她的前方,慕提岛白色的沙滩上,朗如焜、朗朗和遐儿、韦野平已经闹成了一团。 朗如焜把朗朗扛在肩膀上,在前面奔跑着,遐儿和韦野平在后面追赶着,他们的身上丢沙子。朗朗骑在爸爸的肩膀上,紧紧地抱着他的头,大声笑着喊着:“快跑啊!遐儿姐姐追上来啦!啊啊!她把沙子丢到我脖子里了!” 这一团嬉闹的人群里,看不到谈溦溦的身影。 谈溦溦独自一个人,坐在离遮阳蓬足有一百米远的地方,撑着一把阳伞,端着一杯果汁,安静地坐在沙滩上。 偶尔朗朗尖叫一声,她才会望过去,见朗朗没事,她便扭回头,眼望大海,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谈溦溦是刻意坐到这么远的,她还没有办法原谅周小玉的欺骗,她也没有心情和遐儿他们嬉闹,她有好多的心事,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麻。 周小玉远远地看着她,见她怎么也不肯靠近,就从千秋骑上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谈溦溦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周小玉走过来了,她刚想站起来躲避,周小玉冲她招手,说道:“岛上就这么大,你能躲到哪里去?” 谈溦溦便又坐下了。 周小玉走到谈溦溦的身边,坐下:“你躲什么,怕我?” 谈溦溦先是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冷笑一声,说:“是啊,我怕你呢。你先是不说话,让大家都以为你是一个哑巴,对你没有戒备心。我以前傻乎乎的,对你说了多少心里话?结果你又突然开始讲话了!你竟然成了朗如焜的亲奶奶!我那么相信你,把你接进家里,你却帮着他骗我,把我劫回这里来。人家说人老奸滑,我是不敢再接近你了。” “奸滑?你就这样说自己的奶奶吗?”周小玉沉了脸。 谈溦溦也觉得自己用词过分了,小声嘟囔了一句:“你是朗如焜的奶奶,可不是我的奶奶……” “我是不是你的奶奶,你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你说我人老奸滑,倒也没有错。我经过的事太多了,你们这些小打小闹,在我眼里根本不算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被我骗一回是值得的。”周小玉说。 其实谈溦溦今天心情很不错的,她和朗如焜的关系突然好了起来,这令她对周小玉的恨意也减轻了。 她只是有些迷茫,并且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对自己和朗如焜的关系没有太多的信心。 见谈溦溦不说话,周小玉便自己继续说:“看吧,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感觉焜儿不一样了?我看你们相处得也不错,这两天都在一起呢。” “就怕好景不长。”谈溦溦眯了眯眼睛,叹气说道。 “你为什么讲这么不吉利的话?只要他待你好,你待他好,怎么会好景不长?你不想给朗朗一个健全的家庭生活吗?” “我怎么不想?可是他的爸爸和妈妈根本不同一个世界里的人,能拼凑到一起吗?我是不可能当黑道大嫂的,他愿意为了我们母子放弃龙联帮吗?”这个问题像一根鱼刺,一直扎在谈溦溦的喉咙里,即便再高兴,她也不会忘形到忽略掉这个现实问题。 周小玉笑了一下:“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喽!” “我?”谈溦溦终于肯转过头,正视周小玉了,“婆婆,你以为我有多大的魅力?能让他放弃一年几十亿的收益,弃暗投明?” “你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如果你对他无关紧要,他出狱后,轻松可以弄死你,或者干脆忘记你。他这么折腾,你都感觉不到他的心意吗?”周小玉帮自己的孙子说话。 谈溦溦撇了撇嘴:“我也不是感受不到他的心意,只是他有心意又如何?他只想困住我,驯服我,改变我……” “溦溦,你是个聪明女子,也是个强悍女子。有些事,只有你努力过了,才有资格说行与不行。如果你直接放弃,那就不要怪任何人。”周小玉语重心长地对谈溦溦说。 谈溦溦心动了一下:老太太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朗如焜真能为了我和朗朗,放弃他们家传了三代的黑道生意,金盆洗手吗?我对朗如焜真的那么重要?他真的会为了我改变? “以后叫我奶奶,不要叫我婆婆,我已经不是那个哑巴老太太了……我回去了,你愿意晒太阳,就接着晒吧,我快要晒晕了。”说着话,周小玉站起来,慢悠悠地回到她的千秋椅上,躺下去歇了。 朗如焜远远地看到周小玉和谈溦溦在说话,他便把朗朗交给韦野平,走过去取了一些吃的东西,端着走向谈溦溦。 “你还要躲这么远晒太阳吗?我奶奶跟你说什么了?”朗如焜把一盘点心递给谈溦溦。 “我们说什么?关你什么事?”谈溦溦接过点心,吃了起来。 “一定关我的事吧,我奶奶现在只关心我的事。”朗如焜坐下来,喝着啤酒。 谈溦溦瞄他一眼,哼道:“有奶奶疼了不起吗?我也是有妈的人!” “你跟我争这个干什么?”朗如焜笑了一下,“大家都玩得那么开心,你坐在这里想什么呢?还是昨晚累坏了,今天玩不动了?” “咳咳!”他又提昨晚的事,谈溦溦顿时呛到,“你能不能正经点儿?整天脑子里想什么呢?” “早晨我还没有尽兴,所以现在满脑子都想着这事儿呢。吃不饱肚子的人,当然时刻都在惦记着食物喽!”说着话,朗如焜冲着谈溦溦眨了眨眼,“要不要趁着他们不注意,我们找一个地方,把早晨进行到一半的事情做完?” 谈溦溦羞红了脸,拿着叉子一指他身后:“你自己看看,都往这边看着呢,怎么可能没人注意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朗如焜回头看一眼,果然见那边所有人都在往这边看,摇头说道:“这些人真是太不识趣了,赶紧吃东西睡午觉啊!看什么看……哎?我有主意了!” “什么主意……”谈溦溦隐约觉得他不会有什么好主意,可是她的问话才出口,他已经跳起来,跑远了。 朗如焜跑回遮阳蓬那里,想要招呼一个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电瓶车上的莫莉。 他走过去,莫莉赶紧从电瓶车上跳下来:“焜哥……” “莫莉,你去叫人开一辆摩托行艇过来。”他也不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问她过来干什么,开口就下命令。 莫莉捏了捏口袋里的玳瑁蜻蜓,忍不住道:“焜哥,我来找你有事。” “恩?什么事?很急吗?等我下午回去再说好吗?”朗如焜有些魂不守舍。 “这个……”莫莉想了一下,觉得现在说什么,朗如焜都未见得能听进去,“也没有那么紧急,回头再说吧……我去叫人准备摩托艇。” 莫莉说完,跳上电瓶车,开走了。 朗如焜又叫来韦野平,对他说:“你照顾好朗朗和奶奶,我带谈溦溦出海一趟。” 韦野平低下头,答应了一声:“焜哥放心。” 朗如焜便走到食物区,用保鲜盒装了一些吃的喝的,搬起来往谈溦溦那边去。 遐儿正和朗朗堆沙堡,看见朗如焜搬那么多东西过去,便站起来:“焜哥,你要做什么呀?我也要去。” “我也去!”朗朗也站起来,拔腿往妈妈那边跑过去。 韦野平赶紧拦住朗朗,抱住他:“小朗哥乖,爸爸和妈妈有重要的事情谈,你先跟遐儿姐姐玩,等他们谈完了事情,就会过来陪你的,好吗?” “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朗朗有一种被忽略的不快感。 “大人之间的事情,小孩子不懂的……”韦野平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刺痛了一下。 遐儿走过来,拍了拍韦野平的肩膀:“表哥,你好伟大!” “胡说什么?”韦野平瞪遐儿一眼。 遐儿也不怕他,趴到他的耳边,小声说:“我的好哥哥,你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争取一下呢?如果你成功了,就是帮了我大忙了,咱们兄妹合作,互利双赢,你说好不好?” 韦野平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遐儿看穿了,顿时羞恼:“我明天就送你走!你在这儿,非搞出大事来不可!” 遐儿满不在乎地扭着腰:“你说对了,我就是来搞大事的!你敢逼我走,我就敢从后山崖上跳下去,不信你试一试!” “你……”韦野平气得直瞪眼。 “哎呀!有船!”朗朗指着谈溦溦的方向,大叫了一声,接着拔腿就往那边跑。 他只知道在海上跑的都是船,不知道那是一艘摩托艇。 那摩托艇就停在朗如焜的前面,他先是把吃的东西装到艇上去,回头冲着谈溦溦招手。谈溦溦完全不理他,反而站了起来,想要迎着朗朗跑回去。 朗如焜纵身一跃,从摩托艇上跳下来,几步就追上了谈溦溦,拉着她的手腕,将她强行拖上了摩托艇。 朗朗被韦野平拦下,不依地叫着:“我要找妈妈,你看你看!那个人把妈妈抢走啦!” 这个时候,周小玉已经晃悠到了朗朗身边,拉起他的小手,笑眯眯地说:“那个人是你爸爸,你要尊重他!以后叫他爸爸,知道了吗?” “他抢我妈妈!”朗朗指着已经发动的摩托艇,着急地说道。 “爸爸和妈妈刚才是闹着玩,他们要出海捉大鱼给朗朗,你跟着老奶奶,咱们在这里舒舒服服地睡一觉,醒了他们就回来了。”周小玉牵着朗朗的小手,往遮阳蓬下面走去。 “我也要捉大鱼,他们为什么不带我?”朗朗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委屈地撅着嘴。 “船太小了,坐不下三个人。”周小玉随口扯着。 朗朗还真相信了,跟着周小玉来到遮阳蓬下面,坐到秋千椅上,看着摩托艇像一条飞鱼一样,在海面上飞掠,他惆怅地叹了一声:“唉……捉大鱼也不带我,都不爱我了吗?” 朗朗由周小玉照顾,韦野平轻松了,便走到最边上的那个遮阳蓬上面,身子一歪,倒下去躺好,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遐儿看着朗如焜带谈溦溦乘摩托艇远去了,眼睛眨巴眨巴,来到韦野平面前,小声骂他一句:“真没用,明明就喜欢,却不敢追!看来只有我能帮你了!” “你给我闭嘴!你再说话,我现在就把你丢进海里去!”韦野平火大得很。 朗如焜强行把谈溦溦拖上了摩托艇,载着她往大海的深处驶去。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谈溦溦觉得很不好意思,可是她又不好在沙滩上和朗如焜争起来,最后也只能被他带走了。 第71章 早晨未完的事 “你要去哪儿啊?大家一起玩,你自己就走了,你也太不礼貌啦!”谈溦溦站在朗如焜的身边,在摩托艇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海浪声中,大声地冲他喊着。 朗如焜扭头看好,突然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看着她被偷袭后那嗔怒的表情,他高兴地哈哈大笑。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人活着果然还是要放开胸怀啊!原谅别人就是放过自己!过去有什么重要?抓住未来才是重点啊! 摩托艇在海面上飞驰,慕提岛越来越远。今天风平浪静,阳光照在蔚蓝的海面上,泛着一片钻石一样的光。头上有海鸟在盘旋,白云悠悠地浮在蓝天之下,一切都那么美好,像一个童话的世界。 快艇行驶得越快,迎面扑来的风就越猛。强烈的海风吹起谈溦溦的发,灌满她的胸怀。 置身此情此景,谈溦溦满怀的心事全部被迎面的风吹走了,她开怀大笑,扶住朗如焜的肩膀,大声喊道:“啊!太美了!我诗兴大发!我要作一首诗!” 朗如焜用怀疑的目光看她:“你还会作诗?你可别丢人了!” “你听着!”谈溦溦挺了挺胸脯,将手臂一扬,扯着嗓子念道:“大海啊!撒满了钻石!蓝天啊!飘着白云朵朵!鸟儿啊!你飞得没有我快!朗如焜啊!你开摩托艇还挺帅!” “噗!哈哈哈哈!”朗如焜被她逗得俯仰大笑,赶紧开启了摩托艇的自动驾驶系统,转身指着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果然是好诗!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才华!” 谈溦溦也被自己突发奇想冒出来的歪诗逗乐了。 朗如焜笑歪倒在座位上,谈溦溦看着他的脸,心想:不管看多少遍,还是觉得这家伙真帅啊!牙齿又白又整齐,下巴略方,有淡青的胡茬儿,十足男性阳刚的味道。他的眼型纤长,本来有点儿妩媚,但是因为他的眉又浓又挺,为他整张脸都增添了英气。 朗如焜笑够了,见谈溦溦一直盯着他瞧,就推她一把:“喂!口水都流下来了!被我迷住了?” 谈溦溦故作不屑地偏了头:“哼!我是看你笑得傻乎乎的,怪好玩的……” 话说到这里,她一眼看到前方的海面上有什么东西跃起又落下,她眯着眼睛仔细一瞧,大叫出声:“呀!前面有海豚!” 朗如焜从座位上爬起来,关闭了自动驾驶系统,操纵着摩托艇朝着一群海豚撒欢跳跃的那一片海域驶过去:“我们要到地方了!” “你带我来看海豚?”谈溦溦激动了。 “是呀!” 朗如焜驾着快艇追着海豚,海豚们似乎并不怕他,跟他的快艇比速度,游得高兴了,三三两两从海里跳出来,在半空里悠然地翻转几周,再落到海水里去。 几十只海豚围着摩托艇,谈溦溦简直兴奋坏了。她扒着摩托艇的船舷,目光追着那些海豚的身影,目不暇接。 “你看!那一只跳得多高,哇!翻腾了三圈啊!它是体操冠军!” “那边两只居然一起跳起来的!多整齐!它们约好了吧!” “看它们多自在呀!我要是能跟它们一起游就好了!” 她突然冒出这样的感慨,朗如焜立即接道:“那就一起游啊!我带着你!” “现在?”谈溦溦惊回头,“就在这里?太危险了吧?” 朗如焜笑而不语,将摩托艇调转方向,朝着不远处的那座小岛开过去。 上了岛,朗如焜将摩托艇停好了,拎起后座上的大包,跳下艇去。谈溦溦也跟着跳下去,见朗如焜将包拉开,从里面取出泳衣、潜水服、呼吸器、脚蹼。 “你要带我潜水呀!我不会呀!”谈溦溦走过去,拿起女式的泳衣和潜水了往身上比划了一下,还挺合身。 朗如焜一边脱外衣,一边对她说:“你不是会游泳?只要你会游泳,记着咬住呼吸器,跟着我游就好了,我会带着你。” “我可以相信你吗?再说了,这是什么泳衣啊?这也太省布料了吧……啊!” 谈溦溦举着那一套只能遮住三点的比基尼,转身展示给朗如焜看。却一眼看到朗如焜脱得精光,正在往身上穿泳裤。她尖叫一声,赶紧转回脸:“你也脱太快了吧!” 朗如焜穿上了泳裤,走到她面前,拎起那一套比基尼,威胁她:“你嫌弃的话,可以不穿,光着身子穿潜水服,我也不反对,不过你最好快点儿,一会儿海豚就游得远了,你就追不上了。” 谈溦溦抢回比基尼:“我穿!你背过身去!” 朗如焜叉着腰,很坚定地站在她面前,纹丝不动,看着她。 谈溦溦慌张地四下张望,看到不远处有一丛礁石,拎着泳衣跑过去:“你最好在这里站成化石!我去那边换,我就不信躲不开你!” 朗如焜看着她的背影,翘起嘴角笑起来:小麻雀!你已经进了我的笼子里,还想躲开我?今天我要是不把早晨的事情办完了办圆满了,我就不姓朗!“ 这里蓝天碧海,柔软的沙滩,比家里的床可有情调多了。只要他把她哄得高兴了,剩下的事还不是全都由他说了算? 他正想得美,突然听到礁石后面传出一声惊叫:”救命!好多螃蟹!“ 谈溦溦躲到礁石后面,将比基尼放在一块低平的礁石上,然后开始脱衣服。她先是脱掉了上衣,然后伸手去拿比基尼的胸围,谁知就在她脱衣的这一会儿功夫,从礁石下面爬上来好几只大螃蟹,张牙舞爪地爬在了她的泳衣上。 她本能地大叫:”救命!好多的螃蟹!“ 然后她就蹲下身去,动手去摘那些抓住泳衣不放的螃蟹,将它们都丢到海里去。 朗如焜听到她的叫声,以为她被螃蟹夹了,急忙奔过来,正看到她蹲在那里。 ”夹到哪里了?“朗如焜踩着礁石跳过去,从后面将她抱起来。 谈溦溦上身赤裸,两只手分别拎着挂满大螃蟹的抹胸泳衣和丁字泳裤,一下子就落到他怀里去了,惊得更大声尖叫:”哎呀!谁叫你过来的?“ ”不是你喊救命吗?有没有被螃蟹夹到?“朗如焜又确认一遍。 ”没有夹到我,是泳衣啦!你快放开我!“谈溦溦羞得满脸通红,在他怀里踢腾着。 朗如焜却不肯松手,抱着她往外走去:”我比螃蟹还可怕吗?出去换衣服!“ 谈溦溦急忙丢了泳衣,腾出双手护在自己的胸前,埋头窝在他怀里,被他抱了出去。等他把她放回沙滩上,她抓起潜水服挡在胸前,再看朗如焜,只穿了一条三角泳裤,已经挡不住身体的变化了。 他很大方,并不怕她看,还冲着她邪魅地笑。 谈溦溦却不好意思看,将脸转到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的上衣和泳衣都在礁石后面,你……麻烦你去给我捡回来吧。“ 朗如焜点了点头,转身又走回礁石后头。 谈溦溦就坐在沙滩上等着,过了好一会儿,看见他空着两只手回来了,就问:”我的衣服呢?“ 朗如焜无奈地摊手:”很不幸,你的衣服被海水卷走了……“ ”那我怎么办?我怎么回去呀?“谈溦溦一下子就慌了,抱着潜水服跳起来,就要跑去礁石后面亲自找一找。 跑过朗如焜的身边时,他突然横跨一步,伸手拦住她,将她揽到了自己的面前:”你别找了,你不觉得这是天意吗?“ ”什么天意?“谈溦溦心急之下,没太明白他话中深意。但是他的手落在她光滑的腰线上,令她十分不安,她扭了扭腰,想要躲开他。 朗如焜将另一只手也搭上她的腰,把她把怀里一带,两个人就贴在了一起。 他伸手去拽挡在两个人之间的潜水服,谈溦溦终于明白他说的”天意“是什么了。她有点儿紧张,脑子里有一瞬间是空白的,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才好。 就在这一恍神儿的功夫,潜水服已经被朗如焜拽了出去,丢在了一边儿。 谈溦溦的双峰一下子就贴在了他精壮的胸肌上,而他早已雄壮起来的下半身就抵在她的小腹上,好烫! 她把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想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别这样,我们不是要去追海豚吗?海豚都快游走啦。“ 可是朗如焜却不肯放开她,把她抱得紧紧的,并且将她的手从他的胸前移到他的腰上,用命令的语气对她说:”抱着我!“ 谈溦溦将双手合在他的腰上,手指轻轻一碰,他的腰间肌肉又坚实又有弹性,真是手感很好呀。 ”抱紧一些!“他又命令她。 谈溦溦慌张地四处张望着:”光天化日的,被人看到多不好……“ 她这种语气,分明就没有拒绝的意思。朗如焜很开心,他的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抚摸着,垂下头贴在她的耳边,用充满磁性的轻语之音魅惑着她:”不要怕,这里不会有人来,除了天上飞的鸟和海里游的鱼,没人会看见我们在做什么。“ 谈溦溦犹豫了一下,将双臂环住他的腰,搂得紧了些。 朗如焜得到了鼓励,伸出舌尖在她的耳垂上轻啄,很满意地感觉到她在他的怀里颤栗了一下。他开始细细地吻她。 她半眯着眼睛,头上是碧蓝的天空,云朵在跟随着他们一起跳舞,白色的海鸟在飞旋,耳边就是海浪扑向沙滩的声音。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泛着一望无际的银闪闪的光。浪花就在他们的脚下翻腾着,海风从他们的身体上抚过。不远处的大海中,海豚们仍然在欢乐地玩耍着,追逐嬉戏,飞跃翻腾。她大声叫喊着:”啊啊啊!朗如焜!我爱你!“她爱他!这是她亲口说出来的!他再也不用怀疑和猜测了!不管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她还是爱他! 他也爱她,不是吗?他想拥有她,珍惜她,和她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谈溦溦!我爱你!你是我的女人!永远是!“朗如焜带着谈溦溦回到慕提岛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他们以为,中午那么热,沙滩上的人怕是早回去了。 本来周小玉是要带朗朗回去睡午觉的,可是朗朗说什么也不肯走,坚持在沙滩上等妈妈回来。周小玉到底年纪大了,海边的太阳晒得久了,有些头晕,就先回去了。 所以,当谈溦溦从摩托艇上跳下来的时候,就看到韦野平和遐儿各自睡在一个遮阳蓬下面,只有朗朗一个人坐在她离开的地方,眼巴巴地盼望着她回来。 ”妈妈……“朗朗也不知道躲避太阳,已经被晒得蔫耷耷了,看见谈溦溦回来,有气无力地和她打着招呼。 谈溦溦赶紧把他抱起来,往遮阳蓬下面走去:”傻儿子!你怎么就坐在大太阳底下?怎么不回去呢?“ 朗朗软趴趴地伏在谈溦溦的肩膀上,说:”我要等妈妈回来,我怕你不回来了……“ 谈溦溦听了他的话,好心酸。她的儿子是多么没有安全感,时刻在担心着妈妈不会再回来了。 这都怪某人!谈溦溦回过头,狠狠地瞪了身后那个”某人“一眼。 朗如焜仍然沉浸在快乐之中,突然被瞪了一眼,还有些疑惑:”怎么了?“ ”都怪你!害我儿子一直在这里等着,都快晒伤了。“谈溦溦嗔怪他道。 朗如焜凑上前来,摸了摸朗朗晒得红红的小脸儿,转头吼了一声:”野平!遐儿!你们是怎么照顾我儿子的?看他都晒成什么样了!“ 韦野平和遐儿睡得正香,突然听到朗如焜的声音,赶紧爬了起来。 遐儿睡得迷糊,还以为在自己的床上呢,翻身的动作太大了,直接从秋千椅上摔了下去,趴在沙滩上,吃了一嘴的沙子。 韦野平跑过来,看了看朗朗的小脸蛋儿,十分歉意地说:”对不起!我这就去找医生那里,给小朗哥拿晒伤药。“ ”不要紧,没有晒伤,我回去拿冰块给他敷一下就好了。“谈溦溦觉得这事儿不能怪韦野平,便替他打圆场。 朗如焜听谈溦溦帮韦野平说话,更生气了,更加大声地训斥韦野平:”你怎么能睡得着?朗朗才几岁?你让他一个人在海滩上玩,万一有危险呢?“ 这个时候,遐儿已经爬了起来,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跑过来:”喂!焜哥!你自己出海去玩,都不带着儿子,还好意思怪罪我表哥?“ 其实朗如焜在心里并没有怪罪韦野平,他只是见不得谈溦溦帮着韦野平说话而已。他没想到遐儿会反驳,会替韦野平抱不平,在他的身边,也这样向他呛声的人,除了谈溦溦,就没有第二个了。 面对第二个敢向他呛声的女人,他愣了一下。随后,他看到遐儿把沙子吸进了鼻子里,难受地直打喷嚏的样子,又忍不住乐了。 他今天心情好,不跟这个小女孩儿一般见识。 他笑着,抱过朗朗:”儿子,晒一晒不怕的,你也是男子汉嘛,长一张小白脸儿多不给力,从明天开始,天天跟着爸爸出来晒日光浴,皮肤晒成小麦色,才是真的男子汉啊!“ 朗朗其实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皮肤是什么颜色,妈妈回来了,他就放心了,他现在只想睡觉。朗如焜把他抱过来,他也不反抗,往朗如焜的肩头一趴,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回到了城堡,朗朗被安置到他自己的床上,睡得沉沉的。 遐儿给他涂过儿童防晒霜,所以他并没有晒伤。谈溦溦用冰袋给他敷脸,可是那东西太冰,影响他睡觉,他不满地嘟囔着推开了,谈溦溦只好由他睡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看到朗如焜趴卧在她的床上,便说:”你怎么还不回自己的房间?朗朗已经睡了,没事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 朗如焜趴着不动,朝她招手:”你过来……“ 谈溦溦想起两个人在那个无人荒岛上的事,不禁害羞,摆手道:”我要洗澡,我不过去。“ 朗如焜呼地坐起来:”我也要洗澡,滚了一身的沙子海水,是应该好好洗一下了,我们一起洗好了。“ 谈溦溦已经走到了卫生间门外,听他这样说,她又撤了回来:”那你先洗好了,我口渴,喝杯水。“ ”喝水又不要多少时间,我等你。“朗如焜拉开卫生间的门,倚在门框上,朝着谈溦溦眨眼睛。 谈溦溦扑哧乐了:”你怕我跑了吗?我跑不了的,你不用担心。“ ”是吗?我不用担心吗?你能保证你永远都不再离开我了吗?“本来谈溦溦只是开个玩笑,朗如焜却很认真地反问她。 谈溦溦一下子就愣住了,她能保证永远也不离开朗如焜吗?显然不能! 虽然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和他在一起吧,你们和好的时候,不是挺幸福的吗? 可是还有另外一个声音马上告诫她:不可能的,你们不能在一起的,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鱼和猫能成为好朋友吗?永远也不能! 朗如焜见她愣着不说话,觉得自己那个问题真是煞风景,本来今天两个人相处的挺愉快的,他对她不能太心急,慢慢来。 这样想着,他笑着走过去,揽住谈溦溦的肩膀:”这么严肃的问题,不适合今天回答,改天我们再讨论吧,你不是口渴吗?不如我们洗个澡,下楼去喝茶好不好?“ 他竟然这么宽容,竟然不逼着谈溦溦回答,真是令谈溦溦吃惊。她松了一口气,赶紧说:”好吧,我们洗了澡下楼去喝茶……“ 话一出口,她就觉出不对:咦?她为什么要答应他一起洗澡?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啊…… 不等她后悔拒绝,朗如焜已经把她拉进了卫生间。事实证明,谈溦溦是白担了一次心,朗如焜真的只是想和她一起洗个澡而已,只是洗澡,没有其他。 冲了一个热水澡,谈溦溦觉得清爽多了。 因为和朗如焜说好了要下楼去喝茶,所以她出了卫生间,穿上一条蓝地儿小黄碎花的纱裙,准备下楼去。 朗如焜从卫生间出来后,看到她这一身打扮,马上把她拉回来:”你忘了吗?今天是小丑主题日,朗朗睡醒了觉,还要给所有人的小丑扮相打分呢,你穿成这样,是不捧他的场吗?“ ”你这么认真?也许他睡醒后,就不记得这件事了呢。“谈溦溦已经穿好衣服了,不想于换。 朗如焜打开她的衣柜,一边给她挑衣服,一边说:”他忘记了,我也要提醒他,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可以哄他高兴,我不能半途而废啊。“ 谈溦溦只好重新打扮,绿白格子的百褶裙,镶着白色蕾丝边儿的红色真丝衬衫,化了一个小丑妆,发生插了一只粉绒绒的花。 ”衣服们肯定都在默默流泪,唉!“谈溦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 她虽然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心里却挺欢喜的。朗如焜对任何人都没有这么细心耐心过,包括和他感情最好那个时候的她。可是对他的儿子,他竟然如此用心。别人这么做可能算是正常,朗如焜这么做简直就是破天荒。 ”你到楼下茶室等着我,我回房间去换衣服,一会儿我就下去。“ 谈溦溦先下楼了,朗如焜裹着他昨晚穿来谈溦溦房间的那件睡袍,往二楼他的房间跑去。 刚到门口,正迎上出门来的莫莉,他躲闪了一下,问:”你怎么在这里?“ 莫莉答道:”你房间里的空调噪音大了些,我来看一看,找人修理一下。“ ”哦……“朗如焜也没有在意,就往房间里去。 等他打开衣柜,从柜门上的镜子里看到莫莉站在他身后,便扭头问她:”怎么?有事吗?“ ”焜哥,我如果没有事情向你请示,就不可以接近你了,是吗?“脸上的小丑妆掩饰了表情,所以莫莉放心大胆地冷笑一下。 朗如焜已经转过身,开始在柜子里翻找衣服了:”你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是一副怨气难消的样子?在岛上住得不开心吗?要是你想离开慕提岛,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批准的。“ 莫莉咬紧嘴唇,怕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可是她的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有人想要逃离慕提岛,你死活都要拴住人家,我想在岛上住一辈子,你却三番两次地撵我走,你这样的男人,真是活该被谈溦溦骗! 朗如焜已经挑好了要穿的衣服,转身看着莫莉:”你不说话?那你先回去想想吧,想好了再来告诉我。你终究与别人不同,我对你还是会宽待一些,只要你想离开,我不会阻拦。“ 莫莉差一点儿掉下眼泪来,苦笑道:”焜哥,想走随时可以走,这就是你对我的好吗?“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不如等我有空了再说吧,我现在要换了衣服,下楼去喝茶了。“因为谈溦溦在一楼茶室等着,所以朗如焜急着下楼,不想再听莫莉说话了。 莫莉一咬牙,说:”焜哥,其实我是有一件事要向你汇报……“ ”重要吗?“朗如焜心不在焉,在想着自己的穿着打扮能不能讨得儿子的欢心。 莫莉点头:”是的,很重要!“ ”那就等晚上再说吧。“她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无非是岛上的生活预算又要增加了,或者谁又得罪她了,来找他控诉。 莫莉正准备说呢,被他生生打断了,怔了几秒,才说:”焜哥,是关于谈溦溦……“ 果然!她果然是来告状的,而且是告谈溦溦的状。 朗如焜更加不悦了,抬手制止她说下去:”谈溦溦的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多说了。我要换衣服了,你出去吧!“ 你有数?你才没数呢!谈溦溦赏你一个微笑,你马上就丢了魂儿!她骗你多少回,你都会相信她! 莫莉心中怒气澎湃,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说,因为朗如焜的眼睛已经向她射出冷箭来了,她再不走,他恐怕要发火了。 莫莉离开了,朗如焜换好衣服后,下了楼。 他正往茶室去,透过一楼大厅的落地玻璃穿,看到了韦野平从外面走进来。他便站住,等着韦野平推门进来,他招手:”野平,你过来一下。“ 韦野平靠近他:”焜哥,有什么事吩咐?“ 朗如焜沉吟片刻,下定了决心,说:”这两天你是不是要去办天祈帮的事?“ ”是的,我准备明天离开,联络上了陈松基,我会给你发邮件,到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见他一面。“韦野平以为朗如焜在担心天祈帮的事,便汇报道。 朗如焜点了点头,说:”好的,辛苦你了……明天你离开的时候,把莫莉、金莎和丽琪都带走,送她们回各自的家乡,给够她们谋生的费用……还有遐儿,送她回学校吧,她在岛上也应该玩够了。“ 韦野平默默地听完,点头答应。 他没有问为什么,因为同样的事情,他以前也做过。 那个时候,岛上的女人可不止现在这三个。他调了一艘游艇,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早晨,把十几个女人送离了慕提岛。 那天,听着女人们的抽泣声,他很高兴地想:风流成魔的朗如焜要改邪归正了呢,从此心就拴在一个女人身上了,太阳要从西边升起来了啊! 如今,他又要做相同的事情,他的心情却大不同了。 朗如焜又要送走慕提岛上的女人了,他这是要原谅谈溦溦了吗?他和谈溦溦要重修旧好了,自己偷偷藏在心里的最后一点儿希望之光也要熄灭了。 朗如焜并不知道韦野平心里想什么,他把事情吩咐下去之后,就去了茶室,和谈溦溦一起品茶吃点心。 一个下午的时光,慢慢悠悠地过去了。 朗朗睡了好大一觉,吃晚饭的时候才醒来。 他没有忘了”小丑主题日“这件事,穿好扮好后,四处跑着,看人们的小丑扮相,说是要为晚上的评比做准备,他要先看看谁扮得比较像。 谈溦溦把他抓回来吃晚饭,在餐桌上,他还在谈论着这件事。 朗如焜一直苦恼于无法与朗朗沟通,通过这件事,他似乎抓住了能让朗朗高兴起来的那个点,这是他今天最大的收获了,他很开心。 他积极和朗朗交谈着,无论朗朗说什么,他一律表示赞同。 ”对!我儿子说得太对了!“这是他整顿晚餐期间说得太多的一句话。 而朗朗,似乎已经习惯了听他喊”我儿子“,也不反驳,兴致冲冲地等着晚上的小丑聚会。做为主评审官,他雀跃不已。 晚餐结束后一个小时,慕提岛上的人们聚集到了城堡主楼门外的大院子里。通明的灯火照映下,人们穿着千奇百怪的衣服,化着充满喜感的怪脸,等着朗朗的评审。 毕竟奖品是一颗鸽血石,太具有诱惑力了!小孩子的心思谁能说得准?每个人都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自己能打动朗朗,得到那颗鸽血石。 朗如焜让人给朗朗准备了一把高背椅,雕花鎏金,简直像王座一样。 朗朗小小的人儿,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两条腿悬在半空里,却努力地挺直小腰板儿,撑出威严的气势来:”你们都排好队,一个一个从我面前走过,让我仔细看一下你们,我是一个公……公正的……“ 这是谈溦溦教给他的词儿,他努力背下来大部分,却把自己这个职位的称呼忘记了,赶紧扭头向谈溦溦求助。 谈溦溦俯下身,趴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你是一个公正的评审官!“ ”对!你是一个公正的评审官……不对!我是一个公正的评审官……哦……“这一乱,后面的词儿全忘了,干脆即兴发挥,”我不会偏心的!谁最像小丑,我就把那颗石头给谁!“ 评审官”致辞“结束,大家便排起长龙队,一个接一个从朗朗的面前走过。 在鸽血石的激励下,大家都表现积极,纷纷在朗朗面前表演起来。朗朗被他们逗得捧腹大笑,要不是谈溦溦提醒,他便只顾着看表演了,都忘了自己是评审了。 队伍很长,表演到一大半的时候,朗朗笑得脸都酸了,累得半躺地椅子里,渐渐地失去了开始时的那种热情和兴趣。 谈溦溦见状,轻声问他:”宝贝儿,你要不要歇一会儿?或者你就从刚才看到的人里选一个吧,你喜欢哪一个?“ ”我不累,我还没看完呢,我是一个公正的评审……不能让后面的人失望。“朗朗直了直腰,挺了挺背,他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很重,不能轻易放弃。 儿子小小年纪就有始有终,谈溦溦倒是挺高兴的。 一个小时过后,队伍终于走到了最后的尾巴上。朗朗已经快睡着了,歪在椅子扶手上,瞌睡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个时候,一个小个子冲了上来,在朗朗的脸蛋儿上掐一把。 朗朗一下子就精神了,直起身来:”你为什么要掐我!“ 朗如焜和谈溦溦都认出来了,这个小个子小丑是遐儿。但是小孩子的识别能力弱一些,只看到一个涂了满脸白粉的人,也没有认出她是谁。 遐儿不说话,在朗朗的面前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朗朗迷糊了,不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不耐烦地指着她:”跳得好丑,我不会选你的,下一个……“ 话音未落,只见遐儿突然将右手在空中一挥,紧接着又把手伸到朗朗面前,摊开手掌,示意朗朗看她的掌心。 朗朗低头,看到她的手掌上放着一枚小小的徵章,徽章的图案是叮当圆圆的脑袋! ”呀!这是我的!怎么在你手上?“朗朗很吃惊,因为这枚徽章是他最喜欢的,不管换什么衣服,他都要把它别在胸前。 遐儿得意地笑了一下,把徽章又重新别回了朗朗的衣服上,用手按了按,并且示意朗朗检查一下。 朗朗小心翼翼地用手捂住那枚徽章,生怕再被眼前这个人抢走了:”你偷我的叮当,它一直在这里,你怎么拿到的?“ 遐儿还是不说话,将她的手捂在朗朗的小手儿上,闭上眼睛,嘴唇快速地动着,好像在念什么咒语。 朗朗顿时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 遐儿突然停止了念咒,慢慢地移开了朗朗捂在徽章上的那一只小胖手,手指戴徽章的地方,让朗朗自己看。 朗朗低头,发现他的徽章又没有了,不禁大叫:”哎呀!刚才明明戴上了!怎么又不见了?我的徽章呢?你把它弄到哪里去了?“ 他急得脸都红了,遐儿却不紧不慢,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向他挥了挥手掌,示意自己的手掌是空的。然后,她把两只手掌并在一起,用力一搓,再打开时,掌心里就多了一枚叮当的徽章。 ”呀!它又出现了!你是怎么弄的?“朗朗被这神奇的场景惊呆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拿回自己的徽章,反复看着,瞌睡全没了。 遐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接着看。紧接着,她再一次把双手合在一起,用力一搓,再打开手掌,又有一枚叮当的徽章在她的掌心里。 朗朗看看自己的,再看看遐儿手上的,惊奇地大叫出声:”是一样的!你怎么变出来的?“ 朗朗抓着遐儿的手掌,仔细地打量着:”你这里什么也没有啊,你还能再变出一枚叮当头像章来吗?“ 遐儿点头,又将双掌合到了一起。这一次,她的动作放慢了,搓啊搓啊,急得朗朗直催她:”好了没有?搓出来没有?打开我看看啊……“ 遐儿还是在搓啊搓,最后她突然皱眉,紧接着撇嘴,看起来快要哭的样子。 朗朗以为她变不出来了呢,好心安慰她:”不要紧的,你能变出一个来,已经很好了……“ 不等他说完,遐儿猛地打开手掌,伸到朗朗的面前。朗朗本能地后仰了一下,低头一下,在遐儿的掌心里躺着三枚一模一样的叮当头像章! ”呀!这么多!“朗朗觉得遐儿的表演太神奇了,他拿过所有的徽章,反反复复地看着,”你太厉害了!我喜欢你!那块石头给你了!“ 第72章 伪装 朗朗被遐儿的魔术表演迷住了,也不困了,仔细地研究遐儿变出来的那几个徽章,在确定都是真的后,一挥手宣布:“那块石头给你了!” 人群中发出响亮的叹气声,大家虽然不敢说什么,但心里还是不服:今天不是比谁的小丑扮相最好吗?最后怎么被一个耍魔术的人抢走了鸽血石。 朗朗才不管那些人怎么想,反正他喜欢。他从高背椅上跳来,跑过去把装着鸽血石的盒子取来,亲手交到了遐儿的手上:“这个石头给你了!” 他并不知道那颗石头的价值,他也不知道表演魔术的是遐儿。直到遐儿开口,他才惊叫:“呀,遐儿姐姐,是你啊!你那个徽章从哪里变出来的?能告诉我吗?” 遐儿得意地仰起脸来,看向站在朗如焜身后的韦野平:“怎么样?我说了我一定能赢得小朗哥的肯定,现在你该相信了吧?” 韦野平哼了一声:“没用的,你还是要走,明天就走!” 遐儿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弯下腰,附耳对朗朗说了几句什么,朗朗听完后,高兴地跳了起来:“你真的肯教我吗?太好啦!遐儿姐姐真是好人!” “喂!你别打小朗哥的主意!赶紧回去收拾东西!”韦野平比较了解自己的表妹,意识到不妙。 遐儿无奈地摊了摊手,对朗朗说:“小朗哥,我是愿意把我会的都教你,可是这家伙一直要撵我走,你看他有多凶,明天早晨我要是不走,他会打我哟。” “为什么要遐儿姐姐走?可不可以留下她?我想跟她学着变东西呢。”朗朗走到韦野平面前,拉着他的衣襟,问他道。 韦野平一脸为难,扭头看朗如焜。朗朗便又走向朗如焜,抓住他的手,撒娇地摇着:“留下遐儿姐姐嘛,都没有人陪我玩,让遐儿姐姐陪我玩嘛,她答应教我变魔术哪!” 这是朗朗第一次主动抓起朗如焜的手,朗如焜竟有些激动,脑子一热,便说道:“好吧,既然我儿子留客,那遐儿就留下来再住些天吧。” 遐儿得意地冲着韦野平做鬼脸,然后转身,举起装鸽血石的盒子,对那些失望的人们说:“我今晚取巧了,胜之不武,这块鸽血石不应该是我的。现在我要背对着你们,把鸽血石丢出你们,丢到谁的手中,鸽血石就是谁的,怎么样?” “嗡”的一声,人群中爆发出议论声来。紧接着,大家纷纷动起来,往遐儿的身后挤去。 遐儿转回身,背对着人群,举着宝石盒子,倒数:“你们不要挤啊,伤了人可不好,我要丢喽,五!四!三!二!一!咻!” 随着她“咻”的一声,宝石盒子从她的手中飞出去,飞向身后那一群人。 人群一下子涌向宝石盒子飞去的方向,互相推挤着,举起手来抢那只盒子。 盒子飞出去好远,人们也追出去好远,最后它落下来,落到了一个女佣的手中。有人不服,上去抢夺,女佣发出一声尖叫,把宝石盒护在胸前:“是我的!遐儿小姐说了,谁接到是谁的!哎呀,你敢摸我的胸部!” 场面有些混乱,朗如焜却哈哈大笑。慕提岛上好久没有这么欢乐这么热闹了,他也不想做一个冷面煞王,看着人们闹腾,他也挺高兴的。 朗朗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搓手变徽章的秘密了,拉着遐儿去了他的房间,要遐儿以上就教他。 韦野平也告退,因为明天一早要离开,他要准备一下。 鸽血石的归属已定,女佣虽然被摸了胸部,不过得了一块宝石,还是很激动,上前来感谢了朗如焜。那些没有得到鸽血石的人们,都失望地散去。 最后,只剩下朗如焜和谈溦溦,两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举头望天。 “遐儿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谈溦溦先开口说话了。 朗如焜点了点头:“她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古灵精怪的,呵呵……” “看来她对你是认真的,她想尽办法也要留在这个岛上,不肯离开你呢。”谈溦溦又说。 朗如焜终于听出别的意味来了,扭头看着谈溦溦:“你在吃醋吗?” “吃醋?不会……”谈溦溦摇头,“我也喜欢刚刚开放娇嫩美丽的花朵,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罢了。” 她分明就在吃醋,偏偏还像煮熟的鸭子一样嘴硬。朗如焜看着她故作淡然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在我眼里,繁花一丛,不如狗尾巴花一朵,我的品味还是很特别的,对不对?” “狗尾巴花?”谈溦溦微一皱眉,就明白朗如焜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你这是在骂我吗?你说我是狗尾巴花?” “我可没说是你,是你自己承认的!”朗如焜笑眯眯地和她逗嘴。 “那我就不是狗尾巴花喽?夜深了,你找你的狗尾巴花去吧!”谈溦溦被他拐弯抹角地骂了,生气地转身,回屋里了。 朗如焜便在身后追着她,两人一前一后,一直跑到三楼。谈溦溦猛地停下来:“你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你的狗尾巴花?” 朗如焜指了指她:“是啊,我这不正跟着我的狗尾巴花吗?她去哪里我去哪里。” 谈溦溦没忍住,嘴角往上翘了翘,差一点儿笑出来:“你还说不是在骂我?别人都是娇花!我就是狗尾巴草!哪有人会喜欢狗尾巴草的?你还是去找你的娇花去吧。” “你刚才还让我找狗尾巴花,现在又让我去找娇花,到底你要我去哪里?”朗如焜很无辜地耸了耸肩,几步跑到谈溦溦前头,开了门,进去了。 等谈溦溦进门时,朗如焜已经躺在她的床上了,仰面朝天,自在得不得了! “你真当这里是你的房间了吗?那我让给你好了!我搬去别的房间,行了吗?”谈溦溦嘴巴里虽然这样说,心里却甜兮兮的,也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床沿上。 朗如焜伸手一拉,她就倒进了他的怀里。 朗如焜抱着她,发出一声舒服的嗟叹:“真开心啊!有老婆有儿子,我这日子过得不错嘛……哎!谈溦溦,我们再生一个女儿吧,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谈溦溦心里“咯噔”一下子,可是难得他今天高兴,她不想扫他的兴,就说:“你怎么知道再生一定是女儿?万一又是一个儿子呢?” “那就更好啦!我们家已经三代单传了!要是到了我这一代,能多生出几个儿子来,那我们朗家的祖宗会高兴地活过来呢!” 谈溦溦心想:敢情你也不在意是男是女,只是想让我再给你生孩子啊!朗如焜,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问题了,可以生好多的孩子,永远生活在一起了吗? “呀!要是你们家逝去的祖宗们都活过来了,那我先吓死了。”谈溦溦不肯正面谈论生孩子的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朗如焜有一点失望,不过他提醒自己,对于这个女人,不可以操之过急,一步一步来,他就不信他搞不定她! 于是他不再提生孩子的话题,一翻身压住她,俯下头去亲吻她的脖子。 谈溦溦被他亲得脖子痒痒的,笑着推他:“你别这样,我要去洗澡啦!” “下午不是洗过了?我们先做正经事,然后再洗澡,好吗?”朗如焜说着话,开始解她的衣扣。 “我现在这身打扮,你也有兴趣吗?再说了,刚才在院子里吹了海风,浑身咸腻腻的,让我洗个澡嘛!”谈溦溦眼看着自己的上衣被解开了,哀求他道。 朗如焜想了想:“好吧,一起洗……” “又要一起?我的浴缸空间并不大的,你这么大一只,老是占我的地方,害我洗澡都洗不爽……”谈溦溦口中这样抱怨着,人却已经跟着朗如焜,进了浴室。 朗如焜叫佣人送来了红酒和玫瑰花,他放了一缸的温水,将谈溦溦扒光了放进浴缸中。然后,他把玫瑰花一瓣一瓣散到她的身上,边散边说:“其实狗尾巴草披上玫瑰花的花瓣,也可以冒充一下玫瑰的嘛。” 谈溦溦掬起一捧手洒向他:“你才是狗尾巴草!我是本来就玫瑰!” 朗如焜被淋湿了,干脆脱下衣服,也迈进了浴缸里,挤在了谈溦溦的身边,抱住她:“不管你是狗尾巴草还玫瑰,我都喜欢你!就喜欢你!” 谈溦溦听他这样表白,心都化掉了。她也想说:“我也喜欢你,就只喜欢你。”可是这话哽在她的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朗如焜长臂一伸,抓过浴缸旁边小几上的红酒瓶,斟了两杯红酒,自己端一杯,另一杯递给谈溦溦,真诚地说:“溦溦,我希望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好好相处,我相信一切问题都会在相处中慢慢得到解决,好吗?” 谈溦溦举着红酒杯,看着红艳艳的酒液在水晶高脚杯中荡漾,她的心也开始摇荡起来。 一切问题都会在相处中慢慢得到解决吗?真的会这样吗?鱼会长出脚来,爬到陆地上寻找猫?还是猫会长出鳍和鳃来,游到大海中去找鱼? 谈溦溦端着红酒,神思恍惚。 朗如焜举着酒杯,等了半天,不见她有所反应。他轻叹了一声,和她碰了一下杯子:“你慢慢想,我不逼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告诉我。” 他话音刚落,谈溦溦突然举起酒杯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她放下杯子,身体一个翻转,就跨坐在了朗如焜的身上。谈溦溦抢过他手中的那杯红酒,再一次仰脖饮尽杯中酒。然后,她把酒杯往旁边一放,双手按住朗如焜的肩膀,俯下身去,趴在他的怀里,亲吻上他的嘴唇。 一股酒香马上从她的口中传导入他的口中,他一下子就醉了,一边回应着她少的热情,一边问:“溦溦……你这是……” 谈溦溦抬起头来,捧着他的脸,看着他:“你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的问题会在相处中得到解决,我现在就试一下,看看我们能解决什么问题?” 他不说话,只是抱着她吻了过去。 谈溦溦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抬起头来喘息的功夫,她拿过红酒瓶,含住一口红酒。然后,她再一次俯下身,亲上他的嘴唇,将含在她口中的红酒全部灌进了他的口中。 他饮下她喂入口中的酒,幸福得迷眩:“这是我喝过的最好的红酒……我还想喝……” 谈溦溦便再含一口红酒,在激烈的亲吻中灌入他的口中。 如此反复,半瓶红酒很快就被他们喝下去了。到底有多少入了谈溦溦的口,有多少入了朗如焜的口,他们也分不清楚了,反正两个人感觉自己都醉了。 等两人推开卫生间的门,一脚迈出去,他就看见谈溦溦的房间里竟然坐着三个人——莫莉、金莎和丽琪! 谈溦溦好歹裹了一条浴巾,可是朗如焜却什么也没有穿。好在他把谈溦溦抱在怀里,将身体的重要部位挡住了。 但是她们这样不请自入,还是让朗如焜十分不高兴:“你们怎么进来的?太不象话了!赶紧出去!” 谈溦溦正窝在朗如焜的怀里晕眩着呢,突然听到朗如焜语气严厉地斥责声,赶紧睁开眼睛,扭头看到三个女人齐刷刷坐在她的房间里,吓了一跳,一下子就从朗如焜的怀里跳了下去:“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朗如焜的怀里一空,身前再无遮挡,整个人一览无余地袒呈在几个女人面前。 丽琪看着他一身的精壮肌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金莎马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莫莉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恨,看了朗如焜一眼,又瞪向谈溦溦。 朗如焜随手抓过一件谈溦溦的睡袍,胡乱在身上一系,挡住重点部位。 然后他恼火地走向三个女人,站在她们面前,一指房门:“都滚出去!” 他大概猜得到这个三个女人来干什么,一定是韦野平向她们传达了他指令,她们知道自己明天就要离开慕提岛,被送回各自的家去,情急之下,才会如此大胆,闯进房间来找他。 可是他的决心已定,不会再改变。当初他召她们一回,一则怕岛上太冷清,一则为了气一气谈溦溦。那个时候他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向谈溦溦妥协,他以为自己会一辈子恨谈溦溦,他想要把她囚在慕提岛上,一直折磨她折磨她,直到她死。 现在他不需要她们了,他想要和谈溦溦重新开始,有这几个人存在,谈溦溦不会相信他的诚意。 他吼很大声,丽琪吓得眼泪都快掉出来。她最近一直过得心惊胆颤,要不是莫莉和金莎威胁她,她是不敢闯进谈溦溦的房间来,找朗如焜谈话的。 莫莉却不慌,她站了起来,对朗如焜说:“焜哥让我们滚,按理我们应该马上就滚的。我们从来都是焜哥的人,听焜哥的人话,焜哥让我们生便生,让我们死便死,我们是不应该反抗的……” “别说这些废话!从明天开始,你们和我朗如焜……和慕提岛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了!我不会亏待你们,会安排好你们的生活,你们需要什么,可以向野平提,他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朗如焜觉得,自己对这几个女人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从来都低调的金莎,此刻也站了起来,和莫莉并肩,说道:“本来我们人老珠黄,能够回到家乡做些小生意谋生,已经算是好的归宿了。可是焜哥待我们不薄,我们不能眼看着焜哥上当受骗,却不提醒你。我们走了,从此安逸了,可是焜哥你还在这岛上,你还在危险之中,我们不能不管。” 朗如焜的耐心已经用完了,一挥手道:“别以为我不懂你们的心思,我不爱听你们讲溦溦的坏话!我和溦溦的事,你们没有置喙的余地!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别等我翻脸!” 谈溦溦扯着浴巾站在卫生间门口,听到这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朗如焜要送走这三个女人,她们集体抗议来了。 这几个女人靠着朗如焜,过惯了荣华富贵的生活,而且她们都是在外面混过的人,谁知道她们在外面有多少仇家?失去了朗如焜这个依靠,也许她们连命都保不住了呢。 兔子急也会咬人啊,若是平时,借她们几个胆子,她们也不敢跟朗如焜争辩的。 莫莉的脸红了,她还是有些惧怕朗如焜。可是她并没有退缩,反而往前一步:“焜哥,你连给我们一个说话的机会都不肯吗?还是你也害怕,害怕我们说出真相来,你这是在逃避吗?逃避能解决问题吗?我们是真的担心你啊!” 说着话,她不等朗如焜再发飚,伸手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递到了朗如焜面前:“好!你不让我们说话,那我们就不说!但是你看看这个东西!这是从谈溦溦住过的那些小屋里找出来的!你看看它!它有没有提醒你想起来什么事情?” 朗如焜低头,看到莫莉的掌心放着一个玳瑁蜻蜓的发夹。乍一看,它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发夹,手工比较精致,造型比较独特,除此而外,很难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可朗如焜毕竟不是普通人,他略一沉吟,拿过发夹来,摆弄了几下,轻轻一按蜻蜓的眼睛,蜻蜓的腹部“啪”地弹开了,露出里面的装置来。 谈溦溦看到莫莉拿出那枚玳瑁蜻蜓的发夹,她的心便揪了起来。 这个东西她藏在一楼工具间旁边那间小屋里,上一次朗朗突然生病,她匆忙离开慕提岛,根本就没有想起它来。这次回来,她专门去那间小屋找过它,可是那里已经被清理过了,这枚发夹不见了。 她问过专门负责打扫的佣人,都说没有看到她的发夹。她有些担心,可是已经找不到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祈祷打扫房间的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把它当成一个不值钱的物件丢掉了。 结果,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东西竟然落在了莫莉的手中。 怪不得这三个女人敢闯她的房间,找朗如焜理论呢,原来她们有这个秘密武器。 谈溦溦预感到事情不妙。 果然,朗如焜捏着那枚发夹,脸上的神情一分一分地冷下去。足足有半分钟之久,他只是狠狠地盯着那枚发夹看,不说话。 “焜哥,看到你这几天高兴,我一直不敢把它拿出来,我想让你多高兴几天。可是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这件事不说出来,我不能放心啊。”金莎总是那么会说话,深明大义的样子。 朗如焜却突然扬手,将那枚发夹丢向金莎,“啪”地打在她的脸上:“你要是不走,你还打算隐瞒到什么时候?你这个女人简直居心险恶!” 金莎觉得很委屈,发夹又不是她的!她又不是警察的卧底!为什么要打她? “焜哥,这事儿你不能怪金莎,今天我几次要找你说这件事,都被你打断了……”这种时候,莫莉与金莎站在一条阵线上,需要彼此帮扶。 朗如焜马上将怒火喷向她:“我缝上你的嘴巴了吗?你说不出来吗?” 莫莉见此情形,就知道他很生气了,已经不分青红皂白了。他的脸上蒙了一层寒霜,眉头紧锁,眼睛更加深邃,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额角有青筋若隐若现。 这种状态下的朗如焜,随时都可能会爆发。 莫莉熟悉这样的朗如焜,虽然挨了骂,她却感觉到安心。她想:爆炸装置启动,我还是赶紧撤吧,免得被误伤到。 于是她道歉:“对不起,焜哥,是我不对,我应该在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告诉你,是我处置不当,你惩罚我吧。” 朗如焜一扬手臂:“滚!全都滚出去!” 莫莉什么也不说,当先迈步往门外走去,金莎急忙跟随。丽琪还想知道后续的发展,她想看一看朗如焜是如何惩罚谈溦溦的,可是莫莉、金莎都走了,她再没眼色,也不能自己留下来。 三个女人离开后,屋子里安静下来。 朗如焜背对着谈溦溦,在他裸露的后背浪客中文上,肌肉在抽动。 谈溦溦知道,他的内心在剧烈地挣扎。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两天前,他就不会这么纠结,他可以像前一次那样,毫不犹豫地把谈溦溦关进水牢里。 可是这两天,她对他温婉承受,他过得多么快乐。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难道这又是她的手段?难道他又上了她的当吗? 他不能相信,可是他又不敢不相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正不知拿她怎么办,听到身后谈溦溦轻轻叹息一声。他转头看她,只见她一脸的哀伤,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迷迷茫茫地看着她。 她只裹一条浴巾,胸部以上大腿以下都露在外面,皮肤莹白如玉。她的手捂在胸前,防止浴巾脱落下来,因为身体露得太多,她不太习惯,下意识地缩了肩膀。她的头发仍然湿湿的,搭在圆润小巧的肩膀上。 这个样子,看起来多么楚楚可怜。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朗如焜仍然觉得这个女子是那么美好。 为什么她就不能乖乖地做他的女人,不要有什么该死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不要见鬼的正义感?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得其乐,那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为什么她总是想那么多?她是圣母降世吗? “这个东西……它是你的吗?”明明知道是她的,朗如焜还是想听她亲口确认。 谈溦溦不想撒谎,也无法否认,她看着摔在地上的蜻蜓发夹,咬着嘴唇,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朗如焜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痛了,眸光猛地一缩。他捏了捏拳头,又松开了,再问:“你不想跟我解释什么吗?” “解释什么?这个东西的功用吗?你应该比我清楚。”谈溦溦觉得胸口塞了一块大石头,又沉重又闷痛,令她呼吸不畅,大脑缺氧,说话都费劲。 “我想知道,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你想用它做什么?你还有其他类似的装备吗?是不是应该现在交出来,也免得以后被我发现了,大家脸上不好看。”朗如焜说着话,一脚踩在那只蜻蜓发夹上,玳瑁的材质发出“喀嚓”一声脆响,发夹连同里面的隐型联络装置同时碎成了渣儿。 它是哪里来的?用它做什么?身上还有没有类似的装置?谈溦溦都没有办法解释! “你的脸上已经不好看了,我解释越多,你只会越生气,还是算了吧。”谈溦溦说着话,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床边走去。 朗如焜一把拖住她:“这是杜奋给你的,对不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上次他来岛上,怂恿你继续在我身边卧底!我都听到了!我只是装不知道而已,我放了他,给你机会,结果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是不是警方的卧底?” 朗如焜的手指用力地扣在她的肩膀上,很痛。她强忍着骨头快碎掉的痛楚,抬头看着朗如焜:“我说我不是警方的卧底,你相信吗?” “不信!”朗如焜吼道。 “那我说我就是警方的卧底,你相信吗?” 朗如焜怔住:他到底应该相信什么?她到底是不是卧底?他要如何才能分辨得清楚?一向自恃聪明果决的他,为什么在面对她的时候,就变成一个傻瓜呢? “你看吧,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你还让我说什么呢?”谈溦溦悲伤地摇了摇头。 “说!我要你说!你说你不是卧底!说你是真心爱我!说你永远会忠实于我,永远不会背叛!快说啊!”朗如焜同样悲伤,而且愤怒,他用力地摇着谈溦溦的肩膀。 谈溦溦被晃得眩晕,胃里一阵翻涌,一股酸水往上冲。 她知道自己要吐了,猛力推开他,冲进卫生间,跪在马桶前,“哇”地吐了出来。 这一吐,一发不可收拾。胃里像是安了一个搅拌机,不停地翻搅着。她一直吐到酸水都没有了,还在干呕,冷汗涔涔,胃抽搐得厉害,痛得她直不起腰来。 十几分钟后,她终于停止了呕吐,可是她已经浑身无力,站不起来了。 她扭头往卫生间门外看,朗如焜已经不在那里了,在她吐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还不错,他对她比以前好多了呢,没有把她送去喂鲨鱼,也没有把她拉上后山崖边枪毙,甚至都没有把她关进水牢,他这次对她真是太仁慈了。 谈溦溦跌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无力地靠着马桶,苦笑不止。 果然她的预感是对的,一切的幸福快乐都只是泡沫,脆弱易碎。她还是要回到残酷的现实中,鱼儿长不出脚,猫也长不出鳍和鳃,最后还是要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谈溦溦在卫生间里坐了好久,才恢复了体力,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床上。 那一晚,她觉得那张床好大好空,而她好小好冷。她将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倚着床头,听着远处海浪拍岸的声音,望着窗外虚无的黑,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朗朗依旧是早早地起床,跑来她的房间。 这一次,他变得非常小心,先是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探头往里望了望。见床上只有谈溦溦一个人,他才放心地跑进来,扑到床沿上,仰着小脸儿,笑眯眯地看着谈溦溦:“妈妈早上好,那个人不在啊?” 谈溦溦看着儿子天真的样子,突然好想哭。她把儿子抱上床,搂进怀里,感受着儿子的小身体上传来的温度,她好受了一些。 “儿子……你为什么一直叫他‘那个人’?他……是你爸爸,你可以叫他爸爸。”谈溦溦说出这话,心里好痛。 这是她第一次亲口告诉朗朗,朗如焜是他的爸爸。朗朗却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来,可见他的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低着头,玩着谈溦溦的手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妈妈,你喜欢我叫他爸爸吗?” “我……无所谓喜不喜欢,这是一个事实,我们谁也改变不了的。即便你一直拒绝叫他爸爸,他也是你爸爸。可是你为什么要拒绝呢?其实他很爱你,他为了让你高兴,还建了一个游乐园,那需要花好多钱的,你都不领情吗?” 朗朗犹豫着,仰着脸看着谈溦溦的脸色。他感觉到妈妈似乎很不开心,便说:“我才不要,有钱了不起啊?我只要妈妈!” 谈溦溦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她赶紧把脸埋在朗朗的小肩膀上,把泪水擦在了他的衣服上,冷静了一下,才抬起头,说:“儿子,你不是一直希望有个爸爸吗?妈妈不想成为你们父子之间的阻碍,你爱妈妈,妈妈心里知道的,你也可以爱爸爸,妈妈能理解……” 朗朗眨巴着眼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最后他说:“如果他对你好,我就爱他。他要是对你不好,我才不要爱他!” “宝贝儿!妈妈好爱你好爱你!”谈溦溦紧紧地搂住了朗朗,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朗朗也不知道妈妈怎么了,昨天还高高兴兴的,今天就不开心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只能像小大人一样拍着妈妈的肩膀,安慰她:“妈妈,不怕,我陪你……” 谈溦溦哭了一会儿,抹干净眼泪,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朗如焜站在门口。 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冒出青青的胡子茬儿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看起来颓废又沮丧。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 他冷冷地瞥了谈溦溦一眼,走进屋来。在朗朗扭头看向他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唇角上扬,眼睛弯起来,凑过来,抱起朗朗:“儿子,早上好啊!有没有想爸爸?” “没有。”朗朗很诚实很干脆地回答。 朗如焜深深受伤,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他释然一笑,摸着朗朗的头,说:“不要紧的,早晚有一天,当你看不到爸爸的时候,你会想念爸爸的。”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谈溦溦和朗朗谈了好多,她不知道朗如焜都听到什么了。 朗如焜也不答她的话,只跟朗朗说:“爸爸听到你说的话了,很感动呢。你放心,爸爸一定会对妈妈好,爸爸爱你,爸爸不会让你失望的。” “真的吗?”朗朗听到他这样说,还挺高兴的。虽然他嘴巴上不说,但是他心里真的希望自己的爸爸妈妈能好好相处,像别人的爸爸妈妈那样。 朗如焜十分肯定地点头:“当然是真的!” 朗朗转头看谈溦溦,见谈溦溦也在微笑,他便相信了。 朗如焜见他情绪不错,马上问:“那你以后可不能再喊那个人喽,这样叫自己的爸爸很没礼貌的,从现在开始,要叫爸爸,知道了吗?” 朗朗马上害羞了,在朗如焜的怀里扭动着:“嗯……我饿了……我想吃东西了。” 朗如焜也不逼他,抱着他就往外走:“那好啊,咱们吃东西去,吃饱了肚子,我带你去玩。” 他人高腿长,几步就走到了门口。朗朗却拽住门框,不肯跟他往外去:“妈妈,我要妈妈!” 朗如焜扭头看着谈溦溦,皱了眉,一脸不满:“你还不快起来?还要我请你吗?我儿子都说了,我们一起下去吃早餐!” 谈溦溦没想到他能邀请她,看着朗朗一脸期待的表情,她马上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冲进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换好衣服后,她一边拢着头发,一边跟在朗如焜的身后,一起往楼下走去。 朗如焜和朗朗说着话,也不搭理谈溦溦。 谈溦溦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昨晚那么生气地离开了,今天一早又去她的房间……难道他是去看儿子,见儿子不在房间里,才去到她的房间吗? 这样一想,就比较合理了。 毕竟他和朗朗才刚建立了一种良好的互动,难得朗朗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他肯定不会放弃,抓紧机会和朗朗亲近。 只是没有她的首肯和支持,朗朗是不可能接受他的,这一点他也很清楚。 所以,在朗朗的面前,他对她还是尽量保持着克制。 他们三个人同时下楼,着实令在餐厅里等着朗如焜的其他人吃了一惊。 谈溦溦看到餐厅里的三个女人,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吃惊。莫莉、金莎和丽琪,她们成功地逆转了形势,让朗如焜把她们留了下来。 谈溦溦瞄了一眼丽琪,见她脸上有得意之色,便扭脸向朗如焜道:“我们回来有几天了?上次朗朗生病的事,也该调查清楚了吧?” 此言一出,丽琪马上变了脸色:“你这个女人!不闹得岛上鸡犬不宁,你就不甘心是不是?那事儿明明就是你自己干的!你还想诬陷好人?” “你慌什么?我又没说是你。你这样说,是怀疑朗如焜的能力吗?你是说他分不清好人坏人,没有能力调查清楚事情真相吗?”谈溦溦冷笑道。 她的话音刚落,莫莉就接过她的话茬儿:“你也不必往丽琪的头上扣帽子,焜哥是个有能力的人,他自然分得清是非好坏。只是有些人太擅长表演,演技一流,焜哥再厉害,也有软肋,不是吗?” 朗如焜皱了一下眉:“都不要吵了!事情我会调查清楚的!不管是谁,敢伤害我儿子,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丽琪听朗如焜这样说,更加紧张了,牛奶杯子都端不稳了,被莫莉狠狠地瞪了一眼。 谈溦溦把她们的神情都收在眼里,她没再说话,开始吃早餐。 饭吃到一半,外面就传来嘈杂声。有一个佣人跑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说:“先生,韦先生和遐儿小姐吵起来了,遐儿小姐气得要跳楼。” “为了什么事?”朗如焜拿起餐巾来,擦了擦嘴角,站起来往外走。 “韦先生要带遐儿小姐走,遐儿小姐不肯走,他们兄妹吵了几句,遐儿小姐就爬上了楼顶。她说……谁再逼她离开里,她就跳楼摔死在那人的面前。”佣人跟在朗如焜的后头,把事情经过简单地向他汇报了一下。 “前几天刚刚有一个女人跳楼,现在又来一个更闹腾的!要跳就真跳,站在那里瞎嚷嚷什么?”丽琪小声嘟囔着。 谈溦溦横她一眼,没说什么,也站起来往外去。遐儿毕竟和这里的其他人不太一样,她还是挺担心那个小姑娘的。 她跟在朗如焜的身后,爬上了顶楼,上了天台。 就见遐儿站在天台的边缘上,指着她对面的韦野平,控诉道:“我已经是成年人啦!我年满十八岁啦!连我的父母都不能再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啦!你凭什么管我?” 韦野平也知道是自己逼她太紧了,有些后悔。 其实他也是为了她着想,虽然她只是表妹,但他当她是亲妹妹一样疼爱。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是应该让遐儿见到朗如焜,他没想到遐儿会这么迷恋朗如焜。 朗如焜是做什么的,他比谁都清楚。他希望自己的妹妹将来能嫁一个小康之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跟了朗如焜,生活会变成什么样,他很清楚。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将遐儿与朗如焜隔离开。可是遐儿不配合,耍赖使诈,就是不肯离开朗如焜。 尽管昨晚遐儿已经争取到了朗如焜的许可,可以继续留在慕提岛。但是韦野平想了一个晚上,还是下定决心要把遐儿带走。 今天一早,他闯进她的房间,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强迫他跟着她去乘直升机离开。 遐儿激烈反抗,争脱之后,就跑上了天台,激动得吵嚷着要跳楼。 韦野平正劝不住呢,朗如焜出现了。 “遐儿,你别闹,有话好好说,快离开那里,很危险的。”朗如焜朝着遐儿伸出手,做出要拉她的动作。 遐儿却还在哭:“我怕什么危险?我连自由都没有了!我就不明白了,我又聪明又漂亮,你们为什么都讨厌我?焜哥,你说!你喜不喜欢我?你要是也讨厌我,那我还不如干脆死掉呢!” 谈溦溦听着她这一番话,心里觉得好笑:现在小女孩儿都怎么了?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跳楼吗?逼着人家喜欢她,不喜欢就跳楼,这是在耍无赖吗? 可是,别人耍无赖,总会让人觉得讨厌。偏偏这个小女孩儿不同,她做这样的事,似乎是天经地义的,好像她生来就该被所有人迁让疼爱。 谈溦溦看着朗如焜,朗如焜竟然也在这个时候扫了她一眼。 然后,他朝着遐儿点了点头:“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我很喜欢你,你可不能跳楼,否则我会难过。” “真的吗?”遐儿脸上还挂着眼泪呢,就已经欢欣雀跃了。 朗如焜张开双臂:“当然是真的!过来焜哥这里,焜哥会保护你,你愿意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你想一辈子,我也欢迎!” 遐儿发出一声欢呼,从天台的边缘奔向朗如焜,像是一只小燕子,姿态轻盈,一头扎进了朗如焜的怀里,抱住他:“焜哥!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我好喜欢好喜欢和你在一起!” 朗如焜的双臂在半空里僵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落下来,环住了遐儿的身体。 “焜哥……”韦野平还想要挽救自己的妹妹。 朗如焜瞪他一眼:“怎么?你是觉得我配不上遐儿吗?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遐儿就我的女朋友了!谁要是敢负她,就是在欺负我!” .. 第73章 怀孕疑云 朗如焜抱着遐儿,从谈溦溦面前走过。 遐儿紧紧搂着朗如焜的腰,得意地冲着韦野平做了一个鬼脸。 跳楼的已经不跳了,人们便陆续离开了。一会儿功夫,天台上就只剩下谈溦溦和韦野平了。 谈溦溦往刚才遐儿站立的方向走去,吓了韦野平一跳,急忙伸手拉她:“大嫂,你干什么?” 谈溦溦回头,冲他微笑:“野平,我再跟你强调一遍,不要叫我大嫂,你可以跟这里的人一样,叫我谈警官,也可以叫我的小名溦溦,我不是你的大嫂。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跳楼的,我只是想看看风景,其实这里看风景真的很不错,不信你来看。” 韦野平不好意思地松了手,想了想,也跟着谈溦溦走到了天台的边上。 “关于那个发夹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韦野平先开口,提起这件事,“那个东西是谁给你的?是不是上次杜奋来岛上的时候给你的?” 谈溦溦迎着风,默默地看着过处的大海,不说话。 “你……为什么不向焜哥解释,或者向他服个软,他也许就会原谅你的。毕竟那个东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又没用过,你现在也不是卧底了,不是吗?”韦野平说。 谈溦溦转过头看向韦野平:“我说我已经不做卧底了,你信不信?” “信!”韦野平点头。 谈溦溦再问一遍:“真的?你真的相信?你信我不会再将朗如焜送进监狱里去吗?我可是一个警察,万一让我得到了龙联帮的重要信息,你信我不会交给警方吗?” “……”韦野平张了张嘴,却没有再说了那个“信”字。 “你看,你也不相信的,何况是朗如焜?我和他这间……信任已经碎成渣儿了,无法修复了。就算我现在给他跪下,他也会以为我是在表演,没用的。”谈溦溦摇了摇头,目光再一次投向大海。 韦野平皱了一下眉,叹气道:“虽然这样说,可你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野平,我相信,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也许朗如焜有一天会真的喜欢上遐儿,新的爱情会让他豁达释然,或者遐儿见不得我这样一个人物留在岛上,于是我就可以离开了呢,你说是不是?呵呵……”谈溦溦想要故作轻松地笑两声,可是听起来却更像是苦笑。 韦野平没有说话,但是他心里却在想:有道理啊,焜哥其实并不讨厌遐儿,遐儿又年轻漂亮,说不定焜哥对谈溦溦失望了,就会把心思用在遐儿身上呢,到时候谈溦溦就有机会离开了…… 这样一想,他也感觉到了希望,心情大好,上前扶了谈溦溦一下:“不管怎么样,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在这里吹太久的海风,还是回去吧。” “谢谢。”谈溦溦点了点头。 两个人下了天台,往楼下走去。走到四楼的时候,谈溦溦就听到楼下传来朗朗的声音,大声又急促。 她急忙奔向三楼,来到朗朗的房间,刚到门口,她就听到屋里传出朗朗的声音:“为什么要跟爸爸姓?我才不要改呢,我跟妈妈姓,我叫谈忆朗,我不改名字!” 然后,就听到朗如焜的声音:“自古儿子都要承继父亲的姓氏,你现在这个名字是妈妈取的,那时候爸爸不在嘛!现在你和爸爸在一起了,就要姓朗了,你是我们朗家的孩子,将来要继承朗家的家业,所以你一定要姓朗,知道了吗?” “不知道!”朗朗顽强抵抗,“我不姓朗,我姓萧!我小名叫朗朗,可是我不姓朗!” “所以才要改啊,要改成姓朗,跟爸爸姓……”这是周小玉的声音。 朗朗继续拒绝:“不要!我要跟妈妈姓!我不要改名字!” “这件事可由不得你啊,姓是一定要改回来的,朗家的孩子必须要认祖归宗的,姓外姓怎么可以?”周小玉很少在朗朗面前如此强硬。 谈溦溦就在这时候走了进去,朗朗一看见她,急忙扑过来:“妈妈,他们要我改名字,他们说我不应该姓谈,应该改姓朗!” 谈溦溦冷冷地看了朗如焜和周小玉一眼,说:“他是朗家的孩子,也是我谈溦溦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孕育了他的血肉之躯,就凭这一点,他姓谈就没有错!” “就是!是妈妈把我养大的,我要姓谈!”有妈妈撑腰,朗朗的语气更加强硬了。 “子随父姓,这是人伦天理!谁家的孩子不是妈妈生的?谁家的孩子不是跟爸爸姓?你这是在给朗朗灌输错误的观念!”周小玉在这样事上的立场很坚定,她对谈溦溦的言论也很不满,“再说了,朗朗将来要继承朗家的家产,所以他一定要认祖归宗!” “你要是不提继承家产,改姓的事也许还有得商量。如果你们现在就打算把我儿子培养成一个黑帮家族的继承者,那对不起了!我只能告诉你们,他就是我儿子,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会让他姓朗,也不会让他长大后成为了一个干尽坏事的黑帮大佬!” “干尽坏事?”朗如焜一听这句话,眉头都拧在了一起,“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坏事做绝的大坏蛋?” “你以为呢?难道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慈善家吗?或者你一直当自己是一个企业家?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有益的事可以做!你可以成为一个实业家,你也可以成为一个金融家投资家,你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做,每天只是吃喝睡玩,这都不会伤害到别人!可是你偏不!你经营娱乐赌博业,毁人心智教人堕落!你贩毒走私,伤人害命破坏经济秩序!你贩卖军火,鼓动战争!如果你这样的人都不是坏人,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坏人了吗?” 谈溦溦从来没有如此直接直白地指责朗如焜,这些话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一字一句都像利箭,扎在朗如焜的心上。 原来在她心里,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坏人! 朗如焜的心被扎得百孔千疮,他把目光移到朗朗的脸上,他看到朗朗一脸的疑惑,好像在问:“你真是这样的人吗?你是一个坏人?” 这个女人!她竟然当着儿子的面儿数落自己!还把自己说得如此不堪!她就是故意破坏自己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 朗如焜无可辩驳,无地自容。可是在儿子面前,他却必须要保持住自己的姿态。 他一步跨上前,站在谈溦溦的眼前,扬起手来,“啪”地打在了她的脸上:“你胡说!我不是坏人!我也有慈善基金,我也在帮助那些贫困的人们!” 谈溦溦被打得歪了一下头,捂着脸,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伪善!” 朗朗见妈妈挨了打,扑上去抱住朗如焜的大腿,张口就咬下去!朗如焜把他扒开,抱起来,想跟他解释,他也不听,又咬在了朗如焜的肩膀上! “好啦!闹够了没有!都给我消停一点儿!”周小玉恼了,拍着桌子,大吼一声。 谈溦溦和朗如焜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不该在朗朗面前吵这些,于是两个人便安静下来。 周小玉让人把遐儿叫上来照顾朗朗,她对朗如焜和谈溦溦说:“你们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谈溦溦和朗如焜互相瞪了一眼,跟着周小玉,离开了朗朗的房间,下楼来到朗如焜的房间。 周小玉往沙发正位上一坐,指了指她左右手的位置,说:“你们都坐下来,我们今天就把事情说清楚。” 谈溦溦坐到了右边的沙发上,嘴里嘀咕着:“能说得清楚吗?除非放我们母子二人离开慕提岛,否则我和他之间清楚不了!” 朗如焜坐到她的对面,狠狠地盯着她:“你就那么想跟我分清楚是吗?我偏不如你的意!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慕提岛!我坐了五年监狱,你也应该尝到失去自由的滋味!” “你坐牢是你活该!我凭什么要被你囚着?”谈溦溦站起来,向前倾着身体,冲着朗如焜吵嚷。 朗如焜刚坐下,也跳了起来,指着谈溦溦的鼻子:“我朗如焜做事,不必有理由!全凭我高兴!我高兴关你就关你,爱关多久就关多久!你有本事就逃!再逃还是一样被我抓回来!” “别吵了!”场面再度失控,周小玉再一次拍桌镇压,“都不要吵了!安静地坐着!听我说话!” 两个人已经吵红了眼,彼此瞪着对方,都不肯先坐下来。 “都不肯坐是吗?那好啊!你们先打一架出出气好了!我来当裁判,谁输了先道歉!动手吧!”周小玉说着话,就拉着他们两个人,往门外走去。 谈溦溦毫不示弱,马上撸起袖子来:“打就打!谁怕谁!” 朗如焜却突然站住了,拉住周小玉,闷闷地说:“我不打女人!” “也许这一回你是被女人打呢!怎么?不肯接招吗?怯场吗?那你就先低头认错!”谈溦溦站在门口,向朗如焜叫板。朗如焜被谈溦溦刺激到了,一甩手:“好啊!既然你这么不识趣,那我今天就破例,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朗先生,别把自己标榜得那么有风度,你打我也不止一次了,这一回应该轮到我打你了!”谈溦溦冷冷地讥嘲道。 朗如焜想起自己刚才还打了她一耳光,面色微赭。 两个人互相激出火气来,也不用周小主拉扯,一前一后往朗如焜的拳击训练室走去。 朗如焜先跳上了拳击台,冲着谈溦溦招了招手:“你不是会真功夫吗?我还没有真正领教过呢!来吧!你想比什么?我都奉陪!” 谈溦溦随即跳上台去,二话不说,直扑向朗如焜。 朗如焜还想着让她挑一种比试项目呢,柔道?拳击?格斗?没想到她直接扑上来,扳住他的肩膀就往地上摔,毫无章法可言。 “嘿!你这是什么打法?”朗如焜赶紧防御,握住她的手腕反拧。 谈溦溦敏捷得很,顺着他反拧的方向,踩着他的大腿,在他的腹部蹬了一脚,随即一拧身,就钻到了他的身后,用力往他的后背上踹了一脚。 朗如焜被踹得往前一扑,扑到了拳击台的围绳上。 谈溦溦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趁他还没有爬起来,又扑上去,想要从后面抱住他,把他摔在地上。 这一次,朗如焜可警惕了,她不按套路出招,他也只能胡成应对了。他听到身后有风声,也不急着爬起来,急忙往旁边一翻身,在谈溦溦扑进的时候,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顺着她的扑势往前一带。 谈溦溦马上就控制不住自己,扑到围绳上。 朗如焜已经爬起来了,从背后扯住她的衣领,把她拽了起来。谈溦溦也不言语,身体还没站稳呢,闷声不响地回手就是一掌,往朗如焜的脖子上砍去。 朗如焜一偏头,躲了一下。这一掌没有砍中要害,却砍在了他的肩膀上,还挺疼! 朗如焜倒吸一口凉气:“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你不是警察吗?你没受过正规的格斗训练吗?怎么跟泼妇似的?” “不是说比输赢吗?你管我什么打法!”其实谈溦溦有私心,不想在朗如焜面前展示她专业的格斗技能。倒不是担心朗如焜打不过她,下不了台,其实他们两个真正比起格斗或柔道,谈溦溦不见得是朗如焜的对手。她只是单纯地不想在朗如焜面前强调自己警察的身份,什么时候朗如焜忘记她是一个警察,什么时候他才会对她放松警惕,多一些信任。 朗如焜简直哭笑不得,她这个打法,就差扯他的头发咬他的耳朵了。他还以为是一场正规的较量呢,早知道是跟一个泼妇掐架,他也不会来啊。 谈溦溦继续发挥她胡打乱摔的风格,对朗如焜进行各种出其不意的攻击。朗如焜开始还有些手忙脚乱,挨了她几下之后,也顾不得形象了,学她开始乱打。 拳击台上的两个人像狗熊摔跤,台下的周小玉坐在垫子上,看得连连摇头。 到最后,两个人一起倒在台上,互相缠住对方的身体,翻滚着,都想把对方压制住。 还是朗如焜的力气大一些,终于把谈溦溦摁在了拳击台上,再没让她翻身。他一边气喘吁吁,一边得意地哼道:“女人!你以为自己强悍到可以赢我?你服软道歉吧……啊!” 他话音未落,谈溦溦突然扭头,咬在他按住她肩膀的那只手腕上。她咬得真用力啊,他的手腕上传来剧痛,按住她的力道一松,她马上翻身欲起。 朗如焜岂能让她再起来?立即抱住她,往拳击台上压下去。 谈溦溦当然不肯再倒下去,她像八爪鱼一样,双手双脚缠住朗如焜,张口往朗如焜的耳朵上咬下去! 朗如焜刚才还庆幸她没有动用咬耳朵这一招呢,没想到现在她就用上了! 他被咬得痛叫,偏偏一时又扯不下她来,又不敢对她用狠招。正不知如何是好,周小玉已经费力地爬到拳击台上来,走到他们身边,在谈溦溦的脸上拍了拍:“松口吧,再咬他的耳朵要掉了!” 谈溦溦这才松了口,并且闪电般地从朗如焜身上跳下来,躲到一边去,拉开加势防止朗如焜反击。 朗如焜被咬得恼火,正要冲上去教训她,却被周小玉拦住了。 周小玉站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伸出手臂:“打够了没有?非要打出人命来吗?你是不是男人?你先收手不行吗?” 朗如焜已经累得浑身都是汗,而且手腕和耳朵都在痛,便瞪了谈溦溦一眼,跑到拳击台的边上,坐下来,揉着自己的耳朵,骂了一句:“泼妇!” 谈溦溦的情况更糟,手脚都在发抖,已经累得快站不住了。见朗如焜收手了,她马上跌坐到拳击台上,嘴巴却依旧不饶人:“你还不是一样?” 周小玉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他们两个人中间,往左看看朗如焜,往右看看谈溦溦,摇头叹息:“真是冤家!” 谈溦溦往后一倒,仰躺在拳击台上,看着上方的天花板,只喘气,不说话。 朗如焜回头看着她,鄙夷道:“奶奶,你看看她,还像个女人吗?打起架来比男人都凶悍,白长了那样一张脸蛋儿!” “我不凶悍,早被你折磨死了!幸亏我有些抵抗力,才能活到现在!”只要朗如焜一开口,谈溦溦必定反唇相讥。 朗如焜又被她噎住了,她说得还真有点儿道理,换了一般的女子,大概真经不住他这一番折磨的,幸亏她强悍一些。 “你们都不要说话了,听我说!”周小玉本想着让他们打一架,宣泄一下怒气,也许他们就冷静下来了。没想到这两个人体力好得很,到现在还有精力吵架。 朗如焜听奶奶的话,不作声了。他不说话,谈溦溦也不说话了。 “你们两个给我听好……”周小玉开始讲话了,“我管不了你们之间的事,朗朗的事我却不能坐视不理的!你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骂得狗血喷头也好,打得头破血流也好!随便你们!可是当着朗朗的面儿,你们必须要和睦相亲!” “我做不到……”朗如焜先出声。 “我也做不到……”谈溦溦马上附和。 “做不到也得做!你们谁再敢像刚才那样,当着朗朗的面儿吵架,就给我滚出慕提岛,永远不许再见朗朗!” 周小玉到底是长辈,谈溦溦再怨恨她,这个时候也不还嘴了。因为她知道,周小玉说得有道理,她和朗如焜总是在朗朗面前打来打去,吵来吵去,对朗朗的成长极为不利。 “我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在朗朗面前吵架了。”朗如焜先承诺。 “那你呢?”周小玉伸出脚尖,碰了碰谈溦溦的肩膀。 “他都说不吵了,我还跟谁吵去?”谈溦溦心里别扭,不肯直说。 周小玉也不逼她,从凳子上下来,坐到她的身边,语气柔和下来,说道:“关于改姓的事……” “不行!我不同意!”谈溦溦“呼”地坐起来,认真地看着周小玉,“儿子是我决定生下来的,如果朗如焜不找我,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朗朗的存在。我生下他,就没打算让他跟朗家有瓜葛,你们家是做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我是不会让我儿子将来混黑道的。” “当然!我也不会让我重孙子混黑道!我要让他好好读书,将来成为一个有本事有出息的人!”周小玉对谈溦溦的想法表示赞同。 谈溦溦看着老太太,心想:你忽悠我吧?你骗我同意朗朗改了姓,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他姓朗,是朗家人,将来还不得继承朗家的家族事业吗? 看着谈溦溦犹疑的表情,周小玉凑近她,对她说:“有些事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们俩儿对朗朗的心思是一样的!我希望他将来当一个人人敬仰的好人!但是我年纪大了,不一定能活到朗朗长大的那一天,所以有些事我得提前安排。” “提前安排什么?”谈溦溦没听懂。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早晚有一天你会知道。无论如何,朗朗要先改姓,本来这件事不必你同意的,他本来就是朗家的孩子,姓朗是天经地义的,但是我不想忽略你的感受,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同意。” 周小玉当然不能把红山上那座金库的事告诉谈溦溦,可是她不说,谈溦溦怎么能相信她? “我还是不能相信你,仍然认为,朗朗最好不要与朗家扯上关系,我宁肯他将来做一个普通的好人,也不希望他成为一个有钱的坏人。”谈溦溦态度很坚决。 这个时候,朗如焜扭头看向她:“哎!我在这里呢!你说话注意一点儿!什么普通的好人有钱的坏人?你指谁呢?再说了!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当初你决定生下我的孩子,就注定跟朗家扯上关系了!你现在想撇清,是不是太晚了?” 谈溦溦也觉得自己说那些话太矫情,她当初决定生下朗如焜的孩子,就应该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说什么孩子是我生的,跟你们家没有关系,这都是毫无意义的强辞夺理。 但她的担心却是真的,她是真的不想把朗朗还给朗家,因为她怕朗朗成为龙联帮下一个的继任者。 周小玉和朗如焜祖孙二人盯着她看,她也不示弱,梗起脖子说道:“不管你们怎么说,我是不是会同意朗朗长大后混黑道的,如果是那样,我会后悔自己生了他。” “溦溦,你要相信我,我也不会让朗朗混黑道的。”周小玉又一次保证道。 谈溦溦却斜她一眼:“婆婆,我敢相信你吗?” 周小玉无言,叹了一口气。 朗如焜一拍拳击台的地面,站起来:“奶奶,你跟她废什么话?我直接让人把朗朗的国籍改到慕提岛上来,顺便就把姓改了,不就可以吗?” 朗如焜所说的改国籍,是要把朗朗的国籍变更为岛国公民,慕提岛从地理上隶属于岛国,朗朗最后就是岛国慕提岛人。 慕提岛上居住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在这里有正式身份的人,却只有朗家人。 一旦朗朗的护照变成岛国慕提岛的护照,他就正式成为朗家的人了,这就是周小玉所说的认祖归宗。 谈溦溦听了朗如焜的话,冷笑:“其实我也不愿意跟你多说废话,你想改变朗朗的国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你应该也看到过了,朗朗持中国护照,他刚生下来不久,户口就落在了我们家。你可能还不太熟悉中国的户籍制度,没有我同意,并且没有我们家的户口本,你是不可能迁出朗朗的户籍的。” “所以我们才跟你商量啊!”周小玉一听这话,更加着急了,“溦溦,人各有志,所以你和焜儿之间的事,我不多言的。但朗朗的确是我们朗家的后人,你要通情达理啊。” “奶奶,不用求她,我会委托律师去办好这件事,我就不信了,明明是我儿子,我还改不了他的国籍?”朗如焜不服,被谈溦溦咬过的地方还在痛,不由地恼火。 谈溦溦摆摆手,跳下拳击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是啊!不用求我的!朗如焜是什么人?威名赫赫的龙联帮帮主呢!谁敢不给你办事,杀了他!看他还敢不给你办?哼!” 朗如焜被谈溦溦讥讽,气得直瞪眼睛。谈溦溦离开后,周小玉责怪他:“你就不能好好跟她商量吗?朗朗改姓是大事,你非要和她争一时之气。” “你看看她,还是个女人吗?打起架来比男人还剽悍!我当初怎么会喜欢她?我真是瞎了眼!”朗如焜还是气哼哼的。 “没错,我也觉得你很瞎!”朗朗改姓的事没能如愿,周小玉也愤愤的,“那个遐儿,她年纪太小,性子不定,今天她死去活来地喜欢你,明天也许她就喜欢上别人了!你要是不瞎,能和她勾勾搭搭吗?还有那个莫莉,一看就不是个贤慧女子,另外两个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子,你要是眼不瞎,就赶紧把她们撵走。” “奶奶,我没有和遐儿勾勾搭搭,你不懂的……”朗如焜不知道怎么向奶奶解释。 周小玉一挥手:“我老了,不懂年轻人的事,我也不管。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说不定哪一天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我看你也没有解散龙联帮的意思,在我头脑还清醒前,我得把金库交到朗朗的手上,你看着办吧。” 周小玉说完,也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了。 拳击室只剩下朗如焜一个人,安静下来后,耳朵就格外地疼。他跳下拳击台,走到落地镜前,侧脸看了看被谈溦溦咬伤的耳朵,耳廓上竟然还留有她的齿印! “母老虎!”朗如焜揉着耳朵,骂了一句。 谈溦溦离开拳击室,匆匆去了朗朗的房间。她担心刚才的吵闹会影响到朗朗的情绪,小家伙刚刚高兴了几天,不能因为她和朗如焜的事,就在他的小心灵上留下阴影。 不管谈溦溦同不同意朗朗改姓,有一件事她同意周小玉的说法,以后她和朗如焜不能再当着朗朗的面儿吵架了。 她推门进去,看到遐儿正在教朗朗变魔术。 遐儿从一堆桔子中,拿出一个来让朗朗做标记。然后她让朗朗亲手把所有的桔子都装进纸袋里,包括那个有标记的桔子:“你把它们混合好哦,我不看的!特别要藏好那个有标记的桔子哦,一会儿我要把它找出来的。” 朗朗很认真地把桔子装好,把标记好的标子藏在了最下面,说:“我弄好了。” 遐儿闭着眼睛,伸手进去摸啊摸啊,摸了半天,突然拿出一个桔子来,往朗朗面前一递:“就是它啦!” 朗朗定晴一看,果然是他标记过的那个桔子!惊奇地大叫:“真的哎!你一下子就找出来啦!怎么做到的?” “姐姐是魔法师哦!”遐儿冲着朗朗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呵呵呵呵……”朗朗高兴地笑了起来。 谈溦溦从旁看着,多简单的一个小把戏,就能儿子哄得这么开心。遐儿这个女孩子,其实并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没有心机,不是吗? “溦溦姐,你回来啦!”遐儿看到了她,站了起来。 “是啊,谢谢你陪朗朗玩。”谈溦溦礼貌客气。 “你这样说不对,是我应该谢谢朗朗,在这个岛上,也只有朗朗肯陪我玩一会儿。”遐儿皱着鼻子,可爱卖萌。 谈溦溦暗暗冷笑,口中却说:“你可以找朗如焜啊,他在岛上的时候,通常都没有什么事情,应该有时间陪你玩的。” 遐儿委屈地摇头:“别说他不肯陪我,就算他肯陪,我也不爱跟他玩,他又不会玩,只会发呆……不过他发呆的样子还是挺酷的呢!人长得帅,真是怎么样都好看啊!只要能看到他,我就很开心了。” 遐儿说着说着,眼睛就亮了。谈溦溦看着她表情瞬息变化,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溦溦姐,我以后可以常来吗?我喜欢你,也喜欢朗朗,我们做朋友吧,好吗?”遐儿突然走过来,拉住谈溦溦的手,很诚恳地说道。 谈溦溦拿开自己的手,看着遐儿:“你叫我姐姐,朗朗叫你姐姐,这个真够乱的……还有啊,我恐怕很难和你成为朋友,我和朗如焜是什么关系,你应该很清楚的。你那么喜欢朗如焜,我也算是你的一个情敌了吧?我们怎么可能是好朋友呢?” 遐儿忽闪着大眼睛,冲着谈溦溦笑了一下:“溦溦姐,我年纪小,不懂事,很多事还要你来教的,你不要介意。其实我和你是一样的,所以也谈不上什么情敌。我们好好相处,互相扶持吧。” 说完,遐儿转身拍了拍朗朗的小脑袋:“以后要叫遐儿阿姨哦,我本来想要显得年轻一些,不过妈妈说得对,你叫我姐姐,我叫她姐姐,辈份乱了呢……遐儿阿姨先走啦,晚上再来找你玩哦。” 遐儿走了,谈溦溦还愣在那里。 她在想:遐儿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和我是一样的?所以谈不上什么情敌?怎么理解这句话?她不是韦野平的表妹吗?她不是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朗如焜吗?她应该不可能……是不是自己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人变得神经质了?遐儿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说不定她还藏着心机呢…… 谈溦溦满脑子乱念头,直到朗朗叫她:“妈妈!妈妈!你愣着干什么?我跟你说话呢。” “啊?宝贝儿!”谈溦溦回过神来,赶紧抱起朗朗,“你刚才说什么了?妈妈在想事情,对不起哦。” “我刚才问你啊,我真的要改姓朗吗?我不是已经叫朗朗了吗?”这事儿似乎令朗朗很烦恼。 谈溦溦想了想,很认真地向儿子解释道:“儿子,姓朗,和名字叫朗朗,这不是一回事。一个人的姓代表他来自哪个家族,虽然你现在跟着妈妈姓,但这个世界上的小朋友大部分是随着爸爸姓的,所以如果你同意改姓的话,妈妈不会反对。” 她不想为难儿子,把决定权交给朗朗,如果朗朗同意改姓,她虽然会难过,但她不会反对。 朗朗扳着手指头,沉默了一会儿,消化了一下谈溦溦这一番话,又问:“妈妈,你姓谈,外婆姓杨,那你是跟着外公姓吗?” 谈溦溦耸了耸肩:“应该是吧,外公去世得早,我也没见过他,我想他应该姓谈才对。” “可我还是想跟妈妈姓,我想跟妈妈在一起。”朗朗撅了嘴,搂住谈溦溦的脖子。 儿子如此贴心,谈溦溦当然很感动。她抱紧儿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又问:“宝贝儿,老奶奶和爸爸都很爱你,他们也是你的亲人,难道你不爱他们吗?” 朗朗摸了摸谈溦溦的脸,说:“他们那边有好多人,可是妈妈只有我,我不能抛下妈妈,我要永远陪着你。” 谈溦溦的心一热,眼泪“刷”地流下来。 一枚小小的发夹,打破了朗如焜和谈溦溦之间那原本就十分脆弱的信任。 两个人的关系重新陷入僵局,在朗如焜脸上只挂了两天的笑容,就像是被阴云遮蔽的太阳,又不见了。 慕提岛上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幸亏岛上有一个遐儿,像一只没有心没肺的小麻雀,每天到蹦跶,叽叽喳喳。因为那天朗如焜在天台上宣布遐儿是他的女朋友,所以遐儿便以朗如焜的女人自居,每天缠着他,他到哪里都跟着。 朗如焜对她表现出了超乎所有人想象的宽容,对她那种小女孩式的闹腾丝毫不厌烦。不过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还是像兄妹多一些,怎么看都不像是情人。 谈溦溦这几天不大出门,除了陪儿子玩耍,便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天气好的时候,她就坐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看看书听听音乐。 从表面上,她看起来平静淡定,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其实在她的内心里,时时刻刻都如油煎火烹。她被困慕提岛,与朗如焜关系糟糕,又没有逃离的希望,前路一片黯淡。 不止是情绪上的问题,她最近身体上似乎也出了状况,浑身都不舒服,又说不清是怎么样的不舒服。 她把这个归罪于朗如焜,她觉得一定是那两天朗如焜无度的索欢,使她精力消耗过大。还有那一天打了一架,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一点儿也不让着她,她真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最后要是不动用咬耳朵那一招,她就输给他了,把她累坏了。 总之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没有他!她就不会这么痛苦这么难受! 谈溦溦把书放到桌子上,抬头往远方望去,舒缓一下眼睛的压力。她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差过,看一会儿书便头眩眼花,腰酸背麻。 一大早,遐儿就带着朗朗去游乐园玩了,听说朗如焜也去了,他们三个人……算了!不想了!徒增烦恼! 谈溦溦发觉自己最近很是多愁善感,一点点小事,就能触发她好多的感想。 “溦溦小姐……”谈溦溦正发呆,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她。她扭头一看,见姚婶站在阳台门那里。 姚婶最近可是慕提岛的红人,是周小玉唯一信任的人。谈溦溦记得她曾经的相帮之恩,对她也是非常客气。 “姚婶?你怎么有空来?过来坐,喝杯茶。”谈溦溦冲着姚婶招手,并有给她斟了茶。 姚婶也不矜持,大方地坐下来,喝着茶,对谈溦溦说道:“溦溦小姐,你有好几天没出门了,老太太很担心你……” “姚婶,你是来传话的吗?”一提周小玉,谈溦溦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不是!当然不是!”姚婶急忙摆手,“我只是看你气色不太好,担心你的身体而已。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哦?”谈溦溦一下子警惕起来,心想:她是不是当说客来了?朗朗改姓的事她一直没有同意,难道朗家那位老太太以为姚婶帮过她,就让姚婶来劝她了吗? 姚婶挺犹豫,又喝了几口茶,才说:“是小朗哥上次腹泻的事……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我想来想去,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谈溦溦一听是这事,一直子就挺直了背,倾向姚婶:“姚婶,你说来听听,没关系的,我不会出卖你。” “我才不怕呢!”姚婶现在说话硬气的很,再不是以前那个恭顺的佣人了,“是这样……我们厨房管事的大师傅,前几天悄悄对我说,小朗哥腹泻的那一天,丽琪小姐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时候,突然进了厨房。那天莫莉小姐称病,临时让丽琪小姐代一天管事,她说是去厨房看一下晚餐准备得怎么样了,但其实……她特别关心的只有你和小朗哥的晚餐。” “果然是她!我猜也是她!”谈溦溦一拍桌子,差一点儿跳起来。 姚婶按住她:“你听我说完……本来她去厨房,也没有什么值得多想的。可是当时发生了一件事,让我们的大师傅对她起了疑心。丽琪小姐在汤煲前突然大叫一声,说她看到了老鼠,大师傅赶紧去找老鼠,结果什么也没找到。事实上,厨房里有严格的卫生标准,我在那里做事多少年,别说老鼠了,连一只苍蝇都看不到的。事后她只说自己看花了眼,就走了……” “一定是她了!她在汤里下了泻药,然后又把所有人都支开,并且绊住了医生。那天晚上,我儿子上吐下泻,可是我一个人都找不到,连医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都是她捣的鬼!虽然泻药不是什么致命毒药,可是她那天安排,分明就不想让我儿子得到救治,这个女人心太狠了,我不能饶了她!”姚婶的话,证实了谈溦溦的怀疑,她气坏了,伤她还好,伤她儿子,她绝对不能忍。 姚婶却劝她:“你先别声张,这件事要朗先生处理,就需要有证据,我们也只是猜测,没有证据啊,到时候她一概否认,你拿什么证明?” 谈溦溦点头:“姚婶,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拿到证据的,我不会给她抵赖的机会!” “溦溦小姐,你做事……果然不一样啊。”姚婶一直担心谈溦溦知道后,会跳起来找丽琪理论,没想到她这么冷静。 谈溦溦从她的表情里读出了潜台词,便笑着说道:“姚婶是不是想说,当警察的人真是不一样啊。没错,遇到这种事,我还是有职业本能的,没有证据的时候,我是不会打草惊蛇的。” “其实……警察有什么不好?老太太就很喜欢你,她总是跟我念叨,希望你和朗先生能消除误会,早日结婚呢。”姚婶说完正事,又来给周小玉当说客了。 谈溦溦苦笑:“姚婶,我和朗如焜的事,明摆在这里,大家都知道,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所有的矛盾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是不可调和的,所以你让老太太死了这条心吧,我和他结婚?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姚婶见她如此倔强,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起身告辞了。 谈溦溦起身相送,再回到阳台时,就看到丽琪从外面匆匆回来。两个女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院子里,遥遥对望了一会儿,谈溦溦看着丽琪那张艳丽的面孔,气不打一处来。 她忍着,没说什么。直到丽琪进了大门,她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急忙转身跑回屋子里,冲进了卫生间,扶着洗手盆吐了起来。 她一边吐得涕泪横流,一边嘲笑自己:真是越来越虚弱了呢,竟然能被一个女人气吐了!她这是怎么了?若是以前,她把别人气吐还差不多,最近身体怎么差成这个样子? 直到她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她才清理了洗手盆,漱了口,走出卫生间。 本来就不舒服,这一会儿胃里空空荡的,又酸又痛,更加难受了。她在床头上靠了一会儿,想要抽一张纸巾擦擦嘴,却发现纸巾盒空了。 她起身,去橱柜里找纸巾。柜门一打开,纸巾没看到,先看到了几大包女性生理期用品,还没有拆封,整齐地码在橱柜的最上面。 谈溦溦只扫了一眼,没有特别在意,就开始翻找纸巾。 找着找着,她的目光又移回到那几大包生理期用品上,心中涌起一团不祥的阴云:咦?我有多久没有用到这些东西了?上一次大姨妈是什么时候光临的?这个月是不是已经过日子了啊?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谈溦溦几乎没有精力关注大姨妈几号来这种小事……可是现在,她必须要关注一下了!否则就要出大事了! 她坐到沙发上,努力地回忆,扳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隐约觉得事情不妙。 朗如焜每一次推倒她,几乎都是在突然而又急迫的情况下,没有一次做过防护措施……她是不是中招了啊? 怪不得最近身体怪怪的,情绪也起伏不定,要是她又中招了,那可怎么办?生?因为朗朗,她和朗如焜已经纠缠不清了,再多一个小家伙,她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朗如焜的羁绊了……不生?她于心不忍啊! 谈溦溦坐卧不宁,屁股下面如同长了刺,没有办法安坐了。 不行!得证实一下,不能自己这样乱猜!也许只是最近太疲惫了,身体状况不发,所以大姨妈才不肯光顾了呢! 谈溦溦抱着一丝希望,穿好衣服,去找医生。 她从三楼走下去,正遇上朗如焜和遐儿带着朗朗回来。朗如焜远远地看到她,抬手搂住了遐儿的肩膀。遐儿极配合,马上依偎到他的怀里,仰着脸冲他甜甜地笑着。 朗如焜就这样,一手揽着遐儿,一手牵着朗朗,迎着谈溦溦走过来。 谁知道,谈溦溦像是没有看到他,只是和儿子打了一声招呼:“宝贝儿,快回房去休息,妈妈出去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哦。” 说完,她脚步匆匆地掠过朗如焜身边,冲出门去。 第74章 儿子和自由一个都不能少 谈溦溦脑子里乱糟糟的,急匆匆地来到诊所。 医生看见她,紧张地站起来:“大嫂……” “哦……”岛上的人称呼谈溦溦“大嫂”,她从来不应的,今天她根本心不在焉,医生叫了,她就答应了。 医生见她应过之后,再没说话,就站在那里,上上下下打量着药柜,便问:“大嫂,你……哪里不舒服吗?” 谈溦溦心想:我哪里都不舒服!我的病你治不了啊!我得自己想办法…… “那个……”谈溦溦往内诊室看了一眼,“我最近一直肚子痛……不是,是头痛!头痛……” 医生看着她,疑惑道:肚子痛和头痛也能弄混吗?这差得也太远了吧? 谈溦溦原本想说自己肚子痛,把医生调到内诊室给她检查,她也好趁机跑出来,从药柜里偷两只验孕棒。可是她话一出口,就意识到失言了,万一医生查出她怀孕呢?只能马上改口说头痛。 其实医生看她哪里也不痛的样子,因为她的眼睛一直在骨碌碌地转,根本不像是病人的样子。可是她既然说自己头痛,那他就要给她检查一下。 他把她带到内诊室,查她的体温、血压,问她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不好的东西,有没有受凉之类的。 谈溦溦哼哼哈哈地应着,一心想着怎么跑出去,从药柜里偷出两只验孕棒来。 “一切都正常,我还是给你做一个ct吧。”因为查不出“头痛”的原因,医生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给她做ct。 “好的!”谈溦溦马上起身,站到了门口。 趁着医生准备ct机的功夫,她一步跨了出去:“你先准备一下,我去一下卫生间,马上就回来。” 说完,她就关上了内诊室的门,先是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开了卫生间的门,然后又用力地关上。然后,她蹑手蹑脚地往回走,来到药柜前。她早就瞄好了位置,迅速地拉开妇科那个药柜,从里面抓出一个盒装的验孕棒来,迅速地藏进口袋里。 感觉像是做了贼一样,她的心呯呯直跳。但她还是很镇定的,又回到卫生间门前,拉开门,又关了一下,才坦然地走回了内诊室。 医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头还疼吗?” “疼啊!怎么不疼!”演戏当然要演全套,疼着疼着就不疼了,那不是穿帮了吗? 于是,谈溦溦真的躺上去,让ct机将她全身上下照了一遍。下来后,医生对她说:“片子要明天才能出来,目前我还查不出你头疼的原因,要不我先给你一些缓解头痛的药物,等明天看了片子再确诊,好吗?” “好的,给我一些药吧,估计是我最近几天没有睡好吧。”谈溦溦已经拿到了验孕棒,只想赶紧离开,便随意应付着医生。 医生心想:既然你知道自己是没睡好才头痛,就多睡些觉好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他是这样想,可是他不敢这样说,他见谈溦溦也没有什么看病的诚意,就随便给了她一些止痛药。谈溦溦看也没看,就拎着药离开了诊所。 她前脚刚走,医生就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打去丽琪的房间 慕提岛上虽然没有外线电话,但是内部联络,还是有内线电话的。 电话响了好久,被接了起来,是丽琪的声音:“喂?” “丽琪,有麻烦了……”医生急迫地说道。 丽琪根本不听他说完,开口便骂:“你有病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要于打我房间电话了!万一被别人听到了……” “谁会听你的电话?你还在幻想着朗如焜会到你房间去吗?除了每天打扫的佣人,还有谁会进你的房间?”医生被她的语气激怒了,反驳她道。 丽琪被他这几句话戳了痛处,更加恼火了:“你有麻烦自己解决!以后不要再找我啦!你不要命了吗?他都回来了,你还敢骚扰我!你不想活了,请自己去送死,别拉上我!” “这次可由不得你了,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麻烦,谈溦溦今天到诊所来了。”医生对丽琪的态度非常不满,声音也冷了下来。 丽琪一听,心里便一惊:“她去干什么?生病了吗?” “她当然是装作来看病的,可是她根本就没有病!从她一进门来,就不停地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会儿说她肚子痛,一会儿又说她头痛,可是我给她检查,什么毛病也没有……”所谓做贼心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谈溦溦在担心自己的事,可医生却以为她在窥探他的秘密。 “那她想干什么?你直说好不好?别跟我拐弯抹角的!”丽琪没有耐心听他长篇大论。 “她就是来查探的啊!后来她进了诊室,我要给她做ct,她还借故离开了一会儿,说要去卫生间。可是我从门缝里看出去,她根本就没有去卫生间,也不知道在药柜那里鼓捣什么,大概是找什么东西吧。”医生越说越惊慌。 丽琪也紧张起来:“她要找什么啊?你看到她拿走什么了?” 医生说:“我要是知道她要找什么,我就不着急了,我也没见她拿走什么,我想她可能是来看一看,我这里有没有留下你的东西吧……” “你那里怎么可能有我的东西?一定没有啊!所以你不用怕她!”丽琪虽然这样说,但是自己心里却不安起来。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去证明的,只要有传言,她就承担不起啊。 “她在我这里找不找得到证据,都不重要啊!重要的事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万一她哪天跟焜哥提起……” “你闭嘴!”丽琪现在真是悔不当初啊,真是一步走错,步步都踉跄啊。万一让朗如焜知道她给谈溦溦母子下药,并且和医生私通,她的下场便是葬身鲨鱼腹了! “你让我闭嘴?”医生快被她笨哭了,“我闭嘴有用吗?你得让谈溦溦闭上嘴巴才行啊!” “你那里有没有什么药,吃了会死人,还不会被人查出来的?”丽琪一咬牙,下了狠心。 “我没有这样的药!我不会再掺和这件事了,你是要窟窿捅大啊,我也不想给你陪葬!”医生马上拒绝与她合伙。 “好啊!你聪明!你不参与!那你就等着给我陪葬吧!反正东窗事发,我一定会说出你来的!泻药就是你给的!”丽琪恶狠狠地说道。 医生马上就屈服了:“我也跟你说几句气话,我能不管吗?现在我们两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让我想一想……想一想……” “时间不多了!你赶紧拿主意吧!”丽琪说完,就摔了电话。 前几天谈溦溦遇见她,言语间曾经透露过一些信息,好像她知道了一些什么事。现在她亲自去诊所找医生,看来她是开始调查这件事了啊。 丽琪越想越忐忑,可她一时又没有好的办法,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 情急之下,她想:不如我先下手为强,我先在朗如焜面前说她的坏话,反正因为发夹的事,朗如焜现在也不太相信她了,也许趁这个机会,我说她几句什么,朗如焜会往心里去呢。 这样想着,她便离开房间,想要去找朗如焜。 她下楼,正迎上谈溦溦上楼来。两个女人在楼梯上相会,丽琪警惕而戒备地看着谈溦溦,而谈溦溦却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和她擦身而过,匆匆地冲上三楼,回房去了。 此时,谈溦溦也很心慌,所以她根本没有留意到丽琪那充满敌意的目光。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反锁上了门,冲进了卫生间,撕开了验孕棒的包装盒。她的手都在发抖,一边操作一边祈祷:老天爷!千万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承认是我疏忽了这件事,可是我最近经历的事情,你都看在眼里的!我能活着就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去顾虑到其他的事?你可不能坑我啊!千万不要让我怀孕…… 可是,当她眼看着验孕棒的第二条红线渐渐地显现的时候,她绝望了!老天爷再一次抛弃了她!她怀孕了! 谈溦溦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根验孕棒,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办?现在只一个朗朗,就已经把她和朗如焜绑在了一起,如果再生一个,她这一辈子都休想与朗如焜撇清关系了! 可是她被困在这里,生与不生,都将不由她说了算。她必须要离开慕提岛,才能好好地考虑这个问题,生与不生,由她决断。 其实,如果能离开慕提岛,以后再也不被朗如焜找到的话,她也不介意给朗朗再生个弟弟或妹妹。 但她能逃得出去吗?即便逃了出去,她要藏在哪里,才能躲得过朗如焜的追踪? 本来谈溦溦的心态还是不错的,虽然她和朗如焜的关系再度紧张起来,可是她这次在慕提岛上并没有受到非人待遇,所以逃跑并不是迫在眉睫的急事。 现在她却不能等了,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两个月后,她的肚子将藏不住秘密了。 谈溦溦正忧心如焚的时候,房间门突然被拍响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把验孕现场收拾了,镇定了一下情绪,跑去开门。 敲门声已经很急了,她还以为是朗如焜来了呢。她把门打开,朗朗就一头扎了进来,扑进她的怀里,委屈地问她:“妈妈,为什么不给我开门?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刚才……妈妈在卫生间啊。”谈溦溦不知道朗朗这担心是从哪里来的,赶紧抱住他,安慰他。 朗朗使劲地勾着她的脖子:“刚才你回来,路过我房间门口,我看到你了。可是我叫你,你不答应我啊!妈妈,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谈溦溦回想刚才,的确是没有听到儿子喊她,想必她自己慌慌张张的,已经进入自我屏蔽的状态了吧。 “对不起,宝贝儿,妈妈没听到哦,妈妈……”谈溦溦很羞愧,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向儿子解释。 朗朗仍然很不安,小心翼翼地看着谈溦溦的脸色:“妈妈,是不是我和那个人……还有遐儿姐姐去玩,你不开心了啊?我以后都不去了,就在家里陪妈妈,好不好?妈妈不要生气……” “宝贝儿……妈妈没有生气,只要你玩得开心,妈妈就高兴。对了,妈妈还想问你呢,听说你们今天是坐缆车过去的,坐缆车好玩吗?”谈溦溦马上转移话题,想要谈一些让儿子高兴的事。 朗朗的眼睛马上亮了,用力点头:“恩!从这边山上坐缆车,刷的一下子,就到那边山上了,缆车好高啊,风景好美,明天妈妈陪我一起坐,好不好?” 谈溦溦点头:“好啊,明天妈妈一定陪你坐缆车,妈妈最近不太舒服,都没好好陪宝贝儿玩,明天妈妈带上吃的,我们在游乐园里玩到天黑!” “好啊好啊!”朗朗高兴地跳起来。 谈溦溦安抚了儿子的情绪,便又想起自己怀孕这件事来,问朗朗:“儿子,如果有个弟弟或妹妹陪你玩,你愿不愿意啊?” “愿意!可是弟弟妹妹在哪里?”朗朗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弟弟妹妹……”谈溦溦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妈妈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只是想有人陪你玩……” 话说到这里,她感觉眼前出现了一道阴影,抬头一看,就见朗如焜站在门口,看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谈溦溦一下子就慌了,结巴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神出鬼没的!一点儿响动都没有!” “你心虚什么?”朗如焜已经听到她和朗朗谈论弟弟妹妹那个话题了,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好吧,“见不得人”的事也有,“见不得人”的话也说了,她已经快被他逼疯了好吗? 谈溦溦不想在这个时候面对他,她害怕自己掩饰不住情绪,会在他面前露馅。于是她站起来,牵着朗朗的手,往阳光上走去:“宝贝儿,陪妈妈去晒一会儿太阳,好吗?” “好哦。”朗朗很乖,顺从地跟着谈溦溦走。 朗如焜却上前一步,拽住她:“朗朗晒了大半天太阳了,你还要让他晒太阳?” 是啊,儿子在游乐场玩了半天了,应该给他洗个澡,让他好好休息一下才对,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怀孕了吗?多大的事啊!怎么就慌乱成这个样子? 谈溦溦暗骂了自己一句,也不理朗如焜,闷着头,带着朗朗进了浴室:“妈妈给你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好不好?” “恩。”朗朗还是点头,他对自己今天丢下妈妈,跟着外面那个人和遐儿出去玩,一直心怀愧疚,所以就格外地乖顺,使劲拉着妈妈的手,妈妈说什么他都答应。 朗如焜也跟进了浴室,站在门口,对朗朗说:“你妈妈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你一个人长大,是有些孤单了,不如给你添几个弟弟妹妹吧,那这岛上就热闹多了,你带着弟弟妹妹去游乐场玩,多好。” 这个话题刚才妈妈也提过,所以朗朗很好奇。有人陪着玩当然是好事,可是弟弟妹妹从哪里来啊? 于是他问:“弟弟妹妹要怎么添啊?” 谈溦溦红了脸,往朗朗身上撩着热水,说:“不要听他胡说八道!赶紧洗了澡睡觉。” 朗如焜斜了谈溦溦一眼,幽幽地说道:“怎么添啊……只要爸爸结了婚,新妈妈就会怀孕,就会生下来弟弟或妹妹,到时候就有人陪你玩喽。” 谈溦溦注意到他特意强调了“新妈妈”这三个字,心“刷”地凉掉了!她还以为他像以前一样,当着朗朗的面儿调戏自己呢,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呢。 朗朗对于添弟弟妹妹的事不太懂,“新妈妈”这三个字他却听懂了。他“哗”地从水里站起来,光着身子搂住谈溦溦,宣示道:“我只有一个妈妈,我不会要新妈妈的!新妈妈生的弟弟妹妹,我也不要!” “这个可由不得你哦,都是爸爸的孩子,你不认都不行哦。”朗如焜逗弄着朗朗。 “说得好像马上要生了似的……”谈溦溦嘀咕了一句。 朗如焜哼了一声:“只要我想生,有的是女人愿意为我生,一年之内给朗朗添几个弟弟妹妹,肯定不是问题……” “滚!”谈溦溦不等他说完,突然爆发,甩手将给朗朗擦身子的湿毛巾丢向朗如焜,正好砸中他的脸。 “你急什么?你在吃醋吗?要不你也算一个吧,我主要是考虑你生的孩子,朗朗会很亲,要不然的话……”她愿是生气,朗如焜就越是想招惹她,看着她红着脸瞪着眼睛,他的心中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别在我儿子面前说这些不要脸的话!快滚!”谈溦溦气得心尖都在颤抖,可是她一转脸,看到朗朗一脸受惊吓的表情,马上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 说好了,以后不在朗朗面前吵架的!她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 “宝贝儿不怕,妈妈和爸爸闹着玩的……”谈溦溦马上缓和了脸色,拍了拍朗朗的后背,换了一条毛巾,继续给他洗澡。 为了防止自己情绪再度失控,谈溦溦拒绝和朗如焜交谈。 朗如焜有一搭没一搭和朗朗说着话,要是自从他提到“新妈妈”的话题,朗朗也不太愿意搭理他了。他讪讪地,离开浴室,自己到阳台上坐着去了。 谈溦溦给朗朗洗过澡,哄着朗朗睡着了。 她歪靠在床上,轻拍着朗朗,看着阳台上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 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给朗朗盖好被子,下了床,来到阳台上,轻轻地关好了阳台的门。朗如焜听到响动,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表情。 “你……不去陪你的小女朋友,呆在这里做什么?”谈溦溦是想出来跟他好好谈一谈,可是她一开口,自己都闻到了醋味儿。 朗如焜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我等你呢,我要跟你讨论一下关于给朗朗添几个弟弟妹妹的事。” “你不必跟我讨论的,你自己也说过了,只要你想生,有的是女人愿意为你生。何况你现在也有了新的女朋友,她年纪轻身体好,想生多少都没有问题的……”她说着话,把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男人在这些事上都心粗,朗如焜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小动作。他看着她那种淡然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原来她并不想再给他生孩子啊!那她和朗朗讨论弟弟妹妹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想离开他,找别的男人生吗? “就是这个意思!我也觉得朗朗一个人成长太孤单,我们朗家三代单传,到了朗朗这一代,也应该多开枝散叶才行……遐儿年纪小了点儿,自己还是一个孩子,不过不要紧,都说女人生了孩子,就会成长起来的……”他咬着牙,说着这些话,看着谈溦溦的表情。 他想从她的表情上看出破绽来,可是她仍然淡定自若,脸上如一潭静水,无波无痕。她甚至还笑了:“是的,遐儿是个好女孩儿,聪明漂亮,生的孩子一定很可爱。不过呢……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遐儿相处得这么好,我在这里是一个阻碍。你既然已经决定开始新生活了,不如就敞开胸怀放下过去吧……放了我,好吗?” “放了你?”说来说去,她果然是要离开他! “是啊,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谈溦溦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很痛,可是头脑却很清醒,“我们之间的事,只是各自立场不同,很难分出对错的。我伤过你的心,我道歉。你也伤害过我,我也不奢求你的歉意了。放了我,我从此过平静生活,你也能一心一意和遐儿过幸福的日子,这样不好吗?明明就是两只刺猬,非要绑在一起,扎痛彼此,何苦呢?” 她的话说得那么有道理,可是朗如焜听着,却是那么刺耳。 他捏紧拳头,压抑住愤怒,冷冷地说:“好啊!我放了你!朗朗留下!你自己离开!”留下朗朗,让谈溦溦自己离开?当然不行!那还不如直接杀了谈溦溦! 可是谈溦溦并没有马上暴跳,她已经被他磨练得淡定了,她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声,说:“你这是何苦呢?你根本就不信任我,我在这里,你便怀疑我是卧底,可是你又不肯放我走,你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我坦白告诉你,你放我走,从此我们天涯海角,各不相干,你要是非留我在这里,说不定我一生气,就做回卧底了呢。”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朗如焜没想到自己被谈溦溦反将一军,听到她那么自然流利地说出“各不相干”这句话,他就把揍扁她。 谈溦溦目光清亮地看着他:“你愿意把我的态度理解为一种威胁,我也不想否认,反正我的演技你是领教过的,我要是下定决心做回卧底,估计你也防备不住的,你考虑一下,趁早放了我,保住你的龙联帮,和你的遐儿过幸福的小日子去吧。” “这么说,你现在还不是卧底?你还在考虑?”朗如焜冷笑了。 “我本为是不打算考虑的,可是你一直把我囚在这个岛上,我自由的希望越来越渺茫,那还不如为自己斗争一回呢,你说是不是?”谈溦溦的语气像是在和他讨论天气一般。 朗如焜笑出声音来:“我真是想不到啊,我们竟然如此平静地讨论你是不是卧底这件事。谈溦溦,我终于见识了你的专业的一面。没错,你这样说,我反而迷糊了,弄不清楚你是不是卧底了。我在想,前些日子你跟我那么我,还跟着我去看海豚,还被螃蟹吓得大叫,那些不会是你的表演吧?是你想要做回卧底,所以用心讨好我吗?” 这话可真的有些伤到谈溦溦了,那几天明明是他在努力修复他们的关系,是他在讨好她,是他粘着她!而她只是有些沉迷,以为抛开他们之间的身份,不去理会某些现实的问题,他们也许有幸福的机会呢。 现在,他把她的顺从和一时的小小奢望说成是表演,这让她情何以堪? 谈溦溦心痛,反而仰起了脸,笑了起来,对朗如焜说:“你现在也很警惕了呢,小把戏已经骗不过了你,唉!看来我要动用大招,才能赢过你啊。” “大招?你还有大招?那好吧!我就等着你的大招!”朗如焜看她笑得那么灿烂,他也笑了起来,“谈溦溦,你就死了心吧,我不会放了你!既然你有大招,那你就放马过来吧,我等着领教你的大招,要是我第二次上你的当,那我一定如你所愿,从此天涯海角,两不相干!” 说完,朗如焜站起来,推开阳台门,离开了。 他强装镇静,但是他的心脏都已经快要气爆了!他这不是自己找虐吗?鬼使神差到她房间来,被她气成这个样子! 出了她的房门,他噔噔噔跑下楼去!站在一楼的大厅里,他又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 真是快被这个女人气疯了! 朗如焜坐到窗口去,吼了一声:“给我来一杯咖啡!” 几个正在忙碌的佣人,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在喊谁。最后,两个年轻的女佣一齐跑向厨房。 这个时候,遐儿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她叫住了两个女佣,说:“你们忙你们的,他这是在吼我呢。” 遐儿走到窗口,拉起朗如焜:“你不是要喝咖啡吗?跟我来,我给你煮咖啡。” 朗如焜虽然冷着脸,但是也没有拒绝,跟着遐儿一起去了厨房。 他坐在料理台前,看着遐儿煮咖啡,闷声不响。 遐儿磨着咖啡豆,回头看他一眼:“你不是去溦溦姐那里了吗?看你这脸色,你们又吵起来了吗?” 朗如焜哼了一声:“你弄清楚!我是去看我儿子的!可不是去看她的!她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谁爱搭理她!” “哦……”遐儿也不与他强辩,“没想到,你这么冷酷的人,对儿子倒是挺用心,才陪他玩了半天,刚歇一会儿,又要去看他,真是一分钟不见都想得慌啊。” 朗如焜听出来,遐儿这话含着讥讽的意思。他敲了一下大理石的桌面,说:“我生了一肚子气,你也要气我,是不是?” 遐儿笑了,清脆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焜哥,我是想让你消气,逗你开心呢,不要把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到你呢。” “你?小丫头片子!”朗如焜撇了一下嘴。 遐儿回头瞪他一眼:“不要小瞧了丫头片子哦,有时候丫头片子的视野和角度对你也会有帮助的哦。” 朗如焜想了想,便问她:“那你倒说一说,你觉得谈溦溦现在到底是不是卧底?” 遐儿装咖啡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思考了几秒,说:“她本来不是,但是你若再逼她,说不定她就是了呢。” “你也这样说!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你和她是一伙儿的?我怎么逼她了?她要背叛我,还要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朗如焜说着话,拍桌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遐儿急忙冲上去,抱住他的胳膊:“你急什么?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我怎么能和她是一伙儿的?我一定是和你一伙儿的呀,所以我才肯对你说真话嘛。” “你的逻辑和谈溦溦杜奋那些人如出一辙,我不想听你说下去了。”朗如焜甩开她,继续往外走。 遐儿又扑上去,再一次抱住他:“你这急脾气,都不听人说完话吗?所以你和谈溦溦才一直这么纠缠着,就因为你从来不考虑别人的立场和意见!” 听遐儿这样说,朗如焜便站住了:“好啊,我就听你说完!” 他重新回到料理台前坐好,遐儿开始煮咖啡。 当她一杯香气扑鼻的咖啡放在朗如焜面前时,朗如焜端起来轻啜一口,说:“小丫头煮咖啡的手艺倒是不错,看来你的确长大了呢。” 遐儿得到了夸赞,得意地晃着脑袋:“哼!我早就长大了嘛,是你一直不肯面对而已。以后你喝咖啡的事,就交给我啦,我愿意一辈子为你煮咖啡!” “先别说一辈子,你才几岁?就敢承诺一辈子?”朗如焜的脸色稍有缓和,不过他也没有把遐儿所承诺的“一辈子”当真,“你不是要表达自己的观点吗?难得我今天有耐心,你说来我听听。” 遐儿自己也倒了一杯咖啡,坐到朗如焜的对面,慢饮咖啡,说道:“焜哥,我认为溦溦姐现在并不想再做卧底。上一次她在你身边卧底的时候,朗朗并没有出生,对不对?那时候她是警察,她在执行任务,她职责在身,没有办法。可是现在不同了啊,她有了朗朗,你是朗朗的爸爸,如果她再当卧底,把你送进监狱里去,将来她怎么向朗朗解释?不管朗朗长大后怎么看待你,你终究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被他的母亲亲手送进牢里去,他还是会介意的吧?这样的事,我能想到,谈溦溦也能想到,只有你被仇恨蒙蔽了眼睛,被你身边的那几个女人挑唆,猪油蒙了心,才会想不到而已。” 朗如焜端着咖啡杯,安静地听遐儿讲完话。他觉得遐儿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哪里不对:“遐儿,你说你的视角和立场会对我有帮助吗?我怎么听着,你还是站在谈溦溦的角度呢?我倒是挺惊讶,你虽然年纪小,是非观倒是挺明确,你这语气和谈溦溦很像啊。” 遐儿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当然要站在谈溦溦的立场分析,这样你才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啊!难道我站在你的立场,骂她一顿吗?那有助于解决你的问题吗?你和她闹到现在,不就是因为你不知道她想什么吗?” “也对!”朗如焜点头了,“听你这么说,只要我相信她,对她好一点儿,她就不会再背叛我了,是吗?” 遐儿摇头:“你放了她,她自然没有机会再做卧底,这就是你们最好的结局。至于你心里的小幻想……焜哥你还是省省吧,谈溦溦是不会嫁给一个黑帮大佬的,这不是你们相不相爱的问题,这是人生观的分歧!你一日混在黑道,她一日不能接受你。” “人生观?”朗如焜“噗”地笑了,“我没听错吧?遐儿已经开始和我谈人生观了吗?小丫头!哥哥在想人生观这等大事的时候,你还拖着鼻涕玩娃娃呢!”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是为你好。”遐儿挺了挺腰背,想要表示她很严肃,她长大了,有资格谈论人生观。 可是朗如焜却很不严肃地伸出手,扯了一下她的头发:“为我好?你的小心眼儿我还不懂吗?你以为谈溦溦走了,我会考虑你吗?” “你不会考虑吗?我哪里不好?年轻貌美,通情达理,还会煮好喝的咖啡,我配不上你吗?”遐儿自恋地撩了一下头发,摆了一个美美的姿态,看着朗如焜。 第75章 奇怪的统一战线 朗如焜看着遐儿清丽可爱的面孔,突然想起刚才他跟谈溦溦提到的关于开枝散叶的那个话题,脱口而出道:“你这么好,你肯给我生一打孩子吗?” “肯啊!”遐儿点头,“生多少我都愿意!你看朗朗多可爱啊,我就要生那么聪明讨喜的小家伙。” 朗如焜笑了:“你可真不害臊,听你说生孩子,就跟逛街看电影一样。丫头你还是太小啦!不知道人生的复杂滋味哦,不过小丫头煮的咖啡是不错的,谢谢你了。” 朗如焜和遐儿聊了几句,还真的挺管用,心情好了不少。他站起来往厨房外面走去,遐儿便追上他:“生孩子有什么好害臊的?给心爱的人生孩子,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幸福嘛……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小丫头啦!我不小啦!再过两个月,我就二十一岁啦!” “二十一岁……”朗如焜好感慨,他刚认识谈溦溦的时候,谈溦溦也是二十一岁,花一样的女子,在他身边绽放着,多美好的时光。 他不由地停下来,遐儿来不及停,就撞在了他后背上。他转身,给遐儿揉着鼻子:“遐儿,你真的很爱我吗?” “当然!”遐儿跺着脚,“我是很认真的!为什么没有人肯相信我?” 朗如焜想:自己现在这么痛苦,大概就是因为满脑子只装着一个谈溦溦吧。也许他该尝试着接受别人,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人能替代谈溦溦。 “那好,我相信你,我们开始谈恋爱吧。”朗如焜突然拥抱了遐儿一下,在她的脑门儿上亲了一下。 遐儿被这突然其来的一吻惊到了,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见朗如焜疑惑,她赶紧解释:“哎,你吓到我了哦,你不是早就宣布过,我是你的新女朋友吗?怎么我们才开始谈恋爱吗?” “哦……那是……那是气谈溦溦的,不算数,此刻我的话才是认真的,你是我的新女朋友,我们谈恋爱吧。”朗如焜张开怀抱。 遐儿很配合地扑进去:“太好啦!你说话算数哦,不许骗我!” “不骗你。”朗如焜应承着她,可是他自己竟有些心虚。 “那么……”遐儿仰脸看着他,“做为你的女朋友,我想问一下,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的前未婚妻啊?她在这个岛上,会影响我们的关系吧?” 朗如焜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遐儿会让他做选择。谈溦溦说得没错,小女孩儿谈恋爱,果然是任性自私的,眼里揉不下沙子。 可是他并不想马上处理谈溦溦这件事啊!现在放她走?他只要想一想,就暴躁不已! “哦……你不用在意她,她只是慕提岛上的一个囚徒,她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他支吾道。 “你还是把她送走吧,你囚着她干什么呀?你们的事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们各自开始,不好吗?”遐儿摇着朗如焜,向他撒娇。 “可是朗朗不走,她是不可能舍得离开的!而我又不可能把朗朗交给她,所以这件事需要时间去解决……”朗如焜突然想起这个理由来。 遐儿马上反驳道:“你把朗朗让给她啊!小孩子当然愿意跟着妈妈的!你想要儿子,我给你生啊!生多少都行的!” “把朗朗让给她?亏你想得出来!遐儿!你要明白!想做我的女朋友!就乖乖地顺从我的意愿!不要以为做了我女朋友,就可以提过分的要求!你要是做不到,那还是做我的妹妹吧!”朗如焜一下子就恼了,推开遐儿,教训了她几句。 “怎么一下子就变脸了?”遐儿委屈地嘟囔着。 朗如焜不理她,甩袖离开。 可是他一转身,就看到谈溦溦站在厨房的门外。他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更加火大:“你跟踪我吗?好吧,既然你来了,我就正式告诉你!我和遐儿要开始谈恋爱了!她不高兴看到你!所以你以尽量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要出来!需要什么,打电话叫佣人送上去!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的囚犯!不要当这是自己家一样,到处乱走!懂了吗?” 谈溦溦安静地听他说完,然后问道:“你和遐儿不是早就谈恋爱了吗?怎么又公布一次?上一次公布的不算数吗?” 朗如焜面红耳赤,捏着拳头:“我高兴公布几次都可以,你自己以后检点一些!” 说完,他就从她的身边掠过。 谈溦溦在他离开后,足足愣了十几秒,然后轻叹一声,扭头要走。 遐儿跑出去,拉住她:“溦溦姐,我怎么觉得你脸色不好看?你需要什么?我刚煮了咖啡,我给你倒一杯吧。” 谈溦溦看着遐儿:“你不是不愿意看到我出现吗?为什么对我这么热情?” “那是焜哥故意气你呢,我可没有说过哦……”遐儿扶着谈溦溦到餐厅坐下,又转身回厨房,端出咖啡来。 谈溦溦自嘲地笑笑:“朗如焜说得对,你没有说过那样的话,那是你大方,可是我也该有自知之明。你和朗如焜谈恋爱,我这个前未婚妻是应该处理一下了。” “呵呵……原来你都听到了。”遐儿听了谈溦溦这句话,就知道她刚才站在厨房门口,听到自己和朗如焜的对话了。 谈溦溦倒尴尬起来:“我也不是故意要偷听,我只是想来倒一杯牛奶喝……人不太舒服,胃里很难受。” 事实是,朗如焜走后,谈溦溦很伤心。她躲进卫生间里,大哭了一场,可能是哭得太用力了,她又吐了起来。呕吐过后,胃里极不舒服,她便自己下来找牛奶喝。 遐儿听她这样说,赶紧又跑回厨房去,给她倒了一杯牛奶,热好了,端到她手中:“我热过了,你慢慢喝……以后有什么需要,不好意思麻烦佣人,可以叫我的。” 谈溦溦端着牛奶杯子,看着遐儿的脸。她很想弄清楚,这个女孩儿对她的热情,到底是什么目的。看来看去,她在遐儿的脸上看到的只有真诚。 她轻吁一口气,喝着牛奶,慢悠悠地说:“遐儿,不管像怎么看我的,我还是要感谢你。你刚才在朗如焜面前说的话……把朗朗给我,把我们送走的那些话,我很感激。我现在也只有这么一个奢望了,希望朗如焜能想得开,把朗朗给我,让我们母子离开慕提岛,过平静的生活。” 遐儿拿起桌子上的水果,一边削水果皮,一边说道:“溦溦姐,你不用怀疑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说句实话,我知道你还爱着焜哥,焜哥也爱着你。可是你们不能在一起的,不是吗?你要是肯妥协,肯嫁给他,早在他入狱前就已经变节了,何必等到今天,对吗?” 她竟然用到了“变节”这个词,令谈溦溦有些奇怪。不过她年纪小,口不择言也是正常的 “遐儿,你年纪小小,看事情倒是挺深刻。我和朗如焜之间……爱与不爱都不是关键问题,我们彼此不能相容,所以不可能在一起的……” “所以啊……”遐儿把削过的水果切了两块,用叉子叉起,递给谈溦溦,“与其相爱相杀,不如早日分开,早日解脱,对不对?所以我是真的想要帮你一把的。” 谈溦溦接过水果,道了一声谢,然后轻笑道:“也是在帮你自己吧?我走了,也许朗如焜很快就会接受你的。你那么喜欢朗如焜,当然想独占着他,我能理解的。” 遐儿抿了抿嘴唇,不置可否,低下头去,继续削水果。 谈溦溦吃了一些水果,因为呕吐而无味的口舌,顿时清爽多了。她看着遐儿如玉一般莹滑的额头,心里想:也许自己真的应该和这个女孩儿搞好关系,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她肯帮自己离开慕提岛就好。 朗如焜生了一肚子气,冲上楼去,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整个下午都没有出去。 晚饭的时候,他仍然不愿意下楼去。只要一想到谈溦溦,他就又愤恨又羞愧。可是他坐了一下午,肚子有些饿,于是他往厨房打电话,叫佣人把晚餐送进他的书房里。 晚餐还没有来,韦野平在视讯的那一头呼叫他:“焜哥,天祈帮又有新动向了……” 朗如焜整个下午都在处理邮件,加上心情不好,此时有些头痛。他揉着眼睛,背对着视讯画面,在气无力地应着:“哦?什么新动向?” “陈松基前天借着休假旅游的名义,去了岛国,你猜怎么着?” “别让我猜,有事直说!”朗如焜听说陈松基来了岛国,马上转身,盯着屏幕上韦野平的脸。 “他见了岛国的三王子!虽然他们两个的会面是秘密的,但还是被我探听到了消息!”韦野平表情严肃,好像事情很严重的样子。 “他们谈了些什么?”朗如焜对谈话的内容更感兴趣。 “他们……哎?遐儿?你进去做什么?”韦野平正要汇报,突然就变了脸色,叫了一声“遐儿”。 朗如焜一回头,果然看到遐儿站在他的身后!听到视讯画面里韦野平叫遐儿,朗如焜一转头,果然看到遐儿站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进来的?”朗如焜不悦,虽然他和韦野平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但是他的书房不可以随便进,慕提岛上的人都知道。 遐儿一脸无辜,指了指书房的门:“门又没有锁,我一推就开了,我就进来喽。” 朗如焜在书房里的时候,通常不锁门,是因为那道门锁一次开一次挺麻烦的。可是这并不代表别人可以随便进,不经他的允许就进他的书房,后果还是挺严重的。 朗如焜皱了一下眉,摆摆手:“算了,你初来慕提岛,不懂规矩。你记住了,以后不管我锁不锁门,你都不可以随便进来,知道了吗?” 遐儿委屈地撅嘴:“你怎么回事啊?我们没有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你对我还挺好的,怎么开始谈恋爱了,你反而对我凶起来了呢?” “你们……真的开始谈恋爱了?”视讯那端的韦野平听到了这句话,发出了疑问。 朗如焜猛一回头,瞪着屏幕上的韦野平:“怎么?不可以吗?” “哦……”韦野平马上板肃了面孔,“这个……遐儿还小……不过呢……她要是愿意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朗如焜觉得韦野平支支吾吾的,很讨厌,“她很小,那我很老吗?你支吾不清,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韦野平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朗如焜见他还在犹豫,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怎么了?画面卡住了吗?你倒是说话啊!” 韦野平赶紧眨了眨眼睛,表示画面没有卡住。他心里琢磨: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老大谈恋爱,需要经过我的同意了?就因为遐儿是我表妹吗?那他应该去问我姑姑和姑夫吧…… 韦野平跟着朗如焜久了,对朗如焜还是非常了解的。转念之间,他就想明白朗如焜的用意了,马上坚决道:“焜哥,你要是问我,我肯定不同意的,遐儿年纪太小,她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真的不适合她!” 朗如焜听他这样说,哈哈大笑:“野平,你还真当我在问你的意见吗?你放心,我不会欺负遐儿的,我会好好待她……对了,你接着说,陈松基与三王子会面,都谈了些什么?” “他要买岛,据称他的父亲陈天祈即将出狱,陈松基想着父亲半生牢狱生涯,吃了太多苦,他出于一片孝心,想让父亲有一个美丽舒适的家,调养身体,安度晚年。这本来没有什么错,可是你知道他要买哪一座岛吗?他要买大宝岛!” 朗如焜的脑子里有一根神经马上绷紧了,他挺了挺腰:“大宝岛?离我们这么近?他应该知道慕提岛上是谁的吧?就买在离我几十海里远的地方,他是想与我们睦邻友好?还是想挑衅朗家的地位?” “我看后者居多,因为我们与天祈帮素无往来,最近又是小摩擦不断,根本谈不上友好吧?他特意买到大宝岛来,想必是借着与朗家为邻,来提高陈家的江湖地位呢。”韦野平说。 “就这么简单?陈松基是这种炫富没头脑的人吗?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隐情啊?你继续调查,我明天就去王宫,亲见国王,我要把大宝岛买下来!”朗如焜虽然还没有调查清楚,但是他隐约觉得,陈松基买下大宝岛,绝不仅仅是为了给父亲养老。 一个最近屡屡挑衅龙联帮的后进帮派家族,突然要住到他的隔壁去,令他不得不保持警惕。 韦野平答应了一声,挂断了视讯。 朗如焜将椅子转了半圈,面对着遐儿:“我和你表哥谈完了,现在轮到你了,你进来干什么?” “送饭啊,你不是没吃晚饭吗?我亲自来给你送晚饭,还被你吼了几句,我多么忍辱负重啊!”遐儿边说着话,边把食盒提到桌子上,打开盖子,端出饭菜来。 换作别人,不经允许就进了朗如焜的书房,还有这么多的怨言,早被朗如焜赶出去了。 可是遐儿不同,朗如焜对她有几分愧意的。其实在他眼里,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儿,还是他最好朋友最得力助手的小表妹,她与莫莉金莎那些女人不同。但他的确是利用了她,因为莫莉金莎那些女人,谈溦溦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对她也构不成打击和威胁。 至于他为什么要利用遐儿打击和刺激谈溦溦,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谈溦溦愿是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就越是想要打破她那一脸的淡定冷漠。 他喜欢遐儿,可是他不爱她,因为她太小太单纯,而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已经玩不起那种小清新的情感了。 可是他却需要遐儿,有遐儿在,他觉得自己面对谈溦溦的时候,腰可以挺得很直,下巴可以抬得很高。如果没有遐儿,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谈溦溦。 遐儿的存在,意义便在这里。 小姑娘可能还不知道,她被自己利用了,这令朗如焜面对她的时候,更中愧疚。基于这种愧疚,朗如焜对她就分外地亲切和宽容。 “是我错怪你啦,对不起哦,不要撅嘴啦,撅嘴就不漂亮了。”朗如焜像哄小孩儿一样,哄着遐儿。 遐儿马上展颜欢笑:“不要紧的,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儿,我跟你撒个娇而已。你快吃饭吧,饭菜要凉了呢。” 遐儿说着话,很贤慧地摆好了碗盘,把饭端到朗如焜面前,递给他一双筷子。 朗如焜道了谢,开始吃饭。遐儿就坐在他的对面,用手支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他,问道:“焜哥,你和野平哥刚才在说什么呀?什么天祈帮?还有陈什么的,他们欺负你了吗?” “他们欺负我?”朗如焜轻蔑地笑了,“他们还没有那样的实力欺负我……不过是个恼人的小跳蚤,偶尔咬我一下,让我痒痒一下而已。我心情好的时候,也不太在意,挠挠就行了。要是惹我不高兴了,抓住它!捏死它!” “可是……他们毕竟不是跳蚤,你要杀人吗?”遐儿眼睛忽闪忽闪的,很认真地问。 朗如焜想要逗弄她一下,就问:“我要是真的杀了人,你还喜欢我吗?” “喜欢啊!”遐儿几乎没有犹豫,“要是你杀人,一定是那个人惹你不高兴了!让你不开心的人,都该去死!反正不管你怎么做都是对的!我喜欢你,包括你的一切!” 朗如焜手中筷子停了下来,盯着遐儿看,心中好不感慨:这话听着多让人高兴!为什么谈溦溦不能这样想?如果她肯这样一无返顾地爱着他,他必然会一无返顾地回报她的爱!如果她肯对他说这样的话,他一定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哪怕她让他金盆洗手,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是……谈溦溦不会这样!她有明确的是非观,有强烈的社会责任,她宁折不弯,哪怕是再痛苦,她也坚持着自己的价值观。 如果他不爱谈溦溦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尝试着接受遐儿。有一个把自己当成上帝一样爱着的女人在身边,他应该会快乐吧。他会把遐儿宠上天,让她一生享尽富贵荣华! 但他爱谈溦溦,他的心里容不下别的女人!他恨这样的自己,跟自己做对,越是不能爱,就越是爱得深,爱得痛苦! 遐儿见他盯着自己看,不说话,也不吃饭,便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焜哥,你这是玩一秒钟变假人吗?想什么?怎么呆了?” “哦……”朗如焜回过神来,继续低头吃饭,“没想什么,就是突然发现你长得很美,多看了一会儿而已。” 遐儿马上一甩头发,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本来就很美!” 朗如焜笑了:“刚才那话是逗你的,我不会轻易杀人的。那个天祈帮不足为虑,虽然我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不会让他们继续嚣张的。他们想与我为邻?还不够资格呢!” “不杀人最好了,嘿嘿……”遐儿憨憨地笑了,“你明天要去见国王啊?国王不太容易见吧?你想见就能见到吗?” “朗家与岛国王室算是世交,老国王与我父亲还是拜把兄弟呢,我要见他,还是很容易的。”朗如焜如实说道。 遐儿就笑了:“拜把兄弟?那不是中国人才有的交际方式吗?老国王还懂这些?” “当然是我父亲教给他的啦!他们可是很正式地按照中国传统仪式结拜的,不是随便说说的,我一直称呼他为王叔,他叫我焜侄,很亲近的。”朗如焜自信满满。 “真有意思……”遐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朗如焜吃过饭,遐儿拖着他下楼去散步:“吃饱了饭,要运动一下哦,否则容易长肚腩的。” “我?长肚腩?”朗如焜拍了拍自己那六块腹肌的肚子,好笑看着遐儿。 “是啊!你没有肚腩吗?给我看看……”遐儿说着话,就动手掀他的衣服。 遐儿说着话,动手去掀朗如焜的衣襟。 朗如焜马上挡住:“喂!小姑娘!要矜持哦!怎么可以随便掀男人的衣服?” “我们是什么关系?给我看看肚皮怕什么?”朗如焜越挡着不让看,遐儿就越想要看。他们两个人一个捂得紧,一个扒得用力,闹得不可开交。 “喂!你还是不是我男朋友啊?让我看看肚腩怕什么?你捂这么严实,以后我还怎么给你生孩子啊?”遐儿实在扒不开他的衣服,气得脸都红了,跺着脚大叫。 其实朗如焜的身体好多女人都见识过,他也不是一个害羞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遐儿,他没有办法裸露。 “别闹了,我陪你出去散步吧!”朗如焜只好答应她去散步。 “好吧……”遐儿没有再继续逼他。 可是走到门口,遐儿突然仰头看着他:“你要好好锻炼哦,不可以长肚腩哦,我不喜欢男人有肚腩,什么时候你的肚腩消失了,我就给你生孩子。” “咳!”朗如焜尴尬地咳了一声,“好吧,我一定会努力的,争取明年去参加世界健美先生的比赛,拿个冠军,怎么样?” “那也不怎么样。”遐儿嫌弃地摇头,“那些专业练健美的,看起来也挺吓人的,不好看……我是要你适度锻炼,适度保持体型,你怎么就不能领会呢?这样说吧……你知道李敏镐吗?你个头和他差不多高,体型练成他那样就可以了。” “谁是李敏镐?”朗如焜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李敏镐?不会吧?”遐儿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他,“就是韩国的那个大明星啊!你没看过他演的《城市猎人》吗?好帅的!最近在播他演的《继承者们》,他真是越来越迷人啊!我在日本的时候,天天追那部剧……可惜慕提岛上没得看,也不知道现在播到哪里了,有没有完结,唉……” 遐儿絮絮叨叨地跟朗如焜说着一个韩国大明星,朗如焜的兴致却不高。他还以为李敏镐是多了不起的人呢,原来只是一个演戏的!遐儿让他以一个演员为榜样,真是侮辱他啊! 这大概就是代沟吧!相差12岁的代沟! 可是他认识谈溦溦的时候,谈溦溦也是遐儿现在这样的年纪。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有听谈溦溦提起过哪个大明星啊!果然人和人还是不同的,少女和少女也是不同的…… 朗如焜的心思不知不觉就转到了谈溦溦的身上,遐儿最后说了些什么,他也没有听到。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到啊!”遐儿突然拍了他一下。 朗如焜猛然回神:“啊?哦……听到了呀,李……什么来的?大明星……恩……回头我找他的照片看一看。” “你要看他的照片,我手机里就有啊……哦,对了,我手机被收了呀!我刚上慕提岛,手机就被莫莉收走了!什么破规定!这都什么时代了,还不让用手机!”说起这件事来,遐儿不由地恼火起来。 “遐儿,莫莉并不是故意为难你,慕提岛上的人都不许与外界联络,这是从我爷爷那一代就有的规矩。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我可以送你离开慕提岛的。”朗如焜正色道。 “我没有要离开啊!我只想要回我的手机啊!我的手机里存了几百张李敏镐的图片!看不到《继承者们》,让我看着敏镐那张帅气的脸,日子也不寂寞啊。”遐儿扭着身子撒娇道。 “哎?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又惦记着别的男人?”朗如焜觉得她好可笑,一个不认识的演员,值得她这么用心惦记着吗? 遐儿立即壁虎一样趴在他的身上,娇憨地笑着:“追星和求爱是不一样的!现在要是把李敏镐和你摆在一起,让我选择一个人做丈夫的话,我一定选你啊!可我就是愿意看到他那张帅气的脸,就像有人喜欢猫有人喜欢狗一样。” 刚才她还把那个大明星说得像她的命根子一样,现在又拿人家比猫狗!朗如焜完全不能理解遐儿的思维,看着她哭笑不得。 “哎呀!焜哥你就答应我吧!把我的手机还给我好吗?你把手机卡取走就好了嘛,我又不打电话,就是想无聊的时候看一看我的李敏镐嘛!”遐儿像扭股糖一般,在朗如焜的身上乱扭着。 若是谈溦溦,朗如焜一定不会同意,他会质问她:“你要李敏镐还是要我?” 可是面对遐儿,他就没有这样的小心眼儿。他想了想,说:“好的,我让莫莉把手机卡取下来,把手机还给你。” “耶!我的李敏镐!我又可以看到你啦!”遐儿高兴地跳起来,在朗如焜的脸颊上使劲亲了一下。 朗如焜苦笑一下,心中暗想:我真的是跟不上你的节奏啊,幸亏我不是真的要和你谈恋爱,否则你早被我丢大海里去清醒一下头脑了,你这小脑袋里,一天都想些什么哟。 他们两个沿着城堡前面那条鹅卵石的石子路,往大海的方向慢慢走着。一路上,遐儿都在滔滔不绝地给朗如焜介绍那部叫《继承者们》的电视剧,朗如焜完全不感兴趣,听着听着,连散步的兴致都没有了,还没有走到海边,他就提议往回走。 果然两个人在一起,是要有共同话题的。小姑娘们的话题,实在不适合他啊。 因此,他越发觉出谈溦溦的好来。 现在回想一下,当初他能够特别留意到谈溦溦,也是因为谈溦溦和他最谈得来。在遇到谈溦溦以前,他认为女人是一种无脑的动物,他只从女人那里获得身体上的满足,和她们交谈,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可是他第一次遇到谈溦溦,也没有上床,只是聊天,就聊得很开心,可见他与谈溦溦是真的投缘……但是……他们现在怎么就聊不到一起去了呢?那个时候他们相谈甚欢,现在他们却是话不投机,难道……连聊天这种事她也经过特训吗?连这也是她投他所好,在他面前表演的吗? “朗如焜!你又走神!”遐儿又拍他一下,这一下拍得可重了,打得他手背火辣辣地痛。 朗如焜也发现了,自己和遐儿在一起,总是不经意想起谈溦溦来。自己这是中了谈溦溦的毒吗?为什么遐儿说什么,他都能想到谈溦溦? 他恼恨自己,脸色便不好看:“不是答应给你手机了吗?” “我不是说那个啦!我看你书房有多余的电脑嘛!还能够联网哦!我想看《继承者们》!你就让我看嘛!” 原来她又提要求了!他的书房里电脑虽多,但都不许别人碰的!唯一碰过他电脑的人,就是谈溦溦! 遐儿的要求,勾起了朗如焜不愉快的回忆。他脸一沉:“遐儿,不要胡闹!我的电脑不许任何人碰!更不许你用来看电视剧!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睡吧!” 遐儿被吼得缩了肩膀,小声嘟囔着:“又翻脸!什么人啊!翻脸比翻书都快!不让看拉倒!” 说完,遐儿一甩手,扭身就跑上楼,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朗如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头往三楼看。三楼谈溦溦那间屋子的窗口亮着灯,她还没有睡。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她,那她呢?她现在干什么呢?莫不想着怎么离开慕提岛? 思及此,朗如焜推开门进去,直奔三楼。 来到谈溦溦的房间门口,他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 屋子里灯都亮着,可是却不见谈溦溦的身影。他转了一圈,发现卫生间的灯也亮着。他过去拉了一下门,没有拉开,料想她应该在里面。 难道她在洗澡?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的眼前就浮现出她曼妙的身体,小腹那里便有一团热浪在涌动。他想:我来得还真是时候,一会儿应该可以看到她出浴的样子…… 他促狭地笑了,也不惊动她,轻手轻脚地离开卫生间门口,来到床边,半躺半靠到床头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着,眼睛不时地往卫生间门口溜着,怕错过她走出来那一瞬间的美好景象。 十几分钟过去了,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了。朗如焜马上放下杂志,眼睛盯着那扇门。 谈溦溦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可却并不是朗如焜所期盼的美女出浴的美好画面。她穿着棉布的睡衣裙,肩上裹着一件大羊毛披肩,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脸色惨白,神情萎顿,缩着肩膀,像是很冷的样子。 看到朗如焜坐在床上,她愣了一下,马上掉头,又跑回卫生间去。 朗如焜从床上跳下来,追到卫生间门口,却被她关在了门外。他试着拉了一下卫生间的门,没有拉开,看来她又把门反锁上了。 “喂!谈溦溦!你干什么呢?你怎么了?”他拍着卫生间的门,冲里面喊道。 “没什么,洗把脸而已,你不要乱吼乱叫的。”里面传出来谈溦溦的声音。 “你的脸色非常不好看啊,你是不是生病了?”朗如焜忘了他们下午才吵过架,关切地问道。 第76章 一杯有毒的牛奶 不管朗如焜怎么拍门,谈溦溦就是不出来。 朗如焜等得急了,就冲着里面喊道:“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要踹门了啊!” 谈溦溦这才应了他一声:“你怎么还不走啊?这可是你家的门,踹坏了也是浪费你的钱,你不心疼的话,随便踹好了……” 说着话,她拉开门,走了出来。 朗如焜看着她,发现她不仅仅洗了脸,还梳头发,并且在脸上敷了薄薄的一层粉,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大晚上的,她敷什么粉啊?她自己的皮肤就很好,以前他最喜欢看到她素颜时白净的皮肤。 “你……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医生来看看?”朗如焜想起她刚才冲出卫生间的样子来,猜她十有八九是病了。 “没病!再说了好,你这岛上的医生也能叫医生吗?小病不用他医就会好,大病他来了也没有用,我才不要他看呢。”谈溦溦对看医生这件事反应很大。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朗如焜还在纠结这件事。 谈溦溦在卫生间里吐了半天,现在整个人都不好呢,被朗如焜追着问,她很不耐烦:“我看见你就不舒服了,不如你走吧,我睡了就好了。” 她明确地下了逐客令,朗如焜却只当没听见。 他看着谈溦溦自己爬上床,倒下去,然后盖好被子,便悄悄地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谈溦溦感觉床动了一下,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扭头看他:“你怎么还不走啊?我要睡了呢。” 朗如焜实在想不到理由,就说:“你生病了,我坐一会儿,你没事我就走。” “我都说了,我没有生病,床边坐着一个人,我怎么能睡着着啊!”谈溦溦害怕自己一会儿还要吐,所以催促着朗如焜赶紧离开。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没有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偶尔会有不适,也没有吐得这么厉害。可是自从确定怀孕开始,她的孕吐症状即明显又频繁。她怀着朗朗的时候,也没有吐得这么凶啊! 也许是肚子里的宝宝也知道自己命运未卜,所以时时提醒着妈妈:别不要我,我会难过。 谈溦溦更难过,生与不生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面对肇事者朗如焜,她便更加不耐烦。她坐起来推他:“你走啊!你不要呆在这里!我看见你就反胃,晚饭都快吐出来了!你来干什么?怎么不陪你的小女朋友啊?” 朗如焜被她推得差点儿跌下床去,他站起来,看着她,总觉得她哪里不对。 她这是吃醋了吗?因为他宣布遐儿是新女朋友,所以她在难过? 这个想法令朗如焜有小小的满足感,他便不介意她的态度不好了,直接掀被子钻进去:“我坐着你睡不着,那我就躺进来好了,要不要关灯?灯亮着你也睡不着吧?” “你……”谈溦溦没想到他会这样厚脸皮,撵也撵不走,“你别忘了!我可是卧底!你就不怕在我这里睡着了,说梦话说出秘密来,被我听到了吗?” “我从为不说梦话,你应该了解的。”朗如焜说着话,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关了灯。 谈溦溦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紧张了起来。她现在真的很害怕和他单独相处,她怕他突然扑过来,怕他没轻没重,怕他伤到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所以,她一掀被子,摸黑下了床:“你喜欢这里,那你就睡这里好了,我和儿子睡去……” 可是不等她站稳,朗如焜呼地坐起来,拽住她往后拖。她被拖得后仰,又跌回到床上去了,好巧不巧,正跌进朗如焜的怀里。 “女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朗如焜是真的恼了,他今晚愿意不计前嫌,来看望她,已经很宽容了。她倒矫情得很,开始撵他也就算了,他可以当听不见,现在她竟然要走! 他把谈溦溦抱起来塞进被窝里,一翻身就要压住她! 谈溦溦就怕这个!她反应也是极快的,双手往上一撑,双腿一支,用膝盖和双手撑住他:“你别这样……你已经有女朋友啦!我跟你没关系啦!你不要碰我!” “女人!我有再多的女朋友,你也是我的未婚妻!懂了吗?不要企图摆脱我!那样只会惹恼我!我不高兴的时候,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朗如焜下子没有扑到她的身上,更加地羞恼。 他翻回床上,扳住谈溦溦的肩膀,想要将她翻一个身。谈溦溦当然明白他的意图,她摸索着抓过来床上的枕头和靠垫,全部垫在自己的身侧,成为她翻身的障碍物。 朗如焜伸手去丢那些垫子,她就死死地抓着不放。她把身体弓起来,将枕头和垫子都抱在怀里,护在自己的肚子上,并且大声地反驳朗如焜:“你太不要脸了!你还想要享齐人之福吗?做梦吧!我宁肯死,也不愿意再给你碰!” 黑暗之中,两个人扭来扯去,朗如焜竟然没能得手。他气恼得很,抓过遥控器,开了灯,低头一看床上的谈溦溦,忍不住又乐了。 谈溦溦已经将自己弓成了一个圆,怀里死死地抱着一只枕头一只靠垫,抵死也不从的样子。 这是她反抗他最激烈的一次,她被他从印度抓到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顽强地和他对抗过。她越是抗争,他就越是想要征服她。 现在灯亮了,更加方便他动手了。他也不管她是什么姿势,先伸手去她的腰间,想要褪掉她的睡裤。 谈溦溦真急了,突然将弓紧的身体展开,抬脚踹向他的脸。他急忙伸手去抓她的脚踝,可是不等他抓到,她已经缩回去了。紧接着,一只靠垫飞过来,直接砸到了他的脸上。 就在他接住靠垫,并且拿开来的功夫,谈溦溦一骨碌翻下床去,光着脚冲出门去。 朗如焜抱着垫子,好笑地看着她狼狈逃蹿的样子,没有再追。 他听到隔壁的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知道她真的是去朗朗房间睡了。 床上已经被他们两个折腾地凌乱不堪了,他也不爱整理,侧身一倒,倒在了一堆被子、枕头和垫子里。 哎!也是他命苦,找个女警察做未婚妻,打仗都没有太多优势。这要是换个柔弱的女子,早就被他制服了呢。现在可倒好,她人跑了,还累得他气喘吁吁。 不过她生这么大气,看来是遐儿的存在真刺激到她了呢。这倒是好事,最其码他可以证明,她是在乎他的! 他刚刚高兴了一秒,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她要是在乎他,就应该放弃一切信念,和他在一起!她还在犹豫什么啊?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就是要自己幸福快乐吗?尤其她一个女人,想那么多干什么? 这样一想,他又郁闷了。 躺在谈溦溦的床上,他矛盾着,恼恨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闻着她的气息,他睡得十分沉实香甜,以至于第二天早晨,到了他晨练的时间了,他都没有醒来。 六点半,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位年轻的女佣人出现房门口。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杯牛奶放在床头柜子上,往床上看了一眼。 她听到了一堆被子,还有乱七八糟堆叠在一起的枕头和垫子,没有看到埋在被子里的那个人。 她忍不住撇了撇嘴,摇了摇头,心想:一个女人怎么能睡成这个样子?简直太没有睡相了! 然后,她像来时一样,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关上了门。 被子里的人终于听到了一点响动,把被子扒开,露出睡得头型凌乱的脑袋来。他眯缝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没有见到屋里有人,却发现了床头柜子上的那杯牛奶。 正好他口渴得厉害,便端过来牛奶杯子。杯子还是热的,温度刚好,他“咕咚咕咚”几口便灌下了一杯牛奶,把杯子一放,钻回被子里,心满意足地又睡了。 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睡太久,因为他突然觉得腹痛,而且那疼痛来势凶猛。 他的身体一向好得很,肚子这么痛,他还从来没有过。他掀开被子,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四肢竟有些麻木抽搐,不听使唤了! 他本能地反应到:中毒了!自己被下毒了! “来人!”他想喊个人来,可此时他已经气虚力弱了,估计有人站在门外,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吧。 还是靠自己吧,总不能瘫在床上等死吧。 朗如焜忍着剧痛,努力地从床上翻了一个身,翻到了地上。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往门的方向爬去:“来人……外面有没有人啊……” 没爬出去多远,腹痛越来越厉害,他已经眼冒金星了。最要命的是,他开始呕吐,并且四肢痉挛,没有办法活动了! 这是什么毒?怎么会这么厉害?慕提岛上竟然有人敢给他下毒?会是谁?难道是……谈溦溦? 朗如焜在地板上痛苦地挣扎着,脑子里忍不住冒出不好的念头来。 不行!如果真的是她!就更加不能这样死去了!我要是死了!她便可以顺利地离开慕提岛了!我不能这样放过她!死也不放过她! 朗如焜腹痛难忍,又喊不来人,自己往门边爬去。 可是到了门边,他又打不开门了! 朗如焜真是无比恼火,他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啊?这比直接让他吃枪子儿还难受。 肚子里已经如刀搅一般,再不想办法,他就得昏死在这间屋子里。如果没有人及时发现他,说不定他就死在这里了啊! 于是他卯足了力气,抬起脚在门上踹了一脚。 这一脚踹得还挺重,门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可是这一脚也把朗如焜最后的一点儿力气用完了,他趴在地板上,再也没有力气动一下了。 比较幸运的是,有人听到了他踹门的声音。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恍惚间,他看到了谈溦溦走了进来,还听到谈溦溦疑惑的声音:“你趴在地上做什么?你……喂!你怎么了?” 朗如焜看着谈溦溦,他想弄清楚,到底是不是她给他下的毒,她是跟他开个玩笑而已,还是真的想毒死他? 可是他看不清她的脸,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了。而且他也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开始抽搐,意识一点一点消散。最后一刻,他感觉到谈溦溦扑过来了,摇着他的身体:“喂!朗如焜!这是怎么回事?快来人啊……” 也许不是她……她不会那么狠心的…… 在昏死之前,朗如焜的脑子里飘过这个念头。 谈溦溦吓坏了,她和朗朗起得早,出去散步了。刚才回来,她正要开门,就听到隔壁自己的房间传来“咚”的一声响。 她赶紧跑过来,把门推开一条缝隙,想要看一看发生了什么事。从门缝儿里,她看到朗如焜躺在地板上,身体弓起来,已经开始痉挛了! 她急忙冲进屋里来,把朗如焜抱进怀里。此时,朗如焜已经面有青色,眼圈发黑,嘴唇毫无血色。她看他的症状,知道他是中毒了! 关于紧急中毒后的处理,她是有专业常识的!如果是别人中毒,她会从容不迫,按照最专业的方式处置好的。 但现在中毒的人是朗如焜,她的脑子里竟一片空白!她抱着朗如焜,大喊着:“来人啊!快来人啊!快叫医生!” 她的喊声尖锐凄厉,几乎整栋楼都听到了。 所有人都往她的房间跑来,遐儿最先赶到,一进屋,看到这个情形,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你们俩儿打架了?” “中毒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中毒了!”谈溦溦说着话,突然就清醒了。 她把朗如焜翻了一个身,平放在地板上。然后她撬开他的牙关,把手指伸进他的嘴巴里,去抠他的舌根部。一边做着这个动作,她一边对遐儿说:“快叫医生来!让他带胃管和清洗液!朗如焜中毒了!必须要及时洗胃……对了,准备飞机,必须要马上送他去岛外的医院!” “哦……”遐儿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没有多问,跑到床头,拿起电话打给诊室。 这个时候,谈溦溦的催吐动作已经起了效,朗如焜开始呕吐。 “快!给我清水!”谈溦溦一边继续给朗如焜催吐,一边向遐儿要清水。 遐儿跑进卫生间,接来清水。谈溦溦试图喂朗如焜喝下去,可是他已经完全没有意识,自己喝不了水了。没有办法,谈溦溦只能继续让他呕吐,希望他能把胃里的有毒物都吐出来。 紧接着,莫莉赶到了。 莫莉一看这情形,大叫起来:“天哪!焜哥!你把他怎么了?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谈溦溦忙碌着,也没有功夫搭理她。莫莉便继续大叫着:“快来人啊!谈溦溦杀了焜哥!快来人把她抓走!” “你疯了?”遐儿推搡了莫莉一把,“你没看到是溦溦姐在救焜哥吗?她杀人,她还会管救吗?焜哥是中毒了!赶紧救治才是当务之急!” “怎么不是她杀的?焜哥是在她房间里!出了事就与她有关!”莫莉坚持自己的观点,认为是谈溦溦杀了朗如焜。 “你给我闭嘴!救人要紧!再胡说八道!我先把你抓起来!”遐儿狠狠地瞪了莫莉一眼。 莫莉可不听她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看朗如焜的情形,似乎不太好。她要给所有人灌输一个观点——是谈溦溦杀了朗如焜!如果朗如焜死了,罪责就推给谈溦溦!如果朗如焜活了,他也多少要怀疑一下谈溦溦吧?就算不是谈溦溦干的,难为她一下总没有错的! 抱着这种想法,莫莉一边喊人叫医生,一边喊人抓谈溦溦。 不一会儿的功夫,金莎和丽琪了来了。 金莎惊讶地看着面如金纸的朗如焜,想了想,转头又看丽琪。丽琪看着昏迷不醒的朗如焜,魂飞魄散,用力抓住门框,才没有瘫软在地。 “这……这……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丽琪被吓得神智不清,嘴巴里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 金莎听莫莉一个劲儿地喊人抓谈溦溦,便走到丽琪的身后,使劲地掐了丽琪一把:“你清醒一些!不要跟丢了魂儿似的!” 丽琪被掐痛了,回过神来,回头看着金莎,脸上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金莎“啪”地打了她一下:“你慌什么?快帮忙啊!没听莫莉说吗?是谈溦溦干的!” 丽琪的五感一下子恢复了,她终于听到了莫莉的声音:“谈溦溦!你走开!别在这里表演!人就在你房里出事的!你别想推脱责任!” 丽琪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心里一松,“哇”地哭出来,抓上去抱住朗如焜:“焜哥!你可不能死啊!早跟你说过谈溦溦不是好人!你偏偏跟中了邪似的相信她!现在被她害了!你要是死了,那多冤啊!” 谈溦溦正忙得满头大汗,这几个女人轮翻来烦扰她。她怒极了,挥起手掌来,“啪”地扇在丽琪的脸上:“滚一边儿去!他好着呢!你嚎什么?你巴不得他死啊!” 丽琪被打得一歪,扑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乱闪,马上停止了哭嚎。 这时候,莫莉喊的人到了,他们冲进屋里来,看到一团乱糟糟的现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 “愣着干什么?快抓人啊!把谈溦溦这个女人送进水牢里去!”莫莉拿出她身为慕提岛大管家的威风来,一挥手,催着抓人。 遐儿马上站过来,指着那几个人:“你们搞清楚!我是焜哥的女朋友!你们要听我的!这件事跟谈溦溦无关!现在救人要紧,先把焜哥送去医院……对了,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一律不准动!把焜哥抬出去,门上贴封条!等焜哥醒了,再来调查事情真相!” “遐儿小姐,你搞清楚!在这里的几位都是焜哥的女朋友!不要以为你是韦野平的表妹,就比我们高贵多少!大家都是一样的!而且现在我是慕提岛管事的!这里的一切都归我管!我做事你不要插嘴!”莫莉也强硬得很。 好几个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医生终于赶到了。他一进屋,看到朗如焜的情形,腿一软,就坐到地上去了。 谈溦溦也不管那几个女人怎么吵,她一把拽过医生:“给他洗胃!我刚才检查了一下他的呕吐物,他应该砒霜中毒!先洗胃!再给服解毒剂!快一点儿!” “哦……哦……”医生口中发出应答的声音,人却不动,坐在那里发抖。 谈溦溦见他这副怂样子,气得一把拖过医疗箱,打开箱子,找出胃管来,边忙着消毒边喊人:“快!给我桶和清水!” “哎呀!你要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快放开焜哥!”莫莉一见谈溦溦要动手,赶紧上前拉她。 谈溦溦眼睛都红了,她瞪着莫莉:“你看医生这个样子!他能不能救朗如焜?如果他不能,谁来给朗如焜洗胃?你吗?你来!你来!” 说着话,谈溦溦把胃管和漏斗往莫莉手里塞。 莫莉哪会这个?吓得直往后缩:“我不会……送焜哥上医院!不能让这个女人明目张胆地杀了焜哥啊!” “莫莉小姐,中毒后最重要的步骤就是洗胃,洗胃不及时,就很难救活了……”站在旁边的一位兄弟实在看不下去了,提醒了莫莉一句。 莫莉意识到自己再多说话,可能会适得其反,她便沉默了。 大家便忙碌起来,按照谈溦溦的吩咐,有人把朗如焜抱起来,让他保持侧卧的姿势,有人去兑洗胃液,有人清理地板上的呕吐物。 一时之间,所有的争论都停止了,谈溦溦成了抢救现场的指挥官,大家都听她的安排,围着她转。 莫莉和金莎虽不情愿,也不得不跟着忙碌起来,毕竟这不是袖手旁观的时候。 丽琪被谈溦溦打了一巴掌之后,便再也没有出声。她坐在地板上,看着那些人忙碌,心脏被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淹没了。 看到医生进来,她不停地看向他,似乎在向他求助。 趁着大家都忙碌,医生一个劲儿地冲她使眼色。 一开始,丽琪没有明白医生的意思,以为他让她别慌呢。 她就回瞪他,目光中充满了怨责。 医生气得够呛,见没人注意他,干脆直接抬起手来,指了指床头柜子上的空牛奶杯。 丽琪终于明白了! 她爬起来,慢慢地往床头靠近,趁无人注意,伸手就去拿那只空牛奶杯。 “别动!”遐儿提着一桶水从卫生间出来,一眼看到丽琪,大喝一声。 丽琪吓了一跳,手一抖,那杯子就被她打落在地上,摔碎了。 “我说过了!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不许动!你拿那只杯子干什么?”遐儿放下水桶,冲过来,对着丽琪吼道。 “不是她要杯子吗?我只是想帮忙而已……”丽琪这次算反应快一些,赶紧扯了一个谎。 遐儿马上从医药箱里取来一个干净的塑料袋,将牛奶杯的碎片捡起来,装进塑料袋里:“这十有八九是焜哥早晨喝牛奶的杯子,这是重要证物,你把它打破了,你是什么用心?” 说着话,她把袋子交给一位信得过的兄弟:“一定要把这些碎片保存好,不准洗不准碰,一会儿上飞机的时候,你要交给我,我带出岛去做化验!” 丽琪顿时就傻眼了,转脸恶狠狠地瞪着医生。而医生已经彻底绝望了,摇头叹息,再也不看丽琪。 虽然现场条件简陋,但谈溦溦还是给朗如焜洗了胃。洗出来的胃里内容物,她让人取了样。现在有人诬赖她给朗如焜上毒,这件事将来必定要调查清楚,否则朗如焜在她的屋里出事,她真的说不清。 洗胃完毕,要送朗如焜离岛去医院。 争执再一次发生了! 谈溦溦要跟着去机场,她坚持要送朗如焜去医院。可是莫莉说什么也不同意:“不可能!我不可能让你的阴谋再一次得逞!上一次是小朗哥,这一次是焜哥!同样的伎俩儿你也好意思用两次!我不可能再给你一次逃跑的机会!你就呆在慕提岛上!等着焜哥回来惩罚你吧!” “你不要有小人之心!你看看医生这个德性!他还能帮上忙吗?这里除了我,你们谁懂急救?万一他在飞机上有什么事呢?你负责吗?”谈溦溦坚持要上飞机。 朗如焜已经被人抬走了,莫莉却死命拦着谈溦溦:“到底是我小人之心?还是你阴险狡诈?我不会第二次上你的当!来人!来人啊!把谈溦溦关起来!” “关什么关?你这个女人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啊?你滚开!这里我说了算!为了焜哥的安全,我决定带谈溦溦上飞机!”遐儿本来已经跟着抬朗如焜的担架跑出去好远了,见莫莉和谈溦溦还在争吵,又跑了回来,拉起谈溦溦就走。 莫莉一看就急了,追上去扯住谈溦溦:“快来人啊!你们都干什么呢?她要是再逃跑一次,你们大家谁都脱不了干系!” 男人们当然不敢上去兼拽谈溦溦,最后还是金莎和丽琪肯帮忙。这样的时刻,她们三个总是能站在一条阵线上。 金莎和丽琪一个抱住谈溦溦的腰,一个帮着莫莉拉扯谈溦溦手臂。 谈溦溦被她们三个包围缠住,又急又烦。她甩开遐儿的手,先是单手搂住身后的金莎,一个过肩摔,就把金莎摔到地上去了。 莫莉一见金莎摔得不轻,马上慌了神。 丽琪这次表现最积极,因为她必须要把朗如焜中毒的罪责推到谈溦溦身上。看着金莎被摔,她也不害怕了,抱住谈溦溦的肩膀,张嘴就咬了下去。 谈溦溦被她咬痛了,抬手捏她的下巴,轻轻一用力,丽琪的下巴就掉了。她张着嘴巴,痛得“啊啊”大叫,赶紧向医生,指着自己的下巴。 医生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理智,他已经不想再和这个蠢女人有任何瓜葛了。 他看也不看丽琪,站起来,拍了拍白大褂,转身就走了。 只剩下莫莉一个人,她大叫着:“你们这些蠢猪!这个女人已经开始逞凶了!她要跑啦!快过来摁住她!” 本来几个女人打架,那些兄弟也不好插手。可是谈溦溦对付金莎和丽琪的手法太专业了,他们想起了上次谈溦溦借着朗朗生病逃跑的事,便觉得不能再旁观了。 于是上去两个人,说了一句:“大嫂,对不起了。”便伸手按住谈溦溦的肩膀。 这下子,遐儿可不干了,她冲过来,直接跑到其中一个人的后背上,朝着他的后脖颈咬下去:“放开她!我说了不算是吗?等焜哥醒了,我倒要好好问问他!我这个女朋友算什么?我说话没人听吗?放开她!我要她跟着一起上飞机!” 那人后脖子疼,也不敢地遐儿动手,只能呲牙咧嘴跳着,想要甩掉遐儿。 谈溦溦被遐儿的激烈反应惊到了,愣在那里,竟然忘了反抗。莫莉和另外一位兄弟就趁这个机会,拖着她往楼下走去。 到了楼梯口,谈溦溦意识到,这是要把她送去水牢啊! 她可不想再去水牢了!那个地方呆一次就够了!这次韦野平又不在岛上,要是起了大潮,她还不得被淹成鱼啊! 于是她一伸脚,勾住了楼梯栏杆,说什么也不走了。 莫莉拽不动她,另外一位兄弟不敢使劲拽,场面一时僵持。 偏偏在这个时候,遐儿又冲过来了。按住谈溦溦肩膀的那位兄弟,一看遐儿过来,害怕她咬自己,手上劲儿一松,就被谈溦溦挣脱了。 莫莉一个人怎么可能扯得过谈溦溦和遐儿两个人?于是遐儿拉着谈溦溦,朝楼下跑去:“快!我们赶快去机场!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两个人刚跑到门口,大门开了,周小玉满面怒容走了进来。 见谈溦溦和遐儿往外冲,她往门口一堵,问道:“你们去哪里?” “焜哥砒霜中毒!要送去医院!我们去机场哪!”遐儿急忙解释。 周小玉看了谈溦溦一眼:“是你干的吗?” “奶奶,不能冤枉溦溦姐啊,是她救了焜哥!医生都吓傻了,什么忙也帮不上,我们必须带溦溦姐上飞机啊!”遐儿赶紧替谈溦溦辩解。 莫莉见周小玉来了,如同见了救星,冲过来站在周小玉的身边:“老夫人,千万不要相信她,她可会表演呢!上次小朗哥生病,她就借机逃跑了!不能再让她离岛了!焜哥在她房间里出事的!不能放她走啊!” “你放屁!谁会笨到在自己房间里下毒!”遐儿骂了莫莉一句。 周小玉一早起来,吃过早餐后,正在海边散步,姚婶就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告诉她,朗如焜中毒了。她匆匆赶来,没见到孙子,反而被这几个女人吵着头大。 老太太不由地恼火,眼睛一横:“都闭嘴!不管是谁下的毒!先救人要紧!溦溦不许离开慕提岛!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机场!” “奶奶!”遐儿跺着脚。 “不许捣乱!小丫头懂什么?我说她不能离开,她就不能离开!你和莫莉两个跟着我去机场,我们马上就走!我们不在的时候,岛上的事由……由……”老太太想找个说了算的人,她现在对谈溦溦有几分怀疑,所以肯定不能指定谈溦溦,“金莎吧,岛上的事金莎管着!” 说着话,周小玉一手拉着遐儿,一手拉着莫莉,往门外走去。 周小玉决定的事,遐儿也可能反驳了。她一边跟着周小玉往外走,一边回头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知道自己不可能跟着去医院了,她心急如焚,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再闹下去,延误了飞机的起飞时间,朗如焜会有危险。 于是她没有再动,就站在门口,看着她们离开了。 “你想逃跑,真是越来越难了啊。”金莎被她摔得浑身都痛,这时候站到她身后,得意地冷笑着。 谈溦溦懒得理她,她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懒得搭理任何人。 她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发现门上已经贴了封条,她进不去了,于是她来到隔壁朗朗的房间。 发现朗如焜出事后,谈溦溦害怕吓到朗朗,便把朗朗交给一个女佣人,让她带着朗朗回房间,锁好门后,在房间里陪朗朗玩。 朗朗听到外面的吵嚷声了,可是因为妈妈警告他,不让他出房间,所以他再好奇,也不敢开门看发生什么事。 现在看到妈妈进来了,他马上跑过来,抱住谈溦溦的腿,问她:“妈妈,外面为什么那么吵?出什么事了吗?” “哦……没什么事。”谈溦溦蹲下去,抱起儿子来,“是……是你爸爸生病了,不过已经没事了,他被送去医院了。” 这是谈溦溦第一次在朗朗面前,用“你爸爸”这三个字指称朗如焜。朗朗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只是他还不习惯:“妈妈……你允许我喊他爸爸了?” 谈溦溦又疲惫又担忧,叹息一声,摸了摸儿子的头:“我从来没有反对过,要不要叫他爸爸,只看你的意愿。” “他……生什么病了?”朗朗似乎还是有些担心。 谈溦溦没办法向他解释,只能说:“没什么大病,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是的,他那么强壮,一定不会有事的……朗如焜,你不会有事的,要是你连小小的砒霜都战胜不了,我会鄙视你的…… 第77章 躲在石头后面的老妈 谈溦溦以为,朗如焜这一次中毒严重,一定会在医院住几天才行。 没想到,在她担心了一天之后,第二天一早,他就回到了慕提岛。 看着他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眼窝深陷,被遐儿推着进了大门,谈溦溦愣在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朗朗拉着妈妈的手,看着朗如焜,有些不知所措。朗如焜冲他招了一下手:“儿子,没看到爸爸回来吗?愣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 朗朗仰起脸来,看了一眼谈溦溦,没有动。 谈溦溦听他说话,底气还是挺足的,想必没什么大事,所有的担心都如大石落,心里一酸,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儿流出来。 看见朗如焜朝着朗朗伸手,她松开了朗朗的手,把朗朗往前推了一把。 朗朗这才慢腾腾地走到朗如焜身边,看着他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来:“你好了吗?” 虽然他仍不肯喊“爸爸”,不过他那柔软的小眼神儿,那种关切的语气,还是令朗如焜大为感动。他搂住朗朗,看了谈溦溦一眼,说:“儿子不用担心,爸爸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爸爸已经好了。” 朗朗在他的怀里扭了几下,没有挣脱,也就算了。 谈溦溦看着这一幕,微微地叹息一声,默默地转过身,往楼上走去。 “站住!”朗如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谈溦溦又转回身,看着他。 “我回来了,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朗如焜生气地瞪着她。 有许多话想说,可是谈溦溦深呼吸几次后,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只说了一句:“不是我给你下的毒……” 朗如焜最气她这副生硬的样子,赌气道:“你说不是你,我就相信了吗?我要好好调查一下才行。” “随便你查。”谈溦溦轻笑一声,转身上了楼,再没有回头。 朗朗想去追妈妈,被周小玉拉住了手。周小玉说:“乖孩子,懂事一点,爸爸生病了,多陪一下爸爸。” 朗如焜被遐儿推回了房间,躺在了床上。当着许多的面儿,他强打着精神。可是后背一旦碰着了床,他整个人都软下来了,窝进被子里,喘着气。 医生说了,他摄入大量砒霜,中毒很严重,要不是洗胃及时,他的命早丢了。 遐儿告诉他,是谈溦溦最先发现了他,为他催吐,给他洗胃,所以是谈溦溦救了他的命。 可是莫莉说,一定是谈溦溦下的毒,这样的事她以前做过了,那一次是对儿子下手。这一次她又想逃,便对他下手,而且手法更凶残,直接用砒霜这种致命毒药,简直是丧心病狂。 朗如焜自己回想了一下早晨发生的事,料定是那杯牛奶的问题。事实上,装牛奶的杯子虽然打破了,但是遐儿带着碎片去化验过了,上面的确沾有砒霜。 他现在只想弄清楚,那杯牛奶有谁接触过?是谁下的毒?怎么会有人知道他在谈溦溦的房间?还是那一杯牛奶本来就是给谈溦溦喝的? 他不太愿意相信是谈溦溦下的毒,可是他又不能完全说服自己排除这种可能性。毕竟上一次朗朗生病的事,到现在也没有调查清楚。而且谈溦溦一直表现出对他的排斥和抗拒,从她那里搜出来的无线信号联络器,证明了她随时有可能背叛他逃离他。 所以,她对他下毒,也不是没有可能。 种种疑虑,促使他没有办法在医院久住,醒来后,只在医院住了一晚,便坚决回到慕提岛上来。 朗朗就趴在他的床沿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面对儿子纯洁的目光,他又觉得自己怀疑谈溦溦是很龌龊的,有些对不起儿子。 他不是一个纠结的人,与其这样猜来猜去,不如马上开始调查。 这次他中毒入院,在外办事的韦野平及时赶到医院去,也跟着他一起回来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最相信这个跟了他多少年的助手。他叫韦野平:“野平,你去查一下,昨天谁把牛奶送去谈溦溦的房间?把人带到我这里来。” 韦野平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莫莉本来站在门口,看见韦野平出去,她趁着朗如焜不注意,悄悄地转身走了。 遐儿给朗如焜倒了一杯水,一边喂给他喝,一边说:“焜哥,你要相信我,这事儿不可能是溦溦姐做的。你出事,她是最着急的。要不是她处置得当,你现在命都没有了呢。你不要听某些人乱说……” 遐儿说着话,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发现“某些人”不在。 朗如焜喝了几口水,问遐儿:“这些事我心里有数的,我倒是觉得你很奇怪,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在帮着溦溦说话。你不怕我和她好了,不要你了吗?” “我追求你,凭的是真本事!我做事光明磊落,靠着诬构陷害对手来达到目的,那是卑鄙的人才会做的事。我要做一个好人,才能配得上你,否则就算我把你骗到手了,我们也不会长久,不是吗?”遐儿振振有辞。 周小玉坐在床边,笑了:“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厉害吗?说起话来头头是道的……” 朗如焜把水杯递给遐儿,也说:“我也不懂她,她说的话听起来都很道理,可是细品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能这就是代沟吧。” “我有乳沟,没有代沟!”遐儿撇嘴道。 周小玉顿时红了脸,赶紧站起来:“哎呀,越说她厉害,她越口没遮拦,当着小孩子的面儿,你乱说什么!” 遐儿发觉自己失言,吐了吐舌头,拍拍朗朗的小肩膀:“你听不懂吧?你什么也没听见,对不对?” 朗朗真没听到她说什么,他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刚才他正在想,什么时候才肯放他走啊?他有些担心妈妈。突然被遐儿拍了一下,他茫然抬起头:“啊?听到什么?” 周小玉和朗如焜都笑了,遐儿松了一口气:“果然没听到,太好了……” 正这时候,韦野平进来了,他脸色非常不好,对朗如焜说:“焜哥,昨天送牛奶到房间里去的那个女佣人……她失踪了……” “失踪?”朗如焜支起头来,“什么时候的事?把金莎给我叫过来!这么重要的证人,为什么不看好?” “我去叫她!”遐儿跳起来,主动跑出去找金莎。 她先是去了金莎的房间,没有看到金莎的身影。她刚想下楼去找,就看到金莎从莫莉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她,金莎的脸色一变,低了头。 “你们密谋什么呢?”遐儿嘴巴厉害,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遐儿小姐说话小心一些,我们可不会密谋给焜哥下毒的!我们对焜哥一直忠心耿耿,倒是某些外来的人,总是心怀异想,让人替焜哥捏一把汗。”金莎片刻地慌乱之后,已经镇定了。 遐儿哼了一声:“真论起来,你们都是外人,我从小就认识焜哥,我才是他的亲人……焜哥找你,有话要问你,你还不快去?” 金莎也不想再也遐儿起争执,什么也没说,就往朗如焜的房间走去。 她一进门,朗如焜就问她:“你怎么做事的?奶奶不是委托你照应一天吗?那个送牛奶的女佣人,她怎么就失踪了?这么重要的证人,怎么不看她?” 面对朗如焜的指责,金莎似乎早有准备,平静淡定地回应道:“焜哥,我当然知道她是重要证人,我找人看住她了,可是她在见了谈溦溦一面后,就下落不明了。你知道,谈溦溦是警察,她做这些事情很专业的,我再怎么谨慎小心,也不是她的对手。” 金莎认定是女佣人的失踪和谈溦溦有关,朗如焜沉了脸,说道:“是她吗?把她叫来,我亲自问一问。” “不用叫了,我来了。”门口传来谈溦溦的声音,众人转头看她时,她已经走进来了,“我昨天是见了那个女佣人一面,我是想问她,到底是谁指使她送那杯牛奶的,那个人的目标是谁?是我还是朗如焜。可是我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女佣人说没有人指使她,她也不知道牛奶有毒,她只是把牛奶端上去,其他的什么也没做。我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就走了,之后我再也没见到她。” “昨天我不让你进,你生闯进去,结果你见了她之后,晚上她就失踪了,谁知道是不是你把她弄出去,然后杀死了?”金莎一口咬定是谈溦溦干的。 谈溦溦也不与金莎争辩,只看着朗如焜:“你信她还是信我?我说我没有做,你信不信?” 朗如焜不置可否,对韦野平一挥手:“让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慕提岛就这么大的地方,我不信她能飞到天上去!” “你这样说,就是不信我喽?别人说是我在牛奶里下毒,然后又杀了送牛奶的女佣人,你都相信,是吗?”谈溦溦心痛地看着朗如焜。 朗如焜别过脸,回避她的目光,说:“我在调查,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排除嫌疑。” 谈溦溦苦笑:“任何人都不能排除嫌疑?好!这话说得好!也就是说,你对我还是有所怀疑的……” “你一个卧底!你有什么资格要求焜哥的信任?”一向说话谨慎的金莎,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句句指向谈溦溦,目标明确又坚决。 谈溦溦懒得理金莎,对她来说,莫莉金莎之流都不重要,她只要知道朗如焜的态度。 可是朗如焜怀疑她,虽然他还不确定,但是他对她存有疑心,最其码他有三分是相信莫莉那些人的谎话的!只这三分!就已经伤了谈溦溦的心! 谈溦溦冷冷地看朗如焜一眼,对朗朗招了招手:“儿子,这里空气不太好,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朗朗马上奔向谈溦溦,牵着她的手,跟着她出去了。 谈溦溦觉得,这栋建筑真是太压抑了,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她拉着朗朗,飞快地走出大门,往海边走去。 “妈妈,你走慢一些,我跟不上你。”朗朗跑得累了,小声地要求道。 谈溦溦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急,马上慢下来:“对不起,宝贝儿,我们慢慢走。” “妈妈,是不是有人给他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朗朗虽然小,大人的话他虽然不能全懂,也能听个一知半解。 谈溦溦也不想跟儿子撒谎,就说:“是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已经没事了……” “哦……” 朗朗应了一声,又走了一段儿路,突然又问:“妈妈,是你给他吃不好的东西吗?他是不是拉肚子了?就像我上次一样?” 谈溦溦心中一凛,蹲下身,严肃地看着朗朗:“儿子,妈妈是不会做那种事的,你不要听别人乱说!你要是也这样说,妈妈会伤心的!” 朗朗赶紧搂住谈溦溦的脖子:“妈妈,你不要生气,我就是问一问,我相信你……妈妈是好人!” 谈溦溦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她依旧满腹心事,朗如焜是没事了,他要怎么调查,那是他的事,总不能把白的查成黑的,那她可真的要鄙视他了。 她现在最担心的事,是她肚子里的宝宝,她不知道应该拿这个不期而来的孩子怎么办。她想生下他,可是她不想在慕提岛生下他。而离开慕提岛,目前来说是不可能的事。 微凉的海风吹着她的脸,眼前的大海一望无际,碧波荡漾,这么美的景色,也不能缓解她一丝一毫的忧虑。 这个时候,她看到海面上有一条快艇,划破碧蓝的海面,箭一般朝着她冲过来。 她以为是慕提岛上的例行巡逻,也没有太在意。等那艘快艇离她近了,她才发觉不对! 慕提岛上的船舰,都是朗如焜从法国购进的,而这艘正在接近她的快艇,分明就不是法国造的,慕提岛上没有这种型号的快艇。 她马上警惕,抱紧了朗朗,心里暗想:怎么会有外来的船只如此明目张胆地接近慕提岛?这不可能啊!谁都知道这里是龙联帮朗家的大本营,方圆几十海里之内,渔船都不敢靠近的…… 她正疑惑着,突然看到快艇上有一个女人!正在朝她招手! 那艘快艇还是不太敢靠太近,所以距离有些远,并且她正迎着太阳,阳光金灿灿地晃着她的眼,她看不清那个女人的长相。 但是她对那个女人的姿态还是很熟悉的!那是朝夕相处的人才会有的强烈地熟悉感!尽管这么远的距离看过去,快艇上的女人只是一个小小的黑影,可是她举手一挥,谈溦溦的心脏就骤停了! 那个女人……怎么那么像妈妈? 她赶紧抬起手来,想要遮住晃花她眼睛的阳光,再看仔细一些。 可是这个时候,慕提岛上的防卫系统启动了,值巡的人发现那艘快艇,一边发出警告,一边驶出一艘攻击艇,朝着快艇逼了过去。 对方发现慕提岛这边的人居然动用了军事舰艇,赶紧掉转方向,撤离了。 谈溦溦到最后也没有看清楚,那个快艇上朝她招手的女人是不是杨慧媛。 她站在海滩上,愣了一会儿,心想:一定是自己太烦恼,想妈妈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妈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可能! 她刚这样想,就听朗朗说:“妈妈,我好像看到了外婆……” 谈溦溦一激灵,赶紧对朗朗说:“儿子,你看错了,外婆怎么会来这里?一定是你想外婆了,那不是外婆。” 朗朗也没看太清楚,听谈溦溦这样说,他也没有分辨,只说:“看着好像呢……” 谈溦溦虽然对朗朗说不是,可是听朗朗说那个女人像外婆,她的心不由地再次悬起来。一个人会看错,两个人也会看错吗?都说小孩子的最眼尖了,朗朗也说是外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谈溦溦对着海面发呆的时候,慕提岛被陌生快艇闯入的消息,已经汇报到了朗如焜那里。 朗如焜也很惊讶,那一次杜奋想要营救谈溦溦,行动那么冒失莽撞,也没敢闯进慕提岛附近海域,只在公海上游弋。现在居然有人敢闯到他的眼皮子底下?是谁这么嚣张? 难道又是杜奋?那个男人疯了?上一次行动不成,这一次更加冒进吗? “我要去看看!”朗如焜想要爬起来。 “你别逞强了!让野平去看看吧!”周小玉赶紧阻拦,却拦不住朗如焜。 见他起个床都累出一头冷汗,又拦不住他,周小玉赶紧叫遐儿扶他。韦野平推来轮椅,和遐儿一起,把朗如焜扶上去,推着他往外走去。 他们很快就到了海边。 此时,谈溦溦还在望着空茫的海面发呆呢,刚才的快艇离开后,再也没有出现。但是那个女人从快艇上站起来,朝着这边挥手画面,一直在谈溦溦的眼前挥之不去。 朗如焜远远地看到她面对大海发呆,虽然他还不能确定那艘快艇的出现是杜奋搞的鬼,可是他的心里已经着了火。 他靠近谈溦溦,说:“怎么?你看到那艘快艇了吗?是你师傅又来救你了吗?你这样痴痴地等着,他却驾船逃跑了,他是不是太怂了?” 谈溦溦回了神,扭头看一眼朗如焜:“你放心,不是杜奋。” “你看到船上的人了?”朗如焜皱眉,非常不满。要是谈溦溦能看清快艇上的人,那快艇离岸很近了啊!到底是谁这么嚣张?难道还想登岛吗? 谁知谈溦溦竟然摇了摇头:“我没有看清船上的人,但是我确定不是杜奋……” “是吗?你那么了解他?说不定他疯了,想要登岛夺人呢。”朗如焜也不想说这些尖酸的话,可是这些话不知不觉就从他的嘴巴里吐出来,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不是杜爸爸!我看到了!”朗朗想要帮妈妈说话,“船上有好几个人,有一个女人长得像外婆……” 谈溦溦没想到朗朗会这样说,心里一惊,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听到朗朗这样说,朗如焜反而轻松地笑了:“像外婆?小孩子真有意思,大概只要看到那个年纪的女人,都觉得像外婆吧。儿子,你要是想外婆了,爸爸有空带你去见她哦。” 因为妈妈也说过他看错了,所以朗朗也没有跟朗如焜分辩,低下头继续玩沙子。 朗如焜一拍轮椅的扶手,站了起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厉害,敢闯我慕提岛!上船!” 他往前迈了一步,身体晃了晃。谈溦溦离得近,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要扶他。可是遐儿抢在她之前,已经扶住了朗如焜:“焜哥,你慢一点儿,医生让你静养的,你就不上船去颠簸了吧。” “怕什么?我命大!死不了的!”朗如焜说着话,已经往停在岸边的一艘快艇上走去。 “朗如焜!”谈溦溦上前一步,站在他的面前,“我也想去!带上我!” “不行!”朗如焜断然回绝,“万一真的是杜奋,我带上你,岂不是随了他的心愿?” “你明明知道不是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说?”谈溦溦终于听得烦了,反驳道。 朗如焜看她一眼,说:“你那么肯定不是他,为什么还非要跟着?难道是不放心我吗?怕我被人打死了?你跟着保护我?” “不行吗?我保护不了你吗?别忘了,那天我们俩儿交手,可没有分出胜负来呢。”谈溦溦的确是担心对方来路不明,不怀好意。 但是她提起那天在拳击室打架的事,踩了朗如焜的痛处,他当即回道:“怎么没分出胜负?明明就是我赢了!是你不守规则,咬我的耳朵!” “噗!”旁边有几个人忍不住,喷笑出声。 朗如焜顿时觉得自己很笨,又上了她的圈套!她总是有办法令他失控,而他会笨到一而再地上当! 他板起脸来,往船上走去。 谈溦溦追在他身后,继续争辩着:“规则重要吗?胜负才重要!真到了生死关头,谁跟你讲规则!咬耳朵能赢也是赢!” 朗如焜不说话,在前面走着。谈溦溦跟到了船边,伸手拽住他:“到底带不带我啊!” “你不是不守规则吗?你还问我干什么?有本事就自己抢上船,上不去船就不要跟!”朗如焜没好气地说道。刚才突然光临慕提岛,随即又快速离去的那艘快艇,引起了朗如焜的担心。 他强撑着中毒未愈的身体,非要登船亲自去看,谈溦溦追在他的身后,闹着要跟去。 其实谈溦溦的想法,是要弄清楚刚才船上那位妇人是谁。她总觉得蹊跷,怎么会有人那么像自己的妈妈?自己的妈,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朗朗会看错,她还会看错吗? 可是她的妈妈怎么会到慕提岛来?这里可不是中国的地盘,朗家与岛国关系非同一般,想获得岛国政府的许可,进而进入慕提岛海域,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慕提岛还有自己的防御体系,船艇武器都很先进,闯入者也要考虑一下后果的吧。 怀着这样的好奇心,她闹着要登船。朗如焜也没有真的阻止她,他并不觉得有人有能力从他的手中抢走她。 他们上了船,朝着那艘快艇离开的方向驶去。大约五分钟后,远方就有一座小岛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大宝岛?”朗如焜皱了眉,“他们是往大宝岛的方向去了吗?” “焜哥,他们就是往这个方向逃跑的,没错!”负责追踪和监视的人回道。 “是吗?”朗如焜似乎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那我真来对了!我们有新邻居了,慕提岛总要显示一下睦邻友好的姿态,对不对?” “焜哥,不会这么快吧?”韦野平也想到了什么。 “他们当然要快,算他们聪明!也是他们运气好!赶上我这两天生病在医院!否则的话大宝岛不可能是他们的!”朗如焜此刻有些郁闷。 看到远处大宝岛的影子,他就已经想到了,十有八九是天祈帮已经买下了大宝岛,并且开始进驻了。 两天前,他从韦野平那里得到这个消息,他当即便决定,第二天造访岛国国王,提出买下大宝岛。可是当天晚上,他就中了砒霜之毒,直接进了医院,都来不及吩咐别人去做这件事。 很显然,天祈帮料定他会阻止他们买岛,于是迅速果断地下手。这么快就签下购岛合同,并且已经开始入驻,想必是花了大价钱的。 也是他们运气好,如果他不是中了毒进了医院,他连一天时间都不会给他们,他们不会购岛成功的。 他们的快艇离大宝岛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楚岛上的情形了。 这座离慕提岛只有几十海里,长年无人居住的小岛上,此刻真的是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一番热闹的景象。 谈溦溦听朗如焜和韦野平交谈,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便问:“新邻居是谁?大宝岛被人买下了吗?” “不关你的事!”朗如焜瞪了她一眼,说道。 “是一个叫天祈帮的帮派,我没记错的话,他们的老大应该叫陈松基吧?”遐儿凑过来,对谈溦溦说道。 那天朗如焜和韦野平视讯谈这件事的时候,遐儿悄悄地进门,听到了。 “要你多嘴!你要是这么守不住秘密,以后就不要进我的书房了!”朗如焜又瞪了遐儿一眼。 遐儿吐了一下舌头,说:“这已经不是秘密了呀!他们都已经开始在岛上安家了,还算什么秘密啊,我给溦溦姐介绍一下新邻居嘛!” 谈溦溦看着他们俩儿,心里酸酸的,哼了一声,往前走去。 天祈帮?她倒是听说过,可如果真的是天祈帮买下了大宝岛,那便如朗如焜所说,真的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她妈妈身为一个退役多年的女警察,不可能混进天祈帮里。所以刚才那个女人,也许真的是天祈帮里的某一个人,恰巧和妈妈长得挺像吧。 她有些失望,竟然本来希望就大! 慕提岛的快艇在接近大宝岛,岛上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派出两艘船,迎着他们驶过来。 “停一下!”两艘船夹住慕提岛的快艇,“船上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韦野平站起来,对大宝岛上的人喊话:“我们是从慕提岛过来的,龙联帮大哥亲自来探访一下新邻居,你们不会不欢迎吧?” “来者是客,我们当然欢迎,不过我们要先登船检查。”两艘船继续夹击慕提岛的快艇。 “他们不太友好啊!”朗如焜本来站在船舷边上,现在他却退回舱里,坐了下来。 韦野平看他的脸色,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对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人马上点头,迅速地跑到船舱尾部,打开一只大箱子,拿出里面的一支狙击枪,扛在肩上,回到了韦野平身边。 “慕提岛的船在这一片海域从来不接受检查,我们只是来结识一下新朋友,你们尽管放心,我们绝对是抱着友好的态度而来。”韦野平虽然这样说,但是他身边的那位兄弟已经架好了狙击枪,枪口对着大宝岛的船只。 谈溦溦看着这情形,鄙视道:“逞凶斗狠,有什么意思?” 朗如焜斜眼看她:“照你的意思,我让他们登船检查,就有意思了吗?” 谈溦溦想想也对,的确是不能让他们登船检查,那也太欺负人了,便闭了嘴,不再说话了。 对方一见慕提岛的船上架了狙击枪,马上也亮出了武器,双方在离大宝岛不足一海里的海面上对峙起来。 这个时候,大宝岛方向又有一艘快艇驶来,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就到了近前。船上站着一个男子,三十几岁的样子,个子挺高,体形微胖,一身黑色的休闲装束,一手叉腰,一手抬起,指着朗如焜,哈哈大笑:“你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不赶快把枪放下,这不是鼎鼎大名的朗先生吗?” 朗如焜并没有站起来,他斜侧着身子,歪头看着这位黑衣男子,说:“陈松基……你躲了我那么久,今天却送上门来,是什么意思?” 陈松基又哈哈一笑:“我哪有躲你?前一阵子身体不好,又遇上一些麻烦事,在欧洲休养了一阵子。今天也不是我送上门哟,你看这情形,分明就是朗先生送上门来嘛,哈哈!” “你的船跑去我慕提岛耀武扬威,我自然要来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这叫礼尚往来!”朗如焜冷笑道。 “哈哈……”陈松基再一次哈哈,“我怎么敢在朗先生家门口耀武扬威?一定是我手下的人来时迷了路,误闯了慕提岛,等我查出来是谁,让他们当面向朗先生赔罪!” “赔罪就不必了。”朗如焜终于站了起来,“看样子你这大宝岛要开始建设了呢,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要和睦相处才是,那些小误会小摩擦就算了吧。野平,把枪收起来。” 韦野平马上让人收了狙击枪。 陈松基仍然保持着满脸笑容,目光在船上扫了一圈,最后在谈溦溦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又转向朗如焜,说道:“朗先生大驾光临,我大宝岛蓬荜生辉啊。你一定下船来,我们这一对新邻居要好好地喝一杯!” “客随主便!那我就打扰了!” 朗如焜正想要探一探陈松基的目的呢,最近天祈帮好像盯上了龙联帮,虽然没有什么大冲突,但是小动作也挺惹人讨厌。尤其是他们购大宝岛的行为,更是令朗如焜起疑心,全世界那么多美丽的岛屿,他们哪儿也不去,偏偏买到慕提岛旁边,难道仅仅是巧恰吗? 于是慕提岛的快艇便靠了大宝岛的岸,朗如焜带着他的人下了船,登上了大宝岛。 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目前在做的事,就是搭建工棚,想必之后这里会大兴土木吧。 陈松基热情地引领着朗如焜,来到一处类似工程指挥部的地方,落座上茶,一通寒暄。 朗如焜不是一个擅长客套的人,脸色始终淡淡的。陈松基却像是一个笑面佛,从始至终都在开怀大笑,像是见了自己多年老友一般开心。 “松基老兄,你下手很迅速啊,这么快就买下了大宝岛。可是我不明白,你买下这里要做什么呢?”朗如焜直接/问道。 “唉!”陈松基重重地叹气,“如焜老弟,你有所不知,我父亲因为身体原因,马上就可以假释了。在监狱里那么多年,他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在这一行混的人,谁还没几个仇家?我不想他出来后受到骚扰。买下大宝岛,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安静的休养之所,这里即安全又美丽,最合适不过了。” 他说的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朗如焜便微笑了:“松基兄是一个孝子,令人感动,不知天祈老先生什么时候能够搬来啊?” “哈哈,这个就不方便透露了,请如焜老弟谅解啊……” 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喝着茶,说着闲话,看起来倒也和平。 遐儿这时候站了起来,拍了一下谈溦溦的肩膀,说:“溦溦姐,我们出去走一走吧,这个破地方好闷热,听他们说话更闷,出去透口气。” 朗如焜听到遐儿的话了,他觉得没有必要阻止她们,便眼看着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去。 为了确保两个女人的安全,韦野平还是派了两个兄弟,跟在她们的身后。 遐儿嫌他们烦,撵了几次,也没有撵走,很是恼火。 谈溦溦倒是无所谓,她已经被跟习惯了。她一边欣赏着大宝岛的风光,一边对遐儿说道:“遐儿,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对你说,却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谢谢你在关键的时候力挺我,朗如焜中毒后,大家都在怀疑我,只有你替我说好话,我很感动。” “本来就不可能是你干的嘛!我觉得焜哥也不相信是你干的,我说实话而已,你不用往心里去的。”遐儿一边说着话,一边东张西望,还不住地瞪后面的人。 身后跟着她们的那两个兄弟,被她瞪得很不安,干脆低了头,不去看她们。 谈溦溦继续往前走,也不回头看:“以前我不太理解你,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朗如焜,应该很介意我的存在。我和朗如焜有一个共同的孩子,我还是他至今紧抓不放的未婚妻,你如果想嫁他,难道第一件事不是应该撵走我吗?” 遐儿撅了撅嘴,说:“是啊,我是想送你离开慕提岛的,他们送焜哥去医院,我就坚持带上你嘛。我本来想着,到了医院,我一定想办法帮你逃跑!可是奶奶阻止,我拗不过她老人家啊,没办法,唉!” “你……真的想要帮我逃离朗如焜吗?”谈溦溦想起朗如焜中毒之后的事,遐儿的确是坚持带她上飞机的,要不是周小玉出现阻止,恐怕就没有人能拦住她了。 “那当然!”遐儿点头,“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送你离开慕提岛!” 谈溦溦一直觉得遐儿的行为不合理,听她说这句话,那些怀疑便都消散了。 这个小姑娘终究还是希望她消失的啊! “遐儿……你是一个好姑娘……”这是真心话,谈溦溦看到了遐儿的善良。 遐儿冲她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小白牙:“当然,我是一个好人。” 谈溦溦看着她的笑容,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如果遐儿肯帮她逃跑,那么她离开慕提岛的可能性便大增。可是如果她真的离开了慕提岛,从此朗如焜便是遐儿的了! 这样一想,谈溦溦的心便如针扎一样,痛了一下。同时,她的小腹好像也动了一下,像是胎动一般。 她知道,她怀孕不到三个月,不会有明显的胎动,这只是她的心理作用。 有机会离开,自然是要离开的。只是离开了以后,她也许会更加不幸福。 到时候,她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有两个孩子的陪伴,她不会寂寞的……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伤感之中,突然听到遐儿一声大叫:“天哪!这里的海滩好美!” 谈溦溦往前一望,前面果然是一片平缓的海滩,海滩上的沙子是金色的,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蔚蓝的海水,白色的浪花,金色的沙滩,这里的确是很美。 可是谈溦溦却觉得,也没有美到需要大声惊呼的程度吧?比起慕提岛那绵延几公里的白色沙滩来,这里的沙滩未免小气了一些。 遐儿却已经奔向那一片沙滩,大声叫喊着,好像看到了惊世美景一般。 谈溦溦心想:难道自己真的是老了吗,竟然不能理解这小姑娘的激情,她怎么会这么激动?没见过金色的沙滩?还是没见过大海啊? 她摇了摇头,就近在一块礁石上坐了下来。 就见遐儿在沙滩上奔跑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冲到那两位跟在身后的兄弟面前,对他们说:“我要游泳,你们回去,不要偷看!” “游泳?”那两位惊呆,“在这里?不要吧?很危险的……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儿上,再说了……” 那两位想说,你又没带泳衣,怎么游? 遐儿伸出手来推他们:“他们的地盘上还不让人游泳吗?你们赶紧回去,我要裸泳,你们要是敢看,我把你们的眼睛挖掉!” “裸……裸泳?”两个人脸都红了,“遐儿小姐,我们回慕提岛再游好吗?” 两个人和遐儿商量着,遐儿却已经把他们推出老远去了。 “我要脱衣服了!不许回头!”遐儿警告他们一声,又跑了回来。 那两位真的没敢再回来,也没敢离开,就站在远远的地方,背对着海滩,大声喊道:“那我们也要帮你看着点儿啊,万一有人来了呢。” “那你们不许回头!我没有游完之前,你就在那里站着!溦溦姐,替我看住他们!要是他们敢回头偷看,你告诉我,我马上挖掉他们的眼睛!”遐儿要求谈溦溦帮她看守。 谈溦溦回头,发现那两个人已经在她的视线之外了。她觉得好笑,这小姑娘真够疯的,跑到人家的岛上裸泳!也不怕被人看到。 “好的,你去游吧,注意安全,我替你看着,有人来了,我把他们撵走。”谈溦溦笑呵呵地说道。 遐儿便真的脱下衣服来,放到谈溦溦的身边,然后裸着她青春的身体,奔向大海,扑进了海水之中,鱼儿一般向前游去。 “你们两个千万别回头啊,遐儿小姐来真的啦!”谈溦溦被遐儿的举动惊到了,生怕那两个人不相信,回头望一眼,便赶紧警告他们。 “大嫂,你帮忙看着点儿啊,可不能让遐儿小姐出事啊。”那两位远远地站着,背对着大海,无奈地向谈溦溦求助。 “放心吧,有我在呢,她要是有危险,我会救她……”谈溦溦刚说到这里,突然听到身边有响动。 像她这样受到训练的人,感知会比别人灵敏。其实那种响动很细微,夹杂在海浪声中,一般人注意不到。 可是谈溦溦听到了,她扭头往响动传来的方向看,一眼看到一个女人的脑袋,从一块大礁石的后面露出来,正眨着眼睛看着她。 “啊!”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叫了一声,当她看清女人的脸,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是她那一声短促的惊叫,还是被外面的两个人听到了。两个人急问:“大嫂,怎么了?” “不要紧,一只螃蟹爬到我的脚上了,我没注意,吓了一跳。”谈溦溦赶紧稳住他们。 那两位便没再问下去。 谈溦溦这才仔细看向礁石后面露出来的那张脸!天哪!可不正是她的妈妈杨慧媛嘛!这是怎么回事?她最近是不是神经不太正常啊!这是幻视吗? 杨慧媛见她愣着,急向她招手,示意她凑近过去。 谈溦溦四下张望,发现四周没有人,她便站了起来,走向那块礁石。 杨慧媛矮下身,隐到了礁石后面,隔着一块石头对谈溦溦说道:“不要过来,你就坐在礁石上,我藏在这里没人能看到,我们就这样说几句话。” “妈!真的是你吗?刚才快艇上跟我挥手的人也是你吗?你怎么来了这里?”谈溦溦满心疑问,一脸震惊,却状似轻松地坐到了礁石上,面朝着那两位兄弟的方向,提防他们突然走过来。 “是我啊,女儿!我来救你!”杨慧媛在石头后面说道。 “现在吗?”谈溦溦顿时紧张起来。 “现在不行,现在我没有办法带走你,这次我要做一个周密的安排。”杨慧媛冷静地说道。 谈溦溦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自己的妈妈竟然跑到了大宝岛来,离慕提岛那么近。她问:“妈,你怎么会混进天祈帮?你不会是为了救我,加入了黑社会吧?” 谈溦溦说完这话,自己都不能相信。杨慧媛年近半百了,哪个帮派会接受她这个年纪的女子?甚至为了她动用这么巨大的财力买下大宝岛?这是不可能的! 除非…… “妈!你不会是出卖了警方的秘密吧?你可不能这样啊!我会自己想办法逃跑的,你不能为了救我,和黑道中人混在一起啊!”谈溦溦想,只有这一种可能,天祈帮才可能帮妈妈做这么危险的事。 “你别乱猜,时间紧迫,一句两句话我说不清楚。反正你在慕提岛上保护好自己,时间不会太久,我一定想办法把你和朗朗带走。这回逃出为,我会让朗如焜永远也找不到你。”杨慧媛的语气坚定而又自信。 “可是……”妈妈肯为自己涉险,谈溦溦好感,但她还是会为妈妈担心,“我都说了,我自己会想办法,你不要冒险了!朗如焜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怕你没救出我来,再把自己搭进去。” “不会,你放心!”杨慧媛安抚谈溦溦。 “你哪来的信心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样我很担心啊!”谈溦溦怎么也想不通,越想不通便越担心。 “等我把你接出来,我会向你解释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一定不会有事。”杨慧媛仍然不肯给谈溦溦一句解释。 这个时候,遐儿已经游了一个来回,爬上了岸。 外面的那两兄弟,也等得急了,大声喊道:“大嫂!遐儿小姐游回来没有啊?她再不上岸,我们要回去喊野平哥来啦!太危险啦!” “她……”谈溦溦看着遐儿朝这边走过来,“她已经上来了!你们千万不要回头,她要穿衣服哪!” “好啦,你回去吧,我就是来跟你见一面,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石头后面的杨慧媛催促道。 第78章 就要冤枉她 在遐儿跑回来前,谈溦溦结束了和妈妈的谈话,站了起来,走回她原先坐着的那块礁石旁边。 “太爽啦!我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游一回了,这里的海水好清,我都看到海底的鱼儿啦!”遐儿玩得很开心,一边穿衣服,一边叽叽喳喳。 谈溦溦的魂儿却留在妈妈藏身的那块礁石上,还没有回来呢,所以她也没听到遐儿说什么,不停地向那块礁石的方向偷瞄,生怕杨慧媛没有藏好,被遐儿看到。 遐儿穿好了衣服,挽起谈溦溦的手:“溦溦姐,我们回去吧,出来好久了呢,估计他们男人也该聊完了。” 谈溦溦赶紧答应了,拉着遐儿急匆匆地离开了海滩,往回走去。 正好这个时候,朗如焜已经从那间临时的工棚里走了出来,正准备离开。看到谈溦溦和遐儿一起回来了,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陈松基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亲自送朗如焜上了船,并且说:“今天我的人误闯慕提岛的事,改日我一定登门赔罪。” 朗如焜觉得他只是客气一下,也没有多理,就上了船,离开了大宝岛。 朗如焜心情很不好,因为他此来,并没有弄清楚陈松基的目的。关于以前两个帮派之间的小摩擦,陈松基态度好得很,一律道歉。这让朗如焜有一种捏紧了拳头,却不知道该砸向哪里的郁闷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都认错了,他还要揪着不放,岂不显得他小气? 可是他的直觉告诉他,陈松基买下大宝岛,绝对不会仅仅是为了给他父亲休养。可是他今天体力不好,精神不济,并没有太多的力气与陈松基斗智斗勇。 反正大宝岛已经属于陈家了,人家已经来了,以后的事慢慢看吧,他不相信天祈帮有本事与他的龙联帮相抗衡,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朗如焜沉着脸想事情,也没有留意到谈溦溦的情绪不对。 韦野平却注意到了,从和遐儿散了步回来,谈溦溦就一直不说话,魂不守舍的样子。韦野平以为遐儿淘气,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惹到了谈溦溦,便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对她说道:“大嫂……” 谈溦溦扭头看了他一眼:“还叫大嫂?” “哦……还是要叫大嫂的……”韦野平坚持道,“有些事……你不要太往心里去,遐儿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就贪玩,玩够了她就走了。” “遐儿?她很好啊!聪明漂亮,心地善良,我很喜欢她……对了,她是岛上唯一能和朗朗玩在一起的人,我这个当妈妈的都不如她,朗朗现在天天盼着和遐儿姐姐一起玩呢。”谈溦溦不是在客气,她说的是实话。 韦野平却误会了,以为她这是在说气话,连忙说:“其实焜哥拿她当妹妹,他留遐儿在岛上,恐怕还是因为大嫂……” “你别说了……”谈溦溦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了他,“野平,我说的是真心话,我很喜欢遐儿这个姑娘。至于别的事情,我不想听,也不愿意去想,你也别替某一个人说好话了。” 去的时候,速度很快。 现在回慕提岛,反正也不着急,船就慢慢地海上行驶着。 就在韦野平和谈溦溦说话的时候,他们正好路过那片海豚出没有无人岛。朗如焜一下子想起那一天,他和谈溦溦单独驾船到那座岛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纵情欢乐的时光。 那一天的回忆令他激动了,他不由地扭头看向谈溦溦,却正看到谈溦溦与韦野平在说话。 他一下子就醋意大发,腾地站起来,走到驾驶室里,推开正在驾驶的人,自己亲自操作,突然加速,快艇如脱了弦的箭,猛地往前一蹿,划破海浪,急驶向慕提岛。 谈溦溦扶着船边护拦,本来站得稳稳的。快艇猛然加快速度,她整个人往前一扑,就扑到了栏杆上。 她的肚子在栏杆上撞了一下,吓了她一跳。还好,撞得并不重,她没有感觉到特别地疼痛。 可是,快艇突然往前一蹿,却令她出现一阵类似晕船的反应,胃里一股酸水直往上冲,她趴在栏杆上,没有起来,直接就吐了。 韦野平也晃了一下,但他很快站稳了。他回头,看到朗如焜拖着病体亲自驾船,阴沉着脸,像是要把船开到海底去一样。 他跟随朗如焜那么多年,对朗如焜了如指掌。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想要退回到船尾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身边“哇”的一声,急忙看过去,就见谈溦溦整个上半身都探出栏杆外面,朝着大海里吐了起来。 船开这么快,谈溦溦的姿势很危险,很容易被甩到海里去。 韦野平也顾不上朗如焜的想法了,伸手扶住谈溦溦,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大声对她说:“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啊?” 谈溦溦正忙着呕吐,也说不出话来。 韦野平只好向遐儿求助:“遐儿!快过来!帮我扶一下她!” 遐儿不但不过去帮忙,反而跑进了驾驶舱,拉了朗如焜一把,冲他大喊道:“你疯了?怎么突然开这么快?你看溦溦姐都被晃得吐了!” 朗如焜这才回头看向谈溦溦的方向,发现她已经吐得面红耳赤了。而韦野平就站在她身边,扶着她的胳膊防止她翻护栏,同时给她拍着背。 朗如焜看这情形,更加气得不行,像刚才加速一样突然,猛得把迅速减了下来。 谈溦溦本来已经吐得差不多了,也适应了快艇的速度了,冷不丁又慢下来了,她的脑袋又是一晕,刚刚消停下来的胃,又开始闹腾起来。 朗如焜离开驾驶舱,气哼哼地走过来,扶着栏杆,看着吐不停的谈溦溦,冷冷地说:“真是越来越娇气了,你不是很强悍吗?怎么现在连乘快艇也要吐吗?这又是想演什么戏?” 谈溦溦整个食道都像着了火一样,火辣辣地难过。这个时候朗如焜还站在旁边说风凉话儿,她简直要气得爆炸了。 韦野平见朗如焜过来,就已经松了手,退到船尾去了。谈溦溦自己扶住栏杆,扭头瞪着朗如焜,伸手一指他的鼻子:“你给我滚!” 船上除了韦野平和遐儿,还有几个兄弟。谈溦溦突然暴怒,指着朗如焜的鼻子骂,大家都吓坏了,谁也不敢说话,等着看朗如焜发飚。 韦野平也觉得不妙,扯一扯遐儿的袖子,让她赶紧上去劝架。 遐儿刚想往前凑,就见朗如焜一转身,回到船舱里的座位上,坐了下去,闭上眼睛,脸又冷又僵,像一块铁板,谁也不理。 事实上,刚才他被指鼻子那一瞬间,他的确是感觉到自尊和威严受到了挑战。可是下一秒,他看到了谈溦溦的脸,她的脸色非常不好,额头上有两根筋跳了起来,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他一口气冲上来,又生生地压下去。 虽然两个人没有爆发冲突,但船上的气氛也因此变得糟糕了。大家谁也不说话,一直到快艇靠岸。 几个人纷纷跳下船去,连中毒未愈的朗如焜下了船。谈溦溦却靠在栏杆,两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她恨自己如此脆弱,可是她没有办法。怀孕的女人身体会发生许多莫名其妙的变化,比如从来不晕船的她,今天突然因为晕船而吐得浑身无力! 她抓着栏杆,一步一步往船下磨蹭。 朗如焜看她这个样子,又回到船上,扶住她,怪责道:“生病了就说!这有什么好逞强的!生病了就看医生!” 谈溦溦听他说看医生,马上甩开他的手:“我没有生病!不用你扶!” 朗如焜虽然语气不好,可到底也是出于关心她。见她这样的态度,他真恼了,丢下她跳下船,扬长而去,再没有回头。 遐儿见状,赶紧过来扶住谈溦溦。谈溦溦没有拒绝遐儿的帮助,抓着遐儿的手,下了船。 回城堡的路上,遐儿看着身边的谈溦溦,犹豫了几次,终于开口,小声问道:“溦溦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你胡说什么?”谈溦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最近我一直觉得你脸色不太好,情绪也不太好,今天你又吐得这么厉害……你要不要检查一下?”遐儿往两边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了。 谈溦溦当然不能承认,也不可能接受检查。她赶紧拢了拢头发,挺起了腰,挤出一个笑容来,对遐儿说:“你一个小姑娘,懂什么怀孕的事?什么脸色不好啊,呕吐啊,都是从书上看来的吧?我没有怀孕,只是最近被朗如焜气得不轻,身体真有些差了。没事的,我会想开一些,总不能被他气死吧,你说对不对?呵呵……” 看她故作轻松的样子,遐儿欲言又止,没有再说什么。 见遐儿不再追问,谈溦溦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便伤心起来:连遐儿这小姑娘都怀疑她不对了,朗如焜这个罪魁祸首却丝豪没有察觉,除了在她面前逞凶,欺负她,他还会什么? 女人就是这样一种矛盾的动物。 谈溦溦怀孕了,按照现实情况,她一定不希望朗如焜知道。可是她的内心又渴望被关心被呵护,所以朗如焜的无知无觉,又令她非常恼火。 她心里充满了这种自相矛盾的怨气,对朗如焜的态度就格外地差。 从大宝岛回到慕提岛,谈溦溦还没有从见到妈妈的惊疑之中缓过神来,又一件烦心的事来了! 那个失踪的女佣被找到了,她死了,尸体被丢进大海里,又被海水冲回了岸上。 朗如焜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又和谈溦溦生了气,强打着精神,回到了城堡里。一进门,丽琪就尖叫着扑过来,抓着他的手臂语无伦次地乱叫着:“焜哥!太可怕了!岛上有杀人犯啊!那刀还插在胸口呢!已经被海水泡得不像人样子了……” 朗如焜被她吵得更加头晕,推开她,喝斥道:“你有话好好说!怎么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了吗?谁死了?” “就那个女佣人啊,叫阿芳的那个女佣人,是她那天早晨把牛奶端到你床头的啊!她死了!”丽琪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浑身发抖。 “莫莉!过来给我说清楚!”朗如焜觉得丽琪这副瑟瑟发抖的样子,是不可能把事情说清楚了。 莫莉应声跑了出来,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过莫莉还是把事情说清楚了:“焜哥,你走后,我带人继续去找失踪的女佣人,结果还真找到了!她就在红山附近不远的海滩上,已经被海水泡得不成样子了,胸口插着一把刀。看样子,她是被人杀死后,丢进大海里,又被海水冲了回来……想必她死得冤,不报仇不甘心吧,竟然能漂回来,真是太神奇了!” 莫莉口中说神奇,却打了一个寒颤,好像真的很害怕有灵异事件,吓坏了一样。 “人呢?带我去看看。”朗如焜捏紧了拳头。 “我让人把她放到了红山水牢里,不敢抬回来,怕不吉利……”莫莉说。 朗如焜转身就往外走,正遇上后回来的谈溦溦和遐儿。见他行色匆匆的样子,谈溦溦心里疑惑,却因为刚刚赌了气,不好意思开口问。 遐儿追了朗如焜几步,问道:“焜哥,你去哪儿啊?” 朗如焜也不答,完全不理她们,直接出去了。 韦野平追了朗如焜几步,想了想,又退了回来,小声对遐儿说:“失踪的女佣人找到了,被人杀死了,我们现在去看一看。” 遐儿马上要跟去,韦野平拽住她,朝她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把这件事告诉谈溦溦。 朗如焜带着莫莉、韦野平几个人,开车来到了红山水牢。因为现在水牢是空着的,所以也不必锁门,铁门大敞着,几个人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上躺着一具尸体。 朗如焜快步走过去,低头一看,果然是那个失踪的女佣人。她的身体已经被泡发了,样子非常恐怖,胸口插着一把刀,位置正在心脏。 朗如焜伸手想要拔刀,韦野平赶紧阻止:“焜哥,我来。” 他弯下腰,把那把刀子拔下来,递到朗如焜的眼前:“是一把水果刀。” 莫莉掏出一方帕子来,递给朗如焜。朗如焜用帕子包住刀柄,把那把杀人的水果刀拿过来,仔细看着。这是一把很精致的水果刀,合金刀身,亮可鉴人,橡木的刀柄,上面还镶着几块绿松石。 朗如焜正在打量,就听身后丽琪大叫一声:“我认识这把刀,这不是焜哥屋里那一把吗?” “别胡说!”莫莉回头瞪了丽琪一眼,“难道还是焜哥杀了她吗?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要胡说八道。” “是眼熟嘛……”丽琪委屈地嘀咕了一句,缩了回去。 其实不用丽琪提醒,朗如焜已经认出这把刀了。他屋里的确有一把一模一样的水果刀,但他肯定这一把不是他那一把,这一把是谈溦溦的,这刀是他们几年前去新疆玩的时候,买了一对,一人一把,虽说是水果刀,还是杀人绰绰有余。 他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看莫莉,又看了看非要跟来的丽琪。 莫莉马上说:“焜哥,我马上去查,看看是谁拿了你屋里的刀。” “这刀不是我的,是谈溦溦的……”朗如焜缓缓地说。 “原来是她!我就说是她干的嘛!现在她没有办法抵赖了吧!一定是她想要害死焜哥,趁乱逃跑!这个女人太心狠了!焜哥对她那么好……”丽琪跳了起来,大骂谈溦溦,声音在水牢里回荡着,听起来很诡异。 莫莉见她表现得那么夸张,马上回头瞪了她一眼:“你闭嘴!这么大的事!焜哥还没有下结论呢,你乱嚷嚷什么?” 朗如焜眯着眼睛,看着莫莉和丽琪,想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向韦野平要一支手电筒,照着死者的伤口,仔细地看了看,直起身来,说:“好了,我们回去吧。” “焜哥……”韦野平叫住朗如焜,想要说什么。 朗如焜冲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不用说,我看得明白。” 韦野平犹疑着,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没有说出来。 这一行人来得快,回得也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又回到了城堡。 朗如焜一进门,谈溦溦就迎上来:“朗如焜!我的屋子里丢了一把水果刀!” 听她这样说,丽琪从后面冲了上来,鄙视地看着谈溦溦:“哟!这是恶人先告状啊!人没有找到的时候,你也不说你屋里丢了一把水果刀,现在人找到了,你才来说你丢了水果刀?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啊?” “我早晨还用到那把水果刀了!它是今天才丢的!怎么是我恶人告状?明明就是有人想陷害我!”谈溦溦为自己辩解道。 刚才朗如焜急匆匆离开后,遐儿告诉她,是女佣人的尸体找到了,他们去看一下。 谈溦溦马上感觉到不对,早不找到,晚不找到,偏偏在他们集体去大宝岛的时候,女佣人的尸体找到了,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啊。 其实从朗如焜被出岛后,谈溦溦就在想这件事。她想来想去,这个岛上应该没有人敢对朗如焜下毒的。那么在牛奶里掺砒霜的人,一定是冲着她来的。 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怨仇?非要置她于死地?这个岛上所有想要霸住朗如焜的女人,其实都有嫌疑。 不过她仔细地分析了一下,首先排除了遐儿。她一度以为遐儿对她的友好是伪装出来的,但是经过她认真观察,觉得遐儿是真的很善良。就算她想要独占朗如焜,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至于莫莉……也不太可能,因为直接在牛奶里下砒霜,这也太直接太明显了。莫莉那个人心机很深,就算想害她,也不会用这么简单易暴露的方法。 同理,金莎亦可排除。 剩下的就是丽琪了,这个女人白长了一张美艳的脸蛋儿,脑子笨得很。最要命的是,她明明很愚,却一向自以为聪明。牛奶里下砒霜,这种事最像是她干的。 谈溦溦去见女佣人,也是问她,到底是不是受丽琪指使,在牛奶里下了毒。 女佣人吓得抖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几乎说不成话了。她只说,她什么也不知道,她只是送一杯牛奶,当时看到床上有一个人,因为被子盖得太严实,她也没看清是谁,所以不知道是朗如焜。 之后她便反复强调,她是冤枉的,她怎么敢朗如焜? 谈溦溦再问她什么,她便开始尖叫。结果她的尖叫声把莫莉引来了,谈溦溦也问不下去了。 现在女佣人死了,胸口插着一把水果刀,却来自她的房间。 最神奇的是,听说女佣人是被杀之后,丢进了大海里,结果又漂了回来,那么死亡时间一定是昨天晚上。 可是她的那把水果刀,今天早晨还放在她房间的茶几上,怎么又插进了昨晚死掉的女佣人胸口的呢? 这一切,明明确确地提醒谈溦溦,有人陷害她,想要引导朗如焜相信,是她杀了女佣人,进而确证是她在朗如焜喝下的牛奶中下了毒。 但是以她受过专业刑侦训练的眼光来看,这种手法也太拙劣了。如果朗如焜肯相信这种谎言,那他也太愚蠢了。 所以,她完全不理会乱叫乱跳的丽琪,也不理会站在一旁略有得意之色的莫莉,她只看着朗如焜。 朗如焜伸手,从韦野平那里拿过那把水果刀,递到谈溦溦面前:“这是你丢的?” 谈溦溦一看,果然是自己那把水果刀,便点头:“是我房间里那一把,那又怎么样?” “我在一个死人的胸口上找到了它。”朗如焜语气很平静,目光却颇有深意。 “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是我把它插进了阿芳的胸口,我没有杀人!”谈溦溦也很冷静,她没有杀人,问心无愧,何必慌张? 朗如焜举起那把刀,转回身,问在场的所有人:“这把刀很好认,我和谈溦溦各有一把,她已经承认了这把刀是她的,却不承认人是她杀的,你们说,我应该相信她吗?” 朗如焜举着那把水果刀,问在场的人,他到底应不应该相信谈溦溦。 这对谈溦溦来说,已经是一种羞辱了。这就像朗如焜扒光了她的衣服,把她推到大家面前一样。她很愤怒,更不屑听那些人对她的评价,她扭身就要走:“我不需要你的信任,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爱信不信吧,随便了。” 朗如焜一把抓住她:“别走,你要是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就是啊,没做亏心事,你跑什么?你的水果刀就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丽琪跳出来,第一个响应朗如焜对谈溦溦的质疑。 朗如焜举着水果刀,笑眯眯地走近丽琪,将刀子在她的眼前晃了两下。丽琪马上后退一步,眼睛盯着刀刃,脸色都变了。 朗如焜问她:“你脸都白了,你要是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这……这刀子刚刚从死人身上拿下来的,我……我害怕……”丽琪不知道朗如焜为什么突然掉转枪口,对准了她,吓得她头不敢抬了。 朗如焜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再难为她,又转向谈溦溦:“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杀死一个人,现在又要吓死另一个人……” 谈溦溦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在快艇上吐得很难过,心情烦躁得很,就想赶紧回房间去洗洗睡觉,便甩开朗如焜的手,说道:“你说我杀了人,就把我交给警察好了,警察自会断案,有人证有物证都交给警察,别在这里咋咋呼呼。” 说完,她就想走,结果再一次被朗如焜拉了回来。 朗如焜哈哈大笑:“谈警官!你忘了自己在哪里吗?我这里可是黑帮窝点啊,出了事,我会交给警察吗?当然是按照我的规矩来!” “那好啊,那你告诉我,按照你的规矩,你准备把我怎么样?水牢?鲨客亭?或者直接把我拉到后山上枪毙?哪一个我没有经历过?你还有新的玩法吗?”谈溦溦已经快要忍耐到极限了,暴躁起来。 “新的玩法当然有,那就是用你的诚意延续你的生命,每天早晨起来,来到我房间,认认真真地向我鞠个躬,对我说一句‘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我以后会乖乖的’,我就饶你一天。你一天中断了这个举动,那就要为这把水果刀的事付出代价。”朗如焜说着话,将水果刀举到谈溦溦的眼前晃了晃。 谈溦溦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把那把刀逼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说:“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如果你非要这样折磨我,那你不如现在一刀杀了我!” 她的动作又急又猛,朗如焜没有防备,刀刃一下子就压到了她的脖子上。那把刀还挺锋利,一下子就划开了谈溦溦的皮肤。 朗如焜想到这把刀刚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现在又划到了谈溦溦的脖子上,心里很不舒服,赶紧往回缩手。 没想到谈溦溦还抓得挺紧,两个人相争持,那把刀来回拉锯,谈溦溦脖子上的伤口便又深了一些。 “快松手啊!”遐儿扑上去,在朗如焜的手臂上捶了两下。朗如焜这才反应过来,松了手,把刀让给了谈溦溦。 朗如焜的劲道一松,谈溦溦马上也松了手。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到地上,她则突然弯下了腰,干呕了几下。 她很懊恼,可是她不能控制自己。当初怀着朗朗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脆弱啊。怎么现在说吐就吐?一定是被朗如焜气的! 她尴尬得不行,转身就往楼上跑。 大家都以为她是被那把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刀恶心到了,也没有多想。 遐儿追着谈溦溦,跑上楼去了。朗如焜看着谈溦溦有些踉跄的身影,不禁有些懊悔。 他指着地上的水果刀,示意韦野平捡起来。可是站在他身边的韦野平没有动,他扭头一看,发现韦野平盯着跑上楼去的谈溦溦,目光定定的,竟然没有留意到他的指示。 朗如焜没有说话,自己弯下腰,捡起了水果刀,举步往楼上去。 韦野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收回目光,跟着朗如焜上了楼。 朗如焜进了书房后,韦野平也跟进去。他站在朗如焜的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朗如焜一拍桌子:“你有话就说!怎么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子!” 韦野平鼓足勇气,说道:“焜哥,那个女佣人根本不是大嫂杀的!” “哦?是吗?你怎么能确定?”朗如焜敲着桌子,等着韦野平继续说下去。 韦野平说:“看那女佣人的尸体情况,她应该是昨天死的,并且在海水里泡了一夜。可是插在她胸口的那把刀,却没有被海水泡过的迹象,而且她胸口致命的那一处刀伤,伤口明显比水果刀的刀身要宽……” 韦野平说着话,看着朗如焜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表情,心里开始没底,便停了下来:“焜哥,也许多嘴了,你大概也看出来了……” “我没有你那么关心你大嫂,我就是想冤枉她!看着她吃瘪的样子,我就开心!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幼稚?”朗如焜拿起一支笔来,在手上转着。 韦野平一听朗如焜这样说,马上解释:“焜哥,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你是我兄弟,我相信你!”朗如焜制止他说下去,有些事还是不要说破为好。 “焜哥,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大嫂最近身体好像不太好……好吧,我多嘴了!对不起!”韦野平在平时还是很谨慎的,不会朗如焜面前暴露情绪。今天他看到谈溦溦吐了两次,实在忍不住了,想要劝一下朗如焜。可是他一开口,发现自己怎么说都不对,又后悔自己说太多。 朗如焜把笔转得飞快,沉着脸:“身体不好,就应该看医生,可是她又不肯看,她这么跟我别扭,我能怎么办?对了,我让你筹备在慕提岛上建一个医院的事,你要马上开始运作。以前我们都不常住岛上,没有觉得不方便。这次中毒,我才发觉岛上医疗设施不足,是多危险的事。以后朗朗要常住在这个岛上,必须要配备足够的医生和医疗设施才行。” “我马上办……看来焜哥还是很关心……小朗哥的。”韦野平说。 朗如焜低头不语。 韦野平以为他没事了,正要退出去,却又被他叫住了:“让人跟着丽琪,她有什么举动,来向我汇报。” “好的。”韦野平答应了一声,退出了朗如焜的书房。 他往楼下去,走到三楼的时候,他在楼梯口犹豫着,站住了。他往谈溦溦的房间方向望,正在这个时候,遐儿走了出来。 遐儿看见他,叹气摇头,走到他跟前:“我的哥哥!你可真怂!你关心人家,就进去问一下嘛!站得这么远,谁能感受到你的关心啊?” “管住你的嘴巴!别给我惹祸!”韦野平斥了遐儿一句。想一想刚才朗如焜看他的眼神,还有说他的那种语气,他就有些后怕。上次朗如焜把他撵离慕提岛,就算是对他的警告了,以后自己可要小心一些,把情绪收好。 遐儿却鄙视他道:“惹什么祸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个未嫁,一个未娶,都是自由之身,你怕什么?” “他们订婚了!怎么是自由之身?你也别闹了!焜哥才不会要你呢,你这种小丫头片子,根本不对他的胃口,你赶紧乖乖地回学校读书吧!”韦野平再一次告诫遐儿。 遐儿冲她一仰脖子,娇嗔道:“哼!我还没玩够呢!玩够了,我自然就走了!” 说完,她就要往楼上去。 韦野平见周围没人,拉住了她,问她道:“那个……谈溦溦到底是怎么回事?船上就吐得厉害,刚才吵着吵着又吐了,她是不是生病了?” “你去问她啊!问我干什么。”遐儿冲着谈溦溦的房间努嘴。 韦野平心想,本来也不该自己问的,算了吧。 于是他也不与遐儿争论了,掉头往楼下去。 遐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上楼找朗如焜去了。 他们刚离开,莫莉就带着医生上了三楼,来到谈溦溦的门口,敲了敲门,进去了。 谈溦溦刚刚觉得胃里舒服些了,正坐在阳台上发呆,望着大宝岛的方向,怎么也想不明白妈妈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这个时候,莫莉拉开阳台的门,出现在她的面前。 谈溦溦一见她,立即皱了眉,扭头看向别处。 莫莉却一脸笑容,说道:“谈警官,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好,刚才又突然吐了起来,一定是生病了,我让医生来给你看一看。” “滚!”谈溦溦用一个字回应了她。 莫莉也不恼,说:“我滚可以,医生不能滚,你还是应该让他看看,否则焜哥会说我不尽职,岛上有人生病了也不管。” “我晕船而已!别来烦我!”怀孕的女人,很容易情绪失控。 莫莉不依不饶:“那你脖子上的伤总要处理一下吧,留一道疤痕可不好看哦。” 第79章 惊天真相 莫莉突然带医生进来,要给谈溦溦检查身体,谈溦溦当然不愿意。 她说:“让他检查?我本来好好的,被他查过了,也有毛病了!多谢你的好心!我不需要!” “谈警官,你这样我很难做哦,明明你的身体不好,你还不让医生看,焜哥会说我不尽职。”莫莉一脸为难的样子。 谈溦溦看也不看她,冷然道:“你难不难做,关我什么事?” 医生站在门口,面色阴沉,看了莫莉一眼。莫莉冲他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谈溦溦的房间。 看看前后无人,他们两个迅速地打开莫莉房间的门,钻了进去。 金莎和丽琪都在房间里,看他们回来了,丽琪跳起来问:“检查结果怎么样?她真的怀孕了吗?” 莫莉摇了摇头:“我早就料到了,她要是没事,肯定不会拒绝我们检查,可是现在她怀孕了,当然不可能让我们检查!” “天哪!这可怎么办?要是被焜哥知道她又怀孕了,那她岂不是又成了宝贝?到时候她一发脾气,我们不是又要滚蛋吗?”丽琪的脸都皱成一团了。 金莎斜她一眼,冷哼道:“你还担心这个?你赶紧想一想自己做的那些事吧,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还奢望那么多?” 丽琪当即就蔫了,回头握住金莎的手,低声下气地说道:“金莎姐姐!你最善良了,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和莫莉肯定会帮我的,对不对?要是我出事了,下一个就会轮到你们。” “我跟你可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只是不想谈溦溦得意。”莫莉鄙夷地白了丽琪一眼。 丽琪被金莎和莫莉两个人教训,自觉理亏,便低头坐下来,不再说话了。 “你有办法让谈溦溦流产吗?”莫莉转头看医生,问他道。 医生脸色极不好看,赶紧摆手道:“我再也不上你们的当了,你们这些女人做事太不靠谱了,我跟了焜哥十几年,如今却栽在你们的手上,我已经够倒霉了。” “你说话小心点儿,是谁不靠谱?那些烂事都是谁惹出来的?你倒霉就倒霉在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要不是我和莫莉帮你们收拾烂摊子,现在你们恐怕早就没命了,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你不懂感恩就算了,我和莫莉也不必跟你们淌这趟浑水,剩下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吧。”金莎板着脸,说完这番话,站了起来,作势欲走。 莫莉也冲着丽琪挥手:“金莎说得对,你们走吧,我和金莎不会再管你们的事了。” 丽琪马上就跳了起来:“你们别这样啊!我也是为了大家嘛,只有撵走了谈溦溦,我们大家才有好日子过啊!要不是我做这些事,我们三个早就被送出慕提岛了,你们也要想一想我的好处吧?” “不要求她们!”医生的表情突然变得恶毒,“你们两个想要从这件事情里解脱?来不及了!别忘了阿芳是怎么死的!” “你想威胁我们?刀子可是你亲手捅进阿芳的胸口!”莫莉脸一下子就白了。 医生冷笑了两声:“不如我们先回忆一下,那把刀是谁从谈溦溦的房间里偷出来的?或者我们再往前回忆一下,这个主意是谁出的呢?要是你们两个记忆力不好,我不妨提醒你们一下……” 金莎和莫莉快速地对看了一眼,莫莉马上就笑了:“谈溦溦还好好的,我们就先内讧了,说那些话有意思吗?与其跟我们这些女人吵架,你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对付谈溦溦,我是不会眼看着谈溦溦再生下一个焜哥的孩子,既然丽琪说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么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让谈溦溦流产,对不对?” 金莎也走了回来,拍了一下丽琪的肩膀:“我们就不要吵了吧,亲者痛仇者快,莫莉说得对,有吵架这功夫,我们不如想办法对付谈溦溦。” 丽琪瞪了医生一眼:“你到底肯不肯想办法?你现在想当好人,来不及啦!” 医生懊恼地叹息一声,说:“唉!我非得被你们害死不可!罢了罢了!反正泻药也是我配的,砒霜也是我给的,也不差这第三次了!不过我只负责配药,怎么让谈溦溦喝下,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这事还是丽琪最擅长,让她想办法!”金莎马上把事情推给了丽琪。 丽琪倒也不推辞,咬牙发狠道:“我就不相信谈溦溦的运气真有那么好!第一次汤被小朗哥喝了,吓得我半死,这一次的牛奶竟然被焜哥喝了!她简直就是我的煞星!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么走狗屎运,要是她能躲过第三回,我就自己离开慕提岛!” 医生不愿意再听这些女人说些闲碎话,自己默默地出了莫莉的房间。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就是医生现在的心情。要不是那天晚上喝了些酒,他说什么也不敢动朗如焜的女人。结果呢?贪一时之欢,掉进了一个大坑里,现在想爬都爬不出来了。 他满心懊悔,唉声叹气下楼去。 刚走到大门口,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他。他一转身,看到朗如焜正在缓缓地从二楼走下来,边走边冲他招手。 他吓得三魂丢了两魂,手心都冒汗了。可是朗如焜正叫他呢,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回去,站到朗如焜的跟前:“焜哥,你叫我?” “是啊,我记得岛上所有的药都在你的药房里,我问你一下,最近有没有人去你的药房里找砒霜啊?”朗如焜面色平静地问道。 医生眼珠儿转了转,说:“砒霜……我想起来了!大嫂一周前到我的药房来,她说自己在后背上长了一个暗疮,要用偏方搽一下,问我要了一些砒霜。” “是哦……”朗如焜看着医生,沉吟了半晌,“真的是她吗?” “是的,我那里有领药的记录,焜哥要不要看一看?”医生十分笃定地说道。 “记录?还有这种东西?领药的记录上有谈溦溦的签名吗?”朗如焜问得很仔细。 医生摇头:“那没有,只是我做的一个记录,当时领当时记下来。” “好的,我知道了,你走吧。”朗如焜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医生可以走了。 医生已经紧张得两腿发抖了,听见朗如焜让他走,简直如蒙大赦,一秒都不想停留,掉头就走。 朗如焜看着医生慌慌张张地离开了,他自己走进了餐厅。本来他只是想要一杯茶喝,可是他一进去,正好看到一个女佣人端着一盘水果走了出来。 他突然想吃水果,就叫住女佣人:“这水果送去哪里?” “先生,这是小朗哥的水果,这个时间是他吃水果的时间。”女仆恭敬地答道。 朗如焜一听,马上伸手接过果盘,自己先拿起一块削好的梨子,放进嘴巴里,说:“给我吧,我正要去他房间里。” 他端着水果盘,边走边吃,到了朗朗的房间里,一盘水果只剩下半盘了。他推门进去:“儿子,爸爸给你送水果来了……” 话未说完,他就看到谈溦溦也在朗朗的房间里,她正坐在地毯上,看着朗朗画画呢。 谈溦溦看到他,马上起身往外走。朗如焜就站在房间门口,堵着门,也不让开:“见到我就走?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不可怕,我才可怕,我可是杀人犯呢,我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再失手杀了你。”谈溦溦推了他一把,没有推动。 朗如焜回手就关上了门:“你不记得答应过奶奶的话吗?在孩子面前说话要温柔……温柔你会吗?” 谈溦溦见出不去了,便走回去,坐到刚才的位置上,摸着朗朗的脑袋:“儿子,你画的是什么呀?” 朗朗抬头看了朗如焜一眼,往谈溦溦身边偎了偎,指着他的画说:“我在画大飞机,等我长大了,要给妈妈买一架这样的大飞机,妈妈开着大飞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好儿子!你真是妈妈的贴心宝贝,太了解妈妈的愿望了!妈妈爱你!”谈溦溦搂住朗朗,使劲地亲了一口。 然后,她扭头看着朗如焜,得意地抬起下巴来:“这就叫温柔!你会吗?” 朗如焜看着母子二人腻在一起,心里很不平衡,马上端着果盘走过去,叉起一块菠萝送到朗朗的嘴边:“儿子,爸爸也爱你,吃水果!” 朗朗倒也没拒绝,张口接了。紧接着,他看了看果盘,问道:“怎么只剩下半盘了?” “哦……”朗如焜有点儿不好意思了,“那个……爸爸口渴,吃了一些……” “你把我最喜欢的葡萄吃掉了……”朗朗翻了翻果盘,失望地看着朗如焜。 “看吧,这就是爸爸和妈妈的区别,妈妈在自己的孩子没有吃之前,是绝对不会自己先吃的,爸爸嘛……”谈溦溦看了一眼朗如焜手中的半盘水果,撇了撇嘴。 朗如焜顿时就火大了,拉住朗朗的手:“你喜欢吃葡萄是吗?爸爸明天就让人在岛上种葡萄,种一大片葡萄!等到了秋天,爸爸带着你坐在葡萄架下,想吃多少就摘多少,怎么样?爸爸够意思吧?” 朗朗想了想,迟疑地看着谈溦溦:“妈妈,秋天还有多远?那时候我们还在这里吗?” 朗如焜一听这话,马上问谈溦溦:“你跟朗朗说什么了?”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的,藏不住话。 刚才莫莉离开后,谈溦溦坐在阳台上,心情十分烦乱。 何以解忧?唯有儿子!于是她来到朗朗的房间,坐在儿子身边,看他画画,问他:“宝贝儿,你想不想外婆?” “我想外婆……妈妈,你说外婆会不会想我?”朗朗反问道。 谈溦溦很肯定地点头:“外婆当然也会想你啊,外婆最爱朗朗了……宝贝儿,妈妈找个机会带你去看外婆,好不好啊?” 朗朗停了画笔,十分为难地看着谈溦溦:“妈妈,我们可以回去吗?” “当然可以,妈妈带你回家去,我们再也不回这个岛上了,你愿意吗?”谈溦溦抚着儿子嫩嫩的小脸蛋儿,问他。 若是以前,朗朗一定会十分痛快地答应她:“当然愿意,我只要和妈妈在一起。” 可是这一次,朗朗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才说:“再也不回来了吗?那我是不是再也看不到老奶奶了?” 谈溦溦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拧了一把,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她一直害怕有一天,朗朗需要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是要爸爸还是要妈妈,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了解儿子,她明白,儿子其实是想知道,要是他们再一次离开慕提岛,以后会不会再见到爸爸。 谈溦溦不忍心让儿子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她马上笑了,抱着儿子亲了一下:“当然能,只要你想见,妈妈就带你来见。” 朗朗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妈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就是这样一番对话,朗朗就记在心里了。当朗如焜说到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在慕提岛上摘葡萄的时候,他马上想到,那个时候他还在不在慕提岛上呢? 朗如焜现在很敏感,他听朗朗那样说,马上问谈溦溦:“你又跟他说什么了?” 谈溦溦当然不能承认,她说:“你放心,我是不会教坏儿子的,倒是你,在质问我之前,先反思一下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吧。” 说完话,她再一次站了起来,迈步离开。 她现在的心情,根本没有办法和朗如焜共处一室。只要看到他,她就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宝宝在动。她知道那是错觉,因为她肚子里的小家伙还很小,还不会踢妈妈。 但她仍是止不住伤心,虽然她对朗如焜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这一次,朗如焜没有阻止她离开。他看着儿子吃水果,问道:“儿子,你妈妈是不是跟你说,她要带你离开慕提岛?” “恩!我想外婆了。”朗朗如实答道。 “那你要是真的离开了,就不想爸爸吗?”朗如焜抬起朗朗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朗朗面对着他,眼睛却骨碌碌转,只看别处,不看他的脸,也不说话。 “你不爱爸爸?你恨我?”朗如焜揪起心来,皱着眉看着朗朗。 朗朗咬着嘴唇,仍是不肯说话。 朗如焜有些躁了,可是他又不敢跟儿子发脾气,便把朗朗抱起来,走到镜子前,指着镜子里的两张脸,说:“儿子,你看看!这两张脸多么相像!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们父子才会拥有如此相像的两张面孔!这是几世也修不来的缘分,你不爱爸爸是不对的!知道了吗?” 他的话,朗朗似懂非懂,只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要是你对我妈妈好一些,我就不恨你。”朗朗在朗如焜面前,始终羞于说出那个“爱”字。 朗如焜叹了一声:“儿子,大人的事……你还不懂,你还小……再说了,我对你妈妈一直都很好,是她对我不好,你懂吗?” “不懂。”朗朗很诚实地摇头。 朗如焜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也没有办法解释,只好说:“我答应你,以后我会尽量对你妈妈好一些,不让你伤心,这样行吗?” “恩……”朗朗点点头。 “那你说,你恨爸爸吗?”朗如焜又问一遍。 朗朗摇头。 “那你爱爸爸吗?”朗如焜厚着脸皮问道。 朗朗一下子就害羞了,抬起小胖手儿捂着脸,嘻嘻笑着,躲避着朗如焜的目光。 朗如焜心里一下子就甜得融化了,什么不高兴的事都暂时忘掉了。他把朗朗抱起来,扛在肩膀上,说:“儿子!爸爸带你坐飞机去!” 朗朗一下子被举高起来,尖叫了一声,笑了起来:“坐飞机吗?飞去哪里啊?我要带妈妈!” “妈妈今天不舒服,让她休息,就咱们父子二人,好不好?”朗如焜还真不敢带着谈溦溦上飞机,他害怕那个女人劫了他的飞机,飞走之后再也不回来了。 朗朗有些失望,撅了嘴:“我想带上妈妈嘛!” 朗如焜不忍心看儿子失落的样子,就走到隔壁,敲开谈溦溦的门,问她:“我要带儿子坐飞机去,他非要带上你,我给儿子面子,你也一起来吧。” 谈溦溦冷淡淡的,问他:“你不怕我劫了飞机逃跑吗?” “儿子在飞机上,我相信你不会做危及他安全的事情。”朗如焜只能这样说。 谈溦溦却拍了拍朗朗的手:“儿子,妈妈不舒服,今天不陪你坐飞机了,你去玩吧。” 朗朗听妈妈自己也说不舒服,便相信了。朗如焜松了一口气,扛着朗朗就走了。 谈溦溦看着他们父子下楼去了,她轻轻地关上了门。 她不是不想陪儿子,身体一向很好的她,今天却晕船了,说不定她乘上飞机,又会晕机。她不想引起朗如焜的怀疑,在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对待怀孕这件事之前,她只能尽力保密。 她刚刚坐下,门又被敲响了。这次她也懒得起来开门了,直冲着门外喊了一句:“门没锁,进来吧。” 紧接着,门开了,遐儿从门外探了一下头,见屋里没有人,就进来了。 她先把手里端着的汤钵放在桌子上,对谈溦溦说:“这是鸡汤,我亲手煮的,你来喝一些吧。” “谢谢,我不喝鸡汤。”谈溦溦对于朗如焜中毒的事仍然心有余悸,何况她自己还怀孕了,所以对入口的东西都非常谨慎。 遐儿轻笑一声:“你放心,我是不会害你的,这鸡汤好香的……除非……你闻不得鸡汤的味道?” 谈溦溦扭头看了她一眼,说:“小姑娘,不要以为你什么都懂,也不要乱说话,会害死人的。” “这里不是没有别人吗?就咱们两个啊!我是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这些话的……溦溦姐,大宝岛很好玩哦,有空我还想去,你要不要去?”遐儿突然转了话题,提到了大宝岛。 谈溦溦心里扑腾跳了一下,戒备地看着遐儿,心想:她怎么会特意提起大宝岛来,是不是我和妈妈说话的时候,她看到了啊? “去那里?不好吧?我看朗如焜和那个陈松基并没有什么交情,倒像是有些敌意的样子……况且朗如焜也不可能让我单独乘船出海的……” 其实谈溦溦更想说的是,大宝岛并没有遐儿说得那么好玩,比起慕提岛来,大宝岛的面积和风光根本不值一提。 遐儿自信地挥了挥手:“我想做的事,一定有办法的,如果我能去的话,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玩一玩?” 谈溦溦没有马上回答,她盯着遐儿看,想要知道遐儿是不是在试探她。 “你不去?整天呆在岛上,都快憋屈出病来了,总要出去兜兜风吧?”遐儿迎着她的目光,直视着她,看起来十分坦诚。 谈溦溦笑了,含糊答道:“你先别吹牛,你先搞到船,再来喊我陪你兜风吧。” “你等着吧!我一定能弄到船!别人肯定不敢跟我去的,到时候我来喊你哦,就咱们两个!出去散散心!”遐儿顽皮地晃着脑袋。 谈溦溦没有再说话,不过她心里暗想:要是你能搞到船,我当然愿意跟你再去一趟大宝岛,我真的很想再见到妈妈,跟她好好聊一聊,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怎么会搭上天祈帮的人,那些人又怎么肯帮她的忙?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遐儿又闲话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她走后,谈溦溦站起身,端起那碗鸡汤,闻了闻,很香。她拿起汤匙来,尝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于是她一口接着一口,把鸡汤全喝下了。 一边喝着鸡汤,她一边想着遐儿的事。她发现这个小姑娘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天真单纯,她越来越觉得遐儿像个谜,好像总在暗示她一些什么,可是又不明说。 事实证明,她对遐儿的判断是对的,小姑娘的确不简单。 第二天一早,谈溦溦还在睡梦之中,就被人推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遐儿站在她的床边,笑眯眯地看着她,神秘地小声说道:“溦溦姐,我搞到船了,我们去兜风吧!” 谈溦溦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这么早兜什么风?” “我要去大宝岛哦!你不去吗?”遐儿凑近她的耳朵,更加小声地说道。 谈溦溦顿时睡意全消,一下子就精神了。 她定了定神,怎么想都觉得不对。这个时候,天刚蒙蒙亮,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呢,勤快的人早起去跑跑步还有可能,出海兜风?这也太奇怪了吧? “为什么一定要去大宝岛?还这么早?”谈溦溦坐了起来,不解地问道。 遐儿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是不是睡傻了?难道还要等天亮了吗?众目睽睽之下,我们还走得了吗?昨天我在那边游泳的时候,看到海底有一大丛红珊瑚,可惜我没有带潜水装备,当时不能采上来。今天我备了潜水衣和潜水镜,我要去把那一丛珊瑚采回来!” “那你为什么非要叫上我呢?我……”谈溦溦刚想说自己不会潜水,又觉得这话不对,“我可是被禁止离岛的,你不怕朗如焜发现了,会责怪你吗?” “你也不看看,这个岛上除了你,还有谁能陪我玩?”遐儿委屈地撅了撅嘴。 “为什么不叫朗如焜陪你去?”谈溦溦虽然很想再去大宝岛,可是她不得不谨慎,毕竟她的妈妈在那里。 “他?你觉得他会在一大早爬起来,陪我驾船出海采珊瑚吗?”遐儿脸上有失望的表情,摇着头。 他不会吗?他还是挺浪漫的嘛!当年他和她情意正浓的时候,他还曾经半夜把她从被窝里拖起来,带她去山顶看萤火虫。 遐儿见她还在发愣,就伸手拽她:“你快点儿吧,再晚了,我们就走不了啦!” 满心的疑问,终究敌不过见妈妈一面的诱惑,谈溦溦火速地洗漱穿衣,和遐儿两个人悄悄地出了大门,跑去了海边。 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 遐儿和谈溦溦匆匆地上了船,两个人在清晨的薄雾中,驾船驶向大海,朝着大宝岛的方向驶去。 离开了慕提岛,谈溦溦紧了紧身上的外套,问遐儿:“你是怎么搞到这条船的?不会抢来的吧?” “昨晚我表哥到码头,和那里的兄弟喝了几杯。我跟着他去了,顺手在他们的酒里下了点儿安眠药,他们整晚都睡得很香,到现在都没有醒……”遐儿回过头来,冲着谈溦溦吐了吐舌头。 谈溦溦心想,这女孩儿可真是无知无畏啊,在慕提岛上,随便调用交通工具出岛是很严重的事件,尤其是用这种非常的手段,朗如焜再宠她,恐怕也不能放任她的这种行为。 两个女人驾着船,半个小时后到了大宝岛的外围。 立即有大宝岛的船只靠近,冲她们喊话:“什么人?” 遐儿向他们挥着手:“你们好啊!我是你们的邻居啊!来自慕提岛的客人!我们昨天刚来过!不认识我们了吗?” 大宝岛的船靠近后,看到了船上这两个女人,认了出来,便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昨天我有一件东西落在你们这里啦,我来拿一下。”遐儿一副无辜无害的样子,笑得很甜。 “那好吧,你们跟着我走吧。” 大宝岛的人不肯让她们两个随意登岛,两艘船同时靠了岸。谈溦溦和遐儿在这些人的“陪同”下,先去了昨天那一栋临时建筑。 谈溦溦一边走,一边偷偷地四下打量着。她知道妈妈就在这个岛上,她很想见到妈妈,可是她又不了解情况,不敢贸然提出见她的要求。 况且遐儿在身边,这件事不能让遐儿知道。 一个人先进门去通报,不一会儿的功夫,陈松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谈溦溦和遐儿,哈哈一笑:“呀!一大早就有娇客临门,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陈先生早上好啊。”遐儿还是那么热情,“这么早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客气,我这里随时欢迎美女光临。听说你有一件落在我这里?是什么?我让人帮你找找?”陈松基看着遐儿,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儿了。 “其实我也没有落下东西,刚才我要是不这样说,你的人也不会让我上岛。”遐儿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是看上你这岛上的一件东西,想来求陈先生赏我呢。” “什么东西?你随便拿!”陈松基大方地一挥手。 “我昨天在那边的海滩上游泳,看到海底有一大丛红色珊瑚,我想要那一丛珊瑚,不知道陈先生愿意给我吗?”遐儿不客气地开口道。 “我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原来是海底的一丛珊瑚,怪不得你拖着这么重的装备呢。不劳你动手,我马上让人打捞上来送给你!”陈松基非常豪气地说道。 “那就太好了!陈先生真是大方!我跟着去看看好吗?”遐儿大概是不放心别人动手,怕弄坏了她的珊瑚。 “你随意……这位……谈小姐是吗?你也要一起去吗?”陈松基突然转向了谈溦溦。 谈溦溦还在想着怎么能见到妈妈呢,听到陈松基跟她说话,犹疑道:“哦……我当然也……” “她不去!我不会驾船,她驾船送我来的,其实这两天她的身体不太好,所以就不要跟着我去吹海风了。溦溦姐,你就在这里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回来了。”遐儿很体贴地说道。 谈溦溦正不想跟她去海边呢,听她这样说,便点头:“那你快一点儿,不要等朗如焜追来抓我们。” “放心吧!”遐儿答应一声,跟着几个天祈帮的人走了。 遐儿刚走,陈松基就上前来,问谈溦溦:“你生病了?” 谈溦溦一愣,心里疑惑道:我跟你很熟吗?你站这么近,盯我这么紧,也太不礼貌了吧?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和陈松基拉开距离,客气地说:“我很好……陈先生能否允许我随意走走?大宝岛的风光真美啊,我昨天都没有看够……妈?” 谈溦溦本来想找个借口在岛上走走,也方便她找杨慧媛。可是她话没说完,就看到杨慧媛从屋里走了出来。 “快进来!”杨慧媛拉起她的手,扯着她进了屋。 陈松基也随后跟着进了屋。 谈溦溦简直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怎么一个状况。杨慧媛让她坐下,问她:“是不是还没有吃早饭?” “啊……是的。” 杨慧媛马上让人给谈溦溦弄早餐。 谈溦溦觉得妈妈在这里也太自在了吧,像主人一样。可是陈松基就站在旁边,她不敢随便开口发问,怕问错了话,惹来麻烦。 杨慧媛看出她的心思,就对陈松基说:“阿基,你先出去一下,我和溦溦有话要说。” 陈松基答应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谈溦溦:“你的气色非常不好,要不要我找医生来给你看一看?” “不要!”谈溦溦马上拒绝了。 陈松基看着她戒备的样子,笑了:“你不用害怕我,我是你亲哥哥,我不会害你的。” “噗!”谈溦溦刚入口的热茶全部喷了出来。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眼睛看了看陈松基,又看了看杨慧媛:“妈……你……还有一个儿子?” 杨慧媛嗔怪陈松基道:“我本来打算以后再跟她解释的,你这一句话就坏了我的计划,她已经够烦的了,你还要给她压力。” “对不起,杨阿姨,我也不是刻意要给她压力,我是想给她一些信心,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把你救出慕提岛!有哥哥在,你不用害怕朗如焜。”陈松基拍着胸脯说道。 听着陈松基说话,谈溦溦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刚才说他们是亲兄妹,可是他又叫自己的妈妈“杨阿姨”,难道他们是同父异母?还有……他买下大宝岛,不是为了给他即将出狱的父亲休养吗?怎么又变成救她?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时间不多,你先出去吧,我跟她解释。”杨慧媛推了陈松基一把。 陈松基顺从地离开了。 “妈?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屋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谈溦溦向杨慧媛发问。 “溦溦,有些事……妈妈本来打算瞒你一辈子的,可是天意弄人啊,偏偏你被朗如焜给缠上了,唉……这件事有些复杂,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陈松基的确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为了救你,不得不这样做……” “同父异母?他不是那个黑帮大佬陈天祈的儿子吗?难道他不是陈天祈亲生的?”谈溦溦的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不妙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把事情往好的方面猜测。 杨慧媛最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抿了抿嘴唇,脸上有羞愧之色:“他……当然是陈天祈的亲生儿子,否则陈天祈怎么会把天祈帮交给他?” “不可能!”谈溦溦一下子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我爸爸不是一个警察吗?他不是在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牺牲了吗?从小你就是这样告诉我的!我爸爸是警察!” “溦溦……”杨慧媛这个时候倒冷静了,把手搭在谈溦溦的肩膀上,用力地按了按,示意她不要激动,“那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你小的时候没有父亲陪伴,已经很可怜了,我想让你为自己的父亲感到骄傲。” 第80章 恨你一辈子 谈溦溦从小跟着妈妈长大,她的生活中从来没有父亲这个人物,连照片她都没有见过。 小时候,别人笑话她没有爸爸,她哭着回家问妈妈,妈妈就告诉她:“爸爸是个警察,他因公殉职,是个英雄,你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然后,谈溦溦就跑颠颠儿地跑出去,告诉那些笑话她的小朋友:“我的爸爸是个英雄!” 因为爸爸,她从小就有英雄情结,所以长大后才考了警院。 没有想到,关于爸爸的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谎言。她的爸爸不但不是一个英雄,还是一个犯人! 她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张口结舌地看着妈妈,说不出话来。 杨慧媛满心惭愧,面红耳赤,在女儿面前第一次低声下气:“溦溦……妈妈对你撒了谎,妈妈对不起你,可妈妈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那你就不应该生下我……”谈溦溦心里充满了悲伤,为自己的出身。 杨慧媛听她这样说,马上就恼了:“不该生你?妈妈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跟我说这样的话?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生下朗朗?!” 谈溦溦顿时哑口无言! 母女二人怒目相视,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谈溦溦先缓过一口气来,向妈妈道歉:“对不起,妈,我不应该那样说你,我也是当母亲的人,应该体谅你当初的难处……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母女的命运轨迹如此相似?我是因为当年选择了做卧底,那你呢?你和陈天祈是怎么相识的?” 女儿道歉了,杨慧媛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叹气道:“你以为卧底是从你这里开始的吗?我们母女的命运岂止相似,简直就是一样的。” “原来是这样……”谈溦溦苦笑不止,“我说当初在警院的时候,我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愿意和热情去参加卧底的特训呢,原来这是来自你遗传啊!原来我的血液里就流淌着卧底的基因,呵呵……” “女儿……”杨慧媛不知道如何安慰谈溦溦,这样的场面,她早就料到了。女儿像她,性格刚正,突然得知自己的父亲是尚在狱中的黑帮大佬,的确是难以接受。 “不管怎么样,我总算能想通一些事了。从昨天看到你以后,我一直觉得很不真实,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现在我想通了,你想要救我,可是慕提岛这个地方很特殊,警察做事又有很多规矩,你便求助于我的黑道大哥。的确,黑道中人行事可以不讲规矩,比警察要方便多了。但是我想告诉你,妈……我不接受陈松基和天祈帮的营救,我自己会想办法离开慕提岛,你回去吧,让陈松基也不用再费心了。” 杨慧媛一听就急了,马上解释:“你不要这样,你爸爸和你大哥也很为你担心。前一阵子你逃离慕提岛,回到家里,要不是你大哥一直暗中保护,你早就被朗如焜抢走了!只可惜我们后来上了周小玉那个老太婆的当……况且也不仅仅是陈松基在帮助你,杜奋也暗中帮了我们不少的忙,有些事他只是不好露面罢了……” “杜奋?”谈溦溦一听这个名字,眉毛耸了起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有没有一点儿是非观?再说了,他这样做涉嫌违纪啊!他不要前途了吗?” “我不管那些,我只要救我女儿!如果可能,我会亲手杀了朗如焜!以绝后患!”杨慧媛突然决绝地说道。 谈溦溦吓了一跳,马上反驳:“妈!你可不能随便杀人啊!那可是要坐牢的!” “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怕坐牢吗?朗如焜一日不死,你就一日不得安宁!我情愿用我下半辈子的自由,换我女儿一辈子的安定生活!”杨慧媛似乎早就想好了,无所畏惧的样子。 谈溦溦顿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在她心里交织,令她胸口发闷,胃里泛酸。她感觉到不妙,马上问杨慧媛:“妈,卫生间在哪里,我去一下卫生间。” 杨慧媛伸手指了指左边的一道小门儿,谈溦溦便跳起来,迅速地冲向那道门。 因为大宝岛刚刚开始筹备建设,所以这里不可能有像样的卫生间。谈溦溦冲进那个临时卫生间后,强烈的消毒水的味道一下子冲进了她的鼻子里。她本来就已经极不舒服了,被这味道刺激,扑到洗手盆上,剧烈地呕吐起来。 等她把胃都吐空了,捧起水来漱了口,一抬头,就看到杨慧媛站在她的身后,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 她一阵慌张,转身解释道:“我……晕船!来的时候怕朗如焜发现,船开得太快了……” “你是不是怀孕了?”杨慧媛根本不听她的解释,直接道出真相。 “不是!”谈溦溦急忙否认,“真的是晕船……海上有些风浪……” “你是不是晕船体质,我很清楚!不要跟我撒谎!你是不是怀孕了?!”杨慧媛变得严厉起来,就像小时候谈溦溦犯了错,她让谈溦溦去靠墙罚站时那样严厉! 谈溦溦知道自己再撒谎也没有用了,她低下头,不说话。 杨慧媛一拳砸在旁边的门板上,怒道:“朗如焜这个畜牲!我绝对饶不了他!我与他誓不两立,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妈,你不要这样……”谈溦溦不想妈妈这么恨朗如焜。 可是她话说了半句,就被杨慧媛打断了:“你闭嘴!难道你还幻想要和他在一起吗?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要不要那么贱啊!受虐上瘾了吗?” 这话骂得有些难听了,谈溦溦便火了:“你这样说我,那你呢?你还不是和陈天祈生下了我吗?要不是对他有感情,你会生下他的孩子吗?” 杨慧媛一把扯住谈溦溦的手腕,紧紧地握着,一字一顿地说:“你听着!我亲手把陈天祈送进了监狱!并且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去看望过他!我和他这二十多年来!从!无!联!络!要不是为了救你!我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不要拿我跟你比!” 谈溦溦手腕被掐得生疼,也倔强了起来,冷笑道:“说不定我出了这样的事,你还觉得挺高兴呢,终于有机会有借口去找陈天祈了……” 她话未说完,杨慧媛的巴掌已经落到了她的脸上。她被打得头一歪,眼前金星乱闪。 她闭了闭眼睛,缓过神来,平静地看着杨慧媛:“这才是我的妈妈,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对待我的,我还以为我离开你几年,你变温柔了呢,其实你还是这样。” 杨慧媛有些后悔自己冲动之下打了女儿,毕竟女儿现在是个孕妇。可是她被女儿那句话戳中了痛处,一口气憋在胸口,很难消散。 “不管你说什么,我是不会放过朗如焜的!除非他死!否则你不得安宁!我为你好,你不懂就算了!这就是我的态度!”杨慧媛说完,扭头就出了卫生间。 谈溦溦照着镜子,看着自己脸上的几道红色指印,苦涩地摇了摇头。 等她走出卫生间,再回刚才的房间里,陈松基已经进来了,正和杨慧媛坐在一起,低头商量着什么。 见谈溦溦出来了,陈松基站起来,过来扶了她一把:“妹妹……” “我不是你妹妹!”谈溦溦推开他,冷漠地说道。 陈松基脸色一滞,看向杨慧媛:“杨姨,溦溦似乎不太领我的情啊。” 杨慧媛不想陈松基不高兴,因为救谈溦溦还要靠陈松基呢。她站起来,走到谈溦溦面前,握住她的手,暗暗地掐了一下,说:“溦溦,虽然你随外婆姓谈,但你的确是陈家的女儿,血缘关系不由你选择,对哥哥要尊重!” “我要走了,我出来太久了,朗如焜会起疑心,他会追过来的。”谈溦溦现在极其不想面对妈妈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大宝岛她一刻也不想呆了,反而想回慕提岛去了。 谁知杨慧媛一把拽住她:“你不能走!我刚才和你哥商量过了!本来我们想在大宝岛上先驻扎下来,再慢慢想救你和朗朗出来的办法,最好是解决掉朗如焜和龙联帮,以绝后患。可是你现在怀孕了,情况有变,我不会让你再回慕提岛,你马上乘船从西北方向离开,在委内瑞拉登岸,到时候你哥会安排人接你……” “不行!我不能现在就走,我儿子还在慕提岛上呢!”谈溦溦一听就急了!朗朗还在慕提岛上!她不能抛下儿子逃跑啊! “我也不同意她现在离开!”门口突然响起遐儿的声音,语气强硬坚决。 谈溦溦扭头看着遐儿,只见她表情严肃,完全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天真贪玩的小姑娘。她惊讶极了:“你……” “我帮你那么多次,你应该有所察觉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一大早来大宝岛,是为了要一株红珊瑚吧?”遐儿笑着走过来。 遐儿走到谈溦溦面前,伸出手来,和谈溦溦握了握,说:“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国际刑警组织的探员沈遐。” “你不是韦野平的表妹?”谈溦溦被遐儿自报的身份震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我是他的表妹,他走他的黑道,我走我的白道,亲兄妹还有殊途难合的时候呢,何况我们只是表兄妹?这有什么关系呢?”遐儿说着话,指了指陈松基和谈溦溦。 谈溦溦张了张嘴,又觉得无话可说。 “沈遐探员,我女儿怀孕了,我不能让她再回慕提岛被朗如焜伤害,趁朗如焜还没有追来,我要马上送她走……女儿,听妈妈的话!马上离开!我和你哥一定会想办法救出朗朗来,让你们母子团聚,相信妈妈……” “不行!”杨慧媛还没说完,就被遐儿打断了,“如果溦溦姐现在离开,我会遭到朗如焜的惩罚和抛弃,这样我在慕提岛的行动就算是失败了!我们说好了,我带她来跟你们见一面,你们把事情说清楚,我再带她回去。” “我也不走,我也要回去,我突然不见,朗朗会吓坏的!我的事不要你们管了!我自己会想办法带朗朗离开的。”谈溦溦也不愿意现在逃走。 杨慧媛急了,对陈松基说:“既然跟她们解释不通,那就不要解释了!叫几个人来!押溦溦上船!” 遐儿一听这话,一把拽住谈溦溦,并且拉开架势,准备动手:“别跟我来硬的!我以我的任务为最高准则,谁来破坏我的行动,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之对抗!” 谈溦溦也站到了遐儿那一边,也拉开打仗的架势来,对杨慧媛说:“妈,别逼我!如果我就这样逃走,朗如焜会让我一辈子都见不到儿子!不管到任何时候,我都不会抛下我的儿子!” 陈松基一看这情形,劝杨慧媛道:“杨姨,要不先让她们回去吧,我知道你担心溦溦,我们加紧谋划便是,争取早日把溦溦和外甥救出来。现在就送溦溦走的确仓促了一些,会引来朗如焜疯狂的报复。” 杨慧媛冷冷地瞥了陈松基一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救溦溦对你来说是其次目的,你的主要目的是借警方的力量消灭掉龙联帮,对不对?以为朗如焜消失了,你就是江湖老大了吗?你想得太简单了。” “杨姨,你不可以这样冤枉我,我可是遵从爸爸的意思在做这件事……” 陈松基还没有解释完,就有人从外面跑了进来:“老大!不妙了!朗如焜带着一大帮人驾船而来,我们根本拦不住,他们已经登岸了!正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来了!” 原来,朗如焜一大早起来,就发现谈溦溦不见了。他让人去找,结果发现遐儿也不见了。 他意识到不妙,再一查,果然码头上少了一艘船! 开始他以为,遐儿是为了把谈溦溦这个情敌送走,才偷了船和谈溦溦离开的。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谈溦溦如果要逃跑,一定会带上朗朗,她不可能抛下儿子独自逃走的。 他大发雷霆,韦野平怕遐儿遭殃,一再向他保证,遐儿虽然贪玩,可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小姑娘,她应该知道送走谈溦溦的严重性,不会做那么大胆的事,一定是她们两个出去玩了,不会走远的。 全岛出动去寻找谈溦溦和遐儿,朗如焜亲自驾一艘作战舰艇出发。在海上,他遇到了一艘渔船,一打听,得知一大早有一艘小船往大宝岛的方向去了,他急忙掉转方向,往大宝岛奔来。 进入大宝岛附近海域,他们遭到天祈帮的人阻止,结果他亮出了舰上的一枚小型导弹,吓得天祈帮的人赶紧避开,不敢拦他的路。 他浑身都冒着火,登上岸后,直奔这栋临时建筑来了! 他一脚踹开门,冲进了屋里,就看到陈松基坐在主人位子上,遐儿坐在陈松基的右手边,谈溦溦坐在遐儿的旁边,三个人喝着茶,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看到他像雷神一样冲进来,遐儿先跳了起来:“哎呀!焜哥!你到得好快!” “怎么?你希望我永远不要来,你打算在这里住下吗?”朗如焜嘴巴里和遐儿说话,眼睛却狠狠瞪着谈溦溦。 谈溦溦扭着脸,也不看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遐儿马上扭着腰跑过去,抱住朗如焜的胳膊撒娇:“你不要这么小气嘛!不要生我的气啦!我向你坦白!我昨天在这边的海里游泳,看到海底有一株红珊瑚,美得很。可是你又不让我们离岛,我没办法,只好给兄弟们吃了一点儿安眠药,搞到一条船。可是船到手了,我发现我不会开啊!只好求助溦溦姐,她一开始不答应的,她说你知道了后果会很严重,可是我想要那株红珊瑚嘛!你疼我,不会打我的吧?” 遐儿忽闪着大眼睛,抱着朗如焜的手臂,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这个时候,陈松基站了起来,笑哈哈地说道:“我正准备把她们两个送回去呢,一大早我这里就来了两位娇客,说是来采珊瑚的!以后我们都是邻居了,我也不能太小气,连一株珊瑚都不让采吧?我派人亲自去采了珊瑚上来,正要把她们送回去,朗兄你就来了!你可真是神速啊!” 朗如焜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种事倒真像是遐儿能干出来的!她说不会开船,也有可能,因为她偷出来的那一艘船其实是退役的护卫舰改装的,不是一般的船只。 可是,她不是说来采珊瑚?珊瑚呢? 他正疑惑,就见两个天祈帮的兄弟抬着一株硕大的红色珊瑚树进来了:“基哥,珊瑚采来了,要送上船吗?” “快送上船吧,为了这株珊瑚,已经闹得天翻地覆了!你们可得小心点儿,不能弄坏了!否则这小姑娘非哭死不可!”陈松基挥着手,吩咐属下把珊瑚抬上慕提岛的船。 听陈松基这样说,朗如焜有些不好意思了。事实上,若只是遐儿来大宝岛串个门,要一株珊瑚,他不会急成这样。他只是提心谈溦溦,担心她会突然不见。最后他总感觉不太妙,好像随时都会失去她一样不安。所以今天一早发现她不见了,他才会急成这个样子。 陈松基说他为了一株珊瑚闹得天翻地覆,这令他很尴尬。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缓和了态度,对陈松基说:“让阿基兄见笑了,这位是最好的兄弟的妹妹,这位是我的未婚妻,两位都是我紧张的人,我也是怕她们出事。” “什么最好的兄弟的妹妹?我是你的女朋友!”遐儿抗议道。 陈松基哈哈一笑:“哈哈!朗兄果然不负风流情圣之名啊,享尽齐人之福,不管哪个是你女朋友,哪个是你未婚妻,我现在把她们好好地交还给你,你可以放心啦!” 朗如焜向陈松基道了谢,上前拉起谈溦溦,转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他想起来应该向陈松基道别,又扭回头,对陈松基说道:“那株珊瑚我就收下了,感谢阿基兄慷慨相赠!改日我再来回礼答谢。” “回礼就不必啦,不过我随时欢迎朗兄来喝茶相叙!” 两个男人客套完,朗如焜抓紧谈溦溦的手,一言不发,闷头回到岸边,上了船后,回慕提岛去了。 一路上,遐儿婉转温柔,向朗如焜百般撒娇道歉,朗如焜只是黑着脸,既不理她,也不理任何人。 谈溦溦坐在船尾,眼睛盯着头上的云朵,发着呆。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那离奇的出身,想着妈妈那一句狠绝的话:“……朗如焜一日不死,你就一日不得安宁,我不会饶了他……” 万一有那么一天,朗如焜死在了妈妈的枪下…… 只要想一想那情形,谈溦溦就忍不住打冷战! 朗如焜不知道她心里正波涛翻滚,他只看到她呆呆的样子。从他在大宝岛上见到她,她就是这样一副心不焉的样子,好像他来与不来,她根本不在乎!好像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在大宝岛上压抑下去的怒火,这一刻又升腾了起来! 这个女人!她是不是要气死他才肯罢休? 他们很快回到了慕提岛。船刚一靠岸,朗如焜就抓起谈溦溦,跳下船去,甩下众人,先回了城堡。 遐儿害怕朗如焜伤害谈溦溦,一路急奔,追回了城堡。可她还是慢了一步,就在她追到谈溦溦的门口时,朗如焜在她的眼前摔上了门,并且“咔哒”一声反锁上了! 她赶紧拍门:“喂!你出来!你把我这个女朋友放在眼里吗?把门打开!是我求溦溦姐帮忙的!你要发火冲我来!” “你先回房呆着去!我一会儿找你算帐!”门突然开了一条缝儿,朗如焜探出一个头来,喝斥了遐儿一句,又退回屋里去,“呯”地关了上门。 遐儿企图和他抢着开门,却被后赶到的韦野平拽住。韦野平拖着她离开:“你惹祸了!还不知死活?回去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吧!” 谈溦溦就知道朗如焜会生气,可是她并不慌张,因为她已经习惯了。 进了屋后,她也不理他,自己进了卫生间,想要洗把脸。因为刚才在大宝岛上哭过,没来得及洗脸,朗如焜就赶到了。 她前脚刚迈进卫生间,还没来得及关门,朗如焜就在后面跟进去了。 谈溦溦当他不存在,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洗脸。 她低下头,刚洗了一把,伸手接水,发现水没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抬头一看,水龙头被朗如焜关上了! 她扯下一条毛巾,在脸上擦了几下,瞪向朗如焜:“你这样有意思吗?小孩子闹脾气啊?太幼稚啦!” 朗如焜也觉得自己关了水龙头站在旁边看着她这种举动很幼稚,于是他开口了:“我跟你说过,你是绝对不允许离开慕提岛的!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吗?你应该知道自己擅自离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你说不让我离岛,我就不离开了吗?有机会离开慕提岛,哪怕只有一分钟,我也不会放过的!至于你说的后果……随便你啦!反正我什么都经历过了,我怕什么?”谈溦溦满不在乎,摔了毛巾,走出卫生间。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敲门。谈溦溦走过去开门,见是一位女佣人站在门外,手里端着托盘:“谈小姐,我给你送茶来了,热的水果茶。” 谈溦溦一大早吹着海风去了大宝岛,受了一顿惊吓之后,又吹着海风回来了,胃里正冰冷抽筋呢,马上把热水果茶端过来:“谢谢。”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转身走回屋里。朗如焜就站在她的床尾,看着她:“谈溦溦,我问你,你以前和陈松基认识吗?” “我和他当然不认识!”谈溦溦马上否认。 虽然朗如焜也觉得谈溦溦和陈松基没有认识的可能性,可是他总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大约与上次他追去谈溦溦家,却被陈松基阻在那里的事情有关。 谈溦溦其实心里很慌的,因为她一见朗如焜,就想起妈妈说的那句话:“我和朗如焜,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她心里紧张,便不停地喝水。很快,一杯热果茶就被她喝光了。 朗如焜本来也没有怎么怀疑她,毕竟今天早晨不是她主动提出去大宝岛的。他盯着她盘问,只是因为她擅自离开慕提岛,恼火了他,想难为她一下而已。 可是他仔细观察谈溦溦,发现她有些魂不守舍。 按理说,她是一个受过特训的卧底,心理承受能力是强于一般人的。能让她流露出慌张神色来,那一定不是小事情。 事实上,谈溦溦今天的确是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冲击,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先是得知自己的父亲竟然是一个尚在狱中的黑帮大佬,紧接着又发现一直让她暗吃飞醋的遐儿,竟然是一个探员!最让她心惊的,还是她的妈妈杨慧媛的态度,为了让她不再被朗如焜纠缠,这位退了休的女警察竟然想要杀了朗如焜。 信息量太大了,她一时消化不能啊!怀了孕的女人,精神脆弱得多了,她没有办法做到不动声色啊。 所以她更加希望朗如焜赶紧离开,也好让她好好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把这些事情都好好地理一遍。 偏偏朗如焜觉得她不对,不肯走,想要弄明白她到底怎么了。 谈溦溦恼火得很,伸手去推朗如焜:“你要罚就罚,我承受就是,别在这里跟我罗嗦,想要知道大宝岛上的事,去找你的小女朋友问,我要休息了!” 朗如焜的气还没有消呢,被她这样一推,也火大了。他不但不走,反而一扭身,抓住谈溦溦的肩膀,把她按在桌子上:“我偏要问你!你说不说,我想知道的事,最后都会知道!但是如果你肯坦白!也许我会原谅你!你告诉我,你和陈松基是不是认识?” 谈溦溦被他一压,腰正卡在桌沿上,上半身后倾几乎成90度,就快要贴到桌面上了。 谈溦溦的柔韧性很好,若是平时,这个姿势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可她现在是孕妇,这样卡着还是有危险的。她想要起来,用力几次,都被朗如焜压了回去。 她怒了,也没听到朗如焜说什么,也不回答他的问题,抬起腿来,朝着朗如焜的胯间顶上去。 她的腿一动,朗如焜就感觉到了。他双腿一用力,就夹住了她的腿。 谈溦溦抽不出自己的腿,又动弹不了,恰恰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腰隐约作痛。她吓坏了,大叫一声:“朗如焜!你混蛋!放开我!你弄伤我了!” 朗如焜并不觉得这样会伤到她,以前他们激情缠绵的时候,还有比这个更高难度的动作呢,弯个腰算什么。他俯下身,贴近她,威胁她道:“要我放了你?那就对我诚意一点儿!谈溦溦!你骗不过我的!上次你逃回家,就是受到陈松基的保护!你跟我说,是不是你把我送进监狱后,你就勾搭上了陈松基?” “你胡说八道!你放了我!”谈溦溦觉得腰上的痛楚越来越明显,不由地着急。 她越是呼喊,朗如焜就越是用力,她的后背已经完全贴到桌面上了。她只好退一步,说:“你也不想想,是你的小女朋友惦记着大宝岛上的红珊瑚,非要拉着我一起去的!又不是我要去的!你有什么问题,去问她啊!” 朗如焜看着她在自己的身下挣扎,整个人都兴奋了,怎么肯在这个时候放了她?他要有一个继续欺负她的理由,便说:“遐儿年纪小,不懂事,她上了你的当而已!说不定那株珊瑚就是你放在那个地方,诱惑着遐儿,也好借小姑娘的贪玩,再去一次大宝岛!” 他这一番话纯粹是胡说,他自己也知道。因为谈溦溦在他身下扭来扭去,已经勾起了他某一方面的意趣。 谈溦溦听他这样说,气得差点儿厥过去!他这是什么逻辑?那珊瑚树是长在海底的,是她能摆放上去的吗?他不诬赖她会死吗? 她现在觉得不光是腰痛,连肚子也痛了。这要是被压伤了,她怀孕的事一定会暴露的。 又气又急之下,谈溦溦突然搂住了朗如焜的脖子,整个人攀附在他的身上,张嘴朝着他的耳朵咬下去! 耳朵上传来痛楚,不但不能让朗如焜放了谈溦溦,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他顺势将她从桌子上抱了起来,往床上走去。一边走,他还一边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借口:“既然你那么爱撒谎,那我也不问你了!既然你的嘴巴是不可靠的,那我就向你的身体询问,我想信你的身体是诚实的!” 谈溦溦一听这话,犹如晴天响起一个大霹雳。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敢和他做那件事?尤其他此刻正在气头上,没轻没重,会伤了她肚子里的宝宝啊! “不要!”谈溦溦尖叫,“朗如焜!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恨你一辈子!你滚!放开我!” 朗如焜怎么可能听她的?他的身体已经亢奋了,情绪也高涨了,某些事已经势在必行了。而她的激烈反抗,只是给他增加了趣味而已。 他把她往床上一放,她马上滚向床边,一个打挺,从床上跃下去。 他的动作也很迅速,在她还没有站稳的时候,搂住她的腰,用力一带,她便再一次倒到床上去了。 “朗如焜!我肚子痛!你放开我!”谈溦溦往床上一摔,身体一震一弹之间,肚子痛了起来。 刚才她腰痛,以为是在桌沿上卡痛了。后来她隐约觉得肚子痛,便以为是腰痛连累到肚子。 现在她平躺在床上,肚子和腰还在痛,她便觉得不妙了。 一定是刚才那一下卡得厉害了,是不是已经伤到肚子里的宝宝了? 她抓着朗如焜的衣襟,哀求他:“我真的肚子痛,我不太舒服,你不要再折腾了,好吗?” 朗如焜此刻已经如箭在弦上,并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刚才她还生龙活虎地和他吵架,现在突然就不舒服?这分明就是哀兵之计! “宝贝儿!肚子痛吗?让我给你检查一下!”他说着话,伸手去解谈溦溦的裤子。 谈溦溦吓坏了,死命扯住自己的裤带,声音变得凄厉:“朗如焜!你是畜生吗?快放开我!否则我恨你一辈子!” 她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炽烈的恨意来,让朗如焜猛然心惊。以前他也经常这样欺负她,不顾她的挣扎,强行要了她。那时候她虽然反抗得厉害,但最后也都婉转承受了。 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恨意,这还是第一次! 朗如焜的心一凉,身体也凉了下来! 她变了?她不爱他了?她终于开始恨他了?为什么?因为他对她太不好吗? 朗如焜的动作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谈溦溦。 这个时候,谈溦溦的腹痛已经很厉害了,像是一把刀子在她的肚子里刮来刮去,一阵痛似一阵! 第81章 追悔莫及 谈溦溦对这种痛很熟悉,她生朗朗之前,肚子就是这样痛的。只不过那种瓜熟蒂落时的痛楚,比较令人安心罢了。 而现在,她已经完全被吓到了,她在心里暗暗地祈祷:天哪!千万不要让宝宝出事!宝宝你要坚强一些!妈妈不是有意伤害你的!你不能这样吓唬妈妈! 她忍着越来越强烈的痛楚,眼泪掉了下来。 朗如焜已经从她的身上翻下去,站在床边,看着她:“谈溦溦,你真的恨我?”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谈溦溦咬着牙,冷冷的话语从她的牙缝间挤压出来。 朗如焜见她脸色泛白,牙关紧咬,眼泪从眼角流下来,便有些心慌了,探身过去摸她的脸:“你怎么了?你真的肚子痛吗?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难道又中毒了?” 朗如焜想起刚才她喝的那一杯热果茶,伸手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空杯子。 谈溦溦却在这个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甩手往朗如焜的脸上打了一巴掌! “我让你滚!滚!滚!”她连说了三个滚字,一个比一个响亮。 她这一巴掌很用力,打得朗如焜头一歪,手一抖,装热果茶的空杯子掉在地上,打碎了。 朗如焜收回空空的右手,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看向谈溦溦。 此刻,谈溦溦的眼睛那么亮,目光像一把锐利的剑,直刺他的心脏!而她的眼眶却是那么红,晶莹的泪水从通红的眼眶里泛起,溢出,无声无息地掉落下去,沿着她惨白的脸颊流淌着。 她一手捂在肚子上,另一只手捏成拳头,对准他! 以前,不管朗如焜怎么对待谈溦溦,不管她对他说多么难听话,他都有一种自信,她不会真的恨他!他们之间又爱又恨,但终究还是爱多一些,而恨从来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可是这一刻,朗如焜却感受到了来自谈溦溦的冰冷的恨意!那么真实!那么犀利! 她的恨意刺痛了他的心,从她口中连续说出三个字“滚”字,令他自尊严重受伤。他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出了她的门,他大吼一声:“韦野平!” 韦野平此刻正在楼上遐儿的房间里,他已经严厉地教训了遐儿一顿,并且开始收拾遐儿的行李:“你最好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并且自请离开!否则后果很严重!” “什么后果?我不就是去了一趟大宝岛,要一株红珊瑚吗?这会有什么后果?你不要动我的东西!我不走!我去向焜哥解释!” 一个往行李箱里装,一个往外拿,表兄妹二人正闹得不可开交,就听到了朗如焜一声大吼。 韦野平赶紧丢下遐儿的衣服,往外跑去。遐儿也听到了朗如焜那一声吼叫,她感觉到不妙,也跟着韦野平往外跑。 韦野平“噔噔噔”从四楼跑下三楼,出现在朗如焜面前:“焜哥……” “大夫呢?我让你找的大夫呢?来了没有?”朗如焜的眉锁得紧紧的,急切地扯住韦野平问。 “来了,今天一早来了一位,不过是一位妇婴大夫……”韦野平赶紧说。 “不管是什么大夫!快叫过来!”朗如焜也顾不上许多了,只要是大夫就行。 这个时候,遐儿也跑了下来,听到朗如焜叫大夫,她一下子就慌了:“谁?谁要看大夫?是溦溦姐吗?她怎么了?” “你回去呆着去!在我送走你之前!你不许踏出你的房门一步!”韦野平喝斥了遐儿一句。 遐儿哪里肯理他,推开韦野平,往谈溦溦的房间跑去。 朗如焜也没有拦她,他虽然被谈溦溦骂了出来,但他还是担心谈溦溦,有遐儿去照顾一下,他还放心一些。 韦野平叫新来的大夫去了,遐儿刚推开门,冲进了谈溦溦的房间。 朗如焜站在走廊里,心跳如擂鼓,搓着手,转着圈儿。 过了一会儿,谈溦溦的房间里突然传出遐儿的一声尖叫:“天哪!快来人啊!出人命啦!救命啊!” 朗如焜激灵一下子,拔腿就往谈溦溦的房间跑去。 等他一头扎进谈溦溦的房间,就看到遐儿张着两只沾满鲜血的手,一脸惊恐,不知所措,眼泪噼哩啪啦往下掉。而谈溦溦已经蜷缩成了一团,捂紧她的肚子,痛苦地呻吟着。 就在谈溦溦的身下,床单上有一滩鲜血洇开,触目惊心! “这……你……你把她怎么了?”朗如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能地以为是遐儿对谈溦溦做了什么。 遐儿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她是真的害怕了。她颤抖着哭道:“我进来的时候,她就缩在被子里,不肯让我看啊,我强行扯开她的被子,就看到这个……这是怎么回事?你对她做了什么?她是不是流产了?” 从遐儿口中吐出“流产”两个字,就如同两把重锤,敲得朗如焜脑子嗡嗡直响! 是啊!刚才谈溦溦就说她肚子痛!他还是把她摁在桌子上,把她折成九十度!他还颇为欣赏她这种被压服的姿态!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在叫着肚子痛了! 结果他不但没放过她,反而把她摔在床上,更加用力地压着她!她反抗得那么激烈,她甚至哀求他!而他只当那是一种情趣! 怪不得!怪不得她骂他畜生!怪不得她那么痛他! 可是……可是……她是什么怀孕的呢?他为什么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他?! 朗如焜站在门口,床单上的那一滩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睛!他的脑子里好像有无数的念头,却又好像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快叫医生啊!她这样会不会流血死掉啊!”遐儿见朗如焜愣在那里,便大声唤醒他。 医生?对了!快叫医生! 朗如焜突然转身,飞奔出去,边跑边大声喊叫着:“医生呢?新来的医生呢?快叫他来!” 在楼梯口,他撞上了闻声正上楼的莫莉和金莎。莫莉刚想问一句,就被他撞得一歪,倒在了楼梯扶手上,幸亏有金莎扶住她,才没有摔下楼梯去。 朗如焜跑到一楼,正赶上韦野平拉着一位老年妇人走进大门来。 看见朗如焜红了眼,韦野平赶紧介绍:“焜哥,这是新来的女大夫……” 朗如焜一听这就是新来的大夫,二话不说,上前扛起那位老妇,转身往楼上跑。 新来的女大夫吓得尖叫一声,张着手大呼救命。韦野平跟在后面安慰她:“焜哥不会伤害你的,他只是着急……” 朗如焜扛着女大夫狂奔上三楼,冲进谈溦溦的房间,把女大夫往地上一放,指着床上的谈溦溦:“快救她!要是她死了!你也活不了!” 女大夫年纪不小了,在他的肩膀上颠了一路,正头晕恶心,站也站不稳,身体直晃悠。韦野平赶紧扶住她,把她领到床边:“救她!” 女大夫听到朗如焜那句话了,吓得不轻,脸都白了。再一看谈溦溦的情况:“她小产啊!” 对于她这个妇婴科大夫来说,女人小产倒不是大问题。她定了定神,韦野平和朗如焜说:“男人都出去!来不及转移她了,我要在这里做手术!快去给我准备东西!” 女大夫迅速地开了一个单子,韦野平伸手去接,却被朗如焜劈手夺了过去,转身跑出房间,去准备手术用的设备和药品。 谈溦溦的房间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手术间,遐儿充当了临时护士。其余的人,朗如焜一个也信不过,全部不允许进房间去。 同时,朗如焜打电话向老朋友求救,找到一位著名的妇科大夫,让韦野平开着他的私人飞机去接。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朗如焜就守在谈溦溦的门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回踱着步子。 房间安静无声,令他十分不安。他的耳边一直响着谈溦溦的那句话:“朗如焜!别让我恨你一辈子!” 是他伤害了她!他不但伤了她!还伤了他们的孩子!这一回他真的过分了!也许她真的会恨他一辈子! 他也恨自己!他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可是她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他? 现在回想,谈溦溦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气色不好,原来是因为怀孕!昨天从大宝岛回来,她在船上吐得那么厉害,原来也是因为怀孕! 他竟然这么粗心,丝毫也没有察觉!不但不爱护她,反而折磨她! 她说得没错!他真的是一个畜生! 朗如焜越想越后悔,头抵着墙,一下一下撞着! 就在这个时候,莫莉和金莎走了过来,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扶住他:“焜哥,你不要这样,这件事不怪你,谈溦溦怀孕了,应该告诉你才对。就因为她隐瞒着你,才会出这样的事……其实你想一想,她为什么不肯告诉你呢?大概是因为她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吧。要是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她不是应该高高兴兴地告诉你,她怀了你的孩子吗?” 两个女人一人一句,话语直刺朗如焜的内心,不但没有安慰到他,反而令他更加难过了。 他甩开她们两个:“你们都滚开!别在这里烦我!” 两个女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松开了手。她们刚想离开,谈溦溦房间的门开了,新来的女大夫一脸愁苦地走了出来。 朗如焜推开莫莉和金莎,扑到女大夫面前:“怎么样了?” 女大夫一脸愁苦地看着朗如焜,小心翼翼地说道:“朗先生,大人没事,只是因为失血,人有些虚弱……” 朗如焜听她这样说,松了一口气。 可是女大夫紧接着把手里托着的一只钢盘往前一递,又说:“但是……孩子没有保住……三个月大……这个时候是最易流产的,运动过量或者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都可能导致……” 女大夫企图把流产的原因解释清楚,也免得朗如焜把责任推到她的头上。可是朗如焜并没有听到她说话,他低头往钢盘上一看,就看到一团血糊糊的东西。 这其实是医院手术室里的规矩,女大夫如此严谨,也为了防止将来朗如焜向她追究责任。 可是这对朗如焜的刺激太大了,他只觉得胸口一痛,眼前一花,两耳一阵嗡鸣,人就晃了晃。 金莎和莫莉赶紧扶住他:“朗哥,你没事吧?” 朗如焜镇定了一下,推开两个女人,一言不发,默默地离开了谈溦溦的房间,往外走去。 他一个人像个游魂一般,从城堡里飘出去,飘到海边,沿着海滩漫无目的地走着,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莫莉远远跟着他,开始以为他会发飚,没想到他并没有任何激烈的表现,只是来回地走着。 海水涨潮了,先是漫过了他的脚面,后来又漫到了他的小腿。可是他仍然沿着原来的线路在走,踩着海水,湿了半截裤子。 莫莉见今天风浪挺大,就跑过去拉他:“焜哥,涨潮了,回去吧,今天风很大,吹太久会生病的。” 朗如焜站住,看着莫莉,冷冷地说:“我的孩子都没有了!我还怕生病吗?” “焜哥,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啊,你要保重身体啊!”莫莉劝道。 朗如焜想了想,说:“再生?不可能了!她不会原谅我了!她哀求过我,可是我不知道……我伤了她,害死了孩子,这一回她是真的恨上我了,不会再原谅我了……” 莫莉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暗暗恨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谈溦溦配给你生孩子是吗?我不是女人吗?我对你不好吗?我不漂亮吗?你鬼迷了心窍吧?眼里只能看到一个女人吗? 她心里这样想,嘴巴上却不敢说,继续温言相劝:“焜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要这样,我好担心……” 朗如焜却一把推开她,不但不往岸上去,反而朝着大海深处走去。 莫莉以为他想不开了,吓得大声呼救,并且追过去拉他,却被朗如焜甩开了手。她站立不稳,便倒在了海水中。海水已经齐腰深了,浪又大,莫莉在海水里挣扎,还呛了几口海水。可是朗如焜就像没看到她,继续往前走。 莫莉好不容易从海浪中挣扎起身,爬上了沙滩,回头再一看,朗如焜站在齐胸深的海水里,海浪扑来的时候,他就隐没在浪里,海浪褪去,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长在那里的一棵树。 莫莉盯着他的背影,恨得直咬牙。 可是最后,她还是爬了起来,往红山方向跑去,想向老太太周小玉求助。 当她爬上红山石崖,敲开周小玉的门时,周小玉正在煮奶茶。见她火急火燎的,周小玉白了她一眼:“什么事?火烧了屁股吗?” 说着话,周小玉还拎起壶来,往杯子里倒了一点奶茶,想要尝一尝味道。 “哎呀!老太太!可不就是火烧了屁股吗?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煮奶茶?焜哥他都不想活啦!”莫莉说着话,从周小玉的手里夺下奶茶壶,放到桌子上,拉着她就往外走。 周小玉听不懂莫莉的话,她的孙子不想活了?不能吧?这不像是她孙子能干出来的事啊? “怎么回事?”周小玉问。 “还不是因为那个谈溦溦?她怀孕了,可是她不告诉焜哥,谁也不告诉,就那么瞒着。焜哥也不知道她怀孕的事,一大早争执了几句,大概是动了手,结果她就流产了……”莫莉边拉着周小玉往山下去,边向周小玉解释事情的经过。 周小玉本来走得好好的,一听“流产”两个字,身体一哆嗦,就往旁边歪倒下去。莫莉及时扶住了她:“老太太,你没事吧?” “流……流产了?!没保住?”老太太抓着莫莉的手,急切地问道。 “是啊,我亲眼看到的……焜哥也看到了,然后他就不好了,一个人在海滩上转悠,最后就往海里走去,我拉都拉不回来,我怕他想不开,赶紧来找你。”莫莉急匆匆地把事情交待完了。 “哎呀!我的天哪!这是造什么孽啊!”周小玉一拍大腿,就哭了起来。 莫莉一看这情形,赶紧劝周小玉:“老太太,你先别哭,你想抱重孙子,那还不容易吗?这个孩子没了,以后还可以再生嘛,这件事交给我,只要你喜欢,生多少个我都没问题。眼下最重要是安抚焜哥,他已经在海水里站了好久了,会伤到身体的!” “你就这么跑来了,有人看着他吗?”老太太抹了一把眼泪,跟着莫莉去找朗如焜。 她们到的时候,金莎和丽琪都在那里,两个女人也是一身湿透,估计也是想把朗如焜从海里拉上来,结果反被他推倒在海水里。 而朗如焜,仍然站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好像就没有动过,海水已经深及他的下巴了,海浪打来,他的身体便摇摇晃晃。 “焜儿啊!”周小玉又哭起来,喊了朗如焜一声。 朗如焜听到奶奶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去,没有要上岸的意思。 “你给我上来!你……你再不上来!我下去了啊!”周小玉说着话,提起裤脚,就往海水里去。 “哎呀!老太太!你可不能下水啊!风浪太大了,你经不住的……”三个女人齐齐地拽住周小玉,并且大声劝解,希望朗如焜能听到。 “他要泡海水,我就跟他一起泡,他要是不想活,我就陪他一起死!”周小玉和三个女人撕扯着,非要往朗如焜那个方向去。 朗如焜听到她们在吵嚷,又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奶奶真的要往他这边来,他默默地转了身,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回了沙滩上。 见他终于上来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周小玉扑上去就捶了他一拳:“臭小子!你还我重孙!” 莫莉和金莎赶紧拉住周小玉:“老太太,这事儿不能怪焜哥啊……” 朗如焜把她们两个拨开,说:“你们回去,我到奶奶那里歇一会儿。” 说完,朗如焜便扶着周小玉,往红山的方向走去。 在海水里泡了那么久,上岸后一吹海风,朗如焜一路上都在哆嗦。周小玉一边心疼孙子,一边又心疼刚刚失去的那个重孙子,边走边抹眼泪:“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们都在闹什么啊?好好的不行吗?弄成这个样子……这不是造孽吗?” 进了红山上的小石屋后,周小玉赶紧忙着给朗如焜找干毛巾干衣服。朗如焜也不拒绝,冲干净身上的海水后,擦干身体,换上了干衣服。 周小玉又将奶茶壶放到炉子上,重新烧了起来了。等奶茶好了,她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递给朗如焜。 朗如焜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低着头。周小玉往奶茶杯子往他手里一塞:“喝几口热奶茶,暖暖身子……咦?你哭了吗?” 朗如焜一手握着奶茶杯子,抬起另一只手的手背,在脸上抹了一下。可是没有用,旧的泪痕抹干净了,又有新的泪水流下来。 他干脆也不掩饰了,任由泪水静静地在脸上流淌。他说:“奶奶,我看到他了,我的孩子……他还没有长成,小小的一团……就被我杀死了……” “那个东西是不能看的!你为什么要看?多晦气!”周小玉的思想老派。 朗如焜看着奶奶,安静中涌动着无限的悲伤:“我为什么不能看?他是我的孩子……我虽然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可他是我的骨肉!他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就因为爸爸所犯的错误,死掉了……谈溦溦说,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她会恨我一辈子!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女人怀孕就该小心!她怀孕三个月了,她会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说?她不安好心!”周小玉不知道该把失去重孙的责任推给谁,孙子这样,她也心疼得很,于是她只能怪罪谈溦溦。 “她……是啊,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吗?我要是知道她怀孕了,就不会误伤她和孩子了,她为什么不说?”朗如焜低下头,一滴眼泪落进了奶茶杯子里。 周小玉一咬牙:“你在这儿歇息,我去看看她!我问问她,为什么怀了孕不肯说?安的是什么心?” 说着话,周小玉已经拔腿往山下走去。 朗如焜看着奶奶匆匆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把掺着他的眼泪的奶茶喝了下去。 对于朗如焜和谈溦溦的矛盾,周小玉一直都看在眼里。 她也试着劝过他们两个,她劝朗如焜不要总是记恨谈溦溦曾经的“背叛”,她劝谈溦溦不要总是嫌弃朗如焜是混黑道的,应该给他时间。 可是都没有用,于是她便学会了习惯。她想,他们年轻气盛,吵吵闹闹的,总会好起来的。 没想到这次出了大事,把她的重孙子弄没了,这简直就是掏了她的心窝子啊! 她怀着满深的怨气,推开了谈溦溦的房门。 只见谈溦溦躺在床上,双目紧闭,面色惨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样子即可怜又凄凉。 遐儿就坐在床头,端着一碗药汤,正苦口婆心劝谈溦溦喝一点儿。 看到周小玉进来了,遐儿站起来,把药碗放下,迎过来扶了周小玉一把,叫了一声:“奶奶……” 周小玉沉着脸,走到床边,站到谈溦溦的跟前,满心的怨责,竟然说不出口了。老太太重重地叹息一声,说:“孩子没了,大人总要保住吧!快起来把药喝了吧!” 谈溦溦像是没听见周小玉的话,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可是周小玉看到了,她的睫毛在抖动,嘴唇也被牙齿咬得紧紧的。 周小玉偏身坐到了床沿上,伸手撩起了搭在谈溦溦额前一绺头发,说:“溦溦,孩子没了,我比你们都心疼。我一把年纪了,活了不几天,这个重孙子没了,也许我就见不到下一个重孙的出生了。可是我都没有怪罪你,你还在这里闹脾气,这样就不对了吧?” 谈溦溦更加用力地咬住嘴唇,却没有憋住,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滚落下来。 “唉!你们这一对冤家啊……你再难过,也要活着啊,不要把身体弄糟了,起来吃药吧。”周小玉说着话,端起药碗来,拿着勺子敲了敲碗沿,提醒谈溦溦该吃药了。 “我不想吃药,让我死了算了。”谈溦溦负气说道。 在今天以前,她其实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生下这个不期然来临的孩子。可是今天,她失去了这个孩子,她才发觉,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是那么重要! 和朗朗一样,那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啊! 现在她的感受,只能用五内俱焚来形容!她好恨!恨朗如焜!恨她自己!她甚至恨自己当初的那个选择!明明自己的出身就不干净!非要逞能做什么卧底?果然自己血液里流淌着父亲的黑血!做不了一个纯粹的英雄!把自己推到了这样一种绝望的境地! 她把诸多的烦恼事都掺和进了失去孩子的痛苦之中,以至于她现在觉得活着真没意思,还不如陪着那个没有机会见面的孩子一起去吧! 可是她刚这样说,就被周小玉敲了一下额头:“胡说!这样就不想活了?那我这个老太婆早就不在世上了!快起来喝药!早点儿把身体养好!” 谈溦溦被敲了额头,不得不睁开眼睛。 看到周小玉,她便想起朗如焜来,于是又把眼睛闭上了。 周小玉想了想,冲着遐儿做了一个手势,指了指隔壁。遐儿明白了,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去隔壁把朗朗领了过来。 朗朗刚睡醒午觉,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走进来,一眼看到妈妈憔悴的样子,赶紧扑到床沿上,抓着谈溦溦的手:“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谈溦溦听到朗朗的声音,睁开眼睛。儿子那稚嫩可爱的面庞就在她的眼前,她的眼泪一下子如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伸手搂住朗朗,叫了一声:“宝贝儿!”便哭出声音来。 朗朗也哭了:“妈妈,你怎么了?” “看你把朗朗吓的!快别哭了!别哭坏了眼睛!”周小玉再一次出言相劝。 谈溦溦松开朗朗,给他擦眼泪,软语道:“宝贝儿,别哭!妈妈不要紧,只是生了一点儿病,需要休息几天……” “妈妈,你为什么哭?很疼吗?”朗朗很少看见谈溦溦哭,不免心慌。 “是……是很疼……不过看见我的宝贝儿,妈妈就不疼了……”是啊!真的很疼!是心疼!看到朗朗,她更疼了! 但是她忍住了,没有再哭。失去的已经挽救不回来了,所以她更加要珍惜当下拥有的,她要对朗朗更好!把双倍的爱用到他的身上! 周小玉把盛药的碗递到朗朗的手中,对朗朗说:“宝贝儿!让妈妈吃药,你跟妈妈说,吃了药身体才会好起来哦。” 朗朗接过药碗来,颤颤巍巍地端到谈溦溦的面前:“妈妈,吃药吧,吃了药身体才会好起来……妈妈,我很担心你……” 谈溦溦二话不说,接过碗来,一口气把药喝光了,把空碗给朗朗看:“宝贝儿快看,妈妈把药喝光了,很快就会好了,你不会担心啦。” 朗朗这才开心地笑了。 遐儿见这招果然管用,冲着周小玉竖了大拇指。 周小玉本来是要责问谈溦溦,为什么怀了孕不肯说。看眼下这情形,她也不问了。她又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女人小产应该如何保养之类的话题,无非就是不能吹风,不能吃凉的,不能洗澡之类的,然后她就走了。 因为谈溦溦需要休息,周小玉便带走了朗朗。 祖孙二人离开后,遐儿用热水给谈溦溦擦了一把脸和手脚,然后倒了一杯红枣热茶给谈溦溦,便坐到床边,和谈溦溦说话。 “我就说你是怀孕了吧?你还不肯承认!要是你早告诉我,我也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唉……”遐儿惋惜地叹了一声。 “那时候我又不知道你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再说了,你都能察觉出我怀孕了,朗如焜竟然察觉不到,我还能说什么呢?”谈溦溦捧着红枣茶,也不喝。 “那不同啊,我是旁观者,他是当事人!我觉得他都快被你搞疯了,智商大为下降呢!”遐儿撇着嘴,摇了摇头。 “哎?你这是在帮他说话吗?你到底是哪一边儿的?”谈溦溦皱眉看着遐儿。 遐儿一扬手道:“我当然是你这一边的,我只是说出了一个客观事实而已……唉!没想到你一腔热血除黑打恶,结果把自己搭进来了,真是让人唏嘘啊!所以我要汲取你的教训!绝对不可以投入真感情!否则……你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啊!” “听你这么说,你对朗如焜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啊,你是不是也喜欢他?”谈溦溦瞄着她。 “我喜欢他?不可能!”遐儿否认了,“我的目标非常明确!拿到龙联帮的核心秘密,我马上就撤离!” “那么你拿到这个核心秘密了吗?”谈溦溦紧接着问了一句。 遐儿眼光一闪,不说话了。 “你不相信我,你害怕我告诉朗如焜,对不对?”谈溦溦马上洞察到了遐儿的心思。 遐儿只嘿嘿一笑,便转移了话题:“喂,你想不想给你妈妈打个电话?也许你妈妈的声音能安慰到你哦,我这里有电话!” “你有电话?怎么可能?”谈溦溦不敢相信,难道这个遐儿真比她能干吗?当初朗如焜那么宠她,到了慕提岛上,她也不敢在身上留电话的! 遐儿眨了眨眼睛,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来这里的时机是最好的!因为朗如焜陷在与你的爱恨纠葛之中,他的注意力几乎全在你身上,对别的事情就有些疏忽了。我刚到岛上,手机就被莫莉没收了,可是后来我说我偶像的照片在手机里,我想要看那些照片,于是朗如焜让莫莉把我的手机卡拿掉,只留下储存卡,把手机还给我了。他们不知道,其实我还有许多的手机卡,放在不同的地方,他们是搜不尽的……” “你……也太狡猾了……”谈溦溦听着遐儿的话,心情好复杂,不知是该为遐儿的精明赞叹,还是应该为朗如焜担心。 “给你妈打个电话吧,本来我轻易不打算用到手机的,但是看到你现在悲伤难抑的份儿上,我就让你用一次电话。”遐儿说着话,伸手往自己的怀里摸。 谈溦溦赶紧按住她的手:“算了,岛上有无线信号搜索设备,不到关键时候,不要冒险。” 其实,谈溦溦的内心想法,是不愿意与杨慧媛联络。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出身,她的心里就与妈妈有隔阂。她是有些怨妈妈的,可是这种怨责又说不出口。 遐儿想了想,也放了手:“好吧,你说得对,我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不能太大意了……” 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了敲门声。遐儿惊了一下,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门一开,就看到朗如焜站在门口。短短几个小时未见,他一下子颓废了许多,身上还穿着不合身的古老样式的衣服,样子别提多狼狈了。 谈溦溦不用转头,只用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朗如焜。她脸一沉,把茶杯放下,倒头躺下去,拉起被子蒙在头上,摆出了根本不打算与朗如焜交流的姿态。 第82章 人心难测 遐儿见朗如焜进来了,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经过朗如焜身边时,她看了他一眼,想说点儿什么。可是看他那样子,估计不会搭理她,她便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摇了摇头,出门去了。 遐儿出去后,朗如焜顺手关上了门。 他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那一坨被子,随着被子里面那个人的呼吸而起伏着。 他拉了拉被子,说:“你把自己捂这么严实,是打算把自己闷死在被子里吗?” 被子里的人不回应他,继续倔强地捂着自己。 朗如焜想跟她说话,又觉得她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恐怕连气都喘不上来,便伸手去扯被子。谈溦溦感觉到被子动,马上抓得更紧了。 两人一个在被子里面,一个在被子外面,互相较着劲。谈溦溦刚刚小产,朗如焜也不敢让她太用力。他想了想,突然就松了手。 被子里的谈溦溦以为他放弃了,也松了力气。她侧起耳朵来,努力听着被子外面的动静,想弄清楚朗如焜走了没有。 没过半分钟,她就听到“嘶啦”一声响。紧接着,一股清凉的空气灌了进来,她的眼前也猛然一亮。 她正疑惑被子哪里去了,就看到朗如焜站在床边,手里握着一把剪刀。她再看身上的被子,已经被他用剪刀从中间剪开了。 “你继续躲,我看你还能钻到床底下去吗?”朗如焜把剪刀放到床头柜上,一偏身就坐在了床沿上。 谈溦溦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冷冷地说道:“我说过,我不想再看见你的脸!我恨你!你滚!” 朗如焜叹了一口气,说:“你不想见我,你可以继续背对着我,只要你别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就行。我来……是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孩子没有了,我也很心痛,这是我的错!我认错!” “不必跟我说对不起!”谈溦溦此刻真的恨透了朗如焜,语气如刀如冰,“相反,我倒要谢谢你!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要生下这个孩子!你帮我的一个大忙!” 她这话,简直如一把冰锥,刺进朗如焜的心里,又冷又疼。 朗如焜的脸都扭曲了,拳头紧握,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后脑勺,好像要把她的脑壳盯穿,看看她的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是吗?这就是你隐瞒自己怀孕的真实原因吗?不想生?所以就不想让我知道?”朗如焜咬牙说道。 “当然!”谈溦溦毫不犹豫地答道,“你对我很好吗?我为什么要生下你的孩子?像你这样的人,我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何况是生下你的孩子?” “那朗朗呢?”朗如焜突然就笑了,“朗朗不是我的孩子吗?你为什么要生下他?” 谈溦溦一滞,说道:“我生朗朗,是因为我太自信了,我以为你永远也找不到我们……” “如果当初你就知道我能找到你,那你就不生朗朗了吗?”朗如焜紧逼着问道。 谈溦溦顿时哑口无言。 事实上,她当时决定生下朗朗的时候,还真的没有想这么多。而且那个刚刚失去的孩子,她也没有决定不生。逃离朗如焜的掌控,倒一直是她的目标,可是这与生孩子完全是两回事。 她在气头上,说那些狠话气朗如焜,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自己被他堵住了嘴巴。她不由地恼怒了,抬起脚来,一脚踹在朗如焜的后背上:“我爱生就生,不爱生就不生!肚子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吗?” 朗如焜也知道她这个时候脾气不会好,他也不想来气她。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谈溦溦为什么隐瞒怀孕的事情?她是不是真的很不想生下这个孩子? 他也料到了,这个时候问不出个究竟来。但他还是来了,明知道说了“对不起”也没有用,明知道会被骂,他还是忍不住踏进她的房间来,看一看她现在好不好。 谈溦溦一脚踹到他的后背上,将他直接从床沿上踹下去了。若不是他身手敏捷,恐怕已经坐到地板上去了。 这一脚力道真大啊,一个刚刚小产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不是说她很虚弱吗? 朗如焜摇头苦笑:女警察的身体素质真是不一样啊,这么凶猛,看来她的身体也没有大碍呢…… 想到这里,他心里激灵一下子,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谈溦溦的确不是一个娇弱的女人,她的身体素质比一般的女人会好很多。今天他的确是和她撕扯了几下,也的确是压了她一会儿,可是那样的强度,至于让一个身体如此好的女人流产吗? 他又想起了她之前喝的那杯热果茶!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最近岛上频频发生的投毒事件搞得神经质了,他隐隐觉得谈溦溦流产这件事哪里不对,他总是想起她喝下那杯热果茶。 可惜当时事发突然,他的心思全在谈溦溦的身上,忘记了那杯果茶。而现在,谈溦溦的房间已经被佣人收拾过了,那只装果茶的杯子也收走了,想必已经洗过了吧。 想到这里,他突然站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就出门去了。 谈溦溦还以为是自己的那一脚奏了效,直接把他踹走了,心里顿时爽了不少,感觉为自己正在受的罪,以及那个刚刚失去的孩子出了一口恶气。 可是,朗如焜走后,她坐起来,手里抓着被子里涌出来的雪白蚕丝填充物,突然悲从中来,哭了起来。 她没有留意到,其实朗如焜走出去后,门并没有关严。朗如焜就站在门外,门缝里传出她隐忍而悲伤的哭声,他听到了。 他心情很沉重,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倔强,也许她肯在他面前哭一哭,在他面前撒个娇认个错,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就不会是这样了。可是她不!她跟谁都可以和颜悦色,只有对他不!她没了孩子,伤心哭泣,也要背着他哭! 朗如焜也想哭,但他是个男人,他不能哭! 他捏紧拳头,想要砸墙,又怕惊动她。 于是他咬着牙,抬起脚,离开了她的房间门口。 他心情烦闷,无处可去,想要去自己的书房清静一会儿。谁知道他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见是遐儿,就说:“我现在没有心情陪你玩,我想自己安静地呆一会儿,你走吧。” 遐儿还没有走到他跟前,听他这样说,就在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站住,说:“我很抱歉,要不是我心心念念想要那株红珊瑚,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来。要不然……我把那株红珊瑚给你吧,这样你心里会不会好过一些?” 朗如焜听她这样说,摇头苦笑:“你可真是一个孩子!一株红珊瑚就能换来我的快乐吗?算了,我不想怪你,我和她之间……走到今天这样,是必然的结果,其实没有今天的事,她大概也没有打算生下这个孩子。” 遐儿听他这样说,心里暗想:未必!你根本不懂女人!女人如果爱一个男人,会做出许多不理智的事情来,即便像谈溦溦那么强硬的人,她不是也生下了朗朗吗? 可是这话她不想说给朗如焜听,她便笑了一下,说:“你不怪我,我心里就好受多了。我今天也看出来了,你根本没有把我当女朋友看待,可笑的是,我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你的女朋友了,为此高兴了好些日子……不过没关系,我还年轻,我等得起,我会等到谈溦溦从你心里走出去的那一天。” 遐儿这样一说,朗如焜便不好对她用脸色了。他无奈地叹气:“遐儿,关于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不过我今天心情不好,我们改日再谈,好吗?” “可以啊!我也没有逼你马上娶我。”遐儿往前挪了几步,离他更近了,“我知道你难过,我就是想陪陪你……很安静地陪着!绝不打扰你!我保证!” 说着话,遐儿已经站在了朗如焜面前,抱住了他的手臂。朗如焜摇了摇头,说了一句:“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然后,他就开了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遐儿见他没有撵她,也跟着走进去。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遐儿就坐在旁边那张小桌子上。 朗如焜打开电脑,对遐儿说:“我要工作,你会无聊,你还是去玩吧。” 遐儿指了指她面前的那一抬电脑,说:“你答应我的事,你都忘了吗?” “什么事?”朗如焜皱了一下眉。 “以前你答应我,让我用你的电脑看完《继承者》们……就是我来慕提岛之前一直在追的那部韩剧啦!你做你的工作,我就坐在这里看电视剧,保证不会打扰到你!”遐儿嘟着嘴哀求道。 朗如焜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件事,遐儿曾经跟他提起过,里面还有一个大明星,遐儿喜欢得不得了,为此向他要手机,说是手机里有那个大明星的照片。 他苦笑,果然还是没有长大啊!他的孩子都没有了!他的心情这么差,她还会想起看什么电视剧。 他看着她像小猫一样无辜的眼神,叹了一声,站起来,走过去,打开她面前的电脑,输入了密码,然后对她说:“我警告你,除了看电视剧,不许用外网做任何事情!” 遐儿欢呼雀跃,并且连连点头答应道:“我就看我的敏镐噢巴!看他我都看不够呢!” 朗如焜不禁好奇,不就是一个男明星嘛!至于这么心心念念吗? “你说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你找出来给我看看!”他指了指电脑屏幕。 遐儿马上搜出李敏镐的图片来,指着其中一张对朗如焜说:“你看你看!大长腿!好身材配天使一样完美的脸蛋儿!你说他是不是人间尤物?” 朗如焜仔细看了看,鄙视地撇了撇嘴:“长得也不怎么样啊……再说了,尤物是用来形容女人的!” 小女生的眼光,他欣赏不来,果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遐儿在键盘上忙碌了一会儿,看着屏幕,露出惊喜的表情:“哎呀!已经完结了!不用我等那么辛苦了!我可以一次看过瘾啦!” 然后,她冲着朗如焜做了一个鬼脸,戴上耳朵,把椅子往后一推,双脚架在桌子上,摆出一个十分舒适的姿势来,开始看电视剧。 朗如焜见她安静了,便打开自己的电脑。其实他也没有什么事可做,本来想到书房里发会儿呆,遐儿一来,他也不能发呆了,于是就调出以前的照片来,一张一张翻看着。 那些照片,都是在谈溦溦没有暴露卧底身份前,他带着她全世界各地飞的时候拍下来的。 那是他们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哦,不对,大概那只是他一个人的美好时光吧!谈溦溦身为卧底,在他身边执行任务,一定压力很大。照片上她那满面的笑容,一定都是装出来的! 这样一想,朗如焜便觉得照片里谈溦溦的笑容是那么刺眼,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讽刺他曾经多么愚蠢,把自己一生中最真挚一次情感,献给了一个女警察!一个把冰冷的手铐戴在他手腕上的女警察! 他“啪”地关掉屏幕电源,屏幕一下子就黑了,可是那一张张谈溦溦的笑脸还在她的眼前晃!他恨自己手贱,为什么自找不痛快?为什么总是在爱她和恨她之间挣扎? 他“哗啦”一声推开椅子,迈开大步往外走。到了门口,他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就扭头对遐儿说:“走了!” 遐儿戴着耳机,见他猛地站起来,又没听到他说什么,便摘下耳机,茫然地问道:“啊?你说什么?” “我要走啦!”他挥了挥手,示意遐儿也跟着他走。 “啊?”遐儿苦了脸,“我才看十分钟哎!我的敏镐噢巴才出现哎!你就叫我走吗?能不能让我再看一会儿啊?” “不行!你不可以留在这里!”朗如焜说。 遐儿便跑过来,抱住他,跟他撒娇:“焜哥!你是大好人!你是我最好的哥哥!你发发慈悲,就让我多看几眼我的敏镐噢巴吧!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朗如焜见她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虽然心情不好,也是差一点儿笑出来:“为了看部电视剧,你至于这样吗?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你了,你自己在这里看吧!只记住一条!不要动我办公桌上那台电脑,不要随便用外网,懂了吗?” “我保证!我只看敏镐噢巴!”遐儿把双手举了起来,郑重诚诺。 朗如焜今天也的确是没有心思跟她缠磨,便把遐儿一个人留在办公室,走了。 到处都充满了烦闷的空气,朗如焜身在自己的地盘儿上,却感觉无处可去。他在楼下转了一圈,看见了莫莉。他把莫莉叫到跟前,本来想提那杯热果茶的事,可是看着莫莉的脸,他又不想说了。 莫莉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焜哥,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哦……我是想说,要多给谈溦溦增加营养,要把她的身体养好。”他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好的,焜哥放心,这件事不用你吩咐,我自然知道怎么做。新来的妇科大夫还是一个营养专家,我刚从她那里出来,让她开了一份针对孕妇流产的营养餐单。”莫莉说着话,还把那个营养配餐的单子抖给朗如焜看。 朗如焜点了点头:“好……做得好。” 然后,他就走了。 莫莉站在那里,看着朗如焜离开的身影,心里犯了核计。她跟了朗如焜这么多年,还是比较了解朗如焜的。他刚才要跟她说的,肯定不是谈溦溦的营养这件事。他眼里的犹豫,她看到了。 可是他想说什么呢?这样的时刻,他的每一个想法都很重要啊。 她正琢磨着,金莎过来了:“莫莉,刚才焜哥跟你说什么?” “焜哥跟我说什么?我还要向你汇报吗?”莫莉不悦。 金莎轻笑道:“要是焜哥跟你说什么情话悄悄话,就不必让我知道了。可是你应该明白,我们现在是一条贼船上的人,翻了船,大家都不好过哦。” “什么贼船?说得那么难听!”莫莉白了金莎,心里却在想:金莎毕竟和丽琪不一样,她是一个有头脑的人,她说得对,现在她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于是她接着说:“我跟你说,我总觉得焜哥情绪不太对,他刚才把我叫过来,犹豫了一下,开口让我给谈溦溦增加营养,可是我觉得他想说的不是这句话呢。” “那他想说什么?”金莎问。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聪明吗?你去问问吧,也许你有办法探得出他心里在想什么。”莫莉撇了撇嘴。 “这跟聪明可没有多大关系,焜哥最信任你,他跟你都不说的话,怎么可能会告诉我?我现在就指望你啦!莫莉姐姐,你要保护我哦。”金莎拉着莫莉的手臂晃了晃,做出委屈的样子来。 莫莉听了这话,心里很受用,便笑了。 金莎没再说什么,转身上楼去了。 她看莫莉并没有跟来,便往朗如焜的房间走去。站在门口,她轻轻地推了一下门。门没有锁,一下子就推开了。 屋子里静悄悄地,她探头往里望了一眼,看到朗如焜趴在床上,面朝下,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她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她的脚步声心动了朗如焜,他并没有睡着,虽然他很想在这个时候睡一觉。 他扭头,看到金莎,不悦道:“怎么没敲门?” “我……以为你睡了……”金莎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她挺镇定。 “那你还进来?”朗如焜一向讨厌别人不敲门就进来。 “我……有话想跟你说。”金莎小心翼翼的,但是却没有停下脚步,慢慢地走到了朗如焜的床边,站在那里。 朗如焜不看她,又把脸埋在了枕头里,闷声说道:“今天我什么话也不想听,你走吧。” “我知道焜哥心里很难过,可是……我觉得……有些话我必须现在说,再不说……恐怕会闹出更多的事情来。”金莎说到这里,有些紧张,攥紧了手。 朗如焜听她这样说,抬起头来:“哦?你说来听听。” 金莎顺势坐到了床沿上,离朗如焜更近了一些。她抿了抿嘴唇,说:“焜哥,有一件事……我害怕担口舌之责,一直没敢跟你说……” “那你怎么现在又想说了?”朗如焜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金莎。 “因为最近出了很多事,让你受到了伤害……我说真的,真的是因为你受到了伤害,我才决定说出来。如果只是谈溦溦……我是不会说的!”金莎强调了一下她的理由。 “那好吧,我已经知道了,你是为了我,不是为了谈溦溦。那你就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朗如焜心里仍然有一个问号,不过他决定听过了金莎的话,再做判断。 “上一次……你离开慕提岛后,小朗哥突然腹泻,后来大家都说那是谈溦溦为了逃跑,想出来的一个计策。其实那天晚上,发生了好多奇怪的事,比如佣人们一下子都找不到了,还有……我们得知小朗哥生病后,到处去找医生,最后从海边的小屋里找到了医生,他和……丽琪在一起。”金莎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朗如焜的神色变化。 朗如焜并没有如她期待的那般,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只是冷冷地问:“我记得我回来后,你和莫莉、丽琪三个人异口同声,都说那是谈溦溦为逃离慕提岛而使出的苦肉之计,当时你怎么不说这些?” 金莎马上站起来,双膝一屈,就跪在了朗如焜面前。她说:“焜哥,你惩罚我吧!当时我的确和莫莉、丽琪统一口径,诬陷了谈溦溦,可那不是我的主意,那是莫莉让我说的!她说……在这个岛上,不是谈溦溦走,就是我们走,所以我们必须要团结……我知道错了,后来你又中了毒,我就知道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儿告诉你……我也很为难,不想得罪莫莉!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几下!千万不要撵我走!” “你起来,你别跪着,好好说话。听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丽琪干的,是吗?”朗如焜伸手把她拉起来,让她又坐下了。 “我没有证据,这也是我一直没有说的原因,我要是有确凿的证据,早就跟焜哥说了。但是我有一种直觉,这一切一定是丽琪所为,包括今天这件事……” 金莎在进朗如焜的卧室门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这样做。 可是看到朗如焜好平静的表情,她知道自己来对了! 如果她今天不来,那么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她就真的成了丽琪和莫莉的同船人,只能陪她们一起翻船了。 朗如焜眯着眼睛听她说话,她心里其实挺紧张。 “……其实上次小朗哥中毒,我差一点儿受牵连,我也是为了给自己卸责,才冤枉了谈溦溦,因为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丽琪干的……可是后来你又中毒了,那天早晨,我起得很早,亲眼看到谈溦溦带着小朗哥去海边散步了,倒是丽琪一直在餐厅和厨房之间打转,我问她要干什么,她说她饿了,要找些吃的。后来就传出你中毒的消息,丽琪吓得在房间里哭……”金莎一字一句慢慢说着,小心翼翼,生怕把自己卷进去。 “好的,你说这些,我都知道了。”金莎说了半天,朗如焜只回了她这一句话。 金莎也不罗嗦,见朗如焜淡淡的样子,马上站了起来:“焜哥,你心情不好,我就不打扰了,我出去了……在这整件事情里,我也有错的,你要是生气,尽管惩罚我吧,我不会有怨言的。” “恩……你出去吧。”朗如焜不置可否,挥了挥手,让金莎离开。 金莎出了朗如焜的房间,展开自己的手心看了看,一手心的冷汗。 心跳得特别厉害,她抚了抚胸口,长长舒出一口气。这一步跨出来了,她就站在了莫莉和丽琪的对立面了,她必须要好好谋划一下,否则在东窗事发的那一刻,莫莉和丽琪一定会咬住她。 她悄悄地上了楼,敲响了丽琪的房门。 丽琪这几天如惊弓之鸟,轻易不敢出门,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闷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敲门声,她小心地开了门,见是金莎,她松了一口气。 “莎莎姐……”丽琪把金莎让进屋来,还特意往门外望了望,见没有人,才放心地关了门,“莎莎姐,现在情况怎么样啊?焜哥是不是很愤怒?” “这还用说吗?”金莎满面忧愁地摇了摇头,“唉……丽琪,不瞒我说,我觉得我们可能有危险了。” “什么?为什么?”丽琪就怕听这句话,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怎么会有危险呢?这一次我们做得多么巧妙,趁着谈溦溦离岛的这个时机,就知道焜哥一定会对她发怒,他们两个一定会爆发冲突,这个时候下手,谁会想到是我们?他们一定以为是自己作的孽啊!“ ”别老是我们我们的,你弄清楚,这次的事情,主意是莫莉出的,具体是你去执行,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参与意见。“金莎把自己摘了出来,”事实上,莫莉有些自作聪明了,焜哥是什么人?岛上接二连三地出事,你以为他真的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吗?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暗地里调查,也许他早就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呢,你们不知死活,让他中毒也就罢了,现在连他的孩子也弄没有了,这不是在玩火吗?“ 丽琪一听就慌了,抓住金莎的手:”喂!你别吓我啊!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吗?我看焜哥不像是怀疑到我们啊,他差一点儿自责地投海呢!他一定以为是自己粗心,把自己的孩子弄没有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自责?你怎么知道那不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孩子?他不爆发,只是因为没有找到证据,你这种掩耳盗铃的心态是救不了你自己的!你也不想想,岛上为什么来了一位新大夫?不就是因为焜哥不相信原来的那一位吗?“金莎继续唬着丽琪。 丽琪吓死了,却还在为自己找希望:”不会吧?不是说要在岛上建一所医院,所以才要从外面请大夫来吗?“ ”猪脑子!“金莎敲了一下丽琪的头,”慕提岛弹丸之地,加起来不过三百多人,建什么医院啊?那是不相信你家那个蒙古大夫啦!实话跟你说吧,我刚刚去焜哥的房间里送咖啡,被他叫住了,问了我一些问题,我吓得冷汗都冒出来啦!“ ”他问什么?“丽琪吓得脸都白了。 ”他问我,小朗哥出事那天晚上,大夫在哪里?他还说,你最近看起来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事……“ ”天哪!焜哥有注意到我啊!我以为他从来都不关注我呢!他居然看得出来我魂不守舍……“丽琪听了金莎的话,竟然有些感动。 金莎受不了她,翻了一个白眼:”你能正常一点吗?他现在关注到你,是什么好事吗?他先问大夫,又问起你,你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向你靠近吗?“ ”啊?“丽琪转着眼珠想了想,然后就跌坐到沙发上,”完蛋了!是不是有人告诉过他了?他会不会杀了我啊?“ 金莎撇了撇嘴,心里暗想:对啊!就是有人告诉他了!那个人就是我啊!你这样的蠢猪!我当初就不应该和你绑在一起!事情起因在你,你自己顶罪去吧! 她坐下来,趴在丽琪的耳边,小声说:”丽琪,你要是听我的,那么你还有救,现在到了你当机立断的时候了。“ ”断……断什么?“丽琪一害怕,脑子就当机,完全不会思考,茫然地看着金莎。 金莎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些,说:”你那位情人不能留啦!现在这种情况,有他没你,你要明白,这几次你用的药,都是从他那里弄来的,这个很好查的!他不在了,死无对证!就牵连不到你头上!“ ”这样?“丽琪四肢冰凉,慌乱恐惧,”我……他一个大男人,我怎么才能弄死他?“ ”他是怎么弄死阿芳的?你不会学他?“金莎拍了拍丽琪的肩膀,”只要他一死,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就让他做你的替死鬼吧,要是他不死,别说你们后来做的那些事,单单是你和他偷情的事,焜哥也不会放过你的!“ ”我……“丽琪开始发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吧,要不是因为我上了你的贼船,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你要是完蛋了,我们都得完蛋,唉……“金莎说完话,站起来就走。 她一秒钟也不想跟丽琪多呆,丽琪现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她必须要解除自己和丽琪的绑定,才能安全地活下来。 反正她话已经说了,以她对丽琪的了解,今晚丽琪不用睡了,一定会反复考虑她的话。最终,丽琪会采纳她的意见的! 看看天色不早了,她下楼去吃晚餐。 今天出了大事,整栋城堡都静悄悄的,人们走路都轻手轻脚的,说话也压低了嗓子,生怕触了朗如焜的霉头,当了他的撒气筒子。 晚饭大家各自吃,厨房也只做了一些清粥小菜,今天谁也不敢吃大鱼大肉。 金莎自己盛了一碗白粥,夹了一个煎蛋,端着一碟小菜,坐在餐厅的长桌前,慢慢吃着。 吃到一半,莫莉进来了。 莫莉看看餐厅里没有人,坐到了金莎旁边,问她:”有人看见你进焜哥的房间了?“ ”是的。“金莎镇定地放下筷子,看着莫莉,”你不来问我,我吃完饭后也会去找你……是你跟我说情况不太妙,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去探一探口风。“ ”哦?那你探到什么了?“莫莉挑了挑眉,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金莎。 金莎把下巴抵到莫莉的肩膀上,在她的耳边小声说道:”焜哥怀疑到丽琪了……“ 莫莉眉头一拧:”怎么会?我可是趁着他跟谈溦溦吵架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对谈溦溦太粗暴,谈溦溦才会流产的,他自己不这样认为吗?“ ”要是单独只发生这一件事,也许他会被你骗到,可是之前还有几件事攒在一起,还没有解决呢,我只要把几件事联系起来一想,当然会起疑心。“莫莉可不是丽琪,不是那么容易骗的,金莎格外小心。 ”是吗?那他怎么说?你说来我听听。“莫莉还是要自己判断。 ”他问我小朗哥中毒当天晚上的事……“金莎不敢说太多,怕在莫莉面前穿帮,只能含糊其辞。 莫莉抿紧嘴唇,想了想,对金莎说:”如果丽琪出事,那我们两个也幸免不了,你有什么主意吗?“ ”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你容我想一想……你也别闲着,好好想一想吧,谈溦溦刚流产,焜哥现在还无暇顾及其他,我们应该还有几天时间,等谈溦溦身体好了,焜哥缓过神来了,我们做什么都来不及了。“金莎知道,莫莉做事自有主意,不必她给意见的。 ”恩……你说的是……“莫莉果然态度含糊,没再说什么。 金莎吃完晚饭,马上回了自己的房间。直到夜深人静,她才悄悄地出了房门,来到丽琪的房间门外。她侧耳往房间里听了听,没有动静。 犹豫了一下,她伸手推开了丽琪的房门,往屋里望去。 屋里亮着灯,可是丽琪却不在。 金莎得意地笑了,轻轻地关上房门,回去了。 第83章 微微姐保重 谈溦溦正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痛之中,整整一天,她什么都不想,只想自己那个没有机会出世的孩子。她只要一睡着,就会梦见一个小孩子,一会儿是男孩儿,一会儿是女孩儿,长得像极了她自己,站在远远的地方,用哀怨的目光看着她。 她试图向孩子解释,想让孩子不要恨她。可是她发不出声音,最后总是被急得哭出来,然后就醒了。 所以,她都不敢睡觉了,害怕再看到梦里那两道幽怨的目光。 白天朗如焜被她踹走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可是她并没有得到清静,不停地有人敲门进来,端来各式各样的补品,让她吃让她喝。 她来者不拒,只要味道不太恶心的,她通通吃下去。她要养好身体,她可以自责,但是不能自毁。这一次的事情,彻底伤透了她的心,她现在恨死朗如焜了,唯有逃离,才能令她解脱。 不知道是不是补品吃太多,一直到了凌晨12点,她还十分清醒,根本没有睡意。 晚上,周小玉来过一趟,在她屋里坐了一会儿,嘱咐她一定好好休养,好好吃饭睡觉。 她也想好好睡觉,可是她睡不着。 床头灯亮着,她的眼睛也亮着,瞪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自己的房门响了。她以为是朗如焜,因为这个岛上只有朗如焜才会不敲门直接进她的房间。所以她看都没看,直接翻了一个身,把后背朝向了房门。 可是她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又不像是朗如焜。她犹豫了一下,扭过头,看到遐儿正站在她的床边。 “你?”谈溦溦翻身坐起来,“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来我这里做什么?” 遐儿神色凝重,返身走回去,锁好了房门。她再回来,坐到了床上,严肃地看着谈溦溦,说:“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我帮忙?”谈溦溦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妙,“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帮你什么忙?我可跟你说清楚,我现在没有公职在身,也不是在执行任务,你的事与我无关……我已经够倒霉了,你不要再把我牵连进去。” “你是不是警察?!”遐儿听她这样说,生气了。 “我是警察,可是我现在正在无限期休假,再说了,我跟你也不是一样警察,你可是国际刑警,不要难为我一个中国小警察,好吗?”谈溦溦赶紧撇清自己,不想参与到遐儿的行动中去。 遐儿先是狠狠地盯着她,见她面不改色,便失望地摇头:“我以为你是一个内心充满正义感的女战士!我以为你真的想逃离慕提岛!我看错你了!你到底只是一个女人!你爱朗如焜,想和他在一起,不管他是做什么的!你已经丧失了当初做卧底时的那种斗志,是非不分了!” 谈溦溦最怕别人说她是非不分,她因为坚持自己的是非观,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现在有人这样来指责她,让她情何以堪? “沈遐警官,你半夜跑到我房间来,就是为了给我上一堂正义课吗?不必了!这些我读书的时候都学过的!我身体不好,想要早些休息,你走吧!”谈溦溦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你!”遐儿气结,可是她随即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 她缓了口气,态度也缓和下来,说:“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可能逃不出慕提岛了,我不得不来找你……” “你暴露了吗?”谈溦溦心里一凛,关切地看着遐儿。 遐儿点了点头:“今晚我还安全,可是过了今晚,明天天一亮,我就会暴露了。我破解了朗如焜电脑的密码,下载了一些东西……在我行动之前,我把他的书房各个角落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监控设备。我以为他是对自己书房的安保系统有信心,相信不会有人闯进书房,所以在书房里就没有做监控防备。可是当我做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我才发现……” “他的电脑自带监控,而且很隐秘,是一个很高级的监控软件!”谈溦溦听遐儿说动了朗如焜的电脑,就知道她完蛋了!。 “是的……”遐儿苦笑摇头,“非常隐秘的监控软件,我在他电脑上所有的操作,都被记录了下来,删除也没有用,砸了电脑都没有用,因为那些记录已经被上传到另一个终端了,而那个终端……以我现在的水平,我破解不了。” “别说你了,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黑客,都不见得能破解掉!你太冒失了!以为进了他的书房,情报就任你取用了吗?现在你想怎么办?你跟我说这些,我也没有办法,我自己都逃不出慕提岛……要不然,我冒死帮你偷一条船,你连夜逃跑吧!”谈溦溦想不出其他的办法。 “我一定要想办法逃的!不过我不一定能逃跑成功,所以我想把我取得的情报藏在你这里,你妈妈和陈松基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如果你离开了慕提岛,拜托你想办法把情报交给我的上司!”遐儿说着话,抓住了谈溦溦的手,目光殷切地望着她。 谈溦溦心脏一缩,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瞪着遐儿,呼吸急促,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她再一次面临这样的选择?几年前,在那个朗如焜向她求婚的夜晚,她就经历了这种痛苦的情感撕裂,那样的感受,她再也不想体味了! “不行!我做不到!我可以想办法帮你逃跑,哪怕我去抢一条船……但是我不会接手你的情报!这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任务!我不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人!而且我在休假!”谈溦溦使劲往后退,只到后背抵在床头上! 遐儿身体前倾,逼近她,哀求道:“谈警官!我非常敬重你!也请你认真地考虑一下,好吗?我知道这令你十分为难,但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我十有八九是逃不掉的,到时候朗如焜会如何对待你,你可以想象,我怕我保不住这个情报,白白地丢了一条性命!只有你!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沈遐!你不能这样难为一个刚刚流产的孕妇!我……我如今是什么处境,你看得很清楚!我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我曾经像你一样,从朗如焜那里偷来的情报,陷他于不利境地!这样的事我不能再做第二次,否则我也没命!我有儿子!我不能不为我的儿子着想!”谈溦溦本能地抗拒,她不想自己与朗如焜的关系陷入绝境。 “你听我说!”遐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移动储存设备,“这一次不同!这里面的情报,足以彻底毁掉龙联帮!到时候龙联帮和朗如焜都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要你把这个情报成功交给我的上司,你这一生都将摆脱朗如焜的纠缠,他将再也没有机会折磨你了!这不仅仅是在帮我,也是帮你!” 谈溦溦一听这话,后脊直冒凉气:“这里面是什么?你到底拿到了什么?” “龙联帮在世界各地的组织以及主要成员!以前它们所有犯罪活动的记录!非常详细!这是朗如焜的工作记录!”遐儿说着话,把那个金属壳子的小东西往谈溦溦手里塞。 谈溦溦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猛地抽回手:“不要!不要给我!我不要这个东西!” 遐儿急得红了眼:“谈溦溦!谈警官!你看着我!我是一个过了今晚可能没有明天的人!只要明天朗如焜醒来,只要他进书房,打开电脑,他马上就会知道我做了什么!我的时间不多!天亮之前,我必须要想办法逃走!我为了这个东西……可能要牺牲掉我的性命了!你忍心让它跟着我一起尸沉大海吗?你忍心让我白白死掉吗?” “也许你能逃脱,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你想怎么逃?要飞机还是要船?我们两个联起手来,一定能抢到!你带着情报逃跑吧,不要把它给我!”谈溦溦把手背到身后,坚决不肯接那个闪着金属光泽的小东西。 “我逃不掉!你懂吗?太仓促了!我才偷了船带你去大宝岛!这件事令朗如焜非常愤怒,并且加强了戒备!抢到船又怎么样?我跑不了多远的!我现在已经不想自己的安全了!我只想着它的安全!它要安安全全地送达到我上司的手上,我所做的一切才有意义!”遐儿将那只小小的移动存储设备举起来,在谈溦溦的眼前晃着。 “那你为什么要仓促行动?我在朗如焜身边潜伏三年,才找到机会行动!你才来多久?你怎么可这么莽撞?”谈溦溦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责备遐儿一句。 遐儿叹气:“谈溦溦,你要知道,我们的机会不同的!因为有你在,我不可能走进朗如焜的心里,我也不可能在慕提岛上停留太久,我的时间不多,今天你流产了,是他最心神不宁的一天,这样的机会我一旦错过,可能再也没有了……” 面对遐儿的请求,谈溦溦真是无比为难。 有些事情,这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谈溦溦没有勇气再把几年前的事重演一遍,尽管她自己内心里也希望朗如焜能够有一天脱离黑道,可是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冲突。 但是遐儿的处境的确很危险,她动了朗如焜的电脑,取走了他电脑里的工作记录,这一切行为都被监控软件记录下来。朗如焜只要再打开电脑,就会发现遐儿的行为,在慕提岛这样的地方,遐儿真的是无处可逃。 她不帮遐儿,于心不忍。她要是帮了遐儿,就意味着她与朗如焜的又一次决裂,意味她和他之间,连目前这种不太和谐的共处关系都维持不下去了。 她的心跳得很快,紧张得肚子都痛了:“遐儿,对不起,我……我恐怕帮不了你……” 遐儿没想到自己说那么多,还是打动不了谈溦溦。她有些绝望,脸色也冷了下来,站起身:“好吧,那我就不为难你了,我走了……” 她刚要迈步,突然听到敲门声。 两个女人一起往门的方向望过去,谈溦溦问了一句:“谁?” “是我,你怎么还不睡?”朗如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何况两个女人刚刚谈论过背叛他的话题,这个时候他突然出现,实在是太惊悚了! 遐儿赶紧后退两步,坐到了谈溦溦的身旁。谈溦溦心一凉,暗想:遭了,他这是睡不着去了书房吗?他是不是来抓遐儿的?我要怎么办?是不是应该保护遐儿? 她在抓住了遐儿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安慰和力量。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握在遐儿手心里的小小的储存器就落在了谈溦溦的手中。 谈溦溦想要拒绝接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遐儿已经抽出了手,并且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 真难得,在这样的时刻,遐儿竟然还能保持镇定。她微笑着,问朗如焜:“这么晚了,焜哥还不睡?” “我……睡着睡着,肚子饿了,想要下楼找些吃的。”朗如焜说。 遐儿松了一口气,揶揄道:“焜哥可真逗,你住二楼,下楼去找吃的,怎么找到三楼来了?你就说你关心溦溦姐,我也不会吃醋的。” 其实朗如焜根本没睡着,他在屋里觉得憋闷,就想出去走走。站在院子里,他一抬头,就看到谈溦溦的房间亮着灯。小产的女人这个时候还不睡,这么不懂得爱惜自己身体,朗如焜不由地生气,迈步上楼来了。 被遐儿取笑了两句,朗如焜露出不悦的表情:“我倒要问问你呢,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呆在这里做什么?” “我吗?”遐儿看了谈溦溦一眼,“溦溦姐睡不着觉,叫我来陪她聊天,是吧?溦溦姐?” “是……是我叫她来的,我睡不着觉,躺得头皮都痛了,叫她来陪我说说话。”谈溦溦赶紧帮忙掩饰。 “这么晚了,说什么话?赶快休息吧!”朗如焜说着话,伸手扯了遐儿一把。 遐儿顺势就出屋去了,回头看了谈溦溦一眼,说:“溦溦姐,我走了,你快睡吧……你要保重……保重身体。” 谈溦溦一听这话,她这是准备要逃啊!她的东西还在自己的手上呢,她要是出事了,自己怎么处理这个烫手山芋啊? “喂!遐儿!你别走!你再陪我一会儿……要不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谈溦溦急得想要下床拉住遐儿。 朗如焜以为她是不愿意面对自己,所以才想要留住遐儿,便一伸手臂拦住了她:“你还打算和她彻底长谈吗?还不快睡?” 谈溦溦生气地推了他一把:“我睡不睡,你管得着吗?我不是让你不要出现吗?我不想看到你!” “你不想看到我,那是你的事,我要不要出现在你面前,这是我的事!你再恨我,也要学会面对我……”朗如焜一边教训着她,一边抱起她,把她送到床上。 谈溦溦气得直咬牙,现在哪里是她恨不恨他的问题啊!遐儿要是走了,就给她留下来一颗炸弹啊! 朗如焜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他也不管她怎么踢腾,直接把她放到床上,扯起被子包起来,摁住她,命令道:“别闹腾了!快睡吧!等你养好了身体,想怎么恨我都行!” 谈溦溦往门口望了望,哪里还有遐儿的身影?那小丫头早趁机溜走了! 她攥紧了手心里的那个东西,紧张得汗都出来了。既然留不住遐儿了,她现在要马上支走朗如焜才行,那东西就在她手里,她来不及藏,不能被朗如焜发现了! “你站在这里,我要怎么睡?”她瞪了朗如焜一眼。 朗如焜开了床头的小灯,关掉大灯,然后躺到了谈溦溦的身边,合衣而卧,说:“我不站着,我躺着,这样你总能睡着了吧?” 谈溦溦生怕他再有什么动作,害她手心里的东西暴露,她咬牙发狠道:“朗如焜!你要不要脸啊!你才丢没了我的孩子!你怎么有脸躺在我身边?我现在一见你就咬牙切齿!就不怕我掐死你吗?” 朗如焜沉默了片刻,说:“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但是你流产的原因,我还正在调查,你不要这么急着下结论,等我查清楚了,确实是我的责任,你再恨也不迟。” 谈溦溦一听这话,便问:“调查什么?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清楚地告诉你,我在查……”朗如焜说着话,扭头看了她一眼,“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别的事你先不要操心,睡吧,真的不早了,我都困了呢。” “你不会是要睡在这里吧?你变态啊!我今天刚刚流产……”谈溦溦见他不肯走,便趁着说话的功夫,悄悄地把那个小小的储存器掖在了枕头底下。 朗如焜噗地笑了一声:“我怎么变态了?我又没打算跟你做ai,我只是在这里睡觉,纯睡觉而已!” 谈溦溦一下子脸红了:“纯睡觉也变态!你没有房间吗?跟我挤在一起,我能休息好吗?” “你的床这么大,我只睡这一边,不会挤到你的。”说着话,他掀开被子,搭在了自己身上。 谈溦溦撵不走他,便拿出阿q精神来,偷偷地想:好吧,你要睡在这里,我就让你睡在这里!你最好睡到天亮,也好让遐儿能够顺利逃跑…… 可实际上,她的心里很清楚,顺利逃出慕提岛的希望并不大。遐儿虽然在岛上的自由度比别人要大一些,但是她因为骗船送谈溦溦去大宝岛,已经被朗如焜划入警戒范围了。 这样一想,谈溦溦又觉得自己挺对不起遐儿,遐儿也是为了帮自己,才透支了朗如焜对她的信任。现在她真到了生死时刻,反而不好逃了。 谈溦溦不知道遐儿去了哪里,她要做什么,她会不会有危险,她能不能逃出去。各种担心,令谈溦溦忐忑不安。 更何况,她的头下还枕着龙联帮最核心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的拥有者,现在就躺在她的身边。这就好像怀里抱着一个汽油罐子,旁边却有人在玩火一样。 朗如焜却与她的感受大不相同,他本来是怎么也睡不着的,可是往谈溦溦身边一躺,他马上身心松弛,睡意也来了。他在内心里深深地鄙视自己:朗如焜!你可真贱啊!她是你的海洛因吗?离了她你活不了啊! 他是想睡了,可是他听到谈溦溦的呼吸紊乱,就在被子里摸到她的手,握住:“咦?你的手心里怎么这么湿?你很热吗?” “这是虚汗!你懂不懂啊?我现在身体很虚弱的!你还来气我!真是没有人性!”谈溦溦说完话,自己翻了一个身,背对着朗如焜。 对于她的责骂,朗如焜已经习惯了,他不以为意,也翻了一个身,面对着她的后背,闻着她身上那淡淡的中药香,渐渐地睡着了。 谈溦溦却根本睡不着,若不是朗如焜在这里,她一定会起床,去看看遐儿怎么样了。如果遐儿需要她帮忙,她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哪怕是让她再一次持枪抢飞机,她也愿意去做。 可是她现在不能动,因为朗如焜睡着后,自然而然地把手臂搭在了她的后腰上。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把他的手拿开,摔到一边去。可是今天晚上,她希望他好好地睡,睡得天昏地暗,最后明天早晨也不要醒过来,不要去他的书房,不要开他的电脑,一直睡到遐儿离开慕提岛才好! 她睁着眼睛,生生地熬着,心里如同被泼了一勺滚油,火烧火燎的,难以安宁。 再美好的期望,也抵不过残酷的现实。 就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突然有人来敲朗如焜的房门:“焜哥!焜哥!出大事了!你快起来吧!” 朗如焜正在酣睡之中,听到有人喊着出大事了,腾地坐起来,大叫了一声:“谈溦溦!” 谈溦溦本来就没有睡,听到敲门声那么急,喊着出大事了,她心里一凉:坏了!这是遐儿逃跑被发现了吗?遐儿现在在哪里?是已经逃掉了?还是被拦下了? 她正紧张地猜测着,突然听到朗如焜大吼一声,叫她的名字。她吓得一哆嗦,也坐了起来,生气地瞪着朗如焜:“你吼什么?想要吓死人啊?” 朗如焜看到她就在旁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真的已经神经质了,只要有人一说出事了,他马上就想是不是谈溦溦又跑了。 看到谈溦溦在身边,他便镇定了。除了她,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应付的。 他把她摁倒回床上:“你别起来,接着睡,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谈溦溦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她只能装作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叫这么大声,还能睡吗?快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吧。” 朗如焜下了床,走过去开门。就见一个年轻的兄弟满头大汗,满脸焦急:“焜哥!快去看看吧,遐儿小姐要抢飞机……” “遐儿?为什么?”朗如焜大吃一惊,不解地皱起眉来。 “我们都不知道啊!大概半个小时前,她摸进我们的值班室,想要偷开机库的门,被我们发现后,她就说她有急事,让我们给她一架飞机。我们都让她来请示你,可是她说来不及,你在睡觉,不想打扰你。说了几句后,她就急了,掏出一把枪,劫了一个人做人质,非要我们打开机库的门……” 朗如焜一边听着那人汇报,一边往外走去。谈溦溦追到门口,也没有听到后半段话,急得抓心挠肝。 她跑回屋里,拿起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转身冲出了房间。到了门口,她突然想起来,遐儿塞给她的那只存储器还在枕头底下,又回了屋里,从枕头下面拿出来那个存储器。 她在屋里转了几个圈,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来藏它。想来想去,她跑去了隔壁房间。 朗朗还在熟睡,小孩子的睡眠好,并没有受到谈溦溦的惊扰。谈溦溦找出一个装积木玩具的盒子,把存储器混杂在一堆积木中,扣上盒盖,踩着凳子,把这一盒积木放到了柜子最上面最里面的那一格里,并且塞了几个毛绒玩具,将积木盒子挡在里面。 然后,她跳下凳子,出了朗朗的房间,轻轻地关上门后,撒腿就往外跑。 到了大门外,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转头一看,竟是韦野平,一脸焦急,跑得比谈溦溦还快。 追上谈溦溦之后,他还说了一句:“你不在屋里休息,跑出来干什么?” “我听说出大事了!我要去看看!”谈溦溦心知肚明,却只能这么说。 韦野平恼火地叹气:“我就知道遐儿这丫头早晚有一天会惹出祸来,她简直太顽皮了!我本来就要送她走的!只要天亮她跟我说一声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去抢飞机?她真是疯了!” 谈溦溦心想:天亮了跟你说一声,那还来得及吗?说不定朗如焜起得早,无聊进书房坐坐,就发现电脑被动过了呢,怎么可能等到天亮? “就是……我也奇怪,所以我想去看看……”即便韦野平是遐儿的表哥,谈溦溦也不敢把遐儿的事告诉他。 韦野平见谈溦溦执意要去,便跑去开来一辆车。谈溦溦上车后,他驾车往机场的方向急驰而去。 路上,韦野平都在责骂遐儿,一会儿说她疯,一会儿说她不懂事,一会儿又说朗如焜太惯着她了,若是依他这个当表哥的意见,早就送这个小祸害精走了…… 谈溦溦只的着,不说话,心里却在想:你可真是小瞧遐儿了,她可不仅仅是一个只会玩闹的小姑娘,她小小年纪做大事情,你们谁都比不上她! 还没等他们到达机场,就看到一架直升机从机场上升空了。 韦野平“啊”地叫了一声:“天哪!那个死丫头!她居然真的会开飞机吗?” 谈溦溦什么也不说,催促韦野平:“快!快!快开啊!” 韦野平几乎是以开赛车的速度,把车开进了机场。谈溦溦不等车停稳了,就打开车门跳下车去。 机场上的情景,简直把她惊呆了。只见从机库出来到达停机坪的路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具尸体,到处有血迹,这里刚才显然发生过了枪战。 而朗如焜也刚刚感到,他就站在直升机起飞的地方,一个手下扛来一支小型火箭筒,站在朗如焜面前,向他请示了一句什么。 只见朗如焜手握拳头,望着已经飞到海面上的直升机,有那么几秒时间,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谈溦溦和韦野平都看到那支火箭筒了,两个人同时大喊一声:“不要!不要开火!” 韦野平迈开大步,朝着朗如焜跑过去,边跑边求饶:“焜哥!千万不要开火!遐儿不懂事!你要罚就罚我吧!求你不要开火啊!” 谈溦溦身体有些虚弱,跑不过韦野平,但她也跟在韦野平的后头,冲着朗如焜喊道:“朗如焜!你让他放下火箭筒!我警告你!你不能再作孽啦!不要……” 朗如焜转回头,看了谈溦溦一眼。尽管还有一段距离,可是谈溦溦看到他的眼睛是红的,眸子里射出仇恨的光来。谈溦溦瞬间便后悔了!她觉得自己的出现,似乎刺激了朗如焜,让他忆起某些不愉快的往事来。 她马上站住,停止了呼喊……现在她转身离开,是不是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只见朗如焜狠狠地瞪了谈溦溦一眼,朝着远去的直升机,猛地一挥手! 他身边的手下马上架起火箭筒,瞄准了直升飞机。只听“嗵”的一声闷向,一枚火箭弹冲出火箭筒,流星一般朝着还在奋力飞行的直升机发射过去。 “不要!不要!”只差一点点距离,可是韦野平没有赶到,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他扑倒在地,向半空伸出手,像是要抓回那枚火箭弹。 而谈溦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的血液已经凝固了,心也不跳了,呼吸也停止了!她希望……希望时间也停止!希望那枚火箭弹就停在半空里,不要再往前飞! “轰”的一声,火箭弹追上了直升机,半空里炸开一团火焰,一些直升机的零部件从火焰中飞了出来。 刹那间,谈溦溦好像看到了遐儿! 她看到遐儿也从火焰中飞了出来,姿态优美,冲着她挥着手,对她说:“溦溦姐,你要保重……保重身体!” 她跌坐到地上,脑子里缺氧一般涨痛,手脚发软,心脏像是掉进了冰湖里,冰冷刺痛!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遐儿的影像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笑着告诉她:“溦溦姐,不要忘了我交给你的东西……不要忘了我交给你的东西……” 这个时候,韦野平已经爬了起来,他扑向朗如焜,抓住朗如焜的肩膀摇晃着,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她只是一个孩子!她只是贪玩而已!你为什么要杀了她?为什么这么狠心?” 朗如焜抬手一挥,给了韦野平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他扯住韦野平的衣领,拖着韦野平来到一具尸体前,指着尸体吼道:“我没有问你,你倒好意思来问我为什么?你自己看看!一枪中眉心!你还敢说她是一个孩子吗?你还敢说她只是贪玩吗?贪玩要杀这么多人吗?” 韦野平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这么多的死人,而且每个人都是被一枪毙命!出手的人真是枪法神准啊! “这……这不可能是遐儿干的!你一定弄错了!遐儿怎么敢杀人?她不会的……”韦野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脑子里一片混乱。 朗如焜摁倒他,将他的脸摁到地上那个死人的脸上:“韦野平!你看清楚!这是你妹妹干的!她杀了我的人!抢走了我的飞机!她身上一定还带着重要的情报!今天她不死,明天就是我死!我不可能让她离开慕提岛!我可保护龙联帮千万兄弟的身家性命!她必须死!” 韦野平不说话了,他从死人身上爬起来,扭头望着直升机爆炸的那片天空,默默地流着泪。 朗如焜丢开韦野平,叫来手下,吩咐道:“海上搜索!不能让她有活着逃跑的机会!把所有的东西都打捞上来!我倒要看看她带走了什么!” 那位手下答应了一声,急匆匆做事去了。 朗如焜绷着脸,又往那边望了一眼,然后转身,走向谈溦溦。 谈溦溦双手捂在胸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看见朗如焜走过来,她努力爬起来,踉跄着跑了几步,却被朗如焜抓住了手臂,拽住她:“你跑什么?怕我杀了你?” 谈溦溦一下子哭出声音:“朗如焜!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简直没有人性!你为什么会这么残忍?你……你可以等她降落后再抓她啊!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狠绝?” “等她降落?哼!那我还能抓得到她吗?”朗如焜按住谈溦溦的肩膀,扭过她的脸,强迫她面对他,“我倒想问问你,你这么急吼吼地赶过来,是不是因为你已经知道遐儿要逃跑了?” 第84章 众叛亲离 谈溦溦还没有从震惊和震痛之中缓过神来,朗如焜已经走到她面前来了。 他问她:“你这样急吼吼地跟着跑来,是不是你早就知道要发生这样的事了?” 谈溦溦眼前那些遐儿的影像消散不去,她悲愤万分,哭了起来:“是啊!我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朗如焜!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朗如焜指的是遐儿的事,谈溦溦却说到了他的为人。她答非所问,他很生气:“谈溦溦,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你不要避重就轻,你骗不过我的,实话告诉我!昨晚遐儿在你那里,都说了什么?” “你现在怀疑我吗?朗如焜!我要是和遐儿有任何的牵连,这一会儿我不是应该在那架爆炸的飞机上吗?而且我还会带上朗朗!你信不信?”谈溦溦当然不能承认。 朗如焜想了想,觉得她这话有几分道理,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此时此地,他也不想与她争辩了。 “不要在这里吹风了!有话我们回去说!”朗如焜说着话,伸手去拉谈溦溦。 谈溦溦却“啪”地打开他的手:“你不要碰我!我不要沾到你手上的血!” 朗如焜本来就火气腾腾的,她这样说,他更怒了。他二话不说,直接把谈溦溦抱了起来:“女人!不要再三挑战我的底线!对我说话客气一点儿!你别忘了!不光是你的手上沾着我手上的血!连你的身体里都流着我的血!想摆脱我?不可能!” 谈溦溦差点儿一口血喷出来!这种时候,他还能说出这么淫荡的话来!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 不也管她怎么踢腾挣扎,朗如焜强行把她塞进了车里,驾车往机场外驶去。 谈溦溦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往后视镜里望了一眼,看到韦野平仍然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半空。谈溦溦好心酸,她看得出来,韦野平和遐儿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是韦野平拿遐儿当亲妹妹一样疼爱。大概他怎么也想不到,遐儿会葬身在慕提岛上。 “你看什么?你心疼他吗?要不要回去陪他一下?”朗如焜的眼角余光瞄到谈溦溦在看后视镜,冷冷地说道。 “他妹妹死了!你能不能有点儿同情心?哦……对了,你不可能有同情心,因为他妹妹就死在你的手上,你怎么可能同情他呢?”谈溦溦看着后视镜里的韦野平,眼泪又流了下来。 朗如焜一边开车,一边伸过手来,把谈溦溦的脸扳过去,面对着他,然后说:“谈溦溦,你一直在谴责我,你为什么不想想,他的妹妹对我做了些什么?我拿遐儿当亲妹妹一样疼,我那么相信她,她却突然露出獠牙来,狠狠地咬我一口!” 谈溦溦哼了一声:“朗如焜,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你就不要费心拉拢我了!我肯定站在遐儿那一边!再说了,你把她当亲妹妹?她不是你的女朋友吗?怎么又成了亲妹妹?难不成你在耍她吗?” “你!”朗如焜被谈溦溦的话噎住,气得一脚踩下刹车,转身抓住谈溦溦,“谈溦溦!在你的心里,这件事她是我非,对不对?” “对!”谈溦溦斩钉截铁道。 “谈溦溦!”朗如焜大吼一声,“你能不能不要总这样是非分明!你能不能至少有那么一次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是你的男人!你为什么总要帮着别人!受骗的人是我!被背叛的人也是我!你如果爱我哪怕一点点,也会替我想一想吧?” “我不爱你!我不爱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没有办法替你考虑,因为那是不对的!”谈溦溦冲着他吼回去。 朗如焜的脸一下子阴了,眼睛里露出杀人的寒光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你爱不爱我!” “不爱!”谈溦溦一秒也不曾犹豫,重重地将这两个字砸向朗如焜。 朗如焜一下子扑向谈溦溦,掐住了她的脖子:“你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 谈溦溦的喉咙被他锁住,当然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她怎么可能就这样受制于他?她扭住他的手腕,伸出腿来,蹬在他的肚子上,用力想要将自己和他分开。 她越是这样,朗如焜就越是恼火。两个人在车里面撕扯了一阵子,直到谈溦溦的脸变红,朗如焜才猛地松了手。 谈溦溦倒回车座上,拼命地喘着气,咳嗽着。然后……她发觉肚子疼,两腿之间有一股热流涌出来。 她意识到不妙,低头一看,车座上全是她的血! 朗如焜也看到了,他吓了一跳。 他知道自己刚才太失控了,可是他怎么能不失控? 他真的很信任遐儿,因为他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可是遐儿也背叛他,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虽然他还不知道遐儿干了什么,但是他想起自己昨晚留她一个人在书房的事,大约也猜到了遐儿的所做所为了。只这一次疏忽,就差一点儿酿成大错!他怎么能不恼火? 而且,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勾起了他对几年前求婚那晚的不愉快记忆。他一直在尝试忘记那一晚发生的事,那是他一生中最屈辱的一个晚上。 今天发生的事,和那晚发生的事何其相似!都是他为数不多信任的人!都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刻暴露出本来面目,打击得他措手不及! 所以,他才迁怒谈溦溦。 现在看到谈溦溦出血了,他才害怕起来!他才想起来她是一个昨天才小产的孕妇! 他一言不发,铁青着脸,开着车子一路急驰回城堡,直接将谈溦溦送到诊室。 “大夫呢?大夫呢?”他抱着谈溦溦闯进诊室,大喊着大夫。 慕提岛上原来那位大夫从屋里跑出来:“焜……焜哥……这是怎么了?” “新来的大夫呢?”朗如焜看见这哥们,心里就犯堵,直言要找岛上新来的那位妇科女大夫。 “她……走了……”原来的大夫惶恐地说道。 “走了?为什么?我给的薪水不够高吗?谁允许她走的?”这个时候找不到靠谱的医生,朗如焜不由地怒火中烧。 大夫紧张地结巴起来:“是……是平哥放她走的……她说……她不想在这里……干了,她害怕……薪水再高……也不干了。” 谈溦溦想起自己流产的时候,朗如焜扯着人家女医生的衣领,威胁人家“她死,你也死”。他那个样子,不把人家女医生吓走才怪呢! “你……你给我看看,我怎么流血了。”谈溦溦肚子还在痛,只能先抓住眼前这位大夫问一问了。 大夫已经看到朗如焜的手上身上都是血了,他说:“小产是这样的……会有那么几天……会一直出血……这个不要紧的,只要卧床静养,不会有问题的……” “流这么多血,怎么会没有问题?你是不是盼着她死掉啊?”朗如焜往前跨了一步,逼近大夫的跟前,居高临下冲着他怒吼一句。 大夫吓得腿一软,差点儿坐到地上去。他赶紧解释:“我怎么可能会盼着她死?这是常识啊!小产是会流血的,不要劳累,不要激动,保持情绪平稳,卧床静养,过几天就会好的。” “他说得对,我刚才被吓到了,忘了有这么回事了,你把我放下来,我要回去休息了。”谈溦溦说着话,就要从朗如焜的怀里跳下来。 朗如焜用力抓牢她:“别动!没听他说要静养吗?你还想自己走回去啊?” 说着话,他又抱着她往诊室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突然转头,瞪了大夫一眼:“最好她没事,否则我让你给她陪葬!” “呸!你这是在咒我死吗?赶紧放我下来!我宁肯自己走回去!”谈溦溦还在挣扎,她不想被他抱。 朗如焜也觉得自己那话说得挺晦气的,便不再作声,闷头出了诊室,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大夫猛擦额头上的冷汗,双腿发软,跌坐到椅子上。 大约过了一分钟之久,他才站起来,回到内诊室。 内诊室里,丽琪已经在挡帏的后面躺了好一会儿了。听见响动,她探出头来,见大夫白着一张脸,便问:“他走了?” “走了……你说得果然没错,他是已经怀疑到我了,看他对我的态度,就知道他已经查出什么来了……我完蛋了!我会被绑到鲨客亭里喂鲨鱼!”大夫沮丧到了极点,面色灰白。 丽琪从挡帏后面钻出来,反锁上了内诊室的门,说道:“我刚才说,你还不相信!现在你信了吧?你庆幸去吧!沈遐出事了,帮你挡了一天的灾!你要是还不跑的话,等他处理好沈遐的事,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我还不是被你拖下水的?要是我出事了,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莫莉和金莎!你们这三个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一定会把你们全都供出去!不能让我一个承担罪责,我是无辜的!”大夫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丽琪冷眼看着他,心想:金莎说得没错!这家伙十分靠不住!必须要马上封住他的嘴巴,让他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朗如焜把谈溦溦送回房间,将她放到床上。然后他叫来金莎,吩咐金莎道:“帮我看住她,不能让她下床!让她卧床静养!” 金莎答应了一声,他就跑上楼去了。 看到遐儿杀人劫机逃跑,他就已经意识到,昨天晚上她在自己的书房里一定做了什么。 他进了书房后,打开自己的电脑,立即有一条警示信息跳了出来,提醒他电脑被动过了。他登录自己的安全终端,遐儿昨晚在他电脑上的操作一条一条被记录了下来。 朗如焜看着那些记录,火冒三丈,他急忙叫来人,问海上搜索的情况怎么样了。 负责海上搜索的人向他汇报,搜索正在进行,海面上和海底下同时进行,目前只打捞上来一些飞机残片,还没有什么重要发现。 “把韦野平关进水牢!不许任何人探视他!”朗如焜命令道。 然后,他叫来莫莉,打开遐儿的房间,让莫莉将遐儿住过的这间屋子里搜了一个遍!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想来也是如此,她都要逃跑了,怎么可能把有用的东西放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朗如焜站在屋子中央,想了一会儿,转身出屋去,果断冲进谈溦溦的房间。 谈溦溦正在床上躺得难受,她不是一个能躺得住的人,何况今天还出了这样的事?她的眼前总是浮现直升机爆炸那一瞬间的情形,遐儿临别时冲好微微一笑,那样子一直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这个时候,朗如焜突然闯进来,她以为他又要来争辩谁对谁错呢,便扭头不理他。 朗如焜也不管她,进屋后,翻箱倒柜,开始在谈溦溦的房间里搜索。 谈溦溦听到响动,回头一看,便生气了:“朗如焜,你要干什么?” “在这个岛上,遐儿和你的关系最好!你们昨天才一起偷偷跑了一趟大宝岛!谁知道你和她有什么关系?也许她就把关键的东西藏在你这里呢!任何与遐儿有关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朗如焜回她道。 谈溦溦腾地坐起来:“好啊!你搜啊!我配合你!你随便搜!像你这样的人,注定就该众叛亲离!” 朗如焜正在掀她的枕头,听她这样说,他停了下来,直起腰,看着谈溦溦:“你!说什么?!” “哎呀!你们俩儿不要吵了!岛上出了这样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这个时候还吵什么呀?越吵越不开心啊!”金莎在这个时候冲出来,当起和事佬,“焜哥,溦溦身体不好,流产的女人情绪难免会有些不好,你要体谅她,你就不要在她这里搜了吧,我相信她这里什么也不会有的。” 谈溦溦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重了,扭头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朗如焜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将冲到头顶的那股气压下去。他怒哼一声,一转身离开她的房间。 朗如焜冲出去后,像一头发了怒的公狮,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到红山。 周小玉刚刚锁上水牢的门,尽管她现在已经贵为慕提岛的太皇太后了,可是水牢的钥匙依旧掌握在她的手里。刚才有人把韦野平送过来,找她开水牢的门,她吓了一跳。来人简单地把事情交待了一下,她才开了水牢的门,把韦野平关了进去。 她正想着去找朗如焜问一问,朗如焜就跑来了。 “焜儿……” 周小玉叫了一声,可是朗如焜没有回应。他黑着脸,从奶奶的手里抢过钥匙来,开了水牢的门,进了水牢。 不知道关押韦野平的人是有心还是无意,竟然把他关进了谈溦溦曾经住过的那间牢屋。 朗如焜往门口一站,往事历历,想起当初韦野平是怎么背着他来“关怀”谈溦溦,他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了! 他打开内牢门,进了狭小的牢室,一把薅住韦野平的衣领,将韦野平整个人提了起来:“韦野平!我们兄弟一场,我待你不薄!我那么相信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韦野平还沉浸在悲痛之中,懒得辩解,勾唇冷笑:“焜哥,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但是遐儿的确是我妹妹,你如果因为她而来怪罪我,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有什么好推辞的,我任你惩罚!” “遐儿昨晚跟我说,她呆得太无聊,要看什么鬼韩剧!我当她是亲妹妹,我从来怀疑她!我让她在我的书房里看电视剧!结果她就动了我的电脑,把我平时的工作记录全部复制转存到移动存储器中了!那些东西足以毁了我们整个龙联帮!她还劫机!她还杀人!她杀了我的兄弟!她是什么时候变成样的?你是她的哥哥!她这些年在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朗如焜愤怒地质问韦野平。 韦野平听他说这些,也愣住了。他始终无法相信,自己的表妹会和警方有什么联系,他知道她一直在读艺术学校,知道她爱玩,会满世界跑,让家里人都找不到她。在他的心里,遐儿还是那个贪玩调皮的小妹妹。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小表妹怎么会是一个卧底?她还会破解电脑密码,还会精准的枪法,还会开飞机,她都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些? “我说我不知道,你会相信吗?”韦野平苦笑连连,“焜哥,你不要忘了,是你坚持要把她带到岛上来,也是你坚持把她留在岛上,我数度要把她送走,是你护着她,非要把她留下来!若是认真计较起来,我是不是应该恨你?如果你早听我的,早把她送走,她便没有机会偷你电脑里的机密,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也不会死!所以!是你害死了她!” 朗如焜岂能被韦野平呛住?他已经被两个小女人打败了,他又怎么能再败在自己兄弟的手下?他把韦野平推到墙上,强硬道:“我怎么知道那不是你们兄妹在演双簧?哪一次你说送她走?最后你行动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她的存储器在哪里?在不在你身上?” 水牢的墙壁就是原来山洞里的山石,犬牙交错,尖锐地刺进了韦野平的后背里,很疼。他咬牙不叫痛,看着朗如焜,说:“焜哥,你被气糊涂了吧?她偷你的机密,当然是要带走的,怎么会留在我身上?” “她应该知道,她没有机会逃出慕提岛的!所以她若是把机密带在身上,那她也太蠢了!拼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偷来情报,然后带和那些情报一同葬身大海?她到底是哪一国的警察?会蠢成这个样子?” 朗如焜的这个分析是正确的,遐儿在慕提岛上呆过一段时间,应该知道逃离慕提岛有多困难。 “对不起,我不知道!”韦野平只能这样说,因为他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觊觎我的女人!对不对?你住这间水牢有没有觉得特别亲切?有没有回忆起你当初是怎么来这里关心谈溦溦的?韦野平!我容忍你很多事!就是因为你是我信任得力的左膀右臂!可你是怎么对我的?谈溦溦是你可以喜欢的女人吗?”这件事放在朗如焜心里很久了,他今天十分不爽,终于爆发了。 他提到谈溦溦,韦野平便无话可说了。尽管平时韦野平努力掩饰自己对谈溦溦的感情,但是他也知道,他没有办法做到对谈溦溦不视不见,有些时候他会收不住自己的心,自然流露出对她的关切。 “这个……我没有办法控制我的心,但是我控制了我的行为,我没有做对不起大哥的事,我问心无愧!”韦野平辩解道。 “问心无愧?好啊!如果你想做到对我问心无愧,那么你就在这里好好地回忆一下!回忆遐儿这几年都做了什么,她都接触过哪些人?去过什么地方?她的朋友都谁?如果你有提供出有用的信息来,我就相信你!” 朗如焜说完,松开了韦野平,一低头出了牢门,“咣啷啷”上了锁,怒气冲冲离开了。 出了水牢,他看到周小玉还等在门口,便闷闷地说:“奶奶,你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你这样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能处理好什么事情?你跟我来,到我屋里去喝杯茶,安静一会儿。”周小玉拉住朗如焜的手,带着他爬上了山崖,进了她的石屋。 “来来!坐在这里,我给你煮茶……这是我一早从山上接的山泉水,甜得很,用它来煮茶,最能清心静脑了……咦?你哭什么?”周小玉拿起茶壶,一转脸看到朗如焜满脸是泪,赶紧放下茶壶,上前抱住他。 朗如焜一把回抱住周小玉,矮身趴在她瘦小的肩膀上,咬着嘴唇,却还是抑制不住“呜呜”的哭声。 “焜儿……男儿有泪不轻弹,这点儿事你就扛不住了?不要哭!”周小玉用力拍着他的后背,教训他道。 朗如焜抱紧周小玉,说道:“奶奶,谈溦溦说她不爱我,她说我这样的人,注定会众叛亲离……” 发生再多再严重的事情,也比不上谈溦溦的那句话伤人。 她说:“朗如焜,像你这样的人,注定会众叛亲离……” 朗如焜回味她这句话,以及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忍不住当着周小玉的面儿流下泪来。 周小玉心疼孙子,轻拍着他的后背,劝他道:“一句话而已,你何必放在心上,她才小产,心情肯定不好,说你几句,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我和她不计较,我只是在想……她说得也许有道理。可是这能怪我吗?如果我不是生在朗家,也许我现在也是一个商界精英。当初我也不愿意接手龙联帮,可是我爸爸突然遇袭,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我不回来帮他,看着他被那些混蛋欺负吗?”朗如焜忆起当初的事情来,不由地感叹。 那时候,他还在大学读书,还有自己的理想。他的理想是将来当一句电影导演,拍自己心里的那些故事。 有一天,爸爸的助手到学校来找他,神神秘秘的,像是怕谁跟踪。他们一路上换了几次车,来到深山里面的一栋庄园,朗如焜在那里看到了受伤的爸爸。 黑帮发生利益冲突,都是用人命解决问题的,他的爸爸不幸被人偷袭了,伤情很重。 从那天开始,朗如焜再也没有回学校去,他带着他最好的朋友韦野平,投身到黑色江湖中来了。 他从来不想这次选择的对与错,只认为这是他身为朗家的后人应该做的事情。 直到现在,有一个人不停地提醒他,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这样是没有好结果的……他动摇了。可是他动摇又能怎么样?庞大的龙联帮组织,朗家几代人经营的家业,是那么容易就结束的吗? 他一方面觉得谈溦溦的话有道理,另一方面又责怪谈溦溦不理解他。 但是,他毕竟是一个经历血与火考验的男人,伤感只是暂时的,而且他只肯在自己的奶奶面前流露。一转脸,他已经恢复了平静。 “算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处理,我走了。”他说着话,转身就要走。 周小玉拉住他,对他说:“焜儿啊,既然你今天提起这件事了,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你爸爸那个人……他热衷于黑道生意,他是不可能回头的,你爷爷就是看到这一点,才没有把金库交给他。但你爷爷的本心却不希望朗家的子孙一代一代这样生活下去。溦溦是个心直口快的孩子,她的话不好听。但是你也不妨想一想,她大概是对你抱着希望,才肯那样说你。” “奶奶,她没有保住朗家的孩子,你不怪她吗?你怎么还帮她说话?”朗如焜疑惑地看着周小玉。 周小玉皱起了眉头,心情重重的样子,转身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一口,犹豫了几秒,开口说:“焜儿,奶奶心里有一个想法……我想了好久了,早晚要告诉你的,今天说到这里了,我就跟你讲了吧。奶奶年纪大了,真的不知道能撑到哪一天。这地下的金库,是你爷爷留给朗家的儿孙创业用的,如果你跟你爸爸一样,摆脱不了黑道生涯,那么我打算把金库交给朗朗……” “他那么小!”朗如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朗朗要学会支配这么一大笔财富,其码也得再过二十年! “我会让溦溦成为这笔财富的托管人,直到朗朗成年……溦溦那孩子性格耿直,我就是看中这一点,她一定会将你爷爷留下来的这些黄金用到正途上。”周小玉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挺沉重,这也是她的无奈之举啊。 朗如焜一听,眼睛马上立了起来:“不可以!不可以交给她!” “你还是很在意这些黄金,是不是?”周小玉苦笑。 “我不在乎黄金!多少黄金我也能赚得来!我不能让谈溦溦得意!你这样做,只会让我一辈子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朗如焜坚决反对。 “焜儿……奶奶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周小玉幽幽地说道。 “奶奶,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你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这件事,好吗?”朗如焜恳求周小玉道。 周小玉点了点头:“好吧,我给你是时间,可是多久?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两年后奶奶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你想过没有?” “奶奶,你努力地活着!我不会考虑太久的!”朗如焜向她保证道。 周小玉也没有再逼他,毕竟今天也出了大事,她不想给孙子太多的压力。 可是朗如焜刚走,周小玉便得意地笑了:“小子,奶奶要是不给你一点儿压力,你就没有动力,谈溦溦果然是你的软肋啊!” 老太太慢悠悠地喝了茶,然后提着一壶热水,抱着一床毯子,爬下山崖,开了水牢的门,走了进去。 她来到韦野平的牢房门口,打开门,走了进去。 韦野平正在哀悼自己刚刚死去的小表妹,默默地垂泪。看见周小玉进来了,他抹掉了眼泪,却扭了身,并不与周小玉说话。 周小玉把热水壶放到小桌子上,把毯子搭在韦野平的身上,给他裹了裹,说:“平啊……” 韦野平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赶紧把自己包进了毯子里,不让周小玉看到他的泪水。 周小玉一把年纪,已经活成人精了,她心里什么不明白? 她也不说话,让韦野平安静了一会儿。看到韦野平从毯子里钻出头来,她才说:“唉!这事儿发生得突然,遐儿这事……奶奶心里也不好受啊。” “老太太,你别说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韦野平把毯子往身上裹紧了,回头看着周小玉:“是我对不起她,她这个表哥不争气,当初投身黑道,结果害她没了命……我不怪别人,我只怪自己……” “她当警察,跟你投身黑道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自责了。”周小玉劝他。 “怎么没有关系?如果我不是朗如焜的助手,她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接近朗如焜,她的上司也就不会选中她做卧底,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韦野平说着话,眼泪又涌了上来。他抬头深呼吸,愣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话虽这样说……人命天注定,奶奶只希望你能稍稍体谅一下焜儿,不要恨他,他也是身在江湖不由己啊,你应该能懂,是不是?”周小玉说着话,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韦野平。 韦野平接过水杯,眼睛盯着从水杯里袅袅升腾起来热气,咬着嘴唇,不言语。 “看来……你还是恨他啊!你们兄弟一场……唉!”周小玉叹气。 “老太太,我求过焜哥,我求他不要杀死遐儿,我答应他,一定追回遐儿,不会让龙联帮的机密泄露出去。可是他一点儿面子也不肯给我,我跟了他这么多年,我也认为我们兄弟一场,与别人大概不同,但是我错了……”韦野平捧着水杯,幽幽地说道。 “你的表妹刚刚去世,你的心情我能理解。焜儿也不容易,一条人命和整个龙联帮的兄弟,他要舍谁保谁,也难下决心。现在你们都在气头上,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在这里先委屈几天,奶奶是不会让你遭罪的,赶上大潮了,你就去我那里避一晚。过几天,等你们都消气了,我跟焜儿说,让他放了你。”周小玉是来调和矛盾的,她不希望朗如焜身边最信任的一个人在将来成为他的仇人。 韦野平果然对老太太很感激的样子:“谢谢老太太,我一个大男人,受点儿罪不算什么,你不用为我操心了。” 周小玉离开水牢后,已经快到中午了。 这几天谈溦溦需要静养,本来她是打算带着朗朗的。可是朗朗在她那里玩一会儿,就嚷着要妈妈。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再将他送回去。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那边一定乱成了一团了,所以她想去把朗朗接走,等事态平息了,再把他送回去。 可是当她来到朗朗的房间时,发现朗朗不在。 她敲开了隔壁谈溦溦的门,果然看见朗朗和妈妈正玩得高兴呢。 有儿子在身边,谈溦溦也是开心的。即便是假装开心,她也要开心给儿子看。 金莎给周小玉开了门,并把周小玉扶了进去。谈溦溦看见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继续和儿子在床上拼图。 周小玉并不介意谈溦溦的态度,她走过去,摸了摸朗朗的脸,说:“宝贝儿,妈妈生病呢,不要让妈妈太累哦。” 朗朗手里握着一块拼图,抬头看了一眼谈溦溦:“妈妈,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宝贝儿好乖,妈妈不累的,有宝贝儿在妈妈身边,妈妈最开心的。”谈溦溦搂着儿子亲了一下。 金莎在旁边叹了一声:“你怎么会不累呢?早晨还出了血呢……” “妈妈哪里出血了?”朗朗赶紧去扒谈溦溦的衣服,想要找出她的伤口来。 谈溦溦瞪了金莎一眼,抱住儿子:“妈妈只是刷牙的时候出了一点儿血,牙龈破了,你不用担心……” 第85章 秘密在她那里 朗朗扒开谈溦溦的嘴巴,看见里面好好的,并没有伤口,他才松了一口气,懂事地收起拼图:“妈妈,你休息吧,我自己玩……” 朗朗抱着拼图的盒子,回自己房间去了。 周小玉把金莎支出去,她自己则坐在谈溦溦的身边,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也有些累了,便躺下去,对周小玉说:“如果你是来看望我的,那我很感谢你,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是替朗如焜来打探虚实的,那我告诉你,我和遐儿并不熟,也没有什么私下的来往,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不要来问我了。” “我是来接朗朗的,我怕你们一个一个情绪都不好,会吓到他。”周小玉说。 谈溦溦松了一口气,她很怕是周小玉是朗如焜的说客,又来逼问她与遐儿有关的事。她说:“我这几天身体不好,就有劳你多照顾朗朗了……朗朗很喜欢老奶奶,一直跟我说,你对她有多么多么好。” “那是应该的,我们自己家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疼?”周小玉笑着说道。 谈溦溦一听她说朗朗是“他们家”的孩子,心里便有些不愉悦。可是朗朗的确是朗家的孩子,她也无可辩驳,于是她就不说话了。 可是周小玉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仍然坐着。一老一小两个女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周小玉又说:“溦溦,如果有一天,你离开了慕提岛,离开了焜儿,你还会再嫁人吗?” 这个问题太突兀了,谈溦溦不懂她为什么这样问,想了想,说:“我嫁不嫁人,好像不需要向你老人家汇报吧?何况我现在也看不到离开慕提岛的希望,更别提嫁人了。” “那你想过没有?如果你回到你原本的生活之中去,没有焜儿,你要不要嫁人?”还是这个问题,周小玉顽固地又问了一遍。 谈溦溦有些不耐烦,她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便说:“我这样的经历,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还要嫁人?那不是自找罪受?再说了,我要为朗朗考虑,要是我嫁了人,他会很受伤的。” “恩……”周小玉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妈妈,凡事都以朗朗为先,我就喜欢你这样!” 说着话,周小玉在谈溦溦的身上拍了拍,起身走了。 谈溦溦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着周小玉的话,也想不出所以然来。怎么突然跑来问她要不要嫁人?这该不会是朗如焜让她来打探的吧?要真是朗如焜的主意,那她可说错话了,她应该说:“当然要嫁!为什么不嫁?我要嫁一个好人!好好过日子!” 朗如焜若是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气歪了鼻子! 她竟然说自己不嫁,唉!一孕傻三年,现在自己的智商不够用啊。 正想到这里,她听到门响。探头一看,是朗朗推开了门,站在门口对她说:“妈妈,你好好休息,我去老奶奶那里玩了……我晚上回来看你哦。” “去玩吧,乖乖的,不要调皮。”谈溦溦嘱咐了一句。 朗朗走后,谈溦溦便躺不住了。她爬起为,披了一件衣服,打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她往海边望过去,那边此刻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不停地有船从海上返航靠岸,也不停地有船离岸出海。 她知道,那些是海上搜索的船只。她不知道那些人能搜寻到什么,飞机的残片?遐儿的残肢? 一想到这些,谈溦溦便揪心地难过。她与遐儿并没有深交,她知道遐儿是卧底,也不过是最近这三天的事。可她就是忍不住难过,那是一种感同身受的体会。她也有过在朗如焜身边如履薄冰的日子,她很幸运,保住了自己的命。而遐儿……死无全尸。 遐儿用生命的代价,换取来的那一份机密情报,现在就在隔壁,在她儿子的橱柜里。她要怎么处理那个东西?扔掉?实在是对不起遐儿!不扔?难道她真的要把那东西交给警方吗? 遐儿走了,留了一个巨大的难题给她。 “溦溦,你不要站在这里吹风。”身后传来金莎的声音。 谈溦溦头都不回,她不想搭理朗如焜的这些女人。以前她还会勉强敷衍几句,现在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了,直接当金莎不存在。 金莎自己却有很强的存在感,她尽职尽责地履行朗如焜的嘱托,不时地给谈溦溦端来这个补品那个补品,还要提醒她不要这样不要那样。 见谈溦溦没有回应,金莎走到她身边,往她目光所看的方向望过去,十分惋惜地叹气:“唉!真是没有想到,遐儿那么单纯的小姑娘,怎么会是卧底呢?简直太会伪装了……” 话说到这里,金莎感受到了谈溦溦目光中是的不友善,马上语气一转:“挺好的小姑娘,真是可惜……焜哥一时生气,把野平也关进水牢了,兄弟反目,真是令人扼腕啊!” 听说韦野平被关进了水牢,谈溦溦的心“嗵”地落下去。她想起自己在水牢的那些日子,那种阴冷潮湿落的地方,那种孤独寂寞的心情……要不是周小玉和韦野平关照她,她非得崩溃了不可。 金莎揣摩着谈溦溦的神情,把这个话题打住了,转而说别的:“焜哥让人把他珍藏多年的千年野山参炖了,这个东西可是大补的,我给你端来了,在屋里呢,你进去喝了吧。” 谈溦溦并不矫情,对于自己小产后身体的恢复,她是很努力的。听说有野山参汤,她转身进了屋,果然看到床头柜子上摆着一只白瓷盖碗。 金莎走过去,端起碗来,打开盖子,自己用汤匙舀起一点参汤,喝了下去。然后扬了扬匙子,说:“我要先喝一口给你看哦,免得你怀疑这汤里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呵呵……” 谈溦溦接过碗来,一仰脖把参汤全部喝光,然后说:“本来能有十分的进补,因为缺了你那一口,现在也只有九分了,你可真够狡猾的,蹭了我的参汤喝,还能找出这么正当的理由来。” 金莎无所谓地笑了笑,端着空碗走了出去。 一出门,她就遇到了朗如焜。他从外面回来,一脸的怒容,谁也不理,迈着大步往楼上走去。 金莎想了想,跟着他,一直走到书房门口。朗如焜突然转头,瞪着她:“你跟来做什么?” “我想……焜哥心情不好,我想给你泡杯茶。”金莎无辜地说道。 “不必了!以后我的书房,谁也不许进!”朗如焜阴沉着脸。 “焜哥……”金莎真够勇敢的,这个时候还敢说话,“你不能因为遐儿的事,迁怒于我啊,你知道的,我与她们不同,我是你养的一只金丝雀啊,没有你我活不了的!你平时不重视我,因为你觉得我没有独立的人格。可是经过这么多的事,难道你还没有警醒吗?有独立人格的女人都是危险的!而我永远也不可能伤害你!我只是担心你,想给你泡杯茶喝……” 有独立人格的女人都是危险的!最其码在这一刻,朗如焜是认同她这句话的! “你对我忠心,我知道……你照顾好谈溦溦,别的事不用你操心。”朗如焜虽然仍没有让金莎进书房,不过对她说话的语气却缓和了不少。 “我刚给她喝了参汤,你放心吧。”金莎见他到了这个时候,仍然只牵挂着谈溦溦,不由地暗自咬牙切齿。 朗如焜进了书房,坐到椅子上,打开电脑,调出遐儿在他电脑上的那一段操作记录,捏着下巴,仔细地看着。 他刚刚从海上回来,海上已经结束了。直升机的碎片都打捞上来了,还有遐儿的尸体和她的衣物,可以确定,遐儿已经死了。 所有打捞上来的物品中,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一部手机。那是遐儿的手机,到了慕提岛后,被莫莉没收过。后来她非要看什么明星的照片,他就让莫莉取了手机卡,把裸机给了她。 现在,他的桌子上就摆着遐儿的这部手机。经过海水的浸泡,手机已经没有办法开机了。他打开手机的外壳,把sim卡和储存卡取出来,装进他自己的手机里。 他抱着一线希望,希望遐儿从他电脑上偷到的机密,会存在她的手机卡里。可是他安装好她的sim卡和储存卡后,打开手机,便绝望了。 她的手机储存卡容量很小,没有办法存下那么大的一份机密文件,可想而知,那些机密不在她的手机里。 但是他找到她的通话记录,就在她抢到直升机的那个时间,她打出去一个电话。 朗如焜犹豫了一下,拨通了那个号码。 第一遍,没有人接听,电话里一直是嘟嘟的声音。朗如焜耐心等着,直到电话自动断掉。 他不气馁,紧接着又拨了一遍,还是没有人接听。 第三遍拨过去,“嘟嘟”响了两声之后,电话突然被接通了! 朗如焜沉住气,不说话,等着对方先发出声音。 对方竟然也沉默,一直不说话。就在朗如焜失去耐心,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开口了:“朗如焜!你记住!沈遐的血不会白流!我一定让你血债血偿!” 对方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朗如焜举着电话,愣了好久。 “血债血偿……”这种话他听得多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却令他心寒齿冷。 他虽然年轻,但是他的黑道生涯却并不短暂。这些年里,他一个简单的命令,就可以让一些认识的或不认识的人失去生命。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举手之间决人生死。 可是这次不同。 按时的情形,遐儿枪杀了他的兄弟,那些人横尸在他的眼前,他不能不能愤怒。而且,他看着遐儿驾着抢来的飞机升上半空,马上想到她昨晚耍赖不肯离开他书房的事。他有过一次惨痛的教训,所以他不能允许警方的卧底带着龙联帮的机密离开慕提岛。 按理说,从他的立场出发,他当时的决断是正确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一直很沉重,他总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一刻,拿着遐儿的手机,他很烦躁。他想,有人杀了他的兄弟,抢了他的飞机,骗得了他的机密,想要置他于死地,难道他不应该还击吗?他怎么会觉得自己错了呢?一定是自己和谈溦溦朝夕相处,每天听她说那些大是大非的道理,受到了她潜移默化的影响。 通话记录里一共有两条,都是打给刚才那个号码的,再没有其他有用的线索。 而她的手机存储卡里面,只有一些音乐和那个韩国明星的图片。 也许遐儿真的很喜欢那个韩国明星,她是警方的卧底,她也是一个芳华正盛的少女,她还是会喜欢流行的音乐和长腿帅气的男明星。 可是现在她死了,她再也听不到这些嘈杂的音乐了,也再也看不到这个化着浓妆对着镜头耍酷的韩国男明星了……朗如焜突然有些伤感,鼻酸眼热,眼泪涌上眼眶。 对自己的敌人有如此仁慈之心,这是第一次。 他的心在变软,可能是因为做了父亲,也可能是中了那个叫谈溦溦的女人的毒! 想到这里,他“啪”地放下了遐儿的手机!现在还是他心软的时候!他必须要找出来,遐儿偷走的那些情报藏在哪里了! 遐儿并没有逃出多远,他的人已经将那一片海域搜了一个底儿朝天,除了这部手机,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如果那个机密现在没有葬身鱼腹,那么它就一定还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换言之,遐儿极有可能知道自己逃不走,所以把那个机密藏了起来。 藏在哪里?慕提岛上! 朗如焜努力回忆昨晚的事。 他看到谈溦溦的房间里亮着灯,为她那么晚还没有睡而生气。然后他上楼,敲开谈溦溦房间的门,看到遐儿在那里,他吃了一惊,因为毕竟那个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遐儿当时是什么反应?她好像反退了几步,坐到了谈溦溦的床沿上…… 之后他们聊了几句,无关紧要。 最后,遐儿离开,她在门口转了头,对谈溦溦笑着说:“溦溦姐,你保重……保重身体!” 她一定是觉得“保重”二字有些重了,太像告别之语,才加了后面的两个字。 那个时候谈溦溦是什么反应呢?他记得……谈溦溦像是很着急的样子,她并没有向遐儿道晚安,她叫遐儿的名字,让遐儿再陪她一会儿。 他以为是谈溦溦不愿意独自面对他,现在想来,那应该是因为她们之间有未尽的话题,有什么事情没有达成共识,遐儿那么急着走,而谈溦溦那么急着留她。 抛却当时的细节不想,如果他是遐儿,如果他得到了龙联帮的核心机密,如果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那么他会把秘密藏在哪里? 想来想去,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把它交给谈溦溦! 因为谈溦溦也是警察,因为谈溦溦性格耿直,是非分明,被他囚禁这么久,都不曾向他妥协过! 即便是遐儿的亲表哥韦野平,在这件事上都不如谈溦溦可靠。 也许谈溦溦并不情愿为遐儿保存这个机密,可是昨晚那种情形之下,她没得选择,她被遐儿强迫着接受了这个任务! 想到这里,朗如焜的血气上冲,头痛欲裂! 他和谈溦溦,难道又要面临一次考验吗?这一次她会选择哪一边?是她的信念?还是她的感情? 朗如焜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这比遐儿动了他的电脑偷了他的秘密然后劫机逃跑更加可怕!如果这一次他处理不好,他不但会失去朗家几代经营起来的庞大组织,还会失去他又爱又恨的那个女人! 朗如焜坐在书房里,整整想了一天。一直到晚上,龙叔从洛杉矶赶来,敲开了他书房的门。 龙叔是朗如焜父亲的亲信,一直替朗家守着龙联帮的大本营——洛杉矶分部。因为这次韦野平受遐儿牵连,朗如焜身边又不能没有一个得力的助手,便将他召到慕提岛上来。 辈份上,他是朗如焜的叔辈,所以朗如焜对他格外尊重。 二人在书房里商量了好久,才从书房里走出去。龙叔按商定的计划做事去了,朗如焜则下到三楼,来到谈溦溦的房间。 推开房门,看到房间里空着,他愣了一下。随即他让人叫来金莎,问道:“谈溦溦呢?” 金莎看着空床,眨巴了几下眼睛,说:“我也不知道,刚才她突然跟我说,她想喝牛骨汤,于是我就去厨房准备了……” “她没有说要去哪里吗?”朗如焜有些急了。这样的非常时刻,她不会也去劫机逃跑吧?如果是她劫了飞机飞在半空里,他可下不了狠心把飞机打下来啊! 金莎想了想:“会不会去了红山那边,小朗哥在老太太那里,本来说晚上回来的,可是一直没有回来,她是不是想小朗哥了?” 朗如焜马上转身往外跑。 在他的身后,金莎撇了一下嘴,冷笑了一下。 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朗如焜开车急奔向红山。刚到山下,他就看到几个人从水牢里走了出来。他大吃一惊,下车一看,只见奶奶和谈溦溦一左一右陪着韦野平,正踩着礁石往岸上来。 一霎时,他想起谈溦溦白天说的那句话:“像你这种人,注定会众叛亲离……” 他体会到了那种感觉——众叛亲离! 他把一个人关进了水牢里,他的奶奶和他的女人又把那人放出来!这两个女人有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她们想干什么?公开与他做对吗? 他冲上去,拦在他们面前:“你们这是干什么?” 韦野平抬头看到他,转身就要回水牢里去。谈溦溦却一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不能回去!” 朗如焜一垂眼,看到谈溦溦扯住韦野平衣袖的那只手,那么刺眼! 于是他往前一步,掐住谈溦溦的腕子,将她的手和韦野平的衣袖分开:“他为什么不能回去?他的事情我还没有弄清楚,正在调查阶段!在没有证明他的清白之前,他只能在水牢里!” “焜儿啊!”周小玉在朗如焜的后背上轻拍了两下,“要关也等明天再关,好吗?今晚大潮,呆在水牢里会很辛苦的……你是不是太忙了,忘记今晚是大潮了呢?” 其实周小玉不记得今天晚上是大潮,是谈溦溦跑来提醒她,她才想起这件事。 谈溦溦恳求她,让她开了水牢的门,把韦野平放出来,等潮汐退了,再把他送回去。 周小玉答应了她,并且亲自陪她去水牢里接出韦野平。她本来不想朗如焜知道这件事,可是既然朗如焜来了,她也不得不维护孙子的面子。 她给了朗如焜一个台阶,提醒他今晚是大潮之日。 朗如焜的确不知道,他平时就不太记得这些事,何况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把韦野平从水牢里放出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谈溦溦亲自来,这就是大事了。 朗如焜心里有万般不愉快,鉴于他和龙叔订好的计划,也不好冲着谈溦溦发作。他只是酸酸地说:“对啊!今晚是大潮啊!我都不记得,难得溦溦竟然如此有心……可是你不必亲自来啊,你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呢,晚上风凉,你就不怕受了寒吗?” 谈溦溦的手腕被他掐得疼,用力甩掉他的手,说道:“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我在水牢里的时候,赶上大潮之日,就是老太太和野平两个人把我接出来的,否则我早在水牢里被泡成咸鱼了!我欠野平一个人情,当然要还的!” “噢!知恩图报!好啊!这个面子我必须要给你!我们赶紧离开这里,海水都冲涮到鞋子啦!”朗如焜压下心头所有的不快,亲手扶住谈溦溦,一步一步往海滩上走去。 韦野平吃了一惊,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不知该往前走还是该回水牢里去。 周小玉拉了他一下:“快走啊,焜儿的意思,你今晚不用住在水牢里啦!” “不光是今晚不用住在水牢里,明天也不必回来了。我们兄弟一场,我记得我们之间的情义呢。今天事发突然,我有些冲动,野平不要记恨我。”朗如焜说。 朗如焜这样说,韦野平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哦……谢谢焜哥……” 上了岸后,朗如焜叫来人,带走了韦野平,另作安置。 他则抱起谈溦溦,转头对周小玉说:“奶奶,外面太冷了,我送溦溦回去……朗朗今晚就拜托你照顾了,你不是一直想搂着重孙子睡吗?今晚你搂个够吧。” 周小玉笑眯眯地挥手:“你们快回去吧,记得给溦溦炖一碗红糖姜水喝,驱驱寒,我会照顾好朗朗的,明天一早我带朗朗去看溦溦。” 朗如焜小心翼翼地把谈溦溦放进车里,然后他自己也上了车,驱车回到城堡。 下了车,他不让谈溦溦走一步路,又把她抱起来,一直上了三楼,进了她的房间,把她放到了床上。 谈溦溦惊异地看着朗如焜,不明白他闭关一天后,怎么突然就转变了态度。遐儿出事后,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还冲进她的房间里来搜查。这一会儿他怎么平静下来了?他对她这么体贴,可是她为什么隐隐觉得不妙呢? “朗如焜,你晚上吃错药了吗?”谈溦溦不客气地问道。 朗如焜轻笑了一声,说:“我看你才是吃错了药呢,怎么?我对你好一些,你不习惯吗?” “恩!不习惯!”谈溦溦很坦诚地点头。 “不管你以前习不习惯,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开始习惯了。”朗如焜说着话,给她掖好被子,“关于遐儿的事,我今天想了一天,我很后悔,当时我看到兄弟们的尸体,太过激愤,就下了击落飞机的命令。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留下遐儿的性命,我会另想办法截住她,而不是用这么决绝的方式……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没有机会挽回,只能把后悔放在心里。可是有些人有些事,我还有机会挽回,以后我会好好对你,我不会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遐儿一直很喜欢你,她在天有灵,大概也希望看到我对你好吧。” 谈溦溦眯着眼睛,怀疑地看着他。他这些话听着挺动人,可是怎么也不像是朗如焜能说出来的话啊!再说了,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遐儿一直很喜欢她?他是在暗示什么? “我和遐儿不熟,你对遐儿怀有歉疚之心,我能理解,但你不必把这份歉疚带到我们的关系里,你该怎么对我还是怎么对我吧,你这个样子,我感觉像是见了鬼!”谈溦溦赶紧撇清与遐儿的关系。 朗如焜却轻笑一声:“鬼见多了,会习惯的,你慢慢就习惯了我这样。我对你好,不是因为我对遐儿的愧疚之心,而是因为你在我心里真的很重要,遐儿的事只是提醒我,不能让做让自己的后悔的事。如果我们之间的有关系糟糕下去,总有一天会无可挽回,我不希望那一天到来!我想在我们之间还有希望挽回的这一刻,好好地待你,尽我的心,即便将来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后悔,因为我尽过力了。” 谈溦溦还是有些疑虑,不过她不得承认,她被朗如焜的这一段话打动了。 “听你这样说,我很欣慰。既然你想开了,那么我可不可以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离开慕提岛啊?”谈溦溦试探地问道。 朗如焜脸色骤然一沉,随即又缓过来:“你心心念念的事,就是要离开慕提岛,是吗?” “我这个愿望很好理解吧?谁会希望自己一辈子住在这样一个小岛上?我当然想生活在大千世界之中,感受人情冷暖,世事变迁,那才是丰富的人生啊!”谈溦溦解释道。 朗如焜点头:“也对,人情冷暖,世事变迁……这就是人生……好吧,你让我考虑一下,也让我安排一下,我会带你离开慕提岛的,只是我需要一点时间……” 这是谈溦溦第一次从朗如焜的口中听到,她是有希望离开慕提岛的。尽管她现在还分不清他这话有几分值得相信,但她还是小小地激动了一下子。 “这是你自己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有!你不可以把我和朗朗分开!将来我离开慕提岛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朗朗!”谈溦溦再一次向他求证,并且及时地提到了朗朗。她可害怕真到了那一天,他让她做一个选择:离开慕提岛离开儿子,或者是留在慕提岛陪伴儿子。 朗如焜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心里很受伤。她那么想要离开慕提岛,而且听她的话,她离开慕提岛后的生活,根本没有他什么事! 若是在以前,这一刻他就已经翻脸了!但是今天,他强压住各种不愉快,依然陪着笑脸,对谈溦溦说:“那当然,在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妈妈的陪伴是最重要的,为了我儿子能够健康愉快地成长,我不会让他与妈妈分开的。” 天哪!今天晚上刮的是什么风?月亮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吗?他还是朗如焜吗? 谈溦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遐儿的死,真的给了他莫大的刺激?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整天,真的是在反省和反思吗? 谈溦溦的心里有三分感动,七分疑虑。 这个时候,金莎端着红糖姜水走了进来:“焜哥,这是你要的红糖姜水,让溦溦趁热喝了吧。” 朗如焜接过碗来,自己亲自尝了一下,然后扶谈溦溦起来:“我尝了一口,温度刚好,你赶紧喝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做,你直接跟我说,不要自己跑出去,要是受了寒落了病可怎么办?” “我没有那么娇气……”谈溦溦接过碗来,咕咚咕咚喝下一碗姜糖水。 朗如焜接过空碗,递给金莎,说:“你出去吧,今晚我来照顾她……” “不要……你也累了一天了,你还是回自己房去好好休息吧,我没事……我不需要照顾……哦……”朗如焜突然变得如此温柔体贴,搞得谈溦溦连话都不会说了。 金莎看着他们两个,暗暗地咬着牙,端着空碗转身出去了。 她从三楼往一楼去,才下到二楼,就看到丽琪身穿一件黑色的防风衣,急匆匆地出了大门,往夜色中走去。 金莎急奔下楼,随后把空碗一放,就追出门去。 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海风已经很大,天气很冷了。丽琪出了城堡后,一路向东,脚步匆匆,还不时地回头张望着。 金莎怕被她发现自己,只能远远地跟着。 丽琪先是到达海边,然后沿着海滩急走,一直走到了鲨客亭,然后她突然回头。金莎赶紧趴下去,直到听见丽琪踏上栈桥的脚步声,她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吐掉了满嘴的沙子,暗骂了一句:“小贱人!临死也不让我好过!害我吃一嘴的沙子!” 栈桥是木制的,踩在上面会发出“咚咚”的声音。丽琪走得很小心,高抬脚轻落步,生怕发出太大的的声音,被人听到。 金莎见她快走到栈桥的尽头了,她便脱了自己的针织外套,用牙齿从中间撕开,脱了鞋子,用衣服的两片儿包住两只脚,才踏上栈桥。 这个方法果然管用,落脚无声,并没有惊动刚刚走过去的丽琪。 金莎谨慎地往前靠近,弯着腰,随时准备趴下去躲避丽琪的目光。不等她走到亭子里,她已经听到了争吵的声音。 是丽琪和大夫! 她听到大夫在低吼:“船呢?船呢?你不是说买通了一个兄弟,搞到一条船送我们离开吗?船怎么还不来?” “你急什么?他也要趁别人都睡着了,才敢把船开过来啊!最近出那么多的事,查得很严的!你不知道吗?你吼我有什么用?我比你还着急离开!”丽琪委屈地回应道。 这个时候,金莎已经一步一步蹭到了亭子外面。她听声音,判断好丽琪和大夫在亭子里的位置,然后她转到他们的身后,屏住呼吸,站起身来,从镂空雕花的窗子往亭子里面望。 亭子里亮着一盏灯,能够只见大夫坐在长椅上,丽琪站在他的对面,两个人同时抻着脖子往外望着。大夫是真的在盼望船来,而丽琪则是一脸的慌张。 金莎了解脸美脑笨的女人,每当她出现这样的表情时,就说明她干坏事了。 金莎暗笑:最近岛上的形势如此严峻,丽琪怎么可能搞来一条船?只有吓疯了急疯了的人,才会相信丽琪的鬼话!大半夜跑到这里等船! “哎呀!怎么还不来?急死了……你冷不冷啊?我带了一杯热咖啡,你喝一口?”丽琪说着话,把一只保温杯递到了大夫面前。 “不会想要毒死我吧?”大夫看着保温杯,犹疑着,不肯接。 丽琪冷冷地哼了一声:“毒死你?亏你想得出来!你不喝算了,我自己喝!” 说完话,丽琪拧开保温杯的盖子,倒了一些咖啡在盖子里,慢慢地喝了下去。 大夫见她自己喝了咖啡,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接过杯子,见盖子还在丽琪的手中,便也不用盖子了,直接从杯子里喝了几口咖啡,然后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当然不是怀疑你,我是太紧张了,跟你开一句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丽琪冷笑一声,从他的手里抢过咖啡杯,盖上盖子,抱在怀里:“开玩笑吗?我可不跟你开玩笑!哼!” 第86章 杀机 大夫大概是太紧张了,没有听出她冷笑声中的杀气来,只顾探头往外望着,希望看到漆黑的海面上有船的影子。 “再不来我就要回去了,我可不能在这里等着被人抓,你这个人做事从来没有靠谱过……”大夫小声絮叨着,转头一看丽琪,猛得见她面部狰狞,吓了一跳。 丽琪已经将不锈钢的保温杯举到头顶了,却不料大夫突然回头。她赶紧装作抻腰打呵欠,跺脚说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搞来一条船,我跟你走!” 大夫这个时候感觉出不对了,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丽琪看。 “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一条船吗?”丽琪被他看得心慌,斥了他一句。 大夫想了想,站起来:“我看船也不会来了,我回去了,晚上好冷,再等下去,不被别人抓到,我也会冻死在这里……” 他说着话,迈步朝亭子外面走去。 “喂!你站住!”丽琪在他的身后喊了一声。 大夫被她这突然一嗓子吓到,回头瞪着她:“你疯了吗?吼这么大声?万一被别人听到……” “反正我也没有活路了,听到就听到!”丽琪暴躁了,“你是不是男人啊?我们说好一起逃跑!大半夜你扔下我一个人就跑了?你怎么那么怂啊!” 大夫想了想,走了回来,拉起她:“我们还是回去吧,要不我们主动去找焜哥,向他认罪,也许还能争取一下宽大处理。岛上刚出了事,我们现在偷船逃跑,抓到了可能死无全尸啊!” “你回去求他,也不过是给你留一个全尸,反正你都死了,全尸还是碎尸又有什么分别?不如逃一次,兴许还能搏到一个活命的机会呢!”丽琪不肯跟他走,反而拽住他。 大夫听她这样说,也觉得有道理,便又坐下来了:“说得也是,左右是死,不如搏一回,也许能逃出去呢。” 可是他刚坐下,突然就感觉到头晕目眩。他倒吸了一口气,捂着头,弯下腰:“咦?我这是怎么回事?我……” 他不知道,就在他低下头的那一瞬间,丽琪已经举起了手中的不锈钢保温杯,朝着大夫的头砸了下去。 大夫的话还没说完,头就被丽琪砸中。他本来就在晕,这一下子,直接把他从长椅上砸到地上,昏了过去。 丽琪怕他醒来,蹲下身,又在他的头上砸了几下,直到看见血从他的脑袋上流了下来,他还是一动不动,才放了心。 她先把沾了血的不锈钢保温杯扔到海里,然后迅速地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捆绳子来,将大夫的手脚捆在一起。这个时候,大夫突然抽搐了一下,吓得丽琪低叫了一声,忙手忙脚地把大夫掀到海里去了。 人掉进海里之后,丽琪还不放心,她探着身子往海里望着,以确定大夫是不是真的沉到海底去了。 “你傻了,这样看有什么用?为什么不在他的脚上绑一块石头?”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来,吓得她三魂飞走了两魂,双脚一软,人就往海里扑去。 “扑通”一声,丽琪就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呛了几口海水之后,挣扎着浮出海面,朝亭子里望了一眼,看到金莎就站在亭子边上,低头望着她。 “你疯了?想害死我啊!快拉我上去!”丽琪向金莎求救。 金莎站起身来,在亭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根细长的木棍。她拿起木棍,探下去,伸到丽琪的眼前。 丽琪赶紧伸手去抓,可是金莎突然将木棍一抡,从丽琪的指尖上抡起来,高高扬起,用力落下,正抽中丽琪的头顶。 丽琪本来在水里就稳不住,被打中脑袋后,人就沉进海里去了。在呛了几口海水之后,她又浮上来。可是这一次,她还没有把口中的海水吐干净,脑袋上便又挨了几下。 反复几次之后,丽琪再也没有力气浮上海面了。 金莎等了一会儿,没有再看到丽琪冒头,她冷笑了一声,丢了手里的木棍,拍了拍手:“你们两个去海底做一对野鸳鸯吧!”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她正准备离开这里,一转身就看到莫莉站在她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她也吓了一跳,但是她比丽琪要镇定多了,脚不软,也没有往海里掉。 “干得好!”看到金莎转身,莫莉阴沉的面孔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来,“你说得对,这一对儿狗男女连累我们太深了,早该送他们去海里喂鲨鱼了!” 金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然后走到莫莉面前,深深地看了莫莉一眼,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既然你认为我做得对,那为什么不出来帮我一把?” 其实莫莉是跟在金莎的身后来的,但她不会承认,她说:“我也是刚到,晚上胸口痛,想找大夫拿点儿药,见他不在,便起了疑心……” 金莎心想:你起了疑心,就知道来鲨客亭?你是神算吗? 但她不露声色,对莫莉说:“我相信你在这里,也会这么做的,这两个人实在不能留了,否则我们俩儿谁也别想活,焜哥最近情绪极差,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当然!我一定是支持你的!”莫莉说着话,拉起金莎的手。 金莎心里一惊,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莫莉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唇,说:“我们回去吧,大半夜的呆在这里,被人看到了解释不清啊。” “好的,回去吧。”金莎嘴巴里应着她,脚上却不挪步子,直到莫莉先动了,她才跟着莫莉,往岸上走去。 回到城堡,已经是凌晨。 金莎和莫莉两个女人各怀心事,各回自己的房间了。 金莎回到卧室后,怎么也睡不着。她以为自己跟踪丽琪的行为很隐秘,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莫莉竟然跟在她的身后。 她亲手把丽琪推下海里,这根小辫子现在就攥在莫莉的手中。朗如焜对莫莉的信任显然要超过她,万一哪天莫莉在朗如焜面前说点儿什么,那她就很危险了。 而且,丽琪和大夫掉进海里后,到底有没有被淹死?万一被人救上来了,丽琪可没有看到莫莉,只看到她的脸了。 心中忐忑,金莎怎么也睡不着,在自己的屋子里转了几圈,就出了门。 她下了楼,想要去倒杯热茶喝。可是她走进餐厅后,发现厨房里亮着灯。 这么晚了,厨房还有人,她觉得奇怪,就走了进去,只见朗如焜站在灶台前,不知道正在煮什么。 听到响动,朗如焜转回头来,看到金莎,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认真地煮东西。 金莎凑近了,往锅里看了一眼,见锅里炖着燕窝,便笑道:“焜哥,这么晚了,你炖这个给谈溦溦?她已经睡了吧?” “没有。”朗如焜只简单地答了她两个字。 “哦……”只有这两个字,金莎也判断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状况,让朗如焜深更半夜到厨房来炖燕窝,“那么……还是我来吧,焜哥你实在不适合呆在厨房这种地方。” “不用。”还是两个字。 金莎心里有些恼火,忍了几次,还是没有忍住,说道:“焜哥,你那么爱谈溦溦吗?不久前才从她那里搜出卧底用的通讯设备,你一点儿都不怕再一次上她的当吗?” 朗如焜听她这话,心里暗想:通讯设备算什么?恐怕她现在手里掌握着我更大的机密呢,我要是不找出来她把秘密藏在哪里,恐怕龙联帮都保不住了呢。 “她流产了,身体需要调养……”朗如焜并不打算跟金莎说太多。 “你在内疚?她流产也不是你造成的,而且……我冒昧地说一句,她和沈遐小姐的关系可不一般啊,谁知道她们两个会不会有应合?你还是小心一些……” 不等金莎说完,朗如焜突然拿勺子敲了敲锅沿,说:“金莎,你关心得太多了!在我的身边,做好你的本分就可以了,管太多事,我不喜欢的!” 金莎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紧道歉:“对不起,焜哥……我来炖吧,炖好了我给她端上去。” “不用,我自己来!”朗如焜已经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来。 金莎见朗如焜要怒了,赶紧悄悄地离开了。 她走了,厨房里又恢复了安静。朗如焜盯着炉灶上蓝色的火苗,又开始陷入沉思。 整个晚上,他都在向谈溦溦献媚讨好,可是谈溦溦根本不领他的情。她的冷漠令他有些伤心,他在想: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之间的感情还在吗?是不是她已经对他失望了?她已经不爱他了?否则的话,她怎么能对他的主动热情无动于衷? 燕窝炖好了,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他把燕窝盛进一只白瓷盖碗里,端着上了楼,轻轻地推开谈溦溦的房门,走了进去。 灯还亮着,谈溦溦背对着门安静地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说:“你别装睡了,起来把这碗糖燕窝吃了吧。” 谈溦溦果然睁开了眼睛,没好气地看着他:“大半夜的,你这样进进出出,我还怎么睡?这个时候吃糖燕窝?还不如让我睡个饱觉呢!” “你还是起来吧,我知道你睡不着的,这碗燕窝我炖了两个小时……”朗如焜把盖碗放在床头,然后去扶谈溦溦。其实谈溦溦根本没有睡,遐儿的脸一直在她的脑海中闪现,搅得她无法入眠。 所以朗如焜进来,她是知道的,可她就是不想理他,便背对着他,装作自己已经睡了。 朗如焜知道她没有睡,把白瓷盖碗放下后,推了推她:“我知道你没睡,我花了两个小时给你炖了一碗燕窝,你起来喝了吧。” 谈溦溦仍是不动,朗如焜便端起碗来,来到床的另一侧,面对着谈溦溦坐下,舀了一匙燕窝羹,伸到她的嘴边,碰了碰她的嘴唇:“你尝一尝,我还是头一次炖燕窝……” 他这话说得倒是真的,从小到大,他的身边就有佣人环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来不进厨房的。就算在他们热恋的那段时间里,他也不曾亲自下厨房给谈溦溦做吃的。 谈溦溦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何必呢?一碗燕窝也不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你还是回去休息吧,你在这里,我反而睡不好了。” 朗如焜心痛地看着她,抿了抿嘴唇,说:“一碗燕窝解决不了问题,那两碗呢?三碗呢?每天一碗呢?总能解决问题了吧?” 谈溦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坐起来,从他的手中抢过碗来,狼吞虎咽地把一碗燕窝羹吃掉了,然后把空碗往他的手里一塞:“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吗?” 朗如焜接住空碗,不禁苦笑:“你就这么急着撵我走?吃了我炖的燕窝,也不赞一下我的手艺吗?” “不太好吃,太甜了!”谈溦溦不客气地给了负分评价。 朗如焜也不在乎,把碗放好,说:“太甜是吗?那我下次改进。” 说完,他把谈溦溦按倒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然后他自己也躺下,挨着她,还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说:“睡吧,真的不早了。” 谈溦溦气结,咬牙切齿道:“朗如焜,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就像一个恶梦一样,一直缠着我?我说过了不想再见到你,你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下不好吗?” “慕提岛并不大,你恐怕很难避开我的,如果我是你的恶梦,那你要习惯做这个恶梦。也许这个恶梦一直做下去,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呢,你不妨试一试。”朗如焜说着话,关了屋子里的灯,铁了心要睡在这里了。 谈溦溦在黑暗中腾地坐起来,想要离开这间屋子,去隔壁朗朗的房间睡。朗如焜及时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不要折腾了,睡吧,你要去的地方也不过在隔壁,也没有离我多远,有什么意义呢?” 谈溦溦挣不开他的手,想一想他的话,似乎也没错。不过是隔壁的房间而已,又没有跑出去多远,有什么意义呢?要是哪一天她离开慕提岛,离他十万八千里,那才是她真正解脱的时刻呢。 所以,她也不挣扎了,向后一倒,掀开被子蒙住头,准备当身边这个人是不存在的,翻身要睡。 可是,她越是努力地忽略他,他的存在感就越强大。她使劲地闭上眼睛,却没有一丝睡意。最后,她呼地掀开被子坐起来,说:“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我也不睡了!我就睁着眼睛坐到天亮!” 朗如焜当然也没睡着,他也坐了起来:“那我们不如聊聊天吧。”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你不要跟我说话!”谈溦溦气呼呼地别过脸去。 “可是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朗如焜看着她在黑暗中的轮廓,说道,“你流产这件事,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毕竟那也是我的孩子,我多么希望朗朗能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他一个人实在太孤单了……” “如果你不囚着我们母子二人,他就不会孤单,他这个年纪,现在早该上幼儿园了,会有一帮的小伙伴陪他玩!”谈溦溦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对不起儿子。 朗如焜轻轻地叹了一声,说:“你想得太简单了,即便他不在慕提岛上,他也不能读幼儿园的,因为他是朗如焜的儿子,他是龙联帮朗家的长孙,会有无数人盯着他的!” 谈溦溦知道他说得对,只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你听我说完……”朗如焜继续他刚才的话题,“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不管你是否接受,我都要向你道歉。至于你流产的原因,我也在调查,我会找出真相,给你一个交待的……” “不必了!真相对我来说不重要,真凶是你还是你的那几个女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不出所料,谈溦溦并不打算接受他的道歉。 朗如焜一时语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下去:“好吧,可能对你来说,区别并不大,但是对我来说却意义重大。你介意莫莉她们的存在,倒是令我很开心的一件事……总之,你流产了,我很难过,我就想说这个,你知道就好。” 黑暗中,谈溦溦没有再驳斥朗如焜的话,可是她的眼泪却悄悄地流了下来。 朗如焜看不见她的泪,他继续说他想说的话:“关于遐儿……我也很遗憾,可是她杀了我的兄弟,盗取了我的机密,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不会让她离开。我明白你对这件事的感受,毕竟你和她有相同的经历,可是你活着,她死了,所以你应该感觉到幸运……” “幸运?需要我感恩吗?我是不是应该谢谢朗如焜先生的不杀之恩?这就是你的逻辑?你这个人没救了!”谈溦溦瞬间爆发,可是她一开口,声音里就透出哭腔来了。 朗如焜听出她在哭,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只感叹一声:“唉!如果你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下我的感受,那该有多好……” “不可能!我永远也不可能站到你的角度上!那是一个邪恶的角度!”谈溦溦隐忍的情绪爆发了,扭过头来冲着朗如焜大喊。 灯没有开,朗如焜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愤怒。 他本来是想跟她推心置腹地谈一谈,没想到结果还是谈崩了。这情形让他很绝望,他与谈溦溦之间岂止是隔着一道鸿沟?那简直就是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 她这么恨他,如果遐儿真的将那些秘密交到她的手上了,那她是不是还会像上一次那样,毫不留情地背叛他? 这样想着,朗如焜的心如果跌进了冰窖,瞬间凉透了。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翻身下床,摸着黑,走到门口,打开门,离开了。 谈溦溦满腹怨气,只撒掉一半,朗如焜就走了,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怒到撞墙,一头顶上去,却发现墙是软的,根本不解气啊!于是她抓过身边的枕头,朝着紧闭的房门丢过去! 房门紧闭,朗如焜再也没有回来,他是真的走了。 谈溦溦独自坐了一会儿,开了灯,想要去把枕头捡回来,她累了,想要躺下去。 灯一亮,她一眼便看到了床头柜子上的空瓷碗。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把那只碗端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吃到朗如焜亲手煮的食物,其实味道还不错。 她拿起匙子来,把碗底剩下的一点汤汁刮出来,放进了嘴里,吧嗒吧嗒嘴,嘀咕了一句:“还是太甜……”眼泪就掉了下来。 那一晚,谈溦溦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上午,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朗如焜坐在她的床边,面色凝重地看着她。 谈溦溦已经习惯了,她当他不存在,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扒了扒头发,准备下床。 这时,朗如焜说话了:“丽琪不见了,大夫也不见了,他们两个失踪了……” “关我什么事……”谈溦溦刚睡醒,大脑还不太清醒。 “当然关你的事,朗朗那一次生病,后来我在你房间里中毒,以及你这一次流产,可能都与丽琪有关,现在她不见了,说明她发现我在调查她了,她可能已经逃跑了,也可能是已经死了……” 谈溦溦激灵一下子,人就清醒了。这两天出大事,让她几乎忘了丽琪的事,此刻朗如焜一说,她才知道,原来他也盯上了丽琪。 “你确定与丽琪有关?你听谁说的?”她问。 “金莎……金莎昨天告诉我,丽琪与大夫有染,而且这几次出事,都与她有关系。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但是最近接二连三地出事,我没腾出功夫来查清楚,结果她就失踪了!”朗如焜一大早听莫莉来汇报这件事,心情很不好。 “金莎?”谈溦溦觉得金莎并不比丽琪好多少,她并不相信金莎的人品。 “是的……我想……可能是我让人去找前天晚上你喝果汁的那个杯子,惊动了她……只是她去了哪里?逃走是不可能的,难道和大夫两个人双双自杀?”朗如焜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现在还没有结果。 谈溦溦略一思索,说道:“丽琪可不是一个敢自杀的人,如果你找不到她,那她一定是被人杀害了!” “谁?为什么?”朗如焜追问。 谈溦溦耸了耸肩:“你应该最清楚,杀人的目的无非就那么几个,要么为财,要么为仇,要么为封住嘴巴!” 谈溦溦听说丽琪失踪了,马上意识到这件事可能有猫腻。 她了解丽琪,那个女人没逃出慕提岛的本事,也没有那样的胆量。如果她出事了,那就一定是有人害她。 她对丽琪这个人并不抱有同情心,可是她对这个女人的失踪感到遗憾,因为早就有人告诉她,朗朗那一次生病,可能是丽琪所为,只是最近发生太多的事,她还没顾上细查,没有来得及当面质证,人就没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今天早晨听到消息后,我去了一趟丽琪的房间,发现了那晚上你喝果汁的那个杯子,就放在她的抽屉里,我已经让人去检验了,虽然丽琪没了,也许我至少能找出你流产的真正原因。”这才是朗如焜一大早坐在谈溦溦床边,等着她醒来,要告诉她的那个消息。 “对于我来说,不管是动手的人是谁,罪魁祸首还是你!”谈溦溦冷冷地回了朗如焜一句,就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朗如焜愣在那里,怔了好一会儿,最后皱了一下眉,捏了捏拳头,转身出去了。 一大早起来就听到这样的坏消息,谈溦溦心情非常不好。她草草地洗了脸刷了牙,走出卫生间,就看到朗朗坐在她的床上,正在等着她出来。 “宝贝儿!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早?”看到儿子,谈溦溦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妈妈!”朗朗跳起来,扑向谈溦溦。 谈溦溦赶紧接抱住他:“宝贝儿,你是想妈妈了吗?” “恩!我在老奶奶那里,可想妈妈了!”朗朗搂着谈溦溦的脖子,向她撒娇。 “乖儿子!”谈溦溦的心顿时就化为一滩柔水了,“妈妈也想你呢,你吃早餐了吗?” “在老奶奶那里吃过了……妈妈,老奶奶给了我一个东西,你看看……”小孩子的心里藏不住事情,迫不及待地从衣领里拽出一个坠子来,递给谈溦溦看。 谈溦溦以为会是一块金或者是一块玉,可是她拿在手里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铜胎掐丝珐琅圆盒,小小的,看得出有些年头。 “就这个?”这难道是朗家的祖传宝贝吗?否则给小孩子这种东西,不是很奇怪? 朗朗点头:“就是这个,老奶奶说,这是老爷爷留下来的东西,是个宝贝,等我长大了,里面可以变出所有我想要的东西,所以一定不能丢了。” 谈溦溦轻笑了一声,心想:这个老太太真有意思,害怕朗朗丢了这个东西,编出这样一个理由来,哪里有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的宝盒啊?她要是觉得这东西是个宝贝,直接给朗如焜好了,小孩子哪里能保存得住这种东西,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丢了呢。 “妈妈,老奶奶说得是真的吗?这盒子真的能变出来我想要的东西吗?”朗朗对老奶奶的说法也心存疑问。 谈溦溦不想在孩子面前揭穿老太太,就说:“当然!老奶奶说能变出来,那就一定能变出来……不过呢……这个东西妈妈替你保管好不好?等你长大了,妈妈就给你,妈妈担心你不小心弄丢了,老奶奶会伤心。” “好啊!”朗朗对妈妈是无条件信任的,痛快地从脖子上取下来那个珐琅盒子,递给了谈溦溦。 谈溦溦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盒子,发现后面有一个暗锁,她尝试着开了一下,没有打开。 她想:这种祖传的东西,里面无非是祖先的一张照片,或者是对于家族来说有某种纪念价值,对于外人来说没什么意义的东西。 于是她也就算了,没有再试着打开那个珐琅盒。 她把东西收好了,下楼吃了早餐,然后带朗朗出门去,准备到海滩上晒晒太阳。 刚走出去没有多远,她就看到好多人蜂拥着往鲨客亭方向急匆匆走去。出于好奇,她追着那些人跑了几步,想要看清他们都是谁,想要去干什么。 离得近了,她就看到了,那些人的中间,是被绑起来押着往前走的韦野平! 谈溦溦心里一惊!这是要处决韦野平吗?她拉住朗朗,对他说:“宝贝儿,妈妈有点儿事,你自己先回去好吗?妈妈一会儿回去找你……” 朗朗有点儿失望,但还是乖乖地自己往回走去。 谈溦溦远远地跟着前面那一群人,一直来到了鲨客亭。那些人进了亭子后,把韦野平吊在了亭子外面。然后,人群中走出来一位老者,谈溦溦一眼就认出来,那个人是龙叔,是当年朗如焜父亲的心腹。 她想:一定是因为韦野平出事了,朗如焜身边没有可信任之人,才把龙叔调过来了。 只见龙叔站在韦野平的下方,仰头看着他,向他说着什么。距离太远了,谈溦溦听不见他说话的内容。 显然他们谈得并不愉快,只见韦野平突然从半空中掉下去,“嗵”的一声落进海水里,顿时浪花四溅,他整个人便被海水淹没了。 这是在向韦野平逼供啊!这可真是冤枉他了!谈溦溦心里清楚得很,韦野平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她迈步就想往鲨客亭里冲,她欠韦野平一个救命之情,也许现在是她该还给他的时候了。 可是她没走几步,又有人把韦野平从海水里拉上来了。韦野平浑身淌着海水,再一次被吊在半空里。龙叔又一次靠近他,向他问着什么。 谈溦溦顿住了脚步,她在观望,如果那些人并没有打算要韦野平的命,那么她还是不要出现为好。 只这一停一顿的功夫,韦野平第二次被那些人抛进了海水里。这一次,那些人只站在亭子里观望着,并不急着把韦野平拉上来。韦野平双手被缚,没有办法自救,在海水里扑腾了几下,已经喝下去好多的海水了。 谈溦溦揣度着眼前的情形,猜想龙叔要是问不出什么来,大概是不会饶了韦野平的。 她也不等了,一步踏上栈桥,“咚咚咚”跑过去,冲进了鲨客亭。 大家看到她,都愣住了。 谈溦溦也不管那些人惊异的目光,自己跑进亭子里,摇动滑轮,把韦野平从海里拉了上来。 经受了两次下落冲力,并且还被灌了一肚子的海水,韦野平被拉上来后,痛苦地咳着,脸色惨白。 谈溦溦不问任何人,自己把韦野平放下来,开始解他手腕上的绳子。 这个时候,龙叔走了过来,按住了谈溦溦的手,说:“溦溦,这是我们龙联帮的内部事务,你就不要插手了吧。” “龙叔,现在是法治社会,滥用私刑是违法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把一个人折磨致死!这个人我一定救!我不管你们龙联帮有什么内部事务,我只知道人命关天,你们没有权力剥夺一个人的生命!”谈溦溦说着话,拨开龙叔的手,继续去解韦野平身上的绳子。 龙叔在龙联帮中是有地位的长辈,他对谈溦溦并没有忌惮。他奉朗如焜之命调查沈遐的事,想了一晚上,他仍然觉得韦野平应该是一个突破口——沈遐是韦野平的表妹,他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他知道谈溦溦刚刚小产,他不好对谈溦溦动手,便一把拖过韦野平,对身边的手下吩咐:“来人!把他再吊起来!我要跟他再好好谈一谈!” 马上过来两个人,一左一右架住韦野平的肩膀,要把他从谈溦溦的跟前拖走。 谈溦溦愤怒了,跳了起来,把两个人推开,她自己张开双臂,挡在韦野平的身前:“我不允许你们杀人!” 龙叔毫不怯弱,走到谈溦溦面前,和她对峙着:“溦溦,我没有要杀人,我只是想和兄弟谈一谈,你误会了。” “你们把人吊起来往海里摔,这还不是杀人?再反复几次,他的骨头都得碎了!”谈溦溦了解吊刑的痛苦,体格再强壮,也耐不住几次吊起摔落。 龙叔冷笑了一声:“溦溦,你是不是当警察当出毛病来了?这里可不是你管辖的地盘儿,这里是慕提岛!你在这里待遇再,也不过是一个囚犯!你就不要管我们帮里的事吧……” “我偏要管!你能拿我怎么样?”谈溦溦被他激出火气来,倔强而强硬。 龙叔挥了挥手,说:“那就对不起你了,别说龙叔欺负你……来人!把溦溦小姐带走!” 龙联帮的兄弟们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上前。龙叔顿时怒了,一转身,挥手打了离他最近的那个人:“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是不是?把溦溦小姐带走!否则你们就自己跳下去喂鲨鱼!” 见龙叔发怒了,赶紧跑过来几个人,对谈溦溦说:“大嫂,对不起啦,你跟我们回去吧。” 谈溦溦一把拉起韦野平:“好啊!我跟你们回去,帮我把这个人一起带回去吧!” 韦野平被谈溦溦拉了一把,勉强站了起来,扶住了身边的亭柱,小声对谈溦溦说:“不要惹龙叔,他连焜哥都敢骂,你的心意我领了,你走吧,我死不了的。” “他敢骂朗如焜,我也敢骂朗如焜,我不怕他!你跟我走!我是不会允许有人在我眼前施暴害人性命的……”谈溦溦说着话,拽着韦野平的衣袖,就往鲨客亭外走去。 第87章 苦肉计擒故纵 谈溦溦的性格有些倔强,越不让她干什么,她就偏要去干——这也是她考上警校成为一名警察的原因,当初她的妈妈杨慧媛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考警校,她就偏要考,偷偷地报名,拿到录取通知书了,才告诉她的妈妈。 所以,龙叔不让她带走韦野平,她就偏要带走! 韦野平被吊了两次,浑身骨头都在痛,站都站不稳,却被谈溦溦拎着肩膀拽了起来,拖着往鲨客亭外走去。 龙叔立即让手下人堵住鲨客亭的出口,他说:“谈溦溦!别在我面前耍威风!我不吃你那一套!把韦野平放下,你乖乖地离开,我不打女人!” 谈溦溦急了,抬脚就往正中间那个挡路人的腹部踢过去。那些手下毕竟没有龙叔那样的胆量,对谈溦溦还是有所忌惮的,不敢硬与谈溦溦冲撞,又不想挨踹,就往后退了一步。 谈溦溦就从这个人后退留下的空档钻过去,可是韦野平的身体状况不好,动作没有她麻利,她过去了,韦野平却在后面被人拉住了。 两方较力,韦野平在中间像一个破布娃娃,被他们拉扯得摇摇晃晃。 “你们松手!”谈溦溦对拉住韦野平的人吼道。 “谁敢松手,我马上丢他下去喂鲨鱼!”龙叔也吼了一句。 场面顿时僵持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一句:“看!海上有一个人!” 这一嗓子,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谈溦溦顺着喊话的人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就见海面上漂浮着一个人形的物体。龙叔赶紧命令手下人去打捞,谈溦溦走不成,索性就站在亭子里,等着看他们打捞上来的人是谁。 韦野平站不住,歪倒在长椅上,趁着大家都被海面上漂浮的尸体分了神,小声对谈溦溦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不用管我的,不要和龙叔起冲突,对你没有好处的。” “今天这事儿我一定要管的,就算刚才被吊在上面的不是你,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人命关天,任何人都没有权力随意剥夺别人的生命!”谈溦溦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自己的行为解释得义正辞严一些。 韦野平当然听懂她的意思了,她是不想让他误会,以为她对他有什么特殊的心意。他苦笑一下,说:“你这说话的腔调真像一个警察啊……” 话说到这里,海面上漂浮着的那个人形物体已经被打捞上来了,就摆在亭子边上,谈溦溦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丽琪! 失踪了的丽琪,在海里打捞上来了,人已经死了! 到了这一刻,她仍然坚持认为,像丽琪这样的人,是没有勇气自杀的。她死了,一定是他杀! 为什么要她死?理由只能有一个:杀人灭口! 杀她的人,不外乎三个人:医生,莫莉,金莎。 “是丽琪小姐哦……”手下人翻过尸体看了看,向龙叔汇报。 龙叔马上把矛头指向谈溦溦:“是不是你杀了她?” 谈溦溦冷笑:“龙叔,你想往我头上栽赃?恐怕不行啊!昨天晚饭的时候,还有人看到丽琪了呢,说明她是晚上出事的。而我整个晚上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一点朗如焜可以做证。” 其实龙叔刚来慕提岛,也不太了解岛上的情况。他只是想要给谈溦溦找点儿麻烦,并且他认为女人们之间争风吃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诬赖一下谈溦溦还是有理由的。 没想到她拉出来朗如焜这个时间证人来,他就无话可说了。 “把她抬走验尸,赶紧向焜哥汇报。”龙叔吩咐道。 丽琪尸体的突然出现,打乱了龙叔的节奏。他再想回头审问韦野平,谈溦溦已经把韦野平拽了起来,准备带人走了。 “站住!”龙叔喝止谈溦溦。 谈溦溦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往岸上走去。 韦野平回头看了龙叔一眼,认真地想了想,甩掉了谈溦溦的牵扯,大声说:“大嫂,你对我的同情,我非常感激,但是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谈溦溦惊讶地看着他,心里暗想:我救人还救错了吗?被救的人都不领我的情? 韦野平摇了摇头,说:“如果我跟大嫂走,那我就真的说不清了。我没有做对不起焜哥对不起龙联帮的事,我问心无愧,我愿意用任何方式来证明我的清白!” “好!是我的好兄弟!”一声喝彩,从栈桥的另一头传来。 谈溦溦当然听得出,那是朗如焜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听着朗如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站在了她的身边。这个时候,韦野平已经退到了龙叔的身后。 朗如焜牵起谈溦溦的手,又指了指韦野平,笑着说:“看看我身边的人,个个有情有义,我很高兴!龙叔,我相信我的兄弟,野平跟了我这么多年,一定不会做不起我的事,放了他吧。” “放了他?”龙叔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是的,放了他,他跟我这些年,其实也挺辛苦的。现在遐儿在我慕提岛上出事,这里已经成了他的伤心之地。放了他,让他离开龙联帮。”朗如焜挥了挥手,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表现出对兄弟离开的不舍之情来。 “焜哥,你这是要把我逐出龙联帮吗?”韦野平有些激动,脸色更加苍白了。 “不要说得这么严重,你永远是我的兄弟,只是出了遐儿这件事,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离开龙联帮,你会做一个摄影师。兄弟,现在你自由了,去实现你的理想吧,其实你一直是有一些书生意气的,黑道并不适合你。”朗如焜说着话,走近了韦野平,拍了拍他的肩膀。 韦野平的身体晃了晃,朗如焜赶紧扶住他。 韦野平的嘴唇在发抖,犹豫再三,说道:“焜哥,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谈溦溦站在旁边,见朗如焜和韦野平达了和解,不由地为韦野平感到高兴——这个男人终于脱离了黑帮,以后他去当摄影师也好,做生意也罢,只要离开龙联帮,他的人生从此便一片光明啊! 龙叔的脸阴沉下去,可是当着众多手下兄弟的面儿,他也不好驳斥朗如焜的决定。 朗如焜拥抱了一下韦野平,对他说:“让你伤心了,也让你受罪了,对不起……你回去休息一下,然后整理一下你的东西,我会派船送你离开的。” “多谢焜哥!”韦野平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再没有其他的言语。 谈溦溦感觉到有些奇怪,两个男人做兄弟多年,道别的时候就这么简单? 朗如焜却已经松开了韦野平,转身走回到谈溦溦的身边,拉起谈溦溦的手:“你不用担心,我会妥善安排好野平,这里风太大,你现在不能吹风,跟我回去吧。” “哦……”谈溦溦看了韦野平一眼,冲他挥了挥手,然后跟着朗如焜离开了鲨客亭。 “朗如焜,他们刚刚从海里打捞上来丽琪的尸体了……”谈溦溦想起这件事来,对他说道。 “我知道了。”朗如焜轻描淡写地说道。 谈溦溦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摇了摇头,冷笑道:“朗如焜,你的心是铁打的吗?一个你熟悉的人死了,你就这样无动于衷?” 朗如焜轻蹙了一下眉,看向谈溦溦:“你希望我怎么样?为了她而悲恸痛哭吗?我对她还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这件事有蹊跷,我会去查,但话说回来,今天这样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如果她不动一些歪脑筋,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谈溦溦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言语来评价他。最后,她只吐出两个字来:“冷血!” “我的血不是冷的,你应该知道。”朗如焜侧目看她一眼。 出这么大的事,他还有心思借题发挥,向她表白,实在令谈溦溦无语。 回到城堡,朗如焜送谈溦溦回房间休息,他自己就上楼,去了他的书房。 他叫来龙叔,龙叔还在为刚才的事跟他生气呢,进了书房后,黑着脸说道:“焜儿,你就那么听谈溦溦的话?她当着手下兄弟的面,和韦野平拉拉扯扯,就已经很不给你面子了!更何韦野平很值得怀疑,你就这样放了他,岂不是纵虎归山?” 朗如焜笑了,说道:“龙叔,溦溦刚刚小产,我必须要照顾一下她的感受。再说了,谁说我在纵虎归山?我这叫欲擒故纵!韦野平那人倔强得很,酷刑是撬不开他的嘴巴的。他与沈遐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只要盯紧他离开慕提岛后的动向就知道了。” 龙叔这才明白朗如焜的意思,脸色缓和下来:“臭小子!这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派人盯紧韦野平,如果情报在他的手里,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交给警察的!” “有劳龙叔了。”朗如焜客气了一句。 “但是……”龙叔话锋一转,“关于谈溦溦,我还是要劝你一句,那个女人不可留,她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如果你不对她及早下手,早晚你还要栽在她的手里!” 朗如焜安排人送走了韦野平,这一对同入江湖的兄弟,就这样分道扬镳了。 朗如焜的心情并不好,他一个人站在书房的窗户前,望着远方的大海。最近发生的事,令他有一种流年不利的沮丧感。他想,也许他不应该再困在慕提岛上,也许他应该重出江湖了,儿女情长的事,牵绊住了他。可事实上,他与谈溦溦的关系并没有改善,反而越来越糟糕了。 那么,不如就把这件事先放一放吧,也许分开一下,对他和谈溦溦都是一个缓冲和休息,弦崩得太紧了,反而容易断掉。 等他把遐儿的事和丽琪的事理清了,他就离开慕提岛! 他下定了决心。 这个时候,有人敲他的门。 他走过去开了门,看到莫莉站在门外。他突然有些厌倦,后悔自己当初把这些女人弄回岛上来。那个时候,他想要刺激谈溦溦,他想让她知道,他根本不在乎她,他朗如焜不是没有女人,他把她弄回来,不是因为爱她,而是要报复她。 “丽琪的事有结果了?”他直接问。 “是的,她的身上没有伤,头上和脸上有一些击打伤,但都是轻伤,不致命的,她是死于溺水。”莫莉汇报道。 朗如焜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他说完话,转身又回到窗前了。 其实,他真的没有那么关心丽琪是怎么死的,无非是女人们之间的那些心计,对他来说,那都不重要。相比于遐儿偷去的秘密,以前谈溦溦流产后的情绪,丽琪这个时候出事,就像一颗小石子丢进大海里,并不能在他的心里激起多大的涟漪。 可是他听到了身后传来脚步声,莫莉并不像以前那么有眼色,她没有因为他的冷淡和漠然而离开。 “还有事吗?”他没有回头,冷冷地问。 “焜哥……你不想弄清楚丽琪是怎么死的吗?也许我知道一些事情……”莫莉摸不清朗如焜的态度,便小心翼翼地说道。 朗如焜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就没有声音了。 莫莉揣摩着他的态度,不敢开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焜哥,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不好,但是丽琪的事,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不重要,她其实是……” “莉莉,你也知道我心情不好,最近出了好多大事,所以我没有心思理会女人之间的官司,先放一放吧,过一阵子再说。”朗如焜挥了挥手。 莫莉的话说到一半,卡在喉咙里,别提多郁闷了。可最后她还是什么也不说,这种紧张的时候,她可不想招惹朗如焜不高兴,说错一句,都有可能令她很被动。 她其实是想揭发金莎的。 如果丽琪的尸体不出现,她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在慕提岛上消失了,也许莫莉会忍一阵子,不会在这个时候给金莎找麻烦。可是丽琪的尸体出现了,这令莫莉有些害怕,觉得事情有些脱线,怕牵连到她自己。 她之所以犹豫,没有直接说出来,是因为她自己也不能超脱事外,她需要小心一些,不能把自己埋进去。 所以,朗如焜不爱听,她就闭嘴了,乖乖地退出去了。 她很烦恼,慕提岛正值多事之秋,不是谈溦溦就是沈遐,一个比一个会闹事,弄得她在这里都快变成小透明了。她现在急需的是存在感,可是朗如焜根本不理她,除非有事需要她去做——她快要变成他的一个手下了,再说难听点儿,她现在和慕提岛上的佣人们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丽琪的事,她一定不会放过金莎,她要通过这件事,找回自己在朗如焜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她又不能莽撞,她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样才能做到即让金莎背黑锅,又不把自己牵连进去——这需要她动些脑筋。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自从丽琪的尸体被找到的消息传出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金莎。难道金莎被吓到了?不敢出来见人了吗? 金莎可不能出事,她还要把这个活靶子推到朗如焜的面前呢。 莫莉拦住经过她身边的一个佣人,问道:“金莎呢?今天有没有看到金莎?” “有啊,我刚往她的房间里送了一杯咖啡,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呢。”佣人答道。 “她……在干什么?”其实莫莉是想知道金莎有没有异样。 佣人却轻松地答道:“她在房间里看书。” 眼看着就要东窗事发了,金莎还有心思看书?莫莉可不相信! 于是她噔噔噔上了楼,想要探一探金莎的底细。 她站在了金莎的门口,突然灵机一动,又转身离开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将一个伪装成珍珠耳钉的录音设备戴在了耳朵上,然后再一次返回到金莎的房间门外,敲开了金莎的房门。 只见金莎穿着一身白色棉质裤衫,状态十分轻闲自在。在她身后的屋子里,书桌上果然摆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籍,还有一杯咖啡。 莫莉进了屋,关上门,然后说:“莎莎好镇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如此意态安然,真是让我佩服啊。” “什么时候了?还不是和每天一样?我的日子一直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金莎笑咪咪地说道。 看着金莎的笑容,莫莉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怕。她以前不太把金莎放在心上,因为金莎长得没有她漂亮,做事没有她能力强,在朗如焜的心里又没有什么地位,她觉得这个女人没有什么威胁性。而且她在风头正盛的时候,突然输给了那个时候刚到朗如焜身边的谈溦溦,所以她一直把谈溦溦当成是自己的头号敌人,几乎没有特别地在意过金莎的存在。 可是今天看来,这个女人的心机之深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她便格外小心了,说:“那倒是,莎莎是见过世面有过历练的,一点儿小事,当然难不倒你。” “也不能这样说,若论世面,你见得比我多,若论历练,你经历得也比我多,我是混吃等死那种类型的人,今天有一口气在,就不想明天死不死。”金莎回到书桌旁,端起咖啡来喝了一口。 金莎一字不提丽琪的事,令莫莉十分恼火。她捻了捻耳朵上的珍珠耳钉,直接发问:“莎莎,你现在可不能混吃等死啊,我都快紧张死了,丽琪的尸体被发现了,焜哥十分恼火,你想怎么办啊?” “莉莉,我对这件事持观望的态度,我相信焜哥,他是有胸怀的男人,他不会亏待跟了他多少年的女人。”金莎的话模棱两可,根本不上莫莉的当。 莫莉暗暗咬牙,干脆坐了下来,再问金莎:“莎莎,你是不是过于乐观了?这可不是丽琪一条人命的事,之前那些事,任何一条都足够要了你的命啊。” “呵呵……”金莎轻笑两声,“莉莉,我跟你不同,我是一个认命的人,我的命早就是焜哥的,他要拿,就给他好了。” 你是一个认命的人?认命还干那些事?你还能再虚伪一点儿吗?呸! 莫莉在心里十分鄙夷金莎,腹诽了她几句,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好啊,你这话要是让焜哥知道了,他一定很开心。” 说完话,莫莉就站了起来。 看来金莎对她已经开始防范了,恐怕面对面也问不出什么了,她也不想在这里多耽搁时间了,便向金莎告辞,离开了。 她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房间里,躺到床上,反复掂量算计着。 时间没有过去多久,突然有人急敲她的房门,吓了她一跳,不由地恼火:“谁啊?” “莫莉小姐,你快出来吧,又出事了!”在门外敲门的佣人急声对她说道。 莫莉心里“咯噔”一下子:又出事了?天哪!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次又是谁?又是什么事?不会是谈溦溦吧?那个女人也太能闹了,搞不明白焜哥为什么会对她那么痴迷,难道这应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吗? 她一边犯着嘀咕,一边爬起来去开了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女佣,一脸的惊恐:“莫莉小姐,你快去看看吧,真是邪门儿了!金莎小姐出事啦!” 一听说金莎出事了,莫莉一下子就懵了。她抓着女佣,尖声问道:“什么事?她出了什么事?被焜哥抓走了吗?” “不是!”女佣被莫莉抓痛了,皱了一下眉,“她中毒啦!现在已经人事不省啦!” 莫莉一听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便是:金莎要畏罪自杀! 她自杀了才好呢!丽琪的嘴巴由她动手封住,现在她自己动手封自己的嘴巴,她一死,自己就安全了啊!死人又不会说话,到时候故事还不是由她来编? 莫莉想到这里,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落地了!她淡定地对女佣说:“自杀了?叫医生了没有?你得去叫医生啊!叫我有什么用?真是的……” 说着话,她已经迈开步子,往金莎的房间跑去。 “不是,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她是中毒,不是自杀!”女佣一边跟着莫莉跑,一边解释了一句。 莫莉一听就愣住了。莫莉乍一听金莎出事了,还以为她是畏罪自杀。 可是女佣告诉她,金莎不是自杀,而是中毒。 还有人在这种时候给金莎下毒?不可能啊! 莫莉一头雾水,怎么也想不明白,但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了金莎的房间。 金莎躺在床上,面色发青,双眼翻白,痛苦地皱着眉,气若游丝。看她这个样子,莫莉偷偷的撇了一下嘴,心中暗想:你怎么还不死?赶紧咽气吧! 她真想一甩手走人,丢下金莎不管,让她死在床上算了。可是屋子里有好多人,她身为慕提岛管事的,不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对金莎的生死置之不理啊。 “昨天龙叔不是说要找来一个他熟悉的医生吗?人到了没有啊?快找医生啊!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围观,没有一个正经做事的!”莫莉故作焦急,对屋里的人大吼大叫。 一个年长的女佣走出来,对她说:“莫莉小姐,龙叔找来的医生要下午才能到,岛上现在没有医生。不过我们已经用老办法,给金莎小姐灌了绿豆水啦,现在要不要送她出岛去抢救,要看你的意思了。” 莫莉瞪着说话的中年女佣,心里那个恨啊:谁让你给她灌绿豆水的?你很懂是不是?你给我等着,要是金莎这回活过来了,我就记下你这笔帐! “当然要把她送出岛去抢救,难道还能看着她死在这里吗?照顾好金莎,我去向焜哥请示调用飞机!”莫莉狠狠地剜了中年女佣一眼,气哼哼地走了。 出了金莎的房间,她也没有特别着急,先是去了朗如焜的房间,可是没有看到他,便又上楼去了他的书房,他还是不在。 莫莉心想:金莎,这可不能怪我了,我可没有权力调一架飞机送你去岛外的医院,这下全靠你自己了,要是你没有挺过这一关,那就是你倒霉了。 她一边乐滋滋地这样想着,一边转回了金莎的房间,想要看看金莎现在的情况怎么要闻。 可是她一进屋,就看到朗如焜坐在床沿上,而金莎虽然脸色仍然青白,但人已经醒了! 她的心里激灵一下子:怪了!她自己醒了?绿豆水这么管用?那还要医生和医院做什么? “焜哥,我到处找你呢!原来你在这里!金莎的情况不太好,赶紧地派一架飞机送她出岛抢救吧。”莫莉急急地扑向朗如焜,说道。 朗如焜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犀利冰冷。 莫莉吃了一惊,他再不喜欢她,以前也不曾用这种刀子一样的目光看她啊,出什么事了吗? 再一看周围,才发现屋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充满了戒备和鄙夷。 “你这么急着把金莎送出岛去?”朗如焜问她。 “啊?她……不是中毒了吗?现在岛上没有大夫,我担心她……”莫莉一头雾水,呐呐解释着。 这个时候,金莎突然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了朗如焜的衣袖,可怜兮兮地央求道:“焜哥,求你,千万不要把我送走,离开了慕提岛,我怕我会没命啊!” “哎?你……”莫莉完全被弄糊涂了,不知道金莎这是唱得哪一出。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送走的,我马上派飞机去接大夫来岛上,你好好休息。”朗如焜说完,站了起来,走到莫莉面前。 莫莉感觉到了压力,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且是对她不利的。 她仰头瞅着朗如焜:“焜哥,出什么事了?” “人就躺在那里,你还好意思问我出什么事了?莫莉!我知道你善妒,但是没想到你还如此地心狠手辣,现在丽琪死了,金莎也差一点中了你的招,再下一步,你是不是要对谈溦溦下手了?”朗如焜突然拎住莫莉的肩膀,质问她。 “焜哥!丽琪和金莎的事……都与我无关啊!不是我做的!”面对朗如焜的指责,莫莉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是吗?你说不是你做的,幸好现在金莎醒了,那你与她对质吧。”朗如焜把莫莉拖到金莎的床前,按住她。 “金莎!你诬赖我?”莫莉终于明白了,怪不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呢,原来是金莎在搞鬼! “我……我……”金莎的表情惊恐,使劲往后缩着,躲避着莫莉,“我今天并没有出门,早饭过后,我还好好的,就刚才你来,我一边和你聊天,一边喝了一杯咖啡,你走后我就腹痛如搅,如果不是你干的,难道还是我自己给自己下毒吗?” “你!明明就是你自己给自己下毒!你杀了丽琪!你心虚得很!你这叫畏罪自杀!”莫莉一听金莎的话,气得脑袋都快炸开了!她万万没有想到,金莎会用这种办法来构陷她!她现在开始后悔,刚才在朗如焜的书房里,没有坚持揭发金莎。现在被金莎占了先机,她变得被动了啊! “明明是你杀了丽琪,就在昨天晚上……咳咳!”金莎本来就气息虚弱,被莫莉一逼,开始剧烈咳嗽,呼吸困难,脸憋成了茄子色,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是她颠倒黑白,把杀死丽琪的罪责扣在她的脑袋上,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她扭头看着朗如焜,为自己辩护道:“焜哥,你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辞!丽琪是她杀死的!她和丽琪共同参与了岛上几次下毒的事情!那一次小朗哥突然生病,还有后来你中毒……还有谈溦溦流产!都是她和丽琪谋划的!” 朗如焜眯起眼睛,她说得越多,他的目光就越是危险。等她讲完后,他冷笑了:“你知道得真详细啊,这些事都是她做的?那你早干什么了?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我……我……我被她威胁!她说……如果我敢揭发她,她就在杀了我!”莫莉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现在想爬出来都不容易了。 “是吗?她杀了你?那为什么现在躺在床上的人是她?”朗如焜又问。 莫莉看着金莎,恨得牙痒:“她……她这是苦肉计!焜哥,你相信我!我没有给她下毒!是她自己给自己下毒的!她杀了丽琪,真的是她杀了丽琪!” 朗如焜看了看莫莉,又看了看金莎。莫莉睚眦欲裂,恨不能吃掉金莎的样子,而金莎只是恐慌地看着莫莉,大口地喘着气,一句话也不说。 “金莎,莫莉说是你和丽琪共谋岛上的几次投毒事件,是你杀了丽琪,你怎么说?”朗如焜来到床头,低头看着金莎,问她。 “焜哥……关于投毒的事,我早就提醒过你……我跟你说过,我一直在怀疑丽琪,可是我没有证据指证她……可是昨天晚上,我看见丽琪和莫莉一前一后往鲨客亭那边去,出于好奇,我跟了过去,亲眼看到丽琪杀了医生,然后莫莉杀了丽琪……我当时吓坏了,心动了莫莉,她求我不要揭发她,我问她为什么要杀丽琪,她不肯告诉我。回来后,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可是我看到你为谈溦溦担心,为沈遐的事烦心,我就没敢开口……今天一早,我听到消息,说是丽琪的尸体找到了,我吓得不敢出门……可是……可是莫莉还是找上门来了,她求我保密,我也没说什么,可是她走后,我突然腹痛……事情就是这样的……”金莎语气虚弱,神智却很清醒,说话有条有理。 莫莉听她讲完,心知自己被金莎这个女人算计了!金莎早有准备,她早就铺好路了!她甚至还曾主动向朗如焜提起来丽琪投毒的事!昨晚她杀了人回来,竟然还找过朗如焜!这个女人太可怕了,她的心机到底有多深?自己怎么会轻视了她呢? “一派胡言!”尽管已经处于被动的形势之下了,但是莫莉仍然要为自己争辩,“那些坏事明明就是你做的!是你怂恿丽琪给谈溦溦下毒,却两次毒错了人!是你为了灭口,杀死了丽琪和医生!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在她的大吼声中,金莎开始发抖,随即全身抽搐,眼白一翻,人就晕过去了! 朗如焜赶紧去掐金莎的人中,并且催促着:“快!快叫人去岛外接一个医生来!” 可是被朗如焜掐了几下之后,金莎竟然缓过来了,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悲伤地说道:“焜哥,我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我好累……随焜哥怎么处置吧,我不想再看到莫莉,让她离开我的房间……” 朗如焜放下金莎,拖着莫莉往屋外走去。 出了门,莫莉开始哭,并且哀求朗如焜:“焜哥,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杀了丽琪,也不是我害金莎,这些事都是金莎干的!” 朗如焜放开莫莉,冷眼瞪着她,说道:“你们两个女人现在互相咬对方,而你们又都没有证据。摆在我面前的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金莎中了毒,差一点儿丢了性命,而你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焜哥!那是她的苦肉计!”莫莉抓住朗如焜的手,大声辩解着。 第88章 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金莎突然中毒,莫莉陷入被动。 她被金莎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辩解无力。看着朗如焜不耐烦的眼神,她预感到自己这次翻不了身了,心里不禁冰凉。 其实如果不是金莎中毒,朗如焜还挪不出心思来管这件事。丽琪的死、医生的失踪,和谈溦溦流产以及沈遐偷走他的文件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事。 但现在事情闹起来了,他就不得不有一个态度。 他说:“你和金莎各执一词,我也懒得去分辨谁对谁错了,现在金莎中毒,虽然人醒了,可是不知道后续的情况怎么样,所以她就留在岛上等待治疗吧。你收拾一下东西,离开慕提岛!” “焜哥,你要把我送去哪里呀?慕提岛就是我的家啊!焜哥!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要相信我!”莫莉扑到朗如焜的身上,哭着请求道。 朗如焜一把推开了她:“龙叔会安排你的去处,不要跟我胡搅蛮缠,我谁也不相信!” 莫莉顿时就止了哭声,她看着朗如焜的脸,悲凄道:“焜哥,我知道,在你心里,我的去留根本不重要……我一直努力在你面前表现,一直希望有一天,你会看到我的坚持和决心,能够正视我的心,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奢望了。我没有想到,你宁肯相信金莎,也不肯相信我……焜哥,我在你心里……真的没有一点儿位置吗?” 朗如焜皱了一下眉,摆手道:“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喜欢不干脆的女人,让龙叔安排你走吧,龙叔会安顿好你的生活。” 说完,朗如焜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莉看着他决然而去的身影,他就这么轻率地撵走了她,没有丝毫留恋,也没有一句不舍的言语。她对他来说,真的就如同一粒尘埃,轻轻地挥一挥手,就可以把她拨开。 而她所有的希望和努力,就在他挥手的那一瞬间,化为乌有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金莎的女人!是她算计了自己陷害了自己! 莫莉恨得咬牙切齿,返身就冲回了金莎的房间。 此时,金莎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样子。 “金莎!”莫莉突然大叫一声,吓得金莎激灵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见是莫莉自己回来了,没有朗如焜,金莎露出慌张的表情。 莫莉已经冲到床前,半跪在床上,按住金莎的肩膀,逼近她的脸,恨声问道:“金莎!今天这笔帐我记下了!我不会放过你的!别以为逼走了我,你就是慕提岛的女主人了!你妄想!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在他眼里都不过是蝼蚁!” “来人啊!她疯了!快把她弄走!”金莎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向旁边的人求助。 马上过来几个人拉扯莫莉,并且劝着:“快放开她吧,弄出人命来,对你也不好啊。” 莫莉拳打脚踢,将拉扯她的人全部推开,继续压着金莎:“你别装了!你给自己下了什么毒?还能这么好好地说话?你怎么不去死!” 这个时候,金莎突然诡异地勾了一下嘴唇,轻笑了一下,用低低的只有离她最近的莫莉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要好好地活着,你等着看!我将会是那个最后留在朗如焜身边的女人!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最爱他的!” “你!”莫莉听到了她的话,大吃一惊。金莎从来没有如此明确地表达过她对朗如焜的感情,这个女人的心思藏得太深了! 被推倒的人爬了起来,又冲上来拽扯莫莉。 最后,莫莉被她们合力拖出去,而龙叔也得了消息,派人来接莫莉了。 最后这个场面,朗如焜并没有看到,他安排了金莎的治疗和莫莉的离开,他该做的事便做完了。他离开金莎的房间后,直接去了谈溦溦的卧室。 一早谈溦溦在鲨客亭护着韦野平,这事儿他还记在心上呢。他心里的醋意一直在翻腾,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谈溦溦正在房间里和朗朗玩耍,看到朗如焜进来,她明亮的脸上阴了一下。 “儿子,你们在玩什么呢?”朗如焜不想招惹谈溦溦,便转而与朗朗说话。 朗朗认真地盯着眼前的积木,说:“我和妈妈在玩抽积木呢,一人一次抽一块,谁把积木抽倒了,谁就输了……哎呀!倒了……” 朗朗一边和朗如焜说话,一边小心翼翼地抽掉一块积木。结果他那块积木刚抽出来,积木模型就“哗啦”一声倒了。 朗朗恼火地瞪了朗如焜一眼:“都怪你啦,非要跟我说话,我本来不想抽这一块的!都是你打扰了我!” 看儿子耍赖,朗如焜不但不恼,反而觉得很幸福。 他嘿嘿笑了两声,摸了摸朗朗的脑袋,说:“儿子不要急,我们把它重新搭好,我帮你赢回一局,好不好啊?” “妈妈好厉害呢,你能赢得了妈妈?”朗朗对他表示怀疑。 “当然!爸爸也厉害呢!不信你等着看……”朗如焜一边说着话,一边重新搭起积木来。 一旁的谈溦溦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站起身来,走到床边,躺了下来:“儿子,妈妈好累,先睡一觉。” “不要嘛!妈妈先不要睡!你和他比一下嘛!就比一次!我想看看你们谁更厉害!”朗朗对爸爸和妈妈的比赛充满了期待,跑过去摇晃着谈溦溦,恳求着她。 朗如焜还在慢长斯理地搭着积木,一边搭一边对谈溦溦说:“你这个人真是好无趣,儿子这么想看,我们就玩一次给他看嘛。” 谈溦溦被朗朗缠得没办法,又重新坐了起来,看着朗如焜,讥嘲道:“听说你的后宫已经乱了,死了一个,中毒一个,你不去管管她们的事,还有心思跑到我这里来玩游戏?” 当着儿子的面,被谈溦溦这样说,朗如焜讪讪的,说道:“我也是一片好心,我来是为了告诉你,现在已经确证了,你流产的事是丽琪干的,这一点莫莉和金莎的说法是一致的,杯子的检验结果也出来了,杯壁上还沾有大量导致流产的药物……” “你告诉我这些,是出于对我的好心?还是出于对你自己的好心?你不过是想撇清自己的责任,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吗?不管是丽琪干的,还是莫莉干的,还是金莎或者什么人干的,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我的孩子没有了,谁也不能把他还给我了!”一提到这件事,谈溦溦便激动了起来。 朗朗吓了一跳,赶紧抱住谈溦溦的大腿:“妈妈!我还在啊!我不走啊!我不离开你!” 谈溦溦赶紧缓和了脸色,抱住朗朗:“宝贝儿乖,妈妈不是在说你,妈妈也不离开你!永远也不离开!我们永远在一起!” 朗朗使劲地搂着谈溦溦的脖子,点着头:“恩!我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朗如焜看着这情形,一阵心酸,也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将谈溦溦和朗朗一起揽进怀里,叹道:“你说得对,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把莫莉撵走了,等金莎身体好起来,也让她离开慕提岛!以后是打得天翻地覆也好,是和睦相处也罢,就我们三个人!我不会再让别人来伤害你了!对不起!溦溦!” 突如其来的拥抱,和这样一番发自肺腑的道歉,令谈溦溦心一软,眼泪差一点儿掉下来。 他是那种倔强的男人,打死也不低头的。这是她认识他以为,他最真诚地一次道歉。她把持不住自己,被他狠狠地感动了。 于是,她竟然没有动,就坐在那里,被他抱了一会儿。 一直到那一股感动的潮流从她心里退去,她还在他的怀里。她有些尴尬了,看了一眼朗朗,发现朗朗眨巴着大眼睛看她,似乎也挺享受这一刻被爸爸妈妈抱住的幸福。 “咳!放开我啦!勒得我喘不上气了!你不是要赢给朗朗看吗?快把积木搭好吧!你自己愿意在朗朗面前丢人现眼,可别怪我手下无情!”谈溦溦推了推朗如焜。 朗如焜倒是不觉得尴尬,但他还是放开了她。 “别把牛吹得太高啊!不一定谁输呢,一会儿要是输了,可不能在儿子面前哭啊!”朗如焜嘴硬得很。 朗朗听他们这样说话,开心地笑了:“你们谁都不能哭,我都不哭!谁哭谁羞羞!” 谈溦溦的脸已经红了,就扑到地毯上去,一边搭着积木,一边说:“来吧,一局定输赢,谁输谁学狗叫!” 朗如焜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溦溦,做为一个女人,你的求胜心太重了!你要是能再温柔一些,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啦!” “少废话!我现在就很完美,赢了你更完美!”谈溦溦当然听得懂他的意思,却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那就来战吧!我还没有听过你学狗叫呢,今天可以一饱耳福了。”朗如焜也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 于是两个大人一个孩子一起趴在地毯上,开始认真地玩起抽积木的游戏来了…… 慕提岛自归属朗家以后,从来没有过这样风波不息的时候。 沈遐死了,丽琪死了,医生死了。 谈溦溦流产了,韦野平被逐出龙联帮了,莫莉被送走了,金莎中毒了。 这一切,就像一团乱麻,缠得朗如焜郁烦无比。 可是不管有多少烦恼,他都藏在心里,并不流露到脸上。对于他来说,除了一个人和一件事,其他的都不重要——那就是谈溦溦的身体以及沈遐偷走的秘密。 他很想从谈溦溦的言语表现之间找出蛛丝马迹,弄清楚她与沈遐的事有没有关联。但是谈溦溦表现淡定,他完全看不出痕迹来。 有时候他也在想:也许是他多疑了,因为沈遐和谈溦溦根本不是一个系统的,而且沈遐和谈溦溦也没有多熟,这么重要的事,也许她不会信任谈溦溦吧。 如果不是谈溦溦,那么秘密在哪里呢?难道真的跟着沈遐一起葬身大海了吗?那这个国际刑警当得也太逊了吧,白白送了一条命。 在这件事上,他很纠结,所以龙叔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那天早上,谈溦溦刚刚起床,正在洗漱呢,就听到门响了。她也没有介意,最近一段时间,朗如焜一直自由且频繁地出入她的房间,不管她的脸有多臭,态度有多差。 她擦了脸,正在往脸上拍化妆水,卫生间的门开了,朗如焜出现在门口。 “你连门都不敲,直接闯进我的卫生间,是不是太没礼貌了啊?”谈溦溦斜他一眼。 朗如焜对她这一句关于礼貌的话充耳不闻,冲她摆了摆头:“你出来一下,我给你带来一个人。” “什么人?”谈溦溦好奇,往门外探了一下头,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穿着白色的护士制服,站在屋子中央,正微笑地看着她。 “这是谁啊?”谈溦溦走了出来,指着女孩儿子,问朗如焜。 朗如焜说:“她叫梁雯雯,是我从香港请来的特别护理,在母婴护理方面很突出。你小产后,气色一直不好,我想找一个专业的人来照顾你,顺便也照顾一下朗朗,以后你和朗朗的生活就由她来负责了。” “我可不用人照顾,我有手有脚,身体好好的,为什么要别人来管?你还是把她送走吧……或者把她送去金莎那边,金莎的身体不是还没有恢复吗?听说已经过去几天了,她仍然不能下床呢,她才是最需要人照顾的。”谈溦溦对这位特护不感兴趣,挥挥手让朗如焜带人走。 朗如焜当然不会听她的,也故意忽略到她特意提起的金莎,已经开始给这个叫梁雯雯的特护安排工作了。 “我告诉你,这个女人逞强得很,她总说自己身体好,不用照顾,其实她才刚刚小产一个星期。你不用听她的话,你直接听命于我,每天给她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她几点起床几点睡觉,走了多远晒了多久的太阳,全部都要向我汇报。还有我儿子,他跟着他妈妈,一直处于一种放养的状态,吃什么喝什么都没有讲究,我想要他接受科学的饮食方法和有规律的生活方式,所以你也要制定出一个计划来,拿给我看一下……” “你疯了吧?”不等朗如焜说完,谈溦溦就冲上去拽了他一把,“你这是要把我们母子二人当动物养吗?什么科学的饮食?他是男孩子!为什么要养得那么娇气?爱吃什么就吃什么,摔摔打打就长大了!我儿子长大了要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你可别把他养成了一个小白脸儿!你不懂养小孩的事就不要瞎掺和,我自己的儿子我来养!” “我从小就有两个保姆两个营养师跟在身边,你看我现在像是小白脸吗?我不要我儿子像野小子一样长大,我要把他培养成一个贵族!你懂吗?”朗如焜反驳道。 “贵族?哼!”谈溦溦冷笑了一声,“他妈妈是警察,他爸爸混黑帮,请问他身体里有贵族基因吗?你可别逗了!” “谈溦溦!你搞清楚!我们家可是黑道贵族!我爷爷可是受过勋的爵爷!你没有贵族基因,我有!”朗如焜被她激怒了,争辩道。 “黑道贵族?这说法可真新鲜了,听起来像是癞蛤蟆上高速,愣装绿色吉普啊!”谈溦溦鄙夷地撇了嘴。 朗如焜差点儿被她这个比喻气疯,特护梁雯雯却在一边笑出声音来:“谈小姐太幽默了,癞蛤蟆上高速……好好笑!不过你可能误会我们特护的工作了,我们的工作并不是限制主顾的人身自由。我刚才在外面遇到小少爷了,他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即健康又活泼,但是恕我直言,我和他交流了几句,发现他比同龄的孩子敏感哦,我不怕你生气,你不要小瞧了小孩子的敏感,这可能是因为他在生活中心理压力过大造成的,小孩子表达能力有限,很多事他都说不清楚,但是他能感受得到,这些感受积压在他心里,对他的人格形成会造成影响的……” 梁雯雯这一番话,一下子就击中了谈溦溦的心。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朗朗自从来了慕提岛后,变得越来越敏感,易受惊吓。她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里,可是她暂时没有办法解决。 眼前这个年轻的特护,她只与朗朗见了一面,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可见她的确够专业呢。 “你有办法吗?我只希望他能像同龄的小孩子一样没心没肺,快乐地成长,不要有那么多的心事。”谈溦溦往前走了一步,接近梁雯雯。 朗如焜见她这样问,就知道她已经接受梁雯雯这个特别护理了。目的达到,他也不计较她把自己比喻成“癞蛤蟆”了。 在谈溦溦的印象里,所谓的特护,就是穿着白色的制服,像一部监视器一样,每天盯着你,提醒你吃药,不让你干这个不让你那个,逼着你吃这个逼着你吃那个。 梁雯雯来后,她发现不是这样的。 梁雯雯好像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她总是静静地呆在某一个角落里,看看书,思考着什么,写着什么。 唯一能展现出她身为年轻女孩子天性的时刻,就是她陪朗朗玩耍的时候。 有一次,谈溦溦问她:“我以为特护都很专制霸道,没想到你是这个样子。” 梁雯雯笑道:“你说的那是照顾病人,可你是一个健康人,并且有很强的健康意识,并不需要我提醒太多,我只关注一下你的饮食和身体变化就好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我做特别护理这一行八年了,这是我最轻松的一次工作,每天看看书喝喝咖啡,陪小帅哥玩一玩,还能赚到可观的薪水,这样的工作哪里找去啊!” 谈溦溦听她这样说,也笑了:“如果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像牢笼,你就可以一直呆下去,朗如焜有的是钱,他不在乎岛上多养一个人。我就怕时间久了,你自己就坚持不住了。你这个年纪,总要谈恋爱的,总要生活的,而这里是一个没爱情没有生活的地方……唉!” “谁说这里没有爱情?我看朗先生就很爱你啊!我第一次看见朗先生,吓得我浑身发抖,我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凶的人啊,明明长得挺帅,看起来却冷冰冰的。要不是他给的薪水太具有诱惑力,可能我在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跑掉了,哪还能有机会认识你?可是他在你面前就不一样啊,好像变了一个人,温柔,隐忍,体贴,这些品质加上他那张帅脸,简直迷死人了!他把最温情的一面只给你一个人,这就是爱情啊!” 梁雯雯说着话,眼睛里闪着感动和艳羡的光。 谈溦溦苦笑:“雯雯,你是言情剧看多了吧?我和他之间……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 “我是不懂啊,你和朗先生多般配的一对儿啊,为什么你总是和他闹别扭呢?”梁雯雯困惑地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对这个小护士说得够多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因为职业的缘故,她不是一个话多且没有提防的人。可能是这因为梁雯雯不是龙联帮的人,她从梁雯雯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来自正常人类世界的气息了吧。 总之,她与梁雯雯相处得还挺愉快。 而梁雯雯对朗朗也很用心,每天陪他做很多的心理游戏,纵容和满足他很多小孩子式的无理要求。 前几天,朗朗还一直在问谈溦溦:“妈妈,遐儿姐姐哪里去了?她走了吗?她不回来了吗?”谈溦溦知道,那是因为朗朗在想念沈遐,因为沈遐是他在这个岛上唯一的玩伴。 梁雯雯来了一个星期后,朗朗就再不提沈遐了。 小孩子总是健忘的,他不再念叨沈遐,让谈溦溦松了一口气,因为她不想一再地向儿子撒谎。 可是,她又有了新的顾虑:梁雯雯与朗朗相处的时间很多,她经常呆在朗朗的房间里。而朗朗的房间,靠墙的那个橱柜最上面,一个装玩具的盒子里,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儿子的房间不安全了,她要把盒子藏在哪里,才不会被朗如焜发现呢?从沈遐出事后,那个东西就一直静静地躺在朗朗房间靠墙橱柜的最上面一格里。朗朗的玩具多到他自己都不记得,而且每天源源不断地从岛外运进来,所以谈溦溦觉得,秘密藏在他的房间,和他的玩具混在一起,应该是最安全的。 可是现在,梁雯雯以照顾朗朗的名义,每天在他的房间里进进出出,令谈溦溦开始不安。 其实,她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理那个秘密。如果她一直藏着它,待到她有一天离开慕提岛时交给警察,那将意味着她与朗如焜之间彻底决裂,此生再无和解的可能。 如果她把它还给朗如焜……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沈遐? 很多时候,她真的想把那东西给扔了,然后装作失忆,装作从来不认识一个叫沈遐的女人,把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从她的人生中剔除出去。 可是,她没有办法忘记,所以她也没有办法把沈遐留给她的东西扔掉。 这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现在梁雯雯每天在朗朗的房间里翻来翻去,她又开始担忧,万一哪天被这个女特护翻到那只盒子? 怕什么来什么,那天晚上,她已经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了,突然想起来,她和儿子还没有互道晚安。 虽然是一件小事,但是缺了这个环节,她就没有办法安稳地上床睡下。于是她披了一件睡褛,趿着拖鞋来到隔壁朗朗的房间。 她一推开门,就看到梁雯雯正踩在椅子上,从最上面那一格橱柜里够着什么东西。她心里一惊,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慌张来,就问:“雯雯,你干什么?” “昨天新送来的玩具里有一只会扭屁股的小浣熊,小朗哥非要把它放在枕头边睡觉,可是我怎么也找不到了……”梁雯雯一边向她解释着,一边继续在那一格橱柜里摸索着。 “不要给他找了。”谈溦溦拍了拍梁雯雯的小腿,示意她下来,“不要这样惯着小孩子,没有就是没有了,要找也要明天找,大晚上这样折腾人,坚决不能惯他这毛病!” 梁雯雯也没有坚持,顺从地从椅子上跳下来,不在意地笑了笑:“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不找了,我敢不是宠溺他,因为我也觉得那只小浣熊很可爱,没有了挺可惜,所以才坚持找一找。” 谈溦溦往上瞄了一眼,见那只玩具盒子还好好地立在橱柜一角,松了一口气。她把椅子搬开,来到套间的里屋,对躺在床上的朗朗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小浣熊明天再找!不许闹人!” 朗朗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摇了摇手里握的奥特蛋,说:“我不要小浣熊,我有这个就够了,我没睡……是因为……妈妈忘记给我晚安吻喽。” 谈溦溦顿时就心软了,扑到床上,抱住朗朗使劲地亲了几口:“果然是我的亲儿子!跟妈妈想的一样哎!妈妈没有亲你,也是睡不着呢……” 朗朗开心地笑着,搂着谈溦溦回亲了几下。母子二人嬉戏了一会儿,谈溦溦拿起一本故事书,给朗朗读一个童话故事。在她温柔的声音里,朗朗满足地睡着了。 然后,她关了他的床头灯,悄悄地退出卧室去,发现梁雯雯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打开门,探头往外望了望,外面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人。 她关了门,退了回来,搬过椅子,踩了上去,打开橱柜的门,正要伸手进去,把那个盒子取出来,突然某一根神经跳了一下,她又把手缩了回来。 她站在那里,把刚才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不漏掉。 她刚进来的时候,梁雯雯正在翻柜橱。看见她,梁雯雯愣了一下,动作也停滞了片刻,然后才笑着打招呼,并且继续翻找东西。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表情不自然,但她还是留意到了。 她当时也有些慌张,只想着怎么把梁雯雯从椅子上弄下来,也没有多想其他的事。 现在静下心来,仔细地回味,梁雯雯的行为很可疑啊! 她说是昨天才送来的玩具,朗朗又很喜欢,必然就在朗朗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怎么会放到那么高?如果不是整理不用的物品,或者故意藏匿,谁会把常用的东西放到踩椅子才够得到的地方? 再说,谈溦溦刚才看到朗朗,虽然朗朗是真的没睡,但是他也没有特别提及那个会扭屁股的小浣熊,他说他有奥特蛋就可以了,没睡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妈妈的晚安吻。 那梁雯雯为什么说,朗朗非要那个小浣熊才肯睡? 谈溦溦到底是卧底出身,心思缜密。思来想去,她觉得梁雯雯在撒谎。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梁雯雯如果是有目的来到她身边,那么这个年轻特护的身份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她是沈遐的同事,沈遐在出事前,留下了信息,告诉同事情报藏在她这里,国际刑警于是派人再度潜入慕提岛,目的是寻找沈遐偷出来的情报。 要么她就是朗如焜的人,朗如焜也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又在谈溦溦这里上过一回当,于是变得格外小心。他一定不相信沈遐死了,那件事就了了。他在寻找沈遐偷走的情报,而且他怀疑到了她。 她一点儿也不吃惊,因为这件事很好分析。她性格从来都是黑白分明,而且来到慕提岛后,从来没有向他妥协过。他很容易想到,如果沈遐要在慕提岛上找一个人托付后事,如果不是韦野平,那就一定是她。 那天朗如焜那么轻松地放走了韦野平,事后她就觉得不对,这不符合他的性格。现在看来,八成是他欲擒故纵,把韦野平放走后,再跟踪他。 跟踪韦野平的结果可想而知,一定是一无所获。 所以,朗如焜开始怀疑她! 怪不得他最近对她如此温柔体贴,原来他是有目的的!她还以为是她流产的事触动了他,令他对她改变了态度呢!她还为此而更加纠结,数度想要把沈遐留下的秘密毁掉呢! 想到这里,谈溦溦的心突然好痛好冷。 她不恨朗如焜怀疑她,因为那个秘密真的在她手里。她心痛的是,现实像一把刀子,再一次明晰而又锐利地扎进她的心里,提醒着她,她与朗如焜真的真是的两个世界里的人,就像水和火,即便在一起,也不能相容在一起。 向他妥协,成为他的黑帮夫人,她做不到! 所以,她没得选择,不是吗? 谈溦溦从椅子上下来,坐到软绵绵地毯上,随手拿过朗朗的一本故事书,翻了开来。 此刻,她并没有读童话故事的心情,但是她不得不逗留在这个房间里,想一想这件事的对策。伤心并不能帮到她,她越伤心,越要自救。 她向后靠着,看几眼故事书,又状似无意地往周围扫几眼。她想确认,这个房间有没有被监控。她不能贸然把那个玩具盒取下来,那样很可能中了朗如焜的计。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天花板的一个角落里,在窗帘的掩护之下,有一个小小的洞。 朗家在慕提岛上的这座城堡,完全可以列入建筑学的教材,堪称完美的典范,每一处细节都那么精致。像这种破坏美感的小洞洞,是不可能出现在房间里的。 那是朗如焜监视她的眼睛! 谈溦溦心凉透了,但她却不动声色。她把故事书合上,放回原来的地方,站起来,又进了朗朗的卧室,在他熟睡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给他掖了掖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她没有拿那个盒子,但是她知道,那个盒子已经很危险了。 她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找梁雯雯,探一探她的底细。梁雯雯才刚离开朗朗的房间,应该不会睡的吧。 于是她去了梁雯雯的房间,发现屋里没有亮灯。她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可见屋子里没有人。 这个时候,一个特护不在她自己的房间里,会去哪里游荡呢? 谈溦溦略一思考,转身就下了楼,来到朗如焜的房间门口。 门紧闭着,她也没有敲门的意思,就倚在门对面的墙上,站着,静静地等着。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门终于打开了,不出所料,梁雯雯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眼看到谈溦溦,梁雯雯吃了一惊。不过她马上就收起慌张的神情,勉强挤出一个镇定的笑脸来:“谈……谈小姐,你怎么站在这里?你来找朗先生?为什么不敲门啊?” 屋里的朗如焜一定是听到了梁雯雯的话,冲了出来,看见谈溦溦,顿时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谈溦溦打量着朗如焜,再打量着梁雯雯,两个人衣着整齐,梁雯雯的头发一如她刚才看到的那样,一丝不乱地脑后挽着一个髻——这两个人果然只是谈工作,没有什么男女私情呢。 “溦溦……你来找我?”朗如焜抿了抿嘴唇,开口问她。 谈溦溦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朗如焜,你还是真是保持了一贯的风流秉性啊,连新来的小护士都不放过……” 第89章 除了谎言还是谎言 谈溦溦看着梁雯雯从朗如焜的房间里走出来,就知道她一切的猜想分析都是正确的。 她心里莫名火起,话也冲口而出。 朗如焜没想到会这样,谈溦溦从来不会主动来他的房间,这个时候出现在他房间的门口,那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所以他完全没有提防。 他不想她误会,就往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向她解释说:“溦溦,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是我想的那样,难道你们是在谈工作?”谈溦溦明知真的不是那样,但她还是想这样说。 梁雯雯来找朗如焜,还真的是在谈工作,可是朗如焜不敢实话实说啊。 他支吾了一下:“哦……这个……也不是谈工作啦……” “那就是在谈情!”谈溦溦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不会!怎么会!雯雯才来岛上几天……”朗如焜简直不知怎么说话好了。 谈溦溦哼了一声,冲他摆了摆手:“不要辩解了,朗先生!叫得这么亲昵,说不定你们早就认识了呢!” 说完,她一扭头,迈开大步朝着楼上走去,再不给朗如焜说话的机会。 其实,这样冤枉朗如焜几句,她也没有多好受。可是她就想这样说!她太郁闷了!心里堵得满满的!她就想发泄一下,就想看到朗如焜吃瘪的样子! 可是她前脚刚回到自己房间,朗如焜后脚就跟来了。 “溦溦,你误会了,我和梁雯雯之间没什么的,我叫她去,只是想问一问你最近的身体情况……”朗如焜一进门,就向谈溦溦解释。 “哦?你这么关心我?大半夜叫特护去你房间里谈我的健康状况?那我是不是感动得落泪啊!”谈溦溦说着这句话,眼泪竟然真的溢了出来。 她是真的伤心,为她和朗如焜之间这段艰难的情感关系。她已经纠结得累了,可是这种纠结好像永远止境,就像在一场永远也醒不过来的梦魇之中。 朗如焜看到她的眼泪,却为她误会了他和梁雯雯的关系。 他一方面心疼她,另一方面却在心中暗暗窃喜。谈溦溦在吃醋,她以前可不会流露出这么明显的嫉妒情绪,是不是最近他对她的关心和体贴,终于感动了她?人家都说,女人的心都是软的,不管你看她多么强硬,那都是一层壳而已,敲碎那一层伪装的壳,就是看到女人最柔软的一面。 他从桌子上抽出来两张纸巾,往前一步,抬起手来给谈溦溦拭眼泪:“溦溦,不要哭,不管怎么样,我是真的在乎你。” 他不说这话还好,他越是这样说,谈溦溦就越伤心,眼泪就越流越多,擦也擦不完。 于是他干脆不去擦了,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着,抚着她的背,一言不发。 这一次,谈溦溦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在他的怀里尽情流泪,哭了个痛快。 哭够了,她推开他,自己抹掉了眼泪,对朗如焜说:“朗如焜,你放了我吧,好吗?我们不要再这样相互折磨了,你放了我,我们以后永不相见,就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好不好?” 谈溦溦想:如果这个时候,朗如焜能够懂得她的心,能够答应她,放她离开慕提岛,那么她一定把那个秘密扔掉,就当她从来没有认识沈遐这个人。从此后海阔天空,她再也不受感情和道义的折磨。 可是,朗如焜一听到“永不相见”这四个字,马上就翻脸了。他一把拽过谈溦溦,俯下头逼视着她,怒道:“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在一起?这么想要摆脱我?永不相见?我做不到!即便是一种折磨,我也要和你绑在一起,两个人一起受折磨!我不会放开你的!” 谈溦溦吸一口气,胸腔里一片冰凉。她仰着头,眯起眼看着朗如焜,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朗如焜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凶她了!马上缓和了神情,向她道歉:“对不起,溦溦,我不该这样说你,但是你总在想着离开我,真的让我很伤心。我们之间……不管有多少问题,我都有信心解决,你不要离开,就留在我身边,行吗?” “有一个问题,是你永远也解决不了的。”谈溦溦已经恢复了冷静,尽管心痛如刀搅,说话的语气却很平稳。 “什么问题?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想办法解决。”朗如焜殷切地看着她。 谈溦溦心里是想说:你在黑道,我在白道,黑白不相容,我们之间没有灰色地带,这个问题你永远解决不了。 但她看着他的脸,她看到他眼中的痛楚,她便不想说真话了。她说:“你风流成性!这个秉性你永远了改不了!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 朗如焜肩膀一垮,无奈地叹气:“溦溦,我都说了,我和梁雯雯没有什么,你要相信我!” “我怎么相信你?深更半夜她到你的房间里谈我的健康,你这不是在说鬼话吗?谁会相信?”谈溦溦反复地质疑这件事,就是想听朗如焜说句实话。 哪怕他这个时候向她承认事实,承认他弄来梁雯雯,是为了盯梢她,她都不会生气的。 但朗如焜却不想说真话,他说:“我白天那么忙,哪有功夫去听她说你和朗朗的情况?只有晚上我才有一点时间啊!你真当我是饿狼吗?是肉我就不放过?我已经……已经素了好久了!你不知道吗?” 谈溦溦看着他撒谎的样子,顿时就爆发了! 她和他之间,好像命中注定就只能是这个样子!除了谎言还是谎言!不是他向她说谎!就是她向他说谎!两个人在一起,连说一句实话的余地都没有,这样的关系,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你撒谎!你滚!我不想听你说话!我恨你!朗如焜!我恨你!”谈溦溦一边喊着,一边用力推他,直到把他推出门外去。 朗如焜还想挽回,可是她已经“呯”地摔上门,把他关在门外了。 他反身想要扑回去捶门,就听旁边有一个冷清的声音,小声说:“焜儿,不要敲了吧,她应该不会给你开的……其实她说得没有错,你们要是分开,两个人既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也不会弄出这么多的麻烦事来。她比你洒脱,你为什么看不开?” 朗如焜扭头一看,是龙叔站在那里。 他闷闷地哼了一声:“龙叔,你现在开始跟踪监视我了吗?你怎么敢偷听我们讲话?” 龙叔指了指朗朗的房门。 朗如焜马上明白了,推门迈进朗朗的房间,果然看到龙叔手下最信任和得力的两个人正在仔细地搜屋。 朗如焜赶紧关上了门,叫停了两个人,瞪着龙叔:“龙叔,你大半夜来搜我儿子的房间?你怎么不问一问我啊?” 龙叔摇了摇头,说:“焜儿,你不要怪我擅作主张,雯雯刚才来找我,她跟我说了今晚发生的事。她说,如果情报在谈溦溦手里,那十有八九会藏在朗朗的房间里,可是她向你汇报,你却指示她再等几天,不用着急。我不知道你在等什么?你是希望谈溦溦主动把情报交出来吗?那是不可能的!” 朗如焜顿时无语。 梁雯雯的确向他汇报了今晚发生的事,她说她在朗朗房间里找东西,发现谈溦溦很紧张。她还说,她尝试过在谈溦溦自己的房间里翻找东西,谈溦溦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任由她随意找来找去。所以,如果沈遐把情报交给了谈溦溦,那十有八九是藏在朗朗的房间里。 朗如焜听了,心里很凉。梁雯雯问他要不要把谈溦溦和朗朗支开,好好地搜一搜朗朗的房间,朗如焜思忖良久,说:“不急,再观察几天吧……” 他是不愿意去证实,他和谈溦溦的关系那么脆弱,经不起一点打击,所以他选择暂时逃避,逃避可能摧毁他的信心的那个现实。 他没想到,他来追谈溦溦,梁雯雯竟然去找了龙叔。 没错,梁雯雯是龙叔手下的人,可是龙叔也是他手下的人,这些人是不是看他最近变得柔和了,以为可以不听他的话了? 龙叔见他脸阴沉下来,马上道歉:“对不起,焜儿……” “龙叔,以后不要叫我焜儿了,那是我小时候的称呼,我现在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而且我才是龙联帮的老大!你老是叫我的乳名,不太合适……你还是和大家一起,称呼我一声焜哥吧。”朗如焜板起脸来。 龙叔有些尴尬,他是龙联帮的老一辈,他看着朗如焜长大,他是朗如焜父亲的生死兄弟,他以为自己可以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开导朗如焜几句,没想到却被朗如焜折了面子。 “焜哥!”龙叔马上就改了称呼,“对不起,我不该不经你同意就来搜小朗哥的房间,但是我认为你现在有些儿女情长,事情一涉及谈溦溦,你便有一些不理智……” “我很理智!”朗如焜马上反驳,“如果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不经允许进入我儿子的房间,那我儿子的安全还有保障吗?”龙叔见朗如焜要翻脸,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但是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他眼看着朗如焜出狱后,为了一个女人整天躲在慕提岛上,不肯重出江湖,帮里的事务都丢给手下人去处理,搞得龙联帮好像没有老大一样,他身为长辈,真的很着急。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弱弱的声音传过来:“你们……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朗如焜扭头一看,见朗朗已经醒了,穿着单薄的睡衣,手里握着一枚奥特蛋,扒着门框,怯怯地看着屋子里的几个人。 朗如焜赶紧奔过去,把他抱了起来:“儿子,你怎么醒了?” “你们在我房间里吵架……”朗朗在睡梦中听到有动静,醒来看到几个大人在他屋子里,他有些害怕。 “没有!爸爸和龙爷爷谈点儿事情,没有吵架,吵醒你了,对不起啊,快睡吧,爸爸陪你去睡。”朗如焜抱着朗朗,送他回床上。 朗朗却不肯了,他在朗如焜的怀里扭着屁股,扁着嘴要哭:“我听到了,你们在吵架!你们为什么跑到我房间里吵架?我要妈妈!” “儿子,不要叫妈妈哦,妈妈已经睡了,爸爸陪你睡……”朗朗喊那么大声,要是被谈溦溦听到了,那可如何是好? “不要!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朗朗没睡好就被吵醒了,脾气挺大,朗如焜越哄,他就叫得越大声。 朗如焜知道谈溦溦还没睡呢,这音量她一定听到了,于是他赶紧冲着龙叔使眼色,让龙叔赶紧带人离开。龙叔见他如此紧张谈溦溦,无奈地摇了摇头,朝着手下一挥手,带头往门口走去。 刚到门前,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谈溦溦一个箭步冲了进来:“怎么了?宝贝儿……咦?你们呆在我儿子的房间里干什么?” 朗如焜顿时头痛起来,刚刚和她吵完架,这会儿又出事,她那火爆脾气,还不得炸了啊? 偏偏这个时候,有个小东西还在那里煽风点火:“妈妈!他们在我房间里吵架!吵得我睡不着觉!还说要搜东西啊!” “搜东西?”谈溦溦没想到朗如焜这么快就动手了,心里一惊! 朗如焜赶紧掩饰:“你别听儿子乱说,他睡得迷迷糊糊,没有听清楚我们的话,我们不是在搜东西……” “不是搜东西?那你们大半夜跑进我儿子的房间干什么?开会吗?”谈溦溦看朗如焜的神情,应该是没有搜到藏在盒子里的那个东西,她决定在今晚把这件事解决,免得朗如焜整天监视着她怀疑着她,令她寝食难安。 朗如焜咂了咂嘴,一脸为难的样子。这件事还真不好解释,如果只是他在这间屋子里,他还能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想儿子了,来看儿子嘛,或者进来看看儿子有没有踢被子,这些理由都说得过去。 可是龙叔带着两个手下站在这里,他就没有办法解释了,总不能来给儿子盖被子,还带两个人帮忙吧? 龙叔最见不得这种情形,朗如焜本来是个挺有威严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谈溦溦,他的智商就会自动减三分。 红颜祸水!龙叔因此更加恨谈溦溦! 他上前一步,站在谈溦溦面前,说:“谈小姐,吵到小朗哥睡觉,我真的很抱歉,但是我们在处理帮内事务,恕不方便向你透露,你也不必多问了!” 谈溦溦一听龙叔的语气,肺都要炸开了。她刚要发作,看到朗朗瞪着眼睛看她,她又忍了下去。 她接过朗朗,走到门口,喊了一声:“来人!来人啊!” 半分钟后,一个中年女佣人披着一件外衣,边走边扎头发,急匆匆地赶来了:“谈小姐……朗先生,请问什么事?” 谈溦溦把朗朗把女佣人怀里一送,说:“你带小朗哥去我房里,哄他睡觉。” “妈妈……”朗朗感觉到气氛不对,有些紧张,搂着谈溦溦的脖子不肯松手。 谈溦溦在他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安慰他说:“宝贝儿,乖乖地去睡觉,妈妈和他们谈一点儿事,马上就回去陪你,今天你可以跟妈妈睡,好吗?” 朗朗一听可以跟妈妈睡,马上就松了手,任由女佣把他抱去谈溦溦的房间了。 朗朗刚离开,谈溦溦“呯”地关上门,一转身,把脸拉下来,瞪着龙叔,说:“好啊!你们处理帮中事务,不方便向我透露是不是?那我就给你透露一下!” 说着话,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到墙角立着朗朗的一柄玩具宝剑,她拿了起来,来到藏着摄像头的那一个角落,举起玩具宝剑,瞄准天花板上那个细小的孔洞戳上去。 玩具宝剑的长度正好够着那个小孔,谈溦溦一边戳着,一边说:“这就是你们的帮中事务,对不对?监视妈妈也就算了,现在连儿子也要监视是不是?你们一大帮子男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们每天在监视屏上看我们母子的日常生活,有什么感受啊?是不是很爽啊?一群变态!” 那个小孔其实很隐秘,如果不是特意观察,根本发现不了。朗如焜以为瞒得过谈溦溦,没想到被她发现了。 此时此刻,看着谈溦溦怒不可遏的样子,他简直无地自容。安监视摄像头这件事,的确是龙叔的主意,他当时考虑再三,最终还是同意了。他想:如果什么也没有发现,不是正好证明了谈溦溦的清白?那样也挺好的。 “溦溦!你不要多想!这个东西的监视器在我书房里,只有我自己看得到!”朗如焜不想谈溦溦误会,他想让她知道,他还是很尊重她的。 谁知谈溦溦冷笑了,拎着玩具宝剑,走到朗如焜面前,仰头逼视着他:“你没有让别人看我和朗朗洗澡换衣服睡觉,我很应该感谢你是不是?监视器只有你自己看到,那他们为什么半夜闯进我儿子的房间?帮中事务?龙联帮什么时候沦落到靠监视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解决帮中事务?” 龙叔见朗如焜被谈溦溦逼得后退,忍不住再一次冲上来,拦在朗如焜和谈溦溦之间,说:“谈溦溦!如果你再对焜哥不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来吧!你动手吧!我不打老人家!但是其余的人今晚可以走出这个房间!你们敢吓我儿子,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谈溦溦说着话,把玩具宝剑一抡,准备当棍子使。 “不要!你不能打架!小心动了胎气……不是……小心伤了身体!”朗如焜听人家说,女人做小月子很重要,否则也会伤到身体,他是真的在乎。 龙叔一见朗如焜紧张的样子,不禁大摇其头。 可是谈溦溦拉着架式,举着玩具宝剑,很认真要打架的样子,冲着朗如焜说:“你们伤害了我儿子,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晚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朗如焜看她倔强的样子,终于忍不住了,说:“你要解释是不是?好的好的!你把玩具放下,我给你一个解释。” 谈溦溦看了看手中的玩具宝剑,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挺可笑,就收了架式,把玩具宝剑一扔,站直了,说:“好啊,你最好编一个合理的借口,别太荒谬才好!” 说实话,谈溦溦这几下子,也就威胁朗如焜好用。都说关心则乱,就是朗如焜现在这个样子。龙叔在旁边看着,恨铁不成钢,气得直咬牙。 朗如焜搓了搓手,说:“是这样……沈遐……” “焜儿!”龙叔本以为他会编个谎话什么的,没想到他张口就说实话,他赶紧出声制止。 “恩?怎么了?沈遐怎么了?”朗如焜一提沈遐,谈溦溦的心“嗖”地提了起来,但她仍然在强装镇定。 朗如焜张了张嘴,看着龙叔的脸色,也有些后悔自己说出实话来了。可是话已出口,想收也来不及了,他干脆一咬牙,说:“我跟你说实话,你答应我不要生气。” “我保证不生气。”谈溦溦明知他要说什么,暗暗地捏了拳头。 “是这样……沈遐拿走了我一份很重要的情报,我到处找不到。本来我以为,她会把情报给韦野平,可是我在野平那里并没有找到。我想……”朗如焜边说着话,边打量着谈溦溦的神情,见她神色平静,他倒心慌了。 “你想什么呀?接着说啊!”谈溦溦站得直直的,挺着背,仰着头,看着朗如焜。 “我想……咳!”朗如焜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情绪,“她在的时候,经常来找你和朗朗玩,我想她会不会是把东西藏在你们两个的房间里……” “我懂了!你不用说下去了!”谈溦溦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你说来说去,其实就是想说,我与沈遐私下里有来往,她把她偷来的情报藏在我这里,是吗?” “是的!”既然已经说开了,龙叔也不再回避了,“我们想来想去,沈遐能够托付情报的人,也只有你了!所以,如果情报在你那里,你最好马上交出来。你主动交出来,焜哥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如果是我们搜出来的,那后果可就大不同了!”谈溦溦就等一下爆发的时机呢,龙叔那种威胁的语气,正好给了她这个机会。 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好啊!秘密就在我这里,我偏不主动交!我倒想看一看,你们搜出来了,会怎么样对我!我在这个岛上,能经受过的全都经受过了!我看看你们还能变出什么花样来!搜啊搜啊!你们好好搜!” 说着话,她开始在屋子里暴走,见到什么拿什么,全部往朗如焜的眼前摔:“搜啊!快搜!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要的情报!还有这个!这本书!好好翻一翻啊!说不定情报就藏在里面!” 这个时候,朗如焜反而安静了下来,站在那里不动,抱着肩膀不动,看着谈溦溦摔东西。 其实谈溦溦心里很慌,但她必须要在今天晚上把东西转移出这个房间,否则真的有可能会被搜出来的。 女人一撒泼,男人就没辙。 朗如焜表面上气定神闲,其实心脏也在随着那“乒乒乓乓”的声音而起起落落,他在等着谈溦溦结束,等她停下来,然后他镇定地说:“摔够了没有?要不要我再搬一些东西来,给你摔个过瘾?” 可是,谈溦溦好像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眼看着表面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她打开橱柜,开始把柜子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一件一件往地上丢。 龙叔站在一旁,看着朗如焜的样了,一忍再忍,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一挥手,带着他的两个手下离开了。 没有了外人在场,朗如焜就放松多了。他靠在门上,开口说话:“你闹够了没有?你把屋子搞成这样,明天朗朗回来怎么住?” 其实谈溦溦也摔得挺累了,眼看着龙叔和他的两个手下被闹走了,她也住了手,站在满屋狼籍之中,瞪着朗如焜:“他还回来做什么?我是不会让他回来的,我可不想我儿子小小年纪就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她这样说,真是令朗如焜无地自容。他现在特别后悔,当初不应该听龙叔的话,把朗朗的房间也监控起来,如果只是监视了谈溦溦的房间,他现在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反驳她:“我就监视你怎么?你是有前科的,你背叛过我一次,让我怎么相信你?” 可是现在,他却陷入了这样的被动境地,被谈溦溦逼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干脆也不多解释了,从地上捡起刚才谈溦溦用的那支玩具宝剑,走到监视摄像头的下面,抬手举剑,一下子就把那个摄像头给捣毁了。 “这下好了吗?我把这东西给毁掉了,我不会再监视儿子的房间了,你解气了吗?”朗如焜丢了玩具宝剑,扭头看着她。 谈溦溦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哪里肯罢休?她冲过去,拽起朗如焜,把他往门外拖:“你别在这里跟我表演!我不想看到你,你出去!你出去!” 朗如焜本来想控制住她,可是看到她摔东西摔得满头大汗,情绪非常激动,有些不忍心惹她,就由着她把他推出门外去了。 “呯”的一声,谈溦溦把朗如焜关在了门外,然后她转回身来,扶着墙,大口地喘着气。 她是真的紧张,所以她现在心跳如擂鼓。不等缓过气来,她就跑到监控摄像头下面,仰面向上望着,确定监控这间屋子的那个摄像头的确被朗如焜捣烂了,她才搬了一张凳子,站上去,将藏在橱柜最上面那个格子里的玩具盒拿了下来。 她打开盒子,看到沈遐留下的东西还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把那个小小的存储器取了出来,别在了她的内衣里面,把玩具盒随手丢在了满地狼籍的杂物里。 这个东西会要了她的命,她很清楚!所以她一定不能被朗如焜发现它! 她把东西藏好后,又在屋里站了一会儿,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出所料,朗如焜就站在门口,看她出来,哼了一声:“你肯出来了?我以为你今天晚上要睡在里面呢,你摔了朗朗那么多心爱的玩具,看你明天怎么向他交待!” “他要问,我就说是你摔的!”谈溦溦负气道。 “哎?不可以跟小孩子撒谎哦!是你摔的就是你摔的!”朗如焜瞪起眼睛来。 “我摔的又怎么样?你不惹到我,我会摔东西吗?归根结底还是不怪你?”谈溦溦强辞夺理。 朗如焜顿时无语。 谈溦溦就趁他发怔的功夫,迅速地溜回自己的房间,锁上了门! 等朗如焜反应过来,跑过去推门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本来想要敲门,突然想到朗朗睡在她的屋里,怕吵醒了儿子,又把抬起的手放下了。 谈溦溦把耳朵贴到门上,听到了朗如焜离去的脚步声,她抚着胸口,长吁出一口气来。 现在的问题是,她的房间里有没有监控设备?别在她胸口的这只烫手山芋,她要把它藏在哪里? 朗朗已经在她的床上熟睡了,她走到床边,倒在儿子的身侧,仰面朝上,打量着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疑似摄像头的设备。 可是她仍然不放心,思来想去,她拿了一套睡衣,进了卫生间——朗如焜没有那么变态,不会在她的卫生间里安装监视设备的。 她把睡衣挂好后,打开装化妆品的柜子,从里面翻出几个塑胶袋子来。然后,她脱了衣服,取下藏在胸口的那个储存器,用塑胶袋层层把它包缠了起来,最后用胶带封得严严实实,在洗手盆里试了一下,完全防水,她才打开马桶上面水箱的盖子,把层层裹在塑胶袋子里的储存器藏在了水箱的最下面。 这个地方并不安全,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藏好东西后,她迅速地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睡衣,走出卫生间,躺在床上,关了灯,搂着儿子睡觉了。 今晚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她差一点儿就被朗如焜抓住了把柄,幸亏她够机智,演了一出大闹的戏码,把朗如焜闹得手足无措,这才得以有机会把藏在朗朗房间里的东西转移出来。 她太紧张,所以根本睡不着,躺在床上仔细回想,她自己都出了一身冷汗。 万一她把朗如焜闹烦了,强行把她拖出去,然后搜查朗朗的房间,那么他一定会发现那个玩具盒,以及藏在玩具盒子里的秘密。 可是他没有这样对待她。 她也是赌一把,结果她赌赢了。现在她轻松了,可是她并不愉快。她仗着他的宠爱,再一次欺骗了他,这种感觉令她极不舒服,就像她第一次身为卧底在他身边时那样,仗着他对她的爱,她有恃无恐。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她自己不喜欢,还有另外一个人更不喜欢。 这个人就是龙叔。 龙叔觉得,他跟着朗如焜的父亲出生入死打开的一片天地,如今正在朗如焜的手里慢慢萎缩。他不明白,朗如焜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猫在慕提岛上,撇下龙联帮的事务不管。 龙叔恨谈溦溦,不仅仅因为今天晚上这件事。 他前几天的时候收到消息,说前一阵子朗如焜从龙联帮旗下公司的帐上支走了几千万美元,用途是在欧洲置业。他想不明白,欧洲明明有龙联帮的产业,朗如焜为什么还在耗巨资置产。于是他让自己的手下去查这几千万美元到底置了什么样的房产,城堡?庄园?欧洲经济那么不景气,几千万美元能买下丹麦皇宫了吧? 查到的结果,令他大为吃惊。朗如焜说他要在欧洲置产,其实他把这笔钱投进了一家即将倒闭的瑞士的手表公司,占了这家公司60,的股份,股东的名字赫然写着:谈溦溦! 什么叫红颜祸水?这就是了!这个女人明明害得朗如焜坐五年牢,他还要以她的名义投资!这不是疯了吗? 他想,身为一个叔辈,身为朗如焜父亲的生死兄弟,他有义务也有责任帮朗如焜一把,要把朗如焜从对谈溦溦的迷恋之中拯救出来! 他从朗朗的房间里走出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他楼上楼下转了几圈后,最后他来到了金莎的门前,敲开了金莎的门。 金莎最近以中毒身体没有恢复的名义,一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名为养身体,实为避祸。 大半夜的,龙叔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所谓做贼心虚,正她眼下的心态。毕竟她杀了丽琪,陷害了莫莉,她还是害怕朗如焜知道真相的。 龙叔见她瞪着惊恐的大眼睛看他,冷笑了一声:“你怕什么?我又不是来抓你的。” 金莎一听这话,心里更慌了! 龙叔这话的意思,分明在透露信息给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我心里清楚得很,我会不会揭发你,就看你的表现了。 她犹疑着,小心翼翼地开口:“龙叔真会开玩笑,我怕什么?我就是觉得奇怪,时间这么晚了,龙叔来到我的房间里……请问有什么事吗?” 第90章 隐秘的会面 龙叔突然找到金莎,把金莎吓得不轻,以为她干的那些事被查出来了呢。 尤其龙叔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也知道她一些什么事,更加让她觉得心慌。 她紧张地看着龙叔:“龙叔,时间这么晚了,你来找我,一定有什么事吧?” “是啊,我找你,的确是有一件事要商量……”龙叔自己走进屋里,坐在了椅子上。 金莎不敢说话,就站在门口,远远地看着龙叔。 龙叔冲她笑了一下,招招手:“你过来,你站得那么远,我说话要很大声你才听得到。这件事本来很隐秘的,小心隔门有耳啊。” 金莎一听他说隐秘这两个字,更加不敢往前凑了。她尴尬地笑着:“龙叔不要拿我开玩笑了,我能有什么隐秘的事?” 龙叔见她矜持着不肯靠前,不由地恼火,掉下脸子来,说:“金莎,你可不要不知趣,我来找你,是看得起你,你这样的态度,是不给龙叔面子吗?” 金莎知道龙叔在龙联帮里的地位,见他不高兴了,壮着胆子走进屋里,坐到了龙叔对面:“龙叔息怒,我怎么敢不给龙叔面子?我只是觉得……这么晚……似乎不太合适……” 龙叔摆了摆手,说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一大把年纪了,就算是女人脱光了站在我面前,对我来说和一根白萝卜也没有什么区别……何况……就算龙叔我想玩女人,也不会沾惹焜儿的女人……” 金莎的脸“腾”地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现在听我说话!”龙叔对金莎的耐心也不多:“我来找你,是为了谈溦溦的事!” 金莎脑子里“嗡”的一声,心想:难道谈溦溦流产的事,已经查到我的头上了吧?那我不是完蛋了? 她满脑子想着自己那些事,龙叔一开口,她就被吓得一惊一乍的。 “谈溦溦的事……关我什么事?我最近都呆在屋子里,连她的面儿都同见到,我和她可没有什么矛盾冲突啊。”金莎急着撇清。 龙叔皱了一下眉,怒道:“金莎!我一直认为,在焜儿身边的这些女人中,你是最聪明的,可是今晚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啊!你和她没有矛盾?那我就给你们制造一点儿矛盾啊!” 金莎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龙叔我要扶持你一把,你要争气,撵走谈溦溦!就是这个意思!”龙叔直接了当地说道。 金莎更加迷茫了,她在心里盘算着:这个老家伙大半夜跑来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目的?他可是焜哥在龙联帮里最亲的长辈啊,他不是应该站在焜哥的那一边?难道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又不敢确定,所以来试探我吗? 金莎过于谨慎小心,不敢轻易相信龙叔。她眼珠儿转了转,说:“龙叔,你这是来羞辱我的吗?我哪有那个本事?我在这个岛上,只求能够有个立足之地,有口饭吃,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焜哥的心思根本不在我这里,我可没有本事挤到他身边去。” “金莎,你这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吗?我也不跟你废话,我只提醒你,莫莉是我派人送走的,也是我的人安顿她在新加坡住下的,她会跟我的人说什么,你心里大概清楚吧。本来呢……龙叔我最讨厌女人之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我不打算把她的话告诉焜儿的,可是如果你不识相,非要跟我耍心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应该知道,我可以让莫莉一辈子也见不到焜儿,也可以安排她马上和焜儿见面,让她有机会为自己申诉,到底要怎么样,取决于你的决定。”龙叔跟金莎费了半天口舌,金莎只是左躲右闪,令龙叔十分恼火。 金莎一听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怕就怕自己的小辫子捉在别人手里,所以她才杀死了丽琪,使苦肉计撵走了莫莉。这些人都不在了,她本以为自己能轻松了,没想到仍然有人能揪得住她的小辫子,而且这个人比莫莉和丽琪可怕多了! “龙叔,我自然是听你的吩咐,你让我做什么,我舍命也要完成。”金莎被逼无奈,只好屈服。 龙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对了……我也不用你舍命,我就是看不惯谈溦溦。这个女人是焜儿的灾星,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有焜儿自己蒙在鼓里,还把她当宝贝一样供着。我一定要谈溦溦这个女人从焜儿的人生中消失,可她是一个女人,对付女人不是我擅长做的事。你就不同,丽琪死了,莫莉被撵走了,我已经见识过你的手段了。只要你再把谈溦溦搞定,龙叔一定帮你,让你嫁给焜儿!” 金莎听着他说话,琢磨着他的表情,感觉他真的是十分痛恨谈溦溦,而不是来她这里做什么试探的。于是她说:“龙叔,关于丽琪和莫莉,我有话要解释,其实追根究底,不是我害了她们,而是我被她们拖下水……” “我不听你那些一地鸡毛的事,我也不关心。反正我看好你,你帮我搞定谈溦溦,我帮你嫁给朗如焜,只要你愿意跟我合作,这便是一件我们双方双赢的好事,你怎么想?”龙叔逼问金莎。 金莎审时度势,马上点头:“我当然听龙叔的,我也一直认为,焜哥过于迷恋谈溦溦,这会毁了他。只是我人微言轻,我说什么,焜哥也不会听。现在有龙叔支持,我就有信心了。” “那好,你也不用躲在屋里避祸了,莫莉的嘴巴,我会封得严严的。从明天开始,你活跃一些,经常去谈溦溦的房间里坐一坐,和她聊聊天拉近一下关系,方便我们日后行事。”龙叔告诉金莎。 金莎赶紧答应了。 龙叔说服了金莎,得意地扬了扬眉,站起身来:“以前我曾经觉得,莫莉是很能干的,很适合留在焜儿的身边。你改变了我的观点,你比莫莉强,好好想一想吧,除了我,还有谁能帮助你,实现你的愿望?” “我一定听龙叔的话,今后只要龙叔有吩咐,我赴汤蹈火也不辞!”金莎所有的顾虑都打消了,听到龙叔说要帮她嫁给朗如焜,她高兴得心都快飞出来了,赶紧向龙叔表决心。 “赴汤蹈火就不必啦,那是男人该做的事,我只要你听话就行啦……”龙叔说着话,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金莎跟上去,想要送他出门,却被龙叔制止了:“这么晚了,小心被人看到……金莎,我走前,要警告你一句,不要对我阳奉阴违!否则别说嫁给焜儿了,你的小命都保不住,懂了吗?” “龙叔放心,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我一定好好配合你。”金莎再一次保证。 龙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推门出去,见四下无人,悄悄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晨,谈溦溦被朗朗闹醒了,首先感觉到的是一阵头痛。 昨晚她几乎没怎么睡着,想的事情太多了,头都快炸开了。 她眯着眼睛,伸手揽住朗朗,往怀里带:“宝贝儿,妈妈好困,陪妈妈再睡一会儿,好吗?” “不要睡啦!懒虫!太阳都照屁股啦!我肚子饿啦!”朗朗哪知道妈妈昨天晚上经历了一些什么事,他肚子饿,就要闹妈妈起床。 他在谈溦溦的身上爬来爬去,摇着她的肩膀,挠她的痒痒,闹得她实在没有办法再睡了,只得勉强爬了起来,穿上衣服,去卫生间洗漱。 虽然也用凉水洗了脸,可是头脑依旧不清醒。拉着朗朗的手出门的时候,差一点儿撞上门框。 她摇摇晃晃往外走着,路过朗朗房间门口时,发现门是开着的。她心里“咯登”一下子,人马上就精神了几分。 她把半开的门全部推开,往屋里忘了一眼,发现昨天晚上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已经整理干净了,那些被她摔坏的东西,已经清理出去了。 朗如焜就坐在地上,一脸的疲惫,膝盖上放着一个小本子,他拿着笔正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哎?我的房间怎么变成这样了?”虽然屋子里已经打扫干净了,可是朗朗还是一眼看出不同来了。 他从谈溦溦的身边挤进屋里,四处打量着:“我的宝剑呢?我的小马呢?还有我最厉害的那支枪哪里去了?谁把我的东西搬走了?” 朗朗记得他最爱的那几件玩具,发现它们都不见了,他有些着急。 谈溦溦马上就红了脸,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这件事还真不好向朗朗解释,被监视这样的事情,朗朗是不会懂的,他也不会介意的。在他这样的年纪,玩具就是他最珍惜的宝贝,谁摔坏了他的玩具?妈妈! 这要是实话实说,估计朗朗几天不会理她了。 她正在想着要怎么向朗朗解释,朗如焜站了起来,走到朗朗身边,抱起来,说:“你的那些玩具,我把它们搬到别的地方暂存了,你这间屋子太脏了,要打扫一下。等打扫完了,我会把它们再放回原处的,好不好?”谈溦溦没想到朗如焜会这样说,她还以为他会告诉朗朗:“是你妈妈摔坏了你的玩具……” 朗朗听朗如焜这样说,也不那么急了:“哦……不要弄坏了我的激光枪哦……” “一定不会,不但不会弄坏你的东西,而且我会让人把它们擦洗得干干净净,就像新的一样。”朗如焜承诺道。 谈溦溦把朗朗从朗如焜的怀里拽下来,悄悄地对朗如焜说:“那些东西都坏了!你是让人把它们修好吗?朗朗会看出来的!还不如直接告诉他坏掉了……” 朗如焜斜了她一眼:“如果修不好,我就告诉儿子是妈妈摔坏了他的玩具。” 谈溦溦气得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朗如焜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说:“某人一生气就摔东西,摔过东西就走,简直像个孩子一样任性,也不管别人收拾起来有多辛苦,我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现在补觉去了。” 谈溦溦这才明白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原来他整晚都呆在这间屋子里,根本没有睡。 “谁?谁摔东西?”朗朗在一边听得一知半解,忍不住发问。 “爸爸在说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是在说你,你是一个好孩子,才不会乱摔东西,对不对?”朗如焜跟朗朗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谈溦溦,露出讥诮的笑意来。 “走吧,妈妈肚子饿了,去吃东西!”谈溦溦此刻真有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感,拉起朗朗就跑。 母子二人下了楼,正要进餐厅,谈溦溦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兄弟从门外跑进来,急匆匆地上了楼。 她只看了一眼,也没有在意,就进餐厅吃早餐了。 等她吃完了早餐,带着朗朗出门散步的时候,一走出去,就看到朗如焜陪着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 慕提岛上很少客人来,谈溦溦一眼就看清楚了,来者竟然是陈松基!是她那位刚刚相认的同父异母的哥哥! 谈溦溦有一丝心慌,因为她知道,陈松基来这里,一定是为了她。她不知道那天她走后,妈妈和这位她并不想相认的哥哥商量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妈妈既然做了这么多,就一定不会放弃营救她。 她本来想躲开,只要她现在一转身,走到通往后山的那条小路上,她就不会与陈松基碰面。 她的脚步顿了顿,甚至脚尖也歪了一下。可是犹豫两秒之后,她没有转身,而是迎着陈松基走过去。 “我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真是大开眼界啊!慕提岛上的这座城堡比传说中的样子更加大气雄浑!我本来是想过来偷师,想要模仿一下你这里的建筑风格,现在亲眼看过后,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哈哈!学不来啊!这简直就是皇宫!我那大宝岛太小……”陈松基一边走着,一边指点着位于半山腰上的朗氏城堡,夸赞着。 “陈先生谦虚了。”朗如焜只是微微笑着,说着应付的话。 这个时候,陈松基看到了谈溦溦,马上指着她:“呀!这不是谈小姐吗?有些日子不见了,谈小姐好像消瘦了不少啊,不过还是那么漂亮。” 谈溦溦从容地走到他面前,点了点头:“原来是陈先生,好久不见。” “也没有多久,大概……上次你和那位遐儿小姐去我那里找珊瑚树,大概是上个月的事吧,哎?遐儿小姐呢?怎么不见她?”陈松基随口问起沈遐来。 谈溦溦看了一眼朗如焜,抿紧嘴唇,不说话。 朗如焜上前一步,应答道:“遐儿已经不在慕提岛上了,她还是个学生,假期结束了,她回学校上课了。” “哦?这样啊……”陈松基笑了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他一低头,看到了朗朗,马上蹲下身:“你就是小朗哥吧?和你爸爸一样帅啊!来!让伯伯抱一下!” 朗朗对陌生人有本能地警惕,往后退了一步,缩到了谈溦溦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头来,看着陈松基:“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给你抱?” “哈哈!好小子!”陈松基在朗朗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流露出真心喜爱的表情来。 这是他的外甥,虽然他现在还不能让朗朗叫他舅舅,但是他真的喜欢这个小家伙,这大概是血缘的有关系,发自内心的情感。 他从脖子上解下一块玉坠子来,那玉碧绿剔透,一看就是顶级的好玉。他把那玉坠子给朗朗:“伯伯没有预备见面礼,这个坠子送给你,这个东西可是泰国大宝法王开过光的,保佑你平安健康成长。” 对于朗朗来说,再好的玉也不及一个奥特蛋,更加不知道什么大宝法王了。看着陈松基手里的那块绿石头,他皱起鼻子来,露出嫌弃的表情。 谈溦溦也不好伸手去接,就说:“陈先生太客气了,他一个小孩子,怎么敢戴这么好的玉?几天就摔坏了。” “溦溦,收下吧,这是松基兄的一番心意,不要拒绝人家的好意。”倒是朗如焜爽朗得很,直接从陈松基手里接过那块玉,塞给了谈溦溦。 谈溦溦这才接了,并且把朗朗从身后拉出来,教他道:“还不快谢谢陈先生?” 朗朗乖乖地照说:“谢谢陈先生。” “不用客气,这小家伙儿长得真好啊,我一看就喜欢!有空带去我大宝岛玩。”陈松基主动邀请道。 “好的,等我有时间,一定带我儿子去大宝岛回谢松基兄。”朗如焜礼貌地回应着。 然后,他们就继续往城堡里走去。而谈溦溦则带着朗朗往海边散步去了。 “妈妈,那个人是谁?我不喜欢他。”朗朗边走边问谈溦溦。 小孩子的直觉往往很精准,其实谈溦溦也不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尽管他好像为了救她出慕提岛,花了不少心思出了不少力,但她就是对他喜欢不起来。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谈溦溦问儿子。 “不知道,就是不喜欢。”朗朗说不清理由,可是对陈松基的态度却很明确。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总有一些是你不喜欢的,不喜欢就不必勉强自己喜欢。”谈溦溦拍了拍朗朗的头。 再往前走了一段,他们就来到了海滩上。 朗朗马上撒开欢儿来,跳着叫着向前奔跑。谈溦溦马上去追:“你不要跑太快,妈妈追不上……” 这个时候,就在她奔跑的前方,她看到了一条船,那上面没有慕提岛上的船只统一漆刷的那个标识,一看就知道是外来船只。 这大概就是大宝岛的船吧,怪不得在她吃早餐前,有一个人匆匆跑上楼去,一定是这艘船前来造访,而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放行,所以才去请示朗如焜。 陈松基来这里,一定是有目的,只是他到底想干什么,谈溦溦也不得而知,因为她实在不方便和陈松基私下接触。 但她又忍不住想知道,毕竟这件事和她有关。 于是她脚下不知不觉往那艘船靠近。 那艘船的周围守着几个人,既有大宝岛的人也有慕提岛的人。谈溦溦想了想,追上朗朗,拉住他问:“儿子,你想不想上那条船上玩玩?” “想啊!我可以吗?”朗朗虽然年纪小,但是在慕提岛上耳濡目染,他也知道船是不可以随便上随便开的。 “就上去玩一玩,不开走。”谈溦溦怂恿着儿子。 朗朗马上就兴奋了,抱住谈溦溦:“好啊好啊,妈妈带我上去!” “妈妈是大人,不好意思去说,你是小孩子,他们一定会让你上的,所以你带妈妈去,好不好?”谈溦溦不想一会儿有人向朗如焜汇报说,她主动与大宝岛的人接触,要是朗朗非要上船去玩,那情况不一样了。 朗朗想了想,说:“好!” 然后,他拔腿就向那艘船跑过去,来到守船的人跟前,仰着头问人家:“请问我可以上船玩一玩吗?” 那人是龙联帮的兄弟,他不敢让朗朗上大宝岛的船,因为他怕有什么意外,他要承担责任的。于是他说:“小朗哥,这可不是咱们的船啊,你要想坐船玩,一会儿去跟你爸爸说,让他开着军舰带你出海玩,好不好?” 他拿军舰诱惑朗朗,却不知道小孩子的脾气,越不让他上,他就越想要上:“不是我们的船又怎样?它停在我们这里啊!我就上去看看,不会弄坏的!” “哎?我们船上要来贵客了吗?真是太好了,来来来!小朗哥,我带你上船去玩,船上有好吃的点心哦。”旁边那位大宝岛的兄弟马上走过来,盛情邀请朗朗上船去玩。 这个时候,谈溦溦也走到了。 她一见这情形,就知道自己料对了。恐怕陈松基他们来的时候,大概已经做好准备要与她秘密接触一下了。 朗朗已经被那个大宝岛的人抱起来了,正在往舷梯上走。谈溦溦马上跟着,对旁边龙联帮的兄弟说:“不用担心,我跟上去,他就是好奇,让他上去玩玩,一会儿我们就下来。”谈溦溦跟在后面,踩着舷梯上了大宝岛的船。 这是一艘私人游艇,船不大。甲板上有一个平台,平台上撑着阳伞,摆站白色的桌椅,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喝茶吹海风的地方。 通往船舱的门是打开的,小孩子最喜欢钻门爬窗这种事,他会很好奇门里面有什么。 朗朗在甲板上转了一圈后,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果断朝着那扇门走去。 谈溦溦就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进了船舱。 里面是一间休息室,桌子上摆满了好吃的,各种水果和点心,桌子正前方的舱壁上嵌着一台电视,此刻正在播放一部动画片。 朗朗马上就被动画片吸引了,哪里也不去了,席地坐在电视前面,仰头看着电视屏幕,很快就入了神。 谈溦溦心想:这是准备好了我会来啊,把朗朗吸引在这个地方,是不是拉下来就该轮到我了啊? 她在这间休息舱里转了一圈,地方不大,她很快就看到了通往下面船舱的那扇门。她扭头对朗朗说:“儿子,这边儿还有一扇门,你要不要进去玩?” “你去吧,我看动画片……”朗朗头都不回,完全被动画片吸引了注意力。 谈溦溦料定朗朗在这里不会有事,于是她穿过那道门,踩着舷梯,来到下面的船舱里。 这里应该是游艇里的小厨房,里面陈设着烤箱等厨具。一个穿着白色制服戴着白色帽子的中年女人,正在烤箱前面忙碌着,将一盘小熊饼干送进烤箱里去。 谈溦溦一看这身形,马上就认出来了:“妈?” 打扮成厨娘的杨慧媛转过身来,看了谈溦溦一眼:“你还能认出我来?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这个妈妈了呢。” “你干嘛这样说?你就这样来慕提岛?很容易被发现的!”谈溦溦见妈妈连个简单的易容化妆都没有,就用她的本来面目出现,不禁为她捏一把冷汗。 杨慧媛哼了一声:“被发现了,大不了一死!我还不是为了我的女儿?” “死……倒不必……就是会有些麻烦吧。”谈溦溦有信心,朗如焜不敢对她的妈妈怎么样,只是万一杨慧媛被发现,大宝岛的秘密可就藏不住了。 “你还管我麻不麻烦?我看你在慕提岛上生活得挺好呢,都快忘了你妈还在大宝岛上等你呢,是不是?”杨慧媛一肚子的火气,“整整一个月过去了!你都不想找个机会去跟我见一面吗?最近慕提岛上的防务那么严密,我们根本过不来!那天我还亲眼看到慕提岛不远处的海面上发生爆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一点儿消息也打听不到,简直急死人了!” 谈溦溦低下头,听着杨慧媛教训。 她不是不想跟妈妈联络,而是根本联络不上。自从沈遐出事,慕提岛的防务前所未有的严密,任何人出岛,都要经过朗如焜批准。所有的船舰和飞机都锁在了仓库里,钥匙在朗如焜的手中,他不到,谁也打不开仓库的门。 而谈溦溦的心里,对大宝岛也有一些抵触。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身世,离大宝岛远一些,似乎就离她的黑帮老爸远一些,不见妈妈,她就可以不用去想,自己是一个还在监狱中的黑帮大佬的女儿。 一个热血正义的女警察,却有一个混迹黑道江湖的爸爸,这样的矛盾冲突,令谈溦溦不能接受。 她宁肯靠自己的力量,用自己的办法逃出慕提岛,也不想借助天祈帮的帮助。 可是她不能把这些心里话跟杨慧媛说,她知道妈妈这些年也不容易。以前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总是不高兴,总是对她凶巴巴的,知道了自己的出身后,她能理解杨慧媛这些年的处境了。 “妈,我的确是没办法离开慕提岛,你那天看到的爆炸,是沈遐偷驾飞机逃跑,被朗如焜用火箭炮击中,沈遐已经死了。那件事后,没有人可以不经朗如焜的允许,离开这个地方。”谈溦溦把沈遐的事简略地告诉了杨慧媛,但她隐瞒了一件事,沈遐把偷出来的情报藏在她这里,这件事她不想让杨慧媛知道。 杨慧媛听完谈溦溦的简述后,叹气:“作孽啊!沈遐也太冒失了,不过朗如焜敢杀国际刑警组织的人,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谈溦溦当然知道,朗如焜做的事并不是什么正义之事。可是她又不愿意听杨慧媛那样说他,他没有好下场,她第一个会为他难过。 杨慧媛见她不说话,微愠道:“你是不是怀孕变傻了?我们能相处的时间不多哦,你还不赶紧说话?你到底怎么打算的?你怀孕的事朗如焜知道吗?你到底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哎?我一个月没见,你的肚子怎么不见大?人也瘦多了……你……” “妈,你的那些担心都不存在了,我流产了。”谈溦溦以为自己对没有保住孩子这件事已经释怀了,可是在妈妈面前说起来,她竟然还是心酸伤感,心颤颤的,眼眶也红了。 “流……流产?怎么回事?”杨慧媛抓住谈溦溦的胳膊,上下打量着她,“快说!是不是朗如焜虐待你?你身体这么好,怎么会流产?” “算了,原因就不要追究了,这样不是挺好?正中你的下怀,我要是没有流产,你还要费尽口舌劝我流产呢,现在你可省心了……”谈溦溦说着话,眼泪掉了下来。 “你这傻丫头!”杨慧媛到底还是心疼女儿的,她也很难过,“那能一样吗?咱们不生,那是咱们的事,要是因为朗如焜对你不好,导致你流产了,那是他对你的伤害!他敢伤我女儿,我不会放过他的!” “也不是他啦,总之是很复杂的原因,一句两句跟你讲不清楚……”在妈妈的面前,谈溦溦下意识地维护朗如焜,“对了,你冒着风险来慕提岛,应该不是来找我拉家常吧?” 谈溦溦成功地转移了话题,杨慧媛马上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来:“你爸爸要出狱了,几天后他就会来大宝岛,到时候他要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会邀请很多道上的朋友参加,你哥哥今天来这里,就是给朗如焜送请贴来了。虽然龙联帮和天祈帮没有什么交情,但是你哥哥邀请的宾客名单里,应该有朗如焜感兴趣的人,到时候他会去的。我准备了两套方案,如果朗如焜带你去大宝岛,我们就从大宝岛上把你运走,如果朗如焜不带你去大宝岛,到时候他不在慕提岛上,我们也方便行事。” 说着话,杨慧媛取出一个信封来,直接撩起了谈溦溦的衣服,把信封塞进了她的内衣里。 谈溦溦被信封冰到肚子,不舒适地皱了一下眉:“这是什么?” “我们的计划,时间有限,我不能跟你细说,你自己回去看,千万藏好,不要被朗如焜发现。”杨慧媛小声说道。 “妈,你可不可以不管这件事?让我自己来处理好吗?什么爸爸哥哥?这两个人原本不应该出现在我生命里的,我也不打算认他们。我和陈天祈陈松基父子没有关系,我不想接受他们的帮助!”谈溦溦终于忍不住了,向杨慧媛要求道。 杨慧媛眼睛一瞪:“你以为我愿意找陈天祈吗?我恨不能一辈子不再见他!我还不是为了你?让你自己想办法?你会想办法吗?我怕你呆得久了,不愿意离开慕提岛了呢!” 这话多多少少有些戳中谈溦溦的痛处,她自己清楚,只要朗如焜对她好一点点,她就会动心,就会动摇,就会想:要不算了吧,管他黑道白道,我就跟他这样过一辈子算了。 这样的想法,最近经常从她的脑子里冒出来。 所以杨慧媛呵斥她,她也无话可说。 支吾了半天,她才想起另外一个理由来:“你光想着救我了,朗朗怎么办?我儿子不走,我是不可能走的,否则朗如焜会让我一辈子见不到儿子!” “你放心,我以前是欠你的!现在还欠外孙的!要救就两个一起救!不会落下任何一个的!”杨慧媛的嘴巴还是跟以前一样辣,明明是好话,她偏要狠狠地说。 谈溦溦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尽管她十分不情愿意,可是有机会离开慕提岛,难道她还不走吗?她自己不是天天想着离开慕提岛吗?现在妈妈亲自出马来帮她,她有什么理由不走? 见她沉默,杨慧媛拍了拍她的手,语气变软了:“溦溦,妈妈了解你的心情。不过呢……再难过,也要走!就像你身上长了一个疮,再痛也要把它割下来!伤口总会长好的,好了就不痛了。” 谈溦溦没有出言反驳,但是她的心里却在想:朗如焜真的是长在我身上的一个疮吗?也许他是我的眼睛呢,没有他,我就再也找不到快乐了呢,也许他是我的心脏呢,没有了他,我的胸膛从此就空了呢……你说伤口总会长好,也不一定吧?要是伤口好了就不痛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那么忧悒不快? 第91章 怀疑 杨慧媛为了救女儿,真是想尽了办法。可是谈溦溦却并没有那么开心,她把自己不愉快的原因,归结为妈妈借用了陈天祈的力量。 但是她不能拒绝妈妈的好意,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在慕提岛再呆下去了,离开是她唯一的选择。 母女二人还没有讲完话,谈溦溦就听到朗朗在上面喊她:“妈妈,你在哪儿呀?妈妈!” 谈溦溦赶紧答应一声:“妈妈在给你拿好吃的东西,你再看一会儿动画片……” “你走吧,不要耽搁太久,我知道下面的慕提岛的人,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杨慧媛随手拿过一个盘子来,装了一些饼干和糖果,塞到谈溦溦的手里。 “妈……”谈溦溦突然觉得有好多话想说。 杨慧媛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推她出去:“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件事必须听我的,你必须要离开慕提岛!我会按照计划行事的,如果当时候你不配合,我们就断绝母女关系!从此后你就跟着朗如焜过吧,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谈溦溦真有些佩服自己的妈妈了,简直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她想什么,妈妈全知道啊! 可她还是不甘心,哼哼唧唧道:“我当然想离开慕提岛啦,可是我为了要离开这里,认下一个黑道亲爹,这跟我呆在慕提岛有什么区别?刚离了狼窝,又进虎穴吗?你真觉得这样好吗?” “你别给自己找借口!我可没说你一定认下陈天祈这个亲爹!我只要他救你出慕提岛!” 谈溦溦顿时就无话可说了。 她心里别扭着,端着盘子爬上舷梯,来到了休息室。 大概是她在下面厨房逗留太久了,朗朗有些心慌了,站在电视前面,也不看动画片了,眼巴巴地等着她出现。她赶紧走过去,把盘子递给他:“看看妈妈给你找来什么了?好吃的巧克力曲奇哦,还有糖果!” 朗朗这才笑了出来:“妈妈好厉害,在哪里找到的啊?” “姥姥……那个……是一个好心的姥姥给的。”谈溦溦满怀心事,心不在焉,差一点儿说漏了嘴。 朗朗也听不对来了:“姥姥?我不是只有一个姥姥吗?” “谁说的,年纪和姥姥差不多的,你都可以叫她们姥姥啊……当然啦,叫奶奶更好一些……”谈溦溦补救道。 朗朗也没有在意,巧克力曲奇和糖果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这些东西平时谈溦溦不许了随便吃的,今天她主动拿给他,他当然就不用客气了。 他吃着糖果,还想接着看动画片,可是这个时候,慕提岛的两个兄弟出现在了休息舱门口,对谈溦溦说:“大嫂……小朗哥玩好了没有?还是下去吧,好吗?” 谈溦溦见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四处打量着,也害怕他们在这里认真搜起来,发现厨房里的杨慧媛。 于是她拉起朗朗:“宝贝儿,我们玩好了,该走啦。” “这一集还没有完呢,让我再看一会儿嘛。”朗朗不愿意走,使劲地往后拖着屁股,央求着谈溦溦。 谈溦溦不顾他的反抗,把他抱起来,出了休息舱,下了游艇。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朗如焜陪着陈松基正往这边走过来,看来陈松基的请贴已经送到朗如焜的手中了,两个男人也不怎么熟,大概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于是这么快就出来了。 谈溦溦这次刻意回避了与陈松基见面,抱着朗朗走得远远的,看着陈松基带着他的人上了游艇,驶离了慕提岛,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来:万一她要是没有上陈松基的游艇,见不到妈妈,那么他们怎么把营救她的计划转达给她呢? 这个问题刚冒出来,她马上想起了陈松基送给朗朗的那块玉坠。她赶紧从兜里掏出那块玉坠来,通透碧绿,哪里藏得住秘密啊? 难道是她想多了,他们来这一趟根本就是在撞运气?不能啊! 翻来覆去地看,终于被谈溦溦看出门道儿来了,玉坠子上是没有什么门道的,但是拴坠子的那根绳子却有些不同。 一般拴玉坠的,都是几股拧起来的丝绳。可是陈松基送给朗朗这一块玉坠,却是用一种特殊材质的东西拧绞而成的,不仔细看,会以为是那种有弹力的软胶皮绳,用手摸一下,就会有一种摸到纸的感觉。 谈溦溦发现这个秘密后,心一惊,赶紧把玉坠从绳子上解下来,生怕一会儿朗如焜要坠子看,被他发现了绳子上的秘密。 朗如焜送走了陈松基,看到谈溦溦带着朗朗在不远处散步,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谈溦溦赶紧整理好情绪,等他走近的时候,她已经镇定了下来。 “看你今天心情不错的样子,是昨天晚上摔东西摔得过瘾了吗?”朗如焜一走近了,开口就讥嘲了她一句。 谈溦溦只是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其实她的心情很复杂,如果朗如焜能够狠下心来逼她,她也可以狠下心来在他面前演一出戏。可是情况不是这样,朗如焜虽然仍记恨着她曾经的背叛,内心里却已经像当初一样的维护她宠让她了。 这令她不安,比当初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潜伏在他身边,一边坐他的女朋友,一边搜集着龙联帮的情报时更不安。 那个时候,她还有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她不能辜负同事们的努力,不能成为了一个变节的卧底,那将给她的人生打上一个深深的可耻的烙印。 现在,她没有这样的压力了,她没有任务在身,她和朗如焜之间的事,完全就是她的私事。 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沈遐,将原本不属于她的一个任务强行推给她。如果沈遐活着,她一定会拒绝。可是沈遐死了,她没有办法去向一个死人提出交涉。 于是……这任务就砸在她的手里了,她想推出去,都找不到一个可以接手的人! 现在只要她一看到朗如焜,就会想起沈遐,想起沈遐留下来的那个东西。所以,如果有机会逃离慕提岛,逃离朗如焜,她还是赶紧逃吧。 朗如焜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为被监控的事生气呢。 他说:“你也不用生气,我知道你在岛上闷得太久了,心情不好。过几天我带你和朗朗出去玩一趟,散散心。” “哦?你会这么好心?带我们出去玩?”谈溦溦猜到他十有八九说的是去大宝岛。 果然,朗如焜指了指大宝岛的方向:“陈松基今天来,给我送一份请贴。他的父亲陈天祈下周出狱,要来大宝岛休养,到时候他要在大宝岛大排筵席,为他的父亲接风洗尘。本来我和天祈帮没有什么交情,甚至还有一些过节的。不过他的宾客名单,有两个我感兴趣的人,所以我决定去一趟……到时候我带上你和朗朗,让你们去凑一下热闹。” 听着他的话,谈溦溦的心就已经开始“呯呯”狂跳了! 可是她仍然装作满不在意的样子,撇了撇嘴,说:“黑帮聚会?我没兴趣!我好奇的是,他的宾客名单上到底有谁是你感兴趣的,而且是你平时都见不到的?难道陈松基在道上的面子比你还大吗?” “那倒不是,这件事说起来比较复杂,他请到了岛国的两位王子……其中有一位正是把大宝岛卖给了陈松基的三王子,另一位是老国王属意的王位继续人大王子。老国王年纪大了,王宫内继位之争如火如荼,本来他们家谁当国王,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我与三王子从来都不和睦,如果他当上国王,可能会影响到慕提岛今后的生存,你看看他把大宝岛卖给陈松基,就知道他对我有多么忌惮和不满。最近有托人从中斡旋,想要见一见三王子,可是他都不肯见。既然他会出现在陈天祈的接风宴上,我就去那里会一会他。” 谈溦溦不知道陈松基是如何搭上岛国的三王子的,但是她知道,三王子的出现,一定是为了吸引朗如焜的注意力。因为下个星期的那一场接风宴,目的并不是真的为陈天祈接风,当然也不是为了招待那两位王子。那一场宴会的真正目的,是把她悄悄地接走。 “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去不去啊?要是你不肯去的话……” “我去!”谈溦溦的手心都冒出冷汗来了,但她还是斩钉截铁地答应下来一起去。 “其实我答应陈松基赴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总得他买下离我最近的大宝岛,是有什么目的,可是我现在还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也许我深入虎穴,能够触到虎须呢,你说是不是?”朗如焜说这话的时候,颇有深意地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心里激灵一下,她眼珠转了转,说:“我只想带朗朗散散心,出去见多一些人。他在这个岛上,每天只看到这么几个人,他还以为世界就这么大呢。” 她这样说,朗如焜不禁低了头。一直想要逃跑,可是一直没有希望,谈溦溦为了能离开慕提岛,不停地与朗如焜斗争着。 现在,希望突然降临,她却有些迷茫了,心情无比复杂,甚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丝不舍。 她为自己的犹豫而感到羞耻,她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不管朗如焜现在对她有多好,她也是慕提岛的囚徒,她不是这里的主人,当然她也不想成为这个地方的主人。 所以……还是要走的,不是吗?也许妈妈说得对,明知道是一个疮,痛也要挖掉它。 为了不让朗朗对自己房间的状况起疑心,朗如焜把他带去了周小玉好里,让他在老奶奶的红山崖小石屋里玩一天。 谈溦溦自己从海滩上溜达回到了城堡里。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躲进卫生间里,把陈松基送朗朗那块玉坠的拴绳拿出来,逆着原来拧股的方向,把它拧开展平,果然不出她所料,是一张纸条。 她又把藏在贴身内衣里的那张纸条拿了出来,对比一下,两张纸条写的是一样的内容,是关于下周陈天祈的接风宴上,如何安排她逃走的计划。 她看完后,记在心里,然后把两张纸条揉成团,丢进马桶,按下了冲水按钮。 下周她又要逃了,这是她第三次逃离慕提岛。 第一次,她甚至没有游出慕提岛海域的范围,就被发现,并被抓了回来。第二次,虽然她成功逃了出去,甚至回到了家里,可最后也还是被朗如焜找到,并且再一次被带回慕提岛。 事不过三,这一次她一定要成功! 她一边痛下决心,一边心如刀搅。这种滋味,简直就是被夹在第八层和第九层地狱之间,上去是冰山,下来是油锅,怎么也摆脱不了的痛苦。 这个时候,她又冒出那个念头来:算了!不要离开了!管他黑道白道,我就跟着他,他生我也生,他死我也死,将来他下地狱,我陪他去十八层地狱慢慢游,有什么大不了?反正离开也是难过,不离开也是难过,那倒不如不离开,其码可以和他伴在一起。 这个念头,就像一个鬼魅一样,最近一段时间随时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可是,她天生就是一个一身正气的人,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她总是没有办法容忍自己背叛信念。她静静地坐在马桶上,心里却天人交战。 一个小时后,当她从卫生间里走出去的时候,就像是打一场仗,整个人都虚脱了。 她倒在床上,闭着眼睛,想要强迫自己睡一觉,不去想去留的事。 头刚挨着枕头,她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进来……”她有气无力地说。 门被推了推,紧接着又传来敲门声。 她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顺手锁上了门。于是她在气无力地爬起来,走过去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的金莎,她恨不能直接撞门!早知道是这个女人,她就直接装睡着,不来开门了啊! “哎?你的脸色不太好啊。”金莎看了谈溦溦一眼,关切地说道。 “要是你在快睡着的时候被敲门声吵醒,你的脸色也不会好看的。”谈溦溦这话相当于逐客令。 金莎却像是没听懂,笑嘻嘻地走进屋里:“这不早不晚的,你睡的是哪一觉啊?倒不如出去晒晒太阳,人也精神呢。” 谈溦溦看见她手里提着一只保温桶,不由地皱了一下眉。她冷淡淡地回应道:“我刚晒完太阳回来,就不要再晒了吧,你来我这里有事吗?” 金莎把手里的保温桶往桌子上一放,打开盖子里:“我在屋里闷了一个月了,身上都快长出蘑菇来了。以前莫莉她们在,我闷了会找她们扯些闲篇儿,现在她们走了,这个岛上只剩下我们两个女人了,我只好来烦扰你了。” 谈溦溦听她这话,心里真的是极度厌烦的。听听她那语气,好像她现在是一个胜利者一样。 “哪天我也走了,到时候你闷了,可就找不到一个女人说话了,只能去找男人说话了呢。”谈溦溦讥讽道。 “你走?哈哈!”金莎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大笑两声,“那是不可能的!你是焜哥的宝贝,是他的命!他是不可能放你走的!我打一个比方,假如将来有一天,这个岛上只剩下一个人,那个人肯定是你!” “你这样说,是在嘲笑我是朗如焜的囚徒,我永远也逃不掉吗?”谈溦溦心情不好,没有心思敷衍她,口气硬得很。 金莎却满不在乎,轻松地笑道:“嗨,谈溦溦小姐,你放松一点儿,我可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今天精神格外地好,一早就去厨房煲汤,这汤炖了一个上午,牛尾都快炖快了,稠稠的,鲜美得不得了……” 金莎一边盛汤,一边自夸厨艺,一回头看到谈溦溦一脸嫌弃的表情,就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被这些东西弄怕了,是不是?这烫可是我炖给自己喝的,不小心炖多了,才想找个人分享。你不用怕这汤有猫腻,不信我喝给你看。” 说着话,金莎将已经盛好了的半碗汤吹了吹,试一下温度不烫了,一掀碗底,一口气把汤喝光了。 其实不管汤里有没有猫腻,谈溦溦对她的汤都没有兴趣。她耸了耸肩:“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我就不夺人之美了,你自己喝吧。” “你不喝?那好吧,我自己喝。”金莎又盛了一碗,坐下来,慢慢地喝着。 谈溦溦已经表现出那么明确的逐客的意思了,金莎却根本不肯走。谈溦溦只好关上门,走进屋里,坐到金莎的对面:“你来找我,不仅仅是为了送汤给我喝吧?你是不是有事?” “要说有事,也有一件,但那又不算是什么事……”金莎把汤匙放进了汤碗中,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很反感金莎这副看起来十分亲切和蔼人畜无害的样子,尽管金莎有一段时间照顾着朗朗,并且对朗朗还不错的样子,可是谈溦溦对这个女人的印象甚至不如莫莉。 “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你直说好吗?”谈溦溦可没有闲心陪着她兜圈子。 “是这样……”金莎绕了半天,终于肯认真说话了,“我上个月中了一场毒,差点儿连命都丢了,治疗了一个月,总算是好一些了。焜哥体谅我这一个月受了罪,答应我好了以后,带我去欧洲度个假。我想你也在这个岛上好久了,也应该出去散散心,不如到时候你带上小朗哥,我们四个人一起去吧,人多玩起来了热闹呢。” 她一脸真诚,好像是真心来邀请谈溦溦结伴出游。可是谈溦溦却看到她那张面皮下面的阴险狡诈来!什么炖了汤来喝,什么没有人说话解闷,归根结底,金莎只是来炫耀的!炫耀她就要和朗如焜一起共赴欧洲度假了! 谈溦溦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诫她: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他爱和谁度假就和谁度假去吧!反正我要离开他了!他这个人马上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可是仍然有那么一股气,从她的心里升腾起来,顶得她心肝肺全在疼,脑子也被气得晕乎乎的。 她咬了牙,强行压下快要爆发的火气,努力用平静地声音说道:“欧洲?那个地方我都呆腻了!我可没有兴趣去玩。你大概已经忘了,在我把朗如焜送进监狱里后,我在丹麦住了四年多,我就一个人带着我儿子哦!所以欧洲那个地方,对我来说毫无新鲜感可言。你倒是可以去看一看的,听说你以前混在夜总会,也没有什么时间出去玩,后来到了慕提岛上,就更是难有机会出去见识一下了。” 谈溦溦尽管压抑了自己的怒火,但说话还是负着气。金莎却好像准备好了面对谈溦溦的嘲讽,她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只是摇了摇头,叹气道:“唉!看来你是误会了,以为我是来找你炫耀的,其实我是真心来邀请你的。你说得对,在认识焜哥以前,我就是混夜总会的,我是拉斯维加斯一家钻石夜总会的王牌驻唱歌女……当然,那家夜总会也是焜哥的产业。我从那种地方出来,格外珍惜自己现在这种不用迎来送往,有吃有穿生活安稳的日子。我和你不同,你是有理解有信念的人,我没有那些东西。对我这样的人来说,生存是最重要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是焜哥心目中最重视的人,我要想保住现在这一份生活,就必须要和你处好关系,这是我的生存哲学……你……应该不会懂的……” 金莎突然这样说,谈溦溦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金莎见她不言语,自己收拾了保温桶和汤碗,默默地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她又转回身来,对谈溦溦说:“也许有一天,我在这里真的呆不下去了,那一定是因为你不能容留我。我现在没有别的奢望,只希望那样的一天来得越晚越好。” 一个人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低到尘埃里去。她从尘埃里探出头来望着你,这个时候无论你有多么讨厌她,都没有办法再去贬低她伤害她。 所以,看着金莎卑微的微笑,谈溦溦只能无言。 直到金莎离开了她的房门,并且很贴心地关上了门,谈溦溦缓一口气,再一次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怒气才再一次升腾起来。 朗如焜啊朗如焜,我刚刚还对你有一丝留恋,舍不得离开你的身边呢。没想到你一边对我温柔相待,另一边已经许诺别的女人一起去欧洲度假!狗果然是改不了吃屎的!我还留恋你什么?! 金莎离开了谈溦溦的房间后,就搬一把躺椅,坐在大门前的草坪上,撑着一把阳伞,看起来像是在晒太阳。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朗如焜从外面回来了。 金莎一见走进大门,马上丢下阳伞,从躺椅上站起来,迎上朗如焜:“焜哥,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朗如焜也有一阵子没见到金莎走出大门了,乍一看她,怔了怔:“你好了?” “是啊!我好多了呢,谢谢焜哥为我请来好医生,保住我一条性命。今天医生来给我复查了,体内的毒素已经清干净啦,我再也不是那个中了毒的小毒人儿啦,我很高兴呢,焜哥不为我高兴吗?”金莎站在朗如焜对面,和他保持的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不靠前,只是笑兮兮地看着他。 “哦……当然高兴,好了……也要好好休息……”朗如焜心不在焉,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休息得够了!我有一个好的建议,不知道焜哥能不能答应?”金莎依旧和气亲切地笑着,隔着朗如焜两步远,也不往前凑。 朗如焜疑惑地看着她:“建议?建议什么?” “我觉得吧……”金莎很认真地歪了歪头,“最近岛上发生了太多事,大家的神经崩得都挺紧张的。我刚才去谈小姐的房间坐了一会儿,我看得出来,她也挺憋屈郁闷的。现在事情都过去了,不如焜哥大方一些,带我们去欧洲散散心吧。” “你们?”朗如焜又发出一声疑问。 “对啊!怎么了?焜哥不愿意带上我啊?我也想出去开心一下哦,我也是有用处的哦,我可以帮忙照顾小朗哥啊。”她笑着说道。 朗如焜想了想,随意点了点头:“是一个挺不错的主意,让我考虑一下,如果我有空闲时间,就安排一下……” 当朗如焜说这一段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等下周去大宝岛赴宴之后,也许我真应该带他们母子二人出去转一转了,否则的话,不光是谈溦溦郁闷,我也要抑郁了呢…… 他这样想着,抬脚往前走,却发现金莎根本没有让路的意思,还堵在他的前面。 “你还有事?”他问。 “是啊,为了感谢焜哥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今天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正好现在也是午饭时间,你想在你的房间里用餐呢?还是到我的房间去?”金莎盛情邀请道。 朗如焜也没有多想,一挥手:“摆在我的房间里吧,正好我也饿了。” “好的。”金莎后退一步,转身进了屋,跑去了厨房。 朗如焜也没有多想,先上楼去了他的书房,打了几通电话。半个小时后,他下楼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用午餐。 一进门,他就看到阳台上支起了遮阳伞,伞下摆了一张白色方木桌,铺着白色绿碎花的桌布。他穿过房间,跨过阳台的门,看到桌子上摆着几道精致的菜品,旁边的酒筒中冰着一瓶香槟酒,还有两中精美的水晶酒杯。 “这……不是随便做了几道菜吗?”朗如焜觉得眼前的场面有些隆重了,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当然啦,可不就是几道家常菜吗?这瓶酒是刚才龙叔拿过来的,他说你最近一直不太开心,送一瓶酒过来,让你轻松一下,也是他的一番好意。”金莎指着那瓶酒,特意解释了一下。 朗如焜本以为是金莎借题发挥,既然是龙叔送过来的酒,那就不能怪金莎了。 于是他坐下来,拿起酒瓶来看了一眼,然后往自己眼前的水晶杯里斟了酒:“没想到,龙叔还藏着这么好的酒啊,就这么被我喝掉了,是不是挺可惜?” “酒助人兴嘛,只要焜哥喝得开心,龙叔也会高兴的,一瓶酒算什么。”金莎说着话,拿起筷子来,给朗如焜布菜。 朗如焜抿了一口酒,满口细腻醇厚的酒香,顿时心情大好。 他摇着头,晃着酒杯:“好酒!” “我还没有喝过这种酒呢,有那么好吗?让我也尝尝。”金莎说着话,拿过酒瓶来,自己斟了一杯。 她朝着朗如焜举起酒杯来:“焜哥,为了你的幸福,为了小朗哥的健康,cheers!” 朗如焜并不觉得她这两句话有什么问题,他的幸福,他儿子的健康,这两件事都值得好好干一杯吧。何况酒中的确是难得的美酒,饮一口便欲罢不能。 于是他大方地伸出手臂来,和金莎碰了碰杯:“cheers!” 两个人在阳台上喝着美酒,品着美食,这一场景全部被楼上的谈溦溦看在了眼里。 谈溦溦因为心情不佳,没有下楼去吃午饭。于是就有一个女佣把她的午饭端上楼,送进她的房间。 她懒懒得,不肯起床,让女佣把午饭放到桌子上。女佣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突然说:“溦溦小姐,你这样窝着可不行啊!你看外面的阳光多美好,我把午饭给你摆到阳台上,你出来晒着太阳吃饭,还可以看一看大海,多好!” 女佣说完话,自顾推开阳台的门,把谈溦溦的午餐摆到阳台上去了。 阳台的门一开,一股清新微凉的风吹了进来,扑到了谈溦溦的脸上。谈溦溦闻到了阳光的味道,便坐了起来,拢了拢头发:“你说得也对,总这么窝着,被窝里都快长出蘑菇来了……今天中午吃什么?有我爱吃的菜吗?” “都是你爱吃的呀,不信你过来看。”女佣在阳台上诱惑着谈溦溦。 谈溦溦下了床,披了一件外套,随便将头发抓了一个髻,趿着拖鞋来到阳台上。 她刚刚走到桌子前面,正在打量今天午饭的菜式,就听到楼下传来朗如焜的一声赞叹:“好酒!” 她心想:好酒?他中午喝酒? 于是她走到阳台边上,扶着栏杆,往楼下望去。 谈溦溦的房间在三楼,朗如焜的房间在二楼,两个房间还不是正上下方,是斜错开的。况且,朗如焜的房间阳台很大,伸出去好长一大截。 谈溦溦只扶着栏杆往下一望,就看到了朗如焜和金莎二人正举杯对饮,谈笑风生。 只一眼,谈溦溦的心脏像是被脏了硫酸,火辣灼痛!她连看第二眼的勇气都没有,马上退回去,跌坐到椅子上。 他和金莎,这算是患难见真情吗?经历了这么多事,慕提岛上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到最后他发现金莎是一个好人,于是对金莎青眼有加吗? 那么她算什么?他最近对她宽容忍让,温柔体贴,难道都是假的?假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假的?有可能哦!他不是一直怀疑沈遐留下来的情报在她这里吗?他不是还在对她实施监控吗?那些令她感动心软的温柔体贴,说不定就是他的疑兵之计啊!他麻痹她的神经,转移她的注意力,说不定就是为了让她露出马脚来啊! 好险!差一点儿上了他的当了! 谈溦溦这样想着,恨不能把自己的午饭从楼下丢下去,砸在朗如焜那张讨人厌的笑脸上! 楼下还在把酒言欢,金莎欢快的笑声随风飘上来,飘进谈溦溦的耳朵里,像是细针扎着她的神经。 好你个朗如焜!你欺骗我的感情!然后又去和别的女人鬼混!你够狠!这算是你对我的报复吗?好吧!我承认这一招对我管用!我承认我忌妒伤心难过了!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就要逃走啦!以后你再也看不到我啦!你和你的女人开心去吧!反正我是看不到啦!看不到我就不难过啦! 她自我安慰着,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也为了证明自己根本不在乎朗如焜和谁在一起,她端起饭碗来,把菜都扒拉进饭碗里,使劲地搅和了几下,来了一大碗菜肉拌饭,然后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得太急了,她噎到了自己,剧烈地咳了起来。结果米饭粒就在她咳嗽地的时候,呛进了她的气管里。 顿时,整个呼吸道如同被火烧了一般疼痛,米饭喷了一桌子,脸憋得通红,她捂着胸口,大声咳着,眼泪刷刷往下流。 楼下的朗如焜听到了楼上的咳嗽声,站起来,往上面望了一眼:“溦溦?是你吗?你怎么了?” 谈溦溦根本没有办法说话,就算她能说话,她也不会搭理朗如焜! 她一边咳着,一边踉跄着回到屋里,想要倒一杯水喝。 第92章 请留下我 谈溦溦咳嗽着跑回屋里,想要倒一杯水喝。 可是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只喝水的杯。这个时候,她只好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弯腰低头,张嘴接住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 就在这个时候,朗如焜从外面进来了,他听到卫生间有哗哗的水声,跑了过来,正看到谈溦溦拧着脖子撅着屁股喝水的样子。 “你干什么?”朗如焜吃惊地问。 谈溦溦突然听到他的声音,惊了一下,急忙抬头,脑袋就撞在了水龙头上,一口水没有咽下去,吐了出来,别提多狼狈了。 这种狼狈令她更加地恼恨,她用手掌接了水,直接甩在了朗如焜的脸上:“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朗如焜被莫名其妙地甩了一脸水,也有些生气:“哎?我听到你呛到咳嗽,所以才上来看一看你,我是好心啊!” “谁稀罕你的烂好心!我呛不死的!不用你管!”谈溦溦越说越生气,用力往外推他。 “你这是怎么了?我今天没有惹你吧?你怎么乱发脾气?”朗如焜不明白她这是发的哪门子邪火,难道真如金莎所说,她已经开始抑郁了吗? 谈溦溦听他说话,句句刺耳。她指着大门,对他说:“朗如焜!你出现在我面前,就是惹到我了!你快快地消失!我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快滚!” 看着她凶悍的样子,朗如焜觉得太不可理喻了,难得他今天心情还不错,她这是闹什么呢? 他一生气,摔门而去。 “嘭”的摔门声,震得谈溦溦心都快碎掉了。她瞪着那扇门,狠狠地瞪着,直到眼泪流下来。 肺里还是火辣辣地疼,现在连心都开始疼了。她和他真是天生的冤家,真的不能凑在一起的!这才平静了几天?又闹了起来!她马上就要离开了!连她离开前的这几天时间,他们都不能和平相处!她还能对他抱有什么希望呢? 谈溦溦真是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自己忍痛割舍掉这段孽缘是正确的选择! 饭也没吃上几口,她饿着肚子躺在了床上,生着气,睡着了。 朗如焜离开谈溦溦的房间后,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气哼哼地坐到桌子前,端起酒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焜哥?怎么了?”金莎关切地问。 朗如焜转头看了她一眼,心里一动,突然有些明白谈溦溦为什么生那么大的气了。 “你今天去溦溦的房间了吗?”朗如焜问。 “是啊,我上午的时候去过她房间了,我炖了汤,想和她一起喝,可是她对我好像不太信任,所以那一锅汤我自己喝了。”金莎如实说道。 朗如焜微微蹙眉,沉吟了几秒,说:“她心情不好,以后你不要去招惹她……” “我没有招惹她!”金莎赶紧辩解,“焜哥,其实我也不容易,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去找她,只是想和她好好相处,因为我知道,在你心里,她比我重要得多,如果我想要在慕提岛上生存下去,就必须得到谈溦溦的认可。我去向她乞求一个生存的机会,我对她就是这样说的,希望她能容得下我。” 金莎说话的样子可怜巴巴的,令朗如焜也不忍心太责备她。他想了想,说:“其实你也许可以有一个更自由的生活,我会在经济上一直资助你……” “不要啊!焜哥!”金莎从椅子上站起来,随即“扑通”跪在了朗如焜面前,“我和莫莉不同,我在外面有仇家啊!这个世界上只有慕提岛才是我的安全岛,离开了这里,我随时都会没命的!” “你有仇家?我怎么不知道?”朗如焜头一次听说这件事。 “是真的!不信你去问龙叔!他知道外面有人追杀我,只是他大概觉得这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没有跟你提起过吧!”金莎在关键的时刻搬出龙叔来。 “什么样的仇家?你怎么会得罪他的?”朗如焜问她。 金莎低下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一个神秘的富豪,几年前我还在钻石夜总会唱歌的时候,他出巨资想要包养我,我当然不能同意,我威胁他,告诉他我是朗如焜的人,让他离我远一点儿。可是他不肯罢休,他说……朗如焜不是在监狱里?何必为一个在监狱里的人守节?后来我们争执起来,我一激动,摔碎了啤酒瓶子划花了他的脸,就逃跑了。后来听说他脸上留了疤,整容也没有整掉,他恨我毁了他的容,花钱到处找我,声称要我的命,要不是你及时出狱,我跑来慕提岛,恐怕现在早就没有命了呢!” 金莎讲这一段故事的时候,流利得很,让朗如焜根本不怀疑这个故事的真实性。 朗如焜也知道,自己出狱后,几乎没在道上混过,消息多少有些闭塞。既然龙叔都知道这件事,他稍后问一下龙叔,就能确定真假了。 “还有这样的事?等我让人去查一下,如果这件事属实,我帮你摆平。”朗如焜保证道。 “那我要多谢焜哥,但是……在这件事还没有摆平之前,可不可以不要把我撵出慕提岛?我真的很害怕!我和莫莉不同,我没有莫莉那么强势,我保护不了自己……”金莎说着话,已经眼泪汪汪了。 朗如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不过你在岛上安分一些,不要再去招惹谈溦溦了,我看她……多少有些抑郁……对了,你不是说欧洲旅行吗?你可以安排一下,我要带她出去转一转,散散心,也许她的情绪就会好一些。” “焜哥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一定帮你们安排一个完美的旅行,让谈小姐开心起来。”金莎保证道。 “恩……时间就定在下下周吧,下周我有一个重要的宴会邀请。”朗如焜给了金莎一个时间,“对了,欧洲旅行的事,先不要告诉谈溦溦……” “我明白!要给她一个惊喜嘛!”金莎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朗如焜见她懂了,便不再多说。 金莎见朗如焜的脸色仍然不好看,很知趣地站了起来,悄悄地退出了他的房间。 她楼上楼下转了几圈,没有看到龙叔。拦了一个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龙叔这个时候正在海滩上喝茶。 她赶紧出了大门,直奔海边。 正午的阳光很浓烈,火辣辣地照在慕提岛上。在一棵棕榈树的树荫下,龙叔靠在躺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冰镇的乌梅绿茶,人已经快睡着了。 金莎靠近他,叫了一声:“龙叔……” 龙叔一个激灵,从躺椅上跳了起来,伸手放在后腰上。见来人是金莎,他才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手,重新躺了回去:“小姑娘,不要这样吓老头子,在我半睡半醒之间接近我,我真的会开枪的!” “龙叔果然是老江湖,警惕性很高啊。”金莎夸他一句。 “警惕不高的话,我早就死过八百回了!”龙叔清醒了,慢慢地喝着茶。 金莎坐到他旁边,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龙叔,我有麻烦了。” “这么快就有麻烦了?你还能不能做点事啊?”龙叔嫌弃地瞥了金莎一眼。 “这事不能怪我,只能说焜哥太在乎谈溦溦了。谈溦溦只是发了一点小脾气,焜哥马上就要撵我走。我要是真走了,还不是得意了谈溦溦?情急之下,我撒了一个谎,说我在外面有仇家,离开慕提岛会没有命。”金莎把自己给朗如焜讲的那个关于包养和拒绝包养的故事复述了一遍。 龙叔听完,点了点头:“算你机智,你还算是一个可用之人啊。这件事我来处理,不就是一个神秘人物和一个莫须有追杀令吗?很容易办到。” “焜哥很细心的,拜托龙叔做得真实一点儿,否则很容易被焜哥识破的!”金莎有些担心,叮嘱了龙叔一句。 龙叔冷冷地笑了一声:“他是聪明,也很谨慎,他本来是一个难得的后生,我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可惜他受了蛊惑,心思根本不在正经事上面。今天上午,我的人又给我传来一条消息,焜儿动用大笔龙联帮的资金,说是要在中东投资石油产业。本来投资这件事我是不反对的,可是我让人追踪了一下,资金到了阿联酋后,又被转了出去,然后去向不明!” 金莎倒不觉得这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事,她说:“龙联帮的钱不就是焜哥的钱吗?他想怎么花不行?别人管不到吧?” “头发长!见识短!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个?你不明白吗?焜儿显然正在一步一步把龙联帮的资金洗白!他在悄悄地酝酿一个大的计划,他受了那个叫谈溦溦的女人蛊惑,他不要再混黑道啦!懂了没有?” “这样?”金莎这才明白,不禁吃惊。 龙叔白了她一眼:“所以我痛恨谈溦溦!我和焜儿的爸爸拿命打下来的江山,他现在却屏之如敝履!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谈溦溦!”历史悠久组织庞大的龙联帮想要洗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龙叔心里清楚这一点。 可是金莎不懂,她只说龙叔说朗如焜在洗白龙联帮的资金,她就开始慌张。 坏人有坏人的生活方式,好人有好人的生活方式,朗如焜现在还没有脱离黑道呢,就已经开始撵她了,要是哪一天他真的金盆洗手,做起正经的生意人来了,他必然要与原来黑道上一起混的这些人断绝关系啊,而像她这样本来就不重要的人,到时候就更加不重要了吧。 所以,她和龙叔一样,更加痛恨谈溦溦。 本为,她对龙叔还有所忌惮,不愿意跟他合作,担心事情到了最后,这只老狐狸出卖了她。可是眼下的情况,左右她是没有退路了,她不好过,也不能让谈溦溦好过。 她回去以后,就把自己最漂亮的几件衣服翻了出来,拎着去敲谈溦溦的房门。 谈溦溦刚刚睡着,就被她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给她开了门,一见又是她,脸一黑,马上就要关门。 金莎却像是看不懂谈溦溦的脸色,在她关门之前,嗖地冲进屋里,把几件衣服往椅子背上一搭,拿起最上面的那一件,比划在身上:“溦溦,你说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谈溦溦当然懒得看她,倚在门上,打着哈欠,冷漠地问道:“你来我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你试衣服?你今晚要赴宴会吗?” “不是赴宴啦!我上午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欧洲旅行啊!时间已经定下来了,等焜哥赴完大宝岛的宴会,我们就要出发啦!我好久没有出远门了,有些兴奋,刚才就把衣服翻出来试了一圈儿,我是不是很傻?呵呵……哎!你说我穿这条白色的裙子坐在蓝色的爱琴海岸,会不会像一幅画?”金莎把那条压在下面的白裙子拎出来,搭在身上,跑到谈溦溦的面前。 谈溦溦指了指大门外:“我困得很,想要睡觉,而且我这个人不懂时尚,给不了你参考意见,你还是问别人去吧。” 金莎也不跟她纠缠,乐呵呵地回去抱起她的衣服,往外走去:“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哈……不过你也准备一下哦,我去跟焜哥说一下,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谈溦溦烦得头皮发麻,在后面推了金莎一把,把她推出房间去,用力地关上了门! 然后,她捂着头奔回床上,钻进被子里,蒙着头想要睡过去,就当金莎没有来过。 可是,她睡不着了啊!金莎拎着裙子在身上比划着转圈的样子,怎么也挥之不去啊! 怪不得这一个月她觉得那么平静呢!她还以为是朗如焜人变好了呢!归根结底,原来是因为丽琪死了,莫莉被撵走了,而金莎又在休养中,没有人陪他玩了啊! 现在金莎身体恢复了,他马上就现出原形来了!还去欧洲旅行!去死吧你!我是不想再呆在这恶心的地方了!亏我还那么舍不得,我一定是脑抽了!要是现在有条船来接我,我现在就离开!你和别的女人过幸福日子去吧! 谈溦溦在心里把朗如焜骂了千万遍,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去红山接儿子去! 她到红山崖上周小玉的小石屋里,朗朗刚刚睡醒午觉,正眯着眼睛,喝着周小玉给他做的香蕉牛奶。看见谈溦溦,他眼睛睁了睁,叫了一声:“妈妈……” “溦溦来了?”周小玉对谈溦溦一向都是很客气的。 谈溦溦对周小玉还不能完全释怀,但是她知道,周小玉对朗朗真是好得没话说,所以她也秉持一个晚辈该有礼貌,与周小玉打了一声招呼:“是的,我来接朗朗回去。” “就让他在这里玩嘛,你好好休息,多睡些觉,养一养身体。”周小玉对谈溦溦流产的事,一直觉得很遗憾,她总觉得,如果那个孩子能保住,并且生下来,朗如焜和谈溦溦的人生肯定会有大不同。 她暗暗怀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希望,对谈溦溦的身体十分关心,希望她调养好身体,再怀一个。 老人总是希望多子多孙的。 “我已经养了一个月了,胖了好几斤,谢谢老太太关心。”谈溦溦不冷不热地说道。 “哎?既然你来了,不如就留下来吃晚饭吧,今天晚上我想包饺子,如果有一个人帮我擀皮,那我可就轻松多了。”周小玉主动挽留谈溦溦。 “饺子?我想吃饺子!”朗朗一听到饺子,眼睛都亮了。他只在外婆那里吃过两回饺子,爱吃得不得了,可惜慕提岛上的厨房从来不包饺子,因为他们照顾到朗如焜的口味,朗如焜在美国出生成长,他没有吃饺子的习惯。 谈溦溦不想在周小玉这里逗留太久,就对朗朗说:“你想吃饺子吗?回头妈妈给你包,咱们就不在这里打搅老奶奶休息啦,跟妈妈回去吧。” “溦溦,不要闹别扭啦!说那么多客气话做什么?我就是想吃顿饺子,让你帮忙擀下饺子皮?你不肯帮吗?”周小玉微微沉了脸。 “妈妈!我要吃饺子嘛!”朗朗也极力表达他想吃饺子的愿望。 谈溦溦无奈,只得妥协:“好吧,那我们晚上就在老奶奶这里吃饺子喽。” 于是,她和周小玉开始动手包饺子,是一种鱼肉馅的饺子,加上一点儿鲜肉和小葱,闻着馅儿就香得不行。谈溦溦也是许久没有吃到饺子这种食品了,还挺期待这一顿晚餐。 朗朗唱着歌,围着她们两个转,一会儿抓一把馅子,一会儿又捏一块面团,玩得不亦乐乎。 周小玉很高兴地样子,感叹道:“瞧瞧,这样多好,普普通通一家三代,聚在一起包顿饺子,这才是过日子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啊。” 谈溦溦先是没有搭腔,抬头看到周小玉期待回应的眼神,便说:“老太太,你知道的,朗家可不是普通的家庭,所以这样的日子就是一种奢望。” “唉!你这丫头嘴巴太利,哄我老人家高兴一下都不肯……”周小玉失望地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包饺子。 一个小时后,饺子包好了,水也烧开了,就在她们要开始煮饺子的时候,小石屋的门被推开,朗如焜一头扎了进来,看到谈溦溦和朗朗都在,他愣了一下。 “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周小玉看到孙子,倒是挺高兴的,“我们刚包好了饺子,正要下锅煮呢,你是闻着味儿来的吧?” “哦……”朗如焜对饺子这种食物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他犹疑了一下,“是啊,我真是闻着味儿来的,煮饺子是吗?好吃吗?” “好吃!我在外婆家吃过!可好吃了!香香的肉丸子!”朗朗想起外婆包的鲜肉饺子来,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那么好吃?那我今晚有口福了。”朗如焜看了谈溦溦一眼,又看了周小玉一眼。 谈溦溦一眼就看出来,他有事!但是因为她在这里,所以他不方便说。 周小玉也看出来了,便慢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哎哟,这个灶火有些呛人啊,溦溦你帮我看着点儿火,我出去透口气。” “奶奶,你小心一点儿,外面天已经黑了,别摔了……”朗如焜装作去扶周小玉,祖孙二人就一起出去了。 谈溦溦透过窗户往外望着,看见他们两个站在门外几米远的地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然后,周小玉装作抻了抻懒腰,深呼吸几次,转身又回到屋里来了。 “饺子好了没有?我还真有些饿了呢。”朗如焜站在门口,催促道。 “还没下锅呢,再耐心等一会儿。”谈溦溦口中应付着他,心里却在想:他们在说什么事?怕我听到?看朗如焜进来时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会是小事情。 “还在等吗?那我先出去散散步好了,走饿了也好多吃几个饺子。”朗如焜开了一句玩笑后,转身就出屋,然后就下山去了。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他又回来了,进屋看到饺子摆上桌了,便坐了下来,端了一盘到自己面前,开始闷头吃饺子。 朗朗是真心爱吃饺子,所以那晚他吃了好多。朗如焜似乎有心事,没吃几个就放下筷子了。谈溦溦心情不好,食欲不振,也没吃多少,奇怪的是,周小玉也没有劝她多吃,见她放下筷子了,马上就开始收拾碗盘。 “不用你洗碗了,今天让焜儿洗碗!时间不早了,你带朗朗回去吧,别耽误了他睡觉的时间。”周小玉催着谈溦溦快离开。 谈溦溦更加觉得奇怪了,朗如焜会洗碗?按照周小玉平时的做法,她一定是要朗如焜和他们母子二人一起回去啊,这么急着催她先回,可见他们祖孙二人的确是有事啊。 谈溦溦也没有再逗留,痛快地抱起朗朗来,迅速地离开了红山崖上的小石屋,回了城堡。 因为朗朗的房间还没有收拾好,今晚仍然睡在她那里。她把朗朗哄睡之后,又想起朗如焜和周小玉两个人的神秘表情来。 她忍不住想要探个究竟,看看朗朗睡沉了,她穿好衣服,出门去了。谈溦溦总觉得周小玉和朗如焜祖孙二人有什么重要的事,也不知道是纯粹出于好奇心,还是职业本能,她在朗朗睡熟之后,穿好衣服,悄悄地出去了。 她知道海边有人巡逻,最近岛上的防务很紧张。所以她也不走海边,干脆就正大光明地走大路,如果有人看到了,她就说她吃多了,出来散散步。 快到红山的时候,她才偏离了大路,往礁石丛立的海边走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海边有人把守,比平时的防守还要严一层。远远地往红山方向望过去,却黑漆漆一片,连个灯光人影都看不到。 越是这样,谈溦溦就越是怀疑。 她花了一点时间和心思,在礁石丛中伏身穿行,绕过了值守的人,然后悄悄摸黑接近了红山崖下。 直到快接近水牢的大门,她才看出来,不远处停了一艘船,虽然看不清是什么型号的船只,但看得出船体可不小。有一批人正在上上下下搬运着东西,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照明,只借着天上半月晕蒙蒙的一点光,摸黑作业。 这是在运什么?慕提岛上还有什么东西是禁运的吗?这里本来就是黑帮的窝,毒品枪支这些东西在岛上这些人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偷偷运进来的? 谈溦溦怕惊动附近的人,在一块大的礁石后面藏了快半个小时,仍然看到那些人在船上船下地忙碌,可见这一批东西的数量不小啊。 确认巡视的人离开了,她才再一次前进,低伏着身体,像是在夜里潜行的猫,悄无声息,一步一步靠近了那一艘神秘的船只。 最近,她靠近了那艘船,在距离还有二十几米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然后,她听到了朗如焜和周小玉小声交谈的声音,这一对祖孙并不在船上,他们坐在船下一块大石头上,背对着谈溦溦,离她很近。 “你不要以为你补充了金库,我就会把金库的密码交给你。”这是周小玉的话。 “奶奶,你想多了,我可没有要你的密码,你现在身体这么硬朗,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你就帮我守着这个金库吧。”这是朗如焜的声音。 “活到一百岁?我倒想呢。我想看着朗朗长大,我相信那孩子一定能实现你爷爷的心愿。”周小玉说。 “奶奶这样说,是对我没有信心喽?”朗如焜有些委屈。 周小玉笑了一声:“你得让我看到希望,我才能对你信心。” “这还不算是希望吗?你知道我为了把这笔资金买成黄金,花了多少心思吗?我猜龙叔大概已经知道我动了龙联帮的资金,我不怕他,我是老大,钱本就是我们朗家的,大不了让他退休,我给他养老。” “阿龙那个人……你要小心他,他可是从里黑到外的黑道中人,他对你爸爸很忠诚,但是你爸爸不在了,你年纪还是轻了一些……”周小玉没有说太多,只提醒了朗如焜一句。 “我知道了……谁?”朗如焜突然听到哗啦一声响,是从他身后发出来的,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挡住周小玉,打开手电筒,并且举起了手里的枪。 手电筒的光束照到的地方,只见谈溦溦歪倒在一块大石头上,呲牙咧嘴,翘着一条腿,正在从腿上往下拉扯一只螃蟹。 那哗啦一声响动,就是她突然被螃蟹袭击,脚下一动,踩滑了一块石头,摔倒下去时发出的声音。 见自己被发现了,谈溦溦干脆直接呼救出声:“照什么照?还不快帮忙?这只螃蟹是不是你派出来的小兵啊?太讨厌了!” 朗如焜看到她,先是吃了一惊,紧接着就被她的狼狈样子逗笑了。 “你?你躲在这里干什么?”朗如焜放下枪,跑过来,帮她把腿上螃蟹摘掉,将她扶了起来。 谈溦溦的小腿上已经被螃蟹的爪子挠出几道血痕来了,她吃痛地丝丝抽着凉气,说:“我来看看你在干什么坏事!黑灯瞎火的,见不得人啊?” “嘘!小声一点儿!”朗如焜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大声说话。 “干什么?运毒品啊?还是军火?要不然你干嘛弄得这么神秘?”谈溦溦其实听到他的话了,知道他这是往一个什么金库里运黄金,但她故意装作没听到。 “是啊!我在运海洛因!喂给你吃!你吃不吃啊?”朗如焜瞪了她一眼。 周小玉很警惕谈溦溦,又不好冲着她发作,就对朗如焜说:“我在这里照看着就好了,你带她回去吧,她好像腿上受伤了。” “不用,我自己走!我管你是运海洛因还是什么东西呢,总之不是什么好事,我回去睡觉了,眼不见为净!”说完,她就像是什么事也没有似的,也不为她自己的偷窥行为感到不安和羞愧,大大咧咧地一挥手,瘸着受伤的那条腿,一拐一拐地往回走。 朗如焜追上她,把手电筒塞给她:“你照着点儿,别摔了,我忙完这边的事再去看你。” 谈溦溦把手电筒推开:“我不要这东西,反正都被发现了,我干脆走大路回去,大路上有路灯。” 朗如焜不放心把这边交给周小玉,毕竟她年纪大了。于是他看着谈溦溦一扭一拐地走出礁石丛,上了大路,回城堡去了。 谈溦溦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简单地处理了一个腿上的伤口,叫来女佣要了一杯热茶,坐在沙发上发呆,想着刚才的事。 看来,朗家在慕提岛上有一座金库啊。听朗如焜和周小玉的交谈内容,那座金库应该是从朗如焜爷爷那一辈就在的。可是这件事,谈溦溦从来都不知道,且不说这次她被当作囚犯关在慕提岛上,就连以前她与朗如焜恋情正浓,都快要走到结婚那一步的时候,朗如焜也不曾告诉过她,这个岛上有一座金库啊! 可见他那个时候也不是百分之百地相信她,他还是有秘密的。 想到这里,谈溦溦的心里忍不住酸酸的。 但是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心酸的?他本来也不应该相信她的呀,要是好早知道朗家在慕提岛上有一座储量惊人的金库,说不定那个时候她就把情报提供给上司了,然后这一批黄金说不定早就没罚没充公了呢。 所以,他不告诉她,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不是吗? 她又想起周小玉那句话,说要活到一百岁,要看着朗朗长大,因为朗朗能实现他曾爷爷的一个什么心愿。这话听起来就让谈溦溦心惊啊!她不要她儿子将来混黑道啊!朗家有多少黄金都不行啊!她儿子将来甚至可以是一个普通人,朝九晚五上班下班守着一个小家一点小幸福,她就很满足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成为龙联帮的接班人啊! 一想到这个,谈溦溦就觉得自己赶紧离开慕提岛是对的!下周大宝岛接风宴,她一定要逃啊! 心里想着许多事,不知不觉一杯热茶捧成了凉茶,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朗如焜说过忙完了过来看她,竟然也没有来。令谈溦溦懊恼的是,她好像是认真地在等他来,所以才坚持着不上床睡觉。 看看时间,已经快到午夜了,她嘀咕了一句:你是把全世界的黄金都运过来了吗?还没有搬完?还是你已经搬完了,忘了跟我说的话?已经睡下了?或者你是不是去了那个女人那里…… 这个时候突然想起金莎,心里像是扎进去一根刺。 尖锐的心痛刺激了她,她就像是真的看到朗如焜从红山回来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金莎的房间,倒在金莎的床上,享受着金莎的按摩,跟金莎说着他的金库。 她愤怒地跳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这个时候去敲金莎的门?那她是不是太丢脸了?可是如果她没有什么行动,难道就任由那一对狗男女鬼混在一起吗? 狗男女?对了!这一个称呼太准确了!和他们真的很配!哼! 谈溦溦在心里骂了朗如焜和金莎几句,宣泄了激愤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点儿。 算了!她还管这么多?下个星期她就要离开慕提岛了,是她不要朗如焜!是她甩了他!而不是他甩她!所以她还纠结什么?等她回归了自己原本的生活,朗如焜也将回归他本来的样子,到时候他一定还是最初她认识的那个朗如焜,冷酷残暴,卖军火就像是卖汽水,有无数的女人环绕在他身边,只要他高兴,夜夜当新郎。 谈溦溦苦笑了一下,像是喝了黄连水,心里苦苦涩涩的。 她慢慢地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澡,换了睡衣,掀开被子,躺在了儿子的身边。 正准备关灯,门被轻轻地敲响了。 谈溦溦“噌”地坐了起来,从床上跳下去,光着脚跑到门边。刚要伸手开门,她意识到自己冲得太急,又停了下来。 然后,她回到床边,趿上她的毛毛拖鞋,把头发揉乱,才慢悠悠地走到门,一边半夜打哈欠,一边开了门。 果然,朗如焜站在门外。 第93章 你可以叫他爸爸 谈溦溦看到朗如焜的那一瞬间,堵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咚”地落了地。 可是她并没有因此而给朗如焜好脸色看,她装作被吵醒了的样子,揉着眼睛,不耐烦地说:“这么晚了,也不怕吵醒了朗朗,你有事吗?” “你的腿怎么样了?”朗如焜从她身边挤进房间里来,低头看她裸在睡衣外面的小腿。 看到她的腿上横竖不齐地贴着几个创可贴,他笑了:“这些班点狗图案的创可贴是从哪里弄来的?腿上贴了这么多狗,看起来还挺性感的。” 半夜谈“性感”,可不是什么安全的话题。 谈溦溦使劲往下扯了扯睡衣裙子,也没有遮住小腿,干脆放弃了,说:“这是给朗朗用的,晚上我不想麻烦医生,自己处理了一下。” “伤口深不深?我看一看。”朗如焜说着话,蹲下身去,伸手去摸她的小腿。 “哎呀!别动!我都弄好了,不要再折腾我的腿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的腿,她就感觉到痒了,轻轻地叫了一声,往后跳了一步。 随着她跳跃的动作,睡衣的裙摆轻轻地飘动了一下,她的大腿白生生地在他眼前闪了一下,伴随着一阵裙风,香香的沐浴乳的味道飘进了他的鼻子里。 他的心“嗵嗵”猛跳几下,小腹一阵燥热,身体的某一个部分像是春天的蛇,开始苏醒蠢动。 男人的本能驱使,谈溦溦往后跳,他就趋前一步跟上她,并且把手伸进了她睡衣的裙摆里,摸上了她的大腿。 只这一个触碰,谈溦溦便觉得自己像是触了电,从大腿往上一阵酥麻。 她颤抖了一下,倚着房门,脑子有那么一会儿是空白的。 等到她再恢复意识的时候,朗如焜已经半跪在地上,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塞进她的两腿之间,在她的大腿根处摩挲着。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用力推他:“你疯了?快放开我!” 朗如焜像是许久没有闻到肉味的饿狼,哪里肯放开她?他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手指去勾她的内裤底边。 “朗朗随时会醒!你不要这样!”谈溦溦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她慌张地夹紧双腿,并且扳着他的肩膀推他。 她提到了朗朗,朗如焜还是有所顾忌了。他回头看了一眼睡在大床上的儿子,站了起来,抱住谈溦溦,用他已经沙哑的声音要求道:“去我的房间!” “不去!”谈溦溦的心里像是爬满了小虫了,痒痒的。她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在努力抗拒这种感觉。 朗如焜说那句话,却并不是在跟她商量。他觉得,她休养得够了,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该可以滚一滚床单了。 于是他只当听不见她说什么,也不把她的反抗放在眼里,拦腰将她抱起来,就往门外走去。 谈溦溦一把抓住了门框,顺便用脚勾住了门把手,于是他们两个就起卡在了门那里。 “你放我下来!”谈溦溦的脚趾勾着冰凉的门把手,有些打滑,她感觉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不禁着急。 “你松手!”朗如焜热血冲头,哪里肯罢休? 两个人僵持着,互相较着力。谈溦溦的脚趾在一点一点地从门把手上滑下来,她不得不更加用力地扒住门框,以减轻脚上的压力。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脚趾因为太用力,抽筋了! 她“呀”地痛叫了一声,赶紧用手去扳抽了筋的脚趾头。朗如焜一下子就轻松了,抱着她冲出门去,冲下二楼,跑回他的房间,她把扔在了他的大床上。 谈溦溦在床上缩成了一团,抱着她的脚,骂着朗如焜:“你是不是人啊?我脚抽筋了!多痛啊!你还不放过我?” 朗如焜得意地笑着,坐到床边,把她的脚拿起来,放在他的大腿上,揉着她那两只抽得蜷起来的脚趾,说:“让你不顺从我!你还那么用力!你以为你的脚趾头是钢抓铁钩啊!抽筋活该!” 谈溦溦的脚趾真的很痛,先没顾得上回嘴。直到脚趾头上的筋被他揉开了,没有那么痛了,她才用力抽回自己的脚,瞪他道:“你要耍流氓,还不许我反抗?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是那么好欺负的人吗?” 她说着话,就要从床上爬起来。 朗如焜哪能再给她逃跑的机会?他一翻身,就压在了她的身上,用手撑住床,对着她的脸,说:“你是不好欺负,所以欺负成功了才有乐趣。我今天就要耍流氓了,我劝你一句,最好是顺从我,不要反抗,因为你的反抗只会更加激发我的斗志,并且会增加我们之间互动的乐趣。” “谁要增加你的乐趣?不要脸!滚开!”谈溦溦突然抬起膝盖,朝着他的两腿之间撞进来。 还没有攻击到关键部位,朗如焜就已经夹紧了双腿,顺便夹紧了她的膝盖。她用力地往外抽自己的膝盖,注间力集中在下半身,被朗如焜钻了空子,一下子就被他亲上了。 她正骂他呢,嘴巴还没有闭上,直接被他入侵了口中。她马上就想闭上嘴巴,咬一下他的舌头。 朗如焜对她简直了如指掌,她一动,他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她的嘴巴合不上了,只能任由朗如焜肆意地袭吻,四唇相抵相缠,就像是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苗一下子就蹿了起来。 不仅仅是朗如焜的身体在骚动,谈溦溦也燥热得不行。 但她的理智还在,她还没有忘了自己即将离开他这件事,心里有个声音在微弱地提醒她:不要与他亲近,不要在离开前制造任何的阻力,她要怀着对他的恨离开…… 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却像是小魔鬼一样钻出来,用一种充满魅惑的语调引诱着她:你怕什么?反正都要离开了,你还矜持什么?好好享受这一刻吧,享受这美好的男人的躯体,享受他温柔的爱抚,享受他用力的侵入,就剩下这是后几天了,不必再装作不爱他了!尽情地享受这最后的时光吧…… 朗如焜已经快吸光她身体里的氧气了,她的头又晕又胀,反抗的力气也没有那么大了。 她感觉到了,那个小魔鬼已经从她的心里爬出来了,正在将一种魔力输送她的四肢百骸。她被控制了,浑身通电一般颤抖软麻,那一点点抗拒的表示,也只具有象征意义了。 朗如焜感觉到她软下来,才放开她的嘴唇,伏在她的颈上,喘息着,问她:“你终于屈服了吗?我的小野猫?” 这一句话像是尖尖的锤子,敲在了谈溦溦的心上。她一下子就清醒了,理智再一次露出头来,严厉地盯着她。 于是她迷离的眼神一下子清亮起来,抬起手来,照着朗如焜的脸上拍下去。 朗如焜反应还算快,迅速地抬起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同时偏了一个脸。耳光没有打中,但她的指甲却刮到了他的脸颊,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两道挠痕。 朗如焜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勾起嘴唇笑了。这笑容是那么邪恶,却又那么迷人。他把她的手腕向上一扳,压在了床上,然后说:“小野猫!你的猫爪还挺利!不要紧!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充满野性!充满挑战!性感迷人!” “你别碰我……我……我还没好呢!”谈溦溦底气不足,心里有些慌,只好搬出一个蹩脚的理由来。 “一个多月啦,医生说你已经好到可以爱啦!”朗如焜信心满满,压住她的身体,把她挤在床和他的身体之间。 “可是我恨你!”谈溦溦心里的确存着一些恨意,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却发现那些恨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以致于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弱弱的,听起来像是撒娇。 朗如焜已经开始动作了,他撩起她的睡裙,手指在扯到她的底裤。他的声音里注入了麻醉剂一般:“不要紧的,宝贝儿,我会一点一点把爱灌输进你的身体里,你心里的那一点恨将不足了抵挡我的爱意,我会在今晚融化你,融化你心里的那些恨,你爱我,你知道的……” 谈溦溦听着他的声音,就有一种想要放弃抵抗的冲动。 可是她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顺服了,那也太屈辱了。她就是这样倔强,心里明明已经呼喊着要接纳他了,身体上却还别扭地躲避抗议。 正如朗如焜所言,她的顽抗只是增加了他挑战她和征服她的乐趣。 她在他的身下扭动着,勾起了他更大的欲望。可是他不想那么急切地进入她,他说了,他要让她感受到爱,他要融化她,融化她心里的恨。 所以,他抚摸她,亲吻她,从她的颈子开始。 没有哪个女人能够抵御得了他这样的爱抚,谈溦溦心里的那一丝理智慢慢地萎顿了,退缩了,躲起来。她虽然嘴巴里仍然说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要这样……” 但是,她的手已经环上了他的腰。 谈溦溦一边反抗着,一边享受着。反抗是因为她的自尊,而享受是因为她的渴望。 她为自己竟然会对他有所渴望而感到屈辱,所以她反抗得越发厉害。而她越是用力反抗,朗如焜就越是用力地制服她。 两个人从朗如焜的床上折腾到地上,又从地板上滚到了桌子下面。最终的结果,还是谈溦溦输掉了。 朗如焜在进入她身体里的那一刻,得意地大喝一声。而谈溦溦浑身上下已经一丝不挂了,她背贴着冰凉的地面,身上压着火热的朗如焜,在失守的那一刻,她差一点儿哭出来。 可是朗如焜没有给她把眼泪流下来的时间,他马上就高速地运动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像是要把谈溦溦撞飞到天上去。 谈溦溦尖叫了一声,已经溢到眼眶的眼泪竟然就消失了! 她的一声尖叫还没有落,他的另一下撞击已经到了。她的身体像是被抛上浪峰的小船,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快要散架了一般。 接下来,她感受屈辱的时间都没有了。朗如焜将她翻过来覆过去,从地上抱到桌子上,又从桌子上扔到床上。她的理性思维被他撞击得破碎掉。 一旦没有了那些想法,只剩下感官上的刺激,她反而放开身心了。不就是一具男人的身体吗?她怕什么?她还怕一旦招惹了他,会舍不得离开吗?她是谁?独身入虎穴的女警官!她怎么会被一个男人制服? 于是,就在朗如焜出奇不意的情况下,谈溦溦突然就翻身骑上他,反被动为主动,压住他,像是骑一匹野性的骏马。 两个人颠鸾倒凤,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最后是谁征服了谁,他们已经累得快要昏死过去。 朗如焜先从眩晕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翻身坐起,看看身边瘫软的谈溦溦,满意地笑出了声音来。谈溦溦的听觉还在,听到他的笑声,抬起脚来踹了他一下。 “还有力气踹我?要不要我把你最后一点儿力气也耗掉?”朗如焜说着话,作势要往她的身上压。 她实在没有力气推他,便原地一滚,躲得离他远了点儿。 朗如焜爬过去,抓住她的手臂,说:“算了,我不欺负你了,快去洗个热水澡吧,一会儿该着凉了。” 谈溦溦也觉得身上有些凉了,随手一抓,抓过来一条单子,裹在身上。然后,她坐起来,拢了拢头发。头还是有些晕,不过她的思想已经回到她的身体里了。 她看着朗如焜,说:“朗如焜,你到底要报复我到什么时候?真的一辈子也不打算放过我吗?” 朗如焜还沉浸在刚才的欢爱狂潮之中,脸上挂着满足的笑意,凑近谈溦溦身边,回答她:“是啊,我就是打算一辈子也不放过你,每天都要这样欺负你几回,怎么样?你不愿意啊?” 谈溦溦吸了一口气,说:“是啊,我不愿意,你还是放了我吧,行吗?” “不行!”朗如焜意识到她是很认真地在讨论去留的问题,眸子一冷,坚定地回应道。 “好吧,你说不行就不行!”谈溦溦裹紧身上的单子,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她心里在偷偷地想:你说不行就不行吗?朗如焜,我要走了,你还不知道呢!你再怎么样神通广大,也料不到我是陈天祈的女儿,料不到陈松基买下大宝岛是为了我,料不到下一周的接风宴对你来说就是一场鸿门宴。所以,这回你说不行,真的来不及了…… “你去哪里?”朗如焜喝问一声。 “我回自己的房间去……”谈溦溦已经走到门口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转回身看着朗如焜:“朗如焜,你最近会离开慕提岛吗?” “当然不会!你别以为我会给你逃跑的机会,没门儿!”朗如焜以为她是想寻一个逃跑的时机,所以才会问他最近有没有离岛计划。 可谈溦溦其实问的是金莎所说的欧洲之旅。 他们两个根本没有想到一处去,结果当然就是拧巴的。 谈溦溦冷笑一声:“没有离开的计划吗?好!很好!朗如焜!我祝你幸福!” 她扔下这句话,摔门就走了。留下朗如焜一个人坐在那里,琢磨着她最后那一句话,一头雾水:祝我幸福?这话从何说起? 谈溦溦飞奔上楼,跑回自己的房间,冲进浴室,开了热水龙头,坐在花洒下面,泪如雨下! 此刻的她,像是绝症晚期的病人,痛苦无处不在,而且无药可医,只能在绝望中等待死亡。 她期待自己离开后,能够有一个新生。可是她现在能看到的,却只有死亡。 离开他,她会死吗?是不是死了也要离开他?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吗? 思来想去,真的没有第二条路了。留下来,她会死得更快,她会被他耗尽所有的希望和热情,她在慕提岛上,会像一朵盛放的花慢慢枯萎,那个过程将是痛苦而漫长的。 长痛不如短痛!可是短痛真的很痛! 谈溦溦拼命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冲掉朗如焜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呆了多久,直到有人拍卫生间的门,才意识到身上的皮肤都快被她自己搓破了。 她急匆匆地擦干净了身体,穿上衣服,开了卫生间的门,就看到朗朗皱巴着小脸站在门外:“我要尿尿,我快要尿裤子啦!” 谈溦溦这才想起来,自己进来的时候,反锁了卫生间的门。 “对不起,宝贝儿,妈妈洗澡呢,才听到你敲门的声音,赶紧来,妈妈抱你嘘嘘……”谈溦溦说着话,就要把朗朗抱起来。 朗朗扭身躲过她,冲进卫生间,自己爬上马桶坐好:“我不要妈妈抱着嘘嘘,我长大了,要自己尿!” 谈溦溦抱了一个空,心里不由地一阵失落。看着朗朗悠着两条小胖腿儿,在马桶上露出舒畅的表情来,谈溦溦暗想:这小子真长大了呢,以前是缠着她要她抱着嘘嘘,现在已经开始躲她了。她总觉得他还是小孩子,大人的事他可能不懂。可是现在,她真要赶紧带他离开了,否则他再懂事一些,不知道会怎么看爸爸妈妈之间的关系,这将对他的人生产生不好的影响啊。 朗朗尿完了,自己从马桶上跳下来,按下冲水马桶,跑回床上,钻进被窝里,又睡了。 谈溦溦关了卫生间的灯,躺在了朗朗身边,搂着儿子,却一夜未眠。 朗朗是个小闹钟,每天早晨准时醒来。谈溦溦本来也没睡,干脆也早早地了起了床,带着儿子下楼去吃早餐。 一出门,她就看到梁雯雯提着一只行李箱,正在往楼下走去。自从那天她在朗朗的房间里大闹一场,戳穿了梁雯雯的真面目后,这个小护士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看这样子,她是准备离开了呢。 她并不打算与梁雯雯会面,所以她拉住朗朗,在走廊里站住,让梁雯雯先下楼。 朗朗喊了一声:“雯雯阿姨!” 梁雯雯扭头看了他一眼,冲着他挥挥手,什么也没说,迅速地离开了。 “雯雯阿姨去哪里啊?”朗朗天真地问。 “她有新工作了,要离开这里了。”谈溦溦回答道。 “那我要去跟她说再见。”朗朗说着话,就要去追梁雯雯。 谈溦溦本能地拉了他一下,看到他疑惑的目光,她又松了手。就让朗朗去跟梁雯雯道一声再见,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反而不让他去,会让他弄不明白,因为妈妈平时都在教他要有礼貌的。 谁知她刚松开手,朗朗还没有跑出去几步,旁边朗朗房间的门打开了。朗如焜从里面探出头来,喊了一声:“儿子!” 朗朗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过去了,忘记了要追梁雯雯的事,站住,回头:“什么事?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儿子,你来看看,你的房间整理完了!”朗如焜冲着朗朗招手,神秘地笑着。 谈溦溦没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看他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就走。 朗朗却被朗如焜成功召唤了过去,一进屋,他就发出一声惊呼:“哎呀!好新啊!什么都洗过了吗?” 谈溦溦听到儿子这一声感叹,忍不住好奇,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儿子的房间门口,伸着脖子往屋里望了一眼。 只这一眼,她就眼前一亮! 明明是熟悉的房间,什么东西都和原来一样,可是又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她往房门口凑了凑,扒着门框往屋里仔细看,发现被她摔烂的那些东西,都完好无损地摆在原来的地方。她觉得很奇怪,就进了屋,拿起其中一件玩具,翻来覆去地看,才发现了秘密! 原来这些东西都是新的!那晚所有被她摔坏的东西,他都买了新的补充进来,玩具的款式颜色一点不差! “哇!我的小牛牛!不是坏了一只角吗?”朗朗抱起一只黑白点小奶牛的玩偶,发现原来坏掉的那只角又好了,不禁发出疑问。 “爸爸带它去看医生了,医生给它的角修好了啊,它又有新的角啦,你高不高兴?”朗如焜带着一脸慈爱的微笑,拿过小奶牛,往朗朗的肚子顶了顶。 朗朗感觉到痒了,捂着肚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谈溦溦还从来没有从朗如焜的脸上看到过这么柔软的表情,就连对她也没有过! 她不怀疑,朗如焜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从世界各地搜集到一批一模一样的玩具,摆放在这间屋子里。 可能力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个心又是另外一回事。其实那天晚上她摔了东西,只要把房间收拾整齐了,告诉朗朗是妈妈不小心弄坏的,朗朗也不会怎么样的。 但是朗如焜担心儿子心疼坏掉的玩具,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买齐了他先前从世界各地采购回来的玩具,只这一份爱子之心,就不是所有的爸爸都有的。 谈溦溦心有感触,看着他们父子二人嬉闹着,她突然好心酸,扭头出去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朗朗找不到妈妈了,站在走廊里喊她:“妈妈!妈妈!” 谈溦溦正在难过,眼眶红红的,听到朗朗喊她,她打开门,应了一声:“妈妈在这里呢!” 朗朗赶紧跑过来,眼睛仍然亮亮的,兴奋的劲头还没有过呢:“妈妈,我的小牛牛长出角来了!你看到没有?” “看到了啊!你是不是很高兴?”谈溦溦摸着儿子的头,问他。 朗朗点了点头:“嗯!小牛牛只有一只角,它一定会难过的,现在它的角长出来了,它多开心啊!” “那你有没有……谢谢……他?” 在谈溦溦和朗朗之间,有一个很特定的称呼,只要说出来,母子二人心照不宣,都知道是谁,这个称呼就是“他”。 朗朗听妈妈这样问,低下了头,半天不说话。 “为什么不说谢谢?”谈溦溦又问。 朗朗还是不说话。 谈溦溦轻轻地叹了一声,搂着儿子,细语柔声地问:“儿子,你跟妈妈说实话,像是不是很想叫他一声爸爸?” 朗朗头更低了,还往旁边歪了歪,想要回避这个问题。 谈溦溦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地叹了一声,说:“宝贝儿,如果你想要喊他爸爸,妈妈是不会反对的……毕竟……他真的是你的爸爸,而且他很爱你。” 这话说出来,谈溦溦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地忍住。 朗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是他第一次从妈妈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真的是你的爸爸……”这话不止一个人不止一次对他说过了,但是妈妈从来没有说过,所以他总是不敢确定。 现在妈妈也这样说,那就是真的喽? 朗朗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问:“我叫他爸爸,妈妈会不会生气?” “妈妈不会生气,妈妈……不应该阻止你叫他爸爸,他……很爱你,爸爸很爱你……所以……你现在就去吧,告诉他,你愿意喊他爸爸……” 这一段话说出来真是无比艰难,谈溦溦虽然说得有点儿结巴,但她还是憋足了一口气,把它说了出来。 然后,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为了不让朗朗看到她的眼泪,她一下子把他抱起来,送到门口放下,说了一句:“去吧,去告诉他,妈妈在这里等你……” 朗朗被她猛地抱起来,又突然放下,正要抬头看她时,她已经关上了门。 朗朗有些茫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他自己的房间门口。他推开门,探着小脑袋往屋里看了一眼,见朗如焜正坐在印着卡通图案的地毯上,翻着他的一本童话书。 朗如焜听到响动,抬起头来,见是朗朗,冲他笑了一下:“你鬼鬼崇崇的干什么?快进来啊!我刚刚看了你的童话书,这里面有个故事,我小时候也看过啊。” 朗朗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来到朗如焜的面前,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朗如焜发现他好像有心事,就问:“儿子,你怎么了?被妈妈教训了吗?” 朗朗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不开心?谁欺负你了?你告诉爸爸。”朗如焜虽然这样说,但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个岛上没有人敢欺负朗朗。 朗朗转着大眼睛,想了想,开口说:“我没有不开心,我想问你……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朗如焜只觉得一支冷箭“嗖”地射进他的膝盖里,不禁苦笑,反问道:“我天天喊你儿子,你到现在还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爸爸?是不是你妈妈跟你说什么了?” 朗朗点了点头:“嗯……” 朗如焜咬牙嘀咕道:“这个女人……简直太不像话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在孩子面前乱说话……” 不等他嘀咕完,朗朗接着自己的话题说道:“我妈妈刚才跟我说,你是我的爸爸,我可以喊你爸爸……” “啊?”朗如焜心里正对谈溦溦发狠,准备一会去找她理论一番呢,朗朗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我妈妈说……”朗朗被他瞪得大大的眼睛吓到了,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声音弱了几分,“我妈妈说你是我爸爸,让我叫你爸爸,可以吗?” 朗如焜如闻仙语纶音,激动地蹦了起来,一下子把朗朗举了起来,急切而欢喜地回应道:“可以啊!简直太可以了啊!我本来就是你爸爸!你早就应该叫一声爸爸!快叫我一声爸爸!” 小孩子都喜欢被举高,那种刺激感令他兴奋。朗朗被朗如焜举过头顶,俯视着在他下方的这个男人,感染了他激动的情绪,大胆地喊了一声:“爸爸!” “哎!儿子!我的宝贝儿子!”朗朗一声爸爸,叫得朗如焜心里开了花儿!他把朗朗抛了起来,又接住,抱住脸,使劲地亲着。 朗朗也很开心,他说不清楚原因,其实是因为这一声“爸爸”已经在他心里酝酿了很久了。 “再叫一声!再叫!”朗如焜几乎把朗朗的脸蛋儿吃掉了,才放开他,怂恿他再叫爸爸。 朗朗也不忸怩,大声地喊出来:“爸爸!爸爸!” “哎!我儿子最乖了!我儿子是全天下最好的儿子!”朗如焜简直不知道怎么样来表达他此刻的快乐心情了,他把朗朗扛在肩上,跑出门去。 “我们去哪儿呀?”朗朗坐在朗如焜的肩膀上,被他扛着一路狂奔,尖声大叫着。 “我要让大家都听到!我儿子叫我爸爸啦!”朗如焜兴奋地不行,此刻的他像是一个小孩子,恨不能让所有人知道,他今天吃到了好吃的糖果。 他楼上楼下奔跑着,见到人就拦,拦下人家后,他就向朗朗提要求:“快!叫一声爸爸!” 朗朗倒把这个当成是一个好玩的游戏,只要朗如焜要求,他马上就爽快地叫出来:“爸爸!”而且他玩得高兴了,一次比一次更大声,叫完还大声笑着叫着,也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所有被朗如焜拦下的人,都先吓一跳,等到明白被拦下的原因,也都赶紧应和他:“恭喜朗先生……”“恭喜焜哥……” 这场面其实有些可笑,儿子叫老子一声“爸爸”,有什么好恭喜的?可是朗如焜听别人说这些话,心里那个受用啊! 他这一辈子,除了在向谈溦溦求婚的那一天,听到她说“我愿意嫁给你”这句话时,狠狠地开心了一回之外,就数今天最高兴了! 而那一次,在狂喜之后,便是突如其来的狂悲! 这一次却不会了!因为儿子是他的!不管他是做什么的,这个儿子是他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血缘关系! 他扛着朗朗跑出门去,他要去红山,让奶奶知道这个好消息!奶奶一直担心朗朗不认他这个爸爸,他要让奶奶亲耳听到朗朗喊他爸爸的声音,那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动听的声音。 刚跑出去,他就看到龙叔和金莎对面站着,正在说话。这两个人看到他,愣了一下,拉开了一点儿距离。 朗如焜根本没有想太多,此刻他的大脑被巨大的喜悦和兴奋占据着。他直接冲到龙叔和金莎面前,一拍朗朗的小屁股:“儿子,叫一声给他们听!” 朗朗马上大声喊:“爸爸!爸爸!” 朗如焜哈哈大笑,看着龙叔:“龙叔!你听到没有?这小家伙喊我爸爸啦!哈哈!我儿子是不是很乖?” 龙叔也笑了,笑得有些勉强,点头说道:“焜儿,真为你高兴啊!你都有儿子啦,唉!要是你爸爸还在,看到这么机灵的孙子,他一定开心死了!” 金莎捏了捏朗朗的小手儿,夸赞道:“小朗哥好乖啊!” 朗如焜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诚,反正他的开心是真切的,他扛着儿子继续往前跑,直奔红山而去。 在他身后,龙叔和金莎互相对看了一眼,金莎小声嘀咕:“这是怎么回事?谈溦溦不是一直不允许小朗哥喊爸爸吗?” 龙叔没说话,脸却格外地阴沉。 第94章 好事被撞破 朗如焜太高兴了,他觉得今天的天空都格外地蓝,海风都是甜的。 他扛着朗朗直奔周小玉那里,人还没有进门,声音就先到了:“奶奶!奶奶!” 周小玉年纪大了,昨晚劳累到半夜,此刻正在补眠,被朗如焜一嗓子喊醒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赶紧爬起来。 不等她披上衣服下床,朗如焜已经冲进来了。周小玉一边抓起来搭在床边的外套,一边惊颤颤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朗如焜哈哈大笑,对周小玉说:“奶奶,你昨天还跟我说,不知道这小家伙什么时候肯叫我一声爸爸,今天他就开口叫啦!” “是吗?”周小玉是唯一一个真心为这件事感到高兴的人,“他肯叫你爸爸了?叫一声我听听!” 朗如焜一拍朗朗的屁股:“儿子,叫一声爸爸,让老奶奶高兴一下。” 这个时候,朗朗已经有些累了,不高兴地嘟着嘴:“又要叫,叫了好多次了,好累!” 朗如焜哄他:“老奶奶没听到啊,再叫一次,今天最后一次,让老奶奶听一下嘛。” “爸爸……”朗朗一脸无奈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周小玉那双因为睡眠不足而充血的老眼马上瞪亮了,掀开被子,穿着她的老式睡衣跳下床来,直扑向朗朗,抱住他又亲又摸:“我的乖重孙!宝贝儿啊!今天怎么这样乖?是谁教你的?” “我妈妈教我的……”朗朗被她亲得很不舒服,使劲地往旁边歪着身子,躲避着。 周小玉和朗如焜对看了一眼,朗如焜得意地挤了挤眼睛,对周小玉说:“奶奶,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向我求和?” “肯定是这样的!你们两个斗来斗去,也这么久了,你累了,她也该累了,到此为止吧,她已经主动示好了,你千万不要再生是非啦!你们赶紧和好吧!趁我还活着,把婚结了,再给朗朗多生几个弟弟妹妹……要是我能看到那一天,我死也瞑目啦!” “奶奶不要这样说,你一定长命百岁,要是溦溦肯多生几个,到时候都围着你叫祖奶奶,你老人家晚年就有福喽!”朗如焜此刻心情好,听了周小玉的话,也开始憧憬自己谈溦溦婚后的幸福生活了。 可是提到了生小孩子,他的心里突然有一道阴影飘过。他迟疑了一下,问周小玉:“奶奶,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溦溦流产才刚过一个月,她那时候还说,会一辈子恨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难道她这么快就释怀了?” 周小玉沉浸在子孙满堂的幸福憧憬之中,也没有多想,就说:“以前我就说过你,你根本就不懂女人!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她口中的恨,其实都是一种爱!你爷爷当年是怎么对我的?我还不是对他忠诚了一辈子?等你和溦溦结了婚,过几年日子,你就能懂啦!” 朗如焜半信半疑,他承认自己不懂女人,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懂了,可是后来他深受打击。所以在了解女人这件事上,他并没有太多的自信心。 周小玉见他进来的时候兴奋异常,这一刻突然又阴了脸,就说:“你放心啦,她都教儿子叫爸爸啦,这是多么明显的求和信号?这一个月你对她多好!她就是石头做的心,也该被捂热啦!” 周小玉想要劝他放下心结,可是她越说,就越适得其反。她提他这一个月的表现,他便想起了沈遐,想起了被沈遐偷走的那一份还没有找到的情报,想起那天晚上谈溦溦在朗朗的房间里大闹的情形。 “你在想什么?你不会又要生事吧?我可警告你,你身为一个男人!要有胸怀!坐牢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未来比过去重要!你不能总是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周小玉看到朗如焜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教训了他几句。 朗如焜赶紧点头:“我知道啦!奶奶放心!我会珍惜的!” 他们两个说话,朗朗也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便自己爬上周小玉的床,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里,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朗如焜想要带他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了。见他前额上几绺头发湿湿的,知道是自己把他折腾累了,不禁内疚。 “让他在你这里睡一觉吧,我先回去。”朗如焜站起身。 周小玉已经在洗漱了,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走。 朗如焜来的时候兴致冲冲,去的时候忧心忡忡。 他回去后,直接敲开了谈溦溦的房门。 刚才谈溦溦在自己的房间听到了朗如焜那一声激动的大叫,也听到他扛着朗朗楼上楼下奔跑,见人就让朗朗喊爸爸的声音,她的心无比酸楚,自己闷在房间里,偷偷地哭了一场。 可是当朗如焜来敲门的时候,她已经平静下来了。她开了门,淡淡地看着朗如焜,见他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甚至好像还有一丝忧伤,她暗暗奇怪。 但她没有先开口,她转身走回房间里,继续喝茶看书,当朗如焜不存在。 朗如焜说:“朗朗叫我爸爸了。” “恩,我听到了……整个慕提岛都知道了。”谈溦溦头也没抬。 “他说是你教他的。”朗如焜又说。 谈溦溦沉默半晌,淡淡地说:“是,我了解自己的儿子,我不想为难他,他想叫你爸爸,那就让他叫吧,反正这是一个事实,我也改变不了。” “只是这样?”这个答案令朗如焜有一丝失望。 谈溦溦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朗如焜:“那你还想怎么样?” 朗如焜顿时噎住,他想怎么样?他想能和她好好的,可是她总是这样一幅无所谓的态度,难道让他一个大男人先开口吗? “谈溦溦……我记得你以前嘴巴挺甜的,怎么现在是这个样子?”朗如焜忆起以前的浪漫时光来,那个时候谈溦溦也会小鸟依人,也会甜言蜜语。 谈溦溦勾了勾唇角:“如果我们两个的位置调换一下,你处在我现在这样的位置上,你还甜得起来吗?” 朗如焜一听这话,这是在向他抱怨啊!抱怨也是好事,她对他有不满,并且肯说出来,那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开始在乎他了? 他说:“无论如何,你肯教朗朗喊我一声爸爸,我十分感谢你。这是我们之间一个良好的开端,奶奶说得对,未来比过去重要,经历这么多事,我也不想再纠结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是男人,他很爱面子,可他还是主动说了出来,他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谈溦溦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个,她的心猛地震了一下,脑子有片刻的空白,呆呆地看着朗如焜,不知该做何反应。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谈溦溦赶紧跳起来,跑过去开门,成功地回避了回应他“重新开始”的这个请求。 门一开,一个年轻的女子站在门外,女子身后跟着十几个人,每人手里捧着一套时装或者一套珠宝首饰。 这年轻女子叫考琳,她是一名时装设计师,她负责朗如焜所有的服饰鞋帽和配饰的采购。谈溦溦认识她,以前在朗如焜身边的时候,考琳还负责谈溦溦的形象设计和服饰采购。 看到谈溦溦,考琳熟悉地打招呼:“谈小姐好啊,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漂亮。” 谈溦溦吃了一惊:“考琳小姐?” 考琳一招手,带着身后的人进了谈溦溦的房间,见朗如焜也在,她对朗如焜说:“朗先生,按照你的吩咐,我把今年各大品牌最抢眼的战袍都带来了,还有一些搭配衣服的珠宝,我现在要给谈小姐选衣服,定造型,过程可能有一些繁琐无聊,你要不要留在这里看一下?” 朗如焜坐了下来,抬了抬手:“你开始吧。” “等一等!什么战袍?什么事需要这样兴师动众?”谈溦溦还没有弄明白。 考琳笑着答道:“朗先生说你们下个星期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宴会,要我把你打造成一个万众瞩目的女神,我为此花了不少心思,这两天都没有睡好觉呢……对了,还有小朗哥的造型,我也设计好了,先搞定妈妈这边,我再给小朗哥试装。” “不用这么隆重吧?又不是参加国宴……”谈溦溦本能地抵触下周的那一次宴会。 “你是我朗如焜的女人,我们之间的事外面各种流言纷传,这一次亮相,对我们的关系非常重要,我要借这个机会粉碎那些谣言,我要让外界人都知道,谈溦溦仍然是我朗如焜的女人。”朗如焜解释他如此花心思的动机。 谈溦溦听他这样说,心中一痛:朗如焜,每一次你认为重要的时刻,我都要扫你的面子,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吗?你如此看重我们共同出现的这一次机会,可是你不知道,我要走了啊! “我不试!一次普通的接风宴而已,我穿得那么隆重,倒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谈溦溦还在抵触。 “你不试装,那就是不想去喽?”朗如焜沉下脸。 谈溦溦抗拒试装,她只想静悄悄地等待那一天来临,然后默默地从他生活中消失。 可是朗如焜不高兴了,他问她:“你不肯试装,是不想去了吗?” 谈溦溦当然不能说不想去,尽管她心里也偷偷地想过那一天装病窝在房间里,哪里也不去,但她知道,那也只是偷偷想一下,她一定要去的。 于是她什么也不说,开始在考琳的帮助下,试那些复杂又不舒服的裙子,试鞋子项链手链戒指耳环。朗如焜就坐在旁边,不时地提出一些建议,告诉考琳哪种搭配是好看的,最后定装,也是他的决定。 忙完这边,考琳就带着人找朗朗试装去了。 见谈溦溦郁郁不乐的样子,朗如焜也不知道说什么,刚才的话题也进行不下去了,他便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谈溦溦一个人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觉得透不过气来,于是决定出去走一走。 一下楼,她就看到金莎手捧着一本品牌新品发布手册,一页一页翻着看。谈溦溦刚才也看过那本手册,是考琳拿来的,给她看有没有喜欢的,下次帮她采购回来。 谈溦溦只是随意翻了几下,就放下了,她并不需要那么昂贵的时装。 但是金莎却翻看得很认真,手里还拿着一支笔,旁边放一个小本子,边看边记录着什么。 谈溦溦并不打算搭理这个女人,继续往前走去。 金莎却一眼看到她了,捧着那本重重的铜版纸发布手册跑过来:“溦溦!你帮我看一看,这两个款式哪一款比较好看?” “我看不懂这些东西,你找错人了!”谈溦溦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 谁知金莎竟然又追了几步,拦在她前面:“溦溦!你不要总是这样拒绝我好吗?以前岛上姐妹多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起研究一下衣服鞋子包包之类的东西,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你总是不理我,我一个人很孤独的……” “谁跟你是姐妹?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将只剩下你一个人!或者你可以向朗如焜要求,他会乐意让你姐妹成群的!”谈溦溦说完话,推开她,快步离开了。 每一次遇见金莎,谈溦溦都觉得像是吃一只苍蝇,金莎的那张嘴脸总是令她恶心! 好在她快要走了!她即将解脱了!她将不必再每天看到金莎!也不必在未来面对一个又一个的“金莎”出现在岛上的局面! 朗如焜就是朗如焜!她现在彻底明白了一件事!她在他的心目中已经不是唯一了!刚刚他还说什么要“重新开始”!难道他不明白?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容忍得下慕提岛上“姐妹成群”?他是不是以为,囚禁了她这么长时间,她的个性和棱角已经被磨平了?或者他以为,她曾经“出卖”过他,所以他肯跟她重新开始,已经是对她恩赐了?她应该无条件地接受? 他想错了!谈溦溦永远是那个谈溦溦!她不会允许自己的感情有污点!她有精神洁癖!她不陪他玩了! 她已经把金莎甩在后面很远了,心里面仍然很难过。虽然她心里有留恋和不舍,但现实却一再地给她教训,让她保持着理智和清醒,提醒她离开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朗如焜和朗朗的父子关系急剧升温。 朗如焜每天一大早就跑去朗朗的房间,等着儿子醒来,听儿子叫他一声“爸爸”,那是他一天的美好开始! 然后,他会带着儿子出去跑步,以前他一个人在海滩上晨跑,现在他有儿子陪了。朗朗有时候会跟在他身后跑一段,跑不动了就坐在沙滩上,朗如焜就会跑回来,把他扛在肩膀上,或者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继续跑着。 那几天,太阳升起的时刻,慕提岛的海滩上总是响着父子二人欢快的笑声,朗朗已经爱上骑在爸爸的肩膀上陪爸爸跑步这项运动了。 跑完步,父子二人一起回来,一起洗澡,一起吃早餐。 整个白天的时间里,不管朗如焜在做什么,只要不是不方便小孩子出现的场合,他都带着儿子,这一对父子比情侣还要黏乎。 谈溦溦从来不阻止朗朗和爸爸在一起,因为她觉得对不起儿子,即将要把他带走了。她希望在以后没有爸爸的日子里,他会有关于爸爸的美好回忆,知道爸爸是爱他的!这对一个小孩子的成长至关重要,她深有体会。 而朗如焜见谈溦溦每天安静地看书散步晒太阳,从不拦着自己和儿子培养感情,他心里便燃烧着希望。虽然那一天,他主动提出了“重新开始”的要求,而谈溦溦并没有回应,但是他以为,依照这几天的情形来看,谈溦溦的态度是有松动的,也许她正在考虑。 他给她考虑的时间,虽然他被她伤害过,但是他知道自己了深深地伤害过她。在两个人经历了这么多的互相伤害之后,他还爱着她,足见她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 所以,他不想失去她,他要用自己的行动慢慢感化她,主动讨好女人不是他擅长做的事,但是主动讨好儿子总是不丢脸的,不是有人说吗?女人最看重孩子,他要让谈溦溦看到,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让她对未来的生活有信心! 两个人各怀心事,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大宝岛为陈天祈出狱而举办接风宴的日子到了。 宴会开始的时间定在晚上六点,可是那天一大早,谈溦溦就看到海面上船来艇往。慕提岛附近海面上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因为慕提岛上从来不邀外客,船只也是严格管控的。 这显然是大宝岛的船只在来往接宾客,或者是在运送宴会所需的用品食材。毕竟陈天祈在道上也是有些威望的,听说有许多人要来大宝岛捧场。 一大早,陈松基就亲自乘船来慕提岛,亲自向朗如焜提出借道。因为从最近的海岸往大宝岛,如果要避开慕提岛的海域,需要在海上绕很大的一个圈,如果被允许从慕提岛的地盘上经过,那将节省很多时间。 朗如焜爽快地答应了。 谈溦溦听说这件事后,心里一揪:她明白,陈松基这是在为她的逃跑做准备,因为朗如焜答应了他的要求,就意味着今天一整天,慕提岛平静的海面上将会不停地有船只通过,那么慕提岛上的警防将会降低,晚上她如果乘船离开,将不会有慕提岛的人登船检查。 虽然离赴宴的时间还有半天,但她已经开始紧张。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七上八下,百爪挠心,如油煎烹,各种形容一个焦虑的形容,都不足以描述她那天的心情。 即将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她小时候就经常想象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子,家里没有父亲的照片,她没有参照,就只能参照电影视和电视剧里的那些英雄人物,因为杨慧媛一直告诉她,爸爸是一个警察,因公殉职。 爸爸英雄的形象一直在她的心里存在了二十多年,现在她突然得知自己的父亲是一个黑帮大哥,她心里的那个形象轰然倒塌,这件事令她很伤心。 不过这还不是今天最重要的事,关于爸爸的事,她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和妈妈探讨。 对于她来说,今天最重要的事,是逃不逃得掉! 一早她站在阳台上,看到朗如焜扛着朗朗,从海边跑回来,那和谐而美好的画面,差一点儿击碎了她逃跑的决心!她早饭都没有吃,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转着圈儿。 是的,她的心乱了!她又开始纠结逃还是不逃的问题了!她心里的另一个自我又开始冒头,嚷嚷着要她留下来,陪他过一辈子。 就在她纠结地想要撞墙的时候,朗如焜敲门进来了。 他穿了一身白色的便装,看起来清爽干净,头发刚刚洗完吹完,发丝亮亮的,有几绺垂在他的额前,那么随意,又那么好看。 他一直都是这么好看,可是今天她却觉得,他格外地好看。 这么帅的男人,她这辈子也只能遇到这一个了吧!这么帅还这么爱她,她下一辈子也遇不到了吧! 朗如焜本来只是进来看看她,因为他听说佣人说她没有吃早饭。见她眼睛直盯着他看,他便笑了:“你怎么了?这样盯着我?我今天格外得帅吗?” 谈溦溦心里难过,没有心思开玩笑,幽幽地叹出一声,说:“是啊!不知怎么的,我觉得你今天很帅呢!” “你是说我以前都不帅吗?”朗如焜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他想逗她开心。 谈溦溦勉强地勾了一下嘴唇,说:“有时候吧……有时候看你挺帅的,有时候又看你挺可恶的,可是今天……你是帅的……” 朗如焜听她这样说,心里真的很高兴。最近她的表现,真的是越来越让他看到希望了。今天她竟然主动开口夸赞他,这是她自被他强掳回慕提岛后,第一次开口夸赞他。 他们这是要和好如初了吧? 朗如焜这样想。朗如焜觉得,春天真的快到了,天气越来越温暖了,花儿已经结出花蕾了,连谈溦溦的嘴巴都会夸人了! 她竟然夸赞他长得帅!这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被夸赞的人欢欣雀跃,激动不已,突然就搂住了谈溦溦。 谈溦溦竟然没有反抗,既没推开他,也没有要求他放开她,她只是静静的,像个布娃娃一样,被他抱着,不言不动。 对于朗如焜来说,她不抗拒,他就已经很开心了。他拥抱着她,心里充满了幸福,暖暖的,让他的心都软融了。 “溦溦,我觉得我们已经度过最困难的时期了,那时候我们相互憎恨相互折磨,搞得两败俱伤,真傻啊!好在我们是相爱的,爱的力量改变了我们。最近我有一种感觉,我又找回最初那种恋爱的感觉了,我爱你!” 朗如焜深情款款地说了这番话,他以为他都如此真诚表白了,谈溦溦应该有些回应吧。 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谈溦溦开口。刚才还信心满满,这一刻他突然有些迷茫了,忐忑地问:“溦溦,你……还爱我吗?” 谈溦溦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心中无比纠结。他说的那些话,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讽刺。自从她来到这个岛上,他们两个人真的是相互憎恨,相互折磨。她已经心力交瘁了,她要远离这个令她满心伤痕的男人了,他却对她说,他找回最初恋爱的感觉了,他爱她! 她爱不爱他?当然是爱的吧!以她的性格,以她的能力,如果不爱,她不会受那些折磨,她会选择杀了他,或者被他杀掉。之所以煎熬到现在,其实她的心里也在期待有一天他们的关系会变好。 可是她绝望了,她觉得他们之间连和平相处都做不到,更休提相亲相爱了,于是她决定走了。 却在这个时候,他来告诉她,他们的春天到了,他要和她相亲相爱了! 现在要她怎么办?相信他吗?他会给她一个怎么样的春天?且不说金莎还在岛上,昭示着他对女人的态度,就说他的黑帮家族,他的龙联帮,他舍得下吗?他能为了她而丢下龙联帮吗? 显然不能! 所以,他所谓的春天,意味着她要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对他妥协和顺从。他一定是看到最近她安静了,不闹腾了,以为她已经被他驯服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要走了,不想跟他再闹了。 包括今天!现在!此刻!她也不想违拗他,不想在她临走之前,搞得那么不愉快。她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她一定逃得掉了。她不想在未来的某天,忆起他们分别的这个时刻,就只有他们争吵的画面。 他在等她的回答,她犹豫了一下,说:“是的,我爱你。” 这是实话,她没有撒谎,她爱他,很爱很爱。 但是,相爱的人不一定能相守在一起,人生不都是完美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却在这个时候,朗如焜突然勾住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嘴唇,将已经快溢出她眼眶的泪水生生吓了回去。 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瞪得大大的眼睛,朗如焜笑了,说:“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又不是第一次被我亲吻,用得着这么惊讶吗?” “哦……”他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令她慌乱得不能思考。 她呆萌的样子令朗如焜更加激动不能自已,一手扣住她的背,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更紧地箍在怀里,咬住了她的嘴唇! 他是真的在咬!亲吻已经不能表达此刻他心里那澎湃的激情了! 她说她爱他!他有多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他现在的心情,如同第一次听到她说爱他时那般激动……不!应该是比那个时候还要激动!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多情的浪子,他还不懂得拥有一个真爱的女人的宝贵!那时候他只是有点儿喜欢她,和喜欢别的女人不同。 现在,他们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他真正懂得了这个女人对他有多么重要,他很坚定地知道,他不能失去她,他要拥有她。 而她在这个时候说出“我爱你”,这对他是多么大的鼓励啊! 他咬着她的嘴唇,用舌尖敲开她的牙齿。他的舌像一条贪吃的鱼,钻进她的口中,肆意地攫取她口中的芬芳。 谈溦溦的反应有些迟钝,她既不抗拒他,也不回应他,像是被吓呆了,木头一样杵着,一动不动。 朗如焜当然不能允许她如此呆板木讷,他以为是自己进攻得太突然,把她吓到了,所以他的动作变得轻柔起来,他细细地品尝着她的嘴唇,慢慢地厮磨着,像是在烤一道美味的点心,小火慢烤,让她一点一点升温。 他的拥抱是温暖的,他的亲吻是甜美的,而他本身又是一个诱人的果子,谈溦溦的身体已经软了。但是她知道接下来他要的是什么,她在心里与另外一个自己斗争。 到底是推开他还是吃掉他,这个选择题好难做! 而他已经在推进了,他的手已经从她的后背上挪到腰上…… 他的手指与她的皮肤相触的那一瞬,他发出一声幸福的叹息,好像猫儿按住了一直在蹦跳的鱼,接下来可以开吃了,那种安心而充满了欲望的叹息。 “溦溦,你欠我一段幸福的人生,你要慢慢地补偿给我……”她的嘴唇已经被他吻得红肿了,于是他开始啃咬她的颈子。 谈溦溦的心在发抖,脑子里充了血,已经不太会清晰思考了。 有一个念头突然蹿出来: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就当是给我自己留一个纪念!这一番缠绵后,从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见! 这个念头的力量是那么强大,谈溦溦刹那间就爆发了。 她突然开始猛推朗如焜,几下子就把他从屋子中央推到了床边:“好啊!我欠你一段幸福的人生,你也同样欠我的!我不要慢慢的补偿,今天我们就一次偿清!” 说完,她用上全身的力气,直接把朗如焜扑倒在床上,压在了他的身上! 朗如焜开始被她推,还挺惊讶,以为她突然要反抗了呢。待她骑坐到他的身上,他才放心地笑了:“你这个女人……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儿吗?需要这么凶猛吗?” “既然要一次偿清,当然要花点儿力气,和风细雨的方式不适合我们,我们今天就用疾风劲雨的方式解决问题!”谈溦溦说着话,一把扯掉自己的衣服,并且反手解开了胸衣的扣子,甩手将胸衣丢到床下面去了…… 他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这样的盛情邀请,他如何能抵抗得了? 他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扒光,扑倒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溦溦!宝贝儿!你这么热情……我以前都没有见过……啊!” 朗如焜想要占据主动,所以才会翻身压到了她的身上。谁知就在他想要与她甜言蜜语几句的时候,她虽然人在他身下,却采取了主动的攻势…… …… 她不想压抑自己的快乐,所以她叫出声音来!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朗朗的声音:“妈妈!妈妈!我回来啦!” 小家伙昨晚在祖奶奶周小玉那里,谈溦溦想着今天就要走了,便没有接他回来,想让他陪周小玉最后一晚。没想到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快感戛然而止,那种感觉真是不爽啊!可是他们现在也顾不上许多了,朗朗的呼喊声已经到门口了!现在穿衣服已经来不及了! 谈溦溦慌得不行,催促着朗如焜快点下去。 朗如焜眼疾手快,扯起叠在床头的一条毛毯,“刷”地展开,将两个人一起包在了毯子里面。 他刚刚完成这个动作,就听到门响。紧接着,朗朗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妈妈……爸爸?你们在干什么?” 第95章 哭肿了脸 朗朗一进门,什么疾风劲雨都停下来了。 朗如焜和谈溦溦两个人尴尬地躲在毯子里,面红耳赤。朗如焜扭着头看着儿子:“哦……我们……在一起谈谈心……” “我也要一起谈心!”朗朗很少见爸爸妈妈这样亲密,他还是挺开心的,颠儿颠儿地跑过去,想要凑个热闹。 谈溦溦吓坏了,揪紧了毯子,在毯子里面踹了朗如焜一脚,让他赶紧想办法。 朗如焜眼珠滴溜溜地转,就是想不出办法来。眼看朗朗跑过来了,扒着床沿往上爬,朗如焜一伸手拦住了他:“儿子,你不能上来!” “为什么?”朗朗委屈地看着朗如焜。 “因为……因为……”朗如焜情急生智,“因为我和妈妈在谈一件很机密的大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又不是别人!”朗朗觉得自己不应该被排除在外,便据理力争。 朗如焜讨好地看着儿子笑:“你当然不是别人,你是我儿子嘛!我们一家三口都是自己人,我是害怕有别人在门口偷听,儿子你能不能出去帮爸爸妈妈站岗?” “站岗?就是不让别人进来的意思吗?”朗朗问。 “对,就是那个意思,你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来,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你肯帮爸爸妈妈吗?”朗如焜骗小孩子,不免有些心虚,陪着笑。 朗朗想了想,十分仗义地一拍胸脯:“你们谈吧,站岗的任务就交给我啦!” 然后,他真的转身“噔噔噔”跑出门去,“呯”地关上了门。 朗如焜这才从毯子里面钻出来,披了衣服,来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缝儿,探头往外望了一上,见朗朗真的挺着胸脯,站在门边上,警惕地看着楼梯的方向。 “儿子,你不用站在门口的,你就回你自己的房间,把门打开,然后你在屋里玩,顺便帮我们看着门就可以了。”儿子像一个值勤的士兵一样守在门口,令朗如焜有些愧疚。 谁知朗朗却很执着:“不行!要是我在屋里玩,有坏人趁我不注意,偷听到了你们讲话,那可怎么办?所以我就站在这里,等你们谈完了我再回去玩。” “好吧……”朗如焜见小家伙这么认真这么倔强,也没有办法,只好退回房间里,关上了门。 他站在那里犹豫了两秒,还是把门反锁上了。难得谈溦溦如此主动,他不能错过一个这么好的机会。 “对不起了,儿子!你就当锻炼身体了吧,辛苦你在门外站一会儿……” 朗如焜小声嘀咕着,转过身来,却看到谈溦溦正站在床边穿衣服,已经快穿戴整齐了! 他一下子就急了,冲过去抱住她:“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才刚刚开始呢……” “你疯了?朗朗站在门外呢!亏你想得出来!让他出去站岗!他在外面站着,你怎么好意思……”谈溦溦当然不想儿子在外面站太久,儿子守在门口,她在屋里和他爸爸翻云覆雨,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 朗如焜刚刚尝到了一点甜头,哪里肯罢休?他也不管谈溦溦怎么想,突然发力,一把将她摁倒在床上,然后开始扯她的衣服。 谈溦溦马上反抗,可是朗如焜已经料到了,直接把她上身的那件t恤扯起来,蒙在她的头上,同时套住了她的手臂!然后他把t恤的下摆一收,紧紧地攥在手里! 这一招可真是太绝了,谈溦溦一下子就看不见他,并且她的手臂被束缚在翻过来的t恤里,一时也挣脱不出来,她就像被一个布口袋套住了一样。 如果不是朗朗在门外,她一定会开口骂他卑鄙!可是她现在不敢发出大的响动,只能用力地往下退,想要将她的头从t恤的领口里挣脱出来。 …… 听到谈溦溦细弱的啜泣声了。 他心里一惊,赶紧把t恤衫从她的头上扯下来,见她的脸憋得通红,眼泪已经流得满脸都是了。 “溦溦,我弄疼你了吗?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与你亲近的机会,我不想伤害你的!”朗如焜知道自己以有经常对她动粗,他以为他刚才的动作唤起了她某些不愉快的回忆,所以他立即道歉。 他不懂谈溦溦的伤心,谈溦溦也不会告诉他自己的眼泪为何而流。她看了他一会儿,抬起手来抹掉眼泪,委屈地说:“我快被闷死在t恤里面了,我以为自己就这样被你杀了呢!被强奸的同时被t恤闷死,这个死法还不值得掉一回眼泪吗?” 朗如焜听她语气轻松,心便放了下来。 他抱住她,亲吻她的脸颊:“宝贝儿,对不起,我又伤害了你……是我不好,我向你发誓,从现在开始,我绝对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了!” “你发誓?从此后再也不伤害我了吗?要是我做错事呢?你也不会责怪我吗?”谈溦溦轻声问他。 这种情况下,男人的智商往往都会下降的。朗如焜想:她还能做错什么事?她把我送进监狱里,这么严重的错事我都原谅她了,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件事严重? 于是他说:“你放心,以后不管你做错什么事,我都会包容你,我不想再和你互相伤害了,我相信你也不忍心再伤害我了,对不对?” “唉……不伤害你了,再也不伤害你了,我永远都不会再伤害你了……” 我就要离开你了,怎么可能有机会再伤害你?从此后你过你的潇洒生活吧,我也不会再有什么事是需要你来包容的了,我们即将如参商二星,永不相见了。 谈溦溦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些话,却说不出口来,她难过得抱紧了他。 得到了谈溦溦的许可,他马上开始行动,而且比刚才更加卖力。他想用自己的力量告诉她,他真的爱她,真的不想失去她,真的会对她很好很好。 两个人一旦融入鱼水之欢,就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谈溦溦几度被他抛上欢乐的巅峰,直到最后两个人互相拥抱着,一起飞上天去。 大约有几分钟的时间,谈溦溦都感觉自己身在云端,飘飘乎乎,快乐似神仙。可是几分钟过后,她清醒了,一下子就从云端掉到地上来了! 她意识到,朗朗还在门口站岗呢!天哪!她在这里贪欢享乐,骗儿子在门口站着!她这个妈妈是不是疯了? 朗如焜还在体会余韵呢,突然就被谈溦溦从身上掀开。他翻到床上,看着她,喘息未平:“你……你怎么了?” “赶紧穿衣服!朗朗还在门口呢!那小家伙认真得很,你让他站岗,他一定不会离开的!我们太不像话了!这样骗儿子!”谈溦溦说着话,人已经跳下床,迅速地穿上衣服。 见朗如焜还赖在床上,她抬起脚来踢了他一下:“快起来!我要收拾一下床!” 朗如焜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来,开始往身上穿衣服:“哎!女人!你翻脸也太快了吧?怎么也得让我平息一会儿吧。” “平息什么啊?都怪你!编个什么理由不好,偏偏让他站什么岗!蠢死了!”谈溦溦快手快脚地展平床单,叠好毛毯,看朗如焜差不多穿好衣服了,赶紧奔向门口。 她一开门,朗朗就顺着拉开的门倒了进来。幸亏她眼疾手快,一弯腰接住了朗朗。再仔细一看,朗朗已经睡着了! 原来这个小家伙很认真地执行爸爸交待的任务,在门口站岗值班。可是他等啊等啊,屋里一直“谈”不完。他本来想敲门问一问,一想到爸爸说他们在谈“很机密的事”,又不敢去打扰。 尤其是走廊里一直空空的,楼梯那里也没有人上来,根本没个人让他威风地阻拦一下。因此,他站着站着,就困了。 于是他便倚着门,睡着了! 谈溦溦心疼儿子,怨怪地瞪了朗如焜一眼。朗如焜赶紧跑过来,把朗朗抱起来,见他睡得沉沉的,不禁笑了:“这小东西!让他站岗,他站着睡着了!这么不尽职,你说我以后还能指望他嘛!” “你还好意思说!快把他送回屋里去!”谈溦溦小声地喝了他一句。 朗如焜此刻心情大好,低头在朗朗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抱着他送回他自己的卧室里,放他到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 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虽然对儿子有些愧疚,但他仍然觉得很好玩,忍不住偷笑了。 然后,他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朗朗的房间,回到了谈溦溦的房间。 一进门,他就看到谈溦溦坐在临窗的椅子上,扭头望着窗外,凝神沉思,表情有些忧伤。朗如焜觉得女人真是多变啊,刚才不是还春情满面吗?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又忧郁起来了? 床上收拾得整整齐齐,谈溦溦穿得一丝不苟,令朗如焜有些迷惑,刚才那一场云雨之欢是不是真的呢?怎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朗朗睡了……”朗如焜说道。 谈溦溦头也没回,只是用鼻子“嗯”了一声,然后继续沉默。 “那么……你休息一下,一会儿该梳化换装了,我们要早一点出发。”谈溦溦突然变冷漠,朗如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不咸不淡地提醒了她一句。 谈溦溦听他这样说,突然转回头来:“我不去了……我不去了……我不想去了……” 她连说三遍不去了,朗如焜便有些恼火了。说好的,要带着她和朗朗一起去,让大家见一见他的未婚妻和他的儿子,这件事对他来说很重要。 可是她刚才还好好的,这时候又开始闹脾气,又说不去了,他一个人去赴宴,岂不是尴尬? “你又怎么了?为什么不去?你是不是觉得站在我身边特别丢人?我告诉你吧,今天你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我们四点半准时出发,我会让人给朗朗换装,你最好在四点半前准备好!” 朗如焜说完,摔门就走了。 谈溦溦愣愣地望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门关上那一瞬间,她的心被夹住了。 去也得去,不去得也去……呵呵……等她不见的时候,他会后悔自己今天说过这句话。 刚才那片刻的幸福,让她产生了动摇。她很想不顾后果地留下来,不去大宝岛,带着朗朗藏起来,让前来营救她的人找不到她。 可是朗如焜走后,她又冷静了下来。 离朗如焜规定的赴宴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谈溦溦焦虑不安,坐卧不宁。 她的心情压抑,觉得屋子里的空气都是憋闷的。她实在呆不住了,站起身来,走出去,想要透一口气,让自己清醒一些,在短短的时间里,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海风徐徐。 谈溦溦在贝壳铺就的小路上慢慢走着,眼睛里尽是慕提岛的美丽风光。她想:如果她和朗如焜真的能重新开始,就像他们刚刚相爱时那样,那么这里将是她美丽的家园。 可他们真的能重新开始吗? 她很迷茫,没有太多的信心。 走着走着,贝壳路突然拐弯。她沿着路方向转过去,不期然撞上了两个人——龙叔和金莎! 最近这两天,金莎和龙叔走得很近,经常看到龙叔和金莎坐在一起喝茶聊天。龙叔与朗如焜的父亲同辈,已经年近花甲了,谈溦溦当然不会想他与金莎会有什么奸情,相信岛上没有人会那么想。 所以,他和金莎如此亲近,大家都认为是他看重金莎。 龙叔在龙联帮里是有地位的前辈,况且他与朗如焜的父亲是生死兄弟,算是朗如焜的半个叔辈家长,他看重金莎,无形中就提高了金莎在慕提岛上的地位。 谈溦溦很反感这两个人,纯粹是出于她不能示人的嫉妒心。 看到这两个人迎面走来,谈溦溦转身就走。 “溦溦!”龙叔快走几步,追上了她。 如果只是金莎一个人,谈溦溦是不必理会的,她可以直接走开。可是龙叔不同,虽然他曾经带人搜过朗朗的房间,与谈溦溦闹得很不愉快,但是从那天后,他收敛了许多,几乎不找谈溦溦的麻烦。而他是长辈,谈溦溦不能直接甩掉他走人。 于是谈溦溦站住:“龙叔,有事吗?” 龙叔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几步,靠近她,说:“你今天不是要陪焜儿去大宝岛赴宴吗?” “是啊,下午才去,时间来得及。”谈溦溦答道。 “哦……”龙叔笑眯眯地看着她,“这周带你去大宝岛赴宴,下周带金莎去欧洲度假,总要平衡一下的……” 金莎赶紧走上前,拉了龙叔一下,说:“龙叔,这件事溦溦已经知道了,我对她说过,我还说要跟焜哥讲,带上溦溦和小朗哥一起去呢,人多热闹嘛。” 龙叔摇了摇头:“恐怕暂时不行,焜儿暂时不会允许溦溦离岛的。” “有什么不行的?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啦,我一定会说服焜哥的。”金莎自信满满地保证。 谈溦溦看着他们一说一应一唱一和,顿时觉得反胃。她冷笑一声,问:“多谢二位,去欧洲旅行而已,又不是去外星旅行,没有那么稀罕的,我如果想去,随时可以去的。” “哦?焜儿允许你离岛了吗?”龙叔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我不需要谁的批准,我想离开便离开!”谈溦溦傲然地斜睨龙叔一眼。 龙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张着嘴巴,看了谈溦溦好一会儿,才收了夸张的惊异表情,摇了摇头,说:“溦溦,我做为一个长辈,忍不住要说你几句。你不能再这么任性了,你已经是一个母亲了,你以后做事要理智一些,而且……我希望你能学会与金莎和平相处,这是身为朗如焜的女人必须要学会的事情。你看焜儿的奶奶,当年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却对老爷子忠诚了一辈子……” “龙叔!”这话听不下去,谈溦溦果断地截住他的话,“你跟我说这些话,朗如焜知道吗?” 龙叔见谈溦溦的脸色不好看,他也沉了脸,说:“他知不知道,我也要说这些。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要做朗如焜的女人,忠诚和服从是最重要的,你的脑子里一天有那么多的想法,都应该收一收啦!” 谈溦溦一抬手,制止龙叔说下去。她硬梆梆地丢出一句话:“龙叔,我看还是你收一收吧!没想法的那不是人,是木头!” 说完,她再不听他胡说,抬脚就走了。 本来想出来散散心,结果却惹了一肚子的郁闷气,心情更加不好了。 谈溦溦急步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骂道:“谈溦溦!你还要犯傻吗?给你一颗枣儿,你就以为生活从此甜蜜了?他那里有许多这样的甜枣!随时可以分发给不同的人!你醒醒吧!你还抱着什么希望?眼不见为净吧!” 她这样对自己训话,然后便下定决心,翻出化妆品来,自己开始化妆! 可是她又很难过,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刚扑上去的粉都被泪水给冲走了。她便冲进卫生间去洗脸,洗干净了,再坐回梳妆台前,拿起粉扑往脸上扑了几下,眼泪又下来了! 她像是跟自己较上劲了,马上又去洗脸,回来再化,反反复复,折腾了不下十次,脸都快被她洗得肿起来,她也累了,眼泪也没有了。 然后,她就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镜子里自己这张肿胀阴沉的脸。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讨厌自己。 三点半,有人来敲门。她在脸上拍了几下,跑过去开门,见是考琳和她的助手,她惊觉时间快到了。 “谈小姐,我今天准备给你弄一个复杂的发型,所以我们可能需要多一些梳化的时间,现在可以开始了吗?”考琳客气地问道。 “可以……开始吧!”该来的总会来,时间不会停下来的,她终将离开。 她坐回梳妆台前,考琳让她的化妆助手先给谈溦溦化妆。小姑娘看了看谈溦溦的脸,说:“谈小姐,你昨天睡前是不是喝太多水了?脸有点儿水肿哦。” 谈溦溦心想:你说话可真客气,我这哪里是“有点儿”水肿?我都快肿成猪头了好吗? “是啊,就这样化吧,时间不多了。”谈溦溦根本不在乎美丑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她只希望这个逃离的过程尽量缩短,她快些化好妆穿好衣服,快些去大宝岛,快些离开,最好一切过程都用快进的方式,这样她便没有时间去想太多。 化妆助理本来想说拿些冰来给她敷一敷脸,见她自己都不在乎,便不多事了,直接在她肿起来的脸上化妆。 然后便是美发助理弄头发,接下来便是换衣服。 这些都弄好后,谈溦溦已经变了一个人。化妆助理神奇的手法遮掩了她水肿的脸和眼睛,此刻的她,华服贵饰,明媚耀眼。 她这一生中,只有两次打扮得如此隆重,第一次是六年前朗如焜生日,他说要办一个盛大的派对,她也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他,怀着一种郑重道别的心情,她精心地妆扮了自己。 那一天,发生了好多事,他向她求婚!她逮捕了他!他打伤了她! 今天是第二次,她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自己都不太敢直视的美丽女人,竟然又是离别的时刻! 她总是要盛装离开他,好像这件事多么值得庆祝似的,这难道是老天爷在和她开玩笑吗? “哇!谈小姐可真美啊!如果你同意我拍几张照片发到杂志和网络上,我相信品牌总监一定会很高兴,她会乐意免费将这一条刚发布的新款裙子赞助给你的!”考琳夸人很有技巧。谈溦溦装扮好了,她看着镜子里自己明艳美丽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是漂亮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选中她去做卧底,想要吸引住全球最大华人黑帮的老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男人嘛,首先看到的是女人的容貌,然后才会看到这个女人的内在品质。在这一方面,朗如焜并不能免俗。 可是她现在讨厌自己变漂亮,因为她人生中盛装打扮美艳不可方物的时刻,都是她要离开朗如焜的时刻。 分别是悲伤的,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这么好看?她这样像不像是神经质? “谈小姐要是愿意曝光,一定会成为时尚icon!要不要我推你一把?”考琳笑眯眯地问她。 “算了,琳小姐,不要取笑我啦,我能是什么时尚icon?”谈溦溦心情低落,不想多说话,况且她还有事没有做。 于是她支开考琳:“我儿子该醒了吧,今天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亮相,我希望他能帅一点儿,这件事就要拜托你喽。” 这本来就是考琳的工作,所以她马上答应道:“谈小姐放心,你知道现在时尚圈最红的baby是谁吗?是球星贝克汉姆的女儿小七!如果你肯把小朗哥交给我打造,我保证他红过小七……” 考琳出于职业本能,一心想要邀谈溦溦母子二人踏入时尚圈,谈溦溦却哪有心思听她说这些? 见谈溦溦表情淡淡的,考琳有些没趣,带着她的助理们离开了。 她们走后,谈溦溦马上反锁门,冲进卫生间。 她还有样东西藏在卫生间的马桶里,那就是沈遐留下来的情报。在她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个东西之前,她只能继续藏着它。 她把马桶水箱的盖子掀开,从水里捞出那个被她层层密封起来的存储器,把它贴身放进胸罩里面,用胶带缠好。 这个东西是沈遐付出生命的代价拿到的,她不能不重视。这个东西将会决定朗如焜的命运,所以她更加不能不重视。虽然它是烫手山芋,但她还是想把它保存起来。至于将来她要如何处置它,那要等到她逃离之后,冷静下来,再好好地想一想。 出了卫生间,她镇定了一下,才离开自己的房间,来到隔壁朗朗的房间,看考琳和她的助手为朗朗穿衣弄头发。 她本来以为,朗朗会受不了繁琐复杂的造型,会对考琳和她的助手们发脾气。没想到小家伙竟然听任摆布,让他低头就低头,让他闭眼就闭眼,往他的头发上抹发胶,他都不拒绝。 这是遗传了他那位爱臭美的老爸的基因吗? “妈妈,我好看吗?”朗朗看到谈溦溦进来,从镜子里望着她,征询她的意见。 “好看!我儿子随便怎么弄,都是最帅的!”谈溦溦夸赞他。 朗朗得意坏了,在椅子扭了几下屁股。谈溦溦就在门口坐下,安静地看着她的儿子做造型。 没到四点半,朗如焜就来了。他有自己的造型师,在考琳为谈溦溦母子梳妆打扮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头发,换好了衣服。 今天他穿一件黑色镶银边的燕尾服,黑色裤子,银色尖头皮鞋,亮蓝色的衬衣领子上,结着银色的蝴蝶结。 他一直都很帅,今天格外地帅! 谈溦溦只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移开,继续看向朗朗。但是她的心却已经咚咚狂跳起来,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 朗如焜似乎已经忘记中午的不愉快,他走过来,牵着谈溦溦手,把她拉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啧啧称赞道:“在我的印象中,你最美的形象是在订婚那晚,你穿着蓝色的裙子,像是在我阴霾的心里扯起一片晴朗的天空。没有想到,你穿紫色的裙子竟然也这么美,简直摄人心魄!” “你在夸裙子吗?”谈溦溦的手心已经冒了汗,她赶紧把手抽了回来,背在了身后。 “这裙子可不是谁穿都好看的,气质不出众,穿上去会像一只长茄子。谈小姐腿长腰纤,五官姣好,是人衬衣服,而不是衣服衬人。”考琳在旁边帮朗如焜说话。 朗如焜笑着点头:“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明明在夸人,你可真是不解风情。” 谈溦溦抿了抿嘴唇,不再说话。 四点半,朗如焜携着谈溦溦和朗朗准时出发,登船往大宝岛赴宴。 慕提岛的船只行驶在海面上时,谈溦溦特意留心观察,她发现海面上依然是船来船往,穿梭忙碌。这样的情形也许会一直持续,直到她在晚上有机会登上一艘船,离开大宝岛,离开朗如焜。 这件事对她是如此重要,以至于她马上要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了,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直到接近大宝岛,她才开始紧张。 不管她愿不愿意面对自己凭空冒出来的父亲和哥哥,该来的总会来。 慕提岛的船在大宝岛的码头靠了岸,朗如焜一手抱着朗朗,一手牵着谈溦溦,从船上走下去。 谈溦溦的脚刚刚踏上岸,不等她看清楚岸上迎接的人,就有一个年轻的女子热情地迎过来,抓住谈溦溦的手腕:“欢迎欢迎!欢迎朗先生携未婚妻和儿子到大宝岛来做客!” 谈溦溦定晴一看这个女人,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模样挺好看,可是她不认识啊! 这个时候,站在码头上迎接客人的陈松基也走过来,先和朗如焜寒暄,然后给谈溦溦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露茜,她早就听闻你的大名,听说你今天要来,她很高兴,跟我说一定要亲自接待你。” “我没有想到溦溦小姐这么漂亮!”露茜像是真的很喜欢谈溦溦的样子,对着谈溦溦笑开了花。 谈溦溦听陈松基那样说,她就已经明白了。不管露茜是不是陈松基的女朋友,自己今晚逃跑的事,全靠这个露茜引导就对了。 看来他们真的是计划周密,但是谈溦溦也没有多么高兴,淡淡地向露茜点了点头:“你好!” “哇!这个小帅哥!他是你儿子吗?一眼就看得出来啊,他和你长得太像了啊!”露茜放开谈溦溦的手,扑向朗朗,直接把小家伙从朗如焜的怀里接过来,还不忘说几句朗如焜爱听的话。 朗如焜并不是一个热情的人,不过露茜这两句话他真的很爱听,每当有人说朗朗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就忍不住开心地笑出来。 他抿了抿嘴唇,客气地点头道:“多谢女主人盛情相迎。” 他们在这里说客套话,谈溦溦的目光却在岸上扫来扫去。她想看到自己的父亲陈天祈,但是这个人并没有出现。 “朗老兄给我面子,肯来参加我父亲的接风宴,大宝岛真是蓬荜生辉。请你们到宴会厅去休息一下,我父亲在宴会厅恭候,他老人家听说龙联帮朗如焜今天会来,别提多高兴了。”陈松基说着话,亲自把朗如焜和谈溦溦母子送上了接送车。 露茜也跟着上了车,引领他们来到宴会大厅。 大宝岛被陈家买下来不久,还没有像样的宴会大厅。从外观来看,不过是一个临时搭建的一座圆形建筑,迈进大门后,却发现里面布置得非常讲究。 地面上铺着精致的印花红地毯,一百多张漆白雕花的圆桌围成一个圈,桌上铺淡蓝色印白花的桌布,桌上摆放着美丽的花篮,每一张椅子上都饰有鲜花。 宴会还没有开始,但是客人已经到了不少。穿白色制服的侍者端着银盘,穿梭在客人之间,招待客人酒水。 朗如焜带着谈溦溦、朗朗一进大厅,露茜急走几步,冲进一堆人中,将一位正在与人热聊的老人拽了出来,拉着他走向朗如焜和谈溦溦:“陈伯伯,你跟我过来,我给你介绍两个人……” 露茜先指着朗如焜:“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龙联帮朗先生,朗如焜!” 然后,她又转向朗如焜,指着身边的老人家,介绍说:“朗先生,这位就是松基的父亲。” 虽然龙联帮的地位远远高于天祈帮的地位,但是朗如焜年纪轻,出于礼貌,他先伸手:“陈老先生!恭喜你重获自由!” 陈天祈先是快速地扫了谈溦溦一眼,然后才看向朗如焜,大笑道:“哈哈!赫赫有名的朗如焜!年轻有为啊!我早听说了,今天一见,果然是气宇不凡!谢谢你能来捧场!重获自由真的很美好,你懂得!” 朗如焜当然明白他在暗指什么,他也不介意,笑了笑,把谈溦溦拉过来,介绍说:“给陈老先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谈溦溦,她可是一位警察哦!” 陈天祈把目光移到了谈溦溦的脸上,深深地看着她,眼光波动。他向谈溦溦伸出手:“关于你们的事,我也略有耳闻,谈小姐美丽大方,是个好姑娘啊。” 谈溦溦的手还没有伸出去,就已经开始发抖了! 眼前这位老人,他是她的父亲!虽然她一直跟杨慧媛说,她不会认下这个身为黑帮老大的父亲,但是真见了面,她却感觉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在奔腾! 第96章 鸿门宴 谈溦溦从小到大,无数次地想象过父亲的形象。 此刻,父亲就在她的眼前,她却发现,以前所有的那些想象都是有巨大偏差的。 并不是所有黑帮老大都是恶行恶状的模样,朗如焜就是一个例子,陈天祈是另外一个例子。 陈天祈看起来有六十岁上下,长上的牢狱生活并没有消磨他的精气神儿,他面色红润,目光精锐,腰身笔挺,不胖不瘦。 谈溦溦看着陈天祈,就知道自己长这个样子是遗传自谁了。从少女时代开始,她就发现自己长得不像妈妈,一点儿也不像!那个时候她便偷偷地猜想,自己一定是长得像爸爸。 果然,她和陈天祈从脸型到鼻型,从眉毛到嘴唇,无一处不相像。 她心虚地偷看了一眼朗如焜,害怕他发现这诡异的现象。还好,大概是他根本想不到眼前站着的这位老人会是谈溦溦的父亲,所以他根本没有留意到谈溦溦与陈天祈有多么相像。 “您好,陈先生。”谈溦溦将一颗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强压回去,才开口说了这几个字。 陈天祈到底是老江湖,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他和谈溦溦握了一下手,就松开了,转头看向朗朗:“这位是朗家的小少爷吗?真是虎门无犬子啊,这小子!这气质!将来必是一代枭雄!” 谈溦溦听他说这话,心中有些不悦,赶紧把朗朗拉到自己身边。 她心想:黑帮就是黑帮,这可是你的亲外孙哎!你希望他将来成为一代枭雄?是想他跟你一样去混黑道吗?以后我可得让朗朗离你远一点儿,免得被你教坏了! 陈天祈和朗如焜又客套了几句,露茜便领着朗如焜和谈溦溦入座。 陈天祈也没有特别表现出对谈溦溦和朗朗的兴趣来,又去迎接新的客人了。 天已经黑了,宴会厅里亮起了灯,八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将这个临时搭建的大厅照着雪白通明。客人们陆续到了,人数之多,超乎想象。 “看来天祈帮这几年发展不错啊,陈松基应该是积累了一些家底,他们家老爷子出狱,他竟然如此兴师动众,看起来有些过了哦。”朗如焜贴近谈溦溦,小声说道。 谈溦溦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正无语尴尬,就听到正门传来一阵喧哗,就好像平静的树林里突然起风了,叶子在风里飒飒抖动的那种声音。 朗如焜和谈溦溦同时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了进来。 这个男人棕色皮肤,眉毛粗重,黑发微卷,上衣是金色的对襟半长袍子,下身穿黑色的宽脚裤,典型的岛国人装束,个子不高,但是气场很足。 看到这个人,朗如焜马上站了起来,对谈溦溦说:“三王子来了,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三王子是朗如焜来这里参加宴会的主要的原因,这个人一出现,朗如焜马上便起身离座,走了过去。 谈溦溦远远地看着,见朗如焜与三王子相见后,两个人客气地握了手,并且交谈了几句。然后,三王子便转身与其他人周旋,朗如焜就走了回来。 “你和这位王子关系不太好啊。”朗如焜落座后,谈溦溦说道。 “我可没有惹过他,但是我与大王子相交甚密,而他与大王子的王位之争已经搬到台上来演了,所以他对我有戒心,这是正常的。”朗如焜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啊?是不是要与他沟通一下?”谈溦溦又问。 朗如焜点头:“沟通是一定要的,我要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如果他铁了心把我划到大王子的亲信支持者那一边,那就怪不得我了,我就真的要花点儿心思扶持大王子上位了。本来他们家谁当国王,不关我的事,但是影响到慕提岛的地位和利益,那我肯定是不能允许的。” “哦……”谈溦溦耳朵听着他说话,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停地四处扫视着。 “你在找什么?”朗如焜发现她并没有用心在听他讲话,皱着眉头问。 “啊?哦……今天不是大王子也会来吗?我在想……两位王子都在场,你要怎么办呢?”谈溦溦赶紧拉回心神,认真和他说话。 “这个嘛……我见机行事吧,总要面对这个局面的,不过大王子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给他面子……” 两个人说着话,门口又传来一阵动静,大王子到了! 这次,朗如焜没有起身,他就坐在那里,看着陈家父子与一众宾客迎接大王子,并且与他寒暄。 大王子应付了众人之后,目光在大厅中扫过。朗如焜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大王子看见了他,快步走了过来,展开双臂,与朗如焜拥抱了一下。 谈溦溦不认识三王子,但是她认识大王子,因为大王子与朗如焜的关系真的很亲密,以前他们经常相约出游,谈溦溦经常陪同。 可是谈溦溦面对大王子,其实她很尴尬的,因为大王子对她和朗如焜之间发生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果然,大王子对她并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扫了她一眼,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转脸看朗如焜,拉紧他的手:“来来来!陪我一起坐。” 虽然今晚朗如焜也是上宾,但是两位王子到底是身份尊贵,他们坐在最前面,一桌人都是王室成员。 朗如焜盛情难却,今晚来见三王子又是他的首要目的,因此他抱歉地对谈溦溦说:“我过去坐一坐,你陪朗朗先在这里等着……” “你去吧。”谈溦溦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是陈松基刻意安排的,朗如焜今晚将会周旋在两位王子之间,没有多少精力顾到谈溦溦。 这个时候,露茜及时赶过来,对朗如焜说:“朗先生放心,我一定会陪好谈小姐和小朗少爷。” 朗如焜冲她点了一下头,表示感谢,然后他就跟着大王子走了。 其实,王子们的座席离谈溦溦的这张桌子并不远,但是朗如焜过去落座后,一边要与大王子叙朋友之情,另一边又要想着如何能与三王子搭上话,他真的没有什么心思再来关注谈溦溦这边了。 露茜已经在谈溦溦的身边坐下来了,她贴近谈溦溦的耳边,对谈溦溦说:“一切都准备好了,一会儿宴会开始,将是这里最喧闹的时候,我会在朗如焜不注意的时候,引你离开,出了这个大厅,有人接你,杨阿姨在船上等你……” 只这几句话,听得谈溦溦心惊肉跳! 真的要逃了吗?陈松基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和心思,计划如此周密,如果这次她都逃不掉,那么她此生都将逃不开他了! 可是她真的要逃吗?她要不要现在跑过去,粘住他,直到宴会结束跟他回慕提岛?到底要怎么做?将来她才不会后悔? 露茜见她表情凝重,摇了摇她的手臂:“嘿!你不要这么紧张,我们已经注意过了,朗如焜这次没有带几个人来,他的随行都在外面的露天派对上喝啤酒吃烤肉,他应该是没有提防到你今晚会逃跑。” 是啊!他当然是没有防备的!事实上,自从她流产以后,他对她的防备已经越来越松懈了,因为他已经开始放下对她的仇恨了,他已经释怀了,在他的心里,爱已经占了上风,恨已经丢到脑后了,他准备要和她重新开始恋爱了。 而她……真的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吗? 谈溦溦内心的纠结,在这一刻达到了极限。她难过得要命,就拍了拍旁边正在快乐地喝着果汁的朗朗,问:“儿子,妈妈要带你出去玩,你去不去啊?” “去!”朗朗怎么会懂得妈妈话里的隐喻之意?他当然是乐意出去玩的。 “那要是这一次出去,好久见不到爸爸,你乐意吗?”谈溦溦又问。 朗朗一听这话,认真地想了一下,问:“要多久?” 谈溦溦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一年?也许两年?或者更久一些?” “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带上爸爸?”朗朗疑惑地问。 谈溦溦心一酸眼一热,眼泪差点儿涌上来。她深吸一口气,说:“我们不能带上爸爸,因为……爸爸很忙,有好多事要做。所以……你是不想跟妈妈去吗?” 朗朗为难地皱起了眉,歪着头想了半天,问:“要是我不去,妈妈也不去吗?” “如果妈妈一定要去,你去不去?”谈溦溦觉得自己很残忍,把自己的纠结分给儿子承担。但是她现在真的不能下定决心,她需要一个助力。 朗朗低头,像个大人一样思忖着,片刻之后,他抬头:“我还是陪妈妈吧,要是我不在,妈妈会很孤单的,我也会想妈妈。” 谈溦溦一把搂住儿子,使劲地亲着他的脸:“宝贝儿!妈妈爱你!妈妈不能失去你!” 她突然这么煽情,朗朗有些莫名其妙。 就在这个时候,宴会开始了!宴会开始了,大厅里人来人往,觥筹交错,众宾欢腾。 做为主人,陈天祈带着儿子陈松基,挨桌向宾客敬酒答谢。当他们来到谈溦溦所在的这一桌时,陈天祈先是与同座的其他人碰过杯,最后才来到谈溦溦的面前。 他的眼睛里溢着亮亮的东西,看着谈溦溦,嘴唇翕动几下,最终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谈小姐,感谢你的光临,希望你在大宝岛上玩得愉快。” 说完,他和谈溦溦碰了一下杯。 谈溦溦端杯子手在微微颤抖,有什么东西哽在她的喉咙里,让她难以说出话来。她用力做了几个吞咽动作,才勉强说出一句话来:“多谢您的款待,祝您健康……” 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旁人听着真是艰涩,像是没话找话说一样。只有对话的双方知道,其实他们都有很多话要跟对方说,可是又说不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场合不适合,还因为他们彼此都是对方生活中意料之外的人,那种感受复杂到没有办法用语言表达。 陈松基只是看了谈溦溦一眼,客气地举了举杯,什么也没有说,就走过去了。 隔着一张桌子,朗如焜抽空往这边望着,也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来,他便又转回头,与大王子饮酒叙谈去了。 谈溦溦已经开始有些紧张了,她一会儿望向朗如焜那边,一会儿又看向穿梭在宾客之间的露茜,心里像是装了二十五只猫,百爪挠心。 她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杨慧媛给她的指示,就是让她在宴会上听从露茜的安排。 可是露茜似乎并不着急,一直在忙别的事,也不给谈溦溦一点儿提示。 那边,两位王子虽然坐在同一桌,但却没有什么交流。大王子一直接住朗如焜在说话,三王子也有自己的亲信和朋友,形成两个圈子。 谈溦溦心想:这种情况,看来朗如焜今晚想要与三王子建立沟通的希望是破灭了,如果一会儿他失望了,回到她这里来,她想走都不可能了,不知道露茜还在等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她就看到三王子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朗如焜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朗如焜马上站起来,与三王子微笑着说了几句什么。三王子一伸手,示意朗如焜坐下,然后他自己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了朗如焜的身边。 这样一来,朗如焜左边是大王子,右边是三王子,两位王子把朗如焜夹在中间,他顿时就如同被架在了火炉子上的烤肉了。 谈溦溦正在为他担心,不知他要怎么应付这个场面,露茜就走过来了。 “溦溦,跟我走吧。”露茜拍了一下谈溦溦的肩膀,示意她起身。 谈溦溦一愣,下意识地往朗如焜那边望了一眼。朗如焜此刻正在与三王子碰杯对饮,另一边就是沉着脸的大王子,他根本腾不出心思来关照谈溦溦这边。 时间这么巧?这不会是他们安排好的吧?难道三王子与天祈帮陈家的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不但愿意把大宝岛卖给陈家,还愿意出手帮助谈溦溦逃跑? 别忘了,龙联帮的朗家与岛国王室可是几代人的世交,老国王还没有死呢,三王子就敢与朗如焜为敌了吗? 这里面会不会有其他的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呢? 谈溦溦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她没有时间思考。露茜见她不动,从后面掐了她一下,脸上仍然带着笑,说:“你跟我来,我带你和小朗哥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谈溦溦心有千斤重,脚有万斤重。她又往朗如焜那个方向望了一眼,这个时候大王子与三王子隔着朗如焜在交谈,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谁知道他们言语中会不会暗藏机锋? 朗如焜端着一只酒杯,低着头,正在认真听两位王子说话。 谈溦溦看到的,正是他这个认真聆听的背影。这是在谈溦溦逃离前,他留给谈溦溦的最后印象——一个背影! 露茜见谈溦溦在迟疑,果断地拉起朗朗:“宝贝!露茜阿姨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你去不去啊?” “有什么好玩的啊?”朗朗一边好奇地问着,一边已经跟着露茜走了。 谈溦溦只能跟上他们。 她的心跳得厉害,脊背有些僵硬,双脚如同灌了铅。她不敢回头去看朗如焜,她怕自己再看他一眼,就会转身跑回去,奔向他的身边,抱住他痛哭。 她甚至希望这个时候朗如焜能发现她在离开宴会厅,警觉地跑过来,抓住她,问她要去哪里,为什么不在座位上等他? 可是,这件事并没有发生,他疲于应付两位王子,没有发现她在离开。 露茜很快就牵着朗朗出了宴会大厅,她走的是侧门儿。 谈溦溦也跟着走了出去。 一出门儿,露茜就拉住谈溦溦的手,指着右侧拐角处站着的一个女人,说:“我不能在大厅里消失太久,你去找她,她会带你上船,杨阿姨已经在船上等你了。” 谈溦溦听露茜说得这么简单,不禁担心,问道:“这样可以吗?朗如焜很快就会发现我不在宴会大厅里,他会找我,要是他找不到我和朗朗,必然会起疑心,然后他会搜寻我的下落,你可能不知道,慕提岛上有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舰艇,我就这样逃,逃不出去多远的!” “这个你不用操心,老爷子和松基都有安排。”露茜推了她一把,催她快走。 可是谈溦溦仍然不能放心,她又问:“我在大宝岛上消失的,他们……要怎么向朗如焜交待啊?得罪朗如焜可不是闹着玩的,以天祈帮目前的实力,得罪龙联帮可就是惹了大麻烦了啊!” “哎呀!你能想到的,你爸爸妈妈都能想到,他们早有安排的,你赶紧走吧。”露茜又推了谈溦溦一把,这一次她比较用力,谈溦溦被她推得往前抢了几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谈溦溦一咬牙一狠心,拉起朗朗就右边疾步走去。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分裂了,她的灵魂停留在宴会大厅里,而她的身体却已经飞奔远离大厅的路上了。 “妈妈,我们去哪里呀?怎么黑乎乎的?有什么好玩的啊?”朗朗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忍不住问谈溦溦。 谈溦溦整个人都在发抖,却也不得不强作镇定,回答儿子的问题:“就在前面呢,妈妈带你去一艘船上,有一个大大的惊喜在等着你呢!” “什么惊喜啊?有变形金刚吗?”这是朗朗最近心心念念惦记的一件事,因为他太喜欢变形金刚了,朗如焜答应他,要给他订购一个真实尺寸的真可以变形的变形金刚模型。 “不是变形金刚……暂时保密,到了船上你就知道了。”谈溦溦心不在焉地应付着他。 但是小孩子就这样好哄,妈妈说要带他去乘船,还有惊喜在等他,他就很开心,乖乖地被谈溦溦牵着,甩开两条小胖腿儿跟着跑。 等在拐角的那个女人见谈溦溦跑得近了,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谈溦溦就跟在她的身后,摸着黑,跑出去好远,才终于看到海边了。 这里是大宝岛的东北方向,背对着慕提岛,荒僻得很。谈溦溦虽然听到了海浪的声音,可是她并没有马上看到船。她又跑得近了些,才看到一艘快艇静静地泊在岸边,快艇上没有开灯。 朗朗人小胆子大,四周黑漆漆的,他却并没有害怕。因为妈妈跟他说有惊喜,他便想起自己生日的时候,突然亮起灯的房间,巨大的巧克力蛋糕,还有好多好多的玩具,他以为等待他的将是这种情况。 谈溦溦听到朗朗跑得喘起来了,一把将他捞起来,扛在肩上。 前面引路的女人就站在快艇的下面,冲着谈溦溦招手。谈溦溦扛着朗朗跑过去,快艇上随即亮起了一束光,是有人打亮了手电筒,为她照亮了登上快艇的舷梯。 谈溦溦爬上舷梯,双脚刚刚在快艇的甲板上落地,还没等她看清楚快艇上的情况,手电筒的光就灭了。 四周一下子就陷入墨黑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见了。这个时候,朗朗有点儿慌了,抱紧谈溦溦,惊恐地问道:“妈妈,这是哪里?为什么没有灯?” 谈溦溦抚着朗朗的后背,轻声安抚他:“宝贝儿不怕,有灯就没有惊喜了呀,一会儿就会亮灯了,有妈妈在,不怕不怕。” 朗朗还是有些不安,不过妈妈在身边,他也不会太害怕。他搂紧谈溦溦脖子,颤颤地说:“快一点儿哦,好黑,我不喜欢这么黑。” “很快!很快就会亮灯了,你闭着眼睛趴在妈妈的怀里,等亮灯了,妈妈告诉你。”谈溦溦说着话,把朗朗的头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时候,快艇的发动机“轰”的一声响了。有人过来拉着谈溦溦,把她引到一个座位上,让她坐下。 黑暗中,谈溦溦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她只摸那人的手就知道,是妈妈!杨慧媛!谈溦溦刚坐下,快艇就发动了。 没有人说话,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船头划破海浪的声音,以及海风从耳边刮过的声音。 谈溦溦看着越来越远的大宝岛,浑身冰凉,四肢僵硬,牙齿在打颤。她紧紧地搂着儿子,生怕自己会突然跳起来,跃入大海中游回去。 她一直紧张地盯着大宝岛和慕提岛两个方向,生怕朗如焜已经发现她不在了,寻找无果之后,驾船追赶而来。同时她还有一个隐讳的私念,她又有那么一点儿希望朗如焜能及时发现她不在了,追上她,把她带回慕提岛去。 不管她希望还是不希望,大宝岛和慕提岛都在她的视线中远去,直到看不见。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不上是叹息还是松气。然后,她才关注自己此刻的去向,惊讶地发现这艘快艇的去向竟然不是外海,而是往岛国首都所在的美岩岛开去。 “我们这是去哪儿?”谈溦溦从座位上跳起来,问一直默默在她身边的杨慧媛。 听到谈溦溦出声了,一直趴在妈妈怀里不敢说话的朗朗也抬起头来,问谈溦溦:“妈妈,我们这是去哪儿呀?” 这个时候,快艇船舱里的灯亮了,杨慧媛站了起来,拉起谈溦溦:“我们进舱里说话。” 朗朗冷不丁地看到外婆,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声地叫道:“外婆?” “认出外婆来了?分开几个月,还没有忘记外婆,小家伙有良心!”杨慧媛笑着接过朗朗,抱着他先进了船舱。 谈溦溦在后面跟了进去,见船舱里没有别人,便急切地问:“妈妈,我们不是应该逃往外海吗?现在我们行进的方向是美岩岛,那里是王宫所在地,朗家与王室的关系那么密切,我这是自投罗网吗?” 朗朗好久没看见外婆了,有些兴奋,唧哩呱啦地问一些问题。杨慧媛一边哄着外孙,一边扭头看了谈溦溦一眼:“我们这艘快艇是三王子随行人员乘的船,有通行证的。你马上化一下妆,到了岸上之后,会有人接应我们,带你去三王子的住处躲几天,挺避过了风头,再搭飞机离开。” “三王子?他知道我今晚要逃?他肯帮陈天祈?为什么?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谈溦溦在大宝岛时就有的不祥的预感,此刻又涌上心头。 “你别管他是什么目的,他肯帮忙,我们就应该感激。否则我们只能往外海逃,不出一个小时,就会被朗如焜的船追上!根本逃不出去!”杨慧媛说着话,已经打开了船舱里的一只铁皮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没错,谈溦溦也有过这样的担心,因为朗如焜拥有一艘由俄罗斯造的号称世界上最快的“鱼镖”舰艇,就算他的“鱼镖”追不上她逃跑的这艘船,他还有飞机! 可是谈溦溦与杨慧媛不同,她不能不在乎三王子出手助她出逃的目的。若说那仅仅是因为三王子与陈松基的友情,谈溦溦肯定不会相信。她今天可是看到三王子本人了,那人一看便知是城府很深的人,而且从今晚的情形来看,她不觉得陈松基与三王子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妈妈,你们是不是答应了别人什么事情?我只是想要逃离慕提岛,但是我不会用任何东西做为交换的代价,我不不可能为三王子提供任何消息。”谈溦溦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对杨慧媛表明自己的态度。 杨慧媛把柜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往谈溦溦跟前一摔:“你想那么多干什么?就你聪明?我是救女儿!又不是出卖女儿!赶紧把换一下衣服,抓紧时间,一会儿我们就要靠岸了!” 谈溦溦把那些衣服抓起来一看,这不是狂欢节才会用到的那种衣服吗?大红大绿的裙子,上面镶满了贝壳和鸟羽的大帽子,还有表情夸张的面具。 “我弄成这样,也太醒目了吧?不是要低调才对吗?”谈溦溦为难地看着这堆东西。 杨慧媛抓起帽子就扣到她的头上,说:“让你扮你就扮,三王子带了人去大宝岛表演,这些就是演出服,我们就说在大宝岛演出完毕回来的,不会有人怀疑。” “我们要去参加化妆舞会吗?”朗朗看到这些奇怪的面具和服饰,就想起沈遐在的时候,举办过的一次化妆派对,不禁有些兴奋。 杨慧媛瞪了谈溦溦一眼,便转过来给朗朗装扮:“是的!宝贝儿!外婆要带你去参加一个化妆舞会呢,你要不要跟外婆一起去玩?” “我要!”朗朗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外婆他很高兴,有化妆舞会他更高兴。 于是,他高高兴兴地穿上了一身黑色廉价丝绸做的袍子,戴上一张大红鼻子长舌头的面具,还得意洋洋地在谈溦溦面前晃了晃:“妈妈,你能认出我是谁吗?” 谈溦溦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开始往身上穿衣服。那些演出服显然在上次演出结束后没有洗,散发着汗馊的味道,令谈溦溦极其不舒服。 虽然心里抗拒,但她还是听从了杨慧媛的指示,扮成了一副参加狂欢派对的样子,难穿的高跟鞋,镶满玻璃珠的橘色紧身长裙,将油彩涂到脸上,再戴上一顶高高的羽毛帽子,往镜子前面一站,果然没有人认得出来她是谁。 事实上,在谈溦溦乘快艇离开大宝岛,奔向美岩岛的过程中,没有受过任何追击。不知道是朗如焜没有发现她消失,还是虽然发现了,但是他们编了谎言,拖延了时间。 半个小时后,美岩岛到了。 美岩岛是这个群岛国家最大的一个岛屿,是岛国的首都。以前谈溦溦曾经来过,是朗如焜带她来探望生病的老国王,那个时候她刚刚确立了朗如焜正牌女友的地位。 她见过老国王,见过大王子,但是她没见过三王子。 在当今这个时代,世界上的君主制国家已经不多了,岛国算一个!有钱有实权的王室也不多了,岛国算一个!国王可以想娶几个老婆就娶几个老婆的也不多了,岛国算一个! 老国王一生娶了五个老婆,现在还在世的有三个。但他的子嗣并不多,只有三个儿子,公主倒是有十几位。 大概是少而精的缘故,三位王子都是优秀的人才,所以在老国王身体越来越差的今天,三个人便都开始觊觎那个王位了。 三王子的母亲是老国王身边最年轻的王妃,很得宠爱,这就是三王子敢于公开挑战大王子的原因。 当然,这都是他们王室的事情,本来与谈溦溦无关。 可是在今天这样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当谈溦溦顺利地逃出朗如焜的掌控,毫不受阻地踏上美岩岛的海岸时,她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她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在没有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情况下,盲目地相信自己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就这样冒然地跑到美岩岛上来。 现在想往回跑,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见机行事,尽量不让自己掉入别人的圈套中。 登上美岩岛后,岸上有人接应,谈溦溦牵着朗朗,跟着杨慧媛,上了一辆中巴车。车子在行进的路途中,遇到过两次盘查,这大概就是杨慧媛让谈溦溦化妆的目的。 没有遇到障碍,驾车的司机只说是去大宝岛演出的人,并且他们有通行证,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三王子的宅邸。 下车后,谈溦溦看到了一栋依山傍海的大宅,灯火通明,很是壮观。 因为现在是夜里,所以看不清这座宅邸的面目。不过只看规模,谈溦溦心里就已经有数了,这里跟慕提岛上的城堡根本没得比。 有人引她们从后门进去,绕了几条小路,来到了一栋小木楼前。 “你们今晚就住这里,请吧。”引路的人推开大门,示意她们进去。 杨慧媛先迈步走了进去,谈溦溦犹豫了一下,还是抱起了朗朗,迈进了大门。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一个充满了岛国风情的大客厅。她正在打量这间客厅的陈设,就听身后“咣当”一声,她回头一看,大门已经关上了,并且“哗啦”一声上了锁! “喂!你们干什么?”谈溦溦心里一紧,扑到门上,拍着门,冲着外面的人喊叫。 外面的人回拍几下,不高兴地警告她:“谈小姐,麻烦你小声一点儿,这是三王子的吩咐,他担心有人闯进来,把你带走,所以才要求锁上门,你们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吧,三王子明天一早过来。” 这一段话说完,外面便传来了那个人的脚步声,他走了! 谈溦溦猛地回头,看着杨慧媛:“妈!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杨慧媛走过来,先是示意她安静:“你不要大喊大叫,吓着朗朗!什么虎穴狼窝?这只不过是暂时的!今晚你父亲和松基一定要忙于应付朗如焜,但他们明天一定会过来的,你只需要在这里躲几天,一定会接你走的!” 第97章 闹翻 大宝岛的宴会大厅里,朗如焜被夹在两位王子中间,十分头疼。 大王子是将朗如焜当成自己人的,在王位争夺战中,有朗如焜的资金和情报支持,大王子获胜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这个时候三王子突然接近大王子,令大王子十分不悦,他认为自己的三弟在拉拢自己的人。 兄弟二人唇枪舌战,朗如焜只好在中间和稀泥,既不能让大王子感觉到背叛,又不能让三王子感觉到冒犯。 这情形,真是让他伤透了脑筋。他甚至暗暗地想:早知道是这样,今晚不如不来了,我就等着单独约见三王子的机会,就不信他一直不肯见我。现在弄得自己像一块烤肉一样,翻来覆去地被烤着……哎?谈溦溦和朗朗哪里去了?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谈溦溦和朗朗不见了,母子二人不在座位上! 他往四下里望去,发现露茜正穿梭在宾客之中,尽女主人的义务,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安排着宴席上的一些琐事。 去哪里了?该不会是去卫生间了吧? 朗如焜的心里刚刚冒出一个小问号,一旁的三太子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嘿!如焜,我前天去探望父亲,还听他念起你来,你有好久没有去看过我父亲了吧?” “哦……”朗如焜不得不暂时压下对谈溦溦母子二人去向的疑问,转回头看着三王子,歉意道:“是的,最近我的未婚妻身体不太好,在岛上养病,需要人照顾,我一直没有办法离开。” “没想到以前视女人如粪土的人,现在竟然这么宝贝自己的未婚妻,到底是痴情种子啊!哈哈!”三王子打趣道,“不过你还是抽空去见一见我父亲吧,最近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他以前最疼你,你去看他,他会很高兴的。” “其实我父亲的身体好着呢!倒是某些人巴不得他出点儿问题!”大王子在一旁凉凉地说道。 三王子冷笑了一声:“大哥说的人,一定不是我喽!我是每天都去探望父亲,陪他聊天逗他开心的。这本来是做儿子的本分,不过大哥看起来有些忙碌,也没有多少时间陪父亲。他老人家偶尔想起你来,又见不到,只能摇头叹气啊。” “我倒不知道三弟竟然如此孝顺,一年前父亲美国住院,我在医院陪护了一个月,不知道那个时候你在哪里?听说是和你的第九任女朋友在澳门赌博,一晚上输了一百万美金,是吗?”大王子反唇相讥。 朗如焜一见兄弟二人又要吵起来,马上开口,高声说道:“哎?你们快看!那边有一位摄影记者,他正在给你们拍照呢……” 两人一听这话,顺着朗如焜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一位年轻利落的女子正举着相机对着他们。两个人一齐露出和气的微笑,同时将手臂搭在了朗如焜的肩膀上,摆出上镜的表情和姿势来。 朗如焜配合他们照了几张,便站了起来,对他们说:“记者一定想得到两位王子的合影,我先回避一下。” 三王子拉住他,小声说:“别走,有你在,气氛还好一点儿。再说了,我不想与和他单独合影!” 这句话,别人是听不到的,但是仍然和三王子拉着手的大王子却听得一清二楚,他脸上保持着拍照所需要的适度的微笑,却偷偷地在咬牙,说:“我也不愿意和你同时出现在镜头里!别太自以为是!” 两位王子简直水火不融。 而这个时候,露茜看到这边在拍照,突然灵机一动,对她身边的客人说:“快啊!那边在照相!难得见到两位王子,你们还不快趁着这个机去跟王子合个影?” 她这样一怂恿,周围的男宾女宾纷纷站起身来,凑了过去,纷纷要求与两位王子合影留念。 朗如焜被困在人群中,又被两位王子夹在中间作人体肉盾,一时脱不了身。 这混乱的局面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合影的人才陆续离开,各回自己的座位了。 朗如焜终于呼吸到了一口新鲜空气,同时转头往谈溦溦的座席望了一眼,仍然不在! 他便站了起来,走过去,问同席的一位女宾:“打扰你一下,请问这个座位上的女士去了哪里?” 那位女宾看着谈溦溦坐过的那张空座椅,想了想,说:“哎?刚才还在呢……是不是小朋友嫌这里闷,妈妈带小朋友出去透透气啊?” 她的回答,令朗如焜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谈溦溦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还要强颜欢笑没话找话,她很不擅长这种应酬。 他决定出去找找她,要是她实在呆得郁闷,就让她带朗朗先回慕提岛好了。 可是这个宴会大厅在大宝岛的中间,四面都是门,出不同的门去的是不同的地方,相隔都挺远,她到底从哪个门出去的呢? 他茫然四顾,不得不先去找露茜,向露茜询问:“溦溦呢?她去了哪里?” 露茜不慌不忙地看着他,镇定地回道:“小朗哥嫌大厅里吵闹,溦溦带他出去透透气,应该就在大厅外面吧。” “她从哪个门出去的?”朗如焜又问。 露茜假装回忆了一下,然后一指正门:“从正门出去的,她来问我哪里有好玩的,我告诉她海边有烤肉啤酒派对,招待宾客的随行人员,小朗哥一听有烤肉吃,别提多兴奋了,溦溦便带他从那个门出去了……你找她?她现在应该还在海滩上,喝啤酒吃烤肉吧?” 和一帮随从人员喝啤酒吃烤肉?亏她做得出来! 朗如焜谢过露茜,快步出了正门,往海滩上快步走去。 从宴会大厅到海滩有一段距离,本来朗如焜是想叫车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来时那些接送宾客的轿车都不见了,他问守在门口的侍者,侍者告诉他,来宾都到齐了,司机们也去休息了。 还有这种事?万一哪个来宾突然有事,急着离开呢? 朗如焜一边在心里鄙视大宝岛的接待水平,一边撒开腿往海边跑去。开车只是几分钟的路程,两条腿却需要跑十几分钟。 当朗如焜来到海边时,果然看到那里亮着灯点着篝火,几百个人聚集在一起,吃烤肉喝啤酒跳热舞,比宴会大厅里可热闹多了。 人太多,他一时找不到谈溦溦和朗朗,却恰好看到他自己的一个随行人员,便拉住问道:“看到你们大嫂没有?还有小朗哥?” 那人已经喝得有点儿茫了,醉眼惺忪地看着朗如焜,想要站直,却不停地摇晃:“啊?焜哥……大嫂吗……又逃啦?我去给你抓回来……” “胡说什么?我问你有没有看到她?她来这里啦!”朗如焜并不知道今晚大宝岛还有招待随行人员这一趴!看到自己的手下喝成这个样子,他心中大为不悦! 那人醉兮兮傻呵呵地笑了两声:“这里?不可能……她不在这里……肯定不在……” 朗如焜此时还在相信露茜的话,而不相信他眼前的这个醉鬼。他一把推开那个手下,自己冲进了人群中,开始寻找谈溦溦和朗朗。 见到慕提岛的人,他就问有没有看到谈溦溦和朗朗,回答一律是没有看到。 有几个比较靠谱的手下并没有喝醉,便跟着他一起去找。他们从这头找到那头,再从那头找回来,反复找了两遍,也没有看到谈溦溦和朗朗的人影! 到了这个时候,朗如焜开始有些担心了! 他让自己的手下再找一遍,他自己则站在人群之外,吹着海风,开始冷静地思考。 莫非她又逃跑了?这里不是他的地盘儿,没有严密的岛防。此刻又是人来人往,想要偷一条船逃跑,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吧? 可如果她的计划是偷船逃跑,那她未免也太愚蠢了。她难道不明白?这么短的时间,她根本逃不掉的!方圆几百海里范围内,没有人能逃得出他的追击! 手下的人回来了,答案是令他失望的,已经找了三遍了,谈溦溦一定不在烤肉啤酒的这一堆人中! 朗如焜心底一片冰凉!她最近表现出难得的平静和顺从,他以为她已经放弃逃跑的念头了,他以为他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呢!他对她已经放松警惕了!她却在这个时候逃跑了! 但是他现在没有时间伤心,他要追回她!一定要追回她!他发誓!她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就算她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她,然后狠狠地揍她一顿,现在问她:“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他冷静地给手下人发出指令,让他们不要打扰任何人,先在大宝岛上搜寻,撒开人网,一个角落都不许放过。 然后,他打电话给龙叔,让龙叔迅速出去直升机在方圆一百海里的范围内搜索,并且调动慕提岛上所有的船舰,出海搜查,凡是往外海开出去的船,一律要登船检查。 龙叔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一声:“是。” 安排好这些事,朗如焜自己回了宴会大厅。这件事有许多值得怀疑的地方,但是朗如焜不能确定,现在他要回大厅里去,他要看看陈家父子对这件事是怎么样的反应。 宴会大厅里依然熙攘热闹,酒过三巡,男男女女都卸下了优雅的伪装。 一个女人冲过来,拉住朗如焜:“你就是大名鼎鼎的朗如焜吧?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朗如焜甩开她,他才不管她是谁呢,此刻他的心情火急火燎,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这些人? 那个女人已经喝得有些几分醉了,仗着酒力,被甩了也不介意,追上朗如焜,又拉住他:“喂!赏个面子……一起跳个舞吧……” 站在不远处的陈松基看到了这边的情形,赶紧走过来,把那个女人拉开,护住朗如焜,抱歉道:“对不起,是我一位好兄弟的妹妹,一直很仰慕你,听说今晚的宴会你也来,缠着我要了一张请贴,我早跟她说过,你已经订婚了……哎?溦溦小姐呢?怎么没见到她?” 朗如焜冷冷地看着陈松基,十分沉着:“你最后一次看到溦溦是什么时候?” “我……她……”陈松基想了想,“哦!就是刚才敬酒的时候,家父还和她聊了几句……之后我就没见到她了……怎么了?” 朗如焜仔细地观察着陈松基的每一个表情,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出破绽。可是陈松基若无其事,好像什么也不知道,还反问他怎么了。 朗如焜哼了一声,开口说道:“老兄,我与溦溦之间的事,在道上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也不必隐瞒。你也知道,她是一个警察,在我身边做过卧底……” “我知道啊!你们的事简直就是一段佳话!虽然她曾经把你送进过监狱,可是你最终也原谅了她,这么深厚的爱情简直感天动地啊!”陈松基赞颂道。 朗如焜摇了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去年溦溦曾经从我慕提岛离开过一段时间,住在她自己的家里。那个时候我们之间还有些误会,但我舍不下她,最终还是去找她了。可是松基兄你应该知道,我在那里住了一个月,也没有能接近她,因为天祈帮的人在保护她,只要我的人一出现,就会受到天祈帮的人阻挠。今天我就想问一问松基兄,当时你是受了谁的委托保护谈溦溦?是警方吗?” 陈松基听他说完,尴尬地笑了笑:“如焜,如果你不问这个问题,我是打算当这件事不存在的,因为我没脸跟你解释啊。不过既然你问起了,我先向你道个歉。其实那个时候,我刚刚在中国内地拓展了自己的势力范围,地位还不牢固。突然有一天,有人向我汇报说,你和你的龙联帮出现在了我的地盘上,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我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谈溦溦的家就在那个城市,我以为你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中国大陆开展业务呢,所以我就给他们下了那样一个命令……” 这样的解释,真的是天衣无缝,让朗如焜无从发难。 “那好,就算当时那件事,是你害怕我抢了你的生意和地盘,那么现在呢?这个世界有千万个美丽的鸟屿,你为什么偏偏要买下慕提岛旁边的大宝岛?”朗如焜又问。 陈松基指了指不远处的三王子,说:“我本来是打算在瑞士买一栋别墅,做为我父亲休养之所。可是几个月前,有一位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三王子,闲谈之间,我说了自己打算在欧洲置业的想法,三王子主动邀请我来这里购岛,于是我就来了。” 这个说法如此圆满!朗如焜还能说什么? 可陈松基真是镇定,朗如焜心中的疑团就越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那次他离谈溦溦只有几条街的距离,因为天祈帮的阻挡,愣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想办法接近她。随后陈松基就买下了大宝岛,而谈溦溦这次就是在大宝岛上消失的! 这仅仅是巧合?朗如焜不信! “如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怎么看你神情不对?是我的人招待不周,惹你不高兴了吗?”陈松基看朗如焜沉着脸,关切地问。 朗如焜朝他摆了摆手,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大王子,俯身贴耳说道:“王兄,谈溦溦逃跑了……带着我的儿子!” 大王子听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刚想问什么,发现三王子正盯着他们看,便站起身来,拉着朗如焜去到旁边,才问:“你们不是好了吗?她怎么又逃?派人去追了没有?” 朗如焜小声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不过我怀疑这里有人帮助了她,说不定就是陈家父子!但我没有证据,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帮谈溦溦……这样,我马上找个借口离开,你在大宝岛上帮我留意陈家父子的举动,发现有什么不对,你打电话给我,好不好?” “你赶紧回去吧!这边我派人去找,只要谈溦溦还在大宝岛上,我就一定能找到她!”大王子果然是好兄弟,很仗义地答应帮忙。 朗如焜感激地握了握大王子的手,然后他走向陈天祈:“陈先生,我儿子有些不舒服,我先回慕提岛了,感谢你今天晚上的盛情款待,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过几天我来拜访你,找你喝酒,今晚我就先行告退了。” “啊?令郎不舒服吗?我的保健医生在岛上,要不要给他看一下?”陈天祈马上站起来,露出关切的表情来,拉住朗如焜的手。 朗如焜微笑拒绝:“不必了,他已经被我未婚妻抱到船上去了,只等我上了船,我们就回去了,路程也不远。你不用担心,我走了。” 说完,朗如焜一扭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宴会大厅。 这一次倒不错,他才走出去不远,身后就有一辆车追了过来,接上了他,把他送到了船边。 因为大王子答应他,会派人在大宝岛上搜索,他信任大王子,也不必在大宝岛上留人了。况且他既然已经对大宝岛起了疑心,那么他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包围大宝岛,从大宝岛飞出去一只鸟儿游出去一条鱼儿,他都要查个清楚。 因此他也不必留人在岛上了,全部招呼上船,出发回慕提岛! 慕提岛上,谈溦溦再一次逃跑的消息已经传遍了!龙叔接到消息后,按照朗如焜的指示,派出了行进速度最快的一艘舰艇“鱼镖”,同时命令所有的直升飞机起飞,在方圆一百海里的范围内盘旋搜寻目标,所有的船只出港,凡是驶向外海的船只,一律登船检查。 一时间,慕提岛附近的海面上气氛紧张起来。 朗如焜一下船,就看到周小玉站在海边等他。他停顿了一下,十分歉疚地望着自己的奶奶。周小玉走过来,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生气地吼他:“我的重孙子呢?你又把他弄丢了是不是?” “奶奶……”面对自己最亲的亲人,朗如焜心酸鼻酸,差一点儿掉下泪来,“对不起,我一定把他找回来!谈溦溦逃不出去多远的!除非她长出翅膀来,否则她一定逃不出我布下的天罗地网!” “嗨!又是逃!又是追!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闹够啊?真是让人操碎了心!”周小玉惦记着朗朗,忧心地摇头叹气。 金莎上前一步,扶住周小玉,然后关切地问:“焜哥,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能帮上什么忙?好好照顾我奶奶吧!”朗如焜说着话,看向龙叔。 龙叔赶紧汇报:“焜儿,按你的指示,岛上所有的飞机和船只都已经出动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好!有消息马上通知我。”朗如焜沉着脸,坐上车,回了城堡。 他没有做任何停留,直接跑上三楼,冲进了谈溦溦的房间。他带着愤怒,将谈溦溦的房间翻了一个底儿朝天,可是什么发现也没有。 他又跑去朗朗的房间,依旧一无所获。 这个女人太狡猾了!仗着他爱她,一而再地欺骗他!这一次要是让她逃掉了,他朗如焜的脸面还往哪里放?他岂不成了全天下最愚蠢的男人?被同一个女人骗了又骗?! 他从朗朗的房间出来,跑去自己的书房。在那里,他有一套先进的无线电信号监测设备,是他从一位前苏联克格勃高官那里买来的。如果有人接应谈溦溦,那么他们就需要联络。只要他们是在慕提岛周围方圆五十公里范围内联络,他一定会监测到他们的信号。 他刚刚把设备打开,就听到有人敲门。 “进来!”他喊了一声。 门一开,龙叔走了进来。 他马上站起来,问龙叔:“有消息了吗?” 龙叔摇了摇头:“焜儿,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话?等这件事解决了再说行吗?我现在忙得很。”听到龙叔说没有消息,朗如焜失望地沉了脸,不想再听龙叔说话。 可是龙叔固执地站着,像是看不懂他的脸色,继续说道:“这话现在说最合适,再晚就来不及了……” 朗如焜正心烦意乱的时候,哪有心思去听龙叔说一些别的事?可是龙叔像看不懂他的脸色,固执地站在那里,非要把话说出来。 朗如焜无奈地看着他:“好吧,简洁一些!” 龙叔反而犹豫了一下,低头沉吟片刻,突然一捏拳头,下定决心,开口道:“焜儿,这话如果我不说,就没有人敢对你说。你去年出狱的时候,兄弟们一个一个欢欣鼓舞,都以为我们又有顶梁柱主心骨了。可是你出来后,第一件事不是去看望那些在你入狱期间苦苦支撑着帮里事务的兄弟们,而是直接调人去追一个女人!好吧!大家也没有怪你,这件事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我们也恨那个女人,她让我们龙联帮损失惨重!” “龙叔,你要讲谈溦溦的事吗?可不可以等我找到了谈溦溦,我们再聊这件事?”朗如焜只听他说了一个开头,就已经明白他要讲什么了。 龙叔开了头,就没有打算要草草结束,他完全不顾朗如焜的态度,继续说道:“焜儿!你听我说完!后来你找到了谈溦溦,把你带到慕提岛来,这些都是你私人的事情,我也不说什么。可是从那以后,你似乎忘了自己还有帮兄弟,整整一年时间,兄弟们几乎没有机会见到你,你把自己困在这个小岛上,和谈溦溦囚在一起,整天厮混,不理帮中事务,你是想怎么样?” 龙叔越说越气愤,可是朗如焜却已经沉了脸:“龙叔,我知道兄弟们辛苦,我也知道龙叔辛苦,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但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天不早了,龙叔也累了,不如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做!” “你有什么事要做?你除了和那个女人谈情说爱,还有什么事要做?我们这些人正经事不做,整在陪你追女人找女人!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对她掏心挖肺,她还不是跑了?要我说,找到她,一枪崩了她,什么问题都解决了!”龙叔突然爆发,冲着朗如焜发起脾气来。 朗如焜顿时如一头被威胁到地位的狮子,后退一步,眯起眼睛来,抬手一指龙叔:“龙叔!我尊重你是长辈!但你不要忘了谁才是这里的老大!如果谈溦溦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管是谁做的,我一定会以牙还牙!她掉一根头发,伤她的人就要用一颗脑袋来赔!你不要以为我不出江湖,就变得软弱可欺了,我说到做到!” 龙叔被激出火气来,压在心底许久的积怨全部迸发出来。他抬出自己长辈的身份来,和朗如焜对指对峙:“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子了?你父亲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为了一个女人颓废成这样,他会多难过?你还是不是朗家子孙?你还要不要龙联帮?你还要不要龙联帮的兄弟们?” 他一连串的质问,并没有把朗如焜吓退。朗如焜脸更黑了,一挥手臂:“我做事有自己原则,不需要别人指手划脚!我是朗家的子孙,我做事对得起朗家的先辈祖宗!至于龙联帮的兄弟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我不会亏待他们的!这些事都不需要龙叔操心!我自有主张!” 龙叔听朗如焜说出这些话来,他沉默了。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互瞪着对方,又对峙了一会儿,龙叔突然一甩手,转身愤然离去! 朗如焜和龙叔吵了一架,半天没有缓过气来。这个时候,他开始想念起韦野平来,这位跟随他多年的好兄弟,从来不会对他有任何质疑,对他唯命是从。 也不知道韦野平现在在哪里,沈遐出事后,他被驱逐出龙联帮,朗如焜派人跟踪他,想要弄清楚他与沈遐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可惜那几个人办事不利,只跟踪了一个星期,就把人跟丢了。 从此后,朗如焜便失去了韦野平的消息。 他要做的事,已经达成七分了。等他把事情完全安排妥当,他便要离开慕提岛。到时候他也许会动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找一找韦野平。兄弟多年,还是韦野平最值得信任。 朗如焜想着这些事,叹了一口气,找开他的无线信号监测设备,开始最大范围地搜索无线信号。 他陆陆续续监听到了一些信号,可那都不是他想要的。他甚至还监听到了一通找给陈松基的电话,内容是天祈帮在缅甸的货源被人抢走,陈松基还说他明天就飞去缅甸,处理这件事。 始终没有出现任何与谈溦溦有关的联络信号,她就像是真的长了翅膀,从他能控制的范围内消失了。 他给大王子打电话,询问大宝岛那边的情况。大王子说:“我派人把大宝岛搜了一个遍,完全可以肯定,谈溦溦不在大宝岛上。宴会已经结束了,陈天祈父子正在安排宾客下榻,今晚有许多的宾客没有办法离开,他们就住在大宝岛上。本来我打算离开的,既然有你这件事,那我就在这里住一晚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帮你找一找。” “多谢王兄……对了,三王子呢?他在哪里?”朗如焜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这个人来。 大王子轻蔑地哼了一声:“今晚陈松基请了一个日本艺伎团来表演,老三看上了一个年轻的日本艺伎,悄悄带着那姑娘回美岩岛去了!” “哦……”朗如焜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是他一时又想不清楚。 结束了与大王子的通话后,朗如焜开始频繁联络在天空和海上搜索谈溦溦下落的那些兄弟们,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没有找到!没有发现大嫂和小朗哥的人影! 时间越拖越久,绝望的情绪渐渐地笼罩上了朗如焜的心头。 他沿着城堡大门外通往海边的路,慢慢地溜达着,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他为什么那么笃定她一定会逃向外海呢?也许她根本就还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大宝岛上找不到……那么……美岩岛?三王子?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他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 谈溦溦对慕提岛非常熟悉,而且她曾经逃过两次,对他的反应速度和追击能力,她应该十分清楚的!驾船逃往外海,十有八九在公海上就会被他追上。 大宝岛不是一个理想的躲避场所,虽然那里不是他朗如焜的地盘儿,但是如果他执意要找一个人,耍横犯浑,陈松基也不是他的对手。 在这个群岛国家的领土上,可供藏身的岛屿倒是有,但都躲不过朗如焜的搜寻。 唯一一个他不能随意派人登岛搜查的地方,就是美岩岛!因为那里是王室所在地,对那里的侵犯意味着对王室的不尊重。 他想起了今晚主动接近的三王子,突然就有一种自己被愚弄了的愤怒感! 本来他打算在三位王子的王位之争中,保持一个中立的立场。为此,他数度托人给三王子带话,想要见一见三王子,可是数度被拒绝了。 但今天晚上,三王子却表现出对他的兴趣来,主动接近,拉着他不停地说话,不停地劝酒。他以为三王子只是想给大王子一些难堪,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许那是三王子使的计策,拖住他,让谈溦溦可以顺利离开大宝岛!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次谈溦溦的出逃,就不是一件简单的出逃事件,那将是一个阴谋!针对他朗如焜的阴谋! 凡是知道朗如焜的人,大概都知道他与谈溦溦之间的这一段情事,是是非非,纠缠不清。只看他出狱后一直守着谈溦溦,不肯离开慕提岛半步这件事,大概所有人都能猜到谈溦溦对于朗如焜是多么的重要。 于是,谈溦溦成了某些人可用的棋子,他们计划帮她逃离,然后再利用她攻击他! 一定是这样!虽然朗如焜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人想要对他怎么样,但是他已经大概有了思路,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样的状况了! 如果真如他所料,三王子有参与这件事,那就更好理解了。三王子一直忌惮朗家的财力,万一朗如焜助力大王子夺位,对三王子是极其不利的。 蠢女人!被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等我找到你,非打断你的腿! 朗如焜咬牙切齿地骂了谈溦溦一句,飞奔到码头上,火速把“鱼镖”召了回来。然后他登上“鱼镖”,命令这艘舰艇直奔美岩岛而去。 从慕提岛到美岩岛,只有十几海里的航程,一般的船只需要半个小时到达,“鱼镖”只有十几分钟就到了。 不等他们靠岸,就有岛国的海巡船靠近,向他们询问。 朗如焜亲自出面,客气地回答:“三王子约我喝酒,我来赴约,麻烦你们放行。” 海巡船上的人见是朗如焜,虽然觉得这么晚上了来喝酒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再多问,放“鱼镖”靠岸。 朗如焜登上美岩岛后,直奔三王子的宅邸,叩响了大门!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 第98章 内杠 凌晨三点半,这个时间敲响别人家的门,是一个多么冒昧的举止。 可是朗如焜等不到天亮了,找不到谈溦溦,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有人来开门了,把朗如焜和他随行的人带到客厅。上茶之后,客气地让朗如焜稍等,然后那人就去向三王子通报去了。 朗如焜把身边人召到跟前,对他们说:“我在这里等三王子,你们到门外去,见机行事,如果有机会,你们就分散开找一找,尽量不要打草蛇,否则被人家抓到了,我也不好说话。” 手下人答应了一声,都出去了。 朗如焜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三王子连带着一脸的睡意出现了。 其实朗如焜并没有期待会在这个时间见到三王子,他来这里,完全是凭着冲动,而不是凭着理智。但是人既然来了,总要探个虚实。如果探不到虚实,他也要让三王子知道,朗如焜不是一个傻瓜,老鹰藏起爪子来,它还是一只老鹰! 没想到三王子竟然出来见他了,他便笑着站起来,抱歉道:“对不起,三王子,这么打扰你,实在失礼。” 三王子拢了拢睡袍的襟子,打了一个哈欠,说:“我也是好奇,才要出来见一见你。你要么从来不登我的门,来一次却是在半夜三更,一定是有急事喽?” 朗如焜再一次道歉,说:“是的,是有一件急事,我也不想隐瞒三王子,我慕提岛上出了一桩麻烦事,我的未婚妻和我的儿子都不见了,就在刚才大宝岛的宴席上,所以我想……” “你怀疑我把他们劫走了?”三王子把他的想法直接直白地说了出来。 “三王子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劫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只是担心有人把母子二人藏在你的船上,被你在不知不觉中带回了美岩岛……”朗如焜并不想马上跟三王子翻脸,所以他说话绕了一个圈子。 三王子却并不买帐,一拍桌子,气道:“有人把你老婆孩子藏到我船上?谁这么大胆子?为了什么?你有确切的证据吗?” “我没有证据,我只是来恳求三王子帮忙,帮我查一下他们母子二人的下落,因为事情紧急,打扰了三王子休息,我万分抱歉。”朗如焜的态度仍然十分诚恳。 三王子冷笑了两声:“我听懂了,怪不得刚才我离开大宝岛的时候,大哥他派人一直盯着我,直到我的船开动了,他们才离开,原来竟是这个原因。我说如焜啊,虽然我们平时没有什么来往,可是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仇怨吧,我抢你老婆孩子……我图什么呀?” 朗如焜心里暗道:我要是知道你图什么,我还会像现在这样跟你客气吗?就是因为还摸不清你的目的,我才没有办法直接针对你。 “三王子不要误会,我真的是来请求帮忙,绝对没有来兴师问罪的意思。”朗如焜把姿态放得很低,仍然在解释。 三王子撸了几把头发,叹息一声,说:“看来你是要搜一搜我的府邸才甘心喽,好吧!你来搜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就从我卧室开始吧!” 朗如焜已经明说是他的未婚妻和儿子不见了,三王子开口就让他搜卧室,这简直就是一种语言侮辱了。 若是平常时候,朗如焜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即便只是言语上的攻击也不行。但是今天这件事,目前看的确是他理亏。他仅凭着自己的分析,就在夜半三更的时候闯上门来,对方好歹是王子,是他失礼在先。 他的脸沉了沉,但是他没有发作。他说:“若是有人存心要把他们母子二人藏起来,必不会藏在三王子的卧室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到别的地方找一找。府上这么大,三王子也不可能关注到每一个地方,对不对?” 朗如焜虽然没有发作,但却坚持要找人,这让三王子十分不愉快:“如焜,你是一个懂规矩的人,要搜我的家,请问你有搜查令吗?我指的不是警察局签出的搜查令,我指的是我父亲亲自签署的搜查令!你应该知道,我的家不是随便什么人来了都可以搜的!” 开始大方让搜,见朗如焜真要找了,又提什么搜查令,这样前后矛盾的态度,令朗如焜更加怀疑了。他说:“三王子言重了,我可不敢搜查你的家,我只是要想找一个人,来请求你帮忙。” 两个人针锋相对,眼看就要闹崩。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人,一群人推推搡搡冲进了客厅里来。 正在对峙的两个人同时看过去,就见两个朗如焜的随行下属被一群人扭着胳膊,他们二人还在反抗,无奈对方人多力量大,反抗无效,还是被狼狈地推送进来。 “出什么事了?”三王子先出声问道。 “王子殿下,这两个人在后院鬼鬼崇崇的,像是要偷东西,被我们抓住了,他们不肯承认,说是朗先生的人,在外面等朗先生,因为内急,才到处找厕所……” “哦?”三王子撇了撇嘴唇,讥嘲地笑了,看向朗如焜,“他们都是你的人吗?” 朗如焜是说过要手下出去伺机寻找谈溦溦的藏身之处,但是他也特别强调了,要见机行事!不可以打草惊蛇啊!怎么就被人家抓到了呢? 他气自己的手下办事不利,这个时候却不得不护着他们:“是的,他们都是我的人,刚才是我让他们在门外等着……” “让他们在门外等着?是让他们去找人吧?原来你已经行动啊!那你还问我干什么?撒开你的人马开始搜吧!不用跟我在这儿拖延时间啦!”三王子拍案而起,挥舞着手臂,大声吵嚷着。 那两个被抓的人企图解释:“焜哥,我们真的是内急,想要找厕所,对这里地形又不熟,所以才会误入后院的……” “放屁!”三王子怒喝一声,“从这道门出去,走到我们家后院,最其码有十分钟的路程,这么远的路程,仅仅是找厕所吗?如果真的内急,为什么不进屋来问?我府上没有人接待你们吗?撒谎都撒不圆!哼!” 两个人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朗如焜瞪了一眼,便忍住了。 朗如焜揣摩眼下的形势,如果再僵持下去,恐怕真的会闹崩。于是他站起来,双手合十,向三王子道歉:“对不起,我没有教好手下,打扰了府上,我向三王子道歉。今晚是我唐突,实在是因为事发突然,我也是应对无措,望三王子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计较。得罪了,我告辞。” 说完话,朗如焜甩开步子,往门外走去。 他知道,这一次他把三王子彻底得罪了,以后若是三王子登上王位,这道鸿沟恐怕是难以填平了。也许他应该好好地筹谋一番,推大王子上位了! 本来他并不打算参与到别人家的王位之争,现在却不得不选边儿站了,这都怪那个逃跑的女人! 谈溦溦!你害我不浅!还敢带走我儿子!等我找到你!这回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他急匆匆地离开了三王子的宅邸,登上了回慕提岛的船。 船刚刚离岸,刚才两个被抓的手下便凑了过来,小声对朗如焜说:“焜哥,我们刚才发现了一个地方,就在三王子家的后院,是一栋独立的小木楼。这个时候了,楼上的房间还亮着灯,我们看到映在窗户上的影子是一个女人,就想凑近了看仔细,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冲出来一伙人,把我们按倒了!” “一伙人?”朗如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到底是什么地方?要一伙人看守?难道谈溦溦真的在三王子家里?” “我们也这样想啊!可是我们没有机会再查清楚了!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只有两个人,又不好闹得太厉害,只能跟他们走了。我走出去一段距离后,还特意回头望了一眼那栋小木楼。我们靠近的时候,二楼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等我们被按住带走后,那个房间的灯灭了!”其中一个人描述得更加详细。 朗如焜想了想,说:“如果那楼上住的是他们家里的人,听到外面有动静,不是应该打开窗户,看一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听到动静就关灯,那十有八九是害怕被找到的人吧?”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啊!焜哥,我们还是要回去一趟吧……” “不用了。”朗如焜拍了拍两位手下的肩膀,向他们传达了赞赏之意,“我已经与三王子结下梁子了,再回去,他也不会让我进门了。你们干得好!这件事我另想办法!” 这一趟去美岩岛,的确是鲁莽了一些,但是最后竟然有收获,令朗如焜十分欣慰。 他在船上,就给大王子打了电话,向大王子通报了他夜闯三王子府邸的事,并且把手下探得的关于后院那栋小木楼的消息告诉了大王子。 大王子答应他,会想办法去找找看,如果是谈溦溦和朗朗在那栋楼里,他应该可以找得到。 再回到慕提岛的时候,天已经青蒙蒙的,快要亮了。忙活了一整晚,朗如焜觉得还是有收获的。 尤其是这一趟去三王子的宅邸,虽然得罪了这位王子,可是他得到了有关谈溦溦下落的重要信息,也是值得的! 从目前情况来看,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一回谈溦溦不是一个人在逃跑,而是有许多人在她的身后,为她策动谋划,因为谈溦溦与三王子根本没有来往,而她逃跑后的第一站,竟然是三王子的府邸,可见这件事有多么复杂。 不过这都不是事儿!他朗如焜虽然没有一个当国王的老子,但他也不是什么王子可以随便欺负的人。不知道谈溦溦在哪里就罢了,一旦被他知道了,就不可能让谈溦溦逃出他的手掌心! 所以,在回慕提岛的这段路程上,朗如焜的心情还是挺好的! 一路上,他还在谋划着,怎么样派人潜伏进三王子的府邸里,弄清楚那栋小木楼上的人到底是不是谈溦溦。如果这个信息得到确证,他要怎么样才能把谈溦溦接出来?是去王宫先向老国王告一状?告诉老国王他的三儿子劫别人的老婆孩子?还是直接带人闯进去抢人? 他眼望着青蒙蒙天光中越来越清晰的慕提岛,沉思着…… 哎?前方是什么情况?怎么有枪声? 就在朗如焜快要到达慕提岛的时候,他听到了来自慕提岛上的枪声。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船越来越近,他虽然还没有看清岛上的情形,但是他已经确定知道,枪声的确是来自岛上。 “怎么回事?”他问身边的人,同时也在问自己。 身边的人一直和他在一起,他不知道的事,他们当然也不知道。 正在大家一脸茫然,准备加速驶向慕提岛,弄清楚事情真相的时候,突然一艘大船从斜右的方向横冲过来。朗如焜定睛一看,这不是慕提岛上唯一的一艘战斗舰吗? 慕提岛上的所有武器装备,是朗家花了三代人的时间积攒起来的。像朗如焜现在正使用的这一艘“鱼镖”,是他自己从乌克兰的一个军火商手上买到的。而正在冲向他的这一艘战斗舰,则是他父亲当年搞到的一艘美国海军退役的近岸战列舰。 朗如焜轻易不会使用这艘舰艇,因为它只适合打仗,平时用它,就像是提着一把大砍刀去买菜,根本用不到。 今晚把它从码头里调遣出来,是因为朗如焜担心谈溦溦从海上逃掉,便集结了他所有的海上力量,以增加堵截住谈溦溦的希望。 看着这艘战斗舰越来越靠近,已经拦在了他的去路上,朗如焜赶紧命令“鱼镖”减速,以免自己的两艘船在海上相撞。 “喂!我是朗如焜!这里是‘鱼镖’,请问你们什么情况?认不出我们吗?”朗如焜冲着前面的战舰喊话,他以为是天还没亮,战斗舰上的人没有看清“鱼镖”。 他喊话结束后,战斗舰并没有应答。 两艘慕提岛的舰艇在海面上对峙着,静默了一分钟。就在朗如焜感觉不妙,准备第二次喊话的时候,战斗舰的甲板上出现了一伙人。 朗如焜眯起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实在看不清,就对身边的手下喊道:“打亮探照灯!” 鱼镖上的探照灯“刷”地亮了起来,光柱瞄准了对面战斗舰上的刚走出来的那一伙儿人。 那些人正在靠近甲板上的栏杆,突然被探照灯的强光照到,纷纷捂了眼睛。朗如焜却在这个时候看到了,那一伙人中,最前面是金莎和他的奶奶周小玉,周小玉旁边的人是龙叔。他们三个人身后,跟着五六个男子,虽然他们都是龙联帮的兄弟,但他们是龙叔带到慕提岛上的人。 朗如焜感觉到事情不对,是因为金莎被两个人架着胳膊。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谈溦溦的离开与金莎有关?否则为什么抓她?就算这件事与金莎有关,龙叔查清楚了,也可以把金莎关起来,等他回岛上再处理啊?用得着带着人开着船前来迎接吗? 还有,岛上的枪声还在响,出什么事了? “龙叔?发生什么事了?”朗如焜冲着战斗舰上的人喊。 龙叔往前急走了几步,扶住栏杆,倾身向朗如焜喊话:“岛上出大事了!你先到这边来!我慢慢跟你说!” 战斗舰比鱼镖快艇要高一些,所以朗如焜如果想登上战斗舰,就得那边放下舷梯。龙叔已经挥手让人去放梯子了,这个时候,周小玉突然往前冲了一步。朗如焜看她的架势,应该是想和他说话。可是不等她开口,就有一个人冲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强行把她拖离了朗如焜的视线。 朗如焜看到这情形,大感不妙:“龙叔!你要干什么?” “老太太对你很不满意,她整晚都在骂你呢!刚才又要骂!这么多人……算了!你先上船来……” 龙叔为刚才周小玉被突然带离的事情做解释,可是不等他话说完,就听到金莎高喊了一声:“焜哥!龙叔他劫持了我们!他造反了……” 当然,金莎的话也没有说完,就被人捂上嘴巴拖走了。 但朗如焜还是听到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他却不能不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他愣了大约十秒钟,才把金莎那两句半话消化掉。 “鱼镖”上的手下都是朗如焜的亲信,他们焦虑地围过来,问朗如焜:“焜哥,怎么会这样?看来岛上已经打起来了,兄弟们大概没有准备,岂不是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朗如焜闭上眼睛,在清晨寒冷的海风吹拂下,他冷静了一会儿。 然后他睁开眼睛,看着战斗舰上的龙叔:“龙叔,告诉我,为什么?” 龙叔把整个上半身都靠在战斗舰的护栏上,低头俯视着朗如焜,冷笑着说:“焜儿,你心里应该明白,不需要多说。龙联帮是你们朗家创建的,你的祖父和父亲经营了两代,才有今天在江湖中的地位!可是你大概也知道,你父亲过去掌舵的时候,我是他的左膀右臂!我们兄弟二人出生入死,浴血奋战,我对龙联帮的贡献也是不可磨灭的!从我十九跟着你父亲打拼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三十五年了!我这一辈子都献给了龙联帮!现在你却要亲手毁了它!你自己想一想,我能答应吗?” 听龙叔这样说,朗如焜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他更加镇定了,仰头问道:“谁说我要毁了龙联帮?你弄错了吧?” “焜儿!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聪明,龙叔在帮里混了三十几年,还是有人买龙叔的帐!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分批分次地转移龙联帮的财产!编着各种理由支取龙联帮的资金,最后这些财产和资金都去向不明了!你是不是觉得龙联帮的财产就是你朗如焜一个人的财产?龙联帮的钱就是你朗如焜一个人的钱?你太狂妄了!龙联帮在世界各地有几百个分舵几万个兄弟,他们都要养家吃饭的!”龙叔挥舞着手臂,越说越激动。 朗如焜却笑了:“龙叔,兄弟们养家吃饭,我从不曾亏待过他们,我也不曾克扣过他们一分钱。相反,最近一年时间里,大家都应该感觉得到,我对兄弟们比以前大方多啦!不信你问一问你身边那几位,年底的分红,他们分到了多少钱?” “别说这个!那都没有用!”龙叔马上截住朗如焜的话题,“你以为大家不懂吗?那叫散伙费!龙联帮的资产都快被你挖空了!你想干什么?你就是想让龙联帮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中了那个女人的毒!置兄弟们于不顾,打算拿着兄弟们用血汗拼来的钱,去跟那个女人过好日子!没门儿!我不会让你搞垮龙联帮的!热爱龙联帮的兄弟们都不会答应,你们说对不对?” 龙叔突然转身,指着他身后的一众男子,大声喝问。 那些人是他的亲信,这个时候当然要支持他。他们大声应和:“对!我们不答应!我们要龙联帮!我们不要散伙费!” 叫喊声震耳欲聋,朗如焜听了,却只是觉得可笑。 他已经彻底明白龙叔要干什么了,这个时候他反而放松了。他在甲板上踱着步子,歪着头看向龙叔:“好吧,你们要龙联帮,那么你们告诉我,你们现在想怎么样?” “交出龙联帮!我们支持龙叔做我们的帮主!”那伙人像是提前排练过了,声音和动作都整齐划一。 “如果我宣布退出龙联帮,把这个老大的位子让给龙叔,你们是不是就放了我的奶奶?”朗如焜淡定地问。 龙叔愣了一下,他以为朗如焜会反驳,没想到朗如焜张口就这样说,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要什么?要龙联帮老大的位子?看来垂手可得啊!可是今日的龙联帮已经不是以前的龙联帮了,资产大部分被朗如焜转移走了,因为朗如焜无心经营的缘故,如今的江湖地位也大不如前了。 他就要这样一个龙联帮?他不甘心! 第99章 舍身相救 朗如焜先是被人偷偷运走了老婆孩子,紧接着父执前辈突然就扯起大旗造反了,非要他退位,把龙联邦老大的位子让出去。 朗如焜想想自己这一年处心积虑所做的事,不禁苦笑。他现在的情况,可真是应了那句俗话: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他这一年藏身慕提岛,无非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可是他的所做所为,该知道的那个人她不知道,不该知道的那些人,他们却全知道了! 现在,他腹背受敌,谈溦溦逃离了他,龙联帮的人要背叛他!他要怎么办? 放弃龙联帮,现在有些为时过早,有好多事他还没有安排妥当。可是如果龙叔用奶奶的性命来威胁他,他会毫不犹豫把龙联帮老大的位子让出去! 但是龙叔并不满足于此,他不满足于要一个被掏空的龙联帮,他有更多的要求。 他对朗如焜说:“我不管你把龙联帮的资产转移到哪里去了,我要那些钱!你先写一份退出龙联帮的声明,然后把你拿走的属于龙联帮的钱一分不少地还回来,我就放了老太太!” 跟着朗如焜去美岩岛的人,都是朗如焜的亲信。见龙叔如此嚣张,他们义愤填膺,纷纷向朗如焜建议:“焜哥!别听他的!撞他的船!我们杀回慕提岛!你听那枪声,一定是兄弟们中了他的计,正在反抗!这儿是我们的地盘儿,还能任由他撒野?” 朗如焜也在揣度形势,放弃龙联帮他不心疼,但是被人算计遭人背叛的感觉可不太好,他不喜欢!如果不是龙叔挟持了奶奶,不用身边人说,他一定会带人杀回慕提岛,救出自己的人,撵走这些背叛者们! 但是很不幸,奶奶就在他们手里。 龙叔见朗如焜一直在“鱼镖”的甲板上踱步,迟迟不答复他的要求,他便向后一挥手,让人把周小玉推到了前面。 朗如焜看到了周小玉,便大声问:“奶奶!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们不敢!你不用听他们的!也不用担心我!我能活到听你叫一声奶奶,这一辈子就够了!一把年纪的人了,也该死了!你不要管我,一定要实现你爷爷的心愿!”周小玉的一头白发被海风吹乱,腰却挺得比平时直。 “爷爷的心愿要完成,奶奶也要救!他要钱,我给他……” 朗如焜刚说到这里,周小玉愤怒地一拍栏杆:“你要是答应这个叛徒的要求,我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老太太说到做到,马上将身体前倾,做势翻身跳海。 龙叔一把抓住她:“嘿!老太太!我可没有想要你的命!你可不能死!” 周小玉拼命地挣扎:“你想用我的命来威胁我孙子,我偏不让你得逞!我今天就死在你手上!看你日后有什么脸去九泉之下见我儿子!” 龙叔当然不想失去周小玉这颗棋子,而且这么多手下人看着呢,要是周小玉真的被他逼死了,他那个所谓的“继承兄弟遗志,拯救龙联帮于危亡”的口号就不管用了啊!你把人家的老娘都逼死了,还好意思提什么继承人家的遗志? 周小玉要跳海,龙叔死拉着不放,同时跑过来几个人,帮着他死命拽住周小玉。 朗如焜见他们乱成一团,急得不行。可是战斗舰的舷梯只放到一半,他又没有轻功,不能飞上去,只能大声喊着:“奶奶!你不要冲动!我一定救你的!龙叔!我奶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与你不共戴天!快把舷梯放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战斗舰上有一个人突然飞扑向拉扯周小玉的人群,拽过龙叔的衣领,将一把枪抵在了龙叔的脑袋上:“放开老太太!否则我开枪啦!” 是金莎! 朗如焜都没有看到她是怎么挣脱龙叔的人,又是怎么抢到枪的,她就突然冒了出来,把枪口压在了龙叔的太阳穴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住了手。像是时间突然停了下来,两艘舰艇上的人都不动了,张着大嘴巴看着金莎。 还是龙叔先反应过来,他并没有松开抓住周小玉的手,而是冷笑了一声:“女人!不要管男人的事情!你不会玩枪的,我知道……” 金莎也不与他争辩,抬起枪口,冲着天上就开了一枪。“啪”的一声枪响,就在龙叔的耳边爆开,吓得他缩了脖子闭了眼睛,按住周小玉肩膀的那只手也松开了。 “放下舷梯!让老太太到‘鱼镖’上去!否则下一颗子弹将穿透你的头颅!”金莎像是变了一个人,语气果断,目光狠厉,枪口紧贴着龙叔的太阳穴。 龙叔睁开眼睛,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金莎厉声打断:“别废话!没得商量!快放舷梯!” 不但是朗如焜,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这样的金莎。此刻的她,就像是007电影中那些身手了得的女特工,竟有一种英姿飒爽的风范! 龙叔犹豫了几秒,大概还是觉得自己的命重要,便极不情愿地一挥手:“放舷梯!让老太太下去!” 手下人赶紧放到一半的舷梯继续降下去,一直垂到“鱼镖”的甲板上。 见周小玉还在回头看,金莎焦急地喊了一句:“你还看什么呀?快下去啊!快下去!” “那……你怎么办?”周小玉有些感动,眼前这个平时她根本瞧不上的女人,危急时刻竟然有这样的胆识和勇气。 金莎还在催促:“你先下啊!你下去了我才能离开啊!你快走!” “奶奶!快下来!”朗如焜在舷梯的下方伸出双臂,催着周小玉。 周小玉不敢再耽误时间了,赶紧顺着舷梯开始往下爬。她到底年纪大了,又有些紧张,手脚都在发抖,爬了五分钟,才从战斗舰上爬下去,被朗如焜一把抱住,接到了‘鱼镖’上。 这个时候,船上只剩下金莎和龙叔的人对峙了。她用枪一逼龙叔:“走啊!麻烦你送我下去!” “你自己下去就好啦,我要你也没有用,伤你也没有意义,去找你的男人好了!”这是龙叔对金莎说的话,他喊很大声,在“鱼镖”上的朗如焜听得清清楚楚。 “金莎!不要信他!带他下来!”朗如焜冲着金莎喊话。 金莎便一咬牙:“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开枪!我也不打死你!我先打残你!” “什么女人啊?比男人还凶!”龙叔像是很无奈的样子,不得不在金莎的逼迫下,往舷梯的方向挪过去。 金莎的枪一直不离开他的头,逼着他往舷梯下面爬。龙叔磨磨蹭蹭,爬了几阶之后,就不肯动了。 “快下去!”金莎的枪已经够不着龙叔的头了,但她的枪口仍然瞄准着龙叔。 就在这个时候,龙叔突然在舷梯上一滑。 “不好!金莎开枪!”朗如焜看出龙叔在使诈,大喊了一声。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金莎显然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经验,以为龙叔只是脚滑。等她听到了朗如焜的指示,并且反应过来要开枪的时候,龙叔已经翻身躲在舷梯的下方了。 这一枪打在钢制的舷梯上,发出“叮当”的金属碰撞之声。 而一直围在她身后人,这个时候突然发动,围扑向她。她意识到身后有人袭来,急忙转身举枪。先扑到的那位不等她开枪,一脚踹在她的肩膀上。 枪脱手而出,飞了出去。那个人用力过猛,金莎整个人向后仰,身体从栏杆上翻出去,呈自由落体的状态,向海里掉下去,“噗通”一声落进海水里。 战斗舰上的人伸手抓了她一把,没有抓住,便不再管她,急忙将舷梯拉上去,把龙叔救了起来。 周小玉惊魂未定,见金莎掉进海里去了,扑到栏杆上,大喊:“快!快救人啊!救生圈!快丢救生圈!谁下去把她捞上来!” 战斗舰的高度可不低,这个高度掉下去,金莎好像被摔懵了,胡乱在海水里扑通着,时浮时沉,情况看起来十分危急。 鱼镖上的人急忙把救生圈丢向她,并且向她喊话:“抓住救生圈,我们拉你上来!” 金莎再次浮上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仓皇四顾,见离她一米多远的地方漂着一个救生圈,急忙朝那儿游过去。 这个时候,龙叔已经被救上船了,他看着在海里挣扎的金莎,气急败坏地一伸手:“枪!” 一个手下赶紧递上一支枪,龙叔接住,瞄准海里的金莎,丝毫不犹豫,“呯”地就是一枪! 这一枪打中了,金莎一声惨叫,沉下海去,海水里顿时泛起一片血红。 朗如焜气极了,摁倒周小玉,拔枪抬手就往战斗舰上射击。 双方在海面上交火了! 鱼镖只是一艘快艇,用来追逐很有优势,可是打仗它就不行了。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朗如焜也没有忘了海里的金莎,他见她始终没有浮上来,便对身边人说:“顶住!我去救金莎!” 说完,他把枪一丢,纵身一跃,就跳进海里去了。 朗如焜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钱、人情……什么都不可以。 当然,他这一辈子也没有什么机会欠别人钱,所以他挺在意欠别人的人情。 他召金莎和莫莉、丽琪三个人回慕提岛,纯粹是因为当时恨透了谈溦溦,想要气她一下子。后来他也动过念头,再把这三个女人送走。可奇怪的是,丽琪死了,莫莉被撵走了,只有金莎,好像和慕提岛十分有缘,莫名其妙竟留了下来。 而今天,她终于体现出了她在慕提岛存在的价值,她不顾生命危险,救了朗如焜的奶奶。这样的救命之恩,令朗如焜根本没有办法看着她在海水中挣扎。 所以,他冒着战斗舰上不断扫射过来的弹雨,纵身跃入海中,往金莎沉海的地方游过去。 他刚刚游到那里,就觉得有人在拽他的腿。他赶紧潜入海水中,看到金莎正努力攀着他的腿,想要浮上海面。 幸亏朗如焜有些力气,他先是一把掰开了金莎的手,将自己的腿解放了出来。然后他用手抓住金莎的肩膀,用力将她从海水里捞起来,送上海面去。 金莎一出海面,便开始大口地呼吸,大声地咳嗽,将呛进她肺里的海水都咳了出来。 朗如焜夹住她的腰,带着她往“鱼镖”的方向游去。 幸运的是,双方虽然仍在枪战,却没有一颗子弹打中海里的两个人。终于游回了自己这一边,几个人合力先把金莎拖到船,然后又把朗如焜拽了上去。 朗如焜也顾不上歇口气,就蹲到金莎的身边,看她受伤的情形。 金莎趴在甲板上,浑身上下湿哒哒的,肩膀那里已经被血水浸透了。朗如焜扒开她的衣领,看到了她肩膀上的枪伤,皮肉已经开了花,看到里面的骨头了! “快拿医药箱来,我要给她处理一下伤口。”朗如焜招呼身边的兄弟。 有人跑进船舱,把船上的应急医药箱搬了过来。朗如焜先是把一团纱布塞进金莎的嘴巴里,命令她:“咬住!” 金莎受了枪伤,又被海水呛个半死,此时人已经不太好了。半昏迷的状态之下,听到朗如焜一声吼,她下意识地咬紧了纱布团。 然后,朗如焜示意身边的兄弟帮忙按住她,他自己从医院箱里取出镊子来,用酒精消了毒,直接就塞进了金莎的伤口里,夹住了子弹。 撕心裂肺的疼痛,令金莎一下子就清醒了。这种痛楚超出了她能忍受的极限,她剧烈挣扎,“呜呜”惨叫,无奈身体被别人摁住了,动也动不得。 朗如焜以最快的速度将子弹夹了出来,等他开始清理伤口的时候,他发现金莎已经昏过去了。 他给金莎包扎好伤口,将她抱进船舱里,让周小玉好好照顾她,他自己再一次跑出去。 到此时,他们已经与龙叔那边的人进行了半个小时的枪战了。龙叔那边的战斗舰火力很猛,战斗力很强大,无奈“鱼镖”舰小灵活,速度又快,绕着大船不停地转,把他们的火力分散开了,令他们也挺无奈。 朗如焜这边就想冲过大船的阻挡,回到慕提岛去。龙叔那边坚决不允许他回去,极力地挡住他们的去路。 一大一小两艘船在海面上来来往往,绕着圈子,正胶着不下,突然从慕提岛的方向冲过来几艘快艇。 朗如焜不了解现在岛上的情况,也不知道谁还是忠诚于他的,谁已经倒向了龙叔,所以他也不敢判断来人是哪一方的救兵。 直到那几艘快艇靠近了,朝着战斗舰开火,朗如焜才知道是自己的人。 虽然只是几艘快艇,但艇上的人有重型机枪,火力很猛。朗如焜便在他们的掩护下,绕过了战斗舰,向慕提岛驶去。 这个时候,海面上船来舰往,子弹炮火乱飞。朗如焜刚从外面回来,很难分清敌我。好在看到他出现,他的人便朝这个方向聚拢,而另一方的人则纷纷朝着大船靠过去。 等到他们聚集得差不多了,战斗舰突然掉头,朝着外海的方向驶去。后来的那些船,也跟着龙叔的战斗舰,一边用火车垫后,一边往外海逃去。 这个时候,朗如焜还没有靠上慕提岛的岸呢,他心里觉得奇怪:不是要夺位?就这么走了?难道不是应该拼个你死我活吗? 岛上状况不明,朗如焜不想恋战,就把人都召了回来,看着龙叔带着几条船和一些人逃跑了。 回到岛上,枪声已经停了,只是经过一场枪战后,岛上随处可见死者和伤者。朗如焜回到城堡后,发现城堡里已经被龙叔带人洗劫过了,也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东西翻得乱七八糟,桌翻椅倒,一片狼籍。 朗如焜直接上了五楼,来到他的书房门口,发现门禁系统已经被砸坏了。想必是那些人想要闯进他的书房,以为这道门是可以砸开的吧。 朗如焜捡起一根被丢弃在地上的铁棍,对着已经烂掉的门禁系统又砸了几下,让它更加粉碎。然后,他拨开那些碎片,里面竟然露出一个密码盘。 这是只有门禁的设计师和朗如焜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他在密码盘上输入了一串数字,门开了,他冲了进去。 第一件事,他打开视讯系统,联系龙联帮在各地的管理者。以前,只要他在线呼叫,那些人不出十分钟就会出现在屏幕上。可是这一次,他呼叫了半个小时,只有一个人回应了他。 朗如焜心里便明白了,龙叔为什么不要他的命,而是丢下他逃跑了。 因为龙叔早已经策反了这些人,要不要朗如焜的命,要不要朗如焜一份声明,根本都不重要。在这些人的心目中,朗如焜早就不是他们的老大了。 对于这一点,朗如焜并不觉得意外。因为他出狱后这一年时间,的确是与这些人甚少见面。想必他们还曾经幻想过,老大出来了,会带领他们大干一番,开疆拓土,让龙联帮声威大震呢。没想到他们的老大一出狱,就窝在慕提岛上,整天和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不理帮中事务。 他们一定失望透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龙叔找上他们,向他们挑明了朗如焜陆续转移资产的事。他们自然会以为,朗如焜是准备抛弃他们,拿着兄弟们用血汗拼来的钱,和一个女人过好日去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倒向龙叔,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 但朗如焜还是觉得有些悲伤,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他们的去路。 可惜,朗如焜在这件事上还是有些天真了,显然他所做的安排,并不是那些人想要的生活。他们习惯了既有的生活,他们并不想改变。 朗如焜对那唯一一个回应他的人说:“兄弟,帮里发生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有选择的机会,我不勉强你,你跟龙叔还是跟我?” 那人犹豫了一下,问他:“焜哥,他们说你想要退出了,为了大嫂,请问这是真的吗?” “是的,我这样想过……不过我并没有打算放弃兄弟们,我对你们也是有安排的。”朗如焜解释了一句,但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那人叹息一声,说:“焜哥,对不起,我从小就混迹街头,你的安排……也许不太适合我,我还是去跟龙叔好了。” 说完,那个人的影像就从屏幕上消失了。 朗如焜对着空空的视讯画面,愣了十几秒。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会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到来。朗家倾三代之力经营的华人界第一大社团帮派,现在已经不是他的了! 如果谈溦溦没有逃走,如果她在他的身边,她会不会很高兴? 此刻,他有一种不要江山要美人的悲壮情怀,可惜江山不在的时候,美人也不在了,他不知道该向谁去诉说这种情怀。 他缓慢而沉重地坐下去,拿起了卫星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对方显然是晨睡未醒,声音里都透着浓浓的睡意:“焜哥,好早啊,有什么事?” “小雄,前天我让你转出来的那笔资金,你弄好了吗?”朗如焜问。 被称呼为小雄的男子打了一个呵欠,说:“昨天就弄好了啊,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你的电话没有打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是的,龙联帮现在已经不是我的了,帮里的兄弟们都已经接受龙叔是他们的新老大了,我……从今天开始……和龙联没有关系了……” 朗如焜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好奇怪,有悲伤,有轻松,有不甘,有释然,简直是一种不可思异的矛盾情绪。 小雄却在那头大叫了一声:“啊?什么时候的事?妈的!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一次性把所有资金全部转走,一分也不给他们留……不行,我马上操作!你等我的消息……” “不要!”朗如焜及时制止了小雄,“给他们留一些生存下去的资本吧,而且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他们也应该有防范了,所以你赶紧收拾东西逃走,不要等他们找上你!” 第100章 追命恨她 对于朗如焜来说,这真是一个难熬的夜晚。一夜之间,他的人生天翻地覆。 当新的一轮太阳升起来,从窗户洒进金色的阳光时,朗如焜打开窗户,趴在窗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 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你以为自己是生活的主宰,命运就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赏你一巴掌! 可是不管心上的伤有多深,脚步有多么沉重,他还活着!就要前行! 他宣泄了胸中的郁闷之气,便镇定地转回身,关掉了视讯系统,走出了他的书房。 经过一场混战,佣人们死的死,伤的伤,没死没伤的,吓得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这座城堡本来就没有住几个人,现在便显得格外凄清。这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这么多年来,他头一次觉得,这栋建筑太大了,太空旷了,太冷清了。 下意识的,他的脚步往朗朗的房间移过去。可是迎面走过来一位女佣人,低着头,战战兢兢端着一杯水,往金莎的房间走去。 他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受了伤的女人,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他从女佣人的手上接过水杯,对她说:“你去给我弄点儿吃的……送到金莎的房间来。” “先……先生想吃什么?”女佣人不敢抬眼看朗如焜,只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微微发抖。 “随便什么都好,能填饱肚子就行,我很饿……也许金莎也很饿,我奶奶也很饿呢,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多拿些吃的来!”朗如焜说着话,自嘲地笑了笑。 女佣人答应了一声,下楼给他做吃的去了。朗如焜端着水杯,推开金莎的房门,走了进去。 金莎已经苏醒了,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目光有些呆滞,大概被吓得不轻。 看见朗如焜走进来,她的眼珠转了转,突然就哭了起来。 朗如焜走到床边,把水杯放下,抽出几张纸巾,弯下腰给她擦眼泪:“不要哭了,现在已经没事了,那些人已经走了……” 金莎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哭得更大声:“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我活不成了……谢谢焜哥救了我……” 朗如焜没有把手抽回来,任由她抓着,轻轻笑了一声:“你别谢我,我还要感谢你呢,你救了我的奶奶,如果她老人家有什么闪失,我真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了。” 金莎根本停不下来哭泣,抽噎着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做了什么,脑子一片空白,快吓死了……好在老太太没事,你也活着,我也活着……呜呜……” 说着话,她又哭了起来。 朗如焜这一生,只容忍过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哭,那就是谈溦溦。 可是今天,他对金莎却有了更多的耐心——救命之恩,怎么回报都不为过,救长辈的命,更胜于救他本人的命,他欠金莎的! 金莎的枪伤在一侧肩膀,躺着不能动。朗如焜超级有耐心地等她哭完,帮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端起床头柜上的那杯水,递到她的嘴边:“喝口水吧,流了那么多眼泪,你应该补一点儿水。” 金莎马上破涕为笑:“这个时候,你还能开玩笑?” “为什么不能?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都还活着……”朗如焜苦笑了一下。 这个时候,女佣人敲门进来,送进来两杯咖啡,两个煎蛋火腿三明治,十分抱歉地对朗如焜说:“对不起,朗先生,厨房那边还在整理,只能给你做两个三明治。” “三明治好啊!从昨晚到现在,我只喝了几杯酒,什么也没吃,没被坏人打死,自己先饿死了,那岂不成了笑话了?”朗如焜说着话,拿起三明治来,咬了一大口。 金莎喝了两口水,眼巴巴地看着朗如焜手中的那个三明治,咽了咽口水。 朗如焜注意到了,就问她:“你也饿了吗?要不要吃一个?” 金莎笑了:“我还真饿了,给我也吃一个吧。” 朗如焜先把金莎扶了起来,让她倚在床头上,然后把另外一个三明治拿起来,塞进金莎的手中:“伤成这样,居然还会喊饿,你又令我刮目相看了呢。” 两个人对面坐着,啃着三明治,喝着咖啡。金莎吃着吃着,突然叹息了一声:“唉……” “怎么了?伤口疼了吗?”朗如焜问她。 “伤口一直在疼,一直在提醒我,我们这里出了大事情了……如果没有那些人,没有那些事,这只是一个普通平静的早晨,焜哥肯这样陪我吃一顿早餐,那多好啊。”金莎感叹道。 朗如焜没有说话,将手中的最后一块三明治塞进嘴巴里,将最后一口咖啡喝掉,站起来往外走。 “焜哥?我说错话了吗?”金莎惶恐地叫他。 朗如焜回头,看着她:“你没有说错话,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一会儿再来看你。” “焜哥……我冒昧问一句……谈溦溦和小朗哥……找到了吗?”金莎关切地问。 朗如焜沉默了几秒,挥了挥手,没有回答她,抬脚走了。 离开美岩岛的时候,他还十分着急,想要尽快把谈溦溦和朗朗找回来。可是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急了。让她回来干什么?看慕提岛一片狼藉的样子吗?看他此时丢盔卸甲的样子吗? 他沿着海岸线慢慢走着,清晨的海风微凉,吹在他的脸上,很舒适。他的脑子里塞了太多的事情,乱成了一团麻,被海风一吹,倒是顺溜了不少。 可是,他才假装轻松了一会儿,坏消息又来了! 他已经走到红山脚下了,正准备往山上去,就听到有人喊他:“焜哥!焜哥稍等!” 朗如焜回头,见是一个手下,正驾车朝他这边狂奔而来。他心里一紧,不知道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焜哥!”那手下停好车后,跳下来,直扑到他面前,“焜哥不好啦!我刚刚收到消息,龙叔已经发出追杀令了,说焜哥是龙联帮的叛徒,悬赏五十万美金要你的命!” 这个消息在意料之中,朗如焜并不奇怪。 没有人不知道,龙联帮是朗家的!基本上相当于朗家的家族社产业!不明真相的人,突然听说龙联帮的老大换人了,竟然不姓朗,一定会觉得是龙叔篡位了! 而龙叔不敢在这个时候公布朗如焜转移资产的事,那样就相当于向世人宣布现在的龙联帮只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黑道上的人可不讲扶弱济贫这一套,这个消息一出,会有无数帮派扑上去抢夺龙联帮的生意和地盘,到时候龙叔恐怕很难应付。 所以,龙叔必须要编造一个谎言,这个谎言要能充分地说明朗如焜有多么可恶,以至于龙联帮的兄弟们不能再为他效命了,不得不拥戴另一个老大上位。 “他说我做了什么?”朗如焜深吸一口气,问道。 “他说……几年前你入狱后,帮里的几位长辈紧跟着被捕,有两位到现在也没有出狱来,他说是你出卖了他们……还有,两个月前,龙联帮与天祈帮发生冲突,死了几个兄弟,后来不了了之,龙叔说是你与天祈帮暗中勾结,排除异己,残害自己兄弟的性命……” “哼!这些理由!真是弱爆了!”朗如焜冷哼了一声,“不过理由是什么都不重要,现在我的命能换来五十万美金,这才是重点!可惜龙叔出手太小气!我的身价就值五十万美金吗?我就够看得起他!我给他的身价定为一百万美金!你马上去给我发消息出去!谁能帮我除掉龙叔,赏金一百万!” “好!”手下答应了一声,跳上车走了。 朗如焜攀着石阶,一步一步往红山上爬去。 进了奶奶的小石屋,看到她老人家跪在床上,仰头看着嵌在墙上的那尊佛龛,目光虔诚,表情平静。 “奶奶……你回来,就是为了看看这东西坏了没有?”朗如焜问。 周小玉回头看了他一看,坐下去,揉着腿,说:“是啊!这可是我们朗家全部的家当了,幸亏他们没有发现……他们也不可能发现!哼!” 朗如焜坐到周小玉身边,侧仰着头,看着佛龛里供着的那尊佛,问:“奶奶,你有没有对我失望?我本来计划得好好的,可是突然生出这么多的变故来,害你差点儿没命。” 周小玉抬手摸了摸朗如焜的脸颊:“傻孩子,我的生命就快要走到尽头了,我也不在乎早结束那么几天。但是你的命很重要啊!你是我们朗家的希望!这件事……其实也挺好,先废后立嘛,如果不是阿龙干出这种事来,也许你离真正下定决心的日子还远着呢。”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们朗家三代经营的成果,就这样落在他手中了?奶奶……我在考虑……也许我应该反击!龙联帮只能结束在我手上,因为我们朗家的东西!我可以丢,别人不可以抢!”朗如焜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烁然迸发出犀利的光来。朗如焜到底是有些不甘心,龙联帮是爷爷创下的,应该由他来结束,而不是落在一个外姓人的手中。 可是周小玉却摇了摇头:“你说你不甘心,可是你想过没有?是你自己主动放弃了它,现在你又要去回争取它,你这样矛盾,岂是成大事的人该有的决断?算了吧,争来争去,不过是一块腐烂的肉,谁当宝贝给谁吧,朗家早就不需要它了。” 朗如焜咬着牙,一方面心有不甘,另一方面又觉得奶奶说得对。 是他这一年疏于管理和控制,才让龙叔有了可趁之机。他本就想放弃的东西,何必花精力和时间去抢回来呢?人生这么短暂,去争夺一个对他已经没有意义的东西,岂不是白白浪费生命? 那么接下来,他要怎么办呢?被下了追杀令的人,应该会有一段不太平的日子吧…… 正想到这里,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是大王子打来的。 大王子说:“如焜,我已经在老三的家里摸清楚了,谈溦溦和你儿子的确住在他家后院的小楼里,还有一个中年妇人,应该是谈溦溦的妈妈……” “她的妈妈?”朗如焜的脑海里浮出杨慧媛那张严肃的脸来,“她怎么会在那里?是被绑架去的吗?” “你想得太简单了,这件事恐怕比你想象得要复杂一些。不过我现在也没有弄清楚,所以也不能向你提供更多的消息。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谈溦溦和小朗哥弄出来,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老三那里,否则老三会利用她来对付你。”大王子说。 朗如焜终于得到了谈溦溦的确切下落,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他问:“那么……你有办法把他们母子二人弄出来吗?” “不瞒我说,我有一条内线,埋在老三家里好多年了,如果为了救你的老婆孩子,我愿意牺牲掉这一条线。”大王子很郑重地说道。 朗如焜当然听明白了大王子的弦外之音:我为了救你的老婆孩子,可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你要怎么回报我呢? “如果是那样,我真是感激不尽了!以后大王兄有事,只管开口对我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朗如焜也表明了态度。 男人们做事,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他们两个都明了对方所求,这就足够了。 于是大王子说:“那好,我安排一下,争取在这两天把他们母子二人弄出来,送回到你的身边。” 朗如焜一听这话,突然心里卡了一下。 回到他身边?于他这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是对谈溦溦和朗朗来说,却是置他们于危险的境地。 龙叔自然是想他死的,他不死,龙叔的地位就不会稳。何况除了龙叔之外,这个世界上想要他命的大有人在,以前不敢下手,或者未能得手,因为他是龙联帮的老大。现在他被踢出龙联帮了,墙倒众人推,谁会放过这样好的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所以…… “大王兄,慕提岛上出了一点儿事,我想你应该听到风声了。”朗如焜慎重考虑后,做出了决定,“暂时情况下,我不希望他们母子回来,因为我不想让他们成为我的软肋。如果大王兄能帮我救出他们母子,拜托你送他们回家……回到谈溦溦母亲的家。” 大王子犹豫了一下,问:“我是听到了一些风声,情况很严重吗?你还能控制局面吗?” 朗如焜听出大王子语气中的担忧,他轻松地笑了一声,说:“大王兄,你放心,我朗如焜无论混黑道还是混白道,都不会居于人下的!本来我对三王兄还有几分敬重,可是今日他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来,也别怪我心狠。大王兄今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吩咐,我认为你才是王位正宗的继承者!别人都不可以!” 大王子要的就是这句话,争王位,也要有足够的经济支撑才可以。朗如焜敢这样说话,那就表明他是有能力给予经济支持的。 “好!我们兄弟二人多年交情,感情深厚,互相驰援,本是应该的。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慕提岛的地位就不会变!” 两个男人就这样在电话里达成了协议。 周小玉在旁边默默地听着,等朗如焜放下电话后,她问:“找到溦溦和朗朗了?” “找到了,藏在三王子的家里。”朗如焜叹息一声。 “为什么会在那里?”周小玉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不清楚。 “傻女人!她一定不知道,早就有人对她虎视眈眈了!她像是一个贪嘴的小老鼠,轻易就掉进别人的圈套里了!”朗如焜无奈地摇了摇头。 周小玉大概听明白他的意思了,她也不想知道细节,反正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她给朗如焜端来一杯热茶,问他:“你恨不恨溦溦?要不是她昨晚突然逃跑,也许阿龙也不会这么快露出他的狼尾巴来。” “当然恨!为什么不恨她?她总是在出其不意的时间里给我一记出其不意的打击,把我的全盘计划都打乱了!我恨死她了!可是我自己也会反省,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如此深刻地融进我的生活,并且影响我的人生,是我自己打开心房把她迎进来的,我能怪谁?我恨她,前提是因为我爱她!如果我不爱她,她也不会给我带来这些麻烦,我也就恨不到她了……”朗如焜低头看着茶叶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慢慢下沉,喃喃地说着一些绕舌的话。 周小玉当然听懂了,她摇了摇头。 屋子里静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朗如焜才喝了一口茶,然后指了指石壁上的佛龛:“奶奶,朗家的大部分家当都在那里了,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怎么打开这个东西吗?” 周小玉略一垂头,看自己的手指,说:“我当然是要告诉你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你怎么知道这个岛上没有留下阿龙的人?也许他们就潜伏在你身边。毕竟你转移走了大部分的资产,他们怎么会善罢甘休?所以……你还是要先清理一下身边人,确保无虞之后,我们再开启金库。” 朗如焜其实是有些担心,万一奶奶有一个闪失,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启这座金库,那么朗家的这笔财富将永远埋于地下,很难再取出来。 可是既然奶奶这样说,他也不好逼迫她老人家。毕竟他目前还用不到这笔财富,那就过一阵子再说吧。 周小玉坚持要守在石屋里,朗如焜也奈何不了她,只好自己离开红山。 他心里牵挂着谈溦溦和朗朗,可是他现在不能去救他们,因为他有好多的事需要处理。在手中的这一团乱麻理清楚之前,他都不会想要见到谈溦溦和儿子。 虽然他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到谈溦溦,他想指着她的鼻子臭骂一顿,或者按倒她痛打一顿,可那都不是眼下应该做的事。 但是,仅仅过了一个夜晚,他便开始想念他们了…… 他真是犯贱啊,被一个女人三番两次地背叛逃离,他竟然还是用这么温柔的情感在想念她!他是不是天生有受虐的倾向啊!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慕提岛剩下的人员物资装备归拢了一遍。 晚上,他在海滩上大排宴席,岛上所有的人员被邀请参加,连金莎也吊着一只肩膀,坐着轮椅来了。 朗如焜举起一杯酒,站在篝火堆的旁边,对着所有人慷慨陈词。 他说:“慕提岛今天经历了一次劫难,这是自我们朗家登岛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一次严重劫难!有些兄弟死了,有些兄弟离开了我,剩下这些人!你们还坚定地站在我身边!我感谢你们!” 掌声和应和声了了,好多人心中茫然。选择留下来,只是因为习惯性地对朗如焜的忠诚,可是当他们了解真相之后,又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担心。 朗如焜也不管别人反应冷淡,他自顾说下去:“。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听到好多的风言风语,关于朗如焜为了一个女人堕落的传言,早就在道上传开了!你们大概也听说了一些事,我在这里也不想隐瞒大家,这一年我低调隐形,韬光养晦,其实是想给大家一个更好的未来!”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朗如焜,这回连掌声都没有了,大家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气氛实在太冷了,朗如焜自己喝干了杯中酒,接着说:“当然,也许我太主观,我所期待的未来,也许不是你们所乐见的未来!今天我就在这里宣布,朗如焜从此要金盆洗手,离开黑道江湖了!你们有谁愿意跟我一起去闯一个新的世界?” 现场一片静默,过了好久,有一个声音怯怯地问:“焜哥,你说的新世界……是什么样子啊?” 什么样子?朗如焜也不知道新世界是什么样子。 也许再给他一段时间,在他从容地结束了旧世界之后,新世界的轮廓会渐渐在他脑海里清晰。 可是现在,他措手不及,一时竟也说不出他能给大家一个什么样的新世界。 第101章 撒谎 就在朗如焜给大家解释怎么样去闯一个新世界时,谈溦溦在美岩岛上三王子的家里,迎来了几位陌生的客人。 她料到自己逃离慕提岛后,这些人必然会来找她。但是她没有料到,这些人会出现在她的临时庇难之所,会出现在三王子的家中。 这似乎证实了她之前的想法——她以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逃离,却没想到计划的背后有这么多人在推动。 听到楼下门响,杨慧媛急忙跑下去看。 谈溦溦就坐在楼上的木桌旁,看着朗朗吃一碗牛奶蒸鸡蛋。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一群人踩着木楼梯从一楼往二楼来。 谈溦溦的耳朵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她侧耳分辨,听出来一共有五个人在上楼,其中一位是她的妈妈。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杨慧媛带着四个人走上楼来,其中有两位白人男子,两位华裔女子。 “他们是谁?”谈溦溦问杨慧媛。 其中那位三十几岁的华裔女子往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来,递到谈溦溦的眼前:“谈小姐你好,我们是国际刑警组织的警员。” 跟随着她的动作,其他三个人也拿出证件来,亮给谈溦溦看。 谈溦溦扫了一眼,那两位白人男子一个叫jack,一个叫athony,两位华裔女警员,一位姓杨,一位姓张。 年长的是那位是姓杨的女警员。 谈溦溦当然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但是她表情淡然,看着离她最近的那位杨警员,问:“国际刑警组织?奇怪了,你们找我干什么?” 杨警员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说:“我们都知道谈警官是一位出色的卧底,曾经为捣毁龙联帮在中国大陆的巢穴立下汗马功劳……” 谈溦溦莫名地讨厌这一段开场白,她皱了一下眉,打断了杨警员的话,问:“怎么?你们是来嘉奖我的吗?” “你的行动当然值得嘉奖,不过我们今天来找你,是有另外一件事。”jack大概不喜欢杨警员那种绕弯子的沟通方式,他往前一步,直接面对谈溦溦。 谈溦溦便把目光转向他,等着他开口。 “请问你认识沈遐吗?”jack开门见山,直接提起了沈遐。 谈溦溦也没有躲闪犹豫,很痛快地点了头:“认识,一起在慕提岛上住过一阵子。” “她在出事前,留了一个东西给你,我们就是来取那个东西的。”jack说着话,向谈溦溦伸出了手。 这个时候,正在低头吃东西的朗朗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对面几个人:“妈妈,他们是遐儿姐姐的朋友吗?” 姓张的那位女警员年纪一些,脸蛋圆圆的,人看起来很和气。她笑着走到朗朗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是啊,我是沈遐姐姐的朋友,你也认识她?” “当然认识!我们是很好的朋友!遐儿姐姐教我变魔术!”朗朗心里一直惦记着突然消失不见的遐儿,在这里遇上了她的朋友,他可高兴了呢。 “是吗?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那么沈遐姐姐走的时候,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礼物啊?”张警员凑近朗朗,温柔地笑着,问他道。 谈溦溦当即便怒了,但是当着朗朗的面儿,她又不好发作。 她扯了一把张警员,冷然道:“有问题来问我,不要套小孩子的话!” 朗朗本来想继续跟张警员谈论遐儿姐姐的事,见妈妈的脸色不对,便有些不知所措。 谈溦溦抱起朗朗,把他送到杨慧媛的怀里,说:“妈,你带朗朗去楼下玩一会儿,我和这几位谈一谈。” 杨慧媛把朗朗抱走了,谈溦溦独自面对四位国际刑警组织的人,沉下脸:“你们还真是不择手段啊,上来就骚扰我的儿子。我可告诉你们,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招惹我也就罢了,招惹我儿子,那我可不客气。” 张警员急忙陪了一个笑脸:“我是开玩笑的,我当然知道,那么重要的东西,沈遐不可能交给一个小孩子。事实上,在她留下的最后信息里,她明确指出来了,那个东西在你手里。” 谈溦溦突然感觉藏在自己胸衣里的那个东西动了一下,像是有了灵魂,要去找自己的朋友似的。她知道是自己的情绪受到了眼前这几位的影响,产生了轻微的幻觉。所以她镇定了一下,强行抑制住了自己抬手捂一下胸口的冲动。 然后,她严肃地说道:“我承认,我认识沈遐,在她出事以后,我也知道了她的身份。但是,我们一起在慕提岛上生活的那一段时间,并没有太多的来往。因为她刚到岛上的时候,我对她并没有好感,所以她后来屡次向我示好,我都没有接受她。我和她的关系,仅限于认识的程度,并没有好到她可以委以重托的程度。所以,今天你们几位光临,实在令我费解,你们是怎么找上我的呢?你们说她留有最后的信息,那信息又是什么呢?” 见谈溦溦守口如瓶,一直沉默的athony从怀里掏出一个音乐播放器,按下了播放键。 先是听到了一阵杂音,一个女人急迫的声音突然从杂音里跳了出来:“athony!我已经暴露了,我可能逃不出去了,为确保情报安全,我没有把它带在身上,我把它留给了一个叫谈溦溦的人,她是一位中国警官,被囚在慕提岛上,你想办法接近她……或者等她逃出去后,你们去找她,她一直在尝试逃跑!athony!亲爱的!我爱你!这辈子我们没有缘分,下辈子我还要当你的女人!” 谈溦溦当然听得出来,这是沈遐的声音! 这应该是沈遐在抢到飞机后,起飞逃跑以前,拨出去的最后一通电话,因为谈溦溦听到了几声清晰的枪声。 这是沈遐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冰锥,扎进谈溦溦的心里。 令谈溦溦更加意外的是,这位自从走进屋里后,就一直冰冷沉默地站着,一言不发的athony,竟然是沈遐的男朋友! 此刻,athony那灰蓝色的眸子里闪着北极寒冰一样的光,令谈溦溦脊背发冷,后脑勺发麻,心跳的速度在加快,却又极不规律。 “你听清楚了吗?是她亲口说的!情报在你那里!”athony开口说话,字字斩钉截铁,不容谈溦溦否认。 谈溦溦越发觉得紧贴她胸口的那个东西在躁动,而且它在发热,烫了她的皮肤。 她轻咳一声,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我听清楚了,这是沈遐的声音,没想到你们是一对恋人,真是太可惜了……” “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和你一起怀念她!所以你也别说别的,把她留给你的东西交出来吧。”athony痛苦地拧了眉,打断了谈溦溦的安慰,继续要东西。 谈溦溦此刻的心情啊!真是没有语言能够形容出来的一种复杂! 按理说,那个存储器是沈遐付出生命代价得到的情报,她应该把它交给眼前这几个人,就像她曾经在朗如焜向她求婚的当晚,继续配合同事执行完任务那样! 这是一个警察的使命!虽然她和沈遐不是一个系统的,虽然她目前不是在执行任务,而是在无限期休假,可是她身为警察的使命感和正义感仍在啊。 但是!她只要一想到,这个东西交出去后,对朗如焜是怎样的毁灭性打击,她就没有办法伸手入怀,把那个储存器拿出来交出去! 多奇怪,她选择了逃离他,心里却还牵挂着他。 她暗暗地咬了咬牙,对athony说:“你们只听她这一段通话记录,根本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事实上,在沈遐出事前后的那一段时间,我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卧床不起。事发当晚,沈遐来我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但是因为朗如焜在,她并没有什么机会单独与我讲话。后来,朗如焜说太晚了,撵她离开,她就起身走了。她在临出门前,也只对我说要好好保重之类的话。她走后,我儿子在隔壁哭了,就跑去隔壁陪儿子。不等我睡下,就传来了消息,说沈遐出事了……” “……我后来回忆了一下她对我说的最后那几句话,应该是在暗示我什么。可是我回自己的房间后,翻来翻去,最后也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你们说她把东西留给我了,也许有这种可能,但她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指示,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东西。而且,你们大概也知道我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不是从慕提岛上准备充足后,从从容容离开的,我是去大宝岛参加一个晚宴,在席间仓促跑出来的。就算是沈遐曾经留给我什么东西,在昨晚那样的情况下,我又怎么可能带出来?所以……恐怕我要让你们失望了……” 谈溦溦说这段话的时候,心脏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她的脑子乱哄哄的,只能尽量保持清醒和镇定,避免自己说漏了嘴。 可是她话音刚落,athony突然就扑过来,抓住了她的衣领,冲着她大吼一声:“你撒谎!” 第102章 没那么简单 谈溦溦当然是在撒谎,这一次,她听凭自己的私心,不管是对是错,反正东西在她身上,她就不交! athony愤怒极了,扑上去抓住她的衣领,冲着她大吼。 谈溦溦惊慌得很,并不是因为她被人吼骂了,而是因为athony的手抓着她的衣领,就按在她的胸前!如果他再往下挪一寸,他就能感受到一种硬硬的存在! 谈溦溦二话不说,直接扭住他的腕子,用力一翻,然后一脚踹向athony的下半身! athony回护自己的裆部,手就松开了。 谈溦溦松了一口气,一手护住胸口,一手指着athony:“我警告你!不要对我动粗!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没有你要的东西!离我远一点儿!” 这一幕,令屋子里的几个人都呆住了。 他们知道谈溦溦不是普通女子,他们只是没想到athony会突然动手,而谈溦溦会毫不客气地反击,并且一招就击退了athony! 屋子里静默片刻之后,杨警员马上向谈溦溦道歉:“对不起,谈警官,沈遐的事对athony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发誓一定要为沈遐报仇……他对你寄予了很大希望的,为了把你接出来,我们也费了一些功夫……” 说着话,杨警员已经接近谈溦溦了,她抬手去扶谈溦溦的肩膀:“很抱歉,他伤到你没有?” 不等她的指尖碰到谈溦溦的身体,谈溦溦已经抬起手臂来,挡住她:“别碰我!我现在不相信你们!我再强调一遍,我没有你们要的东西,请你们离开!” “她撒谎!”athony还是很激动,“沈遐明明就说把东西交给了她,她不肯交出来!她和朗如焜是一伙儿的!把她抓起来!” 谈溦溦将眉毛一凛,跳了起来,拉开架势:“抓我?你们国际刑警组织就是这样办案的吗?乱抓无辜的人?你只听沈遐一句话,就断定东西在我这里?我说过了!她也许给我留了东西,可是时间太仓促了!她没有给我足够的暗示!我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谈警官,你不要急,我们当然不可能抓你,但是我们的确需要你的配合和帮助。”其实几个人在安抚athony,杨警员则继续与谈溦溦沟通,态度十分诚恳。 可是,从谈溦溦听到那一句“他发誓一定要给沈遐报仇”,她就下定决心了,坚决不能把东西交出去! 她说:“我不知道解释几遍你们才能听懂!第一,沈遐出事那天晚上,我一直和朗如焜在一起,沈遐没有机会给我一个明确的暗示,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她给我留了什么。第二,我昨晚是从大宝岛过来的,不是从慕提岛过来的,就算我有沈遐的东西,我也不可能带在身上!这就是我能给你们的唯一答案!我很抱歉令你们失望了!” 谈溦溦的态度如此明确坚决,几位国际刑警组织的警员面面相觑,也不知怎么办好了。 最后,jakc说:“谈警官,很抱歉今天打扰你了,麻烦你再回忆一下沈遐出事当晚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如果有什么线索,请联系我们。” 说完,他冲着其他三个人摆了摆手,带头开离开房间。 athony最后一个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回头瞪了谈溦溦一眼,十分不甘心的样子。 他们走后,谈溦溦双腿一软,就跌坐到椅子上,手捂着胸口,感觉那个东西还服服贴贴地在她的胸前,她松了一口气。 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呯”的一声巨响,想必是沈遐的那位男朋友太过气愤,摔门而去吧。 紧接着,杨慧媛牵着朗朗上楼来。 朗朗还一脸疑惑:“遐儿姐姐的朋友怎么走了?” “他们有事要做的,不能在这里呆太久。”面对儿子,谈溦溦缓和了神情,露出笑意来。 “我大概听到了几句,他们是在要什么东西?”杨慧媛放开朗朗的手,让小家伙自己去玩,她和谈溦溦说话。 谈溦溦看了杨慧媛一眼,犹豫了一下,说:“沈遐在慕提岛上得到了什么重要情报,出事前她给她的上司留话,说东西在我这里。” “那到底在不在你这里?”杨慧媛追问。 “也许她给我了,可是我不知道……而且昨天我是从大宝岛过来的……”相同的话,她向国际刑警组织的几位警员说时,就顺溜得多,跟自己的妈妈讲,便卡住了。 杨慧媛深深地看着谈溦溦,半晌无语。最后,她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妈,我们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你不是说今天我们就走吗?可是一楼的大门仍然锁着,我们就像是囚犯一样,这是为什么?”谈溦溦不想再提沈遐的事,她急着离开这里,她很不安。 杨慧媛转头看了一眼窗外,说:“你放心,你爸爸会来接你的。朗如焜现在一定疯了一样到处找你,这个时候离开,十有八九会撞上他,所以你安心地等一等吧……” 他会像疯了一样找她吗? 一定会!他一定不能容忍被一个女人一而再地戏弄,尤其这一次她带走了朗朗! 说不定这个时候,朗如焜已经封锁了所有她可能出逃的路,就在等着她出现呢!如果这一回被他抓回去,估计她会被丢进水牢里,再也不要想着出来了! 只要这样想一想,谈溦溦就会觉得不寒而栗! 这个时候,朗朗跑过来,抱住谈溦溦的大腿,撒娇道:“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这里不好玩!你说有惊喜,这里也没有什么惊喜啊!我们再不回去,爸爸该着急了吧?” 童言无忌,锥子一样直扎进谈溦溦的心里。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儿子解释,如果在半年以前,她可以告诉他,我们离开那个鬼地方了,再也不回去了,朗朗会欣然接受的。 可是现在,朗朗对爸爸已经产生了依赖,他甚至已经当慕提岛是自己的家了,他还担心自己一直不回去,爸爸会担心着急。 她要亲手毁掉儿子心中这刚刚建立起来的美好感情吗?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这个时候,杨慧媛走了过来,抱起朗朗:“你这个小东西!也太没有良心啦!你还要什么惊喜啊?外婆不是惊喜吗?这么久不见外婆,不想外婆吗?多陪外婆两天不行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去戳朗朗的小肚子和胳肢窝,朗朗很怕痒,被她戳得“咯咯”直笑,就不记得自己刚才问的那个问题了。 妈妈帮忙解了围,谈溦溦松了一口气。 可是,谈溦溦的心情并不轻松。她冷静下来才发现,这次逃离,她的心理准备并不充分。她只是受一种惯性力量的驱使,不得不逃离。 而且,她的妈妈为了能帮助她离开慕提岛,做出了巨大的努力和牺牲,这也是她不得不逃离的一个重要原因。 此刻,她终于离开慕提岛了,她竟然一点儿也不高兴。 那天夜里,谈溦溦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起床,披了一件衣服,离开了卧室,想要下楼去喝一杯茶。为了不影响妈妈和儿子睡觉,她也不穿鞋子,光着脚踩着木楼梯走下去。 夜深人静,窗户上有摇曳的树影。 谈溦溦拧开了台灯,拿过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茶桌前慢慢喝着。 白天国际刑警组织的人走后,便再也没有人打扰她了。她也问过杨慧媛,她离开慕提岛这件事,与国际刑警组织有什么关系? 杨慧媛回答不知道,她说她只知道三王子在协助陈天祈做这件事,至于国际刑警组织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现在也说不清,等她见了陈天祈再问一问。 谈溦溦顿时觉得,她们母女二人都好傻,一心想着逃离!她相信妈妈,妈妈相信陈天祈,而现在的情况表明,陈天祈并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谈溦溦一边喝着凉茶,一边想着:在这里最多再躺两天,如果明后天还没有人来接她走,那么她将带着朗朗离开三太子的府邸。 至于离开这里后,她能去哪里…… 她正在思索,突然听到大门的锁响。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人来这里? 谈溦溦的心一紧,头发立即竖了起来!她迅速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什么趁手的东西可做武器,于是她拎起茶壶来,准备在对方进来的一刹那,先泼他一脸茶水,再出手攻击。 门是从外面锁上的,那个人好像对这道门锁不太熟悉,卡啦卡啦摆弄了半天,才打开了锁,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这样鬼祟,来者一定不怀好意! 谈溦溦站好位置,准备先给对方一茶壶,再抓把一椅子丢过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门缝里探进来半个脑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典型的岛国人特征,棕色皮肤,大眼睛浓眉毛,包着黑丝绒的头巾。 看见了谈溦溦,女人笑了一下,把门推开,人走了进来,又探头往外面望了望,才放心地关上门。 第103章 四面楚歌 “你是谁?要干什么?”虽然这个女人看起来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但是谈溦溦仍然十分警惕,身体呈防御的姿态,随时准备出手。 女人走到桌子前面,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小声说:“你不要紧张,我不是来害你的,我是来救你的。” “救我?”谈溦溦有点儿糊涂,“你是谁的人?要救我去哪里?” 女人凑近了她,更小声地说:“我是大王子的人啊,大王子让我救你出去!你不能呆在这里!他们是在利用你!” 谈溦溦听了这话,心里很是一惊! 果然是这样吗?她也觉得自从离开大宝岛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怪怪的,原来她是真的中了别人的圈套了吗?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只凭她这一句话,也不能相信她就是好人吧?再说……大王子怎么知道她在这里?那是不是意味着朗如焜也知道她在这里了?那么这个女人所说的救她出去,不就是把她送回慕提岛吗? 谈溦溦顿时觉得大脑打结,有些弄不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了。 无论如何,还是要先听听这个女人怎么说。 “你说你是大王子的人,你怎么证明?你说有人在利用我,到底是谁在利用我?”谈溦溦想听听这个女人的说法。 女人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说:“我不知道你要什么样的证明,我并没有什么可供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像我这样的人,随身带着能暴露身份的东西,也不是一个明智之举,我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所以我相信你能理解。” 谈溦溦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这个女人的话是有道理的。就像她以前在朗如焜身边卧底,她不可能把自己的警徽或证件带在身上,如果那时候有人问她,你怎么证明你是一个警察,她也没有办法证明。 “你叫什么名字?”谈溦溦问。 “苏尔美。”女人答,“我在这个府里服务了六年了,今天是我第一次暴露身份。” “为了我?”谈溦溦轻笑,心想:我有那么重要吗?值得牺牲一条埋了六年的暗线? “是的,为了你!”苏尔美很认真地回答,“我知道的情况是,你是被三王子弄到这里来的,他并没有那么好心,他的目的不是为了送你回家,他救你,目的是朗如焜!他对朗如焜很是忌惮,因为如果朗如焜支持大王子,他很难夺得王位。” “哦……”谈溦溦沉吟。 怪不得她刚刚逃出慕提岛,就有国际刑警组织的人找上来啊!原来这是三王子从中作梗!如果她把沈遐留下的存储器交给国际刑警组织的人,那么朗如焜必然被逮捕定罪,到时候大王子就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支持者,三王子就轻松得多了。 谈溦溦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为了一颗棋子,被人别人拿来利用攻击朗如焜! 幸亏在面对国际刑警组织的那些人时,她的情感战胜了理智,没有把东西交出去,否则她现在非后悔得撞墙不可! “那么……既然大王子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意味着朗如焜也知道我的下落?”谈溦溦叹了一口气,问苏尔美。 苏尔美点头:“是的,他知道了。” “这样看来,你说要救我出去,就是要把我弄回慕提岛吗?”谈溦溦忍不住苦笑。 她以为自己很聪明,终于逃脱他的掌控了,没想到她只不过是从虎穴跳到了狼窝。现在为了逃离狼窝,她又要回到虎穴去吗?她自作聪明,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白折腾罢了。 假设苏尔美说的是真的,那么她眼下便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种选择是留在这里,受三王子的挟持,受国际刑警组织的人反复盘问,如果她不肯配合,他们会怎么对付她,她现在还不得而知。第二种选择,便是听从苏尔美的安排,离开这里,回慕提岛,回到朗如焜的身边去。 二选一的选题,她要怎么选? “不,你不需要回到慕提岛去,我接受的命令是,把你和你儿子送到中国大陆,送到你妈妈家里。” 苏尔美的回答完全出乎谈溦溦的意料,她惊讶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这是朗如焜的意思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接受命令,然后按命令行事,至于前因后果,那都不是我应该深究的。”苏尔美说。 谈溦溦顿时就陷入了疑惑的迷雾中了,既然朗如焜主动恳求大王子帮忙找她,而大王子又为此而牺牲了一条埋伏多年的暗线,那么朗如焜一定为此付出了代价。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竟然不把她押送回慕提岛,还要送她回家?这是什么原因? 苏尔美见她一脸迷茫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有些事情本不该我说的,不过你和朗先生的事,我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命运捉弄人,我也是很同情你们的遭遇,所以……今天我就多一句嘴吧……我觉得朗先生送你回家,而不是接你回慕提岛,也是在为你考虑吧。” “为我考虑?”谈溦溦觉得她这个说法挺可笑,朗如焜关了她一年多啦,现在突然要为她考虑,放她回家了吗?那他早干什么去了?早这样为她考虑,他们的关系也许早就冰释雪融了呢! 苏尔美点头:“肯定是这样的,因为我今天早晨听说了一件事,昨天夜里慕提岛出了一件大事,一位朗先生的身边人突然发难,在慕提岛上杀人放火,抢了不少东西,最后带人跑了……” “什么?”谈溦溦惊得跳了起来,“怎么可能?慕提岛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他们都是绝对服从朗如焜的……” 话说到这里,她的脑海里浮现一张阴沉的脸,那是龙叔的脸!龙叔是朗如焜的叔执长辈!谈溦溦知道,他一直对朗如焜不满,因为朗如焜这一年多年来太颓废了! 难道是龙叔?也只有龙叔才有胆量做这件事吧? “你说没有人敢这样做,可是这件事的确发生了,像我这样深居不出的人,就听到这个消息了。现在的情况是,那个背叛了朗先生的人,说朗先生是一个叛徒,悬赏五十万要朗先生的命,朗先生则悬赏一百万,要那个人的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和你儿子现在离开朗先生,反而是安全的哦。”苏尔美把她的分析说给谈溦溦听。 谈溦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想不到,龙叔会有胆量反了朗如焜!再怎么说,龙联帮也是朗家的,龙叔这样做,师出无名啊! 她自然不知道朗如焜这一年都做了什么,她只以为是龙叔野心膨胀,趁着朗如焜颓靡窝在慕提岛的时候,窃据龙联帮为他所有。 而他这么会挑选时机,偏偏挑选谈溦溦带着朗朗逃跑,朗如焜心烦意乱焦头烂额四处找人的时候,他动手了! 这么看来,自己还真是朗如焜的煞星啊!虽然龙叔造反,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这个对龙叔有利的时机,是她制造的啊! 谈溦溦心里开始后悔,本来就逃得不明不白,又害朗如焜陷入困境,她这是做什么孽呢? “那么……如果我能出去,我可以回慕提岛吗?”她突然想要回去看一看他,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向他道歉,但是她愿意承受他的愤怒。这样的时候,她能站在他的面前,给他骂一顿,他也许会好过一些吧。 苏尔美听她这样说,摇头叹息一声,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是要奉命帮助你离开这个地方的,至于离开之后,你要去哪里,自然有人帮你安排……我要走了,我不能停留太久,这钥匙是我从别人那里拿的,我得还回去,我今晚来就是跟你见个面,让你有一个心理准备。如果你没有什么意见,那么这两天我就安排你离开。” 谈溦溦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一个人,她对苏尔美也持有几分怀疑,她问:“你就这样闯进来,就不怕我向三王子揭发你吗?” 苏尔美微微一笑:“谈小姐,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那样的人。万一我被你揭发了,我受些罪不要紧,恐怕你和你儿子永远也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了,你应该明白,这很容易做到,而且这个黑锅可以让三王子来背。” 谈溦溦顿时觉得后背发凉! 她现在的处境,真的可以用群狼环伺这个词来形容了,往哪边去,对她来说都有未知的凶险。她要何去何从呢? 苏尔美走了,谈溦溦坐在桌子旁边,睡意全无。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端起苏尔美送来的那杯咖啡,刚要喝一口,想起苏尔美临走前那句话,又赶紧把杯子放了回去。 这个时候,她听到楼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的功夫,杨慧媛趿着拖鞋,穿着睡衣,披着一件外套,揉着眼睛走了下来:“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 “我口渴,下来倒杯茶喝。”谈溦溦说道。 第104章 复杂的一家人 杨慧媛往桌子上扫了一眼,谈溦溦的手边有两个杯子,一个杯子里装着茶,一个杯子里装着咖啡。 这么晚了,咖啡是哪里来的?这栋建筑里面可没有咖啡机啊。 “溦溦,我看你今天一整天都很不安,你在担心什么?”杨慧媛有一丝不悦,因为女儿对她有所隐瞒,这令她觉得伤心,她为了救女儿出来,真的是豁出去了,甚至不惜揭开二十多年前的旧伤疤,不惜与陈天祈再一次纠缠在一起。她做这么多,她的女儿似乎并没有多感激。相反,谈溦溦从离开大宝岛后,就一直在忧心忡忡,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谈溦溦也留意到,杨慧媛的目光在那杯咖啡上停了一下。她知道,妈妈一定有疑问,可是她现在心乱得很,不想回答妈妈的问题。 她说:“妈,你不要管我了,你上去睡吧……帮我照看一下朗朗,我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杨慧媛终于忍不住了,她怒了,走到谈溦溦的身边,伸手在那只咖啡杯上摸了一把,说:“咖啡还没有凉透!看来人才刚走!我说我刚才怎么一直听到有人在说话,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谁来了?找你什么事?” 谈溦溦一扭脸:“你别问那么多了!我都快烦死了!你让我静一静吧!” “你烦死了?我才要烦死了呢!我哪里会料到你这么不争气?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丢你在慕提岛上不管了呢!我费尽心机救你出来,是要看你的脸色对不对?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对不起你了?要不要我亲自把你送回慕提岛上,然后再向朗如焜道歉啊?小姐?!” 杨慧媛气极了,吼了谈溦溦几句,端起咖啡就要喝。 “不要喝!” 谈溦溦伸手一划拉,咖啡杯就从杨慧媛的手里掉了下去,摔在地上,咖啡溅到了杨慧媛的拖鞋上。 “你干什么?你这样对妈妈,是不是疯了?”杨慧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抽出几张面巾纸来,蹲下去把杨慧媛拖鞋上的咖啡渍擦了擦,也没擦干净,便懊恼地站了起来:“你也不问是谁送的咖啡,你就敢喝?我都不敢喝啊!” “我问了啊!你不说啊!生你这么一个操心的女儿,我还不如服毒了呢!那时候不让你读警校,你偏要读!后来不让你去做卧底,你偏要去!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妈还要给你收拾残局!你还有脸冲我吼?你吼什么啊?”杨慧媛气得脸色铁青,骂了谈溦溦几句。 谈溦溦别提多郁闷了,撅着嘴坐回去,哼道:“说那些有什么用?你要是早告诉我爸爸是谁,我还有脸去读警校吗?要是这样来追究的话,那当初你就不应该生下我!没有了我!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杨慧媛顿时白了脸,冲上去扯住谈溦溦的衣领:“你再说一遍!我生你还生错了,是不是?” 母女俩儿正吵得不可开交,楼上传来弱弱的一声呼喊:“妈妈,你在哪里?” 楼下的母女二人马上松开手,一前一后往楼上跑去。 谈溦溦跑回卧室,开了灯,见朗朗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哼唧着快哭出来了。她赶紧过去抱他:“乖儿子,妈妈在这儿呢,你怎么不睡了?天亮还早呢……” “我做梦了,梦里有好多人吵架,吵得我睡不着,我就醒了……”朗朗依偎在谈溦溦的怀里,小声嘟哝着,眯着眼睛往四下里望着。 杨慧媛瞪了谈溦溦一眼:“看吧,把孩子吵醒了吧?谁让你发夜起来发疯?” “妈!我们说好的,逃出慕提岛,我们回家!可是现在我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你一点儿都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我不疯才怪!”谈溦溦真觉得自己的妈妈在装糊涂,情况如此诡异,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杨慧媛被女儿呛了一句,眨巴了一下眼睛,一转身就走了。 看她这样,谈溦溦更加觉得她是在装糊涂,什么国际刑警组织,什么三太子,她一定都知道! 可是站在她的角度,她也许只想救女儿出来,不太计较什么手段的吧。而且她那么恨朗如焜,她也不在意谁会对朗如焜不利。 思及此,谈溦溦感觉自己好孤独。 “妈妈,这不是家里,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我想爸爸了。”朗朗看了半天,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慕提岛的家,便揪着谈溦溦的衣襟问。 谈溦溦心一酸,摸着他的脑袋,说:“宝贝儿想爸爸了……那怎么办呢?让妈妈想一想……再歇一天,然后妈妈就带你回家,好吗?” 她这样说,是想给自己一点考虑的时间,一点准备的时间。 可是朗朗听她这样说,便以为一天后就能看到爸爸了。 在妈妈的怀里,又知道自己马上能看到爸爸了,于是他闭上眼睛,又安然地睡着了。 谈溦溦却一夜未眠,直到天大亮,楼下传来开门锁的声音,估计是有人来送早餐了吧。 正好这个时候,朗朗也睡醒了,谈溦溦便带着他去卫生间洗漱。等她牵着神清气爽高歌晨曲的小朗朗走下楼梯的时候,看到杨慧媛正在桌子边上忙活着,摆碗盛粥。 经过昨晚那一场争吵,此刻母女二人见面,都有点儿尴尬。 朗朗闻到了煎蛋的香味,撒欢儿跑过去,自己爬上椅子坐好,拿起叉子来敲碟子:“我好饿哦,我要吃蛋!” 他的天真无邪冲淡了谈溦溦母女二人间的僵冷气氛,她们一左一右围着朗朗,看着他喝白粥吃煎蛋,沾了一嘴巴的米粒,都忍不住笑了。 “咳!”杨慧媛清了一下嗓子,“溦溦,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今天经历过的事情,我当年都曾经历过。你要相信妈妈,一时的感受并不重要,一生的平安幸福才最重要,妈妈不会害你的。” “一生的平安?哪有那么容易?”谈溦溦心中苦涩,“跟你说实话,我真没觉得你这一生有过平安幸福……现在恐怕就更难有啦……你为我牺牲了很多,我明白的……” 对于杨慧媛来说,有谈溦溦最后那一句话,她就足够了。 祖孙三代恢复了暂时的平静祥和,聚在一起吃早餐。可是早餐还没有吃完,就有人来了。 这回来的不是国际刑警组织的人,而是陈天祈和陈松基父子。他们两个一走进来,时间和空间便同时凝固了! 杨慧媛和谈溦溦像是约好了,同时低下头,谁也不说话,也不看来人。 陈天祈站在门口,见那母女二人并没有要欢迎他的意思,神情有些尴尬,脚步也停下来。陈松基跟在父亲的身旁,父亲不动,他也不动。 只有朗朗一个人瞪着好奇的大眼睛,观察着刚进来的那两个人。等了半天,没有人说话,小家伙便忍不住了,问道:“你们是谁啊?” 总算有人问起他了,陈天祈松了一口气,笑哈哈地走过去,伸手欲抱朗朗:“我是外公啊!” 谈溦溦眼疾手快,在陈天祈碰到朗朗之前,一把将朗朗收在怀里。 陈天祈的双手停在半空里,笑容僵在脸上,窘得要命。陈松基赶紧给父亲解围,将旁边的那把椅子拉开:“爸爸,你坐。” 陈天祈坐下,先看杨慧媛:“慧媛,好像我不太受欢迎啊。” 杨慧媛是真的不想看到陈天祈,如果不是为了谈溦溦,她这一生都不想再见到陈天祈。可这次是她主动向陈天祈求助的,女儿刚救出来,她就不搭理他,似乎有些过河拆桥的嫌疑。 于是她不得不勉强一笑:“第一次见面,难免尴尬。” “说得也对。”陈天祈点了点头,随即抬起一只手臂,搭在了谈溦溦的肩膀上,“宝贝女儿!爸爸看见你就高兴啊!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真是罪过啊!幸亏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否则我们父女一辈子不得相认,那简直就是人间惨剧啊!单从这方面来看,我还要感激朗如焜呢!” 陈天祈身上有浓浓的江湖气息,令谈溦溦十分反感。她拿掉了陈天祈的手,淡淡地说:“我可没说要认下你这个父亲!” “哎?妹妹!你这样说就不对啦!爸爸为了救你,可是花了不少的代价呢!你以为大宝岛很便宜吗?你以为三王子是那么好搭线的吗?爸爸不惜代价救你,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他老人家?”陈松基见谈溦溦态度不好,十分不忿。 陈天祈一抬手,“啪”地打在陈松基的肩膀上:“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你大她多少岁?白吃了那么多年的盐,是不是?她多可怜啊!跟着妈妈长大,从小没有爸爸!这都是我的罪过!以后不许你欺负妹妹!要是你再敢凶她,我掐断你的脖子!” 陈松基拍马屁却拍到马腿上去了,郁闷地闭了嘴。 陈天祈马上堆起笑脸来,又往谈溦溦身边凑了凑:“女儿,你不认爸爸不要紧,爸爸肯定要认你的!从今往后,谁再敢欺负我陈天祈的女儿,我一定让他生不如死!” “做你的女儿才生不如死呢……”谈溦溦几乎不假思索,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第105章 各怀鬼胎 谈溦溦不买他这个当父亲的帐,大概这也在陈天祈的意料之中。 他揉了揉下巴,突然站起来,走到杨慧媛的身后,拉了她一把:“你来,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杨慧媛不肯起身:“有什么好谈的?把我们母女送回家后,我们再谈吧,现在关着我们不肯放,这算什么事啊?” 陈天祈对杨慧媛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见杨慧媛坐着不动,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提了起来:“我们先把事情谈清楚,然后再聊你们回家的事!” 谈溦溦一见妈妈被抓了起来,把朗朗往地上一放,伸手就去扯陈天祈的衣领:“你放开我妈!” 杨慧媛赶紧阻止她:“溦溦!不要乱来,你不用管这件事,我跟他去谈,我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陈天祈当年是重罪入狱,判的终身监禁。这些年他一直在想办法出来,可是一直没有成功。坐了二十几年牢之后,在他年近花甲的时候,终于以身体不好为由,以保外就医的名义出来了。 这一切,都是杨慧媛造成的。所以他恨杨慧媛,也算是有理由的。 谈溦溦不放心,害怕陈天祈伤害妈妈,一定要跟着上楼去。最后还是被杨慧媛拦住了:“溦溦,你不用担心,你妈也不是好欺负的,对付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我还是游刃有余的。” 陈天祈被骂成“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头子”,气得脸都黑了,拽着杨慧媛就上楼去了。 楼下,陈松基和谈溦溦相对无言,气氛沉默又尴尬。 朗朗已经吃饱了,看到大门开着,就想跑出去玩。可是他刚跑到门口,外面就有人冲过来阻止他:“你不能出来哦,外面有大灰狼……” 谈溦溦登时怒了,三步并两步冲到门口,一把抱起朗朗,推开挡在门口的那个人,往外就冲:“怕什么大灰狼?妈妈带你去打大灰狼!” 那人大概没想到谈溦溦会突然跑出来,赶紧拉住谈溦溦:“对不起,谈小姐,你不能出去!” 谈溦溦抱着朗朗,腾不出手来,并不代表她会就范。她飞起一条腿,横扫向挡门的那个人,正中那人的胸口。那人没料到一个女人有这么大的力气,站也站不住,踉跄后退几步,摔倒在了地上。 “来人!来人!”那人恼羞成怒,大声向外求援。 一伙人“呼啦”冲进小院儿来,把谈溦溦包围住了。 这个时候,陈松基已经跑出来了,她拉住谈溦溦,在她耳边小声说:“不要胡闹!在这里闹事,可没有你好果子吃,三王子也是为了你的安全,才设下这些防范的,我们终归是要走的!配合人家一下!” 谈溦溦看了看趴在自己怀里的朗朗,见小家伙已经吓得目瞪口呆,便收了架势,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怎么样?打大灰狼好不好玩?” 说着话,她已经转身,回了小木楼里,并且顺手关上了大门。 朗朗本来吓得够呛,听妈妈这样说,他真当刚才那一出是妈妈的游戏了,便也笑了:“妈妈好厉害!可是那些是人,不是大灰狼啊?” “你这么认真?妈妈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小傻瓜。”谈溦溦不想让儿子紧张害怕,说着玩笑话,缓解他的情绪。 陈松基也进来了,坐到谈溦溦的对面,问她:“溦溦,听说昨天国际刑警组织来人找你,跟你说一个什么东西,你没有给他们?” “是我没有,不是我没有给他们!你说话要注意措辞!”谈溦溦淡淡地说。 “哦……”陈松基笑了笑,“溦溦啊,我又不是什么国际刑警组织的人,我是你亲哥哥啊,你对我用不着这么戒备的。” “我戒备什么?只要不伤害我和我儿子,只要送我们回家,我还是很感激你的。”谈溦溦回了他一个微笑,只不过看起来笑得很有些勉强。 陈松基顿时有一种话题进行不下去的感觉,迟疑了半天,才说:“当然要送你们回家的,要不然救你们出来干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我想问你一下。” 谈溦溦马上警惕起来:“什么事?” “国际刑警组织那帮人,到底在找什么东西啊?那个东西到底在不在你这里?如果你有这个东西,却不肯给他们,恐怕以后没那么容易清静啊。”陈松基尽量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以显示他的态度很暖和,对谈溦溦关心也很诚恳。 可是谈溦溦大脑中的某一根神经“铮”的一声崩紧了,她挑起眉来,瞪着陈松基,一字一句地问:“你说……以后没那么容易清胸了?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会不停地受到来自国际刑警组织的骚扰?还是有另外的什么人会因为这件事来纠缠我?三王子?” 陈松基到底是混黑道的,被谈溦溦指明了话中真意,他反倒不躲闪了,说:“溦溦,大哥实话告诉你,你这次逃出来,仅凭我们自己家的力量是不行的。可是我们要求人家帮忙,总要付出一点儿代价,对不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护着朗如焜,他那么伤害你,你难道就不恨他吗?” 谈溦溦蹙着眉,想了一会儿,突然就松开了眉头,轻笑一声:“我当然恨他!否则我也不会离开他!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到底是一件私事,公器私用,公报私仇,那也太无耻了吧。我有自己的想法,不用劳驾国际刑警组织的人!” “这么说他们要的东西真的在你手上?那可真是太好了!”陈松基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来,“溦溦不愧是我们陈家的人,有江湖意气!公报私仇的确有些不磊落,落了个阴险的骂名,不值得。不知道你自己有什么想法?要不要大哥帮忙?” “大哥能帮什么忙?要是你跳出来帮我,那就成了龙帮联和天祈帮两个帮派的纠葛了,这不是给你找麻烦吗?还是算了。”谈溦溦故意不太诚恳地推托着。 陈松基果然上了她的当,以为她只是假装客气一下,便拍着胸脯说道:“虽然我们兄妹不曾朝夕相处过,但是血浓于水,你的事就是大哥的事,大哥义不容辞!你不用担心,天祈帮虽然不如龙联帮根基深厚,但是如果有机会扳倒龙联帮,那么天祈帮将会获利匪浅!你曾经是朗如焜的身边人,我对你有信心,我们陈家天祈帮的崛起,就靠妹妹了!” 谈溦溦终于弄明白陈松基的目的了!她真是忍不住要冷笑了!这些帮她逃出来的人,一个一个都有自己的目的啊!国际刑警组织的人想得到沈遐留下来的情况,三王子想借此搞垮朗如焜,免得他成为大王子的助力!而陈天祈!她的同父异母的哥哥!竟然也不是单纯为了救她!而是惦记着要扳倒龙联帮,从而壮大天祈帮的声威,从中获利! 她就像一块鲜美的肥肉,被一群饥饿的狼盯上了!而她竟然不自知,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陈松基见她表情不对,便将脸一沉:“溦溦,你不会是忽悠我吧?” “哼!我不忽悠你!”谈溦溦冷了脸,“只是你忘了,我是一名警察!我与你们这些人是天敌!当初我能把朗如焜送进监狱里,以后也有可能把你送进去!天祈的崛起靠不到我,天祈帮的覆灭倒是可能有我的功劳!” 陈松基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谈溦溦耍了!刚才那模棱两可的态度,只不过是在吊他的真话而已。他顿时羞恼,拍桌而起:“谈溦溦!你这么不懂感恩!信不信我现在送你回朗如焜那里?” “好啊!你送啊!我正想回去呢!虎穴狼窝有什么区别吗?不管怎么样,朗如焜算是真混蛋!强过你们这些伪君子!”谈溦溦也不示弱,指尖几乎戳到了陈松基的鼻子上! 两个人的争吵声,惊动了一旁玩耍的朗朗。他一回头,看到陈松基怒目瞪着谈溦溦,马上就冲过来,抱住陈松基的大腿,一口咬了下去:“坏蛋!不许欺负我妈妈!” 陈松基再生气,也不敢把朗朗怎么样。朗朗的小牙儿尖利得很,咬得他很痛。他赶紧拉谈溦溦:“快点儿!快点儿把小家伙抱走!敢咬亲舅舅!小坏蛋!” 谈溦溦看他痛得倒吸凉气,心里觉得解恨,便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抬起手来,摸了摸朗朗的头:“儿子,算啦,对长辈要有礼貌,别咬啦。” 等她慢条斯理地说完这几句话,朗朗才松了口,抬头瞪了陈松基一眼:“再敢欺负我妈妈,我对你不客气!” 陈松基苦笑,揉着自己的大腿:“你再敢咬舅舅,我把你的小虎牙儿拔掉!” 朗朗根本不怕他,冲着他呲了呲牙,特意把他的小虎牙儿展示出来。 这个时候,陈天祈和杨慧媛从楼上走下来,见气氛不太对,杨慧媛问:“你们闹什么呢?我在楼上就听到你们吵嚷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第106章 逃不掉 也不知陈天祈和杨慧媛在楼上谈了什么,两个人走下来的时候,脸色都挺平静。 倒是楼下的谈溦溦和陈松基吵了一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谈溦溦已经彻底认清这些人了,她抱起朗朗,噔噔噔跑上楼去,懒得再理会陈家父子。 当她从陈天祈身边的跑过去的时候,陈天祈还试图拉她一下,被她一抬手臂甩开了。陈天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陈松基,陈松基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谈溦溦也不知道他们在楼下又说了什么,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杨慧媛上楼来了。 “他们走了……”杨慧媛先这样说。 谈溦溦哼了一声,没有回应。 杨慧媛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溦溦,不管怎么样,他是你的爸爸,生身之恩……你不应该对他那么没有礼貌。” 谈溦溦猛地转头,严肃地看着杨慧媛:“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他们救我出来,个个目的不纯。国际刑警组织是为了拿到情报,三王子是为卸大王子的一条臂膀,你以为陈家父子就只是出于骨肉亲情吗?陈松基说了!天祈帮踩上龙联帮的头顶,就靠我这个当卧底的妹妹了!他们这个样子,你应该早知道的吧?” 杨慧媛拧起眉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在乎!情报算什么?谁当国王关我什么事?龙联帮好不好,又与我何干?我只想接女儿出魔窟!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 谈溦溦顿时觉得,自己对妈妈发脾气,完全没有来头啊!妈妈说得没错啊!她只在乎女儿,她才不在乎别人的事呢!尤其是龙联帮和朗如焜,越倒霉她会越开心吧! 所以,她能指望上谁呢?也许只有她的儿子才和她是一条心吧? 见谈溦溦不说话了,杨慧媛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语气转柔,说:“女儿,你要相信我,妈妈只在乎你。你要听妈妈的话,你心里的那些纠结和挣扎,都是没有意义的!你选择离开了慕提岛,就已经站在了朗如焜的对立面上,你现在还要维护他,他会因此少恨你一些吗?不会的!” “妈?你要当他们的说客?”谈溦溦把手抽回来,失望地看着杨慧媛。 杨慧媛摇了摇头:“我给任何人当说客,我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个地方离朗如焜太近了,他随时有可能找过来!我不管你有什么,赶紧给他们,我们也好走人!回到家,回到我们自己的地盘上,妈妈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的!” “妈……”谈溦溦心情沉重,扭转了脸,“我……真的没有那些人要的东西,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我没有他们想要的情报!” “你这个傻孩子!你这么护着他,还离开他做什么?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杨慧媛急了。 刚才陈天祈拉她上楼来,就是要告诉她,她们母女二人现在的处境并不轻松,如果谈溦溦不肯交出那份情报,三王子是不可能放她们走的! 杨慧媛弄不明白,当初女儿可以狠下心在求婚的当晚逮捕朗如焜,今天怎么会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不就是一份情报吗?给他们又如何? 谈溦溦已经不想再与任何人争辩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逃! 她衡量了一下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因为有孩子,行动不方便,难度增加了不少。那么苏尔美呢?她可以信赖吗?就算苏尔美有办法帮她成功逃离这个鬼地方,那妈妈怎么办? 那一天,再没有人来打扰她们,国际刑警组织的人没出现,陈家父子也再没出现,而三王子做为这里的主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过。 对于三王子来说,关住谈溦溦就好,不需要做更多。谈溦溦一天不合作,他一天不放人,这种手段就够了。反正老国王还活着,王位也不是明天后天就能易主的,他有的是时间。 三王子不放人,陈家父子一时也没有办法,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在人家王子的家里,他们是不敢明抢人的。 谈溦溦被关进三王子府邸的第三个夜晚,她哄睡了朗朗之后,蹑手蹑脚地下楼,坐在临窗的椅子上,竖起耳朵来听着门外的动静,等着苏尔美到来。 可是一直等到凌晨三点,苏尔美没有来。 谈溦溦心焦不已,她已经不能再等了,她冒出一个念头来:趁着夜深人静,逃吧!别人都靠不住,还是要靠自己! 于是她上楼,把熟睡的朗朗用毛毯裹起来,系在后背上。 她刚想出门去,就听到杨慧媛的声音:“溦溦,你要逃吗?” 高度紧张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明知是妈妈,谈溦溦还是吓得一哆嗦。她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杨慧媛,捂着胸口平顺了一口气,说:“好吧,既然你都看到了,我就承认了吧,我不想留在这里被人挟持,我要离开!” “你就带着朗朗?那我呢?你要把我留在这里吗?”杨慧媛的神情透着深深的失望。 谈溦溦滞了一下,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怕你阻止我,因为我不知道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杨慧媛抿了抿嘴唇,眸中水光一闪,她立即转身:“好吧,那你走吧,等你逃回家去,有人拿你妈妈的性命威胁你,让你交出情报,你千万不要管,妈妈并不重要,妈妈只是一块随时可以丢掉的垃圾布而已!”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她自己的那间卧室走去。 谈溦溦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赶紧追了过去:“妈!对不起!我以为我走了,他们关着你也没有用了,自然会把你放出去。我想得太简单了!可是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情况那么严重的话,那不如我们一起逃吧!” 杨慧媛还在生气,摆着手:“我不走!我就留在这里等死!走什么?生女如此,我还不如死在这里算了!” 谈溦溦急得不行,上前拽杨慧媛:“别在这里跟我沤气啦!赶紧换好衣服,我们想办法逃吧!等我们回了家,你想打想骂都可以!我们就别在这里耍脾气了,好吗?” 杨慧媛气还没消呢,可是见谈溦溦铁了心要逃,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换好了轻便的衣服,准备和谈溦溦一起逃跑。 大门肯定不能走啦,她们先是打开了杨慧媛这间卧室的窗子,往外面望了望。 这间卧室外面是一片空地,面积不大,穿过这片空地,就是小院的围墙。她们对三王子家的地形并不熟悉,她们现在能做的,只有先离开这栋小楼,翻出外面的那道围墙,然后再走一步看一步。 母女二人先把床单裁成条,结成绳子,一头绑在卧室的床腿上,另一头从二楼放下去。 试了一下绳子的强度之后,杨慧媛先爬出窗口,攀着绳子往一楼去。谈溦溦趴在窗台上看着妈妈,心里一阵唏嘘。她以前不知道,妈妈还真是有些身手的。虽然荒废很多年了,虽然现在她年纪大了,从二楼爬下去,竟然也手脚利落,悄无声息。 她们母女二人搭配起来,还真是无敌警花母女啊! 杨慧媛很快就落地了,她溜着墙出去打探了一番,大概没有什么人吧,她便朝着谈溦溦招手。 这个时候,一直趴在谈溦溦后背上睡觉的朗朗醒了,他嘟哝一声:“妈妈……” 谈溦溦生怕儿子闹出动静来,赶紧安抚他:“宝贝儿!乖乖地睡啊,千万不要说话,妈妈带你去找爸爸……” 朗朗被裹在毯子里,睡得不舒服,就哼唧了一声:“我要爸爸……” “乖!不要说话,妈妈这就带你去,你乖乖地睡觉,等你睡醒了,就能看到爸爸了……”谈溦溦轻声哄着朗朗,心里却急得不行。 杨慧媛见她迟迟不下来,猛招手催促她。 谈溦溦指了指朗朗,示意孩子醒了。 杨慧媛只好蹲下去,隐身在墙角里,等着谈溦溦哄好朗朗。 “妈妈,我好闷,我喘不上气!”谈溦溦越哄,朗朗越睡不着,从他的声音来判断,他已经越来越清醒了。 谈溦溦只好把他从后背上卸下来,抱在怀里:“宝贝儿,睡吧睡吧,妈妈抱着你,是不是舒服多了?快睡吧,睡着了我们好回家……” 朗朗却突然在她怀里拱了一下:“妈妈!我要撒尿!” 谈溦溦真的快疯掉了,可是她不能跟儿子发脾气啊。她探头往外望了望,没有看到杨慧媛,也不知道她暂时躲到哪里了。 她只能抱着朗朗去卫生间,把他放到马桶上。看着他摇头晃脑地嘘嘘,她小声嘀咕着:“坏家伙!平时睡着就像小猪一样,今天偏偏来坏我的事!” “妈妈,你骂谁?”朗朗嘘嘘完,通体舒泰,人也没有刚才那么焦躁了,笑咪咪地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把他抱起来,在他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说的就是你!小坏蛋!” 朗朗还以为妈妈在跟他逗趣呢,咯咯地笑了起来。 给儿子穿好裤子,谈溦溦牵着他走出卫生间。 一出门,她就看到杨慧媛站在门口,一脸的尴尬! 杨慧媛的身后,站着两个人! 第107章 拒绝合作 杨慧媛不自在地笑着,指了指身后的两位,对谈溦溦说:“我睡不着,憋闷得难过,想要在院子里透口气,结果这两位当我是想离开这里,非要请我回到屋里来。” 谈溦溦瞄了一眼杨慧媛身后的两个人,令她吃惊的是,其中一个人是昨天深夜来找她,自称是大王子的内线的苏尔美。 看到谈溦溦惊异的目光,苏尔美笑了一下,说:“真是巧了,我晚上睡不着,出来走一走,路过这里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有争吵的声音,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进来一看,原来是杨女士和我们值守的人发现了一点误会,我一问才知道,原来杨女士也是睡不着,想在院子里散散步……” 那个发现杨慧媛的人辩解道:“苏尔美管家,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误会哦,大门锁着呢,她是怎么到院子里的呢?” 苏尔美瞪了那人一眼,说:“胡说!怎么可以对客人这么没有礼貌?这一家三口可是我们府上的贵客,对她们客气一些!” 那人缩了一下脖子,低下头,不说话了。 谈溦溦这才知道,原来苏尔美是这里的管家! 那么她到底真是的大王子的内线,还是三王子派她来试探自己的呢?她可不可以信任呢? 谈溦溦一言不发,肃然盯着苏尔美。苏尔美则像一个主人那样,轻松地笑着:“委屈两位了,你们不要心急,先好好休息,我想……用不了几天,我就会安排几位离开这里的。”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谈溦溦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值班那人见管家都走了,他也不好停留,跟着苏尔美离开了。 等他们走出去,锁上大门,杨慧媛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瞪着谈溦溦:“看看你出的馊主意吧!一点儿准备都没有,非要逃跑!被人家抓了一个正着!” 谈溦溦也挺沮丧,低头看着朗朗,说:“都怪这个小家伙,关键时刻醒了,非要上厕所,要不然我们现在恐怕已经翻墙出去呢。” “为什么要怪我?”朗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脸疑惑。 谈溦溦不忍心真的责备儿子,就摸了摸他的脑袋,说:“你不肯乖乖睡觉啊,吵醒了妈妈和外婆,我们现在都好困啊!” 朗朗一听这话,噔噔噔跑回床边,自己爬到床上,掀开被子躺进去:“那我睡觉好啦,我马上就睡着了哦,妈妈和外婆也睡吧。” 谈溦溦摇了摇头,走过去给他盖好被子:“你睡吧,妈妈马上就睡了呢。” 朗朗使劲地闭着眼睛,表示自己睡觉的决定。 谈溦溦在他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拉着杨慧媛:“妈,我们去你房间里说话。” 杨慧媛已经把那条撕碎的床单结成的绳子收了回来,也许那些人已经发现这条绳子了,过她无所谓了,反正她出现在院子里,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母女俩儿去了杨慧媛的卧室,谈溦溦说:“妈,那个苏尔美是怎么出现的?真像她说的那样,听到你们在争吵,她才出现的吗?” 杨慧媛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哪个苏尔美?你在说谁?” 谈溦溦马上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可是话已出口,想收也来不及了。于是她只好说:“就是那个女管家啊,她是怎么进来的?” “那人说我要逃走,我说我没有,我就是出去散散步,争执了几句,那个女管家就从外面进来了,很客气地请我回屋里……你怎么知道她叫苏尔美?你和她什么时候见过?”杨慧媛当然不肯放过女儿话中的漏洞,女儿有事瞒着她,令她很不舒服。 谈溦溦不得不承认:“昨天那个女管家来过了。” 杨慧媛马上想起那杯多出来的咖啡,便说:“果然昨晚有人来过哦,我倒奇怪了,她来这里送咖啡,你有什么好瞒我的呢?” 谈溦溦凑近杨慧媛的耳边,小声说:“她是大王子的人,她奉大王子的命令,要偷偷地安排我离开这里。” “噢……”杨慧媛点了点头,“原来也是一个卧底……既然有她安排,你今晚还这么急着逃跑?连累我一把老骨头,从二楼爬下去?” 谈溦溦迟疑地摇了摇头:“我不太相信她,我怎么知道她不是三王子派来试探我口风的?我想自己能逃就最好了,现在看来不太容易,那我就等着她的消息吧。” 杨慧媛没有说话,坐了下去。 “妈,你不用担心,最坏的结果就是逃不掉,跟现在是一样的,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好怕的。”谈溦溦以为杨慧媛在担心她们的安危。 杨慧媛轻轻地叹了一声,说:“其实我们想要离开,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是你把他们要的东西给他们……” “我没有!就算我有!我也不给他们!要是我有什么情报,我宁肯回去交给罗局和杜奋,也不会给这些各怀鬼胎的人!”谈溦溦立即火冒三丈。 杨慧媛马上摆手:“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你说没有就没有,你就不交就不交!反正我也在这个鬼地方呆够了,那个什么美,她什么时候安排我们离开?” 谈溦溦泄了气,垂下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要等她的消息……” “唉!造孽!”杨慧媛叹骂一声,起身上床,衣服也不脱,背对着谈溦溦,不肯理她了。 谈溦溦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心情郁闷地离开,回她自己的房间了。 连续几天不得睡眠,第二天早晨起床,谈溦溦头重脚轻,面色灰黄,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天,国际刑警组织的人来了,不过谈溦溦并没有允许他们进房间,她锁上卧室的门,拒绝与他们面对面。僵持了半个小时后,那几个人无奈地走了。 谈溦溦听到那个叫athony的人在门外吼了一声:“谈溦溦!我不会放过你的!沈遐在天有灵,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背信弃义!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谈溦溦苦笑,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哦。 可是她背叛了谁的信任?放弃了谁的正义呢?她这么做又是为了谁?这些问题,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那一天,是她带着朗朗被关进三太子家这栋小楼的第四天,朗朗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到了晚上,不管谈溦溦怎么哄,他就是哭闹着要回家。 谈溦溦被他哭得心烦意乱,又给不了他一个准确的答案。因为她也不知道苏尔美还会不会来,什么时候能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杨慧媛也不再与女儿争执了,她也不在乎女儿是不是在维护朗如焜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回家去。 到了晚上十点,朗朗还在哭闹。谈溦溦真是佩服小家伙的体力了,她听都听累了,他都哭不累吗? 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儿子再哭下去了,于是她下楼,用力地拍门:“外面有人吗?来一个人!再不来人我把这栋楼炸了!” 几分钟后,门开了,一排五个黑衣男子站在门口,中间那个开口问:“请问你有什么事?” 谈溦溦一看这阵式,这是因为昨天晚上她们逃跑,所以今天加强防范了啊。她不满道:“我儿子生病了!快叫你们苏尔美管家来!我要求给我儿子看医生!” 几个人大概在门外听了一晚上朗朗的哭声,也听得心烦了吧,便说:“好的,我先去请示一下,你等我的消息……不要乱来哦,我们外面还有人的!” “快些去!叫你们管家来!”谈溦溦想尽快见到苏尔美,那个女人到底能不能帮上忙,给一句话痛快话,再等下去不仅是朗朗崩溃,谈溦溦也快崩溃了。 谈溦溦指使了那些人去找苏尔美,等她再回房间,看到朗朗已经哭累了,趴在床上睡着了,脸蛋儿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让儿子如此不安和难过,谈溦溦十分揪心愧疚。她去卫生间用热水浸洗了一条毛巾,出来坐在床边,仔细温柔的给儿子把脸蛋儿擦干净了。 “妈,如果今晚苏尔美再不来,我就要闯出这个鬼地方!到时候你带着朗朗,必要的时候不要管我,你就带朗朗先走,不要管我。”谈溦溦已经恨透这种囚禁没有自由的感觉了,她决心要拼一回。 杨慧媛满面忧色:“女儿,你不要冲动啊,就算我带着朗朗先离开,我们能去哪里?还不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这可是一座岛屿啊,难道我带着朗朗游回中国去吗?要是照我的意思,你就不要再倔强了,好吗?给他们……” “不可能!我没有他们要的东西!没有!”谈溦溦被激发出强烈的逆反情绪来,就算现在不为维护朗如焜,她都不可能国际刑警组织和三王子合作了! 杨慧媛气闷得很,可是女儿这倔脾气,说起来也有八分像她。这个时候,她们母女二人不能再有分岐起争执了,她只能沉默,牵就女儿。 半个小时后,苏尔美来了。 第108章 救兵 苏尔美来了,带了两个人。 她介绍说,前面那位皮肤白净的男子是大夫,后面那位年轻的女子是护士。 谈溦溦把苏尔美一个人拉进了卧室,关上门后,小声对她说:“我不想再等了,我要离开这里!你有办法吗?如果你没有办法,那我就自己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苏尔美鄙视了谈溦溦一眼,“像昨天晚上那样,背着儿子拖着母亲从二楼爬下去吗?这栋小楼周围负责警卫的人不下十个,你拖家带口的,能闯过他们那一关吗?” “那我就走不了吗?”谈溦溦不服气地反问。 苏尔美斜了谈溦溦一眼,拉开门,让大夫和护士进来了。然后她对谈溦溦说:“你不是说小家伙生病了吗?正好借这个机会,送他去医院,我已经安排好车了,他们会在半路掉转方向往码头那里去,那里有船在等候,会有人护送你离开。过程说起来简单,但是肯定不会这么顺利,所以……” 苏尔美说着话,打开医生带来的医疗箱,从一堆医疗器械和药品中翻出一把枪来,塞给了谈溦溦:“你带上它……” 有了枪,谈溦溦心里踏实多了。她不想伤人性命,但是如果有人要阻止她离开这个地方,她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苏尔美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床上的朗朗,摇了摇头:“气色太好了,这样不行。” 她冲着身后的年轻女子招了招手,那女子在医疗箱里翻出一瓶东西,走了过去。 谈溦溦警惕地拉住她:“这是什么东西?你们不可以对我儿子乱用药。”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在他的脸上化一个妆,他这个红红润润的,说他生病没人相信的。”小护士笑着打开瓶子,给谈溦溦看。 谈溦溦看见瓶子里是一种浅黄色的粉末,伸手沾了一点,放到鼻端闻了闻,味道香香的,才放了心。 小护士把那种粉末涂在朗朗的脸蛋儿上,薄薄的一层,让小家伙马上看起来面如蜡色,像是病得不轻的样子。苏尔美又去卫生间弄了些温水,把朗朗的头发抹湿。 然后,苏尔美挥了挥手:“把小家伙用毯子包起来,你和你妈妈什么都不要带,跟我出去。” 这样的时候,谈溦溦当然要听苏尔美的。她把朗朗裹进毯子里,抱起来,和妈妈一起,跟着苏尔美下楼去。 走出大门的那一瞬间,谈溦溦是有些紧张的。她按了按藏在腰间的枪,深吸一口气。 果然,她们一出门,就被几个人拦下了。那些人看到苏尔美,都挺客气的:“苏尔美管家,三王子有命令,她们不可以离开这里。” 苏尔美将眉头一凛:“三王子不让她们离开,也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她们是客人!可不是囚犯!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三王子的意思啊?小朗少爷生病了,发烧四十度,医生说必须马上送他去医院!” “那我们去请示一下三王子好吗?”守卫的人不敢得罪苏尔美,客气地商量道。 苏尔美把那人拉过来:“你自己看看!小孩子烧成这样了,再不去医院恐怕会有危险啊。三王子今晚不在家,等你找到三王子,那得什么时候?赶紧把孩子送去医院!我会派车护送她们,不会有差错的!” 那人往毯子里望了一眼,灯光昏暗,他只看到朗朗的头发湿湿的,好像是出了不少的汗。他犹豫了一下,说:“那我们兄弟几个护送她们去医院吧。” 苏尔美冷笑了一声:“随便喽,你们想去就去,反正你们警卫队的人对我这个管家也不放心,明天我找你们队长谈一谈,是不是他对我有什么意见,或者以后警卫队的人来管家好了!” 后面有一个人上前一步,拉了前面那位一下,然后对苏尔美说:“我们也是职责所在,苏尔美管家不要介意。你亲自送她们去医院,我们当然放心,我们几个也乐得轻闲一晚,睡个好觉,那就有劳苏尔美管家了。” “不用客气,都是职责所在!”苏尔美说着话,仰起脸来,往前走去。 谈溦溦一言不发,跟上苏尔美。 几个人走出这栋小木楼后,直接奔后门。苏尔美打开后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苏尔美送她们上车,小声对谈溦溦说:“司机是自己人,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你自己小心。今晚三王子不在美岩岛,我也要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跑路了,没想到我在这里做了这么久,最后竟然为了这么一件事暴露了身份,唉……” 谈溦溦拉住苏尔美的手,十分真诚地感谢她:“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今日的深厚恩情。” 苏尔美拍了拍她的手,关上了车门,示意司机赶紧开车。 车子刚刚发动,还没有驶出去,突然就从后门里面冲出一群人。那些人一边朝着这辆车路过来,一边大声喊着:“不要走!不许走!三王子有话!不许她们离开!” 谈溦溦反应极快,她还没有听清那些人喊什么,只是看到有人冲出来的时候,就果断地拉开车门,冲着苏尔美喊道:“快上车!” 苏尔美大概没料到会这么快露馅,她愣了一下。那些人气势汹汹地追过来,令她马上就醒悟了。 她一转身,跳上车,“呯”地关上车门,催促司机道:“快开车!他们过来啦!”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发出“轰”的一声巨响,猛地蹿了出去。 “怎么会这么快?我们还能跑得掉吗?”杨慧媛往后望着,担心地问道。 苏尔美还没有坐稳,车子就冲出去,把她猛地甩到了一边,摔在了座位上。她爬起来,揉了揉被碰疼的后脑勺,懊丧地叹气:“一定是刚才那伙人,他们还是给三王子打电话了!这下可好了,我连个收拾东西的时间都没有了!” 杨慧媛的担心马上就应验了,她们的车开出去没一会儿,后面便有四辆车追了上来。 谈溦溦把朗朗交给杨慧媛:“妈,你照顾好朗朗,不要管其他的事。” 杨慧媛见后面的车窗已经探出枪来,不由地叹气:“本来不至于弄成这样的!这是何苦呢?” “妈!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谈溦溦说着话,掏出了苏尔美给她的那支枪,落下了商务车的车窗。 她先用眼睛瞄了瞄后面最近那辆车的车距,突然出手,把枪探出车窗去,果断开了第一枪! 跟得最近的那辆车车身猛地一歪,在路面上划了几个大的s型路线,一头栽到路边,停了下来。 “打爆车胎了!好准的枪法!”苏尔美兴奋地叫好。 跟在后面的车为了躲避爆胎的前车,不得不减速慢行。等他们再加速追赶时,谈溦溦所乘的这辆商务车已经开出去好远了。 车里的几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苏尔美凑过来拍了一下谈溦溦的肩膀:“好样的!果然名不虚传啊!这下看他们怎么追!我们离码头很近的,很快就会到……” 苏尔美话音未落,就看到前面的岔路口冲出来几辆车,逆行而来,直冲向她们这辆商务车! 司机还算冷静,突然猛踩刹车,然后开始倒车。 前方那几辆逆行车逼近的速度很快,司机倒车的速度也很快。眼看着车后方出现了一条左拐的路,司机想也不想,一头扎了进去,油门踩到底,往那条巷子里开去。 没想到那条巷子极短,开出去没一会儿,就已经到了另一边的巷口。 不幸的是,巷口堵着一辆车,四个人躲在车身的后面,把枪架在车上,守株待兔!等着他们的到来! 这么窄的巷子,想要掉头是不可能了!司机只好挂上倒车档,想要原路退出这条巷子! 但是,后面追赶的车已经来了!她们的退路也被堵住了! 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对方人多枪多,而这边只有谈溦溦手中这一支枪! 杨慧媛一见情形不妙,马上说:“算了算了!我们不要逃了吧!下车投降!免得伤到朗朗啊!被抓回去也不能怎么样!不必拼命!” 苏尔美可不干了!她一把抢过谈溦溦手中的枪:“你们被抓回去没事,我可就有事了!你们不了解三王子那个人,他会把我剁成肉酱的!” 看她拉开架势要拼命,谈溦溦赶紧摁住她:“把枪还给我!你比我会使枪吗?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放心!” 谈溦溦刚从苏尔美手中抢过枪来,就听到外面一阵激烈的枪响。 杨慧媛赶紧捂住朗朗的耳朵,三个女人下意识地伏身到车座位上,想要躲避射来的子弹。 要是她们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并没有子弹打中她们这辆车。她们的车好好的,她们的人也是好好的。 三王子的人这么没用?这么大的目标都打不中吗? 谈溦溦小心地起身,从座位上面探头去望。 她看到,前后夹堵住她们的人都在进行激烈的枪战,不过目标真的不是她们。他们的敌人,都在他们各自的身后,而且火力很猛,令那些人有些应接不暇。 谈溦溦心中大喜:有人来救她们了! 第109章 相对无言 正在被前后夹堵,进退不能的时候,突然冒出一大帮救兵来,这对被困的人来说,是怎么样的欣喜啊! 三王子的人边打边退,眼看着就要退到谈溦溦她们藏身的商务车这里了。 苏尔美一看这情形,果断地命令司机:“往前冲!不能让他们聚过来,否则他们会挟持我们当人质!” 这个时候,朗朗已经惊醒了,不过他看到自己躺在外婆的怀抱里,也没有特别的惊慌,只是迷迷糊糊地问:“外面是什么声音?” “有人在放鞭炮呢,是不是很吵?”杨慧媛把他护在身下,小声地哄他。 “真的好吵……”朗朗嘟囔了一句,打了一个哈欠,又闭上了眼睛。 真要感谢他在睡前的那一场哭闹,把他累得够呛,现在对他来说除了睡眠,便没有更重要的事情了。 谈溦溦握着枪,护住妈妈和儿子。 司机要已经踩下油门了,前面正往这边撤退的人,发现这辆车动了,因为担心被碾压,便朝着车窗开枪。子弹打在玻璃上,那声音惊心动魄。 “不要怕,这辆车装的是防弹玻璃,千万不要慌!”苏尔美安抚车里的几个人。 防弹玻璃不会破,但是会碎。 没一会儿的功夫,前挡风玻璃已经碎成细网状了,前面的情形一点儿也看不清了。 这个时候,车胎被打爆了,车子停了下来。 谈溦溦十分紧张,屏住呼吸,希望外面的援兵能够快一些结束战斗,因为她们被夹在中间,实在太被动了。 大约又过了两分钟,外面的枪声停住了。 谈溦溦小心地起身往外张望,正好看到车窗上贴着一张男人的脸,吓了她一跳! 她抬起枪口瞄准那张脸,却看到对方在冲着她摆手,示意她不要冲动。她仔细一看:天哪!这不是慕提岛的人吗?这不是朗如焜的身边人吗?怎么会是他们? 谈溦溦顿时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了!这算怎么回事?她是刚逃出三王子的囚禁,又要回到慕提岛受朗如焜的惩罚了吗? 好吧!这次他又得意了!他一定会指着她的鼻子告诉她:“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不管怎么样,回到他那里去,也许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呢! 苏尔美已经抬起身来了,看着车窗外那个冲谈溦溦比比划划的人,问:“你认识他吗?” “慕提岛的人……”谈溦溦叹了一声,伸手去拉车门。 杨慧媛却一把扯住她:“你干什么?自投罗网吗?” 谈溦溦回头看了妈妈一眼,无奈地反问:“你说呢?我还有其他选择吗?车子坏了,开不走了。我只有这一支枪,他们在外面有好多人好多枪,我不投降,还能怎么顽抗?” 杨慧媛一听这话,顿时泄气。可是她不甘心啊!她花了那么心思,甚至不惜打破二十几年的沉默,向陈天祈坦白了谈溦溦的存在,就是为了把谈溦溦从朗如焜那里救回来! 她不能允许女儿与狼共舞,可是那只“狼”似乎不太好摆脱啊!兜兜转转!弯弯绕绕!最后竟然又回到他的手上了! 那她不是白忙活了? “不行!不能跟他回去!我跟他拼了!”杨慧媛把朗朗放到车座位上,扑上去抢谈溦溦的手枪! 苏尔美见她们母女二人争执起来,她二话不说,直接拉开了车门,跳下车去:“这是你们要的人,我完成了大王子交待的任务,你们把人带走吧!” 杨慧媛听到了苏尔美的话,顿时绝望了。她往车外一看,路灯下齐刷刷站着五个黑衣人,每人手里一支枪! 她缓缓地松开了手,心中千般不愿万般不服,狠狠地瞪了谈溦溦一眼:“这下你可高兴了?从你离开大宝岛那一刻开始,你就一直在后悔!现在你的后悔药来了!” 谈溦溦心情复杂,也不管妈妈说什么。她呆呆地坐在车座上,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敲窗的那位走上前来,弯腰探身进来,对谈溦溦说:“大嫂,下车吧,这辆车已经坏了。半夜街头枪战毕竟不是什么合法的事,如果我们再不走,警察就要来了。” 好吧!走就走吧!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就是水牢吗?她又不是没呆过!不就是羞辱吗?她又不是没经历过!既然逃不掉,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他面前! 这样想着,谈溦溦扯了一下杨慧媛:“妈,他一定在外面等着呢,我们逃不掉的,下车吧……等到了慕提岛上,我会向他求情,他会放了你的。他的目标是我和朗朗,不会为难你的。” 事已至此,杨慧媛也没有办法了,她哼了一声,抱起朗朗来,先下了车。 谈溦溦跟在杨慧媛的身后下了车,脚一落地,她就往前后张望,竟然没有看到朗如焜。 苏尔美过来跟她道别:“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不能跟着你们回慕提岛,我得想办法逃命去了,如果我能活着,我一定要去中国找你,因为你欠我一个很大的人情。” 谈溦溦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她做为大王子的人,潜伏在三王子的家里,从一个女佣人做起,一直做到管家,肯定不是为了等着救她谈溦溦的。这么重要的一个内应,最后只做了救谈溦溦这么一件事,然后就废掉了,这个人情的确不小。 她拥抱了苏尔美一下:“谢谢你,欢迎你到中国去……不过我有可能是回不到中国了,到时候你去找我妈妈,让她带你去玩。” 苏尔美回抱了她一下,笑了笑,和司机两个人离开了。 谈溦溦深呼吸几次,转头对死死盯着她看的那几位说道:“你们都恨我是吗?你是不是以为我一直在瞎折腾?我也挺抱歉的,总是让你们几位受累,也许这次我回去,你们能清闲一些日子啦。” 说完,她拉着杨慧媛,朝巷子口走去。 一出巷子口,她就看到前面不远的路灯下停着一辆车,车门开着,朗如焜就倚在半开的车门上,远远地望着她。 虽然光线并不明亮,但是谈溦溦看得出来,他的脸即憔悴又消瘦,他的神情即冰冷又愤怒。 她站住,没有继续往前走,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他对望着。 他也不动,趴在车门上看着她。 画面静止了十几秒,最后杨慧媛实在看不下去了,一甩头,说道:“看什么看!不认识啊?要死的还是要活的?痛快一点儿!不是说警察快来了吗?” 谈溦溦暗暗地捏紧拳头,给自己打气。然后她迈步走向他,站在了他的面前。她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说:“不关我妈的事,放了我妈,我跟你回去!” 朗如焜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变,嘴唇紧抿,眉头深锁,眸子如寒星一般,盯着谈溦溦的脸,一言不发! “你听到我说话没有?是我要逃走!跟我妈没有关系!你快放了她!”谈溦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冲他吼了起来。 朗如焜终于活动了,他眨了眨眼睛,直起身来,拍了拍手,低下头,弯下腰,一矮身坐进了车里,随手“啪”地关上了车门。 然后,车子“轰”的一声发动了,如离了弦的箭一般冲出去,果断而坚决! 谈溦溦闻着汽车尾气的味道,心中一片茫然。 他走了?把她交给他的手下处置了吗? “大嫂,快上车吧,我们赶时间。虽然有我们保护你,三王子的人不好直接下手,但是谁也料不到他还会用什么方法阻止你离开,所以我们越快越好。”刚才那个人走过来催促谈溦溦。 谈溦溦懵懵然地转头,看到路对面也停着一辆车,便问:“是那辆车?” “是的。” 谈溦溦指了指杨慧媛:“妈……我们……的车在那边,我们上车吧。” 杨慧媛气哼哼地穿过马路,上了车。谈溦溦又朝着朗如焜那辆车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心想:他去了哪里?他要把我送去哪里?为什么我们是相反的方向? 她上了车,坐好了。 车子开动后,果然是朝着一个相反的方向开去了。她忍不住问陪同的人:“我们……是回慕提岛吗?” “不是。”那人简单地回答。 “那你们要把我送去哪里?”谈溦溦继续问。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闷闷地答:“送你回家。” “回……哪个家?”谈溦溦迷糊了,傻傻地再问。 “回你的家!”那人的语气已经不耐烦了,显然他对谈溦溦是有怨气的,只是他不敢发泄出来而已。 杨慧媛听他们的对话,倒是来了精神,马上坐直了,问:“你是说……我们现在要回中国吗?” “哼!”那人的耐心已经用到极限了,冷冷地哼了一声,再不说话。 谈溦溦没再自讨没趣,杨慧媛也感觉到对方的怒气了,大家都不说话,车里一阵沉默。 车子在岛国沿海岸线的公路上奔驰着,大约十五分钟后,停了下来。 谈溦溦从车窗往外望。 她看到外面是一个停机坪,连接着停机坪有一段飞机跑道,跑道的尽头,停着一驾直升飞机——她认得那直升机上的标识,那是慕提岛的飞机! 第110章 他不要她了 一直到坐上直升机,谈溦溦都恍恍惚惚的,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次真的是结束了吗?他终于受够了她的倔强,决定放弃她了吗? 前几天是听苏尔美讲过,在她逃跑的那天晚上,慕提岛上发生了变故。她以为,那会使他更加恨她,从而想要更快地抓到她。 可是刚才,他和她四目相望,他是那么地冷淡漠然,好像他只是恰巧路过,救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他甚至都没有上前看一眼朗朗,也没有提出要把朗朗接走。他就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上车,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为什么会这样?这不像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直升机的驾驶员已经就位,马上就要起飞的时候,谈溦溦突然跳起来:“我要回去!送我回慕提岛!我现在就要回去!” 杨慧媛反应迅速,不等谈溦溦拉开机舱的门,伸手一把拽住了她:“你疯了?人家不理你,你还来劲了是吗?回去找不自在啊?” 谈溦溦按住杨慧媛的手,和她商量道:“妈!让他们送你和朗朗先回家,我过几天就回去,好吗?慕提岛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他不会那个样子!” 杨慧媛气极了,抬手就抽了谈溦溦一巴掌:“你希望他是什么样子?你是不是被他虐上瘾了啊?人家现在不稀罕折磨你了,你倒不舒服了?你是想气死我吗?” 谈溦溦被妈妈打了一巴掌,也觉不出疼来。她也说不出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就想回去慕提岛看看,想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要下飞机,杨慧媛死拽着不放手。 就在她们母女二人撕扯的功夫,直升飞机离开地面,开始升向半空。 “你们不要起飞!我要下飞机!我要回慕提岛去!”谈溦溦冲着驾驶员喊了几声,驾驶员根本不搭理她,操纵着飞机,飞升向更高处。 她又向一直陪来的那个人要求:“把飞机开去慕提岛吧,我想回去……” 那人扭着脸,看着舷窗外漆黑的夜空,也不理她。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回去?”谈溦溦大声向那个询问。 那人回过脸来,对谈溦溦说:“这不正是你期望的吗?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焜哥吗?现在焜哥成全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人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谈溦溦感受到了他浓浓的怨恨之意。 她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是啊,她不是一直在努力地逃离慕提岛吗?现在她的愿望达成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个时候,飞机已经飞到了海面上空。谈溦溦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他不愿意她回去,她是慕提岛上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了! 刚才他看着她,眼睛里的那种寒意分明就在告诉她:女人!你就是我的克星!你就是我的祸水!你害我不浅,我受够你了!滚回你的中国去吧!我们从此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谈溦溦头有些晕,心里空空的,整个人如同踩在一堆棉花上,虚虚浮浮的。 单靠这架直升机,是不可能飞回中国去的。 所以,陪同谈溦溦的那几个人,只是将她们送到了陆上最近的机场,并给她们买了回中国的机票,送她们上了飞机。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杨慧媛和朗朗正在用飞机上的早餐。杨慧媛心情极好,这两年来,她的人生目标就是把女儿带回家去,现在她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朗朗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栋不让出门的小破楼里了,他的心情也不错。尤其是听说接下来要坐飞机,他更是兴奋了。 所以,他几乎是怀着愉快的心情,登上了飞机。 杨慧媛细心地把面条卷在叉子上,喂给朗朗吃。朗朗吃得开心极了,一个劲儿地赞叹:“飞机上的面条好好吃!” “那你就多吃一点儿,来……喝一口牛奶……”杨慧媛把牛奶端起来。 这边祖孙二人欢欣雀跃,靠舷窗的谈溦溦却心情低落,沉默不语。 她扭头看着舷窗外面,明亮的阳光照在飞机的机翼上,反射着刺眼的光。她也不闪避,盯着机翼上的那团亮光看,一会儿便眼睛疼痛,眼泪流了下来。 “吃点儿东西吧,忙活了一个晚上啦,你不饿吗?”杨慧媛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她抓起纸巾来,擦了擦眼泪,头也不回,说:“你们吃吧,我不饿……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 杨慧媛看出来她在哭,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继续照顾朗朗吃东西。 漫长的航程,飞机从早上起飞,中间停了一次,一直到晚上八点钟,终于到达目的地,降落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中,谈溦溦滴水不饮,粒米未进,一直迷迷糊糊的,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杨慧媛只道她是心情不好,在飞机上也不惹她,由着她睡去。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三个人上了一辆出租车,杨慧媛报出她们家的地址。 出租车驶出机场后,朗朗看着车窗外陌生的道路和城市,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回家。”杨慧媛摸着他的头,回答道。 朗朗马上又问:“我们回家了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看到爸爸了?” 杨慧媛噎住,不知怎么回答。 谈溦溦幽幽地说:“儿子,我们是去外婆的家哟。” “我的家不是你的家吗?”杨慧媛也是一个火爆脾气,一路上看着谈溦溦半死不活的样子,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当然是……只是朗朗没弄懂嘛……”谈溦溦不想和妈妈吵架,便解释了一句。 “那我到了外婆家,可以给爸爸打电话吗?他知道我在外婆家吗?他会来看我吗?”朗朗得知自己并不是回慕提岛,不禁发出一串提问。 杨慧媛和谈溦溦同时沉默,不知怎么答他。 “你们怎么不说话啊?我可以邀请爸爸到外婆家来吗?”朗朗锲而不舍,又抛出一个问题。 谈溦溦的眼泪再一次涌上眼眶,她深深地吸气,才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她把朗朗搂进怀里,说:“儿子……爸爸最近很忙,可能没空来看你呢……过一段时间吧……过一段时间……就能见到他了。” 她这样安慰着朗朗,心里却无比愧疚。因为她知道,她在撒谎,“过一段时间”朗朗根本看不到爸爸,可能这一辈子他都没有爸爸了。 “他那么忙吗?给我打一个电话的时间也没有吗?”六岁的孩子,已经有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了,他对谈溦溦的话表示怀疑。 谈溦溦哑口无言。 半个小时后,她们终于到家了!这是谈溦溦在慕提岛上,心心念念想要回来的家! 门一开,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鼻而来! 杨慧媛开了灯,打开所有的窗户,汲水擦拭,打扫房间。 朗朗对这里还是挺熟悉的,上次谈溦溦逃出来,带他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小家伙跟在杨慧媛的身后,很勤快地帮忙擦地板抹桌子,弄了一身水,还挺开心。 谈溦溦起初也想帮着妈妈收拾一下房间,可是她一弯腰,眼前就金星乱闪。她不想让杨慧媛担心,强撑着干了一会儿活,头重脚轻,实在坚持不住了。 “我很不舒服,我去睡了。” 她丢给杨慧媛这么一句话,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连蒙上床上防灰尘的单子都没有掀开,便一头倒下去了。 分不清是昏迷还是睡眠,几乎在倒下的那一瞬间,她就失去了知觉…… 谈溦溦生病了!高烧不退! 杨慧媛是在第二天中午才发现女儿生病的。她本来以为女儿心情不好,又折腾了几天,刚回到家,让她睡个懒觉,所以早晨没有叫她起床。可是到了中午,谈溦溦的房间仍然房门紧闭,里面连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杨慧媛便觉出不对了。 她开了门走进去,发现谈溦溦身上裹着蒙床的那张白布单,蜷缩着身体,满面通红,眉头紧锁,极不舒服的样子。 她上前摇女儿的肩膀:“溦溦!你怎么不盖被子啊?这单子多薄啊!会感冒的……” 她说着话,把手伸到谈溦溦的额头上摸了一下,滚烫! “天哪!怎么这么烫!溦溦!溦溦!”杨慧媛拍谈溦溦的脸,喊她的名字。 谈溦溦只是痛苦地哼了一声,将身体蜷得更紧了,并没有回应妈妈的呼唤。 杨慧媛赶紧打120急救电话,叫来了救护车。在等待救护车的时间里,杨慧媛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突然想起来,她应该向杜奋求助。 杜奋虽然是后接到电话,但他几乎是和救护车同时到达的。 他冲进屋里来,看着急救大夫正把昏迷不醒的谈溦溦抬上担架,心都快碎了。 “怎么会这样?出什么事了?”他问杨慧媛。 杨慧媛正焦头烂额,就把朗朗往他身边一推,说:“一句两句话解释不清楚,我送她去医院,你帮我照顾一下朗朗。” 第111章 大病不起 救护车呼啸着,把谈溦溦送进了医院。 一番检查之后,医生不禁挠头,对一脸忧急之色的杨慧媛说:“没有什么问题,大概是感冒吧,住院观察一下吧。” 杨慧媛一听是感冒,不禁苦笑。 谈溦溦的身体一向好得很,从小到大感冒倒是有过,因为感冒高烧成这个样子,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果然,医生的话也不能相信,谈溦溦根本就不是感冒,莫名其妙的高烧,连续卧床三天,什么也吃不下去,吃什么吐什么。 各种检查都做过了,什么问题也没有查出来。除了物理退烧和打营养液,大夫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杜奋让杨慧媛照顾朗朗,他在医院守了三天。谈溦溦实在过意不去,撵他回家去,他说什么也不肯走,连换洗的衣服都是方玉倩送到医院来的。 从杨慧媛的口中,杜奋已经知道谈溦溦这次回来的始末了。不管怎么样,谈溦溦回来了,他很开心。 方玉倩可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有一天,方玉倩来送汤,正好杜奋出去买东西了。方玉倩坐在床边上,看着谈溦溦苍白消瘦的面庞,叹气道:“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你说说你……明明很喜欢人家,偏偏闹死闹活要跑回来。现在真如了你的愿,你又闹起病来了!何苦呢?” 谈溦溦也觉得自己太不争气,再怎么不开心,也不至于病成这个鬼样子啊! 她歉意地笑了笑,说:“对不起,这几天让你受累了。” 方玉倩苦笑了一下:“我不怕受累的,我其实挺喜欢你的,如果不是杜奋也喜欢你,我一定能和你成为朋友。” 谈溦溦皱了一下眉,说:“玉倩,我都离开这么久了,而且我和朗如焜纠葛那么深,他都知道的。他又不傻,你不要多想,他来照顾我,纯粹是因为他那些没来由的愧疚心理,他一直觉得我弄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当初他选我当了卧底。其实我当卧底是自己的选择,只不过恰巧他是我的长官罢了,和他没有一分钱关系……” “你说他不傻?他可傻着呢!”方玉倩无奈地摇了摇头,“上次你逃回来,后来又被朗如焜给抢回去了,他简直发了疯一样,非要去救你回来。后来罗局亲自找他谈话,还给他安排了心理辅导,都不管用。最后还是杨阿姨亲自出面,和他谈了一回,他才安静了。可他不闹是不闹了,人却好像死了一样,整天没精神,好像生活完全没有意义了似的。那天上午,我们正在案发现场,他接到了杨阿姨的电话,人突然就活过来了,眼睛都亮了啊!我几个月没有看到过他那么精神焕发了,跳上车就跑,把我们几个同事丢在现场,最后还是我掏钱打车回局里的。回到局里我才知道……原来是你回来了!” 谈溦溦听着方玉倩的话,头渐渐地疼了起来。她现在自己的事都没有理清楚,人又病歪歪,实在没有精力再去处理另一桩感情官司。 她是聪明人,知道方玉倩说这些话的意思。 于是,她马上要求出院回家,不肯再住医院了。 医生倒也没有强留她住院,只是对杨慧媛说:“我认真研究了你女儿的这个病例,她这个病可能是精神因素造成的,有些人很要强,从来不在人前认输,看起来精神很强大。可是一旦她强大的精神世界垮塌了,她的身体也会跟着出问题。所以她要出院,就让她出院吧,回家后好好休养,多开导她,让她保持心情愉快,很快就会好的。” 其实不用大夫说,杨慧媛也大概知道女儿生病的原因。 谈溦溦以为,自己回到家后,杜奋就不方便每天来看她了。没想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离开了医院,他倒不必每天守着了,但也是一天早中晚三次前来报到。 她有些头痛,就对杨慧媛说:“妈,以后杜奋来了,你就说我睡了,我不想见他。” “为什么不见?”杨慧媛反问,“他是你师傅,是你的长官。你离开太久了,除了他,还有什么朋友吗?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再说了,他也不仅仅代表他个人,他还代表组织呢!你是因为执行组织安排的任务,才弄成今天这个样子的,组织上总要有个关照和爱护的态度吧,罗局那么忙,不可能每天来看你,别的同事和你又不熟,只有杜奋最合适……” 杨慧媛替杜奋找了好多的理由,连组织都搬出来了。 谈溦溦明白她的心思,她是希望女儿能够尽快开始新的生活,她一直中意杜奋,人长得帅,职业正当,为人正直,对谈溦溦又是一心一意。谈溦溦如果能嫁杜奋,那杨慧媛的人生不知道有多圆满呢! 谈溦溦觉得自己有必要表明态度,就说:“妈,不管你怎么说,事情的本质是什么样子,我们都知道。我给不了他什么承诺,就不要让他抱有希望。他的条件那么好,有多少好姑娘在爱慕着他呢,他应该好好地谈一场恋爱,他应该得到幸福……” 谈溦溦话音未落,杜奋突然就从门外钻了进来。他大声地感慨道:“瞧瞧我这个徒弟,多么地会为师傅着想啊!什么恋爱啊幸福啊!这些事都替师傅操心,真让我感动啊!溦溦你放心,我的幸福我自己能把握住,我知道玉倩跟你说了什么,你不用多想,我们首先是师徒关系,其次是朋友关系,论哪一层关系,你回来了,生病了,我都要照顾你的……再说了,就算不来看你,我还要看我干儿子呢!朗朗!叫一声杜爸爸!你妈妈她都忘记这件事了呢!” “杜爸爸!”朗朗欢呼着,从门外冲了进来,手里抱着一支枪。 谈溦溦一看他拿的是真枪,吓了一跳:“天哪!你怎么给他玩真枪!快抢下来!” “没有子弹的!你怕什么?男孩子要从小培养血性!摸摸真枪怕什么?对不对?干儿子!”杜奋抬起手在朗朗的头顶上揉了几下。 朗朗到底是男孩子,对刀枪之类的玩具非常有兴趣。不过这是他第一次摸到真枪,他兴奋得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翻来覆去地摸着看着,不停地发出惊叹。 面对如此坦然的杜奋,谈溦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家都说了,这么关心她,只因为他们是师徒,是朋友,她还能说什么?再说了,有杜奋在,朗朗会开心很多。她生着病,没有办法照顾儿子,杨慧媛忙着照顾她,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关心朗朗,朗朗这几天很失落呢,老是问起爸爸。 可是杜奋一来,他就会很开心。 “杜爸爸,我长大了也当警察,你教我开枪好不好?”朗朗端起枪来,比划着。 杜奋爽快地答应下来:“好啊!当底是我的干儿子啊!随我!这么小就想当警察!等你长大了,杜爸爸就教你开枪,教你抓坏人!” “太好喽!我长大要当警察喽!我要抓坏人喽!”朗朗抱着枪,高兴地蹦跳着。 谈溦溦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脸都要歪了!什么叫“随他”?朗朗怎么可能随他?要随也是随她这个当妈妈的啊!她也是一个警察好吗?虽然是一个无限期休长假的警察…… 想到这里,谈溦溦突然脑筋一动,说道:“妈,等我病好了,我向罗局申请结束休假,回局里上班吧。” “好啊!这件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吧,你先养病,关于你的工作安排,我回去就跟罗局商量……” 杜奋对这件事是十分积极的,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杨慧媛就走了过来,偷偷地掐了他一下。他看了杨慧媛一眼,没说完的话就咽回去了。 杨慧媛笑着对谈溦溦说:“你先养病,工作的事不急,再商量……” 说完,她转身走出去了。 杜奋跟她出去,小声问她:“杨阿姨,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溦溦想上班是一件好事吗?有事做,分散一下她的精力,也许她的心情很快就能好起来呢。” “就算让她工作,我也不想让她再当警察了。”杨慧媛说。 “为什么?当警察不好吗?当警察不是她一直的理想吗?你为什么不愿意让她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杜奋对杨慧媛的决定表示不解。 杨慧媛抬手指了指自己:“我有经验的!我为什么退休那么早?说是病退,其实我身体好得很呢,哪有病!是这里有病!没有办法再当警察了!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总之我是不会让她再当警察了,工作可以,再想办法吧!” 杜奋顿时就没话说了。 关于杨慧媛过去的那一段卧底经历,杜奋在局里的绝密档案室看到过档案。既然她这样说,那就一定是有道理的。只是他满怀希望,以为自己又能和谈溦溦做同事了,现在杨慧媛说不行,他不免有些失望。 他站在杨慧媛的身后,正发着呆,听到门铃响了。 第112章 意外之客 杜奋离门近,听到门铃声,他也没有多想,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赫然见到韦野平站在门外,他本能地就往腰间摸,这才想起来枪被他卸了弹匣,给朗朗玩了。 愣了一下之后,他抓着门把手,就要把门重新关上。 韦野平用力抵住门,和杜奋抗争着:“你不要误会,我是来看望朋友的!” “这里没有人是你的朋友!”杜奋只知道韦野平是朗如焜的左膀右臂,他还不知道韦野平被朗如焜撵出慕提岛的那一段呢。 韦野平有些恼火,便冲着里面大喊了一声:“谈溦溦!你就是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老朋友吗?” 这个时候,杨慧媛听到吵嚷声,凑到门边一看,马上就要关门:“我们家不欢迎你,溦溦也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喂!你们干什么?”屋子里传来谈溦溦的声音,“快让他进来!他是我朋友!” “你朋友?”杜奋狐疑地看着韦野平。 谈溦溦有些不高兴了:“师傅,他真的是我朋友,你不会连我交朋友的事也管吧?” 说着话,谈溦溦已经走过来了,把门打开,看着韦野平:“天哪,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怎么没有一点儿关于你的消息?” 韦野平看见谈溦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恐怕你还不如我呢,我差一点儿没认出你来,你怎么弄成这样?” “我?”谈溦溦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生了一场病,还没痊愈呢……你看吧,跟你说着话,我就有些头晕了,你快进来吧,我都快站不住了。” 说着话,谈溦溦真的摇晃了两下。 杜奋赶紧抢着扶住她,把她送到沙发那里,让她坐下。 韦野平也进了屋,没有人请他坐,他就自己坐到了谈溦溦的右手边。 谈溦溦是真的虚弱,从卧室走出来,看到韦野平,她稍一激动,就有些头晕。她坐在那里缓了一口气,见杨慧媛和杜奋只是用警惕和戒备的目光看着韦野平,也不给他倒杯水,她便冲着里屋喊了一声:“朗朗,你出来!看看谁来了?” 朗朗噔噔噔跑出来,看到韦野平,还挺惊喜:“平叔叔!你怎么来了?是我爸爸让你来看我的吗?” 朗朗也不知道朗如焜与韦野平闹翻的事,在他的认知里,韦野平还是爸爸的下属,还是和爸爸关系很好的一个人。 可是他这样问,韦野平不禁尴尬了,言辞闪烁道:“哦……平叔叔自己想你了,于是就来看看你……” 谈溦溦一指厨房:“去!给平叔叔拿一瓶水来。” 朗朗转身跑去厨房,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冰镇的矿泉水,送到韦野平的手里:“平叔叔喝水。” 韦野平摸了摸朗朗的脸蛋儿:“乖,有些日子没看到你了,你又长高了呢,也长大了,比以前懂事了。” 朗朗憨憨地笑了笑:“嘿嘿……平叔叔,你什么时候回去呀?我想爸爸了,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妈妈还在这里呢,你就要回去?你不要妈妈了是吗?”谈溦溦靠在沙发里面,人舒服多了,便把朗朗拉过来,嗔怪了他一句。 “我们一起回去啊!等妈妈病好了,我们就坐飞机回去看爸爸!”朗朗很认真地计划着。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谁也不接话。 最后,谈溦溦把朗朗一推:“你跟杜爸爸去玩,我和平叔叔有话要说。” 朗朗也没觉出气氛尴尬,从谈溦溦的身上爬下去,拉着杜奋往里屋去:“杜爸爸,你把子弹装上,我想开枪,好不好?” “不好!”杜奋很坚决地拒绝了,不过他还是跟着朗朗进里屋去了。 杨慧媛也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过房门没关,半开着。 客厅里只剩下谈溦溦和韦野平。 韦野平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猛灌了几口水,然后说:“我在你家楼下转悠半天了,没有勇气上楼来。后来实在是又热又渴,我想上来讨杯水喝吧,于是我就来敲门了。” 谈溦溦笑了:“你犹豫什么?我们是朋友,你走以后,我也在牵挂你。你来我家做客,我一定欢迎你,你不必怀疑这一点的。” 韦野平呵呵干笑两声:“听你说这话,简直比喝这冰镇的矿泉水还要让人舒心。自从离开了慕提岛,我发现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的,活了三十年,竟然没有交下几个朋友。” “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好像朗如焜还找过你呢,他都找不到你,你躲去哪里了?”谈溦溦对韦野平离开慕提岛后的去向比较好奇。 韦野平冷冷地勾了勾唇角,说:“他找我?他是跟踪我吧?我离开慕提岛后,同时被几拨人跟踪,简直如惊弓之鸟一般。幸亏我还在道上混过一些年,有一些经验,要不然还分不清他们谁是谁呢。” “他……跟踪你?因为沈遐?”这倒不出谈溦溦的意料,因为沈遐偷走了朗如焜的重要情报,在没有找到情报之前,他有理由怀疑所有与沈遐有关的人。 “是的,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根本不相信我!当时遐儿要去慕提岛,我是第一个提出反对的!那时候我虽然不知道遐儿想要去慕提岛的真正原因,但是我并不想遐儿和他有什么事发生。后来还是他坚持要带遐儿回岛上,我知道他是拿遐儿当工具使用,他想用遐儿的存在刺激你,就为这个,我更不可能让遐儿留在岛上了,那可是我亲表妹!我三番两次要把遐儿送走,都是他拦着不让送,最后遐儿出事了,他不问责自己,倒来怀疑我!”韦野平说这话的时候,捏着拳头,一脸愤懑的表情。 “唉!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关于沈遐……你还是节哀顺变吧。”谈溦溦真的不知道怎么劝韦野平,因为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他们要从他那里找的情报,此刻还藏在她卧室的枕头里呢。 韦野平立刻红了眼睛:“姨妈拿我当亲生儿子,我把遐儿当亲妹妹!我跟了朗如焜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天晚上,我跪在地上求他,让他饶了遐儿一条命,可他根本不给我面子!他当着我的面儿打死了我的妹妹!那个情景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这些话,韦野平在慕提岛上的时候,一个字都不曾向谈溦溦说起过。 那个时候,他只是一再地向朗如焜表达忠心,一再强调遐儿的事和他没有关系。直到他登船离开慕提岛的那一刻,他都不曾表现出对朗如焜的仇恨来。 可现在,在谈溦溦的面前,韦野平却是睚眦欲裂,对朗如焜有刻骨仇恨的样子。 谈溦溦能理解他的心情,因为沈遐真的死得挺惨,而那天晚上的确是朗如焜亲自动手杀了沈遐。换作是她,亲人被杀,想必也会恨吧。 但谈溦溦的感受有些复杂,她自己也有痛恨朗如焜的时候,可是别人恨朗如焜,她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韦野平见谈溦溦不说话了,他意识到自己表露得太多了,赶紧放松了面部表情,笑了一下,说:“说这些干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关于你的事,我听说了一些,不管怎么样,你逃出来了,我还是很佩服你,换作别的女子,可能早就放弃抗争,屈服于朗如焜了,这就是你最特别的地方……” 谈溦溦自嘲地冷笑了一声:“你也不用夸我了,我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总有一天我会死于倔强……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这一段时间去了哪里啊?现在还有人跟踪你吗?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谈溦溦并不愿意与韦野平谈太多她与朗如焜的事,便把话题又重新扯回到韦野平自己身上去了。 “我最近……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没有人能找到我。再说了,龙联帮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现在那些人也顾不上我了吧,所以我暂时是安全的。至于以后……我混了这么多年的黑道,也混得厌倦了,我打算做些生意,当个正经人,活在阳光下,不用赚太多的钱,够我吃穿就行。”韦野平说起自己对未来的打算,眼睛亮了起来。 谈溦溦听他这样说,真心为他高兴。她说:“这样最好了,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不是能永远混在黑道上的人,因为你心不够狠,人性也未完全泯灭。现在走到这一步,我倒是替你高兴的。” “是啊,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也许我还要感谢朗如焜,如果不是他那么决绝地断了我的路,我恐怕还没有决心离开他呢。”韦野平说着话,眼睛里有一道明厉的光闪过。 谈溦溦并不喜欢他提起朗如焜时那种讥讽和怨恨的语气,她勉强笑了一下:“那么你加油吧,准备做什么生意呢?有意向了吗?” “关于做生意的事,我以后会跟你说,也许我还需要你的帮助呢,毕竟我习惯了干坏事,可能需要有个人随时提醒我,让我别再走歪路……” 第113章 小心那个男人 谈溦溦看到韦野平,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她在慕提岛的时候,韦野平曾经保护过她,帮助过她。 可是他们两个聊了没几句,谈溦溦就感觉到韦野平对于朗如焜的深深的敌意。 果然,韦野平话锋一转,问谈溦溦:“我后来想了一下,遐儿其实并不相信我,我虽然是她表哥,可是我跟朗如焜混了好多年。我想……她是不是早就和你自曝身份了?她临走之前,有没有把什么东西留在你那里?” 又是一个来问这件事的人,谈溦溦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说:“关于这件事,朗如焜问过我了,沈遐的同事们也问过我了,你就不要再来纠缠我了吧。我能给你的答案只有一个,我和她并不熟,你知道的,所以她并没有那么信任我,也没有留什么东西给我!” 韦野平见谈溦溦脸色微愠,赶紧打住了这个话题,解释道:“我其实是觉得自己很冤枉,现在想想,如果我能早点儿知道遐儿在做什么,也许我应该帮助她,这样我被人怀疑跟踪,也不算冤的,是不是?” “你好像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啊。”谈溦溦冷讪讪地哼了一声。 韦野平笑了两声:“其实也没有多介怀,只是我有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今天看到你了,话匣子就有点儿收不住了!算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以前,我以为自己离开龙联帮,肯定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现在我发现,我有好多事想做呢……你也是,不要难过啊,生活总要继续……” “你怎么看出我难过?我不难过啊!”谈溦溦干涩地笑着。 韦野平一肚子的劝慰之语,被谈溦溦这拒绝的态度堵了回去。他尴尬地笑笑,说:“是的,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果决的女子,许多事你自己想得开,不需要别人多余开导。我今天来,能看到你,我就很高兴了。哪天我约你喝茶,你帮我参谋一下,未来我的人生,要好好规划一下了呢。” 谈溦溦听他反复起来人生规划,好像非常需要她的意见似的,她便说:“最近我的身体不太好,恐怕不方便出门去了,等我好了,你也许就不在这座城市了呢。” “谁说我不在?我已经开始看房子了?以后我就在这座城市安家了呢!”韦野平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谈溦溦听他这样说,心猛地一跳,暗想:他不会是奔我来的吧?否则他跟这座城市一毛钱关系没有,为什么要在这里扎根? 极有可能是这样,但是这话谈溦溦问不出口。她只能说:“你可别开玩笑了!你一个美裔华人,突然跑到我们这座在中国只居二线的城市,是要干什么?没道理啊!我是随时欢迎你来家里喝茶的,但我还是觉得美国更适合你发展。” 韦野平淡淡一笑:“你放心,关于我自己的前途,我一定会慎重考虑……对了,你最近不出门,其实也是对的,朗如焜和龙叔在互相通缉对方,而朗如焜人已经不在慕提岛了,他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那些赏金杀手找不到他,万一盯上你和朗朗,想要抓了你们去要挟朗如焜,也是极有可能的,所以最近朗朗也尽量不要出门吧。” “对了,你提起这件事,我顺便问一下,龙叔为什么要背叛朗如焜?没有道理啊!如果他想要龙联帮,不是应该在朗如焜刚接手的时候下手吗?为什么要等到朗如焜羽翼丰满的今天?”这是谈溦溦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她觉得韦野平应该知道,因为韦野平虽然人已离开龙联帮,但她不相信他在龙联帮这么多年,一个朋友也没有。 韦野平眼神闪烁了一下,抿了抿嘴唇,说:“哦……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很奇怪……但我真的不知道原因。” 只看韦野平的表情,谈溦溦就知道,他一定知道内中缘由。可是他不说,她也不方便多问。 于是两个人的聊天就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 又喝了一会儿茶,闲聊了几句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韦野平就起身告辞了。 这个时候,杨慧媛已经在厨房做饭了,但她并没有出来留客。对于这个来自朗如焜身边的人,杨慧媛有极强的戒备心。 韦野平走后,她把肉馅和面皮拿出来,坐到谈溦溦的对面,一边包着馄饨,一边和谈溦溦说话:“溦溦,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叫韦野平的男人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和,你对他要小心一点儿,我看他对你不怀好意。” 关于“不怀好意”这一点,谈溦溦心知肚明。韦野平喜欢她,在慕提岛的时候他就已经流露出来了。 不过谈溦溦并不担心,因为她觉得韦野平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她和朗如焜之间那种相爱相杀的深刻纠缠,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他应该不会来踩她的地雷。 “妈,你不用想太多,你知道的,我也知道。但韦野平在龙联帮那群人中,算是一个善良厚道人,我在慕提岛的时候,多亏他帮忙,让我少受了很多罪呢,人要懂得感恩,他现在只当我是朋友,我没有理由将人拒之门外。”这是谈溦溦对韦野平的基本判断和定位。 但杨慧媛还是摇头,她说:“你不懂,妈妈看人很准的,此人城府极深,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城府?”谈溦溦笑了,“他要是有城府,现在占据龙联帮老大位子的人就是他啦!他是朗如焜最信任的人,龙联帮的事没有他不知道的!但凡他有一点儿龌龊之心,也轮不到龙叔窃据龙联帮……妈,我知道,凡是和朗如焜有关的人,你都有戒心。你放心吧,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我对他只有感恩,再无其他。” “那就最好了,我还是提醒你要留心这个人!”杨慧媛第三次强调。 谈溦溦只好顺从着应了她。 谈溦溦以为,韦野平远道来看她,大概也不看呆几天。那天他说要在这座城市安家,她真的当成一个玩笑。 可是一周后,谈溦溦才知道,他是认真的。 谈溦溦的病已经好了,但是因为养病的缘故,她最近一直睡很晚才起。 那天一早,她还在睡梦中,就接到了韦野平的电话。 韦野平小心翼翼地说:“溦溦,我开车去接你,你带上朗朗,我们一起吃一顿饭好吗?” 谈溦溦在家都快闷出毛病来了,也非常想出去走走。所以她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好啊……哎?你哪来的车?” “哦……为了出行方便,我租了一辆车……”韦野平说这句话的时候,吐字有些含糊。 谈溦溦在半迷糊半清醒的状态下,也没有察觉出他语气上的迟疑,便说:“好吧,一个小时后我在楼下等你。” 她爬起来,洗漱穿衣,又给朗朗穿好衣服,喝了一杯热牛奶,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朗朗听说要出去玩,又是跟他熟悉的平叔叔,他是非常开心的。 杨慧媛是有些担心的,但是她心里清楚,她不可能一直把女儿和外孙关在家里,总要出去的。眼看着谈溦溦要出门去了,她叫住女儿:“溦溦,你等一下。” “妈……”谈溦溦以为妈妈要阻止她出去与韦野平见面呢,便嘟了脸。 杨慧媛扬了扬手:“你等一下嘛!等我一分钟!” 说着话,杨慧媛就钻进了自己的卧室。 谈溦溦在等她的这一分钟之内,已经给朗朗穿好鞋子了。她正在穿自己的鞋子时,杨慧媛出来了。 杨慧媛走到她身边,拉开她的手提包拉链,往里面塞了一件东西。 谈溦溦低头一看,诧异,竟然是一把枪! “妈!你怎么有这个?”谈溦溦惊讶极了,因为虽然她们家两个女人都是警察,但都不在现役警察啊!像谈溦溦,她在办理休假的时候,就已经把配枪登记上缴了!她妈妈怎么可能有一把枪? 杨慧媛把那只枪放进谈溦溦手提袋的夹层里,小声说:“好多年了,不过还好用吧,我经常拿来保养的。当年陈天祈派人追杀我,罗局为了让我能够自保,就给我配了一把枪。这些年过去了,这东西也用不上了,但是罗局也没有要收回去,它就一直在我卧室的抽屉里了。现在我把它给你,必要的时候防身用。” 妈妈那个年代的配枪,应该是挺古老了。不过它终究是一把枪,要是真出了事,总比赤手空拳要好多了。 谈溦溦按了按手提袋,手枪那硬梆梆的触觉,令她安心多了。 “谢谢妈妈。”谈溦溦还是很感动的,妈妈平时是凶悍了一点严肃了一点,但是她对女儿的那份心思,是和所有妈妈都一样的。 这也是此刻从慕提岛回来,谈溦溦对她们母女关系的重新认识。 她牵着朗朗,乘电梯下了楼。 一出楼门,她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门口。那车还没有上牌子,很明显是一辆新车。 第114章 神秘出行 谈溦溦一下楼,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奥迪a8,还没有上牌子。 韦野平就倚在车门上,正在把玩着手里的钥匙。 谈溦溦迟疑地站住,但是朗朗看到韦野平,高兴地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平叔叔!” 韦野平把朗朗抱起来,看向谈溦溦。 谈溦溦慢慢地走过去,打量着他的车,问:“这是你租来的车?” 韦野平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我说谎了,这车不是我租来的,是我新买的。” “哦……车倒是好车……你真的打算在这里呆下去吗?我以为你玩够了,应该回美国去。”谈溦溦本来就是一个直率的人,她是真觉得韦野平不应该留在这座城市里,因为这座城市里除了她,他没有一个认识的人。 很明显,如果他选择留在这里,那就是因为她。而这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现实,这说明他对她还没有死心,还抱有希望。 韦野平并不接她的话,只是笑了笑,打开车门:“上车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有人在等我呢。关于你这个问题,我们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聊。” “什么地方?有人等你,那你还约我?要不我等你办完事吧……” 不等谈溦溦说完话,韦野平已经把朗朗放到车后座上了,朗朗打量着这辆新车的内饰,高兴地晃悠着两条腿,对谈溦溦说:“妈妈!你快进来啊!你看平叔叔的新车,好宽敞啊!” 韦野平走过来,推了谈溦溦一把:“我就是要买一样东西,要你去帮忙参谋一下,又不是要把你卖了,你怕什么。” 这个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不远不近地站着,看着谈溦溦和韦野平。 因为谈溦溦的家位于一个普通的居民社区内,谈溦溦在这里长大,这里的老人们几乎都认识她。而她又好久没有出现了,此刻街坊邻居看到她,当然会关注,尤其是她站在一辆豪车旁边,和一个年轻的男子在拉拉扯扯。 感受到了那些好奇围观的目光,谈溦溦赶紧钻进了车里。 韦野平上了车,也车子开出了社区的大门,谈溦溦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她想起刚才的话题来,问他:“你要买什么东西?” 韦野平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神秘地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谈溦溦虽然是本地人,但是对这里却并不熟悉,这个地方在她离开的这些年里,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其码谈溦溦离开前,这里是没有这栋大厦的。 他们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直接上22楼。 “这里不像是购物的地方吧?你到底要做什么?”谈溦溦在进来前,瞄了几眼这栋大厦,这里分明就是写字楼。 韦野平指了指电梯:“马上就到了。” 他一直保持着神秘感,直到电梯门一开,谈溦溦探头往外一看,哪里有卖东西的地方?电梯门正对着的那面墙,分分明明地镶着几个金闪闪的大字:伟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是这里?”她问韦野平。 韦野平牵着朗朗的手,走出电梯,回头叫她:“就是这里,你跟我来吧。” 谈溦溦满腹狐疑,跟在韦野平的身后出了电梯。 前台的漂亮妹妹站了起来,热情地迎接韦野平:“韦先生您好,我们文总在办公室等你呢,请跟我来。” 谈溦溦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好像上了韦野平的当。韦野平说自己来买东西,这里分明就是一家公司,而且前台小姐还认识他…… “喂!你到底来干什么?不会是把我们娘俩儿卖给这家公司做人体实验吧?”谈溦溦扯了扯朗如焜,小声地问他。 可是她的话被前面带路的前台小姐听到了,小姑娘笑了,回头看着谈溦溦:“这位女士可真会开玩笑,我们公司可不是什么科学怪人开的公司,也不用人体做实验,我们公司是研发生产保健功能饮料和功能食品的。” 谈溦溦被人家取笑了,便闭了嘴。反正马上就要知道真相了,她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跟着前台小姐,他们进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在巨大的红木写字台后面,坐着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看到韦野平,马上站了起来,笑着迎出来。 可是随即他看到韦野平手里牵着一个孩子,身后跟着一个女人,他愣了一下:“这……韦先生,我恭候多时了,你这是……” 韦野平把谈溦溦推到前面,介绍说:“文总,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信任的一个朋友,我昨天跟你说,要带一个人来帮我参谋一下,就是她,她叫谈溦溦。” 中年的文总马上绽开一个笑容,向谈溦溦伸出手:“谈小姐好。” 谈溦溦还不知道韦野平要干什么,可是当着这位文总的面儿,她也不好扫了韦野平的面子。于是她微笑着伸出手,和文总握了握:“文总好。” “那这位小朋友呢?是韦先生的儿子吗?”文总说着话,已经弯下腰,向朗朗伸出了手。 朗朗也不用别人介绍,很大方地和文总握手,响亮地自我介绍:“我也是平叔叔的好朋友,我叫朗朗,她是我妈妈!” “哎哟!小家伙!嘴巴利落得很哪!你也是平叔叔的好朋友?哈哈!那我可不可以和你做朋友啊?”朗朗很讨人喜欢,文总忍不住逗弄他。 朗朗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们不能做朋友,我们才刚认识,互相还不了解。我叫你文爷爷吧,我们先认识一下……” 文总哈哈大笑,摸了摸自己头发:“小朋友!我有那么老吗?能做你的爷爷了?” 谈溦溦赶紧纠正朗朗,教他:“朗朗,应该叫文伯伯。” 文总也不在意,一边笑着,一边打电话让秘书准备茶,特别嘱咐秘书要拿些点心和糖果进来。 大家都落座后,文总看了一眼谈溦溦,对韦野平说:“既然你的高参来了,那我们就讨论一下细节吧,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和谈小姐先过目。” 说着话,文总从他的办公桌上拿来一份文件,递给了韦野平。 韦野平把文件递给谈溦溦:“你先看看。” 谈溦溦恼他不说清楚原因,就拉她来这个地方,便瞪了他一眼。韦野平只是笑着,把文件夹打开,推到她的面前:“文总这家伟源生物科技公司已经经营了十几年了,这几天我考察过了,他们有一定的研发能力,产品在市场上的销量也算稳定,虽然市场的占有份额并不大,但顾客的口碑还不错。现在文总准备移民,要出手卖了这家公司,我考虑接手,今天带你来,就是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谈溦溦听着他的话,低头扫了一眼摊在她面前的这份文件:伟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资产评估报告 她心里暗想:看来他真的要在这座城市扎根了呢,她要怎么应对这件事?他又没说留在这里是为了她,他也没有明确的追求她的行动,刚才他向文总介绍自己,还说是他“最好的朋友”,那么她有什么权力干涉他对生活的选择和安排呢? 难道她要在这个时候告诉他:我不会爱上你的,我也不会嫁给你,你不要对我抱有希望了,你还是走吧,回到你熟悉的地方,这里不适合你…… 她要是真这样说了,韦野平会不会笑她?韦野平也许会说:我又没有要娶你,你说这些干什么? 所以……她除了以一个“最好的朋友”的身份,给他一些建议之外,还有什么能说的呢? 她开始翻那份文件,密密麻麻的条款和数字,令她有些头大。她是警察学院毕业的,学的是刑事侦察,资产评估报告这种东西对她来说,简直就跟天书一样。 “我不懂这些,你应该知道的。”谈溦溦怕在文总面前露怯,谈判的时候落了下风,便凑近韦野平,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韦野平用信任和鼓励的目光看着她,说:“你那么聪明,什么事都难不倒你的,我相信你。” 没办法,谈溦溦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啃那份文件。 这个时候,朗朗在旁边有吃有喝有的玩,别提多开心了。文总的秘书给他拿来了点心和糖果,还有几罐可乐!可乐这种东西,朗朗简直太喜欢了!可是在家里,谈溦溦几乎不允许他喝这种饮料。 开始,他抱着一罐可乐,小心翼翼地看着谈溦溦,怕她不允许他喝。可是当他发现谈溦溦低头皱眉看着那一叠纸,根本没空理他的时候,他便放心地打开一罐可乐,开心地喝了起来。 趁着他高兴,文总凑过来,开玩笑地问他:“朗朗,文伯伯要把这个地方卖给平叔叔,你说平叔叔该不该买下来啊?” 朗朗喝着可乐,吃着饼干,觉得这个地方真是美妙极了,果断点头:“当然要买下来!” 他的话音一落,韦野平一拍大腿:“好!既然朗朗都说应该买下来,那我就买下来了,就这么定了!”谈溦溦正在低头认真看那份数字天书呢,突然听到韦野平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选一个好日子,把合同签了吧!” 她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韦野平。 韦野平看出她眼中的质疑,指了指朗朗,笑着说:“朗朗说可以啊,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谈溦溦放下了文件,眨了眨被那些数字折磨得酸痛的眼睛,什么也没说,拎起包来,牵起朗朗,就往门外走去。 韦野平见她不高兴了,急匆匆给文总留下一句话:“你先拟定一个合同文本,发给我看一下,改天我来找你研究合同的细节。” 说完,他就追着谈溦溦跑出去了。 谈溦溦走得很快,进了电梯后,她马上按下关门的按钮,等到韦野平追到电梯门口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了。 朗朗本来正吃着喝着,玩得开心,突然被妈妈带走了,心里很疑惑。在电梯里,他问谈溦溦:“妈妈?是我说错话了吗?我是不是不应该说买下那个地方?” 谈溦溦摸摸儿子的小脸蛋儿,勉强笑了一下:“不关你的事……你想喝可乐是吗?妈妈出去给你买!” “太好啦!谢谢妈妈!”小朋友的心思转得快,一罐可乐就成功解决了他的疑惑。 谈溦溦带着朗朗出了这栋大厦,仰起头来看一眼大厦外墙上镶嵌的几个大字:伟源大厦! 一家拥有自己独立办公物业的公司,必然是有一定的经济实力的。而韦野平竟然有能力买下这样一家公司,他到底多有钱? 站在马路边等出租车的时间里,谈溦溦的心里不停地冒出问号来。 也巧了,她越是着急离开,就越是等不到出租车。 这个时候,她看到韦野平那辆崭新的奥迪车从地下车库的出品开了出来。她抱起朗朗,沿着人行道往前急走去。 可是一分钟后,她还是被韦野平追上了。 韦野平把车停在路边,他从车上跳下来,追上谈溦溦,问她:“喂!你生气了?” 谈溦溦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他不得往前冲了几步,挡在了谈溦溦的去路上,举起双手来,大声说:“我向你道歉!我对不起你!我跟你撒谎了!求你不要生我的气!” 说完话,他做势就要跪下。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谈溦溦只得赶紧扶起他来:“别这样!你不嫌丢脸啊?” 韦野平顺势站了起来,笑着说:“我没有要真跪,我就是向你表达一下歉意,没有经过你同意,突然带你来这个地方,是我不对。但是我怕先说了,你又不会来,所以……” 谈溦溦拧起眉来,说:“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来了!我以为你真的要听一听我的意见,结果你早就已经决定了,那你还叫我来干什么?” “我也没有决定啊,我是叫你来帮我做决定的啊……当然也包括朗朗,他说他喜欢,我就下定决心了啊。”韦野平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朗朗见他们二位站在马路上聊起来了,不禁着急了:“妈妈,我的可乐呢?我要喝可乐啊!” 谈溦溦这才想起来自己答应儿子的事,连忙往四周张望,却没有发现一个可以买到可乐的地方。 韦野平趁此机会,对谈溦溦说:“其实我有好多的想法,想在跟你聊一下,不如我们现在找个地方先填饱肚子,然后你要打要骂我都欣然接受,好吗?” 说完,他抱起朗朗来,往车上走过去:“平叔叔带你去一个可以喝可乐的地方,不但有可乐,还有果汁哟,还有牛肉汉堡。” “哇噻!”朗朗惊呼一声,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谈溦溦也不好和他在大街上闹别扭,再说她已经看到有一个交通警察正在往这边走过来,她怕自己再不上车,韦野平的新奥迪就要因为违法停车被拖走了呢。 他们迅速地上了车,开上了马路。那位交警看他们走了,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也就算了。 谈溦溦气呼呼的,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一直到他们进了一家餐厅,坐下了,朗朗有可乐喝了,谈溦溦才说:“我认真考虑了一下这件事,如果你真要听我的意见,那我告诉你,你不适合做什么生物科技产业,也不适合留在这座城市,你应该回到美国去,那里有你熟悉的人和事,你可以在那里开一家酒吧,或者你可以干回老本行,开辟一片新领地,收收保护费,都可以过得很好。” 韦野平听她这样说,苦笑起来:“果然是在你心里的地位不同,要求也不同啊!如果我是朗如焜,我想要做一个正经的生意人,我在寻找一个可以投资的干净的项目,来征询你的意见,你是不是会很高兴?可就因为我不是朗如焜,所以我就不能做生物科技产业,我就必须要回美国,靠收保护费过日子,你认为我就是天生的黑帮分子,血管里都流着黑色的血液,这一辈子都没有希望活在阳光底下了,是不是?” “哦……那倒不是。”谈溦溦也发觉自己的话过分了,“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没有理由啊!你要投资要做生意,美国没有机会吗?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生意也不好做吧?” 韦野平叹息了一声,说:“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原来你却不懂我啊。美国是有我很多的熟人,可是那些熟人都是干什么,你应该知道的。我在美国是人熟地熟,可就是因为这样,我永远也不可能重新开始,因为那里的人永远会记得,韦野平是龙联帮的人,他是混黑道的!可我不想再背负那一段过去了,我想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所以,这里人生地不熟,不是正适合我吗?” “你……”他振振有辞,谈溦溦无可辩驳,哑口无言。 “我选择留在这里,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你!”韦野平接着说道。 谈溦溦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了,心想:你还是要开口了吗?不要啊!你要是敢表白,我们朋友也没得做了啊! 韦野平却目光坦然:“没错,就是因为你,因为你是我唯一一个充满心中充满了正义感的朋友,有你在我周围,随时监督我,我会慢慢地摆脱掉过去的阴影,走上正道的,我需要你这一身的正气,我需要你感染我,督促我,纠正我,这就是我留下来的最根本原因!” 谈溦溦的心就那么提着,不上不下,说不出来的郁闷。 韦野平的话句句在理,她能说什么?也许她真的是小人之心了吧,韦野平也许对她有心,但他从一开始就认清现实,并且与她保持适当距离,从不逾矩,不是吗? “好吧……”谈溦溦无话可说,“那么……感谢你的信任,你自己想好了,就做吧。” “怎么是我自己呢?是我们两个啊!刚才在马路上,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找你来吗?我是想邀请你加入啊!反正你也不太可能回去当警察了,总不能一直闲着没事做吧?不能靠杨阿姨养你一辈子啊,在做事赚钱啊。”韦野平见谈溦溦的语气缓和了,他的神情了放松了。 谈溦溦喷笑一声:“我?我只会当警察,不会做生意,更不了解什么生物科技,你找错人啦!除非你需要一个保镖,我倒是能胜任,但是我想你也不需要保镖吧,所以我还能做什么?保洁员吗?哈哈!你可别逗我了!” “我不是逗你啊,我是认真的啊!我也不会做生意,我们都要从头开始学。你总要开始新生活的,与其在别人那里学习新技能,挨别人的白眼,受别人的剥削,那还不如在我这里学习呢,我给你高薪,有空了还帮你带儿子,多好的机会啊!你怎么忍心拒绝?”韦野平说着话,摸了摸朗朗的后脑勺。 朗朗喝可乐喝得太急,正在打嗝呢,听韦野平提到他,仰起脸来冲着韦野平憨笑了一下。 “你是认真的啊?”谈溦溦发现他不是开玩笑,也庄重了起来。 韦野平正肃一下神情,以示认真:“当然啊!我们两个人相互帮扶着,重新开始新生活,将是多么好的搭档啊!你不这样觉得吗?” “这……”谈溦溦犹豫了,她始终是有些担心的,担心朝夕相处,韦野平会把持不住自己的心,她可不想再有任何情感上的负担。 韦野平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举起双手来,向她保证:“你放心!以后我们之间只谈友谊和工作,我绝对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我有自知之明……当然了,如果有一天你爱上我了,那我也不会拒绝噢,哈哈……最后这一句是玩笑!前面的话才是真心的!经过这么多的事情,我觉得我也应该升华一下了,男女私情毕竟不是生活中最重要的事,对不对?” “听你这样说,你倒是真的升华了呢。”谈溦溦终于释然了,冲他笑着,“那好吧,我以后就在你手下打工啦,当你公司的保洁员!不许叫我刷厕所啊!” 第115章 亲哥也照打不误 关于谈溦溦要去韦野平的公司上班这件事,杜奋是坚决反对的,他认为韦野平不怀好意。 杨慧媛对这件事倒是挺宽容,谈溦溦向她解释了韦野平离开龙联帮的原因之后,她似乎很快就接纳了韦野平这个人,也不反对谈溦溦去上班。 至于谈溦溦本人,她的心情是很复杂的。对于韦野平留下来的真正目的,她保持着戒心,可是韦野平亲口保证不会给她带来情感困扰,她也不好说什么。 细想一下,她答应韦野平,有两个原因。第一,因为她需要工作,可是除了当警察,她真的不会别的,韦野平的新公司给了她一个机会。第二个原因,她没有办法与人言说,其实是因为韦野平是她身边唯一一个与朗如焜有关系的人,这种联系虽然已经不具有什么实质意义,但她还是很依赖这种感觉,韦野平是一个载体,承载着一段她的记忆,她舍不得把那一段记忆割舍掉,所以她便忍不住向韦野平靠近。 事实上,她离开美岩岛,回到家里来以后,她曾经想过把朗朗留给杨慧媛照顾,她自己去找朗如焜。 可是她打听了一下,知道朗如焜已经不在慕提岛了,至于他去了哪里,她没有办法知道。 她知道,自己不能毫无目的地满世界去找朗如焜,那会很可笑,因为是她费尽心机离开了他。 所以,她只能安静地等,等有他的消息,等他出现。 有韦野平在,她总觉得自己像是没有断了与慕提岛的联系,尽管韦野平和朗如焜已经兄弟反目。 基于这种复杂的心情,谈溦溦接受了韦野平的邀请。 在整个收购伟源生物科技公司的过程中,谈溦溦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因为她真的什么也不会。当她这样对韦野平说的时候,韦野平就会笑着答她:“我也不什么都不会,所以我请了专业的并购团队,这样我们两个都省心。” 可是谈溦溦万万没有想到,在韦野平成功收购了伟源生物科技公司后,给她的职位竟然是副总经理。 副总经理要干什么,她完全不知道,所以第一天上班,她就傻傻地坐在办公室里,手足无措。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就冲去韦野平的办公室,对他说:“我不想当这个副总,我什么也不会,不如你让我去前台,我还能帮你接待一下客人,端茶倒水什么的。” 韦野平冲她耸了耸肩膀,说:“跟你说实话吧,我也不想当这个总经理,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如我们俩儿一起去前台,俊哥美女,还能给公司撑撑门面,你说怎么样?” 谈溦溦本来很烦躁,被这几句说乐了。 她笑着坐到他的对面,说:“哎!这样下去怎么行?我们两个都不懂经营,公司非被我们败光了不可啊。” “现在还不用担心,因为这是一家成熟的公司,我给几位高管加了薪,他们能帮我们顶一阵子。不过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可能要去学一下。”韦野平端正了一下坐姿,很认真地说。 “去学习?去哪里学习?”谈溦溦心一动。 韦野平拿起桌子上的一叠宣传资料,扬了扬,说:“商学院啊,我研究了一下本地几所大学的商学院,其中有一所商学院还挺有名,他们有一个半年期的课程,专业为企业的管理者开课,我已经报名了。” “哦……学费是不是很贵?”谈溦溦也觉得自己应该学一下,可是她知道,一般商学院的短期班学费都不便宜。 韦野平把一本资料册子丢给她,然后说:“你自己看看吧,要是你也想学,我给你交学费……你不有想太多,这也是为了我公司的未来,公司的两位老总都不懂经营,早晚有一天会倒闭的啊!” 谈溦溦翻了一下宣传册,一眼看到了学费:18万! 她吐了吐舌头:“这么贵?真的能学到东西吗?” “收这么贵的学费,还学不到什么东西的话,那我会砸了他们商学院的。”韦野平说着话,撸起衬衫的袖子来。 谈溦溦见他这样,皱了一下眉头。 韦野平马上就把袖子放了下去,举手认错:“好吧,我知道我的流氓习气就冒出来了!不砸不砸!上当了也不砸!不过要是真学不到什么,我总可以雇佣律师告诉他们吧?最其码得把学费要回来。” 谈溦溦看他前一刻还嚣张得不行,这一刻又一副委屈受憋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音来:“要是他们真的挂羊头卖狗肉,我跟你一起去砸了他们商学院去!” 韦野平这才放松了一下来,活动了一下肩膀,说:“真是的,从来没想到坐办公室这么累,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就一起去报名吧,以后我们可不仅是好朋友了,还是好同学,哈哈!” 于是谈溦溦开始了她边学习边上班的新生活。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韦野平果然信守自己的承诺,从来没有提出过让谈溦溦难堪的请求,偶尔在休息时约她出去吃一顿饭,也必然要带上朗朗。 但是她这样与韦野平朝夕相伴,令杜奋十分不安。 杜奋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谈溦溦离开了朗如焜,竟然还是轮不到他守护她。他对韦野平这个人充满了不信任,他对谈溦溦说过几次了,谈溦溦只笑眯眯地回他:“你不了解韦野平,他这个人其实挺善良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阴险可憎。” 杜奋很郁闷,可是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只能自己偷偷留意韦野平这个人。 这样的日子,对谈溦溦来说,除了牵挂朗如焜的去向安危,会让她内心不安之外,一切都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她很满意。 她被囚在慕提岛的时候,那么渴望自由,现在她的自由来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满意? 只是这自由的滋味多少有些复杂,并不如她当初想象的那么纯粹。 但她还是满足,别无所求,只希望这安逸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认真学习,好好工作,培养朗朗长大。 当然,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愿望,她希望朗如焜能够平安,希望有机会能见他一面,向他道歉,并且希望…… 好吧,希望越多,失望越多,谈溦溦不敢有太多的奢求。 可是,即便如此,她的安逸日子还是不能太长久。 那天晚上,她从商学院下了课,和韦野平一起走出教学楼,她向韦野平道别:“我出门去打车,明天见吧。” 韦野平却拦住她:“今天我送你吧,刚才我收到杨阿姨的一条短信,她包了小馄饨,叫我晚上过去吃宵夜。” 虽然他们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但韦野平并不是每天送谈溦溦,只要谈溦溦提出要自己打车回去,他从来不勉强。今天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送谈溦溦回家,而且还是杨慧媛邀他吃宵夜在先。 谈溦溦也没想太多,就坐上了他的车,和他开了一句玩笑:“看吧,我妈对你比对我这个亲生女儿好多了,她都没有发信息叫我回家吃宵夜呢。” “咱们俩儿有一个知道,另一个不就知道了吗?这种事你也挑理?” 两个人有说有笑,很快就从商学院回到了谈溦溦的家。 门一开,谈溦溦就听到屋子里有人说笑。她探头往里一看,只见陈天祈和陈松基父子二人坐在沙发上,正在逗朗朗玩耍。 谈溦溦心一沉,扭头就想离开。 这个时候,陈天祈已经看到她了,冲她招手:“女儿!爸爸来看你啦!快进来!” “妈妈!你回来啦!我想你啦!”朗朗也看到谈溦溦了,从沙发上跳下来,朝着她奔跑过来。 谈溦溦顿时进退两难,不想见陈家父子,又不能丢下儿子掉头就走。 跟在后面的韦野平推了她一把:“想什么呢?快进去啊,把我堵在门外,是不打算让我吃到馄饨了吗?” 谈溦溦被他推进了屋,正好朗朗也扑了过来。她看也没看陈家父子,抱起朗朗来,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她把门关上,问朗朗:“儿子,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哪两个人?”朗朗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坐在咱们家沙发上那两个人啊!”谈溦溦瞪朗朗一眼。 朗朗恍然大悟:“噢……你说外公和舅舅吗?他们才到啊,刚才他们敲门,我还以为是你回来了呢,高兴坏了。” “外公舅舅……你叫得倒挺亲热呢。”谈溦溦撇了嘴,小声嘀咕着。 “是外婆告诉我,应该叫外公叫舅舅,我叫错了吗?”朗朗见妈妈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便疑惑地问。 谈溦溦想了一下,好像也没有理由阻止朗朗认外公,便说:“无所谓啦,你不介意的话……就那么叫着吧……我看你还挺高兴,你挺喜欢外公吗?” “外公可喜欢我呢,给我带好多玩具,妈妈要不要去我房间看一看?”朗朗忍不住要炫耀他的新玩具。 “我没兴趣……”谈溦溦说着话,转身打开柜子,想要找件家居衣服换上。 柜门一开,她马上就察觉到,她的柜子被人动过了。谈溦溦一眼看出自己的柜子被人动过了,她站在那里想了一下,然后转身出去,问杨慧媛:“妈,你翻过我的柜子吗?” 客厅里的几个人相谈正欢,其乐融融,在谈溦溦问出这句话后,气氛顿时变尴尬了。 杨慧媛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翻过你的柜子?不要疑神疑鬼的!” 谈溦溦冷笑了一声:“不是你翻的,那就是别人翻的喽?来别人家里做客,随便进别人的房间,乱翻别人的东西,这是多么没教养的举止!” 她这样说,陈松基便坐不住了,在沙发上挪了挪屁股,轻咳一声,说:“嗨!你这样说可不对啊,这里可不是别人的家,我进我妹妹的房间,到处看一看,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他看着韦野平问,韦野平也不知是该回答还是保持沉默,局促地摸了摸鼻尖:“哦……这个……是挺正常……” 谈溦溦瞪韦野平一眼,冲到陈松基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问:“既然承认是你翻了我的柜子,那你不如更坦率一些,告诉我,你是替谁服务?国际刑警组织?三王子?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你怎么跟我说话呢?你不去探望父亲也就罢了,父亲和我远道而来看望你,你一进门连一声招呼都不打,现在还敢指我的鼻子?你才是没教……”陈松基刚想骂她没教养,看了一眼杨慧媛,又把话憋了回去,“你太没礼貌了!我和父亲费尽周折教你出来,你连一句感谢的话也不说,还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 谈溦溦讥嘲一笑:“你费尽周折救我?然后把我送给三王子当人质吗?这还真是我亲哥哥该做的事呢!我要是不自己逃出来,恐怕现在还被困在三王子家的小木楼上呢!” “女儿……”陈天祈一直在听她和陈松基吵嘴,终于开口了,“爸爸说一句公道话,救你是第一目的,至于你困在三王子家这件事,我也挺抱歉,但是这有一个前提,就是我知道他们都不会伤害你。哥哥翻你的柜子,是他不对。他要找什么,你也知道的,不如你直接交给爸爸,我们一家人的事,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外人吗?朗如焜如今在道上像一只过街老鼠,你又何必当他的挡箭牌呢?” “过街老鼠?”谈溦溦听到这个词,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怎么了?就算从江湖道义上来论,也应该龙叔是过街老鼠才对吧?为什么是朗如焜?怪不得他离开慕提岛后,就不知去向了呢,是不是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是啊!他把龙联帮的资产全部掏空了,致使这个有百年历史的大帮派现在岌岌可危,龙联帮的人恨透他了,发誓不管天涯海角,找到他就灭了他,这还不是过街老鼠?”陈松基鄙夷地说道。 他把龙联帮的资产全部掏空了?为什么?龙联帮不是他们朗家三代的心血吗? 谈溦溦心头疑云密布,可是她还没有忘了陈松基翻她柜子的事,她说:“你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我就是没有!我两手空空离开慕提岛,你们都看到了!要是你们再来骚扰我,别怪我不客气了!” 陈松基登时火起,拍案而起:“我看杨阿姨的面子,看爸爸疼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是你也太嚣张了!朗如焜给了你什么好处?你都离开了他了,为什么还要护着他?你可是我们陈家的女儿!你怎么把胳膊肘儿往外拐!天祈帮发展壮大了,你不跟着沾光吗?” 谈溦溦也是火爆脾气,冲上一步,和陈松基近距离对峙:“陈松基!你弄清楚!第一,我叫谈溦溦!随我外婆的姓!我不叫陈溦溦!第二,对我来说,什么这个帮那个帮,全都是黑帮!你别忘了我是警察!我只会打击黑帮,不可能助力黑帮!至于你说的什么沾光,简直太可笑了!我要是那么喜欢混黑道,我早就是龙联帮的人了!还用沾天祈帮的光吗?” 这话呛得陈松基面红耳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羞怒之下,他往前一扑,抓住了谈溦溦的衣领:“我就不信了!今天我这个当哥哥的就教训教训你……” 他话音未落,谈溦溦一侧身,反拧住他的手腕,用力一翻。 陈松基惨叫一声,身体一软,就翻倒在地板上了。 杨慧媛急忙上前来拉谈溦溦:“溦溦!你干什么?快松手!” 谈溦溦松了一手,陈松基在地板上坐起来,捂着自己的腕子,倒吸着冷气。 陈天祈不但不恼火,反而大笑起来:“哈哈!果然是我陈天祈的女儿!虚父无犬女!比你哥强!可惜你无意入行,否则我就把天祈帮交给你!” 陈松基扬了扬自己受伤的手腕:“爸爸!你是不是太偏心了啊!我被她弄伤了!你不说一说她,还夸她!你要是这样宠着她,将来她得骑到我头上去!” 陈天祈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她是你亲妹妹,就算她骑到你头上去,你就让她骑好了,当哥哥的就该让着妹妹!有什么好委屈的!” 韦野平赶紧把陈松基从地上扶了起来,陈松基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坐回沙发上,揉着自己疼痛的手腕,朝着谈溦溦翻着白眼。 杨慧媛拿来一贴药贴,给陈松基贴上,对谈溦溦说:“就算你不认父兄,他们上门来,也是客人,你赶紧给松基道歉!” “他翻我柜子,怎么不向我道歉?”谈溦溦理也不理,又回她自己的房间去了。 进屋后,看到朗朗正坐在她的梳妆台上,拿她的口红往嘴巴上涂。她被他那张涂满口红的血红小嘴巴逗乐了,上前抽出一张面巾纸来,给他擦嘴巴:“这不是男孩子应该用的东西!以后不要乱涂啦,别人会笑话你像女孩子!” 朗朗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自己拿起纸巾在嘴巴上一通乱抹,结果把口红都抹到脸上去了,看着更狼狈了。 谈溦溦拉着他去卫生间洗脸,边洗边对他说:“儿子,妈妈交给你一个任务,以后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谁要是敢进妈妈的房间乱翻东西,你就去阻止他,行吗?” “为什么?外婆也不可以吗?”朗朗带着一脸的水珠,疑惑地仰头看着谈溦溦。 “外婆也不行!谁也不行!你是男子汉,你要保护妈妈啊!”谈溦溦拿干毛巾给他擦脸。 朗朗一听到妈妈向他请求保护,马上就挺直了腰板:“妈妈,你放心,以后我保护你,谁也不许进你的房间……但是如果爸爸来了呢?也不可以吗?” “哦……”朗朗突然提起朗如焜,谈溦溦只觉得心头被猛地一撞,“那个……等爸爸来了,我们再商量吧。” 朗朗说起爸爸来,话题就停不下来了,接着问:“妈妈,爸爸为什么不来看我?他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吗?还是他不想我了?要不我们回家去吧,我想爸爸了。” 谈溦溦心更酸了,眼眶都要红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声音,才说:“宝贝儿,爸爸有重要的事情办,已经不在岛上了,妈妈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好吗?他办完事会来看我们的……” “真的吗?”朗朗孩子气地追问一句。 谈溦溦点了点头,没什么底气地说道:“真的……” 事实上,她觉得朗如焜永远也不会出现了,在美岩岛的那个晚上,她离他那么近,她看得到他眼中的失望和冷漠。也许对于他和她之间的追逐游戏,他终于累了,已经彻底放手了。 这不正是当初她要追求的目标吗?彻底摆脱他,摆脱与他的那些爱恨纠缠。现在她终于做到了,为什么她却如此不快乐? “妈妈?你怎么了?”朗朗敏感地察觉到谈溦溦情绪低落了,摸摸她的脸,问她。 “没什么,妈妈……又上班又上课,有些累了呢。”谈溦溦胡诌一句。 “那你不要上班了,等我长大了养你!”朗朗拍了拍胸脯。 谈溦溦抱着儿子亲了一下,说:“等你长大还要好久呢,妈妈要先把你养大,然后才能靠你养,懂了吗?” “不懂……”朗朗诚实地摇了摇头。 谈溦溦乐了,牵起他的手:“妈妈好饿,咱们出去找吃的。” 等她再出去的时候,陈家父子已经不在客厅里了。谈溦溦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暗暗松了一口气。她见韦野平正坐在餐桌旁吃馄饨,不满地叫道:“哎?吃东西怎么不叫我?我也饿啊!” 杨慧媛从厨房探头出来,没好气地回应道:“我以为你今晚猫在屋子里不出来了呢,生气不是也可以气饱吗?你还要吃东西?” 谈溦溦晃到厨房门口,对正在盛馄饨的杨慧媛说:“妈,我告诉你啊,以后咱们家不接待姓陈的!如果你想认亲,我也不拦着你,那我就带朗朗搬走,反正我和他们是没有关系!”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没得选择无法改变的关系就亲情关系,你又何必嘴硬呢?”这话是正在餐厅吃饭的韦野平说的…… 第116章 她来了他走了 谈溦溦回头,惊讶地看着韦野平:“哎?你好像跟他们相处得挺愉快啊,是因为你们有相同的经历吗?” 韦野平意识到自己多嘴了,马上埋下头,扒着馄饨,再不抬头说话。 杨慧媛接上韦野平的话,说:“野平说得有道理,有些事,大家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想要否认现实也不太可能,还不如就接受了呢,跟自己纠结有什么用?也改变不了既成事实。” 谈溦溦突然觉得好孤独,没有人能体会到她的感受,也没有人会站在她这一边。 如果朗如焜在这里,他一定会说:你想怎么样?你要是想认下这个父亲,我马上去叫他爸爸,如果你不想认他,我马上赶走他,保证不让他出现在你视线范围内…… 这样想着,谈溦溦觉得好委屈,眼泪差一点儿涌上来。 杨慧媛已经端了馄饨,放到餐桌上了:“快吃东西吧,看你最近瘦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你的老板是怎么回事,不给放假,每天忙到好晚回来,这是不是违反劳动法啊?” “咳咳!”韦野平一下子就被呛到了,咳了起来。 “晚上有课嘛。”谈溦溦嘟囔了一句,坐下去吃馄饨。 韦野平咳完了,拿餐巾纸擦了一下嘴巴,对谈溦溦说:“我这个当老板的被批评了,我还是应该自觉一点,最近你也的确很辛苦,不如你就休息几天吧,休息好了再上班。” 谈溦溦一瞪眼:“那怎么行啊?我才上班一个月,就要休假了?我这个副总本还没有进入角色呢,连休几天假,刚学会的一点儿东西也都忘了。” “不要紧,你尽管休息,反正现在有你和没有你是一样的。”韦野平淡定地说道。 谈溦溦顿时便有一种一整颗大馄饨卡在喉咙里的感觉,噎得她半天回不过神来,瞪了韦野平半天,她才说:“哎!你要是这样鄙视我,那我要辞职了啊!” “不要啊!有你在,显得我这个老板还有用些,要是你辞职了,那整个公司最没用的就是我了!”韦野平说着话,已经大笑起来。 谈溦溦气得不行,大叫道:“必须辞职!马上就辞职!老板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韦野平隔着桌子拍拍她的肩膀:“我跟你开个玩笑嘛,否则你绷着一张脸,像是我欠了你的钱似的。不过认真说,你还是休息几天吧,我也觉得你最近瘦得太厉害,可能是不适应高强度的工作学习节奏,这个要慢慢来。你先休息,等你上班了,我也想休几天假呢。” “两个不务正业的老总……唉!我真替这个公司担心啊,经营地好好的,怎么就落进你手里了呢?”谈溦溦摇了摇头,低头开始认真吃馄饨。 不过韦野平关于休假的提议,她是放在心里了。 她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来,也许她可以借口出去散心,试着找一找朗如焜。今天陈松基说的那些话,令她更加担心朗如焜。她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掏空龙联帮?难道他早就知道龙叔要背叛?还是他狱中五年,事实上已经对龙联帮失去了控制力?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他现在都应该处于危险之中,这令她十分不安。 吃完馄饨,韦野平要走了。 若是平时,谈溦溦只把他送到门口,他下楼,她就关门了。今天因为她有话要问韦野平,便送他下了楼。 到了他的车旁边,谈溦溦突然说:“那边有一家咖啡店,我们过去坐一会儿吧。” “好啊。”韦野平答应一声。 两个人进了路对面一家小小的咖啡店,要了两杯咖啡。谈溦溦慢慢啜饮着,心里想着要怎么开口发问。 韦野平见她不说话,便先开了口:“你是不是听了你哥的话,想要问我一些关于朗如焜的事?” 谈溦溦被猜中了心思,有点儿尴尬。她抿了一口咖啡,小声抗议道:“我没有哥哥,不要你哥你哥的,我听着会不舒服。” “你这样吞吞吐吐,我看着也不舒服呢,你不是这样的女子啊,你一向都是直言快语的,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韦野平沉静地看着她,表情有点严肃了。 谈溦溦放下咖啡杯,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好吧,你猜对了,我是要问你关于朗如焜的事。陈松基说他掏空了龙联帮的资产,我想……龙联帮的资产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转移干净的,做这件事恐怕要花一些时间,所以你一定知道一些什么,对不对?” 韦野平扯了扯嘴唇:“溦溦,如果是几年以前,焜哥有这样的举动,我一定会知道的。但是现在……我说了你也许不相信,我真的不知道。” “怎么可能?你不是他最信任的人吗?帮里的事会有你不知道的?”谈溦溦果然不信。 韦野平摇头叹气:“我曾经是焜哥最信任的人,在他入狱以前。等他出狱以后,对我的信任已经打了折扣了,后来我们回到慕提岛,他甚至把我赶出去一段时间。虽然后来他又召我回去了,由此可见他对我的态度也是反反复复,犹豫不决的。” “为什么呢?你们之间怎么了?因为我吗?”谈溦溦没想到他们那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罅隙。 韦野平略蹙了一下眉:“说起来,的确是和你有点儿关系。他在狱中的时候,就让我去找你,他说无论天涯海角,不管你在世界上的哪个角落,一定不惜代价,把你找出来。可是……一直到他出狱,我都没有找到你。后来他出狱,很快就找到你了,他对我的不信任,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韦野平的话,令谈溦溦想起了自己怀着朗朗,在哥本哈根生活的那一段时光,她想起了那个帮自己结了餐费的人,还有放在她家门口的那一袋钱。 “其实……你找到我了,是不是?”谈溦溦试探着问。 韦野平低下头,用咖啡勺慢慢搅着杯里的咖啡,沉默良久,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唉!有些事我希望别人一辈子都不知道,为什么隔了这么久,要去翻那些旧帐呢?” 谈溦溦靠在椅子里,抱住肩膀,慢悠悠地说道:“最初到哥本哈根那段时间,是我这一生里最艰难的一段时光,那个时候我怀孕了,情绪极不稳定,又没有安全感,每天都活得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有一天,我因为吐得太厉害,没有力气做饭,就去附近的一家中餐馆吃饭,结果我忘记带钱了,吃完饭没有钱付帐,我好尴尬,就去找服务生商量,希望人家能相信我不是故意吃霸王餐,结果服务生告诉我,帐已经结了,是一个男人帮我结的……” 她说着话,看着韦野平。韦野平低着头,没有什么表情。 “后来我回到家,在门口发现了一个纸袋子里,里面是齐刷刷的钞票。再后来,我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男人打来的,要我放心用那些钱,他没有恶意,他是要帮我的。我听出来那个声音是用了变声器的,所以我不知道他是谁。那笔钱我一直没敢用,但最后还是被我用掉了,因为朗如焜出狱了,我害怕,就带着朗朗去逃亡……以前看电影,那些人提着一只箱子就可以满世界地跑,后来知道那都是骗人的,满世界跑是非常需要钱的,那个人给我的钱,就在我逃跑的时候用光了……” “我知道你受了好多苦。”韦野平说。 “我说这么多,其实是想问你,替我结帐,给我送钱的人……是你吗?”谈溦溦直接问。 韦野平抿紧了嘴唇,半天不说话。 “算了,你既然想做无名好人,我也不必勉强你承认……不管怎么样,我要说一声谢谢,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那段时间里,给了我一丝安全感。真的,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是你,但你的话对我是一个极大的安抚,每当我害怕的时候,我就想,还有一个人在暗中关注着我呢,如果我出事,也许他会像超人一样自天而降,救我于危难……” 谈溦溦一直没有忘记那个给她送钱,并且给她留电话,要她在困难时找他的那个人。她也曾经猜想过,那个人会不会韦野平。后来她还是否定了这个猜想,因为她觉得韦野平对朗如焜太忠诚了,她不太敢相信韦野平会有违逆朗如焜命令的时候。 她是真的感激他,她说的是真心话。那个时候他的出现,她虽不知道是谁,却给了她莫大的心理安慰。 “哎?我们是不是跑题了?你刚才不是问朗如焜转移资产的事吗?”韦野平有些不自在了,把话题拉回到最开始的那个点上。 “噢!对啊!我是很奇怪,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他早知道龙叔要背叛他?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谈溦溦也把思绪拉回来,继续讨论朗如焜转移龙联帮资产这件事。 “他既然不让我知道转移资产的事,自然也不会告诉我原因。不过龙联帮里有一个人,一定是知道整件事的过程……”韦野平若有所思地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是我知道,龙联帮里有一个人,一定是他帮助朗如焜完成了这件事。”韦野平思忖了一会儿,对谈溦溦说道。 “谁?”谈溦溦想不到龙联帮里还有谁,是比韦野平更得朗如焜信任的人物。 “他叫严小雄,是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两年前毕业,加入龙联帮,给朗如焜管理龙联帮的财务……0 既然这个严小雄是两年前加入龙帮联的,那谈溦溦不知道这个人,也是正常的。只是她觉得哪里不对,就问:”一个哈佛商学院的高材生……为什么要加入黑帮?他不是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吗?“ ”你不了解情况,这个严小雄,是龙联帮一位前辈的儿子。那位前辈被龙联帮的仇家暗杀了,严小雄是遗腹子,朗如焜的父亲把他抚养长大,供他读书。后来朗先生去世,把严小雄托付给了朗如焜。朗如焜对他像亲弟弟,十分保护和栽培。严小雄也争气,书读得很好。我一直以为,严小雄将来一定不会加入龙联帮,要么朗如焜出钱,他自己创业,要么他就是加入一家大公司,成为商业精英。没想到他毕业后,竟然进了龙联帮,也许是他懂得感恩吧……“ 听完韦野平的介绍,谈溦溦大概了解了这个叫严小雄的人。 她没有再问什么,问太多,会引起韦野平的戒心。 ”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下严小雄?“韦野平问她。 谈溦溦摇头:”不用……不需要……你不知道就算了,我也不需要了解那么多。“ 她明显口不对心,韦野平看在眼里,也不想再深究,免得让她难堪。 两个人喝完了咖啡,就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谈溦溦一早起来,收拾了行李箱,出去对杨慧媛说:”妈,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我不想带朗朗,把他留在家里,你帮我照顾几天,好吗?“ 杨慧媛回头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道:”从你回来,孩子就是我在照顾,所以你不用跟我说这种客气话……“ ”妈妈辛苦了,妈妈我爱你。“谈溦溦上前一步,抱住杨慧媛的腰,想哄她开心。 杨慧媛却不买她的帐,扒开她的手,回头盯住她:”照顾朗朗不是问题,但是你要告诉我,你打算去哪里?去找朗如焜吗?“ 杨慧媛一针见血,扎中了谈溦溦的痛处。谈溦溦张口结舌,支吾了半天:”怎么可能?你想哪儿去了?我去找他干什么?我就是……就是想一个人出去走走而已……“ ”你能保证?你保证不去找朗如焜?“杨慧媛还是不相信她。 谈溦溦眨了眨眼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说:”妈……你以为朗如焜是想找就能找得到吗?你太高看我啦,连那些赏金杀手都找不到他!我怎么找?你想太多啦!“ 杨慧媛想了想,觉得她这话也有道理。 的确,朗如焜不是她想找就能找得到的。回想那天在美岩岛上,谈溦溦最后一次与朗如焜相见的情形,当时她离朗如焜那么近,如果他想抓她回去,那个时候就应该动手了。可是他甩下她走了,可见他对谈溦溦也失望透了吧。所以这两个人的缘分也许已经到尽头了,是她过分担心了吧。 ”那好,妈妈相信你也不是一个糊涂人,是你自己一门心思要离开朗如焜,个中原因你清楚得很。你这么大了,也不用妈妈教你,有时候爱是一回事,生活是另一回事……“杨慧媛说到这里,突然眸光一暗,就沉默了。 谈溦溦搂住杨慧媛的肩膀,问她:”妈,要是照你这样说,那我是不是可以猜……你其实是爱陈天祈的,对不对?“ ”陈天祈是你叫的吗?没礼貌!“杨慧媛把谈溦溦的手拍开,责备了她一句,却不肯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谈溦溦不依不饶,又问一遍:”妈,你说嘛,你这么多年不肯结婚,是不是因为心里一直装着陈天祈?“ 杨慧媛终于被她惹烦了,用力推她:”你不是要出去散心吗?快走吧!整天在家里烦我!你走了,我也清静几天!快走快走!“ 谈溦溦就这样被杨慧媛撵出了家门,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跟睡懒觉的朗朗道别。 她拖着行李箱,叫了一辆出租车,来到飞机场。站在机场宽敞的大厅里,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她有些茫然。 要去哪里呢?去哪里才能找到朗如焜?她其实一无所知,心中一片迷茫。 想了半天,她来到一家航空公司的服务台前,拿出护照和信用卡,买了一张去往哥本哈根的机票。 也是她走运,飞哥本哈根可不是每天都有航班的。隔三天才有一趟的航班,就被她今天赶上了。 因为她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她想先去看一看朗朗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事实上,她没有期盼着会在那里看到朗如焜,她不觉得朗如焜在被追杀的时候,会选择躲到那么容易找到的地方。 在这个交通高度发达的时代,谈溦溦早晨在中国一座城市中醒来,半夜人已经到了北欧的哥本哈根。她下了飞机后,乘出租车出了机场,来到了她曾经居住过的那栋民居前。 当初谈溦溦从这里仓皇逃走,也没有跟房东打一声招呼。后来她被困慕提岛,没有机会给房东打一个电话。租期在半年后到期,而她没有出现,合约自然就解除了。 此刻,她站在大门外,想起自己独居在此的艰难时光,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二楼的书房亮着灯,可见这栋小楼已经有新的住户了。谈溦溦不方便打扰人家,独立静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她在两条街之间的一家酒店住下,洗了一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大觉。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毕后,正好吃午餐。 填饱肚子之后,她走出酒店,去隔街的一家花店,买了一束冬青,又在花店隔壁的面包坊买了一袋蜂蜜面包。带着这两样礼物,她要去看望一下雷蒙德夫妇。 这一对老夫妇曾经给了她父母一般的照顾和温暖,而她匆匆离开,都没有跟他们道一声再见,这件事一直令她有愧在心。 呼吸着北欧干冷的空气,谈溦溦往自己熟悉的那条街道上走去。 路上,甚至有人认出了她,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来到雷蒙德家的门口,她竟然有一点紧张。深吸一口气后,她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雷蒙德太太穿着一件蓝紫相间的呢子裙,披着一条大毛披肩,晃晃悠悠走了出来。看到谈溦溦,她尖叫了一声:”雷蒙德!你快出来啊!你看看谁来啦!“ 这位老太太身体还是那么健康,对人还是那么热情。 谈溦溦心中一暖,将鲜花送进雷蒙德太太的怀里,然后拥抱住了她:”好久不见,雷蒙德太太。“ ”上帝啊!我的上帝!“雷蒙德太太夸张地尖叫着,使劲抱住谈溦溦,”孩子,真是太巧了!我们昨天还聊到你了呢,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是啊!我来看望你们……你好!雷蒙德先生!“谈溦溦看见雷蒙德老先生走了出来,赶紧上前打招呼。 雷蒙德先生张大嘴巴看着她:”噢!上帝!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你不认识我了吗?“谈溦溦看他讶然的样子,跟他开了一句玩笑。 雷蒙德赶紧拥抱了她一下,并且在她的脸颊上吻了吻,然后说:”我当然认识你,我怎么会不认识你,美丽的姑娘!我只是太惊讶了!朗先生上午刚走,你中午就来了,你们俩儿是排好了班,轮流来看房子的吗?“ ”朗先生?哪个朗先生?“谈溦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还有哪个朗先生?当然是你的先生啊!焜先生啊!他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啦,一个小时前才走啊……他临走前,也给我买了老丹尼斯的蜂蜜面包啊!你们夫妻俩儿真是太贴心了……“雷蒙德看到谈溦溦手中的蜂蜜面包,动情地夸赞着他们。 谈溦溦听到他说朗如焜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一个小时前才刚走,她就听不到别的话了。她的心狂跳起来,脑子里如有一万只野马狂奔而过! ”他刚走?他去了哪里?“她抓住雷蒙德的手,急切地问道。 雷蒙德倒是被她这个样子吓了一跳,疑惑地瞪着她,摇头道:”你不知道吗?朗先生跟我们说,他要回家了,回家找你……你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给你一个惊喜?“ ”一定是这样啦!年轻人就是浪漫!“雷蒙德太太欣喜地插话道,”我们年轻的时候不是也做过这种事吗?那年我过生日,我去你在德国工作的地方找你,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你却来了哥本哈根,你又想给我一个惊喜,结果我们竟然错过了……“ 谈溦溦没有心思听这一对老夫妇回忆年轻时的甜蜜往事,她往蜂蜜面包往雷蒙德怀里一塞,掉头就跑。 第117章 遭遇杀手 谈溦溦拦下一辆出租车,一路上催促着司机,往机场赶去。 她一厢情愿地想:雷蒙德先生说他才离开一个多小时,那么他说不定还在机场,她现在赶过去,很有可能就会遇上他。 在她的再三催促之下,本来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出租车十五分钟就开到了。 她付了车资,跳下出租车,飞奔冲进了候机大厅。 哥本哈根机场是一个繁忙的国际机场,大厅内人头攒动,比肩接踵。 谈溦溦一头扎进去,人就有些懵——这么多人,她要怎么找到朗如焜啊? 她站在人群中,先让自己狂跳的心安定下来,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冷静下来,然后她努力地想:他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现在他离开,会去哪里? 他会去哪里?总不能回慕提岛吧?如果慕提岛是安全的,或者是他想停留的地方,那他就不必在一个月前离开那里了。 除了慕提岛,他还会去哪里? 她竟然想不出一个能说服她自己的答案来!以前跟着他满世界的飞,他从来没有要在某一个地方落脚停驻的意图。 后来他和她谈恋爱,曾经问过她:“如果我们将来结婚了,我们的家应该安在哪里啊?” 她那个时候一听到“结婚”这两个字,人就紧张地不行,因为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他结婚,于是她便敷衍他:“慕提岛不好吗?那里多美啊,全世界都找不出几个那么美丽的岛屿。” “那里也太不方便生活了吧?吃穿用全要空运上岛。我是希望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在热闹的街市上有一间舒适的房子,出了家门,想要喝咖啡,想要买菜,想要吃饭,都有地方可以去……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谈溦溦还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眼神,她只知道她心里是悲伤的。她几乎快要哭出来,却只能笑着对他说:“你好奇怪,明明是一个人人闻之丧胆的黑帮大佬,却要过柴米油盐的居家生活,你是认真的吗?” 那一次的讨论,就被谈溦溦这种半信半疑半搪塞的态度给打断了。 所以,谈溦溦现在回想起来,竟然不知道朗如焜如果想要落脚安居,会选在这个地球上的哪一个地方。 她沮丧地原地转圈,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着,希望能够有足够的运气,可以在如云的乘客们中间,一眼看到朗如焜。 一个一个陌生的面孔从她的眼前闪过,她的希望在一点一点地落空。 她站在机场巨大的电子屏幕下面,仰头望着屏幕上那些航班公告。跳动切换的文字告诉她,那些飞机将飞往世界各地,而朗如焜有可能出现在这上面任何的一架飞机上。 这像是一个困难的猜谜游戏,她很难猜到那个谜底。 最后,她只能来到了安检入口处。她站在一旁,目光盯住走过来接受安检准备去候机的人——这是她最后的一招了,如果他还没有上飞机,那么他总要过来安检的吧。 时间像是灌了铅一般,缓慢而沉重,一分一秒都那么难熬。 可谈溦溦愣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煎熬了三个多小时。 一直到最后,机场的安保人员走上前来,向她询问:“这位小姐,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谈溦溦的眼睛已经涩了,腿也酸了。她目光呆滞地看向安保人员,撞上两道犀利的目光,她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站得太久了,可能机场的安保人员已经把她当成是别有目的的危险分子了,或者当她是一个神经病。 她咧开嘴笑了一下,想要用笑容向安保人员证明自己是一个正常人。然后她说:“我在找一个人,请问你们可以帮我查一下吗?我不知道他乘坐哪一趟航班……” “小姐,请问你是警察吗?”那人的眼神已经不对了。 “哦……我还真是警察,不过我是中国警察……但我现在也不是在执行公务,这是我的私事,我在找我的家人……好吧,你不必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我的要求过分了,我没有权力要求你们查这种事……算了,算了,给你添麻烦了,我走了……” 谈溦溦最终被安保人员越来越怀疑和警惕的目光给逼走了。 她走出哥本哈根机场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天了。 她望着西边那一片铺满晚霞的天空,愣怔了好久,才拖着沉重的身躯,上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她曾经居住过的那个地方。 大门紧锁,她徒劳地推了推门。 她匆忙逃跑的时候,带了一套这里的钥匙,那个时候她想,也许自己能很快摆脱他的追踪,到时候她还可以回到这里来,收拾一下属于她的物品。 可惜那一套钥匙在颠沛流离中遗失了,而她现在已经进不去这一道大门了。 她沮丧地靠在门上,难过地想要哭出来。 昨天晚上她就站在这里,而他就在二楼的书房里,如此近的距离!如果她在那一刻按下门铃,他就会下楼来给她开门吧。 意外碰面,他会怎么对待她?而她又要如何面对他? 她还挺期待有那样的一次不期然的相遇,但是她已经错过了。只隔一道门,只隔一个晚上,她就和他错过了。 正伤心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雷蒙德太太已经走到她身后了。 谈溦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不起,雷蒙德太太,刚才我太失礼了……” “不要紧,溦溦……”雷蒙德太太怜悯地笑着,“你是不是没有带钥匙啊?朗先生走的时候,把钥匙留在了我这里……” 说着话,雷蒙德太太拿出一个钥匙包来,递给了谈溦溦。 谈溦溦把钥匙包抓在手里,突然就抑制不住心酸,抱住雷蒙德太太,哭了起来。 雷蒙德太太似乎并不意外,这两个人总是他来了她走了,她来了他又走了,雷蒙德太太也看出些端倪了。她轻抚着谈溦溦的后背,什么也不说,由着她哭去。 谈溦溦哭够了,从雷蒙德太太的肩膀上抬起头来,把起袖子抹了脸,说:“让你见笑了,我……我自己进去吧,明天一早我去看望你和雷蒙德先生。” 雷蒙德太太很知趣,拍了拍谈溦溦的房前,转身离开了。 谈溦溦打开钥匙包,拿出钥匙来,开了门。 推门进去,屋里黑黢黢的。她熟练地摸到了玄关门厅的开关,开了灯。 在玄关灯柔和的灯光照映下,她能看到从门厅到客厅,全部还是她在时候的样子。她慢慢地走进去,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后,站在了屋子的中间。 一切都没有变,连她喝水的杯子都安静地立在餐桌上。她走过去拿起杯子来,干干净净的,应该是他刷洗过了。 她去厨房接了一杯水,一边慢慢喝着,一边往楼上走去。 楼上有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她推开每一扇门,走进去,感受他留下来的气息。 她打开次卧的房间,这里以前是朗朗的卧室,可是现在床上叠着一床灰白相间的被子,床头柜子上还有一盒纸巾,用了一半。 她又来到主卧,主卧的床上铺着她以前用过的被子和毯子,她走过去,坐在床尾,向后一仰,整个人倒在床上。 随即,一股她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那是朗如焜身上的气味,冷冽而又干净的男性的气息。 她扯起被子来,把自己整个包裹起来,瞬间就被他的气味淹没了,就像她被他抱在怀里一样。 这种感觉,是她好久不曾体味过的幸福。她贪婪地呼吸着,心里暗想:看来他睡在这间屋子里,那么另一间屋子里住着谁呢?是不是韦野平提到的那个严小雄? 他离开了慕提岛,哪里也没有去,偏偏来到这里,这代表什么意思呢?是他还在挂念着她?还是他也觉得这里是一处绝佳的藏身之地? 她希望答案是前者,可是她又不敢奢望会是前者。 翻来覆去地思量,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夜便深了,她也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的身体里像是有一个警铃乍响,激灵一下子就醒了。 深深的夜,静静的房间,周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但是谈溦溦知道,一定有哪里不对了。 幸好她衣服没有脱,鞋子也没有脱。 她先是一动不动地躺了一会儿,让自己迷糊的意识清醒过来,同时暗暗调整好身体状态。然后她慢慢地坐了起来,侧耳倾听,还是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她知道,自己的直觉不会错,这安静之中,一定隐藏着她看不见的危险。 她把脚上的鞋子脱了,拎在手里,光着双脚,轻轻地踩着地板,往门边挪过去。 门没有关严,她先是从门缝往外望。外面一片明亮,她回忆了一下,是她自己进屋后,一路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 危险的时候,光线太明亮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谈溦溦处于明处,而那个未知的危险处于暗处,于她非常不利。 谈溦溦小心地从门缝里探出头去,往外面望着。 屋子里灯光明亮,却并没有人。 可是谈溦溦没有放松,她对危险有特别敏锐的感知能力,身体里的那个小警钟一直在响,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拉开门,故作轻松地走出去,身体却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应付来自未知方位的危险。 她边走边想,她需要一个武器,如果情况允许,她要去厨房,那里有菜刀水果刀,再不济还有平底锅不锈钢铲子可以用。 她的平底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嚓嚓”的声音。她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小心地下了楼梯。 在进厨房之前,她回头往二楼望了一眼。 这一眼看上去可不得了,吓得她浑身发冷,汗毛都竖起来了! 本来楼上的两间卧房都亮着灯,她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关灯,可是就在她下楼的这一会儿功夫,那两个房间的灯还黑了! 楼上有人! 谈溦溦僵硬地扭回头,继续她原来的方向,往厨房一步一步走过去。她一边走着,脑子在快速地运转:她从多方面听来的消息,都说朗如焜和龙叔在互相悬赏追杀对方,可见这屋子里的人是奔朗如焜来的!怪不得雷蒙德夫妇说朗如焜是匆忙离开的,看来他是得到消息,知道自己的行踪暴露了。而她却什么也不知道,莽撞地住了进来。 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是太麻烦了。 敌人在暗,她在明;敌人数目不详,而她只有一个人;敌人是有备而来,而她连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这个时候,她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了。 她刚要迈步进去,突然又意识到一件不妙的事:她开门进来后,只在客厅呆过,并没有进厨房,可现在……厨房是的灯是亮的! 她的一只脚已经迈进厨房了,急忙就要往回撤。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只看到一道雪亮的光飞射而来,直扑她的面门。她往旁边一闪,整个人都趴在了门框上。那道亮光从她的左耳边擦飞过去,越过餐桌,撞到了餐厅的墙上,当的一声响,扎破了墙纸,钉在了墙上。 谈溦溦一转头,看到那是一把水果刀,顿时后怕地冒出冷汗来。如果不是她反应灵敏,这把水果刀现在已经插在她的脑袋上了。 她跑过去,将那把刀拔下来,握在了手中——这是她目前能得到的唯一武器,她得善加利用。 这个时候,藏在厨房里的那个人已经出来了,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握着一把装了消声器的枪,枪口正对着谈溦溦。 这个人个子很高,身材魁梧,戴了一个头套,只露出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从眸子的颜色和暴露在外的肤色来判断,像是一个欧洲白种人。 他不说话,只盯着谈溦溦看了两秒,便果断开枪。 谈溦溦就在他犹豫的那两秒钟时间里,已经看出他是一个职业杀手。她几乎是凭借本能做出判断,在那人开枪的同时,她把餐桌掀了起来。 那餐桌飞起来,挡住了杀手射过来的子弹。谈溦溦从下面看到那人的脚步在移动,往她这里移过来,她马上飞起一脚,将正在落下的餐桌踹飞出去,砸向那个杀手。 杀手万万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能够将餐桌掀飞起来后,紧跟着补上一脚。 他把谈溦溦当普通女子,他轻敌了。 餐桌携着谈溦溦的力道,“嘭”的一声砸在了杀手的脑袋上。杀手头一晕,人往后仰。谈溦溦紧接着跟上,用脚一勾那人的腿弯,那人支撑不住,整个拍向了地面,脸朝上,后背着地。 而砸中他的餐桌,也随着他身体倒下的方向,第二次拍在了他的脸上。 谈溦溦根本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她整个人跳了起来,“嗵”地踩在餐桌上,用力地在上面跺了几脚。这个时候,她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断喝:“不许动!” 她扭头往楼上看,发现二楼站着一个女子,一米七的个子,黑衣紧身打扮,也戴着头套,手中的枪指着谈溦溦。 面对着枪口,谈溦溦听话地站在了倒扣的餐桌上,真不动了。 “走开!你从那上面下来!”女杀手见谈溦溦仍然踩着她的伙伴,不禁火大。 谈溦溦知道,如果她这个时候移开,那么下面这个男杀手会马上掀开桌子,跳起来。到时候她一个人要应付两个持枪的杀手,肯定会处于劣势。 被餐桌压在下面的男杀手开始挣扎,想要掀翻桌子。楼上的女杀手已经不耐烦了,瞄准谈溦溦就要开枪。 谈溦溦没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对策,她身体跃起,朝着餐厅墙角的方向扑过去,同时手臂一扬,她从墙上拔下来的那把水果刀飞了出去,射向二楼的那位女杀手。 女杀手正要开枪,见有刀飞了过来,赶紧闪身躲避。 这个时候,男杀手感觉到身上一轻,马上掀翻桌子,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儿,站了起来。 谈溦溦趁他起身的功夫,将餐桌拽过来。她一手握一条餐桌腿,将餐桌当成她的盾牌,瞅准间隙,往厨房冲过去。 这个时候,二楼的女杀手已经站稳,并且开枪了。幸亏谈溦溦有餐桌当铠甲,子弹打在餐桌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谈溦溦暗暗庆幸,这餐桌是她买的,她当时只看中它那厚厚的原木质地,朴素自然,没想到它竟然还有挡子弹的功能。 她几步冲进厨房,迅速关上厨房的门,并反锁上。然后,她把餐桌抵在门后面,防止那两个人用手枪暴击门锁。 她不想和这些杀手纠缠,所以她从刀架上取下一把冷餐刀,拿在手中,以防万一。紧接着,她推开厨房的窗户,飞身跃上窗台,跳了出去。 在她双脚落地的刹那,她听到厨房的门被那两个人以重力撞开了。恐怕跑是来不及了,她快速地扫视四周,看到一丛枝叶茂密的蔷薇,正开着繁盛的花。她纵身扑过去,藏在了两丛蔷薇之间,并且伸手扯拽过一些花枝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那两个杀手趴在窗台上,探头出来,往四周望着。不见谈溦溦的身影,他们对望了几眼,说了几句什么,沮丧地缩回头,回了屋里。 谈溦溦就藏身在蔷薇花丛里,静静地等着。花枝有些扎人,她也不在乎了。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那两个杀手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外的街道上。他们已经摘了头套,像是普通的过路人,相互挽着手臂,慢慢地走远了。 对于他们来说,今晚是一次失败的行动。 谈溦溦一直看着他们走远了,她才从花丛里钻了出来。她沿着自己出来的路线,爬上厨房的窗户,跳进了屋里。 尽管已经知道这间屋子不安全了,但她还是要趁着杀手们离开,赶紧回屋一趟,因为她的包还在客厅里,她的护照和钱都在包里,没有那个包,她回国会有麻烦。 厨房的门已经被砸烂了,她穿过那扇门,来到客厅里。 站在沙发前,她低头一看,心凉了半截:她的包已经被人打开了,所有的东西都被翻出来,丢在沙发上。 她在物品堆里扒拉了几下,只看到了钱包,没有看到护照。她抱着侥幸的心理,趴在了地毯上,朝着沙发下面望进去,想要看看护照是不是掉在沙发底下了。 她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她不是那两位杀手要找的人,他们拿她的护照没有意义。 果然不出所料,护照就躺在沙发底下。她伸手进去,好不容易够了出来。 正当她拍着护照上的灰,想要站起身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一股寒气。她猛一转身,就看到身后一字排开,站着五个人! 这五个人她全部认识!中间那一位更是她十分熟悉的一个人——龙叔! 龙叔笑眯眯地看着她:“溦溦,好久不见。” 谈溦溦揣摩了一下眼前的形势,她只有一个人,手里只有一把冷餐刀。而对方是五个人,其中四个人手中有枪,并且已经瞄准了她。 这种情况下,若是打起来,她完全没有优势。 于是她故作惊讶,从地毯上起身,坐在了沙发上:“哟,龙叔?我不是做梦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你,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龙叔像一个长辈关心一个晚辈那样,关切地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摸到了几片叶子。她一边用手指拢着发,一边在心中暗暗琢磨:这个老狐狸!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是在那两个杀手之前?还是在那两个杀手之后?或者是在我和那两个人较量的时候,他带人进来的? 龙叔走到她面前,伸手从她的头发上摘下来一片蔷薇花瓣,笑着说:“我想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找焜儿,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谈溦溦装作一无所知,指了指对面黑脸的四位:“龙叔,他们拿枪指着我,是什么意思啊?” 第118章 买三明治的帅哥 谈溦溦想装糊涂,可是龙叔并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龙叔打量了她一会儿,慢慢地往后退,退到了四人中间,指着他们,对谈溦溦说:“你应该认识他们吧?他们以前可是焜儿身边的得力干将,他们用枪瞄着你,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谈溦溦想了想,说:“他们是来抓我回慕提岛的,对不对?” “你不要再装糊涂了,你爸爸是陈天祈,你哥哥是陈松基,他们没有告诉你龙联帮发生了什么事吗?就算他们不说,韦野平总跟你说的吧?你们两个不是合作创业,收购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吗?” 谈溦溦心中一凛:这个老狐狸!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事情吗?连她和陈天祈的关系都查清楚了……等等!他都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朗如焜也知道? “既然龙叔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你要找的人,自己去找就好了。对不起,我来取东西的,我要走了!”谈溦溦伪装不下去了,便沉下脸,将东西收进包里,拎起包来就要走。 “嗨!你可能走不了啊!”龙叔一挥手,那四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刷地移位,拦住了谈溦溦的去路。 既然撕破脸皮了,谈溦溦也不用客气了。她把皮包一甩,目光冷厉地从那四位脸上扫过:“很好!跟着朗如焜的时候,见了我的面都点头弯腰,现在跟了龙叔,就用枪口对着我,你们真是连狗都不如!狗还知道恋着主人,你们却是谁给食吃就冲谁摇尾巴!” 她这一番话,说得那四个人脸皮涨红。其中一个人实在忍不住,冲着谈溦溦喊道:“你胡说!根本不是我们的问题,是焜哥对不起我们!” “你倒是说说看,他怎么对不起你们了?他是抱着你的孩子丢进了狼群里?还是杀了你的老母亲?”谈溦溦质问着,边说话边慢慢地向那几个人靠近。 她知道,这些人一直当她是大嫂,对她还是有一些心理上的畏怯。所以她打算一步一步逼近他们,再迅速出手,抢下一支枪来。 龙叔一眼就识破了她的意图,举起枪来,顶在了她的后脑勺上:“你再动一步,子弹就会钻进你的脑袋里!” 谈溦溦马上将伸出去的那只脚缩了回来,站在那里,不动了。 那个还在试图解释:“他是没有杀我的家人,但是他要砸我们的饭碗……” “你闭嘴!你跟她解释那么多?”龙叔喝斥那人一句,那人便闭嘴了。 “谈溦溦,朗如焜在哪里?告诉我,我就放你走!”龙叔用枪一顶谈溦溦的头,恶狠狠地问她。 谈溦溦苦笑:“龙叔,我是从慕提岛逃出去的!我躲避朗如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里?” 龙叔不信:“你撒谎!你要是不知道朗如焜的行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得到消息,朗如焜分明就藏身在这里!” “龙叔,你只知道他藏在这里,你不知道这栋房子是我居住过五年的地方吗?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取一些属于我的东西,我要是像你一样消息灵通,知道朗如焜住在这里,那我肯定就不来了啊!”谈溦溦委屈地皱起眉来,一脸无辜。 龙叔眯起眼睛来,想了想,说:“好吧,我就当你这些话是真的,那你也不能走。我要把你带回去,然后放风出去,让朗如焜知道你在我的手里,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来救你。” 谈溦溦一听龙叔的话,心里就慌了,马上就说:“他肯定不会来救我,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他现在恨死我了,巴不得我死掉呢,怎么可能来救我?” 龙叔冷笑一声:“他恨你?倒是有这种可能!听说他最近和金莎的感情突飞猛进啊,因为金莎救了他祖母的一条命!出事后,他把金莎和祖母藏得严严实实,我怎么也找不到,可见他有多么看重这两个女人……不如这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我把你带回去,如果他来救你,你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如果他不来救你,看在你失恋痛苦的份儿上,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金莎救了周小玉一条命?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谈溦溦心里滑过一丝不安,她一直就觉得金莎那个女人不简单,比莫莉和丽琪都有城府,如果有一天朗如焜真的和金莎在一起了,她应该也不会吃惊吧? 可是她会心痛,不是吗?她现在就心痛了,只是一个不确定的消息,就已经让她忐忑不宁了。 “我不跟你玩这个游戏,我也没有那个份量打动他的心,让他来救我,你还不如趁早放了我,免得在我身上白费力气。”尽管被枪顶着脑袋,谈溦溦还在争取一个能够安全离开的机会。 龙叔当然不肯答应了,他推了她一把,说:“你不要再心存侥幸了,我是不可能放过你的,除非我能证明朗如焜确实对你没有兴趣了。快走吧,我们也不好这个地方逗留太久。”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踹开,就见雷蒙德先生端着一支ak47冲进来,大叫一声:“放开她!” 龙叔和他的手下都吓了一跳,可是当他们看清楚冲进来的是一个白头发老头时,他们松了一口气。四名手下中,有两个人转过身,拿枪瞄准了雷蒙德。 “老人家,这是我和谈小姐之是的私人恩怨,你一把年纪了,还是回家好好睡觉吧,就不要管闲事了。”龙叔拽住谈溦溦的胳膊,枪口用力地顶住她的头,向雷蒙德喊话。 “别跟我废话!想当年我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别逼我动手,否则你们今晚一个也走不出这间屋子!”雷蒙德先生端着他的枪,踩着重重的步伐,踏进屋里来。 龙叔见雷蒙德先生不退反进,心里有些慌。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怯弱来,他迎着雷蒙德先生,前进了两步,指着谈溦溦:“你站住!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开枪杀了她!” “你不敢!如果你敢对她开枪,下一秒你就变蜂窝,不信你试试!”雷蒙德先生那蓝色的眸子里绽放出狠厉的光来,杀气腾腾。 龙叔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现在他不得不与这位老先生周旋。他故作轻松地笑:“老先生,恐怕在我变成蜂窝之前,你已经先成蜂窝喽。” 雷蒙德冷笑一声,又往前踏了两步,踩得地板发出“嗵嗵”两声巨响:“你不用强撑着了,这样耗下去,即便我不开枪,警察也要来了,你如果不想惹一身麻烦的话,就放了溦溦!” 谈溦溦紧靠着龙叔,她能感觉到龙叔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并且他的手轻微抖了一下。 谈溦溦明白,雷蒙德戳中龙叔的软肋了。 龙叔带着手下来这里,是要来找朗如焜的。如果朗如焜没抓到,反而在哥本哈根惹到了警察,那这麻烦招惹得太不值。 双方对峙,局面僵持。 谈溦溦开口,向龙叔介绍雷蒙德:“龙叔,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位老人家,他真的打过仗杀过人,你去他家看看就知道,他那些勋章足以证明他的战绩。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和他来硬的,他倔强得很……” 话说到这里,突然就爆出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枪声是从楼上传来的。只听龙叔惨叫了一声,手腕一软,枪就脱手掉下去了。 谈溦溦眼疾手快,龙叔的枪还没有落地,就被她伸手接住了。 龙叔的手下急忙掉转枪口对着楼上,可是他们并没有看到楼上开枪的那个人,只有一支枪从墙后面探出来,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在喊:“我没有打过仗,但是我打过猎!你们这些混蛋!一群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要不要脸啊?” 谈溦溦听出是雷蒙德太太的声音,心中真是又欣喜又感动。 她抢到枪后,身体往侧面斜扑,落到沙发上后,翻身一滚,蹲在地板上,用尽全力,把沙发推向雷蒙德先生。 雷蒙德先生领会她的意图,跨过来几步,两个人一起躲在了沙发的后面。 龙叔捂着受伤的手腕,一脸痛苦。但他还算是镇定,指挥他的手下两个瞄楼上,两个来应付谈溦溦和雷蒙德。 但是现在的形势已经逆转了,他们明晃晃地站在客厅中央,而雷蒙德太太躲在楼上的墙后面,谈溦溦和雷蒙德先生躲在沙发后面。 而且,雷蒙德先生手里有一把ak47!他们只有四把手枪! 他们开始紧张。 这个时候,谈溦溦说话了:“你们已经输了,还是赶紧认输吧!我们也不想伤人,只要你们放下枪,我就允许你们从大门离开!” 龙叔眼睛都红了,被一个女人和两个老人耍了,这口气他咽不下啊! 可是他又能怎么样,那个老头看起来就不好惹,说不定这老两口进屋之前,已经打电话报警了呢,他可不想在这里遭遇警察,白耽误功夫。 好像是为了给他增加心理压力,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远处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对他的手下说:“丢下枪,我们走!” 四个人松了一口气,把枪往在地板上,过来扶起龙叔,仓皇逃出大门去。本来对于龙叔来说,这一趟没有遇上朗如焜,能够抓到谈溦溦也是不错的。 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雷蒙德这一对老夫妇,一把年纪了,竟然还都是神射手。谈溦溦没抓到,他自己反而伤了手腕,不得不狼狈逃窜。 他们走后,警察很快就到了。 按照雷蒙德夫妇的想法,就是要耗到警察来,把那些人都逮进警察局才好呢。可是谈溦溦的想法不同,她知道龙叔是什么身份,如果把龙叔弄进去了,恐怕以后雷蒙德夫妇会有麻烦。 在警察到来前,放走了他们,这应该算是她送给龙叔的一个人情了,但愿龙叔能懂得她的心意,以后不要来找雷蒙德夫妇的麻烦。 而且,如果龙叔进了警察局,她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还要配合调查。可事实上,龙叔与朗如焜之间的事,不是警察能解决的。 瞧瞧,她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警察并不能解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问题。 既然人犯已经跑了,警察来了之后,勘察了一下现场,做了一下笔录,也就没有什么事了。 因为朗如焜的身份特殊,谈溦溦也没有提之前的那两个杀手。 警察走后,雷蒙德夫妇认为这里不安全,要求谈溦溦住进他们家。可是谈溦溦考虑再三,害怕给雷蒙德夫妇惹来麻烦,还是坚持回去住酒店了。 一趟重温旧日时光的旅程,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一夜无事,谈溦溦却没有睡着。 她纠结得很。 朗如焜躲避到她的旧居里来,令她对他们二人的关系燃起新的希望。可是龙叔又向她提起了金莎,他说金莎救了周小玉,博得了朗如焜的欢心,他说朗如焜把金莎和周小玉藏得很好,根本找不到,他还说朗如焜和金莎的关系突飞猛进…… 谈溦溦整晚不停地在纠结一个问题:他们两个到底突飞猛进到什么程度? 他匆匆离开这里,应该是得到了消息,知道杀手们或龙叔即将到来。那么他离开这里后,又躲去了哪里?是不是去找金莎?和她躲在一起? 无端的想象令她抓狂,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二天上午,她先订好了机票,收拾了行李,然后离开酒店,来到雷蒙德先生家。 一进屋,她就看到昨晚救了她的那两支枪,一支ak47,一支猎枪,横放在沙发上。想必雷蒙德夫妇也担心有人会来找麻烦,所以没有把枪收起来。 谈溦溦真是无比愧疚,抱住雷蒙德太太,连声说:“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孩子,你不必难过,我们不怕的。”雷蒙德太太一个劲儿地安慰她。 谈溦溦觉得,自己再向这一对老夫妇隐瞒事实,就太对不起人家了。她坐下来后,便把自己和朗如焜的事告诉了夫妇二人。 雷蒙德太太听了他们的事情之后,不胜唏嘘,不停地摇头叹气。 雷蒙德先生却说:“你说朗先生是黑帮出身,我看他就是一个好人!这次恐怕你看错人了呢!孩子,这个世界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有人身在黑帮,其实内心善良,有人穿着警服别着枪天天装正义,可能暗地里做的事比黑道还黑。朗先生对你,真的是用情很深,你租住的房子,他早就买下来了,写的还是你的名字。虽然对他来说,这点儿钱不算什么,但是这里是他儿子出生的地方,他很用心……” 谈溦溦这才明白,为什么她离开两年了,这房子竟然还没有租出去,原来是朗如焜买下来了。 尤其当她听雷蒙德先生说,这房子写的是她的名字时,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正如雷蒙德先生所说,她不在乎房子,她在乎的是他的用心。 可惜…… “可能……已经晚了吧,我伤他太深了。他一直想要困住我,他越是抓得紧,我就越是想逃离……现在我终于离开了他,我却后悔了。可是……已经来及了,他……大概已经放弃我了吧。”面对雷蒙德夫妇,谈溦溦终于可以不必像在国内那样压抑自己,可以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但真心话说出口,却像是把伤口撕裂开,那么痛。 “你去找他啊,年轻人,不要怕说对不起啊,跟他说对不起,告诉他你爱他,他会原谅你的!”雷蒙德太太生怕他们真的散了,一个劲儿地怂恿谈溦溦去找朗如焜。 谈溦溦苦笑:“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怎么找他?我这次来,只是想散散心,顺便看望你们,我都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要是我知道,也许我早就来了吧……” 中午,谈溦溦在雷蒙德家里用了午餐,然后睡了一个午觉。 她乘坐晚上七点的航班,把隔壁家里的钥匙留给雷蒙德夫妇后,她就早早地去了机场。 一夜的飞行,时睡时醒,弄得她很疲惫。 第二天一早,当她乘坐的飞机落地时,她差一点儿吐出来。下了飞机坐上出租车,整个人都虚虚恍恍的,又像是当初从美岩岛回来时那样。 这是生大病的前兆,上一次她还不明白,这一次她懂了,也许这种症状应该叫“离开朗如焜不适症”吧。 她不想再病上几天,让妈妈和朗朗担心。于是她一进家门,喝了一杯热牛奶,捂着被子狠狠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从一个早晨睡到另一个早晨,整整睡了二十四个小时。 回家的第二天清晨,当她睁开眼睛时,看到了杨慧媛那张充满忧虑的面孔,以及朗朗那张不太快乐的小脸儿。 她狠狠地吸气,警告自己:谈溦溦!你不可以再颓废下去了!当初你自己非要离开朗如焜,既然是你执意而为,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不要再想他了!你和他就是这么没有缘分!好好生活下去!你还要养儿子! 在心里宣誓完毕,她呼地一下子坐起来,抻了一个懒腰:“啊!睡得好爽!现在几点了?我不会迟到吧?” “妈妈醒啦!”朗朗欢呼着扑进她怀里,“妈妈一直睡,我好害怕,害怕你醒不过来……” “呸呸!你就不能想我点儿好事?我就睡觉而已,怎么就醒不过来了?”谈溦溦佯嗔儿子一句,还是抱着他使劲亲了起来。 杨慧媛见她精神还不错,也松了一口气:“哼哼,别说朗朗害怕了,我都害怕你醒不过来呢。” “我现在醒过来啦,还要继续祸害你呢,你是不是很失望啊?”谈溦溦歪着脑袋,和杨慧媛开着玩笑。 杨慧媛站了起来,故作沉重地叹气道:“唉!儿女都是前世的债,我的债没有还完呢,你且得好好活着,让我这一世把债还完算了,下辈子我可不想再生一个这样的女儿了……” 说着话,杨慧媛便走出了谈溦溦的卧室。 谈溦溦刮了一下朗朗的鼻子,说:“你听到没有?外婆说的,儿女都是前世的债,你也是一个小债主啊!” 朗朗眨巴着眼睛,问:“小债主是什么东西?” “就是我要使劲使劲爱你的意思!”谈溦溦说着话,把头埋在朗朗的胸前磨蹭着。 朗朗痒得不行,大笑起来。 就在这欢乐的气氛中,谈溦溦洗洗涮涮,吃了早饭,拎起包出门上班去了。 韦野平给她的假期还没有结束,可是她无处可去,又不想闷在屋子里胡思乱想,便提前去上班,想用工作来填充自己的生活。 昨天睡太多,今天起得早,所以当她到公司的时候,上班的时间还没有到。 前台三位年轻的姑娘正在吃早餐,一个一个喜上眉梢的样子,正在议论着一个人:“哇噻!那么帅的男人!不去当明星,真是太可惜了!” “他要是当了明星,我们哪有三明治吃?只能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他了,那才可惜呢!” “我今天起晚了,等我到的时候,队伍排到街尾去啦!急得我呀,以为今天买不到帅哥的三明治了呢……呀!谈副总早!” 三个小姑娘看到谈溦溦,急忙放下吃的,齐刷刷站了起来。 谈溦溦往她们的工作台上看了一眼,三份三明治,三杯咖啡,虽然口味不同,但是明显都出自同一家,因为纸杯和纸袋上印着一个同样的标识。 “你们继续吃吧,我今天到得有点儿早,还没到上班时间呢,你们可以慢慢吃慢慢聊……聊那个大帅哥哈……瞧瞧你们,眼睛都放光啊,真是一群小色女!”谈溦溦和她们开着玩笑。 “谈副总,你吃早没有啊?我去帮你买啊?”一个小姑娘讨好地冲着谈溦溦笑,自告奋勇要去帮她买早餐。 “我去!” “我去!” 另外两个也争着要去。 谈溦溦笑道:“对我这么好?真让我感动啊,可惜我在家吃过早餐啦……” “谈副总,你想多了,她们哪里是对你好?她们只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去看卖三明治的帅哥而已!”销售部的部长恰好在这个时候到了,无情地揭露了几个小姑娘的真实目的。 第119章 见鬼了 销售部的部长是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帅哥,所以他对前台小姑娘们垂涎三尺的那位三明治帅哥,简直就是不屑一顾。 前台三个小姑娘被他揭穿,纷纷露出羞窘的表情来。 谈溦溦看她们这样子,不由地笑了。 其实她挺羡慕她们的,她自己并不比她们大几岁,可是因为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便没有了她们抢着看帅哥的那种天真单纯。 她玩笑道:“咱们公司附近还有一个著名的卖三明治的帅哥吗?我在这里上班一个多月了吧?我怎么到今天才知道啊?” 其中一位前台小姐抢着答:“以前没有啊,昨天他的店才开业,免费试吃一天,你是没有看到那场面,队伍都排出二里以外了!” “老板好大气,这要赠出去多少三明治啊,还没赚钱呢,先就赔钱了……对了,那家的三明治好吃吗?”谈溦溦问出这个问题后,自己都觉得好笑。小姑娘们只关心看帅哥的事,而她却关心三明治好不好吃,她这是有多沧桑啊! “好吃好吃!咖啡也好喝!”三个小姑娘齐齐点头,惹来销售部的部长又一记白眼。 这个时候,韦野平到了,看见谈溦溦,惊奇地问:“你不是休假?假期未完呢,怎么上班来了?” “休息两天得了,闲得无聊,不如来上班。”谈溦溦并没有告诉韦野平去丹麦的事,她轻描淡写地答道。 韦野平看见谈溦溦,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便凑过来问:“你们刚才聊什么?那么开心?” “据说附近有一个卖三明治的帅哥,把姑娘们迷住了,正抢着给我买三明治去呢,可惜我吃过早饭了,真是对不起她们啊。”谈溦溦说着话,还冲着三个小姑娘挑了挑眉,惹得她们红了脸。 韦野平一听这话,马上掏出钱包来,将一百块钱拍在前台:“我没吃早餐啊,谁要看帅哥,去帮我买一份早餐回来……三明治和咖啡是吗?别太难吃啊!” 三个女孩儿一齐伸手去抓那一百块钱,当三只手按在一起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孩儿眼珠儿一转,迅速地抽回自己的手,抓自己的包就往外跑:“韦总,今天我请你吃早餐啊!” 其他两个女孩儿的手还按在钱上,愤怒地瞪着跑远的那位,咬牙切齿道:“真不要脸!哪有这样玩的?还自己搭钱?” 韦野平逗弄她们:“哎!要不你们轮着请我早餐吧,一人一天怎么样?我给你们看帅哥的机会,白吃你们的早餐不算委屈你们吧?” 这时候,两个女孩儿中的一位果断地抓起那张百元钞票,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韦总,一个三明治加一杯咖啡,也就三十元,你这张钞票够买三天早餐,接下来的三天,你的早餐就由我负责喽!” 看着另一个女孩儿连败两局,气得干瞪眼,韦野平不禁乐了:“那还剩十元呢,要不你现在找给我?” 拿到钱的女孩儿一仰脖子:“那十元就是跑腿费啦!” “嘿!你看帅哥,我还要给你跑腿费,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韦野平一边开着玩笑,人已经离开了前台,往他的办公室去了。 本来谈溦溦从丹麦回来后,心情不是特别好。看这几个女孩儿为了看帅哥闹腾成这样,顿时便轻松了许多。 这就是她急着来上班的原因,在人多热闹的地方,她就不会只想那么一件事情,也可以感染到别人的快乐。 她对那个没抢到看帅哥的机会也没抢到钱的女孩儿说:“你别伤心,以后我的早餐就拜托你了,我给你看帅哥的机会!” 那个女孩儿欢呼一声:“哇!谈副总最好啦!我爱你!” 这些女孩儿多好啊!她们的快乐是这么简单,能看一眼帅哥,就满足成这个样子。 如果人生可以倒带,也许她真的会做另外的选择,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念一个商科,进一家公司,从最简单的前台工作做起,谈简单的恋爱,嫁人生子,过平淡的生活。 如果……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她经历的事,在别人听来就是故事,于她则是一次人生的痛苦磨炼。 她感叹着,也离开了前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她的办公室和韦野平的办公室只隔了一道墙,当她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看到韦野平倚在门上,等着她:“哎,你都不想去看看那个卖三明治的帅哥吗?” “我眼前就是一个大帅哥,我不信他比你帅,有什么好看的?”谈溦溦和他开了一句玩笑。 韦野平摸了摸脸,不客气地点头:“谢谢夸奖,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其实是想问你,你脸色不好看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谈溦溦一摆手:“千万别跟我提‘出事’这两个字,现在我的神经脆弱得很,听到这两个字,我会心律失常。我真的没什么事,脸色不好……可是觉睡太多吧,放假没事,光睡觉了,还是上班好。” “……”韦野平深深地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谈溦溦看他的样子,赶紧转移话题:“我以前一直看你板着脸,难见你笑一笑的,没想到你还会调戏小女孩儿啊。” 韦野平无奈地摇头:“开个玩笑而已嘛,我也是看你和她们聊得开心,凑个热闹而已,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以后还是继续装酷好了。” “别!你这样挺好的!卖三明治的帅哥,到底是比不过当老板的帅哥嘛,你要是多一些亲和力,公司里的漂亮女孩们儿一定会排队爱上你的!”谈溦溦说着话,自己先笑了。 韦野平却一脸别扭的表情,撇了撇嘴:“卖三明治的帅哥比不上当老板的帅哥吗?你真这么认为?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爱上我啊?”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冻住,两个人同时僵在那里。 见谈溦溦沉了脸,韦野平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一着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谈溦溦先开口,故作无事轻松:“我当然爱你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不仅是我哦,我妈妈……还有朗朗,我们全家人都爱你。” 韦野平苦笑一下:“好多的爱啊,我好感动!”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上了门。 谈溦溦看着那一扇在她眼前合上的门,叹了一口气,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韦野平当初邀请她进伟源生物,明确向她保证过,不会向她表白,不会给她带来感情上的困扰。可是他刚才突然冒出来的那一句,难道只是开玩笑吗? 如果他是在开玩笑,那么就是她太认真了,说出那样的话,让他那么尴尬。 如果他不是开玩笑呢?他终究还是忍不住,还是对她抱有希望,她要怎么应付? 休假回来第一天,她的工作好多。她已经渐渐地进入了工作状态,越来越像一个公司的管理者了。 韦野平说过:“你那么聪明,还有什么是你学不会的?如果给你时间学习,别说一个伟源生物了,十个伟源生物你也管得起来……” 他说这话时,她只当是安慰。 但是现在,她已经慢慢地找到自信了,她发现自己果然潜力无穷,经过一个月的摸索琢磨,这家公司从研发到生产,再到销售,她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 她这么聪明能干,她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呢?她还以为自己除了当警察,什么都干不好呢。 处理了一些积压的工作之后,她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以前到了这个时间,韦野平早就打电话过来,问她中午要吃什么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吃午饭,韦野平的说法是:“我这是充分利用时间,吃饭时也不忘研究工作上的事……” 谈溦溦也不介意,她不是一个矫情的,既然接受了他提供的这份工作,她就没有必要躲躲闪闪的,只要不逾越底线,她愿意大方地和他做朋友。 可是今天中午,韦野平没有约她一起吃午饭。 她在想,是不是她早晨说的那几句话伤害到了他,在他闹脾气吧? 于是她放下工作,来到他的办公室,想要主动邀请他共进午餐。 可是她敲了几下门,没有人应她。 他的秘书听到敲门声,走了过来,对谈溦溦说:“谈副总,韦总不在公司,他说有事要办,就出去了。” 谈溦溦没错得奇怪:“他有事要办,不带你去吗?” 秘书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啊,韦总让我留在公司,他自己开车走了。” “哦……”谈溦溦并没有想太多,她也不觉得自己有随地追踪他去向的权力。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又工作了一会儿,感觉到肚子饿了。懒得出去吃东西,她突然想起前台的女孩子们早晨提的那家卖三明治的店。 于是她给自己的秘书打电话:“你去帮我买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咖啡,我中午不出去吃饭了。”她以为像三明治和咖啡这样的快餐,应该很快就会买回来的。 结果她整整等了一个小时,等到她自己都快感觉不到饥饿了,秘书才提着两只纸袋子回来了。 “对不起,谈副总,让你久等了,那家店的生意实在太好了,我排队就排了将近一个小时啊,我对这个看脸的世界已经深深绝望了……”秘书一边表达着歉意,一边将三明治和咖啡放在了谈溦溦面前。 谈溦溦抬头看自己的秘书,只见她面色红润润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挂着快乐幸福的笑容。 “小董,你不属于那个看脸的世界吗?你看看你现在的神情,像是刚刚偷会了情郎,还好意思说别人?我都快饿死了,我才应该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呢。”谈溦溦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这番话,董秘书还是紧张地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谈溦溦打开纸袋子,取出三明治来,说:“我倒要尝一尝,帅哥那么养眼,三明治好吃吗?恐怕你们这些小女孩全是冲着帅哥去的吧?”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顺便瞥了一眼桌上的纸袋子。那上面印着店家的logo,几道抽象的波浪纹,纹路上面是店名:weiwei 咦?weiwei?这不是她的名字? 她忍不住笑了:“这家店叫weiwei?和我的名字一样哎!不过我这名字也是太普遍,十个女孩子里,总有一个叫薇薇的,只不过不是我这个‘溦’,而是蔷薇的‘薇’吧?但是一个男人开的店,名字叫weiwei……是不是有点儿太娘气了?” 她一边品尝着三明治,一边研究着这个店名,和董秘书闲聊着。 董秘书马上替帅哥店主辩解:“他一点儿也不娘,长得可man啦!我拍了照片了,你要不要看一看?” “你还拍照片?怪不得你回来得这么晚?哈哈!给我看一看!让你们这些小女孩如此骚动的男人,一定是绝色吧?” 谈溦溦喝了一口咖啡,探头去看董秘书的手机。 董秘书在她的相册里找啊找啊,终于找出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背景正是楼下的街景,街边有一家干净的小店,窗明几净,一个高个子男人站在流理台的里面,头戴一顶蓝色鸭舌帽,身穿白色工作服,围一个蓝白条纹的围裙,正在低头认真地做三明治。 这张照片,哪儿哪儿都清楚,唯独那个男人的脸是模糊的! 谈溦溦看着照片,夸张地大声赞扬着:“哇!好帅!这个男人简直帅得惨绝人寰!可是为什么他的脸是模糊的呢?” 董秘书已经沮丧得快哭了:“拍糊啦!一定是在我拍的时候,他动了一下,我这破手机!我要换手机啊!” 谈溦溦已经绷不住了,放下三明治,拍着手哈哈大笑。 董秘书撅了一会儿嘴巴,看谈溦溦笑得那么开心,她自己也笑了:“这不能怪我啦,好多女孩子要给他拍照,还有要求合影的呢,他都不让拍啦,我这是偷拍嘛!你等我明天拍一张清楚的!我还不信了呢!” 谈溦溦笑到肚子疼,指着董秘书说道:“你们也太夸张了,要是他有那么帅,还不去当明星?还会当街卖三明治?你们……哈哈……一群傻瓜!小花痴!” “你怎么不相信呢?他真的很帅啊!不光眉眼好看,他就像……就像……怎么说呢?他就像是一个落难的王子,他的身上有一种忧郁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去心疼他……” 董秘书越是描述得详细,谈溦溦就越是笑得厉害。 最后她总结道:“我劝你啊,没事不要总去看言情小说,你们这些脑子都是被言情小说毒害过的,他卖三明治,只说明这是他养家糊口的手段,长得帅又不能当饭吃……哈哈哈哈!” 董秘书气得跺脚:“你自己有空下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不说了!” 董秘书出去了,谈溦溦接着吃完剩下的三明治,喝完咖啡。说实话,三明治还算能吃,咖啡倒是很好喝。她是跟着朗如焜见识过的人,她第一口喝那杯咖啡,就知道是用上好的咖啡豆磨出来的。 这么好的咖啡,只卖十几元,这个帅哥会不会赔钱啊?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只闪了一下,那个帅哥赔不赔钱,和她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填饱了肚子,午睡了一会儿,她起来后继续工作。 一直到下班,韦野平也没有回来。谈溦溦手头上还有些工作,她也没有急着离开,继续留在办公室处理工作。 等她意识到自己肚子饿了,抬头一看,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听,是朗朗打来的。他嫩声嫩气地问:“妈妈,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都困了,我快睡着啦。” 谈溦溦的心里顿时充满了内疚,赶紧站起身来:“宝贝儿,妈妈这就回家,你等着妈妈啊!” “等什么啊?等你回来十点钟了,早过了朗朗睡觉的时间了,我要哄他睡下了,他非要给你打一个电话才肯睡,不让他等你了,他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了。”电话那一头又传来了杨慧媛的声音。 “哦……”谈溦溦又坐下了,“妈,辛苦你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跟我说什么客气话!”杨慧媛嘀咕完这一句,就挂了电话。 连一句再见都没有,也从来不听女儿说一句再见,这就是杨慧媛的打电话风格。 谈溦溦无奈地苦笑,把手机放下。 她揉了揉肚子,给外面的秘书打电话:“小董啊,我们出去找点儿吃的吧,我好饿。” “好啊!”小董马上答应了,“weiwei三明治还在营业,要不要我去他家给你买点儿吃的?” 又是他家?!谈溦溦一听“三明治”这三个字,头都大了!她今天一整天都被三明治轰炸!中午吃三明治,晚上还吃三明治,店主真的帅到那种程度?让女孩子们顿顿吃三明治也不厌烦? 好吧,反正她要下班了,她就去见识一下那个帅到轰动的店主吧! “下班了!我们一起去!你们真是勾起我的好奇心了,我去瞄一眼,要是他不够帅的话,罚你明天请我吃饭!”谈溦溦放下电话,拎起皮包,走出办公室。 董秘书已经准备好下班了,大概因为要去买三明治的缘故,她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妆容。 看到谈溦溦出来了,她急忙收起化妆镜,拢了拢头发,背起她的小包:“终于可以下班了,太好了。” 谈溦溦白了她一眼:“我不经常加班的!偶一为之,你就有这么多的怨言?让你去看帅哥,你倒是不嫌晚不嫌累呢!” 董秘书吐了吐舌头,嘿嘿笑了两声:“韦副总不要生气,加班有加班费,我可开心呢。” 谈溦溦便乐了:“加班费有什么好开心的?这个时候去店里,一定没有人排队,我慢慢买,你慢慢看,慢慢拍,这才是最开心的事呢,对不对?” “还是韦副总最了解我的心思,我算是跟对了领导呢!”董秘书挽起谈溦溦的胳膊,脸上陪着奉承的笑容。 两个人说着笑着,乘电梯下了楼。 董秘书带路,那家“weiwei”伟源大厦的斜对面,过了马路就到了,非常近。 隔着透明的玻璃门,谈溦溦已经看到流理台里有一个男子在忙碌,蓝帽子,白工作服,蓝白条纹的围裙,在暖色的灯光下十分醒目。 董秘书还未进门呢,脸先红了,抓着谈溦溦手臂:“一会儿进去,我保证你会惊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英俊的卖三明治的!” “我也没见过你这么花痴的!”谈溦溦受不了地扒开她的手,推门就走了进去。 时间很晚了,谈溦溦并没有见到排出去二里地的买三明治的队伍。她进门的时候,只有一个客人,已经拿到她的三明治了,正转身离开。 出于好奇,谈溦溦第一眼先看那位店主。 几乎同一时间,那位迷倒伟源科技所有的女孩子的店主也抬起了头,打量她这位刚进门的客人。 四道目光相碰,谈溦溦当时就震惊了! 他……他……是朗如焜?! 怎么可能?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她的脑子出了问题?是不是她最近太想念那个男人,所以把一个陌生人看成了他? 谈溦溦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也不会动,张着嘴巴盯着流理台后面的男人。 董秘书跟随她身后进来了,看到她的表情,吓了一跳:谈副总这是怎么了?就算流理台后面的那个男人真的很帅,她的表情也不用这么夸张吧?这不是看见帅哥的表情啊,这是见鬼了吧? “哎!谈副总……”董秘书碰了碰谈溦溦。 她现在已经后悔带谈溦溦来这里了,这真是一个莫大的错误。和一个疯女人在一起,影响她在帅哥心目中的形象啊! 谈溦溦使劲地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着:不是他!不是他!一定不是他!幻觉快离开我!他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念完这些,她猛地睁开眼睛,再看向流理台后面…… 还是朗如焜啊!怎么还是他? 第120章 见鬼了 谈溦溦把眼睛眨了又眨,眼前那个人的样子还是没有变! 这个时候,那个人说话了:“怎么?你不认识我吗?” 果然是他啊!就是这个声音啊!如果说她的眼睛出现了幻视,不可能同时耳朵也出现幻听了吧? 这情形真的太诡异了,谈溦溦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出了这家小店! 朗如焜看着她慌张的背影,只冷冷一笑,也不去追,指着同来的董秘书问:“你和她是一起来的?” 董秘书正被谈溦溦的怪异举动吓得张口结舌,突然听到帅哥和她说话,赶紧闭上大张的嘴巴,收了惊讶的表情,妩媚一笑,走到柜台前:“她?我和她不认识啊!我是来买宵夜的,我要一杯卡布奇诺,咳咳……” “请稍等……”朗如焜转过身,一边制作咖啡,一边和董秘书闲聊,“我看你们是一起进来的,我还以为你和她认识呢。” “不认识!”董秘书很坚决地否认,“我怎么可能认识那样的疯女人?像见了鬼似的,吓死人了。” “也许她真的见到鬼了呢,呵呵……”朗如焜回头看了董秘书一眼,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把董秘书迷得快晕倒,心中暗爽:这个时间来真好啊!整间店里就我一个客人,还可以跟帅哥聊天!这么好的事情,我可不能告诉公司里那些八婆,否则她们今后也要抢着加班了……哎?不对!他说什么?真的见鬼了?这里不就他和她呢?哪里来的鬼? 联想到刚才谈溦溦的怪异表现,董秘书突然就有一点毛骨悚然,她结巴道:“啊?不……不能吧?这里就咱们两个人,哪里来的鬼?” “如果你不是鬼,那就是我喽,你看我像不像一只鬼啊?”朗如焜说着话,突然就从咖啡机前跳过来,扑到董秘书的面前,伸长舌头翻着白眼,发出一声低呼:“呜!” 董秘书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向后跳了一大步,差点儿跌倒。 朗如焜“哈哈”大笑:“喂!你还真吓到了?我逗你玩的!” 董秘书脸都白了,心都快跳出来了。因为有谈溦溦掉头就跑的先例在前,虽然朗如焜已经笑着承认是逗她玩的,她还是有些害怕了,咖啡也不要了,站稳之后,头也不敢回,急匆匆地推门离开了。 出了店门,她加快步伐跑了起来,一直跑到公交车站,看到有人在等公交车,她才慢了下来。 走进公交车站的站亭里,她一眼看到谈溦溦也在等车。 只见谈溦溦坐在凳子上,扭着头看旁边的一盏路灯,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已经入了神。 董秘书犹豫了一下,凑了上去,轻轻地碰了谈溦溦一下:“谈副总……” 谈溦溦吓了一跳,转回头看是董秘书,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噢,你来等车是吗?” 董秘书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暗想:别是真的遇到了鬼,吓出毛病来了吧?不是传说有人有阴阳眼吗?难道谈副总就是阴阳眼?我就觉得那个帅哥不像卖三明治的嘛,说不定他真的不是凡人呢…… 她神秘兮兮地坐到谈溦溦的身边,小声问:“谈副总,你告诉我,你刚才在店里看到了什么?” “什么?一个人啊!不就是把你们迷得失魂落魄的那个帅哥吗?我不觉得他怎么样啊,普通人一个……还不如普通人呢!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你们怎么会着了他的道?”谈溦溦镇定了一下慌乱的心,淡定地对董秘书说道。 董秘书想了想,一拍大腿:“天哪!难道他真的是鬼吗?为什么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呢?你看到了一个长相平凡的人,可我看到的是一个天仙般的男子啊!他是不是会变换容颜的?哎呀!对了!怪不得我中午偷拍他,却拍得一团模糊呢!他如果是鬼的话,那一定拍不清楚的啊!” 董秘书越说越离谱,谈溦溦受不了的翻了一个白眼:“我看你才像是见了鬼呢!胡说些什么鬼话?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鬼啊?” “那你刚才跑什么?你刚才在店里,明明就是见了鬼的表情!”董秘书质疑道。 谈溦溦实在没办法和她沟通了,跳起来说:“莫名其妙!我不陪你等车了,我打车走了!” 说完,她就跳上一辆在路边等客人的出租车,回家去了。 一进家门,发现客厅亮着灯,杨慧媛戴着花镜,在看一部婆媳剧。见她回来了,杨慧媛站了起来:“怎么这么晚?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炒饭吃?” 谈溦溦摸了摸自己的胃。 本来下班的时候,她是很饿的。被朗如焜吓了一大跳,饥饿感都吓没了,这一会儿她竟然不觉得饿了。 “我吃过晚饭了,不饿……妈,今天有人来咱们家吗?”朗如焜知道这个家的地址,所以谈溦溦还是有些担心。 杨慧媛摇了摇头:“没有啊……噢,杜奋来过了,他还是希望你能回去当警察,他说他跟罗局沟通过了,你回去后只做文职,管一管档案什么的。” “他……唉!算了,有时间我找他谈一谈吧,我不想再当警察了,尤其是管管档案这样的工作,会闷死人的。”谈溦溦明白杜奋的心意,她回来了,他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杨慧媛走过来,拉着谈溦溦去沙发上坐下。然后也关了电视,看着谈溦溦,问:“溦溦,我看得出来,杜奋和韦野平对你都不错,你不能一直这样装糊涂,总要有一个选择的,你觉得他们哪一个会好一点儿?杜奋我是十分放心的,正直善良,有责任心,是个男子汉,韦野平嘛……虽然以前是个混黑道的,可是人家改邪归正了呀,而且人家还开了公司,自己当了老板,也是一个聪明人,我喜欢聪明人……” “哎?妈!朗如焜是混黑道的,你就死活看不上,韦野平为什么就可以呢?他也是混黑道出身的啊!”谈溦溦认为这很不公平。 杨慧媛眼睛一瞪:“那能一样吗?朗如焜祖祖辈辈都是做黑道生意的,他骨子里就流着黑血!韦野平只是误入歧途,而且人家年纪轻轻就醒悟了啊!” “那要是朗如焜也改邪归正呢?你会不会改变对他的看法?”谈溦溦想起在她公司对面开三明治店的朗如焜来,虽然他穿围裙的样子十分好笑,可是他好笑的样子也很迷人,不是吗? 杨慧媛嗤笑一声:“他?怎么可能?太阳能打西边出来不?不能吧?所以他是不可能变好的……哎?我跟你说杜奋和韦野平,你怎么又提起他?你什么意思啊?对他念念不忘是吗?还是说……你最近看到他了?” “没有!我怎么可能看到他!”谈溦溦心虚地扭过身,跳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杨慧媛就跟在她后头追:“我相信你,所以我才不问你,可是你也不值得我信任啊!你跟我说说,休假那几天你跑去哪里了?为什么回来像丢了魂儿似的?你……” 杨慧媛话还没说完,谈溦溦已经冲进了她自己的卧室,“呯”地关上了门。 “我告诉你!你别鬼迷心窍了!朗如焜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他要是敢找上门来,我非一枪崩了他不可!你要是敢跟他偷偷地见面,我敲断你的腿!哼!”杨慧媛隔着一道门,冲着谈溦溦喊了几句话,气哼哼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谈溦溦一头扑到床上,郁闷地捶着床,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狂躁暴跳,偏偏她却不敢吼出声音来。 她把被子枕头全部压在头上,使出浑身的力气,却只敢叫出嘶哑的低低的声音来。 真是要死了!就算她想忘掉朗如焜,也不是可能的事情啊!那个人又追来了啊!地球这么大,全世界数不清的城市,他哪里也不去,偏偏要在她工作的地方附近,开一家小小的三明治店,他这不是摆明了让她不得安宁吗? 谈溦溦蒙在被子里,直到把自己憋得透不过气来了,她才猛地将被子掀开,翻了一个身,大口吸着气。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窗帘飘动了一下,而且窗帘的后面有一道暗影! 她一骨碌翻身下床,操起一只枕头,朝着那道暗影砸了过去! 枕头“噗”地砸到窗帘上,软绵绵地落了上去。窗帘抖动了几下,停止下来,那道暗影还在! 谈溦溦感觉到不对,走过去,掀开窗帘一看,什么也没有!是窗外的那棵老樟树的枝叶,在路灯的照映下,把树影映在她的窗帘上! 天哪!真是丢脸死了!草木皆兵!是不是她精神出问题了? 她郁闷得瞪着窗外的那棵老樟树,这棵老树也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树冠都与她家这层楼平齐了,居然还有树影映进屋子里来……咦?不对!树下有一个人! 谈溦溦一看就看到,老樟树的树冠下面隐藏了一个人,正蹲在那里朝着这扇窗口张望!谈溦溦迅速地关了灯,躲在窗帘的后面,盯着树下的“那个人”看。 “那个人”仰着脸,盯着她这扇窗子,一动不动。 谈溦溦隐在黑暗中,和那个人对视了十几分钟,她终于不耐烦了:什么人啊!一直这么仰着脖子,他不累啊! 被人盯住的感觉真是不好,谈溦溦的火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冲出卧室,穿上鞋子,推门就要出去。 杨慧媛本来要睡了,听到门厅有动静,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见谈溦溦要出去,忙问:“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 “我突然想吃酸辣粉,对面那家宵夜店还开着门呢,我去买!”谈溦溦撒了一个谎,就跑出去了。 她噔噔噔下了楼,冲出楼道门,跑到那棵老樟树的下面,四下张望着。 哪里有人啊?刚才那个人呢?他不是就在这棵树的下面吗?难道他听到自己下楼的脚步声,逃跑了吗? 谈溦溦在老樟树下面转着圈,寻找着刚才盯着她的窗户看半天的“那个人”。看来看去,她终于发现真相了!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只是一辆电动摩托车! 有人把一辆电动摩托车停在树下面,倚靠在树干上。灯光昏暗,她从楼上看下来,还以为是一个人呢! 她扶着那辆电动摩托车,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电动车的皮座:“哈哈!都是你闹的鬼!害我躲在窗帘后面看半天!你这个坏东西!哈哈!不过我也不能怪你啦,你就是一辆电动摩托车,你也没有变成一个人,是我自己心里有鬼啦……这可真是笑话,我什么变得这么胆小了?丢脸啊……” 她这边拍着电动摩托的骑座,又是笑又是说,那边摩托车的主人过来了,以为她要偷车呢,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臂:“你干什么?你敢偷我的车?” 谈溦溦看了一眼车主,笑得停不下来:“我没有要偷你的车啊,哈哈……倒是你的车把我吓了一跳,我以为是个人蹲在这里,下来一看是辆摩托车,哈哈,笑死我了!” 那人一看谈溦溦这样,骂了一句:“神经病!” 然后迅速地开了锁,骑上电动摩托赶紧走了。 谈溦溦手扶着树干,眼看着那辆摩托车被开走了,笑着拍自己的脑壳:“好啦,人家走了,你可以安心睡觉了,哈哈!” 她也没有急着上楼,坐在老樟树的下面,一直笑够了,站起来,到旁边的那家大排档里坐下,认认真真地吃了一碗酸辣粉,辣出了一身的汗,才上楼回家了。 这真是她人生中最丢脸的一天,看见朗如焜,连声招呼都没敢打,转身就跑了。回到家里,先是窗帘的影子吓了一跳,随即又把树下的摩托车当成了人。 连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最近想太多,脑子出了问题啊? 她洗了澡,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朗如焜穿着白色的工作服系着蓝白条纹围裙的样子。他开那样的小店?真是太可笑了!他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厨房都不进的人!要说他唯一会做的一件与厨艺有关的事,那就是煮咖啡了,他煮咖啡的水准倒是一流…… 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做呢?是故意要让她难堪吗? 说实话,他要让她难堪,有千百种方法,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想来想去,他的目的也许就是让她不安! 她不是想要自由吗?她不是想逃离他身边吗?他偏偏要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他就在她附近晃荡,让她心神不宁,如芒在背! 而她真的中了他的计,看她今天吓成这样,他一定得意极了。 想到这里,谈溦溦不禁咬牙发狠:你就这么怂了吗?这怎么行?他要让你不安,你就偏偏安静给他看!当他不存在好了!这么容易的事你总做得到吧? 可事实证明,她还真的做不到。 第二早晨,谈溦溦上班的时候,特意绕开了朗如焜的三明治店。远远的,她就看到有人在那边排队,她在心里冷笑:这些愚蠢的女孩子们,单纯得像一群小白兔,不知道她们正面对的是一只大灰狼呢。 她几乎是跑着步冲进了伟源大厦。 可是一进公司,她就傻眼了! 只见公司的一群小姑娘围在前台,一个一个如沐春风,满面喜悦,眼飘红心,看着那个倚在前台的男子。 谈溦溦一看他的身形,人就晕了! 她太熟悉这个身影了!这个身影曾经是她的幸福,也曾经是她的梦魇。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销售部的小姑娘仰着脸看朗如焜,痴痴地问。 “我以前……说实话,我以前是做什么,我已经忘记了呢,我出了一场车祸,伤了脑子,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呢。”朗如焜叹了一口气,说道。 “啊?不会吧?”女孩子们发出一声惊呼,纷纷用痛惜的目光看着朗如焜,“好可怜啊,你有家人吗?他们应该告诉你从前的事吧?” 朗如焜苦恼地抓了抓头,说:“我有家人,我有一个奶奶,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关于以前的事,我也问过他们,可是他们不肯告诉我啊。奶奶跟我说:算了,有时候遗忘也是一种幸福,就让你的人生重新开始吧……所以我想,我以前的人生应该不是很幸福吧,或者说很糟糕?” “唉呀!好可怜!”女孩子们集体叹息,“你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幸的事情,要不然奶奶怎么可能会说那样的话?你自己都一点想不起来吗?” 朗如焜皱着眉,装出努力思考的样子:“有时候吧……会有一些记忆的片断从我的脑海中闪过,可是那些片断闪得太快了,我根本抓不住。不过我经常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人,她拿着一把刀,一片一片割我的肉……” “天哪!”女孩子们捂着嘴,“一定是那个女人伤害了你,你都已经失忆了,脑子里还是有她的形象,可见她伤你不轻啊!” “唉!我想也是,在我失忆以前,一定是她伤得我体无完肤……唉?就是她啊!我梦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朗如焜说着话,猛地一转身,就看到了谈溦溦,他伸手就指向谈溦溦,发出惊讶的呼声。 女孩子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谈溦溦,她们到这个时候才看到谈溦溦来了。她们一齐站好,和谈溦溦打招呼:“谈副总,早上好!” 谈溦溦已经尴尬得说不出话来了,面对朗如焜的指责,她简直无地自容,直后悔自己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这个时候到。 朗如焜又发出一个惊疑的声音:“谈副总?她是你们的上司吗?可是为什么她跟我梦中的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喂!这位谈副总,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不可能啦!她肯定不是你梦里的那个人!我们谈副总有家有业,她不可能认识你啦!”前台的女孩子笑着拉了朗如焜一下,替谈溦溦挡箭。 可是朗如焜既然已经瞄准了谈溦溦,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他甩开那个女孩子的手,像是梦游一般,飘到了谈溦溦面前,打量着她的脸,皱着眉头,装出苦苦思索的样子:“一定是你!就是你!你认识我吗?你没有失忆吧?你一定认得我,对不对?你快说!我是谁?” 谈溦溦看着他装疯卖傻,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他说他那个梦,却重重地击到了她的心。 那不是他的梦啊!那是他人生中的一段残酷现实!她虽然没有真的拿刀一片一片割下他的肉,但是她所做的事,大概和一片一片割下他的肉差不多吧。 他这是在当着众人的面儿,向她宣泄心中的怨恨呢! 她仰头看他,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那笑意是冷的!冷到了她的心里。 她的心哆嗦了一下子,猛地推开他:“哪里来的神经病?我不认识你!” 说着,她就擦过他的身边,跑开了! 朗如焜在她的身后冷笑:“是啊!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呢!你不是我梦里的那个女人!” “你看吧,我就说不是吧!”前台那个女孩子殷勤地扶住朗如焜的手臂,“不过不要紧的,我相信你会慢慢想起来的,也许你以前是一个幸福的人呢,也许根本就没有那么一个女人伤害过你……” 朗如焜又恢复了那迷倒众生的笑脸,揽了一下女孩的肩膀,说:“你真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我也希望我以前是一个幸福的人,我也希望自己没有认识过一个伤害我的女人,如果真是那样,人生将多么美好……” 前台那个女孩子被他揽着,迷醉在他的笑容了,整个人都晕了。 而他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松开了她,转身就走了。 直到他跨出公司的大门,女孩子们才想起来:“哎!他还没有收三明治和咖啡的钱呢!怎么就走了呢?” “都怪你,问人家的过去,看他多伤心啊!”所有人都去谴责那个销售部的女孩子。 那个女孩儿撅了嘴:“我怎么知道他的过去这么凄惨?我就是看他不像卖三明治的,所以才好奇问一下嘛……算了,一会儿我去给他送钱,顺便向她道歉吧……” 正这个时候,韦野平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女孩子们,奇怪地问:“哎?你们齐刷刷地聚在这里,这是要开会吗?” 第121章 是不是你干的? 谈溦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坐下来生着闷气。 亏她还那么担心他,没想到他若无其事地跑来她公司附近,玩得不亦乐乎。他不但故意耍帅,去勾引那些小女孩迷上他,他还当着她的面儿和女孩子们调情,他甚至当着女孩子们的面儿装疯卖傻,假装不认识她! 他想干什么?如果他恨她,为什么不给她来一个痛快?要打要杀,她奉陪!用这种办法来气她,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好吧!她承认,这种办法对她还是很管用的,她真的被气到了。 不过她倒要看一看,他能卖几天三明治!她就不相信了,他能一直坚持把那家小店开下去! 她正气鼓鼓的,韦野平门推门进来了,把一份三明治早餐放到她的桌子上:“这是前台那个黑眼圈的女孩子给你带的早餐,她说你忘记拿了,让我给你带过来……咦?谁惹你了?你在生气?” 谈溦溦赶紧把表情放轻松下来,可是看到桌上那个印着“weiwei”标识的两个纸袋子,又忍不住生起气来。 昨天董秘书给她买午餐的时候,她看到这个袋子,还跟董秘书开玩笑:“哎?这像不像是我的名字……”现在她才明白了,什么像不像啊?根本就是! 朗如焜为了恶心到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但跟她上班的公司附近卖咖啡三明治,甚至还用她的名字做为店名!好在他还有点儿理智,没有直接打上“谈溦溦”这三个字,否则她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 “你瞪着这个袋子看什么?这上面印着花儿吗?”韦野平发现她气哼哼地盯着纸袋子看,便凑上去看了一眼,“哎?weiwei?这不是你的名字?你就为这个生气吗?” “也没有啦!”谈溦溦把三明治和咖啡推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她看韦野平神色如常,心想他大概还没有看到朗如焜吧。 她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朗如焜已经大摇大摆地进公司来了,他和朗如焜遇上也是早晚的事吧?到时候她装不知道朗如焜在这附近,是不是太假了? “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那些女孩子们聚在前台干什么?”谈溦溦拐弯抹角地问。 韦野平笑了:“谁知道?她们看见我来了,就一哄而散了……对了,那个帅得不似人类的三明治店老板,你见过他了吗?” 看来他没看到朗如焜啊,谈溦溦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问:“你还关注这种八卦?” “我是不关心八卦的,无奈八卦像流感病毒一样弥漫在空气里,我躲也躲不过去啊,这两天整栋伟源大厦的女人们都在议论这件事,想听不到都难。”韦野平说。 “哦……我没见过,我又不是那些春情萌动的小女孩儿,看什么帅哥啊?何况还是一个卖三明治的……你昨天去哪儿了?一整天都不在公司啊……”谈溦溦想要转移话题,却发现自己这个话题也不是太好,于是便闭嘴了。 “我……”韦野平也不自在了,“去见了一位教授,生物学专家……留德博士……和他谈了一些事。” “你要把他吸引到我们公司的研发机构来吗?”干脆就谈工作吧,最安全的话题。 韦野平摇头:“人家不肯来的,我们这里庙太小了,容不下那尊大佛,不过我的诚意打动他了,他答应考虑做我们的技术顾问。” “那可太好了……”谈溦溦其实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所以这件事也没有深入地谈下去。 也正因为她被朗如焜的事搅得心神不宁,所以她没有留意到,韦野平的眼中有一道不安定的光芒,一闪而逝。 “你记得吃早餐啊,我回办公室工作了。”发现谈溦溦并不打算再深究他昨天的去向,他松了一口气,赶紧闪人离开。 韦野平离开后,谈溦溦盯着那两只纸袋子看,看来看去,她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昨天她还看不懂“weiwei”这一串字母下面的图是什么,现在她看出来了,那是她的侧面头像!他把她的照片抽象化后,印在纸袋子上,做为他那家小小三明治店的logo! 不要脸的朗如焜!他侵犯她姓名权!侵犯她肖像权!以为她不敢向他讨说法是不是? 她腾地站起来,冲到了门口。正迎上董秘书开门进来,两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谈溦溦是练过功夫的人,董秘书怎么可能撞得过她?她眼看着董秘书向后仰倒,赶紧伸手去抓。董秘书被解救,避免了摔个四脚朝天的尴尬,捂着胸口一个劲儿地呼气:“哎哟!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什么事啊?怎么这么急?”谈溦溦歉意地扶了她一下,问道。 “谈副总,我们的生产基地出事了,今天一大早,工人们还没有上班们,厂子大门口就停了几辆大巴车,从车上跳下来一百多号人,冲进了厂子里,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一共伤了二十几个员工,设备也被砸坏了……” 谈溦溦在伟源生物分管的是生产工作,因为韦野平考虑到,技术上的事她不懂,销售这一块又有业绩压务,所以就让她管生产了。 现在,她一听工厂出事了,急得抓起包就往外跑,边跑边问董秘书:“怎么还有这种事?无法无天了!工厂的保安呢?” “对方人太多了,而且他们是有备而来,每人一把砍刀,我们工厂的保安哪里拦得住他们?”董秘书解释。 “那怎么不报警?这么大规模的闹事,警察会不管吗?”谈溦溦心急如焚,箭步如飞。 董秘书跟得气喘吁吁:“报警了……可是他们……撤得太快了……警察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跑得没影了……” “我就不信他们一点儿线索也没留下!要是被我查出来他们是谁,我饶不了他们!”谈溦溦坐上公司的车,直奔工厂去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工厂今天停工了。 谈溦溦赶到的时候,受伤的员工已经送去医院了,警察还没有离开,正在勘察现场,询问目击者。 保安队长看到谈溦溦,马上迎过来,满脸的愧疚:“对不起,谈总……” “不关你事,带我去看现场!”谈溦溦二话不说,直接往现场冲进去。 可是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她被一个年轻的警察拦住了:“对不起,我们要保护现场,在我们的工作没有结束前,请不要进去。” “我是警察!我懂怎么保护现场!让我进去看看!”谈溦溦说着话,就要冲进警戒线里。 年轻的警察再拦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你是警察?那么请出示证件。” “我……”她当然拿不出证件来,“对了,我跟你们罗局是好朋友!他知道的,我曾经是他的手下……” 那位年轻的警察翻一个白眼:“罗局?你抬出这么大一尊佛来,我们也不好给罗局打电话问啊,对不对?你要是罗局的好朋友,就更应该知道我们办案的规矩,我还是不能让你进去。” 谈溦溦职业病犯了,就想进现场去看个究竟。可是人家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她只好郁闷地退回去了。 她到厂长的办公室,询问了一下工厂受损失的情况,然后打电话向韦野平汇报。 “要不要我过去?你一个人能行吗?”韦野平反而担心她。 “韦总!”谈溦溦特意强调了这两个字,“我如果连这点儿事都处理不好,还好意思还你的薪水吗?你放心吧,这事儿不管是谁干的,我都能查出来!” “溦溦……”韦野平有些无奈地笑了,“你是不是又警魂儿上身了啊?别忘了哦,你现在不是警察,你要做的事是探访受伤的员工,安抚员工情绪,统计工厂损失,尽量早些恢复生产。” 谈溦溦也意识自己这一刻是警魂上身,不禁讪然:“韦总放心,你说的这些工作,我都会做好,但我还是要查清楚是谁干的!” “好吧,你加油,我相信你。”韦野平向她妥协。 这个时候,警察已经结束了现场的工作。谈溦溦赶过去,见到了办案组的组长。 组长向她透露:“根据我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这些人的组织性很好,他们配备统一的刀具,手法也非常专业,像是受过训练的,只伤人,不杀人,而且逃得也很快,我怀疑他们是训练有素的黑社会成员,你不妨想一想,你们是不是得罪过这方面的人啊?” 不知怎么的,这位办案组的组长一提到黑社会,谈溦溦的脑子里一下子就跳出一个人——朗如焜! 她这样想,自然有她的理由。 韦野平接手这家公司已经一个多月了,一直都太平无事。可是偏偏这两天朗如焜出现了,工厂就出事了! 韦野平有没有得罪过别的黑道人物,她是不知道的。但是她能肯定,因为沈遐的事,朗如焜和韦野平之间是有怨仇的。 而现在,她离开了慕提岛后,离开了他,进了韦野平的公司工作。 单论这一件事,就足以惹到朗如焜,足以引来他的报复了!办案的组长告诉谈溦溦,来工厂打砸的人,十有八九是训练有素的黑帮。 谈溦溦的脑子里马上跳出来一个人——朗如焜! 实在由不得她不这样想,韦野平接手伟源生物科技公司一个多月了,工厂一直在顺利生产,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可是朗如焜一来,工厂就被砸了,这个时机也太巧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是他干的,越觉得是他干的,她就越生气。 她忍着这口气,先是安排了恢复生产,然后又去医院探望了受伤的员工。 把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她坐车回公司去。 马上就要到公司的时候,她看到了朗如焜开的那家小店。正是午休时间,附近写字楼里的上班族都出来觅食了,朗如焜那家店的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透过车窗,谈溦溦看到了朗如焜,他仍然穿着白色的工作服,戴蓝色鸭舌帽,系蓝白条纹的围裙,在柜台里忙得团团转。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同样装束的年轻男子,在给食物打包装。 谈溦溦只看朗如焜一眼,憋了一上午的气就爆发了。 她对司机喊了一声:“停车!路边停车!” 司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到,手忙脚乱地把车停在了马路边上,然后才想起来:“哎呀,谈总!这里不能停车……” 司机话还没说完呢,谈溦溦已经跳下车去,风风火火地奔着朗如焜的三明治小店去了。 店门是开着的,已要排到门口的人,都在抻着脖子往店里张望,便把门给堵住了。 谈溦溦跑上前,去拉扯那些堵在门口的人:“让开一下,借过一下!” 被她拽到的人不高兴了,又反过来扯她:“喂!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大家都在排队!你却要夹塞?你有没有素质啊!” “我不买东西!我进去有事!”谈溦溦解释了一句。 “你有事也别拉我啊!怎么那么没有礼貌啊?把我的衣服扯坏了,你赔吗?”另一个女孩子也冲谈溦溦发起脾气来。 谈溦溦懒得跟她们吵架,她下手更加用力了,把门口的人都拽到后面去:“谁衣服破了,找里面的那个男的赔!别挡我的路!” 那些女孩子嘴巴厉害,被谈溦溦轻轻丢到后面,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于是谈溦溦顺利地闯进了店里。 这个时候,朗如焜听到了她的声音,抬起头看过来:“哎?这位客人,请排队好吗?” “我排你个大头鬼的队!你出来!我有事要问你!”说着话,谈溦溦隔着一个柜台,薅住了朗如焜的衣襟,把他往外面拽。 “你放手!我认得你吗?我为什么要跟你出去谈?你不会是想劫色吧?”朗如焜撑住柜台的台面,不肯动。 谈溦溦听他这样说话,简直要气得吐血了,她瞪起眼睛:“你不认识我吗?那我们就出去好好认识一下!至于劫色……你实在太高估自己的色相了!你那么想要被劫色,可我还看不上你呢!出来!” 这时候,店里面的年轻男子走过来,瞄了谈溦溦一眼,撇了撇嘴:“老大,你才来几天?就惹出桃色官司来了?你把人家怎么了?” “我和她惹出桃色官司?哈哈!小雄!你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排在她后面的这些女孩子,哪一个不比她强?”朗如焜讥笑着,扬手指向谈溦溦的身后。 立即,从谈溦溦的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声。 谈溦溦这才知道,那个年轻男子就是韦野平提到过的那个小雄。 朗如焜当着这么人的面儿羞辱谈溦溦,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从柜台上操起一个玻璃罐子,举过头,对准朗如焜:“你要不要出去?你要是再磨叽,我就砸了你这间店!你不是喜欢去别人的地盘上打砸吗?我让你也尝尝被打被砸的滋味!” 朗如焜听她这样说,才明白她是真的有事。怪不得啊,本来据他估计,以谈溦溦的性格,他明明就在这里,她也不会主动来找他。 他想了想,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抬起一只手搭在谈溦溦的肩膀上:“好吧,这个店可花光了我的全部积蓄,不能被你砸了。既然你对我如此有兴趣,那我们就出去谈谈吧。” 谈溦溦“啪”地打掉他的手,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先出门去了。 朗如焜回头对小雄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跟着谈溦溦出去了。 谈溦溦在前头走,他在后头跟着。一直跟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见周围没有人,谈溦溦站住了,回过身,对跟在她身后的朗如焜说:“朗如焜,你有仇有怨,都冲着我来,可你不能砸我的工厂啊!你伤了我那么多的员工!这件事我不能善罢干休!” 朗如焜的目光瞬息万变,先是惊讶,然后是疑惑,最后是嘲笑:“你的工厂?你的员工?你好厉害啊!什么时候有自己的实业了?还是你已经拿韦野平不当外人了?他的就是你的?” 谈溦溦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口不择言,话说得不太恰当。 可是面对朗如焜那张挂着讥笑的面孔,她又不想退缩。于是她把脖子一梗,说:“我是公司的管理者,我分管的就是生产这一块业务!所以他们就是我的员工!他们受伤了我就要替他们出头讨个说法!” 朗如焜晃了晃肩膀,说:“你够意气,是个好老板,可惜我现在自顾不暇,帮不上你的忙啊,对不起了!” 说完话,他冷着脸,转身就要走。 谈溦溦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谁要你帮忙?你说!是不是你派人在今天早晨砸了伟源生物的工厂?” “我派人?”朗如焜被她拽住,转回身,“这位女老板!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你也不看看我现在落魄成什么样子了,都已经靠卖三明治维生了,我还能派出人去砸别人的工厂?” “你别装啊!我听人家说了,你已经把龙联帮的资产转移得差不多了!龙联帮的实力有多么雄厚,我也是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的,你在我面前装可怜,骗不我的!”谈溦溦不相信他的话。 朗如焜冷冷地笑了:“我转移了龙联帮的资产?你听谁说的?韦野平?不是你的父兄?我告诉你吧,那些风声都是龙叔放出来的!他要窃据龙联帮老大的位子,又不肯背一个背叛的罪名,他当然要往我头上扣一个屎盆子才行!他的鬼话也有人相信?” 一瞬间,谈溦溦有些迷茫了,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难道他真的已经一无所有了吗? 可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她不是来问工厂被砸的事吗?怎么谈到转移资产和龙叔这两件事上面来了? “你不要在我这里扰乱视听,即便你失去了龙联帮的资产,也不至于穷到卖三明治!你这点儿把戏骗不了我的!我只问你!伟源生物的工厂是不是你砸的?”谈溦溦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朗如焜眼睛雪亮地盯着她看,沉默了好久,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好聪明的女人!好吧!你说是我砸的,那我就认下好了。你的工厂就是我砸的!你想怎么样?打我?杀我?告我?” “你!”谈溦溦气得指尖都在颤抖,“狗改不了吃屎!黑帮就是黑帮!没了龙联帮,你还是一个大黑帮!我……我……” 她突然就口吃起来,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拿他怎么办? 打他?杀他?告他?她做不到啊! 这一刻,她后悔自己冲过来质问他了。如果她不问,这件事在她的心里还是一个悬念,她还可以当不是他干的!现在他自己亲口承认了,她却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你怎么办?没有想好是吗?我给你时间,反正我就在店里,哪里也不去,你回去好好想一想吧,想好了再去找我,我随时恭候大驾!”朗如焜甩下这一句话,猛然转身,大踏步离开了。 剩下谈溦溦一个人站在这个僻静的角落里,气得嘴唇哆嗦,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缓了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然后她走出去,沿着大街,走回伟源大厦。 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她躺在椅子上,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她很认真地想,到底应该怎么办,她是不是要去向韦野平坦白实情,告诉他朗如焜已经来了,告诉他工厂是朗如焜砸的? 如果她不说,这件事最后被警方查出来了,韦野平也会知道的,不是吗? 正心乱如麻的时候,有人敲办公室的门。 她坐正了身姿,然后说:“进来吧。” 门一开,韦野平走了进来。 谈溦溦莫名心慌,眼睛不敢直视韦野平,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只笔,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怎么?你的办公室我不能进吗?”韦野平笑了,“我听说你从工厂回来了,过来看一看你。你不要过于自责,这属于突发事件,跟你没什么关系的……” 本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一百二十二章 自作多情 谈溦溦一听韦野平提起工厂被砸的事,刚才她自己在这边纠结的那些事,完全都抛诸脑后。 她马上接过韦野平的话来:“哦……关于这件事……我是要马上去跟你汇报的……情况是这样的……” 谈溦溦实在没有考虑好说辞,不免有些结巴。不过她脑子里有一个念头是很坚定的,她不能让韦野平知道这件事是朗如焜干的。 “我已经知道了……”韦野平见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就笑了,“你去得及时,安排了恢复生产,还去探望了受伤的员工,你的工作很到位了……” 谈溦溦摇了摇头:“那些不算什么,那是我的本职工作,都是应该做的。只是警方还没有查清楚是谁干的这件事,我猜想……说不定是以前的老板与人结下了梁子,对方也不知道伟源生物已经易手了,你说呢?” 韦野平马上冲她竖起了大拇指:“佩服!说实话,我有时候觉得你不做警察真是太可惜了!你真的是一个好警察,不光有一颗正义的心,你还有做警察的天赋!随便猜一猜,就被你给猜对了!” “啊?”韦野平这么一夸,谈溦溦反而傻眼了,“真是那个文总结下的梁子?你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我知道工厂出事后,想了很久。这个地方我初来乍到,没几个人认识我,我又没得罪过谁,不应该会招来这样的麻烦。后来我想,不如给文总打一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可能知道那些人是谁。结果我电话打过去,文总就承认了,是他在国内时得罪了黑道上某个大人物的公子,这也是他急着转手伟源,急着移民离开国内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样啊……”谈溦溦听了韦野平的话,人便有些恍惚。 她想:哎呀,我错了啊,原来这件事不是朗如焜干的啊!我就那么冲进他的店里,把他拉出去痛骂了一顿,我误会他了……可是他为什么不否认呢……哦,好吧,他好像否认过了,可是我没有相信他,但那又如何?他为什么不否认到底呢?为什么最后他承认了呢?他这不是故意误导我吗…… 韦野平见她好像走神了,就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掌:“喂!想什么呢?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谈溦溦把心思拉回来:“哦……我听到了啊,我是在想……这下我们可麻烦了,某个黑道大人物的公子……我们恐怕不是对手啊,就算警察查出来了,最后也抓不到关键人物,恐怕也是一些小弟去顶罪,然后那个大人物的公子会继续找我们的麻烦……” “小姐!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啊!”韦野平实在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脑壳,“是那个文总的仇家!又不是我们的仇家!我们只要让那个大人物的公子知道,现在伟源生物的老板已不姓文,姓文的已经跑到国外去了,他就没必要再来找我们的麻烦啦!” “噢,那可太好了。”谈溦溦仍然心不在焉,其实韦野平前前后后说过的话,她都没有认真听进心里去,她还在想:是我误会他了,他都已经沦落到被人杀追,躲到这里来卖三明治维生了,我还要对他这么凶恶,为什么我会是这样一个歹毒的女子啊? 韦野平知道了真相后,便急着来告诉谈溦溦,他实在是不想谈溦溦为这件事焦虑。 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知道了真相后,会现出这样迷茫和不知所措的表情?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了一句。 “啊?”谈溦溦再一次勉强把自己飘远的心思拉回来,“没事啊!我没事的!可能是今天上午跑累了,这一会儿听到好消息,松了一口气,人就有些疲倦吧。” 韦野平一听这话,马上对她说:“那你回家休息吧,今天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谈溦溦“哦”了一声,却仍然坐在那里,神思恍惚。韦野平着她,就好像看一朵被浓雾笼罩的花朵。经过这么多事,他终于可以离她这么近,可他还是看不清她的心。 他叹了一口气,决定把她自己留在这里发呆,让她呆个够。 当他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谈溦溦却突然唤住他:“哎!野平!” “什么事?”韦野平欣喜地转过身。 “那个大人物到底是谁啊?你告诉我,我也许有办法递个话给他。”谈溦溦想,她拿着高薪,总该为公司做点儿有用的事情。 韦野平目光黯淡了一下,随即便笑了:“对了,我怎么忘了呢?你和杨阿姨都是罗局的好朋友呢。那个人在这个地方的势力极大的,他叫孙必耀,是耀辉娱乐公司的老板。” “好的,我回头先问一下罗局,说不定罗局有办法给这位孙老板捎个话呢。”谈溦溦把这件事揽了下来。 “那就谢谢你了。”韦野平见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谈完了公事,马上低下了头,不禁讪然失望,推门出去了。 谈溦溦认真把这件事当成重要的工作去做,韦野平离开后,她想来想去,先给杜奋打了一个电话。 恰巧,杜奋正在处理一桩与耀辉娱乐有关的案子,与孙必耀接触过几回,他马上答应了:“我去跟他说比较好,让他心里也有个数,警方已经知道他儿子砸了别人的工厂,他回家后应该会教训一下儿子的。” “谢谢师父。”谈溦溦松了一口气。 “你还在叫我师父,就说明你对警察这个行来还没有断了情愫,当这个破副总有什么好?还是回警察局来吧,这里有你热爱的工作。”杜奋不放过任何把谈溦溦勾回去当警察的机会。 谈溦溦苦笑一下:“我叫你师父,只是习惯了这个称呼而已,你要我改口也可以,反正我是不想再当警察了,真的。” 两个人又闲聊了几句,约好周末一起去喝茶,就挂了电话。 办完了正事,谈溦溦便又想起了被她冤枉的朗如焜。她心神不宁,坐卧不安,没等到下班时间,她就拎起包来,离开了办公室。 “我出去办件事,估计下班之前回不来了。”她跟董秘书这样交待了一句。 然后,她下了楼,出了伟源大厦,来到“weiwei”三明治店的正对面,站在那里,望着那扇玻璃门,犹豫着要不要去向他道个歉。 站了足足半个小时,眼看着下班时间就要到了,这里马上就要被下班的人潮挤满了,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穿过人行道。 为了怕自己反悔,她一路小跑,几乎没给自己停下脚步的机会。 当她果断地推开小店的玻璃门,一步跨进店里的时候,她愣住了! 这个时间,店里没有客人。 角落里有一张方型小木桌,木桌的四边围坐了四个人。朗如焜背对着店门,正在低头喝一杯冰咖啡,在他的左手边,是和他如亲手足一般的严小雄,在他的右手边,是许久不见,据说因为救了周小玉而备受朗如焜赏识优待的金莎,在他的对面,则是看起来又老了许多的周小玉! 他们四个人本来有说有笑,谈溦溦一进门,那说笑声戛然而止,四个人用四种不同的眼神,看着谈溦溦。 周小玉眯着眼睛,看不出她的表情,但是谈溦溦只看她的眉梢跳动就知道,这位老人家对她是极其不满的。 而严小雄则是一副年轻人那种无所谓的态度,勾着唇角,意味深长地笑着,看看谈溦溦,看看金莎,再看看朗如焜,好像很希望他们闹出点儿什么事情来,他也好看个热闹。 至于金莎,她的表情十分淡定,她一向都这么淡定,又或者因为她来到这座城市,就已经有看到谈溦溦的心理准备了吧。 只有朗如焜对她的到来,表露出最明显的厌烦情绪来。他回头瞪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问道:“你怎么又来了?这次又来找我什么麻烦啊?” 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谈溦溦满心的话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心里像是砸进去一块巨石,无比沉重。她深深地吸气,深深地呼气,然后默默地转身,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她离开的样子十分从容,像只是不小心走错了门儿一样。可是她的内心十分狼狈,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被人用棒子打出来的狗,失魂落魄,浑身都痛。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啊,原来他不只是带了一个好兄弟来这里啊,原来他也不仅仅是带了奶奶来这里啊,原来跟他一起来的人……还有金莎! 她的心像是被锥子扎透了,透着凉气,尖锐地疼痛。 她默默地往前走着,脚步无比沉重。 这个时候,她听到身后有人喊:“溦溦……” 是金莎的声音,她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也十分讨厌。所以她装作没听到,并且突然加快了脚步。 可是她好像并没有摆脱掉金莎,因为她听到身后传来了追赶的脚步声,金莎以为她真的没有听到,所以一声比一声大:“溦溦!溦溦!你等等我……” 谈溦溦觉得,金莎都喊那么大声音了,她要是再装听不见,金莎不会觉得她耳朵不好用,只会觉得她怯弱了。 她可不是一个轻易会认输的人,不管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也要转过身,微笑着面对金莎。 于是她就真的站住了,转过身,唇角上扬。她也不知道这个动作在她的脸上呈现出来的是不是微笑的效果,反正这是微笑的基本步骤就对了。 “你找我?有事吗?”等金莎跑到近前来,她声平调稳地问。 金莎捂着胸口喘了一会儿,好像刚才这段路跑得她很累的样子。谈溦溦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往她的身后望了望,从店门出来,总共也不过百十来米的距离。 她便笑道:“也没跑多远啊,你就喘成这样?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应该去医院看一看吧?” 金莎一听这话,马上就不喘了,把手放了下来:“我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只不过最近在家里陪着老太太,她不太出门,我也就很少活动了,身体有些养娇贵了。” 谈溦溦嘴角仍然坚持扬翘着,脸却刷地冷下来:“是吗?你为老太太付出这么多,她一定很感动吧。” “没办法,老人家容易孤独,我陪着她说说话,她会感觉好一些。而且年纪大了,身体总是不方便,我要时常给她端杯茶倒杯水。不过这都是小事,你不知道吧,你走后慕提岛出了天大的事,龙叔背叛焜哥,抓了老太太当人质,还是我舍命把她救下来的……”金莎说着话,脸上已经现出得意的神情来。 谈溦溦的嘴角已经扬不动了,早就耷下来了。她眼睛一眯,冷冷地道:“你追上我,就为了说这些事吗?这可有点儿莫名其妙了,你做这些事,应该去向朗如焜邀功啊,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给你什么奖赏。” 金莎倒是从容得很,抚了抚搭到前额上的发,说:“我当然不是来找你表功,我只想告诉你,我为了焜哥,可以搭上自己这一条命,你能做到吗?” 谈溦溦哧笑一声:“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跟你比这个?” 金莎扬了扬眉梢:“你不比,有人在比,公道自在人心,你自己对焜哥做过什么,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你以后也不要老往焜哥身边凑了,我都替你臊得慌。” 原来她追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她带着满脸的笑容,说出这么尖酸的话来,她都不知道这个样子有多么令人恶心吗? 谈溦溦的性格,一向都是遇强则强。虽然她对自己和朗如焜的未来并没有抱着什么希望,今天她主动来找朗如焜也是事出有因,但她不需要向金莎解释这些,她就是看不惯金莎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她的脾气一上来,反而能够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了,是讥笑! “呵呵……你大概也知道,我为了能够摆脱朗如焜,付出了多少努力。可是每一次我刚刚安定下来,他就会如影随形而至,甩都甩不掉,你说我要怎么办?没错,你为了他,是舍得拼掉你这条命的,可是他不喜欢你啊。我是拼了命地想要甩开他,可是他喜欢我啊,他就巴着我不放,我有什么办法?人的命运是多么不同啊,想一想前尘往事,我都想为你掬一捧同情泪了,唉!” 她说这话的时候,歪着头,别着脸,看着马路上的车来车往。 等她说完这句话,扭回头一看,朗如焜竟然已经站在金莎的身后,离她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了。 她一激灵,心里暗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我刚才说的话,他不会听到吧? 怕什么就来什么,就见朗如焜的脸阴沉得如暴雨来临前的天空,眼睛里射出冷箭一样的眸光来,凌厉地瞪着谈溦溦。 谈溦溦在心中暗叹一声:完了!本来是想跟他道歉的!现在却弄成这样的一个适得其反的局面!虽然她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实情,可是他那么爱面子,她当着金莎揭了他的面子,这还了得? 她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圆回来。可是不等她想出好的主意来,朗如焜浑身的冷戾之气突然一收,抬起一只手来,搭在金莎的肩膀上,说:“我出来看看你,你跑得那么急,我怕有什么事呢。走吧,下午茶还没有喝完,我们回去继续。” 金莎扭头看着他的脸,幸福地笑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们两个人就在谈溦溦的面前,互相揽抱着,转过身,回店里去了。 谈溦溦隐约还听见朗如焜对金莎说:“以后你不要这么冲动,无须跟一些不重要的人生气,知道了吗?” 金莎歪头在朗如焜的肩膀上靠了一下,温顺地应道:“焜哥,我错了……” 谈溦溦看着那二人进了店,关上了玻璃门,她竟然还站在原地,好像一双脚被钉在了地上。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耳边有一个嘲笑的声音:谈溦溦!被打脸了吧?你是不是自作多情,以为这一次朗如焜又是追随你而来?人家那一对儿完美配合,给了你一记响亮的耳光!疼吧?疼就醒醒吧!这一次他来,显然不是为了追回你,而为了恶心你!人家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恩爱,你心里的滋味好受吗?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在他心目中有至高无上地位的谈溦溦吗?他对你的好感,早被你这几次三番折腾没了!人家身边有一个肯舍命相许的女人,为什么要你这个别扭的女人?他终于醒悟了,你开心了吧? 谈溦溦只觉得一阵头痛,胸腔里像是有一块千斤重的铁石,压着她的心脏直往下坠。 正在她发愣的时候,韦野平开着车,路过这里。透过车窗,他看到谈溦溦像木桩子一样杵在人行道上,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赶紧停下车,来到她跟前。 “嘿!你站在这儿想什么呢?你听董秘书说,你不太舒服,怎么还不回家?” “哦……”谈溦溦终于回魂了,发觉自己已经失态地站在这里好一会儿了,“我是要回家的,我站在这里……打车啊!唉!这一会儿出租车真难打啊,站了半天了,半辆也看不到……” 仿佛为了证明她在撒谎,就在她说这话的功夫,前后一共三辆空着的出租车驶了过来。看到路边站了两个人,前面的两辆还停了下来,招揽客人。 谈溦溦觉得自己又挨一记耳光,不过比起刚才那一记耳光,这个要轻多了。 她马上朝着最前面那辆出租车招了招手,示意她要上车。然后她冲着韦野平勉强笑了一下,表示她很正常:“看吧,我一抱怨,车就来了,我走啦!” 韦野平明明看出她的脸色不好,便一把拽住她了:“我在这里,你还打什么车啊?上我的车吧,我送你回家。” “不要!”谈溦溦情绪极差,很用力地甩开了韦野平的手。 韦野平越发觉得她不对劲,抬手一扣她的肩膀,强行推着她,把她塞进了他的车里。 谈溦溦挣扎了几下,也没有挣脱。 等到韦野平绕着车尾跑过去,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后,就看到谈溦溦扭着脸,面朝着车窗外。他生气地扳了一下她的肩膀:“喂!你到底怎么了?是公司有人惹你了吗?你跟我说啊,我去收拾他们,你不说话……”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把谈溦溦扳过来后,看到她的脸上有两行泪,眼中还蓄着两汪泪,泫然欲滴。 “哎……你到底怎么了?”他的语气软下来,一边问她,一边抽出两张纸巾来,递到她的手上。 没有人问及,谈溦溦自己担着,尚还能把情绪憋住。可是一旦有人关切地询问,她的负面情绪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倾泄而出。 她擦着眼泪,眼泪却越流越多。用完了他给的纸巾,泪水还是没有止住,她又伸手,韦野平赶紧把整个纸巾盒递给她。 “你先哭着吧,这个地方不允许停车,我先把车开走,我们找一个清静的地方,我要好好和你谈一谈。”韦野平说着话,发动了车子。 谈溦溦用力捏了捏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我不去,我要回家……” “你就这样回家?你是嫌杨阿姨为你操心得少是吗?还是怕朗朗看不到他妈妈伤心狼狈的样子?”韦野平歪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谈溦溦一想,也对啊,妈妈刚刚觉得生活安稳些了,她可不能让妈妈再担心了。 于是她没有再反对,任由韦野平开着车,载着她在城市的街道上穿行,去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清静地方。 他专心开车,没有再问什么。 谈溦溦又哭了一会儿,用掉半盒纸巾,也止住了。 她揉着有些红肿的眼睛,转脸看了一眼韦野平,突然一道难题钻进她的脑子里:他要跟我好好谈一谈?那我怎么办?我怎么解释自己今天这情绪失控的状况?难道要告诉他,朗如焜来了吗? 第123章 狭路相逢 当谈溦溦和韦野平对面坐在一家茶馆的二楼包间时,谈溦溦的眼睛仍然是肿的。 她觉得自己挺丢脸,连她自己都想不到,朗如焜和金莎联合起来,会把她气成这个样子。 韦野平一直不说话,让她自己平静,他只默默地泡茶,将泡好的茶汤倒进她的茶杯里。 她很没形象地猛灌了几杯茶,觉得好多了,放下茶杯,不等韦野平问,她自己先开口:“你是不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决定告诉你,现在不说,你早晚也会知道的……” 韦野平默默地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 “那个……”她顿了顿,“是这样,朗如焜来了……” 韦野平的姿态没有变,但是手轻微地抖动了一下,脸色也刷地沉下去:“哦?他找你了?” “他没有找我,他甚至都没有去找朗朗,他就在我们公司的斜对街开了一家店……”谈溦溦说着话,又想哭。 “什么店?”韦野平的眉头越蹙越紧。 “三……三明治店……”谈溦溦结巴了一下,因为她觉得,这话听起来真的非常不可信。 韦野平沉吟片刻,说:“我知道了,把公司里那些女孩子迷得要死的,大概就是焜哥了吧。” 谈溦溦张了张嘴巴,最后只发出一声叹息:“唉……” “怪不你这两天神不守舍,原来是他来了……”韦野平的语气沉沉的,像是喉咙里堵了一块石头。 谈溦溦不服气道:“你还不是一样?听到他的名字,你还不是脸都绿了?何必说我?” 韦野平的嘴角抽了抽,现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来:“你说得也对,一听到朗如焜这个名字,我还是本能地会有些畏怯,他当了我好多年大哥,我当了他好多年的小弟,这种关系对我带来的影响,大概是根深蒂固的吧。” 谈溦溦本来只是想挽回自己的面子,不过听韦野平这样说,她又觉得自己话重了,有些内疚,便说:“你不用担心,我想他是冲我来的吧,你们的事应该已经过去了。” “哼,怎么可能过去了?你和我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这就是大事啊……不过我是不怕的,我只是担心你……”韦野平说着话,认真地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苦笑一下:“你大概误会了,他可不是来追回我的。我离开后,发生了好多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和金莎的关系突飞猛进,刚才他们二人联袂出现,在我面前秀恩爱呢,呵呵……” “这就是你哭鼻子的原因?”韦野平总算是抓到问题的关键了。 谈溦溦很窘,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的表现,她低头斟茶,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措辞比较妥当。 可是韦野平不等她想好,已经无开口了:“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毕竟不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曾经有那么多的牵扯,要是他出现了,你毫无反应,那才是奇怪的事。” 谈溦溦松了一口气,觉得他这样解释,她很能接受。 “不过……不管他是为什么来的,你也要有一个心理准备,不能每次看到他都哭,对不对?”韦野平缓和了语气,微笑着对谈溦溦说。 谈溦溦翻了一个白眼:“瞧你说的,好像我多没用似的!我可不是为他哭,我是因为总也摆脱不掉他,所以才哭!” “能不能摆脱他,不在身,在心!”韦野平的表情突然高深起来,“如果你心里已经摆脱了他,那么即便他天天在你眼前转悠,你也会当他不存……如果你心里面摆脱不了他,就是他远在天边,你还是会受他的影响,被禁锢在他的世界里,所以一切都看你的心,我说的对吗?” 谈溦溦看着他,心里想:他说得多么正确啊,一切看心!心里没他了,眼里就看不到他,心中若还有他,全世界都是他!可是她要怎么才能做到心里没有他?把他从心里挖出来吗?还是干脆连心脏也一起挖出来算了? 面对韦野平审视的目光,她激灵一下子,马上警告自己:最其码你要装作心里没有他!再遇上他时,才不会落了下风,在别人眼里,也不至于太过狼狈。 “是,你说得对,我不管他来这里是什么目的,这里不是慕提岛,我不怕他。”谈溦溦勉强笑着,笑得好假。 韦野平听她说话,只说她不怕他,却没有说她心里根本没有他。 他的心又沉重了一分,但他的脸上却露出轻松的笑容:“我知道你会懂,你是一个聪明女子,其实不必我多说,刚才我只是看你伤心,怕你回家吓到杨阿姨,所以带你出来找一个地方坐坐,平复好了情绪再回家。” “谢谢你。”谈溦溦说道。 韦野平摆了摆手,不喜欢她这样的客气疏离。谈溦溦便低下头,默默喝茶,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韦野平突然开口:“你说,他为什么要开一家小店呢?他若是出手的话,最其码应该是世界百强企业的级别吧?” 谈溦溦正想别的事,便敷衍地答道:“我怎么知道?他说他没有钱了,外面盛传的他掏空龙联帮资产,他说那是谣言,开一家小店,就为了糊口……” “你信?”韦野平问。 谈溦溦稍微认真想了一下:“我想……是不是因为他正被追杀,这里比较安全?” “这里安全吗?你的周围,对他来说是一个安全的地方吗?”韦野平反问。 谈溦溦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个思路不对。她和朗如焜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所以如果有人要找他,一定会关注她的。 “那他兴许是想着……要死也不能他一个人死,怎么也要把我这个仇人拖去当垫背的吧。”谈溦溦又想起他和金莎互相揽扶着的情形,心里生出恨意来。 韦野平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个人又喝了一会茶,看天色不早了,谈溦溦要走。 韦野平结了茶钱,开车送她回家。 到她家门口的时候,谈溦溦正要下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扭头问韦野平:“现在你知道他在这里了,你要怎么办?” 韦野平镇定地看着她:“如果遇上了,我会客气地跟他打招呼,如果遇不到,那是我们兄弟缘分已尽,我也不会刻意去找他。” 谈溦溦松了一口气,下车回家了。 跟韦野平出去喝了一会儿茶,她的确是感觉心里平静了许多。但是平静却并不能等同于快乐,她很不快乐。 当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快乐过了。 只是她今天尤其不快乐。 回到家,朗朗欢快地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妈妈!你终于回来啦!我的小熊呢?” 谈溦溦顿时有些傻眼。 昨天晚上,朗朗跟她说,他跟姥姥出去玩,看到有一个小朋友拿了一只会跳舞唱歌的小熊,他很喜欢。谈溦溦答应他,今天一定去玩具店给他买回来。 结果……她忘了! “宝贝儿!对不起啊!妈妈今天太忙了,回来的路上忘记去玩具店了。明天!明天一定给你买回来,好吗?”谈溦溦向儿子道歉。 朗朗撅了嘴,想了好一会儿,勉强点了头:“好吧……明天可不能忘了哦……唉!我今天去公园,还跟佩佩说,明天我一定带小熊去给她玩……” “佩佩是谁?”谈溦溦问。 “佩佩是我的朋友!她对我可好了,还分棉花糖给我吃。”朗朗的脸上仍然挂着失望的表情,看来明天去公园拿不出小熊来,对他来说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杨慧媛屋里走出来,笑着说:“佩佩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朗朗毫无戒备地点头:“她长得可好看了,眼睛好亮,还梳着两只朝天的小辫子,脸蛋儿像花儿一样。” 谈溦溦赫然发现,他的儿子会用花儿来形容一个女孩子漂亮了!她惊讶地看着杨慧媛! 杨慧媛冲着她抿唇笑:“我就知道,他一定是看人家佩佩长得漂亮……” 谈溦溦想了想,拍腿而起:“不行!我不能让我儿子在漂亮女生面前抬不起头来!妈妈现在就带你去玩具店,我们买最好看的小熊,明天带去和佩佩一起玩,好不好?” 朗朗听了这话,一下子蹦起来,扑到谈溦溦身上:“真的吗?我们现在就去玩具店吗?太好啦!” 为了表达他的兴奋,他还使劲在谈溦溦的脸上亲了一下,亲得谈溦溦心花怒放,赶紧拿上包,拉起朗朗,穿上刚脱下来的鞋,出门去了。 玩具店离谈溦溦的家有三站路,暮色刚至,晚霞铺满西天,给这座城市也染上了一抹温柔妩媚的色彩。 谈溦溦最近难得与朗朗这样出来走一走,她很珍惜这样的时光。所以她也不坐车,就牵着朗朗的手,沿着大街往前走。 路上,她还进了一家冰激凌店,给朗朗买了一个水果冰激凌,等他吃完,他们才继续往玩具店去。 等母子二人走到玩具店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了。 看到玩具店里亮着灯,朗朗挣脱谈溦溦的手,先往前跑,自己先推门冲了进去。 谈溦油跟在后面,刚把门推开,脚还没有迈进去,就听朗朗一声惊喜的大呼:“爸爸!” 谈溦溦心里一惊,脚步就在门口顿住。 “爸爸!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妈妈快过来看啊!我看到爸爸啦!”朗朗那因为兴奋而变得激昂无比的声音,一字一锤地敲进谈溦溦耳朵里。 “妈妈!妈妈!”朗朗喊不到妈妈,急得跑出来了,见谈溦溦呆呆地站在门口,他冲过来拉住她的手,用力地把她往屋里拽。 “快看!爸爸!还有金莎阿姨!” 谈溦溦顺着朗朗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朗如焜和金莎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金莎手里还拿着几件玩具,两个人几乎用同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她。 谈溦溦真是气自己多事啊!明明已经回家了,明明天都已经挺晚了,非要带着朗朗出来买什么玩具!她今天是不是被倒霉鬼附身了?怎么又遇上这两个人? 她也不知道该怪谁,也许应该怪公园里那个长得漂亮的叫佩佩的小姑娘吧。 反正她是挺尴尬,极力想要表现出镇定的样子,但还是表情僵硬,不知道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做什么才会显得若无其事。 就在这个时候,朗如焜已经走过来了,把朗朗抱起来。 他的眼中有与儿子久别重逢的那种狂喜,可是这种狂喜并没有展现在他的脸上。想必他和谈溦溦一样,也在极力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但是朗朗的喜悦却是掩藏不住的,他高兴地勾住朗如焜的脖子,把脸靠在朗如焜的肩上,眼睛亮亮的,看着朗如焜的脸:“爸爸,你这是故意要给我一个惊喜吗?” “爸爸看到你,也很惊喜呢。”朗如焜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朗朗毕竟还是小孩子,不明白朗如焜绕的这个弯子,只以为这就是爸爸肯定地回答,抑制不住自己的欢喜,使劲地在朗如焜脸上亲了一下。 谈溦溦在旁边冷眼看着,朗如焜这一刻都快绷不住他那张冰块脸了,眼睛都红了。 这时候,金莎走上前来,将手里有几个玩具举到朗朗面前,问他:“小朗哥,我们正要给你玩具噢,你看看这几个玩具,你更喜欢哪一个?” “都买都买,不用问了。”朗如焜一挥手,豪气地说道。 朗朗得意了,在朗如焜的怀里一蹿,扬着手高喊道:“我还要小熊,会唱歌会跳舞的小熊,我要拿给佩佩玩。” “哟,几日不见,我们小朗哥都交女朋友了呢。”金莎笑着逗他,然后转身去叫玩具店的店员,问会唱歌会跳舞的小熊在哪里。 “儿子,交女朋友一定要让爸爸过目啊,不漂亮可不行。”朗如焜把朗朗抱得紧紧的,带他去看小熊,却完全无视谈溦溦的存在。 谈溦溦仍然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往里走。难道她要冲上去,从朗如焜的怀里把朗朗抢回来吗? 显然不能! 朗朗看到爸爸那么开心,她怎么忍心扫他的兴? 她只能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金莎和朗如焜两个人围着朗朗,帮他挑选喜欢的玩具。 那场面看起来,倒像他们是一家三口,而她是个局外人一样。 明明我才是朗朗的亲妈! 她十分不服气地想。 可是她忍下了这口气,什么也没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挑完了玩具,结了帐,她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以为,等他们买完了,她就可以带着朗朗回家了。 她真是太天真了。 只见朗如焜把所有买下来的玩具都堆到金莎的手里,然后他一把抱起朗朗,迈步就往玩具店外走去。 谈溦溦眼看着他从自己的身边越过,却没有要停下来把孩子交给她的意思,她有些慌了,抢先一步跑到玩具店的门口,堵住了他的去路:“喂!你要去哪里?” “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为什么要告诉你?”朗如焜冷眼斜看着她。 谈溦溦气结,瞪他道:“你不用告诉我,我也不稀罕知道你去哪里,把朗朗放下,我们要回家吃饭了。” “儿子,你还没有吃饭吗?”朗如焜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微笑着问怀里的朗朗。 朗朗此刻也察觉出气氛不太对,他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看着谈溦溦:“哦……我还没有吃晚饭呢,姥姥在家做饭,我和妈妈出来买玩具……” “正好爸爸也没有吃饭,爸爸带你去吃好的……烤肉怎么样?”朗如焜说着话,伸手就去推谈溦溦,想把她推到一边去。 谈溦溦虽然被他推了一下,但是她抓住了玩具店的店门把手,硬是坚持守住了门,没有把路给他让开。 “朗如焜!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起争执,你应该懂得我的意思!我也不会让你把朗朗带走,你把他放下!”谈溦溦拽着门,态度坚决。 “谈溦溦,你也应该懂得,我说要带朗朗走,就一定会带他走,你拦着也是没有用的!让开!”朗如焜也很强硬。 眼看着就要起冲突了,店员赶紧跑过来:“拜托你们!不要在我们店里争吵好吗?影响我们做生意。” 可是谈溦溦看她一眼,说:“你放心,一会儿我们要是打起来,吓跑了你的顾客,或者是砸坏了你的东西,你就找这个男人赔,他很有钱。” “谁说我有钱?我都沦落到卖三明治了,哪里还有钱?要赔也是你赔!你要是肯让路,不就不会砸坏东西,也不会吓跑客人了吗?”朗如焜不肯让步。 谈溦溦听他在这里哭穷,更加生气了,干脆就倚在了门上:“怎么能让我赔?你要是带走我儿子啊!明明就是你的错!该你赔!” 店员听他们吵得实在可笑,赶紧打断他们,说:“二位!你们现在还没有打破东西呢,不存在赔偿的问题,所以你们不用争了。至于儿子归谁,我劝你们找个地方好好地商量一下,但是我们这里肯定不是一个合适的地方,对不起了,请你们出去,好吗?” 谈溦溦仍然站着不动,她也不想在人家店里惹事,可是她害怕一出了这个门,朗如焜人高腿长,跑得比她快,她追不上他。 今天说什么不能让朗如焜把朗朗带走,他一旦得逞,带着朗朗远走高飞,她到哪里找儿子去? 于是她也顾不上许多了,坚决要在这里把朗朗要回来。 朗朗一脸茫然地看着谈溦溦,小声地问:“妈妈,我不可以跟爸爸去吃烤肉吗?我想吃烤肉……” “小孩子吃烤肉不健康,肚子里会长虫虫,外婆在家已经炖好排骨汤了,你不跟外婆打招呼,就不回家吃饭,外婆会伤心的哦。”谈溦溦对儿子很抱歉,她看得出来,他舍不得离开爸爸。 可是她必须要狠下心来,否则她将会失去儿子。 朗朗为难地看看朗如焜,又看看谈溦溦,问:“那爸爸为什么不可以一起回家吃饭?我们带爸爸一起回家,好不好?”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 “不行!”不等朗如焜说完,谈溦溦果断拒绝,“爸爸还有重要的事情做,他不能跟我们一起回家。” “我没有重要的事情啊?”朗如焜无辜地耸了耸肩,揭穿了谈溦溦的谎言。 谈溦溦简直要崩溃了。 朗如焜随即话锋一转,说:“你不就是害怕我带了朗朗,就不还给你了吗?我放心好了,我明天早晨就把他送回去。” “我不相信你的人品!”谈溦溦脸一扭。 这个时候,金莎抱着满怀的玩具,凑了过来,对谈溦溦说:“溦溦,我保证,我们真的不会把朗朗扣下来,要是我们打算把朗朗接走,还用给他买这么多玩具吗?再说了,如果焜哥想要把朗朗带走,其实他有的是办法,也不用在这里跟你争口舌,对不对?” 其实金莎说的话,句句都有道理。可是她一句一个“我们”,却激怒了谈溦溦。 谈溦溦冷冷地瞥她一眼:“哼!你说话,我就更不相信了!” 朗如焜实在忍不住,笑了:“不如这样吧,我们来打个赌。我可以现在把朗朗交给你,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明天一早起床,你会发现朗朗不在你身边了。如果你让我通过这种方式带走朗朗,那么以后的日子里,你就真的看不到他了。当然,你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现在让我把他带走,我带他去吃顿饭,带他回家睡一晚,明早完好地把他交还给你。两条路,你选择吧!” 谈溦溦盯着朗如焜那张自信的脸,这才是她熟悉的朗如焜啊!自信而又骄傲,从不给对手留后路!她还以为他遭遇了挫折,已经颓靡不振了呢。 可是,这一刻他的对手是她,滋味就不太好了。 她真的在衡量这两种选择的利弊。 她相信,如果朗如焜真的想要从她家偷走朗朗,十有八九是能做到的。 她现在是要选择相信他的人品呢?还是相信他的技术? 思来想去,她一狠心,把店门让开了:“说话算话!明早把朗朗交还给我!你要是敢在这件事上欺骗我,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第124章 儿子是谁的 谈溦溦带着朗朗出门,却自己一个人回了家。 杨慧媛奇怪地问她:“朗朗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哦……”谈溦溦好羞愧,觉得自己真是没脸见妈妈了,“那个……我们在玩具店……遇到了朗如焜,他说带朗朗回去住一晚,明天就送回来……” 杨慧媛的眼睛“刷”地瞪大了:“什么?朗如焜?他来了?我的天哪!你怎么能把孩子交给他?你是不是疯了!他说的话你也相信?你赶紧去把孩子给我找回来!” 谈溦溦就知道妈妈一定会这样说,她在回家的路上,已经后悔八百遍了。可是有什么用呢?是她亲口答应他把朗朗带走的,她一向自诩聪明的脑子,在遇到朗如焜后,就变成了一盆浆糊。 现在要她去哪里找朗如焜?偌大个城市,她又不知道朗如焜住在哪里。 杨慧媛还在跳脚:“你这是什么意思?孩子是被他抢走的吧?不行!我要报警!” “不要报警了,妈!真的是我答应他带走的。” “为什么?你是被他下了迷魂药了吗?为什么要让他带走朗朗?你不要儿子了吗?”杨慧媛简直快要被气疯了,冲着谈溦溦大吼大叫。 谈溦溦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妈,你别吼了,我知道错了,可是你现在吼我也没有用,我又不知道他住哪里……” “你都不知道他住哪里,就敢把孩子给他!你笨死算了!我要报警!”杨慧媛坚定地相信,朗朗被朗如焜骗走了,不可能再送回来了。 她拿起电话就打,谈溦溦也不阻止她,心想如果警察来过问了,兴许能查出来朗如焜的临时居住地呢。 报警电话打通后,就听杨慧媛对警察说:“喂?我家孩子被人抱走了……知道是谁抱走的……是的是的,是他爸爸……哎?你怎么说话呢?爸爸就不能把孩子偷走吗?你也不问问他爸爸是谁,他爸爸是……喂!这不是家庭矛盾!这是……” 谈溦溦眼看着杨慧媛急切切地拿起电话,最后气哼哼地摔下电话。 “怎么了?他们不肯接警吗?”谈溦溦问。 杨慧媛满肚子的火气,恨恨地在谈溦溦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笨,会有这样的事?孩子也能随便交给别人吗?” 谈溦溦被敲了一记,突然有了灵感:“哎?妈!我找我师傅吧,看他有没有办法查出来朗如焜现在如今的住处。” 杨慧媛马上把电话递给她:“那你还不赶紧打电话?” 谈溦溦赶紧拨通了杜奋的电话,把事情向杜奋说了一下。 杜奋在电话那头听得直叹气:“朗如焜来了,你都不告诉我吗?你们是不是私下有沟通过?你是出于什么想法,才那么放心地把朗朗交给他的?” 谈溦溦赶紧服软道:“师傅,你就不要再数落我了,我转身就后悔啦!可是我找不到他了啊!我要是和他有什么私下的沟通,还能不知道他住哪里吗?” “好吧,你等我一会儿,我想想办法。”杜奋放下电话前,又叹息一声,谈溦溦几乎可想象,杜奋现在是怎么一副无语加无奈的表情。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杜奋人到了。 一进门,杜奋就忿忿地瞪了谈溦溦一眼,也不理她,只和杨慧媛说话:“杨阿姨,我找到朗如焜的住址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接朗朗回来吧。” 杨慧媛马上披了外套,拿了包,就要往外走。 谈溦溦也跳了起来:“我也要跟着去!” 她的妈妈和她的师傅同时赏了她一个白眼,她自觉惭愧地低下头,缩了脖子,但还是很坚决地跟着一起跑下楼去,上了杜奋的车。 谈溦溦也不好意思向杜奋询问地址,便自己留心看着,记下车子的行进路程。 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位于江边的一处别墅区。谈溦溦实在忍不住了,问杜奋:“朗如焜住这里吗?” 杜奋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要不然呢?你以为他会住进贫民窟吗?” 谈溦溦倒没有想到朗如焜会沦落到住贫民窟,但朗如焜说过他没有钱,所以他才要靠卖三明治维生,她当时竟然有七分信了! 她多么傻啊! 杜奋拿出警官证,才得以进入这一片富人区。经过几番打听,总算是找到了地方。 还没下车,谈溦溦就已经看到了朗朗。 他和朗如焜两个人坐在一栋别墅门前的秋千上,朗如焜一只手里捧着一本故事书,一只手搭在朗朗的肩头上,正在给朗朗读故事。 朗朗则自然地依偎在朗如焜的胸前,耳朵听着故事,眼睛望着天,天上有一轮半月。 这画面真的很美,谈溦溦却莫名有些心酸。 “停下来!先停一下!先不要过去。”谈溦溦对开车的杜奋说道。 杜奋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又和杨慧媛交换了一下眼神,把车停在了不远处的树荫下。 “为什么要停下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地方,得赶紧把朗朗接回来啊!”杜奋不解地问。 谈溦溦的心情复杂,眼睛看着不远处的父子俩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算了吧,我们还是回去吧,既然我已经知道他住哪里了,就不怕他不把朗朗还给我,今晚……先让他们父子聚一晚吧。” 杨慧媛看了看谈溦溦,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父子二人,使劲地咬了咬,最后对杜奋说:“走吧!便宜那个小子!” 杜奋迷惑了,他不敢质问杨慧媛,就对谈溦溦说:“哎?是你给我打电话,让我找朗如焜的住处,十万火急要接回朗朗,现在朗朗就在那边,你又退缩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谈溦溦还未开口,却已经红了眼圈,赶紧扭头看窗外。 杨慧媛叹气道:“唉!你是不懂,当妈的一颗心,总是为了儿子着想……算了算了,走吧,看朗如焜这么安心地带朗朗玩,应该不会在今晚跑路的,就看他明天肯不肯把孩子送回来吧。” 杜奋仍然是一头雾水,但是既然杨慧媛也这样说了,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把车退出去,驶离了这片别墅区。 谈溦溦一路上都在默默地掉眼泪,到家后,她什么也没说,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直到第二天早晨,她再也没有了出过房门。 第二天一大早,谈溦溦很早就起床了,自己打车来到昨天那一片富人区,站在大门对面的一颗大榕树下面,等着朗如焜出来。 八点,朗如焜的身影出现在那门楼一样气派的大门内,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运动衣裤,手里牵着朗朗,身边跟着金莎,俨然如一家三口那般,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这画面真是十分刺眼啊,谈溦溦几乎是在一股冲动的力量驱使下,迈步横穿马路,迎着朗如焜走过去。 朗如焜一眼看到了她,他低头看了一眼朗朗,见朗朗还没有看到妈妈,说时迟那时快,一伸手就把朗朗捞了起来,抱在了怀里,转身就往回走。 谈溦溦顿时就愣了:他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说今天把孩子送还给她吗?怎么他说话不算数? “朗朗!”她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喊了一声,可是这时候朗朗在和金莎说话,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她急了,飞步就往大门里冲。 可是大门口的保安及时拦住了她:“喂!站住!你干什么?” “我来接我儿子!你让我进去!”谈溦溦情急之下,也没有想出一个好一点儿的说辞来。 保安奇怪地看着她:“既然你儿子住在里面,那么你不是也应该住在里面吗?没有门卡?噢,是离婚了,对吗?” 谈溦溦对这个八卦的保安十分愤怒:“你管我离不离婚?我要接儿子,放我进去啊!” “对不起,请报出你前夫家的门牌号,我们会与你前夫联系,如果他允许你进去,我们才能放你……” 保安絮絮叨叨说着他们的工作流程,而谈溦溦就眼睁睁地看着朗如焜的身影消失了。 她的脸色难看极了,大声向保安报出了朗如焜家里的门牌号。那个保安虽然不太喜欢这个疯女人,可是出于工作的责任心,也因为担心被投诉,还是进了他的值班室,给朗如焜家打了一个电话。 谈溦溦就在值班室门外等着,等保安出来后,她一指大门:“可以给我开门了吧?” 保安摇了摇头:“对不起,你前夫不在家,不过貌似你的前婆婆在家里,她说了,你儿子不在家,你进去也没有用,所以还是不用去了。” 谈溦溦一听这话,气得差点儿抽过去。 周小玉倒是没有撒谎,这一会儿的功夫,想必朗如焜和金莎还没有走回家。 她咬牙切齿地盯着保安看,把保安吓到了,赶紧退回值班室。可是不等他关上门,谈溦溦就先他一步挤进了值班室,吓得保安大叫:“你干什么?你要是敢胡来,我可要报警了啊!” “借你一个凳子坐坐而已,至于报警吗?”谈溦溦说着话,坐值班室搬出一个凳子来,坐到了门外。 “我就不信他不出来!我就在这儿等着!”谈溦溦把腿一翘,坐稳了,下定决心等朗如焜出现。谈溦溦在硬板凳上坐了半个小时,看到朗如焜出来了。 这一次他换了一身衣服,穿的是一身天青色休闲衣裤,人高脸帅,走路带风,难怪公司那些女孩子被他迷得失魂落魄。 他的身边跟着小雄,他们两个人边走边说话,快到门口的时候,小雄先看到了谈溦溦,他捅了捅朗如焜,示意朗如焜往大门外看。 朗如焜一眼看到了谈溦溦,先是顿了顿,随即便以正常的速度走了出来。 谈溦溦冷眼看着他,直到他走得近了,她开口:“朗如焜,我来接朗朗。” 朗如焜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意:“谈溦溦,果然厉害哈,一晚上就找到我的住处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你应该知道的,大约是职业病吧,我最烦被人跟踪。本来我是应该在今天早晨把朗朗交给你的,但是你跟踪我,所以我反悔了,让他在我这里再呆一天吧,正好我奶奶也舍不得他。” “你怎么可以耍无赖?”谈溦溦气得跳起来,“说好今天我接回朗朗,你是真当我闯不进去吗?不要逼我把孩子抢回来!” “了不起啊!到了你的地盘上,你很凶是吗?你去抢啊,让你那个警官师傅开着警车闯进大门,请朗朗抢走吧,我决不阻拦!”朗如焜眼中冷光一闪,伸手向谈溦溦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转身就走了。 谈溦溦终于意识到,他刚才领着朗朗出来,为什么见了她就回去了,原来是昨天晚上他看到了杜奋开车载她来。 可是那又怎么样,她不过是来看看儿子,最后她不也没有下车吗?她还不是让他们父子好好地团聚了一个晚上? 朗如焜已经走出去好远了,谈溦溦拔腿要追,却被小雄伸手拦住了:“溦溦姐,焜哥很生气,你还是不要现在招惹他了,等他消消气再说吧。” “我也很生气啊!他说话不算数……” 谈溦溦刚说到这里,就见走在前面的朗如焜突然折返回来,一把拽住了谈溦溦的胳膊,拖着她就走。 谈溦溦使劲地挣扎,冲他吼叫:“干什么?放开我!不接走朗朗,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朗朗不会丢,你放心好了,现在你跟我走,关于说话算不算数这件事,我要好好跟你谈一谈。”朗如焜铁青着脸,把谈溦溦拖到马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拉开车门,一把将她塞了进去。 等朗如焜也钻进出租车里,司机便问:“两位要去哪里?” 朗如焜没好气地说:“随便!荒郊野外!适合抛尸的地方!” 司机吓了一跳,扭回头看后排座位的两个人:“二位,可不带这样吓唬人的,要么说一个地方,要么下车!” 谈溦溦伸手去推车门,想要下车,却被朗如焜按住。 “伟源大厦!”朗如焜报出了地名,司机这才开车走了。 路上,朗如焜一声不吭。他越不说话,谈溦溦心里越没底。 她决定先发制人,开口质问他:“你昨天不是还跟我说,你已经穷得要靠卖三明治维生了吗?可是你却住在本城最高档的富人区,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朗如焜别过脸,用不屑的目光看着她:“谈溦溦,我穷不穷,要怎么生活,你关心吗?” 谈溦溦不肯示弱,把脖子一梗,说道:“你穷不穷我不关心,可是你对我撒谎,那就不行!” 朗如焜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道:“谈溦溦,关于撒谎这件事,难道不是你教会我的吗?现在我学会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以前只是你一个人撒谎,你不觉得很寂寞吗?现在我们两个人相互撒谎,这不是很公平很合理吗?” “你……”谈溦溦被他气得张口结舌,拿眼睛使劲瞪着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一回合,朗如焜得胜!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谈溦溦不服气啊,她怎么会说不过他?以前她最其码可以在言语上和他打一个平手,现在竟然三句两句就被他说败了! “哼!”她不服输地哼一声,使劲地扭头,嘴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在默默地酝酿下一回合,琢磨着要怎么才能击败他,让他乖乖地把朗朗还回来。 车子很快就到了伟源大厦对面,他们两个下了车后,朗如焜拉着谈溦溦,直奔他的三明治小店。 今天早晨,小店没有开张,但是门口仍然有一些顾客在徘徊,看到朗如焜来了,那些人急急地跑去门口排队,等着朗如焜开门。 待到近了,看到朗如焜手里拉着谈溦溦,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大家不由地惊呆了。 谈溦溦在队伍中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便用力想要挣回自己的手。她的动作,只是刺激朗如焜用更大的力气掐住她的手腕,直到把她掐疼。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会走路,你别拽我,那些女孩子们都看着你呢,你这个样子会掉粉儿的!”谈溦溦一边疼得吸气,一边还在争取他放开自己。 “我掉粉儿你掉价!论起来还是你输!”朗如焜的嘴巴像刀子一样利,直直地插进谈溦溦的心里。 第二回合,谈溦溦又输了! 他已经走到了门前,把他那张帅脸板成一块冰,冲着门口的顾客们不耐烦地挥手:“今天不营业!都走吧!” 一边赶着客人,一边打开门,先把谈溦溦推进屋里,然后他自己跟进去,“啪”地关上门,把等了一早上的客人们都关了在店门外。 “果然是不差钱的老板,对客人这么凶的老板,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我倒一直很好奇呢,你开这家店的目的是什么呢?不会只是为了监视我吧?”谈溦溦扶着一张桌子站稳后,回头嘲笑地问朗如焜。 朗如焜冷笑:“我最信任的属下与我的未婚妻在对面经营那么大的一家公司,我在这里经营一家小小的三明治店,这样的对比,不是很有趣吗?” 谈溦溦笑得比他还冷:“果然是因为这个啊!你是想让我们难堪,对不对?可惜你高估自己的影响了,你就是在伟源大厦的门口要饭,我也不会在乎的!” 她以为她这几句够毒舌,朗如焜肯定招架不住,这一回合算她赢了。 谁知朗如焜却笑出声音来了:“到伟源大厦的门口要饭,能要到什么?我不如直接去韦野平的办公室要饭吧,他那么多钱是哪里来的,想必他没有告诉你吧,我当他是好兄弟,睁一只眼闭一只而已,他却当我是傻瓜吗?” 谈溦溦顿时愣住了。 关于韦野平并购伟源生物科的那些资金,她也曾经怀疑过来处。可是出于对韦野平的信任,她也没有多问。她以为,韦野平手里有些钱是正常的,毕竟他跟了朗如焜那么久,朗如焜应该不会亏待他。 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她忍不住问朗如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野平他贪了龙联帮的钱吗?” “贪与不贪,他自己心里清楚。”朗如焜眼睛里闪过鄙夷的光。 突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谈溦溦有点儿懵。她愣怔了好一会儿,冷不丁回过神来,想起自己不是来跟朗如焜讨论韦野平的,而是要向他要回朗朗的。 “好吧,就算他贪了你的钱,可是这事应该你们两个人来解决,我管不着。不管你说什么,你还是要把我儿子还给我!”她把话题拉了回来。 朗如焜马上点头道:“对啊,你不说我还忘了,我把你弄过来,似乎是要讨论一个关于撒谎的话题,对不对?我今天不开业,不如我们坐下好好回忆一下,从我认识你那天开始算起,你一共对我撒了多少个谎?” 说来说去,又说到谈溦溦最痛苦的这一点上来了。一提到这件事,谈溦溦就觉得自己大脑缺氧,心脏抽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当然不肯跟他一起回忆那些,她只能耍赖:“我才不会浪费时间跟你做这种无聊的事呢,就算我撒一千个谎,也抵不过你囚我在慕提岛的罪过!我也不打算跟你计较了,你把儿子还给我,我可不想我儿子有一天喊别的女人妈妈!” 她这话是不经意间说出口的,朗如焜却闻到了浓浓的醋味。他把眉梢一挑,说道:“怎么办?我也有同样的顾虑,我很怕将来某一天,我的儿子喊别的男人爸爸,所以我不打算把儿子交给你了。” “你胡说!朗朗才不会喊别人爸爸呢!”谈溦溦马上反驳,而且十分坚定,丝毫不作犹豫。 朗如焜对她的这一态度倒是挺满意,追问了一句:“是吗?你这么确定?” “我当然确定!我保证朗朗不会喊别人爸爸。”谈溦溦为了要回儿子,当然要这样说。 朗如焜想了想,回身拿来一张纸和一支笔,往桌子上一拍:“好啊,那你给我写一个保证吧……” 谈溦溦觉得他这个举动也太幼稚了,轻蔑地瞥了一眼纸笔:“我才不会傻到给你写这种东西呢!儿子是我的,本来就应该还给我,在这件事上附加任何条件,我都不接受。” “儿子不光是你的,他还是我的!”朗如焜用笔在纸上敲了敲,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第125章 对不起他 谈溦溦觉得,自己一时犯傻把儿子交到了朗如焜的手上,到了这一步,她要是不按他的意思写一份保证书,他是真的不会把儿子还给她的。 她想:反正我的儿子也不会叫别的男人爸爸,这样的保证书,写了又如何?又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所以,她把笔拿起来:“好啊,你不就是担心朗朗将来叫别人爸爸吗?保证书我写!我保证他这一辈子只认你这一个爸爸,怎么样?” “干爸爸也不行!”朗如焜得寸进尺。 谈溦溦知道他这是特指杜奋,因为朗朗一直在叫杜奋干爸爸,从他会说话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习惯了。 他这是在故意为难她,不过她忍了! 她用力吸气,把心头上燃烧的怒火强压下去,咬牙道:“好!我让他改!” 说着话,她就想落笔开始写保证书,可是朗如焜却劈手夺过笔来:“要写也是我写,我信不过你。” 今天,他已经反复多次告诉她,他信不过她了。 她没有什么可说的,因为她在他面前的确没有树立起来什么值得信任的形象,特殊而复杂的关系,造就了他们今天相互怀疑相互攻击的局面。 她不为博他好感,只为要回儿子。 所以,她把纸往他眼前一推:“好啊,就让你写,我看你能写出什么花样来!” 朗如焜伏下身低下头,在纸上“刷刷刷”地写了一会儿,然后那份写好了的“保证书”往谈溦溦眼前一推:“喏!签吧!” 谈溦溦拿过那份保证书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我谈溦溦今日自愿承诺,从今往后与韦野平和杜奋断绝往来,如我有违此约,即放弃儿子的监护权,特此立证。” 谈溦溦本想让他几步,要回儿子算了,没想到他竟然提如此刁钻的要求。一直压在谈溦溦心头的那一股邪火腾地蹿起来,她抡起那张纸,拍在朗如焜的胸前:“好啊,要我签这样的保证书也可以,前提是你也要签一份同样的保证书!” “我要保证什么?”朗如焜把保证书接好,反问她。 谈溦溦随手找来一张纸,抢过笔来疾书一行字:“我朗如焜今日自愿承诺,从今往后与金莎断绝往来,如我有违此约,从此后便放弃探视儿子的权利,特此立证。” 朗如焜拿过她写的保证书,看了一眼,说:“这个我可办不到,金莎救过我奶奶的命,我不能忘恩负义,把她撵出去……” 谈溦溦听了这话,心里莫名一酸,随即便冷笑了:“怎么办?韦野平也救过我的命,你忘了吗?我被关在红山水牢的时候,是他在大潮的夜晚把我接出去,否则我现在恐怕已经是水牢里的一只水鬼了,所以我也不能忘恩负义!” 她说起这一段来,朗如焜的神色便黯了黯,因为那的确是他失去理智的一段时间,做了许多伤害她的事。 他顿了顿,才说:“我把金莎带在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理由。你从大宝岛消失的那个晚上,龙叔抓了我奶奶,威胁我交出龙联帮,当时是金莎舍命救下我奶奶,她还因此挨了一枪。这件事之后,我被龙叔追杀,在龙叔的追杀对象里,还有一个人,就是金莎……” 他这么有耐心地给她解释这件事,倒是消解了她心里的疑问。但是这不代表她可以因此而答应与杜奋韦野平断交,也不代表她能平静地面对金莎和朗如焜出双入对的现实。 她一指朗如焜手里的保证书,说道:“你们那些黑吃黑的事,我是管不着的,这两份保证书,要么一起签,要么一个也别签,反正儿子是我的,我给你一天时间,晚上如果你还不把朗朗交给我,那我就要报警了。” 关于报警这件事,她其实没有什么把握。因为昨天晚上杨慧媛已经报过一次警了,因为孩子是被父亲带走的,所以警方并不立案。 她心里暗想:如果他今晚仍然霸着朗朗,那我就得动用一点儿私力了,就让杜奋再开着警车闯一次别墅区大门,这一次她不会客气,她会直接闯进朗如焜的家里,把朗朗带走。 谈判崩裂,谈溦溦也撂下狠话后,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可是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汽车发动车的轰鸣。她循声往外望去,看见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像一头发了疯的野猪一般,朝着这家店的店门冲了过来。 谈溦溦是何等的敏捷机智,她几乎不需要反应时间,仅凭她的本能,便已经转回身来,迈开大步往后跑:“快!后门!” 情急之下,她只来得及说三个字。 朗如焜只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还没有看到闯过来的那辆车。但是在谈溦溦突然转身的那一刹,他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他拉住谈溦溦的手,往店后跑去。 后门锁着,他来不及找钥匙了,一脚踹上去,却没有踹开。 铁皮的门板,非常厚实,锁也是那种粗大沉重的铁链锁。谈溦溦料定他们两个人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不可能搞开这扇门了,她迅速地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拉过朗如焜,飞身扑到旁边的铁皮架子后面。 几乎就在同时,那辆破吉普车撞破了前门,冲进了店里。 这间店的面积并不大,又被隔离成了几个功能区,每一个区块都用隔离板隔离开。那种隔离板只是薄薄的一层,即不隔音也不承重,根本经不住吉普车的冲撞。 那辆吉普车一头扎进来后,横扫一切障碍物,直奔后门来了。 谈溦溦和朗如焜此刻已经来不及再往别处躲藏了,二人互看一眼,只能指望着那辆车里的人看不到他们,并且车能在撞上铁皮架子前停下来。 就听稀里哗啦刻呯呯嘭嘭一阵乱响后,“咣”的一声巨响,车子撞上了铁皮架子。 谈溦溦心想:坏了,这铁皮架子马上将会被那辆车挤扁在身后的墙壁上。 朗如焜在里面,贴着墙壁。而谈溦溦在外面,离那扇后门很近。她没有别的选择,也没有犹豫的时间,几乎是在那辆车撞上铁皮架子的同时,她身体一歪,就从铁皮架子里面钻了出去。 朗如焜抓了她一把,没有抓住。 她这个举动,成功地吸引了那辆破吉普车上的人。车子在将铁皮架子挤扁之前,停了下来。 然后,吉普车后退,退出一个合适的距离后,车头方向略一偏,就朝着谈溦溦开过来。 谈溦溦眼睛盯着那辆车,拉开架势运足力气,就在那辆车快撞上她的时候,她突然跃起,扑到了吉普车的前车盖上。 车子一头撞上了后门,把后门撞得凹了出去,前车引擎也撞得冒了烟。 就在那辆车准备再一次后退的时候,朗如焜已经从铁皮架了下面钻出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将上半身钻进车里,去抓开车的那个人。 前面,谈溦溦已经从引擎盖爬到前车窗了,正在往车顶爬。旁边,朗如焜马上就要钻进车里,坐到副驾驶座位上了。 那个人好像并不打算拼命,一见形势不妙,“轰”的一声加大油门,车子猛地向后倒退,把谈溦溦从前车窗上甩了下去。 然后,他一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朝着朗如焜扎过去。 朗如焜看到他手中的刀雪光一闪,急忙后退,也被甩出了车门外。 那辆破吉普迅速退出店外,在人行道上紧急掉头,冲上机动车道,开走了。 谈溦溦从前引擎盖上掉下去的时候,正落在一堆被压碎的杯子上,碎玻璃渣儿扎进她的小腿里,疼得她直冒冷汗。 朗如焜倒是没事,只是擦破了一点皮。他看到谈溦溦捂着小腿,呲牙裂嘴,一脸痛苦的样子,赶紧扑过来:“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 “腿……扎破了……好痛!”谈溦溦指了指自己的腿。 朗如焜伸手去抬她的小腿,她马上叫痛:“别动!千万别动!” 朗如焜赶紧松了手,趴在地上,看清了她的伤处。 她也真够倒霉的,满地的细碎玻璃渣儿,就只有那么几块最大的,全都扎在她的小腿上。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处理,便拿起电话来,打通了急救电话。 放下电话后,他瞪着谈溦溦:“你刚才是不是找死啊?突然从架子下面钻出来,很危险的!” 谈溦溦一边痛得吸气,一边说道:“要不然怎么办?呆在架子底下,和你一起被挤成肉饼吗?我说……你只会打急救电话吗?那辆吉普车冲进来,明显是要撞死人啊,你是不是应该打一个报警电话啊?” 听到“报警”二字,朗如焜沉默了两秒,闷声说:“不必,这种事从来都是我自己解决,我可不习惯向警察求助。”朗如焜是没有向警察求助的习惯,可是这么大的一件事,发生在这么热闹的中心地段,自然会有人看到报警。 救护车赶到时,警察也赶到了。 于是谈溦溦被抬上了救护车,而朗如焜则留下来配合调查。 几乎就在谈溦溦从救护车上被抬下来的同时,韦野平赶到了。 “溦溦!你伤得怎么样了?”他看着躺在推床上的谈溦溦,一脸的焦忧之色。 谈溦溦的小腿剧痛,痛到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便小声道:“还好,死不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哦……是公司的女员工告诉我,三明治店出事了,里面有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我赶紧跑去打听,才知道你受伤了。”韦野平很认真地解释道。 谈溦溦也没有多想,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你的动作倒是挺快的……” 她太疼了,所以她没有留意到,她的话令韦野平尴尬了一下。 然后,她就被送进了急救室,将扎进她小腿里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碎渣儿都取了出来。 从急救室出来,她就看到外面又多了几个人,她的妈妈,她的师傅,还有那个一直仰慕着她师傅的方玉倩。 “腿上扎了几块玻璃而已,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吗?”面对这些人关切并谴责的目光,谈溦溦无地自容。毕竟是她自己把朗朗交到朗如焜的手上,才引起这么多的麻烦。 杨慧媛指了指她那包得跟一只粽子似的小腿,气愤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装没事?我就知道,只要一沾上朗如焜,你就要倒霉!” “妈,你别这样,又不是他撞我。我不是装没事,我是真的没事,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下床回家。”说着话,她从推床上坐起来,偏身就要地上跳。 杜奋赶紧扶住她:“你别逞能了,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你最好在医院呆着,哪里也不许去!我会让玉倩在医院保护你。” 方玉倩也走过来,站在推床前,笑着说:“派我来,是因为我和你比较熟,朝夕相处几日,也不会不方便。” “你们不要搞笑了!我又不是受攻击的对象,只是倒霉恰巧赶上罢了,别把我当大熊猫好吗?我也是一个退役女警察,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谈溦溦不耐烦了,她可不想被关在医院里,她还要去接朗朗呢。 “因为事关朗如焜,所以这件事比你想象得严重,你别不当回事儿,这个案子现在由我负责,在我没有允许你出院之前,你就在医院里呆着!”杜奋铁着脸,不容反驳。 “你放心,朗朗我去接,我一定接得回来,你只管安心住在医院。”杨慧媛知道谈溦溦在想什么。 于是,谈溦溦无奈地被推进了单人病房,自己瘸着腿爬到了病床上,十分忧伤地躺下了。 她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妈妈有一句话说得对:只要沾上朗如焜,她就一定会倒霉,就算已经不在他的地盘上了,她倒霉依旧。 麻药的药效过了,她的小腿开始疼痛。 方玉倩看她痛得冒汗,就问她:“要不要让大夫给我些止痛药?” “不用!吃止痛药会变傻。”谈溦溦咬牙坚持着。 方玉倩却笑了:“你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吗?我看也不差那几片止痛药了吧。” 谈溦溦好不郁闷,气得一翻身,不理方玉倩了。 再说杨慧媛,答应了谈溦溦去把朗朗接回来,离开医院后,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朗如焜所居住的小区去了。 本来杜奋说要陪她,她不肯。她说:“你是在职警官,你不要落人把柄,被人说三道四,我自己去就行了。” 杨慧媛到了小区的门口,照例被拦住了。她也不与保安多废话,拿起电话,打给她的旧上司罗局长:“局长,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求过你什么事,现在我有困难了,你要不要帮我?” 罗局长马上说:“我听说了,溦溦受伤了嘛!你也不要说求我,溦溦的事也是我的事……” “不是溦溦的事,是我外孙,被他爸爸朗如焜带走了,现在我来接,可是我进不去小区。”杨慧媛很认真地说。 罗局长笑了:“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原来是进不去人家的门啊,你把地址告诉我……” 大约五分钟后,门口值班的保安怯怯地走出来,胆颤心惊地看着杨慧媛:“阿姨,对不起啊,我给你开门,你进去吧……” 杨慧媛笑着拍了拍保安的肩膀:“没关系,你也是职责所在,我不怪你。” 杨慧媛进了小区后,凭着昨晚的记忆,找到了朗如焜家的那栋别墅。 远远的,她就看到金莎带着朗朗在院子里玩。 杨慧媛走了过去,金莎看到了她了,但是金莎并不认得她,所以也没有在意。 一直到她站在大门口了,推了几下院门,金莎才注意到她。 金莎走过来,打量着杨慧媛,觉得这个中年女人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便和气地问:“请问你找谁?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杨慧媛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举起双手来,用力地拍了几下巴掌,然后大叫了一声:“朗朗!” 朗朗本来正撅着屁股趴在草地上找虫子,突然听到外婆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惊见外婆站在大门外,跳了起来:“外婆!外婆!” 他一边喊着,一边朝着杨慧媛跑过来。 金莎这才知道杨慧媛是谁,赶紧阻拦朗朗接近她。 朗朗被金莎抱住,疑惑地说:“那是我外婆,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金莎只好哄他:“宝贝儿乖,要听爸爸的话,等阿姨问过爸爸……” 不等她说完话,她就看到杨慧媛攀着铁门爬了上来,翻地铁门后,纵身一跳,就跳到院子里了! 一个看起来年近半百的中年女人,竟然有这样的身手,金莎惊得张大了嘴巴。等她反应过来,抱着朗朗就往屋里跑。 这个时候,别墅的大门突然敞开了,周小玉拄着拐杖了出现在门口,笑着冲杨慧媛招手:“慧媛!你来了?快到屋里来坐。” 杨慧媛白了周小玉一眼,追上金莎,架住朗朗的肩膀就要抱过来。金莎不肯放手,周小玉喝了一声:“莎莎!这是朗朗的外婆,对她要尊重一些。” 金莎松手了,杨慧媛抱住了朗朗,转身就走。 周小玉在她身后喊了一声:“慧媛,进来喝杯茶再走嘛!我们好久没见了!好好聊一聊吧。” “聊什么?聊你怎么装可怜住进我家,然后把我女儿和外孙掳走的吗?算了吧!你们朗家的人,我一个也不信!”杨慧媛扭头说完这些,开了院门,就走了。 金莎急得直跺脚,责怪周小玉:“老太太,你怎么能让她抱走小朗哥呢?焜哥回来了,他会怪罪我的!” 周小玉看着杨慧媛的背影,嘀咕道:“你懂什么……” 杨慧媛带着朗朗,坐着出租车回到医院。 一进病房门,朗朗看到谈溦溦露在被子外面那条腿包得像一个粽子,便跑过来:“妈妈,你的腿怎么了?” 谈溦溦本来闭着眼睛假寐,听到儿子的声音,赶紧睁开眼睛,惊喜地坐起来,一把搂住朗朗:“儿子!你怎么来了?” “外婆带我来的。”朗朗伸手指了指门口。 就看杨慧媛臭着一张脸,慢慢地走进来,把包放在床头柜子上,自顾倒水喝。 “妈,你怎么把他接出来的?”谈溦溦问。 杨慧媛喝了一口水,瞪了谈溦溦一眼:“我倒是奇怪,你怎么就接不到他呢?” 谈溦溦低头不说话。 杨慧媛继续批评她:“你不肯说是吗?我替你说,不就是因为你太在意他的感受吗?你怕他伤心,怕他难过,你是觉得自己离开慕提岛这件事很对不起他,对吗?你脑子坏掉了吧?” 妈妈的一番话,句句刺中谈溦溦的痛处。 她自己也想,昨天为什么会让朗如焜把朗朗接走?还不是因为心软?今天为什么不能强行把朗朗接回来?也是因为心软啊! 在慕提岛上的时候,她一心只想逃走。现在逃出慕提岛了,她又觉得自己害了朗如焜,对不起他。 她这样纠结矛盾,到底是要怎么样啊? 杨慧媛见她眼圈红了,叹了口气,便不说她了。 朗朗知道妈妈受伤,说什么也不肯走,嚷着要留在这里陪妈妈。因为有方玉倩在,杨慧媛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吃了晚饭后,她就回家了。 晚上八点半,朗朗自己去卫生间冲了一个澡,自己擦干净了,跑出来后,偎到谈溦溦的身边,央着谈溦溦给他讲睡前故事:“妈妈,讲故事腿不会疼的,是不是?” 儿子这么懂事,谈溦溦即欣慰又心酸。 她搂着儿子,给他讲睡前故事,讲着讲着,儿子就睡着了。 她看着儿子稚嫩光滑的小脸蛋,还是轻声地把故事讲完了:“……小熊宝宝终于找到了爸爸妈妈,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一抬头,就看到朗如焜站在门口,抱着肩膀,定定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65533; 第126章 公司是你的了 谈溦溦看到朗如焜,还吃了一惊,不禁开口问:“哎?方玉倩呢?” “我让小雄在你病房门口转了几圈,引起她的注意之后,又让小雄跑出医院去,方玉倩果然是一个尽职的好警察,她追出去了。”朗如焜懒懒得说道。 “卑鄙!”谈溦溦骂了他一句,“我警告你,我这条腿可是因为你受伤的,你可不能再乱来,否则你真的是畜牲不如了!” 朗如焜打量了她一下,咂嘴道:“其实我如果想乱来,也不会弄到你的小腿,你大可以放心……” “我不是说那种乱来!”谈溦溦差点儿从床上跌下去。 朗如焜弄作惊讶道:“哦?乱来还有别的意思吗?我以为我现在把你劫走,就叫乱来呢。” 谈溦溦腾地红了脸,一股气顶在喉咙那里,瞪着朗如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朗如焜迈开大长腿,走到病床边上,低头看着她,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今天救了我。” “我才没有救你,我要自己保命而已。”谈溦溦扭着脸,倔强地说道。 朗如焜坏笑了两声:“是吗?那你自己跑好了,还拖我的手干什么?” 谈溦溦回忆了一下,自己发现那辆车冲过来的时候,好像在转身逃跑的瞬间,的确是拉住了他的手。她也说不上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者说她大概什么也没有想吧。 “没什么,习惯而已,就算当时站在我身后的人是一个要饭的,我大概也不会撇下他不管吧。”谈溦溦故意装出不屑的样子来。 “女人,要饭的人肚子都吃不饱,大概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追着你满世界跑吧?”朗如焜冷笑着说道。 “我又没让你追着跑……”谈溦溦的心里突然有一丝小甜蜜,可是她又不好意思流露出来。 “嘿,女人,你都不关心是谁让你受伤的吗?”朗如焜看着她别扭的表情,勾起了唇角。 “不是龙叔吗?还能有谁?不就是你们两个互相追杀吗?”谈溦溦从始至终认为这事是龙叔派人干的,因为这事儿很明显,朗如焜一日不死,龙叔的地位就不稳。 可是朗如焜却轻蔑地笑了:“你这个卧底警察的脑子,也不过如此而已,龙叔要想杀人,会用这么蠢的办法吗?必然是有些人狗急跳墙,一时想不出好办法,又等不及让我死,才会做出这种明目张胆的事来。” “谁?这个世界上除了龙叔,还有谁这么希望你死……哦……不会是……”谈溦溦问到这里,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朗如焜看着她恍然大悟的表情,冲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你想的没错,就是他,狗急跳墙!” 谈溦溦垂下头,想了半天,说:“这话是你说的,我要亲口问过才相信……” 她话未说完,朗如焜突然欺近,几乎撞上她的鼻尖了,咬牙道:“女人!你敢为了别的男人怀疑我?” 谈溦溦微一抬头,就和他的鼻尖碰到了一起,她赶紧又低回头,往后退了退,才觉得自在了。她说:“你这个人真是奇怪,为什么你说话我就要相信?我还不能去求证一下吗?” 朗如焜先是不语,盯着她笑。 谈溦溦觉得他的笑容那么阴险,好像有什么阴谋一样,不禁心里忐忑。 果然,就见他把手伸进衣兜里。再伸出来时,手上就多了一只小小的丝绒盒子。他把丝绒盒子打开,把谈溦溦眼前递:“为什么我说话你一定要相信?就因为这个!你还记得它吗?你逃得太匆忙,没有带上它,我把它带来了,帮你恢复一下记忆。” 那丝绒盒里,一枚钻戒闪着耀眼的光,刺痛了谈溦溦的眼睛。 这正是他送给她的订婚戒指,在她离开慕提岛前往大宝岛赴宴的那天晚上,她站在抽屉前,拿着这枚戒指,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把它放回了盒子里。 现在,他又把它拿了出来,她顿时有一种很惊悚的感觉,好像她被命运的神秘力量施了咒,怎么也摆脱不掉眼前这颗发亮的石头。 她扭过脸,看别的地方:“这个东西带给我的都是痛苦记忆,所以拜托你把它收起来……如果有人愿意要,你就送人好了,反正你现在身边也有合适的人选。” “它不能送别人,它就是你的,因为这上面刻了你的名字,送给别人不合适。”朗如焜说着话,突然抓起她的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谈溦溦使劲地挣回自己的手腕,试图把戒指取下来,却被朗如焜一把推倒,并被他压住:“戴着!别摘!你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吗?戒指在!手指在!” 这话谈溦溦当然记得,只是他这个时候拿出戒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喂!朗如焜,你是不是恨我恨疯了?咱们可要讲道理,龙叔背叛,他一定早有预谋,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我逃我的,他叛他的,我们又没有串通,你不好把他的错栽到我的头上。”谈溦溦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件事的道理讲清楚,以免朗如焜总觉得是她害了他。 朗如焜倒是一副不太介意的样子:“你说得对,你逃你的,他叛他的,的确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你和我是有关系的,这件事并不能因为你离开了慕提岛而有所改变,我们订过婚,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解除婚约,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谈溦溦简直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朗如焜,你要干什么?我们俩儿的关系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提这个婚约做什么?” 朗如焜悠然地在病床边上坐下来,眯着眼睛看着谈溦溦:“我们的关系怎样了?没怎么样啊!不就是你离开了慕提岛一阵子,而我用这一段时间处理了一些事,所以我们分开了两个月吗?一辈子那么长,两个月算什么?这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影响吗?” “你……”谈溦溦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以为经过这一次事情,她和朗如焜就算是彻底完蛋了,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在提婚约的事,他是不是故意在羞辱她啊? “对!我!你的未婚夫!你没看错!”朗如焜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惊疑不定的她。 正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杜奋冲了进来。 两个男人一见面,真是分外眼红。杜奋几乎不假思索地拔出手枪来,瞄准了朗如焜。 谈溦溦一看杜奋掏枪了,赶紧把朗如焜把自己的身后拉,边拉边对杜奋解释:“师傅不要冲动,他只是来看看我伤好了没有,他没有伤害我。” 朗如焜则十分配合地躲在了谈溦溦身后,坏笑着看杜奋:“杜警官,你可不能乱开枪啊,我现在可是良民,再说了,我老婆会保护我的!” 杜奋见他这个样子,眼睛更红了。 谈溦溦觉出不对来了,赶紧往旁边闪,并且辩解道:“你只是不想你们两个在医院里打起来啊,我可没有要保护你,出了这个门儿,你被打死我都不管。” “那我就不出这个门喽,我今晚就住在这里了。”朗如焜说着话,从谈溦溦的肩膀上探出头来,冲着杜奋眨眼睛。 杜奋气得脸都绿了,却也不敢真的开枪。 晚上,他本来正在开会研究案子的事,可是方玉倩突然打电话来,说有可疑的人接近谈溦溦的病房,她一路追赶,追到了医院附近的公园里,请求他派人支援。 杜奋马上想到,这极有可能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否则嫌疑人被发现后,直接逃掉就好了,为什么往公园里跑? 所以,他派了几个人去支援方玉倩之后,自己就跑来了医院,果然看到朗如焜在病房里。 他恨朗如焜恨得牙痒,可是他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因为朗如焜自从出狱后,一直躲在慕提岛上,没有从事黑帮活动。即便有,他现在也没有证据。 警察没有证据是不能抓人的。 他只能说:“我怀疑你会对伤害溦溦,所以请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杜奋越生气,朗如焜越笑得开心:“杜警官,我们两口子谈谈心,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吧?我也没有那么傻,我不会伤害自己的女人……哎,你是不是嫉妒了啊?左一棒右一棒,就是打不散我们这一对鸳鸯,你的心是不是在流血?” 谈溦溦赶紧回头打他:“别胡说!谁跟你两口子?谁跟你是一对鸳鸯?你别躲在我身后,你赶紧离走吧!” “不是你把我拉到身后保护起来的吗?出了这个门儿,我怕被杜警官会杀我灭尸。”朗如焜赖在谈溦溦的身后,说什么也不肯出去。 谈溦溦看着杜奋想要杀人的眼神,忍着腿痛,用力把朗如焜推了出去:“赶紧走吧,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了!再不走的话,不用我师傅动手,我先打死你。” 朗如焜被推了出去,表情无奈又委屈,举着双手,往杜奋的眼前靠近:“杜警官,请把枪放下好吗?我要走了,你举着枪累不累啊?别擦枪走火了……”杜奋见朗如焜要走了,忿忿地放下枪。 朗如焜从他身边经历,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又笑了一声,然后往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他扭转头,看着谈溦溦。 谈溦溦看到,刚才他脸上的那种无赖的表情倏然消失,他的眉毛高高地挑起,冲着她邪魅一笑,闪身出门,走了。 杜奋仍然站在门口,虽然已经把枪收了起来,但是看起来仍然气呼呼的。 谈溦溦的目光从朗如焜消失的门口收回来,一转眼就看到杜奋满脸怒容,不禁一抖:“师傅,你还在生气啊?他都走了……” “你嘴角上的笑意是怎么回事?他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开心?”杜奋指着她的脸,质问她。 谈溦溦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自己的嘴角的确是上扬的。她赶紧抿了抿嘴唇,正了正脸色,说道:“我哪有笑?一定是你看错了。” 杜奋也不与她争,眉头锁得紧紧的,心情十分不好的样子,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师傅,今天这件事……有眉目了吗?是谁干的?”谈溦溦想起刚才朗如焜说,是韦野平策划了这次暗杀,她还是有几分怀疑,便问杜奋。 杜奋抬起头来瞭了她一眼,说:“车在隔街的胡同里发现了,可是人却跑了,目前还在抓捕中。不过附近有几个摄像头拍下了嫌疑人的脸,我们经过辨识和比对,基本确认了那家伙的身份。他也没有什么更深的背景,就是一个小混混,因为收保护费被抓了两次,因为吸毒被抓了一次。按照我的分析,这事不像是龙联帮现在的老大龙叔干的,龙联帮没有那么掉份儿,用这种下三流的角色,恐怕不是龙叔干的。” 谈溦溦倒吸了一口冷气,沉默了。 杜奋见她表情有异,便问:“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不是我的想法,是朗如焜刚才告诉我,这件事是韦野平做的……”谈溦溦有些惆怅,她把韦野平当成最好的朋友,她不希望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 杜奋对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问:“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朗如焜说……韦野平贪了他的钱……我当初也稍稍怀疑了一下,韦野平哪来那么多钱,可以买下伟源生科科技的所有股份,现在看来,可能钱的来路的确是有些问题。”谈溦溦说。 这个时候,方玉倩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一进门看到杜奋,扶了一下额:“哎哟!看到你我就明白了,我被人耍了,是不是?” 杜奋白了她一眼:“追到人了吗?” “没有追到,那小子太狡猾了,愣是被他逃脱了。”方玉倩十分沮丧地说。 “算了,再有什么情况,你就给我打电话吧,不要擅自离开病房。”杜奋说着话,站了起来,迈步往外走去。 “喂!师傅!如果这事真是韦野平干的,那他的目标就不是我,我就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我没必要呆在医院里了吧?我想回家。”谈溦溦叫住杜奋,请求道。 杜奋瞪她一眼,指着她,对方玉倩说道:“看住她,别让坏人接近她。” 谈溦溦见他那么凶,撅了一下嘴,再没说什么。 杜奋走了,方玉倩便追着谈溦溦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朗如焜干的这缺德事。 谈溦溦心情不佳,懒得理她,便推说自己太困了,倒头就要装睡。 可是她往床上一躺,身下就有一个硬硬的东西硌了她一下。她伸手一摸,知道是那个戒指盒。不知道朗如焜是把它忘在这里了,还是故意把它留下来的。她担心方玉倩看到,又问个不停,便悄悄地把戒指盒塞到了枕头底下。 因为腿疼,再加上有心事,谈溦溦整晚都没有睡好。 她左想右想,都觉得自己应该亲自问一问韦野平,如果他的钱真的是来路不善,或者如果昨天的事真的是他干的,那么她真的没有办法在伟源生物科技继续工作了。 受伤的小腿落地就疼,没有办法,她只好跟方玉倩商量:“玉倩,公司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处理,你帮我一个忙,扶我下楼打个车,让我回公司一趟,好不好?” 方玉倩因为昨晚的事,一口拒绝了她。 谈溦溦只好接着央求她:“我这腿脚,肯定跑不了的。你陪我去,办完事我们再回来,你好腿好脚的,还怕我跑了吗?” 方玉倩考虑了一下,觉得也没有什么大事,就答应了她。 两个人出了医院,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伟源大厦。 谈溦溦到达伟源大厦的时候,已经过了上班打卡的时间,可是前台的三位女孩子并没有要好好工作的样子,她们聚在一起,头抵着头,正在议论着什么事情。 看到谈溦溦瘸着腿走进来,三个人刷地分开,先是坐好,然后又齐刷刷站起来,冲着谈溦溦鞠一躬:“谈总早上好。” 谈溦溦吃了一惊,虽然她现在还是这家公司的副总,平时这些人对她就挺客气,但眼前这情景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早上好,你们怎么突然这么客气?是同情我腿受伤了吗?”谈溦溦和她们开了一句玩笑。 三个女孩互相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分明是有内容的。 谈溦溦是个直性子,受不了她们这种神神秘秘的样子,一拍桌子:“有话就说嘛,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听到什么谣言了吗?” 其中圆脸的女孩子凑过来,小声问:“谈总,听说你这腿是在weiwei三明治店伤的啊……” “是啊……我昨天去买三明治,恰巧赶上出事了嘛,算我倒霉……”谈溦溦想要随便胡谄一个理由,把这件事胡弄过去。 可是圆脸女孩子却笑了:“谈总,你可不要骗我们,我们可听说,是那个帅哥店主牵着你的手,把你带进店里后,就把店门关上了。” 谈溦溦的脸上顿时像着了火一样,她就不应该撒刚才那个谎,因为昨天她被朗如焜拖进店里的人,店外面等了好多人。当时她也没有仔细看,保不齐就有伟源科技的员工呢。 见她脸红了,也不否认,三个女孩儿便一齐凑上前,开始围攻她。 “谈总,那家店叫weiwei,该不会就是取了你的名字吧?” “谈总,你和那个店主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啊?讲给我们听听好吗?” “谈总,为什么你要装作不认识他呢?你们明明就很熟,骗得我们好苦。” “谈总,他那么有钱,能把伟源科技买下来送给你,为什么还要开一家小小的三明治店呢……” 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轰炸,谈溦溦本来已经受不了,推开她们,准备逃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可是最后一个问题,却像一个响雷一样在她耳边炸开。 她有些懵,愕然看着发问的那个女孩儿:“你说什么?什么买下伟源科技?” “今天早晨那位帅哥店主来宣布过了,说这家公司从今天开始,就是谈总你的了!这么大的事,你会不知道?”女孩子们八卦到这里,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位是她们未来的老板,马上又恢复了恭敬的表情。 方玉倩在一旁发出一声响亮的感叹:“啧啧!有钱人真是牛b啊,随随便便就买下一家公司送女人,这简直就是言情小说里的情节嘛!为什么我遇不上这样的男人?真是羡慕死!” 此言一出,旁边的三个女孩儿都露出心有戚戚焉的表情来。 谈溦溦心里好乱,她就知道朗如焜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开一家三明治店。 “韦总呢?他今天来了没有?”谈溦溦问。 “韦总来了,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圆脸女孩子说着话,凑到谈溦溦的耳边,声音压低,“谈总,我提醒你哦,他的脸色可不太好,我猜这个时候,他一定恨透你了,你还是不要……” 不等圆脸女孩儿把话说完,谈溦溦已经扶着方玉倩的肩膀,一跳一跳地往韦野平办公室走去。 她敲门,听到屋里传出一声闷闷的回应:“进来。” 谈溦溦让方玉倩在门口等,她自己推门进去。 韦野平看到她,先是惊讶,随即便低下了头。 谈溦溦自己跳着来到沙发椅前,扶着扶手坐下去,面对着韦野平,开口问:“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韦野平哼了一声,没有说话,继续整理他的东西,面色铁青。 谈溦溦伸手拉了他一下:“我想亲口来问问你,我相信你不会跟我撒谎,你告诉我,昨天有人开车撞进三明治店里,这件事真的是你干的吗?” 韦野平停下手来,看着谈溦溦:“本来我打算去医院向你道歉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多做解释了,我只能说,误伤了你,对不起。” 谈溦溦惊愕地看着他。 他已一个谎言都懒得扯了,就这么直接了当地承认了,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第127章 大结局 谈溦溦没想到,昨天雇人开车冲进三明治店里的人,真的是韦野平。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谈溦溦想知道原因。 韦野平低下头,半晌无语。等他再抬头时,他的眼睛里已经泛了泪光。 他说:“遐儿死得那么惨,我要为遐儿报仇。” 这话乍一听,没有什么问题,表哥为表妹报仇,似乎无可非议。可是谈溦溦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他那么在意遐儿的死,他在慕提岛上的时候,不是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报仇吗?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哦……好吧……你们兄弟二人之间的恩怨,我就不多问了。”谈溦溦决定迂回一下,指了指他收拾好的东西,“那么……这是怎么回事?你要搬办公室吗?” 韦野平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纠结了好一会儿,才说:“溦溦,有些事情……我努力过了,可是我能力有限,最终没能成功,我不怪别人。但是我想劝你一句话,朗如焜那个人心机很深,而且他同身黑帮世家,又浸淫黑道多年,有些东西已经深入他的骨血,我劝你离他远一点儿。” “你这话……怎么听着像临别赠言?”尽管谈溦溦对他这样诟病朗如焜有些不满,但是他这话透着浓浓的离别气息,令她有些惊讶。 韦野平咬着牙,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爆起。他好像有许多话想说,可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封了他的嘴巴,令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全都憋在喉咙里。 “你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谈溦溦下意识地感觉到,韦野平应该承受了一些压力。 谁知韦野平却突然站了起来,推开椅子,大步流星地跑出去了。 剩下谈溦溦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怔怔的,脑子里好像有许多的想法,又好像是一片空白。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超出她的意料之外,令她有一种身在梦中,怎么也醒不过来的感觉。 愣坐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想了许多事情,其实她一件事也没有想明白。等她意识到自己一个人坐在总裁办公室里,她赶紧起身,想要离开这里。 她一转身,就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正是朗如焜。 他抱着臂,斜倚在门框上,好像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久了。 “你怎么神出鬼没的?”谈溦溦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同时在心里暗叹一声:真是走到哪里都摆脱不掉他啊,他还真是说话算话,说不放过她,就真的不放过她。 朗如焜挑了一个眉,什么也没说,走过来握住她的手,拿起来看了一眼,点了点她的左手无名指:“戒指呢?我昨晚不是留给你了吗?为什么不戴?” “我为什么要戴?就算我们曾经订过婚,那又如何呢?结了婚还可以离婚呢,我们订了婚就不可以分手吗?”谈溦溦实在没有办法抹掉他们曾经订过婚的那个过去,便这样狡辩。 朗如焜眉头一蹙:“我们分手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你曾经提过分手?” 谈溦溦一想,也是呢,他们之间吵归吵,打归打,她好像从来没有正式跟他提起分手过。 “那就现在分!来得及吗?”她一气之下,这句话脱口而出。 说出来后,她自己心里咯登了一下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梗住了,很是难过。但是说出口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来是不可能了。 就见朗如焜突然眉目开展,笑了两声:“现在分手?来得及啊!不过在我们分手之前,有一个问题我要解决一下。你大概已经知道了,这家伟源科技我从韦野平的手中买下了,并把它当成一个结婚礼物,赠送给你了。现在既然我们要分手了,那这个礼物也失去它存在的价值了,让我想一想怎么处理它……不如就让它解散吧,一个公司成立不易,解散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你说是不是?” 谈溦溦觉得,他这一段话的信息量好大:“哎?结婚礼物?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结婚了?解散?不要啊!公司有那么多人要吃饭养家啊……喂!朗如焜!你给我回来!” 可是朗如焜根本不听她的,他果断地转身出去,对门口的董秘书一挥手:“召集所有员工到大会议室,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别听他的!没事没事!你继续工作!”谈溦溦追回来,对董秘书说道。 秘书一脸茫然,不知道该听谁的。 就见朗如焜突然逼近董秘书,隔着一寸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你应该知道,这家公司是我买下来的,虽然我把它给了谈溦溦,但是我能给出去,也能收回来,所以你不要站错队哦。” 董秘书只看着他的眼睛,闻着他身上的气息,人就已经晕乎乎的,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只是拼命地点头,然后捂着胸口跑掉了。 朗如焜得意地冲着谈溦溦挑眉:“也不错哦,我们的订婚仪式盛大隆重,分手仪式也轰轰烈烈,我喜欢这样,你要不要跟我去看一看?待会儿一定会有人哭,你信不信?” “我不信你会解散这家公司,你吓我而已,我才不上你的当!”谈溦溦不想在这个时候服软,因为她知道,这一刻她让一步,以后便有一千步一万步等着她让呢。 “信与不信,你亲眼看过再下结论。”朗如焜说着话,拉起她的手,带她去大会议室。 十分钟后,公司所有的员工都放下手中的工作,聚集到了大会议室里。这间有一百个座位的大会议室里,此刻却容纳了三百多人,变得十分拥挤。 谈溦溦开始紧张了,她有一种预感,接下要发生的事,可能是她没有办法面对的 于是她悄悄地后退,想要趁着朗如焜不注意,离开这间会议室。谁知朗如焜却一伸手抓住她,把她按到座位上:“别走,公司这么重要的决议,还是要你亲自在场才行。” “是这样的……”朗如焜清了清嗓子,亮开嗓门,开始说话,“可能你们大家还不知道,你们的谈总是我的未婚妻……”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谈溦溦面对大家质疑的目光,脸都烧了起来,恨不能钻到桌子底下去。她扯了扯朗如焜,小声说:“别玩了,你又不是小孩子,做这么幼稚丢脸的事,我们回办公室去,有事好商量。” 朗如焜低下头,附耳过去,装听不见:“你说什么?什么好商量?是结婚的事好商量吗?” 谈溦溦看着他脸上无耻的笑容,肺都要气炸了。她一拍桌子站起来,抢过话筒来,对伟源生物的员工们发话:“这个人在撒谎,我不是他的未婚妻!大家都散了吧,各归各位,好好工作,没事了!” 员工们听了她的话,更是一脸茫然。 朗如焜又把话筒夺了回来,难过的叹息一声,说:“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伤心的日子,本来我想把伟源生物买下来,送给你们的谈总做结婚礼物,没想到她现在已经不肯承认是我的未婚妻了,她提出要与我分手,我真是……伤心欲绝啊!既然婚结不成,未婚妻也跑了,这家公司我也不打算让它存在了。解散了吧,大家另谋出路吧,明天你们不用来上班了……” 朗如焜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便炸了锅。 “怎么可以这样?我在伟源生物工作了十几年,现在公司突然解散了,我下个月的房贷怎么还?” “现在找工作这么难,就这样失业了,怎么办啊?” “经营公司哪能这样草率?你们两口子吵架,不要祸及我们啊,公司不能解散啊。”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谈溦溦的耳边嗡嗡响着。 朗如焜看着谈溦溦,见她咬牙瞪着自己,还没有要服软的意思,他决定再加一把火:“大家不必多说了,你们谈总下定决心要跟我分手了,我也不想留下这家公司,以后睹物伤情,散了吧散了吧,公司散了,我也不打算活了,我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悄悄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话说到这里,他还奇迹般地挤下来两滴眼泪。 那些曾经为“三明治帅哥”动心过的女员工们,这个时候开始把目标转向谈溦溦。她们纷纷上前劝说。 “谈总,为什么要分手啊?朗先生多好啊,人也长得帅,钱也有很多……” “最重要是对你痴情啊,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男人?” “就算你不喜欢他了,你也看看我们啊,几百号人,就因为你一个决定,我们就失业了,多么残忍……” “谈总,你就答应他吧,先把婚结了吧,哪怕以后再离呢……” 谈溦溦听着这些不靠谱的话,脑袋都快炸开了。她一挥手:“你们不要吵了!不是我要解散公司的,你们来吵我做什么?” “你要是答应他结婚,公司不就保住了吗?”董秘书在这个时候倒戈,谴责谈溦溦。 “结婚是小事吗?”谈溦溦生气地反问道。 “那公司解散是小事喽?我们这些人的吃饭问题是小事喽?”董秘书凉凉地回应。 谈溦溦只觉得脑子抽痛,冷汗都冒出来了。面对几百人质责的目光,她压力山大。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她突然就跳了起来,挥舞着手臂,愤怒地喊道:“行啊!你们吃饭是大事!我嫁给谁是小事!那就结婚吧!有什么了不起的!结婚结婚!”谈溦溦不明白自己是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答应了朗如焜结婚。 在公司那些人欢快地回去工作之后,朗如焜趁热打铁,直奔谈溦溦的家里,向杨慧媛提亲! 此时此刻,谈溦溦家的客厅里,气氛凝重。 杨慧媛脸色铁青,瞪一会儿谈溦溦,再瞪一会儿朗如焜,目光如同利箭。 谈溦溦不敢与妈妈直视,可是朗如焜却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十分礼貌并且十分尊敬地叫了杨慧媛一声:“妈……” “谁是你妈?!”杨慧媛大吼一声,吓得谈溦溦一哆嗦。 朗如焜却好像预料到会被吼,神色丝毫未动,保持着他一贯迷人的笑容:“妈,您不用客气,我和溦溦结了婚,您就是我的岳母啊,我随着溦溦喊一声妈,也是对您的尊重,是不是?” “谁说溦溦要嫁给你?我不同意!”杨慧媛拍着沙发扶手,情绪十分激动。 “这就不太好办了,溦溦已经答应我要结婚了。不如这样吧,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尽管说出来,我婚后一定改。”朗如焜对杨慧媛毕恭毕敬。 杨慧媛此刻气得脑袋疼,也没有留意到他话里的陷阱,只听到他问有什么不满意,便开腔了:“我不会让我的女儿嫁给一个黑帮大哥!” “我现在已经不是黑帮大哥了,我已经脱离龙联帮了,如今我就是一个守法公民,而且我被黑道缉杀,说起来他们还是我的仇敌呢。”朗如焜扁了扁嘴,好像被追杀真的很可怜。 杨慧媛愣了愣,又说:“那也不行!你没有正经职业!我不会让我的女儿嫁给一个无业游民!” 说起这件事,朗如焜得意了,他伸出手来,掰着手指头对杨慧媛说:“妈,我可不是无业游民哦,我有正经职业的,我说给你听一听……” “去年,我在荷兰收购了一家著名的手机公司……对了,放在茶几上的这部手机是你的吧?这就是我们公司的新产品,是不是挺好用?” 杨慧媛拿起自己新买的那部手机,张大嘴巴:“这家公司是你的?怎么可能?” “妈,我还没有说完,你听说我慢慢说……后来,我想溦溦对通讯行业可能不太熟悉,打打杀杀这种事她倒是挺在行,于是我又在美国注册了一家安保公司,招聘一批特种部队退役人员,为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人提供安全保障服务,我觉得这件事溦溦一定有兴趣,对吧?” 朗如焜说着话,转向谈溦溦,发现谈溦溦张着嘴巴看着他,人已经呆掉了。 他淡然一笑:“三个月前,我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专门经营世界范围内企业的兼并和重组业务,这件事比较复杂,溦溦那么笨的人,做不来这种事,我亲自做。” “你说的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这是在忽悠我吧?”杨慧媛怀疑道。 “妈如果不信,随时欢迎你巡视公司业务……哦……对了,还有我刚刚购下的伟源生物科技公司……还有伟源大厦对面的那家三明治店,虽然被撞烂了,不过我会把它重新装修好,重新开业。”朗如焜很认真地把三明治店算进了他的产业之中。 “你是什么时候做这些事的?你出狱后就一直呆在慕提岛,我都没见你出去后过几回。”这是谈溦溦心中最大的疑问。 朗如焜撇了撇嘴,说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句话你没有听说过吗?只有给别人打工的人,才会整天忙碌奔波,而我!只需要出钱,就有人帮我办成这些事!” “果然!传言是真的!我就听说因为你掏空了龙联帮的资产,所以龙叔才会背叛你,是不是这样?”谈溦溦终于想明白了。 朗如焜冷峻一笑:“别说得那么难听,你要明白,龙联帮是我们朗家三代人努力经营起来的,所有的帮产都姓朗!我本来是想把龙联帮整体洗白,但是既然那些人不愿意跟着我走正道,我也勉强不了他们,人各有志,我不是佛祖,渡不了众生,渡我自己就好。” 听到这里,杨慧媛算是明白了。 原来朗如焜自从出狱后,就在一步一步地准备洗白自己的人生。他做了好多事,可是没有人知道,当然也不能被人知道。如果不是谈溦溦突然逃离慕提岛,致使形势突变,大概他现在还是悄悄地酝酿之中。 杨慧媛在心中暗叹一声,转头看自己的女儿。 谈溦溦听朗如焜说这些,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她在想,如果她早知道这些,也许她和他的关系现在就是另一番天地了。她不会那么和他较劲,也不会时刻想着要逃离他。也许她会成为他的帮手,即便她真的如他所说,是一个笨女人,她也可以从精神上支持他不是?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告诉她,这是他在考验她吗?考验她对他的爱情是不是够坚贞?那么她显然是没有经受得起考验的,因为她逃了。 她的心里十分难过,比当初她认定他一辈子就是一个黑帮大佬的时候还要难过。 她的眼圈红了,默默地站起身来,什么也没说,迈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时候,被大人关在自己的屋里,却一直在开着门缝偷看的朗朗跑了出来,趴到朗如焜的膝上,问道:“爸爸,妈妈怎么了?她不高兴了?” “她是太高兴。”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朗如焜仍然信心十足。 “可是我看妈妈快要哭了啊。”朗朗不信他。 朗如焜摸了摸他的头,说:“儿子,大人有时候会很奇怪,太高兴了,反而会哭,你懂吗?” “不懂。”朗朗摇了摇头。 “等你长大就懂了。”朗如焜说。 “你别得意,别以为你有钱,又洗白了家底,我就会答应把女儿嫁给你,你家里还有一个女人呢,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搞三搞四,我最瞧不上这样的男人。”杨慧媛缓过神来,想起了金莎。 “妈,你放心,我不会跟金莎搞三搞四,因为她是龙叔的人,她是龙叔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我现在留她,是为了必要时给龙叔放一颗大的烟雾弹。这件事如果你不问,我是不会说的,既然你提起她了,我还是应该尊重你,向你解释清楚。”朗如焜认真地解释了金莎的事。 “这样?”杨慧媛半信半疑。 “妈,我说的话千真万确,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她一直跟我奶奶住在一起,不信你可以马上去问我奶奶。”朗如焜搬出周小玉来。 “那……我还是不想把女儿嫁给你……”杨慧媛继续反对。 “这就没道理了,我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你为什么还要反对?你总不会是希望溦溦一辈子单身,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朗朗养大吧?”朗如焜听出杨慧媛的语气已弱了,他知道,他的目的就要达成了。 可是这个时候,谈溦溦突然打开她的房门,冲着他大吼一声:“我不嫁你!你不要做梦了!我恨你!” 朗如焜马上把朗朗推给杨慧媛,迅速起身,在谈溦溦关闭房门之前,挤进了她的房间:“来来来!谈溦溦!我们就来谈一下关于你恨我这件事,你给我一个理由,你为什么恨我?” “我不需要理由,我就是恨你!恨你!恨你!”谈溦溦此刻已经控制不住,眼泪奔涌而出。 朗如焜抽了几张面巾纸,要给她擦脸,却被她一巴掌拍开手。他揉着被拍疼的手背,呲了呲牙,说:“溦溦,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有爱是不需要理由的!而恨却是需要理由的,因爱生恨,这句话我深有体会。我们订婚的当晚,你害我进了监狱,我恨过你,但是最后我发现,我那么恨你,是因为我爱你。后来我们一直在做着互相伤害的事,看起来我们彼此都深深地恨着对方,实际上,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你说恨我,我很开心。我不介意被你恨,我会用我一生的时光,慢慢地消解你心中的恨。你有多少恨,就会化出多少爱,这将是我毕生的事业。” “你闭嘴!别以为你能说会道,我就会屈服于你!你太坏了!我才不要嫁给一个大坏蛋!”谈溦溦哭得更凶了。 朗如焜伸手去扶她的肩膀,被她打开后,再扶,再被打开,再扶,反复多次之后,谈溦溦放弃抵抗了。 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就算我是一个大坏蛋,我也是一个爱你的大坏蛋。就算你不嫁给我,你还是爱我。我们之间相互折磨得够了,你要是气我瞒你一些事,那你打我一顿骂我几句好了,等你消了气,我们带着朗朗回慕提岛吧,那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结婚,给朗朗生许多的弟弟妹妹,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嫁你!我不要回慕提岛!你骗我!你害我难过那么久,我不会原谅你的!”谈溦溦哭成了泪人儿,浑身都在发抖。 朗如焜抱住她,一边轻抚着她的背,一边说:“溦溦,你现在说不嫁我,来不及了啊,我有几百个见证人啊,他们会帮我证明,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你有一万个见证人也没用,我就耍赖!我就不嫁你!”谈溦溦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想要挣脱出去。 朗如焜宠溺地笑了,他搂紧她,阻止她再扭动,说:“女人,什么事情都可以耍赖,只有这件事是不可以耍赖的哦。不过我知道你口是心非,其实你心里早就乐开花了,是不是?” “我才没有乐开花……” 谈溦溦话未说完,朗如焜伸手勾起她的下巴,突然就吻上了她的嘴唇。 四唇相碰的一刹那,一股暖流在谈溦溦的身体里漫延开来,她一下子就软了。 她可以嘴硬,但是她做不到心硬。她可以骗别人,可是她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还是爱他啊! 在他的辗转深吻之中,她放弃了抵抗,心里有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呢喃:算了吧,他已经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要求什么?他的不易,你难道不应该理解一下吗? 要不……还是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