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都》 第一卷 贤者之石卷 第一节 末法之世 “轰隆隆…” 天空中阴霾密布,倾泻而下的大雨,伴着高达九级的狂风,穿过这片高楼大厦组成的钢铁森林。将来自大自然的愤怒咆哮,传递给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只是台风登陆的巨大破坏力,仍然无法打破人类依照自身**营造出的安乐窝。 一个高大的人影隔着微微泛着蓝色的玻璃幕墙,遥望外间狂暴的风雨,似有感悟,如同呻吟般说道:“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哼!英雄?谁算是英雄?” “咔嚓!”一道闪电照亮这个男人的脸,那是一张似荒山巨石般粗旷的面庞。 古人常说:“深山大泽,实生龙蛇。” 在遥远而神秘的远古时,人们倾向于认为那些不属于人类的力量,都应该安分守己地待在远离人群的荒山野岭。事实也的确如此,多数时候,人类与那些常识之外的存在,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只不过世易时移,如今到了这科学昌明,经济发达的时代,当然也许说是物欲横流的末法时代更适合一些。已然变得越来越狭小的世界,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称为人迹罕至。于是乎,那些人类活动最活跃的地区,譬如某个人口数以千万计的大都市,也随之演变成了另外一种形式的深山大泽,继续滋养着那些人类以外的存在。 滨海!这座位于大江出海口,富饶的三角洲顶端,居民人口过千万,号称带动整个华夏经济增长的庞大都市,被某些穷极无聊的家伙戏称为“魔都。” 魔都!听起来似乎多少有一点贬义,十分准确地描述了这座城市的特质,那就是追求最大限度的物质享受和财富。毫无疑问,滨海是地上天堂,前提是希望进入天堂的来访者都得持有通行于这座天堂的门票,那就是足够多金钱,以及更多更多的金钱! 临近黄昏时分,台风的威力仍未消散,滨海依然笼罩在迷濛的雨雾之中,分隔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分界线,在雨幕笼罩下,逐渐变得模糊。 “唉!为什么又下雨呢?” 从装着落地窗的阳台反身回到房间,魏无涯的视线仍然凝视着窗外瀑布般流泻的豪雨,用略显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摩着身边几只懒洋洋的猫咪,心情也是一如既往的低落。 说来也是,像魏无涯这样一个每当下雨之时,就会引发轻微忧郁症的人,实在不适合住在滨海这种经常下雨的地方。或许搬到内陆地区那些一年都难得下一次雨的干旱城市,会更符合他的心意吧! “嗯!我出去办点事,你们乖乖在家等着,晚饭之前我会回来,记住不许再抓我的沙发!” “喵呜!” 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的三只宠物猫,只有那只平日里最乖巧的肥花猫,轻声细语地叫了一声,算是给了主人一点面子。对这些自家娇生惯养的猫感到无可奈何,魏无涯摇了摇头,起身穿上风衣,快步走出了公寓。竖起风衣的衣领,他孤身走入到狂暴的风雨之中。 只是,此时在外间肆虐横行,连那些合抱大树都要俯首称臣的劲风,却丝毫没有影响到魏无涯节奏平稳轻快的脚步,真是殊为奇怪的事情。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虽然尚未日落,在阴云笼罩下的天空,却早已是一片漆黑。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魏无涯形一个人单影只地行走在黑暗中,任由肆虐的风雨吹打,口中轻声念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的含混词句。每当风雨交加的时候,总免不了勾起一些令魏无涯非常不愉快的回忆,他的心情能好得起来,那才叫有鬼呢! “滴!滴!哗啦!” 一辆样子极为普通的白色面包车,不知从何处窜出,飞速从魏无涯身旁急速驶过。面包车飞转的车轮溅起地面上的积水,弄得魏无涯满头满脸都是泥浆和雨水。 若是一般人遭遇到这种情况,不是自认倒霉,便是破口大骂,这才是正常反应,而魏无涯则露出了若有所思地的神情,他的双眼遥望着正在远去的面包车,线条刚硬的脸上泛起一丝疑惑和欣喜,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突然,魏无涯的面色剧变,他二话不说,当即开始拔腿狂奔,紧追着前面的那辆面包车。 愿力!世间最精诚的信念所凝聚成的力量,就可以称之为愿力,所谓精诚所致金石为开,足以感天动地,指的就是这种玄之又玄的力量。在前面那辆逐渐远去的面包车上,魏无涯真切地感应到了强大的愿力存在。不管这愿力因何而生,他都要得到,因为他别无选择。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五行遁术,水遁!” 狂奔了很长一段路,魏无涯方才醒悟到自己靠两条腿实在很难追上四个轱辘,觉悟到这一点,他单手结成了印契。随着驱动遁术的法咒生效,伴随着“嘭”地一声异响,魏无涯那高大魁梧身影消失在滂沱暴雨中。 魏无涯所不知道的是,他此刻正在追赶的这辆面包车,属于华夏一个新兴的宗教“嘉善大摩罗教。” 大约十年之前,神秘出现在滨海市的摩罗教主,穿着一件破旧的亚麻长袍,便在青天白日之下开始布道。当年,他所宣扬的内容无非是那些邪教惯用的伎俩。譬如说末世浩劫即将到来的理论,号召信徒放弃世俗的享乐生活和个人财产,入教寻求灵魂自我解脱的途径。 经历过前些年的动荡和反邪教宣传,教主的这些理论实在很难取信于人,别说布道成功,连阿猫阿狗都没招募到几只。为此,连合法身份都没有的教主,不仅被认为是个地道的疯子,而且数度被投入监狱和精神病院。只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位乍看起来神经兮兮的教主大人,的确是有常人所不及的非凡能力。 经历了几番波折,羽翼渐丰的嘉善大摩罗教,在大江三角洲和周边的富裕省份逐渐站稳了脚跟。目前入教信徒的人数业已超过两百万大关,俨然有了几分地头蛇的姿态。 嘉善大摩罗教总坛 这座位于滨海西部远郊的摩罗教总坛,外观看来只是一座形似仓库的老旧建筑。人们单凭肉眼观察,绝不会察觉到这栋建筑的奥妙所在。今天,这里正在举行一场隐秘而隆重的祭祀仪式,汇集了摩罗教滨海分部的大半精英参加。 祭祀所用的祭品,自然也是按照黑暗祭典的最高规格。一名精心挑选出的美貌处女,将被用于活人献祭的程序。 毫无疑问,这残忍而血腥的黑暗仪式,肯定会极大取悦于摩罗教供奉的黑暗神明,当然也许是其他什么东西。 当惊恐万分的尹千蕙被从面包车上抬下来,她已经有些绝望了,嘴里塞着布条,求救无门,尹千蕙只能绝望地祈求着奇迹出现,任由泪水混合雨水浸湿满头长发。等到进入总坛内部,地下室里昏黄的烛光随风摇曳,墙壁上狰狞恐怖的壁画。这些古怪的场景,无一不在勾起尹千蕙记忆深处关于恐怖片的片段。 如此阴森恐怖的妖异气氛,更不用说周围这些全身包裹在黑布里面,神神道道的家伙。恐怕任何一个智力高于蚯蚓的生物,都能瞧出他们不怀好意。 那把被摆放在房间里最显眼位置,骷髅造型的黄金匕首,更是足以激发起观众的想像力。在这一瞬间,冷汗浸透了尹千蕙的衣衫。她真心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自己能快点从梦中醒来,但数次努力失败之后,尹千蕙发现挣扎只是徒劳无益的行为。一时的不慎,令她陷入了一场天大的麻烦之中。 “天哪!谁能来救救我?” 第一卷 第二节 黑暗献祭 尽管心跳快得像是在打鼓,尹千蕙还是拼命告诉自己,现在没到放弃希望的时候。家中卧病的弟弟,需要大量的医葯费和亲人的关爱。如果失去了她这个惟一的亲人和经济支柱,瘫痪的弟弟如何独自生存下去。尹千蕙劝慰自己,接下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都得争取活下去,哪怕是是蒙受屈辱… 问题是不远处的两名黑衣男子,隐约可闻的对话声,使得尹千蕙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该死的,这个女人不会也是在那些野鸡医院修补过的吧!我不希望这次的祭品再出问题,搞砸了事情,你清楚有什么后果?” 自从上次闹出假处女这种乌龙事,不光是搞砸了神圣庄严的祭祀仪式,而且害得发展部的几个主要负责人,受到严厉斥责,不得不引咎降级从头做起。深知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新近被提拔上来筹备祭品的负责人哪里敢怠慢,他连忙跟顶头上司解释说道:“部长阁下请放心,这一次我们认真核实了她的生活履历和异**往情况,还催眠了她的前任男友仔细询问过交往情况,加上医生的体检证明。属下用性命担保,她绝对是处女,不是修补过的。” 被称为部长阁下的黑衣人,听到下属的答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抓紧时间准备吧!” 邪教?活人祭祀?脑海中闪过这两个陌生的词汇,尹千蕙的身体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剧烈震颤起来,尚未完全止息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苍天哪!请您一定要让我活下去,我愿意奉献一切,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台风登陆带来的丰沛降水,将摩罗教总坛的诸多建筑与四周的空间割裂开来,形成了近似于密闭空间的效果,使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虽然负责守卫摩罗教总坛外围的“护教军”,仍顶风冒雨巡逻不辍,但来自人类本能的自我暗示,绝非是上司吩咐一句提高警惕所能代偿的损害。 “咔嚓!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魏无涯轻轻活动了一下身躯。这种浑身被雨水浸透的滋味十分令人不适,尽管他身上这件价格不菲的名牌风衣号称是绝对防水,但在台风近乎于横扫一切的倾盆暴雨当中,也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嗖!嗖!嗖!” 事先看好落脚点,魏无涯连续几个冲刺,迅速穿外围的开阔地,逼近到一扇不起眼的铁门跟前。 就在此时,一道泛着紫色的闪电划过天空,隆隆的雷声紧随而来。魏无涯窥见了动手的时机,拔枪射击门锁,而后一脚踢开了铁门,闪身进入建筑内部。随手干掉一个小喽罗,魏无涯披上摩罗教制式的黑色长袍,开始在摩罗教的总坛里面转悠了起来,他寻找愿力的来源。 远远望见人群聚集的地下室,魏无涯眼前一亮,随即他低垂着头混入到摩罗教的信徒当中,警惕地用耳朵双耳捕捉任何一点可疑的讯息。很快,魏无涯来到了占据着地下室中央的祭坛前。 这时,魏无涯游移的目光,在不经意与精神几近崩溃边缘的尹千蕙四目相对。在这个被捆住手脚的女人,迷离的眼神中,他看到了许多熟悉的东西,尤其是那份对悲惨命运的不甘和怨怼。 “喂,你是哪个部门的,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在魏无涯发呆的时候,旁边的一名摩罗教教徒,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本这位教徒只是一时好奇,并非怀疑到魏无涯的身份,但事情不凑巧。这个时候的魏无涯,精神处于非正常状态,于是,一幕惨剧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哎哟!我的手,呃…” 肩膀被外力触及的瞬间,保持着高度戒备的魏无涯,第一时间发动了反击。就像是折断脆弱的火柴杆一样,他扭断了这名教徒的手腕,同时一记手刀,横切在这个倒霉家伙的咽喉。随即,这名摩罗教徒,毫无意外地咽下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息。 “呯!呯!呯!” 一不做,二不休。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曝露,魏无涯干脆拔出外观豪放,且口径堪称巨大的左轮手枪,朝着四周的人群发散死神的请帖。一时间,灵能枪械发射的巨大轰鸣声,响彻在地下室中。 “神说,入侵者将寸步难行。” 随着一个低沉而具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响起,魏无涯那快如鬼魅,难以用肉眼捕捉到的身影,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大预言术?去死吧!老子不信你的邪神!” 混迹滨海多年,魏无涯深知摩罗教的底细,这个邪教绝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一旦被纠缠住,就算他有脱身的把握,也得多费不少力气才成。在惊讶之余,魏无涯连装填子弹的程序都省了,任由自己宣泄而出的灵力,被蚀刻着符文的左轮枪压缩为极具穿透力的灵能子弹,似暴风骤雨般射向祷告声传来的方向。 “神说,信我者,当无所畏惧。” 嘉善大摩罗教的教徒人数虽多,但有本事施展出大预言术的人物,扳着指头却也数不出几个。如今出现在眼前的这个古怪家伙,魏无涯有九成九的把握断定他就是那位据说神经兮兮的教主大人。玩真人PK不是魏无涯潜入摩罗教的目的,一通乱枪压制住教主的蠢动,魏无涯的双眸闪过一抹异色。 随即,魏无涯暴露在衣物之外的皮肤,泛起一层黯淡的古铜色,他的整个躯体看上去像是由某种金属浇铸而成。这时,摩罗教徒们已由最初遇袭的惊慌失措和混乱中恢复过来,他们纷纷操起手边的武器,朝着入侵者逼近。 “等一等。” 那个之前被魏无涯怀疑是教主的声音再次响起,阻止了摩罗教教徒的行动。从地下室的黑暗角落中,一个瘦高的人影闪身走了出来。地下室摇曳不定的火光,隐约照亮了他的面孔。那张苍白而满是皱纹的脸,马上让魏无涯联想起了诸如僵尸和吸血鬼之类的东西,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你们都退下,我来教训这个渎神者。” 这个身份可以确定为嘉善大摩罗教教主的男人,与周围的普通教众一样,穿着一件黑色长袍,他手中握着那柄木制权杖,却妖异地闪烁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神威如狱!神圣制裁!” 教主面对魏无涯,没有讲什么废话,他挥舞着权杖,在身前的凌空划出两个类似S形的符号。 一声闷雷似的巨响过后,刺眼的强光和呼啸风声顿时充盈在地下室中,直叫人怀疑是外面的台风穿透建筑物的阻隔,发挥出大自然最具毁灭性的力量。 在教主出手的一刹那,魏无涯先一步拔出枪,打出一个三连发之后,不顾背后声势骇人的攻击,飞身跳上祭坛,一把抓起了尹千蕙。魏无涯弓起背部硬抗了教主一记重击,他的身躯顺势落到地面,这边脚刚一沾地,魏无涯嘴唇便微微颤动了几下,而后一溜火光亮起,魏无涯和尹千蕙两个大活人已是不见了踪迹。 眼见如此诡异的情况,在场的摩罗教教徒不由得一片哗然,面色阴郁的教主仍是一脸平静,声调平直地说道:“不要喧哗,不过土遁而已,他们已经逃了。没关系,以后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旁边一名眼尖的教徒,此时瞪大了眼睛望着教主大人,他露出一副睁目结舌地表情。众人也随之发觉,在教主的胸口位置,数个拳头大小的枪眼赫然在目,殷红色的鲜血止不住地涌出,似乎伤势不轻。 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伤情,教主冷哼了一声,说道:“哼!素质太差,已经被酒色掏空了,居然连我十分之一的力量都不能承受,死不足惜。” 说罢,教主两眼一翻,身躯颓然倒地,有人上前搀扶,却发现已经气息全无。见此异状,资深教众多是不以为意,只有那些头一次看到这种情景的教徒觉得惊骇莫名。 多年来,这种情况在摩罗教内已是司空见惯。这个被教主临时选作替身的家伙,本身资质实在太差。勉强发出几个高级神术之后,就彻底耗尽了精气神,连最基本的护身圣光都无以为继,所以身体才会被灵力子弹击中。随着教主的神念抽离,这个倒霉替身跟着倒毙当场,变成了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第一卷 第三节 功德圆满 一口气逃窜了三十多里,魏无涯感觉到怀中的女人反应似乎有点不对头,赶忙冲出地面察看情况。 风雨交加的地表世界是一块正建设中的工地,工人们似乎都离开工地去躲避台风了,此时看不到一个人影。神识搜索过四周,未曾发现异常,于是魏无涯停下脚步,抱着怀中的女孩走进一处未完工的建筑。魏无涯俯身把尹千蕙放在地上,自己则退后了两步,尹千蕙痛苦地喘息着,长时间的土遁几乎令她窒息,如果魏无涯再晚一点发现的话,她恐怕就要香消玉殒了。 注意到尹千蕙的呼吸逐渐平顺下来,神智也开始恢复,魏无涯这时开口说道:“真看不出你一个柔弱女子为了求生,会有这样强的愿力,的确是难得。好了,我已经满足你的愿望,现在你的愿力归我,而你也得救了,我们两个互不相欠,所以你也用不着感谢我,大家各取所需,非常公道。” 刚刚从窒息边缘恢复过来,尹千蕙的气息十分微弱,她勉力睁开眼睛,疑惑地望着魏无涯,说道:“我叫尹千蕙。虽然我不懂你的意思,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救了我。” 魏无涯点了一下头,随后打量着被雨水和泥土搞得面目全非的尹千蕙,说道:“不必道谢,我先走一步了,后会有期!” 闻听魏无涯马上要离开,尹千蕙立即联想到那些穷凶极恶的摩罗教教徒,万一他们追来…她不禁全身颤抖起来,说道:“请,请你等一下!” 已经站起身的魏无涯,回头望着尹千蕙,有些奇怪地说道:“难道你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唯恐自己所担心的理由无法说服面前的神秘男人,尹千蕙突发急智,说道:“您…是不是可以顺路送我回滨海,我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了!” 滨海无疑是华夏境内人口最多,经济最发达的城市,因此素有魔都之称,绝对是个没钱就寸步难行的地方。关于尹千蕙的这个说法,已经在滨海生活了十多年的魏无涯当然不会表示怀疑,他认真想了一下。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思想,使得魏无涯无法拒绝一个落难的女人请求帮助,当下他点头说道:“那好,我顺路捎你一段。” 魏无涯伸出右手,搂住尹千蕙的肩膀,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左手掐作法诀,两个人在瞬息化作一道轻风,消失于无形。 本着好人应该做到底的专业精神,魏无涯把惊吓过度的尹千蕙送回家。侥幸获救的美女强烈要求无名英雄留下联络方式,略加考虑之后,魏无涯给尹千蕙留下一张只印着手机号码的名片,这才得以脱身离开。 走出尹千蕙租住的公寓,魏无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远郊江岸边的一块僻静荒地。 顶着肆虐无度的暴雨,魏无涯盘膝坐在一块水泥预制板上。多年来,为了达成夙愿,他一直在四处搜寻着愿力。愿力这种奇异的力量,只有当一个人专精一致为别人祈祷时,才能凝结成形,一点一滴都是千难万险得来。在这个所有人都认同人不为己,理应天诛地灭观点的末法时代,寻找愿力是如此不易 随着魏无涯将积存在体内多年的愿力释放出来,一道蓝色的光圈由他身上缓缓升起,漂浮到半空中。见到蓝光升起,盘坐的魏无涯转为跪姿,神情专注而严肃。 “徒儿,你完成了誓言。” 经过片刻沉寂之后,混合了愿力的光芒,半空中幻化出了一个谢顶老者的形象。魏无涯抬头仰视着老者,说道:“师父,无涯不材,让您老等了这么久。” 老者的形象抖动了几下,似乎他的情绪也非常激动,说道:“为师的时间不多了,你要记得二十年后,以葫芦胎记为证,渡化为师!” 魏无涯十分严肃地说道:“是的,师父。您安心去吧!” 尽管是在愿力的支撑下,片刻交谈之后,老者的元神也已经有了衰弱迹象。感知到此种变化,老者神色间有了几分急切之意,不再耽搁时间,说道:“流传道统,务必谨慎择人。好自为之,为师去也!” 说话间,蓝光猛地收缩,化作一道炫目的虹彩,朝着西北方向投去。目送着七彩流光消失在天际,魏无涯俯首在地,良久没有起身。虽然他生平所学皆属旁门左道,但门中却更为注重师徒传承,甚至比之某些金玉其外的名门大派,更为看重戒律。 完成了多年心愿,魏无涯如释重负,心情着实好了不少。回到家中给饥肠辘辘的猫儿们做好晚饭,他随手打开了聊天软件,开始浏览在线名单。 对于魏无涯这种经历过太多风雨磨难,已经很难相信别人的人来说,网络是一个派遣积郁的上佳场所,即便把真心话和**都讲出来,也不会有人当真。正如那句名言所说,在网络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大可以放心与人交流。 “九尾妖狐,这么晚了,这小丫头还在!” 匆忙扫了一眼,魏无涯在好友名单上看到了九尾妖狐的名字。在比较熟悉的几个聊天对象当中,他最喜欢撩拨揶揄这个年纪肯定不太大的小丫头,每每都是弄得她抓狂才肯罢休。对九尾妖狐这个素未谋面的网友,魏无涯有种夹杂着关爱和凌虐的复杂感受,不过她时常会莫名其妙地消失十天半月,这个时候居然还在线,缺失让人觉得意外。 “咦?狐狸也在啊!” 懒洋洋地敲了一个聊天常用的问候语,魏无涯眯着眼睛,开始琢磨这次怎样叫小丫头吃憋。不多时,九尾妖狐发回一个鬼脸的表情,打字说道:“哈哈,可爱的小虫虫也在啊!稀客!稀客!上好的鱼竿、鱼钩伺候。” 网名“血煞龙星”被叫做虫虫,魏无涯也不生气,连续发了几个笑脸过去,打字说道:“小妞,来,给大爷笑一个。” 胡乱调侃了一番,魏无涯打字说道:“狐狸,开个视频吧!你大哥我可是本世纪最后一个铁血猛男,要是没见识过我的雄健体魄,身为女人简直就白活一回。” “哼!敢跟本姑娘耍流氓,你想找死啊!” 九尾妖狐笑骂了一句,发来一个用鞭子抽打被捆绑熊猫的自定义表情。魏无涯瞧了一眼显示的时间,打字说道:“今天先不聊了,我还有事,改天咱们再继续联络感情,你要是真喜欢玩**,我也不介意包容一下你的特殊爱好,谁叫我是这么心胸宽广的好男人呢!” 没有给小丫头反唇相讥的机会,魏无涯马上下线退出。重新设置代理登陆之后,输入网址打开一个网页。 魏无涯登陆的是一家注册地址在维尔京群岛,公开业务为网络商务的网站。实际这家网站是全球性网络黑市的一个分站,在表面上极为惨淡的正常交易掩护之下,那些烫手的赃物,或是违法的商品,比如军火和毒品之类的东西,才是这家站点力推的主打产品。 “我日!又TM地涨了,不是说华元对美元升值吗?怎么进口的东西价钱反倒越来越贵?” 浏览过灵能枪械和配件的价目一览表,魏无涯发出了对奸商们母系亲属的亲切问候。只是涨价归涨价,这段时间消耗掉的弹葯还是要补充的,选定好子弹的种类和数量,他下达了订单。自觉事情全都办妥,魏无涯关机下线,脱下衣服走进浴室。 岂料,洗澡到一半的时候,客厅里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魏无涯只好顶着满头的泡沫,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冲出浴室,狼狈地接起电话,没好气地说道:“喂,找哪位?” 电话另一端的人显然是不大满意魏无涯的态度,语气凶巴巴地说道 “别装孙子了,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这不是谭大老板吗?你这位大贵人怎么有空騒扰我这个大闲人哪?” 别看魏无涯平时一副玩深沉的架势,论起死皮赖脸的功夫,也是修炼到了刀枪不入的无上境界,谭枫无可奈何地说道:“行了,拜托你认真一点,我有事求你帮忙。” 抓了抓**的头发,魏无涯疑惑地说道:“啊?你能有什么事求我,该不是半夜睡不着,所以拿我们这些穷棒子寻开心吧!” “唉!不开玩笑,真的有事。明天…不对,应该是今天下午,你到育碧茶楼等我,咱们见面再说。” 谭枫似乎有什么隐衷,在电话里语焉不详,魏无涯摇着头放下了电话,此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魏无涯没有心思琢磨死党谭枫究竟搞什么飞机,回到浴室三两下冲干净了泡沫,他一头扎到床上睡了过去。 第一卷 第四节 鬼之一族 这一觉睡到太阳西斜时分,魏无涯才被晃眼的阳光弄醒。 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手表显示的时间,距离谭枫约定已经不远,叹息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起床后,依照每天例行的运气调息,魏无涯将身体调节到了最佳状态。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宽松的运动服,戴上墨镜,魏无涯走出家门。开着他那辆老掉牙的二手车,直奔二人约定的见面地点育碧茶楼。 百无聊赖地在茶楼二楼等候许久,在喝掉两壶碧螺春和一壶冻顶乌龙之后,西装革履一副成功商务人士装扮的谭枫,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楼梯口。 见到老同学的身影,魏无涯笑着冲着他一招手,谭枫直奔过来,放下了手中公文包,坐在魏无涯旁边。在确定左右无人之后,他压低声音说道:“你认识很多道上的兄弟,对不对?” 魏无涯身子向后倾斜,歪着头打量了谭枫一番,而后奸笑着说道:“没错,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难免跟道上的兄弟走得比较近,也算是认识一些人吧!” 听到魏无涯的回答,谭枫放下心来,说道:“那好,你帮我联系几个偷东西方面的高手。” 魏无涯张大了嘴巴,很是惊诧地看着谭枫,说道:“你该不是穷疯了吧!好端端的大老板突然联系小偷,想干什么,难不成要合谋监守自盗,然后诈骗保险公司?” 似乎心中有千言万语,却感觉无从说起,谭枫万分痛苦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你看这些照片,我要找人去偷这些东西。” 接过谭枫从公文包中翻出的一叠照片,魏无涯仔细看过一遍,仍然觉得不可思议,说道:“这些东西好像都是扶桑的古董吧!” 谭枫点点头,他赞赏地看了魏无涯一眼,说道:“没错,都是些很珍贵的古董。目前收藏在扶桑一家国立博物馆,即便我出再高价钱收购,对方也不可能同意出售。唉!老实说,如果能用钱解决问题的话,我就不必这么麻烦找人去偷了。” 听到谭枫的回答,魏无涯也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很棘手的样子,当下皱起眉头说道:“难道跑去扶桑偷东西?这个会不会太远了一点?再说,到手以后怎么运回来呀?” 收起照片,谭枫一本正经地说道:“倒不用那么麻烦,这些东西连同一大批扶桑古董,最近会运到滨海来公开展出,据说是属于一个什么扶桑文化交流年的活动。如果趁着这次机会下手,相信成功机会应该很大。” 思考了一下其中的利弊关系,魏无涯肃容说道:“既然咱们是兄弟,我得多问两句,你干嘛非要拿到这些东西?该不会就光是为了搞收藏吧?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得啊!” 长叹了一口气,谭枫苦笑起来,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自从看到这些东西的图片,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一定要得到它们。为了这件事,我已经好长时间连觉都睡不好了,就算是睡觉作梦,内容也总离不开这些东西,的确是很邪门。” 魏无涯为之无语,他只得拍了拍谭枫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说道:“…我建议你先去看看大夫,这个好像是什么强迫症,或者是臆想的症状吧!” 谭枫翻了老大一个白眼给他看,说道:“没用的,我去过不止一次医院了。那些混账医生,检查不出原因,就非说我是精神分裂,还要让我住院治疗,接受电击。我XXOO他们个老母。” 看来谭枫被那些大夫们打击得不轻,魏无涯满是同情地看着他,说道:“算了,不要跟那些二百五大夫一般见识。这件事就包在兄弟身上,你回去准备好钱就行了。” 听到魏无涯的答复,谭枫惊异地说道:“不用和那些人先谈价钱吗?” 魏无涯哈哈大笑,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懂行情,这种活最多两百万封顶。回去筹钱吧!” 原本以为要大出血一把,魏无涯报出的数字显然比谭枫的心理价位低了不少,因此他的表情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说道:“那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等等,兄弟归兄弟,你先把今天的帐结了!” 谭枫哭笑不得地瞧着魏无涯,挥手叫来服务生,结清了魏无涯的账单。 两人分手之后,魏无涯驻足在茶楼门口遥望着谭枫离去的方向,稍后低头又看了一眼目标物品的图片,自言自语地说道:“国津神,鬼之一族的传世具足,没想到你也是我辈中人。唉!这天底下的事情还真是有趣得紧哪…咦!这位警察同志,您下手不用这么狠吧!不是吧!再给个机会,我马上开走还不行吗?” 不远处,那位摆明了要公事公办的交警大人,动作利落地撕下一张罚单,直接贴在魏无涯那部老爷车的风挡玻璃上,说道:“请于两周之内请到交警队缴清罚款,否则你的驾驶记录会被扣掉一分,另外下次注意一点,不要再占用人行道停车。不然再被举报的话,让拖车弄走,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常言道:“一字入官门,九牛拉不出。”满腹怨气的魏无涯,眼见得木已成舟,只好把罚单塞进兜里,驱车往回走。走到半路上,他是越想越觉得郁闷,反正回家也无所事事,干脆改道,折向了一家他经常光顾的酒吧。 魏无涯所投身是一个与正常人观念中正经职业有很大距离的行当,他是一家地下钱庄的保安头目,也就是一般人所说的,专门给人看场子的职业打手。 任谁都知道,魏无涯是个孑然一身的老光棍,属于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类型。与魏无涯共事的那些狐朋狗党们,也就常拉着他到一些***场所胡混,不过魏无涯自己倒是比较喜欢去一些相对格调高一点的地方,譬如说这家金帝酒吧。 “吱啦!” 伴着如血的残阳,金帝酒吧门口,一声急刹车的声音响起。魏无涯跳下了车,迎上前的侍应生看到熟客上门,大老远就露出灿烂笑容,热情地打招呼说道:“龙哥,今天来得好早啊!”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出来混江湖自然是不能用真名,否则仇家会很容易找上门,连累到无辜就不值得了。 于是,遵循着行规,魏无涯也取了一个化名叫做龙星,他的网名也是根据这个化名来的。侍应生自然不会忘记这个眼神有几分煞气,给小费却很爽快的壮汉。在见面之后,龙哥前,龙哥后,招呼得甚是殷勤。 “哦!最近老板出国去谈大生意,我们这些马仔就都放大假了,日子清闲得很。钥匙给你,把车停好。” 第一卷 第五节 神秘少女 将汽车钥匙抛给侍应生,魏无涯迈步走进了金帝酒吧。 多日不来,酒吧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魏无涯随便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打响指照旧点了一瓶南欧产的杏子伏特加,而后开始自斟自饮起来。此时无所事事的魏无涯,目光在酒吧里面扫视了一圈。忽然,一张陌生的新面孔,勾起了他少许兴趣。 普通人观察一个人往往是通过眼睛,而魏无涯则习惯于用感觉去体察对方的特质。 出现在视野中的这少女,单看侧脸就知道她画着非常重的浓妆,一身黑色皮衣,充满了重金属的意味,简直是标准的小太妹装扮,称得上狂野火辣,但是在魏无涯的感觉中,少女的气质却沉静如一泓秋水,表面上波澜不惊,骨子里冰冷得难以亲近。 这种强烈的反差,不由得让魏无涯生出几分好奇,于是,他端起了酒杯,来到这名少女的近前。 少女好像也有所察觉,似乎在不经意间,将目光移向魏无涯。当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魏无涯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少女的眼眸清澄如水,且不染纤尘,透出飘逸出尘,跟外表反差之大,可谓是天地之别。 魏无涯愣了一下,然后端着酒杯笑道:“这位小姐看上去很面生,你是第一次来这间酒吧?” 浓装艳裹的少女,眼神狡猾地打量了一下魏无涯,随之像是很不屑地昂起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干吗?大叔,你知不知道,像这种跟女人搭讪的手法,真的很老土!” 难免自觉无趣,魏无涯伸手摸了摸鼻子,随即洒脱地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我直说想要泡你!这回该不算老土了吧?” 听到魏无涯近乎于无赖的表态,少女并没有生气,伸出似出水青葱般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魏无涯的胸膛,说道:“嘻嘻,看不出大叔你人老心不老嘛!好啊!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飙车赢了本姑娘,我就陪你一个晚上。怎么样,想不想试试运气?” 想起自己停在外面的那辆历史悠久,距离回炉炼钢仅有一步之遥的老爷车,魏无涯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而后说道:“我今天开的这辆车,性能差了点,你要飙车,不如等下次吧!” 少女皱起娇巧可人的鼻子,从手包里摸出一张名片,说道:“ok,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不过下次千万别让我失望哦!大叔!” 忍受着少女故意拉长的尾音,以及四下里酒客们投来的嘲讽目光,魏无涯伸手接过名片。只见名片上写着“要联络最最可爱的可儿,请拨打18XXXXXXXX。” 本着向来不肯吃亏的精神,魏无涯作出一副万分惋惜的样子,说道:“啧啧!你叫可儿?真可惜了这个温柔婉约的名字!” 少女画过浓妆的面庞,很难面色的变化,闻言,她施施然地站起身,端起身前的鸡尾酒,用力泼在魏无涯脸上,口中说道:“大叔,听你满嘴胡话,肯定是发烧了,让我帮你降降温吧!” 抹去脸上残余的酒水,魏无涯故作大度地一笑,说道:“那好,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祈祷,飙车不会输给我。” 说罢,魏无涯冲着酒保说了一句“这位可儿小姐今天的花销记在我账上。”随后转过身,在一片哄笑声中走出了酒吧。 来到了停车场,回头望着酒吧的大门,想着这个奇怪的女孩,魏无涯的面上露出一丝狐疑。一个人的容貌是天生的,先天遗传占据主要因素,但一个人的内在气质却是来自后天养成和生活环境的影响。试问,一个铁血精神的军人和一个老于世故的商人,在气质上怎么可能会一样。 问题在于,这个自称“可儿”的少女,完全违背了这个基本原则。太妹式的泼辣言行作风和她内在的娴雅气质,对比之鲜明,简直就是乞丐穿上龙袍。若非是百无聊赖的千金小姐白龙鱼服出来找乐子,那就肯定是别有用心了。 思索了一下适才接触的全过程,魏无涯仍然吃不准对方的底细。如此作为,究竟是出自有心,还是无意,总之他对这个神秘的女孩很有兴趣。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魏无涯发动了这辆发动机好似哮喘病人发作的老爷车,朝公司驶去。 地下钱庄这个行当在东南沿海一带,几乎可算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说穿了,无非是非法运营的私人银行,顺便担负着诸如替人洗钱和大额外汇黑市兑换等正规银行不会受理业务。地下钱庄通常跟高利贷之类的词汇联系在一块,名声不算很好。 目前魏无涯供职的这家“常兴财务公司”,是魔都数十家地下钱庄之一,规模在行业中算是中等偏下的水准,不过作为红尘历练所需的掩护身份,他也不在乎这份工作的前途如何,反正混吃等死也无所谓。 在华灯初上之时,魏无涯的老爷车停在了常兴财务,在魔都东郊租用的小楼门口。 嘴里叼着一根牙签,魏无涯下了车,此时恰好一个二十岁出头,赤膊上身的年轻男子从小楼里走出来,手上还提着一只看上去很沉重的箱子。 见到了熟人,魏无涯开口说道:“喂,烙铁他们都在吗?” 抬眼看见魏无涯,这个满脸横丝肉,一看就很难被认为是善类的年轻人,马上眉开眼笑地点头哈腰,说道 “龙哥,您来了!烙铁哥他们在里面玩牌,您这几天不是在放假休息吗?” 魏无涯回手关上车门,说道:“别提了,最近碰到点窝心事,过来找人帮忙。” 没有进去,魏无涯就扯着嗓子吼道:“MD,烙铁,你给老子滚出来。” 一个身高一米九十多,浑身肌肉有棱有角的壮汉,从小楼里面冲了出来,头也不抬便张嘴骂道:“谁叫老子,号丧啊!…龙哥,您放假怎么不在家好好待着,又想起小弟来了?” 魏无涯不耐烦地一挥手,说道:“别废话,你不是跟那些飞车党挺熟的吗?弄一辆性能好一点的改装车过来,我有急用。” “龙哥你也要玩飙车?” 魏无涯一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不行吗?” 这个本名杨致远,入行绰号叫“烙铁”的壮汉嘿嘿一笑,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我这就去打电话,您什么时候要车。” “当然越快越好。烙铁,我告诉你,这次可别弄些乱七八糟的货色糊弄老子。要是搞砸了事情,我唯你是问。” 得到魏无涯的首肯,烙铁显得十分兴奋,大声说道:“没问题,这点小事只管交给我好了,龙哥您放心吧!” 第一卷 第六节 魔都悍匪 交待过汽车的事情,在公司里转悠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变化之后,魏无涯离开了。回到家中,洗漱完毕,他从几个专营情报的站点,分别下载了一批此次承办扶桑文化年展览活动的场馆地图,以及展品目录等相关资料。 外行和内行的一个主要区别,就在于能否正确判断难易程度。作为一个地道的外行,谭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类似这种大规模的官方活动,怎么可能没有严密戒备。 仔细阅读了一遍资料,魏无涯发现自己接手的这个时机还算不错,谭枫想要的那批东西,目前还在从扶桑空运来的路上,并没有和先期的展品一起抵达。比起主办方把展品放置在防卫措施密不透风的展厅再下手,半路的截击自然难度更低,成功把握也要更大一些。 来自某些渠道的情报显示,这批东西今晚即将运抵滨海,留给魏无涯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翻箱倒柜找出了许久没有用到的夜行衣和一干飞贼专用的家什,在带有地形等高线标志的地图上选好了伏击的地点。做好一切准备,魏无涯打开了公寓的窗户,趁着夜色,他由租住的这间十八楼公寓一跃而下。在双脚接触地面的刹那间,魏无涯魁梧的身形随着一溜突兀出现的火光,在迷濛夜色中消失无踪。 随着一阵喷气式发动机的巨大轰鸣声,一架由扶桑东京都机场起飞的波音货机,运载着此次交流活动的第二批共六百余件文物,降落在滨海的江东国际机场。 透过高倍数望远镜,魏无涯确定了运送目标物品的车辆驶出机场,目送着押运车队驶入高速公路,他这才起身,赶往预定的伏击地点。 由江东机场到滨海市区,除了那套造价昂贵得足以用寸土寸金来形容的磁悬浮之外,主要是依靠南北两条高速公路。这次运输扶桑文物所用的交通工具是汽车,因此在确定运输车队选择的路线之后,魏无涯按照事先拟定的行动计划,准备守株待兔。 高速行进的押运车队,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不到十五分钟,一辆对面开来的大型油罐车,前轮轮胎突然爆裂。随着一声巨响,庞大的油罐车歪向了逆行车道的方向。这辆失控的油罐车在加速冲过隔离带之后,一头扎进运输的车队当中,与一辆押运车相撞后起火燃烧。 一时间,遮天蔽日的火光和烟雾腾空而起,将夜空映得通红。 爆炸声不断的车祸现场,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局面混乱不堪。借着燃烧产生的滚滚浓烟和爆炸声掩护,魏无涯翻过高速公路外测隔离带,逼近了事先选定的押运车。 黑巾蒙面,身着丛林迷彩服,手持五连发猎枪,摆明了一副标准悍匪造型的魏无涯,丝毫不顾附近几个押运人员的警告性射击,大刺刺地一枪轰开了一辆卡车的后门。随后他将车上运载的箱子,用力抛向远离高速公路的一片树林。 在确定得手后,魏无涯无心恋战,循着原路轻松越过隔离带。 连续数次诡异地变向,闪避射来的子弹以后,魏无涯的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至于后面那些追赶上来的押运警察,就只能望着高速公路旁,那垂直高度近五米的钢丝网围栏发呆了。 滨海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混蛋,一群废物、饭桶。你们都是木头吗?劫匪明明只有一个人,竟然在你们上百号人眼皮底下动手劫车,最后还让他给跑了!你说,叫我怎么跟上头交待?” 局长大人把手下负责押运的队长骂得狗血淋头,但是这也改变不了扶桑文物业已遭劫的既成事实。跟拉磨的驴子一样在办公室里转悠了几圈,警察局长终于把火气压了下去,他深知此间利害非同小可,绝对不是让这个倒霉的队长一个人背黑锅就能遮掩过去的,随即他讲话的语气也缓和下来,说道:“我去跟上头认个错,先把事情压下来,这个还好说。可是扶桑那边要是追究起来,不光是你们,连我也脱不了干系。这样吧!你告诉局里的弟兄们统一口径,就说这些东西是毁于油罐车爆炸引起的大火,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实情泄露出去。你先下去吧!” 见事情有了转机,已经汗流浃背的队长连忙点头说道:“是,感谢局座宽宏大量。” 愁眉不展的局长骂了一句,说道:“别TM拍马屁了,抓紧时间找到那个混球的下落,重点排查案发前后二十四小时内,经过附近地区的车辆。我就不信了,他还能一个人扛着一卡车东西溜掉不成?” 与此同时,魏无涯换下工作服,恢复成正常的装扮,肩上扛着一个外形古怪的大旅行袋,哼着小曲走进自家大门。 “呼!累死了,老谭的这些破烂,还真他娘沉。” 这个外观与普通旅行袋相似的大袋子,正确的商品名称应当叫做“超大容量空间响应容器”,是欧罗巴地区使用最广的一种炼金术成果。这种舶来品的容量虽不及华夏修行者所惯用的乾坤袋,但胜在容易到手,弄丟了也不可惜,普及率方面要比乾坤袋高得多。 魏无涯没兴趣探讨拗口的炼金术名词,究竟有什么深奥含意,冲着号称能一次装下三十立方米无生命物品的巨大容量,尽管售价高达两百万美元,他还是爽快地掏了腰包。 这次打劫得来的十几个包装箱,都被魏无涯塞进袋子里。在使用土遁进入魔都市区以后,被他直接背回家里,完全没有用到任何交通工具。滨海警方根据常识寻找破案线索的步骤,从一开始就错得没谱,结案之日自然也是遥遥无期了。 “喂,谭大老板吗?你上次订的那批货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过来取呀?” 魏无涯懒洋洋的在电话中响起时,惊喜交加的谭枫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勉强镇定一下情绪,他接口说道:“好的,我马上过来。” 不等魏无涯回话,谭枫那边就先挂断电话,看来对这件事情,他的确是非常急切。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谭枫汗流浃背地出现在了魏无涯的蜗居门口。一进门,他的目光马上被堆放在客厅中的一堆箱子牢牢吸引住。谭枫急不可耐的目光,不亚于一个四十年没过开荤的老光棍,突然见到一名绝色裸女出现在眼前的那种**迸发。 第一卷 第七节 前世今生 急促喘息了几下,谭枫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下,手臂微微颤抖地指着几个箱子,说道:“这些就是…” 魏无涯轻描淡写地点了下头,说道:“没错,你要的那些东西全都在这了!” 发出一声含意不明的叫喊,谭枫扑到箱子跟前,当即手脚并用,将箱子和防震纸屑撕扯得一片狼藉。 首先暴露在空气中的,俨然是一柄锈迹斑斑的直刃长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这件充满异国情调的古代兵器,谭枫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他伸手一把抓起长刀,似乎很随意地一挥,魏无涯摆放在客厅里的练功沙袋,应声断成了两截,沙袋中包裹的洁白沙粒,“哗啦”地一声四溅开来。 见状魏无涯大惊失色,上前一把夺下谭枫手中的长刀,叱骂说道:“靠!你小子不是成心来帮我拆房子的吧!这种东西也是能随便摆弄着玩的吗?” 谭枫看上去有些精神恍惚的样子,他扭过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魏无涯,嘴里喃喃地说道:“我是谁?” 见多识广的魏无涯,用膝盖也知道这是前后世记忆相互冲突,所引发的思维混乱,当即便毫不客气地握拳照着谭枫脑袋敲下去,说道:“你就是你,还能是谁。想不通的话,先摸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再摸摸屁股,答案自然就出来了!” 以谭枫此时的精神状态,出门就会被10带走,魏无涯自然不能就这样放他出去,只好在客厅搭上一张行军床,让他自己先慢慢适应着。第二天早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魏无涯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怪叫,他就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一个箭步冲进客厅。 “我都记起来了,之前一直承蒙您的关照,多谢了!” 谭枫站在客厅中央,见到魏无涯之后,马上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被人搅了好梦的魏无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说道:“别TM一惊一乍的,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你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总得混饭吃吧!哦!对了,别忘了付账。咱们兄弟交情归交情,劳务费是一定要收的,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犹豫了片刻,谭枫开口说道:“嗯!我想请教,为什么前生我生在扶桑,今世却转世到了华夏?” 哈欠连天的魏无涯,闻言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想知道?等死了以后自己记得去问阎老五,反正投胎这套业务我是不熟。” 谭枫好像还有些不死心,继续鞠躬说道:“…拜托您了!” 被他搞得彻底没了睡意,魏无涯只得提高嗓门说道:“你有话就说,好歹也当了二十多年华夏人,不至于想起上辈子的生活习惯,言行举止就一下变得这么婬贱吧!” 一本正经模样的谭枫,也被魏无涯的话噎得哑口无言,只得以无奈地苦笑代替辩解。不去理会朝着双重人格方向发展的死党,魏无涯跑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扯着毛巾,一边擦着头脸,一边言语含混地说道:“不用想那么多,习惯就成自然了!来,出去吃早饭,这才是人生真正的头等大事。” 滨海之所以叫做魔都,也因为这里汇聚了一切用金钱可以买到的好东西。无论是多么难得的奇异货色,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肯定能得到。对于寻常人来说,这一点集中体现在美食方面。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茶餐厅里面,神情轻松的魏无涯和苦着一张脸的谭枫,一同品尝着各色小吃。 尚未咽下嘴里以阳澄湖大闸蟹为主料制作的蟹黄包,魏无涯又探出筷子夹起一笼虾饺,含混地说道:“前世的事情跟今生其实是两码事,好像作梦一样,在梦里你可以是任何人,甚至不是人,可等到醒了,就要学会面对现实。非要深究其中的变故,那就纯属自讨没趣了。怎么,你不信?那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你上辈子是小姐,每天干着迎来送往的皮肉营生,然后你现在连每一个小细节都想起来了…瞧你那苦瓜脸,知道厉害了吧!” 牛饮灌下一口浓茶,眼神迷离的谭枫长出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心里觉得舒服多了!唉!我上辈子好像是什么鬼之一族的武士,昨天摸到那把刀的时候,忽然想起很多事情。你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对不对?” 质疑在前,魏无涯依然面不改色,哈哈一笑,说道:“算是吧!原先咱们的关系很好,问题你是普通人,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那样的话,恐怕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你自己觉醒了,我告诉你也无所谓,没错,我早就知道你对那些鬼之一族的东西着迷,事情肯定很不简单。你也不用难过,这个结局只是我侥幸猜中而已。” “那我…” 魏无涯伸出筷子,作势打断了谭枫的话,说道:“听我的没错。吃完饭,马上回去,这一半年呢什么事也不要管了,在家里静心休养。你要不想变成精神分裂的疯子,就得好好消化掉前世记忆的冲击。” 吃过早饭,送走了谭枫,魏无涯回到家里,开始美滋滋地继续睡回笼觉,直到电话铃声把他吵醒。迷迷糊糊地翻身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魏无涯半梦半醒地说道:“喂,谁呀?” “龙哥,你要我找的车已经弄到了,你是不是来看一下。” 烙铁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看来他是觉得自己这次把事情办得很漂亮,急于向魏无涯邀功。点亮床头灯,魏无涯瞧了一眼时间,说道:“嗯!你在哪?我马上过来!” 一个小时后,魏无涯出现在了一家门面破旧的修车行中,他认真打量着眼前这辆外形花里胡哨的改装车。烙铁一副得意的样子,说道:“八缸,80马力,涡轮增压。龙哥,这辆车还算看得过眼吧!” 第一卷 第八节 死亡赛道 使用非常规手段作弊加速的方法有千百种不假,但车子本身的结构必须有相当的强度来承受这些额外的加速度,否则车子跑出没有五百米,然后就满天飞零件的搞笑场景,很有可能出现,这个当然不是魏无涯所希望看到的。 暗中用神识扫描了一遍车身,确定强度方面基本符合要求以后,魏无涯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还过得去,价钱该怎么算?我算是买呢,还是借呢?” 烙铁满是大度地一笑,说道:“瞧您说的,我还能跟龙哥你收钱吗?” 魏无涯连眼皮没不抬,说道:“跟老子吹什么牛,赶紧开个价吧!” 心事被看穿,烙铁的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龙哥,这个口我可不好开呀!” 围着车子转了一圈,魏无涯敲了敲车顶,说道:“那好办,价钱随行就市。和尚,你来给估个价。” 号称聪明的脑袋不长毛,被戏谑地称作和尚的修车行老板,此时听到魏无涯开口,将光头凑过来,说道:“龙哥,这车…” 魏无涯拍了拍他的大光头,说道:“别跟我玩心眼,有话尽管直说,我好像还没穷到得跟人打秋风的地步呢!” 老板苦着脸说道:“哎哟,看您说的。您要这么讲的话,那就给五十五万吧!” 这个价钱还算公道,魏无涯点了头,说道:“好,那就五十五万,这车归我了!” 弄到了理想中的赛车,一早就想摸清神秘少女底细的魏无涯,随即拨通了少女可儿的电话。几声忙音之后,电话接通了,他干咳了一声,说道:“是可儿小姐吗?我是那天在酒吧里跟你约好要赛车的大叔!咱们是不是可以约一个时间、地点了?” 电话的另一端沉寂了片刻,而后少女柔美似清泉流淌的声音响起,说道:“哦!我都快忘记了,不过既然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就给你一个机会吧!周六晚上十一点,江东高速支线死亡赛道。够胆量就不要爽约!” 交通事故频发,平均每年要吞噬掉几十条人命的死亡赛道,其赫赫凶名在滨海就连三岁小孩都听过,不过单凭这个还吓不倒魏无涯,他哈哈一笑,沉声说道:“没问题,咱们不见不散。” 挂断了电话,旁边的烙铁好奇地问道:“龙哥,你要跟人赛车?” 魏无涯点点头,没说话,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自从哪天酒吧里一见神秘少女可儿,魏无涯便感觉到这个女孩非常不简单。有心试探一下,奈何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便显露本事,这次赛车倒是一个摸清底细的好机会。此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低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来电号码。 “喂,你好。” 接起电话,魏无涯一声问好之后便不再言语,等着对方先开口。果然,耗了一会,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您好,我是尹千蕙,就是哪天被你救的人…” 摩罗教这个地头蛇可不是好惹的主,魏无涯不希望给他们查出底细,马上出言打断了尹千蕙的话,说道:“哦!不好意思,现在讲话不太方便,待会我再给你打过去,先这样吧!” 匆匆挂断了电话,魏无涯咧嘴一笑,拍着烙铁的肩膀说道:“车我先开走了,过户手续和钱明天一块办。” 甩掉烙铁,开车上了高速公路,魏无涯叹息一声,按照刚才显示的号码,重新拨通了尹千蕙的电话,说道:“喂,老实说,咱们两个是萍水相逢,我救你也是因为别的原因,你犯不着为了这个感激我。希望今后你最好能彻底忘记这件事,也不要跟人再提起。免得给你,也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摩罗教的势力之大,不是你能想像到的。” 尹千蕙似乎没料到魏无涯的态度会是如此生硬,她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只是想请你吃一顿饭,表示感谢。你看这个周六晚上,可以吗?” 一时的火头过了,魏无涯也觉得刚才讲话语气有点重,片刻犹豫之后,说道:“那好吧!周六晚上再联系。” 放下手机,魏无涯才想起,他好像把两件事都凑到了同一天。这个时候想改口已然来不及,魏无涯也只得安慰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抽空花了几天时间熟悉新车的车况,魏无涯开始着手在这辆车上动手脚,力求增大获胜的机会。 说起来,魏无涯所学的源流亦称得上驳杂二字。除了倚为根本的“金钟罩”自成一体,主修性命之外,其他的咒禁巫蛊之学,魏无涯也是涉猎颇多。其实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自从轴心时代百家争鸣开始,魏无涯的师门“元智门”,就开始在当世显学排挤的夹缝中求存。 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凡是被认为能够派上用场的学问,无论本身来源如何,都通通被搜罗进“元智门”的典籍,造就出了一个大杂烩式的门派。 毫无疑问,类似“元智门”这种边缘存在的流派,在主流社会舆论中被视为异类的代表,为人所不齿。古时华夏所谓的旁门左道,抑或是天竺佛门所说的外道,都是表达同样鄙视的意思。说穿了,也不过是成王败寇,这亘古不变的四字真言。 专精有专精的优点,驳杂也有驳杂的好处。在魏无涯想要作弊的时候,他能玩出的花样绝对不是一般的多。 减轻车身重量的符咒,提高福运的禁物,加快速度的道法,生成幻像的挂件。若是把魏无涯使用的作弊手段,一样一样说出来,足够让世界上最好的赛车手当场吐血暴毙身亡。这哪里是要赛车,分明是下决心开金手指作弊器虐人嘛! 到了周六这天,开着面目焕然一新的赛车,魏无涯来到和尹千蕙约好的见面地点。 不排除身为地头蛇的摩罗教有顺藤摸瓜的可能,在滚滚车流中兜了几圈以后,确定附近没有监视者的存在。于是,魏无涯在尹千蕙身旁停下了车。 见到魏无涯,尹千蕙眼前一亮,微笑着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两人相识是在摩罗教灯光昏暗的地下室,而后就是尹千蕙生平最狼狈的泥猴造型,说起来这也是魏无涯第一次在光线充足的条件下,真切地看清尹千蕙的面容。 第一卷 第九节 生死时速 尹千蕙宛若大家闺秀般娴静雍容的气质和她经历过职业模特培训考验的绝佳身材,让魏无涯略带审视和好奇的目光,不禁停滞了一下。好在他多年修行,精神强韧程度绝非常人可比,在短暂的片刻失态之后,他立即恢复了清醒。 一边发动车子,魏无涯一边对尹千蕙说道:“这段时间摩罗教没再去找你的麻烦吧?” 不知该从何说起,魏无涯干脆用摩罗教过桥。果然,听他提到摩罗教,尹千蕙仍是心有余悸,伸手轻轻按着胸口,勉强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才说道:“没有,上次我给他们留下的是假名,住址当然也是假的。” 这时车子已经汇入了公路上汹涌的车流,魏无涯有些惊讶地说道:“哦!你这么有先见之明?” 尹千蕙摇着头凄然一笑,说道:“不是,我出去做事一向都是用假名的…免得给家里添麻烦。” 从老家迁居到滨海十多年,自从十几岁辍学后一直混迹在社会边缘,魏无涯见多了经历悲欢离合的家庭。尽管尹千蕙没有将心中的凄楚说出口,他多少也能感觉出来其中的酸楚和无奈,当下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魏无涯把车停在一家中档饭店门口。这次他没忘记找一个停车位,罚款没什么,扣分太多,驾照可就很危险了。 尹千蕙下了车,想要张口称呼魏无涯,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只好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魏无涯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知道姓名是挺别扭的!我叫魏无涯,委鬼魏,生有时尽,苦海无涯的无涯。” 尹千蕙用心记下他的话,大方地微笑说道:“魏先生,我记住了!” 很少被人这么正式的称呼,魏无涯始终觉得不大习惯,一摆手,说道:“嗨!私下里讲话不用这么客气,看样子我应该比你大上几岁,叫我龙哥好了。” 尹千蕙当即从善如流地嫣然一笑,说道:“嗯!龙哥好!” 这一餐名义上是尹千蕙答谢魏无涯的救命之恩,但以某人强烈的大男子主义倾向,自然是不太可能同意由女人来买单的。经过一番争执之后,最后还是由魏无涯付了账。 走出餐厅,发动了汽车,魏无涯说道:“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吧!” 抱着某些特殊目的而来的尹千蕙,闻言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么早?不如我们去江边转转。” 魏无涯收敛起笑容,望着尹千蕙,说道:“不是我不给面子,今晚我跟别人约好赛车…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一块去。” 感觉到魏无涯的态度有所软化,尹千蕙马上接口说道:“好的,我也很想看看赛车,一定很刺激,对吧!” 到达与比赛地点之时,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钟头,不过很凑巧的是,参与赛车的另一方也提前出现了。在魏无涯到达的时候,今晚也同样画了吓人浓妆的神秘少女可儿冲着他摆了摆手,停在她身旁的赫然是一辆橘黄色的经典法拉利FerrariEnzo跑车。 “啧啧,真是有钱人哪!这款车已经绝版了,竟然舍得开出来跟人飙车,刮花一点漆就能心疼死人哪!” 看到可儿的汽车,魏无涯眼红地吹了一声口哨,心下暗自庆幸当日没有答应用原来那辆老爷车跟人比赛,不然铁定会死得非常难看。 见到正主的真容,尹千蕙表情十分惊异,她对魏无涯说道:“难道,你是要和这个女生赛车?” 说到这个比较叫人挠头的话题,魏无涯的神色显得有些不大自在,胡乱点头之后说道:“嗯!你说得没错。” 尹千蕙照顾他的自尊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眼波流转之余,说道:“赛车总要有彩头的,你们两个赌的是什么?” 魏无涯这个时候领悟到什么叫言多必失,他很自然地又含糊了一下,随后打岔说道:“这个吗?…暂时保密!可儿小姐,既然你也提前到场了,我们现在就开始,你没意见吧?” 目光似是不经意地由坐在魏无涯身旁的尹千蕙面上划过,这位自称可儿的神秘少女笑道:“呵呵,好啊!你想早点输掉回家,我是不会反对的。” 双方唇枪舌剑较量一番以后,魏无涯的车子和可儿的法拉利并排停在了一起。隔着车窗,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踩下油门。旋即,大马力发动机的轰鸣声暴起,两辆车呼啸着向前冲去。 在静止状态下很难看出车子性能的高低,等到比赛开始以后,魏无涯这才发觉,对手的法拉利非但没有逊色于经过他作弊式全面改装的赛车,相反在某些性能方面犹有过之。毋庸置疑,以人类目前的科技发展水平,很难赶超以非常规手段达到的加速效果。那么据此推论,问题的答案其实就很简单了,魏无涯的对手也非是寻常人。 “哼哼,果然有趣。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吾代行东岳神君法旨,命四方风神听命,风行火雷,急急如律令!” 瞥了一眼并驾齐驱的法拉利,魏无涯好胜心起,顾不得身旁的尹千蕙会作何感受,公开念咒施法。显然是决心不惜以明目张胆的作弊为代价,换取这场比赛最终胜利。 随着法咒生效,一团蓝白色的光辉罩住了魏无涯的车身,空气产生的阻力被法术强行消除。原本就已逼近三百公里的车速更上一层楼,在顷刻间,道路两旁静止的景物,忽地化作了色调各异的抽象线条。堪比老式螺旋桨战斗机过载的重力加速度,顿时叫副驾驶座位上的尹千蕙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魏无涯留意到她的痛苦,探手不知自何处摸出一串玉珠,一把塞进尹千蕙手中,说道:“戴上,很快就没事了!” 尹千蕙依言照做之后,果然感觉到一股热流贯穿全身,身上承受的压力骤减,呼吸重新变得顺畅起来,她望着魏无涯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敬畏之意。人类对于属于未知领域的力量和强者,总是存有这种参杂着钦佩和畏惧的复杂情绪,在明确无误地见识过非人力量之后,聪慧如尹千蕙也不能免俗。 “我要加速了,准备好。” 叮嘱一声,魏无涯将油门踩到极限,此时车子的行驶速度已然达到时速五百公里的骇人程度,而且还在进一步提升中。 令人惊异的是,尽管魏无涯连番使出作弊手段,仍然没占到什么便宜。少女可儿的那辆法拉利FerrariEnzo,一直与魏无涯保持着半个车身的微小差距。事实上,比赛双方从未真正拉开过差距。 第一卷 第十节 鹿死谁手 滨海市郊,一栋被绿树鲜花环抱之中的三层楼房,在这个本该人类进入香甜梦想的当口,忽然传来了些许不和谐音符。 “报告,主任我们的低空雷达在五分钟前侦测到高速移动目标,来袭方向,东北东。速度每小时六百五十公里以上,疑似超低空飞行的巡航导弹。请您指示。” 瞄了一下雷达显示屏,这位穿着便装的主任大人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声,顺便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安抚满头雾水的下属说道:“不要紧,应该是雷达误报。你们稍安勿躁,严密监控可疑目标,不必采取应对行动。” 面对下属尚能保持一副笑眯眯表情的主任大人,扭过头之后脸色立时变得铁青,气冲冲地拨通了桌面上的一部保密专线电话,说道:“我说刘秘书,你们华联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就不能让那些家伙消停几天吗?这已经是这个月里第八起非法飙车了,如果想害死我就请直说好了。” 奈何主任的怒火丝毫不能起到威慑作用,电话的另一端,这位被称作刘秘书的男人,慢条斯理地说道:“唉!大家都有难处,你也明白,这些家伙只不过是名义上划归我们管理而已,实际谁能管得了啊?说一句阳奉阴违的,那都是很给我们面子了。要不然这样好了,回头你打一份报告交上去,劳驾A组派人过来帮忙镇一下场子?其实我们也很欢迎的。” “哼!阁下的好意,我心领了!” 听了这一通不咸不淡的答复,主任挂断了电话,提笔恶狠狠地在墙上画了一竖。随之,办公室内满墙的正字,也多添了一笔。这是华夏帝国政府,负责滨海地区非常事务的主任大人,个人记录非正常事件的方式。目前来看,任何关于整顿此类事务的愿望,都是遥遥无期的远景规划。 不知道外界发生的种种变化,魏无涯此时的全部心神都集中于风驰电掣的比赛之中。原本双方势均力敌的态势,随着比赛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形势已经逐步趋向于对魏无涯不利。他的车上搭载了尹千蕙这个纤弱女子,再用非常手段把车速提高的话,她百分之百会死于内出血和脑溢血,无异于是谋杀。 盯着开始逐渐超越的法拉利,魏无涯咬牙切齿的表情甚是不雅,他转过头对尹千蕙大声说道:“闭上眼睛。” 虽然尹千蕙不明白他的用意,也跟着照做了。双手离开了方向盘,一通变化复杂的手势完成了结印,魏无涯念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吾奉东岳帝君诏命,黄泉苦海,幽冥引路。魑魅魍魉召来!如律令!” 话音落地,道路前方涌起滚滚黑烟,雪亮的车头灯仅能照见前面不到十米的距离。在重重烟雾之中,影绰绰似乎有许多轮廓奇形怪状的黑影,正随着两辆飞驰的汽车一同移动着。处于领先位置的法拉利,很快被数量众多的黑影包围住,眼看着就要被它们吞没。 就在这时,一声晴天霹雳炸响,不仅是那些黑影,连同阻挡视线的烟雾都被雷声一齐驱散了。 前面的法拉利闪了两下尾灯,开始减速,魏无涯也一并降低了车速,两辆车很快停在了路边。那位神秘少女可儿,从车上跳下来,来到魏无涯的车旁,大声说道:“喂,大叔,耍赖能做到你这种地步,也算是专业水准了!” 魏无涯降下车窗,不怀好意地一笑,说道:“我可没用什么杀伤性手段啊!起码从本质上讲,我这个人的心地还是挺善良的。” 听罢魏无涯没皮没脸的自我辩解,少女气得脸色发白,她握着粉拳用力敲击车顶,说道:“你给我下来。” 魏无涯似是疑惑不解地问道:“咦!要我下来干吗?” 听他这么说,可儿更加生气了,指着魏无涯的鼻子说道:“这还不明白,真人PK啊!打得赢我就算你厉害。” 魏无涯整了整衣领,漫不经心地说道:“哎哟!真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向来不打女人的,所以你的这个要求,恕难从命。…大不了这次赛车算我输了!” 这么干脆的认输?魏无涯的表态出人意料之极,可儿的表情有些古怪,她上下打量了魏无涯两眼,说道:“认输可以,不过要付出代价。你是不是也该付出一点代价,作为赢家我的彩头呢?” 到了这个时候,魏无涯倒是表现得十分光棍,当即点头说道:“愿赌服输,这是自然。” 见大鱼咬钩,可儿的笑容愈发灿烂,说道:“那好,本姑娘还缺一个小跟班,只好劳驾您一个月了!” “…换个条件怎么样?比如说,我拿点好东西给你抵债,咱们就算两清了!” 本就有心探查可儿的底细,但魏无涯不愿意叫她发觉这一点,故此来了一个欲擒故纵的小把戏,故意作出一副为难的姿态。果然不出所料,可儿不依不饶地说道:“你看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魏无涯承认,可儿这话说得不假,光看她那辆法拉利跑车就知道,这位大小姐是不可能缺钱。这款经典法拉利跑车,新车的出厂价就是六十五万欧元,加上进口关税以后,价钱更是高得吓人,穷人怕是倾家荡产连个车轮胎都买不起。 魏无涯似乎有些委靡不振,说道:“跟班都需要干什么?” 可儿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指,如数家珍地说道:“哦!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本姑娘去上课,你负责背书包,本姑娘逛街,你负责拎包。要是本姑娘心情不好的话,你就闪远一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呃!没了!” 旁边的尹千蕙目睹了这一幕的发生,望向魏无涯的目光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在她看来自己的这位救命恩人神通广大,大约能力方面仅次于佛祖和上帝,怎么三言两语就被人说服当了小跟班呢?魏无涯心里在琢磨些什么,自然是不会跟尹千蕙交待清楚,因此她的手足无措完全可以理解。 少女可儿这时也注意到了尹千蕙的存在,近距离侧着头看了她几眼之后,语气略带惊讶说道:“这位美女很面熟啊!咱们在哪见过?哦!我记起来了,难怪会觉得面熟,你也是读商学院的。” 听可儿这么一说,尹千蕙也觉得这个浓装艳裹到了极致的妖艳女人,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父母车祸亡故以后,为了填补家用,以及给常年卧病的弟弟筹措所需高额医葯费,尹千蕙进入了兼职模特的行当。当日摩罗教就是以邀请拍摄平面广告的名义,把她诱骗到了总坛,更是险些成了一场祭祀所需的祭品。实际上,尹千蕙的正职是魔都一家著名商学院的在校生,魔都未来的打工皇帝预备队成员。 “你是…” “怎么,不认识了?我是徐可儿,比你低两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漂亮的女人无论出现在哪里,总会成为人们注意和谈论的焦点,在学校这种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地方尤其如此。学校内部由学生评选出的校花,除了作为男人追求的目标之外,也能满足女人天生的虚荣心。故此,在校园里这种选美活动的风气长盛不衰,尹千蕙和徐可儿都是商学院公认的校花级美女。 虽然有着一层校友的关系,可是徐可儿表现出的热情,却让尹千蕙不知所措起来。她实在想像不出自己的生活会跟这位家境据传甚佳的学妹,存在任何交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魏无涯轻轻瞥了徐可儿一眼,作出了自己的结论性意见。 “行了,我还要送千蕙回家,今天叙旧就先到此为止吧!” 出言给尹千蕙解围之余,魏无涯继续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愿赌服输,一个月之内,我给你当跟班。” 说罢,魏无涯不理徐可儿的反应,关上车门,猛地一踩油门,车子轰鸣着上了公路,一路扬长而去。 第一卷 第十一节 一入江湖无尽期 车子行驶到如同不夜城般***辉煌的滨海市区,尹千蕙仍然没能从被震慑状态中摆脱出来。魏无涯见状多少觉得有些不忍,于是劝慰她说道:“不用想得太多,我和那个小姑娘都不是普通人,所我们以讲话、做事的方式都跟一般人有点区别,你无法理解是很正常的,不必放在心上。” 闻言,尹千蕙忽然抬起头,目光热切望着魏无涯,说道:“那你们是什么人?摩罗教那些人,也跟你们是一样的人吗?” 魏无涯点了一下头,目视着前方的道路,语气平和地说道:“说得宽泛一点,我们这些人其实都是江湖中人,只不过此江湖,非彼江湖罢了。真正的江湖可不是那些混帮会,只会跟人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们的天下。举凡是三教九流的人物,三山五岳的隐士,修炼武学的武者、剑侠,当然还有像我这种的旁门左道之士,宽泛一点,都可以算作是江湖中人。当然,混邪教的嘉善大摩罗教,也算是江湖的一脉。” 听到魏无涯的回答,尹千蕙精神为之一振,继续追问说道:“那些传说中能起死人肉白骨的灵葯,难不成也是真的吗?” 诧异地瞧了满怀期望的尹千蕙一眼,魏无涯摇摇头,说道:“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起死人肉白骨?那些故事当然是闲人编出来的,话说回来,就算世间真有功效那么神妙的灵葯,炼制者花费掉的时间、材料也会无以计数,哪怕骨肉至亲也未必舍得用,谁又会轻易拿出来给人看?” 尹千蕙本来惦记着能否寻觅到灵丹妙葯为弟弟解除病痛,听到魏无涯的话,真如一盆冷水浇头,眼前顿觉一片灰暗。 岂料,习惯于大喘气的魏无涯,中间停顿了一下,好死不死地又继续说道:“不过嘛!一般治病的丹葯还是有的,那些医院和大夫宣布的绝症,未见得就一定没得救了!怎么,你要用吗?” 听到这里,尹千蕙的情绪由极端失落的边缘,迅速滑向了极度的狂喜,连忙说道:“嗯!是我弟弟要用。两年前,他跟我父母一起出车祸,现在父母已经不在了,弟弟又伤到了脊柱神经,如今是半身瘫痪,医院也只能用葯维持他的病情不再恶化,想治好就…” 在怀里掏弄了几下,魏无涯把一个玉雕葫芦抛给尹千蕙,说道:“葯膏一半外敷,一半内服。如果完全对症的话,三天见效,七天痊愈。你弟弟是旧伤,就算对症,也不一定很快见效。先说好,我对医术不太精通,你要是信得过,尽管试试,不愿意就算了。” 落水者会本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已是几近于走投无路,尹千蕙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治好弟弟的机会,双手牢牢将青玉葫芦握住,眼眸中满是对美好未来的冀望和憧憬。 …… 嘉善大摩罗教总坛 半途中断在荆楚省传教,匆匆赶回魔都的教主大人,此刻正黑着一张老脸,在站成一排的手下面前来回踱步。噤若寒蝉的下属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这次“金丹”失窃的重大损失,究竟该由谁来承担责任。 “你们的警惕性跑到哪去了?随便什么人都能潜入教中的重要坛口,哪怕这里只是我们留给外人看的幌子,那也总不至于跟走城门一样,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吧?你们平常不都是口若悬河的吗?怎么现在又都成了哑巴?” 当日魏无涯潜入摩罗教坛口,实属事发突然,事先精心培养的几个替身都不在也就罢了。问题是这个作为幌子,吸引外人注意力的名义总坛,本身的防御力量也不足。接到信香飞报,不得已,教主只能临时选择抓了一个替身上阵。岂料,这个蹩脚的替身又太过不争气,不仅阻碍教主发挥力量,而且给了魏无涯可趁之机。 这些乱七八糟狗屁倒灶的事情,叫教主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里一阵窝火。 “教主大人,相信迟早能查出这名闯入者的身份。如果您还觉得不够,为了以儆效尤,我们可以向杀手组织悬赏。” 担任信理部部长的薛咨衡,是教主大人最早的追随者之一。虽然限于自身资质,他无法在修炼神术方面取得更大成就,但是对摩罗教的忠诚方面,却是无可挑剔的。别人畏惧教主的权威不敢回答的时候,又是薛咨衡第一个站出来,提出了一个比较可行的解决方案。 教主来到薛咨衡的面前,甚是嘉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真神指引我们,前方的道路虽然曲折,传播荣光会遇到无数阻碍,这次的挫折,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你们难道就为此气馁了吗?告诉你们,真神的力量是无所不在的,我们所遭遇的任何挫折和失败都是真神给予的考验。那些不够虔诚的人,绝对没有资格留在教内。咨衡的这个建议很好,我们不必为了挽回面子,而牺牲掉虔诚信徒的宝贵生命。信徒愿意付出生命,这证明他们对真神的忠诚,而我们这些牧人的忠诚,则是要确保信徒的鲜血和生命,不会被用于非正确的目的。” 讲到这里,教主停顿了下来,他那似鹰隼般锐利深邃的目光,逐一扫过在场每个人的眼睛,稍后继续说道:“悬赏五百万华元,要那个闯入者的命。我要让每个蔑视真神威严的人都明白,没人可以损害摩罗教,而不必付出代价。” 第二卷 百鬼夜行图卷 第一节 陪读生涯 “喂,小跟班!快点把书包递给我,你听到没有啊?” 徐可儿娇嗔的声音贯入耳中,魏无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将手中这个净重超过二十公斤的书包,以一百五十公里的时速,用力投掷过去。书包带起的猎猎风声,丝毫不亚于重磅炸弹的威势。徐可儿若真是一名纤纤弱质的少女,魏无涯马上就会背上一个杀人犯的罪名,幸好她不是。 轻轻一抬手,徐可儿蛮轻松地接下了摘下呼啸而来的书包,而后抱怨似的抖了抖手,说道:“傻大个,你诚心想害死本姑娘是不是?千蕙学姐,这个家伙肯定不是好人,你以后不要再理他了!” 通过两个星期的接触和熟悉,尹千蕙已经学会了对身旁这两个人的非人能力视而不见。弟弟尹平秋使用魏无涯的偏方秘葯之后,病情出现了明显好转,最近几天甚至可以拄着拐杖下地行走。为此,尹千蕙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迷人的微笑几乎时刻挂在嘴角。眼下魏无涯和徐可儿之间时常发生的小纠纷,在她看来如同清风过眼,根本不会留下什么印象。 魏无涯信手接下徐可儿以更快速度投掷回来的书包,继续缓步向前。 明明是可以开车走完的路程,徐可儿为了显示自己对魏无涯的惩戒,坚持从校门到教室这一段路,一定要全程步行。于是,由一男两女组成的步行三人组,半个月以来,在商学院里,成为了一道受人瞩目的风景线。 相差两个年级的校花走在一起,养眼自是题中应有之意,尹千蕙的冷艳高贵气质和徐可儿少女天真无邪的可爱,直如春兰秋菊各擅专场。这种气质上的强烈反差对比,更是吸引眼球的绝佳搭配。相形之下,整日里老是跟苍蝇一样坠在两位大美女后面的那个大块头,在专注于打望美女的广大观众们眼中,无疑就非常非常的碍眼了。 日复一日,魏无涯百无聊赖的跟班生涯,终于为他个人积累起了足够多的怨恨和仇家。就在今天,有人忍不住,向他的位置发动了冲击。貌似是打算从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的恶徒手里,拯救两位无辜美女。 抱着英雄救美的崇高信念,在浑身涌动着青春期荷尔蒙的驱使下,一身白色彪马运动服的阳光小帅哥,以及他的四个跟班半路上杀了出来,堵在魏无涯和先行一步的两女之间。小帅哥用手一指魏无涯,厉声喝道:“你,过来!” 魏无涯没有理睬他,不急不缓的脚步依然向前。这下子,仿佛是感觉到遭受了极大的蔑视,自尊心严重受伤的小帅哥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冲着身边的几个跟班,说道:“把他给我请过来。” 小帅哥在“请”这个字眼上加重的语气,身为职业狗腿子的手下们当即心领神会,摩拳擦掌地围住了魏无涯,这些家伙脸上的笑容很是婬荡。 魏无涯抬眼冷冷地在这些拦路的家伙,以及他们的主子身上扫视了一圈,而后语气平淡地说道:“请把路让开,我不希望看到有人受伤。” 可惜魏无涯的一番好意没有被理解,这几个在他看来格斗水平业余到跟外行没什么区别的跟班,根本瞧不出他们这个档次的这些小杂鱼,究竟跟魏无涯这种嗜血大白鲨之间到底有多大差距,反而叫嚣起来。 “切!想唬人啊!当自己是李小龙,一个人打我们四个,作梦,呃…弟兄们,一块上!” 好似很随意地一抡手中的书包,魏无涯把正在讲话的这个家伙砸得鼻口出血。紧接着,其余几个扑上来的跟班,也没能坚持多久。在十秒钟之内,这些可怜打手便集体躺在商学院的草坪上呻吟起来,状况凄惨得就像是刚刚被一百多个彪形壮汉轮过大米。 缓步来到小帅哥的跟前,魏无涯伸手替牙齿上下打颤的他抻平了衣服上的褶皱,慢条斯理地说道:“追女人不可耻,不过用打击别人的拙劣方式来追女人,那就非常可耻了!今天的事情我不想追究,假如还有下一次的话,你就准备好在医院过年吧!” 说罢,魏无涯摇着头走开了。在他看来,这种不入流的三脚猫角色,不管一次来多少人,也是胜之不武。倒是不远处的徐可儿,饶有兴趣地看着魏无涯表演了一幕大侠摆平群小的经典动作片,晶莹如玉的手指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好棒啊!再来一次吧!” 魏无涯没好气地瞪了惟恐天下不乱的徐可儿一眼,说道:“上课时间要到了,你怎么还不进去?” 徐可儿作出一副受尽欺凌的可怜模样,稍后忽然跳起来,大声说道:“本姑娘决定了,今天不上课。千蕙学姐,咱们一起逃学吧!” 魏无涯不禁皱起眉头,反常即为妖。徐可儿无缘无故要逃学,偏偏还要拉上尹千蕙,肯定是别有所图。正当魏无涯思索原因的当口,他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了震动。 掏出手机草草浏览了一下短信内容,魏无涯眼前一亮,说道:“今天我有事情要办,你们两个自己去玩吧!回头见。” 根据内线提供的消息,扶桑著名的古董“百鬼夜行图”,近日即将运抵滨海。 “百鬼夜行图”虽说是一件扶桑的著名民俗文物,但是根据江湖传言,所谓的“百鬼夜行图”,其实是传说时代黄帝轩辕氏的手泽,持之可辨识天下妖怪异物的华夏神物,“白泽图”的复制品。传说在唐末战乱时,这件宝物被李唐宗室中人携带东渡去了扶桑,此后便罕有消息,偶尔有人发现,很快又会失去踪迹。 在这次展览所列出的展品名录中,“百鬼夜行图”也是数得上名号的珍品之一。面对如此稀世之宝,魏无涯怎能不为之心动? 第二卷 第二节 鱼与渔夫 才走了没几步,魏无涯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徐可儿那只远比外观看起来可怕得多的玉手,无声无息地袭上了他的脖子上。 “喝!呼呼…” 多年修炼的本能让魏无涯不假思索地发动了还击,在近距离和徐可儿完成几次攻防转换了之后,他才醒悟过来,退后了两步,没好气地说道:“大小姐,您还想干什么?我们这些穷人可得赚钱养家糊口呢!” 徐可儿巧笑嫣然的表情,听到魏无涯回答的一刻,忽地收敛起来,摆出一副气哼哼的姿态说道:“喂,大狗熊,你别想骗我,千蕙学姐都跟我说过了,你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主。哼!什么养家糊口,说得好听。” 魏无涯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好歹也得吃饭吧!再说,将来搞不好还要娶老婆,总得攒点本钱不是!” 讲完话,魏无涯一抬头,吓了一大跳。就在说话间,徐可儿悄无声息地逼近到了距离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而且她的狡猾笑容委实叫人觉得心里发慌。 “娶老婆?你的目标已经选定了?难道是千蕙学姐?” 魏无涯自叹低估了女人对八卦新闻的热爱程度,硬着头皮说道:“这些都是后话,我还有正经事,先失陪了!” “不行,我和千蕙学姐都要去!” “啊!我也要跟去?” 徐可儿的肯定语气与尹千蕙心中无数的追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次徐可儿的无理取闹,着实让魏无涯有点感到恼火了,他提高嗓门说道:“你要去也就算了,干吗拉上她?难道你不明白普通人掺和到江湖里面,下场会如何吗?” 与魏无涯怒目对视了一分钟,自觉理亏的徐可儿终于败下阵来,但她仍然不服输地嘟囔着说道:“人家也是好心嘛!” “就是好心才会经常办坏事。” 这时候魏无涯正在火头上,哪里还顾得上怜香惜玉,讲话时自然是半点客气都不留。 “拜托你们两个稍微收敛一点好吧!这是在学校里,很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现场近乎于凝固的紧张气氛,随着看不过眼的尹千蕙插手介入而有所松动。意识到所处的环境,魏无涯转过头,以堪称极度嗜血的恐怖眼神向着四周扫视一周。适才那些驻足在附近看热闹的学生,在与魏无涯目光接触的一刹那,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不请自来,他们感觉到类似被猛兽盯上恐怖,不必开口赶人,便纷纷低着头快步离开了现场。 “呼…”几次深呼吸之后,魏无涯对尹千蕙说道:“这次可能遇到意外情况,你就不要跟着去了。” 尹千蕙也不是很希望参与这种冒险活动,作为这个计划惟一的反对者,徐可儿显得势单力孤,她刚要开口抗议,便再次被魏无涯的凶恶目光给瞪了回去。 “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找点刺激的事情做吗?这次是个好机会。” …… 滨海市警察局 “头,我们都布置好了!” 一名穿着黑色防弹背心的警察,一路小跑来到展览馆的走廊,此刻站在他对面的,正是上次被客串蒙面劫匪的魏无涯狠狠涮了一把的某队长。 “重新检查一遍,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我们放出风声,那个家伙要是真的上钩,再让他给溜了,你们和我就都不用穿这身制服了!” “百鬼夜行图”抵达滨海的消息,根本就是警方为了早日破案而特意放出的香饵。这次他们即将面对的真正难题是,当魏无涯这条长着尖牙利齿的大鱼咬钩之后,该如何顺利收网。须知许多不幸的钓鱼爱好者,高兴到最后才发现,自己钓上来的是一条大白鲨。究竟是鱼死,还是网破,这是一个值得认真思考的问题。 魏无涯把高倍望远镜,递给身旁的徐可儿。在这座距离展览馆一公里的摩天大楼顶层俯瞰,警方精心布置的包围网尽收眼底。 “这些警察真笨,守株待兔也没有这样大张旗鼓的!” 徐可儿看得津津有味,顺便跟魏无涯交流一下各自的看法。前些天刚剃了魔都警察的眉毛,魏无涯心知肚明这个阵势是冲着谁来的,冷笑着说道:“没错,他们这是守株待兔,等的恐怕就是我这只傻兔子。” “不会吧!明知有陷阱,你还要跳进去。” 魏无涯用手机调出展览馆的平面设计图,一面分析警方包围圈可能存在的薄弱环节,一面施施然地说道 “小意思,我这个人最爱玩刺激的游戏。这些家伙费了这么大心思布置,不去试试,就太不给人家面子了!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天黑以后再说吧!” 华夏帝国控制的非常规战斗人员,九成以上都集中在有着“帝都”之称的北都市,以求确保首善之区的绝对安全。 在这种强干弱枝的思想支配下,分配到滨海的这点特殊力量,大概就只能维系一个宣示存在的作用了。若是真出了点什么事,还得靠华联这个半官方组织在里面和稀泥。如果有人在帝都这么起劲折腾,恐怕一早就被A组的广大热心同仁,请去北镇抚司衙门喝茶谈心,接受再教育了! 随着天色渐晚,江上绚丽的夜景灯光照亮了天空。开车载着徐可儿在魔都市内兜了几圈,魏无涯从不同渠道,凑齐了此次行动所需的器材。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对普通人尽量不使用非常规力量,也算是江湖中人不成文的规条。魏无涯无意违背这个良好传统,所以也要尽量按照正常人力可及的范围,规划夺取“百鬼夜行图”的行动。 “等我用麻酔槍把高处的暗哨解决以后,从屋顶吊钢丝下去,你负责在外面制造假象迷惑警察,还有什么问题吗?” 看样子,魏无涯明显是干过不止一次打家劫舍的勾当,门槛老道得很。徐可儿非要跟来,倒是起哄的成分远多余干正事的想法,她接口说道:“有,事成之后分我多少?” 瞧了徐可儿两眼,魏无涯不以为然地说道:“道门的主旨不是清静自然吗?哪位高人会教出你这样市侩的小财迷?” 徐可儿坚定地摇了摇头,她那婴儿肥尚未完全褪去的稚嫩面庞上满是认真,煞有介事地说道:“转移话题是没用的,道上规矩,见面分一半!” 魏无涯对弄清楚这位师承来历不明少女的兴趣,远比拿到“百鬼夜行图”浓厚,当下也不再固执己见,说道:“哎哟!看不出你还真够黑心的,那这样好了,咱们照网游山口山分装备的规矩来。东西到手以后内部竞价,价高者得物,然后按出价的一半,分给没有拿到东西的人,这个办法很公道了吧!” 对于这个貌似公平合理的分配方式,徐可儿似乎是觉得满意了,不再言语。魏无涯见状也不再多说,随即由身边的箱子里取出麻酔槍的部件,三下五除二组装起来。 “我要开始了!” 嘱咐一声,本来蜷缩在阴影中的魏无涯一下子直起身,抬枪瞄准直线距离最近的一处暗哨,沉稳地扣动了扳机。 第二卷 第三节 价高者得 伴着一声高压氮气出膛的低沉呼啸,一颗飞镖型的麻醉弹,在夜色掩护下飞向蹲守屋顶的警察,正中他的大腿。 徐可儿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个暗哨蠕动了一下,随即便一头栽倒在地,她微笑着冲魏无涯竖起拇指,称赞他的枪法。只是,魏无涯用的这种麻醉弹通常是动物园用来打大象和犀牛的,希望这位倒霉的警官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魏无涯对接下来的目标,亦是如法炮制,警方精心安排的十几个暗哨,就此变成了摆设,全部跟周公他老人家约会去了。 清除暗哨完毕,魏无涯回身与徐可儿对视一眼,而后就地旋身,化作了一道黑影。在眨眼间,他的身影便出现在展览馆的屋顶上。 “嗖!轰!轰!轰!” 就在魏无涯划开钢化玻璃吊着钢丝潜入的同时,仍留在摩天大楼天台的徐可儿一挥手,不知从何而来的数十张符纸,径直洒向展览馆四周。在这栋建筑的周边,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符纸幻化出绚烂夺目的流光彩焰与巨大轰鸣,将人们的视觉与听觉空间悉数挤占。 守在展览馆中的警察感觉到情况不妙,局势已经朝着失控的方向移动了。任凭他们如何努力,也难以在这种充斥着强光和巨响的恶劣环境中执行原定诱捕计划。待得人们承受了巨大冲击的眼睛和耳朵逐渐恢复正常功能之时,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幕贼去楼空的凄惨景象。 放下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魔都警方暂且不提,得手后撤退到郊外江畔荒地的魏无涯和徐可儿,分赃大会同样开得激烈火爆。 “这本图卷我要定了,不管你出多高价钱,我都比你多一块钱。”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多年闯荡江湖,魏无涯的眼界早已超过那些所谓的古玩专家百倍有余,粗略翻阅过这份传说复制了部分白泽图内容的“百鬼夜行图”,他由衷地感到了自己曾经是多么无知和浅薄。如获至宝般将图卷捧着怀中,死都不肯放手。 为了与徐可儿竞价争夺这份“百鬼夜行图”的所有权,魏无涯不惜自降身份,连撒泼耍赖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哼!小气鬼,我出一亿。你还要跟我争吗?” 徐可儿没有跟魏无涯客气的意思,反手将出价推高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魏无涯权衡了一下“百鬼夜行图”的价值和他的腰包厚度,忍痛说道:“一亿零一块钱。” 笑眯眯地拍着手,徐可儿半是调侃,半是嘲弄地说道:“呵呵呵呵,那我让给你好了!不知道这里剩下的东西全部加起来,值不值这个价钱呢?” “…” 魏无涯难免感觉到,某人距离成为那位传说中万众景仰,无人不知的冤大头,仅有咫尺之遥。尽管如此,狠狠地瞪了徐可儿一眼之后,魏无涯还是没舍得把图卷放下。 放弃了与魏无涯竞价,徐可儿的好奇心丝毫不减,上前小心地捅了两下图卷,说道:“听说百鬼夜行图是刺青在人皮上面,然后活生生剥皮取下来的,这个怎么看着不像啊?” 魏无涯先用威吓的眼神吓退了徐可儿,而后语气十分不屑地说道:“别乱动我的东西。人皮?切!这么不入流的谣言你也信,盗墓倒斗的看多了吧?传说白泽图记述了自天地鸿蒙初开以来,所生成的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种鬼神和精怪。流传到扶桑的这个残本,只剩下一百幅图画和二千五百多个字。唉!也怪那些短腿的扶桑人太不识货,光看着这些图画很恐怖,就以为都是鬼怪,所以称为百鬼夜行图。人皮之说,更是荒唐过头,你见过天底下有长得这么厚实的人皮吗?告诉你,这是已经绝种的华夏白犀牛皮,少见多怪!” 徐可儿用怀疑的目光瞧着魏无涯,说道:“白泽图我听过,那不是在上古时代就已经残缺不全了吗?你怎么知道这个就是真的?” 摆出一副夏虫不可以语冰的傲慢姿态,魏无涯撇着嘴一耸肩,说道:“这个你别问我,我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师父告诉我的那些辨别条件,这本图卷都符合,那它就是真品。怎么,你师父就没讲过这些往古旧事吗?” 见到魏无涯绕了半天,藏了许久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徐可儿笑吟吟地说道:“你问的这件事,大概憋在心里很久了吧?嘻嘻,等本姑娘什么时候高兴,再告诉你好了!” 狠狠地瞪了徐可儿一眼,魏无涯嘟囔着说道:“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埋头整理图卷的魏无涯,刚刚俯下身,忽然他感到一股寒意贯穿全身。凭着积累的经验,魏无涯立即起身拔出惯用的柯尔特1917式.45英寸左轮手枪,警惕地扫视着夜幕笼罩下,四周茂密的荒草与灌木丛。徐可儿的动作比魏无涯稍慢了一点,此时也握着一柄闪耀着荧荧青光,寒气袭人的长剑,摆出了戒备姿态。 “呯!呯!呯!…当啷!” 看不到敌人的影踪,魏无涯似乎很盲目地朝着远处连发数枪,但是就在数十米之外,却应声猛地爆出一团火花。旁边的徐可儿定神一瞧,发觉魏无涯射出的子弹,与一个体积不大的金属物体撞在了一块。 “隐蔽,是狙击手。” 在视野极度不良的夜晚,碰到射击技术高超的狙击手,简直就是阎王爷下了请客帖子,死期不远了。虽然魏无涯所修炼的金钟罩,已经渡过最艰难的入门筑基阶段,第一层“琉璃身”也有了七、八成的火候,但诸如眼睛、耳孔这些天生弱点,仍然属于要害。一旦这些位置被大威力的狙击步枪正面击中,仍不免有性命之忧。 魏无涯跃身扎进草丛,徐可儿一舞手中的长剑,幻出炫目的剑花,而后闪身到了灌木后面。就在这时,那种令魏无涯如鲠在喉的危险感觉消失了。 伏在草丛中足有十多分钟,魏无涯阴沉着老脸爬了起来,说道:“你也出来吧!那个狙击手已经走了。” 前行几步,魏无涯俯身由沙地上拾起了适才与左轮枪弹头撞击的金属物体,这是一枚出现严重扭曲变形的狙击步枪子弹。检查过了弹头,魏无涯叹息说道:“幸亏只是十月帝国出品的7.6毫米狙击步枪,要是换成1.7毫米的大家伙,今天的乐子就大了。” 徐可儿瞧了瞧弹头,笑道:“你的人缘不大好呀!一定是结下的仇家太多了吧!” 用力将弹头掷向大江,魏无涯冷笑着说道:“无所谓,今天来的这个明显是职业杀手,应该是为钱而来,算不上是仇家。” 第二卷 第四节 规矩方圆 草草收拾起战利品,魏无涯俯身钻进汽车,准备打开后备箱。插入钥匙以后,汽车连续两次打火都没有成功,当他第三次转动钥匙时,一颗吸附在汽车底盘上的炸弹,感应到电流,随之红灯一闪。顷刻间,汽车被拦腰炸成两截,四散飞溅的碎片和零件,挟带尖利刺耳的呼啸声,横扫过空旷寂静的江岸。 “该死,这可是老子刚买的车!” 一拳轰飞了硕果仅存的前车门,魏无涯脚步踉跄地从汽车残骸里爬了出来。一张嘴,就吐出一颗不知从何而来的螺丝,随即他开始哀悼自己短命的座驾。 一片狼藉的爆炸现场,魏无涯驻足在继续燃烧的汽车残骸旁,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经历过爆炸的洗礼,魏无涯身上的衣服已是千疮百孔,从破损处看去,他的身躯显现出一种接近于黄铜的金属质感,肌肤之上则有一似水银般光泽缓缓流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青铜雕像。 出身家境极好的徐可儿似乎难以理解魏无涯的这种悲伤情绪从何而来,望着表情哀痛的魏无涯说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你节哀顺变了!” 魏无涯没有理睬徐可儿,继续自言自语地说道:“到底是谁跟我有深仇大恨?狙击步枪打不死我,竟然还要在车上装炸弹?” 古时候也有所谓“盗亦有道”的说法。在这个世界上,一些规矩能够传承千百年,成为一种近似于金科玉律的存在,自有其中的道理。即便你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都不眨眼的暴徒,想要与人共处生存下去,也必须遵守某些底线。 类似汽车炸弹这种简单粗暴,而又极易误伤无辜的手法,在杀手行当里面也要算作限制使用的禁手。换言之,双方非是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不然贸然使用这种无差别杀伤的手段,绝对是非常犯忌的行为。 望着不远处依然燃烧的汽车残骸,魏无涯的胸中怒火开始积蓄起来,双目中寒光凛然,显是已然动了杀机。 纵然金钟罩修炼到“琉璃身”境界,魏无涯完全无惧这种小炸弹的威胁,但是周围那些不相干的人们,却没有这种刀枪不入的本事。就算只为了确保自己保留一份平安幸福生活的权利,魏无涯也要让那些不懂规矩的人明白,天底下有些事情是绝对做不得的。 定下心念,魏无涯盘膝坐在沙地上,双目微微阖,口中低声念道:“万法皆求真谛,法之正法,无常形,无心动,无定念,无我执,当以求无为之法,六道安视如常在。” 念诵了一段奇怪的话语后,魏无涯阖拢的眼睛再次睁开。一直在冷眼旁观的徐可儿,此时在魏无涯的双眼当中,不仅看到了流泄而出的金光,还有那如同神佛俯视世人般的无情。注视着这个近来朝夕相处男人的眼神,徐可儿忽地感到一阵心悸气短。 在短暂的片刻失神过后,恢复常态的徐可儿望向魏无涯的目光中,多添了几分戒备。 毫无疑问,在这个平常行事粗鲁,貌似言笑无忌的男人心中,自有一套价值体系。不管是选择行善济世,还是杀人放火,魏无涯的所作作为都有其明确的行动指针。任何一个触及到他心理底限的人,都要要有承担毁灭性打击的觉悟。尤为可怖的一点是,像魏无涯这样的人一旦下了决心做什么,就不是用情理和规条所能束缚的。或许惟一能有效约束到他行为的东西,就是魏无涯本身的信念。 “我看见了!” 夜幕笼罩下,在空旷寂静的江岸附近,魏无涯的嗓音听起来十分阴森。徐可儿试探性地问道:“你看见了?看见什么?” 魏无涯扭过头冲着她一笑,露出满口白森森的牙齿,说道:“那些该死的人…咦!不会吧!这样还吓不倒你?” 在保持着和煦笑容的同时,徐可儿悄悄将渗出一层冷汗的双手藏在背后。她白了魏无涯一眼,语调轻松地地说道:“是啊!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这下满意了吧!” 收敛起略带几分戏谑意味的笑容,魏无涯肃容说道:“这些杀手敢犯忌出手,一定是觉得有所倚仗。哼!你不要插手进来,所有事情都由我来负责。” 说罢,魏无涯冷冷地一笑,笼罩在面上的金属光泽愈发强盛。 与此同时,在距离魏无涯和徐可儿十公里之外,一辆外表平平无奇的白色中型面包车在公路上急速飞驰着。乘坐在这辆车上的六个男人,皆是一脸的紧张和懊恼神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心中的惶恐和不安。 “MD,那小子真是个妖怪,我装了一公斤C4都炸不死他。” “少废话,我早就说过,敢挑摩罗教场子的人,不可能好对付。依我的意思,用五十公斤C4,他就是铜浇铁铸的,也得变成肉末,谁叫你们几个胆小怕事的。” 眼见同伙之间的摩擦升级,身为老大的男人一伸手,阻止了他们继续这种无益的争辩,说道:“行了,现在不是互相抱怨的时候。这次咱们用炸弹,坏了道上的规矩,回头要是给人抖落出来,麻烦可是不小。” 正在此时,众人都觉得车身仿佛忽地往下一沉,没等他们弄明白出了什么事情,一个略带有点沙哑的男人声音,忽地在车厢内响起,说道:“你们不用伤脑筋了,因为死人不怕麻烦。呯!呯!呯!呯!” 伴随着一阵爆豆似的沉闷枪声响起,原本直线行驶的面包车猛地一震,随即像喝醉酒一样乱晃一气。在连续数次左右摇摆之后,业已失控的面包车,一头撞上了路旁的水泥电线杆,巨大的撞击力使得面包车的车身严重变形。 稍后一点时间,一些颜色与糖浆近似的黏稠液体,沿着车体下方扭曲变性的缝隙缓缓流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 第二卷 第五节 无以善后 “啊!你说什么?第六组全被人干掉了!是哪个混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们马上去查,掘地三尺也要给老子把他挖出来!” 变化成人类形态,依然不改熊妖粗豪本色的东妖联福利部部长熊百川,闻听自己直辖的一整组杀手全军覆没,顿时怒火上冲,厚实的熊掌猛力拍下。那张本来预计用上五十年都不会坏掉的红木办公桌,应声轰然崩解,化作了一堆卖相凄惨的劈柴。 目睹了部长大人无端破坏公物行为的手下们,一边盘算着又浪费多少银子,一边还得赔着笑脸,耐心等候熊部长消火气。 总部设在香江九龙的东方妖怪联盟,是当今世上少数与西方暗黑理事会齐名的巨无霸组织之一。东妖联的势力之庞大,在东方地区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但论及影响力和威信,却不及正题实力稍逊一筹的暗黑理事会,其中最大问题就在于东妖联的组织实在太庞大,结果造成了内部结构松散,政出多门,协调行动严重缺乏效率。 在东妖联内部有十万名拥有投票权的会员,以及由一千四百名千年以上老妖组成的大评议会。 这种空前绝后规模的最高决策机构,除了帮助东妖联把半个世界的妖族都收拢在自己旗下之外,也留下了决策速度极度低下,文山会海,效率拖沓令人发指在内的诸多缺陷。由于长期缺乏统一管理,在东妖联内部,诸如福利部这样的下属部门,或是专项执行委员会,都可以自行其是,可谓是问题多多。 熊百川的身材是名副其实的虎背熊腰,在破坏了办公桌之后,他迅速压下火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沉思片刻以后,开口说道:“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你们这些废物就不用去了,让狼家的几个弟兄调查一下。” “是!” … 东方的天际,渐渐泛起了一抹鱼肚白,又是新一天的开始。 魏无涯被汽车炸弹搞得衣衫褴褛,新买的赛车也成了一堆废铁,状况十分狼狈。干掉那些不长眼睛的杀手以后,他同徐可儿一起来到江东区滨海的一座幽静别墅。这座别墅是魏无涯的狡兔N窟的成果之一。洗了淋浴,换过衣服,魏无涯来到客厅。 徐可儿正在大嚼着路上顺手买来一桶专家口中的KFC垃圾油炸食品,同时津津有味地观赏着名为“家有好狗儿”的电视选秀节目。 见到魏无涯出现,徐可儿来了精神,放下手里的全家桶,说道:“大块头,昨晚对付那几个毛贼,你干吗要用枪?” 好像漫不经心的疑问,充分暴露了徐可儿的用心,她这种画蛇添足式的举动,确实很叫人觉得古怪。 “我能为什么?图个方便嘛!人的本性就是好逸恶劳,我也不例外。柯尔特出品的轻型灵能枪械是西方三大军火财阀之冠,可以发射普通枪弹和各种配套灵力子弹,如果不怕钱包大出血,买点纯秘银制造的子弹,千年僵尸都能打得死。再说,这年头出来混,还靠拳头打天下,岂不是太逊了一点。” 魏无涯调侃似的口吻作出解释之后,徐可儿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再言语。 任谁都知道,魏无涯的这番话不无道理,但是其中多有不尽不实之处,根本就是狡辩。在汽车炸弹爆炸中夷然无损,证明他的硬功修为接近了水火不侵的精深境界,可见魏无涯修炼的功法绝非是一般大路货。 举凡是奇功绝艺,伤人毁物多半都会留下显著特征。落在高明人物眼中,简直跟用白纸黑字写的认罪状没什么区别。魏无涯舍弃长处不用,图方便之说自然很是无稽,最大的好处倒是方便隐藏杀人者身份,似乎十分忌惮这些杀手的后台。 徐可儿投来的鄙夷目光,魏无涯权当作是清风拂面。在狡辩中得胜的一方,总是能落下点实际好处的,他不在意颜面受损的小问题。 “小丫头,早点休息吧!昨天跟我折腾了一晚上,再不睡,当心变成熊猫眼!” “切!知道本姑娘要休息,还在哪鬼鬼祟祟的偷看,想占便宜啊!咚!” 魏无涯关门躲开了徐可儿投掷来的拖鞋,正待回到自己房间,感到心脏跳动剧烈加快,紧接着一股阴寒之气不知从何而来,萦绕在四周。 “糟糕!”魏无涯不敢怠慢,左手一掐灵诀,右手快速点燃几张符纸,寂静的走廊中只能听到急促的喘息声。这突如其来的寒冷并非是一时错觉,灵符燃烧的火光,照亮了四周的空间。一片片指甲盖大小,缤纷绚丽的霜花,若隐若现地飘过每一个角落。 每当一片银白色的霜花,经过魏无涯身旁,灵符的火光就会疾速暴涨,如此循环往复。 直到十几分钟之后,恍若梦境般的景象终于过去。魏无涯才深深呼出一口气,任由手臂无力垂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以魏无涯尚未达到先天境界的修为,想要不露痕迹的对抗“秘魔阴煞搜魂法”,的确是略嫌勉强了一些。 “果然是东妖联的…” 昨夜,魏无涯出手干掉那一车蹩脚杀手的时候,便已注意到他们身上带有的淡淡妖气。 本身不是具有妖怪血统的混血儿,却跟妖怪混在一块的人类大致分为两类,要么是强横得足以和妖怪们平起平坐的合作者,要么就是妖怪用来谋财和打杂的人类手下,显然这些不成器的杀手只可能属于后者。如今,“秘魔阴煞搜魂法”的出现,无非是验证了一下魏无涯的猜测正确性而已。 号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秘魔阴煞搜魂法”,最是阴险难防。 一旦有人开坛作法,驱动秘魔阴煞,就会连续数十个昼夜,不间断地对搜索方圆千里之内的目标进行逐一检索。仅仅躲过去一次不算平安,魏无涯总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走运地躲过,看来需要早作打算了。 第二卷 第六节 无所遁形 历史悠久的“元智门”,在中土被归类为旁门左道,历来都是自命正道的修行者着力铲除的目标,而且由于“元智门”本身的观念问题,也造成跟妖魔的关系不佳。如此这般,数千年的过街老鼠生涯,使得“元智门”的所有传人,无论其修为高低,个个都具备了一身极好的逃命本领。若非如此,“元智门”怕是一早就断绝了香火。 秉承优良的师门传统,魏无涯对隐形潜踪法门的研究,亦是颇为精深老道。 在事先备好的藏身之处,当然不会没有抵御法术搜索的准备,但能否避开“秘魔阴煞搜魂法”这种档次的搜索秘法,魏无涯的心中并无十分把握。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大地滋养世间万物,包容一切杂质,只要能引出地脉能量,任何犀利的洞察手段到头来都会变成笑话。 魏无涯下到别墅的地下室,开启了预设的机关。随着一阵吱吱嘎嘎的摩擦声,别墅大厅里升起六根合抱粗细的钢柱,在每根柱子的表面都刻满了抽象意味浓厚的象形符号,当柱子上升到屋顶的高度,与天花板接触,碰撞产生如地震般的闷响,令整个建筑摇晃了一下。 来到一根钢柱跟前,魏无涯取出一颗如乒乓球大小,通体粉红色的半透明六面结晶体。将结晶体安置在钢柱底部,与人胸口等高的凹槽中。随即,钢柱发出持续的嗡嗡声,看似浑然一体的柱身,忽然从上至下分解为许多个均等的圆环旋转起来。 待得六根柱子都被处置完毕,在人类正常视觉以外的世界里,这栋别墅已被一个完美的球形能量罩包围在正中央。 启动了法阵,魏无涯有些肉痛地收起了剩下的六面结晶体。 这些近似于彩色玻璃的晶体,就是世界上最硬的硬通货“妖元。”“妖元”最早是由木系妖族,将其炼化日精月华所得的多余能量排出体外而形成的,自古以来就是一种用途广泛的能量源。修行者不论炼丹,还是炼制法宝,“妖元”都是一等一的重要材料,因此便有了天下正道人士不辞劳苦,四处捕杀妖怪的诸多故事。 问题是妖怪们又不是家养的鸡鸭,说杀就杀得了,搞不好谁变成猎物都很成问题。由于妖元的来源有限,需求又大,因此价格高得吓人。 魏无涯启动防御阵法消耗的妖元,大约在六百个标准妖元单位上下。按照市面上,一个妖元兑换十万美元的比例,换算消耗量和单价。毫无疑问,法阵这玩意就是一台烧钱的机器。 魏无涯在外面搞出如此大的动静,房间里的徐可儿自然不能再装睡了,她穿着一双卡通造型的毛绒拖鞋,由卧室溜达出来。 徐可儿露出一副睡眼惺松地姿态,伸手摸了摸钢柱,说道:“看不出你这大个子粗手粗脚的,手工倒是蛮不错嘛!” “承蒙夸奖,明天一早就请你先离开吧!这个法阵最多只能维持到明天中午,然后就…挡不住了。” 闻言,徐可儿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气呼呼地说道:“你当本姑娘是怕事的人?” 魏无涯眨了一下眼,呵呵一笑,不温不火地说道:“不是,我是怕你惹出更大的乱子,最后还得我扛着。” 气得脸色发白,徐可儿一跺脚,说道:“你…哼!乌鸦嘴,死了活该。” 说罢,她转身回到房间,反手把房门用力一关,巨大的声响回荡在走廊中。 见状,魏无涯苦笑了一下,没有再回房间,直接在法阵中央的地板上开始打坐调息。 翌日,第一缕阳光随着略带咸味的海风一同穿过窗户,照亮了整个别墅。 在晨曦来临的时刻,魏无涯睁开了双眼。起身轻轻活动一下身躯,他全身的关节响起一连串的脆响。紧接着,魏无涯深吸一口气,头面部位和暴露衣物之外的其他部位皮肤,迅速染上一层灿烂的金色。与早先几次不同的是,金色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模式,而是像流水一般,随着呼吸起伏和运动姿态,皮肤上的金色也在不断变化着深浅浓淡。 正如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真气的流动,魏无涯喜上眉梢,在即将遭遇强大外敌的压力下,他竟然顺势突破了自身极限,实在是意外之喜。 “哈哈哈哈,金光琉璃身,我终于练成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 闻听此言,魏无涯由狂喜中清醒过来,转头望向一旁的徐可儿,说道:“神技金钟罩是本门秘技之一,不到三十岁就练成第一层的琉璃身,不是我夸口,一千八百年来,我是第一个做到的人。” 徐可儿眼珠一转,似是不屑地说道:“切!金钟罩这种大路货也当成宝贝,你的师门该不是专门卖大力丸的吧!” 魏无涯轻哼了一声,说道:“哼!不用拿激将法对付我,这个也不算秘密,告诉你也没什么。我修炼的金钟罩是从天竺偷回来的秘本,虽然现在只有第一层的境界,不过每精进一层,都会倍增神妙,修炼到第四层就称得上尘世无敌,知道怕了吧!” 不置可否地摆了一下手,徐可儿岔开话题说道:“大块头,你真的要和东妖联冲突?要不,我找中人帮忙说和一下吧!” 魏无涯笑着攥紧拳头,说道:“放心,打不过我自然会开溜的,不战而降这种事情,又怎么可能是我做出来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魏无涯很快就要面对真正的威胁了。依靠法阵形成的屏蔽区域,很快被发现了异常。为了抵御密度越来越大的搜索,法阵的能量比魏无涯预期更快耗尽了,上午十点钟,有人扣响了别墅的大门。 魏无涯亲自来到门口,打开了门。在他眼前出现了四个身高平均在一米九左右的壮汉,为首戴墨镜的那个壮汉上下打量了几眼魏无涯,瓮声瓮气地说道:“小子,应该清楚我们为什么找你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也好,我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很光棍地一口答应下来,魏无涯回过身冲着脸色阴晴不定的徐可儿说道:“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屋子,我去去就回。” 第二卷 第七节 博浪一击 乘上东妖联的专车,大约一小时之后,魏无涯来到了东妖联福利部的大厦门前。抬头仰望这栋位于魔都繁华地带的高层建筑,他的心情深为忧虑。 缓步走入大厦,一道空间法阵构成的迷宫将大厦的内外完全隔断,形成与外面熙熙攘攘的都市成了毫不相干的两个世界。 “叮咚!”电梯门应声打开,随即占据了整个顶楼的大办公室,在魏无涯眼前豁然开朗。在这间办公室里,一名身高在两米以上,皮肤黝黑的壮汉,正在练习举重,他身上只穿了一条裤衩,强健发达的肌肉看上去一目了然。 熊百川的原形是一头长白山黑熊,修炼的时间超过千年,数百年前就已经是成名的妖怪。论起知名度来,魏无涯和他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 放下净重在八百公斤以上的杠铃,东妖联的福利部部长熊百川转过身,冷眼望着魏无涯,沉声说道:“小子,就是你杀了我的手下吗?” 魏无涯冷笑一声,说道:“呵呵,笑话。用不着明知故问,要不是因为这件事,你会费这么力气找我吗?” 似乎觉得魏无涯讲话挺有趣,熊百川闻言大笑起来,说道 “哈哈哈哈,别说,你小子挺有钢条!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跟舌头一样有钢条。来吧!接招!” 妖怪们擅长的领域,多半和其本体的属性紧密相关,熊类妖怪的专长当然是在力量方面。 话音未落,熊百川的右手便已伸展开来,五指虚握,作势向前缓缓推出。随即,办公室内风声大作,若非法阵的消减作用,四周的玻璃早已飞到楼下去了。心中早有定计,魏无涯见势不闪不避,俯身向前冲去,挥拳迎向蒲扇般大小的熊掌。 “嘭!” 在双方身体发生接触的一刹那,魏无涯感到一阵沛然巨力袭来,身躯好似风中的一片落叶,难以立足。 熊百川的力量之大,实在超出想像之外。魏无涯心惊之余,猛地一踏步,将身体承受的力道向下传递,企图化解掉攻击。可惜事情没有预想的那样容易,办公室的地面不能着力,魏无涯化解力道的行为,反倒像是作茧自缚。 “喝!” 东妖联不好惹,惹上了也不能怕。自知今日之事难以善了,魏无涯见熊百川势大难当,也不再留手。 魏无涯默运丹田之气,效法古代高僧狮子吼,所谓“虎啸金钟,震惊百里!”一声断喝,直如晴天霹雳炸响,周遭玻璃、陶瓷等材质的器皿,悉数应声被震得粉碎。近在咫尺的熊百川,顺理成章地变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只觉得头晕眼花,双耳轰鸣,就连睁眼看东西都是重影的。 听觉承受巨大冲击,熊百川一时间立足不稳,眼看便要摔倒在地。魏无涯使出了杀手锏,断然不肯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当即上前两步,一把拽住熊百川那跟常人大腿粗细相仿的脖子,掏出左轮手枪,顶在了熊百川耳门的位置,低声说道:“不好意思,我想脱身只好委屈阁下了!” 回身冲着正要上来抢救熊百川的妖怪们冷笑一声,魏无涯朗声说道:“谁敢上前一步,老子就先一枪崩了这头大狗熊。” 首脑人物熊百川遭人挟持,东妖联福利部的人马立时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谁也不敢冒着害死部长的风险出手,万一部长没死成,那就更不妙了!在说话间,魏无涯随手摸出几根金针,好似十分随意地拍在熊百川身上,口中说道:“对不住了,恐怕还得劳烦您再送我一程。要命的都给老子闪开!” 自感在阴沟里面翻船的熊百川,龇牙咧嘴地盯着魏无涯,说道:“你跑不掉的。啊!闻老!” 魏无涯听到熊百川前言不搭后语的这句话,心中顿觉觉得不妙。背后寒风四起之时,暗叫一声不好,却来不及回头。情急之下,魏无涯干脆把熊百川当成了盾牌,朝着暗中袭来的敌人掷去。 “呵呵呵呵,老熊啊!你这次栽得不冤枉吧?” 来人伸手接下熊百川,化解了巨大的动能,把他放在自己身旁。尚未缓过气来,熊百川没好气地说道:“少说风凉话了,快帮我把禁制解开。” 趁着这个机会,魏无涯看清楚了来人的样貌。这是一位年纪在七十岁上下的老人,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下颌留着三缕长须,头发洁白如雪,面色红润,很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来的这名老者先是冲魏无涯拱手一笑,随后和身旁的熊百川说道:“要解开你身上的禁制?恕老朽没这个本事,对面的这位小友,可否卖我一个面子,将你这阴火辛金千针煞手的禁制解开?” 闻听此言,魏无涯的面色微变,说道:“老先生识得我门秘技?不知您如何称呼?” 老者捋着飘洒的胡须笑道:“呵呵,前辈?不敢当,老朽闻过,江湖人称广东老军医。” 魏无涯闻言色变,一拱手施礼说道:“原来您就是鼎鼎大名的千屠手!晚辈久仰了!” 要说千屠手闻过也算是华夏成名已久的高手名宿之一,传说中他精通医道,兼修武学,独创出一整套有别于华夏传统武术的技艺。 闻过早年的生活无法考据,不过近一百年来他最出名的事迹,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替一名仅有一面之识的小护士复仇,闻过凭着掌中一柄手术刀,只身闯入北越军营。在一个小时之内,闻过屠杀了千余名士兵,同时还有十六名修炼盗版“军道杀拳”的北越高手跟着了账。 尸山血海可谓铁证如山,绝非是寻常江湖谣传可比。闻过有如此了得的事迹,即便江湖上那些以嗜血好战著称的人物听了,也得甘拜下风。 第二卷 第八节 十丈红尘 这时出现在魏无涯面前的闻过,丝毫看不出传说中的杀人王风范,反是满脸如慈祥长者般的忠厚笑容,闻过微笑着说道:“我不知你们两家有什么恩怨,若不是什么解不开的怨仇,今日可否看在老朽的面上,大家就此握手言和?须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何必要把事情闹到那个地步呢?” 魏无涯也不愿意跟东妖联交恶,只是情势所迫,不得不诉诸武力,闻言便拱手说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只是不知道熊部长愿不愿意和解。” 老军医闻过哈哈大笑起来,伸手一拍熊百川粗壮的胳膊,说道:“老熊,你的意思呢?” 刚吃了一个闷亏,尚未找回场子,熊百川自然不怎么情愿,执拗了半天之后他才说道:“哼!我今天算是给你一个面子。” 闻过满意地点点头,笑眯眯地说道:“呵呵呵呵,如此甚好。既然你们都肯给老朽这个面子,这个和事佬我也不推辞了!元智门的这位小兄弟,请替熊部长解开禁制吧!” 听闻提及师门的名号,魏无涯面色微变,随即他坦然一笑,说道:“用不着,金针随气血流动,半个小时之后会自动排出体外。当然了,现在解除也可以,就是熊部长得吃点苦头了!” 虽有闻过居中担保,可是熊百川依然对留在身体里面的金针不大放心,他坚持要求魏无涯当场解开禁制。 魏无涯倒是很爽快地应允了这个要求,走上前去,一拳轰在熊百川的小腹之上。这一拳势大力沉,即便是以熊百川千年熊妖的强横体质,捱了这一下也不免觉得五脏六腑好似翻江倒海一般。熊百川脸色发青,不由自主地呕吐起来。那几根轻飘飘的金针,也随着呕吐物,一同排出了体外。 “在下学艺不精,只能这么解开禁制,还请熊部长海涵。” 几乎是明着摆了对手一道,魏无涯的态度依然是不卑不亢,熊百川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当下连连摇头不语。转过身,魏无涯冲着闻过深施一礼,说道:“闻前辈,多谢您为在下说和。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晚辈尚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聆听您的教导,就先行别过了!” 抚摩着下颌的长髯,闻过轻轻一摆手,说道:“小哥且留步,你师父可还在世?” 魏无涯神色一黯,说道:“家师十年前便已兵解。怎么?前辈认识家师?” 听闻此言,闻过仰天长叹一声,摇头苦笑说道:“唉!故人泰半凋零啊!我这里有一块西方太乙精金,是早年你师父托我代为寻觅的,既然他已不在了,交给你也是一样。” 说罢,闻过探手从袖中取出一块长不过三寸,宽度与手指相当的银色金属,交到魏无涯手中。掂量了一下这块金属的份量,魏无涯也没有多说什么,躬身施礼之后,转身离去了。 “这小子太嚣张!要不是你拦着我,今天一定要他好看。” 熊百川气呼呼地指着魏无涯的背影,口气满是不忿。闻过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行了吧!老熊,虽说你也算是个狠角色,不过要跟人家比起来,真的差太远呢!知道什么叫职业亡命徒吗?元智门收录弟子,历来都是选那些六亲无依的天煞孤星,他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无牵无挂。别看这小子眼下的修为不如你,真要一决生死,你却未必是他的对手。” 熊百川腹部的疼痛消减了一些,疑惑地说道:“元智门?江湖上有这个门派吗?我怎么没听过。” 闻过从熊百川的烟盒里面取出一枝正宗古巴雪茄,点燃之后吸了一口,方才慢悠悠地说道:“呵呵呵呵,你急什么?元智门用过的另外一个名号你肯定听过,太平天国起事,江湖上谣传是魔心宗煽动,你还记得此事吧!” 熊百川闻言打了一个寒战,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而后他疑惑地说道:“靠!不是说那帮家伙早死绝了吗?” 昔年,邪道十大门派之一的魔心宗,被正道十余家流派联手剿灭的事情,一度闹得沸沸扬扬,老一辈的江湖人物印象都非常深刻。熊百川瞪大了眼睛望着闻过,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闻过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胸膛,说道:“老熊啊!所谓江湖传言,多半是道听途说而已,太多不尽不实之处。今天大活人都给你瞧见了,还用怀疑什么?唉!希望这小子不要再给天下添乱了!” 搭乘上一辆出租车在魔都市内兜了两圈,确定无人跟踪,也没有追踪的法术,魏无涯放松了心神,告诉了司机别墅的地址。大约四十分钟之后,他回到了别墅。 可是当魏无涯走进别墅,发觉徐可儿已经不见了踪影。他在客厅茶几上面留着一张字条,上面写道:“看见这张字条就说明你已经没事了,恭喜!恭喜!本姑娘这一周回家去住,记得周末之前不要打电话騒扰我。可儿!” 放下字条,魏无涯掏出这块来路令人怀疑的太乙精金,看着它有些出神。 太乙精金是由修行者之中,能力接近天人之限的大能,以自身精气收摄空间中的微量粒子凝聚成型的金属。太乙精金无需提炼即是炼制法宝的上佳材料,尤其是对于剑仙,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如今这块太乙精金落在魏无涯手中,却是叫他作了难。 自入门以来,魏无涯一直苦修“金钟罩”,他对法宝的需求并不殷切。太乙精金虽好,用处却似乎不大。冥思苦想良久,终于让他想起了一个利用太乙精金的办法,只是魏无涯这等做法,若是给其他人瞧见,恐怕会落得一个暴践天物的罪名。 太乙精金到底属于什么金属,在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上应当放在哪一格。关于这个问题,不论是东妖联的实验室,还是暗黑理事会下属的研究机构,恐怕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讲到如何利用这种稀有金属,修行者们却是经验丰富,魏无涯选择了最简单直接的一种“融合。” 炼制法宝是修行者的基本功,炼金术和外丹派都认为,洞察物质变化的过程,同样有助于体会宇宙奥秘和大道的真谛。魏无涯虽然算不上多精通,至少也有平均标准以上的能力。 再次启动屏蔽法阵,魏无涯进入到地下室。在地下室的一角,一座石质炼丹炉就是炼制法宝的基本工具。魏无涯取出柯尔特灵能枪械公司出品的1917式左轮手枪,卸掉弹仓中的子弹,将手枪放入炼丹炉,接着把太乙精金也一并放了进去,自己则就地盘膝坐下,开始集中精神。 “南明离火,开!” 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的火苗窜入炼丹炉。魏无涯一掐法诀,炼丹炉随即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熊熊火光映红了周围的物品。 炉中温度飞速上升,魏无涯的左轮手枪虽说是大厂原装,品质精良,毕竟还是凡铁打造的器物,被南明离火一催,马上便撑不住,有了熔化的迹象。感应到变化,魏无涯张口喷出一口真气,暂时维持住左轮手枪的结构,只待太乙精金熔解再作计较。 没用多久,在南明离火的烧灼之下,太乙精金也融成一团银红色的液态金属。 魏无涯起身来到炼丹炉的观察口旁,着手驱动熔化的太乙精金,融入到左轮手枪之中。处于液态的太乙精金像是获得了生命一般,在真气驱动之下,不断地蠕动着,一点点渗入到枪身。左轮手枪内部的杂质和不能与太乙精金相容的成分,则逐步排出。前后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炉温开始降低,此番炼制的过程算是大功告成。 加入太乙精金的左轮手枪,外观和强度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枪身都如玻璃镜面般雪亮,只觉逼人的寒气扑面而来。 从炼丹炉中取出温度依然烫手的左轮手枪,魏无涯亦是满心欢快。这把枪跟随他多年,时至今日方能算作是一件法宝,委实不易。 把玩了一会,魏无涯似乎生出些许感触,叹息说道:“世间行,尘劫不易渡。我什么时候才能跟你一样脱胎换骨呢?唉!” 第三卷 宝藏探索卷 第一节 神秘礼物 “喂,大块头,回去没看到我,有没有觉得特别失落呀?” 连续几天徐可儿都音讯全无,询问尹千蕙,也说没有看到她去商学院上课。魏无涯起初还在担心当日自己离开后,这小丫头出了什么事情,现在又听到她的声音,魏无涯心中一暖,嘴上却不肯服输,说道:“哪有啊!看不到你,我才觉得更开心。” “嘻嘻,不抬杠了。这个周末是我生日,要记得准备好礼物,顺路把千蕙学姐也一块接过来。好了,就这样吧!拜拜!” 虽然仍旧搞不清楚当天徐可儿神秘消失的原因,知道她平安无事也就够了。魏无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徐可儿的精力总是旺盛得那么可怕,似乎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疲惫,什么叫怠惰。这样也好,活力十足总胜过那些死气沉沉的老家伙,小丫头也算讨人喜欢吧! 提笔在日历上画了一个红圈免得忘记日子,魏无涯穿上外套,准备出门。 魏无涯所供职的那家名为“常兴财务公司”的地下钱庄的老板,近日结束了东南亚的行程返回滨海。虽然对这份油水不大的工作意兴阑珊,短期之内,魏无涯还没有炒老板鱿鱼的想法,所以今天他得过去看看情况。 发动了那辆似乎比原先更破的老爷车,听着如哮喘病人发作般的引擎轰鸣,想起前些时候被炸弹搞得英年早逝的新车,魏无涯满脸的无奈。 唉!找个时间换新车吧!无声地感叹一下,魏无涯踩下油门,汽车上了路。到达公司的时间是早上九点,下了车,正如魏无涯预期一样,在前面的停车位,他看到了老板的那辆e40奔驰。 “龙哥,来得好早啊!老板正在会议室招待客人,他叫你来了就直接上去。” 公司的一名保安见到魏无涯,告知了他老板的口信。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转过拐角,魏无涯来到会议室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地下钱庄的老板萧白朗由会议室里探头出来,一见是魏无涯,马上大笑起来,豪爽地说道:“阿龙,最近怎么样,我走的这段日子,放假休息得还不错吧?” 魏无涯的目光一扫,留意到萧白朗印堂位置隐隐泛着诡异的绿色,不禁皱起了眉头,迟疑片刻他才点头说道:“还好了!老板不是说下个月才回来吗?” 提到这个问题,萧白朗的笑容忽地变得有些古怪,摇头说道:“唉!这个说来话长了,先进来吧!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们东南亚合作方的代表,暹罗的乃威猜-沙旺素西先生和缅甸的吴刚先生。这次我们拓展在当地的贷款业务,就得要靠他们两位大力帮忙了!” 魏无涯锐利如刀锋的视线,掠过两个东南亚人的面孔,眼神骤然一寒,随即又缓和下来,沉声说道:“哦!两位好,我是常兴财务的保安主管龙星。” 看到魏无涯出现,面色黝黑如锅底的乃威猜-沙旺素西和矮小干瘦的吴刚,面色剧变,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强自抑制的恐惧。咳嗽一声,吴刚率先开口,他以一口方言味道浓厚的汉语说道:“想不到能碰见龙先生这样的高人,我们这一趟来得实在太冒昧了!” 一丝阴冷的笑容浮上脸颊,魏无涯笑得如此令人心寒,缓缓说道:“哼!谈不上冒昧吧?反正不小心捞过界,也是常有的事,大不了下次我去两位那边,连本带利都捞回来就是了。” 魏无涯和两位面无人色的东南亚来客之间的对话,旁人无论怎么听都会觉得很古怪,老板萧白朗也是满头雾水地说道:“你们到底在讲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冲着老板咧嘴一笑,魏无涯说道:“没什么,我在跟这两位东南亚朋友交流赚钱的心得体会。是吧!两位?” “哦!对,对,我们真是受益匪浅,受益匪浅!” 在乃威猜-沙旺素西和吴刚的帮忙打圆场之下,这番内容诡异的对话,终于被蒙混过去了。就在两人坐立不安之际,趁着萧白朗不注意的当口,面色不豫的魏无涯朝着他们两个比划了一个手势。这个手势表达的意思非常简单,赶紧滚蛋。 本就萌生去意的二人,此时如蒙大赦,吴刚首先起身说道:“抱歉了萧先生,我们还有一点急事需要处理,今天就先不打搅您,改日再到贵公司登门拜访。” 冷眼旁观的魏无涯抿了一口杯中的黄山毛峰,语调平和地说道:“两位难道没忘记什么东西吗?” 乃威猜-沙旺素西连忙从怀里摸出一个叠成三角形,如一元硬币般大小的黄色纸包,神情恭敬地双手将纸包放在茶几上面,说道:“哦!这个是我们东南亚的特产,请两位品尝一下,我们先告辞了!” 形同逃难一般,两位东南亚客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了楼,而后汽车油门被一脚踩到底的嘶吼声从楼下传来,不等萧白朗弄明白前因后果,两位合作伙伴已经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 “这个…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他们两个怎么说走就走了?” 没有理会老板的提问,魏无涯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包东西要用温水吞服,你收好。” 能在地下钱庄这个半黑半白的领域讨生活,萧白朗自然是个聪明人,见魏无涯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马上让他感觉到了点什么不对头的地方,试探性地问道:“你是说这两个家伙的来路不正?” 魏无涯点了点头,说道:“降头这玩意,也该听过吧?” 提到降头这个东南亚著名的土特产,萧白朗的脸色明显发绿,声音颤抖着说道:“我日他们先人板板!这个纸包里是解葯?” “是啊!知道了还不快吃。”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在东南亚的时候,与生意伙伴偶尔提及降头,大家无一例外不是对这种神秘事物,表现出极度恐怖神情与讳莫如深,这些印象无疑是大大加深了萧白朗对降头的认知程度。听到魏无涯的提示,他连忙端起待客的茶水,将纸包里面那一小撮味道古怪得无以言表的葯粉,一股脑地倒进了喉咙里。 没等老板喘匀气,魏无涯又笑了起来,说道:“我要辞职,保安这摊子事情,你得另外找人负责了!至于接替的人选嘛?我个人推荐烙铁。” “这好端端的,你干吗要辞职…” 响鼓不用重锤敲。挽留的话刚说出口,萧白朗便已意识到,真人露了相,无论如何魏无涯是不可能继续待下去了,再怎么劝说也纯粹是在作无用功。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道:“那好吧!我让财务给你补上三个月的薪水。千万别推辞,否则你就是瞧不起我。” 这点钱魏无涯是肯定不缺,不过拂了别人的好意,似乎也不太妥当。于是,他点了一下头,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下了!” 第三卷 第二节 有客到访 迈步走出“常兴财务”的办公楼,外面的蓝天白云依然,魏无涯却已经成为了魔都失业大军中的一员。只是,他十分欠缺失业者应有的沮丧自觉,哼着小曲发动了那辆早该回炉的老爷车。 很显然,今天魏无涯的运气不太好。在经历了一场时间漫长的交通大堵塞之后,临近中午他才回到公寓。 这回工作也没了,魏无涯算是彻底解脱放松了。接下来的几天里,他又恢复到早先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终日泡在酒吧里。直到周五的晚上,记起徐可儿生日的事情,他这才醉醺醺地回到了公寓。 在公寓门口,醉眼惺忪的魏无涯意外地见到了尹千蕙,以及跟在她身后的那名身材瘦弱,面色苍白的少年。 “咦!这就是你弟弟吧!怎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望着酒气逼人,脚步略显踉跄的魏无涯,尹千蕙赶紧上前来扶住他,说道:“你知道的,那次车祸以后,平秋身体的一直不好,这两年卧床休养也没什么效果。最近用了你给的葯,才有了起色,他坚持要来亲自跟你道谢。” 眯缝着眼睛打量一下少年,魏无涯摆手说道:“唉!道谢就不必了,既然到我这里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最近这段时间魏无涯没怎么在家待着,几只不安份的猫咪也被他临时送到谭枫那里寄养,房间里一切都是老样子。安排尹千蕙和尹平秋坐下,魏无涯从冰箱里翻出几瓶饮料和啤酒递给二人,然后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继续喝着冰镇啤酒。 “周末是可儿的生日,昨天她来电话嘱咐我,一定要提醒你准备生日礼物。” 见惯了魏无涯异于常人的狂悖举动,尹千蕙没有在意他这一点小小的失礼,直截了当地告知他徐可儿的要求。闻言,魏无涯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哈,哎哟!你不说我都快给忘了!对,应该准备礼物,她还叫我顺路捎你一块过去。明天上午我到你那里,咱们一起过去。” 尹千蕙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来过你家几次,一直都不见人,你最近很忙吗?” 魏无涯晃荡着脑袋,百无聊赖地说道:“瞎忙呗!工作也辞了,整天泡在酒吧里,也算好好体会了一把醉生梦死的感觉。” 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尹千蕙有点疑惑地说道:“你…难道不用练功吗?” 魏无涯瞟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尹平秋,沉声说道:“练功?当然得练。只不过练到我这种程度,早就不是靠勤奋和努力能够起作用的了,关键是得靠领悟,悟出真谛!不管是顿悟也好,渐悟也罢,总之精神层面的东西,要比物质层面重要得多。怎么,你突然提起这个,应该是有别的话要讲吧?” 一下被看穿了心思,尹千蕙笑得有些勉强,接口说道:“平秋的身体恢复得不是很好,我想…” “嗯!你想让我传授点强身健体的东西给他是吧?没问题。来,拿去!” 魏无涯起身从书架上面抽出一本泛黄的薄薄小册子,随手丢给尹千蕙。如获至宝地接过这本书,尹千蕙定神一瞧,却大失所望。只见书的扉页上面赫然印着一行大字,“简化形意拳--人民体育出版社198年版。” 尹千蕙瞪大了一双杏眼,张口结舌地望着魏无涯说道:“这…” 顺便开始整理书架的魏无涯,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用怀疑,书里面的内容都是真东西。每天坚持练习半个小时,两年之后,我保证你弟弟活蹦乱跳的…不是吧!这样你还不满意?作人不能太贪心,我的本事也不是全是靠这辈子的努力修炼出来的,走这条路的人到头来可是百不存一呀!” 听着魏无涯在那里一个劲的胡言乱语,尹千蕙心中是又气又急,不等她开口,尹平秋已经忍不住发问,说道:“姐姐,你们两个到底在讲什么?” 自打险些被摩罗教当成祭品,痛定思痛之余,尹千蕙在网上浏览了大量与神秘学相关的资料。关于华夏本土那些怪力乱神相关的神话传说,她没有平白放过,好生钻研了一番,如今尹千蕙对非人领域的了解程度,早已非昔日的吴下阿蒙。正所谓是无知者无畏。内幕知道得多了,自然就胆子小了。 深知一入江湖无尽期的道理,尹千蕙哪里敢让弟弟对涉足这个领域发生兴趣,立即插言说道:“哦!没事,他喝多了,这些都是醉话!” 魏无涯转过身,笑眯眯地说道:“其实我一点都没喝多!” “呃!我们两姐弟就不打搅你休息了,明天早上老地方,不见不散。” 说罢,尹千蕙伸手一把拉起尚在狐疑之中的弟弟,跟逃难一样,快步冲出魏无涯的公寓。 翌日,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恰似出水芙蓉般婷婷玉立的尹千蕙,一早便等候在路旁,吸引了无数行人的目光。 不到八点,魏无涯的老爷车出现在滚滚车流当中,一会功夫便来到尹千蕙面前,他探出头说道:“喂,美女,想搭车吗?” 今天好歹是参加徐可儿的生日,魏无涯破天荒地换了一身藏蓝色西装,乍看起来倒也有几分成功人士的感觉。尹千蕙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的位置,声音冷硬地说道:“昨晚干吗跟我弟弟说起那些事情?” 摸了摸刚刚刮过的下巴,魏无涯呵呵笑道:“呵呵,老实说,你弟弟的资质不错。虽然他先天禀赋方面差了点,不过在那些选择苦修一途的修行者看来,也算得上是良材美质了。假如机缘真的到了,你想挡是挡不住的,我这是预先替你打一下预防针。” 尹千蕙顿觉一阵心烦意乱,摆手说道:“开车吧!我不想再说这个。” 魏无涯驾驶着老爷车上路,说道:“我不擅长算卦相面,看你和平秋的骨骼、面相,不像是会在红尘里面打混一辈子的人。唯有上窥天道的大能者,方知凡尘种种皆属虚幻。迟早你也会走上这条路的,既然是殊途同归,又何必如此戒备呢?” 瞪了魏无涯一眼,尹千蕙的神色又有些黯然,说道:“我不指望平秋出人头地,只要他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像一个平常人那样娶妻生子,我这个当姐姐的,也就对得起死去的父母了。” 尹千蕙的话,触动了魏无涯心中隐痛,他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不再言语。 第三卷 第三节 千金小姐 两人交谈间,徐可儿居住的观潮苑小区已经到了。通过门卫检查,魏无涯把车子停在徐可儿家的楼下,随后拨通了她家里的电话座机。 “这么早就到了呀!等我下来接你们。” 大约五分钟之后,一身白色洋装,打扮得跟欧洲公主有一拼的徐可儿,出现在魏无涯和尹千蕙的眼前。看到徐可儿的夸张造型,魏无涯张大了嘴巴,而后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说道:“你强!这种衣服也敢在青天白日之下穿出来见人,不知道的包管以为你要去参加动漫模仿秀。” 徐可儿把口无遮拦的魏无涯无视掉,拉着尹千蕙问长问短,尤其是集中探讨她这身公主洋装的优缺点。直到一旁的魏无涯等得不耐烦了,敲着老爷车发动机盖抱怨说道:“我说大小姐,就算你这身的衣服很有特色,也总不至于让我们大老远来了,连口水都没得喝吧?” 魏无涯的要求实在很正当,徐可儿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只得接受了要求。三人一同上了电梯,来到徐可儿的家中。没有与父母住在一起的徐可儿,独自占据了这栋公寓的最顶层。卜一推开房门,似瀑布般洒满房间的灿烂阳光,映照在以长度在十米左右的,以成材整棵大树订制的宽大地板上面,似镜面般的光影效果着实令人感到目眩。 “嚯!你家好大的房子啊!” 看清了房间内部的结构,魏无涯大声惊呼起来。不能怪他少见多怪,徐可儿居住的这间房子的确是够大。 寻常人大概也很难有机会见识到这种独自占据一整层楼,面积近千平米的豪华住宅。且不说开发商不会弄出这么变态的设计,就算是弄出来了,恐怕也卖不出去。有钱的人不会跑去住公寓,没钱的人也绝对买不起这么大面积的房子,说穿了,根本就是像鸡肋一样的存在。 对于刚才魏无涯的恶毒评语怀恨在心,徐可儿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奚落他的机会,说道:“切!没见识的乡巴佬。” 环顾四周之后,魏无涯用手托着下巴,说道:“我记得这个地段的房价最近攀升到两万七千块左右了!这么算下来的话,这栋房子少说也值一千多万哪!一千多万的房子,还有上次那辆一千多万的法拉利,可儿,你们家该不是干房地产的吧?要不然就准是开小煤窑的!” 徐可儿若有所思地看了魏无涯一眼,说道:“咦?连这个你也知道?” 魏无涯似乎一下子恍然大悟,当即拍手,愤愤不平地说道:“哼哼!果然如此。千蕙,吃大户的日子可是到了,千万不要客气哟!” 碰到这种场景,尹千蕙多少有些不自在,伸手一拉魏无涯的袖子,低声说道:“你不要这么丢脸好不好?” 魏无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姿态,耸肩说道:“没问题,反正我从来就不在乎脸面如何,今天就当给你面子好了!” 徐可儿没有在意魏无涯的疯言疯语,关好房门以后,说道:“你们随便坐,我去拿点水果过来。” 见状,尹千蕙惊奇地说道:“可儿,你这么大间的屋子,怎么连保姆都没请啊?” “呵呵,我这个人有洁癖,对卫生要求特别苛刻,请保姆也不太方便,干脆就全都自己动手了。来,吃水果吧!” 在琳琅满目的果盘中随手抓起一颗苹果,魏无涯一面啃着苹果,一面吐字不清含混地说道:“房子一般,这个六爻聚元阵倒是挺不错的!风水也很好,看来盖房子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个问题了。可儿,该不是你预先插了一脚吧?” 徐可儿从果盘里拿起一只个头可观的榴莲,假意作威胁状,口中嗔道:“吃东西都堵不住那张话痨的嘴巴!你算是没治了!” 闻言,魏无涯笑得格外灿烂,就像是刚刚偷鸡成功的老狐狸,接口说道:“呵呵呵呵,别生气,女人生气会拼命长皱纹、鱼尾纹、抬头纹什么的,到时候你就该哭了!” 徐可儿这次没有给他留客气,用整颗榴莲朝他丢过去,笑骂道:“连一句拜年话都不会说,难怪混得这么潦倒!” 尹千蕙看到他们两个嬉笑打闹,忽觉一丝不快,插话说道:“可儿,你过生日,怎么不见家里人呢?” 徐可儿笑得有些清冷,说道:“他们工作太忙,这会不是在举行谈判,就一定是在跟人应酬。我这个女儿过生日,在他们眼里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听出徐可儿的言外之意,自觉勾起别人伤心事,尹千蕙一阵愧疚,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其他客人在哪里?” “没有其他客人,就只有你们两个人。” 魏无涯嘿嘿一笑,赞许地望着徐可儿说道:“佩服!佩服!我原本以为自己就够不合群了,看来似乎你更胜一筹!” 这种境况徐可儿自己倒是很看得开,她用手一指魏无涯,说道:“少废话,材料已经备好了,今天的生日宴由你负责!” 受到过度惊吓,魏无涯不小心把半个苹果整个吞下,噎得直翻白眼,喝了一杯水之后,他抚摩着胸口说道:“不是吧!我好像没说过会做饭,你怎么知道的?” 徐可儿以一种常人怜悯笨蛋时常用的目光打量着魏无涯,柔声细语地说道:“上次在你家,本姑娘可是留意到,你的冰箱里全是蔬菜和生肉。一条老光棍,不是自己动手,谁会给你做饭,别告诉我你一贯喜欢生吃哦!” 魏无涯起身双手合十,作出高僧法相庄严的姿态,说道:“行了,知道女菩萨您神通广大,慧眼普照四方,俺服了还不成吗?老衲下厨去也!” 徐可儿甩掉拖鞋和尹千蕙一块挤到意大利产的真皮沙发上面,说道:“喂,不要随便拿菩萨开涮,不小心给佛门弟子听到,肯定又是一通说教。” 魏无涯脱下外套,直奔厨房而去,头也不回地说道:“安了!出我之口,入君之耳,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哦!千蕙也不能说,谁会知道。” 第三卷 第四节 生日礼物 徐可儿可爱地皱起鼻子,哼了一声,对尹千蕙说道:“别理这个人来疯的家伙。这个破布包是谁的?” 茶几上摆着一个不太起眼的灰色布包,乍看上去感觉跟一块旧布料差不多。尹千蕙探头瞧了一眼厨房,低声说道:“是他的,好像是礼物吧!” “来,一块看看,这个小气的家伙到底拿了什么破烂来糊弄我。” 徐可儿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包裹严实的布包,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自是一脸的失望,尹千蕙却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完全展开的布包内侧,绘制着一些粗细不等的黑色线条,说起来倒也有几分抽象派艺术的韵味。 “这个东西的构图好奇怪,不太像是画呀!难道是地图?” 听到尹千蕙和徐可儿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换上一身厨师行头的魏无涯,大老远地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大声叫道:“先说好,不许偷看我的礼物。” 徐可儿满是不在乎地一摆手,说道:“喂,人家都已经看过了,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见状,魏无涯不满地说道:“怎么你们一点规矩都不懂,等客人走了才能看礼物,哪有先拆开的道理。” 尹千蕙和徐可儿不去理会魏无涯的抱怨,继续商量说道:“这个肯定是地图,那是什么地图啊?” “是不是藏宝图?” 徐可儿站在沙发上,双手拢成喇叭状,喊道:“喂,傻大个,你这张地图是不是藏宝图啊?里面藏的什么宝贝” 魏无涯在厨房里算是待不住了,奸笑地说道:“嘿嘿嘿嘿,藏的是什么,我真不知道。这张西辽秘宝地图是六年以前,我从一个犬妖那里抢来的。当时战况搞得太火爆,原版地图都撕碎了,我只好从牛仔裤上头临时撕下一块布,照葫芦画瓢描在上面,不过你放心,这是惟一的,现在归你了!” 不管再怎么特立独行,徐可儿也还是一个处在爱作梦年纪的花季少女,诸如藏宝图和宝藏之类,容易使人浮想联翩的东西,同样能极大勾起她的兴趣。当即,徐可儿翻出家中的藏书和地图,开始和尹千蕙分析起这份藏宝图的线索。 “开饭了!开饭了!你们两个不要再研究了,吃饭的事情比天大,ok?” 魏无涯端着做好的菜肴来回穿梭,将偌大一张八仙桌都摆满了。眼看着先上桌的菜快凉了,两位女生还没有赏脸动筷子的意思,魏无涯只得出声催促她们吃饭。徐可儿直起身,粉拳敲了敲肩膀和腰部,呻吟着说道:“哎哟!好累呀!大块头,你这份地图标注的位置好像是在河西走廊到西域这一带吧?” 正在安排摆放最后一道菜位置的魏无涯,闻言抬起头,认真思索了一下,而后说道:“应该是吧!到手以后,我也没什么时间去探宝,随便看了一下位置,大致是在罗布泊以南,到阿尔金山这一片区域。要说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讲不好。” 这个答案显然不能令期望值甚高的徐可儿满意,她瞥了魏无涯一眼,说道:“哼!我就知道,问了你也等于白问。千蕙姐,咱们吃饭吧!” 尹千蕙在偷笑之余,也随着徐可儿一起伸出筷子品尝魏无涯的作品,尝过几道菜式以后,徐可儿连连点头,赞许地说道:“嗯?傻大个,你的手艺不赖嘛!都快赶上我家的厨师了。” 魏无涯对满桌的山珍海味倒是浅尝即止,一门心思细细品味着杯中的绍兴黄酒,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听到徐可儿的夸奖,他自负地一笑,说道:“承蒙夸奖,雕虫小技而已,见笑了!” 吃完饭,徐可儿十分仗义地拉着尹千蕙一块去刷碗,把魏无涯独自留在空旷的客厅里,与大客厅里占据了整面墙壁的一缸风水鱼为伍。 西辽从耶律大石率众西迁立国,到被蒙古大军夷为平地为止,前后共经历八十八年,在中亚地区亦是称得上一时豪强。基本上,这就是历史书能够提供的背景资料,说了也和没说一样。而据魏无涯所知,实际的情况远比历史书记载的复杂,也更为惊心动魄。 简而言之,在临近亡国之前,西辽皇室透过关系筹措了大批财宝,企图通过贿赂换取活命。 当时的西辽国师和一批大臣不甘心接受蒙古的统治,于是联手杀死了看守府库的官员,将准备送往蒙古大军中的金银财宝等物,交给犬妖族。这批东西一路舟车转运,输送到东部边境的秘密地点,以备日后东山再起。只是蒙古军进行的大规模屠杀行动,让这批遗臣的复国计划彻底失去了施行的可能,精通巫术的西辽国师也死在蒙古人随军萨满的手上,这份失去主人的宝藏地图,却流传了下来。 研究地图的时候,抽空翻阅了一下徐可儿书架上的历史书,魏无涯笑得很开心。所谓的史笔如刀,其实和当下帝国关于清官廉吏的宣传一样靠不住,单纯当作笑话来看,就实在多了。 “喂,你找到点线索没有,过几天就要放暑假了,我还发愁该去哪玩,不如一起去寻宝吧!” 面对徐可儿似乎永无止境的旺盛精力,魏无涯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说道:“大小姐,您就饶了我吧!大夏天跑去沙漠寻宝…估计变成木乃伊的机会更高一点吧!” “当!当!当!好像有人敲门?我去瞧一下。” 正当魏无涯苦口婆心劝说徐可儿的当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徐可儿跑过去打开房门,却看到了门外并肩站立的三名戴墨镜,穿黑西装的壮汉。确定自己没有邀请过这些客人,徐可儿仔细探察了一下来人,随即皱起眉头,这些人身上带着妖气,徐可儿冷冷地说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第三卷 第五节 不速之客 几位不速之客中,位置居中的古铜色脸膛,浓眉大眼的男人,此时主动迈前一步,身高近两米的他低垂着头说道:“我们要找龙星,也就是魏无涯,请他出来吧!” 徐可儿转回身看了一眼表情冷峻的魏无涯,恍然大悟地说道:“大块头,他们是找你的吗?” 魏无涯来到门口,目光在来人的身上巡弋了一圈,开口说道:“呵呵呵呵,似乎是来找我的,几位找我有什么贵干?” “我们是全六的兄弟,前些年你从他手里拿走的那件东西,应该物归原主了吧?” 魏无涯略加思索,终于想起全六是谁,他冷笑着说道:“全六?哦!那个大言不惭的犬妖,怎么,靠耍嘴皮子就想拿到东西,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 听到这番挖苦的言语,一名黑西装怒气上冲,踏前一步,便要出手,却被站在中间的那名古铜色脸膛的男人拦了下来。随后,适才站出来与徐可儿交涉的壮汉又开了口,他的声音十分浑厚有力,说道:“不要误会,我们今天只是通告你一声。如果不肯交出东西的话,稍后一点时间,自然会有人来拜访,到时候交谈的方式,就不是用嘴巴了。阁下好自为之吧!我们先告辞了!” “嘭”地一声关上门,魏无涯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徐可儿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却没有说话,尹千蕙同样觉得担心,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当即,房间陷入了一片寂静,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他们就是我刚才说到的那个倒霉犬妖的同族,估计也是冲着这份西辽藏宝图来的。” 送走了几位不受欢迎的客人,魏无涯长出了一口气,低声将访客的身份透露给两女知晓。徐可儿很不满意他的解释,气呼呼地说道:“你一定是成心的,不然他们干吗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你把这份藏宝图送给我才来。说,你们是什么时候串谋的!” 魏无涯摆出一副无赖的架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摊开双手说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犬妖这种不入流的蹩脚妖怪,这辈子顶天也就修炼到洪字级,你不必搞得这么紧张吧!” 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奈何徐可儿不肯买账,说道:“我不管,破坏本姑娘的好心情,你得负责赔偿。” 摆明了死猪不怕开水烫,魏无涯摇晃着脑袋,说道:“赔偿什么?咱们先说好,类似以身相许这种掉价的事,俺是坚决不会同意地!” “哼!你倒想得美!从现在开始,到出发之前的这段时间,你和千蕙学姐就先住在我这。如果犬妖敢来找茬,就由你去对付它们。” 同居?反正男人是不可能吃亏的!魏无涯脑子里面闪动了几个念头,抱着一种窃喜地心情,似是无可奈何地说道:“那好吧!犬妖我来打发,它们翻不了天。” 徐可儿微微一笑,挽住尹千蕙的胳膊,说道:“千蕙姐,我们去卧室聊天,让他留在这看门吧!” 眼见得沦为与某种负责看门的哺乳动物同等待遇,魏无涯立时鼓噪起来,说道:“喂,你当我是什么啊!” “小乖乖,要好好的看门哟!回头姐姐奖励你骨头吃!” 二女的背影消失在房间拐角,魏无涯收起嬉皮笑脸的神情,思索了片刻,自言自语说道:“这个鬼丫头,千方百计把我留下,到底搞什么名堂?” 翌日,当清晨时分的明媚阳光,透过随风摇曳的白色真丝窗纱,照射在宽大的真皮沙发和某人的脸上。魏无涯半梦半醒地嘟囔了两句,十分不情愿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早安!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穿着紧身韵律操服,凸显出颇为可观身材的徐可儿,此时从健身房走出来,顺路和睡眼惺松的魏无涯打招呼。听到她的问候,魏无涯一边伸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嘴里一边嘟囔着说道:“凑合吧!好歹比住水泥管子里面强点。喂,你凑得这么近干吗?想吓人哪?” 正当魏无涯开始抱怨住宿条件的时候,冷不防地徐可儿一下子凑近到了他的眼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十几公分,连彼此的呼吸温度都能真切感觉到,魏无涯不自觉地向后移动了一下身体。老实说,他不大习惯与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喂,今天是期末考试的日子,待会你开车送我和千蕙学姐去学校,没问题吧?” “…没问题!” 吃过早饭,魏无涯怀着复杂的心情,从停放在地下车库中属于徐可儿的六辆车里面,选出了最便宜的一辆。随着这辆黑色奥迪A8混入魔都汹涌的车流,坐在后排位置的徐可儿和尹千蕙抓紧时间复习功课,不过很快她们的勤奋就不得不告一段落了! “嗨,后面这几辆车已经跟着咱们快半个小时了!” 魏无涯眼睛的余光扫视过后视镜,讲话的语气冰冷而毫无变化。徐可儿扭头瞧了瞧后面的追踪者,说道:“犬妖?它们总不会选在这里动手吧?” 冷笑了一声,魏无涯接口说道:“应该是犬妖没错。你要是觉得它们不敢在闹市区动手,那就太天真了!我在前面停一下,换你来开车。” 奥迪A8缓缓停在路边,魏无涯下了车,坐到副驾驶位置,改由徐可儿驾驶汽车。安稳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魏无涯掏出经过强化改造的左轮手枪,认真检查弹仓的情况,同时从腰间把弹葯包解下,大模大样地摆在了面前。 徐可儿惊讶地注视着魏无涯的举动,说道:“你不是要和犬妖当街枪战吧?” 魏无涯最后检查了一遍左轮手枪的情况,将击铁张开,说道:“枪战只是小意思,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专业人士都喜欢用灵能枪械,不是因为这玩意特别好使,而是为了方便有关机构善后处理。街头枪战再火爆,也总比满天飞剑法宝大乱斗的景象方便跟民众解释吧!唉!这就是规矩。” 第三卷 第六节 寻宝西行 在说话的当口,一直坠在后头的一辆悍马,加大油门靠近了魏无涯他们乘坐的黑色奥迪。 “开稳一点,别把我晃下去。千蕙,你趴下。” 吩咐过两女,魏无涯改用左手持枪,一把推开车门,探出小半个身子,朝着正在不断迫近的悍马扣动了扳机。 要说犬妖亦是有备而来,见状立即还以颜色。一时间,不同口径的自动枪械似训练有素的交响乐团般开始合奏,而大口径枪械射击所特有的低沉轰鸣声也是不绝于耳。枪战的场面之火爆热烈,几乎让人怀疑身处的不是处于太平盛世的滨海市,而是中东某些持续高烧的热点地区。 一口气打光了六发子弹,确定打爆了悍马车的前轮轮胎之后,魏无涯缩回车内装填弹葯。 “喂,人家都是用自动步枪,你拿着这个老古董能顶什么用?” 徐可儿收回保护车身的法术,也没忘记挖苦魏无涯一下。魏无涯没觉得委屈,自顾自地说道:“并不是家伙大,一切就都OK了,关键的关键,还是技巧!唉!跟你这种见识浅薄的黄毛丫头探讨这种高深的问题,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没等徐可儿反应过来,魏无涯讲的这番话究竟有多么下流无耻,他又探身出去,继续与犬妖对射。追与逃的游戏,在公路上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就不得不终止了。滨海好歹也是一个世界级的大城市,常规警力配置方面还算充裕。当十几辆警车拉着警笛赶到的时候,犬妖们也就偃旗息鼓了。若非有绝对的必要,没人愿意跟国家暴力机器正面对抗。 奥迪车拐进一条小路,连续转了几个弯,魏无涯向后张望了两眼,说道:“嗯!看来已经甩掉它们了!” 徐可儿这会也寻思过味来了,于是借题发挥骂道:“甩你个死人头啊!期末考试都要被你耽误了!” 魏无涯嘿嘿一笑,示意徐可儿跟他交换位置,待得坐稳了以后,他大声说道:“放心,误不了正事,你们都坐好!” 话音未落,魏无涯狠狠地一脚油门踩下,黑色奥迪的轮胎在瞬间冒起一股黑烟,随即似一枝离弦之箭,急速向前窜出。 半个小时后,目送着徐可儿和尹千蕙步入考场,魏无涯靠在奥迪车上,流露出似有所思的模样。此时他的手机铃声忽地响起,魏无涯低头一眼,这个号码没有印象,接起之后,听筒中传来一个老者的干哑声音:“魏先生你好,冒昧联络阁下,实在情非得以。老朽是犬妖族的族长,想必我们家里的那些小辈已经跟你交涉过了。如果他们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得劳烦阁下您多担待一点。” 先礼后兵不成,有要先兵后礼?转念之间,魏无涯想清楚对方的潜台词,当即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些客套话,留着以后再说吧!难道你们这次打算跟我谈判了?” 电话中传来老者的笑声,随后他不慌不忙地说道:“呵呵呵呵,魏先生果然是个爽快人。那好,那老朽就直说了。我族守护大辽宝藏已近千年,世易时移,许多族人不愿意再坚持这份没有期限的义务,所以那份藏宝图才会被不肖子弟盗走,最后落在了魏先生您的手里。说起来,这也是天意使然。既是天意,我族也愿意卸下这份负担,不过您也明白,我族丁口众多,开销甚大,取得了宝藏是否也应该分润我族一份呢?您不要急着打断老朽的话,我们不是白要的,相信详细的坐标位置能省掉阁下不少力气吧?只是这个宝藏内部的情况,我们也是不大清楚,只能靠您自己去探索了。” 沉吟片刻,魏无涯心中快速盘算了一下得失,说道:“也好,那么百分之十…” “这可不成,最少要百分之二十!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原本就没有把宝藏的事情放在心上,否则魏无涯也不会这么多年下来,明明手里握着藏宝图却毫无动作。思索了一下,爽朗地大笑起来,说道:“好,百分之二十,成交。” 就这样,在徐可儿和尹千蕙参加第一场考试的时候,魏无涯顺利与犬妖族的族长达成协议,扫清了通向寻宝旅程的最后一块绊脚石。 ……. 半个月后库木塔格沙漠 唯有置身于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才能令人真切感受到骄阳似火的真正含义。 “这该死的鬼地方,除了沙子就是戈壁,除了戈壁就是沙子。苍天哪!大地呀!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呀!” 魏无涯过分夸张的表演没有得到喝彩声,徐可儿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别鬼哭狼嚎的,本姑娘不喜欢。” 抬眼打量着走在前面的尹千蕙,魏无涯说道:“千蕙,你感觉怎么样?” 难耐酷暑和沙漠的严酷环境,尹千蕙哪里经受过这等考验,只能是有气无力地说道:“没什么,只觉得有点头昏。” 紧走两步,魏无涯来到尹千蕙身旁,伸手搀扶住她,用手试了尹千蕙额头的温度,他觉得不妥题,于是回身说道:“喂,可儿,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吧!千蕙撑不住了!” 虽然出身背景各异,光凭外表也看不出与常人的差别,但徐可儿和魏无涯毫无疑问都是属于非人类的存在。尹千蕙则是在都市里长大的普通人,她没有任何超出正常范畴的能力,因此大沙漠极度恶劣的自然环境,对于尹千蕙这个娇弱女子来说,实在太过严酷了。 从乾坤袋里翻出各种宿营用品,魏无涯七手八脚撑起了沙漠地区专用的旅行帐篷,让尹千蕙躺在里面休息,而后他摇着头说道:“我说过不该带千蕙一块来的,前天车子陷进流沙,没等拖出来就被那些天杀的嗜金蚁给啃了个干净。可儿,你别瞪我,对,是还剩四个轮胎,可你能用它们再拼出一辆车来吗?弄得现在只能靠两条腿走路。唉!这么毒的太阳,真是难为她了!” 说实话,在碰到一系列意外情况之后,徐可儿心里多少也有了几分悔意,但他绝不肯向魏无涯认输。闻言,徐可儿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瞋怒地说道:“怕什么,大不了我背她回去。你少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是不是男人哪!” 第三卷 第七节 迷宫幻阵 正当这支业余探险队陷入山穷水尽疑无路的境地,改变他们境况的转机出现了。前方的大气一阵扰动,而后在茫茫大沙海中,忽然冒出一片高耸入云的群山。在群山之间,依稀可辨的石板道路曲折地通向峡谷深处。 当魏无涯看到这一幕景象,马上意识到希望的曙光正在朝他招手。翻出藏宝图,比对地形地貌之后,魏无涯朝着徐可儿点了点头,随后他收拾起东西,背起尹千蕙朝着峡谷奔去。 卜一进入群山,沙漠无处不在的酷热高温,迅速远离了一行人,随着一阵清凉山风吹过,感觉无比惬意。 昔日,充当苦力角色的犬妖族,完全是按照西辽国师耶律法严的指示来搬运宝藏。至于为什么将宝藏收藏在这片群山之中,以及保护宝藏布置的种种防盗措施,犬妖们也是一脑袋糨糊,不然又怎么可能同意那个绝对不平等的分赃方案。 凝神注视着四周似城墙般密集的群山峰峦,直觉感到情况不对头,魏无涯不禁有些迟疑,思量良久,干脆摸出罗盘测定此地的风水地势。 徐可儿把尹千蕙安置在阴凉处,又给她喝了些清水,转回头看到魏无涯的举动,说道:“干吗停下?你看出什么了?” 放下罗盘,心中有了定见的魏无涯笑了起来,说道:“这个地方不简单哪!好像是传说中的先天迷阵。你看,这边的四座山峰是四象,在右手边的一山三峰,明显是天地人三才的格局。这些乱七八糟的山,在搭配上四周的局势,你没觉得很像是九宫吗?唉!大阵套小阵,真叫个层层叠叠。难怪这个宝藏流传了快一千年了都没人能取走,破解不了这个阵势,光是外面的这个大迷阵就能困死千军万马。” 徐可儿限于个人兴趣和天资,并不十分精通阵图之学,不过身为名门子弟,基本常识素养总是有的,闻言她也为之作难,说道:“啊!咱们不会这么倒霉吧?” 魏无涯呵呵一笑,大力地拍着胸脯说道:“放心,既来之,则安之。就算这一趟寻宝不成,想安全脱身还是没问题的。实在不成的话,你用飞剑,我用遁术带上千蕙,不算难事吧!” 徐可儿略为有些心虚地看着魏无涯,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飞剑?” 露出一个好气又好笑的表情,魏无涯坦然说道:“呵呵呵呵,望气可是基本的学问哪!你心绪激动之时,哪次不是剑气喷薄欲出,我又不是瞎子,连这个都看不出,未免太废柴了吧!先不说这个,你照顾好千蕙,我去前面瞧瞧。” 说罢,魏无涯把装备给养取出,交给徐可儿保管,独自一人沿着自然形成的山间小路,朝着峡谷深处走去。 前行不多时,魏无涯耳畔响起细微几不可闻的叮咚水声,连续几个纵跃之后,翻过一道石岗,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 在一片色彩缤纷的落叶林环抱簇拥下,一个直径两百米左右的小湖出现在前方。之前听到的叮咚水声,乃是一条清澈的山溪自高山奔流直下,汇入小湖时所发出的声响。在枯燥单调的沙漠中行进许久,乍逢如斯人间美景,令人顿觉心旷神怡。 魏无涯在欣赏美景的喜悦之余,对这里的自然环境生出了一丝怀疑。 纵然是自然造化鬼斧神工,玄奥神奇无与伦比,绝非是人类的想像力所能局限的,也不至于如此凑巧,偏偏在寻宝者必经之路上出现一座美丽湖泊。不管怎么看,魏无涯都觉得这个小湖的存在,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多了这一层疑惑,魏无涯便没有贸然前进一探虚实,而是选择了后退。 循着原路找到了徐可儿和尹千蕙,一五一十地讲述了自己的新发现和怀疑,魏无涯的意见被两位同伴接受了。虽说徐可儿看似娇纵,可是能以不足二十岁的年龄,拥有接近魏无涯这个水准的修为,冠以天才之名,亦不为过。 在赞成魏无涯怀疑有道理的同时,徐可儿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经过一番思考之后,说道:“不排除是当年的设计者故意卖弄玄机,引人入歧途的可能。既然是在必经之路上,早晚我们还是得经过那座小湖,到时多加小心就是了!咱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等千蕙姐体力恢复,再上路也来得及。” 魏无涯也赞成这个计划,持续发低烧的尹千蕙更是求之不得,她歉疚地说道:“都是我拖累你们了!” 徐可儿替尹千蕙拧好一条湿毛巾冷敷在额头上面,安慰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么客套。” 魏无涯扫清一块平坦的岩石盘膝坐在上面,说道:“你们也早点休息吧!今晚我负责放哨。” 太阳落山之后,感知到气温快速下降,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魏无涯,由岩石上跳了下来,点燃了柴油加热器。沙漠地区昼夜温差很大,没有额外的加温设备,普通人很难承受这种变化。魏无涯和徐可儿都已经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晚间区区一点风寒根本无所谓,主要还是照顾尹千蕙这个普通人。 处置好柴油加热器,魏无涯抬头仰望天空,发觉一轮明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爬上了天空。 “呱!呱!呱!” 就在这时,几声凄厉的叫声冲破夜晚的寂静,回荡在峡谷里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闻声,魏无涯一皱眉头,这近似青蛙叫声甚为洪亮浑厚,初步判断方位,应该是来自于他白天到过的小湖方向。 “大块头,这声音是不是妖物?” 徐可儿从睡袋中探出头,神情警惕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也没有忘记询问守夜的魏无涯。 “你留在这照看千蕙,我去看看。” 撂下一句话,魏无涯当即一掐法诀,旋身化入一阵轻风之中,借着遁术赶往小湖。 第三卷 第八节 千年大蛇 白天风景宜人的小湖和夜晚降临后,如同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无数颜色碧绿的磷光鬼火飘荡在湖面之上,令人联想到游魂野鬼出没的传说。此刻触目惊心的场景虽是尽收眼底,魏无涯却明白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压轴戏还在后头。 果不其然,随着咕咕声愈发嘹亮,一颗大如重型载重卡车的蛇头,由波澜不惊的平静湖面下缓缓探出。 “我日!真TM阴险!” 目睹如此骇人的情景,任凭魏无涯是如何胆大包天的人物,也不免要倒吸一口凉气。 凡是生物,无论何种何属,只要能活过自然寿命极限的,就可以算作是妖怪。在蛇类中能长到十几、二十米的巨蟒,已算是异种中的异种。眼前这条大蛇完全超出这个限度,仅是靠近蛇头以下,露出水面的部分就远不止二十米。 大蛇通体披被着淡青色鳞片,每片皆有巴掌大小,远远望去只觉得温润如玉。此等庞然大物,谁敢说不是千年老妖,那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呱!呱!呱!” 好似青蛙鼓噪,又似婴孩哭啼的声响,此时从大蛇口中发出。 随着咕咕声响起,一颗体积足有篮球般大小的白色发光球体,自大蛇的嘴里喷出,随即扶摇直上,悬在半空中沉浮不定。这颗光球一出,天空中皎洁的月光忽地黯淡下来,凝聚成线的清冷月光被缓缓旋转的光球所吸纳,球体则在忽明忽暗之间变化游移着。 “丹元?” 原本藏身在石岗后面的魏无涯乍见异像呈现,惊讶之余一时失言,惊动了正在忙于吐纳修炼的大蛇。 乍见陌生人入侵领地,大蛇先是一昂首吞下丹元,中断了例行的吐纳,而后它转过头,死死盯着魏无涯。人与蛇的目光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开始比拼精神力量。千年老妖绝非浪得虚名,纵是魏无涯自诩心志坚毅,这一记硬拼之下,他也觉得有些吃不消了。勉力与大蛇对峙片刻之后,魏无涯的汗水淋漓而下,浸透了衣衫。 “阿笈多,摩诃提婆!” 在双方僵持片刻以后,魏无涯心灵中感应到大蛇的精神力量出现一丝松动,马上收敛起目光,闭紧了双目,同时念诵真言,准备驱动最后的杀手锏。 这头大蛇的修为惊人至极,若是折算成人类的划分标准,恐怕业已达到宇字级的巅峰限度,初步接近黄字级。此刻再不玩命,他怕是没机会见到明天日出了。随着念诵的真言,当初选择修习金钟罩时,由门户中传法石碑注入到魏无涯体内的那一点星星之火,开始在他的体内运动起来。 “弟子恳请历代祖师庇佑,借我金顶佛灯!” 存想中感觉到升腾起的一点星火,此时业已到达顶门的位置,一直在念诵真言的魏无涯猛地睁开双眼。用手一拍头顶,刹那间,一道光焰从他头顶的百会涌出,在虚空中形成了一道近似灯盏模样的幻像。 传说“金钟罩”乃是传自上古天竺秘法,由外道大能迦罗鸠驮.迦玬延所创,主张由修体强身而及明心见性,也是一门至阳至刚的修行法门。 “金钟罩”修行到极致,足以肉身成圣。可是那些修习原版金钟罩的人,往往会因为承受不住狂暴的力量而爆体身亡,致使这门功夫逐渐走向没落。后来,经由佛门大德改良,逐渐演变成为了内外兼修的法门。 潜藏在魏无涯体内的星火,便是从前“元智门”修习这门功法的某位祖师,留在石碑内方便后世弟子修习体悟金钟罩的种子,此时也成了魏无涯对战大蛇的最后杀招。 “呱!呱!呼…” 被困在这座先天迷阵中的大蛇,无法寻觅到足够的食物,只能靠吐纳汲取日精月华勉强生存下来。 数千年以降,大蛇的智慧也随着修炼的时间不断增长,魏无涯的异动自是瞒不过它的眼睛。大蛇发出愤怒的叫声,张开名副其实的血盆大口,将丹元似一颗重磅炮弹般喷射出来。 漂浮在魏无涯头顶的灯盏,本来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在大蛇将丹元喷来的一刹那,情况发生了变化。悬浮的灯盏左右摇摆了一下,然后忽地一声爆发成一张疏落有致的火网。尽管大蛇喷出的丹元势大力沉,颇有无坚不摧的气势,却偏偏无法洞穿这层极为稀薄的火网。 在电光石火之间,偌大的一颗丹元已被灯盏化作的金焰团团紧紧包裹在里面,金焰灼烧丹元所发出的爆裂响声回荡在山谷之中。 丹元失陷,大蛇明白大事不妙,急得怪叫连连,一对碧绿的眸子闪烁着异彩。立即作势吐纳,拼命往回吸取丹元,奈何金焰如同万能胶,虽看似稀!爆却能承受万斤之力,大蛇的努力没能见到成效。 大蛇开始行动之际,魏无涯也没闲着。见丹元被金焰困住,他顿时大喜,拔出左轮手枪,在弹仓里换装了每发售价高达十四万美元的秘银子弹。 这些子弹是由纯度百分之七十五的秘银制成,秘法铭刻在弹头表面的符文赋予了这些子弹巨大杀伤力。 将秘银子弹装填完毕后,魏无涯大叫道:“该死的大爬虫,爬行类的时代十万年前就过去了,乖乖受死吧!呯!呯!呯!” 往日里一击就能击毙大象的秘银子弹,击中了偌大无朋的大蛇,除了应声飞溅出一股血流之外,看不出任何效果。在打光了仅有的二十发存货以后,深感肉痛的魏无涯也只能用普通子弹先凑合一下。这个时候,他开始后悔当初购买弹葯时太吝啬了。 这些足以将人类肢体撕裂成两截的0.45英寸子弹,居然连大蛇的鳞甲都无法击穿。 如此攻击力度简直跟挠痒痒没什么区别,魏无涯尝试着换成灵力子弹之后,情况也改善得也很有限。其实魏无涯的最强攻击未曾使出,更不是灵能枪械这种大路货所能比拟,然而往常的行为方式和习惯束缚住了他的思想,加之面对前所未有的强敌,精神高度紧张,暂时没想到这一点。 幸好这种情况并未持续太久,安顿好了尹千蕙以后,徐可儿匆忙赶来支援,她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拿大蛇练习打靶的魏无涯。 徐可儿一拍腰间的凤凰佩饰,一道青光似匹练般腾空而起。她一面掐剑诀指挥剑光砍杀大蛇,一面冲着魏无涯喝道:“你昏头了,这种时候还留手。” 一言惊醒梦中人,紧张地望着头顶金焰与丹元纠缠的魏无涯,终于想起了自己其实技不止于此。觉悟到过渡紧张导致发挥失常,魏无涯懊恼地骂了一句,干脆收起了左轮手枪,就地坐下开始盘膝运气。 第三卷 第九节 炽焰雷刀 “金光琉璃身!” 一声断喝,暴涨起来的肌肉组织,在瞬间撑破了魏无涯身上本来十分宽松的运动服,裸露在空气中的身躯此时散发出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更加魁梧。随着体内气血高速奔涌,魏无涯那暴露在空气中的肌体,此时看上去更像是某种金属材质浇铸的构件,而非**生物组织。 待得将金钟罩运行到极致,魏无涯发出一声低吼,俯身前冲,欲与眼前的大蛇一决生死。 虽是身在修行者行列中,但魏无涯骨子里面却是一个好勇斗狠的角色,此刻一股热血上冲,他便什么都不管不顾。当年辍学,也是因为打架的时候,魏无涯用砖头一口气连着开了四个同学的脑袋。往常多是与人类打交道,下手之时尚需留意轻重,很不痛快,今日赶上这头大蛇困居深山,肯定是无亲无故的主,魏无涯干脆撂下了所有顾虑,将本身最凶悍的一面表露无遗。 “炽焰雷刀!断水式!” 在向前冲锋的途中,魏无涯双手紧握在一起,待得手掌错分开之时,在两手之间现出了一道金红光芒交杂的光刃,与空气摩擦发出轰轰地鸣响。魏无涯挥手虚空一斩,光刃应声瞬间延伸到十数米长,正忙于和金焰争夺丹元控制权的大蛇猝不及防之下,庞大的躯干部位立时中招。 “吱啦!呼…” 闪耀着金红光泽的光刃一招斩下,魏无涯仍然是继续加速向前冲去,忽觉一股烤肉的香味扑鼻而来,显是前面的攻击已然得手了。 “炽焰雷刀”是一门与金钟罩配套的天竺古武,练到大成的境界,威力足以摧山断岳。初次尝试使用即一击得手,魏无涯自是喜不自胜,但他一抬头,却再次与负创暴怒的大蛇四目相对。只是这一次,魏无涯已有心理准备,提早收摄心神,大蛇却要为争夺丹元而分散精力,精神力量比拼算是平分秋色。 “炽焰雷刀!开山式!” 大蛇修行数千载,功力极为深厚,可一生当中的绝大部分时间,它却被困在这个山谷中坐井观天,严重缺乏实战经验。 之前依照天赋的杀戮本能作出的攻击没能奏效,至关紧要的丹元又被金焰黏住进退两难,大蛇也萌生了去意。在第一时间感应到大蛇的慌乱和恐惧,魏无涯不失时机第发动了第二轮攻势,攻击的目标直指大蛇双眼。 不管躯体如何强横,生物的感知器官也总是很脆弱的,魏无涯不相信大蛇的眼睛也和铜墙铁壁般的躯体具有同等强度。他的双手一振,恰似经天长虹的金红色光刃划破了夜空,呼啸着劈向大蛇的头颅。 “吼!” 暗红色的鲜血有如泉涌,随着光刃划过而飞溅流淌。魏无涯在出手时刻意减低了“炽焰雷刀”的温度,免得像刚才那样因高温烧灼直接封闭伤口。一招得手,他仍不满足,俯身迫近在湖水中央的大蛇,拼尽全力出招。 “炽焰雷刀!旋风式!” 骤然爆发的光刃,将魏无涯淹没在一片炫目的金红光芒之内。脚下的湖水被急速旋转的光刃卷起,形成了一股直冲天际的水龙卷。 “炽焰雷刀”所形成的强烈光源,发出炽烈的光焰,映红了整根水柱。一时间,湖面上水雾弥漫,光焰滔天,极尽眩光迷幻之能事,恍若一场超大规模的水幕电影。大蛇的躯体也被狂暴的水龙卷绞了进去,潜伏在水柱当中的凝结光刃,此时连价爆发开来,一个个无声炸开的光雷将妖蛇的庞大躯体切削得体无完肤。 “青鸢,去!分光剑诀!疾!” 始终在牵制妖蛇的徐可儿,窥见了这个大蛇无力反击的机会,左手食指、中指捏成剑诀,遥遥一指剑光,同时喷出一口本原真气。 在顷刻之间,徐可儿的那道青色剑光暴涨数倍,圈住大蛇的七寸位置猛地一转。遭到重创,已然无力躲闪的千年妖蛇惨叫了一声,就此身首分离。随着大蛇的尸身向下坠落,一缕微弱的白光由蛇头位置冉冉升起,这是妖蛇千年修成的元神。 眼见得大蛇的元神正欲飞走,徐可儿经验老道地挥手抛出一面白纱丝巾。 貌似无奇的丝巾迎风化作一张巨网,将元神所化的白光罩住,任凭大蛇的元神努力挣扎,却也无法脱身,眼睁睁地被徐可儿收到了手中。 “噗通…” 大蛇的尸体掉落到小湖中发出一声巨响,原本在月光下泛着幽蓝色的一泓湖水,被鲜血染成了妖艳的粉红色。 “呼!呼!呼…” 魏无涯的身躯缓缓褪去了淡金色,弯着腰在湖畔沙滩上剧烈地喘息着。以他目前的修为水准,在短时间内连续催发多次“炽焰雷刀”,明显是负担过重的行为。想自如驾驭这门至阳至刚到了极点,未曾伤敌,便要先伤己,堪称极度暴虐的武技,魏无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适才与妖蛇丹元纠结在一块的金焰,经过长时间的消磨,又失去了魏无涯的精神主持,此时也显出疲态。爆出几朵火花,回光返照地挣扎了一下,“噗”地一声熄灭了。 徐可儿在妖蛇元神上面下了禁制,缓步来到魏无涯身旁,关切地问道:“喂,你不要紧吧?” 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魏无涯抬起头苦笑着说道:“呃!还好,看来今天死不了。” 失去主宰的大蛇丹元漂浮在半空,随着晚风沉浮不定。休息片刻以后,魏无涯想起丹元的事情,起身来到丹元附近,双手结印幻出一团黑雾,将丹元收摄起来。一旁的徐可儿看了丹元一眼,笑道:“妖蛇本性至阴,修炼出的丹元却是月华凝结所成,祭炼之后借以辅助修炼,有事半功倍之效,恭喜!” 魏无涯却不太肯徐可儿的买账,叹息一声,说道:“唉!没什么值得恭喜的,失去金焰辅助,往后的修炼我就得完全凭自己努力了。” 徐可儿不懂那朵消弥于无形的金焰,究竟对魏无涯有何种意义,出言劝慰说道:“我辈中人视生死得失如常事,不要太过执著于外物。” 一听这老气横秋的口吻,魏无涯就知道徐可儿这丫头,又在照搬那位他尚未谋面的师父讲话,于是翻着白眼说道:“喂,你说话怎么突然变得文驺驺的。老实讲,我太不习惯。” 好不容易温柔一把,听到魏无涯的评价,徐可儿立即恼羞成怒,跳起来敲着某人的脑袋说道:“去死吧!人家好心安慰你,居然敢调侃本姑娘,不服就出来单挑!” 魏无涯举起手,作出痛苦万分状,说道:“不用单挑,俺是伤员,直接认输还不行吗?” 说到这里,徐可儿忽然想起点什么,转身望着泡在湖水中的庞大蛇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何故,魏无涯忽然觉得后背直冒凉气,意识到事情不好,马上掉头朝着宿营地方向跑去,口中说道:“我不放心千蕙,先回去看看。” 不管怎么说,干掉了这条拦路的大蛇,前往宝藏埋藏地点的大门,终于向魏无涯一行人敞开了。 第三卷 第十节 宝藏真容 遵循着磨刀不误砍柴工的古训。在小湖附近,魏无涯一行人逗留了两天休整,以求恢复到最佳状态去面对最后考验。 在“元智门”秘制丹葯调养下,尹千蕙的身体逐渐适应了残酷的自然环境,魏无涯则在徐可儿的驱使下,把那条倒霉的大蛇来了个大卸八块,外带抽筋剥皮的全套服务,收获了一大堆诸如千年蛇皮、千年蛇胆、千年蛇肉之类的材料。用徐可儿话来说,这趟就算找不到西辽宝藏,也不至于空手而归了。 这座先天迷阵覆盖的范围不算大,魏无涯和徐可儿两人在这片纵横不过一百几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折腾了几天,在一片雅丹地貌的掩盖下,发现了藏宝地点的入口。 “你们留在上面,我下去瞧瞧。” 打量一下倾斜向地下延伸的洞穴入口,接受前面的教训,魏无涯不免怀疑下头另有,干脆把打前站的工作包揽下来。 见识过魏无涯的身手,徐可儿很放心他打先锋,不过还是嘱咐说道:“多加小心。” 打开强光手电,魏无涯纵身跳下洞口。出乎意料,下面并没有机关埋伏,只是那些错综复杂的洞穴,多少有点叫人发蒙。 对付这些歪门邪道的手段,魏无涯这种出身旁门的左道术士最有办法,念咒召来几十个游魂,魏无涯吩咐它们进去里面探路,他自己则守在入口等待回音。没用多久,放出的游魂便纷纷折返回来。依照游魂的回报,魏无涯在沙子上绘制出了地下迷宫的草图。 判明大体格局,魏无涯起身走进洞穴,在错综复杂的迷宫中,寻找宝藏的所在。 二十分钟之后,魏无涯来到了洞穴的尽头。前方只能看到一大片嶙峋的乱石,少数几个没有能返回的游魂,最后就消失在这附近。 “给我开吧!轰…” 缺乏耐心一块块地搬走石头,魏无涯干脆一拳轰在乱石堆上,任凭强横的力量将堆积如山的岩石震得粉碎。在暴力摧残下,周围的岩壁也受到波及,跟着崩塌了一部分。等到尘埃落定,魏无涯用手电照射着洞穴深处的阴影,一幕奇景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反光,将简陋的洞穴照射得如同霓虹灯下繁华街市,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色。 直达洞顶整齐码放的暗红色木箱,散乱堆放在地上的珠宝玉器。充满西域风情造型的杯盘碗碟等各色金银器皿,还有散落在地面上,无以计数的金币,充盈在魏无涯的视野当中。 手电光束照射在一堆裸露的珠宝之上,产生了如此奇异绚丽的光效。 愣了一下,魏无涯走上前去,伸手掀开一口箱子。在厚实的木箱中,码放着规格整齐划一的金砖,千年的时光流逝并未使这些深受人类钟爱的贵金属失色。 粗略扫视了一下这个洞穴,估算过黄金的总量,以魏无涯的见识之广博,也不禁要惊叹于西辽的富庶,果然不愧是曾经垄断丝绸之路收益的西域大国。 “你们下来吧!没有危险。” 通知徐可儿和尹千蕙进入洞穴的时候,魏无涯开始琢磨宝藏的具体分配问题。 犬妖族要求得到的那五分之一,相信用这些份量轻,价值又高的宝石偿付足够了,剩下的部分就几乎都是黄金。徐可儿和尹千蕙打算如何支配属于她们的那份收入,魏无涯不感兴趣,不过属于他的那些黄金,魏无涯却想到了一个上佳的解决办法。 “哇!好漂亮啊!” 两位美女一前一后来到洞窟尽头,望着眼前的珠光宝气,她们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女人跟传说中龙族一样,天生就对那些闪闪发亮的金属和石头感兴趣,此刻堆积如山的财宝近在咫尺,纵然徐可儿是修心有成的能者,尹千蕙也不是那种会被金钱冲昏头脑的庸俗女人,照样抵不过自己的天性,二人一声欢呼,一齐冲入到财宝堆中。 笑看徐可儿与尹千蕙的癫狂,魏无涯静下心来估算这批宝藏的总值。 千年之前的金银器皿和金、银币,作为古董的收藏价值,远在其本身贵重金属的价值之上,以完整的形式保存下来出售,获利更为丰厚。至于那些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金砖、金条,就可以任意处置了。 以半专业人士的眼光分析过宝藏的价值,魏无涯开口说道:“这里的金银器皿和古钱币归你们俩,那些珠宝也可以挑出几件喜欢的留下,剩下的都给犬妖族。金砖和金条都归我,你们有意见吗?” 闻听此言,徐可儿一下子跳起来,说道:“你分给犬妖族的那一份太多了吧?” 面对质疑,魏无涯态度极为坚决,他不是那种作出承诺之后,然后在私下里动手脚的伪君子,魏无涯心平气和地说道:“不算多,用现代的眼光来看,这些珠宝的加工工艺太差,全都得重新切割抛光,你们没有这个闲工夫去打理吧?” 这个解释似乎很有道理,徐可儿转移了攻击目标,说道:“你拿得好像也不少嘛!” 一早就算清楚了账目,魏无涯胸有成竹地说道:“我算过了,这批宝藏的总值在十二亿美元上下,扣除给犬妖族的那份,大约剩下不到十亿。这些古董金银器皿和古钱币单独出售,总值在七亿到七亿五千万之间,考虑到大量出手同一时期的古董会大幅压低市场价格,那你们两个分到的也至少有六亿以上,我拿余下的那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样的分配难道还不够公道吗?” 虽然出身于富商之家,目前又正在攻读商科院校,但徐可儿对于古玩价格变化的研究实在太浅,魏无涯的解释令她哑口无言,只得气呼呼地走到一边,拿那些木箱出气。 第三卷 第十一节 百炼成金 “哼!就是你聪明!” 踢了木箱几脚,撂下一句狠话,徐可儿悻悻地走开了,尹千蕙却觉得有些不大自在,低声说道:“我不能要这些东西。” 岂料,这一会功夫,徐可儿的火气似乎已经消了,她拉着尹千蕙的手,苦口婆心地说道:“哎呀!你怕什么,尽管拿着,不然就都便宜那个傻大个了!” 奈何徐可儿越是劝慰,尹千蕙反而越觉得不能拿这些白得的钱财,连连摇头说道:“我没出什么力,而且还拖累了你们…” “我们修行者讲得是缘法,你既然来了,就应当有你一份,不必客气。” 随手搬起两个装满金砖的木箱,魏无涯如是说道。徐可儿看着他的举动,感觉十分奇怪,开口问道:“大块头,你搬这些东西干吗?用乾坤袋收起来不就行了?” 背负着千斤重物,魏无涯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呵呵呵呵,我没打算把这些黄金带回去。” 徐可儿闻言,那双灿若繁星美目忽地一亮,说道:“难道你要…太奢侈了吧?你真是个败家子!” 有幸被从不知人间疾苦的徐大小姐冠以奢侈之名,魏无涯貌似敦厚地笑道:“有用的才算是宝物,没用的那是废物,能让这些金子物尽其用,不是很好吗?” 闻言,徐可儿不禁为之额手叹息,稍后才说道:“唉!你真是变态到家了!” 说话间,魏无涯已然走出一段路,听到徐可儿的评价,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承蒙大小姐夸奖,在下不胜荣幸。” 魏无涯把归属到他名下的近百箱黄金,搬到地下迷宫中一个比较宽敞的洞窟以后,便盘膝坐下闭目养神,开始为下一步预作准备。武装到浑身珠光宝气的徐可儿,此时也拉着尹千蕙跟来看热闹。尹千蕙不明白魏无涯再搞什么名堂,附耳问徐可儿说道:“他要做什么?” 徐可儿嫣然一笑,说道:“提炼**精金。” 再次听到陌生的名词,尹千蕙尴尬地说道:“我…不懂。” “嘻嘻,知道你不懂啦!听我说…” 经过徐可儿一番讲解,尹千蕙终于对魏无涯的奇怪举动有了一定了解。自然,她和徐可儿一样,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太奢侈了! 举凡是五金之属都含有一定数量的精华,修行者笼统地称之为“金精。”不同金属提炼出“金精”也会有所差别,具体划分的种类就更为繁多,不论是飞剑、法宝,几乎无一例外都会大量使用这种材料。黄金中的“金精”含量颇高,差不多一百公斤就能提炼出一两。魏无涯此时拉开架势,正是准备以本身真火熔炼黄金,萃取精英。 调息完毕,魏无涯睁开了眼睛,双手猛地一搓,眨眼间,一团微微发出红光的金焰飞向不远处堆积如小山的黄金。 “呼…” 风声乍起,立时有一阵灼热气浪袭来。早有防备的徐可儿一挥手,在身前布下一道禁制,然后笑嘻嘻地掏出一包零食递给一旁的尹千蕙,说道:“不用着急,等着看热闹吧!” 真火包裹在黄金上面,仅仅是散溢出的余威,便将四周的岩石烤得焦裂破碎。存放黄金的木箱承受不了如此高温烧灼,顿时化作一团飞灰,暴露在空气中的黄金也随之显出熔化的迹象。见状,魏无涯张口朝着黄金喷出一口真元之气,加速催发真火的力量。 在真火的炼化之下,原本堆积得足有一人高的黄金,像春日融雪一般急速萎缩,不到二十分钟,便挥发得只剩下可怜的一点点了。 “呼!大功告成。” 从地上爬起来,魏无涯掸去身上的尘土,迈步来到工作成果前,弯腰拾起地上那些似米粒般大小的“**精金。” “**精金”不似黄金那样外表光鲜,只有用心注视才能发觉它的不凡之处。这些尚且装不满一个皮袋,全部重量加起来不到七公斤的“**精金”,就是西辽宝藏里近二十吨黄金所提炼出的成品。 “这些东西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身为一名修行者,看到上佳材料,徐可儿不免见猎心喜,虽然嘴上不说,却也难免有分润一二的想法。魏无涯洒脱地耸耸肩膀,淡然地说道:“造子弹。” 徐可儿没有料到这个答案,下意识地反口问道:“子弹?” 魏无涯冲着她一笑,说道:“一点没错。” 徐可儿很没有形象地骂了一句,然后说道:“我刚才说错了,你不是变态,是个超级败家子。” 当这支业余探险队踏上归途之时,一行三人各有怀抱。徐可儿正在琢磨着如何说服魏无涯把“**精金”改换用途,魏无涯则一心思量打造出世界上最昂贵的子弹,而尹千蕙的复杂心绪,却不是用简单的言语所能表述出来的。 自从被摩罗教绑架,为魏无涯所救,尹千蕙就踏入了一个前所未见,甚至是无从想像的神秘世界。她所熟悉的所有一切规则,似乎都不再按照原来的方式运转。 这些层出不穷的变化,让尹千蕙在欣喜之余,又不免生出几许焦虑情绪。她以往的自信是建立在自身的努力和勤奋之上,但是与徐可儿、魏无涯之间的差距,绝非是用努力可以填平的。和两人在一起相处,尹千蕙难免有种接受施舍的感觉,一丝不自觉的自卑,开始在心中缓慢酝酿滋长。 “你在想什么?” 刚才全神贯注思考的魏无涯,不知何时离开了座位,来到尹千蕙旁边。面对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心病,尹千蕙迟疑了一下,一番心神交战之后,终于还是对魏无涯的信任占了上风,她开口说道:“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跟你和可儿在一起,纯粹是累赘。” “神仙也是人修炼的,谁一生下来就能飞天遁地?当然,也不能说没有这样的能者,你知道那都是些什么人物?” 这是首次听魏无涯主动提及非人领域的事情,尹千蕙也有些好奇,她点点头,用期待的目光望着魏无涯。 “据我所知,称得上生而知之的人只有三个半。中土的大神伏羲、女娲和天竺佛陀释迦牟尼是那三个,道门鼻祖老子李耳,自行开悟大道,著述成道德经一书,算是半个知者。千蕙,你能跟这些人物相提并论吗?” 尹千蕙笑着摇了摇头,这些近乎于神话的存在,又岂是她这个平凡的小女子所能比拟的。 魏无涯也是一笑,在腰间一抹,取出一本书递给尹千蕙,说道:“这是基础炼气的法门,先修炼一年打好基础,才能谈到其他。我从十六岁入门开始,日夜磨砺身心,修行九年,才有今日的神通,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记住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必须先付出努力和心血,然后才会有回报。” “嗯!我明白。” 将这本外观古香古色的线装书小心地收好,尹千蕙发觉心情忽然轻松了许多。一抹久违的淡淡笑容,不经意间浮现在她的脸颊。 第四卷 墨家秘传卷 第一节 无名简册 “哪个混蛋在跟老子抢?靠!再加五百万,有种你也加,老子奉陪到底。” 在电脑屏幕前,魏无涯的面庞因愤怒而出现扭曲。他实在没料到,参与一次普通的网络黑市竟购,居然会碰到如此棘手的情况。 这份新近出土,底价不过十万块的残缺简册,在魏无涯和另外一位神秘买家的竞相加价之下,一路攀升到两千万华元。好在魏无涯一次性加价五百万之后,似乎他一掷千金的豪奢之气,震慑住了那位尚不知名的竞争对手。简册拍卖的价格,最终锁定在了两千五百万。 “尊敬的顾客,您已经成功拍得187号拍品,自动划帐完成后,拍品将在两小时内送达您的登记地址,请注意查收。” 见大局已定,魏无涯长出了一口气,点击关闭了网页,结束了这次淘宝之旅。 前月西域寻宝归来之后,徐可儿得知魏无涯辞掉了地下钱庄的工作,目前正无所事事,便强烈要求维持现状,让魏某人和尹千蕙继续留在她这里寄居。 在私下里,魏无涯不免怀疑小丫头是看中了有免费劳动力可以驱使的便宜,不过徐可儿的这所豪宅设计精巧,而且风水位置奇佳,每日修炼的成效平均要高出三成多,的确是比他在市区的几个狗窝舒适多了。思量再三以后,魏无涯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下来。只是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魏无涯也很快便感觉到了与人同住的麻烦。 “喂,这么激动干吗?我的小熊鼠标都快被你捏碎了!” 不知何时,刚刚洗浴办毕的徐可儿,围着一块洁白的浴巾,挽着湿漉漉的长发出现魏无涯身后,用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语气抱怨着。 转过头以一种上下打量了徐可儿两眼,魏无涯面无表情地说道:“大小姐,我奉劝你先把衣服换过比较好,这种造型很容易让男人上火的。” 闻言,徐可儿甚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切!说得跟个卫道士一样,亏你还是出身旁门的左道术士呢!到现在也没看见你动千蕙姐一根头发,莫非…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 正在照看客厅盆栽的尹千蕙,闻听此言立时羞红了脸,不依不饶地说道:“拜托你们两个,斗嘴也不要把话题扯到我这里。” 徐可儿狡猾地一笑,凑近到尹千蕙跟前,故作神秘地说道:“千蕙姐,男人怎么可能对着你这么一个大美女都不动心,不是身体不行,那除非他是…断背山?” 生死事小,失节事大。这种涉及正常取向的问题,即便心胸豁达如魏无涯也不能完全无视,他马上反驳说道:“小丫头,别乱讲话,当心我告你污蔑!要不然,咱们现在进卧室去,我负责给你现身说法一番。” “哼!万能插头也不是什么新闻,解释就是掩饰啦!” 眼见得局面开始趋于白热化之时,魏无涯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瞪了徐可儿一眼,他起身接起了电话。 “龙先生是吧?您刚才竞买到的那份简册是否可以转让给我,请放心,价格方面绝不是问题。” 听到这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魏无涯双目闪过一道寒光,随即流露出少许难以言表的情绪,说道:“我对这份简册也非常有兴趣,而且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大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虽然魏无涯直白地关闭了继续商谈的大门,对方依然不肯死心,说道:“既然这样…我们是不是可以约个时间面谈一下?” 听到这个建议,魏无涯思量片刻,而后爽朗地一笑,说道:“那好啊!选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晚上吧!七点钟,如意坊酒楼如何?” “好,我一定准时赴约。再见!” 放下了电话,魏无涯的面色依然凝重,叫旁边的两个女人看得莫名其妙。徐可儿知道魏无涯在网上竞买到了一件拍品,不过具体到拍品是什么,她也不太清楚。好奇心向来很重的小妮子自然不会把疑问憋在心里,于是徐可儿凑过来问道:“你不想把到手的东西卖掉,为什么还要约人家面谈,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魏无涯哈哈一笑,语气笃定地说道:“呵呵呵呵,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不叫阴谋,是阳谋。” 徐可儿最见不得魏无涯洋洋得意,当即嗤之以鼻,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故弄玄虚。” 魏无涯对讽刺言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道:“要不要一块去?” 徐可儿满腹狐疑地打量了魏无涯几眼,说道:“你究竟打什么算盘?” 魏无涯脸上的笑容十分古怪,说道:“嘿嘿嘿嘿,山人自有妙计!” 夜色深沉的滨海市,不改魔都的奢华本色,色彩缤纷的***映红了天空,几颗徘徊在天际的星星,愈发显得黯淡无光。在这座超级大都市里,算不上什么高档消费的如意坊酒楼,却是魏无涯比较喜欢的消遣地点。 提前半个钟头来到如意坊,魏无涯给自己和徐可儿点了两杯饮料和几样特色点心,耐心静候买家光临。 “那些竹简木简到底有什么特别,值得花两千多万?” 徐可儿对饮料、点心,以及酒楼的陈设布置,统统都没有兴趣,反是不住向魏无涯追问事件的内情。魏无涯则专心致志地品味着如意坊最出名的几样仿膳点心,在帝都以外的地方想吃到口味如此地道的仿膳食品,也只有如意坊这里了。 实在耐不住徐可儿的询问,魏无涯这才放下筷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呵呵呵呵,货卖识家。落在不识货的俗人手里,这些简牍就是一堆垃圾,连十万块都不值,可要是落在识货的人,比如区区在下我的手里,那就是万金不易的宝贝。” 话音未落,包间门口传来了一个男人浑厚低沉的笑声,他边鼓掌边说道:“哈哈哈哈,龙先生不愧是行家里手,眼力果真不凡,看来我这趟是没有白来。在下墨家门徒墨渝。” 第四卷 第二节 漫天要价 出现在包间门口的这名男子,若是光看外表,年纪应当在四十上下,身上手工制作的藏青色西服甚为合体,一派成功人士的气度。只是面色过分白皙了些,便如久病初愈的病人一般欠缺血色,不过他那双点漆似的眸子神光内敛,显得沉着老练,令人过目难忘。 这位男子本名章渝,在拜入墨门之后,才改姓墨,如今是墨门的一名中层干部。 听到墨渝的夸赞,魏无涯没有流露出得意的神色,他站起身一拱手,沉声说道:“阁下太客气了,墨家机关术我也是慕名已久。呵呵呵呵,说起来这份简牍的内容,似乎也跟墨家的关系不浅哪!” 见魏无涯一语道破天机,起先还希望他不识货的墨渝,立时笑得勉强起来,他很快重新调整了心绪,故作大度地说道:“呵呵,看来阁下的确是参透了简册的奥秘,这样也好,免得我再解释。嗯!不知这位小姐是…” 不希望太多人知晓接下来将要谈到的话题,墨渝在言语之间有意无意地将矛头对准了徐可儿。魏无涯瞥了一眼身旁面色不豫的徐可儿,笑道:“请您放心,我保证这位小姐会守口如瓶。可儿,你说是吧?” 闻言,徐可儿将满心的不悦都倾泻在魏无涯身上,气愤难平地说道:“难道本姑娘长得很像长舌妇吗?” 对于徐可儿的失礼行为,魏无涯浑然不觉,欠身一笑,示意对方落座,而后说道:“阁下的来意我完全明白,只是要用钱来摆平这件事,似乎太小瞧在下了。坦白说,如果阁下真的很希望做成这笔交易,总该拿出些更有诚意的表示吧!” 听到魏无涯话讲得如此直白明了,墨渝也只能奉陪以苦笑,说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那份简册本身并无多大价值,只是其中可能提供的线索,对于本门十分紧要。可是要为一个尚不知能否见效的线索付出巨大代价,似乎也不太现实,您说呢?” 静心倾听着对方的话,魏无涯保持着微笑,目光却灼如烈焰般灼热,停顿了片刻,说道:“我一向都是与人为善的,若是阁下出得起代价,我也不介意把事情做到全套。不知贵方愿意出什么样的价钱?” 墨渝摊开双手,露出勉为其难地神情,说道:“一架机关飞鸢,如何?嫌少!那再加上机关飞鸢的设计图,总该可以了吧?” 魏无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随即满意地点头,说道:“听上去不错,不过要按照线索找到东西,难度实在不小,就算事情不成,我也总该收点劳务费!咱们先谈一下支付方式如何?” “先把简册交给我,机关飞鸢就算是首付,你要是能找到那样东西,不但是设计图双手奉上,而且另有重谢。” 闻言,魏无涯大笑起来,起身说道:“呵呵呵呵,先生快言快语,我喜欢,成交了!侍应生,开始上菜吧!” 华夏文化鼎盛的轴心时代,诸子百家争鸣,各个学派秉承着资深理念发展出独具一格的思想体系,彼时墨家与儒家并称显学,势力之庞大绝非今人可以想见。 当历史进入到秦王朝一统天下的帝国时代,墨家和儒家等流派,同样遭到了把持帝国权柄的法家打击,尤其是以非攻、节用、尚贤等理念为基础的墨家,不惜以武力与秦王朝相争。正所谓刚则易折。儒家被焚书坑儒教训了一次之后,识时务地当起了缩头乌龟。而强出头的墨家则沦为主要打击目标,损失极为惨重不说,更自此而一蹶不振。 “元智门”的开山祖师认为,唯有融天下智者的智慧成果于一身,方能上窥天地的秘奥。故此,“元智门”的门下弟子素来以搜罗天下典籍为己任,属于严重的收藏癖。也正因有此传统,魏无涯所接受的门派教育,让他具备了许多足以令当代那些专家汗颜的文化素养。 那份简册,单单只看卖主提供的几张图片,魏无涯就认出上面是先秦一种极为罕见的文字。 待得实物到手以后,连带解读了整篇简册记述的内容,魏无涯因此得以步步把握先机,让墨渝不得不按照他划定的路线亦步亦趋。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大餐,魏无涯和那位中年男子在酒楼门口分手告别,约定了下次见面交易的时间、地点。一早便等不及了解内情的徐可儿,死死揪住魏无涯不放,非要问出个子午卯酉不可。 “这件事说来话长,回去再说吧!” 不管是谁,被人扯着衣襟问话都不会觉得很舒服,魏无涯的硬汉形象亦是因此大打折扣。在狼狈应付徐可儿的纠缠之余,附近行人投来的诡异目光,更是让他觉得自己有沦为动物园猴山老住户的那份尴尬,只得对徐可儿好言劝慰。 魏无涯的想法不错,奈何徐可儿死活不肯买账,她反而用一种痴情女子注视负心郎般的哀怨眼神,死死盯着魏无涯,语气暧昧地说道:“可人家现在就想知道。” 不用非常手段难以摆脱徐可儿纠缠,魏无涯自问无从脱身,哭丧着脸说道:“唉!算了,真拿你没办法。” 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一遍,暂时满足了徐可儿的好奇心,这才脱身上了车。回到了公寓,魏无涯手中提着如意坊的外卖点心,推开房门,徐可儿先一步挤了进来,说道:“千蕙姐,我们回来了!” 听见徐可儿的喊声,正在收拾卫生的尹千蕙从厨房探出身体,说道:“饭已经煮好了,你们还想吃吗?” 魏无涯高高举起右手,说道:“算我一份。” 徐可儿白了他一眼,嘟囔着说道:“刚刚才吃过,马上又要再吃,你是猪哇!” 虽是被指斥为某种贪吃的杂食动物,魏无涯仍旧面不改色,无比坦然地说道:“鄙人是习武之人,运动量大,饭量自然比一般人大,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千蕙,你煮了汤没有?” 尹千蕙端着汤碗从厨房里走出来,笑道:“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每天都是这样,先来喝汤吧!” 第四卷 第三节 有迹可循 魏无涯没有忙着吃饭,他先将简册取出,用数码相机将上面的文字全部拍摄下来。这些简牍很快就不再属于他了,必须留下一份可靠的资料留待日后查阅。 要说简册上面记述的故事,内容并不复杂。当年在秦王朝的高压铁腕政策之下,墨家的部分弟子选择了藏匿到深山之中。这因为不是畏惧秦军和法家的方士,而是他们承担了一项重要任务,保存墨家数百年积累的典籍图册。 为了安全起见,这些墨家弟子断绝了与同门的所有联系,花费多年时间开凿洞府,将所能搜罗到墨家经典,以及一本代表着墨家最高精要的秘传书,全部收藏在起来。 在计划进行到最后一步,这些墨家弟子准备突破秦军的封锁,将藏匿地点告知钜子之时出了岔子。参与营建的墨家弟子全部战死,仅留下这些内容像是谜语一样的简册。 初步解读了简册内容的以后,魏无涯发现了一些可供追寻的线索。正因如此,他才敢于向墨渝提出代为查找秘传书的要求。 “金月龙脉!” 一边念叨着简册给出的重要提示,魏无涯一边翻着手中的风水术士专用地图。隔行如隔山,这个说法套用在他身上并不准确,医卜星相,机关阵图,魏无涯几乎都能摆弄两下。这也不足为奇,自古以来,“元智门”培养出来的弟子,差不多都是这种万金油级别的通才。 与墨家、道家和儒家产生于同一时代的“元智门”,之所以一直都不出名,主要也是因为其自身没有一套标奇立异的理念和思想体系。 主张以智驭力的“元智门”,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就是尽可能的搜集别人的研究成果,借以充实自身。正因如此,“元智门”的弟子在外行走之时,别人即使发现了,也会由于主观认知方面的偏差,将其误认为其他流派的传人。 譬如魏无涯这个典型范例,修为固然不浅,别人却瞧不出准确路数。只能说是似佛非佛,似道非道,似巫非巫。 一专多能,向来是“元智门”引以为豪的长处,至于这样培养出来的弟子是不是样样通,样样松的假天才。今天的天气,哈哈哈哈… “昆仑主脉三分,北线没有,中线岷山…秦岭…大巴山!错不了,肯定是大巴山。” 结合简册提供的参照信息,魏无涯从神州大地诸多龙脉里面筛选出符合所有条件的目标,位于巴蜀、秦川、荆楚三省交界的大巴山。 不枉辛苦一场,得偿所愿的魏无涯不禁大声叫喊起来,惊动了在旁边吃着葡萄观赏八点档肥皂剧的徐可儿。这位好奇宝宝借着一阵微风,无声无息地飘到魏无涯背后,她一把抢过地图,说道:“不就是一本风水堪舆的地图吗?值得这么高兴?你找到哪个地方了?” 魏无涯永远不会小瞧徐可儿扮猪吃老虎的本事,当即提高警惕地说道:“快给我,学校已经开学了,你还想出去疯?” “人家随时可以请病假,万一本姑娘不高兴,你哪里都不要想去。” 闻言,魏无涯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他沉声说道:“我这个虽然一向都好说话,但是最讨厌别人威胁。可儿,不要试探我的底线,就算我不喜欢动手打女人,也不表示没有其他办法让你尝到苦头。” 真切感觉到魏无涯的怒意,徐可儿思量一下,临阵退缩了。她挥手将地图掷回给魏无涯,没好气地说道:“小气鬼,活该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收敛怒容,魏无涯收好了地图,背对着徐可儿说道:“十丈红尘里,炼得混元身。大家都是入世修行之人,不要惩一时口舌之利的好,小心应验在自己身上。” 徐可儿没想到会被魏无涯顶得哑口无言,想了半天,也只能翻了一个白眼给他,悻悻地走开了。 魏无涯对此毫无表示,安静地收拾着行装,很快就要出一趟门,墨家的好处不是那么容易拿的。 “元智门”的历代弟子都肩负着搜集典籍图书,充实门户藏书的任务。以目前的科技发展水平,只要墨家秘传书落在魏无涯手里半个小时,就足够从内到外复制个彻底。对于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莫说还顺势敲了墨家一笔,就算是出白工,他也不可能放过。 第二天一大早,魔都本地的一家快递公司送来了一口大箱子,交给魏无涯签收。看过附言栏的留言之后,魏无涯也依照昨天的约定,把包裹严密的简册交给了快递公司。 关上房门,动手拆开箱子,出现魏无涯眼前的是无数形状千奇百怪的木质、金属和玉质的构件。显而易见,昨天见面的那位墨家弟子不甘心平白被敲一笔,在交付“机关飞鸢”的时候留了一手。 若是外行要组装起这些具体功用不明,结构又极其复杂的零件,没有配套的设计图指导,一辈子都休想得偿所愿。退一步讲,就算某人天才到能勉强组装完成,要让这部“机关飞鸢”翱翔在蓝天,没有墨家特制的启动符文,也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唉!想不到这年头,连墨家的人也堕落了呀!” 拍了拍箱子,魏无涯似乎十分感慨,夸张表现招来了徐可儿的鄙夷目光。重新封好箱子,他转身对徐可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出门一趟,箱子先寄存在你这里,没问题吧?” “放下好了,本姑娘连你都容得下,还有什么破烂容不下。” 昨晚吃憋的后遗症仍未消退,徐可儿讲话照样夹枪带棒,句句直戳魏无涯的心窝。某人倒是很想得开,哈哈一笑,说道:“呵呵呵呵,不要紧,就算你再怎么挖苦,我也不会生气的。” 收到订金以后,魏无涯向徐可儿和尹千蕙略作交待,孤身一人登上了西去的航班。 没有遭遇恶劣天气,或是意外事件的困扰,飞机准时在荆楚省的首府汉口机场降落。魏无涯提着简单的行李下了飞机,转乘长途汽车前往大巴山,这是一次前途未卜的探险旅程。 第四卷 第四节 旦夕祸福 毗邻大巴山的神农架是全国著名的旅游胜地,随着近年来不断的开发宣传,愿意到这里来旅游的人数与日俱增。与魏无涯同车的大部分人都是准备到神农架去观光的游客,在这些为即将进入原始森林而兴奋不已的人群当中,一直沉默寡言的魏无涯似乎很难被人注意到,不过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魏无涯魁梧强健的身躯和楞角分明的面容,总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因此他远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么不惹人注意。 “请问,你也是要去神农架吗?” 坐在魏无涯旁边的清秀女孩,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像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学生。同车的这段时间,魏无涯已经由旁人的交谈中得知,她是某跨国公司的部门经理。此时听到女孩的问话,原本在闭目调息的魏无涯睁开眼睛,微笑着说道:“不是,我要去大巴山。” 女孩奇怪地看着魏无涯,疑惑地反问说道:“大巴山?” 魏无涯笑得很坦然,说道:“我算是自由职业者,这次是去大巴山替人考察一些地理、水文资料。” 上下打量了魏无涯几眼,女孩点点头,说道:“我也觉得你不像是出来散心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该不是传说中的倒斗族吧?” 所谓的倒斗族,就是指那些看盗墓和灵异类到了极度痴迷的程度,整日里幻想自己哪天也开挖两个古墓,弄出点什么名堂来,结果就四处挖坑的家伙。生平头一遭被人归类为盗墓贼,魏无涯不禁为之宛尔,轻轻摇头说道:“呵呵,我可不懂倒斗的技术,如果真要盗墓的话,怕只能一路用炸葯开山劈石进去了!” 在两人交谈之间,汽车经过一道石桥,一丝警兆闪现心头,魏无涯面色突变,不顾惊世骇俗的危险,双手结印,催动法咒。就在魏无涯动手的同时,客车的车身,猛地向左下方倾斜。不等车上的乘客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石桥已经“轰”地一声断成两截。行驶在桥上的大客车,随着大大小小的石块向桥下数十米深的山谷坠落。 “啊…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久久回荡在山谷间。 赶在汽车坠落之前的一刹那,用五行遁术脱身的魏无涯,顺手带着与他同排座位的女孩逃脱了这场死劫。这个脸色煞白,双腿不住打颤的女孩,此时与魏无涯一通站在半山腰一块突出平台上面。她惊骇万分地盯着下方熊熊燃烧的大客车残骸,以及散落在山谷谷底的行李、衣物。 生平见惯了大场面,命运无常更是时常挂在嘴边,见到这个凄惨的场景,魏无涯虽也有几分感慨,却没什么特别的感触,转身微笑着对女孩说道:“生死有命,成败在天。其实早死晚死,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看开一点吧!” 精神恍惚的女孩,怯生生地偷眼瞧着魏无涯,声音颤抖着说道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我是不是也死了?” 魏无涯俯视着谷底无一生还的车祸现场,神情平静如昔,淡然地说道:“放心,你没死,不过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你最好守口如瓶。不然的话,你恐怕会有麻烦。” “我一定守口如瓶。” 看得出女孩吓坏了,魏无涯没有再说什么,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她披上,然后说道:“本来是不该留下你一个人的,可我还有要事在身,被警察绊住麻烦就大了,所以不能留下陪你了,好自为之。” 说罢,魏无涯一掐法诀,壮硕的身形缓缓融入到不知何时开始下起的纷纷细雨之中。惊魂未定的女孩看到近在咫尺的魏无涯,诡异到了极点的消失方式,因恐惧和紧张而失去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终于抵不过心中的恐惧,当场昏厥过去。 半路上出的岔子,并未影响到魏无涯的行程,借助水遁,一个小时之后,他到达了大巴山最东部的镇坪县城。 大巴山向着东西方向延伸数百里,成为分隔秦川与巴蜀两省的天然地理分界线,不仅地域面积甚为庞大,而且山高林密,崎岖难行。若无准确着手点,即便穷尽一生,也未见得能找到数千年前墨家弟子修建的藏书秘洞。 这对魏无涯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他已经掌握了一条最重要的线索“金月龙脉。” 永不停歇的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自然力,假以时日,水滴石穿也不过是小儿科的把戏,没有任何东西经得起时间之牙的啃噬。千年时光,山川移位,唯有变化最为缓慢的地脉,才是可靠的指示物。 墨家弟子想得的确很长远,简册给出的隐喻,教魏无涯费了不少脑筋才确定是“金月龙脉”,只是能否找到龙脉,便可以顺利进入墨家秘库,谁也不敢打这个保票。 魏无涯暂时还没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在他看来,首要的难题还是先找到龙脉再说。 困守大山之中的镇坪县城似乎还不如江南的一个镇子富庶,魏无涯随便找地方吃了一顿饭,顺便跟老板打听了一下他的第一个目标。 “你说啥子?梦桐寨,没听过。喂,你们哪个晓得这个地方?” 小饭馆的老板摇头否认知道附近有个叫“梦桐寨”的村落,倒是很热情地帮魏无涯询问店内的伙计和客人,看看是否有人知道这个地方。 问了一圈之后,终于有一个进城卖葯材的小伙子记起自己曾经说听过这个寨子。据说这个深山中的寨子,一百多年前遭遇大股土匪劫掠放火,幸存者四下逃散,早就荒废了。谢过提供情报的人,魏无涯恨恨地骂了一句出版地图的出版社,奸商也没有奸到这种地步的。 一百多年前就报废的地名,居然堂而皇之地印在地图上,真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第四卷 第五节 龙脉所在 好歹知晓了“梦桐寨”的大致位置,魏无涯结账以后,独自背着行囊出了县城,向大山深处走去。待得到了无人之处,他再次施展遁术,直奔深山。 “山重山,水连水。山不变,水不转。唉!这个猜谜的游戏真是没什么意思。” 等到得偿所愿站在“梦桐寨”的遗址上,魏无涯手持罗盘确定风水流向,借以断定地下“金月龙脉”的所在。 所谓的龙脉,即是指那些比较靠近地表的自然能量大循环系统支脉。不论龙脉是属于地脉,抑或是是水脉,其实作用都没有任何本质区别,滋养一方的生灵是龙脉存在的基本功能,倒是人类自作聪明弄出了风水之术,贪天之功为己有。 “怪了,难不成龙脉大搬家?好像没听说大巴山地震哪?” 上古墨家留下的线索显示,“金月龙脉”属于水脉。既然是水脉,理所当然的要以河流、湖泊之类形式体现出来。可是此刻魏无涯放眼四野,但见层峦叠嶂的苍翠山峰绵延千里,别说什么河流,小溪都不见一条。停下脚步思索了片刻,魏无涯心中忽然有了些许明悟,随即挥拳击向脚下山石嶙峋的地面。 “轰…嗡!” 在山石崩裂的隆隆巨响声中,魏无涯的耳朵敏锐地捕捉了到了一丝来自山体内部的奇怪回音。来自地下的回音证实了他的猜想,“金月龙脉”是水脉没错,却是一条地下暗河。得到正确答案之后,魏无涯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摇头苦笑。 墨家机关术+永不枯竭的水脉=水运机关。用不着怀疑,等待魏无涯的将是一场天大的麻烦! “唉!时也!运也!命也!苦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想得到宝物,就得有冒上与价值相当风险的觉悟。此次魏无涯为了贪图墨家秘传书,不得已要眼睁睁地跳下危机四伏的陷阱,也算是间接领悟到了一点人生真谛。 费了一番周折,魏无涯在距离“梦桐寨”西南方四十里外的一处溶洞内,找到了地下暗河露出的一段水面。魏无涯精通五行遁术,万一见势不妙,逃之夭夭总是不成问题的。按说再大的水也淹不死他,真正要潜入暗河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一下。 当年墨家在秦王朝的剿杀下,已经紧张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程度。若说没有布下重重机关等候来访者,魏无涯是死也不会信的。 “罢了,胆小没得将军作!” 安慰自己一句,预先服下一颗避毒抗寒的“解厄丹”,魏无涯纵身跳下冰寒刺骨的暗河。 卜接触到冷水,魏无涯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旋即又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暖流涌入身躯,随着真气流转起来。稍加琢磨,他便明白了这是“金月龙脉”散溢出的能量,正在被身体吸收的缘故,魏无涯不禁赞叹龙脉能量的丰沛。 待得稍稍习惯水温之后,魏无涯取出强光手电,沿着水流的自然流向,一路向前探摸过去。 游了不到五百米,周围的水流发生紊乱,某个方向传来巨大的吸力。魏无涯连忙使出千斤坠,将自身固定在河底,用手电光束向四周扫射。他得偿所愿地看到了一个形似风车状的巨大物体,正在随着地下河的水流转动不休。 一片枯黄的树叶被水流冲到风车附近,只见乌黑无光的叶片轻轻一转,那片巴掌大小的树叶便被切成无数如头发丝般粗细的细条。 见此情景,饶是魏无涯自恃“金钟罩”修炼有成,身躯比钢铁还硬三分,也不禁要为之睁目结舌。 仔细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魏无涯愈发觉得触目惊心。若非身在水下,包管他会汗流浃背。类似风车,功能倒是更接近于绞肉机的机械,似乎是依照某种玄奥的规律布置,在暗河中排列得错落有致。不管经过附近的是什么东西,通通都要被强劲的水流裹挟进去风车阵走一遭。 当然进去之前是整个的东西,出来时一律都是规格整齐划一的细丝。 “靠!真TM阴毒,布阵连一线生机都不留,兼爱天下到了这个地步?你们墨家堕落的速度也不比儒家差。回头一定要加价,不让你们的徒子徒孙大出血,老子就不姓魏。” 心中暗骂一句,魏无涯将真气运转周身经络,催发“金钟罩”的功用,将身体保持在“金光琉璃身”的最强状态。以魏无涯如今的修为,这种极限防御最多能连续维持六个时辰左右,所以之前下水时并没有使用。试想要是在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被水流卷入风车阵,即便是应变得当,也难免被重创的可能,他对墨家的痛恨有充裕理由。 窥见风车阵的弱点,魏无涯借着水流的力量,整个人似一发出膛的炮弹,直撞距离最近的那架风车。 “轰!” 可裂金石的一脚,精准无比地踹在三片叶片结合的薄弱部位,继而巨大的风车发出一声哀鸣,在顷刻间轰然解体。 不等魏无涯再做什么,暗河中永不停歇的水流,便卷着风车的残骸撞向后面那些完好的风车。好似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后面的那些风车也经不起与自身具有同等强度的残骸撞击,毫无意外地一个个接连倒下。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机关大阵,在瞬息之间,便已土崩瓦解。 “呼!好险!” 眼看着阵势破除,魏无涯心中却后怕不已,刚刚他一脚踹过去的时候,就感觉到风车内部的某些机关开始运转。 昔日那位不知名的设计者应该是考虑到这种简单粗暴的破坏方式,大约是机关运行的时间太久了,又因为长期泡在水下,内部零件不知何处出了故障,没能如愿开启。总而言之,设计者留下的后手没能及时启动,算是他走狗屎运了。 魏无涯定了定神,继续前行,这回他加了十二万分的小心,唯恐在阴沟里翻船。 第四卷 第六节 异兽拦路 游丝伏弩、青铜机关龙、蜂巢连弩、平衡锤落刃陷阱、突枪连环踏板。 这一路上,真可谓险象环生刺激不断。纵然仗着一身硬功扛过多道机关埋伏,魏无涯也多少感觉有些疲惫了。就在他感到前路茫茫的时候,不远处地下暗河的拐角处,隐约传来一丝微光。受到外界变化的刺激,魏无涯马上振作起精神,准备应对新的变数。 长时间在幽暗不见天日的地下暗河里面泡着,魏无涯对时间流逝已经不大敏感了,这时他低下头看了一眼防水表。表上的时间显示,此时距离他进入暗河,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个小时。静下心调节情绪,魏无涯关闭手电,动身朝着光线的方向游去。 透过湍急的暗河河水,这一线光明显得如此虚无缥缈,好似一抹来自天际的明灯,令人神往。 不知何故,魏无涯越是接近光源,就越觉得寒意逼人,更为古怪的是,寒意不是来自外部,而是来自他的灵觉。 感到光源有问题,魏无涯当即停止前进,一面猜测光源的来历,一面将左手五指抠入旁边的岩石,在水流中固定自身,集中目力向光源的方向张望。 一条地下暗河中特有的无鳞白鱼,像魏无涯一样,被这罕见的光亮所吸引,摇动着身躯靠近到光源附近,似是想要一探究竟。突然,光源收敛,一张比八仙桌还要宽敞几分的大口,在一瞬间将倒霉的鱼儿吞没。 生活在深海中的安康鱼有以光亮吸引猎物的本事,魏无涯万万想不到在这个深入山腹的地下暗河中,居然也有习性相似的生物。 多加了几分注意力,魏无涯凝神静气观察着光源后面的东西,结合适才的动静,瞧出了些许端倪。在光源后面的岩壁有些凸凹不平,比别处明显突出一块。岩石的自然形态不够平整,本是常事,但在水流经年冲刷的暗河河道中却显得格外反常。 魏无涯认真观察一番之后,将真正的岩壁与制造光源的生物区分开来,在脑海中勾勒出暗河中异兽的形象。 异兽外形酷似蜥蜴,前足生有猛禽类的锋锐利爪,后足却是生着如鸭蹼一样的脚蹼。额头长着两根与水牛角相似的宽大犄角,在头顶心的为之还有一根纤细竖直的螺纹角。两眼之间所生细长的肉赘,顶端发出之前魏无涯所见那如梦似幻的光辉。 瞧清了异兽的形容样貌,魏无涯极为惊诧,要不是早些时候拜读过“白泽图”残本,他绝认不出这头早该绝迹人间的异兽。 “仳离”是在神话时代末期,大洪水肆虐全球的时代,颇为活跃的水生异兽。传说尧帝指派神通广大的大巫大禹,接替他死去的父亲继续治水。为了避免重蹈父亲鲧(读音:滚)治水失败被杀的惨剧,大禹遍访天下能人异士,约定时日一齐出手,逐一诛戮在华夏各地掀起洪水泛滥威胁,或是为洪水推波助澜的妖怪异兽。 叫声似狗,可唤出洪水,一对前爪能生裂巨鳄,体如精钢的异兽“仳离”,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传说“仳离”的寿命超过千年以后,即可肋生双翼,翱翔于蓝天之上,可谓凶悍至极,而且生性极为残暴。 在“白泽图”上看见这种异兽图形的时候,魏无涯认为这种东西肯定给大禹杀光了,没有多留意。只是怎样也不曾料到,在秦王朝的高压迫害下,墨家弟子竟然还有如此余裕,把“仳离”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暗河里算计后来者。 确定异兽“仳离”的存在,魏无涯犹豫了片刻。换作在陆地上他根本不用担心,可如今身在水中,不单是身形活动受限,平常惯用的灵能枪械也只能用无实体的灵力子弹。破解前面的机关消耗了魏无涯不少体力和法力,七折八扣之后,能有正常状态六成的水准就算托福了。 常言道:“行百里者半九十。”面对难题略为迟疑了一下,魏无涯回想之前经历的艰难险阻。此时一退,岂非前功尽弃? 咬了咬牙,魏无涯打算从另一侧绕过“仳离”,继续向前探索。不经意间的一瞥,打破了他的构想。 就在几十米外,那头守株待兔的异兽“仳离”背后,一扇生满水藻的石门,在微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找到正主,魏无涯反而冷静下来。评估过与对面异兽的实力差距,一向不肯服人的魏无涯选择了马上动手这个看似鲁莽的策略。 随着左轮手枪的枪口闪过一道道白光,连珠般射出的灵力子弹,在“仳离”身上爆发出一团团乳白色的弹着点,显然是无法穿透“仳离”身上细密的灰白色鳞甲。 虽未伤及皮肉,子弹打在身上也不会让“仳离”觉得舒服。 这头习惯了在暗河里过着悠闲生活的异兽,随即暴怒,朝着直线距离不足百米的魏无涯猛扑过来。默念法咒,魏无涯右手捏住项链的水晶吊坠,左手掐诀一指猛扑而来的“仳离。”随着水晶吊坠闪过一抹绿光,一记阴雷在河水中爆开。 “仳离”体表披被的鳞甲,固然是坚如钢铁,内脏却不可能有同等强度。 魏无涯收藏在项链吊坠中的阴雷,修炼功候虽是大为不足,不过捱上这么一下,剧烈的冲击波震荡内脏,也让这头异兽尝到了些苦头。 数千年来在这地下暗河中称王称霸,“仳离”何曾吃过如此苦头,立时将眼前的生物视为死仇大敌,它将嘴巴张开,一股脑喷出十数枚海蓝色的“癸水神雷。”见状,魏无涯不由得大吃一惊。 炼制雷火已经超过异兽本能的范围了,好像没人说过“仳离”还有这个本事啊!莫非困在地下暗河里年深日久,这头“仳离”修炼成了妖怪?在一瞬间,魏无涯的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只是眼下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恰当时机,他一掐法诀,身躯化入水中。 “癸水神雷”空自炸响之时,魏某人已是借着水遁,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第四卷 第七节 五行生剋 “缺德带冒烟的墨家人,竟然这么阴险,等老子回去再跟你们一块算总账。” 吃了亏,大骂黑心雇主的某人,这个时候早已忘记是他主动上门推销,才揽下的这单生意。要不是贪图人家的秘传书,他也犯不着大老远跑到这个穷乡僻壤来吃苦受罪。 返回地面之时,天色蒙蒙亮,已是翌日清晨时分。魏无涯拖着几乎冻僵的四肢,收拢起干枯树枝生起篝火取暖,饶是如此,他还是念念不忘盘算如何从“仳离”那里虎口拔牙,这个大约就叫贼心不死了。 守护墨家秘洞入口的那头“仳离”,表现出实力超出预先估计太多,魏无涯必须认真考虑如何对付这个家伙。 完全受本能驱使的异兽和与人类智慧水平相当的妖怪之间,基本不存在什么可比性。除了用蛮力强攻之外,魏无涯觉得自己或许还应该想点更切实的措施应对突发变故,比如说试试用下了毒的肉骨头收买这条看门狗。 “唉!太大意了!” 魏无涯总结过此行的教训,深感准备不足,结果最后关头马失前蹄。痛定思痛之余,他心里憋了一口气,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元智门”的基本主旨是多用脑子,少用肌肉,倾向于靠智慧解决问题。这样一个流派培养出的弟子不论个人的水平高低,都称得上是彻头彻尾的阴谋家。四肢明显比头脑更发达的魏无涯,毫无疑问属于“元智门”的异类,即便如此,当他开动脑筋的时候,同样是一肚子的坏水。 好似抚摩着情人的细嫩肌肤,魏无涯的手指在极少示人的军刀上来回摩擦着。要解决“仳离”,这把“破法之刃”是关键所在。 休息半天,将身心调节到最佳状态,魏无涯在自己身上加持了隐踪的法术,纵身跳下暗河。 上次已经摸清了河道的情况,这回没有浪费多少时间,魏无涯便靠近了“仳离”守护的秘洞入口。远远地望见了“仳离”肉赘顶端,那能使人生出幻觉的光亮。魏无涯目光炯炯,他将军刀咬在嘴里,在腰包中摸出几面像儿童玩具大小的彩色旗子,插入到四周岩壁的缝隙中,将“逆转五行雷火阵”布置起来。 操纵“逆转五行雷火阵”的主旗收藏在护腕之中,魏无涯的脸上泛起一抹冷笑。就算这头“仳离”修炼成妖,明年的今天也包管是它的祭日。 “老子豁出血本用十方阴雷,看你死不死!” 魏无涯默念法咒,扯下项链的水晶吊坠,朝着“仳离”所在的方向丢去。 起先仗着隐踪的法术,魏无涯没有动手之前,“仳离”并未察觉敌人接近,但一出手,踪迹便再也无法隐匿。五感远超人类的“仳离”,察觉到昨日的敌人再次来犯,立即发出一声低吼,熄灭掉肉赘的光芒,向来犯者扑去,恰好与水晶吊坠迎头碰上。 “轰!轰!轰!” 没有前辈在火山口一蹲几百年,慢慢搜集地肺阴煞之气的闲工夫,魏无涯也没多少心思凝炼提纯阴雷。当年除入门修习炼制法宝时,他为了好玩才炼制出这件水晶吊坠。储存的阴雷非但火候不足,质量也差得可以。然而,阴雷毕竟是阴雷。 旁门左道之士自从三皇五帝的传说时代,与主流修行者相争数千年,双方的大战、小战打了成千上万次。阴雷作为旁门左道的保留项目,始终没被淘汰掉,自然有其可取之处。此刻魏无涯豁出损毁法宝,一举引爆水晶,万千阴雷一齐爆发的威力不容小觑。 “嗷!” 腐蚀力量极强的阴雷,生生将湍急的地下河炸成真空状态,来自河道两端的水流都被阴雷的强大冲击波阻断。彻底沦为真空状态的河道,随即被火候不纯的阴雷,散溢化出的毒烟阴火填满。 原本浮在水中的“仳离”,首当其冲被炸得七荤八素,一头栽到河道底部的岩石上头,好似一条渴水的鱼。 魏无涯也不好受,同样一头栽倒下面,他仰仗着多年修行的武技没有出丑,而眼前不到二十米之外,虎视眈眈的庞然大物,就成了需要他面对的下一个考验。 “破法!” 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的同时,握在魏无涯手中的军刀随即朦朦亮起,一片金霞笼罩在无水的河道中。 若是有人聚集目力,就能影绰绰地看到一幕奇景。在这片耀目的金霞之中,隐含着许多非篆非画的文字,忽明忽暗,忽隐忽现,一刻不停地流转变幻着。 适才被连炸带摔,搞得昏头胀脑的“仳离”,终于注意到罪魁祸首的存在。一声怒吼,张开血盆大口,作势欲喷,但几度张口之后,却毫无作用。莫说是“癸水神雷”,就连水珠都不见一滴。 “仳离”的头脑简单,法术攻击失效也没有半点疑惑畏惧,当即又是一声大吼,摇摆着庞大如小山的身躯,径直向魏无涯冲去。魏无涯对这个结果不觉得意外,这原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见到“仳离”冲来,魏无涯大喝一声,真气运行百骸,“金光琉璃身”运行至极限。而后他张开双臂,迎向“仳离”,似是要把这个足以和鲸鱼比个头的大家伙生生拦下。 “嘭!嗷…” “仳离”左边的弯角被魏无涯双手牢牢攥住,猛然发力,将巨兽推向旁边的石壁。“仳离”卡车般大小的头颅,应声撞在岩壁上。一声闷响,伴着令河底颤动的惨叫声,一齐响起。一招得手,魏无涯没有停下来,“仳离”生就一副钢筋铁骨,这点打击连它的皮毛都没有伤到。 抬手从护腕中抖出“逆转五行雷火阵”的主旗,魏无涯手掐法诀,口中喝道:“破法,解!五行颠倒,辛金生戊土。戊土神雷!” 话音未落,魏无涯举起的小旗已然生出一片明黄色的光芒。在不远处的几面旗子与之相互呼应,数十枚保龄球般大小的光团急速飞来,在“仳离”四周爆开,形成了一层浓重的土黄色雾气。 第四卷 第八节 机关算尽 “仳离”天生是水属的异兽,不管它后天修炼得如何了得,先天上总要受到五行生克规则的限制。 魏无涯瞧准了“仳离”的软肋才下手,一出手便是专门克制水的“戊土神雷”,这一招真可谓是狠辣绝伦。 在五行之中,土虽能克水,但水亦能反克土。正如一杯水灭不了一车着火的木柴,一勺土理所当然也堵塞不了大江大河的水道。五行相生相剋这种事,其实也得看双方的力量对比,并无绝对必胜的道理。魏无涯所用固然是劣质的万金油版“戊土神雷”,可“仳离”也不是那些力能翻江倒海的上古水属神兽,这下子苦头吃大了。 “戊土神雷”所化的土黄色雾气笼罩在“仳离”身上,看似浑然不着力,然而这头巨兽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与魏无涯战斗的时候,却觉得似一座大山压在头顶,任凭它如何用力,也难以摆脱束缚。 “仳离”好歹是上古异种,困居地下暗河修炼也超过两千年,修炼得智慧通灵,此时见势不妙,便开始朝着魏无涯连连俯首,发出低沉呜咽之声,似是有求饶之意。 见状,魏无涯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条如小指粗细的锁链,抛向空中。一道白光闪过,一根足有常人大腿粗细的金属链条,系在“仳离”的脖子上面。这时,被阴雷阻断的暗河河水发出轰然巨响,恢复了流淌。 由河水断流到恢复之间的间隔,不过两三分钟而已,在感觉中却似蹉跎了数十年光阴。 初次被人降服的“仳离”,尚有些野性难驯,不断用前爪撕扯着脖子上的锁链。魏无涯没去理会它的举动,缓缓游到石门前,开始研究打开门的方法。 石门并非被禁法所封闭,也找不出启动机关的痕迹,试验了老半天,依然没有一点头绪,魏无涯恼火地一拳打在石门上面。岂料,厚重的石门却应声轻灵地开启。仔细一瞧,魏无涯顿时哭笑不得。原来这扇石门本身只是虚掩着的,若是他早些尝试一下推门,直接就能进去。 游进石门,眼前出现了一条上升的阶梯。循着路径向上游去,在阶梯的尽头处,魏无涯又发现了第二道石门。只是与完全没有头绪的第一道石门不同,这第二道石门一开始便开篇名义地给出了关于开门的明确提示。 一个大圈套小圈,环环相扣,好似当中切开的洋葱圆盘,每一层的圆环上面都刻有动物、植物和文字,每一层的圆环都可以转动。 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个石制圆盘,魏无涯越看越觉得,这玩意像是银行保险柜的密码锁。 不用问,如果给出的密码不正确,光是门打不开倒是小事,搞不好触发了墨家布设的机关,头顶上的整座山会塌下来,那也说不准哪!猜不出墨家布置的绝杀手段,魏无涯不敢轻易尝试下手破解密码,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考虑片刻,魏无涯从前些时候徐可儿送的乾坤袋里取出卫星电话,利用相机功能拍下周围的环境和门上的圆环图案,而后借着水遁折返到地面,将图片打包传给徐可儿。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魏无涯能看出,徐可儿属于那种名门正派精心培养的接班人,她所接受的教育非常全面,也许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建议。 暂时放下石门的事情,魏无涯摸出行军口粮啃了起来,坐在篝火旁耐心等候远方的回音。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姗姗来迟的电话铃声终于在幽静安祥的山间回荡。 “喂,傻大个,你搞什么鬼啊!知不知道这个十二元辰变相有三十六万八千八百种变化组合,万一拼错了一格,埋伏发动起来,大五行灭绝神光一扫,不管你是陆地神仙,还是罗汉金身,统统都得跟阎罗王报到!听我劝一句,别冒险了,快点回来吧!” 徐可儿甜美圆润的嗓音,这时在电话里听来多少有点沙哑。听得出徐可儿的关切之意,魏无涯多有感触,沉默了片刻,回答说道:“你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最好给我讲解一下。已经冒了这么多风险,距离成功只有一步,我是不会放弃的。” 大约是没想到魏无涯拒绝得如此干脆,自觉好心没好报的徐可儿,当即气哼哼地说道:“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资料传给你,好自为之吧!嘟!嘟!嘟!” 徐可儿见劝说不动魏无涯,于是撂下一句狠话,狠狠挂断了电话。听着手机里急促的忙音,魏无涯也是一阵苦笑。事已至此,再让他放弃实在是太不甘心了,即使明知前方有天大的风险,也总归要试过才能死心。 虽是不满意魏无涯的顽固态度,但嘴硬心软的徐可儿还是把相关资料发了过来。整整两个G的资料存储量,直叫魏无涯琢磨了一整天,终于算是对石门上头的古代密码锁,了解得比较透彻了。 翌日,汲取过朝阳东来紫气之后,魏无涯第三次只身潜入地下河中。无论图谋的事情成与不成,这肯定都是最后一次下潜了。 事情若成,自然不必多说,若是失败了,恐怕他也不用费心琢磨下次该不该再来的问题。总而言之,成败与否,尽在此一举。 经过两天的磨合,“仳离”业已适应了锁链的存在,见到魏无涯的态度也温驯了许多。鼓励地拍了拍它硕大的头颅,魏无涯示意“仳离”在石门外面守候。 来到第二道石门前,魏无涯取出许多形制纤巧的旗、幡、镜等物件,布设了严密的防御阵法。万一密码错误,墨门的埋伏发动,这些东西应该能帮他多争取一点逃命的时间。做好万全准备,魏无涯审慎地探出双手,开始缓慢转动最外圈的圆环。 第四卷 第九节 殊为不易 首先从最外圈的大圆环开始,当手指缓缓推动着圆环移动之时,魏无涯屏息凝神,当如预期般耳畔听到清脆的“咔嗒”一声。良久,没有发现其他反应,他方才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越是靠近内圈的圆环,需要计算考虑的变化也就越多,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尽管以魏无涯的修为,早已寒暑不侵,此时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依然止不住地由额角接连坠下。 最后就只剩下圆环中央位置的石板,魏无涯心中积蓄的紧张情绪也达到了最高峰。他的一只脚已然踏入天堂,而另外一只脚则踩在地狱的门口。深呼吸数次之后,魏无涯轻轻转动着内圈石板,将表示城门的抽象符号,对准了象征天地连接的中轴线。 “轰!隆隆…” 层层叠叠的圆环在魏无涯对准内圈石板的一刹那,全部快速转动起来。震耳欲聋的机械摩擦声,由石门四周的石壁内传来。魏无涯身形微微一晃,退入到防御阵势之中,全神戒备异动。 “吱呀!嘎…” 似乎之前的担心有些多余,在一阵怪响之后,甬道尽头的石门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推动,向着两旁缓缓打开,露出后面幽深黑暗的走廊。在原地等候了半天,直到确信石门已经不再构成威胁,魏无涯摸出强光手电,朝着走廊深处照射。借着手电的光线,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他不禁目瞪口呆。 石门后面的走廊,向后延伸不到三十米,分成了三条并行的岔道,没有任何特殊提示与线索,似乎只能玩三选一的游戏,碰一碰运气了。 冷静下来,魏无涯眯缝着眼睛,嘴角泛起一丝微笑。的确,为了布置这个秘洞,墨家可谓机关算尽,但是他们绝对料不到,几千年之后会发明了一种称作“地震波成像”仪器,这也是倒斗一族最爱的技术装备。 架好那些乱七八糟的仪器设备,魏无涯二话不说,用足气力狠狠朝着地面踹了一脚。 随着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业已开足马力等候测量震波的各种仪器,一齐吱吱嘎嘎地响了起来。不多时,一份关于地下空洞的震波成像图表,从与电脑连接的便携式打印机里吐了出来。 “中间这条路!” 瞧了一眼图表,魏无涯笑了起来,知道具体位置,事情就好办了。 在暗河中取水凝结成冰,制作了数颗直径比岔道略小的硕大冰球。好似玩保龄球一般,魏无涯抬起脚,将体积巨大的冰球轻松踹进前方的甬道。巨大冰球所过之处,只听得各式机关埋伏被外力触发的声响此起彼伏。不待前面的声响平息下来,魏无涯又接二连三地把冰球依次踢进中间的那条岔道。 良久以后,通道中的纷乱声响全部平息下来,魏无涯迈步走向里面。 “墨家!你们有种!” 穿过冗长的通道,魏无涯在尽头找到了期待已久的目标,却不禁要为之咬牙切齿。 一个个体量与人身等高的大字,被铭刻在辽阔地下空间的四壁上面。似乎是建造者不想石刻文字被渗入的地下水损毁,特地在石壁上粉刷了某种涂料,整面石壁都泛着奇异幽蓝色的光芒。在魏无涯看来,眼前的这一切都像是在嘲笑他自不量力的行为。 石壁为纸,凿石为字。想拿走这本墨家秘传书的原本,来人非得有二郎担山的本事不可。 秘传书的原本是肯定得不到了,乘兴而来的魏无涯也只好退而求其次。取出娇贵的全息摄影器材,与数据存储设备连接,开始记录秘洞内的石刻。手上忙着工作,魏无涯心中则盘算着该如何下手狠狠敲墨家后人的竹杠。墨家的前辈得罪了在某些方面极为小气的魏无涯,这笔帐自然得由他们的后辈来偿还。 将墨家秘洞中所有尚存一丝价值的东西全部搜刮干净以后,魏无涯骑着异兽“仳离”,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待得临近到魔都左近之时,魏无涯心中一动,决定改变航线,示意“仳离”取道南下钱塘。他打算让这头习惯生活在淡水中的异兽暂居千岛湖,免得被严重污染的大江水质搞得精神衰弱。顺道在素有地上天堂的杭州消遣了一番,魏无涯两天后回到滨海。 “呵呵呵呵,我回来了!两位美女,你们有想我没有?” 魏无涯推开门,朝着客厅大声叫喊,迎来了好几个抱枕与徐可儿的嗔骂声。 “你去死!电话关机算什么意思,亏我这几天一直担心你被灭绝神光炼化掉,大混蛋!” 自知理亏,魏无涯不敢还口,只得赔着笑脸说道:“实在是一时高兴给忘记了,下不为例!” 骂归骂,不管怎么说,连续数日杳无音讯,这时能看到魏无涯没缺胳膊少腿的囫囵个回来,尹千蕙和徐可儿心里还是挺开心的,笑骂了几句之后,便揭过了这一节。历经艰险之余,魏无涯也觉得有些疲惫,只是他刚休息了一天,不知从何处探知消息的墨家弟子墨渝,便已主动登门造访。 “呵呵呵呵,你能这么快回来真是叫人意外,请问东西在哪里?” 魏无涯把身子半倚在沙发上,神态慵懒地说道:“先别急着看东西,咱们原来说好的价钱,恐怕要变一变了!” 墨渝双眼精光一闪,语气随即转冷,说道:“哦?阁下这话是从何说起?难道要变卦不成?” 被墨家的前辈坑害不浅,魏无涯自然没有给墨家后人好脸色看的打算,鼻子一哼,说道:“哼!变卦不至于,只是这一趟我险死还生,上次谈的那个价钱,好像不包括让老子跟大五行灭绝神光亲密接触一下吧!” 深吸一口气,墨渝压住波动的情绪,说道:“那么阁下的意思是?” 伸出一根手指,魏无涯肃容说道:“一字一金!秘传书我可以给你,不过得用一个字换一斤黄金,不二价。” 听到魏无涯的报价,墨渝真的恼火了,表情阴鸷地说道:“阁下这是要狮子大开口吗?” 面对墨渝的指责,魏无涯显得极为坦然,接口说道:“没关系,你如果觉得太贵,把机关飞鸢的设计图给我,我在秘洞的地址给你,咱们银货两讫。你们自己去跟老祖宗的十二元辰变相猜谜好了!” 谈话到了这个地步,实际已接近于破裂的边缘,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的墨渝厉声说道:“阁下这样说,实在欺人太甚!你以为我们墨者是任人耍弄的白痴吗?” 墨渝的激烈反应早在魏无涯的预料之中,闻听此言,他也拍案而起,大声喝道:“嘿嘿嘿嘿,欺人太甚?那又如何?老子难道还怕了你们墨家人不成?” 第四卷 第十节 机关战象 “你…咱们走着瞧!” 徐可儿的这间蜗居,不但是风景秀丽,风水也好,一般修行者洞府应有的防御阵法亦是一应俱全。虽然气得够呛,但墨渝的脑袋还没进水,在这种地方跟魏无涯翻脸,等于自己找虐,撂下了一句狠话,径自拂袖而去,只是墨渝最后望向魏无涯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毒之意。 目送着墨渝的背影,信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原则的徐可儿,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幸灾乐祸地说道:“大块头,你的酬劳没收到,好像平白还结了一个仇家呀!” 刚刚还一脸严肃表情的魏无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着急,反正秘传书在我手上,墨家迟早接受我的条件。” 徐可儿不太理解魏无涯这次突然涨价的动机,说道:“哼哼!别忘了,如果用刀子付账,那可比用钱砸人痛快多了!” 混迹江湖多年,过惯了刀头舔血的生活,魏无涯甚是不屑地一笑,说道:“哼!无所谓,真当我怕了墨家!” 窝在徐可儿的公寓里整整休息了一周,魏无涯总算养足了精气神,恢复到最佳状态。 估摸着墨家针对他的计划也该成型了,魏某人便跟没事人一样,开着那辆破烂的老爷车,晃晃悠悠出了魔都市区。 如此招摇过市,魏无涯自然被怀恨已久的墨家门徒们盯上了,就在他的汽车下了高速公路,拐进一条岔道之时,一个外形酷似猛犸象的庞然大物突然现身。 外观与绝种的远古巨兽甚为相似的机关兽,随着一声齿轮运转的摩擦声,体表露出近百个大小活门,由金属与木材混合材质的机关兽躯体中,赫然伸出了十数门口径各异的枪炮,更有够现代的导弹与上古毒焰结伴而出,在瞬间将魏无涯的汽车吞没在一片钢铁火雨之中。 机关战象的狂暴攻击仅仅维持了几秒钟,听不出个数的枪声逐渐停歇了下来,只余下魏无涯的汽车油箱熊熊燃烧时,所发出的阵阵爆鸣。 “轰!咣当!” 一拳轰飞了车门,魏无涯挺身从汽车残骸中爬了出来。他身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外伤,却但也落得一丝不挂的惨况。“金光琉璃身”特有的那种浓淡不均的金色光影,此时在魏无涯的身上不断变幻,造型可谓酷似于科幻电影中的液态金属机器人。 “啊!受死吧!” 一声大吼,青天白日之下裸奔的魏无涯,此刻已是恼羞成怒。飞速朝着机关战象冲去,他要砸了这头死物,揪出里面的墨家弟子算账。 墨家弟子精通机关术,普天之下,恐怕除去公输班一脉的传人尚可一较高下,在这方面绝无敌手。如果轻易就给人干掉,墨家源流早两千年前就该断绝了!需要两人操控的机关战象,更是曾用于和对抗秦军的战争利器。不待魏无涯冲到近前,机关战象便昂起长鼻子,一声尖利的长鸣,鼻端喷出千重烈焰,将前方数百平米化作一片火海。 “玉清命令,敕汝众神。东方魔明,南方烈煞,西方赫猛,北方黑犬,听吾号令。上擎碧落,下黄泉。急急如律令!” 在火海中靠“金钟罩”抵御烈焰,魏无涯双手快速结成印契,凌空召出一张符咒。 “轰!卡啦啦!” 刚刚晴空万里的天空,在魏无涯念动符咒以后,猛然间阴云密布,遮蔽了阳光。狂暴的雷电好似决堤洪水一般倾泻而下,密集轰击在机关战象的四周。重型机关兽体积庞大不便机动的弊端随之暴露无遗,一道闪电劈在战象的身侧,电流的余威同时波及到这部威力巨大的战争机器。 在机关战象内部冒出一股黑烟,紧接着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由底舱探出头,神情万分紧张地说道:“渝师兄,刚才落下的闪电距离太近,好多部件都被损坏了!咱们该怎么办?” 墨渝正在操作台耐心探察着魏无涯的落脚位置,闻言他一皱眉头,说道:“先接上地线,大不了暂时不移动,我就不信他的血肉之躯能比机关战象更强悍。” “哼!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吗?” 就在这时,魏无涯的一声冷哼蓦然在机关战象内响起,挟带着摄人心魄的精神力量。墨渝想不到他竟然尚有余力窥视战象内部,立时为之色变,连忙拉动十数根操纵杆,随即外面再次枪炮声大作,数不清的弹丸和利刃,伴着毒烟烈焰肆虐过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即便面临如此恐怖的攻势,魏无涯仍是泰然自若的姿态,只凭“金光琉璃身”便将战象的攻击挡下。就连机关战象射出的一柄直径超过三米的精钢飞斧,也被他用胳膊生生拦下。巨斧原本如满月的锋刃,被魏无涯强横过头的血肉之躯撞出了一个三角形的豁口。 “去死吧!” 在机关战象停下脚步的一瞬间,游移在附近寻找战机的魏无涯窥见了良机,他爆起发难。凝聚全身气力的一拳击中战象头部的合金装甲,堪比坦克的厚重装甲也承受不起如此暴虐的对待,发出一声哀鸣,裂成了数块。 就在应该继续扩大战果之时,魏无涯却忽地停住了脚步,将目光转向远处。 双方交锋的战场,距离繁忙的江东高速公路直线距离不过千米,虽说中间有树林等障碍物阻挡视线,但引燃树林和荒草的浓烟,以及腾空而起高达数十米的烈焰火海却是绝对瞒不过人的。在一片吵杂的人声中,消防车尖利的警笛声已隐约可闻。 闻声,魏无涯皱起没有悻悻地放弃了业已取得的优势,飞身跳下战象的身躯。 在华夏这一亩三分地,做事历来忌讳锋芒毕露,不管是实力多强横的人物,总得给官面上留点面子。如今已经闹到官方插手,即使今日之事的结果双方都不满意,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正所谓是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魏无涯和两位墨家弟子谁没有继续纠缠的意思,同时停下敌对的举动,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 华夏劳动事务管理总局滨海驻办事处主任办公室 “MD,这些家伙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在青天白日之下,竟然动用明令禁止在城市附近使用的重型机关战兽和强力雷咒,在江东高速开战,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圣战基地组织?要不然,当这是亚美利加军事管制下的巴比伦?” 伴随着一声瓷质茶杯粉身碎骨的清脆哀鸣,主任大人的咆哮传遍了三层办公楼的每个角落。 上司暴怒,活该下属倒霉。办事处的公务员们互相交换一下眼色,纷纷低下头,摆出一副装聋作哑的姿态,唯恐主任大人相中自己拿来作出气筒。正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衷心地希望主任大人能尽快习惯这种情况,不然的话…公务员们相互交换一下颜色,只是摇头不语。 第四卷 第十一节 线民生涯 “喂,我是长江三号,请给我转到刘秘书的办公室。” 在气急败坏之下暴力破坏了不少公物之后,主任大人一把抓起保密电话,他要与华联的负责人刘铁刘秘书,就某些问题好好交流一下。 全称为“华夏异能、修真与神秘现象分析研究联合会”,简称叫做“华联”的这个半官方组织,算是主任所供职的这家办事处的对口单位。 众所周知,滨海是华夏经济的龙头,同时也是最具国际化特色的大都市。每天进出这里的人员都要以十万为单位计算,各色人物一抓一大把。 待在如此鱼龙混杂的纷乱之地,正是那些追求清心寡欲的正统修行者,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情。若不是情非得已,他们死都不会愿意到这种地方待着。自打被宗主抓了壮丁以后,刘铁终日愁眉不展,不知自己何日才能从这一摊子俗事中解脱出来。 接起电话之前,刘铁例行叹息了一声,而后故作欢颜,笑道:“呵呵呵呵,无事不登三宝殿,主任大人一定又是来找我告状的吧?” 主任之前损毁公物的行为,也算是消了一点火气,这时他讲话的语调也平静下来,说道:“知道就好,今天上午有两伙人在江东高速附近械斗,并且使用了明令禁止在人口稠密地区动用的强力法术和机关道具。现在证据确凿无疑,这次你们华联总该有所行动了吧!” 一直奉行与人为善的原则,刘铁闻言也皱起了眉头,这件事说起来是可大可小,他还得仔细斟酌才行。沉默了一下,刘铁说道:“我会安排人手处理这件事的,不过咱们的规矩不能改,在我们接手之后,这件事你们就不能再伸手了。” “那是自然,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挂断电话,主任大人仍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怒容,魏无涯和墨家联手惹出的这桩祸事,怕是很难善了。 尚不知自己业已荣登黑名单,魏无涯在某个秘密藏身处换了衣服,这才施施然地回到徐可儿的公寓,此时滨海的电视新闻正在播出高速公路火灾的画面。 魏无涯与机关战象之间那场短促而激烈的战斗,不仅摧毁了长度近百米的公路路面,一并在平坦的道路上挖出数个面积足有篮球场大小的坑洞。肆虐的大火蔓延开来,引燃了公路两侧隔离带种植的树木,六部消防车花了半天时间才将火势控制住。 修行者私斗引发灾难,这种玄幻气息浓厚的理由,当然不可能摆到台面来讲的。于是,这一切的责任都被电视节目中的各路专家,根据科学推论把责任扣在了突发的雷暴天气上面,一致认定火灾是由高压雷电击中一辆途经此地的油罐车,导致车内燃油爆炸起火所致,推论中的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被主持人和专家组华丽地无视了。 一群半真半假的专家,呓语般讲着一些连他们自己都不信的胡话,瞎掰着老百姓不懂的术语和深奥理论,好歹是把火灾原因给圆了过去。 看过新闻节目,魏无涯的手机铃声响起,低头看到来电显示,他微微一愣。 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是魏无涯师父的一个远房亲戚,名叫金求德,在家族兄弟中排行第六,所以外号又叫做金六福。金求德早年在整合排教、黑巫等宗派的过程中出力颇多,因此如今在湘西同乡会当中,混得相当得意,算是一位大佬级数的人物。魏无涯不解的是,他怎么会突然想起打电话过来。 来不及多想,魏无涯接起了电话,说道:“喂,是六叔嘛?您老找我有事?” 金求德苍老而不失浑厚的声音响起,说道:“唉!你个伢子啊!怎么整天招惹是非,你师父让我照顾你,六叔叫你过来跟我一块干,你又死活不肯,这次闯祸了吧!还好你的登记资料是在同乡会,华联的人找到我们这里来,六叔仗着这张老脸把事情压下去了,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不要嫌六叔讲话啰嗦,你也是个大人了,怎么好连老婆都不找呢?葫芦和泥鳅这几个小子,论年岁都比你小,现在他们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你还是这个老样子。天长日久,旁人总免不了要说闲话的呀…” 获悉这么快就东窗事发,魏无涯只好乖乖地被人数落着,随着金求德的话题越扯越远,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没辙,谁叫这个教训他的人是一向都很照顾他的六叔呢!过了好一会,大约是金六叔讲得累了,于是他将话锋一转,说道:“我跟华联联络处的刘秘书讲好了,你去签个字,承认一下错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下次记得不要再毛毛躁躁的…” 放下电话,魏无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表情如释重负。应付这位脾气人品都不错,就是有些话痨的六叔,比和敌人大战三天三夜还要累上几分。魏无涯手上的纸条,写着华联驻滨海市联络处的地址。事已至此,不管怎么样,也得走一趟了。 两个小时之后,魏无涯出现在刘铁的办公室门口,这次他是顶着负荆请罪的名义而来。 华联是华夏政府和国内的数十家主要宗门和教派合作组织的半官方管理机构,主要负责督导各地处理超出常识范围之外的事务。诸如魏无涯这种后台势力和自身战力都十分可观的刺头,尽管犯的错误不小,也只能采取这种协商解决,采取好言相劝的怀柔政策。 天知道逼急了这些家伙,他们敢怎么干。也许到时候911那种规模的飞机撞大楼的事情只能算是开胃小菜,恐怖袭击的精彩程度赶超烽火连天的巴比伦,自是不在话下。 “魏无涯是吧?请进,已经等你很久了!” 见刘铁发话,魏无涯也没客气,大刺刺地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上面。 坐下以后,魏无涯抬眼打量着对面这位戴着眼镜,满身儒雅之气,貌似大学教授的中年人。与刘铁目光对视之时,魏无涯莫名地感到背后的皮肤如针刺般疼痛,似乎一丝寒意袭来。他心中一凛,这个刘秘书绝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人畜无害,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正确评估过刘铁的实力以后,魏无涯心中已然有底,开口说道:“六叔关照我过来一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这件事该怎么算?让我全额赔偿经济损失也没问题,这点小钱我还出得起。” 闻言,刘铁面露笑意,手指轻轻敲着办公桌,说道:“呵呵呵呵,知道你不穷,不过这次用不着交罚款了。” 听到这话,魏无涯本能地察觉到异样,当即挺直身躯,沉声说道:“这么说,应该是有别的说法了?” 刘铁伸手推了推平光眼镜,笑容灿烂依然,说道:“没错,我们华联自从成立以来,一直处于人手不足的状态,所以呢…” 想要收编?魏无涯面色一变,立即跳了起来,说道:“先说好,我这个人向来都是很不安份的,要是惹出什么事情来,到时候大家都难做。” 轻轻一摆手,刘铁示意魏无涯稍安勿躁先坐下,而后继续说道:“哈哈哈哈,看来你是误会了,我只是想请你在华联需要的提供一点情报帮助。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魔都的地头蛇,帮忙查探一下消息,提供一点必要的协助,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这点小事不算为难吧?” 瞧着笑眯眯的刘铁,魏无涯阴沉着脸说道:“想让我当线民?” 刘铁望着魏无涯的目光平静如水,他坦然地摊开了双手,似乎十分无辜地说道:“没错,需不需要回去考虑一下,稍后再答复我?” 魏无涯脑海中闪过几个念头,直觉感到这层身份有益无害,随即他叹息一声,说道:“算了,线民就线民吧!” 听到魏无涯的回答,刘铁哈哈一笑,从抽屉中取出几张纸,说道:“那好,在这份文件上签字,你就正式成为华联登记在册的一名线民了。” 接过这份具有卖身契性质的文件,魏无涯通读一遍,俯身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直起身说道:“线民归线民,如果要求我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情,那么说不得,咱们就要一拍两散了。” 刘铁似乎特别爱笑,闻言大笑起来,说道:“不碍事的,我想你也不会轻易跟华联翻脸。我已经跟墨家的当家人协商过了,他们愿意按照你早先的出价购买那份资料,问题算是解决了!” 缓步走出华联的办公大楼,魏无涯抬头仰望碧蓝如洗的天空,心中生出无限遐思。 凡尘俗世间,无论上智下愚,都是蝇营狗苟,斤斤计较。难道大道的真谛,就隐藏在这些修行者为之不屑的东西之中吗?魏无涯真的说不清楚,体会众生的喜怒哀乐,也许这就是修行者进入世间的意义所在吧! 第五卷 日石遗迹卷 第一节 新春茶话 日月如梭,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又到了年终岁末的时节。 虽然在华夏这个东方古国,元旦的节日气氛向来远不及传统的春节,不过新的一年临近,总归是有些令人高兴的。况且西方传入的拜上帝教重要节日圣诞节,也是在这个时间区段内,因此滨海的大街随处可见装饰得五颜六色的圣诞树,配合精明商家推出的圣诞大酬宾促销宣传攻势,共同营造出浓郁的喜庆之气,在不知不觉间也感染了许多人,譬如说极为爱好大采购这种行动的尹千蕙和徐可儿。 按说以徐可儿的出身家境,称之为锦衣玉食也不为过,但不知为何,她偏偏就是喜欢逛街购物这种平民化的娱乐活动。无论看到什么商品,也不管买不买,一定是挑挑又拣拣,然后跟商家磨牙老半天。跟着徐可儿逛街,在魏无涯看来,无疑是最能检验一个人耐性的试金石。 “喂,大块头,你可要努力呀!瞧旁边那位先生,人家提着二十几个购物袋,都没有半点怨言。看样子,今天陪着我们出来逛街,你很不情愿是吧?” 挤在南京东路步行街汹涌澎湃的人潮中,魏无涯双手提着二十多个大小购物袋,闻声他狠狠瞪了惟恐天下不乱的徐可儿一眼。随后目光环顾四周,似乎是打算寻觅一个无人之处,好把两位美女疯狂购物的战利品收进乾坤袋里,免得继续受这份活罪。 刚好此时,魏无涯怀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腾不出手接电话,他只得挤到路边,却怎么也找不到一块能放下购物袋的空地,步行街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徐可儿瞧着魏无涯的狼狈像在一旁偷笑不已,还是尹千蕙不忍心他作难,在人流中艰难地一动脚步,来到魏无涯的身边,帮他从怀中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之后,尹千蕙只得将整个倚靠在魏无涯身上,将手机附在他的耳边。 感激地看了尹千蕙一眼,魏无涯把精力集中到通话上面。匆匆结束了通话,他冲着依偎在自己怀中,姿态很是暧昧的尹千蕙尴尬一笑。 见到魏无涯笑容,尹千蕙亦是面色泛红,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四周人潮涌动,想移开也不容易。 向来惟恐天下不乱的徐可儿,在一旁看热闹还不嫌不够,揶揄说道:“啧啧!难怪都谣传说每逢盛大节日都是推倒女生的最佳时机,看你们两个就明白了!” “不要瞎说,千蕙跟我可没有那种关系。” 魏无涯这边话刚出口,本来含笑不语的尹千蕙,眼神骤然一黯,虽然她极力想要掩饰,但那种难言的失落情绪,仍是免不了被身旁感官超常的二人收入眼底。魏无涯心中一动,似是触动了什么玄机,望着尹千蕙的关切眼神,复杂了许多。 身为始作俑者,徐可儿比魏无涯的出境更加尴尬,连忙将话题岔开,说道:“喂,到底什么事,要在这种时候打电话过来?” 闻弦琴而知雅意。魏无涯马上明白了徐可儿的用意,随即提高嗓门说道:“呵呵,没什么,华联要开一个元旦茶话会,通知我明天过去…” 正在魏无涯说话的当口,徐可儿的手机也响了,她神色有些古怪地接起电话。短短讲了几句之后,徐可儿挂断电话,抬起头望着魏无涯,苦笑说道:“明天你有伴了,师尊大人吩咐我代替他出席那个茶话会。” 说话间,尹千蕙的脸色似乎比往常白皙了许多,轻轻瞟了一眼魏无涯,开口说道:“怎么,你们两个都要去?也好,明天我要去医院陪平秋,医生说他的身体基本恢复了,大约春节之前就可以搬到理疗中心那边去。这还要多谢你给的葯。” 魏无涯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他也知道尹千蕙这番话言不由衷,不过华联茶话会一贯是鱼龙混杂,亦不乏邪魔外道的人物与会。试想万一哪个天妖巨魔看中了资质上佳,又是纯阴之体的尹千蕙,非要抓她去当鼎炉,那肯定是一桩天大的麻烦事。 尹千蕙修行时日太短,连筑基阶段都没有完成,不似徐可儿有自保之力,遭人觊觎,早晚受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思来想去魏无涯觉得还是不带她去为妙,于是压下了出言劝解的念头。 第二天,吃过早饭,魏无涯和徐可儿准时到达了华联茶话会的地点,位于江东开发区的一间未开始正式营业的大酒店。当车子停在酒店门口,卜一看到眼前的混乱场面,早先多少对拒绝尹千蕙一事存有悔意的魏无涯,立时感到昨天的决定正确无比,这里的情况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复杂一百倍都不止。 仙、佛、神、圣、魔,这是修行者的五个主要体系,其下依照不同的法门和流传脉络,又分成无数个细小的分支。即便名义上同为道修,或是佛门弟子,大家骨子里却是南辕北辙,矛盾之大,已经到了见面都要横眉立目的地步。 修行者内部尚且如此的混乱,倘若再加上那些积年修炼,化作人形的山精水怪,华联新春茶话会简直就是魏无涯收藏的那份百鬼夜行图卷的真人秀。 魏无涯和徐可儿步行来到酒店正门,一个领班模样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来,说道:“欢迎两位光临华联茶话会。请问两位是代表哪个宗门流派前来?” 横竖也是华联的线民,算是内部人士,魏无涯一点也没客气,说道:“鄙人魏无涯,无业游民一个,无门无派!” 徐可儿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柔声说道:“徐可儿,齐云山听松观清风真人门下。” 记录下二人的师承来历,领班叫来了一个侍应生,吩咐说道:“你带这两位客人到C区,编号0975。” 侍应生冲着魏、徐二人不卑不亢地说道:“两位请跟我来。” 第五卷 第二节 妒火中烧 华联举办的此次茶话会规模甚大,来宾数以千计,随从就更不用提了。就算是腾空一家五星级大酒店,也不可能有足够的资源同时招待这么多客人,主办方只得将底层的大餐厅和带有温室的花园划分几个不同的分会场,安排客人就座。 魏无涯和徐可儿一起被安排坐在了C区,根据人面比较广的徐可儿介绍,似乎坐在这一区的客人基本都是比较出名宗派的弟子,看来魏无涯是跟着徐可儿沾光了。 朝着四周打量一番,魏无涯自嘲地说道:“呵呵呵呵,我今天能坐在这里,可是全托了你的面子呀!瞧瞧这些邻居,不是哪个大宗主的心爱弟子,就是哪家隐修世家的后人,反正个个都挺有来头的。唉!俺这种无业游民混在这里,真是万分惭愧呀!” 徐可儿闻言,面上现出一丝微笑,看上去十分淑女。在桌面下,她却抬起锥子一样的高跟鞋,狠狠在魏无涯的脚面来了一下,而后微笑着说道:“哼!你的来头难道就小了,不揭穿你老底是因为本姑娘愿意陪你玩,这种场合还装什么悲情人物。真无聊!” 虽然魏无涯装蒜的企图被无情粉碎,但是对于这种无趣的活动,他实在提不起精神来,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在这个神仙或许有,高手多如狗的茶话会中,魏无涯和徐可儿两人之间的摩擦和小动作,自然引起了四周宾客的注意。 此次茶话会主办方的华联,为了示人以光明磊落,特意在会场内布置了干扰非攻击性法术的阵势,任何超出六识之外的力量都会被干扰。故此,旁人虽然听得见两人窃窃私语,却听不清对话内容。于是乎,此情此景落在旁人眼中,徐可儿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座的许多八卦爱好者都主观地认定徐可儿与魏无涯关系不单纯,其后更有甚者,凭着些许臆想便开始变本加厉地造谣传谣,说什么魏无涯是她包养的小白脸云云。 常言道,谣言止于智者。可惜自从天地鸿蒙初开以来,在人类这个族群之中,智者的数量就从未赶上过笨蛋多。 席间众人交头接耳的时候,关于齐云山这位美貌女弟子的桃色新闻,传播得愈发夸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以一种惋惜与蔑视混杂的怪异眼神,打量魏无涯和徐可儿,四周不断投来的目光,让魏无涯觉得浑身不自在,伸手碰一下徐可儿,低声说道:“呃!你不觉得这些家伙的眼神很古怪吗!干嘛看我跟瞧一坨牛粪似的?莫非真是我长得太帅,抢了他们风头的缘故?” 那些莫名的敌意目光,着实叫魏无涯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扫视了一圈,又和徐可儿低声耳语起来。 这一幕暧昧的场景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无疑是坐实了之前那些流言中,对二人之间关系描述的真实性。不等徐可儿作出反应,一位不速之客已经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翻过隔离带,气冲冲地来到魏无涯跟前。 这位身着华联制式黑西服的青年,伸手指着魏无涯的鼻子,厉声说道:“混蛋,马上从可儿身边滚开,否则后果自负。” 魏无涯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过这里是华联的地头,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哪!他客气地起身说道:“咦!这位兄台,你和我说话吗?” 见状,来人以为魏无涯是在故作玄虚,更是气愤难平,大声说道:“不是你,难道这还有别人吗?” 搞不懂这位老兄为何如此激动,魏无涯扭头望向徐可儿,希望得到答案。果不其然,这个小妮子已经笑得花枝乱颤,从她夸张表情中,魏无涯得到了如预期中的线索,立即解释说道:“这个…我想你是大概误会了,其实我和可儿只是朋友关系…” 就在魏无涯试图与这位正处于荷尔蒙爆发状态的男人达成和解的时候,徐可儿悄悄站起身,轻轻挽住魏无涯的胳膊,作出好似小鸟依人般的情态,口中却说道:“没错,我们只是朋友关系,你说对吗?达令?” 徐可儿的话恰似火上浇油,魏无涯的解释非但没能奏效,反而激化了事态。年轻人的面色铁青,使人怀疑他是否有僵尸血统。随即他手指微微颤抖着指向魏无涯,痛苦万分地说道:“你叫他达令!我孟子良究竟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你挑中这样一个混蛋,却偏偏不肯嫁给我?” 此时,一名与年轻人同样装束的年轻男子来到孟子良的身后,说道:“队长,千万别出手,今天的场合不能出乱子。” 孟子良此刻已然是气急攻心,哪里还听得进劝解,一把扯下胸口的名签,怒骂道:“就算被撤职,今天我也要跟他有个了断!小子,你要是有种的话,就跟我到外面来。” 看着孟子良转身径直向外面的花园走去,后面的魏无涯却是哭笑不得,他转过头望着徐可儿,说道:“大小姐呀!您这又是在唱得哪一出哇?难不成…这位孟队长是你的旧情人?” 徐可儿显然不喜欢魏无涯的这个说法,顿时收敛起笑容,没好气地说道:“切!什么旧情人,告诉你,两年前这家伙在齐云山见到我一面,就跟发了疯一样纠缠不清,非说要娶我不可。本姑娘难道嫁不出去吗?这个混蛋是赶也赶不走,骂也不生气,师父又不许我随便出手伤人,真是讨厌死了。拜托你帮帮忙吧!替我把他打发掉!OK?” 上下瞧了徐可儿两眼,魏无涯开始动脑筋琢磨问题。貌似这小丫头今年才满十八岁,刚才那位老兄居然两年前就跟她求婚了,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萝莉控?不怀好意地猜测着徐可儿和这位孟老兄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魏无涯伸手摸着下巴,神色诡异地说道:“你原来是想让我作挡箭牌,让这家伙以后不要缠着你!没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账单回头咱们再算!” 大约是对这位死缠烂打的老兄实在忍无可忍了,徐可儿攥紧了粉拳,看架势是恨不能亲自操刀上阵。徐可儿似乎又想起些什么,嘱咐说道:“小心点,孟子良这个混蛋是华联行动组的六个分组长之一,千万别大意输给他。” 哈哈一笑,向来自视甚高的魏无涯,神情笃定地说道:“好说,狮子缚兔必尽全力,这个道理我比你清楚!听你的意思是尽管往死打,反正给他留口气就行了!对吧!” 鼻子哼了一声,徐可儿点头不语,算是默认了魏无涯的说法。转过身,魏无涯大步流星走出餐厅,来到面积不过三百多平米的小花园。适才徐可儿的一番交待已经让他心中有底,自然也没有再跟孟子良留客气的必要了。 第五卷 第三节 力能破巧 待得到了外面,魏无涯冲着孟子良阴冷地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咱们都是修行者,虽不见得还得继续恪守那些老掉牙的清规戒律,但追女人也得两情相悦才成啊!可儿明明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你却要死缠烂打到底。唉!老实说,像你这样的极品男人,我也是生平头一次得见哪!” 魏无涯骂人不带脏字,却把孟子良损得够呛,只见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原本看到徐可儿和魏无涯态度亲昵,孟子良就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此刻听到魏无涯这番话,更是按捺不住火气,破口大骂道:“哪个石头缝里蹦出你这个癞蛤蟆,也敢来羞辱我。今天非让你横着出去不可。受死吧!” 孟子良怒极反笑,在出手前的一刹那,深吸了一口气,双眼微阖。待得重新睁开眼睛之时,他的精神状态已然恢复到古井不波的境界。一见对手的战前准备,魏无涯就明白这家伙就算非常花痴,也绝非易与之辈,当即不敢怠慢,提起一口真气行遍周身。 在转瞬之间,魏无涯的头面等暴露在衣物之外的部位,便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看招!” 临近出手之前,孟子良还喊了一声。四周围观人群之中有人摇头,也有人称赞。摇头的人自然是认为生死对决还要提醒对手一声,这位孟子良未免太过拘于礼数了,称赞的人则是觉得他作风磊落,符合正道中人的作风。 旁观者感觉如何无关紧要,孟子良飞身跃起的同时一拍后脑。随之数十道若隐若现的红线,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疏而不漏的大网,当头向魏无涯罩下。 “来得好!” 小花园的场地太过狭窄,魏无涯没有什么闪避余地,这种狭路相逢的时刻,唯有以强破强用更强大的力量粉碎孟子良的飞剑。威力强横的“炽焰雷刀”虽是首选,奈何今天人多眼杂,难保有识货的行家,惹来麻烦不值得。 权衡利害,魏无涯退而求其次,拔出左轮手枪,瞄准飞速逼近的剑光,沉稳地扣动了扳机。 在子弹出膛的一刹那,魏无涯持枪的右手猛地一震,力举千斤巨石都不会吃力的胳膊也微微颤抖。伴着枪口喷出的金焰,一条具体而微的龙形光芒向前窜出。 前次扫荡西辽宝藏藏金所得的**精金与大蛇的千年丹元,被魏无涯耗时月余,炼成了三十六发0.45英寸口径的手枪子弹。这些子弹虽然昂贵无比,但也不改一次性消耗品的本色,尽管事后认真寻找一下仍有回收再利用的可能,不过找不回来的几率也一样高就是了。 今天是世人第一次有缘得见当世天字第一号败家子,现身说法什么叫做一掷千金的奢华场面。 “呯!当啷!叮当!叮当!叮当!” 一声低沉有力的枪声响起,好似节日里绚烂绽开的烟花一般,疏密有致的剑光大网被从中央生生撕开一个大口子。 靠近这片区域的六、七柄条红线,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撕扯一般,瞬间爆发成团团彩光,而后跌落尘埃。飞剑碎片撞击在花园的石板小径之上,发出声声悦耳的脆响,恰似生命终结时的无言叹息。 “啊!我的剑!” 漫天飞落的飞剑碎片,片片晶莹剔透,宛若飞花飘雪,绚烂而凄美。 奈何如此美景看在孟子良的眼中,却是心如刀绞一般的感受。心血相连的飞剑被毁,他险险把一口血当场喷出来,这个亏他吃得实在太窝囊了 剑仙的源流来自道家外丹派,在秦汉以后,剑仙的数量在修行者的行列中逐渐多了起来。剑仙讲究由剑入道,经过祭炼的飞剑可以与主人心神相合,等若是分身一般。飞剑与心神相合,自然是念动即至,收发随心,也因此有了一个极大的破绽。 飞剑若被外力摧毁,寄托于飞剑剑的心神便会受创,继而反馈在剑主身上,致使元神受损。不论剑仙本身的修为有多高,法术如何神妙,都无法免除这个潜在威胁。 未曾料到魏无涯竟然有一击粉碎自己飞剑的实力,孟子良今天倒霉就倒在这个天生弱点上头,也算是非战之罪。 “哼!邪魔外道之徒,公平对决竟然用西夷法器取巧,真乃朽木不可雕也!” 就在魏无涯含笑不语,孟子良欲振乏力的当口,围观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名老者的声音。 闻声,在场众人的目光也由关注决斗双方,转移到了这位插言的观众身上。 突然跳出来插言的这位老者,身着一席宝蓝色的道袍,头上挽着发髻,别着一根荆簪。满头浓密的发丝中看不出半点白色,若非额头上的皱纹依稀可见,说这位老者仅是中年人,却也不为过。老者的下颌留了一把长及胸口的胡须,双目炯炯有神。 随着一阵清风吹过,老者宽大过分的袍袖随风摇摆,直有欲乘风而去之感。远远望去,真好似神仙列传中人。 秉承华夏核心领导层,近年来关于缔造前所未有之太平盛世的讲话精神,此次华联茶话会的规模空前。提前大半年分发下去的请客帖子,更是遍及五湖四海,就连许多迁居海外多年的门派,华联都有派人专程上门派发请柬。 有感于盛情难却,即便是避世不出的宗门,收到华联的请帖以后,多少也觉得盛情难却,于是便卖了个面子,遣人前来参加茶话会。 照理说,这时候跳出个把思想观念还停留后金时代的老古董,亦是不足为奇。 魏无涯循着声音的方向,仔细打量了老者几眼,这位老人家的论点实在叫人好气又好笑,随即哈哈大笑说道:“喂,我说这位老爷子,您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今天下场决斗是我,想怎么打,那也是我的事,您老也就是一看热闹的,跟着起瞎什么哄?” 没想到魏无涯敢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反唇相讥,老者立时勃然大怒,叱道:“反了!反了!竟敢强词夺理!你这无知小辈,老夫今天定要好生教训你一下。” 没等魏无涯作出反应,心神受损,面色泛着煞白的孟子良却抢先说道:“这位前辈,我跟他还没有分出胜败,请你不要插手。” 正欲彰显威风的老者,此时被孟子良抢白,也得承认中途插手他人比斗有所不妥,于是老者点头说道:“那好,君子成人之美。既然如此,老夫容这小畜生多活片刻也无妨。” 第五卷 第四节 老而不死 跃跃欲试的老者被劝阻住,魏无涯回头望着孟子良,微微一笑,说道:“嗯!果然人不可貌啊!看不出你这个小白脸倒也是条光明磊落的条汉子,难得!咱们两个打个商量吧!你先歇会,等我收拾了这老东西,然后咱们再继续打,怎么样?” 孟子良没见过像魏无涯这么厚脸皮的家伙,当时便是一愣,魏无涯洒然一笑,说道:“不吭声?好,那我就算你默认了。” 华联茶话会已经连续举行过多届,来宾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火爆热烈的场面。在场众人幸灾乐祸与欲置身事外者几乎同样多,却唯独不见有人出来劝解。 魏无涯没有跟老者磨牙理论的闲情逸致,说道:“老棺材瓤子,来!大爷今天行行好,免费送你回老家。” 闻言,老者冷冷一笑,说道:“老朽雁荡耿屏南,不在江湖行走已有百余年,想来这还是老夫生平头一遭被人如此辱骂。好,今日老夫就来领教一下阁下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本领!” 雁荡山中的隐修宗派多达十余家,耿屏南是北雁荡山朝天观的观主,他和魏无涯一样,是个旁门左道出身的人物。 后金末年,耿屏南贪图富贵荣华,不顾世人白眼相向,投入到湘军门下参与围剿拜上帝教暴乱。在金陵破城之时,耿屏南趁乱闯入王府,杀人越货且不说,而且还奸杀了多名毫无修为的寻常女子,破坏了江湖规矩,触犯了众怒,最后只好灰溜溜地跑回朝天观。 耿屏南自报家门之后,围观的人群中马上有人认出了这位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随即大家开始窃窃私语,与知交好友交换此君情报。 较为了解历史掌故的人都知道,这位貌似仙风道骨的老者,为人气量极为狭小,而且极为狂妄自负,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羞辱,绝对会让他恨之入骨。 尽管深心里已决意致魏无涯于死地,耿屏南却微笑依然,探手在腰间解下一件东西,抬手掷向空中。魏无涯之前的言辞虽然尖刻粗鲁,但精神状态始终保持着高度平稳,如同金属凝固般的面庞,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波动,此刻他冷静地观看着耿屏南的一举一动。 耿屏南掷出的这件法宝,大小如七、八岁小孩的拳头,外形四四方方,粗看上去就像是用一根银色链条串连起的两颗大色子。 只待法宝离手,耿屏南面露些许得色,大约是认为魏无涯必死无疑了,捏作法诀,口中念道:“帝敕汝命,灵殳四方!叱!” 这件外表奇异的法宝一经主人行法催动,立时显露出不凡之处。两个立方体相互摩擦,映射出霞光万丈,瑞彩千条。赤、青、白、黄,四色光华一时间洞烛天地。错非华联思虑周密,事先在会场周围布置了严格的安保措施,从外面只能看到固定场景的幻像。不然的话,只怕大半个滨海市的居民都免费欣赏到修行者斗法的动作大片。 “呃!刚卯!来得好!” 魏无涯一眼认出了这件法宝的来历。这对看似大色子的东西,就是先秦时代方士们首创的咒禁道具“刚卯。”原因也非常简单,魏无涯的师父也有相似的一件法宝,只是业已残缺了一颗。 “刚卯”乃是借用四方神明力量的法器,持久战能力举世无双,以魏无涯现今的能力,正面和它对抗胜算不是太高。只是在他看来,“刚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件死物而已。 没有理会泰山压顶而来的“刚卯”,魏无涯将目光转向耿屏南,他笑得是如此阴冷。 “糟糕!这阴险的小辈要…” 耿屏南所学不精,素来喜欢沽名钓誉,却又压抑不住心中的**,与人交手无法取胜就要设法暗算。他却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也会有被别人算计的一日。在魏无涯清澄的眼神中,耿屏南仿佛看到了自己尸横就地的凄惨下场,他的心中一颤,随即心灵失守。 在大庭广众之下,况且还有华联这尊佛的面子要照顾,魏无涯动了杀心,偏偏出人意表地没下杀手。 原地一顿足,魏无涯跃起与落下的“刚卯”硬顶了一下,一沾即止。稍后,窥见了一个间隙,俯身由青石铺成的小径上面,扣下一块如巴掌宽,半尺长的石板。石板在手,魏无涯一个箭步冲到近在咫尺的耿屏南跟前,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地把石板照准他的脑袋一路拍了下去。 一边跟流氓打架似的玩命拍砖,魏无涯一边气哼哼地说道:“你丫!知道什么叫贱人吗?明明没有你的事,非要出来找打,这叫犯贱,犯贱的就是贱人。” 眼前石板飞舞,石屑与鲜血横飞的场面,看得观众们目瞪口呆。难道这是修行者决斗吗?分明是小流氓街头斗殴啊!身为前辈高人,竟然被一个小辈在青天白日之下一顿胖揍,这次耿屏南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想通其中的关节,许多人望向魏无涯的目光从开始时的鄙夷和不屑,逐渐变成了小心提防的谨慎。 “喂,两位请快住手!千万不要伤了和气。” 魏无涯撒着欢的折腾了这么半天,就算负责维护本区秩序的孟子良失职,得到下属报告,总负责人刘铁也终于赶来了。 魏无涯已经更换到第四块石板,听到刘铁的声音,他笑嘻嘻地放下凶器,说道:“没事,没事,我们和气得很!这位老前辈刚才一时技痒,非要下场指正一下晚辈的战斗技巧。您也明白的,长者有所命,在下不好推辞,所以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嘛!” 眼睁睁当着无数现场目击者,魏无涯仍能红口白牙地颠倒是非,且态度极为恳切,此情此景着实令在场众人哑口无言。 看来自从不作黑社会以后,魏无涯的脸皮厚度反而愈发增进。相信照此发展下去,未来某人大有进军政坛,成为一匹黑马的巨大潜力。就算是现在,以他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面罩神功修为来看,肯定要比在“金钟罩”上面的修为,精深上十倍都不止。 “呃!耿观主,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险些被人搞砸了面子工程,刘铁狠狠瞪了魏无涯一眼,却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讲。 你能叫耿屏南怎么说?亲口讲述他如何被一个小了自己一百多岁的晚辈,拿着板砖一通狠拍,结果搞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的?苍天哪!就算耿屏南不要脸,他绝对丢不起这个人哪!当下只得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一时失手,不妨事,不妨事。” “哈哈哈哈…” 四周传来的哄笑声不绝于耳,耿屏南顶着一对熊猫眼,仍然努力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架势,心里已是将魏无涯恨得无以复加了。 第五卷 第五节 贵客盈门 虽是自幼入山修道,刘铁被宗门推出来负责华联滨海分部事务以后,也在凡俗世界里面厮混多年,岂会看不出魏无涯的这点门道,他只是不去揭破而已。 刘铁似笑非笑地瞧着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耿屏南,好言劝慰说道:“既然如此,耿观主还是及早疗伤为好!嗯!如此说来,耿观主是为了指正晚辈下场。那么孟组长,你又是为什么在这里呢?” 孟子良适才被徐可儿跟魏无涯的亲昵关系气昏了头,这会早就醒悟过来了。刘铁非但是华联驻滨海的最高负责人,同时也是与孟子良师父同辈的高手。此刻被刘铁点名问到头上,刚刚一副还悍不畏死的模样的孟子良,一下便泄了气,喃喃地说道:“跟人解决一点私怨。” 刘铁将视线从孟子良身上移开,负手笑道:“这里是给你解决私怨的地方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了吧?等茶话会结束,你回山面壁一年,好生悔过吧!” 快刀斩乱麻地排解了这场纠纷,刘铁转身向着四周的人群一拱手,肃容说道:“今天是新春茶话会的大好日子,不材刘某受孙委员长的委托,代表他老人家款待各位远道而来的贵宾。事先时间仓促,准备有所不周,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周之处,还要请诸位见谅。此间事情已了,茶话会也马上要开始了,打架就请回到自己的座位吧!” 见大BOSS刘铁发话,客人们倒是很给面子,三三两两地回到餐厅。自然,他们免不了讨论今天这个很是出风头的年轻人魏无涯,以及不幸沦为笑柄的耿屏南。 茶话会的秩序重新得到控制,刘铁的神色放松了许多,微笑着冲魏无涯一招手,说道:“呵呵,来,陪我走走。” 故意落后了半步的距离,魏无涯的礼敬态度让刘铁感到些许意外,他随即笑道:“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竟如此给老朽面子,该不是有求于我吧?” 闻听此言,魏无涯伸手挠头嘿嘿一笑,说道:“您可是刚放了我一马,客气点是应该的。” 刘铁缓步向前,边走边说道:“年轻人有锐气是件好事,都跟我这种老头子一样死气沉沉的,那这个世界也未免太过无趣了。哦!我好像听说你前些时候曾经跟东妖联的高层人物发生过摩擦?” 不知刘铁提起这件事是什么用意,魏无涯思量了一下,谨慎地回答说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熊百川手下的一组杀手偷袭我,结果事情败落,杀手全都被我宰了,所以就发生了一点冲突。” 刘铁微微点头,拍了拍魏无涯的肩膀,说道:“待会东妖联的代表出现,可不要给我上眼葯啊!” 魏无涯连连点头称是,说道:“这是自然,我跟熊百川的过节已经解了,也犯不着跟东妖联作对。” 目光向侧后方扫了一眼,刘铁忽地大笑起来,说道:“如此甚好。后面的那个小丫头,年纪不大却步履沉潜,浑身透着剑气,跟个小刺猬一样,是齐云山清风那个老牛鼻子的弟子吧?她跟着你我很长时间了,看来我要是再不放你走,就会有人过来兴师问罪了。哈哈哈哈…” 适才魏无涯的全部精神都用来与刘铁对抗,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徐可儿的存在,只得苦笑着说道:“您说笑了,晚辈先行告辞。” 刘铁朗声大笑,挥袖说道:“哈哈哈哈,请便。我就不打搅你们年轻人了!” 从刘铁身旁离开,魏无涯伸手擦了擦额头上泛起的一层细密汗珠,快步来到徐可儿旁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这位刘秘书虽是言笑不拘,但站在他身边,魏无涯感觉却如同置身于休眠的火山口之上。无所不在的巨大压迫感,让他清晰了解到自己于这位当世一流高手之间的差距。 华夏惯用的力量划分体系,由高到低分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共八级,每一级再细分为九阶。魏无涯估计刘铁的实力至少在“宇”字级以上,假如他自己承认业已达到“黄”字级的标准,魏无涯也绝不会怀疑这种说法的真实性。 徐可儿掏出手帕递给正在擦汗的魏无涯,接过手帕,魏无涯摇头叹息说道:“呼!这位刘秘书够恐怖的,恐怕他的实力和被称为真人的那些老怪物也只差了一线。” 心情正佳的徐可儿没有理会魏无涯的长吁短叹,说道:“里面的人好像到齐了,我们也进去吧!” 就这样,魏无涯被徐可儿强拉进餐厅,回到原来的座位,此时茶话会邀请到的几波大牌客人也终于现身了。 “东妖联熊百川部长,武铭长老,到!” “湘西同乡会,董万城副会长,到!” “嘉善大摩罗教,荆若水教主,到!” 华联安排的招待人员为姗姗来迟的客人通报时,听到前面两拨人马还好,第三拨通报的嘉善大摩罗教代表,却是令魏无涯闻之色变。旁边的徐可儿也留意观察着这几位大佬级人物,低声说道:“喂,好像你的几个大仇家都来了!要是他们待会联手对付你,那可怎么办才好?” 魏无涯警惕地盯着几个假想敌的一举一动,嘴里反驳说道:“别胡说,天底下也只有教主那种宗教狂才敢在华联的地头闹事,东妖联不会轻易开罪华联的,你稍微安静点好吧!” 魏无涯的心情有些焦躁,类似茶话会这种场面,这些执掌一方生杀大权的人物完全没必要亲来参加。像东妖联和摩罗教这样的大组织,随便拍几个中级头目当代表,面上就说得过去了,实权人物现身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趁着刘铁亲自安排几位大佬入座的短暂时间,他又琢磨了一下可能因素,可惜仍是一头雾水。 第五卷 第六节 探知隐秘 正当魏无涯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向来以性子急躁著称的熊百川,尚未等到坐稳椅子,便大大咧咧地开腔说道:“刘秘书,咱们爷们今天来你这可不是为了喝茶呀!那件事情总该有个说法了吧!你们华联自己不去挖就算了,总不能还拦着不让别人挖吧?” 咦!耳中听闻熊百川的话,苦苦思索的魏无涯不由得眉头一动,脑海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东西。联想着近来的江湖传闻,魏无涯面露笑容,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这头老熊倒真是一位知情知趣的大好人哪! 刘铁十分不满熊百川的嚣张态度,换作平时他一定会教训一下这个莽汉,但今天的日子不适合发火,刘铁只好压住怒气,微笑说道:“各位肯赏光来参加茶话会,刘某自是不胜感激,不过那些与茶话会无关的事情,是不是应该等到稍后一点再说呢?熊部长,你说对吧!” “好,就当给你一个面子。” 与熊百川同来的这位东妖联长老武铭,一脸的阴郁深沉,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少言寡语,性情清冷的人。在刘铁与熊百川交涉的时候,武铭从后面捅了熊百川两下,似乎是很畏惧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长老,一向都是大嗓门和脾气暴躁著称的熊百川,只是小声嘟囔了两句,便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尽管在会前闹出多起宾客斗殴的不愉快事件,不过茶话会正式开始后,倒是进行得格外顺利,大大小小的表演节目赢得满堂喝彩,喜庆和谐的气氛营造得甚是到位。 待得临近夕阳西下之时,刘铁代表华联宣布,本年度的新春茶话会圆满结束。只是或许对于某些别有所图的人来说,今日前来与会的正题,此时才算是刚拉开序幕而已。 与徐可儿混在人流中,走出了酒店,魏无涯回头凝视着会场,说道:“我觉得一定有大事发生,要是能溜进去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那就好了!” 看着魏无涯的表现,徐可儿偷笑说道:“人家又没拦着你进去,讲得这么哀怨干嘛?” 魏无涯翻老大一个白眼给她看,然后说道:“里面的那几个老家伙,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不好惹的角色,被他们察觉…哼!哼!不过嘛!我还留了一手。” 在说话间,魏无涯得意地摸出一个MP模样的银白色机器。为了打探消息,离开会场之前,他放了一个窃婷器在主席台附近,估计现在正是时候。魏无涯把接收器的一个耳机塞紧耳朵,接着将另一个耳机递给徐可儿,示意她戴上。 随即,二人屏息凝神,仔细分辨着耳机中传来的微弱声响。 “阁下这么说就太不上道了,我们东妖联又不是华联的下属机构,凭什么听你们的差遣?你们说不准去,我们就不能行动?难不成今后,我们东妖联的吃饭拉屎都得跟刘大秘书报备一下?” 这个声若洪钟,底气十足的声音,自然是魏无涯的熟人,东妖联福利部部长熊百川。等到第一个站出来发难的熊百川讲完,紧随其后,另外一个尖细阴柔的声音跟着响起。 “鄙教向来遵从真神的教导,圣典里面似乎没说过不许我们涉足帕米尔高原吧?” “荆教主说得极是,天下间无主的宝物,谁得了,那便是谁的,此乃天意。难道说华联随便在地图上画个圈,就不准我们越雷池一步了?世上哪有这等道理!” 同时被多位大佬威逼,刘铁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如昔,他慢吞吞地说道:“诸位误会了华联的好意,二桃杀三士的典故,大家也该听过,之所以劝阻各位不要急于插手此事,我们也是出于对大家负责的精神。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次日石遗迹再现是一次大好机会,那么华联也不会强行阻拦各位前去探访遗迹。只不过有一件紧要之事,必须事先言明,恳请诸位不要扩散这个消息,免得引起天下大乱。” 听到此处,远在酒店门口假作与徐可儿亲昵,实则行窃听之实的魏无涯,握着接收器的手抖了一下,双目精芒一闪。紧接着,魏无涯一把抓住徐可儿的手腕,头也不回地朝着停车场跑去。 窃婷器传来的只言片语让徐可儿听得云山雾罩,她这时还有些迷糊,不明白魏无涯何以如此紧张,说道:“你别跑得这么急,到底出什么事了?” 魏无涯摇摇头,说道:“大事!咱们得马上走,万一叫里面的人知道消息已经泄露,咱们就别想脱身了。详细情况等回去再说。” 发动了汽车,好似逃难一般飞速驶离华联的地盘。直到魏无涯感觉到安全了,他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险,被他们发现的话,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他们说的哪个什么遗迹,什么帕米尔高原的,究竟在讲什么?” 魏无涯望着满脑袋问号的徐可儿咧嘴一笑,说道:“你功课学得不全面哪!” 论及掌握那些冷门典故的程度,徐可儿的确是比魏无涯差了老大一截,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徐可儿自幼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发高烧,大夫根本查不出发烧的病因,只能眼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去。为了给她治病,昔日尚未暴富的父母跑遍了全国的医院,可惜仍是葯石无效,最后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 说来也是徐可儿命不该绝,多少大夫都治不好的顽疾居然被一位游方的野道士一副偏方搞定了。只是这位老道不肯收下报酬,唯独提出让徐可儿拜在他的门下这一个要求。 女儿年龄太小,父母当然舍不得让她长期远离身边,因此徐可儿拜了师之后,每年只能跟老道士去齐云山一个月,这点时间学习功课显然是少了点。 被人说中了痛脚,徐可儿自是不会觉得高兴,她探手在魏无涯的胳膊内侧狠狠一拧,娇嗔地说道:“我叫你卖关子!” “哎哟!快松手。” 挣脱了魔爪,魏无涯心有余悸地看了徐可儿一眼,说道:“日石文化听过吗?” 徐可儿努力回忆了一下,略显迟疑地说道:“你是说那个崇拜太阳的史前文化?” 得到的答案令人啼笑皆非,魏无涯连连摇头,说道:“日石文化崇拜的卍符号,可不是那些学者研究出来的太阳,而是代表自然创生的力量,也是上古妖族的徽记。可儿,三皇五帝是人类,在三皇五帝之前统治这个世界的又是谁呢?就是上古妖族,那是一个属于伏羲、女娲和烛龙的时代。” 言谈之间,魏无涯充满了对那个神话时代的向往和憧憬。 第五卷 第七节 上古妖族 魏无涯停顿了一下,等待徐可儿消化理解前面的讯息,然后继续说道:“上古时,神、人、鬼、妖、精、怪,诸族混居人间界,后来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具体是什么出了事情,已经搞不清楚了。总之,除人类以外的其他种族,全部迁出了人间界。现今这些妖怪都是在上古妖族迁出人间界以后才修炼成形的,无论是力量还是智慧,与那些修炼长达上百万年,洞悉天地至道的上古妖神比起来,都差了十万八千里。讲得难听一点,东妖联的最强者,在上古妖族面前连只蚂蚁都不如。上古妖族留下的遗迹里会有什么?” 徐可儿自是聪明人,微微点头,说道:“你是说,遗迹里面肯定有上古妖族留下的宝物,或者是修炼的法门?” 放缓了车速,魏无涯双目直视前方,缓缓说道:“那倒不见得,日石遗迹里有宝物和修炼法门,大家都是在猜测,可就算只是一个猜测,潜在的收益也能叫人疯狂。如同买彩票一样,谁都知道买一辈子彩票,没有中大奖都是正常的,可是为了这一点微乎其微的概率,整天研究买彩票的人,却数以千万计。万事万物皆有止尽,唯有贪欲是无尽的。” 魏无涯的话讲到最后,隐隐带着一丝森然寒意。徐可儿敏感地察觉到这种阴冷的感觉,摩擦着欺霜压雪的粉臂,娇嗔说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被你一讲,就让人觉得可怕呢?嗯!没关系,我是不会去的,反正那些宝物和修炼法门我都没兴趣,不如干脆大方一点,留给那些贪心不足的人吧!” 赞许地看了徐可儿一眼,魏无涯说道:“呵呵呵呵,我也是这个意思,上古妖族的便宜哪有那么好捡。” 就在两人即将结束对这件事的讨论之时,徐可儿的手机响起了音乐。 “这个号码…师父,您老不是说要闭关祭炼灵犀剑吗?好象还说不成功便成仁,是吧?” 在电话另一端的清风老道闻言呵呵一笑,笑骂说道:“唉!你个死丫头哇!竟敢编排师父,好了,先说正经事,我觉得你可以出师了,不过门中的长老们都说你还太小,心性未定,如果非要出师不可,就得考验一下你是否有担负传承听松观道统的能力。” 徐可儿的师父荀清风,不仅是道家四大名山之中,齐云山听松观的观主,而且身兼政府与道家多家宗门合作创办的“神秘自然现象研究会”常务理事一职,是一个执掌生杀大权的人物。这位平日里备受尊崇的道门长者,唯有徐可儿这个关门弟子能与他言笑无忌,受宠的程度自是可见一斑。 荀清风的解释没有让徐可儿满意,她气哼哼地说道:“考验?师父,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奸诈哦!” 似乎是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荀清风继续说道:“你撒娇也没用,我还是这句话,不通过考验就不能出师。这件事的关联甚广,你师父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数哇!” 听到这里,徐可儿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他们是为了青鸢剑?” 徐可儿所佩戴的青鸢剑,乃是古仙人所留,一直以来都是齐云山的镇山之宝,同时也是执掌听松观的掌门信物。若是持有青鸢剑的弟子正式出师,便可自动接掌听松观的观主之位。荀清风话中隐含的意思,就是指有人不希望徐可儿出师了。 “道门中人本该清心寡欲,修炼身心,磨砺意志,以求上窥大道。只是如今这末法之世,人欲横流且世风日下,某些人把争权夺利的事情,看得比参悟大道更加重要。唉!舍本逐末到了如此地步,真不晓得他们修的是哪门子道。” 听到荀清风的感慨之中也有三分怒意,徐可儿出言安慰说道:“算了,考验就考验吧!” 估计门户内部的权力之争所引发的相互倾轧,着实叫荀清风感到头疼,又是一番长吁短叹,然后说道:“别讲得这么轻松,那些家伙机关算尽,定下的考验是让你取一株不死草回来。” “不死草”是华夏远古神话中炼制不死奇葯的主料,传说中只有西王母曾经炼制出这种灵葯,后羿前去求取,仅仅得到了两颗。后羿的妻子嫦娥便是独自吃下了两颗不死葯,直接成仙升天的。 徐可儿当然听说过“嫦娥应悔偷灵葯,碧海青天夜夜心”的诗句名篇,不过此时听闻到这个不死草这个词汇,除了让她更为恼火之外,没有其他效果。 诧异了一下,紧接着徐可儿忽然冷笑起来,语气愤恨地说道:“不死草?那些老不死的在讲神话故事吗?” 荀清风虽然极为不满门中长老们的刻薄与阴险,却仍然十分郑重地说道:“可儿,你说错了,不死草并非谣传,的确存在。” 闻言,徐可儿若与魏无涯交换了一下眼色,说道 “莫非真有不死草?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难道说…” 对于自己的弟子能依靠一鳞半爪的线索,逐渐摸索到真相的边缘,徐可儿的聪颖很是让荀清风开心,呵呵一笑说道:“传说在上古时,夸父族的后裔龙伯国人叛乱,攻击上古妖族居住的东海五仙山。虽然上古妖族最终取胜了,但五座仙山中的岱舆和员峤,却因受创太深,沉没于北极冰海之下。生于岱舆仙山的不死草,便被移植到不周山中西王母的日胝园内。沧海桑田,这座日胝园的现在位置,大约是在帕米尔高原,想找不死草的话,就只能去那里碰碰运气了。” 第五卷 第八节 情非得已 魏无涯敏感地捕捉到帕米尔高原这个关键词,旋即以询问的目光投向徐可儿。听闻这个词汇,徐可儿心中亦是一动,摆手示意魏无涯不要作声,说道:“师父,我刚听说在帕米尔高原发现了日石文化遗迹,一位朋友告诉我,所谓的日石文化,其实就是上古妖族的遗迹” “唉!没错,我正要和你说这个。前些天,一批登山者在帕米尔高原失踪,我负责的那个机构参与了搜救行动。找到了其中一个遇难者的尸骨和少量的遗物,在一部数码相机里,发现了大量照片,主要是关于一座神秘花园的。” 徐可儿静静地听着,此时插言说道:“您是说,那就是西王母的日胝园?” 荀清风苦笑一声,说道:“很有可能。照片的内容虽然严格保密,不过风声走漏也在所难免。为师不赞成你去冒险,消息已经走漏了,为上古妖族遗迹而发疯的人绝不在少数。你放弃这个考验,为师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向来心高气傲的徐可儿不是会轻易宣布放弃的人,她笑眯眯地望着魏无涯,说道:“…我要想一想,明天给您答复。” 挂断电话,徐可儿的神情依然复杂难明,在些许怅然中透出坚毅,自言自语地说道:“在门下弟子中,师父最看重我,他老人家很希望能由我来接掌听松观的观主,可门中的那些长老觉得让一个女人来执掌门户不成体统,都极力反对师父的想法。师父他老人家对我恩重如山…哪怕只有一线机会,我也一定要尽力争取。喂,大块头,你愿意帮我吗?” 早就猜到徐可儿不会轻易服输,魏无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故意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这里有我什么事吗?哎哟!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怎么能掐人呢?” “哼!本姑娘又不是君子,动手怕什么。” …… 一周后,孤寂的帕米尔高原迎来了两位新客人。皑皑白雪和连绵的山峰,稀薄的空气,以及无处不在的酷寒天气,共同组成了帕米尔高原。 这块位于中亚地区腹地,与世界屋脊毗邻的雪域高原,算是这个世界上自然环境最为严酷的地区之一。更不必说,亚美利加的反恐战争,搅得中亚几国大乱,治安非常成问题。普通人涉足帕米尔高原的危险程度,在全世界恐怕也仅次于下华夏的小煤窑参观和到巴比伦旅游。 当魏无涯和徐可儿来到帕米尔高原之时,大批来自华夏本土,数量不明的冒险者和投机份子,蜂拥闯入了这片荒凉的土地。 “大小姐,我们就跟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也不是办法呀!” 忍受着缺氧带来的少许眩晕,魏无涯和徐可儿抱怨起来。倒不是他受不了这点辛苦,问题是这种漫无目的,不知目标在何方的行动方式,确实很叫人郁闷。 徐可儿似乎下定了决心,不找到日胝园和不死草决不收兵,瞪了一眼在发牢騒的魏无涯,说道:“乱撞?那你说该朝哪边走?” 魏无涯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我要是知道地方,就不用发愁了!” “不知道你还那么多废话。等等,前面好像有人!” 在距离两人不到五公里的地方,隐约可见几个小黑点在雪地艰难跋涉。魏无涯弯下腰,来到徐可儿身边,摸出望远镜调节焦距,仔细观察了一会,笃定地说道:“这些人我认识,他们是湘西同乡会下属的棒棒,个个都是棘手的角色。可儿,你再看那边,咱们的同路人真是不少。” 顺着魏无涯所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一道山脊上,一行芝麻粒大小的人影赫然在目。徐可儿有些疑惑了,转头对魏无涯说道:“就算上古妖族的遗迹很有价值,也不至于招来这么多人吧?好歹那也是没影的事啊!” 见惯了江湖上风风雨雨,魏无涯调侃的语气里满是沧桑,他晃着脑袋说道:“唉!这个你就不懂了,大人物们的想法可跟你我大不一样,他们自己得不到一件东西并不要紧,关键是绝不能让对手得到,所以有一家出了手,所有的人都会跟着纠缠进来。咱们也走吧!跟这些家伙撞在一块,那就麻烦了!” 绕路避开潜在竞争者,魏无涯和徐可儿继续在雪地里跋涉前行。二人边走边用罗盘测定地脉走向,企图找到想像中那个地脉能量存在强烈干扰的地点。 御剑飞行和五行遁术移动速度固然很快,但只适合用来赶路。类似眼下这种地毯式搜索来说,速度不是最大的问题,早点发现目标才是关键。 神话时代迄今,历经上万年的时间都没人发现上古妖族的遗迹,毫无疑问遗迹是被隐踪类的阵法保护着。现在阵法失效与否尚在两可之间,以那种凌空一掠而过的方式寻找,再来个一万年也未见得能找到正地方。 “停下,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察觉到危机感袭来,魏无涯立即停住脚步,一把拽住徐可儿,两人蹲下身形朝着前方望去。 “哇呜呜!” 一个高大的人形生物从雪原中突然窜了出来,它双拳敲打着胸口,口中发出低沉的怪叫声。 “喜玛拉雅雪人!不好,这家伙在召唤雪崩,快跑!” 认出眼前的生物,魏无涯的面色剧变,提醒了徐可儿一声,旋身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见识不如老江湖魏无涯广博,徐可儿对听人劝吃饱饭这句老话的内涵,领会得倒是颇为到位。得到警告之后,她不假思索地一挥手,自剑囊中唤出飞剑,随即身剑合一。刹那之间,一道青碧色的剑光,好似经天长虹拔地而起,挟带着刺耳的呼啸直冲霄汉。凌厉无匹的剑气激起满地积雪飞舞,恍若又到了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 “哇呜!哇呜!” 在两人闪避的同时,雪人发出连声怪叫,毛茸茸的双臂有节奏地挥舞着,像是跳起某种风格怪异的舞蹈。殊不知,这舞蹈杀机暗藏,随着四周的山峰发出阵阵低沉轰鸣,滔天巨浪般的积雪倾泻而下。 大雪崩引发的强烈气浪,时速堪与喷气飞机比拟,立时将阻挡在前方的一切都撕得粉碎。 第五卷 第九节 难解困局 遍布世界各地的雪人族,算是人类的近亲,天赋具有耐寒与操控风雪的能力,并且有着极高的忠诚度,不存在像人类那样反咬一口的问题,为此被上古妖族选作近侍和守卫某些私人领地的卫兵。如今撞见了雪人族,就说明这里距离魏无涯和徐可儿要寻找的上古妖族遗迹,的确是不远了。 “呼!呼!幸亏来得只是个小雪人,要是他们一家子联手,怕是方圆百里都会雪崩。” 魏无涯借着土遁逃到数里之外,重新回到地表,喘息着观察雪崩的情况。随着一道青光收敛,徐可儿出现在他的身边,说道:“你是说雪人还有很多?” 点点头,魏无涯苦恼地说道:“嗯!就算雪人族的寿命比人类长很多,最早守护上古妖族遗迹的那一批雪人也肯定活不到现在。物种要繁殖就得有足够的种群,按照最保守的估计,一百几十个雪人总还是有的。” 正在这时,徐可儿注意到周围的异像,面色大变,惊呼道:“啊!你看!” 魏无涯也察觉到问题,快速扫视四周那些海拔全部在六千米以上的山峰,目光中满是惊讶和疑惑。 由远及近,帕米尔高原高山峰顶上那些万年不化的冰川,此刻正在排山倒海之势向下移动。与此同时,一张无形的大网封闭了天空与大地,魏无涯尝试使用法术,却完全没了回应。在最短的时间内思考对策,他一个飞身扑倒了徐可儿,而后将性命交修的“金钟罩”运至极限,等待着危机来袭的考验。 “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持续不衰,亿万吨的坚冰自高处倾泻而下,势不可挡。顷刻之间,魏无涯和徐可儿立足的这座原本处于群山之间凹陷处的盆地,也被下泄的冰雪填平,硬生生地抬高了近千米。 “可儿,你还好吧?” 坚冰凝雪之下,在一片漆黑之中,魏无涯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沙哑低沉。徐可儿收摄心神,内视检查身体无碍之后,关切地说道:“我没事,你好像受伤了,先包扎一下吧!” 适才以自身为屏障,强行阻挡冰雪倾泻的巨大力量,一时冲动干出螳臂当车壮举的魏无涯,对于受伤的结果早已是心知肚明。如此危局,没死就算他的运气很不错了,也许回去以后该弄点三牲祭礼,好生祭拜还神一番。 轻轻活动了一下脊背,感觉着沉重的压力,魏无涯干笑了两声,说道:“嘿嘿嘿嘿,你别乱动。这点伤是小意思,一时半会死不了的。喝!炽焰雷刀,焚山式!” 猛地发力,魏无涯奋力挣脱压在他身上的亿万斤冰雪,向上移动了一下,跟着一招“炽焰雷刀”,将四下里的冰雪烧熔。紧随其后,魏无涯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快速结成多个法印,口中念道:“南无葯师琉璃光,誓愿显现!” 危急时刻,魏无涯行使法咒成功,十二根硕大无朋的光柱,交织组成了一座穹顶,勉强支撑住了持续下压的亿万吨冰雪。眼见得情势缓解,魏无涯这才盘膝坐下,开始调息。在后面的徐可儿此时借着光柱的照明,看清了魏无涯背上被坚冰磨损得鲜血淋漓的惨象。 惊呼一声,徐可儿快步上前,自乾坤袋中取出绷带,替魏无涯包扎伤口。 静坐调息片刻,魏无涯睁开了眼睛,苦笑着说道:“唉!是我太大意了,那个雪人是故意现身引诱咱们进入伏击圈。” 剪断了绷带,徐可儿收拾起全套医疗器械,然后说道:“你的伤没什么大问题,休养几天就没事了,不过咱们该怎么出去呢?” 魏无涯依然是长吁短叹,说道:“唉!上有天罗,下有地网,我刚才试过了,移动法术全都失效了。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挖穿冰层出去,用太暴力的手段,恐怕会塌下来,只能靠这个笨办法了。” 徐可儿用神识试探了一下头顶上冰层的惊人厚度,随即失望地说道:“啊!不会这么夸张吧?” 一脸沉静表情的魏无涯,此刻倒是显得很洒脱,他从自己的乾坤袋里翻出一堆崭新的土木工具,一边整理,一边说道:“怕什么,要有愚公移山的精神,世上就没有搞不定的事情。反正你我都能辟谷,这里的空间也够大,氧气也维持相当长时间,耐心一点,迟早能出去的。” 感到前途希望渺茫,徐可儿无奈地说道:“希望是这样了…” 随后的几天,魏无涯持之以恒地扛着镐头和铁锹进行掘进施工,干累了,就调息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挖掘工作。 就这样,这条通向地表世界的希望之路,在以每天两百米的速度向前延伸着。只是为了避免触动天罗地网,引出不必要的麻烦,魏无涯不得不选择曲折的路线,平白多走了不少冤枉路,隧道何时竣工尚是未知数。至于徐可儿,整日里百无聊赖地守在半圆形的地下空间,除了例行的吐纳修行之外,就只能靠数手指来消磨时光了。 “啊!真是郁闷死人了!” 这样单调的日子久了,徐可儿感觉有点受不了。这种被动遭到禁锢的生活,完全不同于主动的闭关修行,烦闷抑郁的情绪不请自来。她于是大声叫喊起来,宣泄着心中的不快。 业一天的挖掘工作,魏无涯这时从隧道中迈步走出来,听到徐可儿抱怨,笑道:“哼!寂寞?真正寂寞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将来得道成仙,千万年的寿命在后面等着,我想你很快就能理解,天界的那些家伙为什么非要自称仙人,因为实在太闲哪!仙人就等于闲人!” 尽管不怎么喜欢都市繁华,但徐可儿更不喜欢这种跟生活在坟墓里面一样的生活,她的眼珠一转,巧笑说道:“那好办,我不会不上天吗?” 魏无涯似乎对未来构想得十分长远,随之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要修散仙?五百年一次天劫,三千年一次重劫,九千年一次三元大劫,你能觉得自己捱过几次?” 散仙是界乎于仙与人之间的存在,每隔千年就会招来天劫光顾,而且还有三千年一次的重劫和九千年一次的三元大劫。有史以来,能熬过一万年的散仙,绝对称得上是珍稀生物。说得难听一点,散仙就相当于是那些没考上正规大学,只能凑合着去读野鸡大专的学生,颇有些天生就低人一等的意味。 第五卷 第十节 拨云见日 想到修成散仙后的种种磨难,徐可儿这下算是被魏无涯问住了,思考了片刻之后,说道:“…那好,说说看,你是怎么打算?” 魏无涯一边擦拭着挖掘工具,一边说道:“关起门来成一统,找个风水宝地开辟洞府,当个地仙也算不错嘛!” 这种生活倒是很有情调,徐可儿听得甚是神往,凑到魏无涯身旁,拉着他的袖子说道:“喂,大块头,你这个设想听上去不错,到时候算我一份吧!” 没料到徐可儿居然会有这种反应,魏无涯讶异地说道:“啊!你在说什么?霞举飞升不是道门中人最高的期望吗?” 向来喜欢干一些离经叛道事情的徐可儿,岂会在乎区区传统,她得意地翘起嘴角,说道:“本姑娘喜欢,不可以吗?” 听到这段话,魏无涯立即断定她不过是三分钟热血,摇着头说道:“哼!哼!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徐可儿想起来正经事,正色说道:“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出去?算算时间,都快到春节了吧?” 六亲离散,无依无靠的魏无涯,对家人的感情极为淡漠,节日除了给他带来几许别样的伤感之外,没什么别的意义。现在魏无涯心里最惦记的,恐怕也只有他养的那三只宠物猫了。想念了一下自家的猫咪,魏无涯感慨说道:“快了,我争取在一周之内搞定。要不是怕触动这该死的天罗地网,老子一拳就能打穿冰层。唉!奈何形势比人强啊!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你也先忍忍吧!” 正在两人交谈之际,脚下这片万载不化的冰原忽然剧烈抖动起来,就连支撑住冰层的十二根光柱,也随着振动变化忽明忽暗。不明所以,魏无涯先一步站稳脚跟,而后神识飞速掠过周边地区,探察变故发生的原因。 “轰!轰!轰!” 地下似乎有一个庞然大物,正试图挣脱束缚,堪比十级强震的地动,便是由移动的物体所引发。魏无涯确定了物体移动的方向,大声叫道:“不对,有东西正在往上移动,这马上就要塌了!可儿,准备好,我一动手,你就赶紧出去。” 说干就干,施法解除了支撑地下空间的“大葯师琉璃光咒”,然后魏无涯运起全力朝着天顶位置,挥出一记“炽焰雷刀。”伴随着他的一声厉吼,头顶厚达千米的坚冰崩塌破碎的恐怖巨响,与下落冰块的坠落撞击声已然连成了一片。 “裂天式!” 发出一记“炽焰雷刀”,魏无涯浑身闪烁着金色光芒,目送着徐可儿的剑光急速穿出冰层的裂隙,他如释重负地露出些许笑容。伴着冰层崩裂的恐怖声响,魏无涯施施然地盘膝坐下,面上流露出宁静祥和的表情,仿佛置身于人间仙境一般。此情此景,当真是诡异到了极致。 魏无涯修炼的“金钟罩”,目前已经到了第一层“琉璃身”的顶峰,继续修炼下去,也无非是原地踏步罢了。 若无外力辅助,单凭魏无涯自己慢慢领悟,天晓得猴年马月才能进入下一层。生死之间的考验,最是能引发灵感。故此,魏无涯选择了在一个自认为适当的时机,不惜以身犯险,就是为了尝试能否籍此突破修炼中的瓶颈。 平安穿越狭小的冰层裂隙来到地面,徐可儿收敛剑光,却不见魏无涯的踪影,不由得心神大乱。 持续崩塌下陷的冰层,丝毫不为任何人的意志所转移,就在徐可儿不知所措的时候,经历剧烈振动扭曲的大地,在不远处显露出了一点端倪。在淡淡的雾气笼罩下,一座恍如传说中天界花园的美丽园林,悄然呈现在茫茫雪原之上。 上古妖族之中,大能者辈出。诸如伏羲、女娲、烛龙这样的超凡存在,几乎是可以一路追溯到亿万年之前的古老年代。 论及神通和法力,这些上古妖族的健者,也足以与盘古这样的太古神祗相提并论。虽说在上古妖族中,西王母跟前面的这几位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跟后起之秀的人类相比,这位在传说中,兽身人面,来历颇为神秘的西王母,仍旧是需要后来者抱有高山仰止心情仰视的存在。 短暂的失神之后,徐可儿重又想起生死未卜的魏无涯,只是面临如此局面,她真的不知自己该作些什么。 “轰!嘭…” 随着一声令人感到牙齿发酸的怪响,表面龟裂的冰层下,突然窜起一道直冲天际的金红色火柱。当持续了足有半分钟之久的火柱消泯,火光逐渐收敛之时,魏无涯的魁梧身形出现在徐可儿的面前。 “吓死我了,你搞什么名堂啊?” 见魏无涯安然无恙,徐可儿悬着的那颗心,这才安定下来。她伸手抚摩着胸口,平复剧烈的心跳。在欣慰之余,徐可儿也免不了有几分恼怒,马上责问魏无涯失踪的缘由,大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待会再说,这个肯定就是日胝园了吧?” 魏无涯轻轻摆手,将不愿意正面回答的话题岔开,转头遥望那座处在群山包围之中,云雾迷濛下的神奇花园。徐可儿也将注意力转移到花园上面,说道:“这么看着不是办法,先过去怎么样?” 达成一致意见,两人即刻动身奔向直线距离远在数十公里之外的花园。卜一踏足这座花园,二人便感觉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力量波动,生机勃勃而又沉静安然。 要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营造出适宜植物生长的环境不算什么难事,人类很早以前就发明了温室之类的东西。 然而,要将无数种对生长环境要求各异的植物,全部安排在同一个花园中,并且保持上万年自动运转。这种力量就大大超出了人类科学所能涵盖的范畴,就算是魏无涯和徐可儿这样的非常人,也难以理解维持花园近乎于永恒运作的力量,究竟奥妙何在,也只能感叹上古妖族超卓的力量与智慧。 第五卷 第十一节 刹那顿悟 “可儿,你来看,那座山峰的样子是不是很奇怪!” 魏无涯指着掩藏在花园深处的一座小山,对身侧的徐可儿说道。 抬眼望去,徐可儿也看到了这座突兀耸立在花木掩映之下的山峰。这座山峰通体呈现一尘不染的白色,如同上等羊脂白玉雕琢一般。园中恣意生长的藤萝之属植物,在有意无间避开了山体。在这片由生机勃勃的绿色植物所组成的海洋中,寸草不生的石质山峰显得极是醒目。 “觉得奇怪?那好,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见猎心喜,徐可儿急于近距离观察一番,当即抛下一句话,便驾起剑光飞向前面的山峰。 虽觉有些不妥,不过以徐可儿的能力,自保应是无虞,魏无涯便没有阻拦她的行动,转而独自察看起园中的植物。走马观花式的看过一圈,魏无涯发觉过目的植物中竟然有七成以上都不认识,不禁为之感叹,这里的许多物种,在外间的那个世界里,恐怕早就绝种了不知几千几万年了。 “大块头,来瞧瞧这个!” 就在这时,徐可儿的喊声远远传来,魏无涯放眼望去,发现她正站在小山的峰顶,指着自己的脚下又叫又跳,一副急不可耐的神情。 魏无涯一顿足,身影在原地虚化,等到虚像完全消失之际,他来到了徐可儿身边,开口说道:“毛毛躁躁的,困在地下的这二十多天,也没学会静心凝神。” 若是平日里被人如此指摘,徐可儿一早就翻脸了,不过现在她顾不上和魏无涯打嘴仗,兴冲冲地拉着他来到一块巨石跟前,说道:“你来看,这个就是不死草吧?” 闻听此言,魏无涯的眉头微皱,他当即俯下身认真察看起这株小草。 小草外形酷似柏树幼苗,小小的墨绿色叶子似鳞片一般包裹在纤细的枝条上随风摇曳,根茎则盘曲生长于巨石的缝隙之中。小草扎根在石缝里,仍旧顽强伸展着身姿,不过单从外表来看,却丝毫没有出奇之处。 “这个…不大像啊!” 略为迟疑了一下,魏无涯还是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徐可儿似乎难以相信这个判断,说道:“古籍里对不死草的描述,不也完全符合吗?” 古书里面的确有此类记载,魏无涯也不否认这一点,但仍固执地摇头,说道:“不死草还有一个鲜为人的特性,所以我断定这棵小草绝不是什么不死草。” 徐可儿知道魏无涯是轻易不会下结论的人,随即满腔欣喜化作冰冷的失望。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待得情绪平复之后,她缓缓说道:“这里是园中灵气最集中的地方,难道还会有比这里更适合种植不死草的吗?” 听到徐可儿不甘心的争辩,魏无涯笑得甚是奸诈,他一把揪住那株疑似不死草的小草,毫不迟疑地拔了出来,不去理会徐可儿怪异的眼神,不慌不忙地说道:“呵呵呵呵,我承认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不过少了最重要的一条,所有推理就都站不住脚了!不死草又叫九死还魂草,不管是刀砍斧剁,还是雷劈火烧,通通都奈何不了它,唯独有一个弱点,那就是见日光即死。” 抬眼笑眯眯地看了徐可儿一眼,魏无涯继续说道:“由于这个特性,不死草只能在幽暗不见天日的环境中生长,而且需要与能够自然发光的另外几种植物伴生。要是我猜得没错,真正的不死草应该就在咱们脚下。” 说罢,魏无涯用力一跺脚,打算试探一下山腹之内是否存在空洞,随即他的面色一变。自脚下反馈回来的感觉,完全不像踩在坚硬的岩石上面,倒像是好大一团棉花。 反常即为妖!魏无涯马上意识到这座山峰大有,说道:“可儿,不要轻举妄动,这座山有古怪。” 阻止了正准备御剑破开山峰的徐可儿,魏无涯小心翼翼地趴下,手指抚摩着岩石温润如玉的表面,一时间脸色阴晴不定。 在坚实的山体之内,魏无涯隐约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似乎是在讲述着什么。虽然听不懂这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所陈述的词句究竟是什么含义,魏无涯却隐隐感到,这个声音在阐述着天地至道的奥秘,忽觉心中积郁已久的茅塞顿开,喜不自胜地哈哈大笑起来。 “喂,你不要紧吧!” 趴在地上的魏无涯突然手舞足蹈地大笑起来,这可把徐可儿吓得不轻,她上前扶住魏无涯的肩膀,一面注意观察魏无涯的奇异笑容,一面急切地问道。 遭到外力干扰,魏无涯从这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解脱出来,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懊恼,不过他仍是有所得。没有去回答徐可儿的问话,魏无涯直起身,双手合十,双目微阖,数息之后重新睁开眼睛,一抹鲜亮的金色开始在他的身上不断滋生蔓延。 “坚如磐石,任由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口中念诵着“金钟罩”第二层的口诀,此时的魏无涯仿佛与脚下的这座山峰完美地融为一体,直令人感到他具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刚才魏无涯冒着生命危险,留在冰层坍塌的地穴中,就是希望能藉着生死考验,领悟到“金钟罩”的第二层“磐石身。”可惜事与愿违,尽管险些当场几乎丧命,他也没能得偿所愿。此刻峰回路转,耳闻那个神秘的念诵之声,心有所感,从前努力修炼仍不得其法的第二层,在顷刻间水到渠成。“磐石身”的真谛,魏无涯终于领悟到了。 “这个声音是…万年余音未散,好厉害!” 古人形容歌者音色动人,创造出了绕梁三日的成语,那只是比喻而已。 魏无涯绝对想不到,这世间真的有能将声音近乎无限期保存下去的方法。等到他彻底清醒过来,略加思索之后,便猜到了声音的来历。 显而易见,上古妖族的某位大能,曾在这座小山上,当众宣讲对天地至道的体悟,虽是远隔久远到难以追寻的时间,某种力量却将说法的声音深深铭刻在岩石之内。感受到上古妖族遗留的力量,魏无涯一时间惊喜交加,这样的机缘真是千载难逢啊! 满怀期待地在原地站了好半天,魏无涯却再也无法达到之前那种莫名契合的玄奥境界,半晌之后也只得自叹缘浅,就此作罢。 第五卷 第十二节 上古妖宫 “喂,你不是给什么东西夺舍了吧?” 魏无涯一通莫名其妙的折腾,把徐可儿看得云山雾罩,她满怀戒心地上下打量着魏无涯,就如同近距离观察某种史前巨兽一样。 “你没听到吗?真是太可惜了!” 数次均尝试以失败告终,魏无涯知道之前的机会一去不复返了,讲话的语气颇为惋惜。察觉到魏无涯恢复了常态,徐可儿神情放松了许多,微嗔道:“卖什么关子啊!有话直说。” 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简略讲述了一遍,魏无涯万分憧憬地说道:“不知哪位大能如此了得,把上万年前声音都保存下来。此等神通,就算再给我一千年,不,哪怕一万年,也未见得能摸到门径啊!” 没有魏无涯那般触动心灵的深切感受,单凭语言描述,徐可儿的感触自是差了一层,在短暂的失落之后,她又重新想起了此行的目标,说道:“别说这个了,不死草在哪里?” 魏无涯显得成竹在胸,一指脚下这座晶莹如玉的山峰,说道:“这座小山被一股神秘力量保护,硬来肯定不行,咱们分头找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地道之类的东西。” 徐可儿点头认可了他的建议,说道:“嗯!你去左边,我到右边。” 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本来魏无涯没有抱太大期望,不过世事难料,二人分开还不到五分钟,就听到徐可儿的叫喊声,似乎是有了重大发现。循着声音来到徐可儿身边,魏无涯也看到了前方装饰华美的石质拱门。 显而易见,拱门后面的那条幽深隧道直通到山腹之内,惟一可虑的问题是,里面安全吗? “可儿,我先进去,如果没问题,你再跟进来。” 魏无涯打定主意,微笑着与徐可儿说道。觉得这个做法不妥,徐可儿连连摆手,说道:“不行,你一个人进去…” 魏无涯笑得很是坦然,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襟的褶皱,沉声说道:“别争了,就算有危险,我也比你能捱。呵呵,放心吧!” 始创于古天竺外道大能之手,后经佛门改良的“金钟罩”,最后又被“元智门”去芜存菁,排除先天因素的影响,堪称防御天下第一的法门。十余年苦修,魏无涯业已修炼到“磐石身”的境界,即便是再厉害的法宝、法器,也很难将他一击毙命。 徐可儿非常清楚自己没有魏无涯的本事,也只好领受了他的好意,说道:“那好,你多加小心。” 闻言,魏无涯点了点头,在经过短暂调息之后,迈步进入隧道。 由入口开始,隧道左右两面的墙壁上,布满了维妙维肖的浮雕和壁画,飞禽走兽,亭台楼阁,完美地再现了上古妖族鼎盛时代的风貌情景,直叫人看得心驰神往。 无暇欣赏上古妖族的艺术作品,魏无涯匆忙扫视了两眼,便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隧道深处。感觉到前方有着某种力量的召唤,魏无涯逐渐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在幽暗的隧道中谨慎摸索着行进了数百米之后,前方突然豁然开朗起来。在隧道尽头的山腹之内,存在着一个金字塔形状的巨大空洞,一座雕栏玉砌的宫室便耸立在幽深的山腹之中。这座宫殿本身并无出奇之处,无非是用到了许多珍贵的宝物当作建筑材料,但是最醒目的标记,则是出现在宫殿顶部的最高处的卍字形白玉花池。 泛着似皎洁月光一样的银白色光华,白玉花池远远的望去,好似漂浮在虚空中,宛若梦幻仙境一般。 魏无涯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危险以后,发出一声呼哨。在转瞬之间,徐可儿便来到了他的身后。 “哎呀!好漂亮啊!” 徐可儿由衷的赞叹,充满了惊喜和满足,以她的目力不难发现,几株在花池中生长,形似柏树幼苗的不死草。 性情暴躁易怒的魏无涯,做事却一贯小心得很,他伸手拦住了徐可儿,说道:“这种粗活还是交给我来干吧!” 见魏无涯的态度坚决,徐可儿只得打消了亲自采摘“不死草”的念头,驻足等候在宫殿前的广场上,目送着魏无涯飞身跃上殿顶。 这一路上都风平浪静,换作是任何人,都会难免会觉得没有危险,可偏偏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刚在屋脊上移动了几步,魏无涯突然感觉到脚下的瓦片开始有节奏地颤动,他心中暗叫不妙,立即足尖轻点瓦片飞身后退。魏无涯应变虽快,却不及变化来得快。他将将退开几步之后,宫殿屋顶敷设的所有玉质瓦片与装饰,在一股未知力量的驱使下,尽数飞起,发出呜呜的怪响,恰似刮起一场小规模的龙卷风。 旋转飞舞的瓦片在半空中组成了一幅纷繁复杂的阵图,将魏无涯这个闯入者死死困在核心,在转眼间,他已是进退两难。 见状,徐可儿大惊,连忙催动飞剑便待上前,打算试着从外面破解这个阵势。 “不要乱来!” 虽是身在局中,性命面临巨大威胁,魏无涯的思路反而愈发清晰。大声喝止了徐可儿的救援行动,自己也收住脚步,转而观察阵图的变化。 “元智门”穷数千年之功,搜罗天下图书典籍,可谓数以百万计。每个出师弟子,无论其本身的修为高低,眼界却一定是极高的,大约这就是传说中的眼高手低吧!魏无涯无疑也继承了“元智门”的传统,没花太长时间,他便看出了一些门道。阵势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凶险,可说是有杀势,而无杀意,至少短时间内受困者不会有性命之忧。 初步摸清了阵势的脉络,魏无涯安心了不少,随即开始揣摩上古妖族在此处布置埋伏的用意。 “不死草”虽然对于人类这样一生不过百年的短命种族可称是弥足珍贵的宝物,但对天生就寿命十分漫长的上古妖族来说,恐怕还不至于看得多重,那么据此推论,上古妖族留下的阵图,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人类的思维方式凭空猜测非人类的想法,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挑战。 可怜魏无涯把头想得都痛了,还是照样猜不出上古妖族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葯。最后实在有点等得不耐烦了,干脆放弃了猜测,转而逼近位于阵图中心位置的白玉花池。 “嗡…” 当魏无涯来到了到花池近前,这座卍字的花池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旋即旋转起来,好像是在四外飞舞的瓦片相互呼应一般。 “啊!糟糕!莫非是陷阱?” 第五卷 第十三节 大圣说法 肘腋生变,纵然魏无涯早有提防,亦是不免惊出一身冷汗。然而,事态的发展却出人意表。就在魏无涯心惊胆战地望着周围那些好似绞肉机刀片般飞转的玉质瓦片之时,一幕奇景施施然登场了。 原本漫天飞舞的瓦片与装饰物,像是忽然间失去了动力,纷纷坠落下来。 所有的瓦片都返回到了它们本该在的地方,转瞬之间,四周的一切都恢复了原貌,而瞪大眼睛戒备的魏无涯,张大了嘴巴,自觉像个像个小丑。 魏无涯尚未来得及懊恼,白玉花池缓慢旋转着升到天顶的位置,放射出如如同一轮满月般明亮的光辉。先时他在山上所听到的那个神秘声音,此时又再次响起,惟一的不同是,这一回他和徐可儿所听到的都是如正常人讲述的话语。 “道非可道,无形无相,无色无知,无穷无尽,无以可法。自然之道,生化万物,皆合于道。道无常法,惟存本心,自然非道,法非自然…” 刚刚魏无涯借着一点灵机触动,突破了止步不前的瓶颈,此时对这段话的感觉尚不明显,顶多是有所领悟而已。 徐可儿的所学皆是出自道门,对于讲述自然与大道的关系最为敏感,聆听这个神秘声音的宣讲,心中忽然似是打开一扇窗户,前所未见的旖旎风景近在眼前,止不住生出无限欢快之意,生平所知的一切难题疑问,好像都在这一刻找到了最终答案。 古人曾说:“朝闻道,昔可死矣。”今日机缘巧合,徐可儿也领教到了这种纵然一死也已无憾的强烈感受,她激动的心情无法诉诸言语,任由感动的泪水似断线珍珠般不住滑落。 “…后世小辈,得至此地,听闻吾言,上窥至道,当知自爱,吾亦欢快。” 那个神秘的声音最终变得低沉,慢慢消失了。凌空旋转的白玉花池,也随之降落下来,重新回到原位。 魏无涯立足宫殿屋脊之上,徐可儿则在宫门外的广场,两人四目相对,相视无言。若非腮旁泪痕尚在,言犹在耳,适才的种种变故,简直就恍如一场大梦,叫人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 “唉!这一趟就算空着手回去,也是满载而归了!” 说罢,魏无涯转头打量花池中的不死草,忽觉百感交集,不由得仰天一声长叹。 女人精神的坚忍程度,似乎天生比男人强,徐可儿从巨大心灵冲击中恢复过来的速度也比魏无涯快得多。魏无涯提起话头,她马上联想到此行的目的,说道:“不要长吁短叹了,先把不死草拿到,入宝山空手而回,可不是你的作风。” 闻言,魏无涯含笑点头,说道:“好,我来采不死草,你去下面宫殿里看看。” 二人分头行动,魏无涯在花池中挖出了半数的不死草,以秘法保持活力后,收藏到乾坤袋中里面。进入宫室的徐可儿也走了出来,她跃上屋顶,说道:“你这里怎么样?” 魏无涯笑着一拍腰间的乾坤袋,说道:“我办事,你放心。这里不宜久留,被别人撞见,又是一场麻烦。” 上古妖族名头太大,此刻外面还不知有多少人马在搜寻这座遗迹,徐可儿当然赞同魏无涯的看法,说道:“嗯!咱们走吧!” 二人正要动身之际,魏无涯的目光一寒,一把拉住徐可儿,随即转头望向山腹隧道的入口。几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出现在那边,来人中为首者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点着魏无涯和徐可儿,说道:“两位这就想走吗?走可以,先把东西留下,还有这个小妞也可以留下。” 不愿意多惹是非,不等于胆小怕事。魏无涯听到这话,不怒反笑,只是他的笑容邪气十足,寒光内敛的眼神在来人的身上掠过,魏无涯慢吞吞地说道:“呵呵呵呵,想要东西?没问题!我这个人最喜欢跟人讲道理了,不过我一贯认为用拳头讲道理,比用嘴巴更节省时间,而且是拳头越大,道理才越大。” 话音未落,魏无涯的身形一晃,留在原地的身影似融化般慢慢淡去之时,魏无涯已迫近到这几个拦路虎跟前。 一名敌人反应出人意料的快捷,他大喝一声,当即拔刀朝着魏无涯劈下。眼见利刃近身,魏无涯不闪不避,伸出手臂迎向大刀。对手还以为魏无涯疯了,钢刀加速劈下,可是随着于魏无涯手臂的接触,却没有刀锋切入**的触觉,耳畔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随即虎口发热,手臂酸软无力,断成两截的钢刀立时脱手跌落在尘埃。 持刀的这名敌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说道:“十三太保横练?” “金钟罩”修炼到“磐石身”的境界,在距离体表会生成一层稀薄的罡气。不光是身体,就算是修炼者平时穿着的衣物,也同样能受到保护。魏无涯伸出手指弹了弹被利刃砍到,却毫发无损的外衣,笑眯眯地说道:“别把老子跟那些江湖卖艺的家伙混为一谈,能死在我手里,也算你们几个走狗运了!” 说完,魏无涯抢身上前,探出右手掐住持刀敌人的脖子,横向发力。随着清脆的一声“喀吧!”敌人的目光失去了焦点,魏无涯松开手,他便颓然倒地,头部以一种怪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暴力折断了颈椎。 来人之中似乎有与死者亲近的人,望着死者,厉声叫道:“老四!混蛋,我要你偿命!” 魏无涯没有心情和他纠缠,淡淡地说了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身形一晃,魏无涯贴近到他的跟前,五指并作掌刀,猛地捅出。 “噗!你们也不要着急!喀吧!嘭!” 十秒钟之后,魏无涯掏出纸巾,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没有沾到半点血迹的双手,在一旁的地上,躺着杂乱无章倒毙的几具尸体。没有理会徐可儿惊诧的眼神,魏无涯取出火符,引燃了这些尸体,低声说道:“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哪里去。技不如人,死得其所,你们就不用抱怨了!安心去投胎吧!咦!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冷眼旁观了半天,徐可儿终于忍不住了,说道:“你没觉得自己很冷血吗?” 旁门左道哪里有如此多的顾忌,杀了便杀了,还有什么好争辩的,只有出身名门正派的徐可儿才会有这种想法。 魏无涯倒是能理解徐可儿,当下瞥了她一眼,平淡地说道:“生生死死,本就是平常事。你我都是修行者,要看破世间一切虚无幻像,直指本心,凡事问心无愧即可。可儿,老实说,一个人早死晚死,中间的区别很大吗?今天我不杀这些人,就必须要杀更多人来弥补这个错误,你很喜欢看到更多人死吗?” 自然,徐可儿也非常明白,魏无涯杀掉的这些人,至少有一半是在替她出手,深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当下哼了一声便没有再追问下去。 注视地上的几具尸体逐渐化为灰烬,施法唤出一阵清风,吹散了灰烬,魏无涯转过身微微一笑,说道:“快点走吧!不然的话,恐怕咱们就得杀出一条血路才能出去得了!” 魏无涯在先,徐可儿随后,二人出了山腹,驾起遁光朝着东方而去。 两人启程不久,忽然心生预兆,不约而同地回头望去,只见“日胝园”所在的山谷,一阵地动山摇,飞溅起的冰雪遮天蔽日,将天地之间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雾。待得尘埃落定之时,但见苍茫雪原,却已没有了奇异花园和那些高大建筑的影子。 在半空中的魏无涯和徐可儿此时交换一下眼色,两人都能看出对方的惧意。刚才的这个场面若是再早上一刻出现,他们恐怕就被活埋了。居然能将未来的事情,算计得如此精微细致,分毫不差,上古妖族果然不是可以轻辱的存在呀! 向来不肯服人的魏无涯,此刻也只能是连连摇头,苦笑着说道:“走吧!可儿,看来咱们跟上古妖族还挺有善缘的,也许日后还有打交道的时候呢!” 第六卷 黑道风云卷 第一节 猛龙过江 “呯!呯!呯!老大,你快走!突突!突突!” 这片往日寂静安宁的荒芜海岸被一片吵杂的声响充斥着,十月帝国廉价AK系列步枪的低吼与不同口径手枪时断时续的清脆射击声,形成了鲜明对比。十几个身着丛林迷彩服,手持AK自动步枪的的汉子,正在追杀一群人数超出他们数倍之多,全部穿着便装的男人。 双方在人数方面的差距,被武器性能被扯平了,无论如何,手枪也是不能跟自动步枪抗衡的。更要命的是,这些穿着迷彩服的壮汉明显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一招一式都透出职业军人的气质。如此两相对比,人数多的一方,反而大大地落在了下风。 混战之中,一发流弹击中了一个四十多岁,脸上有一条刀疤的中年男人,从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在瞬间浸透了西装。 一直跟在中年男人身旁的年轻人猛扑过来,一边慌乱地脱下上衣压住他的伤口,一边大声叫道:“老大,你要撑住啊!” 子弹击中了中年男人的左肩膀,前后贯通的创口造成了大出血,他短促地喘息着说道:“猴子,我不行了,咱们的地盘不能就这么丟了,兄弟们还得靠这个吃饭呢!你拿着这个,去找常兴的龙哥,让他一定要帮…” 话没等说完,中年男人的瞳孔已经开始放大,他死了!年轻人凄厉地叫道:“大哥!” “猴子,快走,撑不住了!” 一个三十岁出头,头发蓬乱的男人,闪身躲过几颗呼啸的子弹,一把拉起这个绰号叫猴子的年轻人,连滚带爬地跳上了一辆面包车,急速脱离了火爆似战场的海岸。 … “龙哥,老大他临死之前让我来找你,这是他留下的东西。” 面色阴沉的魏无涯,伸手接过了年轻人递过来的东西,这是一块银质外壳的古董怀表。 当年,十四岁便离家出走的魏无涯身无分文,彼时他又尚未拜入“元智门”,只是一个平常少年而已。饥寒交迫之下,魏无涯只好去行窃。不料,居然摸到江东帮的一个中层头目身上。若非是这块怀表的主人好心帮忙劝解了几句,他恐怕会被当场打死。 魏无涯素来自诩恩怨分明,发迹之后,每逢年节他都会前去登门拜谢,不过心里始终觉得没有还上这份人情。想不到如今竟然要用替恩人完成遗愿的方式,来最终达成这个夙愿,世事真是令人唏嘘感慨呀! 闭上双眼沉思片刻,魏无涯开口说道:“嗯!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年轻人好像有些怀疑地说道:“可是…” 魏无涯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不管年轻人信与不信,魏无涯把话讲到这个程度,他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的余地了,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年轻人无法看到,当他转身之后,本来表情尚算平和的魏无涯,双目在一刹那迸发出的浓烈杀意。 送走了前来报丧的年轻人,魏无涯拨通了一个电话。两个小时之后,三个足有一人高的大木箱,被快递公司的工人费力地搬进了徐可儿的公寓。 “喂,大块头,你又买了什么东西呀?千蕙姐呢?” 逛街归来的徐可儿,恰巧与快递公司的人擦肩而过,见到客厅里摆放的几个木箱,她好奇地打听起来。魏无涯淡然一笑,说道:“哦!今天是元霄节,千蕙去了医院陪平秋,估计不会这么早回来。想知道箱子里是什么?我马上打开,你自己看吧!” 在徐可儿的注视下,魏无涯像是撕扯薄纸片一样,破开了木箱,从里面拽出一件闪耀着烤蓝光泽的金属物体。徐可儿瞪大了美目,惊诧地说道:“这也太夸张了吧?你是去要打世界大战吗?” 伴随着电动机启动的一阵嗡嗡声,接通自备电源的亚美利加XM-14型5.56毫米加特林机枪,六根粗大的枪管开始飞速旋转起来。这件不算所需子弹,自身净重便接近八十斤的大家伙,正是终结者系列电影中最彪悍的一件单兵武器,每分钟四千发的射速,无愧于战场收割机的称号。 检查过武器状态,魏无涯满意地点了一下头,说道:“小意思,这次要对付一些普通人,用灵能枪械太浪费了些,反正这个也能凑合一下,就拿来用了。” 说话间,徐可儿注意到旁边还有两个木箱,于是追问道:“这两个里面是什么?” 魏无涯一边将弹链与机枪连接在一块,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哦!没什么,RPG火箭筒和火焰喷射器。” 听到魏无涯的答复,徐可儿很是没有淑女风度地翻了一下白眼,叹息说道:“我为那些可怜的人由衷地感到悲哀。” 将机枪组装完毕放在地板上,魏无涯抓过一块纸巾擦拭着手上残留的枪油,冷笑说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他们早该有心理准备,你没听过那句名言吗?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 随着魏无涯声音平和地讲出这句话,整个房间立即被一层厚重的煞气所淹没。在这一刻,魏无涯那张没有半点表情变化的面庞,显然要比世间任何一种狰狞的表情都更令人畏惧。徐可儿摇着头无奈地走开,为一场即将开始的屠杀感到惋惜。 第六卷 第二节 上门讨债 黄昏时分,一辆外表老旧的汽车,缓缓驶入一片业已被滨海市政府列入新一轮拆迁规划的棚户区。车子停在一片杂乱的废弃物后面,透过那些由破木板、塑料布等垃圾组成的障碍物,两百米之外的一栋废弃仓库的红色铁皮屋顶,在夕阳余辉的照耀下清晰可辨。 魏无涯放下望远镜,冲着副驾驶座位上的年轻男子说道:“猴子,你确定那些家伙都在这吗?” 眼睛里闪过仇恨的火焰,年轻人笃定地点头说道:“绝对一个不少,他们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魏无涯嘉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沉声说道:“行了,没你的事了,先回去吧!今天是元霄节,多陪陪家里人。” “可是我…” 年轻人正欲争辩什么,魏无涯投来的冰冷眼神却让他不自觉地闭上了嘴巴。那比北极冰海还要酷寒几分的目光,足以让这个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也感到一阵胆怯。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他低垂下脑袋,不敢再与魏无涯的目光对视。 “龙哥,那…那我先走了!” 目送着年轻人的背影消失,魏无涯并未急于行动,他在等候着一个更适当的出手时机。 晚上八点二十五分,深沉的夜幕已然落下,滨海的正月十五元霄节烟火晚会也如期在江畔拉开帷幕。当第一声昂贵礼花弹爆开的响亮轰鸣远远传来之际,一直在车内闭目养神的魏无涯,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容,让他来为这个夜晚增加一点喜庆气氛吧! “呜呜呜…” 依靠外置动力驱动的XM-14机枪,在开火时完全听不出普通枪械的清脆枪声,反而很类似于大型电动机械运转时发出的噪音。随着魏无涯扣动扳机,串连成一条光带的子弹,将整个仓库照得雪亮。 仓库厚重的铁皮大门,在门轴遭到射击后,仅仅支撑了几秒钟,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轰然倒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响。 这片棚户区的居民大多已经搬走,剩下的少数人也知道盘踞在旧仓库里的这批人都不是什么善类,没人愿意出头多管闲事。 “弟兄们,抄家伙!” 魏无涯是有备而来,仓库里面的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他们很快醒悟到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情。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在大门倒塌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数十枝自动步枪便已分成几个组,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实施火力压制射击。 “咣当!” 电动机赋予六管机枪的超高射速,在极短时间内就耗尽了购买时附带的两千发弹葯。弹葯耗尽以后,魏无涯毫不吝惜地抛下了机枪,转而俯身从地上拾起了十月帝国出品的RPG火箭筒,瞄准了直线距离不到一百五十米的旧仓库。 要知道,就是这种外观简陋的武器,使得驻扎在巴比伦,把高科技装备武装到牙齿的亚美利加军队也吃尽了苦头。 “嘭!嗖!” 一道火光闪过,后面拖着长长白色尾迹的火箭弹,扭曲着一头扎进仓库里。 “轰…” 假如说一开始时,仓库中的这些人尚未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对手是哪路神仙。XM-14机枪这种少见的偏门装备,也不是很容易在黑灯瞎火的时候辨识出来的话。那么火箭筒这种决不该出现在华夏黑帮厮杀当中的重型武器,已经明确无误地告知他们,来的人不是抢地盘的同行,而是专为索命而来的阎王。 “山猫,快TM把你的宝贝拿出来。” 火箭弹爆炸后引燃了仓库中堆积的杂物,建筑里开始冒出滚滚浓烟,在烟尘缭绕之中传来了一声嘶哑的叫喊。 魏无涯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俯身拾起一枚火箭弹,再次完成了装填。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在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的背景之下,一个粗壮的身影冲出仓库。这个满脸都是黑灰,看不出真容的男人大吼一声,用尽全身气力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魏无涯这边抛来。 “轰!” 随着一声炸雷似的闷响,这颗菠萝性状的反步兵地雷凌空炸开,数不清的钢珠泉涌般喷射而出。魏无涯身后的汽车马上被遭了殃,车身瞬间被穿出数百个葡萄粒大的窟窿。 按理说,一个人站在如此近距离被强劲的钢珠攒射,不死也要重伤。可是在地雷炸开的一刹那,耸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魏无涯,身上亮起一抹金色的光辉,靠近他身边的钢珠全部被无声无息地震落,从外表来看,他连一根毫毛都没伤到。 “怪…怪物!” 子不语怪力乱神!孔老夫子虽然不肯说这普天之下是否存在超越常识范畴以外的东西,但他也没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就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仓库的这帮人都是开过杀戒的狠角色,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至少背两三条人命,问题是当碰到用钢珠地雷都炸不死的魏无涯,过往的经验已经不管用了。面对这种超越常识的存在,这群倒霉蛋的精神无可避免地陷入了濒临崩溃的癫狂状态。 抛下打光了弹葯的火箭筒,魏无涯微笑着说道:“我不是怪物,只是来要你们命的人。” 吓得面无人色的几个男人快速喘息,交换一下眼色,看似是为首的一人站出来说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们?” 好像听到了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魏无涯大笑起来,与此同时,他的双手有条不紊地将火焰喷射器调试到待机状态,慢条斯理地说道:“呵呵,要怪也只怪你们杀错了人,更不巧的是,这个人又对我有恩。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只好请你们这些兄弟上路,免得他在黄泉路上一个人太孤单。废话少说,拿命来!” “噗!啊…” 魏无涯保持着微笑,按下喷火器的燃料喷射开关,一条橘红色的火龙直冲向前,将包括旧仓库在内的大片区域化成了熊熊火海。尖利悠长的惨叫声,映衬在远处隐隐传来的礼花绽开声之中,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第六卷 第三节 几家欢喜 滨海市政府副市长办公室 “混账!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三个月内,连续发生了这么多宗大案子,比过去十年加起来还厉害,你们是不是看我这个副市长当得太容易了?” 一贯是以一团和气形象示人,被称为老好人的陈副市长,这次一反常态,桌子拍得山响。接受训斥的警察局长和其他几位高级主管的脸色,也都跟猪肝差不多,以他们的地位是很难听到这种话了。奈何这一次事情闹得实在太大,相关人等一个都没跑掉,悉数被拉来教训。 江东棚户区旧仓库黑帮火并大案,共死亡四十六人,没有发现伤者。 警方在案发现场不仅找到了遗留的军用枪械和大量弹葯,而且还发现了被遗弃的包括机枪、火箭筒和火焰喷射器在内的重武器。这种非常上档次的火并,在滨海这种大城市周边地区,即便算不上空前绝后,至少在目前也是屈指可数的。 “我的局长大人,你的日子过得太悠闲了吧?三天,三天了!警方连一份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找到,你的工作效率实在很让人怀疑。” 顶头上司这番皮里阳秋的指斥,说得警察局长满头大汗,他连忙辩解说道:“对不起,我们确实已经竭尽全力,因为案发现场长时间被大火燃烧,几乎没留下可供追寻的物证。我们派出警员走访了周边一公里范围内的住户,也没有得到什么线索。截至到目前,仍然找不到一个破案的切入点。” 听着局长大人几乎声泪俱下的控诉,分管治安的副市长,此刻面色稍微平和了一点,说道:“我已经请示市长下发了封口令,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两周!两周之内务必要破案,明白吗?” 警察局长听到他口风转变,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连连点头说道:“两周?明白,明白!” 警察局长用膝盖想也知道两周肯定破不了这种悬案,副市长的言外之意是找一批合适的人顶罪。 好在这次死的都是黑帮份子,几乎个个都有案底,死有余辜用在他们身上绝对合适,社会舆论的压力不会太大。监狱里那些本来注定就要吃枪子的家伙,只要在伙食待遇方面得到点实惠,也不会在意多背两项罪名上路,毕竟人只能死一回呀! 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警察局长和几个同僚走出了办公室。 一同挨批的几个人虽然也得对案子负责,可说到底,他们还是敲边鼓的,责任比较轻,其中一人开玩笑说道:“老王,你最近这是流年不利呀!前些时候扶桑文物连环被盗案,风波还没有平息,这次又出了这样大的人命案子。哈哈哈哈,我看你要去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喽!” 听闻同僚的调侃,警察局长摇头苦笑着说道:“唉!谁说不是啊!我也最近运气觉得特别背,真该好好烧香拜一下。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这把老骨头怕是熬不到退休喽!” … 香烟缭绕,民乐和诵经声此起彼伏。滨海曾经显赫一时的黑帮老大白斯文,此时笑容依然灿烂,只可惜却是永远凝固在黑白遗像上面。 戴着墨镜,一身黑西装的魏无涯给死者的灵位上香完毕,缓步来到答谢的家属跟前,俯身说道:“大嫂,人死不能复生,白大哥已经去了,请您节哀顺变。” 说罢,魏无涯打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卡和写着密码的纸条,一同递给正哭得死去活来的白妻,继续说道:“这里有一点钱,虽然数目不多,也算是小弟一份心意,请务必要收下。当年我落魄街头的时候,承蒙白大哥多方照顾,这份恩情没齿难忘,杀白大哥的仇家我已经送他们上路了,相信白大哥他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今后家里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说完这番话,魏无涯没有理会企图上来搭讪的几个黑道人物,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灵堂。 拉开车门,魏无涯坐到到副驾驶的位置,旁边的徐可儿笑道:“喂,看不出你这个人还挺念旧的嘛!” 魏无涯一脸的严肃,好像刚刚被人宣告破产一样,说道:“作人可以不用理会那些道德仁义,不过基本原则还是不能放下,不然的话,就别想混下去。唉!少说这个,开车吧!” “去哪?” 徐可儿没有开车,反是歪着头,一边笑眯眯地打量着魏无涯的表情,一边说道。魏无涯瞧了她一眼,说道:“先去买车。” “没问题,我介绍一家好车行给你。” 前些时候,为了替刚刚祭拜过的黑帮头目白斯文报仇,魏无涯的那辆历经磨难的老爷车,终于在爆炸和烈火中获得永生了。现在只能靠蹭徐可儿的车出行,很是不便。今天若不是赶着来祭拜白斯文,魏无涯一早就去买车了。 说到汽车,徐可儿绝对是行家里手,她车库里面的那些顶级收藏品,任意一辆开出来都能叫囊中羞涩的车迷因大量流口水而脱水致死。 “请看这辆760Li,最经典的宝马车型,您觉得如何?” 在车行销售经理口若悬河的大力推介下,魏无涯和徐可儿来到了宝马专区。这位敬业精神极佳的销售经理,将二人带到一辆银灰色宝马跟前,随即便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并且热情地邀请魏无涯亲身体验一下这款车的驾驶感觉。 魏无涯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车身,而后说道:“不用看了,反正也是拿来代步,就买这辆吧!” 第六卷 第四节 奇思妙想 “真的不用再仔细挑一下吗?” 见魏无涯如此迅速地拍板决定下来,徐可儿有些疑惑地问道。却见魏无涯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反正回去都得改装一遍,这辆车的感觉还不错,就是它了。” 注视魏无涯片刻,徐可儿没有再作声。当着外人的面,许多话都不方便说,等到达成交易,两人驾车一前一后回到公寓,憋了很久的徐可儿这才把心中积郁的疑惑吐露出来。没等魏无涯把门关上,她便大声说道:“你搞什么鬼呀?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我。” 魏无涯呵呵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连续损失了两辆车之后,我有了一个新想法。既然买到的那些汽车容易损毁,那我干嘛不自己弄一辆不容易损毁的呢?” 眼珠一转,徐可儿说道:“不容易损毁?你是说用炼制法宝、法器的办法,改造汽车?” 捅破这层窗户纸,魏无涯的想法也就不那么令人惊讶了,他点头继续说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可惜我对机械工程学是一知半解,要说凭空造出一辆汽车来,确实做不到,照着原型车改造一下,这个就简单多了。” 尹千蕙端着刚烤好的点心从厨房走出来,听到魏、徐两人交谈的只言片语,于是插言说道:“你们两个说得这么热闹,是不是又要赛车呀?” 脱下外套,魏无涯换上了拖鞋,接口说道:“哦!不是赛车,我们是在商量研究改装车的事情。” 更接近于华夏传统女性的尹千蕙,跟徐可儿那种新新人类的作风不一样,她对追求高度刺激的运动没多少兴趣,笑着说道:“我刚做好了一炉松饼,你们尝一下再商量吧!” “好啊!正好我有点饿了。” 品尝过点心,魏无涯跟徐可儿、尹千蕙打了一声招呼,独自钻进房间里,开始构思如何把汽车炼制成一件法器。 修行者的基本功之一就是炼制器物,要说法宝和法器的炼制方法也差不多,主要的区别在于所用的材质优劣与人工多少。 炼制法宝,至少得要用到天材地宝这个级别的原材料,以前次魏无涯制取“**精金”为例,耗费了数以吨计的黄金,才得到那么一点成品且不说。炼制成为真正法宝的时间更要以年,甚至是十年,百年为计算单位,而炼制法器便简单多了。 如果不嫌丢脸的话,随便捡两块石头,花上十天半月功夫也能炼成一件凑合用的法器,不过性能方面就不必抱有多少期待。 魏无涯自觉正在干的是一件很有开创性的事情,为此,他感到了一阵难得的兴奋。 类似墨家那样以机关术为主的流派,根本瞧不上所谓的现代科学技术结晶,而正统的修行者,连过渡依赖法器都会视为严重堕落的行为加以斥责,更不要说摆弄汽车这种东西。面对着如何将修行者的手段与工程技术的作品,完美地融合为一体的难题,魏无涯算是站在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叉路口。 好在魏无涯并不是孤军奋战,痴迷于赛车运动的徐可儿对于汽车结构改进的研究,绝非魏无涯这种半桶水可比。 就在魏无涯摆弄着汽车透视图,试图找到一个适当切入点的当口,徐可儿悄悄推开了门,走进他的房间。魏无涯全神贯注,正在冥思苦想当中,等他注意到徐可儿的存在,已经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似乎想通了什么关节,魏无涯兴奋地抬起头,与徐可儿打了一个照面,不禁惊诧地叫出声。徐可儿当即似笑非笑地比划了一下,适才看到魏无涯使劲抓头发的搞笑场景,说道:“嘻嘻,当然在你第三次揪下头发之前很长时间。我得告诉你哦!再这样折腾下去,你很快就要变成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了!” 丑态被人瞧见,魏无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也是没办法,看花容易,绣花难哪!要把整车视为一体,进行结构强化最简单,问题是这种改造方式成功率非常低。制造汽车用到的材料千差万别,某些部件对柔韧性的要求比强度更高,伤脑筋。” 对于魏无涯的这个奇特构思,徐可儿非常感兴趣,接口说道:“你把整车拆开,强化零件怎么样?” 魏无涯摇着头,说道:“这个办法我也想过了,耗费工本太大。像这样细碎地改造一辆车,恐怕没个一年半载是搞不定的。” 其实魏无涯只跟徐可儿讲了一半原因,另外一半则是他担心把整车拆开以后再拼装起来,会不会再多出几个零件。这种好笑的担心魏无涯没有讲出来,徐可儿也能猜到几分,看着他吃憋固然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但是她对魏无涯想出的最终解决方案更有兴趣,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魏无涯咧嘴一笑,指着汽车图纸说道:“好办,让汽车自己改造自己不就行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徐可儿马上明白了魏无涯的意思,皱眉说道:“你是说机械妖物?喂,拘役妖物,这个可是很犯忌讳的,你要想清楚。” 成竹在胸的魏无涯,神情很是坦然,笑着说道:“呵呵呵呵,东妖联最恨修行者使唤妖怪。放心,我还没那么清闲,故意找茬去打这种口水官司。我是说如果制造出一个虚拟灵魂,那不就万事大吉了。” 第六卷 第五节 九幽魔灵 古语说:“天地之间,凡有九窍者,皆可成仙。” 说起来,成仙也算是这个世间最难达成目标之一,尚且选材如此宽泛,至于成妖的标准那就更低了。不单是那些能走会飞的动物,就算是植物,乃至于毫无灵性的顽石,只要机缘巧合吸收了天地灵气,都有机会修炼成妖怪。因而,寻常人家所用的器物,年深日久沾染了灵气,变成妖物的例子亦是史不绝书。 古时候的修行者为了获得“妖元”,在诛杀妖怪这方面一直是不遗余力,直到引发了多次大规模的人妖战争,比较清醒的修行者和妖怪都觉得这么下去,对双方都不是好事,最后商定坐下来谈判,约定了一系列条款,其中就包括了禁止修行者随意拘役妖怪这一条。 耳畔听着魏无涯和徐可儿两人在房间中谈笑风生,尹千蕙独坐在客厅,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修习魏无涯交给她的功法,尹千蕙已经进入了炼化精气,滋养元神的初步境界,算是一只脚迈进了修行者的门槛,可最大的问题是她志不在于此。 如今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三人之中,徐可儿是自幼入道,魏无涯则是少年时遭逢大变,精神受到严重刺激觉醒了前世记忆,转而投入到“元智门。”而尹千蕙则是心态最接近普通人的,她从来没觉得修行会使自己与正常人有什么不同。在尹千蕙看来,平淡真实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飞天遁地的本领固然令人艳羡,但尹千蕙始终做不到像徐可儿和魏无涯那样投入,将修行看得无比重要。 听着魏无涯和徐可儿的欢声笑语,尹千蕙忽然感到自己的心一阵莫名抽搐,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感觉空荡荡的。正在她怅然若失的时候,魏无涯起身走出房间,开启电脑上网。好奇宝宝徐可儿跟在他身后,唧唧喳喳地冲着屏幕指指点点。 适才只是耳闻,现在两个人亲昵的情景,真切地映入眼帘,尹千蕙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开心了。没错,是嫉妒,尹千蕙嫉妒那些出现在魏无涯身边的女人,哪怕从目前看来,这两个性格天差地别的人不大可能走到一块。 这种突如其来的明悟,使得尹千蕙十分困惑,魏无涯难道真的那么好吗?还是说她误把感激和崇拜当成了倾慕?思来想去,尹千蕙的心里好似有一团乱麻,彼此纠缠不清。 “OK,我订购了这些材料,应该够用了。千蕙,你在想什么?” 魏无涯欢呼一声直起身,转头发现尹千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于是上前询问。听到魏无涯的声音,尹千蕙从思考中惊醒过来,面色略显绯红地说道:“啊!没事,我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嗯!厨房里煲的汤快好了,我去看一下。” 应付了两句,尹千蕙便忙不迭地跑进厨房,弄得魏无涯一头雾水,跟徐可儿说道:“千蕙该不是生病了吧?我看她有点精神恍惚。” 徐可儿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就算没有明白十分,也能猜出个九分。她露出一个狡猾意味十足的暧昧笑容,揶揄说道:“嘻嘻,这个你就不懂了吧?哼!偏不告诉你。” 望着徐可儿得意而去的背影,魏无涯恼火地说道:“卖什么关子,这个死丫头!” 既然想不通,就不要想。魏无涯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很快他把精力全部转移到了新计划上面。 “元智门”跻身旁门左道的行列,长达数千年之久,自然也不单纯是因为名门正派的排挤和诬蔑,“元智门”本身也存在着问题。除去比较重视门户传承与师徒关系这一点和以儒家为代表的主流观点相近之外,“元智门”的所作所为,都与普遍意义上好人的标准相去甚远。 假如要非给“元智门”下一个准确的定义,那就是充满智慧的疯狂,外带肆无忌惮的行径。 从某种角度来说,魏无涯也完全继承了这种特质,尽管在平常的生活中他表现得很正常,但是当涉及到追寻未知的知识,这种无可救葯的疯狂和深沉睿智混合而成的癫狂,便在他身上突显出来。 以废寝忘食这四个字,用来形容魏无涯的工作态度,可谓是恰如其分。当他连续待在房间里十天之后,不仅尹千蕙觉得不对头,徐可儿也有点含糊了。 “当!当!当!可以进来吗?” 迎接徐可儿是不知什么重物撞在门上发出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房间里魏无涯的愤怒吼声:“滚,别来烦我。” 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没趣的徐可儿回到尹千蕙身旁,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说道:“你也听见了,中气十足,精神得很呢!” 尹千蕙理解不了魏无涯的这种钻研精神,忧愁地说道:“嗯!十天不吃东西,连口水都没喝,身体会撑不住的!不行,我得去劝劝他。” 没等尹千蕙起身,马上就被徐可儿一把拉住,徐可儿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千蕙姐,你不用担心,以他的修为,辟谷几个月也没事,咱们就别管他了,今天去逛街吧!” “哈哈哈哈,成功了!” 就在这时,从魏无涯的房间传来了一阵狂笑声。闻声,尹千蕙和徐可儿都愣住了,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胡子拉碴的魏无涯捧着一个拳头大小,闪烁绿光的水晶骷髅头,推开关闭多日的房门跑了出来。 见此情景,尹千蕙还只是觉得古怪,而徐可儿却能看出个中奥妙,她马上紧张地直起身,双眼紧盯着魏无涯手上的东西,声音颤抖地说道:“你竟然…你竟然…” 魏无涯失去了往日的淡定从容,目光中满是狂热和欣喜,面对徐可儿的惊愕,显得很是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说道:“嘿嘿嘿嘿,区区一个九幽魔灵,不必这么紧张吧!” 徐可儿气得脸色发白,她奋力一甩袖子,指着魏无涯的鼻子怒斥道:“你,混蛋…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第六卷 第六节 人造妖物 丝毫没有理会徐可儿的意思,魏无涯沉醉地欣赏着手中新鲜出炉的作品,似乎浑然不觉一旁的徐可儿,这会已经气得浑身发抖了。 “傻大个!” 徐可儿尖利的叫骂声,刺痛了魏无涯的耳膜,旁边的尹千蕙则满腹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两个,不知唱得这是哪一出。受到强烈的声波刺激,魏无涯晃了晃脑袋,好象清醒了一些,咧嘴一笑,说道:“放心,我知道在干什么,稍安勿躁。” 徐可儿哪里肯买账,气鼓鼓地说道:“胡扯!九幽魔灵跟阴魔一样,都是属狗皮膏葯的,一粘上手就再甩不掉。竟然摆弄这种东西,你活腻了是吧?” 所谓“九幽魔灵”,顾名思义,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路数的玩意。 传说在九天之中的“归元冥间天”最深处,连鬼差都不愿靠近的望川河之中,存在着一种非妖非鬼的灵体,古籍称作“九幽魔灵。”“九幽魔灵”虽然有形无质,行动却极为迅速,堪称是瞬息千里,而且通灵变化。无论任何器物或是生灵,一旦被附着,就会身不由己化为傀儡,任由其操控。 修行者最为恐惧的阴魔,本质上和“九幽魔灵”相差无几。二者惟一的区别在于,阴魔仅能附着于人体,而“九幽魔灵”则生冷不忌,胃口远没有前者那么挑剔。说得极端一点,就算是一块全无灵性的石头,“九幽魔灵”照样也能附着上去。 似乎完全没有理解徐可儿的疑虑,魏无涯极为自信笑了起来,朗声说道:“呵呵呵呵,你别怕,没有金刚钻,我也不敢揽这个瓷器活。看到没有?只要这块水晶没破损,九幽魔灵到世界末日那一天也休想出来。”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魏无涯还特地把水晶骷髅头举高一点给徐可儿展示。乍看起来,事实的确如他所言。那个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光点只能在水晶内部来回转悠,只要光点一靠近水晶的边缘部位,就会不知从何处冒出许多纤细的蓝色电流击打在光点上面。 徐可儿努力深呼吸几次,勉强镇静了一下情绪,说道:“善泳者溺于水。古往今来,自恃法力高强,最后却不得善终的修行者如过江之鲫,难道你也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吗?” 听到徐可儿的警告,魏无涯不以为意地大笑起来,说道:“放心,山人自有妙计,就算如你所说,我也有办法善后。” 见魏无涯已经听不进劝告,徐可儿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虽说被徐可儿迎面浇了一头凉水,不过魏无涯高涨的热情并未受到多少影响,生拉硬拽地叫上尹千蕙和徐可儿,三人一同来到了停放新车的地下车库。着手布置了一个简易阵法,遮蔽无关人等的耳目,魏无涯将那颗在徐可儿看来,跟定时核弹没任何区别的水晶骷髅头,小心地放在了汽车的发动机上面。 “好了,还差最后一步。” 魏无涯摩拳擦掌,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徐可儿却没有他这么乐观,谨慎地拉着尹千蕙退后几步,说道:“你想死也不用拉上我们垫背吧!” 随手扣上发动机盖,魏无涯呵呵一笑,说道:“别净说些丧气话,我这个祸害还打算活千年呢!等着看好戏吧!” 说罢,魏无涯自信满满地站在二女身旁,注视着崭新的宝马760Li。就在此时,宝马车猛地一震,随即整个车身像是吃了******一样,晃动个不停,稍后一点,干脆开始上蹿下跳起来。 这个诡异的场面着实把尹千蕙吓得不轻,徐可儿倒是见多识广,附在她耳边说道:“没事的,这些都是正常现象。” 汽车抖动了几分钟,忽然平静下来,紧接着,一声金属摩擦的刺耳长鸣响彻了整个停车场。若非阵法阻碍,方圆几公里之内的居民都会听到这个令人极为不适的声音。 “咔噔!轰…” 刺耳的长鸣过后,这辆银灰色的宝马车猛地一下原地窜起一人多高,而后像是变魔术一样,汽车各个的部件相互交错重组,恍如有了生命开始自由生长一般。在眨眼间,一个高度近五米的金属巨人出现在了魏无涯等人的眼前。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徐可儿的小嘴一直就没闭上,转过头冲着魏无涯惊诧地问道:“变形金刚?” 早已智珠在握的魏无涯,一点都没有惊讶的表情,说道:“不是,魔灵傀儡。” 打量了半天这个全金属怪物,徐可儿摇头说道:“你别得意太早,九幽魔灵要是容易控制,又怎么会酿成那么多惨剧。” 魏无涯也知道徐可儿的担心不是没道理,不过显然他对自己的预防手段更有信心,笃定地回答说道:“我知道,凡事总要冒风险的。常言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核能发电也非常危险,现在核电站还不是遍地开花吗?” 沉思片刻,知道无法劝阻魏无涯肆意胡为,徐可儿仰起头,眼神认真地望着他,说道:“这个…傀儡,你怎么能保证绝对控制?” 轻轻一弹指,魏无涯说道:“简单,你来看。” 随着有节奏的弹指声,汽车变成的金属巨人不断移动着头部,在操演了几个简单动作以后,魏无涯大声说道:“傀儡,变回原形。” 金属巨人应声跳起,落地时已然恢复成了宝马车的模样,叫人丝毫看不出刚刚它还是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角色。徐可儿点点头,单从目前来说,魏无涯还能掌控住局面,她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情况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唉!你好自为之吧!” 无奈地长叹一声,徐可儿抛下一句话,拉着尹千蕙出了阵法。魏无涯紧随其后也跟了出来,在二女背后说道:“所谓修行者,说白了,也就是与天争,与宿命争,同样是九死一生的道路。我命由我不由天。区区这么一点风险,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可儿,你的胆量确实不大呀!” 闻言,徐可儿转回身,神情十分平和,她微笑着说道:“不,我觉得应该把无畏生死的勇气,用在更合适的地方。关于这个问题,咱们是不可能有共同语言的。” 第六卷 第七节 超级毒品 滨海娱乐皇朝夜总会 “嗨,小妞,不想来点带劲的东西吗?” 在节奏刺激,音效震耳欲聋的迪士高音乐背景下,一个染着七彩头发的少年来到正在舞池边休息的两个少女身边,神神秘秘地说道。两名抹着蓝紫色眼影,身穿皮衣,留着爆炸头的少女,一看就是这种场所里最常见的太妹。 个子稍矮,脸蛋圆润的那个女孩笑眯眯地说道:“小帅哥,你有什么带劲的东西呀?” “哈哈,黑天使!你没听过吧?这是最新鲜的玩意,亚美利加那边一粒要卖到5美元呢!哥们手头也有货,而且价钱不贵,怎么样,来点试试吧!非常刺激的,一粒下去,包管你欲仙欲死。” 少女的眼波流转,妩媚地一笑,随即她贴近少年的身体,声音充满诱惑地说道:“那人家能先看看吗?” 这种温柔软语的场景,早已精虫上脑的少年被少女的眼神电得浑身麻酥酥的,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没能经得起美色考验,说道:“这个…那好,来看看吧!” 说着,这个少年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精巧的透明塑料袋,在里面只有一粒胶囊样的东西。当他取出塑料袋之后,灯光忽明忽暗的舞池附近,忽然传来一声呼哨,随即扑过来四、五个强壮的男人,七手八脚地将这个少年制伏在地。 其中一个壮汉从腰间掏出了一副金属手铐,将少年的双手铐住,冷冷地说道:“听好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但现在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请律师,如果你请不起律师的话,法庭会替你指派一名律师。行了,把他带走!” 恰逢此时,一束灯光恰好照亮的这个角落,在两位少女跟前的这个男人,正是那位连续两次被魏无涯搞得灰头土脸的警察队长。望着被押走的少年,他叹息着说道:“这个星期的第十六个,现在的这些年轻人真是…” 两名负责扮演太妹钓鱼的女警应和着说道:“队长,最近这段时间案子好象特别多啊!就是,就是,这一个星期的案子比过去一个月还多。” 这位连续失手,办案能力遭到严重质疑,沦落到只能办些鸡零狗碎案件的原队长李纵云(可怜的孩子,出场这么多回,才有了个名字),神色黯然地说道:“唉!别管叫我队长,我已经不是队长了。真要说起来,自从皖南帮的那个老大白斯文被抢地盘的过江龙干掉,再后来过江龙一帮人又不知给谁干掉,整个滨海的黑道就算彻底乱套了。你看现在这些猫三狗四的角色都活跃起来,我们却连源头在哪里都找不到。” 两位女警交换一下眼色,轮番劝慰说道:“李队,局长说只要风头过了,你官复原职还是队长,不要灰心。” “是啊!碰到那种活见鬼的事情,谁也没办法。” 下属的安慰,李纵云很是感动,摇头说道:“你们不用劝我,这点风浪,我还经得起。” 收队的警察,乘坐着四辆警车,抵达了滨海市警察局。在第一时间,李纵云就接到了局长召见的口讯。 滨海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最近查获的新型毒品?黑天使!你说的就是这个?” 摆在滨海警察局长大人面前的是一份技术部门呈送的化验报告。最近几个月来,连串的坏消息让局长大人几乎没有一天过得舒心。 “是,局座。三天前我们查获的毒品,就是这种黑天使,今天我们又在娱乐皇朝抓到了几个贩卖黑天使的小混混,可惜他们也说不清楚毒品的来源。” 在最近的几次扫荡的行动中,警方查获了大批的违禁葯品。问题是除去传统的******和安非他明等违禁葯物,技术部门还检出了前所未见的一种新型毒品,具有强烈致幻作用和致兴奋作用的黑天使。 在此之前,国际刑警组织的定期通报,也只有亚美利加的几个大城市和欧罗巴的罗马曾经发现此类毒品,魔都这次也算走在了世界最新潮流的风口浪尖上。 盯着这份检验报告,愈发感觉心脏不堪重负。局长大人一连吞下了两片硝化甘油,喘息片刻之后,说道:“嗯!纵云哪!我知道要你降职呢!的确是很委屈的,可是出了那么的娄子,必须得有人出来背黑锅呀!好好干,等这次的风头过了,官复原职决不成问题。务必要查出黑天使进入滨海的渠道,这种东西不是几个小混混能搞到的,背后一定有大鱼出没,你要把他们揪出来,明白了吗?” 一心要洗雪耻辱,李纵云不需要封官许愿也会一直查下去,他当即打了一个立正,说道:“请局座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只觉得身心疲惫的局长大人,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先下去吧!我会安排多拨一些人手给你,记住时间紧迫。” 李纵云也知道这次事关自己能否咸鱼翻身,语气坚定地说道:“是,我明白。” …. “可儿,你和千蕙搞什么鬼呀?” 魏无涯的双眼被徐可儿蒙住,像个瞎子一样被尹千蕙牵着走,他自然不会喜欢这种境况。徐可儿笑嘻嘻地说道:“有好东西给你看,耐心点。” 没能挣脱徐可儿的双手,魏无涯只得说道:“好!我等着。” 下了电梯,走了好一会,魏无涯忽然听到徐可儿和尹千蕙一起笑了起来,被蒙着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只听到徐可儿说道:“叮咚!你来看,这是什么!” 螃蟹的话:大魔都这本书现在收藏情况十分可怜,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不排除太监的可能,俺就先提示一下好了!从即日起,改为每天一更,希望大家理解! 第六卷 第八节 我行我素 随着徐可儿松开手,魏无涯顺手扯下了一直蒙着眼睛的手帕,稍微适应了一下突然变化的光线强度,他看清了眼前的景物。此时出现在魏无涯面前的,是一辆全新的银灰色奔驰SLR跑车。打量一下眼前的这辆汽车,魏无涯转过头望着徐可儿和尹千蕙,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随手抛出车钥匙给魏无涯,今天换成一身牛仔装束,将长发束成马尾的徐可儿,在一旁微笑着说道:“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你这么早死!” 魏无涯撇着嘴,一副你们不要杞人忧天的架势,说道:“我像是那种蠢到会自掘坟墓的人吗?” 徐可儿嘻嘻一笑,搂住身边的尹千蕙,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害得她脸色绯红,而后徐可儿说道:“哼!自负的人往往倒在自己最得意的地方,你不会不知道吧?” 心中涌动过一股暖流,魏无涯面露笑意,说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呢!我还是决定开那辆宝马,钥匙还给你吧!” 听到魏无涯的回答,尹千蕙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徐可儿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抬起头气冲冲地说道:“那好,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往绝路上去吧!千蕙姐,我们走。” 目送着两位同居的女人走远,魏无涯苦笑着弹了两下手指。随着一声猛兽咆哮般的发动机轰鸣,那辆已然成为“九幽魔灵”寄宿体的宝马车,在狭窄的地下停车场,诡异地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他的面前。 受到寄宿的“九幽魔灵”改造,宝马车具备了某些只有生物**才拥有的特征,譬如说汲取外界能量与自我修复,再有就是堪称炫目的,改变外在形体的能力。现在这辆汽车,与其说是由诸多金属零件组成的机械,倒不如理解为是近似于妖怪的恐怖存在。 魏无涯抚摩着失去了金属那种冰冷特质,触手感觉细腻温润的质地反类似生物皮肤的车身,自言自语地说道:“嗯!应该有个名字,就叫你C47吧!” 外观骇人的水晶骷髅头,不仅仅是作为“九幽魔灵”的物质载体,同时也是魏无涯控制这个危险灵体的工具。透过水晶骷髅头,他能随心所欲地操控“九幽魔灵”,只要水晶没损毁,就算是到世界末日那一天,“九幽魔灵”也休想挣脱束缚。 这边魏无涯的话刚出口,宝马车的发动机,发出几声低沉地轰鸣,似乎是不太满意这个名字。 善于听取弦外之音的魏无涯,闻声皱起了眉头,用力拍了两下宝马车的车顶,说道:“别抱怨了,能有机会从望川那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出来透透气,你该觉得很开心才是。再敢抱怨,我就送你回去,另外换一个合适的。” 果不其然,在魏无涯有的放矢威胁下,“九幽魔灵”马上停止了轰鸣,就连发动机转动的声音,似乎都压低了不少。 魏无涯满意地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说道:“来,咱们出去兜一圈,走吧!” …… 皖南帮在滨海江东区的堂口刚刚撤去白纱,前任老大白斯文死亡的事实,被人们平静地接受了。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出来混的人,自知难免会有这么一天,大家也都看得开了。况且,过江龙一伙已经被来历不明的人干掉,失去的地盘再次回到了皖南帮手里。说起来,在这一来一去之间,其实也只是少了白斯文这个曾经的江湖大佬而已。 “猴子啊!这次你立下的功劳不小,大伙决定推举你接替白斯文当江东区的老大,你要好好干。来,给祖师爷上炷香。” 在一片掌声中,这个外表腼腆的年轻人走上前来,他正是随同魏无涯见证了过江龙一帮人升天的猴子,真名叫做刘秉隆。来到神龛跟前,刘秉隆从龙头老大手里接过三枝高香,毕恭毕敬地插在香炉里。从这一刻起,他也算是跻身皖南帮高层的行列了。 这个充满传统气息的仪式尚未结束,门外便传来少许不和谐的声音。 “MD,叫你们老大出来,你这种小卒子不配跟老子讲话。” 皖南帮在滨海这个素有东方巴黎称誉的大城市打拼百余年,也算得上是地头蛇,除了生猛过分的过江龙一伙,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如此放肆地上门挑衅。皖南帮的龙头老大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因为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出头的样子。 听闻外面的吵闹声,龙头老大立时脸色一寒,他望着刘秉隆说道:“猴子,这边是江东堂口的地头,该由你出面。” 刘秉隆虽然名义上已经成了老大,但骨子里他还是那个冲锋在前的马仔,于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说道:“是,那我去看看。” 说罢,刘秉隆迈步出了门口。在这座独门独院的平房外面,六、七个装束各异的壮汉正围住三个黑衣人,双方剑拔弩张的态势,显是一触即发。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刘秉隆开口说道:“我是老大,就是你们想见我?” 居中的那名黑衣人一笑,说道:“好说,我们是摩罗教的人,打算要找你谈笔生意,这里好象不是谈话的地方吧?” 听到摩罗教的名号,刘秉隆目光一懔,接口说道:“那好,里面请。小三,带几位客人到客厅。” 等几个黑衣人走远了一些,刘秉隆悄悄拉住一个手下,说道:“快去告诉龙头,摩罗教的人来了。” 第六卷 第九节 敛财之道 黑衣人被安顿在客厅里,上了香茶之后,故意拖后的刘秉隆也走进了客厅。 人尽皆知,前些时候皖南帮在滨海的三大堂口,与过江龙一帮人的争斗中,几乎无一例外地损失惨重。若非在最后关头,由于某些原因奇迹般的来了个咸鱼翻身,皖南帮怕是已经沦为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了。 几名黑衣人也非常清楚皖南帮面临的窘迫情况,一开口便极为不客气地说道:“哈哈,听说你们又从过江龙那把地盘抢回来了,恭喜了!我们现在有一单好买卖要跟你们皖南帮做,黑天使这门生意,你觉得怎么样?” 刘秉隆跟着老大白斯文在滨海也混了近十年光景,江湖门槛自是精到得很,闻言哈哈一笑,说道:“呵呵,想必你老兄也知道,我们皖南帮是从来不碰这玩意的。真要卖的话,也可以,你们尽管自己去铺货,不过别扯上我们,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 闻听此言,黑衣人一拍桌子,站起身冷冷地说道:“哼!这么说,就是不肯给我们摩罗教面子了?难道你不怕我翻脸?” 刘秉隆仰天大笑起来,跟着他一摆手,外面冲进十几个手持长枪短炮的彪形大汉,刘秉隆这才继续说道:“老兄果然很会说笑,我们皖南帮就算再落魄,也不至于叫人骑在头上拉屎吧?送客!” 好汉不吃眼前亏!黑衣人怨毒地望着眼前皖南帮的众人,狞笑着说道:“别着急,山水有相逢,今后咱们打交道的日子还长着呢!走!” 前脚送走了摩罗教的人,后脚刘秉隆便来到龙头老大跟前,恭敬地说道:“龙头,照您的吩咐,我已经把那些家伙打发走了,可我看他们不像会善罢甘休哇!” 深感如今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之中,龙头老大亦是满面愁容,叹气说道:“唉!现如今帮会遭逢大难,又被这些家伙欺负到头上,真是漏屋偏逢连阴雨。摩罗教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次他们摆明了是冲着地盘来的,早先咱们也没拦着他们的生意不是,恐怕这回纯粹是在找借口,要趁机落井下石。猴子,要收拾这个烂摊子,还得靠你出头了!” 刘秉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道:“龙头,您不是说笑吧!我能把摩罗教怎么样。” 虽然目下意气消沉,不过龙头老大也是见惯了世面的人物,他笑着伸手拍了拍刘秉隆的肩膀,说道:“上次替白斯文报仇的那件事情,你不是做得挺漂亮吗?猴子,这回也不妨来个照方抓葯,再去请教一下那位高人。不管结果怎样,姑且把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刘秉隆尽管心中无数,但老大发话,他必须得听,于是点点头应承了下来。现在的情况的确如龙头老大所说,已然是焦头烂额。既然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就是抱着这样一种撞大运的心理,刘秉隆堵在徐可儿公寓的楼下,终于在天黑之前,见到了开车兜风回来的魏无涯。 “九幽魔灵”寄宿的760Li,依然保持着宝马车的优雅贵族气质。只是随着这辆豪华汽车靠近,刘秉隆觉得背后忽然掠过一阵阴风,浑身的寒毛都战栗起来。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身旁。魏无涯放下车窗,笑着说道:“咦?猴子,怎么有空来看我?让我猜猜,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又是有什么事吧?” 一见面就被魏无涯说中了心腹事,刘秉隆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立时将把不好的感觉忘掉了,尴尬地抓了抓头,说道:“龙哥,我…” 魏无涯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先上去再说吧!” 跟在魏无涯身后,走进徐可儿的公寓,刘秉隆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如此奢华的宽敞住宅,他只是在电影和杂志上见过,如今亲眼得见,确实有种仰视的感觉。 魏无涯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橱里面,说道:“坐吧!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将嘉善大摩罗教企图吞掉皖南帮地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一遍,刘秉隆声泪俱下地说道:“龙哥,弟兄们没读过什么书,养家糊口全仗着这几块地盘讨生活。现在被人家欺负到头上来,您也知道,摩罗教很是有些神神道道的东西,不是兄弟们靠几把家伙能顶住的,想来想去,也只能求您帮忙了!请您一定看在白老大的面子上,再拉我们一把。” 魏无涯伸手抚摩着下颌,沉思说道:“你说摩罗教是为了抢地盘卖毒品,他们现在没有地盘,不是照样能卖吗?” 一提起这个,刘秉隆的情绪显得更加激动,他声音颤抖着说道:“龙哥,您不知道,我们罩着的那些场子,一概是不许主动向客人兜售上瘾东西的,也不许逼人买葯,所以这方面的生意就差了很多。祖师爷有训示,反是卖鸦片的,左手拿钱砍左手,右手拿钱砍右手。现在规矩虽然没有那么严了,不过还是…” 盗亦有道啊!魏无涯在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随即摇头叹息起来。 百年前仗着两把菜刀,在滨海打拼出皖南帮天下的吕乐之,因为对鸦片贸易祸乱华夏深恶痛绝,宁肯自断财路,也要定下严厉的帮规。以皖南帮为代表的老式帮会势力,虽有所松动,但无疑还是很重视这些规矩的。现今他们面临的困境,其实也是滨海黑道原有的规则与新生力量之间的一场搏杀。 魏无涯想到这里,忽然面露笑容,说道:“行了,不用说了,我明白。是你们挡了摩罗教的财路,这个冤仇就结大了。正所谓是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哼!看这架势,摩罗教是打算把皖南帮彻底赶出滨海” 刘秉隆听出魏无涯有帮忙的意思,连忙趁热打铁说道:“龙哥,您说得一点没错,我们龙头的意思也是请您过去帮个人场。说实话,如果摩罗教玩阴的,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这方面还得靠您多照应。” 闻言,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也好,我也有些宿怨要跟摩罗教清算一下,这个人场,我帮了!” 第六卷 第十节 冤家路窄 嘉善大摩罗教总坛 这座外观形似谷仓的椭圆形建筑,单从表面看来极是朴实无华,但是在礼拜堂的内部,却拥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高大穹顶和装饰着无数彩色玻璃的明亮天窗。 在礼拜堂的四周墙壁上,有着以写实风格描绘的极乐世界的壁画,窈窕纯真的天女雕塑亦是随处可见。这些华美精巧的装饰悉数是出自于名家的手笔,驻足其间,能够使人真切感受到宗教的强烈感召力量。此间的种种景象,与魏无涯曾经到过的那个幽暗地下室,形成了鲜明对照对比,因为这里才是摩罗教真正的总坛。 身着一件白色亚麻长袍的教主大人,正在用香料精油为一名作出杰出贡献的教徒举行摩顶仪式。 在摩罗教的体系之内,这是一种极高的待遇,错非虔诚而杰出的信徒,或是对教会发展作出重大贡献的人,绝对无法获得此等荣耀。 旁边一位中年男子耐心地等候着仪式结束,在信徒和观礼的人群退下之后,来到教主荆若水的身侧,说道:“教主大人,他们回来了!” 接过侍从递上的毛巾擦拭了一下手上残留的水渍,教主语气平和地说道:“那些不信神的歹徒不肯接受提议,是吧?” 中年男子欠了一下身,表示出谦卑和恭敬,而后说道:“您说得没错,皖南帮不肯接受这个建议,而且他们还派人联络了一个神秘人物,似乎是打算顽抗到底。” 听到神秘人物这个词汇,教主眉梢微微一动,说道:“哦!神秘人物?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呢?” 犹豫了片刻,中年男子把头垂得更低,诚惶诚恐地说道:“呃!暂时还不清楚,负责跟踪皖南帮使者的教友,与我们失去了联系,恐怕已经…” 教主把双手向上摊开,他那张使人无法准确判断出年龄的面庞,此时浮现出安祥宁静的神情,朗声说道:“神说,信我者,我必与你们同在!不要畏惧死亡,死亡只是新生命的开始。为圣教而牺牲的信徒,必将得到天上的荣耀,得以升入极乐世界,享有不朽,分享神的荣光,我们不该为死者感到悲伤。” “您说得是,那么是否现在就下手除掉那些阻挠圣教发展的恶徒?” 神情庄严研究,教主大人闭上眼睛,低沉地说道:“不要着急,先和那些无知的人约一个时间,我要亲自和他们见面。当然,也要顺便去见一见那位神秘人物。我有一种预感,这次会面一定会非常有趣。” ……. “明天?你能确定吗?” 接到刘秉隆的电话,获悉最新情况变化,魏无涯多少有些惊讶。他实在想不出嘉善大摩罗教教主,何以轻闲到屈就与一个帮会头子谈判。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别说区区一个皖南帮的老大,就算是十万大军的统帅,搁在教主跟前那也不过是小菜一碟。反常者,即为妖啊! 刘秉隆自是不知魏无涯心里在想些什么,说道:“嗯!那些摩罗教的人是这么说的。” 联系一下前因后果,魏无涯觉得有必要兑现之前的诺言,于是说道:“那好吧!明天我会准时到场。” 放下电话,魏无涯眯起眼睛,遥望窗外***通明的夜景,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前次魏无涯插手坏了摩罗教的好事,虽然事后被悬赏追杀,可是除此之外,摩罗教没有采取更过激的举动。积累下的仇怨早晚会发作,就象一根刺扎在肉里,迟早要问题一样。魏无涯有心趁着这次机会来一个彻底的了断,起码也要让摩罗教的那些狂信者了解一点,魏某人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惹到他的后果很严重。 翌日,换作一身黑色西装的魏无涯,混在皖南帮龙头老大背后的人丛中,透过墨镜上方的缝隙,不动声色地窥视着坐在桌子对面的摩罗教代表。 “打开窗户说亮话,你们皖南帮那一套已经吃不开了,识相一点跟我们合作,自然前途一片光明。哼!要是你们不肯按我们说的做,那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头一个开口的并不是教主大人,摩罗教的外勤部的正副两位部长一唱一和,打着痞子腔,一开始便将皖南帮逼到了墙角。 抬手示意背后群情激愤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皖南帮的龙头老大露出一个真挚地笑容,说道:“呵呵呵呵,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摩罗教势力有多大,不过你们就这样踩过来,似乎是坏了道上的规矩,难道就不怕被江湖朋友群起围攻吗?” 没等刚才发言的两位仁兄开口,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教主睁开了眼睛,沉声说道 “神爱世人!我们都很清楚,这个世界正在走向腐朽和衰败,这是以往的人类作恶多端的结果,所以现在必须要承受这个恶果。我们摩罗教只是要加速这个痛苦过程,让人类知道应当忏悔和恐惧,这样神才会原谅你们这些无知的罪人。” 龙头老大的江湖经验再丰富,碰到这种神棍口吻的对话也有些不知所措。 静静旁观的魏无涯,此时迈步来到了他的身边,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大刺刺地坐下,朗声说道:“哈哈,教主大人不愧是经常布道的老手,全世界邪教用烂了的一套歪理邪说,叫您重新一包装,讲得还真是动听啊!诸位不介意我坐下吧?” 被人当面指斥为邪教,教主丝毫没有动怒的迹象,他反而微笑着说道:“阁下看起来十分面熟,我们好象见过。” 魏无涯笑得甚是嚣张,摇着头说道:“哎呀!教主阁下果然好记性,上次坏了你们祭典的人,可不就是我吗?” 自爆身份,有份参与那次丢脸祭典的摩罗教教徒,顿时红了眼,教主喝止了教众的騒动,保持着稳重长者的风度,说道:“不要动粗,我们今天是来讲道理的。不过这位朋友,似乎是打算跟摩罗教示威的?” 魏无涯翘起腿,似笑非笑地说道:“示威?哈哈,我可不敢,说起来,我也只是个无名小卒,又怎么敢和摩罗教作对呢?” 眼见魏无涯大耍无赖,教主的脸色也阴沉下来,冷笑了一声,说道:“我本人非常钦佩阁下的勇气,敢于直面对手,侃侃而谈,这需要比挥舞刀剑更大的勇气。” 闻言,魏无涯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姿态,正色说道:“承蒙夸奖,我今天出现在这里,教主阁下也该明白我的立场了!皖南帮是绝对不会屈服的,如果摩罗教下手,接下来就将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大战。万一事情闹大了,肯定引来外力干涉。华夏帝国的国家机器好像也不是什么摆设。我想以教主阁下的智慧,不可能想重蹈前些年那位跑路去了亚美利加的教主大人的后辙吧?前途何去何从,全在阁下的选择了!” 第六卷 第十一节 明争暗斗 “怎么,你在威胁我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昂起头的教主,逐渐睁大的双眼中赫然闪烁着凛厉的寒芒,即便是那些没有与教主整面对视的人,此刻也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压抑感,仿佛一头史前巨兽正在发出致命的咆哮。房间里一时间鸦雀无声,就连人们的呼吸似乎都停住了。这种空气几近凝结的紧张氛围,足以令人窒息。 在强大的压力面前,好似碰到一阵清风拂面而过,魏无涯的表情轻松如故,继续谈笑风生地说道:“呵呵,我岂敢威胁教主阁下。只不过是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一下,更加体谅别人的境况,仅此而已。” “好啊!那不妨以后走着瞧。我们走!” 撂下一句狠话,教主率先起身,迈步走出房间。摩罗教的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之余,怨毒地瞪了魏无涯一眼,便跟在教主身后,急匆匆地离开。 目送着这些瘟神离去,龙头老大悬着的心可一点也没放下来,他转头和魏无涯说道:“龙先生,您看他们会这么善罢甘休吗?” 魏无涯摸着下巴,不置可否地说道:“别人我不知道,不过这位教主大人嘛!肯定是不会这么容易死心的,卷土重来是迟早的事情。” 真刀真枪的拼杀,龙头老大不怕,但是那些神神道道的玩意,他确实不敢招惹。闻言,惊慌地说道:“呃!那可怎么办才好?” 哈哈一笑,魏无涯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呵呵,别担心,我猜教主现在更关心我的情况,至于你们皖南帮,估计一时半会他是想不起来了。” 魏无涯说得一点没错,这个时候,教主大人早就把皖南帮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魏无涯这个半路杀出的家伙身上。回到总坛,不顾下属们的疑惑,教主宣布自己要闭关三天,直接就走进了密室,与外界断绝了音讯往来。 “哗啦!哗啦!哗啦!” 竹签撞击签桶的响声一直没有中断,随着时间的推移,教主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混账!怎么可能算不出他的来历?” 推算和预言,可说是神棍混饭吃的基本功。教主大人在这两方面的造诣,无疑都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不过今天却出了点预料之外的问题,他不仅推算不出魏无涯的祸福休戚,就连最有信心的摇签都失效了,几乎每次求签的结果都是南辕北辙。 大富大贵!天煞孤星!紫微入命!幼年早夭!分桃断袖!百年情痴! 这些差异极大的命数,无论如何也无法整合在同一个人身上。倘若魏无涯真是天生有如此混乱的命数,那他一早就该跟阎老五报道去了,他出生就是一个错误。教主判断只有一种可能,这混蛋用秘法颠倒阴阳,致使所有与他相关的推算预言都失效了。 “莫非…此人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对手?” 教主此时心中满是疑惑,他甚至怀疑魏无涯就是那个预言中与自己相克的宿命之敌。可是单从目前来看,魏无涯跟摩罗教之间的矛盾冲突,远没有达到势不两立的程度,某人似乎也不是那种自命正义,一心要讨伐世间所有邪恶势力的热血白痴。 冷静下来思考之后,教主摇了摇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驱逐出脑海。魏无涯顶多算是对手和敌人,双方实在没有非得拼个你死我活的理由。 以往不论做任何事情,都必定会成功,为什么这次预言和推算偏偏会失败呢?想到这里,教主忽地感到心脏一阵抽搐,难道…难道他失去了神的眷顾吗? … “喂,大块头,你在瞎折腾什么?” 徐可儿歪着头,好奇地盯着在简易祭坛上面,穿着麻衣,脸上涂着五颜六色颜料,抽风一样手舞足蹈的魏无涯,似乎是想要弄明白他到底唱得是哪一出。魏无涯全神贯注于仪式,完全没有理会徐可儿的意思。直到一个多小时之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缓步走下祭坛,满脸皆是疲惫的神情。 随手扯下绑在额头上的麻布条,魏无涯接过尹千蕙递过来的毛巾,一面擦拭着涂在脸上和身上的颜料,一面说道:“行了,你都想知道什么?” 徐可儿凑过来,审视地辨识着魏无涯画在头脸和身上的符号图文,仰起头说道:“你究竟在搞什么飞机呀?跳大神?请端公?还是神打?” 抛下毛巾,魏无涯坦然地说道:“这还用说,借用巫术颠倒阴阳,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徐可儿哪里受得了这种被人轻视的说法,没好气地说道:“切!人家可是正经门派的弟子,不像你,什么牛黄马宝都懂。” 从未因自己的门户出身感到自卑,魏无涯笑得很是灿烂,说道:“别管什么来路,管用才最要紧。我想现在那位教主大人,一定正觉得头疼呢!你猜他到底会怎么想?” 徐可儿眨了眨眼,揉着娇巧的鼻子说道:“恐怕会疯得更厉害吧!像他那种邪教的疯子,不走极端才叫稀奇呢!” … “不可能,我是神选之民,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怎么可能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哐当!哗啦!” 在密室中,一阵狂叫声伴着器物破碎的声响回荡不息。 事实正如徐可儿所预料的那样,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余,教主大人已经陷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度癫狂之中。在教主的意识中,唯有他才是神的选民,也是神选中的牧人,世间的其他人不论贤愚贵贱,统统都只是羔羊而已。 根深蒂固的优越感,使得教主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如今的事态发展,居然出现了他无法掌握的变化,教主大人简直就如同被人迎面扇了两记响亮的耳光, “神哪!难道您也要舍弃我而去吗?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命由我,不由天!哈哈哈哈…” 螃蟹祝愿广大光棍们节日快乐,特此多更一章!55555…(泪奔而过) 第七卷 世界博览会卷 第一节 暗流汹涌 度过了一年中最宜人的春季,滨海开始进入到灼热潮湿的盛夏时节。 本届由滨海承办的世界博览会,此时也步入了最后的冲刺准备阶段。走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宣传海报和标语,努力营造出一股兴盛喜庆的气氛。 与皖南帮谈判不果后,一直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嘉善大摩罗教方面,忽然出人意料地平静了下来,似乎之前的诸多龃龉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这个结果虽是令人意外,可不管怎么说,生活还得继续下去。除了少数有心人持续保持关注摩罗教的动态,其他一切似乎又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几声清脆按键声过后,公寓的门打开了,提着书包的尹千蕙和徐可儿,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正在坐在沙发上阅读着什么东西的魏无涯闻声抬起头,漫不经心地打招呼说道:“可儿,千蕙,放学回来了!” 今天徐可儿的兴致很高,放下手里的东西,正准备去浴室,忽然注意到魏无涯阴晴不定的脸色,问道:“咦!怎么刚去了华联一趟,回来之后脸色就这么难看?” 阅读的这份东西,显然给了魏无涯不小刺激,他的表情多少有些扭曲,扭头说道:“哼!看过这东西,我的脸色还好看?你来瞧瞧这个。” 魏无涯把一份红头文件递了过来,徐可儿接过一瞧,立时惊讶地说道:“华联的通知?别卖关子了,你就说里面什么内容吧!” 冷哼一声,魏无涯一字一句地说道 “刨除掉那些官样,这份文件的核心内容是说,为了确保世界博览会在滨海顺利举行,华联恳切希望在本地区内所有具备超常能力的人和妖怪,注意检点日常行为。这个倒也罢了,最让人生气的是后面的附录,什么叫充分表现出东道主的谦让精神,不要与来宾发生任何不愉快?纯属TM扯淡。” 徐可儿疑惑地瞄了一眼手中的文件,说道:“就这些?至于让你这么生气吗?” 憋了一肚子的火气,魏无涯笑得阴阳怪气,说道:“绝对至于!我可是听说了,亚美利加的代表团会要在他们那些超级英雄的护卫下来滨海,结合前面这段话,就没品出什么言外之意吗?” 徐可儿知道魏无涯不是个喜欢大惊小怪的人,既然他如此生气,必定有些原因,顺势问道:“你是说…” 魏无涯撇着嘴从徐可儿手里取回文件,好似去除灰尘般拍打着说道:“靠!量华夏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一百多年了,竟然还如此奴颜婢膝,我都替这些数典忘祖的家伙脸红。” “…那你打算怎么办?” 大约还没想好如何处置这个问题,魏无涯迟疑了一下,语气阴冷地说道:“凉拌!不惹到老子头上就他们走运,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来找茬!希望他来之前已经订好了墓地和棺材。” 在两人说话间,魏无涯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号码,马上接起电话,说道:“喂,六叔吗?您老找我有事?” 湘西同乡会的金求德,不但资历老,面子也大,魏无涯见到这位和师父平辈论交的老爷子,也得态度毕恭毕敬。金求德倒是一贯把魏无涯当成自家子侄看待,没有什么多余的客套,开门见山地说道:“伢子啊!华联搞的那个东西,你也有收到吧?” 听到这句话,魏无涯不由得一笑,说道:“是啊!六叔,您老怎么看这件事,难道就由着那些外国佬骑在咱们头上?” 往常金求德的声音听起来总是有气无力的,一副病秧子的架势,不过这次算是例外,他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讲话的语气更是接近于骂街了,大声说道:“不要着急,是非自有公论。现在大伙的意思是先等等,华联的话倒也不妨听一听,照做呢?就大可免了。最多咱们爷们不惹事,总不能混到怕事的地步吧!记得,该出手时就出手,六叔的这张老脸多少还是有点用处,就算是被说成鲁莽不识大体,也总比被人戳脊梁骨好吧!” 魏无涯心中一喜,看来不满华联的人不在少数,说道:“是,六叔,我明白。绝对不会给您丢人的,放心吧!” 放下电话,魏无涯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奸笑表情,对徐可儿和尹千蕙说道:“最近出入都要小心一点,估计很快就有好戏看了!这次华联算是犯了众怒,唉!刘秘书,这回想收场怕是很难喽!何苦来由!” … 正如魏无涯所料的那样,刘铁目下的状况已经不能用焦头烂额来形容了,他根本就是被丢进滚热的油锅里炸了外酥里嫩。 “这个混账文件,究竟是谁让你们发下去的?敢做就不敢当吗?给我站出来!” 暴跳如雷的刘铁,他身上那种一贯宠辱不惊的气度,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到了。除了愤怒之外,刘铁心中此时最多的还是被人当成猴子耍弄的悲凉和怨怼。 尽管在名义上,华联在滨海的最高负责人是刘铁,但实际情况,远没有这么简单。这次被人巧妙安排,在绕开刘铁之后,向滨海的各路人马下发了那份足以让他被钉上历史耻辱十字架的文件。面临如此局面,若是刘铁仍能稳如泰山,那他的修为一定可以抵御九重天劫的眷顾了。 “呵呵呵呵,这是上头拟定的会议精神。身为特派员,我想你也不会反对这个决定,就让他们先发下去了!” 说话的这个男人,有着一副文质彬彬的外表,得体的灰色中山装与金丝眼镜的搭配,更令人联想起第一共和国时期的那些传统知识分子,在温文尔雅中透出几分桀骜不驯。 刘铁转过身,凝视着这个男人,良久才说道:“二师兄,想不到你居然没有死,而且还…” 思及自己眼下的尴尬身份,刘铁把末尾的贬义名词生吞了回去,面色却变得愈发难看。这位早该是死人的二师兄,则是满脸的灿烂笑容,叫人丝毫看不出,就是他刚刚把刘铁当成替罪羊抛了出去,场面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或许当遭遇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时候,沉默才是最恰当的表述方式。 第七卷 第二节 龙有逆鳞 徐可儿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诧迷茫的神情,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反问说道:“不是开玩笑吧!学院要你去充当世博会的志愿者?” 一边收拾教材,尹千蕙一边点头说道:“嗯!不光是我,好像连你也有份呢!” 闻言,徐可儿勃然大怒,瞋怒地说道:“肯定又是校长那个色迷迷的死光头,等我去砸了他的办公室。难道交了学费去读书,就是为了让他拉去当免费劳工用吗?” 尹千蕙似是早就习惯了对不公平的待遇逆来顺受,拉住徐可儿说道:“算了,反正只是课余时间才出去,几天时间而已。” 徐可儿一脸的无奈,悻悻地说道:“千蕙姐,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这么好好说话,肯定会被人欺负死的。” 说话间,公寓的房门打开,肩膀扛着一只大箱子的魏无涯推门走了进来,说道:“你们两个又在讲什么悄悄话呢?” 尹千蕙摇晃了一下徐可儿的胳膊,阻止她把事情出来,然后起身拿起书包,说道:“没什么事,我先去学校了,拜拜!” 魏无涯单手放下箱子,转过身冲着正在换鞋的尹千蕙说道:“这样急急忙忙的,喂,要不要我送你过去啊?” 尹千蕙微微一笑,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会坐校车的。” ……. 滨海江东国际机场 “嗖…” 来自亚美利加的航班准时抵达了魔都,这架747客机搭载了参与本届世博会的大半人马,而尹千蕙则作为东道主方面的志愿者和一行接待人员出现在候机大厅。 不多时,在一群人高马大的老外簇拥下,几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出现了。这几位是亚美利加几家财团的代表,也是滨海市费了不少周折才请动的大人物。随行的其他人员,虽是不如这几位来头大,却也是非富即贵,自然跟在后头的那些小虾米,不包括在内。 “尹小姐,请你引导随行的保安人员到他们的住所。” 领队发话之后,换作一身职业女性打扮,显得十分精明强干的尹千蕙点点头,主动迎上前去。起初一切还都很正常,简单的交涉以后,大家出了机场,乘坐上组委会提供的大客车,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滨海市区。可是等到抵达驻地,尹千蕙把十几个保镖安排到他们的住处之后,问题出现了。 简单的分派房间后,尹千蕙打算离开时,一个身材高大,生有一头绚烂金发的白人青年握住了她的胳膊,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普通话说道:“哈啰,尹小姐,我想请你喝一杯。” 论说模特也算是娱乐圈的一员,尹千蕙在这个生活糜烂的***里混迹有年,多少也积累了些接人待物的经验,当下神情镇定地微笑说道:“抱歉,我只负责安排你们到这里,如果你想喝酒的话,走廊向左走到尽头,那就是酒吧。” 这名白人青年的态度十分坚决,说道:“NO!NO!NO!象你这么漂亮的女士,我很想认识一下。” 尹千蕙作势正待想要挣脱这个无赖的纠缠,却意外地感觉到他的身上带有某种非人的特质,那是恍若洪荒时代嗜血巨兽的压迫感。错非尹千蕙修炼日深,已略窥门径,光是这一下接触,恐怕她连身体都动弹不得了。 神色游移之间,尹千蕙迅速判明了局势,靠她自己的力量,绝对脱身无望,当即厉声说道:“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这里不是亚美利加。” 在高喊吸引这群人注意力的同时,尹千蕙空着的那只手,悄悄地按下手机快捷键,拨通了魏无涯的号码。 “喂…” 在电话另一端的魏无涯,听到杂乱的吵闹声,他立即意识到尹千蕙那边出了问题。尹千蕙使用的这部款式老掉牙的手机不能显示机主的位置,但她身上佩戴着魏无涯亲手炼制的护身法宝“金丝水晶珠链。”透过与法宝之间的感应,魏无涯可以准确地锁定她目前的方位。 适才尹千蕙走后,心直口快的徐可儿,一早就把学院安排她们参加志愿者活动的事情告诉了魏无涯。 这会魏无涯屏息听了几句电话中传来的声音,没费什么脑筋就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不由得勃然大怒,他一把捏碎手机,大骂道:“***,老子不去惹事,就有人敢骑在我头上。外国佬又怎么样?就算你有天罩着,老子也要把天捅个窟窿。” 尽管平时看起来,魏无涯还算通情达理,奈何天生一副炮仗脾气,属于沾到火星就炸的主。“元智门”的培养顶多让魏无涯把脾气爆炸的时间延迟了一点,爆炸威力绝对有增无减,这次有人要倒大霉了! 大吼了一声,魏无涯额头青筋爆起,左手一捏法诀,整个人化入吹过的微风之中。 正在厨房忙碌的徐可儿闻声跑出来的时候,魏无涯的身影已经消融在窗外的风中。 自有生以来,魏无涯尚未体验过如此不可遏制的极端情绪,狂暴到了极点的负面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般在他的心中肆虐。现在魏无涯惟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毁灭,毁灭掉一切让他不快的东西,尤其是那些直接勾起他怒火的家伙。唯有以无尽的鲜血,才能洗刷魏无涯心中的愤怒和哀伤。 那些死期将近的家伙,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未有察觉,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惊惶失措的尹千蕙身上。 自从得到魏无涯提供的入门心法,尹千蕙每日里坚持不辍地修习,虽然在表面上看不出与常人有什么差异,但她的体质却已发生了某种不可逆转的变化。持之以恒的修炼让她的身体排除了大部分杂质和污垢,用纯净如雪莲花来形容尹千蕙亦不为过。 如今尹千蕙遇到麻烦的根源就在于,她这种纯阴性的纯净体质,对某些阳刚亢奋的非人者来说,比海洛因对积年瘾君子的诱惑还要大上几分。 此时,尹千蕙的境况变得愈发不妙。不单是刚才拉住的那个金发青年,这时旁观的几个亚美利加佬也围拢过来,一齐婬笑望着尹千蕙。尹千蕙努力想要挣脱,但青年的手却似老虎钳一般,根本无法摆脱。正在她欲哭无泪之际,背后忽然一阵劲风吹过,几个亚美利加人一同变了脸色。 第七卷 第三节 怒发冲冠 “哈哈哈哈…嗷!” 这名抓住尹千蕙的白人青年,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还只是哈哈大笑,等到了后来,笑声却已变成了某种不似人类的嚎叫声。正在挣扎的尹千蕙抬起头,惊诧而迷惑地望着全身肌肉抽搐的白人青年。 旁边看热闹的几个亚美利加人脸色大变,一个似乎是拥有浓厚罗马血统的壮汉,见状大声说道:“该死的,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失控?你们快点制住他,注射镇定剂和情绪稳定剂,在这个人口稠密的城市里变身,难道想引发第三次超能战争吗?” “你们不必为这个问题操心,死人不必为任何事情负责,哪怕是引发一场超能战争!哼!你们这些人渣,识相的,就把那姑娘放开。” 正在绝望的边缘挣扎的尹千蕙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眼泪再也止不住了,说道:“救我!” 只是短短的两个字,却好似万斤巨石撞在了魏无涯的心口,令他不禁为之气短。 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一个白衣女子也曾经在他的面前呼喊着这两个字。在恍惚之间,前世今生的记忆叠加在一起,成为了魏无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当内心泛起风暴之时,魏无涯的面色愈发阴冷,缓缓地说道:“你放心,我发过誓,错了一次,绝不会再错第二次。” 当魏无涯开口之时,房间里的几个人惊骇地转过身,即便没有刻意提高警惕,但能瞒过他们非人类的超敏感官潜入这个房间的人,恐怕也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他们如愿看到了入侵者,第一印象则是那双如同地狱最深处,炼狱之火燃烧的眸子,以及毫无表情变化的黄色面孔。 “杰克!本杰明!杀了他。” 此次担任亚美利加要员保镖六人组当中,首脑人物是绰号“利齿”的奥兰.罗比。在反应过来之后,他下达了抹杀敌人的指令。 超级战士属于国际严格管制流动的非常规战斗人员,这次他们几个也是以普通保镖身份蒙混入境的,绝对不能允许真实身份被泄露出去。故此,不管是谁发现了真相,等待他的结局都只有一个,死! 距离魏无涯最近的那名身高近两米的黑人脱下了外衣,伸手冲着魏无涯一比划,挑战的意味不言自明。 “嘭!我讨厌白痴,特别是那些让我不顺眼的白痴。” 双眼泛着赤红凶光的魏无涯,身形微微一晃,在原地留下一个清晰的残像,下一刻,他已经与那名黑人到了鼻尖碰鼻尖的距离。不假思索地一记头锤,魏无涯的额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黑人的鼻子,鲜血飞溅,**与**撞击发出的低沉闷响良久不散。 “快,张开结界!” 眼见得手下吃憋,身为指挥官的奥兰.罗比,终于开始正视魏无涯的存在。 这个在魏无涯手上吃了亏的黑人杰克,属于是**经过了改造的A级超级战士。即使他不使用变身形态,身体强度也完全可以与现役主战坦克的正面装甲相聘美,竟然在与第一回合的正面交锋中受创。尽管只是轻伤,也足以说明一个问题,魏无涯绝对不是一个好捏的软柿子。 “哼!” 冷哼一声,趁着对手被初战失利震慑的时机,魏无涯闪身绕开几名敌人,来到了尹千蕙的近前。 魏无涯干净利落地一拳轰飞了濒临暴走边缘的白人青年,而后将一道符咒贴在尹千蕙身上,一把将她推出房间,大声说道:“马上走。” 说罢,魏无涯双手交叉结印,引发了那道符咒,尹千蕙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送走了尹千蕙,之前束缚着魏无涯的理智之线,也随之崩断了。魏无涯缓缓转过身,两道充满了杀气的目光掠过在场的超级战士们的脸,他忽然狂笑了起来,声线毫无变化地说道:“你们,全都要死!” 听到魏无涯的话,奥兰.罗比实在很想发笑。不知曾有多少敌人在狂妄地宣告要消灭他们这些超级战士之后,自己反而成了猎物,但此刻他突然发觉完全笑不出来,来自于这名敌人身上的神秘力量,正在象涨起的海潮一样缓慢而坚定地淹没过他们的头顶,这种压抑的感觉使人窒息。 “汉克,你带上小约翰,我们去人少的地方。” 判断过眼下的形势,奥兰.罗比不得不沮丧地承认,就算是己方人数占据着绝大优势,但不豁出全部本事,是不可能干掉魏无涯的。于是,呀在第一时间下达了转换战场的指令。 “轰!” 伴随着一声轰鸣,宾馆的外墙像是被重磅炸弹光顾一般,瞬间爆开一个十几米宽的大豁口。几个亚美利加人在前,魏无涯紧随其后,双方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脱离了人烟稠密的市区,来到了濒临大江的港口仓储区。 “头,让我来。” 刚才在魏无涯手上吃了苦头的黑人杰克.G.史密斯,他捂住受伤的鼻子主动请缨,再次来到了魏无涯面前。在黑人杰克上前的同时,奥兰.罗比冲着旁边的几个同伴打了一下手势,几个人缓慢向着两侧移动,对魏无涯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 “哈哈哈哈,凭你们几个臭鱼烂虾也想干掉我吗?” 魏无涯的笑声极度冰冷,而与此相反的,他的眼神却要比沸腾的钢水更为炽热。逐一指点在场的超级战士,魏无涯似是不屑地说道:“别装孙子了,一块上吧!免得待会到了阎老五那里报到,还要说自己死得冤枉。” 第七卷 第四节 暴龙战士 亚美利加立国新大陆不过三百余年,没有承袭罗马帝国衣钵的欧罗巴诸国,以及其他古文明的直系继承者那样的先天优势。 起码在所控制的黑暗力量层面上,亚美利加政府手中所掌握的威慑力量,绝对与其世界第一强国的身份不能匹配。乃至于身为老大,在这方面却连自家的几个跟班小弟都有所不及,这种尴尬的情况,自然是不能被高傲的白头海雕接受的。 当转基因技术进入实用化阶段,人类基因组计划也大体绘制完成时。蓄谋已久的亚美利加人感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于是,雄心勃勃的亚美利加军方,在51区和其他两个连名字都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军事基地,展开了代号为“超级战士”的庞大基因工程。企图透过基因科学的力量,创造出具有非人力量,又肯听话的超级士兵。 借着巴比伦自由运动风起云涌的良好契机,军方在阵亡将士名单上动了一下手脚,顺便获得了足够的“志愿者。”为此将许多克隆人的躯体,埋进墓地。至于那些已经死去的士兵,则参与到此项计划当中。 尽管扫清了大部分障碍,但计划的进展仍极为不顺。仅仅第一年损失的试验体,就超过了五百大关。 由被确认为是远古神祗的遗骸当中萃取的基因,蕴含力量相对于人类脆弱的躯体,实在太过强悍。充当试验白老鼠的克隆人,在接受转基因试剂注射后,超不过一秒钟就会爆体而亡,即便后期的试验对象改为军队中选拔出的精英份子,情况也没有出现什么好转的迹象。 虽然在试验中侥幸培养出了几个承受住基因改造的试验体,力量的确强大得令人发指,可这些试验体并没有听命于人的嗜好,根本算不得成功,整个计划陷入了僵局,不得已被暂时搁置起来。 直到数年后,获得了不明来源的技术支持和帮助之后,这个计划才再次启动,随即开始批量制造出“超级战士。” 这些普及版的“超级战士”,都是由远古巨兽的基因转换而来。为了与前面那些实力更为强悍,但不怎么听话的“超级战士”相互区分,被内部称为“暴龙战士”,此刻与魏无涯对峙的黑人杰克,以及他的同伴们都属于这个序列的产品。 “嗷!” 随着一阵充满野性与嗜血的怒吼,除了正处在暴走边缘的白人青年之外,其余的人齐刷刷地垂下头,此刻在他们的眼眸中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彩光。 黑人杰克第一个完成了变身,本就魁梧过人的深古铜色躯体,像是充满气体的皮球,整个人的体型在几秒钟内膨胀了数倍之多。 不断持续鼓胀的肌肉将杰克身上的皮肤不断撑破,而超级战士与生俱来的强大自愈能力,又在下一次被撑破之前,将破损的皮肤长好。反复如此持续的拉据战,足以最大限度地激起人类的恐惧感。 随着变身开始,杰克的肌肤颜色由黑种人的健康深棕色,变成了一种冰冷的铁灰色。在他的体表,一层蛇皮状的物质取代了原有的皮肤组织,配合极度扭曲的肢体和附生的肉赘,造型看上去就像是一头来自外星球的怪兽。 这个叫人不寒而栗的场景看在魏无涯眼中,却愈发刺激了他的杀戮**。本就泛红的一双眸子,此刻更隐隐透出了紫色的微光。 “触我者,死!” 恍若自言自语般念出人生的箴言,魏无涯将双拳紧握,全身充盈的金光朝着冷色调转化。这是自上古妖族遗迹领悟“磐石身”以来,他首次全力催动“金钟罩。”随着光芒聚敛,魏无涯似一头受伤的猛兽咆哮般吼道:“炽焰雷刀!怒雷撕天裂地!” 一道蓝紫色的光柱,自大江岸边拔地而起,直冲霄汉。 这一幕奇景,却是无人有缘得睹。分别来自东西方的两种空间技术,将江畔的这片仓储空地,分隔到了亚次元空间,任凭里面天翻地覆,外间仍是风平浪静。 外面的人察觉不到魏无涯这一招的厉害,不代表直接面对他的这些“超级战士”也能视若无睹。黑人杰克已然完成了变身,低吼一声,俯身向前冲去,双臂交叉在头顶,竟然硬生生顶住了这一记“炽焰雷刀。” 血肉之躯与“炽焰雷刀”光刃接触的一刹那,黑人杰克脚下的混凝土地面,随着“咔”地一声闷响,出现了一道裂纹。紧随其后,细密如蛛网的裂隙,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在眨眼之间,方圆近百平米的混凝土地面,尽数被震碎成了黄豆般大小的碎块。 “吱…” 在细微至不可闻的吱啦声中,黑人杰克缓缓收回双臂,他手臂上与光刃接触到的部位,此刻仍在不断拱起水泡。炸裂开的水泡中,时不时的窜起一丝蓝紫色的电流,这是“炽焰雷刀”的余威在作祟。杀伤力极为强横的“炽焰雷刀”,可不是那么容易接下的。 不论超级战士的恢复能力有多强,在短时间内,“超级战士”杰克.史密斯的这双手臂算是报废了。 一击未能得手,魏无涯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他再次抬起双手,低声喝道:“炽焰雷刀!旋风式!” 蓝紫色的光刃改变攻击方式,分解成无数明亮似蚕丝的细线,向着前方横扫过去。 “让我来!” 正在修复身体的黑人杰克无法快速移动,眼看着就要被拦腰斩断之时,小组负责人奥兰.罗比也完成了变身,随即他闪身冲到魏无涯与杰克.史密斯之间,头顶的一对触须微微摩擦,一个半球形的光幕将他们二人一起罩住。 如果说黑人杰克是电影中异形的翻版,那么奥兰.罗比的战斗形态,就是更为恐怖的人兽混种生物了。所谓的兽,就是指多数人都非常讨厌的蟑螂。 虽说变身后的面目甚为可憎,但奥兰.罗比能担任领导者,本事绝对不赖。匆忙间撑起的光幕防御力高得惊人,“炽焰雷刀”化作的无数长丝抽打在光幕上面,除了在擦出大量电火花之外,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第七卷 第五节 鏖战正酣 “该死,你们几个混蛋,磨磨蹭蹭干什么,快点干掉他。” 挨了魏无涯“炽焰雷刀”的正面一击,奥兰.罗比远没有表面看着那么轻松写意,为了支撑这面防御罩,大幅度透支的能量让他几乎要吐血了。自打完成改造以来,从不知什么叫畏惧的奥兰.罗比,此刻心头泛起一丝阴影,在勉强缓过一口气之后,急切地召唤同伴前来支援。 这时,除了那名行将暴走的白人青年被注射了超量的镇定剂,可以不提,其他的几人都变身,一起朝着魏无涯围拢过来。 “哈哈哈哈,以为靠人多就能干掉老子吗?” 魏无涯的疯狂情绪,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思维能力。在仰天长笑的同时,他收在背后的手指轻轻一弹,随之,魏无涯握在掌心里的一只折纸鸽子,化作一溜火光窜入空中消失不见。放飞了信鸽,他冷峻的面庞浮现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吼!” 没有注意到魏无涯的小动作,迎上前来的两名“超级战士”一左一右,向他扑来。 面临着夹击的威胁,魏无涯摆出一个怪异的金鸡独立姿势,以右脚支撑重心,左脚抬离地面,整个身体飞速旋转起来。与此同时,以魏无涯为中心点,无数的符纸似隆冬时节的雪片朝着四外溅射开来,而这些符纸全部属于同一种符咒,“寒冰咒。” 如此大量的“寒冰咒”出现在同一地点,仓储区的温度迅速下降,地面上显出一层霜花。 看到飞散的符纸,近在咫尺的两个“超级战士”没有改变行动路线,仍是直奔魏无涯冲来。只是等二人冲到跟前,突然发觉眼前的魏无涯不过是一个幻像,至于他的真身… “受死吧!” 在原地留下幻像吸引敌人眼球,自己隐身在侧窥视的魏无涯,此时在半空中现身出来,由上至下猛地踢出一腿。 魏无涯高速踢出的飞腿,在瞬间便超过声速,在巨大的音爆震耳欲聋的呼啸中,毫无花巧地踢中了一名“超级战士”的头颅。 “嘭!” 如中败革的一声闷响,正式宣告了魏无涯的重腿突袭建功。作为他攻击靶子的那颗脑袋,虽未即刻搬家,魏无涯能够透过回馈的触觉感知,强大冲击力已经将颅腔中的内容物震得四分五裂。即使是归类为非人者的“超级战士”,要害受到如此重创,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刚缓过一口气的奥兰.罗比,见状如同疯虎一般,大叫道:“加索尔!你这个笨蛋!” 虽然嘴里骂着木然倒下的这名“超级战士”,泪水却从奥兰.罗比的眼眶中止不住地涌出。这名死者全名叫做加索尔.罗比,他是奥兰.罗比的亲兄弟。 古人常说:“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眼睁睁地看着弟弟加索尔.罗比在自己面前缓缓倒下,这回奥兰.罗比望着魏无涯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轻蔑和鄙视了,已然转化为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今日之战必定是不死无休。 顺利干掉了一名“超级战士”,魏无涯没有露出丝毫得意的表情,他的眼神在极度疯狂中仍隐含着一丝冷静。 刚刚得手只是战术应用成功,加上对手一时大意,侥幸得手罢了。论及真正实力,一对一的话,魏无涯想要取胜不难,杀敌却不易。若是两个“超级战士”围攻的话,自保还算无虞,而现在他需要面对的是五个“超级战士。” 虽说有一个似乎精神不大正常,无法参战,魏无涯又刚刚解决了一个,看上去形势一片大好,但即便如此,没有援兵的话,他的前途怕也是不妙了。 对手的强大不仅没有让魏无涯感到恐惧,反而让他感觉到难言的兴奋。 尽管魏无涯不是喜欢滥用暴力的人,但是对付这些与他心灵中伤疤相契合的家伙,他所感受到是宣泄仇恨的快意,或者说是一种洗刷耻辱的快感。 悲伤的情绪让奥兰.罗比失控了很短的一点时间,曾在巴比伦治安战中多年出生入死的他,非常清楚自己该作些什么。在强敌面前抢救伤员,除了为对手提供各个击破的大好机会之外,没有其他助益。 强忍住去亲自看一眼弟弟的想法,奥兰.罗比扭过头望着浑身闪耀着暗金色的魏无涯,冷冷地说道:“伙计们,把家伙拿出来。” 话音未落,奥兰.罗比便从随身的空间压缩容器中抽出了一枝,或者应该称作是一门三十毫米六管加特林机关炮,一直拖到地上的长长弹链,插满了五颜六色的灵能子弹。 亚美利加是世界三大灵能武器生产商之一,柯尔特灵能装备公司的所在地。亚美利加更是一个全民持枪的国度,即使是那些没有多少超常力量的人,也会追随潮流买上一把枪防身,“超级战士”使用灵能武器简直是比人类呼吸空气更为自然的事情。 罗比带头,其他几名“超级战士”也没客气,炼金榴弹发射器、四联装湮灭弹火箭筒,甚至还有一门七十五毫米魔银加农炮一齐登场亮相。 将目光锁定在魏无涯身上,奥兰.罗比狞笑着说道:“全体,自由射击!” 随着一阵狂风骤雨的爆响,射出的无数灵能子弹朝着魏无涯席卷而来。可是当这些附加了恐怖属性的子弹,到达距离魏无涯身体一拳的位置,便再也不能前进了。 一时间,弹着点在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激起的点点涟漪,此起彼伏。“金钟罩”第二层的“磐石身”,赋予了魏无涯更加强横的防御能力,在他的身体外面形成一堵坚不可摧的气墙。在真气耗尽之前,气墙完全无视一切外来攻击。 当然要维持这种高强度防御所消耗的真气量也是令人咋舌的,老是这么挨打,迟早会守不住。 长枪短炮的轰鸣声连成一片,就在猛烈的火力攻击下,魏无涯慢条斯理地拔出了左轮手枪,顶着纷飞的子弹和炮弹,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奥兰.罗比的脑门。在举起枪的同时,魏无涯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是如此的畅快,以至于让奥兰.罗比感觉了恐惧。 在一片枪声和爆炸轰鸣的映衬下,魏无涯微笑着说道:“老实说,想完胜很难,不过要两败俱伤还是挺容易的!” 第七卷 第六节 器不如人 “呯!” 枪口亮起耀目的金光,随之,一条鳞甲齐备的五爪金龙咆哮着冲出枪膛,恰似真龙降世,声威骇人至极。 魏无涯手中的左轮手枪,貌似普通的灵能武器,实际却早已是名副其实地脱胎换骨了。以“太乙精金”完成置换的枪身,除去原有功能,又添加了地煞七十二法阵,而后来打造的三十六颗“**精金”子弹,非但是犀利无匹,而且暗合天罡之数,别有妙用。单以灵能武器而论,这把左轮手枪的奢侈程度,世间绝无出其右者。 “散开!” 子弹出膛的瞬间,速度超过音速,常人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应对,“超级战士”倒不至于如此窝囊。随着奥兰.罗比的一声呼哨,刚刚聚在一起发挥火力的三名同伙向着两侧闪开。尽管变身后身躯变得十分庞大,但他们却显示出与体型不相符的灵活性,正对着魏无涯枪口的,只剩下了奥兰.罗比一人。 普通灵能子弹奈何不得皮糙肉厚的“暴龙战士”,不代表魏无涯枪膛里射出的子弹,也同样不管用。 “蓝星防御!” 对自己的防御能力极富自信,六人组的首脑奥兰.罗比没有闪躲,反是探手从空间压缩包中取出一面门板大小的盾牌,横在了自己的面前。 这面盾牌看上去黑漆漆的,不过凑近了仔细分辨,就会发现在盾牌的表面,那些以金银双色勾勒出的纤细线条,构成了形似花朵,纷繁复杂到了极点的几何纹样。这些图案绝非无用的修饰,而是高等炼金术造就的防御法阵,传说中能抵御百万吨级核弹冲击的顶级防御装备。 启动了盾牌了能量防御系统,奥兰.罗比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 世间最锋利,号称无坚不摧的矛,与世间最坚固,号称不可摧毁的盾。当同为最强的二者碰撞到一起,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这个充满了哲学意味的命题,在不经意间,再一次开始了验证。 见奥兰.罗比原地不动,魏无涯的嘴角显出一抹冷笑,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原本他还打算使出点高深的手段,想不到这个蠢货竟然准备硬扛,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魏无涯伸出左手,捏作法诀,口中念道:“咄!” 子弹幻化的五爪金龙应声收缩了体型,本来从首至尾近三十米的庞然大物,猛地缩成了小泥鳅一样的东西,可是如此一来,对点目标的穿透力却增加了不止十倍。奥兰.罗比藏在盾牌后面,留在外面的一对触须此刻似是感应到外界的不利变化,身躯一震,在瞬息之间改变了一下防御姿态。 “咚!” 一声低沉的闷响,像极了大鼓蒙皮被戳破的声音。其他三名“超级战士”,闻声心头不由一紧,一齐把目光转向了组长之前所在的位置。 在光滑如镜面的盾牌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在下方出现了一条蜿蜒流淌的暗红色小溪。此时,这面破损的盾牌抖动了一下,奥兰.罗比神情痛苦地挣扎着站起身来,他的左肩已经被子弹完全穿透,鲜血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奥兰.罗比的脸色极为难看,魏无涯不惜血本打造出的子弹,那么容易消受的。 “**精金”弹头在经过枪管时,被附加了原厂功能如“洞穿”、“撕裂”等之外,弹头本身也包含了魏无涯篆刻在上面的法咒,正面捱上一下居然还能站起来,只能说“暴龙战士”的身子骨,比真正的暴龙还要结实几分。可就算是这样,在短时间内,奥兰.罗比也对魏无涯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一举拔除了敌人中最强的奥兰.罗比,魏无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精金”子弹对枪身存在巨大的磨损,虽说左轮手枪本身具备自我修复功能,不过个把小时之内不可能再发射第二发子弹,除非愿意冒上炸膛的风险。 不是魏无涯没有远见,实在是“金钟罩”这种修行法门太过艰深。入门修行十余年,他也刚领悟到第二层的“磐石身”,距离最高境界的第七层“涅槃身”的境界,差了岂止十万八千里。神功大成之日,这些法宝、法器全都是垃圾,够用一时就行了。 “结成三角阵,不要给他留下机会。” 强忍着开放性伤口万蚁噬心般的剧痛,身处旁观者位置的清奥兰.罗比,发出了围攻指令。明明己方占据着绝对优势,竟然落得伤亡近半的下场,他心中深深为之懊悔。 业已见识了两名同伴因为托大和过度自信栽在魏无涯手里,早先那些轻视对手的念头,被尚有战斗力的三名“暴龙战士”抛进太平洋,他们不想再重蹈同伴的覆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错眼珠地顶住魏无涯的一举一动,谨慎到了极点。 敌人的小心谨慎,也让魏无涯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一通乱战,能多拖延一点时间,无疑是最有利的策略。 只是魏无涯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奥兰.罗比再次发出指令,说道:“三位一体,准备攻击!” 暴龙版本的“超级战士”,没有正版“超级战士”那样近乎于魔神般的毁灭力量,不过他们都是来自于军队的精英,最擅长联手协作。适才若非没把魏无涯看在眼里,连续折损了两名战力,事先又有一人处在暴走边缘,不能参与战斗,魏无涯便是铁打的金刚,也得被熔成一炉铁水。 得到组长的指挥,三个“超级战士”背靠背站在一起,身上散溢的能量开始纠结在一起。 观察着敌人的古怪举动,魏无涯嗅到了不祥的气息。被动挨打不是魏无涯的性格,刚才的审慎是出于对双方实力对比的考虑,以及为已经埋下的伏笔争取时间。此时情势突变,全盘计算落空,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魏无涯微笑着收回左轮手枪,双手虚晃,无数金黄色的符纸,随着他的动作飞上半空,恰似漫天飞舞着蝴蝶,隐隐联结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 第七卷 第七节 后手为上 别看自从交战以来,魏无涯始终表现得游刃有余一流,一派轻松的模样,其实他心中也是叫苦不迭。 “炽焰雷刀”这门武技强则强矣,用起来也很顺手,问题是每次都是未伤敌先伤己,而且越强力的招式,对使用者自身的损害就越大。 随着佛教东传传入中土后,“炽焰雷刀”得到华夏的武道宗师改良,传承至今已然分成了十二个架势和六个杀招。刚刚魏无涯用到的“怒雷撕天裂地”,也就是六大杀招之一。若是魏无涯将“金钟罩”修炼到第四层以上,强横霸道的“炽焰雷刀”所带来的额外负担,就能减少到可以无视的程度,但眼下不行,连续使出两招大技之后,魏无涯已感觉身体不适,继续缠斗下去,前景必然不妙。 好在几乎被打残的六人组,并未曾察觉到魏无涯外强中干的实质。 适才战斗中,魏无涯表现实在很出色,就连这些向来眼高于顶的“超级战士”,也不自觉地高估了魏无涯的实际水准。现在双方是处在一种麻秆打狼两头怕的状态下,谁也不愿意贸然出手。 “三位一体,融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负伤退出战圈,奥兰.罗比反倒有了更好的观察视角,他敏锐地注意到,魏无涯在连续重创两人之后,表现得太过不思进取,跟开始时的疯狂进攻大相径庭,这个反常情况引起了他的怀疑,随即下达了攻击指令。 原版“超级战士”取材于神祗的遗骸,天赋异禀,根本不需要考虑太多技巧问题,绝对的力量足以让他们获得压倒性的力量优势。 廉价版的“暴龙战士”虽同样享有“超级战士”的荣光,但毕竟属于更易控制的伪劣产品,整体能力差得太多。为了应对那些强悍得无法战胜的对手,“暴龙战士”藏有另外一手绝活,以奇数的战士相互融合肉身,临时升级为“组合体。” 背靠背站在一块的三个面目狰狞的“暴龙战士”,齐声发出嘶吼,一层深紫色的雾气笼罩住了他们的身影。 如此起劲的折腾,白痴也瞧得出这是在蓄力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势了。见状,魏无涯一咬牙,拼着内伤加重的威胁,双手狠命地一搓,再次拉出一道蓝紫色的稀薄光刃,而后他俯身作势,摆出了预备强攻的姿态。 双方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当口,半空忽然传来一声长啸,阻隔空间的屏障随即被硬性突破,一道洁白如雪的光柱瞬间贯通了封闭的亚次元空间。 白光渐渐消泯,一名手持直刃长刀,全身披挂着极具扶桑风情的五彩铠甲的武士随之现身。尽管他的头盔上附带有面具,不过看到来人的双眼,魏无涯就马上认出他的身份,当即大喜叫道:“老谭,你总算来了!” 适才魏无涯放出传讯的纸鹤,不是向徐可儿求援,而是送到了谭枫手中。单纯以战力衡量,谭枫或许要比徐可儿差一些,不过魏无涯找他来增援,却有其他的理由。 发觉魏无涯的脸色不太好,自觉迟到了片刻的谭枫,歉意地点点头,说道:“好说,先解决这几个混蛋是吧?” 援军来到,自觉胜券在握的魏无涯,重新振作精神,冷笑着说道:“你去干掉那两个受伤的,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几个家伙就交给我了!” “嗯!” 开启前世记忆以后,原本行为轻浮的谭枫,性情一下子变得沉稳坚忍了许多。有生以来头一遭真刀真枪地与人厮杀,也没有令他动容。只是轻轻地答应一声,随后谭枫便摆出一个大上段的标准姿态,挪步朝着行动不易的奥兰.罗比杀奔过去。 “混蛋,你们扶桑不是亚美利加的盟友吗?” 只怪谭枫所用的装备和武器实在太富于扶桑民族特色,就连奥兰.罗比这样粗鲁大兵出身的人都能认得出是扶桑列岛的特产。 闻听此言,谭枫先是冷冷一笑,转而生出了戏谑的念头,他用当年为了玩原版游戏自学的几句扶桑话说道:“八格,本大爷杀得就是你们这些英米鬼畜,乖乖受死吧!” 已经忍俊不禁的魏无涯拼命转过头,唯恐被人看到扭曲的面容。稍稍冷静之后,他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深紫色雾气笼罩下的三个“超级战士”身上。在魏无涯看来,这几个家伙才是真正的有生力量。虽然不明白这三个混蛋搞什么鬼,不过魏无涯认为还是等谭枫除掉受伤的几个,再两人联手对付他们更稳妥些。 “嗷!嗷!嗷…” 谜底总归会有揭晓的一刻,就在谭枫与奥兰.罗比展开生死相搏的争斗之时,那团凝聚不散的雾气里传来了一阵低吼与咆哮声。 魏无涯本想等到谭枫解决了残敌,再合力收拾这几个家伙,结果还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心下暗自叹息一声,魏无涯的眼中闪过一阵强烈杀意,就算加重内伤,也要出手了。 蓄势已久的光刃毫无保留地发挥出它的强横威力,彷如车轮般的蓝紫色圆形光刃迅猛地射出,贴近地面朝着三名“超级战士”拦腰斩去。 “当啷!” 威力足可切金断玉的光刃,卜一冲入雾气,便发出一声似金铁相交的脆响。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无坚不摧的光刃,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崩溃了。望着不远处碎成无数光点,散溢到空气中的光刃,魏无涯的眸子里闪动着某些难明的东西,那不是恐惧,而是难言的兴奋。 “金钟罩”是一种易练难精的修行法门,只要是中人以上资质的人,入门之后耐心修炼下去,练成前面半程的奠基功夫不算难事。 正所谓是修行无易事。相对容易的功法,一旦进入到后半段,修炼难度立时陡增百倍,往往修炼者终其一生也就止步于奠基阶段,再无寸进。以二十多岁的年纪练成第二层“磐石身”,魏无涯称得上是天纵奇才,但其中机缘巧合的成分亦是不容忽视。由此,他深切感觉到,若要取得进步,光靠勤学苦练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必须有对于“道”的体悟,才是取得突破的关键所在。 最大问题是,这种获得体悟的机缘通常来说,只能产生在生死一线的危机之中。 身为修道者,自然要有以身殉道的觉悟。为了追寻道的真谛,区区生死也不过是等闲之事而已。 朝闻道,夕可死矣。想通了该做什么,魏无涯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他缓缓站起身,静静地面对着不断抽动的深紫色雾气,神情无比从容,仿佛即将参加一场庄重的仪式。 第七卷 第八节 金刚伏魔 “喝!” 既然下决心拼老命,魏无涯自然没了掖掖藏藏的想法,一声大喝之后,霎时间,周身金光大盛。 脚下千疮百孔的地面,凭空泛起丝丝缕缕的七彩烟气。这些来自于地脉深处的灵气被魏无涯不住吸纳,形成了一层洁白如玉的铠甲。应该说,这个才是“磐石身”的真面目,向大地龙脉借力强化自身防御的顶级法门。 在魏无涯完成铠甲构筑的同时,不远处的那团深紫色雾气,此刻也似乎感应到了威胁,“轰”地一声爆开,显露出里面隐藏的东西。 “啊!杀!杀!” 三名“暴龙战士”施展三位一体战技之后,融合成了一个身高几乎与三层楼房等高的庞然巨怪,而且有着名副其实的三头六臂。三颗狰狞丑陋的头颅,分别是牛头,猴头和鸵鸟头。 看到这个奇形怪状的家伙显现真身,魏无涯反而笑了起来,他根本不怕力量型的对手。就算这个三头六臂的怪物能生裂恐龙,对于他来说也不如技巧型的对手伤脑筋。 融合后的“超级战士”,同时拥有三个人的思维,不过是以一人为主,两人辅助,远没有魏无涯想像的那么简单。 睁开了眼睛,“组合体”第一个看到了魏无涯,随即二话不说,居中的那颗形似鸵鸟的头颅,张开了浴缸大小的血盆大口。 “呼…吱啦!” 随着一声怪响,一股水桶粗细的墨绿色液体喷出,魏无涯侧身连续几个空翻避开了攻击。在液体流过的混凝土地面,出现了严重的腐蚀情况,淡绿色的烟雾缓缓腾起。这还不算完,见一击不中,巨怪气得嗷嗷大叫,迈动沉重的步伐,继续向魏无涯逼近。 “不是个大就能稳赢的!” 如此紧张时刻,魏无涯还有这份心情和余裕调侃对手,实在让一旁正提着长刀追杀奥兰.罗比的谭枫感到浑身无力。 魏无涯的镇定并非由于自大,他还有压箱底的绝杀没使出来呢!“琉璃身”、“磐石身”,都称得上是绝学,不过要显示出“金钟罩”的真正威力,还得从第三层“金刚身”算起。在连续闪避的时候,魏无涯逆转真气,强行催逼自身潜能,他已经能隐隐感觉到,近在咫尺的“金刚身”界限。 “轰!” 挟带万斤之力,一只闪耀着刺眼寒芒的利爪凌空直下,刚结束聚集地气,魏无涯闪避不及,只得架起双臂硬扛下来。 仿佛是旧事重演一般,适才“炽焰雷刀”力劈奥兰.罗比的一幕再现。在魏无涯脚下的这片混凝土地面,承受不住如此暴力的摧残,应声碎裂成无数粉尘,迎风飘扬,恰似火场掀起的浓烟,而承受着最大压力的魏无涯,则像根钉子一样,整个人被硬生生被拍进地里,在地面上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外貌丑陋到了极点的“组合体”,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洞口上方,双脚像打夯机一样不住下落。 一时间,地动山摇,四周的地面迅速塌陷,变成了一片浅平的洼地,直看得人触目惊心。 “杀!噗!” 尽管急于驰援生死不明的魏无涯,谭枫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份额,他咬着牙加了一把力气,拼着胸口捱了一拳,手起刀落将困兽犹斗的奥兰.罗比斜肩带背砍成了两截。信手抖落刀身上残留的鲜血,谭枫转过身,直面仍在奋力践踏地面的“组合体。” 谭枫轻轻一振手中的刀锋,紧接着他双手握住刀柄,作势向前方的虚空斩去,口中喝道:“迎风一刀斩!” 随着一刀劈出,位于谭枫前方的空气,忽地怪异扭动了几下,随之无数亮白色的刀形风刃由无形化作有形,前呼后拥着呼啸向前飞去。察觉到新的威胁,巨怪转过身,挥舞着比常人腰部还要粗几倍的胳膊,撞向飞来的风刃。 “嘭!嘭!嘭…” 好似过年时节的鞭炮声,凌厉的风刃撞击在巨怪粗壮身体和伸出的手臂上连价爆开。 谭枫攻击的声势的确不小,可等到检验战果他才发觉情况不妙。一刀斩下,这巨怪竟然只被削掉了几撮毛发,甚至连皮都没破,谭枫的额头立时冒出一层冷汗。委托魏无涯夺取了这些古董之后,谭枫曾经做过试验,一刀下去斩断十几根直径十五厘米的钢柱,都跟镰刀割麦子没什么差别,此时却完全没有了效果。 战斗经验不足的谭枫,正感到手足无措之时,咆哮的巨怪似乎愣了一下神,而后低头望着脚下,好象地下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的注意力。 “咚!轰隆隆…” 脚下的这片土地连价发出低沉持久的轰鸣声,既像是海潮涌动的声响,又像千军万马奔腾。在刹那间,业已破碎成粉尘状态的土地冲起一道烟柱,巨大的冲击力连体重达到数吨的巨怪都无法承受,一下子被抛上半空。等到“组合体”重重摔落到地面的闷响,与地面开裂的恐怖声音融汇在一起,整个大地恍若都在震颤着。 “想让老子死,没那么容易。” 一声大喝,振动中心点的碎石和土块颤抖着向四周移动,刚才被活埋的魏无涯,此刻浑身沾满泥土与灰尘从地下冒了出来。 “磐石身”凝聚的白色石质铠甲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闪耀着强烈黄金光泽的皮肤,以及同样闪烁着金色光辉的双眼。 咸鱼翻身的魏无涯没有理睬一旁惊喜交加的谭枫,大踏步来到挣扎着站起身的巨怪跟前,举起了拳头。 虽然外形跟人类差了十万八千里,“组合体”却毕竟是由三个经验丰富的“超级战士”融合而来,魏无涯暴露出的攻击企图,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回应。巨怪挥起如八仙桌面般大小拳头砸向魏无涯,掀起的强烈劲风,叫人联想起战斗机起飞时的暴风。 “咕咚!” 伴着一声**与**撞击的闷响,冲击波激起尘土四下飞扬。闻声,愣在旁边的谭枫全身一震,马上缓过神来,拔刀冲向巨怪。虽说加上他,也未必能敌得过这个大家伙,可那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魏无涯死吧! 第七卷 第九节 斩尽杀绝 “哼!你也就这一把子力气还说得过去,技巧嘛!不值一提!” 魏无涯伸出一根手指,貌似轻松地抵住了巨怪那比他的身躯更为庞大的拳头,嘴里还说着不咸不淡的话语。 已经冲到半路的谭枫见状惊喜交加,大声叫道:“老魏,你没事吧?” 闻声,魏无涯扭过头,笑道:“放心,一年半载还死不了!等我解决了这个大家伙,回头请你喝酒。” 说罢,魏无涯大喝一声,双手牢牢抓住巨怪的拇指,骤然发力,将它顺势抛出近百米远。 在抛出巨怪的同时,魏无涯面上的金光一阵大盛,随即又马上恢复到正常水准。一招得手,他不假思索地挥拳击向地面。伴着一声叫人牙根酸倒的怪响,魏无涯的这一拳,在地面上轰出打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瞧瞧,连坟我都替你准备好了,也该算是仁至义尽了吧!” 魏无涯此举并非炫耀武力,暴涨的力量已经让感觉如履薄冰,只能借此宣泄一下,以求维系住体内微妙的力量平衡! 自家人晓得自家事。正所谓是刚不可久,柔不可守。魏无涯如此威风八面的表现,是以透支燃烧生命力换取的。为了对付强大的敌人,他强行把“金钟罩”推上第三层的“金刚身”境界,每一秒钟都是用百倍的生命力换回来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供挥霍。 闪身来到刚爬起的巨怪身旁,魏无涯一手高举,并指成刀,喝道:“炽焰雷刀!沉雷地狱!” 随着指向天空的掌刀无声无息地落下,恰似炸响万千雷霆,强烈到了极致的白光充盈在视野当中。 据说那些承袭了神祗超卓力量的原版“超级战士”,甚至以血肉之躯硬抗千万吨级热核武器的轰击而不死,但是作为降级伪劣版本的“暴龙战士”,就不具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莫说魏无涯拼尽全力催动的“炽焰雷刀”,绝非是血肉之躯能够承受的终极破坏力量。 在数不清的深蓝色电弧烧灼下,由三名“暴龙战士”融合产生的巨怪再也无法维持合体状态。随着一团白光爆开,三个身影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炽焰雷刀!十二合一!” 清楚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随着时间推移飞速流逝,魏无涯面露苦笑,而后双手合十,一拳击向地面。 “轰隆隆…” 十余根光柱挟带着雷鸣似的巨响,由四外的地下涌出,连接成为一面光罩,截断了正欲逃遁的三名“暴龙战士”的退路。 “炽焰雷刀”之所以能在“元智门”收藏的数以千计的应用法门中,被魏无涯一眼选中,自有其独到之处。除去这门功夫的阳刚特质和“金钟罩”十分匹配不论,魏无涯更加看重“炽焰雷刀”可以重复叠加的优势。 “炽焰雷刀”的十二个正规架势和传入中土之后,新增添的六个杀手,皆可通过不断叠加增强威力。此时魏无涯所用的十二合一,便是将十二正式融合为一而成的绝技。 “核融炮!” 见遁逃无路,三个人转回身,各自蹲伏下变身后不似人类的庞大身躯,肩部隐隐透出白光。 降级版本的“暴龙战士”杀伤力远逊于原版的“超级战士”,不过他们也有一手独特的本事,断不容小觑。 依靠自身提供的强大能量,驱动植入体内的外星超现代武器,由于尚未弄清楚外星武器的运作原理,因此无法避免副作用。每用上一次,都会严重损害身体健康,也是“暴龙战士”最后的绝杀手段。 说起来,实战当中能把“暴龙战士”逼到山穷水尽,不得不使用这种武器的程度,魏无涯还真是第一个,他也有幸成为了品尝51区逆向推导外星武器研究成果的第一人。 魏无涯不怕对手玩命,就怕他们跑掉。自恃为第一强国的亚美利加,向来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得罪了这个流氓国家,那就真是后患无穷了。 在数息之间,三人肩部发出的光亮变得越来越强,魏无涯没有摆谱等他们完成准备的余裕,低吼一声,直冲过去。现在消耗的每分每秒都是在浪费他的生命,即便修行者的寿元比常人高得多,也经不起如此挥霍。 这边魏无涯刚一移动脚步,对面的三个“暴龙战士”,却已按捺不住。 见识过“炽焰雷刀”的杀伤力,虽说自身拥有抗辐射生体装甲,三个“超级战士”也不敢再给魏无涯近身的机会了。随即,他们终止蓄力,任由两侧肩部隆起的肉瘤自然张开,而后六道探照灯般的光束齐刷刷地射向了正前方的魏无涯。 远超当今科技水准的外星武器,卜一发威,魏无涯便作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一下跳入了刚刚挖出的那个大坑,避开了核融炮的锋芒。 就在几个“暴龙战士”错愕之际,忽觉脚下一虚,他们不及反应就坠落下去。 与此同时,魏无涯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双手十指张开,作势下压。脚下的这片土地便似开锅的热水一般,沸腾喧嚣起来。待得地下的响声逐渐平息,面色凝重的魏无涯也两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千疮百孔的地上。 整个交手过程尚不足一分钟,却叫谭枫看得目瞪口呆,直到魏无涯瘫坐在地,他才醒悟过来。 谭枫没急着探问魏无涯的情况,转身来到另外两名动弹不得的“超级战士”跟前,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砍了下二人的脑袋。 转身来到魏无涯身前,谭枫说道:“喂,你还好吧?” 勉力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魏无涯轻轻摇着头说道:“啊!好象死不了,此地不宜久留,你扶我起来。” 在谭枫的搀扶下,魏无涯勉强站起身,只是面色惨白得吓人,豆粒大的汗珠不住滴落,显是已经元气大伤。谭枫打量一下四周满地狼藉的战场,皱眉说道:“这里不用处理一下?” 谈到善后问题,魏无涯的面庞忽地泛起一阵红潮,然后沙哑着嗓子说道:“哼!不用了,你留下的那些刀伤比什么掩饰都管用。” 一早魏无涯便打定主意,要把这泼脏水扣在东边那个一衣带水的邻居身上。沉思片刻想明白他话中的含义,谭枫亦是哭笑不得,无奈地说道:“你这个家伙呀!太阴险了!” 见状,魏无涯笑得忍不住直咳嗽,断断续续地说道:“咳!咳!别废话,再啰嗦我就不请你喝酒了!咱们走吧!” 第七卷 第十节 魔都要案 往日很少有人来往的滨海港口仓储区某仓库门外,今天挤满了警车,人头攒动的景象更是吸引了许多好奇的目光。 “咔嚓!咔嚓!咔嚓!” 照相机的闪光灯好似新年时节的爆竹闪个不停,晃得人心烦意乱。 在魏无涯和谭枫离开后,布置的空间屏障逐渐失效,终于被一个路过此地的码头工人发现了“超级战士”死相凄惨的尸体,以及周围触目惊心破损痕迹,随即他报了警。 聚集在案发现场的几位勘验专家眉头紧锁,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愿意主动讲出看法。 如此诡异离奇的案件,这些搞了半辈子刑侦工作的专家也觉得心里没底。 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刑警队长李纵云,目光呆滞地望着忙碌的下属们,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以他丰富的办案经验,竟然无法判断眼前一片狼藉的战场,究竟是何种武器造成的。那些业已发现的死者尸体,又为何呈现出怪异的变化。这一切的不寻常迹象,使他感到一阵茫然和手足无措的窘迫。 李纵云是一个心志坚毅的人,就算是几年前卧底代号“熊猫”的犯罪团伙,不幸被人发现警察身份,黑帮老大“灰熊猫”给他注射了超量催情葯剂,被迫与一匹母马发生了超友谊关系,遭受如此打击,李纵云也从未感到如此沮丧。 “李队,你怎么看这件事?” 勘验专家们磨蹭了半天,终归还是推举出一位仁兄来与李纵云交流总结侦察意见。 被人从沉思中惊醒,李纵云的神情甚是复杂,深吸了一口快要燃尽的香烟,将烟头踩在脚下,他摇头说道:“咝!不好说呀!反正这件事是挺邪门的。” 其实这几位勘验专家内心也是这么觉得,但是出于一种职业自尊心,又不允许他们承认自己连案件中的一丝头绪都找不出。尸体上已经发现的刀痕和大面积的挫伤痕迹,并不能解释面积达到数千平米的混凝土地面,何以破损到如此程度,更加解释不了那些深不见底的大坑到底从何而来。 就在这位勘验专家伤脑筋地组织语言,准备与李纵云深入交流的时候,一名年轻警察跑到李纵云身旁,说道:“李队,局长找你。” 李纵云点了一下头,说道:“待会咱们再说这件事,我先去一下。” 来到警车上,李纵云接过步话机,说道:“喂,局座嘛?我是李纵云。是,一定争取最快破案,可是…那好,我会写一份详细报告交给您。” 警察局长斩钉截铁的要求,堵塞了李纵云要求缓期的想法,他只能违心地全盘接受下来。拖着沉重的脚步下了车,李纵云仰天叹息了一声,跟旁边的几个下属说道:“现场都勘验完了吗?嗯!那就收队吧!” 警察们正在乱哄哄地收尾之时,一辆黑色奔驰汽车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四个身穿黑西装的男子走下汽车。其中为首的一人微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请等一下!” 守在外围的一个小警察抬头打量着几人,微怒说道:“你们是谁?不知道警方封锁了这片区域,任何人都不能进去吗?” 四个黑西装男子好象没有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火气,为首的这名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摘下了墨镜,他那双炯然有神的眸子叫人印象深刻。而后,年轻男子从怀里掏出一本证件,微笑着说道:“呵呵呵呵,我们可不是任何人,这是我的证件。” 将证件接到手中,只见封面赫然印着“国安”字样和国徽,小警察诧异地说道:“你们是国安的人,来这里干什么?” “关于这件案子,你们警方不用管了,由我们国安接手,与案件有关的物证和资料都请交出来。你们的负责人在哪?我想你应该做不了主吧!” 听到这番话,小警察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正待发作之际,一只宽厚的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小警察回头一看,说道:“李队?” “嗯!我来吧!来,大家把搜集到物证和勘察资料交给这几位老兄。” 反常即为妖。从开始勘验现场,李纵云便已看出案发情况十分诡异,此时出现的四个黑西装自称国安,越发让他感觉到事情的内情很不简单。李纵云沉吟一下,继续说道:“东西是可以交给你们,不过交接手续方面…” “放心,上头已经和你们局里打了招呼,你应该很快就收到消息了。” 果不其然,黑西装男子的话音未落,李纵云便收到了最新指示,将全部物证和卷宗移交给国安部门。几个如释重负的勘验专家草草写就一份勘验报告,连同搜集到各类物证一并交给了四个黑西装男子。 “多谢合作,大家辛苦了,请早点回去休息吧!最好是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然后彻底忘掉这件事。” 谁都听得出这番话包含的警告意味,李纵云冷哼了一声,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哼!全体收队,咱们回去。” 目送着几十辆警车浩浩荡荡地开走,四个黑西装男子相视一阵苦笑,其中一人气愤难平地说道:“真TM该死,偏偏赶在世博会这个时候出事,而且死得还是亚美利加佬,到底是哪个混蛋这么会上眼葯?” 旁边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说道:“算了,你也别抱怨了,赶紧干活吧!死的这几个混蛋都是超级战士,上头让咱们搜集**细胞样本回去作分析,至于怎么摆平这件事,就不是咱们这种小兵该操心的事了。” …… 正在收看滨海电视台的一期选秀节目,徐可儿忽然停滞了一下,随后将视线移向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她刚刚站起身,落地窗的窗帘便被一阵清风吹动。随之,谭枫和魏无涯的身影一起出现在房间里。 本就透支生命力,魏无涯维持五行遁术很是勉强,尚未站稳之际,他便一个踉跄险险跌倒在地,幸亏徐可儿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他。 扫视着遍体都是泥土和血污的魏无涯,徐可儿讶异地问道:“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微微摇头,魏无涯喘着粗气,说道:“我没事,千蕙回来了吗?” 徐可儿摇摇头,说道:“她还没回来,难道出什么事了?” 勉力用了一个定位的法术,确定尹千蕙正在朝着公寓的方向移动,魏无涯松了一口气,而后转向谭枫,说道:“老谭,你先回去吧!最近要小心一点。” 谭枫看了一眼魏无涯,点头说道:“那我先走了,你注意休养身体。” 说罢,谭枫就地一转身,化作一道白光穿窗而出。魏无涯此时终于放松了一直绷紧的神经,早已达到极限的精神,再也耐不住超负荷的疲劳和透支生命力的损耗,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七卷 第十一节 山雨欲来 “关于贵方奥兰.罗比先生等随行人员,因此次煤气爆炸事件不幸殉难一事,我方深表遗憾与同情,并致以家属深切问候和悼念。我们真切地希望这个不幸事件,不会影响到两国之间的正常交往…” 在大一通官样之下,亚美利加损失的六个“超级战士”,就此成为了华夏安全生产事故统计表上的一个冷冰冰的数字。偏偏心中有鬼的亚美利加此时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们总不能宣称区区煤气爆炸,绝对奈何不了这些用大口径榴弹炮都轰不死的战士吧? 亚美利加方面的人员尤其感到气恼的是,他们甚至连死者的遗骸都没有看见,直接就拿到了六坛子骨灰。 亚美利加方面派出的善后人员被遗憾地告知,由于爆炸过于猛烈,导致死者的遗体支离破碎无法辨认区分,只能集中火化,再平均分成六份。这次华夏方面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任凭亚美利加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无从发作。 亚美利加驻滨海领事亚伯拉罕.亨特,亲自参加了这个骨灰移交仪式。仪式的全程,他始终保持着外交家的良好修养,直到驱车返回领事馆,亨特先生的脸这才阴沉下来。 领事馆的二等武官马丁.西多克愤愤地说道:“领事阁下,我们绝对不能就这样算了,亚美利加的勇士怎么可以死得不明不白。” 下属武官的这个观点亚伯拉罕.亨特完全赞成,但是他首先要与国内沟通,毕竟外交官的职责是正确传递讯息,而不是自行其事。 想到自己肩负的责任,亨特领事点了点头,说道:“yes,我已经向华夏政府提出了联合调查此时的要求,他们尚未作出正式的答复。昨天我联络国务卿阁下时,他也作出了表态,完全支持我们的做法,相信华夏方面将不得不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从常情而论,亚美利加人要求不能算过分,更不必说身为世界第一强国,明明无理的事情也能狡辩出几分道理。华夏方面在确定此事不存在对己方不利的证据,也不会把自己牵扯进去之后,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允许亚美利加从国内调派一批刑侦方面的专家,与滨海警方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共同复核这起事件。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篱笆墙,更何况华夏这块小道消息的优良土壤,种种匪夷所思说法,迅速散播开来,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风闻谣言入耳,身为始作俑者的魏无涯显得镇定自若,一切行动如常。倒是杀人放火经验不足的谭枫,卖力砍人的时候一点没觉得害怕,这个当口却有点心虚,拨通了魏无涯电话,谭枫急切地说道:“老魏,你听说亚美利加人调查的事了吗?” 接起电话的魏无涯闻声皱起眉头,怎么能在电话里说起这种敏感话题,难道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所谓电话监听这回事吗?魏无涯不满地哼了一声,说道:“哦!在电话里讲不方便,回头我们见面再说。下午三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 多日不曾来此,育碧茶楼仍旧是熟悉的老样子,悠扬清雅的民乐充盈着整个空间里,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分外使人感到放松和惬意。 不知为何,谭枫迟迟没有出现,魏无涯一个人等得百无聊赖之余,操起了报纸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在将各色点心一一品尝过之后,魏无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拿起了桌上的手机,打算问问这位老兄究竟搞什么名堂。 就在此时,姗姗来迟的谭枫出现在楼梯口,一副满头大汗的模样,很是叫人怀疑。 看到谭枫,魏无涯咧嘴一笑,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怎么搞的,不是约好三点吗?现在都四点了!” 谭枫摇着头,接过茶杯灌下了一大口,说道:“别提了,我碰见街头枪战,各式长短枪都有。唉!火爆啊!我的车中了一枪,前轮爆了,现在还丢在那边呢!” 闻言,魏无涯一愣,滨海的治安一向还是不错的,哪路人马这么大胆子公然街头火并?思量片刻,魏无涯问道:“啊!听起来是够精彩的,伤到人没有,那些人又是什么来路?” 擦去额头上的些许汗水,谭枫松开领带,说道:“似乎是打劫珠宝行,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这些人端着自动步枪横扫街头,却没有伤到人,应该是故意捣乱的意思更多一些吧?” 魏无涯用手支着下巴,露出一丝了然的轻松笑容,说道:“等着吧!这场好戏才刚开始。” 谭枫知道魏无涯是个喜欢故弄玄虚的家伙,当下不耐烦地说道:“到底有什么好戏,先说给我听听。” “你当真要听?” 魏无涯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奇怪,谭枫立即提高警惕,提防地说道:“切!你不是又要跟我耍什么心眼吧?” 哈哈一笑,魏无涯说道:“呵呵呵呵,那好,我直说吧!有人捞过界,所以就有人不高兴了!” “这个…你是说亚美利加人?” 魏无涯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自顾自地说道:“江湖规矩虽然很多都没用了,但是不许外人进入地盘这种事情,照样还是个敏感话题呀!从前洋鬼子横行滨海,自行划定租界,耀武扬威的事情,在那些长命百岁的老人家看来,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如今上面纵容亚美利加人到滨海地头来调查,很是驳了大佬们的面子!再说,这也确实坏了规矩。这次大佬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哦!” 摆明了车马要隔岸观火,魏无涯笑得很是奸诈,像是刚偷吃了鸡的老狐狸。谭枫认真想了一会,分析过前因后果,说道:“那咱们的事…” 不同于谭枫这个温室花朵,魏无涯浪迹江湖十余年,什么样风雨没见过,不屑地一摆手说道:“反正黑锅是现成的,我下手一向很干净。至于你嘛!嘿嘿嘿嘿,那就更无所谓了,让他们顺藤摸瓜,慢慢往下查吧!” 第七卷 第十二节 一触即发 “千蕙,今天觉得好点了吗?” 魏无涯眼睛望着花容憔悴的尹千蕙,手里也没闲着。手指轻弹,使出一式超微型的“炽焰雷刀”,凌厉炫目的刀光在刹那间削好了一个苹果。 随手把苹果递给了尹千蕙,魏无涯笑得颇为得意。与“超级战士”一场搏杀下来,苦头没有白吃。虽说生命力流失不好调养,不过魏无涯也藉此强行提升境界的机会,领悟到“金钟罩”的更深层次,相信不日便将参透个中真谛,也算是有得有失吧! 经过前些时候那场梦魇般的磨难,尹千蕙此时的精神状态衰弱了许多,她到底是修行日短,经历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动摇心神也不足为奇。 面容苍白的尹千蕙半倚在靠枕上,从魏无涯手中接过苹果,柔声说道:“嗯!已经好多了。” 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魏无涯继续说道:“平秋前天打来电话,那时候你还在昏睡,我只能告诉他说你出去参加走秀了,回头给他打个电话吧!” “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敢想像,哪天…” 说话间,尹千蕙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其那几个亚美利加佬丑恶狰狞的面容,脸色立时变得血色全无,现出一种似霜雪般白皙,叫人看得心痛。完全能理解她后怕的感觉,魏无涯拉住尹千蕙的手,正待说话时,忽觉触手间便如握着一块质地细腻而又冰冷无比的寒玉,丝丝阴柔之气汇入他的体内,恍如久旱逢甘霖一般。 这种微妙的感触,使得魏无涯一时间心神沉醉,不过他随即警醒起来,将这种不正常的波动压制住,故作镇定地说道:“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先休养好身体要紧。” 这时,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魏无涯笑道:“好象是可儿那小丫头回来了,我去看一下。” 没等魏无涯走出尹千蕙的房间,就听见徐可儿兴奋的喊声,她急不可耐地说道:“我这里有大新闻,亚美利加人竟然派了二十多个超级战士冒充专家和随员过来,这次有好戏看了!” 闻声,魏无涯面色一沉,旋即眯缝起眼睛,说道:“哼!如此明目张胆的袒护亚美利加佬,真的有人惟恐天下不乱哪!这回不要说那些大佬,就算是本地的一些组织也会觉得不满。现在滨海就是一个大火葯桶,居然有人要往上面洒点汽油,好哇!不妨看看到头来,到底会炸死谁。” 作为“青鸢剑”的本代剑主,而且完成了听松观苛刻的出师考验,尽管门户长老们还是执拗地不肯轻易放行,但徐可儿作为观主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位置已是不可动摇的。滨海如今满城风雨,从某种角度来说,她也是乐见其成的。关于这一点,光是看徐可儿挂在嘴角的笑容就能知晓一二。 对某些自作聪明的蠢货表示过蔑视之后,魏无涯转而说道:“可儿,最近要减少出门活动。唉!千蕙就是前车之鉴,我想滨海的局势很快就会发生变化,咱们还是留在台下当观众比较划算。” 魏无涯猜得没错,主宰着滨海这座超级都市的地下势力,已经有意无意地开始联手施压。他们表露的态度也非常明确,让洋鬼子滚蛋,这片土地不欢迎那些野蛮的外来者。 不知是真的麻木不仁,抑或是存心装聋作哑。总之,近几天内频繁发生在滨海的恶性治安案件,统统都被华丽地无视了。一周后,亚美利加调查组的成员共七十三人,趾高气扬地踏上了滨海的土地。 亚美利加男人具有有三种普遍的嗜好,枪、汽车和女人。无论他们到了这颗星球的哪个角落,生活中都不能缺少这几样东西,尤其是最后一项。 华灯初上之时,衡山路一派繁华景象,这里集中了滨海市内最多的酒吧,正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亚美利加此次派出的调查组成员,有超过半数都跑到衡山路来过精彩夜生活,必须承认,愿意跟这些出手阔绰的亚美利加佬厮混的华夏女人,似乎不是一般的多。 在这条繁华的街道上,出现几个金发碧眼的老外很是平常,但今晚的情况有所不同。 当调查组的成员们,特别是那些“超级战士”的身影出现之后,来自阴暗的敌意目光环顾在四周,密切关注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目标出现,目标出现!” “各位置做好准备,一号完毕,二号完毕,三号完毕…” 步话机沙沙的通话声,在吵杂的环境中根本不能引起旁人的注意,一张蓄势待发的大网,已随着短促隐讳的对话逐渐拉开。 “我爱这个城市,我爱这些女人!宝贝,今晚我会好好让你享受一下,亚美利加男人的强壮!” 伴着阵阵大笑和女人娇嗔的声音,入夜后跑到衡山路找乐子的调查组成员,出现在了十字路口。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的华夏男子突然从路边跑了出来,一把揪住一个与亚美利加人混在一块的女人,当即便是一记耳光,大骂道:“你这个红杏出墙的贱女人,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这起突发事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神了,还没等亚美利加人反应过来,一群手持棍棒、砍刀的壮汉就直接杀了过来。随即,整个路口乱作一团,女人的尖利叫喊声和夹杂着各式国骂的声音响成一片。 平常在这条街上收保护费的帮派,此时纷纷派出得力干将,“劝告”临街的商家暂时关门歇业,顾客也被从后门和防火通道疏散掉,道路上的人群也很快就被清理干净。 周围喧嚣的街市突然寂静下来,就算亚美利加人再怎么迟钝,这个时候也该觉出不对味了,两名“超级战士”于是率先出手。自然在他们看来,对付这些手持杀伤力连牙签都不如武器的小混混,完全用不着变身,只靠拳头就能搞定问题。可是等一接上手,他们马上明白自己上当了,这些貌似流氓的家伙,全部是具有超常能力的人士。 “汤米,变身!” 一声呼喝之后,几名“超级战士”展露出战斗形态,战况随之升级。 惬意地品着清茶,事先就选好了位置的魏无涯,在衡山路的一座大厦天台上,布置下全套的桌椅和茶具,顺便还带了十几样小点心来,他是专程跑来看热闹的。坐在对面的人,当然是永远都精力充沛无比的徐可儿。 面对着愈发激烈的战斗场景,两人看得津津有味,魏无涯不时要品评一下战术和招式的优劣,当真有几分指点山河的架势。 第七卷 第十三节 如火如荼 酒吧街一带的战况愈演愈烈,打出火头的双方开始,终于忍不住开始动用大威力的法术和武器参与火并。冲天而起的各色彩光和连续不断的轰鸣声,恰似魔都新年时节燃放的天价焰火,光效绚丽至极。 魏无涯和徐可儿饶有趣味地欣赏着下面街道上的动作大片。看了一会,徐可儿忽然开口说道:“大块头,你猜官方会什么时候插手?” 魏无涯心中正算计着何时该给亚美利加人好好上一课,闻言不假思索地说道:“按理说,现在就应该有人插手了,可是并没有出现官方的人,甚至就连华联的人也看不见,所以…” 聪慧如徐可儿,话不必完全说透,就已经明白了其中含义。她点点头,没有再言语。倒是魏无涯趁机发起了感慨,叹息说道:“不能高估那些官老爷了,我猜他们现在肯定正在一级接一级的往上汇报,唯恐把破坏大好局面的责任落在自己身上。哼!以他们的效率,就算事先有拟定下应变的计划,也绝对不会这么拿出来实施,推卸责任和扯皮才是他们赖以立身的根本。” 仔细品味着魏无涯的这段话,徐可儿正欲开口之际,下方的战场忽然传出一声轰然巨响。 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威力极大,超出了一般默认的城市战上限。莫说那些靠近战圈的人,就连二人置身的这栋大厦,似乎都随着爆炸声微微晃动了几下。 “这些家伙连禁制都不用了,真要把这条街全拆掉啊?” 老神在在的魏无涯,面不改色,继续品着清茶,不紧不慢地说道:“放心,我听说周围的民居都在布设的法阵保护范围内,如果这样还出现伤亡,那也没什么好说的,纯属人品问题了!” 魏无涯的话音未落,又是连续的几声巨响,随之而来的,则是无数重物跌落的隆隆巨响。 “轰…” 徐可儿瞪大眼睛注视着不远处正在缓缓倒塌的大楼,说道:“喂,那栋楼都塌了,这个也是人品问题?” 与超级战士交过手的魏无涯,最清楚这些骄横不可一世的家伙,一旦发觉生命真正遭到威胁,根本不会吝惜平民的性命,对眼前的景象早有心理准备。悲悯地看了倒塌的大楼一眼,神识飞速掠过废墟下新生的怨灵,魏无涯脸色平静地说道:“这是一个开始,战争不可能没有伤亡,希望那些无辜的人能免于劫难。” 尽管口中说着悲天悯人的话语,魏无涯丝毫不为近在咫尺的惨剧所动,仍旧保持着一平如水的心境,真实反映着周边环境的点滴变化。 “你还真冷血呀!” 魏无涯的平淡镇静,自然瞒不过身旁的徐可儿。略带指摘意味的话音入耳,魏无涯毫无恼怒的迹象,目光扫视了徐可儿一眼之后,冷冷说道:“生死有命,成败在天。修行者要知道取舍,这不是为了趋利避害,而是实践自己的信念和砥砺精神。今天的这个场面很大,我下去也不过是自保,即便冒险救了几个人,也于事无补。这些死难者,和每天数以千计的死于交通事故死者没什么区别。等到转世投胎,淡忘了前尘往事,他们也就得到解脱了,只有那些忍受着痛苦继续活着的人,才值得可怜。” 这些天道恒常的道理,徐可儿自然从荀清风老道那里听过,此时再从魏无涯嘴里吐出来,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她不耐烦地摆手说道:“行了,我承认说不过你,这总可以了吧!下面继续这么折腾,我怕…” 明白徐可儿的担忧,魏无涯说道:“事情闹大了,我想干预的人马已经在路上。” 说着,魏无涯将视线移向西北方,徐可儿随着他的目光向那边望去,但除了被映射得妖艳无比的夜空和远处的***之外,什么也看不到。心中似乎有所感悟,徐可儿没有再问什么。魏无涯如果打算告诉她真相,肯定会直说。不然的话,即使追问下去,也得不到答案,徐可儿绝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情。 作为滨海的地头蛇,魏无涯对这片土地的情况了如指掌,他知道一支属于军方的非常规武装,近几年一直驻扎在西北方的江阴一带。 虽说滨海的地方官员无权调动这批军队,不过事情闹得不可开交,高层直接下令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可以确信,这支强悍的部队,此时必定已踏上东进的行程。 …. 事实正如魏无涯所料想的那样,此刻从江阴方向通往滨海的主要公路、铁路,悉数被手持特别通行证的军人临时接管了。多路并进的士兵,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东挺进。在夜色掩护下,这支自成军以来一直默默无闻的军队,第一次得到了执行实战任务的机会。 “南山贼,咱们走到哪了?” 临时把一列火车的两节餐车改装成移动指挥所,忙碌穿梭在车厢间的军人,像是一群辛勤的工蜂,不断将最新的情报汇总到这里。 负责指挥这支精锐部队的最高长官,就是驻扎在江阴的特战旅旅长方初守。此刻他摘下了军帽,额头上面的汗迹清晰可辨。滨海危机的巨大压力,由上至下,经过层层加码,最后落在方初守这个具体经办人的肩上,业已不知放大了多少倍,他感到不堪重负,也在情理之中。 方初守的话音未落,在旁边的一个矮墩墩的小胖子马上上前,伸手一指作战地图的某个点,说道:“报告旅长,列车已经驶入昆山境内,我们的位置大致是在这里。另外十分钟之前,先头部队发回报告,说他们控制了黄渡和虹桥机场,尖兵已经进入滨海市区,正在赶往衡山路。” 从接到驰援命令的那一刻起,方初守的脸上就再没有了笑容。在脑海中无数次预设战场变化之后,抛下了手中的铅笔,方初守抬起头,语气坚决地说道:“命令全军加速行进,排除一切障碍,确保以最短时间抵达目标地域。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现在是该咱们特战旅好好露一手的时候了!南山贼,陆航中队传回前线的消息了吗?” “报告,暂时没有。” 闻言,方初守的脸上现出一丝狐疑,随即嘱咐说道:“那好,接到消息,马上通知我。” “是!” 第七卷 第十四节 意外之外 滨海,这座人口千万的超级大都市,历来就很少有机会见到成建制军队的身影,这座城市向来都保持着江南特有的温婉气质。相比于北方承载着厚重苦痛历史的帝都,南边号称地上天堂的妖都,位于大江三角洲的滨海,更像是一个纯粹商业化的国际自由港。在一片软玉温香之中,透出些许精明市侩的气息。 只是凡事总有例外,就在今晚,涂成军绿色的载重卡车与外型低矮的步兵战车,低沉轰鸣出现在滨海的街头。 望着突如其来的大队人马,与那些钢铁铸就的杀戮机器近距离遭遇,着实令观者为之侧目,对此作出各种猜测的人,结论亦是千奇百怪。两名正在执勤的警察见到了大队荷枪实弹,跑步前进的士兵,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巴,互相对视时,却发觉完全讲不出话来。 等到情绪稍稍冷静以后,其中一名老警察主动上前,拦住了一个身着城市迷彩服,佩戴着不甚显眼少尉军衔的军官,微笑着说道:“这位小同志,辛苦了!你们部队怎么开进城里呢?这是要搞演习吗?” 事先已经接到了与地方协调的指令,这名少尉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说道:“对不起,我无权回答你的问题。我接到上级的命令,从现在开始,在滨海全市实施四十八小时军事管制和宵禁,所有的警察和政府职能全部由军队暂时接管。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请等我们的上级到达之后,才能做出正式答复。”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他们都看到了这张盖着鲜红戳记的纸上所写的内容。毫无疑问,整个滨海从程序上来说,业已被军队接管了。这大概是从第二帝国建立以来,破天荒的头一遭吧! 少尉军官收回了书面命令,重新返回行军队列,高声叫道:“全体加快速度,一定要按时到达目标区域。前进!” 随着特战旅越来越靠近这场祸乱的根源,设立在飞驰列车上的临时指挥所里,绞尽脑汁研究疏散平民与安排展开部队,方初守觉得自己像是那只趴在热锅上的蚂蚁。从部下绰号南山贼,真名叫做南山则的小胖子手里接过了加密电报发来的最新指令。 命令的内容非常简单,只有短短八个字,“武力威慑,息事宁人!” 看着手上的这封电文,方初守的笑容多少有些惨淡无奈的意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已至此,居然还指望着息事宁人…他长叹一声,手掌拍落,临时拼凑的桌子像是被大群的白蚁蛀蚀过一般,应声爆成一团细细的粉末。 尽管拍烂了桌子,方初守还是很快冷静下来,略显气馁地说道:“通知一线部队,之前的作战方案作废,让他们拉开打的架势,但不许轻举妄动。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等我到了滨海再说。” 电波将方初守的死命令,下达到进抵衡山路外围的一线部队,原本做好了武力镇压准备的士兵们只好暂时充当起了治安警察的角色。他们大半夜挨家挨户地把周边的居民从家里赶出来,集中到公园和体育场等空地。至于那些爱好夜生活的滨海人,还要比这些后知后觉者早到一步。 虽然衡山路附近的居民也听到了爆炸声,同时发现天空中不断闪现的那些比节日烟花还要绚烂的光效,但没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军队的出现,不知所措的民众,更加搞不清今晚出了什么天大的祸事,关于军事政变和亚美利加人登陆之流的小道消息,一时间甚嚣尘上。 “报告,周边居民全部疏散完毕。” 一名下级军官在将小区里哭喊连天的民众转移到理论上的安全地带之后,一路小跑来到特战旅先头部队指挥官的面前,汇报命令执行情况。 指挥先头部队进入滨海的突击营营长李洛打量了一下他,声调毫无变化地说道:“扩大疏散范围,在争取在事态不可收拾之前,把尽量多的人弄出去。” 大约是感到这个命令的量化标准太难掌握,军官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一个听上去有些愚蠢的问题。 “是。那什么时候,情况才不可收拾?” “哼!我也想知道答案,不过恐怕得问他们才能知道了!” 说着,李洛双眼凝视着奇光异彩迭起的衡山路,右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制式灵能手枪。 处在包围之中的亚美利加人穷于应付,自然是不晓得外面的情况如何,那些围攻他们的各大势力好手,此时却接到了己方组织的通报。华联的协调工作已经开始了,并且委婉地表示希望不要扩大事端。 那些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超级战士,这个时候也支撑不住了,毕竟对手是有备而来,亚美利加方面出现三死六重伤的结果并不意外。 要说的话,这还有赖于双方保持克制态度,没有动用最强力杀伤手段,否则半个滨海城早就坐着土飞机上天了。 原本是摆明了要当看客的魏无涯,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目光一下子呆滞了。紧接着,魏无涯忽然站起身,默然地望着下面。他视线的焦点,凝固在倒塌建筑废墟的凌乱瓦砾缝隙中,一个脖子上打着漂亮红色丝带蝴蝶结的布偶玩具上面。 就在此刻,魏无涯整个人仿佛都凝固成了一尊冰冷的石雕,不单是呼吸,似乎连生命体征都消失了。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徐可儿有些奇怪地说道:“喂,你在看什么?” 轻轻地挥手,那个沾满了尘土的布偶转瞬间出现在魏无涯的手中。沉默片刻之后,他忽然笑了起来,这笑声中满是苦涩与沉重,闭上双眼说道:“这个玩具,我见过的…记得那是元旦的时候,在步行街的商店里,一个男人买下了这个玩具。我现在还能想起那时他求旁边的小姑娘,帮忙打了这个漂亮的蝴蝶结,说是送给他女儿的新年礼物!” 第七卷 第十五节 人生如戏 从魏无涯平静如常的话语当中,徐可儿分明听到了怨叹之意,她接过了这个布偶,说道:“那你想怎么做?” 魏无涯的头微微垂下,呢喃般说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很愤怒,不光是对下面的那些人,也许还得再算上对我自己的一份。今天死掉的这些人,未尝不是跟我有关。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可儿,你能体会这种感受吗?” 听到魏无涯的问题,徐可儿也沉默下来,她无法答复这个问题。 面对相同的事情,每个人都会依照自己的本心作出判断,而心灵感受便如人饮水一般,冷暖自知,不是能用标准衡量的。不管怎么说,此时魏无涯突如其来的自责情绪,多少让徐可儿感到了意外和一丝难言的感触,没想到这个冷酷暴躁的男人竟然还有如此感性细腻的一面。 “既然双手已经沾上了鲜血,继续当看客就不合时宜了。唉!我还真是个天生劳碌命啊!” 说完这句话,觉悟到充当一个旁观者,立场会更尴尬的魏无涯,舍弃了本来的想法,当即翻身跳下天台,咆哮着冲入了火爆的战圈。 徐可儿眼睁睁看着浑身冒着金光的魏无涯,跟个雪亮大灯泡一样与几个超级战士战在一处,无奈地说道:“看戏的变成演员…生活还真是充满了意外呀!青鸢,叱!” 论及单兵肉搏战能力,即使把全世界的妖魔鬼怪都算上,魏无涯也能排在前列。超级战士引以为自豪的各项指标,魏无涯都能稳胜一筹,他的出现让亚美利加人感到了空前的压力。 滨海各大势力的好手,多是采取一沾即走的游斗战术。他们既要顾及波及周边地区,又得留心被对手逼着对攻,虽是人数与实力都占有很大优势,场面上却不算好看。那些皮糙肉厚的超级战士往往硬捱上两下没什么问题,而那些身体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的非武道类修行者,同样捱两下,可就吃不消了。 魏无涯的加入等于是增加了一个标准的肉盾在前头顶着,后面主要以符咒、祝由等手法攻击的修行者,顿觉所承受的压力大减,攻势也随之更为猛烈。 担任指挥官的一名超级战士察觉了魏无涯带来的威胁,大声叫嚷道:“索罗斯,干掉那个新来的黄皮猪。” 一名变身后外形与猛犸相似的超级战士,应和着嘶吼一声,随即喷出大团的火焰,逼退纠缠他的三名武者,一双探照灯般雪亮,满是凶光的眼睛盯上了魏无涯。 “大家闪开,他要发射生体热线炮!” 在外围的人丛之中,不知是哪位好心人,高声提醒了一下。自恃着身体强横,外力难以伤损,魏无涯连半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趁着这个空当,快步逼近了将要发射“生体热线炮”的超级战士,准备乘隙一举干掉他。 “吼!” 伴随着一阵尖利如火车拉响汽笛的悠长呼啸,肉眼不可见的大量红外电磁波席卷而过。街道两旁多半折断的行道树应声被齐刷刷地点燃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大火把,将昏暗的战场照亮。 “炽焰雷刀!春雷乍起!” 凡是出猛招,必定要露出空挡,这是自然法则的一部分。比较高明的人会有意加以掩饰,使人难以捕捉破绽,但超级战士这种纯粹半路出家,力量大大胜过技巧的家伙就没什么指望了。硬顶了一下“生体热线炮”,上身衣服几乎被烧光的魏无涯,冲到身高超过五米的猛犸脚下。二话不说,抬手一招“炽焰雷刀”,由下向上撩去。 “啊!” 同样是以防御力强横著称,魏无涯对于破解高防御,也非常有一套。这道闪耀着金光银花的光刃,透过猛犸的肛门直入腹腔,而后在细微操控炸裂开来。 若说这点伤害在体表还不算致命,那么在名副其实的肝肠寸断之后,即便是号称不死之身的“超级战士”,也只能去见他们的主了。 在距离衡山路战场数公里外的一座摩天大楼顶层会议室里,湘西同乡会的协调人首先开了口。作为一个地域性很强的组织,湘西同乡会属于半黑半白的存在,做事稳健不轻易出风头算是基本宗旨。果不其然,他一开口就倾向于稳妥的解决办法。 “诸位,咱们已经叫洋鬼子吃到了苦头,政府也清楚了咱们的立场。全干掉这些洋鬼子未免太不给华联面子,也得防备亚美利加佬狗急跳墙吧!”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修行者都是生具大智慧的人,每个人能够正确衡量局面和得失。 “我赞成和解,不过…和解也是必须有前提。” 这个声音来自会议室最黑暗角落,说完这句话,开口的人站起身走到会议室中央。揭开了连着斗篷的兜帽,露出了那张苍白的面孔,他正是嘉善大摩罗教的教主荆若水。 会场内一片寂静,大佬们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更不愿意跟帝国决裂,昔日分裂成两派攻伐的惨痛记忆,依然清晰。 …… “咱们走吧!事情到此为止了。” 战得七荤八素之余,魏无涯退出战圈回气时,接到了一条手机短信,看过消息,他晃了晃脑袋,叹息一声。 凝望着化作一片废墟的街道,以及只有修行者才能看见的灵魂升天景象,徐可儿说道:“曲终人散啊!” 双手合十,魏无涯默默念诵着超度亡灵的祷文,一团明亮的金色光环环绕着周围经久不衰。念罢经文,他探出左手,一束明亮而柔和的白光洒下,凡是被白光照到的怨灵,由身体残缺的状态恢复成如在生时的样貌,纷纷向着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轮光圈飞去。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曲虽终,人未必散哪!事情到此为止,大家都留下了心结,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第三次超能战争来临时,一切才会终结。” 转过身遥望着远处黑暗中闪动的迷彩服身影,魏无涯的笑容,不知为何,充满了讽刺意味。 第八卷 明星制造卷 第一节 星梦奇缘 不管是幸运,抑或是不幸地经历了许多前所未有的第一次,在度过了动荡的世博会之后,滨海人似乎能长出一口气了。 恢复了往日繁华景象的街市,已经丝毫看不出前些时候騒乱所留下的破坏痕迹。至于被宣称因“地质构造原因”,而倒塌变成一片绵延数千米残垣断壁的衡山路酒吧街,四外被罩上了一层绿色纱网,一切仿佛又恢复到人们所熟悉的那种生活状态。 大概除了心情依然沉重的死难者家属,没人再愿意关心在那个神秘而诡异的夜晚,魔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末要去接尹平秋出院,尹千蕙抱着一包给弟弟买的新衣服走在街上,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送他回学校复读的时候。 忽然,路旁窜出一个长相十分猥琐的家伙,朝着尹千蕙龇牙一笑,不加掩饰地露出满口被烟垢染黄的大板牙,笑嘻嘻地说道:“这位年轻美丽的女士,你是不是愿意成为一名明星呢?” 突然窜出的人影把尹千蕙吓了一跳,她退后半步,警惕地说道:“这位先生,你是在跟我讲话吗?” 这个长相堪称人间极品的家伙笑得愈发猥琐,一双老鼠眼睛眯缝得几乎看不见了,点头说道:“那当然,这是我的名片,鄙人是一名星探。我觉得你的外形和气质都非常优秀,绝对有成为大明星的潜质。如果你有朝演艺圈发展的意愿,我个人非常乐意推荐你参加滨海电视台举办的最新选秀节目,不知道你是否有意呢?” 好歹尹千蕙也修炼了一段时间,和每一个修行者一样,她也养成了透过零觉观察一个人的习惯。此时,尹千蕙用怀疑地目光上下打量一番这位绝对有担纲喜剧片中反角的中年男人,发现他身上没有多少阴郁的气息,反而具备一种非常朴实的特质。 多少放心了一些,尹千蕙微笑着说道:“嗯!我想…最好回去考虑清楚了,再回答你。” 由于自身相貌的缘故,难得当街拦住了一位美女,居然没被当成色狼,这个男人也显得很开心,大笑说道:“这个自然没问题,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拨打我的电话,那么再见了!这是一个天赐良机,千万不要轻易放弃哟!” 尹千蕙接过中年男人的名片,只见上面印着三个硕大的黑体字“冼袭明。”在名字的下方,则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通篇都是关于经纪公司情况的介绍,名片的背面印着几行数字,分别是公司、住宅和手机的电话号码。 “冼先生是吧?咦!人呢?” 等到尹千蕙抬起头的时候,这位神出鬼没的神秘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 “喂,你没发烧吧!这种野鸡经纪公司你也信!千蕙姐,当心被人卖掉哦!” 回到公寓,尹千蕙把整件事一讲,立即遭到了徐可儿的强烈反对。尹千蕙却觉得不甘心,辩解说道:“可我觉得那位冼先生不是坏人哪!” 闻言,徐可儿痛苦地以手抚额,没好气地说道:“哎哟!坏人又怎么会让你看出来,难道他会在额头上面写着‘我是坏人’吗?” 公寓的大门打开,魏无涯抱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进来,见到正在客厅里的两女,他愣了一下,说道:“咦!你们都在呀!” 徐可儿见到魏无涯,马上起身说道:“算了,我是没办法了,大块头,你来劝劝她吧!” 尹千蕙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简述一遍,魏无涯眨了眨眼,不置可否地说道:“这么说,你是想当明星喽?” 明星梦谁都会作,但是尹千蕙觉得过了爱幻想的青春年华,自己居然还有这种不着边际的念头,多少有些幼稚,羞怯地点头说道:“这个…算是吧!” 出人意料的是,魏无涯没有表示反对意见,只是一挥手,说道:“那好,面试的时候我陪你去好了。” 尹千蕙感激地望了魏无涯一眼,转身拉住徐可儿的手,说道:“…可儿,打搅了你这么长时间,平秋很快快要出院了,我得回去照顾他。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帮助,我真的很感激。” 不等徐可儿说话,魏无涯也跟着开了口,说道:“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再继续住在这里,似乎也不太方便。最近我打算重新建一栋别墅,需要好好布置一下。可儿,过几天我也会搬出去。” “你们!你们!好!哼!” 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好似演双簧般一唱一和,徐可儿的脸色由红转白,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懊恼烦闷,欲言又止之后,心绪烦乱的她干脆拂袖而去。身为始作俑者,尹千蕙没料到徐可儿的反应如此激烈,也能感觉出在徐可儿的愤怒背后,掺杂了某些不便诉诸于口的理由。 沉默静思片刻,尹千蕙开口说道:“嗯!你为什么也要走?” 相比于尹千蕙的尴尬和愧疚,魏无涯倒是坦然得很,爽朗一笑,说道:“梁园虽好,却非久居之地呀!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老是待在女人家里,那不成了吃软饭的小白脸。再说,就算我这张老脸不怕羞,可儿的面上也不好看吧!” 性格温婉,向来少与人争执的尹千蕙,此时出人意料地尖刻反驳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借口。” 没想到尹千蕙会这么说,魏无涯微微一愣神,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就算是借口,那又如何?” 见魏无涯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尹千蕙也无计可施了,只得忿忿然地说道:“你!无赖。” 魏无涯笑得很是奸诈,摆手说道:“哈哈哈哈,山人自有妙计,你且安心等着,瞧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第八卷 第二节 顺利晋级 魏无涯和尹千蕙正在争辩之际,徐可儿由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她的脸色,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说道:“我决定了!” 瞧了瞧徐可儿,魏无涯饶有趣味地说道:“决定?决定什么了?” “本姑娘也要参加电视选秀。” 尹千蕙自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至于魏无涯的神情,就显得暧昧多了,他故作惊讶地说道:“可儿,你不是开玩笑吧?再说这种事情,你家里人也不会赞成吧!” 徐可儿执拗地转过头,说道:“哼!家里人…你看我现在像是有家里人的样子吗?我不是在开玩笑。” 魏无涯这时又开始担心过火了,连忙把话题转移回去,说道:“呵呵呵呵,不反悔?” 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魏无涯的胸口,徐可儿冷冷地说道:“你害怕了?” 闻言,魏无涯顿时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我怕什么?大不了送你们两个一块去。” 见魏无涯答应得如此爽快,难免勾起了徐可儿的疑心,转念之间,她又有了新的主意,说道:“那就不必了,有我陪着千蕙姐一块去就行了,不用劳烦你的大驾。” 比起阅历不足的徐可儿来,魏无涯简直就是个老狐狸,他将话锋一转,说道:“哈哈,我没意见。那跟着看热闹,总可以吧?” 徐可儿虽然感觉到魏无涯的态度有问题,奈何挑不出毛病,只好默许了他的要求。 ……. 自从荆南省卫视第一个吃螃蟹,开办了选秀类节目,并且大获成功之后。华夏各地的大小电视台,便像是一群闻到了腥味的苍蝇,跟着一拥而上。不管是各色人等,资质如何,一律拉上前台秀一下,一时间出尽了洋相、土相。 自近代以来,滨海一直自诩为华夏第一,甚至连北边的帝都都不大瞧得起,一概称之为乡巴佬,在这方面更是不肯甘于人后。 滨海的经纪公司窥见了这个免费宣传的天赐良机,把自家尚未出名的帅哥美女拉出来秀一下,就算最后不能出人头地,混个脸熟也事半功倍。 当尹千蕙与徐可儿携手走进电视台选秀演播厅的后台之时,原本闹哄哄的大房间,突然一下安静了下来,人们的视线全部转向了门口。 论及容貌,尹、徐二女虽是算得上万里挑一,不过够胆量出现在摄像机镜头前的少男少女,多少都得有点斤两。除了那些以故意装痴卖傻为噱头的丑女,没有几个是庸脂俗粉,尹千蕙和徐可儿的容貌虽佳,却也算不上艳压群芳。 可问题是,人们对一个人产生的观感,除了外在的身材长相之外,更关键的在于这个人的气质。 论说起来,徐可儿的修为足以转化自身气质,虽然也显得出众脱俗,却也不至于到惊世骇俗的地步。唯独尹千蕙是个例外,虽说修行日浅,不过在她的身上,那种不类凡俗的清雅气质正在逐渐显露之中,几乎每个在场的人,无论男女,在看到她的倩影以后,都免不了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种建立精神层面之上的鹤立鸡群,使得尹千蕙在第一时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至于跟在两位女士身后的两个大男人,理所当然地成为名副其实的灯下黑,根本没人注意他们的存在。 “魏先生,按道理讲,你是不应该进来的。” 经济人冼袭明左顾右盼,唯恐被电视台的熟人当场逮住。闻听此言,魏无涯一瞪眼,提高嗓门说道:“别跟老子提什么道理,你没听过拳头大的才有理吗?告诉你,皖南帮的猴子可是跟老子有点交情的,你要是惹火了我,明天你的公司就会被人泼油漆,再往后…嘿嘿嘿嘿!” 这阵暗藏杀机的冷笑贯入耳中,自是听得人后背直冒凉风,首当其冲的冼袭明面色苍白地咽了一下口水,赶紧点头说道:“行了!行了!您放心,我明白。如果待会有人问起,就说你是我们公司的保安主管。” “哈哈哈哈,嗯!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子,其实我是很欣赏你。” 被人高马大的魏无涯随手在肩膀上拍了两下,冼袭明的半个身子都麻了,同时小腿肚子一阵抽搐,一种严重缺钙感觉由然而生!他不由得在心里哀叹一声,天知道这位大爷到底想干什么! 暗自嘀咕了两句,冼袭明摸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没敢再多言语,生怕说了什么错话,再被拍上两下,估计那样他就该去看大夫了。 度过了最初一刹那惊艳的震撼,醒悟到这个美丽的女人,必定是最强劲的对手,房间里的人们投向尹千蕙的目光迅速就从艳羡和倾慕,分别转化成了同性的妒忌和异性那**裸的占有**。 从未经历过这种万众瞩目的洗礼,尹千蕙被不怀好意的眼神,瞧得浑身不自在,拖后半步和徐可儿低声说道:“她们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感知到尹千蕙的无助情绪,徐可儿大度地微笑起来,伸出手臂温柔地抱了抱她,然后调动起一丝真元汇聚在双眼,如电的目光扫视四周。 徐可儿的一双眸子闪耀着炯炯的光芒,凡是与她对视的人,如同遭到雷霆轰击一般,心神震颤不休。顷刻间,整个场面平息下来,再也没人敢朝着二女的方向看上一眼。 尹千蕙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地通过了预选,在才艺表演当中,她的曼妙舞姿倾倒了现场的评委和观众。更为出人意料的是,向来都很少唱歌的徐可儿,居然天生一副金嗓子,仅仅唱了一首流行金曲,便轻松得到了评委的一致首肯,与尹千蕙携手步入复赛。 初赛结束后,电视台的制片人来到后台,找到了尹千蕙和徐可儿,热情地说道:“两位选手的表现都非常出色,我们滨海电视台决定派出摄影师跟拍你们的生活花絮,不知道是不是方便?” 徐可儿微微一笑,拉着尹千蕙的胳膊说道:“这个不成问题,我们俩现在住在一起,你们派一组人就够了。” “哦!那太好了!这位是…” 注意到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魏无涯和他身旁不犊炝着冷汗的经纪人冼袭明,制片人随口问了一句。本来就虎背熊腰,块头惊人的魏无涯此时挺直腰杆,故意粗声粗气地说道:“我是保镖,你没看出来吗?” 制片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魏无涯的凶恶眼神,就像是要择人而噬的猛兽,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说道:“呃!看出来了!看出来了!那好,我就先不打搅两位休息,稍后一点时间,咱们再通过电话联系。再见!” 第八卷 第三节 世家公子 银色的宝马760Li汽车,缓缓停在滨海电视台的楼下。魏无涯第一个从车上走下来,随后徐可儿和尹千蕙也跟着下了车。对于这辆潜在危险极高的交通工具,她们一直都不大放心,尤其是徐可儿,若非魏无涯一再坚持,她宁愿走路都不会坐上这辆车。 下车之后,魏无涯连钥匙都没拔,信手拍了两下发动机盖,说道:“自己乖乖找个地方待着,不许惹祸。” “滴滴!” 经过调教之后,“九幽魔灵”已经明白魏无涯的权威不可撼动,闻声便恭顺地鸣响了两声喇叭,一溜烟地开进了不远处的停车场。徐可儿在一旁看着魏无涯,却是摇头不语,她对这种养虎为患的作法非常不理解。 亲手缔造了一座活火山的魏无涯,倒是表现得十分自然,拍手说道:“行了,咱们走吧!” 一行三人来到电视台的门口,那位外形极度猥琐的经纪人冼袭明,已然焦急得跟一头拉磨的驴一样满地转圈。此时见到尹千蕙和徐可儿,他如释重负地迎了上来。一见面,便大声抱怨说道:“哎哟!你们可总算来了,也怪我忘记嘱咐了。在正式比赛之前,参赛的选手总要和评委交流一下,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现在离正式开场还有二十分钟,两位女士快点过去见见复赛的评委吧!不管怎么说,这个印象分也是很重要的。” 此类选秀类节目举办得太多太滥,造成了不良后果,不单是选手的素质下降严重,就连评委的水准也跟着萎缩了不少。 魏无涯与冼袭明并肩跟在二女身后走进评委休息室,放眼望去只看到了小猫三两只,那些所谓娱乐界的大腕,更是一个都没有。面对这种惨淡的情况,魏无涯是一点也没觉得失望。他能猜得出来,尹千蕙之所以要参加这种无聊活动,大约是下意识地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证明一下自己作为女人的魅力,从其他方面获取自信,毕竟以徐可儿作为横向比较的参照物,肯定是一件很让尹千蕙沮丧的事情。 “我来为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电视台新聘请的评委,周文儒,周先生。这两位是本届选秀的大热门候选者,尹千蕙尹小姐和徐可儿徐小姐。” 制片人热情地为双方相互作了介绍,随后便离开去忙活别的事情。一身白色西装的周文儒微笑着起身,彬彬有礼地与尹、徐二女攀谈起来。 魏无涯站在后面的阴影里,远远打量了这位新评委一眼,而后和身旁的冼袭明说道:“这位周先生气度不凡哪!是什么来头?” 闻言,冼袭明一伸大拇指,称赞道:“魏先生不愧是老江湖,果然好眼力。这位周公子可是出身世家名门,这次要不是他名下的一家公司赞助冠名本次选秀节目,恐怕滨海电视台也请不动这尊大佛呀!” 感到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魏无涯思量片刻,诧异地说道:“世家公子?自从太祖开国,把封建糟粕犁庭扫穴之后,华夏难道还有世家吗?” 听到魏无涯这番话,冼袭明的那张老脸立时抽搐得像个苦瓜似的,苦笑着说道:“老兄啊!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够乱讲的。做我们这一行呢!向来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这位周公子,千真万确是汝南周家的子弟,虽然据说不是嫡系,但也肯定是近亲,不可以小看哪!” 在这位周公子身上,魏无涯没有感觉到超乎常人的力量。看来这个所谓的世家,不是修行者***里修行世家的概念,应当只是地方上历史源流比较悠久的大族大姓吧! “汝南周家!好像有点印象。” 冼袭明额手感叹说道:“哎哟,不是我说,这位周公子前两年弄出一件新闻,行事也算蛮高调,你该不会没听过华夏六大世家的说法吧!” 经过冼袭明提示,魏无涯终于想起自己在何时何处听说过这个汝南周家,貌似那是在网上看口水战贴的时候。仔细回忆了一下帖子的内容,魏无涯不禁哑然失笑,说道:“哈哈哈哈,我说是哪个世家如此神秘,原来是那个出自姬姓的汝南周氏。” “怎么,这位先生也对我们周家有兴趣?” 在魏无涯与冼袭明交谈之时,这位周评委不知怎地来到了二人跟前,无巧不巧地听到他们的交谈。背后议论却被人发现,冼袭明吓得冷汗直流没敢言语,魏无涯很是洒脱,笑道:“哦!谈不上对周家有兴趣,不过我倒是对当初的那位天涯周公子很好奇,阁下知道他究竟是谁吗?” 闻言,周文儒微微一笑,说道:“呵呵,当年我也不过是一时义愤,见那个刁蛮女人无病呻吟,太过无礼,才教训她一下。闯出一点虚名,实在惭愧得很。我想你说的那位周公子,应该就是区区在下。” 魏无涯对这位言谈举止使人感觉如沐春风的周公子,第一印象还不错,大笑说道:“哈哈,闻名不如见面哪!周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 周文儒淡然一笑,说道:“不知道这位仁兄如何称呼?” 魏无涯神色轻松地一摆手,说道:“不必这么客气,免贵姓魏,魏无涯。” 周文儒把魏无涯三个字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虽然没想起什么,但也觉得这个人非比寻常,露出少许笑容之余,将话锋一转,说道:“哦!魏兄该不是也来参加选秀吧?” 周文儒的话一出口,魏无涯当即忍俊不禁,说道:“哈哈哈哈,周公子真是诙谐,就凭我这个长相身条,混到演艺圈里,也就是接大傻的班。不说笑话了,我是陪着别人来的。” “该不是尹小姐和徐小姐,她们两位吧?” 魏无涯目光一闪,笑道:“这个也能看得出来?” 周文儒也跟着他笑了起来,说道:“呵呵呵呵,周某可没有这个眼力,不过咱们谈话的这小一会功夫,那两位女士朝这边张望不止一两次。” 第八卷 第四节 自强不息 作为本次选秀节目的主要赞助商,周文儒跟魏无涯寒暄了几句之后,很快就被制片人拉去商量事情了。已然旁观了半天的尹千蕙和徐可儿,此时双双来到魏无涯跟前,徐可儿开口笑道:“真看不出啊!你竟然跟这种奶油小生很谈得来。” 听得出徐可儿言语中的揶揄之意,魏无涯正色说道:“这些话别乱开玩笑,好说不好听。” 闻言,徐可儿泄气地说道:“知道啦!” 魏无涯观察一下周围乱哄哄的场面,皱起眉头说道:“对了,你们俩打算闹到什么时候。真变成公众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注意,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千蕙…你自己有想法,我也就不多说了,不过可儿,你跟着起哄也该收敛点了吧?” 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徐可儿笑嘻嘻地说道:“人家暂时还没有玩够嘛!等什么时候我玩累了,自然会收场的。” 闻听此言,魏无涯朗声笑道:“呵呵呵呵,那好,我就等着看热闹!” 进入到复赛阶段,场内的选手几乎都是俊男靓女,基本看不到滥竽充数的情况。 滨海卫视好歹也是全国数得上的地方台,若是暗箱操作最后搞出什么个芙蓉姐姐、水仙妹妹当选之类的乌龙事,可丢不起这个人。 尹千蕙在初赛阶段的优异表现,导致她上了很多竞争对手的黑名单,琢磨着如何让这个强力竞争者自动退出的人也不少数。只是身为当事人,尹千蕙实在欠缺这方面的斗争经验,或者说,没等那些阴谋阳谋摆上台面之前,就被徐可儿破坏殆尽,她根本没来得及发现更合适一些。 不管怎么说,尹千蕙和徐可儿还是顺利地进入了决赛的十强名单,这个时候她们也就真的距离成为公众人物不远了。 正当徐可儿那尚未彻底褪去稚气的面庞出现在电视荧屏之上,依靠着天赋的歌喉倾倒了无数少男少女,一个意外因素突然插了进来。 “铃铃铃铃!喂,老妈,你不是正忙着谈生意吗?怎么突然有空关心起我来了?” 接起母亲打来的电话,徐可儿的语气甚是不悦,听上去电话另一端的人似乎很生气。 说起来徐可儿本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可是随着父母的生意越做越大,夫妻之间原本十分和睦感情也出现了裂痕。若非徐可儿坚决反对,恐怕两人一早就离婚,大家各奔前程了。可即便是如此,也挡不住他们在外面搞一些包养二爷、二奶之类的活动。 徐可儿不喜欢父母的作为,却也约束不了他们,最后只好眼不见为净,一个人搬出来独居。 家庭关系不正常,双亲对徐可儿的关心也变得越来越少,似乎他们认为只要给她更多更多的钱就足以表示出亲情与关心了。这也是为什么魏无涯、尹千蕙搬进徐可儿的公寓时日不短,却从未见过她父母一面的主要原因。 “可儿,我刚刚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徐可儿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十余年的修为到底不是儿戏,微微调息之间,波动的情绪已然平复下去。沉默了片刻,徐可儿接口说道:“是吗?那又怎么样?” “听妈妈说,娱乐圈不是一个好人家孩子该涉足的地方,你肯定是觉得一时好玩,玩玩也就算了,不要继续参加这些乱七八糟的节目了。” 似乎是不耐烦家长说教,徐可儿哼了一声,说道:“我做事有分寸的,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挂了,拜拜!嘟嘟嘟嘟…” 魏无涯不知何时来到徐可儿的身旁,说道:“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 其实以魏无涯的耳力,在同一间屋子里,想听不到电话的内容也很难,现在不过是找一个搭讪的借口罢了!徐可儿的心情十分糟糕,马上白了魏无涯一眼,转身走出选手休息室,魏无涯紧跟着也走了出来。 “喂,你这样把心事藏在心里,到头来会更难受的。” 徐可儿勃然大怒地说道:“去死,我要你管啊!” 魏无涯摊开双手,耸肩说道:“可眼下我不管你的话,好像就没有人管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尖刀,一下子划开了徐可儿千疮百孔的心防,伤心的泪水无声地流淌。从前没有多少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魏无涯苦笑着摸出一包纸巾,递给徐可儿说道:“喂,先别哭了,家里人既然反对,我看你还是退出吧!” 接过纸巾,徐可儿擦拭了一下泪水,忽然肃容说道:“你觉得我应该退出,那你会劝千蕙姐退出吗?” 魏无涯没料到这种时候,徐可儿突然扯上尹千蕙,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你们两个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吧?” 徐可儿似乎下定了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继续说道:“这个我不管,回答我。” 魏无涯思量片刻,摇头说道:“…不会!” “为什么?” 望着眼前的少女,魏无涯平静地说道:“千蕙有自己的信念,她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未来又会面临什么考验,而你不同。” 在昏黄的路灯下,徐可儿的脸色看起来甚是苍白,停滞半晌,她凄然笑道:“是啊!我跟她不同…” “咦,你们在这里干什么?比赛马上要开始了!” 尹千蕙化妆完毕,却发觉不见了徐可儿,连魏无涯也一块失踪了。眼看着比赛即将拉开帷幕,在询问过电视台工作人员之后,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僻静的地方。 见到尹千蕙出现,魏无涯将泪眼朦胧的徐可儿挡在身后,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可儿打算退出选秀。” 闻言,尹千蕙瞪大了一双美目,惊诧地说道:“现在退出?” 迅速完成了心理重建,徐可儿此时抬起头,露出自信的笑容,说道:“这个无聊的游戏该收场了,我要退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真正的比赛我是不会放弃的。千蕙姐,你好好加油吧!” 相比于尹千蕙的满头雾水,魏无涯的笑容就显得异常生硬了,连忙打圆场说道:“呃!时间好像差不多了,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螃蟹的话:为了避免影响读者阅读,俺一向是不怎么在正文留言的,不过下周就要上强推了,好歹也得跟大家说两句。 这本书螃蟹也用了不少心思,虽然很多人不满意,但俺的确是尽力了。如果感觉还可以,请多多用推荐来砸俺啊! 第八卷 第五节 梦醒时分 滨海卫视忽然宣布,已经进入选秀节目决赛的热门选手徐可儿,竟然无缘无故地退出了比赛,并且从此杳无音信。这件事在狂热的粉丝们看来,简直就是电视台黑幕重重的铁证,滨海卫视随之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据不完全统计,光是这则消息公布的头一个小时,电视台接到的谩骂短信就超过十万条。 “尹小姐,麻烦您跟徐小姐说一声,请她出来表明态度吧!我们快撑不住了。” 尹千蕙也很作难,徐可儿退出比赛,她能猜出一点原因,也正因如此,尹千蕙才更觉得更不好开口,只得推辞说道:“我可以转达您的意思,可儿肯不肯出面,那就不好说了!” “请千万多费心劝一劝徐小姐,一切就都拜托您了!” 眼前声泪俱下的制片人,弄得尹千蕙很不好意思,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答应尽力帮忙。结束了一天排练活动,尹千蕙坐在魏无涯旁边的副驾驶位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魏无涯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笑着说道:“怎么?有话要跟我讲?” 深吸了一口气,尹千蕙这才说道:“电视台方面想请可儿出面为他们解释一下,不然FANS那里很难交待过去。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所以…” 魏无涯双手松开方向盘,让“九幽魔灵”自动驾驶,扭过身子说道:“可儿不是那种故作矫情的人,只要你开口,她肯定会答应。千蕙,这件事恐怕是你顾虑太多了!” 魏无涯投来的炯然目光,使得尹千蕙感到一种心思被窥见的尴尬,喃喃地说道:“我也知道…可是!”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说什么都是隔靴搔痒,你们两个自己沟通吧!” ……. “电视台想请我过去露面发表声明?没问题,我明天过去一趟好了,还有别的事吗?” 听到尹千蕙转达的建议,徐可儿回答得十分爽快,完全没有拘泥于面子之类的事情。徐可儿的直率性情,令尹千蕙愈发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联想到某些之前的暗示,她的脸色不禁难看起来。 “千蕙姐,你有心事?” 徐可儿发问之时,尹千蕙努力地摇着头,说道:“不是,我…” 天生冰雪聪明的徐可儿,哪里又会看不清尹千蕙想要掩藏的情绪,直截了当地说道:“一定是因为觉得我要和你争某人,应该是这样吧?” 尹千蕙听着徐可儿的语气十分奇怪,随即她抬起头努力平视着徐可儿,略带疑惑地说道:“嗯!难道不是吗?” 调皮地作了一个鬼脸,徐可儿嬉笑着说道:“嘻嘻,人家怎么可能喜欢哪个大块头呢?” 尹千蕙思量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信。” “好吧!我承认有点欣赏他,不过不是你想的那种欣赏。” 耳听得徐可儿一再矢口否认对魏无涯有什么男女私情,尹千蕙愈发觉得迷惑了,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手中把玩着一缕头发,徐可儿微笑着说道:“那好,我来问你,人生在世,能活多久?” 这个问题,好像哲学内涵比关联生活的实际意义大得多,尹千蕙思索一下,谨慎地说道:“人生百年…” 徐可儿点了点头,旋即收敛笑容说道:“是啊!人生不过是百年光阴,恍如大梦一场,所以凡人觉得能活得精彩,不算碌碌无为,也就够了。那么仙人能活多久呢?” 闻言,尹千蕙一愣,摇头说道:“这个…我不知道!” 徐可儿笑着一拍手,说道:“呵呵呵呵,其实我也不知道,总之,应该是比常人的寿命多了许多许多倍吧!即便说是天荒地老,怕也不为过。那么这世间有什么样感情维持到天荒地老都不改变,而且还要能经得起石烂海枯的考验呢?” 长篇大论叫尹千蕙听得头晕,用心思索了良久之后,回答说道:“这个问题,我还是不知道答案。” 从头笑到尾的徐可儿,此时起身拉着尹千蕙的手,说道:“正中!根本没有人知道答案,所以修行者不太愿意牵涉感情,那是徒劳耗费精力。试问以后还有几乎无穷无尽的岁月考验,长相厮守这种事情,哪怕在坚贞,似乎也经不起无尽时间的磨砺。正所谓岁月无情,水滴石穿,何况是人的心呢!” 老实讲,尹千蕙的思路很难跟得上徐可儿的这种跳跃式思维,迟疑着说道:“那你还…” 徐可儿忽而正色说道:“我都是为了你好呀!” 听到这番话,尹千蕙很是摸不着头脑,说道:“什么?为了我?” “不错!千蕙姐,你没觉得自己很不求上进吗?虽然大块头传授给你筑基心法,奈何你满心都是男女情爱纠葛,哪里用心修炼过?再这样下去,终有一日,寿元耗尽,只能重入轮回,等到下辈子随着业力牵引变猪变狗,抑或是转生为人,却灵智全失。是否能有超生的机会,都很难说的。” 被徐可儿描绘的恐怖前景,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尹千蕙说道:“你要我认真修炼?” 徐可儿的笑声听起来很是天真,说道:“是啊!只羡鸳鸯不羡仙,那是因为他们成不了仙。你已经有了这个不必羡慕鸳鸯的机会,还不知道珍惜,岂不是入宝山却空手而归?” 沉思半晌,尹千蕙忽然一笑,坦然地说道:“我想我懂了!” 徐可儿没有问尹千蕙究竟想弄懂了些什么,体悟这种事情,旁人只能加以引导,绝无越俎代庖的道理。至此,徐可儿亦是如释重负地一笑,说道:“不管你想明白了什么,总而言之,都比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强些。” ……. “尹小姐,你说什么?你也要退出?” 在电话中听闻噩耗,制片人惨白的脸色比棺材里的死人强不了多少。选秀的热门竞争者居然接二连三地无故退出,滨海电视台不被暴怒的观众砸了,就算他祖上积德,想保住这份工作怕也是千难万难了。 面对制片人的哀求哭诉,尽管尹千蕙的语气显得十分内疚,但她的态度方面却没有丝毫软化的迹象,歉意地说道:“我知道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我有必须退出的理由,关于这件事,我会负责和观众作出解释。或者说是梦就一定会醒啊!” 制片人被尹千蕙的最后一句话给搞糊涂了,说道:“这个?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在电话另一端的尹千蕙此时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浅浅的酒窝似是承满了幸福,却没有正面作答。 翌日,滨海各大媒体的头版播出了尹千蕙和徐可儿的自愿退出声明。一时间,两女为何退出,选秀是否存在暗箱操作,都成为了社会舆论谈论的焦点。只是在这个躁动的时代,无论是多么具有爆炸性的新闻,也总会很快被淡忘。没用太长时间,曾经狂热的人们便不再提及那两个各具特色的美少女,尹千蕙如愿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功成名就的忌讳就这样白白放弃了,你难道不觉得后悔吗?” 尹千蕙在魏无涯的指导下,打通了淤塞的几条经脉之后,两人在闲谈间,魏无涯再次问及她这个问题。觉悟到某些非人层面的哲理,尹千蕙笑得非常自信,说道:“为什么要后悔?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有很多种方式,既然目标已经改变,那又何必眷恋浮华呢?” 说着,尹千蕙的目光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渴望,她真的很想知道,是不是真如徐可儿所说,世间无论多坚贞的感情,都经不起时间磨砺。这个问题,也许得用很长很长的时间去证明吧! 第九卷 白骨道人卷 第一节 怪事连连 自从得到徐可儿的开导,感悟人生短暂,命运无常的真谛。尹千蕙放下了一切杂念,开始专心一志地修炼。为了确保不会分心,她甚至安排病愈出院的弟弟尹平秋,进入一家提供住宿的私立学校,重新补习初中和高中课程,此后也再也不曾提起搬出公寓的事情。 不管痛苦还是快乐,生活总在一天天继续着,每一天都显得如此平淡无奇,直到某一时刻。 “大块头,你看到网上的新闻了吗?甘州头骨失窃,你说谁会去偷那些恶心的骷髅呢?要做标本也好,当工艺品卖也罢!好像也犯不着一次偷一千几百个头骨啊?” 徐可儿一边在网上浏览新闻,一边和在跑步机上活动身体的魏无涯聊天。提到了头骨,似乎触动了魏无涯的记忆,他操起毛巾擦拭着本就不存在的汗水,说道:“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好奇心向来是徐可儿最大的弱点,听魏无涯有爆料的意思,她马上来了精神,跳起来跑到魏无涯跟前,拉扯着说道:“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快点告诉我!” 好不容易摆脱了徐可儿的纠缠,魏无涯皱眉说道:“先别闹,容我想想。嗯!我恍惚记得师门留下的一份实录里面提到,大概两百年以前,江湖上有一个叫白骨道人的家伙,据说因为修炼魔教中一样厉害的法宝,四处滥杀无辜,最后被中土六大宗门联手传谕江湖悬赏通缉。好像他就是专门搜罗头骨的,不过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按说这家伙早就碰见劫数挂了,也许是哪个倒霉鬼找到了他留下的修行法门吧!” 得到第一手资料,徐可儿好奇心暂时得到满足,重新跑回去上网。至于魏无涯,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用手摸着下颌新冒出的几根胡子,良久都没有说话。 要说以华夏之大,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向来层出不穷,什么新鲜事都能碰见。这桩骷髅案虽然曲折离奇,充满了悬疑色彩,奈何久久没有下文,也就渐渐被忘却了。只是世事难料,就在魏无涯几乎要把整件事彻底忘干净的时候,与之相关的另外一个消息,透过皖南帮的渠道,传进了他的耳中。 “专门砍人脑袋的连环杀手?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稀奇事?” 魏无涯卜一听到消息,差点以为刘秉隆放着好端端的老大不当,却改行当了小报记者,竟然编造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三流新闻。 绰号“猴子”的刘秉隆接替死掉的白斯文,担任皖南帮江东堂口的老大。要说这里面还有魏无涯一份功劳,毕竟是刘秉隆出面去请动了他这尊真神,才将过江龙一伙人干净利落地干掉,重新夺回地盘。故此,刘秉隆一直以来都对魏无涯很恭敬,差不多隔三岔五的,就要请他出去吃饭喝茶什么,联络一下感情。 魏无涯也知道以刘秉隆对他的敬重,绝对不会拿子虚乌有的消息开涮,但这个消息确实太离奇了,实在不像是现实生活中会发生的事。 刘秉隆干笑一声,替魏无涯把茶满上,然后说道:“是啊!这事确实挺骇人听闻的,条子害怕消息传扬出来人心浮动,所以严密封锁了消息。要不是最近的这件案子就出在江东区的地头上,那些黑背打招呼要我们弟兄配合留意陌生面孔,连我也不一定知道这事。” 魏无涯点点头,皖南帮是滨海的老资格地头蛇之一,如果真出了什么大案子,警方通过他们打探消息的可能很大。思量一下,魏无涯说道:“嗯!好像有点意思。来,详细跟我讲一遍,究竟怎么回事。” 即便比不得首善之区的帝都,类似滨海这种地位同样举足轻重的大城市,在常规警力方面还是十分充裕的,不但人员配置齐备,相应的硬件设施也极为精良。可是偏偏就在这个本应让罪犯却步的城市里,最近三个月内,连续发生了近一百五十起杀人案。 根据死者的尸体判断,死因全都是一刀断首,而且脑袋也不翼而飞了。 目下最大的问题是凶手如此嚣张地频繁作案,警方不仅找不到他留下的蛛丝马迹,而且那些死者的脑袋也不见踪影,根本没办法跟家属交待。幸亏大部分的死者都是家在外地,到滨海淘金的打工者。在短期内,他们的家人还不会察觉到亲人失踪,算是多给滨海警方一点破案时间。 魏无涯听罢案情,忽然与数月前甘州骷髅案联系在一块,心中生出一丝警兆。 在茶楼门口与刘秉隆告别之后,魏无涯神情木然地坐在宝马车上,任由“九幽魔灵”操控着汽车前行,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分析线索上面。 魏无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这件事早晚会牵扯到他的头上。应当承认,魏无涯的野性直觉并未退化,就在他费心沉思的时候,在公路上匀速前进的汽车,突然被一片阴云罩住。 “停下,行了。走远点,越远越好!” 直觉意识到危险迫近,魏无涯马上命令“魔灵傀儡”停下,随即走下了汽车。“九幽魔灵”被束缚在水晶头骨里,一旦被外力破坏禁制,后果堪忧,所以魏无涯在第一时间把这个祸害打发走了。 周围已经处在一片阴霾似的雾气笼罩下,完全见不到原本就在两旁的街道和建筑物,公路上行驶的其他车辆也没了影子。 随着一阵凄凄阴风盘旋而过,四下里啾啾鬼哭声隐约可问,直如置身于传说中的黄泉路。 “别藏头露尾的,给老子滚出来!” 魏无涯的厉声叫骂没有得到回应,反而四周的光线越发黯淡,只有那些贴着地面飘荡的磷光鬼火,才散发出零星的碧绿色萤光。 感觉到一股寒意来袭,魏无涯急忙收摄心神,大喝道:“哼!不敢出来,以为老子就拿你没办法吗?飞天焱火,神极威雷。上下太极,周遍四维。翻天倒焱,海沸山摧。六龙当空,都天震雷。急急如律令!叱!” 在双手连续结印的同时,魏无涯大声喝出所用法术的全文。他就不信,等到这专破邪祟的“焱火雷咒”轰下来,对手还能忍住不现身。 正如魏无涯所预料的那样,法咒刚一完成,一道亮红色的雷霆落下,一团冲天的黑气在不远处腾起,生生架住了飞坠的雷火。 随着一阵像是用指甲刮削玻璃尖利笑声响起,一个叫人听上去后背直冒凉气的声音说道:“呷呷呷呷,想不到老祖刚出山,就能碰到江湖中人。” 螃蟹留言:终于轮到俺强推了,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大魔都这本书很多人看后都抱怨找不到主线…修行就是一种生活方式,生活有什么主线?在庸庸碌碌的日子里,能够与大家分享一点幻想的快乐,足够了! 第九卷 第二节 白骨阴磷 “老祖?我呸!你也就是个没脸见人的鼠辈!” 魏无涯一点没留客气,骂得极是难听。要说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那些一贯自视甚高的天妖巨魔,一再被辱骂,隐身在黑暗中的这个神秘家伙,终于按捺不住。随着嘎嘎一声怪笑,在一片阴云绿火的簇拥下,一个瘦高的黑影闪身出现。 退后一步,拉开防守的架势。魏无涯定神一瞧,前面那个干枯得好似一具干尸的家伙,正在朝着他呲着牙,虽然知道是笑容,魏无涯却觉得比哭还难看。 天下间修行法门千万,不一而足,魏无涯纵然见识不凡,也不敢夸口说全都了解。修炼下来能把修行者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邪门功法,却并不算多见。他还依稀记得,在“元智门”前辈留下的那份手札里,提到了遭到六大宗门通缉的要犯,也是邪道中的一位大能者,名头便唤作白骨道人, 在这一瞬间,魏无涯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开口喝道:“你就是那老不死的白骨道人?” 这个干尸样的家伙和一具真正尸体之间的惟一区别,就是眼眶中闪烁不定的两点蓝光。 闻听魏无涯的叫喊,这个干尸似的家伙眼眶内蓝光大盛,嘎嘎怪笑起来,探出一根手指,指着魏无涯说道:“嘎嘎,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记得老祖。桀桀桀桀…” 听到这老妖物自承身份,魏无涯心头不禁一寒。使诈一试,果然是不幸猜中了,能在滨海这种地方碰见这样的老怪物,倒也算是中了大奖。 正在魏无涯开动脑筋,思索对策之际,不远处的白骨道人阴阴地说道:“桀桀,老祖祭炼法器,眼下尚缺几个合用的材料。我看你的面相,一定很合用,不如便将头颅舍与了老祖吧!” 与虎谋皮这个成语,魏无涯还是生平第一次有机会碰到现实版,顿时怒极反笑,朗声说道:“哈哈哈哈,我魏某人倒不是舍不得这颗六阳魁首,只是没有随便送人东西的道理,既然老祖如此说,想必是非要不可了,那就麻烦您自己动手来取吧!” 说罢,魏无涯调息运起“金钟罩”,浑身散发出刺目的金光,好似一颗人形的大灯泡耸立在这阴风惨惨的黑暗世界里。一时间,澎湃的阳刚真气相互激荡鼓动,直如地下的岩浆奔流而出,给人以酷热难当之感。 要说白骨道人亦是老奸巨猾之辈,岂会作全无把握的事情。事先他不曾料到,随手从那些稀奇古怪的车子中截取,就能碰上一个修行者,多少也有点意外。 起初在魏无涯身上感觉到这种阳刚酷烈的味道,白骨道人还以为他是出身自佛门密宗某个流派的弟子,不成想双方一交手,却发觉魏无涯的路数似佛非佛,似道非道,看样子很是棘手。于是乎,魏无涯在白骨道人眼中就变成了一块正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嘎嘎,老祖不过跟你讨一件东西,居然如此小气,真是…” 话讲到中途,白骨道人手指微动,一溜绿火悄无声息地从魏无涯脚下窜出。肘腋生变之际,魏无涯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大笑起来,大声说道:“老祖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对着我这个后生晚辈竟然还要用到此等手段,若是传扬出去,怕是免不了招人耻笑吧!” 说罢,魏无涯扭身避开这道绿火,视线焦点却须臾不曾离开白骨道人的身侧。 白骨道人本是出身于魔门“天道宗”的高手,生性残忍好杀,昔日在江湖上,亦算得上是声名显赫。只不过在两百年为了祭炼魔教至宝“白骨锁心锤”,四处滥杀修行者和寻常百姓,结果惹怒中土六大宗门,遭到天下修行者围攻。 在慌不择路之际,白骨道人企图向西逃入巴蜀,投奔雪山教,不想却在半路上被八阵图困住。 眼见得白骨道人陷入阵中,追击者人数虽众,无人有把握闯入武侯八阵图后全身而退,只好放弃了围杀白骨道人的打算,任由他自生自灭。嗣后的两百余年,此君便一直被困在八阵图中,丝毫动弹不得。 说来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华夏帝国政府忽然决定修筑世界第一大坝。经过三期蓄水之后,高涨的水面淹没了八阵图,原本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阵法,立时现出老大的破绽。 被困在阵中有年,白骨道人除去每日修炼功法,反复祭炼随身的法宝,穷极无聊之时,也曾无数次推算演练阵法。虽是无能破去八阵图,穷两百年之功,倒也算得上了解透彻。此刻见机,焉有平白放过的道理?于是,他当即自断左手尾指,施以魔门“指形代身”之法,方才瞒过了阵图,真身得以脱困而出。 一招偷袭失手,伸手收回了那溜绿火,白骨道人面上半点不见羞愧之意,怪笑连声地说道:“桀桀桀桀,老祖可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的家伙,更不怕事情传扬出去,因为死人是不会开口的!” 话音未落,白骨道人干瘪的脸颊露出一丝奸笑,随之他将双手一搓。适才偷袭不成的那溜绿火立时现出了原形,却是一柄通体泛着糁人惨白色,萤火摇曳的骨剑。白骨道人只是出手试探一下魏无涯的底细,籍此判断他的实力,心中却早已打定主意,绝不能让这个识破他身份的活口跑掉。 昔年的仇家六大宗门尚在,万一再来一次联手围剿,恐怕白骨道人就真的要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去,白骨阴磷剑!” 随着一声厉喝,一柄白骨剑化作万千淡绿色的剑影,其中更有无穷鬼魅怨灵啾啾怪叫,铺天盖地般向魏无涯扑来。 面对着强敌,魏无涯笑得却极是坦然,缓缓伸出右手,攥成了拳头,目光坚定而冷峻,如同万古不化的坚冰,大喝道:“你要战,那便战!” 第九卷 第三节 左道邪道 自古以来,佛降魔,道斩魔,而魔道却依然生生不息,自然是有其过人之处。 下决心斩草除根,白骨道人卜一出手,便是“天道宗”秘传七大杀器之一的“白骨阴磷剑。” 这件法宝虽看似寻常邪门法器,内里却是歹毒无比,不仅专伤修行者的元神,而且死在剑下之人连投胎转世都成了奢望,直接就被吸纳入剑中化作了伥鬼。“白骨阴磷剑”在炼制时,需以九百九十九个命格属阴,而且不满十岁的童男作为材料,其后尚需投入毒虫、毒蛇血液,取其精华。 在初炼制时,须将这些材料活生生投入阴火之内,待得将肉身连同魂魄囫囵炼化成了剑形,炼制者此时再加入自己的心血。炼制中途绝不能耽搁片刻,否则前功尽弃,如此耗费百日之功,法器方成。 论说起来,“白骨阴磷剑”的威力,在魔道种类繁多的法宝中只能算中等偏下,但因其取材比炼制其他法宝容易许多,故此更为常见,凶厉之名远胜其他种类的魔道法器。 本着天地万物皆为我所用的精神,“元智门”并不忌讳魔道功法。魏无涯多少也学过魔道的手段,但他选修了“金钟罩”,其余法门就只能作为辅助。因而,魏无涯对魔道法器的了解程度,也仅限于知晓底细。 眼见得四下里鬼影重重,耳听细碎的哭号声摄人心魄,魏无涯双目精芒大盛。伴着一声巨响,一尊金光灿灿的人像,由魏无涯的背后显现出来。 金色人像高度超过魏无涯的本体三倍以上。乍看上去,形似古代壁画中的武士,周身却不见明显的盔甲。一手持着长戟,一手持盾牌,神情亦是面目狰狞可怖,怒目圆睁的表情威猛,不由得给观者以霸道强悍的感觉。 正当漫天重重剑影,挟带着鬼火磷光飞落之际,魏无涯身后的金色人像,猛然间挥动右臂,舞起了长戟。 这件外观很是长大的武器,似是不费吹灰之力,震碎了下坠的大半剑影。仅存的几条漏网之鱼,在被高高举起的盾牌格挡以后,也就没了动静。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白骨道人一见魏无涯的作派和他背后浮现的那尊高大人像,本就谈不上有什么血色的老脸,瞬时又白了几分,外强中干地喝道:“嘎嘎,法相金身?小子,你是云崖寺的和尚,还是萨嘎寺的喇嘛?” 近乎于身外化身的“法相金身”,属于佛门中颇为高深的法门,不是一般宗门能够传授的。 据白骨道人所知,佛门中只有两派留存着修行法门,其中的云崖寺乃是中土六大宗门之一,双方本就结下了宿怨。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白骨道人却也不怕多得罪云崖寺一回。 眼下的问题是,藏边萨嘎寺很不简单,不但向来号称天下密宗第一,就连前后藏的几个活佛的面子不卖,而且江湖传言萨嘎寺与须弥山中的苦修者藕断丝连。况且萨嘎寺的门人虽一贯极少现身江湖,行事却比属于显宗一脉的云崖寺暴烈得多。 白骨道人也得承认,他不愿意因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理由,再被那些向来出手不留情的密宗上师追杀一回。 此刻尚在全心全意凝聚心神,待得金身稳定之后,魏无涯冷冷地一笑,说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是云崖寺弟子,也跟萨嘎寺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今天既然惹上了老子,不给你点教训的话,我岂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看招!” 大吼一声,魏无涯却没有向前冲去,反而是往后一跃。几乎是在瞬息之间,他的身躯与高大的金身融为一体。随之,人像原本狰狞的表情变成了魏无涯惯常挂在带着一丝玩世不恭邪笑的神情。 “收!小辈竟敢如此狂妄,老祖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抬手收回了“白骨阴磷剑”,而后白骨道人将破烂不堪的袍袖一抖,一个拨浪鼓大小的白色物件握在了他的掌中。 处于和金身融合状态的魏无涯,获得了百倍于常态的五感能力,在几乎没有什么光线照明的前提下,也能轻松看清了白骨道人取出的物件。那是由无数个拇指大小骷髅头相互叠压组成的圆球,圆球的末端与一个手柄相连,似乎是… 文言文概括性极强的描述,毕竟无法取代亲眼目睹的震撼感受,魏无涯失声叫道:“白骨锁心锤!” 困在八阵图中两百余年,百无聊赖的白骨道人,闲暇时间差不多都搭在这件法宝上面,真可谓是耗尽了心血。 如今被魏无涯一眼认出,除去平添一丝警惕,白骨道人也说不得有几分得意,怪笑着说道:“桀桀桀桀,老祖自从炼成这件法宝,尚未发过利市,今日就拿你来开荤吧!” 魏无涯久闻魔道至宝“白骨锁心锤”的厉害,那些骷髅头中内蕴无量魔火毒焰,力能焚山煮海,若被扑上,便是一座大山也能立时烧成飞灰。除了几件专门克制的法宝可以破除魔火,再大本事的修行者见了“白骨锁心锤”,也只有赶紧逃命的份。 不敢给白骨道人抢先出手的机会,魏无涯一声低吼,喝道:“炽焰雷刀!沉雷地狱!” 仗着法相金身不比血肉之躯,魏无涯将长戟当成长刀使,泛起低沉雷鸣的锋刃连续横扫而过,数十道金红色的弧光照亮了这片鬼气森森的土地。 “桀桀!” 怪笑一声,白骨道人迎风一晃手中的“白骨锁心锤。”霎时间,数以百计的骷髅头,在大片绿光鬼火的包裹下一齐窜出,龇牙咧嘴朝魏无涯飞去,作势欲择人而噬。 “炽焰雷刀”的刀光与魔火骷髅在中途相遇,至阳至刚的刀光势如破竹,恰似滚水浇上了雪堆,直直贯入骷髅群中。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魏无涯面上却不见半点喜色,很快后续不断涌出的骷髅好似无穷无尽,声威骇人的数十道刀光,不过眨眼功夫便已被消耗殆尽。 冷笑着直视前方逐渐逼近的大群骷髅头,魏无涯将双臂向两旁撑开,口中叫道:“喝,还原归真!” 螃蟹留言:下一章要等晚上了! 第九卷 第四节 五行有救 “嘭!” 随着魏无涯一声大喝,本是处于真实与幻像之间的“法相金身”,应声崩解开来,肆意蔓延的金光好似洪水泛滥。 待得光芒收敛之际,魏无涯的身影重新出现,只是他的身躯已经彻底变成了具有金属质感和光泽的存在。自金身上剥落下无数碎片,卜一离开他的身躯,便化作朵朵拳头大小的金莲,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辉悬浮在虚空之中,随风摇摆,沉浮不定。 一时间清香四溢,彷如置身荷塘月色之下,将四周森森的鬼气压制得动弹不得。 白骨道人数百年前便横行天下,岂会把魏无涯这种后生晚辈瞧在眼里,当即怪笑起来,说道:“桀桀,狂妄的小辈,刚才看不出你尚有这等本事。在老祖的面前,耍弄这些小花招是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豁出毁坏“法相金身”,日后多出一重劫数的威胁,魏无涯将金身的精华与肉身融为了一体。听闻白骨道人大放厥词,魏无涯睁开金光凝聚不散的双眼,冷冷说道:“哼!是不是花招,试试就知道了!摩诃曼殊沙华!” 话刚说到一半之时,就在这时,从四面八方飞来的骷髅头,发出阵阵令人胆战心惊的怪叫,冲了过来。魏无涯探出左手,三根手指捏成了一个古怪的印契,后半句话也改成了梵文。随着梵文出口,飘荡在周围的金莲,悉数变成了艳丽如鲜血般的红色莲花,组成一个圆圈,将魏无涯团团包围。 “轰轰轰…” 绚丽不似人间之物的红莲,每次与骷髅头的碰撞,都会激发出一团五彩缤纷的焰火,自然相撞的双方也跟着同归于尽了。一直怪笑着关注战况的白骨道人,此时也感到一丝不安,笑声随之收敛。 “白骨锁心锤”诚然是一件魔道至宝,威力极大,天下间能克制它的东西少之又少。 若非依仗着炼成此宝,轻易难逢敌手,白骨道人也不敢冒着惹出六大宗门的危险,如此明目张胆地四处犯案。只是眼下看来,情况已是大大地不妙。 魏无涯裂解“法相金身”幻化出的红莲,能以消灭自身为代价,磨损“白骨锁心锤”内蕴的魔火。这种消耗不同于平常使用魔火,事后可以全数回收,被磨损掉的一点一滴都要花上经年累月的时间加以修复,怎能不叫白骨道人深感肉痛。 “嘎嘎,小子!今日若不让你见识一番老祖的手段,你还以为我是浪得虚名。” 老奸巨猾的白骨道人心急如焚,心中所想,面上却丝毫不露。故作不耐烦的样子,随即他一扬手,收回了久久不能建功的“白骨锁心锤。”这一切白骨道人作得极是流畅自然,好似他真的要使出什么霹雳手段,一举将魏无涯杀灭。 正在白骨道人磨磨蹭蹭,半天却掏不出东西的当口,笼罩着战场的雾气之上,忽地响起一声炸雷。应声,一缕皎洁的月光穿透阴霾,将光明带入这个死寂的世界。 觉得骑虎难下的白骨道人,此时见有人插手,马上又来了精神,扯着公鸭嗓怪笑起来,说道:“桀桀,竟然埋下了伏兵,等老祖下次再来收拾你!” 说罢,白骨道人一点也没给魏无涯留下反驳的机会,干净利落地一抖袍袖,化作了一股黑风冲霄而去。 见状,魏无涯也松了口气,急速喘息起来,嘟囔着说道:“呼呼!这个老妖怪,都活了几百岁了还不肯蹬腿,真是祸害遗千年。” “喂,别抱怨了,记得又欠了人家一个人情。” 闻声,魏无涯抬起头,只见在不远处,徐可儿被一层淡淡的青光裹在中央,悬浮在距离地面十几米的高度,配上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更是飘然若仙。像白骨道人这样的凶人不可能轻易被吓跑,魏无涯也猜得出,惟一的解释是那老怪物也已经外强中干了。 不管怎么说,魏无涯的确是欠了徐可儿一个人情,他只得苦笑着说道:“无所谓,又不是头一回了,欠就欠吧!大不了将来把我这一百多斤都赔给你好了!” 闻言,徐可儿气得一翻白眼,而后悻悻地说道:“啧啧,都凄惨成这样了,嘴巴还不老实,非要占人家便宜。你呀!真是死鸭子下锅,肉烂嘴不烂哪!” 魏无涯挺直身躯,闭上双眼,肌体上那层浓重的金色逐渐褪去。等到他重新睁开眼睛,徐可儿这才发现魏无涯的眼眸,不知何时变成了瑰丽的深紫色。就像是两颗闪耀着邪异魔力的宝石,徐可儿惊呼道:“啊!你的眼睛!” “没事,小问题而已。破碎金身融入肉身,没有完全消化之前,暂时只能这样了!” 说着,魏无涯由乾坤袋里摸出一副墨镜戴在脸上,遮住了一对诡异的眸子。这本来是平常摆酷用的道具,现在拿来掩人耳目也挺合适。 最初震惊过后,徐可儿叹息着说道:“到底是谁把你逼到这个地步?” 魏无涯的呼吸平顺了许多,语气甚是淡然地说道:“哼!那个老不死的白骨道人,迟早我要跟天道宗算这笔帐。” 在完成取得不死草的试炼之后,那些门户中的长老们无话可说,随不情愿,也只能默认既成事实。徐可儿收到了师父用飞剑传书送来的大量档案记录,为日后接掌门户作准备。最近一段时间,徐可儿一直都埋首于故纸堆中,所以魏无涯的话马上让她联想起了对应的人物。 “白骨道人?就是被六大宗门通缉的那个家伙?” 魏无涯点点头,说道:“你也知道?对,就是他。” 从半空中缓缓降下,徐可儿说道:“那就难怪了,这老家伙成名快五百年了,你能和他打这么久,看来平常也跟我隐瞒了不少本事呀!” 叫人戳到痛处,魏无涯当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把窘迫掩饰过去,随后笑道:“嘿嘿嘿嘿,这个嘛!保密是最有效的利器,我当然不会四处乱说自己有多厉害。瞧瞧,像我这么谦虚的人,绝对是世间少有!” 第九卷 第五节 痛定思痛 “哎哟!喂,可儿,下手轻点好吧!” 魏无涯精赤着上身,趴在沙发上,不住地发出呻吟。一旁的徐可儿一手拿着青玉葫芦,另外一只手在为他涂抹葯膏。闻听魏无涯的抱怨连连,徐可儿不忿地加重了按摩的力度,一面幸灾乐祸地说道:“痛死你也活该,叫你逞能,给了信符,为什么不用?” “嘿嘿嘿嘿…” 龇牙咧嘴的魏无涯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报以一阵无意义的笑声。徐可儿对他的心思洞若观火,下手在魏无涯腰间软肉处拧了一把,说道:“傻笑什么,行了,翻身。” 闻听此言,魏无涯的一张老脸不由得涨成猪肝色,他现在只穿着一条宽松短裤,正面朝上让一个女生涂葯,似乎不甚妥当。魏无涯虽不是什么道貌岸然的君子,可也没有故意跟徐可儿耍流氓的想法,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前面我自己来就行了!” 岂料徐可儿完全不肯买账,神色平静地说道:“翻身!” “可儿,这个…” 见魏无涯推三阻四,徐可儿似乎懊恼起来,露出一丝不怀好意地狡猾微笑,语气暧昧地说道:“是不是嫌我一个人伺候你还不够舒服啊?没问题,等我去把千蕙姐叫来好了!” 一见徐可儿那副小人得志的奸诈笑容,魏无涯哪里还敢跟她较劲,赶紧点头称是,说道:“翻!我翻!小姑奶奶,您简直比孙二娘还泼辣,比金镶玉还开放!” 不等魏无涯翻身,徐可儿冰冷细腻的纤手按在他背上,口中念起咒语,将葯膏的葯力化开,修补破损的身体组织,然后没好气地说道:“哼!只有你这种满脑子肮脏龌龊的家伙,才会把治病这种事也想得这么下流。医者父母心,懂不懂?医院里都是女护士打针,难道你去注射时就不脱裤子了?” 被徐可儿一番挤对,魏无涯却也无言以对,顾左右而言其他地说道:“咝!下手轻点,您有道理,都是我的错还不成吗?” 按摩治疗完毕,徐可儿面色微红地收起了葯膏,说道:“嗯!搞定了。记得在七天之内,每天早晚各涂一次,不然留下什么病根,你就自己受着吧!” 调侃过后,徐可儿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用过了那种催发功力的法门,是不是很严重?” 相比于徐可儿的严肃认真,魏无涯的表情倒是蛮轻松的,一面穿衣服,一面说道:“这个要看怎么说了,说严重也严重,最多也就是今后换条路走罢了。” 徐可儿对这个解释将信将疑,还是不大放心,一再追问。魏无涯把内情讲述一遍,免得某人跟着担惊受怕。 “我修炼的功法,不是只有一种成就,主要是分成两条途径。第一种是蜕去躯壳,将元神与法相金身合而为一,修到最高成就,据说可以化身千万,算是比较接近于佛门路数。第二种是破碎金身,再去其糟粕,而取其精华,籍此强化**,成就金刚不坏之躯,严格说起来也不亚于第一种,不管没了那些神通变化,而且…” 徐可儿最恨别人卖关子,见魏无涯讲到一半忽然停下,急不可耐地催促说道:“快说,到底怎么样?” 魏无涯连眼皮都不抬地说道:“只是成道之后也无法享受香花供养,起居仍如常人,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 闻言,徐可儿这才放下悬着的心,嗔怒道:“切!我还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那个老怪物不会再来找麻烦吧?” 提起白骨道人那个老怪物,魏无涯觉得有些作难。要说此君,可谓是个天大的祸害,功力深厚姑且不论,光是身为前辈却不要脸这一点就足够叫人头疼了。 思量了片刻之后,魏无涯开口说道:“这个也难说,白骨道人是个出了名的阴险狡诈之徒,听说他当年为了修炼法器,连自己同门师兄弟和亲传弟子全都害死了,我可猜不出他会搞什么名堂。” “你打算怎么办?” 似乎在徐可儿发问之前,魏无涯早已想过了相关问题,此时不假思索地说道:“嘿嘿嘿嘿,常言道,这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啊!” 听到魏无涯的说法,徐可儿微微皱眉,疑惑地说道:“到底什么意思?” 嘿嘿一笑,魏无涯说道:“我以前总觉得法宝、法器都是身外之物,不能作为凭依,不过现在碰见了白骨道人这样的老妖怪。唉!老实说,靠我本身的力量是很难应付了,所以我打算趁着他还没出现之前,先炼制一件法宝,用来克制他。” 之前徐可儿以为魏无涯想出了什么妙计,听说是要炼制法宝,顿时泄了气,嘟嘟囔囔地说道:“时间这么短,你能炼成什么法宝啊?” 魏无涯露出自信满满地表情,挺起胸膛朗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而为就是了!” 不论徐可儿看好与否,魏无涯的计划算是正式拉开序幕。每日里除去疗伤的时间,他整天憋在自己的房间里,弄得丁丁当当一通乱响,也不见半点成果。若非徐可儿的公寓有法阵保护,隔音效果一流,邻居们成麻袋的投诉信都能把他活活淹死。 待在房间里的魏无涯,没日没夜地忙活了几天以后,终于弄出了成果。认真打量着手中这根长不过三尺,粗如鹅蛋的黑铁棍,魏无涯笑得像是连中了十六注头奖。 “等我炼成此宝,区区一个白骨道人…哼!” 第九卷 第六节 五丁开山 黑漆漆的棍子顶端有一个对穿的圆孔,而手持的末端部分则有着大量螺旋状分布的谷纹凸起。别看这根黑铁棍子貌不惊人,可为了炼制它,魏无涯共计消耗了六千吨优质钢材,以及这些年积攒的私房货,就连前次炼制子弹没舍得用掉的那一点“**精金”精英,此番也彻底搭了进去。 自然,光溜溜的一根棍子,不可能是法宝的最终模样,准确说只是魏无涯心目中预期的那件法宝的一个组件而已。 明知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和材料将法宝一次性炼炼制完毕,魏无涯选择了一种现今较为少见的炼器方式,炼制一件组合法宝。 自古以来,炼器一直是修行者的基本功,由此而衍生出的“炼丹术”,更是启发了许多基于此类原理的修行法门。而所谓炼器之法,主要是分为天、地、人、道、法、材,这六项基本的要素。分别代表着天时、地脉、真人、道心、术法和炼器所需要的天材地宝。 炼制法宝时能得合用的天时、地脉和天材地宝已属大不易,而炼制过程中对于修行者本身的心性、道法、意志的考验,乃至于对大道的个人体悟不同,都会决定了一件法宝的成败,殊为不易。 某些为求速成的修行者,不惜以杀生殉器的邪门手段降低法宝炼制难度,但不管手法如何邪恶,要炼制出一件上乘的法宝都必须经历艰难漫长的过程。 “元智门”搜罗天下典籍,少不得也将本就门类繁多,要诀驳杂的炼器法门悉数吸收,造就了一个庞大且多有有些自相矛盾的理论体系。 目下魏无涯所选定的组合式法宝,在上古时倒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炼器手法,只不过如今已不多见了。这个主要是因为上古时期的修行者普遍寿数都很长,动辄数千年的寿元,让他们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去慢工出细活。这种手法如今是属于极度的冷门,而炼制组合法宝的最大的好处,则在于给未来升级留下了充裕余地。 只要修行者愿意继续下功夫仔细琢磨,即便是一件炼制初期平平无奇的法宝,日后也难保不会炼成什么惊世骇俗的大杀器。 魏无涯没觉得自己能有千八百年的闲工夫去仔细雕琢磨炼法宝,但这种类似于分段施工的炼制方式,却是惟一能速成法宝的手段。尽管先期得到的半成品质量差强人意,那也总好过敌人打上门来,却不得不两手空空对敌的窘境。 炼成了法宝,魏无涯布置的法阵跟着自动失灵了,此时徐可儿悄悄推开房门,溜进他的房间。某个好奇宝宝正蹑手蹑脚打算凑近瞧瞧这件法宝时,魏无涯猛地一回头,把徐可儿吓了一跳。 “切!干什么啊!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徐可儿抱怨了两句,目光重新聚焦到魏无涯的手中。见状,魏无涯甚是大方地把棍子递给徐可儿,等她伸手去接的时候,魏无涯又突然缩了手,说道:“我忘了,你拿不动。” 从未如此被人轻视过,闻言徐可儿的两条柳叶眉扭成一团,不满地说道:“小气鬼,不给看还要找借口,你当我是纤纤弱质的千金小姐啊!别费话,让人家瞧一下怕什么?” 徐可儿的反驳没有打动魏无涯,他连连摇头,再次重申说道:“不是开玩笑的,这根棍子至少有两千五百斤重,你拿得动吗?” 魏无涯一点也没有夸大,炼器所需的原料尚要以吨为计量单位,就算是去芜存菁之后,这根棍子也还是蛮有些分量的。若非是魏无涯这种专攻强体法门的修行者,想要挪动一下都非易事。经过魏无涯的警告,此时眼见他双手小心地把棍子放在地板上,徐可儿不能不信这个邪了! 见魏无涯如此谨慎,徐可儿在下手时多加了几分小心,待得她试验性地掂量了一下这件器物的实际重量,大为惊诧地说道:“喂,你不是打算拿着这个东西去敲那老怪物的脑袋吧?” 瞥了她一眼,魏无涯啼笑皆非地说道:“那怎么可能!这个算是半成品,一个斧柄能干什么,等到全部炼成就好了!” “啊!你说是这个东西是斧子?” 徐可儿不禁色变,单单一个光秃秃的斧柄就要两千多斤重,再加上个斧头那还不得往四、五千斤上头奔哪!一边计算着这件法宝的分量,徐可儿一边连连摇头,叹息说道:“听说上古时候的修行者大多喜好长大威猛的法宝,想不到你也有这种复古癖好。” 听到这番揶揄味道十足的说法,魏无涯笑而不答,徐可儿自然也无从知晓自己刚刚说中了这件法宝的来历。 正是参照着古籍残本一鳞半爪的记载和自己的臆想推测,魏无涯才决意量身定制这件法宝,名头便唤作“五丁神斧。” 这个名字的来源跟一则典故有关,传说昔年秦王送为进攻蜀国,假意宣扬金牛拉金子,蜀王心动,遂派出五丁力士劈山开路,前往求取金牛。为了加强蜀王开路的信心,秦王故作大方地附送美女数名,等到了道路修成之日,秦国准备进攻之时。秦王又转而担心五丁力士,神力过人,一旦他们醒悟受骗,必将成为秦军占领蜀地的后患。于是,秦王请巫师作法,召唤洪荒异兽“巴蛇”,与五丁力士在栈道上狭路相逢。 经历了一场恶斗,五丁力士与巴蛇同归于尽,秦军也得意顺利地通过修成的道路攻入蜀国,自此踏上了一统神州的坦途。 魏无涯炼制的“五丁神斧”,也是取材于这个传说,他希望借助攻击力强悍无匹的法宝,弥补自身守强攻弱的缺陷。 轻轻抚摩着斧柄,魏无涯笑道:“呵呵呵呵,复古不复古,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这件法宝合用,这个才是最重要的,无用之物就是再贵重,那也还是废物。” 徐可儿颇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好啊!我就等着看你的法宝大显神威了!” 第九卷 第七节 非常妖道 自从前次半路伏击,却碰上魏无涯这根硬钉子未能得手,白骨道人便停止了一切活动偃旗息鼓。于是,近段时间闹得滨海沸沸扬扬,令大小头头们寝食难安的连环杀人案,突然间嘎然而止,整个城市重新恢复了宁静,似乎又回到到了老样子。 只是在这一片歌舞升平之中,魏无涯却从未有一刻放松警惕。 诸如白骨道人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万万不能以常情揣度它们的心思,别的也许不好说,单单耐心方面,这些老怪物肯定都磨炼得非比寻常。区区个把月销声匿迹,对白骨道人来说,跟等待眨眼功夫没多大区别。 魏无涯非常清楚,或许此时此刻,就有一双窥视的眼睛就在某个地方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这段时间里,魏无涯保持着深居简出,推辞掉所有的社交活动,同时也吩咐徐、尹二女提高警惕。在公寓周围方圆两公里之内,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魏无涯的神识。 扣除每日里必不可少的吐纳修炼,魏无涯全神贯注于炼制法宝,他一定要赶在白骨道人再次来袭前,完成初步炼制。当处在极度忙碌的状态,时间总是流逝得特别快。魏无涯一直埋首于法宝炼制,几近物我两忘。等到“五丁神斧”的粗坯大体完成,他能抽出心思之时,已然是快到春节了! 一根弦总绷得太紧,难免有断掉的危险。 趁着节庆将近,魏无涯也放下了其他事情,开始转而安心享受生活乐趣。可要说他是否真的因此而放松了警惕,这个问题就不是从表面上能看出来的了。 “唉!人生不过区区数十寒暑,转瞬即逝。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不开,非要跟自己过不去呢?把自己摔得跟烂柿子一样难看,就得到解脱了?” 无聊地翻动着手中报道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加剧,失业率大幅攀升,跳楼业已成为世界各大城市街头一景的报纸,魏无涯不由唏嘘感慨起来。徐可儿和尹千蕙正在做年糕,沉默寡言的尹平秋,则霸占了魏无涯许久不用的电脑,整日挂在网络上。 听到魏无涯的感叹,一向心直口快的徐可儿,马上跳出来反驳说道:“切!你要是赔掉了全部身家,再欠银行个几百万,也会想着跳楼是个不错的选择。” 闻言,魏无涯呵呵一笑,继续埋首看着报纸,口中说道:“大凡世间可怜之人,多半还有可恨之处。这些人之所以会落得今天这个的下场,似乎也是因为他们太过贪心的缘故。想当初股指暴涨几倍的时候,这些人不也一窝蜂地冲进去抢购,唯恐落于人后。啧啧,好像还有几个大唱空头的股评人,最后都被弄得丟了饭碗是吧!天道好还哪…” 话才讲到中途,魏无涯的神情忽地一滞,触电似的由沙发上跳了起来。 正在此时,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想起,未及开口便先怪笑,然后说道:“桀桀,老祖让你多活了这些时日,想必后事也该安排妥当了,乖乖出来受死吧!” 白骨道人那似是用指甲刮擦玻璃的尖利笑声响起之际,魏无涯反而笑了起来,朗声说道:“想要魏某的这颗脑袋容易,不过还得请您亲自动手取走才行啊!” 说罢,魏无涯一掐法诀,整个人化作一团白气冲出窗外,直向东方而去。见魏无涯不肯托庇自己,徐可儿狠狠地一跺脚,却也奈何不了他。略作思量之后,徐可儿伸手一拍剑囊,随之一道长虹似的青光经天而起,紧随着白气向东飞去。 随着魏无涯的功力增强,他驾驭遁光速度比最新式战斗机尚还要上快不少,转眼功夫便已来到了东海之滨。 在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水簇拥下,一块亩许大小的沙洲浮现在眼前。在这块沙洲上,赫然出现一座茅草搭建的草舍,俨然有几分古时山居隐士的意境。白骨道人正是在此地结庐而居。只是不知他正在炼制什么邪门法宝,沙洲四周阴气浓重,鬼哭神嚎的怪声不绝于耳。 来到沙洲的上方,魏无涯停住遁光,大声喝道:“久仰前辈的大名,前番小子受教良多,这次我倒也带来了几样上不得台面的粗鄙玩意,还想请老祖您指点一下呢!” 白骨道人隐身在草庐之中,怪笑起来,接口说道:“桀桀桀桀,老祖我最喜欢提携后辈,你这小子很像老祖年轻时,要不是眼下祭炼白骨神魔材料差得太多,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 这时,身剑合一的徐可儿也从后面追赶上来,剑光挟带着风雷呼啸之声,停在了魏无涯旁边。 没等魏无涯开口,草庐中的白骨道人却抢先出声说道:“嘎嘎,你居然还邀了帮手!啧啧,真是可惜了这水灵的小女娃,回头被老祖一炼,窈窕红粉化作嶙峋骷髅,岂不是有焚琴煮鹤之嫌?” 这段时间无事,魏无涯仔细查阅过白骨道人的来历,方才晓得,这位邪道宗师年轻时考中过进士,出入青楼楚馆更是寻常事,想当年也算得是一位风流人物。只是不成想他这个怜香惜玉的习惯,居然能保持到几百年后,倒也令人称奇。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悠了两圈,忍俊不禁之余,魏无涯即刻正色说道:“魏某不才,今日要请阁下指教一二。” 话音未落,魏无涯一抖手,炼制完成初期工作的“五丁神斧”迎风便长。随即,双手握持斧柄,魏无涯大喝了一声,一团浓密的红光自大斧中涌出。这边魏无涯刚刚松开手,斧头幻化作一轮红日般的光球,扶摇直上。待得升至高处,“五丁神斧”再度调头俯冲而下,斧头前端压缩空气形成的爆鸣,恰似万千雷霆一齐炸响,声震百里。 “桀桀桀桀,来得好。” 白骨道人不知使出什么法宝,但见一条火龙盘旋升起,护住了整个沙洲。火龙喷出的五色火焰顶住下坠的“五丁神斧”,将冲击力消磨了大半。这头火龙硕大的躯体鳞甲分明,神态灵动维妙维肖,却不似是寻常的法宝。 魏无涯心中微动,一探手召回“五丁神斧”,笑道:“魔门至宝赤焱魔金经筒,业已失踪数百年,难道说…就在尊驾手中?” 第九卷 第八节 方相书简 “赤焱魔金经筒”是由魔门四祖天岐道人炼制的一件魔道至宝,圆筒形的白色器身之上盘着六条赤红色火龙。逢遇敌时,只需发动妙用,六条火龙便能幻化成形飞出御敌,本身已是神妙无穷的法器,而更要命的是“赤焱魔金经筒”既然名为经筒,就是因为在里面还收藏着一本魔门元典“盘古创世经。” 数千年来,魔门中人为了争夺“赤焱魔金经筒”,横死者不计其数。 直到后金入关,魔门几大旁支获悉此宝收藏于帝都紫禁城内,又引发了一场大战,落败者见争夺宝物无望,豁出以本伤人,自爆了数百件法宝,生生将“赤焱魔金经筒”炸飞了。虽然事后魔门高手搜遍周围千里之地,却也不见踪迹,嗣后便再没人见过这件法宝的真容。 根据“元智门”前辈的描述,以及“五丁神斧”无功而返的事实,魏无涯猜测眼前这条威猛无比的火龙,正是出自于“赤焱魔金经筒”,当即出言试探。 这边魏无涯的话刚一出口,下面的白骨道人顿时沉默下来,而后沙哑着嗓子说道:“嘎嘎,小辈你可不要乱讲话,老祖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明显感觉到白骨道人气势大不如前,魏无涯哪里还不明白这次押宝得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不妨事。前辈既然不肯承认,我也不在乎,不过魔门七宗二十八派的人会不会信你的说法,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谓的魔门,其实跟旁门左道的区别不大。扣除最核心的几个流派,魔门既没有统一的教义和价值观,也没有太大渊源,顶多算是臭味相投罢了!修炼法门千奇百怪,更是不足为奇。惟一使得魔门各旁支团结起来的理由,就是那些整天喊着要除魔卫道的正道人士。 等到那些正道宗门也开始龃龉不断,佛道两家相互指斥为魔,外在的压力减轻,原本就没有多少向心力的魔门便跟着四分五裂了。 魔门七宗就包括了白骨道人出身的“天道宗”,而二十八派更是鱼龙混杂,若是他们晓得“赤焱魔金经筒”的下落,不一块冲过来跟白骨道人玩真人PK,那就有鬼了。 “桀桀,小辈你敢要胁老祖?” 白骨道人一生奸诈无信,翻脸无情。人都是如此,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往往也会代入其他人的视角,打死白骨道人他也不信魏无涯这不是在作出威胁。事实上白骨道人也没说错,魏无涯就是在威胁他。 让对手揭破心思,魏无涯倒是显得非常坦然,不过脸上的表情就免不了有些奸诈的意味了,不卑不亢地说道:“魏某岂敢要胁前辈,只是想要跟您老讨个彩头。” 听到魏无涯划下道来,一直在担心他干出些损人不利己勾当的白骨道人稍稍松了一口气,怪笑着说道:“呃!桀桀,你不怕老祖翻脸吗?” 闻听此言,魏无涯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笑得前仰后合,忽然又收敛笑声,正色说道:“前辈多年闭关修炼,不熟悉当今天下的形势。老实说,只要我带着赤焱魔金经筒现世的消息投奔那些势力庞大的组织,到时候您老只怕是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来找我的麻烦?” 心中懊恼之余,白骨道人一面缓缓启动布置在沙洲附近海底的法阵,一面说道:“桀桀,老祖现在就翻脸,还怕你跑了不成?” 神识感知白骨道人在动手脚,魏无涯却丝毫不动声色,指着身侧的徐可儿说道:“呵呵呵呵,您老瞧见我身旁这名女子了吗?她是齐云山听松观观主的得意门生,晚辈听说您老昔日已经得罪了中土六大宗门,那份通缉令到现在都还有效呢!想必这次再加上道家三山,对您老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吧?” 听闻得齐云山的名头,胆大妄为如白骨道人之辈,也免不了要深吸一口气。在中土,道门三山的地位绝不是可以轻辱,他略显气馁地说道:“桀桀,说罢!究竟想要什么?” 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见白骨道人色厉内荏,魏无涯随即也将态度软化下来,客气地说道:“久闻天道宗收藏有一部夏后氏的方相书简,魏某不材,想跟您老借来一睹为快,不知…” 被人揪住短处,白骨道人心中恨不得把魏无涯挫骨扬灰,却又不敢把事情闹大。沦为众矢之的以后会有何等下场,当年他被六大宗门追得落荒而逃就是明证。按捺下满心的不悦和羞怒,白骨道人干笑着说道:“桀桀,好,以三日为限。” 魏无涯所说“方相书简”,本是一本驱神御鬼的巨著,后世赶尸与炼制炼制僵尸之类的小术小道,皆是其遗泽。“元智门”的收藏虽丰,可也做不到无一遗漏。魏无涯在书库中看过的“方相书简”是一部残本。虽说“天道宗”手里的也肯定是残缺不全,不过两相对照之下,魏无涯坚信会大有裨益。 得到白骨道人应允之后,魏无涯在半空中躬身施礼,说道:“在下多谢前辈成全。” 由下方的草舍中涌出一团黑气,托举着一捆颜色斑驳的简牍来到魏无涯面前,随之传来白骨道人的声音,说道:“老祖三日后,自会前来索取。” 魏无涯淡然一笑,小心地将简牍收好,拱手为礼,掉转了遁光,与身旁的徐可儿说道:“可儿,咱们回去吧!不要打搅前辈修炼。魏某先行告辞了!” 徐可儿目睹了魏无涯敲竹杠的全过程,看得目瞪口呆,此刻尚未醒悟过来,闻言一愣,被魏无涯一把抓住手腕,身不由己地跟着上路了。一白一青两道长虹,拖着长长的尾迹向着西方的海岸线飞去。 等到二人离去已远,寂静的沙洲上突然爆出连串的粗口,内容无非是在问候魏无涯的亲属,只是其中色厉内荏的意味,委实浓厚了些。 “无耻小辈,老祖决不与你善罢甘休!” 第九卷 第九节 指点迷津 三天后,滨海寂静的天空刚刚现出一抹鱼肚白之时,一片乌云忽然从东方飘来,遮住了徐可儿的公寓。被这片阴云遮蔽了晨曦的亮色,此时黎明前的刹那黑暗,显得尤为深邃难测,仿佛有着某种恐怖的力量正在窥视着下面的城市。 “桀桀,老祖来了!小辈,速速将方相书简归还!” 早已等候在公寓天台的魏无涯,闻声起身,朗声笑道:“呵呵,前辈既然来到舍下,何不下来一叙?” 本着多年逃亡的经验教训,白骨道人惯常不肯曝露行藏,今日藏身在阴云之中,已经窥探公寓有时了,奈何一直找不到可供下手的破绽,只好正大光明地前来索还书简。 以白骨道人的丰富阅历自然看得出,这栋公寓暗合天地星辰运转规律的布局,倘若有阵法高手主持,困死个把高手根本不在话下。亲身到一处布设了严密阵法的地方,被困“八阵图”两百年的惨痛经历,白骨道人至今仍心有余悸,岂会轻易答应。再说,生平惯于暗下手段害人,即便是以己度人,他也揣摩不出魏无涯会有什么善意的观点。 唯恐在阴沟里翻船,白骨道人怪笑着说道:“桀桀,话不投机半句多,老祖没什么跟你谈的!” 明知白骨道人这个邪道宗师生性残忍又极为狡诈,魏无涯却似是有意挑起话头,故作讶异地说道:“哦?莫非您老连祭炼的材料都不缺了?看来的确是在下多事,该死!该死!我这就把书简奉上。” 魏无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戳中了白骨道人的心事。 自打从八阵图脱困以来,白骨道人便已察觉到,他所处的这个世界已经跟两百年前大不相同。出于谨慎小心的本性,白骨道人连续抽取了几个倒霉鬼的魂魄,以搜魂**读取他们的记忆,算是间接对现在这个世界有了点了解。 日益恶化的自然环境,人口爆炸的社会压力,错综复杂的国际关系,一切都跟两百多年前,白骨道人熟悉的那个时代不同了。甚至就连这个时代的国家手中,也掌握了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 诸如那些能攻击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将亿万生灵在一瞬间化作飞灰的核武器,以及物理杀伤虽略逊核武一筹,对人类威胁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生化武器,似乎每一样都可能终结这个世界。有鉴于肆意横行的前景十分不妙,白骨道人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动辄屠杀一个村落,搜集修炼所需的生魂和精血。只得以他一种看来已然甚是温和的手段获取原料,就这样耐着性子,一个个地杀戮下去,效率实在低得可怜。 魏无涯轻易道破了白骨道人的心思,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脸上的一抹微笑平淡如常。 双方僵持了一会,还是白骨道人先忍不住开了口,说道:“你是有意跟老祖卖关子?” 听到白骨道人的话,魏无涯神色依然镇定自若,客气地说道:“呵呵,不敢。晚辈久仰天道宗的威名,想要请前辈指点一二。” 白骨道人完全猜不透魏无涯的心思,自是落在了下风,悻悻然地说道:“嘎嘎,说罢!你又盯上了老祖什么宝贝?只要消息物有所值,老祖是不会吝啬的。” “前辈可知几十年前,扶桑入侵华夏的事情?” 二战的影响深远,白骨道人读取那些记忆的时候,当然有留意到这段历史。他只恨自己当年没能赶上这个好时候,战乱之际可是魔门发展最迅猛的机遇。白骨道人冷哼了一声,说道:“老祖当然知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不见半点匆忙之意,魏无涯不紧不慢地说道:“近年来,扶桑首相一直在参拜祭奠阵亡军人灵位,这个您也知道吧?” 白骨道人几乎一辈子都在和墓穴尸骸之类的玩意打交道,他对所有跟死亡沾边的事情都尤为敏感,闻言立时振作起精神,说道:“…你是说?” “不错,那靖国神社虽然找不到多少骸骨,不过冤魂厉魄,却比天下间任何地方都多呀!” 虽说扶桑号称八百万神明,但在白骨道人这种邪道凶人看来,全都是些虫蚁之流的玩意。扶桑那些气候不深的山猫野兽,以及孤魂野鬼什么的,九成九都是炮灰,剩下的那一小撮,也不过算是稍微高级一点炮灰罢了,根本不足为虑。况且在域外之地搞出点动静来,也不比在中土折腾,不会有多少富有国际主义精神的修行者愿意管这种闲事。 想清楚利害关系,白骨道人大喜,怪笑着说道:“桀桀,好!这个消息有点价值,你想要什么?” 魏无涯早已算计好了,不假思索地说道:“在下听说当年欧冶宗满门都被前辈…想来欧冶宗的传宗鼎炉也落在了前辈手中,想必您留着也没什么用,可否赐予在下?” 白骨道人的笑声一下被噎住,沉默片刻才说道:“桀桀桀桀,想不到几百年前旧事居然还有人记得,那好,就给你吧!” 说着,正在白骨道人作势欲从袍袖中取出物品之际,异变陡生。 白骨道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掷出一样东西,此物初离手时不过似婴儿拳头般大小,待得一见空气,体积飞速增大。霎时间,已经膨胀得如一座小山,由高空呼啸直落而下,势如泰山压顶,声威骇人。 “桀桀桀桀,老祖兑现了承诺,要是接不住的话,那可是你自己没本事了!桀桀桀桀…” 在一阵怪笑声中,白骨道人不去理会魏无涯如何善后,径自驾起乌云调头向东飞去。自从他和魏无涯交锋以来,一直都在吃憋,白骨道人当然心怀愤恨,此时抓住了这个大好机会,狠狠阴了魏无涯一把,也算是多少捞了一点本钱回来。 “喝!” 大喝一声,魏无涯奋力运起“磐石身”,与地脉能量相联接。急速坠落的鼎炉被他双手托住一支鼎足,稳稳地接下来。看着魏无涯轻松的神态,似乎拔山举鼎这等壮举,也成了等闲小事。 遥望已然不见乌云踪影的东方天际,以及初升起的半轮红日,魏无涯鄙夷地说道:“老妖怪,要是不算计老子,我一定告诉你扶桑新撰组和安倍家族负责看守靖国神社。嘿嘿嘿嘿,等着多出点力气吧!为国出力,是很光荣的呀!” 第十卷 五星出东方卷 第一节 气运流转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每年到了清明时节,华夏南北各地均是细雨纷飞,滨海这座地道的江南城市,也不能免俗。终日被朦胧的烟雨笼罩着,难得见到一个艳阳高照的晴朗天气。 过了农历新年,生活又继续照常进行下去。连续制造了多起骇人听闻血案的白骨道人,似乎是真的听信了魏无涯的说法,总之,人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听说他的消息。至于事件的另外一位参与者魏无涯,也一反常态地深居简出,好像一直在忙碌着什么。 在静室里打坐的尹千蕙,完成了晨间的吐纳功课,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睁开了略显迷茫的美目。 假如说尹千蕙的一双眸子原本可以与最精美的宝石相聘美的话,那么如今已称得上是灿若星辰。这是修行带来的一项副产品,吸引天地元气不断洗涤自身,排除先后天积累的污垢杂质。只需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即便是无盐丑女,极品霸王龙也能改弦更张,变成大美女,这便是天仙无丑女的由来。 何况尹千蕙本身的底子极佳,锦上添花之余,倾倒众生的绝色之姿,弄得她现在不戴墨镜,根本不敢踏出公寓门口。 尹千蕙走出了静室,惊讶地看到了魏无涯背着手站立的背影,他此刻面朝着一张世界地图,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 “怎么,你不用炼器了吗?” 听到尹千蕙声音,魏无涯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下清醒过来,转身笑道:“胚子的质地已经达到极限了,以我目前的功力再继续炼制,也不过是徒劳,该准备着手下一步了!” 望着魏无涯明显清癯了不少,下巴也冒出几许青森森胡子茬的脸庞,尹千蕙的心中抽搐了一下,随即将目光转向一旁,低声说道:“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那么拼命…” 沉浸在自己构想当中的魏无涯,完全没有注意到尹千蕙的神情,自顾自地叹息说道:“是啊!凭着我的本事,等闲人物根本不是对手,碰到那些天妖巨魔,或者是正道中的宗师长老,依靠外物也未见得就能赢得了他们。可我这个人一向不肯服人,就算我走得是以修体为本的路数,凭什么就不能炼器有成呢?千蕙,你说对吧?” 这时,徐可儿端着果盘从厨房走出来,恰好看到神情迥异的魏无涯和尹千蕙,抿嘴笑道:“难得你们都出来了,来,一块尝尝蟠桃的滋味。” 前番进入帕米尔高原西王母的别苑,徐可儿多留了一份心思,搜寻不死草的时候,顺手牵羊弄到了许多奇花异草。其中移栽到齐云山的一株桃树,在经过老道士荀清风的精心管护之余,奇迹般地在冬日里结出累累硕果。 生长时间至少达到万年以上的桃树,整棵树居然只有不到两米高,叶片和果实也与普通桃树品种也相差甚大。 前些时候徐可儿回齐云山听松观拜见师父,意外发现了这个万年桃树结果的奇景,于是,她便毫不客气地将成熟的桃子摘了一大半下来。这个行径算作是中饱私囊也好,贪墨公物也罢,总之,现在魏无涯的口福是很不一般了。 由果盘拿起一枚单果重量少说也有五、六斤的硕大桃子。尚及下口一尝,端详片刻,魏无涯便已是啧啧称奇,戏谑地说道:“孙大圣该不会就是为了享受这个口福,跟天庭开战的吧?” 早已品尝过蟠桃的美味,身为美食的老饕徐可儿一口咬下去,闭上眼睛回味着口腔中荡漾的清香甘甜,说道:“家言你也相信,难得有这种稀罕东西,赶紧吃吧!” 魏无涯递给尹千蕙一个蟠桃,说道:“呵呵呵呵,那好,让我也来尝尝这个西王母的蟠桃究竟妙在何处。” 轻轻一口咬破了蟠桃的外皮,随之一股清泉似的水流流入口中,魏无涯顿时睁大了眼睛。蟠桃的汁液如同一颗味觉原子弹爆炸一般,横扫了所有的味蕾,他生平吃过的美食加起来也不及这浅浅的一尝。 魏无涯舔了舔嘴唇,思量良久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最后只得摇头说道:“哎呀!不愧是上古妖族享用的东西,不同凡俗啊!” 蟠桃的汁液不等完全咽下便已化作了精气补益身体,三两下吃掉了一颗蟠桃,魏无涯立即盘膝坐下,开始打坐消化这些外来的精气。等到他重新睁开双眼之时,外间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你醒了?” 魏无涯环顾四周,只有徐可儿守在旁边,适才分享蟠桃的尹千蕙却不见了踪影。 “嗯!千蕙呢?” 徐可儿微微一笑,说道:“她送平秋回学校了,这个蟠桃你感觉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魏无涯马上竖起拇指,夸赞说道:“仙品!滋补精气,助益元神,当今世上除了炼成的上品丹葯,恐怕很难找得出比它更好的东西了!不过…” 徐可儿想不出魏无涯会有什么不满,奇怪地问道:“不过什么?” 魏无涯呵呵一笑,说道:“在上古妖族遗迹里,好像没有一棵结实的果树,为什么移植后,这么短的时间,反倒结果了呢?” “嘻嘻,这个问题人家也问过师父,你来猜猜答案好了?” 见徐可儿故意卖关子,魏无涯也没在意,埋头思索说道:“空气、土壤这些都是次要因素,莫不是地脉的缘故?” 闻言,徐可儿狡猾地一笑,说道:“叮咚!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品。师父他老人家说,上古妖族建园时的地脉走向与现今的差异极大,地脉流转后灵气不足。蟠桃在帕米尔高原能保证存活就不容易了。我们齐云山是华夏九五龙脉之一,桃树种在洞天福地,能够结果也在情理之中。” 第十卷 第二节 万里征程 故老相传,华夏龙脉,本源出昆仑,而后向东发散,一分为三。若不计细小的旁支、余脉、浮脉,华夏大地之上共计有九条山龙,五条水龙,故此合称九五龙脉。传说始皇帝断绝人间界神人血脉统治,自立为皇帝,后世又称皇帝为九五之尊,也与这些龙脉息息相关。 尚在回味着传说中蟠桃无与伦比的滋味,魏无涯忽然捕捉到九五龙脉,心中一动,追问道:“等一下,九五龙脉?你是说齐云山也算在九五龙脉之中?” “是啊!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讲到见多识广,魏无涯自是胜过徐可儿不止一筹,她早就习惯了无论说到什么,魏无涯都会露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势,这次的追问令徐可儿当即心生疑惑。 魏无涯面色一敛,洒然笑道:“哦!没有,只是随便问问,好奇而已!” 向来精灵古怪的徐可儿,哪会这么容易被蒙骗,她皱起了可爱的鼻子,眯缝着眼睛,阴阳怪气地说道:“哼哼!不对吧!你好像在骗我诶!” 被人当面拆穿谎言,魏无涯老脸微红,旋即干咳了一声,说道:“拜托你不要那么好奇好吧?” 根本不信魏无涯的说法,不过在心里思量了一会,徐可儿也找不出自己怀疑的根据,只得暂时将这个疑问放下,转变话题说道:“算了,不说这个。听千蕙姐说,你要继续祭炼那把斧子?” 魏无涯点点头,说道:“没错,暂时计划是这样。” 相处日久,魏无涯肚子里那点牛黄马宝,就算没有尽数被徐可儿摸清楚,大致猜出个范围还是不难的。隐隐觉得魏无涯适才的失态可能与这个计划有关,不过徐可儿嘴上并没有流露口风,故作随意地说道:“那东西好像已经没有多少提升余地了吧?还能怎么办?” 魏无涯神秘地一笑,说道:“那是,胚体没多少提纯余地了,不过我备下了别的手段,比如说…” 成功地吊起徐可儿的口味,她费尽心思地思量了半晌,说道:“比如说?说什么?” 魏无涯摇头晃脑地转悠了半天,压低声音说道:“嘿嘿嘿嘿,这个暂时保密!” “你去死!” 见徐可儿真的恼羞成怒了,魏无涯哈哈笑道:“不开玩笑了,我要出门一段时间,短期之内不会回来。” 果然如预期的那样,新的话题吸引了徐可儿的全部注意,她目光游移打量着魏无涯,似乎是想知道他究竟是开玩笑,还是动真格的。过了一会,当徐可儿确定了某人不是在开玩笑,立即正色说道:“那要多久?” 魏无涯大约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犹豫片刻,摇着头说道:“这个说不好,也许要一年半载。当然,这是我预计的数字,或许会更长一些。” 徐可儿沉默了下来,说道:“要去哪里?” 魏无涯昂起头,爽朗地笑道:“呵呵,没有预定地点,天涯海角也说不定。这次我要寻找炼制法宝的材料,顺便磨砺一下自己。太过长久的都市生活已经让我丧失了必要的警惕性,最近几年遭遇的这些敌人,如果不是运道够好,现在估计都兵解了。” 感受到魏无涯语气坚决,之前想要劝阻他的徐可儿,欲言又止,最后放弃了无用的说辞,说道:“告诉千蕙姐了吗?” 魏无涯甚是奇怪地看了一眼徐可儿,说道:“没有,我想稍后一点再告诉她。” 徐可儿眨了眨眼,似乎想说点什么。她知道魏无涯一旦打定主意,其顽固程度绝不下于顽石,原本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魏无涯的回答又让徐可儿惊讶了一回,喃喃地说道:“这么着急?” “其实这件事我早就已经开始准备,需要的物品也都全部齐备,只差跟你们道别了。” 徐可儿无奈地望着魏无涯,千言万语化成一声叹息,说道:“唉!你呀!” …… 翌日清晨公寓天台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也不要送了。修行者不讲俗礼,等我完成了心愿,就会回来的,相见之日,定然不远。” 魏无涯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前来送别的两女就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徐可儿拍了拍尹千蕙的肩头,说道:“千蕙姐,你应该有话跟这头大笨牛说,我先进去了!” 说罢,徐可儿转身下了楼,遍布花木的天台顶上,随即就只剩魏无涯和尹千蕙相对而视。尹千蕙注视着对面的魏无涯,脸上尽是苦涩的笑容,柔声说道:“说别的话,你会埋怨我太啰嗦,就请多保重吧!” 谈到杀伐决断,魏无涯自是家常便饭,处置这种微妙的感情纠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犹豫地看了尹千蕙几眼,他低声说道:“你也多保重!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之际,魏无涯轻轻一顿足,整个身躯融入了明黄色的光雾之中,随即一道似经天长虹般的光柱投向南方,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遥望着远去的一抹亮色,尹千蕙两行清泪不禁滴落。不知何时,徐可儿出现她身后,劝慰说道:“修行者为了超脱生死轮回,不再受因果循环的禁锢,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何况生离死别只是寻常事。千蕙姐,你看不破这一点,日后心性便难有寸进。” 泪眼朦胧的尹千蕙转回身,抱住徐可儿,呢喃着说道:“我明白,可…他为什么连讲一句话哄哄我开心都要吝啬呢?” “曾经沧海难为水。听他说起过,少年时曾觉醒前世记忆…想必是因为心中有忘不了的人吧!” 说着,徐可儿明亮的双眸也闪过一抹难明的忧郁,微露洁白的牙齿笑道:“别担心,不管走多远,他终究还是要回来的,要有耐心哪!” 第十卷 第三节 地动山摇 东南亚爪哇岛 作为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岛屿之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继承了他们祖先那贪安好逸的传统和恬不知耻的本性,或者所谓的劣等民族就是以这些家伙为蓝本的。 在面积不大的爪哇岛上分布了一百多座火山,若非盛行于东南亚一带的巫毒教,数百年来不断以人殉血祭等邪门手段压制,这座岛屿早几百年就该陆沉了。望着脚下似蚂蚁般蠢动的人潮,魏无涯忽然笑了,不过这笑容中阴冷的东西,显然要远多于喜悦。 “像猪狗一样的东西,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让你们卑微的生命来为我最后作出一点贡献吧!” 说罢,魏无涯的眼中闪过凛冽的寒芒,缔造真正“五丁神斧”的第一步,即将从这座充满了罪恶与怨念的岛屿开始。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在许多年前,早在魏无涯出生之前,华夏的一支考古队在西域古国某个遗址里发掘出了一块丝绸织物,上面便赫然织有这样一句话。至于这段话的用途,其实也很简单,不过是“谶纬”而已,也就是古人留给后世的预言和启示。 曾几何时,魏无涯一边不断揣摩着这句话的真实含意,一边拟定了“五丁神斧”升级计划。既然上天有这种预兆,那么顺天而行,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天上五星,对应地上的五行属性。分析过“谶纬”的含意,魏无涯的第一个目标,首先锁定了五行之中最具破坏力的火。所谓南方属火,固然是古人根据气候变化推测出来的,并不完全符合实际,但在华夏的南边,这座名为爪哇的岛屿上,倒是真的存在火属性的宝物,唤作“红玉。” 外观形似水晶,实则包含强烈火属性能量的“红玉”,此时就沉睡在爪哇岛那些休眠火山之下。 这种晶莹剔透,散发着瑰丽红色的晶体,来自于地核衍生的自然伟力实体化之后的杰作。要获取“红玉”必须得有与死亡共舞的勇气,以及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因为要取出“红玉”,惟一可靠的办法是引发所有休眠火山同时喷发。 悬浮在数千米的高空,魏无涯的衣襟被劲风吹得喀喀作响,从他的神情中丝毫看不出杀意显露的征兆。 或许屠戮这些禽兽不如的家伙,魏无涯根本不需要动什么杀机吧!不过这座岛屿上,多少也生活着一些华夏后裔,难不成把他们也一勺烩了? “三世入梦诀!大劫将至,要命的就赶紧跑吧!” 魏无涯夹在指缝间的一张黄色符纸,应声燃烧起来,霎时间化作万千细小的飞虫洒向地面。望着这些飞散的虫蚁,魏无涯仍是一副淡漠的神情,以炎黄血裔为引的警告已经发出,听不听就全在接受者个人了。反正他是不会为了几个顽固不化的家伙,推迟或者取消计划的。 时间慢慢推移,在三天之后的午夜时分,脚下的大地依然***辉煌,一直在盘膝等候的魏无涯,此时飘然直起身来,动手的时候到了! “八方神明听我祝祷,南方祝融火部皆听令!有请破军、武曲、廉贞、文曲、禄存、巨门、贪狼,七星汇聚,鬼门开!” 正所谓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北斗七星的力量,历来就是与大地上的灾祸相互呼应的,借助着北斗星神之力,在此时此刻,魏无涯的力量已经与北斗七星合而为一,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庞大威能。 只见魏无涯轻飘飘地用手一指下方,在光害肆虐的热带天空中,原本很是不起眼的北斗七星,在刹那间光芒大盛,在北方地平线附近散发出妖异莫名的辉光。 “轰隆隆…” 爪哇岛上的众多火山,随着魏无涯施法,开始低沉地轰鸣起来。此起彼伏的轰鸣声,在人类听觉以外的领域,引发了动物的騒动,充满毁灭性的力量则在火山内部积蓄着。 魏无涯还不想这么早被天劫照顾,虽然一手策动了这个即将毁灭整个爪哇岛的邪恶计划,但他并没有弄脏自己的双手。 巫毒教为了一己之私逆天而行,希翼靠着那些邪门法术保全自己的老巢和气数。天道好还,欠下的孽债终究有清偿之日。数百年来被作为巫毒教作为人殉血祭的牺牲者,已经积累下了庞大的怨气和死气,魏无涯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帮他们把拦蓄着洪水的闸门悄悄拧开而已。 “汪汪汪汪…咩咩…哞哞…” 各种家畜、家禽的嘈杂叫声响起,它们已经预感到大自然的毁灭即将来临之际,这些生活在爪哇岛上的动物,为了生存不得不奋力挣扎。 从圈养的牛羊到各种家禽,包括那些已经习惯了和人类一同生活的猫狗,此时都不约而同地折腾起来。凭着原始本能,它们感觉到大难临头的威胁,尽管没什么好办法,也要为求生进行最后一搏。 那些被家畜和宠物弄醒的人类,尚未来得及弄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受到北斗七星驱使的死亡之力,已然迫不及待地张开了血盆大口,准备大快朵颐。 在高空俯视着地面上末日降临前的最后时刻,魏无涯一手指向北斗七星,一手捏成法诀指向地面,口中喝道:“北斗星神,诸星庇佑,贪狼降世!嗡…” 一束隐约可见的幽蓝色光芒自高空直射而下,透入到地底深处,随即整个岛屿仿佛都装上了大马力发动机,猛烈的晃动起来。 巫毒教的势力遍及整个东南亚,虽说没什么太大长进,不过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头称王称霸还是绰绰有余的。魏无涯搞出这么大动静,他们若是再没有察觉,那就都是一帮死人了!在夜幕映衬下,数十道暗红色的光芒由地面腾起,冲到了魏无涯近前。在红色光芒包裹之中,一个个横眉立目龇牙咧嘴的巫毒教徒赫然在目。 “&&%——¥¥#¥” 耳中灌满了唧唧呱呱的土语,魏无涯不耐烦地一皱眉,冷冷地说道:“怎么,就连一个会讲人话的都没有吗?” 一个身材枯干瘦小的老者,来到前头,操着一口腔调怪异的普通话说道:“这位朋友,你捞过界了!” 冷哼一声,魏无涯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依然故我地说道:“界限也是人划的,我现在说要重新划线。不想死的都滚开,否则就只准备去见你们的猩猩祖先吧!” 随着魏无涯冷酷无情的话音落下,一阵高空中的劲风吹过,夹杂着凶残嗜杀的凶厉之气,将那股糁人的寒意直透入在场众人的骨髓。巫毒教的修行者感觉到了,由魏无涯的身上,一股阴寒杀气正在弥漫开来。 第十卷 第四节 沙罗曼蛇 “呃!咔嚓!” 略显沉闷的脆响,这句话形容得似乎有些矛盾,但一条生命却在这奇异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逝去。 表情平淡如水的魏无涯,在响声过后松开了手指,任由面前那具瘫软的人类身躯,随着重力作用坠落向幽暗的地面。这是今晚的第二十七个死者,死因同样是被生生捏碎了喉管和颈椎。 巫毒教为首的那名须发洁白的老者,惊骇地望着杀人如割草般轻松余裕的魏无涯,大叫着说道:“魔鬼!你是地狱里来的魔鬼!” 闻言,魏无涯不禁失笑,反唇相讥说道:“嗬!说我是魔鬼?哼哼,我的手段比起你们巫毒教来,似乎还大有不如呢!那些历次大规模血祭的死者,好像大部分都是华夏族裔吧?你们不是一直杀得很爽吗?今天我不过是代替他们来收账的。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的。这个浅显道理,你已经活了一把年纪了,应该明白才是!” 巫毒教专精降头术和以诅咒、血祭为主的黑巫术,并不太重视个人的精神素养,在修行者中也是属于为人所不齿的末流法门。见识了魏无涯残酷而优雅的杀戮手段,已经让这个老者的心神濒临崩溃,他此时不断重复着之前的话语,口中不断叫嚷道:“魔鬼!魔鬼!该下地狱的魔鬼。” 微微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北斗七星的力量在周身涌动,下方来自地肺的狂暴能量不断积聚,魏无涯重新睁开眼睛,微笑着说道:“唉!看你生不如死的样子很可怜,就让我做做善事,送你下去跟他们团聚吧!今天地府的业务会比较忙,比别人先走一步,下辈子也许能捞到个好位置也说不定啊!哦!这件事就不用跟我道谢了!” 话音未落,魏无涯的身形一晃,出现在老者的身侧,左手一把掐住老者的脖子,像是轻轻地抚摩了一下。老者便如被抽去全身的骨骼一般,原本就不算高大的身躯萎缩成七、八岁孩童的大小,稍后被高空中罡风一吹,立时化成一片灰白色的粉尘,在风中消失无踪。 歼灭了一小撮巫毒教的顽固份子,魏无涯再次把精力转移到之前的工作。 必须引发整个爪哇岛的休眠火山喷发,不如此就不足以获取足够数量的“红玉。”唯有最精纯的“红玉”,才能炼制出象征火属性的“南明朱雀星光石。”在魏无涯此次行程之前,也不是没人尝试过类似的计划,不过诸如词类大干天忌的行为,很容易招致意料之外的麻烦,几乎从来没有人成功过,至少在明面上是如此。 “呼…” 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魏无涯在数千米的高空中盘膝而坐,被一团细微而清晰的光芒笼罩着。源源不绝的北斗星神之力,透过光线传入了魏无涯的躯体,然后随着意念,被导入下方岛屿的地层深处,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直到那一刻。 “七星入命!北斗星神,借我裁度之力!” 在某个时刻,魏无涯忽然终止了默念的法咒,缓缓睁开眼睛,他已然感觉到那道界限就在眼前。计划至此,终于算是功行圆满了! “遵奉伏羲大圣法旨,破军、武曲、廉贞、文曲、禄存、巨门、贪狼,星命死门开!” 魏无涯的双手不断变幻结成繁复的印契,北方的夜空中闪烁着妖异光芒的北斗七星,随同手印变化相互呼应,亦是忽明忽暗。也就在此时,地肺内沸腾喧嚣的狂暴力量,忽然全都停顿下来,仿佛是死亡一般的寂静。 每逢最具破坏力的爆发来临之前,总是会有一刹那的反常宁静。这或许就是上天给予提示与预兆,从无例外,此乃天地至理。 “嗡嗡…轰!轰!轰!轰!” 在一阵大地低沉轰鸣之后,以魏无涯所处的位置为中心点,由近及远,数十道橘红色的火柱在声声爆炸的伴奏下,腾空而起直冲霄汉。 灼热如钢水的岩浆挟带着呼啸飞过的火山弹,似隆冬雪花般纷飞飘零的火山灰与高温水蒸气一同喷出。龟裂的地表喷出上千高温的气体,引燃了岛屿上的都市和乡村,熊熊大火肆意蔓延开来。大爆发的火山群所发出的辉光,在瞬息之间照亮了天空,形成了一幕蔚为壮观的自然绝景。 灰白色的火山灰和滚滚烟尘漫天飞舞,从魏无涯所处的位置已经看不清地面的状况,但那下面那如地狱般的场景,他也能想像得出来。 “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哼!今日就是报应啊!” 自高空鸟瞰着燃烧中的大地,不屑地丢下一句观后感,魏无涯开始了忙碌的搜寻工作。对他而言,尽快找到“红玉”,这个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多余的闲情逸致欣赏火山爆发。 在未曾接触空气硬化之前,“红玉”仅是一团与岩浆相似的黏稠半液态物质。唯有等到巨大的喷发力量将其抛出火山口,修行者才能依靠“红玉”与空气接触时,所发出的有别于岩浆的特异光辉加以区分二者。 “这边!” 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脚下的火山,魏无涯很快在附近一座火山口汹涌喷涌出的熔岩流中,发现了一块“红玉。”魏无涯顿时大喜,随即降下遁光朝着熔岩流逼近。 “哇哇!哇哇!哇哇!” 随着靠近熔岩流,魏无涯耳中忽然传来几声恰似婴儿啼哭的声音。 在这片位于火山脚下,炽热熔岩流淌过的地区,地面的气温已经接近摄氏一百度,根本不可能有人类生存下来,遑论是全无自保能力的婴儿。魏无涯立即意识到自己碰到了什么,这奇异的哭声,恐怕只能是来自传说中的火焰之精灵“沙罗曼蛇。” 第十卷 第五节 怒海操舟 循着那奇怪哭声传来的方向,魏无涯抬头望去。透过因地面熔岩加热而极度扭曲的空气,正如预期的那样,一头趴在滚滚流淌熔岩流中,皮肤呈现青灰色,外貌形似娃娃鱼,体长接近两米的四足动物。 “该死的,你就不能换个地方趴着?” 在这头“沙罗曼蛇”的一只前爪下,赫然压着一块从岩浆中浮起的红色晶体。见状,魏无涯恨恨地骂了一句,到底还是没舍得放弃近在咫尺的“红玉”,掏出左轮手枪,将一发雷系魔法的附魔子弹,推到正对击铁的待发位置。 “沙罗曼蛇”虽被称为火焰精灵,但它本身却是水属性。仅仅是由于终生都生活在灼热的岩浆世界里,“沙罗曼蛇”才获得了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美誉。 “呯!” 枪口闪过一道白光,左轮手枪射出的弹头飞向距离不足百米的“沙罗曼蛇。”魏无涯定睛注视着,这枚闪耀着刺眼电光的弹头击中了“沙罗曼蛇”的头部。 “嗷!” 虽然子弹连“沙罗曼蛇”的表皮都没穿透,附加的电流也吱吱怪响了几声,便跟着一块消泯无踪了。一直惬意地趴在岩浆中洗三温暖的“沙罗曼蛇”,此时勃然大怒起来,当即迈动着略显蹒跚的四足朝着魏无涯冲来。 没去理会迎面扑来的“沙罗曼蛇”,魏无涯将身形一晃,来到了熔岩流上方。而后他把身子略向下一探,右手抓起了一团冒着红光的熔岩,迅速爬升到高空。 “吱…” 魏无涯手中的炽热熔岩脱离了熔岩流,遇到冷空气迅速冷却变硬,片刻功夫就缩成了一块拳头大小,通体闪烁着幽幽红光的晶体。 “轰隆隆…” 没等魏无涯细细看过这块“红玉”的模样,不远处那座正在持续喷发的火山,此时突然来了一个彻底的大爆发。海拔数千米的圆锥形山体,在顷刻间被炸飞了三分之一还多的体积。原本缓慢流淌的熔岩,也在狂猛爆炸力的推动下飞溅到上千米的高空,似流星雨般急速坠落,在天际留下条条红色的光带。 早已运起“金钟罩”护体,魏无涯应对自然伟力的狂暴肆虐,仍是显得游刃有余。他的眼角窥见一抹有别于岩浆的红光划过,仗着手疾眼快,在漫天火雨中轻松摘下了第二块“红玉。” 平常时候,“红玉”这种天材地宝深藏在炽热高压的地下岩浆中,单个火山喷发的力量也很难将被元磁真力吸住的“红玉”从地下带出。 在地壳以下的地肺之中,“红玉”不算什么稀罕玩意。问题是地肺的环境极其险恶,寻常的修行者根本下不去,便是下去了,多半也是有去无回。在地肺之内,无处不在的元磁真力和毒焰阴火极为恐怖,任凭你有天大的本事,一个不小心便是形神俱灭的下场,即便那些功行圆满接近飞升的大能者也不敢轻易以身犯险。 若非此番魏无涯借助北斗七星之力,不惜引发爪哇岛陆沉浩劫,使得岛上的百余座休眠火山一齐喷发,等闲要找到一块“红玉”都难于登天。 望着四下里随处可见的隐隐红光,魏无涯的心情真好比是劫匪闯进敞开大门的金库,只剩下懊悔自家手脚不够麻利的份了。 “无量天尊!这位道友难道不嫌自己的手段太毒辣了吗?” 就在魏无涯欣为计划成功而喜若狂之际,头顶忽然传来一声道号,他闻声仰头望去。只见一名须发雪白的老道士,身着鹤氅,手持拂尘,微笑着向他来飞来。 上下打量一下来人,魏无涯随即眯缝起眼睛,冷哼一声说道:“道友管得太宽了吧?上天若以为我太残暴,自然会降下劫数,用不着别人指指点点。尊驾要是打算分一杯羹的话,倒也无需客气。此处这么多红玉,其他的天材地宝也不少,我一人是拿不完,最后便宜了谁都一样的。” 老道士诧异地盯着魏无涯,似是想从他的眼神中找到什么,却只见魏无涯的双眼寒芒内敛,目光清澈如水。 见状,老道士连连摇头,作揖说道:“呵呵呵呵,道友心中自有定见,这次是贫道多嘴了!恕罪!恕罪!” 正经事还忙不过来,魏无涯没什么心思跟老道士交际,摆手说道:“恕罪不敢。在下今日尚有要事在身,倘若日后有缘再见,不妨一叙,魏某先行告辞!” 说罢,魏无涯身影一虚,再次投入到下方的熔岩流中。老道士注视着他的行动,摇了摇头,随即转身化作一道白光,直奔东方而去。 神识留意着这位不速之客,等到老道士完全脱离神识扫描的范围,魏无涯这才直起身,自言自语地说道:“海外散修里好像没有这么一号人物…算了,正事要紧。” 在天光放亮之前,魏无涯搜刮得盆满钵满,头啖汤业已入口,剩下的那些残羹剩饭,自然是看不上眼了。趁着目下天色未明,各路人马尚未来到之时,魏无涯驾起了遁光直趋北方。 爪哇天然“红玉”的质地虽佳,内蕴的火属精元却嫌不够精纯,再者魏无涯也有意先拿炼制火属配件练练手,免得配合五行的最后关头掉链子。途经东海之时,魏无涯忍不住望向西方朦胧的海岸线,还是没有回去。 魏无涯决心炼制是一桩空前的法宝,一鼓作气容易,中途若是停下来,泄了志气,恐怕就很难有勇气面对后面的重重险阻了。 一路向北,直到进入北极冰海水域,下方的冰山突兀而起,空气变得愈发寒冷,魏无涯方才减缓了飞行速度。 待得来到一座高大的冰山前面,魏无涯停下遁光,大声喝道:“故人来访,还不开门?” 第十卷 第六节 玄水宗门 “轰…” 在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巨响过后,那座与陆地上的五岳名山相比也毫不逊色的宏伟冰山,随之裂成两半,一条直通海底的幽深隧道显露出来。 在隧道的顶上漂浮着一座小巧的凉亭,宛若精致的盆景一般,甚是惹人喜爱。一名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拄着一根藤杖,从凉亭中走出,来到了魏无涯跟前。此处是与“元智门”一样,同属旁门左道之流的玄水宗门户所在,正因为与“元智门”有旧,因此魏无涯才会如此不客气。 “嘿嘿嘿嘿,大吵大嚷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鬼头啊!咦!怎么不见你师父同来呀?” 老者讲话的口气甚是倚老卖老,见面之后魏无涯却十分客气,他施礼说道:“无涯拜见前辈!您不知道吗?先师已经兵解多年了。” 乍闻这个消息,老者先是一愣,而后摇头叹息说道:“唉!老朋友也是越来越少了。来,进来说话。” 魏无涯跟在老者的身后,一前一后走入隧道。到了近前才看清,那座凉亭通体是以青玉堆砌而成,泛着青光,瞧得人目眩。等到两人进入凉亭之后,老者一挥袍袖,凉亭开始缓缓下降,同时上面的冰山也一并合拢起来,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四外冰冷的海水隔开,凉亭从海面垂直向下。 大约过了五分钟之后,凉亭停了下来,眼前突然大放光明,宏伟的宫殿建筑与四周的园林一齐呈现。 环顾四周的景致,魏无涯回忆起昔年的经历,笑道:“前辈您倒是过得逍遥自在,神仙般的日子,怕也不过如此吧?” 老者哈哈大笑起来,颇为自得地抚摩着颌下花白的胡须,说道:“呵呵呵呵,见笑了。老夫一把年纪还守着祖上传下的这点家业,又谈不上发扬光大,维持而已。” 魏无涯忽然发觉这片宫殿和园林甚是冷清,放眼望去,除了零星的几个仆役在洒扫庭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活动的影子,与记忆中昔年繁华景象大相径庭。 见状,魏无涯心中感觉奇怪,开口问道:“记得前辈当年说要收录两名弟子吗?而且还有很多散修前来拜望,如今怎么不见人呢?” 似乎是被说到了什么伤心事,老者神情变得黯然,说道:“唉!不提了!不提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我倒是很羡慕你师父,虽然免不了要兵解转劫,能有了你这样的好徒弟,也算虽死无憾哪!” 听着老者话中之意,魏无涯猜测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对于八卦并无太大爱好,更加对挖掘别人**也是兴趣不高,随即便有意略过了这个话题,直接切入正题说道:“前辈,我这次前来拜访,是想跟您讨一点玄英水母。” “玄英水母”与魏无涯刚刚获得的“红玉”一样,同属五行范畴的宝物,要提纯“红玉”,必须水火交济才能获得精粹,这也是魏无涯特地赶来北极的原因。 听闻魏无涯的要求,老者忽然面现难色,欲言又止地说道:“…这个!” 曾经和老者打过交道,魏无涯知道他并非是个吝啬之人,于是问道:“怎么,前辈有难处?” 闻言,老者的脸颊涨红,说道:“惭愧得紧,说来真是叫人见笑哇!老夫收录的两个弟子,因为情海生波,居然挟带门中秘藏,出去自立门户了!” 魏无涯没料到答案竟会如此离奇,反问说道:“啊!竟然有这种事?前辈,您难道就放任他们这样胡为?” 长叹一声,老者没有言语,想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觉得背叛师门这种事情很是可耻,既然老者自己都没有提出异议,魏无涯也犯不着越俎代庖,说道:“既然如此,想必玄英水母是落在在他们手里。前辈可否指点一下,这两位落脚何处,我也好上门求取。” 羞惭望着魏无涯,老者低声说道:“唉!老夫的大弟子程凌波,听说去了哀牢山投奔了她姑姑赤身教教主伽蓝鬼母。至于二弟子赵嫣然,据闻到小南极一带,行踪不定。” 听到两个女人的名字,魏无涯不由得大惊失色,说道:“什么?前辈收录的两名弟子都是女子吗?那又怎么会情海生波?” 越是老派的人物,越觉得这种门户私密之事不便与人说起,在魏无涯的追问之下,老者才不大情愿地说道:“唉!实乃门户不幸啊!老朽的两名弟子,资质倒也不差,可不知为何,竟然暗地里搞出些假凤虚凰的勾当,单单如此也就罢了!谁晓得她们会为了争夺一个外来的女子彼此反目成仇…” 听到这里,魏无涯算是彻底无语了,连北极冰海之下的潜修门派都搞出这种狗血事情,如今的天下,果然不愧是已经到末法时代了呀! 唏嘘感慨了片刻,老者重又振作起来,拉着魏无涯的手说道:“你来求取玄英水母,难不成是为了和葯?丹葯老朽这里倒还有些,只管开口好了!” 知道此行必定空手而归,魏无涯面露苦笑,说道:“哦!您误会了,晚辈刚得到一些红玉,打算开炉祭炼一下,故此需玄英水母调和,想不到…” 老者与魏无涯对视苦笑,稍后说道:“贤侄打算怎么办?” 魏无涯思索一下,说道:“既然前辈的大徒弟确知是在哀牢山,我打算往那里去一趟,如若不成,再去小南极试试运气。” 似乎觉得魏无涯的计划不错,老者点头说道:“唉!也罢,待老夫修书一封予你,应当有些助益才是。” 魏无涯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拱手道谢说道:“那晚辈这里就先谢过您了。” 第十卷 第七节 烟锁重楼 终年炎热,云雾缭绕的哀牢山,位于华夏西南高原地区,也是分隔元江与阿墨江的分水岭。 哀牢山一带的气候闷热潮湿,喜好湿热的毒虫、毒蛇在此亦多有滋生。由于崇山阻隔,这片山区自古以来便是天高皇帝远的代名词。故此,在华夏其他地区早已式微的巫蛊之术,在哀牢山和周边的高原,仍然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各种源流亦是一等一的多,几可为华夏之冠。 离开了玄水宗的山门,魏无涯怀揣着书信,取道南下直奔哀牢山。以魏无涯的遁光速度,远胜喷气式客机,不过半天时间,就穿越了大半个大陆,抵达哀牢山。 可当真正来到到了这里,魏无涯才发现,孤身一人要在沟谷纵横,山高林密的大山中,寻觅一处没有确切位置的洞府,难度绝不亚于大海捞针。沉吟思量片刻,魏无涯降下了遁光。不认识路不要紧,关键是找到认识路的人来问一问。 打定主意之后,魏无涯改换装束,弄出当今十分流行的驴客行头,步行来到一座规模颇大的村寨门口。 哀牢山虽然一向闭塞,但近年来华夏旅游风气大盛,来到此地寻幽访古的游客和挑战自我的驴客都不在少数。魏无涯的出现随引来了一些注视的目光,却也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在崎岖的石板阶梯上迈开大步,魏无涯几下就来到寨子的大门口。 跟附近的住家讨了一碗水喝,魏无涯用手背擦去嘴边的水迹,看似随意地与蹲在寨门抽着水烟的几位老者搭讪,说道:“请问几位老人家,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洞啊?” 几位本地老人操着口音浓重,几乎难以分辨的普通话说道:“洞子?没有!没有!” 魏无涯从他们听到山洞时,那略显惊恐的眼神中捕捉到些许线索,笑道:“不会吧!我听别人说,这一带的洞很多呀!” “那些洞都是妖魔居住的地方,人可不能去。” 修行者的修炼过程,无非是出世与入世两种状态。避世隐居的修行者向来忌讳被凡人打搅的,许多时候,魔劫就是由此趁虚而入。某些手段狠辣的修行者,甚至不惜以杀一儆百的方式来告诫外来者,不得无故踏足他们的领域。倘若在寨子附近山中真有修行者的洞府,那么受过教训的本地人会觉得恐怖,那是一点也不稀奇的。 魏无涯呵呵一笑,说道:“真的假的啊?几位老人家不是吓唬我吧?” 一名老者见魏无涯死缠烂打不肯离开,无奈之下才把关于山中洞穴的传说讲了一遍。传说在寨子附近的大山深处有七十二洞,皆是归属山鬼娘娘统辖。这位传说中艳如桃李,毒如蛇蝎的山鬼娘娘很是讨厌外人。凡是误闯山洞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被挖下双眼,运气不好的人,更是连命都没了。 听过几位老者转述的传说,魏无涯心中已然有了底,敷衍几句之后,转身离开了寨子,直奔雾气迷濛的大山。 在中原地区声名不显的赤身教,据说是远古时蚩尤传下的修行源流一脉,主修黑巫术和各种无法分类的远古秘术。赤身教虽不及魔门那般声势浩大,却也非是易与之辈,不过这个宗派在修行界最广为人知的,莫过于毫无信义,翻脸无情了。若非目下形势逼人,魏无涯也不愿意跟这些随时可能翻脸不认人的家伙打交道。 茫茫山野,云遮雾障,魏无涯行走在山间,口中哼着山歌,步伐稳健,丝毫不见疲态。 魏无涯在外人看来的轻松余裕景象,都是假象,其实他正寻找着脚下地脉的走向,搜寻赤身教的大本营所在。 尽管大部分的修行者在名义上都自称是顺天而行,但凡人必须遵循的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那才是上天注定的命运。至于说修行者,无论正邪,均是反其道而行之,如何称得上顺天呢?顶多算是瞒天过海罢了!短期暂居也就罢了!若是选择长期修炼地点,修行者必须考虑到地脉能量的充裕供应。 当今末法之世,天地元气已经日渐稀!爆所谓吸纳天地元气,寻常人物哪有这种本事,泰半都是依靠地脉供给。魏无涯搜寻地脉,就好比是跟着铁轨找车站,根本不愁没有收获。 “叮!花啦啦!” 正在魏无涯专心致志寻找地脉流向之时,一柄长不过尺许的钢叉不知从何处飞出,一下落在他的身前,深深插入岩石之内。钢叉上面的十几个铜环相互摩擦,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随即,不远处有一个女孩的清脆声音传来,喝道:“来人止步!本教不欢迎外客,请回吧!” 闻声,魏无涯抬起头,微笑着打量起眼前的这名少女。 只见这名少女的身上穿着样式怪异的蓝布衣裙,头上繁杂的银饰则充满了民族特色,稍微一动便会发出阵阵悦耳的脆响。那张略带稚气的脸庞挂着几许杀气,看上去十分有趣。 洒然一笑,魏无涯欠身施礼,接着朗声说道:“在下元智门魏无涯,求见赤身教教主法驾,烦劳请代为通禀一声。” 少女竖起眉毛,厉声喝道:“教主有令,任何人都不见,快点滚开。” 魏无涯好言相劝却没有得到正面回应,脸色跟着阴沉下来,说道:“哦!这么说,贵教是打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那魏某就不客气了!” 说到此处,魏无涯飞身上前,张开手掌捏住了少女粉嫩的脖子,将她缓缓提起。少女顿觉呼吸艰难,她用脚踢着魏无涯,口中含混地说道:“你,你混蛋,快点…放开我。” 魏无涯丝毫不为所动,右手食指轻轻划过少女细嫩的面颊,语气阴森地说道:“哎哟!像这样漂亮的一张脸蛋,要是被刀子划上几下,恐怕以后都不会有人敢正眼瞧你了。啧啧,真是可惜呀!” 就在这时,山谷间忽然响起一个飘忽不定的苍老声音,说道:“外面的朋友,欺负我教中的弟子,未免太不给本教面子了吧?” 听到这个声音,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松开手将少女放下,抱拳说道:“呵呵呵呵,请恕在下唐突,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教主阁下既然已经知道我来了,为何不肯现身一见呢?难道是瞧不起我们元智门吗?” “元智门”在旁门左道之中,也算得上声威显赫,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说道:“既然你非要见我不可?那好,银铃,带这位客人进来。” 第十卷 第八节 三盘古经 铃对适才被魏无涯挟持威胁一事始终耿耿于怀,这一半点好脸色也没有,要不是赤身教主亲自下了让她带路的命令,就算魏无涯杀了她,也休想得偿所愿。幸而这段路并不算太长,绕过几个峡谷,半个小时后,彼此不对盘的两人,便已来到了赤身教的大本营。 这是四面环山的一处盆地,外围层峦叠嶂的山峰阻断了大部分陆路通道,就算修行者从天上飞过,也会被谷底腾起的水汽与幻阵迷惑,的确是一个难以被外人发现的地方。 来到此处,少女一指前面半山腰绝壁之上,被藤萝青苔之属遮掩住大半个洞口的漆黑洞穴,说道:“你自己进去。” 魏无涯微微一笑,身化一道白光直直贯入洞口,想不到他竟有如此手段,少女顿时瞠目结舌,开始担心事后这家伙报复自己该怎么办! 进入洞中,走了不过几十步远,魏无涯便停住脚步,躬身施礼说道:“元智门弟子魏无涯,见过教主法驾。” 在正对着洞口的石壁上面,开凿着几个石龛,潮湿的洞壁上长满了青和苔藓。在居中的石龛里,端坐一名鸡皮鹤发的年老妇人。单单是相貌丑陋倒也没什么,最可怖是,老妇人的大半个身躯与石壁融为一体,森森鬼气扑面而来。 见魏无涯来到。老妇人嘴唇微动,说道:“老身前些年修炼不慎,走岔了真气,现在大半个身子僵死,只能以这副丑怪地尊容见客,实在是怠慢了!不知贵客所为何来?” 面对如此触目惊心的景象,魏无涯依然保持着平和心境,拱手说道:“教主您太客气了。这次是魏某来得太唐突了。我是为寻人而来,还要请教主行个方便。” “找人?不知要找什么人?” 此时魏无涯嘴角现出一抹笑容,说道:“教主是否有一位侄女摆在北极玄水宗门下?” 老妇人眨了眨眼,慢条斯理地说道:“不错,老身的侄女凌波是玄水宗弟子,客人此来莫不是为了寻她?” 哈哈一笑。魏无涯坦然说道:“正是!在下原本正在祭炼法宝,奈何缺少了玄英水母无法成功,前去玄水宗讨要,却被告知教主的侄女和另外一位弟子,将玄水宗的收藏来了个卷包会。唉!说不得,魏某也只好往教主这哀牢山里跑一趟了。” 老妇人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笑容,声音沙哑地说道:“只怕要让客人失望了,我那凌波侄女,生性至孝。听闻元江附近有宝物出土,或能治愈我这瘫痪之症。已经离山数月,前去寻访。目下我也不知她身在何方。” 元江宝藏?魏无涯心中微动,嘴上却说道:“哦!竟然如此不巧?也好。等她回来,还请教主帮在下转达一声。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不讨扰了!告辞!” 魏无涯的心思旁人自然看不出,赤身教主此时正色说道:“老身一定转达,恕不远送。” 出了洞口,魏无涯没有再循着原路返回,而是驾起遁光直飞青冥。在动身之时,他暗自想到。元江宝藏一事千载流传,几乎修行者无人不晓。但见过真凭实据的,却连半个都欠奉。今日赤身教主地说法,究竟是确有其事,抑或是纯粹托辞敷衍呢?这个问题真是值得好生思量一番。 “玄英水母”魏无涯是志在必得,缺了这样东西,全盘计划就都打了水漂,自是不可轻言放弃。 眼下寻觅的线索只有两条,那小南极不夜城乃是海外修行者最大的聚落所在,堪称藏龙卧虎。小南极不夜城位于南极洲附近海域,东西绵延数千里,南北亦有千里之广,岛屿和水府数以千计,即便是碰到个把散仙都不足为奇。以魏无涯今时今日的修为,要在那边耍横,着实欠了点火候,搜寻起来步步荆棘,难度之大,不言自明。 与前者相比,哀牢山虽大,除了赤身教一家独大,倒也没什么能威胁到魏无涯的力量存在。 在权衡利弊之后,魏无涯明智地选择了留在哀牢山继续寻找那位玄水宗的大弟子程凌波。反正去小南极寻人同样需要碰运气,当然是捏柿子拣软地。 漫无目的寻找是很枯燥的事情,但魏无涯一点也没觉得无趣,随即开始沿着元江的各个支流水系,进行拉网式搜索。 这样做法当然耗时耗力,最后徒劳无功的可能性也很高,然而魏无涯在此次出行之前,业已做好了充裕的物质和精神准备。漫说耗费区区个把月时间,就算是花上三年五载功夫。只要能搜集齐五行属性的材料,将“五丁神斧”完成,那也是一件非常值得去做的事情。 或许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老话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当魏无涯不厌其烦地忙碌了十几天之后,在元江上游的一处河谷中,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古装女子地背影。 在最初的一阵狂喜过后,魏无涯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隐身继续坠在在这名女子地身后,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必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魏无涯不想因为一时地不慎,阴沟里翻船。 走在魏无涯前面的这个古装女子,正是玄水宗的大弟子程凌波。自从去年一怒与师妹反目后,她便一直待在赤身教中。近几个月,程凌波发现每逢月圆时,元江上游总会涌起层层华彩,似是有什么宝物将要出土的迹象,联想到元江宝藏的古老传说,她不顾姑母的劝阻,只身来到元江上游寻觅那传说中宝藏。 费尽周折,程凌波终于在这几天将寻找区域缩小到一个可喜的范围。完全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元江宝藏存在,那么必然是藏在这个不起眼河谷地某个角落里。 “夔龙纹!找到了!” 随着程凌波惊喜的一声欢呼,魏无涯也从后面缓缓向前移动,得以窥见了此时夕阳投影在河谷一块岩壁上呈现出地牛头龙身纹样,以及周围几个古朴的象形文字。 定神一瞧那些文字,魏无涯不禁惊叫失声来:“蚩尤三盘经!” 第十卷 第九节 利之所在 水宗的大弟子,程凌波身兼赤身教与玄水宗两家之长美取向方面紧随时代潮流,太前卫了一点,不过她在被发现宝藏的巨大喜悦冲击之时,仍然保留着足够的警觉。此时乍一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她马上发动了攻击。 一双纤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成印契,程凌波娇叱道:“玄冰飞雪!” 随着催动法宝的咒法生效,大团大团的黑色雪花,应声由程凌波佩戴的几件首饰中飞出。这处河谷周遭原本闷热潮湿的气温,几乎在瞬息之间,就降到了与北极冰海相差无几的地步。至于魏无涯,在失言叫出声的一刻,便已醒悟过来,懊悔不已。总算是赶在程凌波攻击到来之前,作出了合适的应对。 “炽焰雷刀,分水式!程小姐,咱们只是一个误会,请住手吧!” 右手并成掌刀,魏无涯催发一式“炽焰雷刀。”炽烈无匹的光刃,像是破碎纸片一般撕裂了扑面而来的黑色玄冰。在一击得手之后,魏无涯放弃了乘胜追击,反而主动开口叫停。 瞬发的攻击被破去,发觉面前的魁梧男人不容易对付,程凌波谨慎地退后了半步,双眼紧盯着魏无涯说道:“什么误会?你又是谁,为什么鬼鬼樂樂跟在我身后?” 见程凌波色厉内荏。明知她心生怯意,魏无涯还是微微一笑,拱手施礼说道:“呵呵呵呵,在下山野闲人魏无涯,无意冒险了道友。我这里有令师地一封书信,相信你看过就能明白我的来意。” 接过投掷过来的书信,程凌波一眼就认出了信封上面师父的笔迹,她对魏无涯的说法立时信了一半。展开信纸草草看过一遍以后。程凌波抬起头望着魏无涯,冷冷地说道:“你想要玄英水母,可以!不过…” 魏无涯眯缝起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不过怎样?” 已然镇定下来的程凌波,巧笑嫣然,重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狡猾地说道:“常常听师父提起,你们元智门的弟子个个兼通百艺,身手不凡。我想求你帮个小忙,应该不算过份吧?” 闻言,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笃定地说道:“你是要我帮你破解这蚩尤三盘经藏匿之谜?” 程凌波点点头,说道:“正解,帮忙自然有谢礼,不肯帮地话,我奉劝阁下还是去找那个小贱人试试运气吧!” 不喜欢被人胁迫的感觉。只是魏无涯转念一想,入宝山空手而归也确实可惜了一点。于是点头说道:“好,我帮这个忙。等找到了三盘经。要借给在下先看一遍才行。倘若还发现了其他宝物,你六我四分帐,如何?” 正所谓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预支尚未到手的收益,至少此时程凌波尚不觉得心痛,爽快地说道:“那好,我们一言为定!” “元智门”为了传承道统,除了神碑传续之法。另有一套灌顶秘术,由师徒相传。魏无涯虽算不上无所不知。不过用心沉思,神识海中那些平常存蓄无用的知识,就会发挥功用。强行灌输的知识在不需要用时,宛若一夜残梦,仅在若有若无之间,唯有费心思索,才会浮出神识海,倒也颇为神妙。 与程凌波商定了分赃协议,魏无涯则开始着手准备,预备以五火攻破山腹,取得内藏的蚩尤宝藏。 九黎首领蚩尤与炎帝神农氏、黄帝轩辕氏,同为华夏上古时代地君王,皆是受命于天,各有大能的人物。在上古妖族退出历史舞台之后,他们三人就成为了不折不扣的主角,而且在个人能力方面也是不相伯仲。 奈何时运不济,蚩尤先胜后败,虽然击败了炎帝,却又输给了炎黄联军。其后,蚩尤更是被黄帝施以分尸酷刑,尸体碎块也被镇压在五岳之下。 不管怎么说,蚩尤也是一代人杰,在双方交战之前他就预感到己方形势不妙,提前将自身修炼的法门封存于南荒之中,希望日后族中出了杰出之士,重振九黎。 数千年以降,世易时移。炎黄部众和九黎之民不断混血,已经很难分得出谁是谁了。事已至此,蚩尤的那点小小的冀望自然是落空了,但他留下的蚩尤三盘经和诸多法宝仍然留在昔日收藏的南荒之地,也就是今时今日的元江河谷里。 魏无涯自问没有这个本事和资格与蚩尤相比,因此要破解蚩尤元江藏宝之谜,想不出什么取巧的办法,只有靠最笨地水磨功夫。 蚩尤三盘经和其他可能存在的宝物,全都是蚩尤亲自加上禁制封存地。换作是当年全盛之时,一百个魏无涯联手也休想撼动蚩尤的禁制。天下间最强横地力量,莫过于从来不被注意的时间。在无情岁月消磨下,任凭当初的禁制如何坚固,到了数千年之后,也早已是明日黄花了。 “叱!南明离火!” 换了一身青色的道袍,打扮得像那些骗钱神棍一般,魏无涯盘膝坐在河谷对面山顶,一块略为平坦的巨石之上。在四周赤色长幡的包围中,他口中念念有词,跟着桃木剑一振,地上的小鼎中喷出一道略带金色的火焰,汇入燃烧着对面山体地火海。 “喂,已经十天了,你还要折腾多久?” 程凌波跟着魏无涯一块在河谷里耗了一个多星期,终于感觉有些吃不消了,禁不住抱怨起来。 虽说同为修行者,然而程凌波在玄水宗那过得是正经神仙日子,锦衣玉食自不待言。即便回到家里,她也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事事有人伺候。连续守在荒山野岭里,光是不能洗澡这一点,就已经让程凌波怨声载道。偏偏蚩尤三盘经关联甚大,一刻也不敢错开眼珠,唯恐魏无涯得手后溜之大吉,那她可就亏大了。 耳中贯入程凌波地抱怨声,魏无涯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道友有什么速成的法子,能破开蚩尤禁制,魏某很乐意退位让贤。” 魏无涯的揶揄,让程凌波更加生气,气鼓鼓地说道:“哼!得意什么,我看你也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徒。” 丝毫没有动气的迹象,魏无涯脸色平和地说道:“好说,鄙人是不是欺世盗名,等到了三九之后,自然见分晓。” “什么,还要等十七天?” 抬起眼皮瞧了一眼程凌波,魏无涯满是不屑地一笑,而后慢条斯理地说道:“魏某还是那句话,程道友若有速成的法子,尽管上来一试身手,我不介意见识一下您的手段!” 第十卷 第十节 五火攻山 表和行为看上去多么具有迷惑性,但永远不能忘记一踏入修行者行列的人,每一个都是天资过人的佼佼者。 这些天来,程凌波与魏无涯持续不断进行没什么滋味的对话,说不得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相互试探摸底。合作者必须了解对方的性情,行为习惯等等资料,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刻,这些认知就有可能决定生死存亡。 五火攻山的五火分别是指南明离火、紫炎兜率火、天界净炎、紫府心火和三昧真火。 以上述的五种火咒交替灼烧禁制,几乎能破除一切已知的禁法,余下的就单纯是一个时间问题了。想凭自身修为驱动五火攻山,这种听上去就很牛X的行为,用膝盖想也该知道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起码需要“真人”以上的水准。魏无涯的能耐自然差得很远,不过有“元智门”几千年积攒的家底帮忙,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专门收藏五火的成套法器,再拼凑出一套火系增幅法阵,效果其实跟真人位阶的大能出手也差不多。此外,魏无涯布设在河谷四周山峰的幻像法阵,直接扭曲了空间。从法阵之外向内眺望,五火攻山形成的烈焰滔天景象也被鸟语花香所取代,瞒天过海也不过如此。 元江一带的山体多是石灰岩和砂岩,奈何蚩尤禁制太过厉害,这些松散地岩石竟然变得比合金钢还顽固。 历经五火连续煅烧长达半个月时间。魏无涯才看出了一点端倪。那片已经变成赤红色半透明的岩壁之内,隐隐透出些许异彩光焰,根据颜色分辨很像是“**精金”之类的东西。 见状,魏无涯开始对宝藏的具体情况憧憬起来,转过头和程凌波说道:“程道友,关于这藏宝,你还知道什么内情吗?” 程凌波虽然不是元江本地人,可也断断续续在哀牢山也待了有些年头。听到魏无涯的问题以后,她沉思片刻说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干嘛问起这个?” “哦!没有就最好了。” 放下对即将到来的大收获的预期,魏无涯将全部精神集中起来,不敢在分神思考下去。时间还剩下最后三天,成败在此一举。万万疏忽不得。 魏无涯转动一下手中地红色葫芦状法器,再次转换五火的属性。深紫色的紫炎兜率火,随之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宛若淡淡白色雾气的天界净炎。对面岩壁禁制泛起的白色光芒愈发黯淡下去,但韧性十足,仅余稀薄地一层,却迟迟不肯消灭。 山中无岁月,每日里但见日出日落。在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五火攻山的第二十七天正午时分。 感应到蚩尤禁制开始松动,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魏无涯睁开眼睛。在旁边的程凌波这时也感应到成功在即。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嗡…轰!” 伴着一声巨响,数百米高的岩壁猛地垮塌下来。不住滚落的巨石隆隆作响,五火散溢的余威则将这些岩石。烧成了颜色洁白如雪的粉尘。 等到尘埃落定之后,魏无涯表情轻松地站起身,施法收回了五火,笑着对程凌波说道:“程小姐,在下已经实践了诺言,你也该兑现之前的承诺了。” 这个时候,颜色各异的宝光,开始由岩壁倒塌后现出地洞口闪现。在欣喜之余。程凌波一想到这些宝物必须分给魏无涯一份,尽管是她拿大头。可心里仍然觉得不大自在,此刻听闻魏无涯的话语,程凌波冷哼了一声,说道:“放心,小女子虽然算不上大丈夫,却也不是无信小人,该给你地东西,半点都不会少。” 魏无涯似笑非笑地望着程凌波,而后说道:“呵呵呵呵,如此甚好。那咱们就一同进去吧!” 各怀心思的两人驾起遁光来到对面地洞口,步行进入洞窟深处。说起来,魏无涯真不能不佩服蚩尤,果然不愧是上古圣王级别的人物,就算是挖洞搞工程也很有一套,不仅隧道宽敞,空气通畅,而且两侧间隔不远就有一颗拳头大小的石珠照明,考虑得委实周全。 来到隧道尽头,两间对称而建的石室出现在眼前。魏无涯左顾右盼之后,开口笑道:“呵呵,程道友先请吧!” 程凌波心中正在思量这石室里面会不会暗藏玄机,闻言嫣然一笑说道:“不敢当,不如魏道友您先请。” 猜得出这个女人在想什么,魏无涯也不愿意被人认为是想女人当问路石的无胆鼠辈,点头说道:“那魏某就不推辞了。” 迈步进入右手边的石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尊体积时分庞大的青铜鼎。青铜鼎足有一人半高,四足双耳,在鼎身表面铸有各式飞禽走兽,形制古朴又不是磅礴大气。 魏无涯一见了这些青铜鼎,内心就觉得欢快,开口说道:“程小姐,这几尊鼎…” 出身修行者世家,程凌波地眼界甚高,她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青铜鼎,只不过是以百炼精铜混合少许精金铸造而成的上古礼器,恐怕除了作为陈设赏玩之外,派不上什么实际用场,倒也乐得大方,笑道:“魏道友若是喜欢,只管拿去好了。” 心中确实喜欢这些古物,魏无涯也不再客套,一拱手说道:“哈哈,那就多谢道友了!” 石室中央有一座高台,两人飞上高台一看,立时喜出望外。 几张石几、石桌上面,摆放着数十件形态各异地器物,神光内敛,依稀看得出这些器物皆非凡品。 只为不晓得这些法宝的来历,魏无涯和程凌波只好按事先约定的四六分帐,按照数目把这些器物草草瓜分了事。等二人来到隔壁另一间石室,情况便大有不同了。若说右面的石室代表着礼治和法度,那么左边的石室就是一间不折不扣的军械库。 金光灿灿的戈矛等兵器,排列密集如林,在石室中央是一块圆形洼地。 洼地中间涌出的一道银白色光柱,由上至下连接着天花板和地面。在光柱之内,三块尺许大小的玉盘此刻已是清晰可辨。 第十卷 第十一节 异变陡生 禁不住流露出对玉盘的无尽渴望,程凌波正待上前之却被旁边的魏无涯伸手拦住了。程凌波心中一凛,扭过头盯着魏无涯,美目含煞地说道:“道友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程凌波的一只纤手已然按在乾坤袋上,大有一言不合便动手的架势。见状,魏无涯却是呵呵一笑,坦然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请你且慢动手。程道友,以在下的愚见,你还是在此诚心默祷比较合适。这大不敬的罪名,可是不好担当的。” 蚩尤生平大战不计其数,称得上战无不胜,虽难免终有一败,根源也还输在了对手的盘外招上头。故此,蚩尤才得以被历代成为“兵主”,威势冠绝天下,自有鬼神辟易之威能。即便是在身陨灵散之后,自问无以服天下的黄帝,也得拿着蚩尤的画像去威慑四夷。 试想,这样的超绝人物又岂是可以随随便便应付了事的?怕是后来者稍有不敬,当即便有祸事临头。 程凌波稍稍冷静一下,略加思索,便已晓得魏无涯的好意。旋即报以歉意的笑容,柔声说道:“多谢道友提醒。” 面露一丝笑容,魏无涯拱手说道:“如此甚好,魏某愿替道友在洞口护法。失陪了!” 返身来到洞口。魏无涯抬手拍断了附近地一块巨石,而后将石头剩余不足两尺高的残体当成了椅子,大模大样地盘膝坐了上去。 蚩尤三盘经固然是亘古罕有的绝学,也正因如此,属性不合的人修炼,爆体而亡都算祖上积德,直接连生魂都湮灭才是通常结局。别的不敢说,蚩尤肯定在留下的修行法门周围。布置了考验后来者的手段。魏无涯现在真心希望程凌波不要那么倒霉,反正他是不会去冒这个风险的,地确是不值得呀! “啾啾!呱呱!嗷!” 就在魏无涯微阖双眼之时,自山腹内忽然传来细微而真切的异声,随即他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在那片嘈杂却又个性分明的响声中,赫然包含了虫鸣鸟叫。狂风嘶吼,雷霆霹雳,流水潺潺,金戈铁马诸般声响。恰似将大千世界的万千生灵与自然界的音色汇集于一炉,如泣如诉,贯入耳中。魏无涯直觉此刻彷如醍醐灌顶一般,一切私心杂念皆被清洗干净,心中仅余一分空明,虚若空谷。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黎民为刍狗!我大尤就算坠入无间地狱,也誓要破开间界。讨还公道!” 当山腹中传来的其他声音逐渐消泯,一个浑厚暴烈地男子声音恍如黄钟大吕。异军突起占据了整个音域,宛若雷鸣一般。魏无涯闻知声音,虽然听不懂这种语言,却能透过神识理解其中的含意。感到情况不妙,魏无涯慌忙结成印契,强行封闭六识,力图阻挡这无形的外力渗透。 魏无涯虽已封闭六识,但在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他仍然失去了知觉。 不知从何时,阴霾的天空开始下起雨来。淅沥落下的雨点打在魏无涯的脸上,将他自深度昏迷中慢慢唤醒。 究竟多了什么?魏无涯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奇异感觉从何而来,就像是一个人忽然间发现自己居然长了四条胳膊和四条腿一样别扭,那是一种无以言表的错愕和惊讶。尽管身体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但是当魏无涯内视的时候,终于弄明白了造成这种奇异感觉原因所在。在他的下腹部丹田,突兀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地异常物体。 修行者修炼内丹功法通过不断累积真元,最终在体内生成一颗作为能量核心的球体,一般是叫做“金丹。” 与之相对地外丹派,则是把积累金丹的过程移到体外进行,并且将所有风险全部集中在服食下金丹地那一刻。所谓金丹下肚,非生即死。一步天王,一步死亡。这种一拍两瞪眼的法子,倒也干脆得紧。 魏无涯当然知道金丹是什么,可问题是他修炼的“金钟罩”传自古天竺,绝对不属于中土丹道源流,那这颗金丹是怎么冒出来的? “老天哪!不玩死我,你不甘心是吧?” 那些普通人炒股炒成股东,炒房炒成房东的辛酸无奈,魏无涯此刻也能体会得到几分,那种感觉真的是叫人欲哭无泪呀! 金丹大成对于正宗道家源流的修行者而言,标志着修行途中迈出了重要一步,待得日后破丹成婴之日,就算具备飞升的候选资格了。至不济也能混个散仙什么地,可是这金丹对于魏无涯岂止是鸡肋,根本就是潜在的祸胎。 天晓得什么时候,修行法门起了冲突,这颗金丹就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努力平复着心境,魏无涯勉力振作起精神。事已至此,怨天尤人也是白搭,还是面对现实吧! 尽管发生了未知变故,不过岩壁安然无恙,魏无涯拖着沉重地步伐进入山洞,小心翼翼地走进石室。 一身素白衣裙的程凌波,被一团白光包裹着悬浮在距离地面数尺的高度。从魏无涯这边看过去,她的呼吸仍在继续,似乎没受到什么明显伤害。 “程道友?” 试探性地招呼了一声,见程凌波完全没有作出反应,魏无涯便把视线转向石室中央。那道奇异的白光业已消失无踪,三块玉盘整齐摆放在地上,闪烁着淡淡的金色微光。魏无涯一招手,三块玉盘轻飘飘地浮起,来到了面前。 玉盘之上篆刻着形状似虫蛇的怪异文字,魏无涯摸出全息摄影机,迅速将三块玉盘全部拍摄完毕。做完了这件事,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精神随之放松下来。 刻有蚩尤三盘经的玉盘自然是稀世奇珍,不过魏无涯更看重知识本身的价值。至于说这些玉盘…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多添一样了。 正在此时,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程凌波忽然移动一下身子,口中呻吟了一声,这声音似是饱含痛苦,如同正在承受绝症折磨的垂危病人。 第十卷 第十二节 重归山门 友?你不要紧吧?” 魏无涯分出一缕神识飞速扫向程凌波,将她的娇躯从内到外察看了个通透。这时候魏无涯完全没心思欣赏那凹凸起伏的曲线,一开口便切入正题。 听到魏无涯的声音,程凌波缓缓睁开迷离的眼眸,但目光没有焦点,如同真魂出窍般的精神状态,叫人看得心里发毛。她呻吟一声,视线转向身旁的魏无涯,惊异地说道:“我这是怎么了?” 听到程凌波开口讲话,已经对蚩尤逆天手段深有体会的魏无涯,小心地退后半步,这才接口说道:“这个…魏某也说不清楚,不过那阵声音响起之后…” 略加提示,程凌波的思路开始朝正常轨道回归了,樱桃小口夸张地张开。随即她本能地伸手掩饰这个不雅的动作,沉默片刻,程凌波说道:“嗯!我好像记起来一点了。” 调节了一下心绪,魏无涯笑道:“程道友没事,那就再好不过了!那个玄英水母…” 自家身体里莫名其妙地就多了颗金丹,此时仍是祸福难料,魏无涯实在等不及跟程凌波蘑菇下去,迫不及待地提出要求。东西到手,他要尽快折返“元智门”的山门,去神碑林寻找这个难题的答案。 听到魏无涯地要求。精神尚有些恍惚的程凌波,倒还算是识相,掏出一只鼻烟壶大小的水晶瓶。这只以天然水晶镂空制成的瓶中,只装了寥寥的一点透明液体,尚不满瓶身的一半。 程凌波将水晶瓶递给魏无涯,说道:“这是玄英水母,多谢魏道友相助。” 宝物入手诚然可喜,不过思及自身的隐患。魏无涯只觉得心乱如麻,勉强挤出了一点笑容,说道:“呵呵,恭喜道友得偿所愿,魏某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搅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说罢,魏无涯也不等程凌波作答,低声苦笑一下,旋身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目送魏无涯的身形消失在风中,程凌波忽地低下头,待得她重新抬起那张俏脸,原本点漆似地一双眸子,依然被宛若沸腾钢水的赤红色取代。随之,一阵凄厉的嚎叫声蓦然响起。激荡着回响在元江河谷之中,恰似积蓄了千万年的怨愤爆发。 …. “元智门”起源于百家争鸣的轴心时代。山门却远离中原,起因也不外乎是远走避祸罢了。 魏无涯飞行了大半天的时间。进入到十月帝国西伯利亚地境内,最后降落在贝加尔湖岸边。贝加尔湖古称“北海”,不但是世界有名的大湖,历史上著名的苏武牧羊的典故,也是发生在此地。“元智门”的山门,就坐落在湖中的一座岛屿之上,倒也算得上占据了一块洞天福地。 降落到地面,魏无涯缓步走近一座平缓的山丘。随手打出一道法咒,开启门户。 随着阵阵清幽雅致的丝竹乐器奏鸣应和。一条云遮雾障的长廊出现在眼前。在长廊的顶端,一座八角凉亭之内,一名身着素色道袍地年轻男子正在握着书卷阅读。感觉到外界光线变化,他惊讶地起身走出凉亭,缓步来到魏无涯面前,笑着拱手施礼说道:“魏师兄,你怎么有空回来啊?” 想起碰到的一系列诡异事件,千言万语魏无涯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连连摇头,说道:“唉!说来话长,咱们先进去再说吧!” 年轻人见状呵呵一笑,与魏无涯一同踏上凉亭,扭动一下石桌上面地陈设,凉亭旋即被浓密的雾气笼罩。待得这层雾气消散,两人已经立足于湖中岛屿上一座突兀而起地山峰之上。据此居高临下望去,眼前呈现出一片温带地区秋季特有的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景色,与脚下清澈的湖水倒映成趣,此间湖山胜景,自是美不胜收。 “文思,几年不见,你的功夫进步神速啊!” 在近距离感知到年轻人身上静极思动的气息,魏无涯不禁叹息了一声。被唤作文思的年轻人,露出些许温和的笑容,似是有些羞怯腼腆地说道:“承蒙师兄夸奖,我觉得这样闭门造车,好像已经没有太大用处了!” 已然从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了这种变化的征兆,魏无涯倒也没觉得意外,点头说道:“嗯!我看出来了,你打算下山了吗?” 年轻人呵呵笑了起来,说道:“是啊!要不是师兄您突然回来,明年我大概就不在这里了。” 魏无涯打量了他两眼,说道:“唉!修炼儒家地养气功夫就是麻烦,不入世不行啊!这次下山是打算从政吗?” 这名年轻人其实是出身旁系的一名子弟,名叫谢涵,字文思。他地祖上是拜在“元智门”门下的一个记名弟子。 谢家的子孙后代也由于这层关系的存在,算是“元智门”旁系弟子。至于说谢涵本人,他是获得魏无涯师父的首肯,才得以进入山门翻阅典籍,进一步修炼深造。 自从父亲把修炼“浩然正气”的法门,传授给他的那一天开始。谢涵便已经知道,自己迟早得有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的一日,儒家的基本精神就在于入世,而有所为,想要独善其身是肯定不成的。 “家父就快退下来了,他老人家打算帮我扶上马,最后再送一程。” 这位“元智门”旁系弟子的家族,世代都是华夏的大官僚,几乎没有出过一个白丁。若非入山门修炼,谢涵怕是早个十年八年就混进政府了。 知晓谢涵身后的背景,魏无涯也没感到意外,点头说道:“也好,省得你还得从公务员熬起。” 既要求资质上佳,又要求信守门户的理念,因此“元智门”的人丁一直都不大兴旺。最多时,“元智门”的山门弟子也不过百余人。 等到了如今这个物欲横流,人心不古的末法时代,更是近况凄凉。扣除魏无涯这个独自继承一脉的传人,“元智门”的直系传人几乎彻底断绝了。可即便如此,千顷地里一根独苗的魏无涯,却仍然只能算是内门弟子,而不具备宗主的身份,宁缺毋滥是“元智门”的基本守则之一。 第十卷 第十三节 自由心证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天下间的修行者众所皆知,贝加尔湖乃是天下七大水眼之一,相传与北极冰海直接连通。昔年洪荒水患泛滥之时,独独此处的水眼并未发作,全是有赖于湖底深处的古神禁制,足见这层禁制的威力浩然博大,绝非现今这个时代的水准。 古神禁制每逢天地元气自然转换之时,都难免要发动动荡,其威力不下于天劫。故而,虽然贝加尔湖周边地区天地元气稠密,十分适于修行,但敢在这种具有高度危险性的危墙下立足的,除了“元智门”这样对自家实力极度具备信心的特例之外,基本是修行界亡命之徒避祸的最后选择。 抱着怀旧的心情欣赏过贝加尔湖的秋季景致,魏无涯微笑着说道:“文思,你也不用陪我了,去忙自己的事吧!” 虽然谢涵也算“元智门”的弟子,但门户中的核心机密,终究还是有些不能让他知道。目前这些秘密都掌握在魏无涯手中,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实在不方便给其他人看到。谢涵也非常清楚他在“元智门”只能算是半主半客的身份,如今魏无涯这个正主回来了,客随主便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于是,谢涵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悦之色,笑道:“那好,魏师兄您请便。” 拱手与谢涵分别。魏无涯在庞大地建筑群中转了一圈,检查过各处无恙之后,脚步停在了一座与帝都天坛祈年殿外形甚为相似的宫殿式建筑门前。 “呼!十年,又回来了!” 恍惚间,魏无涯忆起往昔与师父口传心授的日子,不觉眼圈泛红。 觉察到内心的触动,魏无涯不由得生出几分警觉。修行者心志坚毅是第一要务,如此浮想联翩实在算不得一桩喜事。只怕也与身体异变有所关联。收敛心神,调息平复之后,魏无涯迈步走进这座圆形的大殿。 此处本是“元智门”传授丹道所在,不过近百年来,宗门弟子凋零,也就改成了仓库。 自打从白骨道人那妖道手里敲诈来了欧冶宗传宗的鼎炉。魏无涯就打算把这件宝物安置在山门之内,一直未曾得空,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欧冶宗以炼器著称,尤为以传宗鼎炉功效宏大,借助这件宝物之力,祭炼法宝、法器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魏无涯郑重其事地从乾坤袋中取出巨大的鼎炉,放置在大殿中央空出的一块高台上面,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安顿好了得来不易地鼎炉,魏无涯旋即陷入沉思,他又想起了从元江取来的四尊青铜鼎。苦笑起来将几尊大鼎取出,一并摆放在了大殿里。原本魏无涯打算马上开始炼制“红玉”和“玄英水母。”不过肚子里那颗来路不明的金丹,却搅得他心神不宁。 犹豫了一下。魏无涯还是转身出了大殿,直奔正南方而去。 “元智门”在传授弟子方面称得上别出枢机,师父只负责引导徒弟完成基本筑基,然后就要由弟子独自进入到“神碑林。” “神碑林”位于整个岛屿的南部,由一千三百余块高达数十米的石碑组成。碑林中的任何一块碑石都没有篆刻文字,而是由“元智门”地前辈高手在临近飞升之前,抑或是转劫前夕,将超卓的修为将自身体悟打入其中。 凡是进入“神碑林”的后辈弟子。必须通过心神感应从中找到一块符合自身心性的碑石。也唯有接受了传承的知识,才能修习到下一阶段。其间过程玄奥非常,即便是亲身经历过的魏无涯,也说不大清楚内情。不过他知道一点,想揭开自身异变的迷题,“神碑林”才是最大的希望所在。 无数代先人的积累智慧都破解不了的迷题,几乎是不可能存在地。 “呼…” 恰逢此时,一阵来自湖面的清风吹过,魏无涯微微感到一丝秋天地寒意。他很想知道,此刻面前的这片石头森林,将是解开疑问地一把钥匙吗?闭上双眼,深呼吸数次,魏无涯的脸上泛起一抹笑容。 修行者须得牢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些许打击挫折,不过似云烟过眼,又何足道! “神碑林”乃是“元智门”立身的最大根本,漫说山门所在的岛屿禁制重重,法阵变幻莫测,单是这碑林本身就已是暗藏无穷杀机。魏无涯驻足默祷片刻,方才抬脚走进这片神秘的碑林。 石碑的材质各异,排列也不整齐,不懂玄机的人走进碑林里,要不了多一会,就会迷失方向。步行进入碑林,走了大约五分钟,魏无涯在一块汉白玉碑石前停了下来。 魏无涯双手合十,低垂下头颅,低声说道:“弟子魏无涯,在此诚心祝祷,恭请历代祖师开释!” “嗡…” 祝祷结束,魏无涯尚未抬起头,一束纤细如发丝的金光,自碑石内部穿出,绕着他飞转了几圈,由头顶直透入身躯内部。魏无涯立时如遭雷击,全身剧烈颤抖起来,肌肉也跟着阵阵抽搐起来,好似遭到酷刑折磨一般。 这一幕骇人地景象,仅仅持续了短暂的几十秒,而后便如开始时一样突然,那束金光从他地体内透出,折返回石碑。随之,魏无涯停止了抽搐,神情委顿地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经历了惊心动魄的考验,在魏无涯的神识海里面,凭空多出了一句话。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塞翁失马的典故魏无涯当然是知道的,但他却不知道,这颗平白多出的金丹是祸还是福,这个典故的前一半可是在说白捡的东西是祸害呀!揣摩着先人给出的这个模棱两可的启示,魏无涯苦笑着直起身。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不过他不会轻言失败。 螃蟹留言:由于部分书友反映半夜更新妨碍休息,因此目前把更新时间改到早晨。如果有事耽搁,则当晚更新。 第十卷 第十四节 冰火交融 物各有属性,纵然是千变万化,仍需合乎于大道! 所谓冰炭不同炉,作为相对的两种极端力量,水与火这两种存在,是众所周知的冤家对头,魏无涯却要借用这种矛盾来达到目的。 牺牲了整个爪哇岛换回来的“红玉”,虽是火属性的天材地宝,但由于生成环境的缘故,貌似绚丽的晶体内蕴含着恐怖的地火之毒。寻常人只要靠近“红玉”左近,无需接触,无孔不入的火毒便会沿着毛孔和七窍侵入肌体内部,当场**几乎是惟一的可能,根本是防不胜防。 不仅如此,因为火毒的存在,“红玉”的质地不够纯粹,完全达不到最理想的炼器选材标准。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玄英水母”上头,只不过又走到了另外一个极端而已。“玄英水母”本身虽无毒,却不等于就人畜无害了。这种“玄水宗”以密法于北极冰海中炼化数以万计冰山,方能提取出一滴的神奇物质,一旦脱离容器禁法的束缚,马上会顺应本性,生化出无量真水。 一滴“玄英水母”便能掀起规模不逊于百年一遇的大洪水肆虐,将周围千里之地化作泽国,其危害之大,自不待言。 掂量着手中宝物的份量,魏无涯盘膝做在蒲团之上,正对着高耸的欧冶鼎炉,屏息凝神,将身心调节到最佳状态。 “叱!开炉!” 随着一声大喝。魏无涯一抖手,“红玉”与“玄英水母”应声飞入炉中。只是在投入前后次序方面,两种物质地入炉时间稍稍错开了一点。 待得两种天材地宝被投入到鼎炉里,魏无涯跟着一捏法诀,四面的炉门一齐关闭。他再发出一道法咒,鼎炉上的炼化法阵随之运转起来。不多时,鼎炉内开始传出似滚水沸腾般嘈杂的声响。 幽蓝色的光芒和赤红色的异彩纠结在一块,透出鼎炉上方的气孔。形成了五彩斑斓的云霞,如梦似幻。 遥望着盘旋在大殿圆形拱顶之上,那变幻莫测地云霞瑞彩,魏无涯知道炉内的两种天材地宝开始相互消磨淬炼。那些质地不够纯粹的成分,在庞大的压力下直接升华溢出形成了云霞,这才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候结果。不出意外地话,应该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修行者祭炼法宝,大体分成两个步骤,第一是炼制成型,将去除了杂质的原料,制成器物。 单纯从工艺角度来说,依照科学定律制造的炼钢炉等设备,完全可以重现这一过程,绝非是修行者所独有。第二是赋予法宝灵性,则称之为“开祭。” 古代的铸剑师为求赋予出炉的宝剑以灵性。极端者甚至不惜以活人作为祭品,稍好一点也要用鲜血开祭。不然炼制出来的剑材质再好,也不过是一块顽铁。 日前魏无涯应急炼制出的那柄“五丁神斧。”严格来说算不得法宝,勉强算是实用法器,距离真正发挥应有的效力,自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必须等到凑齐五行属性的组件,与斧身融合为一体,届时再举行“开祭”仪式,法宝才能算炼成。 想到搜罗材料的不易,魏无涯禁不住叹息了一声。旋即他双目中精芒一闪,突然出声说道:“文思。既然想看,为什么不进来呢?” 被魏无涯一语道破行藏,谢涵面色微红地走进大殿里,一躬到地赔礼,然后说道:“魏师兄,是小弟失礼了!” 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魏无涯摆摆手,说道:“算了,本门又不在乎那些烦琐礼数,说说你都想问什么吧!” “这个…” 见谢涵迟迟不肯开口,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道:“现在叫你问,你不开口!那可就别怪我过后不奉陪了。” 谢涵尴尬地一笑,甚是没有风度地抓了抓头发,说道:“嘿嘿嘿嘿,魏师兄,那我可就问了!你到底在炼什么东西啊?这个老大地鼎炉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那边地几尊鼎,好像是三代之前的器物吧!” 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谢涵将积蓄在心中地疑问一股脑倾泻出来,听得魏无涯不禁为之宛尔。 谢涵本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不得不孤身一人困居在这个孤岛之上,整天里连个人影都瞧不见。空山无人语,但闻鸟低鸣。这种太过逍遥的神仙日子过久了,寻常人也是受不住的。若是想出去走走,谢涵手中开启门户的密钥又是一次性的,出去就甭想再回来。 天长日久,就算谢涵是比较内向耐得住寂寞的人,这些年下来也一早就憋坏了。难得今日魏无涯突然回到山门,着实让他开心得不得了。 多跟别人说几句话解闷,本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琐事,但对于远离凡尘俗世地谢涵来说,竟也成了一种奢求。 魏无涯也曾数年在山门独自闭关修炼,可以理解谢涵的感受,和颜悦色地解答了上述地几个问题。只不过中间那些不方便诉诸于口的细节,就全都被魏无涯用春秋笔法,一带而过了。 在炼器之时,魏无涯尚且敢如此阔论高谈,自是有所依仗。那巧取豪夺而来的欧冶鼎炉,的确是一件难得的至宝,居然可以实现全自动控制。只需预先正确设定了炼制流程,启动之后不需外力辅助,也能炼制成功。倒也不怕因为和谢涵胡扯分神,搞砸了提炼的事情。 一直和谢涵聊到次日天明时分,估算着炉内的材料接近于炼成了,魏无涯故意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文思啊!咱们彻夜促膝长谈,也差不多了,你修为尚浅,早些回去休息吧!” 谈到这些大道理,谢涵自是拗不过魏无涯,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大殿,往卧房去了。确定谢涵已然走远,魏无涯谨慎地施展禁法封闭了整个大殿,准备迎接水、火两种属性的法宝组件现世。 “轰…” 伴着一声高压气体泄出的轰鸣,两颗颜色各异,却同样璀璨夺目的明珠由鼎炉上方飞出。 第十卷 第十五节 肘腋生变 古手段炼制“五丁神斧”,为了这件法宝,魏无涯投自是非比寻常“五丁神斧”的基本原理是以五行之宝,吸纳天上五星神力,而后汇集为一,力能开山断海。可眼下尚未完成的“五丁神斧”,较之普通二、三流法宝强不了多少,就是因为缺了最重要的组件。 没有准备嵌入斧面的组件,听起来牛皮烘烘的“五丁神斧”,其实也只配拿去劈柴。 随着两颗精华内敛荧荧欲活,宛若拥有着生命呼吸般的珠子,悄然飘然落在掌心,魏无涯的神情在激动中,又多了几许感慨与沧桑。 这两颗珠子,外观如龙眼般大小,一红一蓝,落在魏无涯手中犹自不住追逐滚动,使人难以相信这是两件无生命的死物。珠子分属水、火两行,虽然已炼制成型,但只能算是半成品,未曾灌入星神之力以前,这两颗珠子与世俗人欣赏的珍宝玩物并无二致。 魏无涯计算一下未来行程,没有急着给两颗珠子“开祭”,而是将它们收入一个木制长条盒子里,小心地放入乾坤袋。 当缓步走出大殿,魏无涯才注意到,此时已到了午夜时分。深吸了一口气,贝加尔湖那略带寒意的新鲜空气吸入肺中,直觉如饮甘霖,遍体舒畅。没了都市光害的干扰,夜空中繁星聚如大川的银河清晰可见。抬头望着亿万星辰组成地河川,魏无涯顿生感触。 唯有当人类在不经意间仰望苍穹之时,才能感悟到自身的渺小和无知。那些彷如永恒不灭的星辰都难免有陨落衰亡之日,何况是寿数短暂的人类! “人生在世,不过如黎明朝露一般,转瞬即逝,风过不留痕。凡人痴缠于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七苦之间,诚然可悲。但就算是我们修行者。业已舍弃了诸般业障,本应无欲无求,难道就不必再受苦了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本是存于心中,岂是那么容易去除的!” 魏无涯讲出的这番话,一半是在问天,一半却是在问己。 修行者不论入世与出世,修行的终极目的仍在求一个不灭,可这世间谁才能真地永恒不灭呢?即便是九天之上,那些号称已然不灭的神仙妖魔们,又有几个真正领悟了永恒的真谛。 “啪!啪!啪!魏师兄,夜半在此长吁短叹,果然是好雅兴啊!” 闻声。魏无涯半点不动声色,淡然一笑。说道:“文思,多年不见。你的修为也大有长进哪!竟然靠近到百步之内,我才发现你的踪迹,当真是后生可畏呀!” 一身白色长衫的谢涵,此时摇着手中地描金折扇,由建筑的阴影处缓缓走来,虽是满脸微笑,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谢涵边走边说道:“呵呵呵呵。承蒙师兄您谬赞,小弟我不过在这灵山胜景修行。略为多体会了几分天人之道而已。要说比起您的大材,那自是以米粒之珠与当空皓月争辉,实在折杀小弟了。我可是愧不敢当啊!” 耳听得谢涵言语客气,通盘讲得滴水不漏,魏无涯却哈哈大笑起来,转过身面朝着大殿门口,朗声说道:“当得!当得!你如何当不得。姑且不说别的,就凭贤弟这精妙入微的身外化身之法,当今天下能与你谢文思交手不落下风的人,怕也为数不多了!只是不知,我魏某人算不算得上一个呢?” 话音未落,谢涵立时变了脸色,稍后又再次缓和下来,他微笑着说道:“魏师兄,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小弟我听不懂。” 仰天一阵大笑,魏无涯连看也不看谢涵一眼,说道:“哼!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文思,你用化身在这跟我磨牙,真身溜进大殿里究竟想干什么?” 这句话似是戳中了谢涵的软肋,他满脸温和笑容在瞬间凝固下来,过了片刻之后,他摇着头苦笑起来,说道:“呵呵呵呵,师兄不愧是师兄,我就知道瞒不过你的。那好,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古书上曾说黄帝四面,这个说得可不是他长了四张面孔,试问人要是长成那种模样,岂非成了妖怪,又如何作得了君王。据我谢家秘录记载,所谓黄帝四面,其实就是指四个青铜大鼎…” 听到此处,目光朝着大殿扫了一眼,魏无涯伸手摸着下巴,不置可否地说道:“你是说我带回来的那四个?” 谢涵微微一笑,说道:“正是。魏师兄,我知道您修炼地法门是以天竺外道为基础,与华夏各流派都大相径庭,就算这四面鼎再好,你也总不能废掉毕生修为,从头来过。老实说,四面鼎对修习儒家功法的修行者大有裨益,所以小弟想请您卖给面子给我,不知…” “不如送了给你是吗?” 魏无涯心中恼火,讲话自然不大客气。被一语道破了心思,谢涵倒也光棍得很,当即躬身施礼说道:“小弟知道适才地鬼樂行为让师兄起疑,我这里给您赔罪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另一个谢涵地身影也出现在大殿门口,同样深施一礼。心中虽然恼火,但谢涵言辞恳切,礼数又周全,魏无涯倒也找不出发作的接口,当下只是冷哼一声,说道:“哼!您这位大材的师弟,魏某可不敢认下。既然足下已经学得如此炉火纯青,想必我们这个小小元智门也难留下您这尊大佛了。三日之内,就请您自动离开吧!若是逾期的话,哼哼!” 撂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魏无涯毫不理会谢涵的辩解,直接返身回到大殿之中。重新在殿内布下了禁制,而后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开始假寐。 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回到山门,魏无涯图得就是安全保密,却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为了贪图被他视作玩赏之物的四面鼎,谢涵居然会放下身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若非是魏无涯防备周全,全无可乘之隙,只怕刚才等来地,就不光是谢涵的礼数周全了! “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呀!” 伴着一声悠长地叹息,魏无涯低沉的呢喃在大殿中黯然回响。 第十卷 第十六节 冰岛神木 能得师兄见谅,小弟实在无颜留在此地。师兄,请I文思告辞了!” 在大殿之外,一阵寒风吹过,刚刚被巨大利益诱惑冲昏头脑的谢涵,此时他也感到了懊悔。 古人说:“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谢涵万万没有想到,多年的道德修养在四面鼎这件无价之宝的诱惑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事后细细想来,羞愧之心油然而生。见魏无涯不肯露面,谢涵也没什么颜面继续留在这里,草草收拾了一下行装,来到殿外与魏无涯道别之后,便径自离开了山门。 “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虽是须臾不曾离开大殿,魏无涯的神识却全程锁定跟踪谢涵的行动,直到“看”到他驾起遁光南下而去,魏无涯这才惋叹了一声。 有些错误是可以原谅的,但另外一些真的不可以。人类的贪欲是永无止境的,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经此一事,魏无涯已经无法相信谢涵。 着手改动过山门的防御法阵和禁制,重新封闭了山门,魏无涯再次踏上寻找原料的旅程,这次的目标是神木。 魏无涯驾起遁光朝着西北方飞行,俯视脚下的山川大地,如同欣赏精致的盆景一般。想到凡人为了占有这些自然造物而浴血厮杀,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在看笑话。不止是魏无涯有这种观感。即便算上那些魔门地修行者,也极少会有人对统治凡人产生兴趣,或许正是因为看待事物的开始角度便不同吧! 在不知不觉间,沉浸在自己的联想之中,魏无涯已经跨越了整个大陆,进入到靠近北极的世界第一大岛屿格陵兰岛,修行者称之为“冰岛”的岛屿上空。 理所当然的,自有一套命名体系的修行者。断然不会承认凡人拥有地理命名的优先权,当初发现这些地方地时候,凡人还不知在哪里呢!不过入乡随俗也是必要的,修行者作出了适当妥协,改称格陵兰岛为“大冰岛”,独立建国的那个岛屿则叫做“小冰岛。” “此乃本门重地。来人止步!” 精神恍惚之间,前方突然传来的一声断喝,把魏无涯惊醒了。一道墨绿色的剑光横在不远处,显是本地的主人现身。 魏无涯迅速冷静下来,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在下山野闲人魏无涯,前来求取神木。” 剑光收敛,一个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地年轻人凭风而立,袍服衣带飘扬,宛若神仙中人。他望着魏无涯。似是不耐烦地说道:“道友该不是睡糊涂了吧?本岛的神木是你说想要,我们就该给的吗?不知所谓!” 魏无涯向来不是以脾气好著称的。闻言他低声笑了笑,而后抬头平视对面的这个年轻人。语气好似十分惋惜地说道:“这么说吧!我不想动粗,所以劝你最好去请教一下贵门的长老,大家莫要伤了和气。” 年轻人大多火气旺盛,这是人的天性,即使修行者也不能完全免俗。果不其然,对面的这个小子听到魏无涯的话,嗤笑一声,说道:“呵呵。口气不小嘛!趁着我没发火,你赶紧掉头回去。不然的话!哼哼!” 表情一直不见变化地魏无涯,此时点了点头,说道:“嗯!看来不教训你一下,我今天是很难过去,那魏某就得罪了!” 话音未落,魏无涯身形一晃,霎时间化身为一片乌云,以遮天蔽日之势吞没了对面的年轻人。年轻人自是不会束手待毙,万千乙木神雷在乌云内部炸开,青绿色地闪光如同闪电,倒是跟这乌云漫天的景象很是般配。 打了小地,出来老的。这边魏无涯刚一动手,下方的岛屿就已经有了反应。数十道墨绿色的剑光冲天而起,将魏无涯所化的乌云团团包围。 一名身穿红色道袍,留着满脸大胡子的道人现身出来,大声叫喊道:“这位道友请快住手,我神木门无意与阁下交恶。小徒年轻识浅,请道友不要跟他计较。” 马上就要有求于人,魏无涯也不好意思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当即便施法收起了漫天翻滚的乌云,现出身形说道:“是吗?刚才令徒可不是这么说的。在下山野闲人魏无涯,见过赤木上人。” 摆脱了乌云束缚,头昏脑胀地年轻人顶着一对熊猫眼,兼且鼻青脸肿,支支吾吾地说道:“师父,这个混蛋他…啪!” 虽然心痛于弟子受伤,不过神木门的掌门赤木上人明白眼前这位访客不必寻常,不但没有劝慰,反倒扬手给年轻人一记耳光,而后厉声喝道:“混账,你就没看见客人身上地神木令牌吗?弟子无知,请魏道友多多包涵!” 年轻人这一巴掌捱得不冤枉,刚才他的确是没注意魏无涯挂在腰间的那块木牌。神木令牌是由神木门送给那些对门户大有恩惠,抑或是本身的势力和本事大到神木门绝对开罪不起的前辈高人,凡是门中弟子见到了神木令牌都要退避三舍。 魏无涯已经公开把神木令牌别在腰带上,年轻人居然敢与他动手,那还不是自己找抽么! 见赤木上人已然作足了面子功夫,魏无涯没法追究年轻人的事情了,随即转变话题说道:“上人太客气了,我这次来是为了求取神木,请贵门行个方便。” 冰岛神木乃是神木门立身之本,门中弟子轻易都不许靠近神木左近,现在魏无涯的说法简直跟挖赤木上人祖坟差不多。闻听此言,赤木上人那张赤红的脸膛,顿时有朝着绿色发展的趋势。老实说,他很想拒绝魏无涯的要求,奈何能拿到神木令牌的人,随便哪个都不是容易打发的角色,一言不合也许就惹出了倾覆门户的大祸。 赤木上人略加思量,忽然心生灵光,朗声笑道:“这个…哈哈哈哈,道友请自便好了。通传全岛,魏道友可以自由出入。” 在鬼蜮江湖里打混多年,魏无涯岂能看不出赤木上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顺水推舟地说道:“呵呵呵呵,如此甚好,魏某多谢前辈了!” 第十卷 第十七节 青灵树髓 上古洪荒时代,神人妖魔杂处共居之时,天地间共生木,分处大地四方,各有神异。分别名为燧木、建木、扶桑、桃木、穷桑的五大神木,皆有不可思议的威能。然而,经过后来的世事变故,最终人间界只剩下了生长在冰岛上的神木“燧木”,这棵神木也成了上古神木家族硕果仅存的孑遗。 自春秋战国的轴心时代开始,属于木系散修一脉的神木门,一直负责守护着燧木的安全。长久以来,他们也从神木处受益匪浅。故此,魏无涯看似平常的要求对于神木门来说,直如摘心挖肝一般痛楚。 魏无涯当然明白自己的尴尬境况,拱手施礼之后也没跟赤木上人多客套,驾起遁光径自朝着燧木所在的方向去了。 神木门的弟子早已将燧木看成自家的眼珠,岂有不着急的道理。适才与魏无涯起冲突的年轻人,此时捂着红肿的脸颊,声音含混地说道:“师父,您可不能让他动神木,本门弟子都没有配齐神木剑呢!” 身为门户尊长,赤木上人的眼光要比弟子们看得更长远。哪怕魏无涯身上的神木令牌是偷来抢来的,神木门也不能随意违背自己的承诺,否则便会沦为他人不齿的鼠辈,因小失大,太不值得。 思量一下此间得失,赤木上人本有些不豫的面色重又平和下来。说道:“稍安勿躁,且看他地手段如何。若是客人采不下神木,那也怪不得我们哪!” “燧木”的木质坚比精钢,而且具有神奇的自愈能力,哪怕随便折下一根枝条都要非费上很大周折,何况魏无涯想要的东西,怕不是那些寻常枝叶。 赤木上人此言一出,之前关心则乱的弟子们也恍然大悟起来。其中较为年长的一人说道:“师父,那我们要不要跟过去?” 赤木上人眯起眼睛,肃容说道:“住口,本门一贯以诚信示天下,岂可授人以柄。不要再说了,我们回去!” 不知身后发生的事情。魏无涯继续朝着西北方飞去。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遁光遇到一层无形的阻力,几次改变路线都无法逾越,结果不得不降落下来。落到冰原之上,魏无涯举目四望。 观察了一圈周围地地脉变化,魏无涯忽地一笑,自言自语说道:“九宫布局,配合神木灵气为引,转化真火大阵。神木门倒也不全是废物。” 这道阵法形成的无形障壁阻挡住魏无涯的去路,前方就是“燧木”所在。偏偏可望不可即,真是叫人郁闷。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南明指路,火炎焱。开!” 右手两指并拢,在面前凌空写出一道灵符,魏无涯轻喝一声,一抹白光充盈视野。待得光芒消散,前方天际已隐约可以瞧见淡淡的翠绿色影子。 驻足在“燧木”那仿佛将整个天空遮蔽的宏伟树荫下,自诩见多识广的魏无涯,也不免张大了嘴巴。 “燧木”在五大神木之中地声名不算响亮,惟一出彩的地方。也不过是上古燧人氏在树下观看飞鸟啄木生火,从而得到某种启示。领悟出钻木生火的道理。论及知名度,根本无法与传说中沟通天地的建木,抑或是太阳沐浴休息的扶桑相提并论。 或许正是应了那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老话,当其他神木都由于各种原因相继夭折,却唯独剩下声名不显的“燧木”一枝独秀。 “上古燧人氏于此领悟天地至理!” 不知何时,有好事者在神木树下竖起了一块近百米高的四面方尖碑,碑文内容记述了燧人氏的生平事迹。倘若换作他处,这块石碑的确是当得起高大宏伟地赞誉,但是跟不远处身姿伟岸,高度可达数千米的“燧木”比起来,区区一块人工雕琢地石碑就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了。 魏无涯迅速摆脱了震撼状态,转而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方针。正如赤木上人之前所料,魏无涯想要地不是绝非是寻常枝叶,而是深藏在树干内部的青灵树髓。 唯有凝聚了百万年神木精华的青灵树髓,才能炼制出符合承载星神之力要求的法宝组件。可是树髓深藏神木内部,姑且不论魏无涯能否破开树体取出树髓,就算可以做到,那岂不是马上要与普天下修习木系法术的修行者变成死敌? 人间界属于木系的修行流派,差不多每一家都要靠从“燧木”求取树叶,作为给新进弟子筑基的引子。毫不夸张地说,缺了这个手段,修习木系法门,便要凭空难上几倍。 若想知道损毁神木会有什么下场,按照最乐观的估计,至少也得比当了两百多年过街老鼠地白骨道人凄惨上一千倍吧! 觉得心中没底,魏无涯琢磨了一会,一拍乾坤袋,“五丁神斧”握在了手中。无论结果如何,总得先试一试。正在魏无涯准备动手之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阵吵杂的叫声。 “嘎!嘎!嘎!傻瓜!傻瓜!” 魏无涯停住动作,顺着声音传来地方向望去,一只身长超过三米,浑身漆黑如墨,人面鸟喙的怪鸟在上方盘旋飞舞。 “皓鸟!怎么,你想阻止我?” 皓鸟是与“燧木”共生的一种洪荒异兽,它们天赋具有操火的能力,不过隔一段时间不磨去生长过快的鸟喙,就会落得无法进食,继而活活饿死的下场。由于皓鸟的鸟喙质地奇特,带有强烈的火焰,金属和石头根本经不起琢磨,寻常木头更是一碰就完全烧尽,于是这种异兽就只能终生守着“燧木”,而不能太过远离。 “哈哈哈哈,道友误会了,讲话是皓鸟没错,不过想阻止你,却是老夫!” 随着一阵洪亮的笑声,一名身着黑袍的白发老者从皓鸟背上翻身跳下。魏无涯注意到,在他手中握持的那根橡木手杖,却不似华夏源流的制作风格。 微笑着将半成品“五丁神斧”扛在肩头,魏无涯朗声说道:“尚未请教,足下是出自何门何派,又为何要阻拦在下?” 第十卷 第十八节 谁是赢家 木”那宛若穹隆般无边无际的树荫之下,与不知名的良久,魏无涯一直没有作声。耐性实在耗不过魏无涯,这位老者伸手捋了捋长及胸口的洁白长髯,呵呵笑道:“道友来此必有所图,眼下犹豫不决,想必是有什么难处吧?” 打量着这个不明底细的老者,魏无涯皱了一下眉头,冷冷地说道:“这个问题恐怕跟您无关吧?” 魏无涯的冷淡回答,并未使这名老者打退堂鼓,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道友此来,莫不是为了青灵树髓?” 目光骤然一寒,魏无涯挺直了身躯,右手缩回道袍宽大的袖中,坦然说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呵呵,老朽不过是一介散修,只为贪恋这神木之地灵秀清幽,暂时寄居而已。道友若是为了青灵树髓而来,或许我能帮点小忙。” 闻言,魏无涯微微一笑,严密的戒备丝毫没有放松,而后缓缓说道:“哦?如此说来,阁下的手中是有青灵树髓了!” 老者开怀大笑起来,似是赞许地点头说道:“呵呵呵呵,也可以这么说。” 神木门守护神木“燧木”,如同爱护自己的眼珠一般,要不是魏无涯持有神木令牌,想要接近“燧木”,就得连续突破多道防线。既然外人万难涉足此地,面前这个老者又明显不是神木门的家数,居然会隐身于此,其中必定大有隐情。 只不过魏无涯没闲心替神木门操劳,这个念头只是在他的脑海中转悠了一下,随即便转回正题。 露出些许温和笑容,魏无涯说道:“那我应该开出什么条件来交换呢?” 老者连连摇头,叹息地说道:“难道老夫就不能将青灵树髓赠予道友吗?” 闻言,魏无涯笑容有些转冷,肃容说道:“您的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无功不受禄,实在不敢接受您的好意,咱们还是请讲清楚条件好些!” 大约未曾料到魏无涯如此顽固不化,老者稍稍一愣,而后微笑起来,说道:“呵呵呵呵,那好。老夫想要九转金丹,也可以吗?” “九转金丹”乃是外丹派的最高成就,即使给全无根基的俗人服下一颗,也有相当的机会成仙。惟一的缺憾是,服下金丹究竟是成仙还是暴毙,全看人品,赌命的刺激感觉非常不一般。此外,以外丹入道者,日后提升境界也很困难,速成总是有代价的。虽然有诸多弊端,但“九转金丹”仍然是许多资质不够的修行者,梦寐以求的终南捷径。 老者似是赌气的言语听在耳中,魏无涯倒也没觉得如何离谱,点头说道:“没问题,你要几颗?” 魏无涯的平淡口气,听上去就像是在问市场上的萝卜白菜多少钱一斤。老者惊诧地望着他,谨慎地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这个嘛!一颗便足矣!” “嗯!成交了,咱们开始验货吧!” 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老者将袍袖一抖,一个如子大小的木出现在掌心,轻轻摇晃时便能听到里面的水声,自打木取出之后,四周便开始弥漫着乙木精气。魏无涯用神识一扫,满意地点了点头,探手在乾坤袋中取出一个金灿灿的葫芦。随手打开堵口的塞子,一股扑鼻的异香涌出,熏人欲醉。见状,老者也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呵呵呵呵,恕老朽贪财了!” 难以相信居然会碰到这种好事,魏无涯反复检查了到手的木,确定不存在欺诈的可能之后,将这件容器小心收起之后。 顺利达到既定目的,魏无涯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他笑着拱手说道:“前辈客气,大家各取所需而已,何言贪字!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说罢,魏无涯一卷袍袖,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南方而去。 望着远去的遁光,老者干笑了几声,一扬手把那颗“九转金丹”喂给了充当临时坐骑的皓鸟,低声笑道:“幸亏我反应及时,不然怕是又要挨几斧子,可怜我这棵老树啊!唉!现在这些修行者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呢?” 在说话间,老者的身形与“燧木”投下的阴影融为一体,似是在神木的枝杈间,犹能听到他怨叹的话音。 …. 格陵兰岛 在一片冰天雪地的包围中,几栋建造于上个世纪冷战**时期的砖红色建筑物,在呼啸的寒风中孤零零地耸立在雪原里,显露出一丝人类活动的痕迹。 担当值班的约翰.哈斯勒中尉例行检查了一遍雷达讯号,在键盘上敲下确定按键以后,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欣赏最新下载的A片。即便在理论上讲,这个位于前哨位置的军事基地永远应该保持在戒备状态,但人毕竟不是机器,长期待在这种极度枯燥封闭的环境中,保持警惕性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格陵兰这座靠近北极的世界第一大岛屿,尽管格陵兰在名义上是属于维京人的,不过实际除了沿海零星的居民点之外,全部地区都处于亚美利加人的控制下。在与十月帝国进行的长期冷战,以及更早一些的二战中,这座岛屿都是亚美利加远程雷达预警的最前哨和补给站。 “当!当!当!” 值班室外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哈斯勒中尉觉得有点奇怪。以雷达监控为主的基地,自动化程度极高,驻军连最高长官加起来才二十几个人,轮到放假的那些家伙不是飞到佛罗里达享受难得的阳光海滩,就是去了沿海的居民点幽会情人。现在基地里只剩了几个人值班,这些家伙难道不用睡觉了? 虽是觉得奇怪,可是太过长久的安宁已经消磨光了哈斯勒中尉的戒心,左手端着一杯咖啡打开了门。 随着一阵寒风扑面而来,没等中尉看清眼前的景物,他只觉得眼前一黑,便直挺挺地一头栽倒了。 “哎哟!不好意思,谁让鬼地方无线网络都连不上,只好跟你借用一下网线。你没意见吧?” 很没有诚意地跟倒在地上,全无知觉的哈斯勒中尉道歉了一声,魏无涯掏出自己的笔记本接上网线。在出门之前,他跟徐可儿、尹千蒽约定,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报平安,只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变故太多,魏无涯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干脆就近跟亚美利加大兵借了一下光。 “你们想我了吗?” 面对着摄像头,魏无涯懒洋洋地一句话,却招来了徐可儿疾风暴雨般的反驳。 “你这个混蛋,一走几个月,一点音讯都没有,害我们提心吊胆的!” 第十卷 第十九节 久别重逢 道错了,还不行吗?拜托你们不要再哭了!” 面对徐可儿和尹千蒽,那似断线珍珠般落下的泪水,一向神经很大条的魏无涯顿觉头皮发麻,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放下架子,一边赔不是,一边赔笑脸。 梨花带雨这个形容词很凄美,奈何魏无涯此刻无心欣赏,徐可儿和尹千激动情绪迸发之下的美感。说起来,他在***场里倒也算得上经验丰富,但那是逢场作戏,说穿了也不过是真金白银的交易而已,谁也不亏欠谁的,关于如何安慰女人,魏无涯绝对是七窍通了六窍。 幸好两女修炼有成都算是非常人,精神韧性绝非泛泛,情绪失控只是发生在极端时间内。 修为更深的徐可儿先于尹千蒽冷静下来,她拿过一张纸巾擦去脸上的泪痕,深呼吸数次之后,目光重又恢复了清澈与从容。 “说说吧!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 自幼入道,徐可儿是被老道士作为一门之长来培养的。她虽是女儿身,却也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一时的感情冲动过后,徐可儿马上抛下了无关的枝节切入正题。 见徐可儿情绪恢复常态,手足无措的魏无涯终于长出一口气,随即将数月来发生的种种光怪陆离的事情,简要讲述一遍。亲身经历事件发展,魏无涯倒也没觉得其中有什么特别之处。然而作为旁观者地两女,此刻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啊!你没事吧?” 当听到元江取宝异变之时,尹千蒽禁不住惊呼一声,徐可儿安慰地抱了她一下。魏无涯听到尹千的呼喊,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个倒也没什么,后来的事情更麻烦呢!” 将出行以来的经历原原本本讲述一遍,魏无涯这才停了下来,只见屏幕上显示的两女。皆是满面忧色。徐可儿望着身旁的尹千,两人迅速交换一下眼色,徐可儿心中已然有了定见,她转过头说道:“炼制法宝不必急于一时,你先回来吧!这样冒进太危险了!” 徐可儿说的一番道理,魏无涯未尝不明白。但他这个人向来固执,已经认定要做的事情极少改变。闻言,魏无涯皱起眉头说道:“行百里者半九十!我都吃了这么多苦头,平白放弃,实在不甘心哪!现在五行之宝,取得了三种,只余下金、土两行没有到手,就这样半途而废,未免太可惜了。” 一旁地尹千蒽察言观色,微微摇了摇头。她在摄像头拍摄以外范围,轻轻拉了两下徐可儿的衣袖。两人随即退到一边耳语起来。过了一会,徐可儿重又含笑出现在镜头前。说道:“既然你不肯放弃,我们两个又不放心,那就由我来作代表跟着你,如何?” 闻听此言,魏无涯自是连连摇头。他接下来要取得的金、土两行法宝,风险程度更甚于前面的几次,魏无涯当然不会赞同徐可儿的建议。思量片刻,他开口劝说道:“可儿。非得这样吗?” 徐可儿似是已然定下心念,微笑着说道:“二选一。你自己决定。” 魏无涯迟疑了一下,觉得见面再劝劝徐可儿会比较有把握,于是说道:“唉!那好,咱们就在蒙特利尔碰头吧!” …. “当!当!当!” 或许少有人知晓,在蒙特利尔这座新大陆东北部新兴城市里,竟然拥有着比教廷总部罗马数量更为众多的教堂,形容这里是拜上帝教地基石地区也不为过。 随着窗外一阵悠长的教堂钟声响起,一阵唱诗班的乐曲声隐约可闻,这似乎是正在举行弥撒。聆听着教堂的音乐,在蒙特利尔的一间咖啡馆里,魏无涯安静地品尝着杯中的蓝山咖啡,心里却在腹诽这些咖啡远不如清茶合口味。 随着近些年来,华夏的经济逐渐活跃,魏无涯这样的黄色面孔在蒙特利尔出现也不算惹人注目,毕竟那些传说中腰缠万贯,挥金如土的富翁早已不单是大洋彼岸的专利。 “叮当!” 门铃清脆地响声打破了魏无涯的平和心境,他转过头朝门口望去,只见身着白色风衣地徐可儿,出现在了眼前。魏无涯露出一个淡然的笑容,冲着徐可儿举起了咖啡杯。在侍应生地引领下,徐可儿来到魏无涯的对面坐下。 魏无涯打量了徐可儿两眼,说道:“很久没见,你好像清减了不少!难道是家里的伙食太差?” 徐可儿脱掉外套,顺势伸出手抱住魏无涯的头,目光近距离审视着他的脸庞,说道:“别打岔,让我好好看看你。” 被摆弄着看了好半天,魏无涯在略感尴尬之余,也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开口说道:“喂,看够了没有,又不是什么稀有动物,犯得着这么夸张吗?” 徐可儿微微一笑,从善如流地松开了手,而后说道:“别以为人家多宝贝你,出门之前千蒽姐让我好好替她照看着你,千万不要缺胳膊少腿的回去。嗯!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就是老了一点。” 修行者修炼到一定境界,若非有意施为,老化便会自动停止。魏无涯当然知道徐可儿在说笑,不过他也觉得经历了一连串的事件之后,自己心态苍老了不少,随即笑骂道:“乌鸦嘴!吃过饭了吗?” 歪着头和魏无涯对视,徐可儿笑嘻嘻地说道:“嘻嘻,人家正在辟谷,不过你请客的话,一定赏脸。嗯!那就法兰西大餐,而且要点最贵地菜!” 修行者没有一个是穷人,魏无涯虽然一贯花钱大手大脚,钞票从左手进,右手出,不过他的身家以美元计价也要超过十位数。别说法兰西大餐,就算要请徐可儿吃什么拔丝金条,清蒸钻石,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面对着徐可儿,魏无涯总是会有一种轻松地感觉,此时也不例外,笑着说道:“呃!我好像开始后悔了!” 徐可儿调皮地跳了起来,拉住魏无涯的胳膊,说道:“现在反悔就太迟了,我发誓一定吃到你破产为止。” 第十卷 第二十节 流水无情 菜又称为法兰西大餐,魏无涯的这个习惯是来自于他的滨海。 近代成为列强殖民地的魔都,最先富裕起来的社会阶层,当然是那些为殖民者效力的洋行买办。出于一种挟洋自重的心理,吃华夏本土菜不论是多大排场,哪怕是八大菜系齐备的全席,也只能叫做是“小菜”,而吃西餐的时候,哪怕桌上只有一盘沙拉和几片面包,也要称为“大餐。” 蒙特利尔这座位于北美魁北克地区,以习惯**语的法兰西移民后裔为主的城市里,想找到地道的法兰西餐馆是一件难度非常低的事情。 仅仅走过两个路口,魏无涯和徐可儿发现了一家看上去年头不短的法式餐厅,于是二人便走了进去。 修行者在初入门时,难免有心志不坚的倾向,故此,在筑基阶段需要屏除外欲诱惑。古时修行者常居于简陋的山洞,一切物品悉数是以石制,就是为了避免对物欲的渴求妨碍精进。待得筑基功夫完成,外邪不侵,享受些许口腹之欲,如同清风拂面,水漫岩石,全然不留痕迹,自然算不得有损。 徐可儿自幼入道,又是出身巨富之家,她将物质享受看得十分淡泊,却也没有自虐的爱好。 在两人进入到餐馆之后,徐可儿连续点了不少合胃口的菜品,而后将法文菜谱递给了魏无涯。笑得甚是不怀好意。 古时孟子与告子辩论,告子曾言:“食色性也!” 身为“元智门”这个正宗旁门左道弟子,魏无涯从始至终就没有标榜过自己是正人君子,在不约束手段地前提下,徐可儿的这点小小刁难根本不算什么。魏无涯微微一笑,放下了完全看不懂的法文菜谱,光芒大盛的眼眸与侍应生对视片刻,而后轻轻一弹指。侍应生的目光立时变得呆滞起来。 直到魏无涯再次弹指,这位倒霉的侍应生才清醒过来,随即魏无涯以一口充满古典优雅韵味的法语,点过了自己所需的菜肴。 正道修行者使用十分谨慎,唯恐遭人诟病地搜魂术,被魏无涯信手拈来。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平常无奇。这个场景着实让徐可儿看得直翻白眼,无可奈何地说道:“喂,大男人也不用那么小气吧!真的很无趣诶!让人家赢一次都不肯,小肚鸡肠的家伙!” 魏无涯端起开胃酒,轻轻抿了一口,微笑着说道:“呵呵呵呵,那好,下次再就让着你吧!” 徐可儿摇头叹息说道:“信不过你,这个承诺太缺乏诚意。” 法兰西菜在西餐中算是最顶级的菜系,与东方的华夏帝国。近东的奥斯曼帝国齐名,并称为世界三大美食。法兰西菜尤其以大量使用鹅肝酱、松露和蜗牛为其主要特色。除此之外,多种法式汤菜和生等海鲜。也是法兰西菜肴中比较出名地美食。再有就要说到那些从十月帝国进口的黑海鱼子酱,也算是高档法式餐馆必不可少的原材料。 亲眼瞧见徐可儿用她那张不大的小嘴,甚是文雅地接连干掉了一整块煎鹅肝和两打生,外带沙拉和面包,以及刚刚上桌的奶油蘑菇浓汤。 魏无涯实在佩服她的旺盛食欲,摇着头说道:“可儿,就算早先我说你瘦了,现在也犯不着这么急进补吧?” 闻言。徐可儿很淑女地用餐巾擦了擦嘴唇,说道:“切!还不为了你这个没心肝的家伙。一走几个月音讯全无。这两个月,千蒽姐都吃不下东西,本姑娘只好陪着她一块受罪。就算可以辟谷,这种非自愿的修炼也不能算是很舒服的事吧!现在补偿自己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 听闻此言,心怀愧疚地魏无涯一时无语,只得垂下头。倒似是专心致志地打量着面前酒杯中,那色泽如鲜血般艳丽,产自法兰西王国勃第地区科尔多省的上等红葡萄酒。 “行了,不要再装了,我知道你完全没往心里去。” 徐可儿地指控让魏无涯多少觉得有点不满,正色说道:“可儿,话可不能这么讲!” 将杯中的红葡萄酒一饮而尽,徐可儿地脸颊微微泛起一丝红晕,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呵呵呵呵,难道我真的说错了吗?成就大道,这是修行者的最高追求,除此之外,别无他求。即便人世间的男女**能使凡人颠倒迷醉,不过我想以你的修为和心性,莫非心中还会真能容得下什么真挚爱情吗?恐怕…” 这番话直指本心,大有诛心的趋势,魏无涯迟疑一下,接口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放下手中把玩着的酒杯,徐可儿点点头,说道:“对,你不算无情人,只是此情非彼情罢了!你要是对千蒽姐只有一点点怜惜之情,最好放她一条生路吧!千蒽姐不像你我,经历人生惨事看破了世间的虚无幻像,她从内心深处来讲,只是一个普通地女人,需要人去关爱。这样要死不活的拖下去,我怕早晚有一天,她会给你害死地。” 平心而论,徐可儿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可眼下魏无涯觉得还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适当时机,只得岔开了话题说道:“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件事?” 闻言,徐可儿的温婉笑容变得有些惨淡,说道:“当然是有感而发了!前日师门飞剑传书,于鸿师姐闭关不成,走火入魔,已经兵解转劫了!多情总被无情苦,你们这些男人哪!” 荀清风老道士的关门弟子是徐可儿,在她入门之前,老道士座下尚有四名弟子,其中与徐可儿感情最好的就是她这位于鸿师姐。 于鸿的性情和善,对门中每个人都很好,徐可儿跟她称得上是情如姐妹。 说来也倒也真是冤孽,原本于鸿有缘拜入齐云山门下,至不济也能修成散仙,享受长生之乐。奈何因缘牵引,于鸿偏偏撞上了某位与之有夙世缘分的某位修行者,随即陷入情网不能自拔。而后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就很老套了,无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魏无涯离开滨海不久,徐可儿就收到了师姐于鸿兵解转劫的消息。 这个悲剧给予徐可儿的触动极大,不由得联想到了性情同样温柔和善的尹千蒽,故此今日有此一问。 第十卷 第二十一节 奔向月球 不寿啊!可儿,那你觉得我从此不再见千蒽,或者是讲清楚,就能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吗?” 相比于徐可儿压抑不住的激动情绪,魏无涯作出的反应甚是冷漠。修行者入世却陷入尘劫的狗血桥段,从古至今可谓多如牛毛,于鸿不是第一个栽在情字上头的修行者,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了解到徐可儿之所以有这样说法的原因,魏无涯多少感到不悦,干净利落地戳破了她的臆想。 听到魏无涯的反驳,徐可儿表情凝滞了片刻,旋即摇着头苦笑起来,说道:“恐怕不能解决问题!若是这么简单的话,师姐也就…” 虽然灵台一时被情感所蒙蔽,不过徐可儿的决断力确实不俗,很快她的理智压倒了感情。见状,魏无涯微微点头,开解说道:“举凡生在这个世界,就要受到因果律的支配,不论是人、神、鬼、妖,全都无法挣脱。就算日后得道飞升,也难保不会再有劫难临头,须知这天地乃是至不仁哪!在天地运行的法则之中,从无偏倚之说。无论你是天仙神佛也好,蝼蚁爬虫也罢,待得劫难临头之时,结果都是一样的。可儿,你甘心修行一世,最终却湮灭无痕吗?与探求大道的奥秘比起来,人世间的所有一切爱恨情仇,恍如梦幻一般。” 讲到此处。魏无涯忽然停顿了一下,目光遥望着窗外地天际,声音转而低沉地说道:“若魏某能侥幸得窥至道,届时超拔他人也不是难事。岂不闻,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儿,你太执著于表象了!” 谈到如此沉重的话题,气氛迅速凝重起来,魏无涯放下了刀叉,与徐可儿相视无言。 大约此时也感到了刚才的言语太过冒失,徐可儿歉意地一笑。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这种沉重的氛围让魏无涯觉得压抑,他故作轻松地一摆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天花板。徐可儿疑惑地望着他,停顿一下说道:“上面?” 非常满意徐可儿的思维速度,魏无涯呵呵一笑,说道:“没错,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也想一起去吗?” 徐可儿狡猾地一笑,黑白分明的美目眯成一条线,直叫人联想起饱食的猫儿。说道:“那人家要考虑清楚才行!” 一直注视着她的表情变化,魏无涯忍俊不禁地笑道:“哈哈哈哈。不要再装了,这个模样实在不像啊!” …. 仅仅经历工业革命后。短暂地数百年时间开发,地球上的浅层矿产资源便已经接近于枯竭状态。 不妨试想一下,包括上古妖族在内和其后的修行者,那种持续数万年,刮地三尺搜寻行动,能留下多少天材地宝给后来者。 魏无涯炼制“五丁神斧”所需的金、土两行宝物,“金母”和“息壤。”早在修行者刚开始占主流的远古时,便已属于严重稀缺资源。如今自然也不是在资源衰竭的地球上能轻易找到地。为了寻找这两样宝物,魏无涯随即将探索的目标指向了蛮荒神秘的太空。唯有这片未开发的处女地。才有取得重大发现的可能。 按理说,木星与火星之间的小行星带,最易有所发现,可惜距离却太远了。以魏无涯和徐可儿的修为,光是飞过去就要几个月时间,遑论还要大面积搜索。 思量再三,魏无涯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目标转向稍微容易下手的对象月球。 古时,月亮又被称为“太阴星”,扣除能力未知的上古妖族不论。任何企图以肉身穿越真空,经历太阳风的肆虐,跨越三十八公里虚空航程地人,都非常有想像力。应当说这种太过神话的旅行方式,即便是对修行者来说,其难度之大,也是不言自明地。 “可儿,来见识一下我们元智门的秘传法宝影星梭。” 遥望着皎洁地月色,魏无涯极是自豪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长不过尺许,淡绿色的半透明梭子。徐可儿接过来,看了又看,完全瞧不出里面的奥妙何在,只得摇头说道:“别卖关子,这个是什么东西?” 魏无涯吃定了徐可儿认不出这件法宝,当即哈哈一笑说道:“当然是宇宙飞船哪!” 在科技时代这个词汇并不算陌生,但距离修行者的生活委实有点远,徐可儿惊诧地望着魏无涯,说道:“啊!真的假的?” 随手取回了“影星梭”,魏无涯默诵法咒,解除禁制让这件法宝恢复本来面目,同时解释说道:“当然是真的。千年之前,有天外来客入中土汴梁,恰好在郊外的半空中撞见本派祖师。那些白痴家伙居然想抓祖师去做人体试验,结果是他们反过来被连人带飞船炼成了这件法宝。” 耳中听着如此玄幻地故事,徐可儿眼睁睁地看着“影星梭”,由一件尺许长的小玩意,膨胀成了长度近百米地大家伙。良久之后,徐可儿这才叹息说道:“唉!你们元智门还真不愧是旁门左道啊!” 闻言,魏无涯洒然一笑,说道:“如今这个道德沦丧的世道,我们旁门左道的做派,都已经比很多寻常人守规矩了。别说那些了,上飞船吧!” 从液态金属构成的悬浮梯走进飞船舱内,徐可儿左顾右盼,充满了好奇,说道:“你有这件好东西,为什么不走远一点?” 提到这个问题,魏无涯多少有些难堪,叹息一声说道:“其实我也想啊!可谁叫这条飞船的主动力系统,在跟祖师交战的时候彻底打报废了呢!现在只在靠残余的反引力发动机驱动,在地球磁场范围以内活动问题不大,要是超出这个范围,那恐怕就是肉包子打狗了!可儿,你不想当一个星际漂流者吧?” 在两人交谈时,魏无涯弹指下达了飞航指令,那些已经变成灵体的外星人,发动飞船驶向苍茫一线的天际。 第十卷 第二十二节 月之暗面 这颗地球惟一的卫星,由于运行轨道的关系,永远只向着人类的目光,月球的这个特点为魏无涯的搜寻行动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现代科学发达,尽管光害严重,但每天晚上不要说数百万业余天文爱好者的长枪短炮,就算是正规天文台,也得有一千几百家在冲着夜空不断窥视。出于减少麻烦的考量,魏无涯下达了直接奔向月球背面的命令。 “影星梭”以人类无法想像的速度冲出大气层,仅仅十五分钟之后,这艘前外星飞船便转入了月球背面近地轨道。 “不用着陆,咱们直接下去吧!” 魏无涯知道起飞和降落是最为消耗能源的,外星飞船的能量储备与修行者所知晓的任何一种能量都不同,所以也无法进行补充。为了替后人着想,目下能节省一点是一点。 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月球背面的独特景致,飞船全息显示屏上那璀璨的星河更是令徐可儿如痴如醉。闻言,她白了魏无涯一眼,说道:“不要,我想再看一会。” 见状,魏无涯哼了一声,说道:“那好,你留在上面继续看,我一个人下去好了!” “行了,人家下去。” 恋恋不舍地下了“影星梭”,徐可儿跟在魏无涯身后,保持近千米地高度。在月球背面起伏的山峦与环形山之间穿梭往来。 凡是生就天材地宝之处,必然有一些不一般的征兆,魏无涯从空中俯瞰月表,只能发现千篇一律的灰白色尘埃,完全没有他期待的惊喜。 “先停一下!” 魏无涯用神识告知徐可儿,两人随即降低高度,落在不远处的一座山峰顶上。 “到处都是一样的灰色,咱们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确实有点问题。月球上没有地脉,更没有洞天福地,想找东西是难了点。呵呵,你不要着急,我有别的办法。” 安抚了一下徐可儿,魏无涯暗自叹息一声。从乾坤袋中摸出一枚铜钱。这貌似饰物地铜钱,正反两面都没有文字,反而是凸显出各种异兽或飞或走的形态,造型灵动活泼,宛若在一瞬间抓拍下的照片。此物名唤“落宝金钱”,炼制方法早已失传,功能是寻找距离最近且价值最大的宝物,而且最大的特色是用过一次就报废。 “咦!落宝金钱?” “你也知道?” 魏无涯愣了一下,这种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一次性法宝别说一般修行者,就算名门大派地宗主。也未见得就有缘得见。徐可儿笑了笑,说道:“听过而已!” 猜不透徐可儿的笑容到底有什么深意。魏无涯摇摇头,说道:“闲话少说。先办正事!叱!” 魏无涯的一口真气喷在“落宝金钱”之上,这小东西顿时变得金光耀眼,随之像是蝴蝶一般振翅飞起。在两人的头顶绕了一圈,然后往远方的阴影洼地飞去。 “快,跟上它!” 一青一白两道光柱,紧随着前方一抹闪亮的金光朝着洼地俯冲,很快就来到了似乎是洼地中心的位置。这里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厚厚的灰尘覆盖在岩石上。与月表的其他地方并无二致。盘旋了几圈之后,“落宝金钱”似是感觉完成了自己肩负的使命。就地爆发成一团炫目地焰火消失了。 “开始动手吧!” “这种粗活让我来,你在一边看着好了。” 自打回了山门一趟,魏无涯的腰包厚度大有增进。虽说没能获得正式宗主地地位,但很显然在只剩下小猫三两只的“元智门”里,魏某人也算是一手遮天了。前脚打发走了心怀不轨地谢涵,魏无涯觉得继续把大量前辈留下的法宝放在山门里,不但浪费,而且有些欠妥,干脆就来了个卷包会。 除去那些前辈祖师自行封存的宝物,其他的东西现在都姓魏了,如今他随手都能甩出几件质地不错的法宝。 魏无涯一抖手,一个钻头模样,泛着白光的法宝在瞬间膨胀起来,而后飞转着向下钻去。尽管月球的岩石极为坚硬,但也经不起修行者法宝的摧残。短短几分钟之后,地面上便出现了一个直径三米,深不见底地大坑。 “轰!” 月球上没有大气,当然也就不会有声音,可魏无涯分明能感觉到,此时此刻在地下生出传来了一声巨响。与此同时,大片坚硬的月球岩石一齐剧烈地颤抖起来,就像打摆子地疾病人。 察觉到异变,徐可儿看了魏无涯一眼,没有说话,魏无涯则面露喜色。他不怕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就怕一路掘进下去,居然什么都没发生那就真的囧了! “收!” 左手捏成法诀,魏无涯一指地上的深坑,深入地下的钻头缓缓升起。原本是标准圆锥形的钻头,此刻已是面目全非,奇怪地扭曲成麻花状,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外力狂暴摧残过一样。不用认真检查,魏无涯也知道这件法宝肯定报销了,不过他更关心报销这件法宝的元凶。 移动到深坑的正上方,当魏无涯低头向下望去时,得偿所愿地看到一丝黄色。高兴地抬起头,魏无涯冲着徐可儿打出一个OK的手势。 “这个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出身齐云山这样的名门大派,但徐可儿和大多数修行者一样,对五行属性的天材地宝并不熟悉。听到她的说法,魏无涯志得意满地一笑,说道:“嗯!下面是戌土精英,比不上息壤,也凑合了!” 息壤是固然魏无涯的第一目标,可他也没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息壤上头。息壤虽好,奈何找到这玩意的概率实在太低,大约除了上古妖族之外,就没有多少人摆弄过这个档次的土属性材料。 徐可儿遥望着隐隐透出月表的黄色光辉,说道:“现在开始吗?” 接受到神识中徐可儿的话语,魏无涯微微摇头,回答说道:“不行,看样子有些棘手。” 第十卷 第二十三节 守株待兔 然会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魏无涯自从六岁以后就了。奈何现实往往比更离奇,今天居然偏偏就有老大一个馅饼砸在他的脑袋上。 害得魏无涯损失了一件法宝的戌土精英,随着发掘进展,暴露出来的体积远超预期。在将周边近百平米的土地掀开之后,竟然还没有发现这块戊土精英的边缘所在,魏无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情况大大出人意料。某些时候馅饼太大了,也有噎死人的危险哪! 徐可儿望着眼前篮球场大小的明黄色半透明晶体,喃喃地说道:“这么多!” 起初的一刹那激动过后,魏无涯倒是显得心如止水,冷冷地说道:“凉拌!反正也用不着太多,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 目光万分惋惜地扫视过难得的天材地宝,徐可儿瞪了魏无涯一眼,嘟囔着说道:“败家子!” “好了,别抱怨了!” 说着,魏无涯掏出装有“青灵树髓”的木,开启塞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出一点点,仔细涂抹在左手上。而后他弯下腰,将沾有木系精华的手掌,插入到明黄色的晶体中,仿佛正在摆弄一大团果冻。 “这些差不多了!” 举起手上篮球般大小的一团颤巍巍的胶质,魏无涯冲着徐可儿一笑。 五行生剋。变化无穷。先天乙木自能剋制先天戊土,要是没有这“青灵树髓”帮忙,想要分解比金刚石还要坚硬百倍地戌土精英,根本是白日做梦。 戊土精英比之最上等的玉石更加充满诱惑力,如果世俗中人见了这宝贝,多半是当成某种稀有的玉石。徐可儿双眼闪着异彩盯住魏无涯手中的戊土精英看了好一会,方才醒悟过来。难得遇见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岂能白白放过。徐可儿上前一把夺过了戌土精英,自顾自地欣赏起来。 “这些就归我了,你再去辛苦一下。” 脑海中回响着徐可儿的声音,魏无涯苦笑一下,没去计较这点小事,转回身挖了更大的一团戌土精英。加上禁制之后动作麻利地塞进乾坤袋里。旁边的徐可儿此时也收好了戌土精英,看她那满是憧憬地样子,怕是这天财地宝炼成首饰的概率,绝对比炼成法宝来得高。 “喂,只差金属性的宝物了,准备到哪挖?” 听到这个问题,魏无涯显得很开心,摊开双手说道:“这个嘛!就得守株待兔了!” 人都是有惰性的,每当跟魏无涯在一块的时候,徐可儿都倾向于自己不动脑筋。直接问道:“…难不成宝贝会自己掉下来?” 魏无涯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正当徐可儿疑惑不解之际,在远方的天际。一颗流星正在冲入地球大气层,从没有空气阻隔地月球看过去,这颗流星燃烧留下的轨迹尤为明显。见状,徐可儿触动了灵机,纤细白皙的手指抚摩着红唇,说道:“我懂了,陨石!” 冲着头顶浩瀚的星空比量了一个手势,魏无涯笑着摇头说道:“错了。要等流星雨。唉!这靠天吃饭的滋味不好啊!” 宇宙万物皆是生于混沌,太阳系由一团星云凝聚成星系之时。没有被行星引力捕获,漂流在虚空中的可不光是冰块和石头。论及资源分布的密度,亘古无人造访的彗星和小行星上面的好东西,要比人口爆炸的地球多得多。 回到“影星梭”,魏无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转换成内呼吸并无妨碍,但人类与生俱来地本能,还是让他更喜欢用肺呼吸。 “返回地球,目标南极大陆。” 炼成灵体的外星宇航员接到指令,机械式地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地声响,飞船也开始转向地球飞去。 徐可儿双手托着下巴,瞪大了一双美目瞧着魏无涯,说道:“喂,大块头。只是为了一件法宝,值得花这么多心思吗?” 魏无涯的回答听起来很平淡,连语调都没怎么变化地说道:“我觉得值,那就行了!” “哼!鬼才信你,不想说就算了!” 必须承认魏无涯地戒心够强,即便是徐可儿开口询问时,他也没说实话。 组合式法宝的主要优点就在于未来无限的可塑性,别的不敢打保票,假如有足够的时间和正确的方法磨砺,成长起来的“五丁神斧”,绝不会逊色于上古时代那些据说能一击粉碎山岳的顶级法宝。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隅。在连番遭遇强敌之后,向来不肯服人地魏无涯,斗志被完全激发出来,现在的所有行动,都是在为了迎接日后更强地对手出现作准备。 飞船很快降落在南极大陆厚重的冰盖之上,生长在江南水乡的徐可儿,看到冰雪有些见猎心喜,她先一步走出舱门,不了却被扑面而来的寒风卷起冰粒打在脸上,顿时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呵呵呵呵,小丫头,尝到苦头了吧?来,我给你瞧瞧。” 魏无涯收起“影星梭”,来到徐可儿身前,笑着拉开她捂住双眼的纤手,运起一口纯阳真气喷在她的脸上。感觉到灼热的气息吹过,眼睛缓解了不适症状,徐可儿的脸色也一下子红了起来,她慢慢睁开双眼,注视着魏无涯有些出神。 “干嘛这样看着我?” 明显察觉到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头,魏无涯选择了明知故问,当然也收获他预期中的结果。话音未落,徐可儿的脸颊便已泛起丝丝绯红,随即她恨恨地在魏无涯胫骨上踢了一脚,在跑开的同时嬉笑道:“唔!你有很大一颗眼屎!” 呵呵笑了起来,魏无涯低声笑骂道:“小丫头!” 第十卷 第二十四节 刹那芳华 产生的强大引力作用下,每时每刻都有漂流于宇宙空类物质,被吸附到这颗蔚蓝色行星上面。魏无涯面对的第一个难题是,要赶上他所需要的金属性流星落下来,千真万确是一桩瞎猫碰死耗子的勾当。 落在地球其他地区的陨石,多半因为自然环境的关系变得难以寻找,那些落入大洋无法打捞的,更是不计其数。 小南极不夜城地区的修行者人口密度之所以异常庞大,也跟这里靠近南极冰原,容易搜集到天上落下的资源有关。年复一年,不断向大海移动的极地冰川将陨石之类的天外来客,逐渐富集起来。 虽说大部分陨石的成分都是没什么用处的石头和金属,不过以每年落下的陨石,那数百万吨的规模计算,总归会有一些对修行者有用处的好东西在里面。 “这边有一颗!” 不脱少女爱玩心性的徐可儿,闲着无聊从冰川边缘翻出一颗泪滴形状的黑色。石块表面像是湿面团被人用手按过的凹凸不平形状证明,这块湿透是一颗陨石。 魏无涯遥望着天空,一边计算时间,一边应付说道:“你喜欢就留下好了,摆在房间里当摆设也不错,反正这些陨石在南极也不算稀罕…” 说话间,魏无涯的目光骤然一紧。随即他大声叫道:“准备好,来了!” 不等徐可儿做出反应,魏无涯连续从乾坤袋中取出多件罗网形状地法宝,逐一向着空中抛去。 一颗远古小行星在寿终正寝解体后,在运行轨道上留下了大量碎片。每隔一百三十七年,轨道与这些碎片相遇时,地球就会经历一次流星雨。 流星雨也不足为奇,但构成这个小行星的物质中居然有金母的成分。这场流星雨的价值便大大不同了。“元智门”的一位前辈从别的修行者处打探来这个消息,多次前往南极蹲守。奈何守株待兔这种事情太过考验人品,此君每次都空手而回。 无比气恼之下,这位前辈最后干脆把这件事情记述在门派杂项里面,奉劝后世弟子不要再干这种蠢事。 随着魏无涯出手,十余件法宝组成了一面颜色各异层层叠叠的光网。在冰原上方形成面积达数百平方公里的蛛网阵。 “叱!去吧!白玉貔貅。” 徐可儿没有搬空了门派存货地魏无涯这般豪阔,她掷出一件憨态可掬的黑白玉熊猫。这头熊猫在空中便开始分身,眨眼功夫,茫茫冰原之上,直到视野尽头都布满了熊猫的肥胖身影。联想起祸乱自家电脑的那头烧香熊猫,魏无涯的额头浮起黑线的魏无涯。打量一下身旁地徐可儿,他说道:“太夸张了吧?这件法宝有什么用?” 对于眼前熊猫泛滥的景象,徐可儿四十对自己的艺术天赋十分自得,笑眯眯地说道:“没什么用,帮忙捡东西也很好啊!” 魏无涯彻底无语。这小丫头肯定是图这件法宝可爱才要的,大约是一件玩物吧!徐可儿没有在意魏无涯的想法。一指东方天际,兴奋地叫道:“喂。流星雨来了!” 闻声,魏无涯抬起头,果不其然,在极昼的微光背景映衬下,无数条银白色的轨迹开始天空中逐渐闪现。他非常讨厌撞大运,奈何形势比人强,既然守株待兔也有机会拿到想要的东西,好歹比深入地肺顶着毒焰地火找寻宝物轻松吧! 调动起神识。魏无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正在与大气层摩擦的流星体上面。 “金母”并非以完全的实体形态存在,而是以一种近似于液体地形式包裹在太空物质中。 当那些包裹着“金母”的星际物质在进入大气层后。经过与空气高速摩擦脱落,极度敏感地“金母”便会与空气中浮游的某些成分发生反应。最终生成气态悬浮颗粒,然后随风飘散,根本不会落到地面上供人拾取。 修行者要搜集这种颗粒微小,眼睛都看不见地“金母”,难度自是可以想见。 魏无涯倒是显得异常轻松,现在空中飘荡的这些大小各异的网状法宝,皆是以两极散溢出元磁真力所炼就,凡是五金之属的东西都休想逃过吸引。 一直注视着绚烂凄美的流星雨,徐可儿开心地说道:“哎呀!好漂亮啊!” “金母”虽然不会在空气摩擦产生的高温中熔化,但与空气中的成分化合时,同样产生了炫目的光效。此时漫天落下地流星,仿佛是放大了无数倍的彩虹,又似是染色过地极光,散发着远超彩虹七色的奇异彩光,人类制造出的焰火更是无法与之比拟。 在这一刹那,天空中闪现的色彩,好像已经穷尽了世间一切对于颜色的形容词汇。 “天地造化,果然神奇呀!” 在徐可儿为目睹自然造化的伟力而欢呼雀跃之际,魏无涯不禁感叹,可当他一想到这些美轮美奂的景象,注定是转瞬即逝的时候,转而又生出一种宿命的悲凉和沉重。再精彩的人生历程也不过是如此。当那片刻的绚烂过后,一切重归沉寂,一个人的生命又能留得下什么痕迹? “唉!多思无益。” 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念头,魏无涯把翻卷的心绪压制下去,想要把握将来,要从把握眼前一刻开始,现在更不是唏嘘感慨的时候。 术业有专攻。做好充分准备的魏无涯,缓过神来,祭起一颗如拳头般大,表面黑漆漆的六面体,跟着双手结成印契,屏息凝神喝道:“诸法随行,天罗密布。叱!” 那颗貌似平平无奇的六面体,此刻一经魏无涯法咒催动,顷刻间涌出层层淡蓝色的辉光,天空中固定不动的那些光网也随之旋转起来,整个天空似乎都跟着这些光王一同开始移动。 第十卷 第二十五节 万事俱备 怪的金属六面体,是“元智门”的一位前辈,取自整位磁铁矿构成的山体炼成。虽不及两极元磁真力的神妙变化,用来对付五金炼成的飞剑和法宝,也颇有独到之处。 “金母”的成分再特殊,好歹也是五金之属,撞见了这件强磁法宝,自然是卤水点豆腐,立见奇效。 随着强悍的磁力开始散溢出来,星星点点的颗粒游流星尾迹当中被磁力强行分离出来,旋即被光网捕获。远远望去,无数颜色斑驳的绚烂光点挂在光网上面,蠢蠢欲动,好似数不清的萤火虫栖息在一张大网上。 这阵流星雨来得匆忙,去也匆匆,前后不到二十分钟,天空中便再也看不见半点流星的踪迹。 徐可儿气鼓鼓地收回了熊猫,嗔道:“居然不是收集陨石,你连我都骗?” 魏无涯一面施法回收法宝,一面说道:“呃!我有说过要搜集陨石吗?不好意思,好像不记得了!” 刚刚欣赏了自然奇观的壮丽,徐可儿心情大好,面对魏无涯的抵赖,只得骂了一句“无赖!”这种程度的言语攻击,魏无涯可以完全免疫,他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了,收拾东西,咱们回去吧!” …. 三天后. 魔都滨海位于大江出海口,除了由于历史原因在某些方面比不上帝都,其余皆为全国之冠。滨海之所以兴旺发达,也不外乎是因为借助于大江龙脉的力量。常言道:人杰地灵,其实这个说法应该反过来理解才对,有了大江水脉的滋养,滨海才会有独占华夏鳌头的时运和气数。 “唉!滨海不下雨的时候,总是这么迷人。” 一阵泛着少许海水味道的晚风吹过,驻足在码头附近,魏无涯和徐可儿一同欣赏着浦江两岸耗费巨资打造的辉煌夜景。 “走吧!去别处瞧瞧,这边的风水也不算太好。天下高人确实是不少,偌大一个滨海,好地方都被他们占了。” 古时,皇帝颁布诏书,凡是起头必然有“奉天承运”这样的老套字眼,直听得人耳朵起茧子,魏无涯这次却真要做一把真正奉天承运的事情。 大凡红尘世间的器物,非凡者皆是应运而生。魏无涯炼制“五丁神斧”的立意,来自于“五星出东方利中国”这句纬之言,然而光有立意和材料远远不够,搭建炼制鼎炉的地点也同样重要。炼制地点选择正确,自然是事半功倍,万一错了,那就自求多福吧! 人类的生老病死是顺天而行的自然法则具体体现,修行者欲求长生,乃至于永恒不灭的行为,本质上是在逆天而行,所以会遭到天劫的打击。 炼制法宝也同样需要遵守这套规矩,普通法宝倒也罢了,那些威力超越自然法则容忍范围的法宝,同样会遭遇到法则力量的打击,也就是所谓的大干天忌。“五丁神斧”这种一经炼成便有绝大威力的法宝,当然也逃不脱法则力量的束缚。 往好里面说,让天雷给劈两下都算好的,倘若修行者不识好歹越级炼制强悍的法宝,通常下场只有一个,五雷轰顶,神形俱灭。所谓在劫难逃,说的就是这种倒霉到家的状况。 劫数不同于灾祸,灾祸是又人力而起,劫数则是 和气数决定的,故此劫数是躲不过的,也避不了,惟就是直面天劫,硬抗下来。 只是无论规矩多么缜密严谨,认真去找也肯定有空子可钻,魏无涯这次就是要钻一个法则的空子。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世界一切的规则最终都要与大道符合,才能确保运转起来,如此一来,就难免留下一些相互矛盾的悖论。 “元智门”主张怀疑一切权威论点,自行判断事物的性质。基于这种精神,无限近似于“精神原子弹”人定胜天的偏门理论,魏无涯是不大相信的。虽说炼制“五丁神斧”的计划走到如今这一步,只能有进无退,但魏无涯也不想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跟劫数较劲。 大地龙脉是大道在人间界的体现,天劫同样是依靠大道的规则维持运转,那么龙脉与天劫,二者究竟孰强孰弱呢? 利用这一点,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未尝不能闯出一条活路。 在华夏的九五龙脉之中,滨海所得大江龙脉发源自昆仑,可谓源远流长,也是华夏龙脉的干流之一。虽说中游的水坝工程暗中截流,削弱了大江龙脉近半实力,不过仅是剩下来的那半数,就已是连修行者都无法想像的强大。 在滨海转悠了一圈,各处风水宝地全皆已名花有主了,但是魏无涯却不肯死心,又拉着徐可儿按图索骥,循着地脉走向,找到滨海东郊一处荒僻空地。 一人多高的枯黄败草覆盖在这片面积足有近百亩的荒地上。每逢微风吹过,都不免叫人感到一种破败凋零的感觉。这片空地的位置虽说偏僻了一点,不过在素有寸土寸金之说的滨海近郊,想找到一块未开发的土地,真的和在夜总会泡妞碰见处女的几率相差无几。 掏出罗庚和一干家什,魏无涯郑重其事地辨别一下方位,说道:“可儿,你看这里怎么样?” 齐云山属于道门正统源流,一向把这些风水术数的学问视为不入流的小道,徐可儿只是略通皮毛,她迟疑一下,说道:“这里…怎么看也不像福地吧?” 徐可儿欲言又止,魏无涯看在眼里,当即哈哈大笑,说道:“哈哈,我知道。玄武当门,白虎居右,青龙凌煞,太岁当头,从一般的风水来说,这是一块坏到家的绝地。常人住在这里,怕是用不上三个月就得全家发丧,不得癌症也得染爱滋。要是把祖坟埋在这边,能不绝子绝孙,就算他们家祖上积阴德不薄了。” 这段话确实印证了徐可儿心中所思的事情,她瞥了一眼魏无涯,说道:“知道不好,那你还…” 轻轻摆手打断徐可儿的反问,魏无涯抬手指向四周说道:“山龙易寻,平龙难认。你来看,这里也是大江龙脉的一处穴眼,只不过是阴煞气汇集的穴眼。虽然连地上的草都长得半死不活,可用来炼制我这件法宝,真是上上之选哪!这地方有主吗?” 徐可儿的父亲眼下是滨海地产开发商,对于滨海土地所有权归属的问题,绝对是一等一的内行。魏无涯的这个问题向徐可儿请教,也算是资源有效利用。 听到魏无涯发问,徐可儿马上摸出手机,说道:“OK,等我问问家里。” 第十卷 第二十七节 土地转让 接第二十五节的内容 我先挂了!回家吃饭?嗯!改天再说吧!拜拜!” 从腰缠万贯的老爹那里打听过了想知道的内幕消息之后,徐可儿纯熟地推脱掉了父亲一起吃晚饭的建议。老实说,每当徐可儿瞧见那个年龄只比她大了不到两岁的妩媚继母,就免不了觉得颅内血压急剧升高。 为了自己和他人的身体健康着想,徐可儿觉得还是少跟此类建议搅和到一块好,毕竟爆掉脑血管,或是其他一些东西都不算好结果。 收起手机,满是怨怼地长出了一口气,徐可儿转过身说道:“我问过了,这块地是属于常德集团名下的,本来三年前打算动工的,很合理地碰上一堆倒霉事。先是高管卷款跑路去了亚美利加,董事长和他那个0岁的女秘书在办公室弄出了马上风,现在还躺|:财务部内外勾结盗用公款买彩票,亏得一塌糊涂。先期盖好的楼盘被发现有严重施工缺陷,住户起诉不说,后面的楼盘也跟着被法院冻结了。总之整个集团是乱成了一锅粥,这块地也就撂荒了。喂,这个可是很好的前车之鉴啊!你打算怎么办?” 故意把前任地主的凄惨状况仔细描述一遍,徐可儿自然是希望魏无涯能浪子回头。不料,某人听后面露喜色,连连称赞这块地的风水。 毫无疑问,参考常德集团这辆倒霉到家地探路者。魏无涯确定了这块地的效力非凡,的确是堪称绝世衰神。 思量片刻,魏无涯说道:“我打算和常德集团联系一下,直接买下这块地,这样麻烦就少多了。” “买地?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 质疑的声音被魏无涯无视了,他摆手说道:“怕什么,不就是砸钱吗!金额不超过十亿的话,这点小钱我还出得起。” 天底下的修行者就没有一个是穷人。不单是名门大派在世俗中多半有旁支子弟按时供奉。就算是一般的修行者,也因为寿数远超常人,早年购置回来普通日用陈设,摆在山门里够了年头也变成价值连城的古薰,随便卖两件就是天价,所以修行者很少会钱而发愁。 更不必说那些出身邪门歪道地修行者。缺什么就直接去“借用”,完全不拘手段,想来钱就更容易了。 相形之下,修行者倒是在找寻炼制法宝材料的时候比较费神费力。“**精金”之类的炼器材料,随随便便拿出来一星半点,都得以每克百万计价。如魏无涯这样面不改色败家的人,委实不多。 魏无涯算是个对物质需求很低的人,自从出师以后,就很少攒钱。 某人一贯认为,修行者倘若连最简单的贪欲都看不破。那不如回家睡大头觉算了,还修行个什么劲。自从回了山门一趟。魏无涯地腰包也跟着极具膨胀了起来。区区几千万的数目,在他看来。感觉跟口渴顺手买瓶纯净水差不多。 在查号台问来了常德集团的电话,魏无涯设法与这些值得同情的前辈们联系了一下,结果却叫人啼笑皆非。 数年来大小官司缠身,几近资不抵债边缘的常德集团,绝对不是不想卖这块地,而是整个滨海都没人敢接手。 前两年滨海房价一天三涨的时候,倒是有不怕死的人打算试试运气,可没等到签约就已经先倒了霉。 常言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任何社交***都不算大,一来二去。全国比较有实力的开发商都知道了常德集团手里有块邪地,逮住谁,谁就倒大霉,哪里还有人敢接手,这块地干脆就烂在了常德集团手里,白给都没人敢收。那些够胆子顶风作案的猛士们,也在血淋淋的残酷现实面前全部人间蒸发了。 这边魏无涯刚一露出口风搭讪询问买地,常德集团那头笑得脸都抽筋了,当即拍板,以跳楼吐血清仓大甩卖,一口价只要三百万,惟一地要求是明天就签字过户。 哭笑不得地挂断手机,魏无涯望着徐可儿,摇头苦笑说道:“我现在突然有种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感觉!” 暂时把邪地地威胁抛在脑后,徐可儿宛尔一笑,说道:“常德集团是恨不得早点把这个祸害丢掉,你能买下这块地,真的是在救他们。那你买下之后准备做什么?” 扫视着四周荒凉破败地景色,魏无涯胸有成竹地说道:“布阵!光靠这点自然汇集的煞气还不够,我要布置一个超大范围的聚灵阵,争取把大江龙脉的煞气都抽过来。” 闻言,徐可儿呻吟着抚摩额头,叹息说道:“呃!这次我算彻底服了你了!” 不去理睬徐可儿的叹息,魏无涯冷笑起来,说道:“胆小没得将军作,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能放弃吗?只能是小卒过河,有进无退。” 貌似常德集团的人真是给这块邪地折腾怕了,董事会临时委任总经理和几个高管约好早上九点和魏无涯见面。在双方合同签字后,从魏无涯手中接过一张转账支票,连核实程序都省了,好像根本不怕碰见商业欺诈一样。 确定完成交易,这些白领精英们万分感激地魏无涯亲切握手告别,只是表情跟参加遗体告别没什么两样,然后他们就头也不回地急走掉了,一副唯恐买家反悔的模样。 仅仅花了三百万,魏无涯便拥有了滨海东郊这块面积为二百六十亩的土地开发使用权。 对于常人而言,风水之说太过玄奥神秘,他们只能看见事情地结果,至于整个过程是怎样的,就完全摸不清头脑。历史经验决定一切地风水学,笼统地将那些汇集了大量龙脉能量的地点分为吉地和凶地两大类。其实这两种地并没有本质差别,同样是龙脉力量积聚的地点,只不过聚集的能量属性和外在表现方式有所不同罢了。 龙脉的力量就像是权力,用在顺应多数人利益需求的方面,就会被称颂和赞扬,使用在违背多数人利益的层面,就会沦为恐惧诅咒的对象,但权力的本质并不会由于外在评价而变化,单就这一点来说,龙脉也具有权力的特质。 在魏无涯看来,这片土地凝聚的煞气是一种资源,化煞为权,妙用无穷。 客串魏无涯的秘书,徐可儿在新成立的皮包公司里接起一个电话,短暂交谈之后她捂住电话对魏无涯说道:“喂,政府来电话问公司打算在这块地开发什么项目,需要报备审核的。” 魏无涯不怀好意地一笑,说道:“告诉他们,我要修一座公园。哦!对了,要建一座庙。他们还问建庙干什么?告诉那些混蛋,安抚冤魂,不怕死尽管就来核实好了!” 第十卷 第二十八节 天地为炉 称作丹砂、辰砂,以产自荆南省陵的朱砂为最上品神驱邪。在风水术数和其他神秘学领域里,这种呈现如鲜血般红色的晶体矿物,与上古蒙昧时代被视为灵魂寄托的赤铁矿粉一样,享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 滨海东郊这块邪地虽然威名远扬,大有生人勿近之势。只是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孔方兄的力量,绝对不能低估。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末法时代,代表了一般等价交换物的钞票,威力更加恐怖,足可赋予舍生忘死的勇气。即便邪地凶名在外,但是面对魏无涯开出的比正常情况高出三倍以上的平均薪酬,以及为工人集体购买意外伤害保险的承诺。一直对这单子生意不大情愿的工程队,在权衡了自家的性命和钱包两者之间重要性之后,果断选择了后者。 于是,大批施工人员如期开赴工地,隆隆作响的重型机械终于运转起来,开始每天三班倒赶工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作业。 按照规划图纸的要求,工程队在不同位置开挖出深坑,将重型卡车运来的朱砂灌入地下,然后以混凝土将深坑回填。十分自然地,这一系列不合常规的设计规划,不免叫人联想起关于这块土地的鬼樂传闻。 年近五十的包工头老汪,远远打量了几眼在工地上并肩站立,检查工程进度地魏无涯和徐可儿。愈发觉得二人不像是寻常人物。 老汪带着一帮兄弟走南闯北几十年,他懂得什么时候该精明,什么时候该糊涂,尽管满肚子疑问,却也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目睹整车整车的朱砂被倾倒进深坑,徐可儿抱怨说道:“搞得太夸张了吧!那可是两百吨上好的朱砂呀!” 徐可儿的这番话,魏无涯半点没往心里去,依然故我地说道:“嗯!好像还少了点。要不要再加一些呢?” 见状,徐可儿有些生气了,拉扯着魏无涯的衣袖说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讲话?” “听到了,我不是聋子。” 甩开徐可儿的手,魏无涯的面色不大好看。徐可儿也吃不准他的心情究竟为什么阴晴不定,只得转换话题说道:“法宝什么时候开始炼制?” 提到这个话题,魏无涯终于表现出了一些兴趣,说道:“快了,等基础工程结束,辞掉这支工程队,就可以开始了。” 说着,魏无涯招手叫来一名路过地工人,说道:“叫你们包工头来。” 这段时间,为了监督工程进度。魏无涯没少在工地露脸,工人也知道他是谁。也不敢怠慢,很快就招来了包工头老汪。满面尘土的老汪来到魏无涯跟前。赔笑说道:“老板,您叫我?” “还要多长时间完工?” 知晓眼前的一对年轻男女不是什么寻常路数,老汪不敢直视魏无涯那双幽深似无底深潭的眸子,故作谦卑地说道:“大概三天吧!” 魏无涯倒是没有在意老汪的态度,点点头说道:“嗯!那好,完工以后你跟中介把工钱结了,这边就没你什么事了。” 老汪连连称是,说道:“是。老板还有别的吩咐吗?” 魏无涯瞥了一眼徐可儿,沉声说道:“记得告诉手底下地人。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明白了吗?” 感受到一阵难明的寒意袭上背脊,老汪的额头现出一层冷汗,说道:“一定!一定!” …. 远方滨海市内的辉煌***照亮了厚厚的云层,远远望去,如同一副印象派风格的油画。 “叮呤!叮呤!叮呤!嗡…” 一阵带着寒意的海风吹过这片空旷荒芜的土地,一座通体闪烁着七彩光芒的鼎炉,耸立在形似北斗的勺子中央位置。换上了一身十分正式地黑色道袍,魏无涯假模假式地围着三四层楼高的鼎炉,一边转圈,一边摇晃着手中地紫金铃和拂尘。 九五龙脉堪称是华夏的根本,大江龙脉虽只是其中一支,威能也不容小觑。 埋设在这块邪地之下地朱砂、玉石,以及品类繁多的镇物,将来自大江的煞气导入这座聚灵阵内,人工形成了一块天绝地惨七煞临门的顶级凶地。 正所谓阴极阳生,凡是至阴至邪之地,在阴气聚集最浓烈的一点,难免会产生出微妙反转,在邪地中造成逆转的效果,反而成就了一线生机。盘算已久的魏无涯,今天就是把从山门搬来的鼎炉放置在这个夺天地一线玄机地位置。至于能否达到所预期的成效,魏无涯也不敢说有十成把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哪! 仰望光害严重地夜空,魏无涯掐指一算时间,大声喝道:“时辰已到,开炉!” 徐可儿和尹千蒽,今晚负责替魏无涯打下手,此时听闻他的吆喝,两女一齐默运玄功,开启了鼎炉的投料口,做好了最终炼化“五丁神斧”的准备工作。 “请历代祖师庇佑!” 大喝一声,魏无涯抬手将“五丁神斧”的胚体丢进鼎炉里,随后他飞身跃上正对着鼎炉的一座土台盘膝坐下,在面前将五行属性的材料一字排开。 “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中央戌己土,西方庚辛金,北方壬癸水。五行生化,其量无穷。五星光耀,接引星灵,叱!” 口中念诵法咒,魏无涯快速挥动着拂尘,头顶天空的云层立时破开一道十字形的豁口。金、木、水、火、土,五颗星辰随之绽放出异彩,颜色各异的五道光束由星空投下,与不知何时飞起的五种材料融为一体。 豆粒大的汗珠由额角不断落下,魏无涯双手结成印契,喝道:“五星五行,诸相归位。叱!” 膨胀到箩筐大小的五个光球自狭小的投料口鱼贯而入,魏无涯随即一摆手,苦苦支撑着鼎炉运转的尹千蒽和徐可儿收回了功力,已然是累得香汗淋漓。此刻庞大的鼎炉发出雷霆霹雳般的炸响,顶上的透气孔更是窜起层层彩光。要不是外围的法阵遮掩行藏,整个滨海的军警都得被招来。 当四周的天魔幻像开始逐一显露之时,魏无涯内心一片沉静,说道:“观天地如鼎,我身如炉,行自在,故能得不坏金刚。诸行诸法,非常法,无常行,常当视之。” 第十卷 第二十九节 危机重重 上古之时,华夏先贤仓受命创造文字,中土由此从,进入文明时代。 传说中,天雨粟,鬼夜哭,正是一派末日即将来临的景象。似乎举凡人间界有破坏现存力量平衡的举动出现,都会遭到天地法则的无情打击。这种事情没什么道理可讲,撑得住就算过关,撑不住就得自认倒霉,唯力强者胜,仅此而已。 魑魅魍魉,幽冥鬼物,此时聚拢在距离鼎炉百米之外的幽暗处徘徊着,发出阵阵尖利短促的叫声,吵杂得让人心烦意乱。 “五丁神斧”虽不及神话传说中的神器,但也稍微沾了点边,因此开炉炼制这件法宝,招来魔障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魏无涯对此早有准备,当即站起身,闪烁着杀气寒光的双眼扫视着在阴暗处来回晃动窥视的佝偻怪影,一摆手中拂尘,大声喝道:“你们这些无知蠢物,还不速速退下,想要找死吗?摩诃提婆,曼殊沙华!” 魏无涯的左手快速结成手印,随着法咒不断变化,最后他将食指向下一指,无数红莲业火由满是沙砾泥土中拱了出来。世间天生万物,无论高低贵贱,聪慧愚鲁,神通高低如何,只要不曾洞悉大道真谛,碰到这由孽障业火结成的红莲,就先得畏怯三分。 目下围拢在鼎炉四周徘徊不去地怪影。充其量只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恐怖的红莲业火一出,顿时吓得跑开了很远。 指挥着红莲在鼎炉周围形成一个环形防御圈,魏无涯开口说道:“可儿,千蒽,你们两个到我身边来。” 大干天忌这句话不是空口来说的,眼前这些上不了席面的鬼樂家伙,不过是道开胃小菜。预期中的真正阻力尚未现身。徐可儿扶着神疲力竭的尹千蒽,缓步来到高台上面,中间她望着魏无涯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轰!” 就在此时。轰鸣不断地鼎炉上方突然腾起一道红光,直冲天宇而起,上与云气相接,如同一根擎天巨柱。尽管外围有法阵重重阻碍,相隔百里之外仍能看得十分真切。 见状,魏无涯面色一变,随即深吸了一口气,最危急的时候就要来了。魔都滨海是鱼龙混杂之地,在华夏境内,这里的妖怪和修行者的人口密度仅次于香江。在距离滨海如此之近的地方出现状况。今晚招来的牛鬼蛇神绝不在少数。 转过身与两女对视了片刻,魏无涯沉声说道:“待会不管出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能离开这座高台,听明白了吗?” 说罢。魏无涯半点没有和二女商量地意思,反身直接跳了下去。在他的身体离开高台那一刹那,事先布设在台上的防御法阵运转起来,无数金色的符籙咒文飞腾旋转,将整个高台围得风雨不透。 双脚落地以后,魏无涯大喝一声,双手握拳,他的身躯一下子膨胀起来。宽大的道袍也应声被扯得粉碎,露出了一身棱角分明的肌肉。 “来吧!魏某平生没怕过谁。今日难得有此机缘,就让我来见识一下,群魔乱舞到底是个什么场面。” 魏无涯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空旷的野地里,几道光束从天而降,显出了几个人的身影。 在这些来人之中貌似为首地男子,大约三十岁出头的年纪,面白无须,一双目光闪烁不定小地眼睛,叫人觉得诡计多端。此君在大冬天还摇着一把描金折扇,落地之后上下打量了魏无涯几眼,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呼…道友如此说,是不欢迎我等前来观礼了?” 劫数不见得每次都是以狂暴自然力量的形式来体现,挑动**假手于人,同样可以达到阻止某些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地东西诞生。 一面调息运气,将身体转化到最佳战斗状态,魏无涯一面设法拖延时间,敷衍说道:“观礼?足下是代表谁说这句话呢?” 对面的男子一摆手,跟在他身后的六、七个人向左右散开,而后他得意地摇着折扇说道:“呵呵呵呵,好说。在下是东妖联的蜀焦,想必你也听过我们熊部长的名头了!”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魏无涯真的有点佩服此次劫数的安排巧妙,就算平日里无事撞见,熊百川也不会给他什么面子,何况鼎炉中的东西是不能以金钱衡量价值地无价之宝,今天的乐子大了。 想到此处,魏无涯冷哼一声,说道:“哼!果然是老熟人哪!为何不请熊部长现身一叙,一别经年,我还挺很想念他呢!” 拉开架势之后,对面地小白脸反倒悠闲起来,看来也不是个能拍板作主的人物。先是冲着魏无涯咧嘴一笑,说道:“道友不必着急,我想咱们的时间应该很充裕” 猜得出这家伙拖延时间的用意,魏无涯闻言冷冷一笑,没有言语,伸手一指地面,一块岩石随之拱起,便大模大样地坐了上去。 “五丁神斧”要融合五行材质,必须得在鼎炉里面待足六个时辰,而现在连一个时辰都不到。老实说,其实魏无涯一点都不着急,因为他清楚,再急也没用,最后还是要靠拳头讲道理。 从滨海被此间异像吸引来的远不止东妖联这一路人马,随着时间推移,聚集在鼎炉周围的人影越来越多。甚至不需要别人从中挑拨,那些平常没什么机会碰头的冤家对头,狭路相逢见面的惟一后果,自然只有动手而已。为此,引发了多场小规模殴斗,死伤者甚众,现场的血腥气味也渐渐变得浓郁起来。 “小子,乖乖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大爷拧下你的脑袋。” 一个满脸凶相的莽汉在同伴的撺弄之下,贸贸然跳出来向魏无涯挑战。 修行者的修为高低并不是最要紧的,反而眼力是一等一的重要,向自己惹不起的人物挑衅,绝对是取死之道。 任是谁都看得出,魏无涯这个脸色阴沉的大块头不是易与之辈,在场的能者虽然不少,但自问即便能赢得了他,那也是惨胜。除了这位一看就知道脑壳不大灵光的仁兄,没人愿意强出头,替别人火中取栗。 “哦?那咱们就来试试吧!咔嚓!噗…” 话音未落,魏无涯身形一晃,来到莽汉身前,轻轻探出右手一扭。“噗”地一声,这个冒失的莽汉应声身首两分,一腔热血喷溅到半空中。一把拧下别人脑袋的魏无涯,则若无其事地丢下鲜血淋漓的六阳魁首,重新坐回适才的那块大石头上面。杀人后那种无所谓的表情,好像是刚宰了一只小鸡。 第十卷 第三十节 玉石俱焚 你这家伙太残忍了,他不过是跟你挑战,你竟然就人!” 一个自命正义使者的青年男子跳了出来,一上来他就指着魏无涯的鼻子,一通道德谴责。 魏无涯用正常人看待白痴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不得不承认,脑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眼前的这个家伙,归入华夏力量评估体系中最弱的“荒”字级都嫌勉强,居然敢在魏无涯这样一条腿迈进“黄”字级门槛的强者面前狂吠,大概是真的不认识死字怎么写吧! 华夏的传统是以德服人,就算是邪门歪道开战,也得讲述一下理由,表示自身立场。如果没有这道程序,就像和火辣美女开房,兜里却忘记带伟哥一样,总感觉缺点什么。 尽管非常想一拳轰爆这个白痴的脑壳,魏无涯还是按捺下来,冷冷说道:“祸福无门,唯人自招。诸位到此,好像也不是我下帖子请来的吧?既然图谋不轨,难道我还该客客气气地跟他切磋两下不成,抑或是阁下打算出来主持这个公道?无所谓,魏某哪一种都很欢迎,你划下道来吧!” 这位正义使者在热血上头一分钟之后就开始后悔了,魏无涯释放出的杀气,如同万千钢针,刺得他肌肤生痛。双方如此悬殊的力量差距,不需要动手也知道最后结果了。他似是不甘地抛下一句“我不与你这凶徒一般见识。”随后。便闪身躲到人丛之中,唯恐魏无涯追上来痛下杀手。 这种无胆鼠辈,魏无涯也懒得去杀,冷峻地目光扫过着人丛,说道:“呵呵,谁想来指教在下一二吗?” 无形的杀气好似大海涨潮一般,充斥在整个空间里,真切地体会到魏无涯的强悍实力。原本跃跃欲试地人群,顿时冷清了许多。 自觉无法在这种层面交锋中占到便宜的人,开始逐渐离开,他们留下也只有成为炮灰的命运。至于剩下的那些旁观者,虽然不肯走,却也没有哪个肯出头向魏无涯主动发起挑战。宝物尚未成型。即使能赢了魏无涯,也不代表就可以成为最终获益者。 天际一道白亮得刺眼的光束,挟带着尖利的呼啸声冲破云层,坠落到鼎炉附近。等到尘埃落定,身着全套铠甲,手持长刀地谭枫,出现在魏无涯眼前。 魏无涯的死党谭枫,咳嗽着从扬起的尘土中走出来,而后他一振手中的长刀,幻出扇面形的刀光。懒洋洋地说道:“我说老魏,就凭咱们的关系。出了这么大档子事情,居然一声不吭。分明是不拿我当兄弟看哪!” 见到谭枫,魏无涯冷峻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开口说道:“少废话,既然来了,就帮忙打下手吧!” 只要今天不出现华联刘铁那种档次的大BOSS,,无涯根本没瞧在眼里,人数再多对他构不成威胁。 力量等级若是不在同一个档次。光想靠数量优势玩什么蚁多咬死象的把戏,那纯粹是白日做梦。可惜事与愿违更符合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就在魏无涯想到刘铁之流最好不要出现的时候,秘书大人略显瘦削的身影,已经在十几个彪形大汉的簇拥之下,出现在眼前。 对魏无涯宛若川剧大师水准的变脸绝技视而不见,刘铁瞄了一眼不远处正在隆隆作响的鼎炉,叹息说道:“魏小哥,许久不见,想不到你地进境如此之快。唉!我们这些老家伙想不服老,怕也不行喽!” 虽说魏无涯赤膊着筋肉纠结的上身,不像是待客之道,还是很客气地拱手施礼说道:“刘前辈,您太客气了,就算一对一较量,我也不敢说有必胜把握,不过要是生死相搏地话。拳怕少壮,要说谁能活下来,我比较看好自己。” 微微点头,算是默认魏无涯的观点,刘铁伸手推了推金丝平光眼镜,说道:“呵呵呵呵,说得没错,古有名训,拳怕少壮。真要玩命,老夫地确不如你。可我为什么非得跟你玩命呢?” 闻言,魏无涯不以为然地一笑,说道:“您的意思难道是不打算插手这件事?” 刘铁长叹一声,背着手说道:“你炉子里面的东西,牵涉到九五龙脉事关重大,因此上头的某些人希望你能主动上交…” 这边刘铁的话讲到一半,就魏无涯打手势阻止了,阴沉地冷笑起来,说道:“打住!你看我像是脑袋进水了吗?这种话还是不要说得好,免得伤了和气。” 魏无涯如此决然地拒绝了要求,刘铁尚未做出反应,与他同来的十几个人目露凶光地望着魏无涯,大有一言不合马上拿下的架势。刘铁却是老于世故的江湖人物,想来奉行睚眦必报地门风,“元智门”的名头不可谓不响亮,尤其是那些前辈对这个门派作出地评价,刘铁也必须考量。 思量一下,刘铁再次开口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年轻人,不要为了一时之气,做出什么不妥的举动,最后害人害己呀!” 似是铁了心要死扛到底,魏无涯一点没有动摇的想法,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魏某是什么出身,想必您也清楚。闲话少说,在咱们的脚下,我已经布设了混沌阵,必要的时候…您明白后果如何!到时候,究竟是鱼死,还是网破,咱们大有探讨的余地。” 听闻“混沌阵”这个陌生的名词,从记忆深处调出相关资料,刘铁眉头立时皱起。 正所谓混沌一出,天翻地覆。“混沌阵”是修行者禁用的少数几种无差别大范围杀伤手段,一旦发作起来,方圆千里之内,就会重现太古时代岩浆横流,毒焰灼天的景象,滨海化作火海,只在魏无涯一念之间。自不必说败掉大江龙脉,会对华夏有多大负面影响,魏无涯这是摆明了要一拍两散。 望着魏无涯的目光由从淡定,朝着戒备和警惕转移,沉默良久之后,刘铁叹息一声,而后淡然地说道:“我早就听说,元智门中出产最多的,就是疯子和天才这两种人,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的极品。呵呵呵呵,想必极品说得就是你魏小哥这样的了!似乎这一趟我也只能空手而归了?那你就不怕我现在动手吗?” 第十卷 第三十节 凶名远播 要老子的命?没问题!滨海的上千万人跟着我一块上也算得是风光大葬了!” 讲出这句话的时候,魏无涯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狰狞表情,好像正在陈述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事实。 “疯子!绝对是疯子!” 魏无涯这段宣言似的告白,不单是刘铁这位正主听到了,围拢在四周的人影,也听了个真切。他们七嘴八舌地发出惊呼,事先谁也猜不到魏无涯好端端的,突然生出这种玉石俱焚的念头。 相比于旁观者的惊慌失措,魏无涯本人神情仍是轻松余裕,他对四周投来的忿恨目光不加理会,继续说道:“高尚者大多英年早逝,然后被人把道德无暇刻在墓碑上以示纪念。卑鄙者却可以一生顺畅,无往而不利,最后老死在床上。如果非要作出选择,我宁愿成为后者。” 催动神识探测过脚下的土地,不出意料地发现了魏无涯适才所宣称威胁并非虚言恫吓,随即刘铁双眼瞪着魏无涯,面色铁青地说道:“开始清场。千万别把他逼急了,元智门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虽说刘铁修行数百年,但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深山老林中度过的,“元智门”昭彰凶名在外,他也不止一次听人谈及,每每大家都是以摇头叹息结束。 “元智门”被归类为旁门左道非是无因。如某些著名恐怖组织那样突袭大城市,造成海量伤亡地事情,更不是头一回干。 华夏帝国大明天启六年,为了追杀一个躲入帝都的大仇家,魏无涯的某个前辈祖师下决心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在天子脚下行博浪一击。 尽管当时“元智门”采用的具体攻击手段已不可考,但当时的攻击之猛烈却使天下修行者记忆犹新。明代帝都的城区几乎被当场炸飞了四分之一,城内的死伤者以十万计。即便是身为九五至尊的大明天子。也不得不顶着头上不断坠落地瓦片仓皇逃命,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元智门”的手段之狠辣与肆无忌惮的心态,由此可见一斑。如此壮举,即便算不得绝后,至少也是空前了。 昔年前车之鉴,大可为后事之师。不仅是刘铁不敢。当今世上也没人敢担保魏无涯不会把这口头威胁付诸行动。要知道,“元智门”的基本宗旨之一就是睚眦必报,说白一点,无非是谁敢动我一根头发,回头就杀人全家。 话说回来,若没有骨子里这股杀神灭佛的戾气支撑,“元智门”一早就给正道中人铲了除,除了再铲,灭个干干净净了。 如三九天冰水般冷峻的目光扫过在场地一干人等,魏无涯的脸上忽然泛起一丝笑容。朗声说道:“刘前辈,请你回去去告诉华联背后那些脑满肠肥的废柴。老子可不是任由他们鱼肉的草民,他们的性命在我眼里也不比蚂蚁值钱!要是想活到寿终正寝。就别来惹老子,不然的话,哼!华夏连续举行几年国丧,想来也不算得什么大事。” 话音落地,一股凶厉嗜杀之气弥漫在魏无涯的身侧,凝结得恍如实质一般,令人窒息。 面对着堪称绝世凶人的魏无涯,那些平日里自命强横的暴徒。此时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在场众人竟无一个敢与魏无涯咄咄逼人地目光对视,比起魏某人这种上了档次。动辄就宣称要灭国焚城的顶级恐怖分子。他们这些平日里打家劫舍地凶徒,简直比上幼儿园的孩子更纯洁可爱。 魏无涯威风八面地当口,尹千蒽却坐不住了,她拉住徐可儿的手,心神不定地说道:“可儿,他不是来真的吧?平秋可还在滨海呢!” “呃!我想他应该不是来真的,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真想动手的话,又何必说出来给人提防的时间,放心好了。” 尽管口中安慰着尹千蒽,其实徐可儿心中仍然没底。魏无涯这家伙脾气暴归暴,心思也深沉,徐可儿现在只能希望他没那种疯狂到六亲不认的地步。就在这时,魏无涯又开口了,皮里阳秋地说道:“诸位还想继续待在这吗?鄙人准备下地货色,招待这么多客人,好像有点不太充裕呀!” 魏无涯大大方方地下了逐客令,许多对鼎炉中的法宝没死心地家伙还是赖着不肯离开,只是假装没听见的样子。注意到魏无涯额头的青筋开始暴起,刘铁觉得势头不妙,当即转过身,面色一沉,说道:“各位,在下武当刘铁,今天想请大家卖一个面子,请都散了吧!” 中土六大宗门声名显赫,身为后起之秀的武当能跻身这个行列,自然称得上是名门中的名门。出山担任华联驻滨海最高负责人的刘铁,更是本代武当掌教的师兄,修为已然达到了真人境界。现在刘铁开了金口,在场各路人马就不好继续装聋作哑了。 虽说很多人不甘心,可他们也不敢在明面上把华联和武当一块得罪了,随即围拢在四周的人影逐渐散去,只剩下了华联一路人马。 眼见得局势终于朝着缓和的方向前进了一步,刘铁稍稍松了一口气,叹息说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魏无涯倒也光棍得很,闻言哈哈一笑,走到刘铁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哈哈哈哈,辛苦前辈了,在下实在不胜感激。您看天色都这么晚了,晚辈这里又没备下休息的地方,您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刘铁那双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精芒,旋即收敛,笑道:“哈哈哈哈,也罢!我就不打搅你了,不过这下面的东西…” 闻弦琴而知雅意。刘铁当然是在问魏无涯打算怎么处置“混沌阵”,这种东西出现在距离滨海几十公里的地方,实在太危险了,必须有一个说法才行。 魏无涯会意地一笑,一指脚下,说道:“我没有自虐的爱好,危险品用过了,自然会拆除,前辈尽可安心。” 刘铁打量着魏无涯的表情,希望从他脸上看出这句话的真伪,不过可惜得很,魏某人一脸浑然天成的忠厚,让他失望了。刘铁不想激化矛盾,只得强作欢颜说道:“嗯!如此甚好。诸位同仁,收队了!” 螃蟹寄语:恭贺各位书友新年快乐,无病无灾!另外就算俺已经确定扑了,大魔都还是会的,螃蟹俺是一向很有职业道德滴! 第十卷 第三十一节 大器晚成 那些以天下苍生福为己任的伟人,以及少数知情者跳的漫长一夜终于过去。当东方天际露出了一线曙光,火红的朝阳从地平线下缓缓升起,一阵晨风轻轻吹过,大海的潮声似乎就在耳畔回荡。 一直在高台盘膝打坐,展开神识监控周边方圆数百里内每一点异动的魏无涯,业已消耗了海量心神,这时他也睁开了眼睛,嘴唇微动说道:“时候到了!” 随着魏无涯有气无力的话语,整整燃烧了六个时辰的鼎炉,此时顶盖开始缓慢地旋转起来,这是法宝即将炼制完毕的先兆。 枯坐了一整夜的两女此时也精神起来,先一步清醒的徐可儿推了一把半梦半醒的尹千蒽,说道:“快看呀!” 尹千蒽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恰好见证这个历史性的伟大时刻,自神话时代结束以来,人间界第一件准神器“五丁神斧”的诞生。 “轰隆…” 在一声霹雳炸响似的爆炸声中,鼎炉的顶盖滑开,一股五彩霞光升腾而起,炉中积蓄的烟尘也随同一并排出。笔直上冲的烟柱混合着闪耀不休的彩光,绚丽宛若朝阳初生的一刹那,又似是海市蜃楼般如梦似幻,直叫人看得心神皆醉。 做好准备的魏无涯飞身跃起,与鼎炉内飞起的一道乌光重叠,等待脚步重新落回地面,他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柄外观形状近似于一团熊熊火焰的大斧。 在未炼成之前,“五丁神斧”的斧头发出寒光能远照千步,锋刃的锐利程度一望可知。如今经过鼎炉二次锻炼,斧头锋刃部分变成了淡淡的银白色,像是作了细致的亚光处理一般,完全看不出有多锋利。镶嵌在斧面和斧柄上的五颗珠子,亦是光华收敛,近似于某种廉价的玻璃仿制品。若非汇集目力长时间注视,绝难看出其中奥妙。 打量着这件得来殊为不易的法宝,魏无涯感慨良多,好事多磨,也不过如此吧! 好奇心一向很旺盛的徐可儿,这时凑近到魏无涯身旁,伸手摸了摸宽大如蒲扇的斧头,讶异地说道:“感觉好奇怪,像羊脂玉的手感,这就算是炼成了吗?” 魏无涯制作“五丁神斧”所用的法门极为古老,与现今修行者平常惯用炼器的手段大相径庭,徐可儿也吃不准如何判断法宝的炼成与否。 闻言,心情正佳的魏无涯呵呵一笑,说道:“法宝也跟修行者一样,要不断经历岁月磨砺,经受住劫难考验,最终才能成为强者。它现在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要断言未来的成就,为时尚早。你能从摇篮里就确定一个婴儿将来会成为怎样的人物吗?” 同样作陪了一夜,谭枫纯熟掌握了张弛有度的分寸,他就显得精神多了,迈步来到跟前,说道:“行了,你这边大功告成,我也该回去开工了!唉!当老板也是很辛苦的!差点忘记说了,你寄养在我家的三只猫,最近吃得不少,活动不多,好像又胖了几圈,你再不接回去,回头看见三只皮球,可不许说我虐畜。” 魏无涯收起了“五丁神斧”,而后抬起双手握住谭枫的肩膀,说道:“好兄弟,够义气,哥们发达了,忘不了你。” 自从西方文明兴盛开始逐步东侵以来,华夏修行界的排外风气,便一直有增无减。这一点从前些年世博会上亚美利加人遭遇的窘境,便能看出几分端倪。 清一色标准扶桑古代武士装具,谭枫出现在大庭广 ,倘若有人以此理由发难,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I将谭枫排除在计划之外,也有这个层面的考量。明知冒着凶险极大,谭枫依然能赶来驰援,没心没肺如魏无涯之辈,也不免深受感动。 相比于魏无涯的激动,一贯文质彬彬的谭枫此刻倒显得十分淡然,说道:“嗯!我先回去了,改天找你喝茶。” 说罢,谭枫一拍刀鞘,整个人化作一道刺眼的白光,急速投奔滨海市区方向去了。 虽然保全了苦心得来的“五丁神斧”,却也闹出这么大动静,最后还得由魏无涯来收拾这个烂摊子。不问可知,那些自觉被卷了面子的高层们,嘴巴上面说得再堂皇,肚子里也一定在琢磨着如何将魏某人这种暴徒和谐掉。更不必说被吓退了各路人马,自感丢人现眼,从今往后,仇家遍天下对于魏无涯绝非是一句虚言。 眼下魏无涯关心的当务之急,却不是这些旁枝末节。脚下的“混沌阵”当初布设时就快让他吐血了,想拆卸那就更甭提了,纯粹是白日做梦。 徐可儿也想到这个善后问题,说道:“喂!你打算怎么善后,这个混沌阵是烫手山芋呦!” 听出徐可儿言语中的揶揄之意,魏无涯翻了一下白眼,说道:“我不是早说过了嘛!要化煞为权呀!这片地改成免费开放的私人公园,另外在这块地上再盖一座庙!” 说到风水术数之类的杂学,徐可儿差了某人不止一条街,她提起精神追问说道:“建庙?那你要请来哪尊神佛镇压混沌阵?” 魏无涯本来不想这么早揭开谜底,奈何徐可儿追问再三,只得开口说道:“当然是岳武穆!” 大约已经猜遍了诸天神佛,唯独没料到魏无涯会选择供奉岳飞,实在想不出这其中的奥妙何在,徐可儿不解地说道:“妖都西湖边不是有一座岳王庙吗?为什么又在这里盖一座?又为什么是岳飞?” 看着徐可儿无限认真的神情,本是随口一说的魏无涯,不得不强忍暴笑的冲动,煞有介事地回答说道:“这个嘛!完全因为莫须有啊!” 咀嚼了几遍莫须有三个字,徐可儿终于醒悟过来,拧着魏无涯手臂上的皮肤说道:“你这个大混蛋,敢耍我。莫须有,何以服天下?” …. 在一片漆黑中,两个人影促膝交谈,其中发问者的声音稍嫌沙哑,说道:“刘道兄,你看魏无涯此人如何?” 回答的声音正是昨晚彻夜未眠的刘铁,他缓慢地说道:“胆大妄为,凶残暴戾,不过…” “不过如何?” 刘铁中途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光是胆大和凶暴,倒也没什么,此番他分明是谋划好了一切,才跟我们摊牌。假以时日,只怕我等都要让他一头了!” 那个沙哑的声音闻言大笑起来,说道:“呵呵呵呵,很有意思的年轻人哪!听你的意思,此子日后必成大器了?” 话音落地,刘铁却是默然,良久他抬手推了一下金边眼镜,低声笑道:“大器晚成,谁又能说得准呢?” 第十一卷 道穷则变卷 第一节 祈禳大典 “人怕出名猪怕壮!”话说得粗,可道理却简单,两者都是快要挨刀的预兆。 不论是否出于自愿,这回魏无涯也算出了回名。自从华夏帝国本朝太祖开国以来,尚未有哪个人敢于拿整个城市玉石俱焚来要胁帝国政府。尽管后来当事的双方都有意息事宁人,绝口不谈此事,采取了低调处理的措施,但当时在场的人,又怎么可能守口如瓶。 于是,这则小道消息在修行者中间传得沸沸扬扬。一时间,大江南北,黄河两岸,几乎无人不晓魏无涯的大名。 自知这次的风头委实出得太大,一连数月,魏无涯都老老实实待在徐可儿的公寓里,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作出一副闭门反省的架势。任何爆炸性新闻也有被忘却的一日,魏无涯的苦心没有白费,虽说关注他行踪的目光依然不少,风头终归是躲过去了。 转眼又到了隆冬时节,窗外难得地飘起了几朵雪花。在江南之地,降雪也并无多少寒意,只是游人碰到这种阴冷的天气比较扫兴罢了。诸如滨海这种商业化大都市,绝不会为了一点小小的天气影响而放慢自身节奏,大街上依然是车水马龙。 “我有话跟你说,不要装聋作哑!” 徐可儿嗔怒的声音贯入耳中,打算假作听不见的魏无涯,无奈地摸了摸耳朵。皱眉说道:“我不聋,就这么说吧!到底什么事?” 白了魏无涯一眼,徐可儿说道:“跟我到齐云山走一趟!” 闻言,魏无涯惊异地望着徐可儿,说道:“干吗?相亲?” 津津有味品尝着糖炒栗子地徐可儿,听到魏无涯的调侃,也没有言语,晧腕翻转。屈指一弹,一颗抰带着凛厉破空声的栗子朝魏无涯的脑门飞来。待得栗子脱手,徐可儿才恨恨地说道:“美得你!齐云山要举行祈,师父让我回山门。说是可以带几个朋友,所以我打算带你,还有千蒽姐一块去。” 魏无涯慢吞吞地伸出了两根手指。稳稳夹住了栗子,手指一搓去掉外壳,把栗肉放进了嘴里,边吃边含混地说道:“哦!原来是你的意思,我还以为是你师父打算把我这个邪门歪道铲除呢!” 徐可儿为之气结,正要出手教训某人,却刚好碰见尹千蒽抱着沉重的资料袋出现在门口。魏无涯找到了合适的借口,自然不会跟徐可儿纠缠下去,胜之不武,败了就加倍丢脸。这种赔本买卖,他怎么会去做。 踱步来到尹千蒽跟前。魏无涯没话找话地说道:“今天回来得很早呀?不用准备毕业论文了?” 没等尹千蒽回答,徐可儿从后面跟上来。气呼呼地说道:“拜托你呀!别老土了,这年头五岁孩子都知道,内事不决问百度,外事不决问Google。下一大抄,想写论文上网搜一下,就全部OK,谁还守在图书馆里混日子!” 很是没有形象地龇牙一笑,魏无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道:“好,我老土。我落伍,总成了吧!大小姐?” …. 道教自古有四大名山之说,不过修行者只承认三山,那就是武当山、龙虎山和齐云山。 被一脚踢出名山行列地青城山,虽是张道陵创建天师教的祖庭,不过后世的天师已经移到江西龙虎山,于是修行者们就一致认同把青城山给除名了。齐云山就在南,比名气大得多的黄山、九华山地理位置更靠近浙、赣两省,距离滨海不算远。 在徐可儿的一再催促下,魏无涯略为收拾一下随身的衣物和洗漱用具,连同尹千蒽三人一起驾起遁光西行。 汽车跑半天地路程,遁光更是快捷,不到一个小时,前方已隐隐约约看见了黄山的主峰莲花峰。看见黄山,魏无涯知道跑偏了一点,随即将方向转向西南,不多时就感觉到了前方防御法阵的存在。 “可儿,该你叫门了!” 就算是只有小猫三两只的小门户,山门防御也不是好惹的,诸如齐云山这种名门大派就更不用说了,魏无涯可没有那种拿着自己的血肉之躯,非要跟调动天地元气的防御法阵较劲的大无畏精神。 嘻嘻一笑,徐可儿一扬手,露出手腕上颜色青翠欲滴的翡翠手镯,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有进出凭证。” 说着,徐可儿一口真气喷在手镯上,这件平常没有任何能量波动迹象的法宝,立时震颤起来,放射一圈柔和地绿光。前方抗力坚韧的防御法阵,马上消失无踪,齐云山向他们敞开了大门。 一行人落到地面,感觉豁然开朗。眼前地一幕,漫说尹千蒽这种没见过市面的初学者,魏无涯也不由得动容。 三人落脚地地方是一座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宏伟广场,丹顶鹤、白鹳之类的禽鸟,跟城市里麻雀一样泛滥,抬眼就能瞧见几只。在不远处,一条顺着自然山势逐渐向上抬升的白色石阶,宛若银色长龙,将齐云山的九重大殿串连在一起,愈发显得气势恢宏。 “真不愧是道门三山哪!” 乍见齐云山的灵山盛况,魏无涯如是说道。这种规模的建筑群,年代久远的宗门差不多都能拼凑出来,但是要营造出这种不怒自威地气势和氛围,就非得有深厚底蕴不可。 环顾四周,魏无涯发现了不逊于滨海闹市的滚滚人潮,诧异地说道:“这里地人未免太多了一点吧?” 徐可儿似乎也不习惯在这里看到如此之多的人,皱眉说道:“嗯!师父他老人家说要举行什么祈,遍邀天下同道,最近来的人就比较多了!” 魏无涯心中一动,祈是道教消灾解难的重要手段之一,不算稀奇。只是需要齐云山这种道门重量级的宗门亲自出手举行斋,听徐可儿话中的意思,她师父荀清风也打算亲自下场,其中的内情恐怕不简单吧!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魏无涯突然打了一个寒颤,似乎刚刚有一阵阴风从背后吹过。 第十一卷 第二节 山不在高 无涯心神不宁,煞费苦心思量之时,耳边响起了一个子声音,说道:“呵呵呵呵,小丫头,你回来了!嗯!先领着两位客人来草堂吧!” 只闻其声,不见人影。徐可儿似是司空见惯,丝毫不以为意,尹千也只是觉得很神奇而已,唯有魏无涯的额头浮起了一层冷汗。从进入齐云山开始,他的神识就没有须臾停息,神识所及的方圆数里之内,飞花落叶皆能感知。如今这个声音竟能避开他的神识监控,千里传音而来,修为可谓是高下立判。 沉吟片刻,魏无涯冲着徐可儿一点头,说道:“刚才这个…是你师父?” 沉浸在回家喜悦之中,徐可儿根本没在意魏无涯的反常情绪波动,兴奋地说道:“别废话,跟我来。” 徐可儿在前头引路,魏无涯和尹千蒽跟在后面。三人穿过半山腰的一条小径,绕过了齐云山主峰,来到了山阴山坳中的一片幽静竹林前。 这片竹林生得好生奇特,别处的竹子不论外观形态如何,颜色总是以绿色为主,而这里生长的竹子外观长相平常,却是个个都是通体洁白如雪,晶莹似玉,只有竹叶上面才泛着少许嫩绿色。远远望去,整片竹林如同一片冰雕玉琢的人工景观。 在这片竹林的深处,一座竹子搭建的草堂隐约可见,一阵山风吹过,绣叶发出簌簌地摩擦声,直如身在仙乡。 向前张望两眼,魏无涯转头看着徐可儿,见她点头,明白已经到地方了。他此时没心思研究绣子的问题,距离草堂还有几十米,魏无涯停下脚步,躬身施礼说道:“晚辈山野闲人魏无涯,拜见道长。” “呵呵呵呵,魏无涯!嗯!你的名气好大呀!老牛鼻子我一直在山中枯坐,都快被你的事迹把耳朵磨出茧子来了。” 恰逢此时,又是一阵清凉的山风吹过,魏无涯却只觉得后背发凉,当下讪讪地说道:“呃!晚辈惭愧,当日出此下策,实在是情非得以,还要请前辈见谅。” 自草堂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说道:“唉!不说这个了,免得外面有人老是拿眼睛瞪我!你们都进来吧!” “师父,哪有你这样挖苦徒儿的!” 望了一眼还在为了荀清风老道士揶揄言语不依不饶的徐可儿,魏无涯面无表情地迈步走进草堂。 草堂的地面尽数是以齐云山特产的一种百年阴沉竹铺就,阴沉竹不仅冬暖夏凉,对于修行者还有安定心神的功效。看到脚下的地板,魏无涯不免微微惊诧,修行者虽说功行深厚以后,完全不在意生活享受,但能奢侈到如此地步,比之俗世帝王金堆玉砌的装饰更为奢华的程度,倒也少见。 草堂室内的一应陈设都是竹器,无处不流露出一股自然清新的气息,仿佛整间屋子仍然在生长。 左右环顾不见人影,魏无涯身为客人不方便用神识窥探,正在郁闷之际,徐可儿偷偷朝着右手边一指,他这才注意到一面竹帘后面,现出了老道士的背影。近在咫尺的大活人魏无涯居然没能发现,自然是草堂中布设有隐踪法阵。 大约是感到戏弄人的把戏被徒弟戳穿了,没有继续装神弄鬼的必要,老道士转过身,朗声笑道:“呵呵,茅舍简陋,招待不周!魏小哥,今日看见你,老朽才相信元智门代代皆有英才出的说法,并非虚言。” 荀清风就在眼前,魏无涯清晰地感觉到这位老道士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威压,比起刘铁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下 然后拱手施礼,说道:“承蒙前辈夸奖,实在惭愧。我只是一介庸碌俗人,算不上英才。” 伸手拨开竹帘,老道士来到魏无涯一行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魏无涯,微微点头说道:“懂得谦虚是意见好事,不过太谦虚,那就有虚伪的嫌疑喽!年轻人要有锐气,都跟我们这些老古董一样暮气沉沉的,那这个世界也未免太无趣了!你说对吗?” 魏无涯心中自有定见,可是眼下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恰当时机,他当即恭谨地回答说道:“前辈教训得是。” 收起之前那种前辈尊长的气度,好似和蔼家长一般,老道士拉过徐可儿的手,说道:“呵呵,都坐吧!老朽一百八十九岁才收了可儿这个关门弟子,平日里不免溺爱太过,又疏于管教,小丫头一定给两位添了不少麻烦吧?” 闻言,魏无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却马上被徐可儿瞪了一眼。随后徐可儿跟老道士小声嘀咕了两句,荀清风于是将目光移向尹千蒽,双目精芒一闪,笑而不语。魏无涯见状,视线与徐可儿接触在一块,长久的熟悉,使得他顺利从徐可儿眼睛中找到了答案。 已然心中有数,魏无涯随即放松了下来,身体也不再显得那么僵硬了。 荀清风轻轻拍了拍徐可儿的肩头,说道:“可儿,去沏一壶茶过来招待客人。” “是,师父” 显然徐可儿这些年在她师父身边没少干这些端茶送水的琐事,没花多长时间,她就步履沉稳地端着一件漆盘回来了。 在漆盘里面承放着小巧的炭炉,白瓷茶具更是古色古香,一望即知不是当代的仿品,说不好是出自哪朝哪代制瓷大师的手笔。 尹千蒽出身贫寒,虽然看得出这些茶具好,奈何说不出好在哪里。魏无涯同样是寻常人家出身,不过早年跟随师父修行,他对品茗焚香之类的事情知道却也不少。借助法术的帮助,徐可儿快速完成了沏茶的过程,在场每人面前都奉上了一杯香气悠远的红色茶汤。 见状,魏无涯呵呵一笑,说道:“晚辈久闻齐云山中出产极品红茶,更胜祁红一筹,未曾有缘得见,今日便讨扰了!” 说着,魏无涯伸手端起面前牛眼珠大小的茶杯,将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闭上眼睛,细细回味,良久感叹说道:“入口浓香扑鼻,其后苦涩甘冽,回味微甜,滋味绵长。前辈这茶,不愧是仙品哪!” 一番寒暄过后,荀清风终于把话题引入正途,他一指指着尹千蒽,说道:“这位姑娘是不是拜在了魏小哥的门下?” 其实魏无涯早就在等着这句话,连忙起身说道:“前辈说得哪里话,在下才刚刚出师,哪里有资格收徒弟。” “呵呵呵呵,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也不稀奇。既然这位姑娘没有拜在元智门的门下,老朽有意收她作个记名弟子,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荀清风已然把话说到这种份上,岂有回绝的余地,魏无涯冲着尹千一使眼色,说道:“千蒽,还不快给师父行礼!” 不明所以的尹千蒽又看了一眼徐可儿,同样得到了鼓励的目光,于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尹千蒽,在徐可儿的指导下依照古礼,跪下给老道士磕了三个头。随后,尹千又为荀清风敬上一杯香茗,完成了一套传统拜师礼数。 第十一卷 第三节 草堂茶话 呵呵,那好,就这样定下吧!千蒽算和可儿是同辈弟看年纪千蒽稍长一点,不过入门有先后,千蒽,就委屈你叫可儿一声师姐吧!” 荀清风老道士执掌齐云山松风观近百年,就算称不上一手遮天,但是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他讲话还是非常有权威性的。即便门中的那些长老不见得会喜欢尹千蒽这个半路出家的记名弟子,不过只要荀清风金口一开,他们也得掂量一下这里面的分量,绝无打回票的可能。 听到师父的话,徐可儿开心地抱了一下尹千蒽,而后说道:“我知道了,师父。” 弄不懂荀清风如此看重尹千蒽的缘由何在,魏无涯仍是善解人意地说道:“恭喜前辈得收佳徒!” 荀清风呵呵一笑,目光转向徐可儿,说道:“可儿,你带千蒽去熟悉一下山门的环境,再给她讲解门中戒律,然后去道安师伯那里领一套弟子随身法器。” 老道士似是有意支开两女,待得草堂中只剩下他们两人,荀清风炯然的眼神注视着魏无涯,肃容说道:“魏小哥,可知老朽今日为何要请你前来?” 对这个问题魏无涯亦是揣摩良久,始终不得要领,此时他自然不会自作聪明跳出来承认什么,施礼说道:“这个…请恕晚辈资质鲁钝。难以领会前辈地意图,请您明示。” 荀清风打量着魏无涯,未曾言语,先长叹一声,抛开门户成见而论,老道士非常惋惜魏无涯的资质。 “元智门”虽说不是出产天妖巨魔的专业户,但做过的事情,泰半是亦正亦邪。毁多于誉,绝非诽谤。 华夏修行界也不止一次合力清剿过这个身为旁门左道中翘楚的千年宗门,奈何“元智门”跟那些不起眼的杂草一样,具有极其顽强的生命力,简直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形象代言人。不管承受多么猛烈打击。总能咸鱼翻身,只要间隔一两百年休养生息,“元智门”地传人肯定又会活蹦乱跳地冒出来。 联想到以往种种,荀清风感慨良多,最后还是淡然一笑,说道:“哈哈,魏小哥若是资质鲁钝,这天底下真就没几个聪明人了!那好,我来问你,华夏的根基是什么?” 面对这个浅白的问题。魏无涯不敢装聋作哑,老老实实地回答说道:“九五龙脉。” “嗯!不错。前些时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以毁坏大江龙脉相要胁。实在是犯了一桩大忌呀!” 截至到目下的这一刻,荀清风算是头一个当面指责魏无涯做法失当的人。关于这件事情,魏无涯倒是想得很明白,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闻言,他非常光棍地说道:“晚辈确实出于不得已,当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您要见怪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正当荀清风阴晴不定地神色让魏无涯捉摸不定之际,老道士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唉!老朽没有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在危急关头为求自保,作出一些欠妥的决断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可你又可知自己惹下了多大的祸事吗?” 魏无涯收敛起淡淡的微笑,面色平和地说道:“晚辈不懂,请前辈指教。” “齐云山上下正在筹备祈大典,你听说了吧?” 适才一直在揣摩此事,闻言,魏无涯点点头,回答说道:“是的,有所耳闻。” 老道士仰天长叹一声,自问自答地说道:“这次大典因何而起,你知晓?唉!华夏龙脉北移,又恰逢气运流转,我辈推算前途,乃是正道衰微,外道兴盛之势,因此才有了这次祈大典。赶在这个紧要关头,惹出如此事端,你就变成一只出头鸟啊!” 见惯了大风大浪,听闻这则消息,魏无涯亦是不动声色,甚是坦然说道:“哼!旁人又能把我如何,不外乎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魏某生平还没被谁吓唬住过!” 听魏无涯回答得很是硬气,荀清风马上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世事本无定数,却也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气运流转,此乃天地之道,非人力所能改变。老朽也无意说服谁,但凡我辈中人行事,只求问心无愧,何必非要强求一个结果呢?魏小哥,是这个道理吧!” 魏无涯本想说点什么,不过感觉这老牛鼻子颇有套话的嫌疑,只得轻描淡写地说道:“晚辈鲁钝。” “算了,算了!你既然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小丫头,在外面听了这么久,不怕耳朵会变长吗?” 被荀清风揭破行藏,徐可儿推开房门走进草堂,说道:“嘻嘻,师父你不会替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出头吧?” 一贯行事严肃的老道士,此时亲昵地伸手刮了一下徐可儿地鼻子,说道:“你这个的小丫头啊!说得这是什么话?师父难道是别人手中地牵线傀儡?明日就要举行大典,为师也有些倦了,你带魏小哥下去休息吧!” 跟在徐可儿身后走出草堂,魏无涯这才感觉到短短的一场交谈之后,背后衣服已经湿透了。荀清风已达真人水准地修为就摆在那里,不是可以拿来随便说笑的,就算魏无涯天纵奇才,也不可能跨越这种限度。 焦急等在竹林外的尹千蒽,这时看到两人的身影,急忙迎上前来。 “没出事吧?” “嗯!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感应到周围几股来历不明的神识飞速扫过,魏无涯微微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尹千蒽的问题。徐可儿完全了解在宗派山门中保守秘密的难度,轻轻拉住尹千蒽地手,跟她耳语了几句,尹千蒽随即面色大变,乖乖地跟着徐可儿朝她的住所走去。 徐可儿地蜗居和荀清风的草堂风格十分相似,差别不过是构筑在一条溪水边。 一行三人走进房内,故意拖后的徐可儿,扭动了门上的一件蝙蝠形饰物,触发了茅舍内设的禁制,稍待片刻感应到禁制生效,笑着说道:“搞定,外面的那些讨厌家伙休想再来偷窥,可以放心讲话了!” 第十一卷 第四节 暗盘算计 这栋建在山溪边的茅舍,虽然外观貌似简朴,内里布表大相径庭的华丽禁制。茅舍的四周,层层叠叠的禁制和防御法阵,有效屏蔽了来自外界的窥探。除非是真人水准以上的人物窥视,否则没可能在无损的情况下侵入茅舍。 在进入茅舍之后,起先须臾不敢放松警惕的魏无涯,总算能长出一口气了。 稍稍平复一下心绪,魏无涯疲惫地说道:“可儿,你师父跟我说的那些事情,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可儿露出一脸无辜的神情,喃喃地说道:“拜托你不要问我好不好!如果我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那就不必跟你一块瞎着急了!” 微微阖上双眼,魏无涯在脑海中将所有可供研判的线索串连整合起来,粗略分析之后,他睁开了眼睛,皱眉说道:“算了,听你师父话中隐含的意思,貌似在明天的祈大典之后,会有人来找茬。” 徐可儿点了点头,以目前的线索分析下来,她也得出同样结论。参与此次法会的人物,多半都是齐云山特地邀请来的高人,神通广大之辈多如过江之鲫,随便拉出来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想到这里,徐可儿免不了为魏无涯担心。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过于担忧魏无涯地安全。使得徐可儿几乎丧失舍弃了正确思考的能力,她不假思索地说道:“要不然,你先离开齐云山吧!” 对此似是充耳不闻的魏无涯,目光先后扫过尹千蒽和徐可儿的面庞,而后忽地一笑,语气沉静地说道:“不用了!我能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吗?静观待变吧!” 说完,魏无涯似是有意终止这个使人不堪重负的话题。故作轻松地环顾房间中的陈设,说道:“可儿,你这间房子倒是蛮简朴的嘛!” 共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多时,魏无涯粗暴脾气之下潜藏的坚忍顽强,徐可儿甚为了解。旁人想要改变魏无涯地想法,绝不比让一块顽石点头容易。她也只得略显无奈地说道:“别以为岔开话题,人家就拿你没辙!” 倘若说徐可儿此刻的感受是无奈,那尹千蒽的感触,就只能说是无能为力和沮丧,二者兼而有之了。 魏无涯所遇到的种种麻烦,无一例外地超出了尹千蒽所能参与的范围,不仅是由于她掌握的资料太少,无法提出自己地见解,她本身太过低微的修为,也成了一种牵累。尹千蒽的存在。除了拖魏无涯后腿之外,暂时看不出其他效果。 对于这一点。尹千自己亦是心知肚明。望着魏无涯难掩忧色的面庞,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袭上心头。尹千蒽低下了头。 迫切渴望获取力量的**,无法避免地出现在她的意识中,或者说尹千有生以来第一次,为了自身的弱小而懊恼更为恰当。 魏无涯没注意到尹千蒽此刻微妙的心理活动,大刺刺地坐在一张竹床上面,说道:“呵呵呵呵,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是好戏开场的时候,不管戏码如何。咱们这些演员总得先养足精神再说。” 见魏无涯是铁了心不谈远走避祸地话题,徐可儿只好任由他去了。拉着尹千蒽说道:“千蒽姐,到我房间来吧!” “嗯!” …. “童子,那左道术士可还在山中?” 在齐云山中待客的一间静室内,此时香烟缭绕,一名白发苍苍地老道士与一个外貌十分年轻的小道士交谈着。听到老道士地发问,小道士恭敬地回答说道:“回禀观主,那左道术士见过清风真人之后,已随他老人家的关门弟子徐可儿,以及一名修为浅薄的女子,一同去了徐可儿的住处,似乎关系菲浅…” 身在齐云山中,深知这潭水深浅难测,小道士甚是忌惮魏无涯与徐可儿之间的暧昧关系,讲出这段话到了最后,不免有几分心虚气短的嫌疑。闻言,老道士却连眼皮也没抬一下,说道:“不必多虑,荀宗主执掌齐云山一脉有年,所行天下有目共睹,老朽以为他不会因私废公。只待明日祈大典过后,便将魏无涯那妖人擒拿。哼!此等视天下苍生如无物的妖孽一日不除,天下便一日不得安宁。” 小道士只是具体执行者,完全没有参与决策的权利,闻声只得点头说道:“是,观主。弟子这就去准备。” “嗯!下去吧!” 随着小道士离开了静室,老道士好像感觉到什么变化,缓缓由榻上站起身来。在他身前不远处,缭绕地烟雾诡异地形成了一张人脸的形状。虽然是烟雾形成,但这张面孔眉目分明,神态逼真,宛若生人一般。随着烟雾升腾,人面也不断变化扭曲,最终凝结成近似于实质地头像,这时人面突然开口说道:“布置得如何?” 闻声,老道士赶忙躬身施礼,说道:“一切已尽在掌握,只是…尊使应承的那桩事情。” “呵呵,放心。中土六大宗门,很快就会变成七大了!” 奖赏再次得到确认,老道士自是满脸喜色,却也不忘辩解说道:“尊使误会了,老朽不是这个意思,到时万一那魏无涯困兽犹斗…” 烟雾构成的人面忽地扭动了一下,在旁人看来极为狰狞,说道:“务必留下活口,该怎么处置,你自己掂量吧!” 得到回答,老道士连连点头,说道:“是,老朽明白。” 短暂的交谈结束,诡异的人面“嘭”地一声散去,静室内的烟雾乱成一团。感应到对方的离去,老道士抬起头,目光中凛然隐含煞气。身为修行者之中的翘楚人物,他又岂会是任人摆布的牵线傀儡。 想到此处,老道士自得地一笑,虚与委蛇的韬晦策略,终于是让大鱼上当咬钩了。冷笑一声,老道士捋着下颌的雪白长须,自言自语地说道:“魏无涯!为了顾全大局,也只好委屈你当一回钓饵了!” 第十一卷 第五节 祈禳大典 算是华夏道教最富特色的法术之一,也是华夏上古时各种巫术、方术的遗泽。 祈即祈祷,祷告神明以求平息灾祸,并求福庆延长,算是祈福的简称。祈应用的范围广泛,并无严格的界定。大到国家君王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抑或是祈晴、祈雨、驱蝗、遣瘟,小到个人求去病消灾,祈求长寿,无一不可。又称灾、解,意在行使法术解除即将来临的灾祸,用途也与祈大致相同,只不过是以减免祸事为主。 所谓祈,说得白一点,无非是求福消灾的手段而已。正是由于祈与两者作用相近,二者逐渐演化成了一体,祈也就随之成了一种道教比较固定的仪式。 平常祈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人家请几个道士烧符纸念咒也就可以了。反正不管有用没用,能让主人家安心就好。如果是要祈大事,那么这个操作流程就正式得多了,斋是必不可少的。 斋,听起来很神秘,其实无非是主持仪式的道士,事先把斋戒沐浴,静心宁神之类的准备搞得充分一些,然后举行仪式的过程和所需的道具也得加倍烦琐罢了! 修行者的祈与一般人所了解的祈在本质上并无不同,然而在使用的手段和取得成效方面,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 齐云山本身是道门三山之一。地位尊崇之极,人脉根基更是极为深厚。本次祈大典事先经过周密安排,遍邀天下隐士高道。许多隐世不出地高人都给了这个面子,亲身前来齐云山参与祈,故而此次祈大典的规模,堪称道门百年不遇的盛事。 这一次的祈大典的起因与魏无涯算是有一定关系,不过他在滨海的那番作为只能算是导火索而已,真正的危机早已潜伏在深冥之下。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华夏力量根源在于龙脉和血脉传承。凡天皇贵胄炎黄血裔,且能得龙脉者,即可得天下大位。这个算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然而龙脉本身却不是一成不变地,某些外来因素不免会影响到龙脉的走向与强弱。 “九五龙脉”在持续了数百年的南移之后,开始显露反向北移调整的迹象。 牵一发而动全身。魏无涯只不过是赶在一个不大凑巧的当口,干了一件不算太聪明的事情而已。 “帝尊庇佑,神州无碍!光天之下,仁德广泽…” 在齐云山正殿前地大广场上,换上了一身正式的丝绸袍服,排入观礼队列,听着耳畔传来老套的官样,魏无涯的神色颇为不快。广场四周依照诸天星宿方位,四方神兽等要点,布置着各式旗幡。场边的钟、鼓、罄、铃诸般乐器演奏着流传数千年的雅乐。 随着仪式主持人荀清风与协同的三位高人一同迈开禹步,整个仪式开始步入**阶段。 各派高人深明祈大典的重要性。自是个个精神振奋,魏无涯则志不在于此。越发觉得无聊。 “喂,忍一忍,离结束还早着呢!” 脑海中忽然响起徐可儿的声音,魏无涯抬头朝着对面齐云山弟子的行列望去,果然瞧见了挤眉弄眼地徐可儿。 幽幽地长叹一声,魏无涯将神识与徐可儿沟通,说道:“知道了,大小姐。拜托你不要在这里小声嘀咕。高人很多,人家听得到。” 两人短暂的心神交流。已然招来了不少疑惑审视地目光,徐可儿见状连忙低下头,隐蔽地吐了一下舌头,便没有再吭声。 “…祈大典,礼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冗长的斋仪式直到日暮时分,才算到了收尾阶段。荀清风清越悠扬地嗓音响起,持续近七个时辰的祈大典也算画上了句号。 气氛庄严肃穆的大典结束,人群逐渐散去,此时反向朝着广场中央聚拢的,都是各宗门的主要首脑,显然他们有另外的活动安排。 魏无涯正打算混入人群离开的时候,一只手无声无息地搭在了他的肩头,一个陌生男人地声音说道:“魏无涯是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悬着的心此刻微微向下一沉,魏无涯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朗声说道:“呵呵呵呵,瞧不出在下这种不入流地小人物,竟也薄有几分虚名,真是惭愧得紧。” 一直在留意魏无涯这边的动静,徐可儿看到这一幕,眸子中异彩一闪,转而和身边的老道士荀清风说道:“师父,他们…” 荀清风微微摇头,一摆手阻止了徐可儿的询问,不紧不慢地说道:“可儿,稍安勿躁,为师自有主张。” 师父的权威在徐可儿心中占据着重要位置,她不敢怀疑师父的想法,却不能不防备其他一些人。徐可儿一闪身,来到场边观礼区,尹千同样目睹了魏无涯遭人拦截的场景,此刻见到徐可儿走近,心中大喜正待开口之时,立即被徐可儿打手势制止。 “千蒽姐,这是开启禁制的信物,你先回我的茅舍。在没见到我本人之前,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出来。” 尹千蒽迈过从普通人到修行者的门槛,屈指算来不过一两年功夫。眼下的齐云山中高手云集,论说最孱弱的人,尹千蒽肯定有夺冠的潜力。自知留下只能给魏无涯添乱,她只好接受了徐可儿的提议,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广场。 面临未知的命运考验,生性悍勇的魏无涯表现得倒是极为坦然,迈步来到几十位高手名宿跟前一拱手,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诸位前辈叫魏某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青色道袍,胸前绣着金丝八卦图案的道人冷冷地说道:“哼!你这妖徒就不要装模作样了,前些时候以混沌阵要胁朝廷,危及大江龙脉安危,几乎酿成滔天大祸。如今面对诸位宗主长老,怎敢如此嚣张?” 严厉的指责在前,魏无涯仍是一脸不屑神情,大模大样地说道:“笑话,要不是那些家伙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魏某至于要此下策吗?那时又为何不见诸位高人来替在下主持个公道呢?” 魏无涯的辩解借口一出,率先出来指责他的那名道人勃然大怒,说道:“无知小辈,太狂妄了,待老夫来收拾你!” 第十一卷 第六节 如梦方醒 道兄,且慢动手。” 青袍道人静虚正欲出手擒拿魏无涯,突然由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拦阻,静虚道人随即悻悻地转过身,面带不悦地说道:“荀宗主,此人出身旁门,心术不正,手段极为狠辣,万万不可姑息养奸哪!” 老道士荀清风执掌齐云山松风观,以道门三山的影响力,地位实不逊于中土六大宗门宗主。此次荀清风又身为祈大典的地主,他出言阻止捉拿魏无涯,的确叫旁人不好说什么,在场的诸位高道一时间也只得面面相觑。 见状,荀清风微微一笑,神态自若地朝着四周人群一拱手,说道:“诸位道友,我正道中人,讲究以理服人。倘若不明不白地将魏无涯拿下,这是很容易,岂非授人以柄,为天下所耻笑?” 几十年积攒的人脉关系,这个时候开始显现作用,荀清风一开口,人群之中马上传来几个应和的声音:“荀道兄所言极是,本该如此。是极,以力服人,那是魔道妖徒的风格,我们正道众人岂可效法那些败类,荀道友所言不差。” 生性脾气暴躁,尽管修行多年,若不发火还好,一旦发起火来,魏无涯还是那副不管不顾的臭脾气。此时被众人彻底无视,心中的怒气上冲,不由得握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起。眼看着就要暴起发难。 怒极反笑地魏无涯阴冷的目光扫过四周人丛,说道:“哼!当老子是泥捏的摆设吗?想拿下我,没几个垫背的,老子不是亏大了?” 话音未落,魏无涯已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身上一紧,似是被无数道绳索牢牢捆住。紧接着在魏无涯的神识海中响起荀清风的声音。 “稍安勿躁,现在还轮不到你上场!” 魏无涯正待挣脱束缚,忽觉一股沛然巨力正面撞击过来,立时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在恍惚间,魏无涯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在师父身边受教的那段岁月。一位须发皆白地老者出现在眼前,开口说道:“徒儿,世人说天下武功无不破,唯快不破!这句话你以为如何?” 彼时面庞不脱稚气的魏无涯闻言低下了头,认真思索片刻以后,笃定地回答说道:“师父,我觉得说这句话的人脑袋进水了!” “哦?那又何以见得?” 少年魏无涯的眼镜露出自信的光芒,说道:“说到快速,时间最快的东西莫过于光,可是黑洞地引力却能强让最快的光都跑不掉。这不证明力能破快吗?大道惟一,以此类推。只要力量够强,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粉碎。哪怕是快到极限!” 老者呵呵一笑,继续说道:“那无常的命运呢?你能连命运都粉碎吗?先不用回答我这个问题,要仔细去思考,真正需要了解这个答案的人,不是师父我,而是你自己呀!” 魏无涯感觉自己在一片漆黑且寂静无声的空间中漂流,耳畔响起了他少年时曾经说过的话。 “为求大道,愿舍弃世间一切。付出再大代价也在所不惜。一人阻我,杀身灭魂。一家阻我。血脉绝根。一地阻我,屠戮焚城。一国阻我,赤地千里。明心见性,我之凭依,不过一个力字。” 这阵在神识海深处掀起的记忆风暴,好似划破漫漫长夜的一道闪电,从深沉的混沌中唤醒了魏无涯。与此同时,在他本性中潜藏的破坏**也被放大到了前所未有地极限。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念诵着“五丁神斧”的驱动法咒,尚未完全苏醒地魏无涯,已经把这件完成后首度面世的法宝握在掌中。在这一刻,魏无涯不再是一个修行者,而是直面大道地知者,为了秉承信念,不惜毁灭一切阻止自己探索大道因素的知者。 “诸位,快散开!” 随着魏无涯的苏醒,束缚着他的无形桎梏被轻易挣脱,正在激烈辩论之中的高道们马上察觉到异样。 “呼…” 双眼微阖,面无表情的魏无涯双手握持着这柄几乎与自身身高相等的狰狞巨斧,呼吸沉重而悠长。 “走火入魔?不像啊!莫不是心魔反噬?” 在场的修行者们向着左右散开之后,开始对魏无涯此时地状态产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不过根据肤浅地表面征兆,显然很难作出正确选择。 这个问题的谜底很快揭开了,魏无涯大吼一声,双眼放出烈焰燃烧似的异彩。紧随其后,他一抖手,魁梧壮硕的身躯与“五丁神斧”合在一处,化作一条颜色斑驳的光带急速射向天空。远远望去,如同一条倒悬在空中的彩虹。 就在魏无涯发动“五丁神斧”的当口,暮色渐浓的天空中,金、木、水、火、土五颗行星同时剧烈闪烁起来,尤其以木星为甚。 木星,这颗太阳系最大行星在突然间增强的光辉,甚至压倒了夕阳残存的余辉,此情此景实在诡异到了极致。 “五星神力,岁星当空!” 地、火、水、风,大凡够本事借用这些地球本身的自然力量,就已经非常难对付。至于说那些需要用到地球以外力量的大排场招数,无一例外地都具有非同凡响的破坏力,此刻魏无涯调动起几乎大半个太阳系行星提供辅助能量,就算接下来的攻击手段再怎么蹩脚,毫无疑问也能将整个齐云山,深知是整个南地区轰成史无前例的大坑,一举创造出华夏第一大淡水湖,自然不在话下。 老道士荀清风不知道魏无涯到底为什么突然发疯,不过有一点很清楚,再不阻止魏无涯,齐云山就要变成历史名词了。 “糟糕!诸位道友,大家一起联手。木、金、火、水、土,五行击天阵。” 随着荀清风催动法咒,齐云山中日常设置晚辈的超级防御法阵开始缓缓启动。那些由低到高,层层叠叠类似洋葱结构的半透明光罩逐一升起。齐云山这座共计分为八十一层的防御法阵,号称是连天劫雷霆都能拦下的最强防御法阵,这个传言的真实性如何,也许今天就有机会验证一下了。 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徐可儿拼尽全身气力,大叫道:“天杀的魏无涯,你快点醒过来呀!你是想让我们一起死吗?” 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下,魏无涯的脑筋很不清楚,当徐可儿的叫喊声传入耳膜,身躯一震,终于作出了正面反应。魏无涯渐渐睁开眼睛,发觉了身处千钧一发的危机局面之下,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作出抉择。 第十一卷 第七节 顺天逆天 神力,崩解!” 之前的蓄力已经到达不可逆转的峰值,魏无涯虽然在徐可儿的呼唤声中恢复了神智,但覆水难收,他也不可能将“五丁神斧”出世以来的最强攻势消泯于无形,只得尽力作出调整。 “轰…” 在数千米的高空中,闪现出一抹亮丽白光。原本已到了日薄西山之时,昏暗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轮好似正午烈日般灼热燃烧的大火球。此时地面上的人们,穷尽目力才能在这一轮红日的核心中,隐约瞧见五颗闪耀着五色彩光的数个亮点,以及那条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黑影。 望见了天上的异变,齐云山中诸人的脸色剧变,修为越是高深的修行者,越能清晰感知这个大火球的威能。 正在这时,远方天际急速飞来一朵泛着赤红色的云彩。云朵的颜色红得诡异,好似通体被鲜血浸透过一般,逼人的煞气叫人看在眼中,就觉得忐忑不安。 识货的行家一眼便能看出这朵云彩来路不正,主持着防御阵法的荀清风亦是老脸变色,不禁失声叫道:“啊!这是劫云!” 生老病死是生物应当遵循的自然法则,当本质上属于逆天而行的修行者修为达到一定尺度,就会招来劫数。正所谓在劫难逃,劫数是绝对避不过的,只能硬扛下来。 天劫地种类繁多。不见得每次都是以实体形式出现,其中难以对付的,扣除掉飘忽不定的天魔劫之外,对修行者威胁最大的劫数,莫过于“凝煞劫云。”在这个人欲横流的末法时代,凝聚世间凶戾煞气的“凝煞劫云”,威力远超其他种类的天劫。对上这种难缠的玩意,就算是修成地仙地大能。也不敢说能毫发无损。 当这朵奇异的云彩迫近到火球的正上方,由地面看去,一道纤细如发丝闪电凌空劈下。 “咔嚓!嗡…咔嚓!嗡…” 令人心神巨震的闪电连续劈下了九次之多,劫云才慢慢消散,被天劫余威波及到的地面上,仍是极度混乱的场面。幸亏适才为了应付魏无涯地大暴走。齐云山的防御法阵早就开启,不然难说会有多少池鱼跟着城门遭殃。 那轮悬在高空,光芒万丈的光球,也黯淡了许多,地面上人们好奇地仰望着天空,他们很想知道魏无涯生死如何。 “五星神力,化形!” 光球内部传来一声沙哑的叫喊,光球的体积应声开始收缩,直到塌缩成原来的百分之一大小,魏无涯这才重新现出身形。 长短参差不齐的焦枯头发。几近干裂的脸颊黄中透黑,倘若搭配上手臂等处黑黢黢的皮肤。此刻的魏无涯活脱就是一个非洲难民。接连九道戾气与煞气转化而成地劫雷,几乎完全劈散了他的元神。若非魏无涯主修强化自身地修行法门。如今他就该化作一团飞灰随风飘散了。 尽管现外表看上去情况不算太糟,可是就实际而言,魏无涯这辈子还从未如此虚弱过。 更加离奇的事情还在后面,在自身如此虚弱地同时,魏无涯对地面上那些潜在对手威胁却增大了无数倍。 在空气稀薄的高空环境中,魏无涯努力喘息了几下,然后说道:“你们不是想要老子的命吗?还有什么手段,只管使出来吧!” 修行者依据修为进展。大体分为渡劫前和渡劫后。渡劫成则翱翔天宇,直升天阙。败则形神俱灭,自此永不超生。那些对自己实力信心不足的修行者,宁可在渡劫之前自行尸解,或是假手于人兵解转劫,也不愿意落得形神俱灭的可悲收场。 不论修行法门如何,修行者要得成正果,需要渡过天、地、人三才劫数,少数极度点背的人还有可能会碰见更厉害的劫数。 适才魏无涯扛住的是三才劫数中地天劫,至于地上这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家伙,则可归类为人劫。似乎上天格外偏爱魏无涯,特地安排他集中接受会考。只是这一考,却是名副其实地一考定终身哪! 魏无涯非常认真,绝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算已经虚弱到弱不禁风的地步,但他仍然驾驭着“五丁神斧。”这件新科准神器在渡劫过程中吸纳了一些劫雷的力量,因此初步具备了成为一件大杀器的必要素质。 渡劫是修行者的人生大事,像魏无涯这样渡劫之后,立马就要跟人火并的,的确是不多见。 地面广场上的一名道人此时拱手说道:“荀道兄,此子固然有错,可罪不至死,你看是不是…” 没等他讲完,旁边年纪稍长的道人顿时拉下脸,说道:“荀道兄,千万不能手软放过这个左道妖人。” 截然相反的两派意见,此刻汇集在荀清风面前,现在也唯有他这个地主才够资格居中仲裁。在这个本该左右为难的当口,荀清风忽然大笑起来,直笑得在场诸位高道满头雾水。过往与荀清风相交甚厚的天师教长老张行笃,顶着左右寄予厚望的眼神,主动站了出来,说道:“清风道兄,你这是…” 作势阻止张行笃开口,而后荀清风仰头冲着天空喝道:“魏小子,现在我老人家没时间陪着你磨牙。” 说罢,荀清风面带诡异笑容,目光炯炯地扫视着身边这些中土道门的杰出人士,朗声说道:“诸位,今日之事是该做个了断了!诸位之中谁接受了天庭的旨意,就请站出来吧!” 荀清风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这些道貌岸然的长者,霎时间一个个全都变了脸色。简称天庭的太虚灵宝天界,与人间界断绝往来已有千年之久,除了最后选择飞升去太虚灵宝天的修行者,人们几乎彻底忘却了这个曾经在华夏一言九鼎的天庭,因此荀清风的说法更具有震撼性,大有石破天惊之势。 “道兄…” 想要探讨这个严肃问题的人不少,荀清风却没心思一一解释,继续说道:“我辈皆是坦荡之人,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想大家也该主动澄清一下吧!” 一名身着月白色道袍,下颌留着三缕长髯的中年道人轻轻咳嗽一声,说道:“道兄何必有此一问,莫非你觉得天庭没有管辖中土道门的权力?” 不置可否,荀清风转过身打量着这位生平至交,苦笑着说道:“呵呵,想不到竟然还有你。唉,老朽真的小瞧了天庭敕封的诱惑,很好,还有谁?” 第十一卷 第八节 技高一筹 来极是迅捷,正所谓千里一瞬,神识亦可念动及至。I的距离,自然挡不住神识窥视,可魏无涯现在却弄不懂荀清风和这些修行界的大佬们到底在搞什么飞机。突然一下由故事的主角,变成无关紧要的跑龙套,魏无涯必须得承认,这种心理落差还是蛮大的。 “喂,你们这些混蛋,想耍老子啊?” 经历无数风霜磨砺之后,魏无涯已经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时面对着一大堆修行界的大佬暴粗口,可见他千真万确是火大了。 奈何魏无涯再怎么恼火,地面上的人们也顾不上理会他了,眼下有其他问题更加严重。 太虚灵宝天曾一度执掌整个中土的生杀大权,不过在千年前的九天大战之后,中土的修行者和妖怪对己方在战争中的惨重付出和微薄收获极度不满。加之当时的其他势力有意无意的联手挤压,天庭丧失对中土的绝对控制权。 截至到目前来说,天庭在人间界只剩下一个空头名份而已。如今天庭大有卷土重来之势,相比于这种长远且巨大的威胁,魏无涯的存在简直称得上是人畜无害了。 “清风道友,并非是我等有意欺瞒,实在是为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想必您也清楚,如今这个时代,貌似四海升平,实则已经步入末法之世。正道衰微,外道当兴啊!天上那位左道中人,论资质算不上一等一地良材,不过心性坚忍却也是万中无一的。这样的人物为何会出自旁门左道,难道不是正道衰微,外道兴盛的征兆吗?” 这时出来讲话的这位道人,名叫金铁木,字孟。出身川南竹海一脉。莫看他的外貌似乎只有二十出头,只要瞧瞧金铁木仙风道骨的造型,就知道他的修为,绝不似表面看来这般肤浅。 第一个站出来发难地金铁木这边话音未落,紧随其后帮腔的人也跳了出来,说道:“孟道友说得不错。为今之计,我等只有投奔天庭一途,起码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就在两人一唱一和之际,在人群中又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哼!饮鸩止渴之法,也配称得上办法?两位还真是乐天呀!” 这些中土修行者当中的佼佼者们,除了少部分旅居海外福地可以置身事外,随着相互之间唇枪舌剑的烈度逐步升级,已然是隐隐分裂成了两派。他们的观点分歧也无非是拥护天庭重新接管中土,与反对天庭再次插手人间界事务地两大类。现场的火葯味顿浓。 “嗡…” 一时间双方争辩不下,岂料异变陡生。一束金光由苍穹落下。落点正好位于松风观正殿的广场。 仙乐飘飘,天花乱坠。一卷散发着微微白光的黄绢从天而降,在距离地面不到一人高的距离悬浮起来,黄绢的四周天花萦绕,自是美轮美。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这块黄绢上面,荀清风不屑地冷笑起来,说道:“呵呵呵呵,敕封丹书铁券,都几千年了。天庭还是这么老一套,哼哼!” 已经被大佬们遗忘了很久的魏无涯。此时悄无声息地落到地面上,他探手一把抓住了飘浮在空中的那块黄绢。感受着这块织物蕴含的强大能量,外形凄惨到了相当水准地魏无涯哈哈大笑,露出满口洁白的牙齿,自言自语似地说道:“呵呵,蛮有趣地东西呀!” 见状,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色变,无论他们站在哪一边,天庭敕书落在魏无涯手中,都不是他们希望看到地结果。荀清风面色一变,大喝一声,叫道:“快把那东西放下。” “你们都想得到这玩意是吧?好,那老子就偏要毁了它!” 说罢,魏无涯运起“炽焰雷刀”,暴起的光刃在极短距离内连续闪动,恰似电光划破长空的亮光一闪即逝,魏无涯松开手,黄绢便已彻底化作一团灰烬。 经过刚才的天劫洗礼,魏无涯一度达到瓶颈状态的修为再有精进。催发“炽焰雷刀”已是念动及发,事先全无出手的征兆,连几个近在咫尺的大佬都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庭的敕书变成一团飞灰。 金铁木望着随风而去地敕书,往常温润如玉的面色由白转青,他伸手一指魏无涯疾,言厉色地喝道:“你!你这无知小辈难道不怕遭天谴吗?” “我cao,老子不做也做了,你能咬我啊!” 常言道:软地怕硬的,硬的怕愣的。魏无涯把街头流氓斗殴的作风摆出来,反倒让以金铁木为首的几位大佬气得浑身直哆嗦,却说不出话来。人家摆明就是滚刀肉,靠言语已经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了。 世间之事,终归是几家欢快,几家愁,一件事情的结果断没有能让所有人都高兴的可能! 魏无涯损毁天庭降下的敕书,荀清风立时大喜,见拥护天庭一派人马将矛头指向魏无涯,他不动声色,目光与对立阵营中的数人交错而过,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潜伏在敌对阵营内部的卧底达成默契,荀清风这才趁热打铁站了出来,说道:“诸位道友今日前来,本是为祈大典,不想中途出现许多变故,令人扼腕。老朽才德微薄,不敢说眼光就胜过了大家,只是这与虎谋皮的勾当,老朽实在不敢芶同。中土修行界自行其事已逾千载,何须再重新套上枷锁,赞成老朽看法的道友,请站到我这边来。” 荀清风话音刚落,从金铁木背后闪身走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士,他表情有些古怪地说道:“清风道兄此言甚是有理,适才是在下想得岔了,惭愧呀!” 老道士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临阵倒戈,岂非是削金铁木的面子。前头有了开路先锋,后面的戏就容易唱了。随即几个够分量的大佬跳出来帮腔。 事已至此,但凡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了!拥护天庭派,大势已去。 常言道:墙倒众人推,鼓破众人捶。原本赞成接受天庭指令的一派就是鱼龙混杂,此刻一经荀清风安插的几个卧底居中鼓动,许多不够坚定的人马上开始动摇了。至于那些首鼠两端的墙头草,见风向逆转,也马上记起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古训,一股脑跑到了荀清风身后,唯恐落于人后。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金铁木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清风道友,你果然技高一筹啊!金某佩服,告辞了!” 第十一卷 第九节 不以物喜 方大势已去,金铁木额角隐现汗珠,他也非是寻常人立断,驾起遁光便朝着西方飞去。那些反对与天庭恢复直接统御关系的修行者,正待阻拦金铁木离开,一旁的荀清风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出手,而后半是惋惜,半是无奈地说道:“唉!人各有志,且由他去吧!” 祈大典本是一桩皆大欢快的好事,中间居然搞出这么多乌七八糟的内幕来,不知内情的多数中立人士纷纷摇头不语,他们可不愿意跟这些事情扯上干系,气氛顿时有些冷场。幸好荀清风长于随机应变,朝着在场的高人隐士们一拱手,朗声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位道友请先回精舍歇息。若我齐云山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应该说道门三山的信誉还算不错,虽然在场的不少人对荀清风和金铁木今天表演的这一场勾心斗角的大戏颇有微辞,倒也没人当场跳出来卷老道士的面子。随着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广场重又恢复了安静。只是经历了适才那一幕激烈较量的人们,今夜仍能高忱无忧的,想必不会太多。 人群散去之后,魏无涯邪笑着来到荀清风跟前,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了几眼老道士,说道:“喂,老牛鼻子,该说说你唱得是那一出了吧?” 闻声徐可儿心房一颤。唯恐魏无涯和师父发生冲突,她急忙上前拉住了魏无涯,说道:“别这么跟我师父讲话。” 由魏无涯地目光中,荀清风清晰地分辨出他心中积蓄的负面情绪,呵呵一笑说道:“呵呵呵呵,不打紧,今日的确是亏待魏小哥了,老朽这里给你赔罪了!” 在与老道士对峙之时。魏无涯粗壮的右臂被徐可儿死死抱在怀中。在这个一触即发的当口,平日里甚是精明的小丫头也顾不上矜持了,现在她只求魏无涯千万别发疯,至于被占便宜的念头,一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望了一眼此刻满脸都是哀求表情,楚楚可怜的徐可儿。魏无涯暴怒到迫近冲破理智束缚地头脑稍稍冷却了一些。 深吸了一口气,魏无涯冷笑着说道:“哼!不过是让人当枪使了一回,要不是瞧在可儿的份上,老子今天非得把整个齐云山翻过来!” 天生一物降一物,魏无涯的脾气再不好,也没到六亲不认的地步。两位红颜知己都已拜在老道士门下,荀清风也晓得等眼下这阵子火头过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随即放下身架,赔着笑脸说道:“呵呵。魏小哥,老朽还得多谢你呀!要不是你这个局外人出手毁了那份敕书。今天未必这么容易收场。” 闻听此言,险些气炸肺的魏无涯恨不得马上喷老道士一脸口水。奈何身旁的徐可儿都快急哭了。魏无涯又不能不考虑她地立场和为难之处,只得悻悻地骂了一句,说道:“哼!老狐狸,下次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罢,魏无涯一甩手,驾起遁光朝着东南方飞去。齐云山的防御法阵是对外不对内,穿过法阵之后,前方已经隐约可以看到黄山市***辉煌的夜景。 “喂。你等等我。” 神识海中传来徐可儿的声音,魏无涯止住遁光。凭空而立,转过身望着从齐云山方向赶来的那道青色剑光。临近到魏无涯跟前,青鸢剑光芒一敛,徐可儿现身出来。 想起孤身一人,正在跟着自己担惊受怕的尹千蒽,魏无涯微微皱眉,说道:“可儿,你出来了,千蒽怎么办?” 经过魏无涯提醒,徐可儿终于记起自己的便宜师姐还待在齐云山里,不好意思地吐了一下舌头,说道:“嗯!那我先回去了,答应我好不好,别生气了!” 目睹徐可儿刻意作出的可怜情态,魏无涯哭笑不得,摆了摆手,说道:“你这个傻丫头,我说不生气,就能把气消了吗?” 徐可儿回头眺望着齐云山,幽幽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待我不薄,不管他对还是错,我都没有选择的余地,这个你明白吗?” “元智门”同样非常注重师徒传承的关系,魏无涯颇为理解徐可儿地感情,即便是所有人都认为死有余辜的十恶不赦之徒,作为亲传弟子,也无法完全超脱出来。想到此处,魏无涯微微点头,没有言语。 好不容易得到魏无涯地谅解,徐可儿因焦急而显得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几分红润,伸手撩起耳边被风吹乱地发丝,说道:“那好,明天我和千蒽姐一块来找你。” 默默地点了一下头,魏无涯说道:“嗯!知道了,你回去吧!” 目送着徐可儿的剑光远去,魏无涯的脸色阴郁依然,并非是为了被人利用和巨大风险的事情感到恼怒。 今天发生的一切,魏无涯只不过是一个龙套配角,由始至终,都没人拿他当回事。尽管以魏无涯目前的修为,在同辈修行者当中已然算得是独占鳌头,但是面对那些修炼了几百,甚至千年以上的大佬,他仍然是一碟开胃小菜。 无言地握紧拳头,想到自己经历的一切,魏无涯恨恨地咬了咬牙。 如果说被利用和承担风险魏无涯都能理解地话,那么被人彻底无视,就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底线。 “你们这些混蛋!有朝一日,老子会让你们知道,小看我地下场。轰…” 越想越觉得怒气中烧,魏无涯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愤,猛地挥出一拳轰爆了头顶的厚重云层。虽无招式增幅,这一拳的威力仍然令人咋舌。 渡过天劫之后,魏无涯的实力增进不小。随着一声闷雷似的巨响,云层以放射状清出一条狭长的裂隙,一抹皎洁的月色随之悄然钻出透过云层。就在这一刻,表情狰狞的魏无涯,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恶煞般可怖。 第十一卷 第十节 应运而生 雨近重阳!与人间界断绝往来千年的太虚灵宝天,在降下了一道敕书,似乎有意重新掌控中土。与此同时,作为地主一方的齐云山宗主荀清风拒不接受天庭诏命,前往参加祈大典的修行界大佬们,当场分裂两派,险些大打出手。 上述的一系列极具爆炸性的新闻,以及林林总总精彩纷呈的八卦消息,以南齐云山为中心,迅速朝着整个中土,乃至全世界扩散开来,闻者无不为之动容。 身为此次大事件的参与者,不论魏无涯自己怎么看,他众目睽睽之下,盛怒之下焚毁天庭敕书的狂妄行径,也只能被外界理解为与某杂毛老道士唱双簧。 自然,这些很费脑筋的变故,是魏无涯入住黄山市的一家三星级宾馆之后,稍微花了一点时间才想明白前因后果。奈何他此时哪怕气得直拍大腿,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经过一夜休养调息,魏无涯的气色大致恢复常态。打量着镜子里自己一头乱糟糟七长八短的头发,魏无涯若有所思的样子。随便在宾馆附近找了一家不提供非理发类服务的发廊,打理成彪悍意味十足的板寸。 等到魏无涯在宾馆一楼的餐厅吃完早饭,回到房间休息,宾馆服务台打来电话,有客到访。 两分钟后,徐可儿和尹千蒽出现了在魏无涯的房门外。与两女一见面,魏无涯强打起精神,笑道:“哦!你们来了!” 等不及进屋,尹千蒽紧张地抓住魏无涯,把他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确定没事之后,这才说道:“可儿说你昨天被劫雷劈了…” 察言观色,魏无涯确定徐可儿没把荀清风的计划也告诉尹千蒽,为尊者讳,倒也不算稀奇。别有深意地冲着徐可儿一笑,魏无涯点点头说道:“嗯!是有这回事,先进来说话。” 徐可儿先一步走近房间,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魏无涯,说道:“师父让我交给你的。” 老道士荀清风毫无顾忌的利用,魏无涯倒没觉得多难过,但是后来被无视的场面,就非常叫人光火了,他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瞥了一眼徐可儿,魏无涯不动声色地接过信,却没有拆阅的意思,随手放在茶几上,转而和尹千蒽说道:“昨天你没事吧?” 尹千蒽也是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的聪明人,魏无涯此刻有意冷落徐可儿,她立即察觉到两人之间心存芥蒂,视线与徐可儿短暂交汇之后,回答说道:“没有,一直到可儿回来,我才知道外面的事情。” 魏无涯似乎只是随口一问,说道:“那就好,这边的事情很快就能了结,你不用担心。” 说完,魏无涯伸手拿起那封信,不知想起什么,动作中间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拆开了信封。 “千蒽已拜入老朽门下,自今日起,便是齐云山弟子。老朽只是怜惜她身世凄苦,并无他意。据老朽推算,魏小哥命中带空亡孤煞,亦是木秀于林之格,主勀六亲,日后劫难甚多。千福薄,怕是难以善始善终。何去何从,望君善自抉择。齐云山清风道人顿首!” 在一旁瞧着魏无涯的脸色阴晴不定,徐可儿和尹千蒽交换一下眼色。 两女短暂目光交流的当口,自知魏无涯余怒未消,唯恐再次惹恼他的徐可儿,一再示意尹千蒽,把窥探信件内容的任务推给了她。于是,尹千只得犹犹豫豫地凑到魏无涯身边,小心地朝他手中的信纸偷眼望 适才想得出神,魏无涯毕竟不是寻常人,尹千蒽的目光扫过他的皮肤,立时引起了他警觉反应,下意识地摆出防御架势。 等到看清了表情尴尬的尹千蒽,魏无涯这才放松下来,说道:“咦!是你!想干什么?” 小心思被识破,尹千蒽干脆大大方方地一指他手中的信,说道:“师父在信上说了些什么?” 长叹一声,魏无涯伸手把信纸塞给尹千蒽,说道:“既然你想知道,自己拿去看吧!” 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老是和魏无涯这种行事不拘礼法的人凑在一块,尹千蒽也不像早先那些谨小慎微了。魏无涯塞到手中的信,她连客气一下都免了,直接拿起来阅读。一目十行看过这封文字不多的新,尹千的面色逐渐转冷,然后将信交到徐可儿手中。 荀清风的这封信是在两女临出发前交给徐可儿的,她同样不知道信的内容如何,此时草草看过之后,徐可儿不禁惊呼一声,抬起头瞧着魏无涯。 面对徐可儿同情与疑惑兼而有之的眼神,早就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觉悟,魏无涯满面坦然,说道:“看我作什么?信里讲得不假,依照先天命格而论,我这辈子注定是天煞孤星,就算有亲人,其实也跟没亲人的区别不大。” 不忍心看魏无涯这么消沉,徐可儿劝慰说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你不要气馁…” 听到徐可儿的说法,魏无涯突然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几乎连眼泪都要笑出来,而后说道:“不,你说错了,这辈子我从来没有气馁过。大丈夫顶天立地,就算天要亡我,也得问问老子的拳头肯不肯答应。” 闻言,送给他老大一个白眼,徐可儿说道:“行了,我和千蒽姐还没吃早餐呢!你辛苦一趟,下来作陪吧!” 民以食为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徐可儿摆出这个借口,魏无涯当然没什么回绝余地,只好应承下来。 黄山市这样的旅游城市,宾馆行业竞争相当激烈,尽管已经过了标准的早餐时间,徐可儿依照早饭规格下的菜单,仍然得到了满足。在三人之中,目下修为最浅的尹千蒽还不能断绝食水,而魏无涯和徐可儿对那些诱人的美食,每一样都只是浅尝即止,很快便放下了筷子开始交谈。 “这次你撕毁天庭敕书,闯得祸不小哇!” 纵然荀清风不说,徐可儿也能瞧出他心中的窃喜之意。毁掉天庭敕书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天庭不肯善罢甘休,魏无涯的麻烦恐怕会很大。 倒是魏无涯这个当事人一脸轻松,闻声他一咧嘴,说道:“哼!没事不要惹事,有事不能怕事,谁来找茬老子也不在乎。说什么旁门左道,老子就是旁门左道,那又如何?几千年口诛笔伐,文攻武卫,我们元智门不也没给谁灭了吗?人生在世屈指算来,不过数十寒暑,不能上窥至道,自以为是的修行者跟那些满地爬的蚂蚁也没什么两样。顺天若可成道,我即顺天。逆天若可成道,我即逆天。” 在不知不觉间,情绪高亢的魏无涯提高了嗓门,吸引到了周围不少怪异的目光。他却似是浑然不觉,用力一挥手,说道:“说是道穷则变,好啊!那就让我来见识一下,道穷究竟是如何变法!” 第十二卷 地下交易会卷 第一节 平安无事 人感到愉快的齐云山旅程匆匆结束以后,魏无涯等人,生活又恢复到原先的老样子。闯下大祸的某人,似乎也忘却了潜伏的危机,继续着每天混吃等死的米虫生涯。 作事大大咧咧的魏无涯,向来懒得去费心思琢磨别人如何算计自己,尹千蒽则是知道的内幕太少,无法预测未来。在三人之中,只有徐可儿提心吊胆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是后面却完全不见动静,徐可儿所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最后她也不得不接受魏无涯的观点。在天庭不能直接插手人间界的大前提之下,没人会脑袋进水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指令,替人火中取栗。 不管个人想法如何,生活总是在继续着,时间不会因为人类的意志而转移。 顺利通过商学院的期末考试,提前完成了毕业答辩和论文,尹千蒽顺利拿到了毕业证书,同时也正式宣告加入了魔都的失业大军。虽然在个人理财账户中有九位数的资产,但这种无所事事,前途没有目标的生活,依然使尹千蒽感到迷惑彷徨。 前些时候,魏无涯和徐可儿,极为慷慨地与尹千蒽分享西辽宝藏的巨额红利,这笔巨款足够让她锦衣玉食地花上几百辈子,问题在于习惯了清贫生活的尹千蒽,没有能顺利接受自己一夜暴富的事实。 银行账户上那叫人眼花缭乱的一长串零,也很难让尹千蒽坦然面对现实,这一切来得太不真实了。 名牌时装、名车、名表、豪宅,出于小女人虚荣心而曾经渴望得到的东西,如今都唾手可得,这种一步到位的余裕,反而是的尹千蒽感到一种难言的失落。或者说,摆脱了每天必须奔波于公寓和学校之间的束缚,她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 随着每日例行的吐纳调息结束,尹千蒽缓缓睁开眼睛,一股清冷的气流从百会而下,沿着脊椎一路向下。 这是吸纳到体内的天地元气正在转化为精气,吐纳调息完毕,尹千起身来到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公寓里非常安静,徐可儿跑去上课了,暂时她还没有提前毕业的打算。魏无涯则借口去探望他寄养在谭枫家里的三只宠物猫,一清早就不见了踪影。现下这栋偌大房子里,就只剩下尹千蒽一个人,一股难言的清冷气息萦绕在她的身侧。 “哈啰!千姐,我回来了!” 门口传来声响,下午选择跷掉经济史跷课程的徐可儿,正在放下书包。与此同时,厨房也传来电磁炉定时铃声,尹千蒽笑着来到门口,说道:“可儿,你口福不错嘛!我今天煲了一锅汤,刚刚才煮好。” 徐可儿点点头,然后向着左右张望,说道:“有汤喝,好啊!那个死大块头跑哪去了?” 尹千蒽摊开双手,说道:“说是去了谭枫家里…” 尹千蒽的话音未落,徐可儿身后的大门再次开启,魏无涯从外面迈步走了进来。凭他的耳力,二女的对话自是一字不漏,哈哈一笑,说道:“喂,你们不要在背后议论别人,小心舌头会变长!” 被暗讽为长舌妇,徐可儿不肯就这么算了,笑骂着追打魏无涯。在旁观看的尹千蒽神色古怪地打量一下两人,返身到厨房端了三碗冰糖银耳羹出来,说道:“别闹了,来喝汤吧!” 尹千蒽辛苦下厨,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老老实实地喝过汤,魏无涯一通吹嘘,把尹千蒽的手艺,吹得地上没有,天上难寻,听得她耳根直发红 引到自己身上,说道:“寒假要到了,你们有什么安排?” 闻言,魏无涯立即警觉起来,徐可儿这个精力过于旺盛的小丫头,一闲下来,就会搞出些让人劳心劳力的事情,苦笑着说道:“喂,你不会又打算拉着我们到什么荒山野岭寻宝吧?” 中途被魏无涯抢白,徐可儿非常生气,说道:“切!人家想带着你们两个出去开开眼界,不要狗咬吕洞宾好不好?” 尹千蒽未及表态之时,魏无涯好像已经心中有数了,他摸着下巴说道:“出去?说吧!亚美利加还是欧罗巴?” “咦!你怎么猜到的?” 徐可儿很好奇魏无涯是怎么猜出来的,按道理说她的口风很紧啊!魏无涯倒没觉得自己猜谜的功夫何如了得,没有卖关子就自行揭开谜底,失笑说道:“唉!现在这个季节,要么去瑞士滑雪,再不然就是去夏威夷晒太阳,你总不至于带我们去南极看企鹅吧!” 这样也行?这回徐可儿彻底无语了,她转过头对尹千蒽说道:“千蒽姐,一块去吧!” 尹千蒽的视线从魏无涯脸上扫过,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已经答应陪平秋…” 自从身体痊愈之后,尹平秋在一间收费昂贵的贵族长年住校,只有等到学校放寒暑假才有时间回家。徐可儿晓得涉及尹平秋的问题,想要劝动尹千蒽这位二十四孝姐姐难度极大,干脆省掉说服她的力气,直接连锅端了,摆手说道:“多带一个人也没关系,叫上平秋,这样没问题了吧?” 确实已经无可推脱,尹千蒽只好点了头,徐可儿随即将目标转向魏无涯,说道:“那你呢?” 听见问话,魏无涯连头也不抬,自顾自地说道:“反正我是一向很闲,无所谓了,随便好了!” 开心地一拍手,徐可儿像个小孩子一样跳了起来,说道:“好,我这就去上网订机票。” …. 滨海 “乘坐AF117次航班的乘客,请做好登机准备 随着人流登上法兰西航空的班机,徐可儿这匹识途老马领着魏无涯等人来到头等舱。等到众人坐定之后,徐可儿从自己随身的小包里取出口香糖,示意身旁的魏无涯递给尹平秋,说道:“平秋,吃块口香糖,对耳朵有好处的。” 经历过父母双亡的那场凄惨车祸,尹平秋的后遗症虽然算是痊愈,但他的体质还是比较差。虽说魏无涯指点他学形意拳,不过时间太短,锻炼效果不明显,尹平秋的身体比起一般的同龄人还有所不如。这次徐可儿很细心地准备了口香糖,平素少言寡语的少年接过口香糖,朝着徐可儿腼腆地笑了一下。 “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各位旅客系好安全带。” 客机舱内响起广播,空姐开始指点那些不熟悉这套流程的乘客系上安全带。几分钟后,随着喷气式发动机的巨大轰鸣,这架庞大的空客A80喷气式客机,开始在滨海机场的跑道加速。 第十二卷 第二节 城门失火 的洲际飞行很容易使人感到枯燥和嗜睡,随着外面的,机舱内也渐渐安静下来,大部分乘客都进入了梦乡。 “呼!呼!咱们到哪了?” 一直处于假寐状态下的魏无涯,额头忽然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而后他一下睁开了眼睛,目光中满是疑惑和紧张。徐可儿就坐在他左手边的位置,闻声转过头一瞧,立时忍俊不禁,然后细心地递过几张纸巾,示意魏无涯擦汗,说道:“好像是在奥斯曼帝国上空,还不到欧罗巴,你继续睡吧!” 接过纸巾,脸色发白的魏无涯擦去额头的一层汗珠,沉吟片刻以后,开口说道:“可儿,…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头,我刚才感觉像是手上扎了根刺一样,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徐可儿知道魏无涯不算太擅长占算术数这门学问,随即笑道:“你的感觉不会出错吧?” 权衡一下之后,魏无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说道:“说不好,小心无大错,去把千蒽和平秋叫醒。” 徐可儿点点头,于是旁边的尹千蒽姐弟被从睡梦中唤醒,魏无涯顺手掏出两条吊坠,说道:“平秋,这是护身符,你戴上吧!” 脑筋尚未完全清醒,尹平秋搞不懂魏无涯地意思。扭头去看姐姐。与魏无涯对视,已然十分熟悉他的一言一行,尹千蒽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警惕,探身接过吊坠,对尹平秋说道:“来,姐姐给你戴上。” 见尹千蒽姐弟戴好吊坠,魏无涯长出了一口气,徐可儿觉得他未免小题大做。附在他耳边说道:“你也太小心了!” “切!以我这种暴脾气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还能活蹦乱跳的,就是因为从来不会无谓的冒险…呃!石像鬼?” 正在魏无涯和徐可儿交谈之时,客机窗外一条黑影由上至下急速掠过,在魏无涯的视野中留下一道模糊的印迹。虽说以人类的肉眼视力很难看清这个快速移动物体,不过魏无涯在愣住地瞬间,下意识地以神识扫过四周的天空。在极短时间内确定了不明飞行物的来历。 若是脚踏实地对付石像鬼这种标准杂兵等级的小喽罗,魏无涯连喘气的力气都可以省却,但眼下是在几千米高空的飞行器里面,就算他自保无虞,尹千蒽姐弟地安全,那就是一个大大的未知数了。 “小心点,抓紧扶手。炽焰雷刀,琉璃光翼!” 在最短时间内思考过应变方案,魏无涯飞身跃起,双手在胸前结成一个形状古怪的印契。开始催发“炽焰雷刀。” 在刹那间,由魏无涯的背后绽开了一对色彩绚丽如雨后彩虹的光翼。将尹千姐弟包裹在其中。徐可儿也微微张开嘴巴,一抹微光疾速飞出。随之她发动了剑诀,身剑合一化作了一道青光。 “轰!” 就在魏无涯完成防护措施的时候,伴着一声会使人联想到心脏爆裂的爆鸣,A80宽体客机貌似牢固的机身猛烈地>.右侧的发动机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航空燃料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机舱,而后飞机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地面俯冲下去。 “啊!救命啊!上帝呀!主啊!救救我吧!” 航班机舱内各式语言组成地呼救声连成一片,直到受损的客机机身再也无法承受住巨大地俯冲惯性,生生折断成了两截。幸存者的耳边便只剩下呼啸不休地凄厉风声。 “祈祷吧!愿上帝宽恕你的罪,哪怕是最不可原谅的错误。” 没有成为救世主的觉悟。魏无涯仅仅确保光翼维持自己人的安全,没有余裕去理会不相干的人死活。在脱离裂成两半的客机之后,魏无涯努力保持着匀速下降,同时神识搜索着周围的可疑情况,他敏锐地注意到,由飞机残骸中传来地圣力波动和低沉的祈祷声。 “该死地,我怎么跟拜上帝教的那些家伙坐在同一架飞机上?晦气!” 由巫师召唤的石像鬼与拜上帝教独门专利技术圣力,毫无疑问地表明了冲突双方的雄厚背景。 同样发源于欧罗巴地区的教廷与暗黑理事会,在这块与亚细亚大陆相连的半岛相互争斗数千年之久。自从大航海时代以来,随着西方文明的对外拓展生存空间,几乎走到世界上的每个角落都能感受到这两个超级组织所投下的阴影。 面对着这两个庞然大物的争斗,明知自己是被殃及池鱼的魏无涯,一时间除了懊恼之外,却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啾啾!” 正当魏无涯恼火的时候,数十个黑影由漆黑的夜空朝着他逼近。游移在不远处的徐可儿见状,马上一指飞剑,分化出几道剑光前往阻截。 应当说徐可儿的反应肯定够快,奈何此番来袭敌人的数量众多,凛厉的剑光斩杀速度再快,总归还是存在漏网之鱼。 在今晚这个云层厚密,完全看不见月光的天空背景之下,“炽焰雷刀”形成的那对绚烂夺目的光翼,在视觉效果方面实在太华丽了一点,想叫人忽视掉都很难。更加要命的问题是类似羽翼这种造型的玩意,在西方世界具有特殊宗教背景,非常容易被人与天使这种人工生命体联想到一起。 “炽焰雷刀,琉璃光翼扇阵!” 感到事情不妙,魏无涯发出一声大喝,背后的光翼从最初的一对分化成两对,再接下来就是二变四,四变八,八变十六的分化过程,最终呈现在观众眼前的,是由十六对羽翼组成的辉煌场景。 三十二只长度近五十米的半透明光翼,像是具有生命般微微颤动着,又像是一朵怒放的菊花,金色的光芒四射,恍如日行中天般炫目。 “姐,这个太酷了,你能让魏大哥教我吗?” 眼前的一幕看得尹平秋瞠目结舌,等他醒觉过来,立即向尹千蒽提出要求。 尹千蒽现在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魏无涯身上,哪里有分神的余地,她随便支吾了两声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 躲过徐可儿剑光拦截的几个黑影迫近,在光翼的照明下显露出真容。这些来袭者是清一色的石像鬼,惟一的差别只在于躯干部分颜色的深浅变化。 做好战斗准备,魏无涯哈哈一笑,喝道:“哈哈哈哈,来得好,老子正愁没地方出这口恶气呢!” 话音未落,魏无涯的双手在胸前交错,而后双手掌心猛地一搓,噼啪声大作。紧接着,他向前一挥手,一道修长如丝带,变幻不定的光刃喷射而出,挟带着暡鸣声响,似高压电弧般炽烈的白光令人不敢直视。 第十二卷 第三节 出手无情 啾啾!啾啾!” 大气被电弧撕裂的凄厉异响,与光刃满天横飞的骇人景象搭配在一块,只能使人联想起夏季雷暴天气展现的恐怖自然力量。 一道道绚烂美丽如梦幻般的光刃所过之处,无论什么东西挡在前面,结局都是完全相同的,一分为二而已。 那些侥幸在魏无涯第一波攻击中漏网的石像鬼,已经彻底弄明白双方实力差距究竟有多大,不顾地面巫师的呵斥,朝着向四周逃窜开来。虽说它们的智力不高,不过白白送死这种事情,任何智慧略高于蠕虫的存在都是敬谢不敏的。 此时怒气正盛的魏无涯还不打算放过石像鬼,他正准备动身追杀这些不长眼的混蛋,忽然感到一阵心血来潮,随即抬头向上望去。 不知何时,乌云变得愈发厚重,遮蔽整个夜空。魏无涯穷尽目力,在云层的缝隙间,发现了一抹亮丽的蓝光,这蓝光是如此的神秘而高贵。 “轰隆隆…” 当响彻天地之间的霹雳声贯入耳中,早已落下的狂暴闪电准确击中了魏无涯。强劲的电流肆虐着,怕是一团钢铁也要被熔化。 “呼!呼!呼!” 沉重悠长的呼吸声,在雷霆震怒的余波中回响着,魏无涯缓缓睁开了眼睛。 向内收缩成空心球体地十六对光翼。将魏无涯和尹千蒽姐弟牢牢保护在中央。在光翼明显稀薄了许多球体表面,尚未散去的电流仍旧四处流窜。够本领一次召唤出近百个石像鬼的巫师,同样有能力召唤强劲的雷电直接轰击目标。不需要谨慎推理,魏无涯也知道谁该为刚才的袭击负责,不由得勃然大怒。 “可儿,替我照顾千蒽和平秋。” 将身边的两个负担抛给徐可儿保护,在开始下起雨的黑夜里,魏无涯背后那些散发着明亮辉光的光翼。开始以顺时针方向飞速旋转起来。 这些快速旋转地光翼就在旁观者视野里化作了一个如满月般皎洁的光轮。蓄力完成的瞬间,魏无涯大声吼道:“炽焰雷刀,万法归一!” 应声,数不清的光刃以光轮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喷射而出,似乎要撕裂一切。在这一瞬间。黑夜也被照亮得如同正午时分。 处在狂怒情绪支配下,魏无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寻找设伏的巫师,干脆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报复,那就是无差别攻击。除去徐可儿三人所在地位置被魏无涯有意识地绕过,其他的方向,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都成了光刃覆盖式攻击的理想目标。 第一波触及地表的光刃接连爆发成团团白光,积蓄的能量在最短时间内集中释放出来,造成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破坏。 片刻之前仍是草木繁盛的丘陵山地,转眼间被摧残得如同经常被陨石光顾的月球表面。少数力道够强。深入地下才爆开的光刃,更是直接将大地彻底翻了个。魏无涯堪称是人形推土机。以摆出孔雀开屏姿势的魏无涯为中心半径十公里之内,没有一寸土地能够幸免于难。 “嗖…” 在距离坠机失事地点约五公里之外。一座坡度平缓地山丘顶上,骤然飞起一颗直径超过五米的大火球,发出震耳欲聋地呼啸声,笔直地朝着魏无涯轰去。 火球乍一燃起,居高临下的魏无涯随之发觉到地面上地异动,冷笑着说道:“好哇!你终于忍不住了!” 逼迫敌人现身的目的已然达到,魏无涯不再保留,一挥手。旋转的光翼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魏无涯伸手一指。从他背后的光翼中分出一道迎向大火球。 在虚空中留下一道残影,快如电光的一道光翼与对面飞来的大火球狠狠撞在一起,顷刻间爆发出一团比新年焰火更绚烂夺目的彩光。 按道理说,这个时候双方应当开始交涉,不过今天魏无涯心情不好,连这个过场都省略掉,直接将双手结成了一个古怪地印契。随即,魏无涯背后的数十只光翼悉数折断,却没有就此消散,而是飘浮在身侧。 “万剑诀!” 目光一寒,在魏无涯地大声叱喝之下,周围浮沉不定的光翼开始加速增值,直到数量多得令人发指,才在另一道指令下,朝着敌人隐藏的山丘飞去。万千相互竞速你追我赶的光翼,在夜空中组成了一条比银河更为壮丽的光之河,气势咄咄逼人。 “暗黑屏障!” 山丘顶上细微的呐喊声传来,一个圆弧形的黑色光罩升起,将将赶在无数飞落的光翼抵达前成型。 这位设伏钓鱼,运气却糟糕到碰上魏无涯这条大白鲨的暗黑理事会成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试想一面纸盾牌能在钢刀摧残下,又支撑多久? 脆弱的黑色光罩仅仅维持了不到十秒钟,便被前赴后继冲锋的光翼洞穿了。接下来的事情很容易想像,一个占地面积近两平方公里的大坑,取代了原来的山丘。光翼爆发残留的热度,仍在不断蒸发着落下的雨水,由坑底冒出高温的水蒸气,使得大坑乍看起来就像是一座火山口。 一掐剑诀,徐可儿将剑光缓缓降低高度,小心地放开尹千蒽姐弟,她来到了魏无涯身旁,说道:“这家伙是什么来路?” 宣泄怒火之后,魏无涯的脸色平复下来,说道:“暗黑理事会和教廷狗咬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打量着魏无涯刚才行为艺术创造出的最新作品,徐可儿好像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咦!暗黑理事会的人死了,怎么不见教廷的人呢?” 提起这件事,魏无涯抓了抓头发,略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这个嘛…好像一时顺手也给干掉了!” 想到善后问题,徐可儿的头都大了,顿时柳眉倒竖,说道:“你是说飞机上只剩下我们几个?怎么跟那些记者解释这次蹊跷的空难?” 魏无涯的脾气再火爆,好歹也是以智御力的“元智门”弟子,徐可儿能考虑到的问题,他自然一早也想到了,大笑着说道:“别激动,那边不是还有几个喘气的嘛!” 正如魏无涯所说,千疮百孔的地面上仍然存留着一块完好的地区,这是他刚才在攻击时刻意规避开的。不幸坠毁的A80客机前半部残骸,此时大致完整地扎在浑浊的泥水中,几十个微弱的生命反应从里面传来。 第十二卷 第四节 自强不息 帝国 大队呼啸而过的救护车和远处开道的警笛声,引得市民们遥望着来回穿梭的车辆议论纷纷。 由距离阿达纳北方数十公里外的客机失事地点,刚刚被营救回来的几十名空难幸存者,就近送入了市内规模最大的公立医院进行抢救。此刻那些运送死难者遗骸和遗物的警车,也都停在医院门口。在医院附近,抬眼就能望见荷枪实弹的警察与军人来去匆忙的身影。 奥斯曼人之所以如此兴师动众,除去法兰西方面强烈要求的关系,也与人们暗中猜疑此次坠机事件涉及某些国际上大名鼎鼎的恐怖组织不无关联。 “张先生,请你转告这位警官,飞机失事的时候,我已经睡熟了,只觉得飞机剧烈震动一下,然后就开始往下掉,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由于班机是从滨海起飞,乘客中有相当数量的华夏国民,从华夏驻奥斯曼帝国领事馆赶来的几名工作人员,临时承担着替警方询问幸存者的工作,当问到魏无涯的时候,得到的答案当然无可奉告。 某种程度上说,魏无涯并没有说谎,因为所有幸存者都作出了同样的回答,因此警察简单地问了他几句,便离开了他的床边。 “嗨!埃米尔,有什么收获吗?要来杯薄荷茶吗?” 两个穿着便衣的调查人员拿着文字材料在医院的走廊拐角处碰到,显然他们是为同一机构服务的,彼此间十分熟谙。听到同伴的文化,留着一脸奥斯曼传统式大胡子的中年男人叹息着摇摇头,很是气馁地说道:“收获?先给我一杯薄荷茶吧!调查完全没有线索,我问过的二十三个乘客和机组人员,根本没人能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而且有几个家伙受到的刺激太大,神智都不太正常了。老实说,我觉得这些倒霉的家伙能在那架彻底断成两截的飞机上活下来,已经是安拉保佑!” 得到预期中的回答,年纪稍微年轻一点的调查人员耸耸肩,说道:“大主教死在奥斯曼帝国的领空里,恐怕政府努力加入欧罗巴联盟的事情又要泡汤了!你还有香烟吗?给我一枝。” 摸遍了身上却只找到一个空烟盒,悻悻地丢弃了烟盒,从同伴手中接过一枝香烟,开始吞云吐雾。被叫做埃米尔的大胡子喝光了薄荷茶,然后说道:“哈桑,是不是要继续扣留这些倒霉的家伙进行调查?” “算了,这件事留给教廷去做吧!通知大家,我们收队!剩下的事情,不归咱们管了。” 医院中的每个角落所发生的事情,全都都在魏无涯的神识监控之下,虽然之前他并不懂奥斯曼语,不过在强行抽取了某个倒霉鬼的记忆之后,已经可以粗略听明白内容简单的对话。刚才在走廊中名叫哈桑和埃米尔的两个人对话,被他悉数听在耳中,显是透露出了不少隐秘消息。 “你好,请问懂英语吗?” 正在魏无涯琢磨自己这趟行程会不会中道夭折的时候,一名奥斯曼医生来到他的床前。在得到魏无涯点头答复之后,开始为他作全身检查。原本魏无涯就毫发无损,昏迷也是装出来的,医生当然检查不出毛病。 这位尽职的医生满意地点点头,结束了常规检查,说道:“先生,恭喜了,你的身体状况很好,壮实得就像一头公牛。你的头晕问题,应当是在坠机时承受巨大冲击,所以发生轻微脑震荡的关系,卧床休息几天就会好起来的,不必太过担心。” 魏无 有必要表现一下正常人的想法,随即作出几分焦虑不,说道:“打搅您,我的几个同伴情况怎么样?” “哦!非常抱歉,我不知道谁是你的同伴,也许等一下你去问问护士小姐比较好。” 这位医生一边摇着头,一边解释说道。他在魏无涯床头的病历上记录下诊断结论,便离开了。今天医院额外收治了几十名空难幸存者,医生们不是一般的忙碌。魏无涯表现完了一个幸存者应有的态度之后,重新恢复到原来的思路上,开始默默思考。 就在此时,一个少女熟悉的清脆嗓音在魏无涯耳边悄然响起,说道:“喂,你打算让我们装病号到几时?” 徐可儿这小丫头像是有意搞怪,故意提高音量,魏无涯不满地摸了摸耳朵,说道:“我还想问你呢!这趟欧罗巴旅行,开头就不顺,真的还要继续吗?” 同伴的质疑在前,徐可儿倒是半点动摇的迹象都没有,她嘻嘻一笑,说道:“行了,一切包在本姑娘身上,您就安心静养吧!” 尽管魏无涯怀疑徐可儿的承诺可靠程度,最后他还是点点头,没有再出声。似乎徐可儿真是有手眼通天的能耐,不知透过什么渠道联络上了华夏领事馆的参赞,经过简单交涉之后,魏无涯一行人等顺利得到了离开奥斯曼帝国的许可。直到乘坐上那列著名的东方快车,魏无涯仍然对徐可儿的社会活动能力大感惊讶。 “呃!平秋,你干吗这样看着我?” 坐在魏无涯对面的尹平秋,以一种灼热的渴望眼神注视着他。听到魏无涯的问话,正处在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年纪的尹平秋支吾了两声之后,说道:“我…想跟你学本事。” 魏无涯微笑着扭头瞧了一眼脸色骤然褪去血色的尹千蒽,然后说道:“是吗?你可要想清楚了,江湖是进来容易,退出难。刀头舔血也是家常便饭,人家一刀砍过来,你犹豫一下,也许马上就没命了,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你不害怕吗?” 没等尹平秋回答这个问题,尹千蒽已经插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呵斥说道:“小弟,你不要再缠着魏大哥,我不赞成你学这些。” 车祸后长年卧病的病痛折磨,在某种程度上也磨砺了尹平秋的意志,他明显要比同龄人成熟稳重得多,尹千蒽的斥责没有让他感到不快,仍然很冷静地说道:“姐姐,如果我有魏大哥的本事,爸爸妈妈就不会死!那天要不是跟魏大哥在一起,姐姐和我也早都死了,我不想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要变强。在医院这几年,我一直在读古籍。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姐姐,请你不要阻止我。” 感受到尹平秋坚定的信念,尹千蒽为之默然,魏无涯却十分高兴,笑着一拍尹平秋的肩头,朗声说道:“好,男子汉就要有志气。平秋,我门中戒律森严,像你这样沾亲带故的人,是不能正式收录。只能当一个记名弟子,你也愿意吗?” “嗯!” 尹平秋点点头,他根本不在乎什么名份,只是单纯的想要变强而已,因此魏无涯询问的这个问题在他眼里完全算不上困难。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好,我收下你了!等回去再把入门仪式补上,姑且算是个记名弟子吧!” 第十二卷 第五节 地下都市 脱了几个身份不明的跟踪者,魏无涯一行在列车驶入内之后,在奥地利中途下车,以游客的身份在中欧几国游览了几天,而后在神秘兮兮的徐可儿引领下,越过了边境进入到著名的滑雪圣地瑞士。 华夏帝国致力于经济方面的时间不长,造就的有钱人按照人口比例也不多,但是在绝对数量方面却一点不少。 类似魏无涯等人的黄色面孔,早已是瑞士当地人司空见惯的,因此当他们一行刚露面,即刻引来了几家本地旅行社导游的注意。 “你好,请问需要导游吗?” 一名身着滑雪服的金发男子摘下墨镜,微笑着用一口腔调古怪的华夏语,同魏无涯等人打招呼。对于能在遥远的异国他乡,碰到一个会讲自己母语的外国佬,魏无涯觉得十分有趣,于是笑起来说道:“我们只是随便走走,不需要导游。” 金发男子并没有因为魏无涯直截了当的拒绝而气馁,继续保持着绅士般的笑容说道:“哦!那真太遗憾了,要知道阿尔卑斯山冬季的风光,可是全世界最美丽的景色。” 从这位好客的本地人身上,魏无涯察觉到一丝非同寻常的能量波动,他眼珠一转,说道:“呵呵呵呵,这位先生的华夏语说得不错,你去过华夏?” 金发男子爽朗地咧嘴一笑,说道:“是的,我在帝都大学上了三年课,主修华夏古代诗词。” 魏无涯正待继续跟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套话,站在后面的徐可儿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行了,加尔文,不要再演戏了,人家已经看穿你的身份了!” 金发男子略显诧异地打量着魏无涯,好像难以置信般摇头说道:“哦!我的朋友,你果然像徐小姐说得一样聪明,而且还十分的狡猾。” 魏无涯看了看这位可疑的金发美男,然后又瞧了瞧在一边忍俊不禁的徐可儿,说道:“可儿,他是你朋友?” 快速收敛笑容,徐可儿上前说道:“我来给你们介绍,约翰.加尔文,资深德鲁伊教徒,当然他不喜欢别人问他到底能变成什么动物形态。加尔文,这位是我的朋友魏无涯,华夏修行者。嘻嘻,怎么样,我说过他很强,你那点小把戏瞒不过他。” 听到徐可儿略带调侃的说法,约翰.加尔文这位非常现代派的德鲁伊教徒也跟着大笑起来,说道:“没错,魏先生的确非常强大,我并不怀疑这一点。教廷和暗黑理事会的人一块被人干掉,这种好笑的事情在欧罗巴也并不常见。我的朋友,你真是一个让人感到好奇的家伙,你很有趣。” “喂,约翰,聊天可以等以后,行程安排好了吗?” 由于意外的客机失事影响,躺在奥斯曼帝国的医院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徐可儿担心赶不上预期的盛况,连忙向加尔文发问。 闻声,加尔文自信地微笑着,抬手拍着宽厚的胸膛说道:“那当然,我办事,你放心。全都准备好了,大家跟我来吧!” 一行人在加尔文的带领下乘上一辆属于本地某旅行社的大巴,开始在瑞士的群山之间奔波。 魏无涯一向耐心不错,尽管徐可儿这次卖的关子不小,他也没有询问最终目的地的意思。尹平秋对于变强的渴望实在难以抑制,央告着和徐可儿交换了座位,挤到魏无涯身旁,不厌其烦地向这位记名 教。 其实一早魏无涯就给尹平秋做过资质鉴定,修炼道法基本无望,佛法方面也是差了点悟性,而最容易上手的武学,尹平秋的资质和心性都比较合适。 被记名弟子讨教到头上,魏无涯也不好装聋作哑,组织一下思路,说道:“平秋,天下武功无不破,唯快不破。这句话你听过吧?” “嗯!” 这句话自从被星爷在电影里演绎过一次,后来不管什么猫三狗四的角色出场冒充高人都要念上一遍,似乎武学真谛尽在其中的模样,尹平秋再孤陋寡闻也听过,当即点头。 “你觉得速度、力量和技巧,这三者到底哪一个更关键呢?” 魏无涯的问题很老套,也正因如此,这个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尹平秋努力想要让魏无涯满意,再三思量之后,只得老老实实地摇头说道:“不知道。” “人天生有十根手指,每根指头的长短粗细都是不一样的,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好歹比前面的那个容易了不少,尹平秋不假思索地回答说道:“用处不一样,当然长得也不一样了。” 魏无涯呵呵一笑,说道:“没错,天生万物皆与大道暗合。任何一门技艺到了至为精深处,都会出现技近乎道的倾向,不探究大道,就无法更进一步,所以才有触类旁通,它山之石可以攻玉之类的说法。武学的心、体、技,本质上也没有任何差别,单纯是一种修炼的手段,真正决定对与错的,是最终结果。符合大道规律就能无往而不利,偏离了大道,纵然能一时得利,终归是要连本带利都还上的…” 路上的时间多半用来调教尹平秋,魏无涯倒也不觉得无聊。瑞士这个国家本来就不大,大半天的功夫足够到达任意一座城市了,临近天色将晚,大巴还在行驶,魏无涯多少感到了有点蹊跷。 “别着急,马上就到了!” 察言观色,徐可儿没等魏无涯开口,就在第一时间作出了答复。 面对如此冰雪聪明的美女,魏无涯只得连连摇头苦笑不语。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徐可儿却不光是有才,而且生得一副红颜祸水的姿容,若是再加上她那颗七窍玲珑心,简直就是传说中祸乱倾覆国家的绝世妖姬。 就在说话间,大巴拐过一个岔路,随之车身开始明显前倾,这个现象说明道路的落差很大。 魏无涯环顾左右,发现汽车已经驶入了一条隧道,两侧的岩壁在灯光照明下,显露出奇异的红色。大巴继续向前行驶,很快前方的道路逐渐变得宽敞,远方各色的霓虹灯隐约可见。实在难以想象,在厚重的岩层之下,居然存在着一座如此繁华的都市。 “欢迎诸位到梦都来,请出示凭证。” 在汇入车流之前,一座不起眼的检查站拦住了车子。一名身着保安制服,皮肤苍白的红发青年微笑着走到车旁。徐可儿似是早已轻车熟路,不等对方把话讲完,就从包中取出一块金属徽章在红发青年眼前一晃。 “哦!原来是东方的客人,希望各位在梦都玩得开心。” 犀利的眼神在徽章上扫过,红发青年随即向徐可儿彬彬有礼地一鞠躬,微笑着打了一个响指,示意检查站内的同事升起栅栏。 第十二卷 第六节 疑云重重 刚才拦车的那个家伙是吸血鬼吧?” 当大巴经过检查站时,魏无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冷漠状态,等到汽车拐过一个转角,这才开口向徐可儿发问。说来也奇怪,自打进入这座地下隧道之后,徐可儿莫名地兴奋起来,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他本来就是吸血鬼,看那张惨白的脸就该知道的!” “嗯!那这座城市到底是什么来头,用吸血鬼看门?难不成是暗黑理事会的老巢?” 得到答复的同时,魏无涯催动神识在目力所及的范围内一扫而过,在不暴露自身存在的前提下,却也能感知到这片区域内为数众多的强横能量反应。貌似在这座地下城市当中,汇集了数量庞大的强者群体,虽不及奇幻形容费伦是传奇遍地走,巫妖多如狗那么夸张,但也相去不远了。 徐可儿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魏无涯轻轻摇动,说道:“猜对了一半,这里是暗黑理事会的地盘,不过别担心,不管在外面有多大仇怨,进入梦都以后都是严禁发生冲突的。暗黑理事会就算要收拾我们,也绝对不会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要知道他们从这里每年得到的收益,也一点都不比华尔街低呢!” 地下世界的自由都市!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结论,随后魏无涯嘿嘿一笑,说道:“这地方究竟是干什么的?” 徐可儿眯起眼睛,狡猾地一笑,说道:“黑市,全世界最大的黑市。你要出得起价钱,任何东西都能买得到,哪怕是那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东西。” 众人津津有味地听徐可儿讲古之时,大巴在梦都的环城公路上拐入一条岔道,很快停在一家酒吧门前。虽然是在地下空间内构建的城市,但以非人类力量为依托,完全不必受到诸如物理定律之类东西的束缚。这家酒吧的占地面积,足可与地面上的任何一家同类经营场所一较高下,丝毫不会使人感到空间局促。 徐可儿第一个跳下车,高兴地叫道:“大家一块来,这里我是有股份的,好歹也是半个老板呢!” 下了车,魏无涯环顾左右,调侃说道:“呵呵呵呵,真瞧不出来,可儿还是个小富婆呢!” 就在此时,前方酒吧的大门“轰”地一声被推开了,跟着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壮汉从里面冲了出来,满头棕红色的头发,活脱就是标准的摔跤手模板。壮汉一把搂住了徐可儿,将她高高举起。直到害怕裙底走光的徐可儿敲打他的头,壮汉才把徐可儿放下,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华夏语说道:“哦!我最可爱的小天使,今天到底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嗯!加尔文,你这个混蛋,可儿要来居然都不告诉我,今后不要再想偷喝我的好酒了!哪怕拿最上等的蜂蜜来交换,也休想我动心。” 金发男子面对如此严厉的指责和惩戒手段,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哭丧着脸说道:“别尔科夫大叔,这可不能怪我呀!某人不许我提前说出来,她非要给你一个惊喜。” 不好意思地冲徐可儿呲牙一笑,壮汉扭过头打量着魏无涯等人,笑容稍稍收敛,说道:“那这几位是?” 整理过身上衣物的褶皱,徐可儿调皮地一吐舌头,说道:“嘻嘻,大叔,我来介绍,这个大块头叫魏无涯,后面这两位是尹千,尹平秋。这位大叔是我的合伙人,叫他的绰号老熊也可以,当然叫别尔科夫大叔也行。” 这位长着一张斯拉夫人种面 着浓密络腮胡子的壮汉,完全看不出具体年龄,听到绍之后,他豪爽地大笑起来,说道:“你们好,我是别尔科夫!” 壮汉讲话并没有刻意作势,一股无形的威压却伴随着扑面而来,其他人似乎不曾感到异样,唯有魏无涯顿时脸色大变。在他旁边的尹千蒽姐弟,包括徐可儿在内,全都都没有察觉到这位别尔科夫的厉害。 “我靠!好强的妖气!” 在心中暗自惊叹了一声,魏无涯不禁深吸一口凉气,而后他强自镇定下来,惊容未褪的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 别尔科夫身上的妖气收敛得极为到家,已经淡薄得使人难以察觉。要不是双方近在咫尺,以魏无涯的修为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至于不如他的几个人,就连感觉到异样的资格都没有。 好生咀嚼了一下别尔科夫这个姓氏,魏无涯联想到了熊这种动物,莫非这位别尔科夫大叔是修为深厚的熊妖? 若是魏无涯猜得没错,那么同为熊族修炼成妖,比起面前这位憨态可掬,笑声爽朗的别尔科夫大叔,东妖联那位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熊百川部长,只能算是刚断奶,连牙都没长齐的熊仔。自从上古妖族退出人间界以来,拥有如此精深修为的妖怪,已是非常罕见,这位别尔科夫大叔怕是配得上妖王头衔。 “可儿,你这位大叔很不一般哪!” 小心地组织措辞,魏无涯把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心里却跟打鼓一样,实在猜不透这位别尔科夫大叔到底什么来头。 别尔科夫敦厚地笑了一下,肥厚的手掌用力一挥,说道:“呵呵呵呵,大家都进来吧!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好了,千万不要客气。” 连同加尔文在内,众人跟在别尔科夫身后走进酒吧,魏无涯走在徐可儿后面,琢磨着该如何问出前头那位大叔的来历。酒吧大门之内最醒目的标志,是一副全金属盾牌上面交叉摆放的两柄长剑,乍一看上去很有几分中世纪城堡的装饰风格。 在幽暗曲折的走廊中转了几圈,别尔科夫推开一扇小门,随手打开灯光,说道:“可儿,来吧!这是按照你的意见修改过的,来瞧瞧怎么样!” 徐可儿似乎对这个房间的内容早有期待,闻言她马上跑到门口,大声惊呼起来。魏无涯也觉得有些好奇,踌躇片刻,还是跟了过去。站在徐可儿的身后,他得偿所愿地看到了房间里的景象。在这一刻,魏无涯瞳孔随即收缩,投向别尔科夫的目光愈发显得深邃难测。 在别尔科夫展示给徐可儿徐可儿的这间房间里,摆放着一座高度近二十米,外观形制和埃及金字塔别无二致的水晶金字塔。 天棚投下的昏暗灯光不能照亮整个房间,但也正因如此,金字塔本身闪耀的奇异光辉,越发显得神秘绚烂,在场每个看到这座微缩景观的人,都由衷地发出赞叹的声音。 水晶虽不算什么稀有矿物,价格在宝石中也只是下里巴人的阶级,起码其他种类的宝石被用来加工眼镜片。 魏无涯从外部特征判断,构建这座金字塔的材料是大块的天然水晶。世界上出产这种透明晶体的地方不少,可是全部以高纯度天然水晶构建的金字塔,就属于另外一层概念了。魏无涯不禁要为之感叹,整块的天然水晶当砖头用,这位大叔真不是一般奢侈啊! 第十二卷 第七节 神秘妖王 几年来,原本波澜不惊的历练生涯忽地丛生波折,历磨难以后,魏无涯的心性大有进境,修为增长也极为迅速。目下已经摸到了真人境界的门槛,比起曾经让他感觉高不可攀的刘铁来,其实也之差了少许火候而已,因此以魏无涯如今的眼力,面对神秘的水晶金字塔,他能比旁人看出许多奥妙。 水晶金字塔顶端牵引下来的一缕天地元气,在经过几道过滤转化的程序之后,缓慢沉淀在金字塔内部,算作是人工制造出了一个只进不出的天地元气高浓度区域。 不问可知,在这座水晶金字塔里吐纳修炼,成效至少要比外头高几倍。 应当承认这个设计的立意不错,类似尹千蒽这样的修真初学者,若是有机缘进去待几个月,省去十年筑基苦功自是不在话下,也更容易迈过初期进度迟缓的门槛。 只是这个捷径对于魏无涯来说,形同鸡肋。心性修养的锻炼和对大道体悟的感受,比起单纯积累能量重要得多,数量层面的增长无法带来相应的质变,反而有害无利。拥有更强的力量是一件好事,若没有足以驾驭这些力量的经验和心志,那力量就是导致自身灭亡的根源。 在没有驾驭能力的前提下修为一味暴涨,简直是自取其祸的最佳写照。 望着目瞪口呆的一行人等,深感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别尔科夫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宽阔雄壮的胸膛,非常自豪地说道:“呵呵呵呵,前些年我从暗黑理事会的一个老巫师哪里弄到了设计图,可儿嫌石头金字塔不好看,我就答应给她盖一座水晶金字塔。” 溺爱晚辈的别尔科夫倒没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周围众人瞧着徐可儿的目光立时大变,面面相觑之余,只得齐刷刷地摇头。徐可儿就因为外观不好看,所以奢侈到要用水晶当建材,他们实在是服了这位大小姐。 周围炯然的目光注视叫徐可儿有些难为情,她垂下头喃喃地说道:“都说人家那时候还小,不懂事嘛!” 说罢,徐可儿作了一个鬼脸,躲到魏无涯身后,不断抱怨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魏无涯安慰了她两句,将话题转向自己有兴趣的方面,说道:“可儿,你是怎么认识这位大叔的?” 徐可儿抬头看了看魏无涯的面孔,似乎是想他脸上瞧出这个问题的用意何在,毫无收获之余,她只好气馁地说道:“我没跟你说过吗?大叔是我们家的一个远亲。好像是我外婆的阿姨,嫁给了别尔科夫大叔的曾爷爷。唉!反正我也算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亲戚,总之是亲戚就对了。小的时候我生病,在师父没有收我入门之前,一直都是大叔从国外汇款过来给我治病的,要不然人家早就死掉了!听说别尔科夫大叔家里本来是白俄帝国的世袭大贵族,白俄帝国被十月帝国推翻,他们家就跑到了欧洲,大概就是这样。” 认真倾听着徐可儿的话,魏无涯点点头,稍微松了一口气,似乎这位别尔科夫大叔没什么恶意。 中间停顿了一下,神色游移不定的魏无涯借口把东西忘在车上,生拉硬拽地让徐可儿陪着来到酒吧外面。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大巴,魏无涯小心地结成印契,在车内形成了一个临时禁制,然后他正色说道:“可儿,你的这位大叔,非同一般哪!” 限于年龄和经验积累,徐可儿的修为比魏无涯至少低了两个档次,以她的能力根本察觉不到别尔科夫有意隐藏的妖气,徐可儿闻言诧异地说道:“嗯?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叔怎么了?” 千头万绪不知如何讲起,叹息一声,魏无涯开门见山地说道:“唉!那就直说吧!我怀疑别尔科夫是妖王级的妖怪。” 听到魏无涯的说法,徐可儿红润的嘴唇微张 了几下,却发觉早已失声,什么都说不出来。勉强I心绪,徐可儿镇定下来,说道:“…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一掌拍在徐可儿背上,魏无涯往她的体内输入一道真气,代为梳理纷乱的真气。等到徐可儿彻底冷静下来,才又继续说道:“不喜欢开玩笑,肯定没错,你这位别尔科夫大叔的妖气虽然淡得几乎感觉不出来,不过我所修炼的法门中有一项是针对妖气起效的,再加上我的修为比你高一点,所以能看出点眉目来。你要问他到底有强这么说吧!这位大叔的修为比你师父还要高,究竟高出多少,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 “这…” 徐可儿口中喃喃自语,情绪甚是低落,其实在心中她已经倾向于相信魏无涯所说的事情,只不过在感情上一时难以接受。 魏无涯理解此刻徐可儿的心情,开导她说道:“天地间奥秘无穷无尽,只凭双眼当然瞧不出多少。” 劝慰了一会,徐可儿急促的呼吸逐渐放缓,俏脸也恢复了些许血色,她慢慢抬起头,目光迷离地望着魏无涯,说道:“别尔科夫大叔竟然是妖怪,他竟然…” 好端端的,你搞什么悲情啊!魏无涯的额头立时浮起三条黑线,当即一撇嘴,说道:“拜托,别搞种族歧视那一套好不好?天底下害人最多,手段最毒辣的,莫过于人类自己,难道妖怪就没有好的吗?” 徐可儿酝酿了许久的悲伤情绪,一下子被顶了回去,她不由得翻着白眼说道:“切!什么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光了!” 魏无涯不肯接受这个指责,讪讪地说道:“喂,我只说他是妖怪,没说妖怪一定要害人吧!” 闻言,徐可儿顿时为之气结,稍后她又发起愁来,说道:“那我该怎么办?” “凉拌呗!既然你这位别尔科夫没有不好的用意,原来怎么相处,今后照旧就是了,犯得着费心吗?” 在大巴上短暂交谈了几分钟,魏无涯和徐可儿重新出现在酒吧里,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痕迹。 之前留在房间里众人,此时正在别尔科夫大叔的引导下参观酒吧附属的酒窖。其他的人不过是走马观花,跟着看个热闹而已,金发美男加尔文这个极品酒鬼,却好像大盗进了银行金库一样,一眼就相中了外面架子上的好酒。 当魏无涯迈步来到酒窖入口时,加尔文正用双手死死抱住一瓶79的宝祖利葡萄酒,与别尔科夫大叔争执不下,瞧他的样子似乎大有以身殉道的觉悟。 “不行,这瓶酒是给可儿接风的,你跟着喝一杯就到头了,休想独吞!” 别尔科夫的态度异常强硬,似乎一言不合就要修理德鲁伊一顿。加尔文跟他打了这么久交道,哪里会没有准备后手,见势头不妙连忙说道:“嗨!大叔,我知道你收藏的那些好酒都没摆在外面,这瓶就先送给我吧!我愿意出二十公斤海麦塔斯山蜂蜜来跟你交换。” 高品质的蜂蜜一直是熊族的最爱,希腊海麦塔斯山蜂蜜也算是全世界最佳的品种之一,这个诱惑还是很强烈的。加尔文虽然不知道别尔科夫的真实身份,不过双方交道打得多了,他对这位壮汉极度嗜好蜂蜜的癖好亦是了如指掌。 别尔科夫稍稍犹豫了一下,瓮声瓮气地伸出四根手指,说道:“四十公斤!” 只要心仪的美酒到手,其他代价都可以忽略,酒鬼加尔文唯恐别尔科夫反悔,马上大笑着说道:“ok。” 第十二卷 第八节 漫步梦都 观过酒窖,众人在酒吧内的小餐厅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别尔科夫端上了茶,开始在小客厅里围坐闲谈。 “可儿,你这趟来得不是时候。” 坐在沙发上的别尔科夫,看上去像是一座大山,他一开口谈到了这个众人始料未及的话题。 魏无涯心惊之余,把目光转向徐可儿。徐可儿同样没料到别尔科夫会这么说,微微皱起眉头,说道:“不是时候?大叔,出事了吗?” 梦都这种地方,没有相当背景的商人是无法立足的,即便别尔科夫隐藏了妖气,也肯定有其他消息渠道。果不其然,这边徐可儿的话音未落,别尔科夫已然点头说道:“嗯!最近谣传暗黑理事会高层发生内讧,暂时还不清楚这个消息的可靠性,不过一些熟面孔的确很少出现了,所以你出去时得多加点小心。” “内讧?我的天哪!黑暗世界不会开战吧?第三次超能战争就要来了?” 听到别尔科夫的话,德鲁伊加尔文顿时紧张起来,开始急切地跟别尔科夫询问后续消息。与魏无涯他们这些为了消遣而来的人不同,加尔文是地道的欧罗巴土著,暗黑理事会要是真的发生什么变故,毫无疑问会把整个西方世界都卷进漩涡,难保不会把他也牵扯进去。 加尔文一脸地紧张神情。引来别尔科夫一阵大笑,而后摇摇头说道:“谁知道呢!放心,梦都肯定是安全的,这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鹅,只要最后取胜的赢家不是白痴到家,他就绝不会碰梦都一根指头。这么多年来,我见过的事情很多,自信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或许别人会以为这个斯拉夫壮汉脑筋不好。魏无涯却完全能理解他的想法。以自身强横的实力为后盾,这种局限于低层次地流血冲突,妖王级数的别尔科夫完全感觉不到危机,这是一种俯视的态度。 轻描淡写地安抚了一下加尔文,别尔科夫转头继续跟徐可儿说道:“这次来有什么活动安排?大叔给你参谋一下。” 乍闻这个牵连甚广的大新闻,徐可儿还没有理出头绪来。只好说出了原先的行程安排,说道:“大交易会快到了,本来我是打算去碰碰运气的,没想到…” 放下手中茶杯,别尔科夫一笑,说道:“哈哈哈哈,不要紧,我估计那些争权夺利地家伙在短期之内不会插手梦都。逛街是你们年轻人的活动,我就不跟着掺和了,记得出门一定要当心。” “嗯!我会的。” 坐在徐可儿身旁的魏无涯。此时探身附在她耳畔说道:“大交易会?什么意思?” 前来欧罗巴度假消闲的心情被目下满城风雨的消息破坏殆尽,徐可儿心不在焉地说道:“某些比较特殊的东西。又或者是烫手的赃物,平常很难找到合适买家。为了避免惹来麻烦。卖主通常是等到年终参加1的迎新交易会。相对平时的交易会来说,1月地交易会就被叫大交易会。喂,大块头,你觉得自己眼力够好,不妨去试试淘宝,有可能低价买到好东西哟!” 两人亲昵交谈的状况被人看在眼里,难免联想到男女感情方面,别尔科夫眯缝着眼睛。微笑着打量了魏无涯几眼。 感应到别尔科夫投来地目光,魏无涯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说道:“大叔请放心,我会照看好可儿的。” 听到魏无涯地保证,别尔科夫也没客气,点头说道:“呵呵,年轻人,好好待可儿,知道吗?” 弄不明白别尔科夫对徐可儿这么好是出于什么理由,既然知道他没什么恶意,魏无涯也懒得再去揣测推理,点头笑过就算了。 …. 尽管近期暗黑理事会内讧的传闻不断,不过梦都的繁华并未受到影响,依然是一派人潮涌动,商贾云集的兴盛景象。或者该说当人们预感到危机降临之前,最后狂欢的**,压倒了其他想法更适合一些。不管来日如何,也不妨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行走在梦都的商业街,魏无涯顿觉大开眼界。吸血鬼、狼人、泰坦、美杜沙、女巫、德鲁伊、埃及祭司等千奇百怪的职业和种族,举凡是在西方传说中出现过的,在梦都街头随处都能看到。乃至于那些在街边招揽生意地妓女,也自称是传承自古巴比伦的神妓职业,而某些更为神秘种族,甚至稀有到连传说中都没有记载过。 “喂,你来看看这个。” 徐可儿轻车熟路地跑进一家临街地店面,兴奋地反身朝魏无涯打着招呼。 在群魔乱舞的梦都自由活动,而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可想而知没多少是普通人。自然这些不普通的顾客,也对那些普通货色兴趣不大。为了满足客人们的需求,梦都的大小商家都有着各自独到的特色。 徐可儿进入的这家店面是专营旧货的特色,店内出售的商品一概是来历不明,职业鉴定专家都无法准确估价的物品。 在这里如何挑选商品,只能全凭买家的眼力。也许花天价买下的是一文不值的废物,也可能几块钱买下的就是无价之宝,玩得就是心跳感觉。 步入这间面积不超过二十平米的小店,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魏无涯不禁有些眼花。整个房间从地板到天花板,几乎每一寸空间都塞满了货物。完全不搭界的各类物品似乎是被胡乱码放在一起,好像是刚刚洗劫了某个商队归来的山寨仓库。 这种凌乱堆积货物的手法,能有效勾起顾客的猎奇心理。只要走进这里,顾客总会觉得自己能从这发现别人不知道的宝物,这正是精明商家设计的心理暗示。 冷眼扫视着四周的货物,感悟到商家的险恶用心,魏无涯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可儿,你看中了什么?” 徐可儿手中握着几个手镯样的东西,转过身说道:“来,瞧瞧这些东西,我觉得一定是宝物诶!” 第十二卷 第九节 福兮祸兮 有趣味地打量着徐可儿眉飞色舞的神情,魏无涯顿觉即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宝物…” 魏无涯的冷嘲热讽,没有打消徐可儿的兴致,她对自己的眼力向来十分自负,哪怕这次是碰运气,而不是真的看出什么奥妙,徐可儿照样不肯接受魏无涯的说法,非逼着他鉴定一下这些选中的东西不可。 反正这次来欧罗巴也是为了消遣,魏无涯觉得由着徐可儿的性子胡闹一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随之微笑着从她手上接过挑选出的几件东西,开始仔细鉴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几件东西一搭眼,魏无涯立即迟疑了一下,待得全神贯注地研究了许久以后,他略带自嘲地笑道:“呵呵呵呵,好像我刚才的结论下得早了点。” 徐可儿只是爱面子不肯服输而已,并没有把握断定这些物件一定是什么宝物。此时听到魏无涯的鉴定意见,自然是大喜过望,徐可儿得意地说道:“耶,我就知道自己的运气很好!那究竟是什么宝物?” 一面嘲笑着徐可儿见识不够才会露怯,魏无涯一面解释说道:“这一套四个木手镯应当叫做四灵守御,属于下等法宝。虽然做工和材料都不算太好,不过胜在设计者地心思巧妙。这套法宝是不需要法咒催动的傻瓜型,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也能使用。可儿,店主开价多少?” 魏无涯一提到这个问题,徐可儿的情绪随即一落千丈,上前摇着魏无涯的手臂,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人家忘记问了!” 常言道:无奸不商,无商不奸。 商家个个都是察言观色的好手,虽说魏无涯和徐可儿交谈都是用华夏语。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店主未必听得懂,但观察顾客面部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却是全世界通用的。听不懂语言,商家同样能了解到客人地心思。远古时代那些漂洋过海的商人,就是靠着这些线索与那些蛮荒地区的部落达成交易。 店主若是不知道现在该趁机狠狠下刀宰面前这几只肥羊,那他一定不是个合格的商人。 见徐可儿可怜巴巴的样子。魏无涯不忍心继续打击她,叹息一声,冲着店主说道:“嗨!我对这几个手镯有兴趣,售价多少?” 店主露出一个极具职业性特色的灿烂笑容,貌似忠厚地说道:“承蒙惠顾,两千妖元!” 扣除国际汇率地因素,市面上一般的浮动兑换价格是以一万妖元兑换十亿美元为基础。这几个不起眼的旧镯子,店主就直接开出了相当于两个亿万富翁全部身家的价码,当真是下刀狠辣,毫不留情。 倒不是囊中羞涩掏不出这笔钱。可是被人当成冤大头狠宰可一刀的窝囊感觉,实在是叫人觉得不舒服。 听到这个离谱的报价。魏无涯立时面色一寒,正待发作之际。一直静静在旁边观察的徐可儿伸手拉住他。径自来到店主面前,语气温和地说道:“老板,这个价钱是不是能再商量一下?” 第一时间感觉到魏无涯动怒后释放出的浓重杀气,首当其冲的店主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需知付账也分成很多种形式,万一这位客人恼羞成怒打算要用刀子来付账…店主小心翼翼跟徐可儿点点头赔笑,唯恐再刺激到火冒三丈的魏无涯作出什么过激反应。 对于店主地心思心知肚明,徐可儿狡猾地一笑,伸出了纤纤玉手。张开手指说道:“五十妖元。假如你不同意,那我就先出去。留下这位先生跟您商量…” 这段话说到中途,徐可儿故意转头望着魏无涯,额头现出一层汗珠的店主,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移动地视线,再次打量一番攥紧拳头的魏无涯,店主挂在脸上地职业性微笑都快凝固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忍痛放弃了狠宰两头东方肥羊一刀的念头,店主旋即满脸堆笑地说道:“呵呵呵呵,像您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士光临,让鄙店蓬荜生辉。我们当然非常希望您能满意,那就照您的意思,请付五十妖元好了!” 魏无涯的怒气无从发作,不愿意再看见店主那张讨厌的面孔,将目光转向旁边的货架,不经意间的一瞥,令他眼前为之一亮。压抑住心中地喜悦,魏无涯冷哼一声,说道:“喂,我们花了五十妖元,多少该给点赠品吧?” 诸如这种二手货店铺,完全没有价格标准之说,出售的商品都是成批弄来地,在没有判明价值之前,谁也说不好货架上面摆得究竟是稀世奇珍,还是一件垃圾。刚刚赚到的五十妖元,足够店主再去进一批新货,现在他只求赶紧送魏无涯这位瘟神走路,免得生出其他事端,于是大方地说道:“那当然,那当然,您自己随便挑一件吧!” 魏无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转悠了几分钟,翻了一堆东西,最后似是随便拿起了一件黑黢黢的物件,说道:“你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这个石雕好了。” 店主谨慎地观察了一下魏无涯手中的黑色石雕,以他的眼力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应该只是一件普通的工艺品,当即满口应承着说道:“没问题。” 魏无涯和徐可儿带着买下的东西走出店铺,左右环顾却不见了尹千和尹平秋两姐弟的踪影。可想而知,在这个人地生疏的陌生地方,他们两个不可能单独活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状况。 反常即为妖!魏无涯与徐可儿对视一眼,然后两人一个朝左,另一个往右,分别迈步向这条街道的两端走去。 两个大活人居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走丟了,魏无涯胸中积郁着一口懊恼的火气。在怒气的驱动下,他一反常态,不再遵循低调作人的原则,全面铺开的神识像是巨大的探照灯光柱,在整个梦都范围内肆无忌惮地扫荡着,自然是搅得城内一片鸡飞狗跳的景象。 奈何梦都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各类屏蔽法阵,匿踪手段层出不穷,魏无涯的高调行事,除了引得旁人侧目,并未能发现尹千蒽两姐弟。 “哼!千万别让我知道是谁做的,不然的话,老子非得亲手扭断他的脖子,再剥了他的皮!” 在盛怒之下,魏无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句话,配合他极度扭曲的面容和铁青脸色,愈发显得杀气凛凛,好似地狱恶鬼附体一般。 第十二卷 第十节 猛龙过江 色、财、气,这些东西全都是点燃内心深处罪恶欲炽热火种,几乎每个具有血肉之躯的智慧生物都免不了栽倒在其中一项,抑或是几项上头。 尹千蒽的绝色姿容和特异体质,毫无疑问都是能够诱发犯罪**的因素,因此类似她这种秀外慧中难得一见的美女,在古代华夏享有一个专用的形容词汇,即是红颜祸水! 梦都这个西方世界的自由港,历来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但像魏无涯这么嚣张,以丝毫不加掩饰的神识扫荡全城,尚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在他的神识所及之处,好似在一池静水中投下大石,掀起了滔天巨浪。 虽说梦都属于暗黑理事会的产业,保持权威都必须以暴力为后盾,魏无涯释放出强横得几近实体化的精神力量,无休止地鼓荡在地下空间之内,已然是等同于宣战公告。 感应到外间突如其来的变故,梦都市政厅大楼内一片慌乱,就像是突然被掘开的蚁巢,大楼内充斥着混乱和恐惧的人流。 调出了监控图像,望着面露杀机的魏无涯,梦都的市长马丁.高登脸色苍白,他喘着粗气瞪大双眼盯住身旁的治安官,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道:“混账!说,到底是谁惹到了这个家伙!” 单从画面来看。魏无涯地极端暴怒情绪溢于言表,不需要情报支持,市长大人也能看出魏无涯不是单纯为了找茬而生事,随即开始诘问治安官。 身为这座城市的最高行政管理者,马丁.高登深知个中内幕,在梦都搞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绝对无法绕开他的治安官大人。梦都素来以自由著称,但是没有足够实力的人。连自己保全性命和财产都是一种奢望。许多认为梦都应该很安全的人,都像今天的尹千蒽姐弟一样,离奇地失踪了。 自然,治安官也是事先被打了招呼,才没有人出面干涉尹千蒽姐弟失踪的事情。此刻听到顶头上司地责难,治安官哆嗦着解释说道:“本来那个家伙的力量不值一提…” “啪!” 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为即将大难临头的未来而急怒攻心的马丁.高登市长,再也顾不得保持什么绅士风度,他在盛怒之下,直接抡起胳膊给了眼前这个混蛋一记响亮耳光,直打得治安官满眼冒金星,而后马丁高登厉声喝道:“东方人的思维方式跟我们不一样,他们喜欢把力量隐藏起来,这点常识你都没有吗?你这个混蛋,他要找的人到底在哪里?” “市长阁下,我真地不知道。” “那还不快去查。你想让梦都变成战场吗?” 市政厅发生的这一幕闹剧,魏无涯并未留意。他的搜索重点集中在梦都城内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居民身上。这座城市隶属于暗黑理事会名下,轻易不会有人敢动游客心思。尹千蒽修炼已初窥门径,加上平日里徐可儿和魏无涯赠与的法器,寻常人是根本奈何不了她的。 魏无涯用膝盖思考,也能猜到尹千蒽姐弟的失踪,绝不可能是几个小瘪三做下的。 “马上把我的人交出来,否则我就把这座城市夷为平地。从现在起,你们还有十五分钟!” 宛若沉雷般响起的声音,将讯息送达梦都地每个角落。在开口时。魏无涯专门在语音中加入了强烈的精神力量,无论是操持何种语言地人。都能毫无困难地听懂他的话。 魏无涯之所以敢于如此嚣张,除了身在异域,不怕招惹是非之外,也与“五丁神斧”在手不无关联。 需知一个修行者地力量再强,在没有领悟到大道真谛之前,终究是**凡胎,做不到调动天地之力为己用的无上境界。即便是某些能施展逆天手段的大能,不过是勉强临时借用一下。无论何时何地,贸然让身体负荷太过强大的力量,无疑也是导致毁灭自身的最佳途径之一。 魏无涯行事如此高调,自然会有人看着不顺眼,没等市长大人排出的代表赶到,一位不速之客已经在街头拦下了魏无涯。 “虽然很钦佩阁下的强大实力,不过您这样在梦都叫嚣,未免太过无理了吧?” 眼前这位一身黑色燕尾服,打扮如同十九世纪旧贵族的青年男子,留着一头金色短发,充满古典气质地翩翩绅士风度,足以令任何一个适龄妙龄少女怦然心动。奈何魏无涯对断臂山之类的调调没有兴趣,当下以冷峻地目光扫了一眼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冷冷地说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话?” 青年男子似是自视极高,自信满满地一笑,说道:“我是特雷协会的现任秘书长海因茨.冯.霍伦,相信这个身份应该具备资格了吧!” 在欧罗巴以外的地区,特雷协会这个组织名气不大,但是由它衍生出的纳粹,曾经一手主导,挑起了第二次超能战争,那可就是非同一般的有名了。换个时间地点,魏无涯不见得愿意得罪特雷协会,可惜今天日子太不巧,魏无涯被尹千蒽姐弟神秘失踪的事情,搞得一肚子火气,他早已下定决心,不见到两人平安归来,谁的面子也不给。 于是,魏无涯歪着头,嘴角挂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特雷协会?没听过,无名小卒吧!” 大约从未有人以这种口吻讽刺过特雷协会,海因茨的面色瞬时黑了下来,似是强忍着怒气说道:“阁下是在羞辱我们吗?” 魏无涯也是眼高于顶之辈,挖苦起人来,更是一点都不含糊。闻声,冷笑一笑,说道:“在东方有一句谚语,叫做自取其辱。我想阁下你就属于这种讨人嫌的角色了!明说吧!就在不久之前,我的两个同伴突然失踪,假如这件事是你做的,最好马上放人,如果不是,那就马上闪开,我没时间陪你磨牙。” 停顿了一下,魏无涯瞧也不瞧被晾在一旁的海因茨,朗声说道:“不管是谁做的,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还有最后十五…不,十三分钟!” 说罢,魏无涯不理脸色愈发难看的海因茨,右手一拍顶门,一轮朝阳似的红色光团由他的头顶升起。若是仔细去观察,就能在一团红光中发现五颗闪烁着异彩的光点。 “哼哼!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那好,就给你们点颜色瞧瞧!” 第十二卷 第十一节 焚城之灾 无涯耗费苦心炼化,如今堪称如臂使指的“五丁神斧在魏无涯的驱动之下,化作一轮红日冲宵而起。这件新鲜出炉的法宝,挟带着令人不敢直视的炽烈红光,狠狠撞上了梦都穹顶的岩层,旋即消泯于落石与岩石粉末之间,而后在地下空间内回荡起一阵令人心寒胆颤的恐怖轰鸣。 梦都这座建立在山脉之下地下空间里的都市,在魏无涯这种专业级别的破坏分子看来,属于非常理想的攻击目标。 貌似坚不可摧的穹顶上方是由数百亿吨岩石组成的山体,只要在内部使用强力破坏手段,摧毁承受压力的静态平衡,魏无涯敢断言,上面的岩层马上会垮塌下来。 覆巢之下无完卵。梦都将享受庞贝古城曾享有的殊荣,变成一座供未来考古学家发掘的地下遗迹。当然,这个假设大前提是经历过这场浩劫,梦都还能剩下点什么东西没被落下的岩石碾成齑粉。 必须承认,魏无涯不单是眼光够毒,心思也够狠。出手立威的一击,就以“五丁神斧”给梦都增添了一道新的景致。 常人眼中厚重无比的岩层,不得不面对一件准神器时,其牢固程度并不比一张报纸更好多少。随着一声巨响渐渐消沉之后,尘埃落定。一偻直射而下的阳光,透过上千米厚的岩层,照耀到这座深埋地下地繁华都市。 生平从未遭受过如此屈辱。面色涨红成猪肝色的海因茨大吼着说道:“你这个混蛋,我要宰了你!” 闻声,魏无涯满是不屑地一笑,有实力的人又何必用叫嚣来解决问题。可也就在此时,他忽然感到胸口开始发烫。 魏无涯惊讶地低下头一瞧,刚刚塞进衣服口袋中的黑色石雕,不知何时放射出殷红色的光芒,透过衣服清晰可辨。紧跟着伴随而来的是极度高温。足以在瞬间烤熟一个大活人。在突发的高温之下,熊熊烈焰将魏无涯包住,他全身的衣服也燃烧起来。 “这是什么?糟了,怎么赶在这个时候…啊!” 一根直冲穹顶地火柱照亮了梦都的大街小巷,具备某种水准以上的能力者,可以透过火柱的威势感应到其中翻卷沸腾的力量。 与魏无涯距离最近的海因茨.冯.霍伦根本无从闪避。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凄厉地惨叫,就在霎时间被勘比核爆的强横冲击波和高温,生生烧成飞灰。这位在欧罗巴地下世界也能叫得出名号的人物,仅仅在背后的岩壁上留下一个人形黑色印迹。 封闭的穹顶限制了火柱能量向外界自由散溢的途径,随即上天无路的火焰改变了行进方向,开始转而在梦都市内蔓延肆虐。 水火无情,火焰当然是不认人的,烈焰所过之处只留下一片灰烬和焦黑的岩壁。仅在数息之间,葬身火海的居民便已超过五位数。眼看着炽烈地火焰大有席卷全城之势,那些之前还在袖手旁观看热闹的大能们。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插手干预了。 “深沉黑夜之主,无尽幽暗之王。依照远古之神圣契约,请响应我地祷告。展现您的威能!” 一位全身黑袍,兜帽遮住容貌地老者,突兀地出现以排山倒海之势涌来的火浪前方。他缓慢地念诵着咒文,似是毫不费力般开启了一扇通向异次元的虫洞。直径不超过两米的虫洞生成了奇异的吸引力,将冲向这个方向的火焰有序导入其他空间。 前头有了榜样,自然不会缺乏效法者。在另一个方向,一块闪耀着红色光芒的发光体缓缓吸收了火焰,极大削减了火浪前冲的势头。 梦都不愧为是欧罗巴地下势力最稠密地区域。巫术、神术、炼金术,乃至于妖魔的空间系天赋异能一齐发威。好歹算是把魏无涯掀起地祸端控制在一个较小范围内。 “嘶!该死的!” 在这场灾难爆发的中心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魏无涯恨恨地骂了一句。 怀中黑色石雕突如其来的异变,超出了魏无涯的预期,即便是他修炼“金钟罩”到了金刚身境界,肘腋生变之时,仍然是猝不及防,不免吃上大亏。炼化在体内的“五丁神斧”感应到外来威胁自行发动护主,奈何仍是慢了一线,魏无涯的皮肤和表层组织也都被严重烧伤。 魏无涯此时除了眼白和牙齿,保持着原来的色泽,整个人的外形看起来跟阿非利加土著没什么两样。 虽然受伤在先,不过魏无涯此时忽地面露喜色,在刚刚的大火中他感应到某种讯息,停滞不前的“金钟罩”,出现松动迹象,似乎参透下一层境界的机缘已经来到。 正当魏无涯一边运气疗伤,一边费心思考的时候,一个高大人影由远及近的闪现。魏无涯定神一瞧,不禁皱起眉头。来者是一名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巨人,仅凭目测魏无涯估计他的身高超过了两米五,巨人的额头宽阔,却没有一丝皱纹,双眼中内敛的神韵,绝非是一朝一夕可以积累。 巨人暴露于金色衣物之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似于高纯度黄金的奇异金黄色。他那双海蓝宝石般的眸子,透出凛然寒光。 来到魏无涯近前,巨人停了了脚步,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英语,声如洪钟地说道:“阁下在我的地头弄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作出合理解释吗?” 一面抓紧时间疗伤,魏无涯一面明知故问地说道:“什么解释?” “您总不会想说,刚才燃起的大火与阁下无关吧?” 放声大笑时不巧牵动了受伤的皮肤,魏无涯脸上的笑容因此而显得十分怪异,顿了一下说道:“哼!想要解释也可以,先把人交出来。不交人的话,那死得就不止刚才这些了!” 巨人的双眼似乎能看头人的心灵,他点点头,接着一招手,一道黑影从地面上跃起来到他的身侧,巨人开口说道:“哈丁,他要找什么人?” 上来的这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装,长着一张毫无特色的大众脸,一看就知道是天生当间谍的好材料。听到巨人发问,为巨人充当管家的哈丁躬身说道:“主人,事情是这样的…” 简略听了一遍见色起意的无聊故事,巨人不置可否,摆手说道:“让他们把人交出来。请阁下等候几分钟,然后我非常想听到您对刚才发生事件的合理解释。” 魏无涯眯缝起眼睛点了点头,没有再讲话。现在他需要时间疗伤,拖延一下功夫没什么害处。目送着中年男人消失在街道拐角处,魏无涯重新将视线移向面前的壮汉,犀利如刀锋般的目光,似是想要把他从内到外看个通透。 第十二卷 第十二节 泰坦神裔 约五分钟后,一行人马带着惊魂未定的尹千蒽姐弟出涯面前,残留在手足和面目等部位的红肿伤痕清晰可辨。卜一见到魏无涯的魁梧身影,尹千蒽眼前一亮,随即她看了看左右的人丛,目光又再次黯淡下来。 尹平秋没有姐姐那么多想法,见到魏无涯他马上大叫道:“师父!” 刚才还是浑身焦黑的魏无涯,不知何时抽空换了一身衣服,面色也缓和了不少。分出一线神识从尹千姐弟身上掠过,确定两人不是经由某种法术伪装的赝品之后,魏无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们没事吧?” 不等尹千蒽姐弟作答,凌空站在魏无涯对面的巨人伸出手来,声音低沉地说道:“阁下要的人已经带来了,我要的解释呢?” 魏无涯满怀深意地一笑,说道:“呵呵呵呵,阁下想要的,恐怕不单是一个解释吧?” 叫人揭破心思,巨人的面庞依然没有半点表情变化,仿佛是一尊凝固的石雕。即便如此,他仍免不了迟疑一下,然后冷冷地说道:“…没错,刚才的那场大火,带有我族特有力量的痕迹。阁下来自于东方世界,不是泰坦后裔,我想知道你的力量从哪里来。” 听到巨人地话。魏无涯似是恍然大悟,起初猜不透巨人的身份,想不到他竟然是泰坦神族的后裔,难怪感觉不到什么能量波动,气息却又如此的强大。魏无涯笑了笑,右手手指微动,从未被烧毁的乾坤袋中,将黑色石雕取出。朝着巨人丢过去,口中说道:“这东西对我已经没用了,就送给你吧!” 巨人摊开宽厚的手掌,小心地接下了石雕。看过这件东西,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芒,不见任何表情变化的面颊。此时似乎也现出一丝笑意,稍后巨人抬起头说道:“很好,为了表达谢意,今天你损毁地这些东西,我来负责赔偿。” 梦都适才被魏无涯所引发的大火直接焚毁的城区,光是建筑的面积就相当于一座数万人口的小城市,伤亡的人数自不待言。 倘若在算上遇难者抚恤金之类地开销,最终赔偿金额怕是会高得吓死人,因此经过粗略计算之后,感到破产有望的魏无涯早已打定主意赖账跑路。巨人既然提出了乐于代为买单。魏无涯也没跟他客气,当即点头说道:“那就多谢了!千蒽。平秋,咱们走吧!” 汇合了闻声赶来。潜伏在一旁伺机而动的徐可儿,一行四人在梦都纵横交错的街道中连续甩掉了几波跟踪者,回到了别尔科夫的酒吧。 等到外间一切事情尘埃落定,魏无涯终于有时间把人聚拢在一块,弄清楚不久之前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说道:“是谁把你们弄走的,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谈到这个令人尴尬问题,自知有错的尹平秋。勇敢地躲开了姐姐的庇护,站起身说道:“师父。都怪我不好,那边有一家武器店,我拉着姐姐一块进去。店主说后面仓库有更好的货色,然后我们就…” 注视着尹平秋,魏无涯暗自叹息一声,这是为了他而惋惜。 常言道:三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也有所谓观一叶而知秋地说法。 尹平秋的性格太过鲁莽,尽管天资不错,未来预期地修炼成就也会不太差,奈何他的这种鲁莽性格不符合“元智门”以智御力地基本宗旨。“元智门”弟子多得是跟强大对手同归于尽的,却从来没有一个倒在阴谋诡计的算计之下。无论阴谋阳谋,“元智门”都是一等一的精通。 鉴于尹平秋的心性不符合收录入室弟子的要求,魏无涯也只得将他从亲传弟子的考察名单中彻底除名。 联想起许多陈年往事,魏无涯一时无语,等到回过味来,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算了,这个也不怪你,江湖阅历太浅,吃亏上当终究是难免的。千,你该知道梦都这种地方,必须随时准备应对不测呀!” 闻听此言,尹千蒽面颊羞红无言以对,显然在亲情面前,她地聪慧和理智都被蒙蔽了。望着尹千的羞惭神情,魏无涯也没什么好说地,只是低头喝着薄荷茶。 见场面冷了下来,徐可儿只好打圆场说道:“喂,大块头,不要再说了!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大家都很累,先休息一下吧!” 魏无涯径自来到分配给他的客房,那尊黑色雕像燃烧时留下的外伤差不多全好了,但积蓄在体内的火毒可没这么容易根治。回到自己房里,魏无涯脱光了衣服,取出一颗千年蛇珠在身上滚了一遍,吸出了身体表层的火毒,而后开始盘膝打坐,清除剩下的余毒。 “金钟罩”修炼到金刚身境界,按理说早已是水火不侵,能把魏无涯烧得焦头烂额,必定非是寻常火焰。 在没去触动之前,魏无涯身体里的残余火毒倒也挺老实,待在原地纹丝不动,等到驱逐的真气行经,火毒突然发作起来,好似谁又在火堆的余烬上面泼了一桶汽油。房间中此时若还有第二个人,一定会看到一幕骇人的景象。 紧闭双眼的魏无涯,肤色在瞬息间涨得通红,无数细小的血珠不断由全身皮肤毛孔渗出。 那些渗出的细微血珠不等汇集流下,就被皮肤散发的高温挥发成了气体,如此反复循环之下,室内的空气中充满了焦臭异味。感应到火毒异变,魏无涯已是骑虎难下,只得采取添油战术,不断加强真气,持续消耗火毒。 “金钟罩”是一门以强体为核心的修炼法门,修习者要从皮肤开始着手,逐步向内强化到五脏六腑,等到内外浑然一体时,初步的筑基功夫才算练成。 魏无涯当然早就超越了筑基的层次,以他目前的身体强度,即便是放在万吨水压机之下承受重压,仍能夷然无损,不过这次火毒发作起来,却令魏无涯生出一种五内俱焚的感觉。这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煎熬,最大限度地考验着他的意志力。 “呃!噗…” 随着一大口鲜血喷出,魏无涯顿觉体内的压力有所缓解,一度模糊的神智重又恢复清明,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第十二卷 第十三节 大威德身 门先圣老子曾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正因红尘俗世因果循环,彼此之间往往牵缠夹杂不清,因而祸福变幻无常,自是免不了常常落得个叫人啼笑皆非的结果。 抵不住火毒余威发作的肆虐,魏无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原以为这次定然是元气大伤,岂料收敛心神感应了一下体内的状况,立时为之愕然。 “金钟罩”的金刚身境界,魏无涯早已参悟透彻,奈何修炼得炉火纯青,每每打算更上一层楼时,便徘徊在门外,想要突破却不得要领,这个顽固的瓶颈状态已经保持许久。魏无涯哪里想到,经过刚才的火毒烧灼,一向按部就班的“金钟罩”再起变化,金刚身的境界在不知不觉间出现突破的征兆,新的大门正在向他敞开。 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反手用手背擦去嘴角边的血迹,魏无涯自言自语地说道:“创出这门功法的那位外道宗师,该不会跟泰坦神族有什么勾搭吧?” 古天竺距离泰坦神族的活动区域不算远,不论当年那位创出“金钟罩”的大能,是否与号称肉身强横无匹的泰坦神族有过什么交集,数千年以降,在已毫无线索可供追寻的大前提下,魏无涯也只能是胡乱猜想一下。 稍稍走了一下神,魏无涯醒悟到应该首先确定目前地身体状况。于是直起身站在房间中央。 微微闭上双眼,屏息凝神,魏无涯双手十指快速变幻结成印契,口中念道:“呼!阎曼德迦!” 话音未落,由魏无涯身上涌起一层十分稀薄的金红色光焰。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周身涌动的力量,他不由得大笑起来。 以强化自身为核心主旨的“金钟罩”,修炼境界从最粗浅的琉璃身起步。其后分为共七层。修为每精进一层都会增添些许妙用,而最关键的第四层大威德身,便已达到了**强化的极致阶段,不仅是变化无常,而且随心所欲,刚柔并济。 多年修炼苦功。如今一朝有成,却叫魏无涯怎能不喜。至此,虽血肉之躯亦可顺应心意,或坚如金钢,或柔似弱水。除去天劫那般毁天灭地的绝大威能,抑或是直接攻击元神和灵魂地超常手段,寻常外力侵袭再也无法伤损魏无涯分毫。 “哈哈哈哈,MD!老子这回终于算是混出头了!” 一时间,情绪激动难以抑制,魏无涯在手舞足蹈之余。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只是过了一会之后,待得他从狂喜之中冷静下来。却又面露忧色。 “未免太容易了!” 对于类似天上掉馅饼之类看上去很美的事情,魏无涯一向保持着极大戒心。如果说他平常做事的风格近似于食肉猛兽。显得极为粗暴,那么针对自身安全考量时,魏无涯就只能用浣熊这种谨慎到家动物加以形容。 “元智门”前辈祖师传承下来的经验,不单纯是指修行法门本身和中间的修炼指导,吃亏上当撞南墙的教训,同样不会缺乏范例。 诚然,“金钟罩”这样修炼起来按部就班,几乎不存在任何走火入魔风险地法门。偶尔走一下捷径,并不会留下后遗症。但魏无涯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或者说,疑心病太重这一点,也算是“元智门”弟子的通病。 “当!当!当!进来吧!” 陷入自我解析的沉思当中,直到房门被轻轻扣响,魏无涯才恢复到常态。听到他的声音,虚掩着的房门被推开,徐可儿拉着身后的尹千,一齐走进魏无涯的房间。 正待开口之际,徐可儿的目光突然被魏无涯吸引住了,她的眼睛闪亮起来,惊喜莫名地叫道:“…咦!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样子?” 徐可儿没头没脑的话语,让魏无涯满头雾水,他低头看了看**地上身,终于明白徐可儿究竟在感慨什么。 本来魏无涯一身古铜色的皮肤,非常具有阳刚之气地,不知何时,他的肤色悄然发生了改变。残留在皮肤表面地凝固血迹被驱动大威德身附带的光焰烧掉了,现下露出下面的皮肤,却是白皙细腻得如同新剥壳的煮鸡蛋,比之妙龄少女的雪肤尚要尤胜一筹。 囧!看过自己白皙过头的躯体,假如用漫画笔法来表示的话,魏无涯的额头一定会浮起几条粗大地黑线。 魏无涯也是心知肚明,身体出现的异变肯定是和修炼成大威德身有关,当即无可奈何地说道:“呃!这个…大概是副作用吧!” “啊!人家也好想要呢!” 两眼痴迷地盯着魏无涯地皮肤,恨不得上来用手摸两把的徐可儿,这时候在身边心有旁骛的尹千蒽提醒下暂时清醒过来,不过听她故意拉长的尾音,魏无涯知道这件事情只是刚刚才开始,他彻底无语了。 “咳!你们来找我,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吧?” 天晓得自己的皮肤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魏无涯自觉无法满足徐可儿的要求,连忙转换话题。 没能发掘出美容密法,徐可儿略显失望地点点头,说道:“别尔科夫大叔说,明天会有一批顶级奢侈品拍卖,我打算过去瞧瞧,所以问你一声是不是有空。” 这趟出来,魏无涯原本就是陪绑的,当然没什么异议,点头说道:“嗯!没问题,我的身体基本好了,一块去吧!” “OK,咱们那就说定了!千姐,你不是有话要跟他说吗?我先出去了,你们聊吧!” 闻声,徐可儿一拍手,把事情定了下来。显然光是这一点小事犯不着她专程跑一趟,把尹千蒽丢给魏无涯之后,徐可儿反身走出了房间。只剩下两个人以后,气氛显得有些冷场,魏无涯是由于对尹千蒽失望不想讲话,而尹千蒽则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以后,魏无涯叹息一声,说道:“放心吧!平秋的表现不是让我满意,不过既然答应收他作记名弟子,我是不会反悔。除了这个,还有其他问题吗?” “…对不起!” 听到尹千蒽的道歉,魏无涯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不要跟我说对不起,这个世界的法则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不想被当成猎物吃掉的话,就得自己努力变强。千蒽,你太过随意挥霍自己的天赋了!” 第十二卷 第十四节 挥金如土 从暗黑理事会趁着教廷组织十字军东征,在欧罗巴地为衰减的时机一举重创了老对手,而后几百年通过阴谋和阳谋交替运用,夺取了新大陆控制权和近半数欧罗巴国家的实际控制权。虽然在明面实力上已与教廷旗鼓相当,但暗黑理事会的行事作风却腾保持着一贯的低调诡秘。 近六百年来,东西方的修行者和妖魔们大多听说一个不着边际的传闻。 谣传暗黑理事会的总会设在瑞士某地,但这个消息始终没有得到正面证实,暗黑理事会方面亦是三缄其口,丝毫不透口风。尽管只是未经证实的消息,不过观察两次席卷世界的超能战争,交战各方都小心翼翼地绕开以瑞士为战场。 若是再算上之前的几百年的时光,几个世纪以来,从未有一兵一卒在这片土地上战斗过,想必也能从侧面证明这个谣传不似空穴来风。 总而言之,由于种种微妙的关系,瑞士这个土地贫瘠的山地国家,得以维持着长久以来的和平与宁静。 这种难得的安定生活,使得那些专心致力于钻研技艺的工艺大师们,获得了良好的发展空间,间接造就出瑞士的独特品位。扣除金融和旅游业,瑞士最著名的产品莫过于是那些做工精良的手表,世界上几乎所有的高档钟表品牌都是诞生在这个多山地国度。 由普通瑞士工匠制作出来的机械手表。价钱已经昂贵得让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只能望洋兴叹,富豪也不见得人人都能消费起这些堪与艺术品相聘美的机械制品。 那些隐居在瑞士高山深处实验室中的炼金术大师们,偶尔来了兴致,随手制造出的作品,其价值更是无法以人类正常的价值尺度衡量。这些无价之宝如果非要计算出一个具体价格来,那恐怕也只能说是个天文数字。 由于家庭背景的缘故,徐可儿不是头一遭来欧罗巴旅行,不过手头宽裕到买得起顶级奢侈品。说起来也还是最近一两年地事情,这次徐可儿也算是专程为了撒钱而来。 吸取了尹千蒽姐弟逛街失踪的教训,徐可儿放弃了带齐人马去开眼界的想法,转而和魏无涯二人乘上一辆跟别尔科夫临时借来的老爷车,赶往拍卖场。 在梦都西区的一条老街下了车,魏无涯和徐可儿步行来到一栋没有招牌的建筑门口。向门卫出示了请柬。他们得到进入这栋建筑地许可。 外观平平无奇的建筑属于一家享誉数百年的私人拍卖行,只看开设拍卖场的建筑物,就知道这家拍卖行所享有的声誉,当真是卓著到无须招牌揽客的程度。想要进入这里,生客没有引荐者是绝对不成的,徐可儿一早跟别尔科夫打招呼,提前弄到号牌,这才得以顺利过关。 魏无涯和徐可儿进入建筑的大堂,一名侍应生马上迎上来说道:“两位下午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 徐可儿环顾四周的环境。没有开口地意思,见状魏无涯只好说道:“请带我们到座位。” “哦!两位预定的是7号。两位里面请!” 拍卖场地竞价庭并不大,没有想像中人山人海的景象。连同服务人员都算上,并不太大地竞价厅里面显得空荡荡的,怎么看也不会超过一百人。在侍应生的引领下前往席位途中,魏无涯靠近徐可儿的耳畔说道:“咱们好像来得太早了!” 徐可儿微笑着说道:“不会,前面开场会拍卖一些比较便宜的货色酝酿气氛,我打算买几件回去送人。” “送人?” 魏无涯想不出徐可儿要送谁,答案却也不令人意外,徐可儿摊开双手说道:“好歹来了一趟。我总得给父母稍点土特产回去吧!” 听徐可儿的语气,像是到了果园要买几斤新鲜水果回去。魏无涯当下拜服地说道:“呃!也对,到瑞士买钟表,倒是蛮有乡土特色的。”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之际,拍卖会已经拉开了序幕。一位年纪在六十岁上下,身着古典燕尾服的银发男子,风度翩翩地走上拍卖台,操起木锤敲击了两下,说道:“咚!咚!诸位尊敬地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西赛特拍卖场,我谨代表家主阁下感谢大家赏光。即将要开始的今晚第一件拍品,是一套法兰西拿破仑一世皇帝于1706年订制:;|其中包括了怀表、座钟和手表,全部镶嵌着波拿巴家族的金蜜蜂徽章。关于拍品的详细讯息,诸位可以参考手中的资料。起拍底价是一千二百万欧元,下面开始竞价…” 魏无涯瞥了一眼玻璃展柜内金碧辉煌的古董钟表,说道:“可儿,这套东西你有兴趣吗?” 徐可儿懒洋洋地舒展一下手臂,说道:“收藏伟大征服者的遗物?女人可没有你们男人的那种变态嗜好。” 虽然不赞同徐可儿的观点,魏无涯也没有正面反驳她,微笑着说道:“算了!你不要,我来。” 说完,魏无涯举起桌上的号牌,操着不大很纯正的法兰西语说道:“三千万。” 这套宝玑出品的古董钟表,虽说也是难得的大师手笔,年头也不短,可若非有拿破仑皇帝的因素加分,实际价值不会超过六百万欧元。 经过适才几轮竞价之后,价格也不过是从一千二百万的底价,抬高到一千五百万。魏无涯则非常豪爽地直接把目前这个价格翻了一倍,自是引得众人侧目。魏无涯自己倒是一脸的平和,似乎刚刚花出去的三千万不是坚挺的欧元,而是贬值得一塌糊涂的巴比伦第纳尔。 拍卖行是从来不怕出手阔绰的客人,拍卖师当即高声叫道:“7号买家出到了三千万欧元,哪位还愿意出比三千万吗?三千万第一次,三千万第二次,成交!咚!恭喜7号买套曾属于拿破仑一世皇帝的宝玑钟表。” 拍品的实际价值已经和价格相背离,在场的有钱人固然不少,但是没人愿意把钱白白往水里丢。于是乎,这套宝玑钟表毫无悬念地落在了魏无涯手中。等到拍卖师落锤之后,从周围其他席位投来的鄙夷目光,明显是把魏无涯也当成近些年来那些活跃在欧美各地,仗着祖荫发家,本身毫无鉴赏品位,靠砸钱来摆阔的华夏暴发户。 千夫所指之下,魏无涯似乎没什么芒刺在背的不良反应,继续跟徐可儿交谈说道:“你想买什么?” “先等等再说,暂时没有我喜欢的东西。” 第十二卷 第十五节 满载而归 说发源于古埃及与两河流域之间的炼金术,跟现代科关联极为密切,就连奠定了科学大厦基础的牛顿等大能,也都对炼金术极度痴迷。只不过后世科学昌明,关于科学巨人穷尽毕生精力苦心钻研炼金术和灵魂学这种乌龙事情,毫无意外地被科学界视为令人蒙羞的丑闻,就算讲得好听一点,起码也是白璧微瑕。 缔造近代科学体系的伟大人物,竟然醉心于异端邪说…这个话题不管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表扬前辈科学家。 显然公开批判牛顿等人是极为不妥地,故此,在无数个国家编撰的教科书中,这些真实发生过的事迹都被编撰者不约而同地使出华丽春秋笔法,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人力有时穷尽!尽管那些深居简出的钟表大师,宁可一辈子生活在积雪山脉中忍受着常人无法想像的寂寞,孜孜不倦地钻研着技艺,可惜无论他们手工技艺达到多么精湛高超的境界,终究还是比不得炼金术的玄奥无穷。在古代世界里,炼金术一度被赞誉为永恒真理和宇宙的最高智慧所在,岂是能随便拿来说笑的。 当拍卖会过了半场之后,重量级的作品开始纷纷出笼。应当说这些精品才是吸引大批顾客远道而来的砝码,至于前面的那些拍品,顶多算是正餐开始前的小点心。 在四名保安人员的护卫下,一个年轻人手捧蒙着黑布的托盘来到拍卖师跟前,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入强化玻璃制作的展示柜之后,他抽去了那块黑布。一块闪耀着奇异蓝光的银白色怀表,呈现在翘首以待的宾客们眼前。 “诸位先生,女士们,这是某位值得尊敬的大师本年度得意之作,西赛特家族十分荣幸地接受委托,负责进行拍卖。应制作者本人的要求,这件拍卖物品必须以妖元计价支付,而且要支付现款,一律谢绝以其他种类的支付方式和通货,希望大家理解。这件拍品的起拍价格是四千妖元,每次加价不能低于两百妖元,下面竞价开始。” 炯炯的目光注视了片刻,魏无涯悠长地叹息一声,转过头和徐可儿说道:“果然名家出品,出手不凡哪!东西的确不错,上来就是一个天价啊!” “9号买家,四千三百妖元!四千五百!四千九百!五 就在魏无涯和徐可儿耳语交谈时,这块怀表的价格一路飙升,宾客们也大有拼上血本的觉悟。便是徐可儿出身富豪之家,师父又是一门尊长,她这辈子对于金钱都没有什么具体概念,不过当听到四周此起彼伏的叫价声,还是忍不住跟魏无涯作了一个鬼脸,说道:“这些家伙刚才那么抠门,现在又拿钱不当钱了!” 手抚着额头,魏无涯无可奈何地苦笑,揶揄说道:“拜托你呀!大小姐,别乌鸦落在猪身上,光会说别人,刚刚你不一直也在大把大把的撒钞票嘛!” 此时短促而激烈的竞价已经诞生了一位赢家,拍卖师敲响木锤,大声说道:“六千九百妖元第一次!第二次!咚!祝贺号买家拍品。诸位,接下来是本场拍卖的重头戏之一,出自罗杰.培根大师实验室的不死鸟腕表。部分资料现在发给大家传阅,起拍价格为一万妖元…” 听闻这位炼金术大师的名号,徐可儿惊呼了一声,引来周围买家的侧目,她随即反应过来伸手捂住了小嘴。 在旁边瞧着徐可儿受窘,魏无涯露出一脸的怀笑,凑近到她耳边,说道:“别觉得奇怪,教科书上写的东西都是在事实和谎言之间和稀泥的玩意,要不然就是删改又篡改之后的艺术创作。炼金术追求探索宇宙的真,外在表现是改变物质成分和结构,内在表现是改变自身的生命形态,如果炼金术达到一定水准,想自杀死掉都不容易。据说当年培根是跟教廷支付了一大笔保证金之后,才被释放出来,然后就一直躲藏在阿尔卑斯山脉的某个山谷里。怎么样,你对这位大师的作品是不是有点兴趣了?”块金色外壳 出隐隐朱红色飞鸟图形的腕表很是令徐可儿心折,不始的起拍价格就已高得吓人,最终成交无疑会是个恐怖的数字。 市面上的牌价是一万妖元兑换十亿美元,但是时常有价无市。修行者平日里积攒的妖元多半是消耗在炼制法宝、法器上面,肯拿出来当钱花掉的不多。思及这些为难之处,徐可儿摇了摇头,略带惋惜地说道:“嗯!算了,这个价钱太贵。” 回到山门一趟,扫荡了前辈们留下的浮财,魏无涯自觉现下的腰包尚算丰满,当即一笑,说道:“没关系,好商人是不怕贵的,关键是物有所值。让我来瞧瞧炼金术大师出品的手表到底跟几百块的大路货到底有什么区别。” 手表通常只是作为计时工具,即便后来钟表大师们费心给它加上万年历、月相、星相之类的噱头,终归还是不离计时器的范畴。更不必说那些在手表上面镶嵌了一堆名贵的钻石宝石,手表的金属构件尽量用到黄金、白金的设计,也无非是为了满足一些暴发户们向人炫耀财富的阴暗心理。 罗杰.培根是欧罗巴的一代炼金术大师,如果认为他的作品也会停留在供人赏玩的奢侈品层面,那等于是侮辱。 “本拍品自带落羽术、偏转力场、防御远程武器、法师护盾和驱除负面能量,光明系治愈术…很好,很强大!” 快速浏览一遍手中的宣传资料,这下魏无涯彻底无话可说了。要想买下这件拍品,非得刺刀见红不可。即使不计算为了保护最终购买者利益,而没有全部公开的功能,光是这块腕表可以正大光明展示的部分功能,就足以叫任何一个有钱又怕死的大富翁,不可遏制地陷入一种癫狂状态。 “竞价开始,拍品底价是一万妖元,请各位买家开始加价。一万两千!一万四千!一万四千第一次,一万四千第二次,哦!这位先生出到一万五千了,在场诸位还有出价更高价钱的吗?一万六千4买家出到了一万六千妖元!一万八千…” 罗杰.培根大师出品的这件腕表,起拍便进入白热化阶段,仅在十分钟之内,价格一路被叫到两万妖元以上的天价。 魏无涯面带微笑,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徐可儿在旁边看不眼,劝阻说道:“算了吧!这个价钱买一艘核动力航空母舰都快够了。” 对于这件超极品手表非常感兴趣,魏无涯轻轻摆手,而后高声叫道:“没关系的。不好意思,我出三万!” 一下子把价钱抬高了一大截,魏无涯的突然参与引起了其他买家的不满情绪,坐在他旁边桌子的一名衣冠楚楚的栗色头发年轻男子,冷冷地说道:“嘿!东方人,不要乱开口,你出得起三万妖元吗?” 魏无涯从来都不喜欢被人瞧扁了,闻声甚是不悦地说道:“怎么?难道进西赛特拍卖行,还得先验资?” 客人之间发生口角,无论谁是谁非,到头来都会有损拍卖行的声誉。见状,台上的拍卖师俯身凑近麦克风,插言说道:“对不起,作为拍卖师,我有义务提醒各位买家,如果竞价成功以后,又无法及时全额支付款项,将会被处以0%的罚金。” 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魏无涯伸了一下懒腰,说道:“ok,,一 “哗啦!” 魏无涯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布袋,而后翻转过来,将里面的东西倾倒在面前的桌上。于是乎,一大堆闪烁着奇异光泽的晶体出现在众人眼前。这堆晶体的价值,不少于十万妖元,即便是世界巨富也未见得能见到这么多实体妖元,魏无涯摆明了是要唬人的。 冷峻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些面部表情僵硬的观众,发出似小人得志般的冷笑,魏无涯缓缓地说道:“请问,谁还有疑问?” 第十三卷 虎丘剑冢卷 第一节 莫若不见 海 自欧陆满载归来的人流,提着行李鱼贯走出机场。混在匆忙的人群当中,魏无涯左顾右盼似乎心情很不错,此时他偷眼打量了一下徐可儿那纯属搬家公司级数的大包小包,出言调侃说道:“可儿,一个人带了这么多行李,海关就没有难为你?” 由于现实原因而不得不放弃了使用乾坤袋这种便捷的储物方式,徐可儿对随身物品的数量跟重量都充满怨念。闻言,她扭头狠狠瞪了魏无涯一眼,说道:“乌鸦嘴!我总不能当着父母的面,把一大堆东西从乾坤袋里掏出来吧?” 徐可儿的父母尽管平时稍有闲暇管女儿,不过当他们获悉徐可儿前往欧罗巴所搭乘的法航班机失事,理所当然地被吓得魂不附体。于是,不但再三叮咛注意旅途安全,在回程之前还特地提出要来机场迎接。 听到气鼓鼓的徐可儿抱怨,魏无涯笑着摸了摸下巴,说道:“哈哈,那倒也是。类似我这样无亲无故的,也就无牵无挂了,多自由!” 两个人谈话间,徐可儿留意了一下故意拖后跟弟弟走在一起的尹千,压低声音说道:“千蒽姐的心情不大好哦!” 不置可否地一笑,魏无涯摇头说道:“这个我知道。可心结这玩意,不是别人开导就能解决问题地,等她自己想通吧!” 说着,魏无涯转回头冲着尹平秋说道:“平秋啊!这次放假时间充裕,有空多陪你姐姐聊聊,一年到头也难得在一块待几天。” 闻言,替徐可儿分担了一件行李的尹平秋点点头,说道:“是。师父。” 在谈笑之间,一行人来到机场外面的停车场,魏无涯发觉徐可儿忽然娇躯一震,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魏无涯如预期般看到了一对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女,以及一位身着笔挺西装,身旁停着名贵跑车。一望即知是成功人士的青年男子正在朝着这边热情挥手。 在察言观色之余,魏无涯一脸坏笑地说道:“可儿,你父母来了?那位小帅哥…好像挺有相亲的架势啊!” 没去理睬魏无涯的揶揄,徐可儿面色平和地说道:“嗯!你们先回去,我去应付一下。” 目送着徐可儿独自朝父母和身份不详地神秘男子走去,魏无涯不置可否地一笑,随之转身和尹千蒽姐弟说道:“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咱们三个先走吧!” 头也不回的魏无涯走得潇洒,此刻徐可儿就只能说是千般滋味在心头了。缓步来到父母和某个她连正眼都不愿意瞧的家伙跟前,徐可儿嫣然一笑,说道:“爸爸!妈妈!实在难得看到你们俩一起出现。真叫我受宠若惊。” 当着未来金龟婿的面被女儿暗讽,徐可儿的父母多少也觉得有点下不来台。她地父亲徐韵书老脸微红,当即喝道:“可儿。怎么这样讲话,这次爸爸妈妈专程来接你下飞机,难道还错了不成?” 瞧了瞧在场几个人的神情,徐可儿半点没留面子,说道:“如果只有你们两个出现,我肯定是很开心的,但是多了些不相干的人,高兴不起来了。也不稀奇呀!” “可儿,你不该这样跟伯父讲话的…” 女儿的强硬立场是徐韵书始料不及的。正待开口,却被口水呛得咳嗽不止。旁边的青年似是看不过眼了,但他的话刚一出口,马上被徐可儿打手势拦住。望着面前这个似乎从来不知道地球并非围着他一个人转动的钻石王老五,徐可儿冷冷一笑,说道:“抱歉打断一下,请不要叫我可儿,好像咱们地关系没那么熟悉。可以的话,请称呼我地全名徐可儿,谢谢!” 眼看着内定的未来女婿被女儿搞得如此狼狈,徐韵书刚要发作,却又感到底气不足。每当看到徐可儿那双精芒内敛地眸子,尽管身为徐可儿的老爹,他还是免不了感到背后袭来一阵寒意。 徐韵书的一肚子怨气发泄不得,还得硬着头皮继续和稀泥说道:“可儿,你,你怎么能…唉!俞明,真是对不住你了!喂,瞧瞧你的好女儿,一点规矩都没有?” 完全奈何不了徐可儿,徐韵书的火气只得朝业已离异多年的前妻发泄。要说徐可儿的母亲年轻时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可惜美丽容颜经不起岁月剥蚀,现在她那数据几乎完全一样地三围体态,再也看不出昔日风采,听闻徐韵书的责怪,她立即反驳说道:“什么叫我女儿,难道就不是你女儿了?” 实在看不下去父母为了攀附高门大阀作出诸般丑态,徐可儿眉头一挑,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沈先生,齐大非偶地道理,想必以您的家学渊源一定是知道的。小女子我出身寒微,姿容想来也入不了您的法眼,高攀不起吴兴沈家的门第,烦劳请您另外寻找意中人吧!抱歉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望着扬长而去的徐可儿,徐韵书像是渴水的鱼儿,连续张了几次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最后转头跟沈俞明赔笑说道:“俞明啊!可儿这孩子不太懂规矩,真是对不住你了…” 虽是被当场驳了面子,沈俞明却并未动怒,身为世家子弟,能屈能伸是最基本的要求。况且由徐可儿的言谈举止间,沈俞明有种奇怪的明悟,她的自信绝非来源于父母的资产,而是真正对自身充满了信心。这种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的气质,沈俞明只是从家族中少数供奉身上见过。 猜不透徐可儿的秘密,沈俞明也不想跟她的父母闹得不愉快,微笑着说道:“呵呵,我想她只是不喜欢长辈安排相亲的形式,年轻人总是比较叛逆的,可以理解。今天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伯父、伯母两位跟我一道回去?” 吴兴沈家是华夏六大世家之一,在江南一带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管为了规避与帝国政府之间的矛盾激化,行事多么低调,沈家始终还是沈家。徐可儿的父母希望女儿嫁入沈家,除了冀望能跟这些世家大族搭上关系之外,倒也不能说是卖女儿,毕竟以沈家堪称残酷的内部竞争体制,实在难得出一个百无一用的纨绔子弟。 见沈俞明的态度没有因女儿的冷淡而发生变化,徐韵书不由得大喜,接口说道:“刚好同路,那就麻烦贤侄了!” 第十三卷 第二节 盛世祥瑞 脚进门的魏无涯和尹千蒽,刚刚开始整理此行积累的可儿后脚便跟了进来。 不怀好意的魏无涯原本是打算拦住某人问问她相亲的感觉如何,奈何此时徐可儿那张写满了生人勿近字样的糗脸,足以让一切企图搭讪的生物感觉到威胁到自身生命安全的气氛,于是魏无涯非常识趣地保持了沉默。 直到晚饭时分,徐可儿的这种暴走状态才出现了平抑现象。于是,魏无涯以小人得志式的奸笑作为开场白,说道:“呵呵,可儿,你爸妈好像唯恐女儿嫁不出去啊!急着安排亲事了,不如咱们来谈谈被逼婚的感受如何?” 今天这顿晚餐的主菜是着力削减了辣味的改良版麻婆豆腐,往常尹千做这道菜总能引来喝彩,但是今晚的晚饭,吃饭反倒退居次席,大家更关心八卦的进展。随着魏无涯的话一出口,尹千蒽姐弟也忍不住将好奇地目光投向徐可儿。 被当成稀有动物欣赏的尴尬,让徐可儿有些恼羞成怒,她狠狠用筷子在抰到碗中的豆腐上面猛戳了一顿,而后才气哼哼地说道:“少跟本姑娘贫嘴,我没有心情跟你胡扯。” 听到这个答复,魏无涯笑得愈发开心,继续说道:“喂,说真的,那位小帅哥好像对你有点感觉诶!” 经过魏无涯屡次撩拨之后。徐可儿终于把本就不多地耐心耗尽,一整天积蓄的负面情绪一齐爆发出来,当场拍案而起,嗔怒地说道:“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翻脸?” 深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魏无涯厚着脸皮嘿嘿一笑,说道:“信!我信还不行吗!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开不起玩笑呢!” 徐可儿察觉到自己的心态失衡,这对于常人当然是平常事。不过对一个修炼有成的修行者来说,就像一条鱼居然会呛水一样离奇。 冷哼了一声,徐可儿放下碗筷回去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幽幽地叹息一声,现在她的心很乱,很乱。 齐大非偶!沈家这样的门第。绝对不是寻常人可以想像地存在。 古人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倘若以此类推,那么沈家起码也要超过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度。徐可儿当然不怕这桩婚事不成,沈家会找麻烦她的麻烦。且不说齐云山的威名如何,只看沈家能在华夏立足千年不倒,这点容人的心胸气度总该是有的,不过徐可儿父母地生意恐怕就要作到头了。 不同于一知半解,就想要攀龙附凤的父母,徐可儿对吴兴沈家的了解程度深度,远在他们之上。 吴兴沈家和去年魏无涯等人新结识的汝南周家一样。同属华夏千年世家的一员。虽然在一般人的印象中,这些庞大古老的家族行事过于低调。似乎无所作为,但只要晓得元末明初的江南巨富沈万三。只是从沈家分离出去的一个旁系家主,在更早的唐朝时,沈家旁系同样出过皇后,便可想见沈家地本家究竟有多深厚的底蕴和积淀。 拥有如此雄厚地实力,加上步步为营的策略,也难怪以太祖地魄力手段也无法根绝这些老大世家,甚至那场席卷华夏大地浪潮刚一过,他们马上又恢复到常态。 这次沈俞明和徐可儿相亲一事。无论外在形式看起来多搞笑和不正式,一旦中间出现什么问题。对徐可儿的父母来说,结果都是灾难性的。为了避免在无意中开罪沈家,任何一个稍微知道点内幕的富豪都会主动断绝与沈家交恶者的商业往来。 或者说沈家根本无需刻意打压谁,只需双方关系不睦的传闻流散,就足够让亿万身家的富翁寸步难行,这就是古老世家的力量。 眼睁睁看着父母美滋滋地往火坑里面跳,徐可儿又不愿意委屈自己去学那位割肉喂鹰地佛祖,不得不煞费心思考量善后的对策,眉头总是皱成一团。 日子一天天过去,徐可儿依然是终日里愁眉不展。父母经营地生意失败,心理层面的挫折打击远比金钱损失来得严重,由不得她不担心。不知为何,沈俞明那边突然没有了消息,就像是彻底淡忘了相亲的事情。徐可儿不明所以,也只能是抱着满腹狐疑继续过日子。 这一天,徐可儿正在客厅中打理盆景,在一旁上网浏览页面的魏无涯忽地惊呼起来,她好奇地探头说道:“叫什么,出了大新闻?” 魏无涯哈哈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你来瞧瞧这个帖子,标题是苏州腾起瑞气,乃盛世之兆!拜托呀!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些老爷们还没事搞圣天子治下,屡现祥瑞那套老古董的巴西,他们不嫌烦哪!” 闻言,徐可儿心中一动,化作一阵清风来到魏无涯身后,说道:“等一下,你把图片放大,让我看看。” 貌似用手机临时抓拍的图片清晰度不高,仅能说是隐约可见。若是在古时候,一轮满月之下,一股紫气上冲的奇异景象,倒也十分稀罕,与祥瑞什么的联系起来,也算有点看头。奈何在这个PS技术比大街上卖烤红薯还泛滥的年代,谁会相信这样粗制滥造的照片呢? 出神地凝视着图片,徐可儿突然激动地一把捏住魏无涯的肩头软肉,大声说道:“是真的,是真的!” “行了,不管是真是假,你都先把手放开,就算我硬功练得到家,也不至于非得享受一下九阴白骨爪的非人待遇吧!” 徐可儿松开了手,双眼却牢牢盯住魏无涯,长时间的注视让魏无涯觉得浑身不自在,说道:“喂,你干吗这样看我,不认识啦?” “少废话,跟我去苏州!” 不懂今天徐可儿唱得是哪一出,魏无涯皱眉说道:“咱们才旅行回来,还要折腾啊!瞧瞧日历,不到十天就过年了。” 魏无涯的辩解被徐可儿完全无视了,她抿嘴说道:“滨海到苏州只有一个多小时路程,别装模作样了好吧!” 确定徐可儿不是在开玩笑,魏无涯也跟着认真起来,他转过头重新审视了一番那张瑞气图片,似是有所感悟,点头说道:“好,我跟你去。” 第十三卷 第三节 虎丘秘藏 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人们以假想极乐I提并论,足见这两地江南水乡的美景,的确是达到了婉约之美的极致。只是苏杭二州虽一贯并称,不过却把苏州摆在前头,似乎隐含了苏州尤胜杭州一筹的暗示。 苏州古时别称姑苏,也是数千年被卧薪尝胆得以复仇的越王勾践,三千越甲所吞没的吴国都城。 古诗名句中“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同样是炙人口的名句,由此可见苏州的文化底蕴非常深厚。 临近滨海的苏州,经济方面虽是不差,但长久以来仍是以华夏式园林,以及秀丽的风光驰名海内。一年四季游人如织的景象,自然也是司空见惯。不过当那一系列以“瑞气映月”为主题的图片广为流传之后,前来这座古城游览的人潮中,赫然间多了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不在山水园林之间的古怪客人。 如同热恋中的情侣般,魏无涯和徐可儿与那些想赶在春节前这段宝贵假期的情侣一样,终日流连于苏州内外各处景点。好似铁塔一般的魏无涯与娇小可人的徐可儿,为了掩人耳目,表现得如胶似漆,却叫人看起来异常有趣,不免联想起那则著名的美女与野兽的童话故事。 在苏州转悠了一整天,魏无涯驻足在一家茶楼门口,回身说道:“喂。可儿,先来喝杯茶,稍稍歇一下不要紧地。如果很容易找到,那也轮不到你我来操心。” 徐可儿这次西进寻觅的热情,远在魏无涯之上,当被打断了思路之后,她凑近到魏无涯跟前,仰起头说道:“大块头。望气之术你应该懂吧?” 佳节将近,被抓来作苦力,魏无涯开心不起来也在情理之中,他敷衍说道:“一点点皮毛功夫罢了!” “到了晚上能看出瑞气的方向?” 魏无涯不是喜欢平白夸海口的人,徐可儿问到这里,他沉吟一下。说道:“判断准确位置不易,你也知道的,我是样样通,样样松啊!” 这个答案似乎让徐可儿很高兴,马上点了一下头,说道:“那好,等天黑再说。咦!你不是要喝茶吗?怎么不进去?” 面对徐可儿的超级大条神经,魏无涯也只能无语。两人一同走进茶楼,在三楼开了个视野非常开阔的单间,各自点了几样茶点和喜好的茶叶。就一直这样泡在茶楼里。 魏无涯仍在细细品味着青瓷茶杯中碧螺春萦绕不散地清香,外面的天色已然渐暗。无心品尝名茶滋味。徐可儿时不时地起身向外张望,等到确定天色已经符合黑这个形容词之后。她拍了拍魏无涯的肩膀。无需言语,魏无涯自觉地来到窗边,朝着外面的天空张望。 过了半晌,魏无涯仍然没出声,徐可儿有些耐不住性子,开口说道:“究竟找到没有?” 听到询问,魏无涯头也不回地说道:“别急,我正在努力…我太阳!难怪把老子的眼睛都看花了还没找到正地方。到底是哪个缺德鬼弄了一大堆景观灯,唯恐晃不花别人眼睛是吧!” 徐可儿从话音中听出弦外之音。顿时娥眉微皱,来到了魏无涯身旁,说道:“找到了吗?” 魏无涯转过身,眼眶中满是热泪,接过徐可儿递过的纸巾擦了擦眼睛,呻吟着说道:“哎哟!可怜我地眼睛啊!你瞧瞧,都快变成小兔乖乖了。” 徐可儿现在没心情听魏无涯瞎扯,追问说道:“别打岔,找到了没有?” 揉了两下眼睛,魏无涯来到桌前,指着桌面上摊开的苏州导游图说道:“应该是找到了。可儿你看,在这一带,误差范围不超过两公里。” 徐可儿俯身盯着魏无涯手指按住的位置,惊讶地说道:“虎丘?肯定没错吗?” 闻言,很是不满地瞪了徐可儿一下,魏无涯才解释说道:“你放心,一定错不了!要不是那虎丘山上到处都是景观灯,晃得人眼花缭乱。以我的本事至于找得这么辛苦吗?…可儿,你说该不会是有什么高人故意把虎丘设计成这样吧?” 魏无涯的怀疑不无道理,城市规划项目历来是政府一手遮天的领域,别人根本插不上嘴。天晓得有多少专攻风水术数之学,却完全不懂修炼的人才被笼络到政府手里。倘若有人知晓苏州瑞气的来历底细,那么搞城市规划设计的时候,故意提前把瑞气腾起地区设计得***通明,借以遮掩修行者勘察瑞气,也算很正常的事情。 望着面露忧色地魏无涯,徐可儿却似笑非笑地上下看了他几眼,而后红唇微启,似是有意挤兑说道:“在齐云山的时候,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何等威风,怎么现在突然一下胆子小了?” 提到这个问题,魏无涯地面色泛红,支吾着说道:“别瞎说,那天我不是脑袋让劫雷劈晕了吗!要不然连你师父一块算上,那是几十号真人级数的修行者,我浑身都是铁,又能碾得了几根钉?” 望着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地魏无涯,徐可儿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收敛笑容说道:“行了,不说这个,什么时候去虎丘转转?” 魏无涯镇定下来,屈指敲了敲桌面,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历史悠长的虎丘也算是苏州最著名的景点之一,号称是吴中第一名胜。传说吴王阖葬于虎丘后,第三天就有一只白虎蹲在封土形成的丘陵上,故此得名虎丘。古时赞誉虎丘为江左丘壑之表,几乎是游人到苏州必到的一站。 魏无涯和徐可儿动身时,天色完全已经彻底黑了下来,街上的人流反倒更加稠密。二人只得寻了一个空子驾起遁光,降落在距离虎丘不远的一块绿地。 苏州政府耗费巨资打造的景观灯,映射出五颜六色地彩光,将整个虎丘照得美轮美奂,却愁坏了前来寻觅宝物的两人。 徐可儿左顾右盼仍是不得要领,终于失去耐心,于是某人地衣袖被使劲拉扯了一下。魏无涯转头看着徐可儿,哭丧着脸说道:“大小姐,你不用看我。灯下黑这句话总该听过吧?距离越近,望气之术就越难发挥作用,拜托你辛苦一下,瞪大眼睛认真找找看,这里有没有线索吧!” 第十三卷 第四节 纷至沓来 唉!找到了地方也很麻烦啊!这里耳目太多了!” 哀叹着扫视国虎丘景区人山人海的壮观景象,徐可儿感觉头都大了两圈。目下临近新春时节,各地的学校也早就放假,趁此闲暇全家出游的人数暴增。面积本就不算太大的虎丘景区,如今更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热闹场面跟菜市场差不多。 若说来此游览,想看清楚虎丘的景致着实不易,查人脑袋倒是挺方便的。站在高出放眼望去,在任何方向落都能瞧见一片黑乎乎的人头。 就在徐可儿抱怨的当口,魏无涯手持罗庚,一面测算地脉走向,一面接口劝慰说道:“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你就别抱怨了,觉得精力过剩,不如帮我找看地面上有什么蛛丝马迹” 在虎丘转悠到深夜,游客总算是走散了,深呼吸数次之后,魏无涯说道:“可儿,你说这瑞气会不会是吴王阖闾死后,殉葬埋下去的宝物?” 徐可儿作为紧跟时代潮流的新新人类,没少在网上看那些盗墓灵异的,如今听见魏无涯的猜想,她很是不屑地说道:“俗世帝王能有什么好东西?整天耗费民脂民膏,养着一群不学无术的骗子方士,最后炼出冒牌仙丹再把自己吃死。” 的确如此,帝王地权威再大。纵然可以令天下一呼百应,但是世俗权力在修行者眼中只是偶尔会用到的工具,极少有修行者愿意放下身架去跟这些世俗统治者打交道。 帝王中承继祖业的庸碌之辈自不必说,即便本身天资卓绝如秦皇汉武又能如何。不愿听命于人的修行者,甚至都犯不上效法荆轲、聂政,行博浪一击,只需找一处洞府安安稳稳隐居百年,等到再出来。无论如何雄才大略的君主,这时候也肯定墓木已拱了。 魏无涯并不认为徐可儿说得不对,但却摇了摇头,说道:“你说得没错,可是不见得每个帝王都是这样哦!凡事总有例外的。” 徐可儿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看着魏无涯比量出的古怪手势。即刻露出恍然大悟地神情,说道:“啊!你是说…” 哈哈一笑,魏无涯跺步说道:“哈哈,别忘了兵圣孙武子在吴王阖闾手下待了不少年,这位不是那些不入流的骗子能相提并论的吧?” 在轴心时代的诸子百家之中,以兵家的法门最为有特色,不仅每代只传一人,而且没有历练的必要,就决不出头。如果寻不到合适地传人,宁可隔世寻觅良材。也绝对不肯滥竽充数。故此,虽然兵家经常出一些震动天下。改变历史走向的人物,可是总体而言。却是销声匿迹时多,扬名立万时少。 先秦兵家以孙、吴并称,兵圣孙武子献兵法十三篇,以之操演宫女,因而得到吴王阖闾的赏识,遂得以领军破楚,威名远播后世。 孙武子固然是一位兵法大家,不过他献上兵法给吴王。终极目的却不在谋人间富贵。兵家具有一套独特的修炼法门,要参悟这套法门。闭门造车是绝对不成的,必须经由血战炼心的途径。 正因兵家要旨在于修心第一,需由血腥杀戮之中,领悟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真谛。不经过战阵磨砺,任凭是何等天纵奇才修习兵家法门,到头来仍是成就有限。正应了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词句!故此,古人才说“兵者凶器也!” 正所谓,兵不厌诈!说到玩弄人心,操控民意军心,引人误入歧途,种种工于心计的险恶手段,怕是除了那些朝秦暮楚,说梦话都没有一句实话地纵横家之外,世间兵家再无敌手。 一想到要与孙武子这种天灾浩劫级数的大BOSS所留下地布局较量,徐可儿一时间心烦意乱,嘟嘟囓囓地说道:“天哪!要是真跟孙武子扯上关系,想要得宝,那就比登天还难了!呃!大块头,你看那边。” 徐可儿刚发作到一半,眼角余光扫过远处的一片灌木丛,旋即眸子中闪过一抹精芒,徐可儿马上冷静下来。她在蹲伏下身子地同时,将可疑情况告知魏无涯。顺着徐可儿所指的方向望去,魏无涯看到了几个正在剑池左近徘徊的人影。 定神一瞧来人的身形样貌,魏无涯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低声说道:“呵呵,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可儿,这是东妖联的人马。” 闻言,得出同样结论的徐可儿点头说道:“苏州瑞气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东妖联知道了不稀奇,不过他们是怎么找到虎丘来的?” 听到徐可儿吐露疑惑,感到无话好说地魏无涯翻了一下白眼作为回应。吴王殉葬三千宝剑的传说故事,就那么白纸黑字写在史书上面,但凡识字地,翻书都能找到,这年头纯文盲好像不多了! 沉吟片刻,魏无涯说道:“这个嘛!我估计是撒大网捕鱼,派过来碰运气的。城市上空的光害太严重,到了晚上连星星都看不见几颗,东妖联这些山猫野兽能比我的眼力还好?” 徐可儿现在不关心魏无涯的眼力,却担心被东妖联先下手为强,急切地说道:“行了,你别忙着自吹自擂,怎么打发这些家伙?” 上下打量徐可儿几眼,魏无涯撇嘴说道:“哼!打发?你说得挺容易。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东妖联,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只管由着他们去,我担保这些家伙找不到正地方,就算把虎丘拆迁一遍,结果也一样。我倒是更担心咱们万一取宝的时候给他们撞见,那就难办了!算了,今天先收队,等我透过特殊渠道摸摸这波咸带鱼的底细再说。” 装作一对忘记时间流逝的热恋情侣,魏无涯将徐可儿搂在怀里,正大光明地从东妖联搜索人员面前晃了过去,引来一片放肆的口哨声。作为掩护的代价,魏无涯顺便再次收获了一批诸如鲜花插在牛粪上,以及老牛糟蹋青苗之类的负面评价。 折返到临时居所,魏无涯从乾坤袋里摸出笔记本电脑,接通了网线,开始他所谓的摸底行动。 树大有枯枝!类似东妖联这种庞大到势力覆盖大半个地球的巨无霸组织,更是地下世界各派势力瞩目的焦点,混入东妖联的间谍、双重间谍和多重间谍,恐怕多得要用万这个数量单位来计算。没费多大力气,魏无涯就从一家商业性间谍组织手里,弄到了东妖联寻宝行动的相关情报。 “苍天呀!大地呀!这么多资料,我还不得看到驴年哪!” 第十三卷 第五节 剑气冲霄 如说碰到可供分析利用的情报太少,无从知晓敌人的是一种忧愁的话,那么情况反过来,搜罗到的情报太多,同样不值得欣喜。尤其是对于那些需要负责分析这些情报的人来说,彻夜埋首阅读那些枯燥无味,而且是连篇累牍的凌乱资料,简直就是一种精神上的酷刑折磨。 透过瑞士银行匿名转账支付以后,魏无涯的笔记本硬盘里下载了整整四百G的文字和影像资料,而后他就开始为如何分析利用这头疼不已。 在一旁的徐可儿怜悯地瞧着正在拼命拉扯自己头发的魏无涯,柔声劝慰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把资料转到我的本本里一半吧!两个人看,好歹比一个人快些。” 刚刚还是一副要死不活模样的魏无涯,闻言如蒙大赦马上照办,长出了一口气,咧嘴笑道:“嘿嘿嘿嘿,我就知道你不忍心看着我一个人孤军奋战。” 微微一笑,徐可儿眼波流转,扫了魏无涯一眼,说道:“少贫嘴了,这些都在天亮之前看完。” 魏无涯万分痛苦地抱着头说道:“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同样都是一死,挨刀多少能轻省点。” 话虽如此说,海量的工作摆在眼前,谁也跑不掉。魏无涯哀嚎了几声之后。终于认命地坐在徐可儿旁边,两人守着各自地笔记本,目不转睛地审视着每一条消息。直到外间天光放亮,房间的窗帘透过一缕曙光,魏无涯方才挪动一下久坐僵直的身躯,纵然他强横的**可以不在乎繁琐工作带来的疲劳,但精神层面的疲劳感仍是无法免除的。 一边左右摇晃着活动脖子,魏无涯一边懒洋洋地说道:“哦!总算看完了。我这边都搞定了!可儿,还剩多少?” 徐可儿仍在全神贯注地浏览着资料,轻轻摆手说道:“先去洗漱吧!等你回来,我也该看完了。” 魏无涯在地上来回跺步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那好,我去打理一下仪表。免得跟你出门再被扣上个绿色无公害有机肥料的光辉称号。” 在卫生间里折腾了半个多钟头,魏无涯拿着一块毛巾擦着湿漉漉地头发,从卫生间缓步走出来。此时徐可儿刚刚直起身,敲打着身体,舒活血脉。瞧着她面露喜色,魏无涯开口说道:“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 徐可儿点点头,转过笔记本的屏幕,指点着说道:“嗯!你看这个分析报告,东妖联认为瑞气产生的最大可能是来自吴王殉葬的古剑。问题是那些殉葬的宝剑埋在虎丘几千年了,怎么现在突然出状况?” 魏无涯随手把毛巾搭在肩上。说道:“咱们不是专门研究真相地有良心的青年历史学家,也不是搬山倒斗考古的从业人员。管他有什么内幕。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虽然你没说这次到苏州究竟是来为什么。不过我知道,你是肯定不会甘心入宝山空手而回。近在眼前的宝物,总没有道理平白放过,这一点我说得没错吧?” 相处久了,相互之间的行事作风,谁都能猜个**不离十。听着魏无涯的一番长篇大论,徐可儿起先微笑不语,后来见他讲得实在太过得意。只好接口说道:“那好吧!假设东妖联的情报准确无误,你不如算一下什么时候最适宜发掘吴王墓。” 魏无涯无愧于万金油出身的美誉。徐可儿此言一出,他马上开始屈指掐算起来。短短数息之后,魏无涯停止了推算,冷笑着抬起头,目光森然地说道:“…腊月二十七子时,日临破军,星主贪狼,岁行破煞,主生杀戮血光,大凶,诸事不宜!” …. 随着年关将近,北方西伯利亚的寒潮再次汹涌南下,华中、华南一带也免不了感受到寒冬的威力,就连地处江南苏州也开始飘起零星小雪。近期急剧变化地恶劣天气,使得虎丘景区的游人大为减少,原本人潮涌动地景区,已经变得稀稀落落,不过糟糕的天气影响不了那些别有所图地客人。 魏无涯右手打着伞,左手拥着徐可儿的香肩,远远望去好似一对游园的情侣。 借着魏无涯宽厚的身躯遮挡他人视线,徐可儿近乎于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那些可疑人物。她的手指一面在魏无涯的胸口画着圆圈,一面低声说道:“这几天苏州城里的牛鬼蛇神越来越多了,热闹了不少啊!” 魏无涯不动声色,嘴角现出一抹笑意,说道:“嗯!咱们跑单帮的都能弄到情报,没道理闹出这么大动静,那些一年到头养着专职情报人员大组织反倒耳聋眼瞎。你不用担心,时候不到,想发掘虎丘,就是自己找死。孙武子地天机神算可不是摆设。” 徐可儿忽然沉默了一会,说道:“大块头,吴王殉葬那么多宝剑目的是什么,孙武子又为什么要帮他布置?” 闻言,魏无涯停下了脚步,说道:“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有志者,事竞成,破斧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吴王为什么殉葬宝剑,这个我猜得出,无非是为了对付南方地宿敌越国,打算用宝剑镇压国运气数。要说孙武子的想法嘛!…世间谁敢妄自揣度。” 就在两人交谈时,虎丘剑池突然发生异变,伴随着一声雷鸣似的巨响,银白色的光芒开始透过整个虎丘的地面猛烈向上升腾而起,好似开了锅的蒸笼一般。 “庚金之气?不对,锋芒毕露,这是剑气!” 见到升腾而起的白气和光芒,魏无涯立时大惊失色,已是晓得事情不妙,拉开架势准备迎敌。周遭那些跟老驴拉磨一样转悠不停的东妖联成员,马上注意到了魏无涯和徐可儿,随即逐渐包围过来。 常人目睹如此奇景多半会愣住,魏无涯的表现得不大合格,可即便他和徐可儿都是普通人,今日也难逃此劫。 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乃是保密的不二法门,天底下唯有死人才是绝对不会开口泄密的,东妖联不会吝惜杀人灭口。 默念着超度亡灵的经文,魏无涯舒展臂膀,放开徐可儿,自己原地舒展了一下筋骨,双目闪过一道寒光,忽地叹息一声,说道:“今天真是个大开杀戒的好日子啊!” 第十三卷 第六节 来龙去脉 呃!噗…” 刚猛十足的一拳下去,轰爆了转身逃窜的小妖头颅,魏无涯慢慢缩回拳头,而后轻轻甩了手,抖落了粘在上面的那些红白之物。此时的虎丘景区,宛若修罗杀场,遍地杂乱无章的尸骸死相凄惨,似一张地毯般蔓延开来的血迹,在破损的景观灯忽明忽暗的照耀下,显出妖异的美感。 一阵轻柔的晚风吹过,熏人欲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顿时叫在旁边观战的徐可儿脸色发白,她努力调息才压住了呕吐的**。 常言道:蚁多咬死象!可是再多的蚂蚁也休想咬死食蚁兽,除非食蚁兽本来就是死的。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自然法则即是如此残酷,在尖牙利爪之下,没有弱者讨价还价的余地。 炮灰!再多的炮灰凑在一块,也还是炮灰!当等级差距达到一定程度,依靠人数优势越级挑战,就变成了无异于飞蛾扑火的愚蠢举动。可既然实力相差得如此悬殊,那些倒霉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在事先准确判断出双方的差距呢?因此,这是一个无解的悖论。 “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 低声骂了一句,魏无涯不以为意地掏出纸巾,擦了擦弄脏的手,而后目光扫过现场几个侥幸逃过一劫的东妖联成员,说道:“你们几个还不快滚!” 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地小妖们如蒙大赦。立即拔腿逃窜,却不料后面的魏无涯忽地冷笑一声,双手结成一个印契。 在诡异法术的催动下,周围的植物像突然注射了兴奋剂一般疯长起来,不知从何窜出的藤条将几个小妖捆得跟粽子相仿佛,直接拖入到阴影处,稍后传来骨骼寸断的清脆声响,以及液体喷溅的闷响。着实叫人生出几分不寒而栗的感觉。 魏无涯与东妖联地人马动手时,那些前来虎丘游览的普通游客一早就都被吓跑了。至于说逆着人流赶来增援的东妖联外围成员,倒是一直络绎不绝,大有悍不畏死前赴后继的架势,一波又一波的援军,就连魏无涯也杀得有些手软了。 强忍呕吐的冲动。徐可儿就近出手干掉几个小妖,闪身来到魏无涯跟前,说道:“咱们还是走吧!这样杀下去也不是办法。” 闻声,魏无涯环顾左右左右,点头说道:“嗯!你先走一步,我来扫尾,让这些家伙活着回去地话,会招来更多麻烦。” 早就受够了这里的恐怖场景,徐可儿一点头,喷出一口真气催动青鸢剑。随即身剑合一直飞青冥而去。目送着剑光远去,魏无涯面颊显出一抹狞笑。按响双手十指的关节,发出连串的脆响。转而迎向那些气势汹汹杀来的东妖联人马。 …. 半个小时后,随着酒店房间空气的一丝怪异扭动,已然换了一身新衣服的魏无涯凭空出现在屋子里。 徐可儿感应到法力波动的迹象,恰好抬头与魏无涯四目相对,她眼神复杂地迟疑了一下,红唇轻启说道:“你回来了!” 尽管换过了衣物,但魏无涯身上依然残留着浓重的煞气,这是死者纠结不散的怨念集结而成。倘若是附着在普通人身上。足够大病一场,不过对于魏无涯来说。这点煞气之是清风拂面了。这些煞气惟一地作用,便是证明在不久之前,大批生灵命丧在他的手中。 魏无涯望着徐可儿,冷冷地说道:“用不着觉得过意不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道理你该明白地,想来也不必我浪费口舌吧?” 似乎仍有些心烦意乱,徐可儿摆手说道:“算了,不说这个。刚才我听到你说是剑气?” 闻言,魏无涯的神情多少讶异,反问说道:“怎么,你没感觉到吗?虎丘下面有强烈地剑气腾起,我没猜错的话,这就应该是瑞气的来源。” 这个问题徐可儿也有所考量,摇头说道:“不一样,至少是跟我熟悉的剑气区别很大。” 略加思索,魏无涯恍然大悟地点了一下头,而后坐在沙发上,说道:“上古时候的修行法门多半重视修体以求不灭,忽视心性修炼,更不用说外物的作用了。自汉唐以来,剑修才逐渐兴盛起来。修炼飞剑的上乘法门是以摄取天地间五金精英为佳,其次是提炼金属得其精粹,下乘是用炉火纯青的实体宝剑修炼。其他那些不入流地法门,根本不值一提。先秦时剑修法门本就稀少,喜欢用剑的多半是武道高手,所以先秦古剑地形制,以及制造方法都跟如今的飞剑相去甚远。可儿,你用的那柄青鸢剑,如果我看得没错,应该是一把先秦古剑” 提到青鸢剑,徐可儿马上多了几分兴趣,好奇地追问说道:“啊!是真的吗?青鸢的来历师门记载也不大清楚,先秦古剑,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拍了拍自家的肚皮,魏无涯苦笑着说道:“不知道也不稀奇,这些事情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自从九天大战之后,人间界有许多东西都失传了…不提这个了,咱们继续说正事。既然虎丘下面冒出强烈的剑气,十有**,底下是一块养剑地。” 先秦时代正值诸子百家争鸣,不知哪位高人从巫师养蛊的法门中触类旁通,参悟出了养剑的诀窍。 要养剑,首先得找到一块地脉能量充沛,而且煞气浓重的土地。选址完毕,尚需将大批质地优良的宝剑,连同数量更为惊人的玉石一并埋入到地下深处,最后按照埋藏宝剑的数目,举行大规模的杀生血祭仪式。 那些埋藏在地下深处的宝剑,吸收了地脉能量和煞气,再经过玉石灵气点醒,便具有了灵性。 剑灵产生之后,这些剑便开始终日相互刺击砥砺,直到所有资质不够的弱者都被强者淘汰吞噬,地脉煞气也被耗尽,才算最终养成。 根据最初埋藏的宝剑材质高低,决定最后的成品率。基本上最高也不会超过十分之一,百不存一也属正常范畴。更要命的则是这种养剑的方法耗时旷日持久,真正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替某人简略介绍了一下养剑地的由来和作用,魏无涯眯起眼睛,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说道:“剑气冲宵,洞烛天地,看来这些古剑的确是养成气候了。可儿,有没有兴趣给青鸢找个伴?” 第十三卷 第七节 漫天流萤 一个人感觉百无聊赖之际,抑或是整个身心沉浸于喜时间总是溜走得飞快。可是当等待着某个重要时刻来临时,在此之前的每一秒钟,都显得无比漫长。 抬头看了一下墙上嘀嗒作响的钟表秒针,徐可儿细细品味着内心煎熬的滋味,暗恨凝滞不前的时间。 齐云山的法门不是以修炼飞剑为主,因为徐可儿的天赋异禀,对于剑术的领悟力十分惊人,荀清风才忍痛把自己用了半生的青鸢剑传给她,连带着引发了其他的问题。大凡剑修多半是狂热爱剑之徒,明知虎丘下面埋藏着数量惊人的宝剑,却只能苦苦等待。此时若问徐可儿心中滋味如何,当真是只能意会,而不可言传。 在床上盘膝打坐的魏无涯,忽然鼻子哼了一声,继而睁开眼睛,说道:“子时已到,咱们走吧!” 徐可儿早已是等得心焦,闻言大喜,起身说道:“现在去虎丘吗?” 笑着摇了摇头,魏无涯说道:“不,我们去七子山。” 搞不懂魏无涯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葯,不过基于对他一贯的信任,徐可儿还是点头表示赞成。望着满她一脸的迷茫神情,魏无涯大笑起来,说道:“只管安心跟我走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事情,也不是每次都灵验地。东妖联那些蠢货以为守在虎丘就万无一失了吗?哼!笑话!” 一前一后两道遁光在没有月光的黑夜里飞速划过天际。纵然有人偷得闲暇,在这个寒冷的冬夜仰望天空。以当今世界普遍城市化之后的光害危害而论,即便是天生狙击手的视力,也休想看出什么端倪。光芒收敛处,魏无涯和徐可儿已经到达苏州正南方的七子山,此时的时钟刚好指向十一点零五分。 “嗯!快来了,这边人多眼杂,我先清理一下。” 苏州周边人口稠密。七子山周围的居民也不在少数,待会他们要做地事情难免会惊动到这些人,必须体现做好善后准备。说罢,魏无涯从乾坤袋中摸出了一叠符纸,随手一晃,符纸燃烧起来。接着他将符纸洒向天空。念诵起咒文。化作点点金星的符咒腾空而起,忽明忽暗的光斑随风飘散到到四方。 “希望他们今晚睡得好。” 听到身旁的徐可儿嘟囓了一句,魏无涯笑了笑,说道:“放心,就算是夜猫子,现在也该睡熟了。” “轰!嗡…” 话音未落,北方天际再次泛起微微的白光,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轰鸣声。魏无涯瞟了一眼徐可儿,说道:“准备好,来了!” “嗖!嗖!嗖…” 恰似新年里礼花绽放般绚烂夺目地彩光。在虎丘上方连价亮起,幻化出层层迭迭的异彩。 由地面飞起的七彩光芒。长大者如光带,行动矫若游龙。盘曲扭动。短小者,似萤火,在空中灵动翱翔,引得人目不暇接。这些古剑化作的剑光在空中悠忽往复,肉眼根本无法看清走向,即便是修行者穷尽目力追索,也不过徒自惹得一阵眼花缭乱而已。 孙武子布下的禁制虽历经千年风霜,仍未完全失效。站在远离虎丘的七子山上,拉开足够距离之后。魏无涯能清楚地看到发生的一幕。 每当那些剑光试图飞越某一界限,便会撞到一睹无形的墙壁,因此直到目下为止,虎丘飞起的剑光数量在不断增加,却仍未有飞散的迹象。 定神注视着天空中这些光芒地动向,魏无涯低声说道:“可儿,你分光捕影的手法,造诣如何?” 待会魏无涯必须全心主持法宝,阻止经过头顶地古剑飞走,无暇分神,现在他最担心的莫过于徐可儿地技术不过关,导致功亏一篑。 不同于魏无涯的谨慎,徐可儿倒是信心十足,挺胸说道:“速度快没什么,只要距离近一点,我不会失手的。” 魏无涯先是猥琐地瞄了一眼徐可儿大有发展潜力的胸部,而后咳嗽一声说道:“那就好,等下我开始施法,你准备好下手。” 说完,魏无涯取出那颗外观近似骰子的金属六面体,默诵法咒开启这件磁力法宝的威能。 这次究竟是要空手而回,还是满载而归,全得看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的表现了。 数千年前地禁制本就不大牢固,经由剑光的反复冲击,无疑又加速了禁制失效地速度,就在魏无涯和徐可儿交谈的时候,两人同时听到耳畔响起一声好似瓷器破碎,又似垂死哀鸣的清脆声响。 听闻异响,魏无涯的面色骤然一寒,肃容说道:“来了!” 虎丘景区上空的数百道剑光,在摆脱禁制束缚以后,朝着四面八方飞散,其中向魏无涯守株待兔的正南方飞来的,至少在一百道以上。这一刻来得虽是十分突然,魏无涯也是早有心理准备,他收摄起心神,全身心投入发动法宝。 “叱!元磁真力,开!” 当魏无涯喷出的一口真气与金属六面体散发的蓝光相遇,这件器物终于开始展露出最强形态。最外层的金属物质翻转,内里暗藏的耀目蓝光上冲天宇,魏无涯张开五指,金属六面体随即朝着四面喷薄出浓烈的光芒,而后呼啸着飞上了天空。 在加速爬升飞行的同时,六道粗如合抱巨木的青气从内部弹出,彼此间相互交织纠缠,在七子山上空构筑成了一张覆盖了天空到大地的大网。 魏无涯全神贯注的时候,徐可儿也没闲着,催动着青鸢剑化作一道长大的青光拔地而起,守在元磁真力防线的后面,随时准备堵住漏洞。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大喝一声,魏无涯双手结成印契,驱使着法宝发挥磁能的作用,直接迎向正面飞来的诸多剑光。 不远处一道流光掠过,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冷冷地说道:“想要一网打尽,道友未免太贪心了吧!” 闻声,魏无涯双目瞬间闪过一抹精芒,嘴角却现出一丝笑容,朗声说道:“呵呵,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您说对吗?教主阁下!” 第十三卷 第八节 临渊得鱼 丘藏剑如同一块无主的肥肉,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引的野狼兀鹫在旁觊觎窥视。老实说,华夏大地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似此等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大本营近在滨海的嘉善大摩罗教,无论如何也是不甘落于人后。素来谨慎沉稳的教主大人派出多名得力手下前往苏州,验明了这则消息并非出自谣传之后,由滨海急匆匆赶来,打算赶上这趟末班车,分上一杯羹。 岂料,正应了不是冤家不聚头那句老话,教主偏偏在七子山撞见了魏无涯这位故人。 尽管双方结有难以化解的宿怨,教主大人在忍不住出言讽刺了魏无涯一句之后,马上冷静下来。他此行前来,可不是为了某人清算老帐,牟取虎丘藏剑才是正事。若是古剑落到摩罗教手里,以剑仙堪称速成的修炼速度,不出十年便可培养出几个精英级别的好手,对正在努力争取丰满羽翼的嘉善大摩罗教而言,实在大有裨益。 思及这一点,教主大人头脑立时为之一清。驾驭百万教众如臂使指,他当然是个胸怀天下的人物。 比起心中的广大计划,魏无涯略带挖苦的言语又算得了什么,权当是清风过耳,教主终日阴郁的面庞此时却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朗声说道:“魏道友说得不错,果然很巧啊!今夜虎丘藏宝形迹显现,想必你我都很忙,既然如此不巧,我也就不打搅了,告辞!” 说罢,教主一展袍袖,身化一道乌光绕开魏无涯的大网,直奔虎丘方向而去。 天上的徐可儿已经准备抽冷子阴教主一下,见状透过神识联络魏无涯,惊异地说道:“就这么算了?” 魏无涯也知道今天时间宝贵,彼此都没有放着大快朵颐分赃的勾当不作,反而先火并一场的道理,冷笑说道:“当然!正经事要紧嘛!反正结怨又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要清算何必急于一时呢?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只是耽搁了一下功夫,夺宝现场的情况,便已趋于加倍混乱的状态。脱离了虎丘禁制之后,那些无主剑光的朝着四方飞散,许多先期潜伏在虎丘附近的修行者,都没来得及下手,少数几个得宝的幸运儿,马上又变成了被人围攻抢夺的对象,一时间战况极为火爆。 一早拉开架势张网以待的魏无涯和徐可儿,此时占据了一个十分有利的位置,逃向南方的古剑被提前堵住了必由之路。 “哪里走!叱!” 飞行速度最快的一道白色剑光,在教主刚刚离去之时,已经接近了魏无涯布设的元磁真力罗网。 历经千年滋养,古剑早已通灵变化,似乎是感知到前方的情况不妙,白色剑光临时调转方向欲绕过元磁真力。眼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走,徐可儿哪里肯答应,即刻催动青鸢剑上前拦阻。她娇叱一声,身化长虹将白色剑光绊住,接着施展出“分光捕影”的手法,一探身将古剑捞在了掌中。 这口古剑的形制,一如考古出土的先秦吴越青铜剑,宽阔如手掌的白色剑身布满了菱形的黑色几何花纹,充满了神秘的美感。 一尺多长的剑身通体闪耀着淡淡的黄光,宛若新铸一般,丝毫不见锈迹。徐可儿握在掌中,犹自能感到逼人的寒气,想必当年也是在战阵之中拼杀见过血光的利器。 正当徐可儿把玩着手中这柄的古剑,高兴得心花怒放之际,地上的魏无涯低声喝 “可儿,集中精神,大鱼要来了!” 的确如此,逃遁往七子山方向的虎丘藏剑,少说也有四分之一的数目。用到数以百计这个说法,绝对算不得夸张。纵然魏无涯和徐可儿都长了三头六臂,想要一口吞下这么多蛋糕,恐怕也有消化不良的嫌疑。 “嗖!轰!” 破空声划破夜晚的寂静,一道长达数十米的黄色剑光直冲过来,一头撞在元磁真力网上,发出响亮的金铁交鸣之声。 为了最大限度发挥出法宝的妙用,泰半心神与法宝融为一体的魏无涯,随之身躯猛地一震。 生成自地肺深处的元磁真力自然是五金的克星,不过魏无涯手头这件法宝,却是“元智门”前辈用磁铁矿山炼成的仿冒劣货。尽管功能和正牌元磁真力相同,功效方面就差了不少。平常虽然看不出差距,真的到了差一线便能决定生死的紧要关头,正品法宝和水货仿冒品之间的差距就凸显出来了。 “嗖!嗖!嗖!嗖!轰!轰!轰…” 先期落网的那些古剑虽被元磁真力牢牢黏住,仍没有乖乖就范的意思。吸附在青气上面的每一道剑光此时都在奋力挣扎,如同被蛛网捕获的昆虫一样,不断垂死挣扎着,额外加大了魏无涯所承受的负荷。 随着被元磁真力网住的古剑数量越来越多,魏无涯的脸色显出一抹苍白。直觉感到势头不妙,他深吸一口气,一面增强法宝控制力,一面仰头说道:“可儿,好像差不多了!” 在刚才短暂的交接时间之内,魏无涯拼尽全力网住了近百道剑光,加上徐可儿乘隙收取的,两相加起来足有过百之数。这个成绩无论如何也交待得过去了,懂得适时收手,也是保全胜利果实的必由之途。 闻言,徐可儿略感可惜地点点头,驱动青鸢剑来到魏无涯身侧为他护法。此时从两人头顶掠过的几道剑光,魏无涯已是有心无力,只能干看着眼馋。大头算是到手了,现在首要任务就是把这些战利品稳妥地吃进肚子里,那些残羹剩饭还是留给别人吃吧! 魏无涯的双手结成印契,默诵法咒,随即悬浮在天空中的金属六面体法宝毫光大盛,伸展到四外的元磁真力朝着法宝本体收紧,向着地面缓缓落下。 此番虎丘藏剑的消息散播甚广,吸引来了各路人满。魏无涯和徐可儿这等一网打尽的惊人之举,亦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然也谈不上什么保密。 世人皆是气人有,笑人无,魏无涯的满载而归,自是引来某些人的不快。近几年来,魏无涯行事颇多高调,那些知晓他老兄一贯凶名的修行者,纵然心中觉得不快,也不会特地跑来触霉头,但是纵然四门贴告示,也难免碰到些不识字的,今天偏偏就有人非要跟他过不去。 “嘿!小子,你也太贪了吧!这么多古剑就想自己独吞?” 必须承认,这个世界上自以为是的白痴实在太多。面对这种蝼蚁级数的威胁,魏无涯连抬头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语气阴冷地说道:“滚远点,我不想开杀戒。” 螃蟹留言:春节期间活动比较多,俺准备休息一下,大约是年三十到初五不更新,请大家体谅!大魔都虽然订阅极其惨淡,不过俺还是会的,这个尽管放心好了! 第十三卷 第九节 猛虎出栅 小子,识相的,就快把东西留下!” 这位不知名的竞争者,显然是把魏无涯看成了任由他宰割的肥羊,不过到底谁是小绵羊,最后还得看实际情况而定。 听到这句无理至极的话,正在收起战利品的魏无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森寒的目光投向这位企图不劳而获的仁兄,而后脸上闪过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 许多时候,强者的隐忍都被那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当作是懦弱者的无能看待。 其实隐忍和懦弱无能也并没有什么本质差别,或者说惟一能界定二者的区别只在于,当不需要再继续忍耐的时候,是否具备足够的爆发力,给那些无理冒犯者还以颜色。倘若是有实力反击,那自然是强者的隐忍,没有的话便只能归结为懦弱者的无能了。强者为王,说穿了,也仅此而已。 “噗…” 魏无涯的面容保持着笑意,视线在夜空中锁定目标之后,轻轻探出手朝着虚空中一抓,旋即掌中多了一个球形物体。而与此同时,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异响,随之洒下一片泛着腥气的灼热液体。 练成大威德身境界的一个主要特征,就是修炼者的杀戮手段极大丰富化。魏无涯使出隔空取物式的杀人方式,难度比常人屏住呼吸高不了多少。 排除神通变化已臻大成的第五层如意身不论,大威德身已经达到了修行者处于肉身阶段的巅峰。至于说如意身,假如传说没凭空夸大的话,应该算是仙佛境界,已经不是修行者所能掌握的超凡力量了。 “嘶!好狠辣的手段!” 四周的围观者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不由得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投向魏无涯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戒惧和警惕。 华夏修行者大多秉承古风,认为仙风道骨才是正途,当面对弱小时,出手力求华美,追求毫无烟火之气的境界。类似魏无涯这种活鱼现杀,鲜血淋漓的粗暴手段,在他们看来简直是野蛮到家。 “足下难道没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吗?” 魏无涯极度嚣张的表现,不出意料地引来了非议。 一名身着白衫的年轻男子降下遁光来到了魏无涯的跟前,只是此君一开口,就奉送了魏无涯好大一顶生性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大帽子。 诸如扣大帽子这种廉价手法,历来被视为成本低收益高的人品衍生工具,一直深受广大君子和小人们的喜爱。虽然魏无涯更喜欢那些直接解决对手的方法,但是眼下观众很多,想要都干掉,未免不太现实。于是“元智门”狡猾多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门风,开始在他身上显现出来。 先是愣了一下,魏无涯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反唇相讥说道:“哈哈哈哈,天下人?请问阁下是谁选出来的天下人代表?我好像只听说过人大代表,天下人代表这个新职业,在下倒是头一遭听说。您是不是可以帮在下解释一下这个名词的来历?” 魏无涯的刻薄挖苦自是让这位白衫公子下不来台,他皱起眉头略加思索,而后一展手中的丝质水墨山水折扇,说道:“这个嘛!呵呵,今天各路高人都汇集于此,你竟然还当着大家的面,使出如此凶残手段残害同道。足见平日里也绝非良善之辈,难道我说得不对?” 此等谬论听在魏无涯耳中,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嗤之以鼻,朗声说道:“我杀的不过是个见财起意的小毛贼,阁下如此热心替他出头,莫非你们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 不想引来太多敌意,魏无涯隐讳地指斥白衫公子与剪径毛贼有染,一出手就先把对手从道德制高点上拉了下来。闻听此言,白衫公子已是气得面色发白,愤而合拢扇子,他一指魏无涯,说 “你!你竟敢血口喷人。” 耐心快要耗尽,与不远处的徐可儿交换一下眼色,魏无涯仰头哈哈一笑,说道:“在下没什么好跟你说的,想动手尽管放马过来,不然就闪到一边去。好狗尚且知道不该挡道,阁下难道连条畜生都不如吗?” 白衣公子勃然大怒,正欲出手之际,旁边闪过几道黑影,几个男子出现在他跟前,七嘴八舌地说道:“大师兄!我们来晚了!” 见到己方援兵到来,正觉怒火中烧的白衣公子大喜,咬牙切齿地指着魏无涯说道:“先给我把这个狂徒拿下,死活不论!” 没等这些新到的人弄明白前因后果,魏无涯朝着四方观战的人丛一拱手,说道:“诸位同道都看见了,今日之事,可并非是魏某主动挑衅,烦劳大家作个见证。喝!” 静如处女,动如脱兔。魏无涯在做出开战宣告的同时,双足一顿,魁梧的身躯化作一条虚影,瞬息之间便已迫近到白衣公子等人的近前。 “啊!噗!喀吧!” 在周围不知何人点亮的微光映照下,只见一片血光飞溅的血腥景象。修行者远胜常人的躯体,同样经不起暴力摧折,在惨叫声中骨肉分离。魏无涯使出的一招一式,似乎都具有某种难以言喻的美感,仿佛一切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尽管手段残忍,但魏无涯在举手投足之间,哪怕最细微的动作,都带着几分赏心悦目之感。 周边惨叫声止息之时,魏无涯所化的虚影随之收敛,在原地现出身形来。冲着硕果仅存的白衣公子冷冷一笑,魏无涯开口说道:“现在只剩下你跟我了!” 可怜白衣公子的这些同门师兄弟虽然资质不佳,却也是修行了多年,可谓殊为不易。岂料今夜却尽数折在魏无涯的手下,而且还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可悲下场,诚是可叹! 白衫公子嘴唇微微抖动,修行者首重修心,同门惨死并不能动摇他的心志。这位一贯眼高于顶的翩翩佳公子同样清楚,尽管修为胜过同门,可是面对魏无涯,取胜的希望照样是微乎其微的。为今之计,好生思考如何才能全身而退方是正理。 “魏小友,可否卖老朽一个面子,暂且罢手。” 正当魏无涯虎视眈眈,打算斩草除根的时候,远处由远及近,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闻声魏无涯退后几步,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如愿看到了一位老熟人,正式那位江湖人称千屠手的广东老军医闻过。 “见过闻前辈,此人莫非与您老有旧?” 魏无涯的师父跟闻过早年有些交情,前次见面闻过又送给他一块“太乙精金”,故此魏无涯对这位老军医的印象不错。虽说魏无涯的修为早已是今非昔比,不过见面时的礼数依然很周全。 瞪了那位白衣公子一眼,闻过笑着点头说道:“嗯!算是有点关系吧!” 魏无涯打量了一下白衣公子,已然是猜到了几分,朝着闻过拱手说道:“那好,魏某就给前辈这个面子。可儿,咱们走。” 说罢,魏无涯二人驾起遁光朝着东方飞去,那位白衣公子怯生生地来到闻过跟前,低声说道:“六叔公!” 闻过目送着魏无涯远去之后,抬手气恼地抬头敲打着白衣公子的脑袋,口中斥骂道:“你这个小畜生,修为浅薄还敢强出头,是不是想害得我们闻家绝后?他这种凶神恶煞你也去惹,认识死字怎么写吗?罚你回山禁足十年悔过,然后多娶几个老婆,给我们闻家开枝散叶。唉!” 第十四卷 薪火相传卷 第一节 新年气象 丘藏剑批量问世,对于华夏修行界而言,可谓是一桩的大事,绝非表面上看来的那般简单。落到魏无涯这个职业收藏癣手中的百余柄先秦古剑,尚未知日后是否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但光是那些流入到修行者手中的古剑,就已经足以改变华夏修行流派之间的力量平衡。 剑仙一途最利于速成,十年光阴对于一个正常的修行者而言,不过是完成筑基的初步功夫。 在同等时间内,专心修炼飞剑的剑修,却已能驾驭飞剑翱翔天宇,直入青冥。起步之初即拥有一柄质地上乘的通灵古剑,剑仙入门的修炼难度更会大为降低。任何一个稍微有些常识的修行者,都能预见到未来几十年内,华夏剑仙多得烂大街的场景。 当然,这些要令许多宗门掌舵人多长几条皱纹的消息,魏无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折返滨海后,他开始专心与徐可儿忙于分赃大计。 道门三山之一的齐云山,其实并不以修炼飞剑见长。说白了,也无非是因为没有那么多质地上佳的飞剑可以分发给弟子,只好托词修行一途不应走捷径云云。 顺利通过不死草考验,徐可儿的内定宗主身份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此时她注视着眼前长短不一,摆满了客厅地面的古剑,为自家弟子谋福利的心思,已是溢于言表。 偷眼打量一下魏无涯。徐可儿试探着伸出水葱似地五根手指,说道:“二一添作五吧!” 魏无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说道:“我七你三!” 徐可儿先是气恼地挥了一下粉拳,作出恫吓姿态,而后又软语央求说道:“那四六好不好!” “不行!” 面对同样无理的要求,魏无涯回绝得很是干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下徐可儿终于气炸了,跳了起来。指着魏无涯,一字一句地说道:“小气鬼!” 看了看一副受委屈小媳妇模样的徐可儿,魏无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那就我六你四吧!” “哦耶!” 徐可儿没想到魏无涯这只铁公鸡今天这么好说话,兴奋地叫了起来。见状,魏无涯哼了一声。说道:“喂,别高兴得太早,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徐可儿泄气地坐到沙发上,嘟囓着说道:“真是个差劲的男人!说吧,想要什么?桀桀,该不是想叫本姑娘以身相许吧?” 在讲话末尾,徐可儿故意模仿白骨道人的沙哑嗓音,听得魏无涯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他马上还以颜色。说道:“首先声明我不是萝莉控,其次俺也不喜欢火柴杆身材的女人。” 说罢。魏无涯以一种傲慢买家挑剔劣货的审视目光,轻佻地在徐可儿身上转了两圈。似是遗憾地摇摇头之后,将视线移开,好像不愿意再多看某人一眼。 举凡是女人,天性都有喜欢被人欣赏称赞地需求。这这方面,女人的虚荣心和男人的权利欲一样,都是与生俱来的弱点。当然单纯以容貌而论,徐可儿算得上是祸水级别的大美女,可惜在身材方面稍有缺憾。或许是由于年龄方面的缘故。徐可儿目下尚未显露出女性地诱人曲线,只能说是清纯有余。而妩媚不足。 女性遭人指摘身材不佳,除了那些极度富有自信的波霸之外,她们不恼怒才有鬼。魏无涯这下直戳徐可儿的软肋,其后果丝毫不亚于天雷勾动地火。 “…大块头!我要杀了你!” 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徐可儿猛地一下跳起来,恶狠狠地朝着魏无涯扑去。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打开,提着水果篮的尹千蒽走进房间。恰好目睹了徐可儿飞身跃起直扑魏无涯而去,这个动感十足的场景,惊诧地说道:“咦!你们两个又在干吗?” 从自己身上把不依不饶的徐可儿生扯下来,魏无涯狼狈地接口说道:“千蒽,今天是大年初一,你这么早出去干吗?” 尹千蒽起初还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愤恨不已的徐可儿,听到魏无涯的问话,神情变得有些黯然,说道:“早上我和平秋去给爸爸妈妈扫墓,好歹也算是一家团聚吧!” 自知说错话,魏无涯连忙改口说道:“那…没见平秋跟你一起回来?” 父母故去到底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尹千蒽很快调整好了心情,语气平和地说道:“平秋说新年之后就要正式拜师了,所以上街去买礼物准备给你作拜师礼。” 闻言,魏无涯呵呵一笑,说道:“呵呵呵呵,收录记名弟子,程序是很简略地。只要供奉祖师牌位,再算上可儿这个见证人,也就算齐全了,不用准备什么礼物。” 沉默了片刻,尹千蒽面色如常地说道:“…你一直都强调说是记名弟子,是不是觉得平秋不够资格正式拜在你门下?” 此刻魏无涯的表情略显僵硬,不过他很快平静下来,点头说道:“祖师留有训示,凡我元智门下弟子,可杀而不可受辱。平秋被人活捉,这证明他和元智门无缘,记名弟子已经是我能给予地最大限度妥协。千你放心,记名弟子在本门所能学到的东西,也不是外间随便什么门派可以相比地。” 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头,徐可儿也在一旁帮腔说道:“嗯!我可以作证,大块头说得没错。” 尹千蒽也是个聪明人,今天之所以把这层遮羞布挑开,就是为了免除日后滋生其他问题。见魏无涯已经作出解释,她也不为己甚,坦然地接受了这个解释,说道:“好吧!其实我希望平秋这辈子能平平安安的生活,日后娶妻生子也就够了。至于修炼什么的,面临危险时他能有能力自保,我就很满足了。” 见尹千蒽的情绪很平静,魏无涯长出一口气,安慰说道:“这个你尽管安心,只要平秋肯用心修炼,享寿百岁不是问题。不涉足江湖***也好,自然也少了许多牵扯是非的麻烦。” 第十四卷 第二节 同窗相聚 铃铃!铃铃!” 正当魏无涯面对尹千蒽的悲情攻势,穷于应付之时,客厅的电话铃声响起,他如蒙大赦一般,快步跑过去。瞧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接起了电话,说道:“喂,谭大老板啊!怎么想起给我这个穷人拜年?” 在电话另一端的谭枫,此时听上去心情不错,大笑之后说道:“哈哈,拜托你,别乱开玩笑。找你有正事?” 魏无涯也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哈哈,大过年的,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啊?该不会不小心弄出条人命,弄到被美女逼婚了吧?” 谭枫不仅是出身家世优越,而且本人运动神经发达,各种项目玩得都非常出色。虽说在长相方面偏向阴柔了一点,阳刚之气略显不足,不过也算是一等一的英俊帅哥。谭枫先天拥有如此良好的条件,简直就称得上是白马王子现实版,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女生瞩目的对象。 由学生时代开始,就不断有女生往谭枫的书包里塞情书。乃至于跟他关系最好的魏无涯,曾一度被女生们当作廉价邮递员来使用。 当年在学校的时候,谭枫显得很老实,或者说狩猎经验不足比较准确。等到走上社会以后,他在这方面也就比较访得开了。大学毕业开办广告公司这些年下来。谭枫地女朋友数量,一早就从连这个建制,一路飚升到营级作战单位的水准。 听着魏无涯的调侃,谭枫无在电话里可奈何地叹息一声,说道:“唉!告诉你吧!咱们那帮中学同学提议要趁着春节假期聚会,鄙人被推举为总负责人,谁叫当年咱是班长呢!这个凑人头的任务就落在我身上了,到时候你也过来吧!” 昔日从老家搬到滨海。还不到三年功夫,魏无涯的父母就感情破裂离异。与此同时,他的前世记忆开始复苏,整个人的性格起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尽管离婚后地父母愿意掏钱让魏无涯继续读书,可是他却无心待在学校。干脆学跑去混社会了。 旧日的同窗之中,扣除关系比较好的谭枫之外,其他的人在魏无涯脑海中只剩下极其模糊的印象,因此他对同学聚会之类的提议,实在没多少兴趣,敷衍说道:“好端端地聚什么会?喂,不是你图谋着打算跟哪位女同学再续未了前缘吧?” 谭枫知道魏无涯不喜欢热闹,听出话语中不情愿的意味,当即也不给他回绝的机会,快刀斩乱麻地说道:“切!我像是那种泡妞都要偷偷摸摸的人吗?记好时间。正月初五上午十点,江东区随塘路667号樱屋料理。哦!千万别忘记把家属也一块带上。这次大家说好是有家属一定要带来的,你小子可别说自己没有啊!行了。先就这样吧!” “喂!喂!这个毛躁的家伙。” 没等魏无涯把反对的声音说出口,谭枫那边已经麻利地挂断了电话。悻悻地挂上电话,魏无涯转过身说道:“千蒽,正好我们在分宝物,你也来选一柄合眼缘的剑吧!” 在魏无涯和徐可儿的热情推荐之下,尹千蒽推辞不过,只好随便拣起一柄古剑,说道:“嗯!选这把好了。” 这次弄到的虎丘藏剑全部是在同一时期。由吴国冶工采取同样工艺和材料制作地佳品,因此这些古剑在本身质地方面相差无几。即使尹千闭上眼睛随便乱摸一柄,相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魏无涯打量一下尹千蒽选出那把剑,尽管不算是最好的,也过得去,便没多加干涉,转而跟徐可儿说道:“把其他地点数一下,六四分账,唉!这回我算是亏大了!” 徐可儿的心思却好像并不在古剑分配上面,先是瞧了瞧魏无涯,而后目光在尹千蒽身上打转,语气甚是怪异地说道:“那个…你打算带谁去参加聚会?” 闻言,魏无涯心头一紧,不过脸上地神情仍是平和如常,却是微笑却不言语。尹千和徐可儿不肯轻易放过他,静静地望着魏无涯,等待他的回答。 最近这两三年来,无论是徐可儿的父母,还是尹千蒽的弟弟尹平秋,都不止一次问起她们二人与魏无涯之间的关系。面对亲人们的询问,两女也只能是一再的含糊其辞,然而关系暧昧了这么久,同在一个屋檐下,无名无份的,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似乎也该对方方面面有个正式地交待了…… 尽管脑海中转寰着无数个念头,至少在表面上,魏无涯依然表现得镇定自若。 沉吟良久之后,魏无涯眼中闪过一抹精芒,似是有了决定,朗声说道:“这个好办,老谭好像没说不能一块带两个人去吧?” …. 滨海市江东区7号 寄宿着“九幽魔灵”的银灰色宝马760Li汽车,缓缓驶入饭店旁边地自备停车场,停在了一辆外形炫目的陆虎越野车旁边。 走下汽车,呼吸着附近森林公园提供的新鲜氧气,魏无涯在刹那间有种回归原始森林的感觉,随着一阵挟带着化工厂污水气味的海风吹过,难得的良好感觉幻灭了。滨海近些年来虽然致力于环境改善,江东区这边的绿化情况也好于市中心,不过跟那些真正保持着原始生态的大森林相比,仍是差了许多。 接到饭店方面的通报,谭枫从靠近停车场的侧门迎了出来,一见面就拉住魏无涯的手说道:“喂,老魏你可是迟到了,现在同学就差你一个人没到,嗯!…她们两个都来了?” 在魏无涯和谭枫交谈的时候,尹千蒽和徐可儿先后下了车,这个三人行的诡异场景着实把谭枫弄得发愣。得到魏无涯苦笑着点头默认的答复,露出了一脸坏笑的谭枫,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都说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算是高手,而你老兄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境界,小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原先还觉得自己挺有一套,现在看来还是你更强啊!” 说罢,谭枫冲着徐可儿和尹千蒽一笑,说道 “两位嫂夫人,咱们里面请吧!” 第十四卷 第三节 和光同尘 自于古代华夏的扶桑料理,经过数百年的独立发展之着扶桑文化大潮掉头西进,在华夏遍地开花。诸如帝都和魔都滨海这般居民高收入、高消费的大都市,向来以要价不菲著称的扶桑料理门店,更是多如牛毛。 由于长期接受外来文化不断渗透的关系,华夏的年轻人也多半以吃西餐和扶桑料理为荣,反而将本土菜肴视为不够健康的下品。 作为拥有世界三大菜系之一称号的华夏,居然被昔日的学生晚辈扶桑料理,在自家地头打得节节败退,诚是可叹。 樱屋料理虽然最近才登陆滨海,不过这家创建历史近百年的怀石料理店,在扶桑本土却拥有着六十多家门店,即便在扶桑也属于高档料理店。事先魏无涯在网上查询了一下樱屋料理的背景资料,他一猜就知道,这回肯定是喜欢摆阔的谭枫答应了埋单。要不然的话,这种一餐费用就能吃掉华夏人均年收入的高档扶桑料理,类似同学聚会这种非盈利性的私人活动,无论如何也是负担不起的。 踏入这栋满眼都是扶桑风格的纯木制结构的仿古建筑,魏无涯等人换上了踢踏作响的木屐,随着服务生来到预定的包间。 摆放着六张桌子的包间里此时人声鼎沸,服务生在前面打开拉门,谭枫、魏无涯和两女走进了房间,人们转过头的一刹那,屋子里面顿时肃静了下来。 曾经当过模特的尹千蒽和徐可儿都是万里挑一档次的美女,平常这种级数的美女走在街上,回头率都是相当高的。现在突然一下在眼前出现了两个,这个有点意外的变故自然令人惊讶,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两位美女,却是各怀心思。 谭枫打了一个响指,拉着魏无涯说道:“大家来看看还认识他吗?这个大块头,就是当年咱们班上的小豆丁。” 必须承认谭枫这位大金主的魅力胜过了美女的诱惑,他这边一开口,愣住的人们都回神了,这些往日的同窗七嘴八舌地说道:“哎!真的是魏峰啊!怎么一点都不像了!哇噻,你老兄吃了什么补葯,肌肉发育得这么好啊?” 从嘈杂的背景声中听到魏无涯的某些往日事迹,站在他背后的徐可儿凑近说道:“喂,大块头,你原来的名字不叫魏无涯吗?” 尽量让脸上保持着轻松的微笑,魏无涯十分隐蔽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自己后来改的,干吗这么惊讶,我以为你知道。” 聚会的同学中,一个白领打扮,西装革履的男子起身说道:“既然人到齐了,就快点坐下吧!那这两位女士是…” 清纯可人的徐可儿和风姿绰约的尹千蒽到底是什么来头,相信这个问题在座的很多人都想知道答案,现下只不过是这位成功人士模样的老兄挑头问了出来而已。见状,谭枫哈哈一笑,用力一拍魏无涯的肩膀,说道:“介绍两位美女身份这件大事,我不好越俎代庖,老魏这个还是你自己说吧!” 煽风点火总有你!魏无涯没好气地白了谭枫一眼,沉声说道:“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徐可儿,旁边这位是尹千蒽!今天她们俩都是家属。” 只听得魏无涯此言一出,房间里毫无意外地响起一片哗然之声,众人连瞧着魏无涯的眼神都变了,某堆牛粪变成了现场人们目光的聚焦点。 四周投来的眼神中附带着诸如羡慕、嫉妒、疑惑和不以为然等等情绪。魏无涯倒是大有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的架势。这件事说来也不 怪,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就已经十分令人愤慨了,两朵鲜花插在一堆幸运的牛粪上头,岂非更加令人愤恨?随即,在包房里类似啮齿类动物晚上磨牙的奇怪声响不绝于耳。 良久都没有人讲话,最后还是刚才提问的那位老兄打破僵局,他冲着魏无涯竖起大拇指,说道:“哗!老魏,你真行啊!竟然来了个一拖二,佩服!佩服!” 对眼下这个尴尬局面早有思想准备,魏无涯自嘲地笑了起来,说道:“呵呵呵呵,这个嘛!我也是为形势所迫,就算不行了,也得说行啊!” 人们投来的审视目光,徐可儿显得落落大方,好歹她也是被老道士荀清风作为未来的一门宗主培养的,这点小场面都撑不住,日后还怎么执掌门户?与徐可儿不同,尹千蒽这时候多少就觉得有些尴尬了,无奈之下她低垂着头,脸颊泛起一抹绯红,平添几分艳丽。 开玩笑要有限度,谭枫不想把事情搞糟,于是大声招呼着魏无涯等人入席,说道:“好了,人已经到齐了,开始上菜吧!服务生!” 正式的扶桑料理宴席和西餐一样,有着严格的上菜程序,谭枫这边一招呼,餐厅的服务生便开始忙碌起来。 扶桑料理素来是以价格高昂,同时菜肴的量又少而著称于世,根本不适合举办聚会。奈何谭枫上辈子是扶桑土著,偏好此类海岛口味,这次他负责出钱和组织,利用职权搞一点变通,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汁腌菠菜冬菇,酒香蒸鲍鱼、炸菊花虾球、盐渍青笋,甲鱼清汤,金枪鱼生鱼片…直到最后上的果品哈密瓜。相信比较内行的人都瞧得出,谭枫这回很是大出血,几十个人这样奢侈的一餐吃下来,怕不是要吃掉一辆中档汽车。幸亏有谭枫这位大金主埋单,要不然在场的诸位恐怕就要有难了。 算不上多丰盛的宴会过后,服务生撤下了残席。应谭枫的要求给包间的每张桌子都上了清茶,众人开始家长里短地扎堆叙旧。 魏无涯、尹千蒽和徐可儿,跟谭枫坐在同一张桌子。除了他们几个人之外,能坐到这张桌旁的人也都是与谭枫关系比较亲近的昔日同窗,谈话的气氛便宽松了许多。 现供职谭枫那家半死不活的广告公司,担任着财务主管的吴泽,推了一下无框眼镜,笑眯眯地说道:“呵呵,刚才没有请教,两位女士在哪里高就?” 不大情愿出头的尹千蒽,在桌下悄悄伸出手指拉了一下徐可儿的衣角,徐可儿马上会意地接口说道:“我目前在学校读书,千蒽姐已经完成了毕业论文和答辩,很快要毕业了。” 两女虽是动人,奈何名花有主,旁人即便艳羡嫉妒,在大庭广众之下,也难以有所作为,此刻只能尽量竖起耳朵搜罗有价值的资料,以备不时之需。另外一桌的某位同学在旁边插言说道:“嘿!老魏,你现在忙什么呢?” 脸皮老厚的魏无涯一早把适才的窘迫忘干净了,他笑眯眯地说道:“哈哈,我是一无业游民,全指望着谭老板接济。老谭,我说得没错吧?” 一名浓装艳裹的女子此时奋力挤到谭枫身边,先是目光瞥了一眼同桌的几位女士,然后拿腔拿调地说道:“谭大老板,你这位死党好滑头呀!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该不会也是个滑头吧?” 第十四卷 第四节 池中之物 俗!尹千蒽满是不屑地轻轻瞟了这位主动跟谭枫凑近一眼,当即下了断言。 曾为严酷的生活现实所迫,尹千蒽不得已投身大染缸一样的娱乐圈。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仍能明哲保身,她在察言观色方面的修养自是不凡。眼前这位女士望着谭枫那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下的贪婪目光,足够让人看出很多东西了,不过尹千蒽显然比徐可儿更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是什么意思。只是轻轻叹息一声,神色间完全不见鄙夷之意。 就在此时,尹千蒽的脑海中突然响起魏无涯的声音,说道:“千蒽,你知道修行者为什么要入世吗?不入红尘俗世,不识人间百态,不经历物欲诱惑,心性就不能通过考验。闭关自守,隔绝污秽不是修行的正途,能出污泥而不染,知而不为才是修成真心的必由之途。屈原所说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固然是一种不入俗流的超凡境界。渔夫的不凝滞於物,而能与世推移的和光同尘,又何尝不是具大智者看破世间虚妄之后的升华与觉悟?” 尹千蒽以犹豫的目光注视着盘坐在身侧的魏无涯,良久之后点点头,低声说道:“嗯!我明白了!修行者更要体会人世无常,所以要和光同尘对吧!” 这时魏无涯转过头冲着她一笑,说道:“呵呵,就照着自己的领会去参悟吧!纸上得来终觉浅,别人总结出的经验到底是隔了一层,孰是孰非,终归得靠你自己去领悟。” 一旁的徐可儿看不惯跑来腻在谭枫身边的庸俗女人,不动声色地起身说道:“千蒽姐,咱们出去走走吧!” 不喜眼前场景,尹千蒽也正有此意,她与魏无涯对视一眼之后,一并起身说道:“不好意思,失陪了!” 两女一前一后离开了包间,魏无涯呼啦一下被一群老同学围住,谄媚者有之,巴结者有之,探听底细者有之。 当年魏无涯在上学的时候,在学校里就是出了名的孤僻不合群,只有谭枫等少数几人跟他关系不错,其他人能记得有这么个同班同学就算不错了。事隔多年以后,经过社会历练,这些同学早已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 无论魏无涯以什么样的理由坐拥两美,他都肯定有些过人之处,因此向他示好绝对是一件有益无害的事情。 身材魁梧,块头不下于魏无涯的前班级体育委员,此时率先先开了腔,说道:“喂,老魏!这两个美女是怎么瞧上你的,先不说别的,就看你这膀大腰圆的块头,干苦力正合适。又不像咱们谭大老板这样天生就眉清目秀的,很讨女人喜欢,怎么样,给弟兄们介绍一下泡妞的成功经验吧!” 闻言,魏无涯哈哈一笑,摇头不语,完全没有跟他们深入探讨一番的意思。魏无涯不愿意开口没关系,自然有人替他解释。 围拢在四周的人群中,一个在滨海市警察局担任文职的同学露出神秘笑容,说道:“咱们关起门来都是自己人,待会告诉你们的话,出去可千万别瞎说啊!大家别看老魏失业在家,你知道人家原来是干吗的?地下钱庄的保安主管哪!听听,跟黑社会老大也差不多了,就你小子能比得了吗?” 一下子叫人揭开了老底,魏无涯不能不有所表示了,当即故意咳嗽两声,说道:“咳咳!我说列位,你们这悄悄话说得也未免太大声了吧?” 这些旧日同学自然瞧得出魏无涯没有生气,纷纷起哄说道:“老魏呀!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现在是锅里的碗里的全都有了,我们大伙可都是站在那围城外头,你可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 着他们闹腾了一会,谭枫站起身跟众人主动告罪之后无涯来到了餐厅外面,与森林公园仅有一墙之隔的小花园散步。在这个百花凋零的季节,只有园内栽植的松柏和冬青依然保持着绿色。 缓步来到僻静无人之处,魏无涯望着谭枫一笑,说道:“今天你这么破费请客,该不是单纯为了码人叙旧吧?” 被点出醉翁之意不在酒,谭枫倒也坦白得很,哈哈一笑之后,挠着头说道:“呵呵,你也看出来了?确实一件要紧事,必须跟你面谈,所以今天找这个机会叫你出来。” 不大满意这个答案,魏无涯脸色阴沉地说道:“咱们什么时候已经疏远成这样了?” “唉!别污秽,这不是疏远,就是因为咱们的关系太近,我才更不好开这个口。” 谭枫大有憋了一肚子苦水,却无处倾诉的苦衷,似乎今天有机会往外吐也不容易。魏无涯伸手摸着下巴,诧异地说道:“哦!什么事搞得这样严重,说来听听。” “最近我家里出了点事情,姑姑和姑父出了车祸,油罐车大爆炸,连抢救的功夫都省了,他们撒手就把我小表弟丢下了!” 行走江湖多年,已然见惯了人间惨事,区区生离死别的事情,压根打动不了魏无涯,他奇怪地瞧了谭枫两眼,说道:“嗯!的确是挺可怜的,可是这个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谭枫苦笑着摊开双手,略显无奈地说道:“本来是没关系的,不过这次回去奔丧,发现表弟他是天生的强力灵能者。你也知道我好多年没回北方老家了,这是前世记忆觉醒后的头一回,之前就算是天天对着杨慎,也就是我姑姑家的表弟,我也看不出来呀!” 听到这里魏无涯愈发觉得一头雾水,开口追问说道:“灵能者也不稀奇呀!我记得去年华联发布统计报告,在华夏平均每十万人当中就有一个是天生灵能超常,那又怎么了?” 闻言,谭枫连连摇头,说道:“灵能者是不稀奇,可问题是我表弟的情况特殊,这小子是强力战斗型和掌控型的双重灵能者。” 听到此处,魏无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终于有点兴趣了。 步入末法时代,人间界的天地元气十分稀!爆大多数未经指点的灵能者,能发挥出的力量也就仅限于弯勺子,或者是点烟不用打火机的水准,天生的战斗型非常稀少,更不必说熊猫一样稀有的掌控型灵能者。谭枫的表弟杨慎竟然同时具备战斗和掌控两种特性,简直就是天生的妖孽呀! 魏无涯拍手大笑起来,说道:“我靠!果然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过按说这也是好事啊?你愁什么?” 眼下谭枫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他苦着脸说道:“唉!这个就说来话长,你听我说完哪!办完丧事杨慎给姑父、姑姑整理遗物,发现了一本黑账。简单点说就是与某些权力人物跨国洗钱有关的账目,更要命的是他还一块发现了一份遗嘱。大概是已经感觉到可能出问题,姑父、姑母在死前的一个月,新立下一份遗嘱,吩咐说万一他们出了意外,就让杨慎把家产变卖,然后移民去加拿大。” 混了黑道许多年,魏无涯见识的社会黑幕不计其数,当即摇头说道:“这还说什么出车祸?明摆着是杀人灭口!嗯,既然你表弟有超常能力,肯定不会甘心就这么算了,忍气吞声那是没办法的办法,他该不会跑上门去讨这笔人命债了吧?” 第十四卷 第五节 天降杀星 人说:儒以文乱政,侠以武犯禁。 由此可见,凡是有了点真本事的人,绝不会满足于自身命运受他人随意摆布的境地。单从这一点来说,谭枫的小表弟杨慎也不能免俗,尽管他父母的死,在法律层面没有谋杀定罪的足够证据,绝对应当归类为交通意外,不过血亲复仇这种事情,向来是不需要证据的,原因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由军队、警察、法院、监狱等等强力部门共同组成的国家暴力机器,威摄那些无拳无勇的草民,自然是大有余裕,许多时候甚至不需要拉出来亮相,光是提一下这些部门名头就足够唬住不少人了。然而,当必须面对那些身怀绝技,又抱着一颗决死之心的特殊人物。譬如说著名的恐怖大亨拉.登,抑或是魏无涯这种看破生死迷局的觉悟者,这些暴力机关就沦为彻底的摆设了。 地球人都知道魏无涯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如何,谭枫也是只得连连摇头,叹息说道:“对,杀人灭口。我估计杨慎这小子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马上就拿着账本去堵那几位关联人物,非要把事情弄个清楚不可。你也知道的,那些大佬根本不可能接受一个半大孩子的质问,双方一见面就谈崩了!你得说杨慎这小子不愧是战斗型的灵能者,下手绝对利索,放倒了一票保镖,抓住一个大佬使出心灵窥视的异能,算是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弄了个明白。” 讲到这里,谭枫稍稍停顿片刻,眼神复杂地扫视了一下周围,而后继续说道:“这么说吧!六家三十九条人命,要是加上保镖、警察、二奶私生子什么的关联人物,一共杀了二百多口。” 闻言,魏无涯笑到弯了腰,才勉力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努力喘息着说道:“怨不得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老子当年都没有这么生猛,头一回下手杀人还吐了大半天,你这位表弟真是个人物哇!” 满脸无可奈何地表情,谭枫一直等魏无涯笑够了,才接口说道:“行了,后面的那些乱七八糟事,今天时间不多,我就不跟你一一细说了。总之现在要是没人罩着,杨慎就非得让华联给和谐了不可,最少也得是收编洗脑之后去当炮灰,你说该怎么该办吧?虽然我也算是有两下子,可毕竟不属于华夏的正统源流,我出手容易弄出别的是非来,反倒不好收场。思来想去,我就…” 听到此处,魏无涯已然弄懂了谭枫的意思,收敛起笑容,肃容说道:“那你就想起我来了?” 摆出一副礼下于人的谦卑姿态,谭枫赔笑说道:“那当然,您老是谁呀?敢在华联滨海负责人面前公开叫嚣要替一千八百万滨海人送终,连带帮我国拓展一下海洋国土面积,最后还能活蹦乱跳的狠角色,这天底下可找不见几个。我琢磨着,要堵住华联的嘴,还真是非得你出马不可…” 魏无涯摆手打断了谭枫的话,说道:“意思我明白了,只要能和你表弟扯上关系,多半要求追究的那些家伙就得投鼠忌器了,应该是这意思吧?” 当着明人不说暗话,谭枫很是坦白地说道:“对,这口大黑锅寻常人肯定背不动,所以我觉得非你不可。当然这个麻烦是不小,这个口难开呀!” 摩擦着刚冒出几根胡子茬的下巴,沉吟片刻之后,魏 怪地一笑,说道:“唉!无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是不怕多背几口黑锅,问题是你打算怎么让我跟你这个表弟,叫杨慎是吧?扯上关系呢?” 关于这一点,谭枫事先也考虑清楚了。截至到目前,魏无涯还是老光棍一条,招什么女婿就免谈了,认干爹倒是关系够近,奈何双方年龄摆在那里,好说不好听。谭枫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师徒如父子,我看只能拜师了!” 闻言,魏无涯皱起了眉头,说道:“嗯!…容我再想想,门中规条森严,再说收录弟子可不是随便的事情,好歹也得先见面再说吧!” “见面?不用那么麻烦,今天人我已经带来了!” 感应到那些在樱屋料理附近徘徊,意图不明的超常人士,魏无涯对目下的态势已是了然于心,他伸手狠狠地拍了谭枫的肩膀两下,大笑着说道:“呵呵呵呵,我算瞧出来了!你今天是有备而来,好,那咱们就见见吧!” 跟着谭枫来到一间包房门口,服务生打开拉门,随即魏无涯第一眼看到了那个身材很高却略显瘦小,神情疲惫的少年。 一张瓜子脸,显得很柔弱,但两道剑眉却阳刚之气十足,一双眸子深沉中闪烁着难明的光芒。看着这个少年,不知为何魏无涯突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略为思索了一下,魏无涯终于记起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这个少年气质竟然与他十几岁时颇为神似。 两人一前一后迈步走进房间,谭枫示意服务生退下,顺手关上拉门,说道:“老魏,这是我表弟杨慎。小弟,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死党魏无涯。” 近距离观察了少年的相貌之后,魏无涯突然苦笑起来,说道:“嗯!眼芒含煞,气冲华盖,身有傲骨。依我看,以你小子的形格命数,天煞孤星都不算最糟的,分明就是一天杀星啊!呵呵呵呵,不过没关系,反正我门中不计较杀戮无度,杀孽重点也不算什么大缺点。老谭,这个徒弟我收下了!” 杨慎望着魏无涯,声音沙哑地说道:“要收我作徒弟?我可没答应呢!” 闻声,魏无涯先是一愣,随之大笑说道:“赫!哈哈,小子,有点意思。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难得碰见一个比我还狂的,咱们俩算是挺对脾气。” 见魏无涯这块滚刀肉油盐不进,杨慎又转向谭枫说道:“表哥,我大不了偷渡去香江,再不然到东南亚那边去混,凭我的本事还怕饿死吗?” 谭枫偷眼打量一下魏无涯,见他在一旁哧哧发笑,悬着的心又放回肚子里,说道:“混小子,要是跑出国境就算没事,我还犯得着费劲求人吗?华联在世界各地都有办事机构和专门的赏金猎人不对,那些家伙对付厉害人物虽然不中用,要收拾你这种没有经验的愣头青,办法多得是。小弟,听我的话没错,先给你师父磕三个头,拜师大礼回头再补上…” 苦口婆心的谭枫,正待说服这个执拗少年,外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嗯!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这样明目张胆的搞内幕交易,实在叫我们这些办事的人很难作呀!” 第十四卷 第六节 拜师大考 早就猜到谭枫突然张罗这个同学会必然有其他目的,持着戒备状态,抵达樱屋料理时,发散的神识一早就发觉了外来者的存在,只是故意不动声色罢了。 当事者主动开口,也就免除了魏无涯的顾忌,他起身推开了拉门,望着来人似笑非笑地地说道:“哦!原来是刘前辈,多时不见,您老神采依然啊!” 迈步走进扶桑风格浓郁的包间,刘铁微微一皱眉,先是看了一眼谭枫,然后指着杨慎对他们两个说道:“闲话少说,想必你们也清楚我为什么来这里,请把杨慎交给我们华联处置吧!我可以担保他会得到公正的待遇。” 公正?谁的公正?闻言,魏无涯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就算您老作保,那也不成啊!刚才您在外面也听见了,是我答应收这小兔崽子入门在先,要是眼睁睁看着他叫人拉去定罪,今后我们元智门的脸还往哪搁呀?我魏某人日后又有什么颜面去见历代祖师?刘前辈,常言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冲着我们元智门的薄面,您老也得手下留情啊!” 魏无涯讲话的语气虽是调侃意味十足,但事情的严肃性不言而喻。“元智门”是一块金字招牌,在通常情况下,宗门弟子从不轻易报出家门,可是一旦报出了名号。也就意味着做好了维护门户名誉地一切必要准备。 明着亮出“元智门”的招牌,魏无涯已是摆明了告诉刘铁,假如不妥协,那么为了维护宗门的声誉,他接下来不管做下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也都是华联欺人太甚给逼出来的。 执掌着一方权柄,手握生杀大权。尽管刘铁并不喜欢华联这份繁琐又辛苦的工作,不过多年经验积累之下。他还是立即做出了正确选择。长叹一声之后,刘铁说道:“这个…我跟方方面面都不好交待呀!” 寓言故事曾说,猎犬追捕野兔,仅仅为了糊口,野兔则是在为了能活下去而努力奋斗,所以通常狩猎的结局都是猎犬放跑了兔子。刘铁对于华联同样存有混日子的心思。他当然也没有那些热血青年为国家大业抛头颅洒热血地狂热念头,确定魏无涯并非虚言恫吓以后,起初十分强硬的话锋,马上缓和下来。 刘铁这句明显偏软的话一出口,魏无涯呵呵一笑,说道:“刘前辈,不如这样吧!大家各自让一步,华联不是有招募线民名额吗?您不妨把这混小子也算上,就说念他年轻识浅,一时冲动犯错。目前已有悔过的表现,留待有用之身。再图日后戴罪立功。这样的话,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您总可以交待过去了吧?” 近距离感受着魏无涯缓缓提升功力,魁梧的身躯逐渐散溢出炽烈能量波动,本就不愿跟他这种亡命徒翻脸地刘铁只得摇头苦笑起来,说道:“唉!你既然说到这个地步,我好像也没别的选择了!” 闻言,魏无涯欠身施礼,皮里阳秋地笑道:“刘前辈,那我就代不成器的劣徒。谢过您宽宏大量了!” 跟谭枫一道把刘铁送出餐厅,目送着这位前辈宗师人物离开之后。魏无涯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折返回到包间。被留在房间里的杨慎仍旧是一脸阴郁的神情,似乎是对魏无涯和谭枫安排十分不满。 默契地与谭枫交换了一下眼色,魏无涯目光一横杨慎,重重地咳嗽一声,说道:“喂,小子!告诉你,我收徒弟是很严格的,刚刚看你顺眼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考察心性。等到心性考察之后,还有入门大考等着你呢!通过大考才算我门下弟子,不然你小子也就只好当一辈子记名弟子了,听明白了没有?” 杨慎伸手掏了掏耳朵,似是不耐烦地说道:“都什么时代了,还玩这种激将法,大叔,你太老套了吧!” 承袭了前世记忆,谭枫思想中复古的成分不小,对于师道尊严极为看中,听到杨慎不恭的言语,立时勃然大怒,怒叱喝道:“混账东西,怎么敢跟师父这样讲话?看我不收拾你…” 谭枫正欲发作之际,已然高高举起的胳膊却被魏无涯拦住,两人对视之间,魏无涯洒然一笑,说道:“现在他只是记名弟子,用不着这么严格,稍安勿躁。” 劝住了谭枫,魏无涯像个没事人一样盘膝坐在榻榻米上,一只手摸着下巴上新冒出的几根胡须,缓缓说道:“呵呵呵呵,我知道你小子心高气傲,这个说来也没错。从一个凡人突然成为身兼战斗、掌控两系地强大灵能者,如果不惹到什么棘手人物,也算有纵横天下的实力,确实值得骄傲,不过你也该知道一点,灵能者纯粹是靠天赋吃饭地。无论你现在有多强,到了百年之后寿终正寝,仍免不了化成一堆飞灰。请问,与草木同朽的家伙,真有什么自傲地资本吗?” 真正的聪明人,从不会为了证明自己信念的正确而无视现实。 谭枫从获悉杨慎家中变故,到联系同学会筹备秘密拜师的准备过程太过匆忙,以至于杨慎没有机会去了解魏无涯的底细。出现这个问题应当承认是谭枫口风够紧的功劳,现在除了知晓这个家伙很厉害之外,杨慎对魏无涯的情况依然是一无所知。 “哼!” 尽管心中承认这个大块头的家伙说得有几分道理,在少年人好胜心支配之下,杨慎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魏无涯没去理会他地无礼举动,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已经有了前面那些光辉业绩垫底,心性方面就不用费心考察,无非是残忍嗜杀。现在只剩下大考这一关,那你敢不敢应考呢?” “怎么不敢?” 见鱼已上钩,魏无涯微微一笑,说道:“那好,三天之后,谭枫会带你来见我。到时候我会出一道考题,如果你能通过考验,就可以拜入我元智门的门下,成为入室弟子。若是通不过地话,就只能算作是记名弟子了。呵呵,暂时就这样安排吧!” 第十四卷 第七节 何谓是道 能者虽然也被笼统地划分到非人力量领域之中,不过者都非常瞧不起这些一辈子到死都只会吃老本的家伙。 一方是天赋过人,一方是后天成材,前者看后者时难免很有优越感,后者看前者自然会嗤之以鼻。故此有史以来,灵能者和修行者双方的关系,从来就没融洽过。此次若非瞧在谭枫的面上,魏无涯也不大可能主动考虑收录一个灵能者拜在自己的门下。 应当承认,在秉承着以智御力,进而上窥至道的精神指导下,“元智门”舍弃了许多在别人看来神圣不可侵犯的规条,但同时也获得了容纳外物的器量。魏无涯决定破例考验一下杨慎,也符合这种古老的宗门传统风格。 三天后的清晨,晨雾尚未散尽,早早赶来的谭枫和杨慎已经依照约定,出现在滨海郊外一栋属于魏无涯名下的别墅门口。 “欢迎来我的房子,请进吧!” **太多,向来不喜欢雇佣人手的魏无涯,亲自出门迎接了两位客人,然后把他们领到了别墅的客厅落座,自己转身跑去沏茶。 坐在一张历史悠久而质地极为坚硬的红木椅子上,杨慎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这座内部陈设器物和装饰风格都充满了华夏传统文化气息的大客厅,只能使人联想起博物馆之类的专用建筑。以及出现在影视剧中那些古老世家豪门地生活场景。 奉上待客的清茶之后,魏无涯爽快切入正题,说道:“杨慎哪!这次考试的内容非常简单,也没什么危险性,只要你能按照要求完成,就算考核通过。怎么样,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同时兼具战斗和掌控两大系列的超能力量,已经尝到非凡力量的甜头。杨慎的自信心膨胀到了极致,闻言毫不犹豫地回答说道:“没问题,开始吧!” 打量着少年略显稚嫩的面庞,魏无涯很是神秘地一笑,说道:“呵呵呵呵,我就喜欢有朝气地年轻人。好了,跟我来吧!” 魏无涯前两年买下的这座二手别墅,设计风格十分独特,在整个建筑的中心,居然存在一个占地数百平米的天井式花园,不过当杨慎和谭枫来到这里,首先吸引他们眼球的,却并非花园中满目的奇花异草,而是中间空地上堆积起来地似小山般,蔚为壮观的庞大草垛。 瞧着这座草垛。杨慎的脸色立时一变,他指着堆积得足有两层楼高的稻草说道:“这是什么?” 魏无涯不怀好意地一笑。说道:“正如你所见,这些都是稻草啊!” 隐隐感到自己上了魏无涯的圈套。杨慎扭头看了一眼谭枫,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前提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是稻草,可考试跟稻草有什么关系?” 闻言,魏无涯笑得更加得意,不紧不慢地说道:“哈哈哈哈哈,既然由我来决定考什么,那么考试内容跟稻草有关也不奇怪。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谭枫在一边终于看不过眼了,皱眉说道:“老魏。你到底要考什么?” 收敛起笑容,魏无涯朗声说道:“编草鞋!这次考试的内容是编草鞋。杨慎,在未来一周之内,你必须编好三千双草鞋,才算通过考核。现在摆在面前的这些稻草就是准备好的原料。喏!左手边这张图板是编草鞋地流程示意图,从现在开始,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用来学会如何编草鞋。哦!差点我忘了补充一点,旁边这双草鞋是样品,所有地不合格产品都不会被计入考试成绩。如果害怕做不到,你现在就可以认输,开始选择吧!接受考验,还是现在退出?” 顺着魏无涯所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图板,编草鞋地流程映入杨慎的眼帘,拥有掌控异能的情报分析分支,略加思索他就弄懂了工艺流程,随之信心大增,开口说道:“好,不就是编草鞋吗?我答应了!” 微微一笑,魏无涯点头说道:“很好,现在开始计时,你抓紧时间学习技术要领吧!” 谭枫深知魏无涯的为人,就算有他的面子,该严格的地方,也绝不会放松。于是他面带忧色,一把拉着魏无涯来到了远处,说道:“喂,搞什么名堂,故意刁难哪?” 魏无涯此时表现得一本正经,肃容说道:“刁难?呵呵,这就是入门大考啊!我当年也是这么考过来的。” 确定某人没有信口开河之后,谭枫愈发疑惑地望着魏无涯,挠头说道:“喂,你不会也是学的编草鞋吧?” “当然不是了,我这样杰出地人才,怎么可能学编草鞋呢?我学的是打铁,正经地传统技艺。一个月之内打出五百把上好夹钢菜刀的成绩,在本门也算前无古人了!” 得到了问题的最终答案,谭枫一点都没觉得轻松,可他也知道魏无涯作出决定以后,不是旁人用言语能打动的,只得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就算我什么都没说!” 见状,魏无涯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领会到大道的真谛,同样他们也理解不了“元智门”这种古怪的入门大考用意所在。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道,由始至终只有一个,但由道所衍生出的法则却是无穷无尽的,这个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说白了也只不过是道的投影而已。 举凡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一切事物,大到天地运行,四季更迭。小到微风落叶,漪涟微尘,此间一点一滴,无不遵循着至道的法则,世间的一切皆是如此,绝无例外。 天下间万事万物,凡合于道则存,不合于道则灭,因此任何一种技艺领域,比如编草鞋、或是打铁,抑或是看上去高雅的艺术、哲学,当研习者深入探究到了技艺的尽头时,都将无可避免地与至道的规则发生触碰。古人所谓的触类旁通,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指的都是这个道理。 辨别真理的一个普遍特征就是浅白,但这浅白一词却没有包含粗浅的含意。 修行者所追求的不是上天入地的广大神通,而是领悟大道的真谛。纵然强横的力量可以称雄于一时,然而不能参悟至道的奥秘,终究是走上了歧途。如此强者,便如同风中残烛,看似辉煌耀目,实则燃烧己身,覆灭仅在旦夕之间。 第十四卷 第八节 道无贵贱 量来得太容易,多数人都会被这免费馅饼冲昏头脑,肆无忌惮,继而迷失本心,失去常性。譬如一位终身追求武道极致的武术家,即使情绪暴怒到了崩溃边缘,仍能有效控制自身力量,不至于伤及无辜,而起爆核弹的按钮握在一个无知孩童的手中,就意味着大灾难必将来临的悲惨结局。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元智门”收录入室弟子的基本要求之一,就是考验候选者对求索大道的执著追求,以及是否能体会到追求力量绝非是证道万灵丹的基本觉悟。 初试锋芒即大开杀戒,杨慎的心理状态已经处于自觉高于众生之上,全然没把考验的内容放在眼里。在魏无涯宣布开始之后,他马上抓过一捆稻草,当场比划起来。 编草鞋虽不是多么复杂深奥的技艺,但是限时一周的要求,以及三千双这个成品数目都不是容易达到的。 一双纯手工编织的草鞋,即便是交给专业工匠来做,也要花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生手恐怕要多花一倍左右的时间。即便按照最理想的工作速度计算,一个人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一昼夜也只能编出两百多双草鞋,七天之内超不过两千大关。似乎对于魏无涯所提出的这个入门考验,杨慎早先的估计,有点太过乐观了。 看着杨慎开始动手。魏无涯笑眯眯地搬来两张宽大地沙发,与谭枫一起在旁边注视杨慎和稻草奋斗。 魏无涯的脸上现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大约是回忆起了昔日自己被考验的情景吧! 看花时容易,绣花时难。脑海中闪过这句谚语的同时,豆粒大的汗珠不断从杨慎的额角流下,滴落在花园小径的青石板之上。如何编织草鞋地技术,他已然是胸有成竹,奈何却是眼高手低。那些看似柔顺的稻草。完全不肯听人摆布,光是把稻草搓成草绳的准备工作,就耗去了一上午的时间,而取得的业绩则完全不成比例,仅是一根长度不到三十米,质地粗糙。粗细不一的草绳。 实际操作中突如其来地诸多难题,着实叫杨慎有些慌乱。起初的急躁心情,更是影响了他的控制力,居然失手把稻草搓成了一团无用的粉末。 不甘地擦去额头的汗水,吸取着一次次失败教训,杨慎勉强熬过了第一个白天。当外间的天色渐暗之时,魏无涯抬手祭起一颗珠子,似月光般皎洁清冷的光源,霎时间照亮了天井花园。 搞定了夜间照明,魏无涯施施然地起身。缓步来到杨慎身侧,似是诱惑。又似劝慰地说道:“喂,小子。需不需要先休息一下?我看你好像很累呀?要不然就认输吧!只要你承认自己不行,现在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闻声,杨慎抬起头,从魏无涯投来的目光中,他分明读出了不屑和轻蔑。深吸一口气,杨谨慎又低下了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别做梦了,我是不会放弃的。” 听到杨慎的回答。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呵呵呵呵。那好,你就继续吧!” 等到魏无涯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面,在一旁地谭枫探身说道:“喂,老魏,你这么干好像不太地道啊!” “切!入门大考的目地是什么?难不成我门中是准备招收纯熟工,然后大量编草鞋上市销售?” 魏无涯像是打量白痴一样,瞧了瞧谭枫,抛出了犀利的反问。谭枫也是关心则乱,略加思索以后,他已经晓得魏无涯唱得是哪一出,当即竖起拇指说道:“够阴险!” 闻言,魏无涯轻轻摆手,继而一脸奸笑地说道:“不敢当!可不是我阴险,历代祖师都是这么考弟子地,其实我只是照章办事而已,你不用夸奖我的!” 某个不幸被篡改的名人名言曾说:“成功需要百分之九十的汗水和百分之十的天赋,但那百分之十的天赋才是最重要的。”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乏肯于付出汗水与辛劳的人,不过能够拥有超人天赋地人,就少之又少了! 大凡天赋过人者,从小就被师长和家人寄予无限期望,结果不是承受过多的压力,最后导致精神崩溃,沦为庸碌之辈,要么就是溺爱太过,生生把天才养成了废柴。 勤奋者多半天资不足,虽然竭尽努力,也仍是无所成就,而那些天资过人地良材,往往太容易自满,难以兢兢业业地钻研学问,因此两者皆不可取。唯有那些兼具上佳天资,本身又肯于努力的人,才有列入“元智门”门墙的资格。 杨慎的天赋自然极佳,魏无涯现在更为关心的是,他是否具备勤奋与坚韧的特质。这个奇怪的草鞋考验,正是考验一个人毅力和悟性的试金石。 跟那些半吊子的记名弟子不一样,“元智门”的入室弟子可不是拿来随便凑数,日后是要传以衣钵,绝对来不得半点马虎疏漏。类似尹平秋那种时运不济的倒霉蛋,尽管是自身的天赋不错,背景关系也够硬的记名弟子,仅仅由于一时的行事不慎,就马上被魏无涯剔除出考验名单。 “元智门”对于收录弟子要求的严苛程度,由此亦可见一斑。 随着不断的重复相同工作,杨慎的动作逐渐变得纯熟而有节奏。打成一双草鞋所需的时间,也从蜗牛级的半个小时,逐渐缩短到老牛级的十五分钟。熟悉了草鞋编织的技艺程序,杨慎的紧张情绪得以缓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也舒缓下来。 在旁边目不转睛观察着杨慎的表现,谭枫长出一口气,转头和魏无涯说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话音入耳,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差强人意!从一开始他的心态就没有摆正,现在只不过是纠正了起初的错误,算不上什么成绩。” 谭枫知道杨慎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穷,估计他长这么大,还是生平头一回干这种辛苦的体力活,不忍地说道:“喂,你的要求也太苛刻了点。” 微微摇摇头,魏无涯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一早就说过了,这不是我苛刻,是宗门的规矩如此,谁来考都是一样的待遇。就算是让我自己重新考一遍,自己来当监考,那也是绝对不可以放水。举头三尺有神明,历代祖师都在看着呢!” 第十四卷 第九节 中流击楫 觉到魏无涯的考验不似想像中那么简单,杨慎愈发谨无论他如何出言撩拨,一概是一语不发,只顾埋头编草鞋。魏无涯试了几次,见杨慎不肯上钩,只好转而跟谭枫东拉西扯起来。 夜色渐深,魏无涯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跺步来到杨慎跟前,俯身点数了一遍他的工作成绩,干笑着说道:“成品十五双,从现在开始,你还有六天零十一个半小时。” 已然被繁琐的活计消磨掉不少火气和傲气,杨慎多少也体会到考试编草鞋的用意很深,听到魏无涯的话,却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头也不抬地说道:“我知道了!” 奈何杨慎如此低调作人,魏无涯仍然不肯放过他,在一旁继续说道:“臭小子,是不是很瞧不起打草鞋这种事情啊?” “…没有!” 渐渐找到了工作节奏的韵律,杨慎此刻手脚并用麻利地摆弄着稻草,就算跟魏无涯搭话,他也没有放慢干活的速度。见杨慎能自己领悟到做事一心一意,应当心无旁骛的道理,魏无涯微微点头,说道:“呵呵呵呵,不大像啊!起初你可是不屑一顾的,怎么现在倒谦虚起来了?” 不管如何老成,杨慎毕竟是少年人心性,经不起魏无涯一再撩拨,闻声他虽然没停住手中的工作,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望着魏无涯,冷冷地说道:“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见状,魏无涯仰天大笑,说道:“嗯!你的悟性还算不错。那好,我来问你,究竟什么是道?听好,我不是问你道是什么!” 稍稍放慢了一点编草鞋的速度,经过一番认真思考,杨慎谨慎地回答说道:“宇宙星辰,天地万物。” 魏无涯笑着一弹指,熄灭了照明的珠子,随即苍茫夜空中,绚烂无匹的星河出现在别墅的天井上方。仰视着天上的亿万星河,魏无涯缓缓说道:“没错,你说的那些都是道的体现,但是还远远不够。世间的一切事物,哪怕低贱如牛粪马尿,人中白,全都是大道的一部分,因此道是无分贵贱的。杨慎,那些电脑游戏什么的,玩过吧?” 这个问题没什么难度,杨慎立即点头说道:“玩过。” 组织了一下语言,魏无涯继而长篇大论地讲起来,说道:“电脑游戏里面的那些华丽画面,复杂剧情,剥去外面的虚像,内里的本质都是完全相同的东西,不过是由电脑程序虚拟出的效果而已。任何由程序任何渲染出来的东西,不论看起来多奇妙神秘,说穿了也不过是01,.晓的一切事物,一切法则的基本构成因素和组合集合体的最底层的法则。工匠编草鞋跟修行者参悟大道也没有什么区别,修行者和工匠所能接触到层面,同样是属于道的一部分,所以道,无所不在,无贵贱,无先后,无定解。不懂得这个道理,无论你有多强的力量,终究不过是宇宙间旋生旋灭的一粒微尘而已。” 听着听着,杨慎似有所悟,手上一直未曾停歇的动作此刻停顿了一下。他低下头,打量手中的草绳,沉吟片刻之后,杨慎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抬起头说道:“嗯!我知道了!” “呵呵,继续吧!” 重新回到沙发上,魏无涯弹指点亮了夜明珠,谭枫转头打量着干得越发起劲的杨慎,又瞧了瞧魏无涯,说道:“喂,你不是忽悠他吧?” 魏无涯亮了老大一个白眼给谭枫看,说道:“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吗?规矩就是规矩,在一边提示指导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告诉他答案。” 停顿一下之后,魏无涯突然发笑,说道:“修行者要学会直面 破除求道以外的一切虚妄执著。要达到这种境界,I悟性,这三者缺一不可。在丧亲之后,大肆血腥杀戮而不动本心,杨慎的坚忍冷酷是够格了,才智方面嘛!呵呵,大体也算过得去,最关键的是考他的悟性。大道无门,一朝顿悟也好,千年苦行渐悟也罢,想当个修行者好歹也得有点悟性吧!” 不待谭枫作答,魏无涯转而以嘲讽的口吻说道:“像是你这种家伙就属于朽木不可雕了,这辈子争取当哪位大神的附庸也就算到头了!要不然你兵解转劫,试试下辈子的运气如何?” 哪有大过年鼓动别人去自杀的,谭枫狠狠瞪了魏无涯一眼,接着又苦笑起来,无可奈何地说道:“拜托啊!老兄,你别老是说这种丧气话好不好?就算是真话,也不用老拿出来恶心我吧?” “哈哈哈哈,好,我不说了。如此良辰美景,岂可白白辜负,咱们两个好久没喝两杯了!” 说着,魏无涯伸手在旁边的茶几上一晃,几面上立时多了不少罐装啤酒和零食。自家晓得自家事,谭枫很快就把积郁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干了一杯啤酒之后,继续跟魏无涯搭讪说道:“喂,七天之内真能编出三千双草鞋吗?” “我怎么知道?” 魏无涯回答得很是干脆,谭枫却有些难以置信,反问说道:“啊!你来出题,怎么会不知道答案?” 苦笑一声,魏无涯摇头说道:“老兄,这是考验弟子啊!又不是考验师父,我干吗非要知道答案不可?” 见魏无涯摆明了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谭枫只好转换话题,说道:“那好,咱们就慢慢等吧!” …. 六天后,坚持不眠不休的杨慎仍在与堆积如山的稻草奋战,在旁边打好的草鞋已经堆起了一人多高。 编织草鞋时最开始的那种生疏感觉,如今在杨慎身上半点都看不到了,如今的他就像一个毕生从事手工技艺的老匠人,因摩擦而变得粗糙的手指,每一下轻微捻动都带着莫名的韵律与美感。一根根上下翻飞的稻草,恰似一个个飞舞跳动着的音符,在杨慎的手指间起起落落,宛若一首轻快的乐曲。 “时间到了!开始点数。” 高声提醒杨慎停手,魏无涯按下了计时的钟表,来到他的身旁,逐个点数草鞋。过了半晌,魏无涯直起身,面无表情地说道:“杨慎,你的成绩是两千三百八十五双。” 获悉没能达到标准,杨慎神情却如释重负一般,居然笑了起来,双眼凝视着魏无涯说道:“对不起,我没能做到。” 说罢,杨慎转过身,朝着别墅的大门走去。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挫败感袭上心头,泪水流过他犹自挂着笑容的脸庞。就在此时,从背后忽地传来了魏无涯的声音,说道:“等一等,你通过考验了!” 杨慎惊讶地转回身,看到魏无涯举起了一双草鞋,这是他刚刚才完工放下的最后一双。这双草鞋粗看起来,与堆在地上的其他草鞋并无不同之处,唯独魏无涯不这么想。面对着杨慎的不解,他微微一笑,指着草鞋说道:“看到了没有,这双朴实无华的草鞋代表着你对大道的领会。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合抱之木,生于毫末。懂得面对大道,首先要学会谦卑。杨慎,你的确合格了!” 垂下头看着已然生出一层老茧的双手,杨慎双膝跪地,神情郑重地说道:“是,师父!” 第一节 无涯门下 才少年杨慎,因避祸而有意投入“元智门”,在经历坷的编草鞋入门大考之后,杨慎终于得到魏无涯的赞赏,准许他拜在自己的门下。 存在于历史中的数千年中,大部分时间处于半地下状态的“元智门”,向来不喜欢大张旗鼓搞什么活动,这次拜师仪式更是简略到连一个观礼的外客都没请。魏无涯知会了徐可儿和尹千蒽一声,等到两人赶来,连同原本就在场的谭枫参加观礼,便匆匆开始行拜师礼的程序。 经过一番简单布置以后,别墅空旷的大厅里香烟缭绕,花团锦簇。 一贯玩世不恭的魏无涯,这个时候也难得的正经起来。板着脸郑重其事地向供奉的历代祖师神位祷告了一番,魏无涯接过杨慎呈上的一杯清茶,轻轻抿了一口以后,将杯子轻轻放在旁边的神案上。 四平八稳地坐在太师椅上,魏无涯开口说道:“本门收录弟子首重戒律,不过大戒只有三条,杨慎,你可要听仔细了。凡有敢欺师灭祖者,罚神形俱灭!凡有敢伐害同门者,罚逐出本门!凡有敢滥杀无辜者,罚面壁十载!杨慎,你能持戒吗?” 已经被苛刻的入门大考刹掉了傲气和锐气,杨慎此时跪在魏无涯的面前,态度已是毕恭毕敬,说道:“是,弟子谨遵师父教诲。不敢违犯。” 闻声,魏无涯点点头,笑着操起了旁边地戒尺,抬手在杨慎头上打了一下,这是传以戒律,然后继续说道:“本门收录弟子,历来讲究宽进严出。凡是入室弟子不得师父首肯,不能出师。也就不能自行授徒,这个你可知道?” 谭枫一早就把修行者普遍需要遵守的规矩打印了一份,提前交给杨慎参考,这些条款大致早就在意料之中,杨慎平静地说道:“是,弟子明白。” 哈哈一笑。魏无涯站起身,拍了拍杨慎的肩头,说道:“行了,起来吧!” 起来?杨慎满头雾水地望着魏无涯,现在他还有些糊涂,说道:“啊!这么快就结束了?” 闻言,魏无涯笑得愈发开心,很有耐心解释说道:“对,咱们元智门一向少有繁文缛节,真正有约束的也就是三大戒。其他的规条一应随心了!一般来说,只要不犯欺师灭祖这条。别的条例都是民不举,官不究的。” 暴汗!“元智门”真不愧是旁门左道。连这种卓尔精灵似的规条都能堂而皇之地讲出来,在场众人不禁为之无语。 不管怎么说,今天地拜师礼已成,魏无涯的门下也多了一个入室弟子。只是正所谓,几家欢快,几家愁。此时当在一旁看着杨慎如愿拜在魏无涯门下,尹千蒽不禁感到黯然。十分仰慕魏无涯的尹平秋,未尝不曾期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魏无涯的入室弟子,然而一个小小的错误就彻底断送了他的全部努力。诚是可叹。 徐可儿敏感地察觉到尹千蒽地失落,从后面伸出双臂抱住她,附在尹千的耳边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是说记名弟子就没有前途,人总归是要靠自己的。” 感受到徐可儿的关切之意,尹千蒽强作欢颜,说道:“嗯!这个我明白。” 杨慎起身之后,魏无涯随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本书,递给他说道:“这本是基础修炼指导书,你先通读一遍,然后才能开始筑基修炼。哦!另外你的异能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再随便用了。图一时的便利,日后修炼平添阻力。” 灵能者也就是天赋拥有特异功能的超能力量类别,不论灵能者是先天遗传类型,还是后天觉醒的幸运儿,全都属于不可控制的因素。譬如杨慎拥有的双系异能,分别是单体强化战力地战斗型和操控外物如动物、植物,或者更进一步操控人类的掌控型。 这些异能尽管用起来非常方便,初期地威力也很大,却再无提升的余地。 正如中华山派地剑宗与气宗之争,前期灵能者的战力远远胜过初学的修行者,不过时间越是往后推延,修行者提升实力之后,双方拉开的差距也就越大。这个当然也是造成修行者与灵能者关系不睦的诱因之一。魏无涯向来自视极高,当然不会容忍杨慎在拜师之后,继续靠天赋本能吃饭,那等于宣告他这个师父无能。 面对新科师父的叮嘱,杨慎自是连连点头,魏无涯满意地一笑,由身侧取出两柄长约尺许,式样古朴的青铜短剑,说道:“这两把先秦古剑本就是一对,埋在养剑地数千年,已能通灵变化。前些时候经我炼化之后,入门的初学者也能使用,为师就赐给你防身吧!” “弟子多谢师父!” 领着杨慎来到三位观礼宾客跟前,魏无涯先是冲着谭枫阴阴地一笑,然后跟杨慎说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尹千蒽、徐可儿,至于该如何称呼嘛…无所谓了,本门不讲究那么多条条框框,你喜欢怎么叫都行。” 末法时代人欲横流,魔都地初中生堕胎都算不得头条新闻,天底下已无新鲜事。若说以杨慎的聪颖会看不出魏无涯跟面前这两位美女地暧昧关系,那根本就是胡扯。听到魏无涯在那里言不由衷的打哈哈,杨慎差点忍不住放声大笑。只不过之前大考让魏无涯教训得着实有点狠了,如今杨慎很是敬畏这位师父,所以在表面上没有敢表露出来。 强忍了半天,确定自己不会失态,面色憋得通红的杨慎这才开口说道:“杨慎见过两位前辈。” 徐可儿白了魏无涯一下,微笑着说道:“哎呀!长辈见晚辈是应该给见面礼的,可你师父已经给了两把剑,我不好也给你一样的东西。嗯!这个翡翠戒指是我自己平常抽空炼制的一件小玩意,用来防身多少有点效果,就送给你吧!” 不同于出身名门,家底雄厚的徐可儿,尹千蒽此刻已是手足无措,她身上本来就没什么宝物,拿着魏无涯送的法宝再给杨慎,似乎也不大妥当。正当她踌躇为难之际,忽然被人在手心里塞了一件小东西。尹千惊异地转头看了一下身侧的徐可儿,却见她笑而不语。 尹千蒽心中明白是谁在帮忙,也只得收了这份人情,轻叹一声顺水推舟地说道:“这个…这个是我的见面礼。” 第二节 初生牛犊 晚辈谢过前辈厚赐!” 尹千蒽适才的窘迫神情,心明眼亮的杨慎权当是没瞧见,目不斜视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尹千蒽的礼物,然后连看都不看,直接将礼物收进到乾坤袋中。 今日杨慎早已打定了主意,不管别人送什么,一律都要诚恳道谢,不问其他。先不说别的,单看师父魏无涯把观礼宾客的人数缩减到这个足以被称为孤寒的地步,长眼睛的人就该知道在这个大前提下还能被邀请到场观礼的人,必定是与魏无涯关系非比寻常的人物,杨慎是下了决心保证小心无大错。 果不其然,弟子表现出的乖巧识趣很是让魏无涯高兴,他大笑起来说道:“呵呵呵呵,照规矩好像该轮到主人家宽待宾客了,可是别墅这边实在没什么好招待大家的,不如咱们还是出去吃吧!” 华夏古国悠久传统的习惯,缔造出了无数不成文的规矩,其中之一便是任何隆重的活动和场合都少不了最后的保留压轴节目,必须得宾主大吃一顿才行,不然大家就会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只不过在场的诸人,除了杨慎还属于一穷二白的劳苦大众,其余人等都有不菲身家,到底该去吃点什么,眼下便十分成问题了。 宾馆酒楼收费固然是昂贵,某些场所甚至还要牵涉到食客地着装问题。牛气程度可见一斑。可是吃东西毕竟不是吃派头,未见得一定得去价钱最贵的地方,才能吃到最好的食物。许多时候情况甚至刚好相反,那些动辄要花掉普通人家一年纯收入的豪奢宴席,其存在的惟一价值,就是提供给暴发户和**官僚表现一下经济实力,宣泄在人前露富的阴暗**。真正吃到嘴里边,那些食物的味道还未必及得上路边摊好。 魏无涯发话之后。尹千和徐可儿面面相觑,谭枫挠头说道:“周浦那边有家专营淮扬菜的餐馆不错,要不然咱们去周浦试试?” 关键是得营造出喜庆地气氛,具体吃什么并不重要,魏无涯微微一笑,说道:“可儿。千你们都没意见吧?那好,老谭,就去你说的那家好了!” 其他人都不是开车过来的,所以陆续上了谭枫那辆名副其实油老虎的陆虎LRX之后,慢悠悠地朝着周浦方向驶去。当汽车行驶过了大桥,谭枫转入岔道,打算个抄近路,不料前行不到几公里,前面的车流便停滞下来,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谭枫看了一下手表。诧异地说道:“咦?前面怎么又堵车了?不对呀!这个时段,这个路段。不该堵车的,我下去瞧瞧。” “师父。等等我!” 魏无涯跟谭枫一块下了车朝前走去,杨慎是少年人心性,最喜欢凑热闹,见状也跟着一同跳下了车。他们三个人穿过汽车间地空隙来到了堵车的源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了一幕在华夏城市十分常见的景象。 大队穿着制服的城管,正在粗暴地收缴着那些无照摊贩的货物跟工具。追的追,逃的逃,一时间闹得鸡飞狗跳。如此混乱的局面,堵车只能算是小意思。 并非所有无照摊贩都跑掉了。就在魏无涯他们来到的时候,几个城管已经堵住了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其中看似是个小头目地城管说道:“小姑娘,这里是不许摆摊,你的东西我们要全部没收。” 女孩死死按住她那用麻袋扑在地上地摊子,倔强又略带委屈地说道:“不行,你们这些坏人一定都是强盗,谁敢动我的东西一下,我就…我就…” 在一旁围观地路人数量不少,这些城管也不想弄得太粗暴,毕竟从互联网普及以后,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网络暴民威名远播。如果搞得太出格,等他们的尊容和举动被上传到网上,最后的处置结果肯定是被上头拉来开刀以谢众怒。尽管女孩死都不肯让开,城管们也不敢轻易下重手,于是双方就在那里撕扯着。 看着眼前的一幕,魏无涯摸了摸下巴,忽然笑道:“呵呵呵呵,挺有趣啊!” 谭枫的双眼闪过一抹森然绿光,与魏无涯交换一下眼色,随即跟着笑了起来。杨慎疑惑地看着他们,说道:“师父!表哥!你们笑什么?” 在教导徒弟这方面,魏无涯倒是很有耐心,一指摆摊的小姑娘说道:“那小丫头是妖怪!” “啊!妖怪?不像啊?” 虽说灵能者也有看破伪装的本事,奈何杨慎毕竟见识尚浅,他目前还无法用肉眼识破此类法术。听到弟子答话,魏无涯笑得愈发灿烂,说道:“谁规定妖怪就得青面獠牙地,我要是没看错的话,大概是个小鹿妖。” 这时几名城管已经协作从小姑娘手里躲下了麻袋包裹地货物,其中一人善意地劝说道:“东西我们没收了,快点回家去吧!” 闻言,小姑娘眼圈一下子红了,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她娇弱的身躯抽搐了几下之后,小姑娘恨恨地咬着一口银牙,说道:“我!我…寒霜飞雪!” 从小就被家人视为掌上明珠,小鹿妖哪里受过这种气,在激愤之下,她选择了之一极端的解决方式。 冰雕玉刻似的一双纤手快速变幻,结成印契,随之放出了超大范围的冰风暴。法术一经生效,立即显出了威力。似巴掌大小的雪片夹在兀然八级狂风之中,处于覆盖范围内的人,暴露在外的头脸擦上就是一道血口子,暂且不说,即便是隔着衣服,在强劲风力的推动下,个头如鸡蛋大小的冰雹也能把人打得惨叫连连。 这些硕大的冰雹砸在汽车上面,发出擂鼓似的巨响。随着冰雹和寒风的光临,周遭气温在几秒钟之内,就直线下降到了西伯利亚永久冻土带的水平。 魏无涯等人仗着反应机敏,及时使出了防御手段,免除了变成速冻活人的下场。 身上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阻隔了风雪的威力,魏无涯环顾左右,发现了倒地的诸多伤者,略显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道:“靠!在大城市里用这种面积杀伤法术,这小妖精经验也太嫩了,该不是头一次下山吧?唉!这桩闲事好像不管不行了!” 第三节 翘家女妖 然没把世俗社会的法律放在眼里,不过修行者也有自行为标准,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曝露非人力量存在的莽撞行为,同样是不可取的。 经过短暂思考之后,魏无涯下决心出手干预,大声喝道:“杨慎,堵住耳朵,抱元守一!霹雳震动,雷火迸光。交乾履斗,跨魁蹑罡。五雷迅发,照沸四海,狂风疾雷,速起巽位。急急如律令!轰…” 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一阵方向相反,风力却更为强劲的大风抵消了前面肆虐的风雪,魏无涯强行驱动的法咒生效,将小鹿妖发出的法术效果予以覆盖。前头刚一止住风雪,魏无涯即刻闪身来到小鹿妖的近前。 二话不说,魏无涯抬手就是一个定神咒将她放倒,接着转身抱起这小妖精上了陆虎。 跟在后面的杨慎见师父一出手搞定了祸水源头,正待跟着上车,眼角余光却瞧见小鹿妖的货物。他忽觉心中一动,上前草草搜罗了一下,然后才抱着麻袋回到车上。 …. 行驶中的汽车发出有节奏的噪声,在轻微的摇晃中小鹿妖的眼皮先是微微颤动,最后睁开了一条线。 “小丫头。你醒了?” 必须承认,魏无涯此时有意卖弄尖利地声音听起来,必定会让人产生出不怀好意的感觉。昏昏沉沉中记起刚刚被人弄昏的事情,小鹿妖马上警觉地跳了起来,不巧头却猛地一下子撞在车顶,她痛得不由弯下腰。 待得额头的疼痛稍稍缓解,小鹿妖泪光粼粼的双眼打量过同车的几个人类,说道:“你们是谁?” 闻听此言。魏无涯神态慵懒地向后靠在越野车宽大的背椅上面,慢条斯理地说道:“喂,小妖精,在开口问别人是谁之前,起码该先报出自己的名字吧?怎么连这点礼数都不懂?” 小妖精痛得泪眼盈盈地可怜模样,叫旁边的尹千蒽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边伸手搂住女孩,一边说道:“你别吓唬她,这孩子多可怜哪!” 话音未落,魏无涯便捧腹大笑起来,说道:“啊?孩子?哈哈哈哈,你管她叫孩子?我敢打赌,这小东西岁数的零头都比你大。” 尹千蒽满腹狐疑地盯着魏无涯,而后看了看怀中的小姑娘,说道:“不会吧!你开什么玩笑?” 不以为然地一笑,魏无涯朝着小鹿妖一努嘴。说道:“喂,小东西。告诉这位阿姨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二百三十岁。” 小心地留意着魏无涯的一举一动,小鹿妖低声给出了最终答案。尹千也有些明白了。恍然大悟地说道:“这孩子是妖怪?” 闻言,翻了老大一个白眼,魏无涯苦笑着说道:“不是吧!你才看出来?果然女人都对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抵抗力地。” 大肆嘲笑了一番尹千蒽的眼力,魏无涯继续盘问起小鹿妖的身世来历,虎着脸说道:“你不在山上好好修炼,跑到山下来干什么?” 如果以妖怪的普遍年龄来衡量,小鹿妖可以算是未成年少女。如今这个末法时代,人间界的天地灵气不仅衰竭得厉害。而且各类污染也异常严重。若无前辈的教导,全无智慧的野生动物很难修炼成妖。因而,魏无涯能确定这小鹿妖必定是某个妖怪家族的晚辈。 自然魏无涯用膝盖思考也能知道,放任这个全无江湖经验的小东西下山,是任何一个负责任的家长都不可能同意地。 在魏无涯的逼问之下,小鹿妖仍然坚不吐实,喃喃地说道:“…不能说地!” “我不信,乖乖说实话。” 在魏无涯的一再逼问之下,见实在搪塞不过去,小鹿妖委靡不振地说道:“人家是逃婚嘛!” “哈哈哈哈,逃婚?这件事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徐可儿好奇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身材长相都与人类女孩一般无二地小妖精,然后她转向魏无涯说道:“哎!你怎么知道她老家在山上的?” 魏无涯笑着俯下身,随手摆弄着放在车厢里的那个麻袋。在麻袋里面装着杨慎搜罗到的小鹿妖摆摊兜售的各种货物,他边翻弄边说道:“瞧见没有,这些是上好的冬虫夏草和雪莲,这个长得像烂树根一样的东西就是百岁甘草!喏,还有这个绝对是野生的岩芝,至少得有二百年以上了吧!瞧见没有,最关键地就是这几块石头了!” 从魏无涯手中接过一块石头,徐可儿在手中摆弄了半天,却看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她疑惑地说道:“这是什么石头?” 哈哈一笑,魏无涯刮了徐可儿的鼻子一下,说道 “亏你整天吹嘘自己是名家弟子,竟然连这宝贝都不认识,露怯了吧!来,瞧好了,这是正宗地山料和田玉,只不过外面没有剖开而已。喂,小丫头,我的没说错吧?” 小鹿妖拿出来兜售的货色全都是昆仑山西麓的特产,常人中见识比较广博的人,花点时间研究,尚且能够分辨出这些东西的出处,何况是魏无涯这种修行界的超级万金油。 眼见得魏无涯如数家珍般把麻袋里的东西过了一遍手,小鹿妖已经不敢小瞧这个大块头的家伙了,当下只得点点头,说道:“嗯!你说的没错。” 冲着徐可儿一笑,魏无涯摆弄着小鹿妖的这些土特产,说道:“这些货色真不错,你还有多少,我都包了。” “真的吗?” 老实说,自从下山以来,缺乏跟人类打交道经验的小鹿妖,已经被人骗怕了。东西被人白白拿走,一分钱钱却没收到的事情出得太多,故此她望着魏无涯的眼神中,疑惑远多余喜悦。见状,魏无涯笑着从身上摸出了几张百元大钞,说道:“钞票!这个你总认识吧?” 小鹿妖点了点头,她只是缺乏经验,又不是白痴。尽管无人教导,不过在这一路上不断看到城市里的人类拿这些花花绿绿的纸片,就能换到好东西,她再不懂这些纸片是干什么用的,那也未免太弱智了。 魏无涯掏出厚厚一叠钞票,顺手塞给小鹿妖,说道:“呵呵呵呵,这些钱都给你,换那些货,应该够了吧!” 第四节 上天注定 角雪鹿是一种生活在寒冷冰河时代的鹿科食草动物,存的驼鹿相当,通体呈现白色,而且长着一副硕大的朱红色鹿角。根据某些权威古生物学家的考证,大角雪鹿这个拥有美丽银白色皮毛的鹿科动物,早在一万五千年前,便因无法适应环境变化而彻底灭绝。 毫无疑问,处于人类自然科学层面的雪鹿,千真万确是已经灭绝了,但是雪鹿妖并没有一块跟着灭绝。 在远离着人类这个比蟑螂、老鼠繁殖力更恐怖的强势物种,自然环境极度恶劣的大雪山中,雪鹿妖一族仍顽强地延续着这个古老种族的血脉。 由于长期生活在酷寒的高山雪原地区,雪鹿妖与朝夕相处的冰雪产生了极强的亲和力。它们操控风雪的超强本领,就像是人类天生就会撒谎一样,已然演化成了一种与生俱来,无需思考的本能行为。 “你真是个好人!” 手握着魏无涯硬塞过来的一叠钞票,小鹿妖用一种天真无邪的纯洁眼神望着魏无涯,接着张口就送出了一张好人卡。即便早已修炼到寒暑不侵的超凡境界,魏无涯闻听这种禁语仍不免打了一个哆嗦,苦笑着说道:“喂,小朋友,没事不要动不动就发好人卡,这种行为是非常没有公德心的。” 就这个深奥的问题。魏无涯跟小鹿妖胡扯了半天之后,旁边地尹千插言说道:“小妹妹,逃婚以后,家里人没有追你吗?” 当提到这个话题,小鹿妖似乎有些得意地仰起头说道:“我跑得快,他们追不上。” 整车人都被她天真的样子逗得大笑了起来,尹千蒽亦是抿嘴一笑,说道:“那你打算去哪里呀?” 小鹿妖自信满满地挺起胸脯。说道:“当然是找我的丈夫!” 适才跟小鹿妖磨了半天嘴皮子,魏无涯感觉有些口渴,刚喝下一口水,恰好听到这句话。尚未咽下的水险些全部喷出来,他瞪大了眼睛说道:“丈夫?你都逃婚了,哪来的丈夫?” “喏!这个手链是用天心石芯串成的。而且山神爷爷亲自点化过。只要碰到我的真命天子,石头就会变颜色。” 号称世界屋脊的青藏高原,大部分地区仍是未开发地处女地,过于稀薄的空气和恶劣的气候,阻止了人类开发这片土地的企图。在这些人类极少涉足的蛮荒地区,未曾被破坏的大自然孕育着数量众多地奇珍异宝。 奈何这天下间却总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够眼力把天材地宝从杂草和乱石照顾中辨别出来的人,着实不多。 小鹿妖用来串手链的天心石,在未经加工之前,外观呈现出毫不起眼的青灰色。与河滩旁的鹅卵石并无二致。据说天心石传说是天界三生石上掉落的碎片,因而具有某种特殊功能。唯有经过炼化取得其中的精华。天心石才算有了用处,只不过用途太过偏门了一点。对于修炼毫无禆益。自然,修行者也不会留意到这种无用的废物,学识驳杂如魏无涯,都对天心石的来历没什么印象。 车内地几个人都有点好奇,除了正在开车的谭枫之外,其他人都凑到小鹿妖伸出地雪白手腕近前,细细打量着这串做工略显粗糙的石头手链。 徐可儿好奇地伸手摸了一下,这串温度保持在冰点一下地手链。说道:“哎!颜色会怎么变?” “山神爷爷说,碰到真心人以后。就会变成红色。” 正当众人一齐惊叹天地造化之功的神奇之时,魏无涯忽然用力揉了揉眼睛,而后冲着小鹿妖一比划,说道:“喂!” “你有事吗?” 咽了下一下口水,魏无涯笑得十分古怪,说道:“…现在的颜色就已经变了!” 天真的小鹿妖低头一瞧,发觉果然如魏无涯所言,高兴地叫了起来,说道:“咦,真的变了!肯定是在一里之内。” 魏无涯可没有她那么容易开心,在仔细询问国天心石的有效探测范围之后,他外延的神识扫过方圆数里之内。愣了一下,魏无涯随之咳嗽了两声,说道:“咳!咳!不好意思,我得提醒你一下,以目前的车速来看,除非你地那位真命天子一直保持跟我们同方向的匀速运动,不然地话…他就只能是在这辆车上!” “这辆车?” 面对小鹿妖的怀疑目光,魏无涯向后退开一段距离,笑眯眯地说道:“不好意思,俺已经名草有主了,谢绝参与相亲活动!” 谭枫向来是喜欢跟魏无涯保持一致的,听到魏无涯的搞笑说法,他也急不可耐地上来凑热闹,扭过头打趣说道:“这个嘛!其实我也一样了,因为俺对皮毛过敏。” 两个大男人都表示对这小鹿妖没什么感觉,而尹千蒽和徐可儿都是女人,相信天心石还没有与时俱进到支持GL选项的地步。于是乎,众人的目光转向了硕果仅存的杨慎,果然是叫人联想起年貌相当这个古老的婚姻标准。 感受到四周投来的逼视目光,猝不及防的杨慎涨红了面孔,不满地说道:“你们都看着我干吗?” 此刻魏无涯笑得愈发婬荡,他打了一个响指,跟小鹿妖说道:“你说天心石的探测有效距离,大约是一里,没错吧?” 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魏无涯示意谭枫靠边停下了车,说道:“小妖精,看好你的手链。老谭,来,叱!” 伸出一只手搭在谭枫的肩头,魏无涯轻松施展五行遁术,刹那之间两个人已是踪影全无。过了几分钟之后,伴着周遭空气发出一声裂帛似的异响,魏无涯和谭枫重又在原地现身出来。咧嘴一笑,魏无涯说道:“喂,颜色变了没有?” 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串天心石手链,尹千蒽和徐可儿异口同声地回答说道:“没变!” 魏无涯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先是看了看杨慎,接着又瞧了瞧小鹿妖,开口说道:“小东西,把你生辰八字报一下。杨慎,还有你的生辰八字,待我来算一算!若是真的有缘,俺也不好从中作梗啊!” 第五节 大有来头 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如今几乎成了无可辩驳的真理,但即便是在物欲横流的末法时代,也总归有些东西是用钱买不来,比如说幸福。 遥想当年,发明如坐针毡这个成语的古人,不知处在何种情境之下才总结出这个恰当词汇,尚处在少年不知愁滋味年纪的杨慎,今天算是有了把切身体验的机会。老实说,他长这么大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杨慎死盯着不远处魏无涯那不断扳动的手指和默念着什么的嘴唇,就像几只小猫在抓挠着他的心。 在杨慎的对面,坐在公路护栏边的小鹿妖悠荡着纤细修长的双腿,活动间露出的一截小腿,好似上品的羊脂白玉,叫人看得眼花。小鹿妖的好奇目光,从未须臾离开过杨慎的身侧,似乎是非要从他身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长出了一口气,魏无涯笑着说道:“呵呵呵呵,哎呀!这个八字倒是挺合呀!杨慎,你的小子命太硬,主剋六亲。现在难得碰见一个不怕被你剋的,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喂,说真的,本门不忌婚嫁,修炼法门千万,什么童不身童身也是瞎扯淡,你就说愿不愿意就行了,不必勉强!” 眼下杨慎的年纪尚轻,处于青春期的他对异性抱有朦胧的渴望,不过说到成家立业这种事情。似乎还距离太遥远了一点。 魏无涯地建议让杨慎犹豫了一下,最后他还是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这个结果也跟魏无涯的推想相差无几,他转而和谭枫说道:“老谭,杨慎的父母不在了,老话说长兄如父,你算是家长代表。我现在是他师父,咱们两个加起来,应该够这个资格给他定终身了吧?” 看着魏无涯煞有介事地表态。谭枫那边笑得脸都快抽筋了,不得不用手使劲拉扯着脸皮,痛苦地说道:“哎!这都什么年头了,你还搞这种包办婚姻?” 旁门左道之所以叫旁门左道,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他们从来不按照规矩出牌。谭枫难以置信的反驳,魏无涯却十分不以为然。皱眉说道:“包办不包办,其实都是一回事,就现在这种风气,结婚几天就离婚的,难道还少了?杨慎哪!师父和你表哥做主,可就要替你下聘礼了,不管怎么样,你自己总得有个态度吧?” 杨慎起先看了看下郑重其事的魏无涯,然后又瞧了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谭枫,目光最终落在仍有些弄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地小鹿妖身上。 犹豫了一下。杨慎支吾着说道:“可是,我…” 尹千蒽在旁边很好心地替小鹿妖介绍了一下眼下的情况。不料就在杨慎将要表明态度的时候,小鹿妖突然开口说道:“我们族里都是招女婿上门的!” 闻言。杨慎一愣,随即他转头望着魏无涯这个始作俑者,似乎是希望他能给个准确答案。 魏无涯亦是苦恼地挠着头,似是有些坐蜡,和稀泥说道:“咳!咳!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两个当事人私下里商量一下,如果觉得不讨厌对方,这件婚事就姑且先定下。至于到底是上门女婿,还是娶老婆。这个属于技术操作的细节,以后有空你们可以慢慢研究。来。咱们这些闲杂人等闪远点,不要妨碍年轻人交流感情。” 谭枫、徐可儿和尹千蒽,被魏无涯生拉硬拽扯到不远处一片小树林中,暂且休息。虽然名义上是给两位少男少女留下**空间,实际上拉开这点距离根本没用,就连修为最浅的尹千蒽也能轻松地听到那边地动静。 徐可儿瞟了一眼那对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的少男少女,向魏无涯发难,说道:“喂,大块头,老实交代,你搞什么名堂?好端端的替杨慎订哪门子亲?说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赶紧自己招供。” 魏无涯负隅顽抗了一番,终究磨不过面前三位对他知根知底的熟人,到头来不得不吐了口,说道:“这个嘛!其实我是在帮杨慎铺路!” 铺路?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徐可儿和尹千蒽面面相觑之际,魏无涯也懒得卖关子了,干脆揭开了谜底,说道:“唉!简单点来说吧!我修炼的法门,利于速成,现在已经就到了凡人的极限。如果境界再有突破的话…哼!天人之限哪!天劫临头,不论渡劫成与不成,我都肯定不能在人间界继续待下去了!宗门行事历来不计毁誉,多年来结下的仇家也是遍及天下,其中不乏高手。万一哪天杨慎尚未学有所成,我就已经渡劫飞升了,那他怎么办,留下给人当靶子?” 徐可儿对于修行者***的事情,熟谙程度远在尹千蒽和谭枫这两个二把刀之上,马上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说那小鹿妖有背景?” “错,不是有背景,而是非常之有背景!” 得到了提示,徐可儿开始思索起来,妖怪能有什么样的背景,连魏无涯这种眼高于顶地家伙都要高看一眼。 正所谓万物有灵。妖怪的原形千门百类,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甚至是顽石阴影,无一不可修炼成精,因此鹿妖也不算是稀有品种。只怕随便在东妖联哪个分部点数一下,都能找到一百几十只鹿妖。 只是不能忘记一点,生物学意义上地普通的雪鹿,在人间界一万多年以前就宣告彻底灭绝了。那也就等于说,现存地雪鹿妖族群,至少创始者是在此之前修炼成精的妖怪。 “啊!难道是上古妖族?” 当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徐可儿禁不住惊呼一声,说出了猜测的答案。话音刚一出口,魏无涯马上点头一笑,接口说道:“呵呵呵呵,你终于开窍了!这小妖精正是上古妖族的孑遗,这个来头够大了吧!” 第六节 今世姻缘 日上古妖族大举从人间界撤出,大部分妖怪都追随着、女娲的脚步,一同迁移到了九天之一的落迦玄音天。 自此以后,人间界不复见这支曾经显赫一时族群的踪迹。只不过凡事总有例外,就在上古妖族大举迁出的时候,受到某些至今已不可考的原因影响。原本就不大合群的雪鹿妖一族中途脱离了上古妖族的迁移队伍,数万年来,一直隐居在昆仑山西麓到天山一带,终年积雪的崇山峻岭之间。 上古妖族兴起和迁移的时间都太早了,作为后起之秀,人类的修行者根本没人知道雪鹿妖一脉的来历。 其实魏无涯也没有这个眼力瞧出雪鹿妖隐藏过万年的天大秘密,不过适才打昏了小鹿妖之后,魏无涯临时起意侵入了她的神识海。这个完全意外的举动,在不经意间揭开了上古妖族神秘面纱的一角。 要知道,即便是上古妖族的族裔,也不可能在昏迷状态下,抵御住魏无涯这种接近了天人之限的修行者窥探。 于是乎,无巧不巧地,魏无涯无心插柳地窥破了这个从无人知晓的大八卦。 简略讲述了一番适才探知的秘密,见识过上古妖族威能的徐可儿,面庞在霎时间变了颜色,显是重又忆起寻访不死草,险死还生的艰难经历。 待得紧张情绪稍稍缓解之后。徐可儿摇头笑道:“大块头啊!你果然是无利不起早。” “过奖了,不过我没撒谎,杨慎跟那小妖精地确有这个缘分。” 闻言,徐可儿皱起眉头,现在她不敢轻易相信魏无涯的话,这个貌似粗豪暴戾的家伙,隐藏起来不使人知的心思太多。伸出食指点抵着魏无涯的胸口,徐可儿说道:“真的假的?你这个家伙太喜欢骗人。” 魏无涯咧嘴一笑。摊开双手说道:“六道轮回!因果律!天下间就没人敢说自己了解这两种力量的运作方式,我当然也不能打保票说万无一失。可有一条,找任何一个精通命理地人来算,最后能算出来的也肯定是这个结果,绝无例外。” 六道轮回的确实存在毋庸置疑,类似魏无涯和谭枫这样在突然之间觉醒了前世。甚至是更多代之前记忆的人,在修行界时常会出现,一点都不稀罕。 因果律则是俗人所谓的因果报应,一个人做下的事情必须承担后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说得就是这个意思。作为苍茫大道地直接体现,因果律本身当然是非常公平的,可问题是执行起来却存在严重滞后性,前世累积的业力多半是要等到隔世才能发挥出效力。 于是乎,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的尴尬局面,就在这个人欲横流的末法时代凸显出来。 人生在世屈指算。不过区区数十年。正因为人生苦短,而凡人泰半资质鲁钝。鼠目寸光,一味贪图眼前小利。到了如今这个时代,早已忘却了因果报应的家伙们,开始加倍起劲折腾,全然不把从无疏漏的因果律放在眼里。 宇宙间的一切生灵,命运都是由包括因果律、六道轮回和一系列大道衍生法则所掌控,亦是宿命的由来。 魏无涯修炼到了目下这个地步,也算摸到了大道的门槛。尽管距离真正证道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以他地修为。推算姻缘果报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断无不准之理。 旁边地谭枫已是眉头紧锁,他不怀疑魏无涯讲话的真实性,不过上古妖族地名气太大,作为杨慎的家长他不能不担心表弟吃亏,审慎地说道:“嗯!老魏,这门亲事是不是有点高攀哪?” 听到谭枫说出的话语,魏无涯立时勃然大怒,他冷哼一声,反驳说道:“哼!高攀?你知道我们元智门总共有多少位祖师证道有成?我老魏又离天人之限还有多远?谁敢说我徒弟高攀?天大笑话!” 瞧着魏无涯的脸色似是动了真怒,谭枫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只得连连赔罪说道:“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都是我错了,我闭嘴总成了吧!” 朝着汽车停下的位置眺望了一会,徐可儿摆手说道:“喂,你们两个别吵了,那边好像商量出结果来了,咱们先过去吧!” 这个意见很中肯,魏无涯和谭枫都没有反对的理由,于是几个人重新回到杨慎跟小鹿妖身边。来到近前,打量一下两位当事人绯红的脸色,魏无涯冲着杨慎一笑,说道:“考虑得怎么样了?” 面对师父的询问,杨慎表现得甚是腼腆,支支吾吾地说道:“嗯!这个…” 虽说行事百无禁忌,不过魏无涯地确是一个非常尊师的人,见状不悦地说道:“大男人怎么能这样,别吞吞吐吐地,你的舌头让猫咬了?” 见杨慎被魏无涯训斥,小鹿妖上前接口说道:“我来说吧!他答应以后的孩子都跟我姓,就不用当上门女婿了!” 小鹿妖一言既出,当即冷场,包括魏无涯在内,所有人都有种石化的无力感。 谭枫身为家长,自然向着自家晚辈,在他醒悟过来之后,拍着杨慎的肩头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是动作迅速,刚才婚事还八字没有一撇,这一会功夫连孩子跟谁姓都研究完了,效率够高的!” 说起来那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其实魏无涯干得比谁都多,见杨慎低垂着头,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他心里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故意大笑起来,魏无涯说道:“哈哈哈哈,既然事情都已经谈妥了,那就都是自家人,一块去吃杨慎这顿拜师宴吧!对了,小姑娘,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 “我叫陆九墨。” 嘴里一面说着,小鹿妖一面用纤细的手指凌空书写起繁体的陆九墨三个字。不知她用了何种法术,被手指划过的空气开始闪烁着幽幽的绿光,直叫人联想起鬼火之类的邪门玩意。 鹿妖就姓陆,太没创意了!腹诽了一句,魏无涯面上丝毫不露,继续说道:“那为什么要叫九墨呢?” “这个是因为…” 不知道什么叫羞涩的小鹿妖,这时候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难为情的事情,宛若雪山冰峰般白皙的面颊泛起丝丝红晕,讲话的声音也低沉下去。 第七节 窥知秘闻 据已知的经验推论,越是那些历史悠久的古老种族,的各类忌讳也就越多越繁琐。许多时候,不了解内情的外人根本弄不清楚到底说错了什么话,就会莫名其妙地得罪那些古老种族的成员。上古妖族在人间界繁荣兴盛了数百万年之久,累积下来的风俗习惯怕是罄竹难书,不懂这些规矩的人,一开口就犯上几条,亦是不足为奇。 适才窥视神识海,魏无涯对雪鹿妖一族的情况有所了解,但看到小鹿妖扭捏的神态,他仍不敢大意,唯恐不小心碰到了雪鹿妖族的什么**,急忙补充说道:“算了,不要勉强,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讲了。” 听到魏无涯如此一说,刚刚情绪还不大正常的小鹿妖陆九墨此时反倒大方起来,回答说道:“…因为人家出生的时候,原身有九个黑色斑点。”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妖怪孕育后代时,也要看父母的情况如何。倘若双亲的修为精深皆已修成人身,抑或是其中一方是纯血统的人类,那么婴儿以人类形态降生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至于陆九墨所说的原身,就是指她出生时的形态是一头小雪鹿,而不是人类婴孩的模样。 虽然妖怪不属于人类,可是落生就具有人形的妖怪。修炼起来颇有先天优势。久而久之,出生时是原身这种事情,在聚族而居地妖怪们看来便有些不够体面,怨不得小鹿妖会觉得难以启齿。 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魏无涯释然一笑,说道:“呵呵呵呵,你跟贾宝玉的典故挺像啊!九墨,好名字!” 小鹿妖不懂自己为什么以雪鹿的形态出生。而魏无涯却知晓其中的奥妙,必定是近亲繁殖的恶果。 当年上古妖族迁移时,雪鹿妖一脉脱队西去自谋生路去了,自此一直居住在高寒雪山地带,与外界极少交通往来。从小鹿妖的记忆中,魏无涯就没发现雪鹿妖曾经有过跟外族广泛通婚的情况。上万年的近亲繁殖。没出怪胎就已经是祖宗庇佑了,怎么还敢指望以人形落生? 只不过这些事情即使魏无涯心知肚明,也不好公开讲出来,魏无涯干脆就翻过这一页,免得弄到后来大家都难堪。 一番叙话过后,一行人重又回到谭枫地陆虎上面,朝着预定的周浦驶去,不过这回车上的气氛便与早先大有不同了。在一日之内,一下子接连碰到拜师和订亲这两件人生大事,杨慎感觉自己有如活在梦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那么的不真实。从上车以后,他独自坐在陆虎最后面一排。默默地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陆九墨虽然是妖怪,却也是女妖怪。三个美女迅速热络起来。很快就打成了一片,彼此地感情好得似积年挚友一般。 最为悠闲的魏无涯则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与谭枫低声交谈着什么,视线时不时地移向后视镜,似乎留意着陆九墨的一举一动。 一路之上无话,在周浦吃完了这顿杨慎掏腰包的拜师宴以后,杨慎和小鹿妖都被魏无涯带回了别墅。 徐可儿的公寓各方面的条件虽好,唯独有一个缺点。地处人口稠密的滨海市区,终归免不了存在一些人多眼杂之类的问题。考虑到这位未来徒弟媳妇的背景。魏无涯觉得还是稳妥点好。暂时他还没有在魔都市区,担纲主演现实版仙侠大片地计划。类似陆九墨这种问题儿童,安置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会比较让人放心。 安顿好了杨慎和陆九墨地行李,魏无涯叫来了两人面谈,开口便说道:“九墨呀!订亲毕竟是一件大事,不好跟家里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别人知道了,会说我们师徒不懂礼数,是不是该联络一下你的家人呢?” 小鹿妖自幼生长在雪域丛山之间,从未与人类打过交道,自然也不懂世俗礼法,做事全凭个人地好恶。不论是离经叛道的逃婚,或者是全心全意信服天心石定姻缘的效力,陆九墨所作所为都算得上是一个异类。 闻听魏无涯的说法,陆九墨不疑有他,从随身的香囊中抽出一张符纸,双手合十默祷了一会,递给魏无涯说道:“山上没有那些方便的机器,只能用这个!” 将符纸接到手中,魏无涯定神一打量上面笔画形似小、蚯蚓,图案简略至极的符文,惊讶地说道:“这就是大荒信符?” 见识过这种传说级符纸的修行者堪称凤毛麟角,陆九墨不晓得魏无涯能瞧出符纸地来历,这件事到底有多稀奇,说道:“嗯!一定要用真火才能点着,人家的功力不够…” “大荒信符”是上古妖族创造地一种特殊符咒,制作时分成阴阳两张,外出时随身携带阴符,利用阴阳互异的原理进行传讯沟通。这种符咒的最大特点是不惧阻隔,在极短时间之内便能将所附着的影像、声音传回安置阳符的地点。 莫说是人为布设的阵法、禁制,就算是从人间界往九天之上传讯,也绝不会半点阻滞。 在人间界,制作这种符纸的方法失传已久,魏无涯也不过是在前辈祖师留下的神念中见过几次。无人知道制法,大荒信符当然是越用越少,顶多是一些古老修行宗门在生死一线的临危之际对外求援,足见其珍稀程度。之前魏无涯怎么也不曾料到,雪鹿妖族居然奢侈到拿这种近似于绝传的玩意当长途电报用,果然烂船也有三千钉啊! 神识深入探察过大荒信符的内部结构,魏无涯费了一点时间弄懂用法,点头说道:“呃!果然有些门道!叱!” 自口中喷出了一口真气,而后魏无涯催动“炽焰雷刀”,随着光刃轻轻划过符纸的一角,颜色与干枯的梧桐树叶相仿佛的符纸,此时应声燃起。随之,满室白光亮起,“大荒信符”化作一溜火光冲天而起,转瞬之间便消失在远方天际。 第八节 始料不及 嘭!嗖…” “大荒信符”爆开的一刹那,发出了剧烈的轰鸣声,其音响效果丝毫不亚于在密闭的室内拉响了一颗高爆手雷。伴着一声令人耳膜刺痛的巨响,几扇门窗的玻璃全部碎成了米粒大小的渣滓,即便以魏无涯的修为,猝不及防之下也被震得有些头晕目眩。 正在厨房里给魏无涯泡茶的杨慎,闻声赶了过来,一进房间便瞧见被突发变故搞得表情呆滞的一人一妖。 缓过神来,调息休息了片刻,魏无涯恢复了常态,重又振作起精神,拉着杨慎说道:“你可要做好准备,接下来的戏码,恐怕得轮到你上场了!” “是,师父!我为什么要准备?” 刚才杨慎一直在外间忙活,根本没有留意魏无涯和陆九墨的对话,所以他还搞不大清楚目下的状况。 见状,魏无涯摸着下巴嘿嘿一笑,说道:“你别忘了,你这位便宜未婚妻可是自己逃婚从家里跑出来的。传讯的信符已经送走了,她家里亲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找人。别的倒也罢了,万一她家里人觉得你在她逃婚这件事里面,起了什么外因诱导的作用…呵呵呵呵,我看你小子先自求多福吧!” 尽管在今天路边巧遇以前,杨慎压根不认识陆九墨这小妖精是谁。自然更谈不上诱惑之类地话题。奈何目下的局面俨然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这个天大的哑巴亏,杨慎只能翻着白眼硬往下咽,个中滋味嘛!大概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理解。 见杨慎的表情活像生吞了一只死猫,魏无涯又笑了起来,劝解说道:“行了。明白严重性就好,等到需要你下手的时候,也得注意轻重,以后都是亲戚了,轻了不管用,重了又不好善后。懂了没有?” 自觉一圈小鸟围着脑袋翱翔的杨慎,甚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反身又跑去去给魏无涯泡茶了。一直等到天色渐暗,也不见雪鹿妖族有任何回信的迹象,在问过小鹿妖陆九墨还不能辟谷之后,魏无涯亲自下厨显露了一把手艺。就这样,在不久之前,彼此还素不相识地两人一妖,一同吃过了晚饭,气氛亦是其乐融融。 尚未放下筷子。魏无涯却突然接到了一个徐可儿打来的电话,说是有急事找他面谈。便匆忙挂了线。 品味着电话中急切的语气,魏无涯不晓得徐可儿究竟碰到了什么为难事。当下不敢怠慢,嘱咐了杨慎两句,匆忙施展五行遁术赶往滨海市区的徐可儿公寓。 …. “相亲?莫非又是那位沈家少爷?” 魏无涯听过徐可儿的陈述,如是说道。徐可儿肯定地点了点头,此时她已是满面愁容,若是别人敢这么对待徐可儿,她早就一剑劈过去,送他回老家了。奈何这次的当事人是她地父母,所以不适用于这种简单明了的解决方式。 思来想去。除了让沈家大少暴毙这种极端方式,徐可儿仍未找到彻底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愁眉不展也在情理之中。 长叹一声,徐可儿略显凄楚地说道:“对,就是他。我父母好像认准了这位沈大少,刚才来电话非逼着我去相亲不可,好像还说沈家的长辈也会出面。” 在地上来回跺步思索了一会,魏无涯笑着说道:“呵呵,沈家的势力再大,终究还是停留在世俗层面的,跟修行者没有可比性的。大不了威胁他们一下,让沈家知难而退是很容易。你父母那边的问题就比较难搞定了!是不是让他们开开眼界,然后再劝说一下,这样说服力会比较强?” 徐可儿定神想了想,也没发现有更好的选择,纤手抚着额头,苦恼地说道:“呃!好吧!我先试试劝二老打消这个念头,希望他们能理解我的难处。实在不行地话,只好照你说的办了!” 此事涉及到父母亲,一贯聪慧地徐可儿也是当事者迷,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忘记身为修行者,凡人是奈何不了她地。 六大世家势力再雄厚,也无法与非人力量抗衡,况且沈家家大业大,不可能会愿意开罪道门三山之一齐云山的未来宗主。即便退一步讲,就算沈家能招揽到修为精深的修行者充当供奉,在实力方面不逊于徐可儿,但只要她表露自己的身份背景,天底下也不会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非得下手捋齐云山的虎须不可。 见徐可儿愁容舒展,魏无涯先是一笑,接着又叹息说道:“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杨慎和小鹿妖待在那边,我总不太放心。” 闻声,徐可儿抬起头,目光注视着魏无涯说道:“老爸老妈待会可能还会来电话,在家里也不得消停,不如我跟你一块过去吧!” 魏无涯心里始终惦记着雪鹿妖族方面的事情,正待拒绝徐可儿地要求,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别地东西,心中不由一动,话到嘴边又临时改口说道:“行啊!反正别墅那边空房间有的是,你叫上千蒽一起来吧!” 大约十五分钟之后,魏无涯带着两位美女,重新出现在别墅客厅里,不过呈现在眼前的一幕景象实在叫人瞠目结舌。 这栋仅仅在一个小时之前还完好无损的豪华别墅,此刻已经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高度参差不齐的残断壁之间,仍随处可见水渍、冰冻、火烧,以及猛烈爆炸所残留的焦黑色痕迹,这一切都只能让人联想起诸如巴格达闹市之类的热点新闻频发地点。 瞧着眼前的凄惨景象,魏无涯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牙关咬得嘎嘣嘣直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九节 善了不易 视线所及之处,但见遍地的碎砖烂瓦,已然烧成了焦的硬木古董家具,此刻犹自冒着缕缕青烟,宛若幽魂飘荡。不远处仍残留着火焰烧灼余温的残破墙体,仿佛在无言地诉说着不久之前那场战斗的激烈状况。 目睹这一切,毫无思想准备的尹千蒽,惊诧地注视眼前的景象,随即转向魏无涯问道:“这…究竟是谁干的?” 出门才一会功夫,自家的房子就给人拆了个干干净净。可想而知,魏无涯的心情怎么也愉快不起来,尤其是现在找不见杨慎和陆九墨的影子,更是让他非常担心。 尹千蒽的疑问在前,魏无涯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说道:“这个嘛!估计是小杨同学未来老泰山干的,雪鹿妖族真是够没教养的!” 说到研判非人领域的事情,自幼接受齐云山的系统培养,徐可儿远比尹千蒽这种半路出家的修行者内行得多。不牵涉到她父母这一类关心则乱的问题,徐可儿仍旧保持着相当优秀的分析判断能力。 大致勘验过废墟的情况之后,徐可儿掏出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说道:“大块头,你发现血迹了吗?” 徐可儿再次提起这个话题,魏无涯真的非常火大,可又不能朝着她发火,丧气地摇头说道:“没有,周围留下的只有打斗痕迹。看样子杨慎在几分钟之内就给人家摆平活捉了,他连天赋召唤的异能都没来得及使用…貌似输得很狼狈呀!” 尹千蒽想起弟弟尹平秋因为被人活捉,无缘成为入室弟子的倒霉事情,兼且看到此刻魏无涯的铁青脸色,心中不免隐隐生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快意。随即,尹千察觉到自己不良感情倾向,很是自责了一番,在内疚的驱使之下,反而主动上前好言安慰魏无涯。 从最初的懊恼中冷静下来,魏无涯认真察验了一遍废墟的瓦砾堆,半晌沉默以后,开口说道:“看来我得出一趟远门了!” 魏无涯讲话的语气虽然平淡,其中却包含着强烈的情绪。在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不知为何,魏无涯的平和目光却令观者生出不寒而栗之觉。 若是某个弟子在出师之后被人宰了,那是怪他自己学艺不精,平素又不知上进的缘故,自然是死不足惜,师门也没有必须要替他出头讨回公道的义务。然而杨慎却是当真是刚拜入魏无涯门下,甚至还没来得及得到“元智门”传授下的修行法门,因此庇护的责任完全在于他的师父魏无涯,这也是修行者所信守不成文的惯例之一。 在蛮荒的远古时代,各个流派的修行者由于对大道的见解不同,信守的法则亦是彼此冲突,长时间积累之下,终于演变成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事。 凡人眼中如同神明一般的修行者,血腥屠戮起异己,半点都不逊色于那些蛮族。随着冲突烈度的逐步升级,各方采取的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许多原本实力十分雄厚的宗门,就是因为一时不慎被对手杀光了门派内未出师的弟子,导致后继无人而趋于沦亡。 正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当波及了几乎整个世界的纷争消弥以后,幸存下来的修行者们开始痛定思痛。由此在修行界之中,默契形成了一系列不成文的规矩。其中便包括了敌对势力伤害门派新晋弟子,视为对整个宗门的挑衅。 每逢一个门派遭遇这种无可辩驳的恶意挑衅,处理结果往往只有给予迎头痛击, 家不死无休这一种。总而言之,不管魏无涯的主观▋|家不死无休这一种。总而言之,不管魏无涯的主观▋|家不死无休这一种。总而言之,不管魏无涯的主观▋|家不死无休这一种。总而言之,不管魏无涯的主观▋|家不死无休这一种。总而言之,不管魏无涯的主观▋|家不死无休这一种。总而言之,不管魏无涯的主观▋次的问题都大条了! 翻出华夏西部的地图,魏无涯拿着一枝荧光笔,在上面画出了一个面积相当于几个东部省份总和的圆圈。 忧心忡忡的徐可儿和尹千蒽在旁边交换一下眼色,她们都从对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泛着苦笑的面容。徐可儿沉思片刻,开口说道:“不如我陪你一块去吧!” 闻声,魏无涯连头都没抬一下,直截了当地拒绝说道:“不必了,这点小事,我一个人能解决。”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尹千蒽见徐可儿正面出击不成,采取了迂回战术,希望能让魏无涯尽量冷静下来。可惜她的一番良苦用心,却也悉数落空。圈定了大致的搜索范围,魏无涯随即起身,冲着两女一笑,说道:“呵呵呵呵,现在就出发了,你们要多保重!” 说罢,决心已定的魏无涯不愿再给她们留下一点劝阻的机会,抬手抓起了地图塞进乾坤袋内。脸上泛起惯常的和煦微笑,魏无涯左手一掐法诀,整个人在瞬息间化作了一道白光,融入一阵吹过的晚风之中,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可儿摇着头,苦笑起来,跟尹千蒽说道:“唉!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就安心地等消息吧!希望他能一路平安…” 愈发感到无能为力,尹千蒽也只得微微闭上眼睛,红唇微动,不知正在向哪位神祇祈祷着。 …. 滨海郊外的一栋小楼,再次传来了似曾相识的怒吼声,一个男人粗鲁地扯着嗓子吼道:“脱离监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华联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现在才告诉我重要监控对象居然脱离了监控范围,而且去向不明?” 在电话另一端,华联滨海总负责人刘铁,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位合作共事者的火爆脾气,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唉!你不要太激动,对身体不好的。关于这个问题,其实我一早就说过了嘛!人家平常肯让我们监控是给华联面子,也是给我刘某人三分薄面。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人家火烧眉毛了,不肯再给这个面子,我也没辙呀!如果你觉得不满意,请向帝都打报告调一队A组的精兵强将过来增援好了,反正我们华联是已经无能为力了。抱歉!” 讲完了自己的理由,刘铁笑眯眯地挂断了电话,哪怕此刻听筒里仍在传来某人的怒吼声。 “喂,我是王东海…是!保证调动一切力量,查明事态发展,务必保证国家和人民的财产、生命安全。” 享受了一把受夹板气的待遇,某机构驻魔都办事处的王主任平抑一下怒气,叫来了几个战战兢兢的下属,吩咐说道:“马上把魏无涯这个混球的照片和资料,传真到各地安全部门和各大军区情报部门,告诉他们务必争取不要跟这个家伙发生正面冲突。” 轰走了一帮下属,王主任愤恨低撕扯他那本就已经不多的头发,神情懊恼地坐在椅子上,嘴里嘟囓着说道:“连个年都不让人过好,魏无涯!你真***…” 第十节 擦枪走火 从南疆边境与号称世界第三大军事强国的某小霸冲突,华夏帝国承平已有近三十年的岁月,战争这个曾经真切的概念,业已退缩成了平民百姓口中的聊天谈资。 或许是正应了那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老话。就连华夏帝国那支曾经以刺刀见红为荣,让世界霸主苦恼得直掉头发的强横军队,也免不了在一天天一切向钱看的主流观点中,沦为了受人嘲笑讥讽的傻大兵。 时至今日,大多数士兵抱着解决日后就业问题的现实想法,才选择加入军队。基层军官们则更多考虑着自己将来晋升提拔,以及退伍后的生计问题,终日里奔忙于上下活动疏通关系,极尽钻营之能事。上行下效,军队已然疏于武备。 尽管在此期间,华夏帝国的武器装备已经更新了N代,但这支军队如今的战斗力是否还能与昔日那支靠小米加步枪,就打下了帝国天下的强兵相比,答案实在令人生疑。 当滨海火速发往全国的一级警戒通报,传递到华夏西部某秘密军事基地。在这个春节气氛尚未过去的时间段,毫无意外地被值班军官彻底无视了。 莫非一座驻军近万的军事基地,会被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轻松侵入吗?倘若果真如此,那国家还需要军队干吗? 如果以唯物主义的观点来看。滨海有关部门如此说法,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可靠指数连那些三流娱乐小报都不如。 勉强把滨海传来地十万火急通报当成笑话读了一遍,担负通讯值勤的这位少校军官,打着哈欠把滨海传真过来的资料塞进档案柜的最下层。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要知道,在这个充满了意外和偶然性的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能用常识来判断其威胁性。尤其是对于魏无涯这种危险份子来说,一点点的疏忽就会引发难以收拾地后果。 顶着强烈的罡风,魏无涯驾着遁光在雪山和深谷之间来回寻觅着,他知道雪鹿妖族的聚居地就在这方圆千里之内,但具体地点无法在短时间内判定。 绕过一座突兀耸立的雪山,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的雪原。魏无涯降低遁光,落到了地面上,他准备施展一些手段,缩短寻找的过程。 “该死地,雪鹿妖族到底住在哪里?我怎么就忘了提前跟小鹿妖问一声呢?失策呀!” 双脚踏上坚硬的积雪,魏无涯恨恨地骂了一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只是走开一步,竟然就被钻了空子,心里积郁的这口窝囊气着实不易排遣。 正当魏无涯取出罗庚和地图,打算循着地脉走向有的放矢之际。百米开外的一座小丘突然发出异响。闻声,魏无涯扭过头。却只见几个身着雪地防寒迷彩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伪装成小丘的暗堡中窜了出来。 为首的一人。干净利落地拉动枪栓,而后将枪口指向魏无涯,同时大声喝道:“卡啦!站住,什么人?” 雪地在阳光下的强烈反射让魏无涯看不清这些人的装扮,不过这种拉动枪栓地清脆声音,以及声嘶力竭式的叫喊都足以表明来者地身份,他们是隶属于国家的武装力量。 是人总有三亲六故,修行者也不愿意随便轻易开罪国家。给自己找麻烦。换言之,如非有绝对必要。即便是魏无涯也不想和这些暴力机关闹翻,闻声他眯起眼睛,笑道:“呵呵,我过路地,诸位行个方便吧!无端生出是非来,我很麻烦,你们也好过不了。” 这几个士兵显然不能理解魏无涯这番话的用意何在,长久以来,他们接受的命令是严禁任何人靠近这片区域,如果对方不听指挥,可以格杀勿论。 为首的那士兵示意左右的袍泽向两翼散开,对魏无涯形成包夹的态势,然后大声呵斥说道:“前面的人听着,你已经闯入了军事禁区,马上举起双手,接受我们的检查,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见状,魏无涯沉下脸来,语气冰冷地说道:“你难道聋了吗?我不是告诉你只是过路,别找不自在。” 说罢,魏无涯开始移动脚步,他不想跟这些四六不懂地家伙继续纠缠下去。 惦记着杨慎生死未卜,魏无涯不愿旁生枝节,可是几个士兵又岂肯放过可疑人物,虽说他只是在基地外围徘徊,但这年头科技进步,天晓得他是不是已经窥探到了基地的秘密。一般来说,国家暴力机器对这种高度保密单位地要求只有一个准则,宁可错杀一千,不可错放一个。 “马上站住,不然我就要开枪了!” 闻声,魏无涯转回身,好气又好笑地打量着几个士兵手中的AK系列华夏盗版自动步枪,说道:“开枪?呵呵呵呵,吓唬谁呀?老子当年开始玩枪的时候,估计你们这帮小子还没断奶呢!” “呯!我再说一遍,马上跪下,举高双手,接受我们的检查。” 一名士兵抬手朝天放了一枪,而后将枪口重新指向魏无涯,厉声叫喊着。魏无涯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说道:“那我要是说不呢?” 正在这个双方互不相让的当口,后面的暗堡中又冲出一队人马,一个军官装扮的人说道:“是谁开的枪,出了什么事?” 前面现身的几个士兵明显是属于被领导的螺丝钉,这边军官一发话,为首的那个大兵马上打立正敬礼说道:“报告!这个人突然出现在基地门口,形迹十分可疑,而且他拒绝接受我们的检查,想要离开。” 军官用一种温度低过雪山千年冰雪的冷峻目光扫了一眼魏无涯,冷冷地说道:“前面的人听着,你进入了军事禁区,马上接受我们检查,否则一切后果都将由你自己承担” 癞蛤蟆上脚面!这些大兵不依不饶的举动,终于让魏无涯忍不住皱起眉头,说道:“哼!使用武力?有种的你先调几个装甲军来,兴许我看着高兴,还能给点面子。” 军官也不再跟魏无涯废话,一挥手说道:“二排长,带几个人抓住他。如果敢抵抗,或者逃跑,格杀勿论。” 弟子杨慎被掳走,至今音讯全无,魏无涯心中本就憋了一下子火气,哪里还经得起外力撩拨。闻言,魏无涯的脸上立时泛起一丝冷笑,锋利如刀锋的眼神更像是屠夫打量待宰羔羊,直视着逼近中的士兵。大约那些比较熟悉魏无涯的人都能看得出,此刻他那貌似和熙的笑容背后,潜藏着何等浓重的杀意。 第十一节 力破千军 古话说不教而诛,谓之暴!现在我给你们最后一个选马上转身离开,我就当没有这件事发生过,或者是留下…死!” 常言道: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无论奉行哪一种社会制度,军队始终是维护国家存在的基石,同时军队本身也是一架纯粹的杀戮机器。 对外侵略,对内镇压。军人这个毫无建设性的职业之所以存在,其目的就在于杀人。或许惟一的区别仅在于,某些军人喜欢杀其他国家的人,用别人的鲜血和生命为自己换取荣誉和金钱,而另外一些更为不堪的军人,则全然不介意杀戮的对象是谁,只要有好处拿就一切都无所谓。 虽说这些手持自动步枪的士兵在修行者眼中无异于蝼蚁,但在他们的背后,却是华夏帝国。 思及这一点,魏无涯在动手之前犹豫了一下,口风转软。只是很可惜,他的一番好意没能被正确理解。 闻听魏无涯的话语,那个军官模样的人双眸闪过一抹寒芒,随即他朝着士兵们一摆手。得到了上级的授权,一早就看魏无涯这家伙嚣张态度不顺眼的大兵们,齐刷刷地将枪口指向了他,不由分说扣动了自动步枪的扳机。 “哒哒哒…” 军官一声令下,爆豆似的枪声,连价在雪山峰谷间回荡着。十几枝自动步枪组成了交叉火网,绝对不存在射击死角地问题。 显而易见,将来历不明的闯入者变成永远不会开口的死人,更符合这个基地严格保密制度的要求。 依照常理而论,即便是一尊铁人也要被打得面目全非了,不过当一片枪声响过之后,魏无涯仍然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正当士兵们惊骇之际,却见魏无涯轻轻抬起了左手。此刻在他的两根手指间赫然夹着一颗步枪弹头。 面上带一丝神秘的微笑,如同欣赏艺术品一般,魏无涯凝视着手中这颗表面布满了奇异文字和几何图形的弹头。 不知何时,晴朗的天空兀然飘起了雪花。魏无涯地笑容骤然收敛,无比平和地说道:“居然是灵能子弹!哼!既然是你们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了!炽焰雷刀。大旋风!” 话音未落,魏无涯撮指成刀,在前方看似缓慢地一挥,随即四周凄厉的风吼声大作。完全收敛了外表炫目华彩的“炽焰雷刀”,掀起了一场杀戮狂澜。不计其数薄如蝉翼的光刃,此刻夹杂在纷飞的雪片中,席卷过方圆数里之地,将这片人间净土化为地狱。 “哗啦!” 一阵微风吹过,十多名士兵呆立的躯体,化作片片晶莹剔透地薄片散落一地。相互撞击发出似碎玉般的脆响。 就在刚刚的一刹那,无数急速飞掠的光刃。已经把他们的生命连同手中的武器,切成了一寸见方的片状物。正所谓是物极必反。狂暴阳刚的“炽焰雷刀。”当修炼至大成境界,反而转换了外在表象,乍看起来类似某种挟带阴寒属性的攻击方式。区区寒热转换,对于如今的魏无涯来说,真是小菜一碟。 “呼!自寻死路,怨不得我呀!” 一出手就把对方一干人等杀了个干干净净,魏无涯依然面不改色,扫视一眼地上凌乱地尸骸。转身便要离去。突然,魏无涯感应到背后一阵针刺般的寒意袭来。多年养成地习惯驱使他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 “嗖…轰!” 就在魏无涯动念闪避之际,一枚15米口径的弹头由身侧掠过,呼啸着击中了后面地雪地。一声轰然巨响之后,黑烟腾起,洁白无暇的雪地生生被炸出一个直径十几米,热气腾腾的大土坑。 位于青藏高原西麓无人区的这座秘密军事基地,所从事研究的项目,属于极高等级机密,对于修行者的防范更为严密。故此,在基地的周围,A组也曾派员参与规划设计。籍助地脉能量布置强力干扰法阵,构建起覆盖了方圆数百里范围的庞**阵体系,不仅能引起基于现代科技地探测仪器功能失灵,就连修行者的神识也无法幸免。 错非如此,魏无涯又怎么会被绕晕头,不得不下到地面徒步行进,寻找地脉走向。 “杀一个是杀,杀一窝也是杀!” 连番被袭击,终于让魏无涯暴走了,当他不再压抑自身地强横力量,某些事情就变得无可挽回了。 “报告,异常能量读数正在持续攀升,四千五百!六千!七千三百!八千一百!九千五百…已经突破一万了,系统无法显示读数!” 与此同时,在军事基地主控制室内,当值的近百名人员被疯狂嘶嚎的警报声吸引到一台显示器前。 负责基地警卫的值班员不断口述报出持续飞涨的读数,随着他报出的每一个数字,在场的人们脸色就变得愈发苍白。 毫无疑问,由于基地从事的秘密研究项目性质特别,早在设计之初,便已做好了迎接非常规力量侵袭的方案,准备得不可谓不周全。只不过当面对魏无涯这种甚至超出探测器设计监控范畴的存在,大概基地的人现在更需要的不是应对方案,而是实用的避难计划。 说白了,双方存在如此之大的实力差距,纵然决心殊死抵抗,到头来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这座基地总负责人,此时也从办公室赶到了主控制室。当获悉此刻外面所发生的情况,这位头发花白,已经在基地待了半辈子的将军,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在短暂的失神过后,他开始下达指令。 “立即清除所有计算机数据,关闭各处通道闸门,命令警备部队实施反突击,务必争取到时间。通知实验室方面,让他们销毁试验体和一切可能作为证据的东西。” 秘密军事基地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保证位于基地正下方两百七十米深处的绝密生化实验室的安全。现在将军竟然下令销毁实验室的宝贵资料和各种标本、档案,所有人都非常清楚,这种巨大的损失将是无法弥补的。 “可是…” 负责内部通讯的军官迟疑了一下,正准备劝谏一下将军,却得到了一个凌厉的申斥眼神。年迈的将军奋力一拍控制台,大声喝道:“没有什么可是,执行命令!” 第十二节 绝密研究 座内部代0791的绝密军事基地N.华夏帝国生化武器的研究工作。 虽说名不见经传,不过这座基地与从事同类活动的亚美利加51区,十月帝国的西伯利亚集中营,总体规模不相上下。在生化武器研制方面,也取得了惊人的成就。近三十年来,有鉴于世界局势的变化,种族灭绝式的无差别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已经显著落伍。 于是,基地高层在请示帝国中央之后,开始将研究方向,转向了探索非人力量领域的奥秘。 位于基地地下深处的实验室内,不但囚禁着因涉及异能犯错被捕的修行者,充当试验体,其中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妖怪。进行试验的主要项目包括了葯物耐受试验,生物体极限承受试验,以及新兴的基因重组试验等等。单从其本质而言,与扶桑在华夏搞过的71部队没什么区别。 目前这些研究仍处于摸索阶段,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进展。 为了保护这座实验室,基地内不仅有着地面驻军部队包围,在实验室最底层还安置着一颗两千万吨当量的超级氢弹,作为最后的保密手段。 走钢丝向来都是一项高度危险行动,尽管华夏帝国手脚很干净,不过如此大规模的研究,仍无法做到真正风雨不透。修行者们始终不曾找到那些失踪的人员与帝国研究有关的证据,但是在捕风捉影的江湖传言中,隐约提及这座秘密实验室的存在,亦是不乏切中要害之处。 作为总负责人,将军心里非常清楚,没有确凿证据,修行者不会轻易与帝国政府翻脸。可是眼下情况大不一样,基地内的这些东西一旦落在侵入者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 假若政府的计划曝露,那些感到物伤其类的修行者和妖怪,马上就会掀起一场滔天巨浪。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舍不得砸烂坛坛罐罐留下祸根,那还不如当机立断毁灭证据,免除后患。将军此刻的坚决态度,丝毫不会使知晓个中内情的人意外。 “轰…” 没等将军的指令被贯彻执行,远远地传来爆炸的轰鸣声,强烈的冲击波使得拥有防御核武器袭击能力的主控制室都感到了一阵剧烈晃动。 不必上级吩咐,通讯兵急切地接通了前沿监控点的联络,在确认了消息无误之后,起身说道:“报告,四号隧道入口的密封闸门被突破,守备部队全体阵亡。目标正在沿着四号隧道前进,装甲营在目标正前方进行阻击,争取把他堵在第三道闸门前面…轰!” 正当通讯兵汇报前沿战况之时,又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和后续冲击波传来,打断了他的话语。不需要其他佐证,单单从晃动的剧烈程度判断,这次爆炸比之前的那次,似乎在距离上又近了不少。通讯兵一直没有摘下的耳麦里,此时传来了一线观察哨的最新消息。 通讯兵一边分辨着充斥着杂音的情报,一边努力与监控人员联系。不知道闻听什么噩耗,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子白了,随即转向将军,敬礼说道:“报告,装…装甲营,全完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打从负责基地事务迄今,将军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听闻噩耗频传,神情依然不见分毫慌乱,说道:“特勤小队在哪?”爆炸摧毁了许多通讯线路,通向特勤分部的保密线路 无法联络。” 面对非人力量的攻击,只能用同样的力量进行反击,常规武器的效果实在太差。想到这里,将军皱起眉头说道:“继续呼叫,放弃其他地区的警戒,把所有兵力都调集到四号隧道,哪怕多拖延一分钟也是好的。通知实验室加速销毁,快!” 说罢,将军转身离开了控制台,回到办公室。返身锁好房门,将军从脖子上拽下一把钥匙。凝望着闪烁着合金钢光泽的钥匙,他心情沉重地叹息了一声。古话说,瓦罐难离井沿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或许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死祭了吧! 黯然伤神片刻,将军重新迈开脚步,来到了一幅齐白石的水墨虾趣图跟前。将军抬手将这幅心爱的国画卷轴取下,露出了后面的洁白墙体。 随着将军把一只手按在墙上,墙体突然变成了半透明结构。随之,一幅一米见方的暗红色九宫图出现在眼前。依照正确顺序按动以后,轰地一声,墙体向两旁移开,露出了一扇大门。开启密室,将军走进了这间他此生才第二次进入的地方。上一次进入这个房间,还是将军与罹患绝症的前任负责人交接职务的时候。 近百平米的房间里面空荡荡,仅有一面巨大的铜镜摆放在屋子正中央,似乎是感应到传来的脚步声,铜镜光洁的镜面泛起一阵涟漪,散发出奇异的白色光芒。 来到铜镜近前,将军停下脚步,开口说道:“报告!基地遭到不明身份人物攻击,对方极为强大,有鉴于此,我决心启动最终消毒程序,请求批准。” 铜镜闪过一抹雪亮的白光,几个人影呈现在镜面上,居中的一人说道:“事情是否还有转寰余地?” 将军神情痛苦地摇了摇头,他何尝不想消灭来犯之敌,奈何人力有时穷尽,以外面魏无涯摧枯拉朽式的攻击速度,走到这最后一步已是无可避免。几个人影低声交谈了片刻,而后还是由刚才开口的那人说道:“…好吧!我们批准你的要求,授权启动最终消毒程序,核弹保险已经遥控开启。我们代表国家和人民感谢你和其他同志!” 随着帝都方面通过压缩数据传输的方式,将核弹保险解除密码发送到基地,将军所要做的事情,就只剩下按下起爆按钮了。朝着铜镜立正敬礼,将军肃容说道:“是,为人民服务!” 基地底层的超级核弹,被分为三种起爆模式。第一是当发生严重生物泄漏,延时4小时起爆的模式,第二种是发生试验体失控:延时时起爆的模式,以及按下起爆按钮后,即刻起爆的第三种模式。 来到一台模样古怪的仪器前,将军摘下了军帽,他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浮想起生平种种。越来越剧烈的爆炸声,昭示着魏无涯的脚步正在逐渐逼近,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满是皱纹的大手揭开了有机玻璃盖子,将军缓缓睁开双眼,他的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就他亲手把这一切都结束吧! 就在此刻,将军的身体突然僵住了,正欲按下起爆按钮的手指也是分毫不能动弹。在将军的耳畔响起了一个年轻男子的笑声,操着一口不甚地道的普通话说道:“呵呵呵呵,想要毁灭证据,这可不成啊!” 第十三节 一潭浑水 轰!该死的,这些家伙当真是都不怕死啊!” 隧道顶部屡遭摧残的照明灯光忽明忽暗,魏无涯恨恨地骂了一句,跟着使出一式“炽焰雷刀。” 散发出淡蓝色弧光激射而出的光刃,连续斩断几辆主战坦克的车身,同时散溢的电流引爆了车内弹葯,隆隆的低沉爆炸声,宛若夏日雷雨天的阵阵闷雷。 闪身避开坦克殉爆时飞溅出来的钢水,忽觉一阵恶寒袭来,魏无涯不由得停住前进的脚步。正前方黑洞洞的隧道,仿佛潜伏着无数的嗜血猛兽。修行者的灵觉告诉魏无涯,某种潜在威胁正在迫近之中,但究竟是什么东西造成的威胁,仍是未知数。 感知到威胁的存在,魏无涯停住脚步思考了一下。权衡利弊以后,他干脆选择了最简便的方式,返身退出不断朝着地下深处延伸的隧道,重新回到了呼啸着凛冽寒风的地表世界。 回过头遥望着积雪覆盖下的大地,魏无涯冷冷地一笑,自言自语说道:“弄死一窝蚂蚁最好的办法,不是用手指头一个个的按死,而是把一壶滚烫的热水浇下去。唉!我真是让这些家伙给气糊涂了!” 话音未落,魏无涯的身形在原地一晃,化作一道白光直冲云霄。 海拔数千米的高原上空,强劲的罡风愈发声威骇人。魏无涯身周自然发散地一层淡淡金色光气。却有着不可思议的效用,无声无息地将风势削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境地,甚至连他的一根发丝都不曾吹乱。微阖双目,魏无涯口中默诵法咒。片刻之后,他猛地睁开双眼,一拍顶门,一道裹挟着五彩星光的红色虚影由他的头顶腾起。 经过长时间的潜心炼化,“五丁神斧”已经与魏无涯达到了高度契合。不仅是器与身合,做到了收发随心,威力方面也不再似昔日那般不可控制。 “五丁神斧”的炽烈红光映射着周遭地雪山深谷,将一切景物染成似鲜血浸染般的深红色。法宝幻化的红光如血海翻腾,箭在弦上,魏无涯却迟迟不肯动手。他的目光转向斜下方不远处的峰顶。 凝视良久之后,魏无涯大喝一声,说道:“谁在那里?给我滚出来!” 在魏无涯灼灼的目光逼视之下,隐身在侧地这位仁兄只得不大情愿地现身。这名外表四十多岁的男子,有着一张在藏民中极为常见的高原红脸膛,身着深黄色的僧袍,头顶留着寸许的短发,见了魏无涯之后,躬身施礼,操着不甚地道的普通话说道:“这位道友。切莫误会,在下并无恶意。” 魏无涯哪里会轻信他的鬼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质问说道:“足下到底是何门何派弟子?” 见已然推脱不过去。这位老兄也只好老实说道:“在下是萨嘎寺弟子,摩岌多.阿蓝。” 华夏修行界一直有六大宗门和九大宗门两种说法,但二者之间其实并无矛盾。所谓的六大宗门是指华夏中土范围内的传统宗派,而地处偏僻之地的藏边萨嘎寺;北地大布勒山和域外唐努乌梁海这三家,则属于广义华夏修行***地一员,如果把中土六大宗门,再加上这三家自然就成了九大宗门。 闻听得萨嘎寺的声名,即便魏无涯这种在人间界尽可横着走路地家伙。多少也得表示出一点敬意。盛名之下无虚士。萨嘎寺能维持千年声名不坠,自有其过人之处。 脸色略为缓和了一些。魏无涯继续说道:“哦?不知道足下潜伏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跟下面这些家伙是一伙的?” “道友千万不要误会,我跟这些政府军不是一路人。” 听到摩岌多地答话,魏无涯眉头立时皱起,说道:“政府军?这个词听着倒是挺新鲜的,你该不会是打着雪山狮子旗那一路的吧?” 数千年以降,华夏大一统的思想渗透,几可称无孔不入。受此影响,就连旁门左道也自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杀人放火,奸婬掳掠皆可,唯有汉奸做不得。如碰到吃里扒外这种无耻的卖国劣行,尽管魏无涯向来在嘴上从不说什么大仁大义的口号,手底下也是绝对不会留客气。 大约是听出魏无涯的口风不对,摩岌多连忙摆手,解释说道:“道友,我们萨嘎寺一向是不干涉俗世地,藏地的政教之争也与我无关。” 你说没有,我就信了?当老子是三岁孩子!魏无涯似笑非笑地盯着摩岌多.阿蓝,慢条斯理地说道:“呵呵呵呵,如此说来,大冷天足下藏在这兔子不拉屎地地方,就是为了看热闹?” 见魏无涯如此难缠,摩岌多心中亦是叫苦不迭,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说出点有价值的情报。免得这家伙待会恼了,当头一斧子劈过来,那可是轻易消受不起呀! 想到这里,摩岌多也顾不得许多,苦着脸说道:“岂敢!岂敢!实不相瞒,这座基地关押着不少灵能者、妖怪和修行者。我与几位师兄弟奉命轮流守在附近打探情报,打算等到合适的时候出手救人。道友,以您的绝大威能,这一下怕是玉石俱焚了!我佛慈悲,您不可怜那些当兵的,总得给这些可怜生灵留条活路吧!” 越听越觉得这里面的水深,魏无涯深吸了一口气,追问说道:“哦!你是说,这下面是一座监狱?” 深悉内情的摩岌多,面露不屑神情,摇摇头说道:“不是什么监狱,是一家生物研究所,至于里面研究些什么…想必您也猜得出了!” 魏无涯一挥手,收回了“五丁神斧”,心中暗道:“擦枪走火都能撞见这种事情,老子的运气真不是一般好啊!” 正在此时,下方的基地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一道金光直冲到魏无涯和摩岌多近前。随着金光收敛,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年纪的年轻人现身出来,他的手中提着一个身穿军服的老者,正是那位基地总负责人。 大约是轻松得手,使得年轻人情绪高涨,兴奋地说道:“师兄,事情办妥了!您看,这家伙就是基地负责人…他是谁?” 闻声,魏无涯的笑容愈发灿烂,朗声说道:“呵呵,山人魏无涯,寂寂无名左道修士一个。这位老兄,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第十四节 多管闲事 嚯!政府竟敢用修行者和妖怪做这种试验…啧啧!莫那些老家伙们脑袋进水了?当真以为是奉天承运啊!当年这些泥腿子是怎么得的天下,后辈居然不到一百年就全给忘光了,忘本的速度真是快呀!更别说这年头天庭放话下来都未见得管用,地上的朝廷又多个鸟毛?” 听着魏无涯大爆粗口,摩岌多和尚不知姓名的年轻人,在一边还得赔着笑脸。 “元智门”既然能在旁门左道之中,堪称翘楚角色,搜魂类的法术自然是大把抓。准真人级修为的魏无涯亲自出马,任凭将军如何死命反抗也是徒劳。从他出手算起,前后没用上十秒钟,就已经把将军脑袋里所有的记忆都搜刮干净。毫不夸张的说,就连小时候撒尿和泥的记忆都给刮出来了。 只是在将军记忆中那些叫人触目惊心的残酷试验项目,魏无涯这等杀人如麻的凶人看了都觉得不寒而栗,禁不住肠胃一阵翻腾,遑论萨嘎寺派出的两位弟子。 眼睁睁地看着魏无涯施展幻术呈现的记忆回放,擒住将军的那个年轻人桑结,总共看了不到十分钟,已然忍不住呕吐起来,险些连胆汁都吐光了。倒是旁边的摩岌多表现得不错,除了脸色明显泛白之外,外表几乎看不出异样。 “师弟,我佛门修行以修心为先。神通再大也是外物,你地心性修为还不够啊!” 摩岌多.阿蓝入门早过桑结几年,顺便提点了一下师弟,转而冷笑着与魏无涯说道:“道友,这些事情真是人能作出来的吗?佛祖啊!这些恶人真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才对。” 魏无涯没有这么多悲天悯人的年头,但是物伤其类,政府拿修行者做试验。他也不能坐视,天晓得这些家伙往后还想干什么,当即说道:“行了,闲话少说。这老东西刚才下令销毁证据,咱们是不是抓紧时间动手呢?” “道友高义,我们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萨嘎寺派出摩岌多和桑结来此。原本只是负责监控这座基地,搜集情报而已。 华夏中土和藏边的修行者,关系素来算不得融洽,因此萨嘎寺方面尽管怀疑基地内大有,却不能在没有掌握充分证据的前提下,便贸然采取行动。如今趁着魏无涯把水搅浑的机会,窥见了机密内幕,摩岌多当然不愿平白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资历尚浅的桑结事事皆以师兄马首是瞻,见状也连连点头。 “元智门”素来提倡凡事不计善恶,但求顺心而行。魏无涯也没去考虑跟萨嘎寺联手是否存在什么问题,爽快地说道:“那好。一块进去吧!五行遁术,叱!” 俗话说。人走背字喝凉水都塞牙。这座军事基地自太祖时建立迄今,一直是风平浪静,不过今天碰见魏无涯这种唯恐天不乱的主,这些年地太平日子也就算过到头了。 萨嘎寺二人组潜伏在基地附近,已是时日不短,虽然最核心的实验室始终无法成功渗透进去,不过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倒是弄得门清。得到二人引路。魏无涯轻松绕开了基地内部的重重禁制法阵,来到了通向实验室的合金钢大门前。 高达十米的合金钢大门看似平整。在魏无涯开启法眼之后,却能清晰地看到上面地憧憧鬼影,制造大门的材料竟然以生魂开祭获取的邪门法器。 这扇大门再配合上四周严密的法阵、禁制,实验室入口与整个基地连为一体。籍助地脉能量防御,坚若磐石自不待言,外力破解更会引发强烈的反噬。虽然魏无涯猜不透昔年布置大门的高人是出自何门何派,不过看布局便可知,这些禁制发作起来,足可把这座基地炸上天。 “好歹毒的禁制,难怪两位都进不去。” 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魏无涯却不敢贸然下手。区区地肺毒火对他倒是无所谓,不过那样一来,整个实验室化作一片火海,深入地底的目的就彻底落空了。 瞧出魏无涯面有难色,摩岌多在一旁接口说道:“道友说得是,如果硬要破解禁制,对我们来说不算难事,只是打草惊蛇不太妥当。” 比起建设工作来,魏无涯更擅长破坏,闻言一挑眉毛,说道:“哦!这么说足下是有把握破开禁制了,现在外面都已经打成那样了,咱们应该也不在乎动静大小了。既然你说有办法破解,那就请出手吧!” 萨嘎寺承袭自佛门密宗源流,却与前后藏盛行的密宗大有不同,极为精擅金刚降魔等诸法门,破解禁制地确是别有心传。摩岌多敢跟魏无涯夸口破解禁制,其中虽有夸大的成分,却也不是空口说白话。 冲着魏无涯一笑,摩岌多探手取出一串洁白如玉地佛珠,正待动手之时,后面的隧道中骤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原来你们这些家伙溜到这里来了,真叫我们好找啊!” 后方地隧道深处五彩光芒收敛,七个黑影出现在眼前。朝着几位不速之客瞥了一眼,魏无涯坦然笑道:“道友只管破解禁制,这几个臭鱼烂虾我来打发好了。” 已然见识过魏无涯搞破坏的绝大本领,摩岌多闻声亦是点头一笑,随之盘膝坐在大门前方,开始念诵经咒。见魏无涯等人将他们视若无物,这几位隶属于基地建制下特勤组的灵能者不由得大怒。 七人之中为首的中年男子,此事压制住心头怒火,伸手点指着魏无涯说道:“擅闯军事重地,无法无天,你们也太大胆了,马上束手就擒,不然的话…” 当老子是吓大的?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等到他好不容易收起笑容,满是不屑地说道:“哼!更大胆的事还在后头呢!我奉劝各位不要插手,否则魏某就要不客气了。想必你们几个也是混口饭吃,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吧!算了,今天我也不想大开杀戒,你们几个还是走吧!” 讲这些话,魏无涯本是出于一番好心,奈何吃公家饭地人多半脾气不好,他的好意半分都没被领受。特勤组地几人黑着脸包抄过来,显是打算以武力解决问题了。见状,魏无涯也只得轻叹一声,省去了多余的废话。既然谈不拢,大家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第十五节 螳臂当车 修行者必定有传承脉络,断无自行开悟之理,除非他贤之才。 不管是被哪家宗门看中资质收录为弟子,还是自行觉醒了前世记忆重操旧业,基本上修行者的来历都是可以追述的,可以说是必有传承源流,而灵能者的***则是另一番模样。在灵能者当中,类似杨慎那样后天觉醒的例子为数不多,大部分灵能者都是先天觉醒的类型。 这些天赋异禀的孩子差不多在学龄前的年纪,就会被发现行为异于常人,于是某些秘密机关就会介入其中,分析这些儿童的资料。 假如最终鉴定结论是异能具有发展潜力,那么就要恭喜这个家庭了,被人贩子拐卖的失踪儿童名单又会多增添一位受害者。 这些几岁大就被从父母身边带走的灵能者,集中接受长期的洗脑教育,最后再交由培养机构,根据每个人的异能类别,进行细化的定向培养,直到他们年满十六岁为止。 华夏帝国掌握的灵能者,总人数要超过六位数,不过实力强大到能与修行者抗衡的,不到总数的二十分之一。现下负责保护这座军事基地安全的特勤组七个人,全都是属于这一小部分精英灵能者的范畴。凭他们的实力,所谓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绝不是性的夸大说辞。 魏无涯冷笑地表情丝毫未变。灼然的目光扫过这几位不肯听从劝告的灵能者,眸子中已然展露出丝丝杀机。 道不同,不相与为谋!这几个家伙被洗脑洗得太彻底,想要说动他们,恐怕非得有让顽石点头的本事不可。魏无涯自问口才实属一般,干脆就省下了吐沫和时间,准备直接挽袖子上了。 眼见得魏无涯的杀机毕露,特勤组也不是瞎子。中年男子一摆手,口中喝道:“三号方案!” 不同于江湖中人惯于单打独斗,政府培养出的这些灵能者全是自幼接受军事化教育,协同作战能力非同一般,绝对属于那种一加一大于二的范例。随着组长一声令下,几个灵能者错落散开。顶在前头的三个大块头。个个人高马大,一看即知是肉盾地角色,而后面的几个不用问,全是远程攻击类的。 衡量一下对方的实力,魏无涯甚是不屑地勾了勾手指,说道:“是你们自己想找死,大爷今天就成全你们。” 特勤组的七个人固然是各有专长,配合默契十足,以他们的组合战力,摆平一般地修行者肯定不成问题。奈何魏无涯这等绝世凶人级数的家伙。又岂是一般修行者能够比拟的,他们已经是注定是要撞得头破血流。 “定!影缚!” 就在魏无涯对眼前的严整阵势不屑一顾之时。对面位置最靠后的一男一女两个灵能者,突然一齐发难。随着那名白面书生模样的灵能者一声“定”出口。三束微弱的白光,霎时间出现在魏无涯身上。与此同时,魏无涯脚下的影子也怪异地扭曲变形,瞬间化作了一条巨蟒似的黑蛇,吐着芯子将他的身躯牢牢盘住。 按理说这两种强力异能同时发动,就算是一头大象中了,也得乖乖听话躺下,可惜魏无涯是比大象更大块头地猎物。就算好的鱼竿可以吊起鲨鱼。不过用鱼竿对付蓝鲸,就太囧了! “不知死活地东西!嘭!” 低头瞧了一眼身上的异物。魏无涯恼怒地大吼一声,紧跟着双臂发力生生震破了白光和黑蛇。 光是挣脱束缚还不算完事,魏无涯随即闪步前冲,毫无花巧地一拳轰在头排一个肉盾身上,发出**碰撞的闷响。殷红色的鲜血从这位无名肉盾口中喷出,似乎在血沫之中还挟带着某些脏器的碎块。遭受攻击的灵能者目光先是呆滞,随后便失去了焦距,眼见得已是活不成了。 “铁头!我要你的命。” 这些灵能者从记事以前被圈养起来,远离了社会环境,头脑中完全没有家人的概念。对他们而言终日朝夕相处的同事,同时扮演着亲人和朋友地角色,因此失去一名同伴所带来的痛苦不是旁人所能想像地。 这名肉盾颓然倒下,站在他身后的灵能者眼睛都红了,怒吼着冲出队列,向魏无涯发动疯狂攻击。 轻轻滑步闪避开攻击,魏无涯面色平和地说道:“这可不能怪我,是你们非要跟动手的。” 正所谓,留情不出手,出手不留情。 魏无涯的准则一向都是在出手之前力求谨慎,尽量避免滥用暴力,争取和平解决问题,不过已经出手之后,情况便截然相反了。注定不死无休的局面,他绝对不会存留半点不必要的怜悯之心。 连续闪躲了几次,魏无涯仅于的一点耐心彻底耗尽,他冷笑着说道:“跟你们这些死脑筋的螺丝钉废话也是多余,下辈子记得学聪明一点吧!炽焰雷刀,千层叠浪!” 通往核心实验室的这条隧道,虽然深入地下数百米,仍然宽敞得惊人,足以容纳四辆重型卡车并排行进,不过对于修行者的战斗来说,仍然太过狭小。 一道湛蓝色的半透明光刃,随着魏无涯的右手挥动,在瞬息之间化作似万千浪涛的重重刀影,将整条隧道塞得严严实实,风雨不透。淡蓝色的光刃如同片片飘零的羽毛,充斥在每一毫米的空间之内,同样散发着迷蒙淡蓝色的刀气,却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封锁了所有可以闪避的缝隙。 首当其冲被卷入攻击圈的那个灵能者,连一个发出临死前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在瞬间切成无数零碎的碎片,而碎块旋即在强劲的雷光电气摧残下化为乌有。以魏无涯今时今日的修为,“炽焰雷刀”已然是不折不扣的凶器,杀起人来比砍瓜切菜还要利落。 那道炫目已极的光刃在杀人碎尸以后仍余劲未消,又在数息之内,连续斩杀了五名灵能者。 只有位置最靠后的女灵能者,在前面几个同伴的拼死掩护之下,得到了机会发动天赋异能,及时化作一道乌光逃遁而走。魏无涯倒也没这份闲心追杀到底,朝着她遁走的方向看似随意补了一刀,不等最后结果出来,他便转回身来到大门看情况。 魏无涯清场完毕,摩岌多这边念诵经咒的语调也猛地一下拔高,合金钢大门上的字符,一个接着一个地亮了起来。 骷髅、妖鬼、狰狞的面具,轮番浮现又消失。待得所有异像消泯之时,摩岌多起身笑着说道:“道友,禁制已然解开,咱们是不是…” 魏无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好,一块进去吧!” 第十六节 斩草除根 列整齐如受检阅的军队一般,那些一眼望不到的生化让魏无涯叹为观止。 偌大的地下密闭空间中寂静得令人感到压抑,唯有数量极为庞大各类医疗以及生化研究设备,在运转中发出些微细碎的声响。实验室天花板内嵌的荧光灯,仍在恒定地散发着清冷的白光,魏无涯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忽然生出了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沉思了片刻之后,魏无涯终于在记忆的某个角落里,挖掘出了熟谙感觉的来源,正是那部好莱坞的经典恐怖电影“生化危机。”一点没错,这里的氛围当真与电影里出现的那一幕非常相像。或许二者惟一的区别只在于,这座处在军事基地严密保护下的国家实验室,在规模方面要比保护伞公司构建的病毒实验室大了百倍有余。 “每年几万亿的财政收入,不知有多少白白烧在这上头。号称难得的盛世,居然连维持基本的义务教育都有困难,果然是非常之困难啊!” 魏无涯口中吐出的,赫然是**裸的不河蟹言论,不过以他能力,就算站在帝都中心区把这些话大声叫喊出来,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无论多么伟大的真理和正义,缺乏暴力手段作为后盾支持,那也只配当臭狗屎! 忧国忧民这种伟人的事业,不是魏无涯所爱好的,冷冷讽刺了几句,他便开始着手干正经事。 不管国家投资多少才建起这座实验室,但是对修行者来说这里就是个祸害,魏无涯自从知道这里的用途,就没打算留下它。天晓得什么时候朝廷发疯,就会有同道中人遭殃,早点毁了,早点得安乐。 “元智门”讲究以智御力,科技也同样是力量的一种。莫非当今世上还会有人觉得,核弹这种大杀器尚不足以表述科学的恐怖力量吗? 在实验室内,随处可见价值不菲,而且是有价无货的各类高度精密仪器设备和各种研究设施,怕不要以千亿这个计量单位衡量计算其价值。如此巨大的财富,连魏无涯看了都不免十分眼热,更是不肯平白放过。 平常想要买这些设备,花费倒是小事,惹来旁人瞩目就不值得了。 难得这次师出有名,可以正大光明地洗劫政府财产,要知道打国家秋风这种大好机会可不是常常都能碰到的,魏无涯又焉能轻易放过。本着废物利用的节俭精神,魏无涯取出一个空置的乾坤袋,闲庭信步走在实验室内,相中了什么好东西就直接往里面塞,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来到一座注明存放超级计算机的机房外,魏无涯停住了脚步。 认真看过房间的名牌之后,魏无涯从腰间的乾坤袋中取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通过无线连接的方式与这部计算机联通了数据传输。虽说魏无涯的电脑水平仅限于日常使用的范畴,不过笔记本里面各类黑客破解工具却应有尽有。稍微费了些时间,就成功调出了一份类似年度总结的报告,魏无涯随即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 进入实验室以后,萨嘎寺两位弟子分头行动,桑结设法潜入被实验室人员封闭底层试验舱,拯救那些可怜的试验体。 摩岌多则忙着收集证据,以备不时之需。在转悠了一大圈之后,他在计算机房门口刚好撞上了抱着同样目的的魏无涯。 “道友,你这是…” 害人之心未必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虽说萨嘎寺的名声一向不错,但是魏无涯从未没有放松过对这两位临时合作者的监控。不等摩岌多来到这边,魏无涯就一经探知了他的行动路线。 闻声,魏无涯懒洋洋地转过头说道:“哦!是摩岌多道友啊!既然来了,咱们好歹也得看看这些年他们究竟研究了什么吧!” 摩岌多来此的目标也是搜集计算机储存的数据,奈何魏无涯依然捷足先登,他也只好厚着脸皮凑过来一块看。这一看不打紧,摩岌多的脸色立时大变,张口结舌地说道:“这…这,简直…” 呵呵一笑,魏无涯拍了拍摩岌多的肩膀,说道:“呵呵呵呵,长生不老!祖龙的理想倒真是一脉相承,原来耗费无数民脂民膏,真正目的就在于此啊!” 在液晶屏幕上显示出的,赫然就是“人类寿命机制研究计划”几个大字。只要阅读一下底下几个附注的小标题,就很容易发现事情真相。这座耗资巨大的生化实验室,对妖怪和修行者、灵能者展开有针对性研究的终极目标,仅在于获取这些非人力量拥有者长寿的秘诀。 摩岌多消化了一下新资讯带来巨大的精神冲击,转向魏无涯郑重地说道:“道友,这是个大祸害,绝不能留下。” 闻声,魏无涯亦是冷冷一笑,说道:“我原本也没打算把这里留下。把人救出来了吗?” 刚刚提到这个话题,摩岌多不免有点尴尬,因为他跟魏无涯一样,打从进来就一直在搜罗政府进行研究的物证,根本不晓得桑结那边的情况进展如何。幸好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空气撕裂的爆鸣,负责进去救人的桑结现出身形。 见状,摩岌多大喜过望,上前说道:“师弟,事情还顺利吗?” 桑结倒是一个实诚人,微微摇头,略显气馁地说道 “唉!只有很少几个尚可设法医治,其他的…也只能兵解转劫了!” 插手实验室的事情,对于魏无涯来说只是临时起意,远不如萨嘎寺的两人长期蹲守那么上心,知道最后处理结果也就可以了。 感慨地叹息了一声,魏无涯起身收起拷贝下大量试验资料的笔记本,说道:“既然如此,我看可以收尾了!” 萨嘎寺两人对视一眼,也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三个人联手将幸存者弄到外面临时安顿了一下。环顾左右几名幸存者令人触目惊醒的凄惨状况,魏无涯阴阴地一笑,说道:“既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势必要给他们一个警告,由我来出手,两位没意见吧?” 桑结正待开口说些什么,半途就被身旁的摩岌多拦下了,狠狠瞪了师弟一眼,摩岌多转头与魏无涯说道:“如此甚好,请道友出手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魏无涯一扬手,“五丁神斧”所化的炽烈红光由顶门冉冉升起,与天际西下的一抹斜阳相映争辉。 在红光内包裹的五点彩光,此刻更是毫光大盛,居于主位的绿色光点亦不住闪烁,荧荧欲活。待得法宝汲取金、木、水、火、土,五星神力蓄力完毕,随着魏无涯的一声厉喝。“五丁神斧”化作的红光宛若经天长虹,自高空激射而下,恰似沸水融雪一般轻松穿入白雪皑皑的地表。 随之,地下传来阵阵闷雷似的响声,恰似晴天霹雳一般。 仅在顷刻之间,方圆百里之内的地面炸裂塌陷,扬起的尘埃遮天蔽日,一时间天摇地动,直若传说中的世界末日。 第十七节 敲山震虎 着地层深处传来冰裂似的隆隆巨响,处于群山包围之,转瞬之间便化作了一派炼狱景象。 百十多道粗大的黑色烟柱上冲云霄,大有遮天蔽日之势,星星点点的橘红色的火焰由裂隙喷溅而出,声势骇人。四周围的高耸雪山耐不住地下剧变,纷纷崩解倒塌,恰似一堆堆积木倒下,语言无法形容的怪异撞击声连绵不绝。 御风立于高空,魏无涯瞧了瞧脚下名副其实的地狱变相,与不远处的萨嘎寺两位佛门修行者说道:“在下还有一事,要烦劳两位道友。二位可知雪鹿妖族的居所何在?” 当日读取小鹿妖的记忆,由于时间仓促的关系,魏无涯根本没在意她出逃的路径,现在难免有点抓瞎。幸好萨嘎寺的两位弟子蹲守在基地周边窥探有年,对附近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 闻听到魏无涯的问题,摩岌多微微一笑,当即说道:“雪鹿妖族?哦!距此不远,向南六百里的尖刀峰后山,道友见到红色悬崖,那便是雪鹿妖族的地头。我们师兄弟还要送这几位落难的道友回萨嘎寺救治,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说罢,摩岌多也一把拉上师弟桑结,两人化作一片金色霞光,将几个获救的修行者和妖怪包裹进去,随即奔着西南方而去。虽然嘴上不曾说过什么,但摩岌多心里却对魏无涯极为忌惮。唯恐夜长梦多,故此连基本礼数都缺略了不少,也要赶紧走人。 魏无涯目下的修为,已经达到了“金钟罩”的第四层“大威德身”,距离修行者渡劫飞升的界限只剩下数量累积的问题,而不存在质的差距。按照常理而论,修行者到了这个近乎于圆满的境界,理应放下一切外务,专心积修外功,以备他日飞升之需。 唯独魏无涯这个异类一反常理,遭逢杀伐决断毫无阻滞,完全不考虑渡劫的问题。行事手段如此狠辣,心志又坚定无比的人物,实在世间少有。 若非能清楚感应到魏无涯所修习的法门与佛门大有渊源,摩岌多几乎要怀疑他是魔道中人,即便排除了这种可能,摩岌多也不愿意招惹是非,干脆及早与魏无涯这个危险份子分道扬鏣。 试想不过一眨眼功夫,魏无涯手上就多了万把条人命,若是按照他的这种削减效率,华夏人口负增长到赶美超英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人均GDP世界第一不是梦想。 萨嘎寺好歹也是佛门一脉,讲求慈悲为怀,普渡众生。自然是对魏无涯这种一望即知的绝世凶人敬谢不敏。内心忐忑的摩岌多.阿蓝和尚未搞清楚状况的桑结,拔腿开溜的速度,亦是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目送着临时合作者远去,魏无涯没时间唏嘘感慨,重又继续着寻觅的旅程。 出来混的,早晚都要还的!老实说,魏无涯一点都不可怜那些被他一击打成齑粉的军人。虽然这些死者有儿有女,他们的家人也会因为亲人故去而难过,但是古有名训,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 实验室内进行的研究项目,无论采取的手段,还是指向的最终研究目标,皆已逾越了世俗世界与非人力量之间,彼此心照不宣的尺度。要知道,凡是企图打破平衡的举动,都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再说身为国家机器的一部分,也得有承担自然损耗的思想觉悟。 向来无往而不利的国家机器,一旦碰到魏无涯这种蒸不熟,煮不烂的铜豆,硌坏个把齿轮什么的,也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就在魏无涯一路向南疾驰之时,脚下的大地仍然微微颤动着,仿佛是一头受了重创的野兽,正在黑暗的角落中呜咽舔舐着伤口。修 真人境界的魏无涯,驾驭准神器级别的“五丁神斧”一击,不是那么容易消受的。极度强横的冲击力,已然破坏了局部地壳的稳定性。 在大地自然恢复到新的平衡以前,这片新人工盆地周边地区出现点什么地震、火山喷发之类的活动,也都属于合理范畴。 遁光飞行极速,片刻功夫之后,魏无涯计算着里程差不多,便停下遁光在高空张望。果然,他如愿地在雪山群峰之间,望见一片颜色艳丽的朱红色断崖。见到地标指示物,魏无涯当即展开神识扫描过四周的群山,除了一些普通的高山动物,居然没发现雪鹿妖族的踪迹,他不禁要怀疑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正在此时,罩在前方两座雪山之间灰蒙蒙雾霾,忽然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两个古代武士装扮的男子闪身出现,其中一人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早先积郁的怒气,在夷平秘密基地时消化了一部分,魏无涯的心绪平静了许多,此刻他眯起眼睛,神识看穿了两个男子的原形,正是雪鹿妖一族,随即不急不缓地说道:“雪鹿妖族是住在这里吧?” “不错,你又是何人?” 得到了肯定答案,魏无涯面露和煦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道:“讨债的冤家!让你们家里能做主的出来答话,我跟你这种杂兵没什么好说的。” 雪鹿妖族是上古妖族的孑遗,虽是外人不知底细,雪鹿妖族自己却向来自视极高。多年来闭关自守与外界少有往来,不过凡是登门的宾客也都客客气气,哪里有像魏无涯这么冲的。闻声,两名看门的守卫大怒,齐声喝道:“放肆!大胆!” 魏无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淡然地说道:“哼!更放肆的事还在后头呢!我那可怜徒弟被你们抓了来,眼下生死未卜。唉!说不得先拿下你们俩当个人质。咄!” 只见魏无涯的手指微动,两条金线已然从他的左手袖口飞出,不待两个守卫闪躲,纤细如发丝的金线已然迎风见长,变得粗如缆绳一般,从头到脚把他们两个捆了个结结实实。打量着新鲜出炉的雪鹿粽子,魏无涯冷笑两声,提气大声喝道:“里面的妖怪听好了,乖乖把老子的徒弟放出来,如若不然,听到刚才北面的动静了吧?我也不介意多重复一回。” 大凡是非人力量盘踞的老巢,不论主人家多么不成器,千百年累积下来的防御措施也颇为可观。若遭遇外敌侵入,主家所占的地利极大,故此如果不是过江猛龙,肯定是压不住地头蛇的。魏无涯可不打算亲身尝试一下,雪鹿妖族究竟继承了几分上古妖族的手段。 随着魏无涯中气十足的一声断喝,没用上几分钟,群山之内就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一股脑涌出上千号妖怪,上下左右将魏无涯围得风雨不透。 微笑着瞧了瞧这些修为参差不齐的妖怪,魏无涯朗声说道:“这里谁能做主?” “我!” 闻声,魏无涯将视线移到一名中年男子模样的妖怪身上,上下打量他两眼,点头说道:“想必你就是雪鹿妖一族的族长了?” “正是,不知这位先生何故来此,又不知我族何处开罪了足下?” 闻听此言,魏无涯笑得愈发诡异,歪着头说道:“我从滨海而来,这个提示应该足够了吧!请族长给句痛快话,你是现在就乖乖放人呢?还是跟我动手,被打到服气为止?” 第十八节 以德服人 在不久之前,魏无涯驾驭着“五丁神斧”,一举摧毁妖族聚居地数百里外的军事基地。 地壳被破坏产生的狂暴自然力量,连远在尖刀峰的雪鹿妖族也不免受到余威波及,一场地动山摇自是难免的。好在山里没有那些黑心房地产商,因此房倒屋塌的恶**情并未出现,只不过刚刚上桌的晚饭落了不少尘土,算是吃不成了。若非如此,魏无涯在外头叫阵,雪鹿妖族也不可能反应得如此迅速。 注视着面前这个身材魁梧高大,一脸阴郁之色的年轻男子,雪鹿妖族的族长暗中掐指施展秘法,打算窥视一下对方的修为,也好决定对策。 岂料,将天目开启之后,却只见到魏无涯的身躯宛若铜浇铁铸一般,内外浑然一体,丝毫看不出路数。这边一搭眼,族长便心下暗叫不妙,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刹那。 雪鹿妖族一直是传承有序,尽管少在外间走动,不过族长的见识绝不逊于高明修士。卜一瞧出魏无涯的修为深浅难测,他就知道今天撞上了丧门星。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出来混的,首要是眼力得够好,非得等到打输了才知道自己技不如人的,那是绝顶的蠢材。 目光闪烁着打量了一下魏无涯,雪鹿妖族的族长大人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道:“滨海?阁下莫不是为了九墨而来?” 闻声,魏无涯冷哼一声,而后忍住露出咬牙切齿狰狞表情的冲动,微笑说道:“我本是好心好意请你们到我家里作客,结果你们拆了我的房子不算,还把我的弟子和他的新妇一块劫走。你说出了这样的事情,莫非我还不该兴师问罪吗?” 话音未落,随着魏无涯心中怒意发动,立时气势大盛,咄咄逼人的威压弥漫在四周,修为稍微欠点火候的雪鹿妖,立即支撑不住,变得摇摇欲坠。 见状,心知踢到铁板的族长指挥着尚可维持的族人将那些出了状况的老弱疏散到安全地带,方才苦笑着说道:“九墨是逃婚出去的,族中长辈难免动怒。派人劝说她回来时,出手不免失了些分寸,还得请阁下海涵才是。” “哼!闲话少说,先放人。” 魏无涯讲话的语气斩钉截铁,显然是没给对方留下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今天魏某人可不是来当和事佬的,靠嘴皮子来说动雪鹿妖族固然省事,若是待会一言不合,说不得就要真刀真枪来个全武行。 面对魏无涯的强势,族长仍想勉力争取一下,维护雪鹿妖族的颜面,支吾说道:“这个…” 没料到碰见如此不识趣的老滑头,魏无涯的笑容愈发显得阴森诡谲,说道:“呵呵,怎么,你的意思是非得让我露上两手不可?” 单凭适才外放的威压气势威,便能瞧出魏无涯是来者不善,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光是这份杀气也不是那些埋头修炼的修行者可以施展出来的。族长大人可不愿意在自家门口考验这位不速之客的耐性,只得点头说道:“不敢!不敢!踏雪、轻侯,你们去把九墨和那个年轻人一块带来。” 为了保持血统纯粹,雪鹿妖族盛行族内通婚,理所当然的对伦理道德也没有人类那些穷讲究,可以说在私生活方面颇为烂。陆九墨这朵鲜嫩的花骨朵还没开放,就已经被不少同族给惦记上了,本打算等她成亲以后,设法搭上关系。谁知她竟然私 慎这个异族搅和到一块,真是让不少垂涎的雪鹿妖妒 此刻被点到了名字的两名雪鹿妖,其实也怀着这份心思。闻言,他们不满地瞪着魏无涯,气鼓鼓地说道:“族长,这怎么可以!咱们…” 目光须臾不敢远离魏无涯,两名雪鹿妖出言反驳之际,族长分明从魏无涯嘴角的笑容中窥见了令人战栗的冰寒。感受到这股发自心底的寒意,身为操弄冰雪的行家里手,族长居然破天荒地打了一个寒颤,这股寒气可真是冷啊! 族长不敢怠慢,即刻转过身,大声怒叱说道:“混账,你们还知道我是族长吗?马上去照办!” “呃!是!” 两个雪鹿妖再不明事理,也不敢跟盛怒之下的族长硬顶,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使出铁腕手段镇服了两个白痴同族,族长转而赔着笑脸与魏无涯说道:“很快就到,请阁下稍待片刻。” 哼了一声,魏无涯不置可否,凌空御风而立,双眼微阖,似是假寐一般。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神态略显委顿的杨慎和陆九墨出现在了魏无涯的眼前,他们两个的身上仍然残留着战斗留下的伤痕。 神识快速掠过两人的身躯,首先确定杨慎的伤情并无大碍之后,魏无涯心痛地说道:“你没受什么委屈吧?” “师父…” 杨慎迟疑了一下,先是瞧了一眼身侧的陆九墨,似是欲言又止。魏无涯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遭到师父呵斥,杨慎也觉得挺委屈,低声说道:“我已经和九墨…在一起了!” 魏无涯转过头冷眼注视着族长,和蔼地笑道:“哦?真看不出雪鹿妖族还有这份好心!想必是出于别的原因吧?族长阁下,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说法呢?” 雪鹿妖族的族长伸出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其实心里在拼命动脑筋,盘算着该如何把这件事遮掩过去。应当说今日算他五行有救,正在此时,北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跟着是大海涨潮般的连续呼啸声。 “轰…” 阵阵滚雷似的炸响传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北方。高原的天空暮色已浓,点点星光隐约可见,北方天际却似有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炽烈的红光照耀天地。即便在场的其他人瞧不出奥妙,魏无涯这个始作俑者却是心知肚明,当即哈哈一笑,说道:“呵呵呵呵,不好意思,刚才碰到点事情,善后的时候,出手好像重了一点,现在大概是岩浆顺着裂缝冒出来了!” 看了看北方的天空,再瞧瞧面色如常的魏无涯,杨慎已经彻底傻眼了。尽管原本他就清楚自己这位便宜师父非常厉害,至少是比他强得多,至于魏无涯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实在没有一个量化指标可以参考。 现在看着北方被新火山映得通红的夜空,杨慎终于明白了表哥谭枫告诉他魏无涯非常之了得时,脸上古怪表情的真正含意。 出手重了点,就生生搞出一座活火山,那要是魏无涯使出全力的话…杨慎简直无法想像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谭枫介绍的这位名师果然是硬要得! 第十九节 断山立威 身为修行者,岂可为外力所惑,你要记住,不论是多,多大的神通,始终只是一个外物,唯有对大道的领悟才是立身的根本。修行者不识大道真谛,一味追求神通,那是舍本逐末之举。纵然能强极一时,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只在蚁穴中称王称霸的蚂蚁。杨慎,你听懂了吗?” “元智门”能从百家争鸣的轴心时代,一直延续到几千年后的末法时代,异常重视师徒传承关系这一点,着实功不可没。 许多修行者都讲究短情绝欲,稍微极端一点的,干脆男女感情都一并舍弃,甚至视为修行中的大害,所谓名门正派,亦不外如是。 追求自身的血脉延续是一切生物的本能,修行者追求自身永恒不灭,因此有没有后代根本不重要。只不过人类的天性难以磨灭,这种感情很大程度上被转移到了师徒关系上面。“元智门”虽然行事离经叛道,不拘于常理,不过对生儿育女这种事情也同样看得很淡。 魏无涯本身就是十分尊师的人,因此他极为看重杨慎这个惟一的入室弟子,时刻不忘教导提点。 刚刚吃了偌大的苦头,杨慎深感自身力量不足,在见识到魏无涯通天彻地的绝大威能之后,不免被吸引住。一经魏无涯点醒,他也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思路走入歧途,连忙点头说道:“是!我明白了,师父。” 看到杨慎的确领会了自己的意思,魏无涯满意地一笑,他这一高兴,很多事情就好商量了。 来回瞧了雪鹿妖族族长几眼,看得他直发毛,而后魏无涯沉声说道:“算了,幸好我徒儿没事,这次看在九墨的情面上,这几天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我便不追究了,不过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类似的状况。你来看!” 说着,魏无涯右手一掐法诀,“五丁神斧”穿出他的顶门,发出尖利刺耳的呼啸声冲上夜空。随着魏无涯将手指朝向一座山峰指定目标,似星般拖着长长尾迹的红光凌空劈下。永不止步的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不前。 “咚!轰隆隆…” 十几公里外,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峰被“五丁神斧”拦腰砍成了两段。倒塌的山体中途分解崩落成无数岩石,在下坠途中相互撞击摩擦,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异响。山峰摧折的巨响在方圆百里之内,毫无修为的普通人都能听得无比真切。近在咫尺的雪鹿妖族,更是有幸免费欣赏了一回比电脑特效更精彩的现场实况。 展示了一下惊人的破坏力,魏无涯咧嘴一笑,说道:“不想让雪鹿妖族从此绝迹人间,你这位族长最好学会约束手底下那些脑袋进水的家伙,最好记得离我徒弟远点,否则…呵呵呵呵!” 尽管内心并不愿意承认这个尴尬的事实,不过雪鹿妖族的确是被这个壮观到了极点的场面给镇住了。 上古妖族纵然是纵横人间界百万年的强悍族群,然而本就是食草动物出身的雪鹿妖族,不属于那些长于拼斗的族群,要抗衡魏无涯这等狠角色,委实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家人晓得自家事。雪鹿妖族的这位族长只得一面苦笑着朝魏无涯点头,一面朝着同族打手势,示意他们赶紧从魏无涯的视野之内消失。 威风耍够了,魏无涯似是忽然想起了点什么,一拍脑袋说道:“哦!对了,九墨许配给杨慎,我还没有给贵族下聘礼呢!” 说是要给聘礼,就瞧你这架势,你敢给,我们敢收吗?族长一面腹诽着魏无涯,嘴上却连连说道:“岂敢!岂敢!” 闻言,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摆手说道:“诶!你先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嘛!聘礼当然要下,九墨的那份嫁妆你也得出哇!” “呃!这是自然,请您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要敲诈你就 族长大人恨不得使劲翻几个白眼给魏无涯看。奈何I比人强啊! 魏无涯刚刚演示过一把改造自然的手段,天晓得触怒了他,会不会免费帮雪鹿妖族改善一下居住条件。族长只得赔着笑脸,先满口答应下来再说。 修行者对于华夏古老传统,继承得比世俗社会好的多。即使“元智门”是出了名的旁门左道,不过在某些习惯,仍然比当今世上那些创造出闪婚概念的新新人类保守得多。 从滨海动身之后,途中魏无涯就做好了两手准备,随时应对各种可能。万一杨慎已经出了什么差错,事情无可挽回了,那么自然是对不起,搞灭门之类的恐怖活动,“元智门”绝对是一等一的内行。不过魏无涯也考虑到如果杨慎没出什么大问题,这门婚事还得继续走正常程序。于是乎,他就从随身物品中挑选出几样适合用作聘礼的玩意。 若说魏无涯尚算是有备而来,那么措手不及的雪鹿妖族,现在可就沦落到立等可取的份上了。 雪鹿妖族的族长回到自己的洞府,急得围着石桌团团转。外头这个魏无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刚才表演的这个劈山绝技很能说明问题呀!虽然魏无涯嘴上不说,但骨子里威胁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谁感觉自家的脑壳比外头那座刚刚成为历史遗迹的大山更结实,尽管去得罪他好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雪鹿妖族作为上古妖族的一支,也继承了一些必要时自保的手段,只是那些压箱底的手段施展出来,除了跟魏无涯弄个两败俱伤,不会有别的结果,根本于事无补。 “唉!请神容易送神难哪!早知道这样的话…让我好好想想。” 现在族长终于开始后悔把陆九墨连同杨慎一块抓回来,惹上魏无涯这个大麻烦委实不值啊! “啊!有了!” 脑海中灵光一闪,族长兴奋地跑进存放宝物的密室,合适的嫁妆有了。 上万年来守着盛产玉石的昆仑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雪鹿妖族又怎么会不搜集玉石呢?只是想要打发魏无涯,那些平平常常的玉石怕是拿出不手,幸好族长记起雪鹿妖族还收藏着一块世代相传的无价宝玉,他相信魏无涯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哦!你是说这块大石头是玉?” 族长的决断的确很英明,魏无涯绕着这块足有三层楼高,一百个人都抱不住的巨石踱步时,流露出的若有所思神情,证明这份嫁妆确实有分量。 听闻魏无涯的问题,族长笃定地说道:“没错,本族的初代族长迁居此处,开辟洞府时,偶然发掘出这块玉石。可惜它的质地太过坚硬,我族又不甚精擅炼器之法,故此未曾破开。” 魏无涯笑着伸出手,温柔地抚摩着这块巨石,一束神识透入其中,稍后面露惊异之色,感叹说道:“灵气氤氲,真是一块难得的美玉呀!呵呵呵呵,九墨,你的这份嫁妆不一般哪!” 见魏无涯的脸色缓和下来,族长亦是大喜,心知这次算是侥幸过关了!转回身来,魏无涯探手从乾坤袋中摸出几件东西,交给族长,说道:“呵呵呵呵,这些就是聘礼,贵族可不要嫌弃哟!” 前次返回山门时扫荡了一遍“元智门”的存货,魏无涯手头十分宽裕,选出的这些法宝都属于冰雪系,送给雪鹿妖族也算得是货卖识家。 感受着手中法宝的蓬勃灵气和冰雪属性,族长心中因为将祖传宝玉双手奉上的隐痛,立时一扫而空,连连说道:“如此厚礼,我族怎敢嫌弃!” 魏无涯也没有跟他客气,拱手施礼说道:“既然此间事情已了,我们也就不便叨扰了,告辞!” 第一节 余波未平 海市郊一座幽静别墅的小花园中,刘铁与地主魏无涯下小酌,宾主相谈甚欢。 魏无涯也是同道中人,刘铁无需掩饰自身的特异气质,尽管他仍然保持着西装革履成功人士造型,不过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出尘之气,仍禁不住扑面而来。他的修为之深厚,着实已经到了寻常人都能看出少许端倪的境界。 喝下一杯“元智门”以贝加尔湖寒泉酿制的烧刀子,体味着舌尖上冰火两重天的味觉享受,刘铁似笑非笑地望着魏无涯,说道:“喂,你小子真行啊!打自帝国建立以来,一次人造天灾叫上万名军人意外死亡,也算得上是独一份了!” 此话入耳,魏无涯却跟没事人一样,径自抬手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接着朗声笑道:“哈哈哈,好说,谁让那些家伙自己不开眼呢!” “别跟没事人一样,出了这样的事情,别人会跟你要个交待的。” 许久以来,魏无涯的暴脾气让他捅了无数大小篓子,刘铁一直在明里暗里帮忙遮掩,暗中照拂之举甚多。要不然的话,单凭国家机器动员起来的力量,就算魏无涯能无惧武力威胁,怕也是终日里不胜其扰,日子很难过得像眼下这么轻松惬意。 刘铁以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口吻提问,魏无涯真不能闭口不言,只好打着马虎眼说道:“交待?我交待什么?哈哈哈哈,把事情闹大了,只怕有人比我更头疼该如何与天下同道交待此事。” 深沉如水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刘铁挺直了腰杆,肃容说道:“…我听说,这件事是你跟萨嘎寺的人一块做下的,莫非另有隐情?” 当日魏无涯就满口答应摩岌多,在实验室内幕的问题上与萨嘎寺统一口径,最起码在他们与帝国政府私下交涉完毕之前,不会先行公开从实验室获取的那些资料。 其他的规矩魏无涯可以不在乎,唯独信用这一点他不便破坏。要知道,哪怕是邪门歪道中人,若是能树立一个言出必践的好口碑,行事也能省去许多麻烦,魏无涯不能不考虑到这个利害关系。 思索了一下,魏无涯还是决定跟刘铁透个实底,苦笑着说道:“刘前辈,实不相瞒,现在有大把的证据在我这里。这些东西公布出去的话,相信被兴师问罪的人,就轮不上区区在下了!可我已经答应了别人,不会立即公开这些资料。常言道,人无信不立,请恕晚辈不能给您过目了!” 执掌华联魔都滨海分部已然有年,背后还有师门的大力支持,刘铁在华联内部的地位虽然不是很高,不过掌握的势力却并不小。他当然拥有许多获取情报的秘密渠道,魏无涯此时作出的回答,不过是帮刘铁验证了某些业已到手的讯息而已。 释然地一笑,刘铁说道:“唉!瞧你这么从容镇定,我就已经知道近来江湖上那些匪夷所思的传言,非是空穴来风啊!” 江湖传言历来的传统就是耸人听闻,离奇夸大之处,比之三流小报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西昆仑秘密军事基地中,华夏帝国政府进行的机密研究项目,经由某些小道消息传媒界的大能改编,比原始本版的内容夸张了十倍都不止。刘铁之所以不避嫌疑,亲自登门造访魏无涯这个闻名江湖的凶徒,就是想从他这里获得第一手的资料。 虽说双方交谈之中魏无涯语焉不详,不过老江湖刘铁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闻弦琴而知雅意,旁敲侧击得到的证实,也足够证明一些事实了。 魏无涯起身 斟满了一杯酒,说道:“刘前辈,以您的修为难道还看不破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辈中人只求一切随心,您又何苦给朝廷卖命呢?华联存在的价值,说穿了,无非是帮朝廷压制江湖势力,您老既然觉得心灰意冷,那又何必非要坚持呢?” 闻听此言,刘铁不由得哑然失笑,摇着头说道:“唉!你当真以为老夫是那种贪恋权力,不肯放手的愚夫吗?想我本是大明天启年间进士,自大顺军破帝都,思宗皇帝煤山自缢,老夫便已定念弃官南下,打算归隐田园,岂料中途得知建虏乘虚入关,致使华夏神器蒙羞,悲乎!老夫一生清白,临老岂可失节屈膝侍奉蛮夷,更不愿一根猪尾巴,遂披发入山修道。迄今一转眼,已是数百载光阴,前尘往事至今思来恍如一梦!现在老朽只希望能尽一点绵薄之力,让华夏黎民少承受一些苦难,余愿足矣!” 修行者即便最后修炼无成,能够延长寿数也在意料之中,只不过大多数的修行者都不大情愿提起自己早年的事迹。要知道活得太久,修行者累积下来的痛苦记忆自然比一般人更多。 大约这种心灵上的负担,也是那些羡慕长生者,所始料不及的吧! 魏无涯不禁默然,历史总是很沉重的,后来者从史书上看到一行轻飘飘的字,很可能就是那些亲身经历者永世难忘的伤痛。想必刘铁也是有着一大把心酸故事,却不便讲与他人听的那类人吧! 在当今世上,修炼到了真人位阶,相对于芸芸众生而言,距离虚无缥缈的大道已然是触手可及,具有如此修为的人,怎么会没有深远的智慧。 刘铁更不是会被往昔回忆绊住脚步的人,他瞥了魏无涯一眼,转而笑道:“呵呵呵呵,算了,咱们不说这个。手里握着要人家命的天大把柄,你觉得很安全吗?” 天底下真没多少事情是魏无涯不敢干的,跟帝国决裂也不算什么大事_ “前辈,您今天前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谈这个吧?” 刘铁推了一下平光眼镜,朗声笑道:“哈哈哈哈,被你看穿了!嗯!我是来叨扰一杯水酒,顺路再给你捎这个东西过来。” 说着,刘铁从怀中摸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灰色信封,伸手递了过来。起身以双手接过信封,魏无涯狐疑地看了刘铁一眼,三两下将信封拆开,里面露出了一张洁白如雪的素地请柬,上面只有六个龙飞凤舞的篆字,六十载,一轮回。 这句话教魏无涯看在眼里,心中一动,皱眉说道:“六十载,一轮回?这是三坛法会的请柬!为什么要请我去?” 难得瞧见魏无涯吃憋,刘铁呵呵一笑,说道:“呵呵,要怪只能怪你小子这几年来行事风头太劲哪!元智门向来都很少公开活动的,故而诸子百家当中最难请到的,莫过于你们元智门一脉。难得你如此高调行事,人家按图索骥送来请柬,也在情理之中啊!” 被一语说中痛处,魏无涯甚是无奈地挠头说道:“唉!树大招风,古话说得一点没错。” 将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刘铁乘兴说道:“呵呵呵呵,不妨事。三坛法会要到下半年才到会期,去与不去,尽可好生考虑嘛!只是眼下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你得赶紧琢磨一下了!” 第二节 天下大事 离三坛法会召开的时日尚远,魏无涯有的是时间慢慢不去的问题,不过当听到刘铁提到大事这个敏感词汇,他马上提高了几分警惕,谨慎地说道:“大事?什么样的大事能跟我这个闲人扯上关系?前辈,你就不要取笑我了!” 经历过俗世数十年宦海沉浮,身受亡国丧家之痛,刘铁的心性修为早已超越凡俗的局限,魏无涯的谨慎在他看来自是洞若观火。呵呵一笑,刘铁不以为意地说道:“哎,此言差矣!七大水眼不稳,不知算不算得上是一桩大事啊?” 所谓的天下七大水眼,乃是华夏修行者对于七个连通地表世界与地下海之间通道的专有称谓。 在人类生活的这片坚实大地之下,除了目前的科学已经大致能解释其存在合理性的炽热岩浆之外,还存在着远古时代留存下来的辽阔地下海洋。这些深不可测的地下海,各个方面的情况都非常神秘。目前可以确凿无疑肯定的一点是,起码这些地下海在蓄水量方面,丝毫不逊于地表的四大洋,或许还有过之。 地下海当中生活的生物,主要是曾经被洪水冲到地表世界的那些水属性异兽。如说魏无涯前些年降服的异兽离,据说它的老家就是地下海。 人类尚处于蒙昧时代,流传下地远古神话传说中。铺天盖地的大洪水吞噬了大地,淹没一切的恐怖景象,正是地下海泛滥的真实写照。 地下海对修行者来说也是令人敬畏的存在,谁都弄不懂它们何以突然肆虐无度,然后又忽然销声匿迹的原因。目前能确定位置的七个水眼,几乎全都位于华夏的周边地区,分别是位于太湖、青海湖、贝加尔湖、洞庭湖、兴凯湖、鄱阳湖和已然神秘干涸地罗布泊之下。 “元智门”山门就建立在天下七大水眼之一,北海水眼所在的贝加尔湖中小岛之上。自入门以后。几乎天天守着北海水眼,魏无涯怎么可能不了解七大水眼的存在意义。 闻听刘铁的说法,魏无涯变了脸色,马上追问说道:“刘前辈,这个可不是能拿来说笑的。” 刘铁的笑容依然和煦,缓缓地说道:“你觉得我像是那么无聊地人吗?” 魏无涯苦笑着摇摇头。神情凝重地说道:“如此说来,果然是出了大问题!” 此次造访魏无涯,刘铁自是有备而来,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嗯!昔日大禹受尧帝委任治理华夏水患,南北奔波十三年,治水方成。大禹有感于水患肆虐之害,在治水完成以后,将毕生治理水患所用的七件得意法宝,分别投入到天下间的七大水眼当中,并加以禁制。以求永镇水患,使后人不再受洪水滔天之苦。时至今日。已经快到三千六百年了!” 修行者对于某些数字特别敏感,魏无涯喃喃地说道:“一甲子六十年。三千六百年是六十个甲子…莫非,神禹禁制快要失效了?” “嗯!你猜得不错,今年就是整整第三千六百年。数千年时光消磨,神禹的禁制也快撑不住了!” 魏无涯目光中精芒闪现,忽然大笑起来,说道:“就算是这样,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铁给自己斟满一杯酒,而后端起酒杯。却不曾喝下,反是饶有趣味地望着魏无涯。笑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怎么能说无关呢?” 蛊惑人心这种事情,魏无涯亦是行家里手,他当即摆手说道:“哎!说那些都是虚的,有话直说吧!这件事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刘前辈,你不要以为拿顶大帽子就能扣住我。” 闻声,刘铁哈哈一笑,说道:“镇住水眼的禁制必须重新布设,所以需要人下去…” 魏无涯一撇嘴,伸手指着自己说道:“刘前辈,您来瞧瞧我脸上哪个部位长得很像冤大头?” “这个嘛!…华联好不容易找到六位合适人选,眼下就剩下我负责的震泽水眼,人选尚无着落。魏小哥,这一趟也不会让你白跑,大禹镇压水眼的法宝,你尽可以收为己用。旁人若是问起,我也会帮你遮掩过去,如何?” “哦?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大禹不但是上古时的君王,同时也是一个修为深厚的大巫。大禹一身法力变化通玄,虽不能籍此证道,却也超越了人间界修行者所能企及地境界。现如今的巫门早已落魄,不过炼制法器地手段仍然不逊于修习其他法门的修行者。可想而知,昔年大禹亲手炼制地法宝,随便拿出来一件都算得是难得的奇珍。 面对如此诱惑,魏无涯说一点都不动心,那纯粹是假话。 “元智门”是具有鲜明特色的宗门,不管是什么奇特修炼法门,抑或是上好法宝、法器,全都有强烈的搜集欲。继承了这个光荣传统,魏无涯一贯都以搬仓鼠这种勤奋的啮齿动物为自己的人生楷模,搜罗宝物是勤奋得很。这些年来,他也没少给“元智门”的仓库添砖加瓦。 素闻大禹遗宝的名头,魏无涯仰慕已久,怎能不动心,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刘铁抛出地这个果子,不是那么容易吃到嘴里的。 嘿嘿一笑,魏无涯摸着下巴说道:“刘前辈,想必以您地眼力也看得出,晚辈的修为接近了大圆满境界。再好的法宝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对我的用处已然不大,我又何苦搅和到这一滩浑水里面呢?” 刘铁似乎早已料定了魏无涯会如此说,当即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说道:“呵呵呵呵,正因为你的修为接近大圆满境界,才更需要积修外功啊!” 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而修行者欲求长生不灭,可算是地道的逆天而行。既然是逆天,就要遭到天罚,修行者的劫数就是由天数演化而来。若是想削减天劫的威力,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积修外功。 六道轮回好比是一个自然循环生态圈,其中所有的物质、能量都会得到循环再利用。而因果律则是维护这个动态平衡的基石,只要欠了别人的,迟早都要还的,这是铁律。 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魏无涯压低声音说道:“那我要是说不呢?” 第三节 筹谋已定 果律恍如一张无形的大网,莫说那些浑浑噩噩,无****回的六道众生,即便是修炼到天仙、佛陀的境界,也依然要受到因果律的影响。曾有人说,仙佛之所以不停留在人间界,也是为了减少自身牵扯到因果律之中的几率。要说真正可以超脱因果律,恐怕只有那些洞悉了大道玄机,彻底觉悟的超凡人物吧! 修行者欲求超脱生死轮回,乃是逆天行事。不积修外功削减劫数,单凭自身修为顶住天劫的,少之又少。 虽说不至于不积修外功便必定无所成就,但是积修外功对于准备渡劫的修行者来说,算得是一个取巧的办法。多年来,大家也都习惯了如此行事。凡是修行者自身修为圆满以后,积修外功削减劫数威力,已然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传统。 刚刚喝下一杯酒,刘铁听闻魏无涯说不愿积修外功,顿时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你若当真不愿去,那便是老夫看走了眼,我即刻回山闭关清修,从此不问世事。魏小哥,要不要跟老夫打这个赌啊?” “今天的天气真是…哈哈哈哈!” “元智门”一贯主张以智御力,这种为了面子不要里子的事情,魏无涯可是做不出来的,随即他跟刘铁打了一下哈哈,把这个尴尬的话题岔了过去。 刘铁倒也不为己甚,连干了数杯之后,起身说道:“如此,咱们就说定了,下个月十五便是约期之日,切记要好生准备哟!” 魏无涯算计着刘铁让他出白工的险恶用心,犹自不甘地说道:“…都说这人老精,马老滑,刘前辈,您果然是精明得可以呀!” “呵呵呵呵,好说,好说。老朽这就告辞了,待他日有缘,你我再月下小酌吧!” 沟通地下海与地表世界的七大水眼,虽一向声名不显,却是不逊于人间界任何号称死亡地带的高度危险区域。 天晓得在那些深不可测的水眼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危险。以魏无涯今时今日之能,也得多加几分小心。就算他的修为接近大成境界,仍然有可能遭逢意外,重坠轮回。倘若一时不慎在阴沟里翻了船,那才真叫冤枉呢! 适才推杯换盏之际,魏无涯跟刘铁探讨了一番关于水眼的问题,让他联想起了前些年收服的那只水属异兽离。 当日在墨家收藏秘传书的地下河中,魏无涯降服异兽离,事后因为担心这家伙不适应重度污染的大江和太湖水质,便一直把它安顿在自然环境保持更好的千岛湖。时日一久,魏无涯居然都给忘了差不多了。若非水眼之事同样涉及到大禹,怕也难以想起自家驯养的这头异兽。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异兽离天生就生活在水中,论及水性,魏无涯拍着“影星梭”也赶不上这家伙,于是便动了念头,打算动身去瞧瞧这头异兽。 千岛湖距离滨海不过几个小时的车程,修行者驾起遁光更是便利得很。大约半个小时后,魏无涯出现在了千岛湖的上空,而后他便开始发愁了。大海捞针固然是大不易,若要在偌大的千岛湖中,寻找一头潜伏在水中的异兽也绝非易事。 “昂!昂!昂!” 正当魏无涯费神想办法的时候,远方一阵低沉的叫声沿着安静的湖面传来。耳中闻听这似曾相识的叫声,魏无涯心中大喜,马上循着声音朝来源方向 上古异兽的力量来自于天赋异禀,故此与妖怪形似而神非。不论异兽的力量强到什么地步,智慧高到何种水准,也不可能修成人形。自从异兽离被魏无涯从它的地下河老家带到千岛湖,总算是过上了得见天日的好日子。连续吸收了几年日月精华之后,力量和智慧都大有长进。 今夜恰逢满月,离趁着月色朦胧浮出水面汲取月华,到了高兴处,发出的昂昂叫声,不想却引来了魏无涯。 “呵呵呵呵,小乖乖,这么长时间没见,是不是把我都给忘了?” 凌空站在高出水面十几米的虚空中,魏无涯跟久别重逢的自家宠物打了个招呼。离感应到有人靠近,抬起头发现是魏无涯,当即发出嘹亮的叫声,背上新长出的一对鱼鳍似的短翅一振,腾空窜出水面。 “昂!昂!” 天底下最靠不住就是人,而除了人类之外,其他种族对忠诚的坚持都要强烈得多。见了魏无涯,异兽离马上兴奋地把箩筐大小的一颗脑袋蹭过来跟他亲热,弄得魏无涯一身都是水。 笑骂着把它的脑袋推开,魏无涯说道:“行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唉!这次到了该你出力的时候了,跟我走吧!” 靠着过去地下钱庄的老关系,魏无涯以最快速度,在滨海附近弄到了一座小型湖泊的使用权。在重金补偿了原先租用这座湖泊养殖淡水鱼的几个渔民之后,魏无涯拆毁了分隔湖面的围栏。 于是,异兽离被魏无涯安置在与滨海市中心仅有一江之隔的岛上随时候命。只是不知附近的居民若是知晓自家的这位新邻居,晚上是不是还能睡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感觉自己做好了必要的准备,魏无涯反倒彻底放松下来。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魏无涯整天不是陪着徐可儿、尹千蒽两人逛街,便是在家指导杨慎完成筑基修炼,浑然不见前些时候的紧张气氛。所谓好整以暇,大约说的就是这种状况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魏无涯始终保持着这种平静的生活状态。 又是平常的一天,当临近傍晚时分,魏无涯扛着烧烤架和一应家什来到别墅中庭,今晚说好是要请谭枫吃饭,因为不想搞得太正式,所以干脆就在家里摆开家伙。 来到户外,魏无涯放下一应家什,准备搭建烧烤炉时,忽然间他的灵识察觉到一丝异样状况。魏无涯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呆呆地站在那里,似是感觉到什么东西不对头,但是又说不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嘶!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正当魏无涯煞费思量之际,徐可儿提着水果篮来到他身后,翘起脚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喂,大块头,在想什么?” 肩头被拍到,魏无涯醒过神来,笑了一下,继续着手上的活计,说道:“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可我又想不起来是哪里不对头。” 徐可儿全然不在意地说道:“今晚月色这么漂亮,不好好欣赏,瞎琢磨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魏无涯猛地一下挺直了身躯,双目露出惊异的目光,久久凝视着在天边刚刚出现的一轮满月,口中说道:“啊!是了,我就说哪里不对嘛!” 第四节 天相异兆 空中那一轮不合时宜的满月,似乎勾起了魏无涯的愁了一会,重又低下头思索,像是要找出一个答案。 月亮有什么问题?徐可儿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疑问,略感惊奇地望着此刻神情古怪的魏无涯,说道:“喂,今晚的月亮有什么特别吗?” 面上现出一丝苦笑,魏无涯摇着头说道:“特别?呵呵,的确很特别!你记得今天是阴历的哪一天吗?”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满月本不足为奇,可是赶在阴历初八晚上,突然现身的一轮皎洁满月,便不能不说稀奇了! 正所谓,反常即为妖!阴历十五左右才是满月出现的时候,在这个理应是一弯残月的阴历初八夜里,居然出现满月的情景,想必给人们带来的惊恐和震撼,一定比那份不期而遇的惊喜多得多。 魏无涯的反问让徐可儿愣了一下,她的眼珠一转,随即想到了魏无涯反常举止出现的原因,面露惊容说道:“呃!今晚不是十五啊!” 刚刚这一会功夫,魏无涯已然想清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道理,他已然镇定下来,此时淡然摆手说道:“嗯!天降异兆,只怕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呢!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还是先把眼前地事情做好吧!来。开始烧烤吧!” 月亮又被华夏古人称为太阴星,自古以来,这颗星体便掌控着大海潮汐涨跌的节律。今夜打破常规的异常月相,似乎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海洋的活动规律即将发生某种不可预知的变化。果然是天有不测风云,祸福难料啊! 魏无涯往烤肉上洒佐料的当口,手机响了起来,接起电话。从听筒中传来了刘铁的声音。 “天上…那个,想必你也注意到了吧!” 瞥了一眼徐可儿,魏无涯不置可否地说道:“嗯!那原定计划…有什么变化吗?” “暂时还没有,如果有进一步的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地,就这样吧!” 挂断了电话。坐在桌旁的徐可儿双手托着下巴,似是好奇地说道:“你在跟谁通话?” 稍稍犹豫了一下,魏无涯决定讲实话,沉声说道:“华联刘铁。” 徐可儿歪着头一边打量着魏无涯的表情变化,一边说道:“你该不会又被人套上了把?华联的事情最好少沾,那里面的水不但很深,而且很浑呢!” 无可奈何地瞪了徐可儿一下,魏无涯苦着脸说道:“别提这个了,今朝有酒,先今朝醉吧!” …. 滨海外海。一艘夜晚出航捕捞的渔船正在搜索鱼群地位置。 “诶,老张。速度慢一点,前面好像有东西漂着。开过去看看!” “好嘞!” 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靠近了一个形似水母,体积却可以与足球场媲美的庞然大物。当渔船放慢速度,几名渔民借着船上的灯光观望这个不明漂浮物,七嘴八舌地争论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时候,一条接近透明的修长触手悄然从船底探出,将渔船牢牢缠住。 “这是什么东西?啊!扑通!救命…” 一阵慌乱的惊叫,渔船船体破裂的怪响叫人听得牙根发酸。霎时间,这艘渔船就从水面消失了踪迹。皎洁月光照耀的海面之上,只剩下一片油污随着波浪飘荡沉浮。 仅在华夏阴历初八这一夜之间。似乎是受到反常月相的影响,世界各地地海洋也好,大江大河也罢,尤其是已知的那些水眼所在地湖泊,无一例外全都出了状况。 出海航行的渔船、商船,甚至是数十万吨排水量地超级油轮,都纷纷与岸上失去联络。 船舶神秘失踪事件,多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案件总数几乎相当于过往一百年同类事件的总和。前往搜救的人员毫无收获,这些失踪船舶仿佛都人间蒸发了,真正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更有甚者,在一些内陆地区,当晚到江畔湖边垂钓者的发生失踪案的比例,亦是高得骇人听闻。 一系列前所未见的恶劣情况,着实吓坏了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人类。一时间闹得整个世界人心惶惶,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 受到背后利益集团地指派,国内国外的各类专家教授,争先恐后地跳出来,提出各种匪夷所思地“科学”假说,愣是把那些根本没影的事情讲得煞有介事,头头是道,却叫知情者看了不免作呕。 “千蒽,快点把电视关了。唉!不管哪个频道都得听这些大喇叭胡吹,真叫人受不了!” 吼了一嗓子,魏无涯继续像笼中困兽一般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脸上的神情一片凝重。从初八那晚到此刻,连续三天时间,华联方面依然音讯全无,眼看日子已经迫近阴历十五,魏无涯心中不免生出几多猜测。思多伤神,他的火气也难免跟着旺盛了起来。 接到师门传书,徐可儿返回齐云山去了,因为不放心尹千蒽一个人独居,魏无涯也临时回到徐可儿的公寓。 尹千蒽微笑着俯身倒了一杯茶,递给魏无涯,说道:“不要太心急,欲速则不达。” 低头看着白瓷茶杯中沉浮不定的叶梗,魏无涯深呼吸一下,说道:“呼!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不过…” 正在两人交谈之际,窗外传来一阵破空声,一束纤细的青色剑光穿窗而入。在光芒收敛处,徐可儿现身出来。魏无涯中断了与尹千的交谈,急切地上前拉住徐可儿的手,说道:“可儿,快点跟我说说,你师父那边有什么消息?” 一双纤手突然被魏无涯紧紧握住,徐可儿感觉着他的体温,静如止水的心中禁不住泛起涟漪。敏感地偷眼瞧了一下在旁边忍俊不禁的尹千,徐可儿努力挣脱了魏无涯的大手,正色说道:“我师父说,当今之世,乱象丛生,恐怕大家要自求多福了!” “就这些?他没说别的吗?” 老道士如此模棱两可的忠告,说了跟没说区别不大。魏无涯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徐可儿作出回答则是摇头不语。魏无涯闭目沉思片刻之后,忽地长叹一声,不再言语。整个房间也跟着寂静下来,只能听得到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第五节 间不容发 中有人好办事,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不伦不类的华联毕竟顶着一个半官方机构的身份,在事先与帝国政府透过气之后,沿太湖周边的地方政府,纷纷以检修太湖围堰,或者搜寻失踪渔船和人员为借口,强行疏散了太湖周边地区的居民点。同时下令严禁任何未经批准的船只、人员靠近太湖,为重新禁制水眼的浩大工作,先期铺平了道路。 折腾完了这些繁琐的手续,刘铁代表华联在太湖中的西洞庭山,召开此次行动的誓师大会。 “诸位道友,今日我等汇集太湖,乃是为了消弥灾祸,安定天下人心。刘某恳请大家精诚一致,各尽所能,共成大业。” 说罢,刘铁双手端起一只商代的青铜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过往的数千年来,神禹禁制一直是防范水眼泛滥的最后一道屏障,此番魏无涯将要潜入太湖湖底寻找到水眼,等到神禹禁制失效后投入镇物,协助岸上的修行者们布设新的禁制,取代寿终正寝的神禹禁制。 魏无涯若能如期进入水眼当中,也许许多平常无法想像的事情,都有随之可能发生。故此,华联召集来的各路高人,先行联手在太湖的周边布置起数道无形的拦水堤坝。 这些肉眼完全不可见的堤坝足以在短时间内,抵御超过太湖常态水量十倍的洪水溢出。假如这些预备措施仍然不够应付场面,那么华联就不得不冒着惊世骇俗的危险,强行开辟出一条地上悬河,由空中直接把洪水引入东海,这是最后的紧急处置方案。 好生鼓动了一番与会者的情绪,神情略显怠惫的刘铁缓步来到在旁边静心调息的魏无涯身侧,低声说道:“魏小哥,可以开始了!” 微笑着睁开双眼,魏无涯站起身,信手弹了两下衣襟,咧嘴冲着刘铁一笑,驾起遁光直奔湖面而去。 随着大江三角洲的快速工业化,古称“震泽”的太湖俨然已经成了周边城市的排污下水道。每天从早到晚,不知有多少工业污水被倾泻到湖中。严重的富营养化和含氧量下降,使得太湖的能见度差得足以聘美污水坑。 卜一进入到水中,魏无涯身侧闪耀的一层金色光圈逼开肮脏的湖水。早已守候在水下的异兽离,在他的周围快速游动着,似乎并未觉得这一湖污水如何令人不快。 判明湖底地形之后,魏无涯探手拉住离的脚蹼,指明方向后,异兽离撒着欢地向记载中水眼所在的位置快速下潜。 沟通地下海的水眼,每一个都深不可测,谁也说不上水眼里会不会突然冒出些未知的危险生物。远古时代的修行者和大巫、妖怪等非人力量拥有者,深感水眼的祸害非常,因而合力封闭了这些危险区域。不过这些手段也仅限于封闭环境而已,那些会引发危险的因素仍然存在。 魏无涯刚刚靠近到水眼附近的区域,异兽离突然停了下来,并且从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它似乎感觉到什么非同寻常的危险存在。 野兽的直觉比人类的好,以此类推,全凭本能吃饭的异兽,在感应威胁这方面的判断力也比修行者敏锐得多。注意到异兽离的异常行为,魏无涯心中一动,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前方的水眼当中肯定潜藏着巨大的威胁。 在面对危险之前,魏无涯先微阖双目,诚心默祷说道:“后辈小子魏无涯,今日前来震泽水眼,乃受天下同道所托,为安定水患源头,重新布置禁制,以备不测之需,绝无他意。特在此诚心祈祷,求大禹 祷告完毕,魏无涯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夜明珠。原本发出淡淡微光的珠子一经法力催动,霎时间光芒大盛,将幽暗阴冷的湖底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人间界的地下海深不可测,亘古以来就从未有成功下去,又安然返回的例子。地下海中生活的物种与地表世界大相径庭,弱肉强食的法则残酷得难以想像。异兽离这种不折不扣的凶兽,在老家地下海的食物链中,只能算是中下等角色,真正拉出个把顶级掠食者,纵然大罗金仙下凡,怕也得乖乖吃憋。 魏无涯转悠了两圈,朝着一块看似平坦的湖底俯冲直下。湖底表层的淤泥被异兽离挟带的水流冲刷掉以后,一个黑洞洞深不见底的巨大凹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咱们下去吧!” 伸手拍了一下离硕大的头颅,这头异兽不安地低吼了一声,带着魏无涯向下一头扎去。 由人们所熟悉湖底到水眼真正所在的位置,垂直距离要超过千米以上,即便是修行者,未曾专门修炼过强化肉身的法门,也同样经不起如此庞大的水压和无处不在,而又全无规律可言的湍急暗流洗礼。 在人才济济的华联名录之中,刘铁之所以独独相中了魏无涯,也并非无因。在当今世上,纯粹以肉身强度能胜过魏无涯的修行者,恐怕是很难找得到几个。 顶住水眼和刀锋般锐利的暗流冲刷,魏无涯逐渐靠近了震泽水眼。 经由大禹布设的禁制呈半球型,半径约五千米,像个巨大的锅稳稳地扣在水眼的上方。靠近到禁制附近,魏无涯暴露在外的皮肤就感到一阵阵针刺刀割般的痛感。这是禁制散溢出的无序能量乱流,稍有闪失怕就会给它绞成肉馅。 已然行将消散的禁制尚且具有如斯威能,叫人不敢想像全盛时期的禁制力量究竟有多么恐怖。 感知到禁制的残余力量仍不容小觑,魏无涯明智地停住脚步,探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块星盘,仔细推算禁制的方位和相对深度。这一趟他是来跑龙套的,捞点功德也就差不多了,至于披挂上阵这种力气活,还是留给那些心怀天下的大人物们去做吧! 应当说魏无涯的想法很好,不过他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正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再完美的计划,也经常赶不上变化快。 “哗愣!噢…” 远远地,一阵金属链条摩擦的刺耳响声传来,隐约间还能听到低沉如吹响法螺一样的奇怪叫声。异兽离闻声以后,速度似箭一般地逃走了。 魏无涯心中亦是一凛,他收起了星盘,集中精神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探察。太湖中的震泽水眼是数千年前由大禹亲自封闭的,假如说这声音是来自水眼之内,那么就很有可能是当年被大禹连同水眼一并封禁的上古异兽,真是那样的话,这次的乐子就大了!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魏无涯看清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身躯庞大如山岳的人形黑影,身后拖着一条同样沉重的锁链,金属摩擦的声响就是锁链弄出来的。 黑影一面从神禹禁制内朝着魏无涯狂奔而来,口中一面发出阵阵似战鼓捶响的吼声。就在这巨大黑影开始移动之际,禁锢了震泽水眼数千年的大禹禁制,突然出现了崩溃的征兆,衰减速度极为骇人。于是,在袭来的庞大黑影与魏无涯之间,已经不存在任何屏障了。 第六节 兵贵神速 咄!金刚法相!” 一声大喝,魏无涯头面手臂等暴露在外的部位一齐金光大盛,好似电的弧光一般光耀夺目,令人不敢逼视。随之,他魁梧的身躯像是吹气球般,急速膨胀起来。仅在瞬息之间,变成了一个身高十余米的金色巨人。 狭路相逢勇者胜,瞻前顾后是成不了事的。 现出法相之后,魏无涯怒吼了一声,朝着前方的庞大黑影扑去。 “金钟罩”,乃是一门兼修形神的法门,神通变化甚为玄妙。尽管浸婬修炼“金钟罩”有年,魏无涯仍不敢说已然弄懂了其中奥妙,仅能说是粗通而已。前番遭遇强敌白骨道人之时,魏无涯在不得已之下,破碎法相金身使之回馈自身,继而将本体与金身融合为一。 虽然如此一来,魏无涯丧失了法相金身独立存在的基础,却也从中又参悟出一层妙用。姑且可以称之为“诸法变相”,变化成巨人的“金刚法相”,也正是魏无涯领会到诸法变相之一。 “吼…” 双方距离迫近,魏无涯用肉眼也能看清这个家伙的本来面目。 黑影的身高怕不有二三十米,身躯轮廓形似猿猴,唯独头脸等部位的毛色洁白如雪,不见分毫杂色,身躯部分则是截然相反的墨黑色,尤其特别的是在颈部。居然不见黑、白两种毛色过渡地中间色。这头从水眼中窜出的巨猿乍看起来,便如同一个白色猴头被生生砍下来,再接在一只黑猴子身上一般。 光是这些异相倒也罢了,唯独巨猿的那双眸子,一刻不休地闪烁着炫目金光,使人不敢与之对视,实在诡异非常。 “无支祁!” 魏无涯不愧顶着一个见识广博万金油的名头,一搭眼他就认出了这头巨猿的来历。不必怀疑。这个大家伙正是当年大禹治水时,在淮河逮住的上古水属异兽无支祁。所有的样貌特征都符合古书记载,更不必说系在腰间的那条金灿灿地锁链,更是支持这个推论的有力证据。 传说无支祁被大禹降服后,无法杀死它,最后镇压被淮阴龟山之下。何时跑到震泽水眼来了?脑海中一闪念间,化作金刚法相的魏无涯,已与迎头冲来的巨猿无支祁狠狠地撞在了一块。 “轰…” 太湖平静的水面上骤然腾起一股高度数百米的水柱,偌大地一片湖面此时便似是开了锅一样,水花翻腾异响不止。 在西洞庭山等候着魏无涯传回消息的人们,见状不禁为之色变,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分析下面的事态发展。 本次封闭水眼事宜,由华联牵头组织,其他一些华夏地方性组织协同。规模十分浩大,可以说人间界那些希望刷外功攒功德的修行者们。这次差不多全都来了。感知到水下激烈的战况,作为封禁震泽水眼的负责人。刘铁的目光中不免泛起些许忧色。 魏无涯本身的修为虽然不及已经修成真人位阶的刘铁,不过由于修行法门独特的缘故,二人之间地战力相差甚为有限,以魏无涯之能尚且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水下地东西绝对不容易对付。 开弓没有回头箭!想到禁制水眼势在必行,刘铁重又振作起精神,朝着四周的人群一拱手,朗声说道:“诸位道友。现下情况有变,请大家照应变计划执行吧!” 在湖岸边地小山上。十几名精通水性的修行者早已整装待发,此时听闻刘铁的话音,一齐点点头,随即各自施展神通进入湖中。 魏无涯将“金钟罩”修炼到第四层大威德身,单以肉身强度而论,足以和某些以防御著称的上古神兽比肩。纵然是千米之下的巨大水压和神禹禁制散溢的余威,也难以伤及他的身躯,所以刘铁才不遗余力地拉他入伙。 受到神禹禁制的影响,所有已知地法宝在水眼附近都会失效,或者至少是功效大打折扣。这就是说,在神禹禁制彻底崩溃以前,只能靠修行者本身的血肉之躯承受压力。 可是寻常修行者地肉身强度,远不及魏无涯这种坦克型的狠角色,长时间潜入水眼之下根本支撑不住。于是乎,华联只好安排这些人充当救火队,除非计划出现预料之外的变故,他们才会下水支援魏无涯。正应了怕什么,来什么的这句老话,现在这个异常情况来了。 岸边援军开拔的同时,在幽暗的水眼中,一抹湛蓝色的亮光陡然出现。 在一瞬间的连续数次交手后,魏无涯发觉自己在近战方面实在难以占到便宜。诚然,魏无涯堪称是皮糙肉厚的典范,奈何无支祁这只大猴子蹿跳如飞,行动快捷如电,水的阻力似乎对它完全没有产生效果,彻底抵消了魏无涯在防御力方面的优势,他也只得另作打算。 动念之后,魏无涯奋力一脚踹开无支祁,待得略微拉开距离之后,将右手五指并拢成刀,作势一挥,口中喝道:“去死吧!炽焰雷刀!焚山煮海!” 天生万物,各有属性。五行生剋,水能剋火。奈何太湖之水仅是凡水,而魏无涯发出的炽焰雷刀,却是已修成雷炎境界的真火化生而成,纵然是一块顽石也能生生烧化。恰如杯水车薪的成语所说,炽焰雷刀一出,煮海虽未必能如愿,太湖这次是真的免不了要开锅了! 这道长度逾百米的光刃将将要劈到无支祁身上,这猴子忽地龇牙咧嘴地嘶叫一声,闪电般探出一只爪子扯住腰间的锁链,迎向“炽焰雷刀”的光刃。 “嘭!” 一声闷响,光刃崩解成无数碎片,四射飞散。几可称无坚不摧的“炽焰雷刀”,劈在那条金灿灿的锁链上头,居然连痕迹都没留下。 “我日!跟这死猴子纠缠也不是办法!” 恨恨地骂了一句,魏无涯意识到要迅速干掉无支祁,难度太大。虽然在实战能力方面,魏无涯信心十足,可是目下时间紧迫,他又有任务在身的,实在耽搁不起。或许应该换一个思考角度,不需要干掉这难缠的猴子,只要能叫它不能打搅到封闭水眼的工作就可以了。 第七节 大禹神钟 魏道友,切莫惊慌,我等来也!” 之前这些精通水性的修行者,或多或少都对刘铁格外看重魏无涯有些不满。虽然参与行动的修行者各人修为互有高下,不过说到水里面的本事,每个人都有两手看家本事,何以魏无涯这小子独占鳌头?如今下到水眼里,他们才明白魏无涯受到格外礼遇的原因所在。 这里不是平常那些任由往来的平静水域,庞大的无形水压超过了水深超过万米的深海海沟,神禹禁制对修行者力量的压制亦是非同小可。那种难受滋味,跟普通人到了高原地区的重度缺氧反应差不多。在环境如此不利的条件下,魏无涯居然还能跟那巨猿样的异兽打得旗鼓相当,这些负责给他敲边鼓的修行者,不能不叹服刘铁果有识人之明。 闻声,魏无涯虚晃一招,一刀刀光逼退了无支祁,扭头大声喊道:“你们来得正好,替我缠住这猴子一分钟。” 出自大禹之手的神禹禁制,布设手法与人间界现存的各类法门均有很大差异。 在操纵自然力量方面,上古巫门确有其独到之处,只是其中的精髓部分早在商汤灭夏时便已绝传,当今的人间界更加无人知晓内情。幸亏“元智门”搜集典籍的时候向来不挑食,不论好坏一律什么都要,自然也把巫门的功法搜罗了不少。 与无支祁缠斗之时。魏无涯绞尽脑汁回忆,终于依稀记起少年时曾看过师门收藏地一篇西周残简。 这份残存的简牍中,谈到了神禹禁制的一个特异之处。虽不知这篇东西的真伪如何,但现下时间紧迫,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叱!癸水神雷召来!” 水眼本是地下海与地表世界之间进行水源交换的渠道,当水眼被封闭之后,交换功能失效,水之精华则会逐渐积聚在禁制附近。自然聚合成数量颇为客观的“癸水神雷。”这边魏无涯一掐法咒,随着神禹禁制崩解过程,四周出现的裂隙出现异样,数以千百计的黑色球体蜂拥而出,在他地面前聚合成了一个庞大如山岳,起伏不定的球形液体团。 勉力控制住这个体积恐怖的“癸水神雷。”魏无涯分神喝道:“各位道友,速速退下!” 魏无涯玩得这一手兵行险招,着实叫人看得胆战心惊。下来驰援的这批人马皆是精于水战的行家里手,“癸水神雷”这么常见的东西岂会不认识,闻声众人如蒙大赦,赶忙远离魏无涯和无支祁。用膝盖想都知道,块头如此之大地神雷爆发起来,怕是要把半个太湖炸上天了。 虽说外间传闻魏无涯胆大妄为,不过从本质上讲,他倒是一个做事很谨慎的人。知会过同道之后。魏无涯变换法诀,一指无支祁。厉声喝道:“无支祁,你这死猴子。看招!” “雷系禁法”历来都是公认的最强攻击性法咒,上古异兽无支祁并非无知生灵,瞧见魏无涯的动作岂会不知厉害,当即尖叫一声,向旁边飞速退开。 就是现在!魏无涯露出一丝笑意,双手再次结成印契,“癸水神雷”随之化作了一个空心水球,将无支祁罩在里面。 当无支祁发觉上当受骗以后。怪叫着撕扯冲撞空心水球,想要挣脱这个牢笼时。已然太晚了。水性至柔,由水之精华构成的这个牢笼绝非以蛮力能够破坏,便是无支祁有拔山举鼎之力,一时半晌,它也休想脱身。 刚刚魏无涯作势发动攻击只是幌子,既然短时间内解决无支祁难度太大,那么让它老老实实在某个地方待着也就够了。 随着神禹禁制的力量越来越不稳定,水眼当中的这片无水区域,闲得愈发岌岌可危,或粗或细的水柱不断窜出。修为不够的人留在这里,待会怕是想走都难了。 见已然困住了无支祁,魏无涯朝着下来支援的修行者们一笑,说道:“现在没事了,诸位就先上去吧!” 放下那些刚伸了下手,就被打了回票,心情郁闷到家地救火队员不提,魏无涯总算排除了外来干扰,可以开始工作。 华联事先聘请各路大能评估了重新封禁水眼的可行性,初步计划地方案是依照八卦之理,在距离水眼百里之内布设法阵,接引地脉能量,而后将镇物投入水眼,到时内外合力,理论上讲足以压制住水眼出现的异动。 魏无涯以最快速度将水眼中心位置推算出来,然后点燃了一张信符,将讯息发送给等候在岸上人们。 返回岸上地救火队员们,此时已经把无支祁意外出现,随后又被魏无涯设法困住的消息告知了刘铁。明了无支祁脱困只是个时间问题,刘铁焦虑地守候在铜镜跟前,唯恐再出什么岔子。见到镜面上火光一闪,文字显现,刘铁顿时大喜,高声叫道:“快,马上就位,只等魏道友投下镇物,就一齐发动法阵。” 勘定了水眼的位置,魏无涯却不急于投下镇物。昔年大禹以随身治水宝物镇压华夏七大水眼,谁都知道震泽水眼之内肯定有好东西。此番魏无涯甘愿以身犯险,除去积修外功的需要,亦不乏觊觎宝物的成分。任何一个收藏癣强烈的人,都不会情愿入宝山空手而回的。 祭起“落宝金钱”,魏无涯紧随其后,外发的神识急速扫过水眼周边地每一寸空间,唯恐遗漏了什么。 “叮!” 高速移动之中的“落宝金钱”,好似突然撞上了什么金属物体,发出一声悠长地撞击声。随即,耀目的金光收敛,“落宝金钱”爆成了一团粉末。 “嚯!好大的家伙!” 在前面现出一口黑漆漆的大钟,高度虽只有三米,形制却给人一种巍然不动的感觉,尽显磅礴大气。在这口大钟的钟身上,隐约现出许多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组成了漫天星斗的图案,煞是令人目眩。 第一眼见到这口大钟,魏无涯马上喜出望外,仍不住一下子扑了上去紧紧抱住。 在大禹用来镇水的器物当中,以“大禹神钟”和“禹王鼎”最为了得。虽说神钟不如“禹王鼎”,也照样是一件不折不扣的神器。今日得见“大禹神钟”的本尊真容,魏无涯岂能不喜? “呼!现在还没到高兴的时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古训魏无涯时刻不敢忘记。 想当初,“五丁神斧”这件准神器炼成之日,若非魏无涯拉开架势拼命,威胁以魔都千万民众陪葬,华联又跟着在里面和稀泥,局面甚难善了。这次却是一件真正的上古神器,哪怕魏无涯拉上帝都人民作人质也未必管用了,就这么拿着神钟出去,何异于插标卖首! 第八节 囫囵吞枣 大禹神钟”此刻朴实无华的外观看起来黑漆漆的,像成的器物,全无华彩,哪里有半点神器的风采。魏无涯却知这是神禹禁制尚未彻底失效的缘故,如若不然,一件神器未曾被炼化之前,即便放进乾坤袋也遮掩不住升腾的宝气,识者一望即知底细。 假如魏无涯敢这么堂而皇之地举着“大禹神钟”出去现世,那可当真是寿星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喝!明王法相!” 困住无支祁之后,魏无涯已经恢复成行动便捷的人身形态,不过为了解决“大禹神钟”的这个难题,思来想去他好歹琢磨出了一个笨办法。既然身外藏不住,那干脆就藏在身体里好了。大吼了一声,魏无涯将身躯一摇,转瞬间变成身高数丈,全身金光瑞彩萦绕的神将模样。 展现明王法相以后,魏无涯张开嘴巴,如同巨蟒吞食猎物一般,将神钟一口吞到了腹中,相信这回应该没人看得出来了。 魏无涯自觉“大禹神钟”稳妥落入囊中,心中大定,随即返身寻找到了华联事先沉在湖底的镇物。华联赶工铸造的九头各重六万斤的黄金牛,被魏无涯奋力举起,先后投入到水眼里面。眼见得镇物沉下水眼,他长出一口气,这次任务基本算是搞定了。 异兽离适才被无支祁吓得够呛,根本没敢靠前,这功夫见魏无涯心情不错,便赶着凑上来献殷勤,却只得到了迎头的一巴掌。 离大约也知道临阵脱逃不对,挨打也没敢吭气,只是一个劲地讨好魏无涯。魏无涯心里也清楚上古异兽之间的先天位阶差距不是后天修炼能够逾越的,无支祁这种居于上古异兽力量金字塔顶峰的种族,渺小如离根本不敢跟它起什么冲突,骂了两句也就算了。 “嘭!哗啦啦…嗯!” 保持着卖相极佳的明王法相状态,魏无涯与异兽离一前一后冲出水面,直如传说中的水神一般。出水以后依照约定,魏无涯发出三道紫雷咒。粗大如巨蟒扭动的紫色闪电窜上天空,相隔数十里都能清晰可辨,刘铁望见了信号,转身说道:“诸位道友,时候到了!” 这次行动华联方面算是下了血本,单单是太湖的震泽水眼这一处地点,就调配了包括刘铁在内的四名真人阶修行者负责主持封禁法阵。动员的力量阵容之强大,大约只有第二次超能战争时期,华夏非人力量大集合迎击外来入侵,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乾天,坤地,坎水,离火,震雷,山,巽风,兑泽,八卦封禁!” 四位真人位阶的大能,分别执掌着乾、坤、坎、离四个主卦位,另外的四个副卦位,则由修为略逊于前面几人的修行者担纲。配合上预设的法阵,方圆百里之内汇集起来的庞大地脉能量,此刻一齐开始奔涌着向太湖集中。 “镇!定!封!禁!” 湖面上闪现着四个高耸直抵云端,金光璀璨的鸟形古篆,每个字皆是气势磅礴如山岳,光影效果比什么好莱坞大片来得炫目。刘铁双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结成了印契,朝着漂浮空中与乾位对应的那个硕大的“镇”字,喷出了一口本元真气。紧随其后,其余三位真人也相继驾驭着地脉能量构成禁制法阵。 “八卦封魔咒印!成!” 随着新的禁制接近完成,太湖上空异像呈现。由纯白色光气组成的先天八卦,在源源不断的地脉能量推动下,逐渐衍生出六十四卦。 这些呈环状分布的闪光卦爻,由空中逐渐沉入到太湖的水底,当最终湖岸边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 的晃动,所有人的表情都松弛了下来。 刘铁双目微阖,神识搜索着水眼周边区域,终于确定禁制成功,以他的老道,也不免喜形于色。在华夏七大水眼之中,尤其以洞庭湖、鄱阳湖和太湖这三个大江中下游的水眼最为关键,其他水眼都处于人口稀少的边疆地区,纵然为害也不至于伤及国本。大江流域的这三个水眼封禁完成,天下就算安泰了。 “大事已定!今日辛苦诸君了!” 刘铁朝着四周的人丛一拱手,语气甚是诚挚。禁制水眼,解黎民于倒悬之苦,功德不小,修行者皆是心知肚明,大家当然不肯接受刘铁道谢,纷纷推辞说道:“岂敢!同为华夏出力,我等怎敢担辛苦二字。道友言重了,我们也不过尽了一点本分而已。” 打从出了水眼,魏无涯就一直没有收回明王法相,此时趁着众人还没注意到他的反常举止,魏无涯传音刘铁说道:“刘前辈,在下与无支祁交手,受了些微伤,亟待回去调养,先行告退了!” 听到魏无涯的说法,刘铁先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唯恐夜长梦多,魏无涯毫不怠慢,打过招呼以后当即驾起遁光,直奔东方而去。 望着魏无涯以明王法相招摇过市,一名须发皆白的修行者面露疑色,低声说道:“这位魏道友的举止,好像有些古怪呀!” 早在魏无涯动身之前,他便已与刘铁达成默契。不论在水眼里面找到什么宝物,统统都归他所有,但是这个私下约定是不可以公开宣讲的。瞧着魏无涯急匆匆离去的样子,刘铁知道他这趟肯定没有空手而回,却也很给面子地帮忙掩饰了一下,出言说道:“呵呵呵呵,想必是佳人牵挂的缘故,年少轻狂,不足为奇。正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说来也不过是常事罢了!诸位道友,华联已在左近备下薄酒庆贺,请诸君务必赏光,请移步!” …. 一道金红色的光柱无声无息地穿过一扇半掩着的窗户,进入徐可儿公寓。光芒收敛,魏无涯现出原形,他的脸色明显发白,气喘吁吁的样子更是前所未见。 “大禹神钟”在未曾远离水眼之前,重量保持稳定,可是等到魏无涯彻底脱离了震泽水眼的影响范围,这件神器的重量开始以每分钟一万斤的速度爬升。这种异常的重量变化,截止到目前,仍未有停止的迹象。 尹千蒽不大放心这趟封禁水眼的行程,一直守在客厅里,见到魏无涯现身,她立即上前惊喜地说道:“啊!你回来了!” 魏无涯强忍着“大禹神钟”仍在增长的重量,额头隐现汗珠,来不及解释什么,急切地说道 “嗯!我要闭关修炼百日,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告诉杨慎,每日的功课不可以偷懒。” 说罢,魏无涯化作一道金光穿窗而出,尹千蒽不及阻拦,徐可儿和杨慎闻声从各自的房间里赶来时,只来得及看到遁光的尾迹。打算拉住魏无涯却扑了个空,徐可儿气哼哼地说道:“喂,这个混蛋,居然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 不涉及感情因素,杨慎显然拥有更客观的评判立场。仔细琢磨了一下魏无涯刚才的反常举动,杨慎望着窗外,眉头微皱,继而又迅速舒展开来,似是心有所悟。 第九节 因果牵缠 器是修行者的基本功之一,虽说参悟大道真谛才是艰最终目的所在,不过在此之前,外来的刀兵水火随时都有可能威胁,甚至夺去修行者的性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若是时运不济遭逢劫数,而修行者本身的修为又不足,那么丧生后也会跟普通的生灵一样重坠六道轮回。 死者的灵魂受到因果律和夙世业力的牵引,随机转生为六道众生,重新开始一段生命旅程。万一碰到运气不好的情况,来世变猪变狗那也是平常事,至于说何日再能继续修炼,那就更是渺茫无期的事情了。因而,重坠轮回被修行者视为除去神形俱灭之外,最为恐怖的结局,必须千方百计避免出现这种极端被动的情况 为了保障自身安全,单靠修炼出的神通是远远不够的,即便是最保守的修行者,也得炼制几件防身和逃生用的法宝、法器。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说,拥有一件质地上佳,并且得心应手的法宝,修行者不亚于多了一条性命,故此炼器一途与参悟大道并不存在冲突。 神器与寻常法宝大相径庭,尽管魏无涯也曾炼制出“五丁神斧”这样的准神器,二者却不可同日而语。 那些被冠以准神器称号的法宝,与真正神器之间的差别,就像野生东北虎和宠物猫地差别一样大。仅仅是外貌有些相似,丝毫不能说明实质问题。神器之所以为神器,自有其理,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神器具备一项特异的能力“护主。” 修行者持有的法宝未经驱动,不可能自行其是,而炼化认主的神器则具备了某种初级智能,当判定外来因素将会威胁到持有者的生命安全,神器就会自行发动保护持有者。 老虎也免不了有打盹的时候。修行者又如何能做到永不疏忽懈怠,或许某一次不经意的小小疏漏,就会导致最终丧命的危机。如此算来,拥有神器地修行者岂非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喝!” 喷出了一口真气催动法旗提高火焰温度,魏无涯安然地端坐在蒲团之上,摆在他面前的赫然是那口“大禹神钟。” 前些时候。这件重量无限增长的神器,可是把他折腾得不轻。历时一月,魏无涯也只是消磨掉了“大禹神钟”残留的神识印迹,想把这件神器炼化为己用,真是一桩任重而道远的任务啊! 所谓钟鸣鼎食,古人将钟这种乐器与象征山河社稷地鼎并列相称,足见在上古之时,钟的地位非比寻常。钟原本就是重要的礼器,昔年大禹炼制之时,对这件法宝花费的心血更是无以数计。 越是良马就越难驯服。法宝也是一样的道理。魏无涯知道炼化神器不能急于一时,他有足够的耐心跟“大禹神钟”耗下去。现在惟一可虑的是。下半年的三坛法会,到底是不是该去。 完成近来每日例行的真火淬炼之后。魏无涯从蒲团上起身,缓步来到窗前。 三坛法会是华夏修行者***里一个重量级的活动,每隔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才举行一次,能被邀请到场地修行者,不是一派宗主,就是达到了大圆满境界的顶级高手。三坛法会以交流对大道参悟和修炼心得为主,算是华夏修行者***里地一个高端论坛。 “元智门”到底是什么角色,标准的旁门左道啊!打从百家争鸣那会开始。就没跟主流***关系和谐过,倒是仇家多得手指加上脚趾都算不过来。 魏无涯不能不琢磨一下。要是在三坛法会上面撞见某个几千几百年前结下地老仇家,动手真人PK他是不怕,可是似乎犯不上自找麻烦哪!那还不如干脆不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哎哟!真是越想越觉得麻烦…” 叹息一声,魏无涯这时候不免感觉,师门太过悠久的历史也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嗖!”就在此时,窗外一道青光闪过,发出尖利的破空声。认出了这道熟悉的剑光,魏无涯一探手,随即不停抖动着的青色剑光轻轻落在他的掌心,略为停留之后,再次加速消失在天际,魏无涯手里已然多了一张纸条。 魏无涯信手将纸条展开,徐可儿那娟秀又不失锋芒的墨迹赫然出现在眼前。 自幼师从荀清风老道士研习王羲之地行书,徐可儿的书法颇得王书地神髓。魏无涯赞赏地点了点头,开始阅读纸条的内容。 “师父命我代为出席三坛法会,现有观礼宾客名额一个,你陪人家去吧!” 老道士荀清风修行几近圆满,若非俗务缠身,十年之内他也该考虑飞升了。知道自己在人间界时日无多,老道士一直在努力为徐可儿铺平道路。这次代表齐云山参加三坛法会,也应该也是稳固她继承人地位的一种手段吧! 魏无涯脑海中的这个念头一闪即逝,旋即苦笑起来,自言自语说道:“这小丫头,每次都要给我找点事情做!唉,罢了!凡有得,必有失,这也是法则的一部分哪!” 似乎有无数条无形的丝线都在把魏无涯引向前往三坛法会的这个结果,他略一思考,已然猜到了在这些貌似巧合的背后,大约又是因果律在作怪。 常人所说的命运,也就是指因果律和业力相互交织作用产生的结果。 修为到了魏无涯这个程度,已经可以隐约感觉到命运的走向。奈何即便是知道了命运走向,也并不等于就能改变命运,因为一个人的命运不是孤立存在的,多数时候都与其他人命运纠结在一块,故此擅自改动命运,祸福极难预料。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果律这张无形的大网如果被触动的话,天晓得会弄出什么动静来,魏无涯可不想试试自己是否比因果律更狠。 静心推算出此行并无太大凶险,也知道三坛法会肯定是躲不过的必然,魏无涯也就免除了之前的顾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既然命运决定让他魏某人一定要去参加这次三坛法会,魏无涯也正想瞧瞧,他究竟牵扯到了什么因果,居然非去不可。 第十节 白山黑水 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大约在世人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里,只有貌似柔弱,实则刚强的潺潺流水是最接近于时光的存在。曾经流淌在一块土地的河水,一路东流一去不回头,令人嗟叹的消逝年华亦是如此。 彻底沉浸在自我感悟的世界中,魏无涯几乎忘却了外界的时间流逝,当他完成了“大禹神钟”的初步炼化,终于留意到外间变化时,魔都已然又到了秋高气爽的时节。 算计着三坛法会将近,魏无涯也不愿再耽搁下去,就此破关而出,重返纷纷扰扰的红尘俗世。外面的世界看起来一切都是老样子,这个世界离开谁都一样运转,谁都用不着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初秋时节的滨海街头,感觉不到多少凋零之意,缓步行走在鳞次栉比的店铺间,魏无涯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万物之理,皆合于道。修行者通过体会炼器的过程,同时也是一种磨砺自身心性,进而体悟大道奥秘的修持法门。持续闭关近五个月以后,魏无涯的气质产生了显著变化。 原本魏无涯行事刚强硬朗,气质似钢刀般锋芒毕露,此番出关之后,锐气已然大为收敛,在不知不觉间,蜕变了一个含而不露的全新境界。尽管这些变化体现在力量层面上并无太差别,不过心性修为方面地进步。却是稳固根基的基础。 放弃了使用遁术的便利,魏无涯一路步行,花了两个钟头从江东区来到徐可儿的公寓楼下时,他的手上已然多了不少杂七杂八的塑料袋。 和光同尘!尽管魏无涯过去经常用这个词汇教训杨慎,可实际上他自己在这方面做得并不算好。这次途经几家小吃摊,魏无涯一时兴起,买下了一大堆各式小吃提在手上,此时他的造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风尘仆仆,急于回家的工薪上班族。 轻轻扣响公寓地房门,徐可儿那张褪去了几分婴儿肥的俏脸,与魏无涯之间只有三十公分的距离,两人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醒觉到此刻的气氛太过暧昧,徐可儿的脸泛起一阵绯红。立即醒觉过来,抢白说道:“呃!你为什么不进来?” 魏无涯摆出一副登徒子地架势,目光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徐可儿一番,啧啧称赞说道:“呵呵呵呵,几个月不见,好像又长大了不少嘛!起码看起来像个大人了。” 修行者不太重视外貌,反正修炼有成以后,想要变化自身容貌是一件非常轻而易举的事情。更何况对于大多数修行法门来说,身体在很大程度上也只是一个帮助修炼的工具和承载元神的容器而已。 难得魏无涯有这个兴致打趣,徐可儿当然也不会示弱。故作嗔怒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老了?” 朗声大笑起来,魏无涯抬高双手。示意徐可儿看他提着的塑料袋,同时不甘示弱地说道:“嘿嘿嘿嘿。我可没这么说过!” 徐可儿惊异地打量着魏无涯手上的东西,闪开身子说道:“别贫嘴了,快进来吧!” 挤进门里,魏无涯高声叫道:“千蒽,杨慎,都过来,这些东西都得趁热吃,凉了。味道可就变了。” 持续辟谷近半年时间,魏无涯面对着一堆各具风味的美食。仍旧没有大快朵颐一番的意思,他将视线转向了徐可儿。读懂了魏无涯眼神的含意,徐可儿转身从电脑桌地抽屉中取出一封信笺。 掂量着手上的信笺,徐可儿笑眯眯地望着魏无涯,调侃说道:“喏!这时华联转送来地请柬,您老人家真是很有面子,三坛法会居然单独给你下了一份帖子。” 面露少许笑容,魏无涯不以为意地说道:“嘿嘿,谁叫师门薄有虚名呢!说白了,我只是跟着沾光,沾光而已!” 知道在言语上面占不到魏无涯的便宜,徐可儿泄气地说道:“算了,日子是这个月阴历十五,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这个先不急,你把请柬给我看看。” 这封纸质绵软,颜色洁白地信笺,保持着与前次请柬相同的淡雅风格。在信封上一行遒劲有力的行书,赫然写得是“元智门魏无涯亲启”几个大字。魏无涯接过信笺之后,把信封拆开,而后将绵软坚韧,散发着淡淡竹香气息的信纸展开,得偿所愿地看到了与前次略有出入的请柬内容。 卜一搭眼,魏无涯的目光忽地闪烁了一下,歪着头仔细看了一遍,他微微皱起眉头,说道:“…长白山东麓龙岗?这个是什么意思?” 三坛法会是中土修行者的高端聚会,历来都是在华夏中土地区的各处洞天福地举办,移师到关外举行,这还真是破天荒地头一遭。闻声,徐可儿摊开双手说道:“我也不清楚,听师父说,这次的地点好像是上次三坛法会结束时就已经定下地。” 联想到六十多年前,第三次超能战争大有一触即发之势的特殊背景,华夏修行者高层决定在长白山这个临近热点地区的地方,举办下一次三坛法会,也是可以理解的战略威慑性宣告。思及此处,魏无涯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道:“哦!是了,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听到魏无涯和徐可儿的交谈,尹千蒽和杨慎都放下了筷子,留意二人的谈话内容。只有心思单纯的小鹿妖陆九墨,丝毫没有理会外务的意思,依然埋头与各式各样的美食奋战着。 注意到红颜知己尹千蒽和弟子杨慎的注视,魏无涯一只手摸着下巴,说道:“不用这样看着我,这次三坛法会鱼龙混杂,说不准会撞上什么仇家。到时候,我很难保证你们的安全,为了稳妥起见,千蒽,你和九墨留在家里。杨慎,你跟我一块去开开眼界,也算见识一下世面吧!” 第十一节 无涯讲古 管先后发生的两次超能战争和两次世界大战,互为表改变了这个世界的走向,然而二者的具体发生时间却并未完全重合。 第一次超能战争,爆发在人类科技跨入原子时代的这个世纪的第一个年头。 参与交战的双方分别是以华夏本土修行者当中,表态支持干涉世俗世界的一派为一方,西方暗黑理事会、教廷,以及扶桑和罗刹帝国等其他非人势力组成的联军为另一方。双方在靠近帝都左近的陆地、天空和海洋中,展开了一系列血腥厮杀。 尽管华夏修行者势力雄厚,环顾整个人间界也算得是首屈一指的,可惜愿意参与到第一次超能战争之中的华夏修行者,整体战力却是乏善可陈。 修行者大多秉承着古老的出世传统,不干涉俗世走向,即便是在中古时代,蒙人和建虏两次灭亡华夏的惨烈战争,以及后续的残酷大屠杀当中,修行者都不曾主动插手,也是出于同样的理由。故此,对于当时西方世界的联军大举入侵,大部分的修行者都觉得不该由他们这些出世之人来承担世俗责任,赞成干预的比例还不到十分之一。 由于内部严重的意见分歧,导致华夏修行者的力量大大分散了,这也直接决定后来的态势发展,以及第一次超能战争的最终结果。 在第一次超能战争中。华夏修行者参战总人数还不到华夏本土修行者地一成。论修为也差强人意,甚至连一个真人位阶的修行者都找不出来,如此阵容真是叫人惨不忍睹。与此同时,无论是西方暗黑理事会和教廷,还是从教廷中分裂出来的东方正教,乃至于扶桑阴阳师都倾尽全力。 西方世界为了扣开华夏帝国的大门,暂时放弃彼此之间的固有争端,调集精锐力量。投入到这场规模空前的大战之中。 上千年来,一直作为华夏附庸的扶桑则认为,遭到建虏武力征服,而后又以文字狱清洗,彻底丧失了气节的中土,已然退化到了蛮荒地水平。因此华夏正统的名份,理应由扶桑来继承。为了实现这个理想,扶桑动员了包括忍者、阴阳师、神官、僧徒和山伏在内的全部非人力量,以举国之力投入到战争中。 必须承认,这场战争的结局并不出人意料。参战的一方已经竭尽全力,唯恐不能一举击败强敌,而另一方始终三心二意,莫衷一是,两厢对比,到底谁会赢。这个问题简直没有探讨下去的必要。 割地赔款,民不聊生。哀鸿遍野。饿满地。第一次超能战争地失败,就像是倒下的一串多米诺骨牌中的第一颗。获胜后的联军这一刀下得太狠了。以至于大大出乎事先人们的预料。身为少数民族而统治多数民族的建虏政府,不得不竭尽所能开动起国家机器的力量压榨百姓,以便筹措出那笔天文数字一般的巨额战争赔款。 “嗯!第一次超能战争的过程,大致就是这个样子了!” 魏无涯神态懒散地靠在沙发上面,讲话时的语调非常轻松,丝毫听不出他正在给弟子讲述着一段华夏帝国数千年历史中,算不得最黑暗地一段。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在培养杨慎这方面。魏无涯还是颇为尽心竭力的。趁着三坛法会尚有一段时日才会开始,每天都抽时间专门为杨慎补习修行者必修地常识科目。虽说修为当然是无法拔苗助长的。不过常识这些方面就不同了,应考地填鸭教育仍然卓有成效。 魏无涯的私塾教育算是一对一,论及师资力量却也比学校强了不少。就算不大喜欢这种无趣的教学方式,可是考虑到杨慎在三坛法会与人交谈,若是对于人尽皆知的常识问题居然一问三不知,抑或是闹出什么低级笑话来,那就实在太丢脸了。 “师父,这些跟在历史课上学到的,好像不大一样啊!” 杨慎听罢魏无涯的讲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本来杨慎还算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少年,只是遭逢剧变之后,他地手底下已然积累了几百条人命,正常人的生活距离他变得很遥远,上学当然也就跟着泡汤了。 魏无涯笑着站起身,鼓励地拍了拍杨慎地头,说道:“那是自然!真相永远是模糊的,了解真相也是只属于少数智者的专利。对世间的众生来说,他们所知道的那些东西都是被人删减、扭曲、甚至是恶意篡改伪造出来,准备专门洗脑灌输给别人的。杨慎,你要记住,不但书本不能全信,就算是你亲眼看到,亲耳听见的东西,也未必都一定是真的…” 说到这里,魏无涯暂时停了下来,目光注视着杨慎,郑重其事地说道:“千万要记住,作为非人力量的拥有者,要制造一段以假乱真的记忆非常容易,方法说多如牛毛也不夸张。杨慎,你拥有掌控异能,相信在这方面也早就有所体会了。外物不可凭依,要学会用属于自己的思想来思考,一刻不停的思考。永远要怀疑别人告诉你的,以及你自己看到听到一切,然后才能最大限度的接近真实…” “元智门”讲究以智御力,智慧的本质就是指提升自我觉悟和永不停息的自我反省和剖析。有着如此优良传统,“元智门”培养出来的弟子,个人修为虽有高下之分,不过这种教育方式却能保证个个都是满肚子疑心的老狐狸,就连外表粗豪的魏无涯也不例外。 “喂,你们师徒两个不要再上课了,晚饭已经好了!” 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厨房,徐可儿故意提高音量表示自己的不满。 原本和徐可儿、尹千蒽两人同住,通常是由魏无涯这个大男人负责下厨,他的厨艺虽比不得职业厨师,比起一般人还是强多了。或许在当初考验入门学习打铁的时候,魏无涯从灼热的炼铁炉中学到某些火的艺术精髓也说不定啊!不过打从收了杨慎这个徒弟,魏无涯就没什么闲工夫打理这些琐事了。 于是,做惯了家务的尹千蒽和临时恶补了一番的徐可儿开始轮流值日主持民生大计,她们每个人负责一天的伙食,今天是轮到徐可儿当值。 知道徐可儿最讨厌等她做好了饭菜,却没人肯上桌的情况出现。魏无涯呵呵一笑,对杨慎说道:“嗯!课就先讲到这里,吃饭去吧!” 第十二节 时日将近 知从何时起,安享一餐再平常不过的家常便饭,对于的魏无涯来说,也成了一种奢望。 举凡是出生在这个末法时代的年轻人,很少有机会避开家庭破裂的阴影。这几乎是与数十年前,华夏帝国鼎立之时,物质攻击极度贫乏,差不多所有人都得挨饿一样,变成了一个无法回避的时代特色。 端坐在餐桌前,举起筷子,杨慎同样心生感触。他曾拥有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可惜现在跟师父魏无涯一样,温馨的家已经变成了遥远回忆。 “喂,拜托你们俩,不要给饭菜相面了好不好?饭是用嘴巴来吃的,不是用眼睛看的!” 徐可儿这边嗔怒的话语一出,上桌之后一直埋头与饭菜奋战的小鹿妖陆九墨抬起头,懵懂地打量着魏无涯和杨慎师徒两个,似乎不明白他们不吃饭是为了什么。杨慎的脸皮比较薄,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而后开始低头吃饭。 嘿嘿一笑,魏无涯则腆着脸皮,继续跟徐可儿打哈哈,转移话题说道:“呵呵,怎么不见千蒽呢?” 明知魏无涯是在耍宝,徐可儿也拿他没辙,只得气哼哼地说道:“果然贵人多忘事啊!你又忘了,今天是周末,她去学校接平秋了。” 正在这时,公寓的房门开启。尹千蒽两姐弟一前一后走进客厅。尹千一进门便微笑着打招呼说道:“大家好,我回来了!” 与笑吟吟地姐姐不同,尹平秋始终黑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一笔数额惊人巨款不肯归还一样,视线扫过众人,却连打招呼的话都懒得说一句。 常言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公平,尽了一切努力去追求的事情。往往未必能如愿,而根本没费什么心思的,却很可能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大概就是七苦之中的求不得吧!极端崇拜魏无涯的尹平秋,花了偌大的气力恳求魏无涯收录他为入室弟子,到头来却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地下场。只得到一个记名弟子的待遇。反倒是半路上突然冒出来的杨慎,轻松地得到了魏无涯的认可,得以拜在他的门下。 同人不同命!两人的际遇形成如此强烈反差,若是尹平秋能看杨慎觉得顺眼,那才叫有鬼了! 同样地,杨慎受到父母意外身故的刺激觉醒了异能,而后又过了一段杀人如割草,亡命天涯的日子。虽说在拜师时被魏无涯借故好生敲打了一顿,狠狠刹了一下杨慎眼高于顶的锐气,叫他不再似从前那般目空一切。可是山河易改。本性难移。说穿了,杨慎的桀骜也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罢了!尹平秋的无端敌意在杨慎看来。实在叫人厌烦。 好歹瞧在尹千蒽的面上,杨慎不跟尹平秋计较。却也绝无主动放低身架跟他改善关系的意思。故此,这两人相处时用冰炭不同炉这句话来形容,算是半分都不为过。 魏无涯看着尹平秋和杨慎两个人表演大眼瞪小眼,自己却躲在一旁偷笑。入室弟子也好,记名弟子也罢,说到底都是魏无涯的弟子,让他们两个互为参照物,增加一点修炼上进的竞争动力也好么! 尹千蒽姐弟也坐到桌旁一块吃饭。徐可儿中途说道:“喂,三坛法会地日子快到了。什么时候动身比较好?” 掐指算了一下前途休戚,魏无涯摇头晃脑摆出一副神棍姿态,故弄玄虚地说道:“嗯!去得太晚有些失礼,太早的话,我又担心旁生枝节。如此算来,提前五天比较合适,可儿,你觉得呢?” “这么说也有些道理,那就五天好了。” …. 阴历十月上旬地长白山,正值秋色浓时,四季常青的针叶森林依然是一片苍翠,而漫山遍野地灌木却显出了几分或深或浅的金色与红色,经历秋霜洗礼的树叶在暖色调之间的诸多变化,绚烂得用语言无法穷尽其中的组合方式。 当由空中向下鸟瞰秋色山景,秋季的长白山当真是宛若一幅经典的印象派油画,使人心醉神迷。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杨慎,好好看看吧!万山红遍,层林尽染。长白山秋季的壮丽大气之美,这可不是江南一带婉约秋色可以相比地。” 魏无涯驾着遁光挟带杨慎跨越千里,北上长白山脉,望着脚下的美景如是说道。 少年得志,杨慎一向少受挫折,即使在师父跟前十分乖巧,骨子里仍是那个目无余子地灵能者。修行者除了必须有超乎常人的资质,器量方面也很重要,试想一个小肚鸡肠的人,纵然是才高八斗,限于自身的心胸气度,最终也难得有什么大成就。秉承着宗门的传统,魏无涯没事就喜欢敲打杨慎两下,也是希望他能保持一颗平常心。 “喂,婉约有什么不好?大男子主义的沙猪!” 没等杨慎说什么,徐可儿这边却先炸了。魏无涯好气又好笑地瞧着她,苦笑说道:“呵呵呵呵,天地万物,自有其道。既然天生男女有别,生为男人当然得有个男子汉的样子,起码得有点阳刚之气吧!你想要是男人一个个都阴柔得整天捏着兰花指,讲话时扯着嗓子细声细语,最后再留一头靓丽乌黑的长发,那岂不是遍地的东方不败?我没说婉约不好,女人婉约一点是理所应当的。头两年选秀走红的那个李玉米倒是女人,可她不开口说话,谁能瞧出一星半点的女人味吗?” 徐可儿被顶得没了脾气,悻悻地嘟囓着说道:“未老先衰的家伙,真啰嗦!” 几人说话间,遁光已经前进了百里有余,前方云雾缭绕的山岭间猛地窜起一道白光,拦在魏无涯一行人的前面,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诸位道友请止步,此处乃是三坛法会预定会场,列位若无请柬在身,那就请回转吧!” 魏无涯估算一下里程,果然此地距离三坛法会的预定地点龙岗已不足百里,旋即定下心神,笑道:“呵呵呵呵,好说,这是请柬,请验明正身!” 魏无涯和徐可儿分别施法将请柬送过去,白光中不清真容的男子看罢以后一挥手,光芒收敛,显现出身形。这名身着青色道装的男子头上挽着发髻,一看便知是不常在俗世走动的隐修之士,他冲着魏无涯三人拱手施礼,说道:“原来三位道友是齐云山和元智门的贵宾,失敬了!请随我来。” 第十三节 龙岗洞天 着第二次超能战争落幕,人间界的国家版图重新划分个世纪又回到了发展的轨道上。 随之而来的是人口大爆炸和新科技的普及应用,满天乱飞的卫星、飞机,已经将这颗小星球的每一寸土地都绘制成了数字化地图,这个世界也变得越来越狭小了。虽说长白山地处偏远,被有组织进行开发的历史不超过一百年,不过想要找到一块完全没人涉足的处女地,仍然接近于异想天开。 这个想法也许不对,可是作为一名初入门的修行者,杨慎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异能觉醒使得杨慎踏入非人领域,拜入魏无涯门下,让他成了一名修行者,可惜时日尚浅,杨慎还无法理解一般意义上的常识,对于非人力量的拥有者来说,只是用来不断粉碎的假象和笑话。 所谓的常识,其实不过是普通人通过观察肉眼能看到的一小块地方,总结出来的客观规则。问题是这个世界太复杂,超出常人观察范围的东西,远比包括在他们认知以内的要多得多,正如宇宙的暗物质比明亮的恒星多得多,很多人却只能注意到那些他们能看到的东西。 曾有智者自嘲说,假如实验室中的细菌可以自主思考,想必它们也会根据自己日积月累观察得出某些常识。细菌们可能会推论出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那就是恒温、恒湿,为细菌的生存提供了丰富养料的培养箱,毫无疑问是造物主赐予的伊甸园。凡是反对这个观点的细菌,都是不折不扣的异端和疯子。 在某种层面来说,自诩为高等生物的人类比起这些可怜的细菌好不了多少,即便有所差别,那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来到了位于两座高峰之间的云海前方,领路的青衣道人停下遁光,回身说道:“三位道友,请稍待片刻。” 说罢,这位青衣道人取出一块玉符,开始施展法咒。 “叱!开!” 法术起效之后,玉符发出荧荧绿光,将周遭染成浓淡不一的墨绿色。跟在后面的魏无涯始终保持着神识外放状态,一丝一毫的变化都瞒不过他,前方的禁制刚一出现松动,魏无涯便已大声赞叹起来,朗声笑道:“哈哈,灵山胜景啊!想不到这苦寒的长白山中,竟也有如此的福地。” 闻声,青衣道人面色微变,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道友的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佩服!” 仅在瞬息之间,一片白茫茫不断变幻的云海随即向两旁分开。正前方,一望无际似绿色地毯般覆盖着大片丘陵,以及平原上绵延无尽的竹海出现在魏无涯一行人的眼前。 关外之地素来以酷寒著称,竹子这种亚热带植物本就极为罕见,在这个树叶凋零的季节里,竹海仍能保持着盛夏时节的翠绿色泽,自是令人啧啧称奇。在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生机勃勃,鸟语花香的景致,恍如身处大江两岸一般。 魏无涯一面仔细探察封山禁制和依附于地脉的法阵构造,一面继续称赞说道:“难怪选中此地承办三坛法会,龙岗虽名不见经传,今日一见,果然不输于那些中土知名的洞天呀!” 自家被人夸赞,作为地主,纵然青衣道人深得淡薄冲虚的要旨,心中亦是不免生出几分喜悦,接口说道:“呵呵,道友过赞了。本门地处边荒,又怎能及得上中土的各处洞天福地。哦!三位道友,到场的宾客尚需登记,这边请!” 跟在青衣道人身后,魏无涯等人步 一座小峰,前方一座典型华夏风格的八角凉亭出现在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正在守着一尊小巧红泥炭炉烹茶,瞧他一副自得其乐的神态,似是浑然不觉有人走近。 见到老道士,青衣道人紧走几步,上前施礼说道:“启禀师叔,这几位道友前来登记。左手边的这位是齐云山清风道长的衣钵弟子徐可儿,另外两位是元智门的魏无涯、杨慎。” 老道士一挑眉梢,露出笑容,继而伸手在虚空中一抓,笔墨纸砚一干家什凭空出现在石桌上面。魏无涯第一个走上前来,在青衣道人的指点下完成了身份登记,放下那枝紫毫湖笔,魏无涯朝着老道士一拱手,说道:“魏无涯见过道长,请问与会的诸位道友,是否都到齐了?” 闻声,一直眯着眼睛摆弄茶具的老道士,抬眼打量着魏无涯,旋即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魏道友务须担心,你们不是最迟到场的。灵通师侄,带这三位道友去他们的住处吧!” “遵命!三位道友是否想把住处安排得近一些?” 青衣道人灵通似乎是对魏无涯一行人的第一印象不错,在安排住处时,还特地询问了一下他们的意见。魏无涯笑着看了一眼徐可儿,然后说道:“如此甚好,只是太过麻烦道长了!” 灵通道人面现微笑,说道:“呵呵,为了此次盛会,本门上下已筹备多时,必定会让诸位道友感觉宾至如归,诸位请随我来。” 驾起遁光飞行了几分钟,魏无涯等人跟着灵通道人降落在一座山谷之中。 这座形似葫芦的山谷,在东西两端各有一个狭窄的谷口,似是人工开凿。一条浅浅的小河由山谷内穿流而过,谷内随处可见茂林修竹,景致极佳。向前步行走了几百米,穿过一片竹林,前方出现了两栋分处小河两岸,竹木材质的楼宇。楼宇的外观虽无华美的雕刻装饰,古朴中隐含至道的建筑本身就能给人一种巧夺天工的美感。 “哦!这两座精舍相距仅有百丈,魏道友可还满意?” 闻听此言,魏无涯笑道:“真是有劳灵通道长费心了,我们非常满意,多谢!” 灵通道人微微一笑,说道:“如此甚好,精舍之内已经备下了各色果品、点心和清茶。若是各位有别的需要,请敲响正厅摆放的铜钟,本门值更弟子会随传随到。三位道友远道而来,想必已然疲乏,贫道便不打搅了,先行告辞!” “哦!辛苦了,道长请自便。” 送走了灵通道人,魏无涯三人迈步走进一间精舍。房间里的各类陈设一如华夏中古时期的豪门,不过除了八仙桌、椅子之类的家具,其他家具的风格更接近于先秦时代。进入精舍以后,魏无涯先没有作声,反是微阖双目,催动神识搜索周围地区,探察有无潜在威胁。 等到魏无涯再次睁开眼睛,徐可儿递过来一杯清茶,说道:“情况如何?” 已经确定不存在有威胁的目标,魏无涯神色甚是轻松地一摆手,说道:“你们也都坐下吧!这山谷里有十几座精舍,已经住人的只有咱们左右两边的四间。左边人马应该琅琊修士,至于右边的那些家伙,路数很古怪,瞧他们一身尸气,可能是跟皂阁宗,或者湘西言家有些瓜葛也说不定。” 第十四节 法会揭幕 中无甲子,修行无岁月。 对于寿命远超常人的修行者来说,时间的流逝大约是生活中最缺乏存在感的事情,或许仅仅是在感觉中一眨眼的功夫,几百上千年的时间就已经悄悄过去了。 特地提前数日抵达本届三坛法会召开地点龙岗洞天,魏无涯等人在山谷精舍中渡过了安静祥和的几天。整日里除去倾听空谷鸟语,再没有其他意外的打搅出现。这种安宁的状况与之前魏无涯所预想的暴风骤雨,真可谓是天地之别。 自从魏无涯一行三人踏足山谷以来,每天只有主办方龙岗的弟子负责登门更换果品、点心,顺便问候两声。至于谷内的邻居们,一个个似乎都抱定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生信条,一连数日下来,漫说是人,魏无涯连鬼影子都没瞧见一个。 在穷极无聊之余,魏无涯也只好把多余的精力放在调教弟子上头,每日督促着杨慎加紧筑基修炼,以期早日迈过那道无形的门槛。 “杨慎,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魏无涯入定了一整夜,日上三竿时才出定,头一件事情就会询问弟子的修炼进度。一直守在旁边的杨慎开口说道:“师父,弟子已经吐纳调息完毕,只是…” 杨慎欲言又止的神态看在魏无涯眼中,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说道:“师徒如父子,不必太过拘于外在地形式。你是想说为什么找不到感觉对吧?” “嗯!师父,我总觉得不得要领。” 这种情况魏无涯从决定收录杨慎那天就已经预计到了,语气平和地解释说道:“灵能者的力量大半来自天赋,虽然利于速成,不过后劲不足,即便是肯于勤学苦练。再行提升的余地也非常有限。你在入门之前已经觉醒了异能,因此体质随之发生了转化,现在是更为适应异能的运作方式。常言道:积重难返。灵能者学习调息吐纳的入门功夫,远比起那些本来就不具备任何力量的人要困难,你觉得事倍功半,很正常。修行也有先难后易与先易后难之分。日后一旦走上了正轨,修炼的成效自然远胜常人,千万不能自暴自弃,明白吗?” 一张白纸可以随意涂抹勾画,但是一张已经写了字,画了画的纸,重新处理就比较麻烦了。 所谓隔行如隔山,这种无形地行业壁垒在非人力量领域里也同样存在,杨慎遇到的问题就属于这种尴尬的状况。略加思索,杨慎已然明白了魏无涯的意思。点头说道:“嗯!我懂了!” “当…当…当…” 一阵悠扬清越的钟声响起,打破了空谷精舍的寂静。闻听钟声。魏无涯诧异地起身来到门口,刚好撞见了当日引领他们进入龙岗地那位灵通道人。 见到灵通道人的面。魏无涯一拱手,肃容说道:“哦!灵通道友,敢问这外面的钟声是…” 龙岗不可能无缘无故敲响钟声,其中必有缘由。灵通道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笑道:“呵呵,今日最后一位受邀与会的道友业已抵达龙岗。在约定时日之前,聚齐所有嘉宾真乃千年未有之盛事,故此鸣钟宣告法会开始。魏道友。也请移步前往薜箩崖石窟参与论道吧!呃!原来徐道友也在,那就请一块动身吧!” 搞清楚敲钟的原因。魏无涯的脸色和缓下来。连同徐可儿和杨慎,跟在灵通道人身后一起向三坛法会的主会场飞去。 弄个大礼堂,几千人西装革履排排坐,那是俗世开会的作风,修行者没有这套西来的洋规矩。保持着上古时代地遗风,修行者们聚会时向来都喜欢席地幕天,即便是天公不肯作美,碰上个阴天下雨也没关系,呼风唤雨的法术反过来就能驱散雨云,举手之劳而已! 翻过两道山脊,前方峰回路转,突兀地现出一片白色断崖,阻断去路。 崖壁高绝千仞,不知名种类地绿色藤萝,恣意生长由崖顶生长自然垂下,宛若一道翠绿的瀑布。透过茂盛地藤萝,隐约可见断崖半腰的山体向内凹陷了一大块,天然形成了一个平台。此时这平台之上已然是人头涌动,看来魏无涯三人来得还算迟了。 近千名修行者齐聚龙岗洞天薜萝崖下,场面自是蔚为壮观。参与三坛法会的人数虽不算太多,其中却绝少有不入流的角色。漫说杨慎这样的半个门外汉,来到薜萝崖,徐可儿的修为也得从后面倒着数才成。 法会尚未正式开始,一名外表看似三四十岁的道人已经忍不住先行侃侃而谈,朗声说道:“…三坛法会本就是中土之盛事,一甲子前的法会恰逢劫数来临,神州大地生灵涂炭,诸位道友皆为解生民于倒悬之苦而奔波忙碌,这论道之心嘛!唉!现而今虽算不得什么盛世,好歹百姓们有口安稳地太平饭吃,我辈中人亦是由衷欣喜…” 在平台边缘降下遁光,灵通道人朝着魏无涯等人一拱手,说道:“法会稍后开始,贫道还有些琐事需要处置,三位道友请自便。” 魏无涯微笑着回礼,送走了灵通道人,转过头与徐可儿交谈说道:“可儿,演讲的这位是什么来路?我看他地修为好像不在你师父之下呀!” 笑眯眯地打量着魏无涯,徐可儿故意卖了一下关子,然后才说道:“这位是丹霞派本代掌教玄鼎真人!” 在中土的六大宗门之中,向来以禅宗别支隐少林和武当山金顶元宗为首,虽然这两派实力相近,不过消长变化有时,第一这个位置通常也是轮流坐庄。至于实力稍逊一筹的道门丹霞派和佛宗峨眉派则居于中游水平,最后才是由云崖寺和天师教两家垫底。 说来倒也凑巧,六大宗门刚刚好是佛道两家各自占据半壁山河,俨然是一副旗鼓相当的架势。 虽说丹霞派在六大宗门中徘徊中游,无法与少林、武当比拟,可即便如此,丹霞派的实力也远非寻常的宗门流派能够与之相提并论。丹霞派现任的这位掌教玄鼎真人,虽不以修为高深著称,境界也不逊徐可儿的师父老道士荀清风,在当代修行者中绝对属于一等一的高手。 魏无涯似笑非笑地瞥了还在演讲的玄鼎真人一眼,自言自语地说道:“呵呵呵呵,想不到连出场跑龙套的都是大BOSS啊!看来今天的场面肯定非常热闹,如此盛会我岂能置身事外?来来来,咱们也过去跟着凑个热闹吧!” 第十五节 所见所闻 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元智门”的基本宗旨强调以智御力,扣除掉隐含的其他因素,说得直白一点无非就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元智门”对于便利工具的使用非常看重,尽管如此,却同时一再训诫弟子不可以依仗外物。这种看似矛盾,实则内在一致的特色,在魏无涯身上表现得格外明显。 “大禹神钟”这件大巫大禹手泽的镇水法宝,即便拿到它刚刚诞生的遥远上古时代,人神鬼妖在人间界杂居相处之时,在防御类法宝里面也是数得上名号的高级货色。魏无涯所修习“金钟罩”,更是以锻炼肉身见长的法门。 试想一下,一旦魏无涯全力施展“金钟罩”,而后再祭起“大禹神钟”这等顶级防御类法宝,将会是何等壮观的景象。 毫无疑问,魏无涯会马上变身成了某种背上顶着硬壳的水陆两栖爬行动物。拥有如此高强度的防御,就算魏无涯倒霉到被十几个修为相仿的修行者一块围攻,只怕也难以伤及他分毫。 正因为业已具备了堪称变态的超卓防御能力,在采取行动时,魏无涯对自身安全的考虑可以退居次席。先立于不败之地,而后求胜,这才是用兵之道的上乘境界。 跟个乡巴佬进城一样左顾右盼的魏无涯,好奇地询问徐可儿。说道:“三坛法会地会期是多长时间?” “不多,才三个月。” 伸手摸着下巴,魏无涯咧嘴笑了起来,说道:“也是啊!六十年才开一次,三个月的时间也不算长可!咦!那边的人在干什么?” 体会着四周投来的诧异目光,徐可儿白了魏无涯一眼,无可奈何地说道:“难得这么多高人碰在一块,大家当然要互通一下有无嘛!喂。这可是非常非常古老的传统了,你不会这个也都不知道吧?” 闻言,魏无涯苦笑着摇晃着脑袋,今日他的确是头一次听说三坛法会还有兼有这个修行者交易会的附加职能。 中古时代的华夏修行者们可不像现如今这么好说话,尤其是那些自命根正苗红地名门正派,非常讲究正邪不两立。当年的左道修士。哪怕是跟正道中人走路偶然撞上,大家都要打个昏天黑地不亦乐乎,不然的话就肯定不算完事。修行者之间如此恶劣的关系,更不必说身为旁门左道的翘楚,“元智门”根本就是正道修行者的眼中钉,只怕开打之前连个出师地名头都不用现找。 三坛法会一向是正道聚会的好日子,各派宗师高手云集。不管“元智门”的求知欲再怎么强烈,也总不至于犯贱到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给人家围殴吧! 由于以上种种原因,三坛法会这种活动对见多识广的万金油魏无涯来说,也属于新鲜事物。徐可儿这次算是极为难得地找到了一个能嘲笑魏无涯无知的地方。 “切!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怕什么。由着你笑话好了!”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魏无涯没有那种为了面子,不要里子,一路死撑到底的劣习,徐可儿的言语调侃也不过叫他多翻两下白眼而已。 饶有趣味地观察着正在交易各类物品,忙得不亦乐乎的修行者们,魏无涯伸手一拍杨慎的肩膀,说道:“咱们也过去瞧瞧这互通有无,这个大开眼界的好机会可是六十年才有一次呢!” 说罢。魏无涯拉上杨慎,迈着四方步朝着熙熙攘攘地人群走去。 资源这种东西向来都是积累缓慢。消耗迅速。人类发展工业要消耗能源、矿产和其他许多自然资源,修行者虽然与工业化需求的资源并不雷同,却也要耗费不少东西。蕴含灵气,可供制葯炼丹地奇花异草,生长条件可谓苛刻之极,而诸如玉石等炼制法宝所需的矿物原料,更是难以求得。 人间界在远古时代本与大千洪荒世界联结为一体,后来因故分离,才有了这九天十地地说法。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此言的确不虚。只是分裂之后的人间界虽也称得上无边无际,不过漫天星辰与地球之间动辄需要以光年来计算路程。即便修行者有上天入地的本事,所能接触到的地方也少得多了。 困守在地球上面的修行者往往是辛苦外出采葯炼丹,结果挖到了矿石,准备炼制法器防身,偏偏又碰见点花花草草。 这些宝物自家留着并不合用,白白丢掉又舍不得,最后就只能走交换的路子。需求决定供应,既然大家都有这个互通有无的需要,修行者之间地交易也就自然而然地兴盛了起来。 由于妖元这种一般等价物始终处于供应不足的状态,修行者地大部分交易,不得不采取以物易物这种原始的方式进行。易货贸易的弊端甚多,如说碰上个把想要拿几棵百多年的人参跟人家交换极品蓝田青玉的家伙,也是叫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三坛法会是中土修行者的最高层面集会,够资格出席法会的修行者,若非一门一派的宗主、长老,就肯定是诸子百家源流的后人,无名之辈是混不进来的。 这些大佬们自然个个都是随便拔根汗毛都比大腿粗的人物,相互交易的东西也无一凡品。恰逢其会来此的魏无涯,一走进这个自发产生的交易区之后,目光在那些摆出来的东西上转悠了两圈,就止不住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购物冲动,好东西真是多呀! 千年人参、灵芝草这些大路货根本上不得台面,一律论堆算价钱。三尺见方的上好和田羊脂白玉如何?告诉你,那是下脚料,只配当凳子坐下休息一会。如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根本不叫稀罕玩意,串成了帘子冬暖夏凉,挂在洞府里还能驱虫袪除湿气,倒也还看得过眼。 满眼的珠光宝气,遍地的珍稀葯草,看得人眼花缭乱。人间帝王纵然穷奢极欲到了极致,也没办法跟修行者比拟,谁叫双方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魏无涯注意到大佬们拿出来交易的不仅仅是原材料,还有很多成品和看不出来路的宝物,心下不由得一动,随即开口说道:“杨慎哪!看中尽管买下来,不用担心付账的问题,师父出得起。趁着这个机会好生锻炼一下眼力,免得日后碰到类似的场面露了怯。” 第十六节 舍得舍得 要有人地方就免不了有利益纠葛,有利益纠葛自然会,等到矛盾升级,一定会发生冲突。冲突再搞大了,那就演变成了战争。即是天下之乱,皆生于利害之间。 所谓真理,就是那些经得起漫长时间考验,又能放诸四海而皆准的法则,前面的这条大约也能算是真理了! 昔日九天大战之时,人间界也曾经发生过与之相关联的一系列局部战役。虽说这些分战场的规模不算很大,交战的激烈程度却丝毫不逊于主战场。九大天界派驻在人间界的机构悉数被毁,此战陨落的仙人、神祗、佛陀、妖圣、魔尊,加起来不下四位数。战况之惨烈,也唯有洪荒破碎之战可以相提并论。 在此战过后,人间界的各派势力纷纷趁机摆脱了背后遥控的主子。试问给别人当打手和狗腿子,哪里有自己当家作主来得惬意? 九天大战的后续影响,远远不仅于此。举凡是上了一定规模的战争,打到最后总会产生大量的剩余物资,经手人以漂没、战损等理由跟上头报备一下,这些东西就顺理成章地流入了黑市。在九天大战过后,这批剩余物资透过各种隐秘的销赃渠道,很多流落到人间界的修行者们手中。 诚然,这些东西在天界的仙佛神圣们看来,未必算什么要紧事物,不过拿到人间界来。那就是绝对地稀罕玩意了。在三坛法会附带的易货贸易当中,历年来这些来路不明的剩余物资也成了一项传统的重头戏。东西本身来路不正,供应商当然也不可能好心地搭配几张出厂说明书,因此买家固然是一头雾水,卖家也同样犯糊涂。总之,要买卖这些东西,首先是得凭眼力,其次就要考验人品了。吃亏上当打眼。那当然是一个都少不了! 三坛法会这里,无论是摆摊的也好,买东西的也罢,大家都是有相当身份和地位的主,吆喝之类的商贩把戏就可以免了,相中什么东西直接开价便是。 “好漂亮啊!” 徐可儿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即俯身察抓起一对颜色满绿,水头极佳地翡翠玉镯欣赏着,而对首饰类物品向来不甚感兴趣的魏无涯和杨慎,则来到了旁边的摊子。 这位摊主相貌十分敦厚,古铜色的脸膛,半新不旧的衬衫,单看外表跟不修边幅的农民工也相差无几。他这个摊位上地东西倒是跟别处有些差异,别家都是以成品居多,而他这里则净是些花花草草什么的。 “师父,你看这个怎么样?” 蹲在小摊前。杨慎审视了一圈之后,探手抓起一只色如朱砂。通体圆润的红葫芦。 闻声,魏无涯也把视线转到这只葫芦上头。看了片刻之后,微微点头,笑着说道:“嗯!这位道友请了,不知您这件葫芦如何论价?” 打量一下魏无涯的身形气度,摊主的脸上立时浮现灿烂笑容。居移气,养移体,魏无涯从来没在金钱往来上面小气过,明眼人自然看得出他身上的这股豪爽之气。眼见得肥猪拱门。摊主那双本就不大的眼睛,笑起来之后几乎连眼珠看不见了。 待得魏无涯开口问价。话音刚落地,摊主便连连摆手,说道:“这位道友,实在对不住了,我这里只换不卖!” 妖元作为一般等价物,主要是普通修行者大量消耗,那些站在金字塔顶部的高端人士,相对需求不大,因此在大宗交易时,愿意接受支付妖元的人不多。 魏无涯能理解卖主的想法,沉吟一下,说道:“敢问足下要换些什么呢?” “法宝!品质高低倒在其次,看着觉得合适就行。” 由于不放心谢涵这个家贼嫌疑犯,魏无涯动手抄了“元智门”地宝库以后,身家就膨胀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地步。摊主要求以法宝交换,魏无涯考虑一下,便爽快地答应下来,在乾坤袋中翻腾了一阵子,最后魏无涯扯出一块长约三尺,宽不过四寸左右地红绫子。 这块红绫貌不惊人,隐约能看到上面有七个大小不等的圆形刺绣图案,外表无甚光华。 魏无涯却内心笃定地一笑,将这块红绫子递过去,接着说道:“呵呵呵呵,那你看在下这件法宝成色如何?”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些光华绚烂若星河地普通法宝,凡人都能看得出其中妙处,反倒是低调内敛的上等法宝,错非是真有高深修为,眼力又好的高士,见面也看不出丝毫端倪。魏无涯抖落出来这块红绫子,摊主的眼睛一下就被吸引住了。来回跟着转悠了几圈,他终于忍不住伸手一把抓住红绫,另一只手把葫芦塞给魏无涯,说道:“成交了,葫芦归你。” 见状,魏无涯大笑着松开了收,如获至宝的摊主双手捧着红绫子,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好似中邪一般。不去理会状似走火入魔的摊主,魏无涯拉着杨慎继续往前走。 “师父,用那件法宝换这个葫芦,咱们好像是吃亏了!” 嘿嘿一笑,魏无涯摸着杨慎的头说道:“嘿嘿嘿嘿,说得好,你小子天生也是个仔细人哪!想必将来也不至于把历代祖师积攒的这点家底给折腾空了,不过仔细是好事,小家子气就万万要不得了!这件七耀天罗再好,那也是一件炼成地法宝,它的价值就固定在那么多,而这个葫芦却是炼器地上好材料。究竟价值几何,就得看到手以后,自己炼器的手段高低了。舍得,舍得,不舍就不能得,你懂了吗?” “嗯!” 杨慎似懂非懂地答应了一声,魏无涯微微一笑,继续迈步向前。保持着笑容,一面抚摩着葫芦,魏无涯解下腰间的乾坤袋,说道:“这里面是现成的一百万妖元,还有一些用来交换的低端法宝,你去转转,喜欢什么就买下来。记住不要怕犯错,犯错能吸取教训,这个错就没有白犯。行了,师父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去吧!” 第十七节 不和谐音 夏帝国太祖曾说:“诸葛一生惟谨慎,吕端大事不糊 人贵自知!魏无涯非常清楚自己脾气暴躁的毛病,因此时常自我警醒,唯恐行止不当,给仇家留下什么漏洞钻。 此番三坛法会的一潭水深浅难测,虽然魏无涯在面上分毫不露怯意,不过私底下行事却如履薄冰。自身实力强只是一方面,阴谋诡计最是难防。混迹鬼江湖,小心谨慎永远是不嫌多的。如此审慎,不仅是因为“元智门”宿敌甚多,而且魏无涯也没忘记当日在齐云山,当着众多高人刷了天庭面子的那件大事。 虽说那件事后无人前来兴师问罪,修行***里也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景象,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正因如此,魏无涯更不敢放松警惕。需知那咬人的狗,不叫啊!这次的三坛法会,齐聚中土三山五岳,外至**八荒的大能者,如果亲天庭派系暴起发难,委实不易应付。 “师父!师父!” 离开魏无涯身边没多久,杨慎便抱着一个两尺多长,闪烁着蒙蒙宝光的玉函跑了回来。 这只玉函的颜色在深紫当中透出些微金色,材质看似半透明,却任凭用尽目力也无法看透并不算太厚的函壁,瞧见里面的事物。魏无涯注意到玉函在晃动之间,隐约能听出里面的物品摩擦所发出地细碎声响。应该不是空的。 不以为意地一笑,魏无涯说道:“哈哈,你的动作挺快嘛!到底买了什么东西?” 杨慎抬高双手将玉函交到魏无涯手中,说道:“师父,我觉得这个应该是宝物,就用所有东西把它换了回来。” 听到杨慎的回答,魏无涯当即苦笑起来,说道:“刚夸你是个仔细人就开始大手大脚了。不过没关系,价钱高低不是问题,关键是要物有所值。呃!好奇怪的东西呀!让我来瞧瞧。南明离火!” 在与杨慎交谈之间,魏无涯运起“炽焰雷刀”打算破开玉函,不料缩小到手术刀般大小的光刃,竟然完全奈何不了这只玉函。几可称无坚不摧的刀锋划在玉函上面,浑不着力,连一道划痕都没留下。在惊讶之余,魏无涯又施展法咒,催发出一团南明离火,将玉函包裹在里面灼烧起来。 持续数息之后,发觉完全没有效果,魏无涯便收回了南明离火,他的手指触摸到玉函地表面时,面色又不禁微变。 准真人位阶修行者释放的南明离火居然都奈何不了这只玉函。魏无涯几乎可以断定,这只玉函的制作者必定超出了一般修行者的范畴。 “杨慎哪!这次你好像淘到好东西了!” 这边魏无涯话刚出口。不远处的一位中年道士注意到这边的状况,忽然大笑起来。插言说道:“呵呵呵呵,这位道友,这玉函已经转手多次,只是从来没人能打得开,你怕也不过是空欢快一场!” 龙岗汇集了众多修行者当中地大佬阶层人物,在这里魏无涯只能算是新丁,他打量一下这位热心助人的中年道士,说道:“哦!是吗?敢问尊驾是…” “贫道委羽山落星宗明虚道人。还未请教足下!” 闻听委羽山的名头,魏无涯不免高看这位明虚道人一眼。旋即拱手施礼说道:“原来是委羽山的高士,失敬了!在下魏无涯,无名之辈,出身元智门。” 魏无涯作自我介绍时,“元智门”三个字刚一出口,熙熙攘攘的市场突然一下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魏无涯和旁边杨慎身上。相互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也自然是少不了的。 “早就听说这次要齐聚诸子百家,想不到连元智门的人也来了!就是,我也是只闻其名,可没见过元智门弟子!” 恶名昭彰!神出鬼没!只要把这两个词汇加起来,基本就符合了“元智门”给予他人的第一印象。对于习惯于生活在别人视线以外的“元智门”来说,知道这个著名左道宗派名头地人多如恒河沙数,真正了解“元智门”内情的人,却如凤毛麟角一般。 面对无数双注视地眼睛,魏无涯笑得愈发坦然,说道:“怎么,诸位对在下的兴趣,难不成比论道更大?” 就在这个众人都觉得非常尴尬地当口,洪亮清越的钟声再度响起,龙岗负责招待外来修行者的几名弟子上前说道:“诸位前辈,法会开幕时辰已到,请大家移步!” 三坛法会的会场在薜萝崖,而论道的场所则略有不同。在距离薜萝崖不足千米之外,平地之上突兀耸立着一座石质山峰,高度与薜萝崖中部的平台相仿。反是参与论道的修行者都要在小峰顶部的讲坛上发言,而广大听众则留在薜萝崖地平台之上。 留意观察着四周的景物,魏无涯忽然感觉,主办方地这种安排很有些看戏的味道。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他也和周围的人一起盘膝坐在早已准备好的蒲团上。 “修行者理应直面大道,休养胸中正气…道心惟微,道心惟危…” 听着那些几乎被前人说烂了的经典词句,魏无涯忍着睡意强打起几分精神来。没辙,徒弟杨慎就在身边,他这个师父总得有点矜持。可是这些开讲的家伙都只会一个劲地炒冷饭,难道他们就不能稍微有点创意吗?哪怕是搞笑的,也不用这么无聊啊! 大约是魏无涯的这个小小抱怨,被冥冥之中某位恶趣味的大能听到了,他的这个小小愿望随即得到了超额兑现。 “…修道就是修魔,修魔也是修道,既然大道只有一个,那么不管怎样修炼,最终结果都要与大道契合。既然如此,又何必强分成修道和修魔…” 好古怪的理论哪!魏无涯顿时听得来了些精神,挺直身躯,一只手摸着下巴,目光注视着这位离经叛道的发言者。抛开某些太过牵强的推论不说,这位演讲者的观点倒有点意思。需知魏无涯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经路数,在他听来新奇的言论,在座的列位宗师高手恐怕听得都快气得吐血了。 果不其然,坐在前排的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拍案而起,厉声喝道:“放肆!你究竟是何门何派弟子,胆敢在此肆意妄言?” 第十八节 项庄舞剑 夏修行者嘴边常挂着的那些旁门左道们,出身来源极“元智门”这种地道的华夏土鳖,到拜上帝教这样的舶来品,再到某些土洋结合的四不象邪教海龟,全都属于旁门左道的范畴。总而言之,凡是不属于名门正派的路数,同时又不算是魔道的宗门都可以归类为旁门左道。 虽说旁门左道的名声不大好听,不过这个招牌也不见得会背上一辈子。 回想当年,名列中土六大宗门之一的天师教,由于某些不可考的原因,组织起大规模暴动。天师教数度聚众攻入大江沿岸和沿海地区的城市,险些捎带脚把永嘉南渡的东晋小朝廷都给连锅端了,其危害丝毫不亚于前朝的张角黄巾太平道。即便天师教行事如此嚣张,事后设法洗白案底之后重新上岸,好生将自身形象包装一下,也又俨然成了中土的道门正宗之一。 言论无罪这话是需要有实力作凭证的,在三坛法会这种标榜正统地位的场合,发表过于放肆的观点,绝对属于非常犯忌讳的行为。 遭到听众指斥的这位发言者闻声大笑起来,皮里春秋地说道:“哈哈哈哈,大明尊教至善,见过诸位道友!” 大明尊教也算是西域波斯传入中土的主要宗教之一,迄今已有千年历史。只是因为和张角同学犯了同样地基本路线错误。一直遭到历代朝廷的严厉打击禁绝。加之本身习惯的原因,华夏修行者也不大喜欢这个一贯行事神神秘秘的教派。 闻听大明尊教的名头,当即又有一名大佬跳了起来,大喝说道:“好个邪魔外道,竟敢来此猖狂,为何还不将他拿下?” 大明尊教的确不得人心,可是在三坛法会上公然诉诸武力,似乎十分不妥。旁边有人出言阻止说道:“道友且住手,法会本就是为论道而召开,若是连旁人讲话都容不下,那大家还来这里干什么?” 够资格在三坛法会露脸的人物,刨除那些搭车跟来见世面的晚辈,以及承办方龙岗地本门弟子。其余皆是大有来头。不管多生气,他们也不可能跟泼妇骂街一样无理取闹,意见相左的几个人当场争辩起来。 “莫名道友,此言差矣,莫非就容得这邪魔外道大放厥词不成?真是岂有此理…” 见这些道貌岸然的高士一个个吹胡子瞪眼的,杨慎隐隐感到不安,低声说道:“师父!咱们…” 这边杨慎刚一开口,魏无涯马上抬手阻止他讲下去,尽管魏无涯心里也觉得苗头不对,还是安慰说道:“稍安勿躁。咱们现在是看戏的,用不着急着跳下去唱戏。” 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当魏无涯盘算着坐山观虎斗的时候。参与争论地一位老者朝着他这边投来了冷峻的目光,说道:“…若说旁门中人就不能列席法会。请问又是谁给元智门下了请柬呢?” 正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如果用大口径透镜将阳光聚焦起来,温度可以熔化金属,而目下在会场里这些或狐疑,或厌恶,或警惕的目光注视,也足以让人生出几分如坐针毡。芒刺在背的感觉。当然,前面的那个推论是指常人。类似魏无涯这种皮厚到堪与战列舰聘美的家伙,肯定是不会被这种小场面吓倒的。 面上犹自带着几分淡然的微笑,魏无涯施施然地站起身,语气却与脸上和煦表情截然相反,阴冷刺骨地说道:“在下恍惚记得哪位高人曾说过,光说不练那是嘴把式,再不然就是假把式。既然大家意见不同,不妨在手底下见真章,看看谁更近于大道,不知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无论导致魏无涯陷入眼下困窘局面的种种安排,究竟出自何人之手,背后又有着什么样目的,魏无涯都自信凭着自身地强横实力,可以无惧这些阴谋诡计。大不了就是个陷阱嘛?老子一拳轰下去,到底还有什么东西能剩下! 魏无涯杀气腾腾的言语一出,四座皆为之侧目。在座地众人哪个都不是白痴,为了论道发生争执本是平常事,但忽然把“元智门”卷进去,只说是巧合的话,这个推论似乎太儿戏了。 眼见事态朝着失控发展,承办本次三坛法会地龙岗一脉主事人,也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劝解。龙岗的本代宗主叶希圣陪着笑脸,由人丛中挤出,来到了魏无涯的跟前。 自前代宗主手里接过门户权柄还不到十年,叶希圣的修为在这次法会上,只能算是中等偏下,想要镇住场面,着实有些强人所难。错非矛盾出在龙岗薜萝崖,叶希圣担心砸烂了自家的坛坛罐罐,才不会这么主动跳出来呢! “魏道友何必如此心焦,法会论道之争由来已久,即便有什么人影射足下,那也未见得就是挑衅,请您先稍待片刻。” 叶希圣的基本主旨就是息事宁人,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丑闻来。当然他也知道今日之事必定是有人故意撩拨魏无涯,一开口就先给他的火气降温。闻声,魏无涯点了点头,算是给了地主一个面子。 安抚了事主,叶希圣转过身,冲着把话题转移到“元智门”的那名老者,强忍着胸中怒气,冷冷地说道:“沧澜道友,法会论道,存有异议本是平常事,为何将矛头指向元智门,叶某敢问足下用意何在?” 这位名叫沧澜地老者冷哼一声,说道:“哼!旁门左道,岂配与我等同列!” “呵呵呵呵,说得好,说得好!魏某一向非常佩服那些以身殉道的烈士,既然阁下觉得元智门不配与你这样高士同列,就让我送你去跟诸位先贤们理论一番吧!大旋风!” 老者地话语魏无涯听在耳中,笑得越发阴冷,当他缓步靠近到老者时,突然暴起发难。 “炽焰雷刀”的千重光刃叠加形成了似羽翼般的炫目光效,早有防备的老者,此时一振袍袖,周身涌起一团金光,与“炽焰雷刀”的光刃相互摩擦,发出如砂轮打磨金属一般的尖利响声。 召开三坛法会论道的传统已然延续千年之久,在会场里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魏无涯是头一个。 这倒也没什么,凡事总有第一次的。相信以后参与这项论道活动的修行者们,出门之前一定会记得多带上几件防身的家伙,这也是与时俱进哪! 第十九节 临渊羡鱼 大旋风,双龙绞杀!” 随着魏无涯口中吐出绞杀二字,两条蓝色的光龙疯狂地盘卷缠绕在一起。 “炽焰雷刀”本是古天竺武学,专走阳刚一途,故此在产生惊人破坏力的同时,对于使用者的身体也会造成极大负担,不过以魏无涯的“金钟罩”第四层大威德身修为驱动这门至阳至刚的功法,此时在举手投足间,平添了几分阴柔诡变的味道。 将军百战死,烈士十年归。 讲到生死搏杀的经验,魏无涯是一点都不缺,非但今生身经百战,他能回忆的前几世也很少有机会安稳死在床榻之上。从前之所以无法修正“炽焰雷刀”,皆是因为魏无涯自身修为不足的缘故。 武学的招式纵有千变万化,仍有一定之规,基础在于功力。随着自身修为的提升,魏无涯即便不借助法宝的力量,同样称得上是一件合格的人间兵器。 原本界限分明的片片刀光随着魏无涯的动作加快,彼此之间的分界变得模糊,淡蓝色的光刃逐渐拉伸,彼此纠结在一块形成细若游丝的万千光带。闪耀着柔和光泽的万千浅蓝色光带充盈在整个空间当中,瞧在旁观者眼中自然如梦似幻,可谓美轮美奂至极。 原本还能维持互有攻守态势的老者,承受着倍增的压力,脸色都止不住开始发青了!此情此景。只能叫人联想起热带雨林中地巨蟒,将猎物盘绕绞杀直至窒息死亡的残酷杀戮场面。老者承受的压力骤增,一股来自死亡不祥感觉悄然袭上心头,应付得愈发辛苦。这种穷于应付的态势,连旁观者都能看清了! “魏道友,手下留情!” 混到悲惨如秦桧这个极度失败地步,好歹也还有三个铁杆朋友。何况与魏无涯交手的这名老者,作人未必有秦某人那么失败。 正当眼看着老者就要被变异的“炽焰雷刀”活生生万剐凌迟之际。观战的人丛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出手相救。来人的话音未落之际,一道金色地剑光已然似匹练般腾起,瞬间已冲入无数蓝色光刃组成的双龙杀阵之中。 “当啷!当啷!当啷…” 只见一道长大的金色剑光与湛蓝色光刃不断撞击在一处,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好似爆豆般响起。 旁人插手干预,魏无涯知道在短时间内解决不了这个妄自出头的老不死,便干脆卖一个人情给插手的这位高士。魏无涯微笑着将双手作势一分。两条光龙随即崩解成无数光点,在空气中化作无形。 出手救人这位羽士,外表瞧上去不过三十岁出头地年纪,身着鹤氅,手持拂尘。见魏无涯不为己甚,这位羽士也随之收回了剑光,冲着魏无涯歉意地一笑,躬身施礼说道:“适才出手,乃是救人心切,万望道友见谅。” 收回了杀招以后。魏无涯嘴上却仍旧半点不肯留情,暗含嘲讽地说道:“哼!不见谅又能如何。足下不是已经把人救了吗?倒是这位强出头的道友,刚才不是打算跟在下好生理论一番吗?区区不材还以为阁下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能。却不知到头来得要靠别人出手相救才能芶活。哈哈哈哈,果然这普天下欺世盗名之辈甚多,见面不如闻名啊!” 武斗改成文攻,虽依然是唇枪舌剑,总算不至于弄出人命来了。丹霞派的玄鼎真人此时也站了出来,洒然说道:“魏道友,三坛法会乃是华夏修行界的一桩盛事,不曾出过血案。你该不是想要破这个先例吧?” 丹霞派是中土属于道家源流的主要宗门之一,向来与齐云山关系紧密。瞧在徐可儿的面上。魏无涯也不大方便把话说得很难听,当即冷笑了一声,说道:“呵呵呵呵,玄鼎前辈,刚刚你也看到了,人家都把脚踩在我的脑袋上,难不成就应该由着他踩,天下间岂有此等道理?” 三坛法会的主旨在于促进交流修行者对于大道的心得体会,同时尽量减少不必要地内耗,协调各个流派宗门关系。“元智门”虽然是旁门左道之中的翘楚,行事一贯以暴烈狠绝著称,可这次毕竟是主办方正式下了请柬,邀请魏无涯前来参加法会。那些寻衅者向他发动攻势,也等同于向三坛法会地主办方中土六大宗门挑战。 无论于公于私,玄鼎真人都必须给魏无涯一个交待,实际上玄鼎真人也的确是这么打算地。所谓杀鸡给猴看,现在这只不识相的鸡可是现成的。 略为沉吟了一下思考措辞,玄鼎真人开口说道:“呃!沧澜道友,法会本是论道所在,元智门也是经由我等同意后下了请柬的,你做得未免过分,理应给魏道友赔礼!” 险死还生之余,老者愤怒地瞪了一眼魏无涯,可是在与玄鼎真人的对视中,老者无力败下阵来。丹霞派的掌教发话,不单纯是代表丹霞这一个门派,而是中土六大宗门联合起来发出的声音,相信如今在场的任何一家宗门都没有能力挑战这种规则。 尽管心中百般不情愿,老者也得忍气吞声地说道:“适才老朽一时失言,请魏道友见谅,莫要怪罪!” 滋事地老者肯吞下这口气,魏无涯岂肯轻易放过?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哼!既然有人不欢迎鄙门参与法会,魏某我也不便厚颜留下。杨慎,咱们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当真是可惜了龙岗如此美妙的灵山胜景,竟然给一群龌龊无耻地小人糟蹋了,诚是可叹哪!” 耳畔听得魏无涯指桑骂槐的一番话,许多与会者也坐不住了。他们对邀请“元智门”参加三坛法会存有不同观点,而某些人利用这个场合来陷害魏无涯,也干得过了头,着实令人齿冷。 大部分修行者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被牵扯进狗屁倒灶的俗事当中。见魏无涯要退出,许多与会者唯恐沾染到麻烦,当即也纷纷起身,借口什么突然想起门中尚有要紧事,亟待处理云云,作势便欲离去。试想三坛法会自汉朝时由方士吉利创立至今,何尝有过如此尴尬场面,即便是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到这个时候也不免慌了手脚。 第二十节 退而结网 下之大无奇不有! 事先绝无人能够料想到,在三坛法会卜一开幕的当日便闹出了此等重大变故,把一个好端端的开幕式直接搞成闭幕式。如此一来,隆重的三坛法会岂非成了一桩天大笑话,真可谓是华夏修行圈亘古未有的新鲜事。更不必说身为本届三坛法会的承办方,龙岗一派要连带承担上多大的责任。 思及龙岗一脉的清誉,宗主叶希圣见状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绞尽脑汁盘算着该如何转寰此事化解眼下的危局。 想到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句古训,叶希圣把解决眼前矛盾的突破口选在了源头祸水魏无涯身上。上前拦住了魏某人,叶希圣言辞甚为恳切地说道:“叶某不材,请道友留步,听我一言!三坛法会本是中土盛事,尚未曾有不欢而散的先例。诸位道友,也请稍待片刻,大家把事情讲清楚再走不迟。魏道友,你可否看在本门的一点薄面上,且留数日?” 闻听叶希圣的请托,魏无涯笑得越发灿烂,说道:“叶宗主,不是魏某不近人情,实在是情非得以。适才的场面已是有目共睹,留在龙岗,魏某迟早必为无耻小人暗算,到时又该找谁给我个面子呢?叶宗主,在下实在爱莫能助,恕难从命了!” 面对叶希圣的劝阻,魏无涯反手来了个卧槽马一步将军。 叶希圣顿觉头疼不已。奈何事已至此,留给他地选择余地已经不大了。叶希圣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拍着胸脯,大力保证说道:“这…鄙派上下人等愿竭力保证魏道友的安全。倘若再有人敢向魏道友挑衅,那便是与我龙岗一脉为敌,休怪叶某不念往日情谊手下无情。” 叶希圣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几乎是等于赌上宗门的信誉,魏无涯再不答应的话,似乎太过矫情。想到此处。魏无涯点了点头,说道:“嗯!既然叶宗主如此抬爱,那魏某就多留几天。适才交手,魏某感觉有些疲惫,先少陪了!” 听到魏无涯这位正主肯留下,叶希圣立时大喜。哪里还会计较他现在就要退场的事情,反而故作大度地表示说道:“不妨事,魏道友既是身体微恙,休息亦是正理。若需要什么疗伤葯物,你只管开口,我派必定竭力相助。” 叶希圣倒是非常慷慨,魏无涯却完全没有占这点小便宜的意思,一口回绝了他的好意,连同徐可儿、杨慎一同驾起遁光,回到最近几日居住的精舍。 回到精舍坐定以后。徐可儿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说道:“我觉得你不该留下。今天地事很明显是一个阴谋。” “没错,的确是阴谋。可我根本没把那些家伙放在眼里。他们要是真有消灭我的本事,就不必躲在暗中策划阴谋了。既然这些家伙实力不足,你说我又何必担心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关于目下的这个局面,魏无涯有着自己的通盘考量。 比起临时躲过对手暗地里的陷害,倒不如以身为饵,引出躲藏在幕后地黑手。这天底下有千日作贼的,却没有千日防贼的。与其等到对手下一次准备充分再行发难。而魏无涯自己却落得个百密一疏的窘境,远不如趁着眼前这个扑朔迷离的棋局。来个引蛇出洞,胜算反而要大得多。 徐可儿略加思索,也认可了魏无涯的观点,依然忧心忡忡地说道:“话虽如此,但我总觉得…” 轻轻一摆手,魏无涯岔开话题说道:“唉!事已至此,咱们不提这个了。杨慎,来瞧瞧你大出血买回来的宝贝吧!” 那只杨慎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紫玉函,一直由他自己负责保管,此时听到魏无涯的话,杨慎探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了玉函,交到了魏无涯的手上。视线来回游移打量着玉函,魏无涯地表情变幻阴晴不定。良久,他才开口说道:“嗯!虽说是行事过于仓促,不过居然连我的南明离火都无法炼化,看来这里面藏地东西不是凡品哪!” 杨慎没有魏无涯这么乐观,接口说道:“师父,集市上的那位前辈说这玉函经过很多人之手,却都没法打开,那…” 笑着放下玉函,魏无涯伸手摸着下巴,说道:“这个嘛!其实宝物就像女人一样,越是高品质地上品,就越矜持,不容易到手,这个也可以理解,便宜没好货嘛!…喂,可儿,我又没说你,你攥拳头想干什么?” 施展了一番巧言善辩的本领,成功避免了一场因不当比喻引发的血案,魏无涯把话题转回正轨,继续说道:“这个东西的底细,为师已经摸清了!” 闻听魏无涯的话语,杨慎马上喜上眉梢,眼巴巴地等着师父给出一个标准答案。岂料,魏无涯此时突然把话锋一转,说道:“杨慎哪!我发现想打开这个盒子实在没什么捷径可走,只能是慢工出细活地消磨封禁。为师现在就传授给你一套五火旗阵,专精破坏各类禁制。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你还是等回去以后,自己抽时间慢慢炼化这个玉函吧!” 恶趣味!这种行为实在太恶劣了!额头忍不住浮现几道黑线,随后杨慎面无表情地取回玉函放进乾坤袋里,中间连多看魏无涯一眼都不肯。在杨慎心中,这顶为老不尊的大帽子,魏某人算是戴定了。 玩笑开过之后,魏无涯重新端正态度,摆出了师父的架子。传授给杨慎昔日他用来攻破元江宝藏禁制的“五火旗阵”,此外又附送了一套“心火炼器”地法诀,让他自己揣摩其中奥妙。杨慎接过法宝,回自己的房间尝试炼化玉函去了,客厅里就只剩下魏无涯和徐可儿四目相对。 “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住在偏房吧!” 魏无涯讲话地语气听起来很是暧昧,闻听此言,徐可儿的面色却是微变,她可没想歪,随即试探着说道:“…难道说,今晚?” 朗声大笑起来,魏无涯轻轻摩擦着手中晶莹如玉的白瓷茶碗,冷冷地说道:“嗯!除非他们沉得住气,要不然的话,动手的最好时机就在今夜。如此大好月色,为什么有些人偏偏非要做些煞风景的事,真是可惜呀!” 第二十一节 图穷匕见 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虽说今晚是阴历十五,夜空中高悬着一轮皎洁明月,似乎不大适合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不过对于那些心急火燎的人们来说,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最终结果达成即可,至于保密与否,大可以等到干完这一票再说。况且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明目张胆杀人越货的事情也不稀奇,区区月夜行动,又算得了什么? 前次齐云山举行斋大典时,天庭降下法旨,于是乎,引发了拥护天庭派和主张人间界保持现状的两派对峙。本来双方还算旗鼓相当,不料中途天庭降下的法旨被魏无涯随手毁掉,拥护天庭派失去了最大的凭依。毫无意外地士气土崩瓦解,输得那叫一个冤枉,对此耿耿于怀者想必为数不少。 自从人间界与洪荒世界分离以来,修行者就活动范围,就被局限在地球这个小小的行星上。 跨越动辄以亿公里为单位计算的无重力空间,这种超高难度的星际旅行,大大超出了绝大多数修行者的承受能力。人间界的修行者们获取自然资源的能力大为削弱,所谓不干涉俗世的规条,其实也与修行者力图减少不必要的内耗有关。 九天之上已然可以算作仙界,各类修行所需的资源获得甚易,加上飞升后的修行者需要的资源不再局限于低层次。要满足人间界地这点需求并不困难。 独立自主固然是好事,饿着肚子追求自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难易之间作出选择,总免不了有人希望走一条捷径,通过恢复与天庭的统属关系,进而得到物资支持的修行者,也占到了半数之多。当日魏无涯的无心之举,生生毁掉了许多人半生的梦想。若是他不被人忌恨,那才叫有鬼呢! 为了表明跟天庭一心一意干到底的坚定态度,拥护天庭派系铲除魏无涯这个大逆不道之徒的决心不可动摇,哪怕是落人口实也在所不惜。 施施然走出精舍,倾听着静夜流水潺潺,四野竹叶沙沙。魏无涯满脸的恬淡怡然。只是这种悠闲态度并未持续很久,他地眉头忽然一皱,随即冷笑起来,说道:“诸位道友果真好雅兴啊!白天劳顿了一整日,晚上还不肯休息,居然不约而同地跑到魏某的门口来观赏这旖旎的***之色,真可谓是风雅之士啊!列位高士的操行,当真叫在下钦佩之致!” 在言谈之间,魏无涯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虽通篇不见一个脏字。却讲得这些不速之客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活似一群精通变脸绝技的川剧大师。 深明士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这群人地首脑起初以黑巾蒙面。藏匿在人群中,一声不吭,似是不欲使人认出自己的身份。见此情景他不得不主动跳出来,大声喝道:“住口!魏无涯你这左道妖人,平素多行不义,我等今日就要除掉你这个天下大害,澄清寰宇!” 撇嘴一笑,魏无涯不屑地揶揄说道:“哟!挺理直气壮的嘛!不过今晚你们到底是除妖。还是最后被妖给除了,咱们可得在手底下走两下才能知道结果。万煌流光星锁杀阵!起!” 早就算定了这些家伙不会死心。占据着地主的便利,魏无涯一早在居所周围埋下了伏笔,专等着大鱼咬钩了。此时,随着他的话音响起,精舍左近由小河两岸直至两侧陡峭山坡悬崖,数以万计的梭形光刃,从泥土、石缝中悄悄探出头来。霎时间,无数闪耀着幽蓝色光辉的光点,隐约连成了一片。 若有人此刻从高处俯瞰山谷,地面上一组奇异而隐含某种玄奥规律的图案,必定会叫那些识货的行家们吓出一身冷汗来。 人间界的阵图之学源出河图洛书,假若配合得当,以一敌万也属平常。修行者地洞府通常都具备极强的防御能力,配合各类准备措施,应付几十上百倍地敌人围攻都留有余裕。只是谁能料想到,魏无涯居然变态到这个地步,临时参加三坛法会也要把住所周围打造得跟铁桶一般。 魏无涯使用“炽焰雷刀”的光刃凝聚成阵,自可谓别出枢机。姑且不论布设法阵地附带效果,仅是这数以万计的光刃在同一时间发动的绝大威力,便不亚于几百个魏无涯联手一击,诚是可畏。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来袭者们冷汗直流,不免开始懊悔初时自信太过,此刻却已是骑虎难下。 “炽焰雷刀”属性至阳至刚,修炼至大成者出手,堪称无坚不摧,这是尽人皆知的事实,但是要把这些原本一碰就炸的光刃,凝固成几近实体的状态,并且配合法阵待机而发,就是魏无涯独享知识产权的专利技术了。 由最初一板一眼遵循“炽焰雷刀”地招式法度,到随心所欲改良更新,跨度之大,自是不言而喻。在其中魏无涯无论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心血,永远都不会有人知晓,人们所能看到地只有眼前这一刻,他那恍若魔神降世般,咄咄逼人的威势。 “魏无涯!你这个阴险无耻的贼子!” 不知是谁恨恨地骂了一句,立即遭致身边同伴的白眼相加,他还嫌事情不够热闹啊!参与此次行动的近百名修行者,修为最差的也比魏无涯这个准真人位阶低不了多少,众人合力怕是半个华夏也能掀翻。岂料,一桩明摆着是杀鸡用牛刀的事情,竟然也会一头撞上铁板,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不禁使人感慨命运无常。 内心笃定的魏无涯,笑得甚是灿烂,不慌不忙地说道:“呵呵呵呵,我本想着可能会有几个鸡鸣狗盗之徒前来騒扰,谁知竟然来了这么多位客人,招待不周之处,还得诸位请见谅啊!” 本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魏无涯继续讲着无趣的冷笑话。被气炸肺的人可不在少数,但是现在没人愿意强出头与魏无涯交涉,谁叫目下的形势比人强啊! “阁下到底想怎样,请你划下道来!” 一部分比较冷静的人从起初的无措中恢复过来,他们马上意识到魏无涯现在是有杀势而无杀意。即使顺利得手,干掉此次来袭的近百名修行者,魏无涯又会结下多少仇家?况且瞧着他光说不练的架势,至少说明魏无涯没有把己方这些人全都干掉的把握,不然的话,也犯不上着跟一群死人废话。 闻声,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目光由表情各异的诸位高士们脸上掠过,最后他淡然地说道:“其实魏某的要求也不高,咱们就来签一份城下之盟,然后诸位道友就可以平安离开了!这个建议,大家尽可以慢慢考虑,反正离天亮时间还早,想必也不会有人半夜出来散步!哈哈哈哈…” 第一节 天心难测 意自古高难问! 强如修行者,也必须时刻保持一颗对叵测命运的敬畏之心。无论修为多高,也永远不可能知晓,自身命运的走向究竟如何! 在三坛法会之前,行事向来肆无忌惮的魏无涯在修行者的圈内,名声甚是不佳,落下个绰号叫做“暴徒”,不过等到三坛法会结束后,他的绰号就突然间改变了。假如两个修行者在一块聊天,有人提起“剃刀”,那就肯定是在说魏无涯,天下间绝对没有第二个人够资格享受这份殊荣。 正所谓是贼过如梳,兵过如,官过如剃。龙岗之变时,魏无涯顺水推舟的一刀下去,锐利程度单从这个新鲜出炉的绰号中也可见一斑。 关于这份神秘的城下之盟,具体包含了哪些内容,非但得了实惠的主要当事人魏无涯一直三缄其口,坚不吐实,就连其他相关各方亦是顾忌甚多。莫说开口解难答疑,根本连那份文书的实际存在都来了个干净利落地矢口否认,对外统一的宣传口径是压根就没这回事! 经由双方一番心照不宣的协作,生生把这件来龙去脉十分清晰明了的事情,搞成了一桩黑幕重重,情节扑朔迷离的悬案,诚是了得。 三坛法会的风波渐渐消散,生活总要继续下去。一副百无聊赖姿态的魏无涯,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惬意地享受着午后的秋日暖阳,却被徐可儿烦躁不安的声音打搅了。 “喂,我真的要吃了!” 听着耳边传来徐可儿略带犹豫的话音,魏无涯连眼皮都懒得睁一下,似梦呓般接口说道:“吃吧!没人拦着你,千蒽和杨慎小两口都吃下去好几天了!” 随之,魏无涯腰间的软肉被纤纤玉手狠狠拧了一把,徐可儿气愤难平地修理了不识趣的某人几下,而后愈发郁闷地说道:“哼!人家不是担心修为暴增,会引发劫数嘛!” 魏无涯懒散地舒展了一下双臂,坐直身躯说道:“要是害怕就别吃,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杨慎这小子天生一副红手,在三坛法会大出血买来的玉函,经过杨慎一段时间的辛苦炼化,在前些时候终于露出真容。在神秘玉函之内并无发现任何法宝、道书。只有排列整齐的六个圆形凹槽中,码放着六颗丹葯。 宝物露出真容,奈何杨慎自己眼皮子太浅不识货,没办法只得请师父魏出马鉴定。 经过一番仔细分辨比对,综合分析色、香、味、意、形各方面的特征之后,魏无涯正式宣布,这是一盒天庭出产的“玉灵丹。” 天界出品,绝无俗物。“玉灵丹”的功效虽不及在传说中能让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吃下去就直接白日飞升的九转金丹,效力却也非比寻常。根据“元智门”的资料记载,修行者服下一颗“玉灵丹”,足可抵百年吐纳苦修之功,自然是堪称无价之宝的好东西。 这六颗“玉灵丹”,杨慎、陆九墨各分得一颗,而魏无涯则唯恐自己修为继续提高下去,就不得不飞升天界,干脆拒绝服用。随后,杨慎又孝敬给了尹千蒽和徐可儿每人一颗,最后剩余的两颗交由魏无涯暂时保管,等到日后得空再送回北海的“元智门”山门。 修行一途长路漫漫,修行者入门以后动辄要以百年为单位计算,修行一世无所成就,亦是平常事。 区区百年苦修之功,乍一听起来似乎不多,其实这已经是无限接近于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修行者入门前期最为艰难,往 等到修成什么神通,自身就已经遭逢劫数重入轮回,为尽付流水,来世如何更是未知数。若是在一开始就有百年修为垫底,就算自己想找死,也不是那么容易死成的。只不过有一桩事情必须留意,白来的馅饼固然好吃,吃得太急也难免会噎着。 修行者的修为不单纯是由吐纳调息积累起来的,提升自身境界同样重要。没有相应的境界驾驭暴涨的功力,极易引来魔劫,引火烧身,到时候落得个神形俱灭,那可不是随便说笑的。 n.葯也一样,没有足够的器量,就绝对承不下那么多水。 虽然那种让人立地飞升的仙丹确实存在,但这种飞升是不完全的,即便上升天界之后,这种投机取巧的人物也只配当个杂役什么的,地位连进城打工的农民都不如。若是有人觉得服食仙丹跟吃迸豆一样,胡吃海塞一通就能成仙,那也未免太搞笑了。 此间利害,徐可儿踌躇了好几天,魏无涯的无谓态度似乎刺激到她的某根神经。 连续数次深呼吸之后,徐可儿取出了这颗叫人欢快叫人愁的“玉灵丹”,沉吟一下,然后语气笃定地说道:“我决定了!吃!” 此言一出,魏无涯马上跳了起来,正色说道:“喂,可儿,等一下。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平素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笑容的徐可儿此刻一反常态,声音冷硬地说道:“千蒽姐能做到的事情,我当然也可以…” 说罢,徐可儿不待魏无涯回答,抬手将“玉灵丹”纳入口中,随即她盘膝坐下,开始潜心炼化丹葯的效力。 在一旁目睹这一幕的魏无涯,看懂了徐可儿的决心,却也无法阻止她,只得叹息一声,然后苦笑着盘膝坐在徐可儿对面,开始替她护法。 “玉灵丹”蕴含着相当于苦修百年的效力,着实非同小可,徐可儿的功力提升之迅速,魏无涯瞧得胆战心惊。尹千蒽同样服了一颗,可是一来她的修为很是低微,“玉灵丹”的起效很慢,大部分的葯效都被消耗在帮助疏通淤塞经络和调理内腑方面,而自幼入道修行的徐可儿,自身的起点更高,此刻“玉灵丹”包含的强大天地元气好似水坝溃决一般,以横扫一切的狂暴姿态华丽登场。 “嗯!” 狂暴的天地元气经行之处,承受不住超额压力的经脉几度开裂又被重新修复,接下来又再次被撕裂开,如此反复不断的折磨足以叫人发疯。血肉之躯承受着如此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徐可儿的额头上已然隐隐见汗,娇巧鼻子轻哼出声时,都略带了几分痛苦的颤音。 “不好!” 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徐可儿的情况不妙,魏无涯一个鱼跃来到她身侧,右手当即按上徐可儿的背脊,默默输入真气帮助调理她体内混乱冲突的天地元气。魏无涯已经开始后悔没有阻拦徐可儿服用“玉灵丹”,不能忘记,走捷径是必须付出代价的! “…我好难受!” **容纳不下的天地元气开始向外散溢,随即徐可儿的体温急剧升高,就像一个人形火炉。望着徐可儿那泛起妖异绯红色的容颜,魏无涯无奈地劝慰说道:“忍着点吧!开弓没有回头箭,熬过去就成了!” 第二节 三重魔劫 到命运和因果律的支配,世间生灵,无论贤愚,全都到三衰六旺,时运高低变化。对于修为尚不足以超脱生死轮回的修行者来说,这些隐秘的法则也同样具备效力。一日不成大道,一日不得解脱,从无例外。 “好冷啊!抱紧我。” 魏无涯搂在怀中的这具馨香娇躯,此刻分明散发着灼人的热度,他感觉自己像是正抱着一个火炉,而徐可儿却在瑟瑟发抖,好像身处冰天雪地一般。这种物极必反的现象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向来神经粗线条的魏无涯,也有些麻爪了,无力地劝慰说道:“没事的,忍着点,一切都会好的。” 徐可儿睁开目光迷离的双眼,望着魏无涯说道:“你喜欢我吗?” “呃…说这个干什么?” 脑海中急速飞转算计着徐可儿突如其来的异样状况,魏无涯实在无法理解她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的用意。徐可儿滚烫的脸颊现出一丝狡猾的笑意,说道:“我觉得害怕了!如果一定要死的话,我想知道,你心里到底…” 魏无涯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徐可儿的嘴唇上,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略显气急地说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你还敢胡思乱想,抱元守一!” 似乎内心已然打定了主意。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不可,徐可儿丝毫不肯退缩,眼神坚定地看着魏无涯,说道:“我不管了,你一定要回答我!” 眼看着要火烧眉毛了,徐可儿却执迷于儿女私情,这么多年她到底修炼什么了?魏无涯哭笑不得,只好勉强地说道:“…喜欢!我喜欢你。行了吧?” 现下地体温足以烧坏任何一个医用体温计,徐可儿闻听此言,那张泛着妖异红润的面颊愈发娇艳动人,急促喘息着说道:“呵呵,好开心,这是你第一次说喜欢我呢!” 徐可儿心里到底在琢磨什么。魏无涯已经没空探究,他满脑子都是疑问。徐可儿的身体情况恶化太过迅速,按理说以她的底子不可能连一颗丹葯之力都承受不住,前面修为更低的尹千蒽和杨慎小夫妻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为何独独徐可儿搞得如此狼狈不堪?除非…忽然想到某种概率极低的可能,魏无涯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修行者所谓的劫数,远不止天劫这一种。修行者追求永恒地行为,乃是世间最大的悖逆。来自法则的恐怖力量,随时有可能将那些貌似强大的修行者无声无息地吞没,既然决定逆天而行。就要有被天罚的觉悟。 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徐可儿在修为骤然提升地同时,心灵境界没跟着一起水涨船高。引发了祸端。 魏无涯本以为徐可儿的天资极佳,又是自幼童身入道。她的师父荀清风更是道门尊者,修为几近化境。具备如此良好的条件,徐可儿的心灵修为理应可以驾驭骤增的功力,却不料居然会出现不测情况。说不得,徐可儿目下不克自制的表白行为和诡异的高烧,分明就是心魔内侵,导致心神交战的体征。 “该死,早知道这样…” 想明白了其中关节。魏无涯愤愤地拍了一下大腿。如今说这些都太晚了,解决眼前的难题才是当务之急。 “咔!轰隆隆…” 就在此时。正当魏无涯准备有所之际,外面晴朗地天空中一声闷雷,轰然在头顶炸响。这似万千战鼓擂响的闷雷,叫人听得心绪烦闷,直欲吐出一口鲜血,才能畅快少许。感觉到雷声中隐含地恐怖自然力,魏无涯这回是真的面无血色了! “混蛋,三重魔劫!” 素来脾气暴躁地魏无涯这时候,心火上升已顾不得保持风度了,干脆破口大骂起来。 三重魔劫不是说需要连续渡过三个劫数,而是说三个劫数叠加在一块生效,威力绝对不是一加一,再加一,最后等于三的问题。通常来说,修行者倘若不走运碰上了三重魔劫临头,实在跟阎老五下帖子请客没太大区别。 “老子跟你拼了!” 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魏无涯抱起徐可儿,身化一道流光直奔东方而去。 所谓的三重魔劫是指雷、火、心三者叠加的劫数总称,分别是阴煞雷劫、玄明火劫,以及最难防备的阴魔心劫。 阴煞雷劫共分成九九八十一个波次,由开始时的一次一颗阴煞雷,增长到最后的一次落下八十一颗阴煞雷,威力逐级递增,堪称恐怖。实力稍微差的修行者,定然是落得尸骨无存,惟一地好处是可以把棺材钱省下。 玄明火劫乃是燃起有形无质的无明火,熔金销铁之类地普通活计自不在话下,更可恶的是无明火还会伤损到修行者的元神,若是熬不过的话,便是形神俱灭收场,下辈子都没戏了,而且不管渡劫者躲到何处,哪怕是深海海底,无明火都能保证烧足三个时辰。 如果说前面的雷劫和火劫,虽然厉害终究还可以仰仗法宝和他人的力量帮助化解,那么阴魔心劫就只能靠渡劫者自己硬扛下来。 阴魔勾动修行者心底潜藏的**,万一经不住这种诱惑,修行者本身的元神就会被阴魔彻底吞噬。失败后的修行者,虽外表言行一如往昔,但是原来的元神却已经彻底消失了,转而由魔头取而代之,即是所谓的人魔。 上述这三种劫数随便拉出来一种,都够真人位阶的修行者好生喝上一壶,何况是三重叠加发威,这次徐可儿引发了三重魔劫,简直是九死一生。 徐可儿的公寓地处魔都繁华闹市区,平常倒无所谓,现在大劫临头,碍于四周人口稠密根本无法自如施展神通。魏无涯不欲多事,只得抱着徐可儿一路向东飞遁,最后落到东海之滨的一块沙洲上。 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徐可儿身上的温度似乎又上升了不少,魏无涯帮她摆出五心朝天的姿态,说道:“可儿,要撑住!雷劫和火劫由我来应付,抵御心魔就只能靠你了!” 眼帘勉强睁开一线,徐可儿强作欢颜地说道:“嗯!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魏无涯挺直身躯,望着头顶上方漆黑如墨,翻滚不定的乌云。此刻四周碧蓝的海水开始冒出淡淡的白色蒸汽,三重魔劫的威力已经开始显现。冷眼注视着周围层出不穷的异像,魏无涯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停歇,朗声说道:“难得有缘直面天劫,那就让魏某我领教一下这天地之威的厉害吧!喝!金钟罩体!” 第三节 心魔媚相 轰!轰!轰…” 不同于平常雷雨天常见的蓝色电光,此刻由从天空落下,曲折如巨蟒的电光却散发出一种妖异莫名的紫红色,仿佛是凝固的鲜血一般。 下方魏无涯和徐可儿临时栖身的沙洲被一道半球形的金光罩住,几成风雨不透之势。“大禹神钟”钟身上铸造的那些文字花纹,此时全都展露出真容,一个个长度几米至百米不等的图案纹样,随着放射的金光凌空飞舞。或似虫,或似鸟,或似鱼,或似兽的虚影,游荡在金光外围,宛若正在上演着一幕鲜活的剪纸动画。 落下的阴煞雷威势骇人,但劈“大禹神钟”所化的金光护罩之上,除了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之外,对于沙洲瞧不出直接影响,唯有附近的海水被强大的暴风压得凹陷下去,涌动的海水形成了一个古怪的环状结构。与此同时,幸存下来的海水也在发出呼呼地异响。若是集中目力望去,便能看到数不胜数,闪烁不定的亮白色火焰正在水面和水下同时蔓延燃烧着。 雷霆与火焰,无论如何也无法逾越那道由金光和怪异虚影共同构成的防御圈,似乎目下的一切变化都尽在魏无涯的把握之中。 “大禹神钟”本是汇集天外星砂铸造,按照五行分类理应属金。五金类别的法宝、法器通常都对于雷火和元磁真力的防御力不佳,可是“大禹神钟”同时包含了土、火、水三种隐含属性,再加上远古时代的巫门炼器手法别有心传,驾驭这件神器的又是准真人位阶的魏无涯,纵然以天劫之威也难奈何。 外界情况如此轻松,魏无涯脸上依然不见半分喜色,满是忧虑的目光,不时扫过身后盘膝打坐的徐可儿。 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三重魔劫之所以可怕,并不在于外来的狂暴阴煞雷和无明火,而在于修行者最头疼的心魔,而更叫人挠头的是三者内外夹攻。 现在魏无涯替徐可儿抗住了雷劫和火劫,已经把渡劫的难度降低了许多,却丝毫无助于帮她渡过心劫。魔由心生,必由心灭,任何外力干涉都是老鼠拉龟,无处下手。若是徐可儿自己不行,别人更是无可奈何,越俎代庖这种事情,即便魏无涯愿意出手,在心劫过程中也根本没有实施可能的。 “嘤!嗯!” 在持续高烧的体温开始下降的同时,徐可儿的眉宇之间泛起了一抹艳丽桃红色,叫她的绝色容颜又多添了几许妖媚之气。此刻徐可儿的口中不自觉地发出婉转悠长的呻吟声,那种**荡魄的韵味听得人骨头发酥。 一直在留意着徐可儿的神态变化,见状,魏无涯的脸色当即阴沉了许多,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大条了! 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容貌气质是先天与后天综合产生的效果,短时间内要使容貌气质出现显著的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徐可儿在与心魔的较量中已经落在了下风,现在的形势果然很不乐观。 “该死的!可儿,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天底下最郁闷的事情,恐怕莫过于眼睁睁看着事情朝着糟糕的方向滑落,而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魏无涯很不喜欢这种无力感。 心魔代表了潜伏在每个人内心深处,那一份最为不可告人的**和渴求。 为了迷惑住宿主,心魔会编织出最令人沉醉的幻境,诱使本体意识放弃主导权。如果一个人的内心渴望着拥有权力,毫无疑问会陷入成为人上人,颐指气使的幻境,反之对于那些渴望金钱的人,就会落入到纸醉金迷的幻境当中。 虽然种种幻境的变化不一而足, 樂的终极目的却永远只有一个,一旦陷入其中无法自会毫不客气地取而代之。即便不能彻底取代原来的意识,心魔也能在很大程度上操控肉身的行为,而要抵御这种诱惑,除了靠自身的定力坚持,或者以大智慧斩除心魔之外,实在别无他法。 缓缓睁开了一双媚眸,似是半梦半醒的徐可儿眼波流转地望着魏无涯,娇声说道:“无涯哥哥!人家好喜欢你!” 闻声,魏无涯的脸色瞬时变成铁青色,继而愤然说道:“好个魔头,可儿的肉身怎么会被你控制?” 魏无涯呵斥的语气似乎是让徐可儿觉得很委屈,她楚楚可怜地瞥了魏无涯一眼,而后说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我哪里不像可儿了!要不要脱下衣服让你好好检查一下?” 双目微阖,魏无涯默运起真气,突然厉声喝道:“喝!可儿,速速醒来!” 如同晴天霹雳般响起的大吼,震得四周海水不住翻腾,首当其冲的徐可儿却似浑然不觉,眉黛含春地望着魏无涯,柔声媚意地说道:“嘻嘻,无涯哥哥,你就不要白费气力了,人家明明就是可儿嘛!” 若要斩断心魔牵绊,必须依靠修行者自身的觉悟和智慧,外界加诸的力量再强,也只能起到一个疏导作用。尽管魏无涯这一招盗版的佛门当头棒喝,功力不逊于当代的佛门的任何一位高僧大德,奈何徐可儿入魔已深,心魔操控着她的言行举止,单凭一记当头棒喝,效果委实差强人意。 烟视媚行的徐可儿盈盈地站起身,作势投向魏无涯怀抱。就在她将要靠近魏无涯的身体时,纤手的指缝间猛然亮起了一抹寒芒。肘腋生变之际,却被早有戒心的魏无涯一把攥住了徐可儿的皓腕。 “就算你操控着可儿的身体,想干掉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值心魔作樂状态的徐可儿,被抓住以后,丝毫没有挣扎的意思,反而故作亲昵地靠进魏无涯的怀中,轻笑说道:“嘻嘻,人家跟你开个玩笑…” 话说到一半,徐可儿没有被抓住的另一只手,亮出一柄寒气逼人的匕首反手朝自己的咽喉刺去。见此情景,魏无涯立时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伸手去栏之际,随即被徐可儿顺势划了一刀。幸亏魏无涯的“金钟罩”修炼到了百辟的地步,刀兵水火俱不能伤,尽管这柄匕首不是凡品,也只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一道轻微白痕。 偷袭未曾得手,徐可儿忽地冷笑起来,眉宇间尽是怨毒愤恨之色,望着魏无涯咬牙切齿地说道:“人家难道不美吗?你又为什么要跟尹千蒽那个小贱人勾三搭四,对我却若即若离…魏无涯,你这个负心汉,我一定要杀了你!” 魏无涯冷冷地看着徐可儿,心中一片冰寒。望着徐可儿那张姣好,而又怨恨嫉妒之心极度扭曲的面庞,他一时无语。 修行者最畏惧魔劫,外来的天魔,内在的心魔,修炼出的阴魔,无论哪一种都是不易消受的。外魔倒也罢了,心魔折腾起来却最是叫人头疼。修行者哪怕原本心中只存有点滴恶念,在心魔作樂时,也会被无限放大。 这到底能怪谁呢?妒忌是女人的天性,就算徐可儿的性情心胸如何豁达,她也不可能对尹千蒽的存在毫无芥蒂。现在徐可儿的这一点妒念被心魔加以利用,成了她要杀死魏无涯的内在驱动力。 第四节 内外交困 哼!魏某是不会放弃的。魔头,还有什么伎俩,尽I吧!” 片刻思索之后,魏无涯眉头一挑,语音依然沉稳如昔,只是留神倾听的话,才会发觉他的语音中略带了几分颤音。 “轰!轰!轰!轰…” 分心二用,魏无涯主持“大禹神钟”的精力出现了少许削弱迹象,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心神不定,罩在外间的阴煞雷与无明火发动得愈发狂猛。 “该死,屋漏偏逢连夜雨!” 倘若今天是魏无涯自己渡劫,便是三重魔劫齐上阵也算不得什么。多年来的杀伐决断,魏无涯已然把一颗本心锻炼得如钢似铁,漫说是心魔作祟,就算是他化自在天魔侵袭,想要动摇魏某人的心神,那也绝非一桩易事。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魏无涯在事先怎样也预想不到,徐可儿不过是吃了一颗节省百年苦修之功的“玉灵丹”,居然会引发这一系列问题,弄得他焦头烂额。老话果然说得没错,小便宜莫占。 “嘻嘻嘻嘻,无涯哥哥,你看人家美吗?” 口中说着引人遐思的话语,徐可儿左手轻柔地解开裙子的拉链,望向魏无涯的一双美目之中满是春情蜜意,似乎正在**一般。她右手纤巧白晢的食指温柔地抚过两片娇艳欲滴的红唇,原本优雅的动作却不知为何充满了婬靡地气息。 徐可儿本身具有的清纯无暇与心魔作樂带来的妖魅诱惑。形成了强烈反差。若是定力稍差一点的人,怕是一早就拜倒在石榴裙下了。 “别太得意,我这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无上降魔神通!” 眼前这一幕活色生香的场景,魏无涯的双眸中不见丝毫情绪壁洞,唯有阴冷的语气透出重重杀机。 旁门左道除了行事作风肆无忌惮,时常偏离了修行者对于很多事物的判断之外,左道中人所修习功法地不稳定性。也使得大多数左道修士比起正道中人来,走火入魔的几率要高得多。“元智门”搜罗天下间各门各派的典籍秘录,留待本门弟子研习推导,其中针对各类走火入魔的资料亦是积累丰厚。 在权衡当前形势以后,魏无涯果断作出选择,必须要兵行险招了!所谓心病还需心葯医。只能是直接侵入徐可儿的神识海,协助她的本体意识将心魔铲除,否则地话,万一心魔操纵着徐可儿的肉身冲出“大禹神钟”保护范围,天劫内外夹攻,徐可儿就真的要玉石俱焚了。 “念动力,缚!” 魏无涯缓缓闭上眼睛,猛地大喝了一声。随即正在跳着脱衣舞的徐可儿,像是陷入了强力胶水形成的泥潭,行动逐步减缓。直至彻底停顿下来。 为了教好杨慎这个入室弟子,魏无涯前些时候抽空研习了一番灵能者的各类常用技巧。本打算用来跟杨慎切磋交流。不过眼下这些手段拿来对付徐可儿似乎更合用一些,因为她完全不懂灵能者的技巧。无法在短时间内破解开束缚。 大家互相知根知底,故此魏无涯宁愿舍易取难,选择了一种本身不擅长的出手方式。结果证明,事态的发展如他所料想的那样,成功地一举制住了心魔操控下地徐可儿。 “来吧!让我瞧瞧你到底能掀起多大风浪。” 说罢,魏无涯伸出右手按在徐可儿的印堂,而后闭上了双眼。一道光芒由魏无涯地头顶闪过闪过,他的表情和遭到禁锢地徐可儿一样。久久地凝固在了一瞬间。 虽然与尹千蒽夹杂不清,徐可儿的那份情意。魏无涯亦是心知肚明。 若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徐可儿绝对是无可挑剔的良伴,然而修行者对于选择道侣的观点则大有不同。正如常人婚姻中,亦有七年之痒的说法。异性之间相处日久,那种由肉欲和本能产生的吸引力逐渐丧失,最终双方都会失去感觉,彼此厌倦,到时能还作得成朋友就算运道不错了。 修行者成功飞升之后,若未遭劫数身陨,自然寿命极度漫长,甚至得以地质年代来划分。试问什么样的感情和冲动可以维持上一百年,一千个世纪,乃至于无量劫数地时间,仍然不出现衰减?单凭喜欢就在一块是远远不够的,想要成为合适地道侣,双方必须拥有对大道近似的认识,同时还要对彼此具有宽容之心。非如此,不能有所增益。 目下魏无涯和徐可儿之间远没有达到这种默契程度。这次的三重魔劫,固然是徐可儿运数多舛,才遭遇劫数,反过来说又何尝不是魏无涯的劫数? 混沌天地,狂暴的风雪嘶嚎,四周一片白茫茫的景象,混淆了天与地的界限!若非亲眼所见,魏无涯实在很难相信一贯温煦可人,待人和善的徐可儿,神识海中竟然是如此恶劣的境况,看来她的内心也不像对外表露的那般温和可人。 “嗯!你来呀!为什么傻站在哪里?” 身披着白色轻纱的雪白**出现在距离魏无涯几步之外,身形容貌皆与徐可儿一般无二的心魔现身后,作出种种挑逗**的姿态,极尽魅惑引诱之能事,某些动作恐怕连最低贱的妓女都不会愿意效法。徐可儿正值由青涩女孩向成熟少女过渡的中间阶段,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透出青春活力与女性的柔美,任凭魏无涯如何抑制,心神也免不了出现少许动摇。 “哼!无知丑类,且容你多活一刻!” 收摄起心神,魏无涯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理会心魔的挑逗举动,举目四望寻觅着徐可儿的本体意识。 心魔来源于徐可儿心中积累下的**和执念,根本没有实体存在,除了徐可儿的本体意识可以斩除心魔之外,外力即便摧毁心魔幻象,也不过与抽刀砍断流水一样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徐可儿的本体意识,争取唤醒她,只需徐可儿自行斩杀心魔,危机自解。 现在时间非常紧迫,继续拖延下去,徐可儿入魔的程度也就越深,魏无涯已是心急如焚,时不我待啊! 神识海是元神休息的场所,同时也是内心世界的映射。一个人的所思所想,深刻的记忆与印象都是组成神识海世界的重要因素。 眼前漫天飞雪,冰寒刺骨的这片天地,魏无涯顿觉头疼不已,徐可儿怎么会有如此恶劣的内心世界呢?揣摩一个人的内心,是一项堪与探究至道相提并论的浩大工程,这个无解的问题在魏无涯的脑海中闪过一下,他就明智地放弃了,干脆随便选了一方,向前飞掠而去。 第五节 剑走偏锋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在这个风雪漫卷,满目冰霜冰的心灵世界里,兀然出现了一座春意盎然的花园,一道无形的界限将芳草萋萋的花园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分隔开来。一个穿着白裙子,年纪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正在花园中玩着拔花瓣占卜的游戏。她是如此的全神贯注,以至于当魏无涯来到身后,她都丝毫没有察觉到。 “人总是要长大的,从懵懂到老成,由天真到世故,真正美好的时光只能存在于记忆和幻想中!可儿,梦是不能取代现实的,快点醒来吧!” 站在童年徐可儿的背后,魏无涯如是说道。这名眉宇间看起来与徐可儿有七、八分相似的小女孩转过头,好奇地看着魏无涯,语气奇怪地说道:“大哥哥,你是谁呀?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似乎是童稚版的徐可儿,在讲话也带有十足的稚气,魏无涯审视一番之后,断定她并非是故意做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徐可儿的思维和记忆,好像都在自己的神识海里退化到了天真无邪的孩童状态。 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魏无涯旋即苦笑起来,说道:“唉!可儿,你这次真是沉迷得太深了!说说吧!你究竟想算出些什么?” 小女孩徐可儿低下头看了看手中永远也揪不完地花朵。神情略显迷茫地回答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挺好玩的。” 这种揪花瓣的占卜方式,多是那些怀春少女用来占算爱情对象的,以魏无涯的见识如何会看不出来,他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魏无涯正待说些什么,身侧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也是徐可儿,只不过语气中隐含暧昧的成分太甚。 “小妹妹。喜欢玩,就继续玩好了!不要再理这个家伙了,他可是个大坏人呢!” 闻声,魏无涯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道:“该死的魔头,跟附骨之一样。” 心魔徐可儿也知道se诱这一招对魏无涯无效。也就不再卖弄風騒,玩什么脱衣秀了。此刻直面魏无涯地气势威压,她转而摆出了一副受惊少女的娇弱姿态,嘴上依然不肯服软,说道:“嘻嘻,别生气嘛!可儿那个小丫头能给你的,人家也都可以给呀!” 魏无涯眯缝了一下眼睛,正眼都懒得看一眼心魔,说道:“哼!自古以来,人魔有几个能熬过天劫?你就不必痴心妄想了!” 心魔是由徐可儿内心的阴暗面形成的。尽管和本体意识不完全重合,但是所有属于徐可儿的资源。心魔都能自由调用。听到魏无涯地威胁言语,心魔徐可儿立时泪眼朦胧地说道:“无涯哥哥。你就忍心看着人家死吗?” 没人会拥有一帆风顺不存在挫折的人生,一点一滴的负面情绪积累起来形成的心魔更是可怕。在每个人心底都潜伏着自我毁灭的破坏倾向,由这些负面因素构成心魔根本不怕死呢!要说到视死如归,天底下就没有超过心魔的,对牛弹琴都比跟心魔讨论生死问题来得有建设性。 魏无涯也懒得跟心魔继续磨牙下去,返身来到小徐可儿的跟前,蹲下身说道:“可儿,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如果自甘堕落的话,我也不会拦着。外面的雷劫和火劫我能帮忙处理。能不能渡过心劫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万一你失败了…念在咱们相交一场的份上,就由我来帮你兵解吧!” 面对着一副懵懂神情地徐可儿本体意识,以及不远处作出楚楚可怜状博取同情的心魔,公然讲出如此决绝无情地话语,魏无涯的眼神毫无动摇地迹象。 兵解!这绝非笑谈,既然魏无涯说得出来,那就一定做得出。与其让徐可儿受到心魔操控,从此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那还不如魏无涯出手帮她兵解去转世轮回,等到下一世还能重新作人,大不了从头再来么! 修行者对于生死之事看得十分淡漠,即便这一世修炼无成,那就来世再说。生生世世修炼下去,理论上讲,终归会成功的一天。若是神形俱灭,那就真的什么希望都没了。 “我杀了你!” 似是终于明白魏无涯的决心不可动摇,心魔徐可儿状若疯虎一般,张牙舞爪地朝他猛扑而来。魏无涯不动声色地望着色厉内荏的心魔,沉声说道:“哼!无知丑类,自不量力!” 说着,魏无涯探出的右手似慢实快,一掌拍在心魔徐可儿的头部。“嘭!”随着一声西瓜爆裂似的闷响,红白间杂地液体飞溅开来。就在心魔被魏无涯暴力摧毁的一瞬间,徐可儿以年幼面容出现地本体意识也随之脸色剧变,仿佛是受到了偌大的伤害一般,她那凄厉若痛不欲生的惨叫声,着实令闻者毛骨悚然。 修行者自行斩除心魔,本体意识不会受到损伤,而经由他人之手强行摧毁心魔的形体,在一定程度上也会联带伤及到本体意识。一个弄得不好,本体意识也可能会和心魔一块被毁掉。死亡无疑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之一,当心魔被魏无涯摧毁,传递给徐可儿本体意识的讯号就变成了她自己也被杀掉。 真切感受到死亡威胁的逼近,徐可儿的本体意识也开始出现反应。保持孩童外形的徐可儿,在尖叫平复后,身躯又颤抖了片刻,突然间恢复成了本来少女的面貌。 恢复意识之后,徐可儿缓缓抬起头,眼神诧异地望着魏无涯,说道:“魏无涯?我这是…” 魏无涯现在没功夫跟徐可儿磨牙,一摆手打断了她的问话,说道:“嗯!你醒了就好,心魔待会还会再来,自己搞定收尾工作吧!” 说罢,魏无涯退出了徐可儿的神识海,把问题留给了她自行解决。类似这种外力强行侵入神识海的做法,可谓十分粗暴,对接受者和使用者双方而言都是极大的负担,魏无涯当然是能免则免了。 神识海中逾千年,大千世界一瞬间。当魏无涯重新睁开眼睛时,头顶正在炸响的阴煞雷,仍然是他潜入徐可儿神识海之前落下的那颗。 放下对徐可儿的担心,魏无涯始终绷紧的表情松弛下来,看着漫天遍地的雷火说道:“呵呵呵呵,听说有人专门喜欢收集劫雷炼成法器,今天让我也来试试!明王法相,现!” 第六节 贼去楼空 修行一途,无论法门路数如何,皆以自我觉悟,参悟途,而修成神通变化则为旁枝末节,可谓不足道。 修行者本该以探究大道根本为第一要务,因此神通的高低无关成道。倘若修炼中一味关心追求神通变化,以力量为进步的衡量标尺,反而成了最终证道的一层障碍。这就好比是植树造林,当然应该以维护自然环境和生态平衡为根本,顺便收获点经济效益那是附带的。要是搞到最后,植树人忘记了自己初衷所在,一心只惦记着那点效益如何,岂非也是一种莫大悲哀? 理论上说,前面的这个说法绝对正确,修行者没有神通一样可以证道。可惜这个世间本就不存在最理想的状况,试想若没有神通护法防身,不时抵御外来侵袭,随便哪个修行者也熬不到成道之日。 随着魏无涯的修为接近飞升的门槛,“金钟罩”也愈发神通了得,就此衍生出六**相。金刚、夜叉、罗刹、天龙、修罗、明王,这六**相各具神通,变化亦是玄妙非常。金刚巨力,移山填海。夜叉飞天,踏波分水。罗刹性恶,吞天噬日。天龙神通,如意显化。修罗好战,百死无悔。明王尊圣,法力通天。 “收!” 穿出金色光圈,魏无涯飞上千米高空,随即展开了三头六臂的明王法相,在他高举起的一只左手上,平端着一支宝光灼灼的琉璃宝瓶。由宝瓶的瓶口喷出的金色霞彩,弥漫在空中,那些从乌云中落下的紫红色阴煞雷,不等撞上护住海中沙洲的“大禹神钟”,便被绚烂华美的锦霞半途吸住,缓缓收到了明王的宝瓶之中。 琉璃宝瓶不是什么法宝,而是由明王法相本身附带的能力具象化而来。这个宝瓶专门是用来吸收外来能量,只要能量还可以继续吸进去,就能压缩成实体留存下来。 连续吸收二十几轮阴煞雷,宝瓶里面的空间已然蓄得七七八八,魏无涯也不贪心,一面催动法力开始炼化劫雷,同时降低高度落回到沙洲之上。 “呃!噗…” 呆呆盘坐在沙地上的徐可儿,一直都是保持着表情僵硬的姿态,突然间凝滞许久的眼珠微微一动,娇艳若滴的红唇也颤抖起来,徐可儿似乎是开始恢复了意识。岂料,她的目光刚一恢复焦距,粉嫩俏脸霎时间由红转白,不等魏无涯靠近跟前,徐可儿已是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将面前洁白的海沙染成了妖异的殷红色。 来到徐可儿身前,魏无涯蹲伏下来,关切地说道:“怎么样,可儿!身体不要紧吧?” 面现凄然一笑,脸色惨淡如金纸的徐可儿摇着头说道:“白白折损了三十年修为,只是可惜了那颗仙丹…” 听到徐可儿的说法,魏无涯方才长出了一口气,叹息说道:“唉!知足吧!你差点就被心魔取而代之,居然还惦记着那点好处。” 说到此处,魏无涯的心灵忽然泛起一丝警兆,灵觉告诉他正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持续发展当中。面色一寒,魏无涯似闪电般出手,一把扣住了徐可儿的右手脉门。仔细分辨过脉象之后,又紧盯着她的双瞳看了片刻,魏无涯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这是…元精枯竭?” 修行者虽然具有种种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神通能力,但毕竟没有真正超脱大千世界生灵的范畴。修行者的血肉之躯与常人无异,也同样会受到生、老、病、死,这些 律的影响。情形已然十分清楚,徐可儿虽然独力斩▋|律的影响。情形已然十分清楚,徐可儿虽然独力斩▋|律的影响。情形已然十分清楚,徐可儿虽然独力斩▋|律的影响。情形已然十分清楚,徐可儿虽然独力斩▋|律的影响。情形已然十分清楚,徐可儿虽然独力斩▋|律的影响。情形已然十分清楚,徐可儿虽然独力斩▋是这种消耗过大,她体内的先天元精已倒了濒临枯竭的境地。 精枯,气绝,神散,三者合一,则必死无疑。眼下的徐可儿已经开始出现元精枯竭的早期征兆,如若不能尽快扭转这种趋势,恐怕凑齐后面两种殒命的条件也用不了多久。 沉思不语,魏无涯绞尽脑汁在思考解决对策,数息之后,他抬起头平视着徐可儿,正色说道:“可儿,屏息凝神,无论我要做什么,都不可以产生抵触心理,明白了吗?” 徐可儿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魏无涯随即盘膝坐在她的对面,然后将右手按在了徐可儿的小腹部位。不得不说,两人此时的姿态看起来颇为暧昧。心力交瘁,导致精神出现些许恍惚的徐可儿诧异地望着魏无涯,低声说道:“嗯!你这是…” 魏无涯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肃容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事急从权,现在只要能管用,那就是好办法。我估计也没有那位大仙愿意降世来救你,所以要救你的命就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我要用双修法门把一部分元精渡给你,准备好了!” 万千法门,皆归于道。双修法门在修行者的***里向来都是毁誉参半的,且不说双修的进境比一般修炼法门快速得多,光是那种足以聘美吸毒的极乐快感,便已能驱使许多修行者沉迷此间,直至最终沉沦于肉欲的诱惑。 需知天底下永远是智者少,愚人多。双修法门这柄双刃剑,非具大智慧,大觉悟者不能驾驭,故此能得到双修法门好处的人是凤毛麟角,倒是丧行败德者多如过江之鲫,顺带也败坏了双修法门的名声。听到魏无涯说法,徐可儿虽不至于如庸人那样扭捏作态,却也免不了有些尴尬。 这边话音未落,魏无涯已经开始行动了,根本没给徐可儿留下反对的余地。现在已是分秒必争之时,魏无涯无法容忍继续拖延下去,随即开始发动。 “轰…”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炸裂开来,思绪一片空白的徐可儿,此时朦胧地感到一股灼热而又如针刺般怪异的暖流,快速从小腹部位骤然升起,直冲向头部。紧接着,那种如登极乐世界,生出无限快乐喜悦的感觉,似大海涨潮般铺天盖地而来,将她的神智一下子吞没了。 “嘤!啊!不要…” 徐可儿的身体正处于贼去楼空的极度虚弱状态,自制力也跟着下降了不少。忍耐不住极端快感无休止的冲击,由她的口中发出呓语般的低沉呻吟,徐可儿明知不该沉迷,却也忍不住任由着自己朝极乐的海洋沉没下去。 就在此时,一根手指突如其来地抵在了徐可儿的印堂位置,手指所带来的森寒感觉令她的精神为之一震,徐可儿暂时清醒过来。意识到了适才的羞人之处,徐可儿简直羞惭得无地自容。 耳畔魏无涯的声音再度响起,呼吸急促地说道:“快点,没时间害羞了,收摄住心神,保持空灵之境,千万不要沉迷下去。” 调息数次,平抑了双修法门运转所带来的心旌神摇之感,徐可儿刚泛起少许血色的面颊染上绯红色,声音微弱得像是蚊子哼哼一般说道:“嗯!我会的!” 第七节 天道高远 精转化元气,继而元气滋养补益元神,故此修行者极精的存在,视如珍宝。 由于元精是先天之本,在通常情况下,肯定属于用掉一点少一点的不可再生资源,任何灵丹妙葯也不可能修补这种损失,除非是采用一些非常手段。 自古以来,邪道修行者们发明出无数掠夺他人元精,损人利己的邪门歪道术法,然而要说到搬运自身元精,舍己为人的法子,那可就少之又少了!莫看双修法门的名声一贯不佳,使用效果却甚为卓著。诸如魏无涯目下要做的这种过渡元精救人的逆天壮举,就非得双修法门出马不可。 宛若涓涓细流般微弱,确有绵延不绝的一丝热流,在徐可儿和魏无涯的身体之间来回穿梭往复,将弥足珍贵的先天元精搬运到徐可儿几近枯竭的身体中。 随着超常体温渐渐消退,徐可儿的脸颊红得更加艳丽。努力压抑着泛滥成灾的快感,她偷偷将眼睛睁开了一线,偷眼打量着正忙于传递元精施救的魏无涯。 上乘的双修法门虽不必动真刀真枪,搞出限制级的**镜头,单从表面看来不过稍有肢体接触,但这种法门在本质上却比一夜情开房上床严重得多。心灵出轨可比**交接来得深入,其后果也是不可逆转的。 随着双修的双方心神交融。那种灵肉合一,进窥天道地感觉,会在彼此心灵中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迹。若是久后双修根基日深,甚至可以在远距离感到对方所在的位置,近处就更不必说,连彼此的想法和情绪波动都能隐约感受得到。 既然魏无涯选择了用双修这个办法救徐可儿一命,想必事后也该有个说法。一想到终于有一步赶在尹千蒽的前面,虽已斩除了嫉妒而生的心魔。徐可儿仍不免心中暗暗生出几分窃喜。 也不知过了多久,四外轰鸣的雷火止息,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沙洲仍然被稀薄了不少的金光包围着。 一片明亮地月光投下,魏无涯紧绷的身躯松弛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疲惫地说道:“呼!可儿,快点把这些葯吃了。” 接过魏无涯从乾坤袋里翻出的大把丹葯,徐可儿苦着脸吞服下去,而后开始运功催化葯力。做完善后工作,徐可儿来到正在岸边眺望初升明月的魏无涯身后,犹豫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要么送你去转世投胎,不然就只有这一个办法,既然你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认了。至于说名份什么的。难不成我辈中人会拘于这些俗礼?” 听到魏无涯如此随意的解释,身为被动接受一方地徐可儿顿时拉长了脸。不满地嘟囔着说道:“…跟家里也得有个交待嘛!” 魏无涯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反问说道:“那千蒽呢?你不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 现在说什么不好。非得谈到这个棘手的问题?奔来还满心羞怯又略带一丝欢快的徐可儿,气哼哼地瞪着某人,不过她很快意识到生气发脾气实在没有什么建设性,马上改口以一种近似于满不在乎的调侃口吻,说道:“切!你都说不拘于俗礼了,真怕别人嚼舌根不成?” 嘿嘿一笑,魏无涯转回身摸着下巴,贼兮兮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徐可儿。说道:“哟!平常看不出你竟然这么大方呢?” 见状,徐可儿自是愈发气恼。顾不得什么矜持,抬腿狠狠踹了魏无涯一下,说道:“我不大方又能如何?哼哼,或者你会把某人扫地出门?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魏无涯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挑衅徐可儿的忍耐极限,她已经表示了一定程度的包容,也就犯不着自找没趣。当即,魏无涯哈哈大笑起来,岔开话题说道:“行了,咱们不说这个。可儿,渡劫之后的感觉怎么样?” 修行者渡劫具有双重含意,首先当然是接受逆天地惩罚,其次则是接受狂暴天地元气的洗礼,二者合一才算是渡劫。 劫数也细分成很多类型,谁会遭劫也没有一定之规,比如魏无涯地修为超出徐可儿许多,可是截止目前劫数还没有来跟他约会一下的意思。 渡劫不成,神形俱灭,不过若是渡劫成功地话,通常情况下渡劫者的修为会出现一个大幅提升的跨越式进步。仅以徐可儿渡劫前的修为判断,这次成功渡劫之后,她的修为大约能够提升到华联分级制度中,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八个大等级中的第四等级,即是与魏无涯接近的准真人位阶。 只是即便处于同一阶层,每个人的修为也还是会存在不小地差距,恐怕在短时间之内徐可儿是没什么希望超过魏无涯了! 闭目内视,片刻之后,徐可儿睁开眼睛,疑惑地说道:“现在好像除了身体极度虚乏之外,什么变化都没有。” 魏无涯略加思索,忽然露出神秘地笑容,说道:“哈哈哈哈,走吧!在距离魔都这么近的地方搞出渡劫地大场面,回头网上那些家伙还指不定联想出什么来。” 大劫得脱,徐可儿落得个身体虚弱的下场,暂时无力御剑飞行,只得似小鸟依人般依偎在魏无涯怀中。轻轻打了一下响指,魏无涯嬉笑着露出了满口白牙,对徐可儿说道:“魔都特快专递,保证随时送货上门!鲜活货品,保证生猛!” 在徐可儿的笑骂声中,一道乌蒙蒙的遁光拔地而起,围着两个人短暂栖身的沙洲绕了一圈,随即朝着西方飞驰而去。 …. 数日后 “喂,大块头!来看新闻,东南亚的火山又开始爆发了!” 如今时逢末法之世,本就孽重缘浅。不计其数的天灾**,时常纷至杳来,再加上早先魏无涯为了一己之私,生生陆沉了爪哇岛之后,东南亚地区本就不甚安稳的板块构造,更是每况愈下。烈度在七级左右的强烈地震,以平均每周一次的速度光临,在这一地区制造着持续的恐慌气氛。 新闻画面中略显抖动的航拍镜头,充分地给人以身临其境的现场感,火山锥体上方的灰黑色烟柱连接天地,似雪片飞舞的火山灰亦是遮天蔽日,场面蔚为壮观。 身为这一幕灾难的始作俑者,魏无涯半点悔恨的意思都没有。闻听徐可儿的话音,魏无涯赤脚趿拉着一双塑料拖鞋,手上端着一桶爆米花来到了客厅4寸液晶电视跟前,他神情惬意洒脱得就像是部大投资的好莱坞灾难片。 第八节 改天换地 唉!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可儿,你I去同情这些家伙。他们之所以有今天,那纯粹是脚上长泡,自己走的。” 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魏无涯一边朝嘴里丢爆米花,一边欣赏着全球同步直播的灾难大片。在讲出这句决绝的话语时,他的脸上和煦笑容,在恍惚间透出一丝寒意,令观者脊背冒出一层冷汗。 闻声,表情古怪的徐可儿探出她那白皙粉嫩的小臂,伸到魏无涯面前,嗔怪地说道:“讲得太没人性了,瞧见没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魏无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说道:“呵呵,实话实说而已。这些东西当成黑白纪录片来看,你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身为旁门左道的弟子,魏无涯的一切行为皆随心而动,世俗道德的束缚对于他来说等若于无。别说光是看着这些东南亚猴子去死,亲手送这些没开化猴子去见他们的祖宗,魏无涯又不是没干过,只不过这件事情徐可儿并不晓得内情而已! 徐可儿瞪大了一双美目欲与魏无涯比试气势,尹千蒽端着果盘从厨房走了出来,见状笑道:“你们俩又在斗嘴了!来,吃点水果吧!” 从前些时候起,尹千蒽便隐隐感觉到魏无涯和徐可儿二人之间。关系出现了一丝微妙地变化,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尽管心情积郁块垒难消,不过尹千蒽温婉的性情,终究还是让她没有作出任何表露。 魏无涯咧嘴一笑,由尹千蒽手上接过一颗梨子,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呃!很奇怪呀!就算猴子自己气数将尽,天灾也不该来得这么频繁哪!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嗡…轰…” 正当三个人交谈之间,脚下的大地忽然传来一阵轰鸣声。紧接着便如同坐上过山车一般,整个房间剧烈颠簸起来。凡是没有固定住的物品全都一股脑摔到了地上,窗户玻璃发出连串的轰轰巨响,像是超载的大卡车正从楼下经过。 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尹千蒽惊惶失措,面对如此剧变。她早已忘记自己修炼有成地事情,满心只剩下惶恐无助。一个千斤坠定住身形,魏无涯跟着伸手把尹千蒽拉到身旁,附在她耳边说道:“别害怕,只是地震。” 这场短促而强烈的地震在持续了几分钟之后,逐渐平息下来。公寓楼下的汽车防盗器刺耳声响,伴着小区里宠物狗们惶惶不安的吠叫声,一时间连成一片。 这场地震刚刚过去,魏无涯便操起了罗盘,空着的左手不住地掐算着。过了一会。徐可儿见魏无涯停下了动作,好奇地问道:“震源在南面。对吧?” 闻声,眼神游移不定的魏无涯点了一下头。说道:“嗯!正南偏东,距离大约四百里,大致是在舟山群岛地外海一带吧!” 徐可儿转头看了一眼,清醒后开始收拾凌乱房间的尹千蒽,说道:“那…要不要去看一下?” 魏无涯尚未作答,客厅的电话铃声已然响起。带着陆九墨去表哥谭枫家串门的杨慎打回电话,询问这边的情况如何。吩咐了杨慎两句,叫他暂时不要出门以后。魏无涯挂断电话。 沉默了许久,魏无涯似是自嘲地一笑。摇着脑袋说道:“不必了,我已经猜到原因了,天命转换哪!人类自命不凡,肆无忌惮挥霍人间界的资源,灭绝无数物种,这回终于惹出大祸来了!” “啊!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天命转换就意味着人类已经失去苍天眷顾,相当于人物被作者剥夺了主角模板,今后怕是要多灾多难了! 人类会面临什么样的危机,魏无涯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哼!什么叫严重?龙族统治洪荒世界上亿年,现在谁还能看见一条活蹦乱跳的龙吗?上古妖族如何了得,如今不也只剩下点遗迹供人凭吊?折腾得越欢,死得就越快!这句话用在人类身上,真是再恰如其分不过了!” 这几年来,尹千蒽心无旁骛一直在恶补修行者的入门知识,已非吴下阿蒙。只是类似天命转换如此冷门的知识,若非从小接受系统培养地宗门弟子,普通修行者日常生活基本是没什么机会接触到的,所以她还是鸭子听雷,不懂!不懂! 徐可儿沉思了一下,微微皱眉说道:“天界总不至于袖手旁观吧!” 出于某种宣传造势地需要,修行者飞升后前往的几大天界,许久以来被正统修行者们,着力勾勒描绘成了不沾染丝毫尘俗地完美世界。或许最初是籍此鼓励弟子们努力修行上进,摒除物欲的诱惑。可实际上,那些生活在天界的大能,同样没有领悟到至道的真谛。严格来说,仙佛只不过是具有比人间界修行者更强的神通,以及对大道更深入的认识和了解,但也只是仅此而已。 秉承古老的门户传统,正道修行者始终对天界保持着这种不太理智的原始崇拜,哪怕某些智者明知天界也不是无所不能,仍然无法阻止这种不当联想。倒是出身于旁门地魏无涯,完全没有受到过这种正统思想的毒害,对于天界保持着清醒地认识。 听到徐可儿的幼稚说法,魏无涯满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是末法之世,又碰上天命转换,想必天人们也是自顾不暇了!” 听着魏无涯的见解,徐可儿和尹千蒽对视一眼之后,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她们实在无法想像,一个不再由人类主导的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好为人师的魏无涯在旁边侃侃而谈了一番,然后总算注意到两位女士的反常情绪。 发觉自己说得太直白了,魏无涯随即将口风一转,说道:“呵呵呵呵,瞧把你们俩吓得,没事的。就算天命已经不再眷顾人类,毕竟还有余泽尚在,我估计人类挺个上千八百年的,问题不大。” “哦!” 经由魏无涯提点,想通了症结所在,二女好歹是放下悬着的那颗心,血色全无的俏脸也跟着缓和下来。 人类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只要灭亡之日不在眼前,就可以当作无事一般。其实这也不足为奇,人生本就苦短,一个人从呱呱坠地到盖棺定论,前后也不过是数十寒暑。既然末日降临远在千年之后,谁都会觉得非常遥远。纵然那时洪水滔天,恐怕也轮不到那些已经躺在棺材里的死人,再替活人操心了! 第九节 妖云横行 谓的天命转换之说,乍一听来似乎玄虚非常,令人摸,其实内涵一点都不复杂。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大道虽然无形无相,又无所不在,却不会轻易干涉事态发展,反倒是自然规律稍经拨动以后,便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在一个世界里,总会有一个特定的物种得到机缘崛起,成为凌驾其他物种之上的强势种族,获取最大份额的生存空间。然而这种优势并不能持续到永久,得到上天的眷顾就迟早会有失去的一天,此时玄之又玄的天命,便会开始朝着不利于这个物种生存的方向发展,直到新的强势种族将原来的统治者取而代之。 天道恒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天道冥冥,循环往复。盛极必衰,否极泰来,世间凡此种种,皆不外如是。 魏无涯收起一干风水师的吃饭家什,一拍手说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吗?我不是救世主!哦,对了!刚才咱们谈的那些话出去千万不要随便讲,这年头帝国政府神经一直很紧张。北镇抚司衙门的锦衣卫对一切宣扬世界末日的人都非常有爱,万一听到什么风声,免不了要会采取点和谐措施。我可不希望到时候从帝都监狱里往外捞人,明白了吗?” 听到魏无涯这一番极其没有人道主义和博爱精神地反动言论。尹千和徐可儿相视之后,不约而同地苦笑起来。 思考天命这个重大命题,想得脑袋都有些痛了的徐可儿,不耐烦地摆手说道:“行了!你不要啰嗦了,我们也知道轻重的。你说对吧?千蒽姐!” “嗯!” 当了整整二十年的普通人,尹千蒽实在也谈不上有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发的强者觉悟,当即把棘手的难题忘在脑后。应和着徐可儿话音,乖巧地点了点头。 见状,魏无涯忍俊不禁地说道:“那就好…我觉得什么地方不大对头,最近没什么要紧事就尽量不要出门了。” 这回魏无涯可打算没吓唬两位红颜知己,从刚才地震以来他的心里就像揣着一只小兔子,一阵阵地突突且不说。而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时隐时现。天命转换要真正显现出威力,非在几百年后不假,但是这不等于眼下就万事大吉了,天晓得中间还会冒出什么妖蛾子! …. 窗外地天色渐渐暗下来,略带寒意的潮湿海风徐徐吹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平和。如此祥和的气氛,实在很难叫人相信仅仅在几个小时之前,这座都市刚感受到一场强烈海底地震的余波,搞得一千多万人鸡飞狗跳。 徐可儿无心欣赏灾难之后的难得平静。听闻手机里传来的噩耗,她地脸色惨淡得像是涂了一层劣质化妆品。 “什么。你说我爸爸进了医院?是哪家?好,我马上就来。” 随着修为逐步加深。修行者的五感全部被加强到了一个非人水准。准真人位阶的魏无涯,更是已经堪称变态中的变态。漫说是在同一个房间里的通话,若不是有意忽略掉噪音影响,大概半径方圆数公里之内,连老鼠夫妻过夜生活都能听得真真切切。 徐可儿挂断了电话,与来到旁边的魏无涯面面相觑,尽管清楚某人肯定了解电话内容,徐可儿还是专门解释了一下。说道:“我爸出了车祸,正在抢救。我得马上过去。” “用我陪你去吗?” 魏无涯难得地表示了一下关切,徐可儿却不肯领情,她面有难色地说道:“这个…跟两位老人家恐怕很难解释你的存在,所以还是不要了!” 额头冒出几根黑线,被卷了面子的魏无涯摆手说道:“那就算了,你路上小心。” 在那些土生土长的滨海人记忆中,魔都的夜晚永远是那么***辉煌,似乎这些繁荣景象应当永远存在下去,不过很可惜,人类大约很难理解永远是什么意思。 当徐可儿驾驶着红色宝马跑车行驶到浦江大桥附近,对面江岸边绚烂地景观灯在一瞬间齐刷刷地熄灭了。紧随其后的是连片地城区陷入到黑暗之中,高大的摩天大楼像是吹熄地蜡烛一样,失去了往日的辉煌,直到这座超级都市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 “妖气?” 当整个滨海陷入黑暗的包围之中,徐可儿的爱车发动机也莫名其妙地熄火了。感觉到危机感袭来,徐可儿站在大桥制高点上面,仔细搜索着令她不安的气息来源。 现在徐可儿还有些吃不准,刚才一瞬间的感觉是否准确,那些若隐若现的气息虽然十分接近妖族,认真分辨又觉得稍有差异。正当徐可儿疑惑之际,问题地答案自己跳了出来,在不远处开始传来阵阵慌乱的喊叫声,以及人类临死前地惨呼。 “救命啊!怪物!妖怪!噗!嘶啦!嗖…” 无数潜伏在黑暗中的不明生物,对那些眼睛退化到夜盲的都市人一齐下了黑手。失去照明和代步工具的都市人,在这些拥有着远超常人力量的神秘生物面前,实在不堪一击。少数在临死前喊出声的人,都已算得是幸运儿,更多的人一声不吭地变成了地面上四分五裂的有机垃圾,抑或是成为了那些热衷杀戮者口中的食物,周遭的情况混乱无比。 降魔卫道是正道标榜的基本准则。虽然徐可儿跟魏无涯混了很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免沾染到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思想,不过在这一刻,她还是果断地选择出手。 “青鸢,叱!” 明亮的青色剑光,好似在黑暗中点起的一盏明灯,叫那些吓破胆的人看到了通向生的一线希望。受到畏惧黑暗的本能驱使,那些刚刚侥幸逃过了一劫的人们,此时哭喊着朝徐可儿的方向奔来,盲目地追寻那一丝得来不易的光明。 感应着四下里恍如末日降临般的凄惨景象,徐可儿心中突如其来地生出了一丝明悟。由这一刻起,属于人类的安宁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得有些东西唯有等到失去之后,才知道它的可贵之处。在没有在见到棺材之前,便能感悟到应当痛哭流涕的智者,委实不多。 第十节 危机四伏 白玉狻猊,现!吼…” 保持着身剑合一的飞行状态,徐可儿无法顾及地面上的人群,只得抽空抖出法宝,替自己分劳。 这法宝起初只是一团微弱的白光,待得一落地,光团就地摇身一变,顷刻间化作了一头体态高大威猛,浑身长毛洁白如雪,眼若铜铃,电芒直闪的白狮子。当这头突兀出现的猛兽扯开喉咙发出一声怒吼,着实吓坏了不少正在朝着光亮奔来寻求庇护的幸存者。 虽然这头来历不明的白狮子模样凶猛,不过它毕竟没有跟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黑影一样,把这些倒霉的幸存者生吞活剥。相反当那些黑影突然窜出时,白狮子便会猛扑过去一阵撕咬,显然那些袭击路人的黑影敌不过这头威猛的白狮子,迅速败退了。 很快有一部分聪明人就发现待在白狮子附近更加安全,于是纷纷壮起胆子聚拢过来,希翼得到保护。 纵然徐可儿竭尽所能,御剑飞行,迅捷如电,犀利无匹的剑光绞杀起黑影来势如破竹,在地面上又有通灵法宝白玉狻猊协助。奈何周围遭难的人数实在太多,她的努力也是杯水车薪而已,十停中恐怕连一停都救不下。 “呃!不对!” 信仰小心无大错的原则,虽说实力一路飚升,尽可以在人间界横着膀子走路,魏无涯还是没忘记小心二字。他在所有与己关系密切人员身上全都下了感应符咒,即便达不到有如亲见的程度,感应一下情绪大幅波动问题不大。当魏无涯感应到徐可儿突然进入到战斗状态,他瞬间由入定中苏醒过来。 处在大停电之中的滨海,放眼望去满目皆是一片漆黑,再不复往日***通明的夜景。好在魏无涯的眼神早就到了虚室生白的水准,远处的景物虽然看不大清楚,公寓周围这片地区仍然视同白昼一般纤毫必现。 “救命啊!噗…” 在公寓楼下的空地上,一个精神几近崩溃的男人,正在高呼着救命向前奔跑时,突然被从地面下猛然冒出的黑影,猛地一下扑倒在地,跟着被一口生生咬掉了脑袋。一腔热血喷溅而出的怪异声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听起来,竟然是如此的令人惊悚。 凝视着楼下正在大快朵颐的神秘黑影,魏无涯的眉头旋即紧锁起来。他居然穷尽目力都看不清这头怪兽的样子,更有甚者,不单是眼睛看不清楚,就连神识掠过,同样只能得到一个轮廓朦胧的影像。 这个黑影好像是没有实体的存在,可是没有实体,它又怎么能进食呢?眼前的怪异场景,颠覆了太多的固有观念,把魏无涯弄得一脑袋雾水,颇觉头痛。 “禁!” 心里盘算着应该抓一个活口回头研究一下,魏无涯当即施展禁法,封闭了黑影所在的这片区域。岂料黑影的警觉性极高,发觉遭到袭击之后,它马上一头扎进脚下坚硬的水泥地面。黑影的钻地行动不仅没有损毁到地面,而且魏无涯的禁制也没有奏效,竟然就这样让它在眼皮底下轻轻松松地给溜了。 反复检查过禁法的效力,并未出现任何异常,魏无涯愈发感到疑惑了,自言自语地说道:“该死的,那到底是什么玩意?” 脾气暴躁,行事却十分谨慎的魏无涯,每逢入定期间,房间内都会张开防御法阵。没有秘传法诀,任何人都无法侵入这个房间。早已目睹了外间异变,心急如焚的尹千蒽在门外守候良久,此时见堵住门口的蒙蒙青光消散,知道魏无涯苏醒,随即运转法诀闯入房间。 蒽一进门,便神色焦急追问说道:“你醒了!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到处都在死人…” 这些问题,魏无涯也给不出答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好好待在房间里,绝对不许出去,明白吗?” 徐可儿的公寓从设计之处就已然埋下了伏笔,嗣后魏无涯搬来,更是一日未曾间断过经营。如今公寓的每一寸墙体,每一个入口,全都布满了各类禁制和法阵,即便是天仙下凡,一时半刻之间也休想啃动这座堡垒。只要尹千老实地待在公寓里,自然可保无虞。 可是尹千蒽心中牵挂着生死未卜的亲人,哪能安心待在公寓里,她急切地说道:“不行啊!平秋他…” “呃!你放心,外面的事情全交给我好了!不必担心平秋,修习武道这么久,就算他不能克敌制胜,保全自己还不算难事。” 魏无涯安抚了一下尹千蒽,随后驾起了遁光,朝着感应中徐可儿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徐可儿所遭遇的形势颇为狼狈,这倒不是说那些神出鬼没的黑影能够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只是太过于执著的救人信念,搞得徐可儿已经疲于奔命。说到底,不管她的力量有多强,始终还是一个人。希翼以一人之力,保护好上千名精神濒于崩溃,又完全不听指挥的人类,这件事说起来挺容易,真的做起来就实在太难了! “吼…” 徐可儿御剑飞行,那些从地底下冒出的黑影,似乎上天无路,自然奈何不了她,随之将攻击重点转移到了一直脚踏实地,保护着人类幸存者的“白玉狻猊”身上。 “白玉狻猊”这件法宝的材料原本是一块西昆仑的极品青白玉玉髓,齐云山的祖师慎行道人得到宝玉以后,将之剖成两半。嗣后,分别炼成了一颗玉玺,以及一颗雕成貔貅形状的信符。“白玉狻猊”与“青玉貔”,再加上青鸢剑,称为齐云山镇山之宝,更是象征着执掌宗门的信物,徐可儿也是得到试炼确认第一顺位继承人位置之后,才从师父手中得到了“白玉狻猊。” 近千年来,“白玉狻猊”一直被齐云山的历代宗主保管,从未中断过祭炼温养,故此其灵性之高绝不逊于实体生灵,黑影们的密集攻击毫无意外地激怒了这件强大的法宝。 “吼…咚!”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倘若“白玉狻猊”化作的白狮子能开口讲话,一定会大骂这些黑影自寻死路。可惜它本身从设计之处,就没有安排开口讲话这个功能,所以白狮子只能用实际行动来宣泄不满情绪。 大吼一声之后,白狮子的一只前爪高高抬起,一团璀璨夺目的金光汇集在它的前爪之上。随着白狮子的脸上现出好似嘲讽一般的表情,硕大的爪子狠狠地拍在地面上。不计其数的金色符咒凭空生出,似暴风雨般向外扩散。不必怀疑,世间的任何一种烟花都不可能模拟出如此震骇人心的光影效果。 这一幕美得令人瞠目结舌,点点金光组成了无数的图案、文字,可谓绚烂如夏花,孤寂若飘雪。 在这些符咒经行所及之处,凡是沾到一点边的黑影,无一例外地发出超越人类听觉范围的凄惨哀嚎。跟着在瞬间化为一道道黑烟,而那些战战兢兢的幸存者则毫发无损,只是免费欣赏了一场毕生仅见的绚烂烟花秀。 第十一节 歧路亡羊 都大停电之夜,几辆翻倒在路边的汽车残骸仍在熊熊魂未定的幸存者不顾灼人的热浪,紧紧依偎在燃烧的残骸周围,他们用惊惧的目光时刻留意着哪怕最轻微的一点动静。突然,路旁一道刺眼的白光闪过,身材魁梧如铁塔一般的魏无涯由黑暗中现身出来,吓得幸存者们一阵慌乱惊呼。 魏无涯丝毫不以为意地跟不远处的徐可儿挥手致意,然后望着周围一片狼藉的景象,苦笑起来说道:“呃!可儿,我没来晚吧?” 徐可儿刚收回搜索那些古怪黑影的神识,闻声笑道:“呵呵,好像不算太晚,刚好来得及帮忙收拾残局。” 闻听此言,魏无涯连连摇头,说道:“收拾残局?那就算了,这项保姆的工作不适合我,千蒽还交待要照顾平秋呢!既然你这边没什么问题,我就先行一步了!呃!你老爸那边…” 听到魏无涯的提醒,徐可儿如梦方醒地惊呼了一声,当即气急败坏地说道:“哎呀!该死,我都给忘了!” 魏无涯呵呵一笑,探手摸着下巴,视线扫过徐可儿辛苦救下的这些人,说道:“这样吧!我来布一个法阵临时保护这些倒霉蛋,你现在就赶去医院,我担心…” 今夜发生如此诡异地情况。那些黑影固然恐怖,偌大的一座魔都彻底断电,恐怕也非是无因。联想到适才许多机械设备也都离奇瘫痪,整个城市陷入漆黑一片的境地,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一小块地区受到不明生物袭击,徐可儿也有和魏无涯同样的担忧,于是冲着魏无涯一点头,说道:“好。就这样,我先走了!” 丢下一句话,徐可儿急匆匆地化作一道匹练般的青光,朝着市中心飞去。魏无涯遥望着急速离去的剑光,微笑着说道:“这个毛毛躁躁的小丫头!” 稍后,魏无涯转身打量着聚拢在燃烧汽车残骸跟前的人群。说道:“呵呵呵呵,好像该轮到安置你们了!” 以最快速度御剑飞行地徐可儿,此时完全没有掩饰踪迹的想法,飞剑凌空的强烈破空声,只能使人联想起那些喷气式战斗机起降的噪音污染。徐可儿的想法非常简答,反正今晚出的怪事已经够多了,想必也不差再多上那么一、两件。 “救命啊…” 当徐可儿来到本该是那家医院所在地位置时,她放缓了速度,透过风声从下方传来了低微的呼救声。 在一大片漆黑的废墟旁边,床单、木板等可燃物点起的篝火。勉强提供了一点有限照明。几个身穿病号服和护士、医生制服满脸都是血污和惊恐表情的人,正聚拢在一起。发出阵阵呻吟和呼救。徐可儿凭风悬浮在十几米的空中,打量着眼前的光景。心中已然凉了大半截。根据大致方位和飞行距离判断,脚下这片完全坍塌,以至于无法分辨奔来模样的残垣断壁,正是徐可儿父亲入住急救的那家医院。 如今从表面情况来判断,灾难发生之初,待在这间医院里的人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心急火燎地落在地面,徐可儿一把拽过一名医生装束地青年男子,喝问说道:“你是大夫对吧?刚才断电之前。是不是有一个车祸伤者送来急救?” 刚刚经历如噩梦般一幕,实在叫这位年轻医生的精神承受太大刺激。他恍惚地说道:“哦!好像是有,不过他地伤口刚进行了处置,医院就断电了,备用发电机也没有反应,然后那些怪物…啊!” 当回忆起灾难来临的那一刻,他脸上地表情因巨大的惊恐而痛苦扭曲,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当中。徐可儿拍了一道安神符咒在他身上,继续追问说道:“那个病人到底去了哪里?” 情绪稳定了一些的青年医生,瞪大两眼却无神地说道:“不知道,也许是跟着其他人一起跑掉了。” 徐可儿很不满意这个答案,使劲揪住医生的衣领说道:“你说跑掉是什么意思?既然车祸受伤了,他怎么还能自己跑掉?是不是已经…” 努力挣脱开徐可儿的魔爪,这位倒霉的医生痛苦地咳嗽了几声,努力喘着粗气说道:“咳!咳!这个…拜托你不要抓得这么紧好吧?那位车祸伤者只是碰破了额头,我们已经缝合了伤口,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为什么不能跑?” 闻言,徐可儿顿时如释重负,紧绷地神经松弛下来,握紧着的粉拳也慢慢松开。在停顿了片刻以后,她微笑着说道:“谢了!这几张符咒送给你们防身吧!” 说罢,徐可儿一拍腰间地剑囊,化作一道青光直入青冥。这位侥幸逃过那些黑影袭击,芶延残喘下来的可怜医生,眼神呆滞地望着远去的耀眼青光,以及手中名副其实的鬼画符玩意,嘴里边喃喃地说道:“…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 江东区 十几个年纪界乎于初中生到高中生之间的少男少女,惊惶地躲避在一栋远离教学区的水塔维修间里面。若无其他意外的话,刚刚过去的这一个多小时,将成为这些不知愁滋味的少年们,年轻生命中最为漫长难熬的一段时光。 在这些少年之中,手持一根鹅卵粗细的钢管,堵在维修间入口处的尹平秋,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位众望所归的领袖。 就在不久之前,当滨海出现大停电以后,学校方面尚未来得及尝试启动自备发电机,那些突如其来的黑影,便猛烈袭击了这间设施豪华的贵族学校。原本拥有连同教职员工和学生在内,总计超过一千人规模的校园,现在大概也就只剩下躲藏在水塔维修间里的这几个幸存者了。 恰逢肘腋生变,斯普林贵族学校事先精心设计的严密保安方案一点都没派上用场。即便是那些由退伍特种兵转职而来,装备着各种先进保安器械的学校保安,在必须面对非人力所能抗衡的怪物时,也不过是比其他人多活了几分钟。 当时的情况之险恶,绝对不是没有身临其境,就能想像出来的。在此危难时刻,人们自然要呼唤英雄,而自身安全也同时受到了威胁的尹平秋,只得不大情愿地自动请缨,担纲了这个注定要顶缸的角色。由此可知,实际上许多英雄人物都是生生被形势逼出来的。 第十二节 自求多福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 不同于魏无涯后来收录的那位入室弟子杨慎,拜师之路一帆风顺,尽管尹平秋跟着姐姐沾了点光得以成为一名记名弟子,但他始终对自己没能成为入室弟子一事耿耿于怀。依照修行者的不成文传统,入室弟子是要传之以衣钵,最后等到师父挂了,还要披麻带孝,跟儿子哭亲爹一样全程参与丧礼。相比之下,记名弟子享受的待遇比那些全无干系的外人发了不了多少,纯属是后娘养的。 尹平秋出于不服输的心理,习武极为刻苦,打定主意要让魏无涯瞧瞧,不肯收下他是多么大的一个错误。正所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尹平秋长久以来的不懈努力,在这个大停电之夜终于结出了硕果,若非他练功够刻苦,恐怕就支撑不住了。 调息争取恢复体力之际,尹平秋透过皮肤上汗毛的振动,察觉到空气中一丝极其轻微的异常波动,他随即猛地一振手中的钢管,摆出了戒备姿态,随时准备应对不测情况出现。在适才逃亡过程中,尹平秋连续击退了数只全身笼罩在黑暗中的怪兽,此刻他正值自信心大增之际,斗志空前高涨。 “喂,平秋,你没事吧?” 确定听到了便宜师父魏无涯的声音,同时也借着他手中逐渐亮起的那颗夜明珠照亮,尹平秋看清了眼前的景物,他慢慢放松了戒备。 在战意消退之后,尹平秋不免感到一阵疲惫感袭来,喘息着说道:“呼!呼!呼!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累。” 魏无涯扫视过狭窄的水塔维修间,看到了面无人色,眼神散乱的十几名幸存者,然后像是随口提起一样说道:“他们是你朋友?” 就读这间贵族学校的少男少女们,家里非富即贵,尹平秋平常在这些眼高于顶同龄人中间,说不得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压根谈不上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听到这句话,尹平秋一愣,马上明白了魏无涯问话的潜在含意,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拖累自己。 稍稍迟疑了一下,尹平秋神色从茫然变得坚定,他语气平和地说:“…算是吧!” 魏无涯如何看不出少年的心思变化,当即淡然一笑,说道:“平秋,还是跟我回去吧!你姐很担心你的安全,现在外面局势非常混乱,到处都是那种黑乎乎的东西,凭你的本事要应付这种场面,好像嫩了点。” “我不回去。” 尹平秋回答得甚是爽快,语气中透出难言的坚定和果决,不像那些蜜罐里长大的同龄人,饱经生活磨难和丧亲之痛,尹平秋是一个责任感非常强的人,他绝不会丢下依赖自己的人独自逃跑。 见状,魏无涯的笑容依然,说道:“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这些人?” 尹平秋扭过头凝视着身后这些惊魂未定,稚嫩身躯仍在瑟瑟发抖的同学,摇着头说道:“不,我是为了贯彻自己的信念,师父您也曾经告诉过我,无论信守的信念是善是恶,一个人如果没有将自身信念坚持到底的勇气和意志力,那么到头来他终将一事无成,所以请您不要阻止我贯彻自己的信念。” 笑着鼓掌表示赞赏,魏无涯点头说道:“非常好!看来你已经领悟了一些成为强者的要诀,不过我还少告诉你一条,一个人首先要活下去,然后才有贯彻自己信念的机会,既然你觉得自己应该做某些事情,那就去吧。只是要记住,别把自己的性命搭上,要识得进退!这人给你。” 说着,魏无涯随手在身侧一抓,掷出了一根古铜色棍子。 尹平秋将棍子接到手中之时,立时脸色微变。虽然这根棍子入手的触感是木质无疑,可是沉甸甸的分量说明,绝对不是寻常木料,明明是木质,居然比铅还要重上许多,长不到两米,粗不过三分的棍子,估计重量至少在三百斤往上。 “这是千年梵离木,附带破邪、宁神功效,你好自为之吧!我先走一步。” 魏无涯似是不经意说出口的这番话,当真可谓是不尽不实已极。 不管是历练也好,磨练也罢,总不能把人搞死了。本着安全第一的主导精神,魏无涯给自己的放羊吃草计划,预先上了一份保险。 外观形似垂柳的梵离神木,生长在大洋海底的灵脉之上,在严地附近通常都有身量超过百米的洪荒孓遗物种海王乌贼游弋觅食,类似这般尺寸的梵离木,少说也得在海底生长上几千年之久,功效又岂止是破邪安神这么简单。若非“元智门”的宝库被魏某人以安全为由洗劫一空,就算搜遍四大洋的海底,也休想找到一根如此尺寸的梵离木来。 “不知道可儿那边怎么样了!” 驾起遁光飞上夜空,魏无涯的心中忽然闪过一个疑问。 徐可儿目下可没有魏无涯这种遥想别人的余裕,她正忙着在遍地哀鸿,尸骨成堆的滨海市区寻找着父亲的踪影。不明生物发动突袭,算是让魔都伤了元气,在徐可儿行经所到之处,人类的残肢断臂和难以分辨的内脏、血迹,将这座超级都市化做恐怖的人间鬼域。 诚然,那些以滨海为基地的非人力量组织,此刻都在竭尽所能镇压身边的意外事变,奈何一来事发太过突然,大家猝不及防;二来谁也搞不清楚对手的渊源来历,难以有的放矢,这些客观因素极大限制了对生活在滨海的普通人进行有效救助。单就目下的情况而论,这种自发的救灾行动,效果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了! 留下尹平秋贯彻他的信念,魏无涯驾起遁光朝滨海中心区飞去,不料却在半途撞上了跟没头苍蝇一样乱飞乱撞的徐可儿。 “可儿,你怎么在这里?” 见到魏无涯,在最初的惊喜过后,徐可儿神色黯然地说道:“医院也被袭击了,我爸爸跟其他人逃了出来,现在还不知道下落如何…” 沉吟片刻,魏无涯开口说道:“事在人为,你别着急,先把头发给我一根。嗯!你老妈去马尔代夫度假了,对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魏无涯伸手接过徐可儿的一根长发,随后摸出了一根空白符纸,他的手指先是在符纸上面凌空画了一气,而后三下五除二把符纸叠成一只纸鹤,接着将徐可儿的头发烧成灰烬,均匀地洒在纸鹤上。 手持着纸鹤默诵法咒之后,魏无涯大喝一声,说道:“咄!孽蓄,还不速速引路!” “啾…啾…” 一抹微弱的白光冉冉亮起,造型维妙维肖的纸鹤,应声发出了悠长尖利的啾啾叫声,如同获得了生命一般振翅飞起,见状,魏无涯伸手一拉徐可儿,说道:“快,跟着纸鹤走,就能找到距离最近的血亲。” 第十三节 惊涛拍岸 在高清晰度DVD画质的播放器中,缓缓出现了一座遍布花圈与挽联的宽敞大厅全景。 随着阵阵催人泪下的哀乐响起,画面中的气氛沉重得叫人呼吸艰难。在大厅中央位置,华夏帝国高层BOSS们整齐的排列成数行,一个个身着黑色西装,胸前佩戴着白花,脸上的神情均做无比沉痛惋惜状。尽管整个仪式的规格与国丧相提并论,但千万不要以为是某位曾经的大BOSS不巧挂掉了,这次哀悼活动是为了倒霉到家的滨海而举行。 在数日之前,魔都遭遇了一场亘古未有的浩劫,在全城大停电的短短几个小时里,因神秘黑影袭击,以及各类相关意外事故造成的死亡人数,一举突破了七位数大关。 雄居帝国经济龙头地位的滨海,遭受如此重创,经济方面固然是倒退了二十年,更令人不安的是,这种普遍缺乏安全感的后遗症一旦蔓延,将会出现更加不可收拾的局面。为了免除后患,华联滨海分部不惜采取包括大范围洗脑在内的极端手段,好歹是暂时平抑了危机蔓延的苗头。 各大媒体则以断电引起的火灾和化工厂爆炸等借口,设法把真相遮掩过去,可是幸存者心中的伤痛依然,死者也无法复生。 “这是一次极其严重的事件,我们必须对国家,对民众负起相应的责任,绝对不可以再次发生类似事件…嗣后相关事宜,一律交由华联处理,所有机关部门都要竭尽全力协助华联行动,务必确保妥善解决这次1事件的遗留问题…” 盘膝坐在客厅的宽大沙发之上,魏无涯看着播放器里东妖联卫视,直播帝国高层悼念滨海事件的活动全程,不禁哑然失笑起来。在魏无涯的旁边,坐着的正是前来拜访的华联滨海分部总负责人刘铁。 见魏无涯露出略带嘲讽含意的笑容,刘铁轻轻咳嗽一声,大约是在提醒他这种哀悼气氛之下,某人突发喜悦,非常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元智门”曾出了多少离经叛道之徒,魏无涯又何尝会畏惧别人的看法,只不过他一向都很敬重刘铁,听到这一声提示,当即收敛起了笑容,慵懒地说道:“刘前辈,您最近可是忙得可以,怎么还有空到舍下来坐坐?” 微笑着伸手一推金丝光眼镜,刘铁说道:“呵呵呵呵,魏小哥这里的茶好,水好,人也好,所以老夫才特地来讨一杯清茶。” 心知肚明这位贵客为何而来,魏无涯当然对刘铁这种顾左右而言其他的作法嗤之以鼻,暗含讥讽地说道:“哦!在百忙之中,偷得浮生半日闲,刘前辈您果然是一位雅士啊!” 曾经在大明官场里混迹了几十年,刘铁的涵养锻炼得足够好,魏无涯的暗讽简直是不痛不痒。恰好此时,徐可儿从厨房里端着燃烧着木炭红泥火炉,以及一应茶具来到二人身边,刘铁旋即供机转换话题,冲着徐可儿一笑,说道:“听闻你父前日遇险,目下身体是否康泰?” 透过齐云山的情报网络,徐可儿非常了解面前这位貌似文人雅士的修行者,到底是何等了得的人物,态度恭恭敬敬地说道:“晚辈谢过刘真人垂问,家父的身体已无大碍,烦劳您费心了。厨房正炖着甜品,我得过去照看,不打搅前辈品茶了!” 目送徐可儿走开,刘铁又轻轻瞥了一眼尹千蕙的卧室房门。尹千蕙正拉着弟弟在卧室里谈心,前几天尹平秋大显神威的事情经由魏无涯转述,着实把她吓坏了,估计现在正在上演一出三娘子教子一类的伦理片。这些事情瞒不住刘铁的耳目,他呵呵一笑,说道:“呵呵,魏小哥,坐拥如花美眷,大享齐人之福,你的日子过得倒是颇为惬意呀!” 谈到个人私生活,魏无涯多少有些不自在,只得咳嗽一声,然后把话题岔开说道:“咳!刘前辈,您这趟来,该是为了大停电那天晚上的变故吧!” 闻听魏无涯的说法,刘铁随即肃容说道:“嗯!你说得没错,虽然华联上下当日尽了最大努力平息事态,可惜还是杯水车薪哪!老朽每每思及当日之事,仍觉于心难安,华联的诸位同仁忙着善后事宜,总算稳住了人民,可此举治标不治本,并不能根除隐患,纵然付出再多努力,那也是枉然。此番全国统筹,准备消除祸患源头,若滨海之事再重演一遍,恐怕就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闻弦琴而知雅意!听到此处,魏无涯眼前一亮,立即接口说道:“前辈的意思莫非是…已经查出那些黑影的来历了?” 十分满意魏无涯的敏锐感觉,刘铁微笑着点点头,探手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幅卷轴,而后徐徐展开,指点着说道:“不错,你且来看,这是当日事变之后,最新扫描得到的滨海地质构造图。” “啊!这片阴影就是…” 顺着刘铁手指的引导,魏无涯的视线聚集在一片占据了滨海市区大半面积的阴影处。刘铁将手指在地图上面画了一个圈,而后轻轻指点着圈内的阴影范围,感慨说道:“对,我们分析之后都觉得这些东西,恐怕就是从这底下冒出来的。第一时间统计到的大部分的袭击事件,都发生在阴影覆盖区域之内。” 魏无涯也点了一下头,表示赞成这个说法,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既然如此,刘前辈是打算派人下去探一探虚实?” “不,由于时间太过紧迫,必须马上发动攻势,扫平这些可以区域,这次行动的宗旨是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 作为明末入山修道的老派修行者,刘铁骨子里那种天下人担当天下事的士大夫气息极为浓厚,以至于当他的这段话讲到最后,已然是杀气腾腾,毫无遮掩之意,魏无涯伸手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道:“呵呵呵呵,刘前辈,您这次不是又准备让我打头阵吧?” 刘铁倒是没有跟魏无涯客套下去的意思,不置可否的一笑,而后说道:“唉!我辈中人自当怜惜世人无知,魏小哥,这次又得麻烦到你了。” 那些黑影确实非常让魏无涯讨厌,可关键是现在谁也不了解它们到底是什么来路,如此贸然出手,很容易狐狸没打着,自己却惹了一身臊。对此,魏无涯心中不可能没有一点顾忌,他苦笑起来,自嘲地说:“刘前辈,魏某的这点本事,自己心里有数,一瓶不满半瓶晃罢了,您也太瞧得起我了!” 听到魏无涯的话,刘铁顿时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哈哈哈哈,胆大、皮厚、谨慎、坚忍,这些必要条件很小哥可是一样都不缺啊!这次的事情你实在是当仁不让,如何?就算是看在老夫我的这张老脸之上,你也不要再推辞了吧!” 虽说魏无涯觉得这个计划太盲目,不过放任那些黑影在自家脚底下逍遥自在,等到哪天来了兴致再冒出来,似乎也不是个好办法。 权衡一下此间的利弊,魏无涯无奈笑道:“刘前辈既然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十四节 入地有门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在常人的眼中,人世间的变迁之大,莫过于此。实际上,沧海桑田这种事情,在人间界发生的频繁程度,可谓是屡见不鲜,大约平均一千年就得来一次,根本不足为奇。倒是天命转移,属于不经常发生,然而一旦发生就必定影响深远的大事件。对于此等生死攸关的大事,自诩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却迟钝的如同木头一般,实在叫人无语。 魔都滨海早几千年还是一片荒芜的海岸,由于大江日复一日的携带着泥沙下泄淤积在出海口,年深日久方才有了滨海这座城市。正是因为在滨海的浅层地表以下,满是泥沙和各式各样的沉积物,深井的开挖工作才进行的举步维艰,塌方、透水,以及种种险情层出不穷。 在滨海市区开挖深井,似乎是一种非常莫名其妙的举动,不过任何行动都有其内在的驱动因素,存在即合理。 尽管大多数的修行者门无论所知深浅,多少都会一点五行遁术,但此次行动非比寻常,随时有可能遭到那些神秘黑影突袭,假如没有完全的准备就派人下去,何异于草菅人命?当日曾于那些黑影交手的修行者,无一不对它们那种出神入化的土遁本领拜服不已。 单以那些黑影们进出土地所表现出的快捷灵活而论,已然是超出了法术和技艺的涵盖范畴,而应当归类为某种生物本能。 明眼人都能想见,若是修行者们使用土遁在地下移动时,刚巧撞见那些黑影…相信后果肯定不大乐观。因此华联决定借着此次清理城市废墟的名义,在距离地下阴影区最中心的几个位置,同时开挖数口深井,作为此次行动的起始出发地点,也一并作为可供撤退使用的紧急疏散通道。 驻足在热火朝天的工地旁边,魏无涯手里端着一杯廉价的袋装红茶,摆出一副神游物外的姿态。他的目光投向下方的深邃难测,像是要穿透厚重的泥土和岩石,看清楚潜藏在黑暗,吞噬了上百万条生命的恐怖生物。 正当魏无涯端着茶杯发呆的当口。一名身穿青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来到他的身旁,稽首行礼后说道:“呵呵,足下想必就是魏无涯魏道友吧?贫道这厢有礼了!” 走神被打断,魏无涯眯着眼睛打量这位访客,点头说道:“哦!没错,我是魏无涯,道友你是…” 这位长身玉立,下颌蓄着三缕飘逸长髯的中年道人,起码在外形方面完全符合华夏传统仙人所必备的仙风道骨形象。可谓是卖相极佳。这边魏无涯的问话一出,道人立即呵呵笑道:“贫道正一教门下张秉常” “哦!请恕魏某眼拙,原来道友是六十五代天师的高足,久仰了!不知张道友找魏某所为何事?” 天师教就是那位与张角同学同时期进行传教活动,在巴蜀一带创出五斗米道的张陵传下的道统源流,后来天师教因故对外改称正一教,其实还是换汤不换葯。听闻正一教之名,魏无涯也跟着联想起眼前这位道人的出身来历,当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不敢当。贫道这些年来追随师父他老人家,不过是略微学了点皮毛而已。今日贫道来此是特为请教一事,还望魏道友不吝赐教。” 张秉常这番话讲得非常客气,可是他越客气,魏无涯就要提高警惕。 古有明训,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天师教名列中土六大宗门之一,跟向来人丁不旺的“元智门”比起来。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能让张秉常这位六十五代天师的亲传弟子折节请教的问题,只怕不是那么好回答的。 谨慎的思量一下,魏无涯随即朗声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张道友太可气了。不知你想要问些什么?” 一捋颌下的长髯,张秉常笑道:“贫道想请教魏道友,此行成败,究竟如何?” 闻言,魏无涯面色陡然一变,不过他反应够快,马上又用大笑掩饰过去,说道:“呃!哈哈哈哈,张道友为何放着情报机构庞大的华联不问,反而来问我这个山野闲人,岂不是问道于盲吗?” 天师教内弟子数以千计,希望得到教主亲传的人多如牛毛,试想张秉常能从如此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被本代张天师选钦定为亲传弟子,怎么可能是个无能之辈。 魏无涯的推托之词一出,张秉常当即也跟着淡然一笑,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魏道友这些年来,着实做了不少轰轰烈烈的大事,即便孤陋寡闻如贫道这等闲人,也不止一次听说过道友您的大名啊!再者,滨海是魏道友的地头,想必道友对这次的行动的成败,必定有些独到见解,故此贫道特地前来求援。魏道友,您也就不必过谦了吧!” 自从第二次超能战争结束后,华夏帝国太祖趁势壮大根基,反过来把前执政炮党一系打成匪类以来,天师教便因为内部意见分歧分裂成了两派,其中不幸落败的一派随着炮党远遁海外孤岛,而另一派则留居中土祖庭。 常言道:合则力强,分则力衰。 这次严重的分裂致使天师教的势力大减,本来排位顺序仅次于少林、武当的天师教,目前只能在六大宗门之中奉陪末座,此间的变迁辛酸苦楚,则是不足为外人道。不过说到底,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师教纵然衰败至此,也不是寻常宗门可以相比的。现在魏无涯不能不考虑,这位总是一副笑眯眯和善模样的张秉常道长,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葯。 揣摩一下对方的用意,魏无涯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打趣说道:“呵呵呵呵,那不知道张道友是想听实话呢?还是想听假话?” 这次代表龙虎山前来滨海,协助华联处理.1事件的善后工作,张秉常深感如履薄冰,事先求助于交好的几位同道,方才窥知了魏无涯这条地头蛇的存在。尽管魏无涯表现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合作态度,张秉常却始终保持着风度,一直是礼数周全,此刻听闻魏无涯吐口,他当即接口说道:“哦!不知这实话怎讲?假话又怎讲?” 魏无涯哈哈一笑,眯起眼睛说道:“说实话嘛!就是我也不知道此行究竟是吉是凶,反正决不会很轻松,要说假话就简单了,一定是马到成功么!道友喜欢哪个,自己选吧!” 早已探知刘铁和魏无涯的私交不错,张秉常也知道无法借势压他再说出些什么,也就不为己甚,微笑着拱手说道:“哈哈哈哈,魏道友的为人果如传闻一般风趣,贫道受教了!” 第十五节 惊天发现 “轰…快来人哪!井架倒了!” 自脚下传来大地微微颤动的感觉,正在与张秉常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魏无涯,起初还以为是前些时候东海大地震的余震又来了,不过传来的嘈杂声音,很快否定了他原先的猜测,这震动并非是地震,而是挖掘工地发生了一起严重事故。 微微皱起眉头,张秉常一捋下颌长髯,说道:“魏道友,那边好像出了事情,你我二人何不过去瞧瞧?” 早有脱身的意思,只是苦无借口,魏无涯闻言当然立即点头说道:“也好,魏某正有此意。” 两人迈步绕过专供修行者休憩的两排简易房,看到了一幕叫人肠胃翻卷的事故现场。钢板平均厚度三公分的钻机井架基座,此时被极端狂暴的外力扭成了麻花状。彻底倒塌碎裂的井架覆盖了工地很大一片区域,暴露在井架残骸外面的尸体,已经不能论多少具来进行数字统计,而是要用到块这个可怕的计数单位。 红色、白色,以及很多无法形容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加上浓重的血腥气息,就是灾难现场的真实写照。 一名身上沾着血污的工人急匆匆的由魏无涯身边跑过,来到工地的办公室门口大声叫道:“头,六号井的钻头碰到了东西,整个都…唉!我说不明白,你快来看吧!” 担任工程一线指挥的,是一名华联的外围人员,名字叫做徐池。刚才震动传来时,他也和魏无涯一样认为是地震的余震,此刻闻声慌忙从办公室里跑出来,急得已是额头大汗淋漓,急切的问道:“快说,前面情况到底怎么样?” 来报信地工人上前跟负责人徐池小声嘀咕了几句,徐池的老脸顿时变成了茄子皮一般的颜色,跟着二话不说。拔腿就奔向事故现场。徐池也不是个无能之辈,立即着手指挥着工人挖掘现场,抢救伤者。等到总指挥刘铁闻讯来到工地时,刚刚血腥的现场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打量着事故留下的废墟,刘铁露出几分悲悯的神情,环顾四周以后,他招手叫来工地负责人徐池。先没有讲话,刘铁用手拍了拍徐池的肩膀,以示安慰。凡是知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种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行为,随时可能招致不可预测的意外发生,这场事故的发生其实也在预料之中。 见到顶头上司如此体贴,徐池差点哭出来,他也不敢隐瞒实情,一五一十的说道:“总共伤了八个人,都已经送去医院,另外还死了七个人,现在装殓完了。六号井的钻机已经报废了,新的钻机正在送过来。真邪门啊!我老徐打了一辈子的井,可从来没见过这种事。” 徐池这位工地负责人的级别太低,不够资格知道华联挖掘这些深井究竟来做什么,他只是按照一般工程事故的善后方式处理此事。 无奈的叹息一声,刘铁瞥了一眼在旁边围观的魏无涯,转而对徐池说道:“算了,地下可能有高压气体,马上疏散无关人员吧!” 说完,刘铁冲着魏无涯微微一笑,传音说道:“魏小哥,劳烦你去打探一下。” 这次魏无涯没有推辞,他点了点头,然后一恰法诀,整个人像水一样渗入了脚下的土地。大约十分钟之后,魏无涯再次现身出来,与刚才不同的是,他的脸色明显差了许多,倦怠疲惫之色,溢于言表。 只不过是土遁而已!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刘铁疑惑的打量着魏无涯,说道:“发现了什么?” “禁制!” 当这两个字从魏无涯口中吐出,在场的几十名修行者当即色变,刘铁的精神更是高度紧张,马上追问说道:“呃!你能肯定吗?” 魏无涯皱起眉头,他非常讨厌别人怀疑自己的专业眼光,试问一个准真人位阶的修行者,倘若连有无禁制都分辨不出来,那他还修练个屁,干脆回家抱孩子算了。刘铁一向多有关照之处,魏无涯有火也不能朝他发,只得冷哼了一声,说道:“绝对错不了,就像一堵墙一样,不管什么攻击都会反弹回来,我估计那个钻头是正好跟禁止碰上了!” 修行者大都会玩个把禁制,这种手段并不稀奇,但是能反弹外来攻击的禁制,就得归类为如白鳍豚一般,大家只闻其名,却不见其形的珍稀品种了。 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刘铁继续说道:“魏小哥,贵门向来有搜集典籍的传统,你是否知晓这下面禁制的来历?” 事关切身利害,其他修行者也都很有兴趣知道内幕消息,大家都在眼巴巴的等着魏无涯爆料。面对众人殷切的目光,魏无涯沉吟了一下,似是在考虑着什么,最后方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据在下所知,这是上古妖族的禁制手法,而且出手布置禁制的这位,更是本领通天彻地的厉害角色。” 在这短短的一段话中,魏无涯故意弄得一个真假参半,既传递了消息,又保住了自己的**。 由禁制手法辨别出上古妖族的痕迹,这个确实一点不假,不过知道布设禁止的这位大能如何厉害,却不是因为魏无涯分析禁制得出的结论,而是他在上古妖族西王母的日胝园遗迹中,曾听过这个声音讲道的缘故。貌似平常讲话的声音,居然能跨越万年光阴而不曾消失泯灭,并非特意布置便能做到这一点,简直是逆天到了极致。 具有如此神通广大的威能,只怕开口讲话的这位,少说也得是妖族大圣一级的狠角色吧! “嘶!这件事怎么会跟上古妖族又扯上了干系?” 随着计划的进行,得到的线索是越来越多,纷繁复杂的头绪搞得刘铁顿觉头疼。为什么一件很单纯的事情,偏偏要越高越复杂呢?奈何事态发展是不以人类意志为转移的,刘铁苦恼了许久,也只得干笑一声,重又振作起精神。现下的状况已然明朗,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那么面对必须解决的难题,思虑的太多也没用啊! 刘铁嘴角显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伸手推了一下金丝平光眼镜,语气尽量平和的说道:“唉!换人吧!徐池,去把原来的工人都遣散,老朽不想再看见无辜者的鲜血了!” 第十六节 不请自来 “遣散便是,你们几个,马上跟我来。” 华联委派的这位具体负责人徐池因为担当的工作搞出如此大的纰漏,心中正处于惴惴不安之中,他不知道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处分。闻听刘铁的指示,当即如蒙大赦,马上拉上手底下的一票保安,前去清退早先为了掩人耳目而雇佣来的那支民间工程队。 在徐池以现金形式直接支付了事故死者的抚恤金,以及为伤员全额垫付医疗费用之后,借着发生这次严重事故的由头,原来那支工程队的施工人员悉数被扫地出门。转而由刘铁出面,从金陵军区抽调来一直工程兵分队接手挖掘任务,继续这项修理地球的伟大工程。 接班人员到位以后,重型工程机械重新开始轰鸣起来,当这项枯燥而又危险的工程持续进行到午夜时分,终于见到了一些眉目。 工程兵分队长一路小跑来到刘铁跟前,立正敬礼之后,声嘶力竭的喝道:“报告,深井挖掘已经达到预定深度,井壁正在加固当中,请指示!” 闻声,刘铁信手卷起了那张须臾不曾离手的滨海地质构造图,微笑说道:“做得很好,井壁的加固工作可以交给其他人,你们现在就撤出工地吧!告诉大家,辛苦了!” “是,全体都有,准备集合…” 接受了之前的教训,刘铁下令驱散所有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留在工地上的这些身着奇装异服的家伙,个个都是有本事上天入地的主。即便是出现什么不测状况,他们也能应付余裕。 审视的目光扫过这一班临时拼凑起来的人马,刘铁淡然的说道:“老朽要亲自下去一探虚实,哪位道友愿与我一同前往?此行危险甚大,修为不足的道友也就不必勉强了!” 摆出一副宽厚长者的慈祥姿态,刘铁似乎非常民主地宣布了自己的决定。魏无涯跟刘铁对视一眼,知道自己属于内定人员,干脆表现的光棍一些。马上露出一副恨不得能拍着胸脯挺身而出的豪迈姿态,说道:“魏某倒是不介意再下去一趟。” 万事开头难!魏无涯第一个响应号召主动站出来,其他人也不好装聋作哑,只得纷纷表态。除了几个脸皮实在够厚的家伙之外,在场其他的人都表示要追随刘铁通往。 “真是抱歉,诸位恐怕得先等一下。” 修行者们刚刚议定行动计划,一名身穿灰白色城市迷彩服的年轻少校,施施然地出现在施工现场,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数百名身穿着相同样式迷彩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更远处,包括坦克和步兵战车在内的重武器,也正在逐渐逼近之中。 作为一名资深的灵能武器爱好者,魏无涯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军人手上的武器,全部是仿制三大公司的灵能枪械。向来不惮以最大限度的恶意揣度帝国政府的想法,魏无涯旋即眯缝起眼睛,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他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无非是那些专门用于非常规作战的特战旅而已,华夏帝国的王牌部队嘛! 魏无涯可以摆出作壁上观的姿态,刘铁却不能如此释然。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些荷枪实弹的军人,他的脸色立时阴沉下来,冷冷地说道:“华联事先和驻军已经协调过,你们这样做,似乎不大妥当吧?” 指挥这支部队的少校笑的异常灿烂。他用一种近乎于宣传部门腔调的圆滑口气说道:“的确非常令人遗憾,不过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至于命令,不瞒你们说,是直接来自帝都的。当然你们可以照原定计划进行,我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绝对没有其他意思,请大家千万不要误会。”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有谁跟军队之流的暴力机关讲清楚道理。身在宦海中沉浮多年,刘铁焉能不知这个浅显道理,恨得牙根发痒之余,他只得故作大方地说道:“哦!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们请自便。” 闻声,这位叫人总会不自觉联想到笑面虎这种传说生物的少校,转身一挥手,说道:“马上把这里包围起来,连一只蚊子也不许飞出去。” 在稳定压倒一切的强大口号下,滨海.1事件绝对不能重演,已然成为了华夏帝国高层地内部共识。或许是出于某种让行动变得更保险的想法,帝国政府在批准了华联的摸底计划以后,又自行调动了一只非常规作战力量参与进来。 那些帝国高层人物们几乎是本能地以为,军队的战斗力一定比那些散兵游勇强。当然,这种在修行者看来,堪称浅薄无知的想法,也不能简单地归类为谬误,或者是夜郎自大。只能说构思这个计划的人,思维仍然停留在人类常识的阶段吧! 没人喜欢自己做事,旁边还有一个监工准备指手画脚,魏无涯阴阳怪气地说道:“刘前辈,这些人搅和进来,似乎不大稳妥吧!” 刚被大大地扫了颜面,刘铁此时笑的甚为阴冷,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唉!说是发生什么意外,我等也只能尽人事,已听天命了!” 闻声,魏无涯撇了撇嘴,没去接这个话茬。如今天命已经改了,人类能受到天命地眷顾,真的顺从天意,只怕眼前就剩下死路一条。况且在张狂无度的魏无涯来看,刘铁毕竟是明末入道的修士,那种潜藏在骨子里的那种保守传统倾向,始终挥之不去。 停顿了一下,刘铁笑看着魏无涯,上前拍了怕他的肩头,神态亲昵地说道:“嗯!此事危机重重,不可以掉以轻心哪!诸君也需多加小心,动身吧!” 在成百上千名士兵的注视下,几十名修行者各显神通,凭空消失在空气里。当这群或僧,或道,或古代儒生打扮的家伙从眼前消失之后,已然被魏无涯暗中贴上笑面虎标签的某少校,不禁恨恨地骂了一句,他的脸色阴沉的如同马上就要下起倾盆大雨一般。目睹了刚才的一幕,任何脑筋正常的人都能预想到,假如这些拥有非人类力量的家伙,或者某一个人打算效法张留侯,目标任务恐怕不会有始皇帝那么好的运气,重演一次误中副车的典故。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政!假如站在统治者的立场上,这些无法掌控的人全都应该及早人道毁灭才对。身处江湖之远,心怀庙堂之高的某少校,现在只恨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为国分忧,只得扼腕连连。 第十七节 绝密潜入 虽然潜入地下的修行者们唯恐不小心一头撞在上古妖族的禁制之上,落得跟之前的井架一般下场,所有人都谨慎地选择以最慢的速度遁入地下。 等到众人在深井底部汇合时,前后已经耗去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接下来大家继续沿着魏无涯留下的标记,一路向下遁去,来到了那层禁制的所在。上古妖族并没有刻意隐藏禁制存在的迹象。环绕着这层禁制的外围,足足留下了近百米的间隙。于是,在刘铁的示意下,众人在毗邻禁制的空地落脚。 观察着前方那层雾蒙蒙雾气样的东西,自持已经和魏无涯有些熟络的张秉常,随即开口问道:“魏道友,前面就是上古妖族的禁制吗?” 此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魏无涯,闻声点了点头,淡然地说道:“不错,别看不起眼,这个禁制可是能反弹一切攻击。你若出一分力,它也返你一分力,若是出十分,就返你十分,等于自己出力打自己,厉害呀!” 魏无涯此言一出,周围留意着他行动的修行者们一片哗然。所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想必天底下最强的防御,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张秉常捋着下颚飘逸的长髯,先是沉思了片刻,而后转向刘铁,一拱手说道:“刘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正要向您请教。既然这层禁制如此的厉害,那些怪物又是如何穿过的?” 其实打从知晓地下深处存在这个禁制开始,刘铁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目前他还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如今张秉常把这个问题挑明了,刘铁也不好不予作答,只得含糊地说道:“呃!上古妖族隐遁迄今,已有万年之久,禁制经历岁月销蚀,出现些许疏漏亦是不足为奇。若以老朽之见,此禁制必有漏洞之处,那些怪物才可趁虚而出。” “刘前辈此言在理,那我等为什么不分头搜寻一下?” 在场的人不知道是谁提出这个建议,不过这个提案倒也是众望所归,在场众人都将殷切的目光投向刘铁。略为踌躇一下,刘铁苦笑说道:“这个…分开行动,风险委实不小。诸位道友最好是三人一组,万一遭遇不测状况,彼此也好相互弛缓。” 话音未落,张秉常依然朗声笑道:“刘前辈此言有理,我等就照此办理吧!” 随即参与这次行动的几十名修行者,依照彼此之间熟悉的程度,自行搭配组合。好在这次各门各派都知道兹事体大,派出参与行动的弟子,修为都有一定水准,基本都在先天境界以上,堪称时精兵强将云集,不至于出现不同组合之间实力强弱差距甚大的窘境。 人多好办事。刘铁点头同意把人马撤出去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其中一组人就发现了目标,随之点燃了分发下去用于联络的信符,其他小组也跟着赶了过来。 绵延不绝,似乎是呈现滴水不漏的之势的禁制,在某个位置出现了残损迹象。一条长度过万米,宽度也超过千米的宽大裂隙,横亘在魏无涯等人的眼前,如同一头猛兽张开了饥肠辘辘的血盆大口,正欲吞噬眼前的一切。 突破口是找到了,但是不明内情就贸然就冲进去,这种鲁莽行为除了脑残以外,好像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形容词。无论如何,总得有人进去打探一下虚实,然后大队人马才好行动。总揽全局的刘铁环顾左右,最终他把目光停留在魏无涯的身上。 见状,自知难逃这个任务,魏无涯也不像落下个缩头乌龟的名声,干脆够光棍地主动站出来,说道:“魏某修习的功法,防御颇有神效,由我来打这个头阵,不知诸位道友意下如何?” 冲锋在先,撤退殿后,这都是非常艰苦危险的活计,当然不会有人跟愿意挑大梁的魏无涯过不去,大家非常不吝口水地称赞了一番魏某人的高风亮节。喧哗过后,刘铁推了一下金边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好吧!魏道友须得多加小心,切莫冒险急进。” 魏无涯笑了起来,随即鼓动一口真气,将“金钟罩”提升到极限,身周的空气顷刻间泛起涟漪状的金色光雾,乍看上去恍如实质一般。 “嚯!金钟罩体。魏某去也!” 上穷碧落下黄泉!遨游太空虽然比较困难,但是那怕光用肉眼去看,也能间接获取不少情报,而完全封闭的地下世界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从地表世界向下探索既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地下世界,可谓是困难重重。 人类所开发的多数矿井,至多也就延伸到地下几百米,比起对于远在百万光年之外的某颗恒星的情况,人类对自己脚下这棵小星球的了解程度更为匮乏。 修行者虽然比普通人的能力强大得多,仍然无法超越自然法则的限制。 土遁之术诚然神妙非常,不过越深入到地球内部,修行者肉身承受的阻力也就越大,那些修为不够的人,当然不敢贸然尝试,而修为可以满足这些苛刻要求的修行者,基本也该准备飞升了,安排身后事了。故此,论及对地下世界的情报,修行者与常人想必,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魏无涯穿过上古妖族禁制上面那道像咧开的大嘴一样的缝隙,前面等待他的是岩石、泥土和越来越高的温度,以及黑暗中未知的威胁。 “呼!呼!呼!这里…” 土遁前行了快半个小时之后,魏无涯的灵觉探索到一点一样情况。那是生命脉动,非常之强烈的生命脉动。小心地收敛起自身气息,不使任何可能被发现的能量外泄,魏无涯调转方向,匀速朝着生命脉动的方向慢慢移动过去。 震惊!震撼!魏无涯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纵然他自认为是胆量包天的人物,真正见识到眼前的景象,也不免深深为之震撼。 一个个形似蜂巢的六角形结构单元,出现在完全无光的地下世界里,这个景象或许并不算稀奇,但是这些连接在一起的蜂巢状单元,数量实在太惊人了。即便在魏无涯探索范围堪比战略预警雷达的神识扫视之下,它们也未曾完全露出真容。 由无数个六角形单元组成的庞大聚居地,由魏无涯驻足的地方,一直蔓延到了数百公里之外,仍然无边无际。 生存在这些巢穴中的,正是那些肆虐于滨海大停电之夜的诡异生物,它们的数量即使依照最保守的估计,少说也要超过百亿大关。当亲眼目睹了眼前令人浑身发冷的一幕之后,魏无涯的心中突然之间生出了一丝没来由的明悟。这明悟是发自修行者洞悉天道玄奥,自然而生出的大智慧。 现在这个属于人类的时代,行将终结。这些外貌诡异的生物,则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新时代的主宰 切身感受到这种宿命般的沉重压迫感,魏无涯那颗强健到从未出过半点问题的心脏,如今似乎也有些不堪重负了。他不禁暗自叹息一声,果然是天意难测啊! 第十八节 天绝一线 “咦!这个是…石碑?” 正当魏无涯感知人类灭亡之日迫近,意兴阑珊之际,外放的神识忽然在附近发现了一块硕大无朋的石碑。 这块石碑深埋在幽暗的地层深处,泥土包裹在斑驳的碑身四周。之所以魏无涯的神识能够分辨出这是一块石碑,而非自然形成的石块,全部归功于他博闻强记的本事。 “错不了,这是上古妖族的文字!” 前番寻找不死草的旅途中,魏无涯曾在西王母的园林中看到过不止一处类似图画和符号的刻画痕迹。那些出现在宫殿建筑上的神秘符号图形,当时给他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此刻神识扫过石碑,少许尚可辨识的符号立即勾起了魏无涯脑海中的记忆画面。 “TMD,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上头写得是什么?” 末日临近的短暂失落消退之后,发现石碑的狂喜再度涌上魏无涯的心头。禁制!石碑!近在咫尺的二者同样是出自上古妖族之手,说没有任何内在联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一道原本无解的难题突然出现了一丝解开谜底的希望,魏无涯焉能不喜? 喜悦过后,情绪冷静下来,魏无涯又愣住了。上古妖族绝迹人间上万年之久,纵然“元智门”历代祖师都属于重度收藏癖,他们也不可能自行领悟一门绝传文字的奥秘。醒悟到这一点,魏无涯急得直拔头发,就在他即将走向聪明绝顶之前,一缕灵光闪过。 “该死,老子是不认识,自然有妖认识啊!金刚法相,现!” 上古妖族绝迹人间,这个一点没错,可孑遗的雪鹿妖族不是还好端端住在西昆仑嘛!再者说,杨慎的小媳妇陆九墨就是雪鹿妖,就算雪鹿妖族的文明程度再怎么退化,想必也不至于连本族的文字都不认识了!急于弄走这块石碑回去研究,魏无涯心急如焚,做拓片太不实际,还是直接搬走来得爽快。 想到此处,魏无涯大喜过望,直接显出身高堪比摩天大楼,长相狰狞可怖的金刚法相。随之,他双臂较力把这座体积堪比山岳的石碑,生生从土层中拔了起来。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魏无涯行动之前,偏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挪动着块体量惊人的石碑,搞出的动静着实不小,那些黑影怎么可能毫无察觉?就在魏无涯动手的同时,蜂巢状的黑影巢穴也跟着炸窝了。无以数计的黑影像是发疯一般朝着魏无涯涌来,大有一举灭杀之势。 换作平常时,同时拥有内外两重防护的魏无涯也未必会把他们瞧在眼里,现在他却不得不担忧石碑损毁,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在开始拔腿狂奔的时候。魏无涯分出一丝神念,对外呼救道:“诸位道友速来助我!” 这次行动由位高权重的刘铁亲自在后督阵,即便某些人不大情愿支援魏无涯,此刻他们也绝对不敢表露出分毫不满情绪。 应着刘铁的要求,几十名修行者一齐穿过禁制裂隙,得偿所愿地瞧见了逃命时仍不忘死死抱住石碑的魏无涯。刘铁不知魏无涯为何对这块大石头情有独钟,但是他知道让里面这些东西出来,那么上面的滨海恐怕就不会再有活人了,当即大喝一声,说道:“绝对不可以放它们出来,诸位道友速速出手!” BOSS刘铁发话,底下人只能照办,然而形势不容乐观,在神识所及之处尽憧憧黑影,参与行动修行者们心知不妙,现在也得硬着头皮顶住。修行者们一个个像不能把看家本事都使出来,倘若这时候在玩什么留一手之类的把戏,恐怕就只能留给阎劳务去欣赏了。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嘛哈拉,咦呔哪严嘎…奉东岳帝君法旨,降妖驱魔…” 五花八门的法术和法宝在魏无涯的身后一字爆开,那些紧追不舍的黑影,则丝毫不为所动。它们似乎宁愿顶着修行者们狂暴如疾风骤雨般的猛烈打击,也不肯放过魏无涯这个目标,依然在后穷追不舍,如同苍蝇盯上了烂肉一般,死都不肯松口。 “辛苦大家再顶一下,等我把这东西放下。” 魏无涯将自身的神识驱动到最大极限,在无数可能中找到了最佳的逃遁路线。跟着他头也不回地向前奔去。与此同时,倒也没忘记跟同伙们打一声招呼。 咬着牙将体积庞大如山岳的石碑移动到地表安置妥当,魏无涯不顾地面上特战旅士兵们那种如同看到世界末日降临,齐刷刷目瞪口呆的惊异表情,重又一头扎进地里。 蚁多咬死象!单纯的数量优势并不总是能发挥作用,不过在大多数时候,人海战术的确是耗死任何对手的最佳手段。感觉老巢受到外来威胁,黑影们发动了一波又一波密集冲击,任凭修行者们如何大开杀戒,使出何等恐怖的法宝,那些仿佛不知死亡二字怎么写的黑影,仍是前赴后继的扑来,局势正在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老辣成精的刘铁岂会看不出大势所趋,他微微一皱眉头,神念随即向在场的每个修行者传递讯息,说道:“大家逐次抵抗,设法撤退到裂隙,只要我等守住裂隙,它们就发挥不出数量优势了!” 作为在场修为最精深的修行者,刘铁绝没有让领导先走之类的高尚觉悟,在示意其他人后撤,他也再无保留,使出压箱底的群攻手段,努力掩护大队撤退。 修行者口中的真人,也就是特指那些修为接近大成境界的高手。若非是由于俗事牵绊,抑或是外功积修不足等种种原因,修行者到了真人位阶,尽可以选择渡劫飞升。在处于末法时代的人间界,够资格被称呼一声真人的修行者,亦可谓凤毛麟角。强横如魏无涯,也只能算是准真人位阶,因为他的法力神通虽足以媲美真人,可惜道法修为尚嫌不足,不够资格挤进这个顶级高手的行列之中。 “无知孽障,来尝尝老夫的乾阳雷火!” 肩负着属下几十条修行者的性命,刘铁纵然脾气再好,也必须使出点雷霆手段了,此时他一出招就使出了从不示人的大杀器。 每逢甲午日,当天正午时分下起雷雨时,则天上落下的雷霆闪电中就包含了乾阳之力。如若收纳甲午日午时的雷火,再行炼制提纯,即可得到“乾阳雷火:。这种炼法乍一听起来似乎不难,但是逢甲午日不见得一定会下雨,就算下雨也未见得必会打雷,再加上以呼风唤雨的法术招来的雷雨,属于作弊无效,愿意耐心慢慢收集炼制这门雷法的修行者也就不多了。在山中潜修数百年的刘铁,这是少数具备这份耐心和时间的修行者之一。 这些诡异的黑影来历不明,刘铁考虑到它们一直生活在幽暗的地下世界,无疑是惯于吸纳地气的生物。料想这些家伙肯定不会喜欢乾阳之力,所以他就采取这一招叫以阳破阴,卜一出手,就是一百三十六颗乾阳雷。 第十九节 百密一疏 “轰轰轰…” 只见刘铁似是信手一抖手,百多颗豆粒大小的银珠便由袖中飞出,直奔前方层层迭跌的黑影而去。 这些珠子初时并无异样,待一触到黑影,便马上炸开,化作无数扭曲翻转,嘎嘎作响的电链。这些粗细如合抱巨木的电流彼此交错纵横,连接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大有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之势。 乾阳雷火特有的雪亮银白色电光,一时间亦是灼人眼目,那些不畏生死的黑影见了也要纷纷退避,原本一波紧似一波的如潮攻势,顿时出现了一个断档。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修行者们使出浑身解数,发动一波猛烈反击,随后退却到禁制的裂隙之外,好歹赢得了一点喘息之机。 众人退守之际,魏无涯也急急从地面赶回,见状大声喝道:“诸位道友闪开!喝!修罗法相,现!” 收起了金刚法相,魏无涯重又召出战力最为强悍的修罗法相,随机直接埋身杀入到无边无际的黑影群中,大肆屠戮起来。 在芸芸六道众生之中,唯以修罗的天性最为好战,说到杀戮圣灵之冠,只怕臭名昭著的妖魔也未必能胜过修罗一族。 “金钟罩”所衍生出的修罗法相共有三面六臂,中间的一张人面,神情看似淡然而无谓,似乎对所见所闻的一切事物都保持着一份超然的冷漠。左侧的人面表情狰狞恐怖,似乎正欲择人而噬,煞气逼人,唯有右侧的人面最为古怪。神情似笑非笑,似哭又非哭,叫人看了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莫名的诡异之感。 修罗法相生就六臂,各自分持剑、长戟、宝轮和金刚杵等诸般长短武器,件件皆是寒光凛冽瑞彩翻腾,一见即知非是凡物,造型委实威猛非常。尽管修罗法相在外形方面与明王法相颇有几分神似。同样是三头六臂的彪悍造型,但两者之间差异也甚大。 最主要的区别在于,明王法相手持的物品是以法器为主,攻击也是以远程术法类别居多,而在修罗的手中,永远只会握着一件东西,武器! “杀!炽焰雷刀,雷霆绝杀!” 恍如一座火力全开的移动式要塞,现出修罗法相的魏无涯。每次挥动手中的武器,都会带起大片如飞雪飘零般的细碎光刃。仰仗“炽焰雷刀”的威势,魏无涯屠杀起那些黑影来。效率可谓是惊人的高,简直就是一台联合收割机,横冲直撞进了麦田。或许二者惟一的不同在于,收割机收获的是粮食。而魏无涯肆意收割的,则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魏无涯的法相真身本来有两种体现形式,一种是身外化身,只需修炼至化境,便看轻松分化出六大分身,即便分身损毁也不打紧。只需事后费些手脚即可修复如初,而另外一种则是显化真身。虽然依托着肉身的力量,显化真身发挥的实力远超身外化身,可是坏处也不少。若是法相真身出现了伤损,就会累及魏无涯的本体。 考虑到在战力方面,显化真身要强过身外化身许多,两厢比较起来好歹算是各有千秋。只是前番魏无涯遭逢白骨道人,在不得已之下。自损身外化身,目下他就只剩下显化真身这一个选项可供选择。 神勇无比地杀入重重敌阵。狂放杀戮的魏无涯,此时完全吸引住了黑影们的注意力。 见状,刘铁也趁势退回到禁制裂隙以外,现在时间紧迫容不得丝毫浪费,刘铁亦是不敢怠慢,当即招呼在场众人说道:“诸位道友准备九宫禁法,等魏无涯出来,大家即刻出手封堵裂隙,万万不可让那些东西跑到地面上!” 大杀四方是以耗费海量真气为基础的,魏无涯纵然是强横得不似人类,终究没有修成不灭之体,跟这些数量近乎于无穷无尽的黑影消耗下去,谁胜谁负,其实早有定论。 世间的禁法虽千门百类,内中变化无穷,然总有一定之规。魏无涯也没敢托大等到外面的禁制完全成型再后撤,奋力撕杀一通之后,大招频出的魏无涯自觉一阵气短,他心知拖延无益,再不恋战,一连几个大招使出,杀出一条血路,跟着掉头向外冲出,终于赶在黑影合围之前成功脱身。 眼见得魏无涯化身的红光穿出裂隙,刘铁双手结成了印契,高声喝道:“诸位道友还不动手!” “疾!疾!疾!” 随着刘铁一声令下,一众修行者一块出手,禁法随即开始起效。“九宫禁法”所衍生出的一片色彩斑斓的雾气,在修行者们变化不定的印契操控下,似慢实快的翻卷弥漫开来,眼前的这道巨大裂隙即将被这一层雾气牢牢封住。 收敛起法相真身,闭目调息片刻之后,魏无涯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来到刘铁的身侧说道:“刘前辈,我有一个大发现。” 适才魏无涯扛着石碑乱窜的那一幕,刘铁自然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他也清楚魏无涯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只是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做,刘铁点头说道:“无妨,稍后再说,待老夫先把这裂隙封住。” 魏无涯也点了一下头,退后了几步继续调息恢复体力,适才短短一刻功夫,被他斩杀的黑影便已突破了十万大关。如此庞大的杀敌数字,即便是那些黑影挨个伸长脖子送到刀口下,这几十万颗脑袋也不是那么容易砍地,血肉之躯的魏无涯岂能毫无疲劳。 “咝咝!咝咝!咝咝!” 正当修行者们顺顺当当布置禁法,魏无涯在一旁调息之时,耳畔忽觉隐隐传来些许细碎声响,似乎是鳞甲之类的东西与沙石摩擦产生的。 一直微阖双目调息的魏无涯,心中一惊,猛然醒觉过来,大声叫道:“不好,有动静…” 不待忙于布设禁法的修行者们做出反应,一条腰身足有汽油桶粗细,浑身漆黑如墨的大蛇已经自黑暗中猛地一下窜出,一口狠狠咬住距离最近的那名年轻修行者,随即它蜷缩着庞大的身躯向后退去。那名被大蛇拦腰咬住的修行者,自口鼻中喷出鲜血,此时人犹未死去,惨呼求救叫道:“啊!师兄救我!” 第二十节 暗影突袭 “莫非…禁制的裂隙不止这一处?” 在临时搭档的修行者遭遇大蛇袭击的一刹那,魏无涯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该不该出手救人的问题,而是醒悟到之前的思维中存在着一个严重误区。 谁规定了上古妖族禁制只能有一处裂隙的?一想到这个巨大的漏洞,魏无涯顿觉浑身发冷,他惊骇地转头与不远处的刘铁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得偿所愿地由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惊惧之色,只要是明眼人,谁都知道这次的麻烦大条了。 意识到当前的局面趋于失控,魏无涯在一瞬间思考了许多问题,待想得清楚了其中关节,他马上开头说道:“刘前辈,我到上面去看看。” 对于眼前的局势同样具有清醒认识,刘铁也清楚魏无涯在担心什么,表示理解地点点头说道:“好,多加小心,这里就交给老夫好了!” 魏无涯架起遁光急速朝着地表世界冲去,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那些遇袭的修行者,抑或是地面上太多自以为是的特战旅,而是那块上古妖族的石碑。自从具有那些黑影极为近似气息的大蛇,从黑暗中窜出的一刹那,魏无涯就感到了失算的严重性。当意识到估算出现重大疏漏,魏无涯最为挂念的不是人命,而是那块可能记载这上古妖族禁制和那些地底黑影来历的石碑。 这块刻写上古妖族文字的石碑,极有可能解决人类当下濒临绝灭的危机,绝对是不可替代地存在。相形之下,区区几千几万条性命。根本是微不足道的枝节小事。 “轰!哒哒哒…” 没等到魏无涯钻出地面,便已就感觉到地面上的热闹非同寻常。特战旅的诸般轻重火器一起上阵,密集如狂风骤雨的枪炮声像沸水开锅一样,响声连成一片。在近距离感应到大口径炮弹爆炸的强劲冲击波,魏无涯面色剧变,不禁惊叫失声,喊道:“糟了。我的石碑。” 加速从泥土中一跃而起,同身泛着淡淡金光地魏无涯,好似佛陀降世。那些已然处于半癫状态的特战旅士兵,不假思索地朝着魏无涯扣动自动步枪的扳机,那些价格不菲的灵能子弹,也不过是在他的皮肤和衣服上面擦出几点火花,其他全然无碍。似是对遭到攻击浑然不觉,魏无涯的目光已然停留在不远处的石碑上。 终于确定石碑没有出现太大损毁。魏无涯长出了一口气,庆幸地说道:“呼!还好,没来晚。金刚法相,现!” 目下的时局呈现出四面火起,八面漏风之势,不过在魏无涯地脑海中,保住这块石碑才是第一要务。心存定见。他没有多想,当即现出威猛十足的金刚法相,上前一把抱起了高耸如数十层摩天大楼的石碑,跟着施展出幻术遮蔽凡人耳目,朝着北方大江的方向飞去。 身后的枪炮声渐远,前方浩瀚的大江清晰可见。魏无涯抱着庞大的石碑,似一片羽毛,轻轻降落在崇明岛上。 大停电之夜以后,魏无涯觉得魔都已经不再适合普通人居住,随即开始着手安排亲朋好友迁地为良。这座临近滨海。同时又四面环水地岛屿,完全非常符合安全行的要求,加上异兽仳离住在岛上的小湖里,日常的警戒工作也不必额外布置人手,当然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尹千蕙正在给别墅门前的花园浇水,忽然四周一暗,灿烂的阳光被什么东西挡住,她惊异地抬起头,恰好看到了巨大化的魏无涯。现场表演一出移山填海的神话戏剧。 “你这是…” 知道归知道,尹千蕙还真的没见过魏无涯如此恣意放肆地显示神通,不免有些头脑发昏。魏无涯收敛法相真身,上前拉住尹千蕙的纤手,急切地说道:“快,叫九墨过来,我有话问她。” 说罢,魏无涯马上掉过头去抄写石碑上的花纹和符号。“元智门”笃信求人不如求己的原则,陆九墨这个现成的翻译再好用。魏无涯也觉得不如自己研究透彻来得方便。魏无涯吩咐下来的事情,尹千蕙也不敢怠慢,她一路小跑进了别墅,不多时,陆九墨和杨慎跟在她身后,一同来到了魏无涯的跟前。 神识感知到三人的到来,魏无涯连头也不会,一摆手说道:“九墨,过来,你瞧瞧这石碑上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 见识过魏无涯浩劫级数的破坏力,陆九墨始终对他抱着一种敬畏有加地心理,闻声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小心地上前仰望着那些奇怪的花纹符号,开始逐字逐句的解读起来。在一旁做好准备的魏无涯,则跟着她的目光移动,在抄写的石碑原文底下详细注释出译文的内容。 “嗯!封禁…幻化,不对应该是幻族。伏羲…镇压…幽冥之气化生!危险…万年后…” 在洪荒世界分裂后的人间界,上古妖族休养生息了不知多少个岁月,悠久历史沉淀衍生出的文明水准,自然是远胜今时今日地人类。这些已然斑驳的古老文字,每个符号都堪称字意晦涩,记述的文法更是奇异得很,却叫在家时求学不精的陆九墨大为头痛。一路磕磕绊绊,她好歹算是成功地将石碑的内容翻译过来。 在旁边全神贯注倾听的魏无涯,一面作着记录,一面仔细思考着这些词句的确切含意。前后花了不少功夫,他才弄明白上古妖族和地下那些黑影之间的关系。 那些很难看得出拥有智慧的黑影怪物,由于自身的某些特性而被上古妖族取了一个冗长拗口的名字。按照石碑上原文的字面意思理解,应该是形态不定,如烟雾雨露变幻的神秘种族。魏无涯没有上古妖族那等消闲雅兴,干脆用了一个最简单的顾名思义的说法,建成为幻族了事。 碑文记述了幻族的起源,这个种族最初是由洪荒之处的幽冥气息衍化而生,本身也是洪荒孑遗物种之一,但它们的形态却极为特殊,非但没有固定的外在形态,就连许多特性也不象是正常生物。幻族的存在模式,说白了就跟一团有生命的烟雾差不多,主要依靠洗手各类能量为生,不过也能够消化实体的食物,是一个比人类更为杂食的物种。 第二十一节 追根溯源 巨大的石碑刻写满了上古妖族的文字,讲述的内容却一点也不复杂。在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上古妖族的某位大能,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发现幻族这一奇异种族的存在。 受到自身强烈好奇心的驱动,这位声名显赫的上古妖族大能,针对幻族这个奇怪的物种,进行了一番渗入透彻的研究。很快,它就发现幻族天生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和毁灭**,繁殖力也非常之变态。尽管考虑到幻族在综合素质方面,远不能和上古妖族相比,但搅乱天下是绝无问题。 简而言之,幻族就是属于那种成事或许不足,败事绝对有余的倒霉类型。 换做是谁也不太可能喜欢一帮破坏分子,有鉴于此,出于安全层面的谨慎考虑,这位上古妖族大能在幻族聚居地的周围布置了一层禁制,以便防止这些非常没有爱的家伙,某天突然心血来潮,流窜到地表世界去打搅妖怪们的幸福生活。封禁完毕,这位大能也没忘记勒石铭刻此事,免得后世子孙不小心放出这些祸害来,再给自己添堵。 反复认真研读着这份翻译得来的第一手资料,魏无涯嘴角出现一丝讽刺意味浓厚的笑容。看罢这些讯息之后,他轻轻抖了抖手中的书卷,冷笑着说到:“关于幻族性情和习俗的这一段描写,你们难道就没觉得很耳熟吗?” “师父,幻族的习性是跟人类很像,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 入室弟子杨慎此言一出,魏无涯立时大摇其头,叹息说到:“厚积而薄发,这个才是正道!上古妖族的禁制失效,肯定不是最近几天发生的事。幻族居然一直在地下世界养精蓄锐,你想想它们隐忍蛰伏了这么多年,积蓄的实力绝不容小觑。我相信如果不是天命转换的话,这些家伙恐怕还不会立即采取行动。管中窥豹,可见一斑,至少幻族统治阶层的智慧肯定不逊于人类,其志所图非小啊!倒是已经习惯了妄自尊大的生活方式。眼下又失去了天命眷顾。这次假如能不彻底绝种的话,倒也算祖先庇佑了!” 众人都围在石碑的左右,仔细倾听陆九墨对于碑文的翻译,徐可儿也一早就跟着出来,此时忍不住插言说道:“那你怎么想?这件事我们总不能不闻不问吧?” 闻听此言。魏无涯亦是洒然一笑,说道:“唉!要说不闻不问,恐怕是不行的,可儿,你也明白什么叫大势所趋,而对这种局面我们又能做得了什么?在自循其规的天道面前,我辈中人强极了也不过是一只很壮很壮的蝼蚁,可即便再强壮的蝼蚁,那也还是蝼蚁呀!逆天而行。这种话说来挺轻松,实际如何,明眼人心里都有数。人类为了维系这个现代文明的生活方式,肆意破坏人间界的自然环境,平均一天就要灭绝多少个物种。想想看,光是这些种族的怨气积累起来,谁能担负得了?你?还是我?哼!老话说得好,出来混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魏无涯说完这番话以后,闭上双眼,似乎是不愿意再多费口舌。场面自然是一片冷清,所有人都被他所描绘出这个末日降临的图景惊呆了。过了一会,魏无涯也觉得自己讲话太过直白,虽说分析肯定无误,奈何实在不利于鼓舞士气。思量一下,魏无涯重又开口,转而安慰大家说道:“别怕。即使是最坏的情况发生,大不了咱们也学上古妖族。来个跨界大移民么!岂不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俗称为“天界”的九大天界,并非如常人想象的那样,只有仙佛神圣这等大能居住。在辽阔的天界之中不单是生活着许多的原生种族,后来飞升到天界的修行者也带去不少闲杂人等。附带说一句,这些不具备超凡能力的人,在天界的社会地位实在不怎么样。 若是探讨大规模移居天界的可行性,以及在这方面最杰出的先例,就不得不再谈到上古妖族了。 大约是族内的某些大能预感到无法理喻的天命不再眷顾上古妖族,被频繁降临的天灾搞得惶惶不安的上古妖族,权衡利弊得失以后,干脆的选择了快刀斩乱麻,来了个规模空前的大型卷包会。除了不知道什么原因脱队的雪鹿妖族之外,其他隶属于上古妖族名下的妖怪族群,甚至连同其原生物种,都一块迁居去了九天之一的“清蕴灵光天。” 在此之前,移居天界都是不上规模的私下行为。由于上古妖族的此次壮举,直接创造出了一个历史性的移民数字记录,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上古妖族此次移民的规模之大,持续时间之长,涉及范围之广,迄今为止还不曾被刷新过。只是目下考虑到人类过于渺茫的发展前途,人间界的非人力量拥有者们也必须开始考虑退路问题了。单从这一点来分析,或许帅新上古妖族创造的移民记录,可能就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了。 自从与魏无涯双修以来,徐可儿对待他的态度不再像从前那么客气了。所谓相敬如宾的关系,说白了,跟相敬如冰也不大。听到魏无涯的说法,她似是有意抢白的说道:“那天界到底还不好啊?” 呵呵一笑,魏无涯摸着下巴说道:“嗯!如果那些已经飞升的前辈没有集体晃点咱们的话,无论到哪个天界,生活环境都应该比人间界好得多。比起研究天界环境如何,现在更棘手的倒是怎么把大批的人口运送过去,咱们可没有上古妖族那种堪称逆天的大神通啊!” 修行者原本就是以飞升为阶段性目标的,无论是魏无涯也好,徐可儿也罢,前往天界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半路出家的杨慎就没这么轻松了,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他也不觉得移民到一个连抽水马桶和卫生纸都没有的地方,能够生活得如何惬意。 杨慎多少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师父,难道真没别的办法解决了吗?” “哈哈哈哈,办法?好吧!就算你够厉害,干净利落的干掉了幻族,可天命已经不再眷顾人类,一定会再有下一个种族出现继续挑战人类的地位。你再把这个种族干掉,然后还会在冒出其他的挑战者,那是无穷无尽,永无休止啊!” 话讲到了这里,魏无涯阖上双眼,以一种梦呓般的语调说道:“天心难测,天道无凭。天命转换这种事情,根本是不可逆转的…” 魏无涯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杨慎也彻底无语了,所以说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就能带来快乐,无知者方能无畏呀! 第二十二节 各自算计 “嗖…嗡!” 就在魏无涯等人探讨对策之时,十几架机身庞大的老式螺旋桨轰炸机,此时正由西北方向飞来,低空掠过了崇明岛的上空。 大功率航空发动机那低沉而震撼人心的轰鸣声,充盈在整个天空中。似乎是感应到头顶途径的轰炸机群,已然陷入半痴迷状态的魏无涯,此刻兀然清醒过来。他抬起头,仰望这些庞然大物,恢复了清冷的双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口中喃喃自语地说道:“重型轰炸机群?难道是打算把滨海夷为平地吗?帝国高层那些家伙该不是集体发烧,把脑袋也烧坏了?” 任谁都知道,这些经过了一系列改造的老爷轰炸机,根本不具备参与现代战争的实战能力,顶多是充当一下巡航导弹发射平台,欺负无力反抗的地面目标,不过凡是总有例外的时候。如果是单纯用来轰炸那些没有换手之力的地面目标,即便是中古的老爷轰炸机,也仍然大有余裕的。 相信在任何一个人看着这些二战时设计的老式轰炸机,杀气腾腾飞向滨海的景象,也不可能觉得它们是赶着去给灾民空投救援物资的。 虽然不是滨海本地人,魏无涯也在魔都生活了近二十年时间,这座城市已经深深留在他的记忆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正所谓,人不亲,水土也亲,眼看着大难来临,自己却继续站在一旁看热闹,于情于理似乎都不是一个好主意。 思及这些感情因素,一贯行事冲动的魏无涯稍加思量之后,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说道:“也罢,老子就再出手一回,权当是还个人情吧!罗刹法相,现!可儿,千蕙你们待在这里,不要随便出去,我去去就回。” 说罢,魏无涯现出了面容狰狞的罗刹法相,直接腾空飞起,呼啸着直追轰炸机群而去。 “金钟罩”修炼至大威德身以后,陆续衍生出的六**相。各具不同神通变化,绝对不存在凑数的意思。 近乎于百无禁忌的吞噬能力与恐怖的自愈本领,就是罗刹法相赖以威慑敌人的看家本事。虽说在瞬时伤害输出方面,罗刹法相绝对赶不上以善战好战闻名的修罗,抑或是精于操法的明王,甚至可能连擅长水战的夜叉和以力量见长的金刚都有所不及,不过罗刹自有其令人叹服的雄厚资本。 论及长时间持续作战能力,随时能依靠吞噬能力获取外界能量,进而恢复自身战力的罗刹,才是大规模战场之上最为令人生畏的存在。 这个理由其实很容易理解。试想一个任凭怎么打都打不死,随时随地还能自愈和恢复能量,甚至把对手活活累死了,自己还能活蹦乱跳的小强,究竟是何等变态的存在。相信任何一位强者碰见罗刹这种敌人都免不了觉得头痛。既然魏无涯一开始就现出罗刹法相,显然是已经做好了进行一场艰苦持久战的准备。 这一款十月帝国仿制亚美利加的重型轰炸机,型号太过老旧。虽经几度改装,航速仍是乏善可陈,魏无涯没花多大功夫就赶上了机群。待得靠近了领头的长机。罗刹法相似探照灯般雪亮的双眼顶着机舱里,已然面无血色的几名飞行员,魏无涯挥舞起体积颇为极为可观的拳头。厉声喝道:“马上掉头飞回去,不然老子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这款轰炸机在设计之初。机身四周布满了机枪和机炮,不过在现代化改装后,这些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用途的自卫武器皆已拆卸完毕,对付空中目标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尽管这些飞行员都是飞行时间超过两千小时,训练有素的老鸟,但空军的任何一项训练科目,也不可能教会他们该如何对付一个会飞的巨人。 航空团的团长咽了一下下口水,然后探出了皮肤泛白的手指,接通了基地的频率,声音颤抖着说道:“呼叫基地!呼叫基地!我是洞两两,我编队现遭到不明身份飞行物拦截。重复,我编队遭遇拦截。对方要求我们马上返航,否则将要使用武力。如何处置,请指示!” 团长的耳机迅速传来基地方面的回音,口气十分严厉地说道:“洞两两,你部必须保持现有航速、航向,不准返航,支援将在十分钟内到达。” 闻听噩耗,这位倒霉团长眼前一黑,脸色变得比死人还难看,努力平服气息后说道:“呼叫基地!我是洞两两,对方现距离我编队十米,我们连十秒钟都撑不过去…” 魏无涯敏锐的神识捕捉到了团长耳机中的回音,顿时罗刹法相那张本就没有和善可言的面孔,笑得愈发狰狞可怖。正当这些飞行员以为自己此行注定要编程飞行事故统计数字时,转机突然来到。一阵打斗撕扯的声音过后,一个人从航空基地的指挥员手中夺过了话筒,大声叫道:“咚!你TM个混蛋!老子的兵难道是给你们跟上头邀功请赏准备的吗?洞两两,我TM是姜风池,马上返航!上头怪罪下来我来背,大不了老子脱了这身皮。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执行命令吧!” 闻声,十几架轰炸机如蒙大赦,马上调转航向,朝着北方数百公里外的军用机场飞去。 目送着这些搅局者退场,魏无涯长出了一口气,笑骂道:“呼!早点识相,就不用这么费劲…该办正经事了。” 应当承认幻族的单兵作战能力不强,正面交锋的话,不要说跟非人类的修行者过招,就算是上那些装备着灵能枪械的特战旅士兵,单个幻族上阵都没多少胜算可言。话虽如此,奈何架不住人家幻族的兵力够多啊! 面对强大的对手,幻族目前采取的对策非常简单。我上一个打不过,没关系,再上十个。十个还不行,也没什么,那就再来一百个好了,反正是堆也堆死你。 第二十三节 吞天噬日 大道至简易行! 真理往往都是很简单的,复杂并不符合真理的普遍特性。或许也正因如此,往往显得过于简单直白的真理,才会时常遭到那些故作自命不凡者的唾弃。 也许说穿了原因也很简单,那些企图哗众取宠的人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论断推理是否正确,他们的本意无非是藉此彰显自己有胜过别人的能耐。至于说真理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这些喜欢显摆的家伙根本不在乎。他们倒是对卖弄这些言论是否有助于吸引眼球,并且对自己挣名逐利有所帮助更为关切,这些才是真格的。 单纯凭借数量压垮对谁的人海战术,乍看起来却是没什么技术含量,奈何谁也架不住一招鲜吃遍天。 大量的实践证明,看似最简单的办法,通常来说也是正是最难破解的。从古到今,扣除那些技术差距太远的战事,似乎还没有哪位大能真正破解过人海战术。类似人海战术这种单调乏味的战法,除了硬碰硬之外,不存在取巧的破解方式。 幻族正是凭借着自身的数量优势,毫无花巧地将这种近乎于无穷无尽的人海战术,尽情施展开来。 真别说,天底下真就没有多少啃不死的对手。特别是当局限在滨海这种人口高度稠密的城区内作战,极大限制了使用面积杀伤手段的自由度。无论是装备着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特战旅也好,抑或是收到华联邀请而来的各路修行者也罢,都无法正视一旦使用那些非常手段,将会衍生如天文数字的平民伤亡数字。于是,整个局面就陷入到一种极端不利的被动状态。一时间,可谓是危如累卵。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吞天噬日!” 魏无涯始终保持着局外人旁观的冷静心态。对于幻族占据的优势和劣势洞若观火,此时决定出手,自己不会无的放矢。随着半空中传来一声洪钟似的大喝,骤然现出罗刹法相的魏无涯,满头血红色乱发随风飘舞,血盆大口中锋芒毕露的獠牙更是尽显狰狞,某人比之面目朦胧的幻族来,造型还要来得恐怖几分。 只怪魏无涯的卖相太好,若非指挥官及时制止。那些杀红了眼的特战旅士兵,非得把他也当成幻族的同党一块打了不可。 大喝一声,魏无涯张大似浴缸的大嘴朝下作势一吸,一股旋风立时呼啸而起。 已然变成热火前线的工地上,那几口仍在不断涌出幻族的深井,就是这股旋风席卷的重点区域。没有来得及闪开的幻族,纷纷被魏无涯口吐的狂风卷起,他们不禁发出叽叽喳喳的怪叫,显露出智慧生命对于未知危险的恐惧。而后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化身罗刹的魏无涯一口生吞下去。 幻族由幽冥之气演化生成。本身就介乎于能量与物质之间,因此天生具备在实体和虚体之间,进行自如切换的天赋,抗御外力打机自然十分得力。 只是凡事有利必有弊。如今幻族的这种天赋特性,却变成了它们的一道催命符。那些被魏无涯吞进罗刹法相的黑影,没等过了喉咙,就已然分解成能量被吸收的一干二净。面对着这种易消化,量又足的食品,向来不大忌口的魏无涯越吃越来劲。 来自地下世界的幻族源源不断地涌出地表。黑压压的像是炸了窝的蚂蚁,而悬在半空中的魏无涯则摆出了一副食蚁兽的强悍姿态。 魏无涯抱定了一个简单的念头,小样的你敢出来多少,老子就能吃掉多少。 不过怎么说,幻族的智力毕竟比蚂蚁高得多,即便那些冲锋在一线的炮灰智力有限,负责只会这些家伙的中下层指挥官,好歹比自己的手下聪明些,它们很快就意识到了魏无涯的巨大威胁。几声怪异的嘶嚎过后,如潮水般涌出的幻族随即减缓了出击速度,似乎正在转变战术。 许久以前,人类科学家自负地宣称,只有会使用工具的生物,其实也就是指人类自己了,才能算是智慧生物。只是非常可惜,计划通常赶不上变化快。没过多少年,又有人发现,黑猩猩等物动也会用工具。 牛皮吹破了!无比睿智的科学家们只好捏着鼻子自打嘴巴,干起了食言自肥的勾当。跟着把前面那个论断改成只有会使用工具来制造工具的生物,才能算智慧生物。 幻族绝对是智慧生物,这一点毫无疑问,然而它们偏偏就不使用任何工具,因为具备变形和实体、虚体转化能力,幻族自身就是一件最完美的万能工具,根本无须外求。当幻族意识到用人海战术对付为无涯这种变态的家伙无效时,就迅速改变了应对策略。 之前悍不畏死的黑影不再疯狂冲锋,它们一出地表就马上相互牵扯叠加起来,避免被旋风吸走。不多时,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模样古怪,体积巨大的黑色物体。 幻族制造出的这个庞然大物,外形怪异的难以形容,只能说是介于星际争霸虫族母巢和满是腐烂有机物的垃圾堆之间的某种存在,不停蠕动的躯体和蛇一样蜿蜒舞动的触手,叫人一看就觉得非常恶心。 外形不佳,不等于不好用,魏无涯当即提高了警惕,幻族要是没有点斤两,怎么敢跟他硬顶呢? “嗵!” 各村有各村的高招!人海战术诚然是幻族最拿手的一招,但是并不等于说,幻族离开了人海战术就想不出其他办法。随着一声闷响,依附在的地面上的庞大黑色物体顶端,此时鼓起一根空心尖刺,在一阵剧烈蠕动之后,从尖刺顶端骤然射出一颗湛蓝色的光球,直奔半空中魏无涯砸去。 可怜魏无涯保持着罗刹法相,由于身躯庞大而闪避不及,只得临时调动“大禹神钟”,进行就地防御。 幻族本身属于半能量办物质形态,众多的幻族士兵相互连接在一起,就形成了一部超级生物粒子加速器,或者称之为粒子炮更贴切一些。幻族的指挥军强行将一部分本族的成员,压缩成纯能量体,接着当作炮弹发射出来,杀伤力实在难以估量。 “当…” 这颗湛蓝色的光球,猛地一下撞击在钟形金光外面,当即爆发开来。光芒绚烂如新年时节耗费无数公帑的焰火表演,紧接着天与地之间就只剩下了雪白这一种颜色。在撞击发生后,一阵悠扬悦耳的钟声随之想起。被罩在钟里面的魏无涯,免不了要吃点苦头了,震得昏昏沉沉的滋味,可是不大容易消受。 摇了摇脑袋,魏无涯狠狠地骂了一句,跟着张开罗刹法相最纤细的小拇指都跟常人大腿相仿的大手,大喝一声说道:“五丁神斧,出来!” 第二十四节 波诡云谲 “大禹神钟”无愧于神器之名,防御效果自是毋庸置疑。只看光球的冲击波没有完全消化掉,那也不是这件法宝的错,那是因为准真人位阶的魏无涯,如今还没有足够实力将这件神器的效用发挥到最大限度。可即便如此,“大禹神钟”仍正面承受了近乎于百万吨级核聚变的攻击力度,犹自巍然不动,金光没有一丝被削弱的迹象。 所谓是有得必有失!相对而言,“大禹神钟”在攻击方面就差劲得很了。魏无涯没用怎么考虑,便放弃了用这口大钟生砸下去,拍扁那些可恶幻族的构思。在大喝的同时,魏无涯一挥手,显露出本相的“五丁神斧”出现在了罗刹法相的掌握之中。 一位准真人再加上一件准神器,等于什么呢?每一个看到此情此景的修行者,脑海中都闪过了这样一个问题。她们望着魏无涯的眼神中,无一例外地充满了敬畏与艳羡之意,这家伙至少是不亚于普通天仙的存在吧! “杀!” 费尽了魏无涯无数心血,最终凝聚五大行星之力和大江水脉煞气能量,这件准神器方才得以成型,得来殊为不易。作为一件法宝使用时,“五丁神斧”堪称一件绝世凶器,不过当握在魏无涯的手中,大约只能用恐怖二字加以形容了。 随着断喝响起,凶悍无匹的罗刹法相连同“五丁神斧”,在迅雷不及掩耳的一瞬间,二者融合为一体。化作了一道绚烂的红光,自高空垂直坠下。 速度似慢实快的红光。迅速充满了整个空间,将滨海上空的云朵都染成了鲜血一般的红色。恰如用一柄锋利无比的钢刀去且嫩豆腐,这道红光仿佛毫无阻力般笔直地插入大地。在炽烈的光芒收敛处,只余下一片死寂和在地面上呆若木鸡的无数黑影,这一刻时间已经凝滞。 “嗡…” 伴随着阵阵细微的异响,众人踏足的大地也开始不安分地颤抖起来。像是打摆子的病人。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异响由起初持续如海潮般的低鸣,转而变得愈发汹涌澎湃,在起伏变化之间,自有一番摄人心魄的奇异魔力。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老辣成精的刘铁侧耳倾听片刻。先是一愣,跟着面色骤变,开口朝着四周的人群说道:“诸位道友速速随我离开。这位小哥。你也快点带着人马撤吧!” 刘铁的后半段话。当然是传音给统领特战旅馆兵的这位少校听的。少校一愣神,条件反射式的说道:“身为一名军人,没有上级的命令,我不可以从战场上撤退…轰!” 正当少校出大义凛然之词,驳斥刘铁的建议时,大地之下又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当响声过后,地面的晃动急速加剧。紧随其后的是几股强劲的光气,分别又几口深井中喷出。远远望去便如几只超级探照灯直冲天宇,威势着实骇人。 天变不足惧?这个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不管这位职业军人对于帝国有多么伟大的忠诚和热忱,这种摆明了无意义送死的行为,还是无法被接受的。 终于亲眼见到棺材的少校中途改了口,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原版柯尔特灵能自动手枪,气急败坏催促手下叫道:“撤!马上撤退。快!” 这些士兵早已对眼前的超自然的现象心存畏惧,此刻闻听上级命令,如蒙大赦一般,以生平所未有的最快速度爬上了停在后方进行火力支援的履带式步兵战车和坦克,当真是如字面所说的那样,逃命般地火速撤离危险地带。 撤退行动开始后,地下的异变仍在继续。一声声震得人心脏快要停顿的巨响,堪比中等地震的震波肆虐着席卷而过,将周围幸存的建筑发出使人牙根酸痒的怪响。工地周围方圆十余里范围内的地面此时开始应声快速沉降,似乎一个巨人正在不断挥舞着巨锤夯实这片土地,不断出现的大坑和凹陷串连成片。 指挥着属下的士兵完成疏散之后,特战旅的这位年轻少校轻轻一跃,翻上了一辆全地形指挥车。地面上如长龙般的车队,从破损严重的路面上疾驰而过,状况已是狼狈不堪。行动更为便利的修行者则驾起遁光,直接拔升到一个较为安全的高度,留神察看着下面的事态进展。 遥望着脚下地狱般的景象,修为不浅的张秉常亦觉得心惊肉跳,总算他没记起身负的秘密使命,当即脚踏一柄绿玉如意化作的祥云,来到了刘铁近前,拱手施礼说道:“刘真人,魏道友一人孤军深入,是否需要我等接应…” 匆忙中仍不失儒雅之气,刘铁的目光温和而犀利,打量了一番持礼恭谨的张秉常,似乎是依然看穿了他心中未曾说出口的理由,暗藏机锋地说道:“那倒也不必了!魏道友若是不成,你等下去也是妄自送了性命,不如在此静候佳音吧!” 在场的修行者们都猜不透刘铁何以对魏无涯取胜具有如此强烈的信心。适才在禁制裂隙附近,合众人之力抵抗幻族进攻,尚且因一时的疏忽大意而折损了数人,就算魏无涯的实力再强,难道他能比几十位修行者合力还要强大吗?至此,所有人的心中都画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只是多数人顾虑到刘铁的想法,这些情绪未曾表露出来罢了! 事实胜于雄辩!魏无涯究竟行不行,只要看下面折腾出来的动静大小,就已经可以判断个**不离十。 “轰…轰…” 原本平整如镜的地面,经不住幻族和魏无涯激烈交锋的摧残,地表在急速向上鼓起一个又一个圆弧型的大包之后,在隆隆的轰鸣声伴奏下连续垮塌。在众目睽睽之下,形成了一个半径尽两公里,外缘不规则,深度难以测估的超级大坑。 “木金火水土,五星神力反制!杀!” 随着魏无涯一声断喝,蓝天之上再次出现异象,五大行星光芒大炽,就算是正午时分的明媚阳光,也无法遮蔽来自五星的光辉。 不知何时,魏无涯低沉的嗓音在天空中回荡,宛若一缕幽魂在附在人们耳边呢喃的话语。声音细微,却又偏偏无所不及。识货的修行者们一个个闻声色变,一齐将视线集中到刘铁身上,似乎是想要等他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始终不露形迹的魏无涯,此刻却已等不及了。散步在天空各处的五星光芒,聚拢成颜色各异的光柱缤纷落下,魏无涯又是一声大吼道:“诸天诸法,借我五星神力!灭!” 第二十五节 金身不坏 魏无涯的全力一击,大有惊天动地之势。五星之力化作的五条光龙张牙舞爪,在千疮百孔大地里窜进窜出。所引发的震动丝毫不逊于五级地震。似乎是应和着那一声煞气逼人的“杀”字。五条颜色对应五行的光龙,此时齐齐由地面飞腾而起,直至千米高空与下坠的星光汇合,然后掉头俯冲而下,猛地一头扎进大地。 “嗡…轰!轰!轰!” 好似百万颗重磅炸弹在地表以下连价炸开,不住颤抖着的地表像是被犁头翻耕过一般,放眼望去尽是狼藉。 随着震动持续加剧,全无规律可言的剧烈震颤,恐怕连数百公里之外的人类都能清楚感觉到。更不用说生活在魔都市内的居民了。奈何知道归知道,这个时候滨海人也只能全家老少抱头躲在床下,为了躲避这未知来源的威胁而瑟瑟发抖。 “嗷…” 一声恍若洪荒古兽复苏的长吟,在滨海这座华夏帝国最大的城市里响起,不由得令人生出几分时空错位的感觉。在这一声长吟过后,大地之下的战斗逐渐趋于缓和,好像最危急的时刻已然过去了。 “呼!呼!呼!” 等到大地真正安定下来之后,那些疯狂扑击的幻族连一个都看不到了。地面塌陷形成的大坑,此刻正在被从崩塌堤岸涌出的江水灌满,如果没什么太大意外的话。魔都很快就要在新版地图上标注一座水面辽阔的人工湖了。在这个尘埃落定之时,恢复成人类形态的魏无涯缓缓地下浮起,他的嘴里喘着粗气,一副非常疲劳的样子。 魏无涯暴露在衣服之外,头面和胳膊等部位的皮肤。乍看上去似乎发散出一层朦胧而柔和的金色光气。仔细去瞧又觉得好像没有,似是在若有若无之间。 适才于高空观战,现在才降落到地面上,刘铁的目光须臾不曾离开魏无涯的左右,低声笑道:“呵呵呵呵,老朽要恭喜魏小哥了,居然能自行领悟金身,真是大不易呀!” 刘铁脱口而出的赞许,听到魏无涯的耳中,却觉得多少有些调侃的味道。难得的腼腆了一下。魏无涯苦笑着接口说道:“前辈您过奖了,我这个金身取巧的成分太大,跟真正的不灭金身没法比啊!” 修行者依照修炼法门的不同,最终修成的结果也有少许差别。譬如说正统道门所指的得道成仙,就是特指元婴凝固后,再行渡过天劫的阶段性成果。原来羸弱的元婴汲取天地元气,凭此重新凝聚为一具仙体。而修行者本来的肉身,在飞升时就直接化作一团飞灰,消泯与天地之间。 至于佛门的圆满寂灭之说,也有些相似之处,同样不把本来的肉身作为值得重视的东西,干脆一概而论称之为臭皮囊。 “元智门”的祖师提出,正由于修行法门千门百类,在触及至道以前,并无一定之规,当然也没必要区分所谓的正法和邪法。这些仅仅只是手段而已。 魏无涯所修习的“金钟罩”,原来是天竺外道大能创出的法门,似乎与太古神道有所瓜葛,却与佛门和道门的功法差异甚大。“金钟罩”的指导理论核心在于,要将修行者的肉身视为一件类似保险柜的容器,而后透过不断修行加固这件容器,使之可以容纳更多的外来能量,以及保护元神不会受到外力损害。 “金钟罩”的标志性成果之一,就是修成“不灭金身。”只要有金身垫底。外来的灾劫想要毁灭修习者,可就不是一桩易事了。 如今没有刻意运行功法,魏无涯的肉身自动散发出朦胧的金色光气,显然已是金身结成的征兆。所谓的金身一成,外魔难侵。正如字面上所说的那样,几乎可说是成就了不灭之体。正因为修成金身的意义仅此于飞升重塑仙灵之体,对于魏无涯这样专走偏门,注重提升战力的修行者而言,“不灭金身”等于是买了一份赔付比率惊人的保险,今后大可以横着脖子在街上晃悠了! 虽然魏无涯罕见地谦虚了一回,刘铁却不肯轻易放过他。亲热地上前一把拉住魏无涯的手,似循循善诱般说道:“哎!此言差矣!修行法门千万,唯有成就金身。结成婴儿方是正道,便是有所缺憾。又怎么能说金身是蒙事呢?” 现下魏无涯这种疲惫的样子,可不是他为了博取别人同情,特地搞出来装相的。同时驱动罗刹法相和“五丁神斧”,其实已经是近乎于仙人水准的手段。强行越级使用这些能力,虽说魏无涯因此领悟到“不灭金身”的奥义,却也落得个真元大减的惨状,陪着刘铁磨牙都觉得劳累非常。 连连摆手告饶之后,魏无涯哭丧着脸说道:“行了,刘前辈,我说不过您老,今日大家都辛苦鏖战一场,险死还生啊!不如早些散了,让我们各自回去报个平安吧!” 刘铁细细品味着魏无涯话中的含意。随后将眉头一挑,疑惑地说道:“下面那些黑影?” “要斩尽杀绝是不可能的,哼!不过我也没叫它们好过。在上古妖族的禁制外面。又加了一层禁法。相信下次他们就没这么容易出来了!前辈尽可宽心。” 听到魏无涯的保证,刘铁先是点了一下头,但未曾亲眼得见,尚不敢轻信人言。必竟兹事体大,若是除了纰漏,慢说区区一个魏无涯,普天之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刘铁谨慎地问道:闻声,魏无涯笑得咳嗽了一声,说道:“咳!难不成我在跟您老开玩笑吗?确凿无疑,您可以亲自下去看看。” 关于亲自核实这一点,刘铁丝毫没客气。当即施展遁术潜入地下深处,去检查魏无涯所说的情况。大约十几分钟以后,刘铁重又出现,这次他的面上带着淡淡的喜色,很是赞许地拍了拍魏无涯的肩膀。说道:“以一己之力抗衡那些怪物,魏小哥果然是后生可畏啊!老朽若非亲见,真不敢相信世间竟会有此等事情。” 地下的异状渐渐平息,那些闪避到远处的修行者们也陆陆续续回到地面上。刚才他们都听到了刘铁和魏无涯的交谈内容,许多人连连摇头,看着魏无涯的眼神也颇不友善。今日见识了魏无涯的神勇凶悍,仍不免有人觉得他言过其实,甚至是有大言不惭的嫌疑。 那些黑影悍不畏死的凶猛气势,无穷无尽的数量优势,在场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无论魏无涯的实力如何强横,要说他独立将黑影杀退,而后又一个人重新布设禁制,那也未免太玄换了一些。若非碍着刘铁的面子,恐怕直接就有人上来朝新科大话王魏无涯的脸上吐吐沫了! 听闻刘铁的说法,在场的诸位修行者顿时瞠目结舌,像是刚刚生吞了一只癞蛤蟆。 莫非魏无涯说的那些天方夜谭都是真的?个别修行者疑心刘铁替魏无涯掩饰谎言,悄悄溜到下面去转了一圈。等到他们再上来,望着魏无涯的眼神都变了,简直像是在参观一头史前怪兽。既然魏无涯已经替大家解决难题,也就没必要留下这些修行者了。 沉吟了一下,刘铁笑了起来,朗声说道:“诸君多有劳苦,刘某铭记于心,道谢之事不妨稍后再议,大家皆已劳累,不如暂且各自归去休息几日,如何?” 闻听此言,众人面面相觑,几个人相互交换过颜色,一齐拱手施礼说道:“我等愿唯刘真人马首是瞻!” 第一节 计将安出 伥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自幻族发难之始的大停电之夜,再到魏无涯成功封禁滨海地下的上古妖族禁制裂隙,暂时遏制情势恶化为止,前后虽不足一月,后果却极端恶劣。 代理滨海市政府行政工作的华联,羞答答公布出来的伤亡人数。便已突破了两百万大关。当然,这个数字的水分含量如何,相信了解华夏帝国政治传统的人都会苦笑着摇头不语。如此恐怖的伤亡事件,莫说是发生在和平时期,即便是第三次世界大战打起来,只要各方没杀红了眼,动用大杀伤武器,也未见得会一下子伤亡如此之多的平民。 试问,那些置身事外的观者尚且免不了生出几分兔死狐悲之意,身在局中的滨海人又会作何感想,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魔都事变影响深远。已经不是任何组织和个人所能瞒住的。纵使帝国政府对内封锁之严密,堪称只手遮天,即使华联势大,天下豪强都要給几分面子,然而面对着数以百万计的庞大伤亡数字,诸多计较亦是枉然。更何况天命转换已是大势所趋,魏无涯采取的封堵办法,谁都晓得那是治标不治本,幻族的问题,其实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这个残酷现实便如吐字头上的虱子一般,怎么看都是明摆的,奈何谁也找不出一个解决办法。 滨海现在摆明了是蹲在一座酝酿着猛烈喷发的火山口上。安全是短暂的,威胁是巨大的,至于说长久怎样…也许根本就没什么长久了! 魔都在浩劫过后。市面萧条零落,各种特殊娱乐业和服务性业却畸形地繁荣起来。侥幸渡过了那段如梦魇般日子的魔都居民们。整日泡在所有能麻痹自己濒于崩溃精神的场所里,无分昼夜过着挥金如土的颓废日子。尽情享乐着眼前的一切。在人们的心底里也许感觉到了那种大难临头,却有无处躲避的无奈和悲凉吧! 迷茫沉沦者如过江之鲫,而那些觉悟者就不同了。恢复到生活常态的魏无涯,此刻就在一边筹划着应对策略,一边泡在自己动手挖出的游泳池里假寐。忽然,尹千蕙和徐可儿的声音,透过耳机传到他的耳中。处于假寐之中的魏无涯睁开了眼睛,摘下随身听的耳机,疑惑地望着跑到自己面前的两位美女。 “喂!你们说什么?联合国动议开放全球武器禁令。允许私人持有非自动武器!我没听错吧!” 徐可儿毫不避讳地从水池里拖拽起魏无涯,然后随手将一块毛巾被丢在他身上。说道:“快点擦擦!” 在一旁的尹千蕙目睹两人不必嫌疑的亲热劲,眼神复杂地看了魏无涯,接着又瞧了瞧徐可儿。嘴唇微动了几下,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头微微转了过去。尹千蕙把视线移开之时,魏无涯却望着她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笑容。 魏无涯擦拭水渍的时候,徐可儿继续说道:“喂,新闻正在播出,联合国已经通过的决议。全世界要同意允许私人持枪什么地。” 透过现象看本质,这是魏无涯的基本观点。幻族威胁的确是迫在眉睫。不过以帝国庞大到臃肿的官僚系统,那令人发指的决策速度,也不该这么快接受联合国的动议。想到这里,魏无涯皱了一下眉头。而后又摇了摇头。那些官老爷爱怎么折腾,他也懒得去理会,淡然一笑说道:“居然事先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呢!呵呵,不管怎么说,这回柯尔特和终端武力这几家军火商肯定都要发大财了!” 正在三人交谈间,庭院中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魏无涯将毛巾被搭在身上,走过去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接起了电话,说道:“喂,是刘前辈您哪!听说最近公务忙得很,我就一直没敢打搅。您老怎么今日有暇照拂晚辈呢?” 电话听筒中传来了刘铁爽朗的笑声。说道:“唉!你呀!做事滑不溜手。哪里像个毛头小子。分明就是条成了精的积年老鳝鱼,电视新闻你也看到了吧?” 魏无涯早就知道刘铁负责的华联滨海分部,现在受命暂时接受了滨海市政府瘫痪之后,无人管理的日常事务,终日里忙得白天黑夜连轴转,没事不可能跟自己闲磨牙。哈哈一笑之后,魏无涯揶揄说道:“哎呀!您老可真是廉洁奉公,口风严密。这件事也不跟晚辈透点风声,要不然的话,提前囤积倒卖灵能枪械,我是不是也能多少赚点补贴一下家用!” 闻声。刘铁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全然没有得道高人的风度。笑罢以后,继续说道:“想赚钱还不容易吗?老夫现在就要指给你一条财路,就怕你小子嫌麻烦。不肯就范哪!” “哦!这么说,您老找晚辈是有事要吩咐下来的了?” 学无止境。达者为先。修行者论资排辈的传统,自然是远不及论实力排大小的现实情况。在魏无涯成就金身之后,即便不计法宝之类的外物,他本身的实力也超过了刘铁不少。现在魏无涯称呼刘铁一声前辈,旁人还得说他做人够谦虚。实力强弱对比如此,刘铁也不敢太过托大,当即苦笑着说道:“老夫岂敢说吩咐二字?算是请魏小哥配合一下工作,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想了一下,魏无涯没有把话说死,说道:“嘿嘿嘿嘿,您老不妨先说说,让晚辈考虑一下。” 刘铁停顿一下理清思绪。而后开口说道:“前些日子的事情,肯定是捂不住了,别说什么外国的间谍卫星,手机照片满天飞呀!上头的那些大老爷们只好捏着鼻子同意联合国的提议,给民间下发枪械牌照。允许国内的私人持枪,另外适当放开对非人力量的限制,共同应付那些黑影,也就是幻族的袭击。国内这方面,允许在每个县级以上的城市里,组织起总规模在千人以下的民间武装组织,名义上可以注册为保安公司一类。如何,此事你可有兴趣?” 第二节 出世入世 面临当前的严峻形势,魏无涯自然有通盘考虑,跨界移民目前*属远景规划,至少在短期内无法却是成效。 在撤退到安全地区以前,如何保障与自己相关人员的日常安全,也包含在考虑范围以内。倘若以保安公司的形式,组织人手负责保护这些不具备足够力量的人,似乎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只是刘铁的这个建议来得太过突然,魏无涯不及分析清楚利弊,又岂肯轻易回答,再说坚不吐实也是他一贯的作风。 想到这里,魏无涯打哈哈说道:“呵呵呵呵,刘前辈,您说的这些事。好像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呀!” 魏无涯的这句话,让从小背着亚圣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教诲长大的刘铁异常恼火,立即反驳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幻族兴起,人族衰败,此乃是天数。然我等尽在局中,纵然明知蚍蜉撼大叔,为了本族存亡,说不得也要奋力一搏了。若是你有心无力,我决不会勉强。魏小哥,你当真觉得自己算是无能之辈吗?” 站在大义名份的旗帜下,刘铁一路把魏无涯逼到了墙角。要硬说自己是无能之辈,好歹有点身份地位的魏无涯确实拉不下这个脸来,只得苦笑一声,自嘲的说道:“呃!您老真是看不得我落下清闲哪!好吧!若是有什么吩咐,就一并都讲出来好了!” 闻声。刘铁大笑起来,他很满意魏无涯的表态,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哈哈哈哈。好,果然是快人快话,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听说你干过多年地下钱庄的保安主管,这方面的人脉和经验都不缺,因此老夫想请你出面组织一家专业保安公司。大体的经营项目嘛!平常可以培训一下普通市民使用枪械和疏散训练,必要时出动人手协助华联处理一些突发事件,这件事对你应当不算太难吧?” 混迹在魔都的这些年,魏无涯差不多都是靠给人当打手之类的活计度日,必须承认刘铁这个的建议果然是专业对口。 魏无涯前后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自己做来确实游刃有余,也就没再推辞,但买东西不还价也不是他的性格,于是魏无涯直截了当地说道:“好!刘前辈,有一件事咱们得先说好。我是只管搭起架子,投资的那点小钱也没什么,不过公司里日常经营管理那些琐碎事,我可没什么心情去管哪!” 现下的刘铁同样被华联现下负责的繁杂事务,终日里搞得焦头烂额,闻听魏无涯此言,顿时大笑不止。 滨海市政府的大半工作人员属于消息灵通人士,除了那些一开始在幻族引发地一系列事变中死掉的倒霉蛋。其他人干脆连工作都不要了,直接逃离这座危城。 现如今偌大的一座滨海市,大到城市交通干线的修复和重建,跨桥梁整修,外来灾民临时安置和毁损房屋的修理。拆除。小到疏浚下水管线,甚至是居民小区下发老鼠葯和消毒水,防止滋生疫情。林林总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没有一样是不需要刘铁过问。幸亏在入山修道之前,刘铁本来就是作官的,不然怕是玩不转这个庞大的系统工程。 刘铁非常能理解当一个修行者被迫赶鸭子上架,负责一大堆与修行者完全无干的事情,会有种什么样的心理感受。笑过之后,他体谅地说道:“无妨,老夫另外替你物色几个能干的高官,保证不会耽太多误时间,这下总没问题了吧!” 魏无涯将整个口头协议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实没什么大的疏漏之后,说道:“那就这样好了,我等着您老的消息。” 说罢,魏无涯放下了电话,转过才跟尹千蕙和徐可儿说道:“瞧见没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尹千蕙和徐可儿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言语,因为魏无涯此刻呆滞的眼神,明显是又陷入了沉思状态,再跟他说什么都是浪费口水。 最近一些年来。人们平常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这是老百姓总结出朴素的经济学规律。 已经听见打雷,那雨点落下的时候还会远吗!就算感觉迟钝如凡人,如今也能发先到整个世界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未来的一切都充满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在魔都市内,随处可见一片物价飞涨,市面萧条的末日景象。刨除某些特殊服务业和赌场等娱乐场所,尚能维持正常的经营。其他的物流渠道基本陷于半瘫痪状态,说起来却也是题中应有之意。面对如此乱局,纵然金陵军区调动了三个师的部队进驻到滨海,投入维持治安与协同救灾,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滨海的状况尚且如此糟糕。华夏其他地区也并非平安乐土。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多年的帝国,实在是抽不出更多兵员支援滨海了。若非如此。习惯了集权制的帝国阁僚们又岂会轻易赞同联合国的动议,允许私人持有枪械和组织民间武装? 大权在握地刘铁在跟魏无涯打过招呼之后,在短短数日之内,就搞定了全部问题。 一定以魏无涯名义登记注册的保安公司,直接从华联临时代理地审查机关,领到了全套合法的经营执照和执枪牌照。与只允许个人特有非自动火器的严格政策大不相同,保安公司地枪牌囊括了所有型号的轻重枪械。这也还是在明面上给人看的,其实在私底下的限制几乎等于没有。只要保安公司自己装备得起,不管用什么武器都不算违法。 这个世界的主要矛盾冲突,已经不是人与人之间的利益纠葛,而是人类与幻族的生死较量。过往的那些防范性措施,的确是过时了。 或者说得直白一些,只要保安公司不明目张胆地把主战坦克开上大街,也不高呼什么打倒××之类的口号,其他小问题大家就可以心照不宣了! 当日滨海地劫难仅仅是一场大灾难拉开序幕的前奏,魏无涯封禁住的裂隙也仅限于临近滨海地这一片区域,离开滨海以外的地区仍是一切照旧。尽管遭到了魏无涯的迎头痛击,那只不过让幻族折损了很小的一部分力量,根本没有伤及整个种族的元气。 滨海地下的上古妖族禁制裂隙被封堵,幻族没有跟禁制死扛下去。转而在外围寻找新地出口。 与之相配合的是大量侦查活动。幻族经常是逮到什么就袭击什么。这种隔三岔五就会发生的无规律侦查活动,已然频繁到了一个听知情者寝食难安的地步,甚至连驻军数量庞大的江阴要塞,也曾一度遭到少量幻族的试探性攻击。驻军动用弹葯加料的坦克和大口径重炮,打光了应急生产出这批弹葯,总算击退了为数不多的幻族。 事后盘点损失情况,才发现幻族这次规模并不大的袭击,就让驻军损失了整整两个连的精锐战士。 全副武装的军队尚且如此不堪。那些顶多有把菜刀防身的平民,死伤数字简直就像是股市得了疯牛病一样迅猛窜升。相形之下,一度成为重灾区的魔都。情况反而要好不少。出于求生本能,周边市镇地居民扶老携幼,带上本就不多的家产涌入到滨海这座超级大城市,寻找一条生路,进一步刺激了魔都无烟工业的畸形繁荣。 第三节 利令智昏 乱世人命贱如草!滨海周边地区发生的这些变故,魏无涯也略有耳闻。毕竟非人者交换情报的渠道,不是国家机器用常规力量就能阻断地。近来综合分析了来自各方面的情报,加以汇总研判之后,对于目下整体事态发展的分寸把握,深悉个中内情的魏无涯,恐怕比那些雾里看花的帝国高层们,认识得更为清晰明了。 外界的形势发展不妙,魏无涯也开始正式刘铁的建议,筹划着在计划好跨界移民之前,先打造一支外围武装,从事诸如保护徐可儿家人一类的低烈度活动,免得不管出了什么大事小情全都可着他老哥一个折腾,弄得东奔西走,应了那句疲于奔命的古话。 抱着实用性第一地想法,魏无涯跟刘铁派来主持保安公司日常业务地徐池。也就是当初负责挖掘深井地那位包工头,打了一声招呼。随后便驱车前往处于草台班子状态的保安公司巡视,自家地头总得去转转吧! “诸位同仁。这位是本公司地魏董事长,大家都来认识一下。” 一身笔挺西装的徐池,言辞恭谨恳切,丝毫不敢慢待魏无涯。如此恭敬,倒是不单因为魏无涯是公司的出资人。而且徐池见识过某人发威的场景,他非常清楚。自家这位大BOSS的存在意味着什么。现在这个世界说是乱世都算轻描淡写,能跟一位强势人物攀上关系,何异于多了一道护身符啊! 锋芒内敛的目光徐徐扫过四周的人丛,魏无涯淡然一笑,而后开口说道:“呵呵呵呵。大家不必这么拘谨,都是自己人。放松一点。我是只负责出钱,平常不怎么管事的。本公司的日常管理工作,全权委托给首席执行官徐池先生负责,我相信他会是一名合格的管理者,必定会让本公司的发展蒸蒸日上。魏某也就是个挂民领导,今天来公司转转。跟大家认识一下,顺便熟悉熟悉环境。诸位同仁大可不必搞得如此正式。公司才刚刚起步,事务千头万绪。大家还是去忙自己份内的工作吧!” 魏无涯讲过一番话以后,徐池摆手示意员工回到自己的岗位。不过仍有一些人留在原地不动。 前期为了尽快扩大规模走上正轨,急速扩张中的保安公司,在人员构成方面可谓是贪得无厌。大体来说。算是囊括了从退伍军人到积年悍匪在内的各色人等。只要是在个人能力方面符合录取要求。其他都可以忽略不计,统统破格网罗进来,人员的成分驳杂自是在意料之中。 大凡是自觉有点能力的人。往往也桀骜不驯,以徐池不入流地三脚猫的修为水准,当然不会让他们瞧在眼里。平时抗命地事情就不少见,今天当着魏无涯面前又出现这种状况。徐池的额头上马上见了汗迹。 一个脖子上有蛟龙纹身的光头壮汉,迈着方步来到魏无涯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以后,光头放声大笑,说道:“哈哈哈哈。魏董事长是吧?我们兄弟几个到公司也有段日子了,一直听说你地大名。老是不见人影。呵呵呵呵,今日这一见。倒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刺头?魏无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敢在自家的地头发难,他先不动声色地瞥了徐池一眼,只见首席执行官阁下正掏出手帕,努力地擦拭额头上的冷汗。神情甚为古怪。略加思索之后,魏无涯隐隐感到这些人来路不对,当即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哈哈哈哈,其实兄弟我也是个江湖中人,不大习惯讲话绕***,几位兄弟是混哪条道上的?是不是也该报个字号出来?” 这些满脸横死肉,一看就不似善类地壮汉们相互看了两眼。依次开口说道:“插翅虎罗雄!小霸王孙胜!三山帮四海堂香主萧闻升…” 耳中听到了帮会的名称,魏无涯皱起眉头一伸手,说道:“等一下,三山帮?我听说贵帮一向是走水路生意的,怎么各位突然投到魏某这座小庙来?” 闻听魏无涯的话音,光头壮汉嘿嘿一笑。蒲扇般的巴掌摩擦着光头,怪笑着说道:“哈哈。我们兄弟也是为生活所迫。到魏老兄这里混一碗饭吃。” 单看光头壮汉的眼珠滴溜乱转,魏无涯也知道他这番话可信度如何。思量片刻,想通了其中关节,魏无涯鼓掌大笑起来,说道:“呵呵呵呵。恐怕几位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抢这个饭碗吧?” 华夏帝国虽然承受了巨大的国内、国际压力,不得已匆忙开放注册民间保安公司,但是进入这个行业地门槛依然不低。凭着刘铁的大力推荐和华联的影响力帮忙,魏无涯才得以轻松过关,而那些前科不佳的黑道组织则是求告无门。即便他们真心希望洗白进入这个前景看好的朝阳产业,在这个乱世用重典地特殊时期。也根本疏通不了关节,所以只能在最终阶段动动脑筋。 “魏兄弟果然是个聪明人,我们帮主说了,愿意在魏兄这里入点股,想请您行个方便。” 潜藏的用心魏无涯一语道破,光头壮汉却也光棍。干脆直说了来意。魏无涯看了一眼自知引狼入室,脸色煞白的徐池,洒然一笑,说道:“哎呀!这可不好办哪!这间公司是长辈指定魏某来经营的,外人要入股不大方便哪!” “哦!那你的意思是不肯给我们三山帮这个面子了?” 论及气焰嚣张,漫说黑道帮派,恐怕能跟放话要为华夏计划生育工作,作出前无古人杰出贡献的魏无涯相比,魔道修行者都差点意思。闻听此言,魏无涯放声大笑,说道:“天是老大。我是老二。这天底下好像没人比魏某的面子更大,徐总,你说我讲得没错吧?” 心中已然叫苦不迭,徐池哪里敢跟魏无涯接这个话茬。连忙岔开话题说道:“魏董,需不需要我跟刘前辈打个招呼?” “哈哈,这点小事我自己来解决就行了。何必劳烦刘前辈。” 三山帮在东南一带执海上走私和偷渡行业地牛耳,不过在魏无涯的眼里。他们充其量也就是几条上不得台面的臭鱼烂虾。话音未落,魏无涯随手拔出已经许久不用的柯尔特灵左轮手枪,瞄也不瞄,对着面前的几个人,冷笑着扣动了扳机。 第四节 合则同利 老实说,魏无涯很想把这些家伙拖出去挨个都崩了,不过**,为增进,现在必须开始积修外功了。倘若为了这几个碍眼的家伙就平白损耗功德,似乎不大值得,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以魏无涯的枪法自然没话说,一人一枪,一个不漏,全都命中大腿,顷刻间鲜血直流,哀嚎声响成一片。 在如今这个非常时期。敢于顶风作案,这些人当然也有所依仗。在他们之中不乏旁门修行者。可当这些修行者准备出手反抗时,却突然感到全身似被绳子牢牢捆住。分毫动弹不得,只得乖乖地吃枪子。就这样。片刻功夫,大厅里已经躺了一地伤号,成为了公司上下人等瞩目的一景。 不屑地打量着这些不知死活,嘴里还在乌七八糟念叨着些报复之类话语的家伙,魏无涯不动声色地说道:“来几个人,把这些白痴全都给我拖出去。丢到门口街上!记得在他们每个人身上贴一张告示,写上若有再犯,全家死光。去办吧!” 刚刚在魏无涯面前现了眼地徐池不敢怠慢,连忙招呼人手过来收拾残局。要说保安公司也属于人力密集型行业,最不缺的当然是人手。 这边一声令下,几十个彪形大汉立时一股脑地涌上来,七手八脚地把这几个被当成杀鸡儆猴道具的倒霉鬼。一路拖出办公大楼。果然视如魏无涯所言,直接把这些伤号丢在繁华的大街之上,不出预料地引来了无数的旁观者。若非滨海近来刚遭受了幻族洗劫,此等惊世骇俗之举。足够让魏无涯跟保安公司一块上报纸头条。 将份内的工作弄出如此大纰漏,徐池自然不免心里发虚,办完魏无涯吩咐下来的事情,他借着用手帕擦去脸上冷汗之时,趁机偷眼看了看大老板几眼。在确定魏无涯的脸色平复以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魏董。下面该视察基本项目,是不是先从射击训练场开始。” 谈到摆弄枪械,魏无涯也算得是行家里手。当即一笑,不假思索地说道:“好啊!射击训练。这个项目我喜欢,那咱们就去看看吧!” 保安公司地初级射击训练场,就设置在这栋办公楼的下面。隔音条件良好的地下室是一处非常理想的场所。只是寻常人参观这种噪音污染极端严重地项目。不大可能觉得赏心悦目,若是单纯为了寻求发泄情绪的话。射击场倒是一个蛮合适的宣泄场所。 走在一个个全神贯注射击的保安身后,魏无涯微微点头。不管这些家伙原来是干什么行当地,看他们现在训练起来,一个个倒是都挺卖力。 一面揣摩着魏无涯地心思,徐池一面赔笑说道:“目前着重对公司招收的新员工进行整体强化培训。新人一律要接受每天手枪一百发。步枪五百发的射击训练。如果平均成绩在六点五环以下的,扣发当月半数奖金,低于五环的。扣除全部奖金。” 闻声,魏无涯点了一下头,表示听到了。对具体管理层面的东西,他完全不置可否。一名决策者,理应自觉规避自身不擅长的领域,把专业事务交给专业人士打理才是最合适的。那种外行领导内行,领导意志拍脑瓜下决定的行为,是绝对出不了什么好结果地。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魏无涯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低头看着陌生地号码。他甚是诧异。魏无涯原来的手机和手机卡,早已在与幻族交战中壮烈牺牲,目下知晓魏无涯联系方式的人。双手十指就能数得过来,那这个陌生的号码到底是谁呢? “喂。请问你是哪位?” 魏无涯想了一下,按下接听按键。接起了电话。开口就先质问对方的身份,显然是不太礼貌地行为,不过对方丝毫不以为忤。粗豪地大笑说道:“哈哈哈哈。魏老弟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连熊百川你都不记得了?” 体系庞大骇人,同时内部关系又错综复杂地东妖联,一直是魏无涯不太愿意与之打交道的一个组织。相比于所有事务都趋向正规化,以半公开面目出现地华联,东妖联更像一个旧式地土匪窝。内部地派系纷争,山头林立且不说。光是成员之间频繁的内讧就已经够叫人瞠目结舌了,魏无涯甚至无法形容东妖联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许多的念头在魏无涯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随着熊百川一同大笑起来,接口说道:“呵呵呵呵。我当是谁呀!原来是熊部长。失礼了!” 前先年,熊百川在魏无涯手上栽了一个大跟头,险些把老命都一块搭上,双方的关系从来也没融洽过。魏无涯想不出熊百川今日突然主动联系自己,出于何种目的。猜不透对方的意图,魏无涯也不想先暴露自己的想法,干脆也学着熊百川用一阵大笑掩饰真实想法。 魏无涯能以不变应万变,主动上门地熊百川就不能这么干了,笑过之后。继续说道:“魏老弟现在有空吗?不如大家一快出来喝茶如何!” 凭着魏无涯的修为,即便想不出设下什么圈套。那也是白费力气,倒是不必担心安全问题。略加思索以后,魏无涯洒然一笑。说道:“哦!既然熊部长有情,我又怎么好推辞。那去什么地方好呢?” 向来喜欢装出一副粗鲁不文的样子麻痹别人,长相也颇似猛张飞的熊百川,此时不改一贯地狡诈本色,粗声粗气地说道:“哈哈哈哈,好像魏老弟你很喜欢育碧茶楼的环境是吧?不如咱们就在那里碰头如何?” 莫看只是一句话,透露给魏无涯地情报却一点都不少。首先熊百川必然细致调查过他的相关情报,其次也是在借机提醒魏无涯,千万不要低估东妖联的潜在实力。说到底个人的实力再强大。也无法分身亿万,同时做许多件事情,当面对一同样强大的组织时,双方顶多是维持一个互有优劣。彼此顾忌的均势状态。 清楚地听到了熊百川的弦外之音,魏无涯却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这个世界不是黑白分明的,非此即彼这种事情也只是笑谈而已。 沉吟片刻,魏无涯开口说道:“…好,我马上就到。” “一言为定,老熊我先走一步,等着老弟,咱们不见不散!” 挂断了电话,魏无涯笑着伸手拍了拍徐池的肩膀,语气温和的说道:“今天刚好有点急事。原定计划得延期了。公司里面地事情全都拜托你了,千万不要怕花钱,我要尽快看见成果。明白了吗?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吧!” 第五节 利之所在 当魏无涯那辆魔灵寄宿地宝马760L,缓缓停在育碧茶楼门** 的,恰逢一阵初夏的微风吹过。这阵风卷起凌乱散落在地上的废塑料和报纸等杂物。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忽然叫人彷如置身于深秋时节。心中不禁生出凋零败落之感。 走下汽车,望着眼前门脸已显残破,小楼墙体上仍残留着烟熏火燎痕迹的茶楼,魏无涯心中自是感慨良多。 前后不过短短月余时间,幻族之乱已经让滨海这座城市彻底变了模样,就连这座魏无涯平素很喜欢的育碧茶楼,也险些毁于动乱之后的劫掠者之手。若非是接受政府职能的华联组织弹压得力。这座茶楼大概也跟魏无涯来时路上看到的许多商铺一样,早已被那些趁火打劫的家伙烧成一片白地了吧! 不久之前,魏无涯和谭枫还专程来过一趟。那时的茶楼虽未被烧毁。却也无法开门营业,两人只得败兴而归。 家住江东区的茶楼老板,带领着一家老小,侥幸躲过了幻族的浩劫和后来的持续暴乱洗劫风潮,不过他家里的住宅就没这么好地运气,只得全家老少三代搬到了茶楼栖身,将楼上的雅座改成了住宅。 滨海尚且如此,其他地方也好不了多少。那些由人类划分地国界当然拦不住幻族加速侵袭地步伐,近到南边的安南、真腊,东边的扶桑、高丽。远至亚美利加和欧罗巴,甚至是孤悬海外的大洋洲。天下间似乎就没有一个地方能躲过幻族的造访风潮,尽管损失有轻重之分,各国所处的局面,却是一般的混乱。 幻族造成地直接损失,从某种角度上说,大概还不如那些惊慌失措的人,自己失手破坏得厉害。更不必说趁火打劫的家伙们是何等该死。 ,面临如此危机,各国地对策也都严酷到了相当程度。军队封锁边境,防止别国难民涌入。禁止本国资源产品出口。执行军事管制,强制接管工厂,全力生产武器装备和军需品。实行无限期紧急状态和宵禁,暂停所有的期货和股市贸易。粮食等生活必需品,一缕实行按人头限量供应的政策。这一切举措,使得国际贸易体系限于瘫痪,除了国家间的战略资源和武器等贸易活动。几乎所有民间地商业活动都已嘎然而止。 魔都滨海也没能逃过这一劫,现下市面上物价飞涨,各类物资奇缺。人们要维持生计都十分艰难,第一要务肯定是先填饱肚子。喝茶就更谈不上了。自不必说。那些由外来逃难到滨海的人。无一例外的陷入坐吃山空的窘境。纵然每天可以从政府赈济机构领取一定数量地救济食品,那也是杯水车薪,许多家庭连基本温饱都难以为继。如此世道,茶楼的生意当然也好不起来。 见到魏无涯这位老主顾推门走进来,茶楼老板马上亲自迎上前来。 “哎哟!老弟你可是很久都没来了,最近状况还好吧?” 这位年纪尚不满五十地茶楼老板,在前次见面之后。面容似乎又苍老了不少。魏无涯敏锐地发现了茶楼老板的两鬓已现出的斑白痕迹,看来伍子胥一夜白头的传闻,也并非是空穴来风啊!魏无涯不禁猜想他在幻族的凌厉攻势中,遭遇了多少次险死还生的磨难。 在心中感慨之余,魏无涯脸上依然保持着习惯地微笑,说道:“托福,总算不过得去。今天是熊先生约我过来,他在哪个单间?” “哦!请跟我来。” 茶楼老板领着魏无涯来到了少数几个留存下来的雅座门口。然后说道:“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在门口叫我一声就行了。” 当房门关闭之后,魏无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大剌剌地坐在跟一座肉山相仿佛地熊百川对面。端起紫砂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魏无涯细细品了一下杯中清茶的滋味,忽然哑然失笑起来,说道:“呵呵,难得现在还能喝到上好的雨前龙井啊!怎么熊部长你不喝茉莉大银毫。突然喜欢起绿茶来了?莫非是因为最近地火气太旺。打算换换口味?” 熊妖熊百川平常也喜欢喝茶。不过他的习惯是只喝茉莉花茶的,今天是专门照顾到魏无涯的口味,特地吩咐茶楼上了一壶龙井。 耳中闻听魏无涯的言语,熊百川立时面色微变。这可是再明显不过地警告了。既然东妖联能调查出魏无涯喜欢到什么地方去,魏无涯同样也能知道熊百川爱喝什么茶,谁也不要以为对方是无能之辈,所以那些无用的废话大可不必讲出口了! 要说熊百川也是号令一方的角色,魏无涯的下马威没有让他退缩,当即拍案大笑,说道:“哈哈哈哈,魏老弟这话真是深得我心哪!来。喝茶!不亲自试试,当真不晓得,这家茶楼的点心很不错。老弟你的眼力果然是不错呀1” 闻声,魏无涯一笑。不置可否。喝完了一杯茶,魏无涯放下手中的杯子。语气颇可玩味地说道:“今天熊部长请我来,该不会就为了品茶吧?” 名副其实的熊掌拍了一下桌面,熊百川粗豪地大笑再度响起,说道:“哈哈哈哈。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当年我就觉得,老弟你日后不是池中之物,果然应验了!” 类似这种程度的恭维话,实在上不得台面,魏无涯微笑不语,等着熊百川自己往外掏干货。果然不出魏无涯所料,有求于人的熊百川确实耗不过他。苦笑一声,熊百川随即将口风一转,用手指着脚下地地板说道:“按说这下面的事情,你老弟亲身探察虎穴,搅了天翻地覆,应该是知道得最清楚了。叫那些家伙得势的话。人类肯定完蛋,我们妖怪也落不下什么好啊!老话说,不谋万世者,不是谋一时。像魏老弟你这样的聪明人,这段日子竟然气定神闲。想必一早就把退路都安排好了,不知可否点拨我老熊一下啊!” 闻听熊百川此言,魏无涯恍然大悟,继而仰天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熊部长您真是太客气了。魏某其实也无计可施,不过是苦中作乐而已。何来资格指点旁人?” 猪鼻子插大葱,你装哪门子象!尽管熊百川心里止不住痛骂魏无涯作人太虚伪无耻,奈何有求于人,他嘴上不敢如此放肆,继续恳切地说道:“哎,老弟你这话就太不实在了。我可是听说,你正在筹划一桩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第六节 临渴掘井 跨界移民可不像跨国移民那样简单,随便什么猫三狗四领***,嘴里会嘟囔两句阴沟里死就算成了,其难度更甚于修行者功行圆满飞升。 试想一下,那些丝毫修为都没有的普通人,怎么可能经得起古称“罡风”,实则是空间风暴的无情摧残?即便在昔日上古妖族迁移避祸之时,也是以十二位大圣的牺牲为代价。才张开了沟通两界的大门,得以实施庞大的移民计划。 世易时移。漫说魏无涯的修为跟上古妖族大圣比不得。就算勉强能比一下。也总不能让他也找出十几位实力与妖族大圣比肩的修行者,大家一块来个英勇献身吧? 幸好凡事总有变通地余地,远古时的一位人类大能,不知是闲得太无聊。还是出于什么稀奇古怪的创意,凭着空想和摸索,创出了一项沟通不同空间的法门。这份资料日后辗转流落到了有着严重收藏癖“无智门”的手里,自此不见天日。魏无涯曾在无意中翻看过这份资料,故此留有一些印象,当难题无解时,他也只好尝试一下了。 这位不知名的大能的确非常了得,魏无涯反复分析他创造的方法,从理论上将是可以直接把全无修为的凡人安全送入天界。 目下最大的问题是,这位大能自己就没实践过这种法门,后世当然也不会有人疯狂到去试验这个办法是否真的有效,所以只是理论上说得通而已。不过如今已经到了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地步,魏无涯倒也不介意作头一个吃螃蟹的人。于是。便发动了各路人脉关系。极力搜寻布置法阵所需的材料。如此之大地动作。自然是瞒不过那些有心人。 面对熊百川的询问。魏无涯笑得甚是坦然,当即脸不变色,心不跳地回答说道:“是吗?江湖谣传而已!这些传言多有不尽不实之处,熊部长可不要贸然轻信哟!” 摆出一副哪怕你指着鼻子大叫撒谎。俺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魏无涯这种冥顽不灵的态度着实叫人头痛,熊百川终于绷不住了,不得不把底牌提前亮出来给魏无涯瞧瞧,朗声大笑着说道:“我说魏老弟呀!实话不瞒你说,我们东妖联地事情也乱得很,说是一家。又不算是一家。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时候。好像比打外人还多些。可是我老熊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头上,讲话还是很管用的。你老弟的那个计划不是几个人就能做得了的,那花销也必定像哗哗的流水一样。就算无智门家底够丰厚,想必你老弟也不愿意把自家全掏空吧!咱们不妨打个商量,你的计划算上我老熊一份。全部地开销我来出七成,这件事只要你老弟点个头,咱们就算谈成了!如何?” 构筑能沟通两界地庞**阵绝非儿戏。不必说其他,仅是布阵所需用到地各类石材这一项。就得以多少万立方米为单位来计算。 更不必说,布设法阵前期准备所需的那些平整土地,接引灵脉之类的繁杂活计,规模也浩大得很。如果说前面这些就已经叫人头疼了,那么后面还有更大地麻烦事等着。需要准备的其他材料。诸如什么玉石、珠宝、金银、鲜血、生魂之类杂七杂八的玩意、不下千钟,每一项地数目虽未必很大,一旦全加起来,那数量也够叫人挠头了。 “嗯!这个嘛…” 拼上师门数千年的积蓄,魏无涯倒不是绝对凑不齐这些东西,但确如熊百川所言。若真要做成,他就非得把内裤都当了不可。 魏无涯可没有喜欢裸奔的嗜好,对于熊百川提出的这个能让他保住自家内裤的建议。魏无涯确实有些心动。 天命转换,人族式微,幻族渐趋坐大,无需什么大智慧。也能知道这个世界的规矩变了,原先的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几万年的不断磨合和勾心斗角。尽管不能公然出现青天白日之下,但妖怪们实际上已在人类主导的世界体系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就算是那些古板地修行者们嘴里依然念叨着除魔卫道之类的口头禅,不过已经没多少人拿这些话当真了,更不会有人为了这种脑残到家的理由去找妖怪拼命,而今幻族突然崛起,情况亦随之大变。 当一个旧有体系遭到外力冲击,行将崩塌之际,所有既得利益者都会遭受不同程度的损害,因此妖族也不能幸免。在幻族肆虐滨海之时,也没有对妖怪手下留情,那些自身道行浅薄,依仗东妖联庇护生活在魔都的小妖死伤枕籍。面对着拥有无穷潜力的幻族。妖怪们的境况也并不比人类好多少。 深深了解到妖怪们的生存危急迫近,外表粗豪愚蠢,实则脑筋不错的熊百川。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现下他之所以病急乱投医。也是出于延续妖族血脉的考虑。跟幻族那些无法沟通的家伙比起来,魏无涯这样的修行者很讨厌,至少还有达成合作的可能性。现在谈判摊牌入股。希望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是熊百川广种薄收计划的一部分。 见魏无涯已被自己说得意动,熊百川立时大喜,笑道:“呵呵呵呵,老弟你尽可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想通了,再联络我老熊却也无妨!” 兹事体大!魏无涯不敢轻易下决定,这件事不是可以草率处理的,说到底东妖联势大,若是让妖怪们掺和进来,整个计划的主导权也许就不是魏无涯能全盘掌握了,他不能不好好考虑一下利弊关系。 想到了这里,魏无涯站起身,说道:“熊部长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的,魏某先告辞了!” 今天约见魏无涯的目的已经达到,熊百川没有挽留他,笑着起身将魏无涯一路送出茶楼。 打开车门坐进汽车驾驶室,魏无涯立即陷入了难解的迷思之中,目光凝视着前方,却没有焦点。宝马车的引擎低沉地轰鸣了一声,无人把持的方向盘自如地转动着。依然开得平稳而快速。永不知疲倦的“九幽魔灵”纯熟地操控作为身体的这部人类工业技术杰作,躲避着不时出现在路面上的各色障碍物。 穿过疮痍满目的魔都市区时,魏无涯的视线从那些衣衫褴褛的逃难者身上掠过,不知不觉间,他的脸上更添几分悲凉之色。人定胜天?唉… 第七节 拜谒山门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魔都市内流离失所的灾民,种种凄惨状况看在了魏无涯的眼里,他的面容愈发严肃。尽管脑海中浮想联翩,一时间却理不出个头绪来。魏无涯的心情愈发烦躁。 自主操控的宝马车则轻盈地绕过了几处因路面维修而堵塞的道路,径直驶向大江岸边。在沙滩上快速转换为快艇形态以后,这辆拥有自我意识的汽车,旁若无人地一头扎进浑浊湍急的江水里,朝着远方轮廓依稀可辨的崇明岛驶去。 “你回来了!” 当汽车缓缓停在别墅的前门庭院中,魏无涯跳下车子。与正在修剪花草的尹千蕙碰在了一起。听到尹千蕙的问候声,仍在为适才目睹的惨状而唏嘘的魏无涯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勉强挤出少许笑容,说道; “嗯!杨慎呢?” “在房间里做功课,这孩子真是很用功呢!将来怕是非得考个牛津、哈佛不可了。” 自从父母双双故去以后,犯下罪案的杨慎就一直在辍学潜逃,等到拜在魏无涯门下,生活重新安定下来,学校当然也用不着去了,不可能是温习学校的课本。在传统上,修行者的吐纳调息也可以称为功课,尹千蕙大约是瞧出魏无涯的心情不佳,有意想要跟他说笑,放松一下。 果然,魏无涯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与尹千蕙闲谈了几句之后,迈步往杨慎的房间走去。 “杨慎。跟为师走一趟。” 刚刚吐纳调息完毕收工。杨慎听到师父的声音,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说道:“师父,要去哪?” 闻声。魏无涯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哈,收你入门也有段日子了,该带你去瞧瞧本门的山门。另外也好祭拜一下历代祖师的神位。现在不去,以后的机会恐怕不多了!” “是,师父!” 虽然较之同龄人更为早熟,甚至连老婆都提前娶回家了,但杨慎仍不脱少年人活泼好动的天性。又哪里能听得出魏无涯这番话中隐含的寂寥落寞之意。 听闻魏无涯要带他去山门,杨慎只是觉得一阵兴奋。完全没有其他感觉。不过在兴奋之余。他也多少觉得有点郁闷。作为一名入室弟子,杨慎居然脸“元智门”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若是说了出去,简直叫人笑掉大牙。今天好歹是能弥补一下这个遗憾了。 想起日下乱象纷呈的态势,魏无涯脸上的笑容转淡,伸手摸着杨慎的头顶。说道:“嗯!咱们走吧!” 说罢,魏无涯一掐法诀,连同杨慎一同化作了一道白光,瞬息之间消逝在蓝天白云掩映之间—— 位于西伯利亚荒原中,贝加尔湖中的无名小岛,久已无人打搅,始终保持着清幽寂静的氛围。在防护法阵的分隔作用下,岛上的花木四季不凋,一年到头皆是枝繁叶茂的景象,一如江南暮春时节的风景。超出小岛的范围之外,贝加尔湖湖面上尤未消融的冰雪,带来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 今日沉寂许久的“元智门”山门再次大开。迎接着魏无涯与杨慎的到来。 “这些是诸位祖师的神位。不用磕头了,本门不在乎这些外在形式…本门至第十六代宗主在位时,将山门从中土迁到北海,避开了正道的锋芒。没有跟那些家伙拼上血本…你要记住保存实力,等待日后卷土重来,一时的退却并不算胆怯。杨慎,听明白吗?” 先领着杨慎去参拜了祖师堂。而后魏无涯带着弟子缓步走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之上,沿途介绍着周围的建筑物,顺带为杨慎讲述“元智门”的历史,一并提点他领会“元智门”千年不衰的秘诀。 魏无涯传授的这一整套颠覆传统观念,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理论,听得杨慎头昏脑胀,不过还是点头说道:“是。我明白了。师父。” 在一块嶙峋的假山旁边,魏无涯驻足停留。举目眺望着周遭熟谙于心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心中亦是感慨良多。 自由天命转换以来。天下间的能人异士都看得出人族的的气数日渐衰败,且大有江河日下之势。曾经是乐土的人间界,也许就快不属于人类所有了。常言道:人挪活,树挪死。不管行事作风多么离经叛道,“元智门”说到底还是由人类修行者传下的道统源流,如今整个人族都在走下坡路,也必然打乱到“元智门”的正常传承。特别是魏无涯那位前几年去轮回转世的师父,也不知是否倒霉的又进了六道轮回。 若是人类在人间界都混不下去了,“元智门”的山门,只怕也得跟着挪动一下地方了。 回忆着在这里生活的那段少年时光,转世后杳无音讯,前途未卜的师父,魏无涯的心情是怎么也好不起来。不禁长叹了一声。魏无涯甩了甩头,似乎是想要把烦恼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在慨叹之余,魏无涯又继续引领着杨慎前行,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造型高古朴实的大殿前。 驻足大殿前方,魏无涯谨慎地伸出手。仔细抓牢了杨慎,而后肃容说道:“这座大殿是本门紧要所在。四周密布禁制,稍有触动,就会在顷刻间形神俱灭。” 听得魏无涯讲得如此恐怖,纵然胆大包天如杨慎,也不敢放肆,乖乖的跟在魏无涯身后,亦步亦趋的进入大殿之中。外观已然十分宏伟的大殿,内部空间似乎加倍空旷高远。杨慎朝着两旁望去,似乎穷尽目力都看不到边际,满眼尽是些石碑、石雕之类的笨重物件。 这些造型古朴的石雕,平板石碑不多,反倒是多半是取材于神话传说中的各种珍禽异兽。尽管雕刻手法毫无花巧。却极为传神。一望即知绝非近代之物,杨慎在好奇之余,也不免有些害怕。 魏无涯由浅入深地给杨慎讲解了一番纳须弥于芥子的奥妙。然后说道:“嗯!为师就只能送你到这里,进去转转吧!要是觉得跟哪块石头投缘,就坐在前面参悟一下。行了,去吧!” 第八节 授人以渔 “元智门”迁居北海以来,历以数代人地苦心经营,山门既破烂不及当初被忍痛舍弃的老巢,却也攒下了偌大的一份家业。 在这一路上,杨慎走马观花,直看得眼花缭乱。外间摆在博物馆里的秦砖汉瓦,在这座岛上遍地都是,根本不稀罕。随便弯腰拾起一个花盆什么的,那也多半都是唐宋官窑出的精品。即使以杨慎富家子弟的见识也被震住了,现在连看着魏无涯的眼神都顺眼了不少。 虽然魏无涯对前面碑林的情况语焉不详。不过因为脾气的缘故被敲打了不止一次的杨慎也不敢多问,他怀着一份好奇和困惑,缓步走进了这一片碑林。 修行一途最是艰深,非有大智慧,大毅力者不能有所成就。 要成为一名修行者,不但要有具有超乎常人的天资,入门后还需得到名师指点,才有望踏入正轨。况且道法与神通,二者貌似而神非。若不能得名师指教,初学者往往为见效快,威力又甚为宏大的神通所诱惑,舍弃对大道的探究。转而以追求更强的神通为毕生目标,恰恰是犯了舍本逐末的大忌。 修行走差了路径,纵然是一时修得神通广大,到头来仍不免灰飞烟灭,自是落得下乘。故此,良师固然不可多得,佳徒亦是难求得很,这个双向选择也是永恒的命题。 “元智门”搜罗到的许多修炼法门,却因为这些法门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特性,只能被束之高阁,长期无法使用。更有很多守门的传承依靠师徒传授以心传心。就算期间记载着修炼方法的道书典籍偶尔流出,外人也万难洞悉其中的奥妙。 “元智门”素来号称以智御力,自然不会满足于明明得到了全套法门,却无法修习的窘境。为此可谓是想了无数办法,可仍费力不讨好。直到后来,“元智门”出了两位才华惊艳的杰出人物,合力创出了一个取巧的法门,才得以解决这个难题。 解决问题的方法也不复杂,前人如果修习过某种法门,就可以通过这两位大能创出的秘法,将自身的心得和整套功法的修炼法门,以强大的神识压缩成为一颗火种,封入到石碑当中,日后前来造访碑林的后来者若是符合修炼这门功法的条件,只要一靠近石碑,就会自然地生出微妙的心灵感应。 在这种神秘莫测的感应驱使下,石碑内封存的火种会自动传入有缘人的神识海,传授一段入门心法以后,火种进入休眠节约能量,随着宿主的修为提高,再不断给予提点。 不借助工具,就能比巨人看得更远的最好办法,当然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如此一来,即使是“元智门”的初入门弟子,也相当于在一瞬间拥有了前人修炼这门功法的全部心得,而且能得到全程的函授教育。 前人栽树,后人纳凉,得此秘法助益,“元智门”的弟子当然是不管修炼什么法门都能确保事半功倍,更不会落下那种博而不精的毛病。 璧如说魏无涯的修为进境如此神速,在三十岁之前就达到了近乎于大成的境界。到得这些骄人成绩,除了他本身适合于修炼“金钟罩”地法门之外,前人留存火种在修炼中启发指点的莫大功劳,自然也无法抹杀。 “咦!这个是…啊!” 杨慎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碑林里十几分钟之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听上去像是快要断气一般。令人毛骨悚然。魏无涯听到杨慎的惨呼传来,丝毫不为所动,一切似是早已在他的意料中。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走捷径就得有付出相应代价的心理准备。 “元智门”的秘法无疑省却了修炼者无数苦功,省时必然费力,所以要索取不劳而获地那份代价。任何速成的方法都不可能尽善尽美,想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那是白日作梦。堪与女性分娩时的极度痛楚相提并论的剧痛折磨,就是使用火种传承方式,必须会出代价的一部分。 良久,持续不衰的高亢惨叫声渐渐低沉下去,魏无涯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又过了一会,面色苍白如纸的杨慎脚步蹒跚地走出了碑林,跟着一头栽倒在魏无涯的面前。 双手撑在地上,额头冷汗淋漓而下的杨慎,一面艰难地喘息,一面不解地说道:“呼!呼!呼!师父,你怎么事先也不告诉我一声。这么痛啊?” 耳闻徒弟的抱怨,魏无涯当即嗤之以鼻,反驳说道:“哼!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告诉你与否,都得先过了这一关。眼下人间界的局势你也知道,不尽快让你成长起来的话,等到幻族发动最终攻击,你小子别说派上用场,大概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怎么,不服气是吧?那要不要跟为师过两招试试,也免得你老觉得自己还算一号人物?” 灵能者的优势在于前期速成,不过当差距到了魏无涯和杨慎之间这种地步,不管灵能者的速成力量多了得,那也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 闻听师父如此言论,杨慎立时哭丧着脸,说道:“呃!算了吧!师父你肯定又是想借机会修理我一下。” 险恶用心被人揭穿,魏无涯大笑起来,说道:“呵呵呵呵,看来前段日子为师操练你,那些苦头没白吃,终于学得聪明一点了!” 杨慎又不是白痴,幻族得势以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心里当然有数,比起跟毫无师道尊严的魏无涯抬扛,杨情更关心自己刚得到的修炼法门,成效究竟如何。 自从拜师入门开始,魏无涯只教给杨慎一些修行者筑基阶段的高处吐纳之法,让他每日坚持修习,说是日后正式传授法门,要凭杨慎自己的机缘去争取。今天在走进碑林之前,杨慎就明白这个所谓的机缘已经到了,但那颗潜入神识海的火种,却叫杨慎很是摸不着头脑,只得开口跟师父魏无涯讨教一二。 “师父,这个天地交欢阴阳大悲赋的名字,一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古怪,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面对弟子的请教,魏无涯马上伸手摸着下巴,良久没有言语,只是,不知为何他的面部却剧烈抽动着,似乎在表明某人正处于一种非正常的精神状态。 第九节 预备发动 或许纯粹是出于某种来源自于原始野性的本能,杨慎越琢磨“天地交换阴阳大悲贼”这个名字。就觉得跟自己有缘的这门功法,横竖看起来都不太像是正经路数。现在他就指望着师父魏无涯给个说法,自己也好安心。 岂料,“天地交换阴阳大悲贼”的大名卜一传入魏无涯的耳中,他的反应非常之古怪。不住颤抖的面部肌肉,看上去是那么不自然。 半晌之后,努力的咳嗽了两声,魏无涯这才重新板起脸,说道:“啊!是吗!不好意思。为师也不大清楚啊!这片碑林里都是历代祖师和杰出弟子留存的法门,很多的功法为师也只晓得一个名字,至于说该如何修炼…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哪!杨慎,求人不如求己,你还是等到咱们回去以后,自己再慢慢参悟吧!” 魏无涯毫无掩饰的都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言论,倘若杨慎是漫画人物,他的脸上一定浮起了几根粗大的黑线和汗珠。 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出如此无耻言论,这样的人也能为人师表,这个世界简直太没有天理了!心知肚明师父铁了心不肯透露事情,杨慎也不再白费力气去追问,当下耷拉着脑袋,露出一副委靡不振的模样,嘴里嘟囔着说道:“…无量的老男人!” 闻声。魏无涯没有其他表示,却轻轻哼了一声。见状,杨慎马上顺势服软,说道:“弟子知错了!”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基本上只要大致能做到前面的这几条。当别人老师也就算合格了。 在眼下这当口。魏无涯显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知道刨除某些特殊因素,杨慎得到这门功法也称得上是一宗上乘的修炼法门,只不过修炼方法较为特殊而已。 “天地交换阴阳大悲贼”的底细,魏无涯自然知晓。只是提前告诉杨慎答案,除了给他额外填点堵之外,似乎也于事无补,于是魏无涯抱定了一语不发的心思。出于关心爱护弟子的打算,那些烦心事不如干脆只字不提了。省得杨慎知道了胡琢磨。大概等他真正明白修炼法门的特色,也只能抱怨自己的运气不好吧! 嘴角闪过一抹笑意,魏无涯不在意杨慎的无礼,故意岔开了话题说道:“杨慎,你去东便殿的静室休息一会。为师还有要紧事做。就不陪着你了。” 说罢。魏无涯把杨慎领到东便殿门口,径自离开。 一样米样百样人!名门大派当然有名门大派的好处,旁门左道自然也有旁门左道的优势,举凡是能够延续自身的道统流传,而不致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下,无论是何门何派都自有一套生存哲学。 “元智门”拥有的特殊优势,平时虽是看不出。然而到了如今这个乱相纷起之时,终于切实体现出来了。 昔日在天庭的直接指挥策动下。人多势众的正道各派与居于劣势的左道修士杀的不亦悦乎,当真是势如水火,不共戴天。正道各门各派,上有天庭关照。下有朝廷供奉,无论是修真的材料,还是收录弟子,都是以批量的形式出现,动辄同一辈分的弟子就会超过百人。 “元智门”的人丁向来不旺,即便单兵实力再强,也经不起这种以百年时光为单位的无休止消耗战。 于是乎。“元智门”在中途很是过了一段被人家撵在屁股后面穷追不舍的倒霉日子。应当承认,疲于奔命的日子并不舒服。得到教训当然是异常惨痛的,经验也同样是非常宝贵的。积累下这些用前辈鲜血和屈辱换回来的深刻教训。没人敢于无视之。 当年迁居到北海这远离中土的苦寒之地,“元智门”也没干放心大胆的落脚,在筹划之初就预先做了最坏情况出现的打算。 这座构筑在贝加尔湖中岛屿之上的“元智门”大本营。耗费了前后六百多年时光,期间进行不间断的营建休整。直到第二次超能战争爆发以前才算大体完工。 总结了以往历次失败后跑路的经验教训,重建建造起的这座山门不仅防御体系极端严密,堪称是一等一的乌龟壳,早在营造之初便已留下了不少别有妙用的暗盘伏笔。当初的那位设计者,本意是考虑万一外间风色不对,大批敌人杀上门的时候,若是无法抵挡,那就马上集体卷铺盖跑路。 出于安全型最大化的考量,“元智门”的山门非但是一座坚固异常的堡垒,而且还是名副其实的移动要塞。最起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句积年谚语,绝对不适合用在名副其实已然机关算尽的“元智门”身上。 “唉!真没想到,竟然会有用到这些东西的一天,而且是由我亲手来做…” 穿过重重禁制和埋伏。魏无涯沿着一条螺旋性下降的阶梯,来到山门最核心的总控制室。望着眼前嗡嗡声不止的诸多机关,遥想这当年师父临终前。手把手将驱动山门终极防御系统的法门注意传授给自己的情景,仿佛依稀就在昨天,岂能不叫人唏嘘感慨! 沉寂了片刻,魏无涯幽幽的叹息一声,从回忆中摆脱出来,上前转动一人多高的巨大密码锁,开始启动山门的核心组件。 “卡啦!嘎嘣嘣…” 随着魏无涯的动作,整个总控制室顿时轰鸣起来,无数的齿轮和丝弦运行发出的噪音,直教人心烦意乱。 在整个北海山门的设计当中,修行者惯用的法阵和禁止只是一侧面,同时也涉及到了大量的机关术、巫术和炼金术等冷门学科。若非是“元智门”这样的杂家,寻常门派绝对找不出兼通如此多法门的高手。普天之下,论及钻研机关之术的水平,若是墨家肯自认第二,便在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第十节 天外飞山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墨门名声在外,遭人窥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E应了人怕出名猪怕壮的老话,“元智门”准备搞工程。第一个要倒霉的,就轮到了墨门。“元智门”的宗旨是以智御力,换句话说,不管什么样的法门,但凡是能弄到手,“元智门”就断然不会平白放过。 试想,平常时候尚且如此。一旦有了切实需要,兼通各类技艺的“元智门”,简直是天下间最出色的盗贼团伙,只要出手,绝对没有寻不到的东西。 昔日,为了最大限度满足这座能打又能跑,真正代表了与时俱进精神的北海山门的设计施工需要,“元智门”不惜下大了总动员令。随即,在数月之内,一批不明身份的修行者,先后扫荡了墨家在中土各地的据点,以及设在海外的多出秘密基地。 事情到底是谁做的,不问可知。“元智门”劫掠得来的各类墨门典籍、图纸,加起来少说对了有半个仓库。 疯狂洗劫墨家库藏之后,本着做好事千万不留名的可贵精神,这个大黑锅被“元智门”顺手栽给了彼时气焰正盛的儒家。反正就凭墨家跟儒家的恶劣关系,打从开山祖师那辈算起,双方就没见和谐过,倒也不差再多填上这几宗龌龊事。 “轰…哔哔哔哔!” 正在东便殿盘膝打坐与神识海中火种沟通的杨慎,此刻突然间感到身下的床榻猛然一晃,杨慎心中一惊。当即停止神念探索,睁开了眼睛。 由外面传来巨大的噪音,就连建筑物也开始跟着一起颤动,这么大的动静,别说是杨慎,就算聋子、瞎子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快步走出静室。杨慎来到东便殿正门外的平台之时。恰好赶上了一幕惊人场景的精彩上演。 “元智门”山门所在的这座岛屿。主要由粉红花岗岩构成,又经过法术祭炼加固。真可谓是坚比精钢。此刻整个岛屿都在剧烈扭动着,似乎试图挣脱大地的束缚,一股无形的庞大力量,正在拖拽着岛屿向上飞起。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是一座面积达到近二十平方公里的岛屿挪动。 伴随着阵阵似冰川断裂崩解的嘎嘎怪响,山门淹没在水下地基岩层,逐渐抬升出水面。尚未完全解冻的湖面被升起的岛屿搅动,一时间举目四望,到处皆是一片白浪滔天的景象。这场面直如山呼海啸一般,声势骇人已极。 “啊!是师傅!” 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稍加联系,杨慎马上猜到这惊人场景。肯定是他那位无良师父魏无涯高处的花样。如今岛上只有他们师傅等人,想必修行者的手段,即便是大地震也不可能奈何岛屿,那么除了魏无涯出手。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 想通了这一点,杨慎当即把心放下来,干脆扶着平台靠近外侧的华美石雕栏杆,心安理得的充当起了称职看客的角色。 要说起华夏古代关于移山填海之类神话传说的记载。可谓是汗牛充栋,实在没什么稀罕的。 倘若有心人稍加留意。一定能发现一些异常,那就是这些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泰半是出现在人类与神明杂处的远古时期。毫无疑问,时间越是接近史籍明确记载的年代。此类逆天壮举出现的几率就越发降低。其实个中缘由倒也简单,想要干出这样的壮举,仅凭人力显然是不大可能做到的,对于这个问题,上古的愚公移山就是明证。就算某个牛人真能做到,只怕也不能再被称作是人类了吧! 尽管身处于深入岩层的总控制室内,魏无涯的神识仍在时刻留意着方圆百里之内的所有情况变化,杨慎走出东便殿的事情。自然逃不过他的直觉探查。 感知杨慎走出东便殿,魏无涯微微皱起眉头,接下来将有一件前无古人的大事发生,魏无涯可不希望搭上杨慎的小命。担心弟子的人身安全,他随即传出了一丝神念,与杨慎取得联络。说道:“杨慎,老实呆在原地,不许走动。” 虽然不清楚师父魏无涯让自己禁足的这一番话,究竟用意何在,但经过多次敲打之后,杨慎已然领悟了在没有实力自保之前,最好还是乖乖听话的现实。马上老实的接受这个建议,回答道:“是!我知道了,师父。” 闻声,魏无涯还是不大放心。语气郑重的又重复一遍,叮嘱说道:“嗯!记得千万不要走动。” 驱动这座岛屿的主要动力源。来自于流经附近底下的几条地脉。持续数百年从未间断的能量输入。使得这座岛屿拥有着堪称海量的能量储备,尽可以作出魏无涯想要任何的动作,当然包括那些看起来,不大可能是人类能完成的狂想计划。 “嘎!嘎!卡啦啦!嗡…” 各类机关全速运转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怪响。在严词警告杨慎之后,魏无涯的目光转向水晶显示器上不断变化的读数,自言自语的说道:“老伙计。来吧!你也是时候搬个家了。” 话音落下,魏无涯调整设置,将瞬时能量输出调到设计允许的最大值。跟着无比谨慎的伸出了右手,缓缓握住了一根位置隐蔽。却偏偏涂成醒目朱红色的操纵杆。在确定一切外界条件都符合计划要求后,魏无涯果断的扳动了操纵杆。 伴着一声轰然巨响,山门剧烈震动了几下,紧接着一层朦胧的白雾兀然升起,将这座岛屿从上至下包裹的严严实实。 若是此刻从远处眺望的话,就会看到整个岛屿如同一团漂浮在半空中。不断蠕动的特大号棉花糖,从里到外都充满了超现实主义的艺术风格。 巨响传来之时,正在眺望四处风景的杨慎,粹不及防被震得歪了一下身子。不等他反应过来究竟出了什么事,这座化身为棉花糖的岛屿,猛地扭曲了一下,接着悄无声息的溶入到了背景的蓝天白云之中。只是在下方的湖面,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于此之外,一切了无痕迹,仿佛消失的这座岛屿根本不曾存在过。 第十一节 中流砥柱 “轰…” 临近滨海的大江入海口,黄昏时分海天一色的宽阔水域上空,原本平整如镜的空间像是一张被粗暴揉皱的白纸般连续猛烈抖动了数次。紧接着,“原智门”的山门一下子出现在晚霞漫天的背景下。 短短几秒钟的滞空停留过后,大如山岳的岛屿轰然落下,撞击引发的大浪足有数十层摩天大楼的高度,迅速朝着四处扩散开去,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山呼海啸。 “诸灵借法,水波平复,咄!” 一道金光闪过,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凭空落下,呼啸而来的水墙瞬间破碎成无数白色浪花和泡沫,随即变成了乱流四散开去。白山门坠落引发的这场灾祸早在魏无涯意料之中,他暂时也没打算让滨海变成鳖虾蟹嬉戏的乐园。从此,在无数耸立的水墙推进到陆地以前,出手平定了恐怖的巨浪。 “这是…这是…” 瞠目结舌的杨慎,此时站在东便殿外的平台之上,当撞击过后站稳身形,他骇然地发现,透过前方稀薄的雾气,隐约可以望见魔都明珠塔的挺拔身姿。当场慎为目睹的一切而迷惑之际,魏无涯不知何时来到他背后,屈指给了杨镇一记暴栗,接着说道:“是什么是?傻小子,咱们到家了!” 这次山门降落的位置大体还算符合魏无涯的预期,这里与滨海的直线距离不远,又稍稍偏离了大江主航道。也算是比较理想了。环预四周一片寂静水域,魏无涯呵呵一笑。故意用力拍着表情龇牙咧嘴的杨慎肩膀。说道:“呵呵,幸亏现在江海联运基本都停摆了,不然我还得担心山门落下来压沉几条倒霉的船呢!”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霜。主昔昼夜繁忙不休。大小船只往来穿梭的大江入海口,如今已是门庭冷落车马稀。着实是冷清得可以。无论是溯流而上驶入大江的船只,还是顺流出海的船舶。即便站在高处的魏无涯穷尽了目力。也只能在朦胧地雾气中看到那么零星的三两艘而已。 相比于有着人类修行者和军队严防死守地陆地,对于不存在呼吸空气难题的幻族来说,浩瀚无垠地大海是更易突破的薄弱环节。于是乎,这段时间以来,沿海一带船舶失事的频繁程度。甚至到了无法称为新闻的地步。尽管民间的商业活动陷于停顿,海运仍然是政府调配本国资源。以及进行跨国贸易的主要渠道。 在袭击密度最高峰的时期。又华夏一国平均每天就有四十万吨位的船只被捕确认沉没,或者干脆玩失踪。与之相类似的是,世界其他地区地海运情况也相当不乐观。唯有类似华联、东妖联、西方暗黑理事会和教廷这样的庞然大物,才有可能抽调足够出多的非人力量拥有者。为自家船舶提供一定程度的安全保护。 “咚…” 这时,一声闷响自下方传来,山门下方的基岩和水底撞击在一起。魏无涯业已在主控机关设定好了着陆程序。不慌不忙地拉着杨慎在一旁等着看热闹。 紧随其后,岛屿四周似刀劈斧凿般地陡峭崖壁现出数十个黑乎乎的洞口。一条条两人合抱粗细的锁链由洞内射出。在每一根锁链地前端都挂着硕大的金属锚,随着这些锚相继扎进水底,帮助岛屿抵抗大江的水流冲刷。微微晃动了一会之后。承载着山门的整个岛屿终于安稳下来。 由最初的惊叹情绪中摆脱出来,杨慎面带诧异地看了一眼魏无涯,说道:“师傅,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 话音未落。魏无涯非常嚣张地笑了起来,说道:“呵呵呵呵,你觉得现在谁有闲心来找碴?帝国政府吗?官老爷们已经焦头烂额。现在他们是自顾不暇!华联?恐怕这个脑残的提议想要顺利通过也很有难度。东妖联盟是向来无利不起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妖怪们一定不会喜欢的,剩下的还有谁敢来找麻烦?魔都港务局?” 魏无涯做事并非不够谨慎,而是他完全不把那些跳梁小丑瞧在眼里。到是扬慎不大放心,嘟囔着说道:“…这也太张扬了!” 使劲在入室笛子那瘦削的肩膀上拍了两下,魏无涯摆出一副匪气十足的架势。说道:“嘿嘿嘿嘿,作人就是要张扬一点,不然别人谁知道我们元智门是哪根葱啊!这年头,已经不流行太低调了。” 魏无涯的脾气火爆,脑袋却没进水,为了面子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只是有些话,不方便现在就跟杨慎挑明罢了! 修行者不能没有世俗社会作为基础,无论何门何派,修行者想要薪火相传,都得靠补充新鲜血液,也就是收录凡人为弟子这个唯一的途径。不需要什么深邃广博的大智慧,即可想见到,倘若没有大量的凡人供修行者进行选择,那么修行必须的良才美质的弟子,又该何处去寻觅? 此次北行以前,魏无涯就已通盘考量过利弊关系,打定了主意。跨界移民计划若是有成,至少需要从华夏卷走五百万人移居到天界,以便维持世俗社会的存在,恐怕日后就难以满足一般的选材标准了。 这些话魏无涯不想跟杨慎说清楚,不管有多早熟,杨慎说到底还是个心性未定的少年,这种听过就必须守口如瓶的机密,干脆不让他知道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魏无涯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摸着杨慎的头说道:“行了,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些事轮不到你操心,多花些心思好好修炼吧!为师可是非常期待看你修炼天地交欢阴阳大悲赋的成果呢!” 虽说大江入海口平白多了一座岛屿。过于惊世骇俗,但以魏无涯的超凡手段。相瞒过凡人自然是游刃有余。类似这种小事,哪怕是在蹩脚的修行者,也能轻松做到。然而,处于制造神秘感的需要,方便日后开展移民计划。巍无涯并没有选择从人们的视野中彻底消去岛屿的存在,反而只布置了一个能使人无法靠近的迷幻法阵。 依托山门的能量补充体系,法真的迷幻效力相当强大。无论是修行者还是妖怪。乃至于全无修为的普通人。要看见“元智门”那如海是那个仙山般的山门绝无没问题,只是要靠近就不大可能了,正所谓是可以远观,而不可亵玩。 最近这段日子里,整天都在报道各种灾难性爆炸消息,险些被观众冠以乌鸦嘴称号的滨海记者们,终于发现了一个叫广大观众欣赏之后,不至于每晚上吓得睡不着的热点新闻线索,当然是立即开始连篇的卖力报导。于是,“元智门”在迁离中土近千年之后,再次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修行者和公众的眼前,着实叫人大跌眼镜。 第十二节 招安待遇 丧心病狂!倒行逆施!失心疯!悖逆狂徒!凡此种种的诸多名衔,一股脑地被扣在了魏无涯的脑袋上面。 毫无疑问,魏无涯搞出这次迁移山门。又丝毫不加掩饰的大手笔,在本已人心浮动的滨海,乃至整个世俗社会都造成了巨大的轰动效应。仅在距事件发生地最近的滨海一地,每天便有不少人跑到江岸附近,朝着云雾缭绕的山门焚香顶礼膜拜,祈求神仙下凡救苦救难。 若非帝国严格的新闻审查体系,使得这次现代版飞来峰事件被压制,只怕闹出的动静会更大。更严重的问题是,魏无涯这回等于一把扯下了华夏帝国坚称幻族肆虐是一小撮人集体臆想。抵死不承认非人力量存在的遮羞布。进而将超越世俗世界之上那个隐秘世界的帷幕,轻轻揭开了一角。 许多修行者和妖怪都遵循着古老的避世传统,毕竟弄得那些凡人惶恐不安,不符合大家的共同利益。可是在现今这种十分不堪的混乱局面之下,魏无涯居然又火上浇油搞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举动,着实惹恼了不少人。 一时间,大肆叫嚣着要除魔卫道的声音高涨,但是说到采取针对性的行动,却如魏无涯事先预言的那样,耳边听得见炸雷响,偏偏不见雨点下来。 前番镇压幻族一役。魏无涯可谓锋芒毕露,势头甚至压到了许多成名已久的前辈名人。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新科高人。 任谁都清楚,要动一位战力相当于天仙级数的存在,没有几百上千名,将自身当成一个数字,抱着前赴后继填进去的必死觉悟的修行者。最好不要轻易尝试这种疯狂行动。要知道,这天底下是没有后悔葯卖的。更加不可以忘记,滨海地下的禁法是由魏无涯亲手布置的,天晓得他是不是留了什么后手。万一这家伙真的发疯了,到时祭起玉石俱焚的大杀器。抑或是干脆解开阻挡幻族的禁法,任由那些家伙从地下涌出…那种景象,大约只能用世界末日降临来形容吧! 纵然能干掉魏无涯,出手的人也落不下什么好处。此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当然还是少些为好。 于是,这场风波足足折腾了好几天,最后却是以无声无息,黯然收场的方式悄然落幕了。世事难料,曲中虽终。人却未散!正当魏无涯摆足了POSS,在家等候着那些不开眼的正义使者上门吊民伐罪之时,执掌着滨海一地生杀大权的刘铁,忽然不请自来。 “呵呵呵呵,恭喜呀!恭喜!魏小哥你这回可是要高升了哟!” 刚一踏进别墅的庭院,笑眯眯的刘铁大老远就跟正在给浇灌花木的魏无涯打起了招呼。闻声,魏无涯咧嘴一笑,拱手还礼说道:“哎哟!刘前辈,您真喜欢说笑啊!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往哪高升啊?” 闻听魏无涯此言,刘铁立时大笑起来,他信手指点着北方的天空,语调诙谐地说道:“呵呵呵呵,这不是说笑,你已经被人推荐了。我估计现在帝国内阁的大人物们,正商量着下一步是该让你进协调会,还是进代表会的重大议题呢!” 放下手中的橡皮管,魏无涯接口说道:“呃!请前辈指教,帝国这次到底什么意思?” 昔年国破入山求道之前,刘铁于宦海之中亦是沉浮半生,彼时正值大明王朝衰败之际,吏治风气之坏,自然不逊于今时今日,他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虽然那是在古代王朝,不过几千年前华夏这套权谋相争的戏码就已大体定型了。说到玩这些尔虞我诈的把戏。后来者们却也只有学古人炒冷饭的份。 听到魏无涯的问题,刘铁呵呵一笑,说道:“魏小哥,古语说,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见如今朝廷中的有识之士都一致认为,你小子破坏力实在太强,继续让你留在现行体系之外,迟早会搞出更大的问题来。既然来硬的不行,人家当然也愿意尝试一下改用点甜头招安你了。老夫的内线提供的小道消息说,大概会给你一个照比侍郎的待遇等级,外带过往的那些龃龉也一笔勾销。” 刘铁的这个说法。可信度很高,魏无涯点了点头,旋即笑道:“哎呀!该不会就这么白白便宜我吧!后面肯定有别的附加条件,我猜的对不对?” 伸手推了一下眼镜,刘铁深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而后收敛笑容说道:“那是自然了!好象是说要你公开接受这个合法身份,同时保证今后不再跟帝国政府对着干,此外当帝国需要你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时,也不能随便拒绝。嗯!大体上差不多就这些吧!” 要说这些交换条件对一般的修行者而言不算苛刻。奈何魏无涯天性不愿受人管束,又岂会同意在自家头上加已到金箍。当即一摆手,魏无涯冷笑着说道:“呵呵,只可惜魏某性子野惯了。实在没有给人当鹰犬的嗜好,不然看看这些好处,也挺不错嘛!” 华联是正道修行者和华夏帝国政府之间博弈妥协的衍生产物,早就当够了父母官的刘铁,当然也没什么身为公仆的荣誉感。这次提前给魏无涯透风声,纯粹是出于关心后辈的好意,闻听魏无涯的不逊言词,刘铁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朗声笑道:“哈哈哈哈,魏小哥的脾气还是跟当初那么倔强。不过这回老夫得劝你一句了,眼下的心腹大患是幻族,朝廷虽然还在继续横征暴敛,各地的贪官污吏死到临头也没忘了再捞一把。可这些事情跟幻族的危害相比,充其量只能算是区区癣疥之患。你再继续跟朝廷过不去,似乎有欠考虑呀!” 眼前的事实如此。魏无涯也得承认刘铁说得在理。他全无风度的绕头说道:“如此说来,前辈您是赞成我接受了?” 抬手推了一下金边眼镜。刘铁微微一笑,似是成竹在胸地说道:“不错,老夫确有此意,只是接受与否,仍在于你自己的意思。老夫不便越俎代庖。” 尽管如今的华夏帝国,已然现出一派风雨飘摇之势,然而从太祖开国这数十年建立起来的根基尚未彻底洞窑。魏无涯已经决意跨界移民,也没有非得跟帝国政府死扛到底的必要,或许一时虚与委蛇,倒也不失为一个让大家下台阶的解决办法。及此,魏无涯在沉思片刻之后,开口说道:“…那好吧!等他们正式来开出条件,我再侃侃价,争取狠宰他们一刀。前辈以为如何?” 闻听此言,刘铁笑得愈发畅快,说道:“呵呵呵呵,既然如此说,魏小哥在下刀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哦!” 第一节 星陨如雨 “嗖!” 一颗拖着长长尾迹地流星,划过了魔都那因拉闸限电而显得格外漆黑地夜空。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直至密集如发丝搬的流星尾迹遍布夜空。星陨如雨的景象自是蔚为壮观。当生活在地面上的人们发现头顶夜空的这一幕,不由得惶恐地仰望着苍穹,许多人口中不住地默默地祷告着什么。 在经历了诸多不可思议事件地洗礼以后。人类终于从淋漓鲜血和失去亲人的痛苦中,学会了像蒙昧时代的祖先一样。虔诚而谦卑地看待世间万物。 可笑的是,华夏人功利主义十足的宗教观。到了这个时候依然发挥着某种作用。仅限黑色幽默的恶趣味。 逢庙便烧香,见神即磕头,就连供奉着狐黄二仙这等不入流神仙的小庙都香火鼎盛。当然更不必说大肆显示神迹的“元智门”山门了。深感自身前途渺茫,命运莫测的愚夫愚妇们,在距离山门最近的江岸边集资修建了一座建筑面积超过一万平米的“三仙庙。” 据说之所以要如此命名。是因为很多人觉得山门的夸张造型和神迹出现,非常符合华夏古代神色中关于海外三仙山蓬莱、瀛洲和方丈的特征描述。于是就来了个张冠李戴。 一度曾经甚嚣尘上的人定胜天之说,后世附会认为地上生活的每个人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辰。每当有一个人死去,天上那颗代表他生命的星星就会陨落。那么,这场绚烂的流星雨是否意味着更多生命的逝去呢? 驻足中庭仰望苍穹,魏无涯左手的五指快速移动。显是在占算什么。不通占卜之术的徐可儿在一旁看了很是好奇,随即发问说道:“你在算什么?” 已经把山门都摆出来供人瞻仰。魏无涯自是不必再遮掩形迹,在家里干脆穿了一身再复古不过的海蓝色鹤氅,若是忽略他那虎背熊腰的身板,倒也颇有几分神仙中人的出尘之气。闻听徐可儿的问话,魏无涯先是摇头不语,实在熬不住她的缠磨,方才开口说道:“果然。天数真的乱了!恐怕谁也算不出日后的休戚如何,呵呵呵呵,其实乱了也不错,免得再有人用术数之学来算计咱们。” 自幼接受正统的道门教育,徐可儿不像魏无涯这样善于接受未知变化,惊诧地叫了一声,说道:“什么!天数怎么可能会乱?” 作为道门主要源流之一的齐云山一脉,素来信仰天道有常之说。徐可儿骤然听闻天数混乱,止不住流露出惊异之色。跟着就是一阵失落茫然。 见状。魏无涯立时大笑起来,说道:“呵呵呵呵,别担心,我们只是暂居人间界。等到法阵完成就迁到天界去,这世间的事情,就再与我们无干了!天数紊乱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前番熊百川要求参与跨界移民计划,魏无涯经过一段时间仔细考虑权衡后。觉得这个建议可以接受,于是私下里跟熊百川透露了一下跨界移民计划的远景展望。当确定魏无涯不是诚信拿自己开涮之后,熊百川出手也堪称阔绰,第一期就给付了两万五千吨粮食作为计划用工的初步开销。 如今随着幻族来袭的消息扩散。整个世界都处在混乱之中,华夏帝国的国内、国际贸易瘫痪,金融系统也几近崩溃边缘。倘若以平均每个月6000%剧烈的通货膨胀计算实际购买力,华元跟卫生纸基本可以等重兑换。现在只有贵金属、宝石和粮食,仍然保持着坚挺。用来作为雇工开销,当然是民众接受度更高的粮食比贵金属和宝石更为合适。 徐可儿闭上眼睛,喘息了一会,重新冷静下来。她的目光中透出几许悲凉之意,或许魏无涯说得没错,人间界不再适合修行者了。 “你还一直没有说过打算去哪个天界。” 有意想要岔开话题,徐可儿随口提问,却得到了意想之外的答案。不再玩着夜观天象的神棍把戏,魏无涯伸手摸着冒出几根胡子茬的下巴,说道:“这个嘛!也许是清蕴灵光天吧!” 闻声。徐可儿大惊失色,反问说道:“啊!那不是上古妖族的地界吗?” 在九天之中,“太虚灵宝天”即是东方仙界所在,修行者飞升后,泰半是去了这里落脚,同时灵宝天也是所谓的天庭。除了天庭以外,尚有八大天界存在。分别是上古妖族所掌控的“清蕴灵光天”,佛门谓之极乐净土的“吉祥普化天”,太古神兽盘踞的“落迦玄音天”,这四大天界算是相互间关系比较友善的。 至于所素有东方魔界之称的“本真血域天”,在常人看来简直就是地域的代名词。人间界出去的魔道修行者也都投奔到这里。 混沌大灵所在的“无极造化天”,一向不与外界交往,执掌六道轮回的“归元冥间天”,向来是只见有死了进去的,却不见活着出来的。域外天魔栖身的“玄风黑域天”,只有活腻歪了的人才回去那里遛达。完全没人了解底细来由的“妙法无尘天”,传说是精灵一族的乐园,但也仅限于传说而已。 九大天界之中,即便扣除那些环境不适合人类生活的地方,剩余的选择余地也不小,因此徐可儿无法理解魏无涯选中“清蕴灵光天”的原因何在。 徐可儿不能理解,不代表魏无涯就会妥协。他做事自有一番道理。见徐可儿非要弄个明白,魏无涯只得解释说道:“上古妖族和人类的关系尚可。应该不会介意收留我们这些落难之人。再说去清蕴灵光天可以免除来自天庭的影响,你不这么觉得吗?” 天庭和佛门关系微妙,许多太古神兽也在为天庭和佛门效力,跑到这几家的地头落脚,等于把肉放在案板上,魏无涯是不可能接受的。倒是上古妖族向来自视极高,天庭不跟它们要人还好,若是开了这个口,魏无涯敢肯定天庭百分之百被卷的灰头土脸。 徐可儿垂下头沉思之际,御风而行的尹千蕙来到中庭,停在两人身旁柔声说道:“喂,晚饭已经做好了!” 看了看似木头一般的徐可儿,魏无涯洒然一笑,转过头说道:“辛苦你了,千蕙。嗯!其实用不着每天都做好三餐,修为最差的九磨也能辟谷一个星期,你又何必这么操劳呢?” 闻听此言,尹千蕙的面色不禁泛白。显是生出几分怨怼之意,魏无涯所说的,她又何尝不了解。苦笑一声,她似是自怜地说道:“…可我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为别人做些什么!” 第二节 风雨飘摇 尹千蕙的这个充满了失落和伤感的回答,实在很叫人同情,魏无涯沉默了片刻以后,开口说道:“修行者选择的路途,不但坎坷而且无比漫长的,或许数世无成,然而若一朝飞升,获得的寿命在凡人看来已经接近于永恒了。天荒地老,石烂海枯,说起来也只在眼前的事情,所以我从来都对什么样的感情能经得起无限时间的考验信心不足。你跟可儿都陪在我身边,想必心里多少都会觉得有些委屈。如今大势已定,我也不想再继续打什么哑谜。不如把事情摊开来说个明白。” 话讲到此处,魏无涯有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先后从尹千蕙和徐可儿身上扫过,而后继续说道:“千蕙,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是说。如何看待你,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我…” 此刻面临着魏无涯毫无遮掩的质问。尹千蕙顿觉了一阵心悸,目光中满是迷茫和不知所措。 之所以会来到魏无涯身边,无疑是首先出于被从死亡边缘拯救出来的感激之心,或许在内心深处也藏着一份对于神秘未知事物的好奇。可除此之外,尹千蕙更担心的是摩罗教会再对她下手,进而牵连到弟弟尹平秋。努力保持着魏无涯的交往关系,尹千蕙这种寻求庇护的想法,当然是瞒不过人。 自从被魏无涯领入修行的大门,尹千蕙的修行之路可谓是波澜不惊。她既没有骄人的天赋,同时也没有致命的性格缺点,一切都是那么中规中矩,既无走火入魔之忧,当然也谈不上快速成长的喜悦。或许也正因如此,尹千蕙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吧! 由起初就抱着非常现实目的接近魏无涯,似乎是谈不上什么一见钟情。当时魏无涯也没有戳破尹千蕙的用意。等到后来,尹千蕙觉得魏无涯这个人不错,尽管不再担心摩罗教的事情,也没有选择离开。随着浅浅淡忘了初衷,尹千蕙已然习惯了魏无涯的存在。现在忽然要她说出一个确实想法。难以解决的困惑也是一桩非常自然的事情。 魏无涯清澄如水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笑意,跟着说道:“不要紧,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吧!” “嗯!”尹千蕙像蚊子般轻轻哼了一声,旋即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卧室,跟着一头扑到在床上。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潸然而下,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魏无涯的问题。在这个扑朔迷离的世界上,最难了解的和弄明白的,其实就是自己的心哪! “嗯。大块头,你刚才…算不算是表白呢?” 精灵古怪的徐可儿没有尹千蕙那么腼腆羞涩,她直截了当地伸出一根手指,戳着魏无涯的胸口,讲话的语气充满了暧昧的意味。纵使魏无涯的脸皮厚度非同一般,却也顶不住这种力度的调侃,当即大声咳嗽起来,说道:“咳!咳!你瞎说什么?” “切!脸都红了。还敢说不是!” 闻声,魏无涯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面颊,手才刚一伸出,他就意识到又上了徐可儿的恶当。随即,魏无涯狠狠地瞪了在一旁偷笑的徐可儿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喂。咱们很久没有双修了,择日不如撞日,那待会…” 魏无涯的反戈一击,效果却十分不如人意,恼羞成怒的徐可儿笑盈盈地凑近到他身旁,故意慢吞吞地把纤手搭在魏无涯腰间,不给某人闪避的借口。而后进行某种类似于紧螺丝的旋转动作,她那撅起小嘴不住念叨着说道:“这种浑话也敢乱讲,你要死啊!” “哎哟!疼啊!你轻点。” 几成金身不灭,漫说是徐可儿柔嫩的手指拧掐几下,即便是大功率激光持续烧灼几个钟头,也休想动弹魏无涯一根汗毛,不过出于安定团结的考量,魏无涯还是主动出声服软,免得某人真的恼羞成怒。 今日也算是魏无涯运道不错。恰逢此时,他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听到手机铃声,本就是藉此掩饰羞涩的徐可儿顺势松开手指,临了到也没忘了白他一眼。那种娇嗔薄怒的风情,恰好在少女的清纯与少妇的妩媚之间。魏无涯看在眼里只觉心中一荡,旋即警醒过来,回了徐可儿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接起电话后,听到里面刘铁急促的话音,魏无涯脸上的笑容立时消失了。 “什么?幻族有动静,在哪?” 手机里刘铁的声音听上去比往常低沉沙哑了许多,似乎是急火攻心所致,他哑着嗓子说道:“刚从宣城传来消息,广德、高淳、郎溪、漂阳、安吉等地。自今晚日暮便与外界联系中断,其中也包括卫星通讯和手机网络。金陵军区派出的侦察机冒险穿越积雨云层进入这片区域,结果全都下落不明。由陆路今日的联络员也都没了音讯,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魏无涯当然很清楚这种状况意味着什么。前次的魔都大停电之夜,幻族不知以何种方式瘫痪了人类的能源供应系统和各类发动机,随即便展开血腥屠戮。若非其时遭到华联、东妖联等非人组织,以及居住在滨海的修行者自发抵抗阻挠,滨海大概连一个会喘气的活物都剩不下。 广德、郎溪在内的那些地区,不属于非人力量者传统聚集的区域。幻族甚至不需要一整夜的时间,恐怕现在就已经… 一想到这些,魏无涯的心情沉重了许多,沉默了半晌之后,说道:“那需要我做点什么?” 对于幻族的厉害知根知底。现下的态势魏无涯和刘铁两人皆是心知肚明。纵然匆忙赶过去,也无非是给那些倒霉的人收尸,前提还得是他们的尸体能从贪得无厌的幻族嘴里剩下点什么。刘铁长叹了一声,继而苦笑说道:“唉!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于事无补啊!你做好应变的准备,也许下次幻族就会在滨海附近活动了。” “嗯,我明白,那就这样好了。” 挂断了电话,魏无涯重新将目光投向浩瀚星河中不断飞落的流星,口中喃喃地说道:“绚丽的流星…果然是跟流星雨一样多的人命啊!” 第三节 如火如荼 魏无涯被突如其来的噩耗彻底搞坏了心情,焦躁不安地转身过了大半夜,没等天亮,他便驱车赶往保安公司,检查公司上下的战备情况。由于大停电之夜以来,滨海的局势一直很紧张,保安公司不但要提防幻族卷土重来,还得时不时出动去协助华联镇压那些抢劫食品的亡命徒。因此一干人等始终保持着枕戈待旦的高度战备状态。 这次魏无涯的突击抽查,没发现什么大的纰漏,总体情况也过得去,这个结果多少给了他一些安慰。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走出公司大楼时,魏无涯猛然发觉此刻已经到了破晓时分。待得回到了崇明岛,精神十分倦怠的魏无涯前脚刚坐下喝了杯水,后脚就接到了华联传真来的最新情况通报。 这份厚达三十页标准打印纸的调查报告握在手中,仔细通读全篇。魏无涯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苦涩笑容。老实说,华联传来的调查结果不能使人感到意外。 广德、高淳、郎溪、漂阳等近十个市县。已然十室九空,繁华的村镇城市皆已化为一片废墟,预计死亡人数将超过三百万,不必滨海的遭遇好多少。 假使考虑到前段时间的局势动荡,促使很多人提前逃离了自己的故乡。涌向军力相对充裕的城市避祸。那么这个数字就意味着,这段大江下游南岸的富庶之地,已在一夜之间便化作了一片人间鬼蜮。毫无疑问的是,现在那些重灾区游荡的孤魂野鬼,肯定要比侥幸活下来的活人要多得多。 “唉!人力有时穷尽哪!” 幽幽长叹了一声,魏无涯神情沮丧地将报告丢在沙发上,棱角分明的面庞,含有地泛起了一丝疲惫和沮丧。 前番滨海遇袭时,魏无涯总归还能做些什么。这次就真的只能在一边当个看客了。眼睁睁瞧着幻族肆虐无度。这种无力感是魏无涯最不喜欢的。尽管在幻族在短期之内不可能威胁到他的安全,不过心情抑郁仍是在所难免。 来到魏无涯的书房门口,徐可儿抬手轻轻敲了两下虚掩着的房门,然后说道:“喂。先别忙着替人唏嘘感叹了,你的合伙人来了!” 说罢。徐可儿向旁边一闪身,一席黑西装,外带黑墨镜,扮相好似黑超特警一般的熊百川。好似很费劲地从比他那过分魁梧的身材实在不算宽敞的门口生生挤了进来。见到熊百川的身影,魏无涯强打起精神,站起了身一拱手。说道:“原来是熊部长。稀客呀!请坐!” 熊百川摘下墨镜,瞪大了一双小眼睛,粗豪地笑道:“哈哈哈哈,好说!魏老弟,俺老熊今天的来意,想必你也清楚了。虽然不到正日子,咱们是不是也该去瞧瞧工程进度?” “呵呵,当然没问题,那就一块去吧!” 幻族昨夜在滨海左近的血腥屠戮行动,显然是刺激到了熊百川的敏感神经。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把半个月才去一次的固定巡视临时改期。对此,魏无涯也没什么反对的理由。他是正宗大闲人一个,抽空走一趟却也无妨。与熊百川一同驾起遁光,在几分钟之后,便来到了施工现场。 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并未因昨夜惨案的发生而出现停顿,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条不紊。 这座用于连接人间界和天界的庞**阵,其实距离滨海不远,位置恰好是在太湖与淀山湖之间。随着近期滨海外围市镇的居民大量逃入华联在魔都市区修建的难民营。魏无涯透过华联的关系拿下这些土地的使用权,几乎没花什么本钱。 只是要说动这些工人甘愿冒着被随时可能突然从地下窜出的幻族,生生给撕成八块的危险到远郊区上工,魏无涯不但必须每天结算一次工钱,而且一定要支付眼下最紧销的硬通货,粮食!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国以粮为本。对于人来说,粮食的重要性,无论给予怎样高的评价,都不嫌过分。 打从幻族肆虐开始,各地抛荒的土地数量就远远大于幻族袭击损失的人口。时下诸多恐怖传闻,闹得人心惶惶,许多农民都吓得不敢种地了,纷纷外出逃难,华夏粮食短缺的危机已然破在眉睫。为此早在一个多月前,私自销售、贩运和囤积粮食的行为,便已被华夏帝国政府明确界定为严重犯罪,最高处罚是死刑。 魏无涯采取这种将粮食直接作为工资发放的结算方式,也等于是顶风作案,所以他还得腾出手来堵住权力机关的嘴巴。 为了保证工人们卖力干活,工地上每天要管一顿午饭,结果经常有人企图混进来吃白食。更不用说某些快要饿疯了的灾民寻机抢劫运输粮食卡车的事情。几乎每天都要发生几次。尽管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都算不上什么难题,逐一解决起来却也很叫人伤脑筋的。 跟着魏无涯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转悠了一圈以后,熊百川终于忍不住,神神秘秘地说道:“魏老弟,到底工期还要多久,你跟我透个实底如何?” 闻声,魏无涯知道身为阵法大外行的熊百川又不肯死心,只得摇头苦笑,说道:“熊部长您真会说笑,难道我还会故意骗你不成?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法阵必须对应天象和节气的变化。不是光靠加速施工就能搞定的,需要一年时间!最短也要一年!” 熊百川听出魏无涯的语气不善,急忙摆手解释说道:“嗨!千万别埋怨我老熊性子急,只是眼下这时间确实有点紧哪!地底下那些家伙,可未必愿意等上这么长时间。” 你着急?我难道就不急了吗?没好气地白了熊百川一眼,魏无涯不以为然地说道:“欲速则不达呀!构筑法阵是一件精细活,即便不用对应天时,我也不会同意你的做法。施工加速就算能省掉一点时间,万一埋下什么隐患…想必熊部长也不想被传送到亿万光年之外,某个连根草都不长的鬼地方过下半辈子吧?” 闻听魏无涯隐含威胁意味的说法,熊百川无什滋味地咂咂嘴,显然他是不太喜欢这个推理的结果。 终究是久居上位的角色。一时情急并不能动摇信念。随即熊百川豪爽地大笑起来,用力地拍着魏无涯的肩膀,大声说道:“哈哈哈哈,老弟你办事,我当然放心。慢点就慢点,关键是一定要保质保量,安全第一啊!” 听到这句话,魏无涯微微点了一下头,冷冰冰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说道:“呵呵呵呵,熊部长请放宽心,魏某做事向来都有章法的。请随我到这边来!” 第四节 煞费思量 在烈日映射下。这些暴土扬尘的工地上来回忙碌穿梭的工程,完全不晓得自己究竟在修建什么东西。要知道如今这光景。只要能挣到一口饱饭吃就已经不易了,绝大多数人都对这份能够养活全家的工作异常珍惜。根本不必谁来费唇舌提醒他们,工人就会自动自觉地无视那些与己无关的东西。即便是看到了些什么异常,也权当是没发现。 工地正中央有一块被脚手架和绿色帆布围棋的区域。每次陪同雄百川前来巡视,魏无涯都不肯正面回答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今天为了让合伙人安心。魏无涯算是破例解开了禁法,随后他将帆布轻轻撩起一角,借着这道缝隙,让雄百川见识了一番其中的玄妙之处。 石碑!正是当日魏无涯从地下发掘出的那块表面遍布斑驳痕迹的石碑。不过此时的石碑却已大变模样,两厢反差之大。委实叫人瞠目结舌。 如今这块石碑由上至下,通体变成了雪一样的纯白色,宛若一块美玉,在晶莹剔透之中闪烁着温润柔和的乳白色光芒。雕琢在石碑表面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上古妖族文字,好似活物一般蠢蠢欲动。远远望去。石碑恰如一根顶天立地的白玉柱,自有一股恢宏的气势逼人而来。 目睹了这个耸立在眼前的庞然大物,熊百川那双小眼睛瞪得比往常大了许多,他伸手一指着前面的事物。说道:“啊!这就是法阵的核心吗?啧啧,果然是非比寻常的宝物啊!” 大家都说东妖联的组织庞大,人员众多,这个一点不假,但要在东妖联混到独霸一方的位置,熊百川的脑筋绝不会像一向表露出的那么浅薄鲁莽。凭着雄百川的雄厚妖力修为,关于这块石碑的来历,恐怕他也能猜出几分。 上古妖族大圣地遗泽。岂是泛泛的宝物二字可以形容的。魏无涯饶有趣味的冲着雄百川神秘一笑。笑得他身上直冒凉气。熊百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重新施展禁法掩人耳目之后,魏无涯面露笑容。关于石碑这件事。他本来也没想一直瞒住熊百川。正所谓是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只要搭眼瞧过。识家心中自然有数,也是瞒不了人的。魏无涯坦率的开口说道:“呵呵呵呵。不瞒熊部长,这块石碑乃是上古妖族的遗物,起初我也没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特别。后来才发现里面大有奥妙。至于具体是何种奥妙嘛!嘿嘿嘿嘿,请恕在下先卖个关子。现在不大方便讲啊!” 魏无涯又是把话讲到在关键之处烂尾,熊百川虽然不甚满意。却也拿他没辙,只好强笑说道:“哈哈。没关系,这点事理俺老熊明白。工程需要用到什么东西。只管开口就是,俺保证鼎力支持。包管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不过可有一条,千万要抓紧时间哪!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闻声,魏无涯笑得愈发灿烂。说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要熊部长舍的下本钱,我敢担保工程进度不会逾期。” 望着眼前一脸市侩神情的魏无涯,对于暗示心知肚明的雄百川好气又好笑,前面都已经夸下海口,如今当然也不能食言自肥,当下只得胡乱点头应承下来。 执掌东妖联在滨海的大部分机构,熊百川不像魏无涯这个大闲人整天无所事事,两人闲扯了几句,他就接到一个电话。随即,熊百川和魏无涯告了一声罪。随后挺起魁梧肥硕的身躯一晃三摇得匆忙离开。既然正主都已经走了,魏无涯也就没什么事情好忙,在工地里悠闲的巡视一圈,询问过进度情况之后,魏无涯便驾起土遁返回别墅。 “无涯,你回来了!” 习惯了操持家务的尹千蕙。似乎总喜欢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今天居然开始动手清理庭院中的落叶。望着她手持耙子的农妇造型,魏无涯笑着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嗯!可儿那小丫头呢?怎么没看见她?” “她父母又派了两个人来劝她搬到帝都去。正在大客厅谈话,好像可儿的火气非常大…” 尽管和徐可儿属于某种意义上的竞争对手的关系,年长了几岁的尹千蕙平常还是很关照徐可儿。即便现在明知那两个人来游说徐可儿,绝对不单纯为了劝她去帝都和父母团聚这一件事,尹千蕙却也没有趁机落井下石的想法。 多年混在地下钱庄这个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的行当里,魏无涯见惯了世态炎凉。要说徐可儿的父母在暗地里盘算着什么,自是洞若观火,微微一笑,说道:“呵呵呵呵,关于我昨天说的那件事…千蕙,你想好了没有?” 闻听此言,手持着耙子收拢落叶的尹千蕙,娇躯一震,跟着面露羞怯之色。尹千蕙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个…你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吗?我心里真的很乱!” 神情罕有的严肃起来,魏无涯的双目中闪过一道精芒,而后摇了摇头,说道:“那好吧!我先上楼去了。” 久久凝视着魏无涯消失在主楼门口的背景,尹千蕙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似是正有难解的谜题困扰着她。 放下尹千蕙的问题,魏无涯回到房间洗澡之后,换上一身宽大的袍服进入静室。开始每日不可或缺的吐纳调息。以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将“金钟罩”这门法门修炼到大威德身的境界,同时又成就不灭金身。魏无涯取得的成绩十分骄人。 仅仅是大威德身倒也罢了,成就金身则意味着,魏无涯的生命力已经顽强的可以跟小强划等号。现下他面临的问题是。单纯的力量再强大,也不等于万事大吉了。日后需要面对的东西之中,许多都是无法依赖力量解决的。 正所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修行者矢志不渝的追求着永恒,而力量只是一时防身所需,真正的强大只能来源于对至道的领悟和认知。 魏无涯在神通变化方面,固然是进展神速,奈何对至道法则的理解却没有同步提升。如此一来。即便魏无涯是力能扛天,也难保不会被无所不在的大道碾成粉。更何况在天道之上,仍有大道。大道之上尚有更为不可测的自然之力存在,委实不可不防啊! 第五节 自知之明 自然,这个词汇起初的含义就特是指大道,后来又被人强调描述人类眼中客观存在的物质世界。狭义的称呼物质世界为自然。其实也不算是错。自然本来就是囊括一切法则的根本,包括天道在内的一系列法则都是由自然衍生而出,类似白马非马这种事情也犯不着一味深究。 只是虽说修行者也经常把自然这个词挂在嘴边,但任何人都不敢说自己多么了解自然,甚至于无法以人类的语言准确描述自然的存在形态。自然的恐怖,即便大智者也只能是大而化之的形容为,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自然。具有截然不同于天劫那种惊天动地威势的特征,单凭自然运转的力量,便可在不知不觉间使人自取灭亡,乃至于至死尤不知为何而死。 如果单从这一点来看。或许自然而然发生的力量,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足以抹杀掉任何强者的存在,使其消泯的无声无息。 “我的道路…” 每当一个人独处之时。魏无涯总免不了会这样扪心自问。时常自我反省。他非常清醒的知道,修行一途的万里征程,过往十余年的努力,也仅仅是成功迈出了第一步,距离高枕无忧的日子还差得远着呢! 正如那些西方世界大航海时代的船长们,每每心怀忐忑的驾驶着坐舰进入一片全然未知海域时,又突然遭遇暴风雨的袭击。彼时,他们心中怀着的惶恐不安和对于前途未卜的那份深深的恐惧。也未见得能超过魏无涯。 不甘心接受自然规律的操弄摆布,修行者们选择了一条真正的不归路,一个危险至极的旅程。 彷如怒海之中操舟一般,立身潮头之上的弄潮儿虽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随时有倾覆之危。修行者倘若挑战失败,等待他们的下场九江市形神俱灭。连奢望来世的资格都没有。因而。越是深入明晰至道法则的修行者,就越会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风险与收益成正比,此乃天地至理。正因在利害之间有着天地之别,走上修行者条道路的人,从未有甘心放弃半途而废的。皆是知难而进。百死无悔。 打个比方,生死轮回就像是一座森严无比的大监牢。芸芸众生都是牢房里面的囚徒。囚徒一日不能离开监狱,便一日不得自由。环环相扣,疏而不漏的因果律则是锁住囚徒手脚的桎梏,沉重的足以扼杀一切反抗行动。 一位诗人曾写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试问,在此时间还有什么是比超脱生死轮回的重重束缚,挣脱因果律的操弄戏耍,得到大自在更为宝贵的自由呢?也正因如此,明知前途凶险万分。可是古往今来的修行者仍然如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即便是不幸最终灰飞烟灭。那也是求仁得仁,难悔当初。 魏无涯低下头打量着胳膊上古铜色的皮肤。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就这曾与常人无异的肌肤之下,潜伏着在人类看来强横无匹的力量,就算恒星聚变产生的极大破坏力,也无法毁灭这巨肉身的存在。似乎想到了什么,魏无涯猛地攥紧了右手五指。突然间绷紧的肌肉和血液循环加速,一下子将潜藏在他体内的力量逼出,此刻魏无涯的右臂看起来如同一盏耀目的孤光灯,炽烈的使人不敢直视。 毫无疑问。凭着这种程度的力量。哪怕随意挥出一拳,都足以夷平一座高度几百米的小山。然而,即使拥有着如此强悍的力量为后盾,魏无涯仍会时常感到一种难言的隐忧和恐惧。那种心中忐忑不已,又说不出理由的状况,分明是来自灵识预警的不祥之兆。 每一个修行者心里都很清楚,修为越是精深,那么遭遇不可预知危险的几率也就越高。自然并不鼓励那些企图超越其法则存在的尝试,更加没人能预知自己什么时候会遭遇不测。无论是被天道吞噬,还是被自然泯灭,修行者的道路上,任务危险都有可能降临。 魏无涯不知道前面会有什么凶险考验等待他,可既然已经走上这条道路,那就必须面对前方出现的磨难凶险。 “唉!只差外功圆满,就可以飞升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呀!” 回忆起在师父身边蒙受教诲的日子,魏无涯心中感触良多。在自言自语的讲出这句话之后,他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拳头。随着血脉流转而呈现的金光渐渐淡去,魏无涯身体重又恢复到与常人一般无二的状态。 飞升是修行者阶段性的成果总结,自此不再受到人类寿命的限制,诸天界的自然环境有利于修行,远胜过污染严重。天地元气日渐稀薄的人间界,可谓是好处多多。魏无涯却不是这么看的,起码现在他还不愿意飞升。 “金钟罩”是一种非常偏门的修行法门,自开创后的前百年来,多数时间里都被当作一门纯粹的武学,而非修行者的法门。魏无涯修炼“金钟罩”,这个选择就够冷门了,随着他的修为精进,魏无涯又进一步了解到。“金钟罩”也分为两种路径,其一是蜕掉肉身。化形法相飞升天界,其二才是肉身成圣。 昔日创出“金钟罩”的那位古天竺的外到大能,也选择了较为容易的第一条道路。比之前者更为冷僻的第二条道路,迄今也只有很少的人选择这个方式。 之所以当日走上这条不断锤炼肉身的古怪路径,魏无涯算是一半出于自愿,一半迫于形势。不过最后他还是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直视在彻底摸清自身情况之前,他不想暴露在天界那些过于强大的潜在敌人面前。所谓的尘世无敌没什么了不起的,在超出人间界范围以外的世界里,魏无涯仍然是一只弱不禁风的小虾米。不想被天地吃掉,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不要出现在猎食者的视野当中。 “唉!什么时候能练成如意金身呢?” 当魏无涯联想起大威德身的下一层如意金身。先是眼前一亮,而后心中又忽生出几分怨叹。旋即,他笑了起来,连连摇头,笑容中的自嘲意味甚浓。 如意金身明显是属于仙佛之流的手段,倘若一个尚未飞升的修行者就能获得如此变态的神通,那也未免太破坏生态平衡了。魏无涯没有自恋到以为自己天生就是什么游戏平衡破坏者。修行者与大道夹缝间觅得一线生机,实乃苟延残喘于此世间,若要冀望长久,当贵在自知啊! 第六节 财帛通神 “金钟罩”这门功法的最大特色是不照规矩出牌。由起步的第一层金光琉璃身开始,直至第四层的大威德身,都停留在比较低的力量层次,战胜对手主要依靠肉搏取胜。在这个阶段说得难听一点,就是没有半点超凡脱俗的气质。唯有等到了第五层的如意金身,情形才会发生戏剧性的变化。 譬如什么仙佛必备的天花乱坠。触地成泉,顽石点头,全部只是信手拈来的小把戏而已。刨除掉那些充门面的花哨玩意倒也罢了,如意金身最关键在于能赋予使用者随意变化自身形态的诸般神通。 这些神通说白了就和孙猴子的七十二变一样,当真想变什么就变什么,而且这种变化绝非是简单的障眼法,是由内而外的真正变化。不是修为境界超越己身一大截的敌人,休想看穿其中变化。日后即便混得凄惨一点,谁再想一路追杀的话,那难度也可想而知了。 “当!当!当!大块头,你在吗?” 正当魏无涯专心致志地思考着自己未来的发展路线之时。卧室的房门忽地被扣响,门外传来了徐可儿的声音。魏无涯一愣。旋即神识透过房门,“看到”了徐可儿那张气呼呼的小脸,于是他忍俊不禁地起身来到了门口。 抬手打开房门,魏无涯望着俏脸通红的徐可儿戏谑说道:“哟!大小姐这又是跟谁生气呀!进来吧!喂,这是干吗?先松开手好吧!” 话才讲了没两句,魏无涯就突然被徐可儿一下拦腰抱住,跟着她便一头扎进魏无涯怀里。要说二人双修时也不过以掌心相抵,甚少有什么身体接触。落落大方的徐可儿平常更是不肯露出这种软弱姿态,今日此举着实把魏无涯弄得惊诧莫名。 “不管,我就不放!” 之前自觉受了天大委屈,积郁胸中无处倾诉。在一时情绪激动之下,徐可儿才作出等同于投怀送抱的冒失举动。待得她回过味来,已是羞得面色绯红。自是死活都不肯把头抬起来,不过嘴上可一点都不肯服输。 魏无涯低头正好瞧见了徐可儿泛起诱人红色的雪颈,当然明白她为什么死都不肯抬头了,小丫头害羞了。也只得无奈地笑道:“好,不放就不放。怎么,受委屈了?说出来会好点的。” 徐可儿沉默了一会。而后说道:“哼!也不算委屈。居然这么快又在帝都帮我物色了一位连面都没见过的未婚夫!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想嫁女儿,还是准备卖女儿。” 当日的魔都事变以后。徐可儿和魏无涯原本是商量过,打算把她父母一起接到崇明岛暂居。奈何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没等采取行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徐可儿父母就分别搭乘两班北上的客机。先后逃到全国首善之区的帝都避难去了。尽管幻族在世界各地闹得很厉害,不过作为首善之区的帝都方面。近期却一直风平浪静。徐可儿尝试说服未果父母之后,只得放弃了这个计划。 魏无涯轻抚着徐可儿的长发,低声安抚说道:“这个…你父母该不会到现在还不晓得你是什么人吧?” 面色逐渐恢复常态,徐可儿抬起头略显气馁说道:“这个…人家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他们说清楚嘛!” 闻声,魏无涯非常诧异,说道:“那上次去救你老爸以后…” “哼!你忘了。我找到爸爸的时候。他已经吓晕了,等到第二天早晨才醒过来。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啦!” 一谈到跑去拯救老爸这件事,徐可儿更是一肚子的气愤难平,刚刚消退的绯红色,再次袭上面颊,只是这回不是为了羞涩,而是因为过分气恼的缘故。 魔都大停电之夜。由魏无涯提供技术支持,二人费了差不多半夜功夫,才从一辆重型卡车的车厢里找到了徐可儿的老爹,结果初步检查身体后发现,除了因为车祸地原因,脑袋被包扎得像某种埃及特产,老先生居然是在车厢里平平安安地睡了一个晚上。真枉费徐可儿心急火燎。 事后徐可儿竟然没借机跟父母挑明修行者地身份,这个倒是大大出乎魏无涯的预料之外,不过这也是她的家事,轮不到魏无涯管。 听明白徐可儿的苦衷以后,魏无涯大大地翻了一个白眼,甚是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好像是你自己的责任,话不说明白,你父母又怎么会知道?再说修行者的存在到了现今这个时候。也不算什么秘密了,满大街你拉住几个人随便问一下,十个有九个都能说得绘声绘色,你还使劲藏着掖着干吗?” 闻声,徐可儿立时勃然大怒,抬起脚狠狠踩了魏无涯一下。嗔怒道:“大混蛋!第二天他们一大早跑到帝都避难去了。然后本姑娘一直陪着你这头笨牛,哪有机会跟他们解释?” 魏无涯自知失言,当即嘿嘿一笑,伸手挠头说道:“呵呵呵呵,行了!行了!再哭可就成花猫了!不过说到猫…哎呀!我那几只猫似乎在老谭家里寄养很久了!” 故意把话题岔开,魏无涯的用意当然瞒不过生得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徐可儿,不过她也无心与魏无涯计较,肃容说道:“行了,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吧!积修外功打算从何时开始?” 单以修为而论,魏无涯已接近圆满境界,目下距离飞升要求所欠缺的主要是积修外功。 外功也可以称为功德,简单来说,积累功德就是多行善事,诸如什么修桥补路。救济孤寡等等。皆可增加自身功德。功德对于修行者飞升渡劫大有裨益,由于天劫降下是依照渡劫者功德多寡来区分力度地。所以外功越多对成功飞升就越有帮助。扣除魔道修士用不着考虑积修外功,其他各种法门的修行者都要考虑这个问题。 听到徐可儿的提问,魏无涯朗声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嘿嘿嘿嘿,你才想起来问。我早都开始着手准备了。保安公司那边,安排人手在市内开设了十六处粥棚,每天免费给无家可归的穷人提供稀粥和热水。又买了一百四十万条毯子和被子捐给华联的难民救济机构。除此之外还雇了一批中医学员。专门负责熬大锅汤葯给患病的难民分发,放心啦!刷功德地速度不比玩网游开外挂差。” 第七节 富贵还乡 骤然听闻魏无涯离经叛道地将积修外功和网游外挂,这两件本来就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扯到一块评说,徐可儿起初微微一愣,随后不禁额手叹息。语调哀怨地说道:“呃!大块头。你积修外功的事情,该不会就这么简单了结吧!” 魏无涯似是有意搞怪博佳人一笑。当即摆出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架势,面上的神情亦是奸诈得很,洋洋自得地说道:“大道至简,原本很多事情就是因为我们想得太复杂,所以才变得不可收拾。钱这东西虽然是万恶之源,但使用得当,真的是无往而不利啊!如若不然,修行者干吗要在财、地、法、侣这些必备条件当中,偏偏非把满身铜臭味的孔方兄排在了头名?呵呵呵呵,殊不知,花钱不但可以消灾解难,逢凶化吉,积修外功那也是大有好处啊!” 这回轮到徐可儿彻底无语了。魏无涯颠覆起传统来那是相当有一套,她实在不想再跟魏某人继续辩论下去,天晓得他这张嘴里到底还会吐出什么牙来。见徐可儿脸上的忧郁之色尽去,魏无涯旋即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自顾自地说道:“积修外功不着急,眼下倒是有一桩要紧事,务必得抓紧时间去做才行!” 发现自己总是跟不上魏无涯跳跃性十足的思路,徐可儿不免有些气馁,眼神疑惑地打量着魏无涯,说道:“要紧事?什么事才算要紧?” 轻轻一弹指,魏无涯朗声笑道:“可儿,你和千蕙陪我回一趟老家如何?” “你的老家?” 魏无涯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他眯起眼睛,愈发叫人看不出眼神变化,语气平和地说道:“对呀!古语说狐死首丘。就算拖后飞升时间,再有个一两年功夫,我们大概也都不在人间界了。人生在世不敬神明倒也罢了。只是于情于理总得去祭拜一下祖先吧!” 华夏帝国在传统上是把祖先看得无比重要和神圣,乃至于在人们开始对骂的时候,总免不了要无意识地加上一句“我X你祖宗”,似乎不如此骂人就不够力度。 某些喜好语出惊人的学者据此分析认为,华夏人那种近乎于玩世不恭的无信仰状态,实际上是古老祖先神崇拜的一种顽固延续。除了神圣不容侵犯的祖先之外,其他神祗都是平等地,所以华夏人才会见什么庙都磕头,见什么神都烧香。丝毫没有虔诚可言。皆是因为他们把仅有的那一点宗教虔诚留给了自己的祖先。 神明是否存在是个未知数,祖先却一定是真实存在的,没有祖先,又从哪里来的后代呢? 听闻魏无涯的说法,徐可儿忍俊不禁地说道:“哎呀!从前一点都看不出,你竟然是这么老古董的人哪!” 照单全收了徐可儿的调侃,魏无涯反以为荣地说道:“嘿嘿嘿嘿,现在你发现也太迟了,本店的规矩是货物售出,概不退换。反正也不影响日常使用,要不然,您就将就着点吧!” “你呀!厚脸皮地家伙!” 徐可儿知道自己绝对说不过魏无涯,干脆一跺脚跑开了。魏无涯从后面望着她地背影,面色数变。最后重重叹息了一声。 当年魏无涯年纪不满十岁。就随同父母从老家荆南迁居魔都。结果没几年功夫又赶上了家庭破裂危机。总之,魏某人的青少年时期过得不甚愉快。 所谓乱花迷人眼。纸醉金迷的大都市侵蚀人心的速度,绝非寻常可比。随着夫妻二人各自觅得如意新欢,双方都嫌弃孩子是个累赘。即便是要离婚。谁也不想带着一个拖油瓶。为此进行了多次争吵。 这种互相踢皮球的举动无可避免地激怒了年少的魏无涯,在一怒之下,他选择离家出走。此后因缘际会。魏无涯才有了后来觉醒前世记忆,并拜入“元智门”的种种过往。至今,魏无涯都不能原谅这对极端不负责任的男女,权当他们已经死了。 父母这对烂人可以不管,但祖先总不能忘掉,所以魏无涯决定最后去祭扫一下祖坟。在祠堂给祖先上几炷香。 往常为了掩饰身份,魏无涯出行多半是要乘坐交通工具,免得惹出不必要的是非。眼下这当口华夏帝国风雨飘摇,不但施行严格地军事管制。而且公路、铁路、航空、水运,全都陷入瘫痪状态。就没有一样能畅通无阻的。魏无涯也就省下了掩饰的气力,花了几天时间准备之后。便与徐可儿和尹千蕙一行三人。架起遁光一路西行而去。 修行者的遁光何等神速,几个小时后,一行人便抵达了魏无涯的老家荆南阳明山深处。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啊!” 当漫步走在古镇青石板铺就的古老街道之上,魏无涯地神思依稀又回到了儿时地快乐时光。此时想来,昔日的种种境况,已然恍如隔世。随口吟诵出一句小学课本中地经典唐诗。魏无涯的语气中又平添了几分悲凉之意。 徐可儿非常不欣赏魏无涯这种无病呻吟的怀旧心绪,在一旁插言说道:“白头发在哪?装什么老成!感慨还挺多地,接下来咱们往哪去?” 呵呵一笑,魏无涯摸着下巴,左顾右盼之余,慢条斯理地说道:“嗯!应该先去祠堂给祖先上香祭拜,然后再去山上的祖坟。咦!千蕙,你为什么不开口?” “…外人好像不能随便进祠堂吧?” 自从那天魏无涯又追问了一次以后,似乎忘记了要尹千蕙给出答案的这桩事情。尽管尹千蕙苦苦思索,奈何没有任何结果,脑子里一片混沌。人的本性是自私的,没人喜欢跟别人分享一样东西,更何况是永远分享。一时无法理清头绪,魏无涯又没有主动询问,尹千蕙自是乐得装糊涂,拖得一日是一日。 此番随同魏无涯到老家阳明山古镇来,她又开始犯难,当魏无涯询问的时候,尹千蕙不自觉地讲出了心里话。 爆笑不已的魏无涯冲着旁边的徐可儿比划了几个手势,说道:“呵呵呵呵,前两天还有人说我是老古董,瞧见没有,现在又撞见一个刚出土的。千蕙,你说得那些规矩早个一百几十年前是有的,可拜托你好吧!如今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这么死板的规矩。要不是幻族折腾得厉害,镇子里肯定满大街都是游客,魏氏祠堂还是一个挺热门的参观景点呢!” 近乡情怯!虽说这些年来魏无涯一直没有回过老家,终究还是比较留意相关消息。前几年古镇在网络上举办的旅游推介活动,魏无涯也认真研读过不止一回,他知道尹千蕙的担心纯属多余,便顺势调侃起来。 “喂,你们几个是游客吗?请把证件拿出来,我要检查一下。” 正值尹千蕙神情万分窘迫,一旁的徐可儿笑得腹痛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闻声,三人一齐转头望过去。只见一名身着黑色警服,外套军绿色防弹衣的中年警察出现在了眼前。 第八节 锦衣夜行 适才恰逢魏无涯的心中思绪万千,尹千蕙和徐可儿又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三个人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位警官的存在。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类似如常人这样平凡的存在。实在不具有任何威胁性。就好比人类走路时,不是特别留意的话,很难发现脚下的蚂蚁一样。修行者面对着那些手持非灵能枪械的人,根本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即便对方开枪,也连闪避的必要都没有,想早些发觉也是不容易呀! 古镇曾一度作为荆南的新兴旅游景点,宣传红火了几年,不过眼下这等凄惨世道,人都快吃不上饭了,谁还会有心思出来旅游,因此偌大的镇子上一个游客都看不见。 虽说地处荒僻的古镇并未遭到幻族袭击,但警察和军队系统也同样是一早接到了帝国政府下达的一级战备和戒严指令。再者,透过私下里的管道,各地发生的恐怖事情,古镇上的权力部门必然也有所耳闻。加之魏无涯等一行人没有携带行李,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些决心临死再享受一把的游客,纤尘不染的衣物与红润的面色,也说明这两女一男不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岂能不惹人怀疑? 若是在别处有人敢这样跟魏无涯叫嚣,估计很快就要有人倒大霉了。可是此番既然是回到老家,亲不亲也是故乡人,总归是不看僧面也得要看佛面的。于是,魏无涯露出一个灿烂笑容,主动上前说道:“哦!别误会,我们不是游客,她们是陪我回来祭祖的。” 这位摆出一副公事公办模样的警官闻声立时动容,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人高马大的魏无涯,而后略显狐疑的说道:“祭祖!你是魏家人!” 世居古镇上的大姓只有魏家这独一份。后来陆续迁居到古镇的人虽然占到了目前人口的大多数,他们的祖坟和祠堂却不在古镇。自然也不可能有人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祭祖。魏无涯一说到祭祖,这位恪尽职守的警官即刻联想到他是魏家的某位后人。 听到警官的问话,魏无涯的笑容愈发灿烂,说道:“呵呵呵呵,对呀!我的小名叫七伢子,小时候在镇上住了快十年,本地人应该有不少认识我的才对。” 一直黑着脸的警官此刻闻声,猛然间张大了嘴巴,双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跟着他伸出双手一把抓住了魏无涯的肩膀,使劲地摇晃起来,惊喜交加地叫道:“啊!你是四叔家的老七,哎呀!这么多年都没回来过。可想死我了!” “呃!你是?” 刚一到老家的地头,居然马上就碰到亲戚,的确是一桩可喜之事。只是老实说,这种过分热情的欢迎行为,也让魏无涯多少有些不适应,他连讲话都不大自在了。警官倒是没有在意这点细节。继续咧嘴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你真不记得了,我是你二表哥莽牛。来,快点跟我回家去。嗯!这两位是…” 光顾着自己在那里激动了半天。总算这位表哥警官想起了在旁边欣赏这一幕认亲大戏的两女。望着徐可儿和尹千蕙,魏无涯颇为费神地挠了挠头,支吾着说道:“哦!她们是我朋友!” 车、船、店、脚、衙。这些行当自古就是接触人最广泛的社会阶层,眼光最是歹毒。魏无涯的说法虽甚多不尽不实之处,这位二表哥瞧出了一点毛病,却也只是冲着他露出一个大家都是男人,可以理解的暧昧笑容。然后爽快地摆手说道:“啊!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一起来吧!” 古镇为了保持最佳原生态,赚到钱以后也没有动弹原先那些有几百年历史的老建筑,魏无涯的二表哥一家四口,还是继续住在小巷中祖上留下的那栋古色古香的老房子里。走进似曾相识的古老民居之内,魏无涯不免生出几分感慨,只是没等他叹息两声抒发一下感情。便已被二表哥上桌对饮之时。同为客人的徐可儿和尹千蕙也只能跟二表哥的老婆孩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好在二女只是觉得新奇,根本没有遭到性别歧视的觉悟。 “来,先满上!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是不是觉得现在外面不太平,回老家来躲躲?放心。咱们这边安全得很,除了前两天有几只野猪从山上溜下来祸害庄稼,让我们组织人手被嘣了,镇上就没出过什么大事。唉!最近这消息也是满天飞,谁知道是真是假,我记得四叔带着你是去了滨海,听说那边前阵子好像出了大事!” 古镇的宗族观念一项极为浓厚,不然的话,临到要飞升之前,魏无涯也不会特地跑回来祭祖。二表哥成长在同样的文化氛围之下,尤其看重同宗子弟,他在言语之间甚是关切魏无涯的近况。话题转入到涉及滨海灾难的情况,魏无涯终于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说起来华夏帝国虽大,但是要找出几个比他更了解这场灾祸来龙去脉的人,那可就着实不易了。将过于庞杂的讯息在脑海中简单过滤了一下,魏无涯轻描淡写的说道:“对。差不多死了几百万人,我还算走运,没什么事。” “我的娘啊!真有这么厉害?你不是糊弄二哥我玩吧?” 魏无涯讲话的语气虽是轻松,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正因如此,二表哥越发觉得事实叫人毛骨悚然,忍不住反问了一句。虽说自己的话遭到质疑,魏无涯也没有生气。当即淡然一笑,继续说道:“当然都是真的,消息封锁外界,总瞒不了本地人哪!滨海现在倒是安全多了,只是外面不太肃静,这个世道啊!” 酒桌上的气氛一阵压抑,只觉背后一阵寒意袭来,二表哥沉默了好半晌,接连灌下了几杯老酒之后,长叹一声说道:“唉!算了,人能好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来,喝酒。咱们家乡的苞谷酿滋味如何?记得你当年走的时候岁数还太小,估计长这么大了都没尝过咱自家酿的酒吧!来,好好尝尝咱们家乡的风味!” 第九节 故里隐士 人生百年,终有一死!看破生死迷局的利害,乃是修行者必须直面的基本要求之一。魏无涯自是不会为了生生死死的变故久久无法超脱,当即他举杯将老酒一饮而尽,回味了一下其中甘苦滋味。朗声笑道:“好酒啊!二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当警察的?我怎么不记得这件事?” 当年魏无涯全家搬出古镇时,这里还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南方村镇,常住人口不超过五千。在那个正式人员编制少得可怜的警察局里,总共只有包括局长和看门老头在内的十来个人。想要混进去吃皇粮可是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 提到这桩生平少有的得意之事,二表哥的心情也随之振奋起来,眉飞色舞的说道:“哈哈哈哈,要说这事都已经十几年了,我不是帮着局里抓住了两个通缉犯嘛!然后被批准特招,再后来又转正,就是你们家刚搬走以后没两年!要说起这个,七伢子,你爸妈这次怎么没一块回来?难道他们…” 随着父母二字灌入耳中,魏无涯的面色泛起几许阴沉之色,沉声说道:“这个嘛…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如何,自从他们俩离婚以后,我就自己一个人出来混社会讨生活,总算没饿死。” 清官难断家务事!二表哥在警察这专门跟人打交道的行当里混了多年,自然听得出魏无涯言语中的未尽之意。他正待说些什么,外间突然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呼喊声,随即听到动静的左邻右舍也都像炸了我的蚂蚁一般忙乱起来。 “救火呀!魏家的祠堂着火啦!快点来人哪!” 听清了外面的人究竟在叫嚷些什么,魏无涯和二表哥一齐色变。二表哥马上大叫了一声,失手摔了杯子。急匆匆的跳起来说道:“啊!七伢子,咱们赶紧过去。” 华夏古建筑多半都是采用木结构建造的,虽然降低了造价,平素住起来也比砖石结构的房屋更舒适。但容易失火这个毛病,一直堪称木结构房屋的无解顽疾。没等魏无涯跟着小名莽牛的二表哥跑到几条街为外的祠堂门口,便已从火场方向滚滚浓烟包围之中,听到了一声轰然巨响传来。 闻声,两人心中俱是一惊。待得来到了火场跟前,魏无涯望着眼前业已烧落架的魏氏祠堂,止不住一阵黯然神伤。 常言道,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事已至此,纵然魏无涯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手段,面对着几乎烧成白地的火场,却也只能望洋兴叹了。由于职业关系见惯了人间惨事,二表哥倒是比魏无涯先一步镇定下来,他跑到一旁拉住几个参与救火的人挨个问了一遍。而后回到魏无涯身旁,一边擦拭急奔后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一边庆幸地说道:“哎呀!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祠堂烧了不要紧,祖先的神主牌位总算都抢出来了。七伢子,你说这祠堂好端端的,咋会突然失火呢?” 常人肉眼所见景象的确如此,不过魏无涯可没这么乐观。他敏锐的注意到原本祠堂中供奉的魏家祖先神位上面,已然看不到本该存在的灵光。 这个现象说明,那些推迟进入轮回的魏氏历代祖先所化的灵鬼,已经自身难保,怕是全都进了六道轮回,更不用说今后再庇佑魏家的后人了。要将如此之多的灵鬼打入六道轮回,绝非寻常庸手所能为。如此看来,只怕祠堂里的这场火,也烧得很不简单。 想到了这里,魏无涯的脸色立时黑得跟锅底相仿。华夏文明数千年,儒家总结成系统的仁孝观念,深入人心,即便魏无涯这等左道修士,也不可能不受一点影响。挖人祖坟和烧祠堂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画上等号的行为,魏无涯眼睁睁瞧着自家祠堂被烧成一片焦黑的炭灰仅仅火冒三丈已算是他养气的功夫大有进境了。 “叫老子查出来是哪个王八蛋干的,非要让他生死两难不可!” 咬牙切齿地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句狠话,铁青着脸的魏无涯扭头便走。不用问,肯定是急着找烧祠堂的家伙算账,有仇不报不是他的作风。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魏无涯这种满脸凶光煞气的家伙,不管横看竖看,大概也不像是个谦谦君子吧? “唉!万物有生必有灭,这天都要变了,地上的东西又怎么能不变呢?” 魏无涯正打算离开火场去找罪魁祸首算账,不远处一扇黑洞洞的门口内忽地传来一声嗟叹。闻声,魏无涯马上停住脚步,将目光投向声音来处。稍待片刻之后,魏无涯探手拉住了二表哥,说道:“嗯!莽牛哥,这家店面是做什么的?” 此刻举止神神道道的魏无涯已经把二表哥弄得头昏脑胀,听到问题他不假思索的说道:“哦!这是方老爹的古玩店,你难道不记得小时候发烧感冒,他还给你看过病吗?方老爹人家那那是在帝都混过的人物,听说还给高层领导看过病呢!就是不知道干嘛非得窝在咱们这个穷地方二三十年。叫人搞不懂啊!” 古话说,小隐隐于山野,中隐隐于市井,大隐隐于朝堂。 自古以来,沽名钓誉者甚多,那些跑去隐居深山,实则想走终南捷径的,未见得就是什么高人隐士,反而那些整天夹着个公文包坐在机关里,一张报纸,一杯清茶混过一整天的家伙,抑或是在市场里操持买卖的人,却极有可能来历不凡。 这位方老爹举止虽不漏半点异样痕迹,观他步履虚浮,亦是如同身体健壮的寻常老者,但魏无涯的灵觉却能从这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身上,隐约感应到一种威胁存在。 试想以天下虽大,但能让接近飞升的魏无涯感觉到威胁的,又能有几人?姑且不论这位方老爹表面看起来,是多么的和蔼可亲,看上去人畜无害,在骨子里面想比也不可能是如此简单吧! 第十节 魔道巨擎 中途佛门有所谓一念三千的说法,此刻仅在瞬息之间,已经有无数种念头在魏无涯的脑海之中飞速闪过。当作出决断之后,他的脸上泛起一丝毫无喜悦的笑意,缓步走进这家小古董店的大门。 这位二表哥口中所称的方老爹,背脊朝向大门,由魏无涯的角度望去,他的背影与许多保养不错的老年人一样,尽管挺拔依然,终究显出几分老态。魏无涯灼然如点的两道目光,似是要透过这位老者的背影,洞悉他意图隐藏的秘密。 跨进大门,魏无涯停下了脚步,拱手施礼说道:“这位老人家,借过一步,请问您刚才是不是看到,或者听到了什么?” 听闻魏无涯开口的话音,这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慢慢转过身,眯缝着一对看似昏花老眼,慢吞吞的说道:“啊!你说什么?要买东西吗?我人老了,眼花耳又聋,比不了你们年轻人哪!想要问什么价钱,自己看货架上的标签吧!” 扮猪吃老虎!竟然跟我玩这套。见状,魏无涯险些气歪了鼻子,不过他的脾气随着修为增长,控制力大有改善,迅速冷静下来,依然笑容和煦地说道:“呵呵呵呵,镇上的人好像都叫您方老爹是吧?那我也跟着这样叫好了。方老爹。在下免贵姓魏,草字无涯。元智门下修士,敢问老人家您仙乡何处?”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大点声好吧!” 魏无涯未曾料到,在自己报出“元智门”的字号之后,对方还敢继续装糊涂。一点都没有合作的意思。刚刚看着祠堂被一把大火烧掉,魏无涯原本已经憋了一肚子火气,这时候再也绷不住了,他放肆地大笑起来。随着笑声戛然而止,魏无涯的语气一转,森寒地说道:“哈哈哈哈,老人家!魏某始终以礼相待。您不是想逼我先礼后兵吧?” 这位方老爹似乎丝毫不担心魏无涯暴走的可能性,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唉呀!年轻人哪!什么都好,唯独是这火气太盛。动不动就要打打杀杀的。那边的穿黑衣服的,你是魏老大家的小子吧!这个愣头青是不是你们家里人哪?是就快点把他领走,别在这耽误我老头子开门做生意。” 方老爹自称眼神不济,却偏偏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后面的二表哥,这种明目张胆的挑衅行为。自然更令魏无涯气恼。若是事情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可是不识趣的二表哥碍于乡里乡亲的面子过不去,一边上前伸手拉扯魏无涯,一边出言劝解说道:“七伢子!你…” “莽牛哥,你先回去。我跟这位方老爹叙叙旧聊两句,不必担心。” 相信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人,在近距离目睹了一个目露凶光的壮汉,坚称自己要与一位已然到了耄耋之年的慈祥老人家叙旧时,都不可能接受这种蹩脚的借口。 二表哥正欲再度开口劝阻之际,魏无涯猛地一下转过头。望着他的双目中寒芒闪动。迎面感受到泠冽的含意袭来,二表哥的皮肤顿时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他努力地咽了一下口水,似乎打算再努力一下。魏无涯没有给他留下这个机会,抢先一步开口,语气冷若冰霜地说道:“怎么,莽牛哥,你是信不过我?” 如今的魏无涯金身大成,除却外功不足。几乎可以等同于仙人,在人间界的修行者能与他比肩的人物,估计不会超过双手手指的数目。常人自然经受不住如此强大的精神压。显露苍白之色的二表哥喃喃地说道:“呃!那你们慢慢聊吧!” 话音未落,二表哥即刻掉头就跑出了古董店,他实在受不了如此狂暴的精神威压,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哪! “我说方老爹,现在无人打搅,咱们终于可以开诚布公得来谈一谈了!” 出身于旁门的魏无涯向来尊重强者,但是这种尊重的态度不代表他能容人对方拿自己当白痴看待。无论这位方老爹是怎样了得的人物,他都已经把魏无涯惹恼了,魏某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年轻人哪!做人一定要沉得住气,遇事不可慌乱,就算你家祠堂刚给人烧了,脾气也不用这样暴躁吧?” 一面操起鸡毛掸子,轻轻拂拭清理着货架上陈设的各色古玩。方老爹一面慢条斯理地说着不咸不淡的话。魏无涯开始显露出部分实力。方老爹依然有恃无恐,由此看来,魏无涯却也没把方老爹当成什么劲敌。天底下想要找到几个堪与他匹敌的存在也属不易。 见识了方老爹的气焰嚣张和目中无人,魏无涯怒极反笑,冷哼了一声,说道:“哼!我倒是更佩服老人家你呀!明知我家的祠堂被人纵火,还敢当面将这样的风凉话,分明就是瞧不起魏某。” “呵呵呵呵,我老头子也算见过点世面,今天的事情不算什么。魏小哥不去找正主,一味纠缠我这个糟老头子又是所为何故?” 屁话!闻声,魏无涯一撇嘴,望着方老爹的眼神中满是不屑。漫说人海茫茫,寻觅不易,单说魏无涯刚刚才回到古镇人生地不熟,又要他到何处去追查线索,放着眼前现成的活口不问,反而跑到别的地方瞎忙。魏无涯岂非脑袋进水? “事发之地距离老人家这里,只有百步距离,凭阁下的修为,该不会想说什么都不知道吧?那也未免太搞笑了点!” 现在魏无涯就认准一条死理,方老爹肯定知道是谁干的,要么把嫌疑人的线索交出来,大家相安无事,如若不然,魏无涯绝不会善罢甘休。方老爹好象也来了牛脾气,伸手抚摩着朝向地中海发展的头顶,冷冷地说道:“我老头子不管怎么说,也是那些不成器家伙的长辈,就这样把这些小辈给卖了,是不是太丢脸了呢?你想知道是谁做的,得先胜过我老头子再说!” 说罢,这位方老爹一扬手,自他的身侧涌起团团黑气。随即结成朵朵黑色莲花。莲花的花蕊殷红恍如鲜血一般。随风飘舞之间,隐约可闻鬼哭神嚎之声。随着黑莲涌出,魏无涯顿觉一股含意扑面而来。直叫人心旌神摇。显而易见,这位方老爹所修习的法门,绝非正经路数。 第十一节 各有顾忌 魏无涯生平历经的大战小战无数,实战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是在如此局促的空间与强敌交手,尚需考虑交手的余威波及到外间事物,却真格是头一遭。 突兀遭逢强敌挑战,身为一名道地的好战分子,魏无涯非但没有露出分毫惊惧之色,当即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随即一声大喝,在顷刻之间,魏无涯的整个右臂被一层旋转扭曲的金光裹住,他的右臂刹那间形成了一个飞速旋转的金色钻头,直直朝向前方的重重黑气与诡异漂浮的黑莲轰去。 “嘭!” 就在双方狂暴攻势对冲的一瞬间,剧烈碰撞发出的声响却好似如中败革,低沉到了常人耳力难以察觉的地步。 魏无涯那刚猛无匹的一拳,已然被结成某种法阵的朵朵黑莲化解于无形之中。卜一出手便铩羽而归,这个无功而返的结果并未使魏无涯沮丧,他反而豪爽地大笑着说道:“好,想不到方老爹如此年纪,这身子骨也挺硬朗的嘛!那就让在下来帮您松松筋骨吧!看招!炽焰雷刀,分丝抚柳!” 世间万物,变换互易,生灭无常。阴至阳生乃是天地至理,不过反过来,至阳之力同样可以转化成阴柔之力,此间变幻奥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炽焰雷刀”对使用者条件极端苛刻的诸多要求,以现下魏无涯的修为水准而论,应付起来自然是游刃有余的很。本应狂暴炽烈的蓝色光刃,此刻在他的掌中,宛若一根轻柔得可以随微风起舞的纤细柳丝,魏无涯轻轻一抖手,玄机无数根散发着幽蓝色的丝状光刃,沿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和轨迹向前飞速延伸,宛若千百条触手般灵动。 猛地一挺直腰杆,貌似老迈的方老爹,面上骤然闪过一道妖异的红光。随即他略显干瘪的肌肉极速膨胀起来。 如变魔术一般,仅在数息之间,这位方老爹就从以为耄耋之年的老者,生生变成了一个年纪四十大约出头,容颜姣好若少年的美男子。无需在费力掩饰本来面目,方老爹的双手结成印契。飘散在四周的众多黑莲,在法咒生效的那一刻重新融合为一体,组成了一朵直径可达数米的黑莲。将化作万千丝缕的“炽焰雷刀”悉数挡下。 这位方老爹陡然露出真面目,他那俊美得显出几分妖异的面庞,泛起了一丝阴狠的笑容,开口说道:“方某这些年一直窝在这消息闭塞的大山之中修炼,果然真是与外界脱节了。想不到元智门竟然也出了你这样不得了的少年豪杰。” 不明对手底细,此番魏无涯又不是为了做掉方老爹而来,他出手的威势虽强,却是杀势胜过杀意。攻击落空也不见恼怒,魏无涯接口说道:“前辈过奖。只是以魏某现在的年纪,好像不能再被称作少年了吧!” 表演了一番改头换面的方老爹,此时闻言不屑地一笑,说道:“呵呵呵呵,年轻人得意便张狂,那是自取败亡之道。莫非你师父就没教过,作人不可以太嚣张的道理吗?” 虽然是打人无好手,骂人无好口。奈何魏无涯最不喜欢别人倚老卖老,方老爹算是犯了他的忌讳,干脆也不再陪着客套,直接大剌剌地说道:“本门的规矩很有趣,弟子即使愚蠢战死,也可称烈士,算是节烈可嘉。至于那些嘴上说明哲保身,实际上已经给人吓死的懦夫,根本不配叫元智门下弟子。方老爹您该不会是被吓死过几回,方才领悟出这一番大道理吧。”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向来缺乏尊老爱幼精神的魏无涯和这位喜欢教训别人的方老爹,这次算是针尖对上麦芒,即使他们起初没有要致对方于死地的想法,现在也非得分出个高下不可了。只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修行者的手段施展出来,古镇能剩下多少活口,那可就很难说了。 心火正盛的方老爹转头打量一下周遭,想起了在此地大打出手的后果,不禁犹豫了一下。待得思考清楚对策,他昂首挺胸说道:“…这里未免太挤了些,咱们换个地方如何?” 只要是心智正常的人,基本上没有喜欢把自己老家夷为平地的。怀着同样的顾忌,魏无涯也赞成这个观点。回答说道:“好,正合我意!” 话音刚落,两人分别化作了一道乌光和一道白光,一前一后由古董店穿窗而出,眨眼间便已脱离了古镇的城区范围,下方的景物已然是一派田园景象。先后的两道光芒几乎同时坠地。魏无涯和那位相貌和称谓已然有些名不符实的方老爹,齐齐出现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荆棘林中。 魏无涯释放出神识,扫过了周围十几公里的范围,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踪迹,这才放下心来。开口说道:“虽说你身份神秘,但是魏某没兴趣知道你是谁,原本我也不想跟人动手,只要把那些焚毁祠堂的人下落告诉我,咱们就各走各路。如何?” 临战之前释放善意,魏无涯没报什么期望,算是尽尽人事而已。果不其然,闻听此言,一观修习路数便知绝非正道出身的方老爹朗声大笑起来。他摇着头说道:“呵呵呵呵,魏小子,就算你师父站在这里,也不敢如此与我讲话,你未免太狂妄了。” 讨厌什么,偏偏就来什么。最不喜欢别人倚老卖老,方老爹屡次触了魏无涯的霉头,却犹自不觉。魏无涯不禁皱眉反驳说道:“哼!老先生岂不闻学道有先后,达者为先的浅近道理?今日魏某的修为胜过师父,正说明他老人家教导弟子有方,若是本门教授的弟子一辈不如一辈,那也实在太废柴了点吧!不要扯得离题太远,你是现在痛快点交出消息,亦或是等我打到你愿意交出来,选择吧!” 出身于魔道大宗,方老爹之所以避世隐居数十年,自有不得已的苦衷。屈指算来,在古镇上他也住了快有三十年光景。凭魏无涯的年纪,想当他重孙子都差点火候,岂料如今竟然被这样一个晚辈当面威胁,方老爹脸上不免有些挂不住了,冷笑着说道:“嘿嘿嘿嘿,方某也不是个会叫人吓死的懦夫,不如咱们还是手底下见分晓吧!魏小子,看招!” 第十二节 幽冥血河 大凡正道中人,皆有自身不先站稳立场,争取在道义层面上击倒对手。就不敢贸然出手,唯恐落人以口实的坏毛病。出身旁门左道的魏无涯和这位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正经路数出身的方老爹,待得摊牌完了,大家直接出手开战,倒也爽快得很。 得见方老爹已先行出招,魏无涯当即大笑,也跟着出了手,嘴里还不忘招呼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魏某就不客气了。炽焰雷刀,万煌光焰冲阵!” 话音未落,魏无涯的双手一撮,随即恍如天上的银河坠下凡尘。万千明亮的光点恰似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奔涌呼啸着朝方老爹扑去。 魏无涯此刻使出的“万煌流光星锁杀阵”的简化量产版。由于缺乏足够时间慢慢去布局,只能以本身修为强行推动发出强力杀招,视觉效果远逊于原版的大技。不过也因为力量相对集中的缘故,“万煌光焰冲阵”的杀伤效果绝非以区域覆盖为主旨的原版堪与比拟。 关于这一点不算秘密的小秘密,作为魏无涯的对手,方老爹很快就有所觉悟,当身周左右无处不在的光焰流火,挟带着炽烈的高温气体,杀机显露无疑,若非方老爹的身法诡异玄奇,每每都能在间不容发之间寻得一线生机,怕是一早就变成新鲜出炉的帝都烤鸭了。 在急速闪躲过一波光刃突袭之余,方老爹大声叫道:“好小子,真有两手。” 闻声,魏无涯亦是一笑,跟着又是一摆手,那些明暗不定的光梭旋即改变了方向,朝着不断闪避的方老爹继续追击。 用肉眼便能发现的光梭,尚算不得最危险的东西。就在这些威势非凡的光梭掩护之下,为数不少汇集阴力而成的影梭,隐蔽在无数耀眼的明亮光点背后,悄无声息的逼近了方老爹,随时准备替他身上多开几个通气口。一时间,方老爹像打地鼠游戏中的倒霉耗子一样,被后生小辈魏无涯给撵得狼狈逃窜。 “幽冥血河,现临!” 正值心中懊恼之际,猛然间又一阵警兆袭来,方老爹再也绷不住了。大喝一声,他空着的手中赫然多了一面一人多高,通体黑红两色间杂的布幡。 不论方老爹原本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但要在修为接近大成境界的魏无涯面前装B,显是过于托大,经过几番狼狈逃窜之余,方老爹也只好咬着牙摸出了自家压箱底的法宝。再不这么做,他就真的要任由魏无涯恣意蹂躏到死了。 只见方老爹的布幡一出,一股挟带着腥风的浓重血色雾气,顿时弥漫开来,覆盖了亩许方圆之地。“炽焰雷刀”所化的光梭,只要碰到这层雾气,皆被吞噬干净。 单看视觉效果也该知道,这件法宝似乎菲比寻常。与此同时,魏无涯也在留意观察着情势变化。这面貌不惊人的幡上描绘着密密麻麻,形似蝌蚪、蚯蚓的古怪符咒,在幡面正当中的一尊笑眯眯的菩萨坐像,仔细看来却与方老爹本人颇有几分神似。 联想一下方老爹适才吆喝的一声,以及这件法宝的功效、造型,魏无涯忽然阴阴的一笑,沉声说道:“呵呵,没想到当年作了二鬼子的血河宗,竟然还没被杀干净?方老爹,你该不会也是一条漏网之鱼吧?”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骂人莫揭短。怪只怪魏无涯这家伙的嘴巴实在太黑,一开口就是诛心之言,当然是毫无意外的把方老爹气的三尸神暴跳。现在就连他那白皙过分的额头之上,也能瞧见青筋蹦起老高,大有一家伙爆掉血管的趋势。 昔年第一次超能战争鏖战正酣之时,中土魔道三大源流之一的血河宗,不知是烧坏了哪根神经,非但没有参与抵抗外敌入侵。反而跑去跟入侵者合作牟取好处。 倒也别说,血河宗这次真是把好处都捞足了,可是连带着也把人也得罪狠了。只是自此之后,漫说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正道中人,就连同为魔道修士的宗门也都选择跟血河宗割席绝交,唯恐这垞臭不可闻的狗屎连累到自己。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如果光是来自外部的压力也就罢了。据说为了与入侵者勾结一事,在血河宗内部为此又发生了一场规模和激烈程度都堪称空前绝后的大内讧。一时之间,血河宗门下的精英弟子几乎为之一空。 如此这般,处于内外交困的窘境之下,前后没用上三十年光景,绵延千载而不衰的魔道大宗血河宗,居然就如此儿戏的土崩瓦解了,着实叫人瞠目。 昔日全盛时期的血河宗拥有四件传宗魔道法宝,每一件皆是威力不凡,足可与正道各派镇压山门的法宝抗衡而不落下风,在内讧事后皆已佚失无踪。 “幽冥血河幡”,“六道冥灵轮”,“紫金天驷辇”,“慈悲宝相万华图卷”,这四件大名鼎鼎的魔道至宝,打从血河宗分崩离析以后,再无人见过真容。只是以魏无涯毒辣的眼力见识,自然不难根据使用效果和法宝的外形分辨出来。此刻方老爹手里紧紧攥着的这杆不大起眼布幡,九成九就是四件法宝中居于首位的“幽冥血河幡。” “你这小辈,未免欺人太甚了!” 屡屡在魏无涯身上吃瘪,方老爹的怒火已然不可遏止,一挥掌中的布幡,怒斥着说道。闻声,魏无涯仍然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嬉笑说道:“怎么?只许你们血河宗出来做婊子,就不许旁人说句闲话?” 被魏无涯这句话噎得险些闭过气去,方老爹一面持续催动布幡发挥妙用,一面咬牙切齿的说道:“混账,纳命来!” “哈哈哈哈,这才算有点看头,那就让魏某来领教一下血河宗的高招吧!万煌光焰冲阵,**大联杀!” 嚣张的叫骂了几句,魏无涯的双手却没有须臾停顿,飞速变幻着印契,最后将双手合十,随之,六条光龙模样的光刃集合体,分别由上下前后左右六个方向同时扑向方老爹。魏无涯的攻势凌厉且毫无间隙,除了硬碰硬之外,恐怕也很难找出第二种破解的办法。 对于这一点,双方都是心知肚明的。一直都在努力藏拙,不希望被看破真正实力的方老爹这时也只能做出唯一合理的选择。单手结成印契,操持着布幡的另一只手则摇晃着法宝。方老爹厉声喝道:“幽冥血河,化生无量!” 第十三节 拳怕少壮 盛名之下无虚士!当“幽冥血河幡”被这位隐身市井前血河宗弟子方老爹全无顾忌地施展开来,只在顷刻之间,方圆十里之内便被化作了一片滔天血海。不住沸腾翻滚的殷红色液体,夹带着阵阵刺鼻的血腥气味,在地面上形成了近似于小型湖泊的壮观景象,简直就像是在平地涌起了一座红色液体形成的山峰。 见状,魏无涯忽而大笑起来,然后喝道:“夜叉法相,现!” 不同于其他法相或威武,或神圣庄严,夜叉法相的卖相着实不佳。靛青色的倒三角形脸膛,再配上血红色稀疏竖直的头发,不管怎么看都跟人类的审美情调相去甚远,倒是颇有几分止小儿夜啼的神效。 手持着一柄锋芒不显的三股分海叉,魏无涯轻轻一抖这件法器,金环撞击叉体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魏无涯似乎努力想要堆出点微笑,可惜不管他怎么使劲,这笑容在旁人看来都更像是狞笑,说道:“久闻贵宗门的四件法宝非比寻常,魏某今天便来讨教一二!” “少废话!今日不教你吃点苦头,便不知天高地厚。血海潮升,万魅齐出!” 伴着方老爹声嘶力竭的一声断喝,万千死状可怖的鬼魂由下方翻腾的血海中不住窜出,哭号着盘旋飞舞,大有遮天蔽日之势,甚至连正午时分的阳光都被附上了一层惨白颜色。一时间鬼气大盛,叫人直若身处九幽之地。 江湖传说,这面“幽冥血河幡”,乃是五胡乱华之时,域外天魔降临人间,截取幽冥血海之水,佐以百万生魂祭练而成。威力之大,只需一经施展,方圆百里之内皆可化作幽冥血海,但凡落入其中的生灵,自此便永坠沉沦,再无超脱之日。 要说这件法宝的缺点,其实也是所有魔道法宝的共同缺陷,那就是反噬其主如同家常便饭,绝对没有那种毛头小伙子手持至宝,便可天下无敌的美事。尚未成就天魔不灭之躯的使用者,每用一次都要消耗掉相当数量的寿元和精气。据此而论,修为稍差的人摆弄这件“幽冥血河幡”,自杀的效率也许比杀敌来得高些。 “夜叉法相,收!明王法相,现!” 魏无涯起先现出夜叉法相,全是因为他做事太谨慎,唯恐“幽冥血河幡”有什么前人未曾探知的奥妙。此时见方老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使出这么一招来,心中大定,转而幻化出善于操法的明王法相,准备与之一决高下。 干笑了两声,遍体流光溢彩的明王法相开口说道:“老鬼,今天我让你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天劫之威!阴煞雷!叱!轰!轰!轰!…” 明王法相将掌中握着的宝瓶倾倒,随即一颗颗紫红色的阴煞雷,拖着长长的霓虹尾迹,发出刺耳的尖啸飞向血海包围之中的方老爹。 “幽冥血河幡”得享千年不坠的盛誉,当然不是血河宗自家凭空吹嘘出来的,那是无数修行者用鲜血和生命铺垫而成的荣耀。 眼见魏无涯的阴煞雷像清仓大甩卖一样飞出,方老爹连忙挥动法宝,血海立时涌起一道数十米高的潮头。声势骇人的阴煞雷也毫不含糊,猛烈的雷火连价在血浪之上爆开,似晴天霹雳声威般的巨响一时间震动天地。 前次趁着许可儿度过三重天劫的机会,天劫落下的那些阴煞雷被魏无涯以明王法相手中的宝瓶收集了不少。 经过这段日子的不断祭练,凝练成形的阴煞雷已然达到投入实战要求。尽管单个阴煞雷的杀伤力相较原版大为缩水,不过考虑雷火能够循环使用,事后亦可回收大半这一点,魏无涯设计理念还是相当符合环保节能潮流的。 正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水性至柔,法宝幻化初的血海虽然并非实体,不过道理也是相通地。凭借着血海翻涌的巨浪防御,连续挨了魏无涯一通狂轰滥炸,方老爹终于感觉到了一味防守不是办法,倘若不能找出反击的策略,只怕今天真要栽在魏无涯这小子手上。 想到这里,方老爹只好使出向来不愿示人的看家本领,免得临老还要受辱,只见他左手捏成法决,口中低声喝道:“咄!” “嘭!”随着一声空气爆鸣的闷响,一辆闪耀着黄金光泽的战车兀然出现在滔滔血海之上,气势恰如王者君临天下。 在这辆战车的前方,共有八匹姿态神骏非常的红色战马拖挽。此时这些骏马或在引颈嘶鸣,或在前蹄刨地,等待奔驰的指令。在战车后部那宽大过分的车身散发着一种类似于青铜的金属光泽,而车体上方的罗伞,则点缀着不计其数的珠宝玉石,此刻亦是光芒万丈,映照着下面的不住翻腾血海又平添了几分威凛杀气。 如此气势的法宝,自然不会是什么凡物,这件“紫金天驷辇”与“幽冥血河幡”一样,同属血河宗四大奇宝之列。 这下连压箱底的法宝也一块使了出来,方老爹再无顾忌,他一个飞身跃上了战车,而后一挥手将“幽冥血河幡”插在战车上,原本苍白的脸色似乎也恢复了不少血色。 魏无涯现出明王法相居中的那张面孔,见状也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说道:“哦!没想到,血河宗四大秘宝竟有两件落在方老爹你手上,莫非阁下就是传言中那位弑师后不知所踪的血河宗传宗大弟子?” 当年血河宗内讧一役的参与者,多半已身陨于是役,少数侥幸生还者还得顶着各门各派不断追杀血河宗弟子的威胁,隐姓埋名已属平常事,更不必说涉及谁人持有传宗法器这样的私秘之事。 方老爹闻声立时身躯一震。试想一个人隐藏了半生的秘辛,不得不遁世隐居数十年的天大**,此刻居然被人随口揭破。这一切造成心灵上的冲击和震撼,远比魏无涯想象中来得厉害。方老爹现在最想知道的问题就是,魏无涯究竟是宗门宿敌有意前来寻仇,亦或仅仅是在无意中撞破了他的私秘。 第十九卷第十四节故人重逢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方老爹今天算是好生体验了一把人世命运的无常。如果事先知道会碰见魏无涯这种狗皮膏葯,他一定有多远躲多远。只是眼下再说这些话未免迟了些,为今之计,方老爹还是仔细筹划一下,该如何打发掉魏无涯比较实际。 “小子,元智门一向与我血河宗是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为何紧逼不舍?” 心中萌生了几许去意,试探性地讲出这句话,方老爹打算摸摸魏无涯的底细,同时也想弄清楚他的来意究竟是什么。假如只是偶发事件,那么他宁愿忍下一口气息事宁人,如若不然,说不得就得拼个鱼死网破了。 面对方老爹的试探,魏无涯的态度分毫不改,神情笃定地回答说道:“呵呵,其实在下早就说过了,请方老爹告知我那些纵火嫌犯的下落。至于阁下的**问题,请恕魏某没有狗仔队的那种特殊嗜好。” 今天被人打得灰头土脸,差点连老命都一块拼上的凶险事件,莫非当真就是为了自己不该顺手去管一件闲事?良久,方老爹从魏无涯眼中看不到半点阴谋得逞而来的得意,也找不到戏耍对手的狡猾。 人强不过命啊!莫非天底下当真有喝凉水都塞牙这种倒霉事?无奈地仰天长叹了一声,方老爹摇着头苦笑说道:“想不到老夫平生打雁,临老却被雁啄了眼。如果是切磋比试的话,那老夫我认输了。小子,你是要与方某分出个生死吗?” 诚然,方老爹尚有杀手锏隐匿未出。然而站在对面的魏无涯又何尝不是如此?大家谁胜谁负,本就只是在两可之间的事情。既然证明无力将对方灭口,那么尝试着达成某种形式的妥协,也未尝不可。闻声,魏无涯鼓掌大笑起来,接口说道:“呵呵呵呵,不敢!既然如此,前辈请把纵火焚毁我魏氏宗祠的嫌犯交出来吧!” 魏无涯再次提起这个关键性问题,方老爹面色泛红,似是略显窘迫,说道:“这个…抱歉的很,老夫的确是交不出人。那些小子放火以后就直接溜了,若非看在他们也是血河宗门人的份上,方某也懒得插手管这档子闲事。” 不可置否地瞥了方老爹一眼,魏无涯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接着说道:“嗯!想必方老爹也不回故意骗我,只是话虽如此说,阁下也得给我一个交代,起码从道理上讲,理应如此吧?”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既然愿赌就得服输。方老爹神情得承认魏无涯的要求不算过分,他黯然地从身上摸出一块锈迹斑斑的青铜古镜,悻悻地丢给了魏无涯,说道:“哎!老夫在他们几人身上下了追魂符咒。本想查探一下这些人的师承来历…这面镜子给你,按照上面显示的方位就能找到人,想来凭你的修为,他们几个也是逃不脱的…” 把玩着这件法器,魏无涯依言输入一点真元,原本晦暗的镜面之上果然显示出几个正在移动当中的红点。确定法器有效之后,魏无涯满意地一笑,冲着方老爹拱手说道:“适才晚辈心急,若有得罪之处,也只能请方前辈您见谅了!” 短短一瞬便仿佛衰老了几十岁的模样,方老爹沮丧地一摆手,说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魏道友多礼了!” 虽然对这位方老爹身上埋藏的故事很有兴趣,不过事有缓急之分。魏无涯眼下更急于收拾那些放火烧了魏家祠堂的混球。笑道:“呵呵呵呵,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就此别过,请了!” 话音未落,魏无涯便已身化一道白光腾空而起,直奔东北方向而去。方老爹神情落寞地驻足原地,目送着魏无涯远去。口中喃喃地说道:“山河代有才人出,各领風騒数百年哪!唉!想不服老,也不行了呀!” …… 距离古镇东北方数百里外的一座无名荒山之上,六名黑衣男子一字排开跪倒在地,他们的表情像是掺杂了敬畏和恐惧,头都不敢抬一下。 就在几个黑衣人的对面,一名裙裾飘逸的白衣女子,伸出一双纤手赏玩着一柄不过尺余的青铜剑。这名神态闲适,气质冷傲的女子,远远望去如同神仙中人。 拜倒在这名美貌女子面前,这些平素杀人如麻,手上血案累累的暴戾凶徒,一个个如履薄冰。 与这位貌似人畜无害的美女比起来,他们这些出身血河宗的魔道修士,简直就像没断奶的孩子一样柔弱,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白衣女子轻笑了一声,柔声说道:“弄到我要的东西了?” 六名黑衣男子中看似为首的一人,此刻硬着头皮出列说道:“回禀大人,您要的那些东西实在不好找,我们兄弟几人这些天四处奔波,才勉强凑齐…”啪! 男子的话尚未讲完,白衣女子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继而怒道:“没用的废物!做事不行,废话倒很多,全都给我滚!” “是!是!属下等告退!” 本来过着非常惬意生活的黑衣人们,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受人驱策,任由打骂的可悲地步,或许是他们过去行为太嚣张的报应。 前些时候,见识过这名白衣女子镇压手下反抗时,那堪称狠辣绝伦的雷霆手段之后,被暴力压服的黑衣人,也从起初的二十余人减少到目前的个位数人手。若能早些离开这位女煞星的视线范围,这些出身于血河宗旁支的黑衣人当然是求之不得。 就在此时,一个飘忽不定的男子声音出现,嬉笑说道:“哟!想不到放火烧我们魏家祠堂的主谋,原来是道友你呀!” 这名白衣女子猛然将冰寒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树丛阴影,厉声喝斥道:“藏头露尾的鼠辈,还不给本座滚出来!” 闻声,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笑容,魏无涯缓步由阴影隐蔽之下显露出身形,语气颇可玩味地说道:“要说故人久别重逢也是一桩喜事,程道友如此说,未免太伤感情吧?” 第十五节 巫道之争 一路循着铜镜提示的方位赶到此地,隐身于暗处的魏无涯骇然发觉,喝斥这些黑衣人如犬马的这名白衣女子,正是他的一位昔日旧识,玄水宗的大弟子程凌波。当发现了程凌波的身份。魏无涯不免心神一震。略加思索之后,他干脆选择了正面接触这种直截了当的处理方式。缓步走出阴影,笑容可掬地面对着程凌波。 望着魏无涯的身影。程凌波的目光略带犹疑地一扫而过。眉梢微皱,旋即轻轻舒展开来,语气淡然说道:“哦!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多年不见,魏道兄的修为大有精进哪!” “岂敢!魏某这点本事说来不过是乡下把式而已,称不上什么高手,倒是程道友你…当真可喜可贺呀!” 魏无涯向来都不喜欢撒谎,即便非得说出一些违心的言语,他也一定会把真话掺在假话里面一块说出来。要说魏无涯是恶趣味也好,倔脾气也罢,总之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自从前次寻得元江宝藏与程凌波分赃分手之后,魏无涯的修为呈现出一种三级跳式的恐怖跃升速度。不必说,他这种大跃进的进步速度,足以令天底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修行者嫉妒到吐血暴毙。然而刚一搭眼,魏无涯便发觉到,一别经年的程凌波,修为跃升更为惊人,比他还夸张。实在超出了以常理能解释的范畴。 正所谓,事有反常则为妖!如果说类似魏无涯这种程度的反常情况,只能算是妖孽的话,那么发生在程凌波身上的反常程度,少说也是黑山老妖那种积年老怪级别的。 揣着明白装糊涂!程凌波故意假装听不懂魏无涯话中夹枪带棒的含意。而后岔开话题说道:“魏道兄此来,只怕不是为了跟我叙旧吧?” 嘿嘿冷笑了几声,魏无涯颇为玩味地扫视了一眼在旁边低头不语的几个黑衣男子。而后说道:“嘿嘿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这趟回老家祭祖,结果发现祠堂给人一把火烧了,所以打算找出那些放火的人,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不知道程道友的这些手下,到底是自作主张烧了我家的祠堂呢?抑或是在道友你的授意下,才作出这等事情?” 魏无涯已然是指着和尚骂秃驴,程凌波岂会听不出来其中挖苦之意,不过她却十分忌惮魏无涯的恐怖实力,至少现在不愿与他公然翻脸。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单看魏无涯能够瞒过程凌波的警觉。直到他主动开口才被发现形迹,这一点间接可以证明魏无涯的实力还要在程凌波之上。退一步讲,二人的本领互有长短,那么即便程凌波不擅长隐踪索迹的本事,真动起手来,也未见得有全胜的把握。她也担心魏无涯瞧出什么破绽,苦心谋划的计划只怕也要付诸流水了。 沉吟片刻之后。程凌波似是略显为难地说道:“他们烧了你家的祠堂?你们几个给我过来!” 一直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几个黑衣男子直觉感到情况不妙。魏无涯这个大块头的魁梧身形,大有屹立如山岳地厚重之感。叫人根本提不起与他动手的念头,想必不是什么易于之辈。自家这位主子的脾气更是一刻三变,谁都吃不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故意拖在后面的几个黑衣人眼珠乱转,似是打算觅得一条逃遁的出路。 洞悉手下们的心理活动,程凌波先是笑吟吟地瞥了魏无涯一眼,而后纤手撮指成刀,轻柔的一记横斩划过虚空。 “大人…啊!噗!噗!噗!咕噜!咕噜…” 一腔热血喷溅,人头满地乱滚。这种画面若是出现在电影里,绝对是标准的十八禁镜头。魏无涯和程凌波面不改色地注视着这一切发生。似乎面对着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对于修行者来说,生生死死这种事情实在太平常了,以至于很难提得起精神来感慨一下。 “这个交待,魏道兄可还满意?” 冷眼打量着杂乱无章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即便魏无涯一向自认为是个心黑手狠的人,也只能佩服程凌波当机立断的决心和果决。魏无涯自问做不出这种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斩杀自己手下的事情。 目睹了眼前发生的一幕惨剧。心知再无借口的魏无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牵涉此事的活口都给你杀光了,我又能怎么样?难道让他们复活过来,再重新杀一遍不成?” 闻声,程凌波很是淑女地抿嘴一笑,说道:“魏道兄真会说笑,既然没有别的事情。请恕我失陪了!” 说罢,程凌波一抖身上看似纯白色的霓裳羽衣,瞬间化作一道绚烂缤纷的彩光。旋即消失无踪。 眺望着程凌波驾着遁光远去,魏无涯已然心绪难平。在这位风姿绰约的美女修士身上,他隐隐感受到一股极端危险的气息。魏无涯从未接触过如此奇特的力量波动。那是完全不同于现存修行法门所产生力量的特异存在,似乎只有那些传说中洪荒时代横行在这个世界上的猛兽,才会拥有这种令人胆寒的庞大威压与充满血腥意味的凶厉之气。 “难道说…” 仅在一瞬间,魏无涯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石破天惊的想法,随即他瞪大了双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实在难以想象。就连早已沉寂于历史尘埃之下的力量在这个时候也复苏了,果然这个物欲横流的末法时代,已经走到了尽头吗! 遭遇气运消减,天命转移大势已成,不是依靠力量和智慧就能逆转的。螳臂当车的下场也是不需要有什么大智慧就能想见的。当下人类所面临的危机,同样也曾出现在其他主宰过这个世界的物种身上。 天地造物,有生必有灭,有盛必有衰,除非有开天辟地的本领,不然谁也无法逆转这个过程。 自恃力量强横无匹的远古龙族,选择了以力抗天的艰难道路,结果险些全族尽没,侥幸逃生的残余部众,已然是百不存一。汲取了前者留下的惨痛教训,下一个世代的主宰种族上古妖族,尽管整体实力不逊于龙族,权衡之余还是主动选择了迁地为良一途。总而言之,在天命转换之下,要么逃,要么死,迄今尚未出现过第三种结局。 在上古妖族迁移出人间界以后,一度出现了高端力量真空期。没有哪个种族获得了足够的力量主宰这个世界。 真正使人类在众多竞争者之中脱颖而出的关键因素,并不是蛮荒时代的修行者们。或者说,起码在人类最初的蒙昧时代里,修行者还属于一种非主流的力量形势。实际上,人类开始掌握非人力量是从巫师出现开始的。 第十六节 抽丝剥茧 巫!来自于普通人类中的某些成员。由于天生具备特异禀赋,具有沟通天地和万物的能力。足以使得他们成为令人敬畏的战士和操法者。极少数天赋资质和勤奋努力精神同样出色的巫师,甚至能够拥有让那些神祗为之战栗的恐怖力量。 无论如何,巫的强大无可辩驳。可即便是如此强大的存在,巫仍然有着致命的缺陷。拥有着远超常人的力量,巫的寿命却一点都不比普通人长久,他们的力量也并不能换取更多的寿数。于是乎,那些活得跟王八乌龟有一拼的修行者,理所当然地成了巫师们看着不顺眼的存在。 修行者需要从人类聚落中获取资源,或者收录弟子的诸多事情,往往会因掌握大权的巫师从中作梗而受阻。 不断发生的小摩擦引发冲突的火花,然后小火花引发大火灾,当火灾真的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燎原大火时,要说什么都太迟了。毕竟那段历史太久远了。即使“元智门”曾穷尽了千年时光去搜索并分析相关资料,也弄不清楚巫和修行者到底是如何从貌合神离,最后搞到一山不容二虎。 简而言之,双方这种僵持不下的持久战。实在消耗了太多的资源和精力。直到涿鹿之野的终结之役,以大尤为首的残存大巫悉数陨落,修行者一方同样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这种漫长的斗争才得以告一段落。 虽然魏无涯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不过根据表象判断,出现在程凌波身上的那种奇异力量波动,极大可能就是属于巫的力量。 “唉!真麻烦哪!不管这丫头想干什么,不要妨碍到我的计划就最好了!” 深感自家的麻烦已经够多。魏无涯没有充当世界警察和秩序维护者的觉悟,很快他便摇摇头。把这些杂念驱逐出脑海。无论程凌波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只要不会直接威胁魏无涯本身,他也懒得插手管这个闲事。 嘴里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两句,魏无涯转头看着地上死相凄惨的尸体,摸着下巴说道:“贸然行动似乎太鲁莽了。先回去再说吧!这些垃圾嘛!” 魏无涯轻轻一弹指,一簇如同火柴点燃的银白色小火苗,随即飘然落在地上。小火苗“嘭”的一声,化作大片耀眼的火光,瞬间覆盖了方圆百米的地表。 杀人后一定要毁尸灭迹,这是一个成功犯罪分子应当掌握的基本常识。虽说如今的局面动荡不安,这种荒山野岭发生的案子国家机器根本无力顾及。即便如此,本着长期以来养成的良好生活习惯。魏无涯还是主动出手帮那些已经忙得焦头烂额的警察们,稍微减少了一下工作负担。 打量着烧毁殆尽的火场。魏无涯满意地点了点头。类似这种无头案,反正警察也查不出个结果,不如让他们省点力气去干些有意义的正经事。三昧真火清理过的现场,人类科技再发展一万年,也休想鉴定出什么结果来。 做好事的最高境界,本就该是不留名的。免得碰上几个思维活跃的强悍老大娘,外带几个依照常理推论断案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那就实在太囧了! 处理好善后回到古镇。魏无涯看似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了几圈。确定没有反常迹象以后,才迈着四方步来到二表哥莽牛家门口。 “哎呀!你可算回来了,方老爹呢?你没把人家弄进医院吧?” 一直在门口翘首以待,此时见到魏无涯的身影,二表哥马上主动迎了上来。只要一想到适才那种泰山压顶一般的威压气势,二表哥仍然心有余悸,不过他壮着胆子拉住魏无涯问长问短。呵呵一笑,魏无涯接口说道:“放心,我做事向来很有分寸的。” 尹千蕙和徐可儿此刻也来到近前。两人交换一下眼色,尹千蕙开口问道:“你回来了,刚才外面…” 魏无涯露出一个我明白的了然笑容。然后有意打岔说道:“哦!这些咱们回头再说,还是继续吃饭吧!” 刚才赶上祠堂失火,魏无涯和二表哥离开以后。留在家里的二表嫂没继续吃饭。作为客人的尹千蕙和徐可儿更不可能下筷了。此时二表嫂重又下厨热过了饭菜,温好壶里已然凉了的土酒,将吃食全部弄好。 魏无涯就像没事人一样。在那里坐得稳如泰山,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有些心不在焉的二表哥推杯换盏,面上全然不见半点忧色。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久之前魏无涯跟方老爹两度动手,即便双方都努力压制住余威扩散外溢。但近在咫尺的二女要是连如此激烈的战况都毫无察觉的话,那她们这些年的苦功岂非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的尹千蕙疑惑地看了魏无涯一眼,而后与徐可儿附耳低声说道:“喂。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虽说徐可儿的修为比尹千蕙高明得多,不过她也只是隐约感知到魏无涯与人动过手。至于具体到对方是谁,整个交手过程如何,同样是如雾里看花。听到尹千蕙的说法,徐可儿点头说道:“不急,等一下再问,这家伙心里肯定有鬼!” “嗯!” 众人吃过饭之后,二表哥接到局里的电话通知开会,急匆匆地走了。魏无涯和尹千蕙、徐可儿,则被热情好客的二表嫂安置在两间客房里休息。送来了铺盖的二表嫂前脚刚一走,徐可儿和尹千蕙便悄悄溜进魏无涯房中。打量着她们两个三堂会审式的严肃表情,魏无涯不禁哑然失笑,说道:“行了,你们俩也别装了,刚才一定憋得很难受是吧!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开始提问了!” 尹千蕙不改腼腆本色,倒是徐可儿落落大方地走上前来,踮起了脚尖,勉强拍着魏无涯的肩膀说道:“喂。祠堂失火以后,你去了哪?” “当然是追查纵火犯!” 这个答案非常合理。徐可儿嫣然一笑,继续说道:“那你查到了?” 魏无涯看了看徐可儿,又瞧了瞧尹千蕙,说道:“嗯!那伙人被当着我的面灭了口,不过该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先不忙说这个,我刚发现镇子上隐居着一位高人,有兴趣跟我一块去拜访一下吗?” 熟人都知道魏无涯这家伙向来是眼高于顶的,如果他说谁是高人,那就必定不是泛泛之辈。被勾起好奇心的徐可儿和尹千蕙一齐点头。三个人随之借口出去买点土特产,离开了二表哥家。穿过古镇歪歪扭扭的街巷。沿着之前的记忆,魏无涯找到了方老爹的古董店。只是此刻古董店已经上了一半的闸板,似乎是有要关门歇业的意思。 “当!当!当!” 笑眯眯的魏无涯随手扣响了半敞着的那扇木板门上的古旧铜环,跟着恢复了早先老者样貌的方老爹从里面探出头来,一见是魏无涯,马上面色不愉地说道:“又是你!老夫已经给了交待,你还要如何?小子,莫欺人太甚!” 第十七节 无往不利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魏无涯此刻满面堆笑地挤进店面,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对面冷眼打量着他的方老爹,虽面色阴沉依然,却也没有翻脸动手的借口。前面结下的梁子既然已经揭过去了。在没有弄清楚魏无涯此番来意之前,的确是不方便动手。 魏无涯的脾气不好没错,不过他混迹魔都黑白两道之间这么多年,为人处世岂会没有两把刷子。当即厚着脸皮说道:“呵呵呵呵,开门做生意,来的都是客。方老爹,你这生意经可是念得不大纯熟哟!” 察觉不到不速之客有什么明显的敌意,方老爹依然警惕地说道:“少跟老夫打马虎眼,究竟想干什么,你小子直说好了。” 笑容可掬的魏无涯一面环顾着左右的货物陈设,一面笑道:“哈哈哈哈,我都说自己是顾客了,方老爹难道还要赶我走不成?” 前后脚与魏无涯走进古董店的尹千蕙和徐可儿,略带惊奇地注视着这两个年龄相差了几倍的大男人唇枪舌剑地交锋。方老爹瞥了二女一眼,而后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老夫有些身体不适,请你自便好了!” 如今的冷遇似是早在魏无涯的意料之中,闻言哈哈一笑,他冲着同行而来的两位女士点头示意,说道:“来,别客气,看中了什么东西尽管拿着,我今天是特地来给方老爹捧场的。不怕花钱。” 奈何魏无涯越是摆出彬彬有礼的姿态,方老爹心里就越觉得别扭。一想起自己刚刚才被这个年轻人羞辱了一番,几近颜面尽失。方老爹心里就觉得万分窝火。这时候他也顾不得保持什么前辈风度,气哼哼地说道:“魏小子。有话就直说。别跟我绕***了。” “呵呵呵呵,既然方前辈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不知那些纵火焚毁魏氏宗祠的人,是不是与方老爹同宗的弟子?” 闻声,态度本就冷傲的方老爹再次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那又如何。他们现在恐怕早就走在黄泉路上了吧!” 魏无涯狡猾地一笑,躬身施礼说道:“呵呵,前辈所料不差,他们是上了黄泉路不假,只是送他们上路的,却并非魏某这个苦主,说起来真叫人觉得遗憾哪!” 闻听此言。方老爹的眉头一挑,诧异地说道:“哦!此话怎讲?” 等得就是方老爹这一问。魏无涯当即把整件事情的经过简要介绍了一遍。神色阴晴不定的方老爹立时变了脸色。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虽说到了如今这个物欲横流的末法时代。凡事是非对错常常颠倒过来,不过广大修行者们还是沿袭着这个不成文的古老传统。那些倒霉的血河宗弟子既然无故烧了魏家祠堂。再被对方子孙砍了,那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方老爹并非可惜这些人的死,沦落到成为鹰犬受人驱策,算是丢光了血河宗的老脸,当然死不足惜。只是这些不孝子弟被他们效力的主上所斩杀,那事情性质就大有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另外一回事了。 兔死狗烹已然是一桩叫人齿冷的事情,何况是狡兔未死,走狗先下锅。方老爹没想到竟有人敢于如此作为,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在连续色变之余,他阴沉着老脸说道:“谢过魏道友告知此事内情。方某感激不尽。” 见状,魏无涯呵呵一笑。说道:“呵呵呵呵,方老爹何必急着道谢,我的话可还没讲完呢!” 勾结外敌,残害本族,这顶事关民族大义、有碍夷夏之防的大帽子扣下来,血河宗的名声可谓是烂大街到了极致。修为与魏无涯不相伯仲的这位方老爹,也已达到了人类修行者所能企及的巅峰,他只要再向前迈出关键的一步,就可以即身成魔。 回乡祭祖能偶遇如此超卓的人物。在挫败方老爹之后,魏无涯自然是有所考量,之前讲得那些话,其实只是揭开正题之前的一点铺垫而已。 “前辈是否打算去找那位程道友?” 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先。虽然以方老爹的年纪要当魏无涯的太爷爷都有余裕,可在这个年岁只及得上自己零头的年轻人面前,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拉不下面子的。修行者的辈分固然重要,不过实力的差距却更为关键。千年王八万年龟。活得够久了。却也不见有谁对它们非常恭敬不是! 既然魏无涯证明了实力不亚于自己,方老爹也没必要端着前辈的架子,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本门弟子纵然不肖,也不能死得这么糊里糊涂。若他们丧命在你这个苦主的手中,那也只怪他们自己学艺不精,但被幕后的主使者灭了口,老夫必定要替他们讨个公道回来。” 亲眼目睹了一位接近大成的魔道修士如此信誓旦旦地宣称,自己一定要为公理正义之类的信念而战,魏无涯心中忽然生出几分爆笑的冲动,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好在他还控制得住情绪波动,努力咳嗽了几声将笑意压下,魏无涯继续说道:“这件事方前辈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我这里有个建议,不知您是不是有兴趣听一下?” 无事不登三宝殿!方老爹若是猜不出魏无涯此行别有所图的话,那他偌大的一把年纪就真活到狗身上去了。闻言,方老爹不动声色地说道:“建议?足下有话就请直说。” “在下跟东妖联的熊百川熊部长搞了一个合作项目,目前还欠缺一位经验老到、德高望重的长者主持具体事务,所以我想请问方前辈眼下是否得闲屈就此职。” 修行者恐怕是普天之下对从业者天赋要求最苛刻的行当,或许某些修行者在外行看来很是木讷,实际上也同样是大智若愚。 同为修行者,谁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傻瓜,即便魏无涯把话说得极为隐晦,方老爹马上听出了弦外之音,谨慎地反问说道:“只怕不是什么寻常项目吧!论说修为,老夫虽向不服人,可挫于你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也由不得老夫不服老了。凭你小子的本事,大可以横行天下无忌,何必用到我这个老汉?说罢,你瞧上了老夫这把老骨头尚有何处可资利用?” 第十八节 约法三章 今日起意拉拢方老爹这位避世隐居的魔道宗师级人物,魏无涯也是临时生出的念头,事先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思考过程。魏无涯只是本能的感觉到方老爹一定会对策划中的跨界移民计划有所助益。但是要讲清楚其中的缘由始末,这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理由显然是太过牵强了。 面临方老爹的诘问,魏无涯脑筋飞速转动,先是用一阵狂放的大笑拖延时间,而后忽地灵机一动,说道:“呵呵呵呵。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我所担心的,不外乎齐大非偶而已。” 移民计划的另一合作方东妖联,尽管是出了名的组织松散。貌似内耗极为严重,外人几乎弄不懂这些妖怪们是不是脑子都烧坏了,整天在窝里斗来斗去。 表象的确如此。然而有一点永远不可以忘记,东妖联仍然是人间界迄今为止少数几个能与暗黑理事会、华联、教庭等世界性非人力量组织鼎足而立的超级豪强。可想而知。类似这等庞大到了外人根本无法弄清底细的组织,没人敢担保内耗不断的局面,不是由内部某些高明的领导者,可以制造出来麻痹潜在对手的烟雾。 万一东妖联打算跟魏无涯翻脸。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即使像魏无涯这样强大到非人类底部的家伙难以对付。与之旗鼓相当的高手也很难寻觅到,不过退而求其次的话,实力稍逊一筹的高手,身家丰厚的东妖联绝对是一抓一大把。 正所谓好汉架不住人多,双拳难敌四手。要说魏无涯会担心东妖联过河拆桥,当然合情合理。也绝非杞人忧天。当牵扯到巨大利益分配的时候,任何协议也只是一张纸啊! 略加思索之后。方老爹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哦!原来你是不放心东妖联那一窝妖怪,打算让我老头子进去掺沙子。准备好帮忙打闷棍,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讲出前面那段话。魏无涯的心中亦是顿觉豁然开朗,一直以来他都感觉到前途隐忧重重,却又无法确定威胁自何处而来,此刻骤然猛醒。自然是喜不自胜。 听闻方老爹的话语,魏无涯拱手施礼,说道:“前辈明鉴,魏某次来。就是特为请您出山的。” “我不去。老夫就偏不如你的意。” 要说方老爹这副吹胡子瞪眼的好笑模样。颇有几分老顽童的架势。之前一战,被魏无涯打得灰头土脸,虽然身体并无大碍。但这种心理层面的挫折感始终挥之不去。说起来方老爹这一辈子都没吃过如此大的亏。纵然十分佩服魏无涯后来者居上的天才和坚忍。也不代表他就会很喜欢这个舌头锋利赛过剃刀的大块头。 闻言,魏无涯忽而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前辈难道就不想听听,究竟是什么样的项目会让东妖联都忍不住要插上一脚吗?” 响鼓不用重锤敲!魏无涯轻轻一语就问住了方老爹,这个问题很有难度。低头沉思了良久之后,方老爹略显犹豫的说道:“莫非…是退路?” “前辈果然是前辈,眼光高瞻远瞩,每次都是一猜就中。” 二鬼子汉奸血河宗的名声。在华夏修行者的***里早已是烂大街的货色,这个事实自然丝毫不假,可要说方老爹对自己出身的门派没有什么感情。那就是弥天大谎了。 修行者也算是出家之人。或许不会看中子孙血脉传承的那层关系,不过对衣钵道统的师徒关系却瞧得无比神圣,欺师灭祖这种事情可不是能拿来随便说笑的。 现如今在修行者传统势力强大的人间街,声名狼藉的血河宗已然无力翻身,哪怕再过几百年也一样。只是若是有机会换个新环境从头来过。参考历史上那些成功案例,血河宗上岸洗白的成功机会还是蛮高的。 人类失去天命庇佑这件事,在修行者中间已不算机密,自不必说修为到了方老爹这个境界,自有办法洞悉天机。或许细节看的不够清晰,但对未来大势发展的分寸把握。他所了解的情况不会比多次牵扯到幻族袭击事件之中的魏无涯少多少。 联想到给予血河宗一个全新未来的天赐良机就摆在眼前,纵使方老爹的心性修为已然到了一尘不染的境界,也仍是止不住怦然心动。 姜是老的辣!方老爹内心的万分激动,外表仍旧分毫不露。神色淡然地说道:“嗯!且容老夫考虑一下。” 方老爹没有立即拒绝这个建议,就证明他已经心动,这件事情基本已成定局,目下所差得无非是谈妥交换条件而已。 想清楚方老爹的推辞缘由,魏无涯当即咧嘴一笑,说道:“那好,最近几天我都会在镇上活动,前辈不管何时想好,尽可来找我。” 谈话至此完了。双方都觉得是自己占了大便宜,分别之时同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恰如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刚刚联手成功偷袭了人家的鸡窝一般。尚未搞清楚这两位奸商到底谈妥了什么事情,徐可儿和尹千蕙就不得不提着方老爹以长辈见面礼名义赠送的一大堆零七八碎的小东西,被魏无涯拉出了古董店。 没等走出多远,徐可儿就耐不住性子,伸手拉着魏无涯追问说道:“那位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虽说法不传六耳才是保密的王道,只是事到如今,魏无涯也不怕别人知晓内幕。起码在他看来,方老爹的心中只要对“血河宗”尚存一丝眷念,就绝不可能回绝这个时不再来的合作建议,纵然走漏风声也不怕什么。于是,挤眉弄眼的魏无涯。伸手拍着徐可儿的额头说道:“老人家是血河宗的传人!” “血河宗”作为华夏排名顺序第一的汉奸卖国贼,在修行者心中的痛恨顺位,更在那位倡导曲线救国的汪主席之上。闻听魏无涯的回答,徐可儿马上瞪大一双水灵灵的眸子,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什么!你真是生冷不忌呀!” 修行者传统上正道和左道的观念差别,这个时候终于凸现出来了。可是徐可儿的观点,魏无涯却甚是不以为然。马上反驳说道:“血河宗的名声不好。那又如何?我本来就是旁门左道出身,再正道中人眼里一个左道中人又能跟魔道修士有多大区别?难道要我五十步笑百步吗?” 虽然魏无涯并不以为自己的左道出身有什么低贱之处,但聪慧如徐可儿岂会听不出他这段话语中潜藏的不满情绪。自知失言。徐可儿只好垂下头,软语赔礼说道:“对不起,我知道说错话了!” “没事,我没那么脆弱,被人说一句就萎靡不振了。” 在一旁的尹千蕙此时看了看神情困窘的徐可儿和一脸无所谓的魏无涯。似是不情愿看到矛盾升级,打岔说道:“无涯。祠堂烧掉了,下一步你打算去哪?” 一经尹千蕙提醒,魏无涯也忆起此次返乡祭祖的初衷。万万不可本末倒置,说道:“魏氏宗祠是没了,山上还有祖坟嘛!你们两个明天陪我上山去扫墓。也算尽一点心意。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祖先之中该去投胎转世的。一早都上路了。剩下那些留在祠堂里照看子孙的祖灵。现在也…唉!敬神如神在。姑且尽尽人事吧!” 说吧,魏无涯举目四望之余,无奈的长叹一声,面上流露几分萧索失落之意。眼前的大好山河。故乡美景,如今当真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失去了天命眷顾,往昔幸福家园的人间界再非可供人类久居之地,此事智者已然有目共睹,毫无疑问是一桩板上钉钉的事。在无转圜余地。况且大家也都知道,人类再不迁地为良的话,迟早会倒在前赴后继而来的挑战者脚下。直到若干年后,再跟那些远古的龙族一样,被某个新崛起的智慧种族从底层里当成化石挖出来展览。 ………… 翌日,早饭时分的古镇四下里升起袅袅炊烟。镇上鸡鸣犬吠之声隐约可闻,自有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几乎叫人忘却了此刻生活在风雨飘摇的人间界,到底是何等的凄楚。 “魏小子,老夫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天未破晓便上山祭扫祖坟的魏无涯与徐可儿、尹千蕙。此时扛着锄头等工具从镇外小路走来,却在镇口迎头撞上了守株待兔的方老爹。魏无涯早知方老爹一定会应允昨日的建议,只是在等候对方开出价码而已。 “哈哈,有劳方前辈久等。你为何不早些打招呼,我才扫墓回来。” 听到魏无涯的回话,在路旁叼着水烟的方老爹直起身,慢条斯理的说道:“昨天的那件事老夫想好了,可以!不过咱们得约法三章才行,你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然后我才能答应你。如何?” 这个答案并未出乎魏无涯的预料,他笑眯眯的点头说道:“哦!既然前辈如此说。那就请讲吧!” 现在可不是讲客气的时候,方老爹一张嘴立马就是狮子大开口,说道:“第一,我宗今后可以在迁移的人口中收录弟子,不受任何人干涉。第二,你我两派之间算是临时合作的关系,无分上下,也互不统属。待得迁移完成以后,大家也是互不相欠,从此再无瓜葛。第三,这次迁移的一部分名额要归我选择,大致就是上面这三条。” 闻听方老爹的方案,向来不喜欢斤斤计较的魏无涯也不免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看。按照这些条款。“血河宗”倒是把自己摘得蛮干净,“元智门”一点便宜占不到且不说,反而还得吃点小亏。话虽如此说,魏无涯此刻却记起了师门的教诲。 凡谋大事者,万不可拘于小利,大事既成,自然一本万利。切不可因小失大。 在这一刹那之间,魏无涯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权衡利弊之后,朗声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没问题,前辈的这些条件我都答应了。方老爹,咱们是不是该预祝一下双方合作愉快呢?找个地方喝一杯如何吧!” “呵呵呵呵,老夫也正由此意,同去!同去!” 第一节 橘子洲头 乱世人命贱如草! 面临危机,世界各国竭尽全力弹压局面。大肆扩充后的军队人数,已然膨胀到足够再打两次世界大战的程度。仍旧无法应对幻族神出鬼没的攻势,更加谈不上面面俱到。在那些政府鞭长莫及的偏远地区,正常社会秩序基本消失,所剩下的也只有**裸的弱肉强食而已。 知道无法控制局面的各国政府,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设法保全下本国的精华地带,就算是烧高香了,至于说其他地区,谁也不敢再有过高奢望。 常言道:饱暖思婬欲,饥寒起盗心。如今的人们连一口饱饭都没得吃,当然干别的事情就加倍没精神了。华夏帝国也逃不脱这个规律。往昔人头涌动的著名旅游景点荆南橘子洲头,至于下一片狼藉。随着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凄凉败落的秋色映入眼帘,怕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吧! 冻死迎风站。饿死腼肚皮。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喜欢特立独行,就在别人都为了全家老少生计艰难奔波的当口,两个人却站在橘子洲头眺望着滚滚而下的江水。 “独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头…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杨慎,看着这一片江水,是不是也觉得心胸开阔了不少?” 摆族了POSS的魏无涯,此时一只胳膊叉腰,另外一只手则作指点山河状。扣除他那过分壮硕唬人的彪悍体格之外,造型倒是颇为类似那位把半身像印在帝国钞票上的太祖皇帝。感慨了一番,不待杨慎作答,兴致正浓的魏无涯继续侃侃而谈的说道:“一个修行者最终能取得多大成就,不单是跟他的先天资质有关。气量大小也至关紧要。无以容人则无以度己。无已容物则无以自省。修行途中断绝物欲,割舍**。绝不是因为害怕这些东西牵绊妨碍到正道。倘若连这些无关紧要的诱惑都会变成阻力,那修行者的心智也太脆弱了。我们所要做的事看破那些诱惑,可享用而不为之沉醉痴迷。是故,方能得法而忘法。如此才能接近大道。” 杨慎把师父的话全都默记于心,准备回去再慢慢思索其中的道理。眼下他更感兴趣的是魏无涯的目的,开口说道:“是,师父。咱们出来这么久,您就带着我到各处名山大川行走。难道为了培养我的器量吗?” 闻声,魏无涯放声大笑。说道:“哈哈哈哈,你个傻小子。器量这东西不是谁能培养出来的。首先得你本身有这个潜质,然后才能引导出来。老实说。若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足够大的器量。那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今天你看到的样子了!” 不惜牺牲了巨大利益,魏无涯终于诱惑了“血河宗”宿老方老爹。暂时充当自己的代理人,主管法阵工程。成功在东妖联眼皮底下打进了一根楔子。这还不算完,他回手又将死党谭枫塞进保安公司担任副总,由华联派驻的一系人马手中瓜分权力。 在玩了一系列叫人眼花缭乱的平衡手段之后,魏无涯心安理得的当起了甩手掌柜,抛下滨海的繁多事务遨游于山水园林之间。 最近几个月以来,魏无涯拉着门下的唯一入室弟子杨慎,终日流连于华夏各处名山大川之间寻幽访古,似乎是打算趁这最后的这段好时光,对杨慎进行一下关于华夏传统文化源流的突击教育。 转悠了这几个月,魏无涯也觉得差不多了,在答复了杨慎的问题之后,说道:“欲速则不达!此番游历得到的经验心得,你得自己消化掉才行,巡游就到此为止吧!唉!希望将来还能有机会故地重游…” 整日跟在魏无涯身边,杨慎怎么会不知道规模宏大的跨界移民计划,闻听此言,随即默然。师徒二人驻足在寂寞冷清的橘子洲头。恰如不远处停在江岸边的两只孤鸿一般,彼此相视无言。 ……… 渡过了大停电之夜后,灾民不断涌入的极度混乱时期。许多在滨海设有常驻机构的非人力量组织,出于各自不同的目的,纷纷开始加强日常戒备,甚至开始采取半公开的活动,排除巡逻队昼夜不停的绞杀那些零星窜入市内的幻族。 当不止一次目睹超乎科学以外的强大力量存在,滨海人终于了解到,他们所生活的都市比外面许多地方要来得安全。随着人心安定下来,社会秩序自然跟着稳定了。一度紊乱的日常生活,也在某种程度上恢复到了常态。只是正如死者无法复生一样。许多东西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幸好凡人们不知道他们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其实仅仅是一场浩劫的开端而已。要知道,无知有时也是一种幸福的必要前提呀! 当久别的魔都出现在眼前,魏无涯拍着杨慎的脑袋,吩咐徒弟先回去,自己则转头来到滨海市政府下属的一栋大厦门口。 “啊!你说什么?要查阅所有机密户籍资料?” 魏无涯大模大样的来到魔都档案馆,敲着办事处的桌子,要求调阅全市所有的户籍资料,这个要求显然已经大大超出了正常办公的范围。办事员的惊讶也在魏无涯的预料之中,听到反问即刻摸出了一张证件。好整以暇的说道:“对,凭我的行政级别,应该能调用这些资料吧!” 待在档案馆这个清水衙门的年轻办事员,仍旧保持着一份少有的责任心。仔细核对过魏无涯证件的真伪之后。才迟疑的说道:“视同副部级待遇…可以。” 犹豫的同意了魏无涯的不合理要求,办事员又补充说道:“按照规定,所有资料只能调阅,不能备份带走的,请你不要让我为难。” 闻声,魏无涯哈哈一笑,跟着甚是不以为然的一摆手。说道:“行了,我明白,不会让你难做的。” 第二节 偷梁换柱 魔都档案馆里那些看似涉及严密,风雨不透的保密措施,根本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摆设。更不用说魏无涯既然打定主意要拿到这些资料,别人也休想拦住他。区区的一点技术手段能管什么用,那些用来防备凡人窃取机密尚算行之有效的措施,对手不在一个层次上的修行者完全无效。 若是说得直白一点,那简直就是想用老鼠夹子捕猎狗熊一样异想天开,除却徒自惹人嗤笑之外,注定不会有其他收获。 谨慎地回身掩好房门,魏无涯坐在电脑终端前,开始着手准备。虽说他也会摆弄两下电脑,但是修行者的身份就已经注定魏无涯不会吧太多精力耗费在学习这种无用的操作技术上,要通过非常规手段拷贝信息资料,说不得也得依靠一点技术手段了。一个如篮球大小的银白色球体,此时被魏无涯从随身携带的空间容器中取出。 球体悠然自得地漂浮在电脑主机上方,不停地旋转着,等到圆球逐渐稳定下来,魏无涯开口说道:“指令!复制全部资料。嘟!嘟!嘟…” 随着魏无涯一声令下,银色的球体发出一连串的嗡鸣声,跟着射出一道淡绿色的纤细光束。这道光束透过了高度密封的机体,进而直接渗透到大型计算机的存储序列内部,急速闪动变化的光束似乎显示着正在飞速读取资料的进程,此时在球体表面也显示着一根绿色的光带,随着时间推移向前不断移动。 存储器飞速运转发出的嘎嘎怪叫噪音,在这个寂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真切地密闭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嘟!嘟!复制完毕。嘟!” 双眼紧盯着球体表面的进度条,魏无涯仍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直至球体再次发出嘟嘟声。当这个融会了现今人间界炼金术高端成就于一体地银白色圆球发出任务完成的提示音。魏无涯很是高兴,咧嘴一笑说道:“果然是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老子这二十万妖元,总算没白花呀!” 明目张胆地违规操作了一把,魏无涯迈着方步走出资料室,临走时还没忘伸手拍了拍那位恪尽职守的年轻管理员,瘦削到弱不禁风的单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道:“哦!辛苦了,我很喜欢有原则的人,走的时候一定捎上你。” 这位满脑袋雾水的管理员,被前言不搭后语的魏无涯搞得手足无措,只得胡乱点头应付过去。魏无涯转身离去。却不知办事员此时正在腹诽这年头精神受到严重刺激的疯子太多。应当说他猜得没错,魏无涯的确是精神受到严重刺激,不过他所承受的东西,跟那些在浩劫中失去了亲人和所有财产的可怜家伙大有区别。 任谁都知道移民是一项非常繁琐复杂地系统工程,设法让几百万人的生活正常运转起来,最终达到自给自足的目标,可谓是千头万绪。 移民需要的不单纯是把一大堆人弄到天界去的逆天手段,如何让这些人在完全没有基础设施的荒野里安家落户,并且好好活下去,才是一个堪称极端考验智慧、耐力和创造性的研究课题。 要说最简便的移民办法。莫过于直接从魔都抓几百万人。然后塞进法阵送去天界。只是如此一来。这几百万人里能活下来多少,那就真是只能靠撞大运了。需知魏无涯是一个天生的完美主义者。生平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就是预定计划脱离自己地控制,因此这个极度粗放地移民方案仅仅在他地脑海里闪了一下,便被直接抹杀掉了。 衣、食、住、行,每一样是人类生存的基本要求,不管任何时候都得考虑到如何满足他们地基本要求,其他的东西都得靠边站。 要让几百万习惯了洁净饮水,新鲜饭食和空调房间的现代人在地道的荒野里风餐露宿。天晓得到底会有多少人因为熬不住环境巨变而患病,更不必说,万一在移民中出现烈性传染病大流行…不必怀疑,那种尸横遍野的景象,只是想象一下就已经叫人不寒而栗了。 无论如何,房子总是得盖的,而盖房子需要的原料如转头、水泥、钢筋等等,都得在天界就地解决,这些笨重原料从人间界运输是绝对不成的。 相形之下,反而是道路比较容易解决,反正移民们也不需要出远门,靠两条腿也够用了。譬如衣服、鞋子什么还算好,大不了魏无涯自己辛苦一点,直接从人间界运成衣和布匹过去,想必短期之内不至于出现大问题。 最最棘手的食品问题,可就没这么容易打发了。用膝盖想魏无涯也知道,那些原本生活在滨海的居民,一百人里也未必有一个会种地伺候庄稼,倒是那些外来的灾民比较容易找出一些经验丰富的农民。 要说衣、食、住、行,其实还只算是笼统的大问题,其余的各种小问题多如牛毛,当真是罄竹难书。 为了维持几百万人的基本生存所需,要在大批的移民当中,具体需要安排多少比例的农民、建筑工人、医生、护士、裁缝、兽医,乃至于各种社会运转所需特殊职业。尚需考虑到移民的年龄结构和男、女性别的合适比例,这一系列叫人挠头的问题,险些想炸了魏无涯的脑壳。 在绞尽脑汁之余,魏无涯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不是研究民生问题的材料。 魏无涯甚至觉得自己如果真能独立思考清楚这个问题,那难度实在不亚于证道。如果他指望着靠自学,最终理清这一团乱麻,那还不如直接去申请一个数学菲尔兹奖,或者到联合国难民署谋一份好差事。 时间仓促,刻不容缓,总之是必须马上搞定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在头几个月之前,魏无涯就透过谭枫的人脉关系,开始从华夏各地秘密招募数学、统计学和社会学的各类专业人士,拼凑组成了多达数百人规模的顾问团,专门负责研究移民安置这个课题。 这个命题确实异常之棘手,幸好这些家伙很满意魏无涯提供的优厚待遇,在干活这方面也很卖力,不过他们也提出了一些附带要求。比如说,要求得到魔都的人口户籍档案资料作为制定计划的参考依据,不然的话,他们再大能也没法闭门造车搞出一个合用的方案。 假如只是提供一些诸如姓名、年龄和性别之类的粗疏资料,根本不足以解决任何问题,必须是附带有一个人的学历,生活背景和生平履历的全面资料。 问题是即便现在开始着手统计如此繁杂的数据资料,只怕到世界末日那天也不可能完成任务。幸好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那些游走在黑白之间,从事非法信息搜集工作的情报掮客之外,还有一种叫做政府的黑社会组织,能够帮助魏无涯解决这个问题。 政府一贯喜欢把所有被压榨对象的资料汇总起来,以便最大限度地榨取他们的剩余价值。而从来不介意采取非法手段的魏无涯,对于借用别人的劳动成果,连半点歉疚之心都欠奉。干脆正大光明地来滨海档案馆,利用国家下发的特殊证件混入电脑资料室,轻松拷贝了一份魔都居民的详细身份材料。 第三节 板上钉钉 万事皆已具备,目下唯欠东风而已!刚刚兼职了一回窃书的雅贼,魏无涯此刻大模大样地站在魔都档案馆门口,拨通了谭枫的手机,说道:“喂,老谭,我已经搞定了,叫你找的那些人都齐了吗?” 身为董事长大人指定的副总,谭枫虽说是有职无权的公司高管,却也和正牌老总一样享受着在保安公司的大厦顶层,独占了一间五百平米的办公室里的优厚待遇。只是目下他似乎很忙,由魏无涯的手机听筒中"",隐隐传来了一阵含义不明,令人血脉贲张的女性呻吟声。与此同时,谭枫则大口喘着粗气说道:“嘿嘿,我办事,你放心。哈哈!急什么!” 类似谭枫这种完全符合潘驴邓小闲选材标准的花花公子,即使洁身自爱,也少不了倒贴上来的女人。遑论他又开了这么多年的广告公司,手头掌握着异常丰富的人脉资源,恐怕除了阎老五的威胁谁也没法让他在男女关系稍微收敛点。 熟知这位死党过分豪放的生活作风,魏无涯尽管不以为意,也只是皱了一下眉头,而后说道:“那好,我再给你十五分钟搞定闲事,咱们在老地方不见不散。” 闻言,谭枫连忙接口说道:“喂,这个时间太紧了,别人会怀疑我身体不行的,这样的话实在有损我的声誉唉!” “…行了,半个小时之内我要是还看不见你的人影。老子就带着摄像师去你办公室,为你进行实况转播。” 驾起一阵黑风来到育碧茶楼门口,魏无涯出现在一个僻静地角落里。 留意观察了一下周遭环境,魏无涯发觉不少之前遭到火灾破坏的建筑。如今又出现了新的破损迹象。看得出这些伤损都是人为因素造成的,大概是附近一些流落街头地灾民,从这些废弃建筑拆下可用的材料回去搭建自己的简易住宅了。遥想当年此地的热闹繁华景象,魏无涯摇头叹息了一声,紧走几步推门进入了茶楼。 一见到魏无涯的身影,正处在惨淡经营状态下的茶楼老板马上热情地迎上来,笑着说道:“哎呦!魏先生,您来了,今天打算喝点什么?” 魏无涯露出笑容,跟茶楼老板点头示意。说道:“嗯!还是老位子,我要等人,先来一壶铁观音,然后点心什么的,你就看着随便来几样吧!” “好嘞,您稍候。” 魏无涯自斟自饮喝了半个多小时茶,谭枫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茶楼一楼大厅拐角处。他轻车熟路地来到魏无涯惯常习惯喝茶的雅间,随手推开了房门。带着一脸婬笑,大刺刺地一屁股坐在魏无涯的对面,嬉笑着说道:“哎!你地动作真麻利呀!昨天还跟我说要考虑考虑,今天就把东西弄到手了。” 抬手给谭枫斟满一杯茶,魏无涯神色淡定地说道:“嗯!好说,所有相关的资料都在这个移动硬盘里,你拿去交那些家伙给我仔细筹划清楚。记得告诉他们,要是这次再弄出什么纰漏的话,我会很生气,后果肯定比上次更严重。” 谭枫一摆手,将超大容量的移动硬盘收入怀中。调侃说道:“行了。你不生气的样子就已经够吓人了。呃!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就算穿越法阵完工。你又怎么打算说服那些移民跟咱们走呢?” 谈到这个问题,魏无涯的目光久久凝视着杯中起伏不定的茶叶,忽地释然一笑,说道:“呵呵呵呵,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他们不想留在滨海等死,哪怕明知是一根稻草也得努力抓住不可,我不担心这个,反而是打发帝国哪方面,实在很麻烦哪!” 支撑一个国家存在的基础是人口,因此一个国家可以没有强大地军备,没有充裕的国库,甚至没有满仓的粮食,饿殍遍野烽火漫天都能维持下去,唯独没有了人口,这个国家就可以宣布彻底完蛋了。说穿了,国家组织也只是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工具而已。 尽管人不需要国家这个外在形式,就可以生活得下去,不过多数人并没有这个觉悟,而一旦没有了人口,那就真的是国将不国了! 魏无涯谋划中那场规模浩大的跨界大移民,倘若开始实施,势必要从华夏帝国本土吸收为数众多的人口和资源,这种行为当然是无异于挖华夏帝国的墙脚。除了大饥荒时期之外,任何时段出现大量人口流失的情况,都意味着一个国家正在走向衰亡。相信任何一个国家地执政者都无法对此状况无动于衷哪怕是最为腐朽无能的政府也一样。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你死我活的问题,不存在妥协地余地。 谭枫是个聪明人,只不过他更喜欢把自己的聪明才智,耗费在安逸享乐与自我修炼这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认真琢磨了一下魏无涯的这一番话,意识到将要面临的问题严重性非同小可,谭枫也皱起了眉头,说道:“刘真人那里说不上话吗?” 早已盘算过这个计划可能带来的变化,仔细分析了其中的成破厉害,魏无涯内心笃定得很,阴冷地一笑,说道:“呵呵呵呵,恐怕刘前辈出面也不行啊!没关系,假若情况真的到了那种兵戎相见的地步,我也不介意请幻族出场客串一下白脸。即便你有千军万马,那又如何,还不够百亿幻族塞牙缝的。嘿嘿嘿嘿…” 魏无涯不愧是秉持着“元智门”绵延千年优良传统的衣钵传人,明的不行来暗的,暗的不行来阴的,作为他的对手可不是一件能叫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只是命运总喜欢跟人开玩笑,计划也赶不上变化来得快,魏无涯这边刚刚拟定了一套借刀杀人的行动方案,那把似乎不太听话的刀,就先一步自己主动跳上了舞台。就在魏无涯和谭枫进行阴谋家式的交谈之际,一则噩耗由江北地区传来,已然偃旗息鼓了好一阵子的幻族,再次出现不明原因的疯狂大暴走。 一时间,江淮之间的千里沃野化为赤地,污染严重的江河亦是为之变色。自不必问,那种令人触目惊心的妖艳红色,全部是以人类的鲜血所染成。 第四节 情非得以 “唉!真麻烦,为什么幻族的那些混蛋家伙老是不肯按我制定的进度配合呢?” 当接到华联的紧急通报,魏无涯动作飞快地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到华联内部无线网络提供的情报资源共享站点。在浏览过堪称极为惨重的灾情通报后,魏无涯也只能为那些倒霉的死者,以及失算的自己惋惜一番。 在一旁跟着瞄了一眼通报,谭枫使劲摇晃着脑袋,说道:“少抱怨啦!幻族又没领你发的薪水,你有什么立场说它们不配合?” 迅速调整好心态,魏无涯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道:“老谭,那些混球做好方案没有?” 闻声,谭枫无奈地摊开双手,说道:“拜托,咱们分开才几天!你当那些家伙个个都是爱因斯坦和牛顿转世,一拍脑袋办法就想出来啦!” 面容冷峻的魏无涯现在没有跟人打趣的心情,跟着皱眉说道:“那好,你告诉那些混吃等死的混蛋,再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一个月之内还不见方案,就叫他们准备好不穿救生衣,游泳去亚美利加吧!” 与宣称要去抚慰受惊MM美丽心灵的谭枫分手,魏无涯只身一人回到了崇明岛上的别墅,无精打采地倒在书房的沙发上面。 根据之前的经验判断,每当幻族成功地打量掠食一次,它们就会暂时龟缩起来一段时间,魏无涯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先搁浅了。尹千蕙和徐可儿不知是事先约好了,还是纯属巧合,一前一后来到了别墅二楼的书房,并肩坐在了魏无涯正对面的那张罗马小牛皮沙发上。 “避难所计划…这就是你打算用来当幌子的名义?” 魏无涯进屋以后顺手把一份计划草案丢在了面前的书桌上,现在尹千蕙拿起这份东西,阅读了一下标题,便忍不住提出疑问。从尹千蕙欲言又止的语气中,魏无涯听出了她看待这份草案的消极态度。当即睁开了眼睛,坐起来说道:“呃!怎么,觉得不好?这个名字很贴切呀!” 深为不满魏无涯过度自满的说辞,徐可儿从尹千蕙手上抢过计划书,直接丢给了魏无涯,说道:“大笨牛,千蕙姐是觉得你的创意太老土,这还用说白了?笨!” 里常常提到这么句话,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同样的,世界上最尊重你,最看重你的能力的那个人,也必定是你最大的敌人。唯有敌人才有足够的动力和决心去了解你的一切优点和缺点,也唯有来自敌人的评价,才是最公允的。 在一起多年的相处,尹千蕙和徐可儿二女之间的熟谙了解的程度,甚至还要在她们对魏无涯的熟悉之上。故此,那些尹千蕙没有说出口的话语,徐可儿也能猜个**不离十。 自觉颜面受损的魏无涯,此刻百无聊赖地摆了摆手,身躯向后一倒,扎进沙发的怀抱中,手捂着额头说道:“无所谓,这些玩意也是个用完就要丢掉的一次性用品,费那么多心思取名干嘛!浪费!” 魏无涯的姿态季度懒散,双眼半睁半闭,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连续遭遇的意外似乎是让他感到了气馁。徐可儿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魏无涯,此时她转过头冲着尹千蕙点了点头,跟着肃容说道:“大块头,自从你这次回来,我突然感觉完全看不透你的实力了,你是不是已经…” 徐可儿此言一出,魏无涯离开坐直了身躯,与她对视片刻之后,点头说道:“没错,就像你猜到的那样,我摸到门槛了!” 天人之限!若是迈过了这道无形的门槛,那么修行者就可以被称为仙人,或者天人。 无数修行者为之奋斗毕生,甚至是几生几世都不得其门而入的阶段性目标,也无法是冲击这道关口。现下魏无涯坦然承认自己触摸到天人之限的这个事实,纵然徐可儿和尹千蕙都知道他不会跟自己人吹这种牛皮,也免不了惊呼一番,尤其是自幼学道的徐可儿此时看着魏无涯的眼神都变了。 深呼吸数次后,徐可儿正色说道:“那…你打算飞升吗?” 面容平静依然的魏无涯摇摇头,说道:“现在有跨界法阵,我干嘛要飞升?反正一样是去天界,难道一个人孤家寡人地飞升,这样比较有面子吗?” 不知为何,徐可儿感觉悬着地一颗心忽然回到了原位,而后她似乎又想起来什么,说道:“关于法阵…我们有话想要跟你说。” “那就说吧!为什么搞得如此生分?” 一脸无辜的魏无涯,此时表现出的这种无所谓态度实在叫徐可儿觉得非常不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又继续说道:”那个法阵我们去看过了,你确定这东西肯定能行吗?“ 类似这种适用于大量人员穿行的跨界法阵,在平时却没什么用处,也乏人问津。想去天界的人固然不少,不过其中绝大多数还是修行者,比起法阵这种不伦不类的玩意,他们宁愿通过正常渠道过去,免得误了自己的功行。 修行者修炼到突破极限状态,自然会进入飞升步骤,也唯有经过天劫洗礼后,重新淬炼新生的躯体才能叫做仙体。试想一个**凡胎的仙人,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谈到这个技术细节问题。魏无涯顿时正经了不少,一只手摸着下巴,神情若有所思地说道:“你们也知道,这个阵法从来没人试验过效果,尽管理论上是可行的,实际如何仍是在两可之间,所以成功和失败的机会,最多也只是对半开,你们两个难道害怕了?” 这个问题徐可儿没有回答,反倒是一旁的尹千蕙主动插言说道:“不,不是害怕,而是担心,我们必须考虑家里人的安全,希望你能理解。” 目光在两女的脸上游移而过,魏无涯一字一句地说道:“嗯!心情我能理解,不过这天底下从来没有付出努力就必定成功的道理,过高的期望往往带来更大的失望,明白吗?” 第五节 当凌绝顶 要说到那些大道理,谁都同样清楚,可问题是人说到底都会受到感情因素的困扰,无法做到全凭理智做事。徐可儿和尹千蕙都属于那种很看重家人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她们愈发无法承受移民计划一旦遭遇失败的可怕阴影,所以今天才会联袂前来与魏无涯摊牌。 性格开朗外向到有些古惑倾向的徐可儿,显然比尹千蕙更大胆一些。见魏无涯似是已猜到几分她们的来意,也就不再扭捏,开门见山地说道:“你的话没错,毕竟谁也说不准幻族下次什么时候又卷土重来。千蕙姐和我都非常担心,如果出现什么意外…凭你现在的修为,加速法阵的建造不是什么难事,是不是可以先完成这座法阵,然后试验一下法阵的可行性。姑且不论成与不成,都有一个可预期的结果,也好让我们安心。” 闻听此言,魏无涯已然是哭笑不得,这两位大小姐的构思不错,但是她们把跨界法阵当成什么东西了,小孩子玩过家家吗?居然还要先修成一个试验试验,真当是大白菜啊! 用力咳嗽了一声,魏无涯慢吞吞地说道:“移民的相关准备还没有完成,就算法阵提前构筑成功,也不可能只把少数人送过去,那样的话,这段时间我们的辛苦就全都白费了。更不用会所即使借用大江水脉的力量驱动法阵,我估计也顶多能维持一个月的安全运转,然后法阵就会报废…” 讲到了这里,魏无涯的双目之中闪过一道精芒,随后他的表情又和缓下来,语气尽量平和地说道:“…我会尽快搞定这些琐事,你们安心等消息,不要再胡思乱想。嗯!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休息了。” 不同于二女的视线紧盯着法阵,魏无涯有些心不在焉,在他心中一直盘算着一件重要性不逊于跨界法阵的事情,正在不断踌躇反侧之中。 是否要进入死关,将自身的力量提升到堪与真正的仙人比肩,这对于魏无涯来说真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大考验。 修行者所谓的死关,泛指那些需要以生命为赌注的特殊成就法门。凡是凶险到可能让修行者付出生命代价的法门都可以冠以如此称谓。 具体到魏无涯所参修的这一门,又被称为“阿鼻观想。”“阿鼻”即是梵文无间之意。修行次法门如身坠无间地狱,生受万般苦楚磨难,丝毫不亚于大劫之危。即便是在以凶险著称的各类法门中,也属一等一的厉害。最恐怖地莫过于死关。幻境内一切如实,若是把持不住沉沦此间,怕是立时便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魏无涯不大喜欢冒险和刺激,除非有绝对必要的理由,否则他宁愿按部就班地前进。这次所以久久徘徊在死关之前进退维谷,自然是有充分的道理。 九天大界也并非是与世无争的极乐净土,要保证大批人类移民在上古妖族盘踞的“清蕴灵光天”平安生活下去。没有足够的实力为后盾是肯定不行的。要知道一点,面对压倒性的力量优势,任何的诡计都是废柴,除非是双方智力相差到人和细菌那么大,否则绝无侥幸之理。 既然如此,那么与其实力不济,日后被天界某些势力像碾死只蚂蚁一样轻松干掉,魏无涯宁愿现在冒着风险去参悟死关,将自身实力推升到叫任何一个潜在敌人不敢轻举妄动的水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要在限定搜时间内达到这个几乎异想天开的效果,几乎唯一的途径就是进死关。 辗转反侧多日之后,魏无涯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走出闷了几天的卧室,找到了留在别墅里看家尹千蕙。一见面,魏无涯就直截了当地说道:“千蕙,我要闭关修炼一个月。” “在这个时候闭关?你不是开玩笑。” 尹千蕙的修为提升速度并不慢,以她半路出家的单薄底子,目下居然可以看驾驭飞剑绝迹青冥,着实称得上禀赋不凡。只不过跟魏无涯这种实力攀升频率极度变态的家伙,实在没什么可比性就是了。闻听魏无涯的说法,尹千蕙不免觉得诧异。如今外间已是风雨飘摇,跨界移民计划紧锣密鼓地筹划着,魏无涯这是要闭哪门子关啊! 瞧出尹千蕙的怀疑和忧虑,魏无涯本来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坦然说道:“这次不一样,我要闭死关。” 闻声,尹千蕙的俏脸唰得一下白了,喘息了一会之后,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比较平和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大概我说什么也没用,只有一句话,我会等你出来。” 魏无涯的神色十分从容,笑着说道:“哦!记得替我转告可儿一声,如果一个月以后我还没出来的话,你们都不用等了!那就这样吧!” 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平白得来的力量,每一点一滴的力量,都必须奉献鲜血和生命去兑换。 区区生死之事,何足道哉!每个修行者都要有以身殉道的觉悟,朝闻道,夕可死!若非如此,修行者也不配居于芸芸众生之上。 别墅下面的密室经过简单处理,就成了魏无涯选定的闯死关的场所。仅仅是一个称得上简陋的地方。 需知死关的危险性在于内部,密室的条件如何,反而是无关紧要的枝节。随手启动了密室的防御阵法,魏无涯转身走入一片绚烂霞光之中。直到最后他也没有忘记冲着门外前来送别的尹千蕙,展露一个淡定自若的灿烂微笑。 随着厚重石门缓缓合拢,也一并遮断了来自门外的尹千蕙,那满是忧虑与不安的目光。放下一切私心杂念,魏无涯来到密室中央的蒲团盘膝坐下。随后眼皮逐渐下坠,当视野只余下一片漆黑时,他的心神也就进入到了极限挑战状态。 成者王侯,败者贼!既是闯死关,就要有死的觉悟,要么大功告成,要么命归黄泉,绝对不会再有第三种可能! 第六节 生入地狱 觉悟到这次死关的危险性,魏无涯却毫无懊悔之意,当即便入摄心神,待得本心静若止水之后,本是一片死寂的神识海中,已然是换了一番天地。 沸腾如热锅滚油的噪声四起,逼人的腥气妖风无孔不入。待得魏无涯缓缓睁开双眼时,已是身在滔天血海之中,身躯浸泡在恶臭的污血里。 “阿鼻观想”正是由第一重,污秽不堪上网“血池地狱”作为开端。翻腾在这片无垠血海之中的不是普通鲜血,而是恶臭如外伤后坏死挤出的腐臭脓血,以及高度**尸体中的渗出尸水死血。故此,除却常见的血腥气,血海中尚有数之不尽的**腥臭气息,乱人神思最是歹毒。 生平未曾见识过如此恶心的场景,魏无涯对于死关的苛刻考验也早有心理准备,此时他将心神合一,保持在一念不生的无念状态,权当自身是一块朽木,任凭在血海中随波逐流。纵然无穷无尽的血污由七窍灌入,嗜血鼓噪的蝇虫、蚂蝗在身上游走攀爬叮咬,亦是浑然不觉。 如此这般。过了不知多少岁月,黔驴技穷的血海似是心有不甘地愤怒咆哮了一声,最终在一片浊浪过后逐渐退去。 或许在外间看来也许仅是弹指一挥的刹那,在魏无涯的感觉当中。恍若过去了千万年般真实。 这也是仗着他没有洁癖之类的毛病,哪怕换成了一个正常人被泡在这种恶心到了极致的污血里。又让各种蛆虫在身上栖息游荡了如此漫长的时间,想不发疯几乎是没可能的,那些有洁癖的人就更不用提了。 “阿鼻观想”一共分为十八层。号称是大罗金仙也熬不过全部考验。与“金钟罩”的修炼法门一样,是“元智门”的前辈从中土佛门手里抢来的。 素来谋定后动的魏无涯也不敢贸然托大,这次他闭死关只准备闯前六重,但是仅仅熬过了第一重地“血池地狱”,尝到偌大苦头地魏无涯便已预感到。事态发展有些脱离预先设定的途径。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开始,也只能是一条道走到黑了。 “刀山地狱”,顾名思义就是与刀兵有关的考验。即使简单地根据排名顺序推断也可以知晓,这次考验的残酷程度肯定比之前的血海,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血海中脱身没多久。新一轮考验随即来到。一柄柄闪耀着寒芒杀气地刀锋。同一时间由四面八方急速飞来,无数利刃毫无阻滞地洞穿了魏无涯的魁梧身躯。仅在瞬息之间。就将他变成地上一团微微颤抖,且血肉模糊的肉泥。紧接着,魏无涯地身体又神奇地重新恢复完整,而第二波兵器的洗礼也随即再次降临。 长枪、大戟、巨斧、重锤,诸般经典冷兵器轮番上阵。将魏无涯的每一个发丝都充斥着无尽的痛楚。不单是肝肠寸断,当然也免不了重复品尝着一次次骨肉分离的滋味。 在这个意识为主导地虚幻世界中,纯粹精神存在的魏无涯没有资格享受“金钟罩”的庇护。面对着如同凌迟酷刑般的痛苦折磨,由神识构成地身躯和未经修炼的普通人没有丝毫差别。如今魏无涯唯一可以依仗地,就只有一颗千锤百炼的道心而已。 历经了不计其数地刀劈斧剁之后,魏无涯颓然趴在地上,狼狈地大口喘着粗气。 现下已非考虑保持风度的时候了,无论是谁经过了如此惨烈的凌迟磨练,没有变成白痴已算是非同一般的精神坚毅了。说实话,魏无涯如今更渴望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后悔葯这种传说中的神丹在哪里能买到。 一直趴在地上等了许久之后,空中也不见再有利刃落下,四周呼啸的金风也逐渐趋于止息。魏无涯方才意识到,自己终于熬过了第二重地狱的考验。不过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并未能带给他太多喜悦,因为前一个考验的结束,恰恰意味着新的考验即将来临。 魏无涯撰紧拳头。朝着幻境中的天空厉声吼道:“该死的,来吧!老子我挺得住。” 话音未落,似乎是听懂了魏无涯外强中干的叫嚣,一股灼热的气流呼啸而来,紧随其后,由地面到天空,每一寸空间都布满了炽热无比的跳动火焰。 烤红薯这种平民化的小吃魏无涯一直都很喜欢,只是当他自己也被当成红薯来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仅在一瞬间,魏无涯的身躯便被干热的空气和火焰,彻底蒸发了体内所有的水分,而后就是极其缓慢而痛苦的炙烤过程。 炼狱般的缓慢烧烤过程,直至魏某人被烤成一团外表焦黑如木炭,无法分辨出形状的东西。 身体的痛苦倒是其次。“焦热地狱”的厉害远不止于此,精神一阵恍惚的魏无涯,此时忽地感到了一阵火烧火燎的干渴。便如同一个在沙漠中迷路的旅人,为了一滴水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不行,老子还能撑得住!” 一刹那的迷茫之后。魏无涯立即惊醒过来。尽管在他那极度干瘪焦粘的身体里,早已不存在任何液态成分,但是冷汗涌出的恐惧感,魏无涯却依然能真切地感受到,或许只是在极其短暂的一刻之内,他那坚毅钢铁般的意志也不免出现了动摇。 以意志力强行驱动着没有了人形的躯体从地上慢慢爬起,魏无涯勉力摆出一个盘膝打坐的姿势,空荡荡的干瘪胸腔中发出怪异的声音,说道:“本有今无。本有今无。三世有法。无有是处。” 念罢揭语之后,魏无涯焦黑如炭的躯体,应声宝碎成一团尘埃散入火中。随后,一束明亮的白光由空中射下,在他适才盘坐的地面上重又生出一具肉身,赫然还是一个完好无缺的魏无涯。 周遭的万千火焰红云一齐颤抖起来,渐趋黯淡,一切归于寂灭。如同重获新生一般。皮肤素净白嫩如婴儿的魏无涯此刻睁开双眼,眸子中已然消去了很多戾气,但眼底深处潜藏的森然肃杀气息,此时却显得愈发凝滞厚重起来。 忽然,在魏无涯的嘴角现出一丝属于觉悟者,仿如看破了世间一切虚妄之后的灿烂笑容,开口说道:“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第七节 破茧化蝶 遵循着自由的运行规律,“阿鼻观想”可不会因为魏无涯的顿悟而停止运转。事先设定好的六重地狱,若不悉数经历一遍。就算是天仙来了,也只能乖乖地待在幻境里动弹不得。此刻随着耳畔一阵尖利刺耳的风声兀然呼啸而起,魏无涯也不禁眯了一下眼睛。又来了。 “阿鼻观想”的第四重地狱“玄风地狱”,比起前面的各种考验,可说并无特别出彩之处,严格说起来也仅有一种最简单的刑事,阴风蚀骨。神魔辟易。 真正的阴风天劫,是由匈门侵入修行者体内,不单会吹化了全身骨骼,而且无所不伤,直至将修行者的元神都彻底吹化,才算了事。“阿鼻观想”幻化出来的阴风,尽管不是实体,但作用在神识之下,效力却也与正本一般无二。 适才魏无涯经历了火劫考验。忽而有所觉悟,纯粹由神识构成的躯体已经获得了少许神通。此时他低垂下眼皮。双目微阖。跟着双手合十,旋即身周涌起一层淡淡的金光。不知何故,这层稀薄如轻纱的金光却给人一种敦实厚重的沉稳感觉。 在护体金光的包裹下,盘坐在地的魏无涯恰如一尊金刚浇铸的大钟,屹立呼啸凤中,巍然不动。 “啊、、、、、” 原本貌似温和无害的阴风,在几度吹过魏无涯身侧却受到金光阻碍,再三尝试仍不得其门而入之时,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威能。 霎时间,四周好似撕心裂肺般的风声乍起,如同万千怨灵放声哭号。直叫人心苼神摇无以自制。纵然在金光保护之下,魏无涯觉得心神一荡,急忙紧闭双眼,默诵心法压制住更胜于外魔侵扰的凄厉风声。不知肆虐了多久,迟迟无功的阴风最后有气无力地呼啸了两声,悄然消散于无形。 纵使胆大如魏无涯这样专业机狂徒,在连续经历“阿鼻观想”给予的惊喜之后,现如今也有些心里发虚。 单看前面的这些项目就已然叫人胆战心惊,天晓得后面的几重地狱,是不是还能幸运得熬过去,生出懊悔之意。魏无涯自言自语地哀叹说道:“呼!呼!呼!好厉害。早知道如此,真该设定成闯三重地狱。唉!这回托大了!” “喀吧!喀吧!喀吧、、、、、” 果然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魏无涯尚未来得及从阴风肆虐的打击下完全恢复精神,一声声仿如冰层爆裂地脆响,此刻在周遭连价响起。 闻听异声,魏无涯面色骤变,不敢怠慢,即刻深吸了一口气。全力催动护体金光,提防外来侵袭。 顾名思义,“寒冰地狱”地主要特色就是寒冰,那是几乎能将时间都冻结为永恒的极度冰寒。与前面经历的“焦热地狱”有形之火不相同。“寒冰地狱”的森寒力量不单纯也是外在的。那股无穷无尽地寒意也同时来自于每个人的内心。试想,一个无情无欲的人,即便还能呼吸,算得了是活人吗?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一念不生,一念不至、、、、” 随着一阵低沉地念诵声,魏无涯努力保持着平心静气的状态,意味严守门户。谨防外力侵袭,神疲力竭之余,他现在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已。 只是说来也十分奇怪,本该是厉害非常的一重考验,却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发觉异样,魏无涯自是万分惊诧,如此轻易的过关,着实叫人怀疑。魏无涯也吃不准究竟是自己的运气足够号,抑或是由于其中别有玄机。 “沐雨!” 正当魏无涯满腹狐疑之际。一声女子娇柔地呼唤飘然传入耳中。听到这个声音,魏无涯雄壮身躯如遭电击猛地一震。紧接着把牙关咬得嘎嘎做响。似乎是在极力控制住自己的行动,目光也竭力克制,不去看女子声音传来的方向。 沉静了片刻之后,不多时,那个女子地声音又再度响起,似是略带幽怨地说道:“沐雨,为什么不回答我?咱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看花灯吗?” 闻听此言,魏无涯地双眼猛地睁开,此刻他的嘴唇已经失去了血色。连续哆嗦了几次方才开口说道:“是你!婉婷、、、、” 这回魏无涯看清楚了这名女子地容颜,在心神巨震之余,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没来由的明悟。“阿鼻观想”衍生的地六重“恨海地狱”,已不再是考验修行者的**耐受力,而是真正的精神摧残。 正所谓情天难圆,恨海难填,人生在世岂能无憾。谁的心中不留存一丝缺憾?这种直指本心的攻击。毫无疑问是最强劲而又致命的,难怪之前的“寒冰地狱”雷声大雨点小,原来是为了配合后面的一招,唯恐魏无涯心神消磨过度,以致心如枯槁,难以使得“恨海地狱”发挥到最高处。 魏无涯饱含复杂情感的目光注视着这名妙龄少女,两行止不住的热泪,已然由面颊潸然而下。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眼前这个清丽若空谷幽兰的少女,无疑是隐藏在魏无涯心中永恒的伤痛。且再无弥补的余地。自夙世缺憾延绵至今生,魏无涯又明知已再无重续前缘之际,思及自身即将功行圆满,超脱生死轮回的大迷局。往日伤心事,如今勾起回忆,岂不是更叫人痛彻心扉。 修行者不同于常人的另外一个特点,就是明了前世今生因果。魏无涯在风华正茂的少年时,就义无反顾地踏上探求大道的漫漫征途,也是因为觉醒了前世记忆的缘故。 要说常人一生一世的遭遇,便已称得是跌宕替父,往往毕生历尽千难万险,直至临终之时回味,却也欢乐喜悦少,酸楚苦痛多。而修行者一经觉醒前世记忆,除却平白多出的无数经验历练之外,恐怕继承下最多的,就是那些曾经叫人唏嘘慨叹的苦涩回忆。 需知无论有多大智慧神通,倘若不能若超脱于六道轮回之外。就要永远在不断循环往复的***里打转。受到因果律的操纵牵弄。若非修行者知晓三界六道如火宅之理。试想又能有几人甘愿舍弃世间一切所有,只为那渺茫的一线机会,穷尽毕生之力追寻至道? 此时泪水有若泉涌。魏无涯抬头仰望着幻境中变幻不定,虚无缥缈的天空。叹息着说道:“唉!别说婉婷早已灰飞烟灭,即便有机会重入轮回,那也不再是我心中的挚爱了!你是骗不过我的。” 如今魏无涯内心爆发出的炽烈情感,即便真挚无比,也无法动摇他那颗夙世积修而成的道心。纵使前世挚爱足以触动魏无涯心中作为人的那一部分。也不无法使他的道心神魂颠倒。要知道,天道若一,不容外物,而道法天心。则无以容情,故而看似无情,若有情。 这名身着古代宫装的少女亦是泪光盈盈,她凝望着魏无涯的侧脸。忽而纤手掩面,咽泣着说道:“沐雨、、、、、难道再看我一眼,你都吝惜吗?” 一早便品尝了“阿鼻观想”的诸多厉害,魏无涯哪里还会再去看她,现下闻听此言,热泪坠落之余,半是哀叹,半是解释地说道:“别跟我说这个,我不再是大大唐光禄寺正卿林沐雨。鄙人元智门下魏无涯,一介山野闲人。” 少女闻声一愣,旋即露出了一个凄美心碎的笑容,随之接口说道:“是啊!昔日种种,而今皆成泡影,遥想昔年你我山盟海誓之日,花前月下缠绵。何尝思及天人永诀之日?奈何情丝有尽,苦海无涯、、、、、真是苦了你。” 细细品味着少女话中的含意,魏无涯已是汗流浃背。她所说这些情景,除了他从前世记忆中获取,当世根本不可能有第二人知晓内情。错非是真的婉婷亡者复生,那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从魏无涯的记忆深处挖掘出来,由此想见,“阿鼻观想”的效力实在太恐怖了。联想到自己正身陷于“阿鼻观想”,魏无涯登时心中一禀,神志清明不少。 无论眼前的这名少女到底是幻象所生,或者是真的奇迹出现,魏无涯都不能冒永坠地狱的风险。 前世的种种固然是历历在目,今生所承担的事情亦要有所担当。想到此处,魏无涯神色忧郁地说道:“、、、、凡此种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已!好比我明知你是阿鼻观想所生的幻象,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唉!天若有情天亦老,果然这个世上最难过的,也还是情关那!” 说罢,魏无涯也不再理会眼前的少女,专心致志地不断凝聚精神。许久以后,他大喝了一声:“诸法圆满,诸恶寂灭,空无退散!” 随着魏无涯的话音一出口,从他的周身涌现出朵朵碗口大小的金莲。魏无涯身上本是淡淡的一层金光,也在瞬间变的炫目之极。 炫目金光炽烈得哪怕是从极远处望去。仍不觉有刺眼之感。那名被魏无涯称做婉婷的少女,此时则恋恋不舍地注视着仍然紧闭双眼的魏无涯,发出了一声幽幽地叹息,似是眷恋不舍地徘徊良久,方才悄然消逝。待得魏无涯重新睁开双眼。出现在眼前已然是那件堪称简陋的密室。 久久陷入神思恍惚状态,魏无涯以低沉至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地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八节 水到渠成 “喂,在闭死关的时候,你到底看见了什么?现在突然之间对我们这么好,老实说。真叫人很不适应诶!” 走在冷清败落的步行街上,徐可儿毫不避嫌地挽着魏无涯的胳膊,却在兴致勃勃地逛街之余。附在他耳边如是说道。在魏无涯左手便的尹千蕙,此时也留意观察着魏无涯的申请变化,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找出某个深刻哲学命题的终极答案。 最近的这段时间以来,魏无涯一改往日若即若离的态度,也放下了大男子主义架子,忽然开始对她们两嘘寒问暖,每日里可谓是关怀备至。只是在最初受宠若惊之后,不论是徐可儿,还是尹千蕙,都难免好奇魏无涯的这种突然改变的缘由何在。貌似根据一般经验而论,只有男人作了什么亏心事之后,才会如此卖力讨好女人吧? 闻听徐可儿的调侃,魏无涯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只是领悟到应该更珍惜眼前人的道理。古人不是也说吗!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闻声,尹千蕙自是忍俊不禁,徐可儿则干脆翻了老大一个白眼给魏无涯看,然后扭回头跟在后面当小跟班的杨慎说道:“杨慎哪!记得千万别学你师父这种人,整天神神道道的,别人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受了严重刺激,精神状况不太好。” 对于徐可儿些微言辞挖苦,魏无涯报以宽厚大度的笑容,丝毫不以为仵,态度温和得几乎要叫人怀疑,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一贯脾气坏得吓人的魏无涯。本指望着跟他斗嘴的徐可儿诧异地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凡事都要先有一分耕耘,才后有一分收获。尽管不一定付出了代价就能得到回报,但是不走狗屎运的话,没有前面地付出,就注定不会有回报。 经历了六重的“阿鼻观想”残酷考验之后,本已趋于巅峰状态的魏无涯,功行再度精进。一举越过了人间界修行者公认地极限,“天人之限。”而今,魏无涯业已初步掌握“金钟罩”第五层的“如意金身”,神通之大绝非寻常可比。眼下除了欠缺一个仙人的名头唬人之外。魏无涯可说是丝毫不亚于飞升后的正牌天仙。 魏无涯自家笑得泰然自若,其他人却摸不着头脑,徐可儿正想盘问几句,不料魏无涯地手机铃声响起。低头看过号码,魏无涯歉意地一笑,而后到路便接起电话。 “喂,老魏,那份计划书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要看,我送过来就好了。” 从手机中传来谭枫的声音,魏无涯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越快越好,你也不用过来,我现在去你那!” 撂下电话,魏无涯故作轻松地朝着同行的两位女士,以及自己的入室弟子杨慎摊开了双手,说道:“唉!公事要紧,晚饭之前我会回来的。” 现如今的魔都,正在显露出一种畸形的繁荣,轻重工业都全面转向军营,商业活动几乎退化到以物易物的程度。尽管在明面上,帝国政府所要求保持币值稳定地各条法令得到贯彻执行,但实际上却是黑市横行。 普通人除了靠政府发放的物资供应本,每天能领取到数量少得可怜地一点固定供应,其余的需求就只能靠黑市来解决,因此剧烈的通货膨胀早已成了无法争辩地事实。 在这场规模空前,也已经注定要绝后的经济危机阴影笼罩之下。号称盛世的华夏帝国,一般人的生活顺准下降的极其厉害。虽不至于达到古籍中记载的饿殍遍野,民易子相食地凄惨状况,困顿境况倒也相去不远了。如此严峻的大萧条背景。魔都作为华夏帝国最大的城市,虽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政策倾斜,也只略好于全国平均水平而已。 在滨海市内空置的写字楼里,数目恐怕比大街上衣衫褴褛的乞丐还要多。 由于考虑到前期的保密问题。谭枫负责的一滩子业务没有跟保安公司搅合在一块,而是直接另起炉灶。透过往昔的人脉关系,谭枫用了五顿大米,便轻松换得了市中心附近一栋高档写字楼内三个楼层,为期一年的使用权。 魏无涯走入写字楼内,一楼大堂满是废纸和碎屑的狼狈景象,无疑给他留下来深刻的印象。等到从电梯中走出,守候在电梯门口等待参见大老板的大批员工,一起开口说道:“老板好!” 轻轻一摆手,魏无涯微笑着跟谭枫比了一个手势,然后转向员工说道:“嗯!这段日子诸位都辛苦了。只要你们肯努力工作,我是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的。老谭,在君悦订几桌庆功宴,让大伙高兴一下。” 对于吃喝玩乐这些事情。谭枫当真可谓是行家里手。闻听魏无涯的说法,他也只能是哭笑不得地小声提醒说道:“这个、、、、君悦前两个月就歇业了!” 魔都原本是华夏帝国最重要的金融商贸重心,如今股市停盘歇业,大规模商业活动基本停摆,谁还会跑到滨海来消费?即便有一些本地的散客打算在临死之前,再好好潇洒一把关照生意,客源数量也肯定不够支撑起五星级酒店的维持费用。 非但是君悦借口内部装修,开始无限期关门歇业,市内直接宣告倒闭的大酒店亦是不胜枚举。只不过魏无涯向来是不大讲究场面奢华,所以不晓得这些变故而已。 得知自己老土了一回,魏无涯毫无遮掩地大笑起来,挠头说道:“哦!那好,你们就随便挑一家好了,去哪都无所谓。那个小胡,现在是你主管财务对吧?一定要把大家安排好,别舍不得花钱,去吧!” 连续加班一个月,日夜赶工的员工们此刻兴高彩烈地分批乘坐电梯到楼下大堂集合,谭枫和魏无涯则留在办公室里继续交换意见。 “老魏,这份计划书你觉得怎么样?” 魏无涯摸着下巴,神情似笑非笑地说道:“在仓促之下,做到这个程度也算可以了,反正咱们耽误不起时间,先按这个执行吧!有问题再纠正,无所谓。” 原本谭枫也是这个一件,不过是觉得魏无涯不拍板,他也不好越俎代庖,当即点头说道:“那好,我马上安排人手把前期准备搞起来。不过法阵那边、、、、” 伸出手组织了谭枫讲出敏感话题,魏无涯警惕地扫视了一下四周,方才说道:“这个你只管放心,那便绝对赶得及进度,倒是你这里的情况会比较麻烦些。接下来你得跟很多人打交道,记得千万别跟他们纠缠,不管为了什么原因。现在一城一池的得失对咱们来说,远不如扯皮损失掉的那些时间宝贵,时不我待呀!” 第九节 谈笑风生 简短地交换了一下意见。魏无涯起初低头沉思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开心地笑了起来。伸手拍着谭枫的背脊,说道:“既然公司里的员工都跑去庆祝,唯独剩下你这个现管不去,这也未免显得太不合群了。你不用管我了,跟他们一起去庆祝吧!” 前世出身扶桑鬼之一族的谭枫。他的力量来源在本质上是属于神道源流,平素修习的修炼法门也与中土修行者大不相同,但是天生战士的鬼武者,对于一切潜在威胁的探知能力,此刻清晰地警告他,貌似人畜无害的魏无涯,其实非常之危险。 这种无形的压迫感之强烈。乃至于每当来到魏无涯近钱,谭枫那用大口径重炮都无法伤损的身躯。都会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于此同时,他的皮肤也能感应一阵如同赤着手去触摸烧红钢针的灼热刺痛感。毫无疑问,这就是两人之间巨大实力差距的最直接体现。 对于自己有多少斤两,谭枫自是心中有数,不免要惊叹魏无涯实力暴涨的惊人速度,以及堪称深不见底的成长潜力。 谭枫不由得对面面前这位无比熟悉。现在又忽然变的陌生的死党,生出几分敬畏之意。听到魏无涯的说法,谭枫也没做推辞,点头说道:“那好,记得有事通知我。” “嗯!保持联系。” 拍了拍魏无涯的肩膀,谭枫脸色一变。他其实痛得呲牙咧嘴,却死撑着不肯认输,为了免于出丑。谭枫马上抓起外套走向电梯。 目送着死党离去的背影,魏无涯轻轻转过头,目光遥望着窗外湛蓝的天宇。自言自语地说道:“是时候了!” 独木不成林!这种千百到家的道理。魏无涯早二十年前就知道了。 要执行跨界移民计划。单凭魏无涯和他地小集团是非常成问题的。更不必说,东妖联的中途强势介入。反而为这个计划增加了一些远期地不确定因素。 如今领悟到“如意金身”的魏无涯,已正大光明地加入到人间界自上古妖族迁出后,人类最强者排行的序列之中。譬如以那位曾经与魏无涯实力旗鼓相当的魔道巨擘方老爹为例,现下双方地实力差距,已然拉大到了一种令人惊惧的程度。 不客气的说,假如两人此刻再交手,方老爹若能成功由魏无涯手中逃生回去,一定得好生庆幸一番。故此,某些问题已不再需要慢吞吞的考虑解决了,凭借强横实力为行动后盾。直接快刀斩乱麻,以压倒性的力量优势清扫前方可能出现的一切阻碍,这个才是魏无涯的最终选择。 “喂。是我。开始扫货,那份单子上列出的东西,我不管有多少,全部都要了。你只管敞开吃进,收购资金我已经派人送到你那便。剩下地事情就全拜托你了。嗯!好,我挂了。” 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办公室里,魏无涯冷笑着挂断了手机,在他那清光荡然地眼眸中,满是对这个腐朽没落世界的嘲讽。 为了满足移民计划的基本需求,在很短时间之内,必须筹集到数量极为惊人地各类物资。这种需求是如此恐怖,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想见,哪怕只是给几百万移民人手准备一只纸杯。也需要用到堆积如山的纸杯,何况移民需要的东西远不止于纸杯这一种小东西。 要在如今民用市场彻底崩溃的前提下,购买到如此庞大数量的商品,需要地已经不仅仅是金钱,更重要的是渠道。 蛇有蛇路,鼠有鼠道。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魏无涯可不是只学会了一副痞子腔和一脸唬人的凶相。历年来结识下的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的各色任务,如今都能排上点用场。 虽说魏无涯不是个笨蛋,但也绝非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涉及经济方面的事情他懒得费脑筋去思考。反正凭魏无涯的能耐,要横行天下绰绰有余,现在只需要跟压路机一样,直线一路碾过去就成了。 类似魏无涯这种过分豪放的鲸吞式采购方式,注定会引起市场剧烈波动。本就一日三涨的魔都黑市价格骤然升温。以及那些仿佛被黑洞吞噬掉一般,彻底失去消息的海量物资,理所当然地引起了某些人的兴趣。 手机铃声响起,魏无涯老神在在地接起了电话,由听筒中传来刘铁那一贯不急不缓的声音,说道:“老朽听说,魏小哥你最近有一些大动作呀!” 早就知道那些收购计划瞒不过刘铁,魏无涯也很光棍,开门见山地说道:“哈哈哈哈。是这样,我打算囤积一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数量稍微大了一点,刘前辈不会介意吧。” 在不属于魏无涯平常交往的人群中,刘铁也算是比较了解他的人之一,听闻魏无涯的无赖说辞,刘铁呵呵一笑,戏谑说道:“哦!难道真的只是一点吗?呵呵呵呵。你莫不是想告诉老夫,最近停靠在滨海港口里的那一队好望角型货船,全都满载之后。也只装了一点点东西吧!” 社会秩序摇摇欲坠,陆地上的仓库不够安全,保密性也不好。魏无涯又考虑到今后物资转运天界的一系列问题。趁着跨国贸易瘫痪,海运业日薄西山的惨淡光景。大手笔地收购了几十艘滞留在滨海港口里的好望角型散货船,充当起了临时仓库。 类似华联这种地头蛇,要是连魏无涯如此幅度的大动作都不晓得,活了几百岁的刘铁还不如直接找根面条上吊算了。 被刘铁一语戳破了牛皮。魏无涯毫无羞愧地大笑起来,说道:“嘿嘿嘿嘿。刘前辈您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既然如此,那好吧!这些东西对我确实有用,所以不管是买,是借,是偷,还是抢,都非要不可,前辈如果想要劝阻我的话,那就大可不必白费口舌了。” 历经多次劫难,魔都市政府整个班子早已变成了一个空壳,稍微有点门路的官员们,而今都逃回相对来说安全许多的帝都避难。滨海的所有大小事宜,悉数决于华联滨海负责人,也就是这位貌似温和的刘铁真人之手。 魏无涯几近于叫嚣的言论一出,刘铁沉默了片刻,继而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魏小哥的意思难道是说,我们华联不及东妖联吗?” 听得出刘铁话语间隐含怒意,魏无涯虽然不惧翻脸,但跟一位向来很照顾自己的前辈翻脸,似乎不够厚道。于是,魏无涯有意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哦!那倒不是,不如而谈一下,也省得我这点小事也要烦劳您老费心不是!“ “如此甚好,老朽愿随时恭候大驾。” 第十节 寄予厚望 神光湛然,英华内敛!时隔多日之后,刘铁才第一眼瞧见魏无涯,便发现了他身上的惊人变化,刘铁不由得瞪大了双目,望着魏无涯的眼神中尽是骇然惊异之色。一见到刘铁的金面,魏无涯未语先笑,拱手施礼说道:“一别多日,不知刘前辈近来可还安好?” 听到魏无涯的问候声,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刘铁没有作答,他的全部心思都用在观察分析魏无涯的变化上头。 往昔在魏无涯身上那种过分张扬跋扈的凌厉气势,如今已悉数收敛,咄咄逼人的锐气更是分毫不露。现如今单看魏无涯那和煦如春风暖阳般的微笑。倒像是一个初来乍到大城市,性情敦厚朴实的老实孩子。注视着气质大变的魏无涯,刘铁目光闪烁不定,数度欲开口说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也只得向魏无涯打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草草了事。 待得情绪稍稍冷静了一些,刘铁开口说道:“托福,老朽的身子骨尚算过得去、、、、、魏小哥莫非进来有何奇遇不成?” 修行者没有武道中人那样把绝技藏私的习惯,主要是源自于一个根本差别。修行者的突破方式各有差异,何况每个人的心性资质差别,也决定了不可能存在简单复制前人成功经验的那种捷径可走,顶多也只是能够借鉴一下。若是谁觉得亦步亦趋跟在前人后面,便可轻松成道,那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听得刘铁出言询问,魏无涯微微一笑,说道:“呵呵,也谈不上什么奇遇,魏某不过趁着最近无所事事,闭了一次死关而已!”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听闻魏无涯甚为轻描淡写地说出死关二字,老辣成精的刘铁即刻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所有不解的疑团也悉数被去除。 随即,刘铁起身整理衣装,而后拱手施礼说道:“刘某恭喜魏道友此番功行圆满,想必足下飞升天阙之期,已然不远了吧!”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修行者初入门时,固然是长幼有序,只是等到飞升之时,这个备份就得重新排过了,绝无那种前辈滞留人间,后被却已飞升天界地荒谬状况。闻知魏无涯已突然天人之限。刘铁毫不犹豫地放下了前辈架子,转而以平辈的身份向他道贺。 魏无涯此时倒是显得很客气,淡然一笑之后,他跟着起身还礼,说道:“岂敢。魏某一时幸进,侥幸增长了些神通,又何足挂齿,刘前辈您谬赞了。” 诸如魏无涯这种谦虚到虚伪的说法,识家挺来自是嗤之以鼻。你当闭死关是在市场上买大白菜吗?死关!死关!出关有成当然是喜事。若是不成,那就得准备好发表了。闻听这一番说辞,刘铁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惺惺作态地魏无涯,无可奈何地说道:“此言差矣!我辈中人,毕生所求,不过飞升天阙而已。如今魏道友既已先行一步,刘某如何当得起前辈之称,此话请切莫再提。你我还是平辈论交吧!” 见刘铁把话说得十分透彻,魏无涯也不好在继续装1,当下呵呵一笑,说道:“呵呵呵呵,刘前辈太客气了。既然您如此说,那我就称呼您一声刘老吧!” 华夏尊老的传统极为悠久,甚至可以上推到没有文字记载的蒙昧时代,绝对不是某个人突然拍脑袋想出来的点子。后世成为万世师表地孔老夫子,其实也不过是整理了一下前人累积下的伦理道德体系而已。需知儒家最早推崇的圣人是周公旦。孔夫子还是因为君王们非常不喜欢这位颇有争议的权臣,才得以取而代之。故而,魏无涯称呼刘铁一声刘老,既不违背修行者遵循的规则,同时也表示出了足够的敬重之意。 对于魏无涯的表态,刘铁很满意,点了一下头,说道:“甚善!” 重新确定了彼此之间的关系和称谓,两人坐回到原位。魏无涯暗含锋芒地视线扫过这间办公室,忽而一笑,说道:“刘老肯定想知道,魏某囤积物资,到底为了什么,对吧?” 这次叫魏无涯前来,刘铁原本的确是打算挺他当面解释一下,为什么要给本已生活极为困苦地灾民雪上加霜。只是未曾料想,此番再见魏无涯,突然发觉了他的实力远远超出预期,随即刘铁放弃了原来的想法,他知道肯定是自己猜错了。 略为沉吟片刻,刘铁声音沙哑地说道:“、、、、修为到了魏道友日下地境界,凡人颠倒迷醉的功名利禄,皆如过眼云烟。老朽本事揣测你与东妖联联手控制市场价格,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差了。魏道友,价格大幅变动牵涉民生,可否告知真正的理由?你总不会因为一时兴起,才出手搅乱市场吧!” 面对疯狂攀升的物价,不堪重负的魔都市民早已怨声载道。作为这座大都市地管理者,不管刘铁再怎么淡泊名利,也不会喜欢有人在耳边嘟囔着**无能之类的词汇。虽然能理解刘铁的难处,魏无涯也只能报以歉意的笑容,语气尽量委婉地说道:“不是在意有意推脱,委实是兹事体大,现在不便讲。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时,自然可见分晓。” 闻听此言,刘铁的目光立时露出几分凛然之色,抬手推了推金边眼镜,说道:“兹事体大,莫不是西面的、、、、、” 构筑跨界法阵的工程量堪称浩大。动员的人力、物力之多。足够兴建一座新的城镇,如此规模的工程当然没法瞒过旁人耳目。故此,一直以来对外都是宣称人防工程。刘铁肯定不属于能够被轻易蒙蔽的那部分人,即使无法明确知晓这座法阵的用途,单看其规模之大,刘铁也知道魏无涯的所图非小。 刘铁这里乃是华联的地头,更是风口浪尖的漩涡中心所在,天晓得有多少耳目在暗中窥探。魏无涯如何敢让刘铁把这些话讲完,当即打断说道:“刘老,这里并非谈话的地方,何况古有明训,法不传六耳!” 眯起眼睛,刘铁点了一下点头,跟着站起身说道:“老朽明白。不如请魏道友今日做东如何?” 见状,魏无涯的脸上露出一个默契地笑容,说道:“呵呵呵呵,烦请刘老移步!” 第十一节 开门见山 每逢天气清朗,风和日丽之时。耸立在大江入海口水城市,隐匿于飘渺不定云雾里,若隐若现的“元智门”山门,便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几分真容。 琼楼玉宇,雕梁画栋,一木一石,皆有超凡出尘之气,透过薄薄的雾气望去,恍如传说中的东海仙山。更不必说,那些古风古韵的木结构建筑,别具匠心的园林布置,又会引来多少好奇者的关注目光。 倒也不是没有好事者想要靠近岛屿一探究竟。只是那些由机械驱动的现代化交通工具,不等接近山门,发动机就会自动熄火,只有依靠船桨和风帆驱动的传统木船才能靠得稍微近一些。饶是如此,每次仍然不等靠到岛屿近前,便突遇大风巨浪,不得不折返回岸边。 要说魏无涯布设在山门的外围禁制也还算温和,只要来人比较识相马上调头,便可保平安无事。若是仍然一意孤行,就只能等着变成落水狗了。再有不识好歹的人,一意孤行仍要继续前进,说不得,山门本身的防御法阵一旦起效,擅闯者就只要命归黄泉这一条路好走了。 一金一白,两道遁光飞速划过江面。随着一声清啸悠然响起,终日徘徊在雾气中的山门应声现出一抹五彩霞光。旋即在外面略为停滞片刻的两道遁光。先后飞入山门。 自古正邪不两立。身为旁门左道的“元智门”,向来不是什么好客的东主,尤其是在被正道宗门联手排挤到偏僻北海之后,戒备愈发森严。错非是魏无涯这种强到变态的家伙,完全不把安全问题放在心上,也没人会喜欢把外人请到自家山门里做客。 请刘铁在山间一座凉亭暂时休息。魏无涯跟着消失了几分钟时间,而后他便端着全套的茶具,出来招待客人。 待红泥火炉将水烧沸之后,冲泡好一壶茶叶,魏无涯笑容可掬地双手捧起一杯清茗,说道:“刘老,请!” 端起茶碗细细品味了一下杯中香茗的滋味。颇为喜好茶道地刘铁,霎时眼前一亮,随即冲着魏无涯竖起了大拇指。这杯茶绝非凡品,初闻香馥若兰,颜色在碧绿到金黄之间来回变幻不定的茶汤,亦是格外清澈明亮,初一入口已觉滋味醇厚,细细品味。先觉苦涩,却又回味甘甜。缕缕清香沁人心脾,直叫人心旷神怡。 纵然刘铁此生遍饮天下名茶,似得如此绝品。却也没机会尝过几回,刘铁心满意足地放下了茶碗,仍不禁摇头叹息说道:“哎呀!竟然是烟霞松萝,贵门真是好雅兴。如此费工费时的茗品也舍得拿来待客,老朽地口福委实不浅哪!” 普通的松萝本事生于松柏林中的一种植物,中医任务松萝味甘、性平。有小毒,入葯可以治疗感染类的疾病。 “烟霞松萝”则是特产于贝加尔湖附件。亚寒带原始森林中地一种特产。先说这种植物本身数量就非常稀少,而且仅附生于千年以上的古松之上,采摘绝非易事。何况“烟霞松萝”本身的毒性不小,未经处理就拿来喝,非但不佳。滋补效果也不逊于传说中奸夫婬妇谋害亲夫的专用葯品“砒霜。” 西伯利亚地区自古都是地广人稀,气候酷寒的糟糕地方,凡人不大可能有机会接触到“烟霞松萝。” 天下间也唯有少数喜好风雅的修行者,才会不辞劳苦,万里远赴此海寻觅此物,而后再经精心炮制加工之后,才能与一二知己,分享一下品名的快乐。 绝大多数修行者都有将一切物欲嗜好,全部视作洪水猛兽的习惯。仅仅为了饱口腹之欲,就要花费如此之大地心思,更甚理应遭到唾弃的堕落行径,因此在中土修行***里“烟霞松萝”绝对是难得一见,反倒是那些迁居海外地散修,时不时会套弄出一星半点。 自从数百年钱,“元智门”迫于严峻形势,不得已远走北海。近水楼台之下,不管“元智门”再怎么不上心,家里多少也是有些存货的,如今就被魏无涯大方地拿出来款待刘铁了。 听刘铁如此真心实意的赞叹,魏无涯也笑了起来,朗声说道:“呵呵呵呵,好说。刘老您可是数百年来,头一位到本派山门做客地贵宾,自然是不可以慢待。” 尽管生平喜好品茗,不过今天刘铁来这里到底不是为了喝茶,他微微一笑,随后将话锋一转,说道:“素闻元智门的山门气势磅礴,闻名不如见面哪!” 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山水之间。魏无涯心知肚明刘铁现下突然转变话题,到底所谓何故,当即欠身说道:“中土各大宗门,哪个不是建在洞天福地之内,本门这点家业是在算不得什么,刘老,此处乃是本门重地,机关重重,禁制严密,外人难侵入,您若是有什么话,请但说无妨!” 魏无涯如此开门见山地道白,刘铁也不能继续装聋作哑了,旋即收敛起笑容,说道:“关于那座法阵的底细、、、、、” “想必刘老也听过跨界法阵的名头吧!” 皱起眉头在尘封的记忆深处狠狠挖掘了一阵子,刘铁总算记起了这则异常生僻地典故,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嗯!老朽也曾有所耳闻,只是这法阵尚未有人建成过!” 满是自信地一笑,魏无涯神色十分坦然,说道:“刘老说得一点没错,不过天底下凡事总有头一遭的,魏某倒也不建议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如今魏无涯的修为已然超越了人类修行者的范畴,刘铁自是无法估算他的能力极限何在,也就失去了反驳的理论依据。刘铁无意技术细节上面过多纠缠,说道:“如此讲来,东妖联与你合作,也是为了这个?”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况且魏无涯也不觉得自己有给东妖联打掩护的义务,当下甚是爽快地回答说道:“正是!自从天命转换以来,人类已经失去了天心眷顾,不灭于幻族之手,迟早也会倒在下一个挑战者脚下。再者人间界的局面已是糜烂不堪,纵然天仙下凡也无法扭转颓势。为人族的子孙后代,千秋万载而计,魏某觉得还是迁地为良才是上策。尽管成功的机会甚为渺茫,说不得也要尽力一试。若此事不成、、、、、说不得,在下也只好袖手旁观了!” 第十二节 待机而发 谈到目下的局势究竟如何不堪,相信掌握着官方情报渠道情报的人,绝对要比魏无涯这种跑单帮的人更有发言权。只是谁也无法否认,如今确确实实已经到了应当思考如何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紧要关头。刘铁欲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场面暂时沉默下来。 在略带咸味的海风中驻足良久。静静地思索着人类的前途,刘铁长叹了一声,肃容说道:“既然如此。魏道友若有用得着老夫出力之处。尽管明言。老朽尚不至于连一点用场都派不上。” 面对着刘铁的坦诚表态,魏无涯却报以一阵苦笑,说道:“刘老,老实讲,只要您能不给我添些额外的麻烦,就已经算是帮了大忙。” 闻声。刘铁皱起了眉头,说道:“呃!此言差矣。老朽怎么会干这种事?”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偌大一个华联,又不是您一个人说了算,幕后的那些家伙要插手,您真能挡得住他们?只怕未必吧!” 毫无疑问。华联不但是一个帝国政府承认的半官方组织。在背后更有中土各大宗门,以及许多隐世不出门派的影子。华联露在青天白日下的这部分势力,仅仅是冰山一角,也正是由于这些势力联合起来产生的庞大力量,才造就了华联如今的盛况。 刘铁如今掌握的权柄虽然不小,根源仍是来自与他在华联内所担任的重要职位。可想而知,若是那些大佬们怀疑到刘铁,他的位子也就要坐到头了。 魏无涯这一番隐有所指的话语。其实已经把话说得过分直白了。所谓诛心之言也不过如此。 不由得感到身躯充满了无力感,刘铁无法否认即将面临的残酷现实,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叹息一声。接口说道:“唉…老朽会尽力帮你遮掩,也算略尽绵薄之力吧!” 魏无涯从来不会将成功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他更习惯于任何事情都靠自己的努力去解决。因此刘铁的悲哀魏无涯可以理解,但绝不会同情。干笑了两声,魏无涯说道:“如此说,魏某这里便先行谢过刘老!” 在短短数息之间,刘铁的神态似乎已苍老了不少,此时仰望着苍穹。慨叹说道:“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魏道友,但愿你我也能有这个相忘于江湖的机会。老朽就此别过,请君善自珍重!” 说罢,刘铁一抖道袍地长袖,化作一道金光飞遁而去。仍在原地驻足的魏无涯。朝着空中一拱手,说道:“恕不远送。” “哎,走过路过的诸位都来瞧瞧吧!天赐良机实在难得呀!千万别错过。后悔葯可是没地方卖的!” 一名面带着职业性笑容的年轻男子,身穿笔挺的中山装式深灰色制服,站在滨海街头大声吆喝着。每个路过他身旁的行人。无一例外地被强行到怀里整整一叠印刷精美。厚度可观的纸质宣传品。在同一时间里,无数专业与非专业人员。一起出现在魔都街头,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宣传。 在这个商业基本陷于瘫痪状态地特殊时期里,人们已许久未见如此规模地宣传攻势。当即引起了正为一家老小生计而奔忙的滨海人瞩目。 往昔繁华的街市路口。齐刷刷地竖起了高大的广告牌。室内居民小区的入口。也被整齐划一地贴上了相同内容的布告。即便是在冷清了许多的街巷间,一辆辆缓慢行驶的汽车也在一刻不停地向行人抛洒传单。由市区高层建筑的顶层不断缤纷下坠地纸质宣传品,乍一看上去,倒像是北方隆冬时节纷飞的鹅毛大雪。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魔都的周边城市,足见这次宣传活动组织协调得非常成功。无间歇且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在极短时间内,便轻松余裕地覆盖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 可以毫不夸张地讲,就象电影中某喜剧角色那句只许你说不想看,不许你说看不着地台词一样。魔都市内和周边乡镇地居民,只要不是真正的聋子、瞎子,就无法拒绝接受这种填鸭式地狂猛宣传。 若要说到这些宣传品的内容,那也真可谓是夸张到了极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组织,居然宣称他们发现了一片新天地,并且欢迎一切希望离开已经越来越危险地地球的人,与他们进行联系。在这些造价不菲的传单和布告下方,一并附带了长长一连串联系电话,全部是清一色的免费咨询。 尽管嫉妒残酷的现实,已经证明了科学的画图游戏无法解释这个世界的所有奥秘,人们还是禁不住怀疑这些宣传的可靠性。 怀疑归怀疑,奈何谁也不愿意放弃求生的希望,哪怕这种希望一场渺茫。也总比没有希望来的好吧!怀着这种热切冀望又时常狐疑的矛盾态度,差不多每个人都急于获取更多讯息,以期判断这些宣传的真伪如何。于是乎,平均一天二十四小时,咨询电话永远都处在占线状态,其火爆程度亦是可见一斑。 虽说魔都的社会秩序比华夏帝国其他地区稍好一些,也仅限于暴力犯罪方面的控制力度。 过往那些经常搞得民怒沸腾的城管们,一早已经被华联毫不留情地扫进了历史垃圾堆,因此类似随意张贴、派发宣传单的事情。就算是彻底没人管了。 面对这股由不明力量发起。仿佛无穷无尽的宣传攻势,原本最应该发表官方权威意见的华联,此时却像是忽然害了失语症一般。华联的宣传机构连续多日,在公报中只字不提这些街头巷尾都能见到的夸张宣传,好像几百万滨海人看到的火爆场景都是幻觉一样。 无恒产者无恒心! 短期之内,基本生活尚可维系的魔都居民们,也许需要仔细考量权衡一番。思索自己何去何从的严肃问题。然而,对于那些业已失去了挚爱亲人和辛苦打拼经营多年的家园,乃至于全部财产的灾民来说。这些顾虑就全都不是问题了。 这些灾民的想法非常简单,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因此即便是退一万步讲,组织方的确是一伙高明的片子,那么已然沦为赤贫阶层,身无长物的灾民们,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损失。既然情况不大可能变得更糟糕,那灾民们为什么好好不搏一下未知的未来呢? 汹涌的人流由收留外地灾民营地到报名地点,手握着一章宣传单,直奔报名地点的人潮。一时间蔚为壮观。自愿接受审核的人数,仅在一周内便突破了百万大关。 第十三节 星火燎原 手持报名表格的人群拥挤在街道上,像是一窝乱哄哄的蝗虫喧嚣吵杂的鼎沸人声传到办公室,魏无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跟着随手关上了窗户。虽说他不是很喜欢空调这种东西,不过跟被噪音打搅比起来,前者还是比较容易忍受的。 虽然不大情愿,可是面对着被宣传攻势吸引来得汹涌人潮,以及同等热度的关注度,再加上明里暗里投来的无数窥视目光。显然靠谭枫已经压不住场面了。非得魏无涯这个大BOSS出马不可。 魏无涯亲自坐镇在这家注册名为:“新世界旅游开发公司”,刚开始还算可以,等到时间一长,他也难免觉得无聊,干脆走出独立的办公室,打算到外面转转。 来到标明“统计办公室”的半隔间里,魏无涯旁若无人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道:“审核通过的,一共有多少人了?” 谭枫也守在这间办公室里等着拿统计数字,不过想要知道具体业务,那就不用指望他汇报了。忙碌在一排电脑前的几个人,此时听到大老板的提问,先是凑在一起小声嘀咕了一阵子,而后分管统计的小组长拿出了一份打印资料,照本宣科地朗读说道:“数据是截止到今天中午12点,报名总人数是一百七十三万六千五百零七人。计算机已经自动审核了大约的一半,目前合格人数是四十二万八千五百三十一。剩下的那些还在继续审核当中。公司正在给合格人选分发个人通行证,如果按眼下的进展速度,要凑足移民需要的底线,至少还要两个月时间。差不多就是这样。” 作为公司福利的一部分。这些员工全都得到了一张前往新世界的通行证。尽管跨界法阵尚未完工,成败尚未定论,但是能在毫无希望的漫漫长夜中看到一线曙光。已是难能可贵了。这个可预期的未来。给与了员工们地精神以极大激励。 微微阖上眼睛,魏无涯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睁双眼说道:“老谭,立即着手扩大宣传面,组织直接空投宣传品到滨海附近地区,把整个大江三角洲都算上好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现在这利形势。稍有差池就会酿成大祸,必须留出足够地提前量。” 反正也在办公室里待得百无聊赖,正好出去透透气,谭枫很是干脆地点了一下头,说道:“那好。我马上安排人手。” 正欲动身之际,谭枫似是忽然一下又想起了什么,神神秘秘地把魏无涯拉到一旁,说道:“幸亏刘老支援了咱们这部超级计算机。不然的话,这些统计报表可没这么快出来。要是继续扩大宣传。资料审核的压力会更大,是不是考虑请刘老在帮一下忙?” 心存天地之辽阔。就难免看不见脚下的石头。好高骛远的魏无涯。一心只想这一口吃成个胖子。谭枫好歹是独立经营过企业地管理者,思考这些问题要比他全面一些。 经过了死党的提醒。魏无涯也意识到公司运作能力需要配套的问题,摸着下巴说道:“嘶!这个嘛!我看还是不要了吧!刘老那边也有难处,这件事就不要再麻烦他老人家了。让我来想想办法。呵呵呵呵,要说东妖联貌似也挺有油水地。该轮到这些妖怪出出血了不是!” 魏无涯倒不是怕东妖联能跟上古妖族扯上什么关系,因为双方原本就没有关系。神通广大的上古妖族与人间界现存的妖怪们,尽管在族群属性方面完全相同,奈何双方却并不存在哪怕一星半点的传承关系。排除掉杨慎的小未婚妻陆九墨所属地雪鹿妖族,千真万确是上古妖族在人间界的孑遗,其他的妖怪族群都是后来自行演化出来的。 妖怪们除了同样是出身于人间界,跟上古妖族也算是老乡之外,可说是完全不搭界。即便妖怪们厚着脸皮想跟上古妖族套近乎,那也得看人家给不给这个面子。 综上所述,迁移到“清蕴灵光天”,对于妖怪们来说,未来地前景同样是非常渺茫的事情。若非如此,魏无涯也不会那么爽快地同意熊百川掺和进来。 常言道:店大欺客,奴大欺主。虽然与熊百川达成了口头地合作协议,但是这种东西向来是不大靠得住的。原本魏无涯还有些担心东妖联玩出什么花样来,不过这种担忧在他经历千难万险,成功逾越天人之限以后,已经变得十分无谓了。如今魏无涯可以简单地把东妖联看成一个同路人,该用到妖怪们出血地时候,他也不会留着客气。 “喂,熊部长是吧!对,我有点小事要请你帮一下忙,弄一台巨型计算机没问题吧?” 跨界移民计划被魏无涯不惜血本的广告狂潮。折腾得如火如荼,熊百川又没赶上冬眠期,怎么可能不知道在魏无涯那家正宗皮包公司门口,终日川流不息,彻夜排队领取申请表格的人群。当即哈哈大笑了几声,熊百川甚为豪爽地说道:“好说,魏老弟不如过来一趟,咱们好好商议一下如何?” 这个诚意不足的邀请,魏无涯考虑了一下没有立即推辞掉,正好他也打算跟熊百川谈谈移民计划的前景,跟着开口说道:“呵呵,也好,我随后就到。” 熊百川在滨海的办公大厦整洁依然,看样子就算外面天塌了,这里也不会受到半点影响。驾着遁光的魏无涯直接从大厦天台降落下来,与前来迎接的熊百川碰在一起。 “来。请坐。哈哈哈哈,多日不见,我老熊非常惦念魏老弟呀!怎么也不说来我这里坐坐?” 说罢,熊百川大笑这伸出肥厚的熊掌在魏无涯肩上拍了两下。当熊百川的手掌落下。表情忽地一滞,面色骤然一变,在他望着魏无涯的目光中,赫然多了些敬畏之色。 基本靠自学成才的妖怪和人类修行者不同,修炼千年的妖怪如果没有什么奇遇。或者天赋异禀的话。修为甚至还赶不上那些修炼百年不过左右的修行者。 在妖怪当中,修炼未满千年熊百川的修为虽然不算低,不过是跟刘铁这种真人位阶的修行者相比,仍是逊色颇多。故此,刘铁只需一搭眼,便可瞧出魏无涯修为精进。已然突破天人之限,熊百川却必须等到双方发生直接肢体接触,才弄明白这个简单事实。 第十四节 于无声处 强者为尊!无论是什么时代,什么样的制度,抑或是如何千奇百怪的宗教信仰,强者永远是主导一个族群,一个社会内部秩序的标尺。强者负责制定规则,弱者被规则所束缚。要是抛开那些华丽辞藻的大义名词掩饰,以及温情默默的面纱,其实人类社会的本质就如此简单明了。 魏无涯明确无误地感知到。熊百川在面对比己身强大得多的存在心生畏怯之意。好似浑然不觉地一笑,魏无涯自顾自地说道:“哦,我也知道熊部长一向贵人事忙,这次要不是有重要事情,又怎么敢随便打搅呢?呵呵呵呵…” 面部肌肉僵硬,表情极为不自然的熊百川,也跟着魏无涯一起笑了起来,只不过同样是笑声。在魏无涯的笑声里分明多了些调侃的味道,熊百川显然是气短不少。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唯有实力才是压倒一切的因素。弱肉强食这种事情。尽管乍一听起来血淋淋十分恐怖,实际上并不比凡人每天都在经历的现实生活残酷多少。需知世界上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何其多,杀戮用刀拎还嫌效率太低呢! 对于魏无涯的突然强势姿态,熊百川可谓是全无精神准备,现在他跟魏无涯待在一块,当然是浑身不自然。正当熊百川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魏无涯,煞费思量之际,恰逢几个挟着公文包的下属走进办公室,看样子是来汇报工作的。 见状,熊百川大喜,即刻借题发挥起来。大声吼道:“你们几个混球,傻站在这干什么?马上安排魏老弟要的计算机。哎呀!老弟。你到底想要什么牌子的计算机。不如我亲自去给你选!” 已经瞧出熊百川满心的不自在。即便厉声呵斥下属也是心不在焉。魏无涯不禁一笑。接口说道:“不妨事,客随主便嘛!熊部长您这里有什么货色,我就要什么,可是不敢挑剔呀!” “你们几个不是都听见了吗?还不快去办!” 训斥下属一番,熊百川的紧张心情大约是得到了一些缓解。转回头和魏无涯说道:“呵呵呵呵,这群小兔崽子,一个个都是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魏…道友不用理他们,咱们继续聊吧!” 透过刚刚发生的一幕场景。熊百川色厉内荏地本质,魏无涯已是洞若观火,他也不为已甚。面露微笑说道:“哦!那倒不必了,大家都很忙,我也长话短说。法阵地事情快要见分晓,也请熊部长及早做好准备。若是这中间再出了什么岔子,魏某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出言敲打了一下熊百川。魏无涯的笑容依然淡定自若。虽然大多数的旁门左道中人都把承诺当成糖豆吃,翻脸不认人更是家常便饭。反是打家劫舍犹若家常便饭。栽赃陷害如同穿衣洗漱一般的“元智门”,在信誉方面有着及其优良的履历,从来没人在这方面提出质疑观点。 魏无涯肯定不希望败坏历代祖师留下地金字招牌。即便是在实力暴涨之后看着东妖联不大顺眼,也还是依照事先约定,提前跟合作者履行告知义务。 类似信誉这种看似虚无缥缈的东西,到了物欲横流的末法时代,已经被许多人当成了一堆狗屎。诸如牺牲短期利益换取长期利益地行为,更是遭到了无情的嘲讽。 不谋天下者。不足谋一隅。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 那些目光短浅的人似乎一点都看不出,无论是个人也好。组织也罢,一旦拥有良好的信誉,也就意味着许多时候不需要立即付出实打实的代价,仅仅一个承诺就能让原本棘手地问题迎刃而解。之所以魏无涯能轻松说服魔道巨擘方老爹选择跟他合作。也是仰仗着“元智门”历代苦心经营积攒下的优良信誉。 非常可惜的是,这世上能如“元智门”一般看破厉害关系的智者委实不多。那些愚鲁无知地人,明明是无谓毁约失信,到头来损害了自己的长远利益,反倒要沾沾自喜。叫骂别人痴傻。如此作为,除了叫人感叹智商果然是没有下限之外,实在没别地话好说。 听闻魏无涯的警告,熊百川心中一动,说道:“这么一说法阵…” “对。应该没什么意外。只是我不管东妖联如何打算,都不要干涉到我地行动,如若不然的话,相信后果的严重性,熊部长你也很清楚吧!” 东妖联内部派系林立,时常出现摩擦。树大有枯枝,魏无涯不怀疑这种说法的真实性,可是要说熊百川能绕开所有大佬自行其事。那就未免太搞笑了。 毫无疑问,在熊百川的背后,必定存在着某一派系的幕后黑手。趁着此时熊百川心神被震慑的当口,魏无涯干脆再敲打他两下,免得东妖联错误估计形势。虽然魏无涯有能力摆平任何麻烦,终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在一旁欣赏着熊百川好似川剧大师一般的脸色飞速变幻情景,旋即魏无涯干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道:“贵方准备好需要的设备,大概也需要一些时间,不如这样吧!魏某最近事物实在繁忙,琐事缠身,不便久候。烦请熊部长派人直接把东西送到这个地址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魏某先行告辞!” 忽然听到魏无涯要走人,心事重重的熊百川如蒙大赦一般,连忙点头说道:“魏老弟…不,魏道兄请自便。你的事,我肯定当成自己事来办,绝对错不了。” 在即将动身离开以前,魏无涯冲着老熊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笑得熊百川心里直发毛。而后魏无涯旋身化作了一道近似于半透明的白光,“嗖”地一声穿出气窗。耀眼的白光直入青冥,霎时间便已不见踪影。 驻足原地长久凝视着魏无涯离去的那扇气窗,熊百川很不是滋味地一边砸吧着嘴,一边伸手摸了摸自家的大光头,喃喃自语说道:“妈了个巴子的!难怪整天有人嘟囔什么人跟人比人得死,祸跟货比得仍。想我老熊辛辛苦苦修炼了也快一千年,竟然都赶不上人家修炼几十年的小辈…唉!幸亏好消息也有点,好歹老爷子也得奖励一下我老熊吧!哈哈哈哈…” 第十五节 诲人不倦 施施然地离开了东妖联的地头,魏无涯折返回到别墅,继续回到从前那种很宅的生活方式。 平心而论,魏无涯也没有将跨界移民的事情,看得太重。此时若能成,那当然最好不过,若是不成的话,人力有时穷尽,魏无涯也没辙。况且人类的前景江河日下,漫说仅凭一人一时之力,就算所有的人类连同非人力量一块抱成团。成功的机会也不见得就能高出多少,做成有些事情当真是天意比人力来得重要。 好生享受了一段深居简出的颓废生活,魏无涯似乎也有点腻歪了。随即掐了一个法诀,换来了唯一的入室弟子杨慎。师徒两个开始在客厅里促膝谈心。一直在客厅看电视的徐可儿,就光着脚丫坐在他们师徒的对面,很没有自觉地担当起了观众的角色。 “杨慎哪!你是打算跟为师一起去天界,还是留在人间继续修炼?” 据说“清蕴灵光天”的环保工作相当不错。大体保持相当于人间界十万年前的蛮荒状态,只怕光用一穷二白已经无法形象描述那种生活方式,不过说到要啥没啥,那绝对是一点不假。杨慎经历家庭惨变,承受了父母双亡的打击。心性早慧。却也不脱少年人的习气,喜欢热闹,讨厌冷清。 垂头思量了许久,杨慎抬头望着魏无涯,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想留下!” 闻听此言。魏无涯当即饶有趣味地望着杨慎,似笑非笑地说道:“哦!那不如你讲讲你想留下的理由吧!” 自入门伊始,杨慎就熟度被魏无涯敲打,他心中对魏无涯的感觉始终是畏惧多于敬爱。此时感知到事态发展不妙,却也不敢扯谎,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说道:“没什么理由。就因为那个该死的天地交欢阴阳大悲赋。” 据说上古时代的轩辕黄帝,曾御女三千,得以成就仙体。后于鼎湖飞升天阙。得以成就大道。后世地某些天才和大能都到这个传说启迪,于是费尽心力创出了一门功法,可说是近似双修,却又不完全等同于双修。当日在山门碑林之中,杨慎心神交感得到传承的,就是这一门“天地交欢阴阳大悲赋。” “天地交欢阴阳大悲赋”的主旨是以资质上佳地异性为鼎炉,而已己身为还丹,于颠倒迷醉的男女交媾之中。参悟天地至理易经洗髓,以求脱胎换骨。起码理论层面上。这门听上去就非常邪门的功法,成就却能够达到肉身成圣的至高境界。 试想如此有名地修炼法门,魏无涯即使从未修炼过“天地交欢阴阳大悲赋。”知晓个中三味却也不算什么难事,修行者参考各类法门,印证自身领悟。亦是平常事。 听闻杨慎气愤难平的话语,魏无涯拍手朗声大笑起来,旋即不怀好意地说道:“哈哈哈哈,我的乖徒儿,你总算明白这个法门的奥妙所在了。亏得为师耐心等了这么久。不得不说,你的悟性有待提高啊!” 杨慎一直和未婚妻陆九墨保持着名分上的夫妻关系,一方面是因为保持童身对筑基修炼速度有帮助,另外一方面,他的想法也很单纯。既然肯定是自己碗的,早吃晚吃都一样,暂且等等,等果子熟透了再说吧!故此。让杨慎这么一个小处男讨论此类看似婬靡无比地话题,实在叫人汗颜。更不必说,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徐可儿那吃吃地笑声,会让杨慎觉得有多么困窘。 已然恼羞成怒的杨慎。此时口不择言地说道:“无良的师父,不就是在等看笑话吗?尽管笑好了,我不在乎!” 尽管杨慎地言辞之中颇多不逊,魏无涯却也没在意。呵呵一笑说道:“喂!别搞得这么严肃,不就是三千鼎炉嘛!好像你过了这个春天才十七岁而已。师父我对你非常有信心,十年之内千人斩绝对不是问题。其实去天界也没什么,如果移民成功,至少会一块迁走几百万人,难道你还怕找不出几千个合适的鼎炉吗?” 在前往山门以前,杨慎本以为自己会修成一门威力通天彻地的神通,结果却获悉这辈子都要做好准备在脂粉堆里打滚。日后被人戳脊梁骨也是肯定的。这种现实与理想的巨大落差,理所当然引发了他地不满。 如今被师父魏无涯笑得愈发不自在,杨慎气恼地说道:“那什么又叫雨露均沾?种马也不是这样当的。到底是谁脑袋进了水,创出这种狗屎法门!” 其他都好说,只是当杨慎当场怒骂“天地交欢阴阳大悲赋”的前辈修行者。魏无涯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元智门”讲求以智御力,格外看重那些具有开创性成就的智者,更不允许弟子对知识存在任何偏见。除了已经被时间证明是错误的知识,应当剔除之外,其余的知识,不论又用还是没用,都不可以轻视诋毁。 冷冷地打量着弟子,魏无涯沉声说道:“杨慎,天地万物,皆与道合,最基础的一点你都忘记了吗?天地交欢阴阳大悲赋虽非正统路数,但本门前辈祖师当中照样有人练成,岂是你这种小菜鸟能加以置评。不说其他,就以不尊重前人的心血而论就凭你这种浮躁的心态,还想着证道吗?简直是笑话!” “师父…” 本来和颜悦色的魏无涯,却突然之间一下变了脸色,这个结果实在叫杨慎有些意外。此刻他的嘴唇微动。也只挤出了几个字。 甚为气恼魏无涯深吸了一口气,看也不看大汗淋漓的杨慎。继续说道:“我辈修行者之所以能居于芸芸众生之上,并非是因为我们拥有那些通天彻地得神通变化。而是我辈中人由始至终都怀着一颗为了探求至道,永不停歇跳动的心。杨慎,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一下,等到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在来见我吧!” 被魏无涯义正词严地狠,觉满腹委屈,却又讲不出什么辩解之词的杨慎,只得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旁观许久的徐可儿见状多少有些不忍,等到确定杨慎走远之后,她才开口劝解说道:“大块头,你对杨慎太苛刻了。他还年轻呀!” 第十六节 行百里者 徐可儿诚然用心良苦。她是不希望看到魏无涯把师徒关系闹僵。殊不知,魏无涯的修为早到了喜怒哀乐,皆可随性而行的境界,适才看似怒斥弟子,实则心里半分努力都没有,纯粹只是作个样子罢了。 闻听徐可儿的劝告。魏无涯不以为意地干笑了两声,慵懒怠惰地说道:“哎呀!古话说得好,严师出高徒嘛!就算我这个师父可以对徒弟不苛刻。但今后碰到的那些敌人也能对杨慎如此客气宽容吗?再者,杨慎这小子的脾气实在太过倔强,宁折不弯是一种好品格,但是变通圆滑的道理也得明白一些。聪明人爱钻牛角尖,绝对不是什么好征兆,不如趁早拔掉他身上的几根刺,相信对杨慎今后的修行大有裨益,所以这件事你就别瞎操心了,我做事向来有分寸的。” 弄清楚魏无涯刚才是在惺惺作态,故意吓唬杨慎,徐可儿浑身无力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对某人这种传统的过了头的教育方式无法苟同。然后说道:“唉!算了,算了!反正徒弟也是你自己的。爱怎么教也是你的事情。倒是那个跨界法阵。大块头,你确定真能管用吗?从来没人做成的事情,想一想就叫人担心哪!” 最初创造了跨界法阵的那位天才发明者,绝对是一位杰出的空想家,虽然他在理论层面无数次推算过方案的可行性,却始终都没有亲自实践一下这个伟大的设想是否真正行得通。反倒是魏无涯这个堪称为傻大胆的家伙,无比干脆舍弃了实验验证的一系列环节,直接土法炼钢上了这个建设项目。 如果讲的难听一点,魏无涯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一个疯子写剧本,一个傻子来演出。知晓内情的人,更是不可能对魏无涯这个极度草率的计划,抱有足够信心。徐可儿预期中的黯淡前景。乃至于她心中怀有某种程度的悲观情绪,都属于正常的范畴。 整个移民计划全部是由魏无涯一手操持制定的,项目包含地风险如何,他心里也是最清楚不过。 面对徐可儿的质疑。魏无涯摆出了一副老神在在的安稳模样,不慌不忙地说道:“当然没问题。方老爹已经跟我打了保票,扣除掉那些不可测得外力因素,等到法阵建成以后,一次性启动成功的机会,大体在五成上下。” 话音未落。徐可儿已经忍不住惊呼起来,不顾保持淑女风范地大声叫道:“什么?才五成!你在开什么玩笑,那不等于什么都没说。要么成功。要么失败,正好是一半对一半。” 假如单纯从概率的角度分析,徐可儿说得的确没错,但是她的这番说辞一出,却叫魏无涯苦笑连连。最后某人也只得苦恼地揉着额头,耐心解释说道:“可儿。你得明白,原本这这就是一锤子的买卖呀!天命是什么?谁都说不清楚。别说什么逆转天命了,就算是在天命之下苟且偷生。那也是不大易之事。能在天威之下觅得一线生机。已是千难万难,何况是五成地把握。真地不算少了!人要知足!”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修行者的导航越高,便越容易领会天地至理的秘奥。以魏无涯的修为而论,人间界不大可能有人比他更能清晰领会到天命走势,徐可儿实在没有这个资格质疑魏无涯的观点。 沉默了片刻,徐可儿迅速冷静下来。跨界移民原本就是一件死马当成活马医的事情,对此抱有太大期望反倒是她的不对。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徐可儿略显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法阵竣工是在什么时候?” 魏无涯见状露出一脸坏笑,挥出双手握住徐可儿的肩膀,将她拉近怀中,说道:“预定在农历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呵呵呵呵,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赏月时启动法阵,真是良辰美景啊!事到如今,人力所能及的事情,我都已经尽了全力去争取。至于结果会如何,那就得要看老天是不是肯赏个面子,放人类一条生路了。唉!天心难测呀!” 难得地露出几分悲天悯人地神情,魏无涯唏嘘感慨了好一会,情绪终于重又平静下来。他冲着徐可儿笑了笑,继而松开双手,大步流星迈着方步朝着卧室走去。显然是预备继续从事宅这项非常有前途的事业。 适才突兀地被魏无涯抱住。徐可儿此刻刚找到一点温馨的感觉,忽然被某人放了鸽子。心中怒气可想而知。她怒不可遏地说道:“喂,大块头,天天窝在屋子里,你也不觉得闷吗?” 渐行渐远的魏无涯连头也不回,说道:“呵呵呵呵,当然不会闷。自得其乐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行百里者半九十!接近于成功的紧要关头,出现意外情况导致失败的危险几率也就跟着水涨船高,哪怕一丝一毫地懈怠都随时可能导致前功尽弃。自这段时间以来,魏无涯表面上地谈笑风生,其实全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魏无涯深悉此番跨界移民风险极大,委实成败难料,为了以防不测。必须与先备好出现最坏情况地善后手段。为此,他一直在认真筹划着第二手方案的准备,终日在屋子里憋着不肯出来,自然也是为了这件生死攸关的大事。即便是由此引起旁人地误解,魏无涯照样不在意。 兹事体大,即使是被最亲近的人误会,魏无涯也不愿意开口辩驳,因为超过一个人知晓的秘密,就不能再叫做真正的秘密了! 无所事事的人。总觉得时间过得缓慢,而那些终日忙碌的人,就会觉得时间流逝飞快。在魏无涯与徐可儿的短暂对话过后,那个将要决定人类生死的大日子,已在不知不觉间悄悄临近了。 “嗯!我知道了,你们尽量再多统计一些人。争取有备无患。好的,就这样!” 挂断了谭枫的电话之后,魏无涯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跟着俯身在书桌上摊开的大比例魔都地图上画了一个圈。魏无涯画图的位置,正是跨界法阵所在。历经数月辛苦,总算初步确定下了合格的移民人选,运输行动方案也已确定,日下大势已定。只等着跨界法阵初次开始运转的好消息了。 魏无涯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走出房门高声叫道:“可儿,千蕙,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今晚正是日子了!” 第十七节 逆水行舟 魏无涯身着一件藏青色的鹤氅,手持着拂尘,立足石碑之上,摆出一副十足有道之士的POSS。他面带微笑,以纯洁地45°角,仰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 今晚的月色皎洁依然,恰如千万年来无数次的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一样平常。周遭那些同样仰望月光的人们,却因各自心境的不同,而怀着或忐忑不安,或希翼兴奋,或迷茫无措的种种心思,不一而是。唯一相同的的是,所有人都在默默祈祷着,接下来的一切能够顺顺利利,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倘若请一位有良心的青年历史学家,负责记述今晚这个平常又不寻常的月夜。相比他会欣然提笔写下,诸如生了锈的命运齿轮开始很卡地转动,伟大历史如老牛破车的轮子吱嘎前行之流的脑残文体,不过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关心未来发生的事情。 假若魏无涯这次异想天开的宏大计划不幸夭折的话。那么除了极少数的幸运儿可能获得其他出路之外,可以确信的是,在场的绝大多数人肯定已经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 迎风飘然挺立了大半夜,魏无涯掐指计算一下时辰。转头朝着不远那座比石碑稍低一些的夯土高台。朗声说道:“嗯!方老爹,咱们开始吧!” 今晚无疑是一个重要时刻,方老爹也郑重其事地换上一身黑底红晕的宽**袍,满头银发自由地披散着,随着微风吹拂,可谓尽显洒脱出尘之气。 只是方老爹的造型落在旁人眼中,着实叫人忍俊不禁。或许不曾有人告诉方老爹,他这个自以为很酷的造型,非常类似于扶桑某热门动画片的反派组织成员。为了免除可能因情绪波动引发的不稳定因素,魏无涯非常好心地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禁制大家谈论一切涉及方老爹服装品味的枝节问题。 得到魏无涯的启动指令。站在高台上地方老爹,双手挥舞着迎风猎猎作响的法旗,开始催动跨界法阵运转。 “嘎嘣嘣嘣…” 像是几十年没加过润滑油的门开始转动,法阵发出的金属与岩石之间的摩擦声极为刺耳。许多围观的工人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魏无涯留意到众人的异状。随手结了一个印契,将法阵启动发出的噪音与外界隔绝。 当初那位富有开创性精神地大能,仅是在理论层面上推导出了建造法阵地可能性,距离真正实用化。大约有从书本上的E=MC平方。到真正造出一颗原子弹那么遥远。 得到那位大能的遗泽。收藏癖强烈到令人发指的“元智门”,也不是很满足于单纯的理论研究工作,毕竟以智御力也是需要用理论联系实际,继而相互印证的。 闭门造车无疑不是什么好办法。只是考虑到驱动法阵必须要连接地脉作为动力源,闹出的动静未免太大,万一引发跟正道中人之间的冲突,实在划不来。“元智门”不得不忍痛放弃了大动干戈兴建一座法阵的计划。法阵所需要到各类组件,却已经一样不拉全都试验过。完全可以想象到。若是没有这些充裕地技术储备,魏无涯只怕也不敢如此异想天开。 昔日魏无涯在江东找到汇集大江水脉煞气的穴眼,嗣后他又主持在穴眼之上盖起一座岳王庙,本来打得是化煞为权的主意。 后来机缘巧合。魏无涯一心忙着别的事情。渐渐淡忘了原先的计划。直到构建跨界法阵需要巨大能量驱动,他才重新想起自己当初的伏笔。现如今驱动这座法阵地动力。泰半是来自江东岳王庙。 太多太多地巧合全都联系在一起,不由得使人感叹,果然世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轰轰轰…嗡…” 正当组成法阵的无数个方形石板开始飞速旋转,经过法术加固地坚硬地表之下,此时好似一条巨龙再痛苦扭动着身躯,大地的裂隙顿时如蛛网般四下蔓延。 华夏龙脉,九五至尊,自大雪山飞流而下湍流万里,汇集亿万支流而成。气势滂沱的大江水脉,岂是随便谁人都能轻易利用地。这边法阵才开始运转,水脉就便已出现了剧烈騒动。见状,神色慌乱的人群开始四下逃散避难,恐惧呼号声响成一片,这一幕便似传说中的树倒猢狲散。 方老爹是修筑法阵的总负责人,不等魏无涯开口提示,他已作出反应。 宽大的袍袖一卷。八颗亮晶晶的小东西,瞬息间从方老爹的袖筒中飞出。别看这些貌似玻璃球的物体不起眼,等到它们先后亮起,彼此之间相互呼应时。极短时间内就在虚空中构成了一座繁复的法阵,随即水脉能量的异动逐渐被强大的力量,强行镇压下去。 所谓天地运行,自有其理。举凡是不应存于世间的人、或者事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都会大干天忌,不经过极其严厉的考验。是没有资格存在于此世间的。 刚刚来的这一下地龙翻身,勉强只能算是今晚宴会的一道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呢! 早猜到老天不会让跨界法阵诞生得如此顺遂,魏无涯不动声色地抬起头。谨慎地仰望着夜空,一而小心地保持着外松内紧之势。不出魏无涯所料。脚下的騒动刚平息不久,本来还是万里无云的夜空,忽地被厚重漆黑的乌云笼罩,犹若某个蹩脚画家在素净的画布上,用黑色颜料狠狠涂抹了几笔。 魏无涯心道一声不妙,当即大声喝道:“无关人等赶紧散开,修为不足的,也都自觉一点。” 其实用不着魏无涯提醒。适才已经见识过天地之威的人群忙不迭地向外逃散。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东妖联的妖怪们和徐可儿、尹千蕙、杨慎、谭枫等人,则只后退的远了一些。仍然在注视着存身法阵之内的魏无涯和方老爹。作为此次计划的主要合作者,纵然东妖联大佬熊百川的脸皮再厚。他也不好意思学那些俗人,一声不吭地作了鸟兽散,瓮声瓮气地说道:“魏道友,你没问题吧?” 时下已然是火烧眉毛的当口,魏无涯哪里有心思再跟熊百川言辞应酬,甚是不耐烦地说道:“废话。你说有没有问题?要帮忙就过来。不想帮就闪开,少啰嗦。” 要说熊百川也是一个一向横惯了的家伙,本想出言顶撞魏无涯。岂料,刚与望过来的魏无涯四目相对之时,熊百川一看到他那冷若寒冰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顿时满腔怒火斗志全消,跟着便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灰溜溜地闪到一旁当观众去了。 第十八节 逆天唯我 “叱!金钟护体!” 一道外观似钟形,灿烂辉煌的金光自魏无涯身上涌起,旋即向着四外扩散开来。将方圆数千米之内罩得风雨不透。目下魏无涯已拥有一身堪与天仙相比拟的丰沛真元力,再行催动“大禹神钟”,全无早先那种沉重滞碍之感。更不必说,这件号称防御无双的至宝,再加上魏无涯新近修成的第五层“如意金身。”真可谓是人与法器相得益彰。 如今魏无涯也算是从拍不死的小强一步登天,直接进化到了硬壳乌龟的全新境界。 天命转换,天心不在。人类从上天眷顾的宠儿,一下子跌落到了街头弃婴的凄惨地步,即使仍有少许余泽滋润,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此番魏无涯构筑跨界法阵的行为。即使不是直接与天明相抗,至少也不符合天命的走向,因此引动天劫早在意料之中。 面对天威浩劫,魏无涯摆出了一副死扛的架势。此等逆天而行的狂悖企图,似乎极大触怒了尚在酝酿的天劫。 夜空中骤然响起了一声霹雳雷鸣,随即以启动当中的跨界法阵为中心点,狂风呼啸的夜空中,此刻响起一片似海潮奔涌般的异响。随着阵阵山呼海啸的声响贯入耳中,无数电光由四面八方的云层,逐渐汇集到法阵上空的一小块区域。 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空背景下。好似无界的电光生生幻化出了一条须发鳞甲俱全。外形威猛异常的龙行闪电。暂且不论其他,单看环绕这条虬龙四周,那不断闪过的一道道粗若合抱巨木的狂暴电流,足以使人望而生畏。 “哈哈哈哈,来吧!就算天要灭我,也得先问老子肯不肯答应!” 魏无涯天生一副坏脾气,每逢面临外来的巨大压力与挑战,潜藏在他骨子里的那种悍勇之气。便会膨胀起来。事到如今。魏无涯已是红了眼,誓要与天劫一分高下。当然,斗志旺盛是好事,不过事情总有个先后缓急之分。 深知今夜成败难料,方老爹一面操控着法旗催动法阵继续启动。一面分神叫道:“魏小哥,镇定心神,切不可鲁莽行事。护住法阵才是紧要所在。” 极度张扬狂暴的战意没有影响到魏无涯的思维能力。在他那副疯子般的表象之下,已然潜伏着“元智门”苦心培养出地阴谋家灵魂。闻听方老爹高声提醒,魏无涯地嘴角闪过一抹森寒的笑意,说道:“嗯!我明白。” 说罢。魏无涯双手齐动,快速结出一连串叫人目眩的印契,跟着喝道:“五丁神斧。雷引!” 话音未落。一轮形似红日,内力夹杂着五色星光的光轮。应声由魏无涯的囟门激射而出。将周遭染成一片殷红的光轮。发出撕裂空气的刺耳尖啸直冲霄汉。目标直指正在上空盘旋的龙行闪电。 许多法宝都有自爆功能,“五丁神斧”也不例外。若是魏无涯肯舍得自爆这件准神器,那么将有相当程度地机会直接轰散掉劫云。奈何在祭炼“五丁神斧”的过程中,魏无涯花费了太多心血。他实在舍不得把自己生平炼制的第一件顶级法宝弃如敞屐。如今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施展出“五丁神斧”的另外一层妙用,设法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准备时间。 “咔嚓!轰…” 举凡属于五金炼制地法宝、法器,都不同程度地跟雷电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联系。 天地秘奥,无穷无尽,万物相生相克,亦是变化无穷。不待“五丁神斧”冲入电光耀目的劫云内部,云层之中持续增强的电流便以受到这件法宝的强烈吸引。随即,龙形闪电地一部分化作了一道蓝白色的雷火轰然劈下。这道泛着蓝白光芒,灼然刺目地粗大闪电,准确命中“五丁神斧”所化的一轮红日。 这一击地威力之大,夷平一栋摩天大楼绝无问题,但还是不足以摧毁一件准神器。闪电击中了“五丁神斧”,跟着爆裂成了无数劈啪作响的细微电流。散溢到周围的空间里。 雷霆类的天劫素来是以力道刚猛见长。可谓是当者立毙。唯一的缺点在于事先积蓄能量需要一定时间。 见识广博的魏无涯窥知其中关窍,故此以具有少许吸收雷电能量功能的“五丁神斧”作为避雷针。提前接近劫云。使之丧失部分电能,消减劫雷主体的杀伤力。应该说他的设想非常好,可若是天劫只靠一点小聪明就能熬过去的话,从古至今的无数智者何以会栽倒在这道门槛前?魏无涯还是算漏了一些东西,譬如天劫面对这种取巧行为将要作出的反应。 “吱!轰…” 刚刚散失了部分电能的劫云,此时突然出现了新的变化,由劫云中心位置。霎时亮起一道雪亮的白光,将在场所有人的视野都变成了一片苍白。 与此同时,人们的耳畔一齐响起了沉闷的爆鸣,恰似一记重鼓敲响在心头一般。当响彻天地的爆鸣过后,神秘白光聚敛成一束纤细的银光,继而这道比之前那道闪电威力强了百倍有余的电流,有天空轰然落下,毫无偏差地轰击在“五丁神斧”之上,当即将这件准神器打落尘埃。 本来红光炽烈,照耀天地的“五丁神斧”,在地面上不甘地挣扎了几下,也没能重新飞上天空。遭遇天劫打击,“五丁神斧”放射的红光黯淡下来,显是受损不轻。 心神与“五丁神斧”相合的魏无涯,此刻也如遭雷击。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在经过短暂的调息之后,魏无涯那张几可称面无人色的脸颊方才恢复了一点血色。强忍胸口发闷的不适感觉,魏无涯抬头凝视着天上的劫云,朗声说道:“天地之威,沛然莫可御,天心多变,隐然不可测。古人诚不欺我!呵呵呵呵,就算这样,老子还是不服。贼老天,有种的,直接来劈我试试!” 第十九节 天绝一线 倒驴不到架!或许在今夜以前,那些认识魏无涯的人当中不少都会觉得这个大块头没什么了不起。说白了,他也只是机缘巧合得到宗门荫蔽而已,若是换做自己投入到“元智门”下,相信取得同等成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如果把某人拥有的那些好条件都给我,换成老子一样能行。 通常一般人看待取得突出成就的人物,都免不了生出此类想法。然而,魏无涯直面天威浩劫,身受重创之余,犹自笑骂从容,面上全无惧色。似这等已经不能用胆子大小加以形容的疯狂举动,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高度了,实在不能不叫人拜服。 “嗡…” 漆黑如墨的天空中,来回翻腾变幻的劫云,此刻仿佛也听到魏无涯的狂妄叫嚣。劫云内部发出了一阵低沉至几不可闻的嗡嗡声,乍听上去好似由四面八方一齐传来。 有史以来,号称要逆天而行的人,可谓如过江之鲫,真正敢指着临头的劫云叫骂者,却是寥寥无几。 尽管魏无涯的修为已超越凡俗境界,一身神通变化不逊于正牌仙人,可是没渡过飞升天劫转化仙体之前,他的躯体就仍然是一具血肉之躯。一座无情的天平,一端是无坚不摧,将万物化为齑粉的劫雷,在天平的另一端则是由血肉之躯组成的人体,究竟哪个更有分量,想必已是不言自明了吧! “哐!轰…” 常言道:迅雷不及掩耳!一道雪亮的雷火,自劫云中脱离而出。劫雷虽仅有乒乓球般大小,声势却甚为浩大。这团银白色雷火精准无比地击中“大禹神钟”形成的金光屏障,集中破分散,乃是天地至理,绝无例外。 诚然,“大禹神钟”的整体防御能力足以抵抗天劫之威,甚至犹有几分余裕,可是当魏无涯把保护范围扩大到囊括整个跨界法阵时,再强横的防御力也不免要大打折扣。落下的雷火只是略微停顿了一刹那,跟着就穿透了金光,直接轰击到魏无涯的身上。 “嗞嗞嗞…” 好似无数条银蛇乱舞的纤细电流,在以五体投地的姿势趴在石碑顶上的魏无涯身上,来回不断穿梭游走。从远处遥遥望去,为某人就像是一只闪烁着耀眼银光的偌大蚕茧。见此情景,许可儿已是紧张万分地一把抓住了身旁尹千蕙的皓腕,惊骇恐惧之余,血色全无的芳唇开启,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 就在旁观者都在为魏无涯的生死而屏息关注之际,那只蚕茧,不,应该说是魏无涯,竟然奇迹般地爬了起来。 身躯尚未挺直,魏无涯已然开始放声狂笑,继而指天叫骂道:“呵呵呵呵,天劫不过如此啊!” “嗡!轰…轰…轰…” 天不容欺!作为对魏无涯这种嚣张到了极致的挑衅行动的回应,一时间,连价的劫雷似雨点般落下。 不计其数的雷火先后炸裂开来,生出强烈闪光,将天地之间映成了一片惨白,叫人不敢直视。目睹着魏无涯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雷光电影之中,本就心神无主的许可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呼,作势就要冲到石碑近前去,却被身侧的尹千蕙一把死死抱住。 “无涯!你别拉着我,他这分明是在用自己当避雷针!” 虽说许可儿跟魏无涯的关系更为亲昵,尹千蕙难免有些吃味,但是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当口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拼尽全身气力阻止许可儿贸然行动。尹千蕙大声叫道:“不要冲动!咱们过去也是白白送死,他一定是有把握才这么做的,再等等!” 许可儿一时急火攻心,很快她也醒悟到凭着自己的修为,过去也不过是给劫雷化作飞灰的材料,既然目下雷声尚未停息,那么也就意味着被雷劈的目标魏无涯还没死。 果不其然,落下的雷火渐趋稀疏之时,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在上古妖族留存的石碑顶端缓缓爬了起来,面色焦枯宛若积年灾民的魏无涯,轻轻一抖身上已被雷火烧灼成焦黑一团的鹤氅,魏无涯嚣张地仰天长笑了几声。 喘息了片刻,魏无涯嗓子干涩沙哑地说道:“莫非天劫就只有这点小伎俩吗?太没有创意了!不如我来教你两招。炽焰雷刀大禁手之北辰天狼刀!七杀破军刀!洪荒巨门斩!” “元智门”的创始者如果没有走上修行的道路,肯定会变成科幻电影里那种穿着白大褂,满头长发蓬乱,双眼闪烁着不知名的疯狂科学家。完全继承了前辈祖师的理想,历代“元智门”弟子,不论气个人修为高低,对于空想构思出一切有悖常理的事情,全都具有异常浓厚的研究兴趣。 “炽焰雷刀”这门古天竺武学,也被“元智门”孜孜以求地加以改良,殚精竭虑将威力提升到了非人的境界,从而创出了称之为“大禁手”的一系列强力杀招。 要说这些招式的威力如何,“元智门”出品自然绝无劣等货色,那是不必多言。惟一的缺憾恐怕是对使用者的要求太高,而且不是一般的高,是已经高到人类根本无法使用的地步。换言之,没有超凡入圣的大能,用出一招就等于自杀。 倘若某人自觉有非用不可的理由,必须得有发出一式大技灭尽敌人,而后自己一块爆体而亡的觉悟。 前面的那些顾虑对于魏无涯已不算是什么问题。在试探过了前面那些零散劫雷的杀伤力之后,确信这种力度的打击无法摧毁“如意金身”,魏无涯干脆主动出击,使出了自从创出迄今,未尝一显锋芒的大禁手,而且是一连三式。 未曾亲眼得见魏无涯逆天壮举的人,事后再怎么想象,也无法尽然知晓曾经发生的这一幕。 数道幽蓝色的刀光自魏无涯身上涌起,恰如经天长虹一般,在凛厉杀气之中又透出些许凄然的美感,令人联想到秋日落叶飘零的淡然感伤,不由得心生感触。 “嗡!咚…” 随着一声闷响,恰如新年时节的焰火炸开,“炽焰雷刀”外观凄美,威力却堪称霸道至极的幽蓝色刀光,在空中化成了几头面目狰狞的异兽,迎面与坠下的劫雷撞在一起,结果当然是双双爆碎成无数的光点电流悄然消泯于空气中,竟然是一个平分秋色之局。 上空不断翻腾不休的劫云,由始至终都没把关注重点放在魏无涯身上,毕竟他只算是一个附带的赠品,搂草打兔子而已。 天劫的主要目标,始终围绕着摧毁跨界法阵这个逆反天数的存在。这种态势却在魏无涯跟劫雷硬拼了一记,居然还能旗鼓相当的一幕出现后,出现了新的变化。区区一个修行者也敢逆反天命,若不立即击杀此僚以儆效尤,煌煌天威何存?于是乎,一直在劫云中养精蓄锐的那条卷曲的电龙忽然开始缓缓移动身躯,似是要有所动作。 第二十节 一步之遥 “魏小子,你撑得住吗?” 坐镇阵图中枢的方老爹,一直在尽力维持着狂暴似脱缰野马的跨界法阵正常运转。此刻他见天劫声势浩大,唯恐魏无涯经受不住,终于忍不住出言问询一声。闻听此言,眼下造型比非洲难民尚要凄惨几分的魏无涯朗声大笑起来,笑声中除了自信与过人的豪气,隐隐存在着一丝淡然。 笑罢之后,魏无涯语气笃定地说道:“没问题,你老只管安心主持法阵,其他事情交给我好了!诸行诸法,圆满寂灭,万象更新,金身显化!” 答复过方老爹之后,魏无涯神态安祥地在石碑顶端跌坐下来,双手结成印契,而后双目眼帘垂下,直将夜空中肆虐的天劫视若无物。 “金钟罩”由古天竺外道大能所创,嗣后经由佛门之手,辗转传到中土,最后流落到“元智门”手中,这门功法向来是以容易上手,难于精通而著称。 早先魏无涯练成的“金钟罩”第四层“大威德身”,已拥有金刚、明王、夜叉、罗刹、阿修罗、天龙六**相,可谓神通广大。在闭死关以后,魏无涯成功逾越天人之限,平白又多了一个选项,那就是本尊金身法相。所谓的本尊金身法相,也就是最终将人类的血肉之躯彻底转化成非人类存在的不归路。 其实金身法相并无不妥,只是完成转化之后,自此便要断绝一切人类的特征。诸如呼吸、饮食、繁殖等等需求,举凡是源自于人类本能的需求,全部都去除干净。 当日超越天人之限后,魏无涯在神识海中发现了关于转化的心决,彼时他没能即可下决心转化成金身,未尝没有留恋作为人类时光的意味。 需知,破茧成蝶容易,可一旦迈出了这一步,魏无涯今后是仙是佛尚难定论,却已注定不再属于满身缺点的人类了。今夜形势万分急迫,更加之天劫临头,覆灭仅在旦夕之间。面临绝境,魏无涯再无半点转圜余地,除非他肯前功尽弃,放弃跨界法阵,否则再无其他选择。 毅然决然地舍弃掉心中的最后一丝不舍和眷恋,魏无涯苦笑着开启了金身法相的转化流程。既已决心舍弃人之躯体,也无需再留恋过往利种,就让往事随风而去吧! 仅在刹那之间,一道微弱的金光已由魏无涯的身上亮起,跟着一股股七彩光芒在他的头顶不断升腾而起,形成了一道上接天地的彩虹,在这漆黑的夜里更是醒目。与此同时,四周的虚空之中隐隐传来阵阵禅唱之声,无数的绚烂花瓣随着清风吹拂飘然落下,覆盖了大片的地面,一时间香气袭人,叫人几疑此身不复在人间。 “大悲大愿,大圣大慈,本因发愿,般若广大,知无上甚深微妙法,识世间一切法…“ 错有错着。魏无涯虽是迫于无奈选择了成就本尊金身,但是他这个选择完全符合人族的利益,所有为了人类未来而诚心祝祷的愿力都因应在了魏无涯身上。随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愿力,感应到魏无涯舍身求法的决心,一齐汇集到法阵附近,在这里形成了蔚为壮观的景象。声声梵音禅唱,似乎在预示着什么重要的大事即将,抑或是已经发生。”虹化!“ 口中吐出这个寻常人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字眼,娇躯摇摇欲坠的许可儿,忽然悲从中来。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荒谬可笑,好似魏无涯这等杀人如麻,平素强横霸道了极点的人物,居然也会又天花乱坠,即身成佛之日。莫非当真是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现在?我该怎么办?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连串的泪珠止不住地由许可儿的眼眶滴落。她忽地醒悟到什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唯恐哭声打搅到魏无涯,引出不测状况。在侧旁的尹千蕙远不及许可儿博学多闻,不过瞧见她此刻悲不自胜的模样,用膝盖想也知道魏无涯身上出现的绝对算不得好事。随即,尹千蕙一张粉面血色尽去,脸色惨白得如同死人一般。 扣除掉人类的信仰因素,其实仙佛之流也只是比修行者高一层次的存在,若不能最终证得大道,经过亿万年时光消磨之后,恒久如星辰的仙佛也同样会归于虚无。 无欲无情的天劫根本不去理会魏无涯在底下搞什么名堂,天意明确,今日必将这逆天的法阵从这世间抹去。之余那些敢于拦阻者,自然也要一并轰杀。”分身显化!“ 意外得到庞大愿力的支持下,魏无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完成了本尊金身的转化过程。由他的肉身头顶涌起一座七彩莲台,在莲台之上出现的三面六臂的金色人像,赫然是魏无涯本人的样貌。随着魏无涯的一声大喝,金刚、夜叉、明王、阿修罗、罗刹、天龙工六**相,此时连同他的本尊金身,合计七座法相一齐出现在空中。 璀璨如朝阳初升的辉煌金光,将整个整个天空映照成了一片金色的海洋。 在魏无涯本尊法相的上方,漂浮着”大禹神钟“,这件上古神器似乎也从魏无涯虹化的过程中,分润到了些许好处,此时散发出的光芒愈发炽烈。人类的肉眼根本无法直视其存在。之前的天劫之威,太过震撼人心,望见魏无涯此刻大展神威的身姿,原本已不报什么期望的观众心中,重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 事到如今,大家都非常清楚,跨界法阵成败与否,全寄予魏无涯一身,也只有企盼着他能创造奇迹了! “吼…” 亿万劫雷化作的虬龙,哪里会把魏无涯这种不入流的小虾米放在眼里,在浩荡天威之下,强如神佛一般人物照样要化作飞灰!伴着一声怒吼,周身电光萦绕的虬龙自高空飞扑而下,打击主要目标虽是蓄能启动中的跨界法阵,但首当其冲的却是挡在前面的魏无涯。 魏无涯的肉身似乎已经彻底丧失意识,心中五味杂陈的许可儿,甚至感觉不到那具身体里还有一丝生命存在的迹象,她真的是欲哭无泪。似是感应许可儿的悲情目光,魏无涯的本尊金身法相,朝着她投去略带慰藉含意的眼神。 随后,漂浮在空中的七尊金身,依次开口喝道:“北辰天狼刃!” “七杀破军刀!” “洪荒巨门斩!” “璇玑破禄刀!” “分光乱权式!” “玉衡感天切!” “开阳夺魄击!” 当七道长度逾千米,矫若游龙的蓝紫色光刃出现在空中,魏无涯本尊金身法相的三张面孔同时张开了嘴巴,不急不缓地喝道:“炽焰雷刀!七大式合一,天地绝杀!” 第二十一节 有惊无险 八月十五中秋节,本应是华夏全家团圆的好日子,奈何道不靖,大家只能艰难地维持着生计,连带让过节的气氛也跟着淡了许多。吃罢晚饭后,人们草草尝过几块因应时令的月饼,便早早地上床休息了。 夜色已深沉,,海滨市内似乎永不熄灭的***也稀疏下来。 突然间,一束炫目的白光照亮寂静的夜空,承载了数千年历史的华夏大地骤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痛苦呻吟。北到帝都,南至琼涯,居于此间的人们在同一时刻感应到了来自脚下大地的强烈震动,那些钢筋混凝土的建筑业无法给人们带来哪怕一丝安全感。 “救命啊!又地震啦!” 没确定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恍如惊弓之鸟的人群。已经只穿着内衣就在深更半夜疯狂冲出自家住宅。当众人一股脑地拥到街头,情绪稍稍镇定一些,许多人才发觉了今夜的情况有些蹊跷。 “呃!怎么就震了一下,然后没动静了?嘿,哥们,你说刚才这下子,会不会是附近的军火库。要不然或者油库什么的爆炸了?” 人们林林总总的猜测答案,没有一个稍微贴近事实真相本身。也许唯有那些亲眼目睹了不久前发生在滨海西郊一幕惊天动地场面的人,才能知晓其中的一点内情。 “呼…” 在一片被嫉妒高温烧灼后,几乎稀疏变成玻璃状,犹自冒着滚滚白烟和灼人热浪的土地中央,那座规模宏大的跨界法阵仍在有条不紊的运转,唯有天上的劫云已不知去向。 盘膝跌坐在古妖族留存石碑顶端的巍无涯,远观之好似一根枯朽的陈年木桩,除了细微至不可闻的呼吸声,再看不出他身上有半点生命存在的痕迹。赌上毕生修为和自己的性命,巍无涯做到了事先绝对没人肯相信地事情。正面击破天劫。尽管为此他付出惨重代价,十成性命起码去掉了九成。仍然算的是古往今来逆天强者中的一员了。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元智门”苦心改良后的“炽焰雷刀”,最强横的一式杀招便是将大禁手“北辰七大式。”融会贯通成为一体的终极大技“天地绝杀。” 这至为霸道的一招,必须要有同样修炼“赤炎雷刀。”而且功力相若的七人同心协力方可完成。要满足这个苛刻要求。委实不易。向来喜欢走捷径的巍无涯另辟蹊径,以本尊金身法相配合其余的六尊分身法相,发出了者完美无瑕地合力一击。 虽说七尊法相,貌似不同个体,在本质上只有巍无涯一个意识作主,区别不比一个人地左手根由受更大。天生就是一心一德。理所当然地。这些金身之间的配合默契,出手时机拿捏之好。均非本意设想中七人合力可以与之相比拟。故此,巍无涯施展“北辰七大式”的终极杀招,效果近乎于完美。虽未见得是后无来者,目下也以肯定是前无古人。 “无涯!” “喀吧!喀吧!喀吧!” 尹千蕙和徐可儿一前一后飞到巍无涯的身旁,目光万分紧张地注视他,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恰逢一阵微风吹过。巍无涯焦黑干枯诚意团的肉身。体表皮肤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龟裂,一片片碳化碎块不断从他的身上剥落下来。直叫人看的触目惊心。 “呼!放心。还没死呢!” 随着一个干哑低沉的难听声音,从巍无涯那具几凝成了木乃伊的肉身传来。本已不抱太大希望地尹千蕙和徐可儿惊喜交加地扑了过去。就在即将要触及魏无涯身躯之前,她们两个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不妥。儿女目光对视之间,知晓彼此的想法,随即她们伸手相互借力一推,分别闪到左右两边,好歹没直接扑到魏无涯身上。 大概也只有天晓得,若是这一下她们俩当真扑中了已经跟焦炭有一比的魏无涯,某人会不会当场应声散架,变成一地的难看碎渣。尹千蕙瞧着半死不活的巍无涯只是干着急,徐可儿到底是名门大派出身。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她在自家地乾坤袋里翻了几下,取出了一只青玉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高粱米般大小地丹葯。递到巍无涯嘴边。柔声说道:“快点,把丹葯吃了!这是我师傅给我的七转回魂丹,只要一口真气不散,就能保住性命。” 巍无涯似乎是打算说点什么,奈何事与愿违,他那干瘪的喉咙里咕噜了几声。什么也没说出来。停顿了一下,巍无涯转而改用神念与两女沟通。说道:“没用的,这具肉身算是毁了。等我休息一下,就把元神转移到金身上。” 听闻此言,徐可儿顿时面露惊异之色,说道:“那怎么可以?金身跟肉身不是一回事。” 肉身纵有千般不是,却有一桩好处,各项功能最完备,而金身则是有口能言,不可进食,有鼻能嗅。不用喘气。试问哪个女人会喜欢自己抱着一坨冷冰冰的金属物体,这种糟糕的感觉能跟温暖地肉身相比吗?巍无涯当然明白徐可儿的忧虑。只是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叹息一声,说道:“唉!逆天而行,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这次已经算很便宜了。” 巍无涯心知肚明得很。天意不是不能逆,一是要有手段。二是要有担当。此番他侥幸成功,即便肉身尽毁,那也是求仁得仁,实在没什么好抱怨的。 “哈哈哈哈,魏小子,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真是个人物,光对别人够狠算不了什么,对自己也够狠才能成气候。来这是老夫昔年收藏的一瓶龙脉玉髓,一百多年都没舍得用一滴,今日全都便宜你小子了!” 不知何时,本来应该在主持法阵的方老爹。悄然出现在了魏无涯身侧。开口夸奖了他一番之后,方老爹从怀中取出一只颜色红艳艳,高只三寸许的葫芦,交给了徐可儿。示意她涂抹在魏无涯枯缩成一团的焦黑身体之上。 浩然天威之下,魏无涯能保全性命,本领已然算得是十分厉害了故此对于肉身完好与否,他也不抱太大期望。 修行者常说,法如筏船,过则应舍。肉身作为初入门基础时的根本,重要性自然是无可替代的,但是魏无涯早就过了初始筑基阶段。没有肉身他还有金身,单就修炼来说,二者的效果也差不多,因此魏无涯没有太在意肉身毁灭的事情,只是徐可儿可没他那么看得开。 徐可儿乃是齐云山荀清风老道士苦心培养的接班人,标准的名师出高徒。见识远非尹千蕙这样半路出家的修行者可以比拟,肉身和金身的细微差别,徐可儿也是烂熟于心。 获悉巍无涯的肉身还能有救,徐可儿对待方老爹的态度极为热情,简直称得上是感激涕零,语无伦次地说道:“晚辈日后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前辈的大恩!” 闻听徐可儿发自肺腑的道谢,心知她到到底为了什么而道谢的方老爹,当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不乏揶揄之意,说道:“小丫头你这一谢,老夫也不客气,就领受了。要知道金身再好,某些地方却也比不得肉身。说到底好些事情是替不了的,对吧!哈哈哈哈…” “龙脉玉髓”是出自地下龙脉的一种天才地宝,平常修行者主要是用作合葯炼丹的贵重原料,因为稀少用途也不多,不过这种东西对修补肉身损伤却是大有裨益。有了如此宝物,漫说巍无涯现在还没断气,身体受损但生机犹存,就算是积年的白骨,随便洒上一些,也能重新焕发少许生机。 巍无涯亦是见多识广之人,听闻方老爹拿出的这只葫芦了。竟然是号称能起死人而肉白骨的“龙脉玉髓”,不免有受宠若惊之感,当即以神念传言说道:“魏某谢过方老爹厚赐!” “罢了,老夫可是看着你撒尿和泥长大的,当即彼此宗门对大道的见解不同,那也未必就一定会变成敌人那!魏小子,你说可是这个道理呀?” 当巍无涯和方老爹正在以神念交谈之际。尹千蕙和徐可儿两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 在徐可儿的示范下,尹千蕙学着她的样子将真元凝聚于掌心。而后倒出一点乳白色,呈半透明膏状地玉髓溶化后,把鱼虽小心地涂在巍无涯身上焦裂的皮肤表层,随后以真元催发“龙脉玉髓”的效用。促使肌体内部仍保有部分生命力的组织加速再生,修补巍无涯重度破损的身体。 这次方老爹摆明了是要卖给巍无涯一个大人情。任是多么大方的修行者,送出一整葫芦天才地宝的“龙脉玉髓。”也不可能没觉得肉疼。既然牺牲如此之大,方老爹仍要摆出大度的模样。绝非毫无因由。 人间界移民前往“清蕴灵光天”,未来必然将要面对上古要组的巨大压力。尽管那些神通不逊仙佛地妖族大圣肯定拉不下脸来欺负人类修行者,不过光是小妖小怪地騒扰就已经够移民喝一壶了。为了延续人类的生存,修行者行那合纵连横之举,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方老爹选择此时提前示好,自然用心颇深。卖好的办法却也做得滴水不漏。果然不愧说姜还是老的辣。 凭着巍无涯的修为。即便没了肉身也并无大碍,反正飞升的时候也是要舍弃肉身的。但自家毕竟受了好处,明知方老爹别有所图,巍无涯也不便说穿。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纵使看穿方老爹久后必定有所求,不过那也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巍无涯犯不着斤斤计较,于是他穿念说道:“老人家高见,魏某佩服得很…不过法阵那边?” 闻听巍无涯询问,负责主持跨界法阵运转地方老爹面露得色,极为自负地说道:“哼!若法阵不成,老夫今后还有颜面见人么?” 知悉阵法启动成功的消息,巍无涯忍着身体组织被“龙脉玉髓”灵气快速催生,胜出的种种麻痒刺痛感觉。语气平淡地说道:“嗯!实在辛苦方老爹了,如此甚好,悬在我心头这块大石也终于能落地了。” 相比于巍无涯在疯狂之后的如释负重。方老爹的心情似乎没这么轻松,驻足碑顶转头眺望这个黎明到来前的黑暗世界,唏嘘说道:“唉!这大好山河。不知何日才能故地重游…” “安心之处是故乡,您又何必太执着呢?” 巍无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如是说道。方老爹回身看着巍无涯被两女当成婴儿一样精心照料。不仅哑然失笑,说道:“呵呵呵呵,不错,悟性比你师父还好,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 提及兵解地师父,巍无涯不禁皱起眉头。苦笑着说道:“师父他老人家本来跟我约定好,十六年后寻找他转世之身,好终归本门。现在还不到六年,人间界就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唉!计划恐怕得改一改了…” 方老爹不在意巍无涯的忧心之事,摆手说道:“此乃你门户之事,老夫不便多言,只是阵法初成尚需磨合少陪了!” 师父转世地事情,巍无涯现下也不过是随口一提,当即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方老爹您请便好了。” 点了一下头,方老爹将款打到可以当披风用的袍袖一卷,“嗖”地一声消失了影踪。下一刻便出现在不远处的高台上面,继续手持着诸般法器催动阵法补充能量。俨然一副有道高人地模样。此时徐可儿和尹千蕙赔着十二万分小心,毫不避讳地把巍无涯全身上下,一点不拉地仔细涂抹了一遍,而后徐可儿关切地说道:“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好点没有?” 尝试轻微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巍无涯马上感觉这一阵宛如高压电瞬间流通全身的劲爆痛感,不由得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嘶!好像跟以前差不多了,就是快速长肉的难受劲不大容易消除,看来我回去得卧床休息几天了!” 第二十三节 时不我待 魏无涯苦心修炼得来一具坚比金铁的肉身,奈何这次不走运一点就被劫雷当场烧成一团炭灰。在经历过如此极端陷阱之后,事发经过魏无涯居然讲得如此轻描淡写,免不了让旁边的徐可儿听罢直翻白眼。尹千蕙也同样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 本想下手偷插某人一把,奈何徐可儿瞧着魏无涯的凄惨模样实在下不去手,之得顾左右而言其他,说道:“千蕙姐,来帮我一把,咱们把这个死沉死沉的家伙弄回去。” 刚刚尝到肉身新生不完全的苦头,魏无涯再不敢轻易活动身体,不过嘴皮子倒没闲下来。说道:“喂,别把我说的跟死猪一样好吧!” 徐可儿和尹千蕙小心地将魏无涯移到一块五彩斑斓的云锦之上,确实把死猪安置平稳以后,徐可儿伸出纤手轻轻拍着魏无涯那张新生似婴儿般粉嫩的面颊。调侃的说道:“你呀!乖乖的给我躺着,一动也不准动哟!下次要是再敢这样先斩后奏,下下辈子也休想我绕你。” 瞧得出徐可儿此番动了真火,魏无涯事先做出的一系列安排都没跟她打下招呼,难免自觉理亏,也不敢跟她硬顶。魏无涯嘴里嘟哝了两句。便由着两个女人七手八脚的将他尚在恢复之中的身体,杂乱无章包扎成了标准的粽子造型。 “叱!” 将魏无涯安置稳妥之后,徐可儿学着掐法诀,伸手一指魏无涯身下的五彩云锦。一声娇叱之后,云锦朝着四周拓展了几倍的面积,下面更是升起朵朵纯白色的云雾。将魏无涯平稳的脱离地面。 这块五彩云锦乃是齐云山一位女修真飞升后留在师门的宝物。被老道士假公济私传给了徐可儿。其他的效用倒也没什么,唯独飞行异常平稳这一条。才是徐可儿选用这件法宝的真正理由。要知道,现在变成玻璃人的魏无涯可经不起旅途颠簸。 “行了。咱们走吧!” 徐可儿招呼了一声,尹千蕙略显迟疑的停顿了一下。警觉的目光扫过在法阵四周徘徊的东妖联成员,以及身份来历不明的黑影,说道:“那这些人呢?” 尽管肉身不能随便移动,魏无涯的一身修为可没被劫雷废掉,这些不速之客的来头如何,他自是心知肚明得很,当即开口说道:“千蕙,不用理他们。这边有房老爹坐镇,亮这些家伙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走吧!” ………… 经过徐可儿和尹千蕙的精心布置,魏无涯的狗窝环境大变,随处可见盛开的鲜花的各色水果。打着旗号探视病人的谭枫。大剌剌的站在魏无涯床前,一边笑咪咪啃着苹果,一边口舌含糊的说道:“你这家伙连天劫都敢硬抗,啧啧!别说得雄心豹子胆了,就算长出一副龙胆凤肝来。那也吃不消啊!叫我怎么说你好呢?傻大胆?” 已经连续在床上躺了几天,感觉浑身不舒服的魏无涯。心情当然是好不起来,粉粉的说道:“滚!瞧见我受伤,还净说些风凉话,一边呆着去。” 谭枫嘿嘿一笑,半点都不在乎魏无涯的言辞威胁,动手翻着床头保鲜橱柜里琳琅满目的各色吃食点心,由衷赞叹说道:“嚯!够丰盛的。我说老魏,你这病好待遇不错嘛!早知道这样。我也来跟你搭个火好了!” 魏无涯白了谭枫一眼,说道:“闲话少说,你那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呵呵呵呵,我办事,你放心!现在一切就绪,关键是你得爬起来主持大局,像我这种小虾米那可是人言微轻啊!东妖联的各路人马和华联的便衣,整天跟粮仓的耗子一样子法阵跟前转悠,更别提那位架子大得不得了的方老爹。他老人家是连正眼看我一下都懒得抬眼皮,你说谁能当我单盘菜呀!”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谭枫一身继承自前世鬼之一族的神道修为,若是对付普通人自然绰绰有余,可惜要吓唬住东妖联和华联这种级别的庞大组织,他的分量委实不够瞧的。 明白谭枫再卖力,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局面,魏无涯叹息一声,说道:“是啊!我不出面,事情可定不好办…肉身都不了,可以让金身去!本尊法相,现!” 受损的肉身尚在恢复期不便移动,魏无涯转而想出了一个变通的办法,当即开始施为。 三而六臂!魏无涯的本尊法相造型无疑非常高大威猛,金身的身材尺寸丝毫不亚于寻常寺庙中供奉的金身佛像。仗着别墅房间的举架够高,唤出的金身才没有把天花板生生捅出个窟窿来。当然,就这副模样,魏无涯也是肯定不能出门见人的。 老实躺在床上的魏无涯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缓缓闭上双眼。与此同时。本尊法相居中那张面孔的双眸,骤然闪过一抹亮光。然后本尊法相像是赤日融雪一般。体量硕大的躯体逐渐收缩到如常人般大小。化作常人体量的本尊法相,左右扭动两下脖子,身上的服饰和肤色都变成了魏无涯惯常的模样。 魏无涯玩出大变活人的把戏,就连近在咫尺的谭枫都一点看不出来跟肉身有什么区别,不由赞叹说道:“哎呀!老魏,你这招很帅嘛!什么时候也教教我?” “别那么多废话,办正事要紧。” 说完,完成意识转移的魏无涯,屈指朝着床上意识已经完全消失的肉身打出几个法诀,确保自身安全无虞。他冲着谭枫一摆手。二两一起化作白光消失无迹。 一路驾着遁光来到跨界法阵附近,魏无涯和谭枫又降落下来改为步行。 适才在房间里将元神附着在金身之上,没机会活动一下,此刻脚踏实地,魏无涯才体会到本尊谨慎的好处。当真是一切神通变化随心所欲,落脚时可轻如鸿毛,亦能重如泰山,轻重变换之间全无征兆。完全可以想象。要是用这幅身板跟人PK,不必用上什么大技,光是轻重变化无常这一条,对手就非得郁闷死不可。 “站住!闲杂人等止步!” 第二十四节 刀与乱麻 随着一声断喝,在魏无涯和谭枫的前方,几刀黑影急速闪过,一群身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男子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华联的紧急事件应变小组,自从组建之初,这些精锐打手就是终以黑西装作为自己的标准制服,所以江湖中人又把他们叫做“黑西装”,或者干脆戏谑的称为“黑背。”尽管这些人的平均修为差不多都可以距几年前的魏无涯相提并论,只是今时今日再来跟魏某人叫号,老实说,这种脑残行为未免太过不自量力。 魏无涯的目光甚是不屑的哼了一下这些自命不凡的小杂鱼,傲然说道:“哦!我怎么不知道,这地方竟然变成华联的地盘了?” 相比于老神在在的魏无涯,谭枫则显得更为恼火。因为这种窝心事他一不是头一遭碰见了。谭枫甚至懒得跟这些家伙多费口舌功夫,扭头跟魏无涯说道:“办正事要紧,别跟这些家伙磨牙了,直接进去吧!” 这个建议不错!魏无涯点了点头,他没什么不同意见,横竖都是要进去的,至于说用什么方法,那倒无所谓。 魏无涯以本尊金身蕴含非凡力量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人群,顿时黑衣人们一下子身躯僵硬的像是死人,全身上下如同被重重铁锁束缚,在魏无涯解开束缚之前,连一根指头也休想动弹。于是乎,一群黑衣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魏无涯和谭枫大摇大摆的闯入华联警戒线以内。纵然是恨得牙痒痒也没辙,技不如人,就得老实挨欺负。 汲取着来自大江龙脉的丰沛能量,启动后的跨界法阵持续运转时,恒定放射出不逊于东边魔都的辉煌光辉。 当魏无涯和谭枫来到法阵核心区。方老爹正在手持着罗盘和一干家什。对法阵进行着微调。在拱手施礼之后,魏无涯一面观察着法真的点滴变化。一面向方老爹请教说道:“方老爹,现在法真的效果究竟如何?何时可以通行?” “这个嘛!老夫已亲自试过,虽然通道不算很稳定,不过普通人步行通过绝无问题。余下的细微调试得花点时间了。保证在三天内达到通行车辆的要求。” 听闻此言,魏无涯摸着下巴,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很好,老谭,你开始让移民通过吧!从启动开始一共就四十天时间,咱们拖延不起,能早一分钟也是好的。” 由计划的筹划伊始。谭枫负责的那一大摊子事情,就是为了移民计划而服务的。移民所需的各类应对策略。下属们老早就做好了预案,谭枫只需照本宣科即可。听到魏无涯的话,谭枫麻利的操起手机。叽里呱啦地说道:“喂。是我!对,马上实施预定一号方案,马上开始装车。把那些人和前期物资都给我拉过来!要快!” 似是感应到了异状。谭枫通话时微阖双目养神的魏无涯,这是忽的睁开眼睛。不远处一阵清风吹拂而过,一名穿着白色休闲装,容貌硬朗的年轻男子现身出来。上下打量了来人几眼,魏无涯没有急着开口,后发制人用在这个时候算是很恰当了。 果然,魏无涯可以不急,自然有人着急。这位年轻男子远远冲着魏无涯等人一拱手。施礼说道:“诸位道友请了,在下武当龙泉观方均岳,敢问足下是哪位?” 魏无涯早已料定,获悉跨界法真的消息,华联必然会不满刘铁的无所作为,幕后大佬们走马换将的行动也势在必行。这位貌似年轻的男子,真实年龄恐怕不比明末生人的刘铁小多少,多看了这位不速之客一眼,魏无涯冷冷的说道:“元智门下,魏无涯!” “哦!原来是魏道友,在下已经久候你的大驾多时了。” 这位武当弟子方均岳笑眯眯的看着魏无涯,讲话语气十分亲切,好似两人交情多好死的。魏无涯不肯买账,语调冷冰冰的说道:“哦!是吗?不知道方道友找在下,有什么要紧事呢?” 想不到魏无涯一点面子都不给,方均岳的双目之中闪过一道精芒。肃容说道:“听闻江湖传闻,这座法阵乃是出自魏道友的手笔,我们华联很想知道,足下打算用这作法做些什么。” “哼!笑话。难道魏某做事,还得跟华联报备一声吗?” 无论方均岳如何套近乎。魏无涯也是早就打定了主意不肯合作,说话的时候语气比吃了枪葯还冲。正所谓,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方均岳出身吁中土六大宗门之一的武当,往常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奉为上宾,再不然也得高看一眼,今日魏无涯的不逊态度着实叫他十分恼火。 响起大佬们一再叮咛嘱咐,方均岳强压怒气,脸上重又展露笑颜,说道:“呵呵呵呵,魏道友,你这种态度恐怕不利于大家合作吧!” 咧嘴一笑,魏无涯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别谈什么合作!老子顶着天劫行事,干的杀头买卖。难道就是为了豁出自己的性命,好让别人下山摘桃子吗?” 要不说凡事太诛心。那就没意思了!方均岳憋了一肚子的说辞。不待将说出来就全被魏无涯生生堵回去了。喘了半天气,方均岳才笑容不慎自然的说道:“魏道友的道法修为的确令人叹服。只是这双手难敌四手,不要太小看天下人为好。” 魏无涯转过头,摆出纯洁的45°角,抬头仰望无垠的天际,说道:“实在抱歉得很,魏某现在没心情谈这个话题。不如请足下先回去。转告叫那些大佬们。想要谈条件就出来说话。老实说,我跟你这种跑龙套的小角色,没什么好谈的,这里琐事繁忙,道友请自便吧!” 要说方均岳也是一位有道之士,此刻闻听魏无涯一番说辞险些气炸了肺,指着某人的手哆嗦好一会,方均岳强压下火气,冷笑的说道:“那好!咱们走着瞧。” 说罢,方均岳旋身话做一道青光,直奔东方天际而去。谭枫中断通话望着魏无涯。似乎是想要开口问问,却被魏无涯一摆手憋了回去,说道:“别理他,继续干咱们的活,听见蝼蛄,难道还不种地了?” 通常来说,那些貌似天赐良机的机遇,只给又准备的人!事先下足了准备功夫的魏无涯,当然是属于有备无患一族。 谭枫打过电话之后,不过时,来自滨海方向的一辆辆巴士和重型卡车。便已鱼贯驶入法阵附近预留的空地。跳下汽车的搬运工和公司雇员,开始卸载疏导首批运抵的人员和货物。谭枫手下的一干员工,维持现场次序,汹涌的人流提着大包小锣的行李和家园沦丧后仅余的一点财产,内心万分忐忑的走进这座规模宏大的法阵。 尽管大家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存在着超自然力量的事实,但他们并不清楚,在这座辉煌法阵后面等待着自己的未来究竟是什么。也许对于生存而言,其实一点点的希望。远比什么现实都更重要吧! 第二十五节 尘埃落定 “天界那边,我现在还不方便过去,由你负责全权代表好了。” 凝视着不停闪耀奇异彩光的跨界法阵,魏无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说完之后,他笑着拍了拍谭枫的肩膀,随即转过身走开,来到相距不远的一片树荫下,魏无涯伸手从光影斑谰的阴影里,一把揪出了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妖,魏无涯揪住他的衣领拽到自己眼前,表情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们熊部长在哪?” 面对着魏无涯的逼问,小妖的眼珠叽里咕噜的乱转,即使白痴看见他这副德性也知道没弊出什么好主意。魏无涯不怒反笑,双目随之亮起一抹淡淡的金霞。与魏无涯对视的倒霉小妖马上如同落入滚烫的油锅中一般,一声惨叫起来,等到中途魏无涯稍稍一停顿,真心告饶说道:“我说,我说,他就在…在那边的车上。” “呵呵呵呵,下次你最好记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古话,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了。” 顺着小妖所指的方向,魏无涯得偿所愿的看到了目标所在。他松手放开身躯瘫软的小妖,只迈了三步,便越过数千米的距离来到一辆越野车跟前,抬手拍了两下车窗说道:“熊部长,多日不见,一向可好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这种事,肯定不能在别人已经揭穿伪装之后再继续做的。熊百川老大不情愿的扭着肥大的屁股下了车,故作豪迈地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哈,我一早就听说魏道友在家里养伤,要不是这段时间太忙,早该登门去探望一下的。礼数不周之处,要请魏道友你恕罪了!” 既然大家都是狐狸,那就犯不着玩什么偷鸡的把戏了!魏无涯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不置可否地说道:“呵呵呵呵,多谢熊部长的关心,魏某其实也很想在家好生将养几日,可惜事与愿违,老是有些烦心的事主动找上门来,熊部长,咱们谁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原来是有言在先的,互不干涉对方的行动,若谁想毁约的话…魏某这两下子庄稼把式,大概也还能看得过眼吧!” 当魏无涯开始**裸地以诉诸武力作为威胁手段,熊百川不由得闻声色变,开什么玩笑,魏无涯这种变态连天劫都没轰死,属于在人间尽可以横着膀子乱晃,没人敢管的主,跟他对上岂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处自家活得不耐烦了? 熊百川急忙连连摆手,一张黑黢黢的大饼子脸,也努力挤出几分真挚笑容,赔笑说道:“魏道友千万别误会,我老熊绝对没有毁约的意思,只是这法阵的使用…”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底下的矛盾大多数都来自分赃不均,只要把利益分配划清,基本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了。混迹鬼域江湖多年,魏无涯深谙个中三昧,此刻坦然一笑,说道:“咱们有言有先,法阵完成,我用两天,你用一天,我还是坚持这个比例。” 与魏无涯的合作项目,熊百川其实只是一个前台演员,真正当家做主的人物连面都没露,就是因为对计划的前景不大看好的缘故。当初投下的那些资源,对于家大业大的东妖联也算不得什么负担,原本就是抱着广种薄收的想法,因此考虑到投入产出比,魏无涯的这个方案倒也并非无法接受。 为了好跟背后的人物交待,熊百川还想再努力争取一下,于是开口说道:“呃!咱们是不是能再打个商量?” 闻听此言,魏无涯不悦的眯起眼睛,语气随即转冷,不阴不阳地说道:“呵呵,这件事似乎没有什么商量余地了,我说的这个就是最终条款,如果谁觉得不满意,请叫他自己来跟我谈。熊部长您也是大忙人,魏某就不多打搅了,希望前几天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文,否则的话…” 魏无涯直白过度的明确表态,使得准备不足的熊百川彻底陷入失语状态,这次合作者之间多层次的对话,也不得不就此告一段落。 大结局章:芳草碧连天 一个月后…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曾间断的滚滚车流,将不计其数的人员和物资源源不断的输送到跨界法阵,而后再经由法阵转运到“清蕴灵光天。”以谭枫为首的已方工作人员,经过一番辛苦跋涉,已经在跨界法阵天界出口一端,清理出了大片的空地安置物资,临时投建的简易住房和帐篷,暂时也可以满足移民的需要,一切都如魏无涯的预期般发展着。 试想在华夏第一大都市周边地区,明目张胆地搞出如此大的动作,纵然一时半刻能矇得住人,时间拖得稍微久一点,恐怕就连白痴都知道里面有问题了。 随着跨界法阵的消息外泄,魏无涯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不过这些变化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魏无涯好像也打定了主意,哪管风雨飘摇,我自巍然不动。 “我谨代表华夏帝国枢密院和中书省,以及皇帝陛下和丞相大人,向魏先生臻以问候。” 在华联新任滨海总负责人方均岳的陪同之下,一个年纪在四十岁出头,身着深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来到了魏无涯的面前,彬彬有礼地问候着,即使对方摆明车马,魏无涯也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算做是礼节性的回应。这位中年男子虽不是华夏帝国委派的第一波使者,却是第一位正式代表帝国政府出现的代表。 见面以后,魏无涯的脸上挂着淡漠的微笑,说道:“代表先生有话请直说,相信你也看得出来,我很忙。” 这位具有良好外交素养的中年男子,对魏无涯的冷淡态度似是浑然不觉一样,继续笑容可掬地说道:“那好,我想请教魏先生,那些参加你所组织活动的人,他们空间去了哪里?” 明知故问,装什么孙子!难道帝国的情报机构都聋了瞎了不成?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魏无涯背负着双手说道:“呵呵,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一个不必再担心被幻族生吞活剥的新世界,也许在那里活得不如从前舒适惬意,要适应新的生活环境也需要一段时间,但起码比留在这个全无希望的旧世界要好得多,代表先生,你不这么觉得吗?” 其实魏无涯给出的这个答案,并不能使人感到意外。大家都非常清楚,当人类丧失了天命眷顾,第一顺位挑战者幻族,已经拉开了疯狂攻势的序幕,魏无涯一手策划的跨界移民计划,几乎是这个风雨飘摇时代里的最后一线希望。 虽然事情根本就是明摆着的,然而到底应该由谁来主导这个移民计划实施,那可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那么魏先生,您是否知道那些人都是华夏帝国的公民呢?” 面临着与魏无涯摊牌的紧要关头,中年男子踌躇了片刻,最后他选择了单刀直入的方式,魏无涯从出生到现在,所有华夏帝国国家机器能搜集到的相关资料,经过了上百位顶尖专家的系统分析研究,不客气的讲,除了魏无涯自己之外,恐怕这世上不会有谁如此了解他这个人的脾气秉性如何。 早知对手有多少底牌可以打,魏无涯根本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此刻也异常坦然的说:“呵呵呵呵,普天之下从未有不灭的帝国,更未见有不灭的种族,既然整个人类都快完了,当然也就无所谓什么公民不公民了!我这次逆天行事,那是付出了惨重代价,才换回了一线生机,所以在下绝对不会容忍别人来指手画脚。记得替我转告各位心忧天下的人士,要作为一个普通人移居新世界,我可以答应,想要提出别的条件,就请免开尊口吧!” 讲到路途有意停顿一下,魏无涯冷峻如北极寒流般的目光,先后扫过了方均岳与这位帝国政府的全权代表,而后又继续说道:“区区在下的力量如何,也许外行人还不大清楚,我建议代表先生不妨请教一下身边的这位负责人,想必他会乐于告诉你,帝国手中的那些威慑性的大杀器,对于魏某到底有几分效果!图自惹人发笑的威胁手段,也不必拿出来来丢人现眼了吧!” 的确,魏无涯的实力深不可测,而且肯定是超越了这个世界的极限,国家机器纵然有能力把整个世界毁掉,到时也未必能拉上他当垫背。 听闻魏无涯的说法,中年男子把视线转向方均岳,眼神中流露出征询的意味,目下的形势无法继续装聋作哑,方均岳更不可能当着魏无涯这位正主的面说些瞎话出来落人耻笑,当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除非把亚美利加的整个核武库搬到滨海一声引爆,不然…” 核武器已经是世俗世界所能掌握的终极武器,一超独霸的亚美利加更是拥有足以把全世界轰掉两次以上的核弹储备,假如真的需要如此规模的核武攻击,才有一点可能伤及魏无涯,那么探讨武力威胁之类的话题,显然是太搞笑了些。 联想到这些情由,中年男子立时正色说道:“阁下的意见,我会转达给有关人员,今天就不打搅了!” “呵呵,恕不远送!” 目送着帝国政府的谈判代表灰溜溜的走人,魏无涯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处理这种小问题只能算是解决一点癣疥之患。 一万年太长久,只争朝夕,移民计划实施到今时今日,时间已然过半,移民到天界的人数也达到了三百万,人类绝种的危机算是化解了。在法阵周边时刻不曾停息的车辆和人流,好似湍流不息的江水一样,昼夜不停地通过跨界法阵。 前往绝大多数人未知的新世界,对于这些憯懂的人们来说,魏无涯给予的并不多,其实也无非就是一个希望,一个不至于让他们在睡梦中惊醒的希望,也仅此而已! “哦!你们来了!” “切!不是你通知我们大家,准备好过去的嘛!” 徐可儿和尹千蕙,以及魏无涯多日不见的弟子杨慎和未婚妻陆九墨,不知何时一齐出现在沉思的魏无涯身后。 早在几天以前,包括徐可儿的父母和尹千蕙的弟弟尹平秋在内的大批无战斗力人员,全都被魏无涯塞给谭枫,疏散去了“清蕴灵光天”,现下魏无涯留在人间界的牵绊,也就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人了。除去死心眼的杨慎坚持留在人间界,陆九墨也得嫁鸡随鸡跟着留下之外,连同山门在内,魏无涯打算把“元智门”在人间界的整个家底都搬走。 跟少年老成,扳着小脸的弟弟杨慎打了一声招呼,魏无涯呵呵一笑,耸肩说道:“是啊!也到了该走的时候了,大家一块来吧。” “轰轰轰…” 在一片粼粼水光之中,位于大江出海口的山门,随着阵阵隆隆巨响再度拨升到水面以上,魏无涯不顾如此举动如何的惊世骇俗,硬是操控着山门一路沿着大江逆流而上,来到了跨界法阵的上空。在设计之初,魏无涯便已为山门预留了通行的余地,如今只要他一声令下,向下作自由落体运动的山门,即可通过跨界法阵迁往“清蕴灵光天。” 杨慎和陆九墨此时站在石碑顶端,与飘浮在空中的山门遥遥相对视,魏无涯冲着入室弟子一笑,说道:“杨慎,十年之后,你我师徒自有相见之日!记得好好活着,不要争一时之气,懂了吗?” 拉着未婚妻一起双膝跪地,杨慎毕恭毕敬地说道” “弟子恭送师尊。” 随着山门缓缓向下移动,魏无涯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难明。修行者的艰难旅程他又迈出了新的一步,日后再见人间界,恐怕已经不是这个自己曾经熟悉的样子了吧!此刻已是夕阳西下,驻足山门之上,魏无涯以一种无比眷念的目光扫视着同遭的一草一木,半晌,似是生出了几分感触,他喃喃地说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斛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对于人间界已然了无牵挂的徐可儿和尹千蕙都站在魏无涯身旁,默默地陪伴着他,谁都没有出言催促的意思,二女的用心如何瞒得过魏无涯,他不由苦笑起来,拂袖说道:“咱们走吧!梁国虽好,非久居之乡,不如归去!不如归去呀!” 一道湛蓝色的光芒由下方冉冉升起,恰如涨起的潮水,逐渐将“元智门”的山门吞没其中,当最后一抹亮光过后,杨慎抬起头来,山门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前往了一片新天地。 “贼老天,事情还没完,老子一定会回来的!” 在恍惚之间,杨慎似乎又听到了师父的声音,他疑惑地望着跨界法阵,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