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剑》 第一章 封印 烈日如炎,天空飘过一场过云雨,雨打尘土的味道混着凉风扑入鼻间。 青云山天柱峰下,一辆缆车沿着铁索缓缓的上行,缆车内坐着一个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 徐长青和妻子李晓茵,还有乖巧可爱的女儿苒苒。 苒苒有一双会笑会流泪的眼睛,就像是谪落凡间的精灵,咯咯的笑声比任何天籁都要动听。 自从有了温馨的家,徐长青的生活幸福且充实,每当听见苒苒咯咯的笑声,看着她蹬腿的活泼模样,父爱就泛滥得想要把全世界都给她。 和妻子一起坐在婴儿床边,看着自己的小公主,逗她笑,自己也能傻笑一整天。每当听到她的哭声,心又会纠痛,吱吱吱吱的……像针扎一样。 徐长青经常跟妻子争抢女儿的抱抱,争抢睡前的最后一吻,每次妻子都会退让,然后嗔一句:“你最爱的是我,还是女儿?” 这个问题,徐长青想了很久。 有人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舍不下忘不了,追到今生来讨回那份得不到的爱,成了父亲这一生最疼爱,却永远得不到的女孩。 徐长青不相信前世今生,但是对女儿苒苒的疼爱如此真实,没有任何原因,只想给她最好的,并为此努力工作。 而妻子是相濡以沫的那个人,累了可以相互取暖的那个人。 徐长青说不出自己是更爱妻子,还是更爱女儿,或许这个无理取闹的问题永远没有答案。 此刻,徐长青正带着妻子李晓茵和女儿苒苒进行着假期旅游,乘坐缆车向天柱峰顶进发,计划晚上在峰顶看英仙座流星雨。 苒苒开心的趴在车窗上张望着下面的风景,时不时的指着树木花鸟咿咿呀呀的说一句,然后咯咯的笑。 突然,苒苒指着外面的天空说道:“爸爸快看,是流星……” 大白天的怎么会有流星?徐长青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顺着苒苒的手指看了出去,然后就见到了一颗散发着璀璨金光的陨星在天空划过一道瑰丽轨迹,然后向这边飞来。 嘭! 一声震响,金光撞上缆车,玻璃全部爆碎,缆车开始摇晃起来。 徐长青第一反应就是一把将苒苒抱进怀里,用身体护着她,然后另一只手伸过去紧紧抓住妻子的手。 缆车急促的摇晃几下,然后钢索“嘣”一声断裂,缆车掉了下去。 徐长青护住吓呆了的女儿,一手拉住妻子的手。妻子李晓茵用里爬了过来,和徐长青一起将苒苒抱在中间,紧紧的护着。 轰! 缆车坠毁在山脚。 徐长青再醒过来的时候,躺在苍白的病房里,然后在医生的口中听到了事故的结果。妻子去了,而自己和苒苒活了下来。 正当徐长青捂着嘴,强忍住痛哭的冲动时,医生又说出了另一个更残酷的消息。 苒苒患有血癌…… 从那天起,徐长青开始为高昂的医疗费奔波,恨不能一天有三百六十个小时。然而,高昂的治疗费用不是一个普通白领能够负担得起的。为了缴纳一笔笔的医疗费,徐长青卖掉了车子,卖掉了房子。 想要治愈血癌必须移植骨髓,但是迟迟找不到配对骨髓,只能一天天、一天天的拖下去…… 有亲戚劝徐长青放弃苒苒的治疗,但徐长青做不到,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苒苒的笑容,笑得那般坚强。 苒苒是妻子曾经存在的证明,是需要自己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徐长青把对两个人的爱,加注在一个人的身上。女儿成了徐长青灵魂的唯一寄托。 然而残酷的现实一点点的蚕食着希望,直到医院的病危通知书将最后的一点希望彻底扑灭。 …… 晴夜,繁星点点。 苒苒输过血之后,静静的睡着。 徐长青抚摸着苒苒的脸颊,只有在见到苒苒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心在跳动。 苒苒忽然睁开眼睛,小声的说道:“爸爸……电视上说今晚有流星雨,妈妈会坐着流星回来吗?” 徐长青听了,眼睛立即变得模糊,连忙捂住嘴强忍着不哭出来。 苒苒继续虚弱的说道:“刚才梦到妈妈来接我了,爸爸……可以去看流星吗?” “好,爸爸带你去看流星。”徐长青坚强的说着,轻轻的把苒苒抱起来,用外套裹紧,然后走出病房,上到楼顶。 坐在天台上,看着天空划过的一道道炫丽流星,苒苒小声的问道:“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徐长青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儿,听着她细细的声音,眼泪再也忍不住滴答滴答的落下,哽咽的说道:“快了,苒苒要是困了就睡一会,等妈妈回来了,爸爸再叫醒你。” 女孩儿感觉到爸爸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用力的抬起手去抹掉父亲脸上的泪痕,乖巧得让人心碎:“呜呜……爸爸不哭,苒苒会乖乖吃药的,苒苒也不怕打针了……” 徐长青紧紧的抱着女儿,紧紧的抱着,紧得仿佛要融进身体里。 此刻,徐长青终于想明白了妻子的那个问题。 “晓茵,我愿意和你相濡以沫,生死与共,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但是苒苒是需要我们一起用生命守护的人,只要能让苒苒开心快乐的活着,我做什么都愿意。可是现在看着苒苒受苦,我什么都做不了……” “苒苒怕黑,怎么放得下她一个人离去?我要陪着,去哪都陪着。” 就在这时,无数细小的陨星在天幕画出一道道神秘的轨迹。 女孩儿手里紧紧抓着的一颗五色石亮起刺目光芒,一个神秘的法阵穿透虚空蔓延而来,笼罩住徐长青父女,然后光芒一敛带着两人消失不见…… …… 大衍王朝,神都临安,正值夏季却是霜雪漫天。万里虚空之上,滚滚黑云遮天蔽日,魔气冲天。 一口上古冰棺出现在虚空,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何时出现,它便在那里,祭古烁今。冰棺魔气卷涌,仿若魔神出世,吞吸人间气运灵脉,大地生灵枯竭而死,饿殍皑皑。 一位仙风道骨、发须皆白的清癯道人御剑而来,法宝尽出想要降服冰棺中的妖魔。斗法之时,神通魔威波及凡间,天象一日数变,浩劫惊天。道人不忍人间生灵遭难,以大法力施展芥子纳须弥神通,将魔云冰棺摄入须弥秘境之中。 须弥秘境中,天无日月,星河流过虚空,不见首尾,浩瀚的星光倾泻在无垠的大地上。 一声雄浑铿锵震响,上古冰棺镇入须弥大地之中,寒云风霜吹散,冰封千里。冰棺静谧不动,其内却是魔气卷涌,大地为之震颤,山崩地裂土石流。 “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出真身受降,也可免去魂飞魄散之苦……”道人凝立虚空一指喝问道,声音不大,却能传出很远,在这无垠的绝地中,竟是响起了悠远的回音。 冰棺镇压在须弥秘境之中,巍然不动,却散发出无穷气势。 道人显化天人合一的道之意境,顶住冰棺中散发出来的无穷魔威,丝毫不露惧色。这道人原是雷云绝地的渡劫虚仙,道号清虚,因赴奈何桥三年之约下山,却见妖魔祸乱人间,这才出手。 上古冰棺仍旧静谧无声,隐有缕缕血光在冰棺中流转,却是纹丝不动,仿若死物。 清虚真人心中疑虑,不知冰棺之中藏着什么妖魔,也不知道棺中妖魔是生是死。而他的寿元即将耗尽,命灯渐渐熄灭,时日无多。许多年前,他与两位师兄一同拜入仙门,同修同食同眠,感情更胜至亲,相约若不能同死,先死之人也要在奈何桥前等三年。他的两位师兄相继身陨道消,他也寿元将尽,终究难逃大道轮回,下山赴约,同入轮回再续手足之情。 清虚真人已是寿元耗尽,更没什么可怕的,手指一捏剑诀,灵力涌动,镇妖剑脱鞘飞出,直斩上古冰棺。 镇妖剑乃是上古至宝碎片炼制而成,拥有镇压万千妖魔的威能。“轰”一声震响,镇妖剑一剑斩入冰棺之中,将冰棺劈出一个缺口,只是冰棺中流淌出冰霜眨眼间将缺口修补完好。 上古冰棺受此重击,剧烈震颤发出铿锵声响,无上威压扩散,仿佛将空间都挤压得扭曲,层层幽蓝冰焰从棺中溢出,幽蓝冰焰仿佛连虚空都能焚烧,铺天盖地的吞噬而来。 清虚真人立即扬手祭出一方五色玉佩迎向幽蓝冰焰,玉佩迎风便长,其上金斗铭文化作五色灵光飞出,挡住漫天冰焰。层层金光升腾而起,气势渐渐盖过幽蓝冰焰。 五色灵光和幽蓝冰焰激烈对抗,上古冰棺之中流淌出一缕缕血光汇入冰焰之中,冰焰威能立时大增,汹涌吞没而来。 清虚真人见五色玉佩竟也挡不住幽蓝冰焰,顿感这冰棺之中的妖魔太过厉害,连镇妖剑都难以将其斩杀。若放他出去,人间必然生灵涂炭。而他的寿元已经耗尽,便燃烧最后的生命为血祭,以身躯凝聚封印之墟,发动上古阵法,要将这上古冰棺连同里面的妖魔一起封印在体内。 只见清虚真人收回镇妖剑,手掐法诀,磅礴灵力涌现,两个道士的虚影浮现虚空,一张阵图从其所立之地蔓延开来,仿佛要笼罩整片大地。 “镇狱黄泉封禁大阵,起!”清虚真人立于阵眼中高唱法诀,浑身立时金光大盛,与另外两个道士虚影相映生辉。这两个道士虚影便是他的两位师兄,这个封印大阵是他三人共同参悟上古阵图钻研而出。 大阵升起,灵气汇聚,地动山摇。大地上铺开巨大的阵图,一根根石柱拔地而起,镇压大阵的各个阵眼,一道道光芒连接到清虚真人身上,从其身体上浮现出一个个神秘符文,无穷灵力迎上威能浩大的幽蓝冰焰。 镇狱黄泉,镇压黄泉凶煞,大阵起,天地变色。 恰在此时,镇狱黄泉封禁大阵的一处阵眼上光芒一闪,突然出现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赫然是从另一个世界消失不见的徐长青父女,被这镇狱黄泉封禁大阵的神秘力量吸入了须弥秘境中。 清虚真人心有所感,扭头看去,低声惊疑:“我的须弥界,怎会有外人?” 镇狱黄泉封禁大阵正施展到关键时刻,只要灵气稍动,这阵中之人必然是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清虚真人心中稍一犹豫,幽蓝冰焰之中血光大盛,凝聚成一只血色手掌,瞬间冲破五色灵光,一把抓住清虚真人的身体。绝强力量挤压下,清虚真人的身体被瞬间捏碎,然后被幽蓝冰焰吞噬干净。 五色玉佩也同时碎裂成无数片碎玉,四散飞射而出,穿透须弥秘境散落人间,仿若一颗颗坠落的流星。 一团金光立时从清虚真人破碎的身体中飞出,凝聚成一个人影,样貌和清虚真人一般无二,正是清虚真人的元神,元神飞出灵力不散,继续维持着镇狱黄泉封禁大阵,大阵渐渐成型升腾起阵阵金光抵住焚天冰焰。 阵图已经成型,但是只有肉身灵体才能长时间的维持这个封印,即便死后灵性不散仍可巩固封印。如果只是将冰棺封印在大地之中,总有一天,冰棺会吞吸光大阵的灵元破封而出。清虚真人原本要将冰棺封印在他自己的肉身里,即便是死后,肉身也能镇压封印无数岁月,只是现在他的身体已被血掌抓碎。 正着恼时,他抬眼看向一处阵眼中突然出现的徐长青,元神一闪便到了这人的身旁,略一查探便有些惊喜,这人的身体竟然是混沌灵体,全无灵根,不属五行。 清虚真人不再迟疑,抬手将一粒丹丸打入徐长青体内,然后以指为笔在徐长青后背刻画阵符,以大法力在他身体中开辟出封印之墟,然后一掌印在阵符上,用慑人心魄的道音喝道:“万灵封尽,镇狱黄泉,收!” 阵符亮起,徐长青被磅礴灵力侵体,全身疼痛仰头痛呼,一道炽烈光芒从其前胸射出,如烈日照射般笼罩冰棺。 镇狱黄泉封禁大阵的磅礴力量束缚住冰棺,裹挟着层层幽蓝冰焰,尽数封印进了徐长青的身体里,最终消失的无影无形。 清虚真人又在徐长青后背上画上阵锁,然后将手中镇妖剑插进徐长青身体里,直达封印之墟中,以剑为阵心镇压冰棺。 封印完成,清虚真人的元神也越来越虚弱,道心却在此时有了一丝松动,心中叹息:这份机缘来得晚了些…… 半晌,清虚真人看向这衣着古怪的两个凡人,叹息道:“虽不知你们缘何到此,无故将你们牵扯进这段因果,已属罪过,怎能再留你们在此害了性命?” 说罢一挥手,将两个人送出了须弥秘境,元神就此消散。 须弥秘境随之封闭,永绝人迹。 …… 神都临安,皇城天和殿之巅,一气态威严者仰望变换不定的天象,以手掌天,铿锵吟道:“太古饮恨逝,万载葬疆波。再起争天日,弹指诛神佛。” 史载:神武三十八年,天显异象,黑云压城,妖魔乱舞。时逢朔月,金光乍现,妖云没于金光,天象变换,暴雪三月不绝,江河结冰,霜雪满天。 是年朔月,帝逐改年号天启,邀名山仙师主持道场,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天启元年,霜降三月不绝,帝登永春台祭天。天感帝诚,降祥瑞,灾星碎落,雪逐停,寒灾得治。 …… (新书上传,求收藏和推荐票……) 第二章 武侠梦 徐长青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团巨大的蓝色火焰钻进了自己的胸膛。随后,徐长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虚无中,四周漆黑得没有一丝光线。 如果这是地狱,苒苒在哪里? 徐长青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发疯般寻找、呼喊,但是除了回音,什么都没有…… 直到踏入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徐长青才放慢脚步,见到了白雪皑皑的冰原之上,横亘着一口冰棺,仿佛有一位魔神在里面沉睡,风雪都在为他悲鸣。 冰棺中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在呼唤着人靠近,徐长青向着冰棺走了两步。 突然,无数道金光从天上射落下来,插在雪地上,这些金光竟是一把把巨型长剑,像柱子般排列成光墙,挡住了去路。 徐长青像是着了魔一般,呢喃着女儿的乳名,伸手要去触摸巨剑光柱。 这时,四周金光乍现,一个仙风道骨的清癯道士出现在徐长青眼前,开口说道:“有缘人,莫要受妖魔蛊惑。” “苒苒在哪里?”徐长青焦急的问道。 “可是一稚童?若是,便应在你身旁。”道人说道。 徐长青神情呆滞的四处寻找,没有找到。 “此处乃是你身体内的封印之墟,处在人的灵识深处,并非现世,故不能看见外物。”道人再次说道,说着抬手朝徐长青打出一道灵光。 徐长青渐渐清醒,凝眉问道:“你是谁?” “贫道清虚,在雷云绝地修行,现已兵解,你看见的只是本座的一缕元神。”清虚道人回道。 “神仙?”徐长青更加疑惑的问道。 “本座并无神位,只是区区一名虚仙。”清虚道人的回答很谦虚,但不周三仙已经是大千世界少有的存在,并非普通小神可比。 “你能治好苒苒的病吗?”徐长青急忙问道,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本座只剩一缕微弱的元神,无法感知外物,亦不能影响外物。不过,凡人若能修成道家金丹,肉体便可超脱凡俗,免去一切凡间病痛疾苦。”清虚真人平淡的回道。 “那你快教我,教我修炼金丹……”徐长青也不管是真是假,急切的说道。 “我观你并无五行灵根,资质平平,修炼百年也恐难有所成就……”清虚真人如实说道,他见过太多庸庸碌碌的凡人,所以并没有顾及到徐长青的感受。 百年? 徐长青潜意识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都有着一份怀疑,原本听这仙风道骨的道士说得头头是道,心里那一丝就快燃尽的希望又升了起来,没想到这道士又一句话将这希望拍灭。徐长青情绪立时有些失控,认定眼前的道人是个神棍,于是大声的吼道:“装神弄鬼,从我脑海滚出去。” 清虚真人不为徐长青的咆哮所动,依旧淡然的说道:“居士不必着恼,你我也算有缘,我便传你《道经》一部,此乃道家经典,分《心经》《德经》两卷,上卷《心经》三十七篇,主修道心;《德经》三十八篇,主修德行。共九九八十一篇,暗合归元之意。” 清虚真人正说着,抬手一道金光打入徐长青脑海。 徐长青感觉脑中突然多了一些东西,却是些玄之又玄的道经,上面的每个字都认识,但是凑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徐长青只想治好苒苒的病,这老道却用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忽悠自己,正想发怒,忽然发现脑中这部道经的开篇之前,有一篇“内丹术炼气详解”,详细的描绘了炼气的方法,说得有门有道。即便徐长青潜意识里不信鬼神也对这份炼气详解有了几分相信。 徐长青正待细看这篇“内丹术炼气注解”,耳畔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狼啸。 嗷呜…… 徐长青立即惊醒,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 “苒苒!”徐长青惊醒后,立即要去寻找自己的小公主,活像一头丢了幼崽的野兽。但一使劲才发现自己的四肢麻木无力,动弹不得,似乎有一股股气流在四肢百骸中乱窜。 这时候,徐长青才发现四周围拢上来了一群野狼,刚才听到的那一声狼嚎竟是真实的。 徐长青艰难扭头发现女儿苒苒静静的侧卧在身旁,憔悴的小脸上泪痕还没有干透,眉头也是微微蹙着,看得徐长青一阵心疼。 而此时,四周的恶狼低咆着围拢上来,猩红的兽瞳里散发着嗜血的光芒,惨白的利齿缝隙流淌下来的涎液散发着刺鼻的恶臭。 徐长青挣扎着想要翻身扑到苒苒身上,却是怎么使劲都动不了,四肢百骸内无数的气流在翻涌乱窜,身体经脉疼痛欲裂,仿佛要将经脉血管撕裂开逃逸出来。 这时候,脑海中响起清虚真人的话语:“居士莫怕,居士身体孱弱,贫道用了易筋洗髓丹为你洗经伐髓,过得一时半刻便可行动自如,到时身体强健非常,也算贫道牵连居士的补偿。” 徐长青没有心思理会脑海中的声音,而是使劲挣扎着望向一旁的苒苒,大声的叫道,“苒苒快醒醒……” 女孩儿只是蹙了蹙眉,依旧昏睡着。 一头饿狼凑了上来,猩红的眼瞳扫过徐长青,腥臭的涎水滴在徐长青的手背上,然后又转向一旁的女孩儿,紧盯着她的脖颈,张开狼口,锋利的尖牙寒光瑟瑟,眼看就要一口咬下。 “不要!”徐长青发疯般嘶吼,手臂青筋暴凸,右手猛握成拳,不管不顾的一拳打向饿狼。 嘭! 饿狼被一拳击飞,撞到石头上,顿时头破血流,倒在地上,四爪抽搐几下便气绝而死。 徐长青危急中出拳,身体已然能动,立即一把抱起苒苒,将苒苒瘦弱的身体紧紧的护在怀里,神情激动,就像是一只护犊的野兽瞪视着四周的饿狼,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苒苒不怕,爸爸在这……不怕……” 如果此时这群饿狼再敢靠近,徐长青真的会扑上去咬死它们。 徐长青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为了自己的小公主敢玩命的父亲,只有在感受到怀中苒苒温热的体温时,这种疯狂的情绪才能稍稍平复。 他现在只在意怀里的人儿还活着。虽然憔悴,虽然脸上还有泪痕,但只要活着就好。 什么都不奢求,只要活着就好。 野兽最能感受敌人的强弱,现在站在它们面前的人已经不是待宰羔羊,而是一头猛虎,甚至比猛虎更可怕。狼群被徐长青散发的疯狂威势所摄,开始畏惧,渐渐后退,最后夹着尾巴四散逃走。 等狼群退散之后,徐长青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立即检查了一下苒苒的身体,呼吸和心跳都很均匀,没什么大碍。 只是苒苒的脸色很憔悴,血癌已经到了晚期,只能依靠输血维持。 “苒苒乖,爸爸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徐长青在女儿的额头上深深一吻,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却不肯流下来,而是咽了回去。 此时徐长青的求生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了怀中的人儿。 …… 一阵冷风刮来,徐长青连忙脱下外衣披在苒苒身上,又抱紧了些,这才有时间观察四周的环境。 女孩儿一挣,悠悠转醒,揉揉眼睛,憔悴的小脸上染上一抹腮红,既可怜又可爱。她睁眼见到徐长青的脸,抽抽鼻子一下搂住徐长青的脖子,小脸贴在脖颈里,分享着彼此的温暖。 “好了,不怕不怕,爸爸在这呢。”徐长青轻声安慰着,又用袖子擦去她额头上的汗,“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女孩儿抿着嘴点点头。 “不用怕,叫声爸爸,爸爸帮你赶走它。”徐长青说着用手在女孩儿头顶虚抓一把,然后扔掉。 女孩张了张嘴,却是出不了声,嘴巴张张合合,只能发出几个不清晰的音节,来回几次着急了,鼻子一皱就要哭了。 徐长青连忙轻抚她的后背,哄道:“好好好,不叫了。没事了,不哭……” 苒苒说不出话,又在徐长青心里砸了一块石头。 孩子太小还不懂事,又病着,徐长青是心疼得紧,哪里忍心逼她。猜测应该是受到过度的刺激,一时无法发声,慢慢会好起来的。 …… 两天之后,徐长青终于确信自己是穿越到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并循着官道到了一座小城。 徐长青从一个话唠说书人嘴里得知,此地叫琴川,是大衍王朝东南沿海的一个县。这个世界人文风俗与唐明两朝相仿,当朝天子是开国皇帝,帝号“神武”。 现在的时间是大衍王朝神武三十八年,三个多月前天降灾劫,皇帝改年号天启,今年也就是天气元年。 徐长青从穿越的震惊中冷静下来,想起穿越前一瞬间,苒苒手里的五色石头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徐长青也不清楚这颗小石头是从哪来的,只知道缆车坠毁后,苒苒就一直握着这颗五色石。从那以后,苒苒每天晚上都要握着这颗五色石才能入睡。所以,徐长青就将这颗五色石用红绳串起来,戴在苒苒的脖子上。 现在看来,自己和苒苒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多半与这颗五色石头有关。 徐长青又仔细的检查这颗石头,还是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还是把石头留在苒苒身上,希望能够保护她。 回想起封印之墟中与清虚老道的对话,徐长青已经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如果自己拥有神仙的法力,就有希望治好苒苒的病。 有了这份希望,徐长青迫不及待的按照《道经》上记载的“内丹术炼气详解”讲述的修炼方法开始修炼,只是几天下来,都没有感应到炼气详解中提到的气感。不过,徐长青没有放弃,总是一遍遍尝试,甚至有种病态的执着。 徐长青想要再进入体内的封印之墟,再见见那个叫做清虚的老道士,但怎么尝试也没能再次进入那种虚无状态。 徐长青还发现自己的身体强壮了许多,现在手臂的力气很大,一只手能提起上百斤的东西,这应该是清虚真人所说的易筋洗髓丹的作用。 也因此,徐长青才能以最短的时间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 一个现代人生活在古代,除了脑袋里有许多不能吃的知识外,没有任何优势。如果有足够多的时间,或许可以依靠这些知识做点切糕什么的,慢慢的成为一方富豪。 但是,苒苒的病等不起。 修炼虽然有希望治好苒苒的病,但是徐长青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资质不行,也不敢胡乱教苒苒修炼,要是练岔气或是走火入魔就糟糕了。所以徐长青开始想其他办法,这个世界既然有鬼神,也应该有神奇的医术,说不定就能治好苒苒的病,最不济也能减缓病情。 因此,徐长青需要用最短的时间,赚到一笔钱,然后去寻访名医,给苒苒治病。 这两天,徐长青做些粗重的体力活,先赚了几个小钱,把自己和苒苒的肚子填饱,找间屋舍安顿下来。 只是出卖体力辛苦一天,只能赚到二十几个铜板。一个铜板能买到一个烧饼,要填饱肚子算是够了,但想要看病,根本不可能。 又劳累了一天,徐长青揣着赚到的几个辛苦钱,回到暂住的房子。 苒苒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腮帮子发呆,见到徐长青,立即开心的蹦起来,小跑上来一下扑进了徐长青怀里。 徐长青抱起苒苒,脸贴着脸宝贝了一会,才说道:“我的小囡囡今天乖不乖,有没有乖乖吃饭?” 小丫头扁扁嘴,扭头望向房子里的饭桌,桌子上还有小半碗粥和几根青菜梗。 徐长青要出去赚钱,所以托隔壁的大娘帮忙照顾苒苒,每天中午只有一碗粥和几根菜叶子。 苒苒从小的生活算是富足的,即便是生病之后,徐长青的经济开始拮据,也从来没有苦过苒苒。如今却是清汤寡水的,别说是一个小女孩儿,徐长青自己都受不了。 不过,苒苒每天都有咽下大半碗粥,也从来不抱怨,在她生病的一年时间里,经历了太多同龄孩子无法想象的苦难,让她变得很懂事。只是越是这样,徐长青就越心疼。 徐长青低头将额头贴在苒苒的额头上,微笑的柔声说道:“爸爸带你去吃饭,苒苒想吃什么?” 小丫头开心的拍着小手,有些结巴的说道:“冰……淇……淋……”经过这些天练习,苒苒已经能慢慢说话,就是有些结巴。 “现在还不行哦,等苒苒病好了,爸爸天天给你买双球,好不好?” “拉钩……钩……”苒苒伸出小指。 “好,拉钩钩,再盖个章。”徐长青也伸出小指钩住苒苒的小手指摇了摇,一大一小两个拇指又盖了一个章。 徐长青看见苒苒开心的笑就觉得心里暖,忍不住这份喜爱,脸贴着她的小脸又宝贝了一翻。没刮干净的胡茬子扎得小丫头躲来躲去,咯咯乱笑。 逗闹间,走到了琴川比较繁华的街道,徐长青寻了一家干净的馆子坐下,叫了两碗阳春面。 没多大会,两碗面端了上来。清水挂面,没有一点油腥,上面只漂着几点碧绿的葱花。 徐长青看看苒苒,叹了口气把小二叫了过来,问道:“有肉食吗?” “诶哟,客官。我们这是小地方,肉食挺稀罕的。您若是真要,我们可以买来现做,不过您要先付些银钱。”小二面带笑容的说道。 徐长青摸摸怀里的二十几个铜板,估摸着半碟牛肉就得破产,只得作罢,转而问道:“算了,有鸡蛋吗?” “有的。” “煮个鸡蛋吧,麻烦小二哥了。”徐长青说道。 “好咧,您稍等。” 没多久小二端上一枚煮好的鸡蛋,徐长青拿起鸡蛋在桌角上磕了磕,仔细的剥去鸡蛋壳,才放进苒苒的碗里,摸摸她的脑袋柔声说道:“快点吃。” 小丫头有些笨拙的用筷子叉起鸡蛋咬了一口,又把鸡蛋递到徐长青嘴边,奶声奶气的说道:“爸爸……吃……” 徐长青见了觉得挺辛酸的,到了这个世界,竟然连给女儿吃个鸡蛋都这么不容易。看着苒苒认真的表情,徐长青咽下这份酸楚,柔声哄道:“爸爸吃过了,你吃吧。” “唔……”苒苒摇摇头,执拗的举着鸡蛋要徐长青吃。 徐长青挤出辛酸又幸福的笑容,在鸡蛋上咬了一小口,苒苒这才肯乖乖的吃饭。 太阳已经落山,馆子的生意也淡了下来。 小二在旁边坐下歇歇脚,徐长青便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希望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情况。 徐长青不想再让苒苒过这种苦日子,现在最想快些赚一笔钱,聊着聊着就随口问了一句:“用什么办法可以最快赚到一百两银子?” 这话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打算能得到答案。 店小二看了一眼徐长青,觉得徐长青是白日做梦,便说笑道:“赚一百两银子?有,把这娃娃卖楼子里去,白白净净的估摸着能换一百两。” 虽然这话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但徐长青听了仍然很生气,黑着一张脸瞪着店小二。 店小二见了徐长青的表情,知道是玩笑开过头了,连忙换上一脸的笑容说道:“开玩笑的,您别生气。这个法子要是不行,还可以把您自个儿卖宫里去,差不离也能得一百两银子。”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店小二说笑有些过了,但是看着他那一脸讨喜的笑容,徐长青就不能把他怎么样,只好哼哼两声作罢。 这时候,对面街的一个红漆大门里,跌跌撞撞的走出来一个年轻人,这年轻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一出大门就摔了个四仰八叉。随后,一个护院模样的汉子走出来,将几颗碎银子丢给鼻青脸肿的年轻人,大声说道:“叶少爷赏你的,拿着赶紧滚。” 鼻青脸肿的年轻人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银子,跌跌撞撞的走了。 徐长青估摸着那几颗碎银子能有二两多,一两银子能换一千枚铜板,光这二两银子,自己卖体力就要三个月才能赚到,心下好奇便问店小二道:“这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见怪不怪的随口回道:“给武馆当陪练呗,运气好的,被打一顿能得几两赏钱。不过,被打得一身是伤,落下病根就是做死,正经人谁去做这个?” 徐长青听了便有些心动,为了苒苒,卖肾都敢,给人打一顿算得了什么? 徐长青心里还有着另一份计较,自己的身体经过仙丹洗伐过,身体健壮,力大如牛,给人当沙包说不定能够撑下来。 想到这,徐长青便详细了询问了武馆陪练的事情。 原来大衍王朝武风极盛,世家子弟都以习武为尚。 因此,各地都开设有武馆,琴川镇上自然也有,有武馆的地方就需要陪练,也就是人肉沙包。 贫苦人家的孩子,习武都是打木桩。而富贵家族的子弟,就去武馆打陪练。 这些富贵子弟性情倨傲,打起人来下手极狠,面对专门的人肉沙包更是下手不留情,而作为陪练自然是不能还手的,甚至不能一直闪躲,所以愿意去武馆当陪练的人很少,工钱自然很高。 徐长青需要钱,而且是越多越快越好,经过了一翻思量,决定要去试一试。 第二天,徐长青踏进了武馆的红漆大门,看门的眼尖,看衣着就知道徐长青不是富贵公子,便有些倨傲的说道:“进门左转找钱教习,当陪练要签生死契的,打死无怨,想好了再来。” 徐长青没有回话,点头致谢后,左转进了偏厅,见堂上坐着一个中年人,正想开口说话。 中年人头也不抬,伸手敲敲桌子上的一张文书。 徐长青走近一看,是张生死契,内容大概是:自愿当武馆陪练,被打死与武馆无关。 苒苒的病拖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徐长青决定要拼一拼,咬咬牙在契约上摁了手印。 见徐长青盖了手印,钱教习才抬头打量了徐长青几眼,说道:“人还算结实,就是文弱了些,进去吧。被打的时候别忍着,痛就大声叫,哭爹喊娘不丢人,被打死才丢人。” 想想昨天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年轻人,徐长青就知道这钱教习是好意。 陪练的工作开始,徐长青被几个少年轮流痛扁,拳打脚踢,各种爆捶。而且不能一直闪躲,只能尽量格挡。 徐长青不会武功,面对暴风骤雨的拳打脚踢,只能抱着头硬挨。不过,徐长青发现,只要自己运足力气抵挡,这些少年的拳脚都会变得很轻,打在身上并不是很痛,除了一些皮外伤之外,构不成什么伤害。 徐长青猜测这应该就是易筋洗髓丹的效果,毕竟这易筋洗髓丹是仙家灵丹,经过仙丹洗伐过的身体,抵挡凡夫俗子的拳脚,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清虚真人如果知道徐长青把珍贵异常的易筋洗髓丹当做强身健体做沙包的锻体丸,估计会气得活过来再死回去。 事实上,徐长青的身体经过灵丹的淬炼,周身十二正经三百六十处大穴已经打通了一百八十余处,按照内劲修为划分,已经是后天内劲五重的修为。 只论内劲修为的话,后天内劲五重勉强能算是江湖三流高手。如果能冲破十二正经的三百六十处大穴达到内劲十重大圆满,那就是一流高手。如果再冲破任督二脉,便踏入了先天境界。 现在,徐长青是以后天内劲五重的功力抵挡内劲一二重对手的攻击,自然是游刃有余。只不过徐长青根本不知道这些,只当是自己的身体被灵丹淬炼过,比一般人强壮罢了。 给人当了一天沙包,徐长青也开始学会如何闪转腾挪,泄力格挡,并且偷偷的记下对手的招式,思考拆招的方法,一遍遍尝试,竟是越来越熟练。格挡腾挪,借力闪避,练习得越来越熟练,一招一式也拆解得有板有眼。 短短一天时间,徐长青就成了武馆的金牌陪练,一天接客数十人,不少世家子弟还预定了第二天的陪练时间。毕竟一般的陪练都是真的来当沙包的,拼着给人打一顿的想法混口饭吃,一天应对一人的拳脚已经是鼻青脸肿。而像徐长青这种内劲达到后天五重,还来当陪练的奇葩,举世罕见。 徐长青也有些喜欢上这份工作了,因为当陪练不仅可以赚钱,还能偷学这些世家子弟的武功招式。 休息的时候,徐长青就对着木桩演练记下的招式,颇多领悟。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徐长青也不例外,如今真真切切的接触到了武学,心里压抑不住的激动。 (新书期间每天两更,定时中午12点,下午6点。新书急需推荐票和收藏,拜托大家了……) 第三章 挡下三招 当一天陪练能够赚到十多两银子,徐长青心中盘算着,按照这个速度,再坚持几天,就能够带苒苒去寻访名医了。 除了能赚到银子之外,武馆里还有一些很初浅的武功抄本可以随便看。 这些武功招式基本都是是地痞流氓也会耍的地摊货,不过徐长青仍旧认认真真的翻看研究,其中还有一些关于武学和江湖的注解杂记很有用。 徐长青每日从武馆回来,便在屋舍前的空地上练武,一遍遍的演练白天记下的招式,练到汗流浃背,练到疲惫的躺倒在地上不想动为止。 这时候,苒苒就会抱着一个大茶壶出来,有些小结巴的说道:“水……” 徐长青总是逗逗小丫头的脸蛋儿,再接过茶壶仰头灌水。 练了几日,徐长青已经将偷学到的武功练得非常熟练,心随意动便能打出一套前后风格迥异,却在杂乱中组合得很流畅的招式来。隐隐有种自己也是江湖高手的错觉。 …… 这日清晨,徐长青早早的来到了武馆。 习武之人都起得早,徐长青进到武馆的时候,演武场上已经有几个富家公子在谈笑。 这些富家少爷小的只有十二三岁,大的也不过二十,都是争强好胜的年纪,来武馆都怀着一份好胜之心。 一个十八九岁,面容还算俊朗的少年,对周围的其他富家公子吹嘘道:“我爹传我的这套腿法精妙绝伦,连武馆的教习都挡不住一招。不信?昨天那猴六,哭爹喊娘的,尿都被我打出来了。” 旁边围着的少年,有几个出声迎合恭维。 “叶剑一,你得意个什么劲?我大哥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是后天内劲五重,真正的琴川武馆第一人,县令亲自来请我大哥去当司狱官。你连给我大哥提鞋都不配。”一个十五岁少年不屑的说道,他平日里靠着他大哥的威势在武馆里横着走,自然不服叶剑一的吹嘘。 “刘棒椎,你算什么东西?不服就来比划比划,看看你能不能挡下我一招。”叶剑一被人挑衅,非常不爽,狠声说道。 “欺负我年纪小有什么用?有本事找我哥去,看他怎么收拾你。”被叫做刘棒椎的十五岁少年,继续挑衅道。 “要怎么比?你划下道来,谁输了谁就是孙子,给对方磕头道歉。”叶剑一怒极说道。 徐长青从演武场旁边经过,听见这些少年的对话,觉得很幼稚,自然不会去掺和,径直朝偏厅走去。 被称作刘棒椎的少年只有十五岁,自知不是叶剑一的对手,他眼珠一转看见了路过的徐长青,立时有了主意。他昨天点过徐长青当陪练,知道徐长青很能挨揍,于是指着徐长青对叶剑一说道:“你不是说一招就能把教习干翻吗?我就赌你三招也放不倒他,我添一百两当彩头,不敢赌的是孙子。” 叶剑一扫了一眼徐长青,见徐长青穿的是武馆陪练的外杉,心中不由冷笑。能来武馆当陪练的,基本是不会武功的。凭他后天内劲四重功力和家传武学,别说陪练,就是教习都不一定会输,一个陪练要是能挡下他一招就有鬼了,他有了底气,立即答应道:“赌就赌,三招我放倒他,你准备好给我跪舔吧。” “你做到了再说。”十五岁少年讥笑的回道。 叶剑一不再接话,指着徐长青傲慢的大声道:“你,给我过来。” 徐长青不想搀和这些二逼少年的赌架,而且还没去拿令签,没拿令签过去给他们当陪练,被打死也拿不到银子,傻子才去呢。徐长青便指着偏厅的方向,说道:“我还没拿令签。” 叶剑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过去,再次大声说道:“过来!” 徐长青接住银子掂了掂,是十两足的银锭,相当于一天的工钱了。徐长青心想反正是陪练,只要能赚钱陪谁不是陪?便走上演武场,站到了一众世家公子面前。 刘姓少年见徐长青为了十两银子就上来接赌架,认定徐长青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于是丢出一张银票,说道:“挡下他的三招,只要不倒下,这五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徐长青的确很渴望这笔银子,只要赚到这笔银子便凑够了一百两,就能够带苒苒去看病了。苒苒的血癌已经到了末期,拖一天就多一天危险,所以徐长青就是拼命也要拿到这张五十两的银票。 一旁的叶剑一不再多话,冷哼一声,突然飞出一脚侧踹,脚影眨眼间就到了徐长青胸前,一脚之威足可折金断铁,看这意思就是要一招将徐长青秒杀。叶剑一此时怒气上涌,所以一出手就是全力,后天内劲四重的力量,一脚就能将人的肋骨全部震断。 徐长青猝不及防,脚影眨眼间已经到了胸前,连忙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硬接下了这一脚。 “啪”一声骨节爆响,徐长青被一脚踢飞了出去。 这是徐长青至今吃到的最沉一脚,踢得手臂生疼,一股巨力从对手的脚上传来,直将身体轰飞出去。 徐长青接触武学只有几天时间,即便身体强健,也只是用本能在抵挡,此时面对的是一个从小开始练武,已经达到后天内劲四重的对手。只一接触,徐长青就感觉到了压力。 眼看徐长青就要后背着地,叶剑一露出一脸得意的冷笑看向刘姓少年。刘姓少年也皱起眉,暗骂徐长青无能。 若是后背着地就等于五十两银子要泡汤,徐长青说什么也不能放弃,在后背着地前的瞬间,右手用力一掌拍在地上,借力弹起,双脚着地后退了十几步才站定身形。 刘姓少年见徐长青没有倒下,脸上掠过一抹笑意,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对叶剑一说道:“第一招……” “哼!”叶剑一没想到徐长青还能站稳,冷哼一声后,双手握拳朝徐长青冲去。 徐长青凝神戒备。 叶剑一冲到徐长青近前,突然出拳。徐长青正要伸手去格挡,叶剑一突然变招,收拳下蹲,身体急旋一个扫盘腿扫出,腿风烈烈,就像一把闸刀。 徐长青反应迅速,立即跳起躲过扫盘腿。 叶剑一见到徐长青跳起,嘴角钩起冷笑,一手撑地,右脚飞起直取徐长青面门,口中喝道:“贯日踢!” 这一腿贯日踢刚猛无比,脚影未到,徐长青已经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劲风。若被这一脚踢实,恐怕整张脸都会垮掉。然而,徐长青身处空中,根本无法闪避,只能双手护住面门硬接这一脚。 叶剑一从小习武,虽然不算绝顶高手,但经验远超徐长青,在徐长青双手护住面门的时候,贯日踢突然下沉三寸。 嘭!贯日踢正中徐长青胸口,发出打鼓般的闷响。徐长青被一脚踢得高高飞起,又重重落下。 在场富家少爷见到这一情景,都张大了嘴,刚才叶剑一行云流水的连招、变招做得相当完美,他们自认换做自己绝对无法使出这么迅猛的连击。 然而,没有人再去关注徐长青,因为普通人中了这势大力沉的一脚,别说站稳,还能喘气就算奇迹。 按照他们的认知,和刚才那打鼓般的闷响,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到徐长青胸腔内的血肉已经被震碎了,死是唯一的结果。但他们根本不在意徐长青的生死,因为他们见过太多为了钱被打死的陪练了。 叶剑一一招贯日踢击飞徐长青,看也不看徐长青,潇洒转身,拍拍手上灰尘,缓缓的说道:“刚好三招。” 刘姓少年见此情况,看也不看徐长青,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耍赖总比给人磕头当孙子来得容易。 众人都准备看刘叶两人上演好戏的时候,演武场角落里,一个声音响起:“咳咳咳……事情还没完呢。” 众人惊讶望去,只见徐长青正一手撑地慢慢的站起来,额头上挂满的汗珠,显然是因为剧痛而冒出来的冷汗。 徐长青被一脚踢中胸口,感觉像是被一块巨石撞到,一股巨力一瞬间闷在胸口里,连气都喘不过来。但在倒地的最后一刻,徐长青胸口中另一股气劲涌出,抵住了外面袭来的巨力。徐长青才能在最后时刻平稳落地,但还要用一只手撑住地面才能稳住身体。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徐长青重重的咳出一口气,从重击中缓过气来,缓缓的站起来,缓缓的说道:“我赢了。” 刘姓少年见此情况,不由得大笑出声:“叶剑一,乖孙子,还不给爷爷跪下来磕头?” “这不可能……”叶剑一张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盯着徐长青,眼中都要喷出火来。他听到刘姓少年的话,更是恼羞成怒,突然大喊一声,双手握拳再次冲向徐长青,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不信你还不死。” 叶剑一冲到徐长青近前,拳脚如暴风骤雨般击向徐长青。 经过刚才的硬碰硬,徐长青已经把握住了叶剑一的力量和速度,运用起自身熟练的闪避功夫,一边后退一边闪避叶剑一的攻击。而且越来越熟练,甚至开始预知到他的招式,提前作出闪避动作。 “十八,十九,二十……已经二十招了,叶大少爷,看来你连一个陪练都打不过。还是乖乖给我磕头吧。”刘姓少年心情大悦,一边数着叶剑一的招式,一边讥讽道。 叶剑一越是打不到徐长青,心里越是羞怒,他正是最好胜最要面子的年纪,哪里受得了这种羞辱,发狂的大吼着继续向徐长青疯狂攻击。 徐长青一直后退躲避,所过之处,无论是树木还是护栏,都被叶剑一击成粉碎。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一开始说的是三招,现在已经超过三招几十倍了,徐长青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再躲开对方的一拳后,开口说道:“够了,三招早就过了,我不打了。” 徐长青虽然语气平淡,但叶剑一羞怒已极,听谁的话都像是嘲讽,更是不依不饶的进攻,同时咬牙切齿的说道:“连你这种贱民也敢来取笑我?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叶。” 叶剑一说着再次踢出一脚,此时他已经失去理智,出招更没了章法。 徐长青脾气再好,也有些生气了,见脚踢来,双手运劲挡下这一脚,然后再次发力将其推了回去。 徐长青虽然没有练过内劲功法,但是周身十二正经已经被灵丹打通了一半,力量到达了后天内劲五重的程度。 此时全力推出,叶剑一立时被推得倒摔而出,一直撞翻了演武场的武器架才停下。 徐长青没想到自己的力气竟然能够把对方推倒,惊讶之下连忙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啪啪啪……啧啧啧…… 刘姓少年一脸讥笑的朝叶剑一摇头、鼓掌、叹息。 这无异于最大的羞辱,叶剑一彻底失控,他认准徐长青是让他掩面丢尽的罪魁祸首,抓起掉落身旁的一柄钢刀,大喊着朝徐长青冲去,刀光掠出,直劈徐长青脑门,竟是要将徐长青杀死。 徐长青一直都只是当拳脚陪练,此时被刀光逼得连连后退。 “喂,我只是一个陪练,又没得罪你。差不多就行了,不然我就还手了。”徐长青开口说道,语气平和,想要让这发狂的富家公子停下来。 “还手?来啊!一定是你串通刘棒椎给我下套,今天我就先杀了你,再找他算账。”叶剑一发狂的挥剑劈砍徐长青,剑剑狠辣,誓要将徐长青斩于剑下。 泥人尚有三分火,何况徐长青个大活人。 此时,对方的刀都砍到脖子上了,徐长青忍无可忍,拧眉咬牙,全身力量暴起,闪电般出手。一手掌刀劈开刺来的钢刀,然后猛然下蹲,旋身扫出一记扫盘腿,正是叶剑一之前使过的招式,但威势比之更胜数倍,罡风凛冽,仿佛连石柱都能扫断。 叶剑一反应也算快,立即跳起闪开扫盘腿。他正想反击,没想到徐长青变招更快。 在他跳起的刹那,徐长青已经一手撑地,右脚冲天踢出,正是叶剑一的连招第二腿“贯日踢”。 叶剑一连忙双手护住面门,徐长青也依法炮制,贯日踢半途下沉三寸,踢向叶剑一的胸口。 叶剑一从小习武,对战经验较徐长青要丰富许多,在徐长青贯日踢下沉的同时,他的双手也跟着下挡,运起全身劲力格挡。 嘭! 徐长青势大力沉的一脚,踢中叶剑一的手臂,将其踢得高高飞起。 叶剑一闷哼一声,双手被踢得疼痛麻木。他恶狠狠的瞪着徐长青,在他看来,徐长青用他的招式来反击,是赤裸裸的挑衅。 但是,徐长青只是习惯性的将对手的招式记下来,刚才对战的时候,只是意动身随的把偷学的招式用了出来。 不过,叶剑一只用了这两招连击,没有第三招。此时他被高高踢飞,双手被震得发麻,但仍旧凶狠的借着落下的速度反击。 徐长青只偷学了这两招,见对手从上面落下,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画面,便不再犹豫,翻身跃起,头下脚上刚猛踢出一脚,倒挂金钩。 这一脚出其不意,正中叶剑一的腹部,将他整个人踢得横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十几圈才停下,再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了。 叶家两个家丁见自家少爷一直追着对手打得虎虎生风,忽然就被一击倒地,连忙跑过去扶起自家少爷,一个家丁还指着徐长青骂道:“你竟敢打伤我们少爷,你等着,我们老爷不会放过你的。”然后,扶着叶大少爷离开了武馆。 一众围观的公子少爷们再一次惊掉了下巴,一个武馆的陪练竟然把后天内劲四重的叶剑一击败了,而且是用叶家的腿法,这是赤裸裸的打脸,打得咣咣响。 很多人都在猜测徐长青的身份,一个能三招击败后天内劲四重武者的神秘高手,突然出现在琴川,还在武馆里当陪练。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蹊跷了。 毕竟在琴川,后天内劲四重以上的高手屈指可数,除了几个世家的高手和武馆的教头之外,就只剩官府衙门里的刑狱武官了。 而叶剑一是琴川叶家这一辈拔尖的人物,除了刘家的大公子之外,琴川镇里就属叶大少爷最璀璨。现在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神秘人三招击倒,这消息太让人浮想联翩了。 啪啪啪…… 刘姓少年微笑鼓掌,走到徐长青面前,说道:“功夫不错,我很欣赏你。我叫刘凌端,若是遇到麻烦可以到刘府来找我。”说完便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夹在徐长青胸襟上,然后满面春风的走了。 过了好半晌,徐长青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然击败了一个后天内劲四重的武者。 徐长青的潜意识里还把自己当成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领,一时还不能适应自己是高手这个事实。 只是越想越不对,似乎有些东西被忽略了。徐长青心里开始有些害怕,毕竟当了二十几年良民,生不入公门,死不入地狱,最怕的就是得罪有权有势的人。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徐长青也一直很低调很小心,生怕惹到惹不起的人。然而,现在切切实实的得罪一个武道家族的少爷。 那叫刘凌端的少年,走时说的那句“若是遇到麻烦可以到刘家来找我”又浮上心头。叶家是琴川的名门大户,耳目众多,这两天自己在武馆中算是很突出,肯定被关注到了。 徐长青立即醒悟,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拔腿朝暂住的屋子赶。 苒苒还在屋子里,而自己得罪了琴川的一个武道世家,看那叶剑一明显是个“一己好恶杀人全家”的纨绔,恐怕会对苒苒不利…… 第四章 怒杀(求推荐票) 徐长青暂居的屋子里,苒苒抱着床沿的蚊帐杆,睁着乌溜溜的双眼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一群人。 “小妹妹,少爷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一个华服年轻人蹲下来一脸微笑的说道,但笑容中藏着一股怨毒,而且脸色有些苍白,似乎是受了些伤。 “唔……”小丫头摇着头,有些结巴的说道,“你们是……坏……人……”童言无忌,只是天真的陈述一个事实,却没有考虑过后果。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坏人呢?” 苒苒往后躲了躲,躲到了柜子后面,小手有些紧张的挠着木柜,仍旧用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望着屋子里的人,过了好一会,小声的说道:“苒苒……等爸爸……回家……” “我们也在等他回来。” 苒苒挠挠脑袋,又说道:“爸爸……晚上……才回家……” “没关系,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他很快就回来了。”年轻人一脸阴冷的笑容,说着拿来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饿疯了的老鼠,然后抓起苒苒的手慢慢的往笼子里伸。 苒苒看见自己的手指就要碰到老鼠了,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显然是吓坏了。 徐长青远远的就听到苒苒的哭声,担心、害怕、愤怒、恐惧、仇恨,各种情绪涌出,大吼一声撞开门冲了进去。 门一被撞开,立即有四个劲装大汉拦住徐长青。 最里面的华服年轻人放开苒苒的手,转身站起来,脸上满是怨毒而凶狠的笑容,他狞笑着看向徐长青,开口说道:“回来得刚刚好。” 这人不是叶剑一还会是谁? 徐长青原本只是害怕叶家会对苒苒不利,却没想到这些人的速度真的这么快,像是一早就准备好行动似的。 事实上叶家的确有所准备,只不过原本要对付不是徐长青,而是恰巧遇到这个变故。叶家的人兵分两路,另一路去了武馆扑了个空,而徐长青则是撞到了这一路路。 “爸……爸……”苒苒被吓哭了,见到徐长青就要跑过来,却被另一个叶家护院抓住拖了回去。 “先放开我女儿,有事好商量。”徐长青怕这些人伤到苒苒,尽量和气的说道。 叶剑一冷笑一声道:“没什么好商量的,要么留下一条腿,要么留下一颗头。我很仁慈了,你还有得选。” 徐长青说道:“叶少爷,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先前的事,我并非有意,请先放我们离开,明天我亲自登门道歉。” “登门道歉?你这种贱民,也配进我叶家的门?真是可笑。”叶剑一嗤笑一声说道。 大衍朝户籍规定百姓分三六九等,除了户籍记录上注明身份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属于贱民。三代内不能参加文武科考,甚至不允许习武。因此,叶剑一才有此一说。 “我都说了会道歉,要怎么赔罪都可以,但请先放了我女儿。”徐长青已经很低声下气了,若不是怕动起手来会伤到苒苒,早就动手了。 “给你两条路,第一,自己砍断右腿。第二,从我胯下爬过去,然后磕一百个响头认错。”叶剑一说着,便抬脚踩在凳子上,静等徐长青钻裤裆。在他看来,徐长青这种贱民定然不敢砍腿,肯定会选第二条路。 徐长青有自己的尊严,不可能选任何一条路,但是看叶剑一身后的打手侍卫,每一个都是练家子,所以也迟迟不敢动手,就怕乱拳中会伤到苒苒。 叶剑一等了许久,没见徐长青屈膝趴下来,有些不耐烦,傲慢无比的说道:“怎么?少爷我的裤裆,多的是人想钻,你还不乐意?难道要我帮你吗?” 徐长青知道今天的事难以善了了,心中下了决定,猛然扑向抓住苒苒的大汉,打算救下苒苒,然后逃走,拼着自己受伤,也不能让自己的小宝贝受丁点伤害。 徐长青身形方动,肩膀突然被人从身后擒住,一股大力捏在肩膀上,痛得整条手臂都使不出力气来。 徐长青惊骇,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只能回身抵挡,这才看清从身后出手擒住自己肩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人精气神非常饱满,一双虎目沉着而隐现凶光,显然是个身经百战的高手,死在他手里的人肯定不少。 徐长青用另一只手掰开中年人铁钳般的手掌,中年手一缩便从徐长青手中挣脱,然后施展小擒拿手欺身而上,双手就像两把铁钳在挥舞,每一招都是袭击徐长青的关节柔软处,若被他擒住,铁定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徐长青当了几天陪练,也偷偷记下了一些武功招式,虽然没有足够的时间练习,但拆招方法却是很熟练。于是,就用自己琢磨出来的拆招方法和这中年人斗了起来。虽然这些拆招方法都不精妙,但都是从实战中锻炼出来的,简单而有效。 “力气不小,应该是后天内劲五重吧?可惜武功太差。”中年人与徐长青过了数招,发现徐长青的力气很大,但是基本不会武功,只是一味的在格挡招架。 中年人搏杀经验丰富,看清徐长青的底细之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一个蛇缠手擒住徐长青的手臂,运起内劲向后一掰,将徐长青压在了桌子上。 叶剑一见中年人擒住了徐长青,便摇着折扇走上来,先是恭维中年人两句:“尤二叔果然是武功盖世,我爹就常说要我跟尤二叔好好学习。” 尤姓中年人被叶剑一这么一翻恭维,也是心情舒爽,不过嘴上还是要谦逊一翻:“哪里哪里,你父亲振涛大哥才是盖世大侠,虎父无犬子,贤侄今后也会有一翻英雄作为的。” “尤二叔过奖了。”叶剑一又客气了一句,然后换上一脸厉色,傲慢的看向被压在桌子上的徐长青,抓起一个酒坛“嘭”的砸在徐长青脑袋上,酒坛碎裂,徐长青的头上也殷殷渗出血来,一滴滴沿着脸颊滴落在桌子上。徐长青咬着牙使劲一挣,尤姓中年人运劲全力压住,两手臂就像金铁铸就的一般,徐长青竟是挣脱不得。 叶剑一冷笑说道:“不是很嚣张吗?后天内劲五重藏在武馆里当陪练,还借机暗算我。说,你和刘家是什么关系,是不是刘家派你来袭杀我的?” 徐长青听这叶剑一的话,发现叶家和刘家的过节不小,否则这叶剑一也不会怀疑刘家派人来袭杀他。而自己无缘无故的被牵扯进这段争斗中。 见到徐长青满脸是血,苒苒吓坏了,呜呜的哭了起来,眼泪吧嗒吧嗒的滚落。瘦弱的身体使劲的挣扎着想要跑过来,但是被身后的大汉紧紧抓住,嫩藕般的手臂都被勒出了一条条红痕,嘴里还依依呀呀的叫着:“爸……爸……爸爸……” “放开我女儿,放开她。我和刘家没有关系,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有意打伤你的。”徐长青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见到苒苒的样子,心痛的要滴血,内心深处那股疯魔般的恨意开始弥漫出来,眼睛里也开始露出一丝野兽般的凶光。 叶剑一见徐长青发怒了,一种猫戏老鼠的快感油然而生,狞笑道:“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管得了这小贱种吗?” “贤侄,我们还有大事要做,金刀长老们都到了。不管这人和刘家有没有关系,处理掉就是了。”尤姓中年人催促道。 叶剑一还没有享受够猫戏老鼠的快感,哪里肯停手,径直走到苒苒面前,俯身下去说道:“长得还挺俊俏,细皮嫩肉的,可惜是个病秧子,不然卖到凤仙楼里,过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定还是个花魁呢?到时候,少爷我一定亲自给你开苞。” 苒苒从未受过这种欺压,此刻正绷着小脸,愤怒的瞪着叶剑一,以此作为她小小的抗争。 叶剑一见此,轻笑一声道:“还挺有性格,我喜欢。”说着伸手掐住苒苒的脸,继续说道,“你要是会说话,就说一句,你爹是废物,我就只砍他一条腿。” 苒苒的脸被掐着,她知道这群是坏人,她很愤怒,特别是眼前这个人,她瞪着他,然后张口用力朝他的手咬去。 叶剑一诶哟一声,猛的甩手,抽回来一看,手上已经被咬出了一排牙印。 “小贱种,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叶剑一说着,扬起手一巴掌重重的朝苒苒的脸上扇去。 “不要!放开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徐长青见此情景,愤怒得脸都开始变得狰狞,凶狠的吼道。 徐长青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内心有一尊魔在咆哮:杀!杀!杀…… 体内有一股气流开始乱窜,和上次一样,这股力量在经脉中冲突,仿佛要将身体撕裂。而且这一次的力量更暴戾,含有丝丝冰冷的魔气,让徐长青产生了一种杀人饮血的冲动。 叶剑一见徐长青越愤怒,他就越有快感。他转身看着徐长青,一把抓住苒苒的头发,把苒苒拖到身前,然后冷笑着对徐长青说道:“不放过我?你要怎么不放过我?像你这种贱民有什么资格?你生来就是给人打的沙包,生的女儿也只能是给人玩的贱种。我打她,你能怎么样?” 叶剑一说着,就扬起手掌,反手一巴掌重重的扇了下去。 啪! 苒苒瘦弱的身体被一巴掌扇飞出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没了声息。 徐长青只是想治好苒苒的病,什么都不奢求,没想到会被逼到这种境地,心中那股愤怒与仇恨几乎要爆体而出。额头青筋暴凸,眼中充血而变得猩红,凶光毕露。 体内的气流越发狂暴,仿佛有一只魔在撕扯着身体,撕开一个个经脉大穴。徐长青的力量也随着身体大穴的冲破而暴增,在身体撕裂般的痛苦中内劲修为飞速飙升,后天五重,后天六重,后天七重……八重…… 脑海中,有一个苍芜而蛊惑的冰冷声音不停的重复着:杀了他……杀了他…… 徐长青像是一头护犊的野兽,猛然挣脱了尤姓中年人的钳制,朝叶剑一扑了过去。 徐长青的速度奇快无比,真如猛虎下山,尤姓中年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徐长青已经一把将叶剑一扑倒在地,骑在他的身上,举起拳头朝他的脸上“嘭”的砸了下去。 铁拳落下,咔嚓一声,叶剑一鼻梁断折,凄厉的嚎叫一声。 徐长青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蛊惑,此时暴怒到了失控的地步。一拳打下,没有停手,而是继续抡起拳头再次砸下,口中不停的怒吼,发泄着愤怒与仇恨。 啊!嘭嘭嘭…… 一拳接一拳,叶剑一的脸被打得血肉飞溅,头骨塌陷。 尤姓中年人反应过来,冲上来想要拦住徐长青,但是徐长青就像一头发狂的公牛,尤姓中年人使出全力都拉不开,运起内劲打在徐长青身上,也像是石沉大海,毫无效果。 一开始叶剑一还痛呼嚎叫,随着一拳拳砸下,渐渐的没了声息,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但是徐长青仍旧发疯般的抡拳猛轰。 尤姓中年人见状大急,连忙转身一指着苒苒的额头,大声的说道:“快住手,否则我拍碎她的脑袋。” 徐长青缓缓的站起来,转身看向尤姓中年人,气势恐怖得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妖魔。 尤姓中年人见到徐长青这副疯狂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寒,竟是被徐长青此时的恐怖气势吓到了。但他知道徐长青不会什么武功,又强自镇定下来,再次重复了之前的那句话。 徐长青一步步走过去,尤姓中年人话还没说完,徐长青突然一伸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硬生生将他的身体提了起来。 尤姓中年人内心开始恐惧,双手用力的去掰徐长青的手掌,但是掐住他脖子的那只手,就像是钢铁铸就,根本无法撼动。他看见徐长青浑身魔气缭绕,狰狞恐怖,仿若魔神,恐惧的张口挤出几个字眼:“妖……妖怪……” “死!”徐长青吐出一个字,手掌用力,咔嚓一声,硬生生将尤姓中年人的脖子掐断。 尤姓中年人只挣扎了几下便气绝,眼睛依旧不敢置信的瞪着,嘴里泪泪流出血来,滴落到地上。 “杀人了!”外面围观看热闹百姓惊慌的叫喊着,四散逃走。 叶家的家丁打手见少爷和尤二爷都死了,不敢上来动手,一哄而散,逃回去报信了。 徐长青杀了人,但是内心没有丁点儿害怕,愤怒和仇恨的疯狂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身上那股如妖魔般的恐怖气息渐渐敛去。 徐长青恢复少许理智,立即扑过去抱起苒苒,发现苒苒身上没有伤,呼吸也很正常。回想起来,在叶剑一手掌落下的瞬间,苒苒身上的五色石头发出了一圈光芒,应该又是这颗五色石救了苒苒。 徐长青将苒苒紧紧的抱进怀里,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心痛得滴血,之前一直没有滚落的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徐长青只想要简简单单的生活,想治好苒苒的病,从来不去得罪谁。但是总有一些人,或是为了一点点利益,或是仅仅为了欺人作乐,不断的逼迫,逼得人活不下去。徐长青内心并没有因为杀人而觉得害怕,反而生出了一股对叶家,对世间肮脏灵魂的仇恨。 只有抱着苒苒的时候,徐长青的心才会有片刻的安宁…… 第五章 夜黑风高杀人夜 徐长青冷静下来后,知道自己杀了人,不用多久,叶家就会得知这消息,到时候就要面对叶家高手的追杀。就算是江湖高手也无法承受一个武道世家的追杀,更何况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 想清楚这点之后,徐长青立即抱起苒苒,寻路逃走。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将叶剑一和尤姓中年人身上的钱袋拿走,还从尤姓中年人身上翻到了一本拳谱《虎劲冲脉拳》。 徐长青想要趁乱逃出琴川镇,但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发现有大批的叶家护院守在城门。 见到这情形,徐长青感到奇怪,自己怒极杀人后就立即跑到这里,而叶家的护院要回去报信再派人来,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过自己的。难道说自己在武馆打伤叶家少爷后,叶家就派人把手城门了?但是,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有必要这么大阵仗吗? 城门前这么多官兵和叶家护院,自己身上还沾有血迹,此刻过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过了一会,一个叶家家丁匆匆忙忙跑到城门,与叶家护院头领分说几句。然后这个家丁就领着几个护院,开始沿街搜查,只要见到带小孩的,全都拦住辨认。 徐长青见此,知道这是在寻找自己,暗叫糟糕,立即转身离开。 琴川只有南门和北门,徐长青没有再去另一个城门查看,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另一个城门肯定也有人把手。 徐长青就这样被堵在琴川镇中,城墙有三丈高,足足十米,不会轻功根本翻不过去。 太阳已经落山,夜色渐暗,徐长青在琴川镇内东躲西藏,完全找不到逃离琴川的方法。 这时候,苒苒嘤咛一声醒了过来,见到徐长青就搂着脖子呜呜的哭。 徐长青看着很是心疼,对那叶家人更恨三分。哄了许久才让小丫头停下来,用袖子给她搽鼻涕,逗她道:“看看,都哭成小花猫了,不漂亮了。” 苒苒应该是哭累了,以往这样逗她,都会假装生气的撅嘴撒娇,今天却是紧紧的搂着自己的脖子,枕在肩头上呆呆的,没一会便睡着了。 徐长青拿出一件长衫,撕开简单的绑一下做成背带,将苒苒裹好抱在身前系紧,系好后看上去就像只袋鼠。 现在是逃命,随时可能碰到叶家的人。好在苒苒很乖,不哭不闹,徐长青才能舒心些。 徐长青在琴川镇内东躲西藏,有几次差点被发现,最后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又想起了那少年刘凌端的话:“遇到麻烦可以到刘家来。” 刘家似乎和叶家有过节,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最不济也不会被供出去。 徐长青便抱着苒苒朝刘家的府院摸去,刘家大宅占地很大,并不难找。 到了刘府侧门,徐长青不敢贸贸然去敲门,而是小心的爬上路边的一棵大树,朝刘府内张望,观察动静。 打死叶家少爷后,徐长青发现自己的力气又大了许多,虽然不明原因,但猜也能猜到是易筋洗髓丹的功效。只是这一次体内那股乱窜的气流,带着一种暴戾的冰冷气息,几乎让自己失去理智。 徐长青并不知道,正是体内那股气流又打通了周身十二正经一百多处窍穴,内劲修为直接飙升到了后天八重,才有那么大的力气。而且魔气附体,否则再怎么狂暴也不可能一爪捏死一个后天八重的江湖高手。 徐长青在树上观察了许久,刘府院子里也还有灯火,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正准备去敲门。 就在这时,十数道黑影从远处掠来,一个个在屋檐上纵跃而来,速度极快,而且没有发出丁点声音。 眨眼间,十数道黑影就潜入了刘府中。 徐长青借着院中的一点灯火,勉强看清了这些黑影,赫然是一个个身穿夜行衣的黑衣蒙面人,每人手中都握着寒光瑟瑟的利刃。 两个刘家护院巡逻经过,两个潜入刘家的黑衣杀手从背后靠近,一个黑衣人捂住一个护院的嘴,利刃划过咽喉,见血封喉,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而另一个护院早也已经被另一个黑衣人扭断的脖子,同样的悄无声息。 两个黑衣杀手暗杀两名刘家护院,没有处理尸体,径直朝刘府深处潜去。 徐长青藏在树上看见这一切,心中又惊又惧,但身体不敢动弹丝毫,生怕被这群黑衣人发现。 徐长青不敢从树上下来,因为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黑衣人在暗中观察,此时现身,只会暴露自己。如果被这群黑衣人发现,结果只能是被灭口。 徐长青开始思索,这群黑衣杀手到底是什么人? 看这群黑衣杀手下手狠辣,而且不处理尸体,极有可能是灭门。如果是为了刺杀某个人,或者偷走某样东西,凭这群黑衣人的身手,根本不会被刘家护院发现,也就没必要杀死刘家的护院。所以,最大可能就是灭门。 想到这,徐长青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今天那尤姓中年人对叶剑一说的话:“贤侄,我们有大事要做……” 再加上叶家把守城门的事,徐长青开始怀疑这些黑衣人是叶家派来的。这就是那尤姓中年人口中的大事,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叶剑一这么在意自己和刘家的关系,因为叶家担心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会破坏他们的“大事”。 至于叶家为什么会对刘家下手,左不过是为财,为权,为地盘,亦或是抢夺武功秘笈。 徐长青不关心这其中的猫腻,只希望自己和苒苒能够平安脱险。 又过了半晌,刘府内终于传出了惨叫声,应该是黑衣杀手碰到了实力不错的对手,没能一击秒杀,才传出了这声惨叫。 随后,刘府内就传出了剧烈的打斗声,显然那一声凄厉的惨叫惊动了刘家的人。 紧接着,惨叫声从府院各处响起。 现在已经不用怀疑,这绝对是灭门行动。 紧接着,一声震人心魄的怒吼响起,一个气势强大的华服老人追杀三名黑衣人,一路厮杀而来。 这名华服老者六十岁上下,武功极强,掌风霍霍,逼得三名黑衣人连连后退,渐渐靠近了徐长青所在的大树。 这时,徐长青背后的一栋小楼上,突然飞掠下一人,径直迎向华服老者,一套迅捷腿法施展出来,与那华服老者斗在一处。 三名黑衣杀手没有停留,而是转身再次潜入刘家大宅,府院中惨叫声越发急促。 华服老者见此情形,目眦欲裂,怒声道:“叶振涛!我与你有何深仇大恨,竟要对我刘家斩尽杀绝?” 与其相斗的黑衣人放声大笑,摘下蒙面的黑布,露出真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样貌竟和死掉的叶剑一有三分相似。 “既然被你认出来了,那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没错,今日就是要灭你满门,原因你应该很清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叶振涛大笑说道。 “你们果然是想要那样东西。” “原本只要拿到那样东西,可以不杀你的。但是这件事太过重大,牵涉到我金刀叶家的登仙前途,加上你刘家背景打了些,留下活口后患无穷。要怪只能怪你挡住了我们叶氏一门的登仙之路。”叶振涛说道。 “登仙之路?哈哈……”华服老者悲戚的大笑,人生最痛,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今天他送走了所有的子孙,他已经失去了所有活着的勇气。 华服老者大笑后恢复死灰般的平静,开口说道:“帝京叶家也来人了吧?” “自然,单凭我这支家族分支,要对付你一门高手,难了些。”叶振涛回道,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也不介意让这多年的老对头死个明白。 “登仙之路,每个踏足武道巅峰的家族都想要更进一步,但是,又有几家能够成功?数百年来,多少武道家族没落在登仙之路上,最后被灭门,被吞并。金刀叶家就算武道盛极一时,妄图窥探仙家,最后也只会是败落的下场。”华服老者缓缓道来,像是叙述,又像是诅咒。 在这个世界,武道和仙道之间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武学人人可学,区别只在于内劲进境速度。然而,若想修仙道,却是千难万难。第一步的气感,就已经将九成九的人拒之门外。更何况修仙需要无数的珍奇灵药和仙家妙法。 武学虽然人人可学,但是真正能够突破先天的也不多。更重要的是,武道的终点便是先天境界。数百年来,从未有人勘破先天真气境之外更高的境界,武碎虚空似乎只是上古时候流传下来的传说。 而仙道却是另一条更长的路,成就道家金丹者,可上天入地,超脱凡俗,长生不老。 因此,当一个家族到达了武道的巅峰,家族中先天高手众多,再也无法更进一步,自然会寻找突破。窥探仙道就成了每个武道巅峰家族寻求突破的方向。 然而数百年来,许许多多盛极一时的武道世家,为了这条登仙之路,付出百年蓄积的家族力量,但是从未有哪个武道家族成功过。 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的武道家族前仆后继的踏上这条登仙之路,最终败落,消失在滚滚尘沙中。 徐长青对于这些江湖秘闻,所知甚少,但从两人的对话中知道了,叶家是为了得到某样重要的东西,才要灭刘府满门。而这件东西和修道成仙有关系。 叶振涛听完华服老者的话,放声大笑,说道:“你不用担心,帝京叶家那位不世出的武道天才在修为达至先天真气境十重后,探索了整整三十三年,已经触摸到了仙道之门,只需要一点机缘就可以跨过那道门。所以我叶家登仙在即,你一家亡魂就当做血祭之礼吧。” “这不可能,以武入道只是一个传说,只是一个传说……”华服老者不愿相信,有些癫狂的说道。 “等我叶家出了仙人,我一定烧纸告诉你。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那个在青州县当司狱官的孙子,已经有人去拜访他了,相信他能赶得上和你一同走黄泉路。”叶振涛说完放声大笑。 华服老者听叶振涛的话,表情陡然变得狰狞,叶振涛口中的青州县司狱官就是那少年刘凌端口中的大哥,刘家唯一在外地的子孙,叶家连这个刘家最后的血脉都不放过。华服老者彻底癫狂了,怒吼一声,朝叶振涛扑去,但心智已经被话语摧垮,出手便没了章法。 高手对决,半分失误都是致命的。 叶振涛迎向华服老者,迅猛踢出十数脚,同时袖中飞出一柄金色短刀,精准的刺入了华服老者的心脏。 刘府内的打斗渐渐停息,没过多久,一名黑衣人将一个古琴大小的木盒捧到叶振涛面前,恭敬说道:“东西拿到了。” 叶振涛轻轻拂过木盒,却没有打开,而是问道:“人头点算过了吗?” “一共一百一十三人,包括出城采买的管事和翻墙偷情的姨娘,一个不少,只留了一个活口。”黑衣人回道,话音刚落,已有另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人跃上了门楼。 “好,清理完痕迹,回去复命。”叶振涛下令道。 徐长青在树上看了这么久,紧张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此时见叶家的人要收队离开,这才放心了些,准备在叶家的人离开后,也立即离开这里,远远的躲开这群杀星。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看了这么久,看够了吗?” …… (新书急需收藏和推荐票支持,在这里点击一下鼠标右键,点推荐本书就能够投出推荐票,新书真的很需要,拜托大家了……) 第六章 封印之墟 徐长青听到身后的声音,心脏都停了半拍,正要跃下大树逃走,后脑突然受到重击,立时失去了意识。 “不……”徐长青呼喊一声,摔进了一个虚无的世界。 就是这种状态,体内的封印之墟,一直想要再次进入而没有办法进入的灵识世界。只是,现在进来的不是时候,自己被打晕了,很可能会被杀死,苒苒也很危险。 “放我回去,放我回去……”徐长青对着空荡荡的世界大吼,希望那个白发老道士能够听见。 金光乍现,清虚道人出现,一脸愠怒神情,一甩袖子道:“世上方一日,心中已千年。封印之墟中停留一日,现世亦不过刹那时光。即便你灵识回复本体,也依旧是在昏迷之中。” 徐长青听了道人的话,知道人的思维可以瞬间跨越几个世纪,而现实可能只是一刹那而已。所以心下稍安,也渐渐冷静下来。自己的意识还在,那就说明自己还活着。在这种情况下,毫无威胁的苒苒应该要比自己安全些。 只是,现在自己落在叶家的手里,后果不问自知。 徐长青心中焦急,只能寄希望于这清虚道人身上,便恭敬的深施一礼,说道:“多谢仙师传我《道经》,弟子必定潜心研读。只是如今弟子和小女落于歹人之手,命在旦夕,恳请仙师传下仙家妙法,助弟子渡过难关。” 徐长青以弟子自居,用词恭敬,只希望这道人能教自己一点仙术,否则如何从叶家手里逃生? 只是没想到,清虚道人一脸愠怒,甩袖道:“你身染戾气,心魔衍生。已是杀了人,可对?” 徐长青一怔,既然被这道士看破,隐瞒是无用的,只能承认道:“是,但那两人该杀,我也只是自保。” “哼!”清虚道人哼了一声,义正言辞的说道,“修道人最重修心,你如今利用洗经伐髓后得到的力量好勇斗狠、滥杀无辜,短短数日,已是残杀两人。你若不静心参悟《道经》,修心养性,日后必将是一祸患。” 徐长青听了心里就来气,自己杀人都是被逼到绝路才动的手,到这老道这里,却变成了自己好勇斗狠、滥杀无辜。徐长青心中不服,便开口辩解道:“我没有滥杀无辜,那两人死得不冤,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了。” “纵你巧言多辩亦是无用,我传你《道经》乃是让你修心养性,即便此生无大造化,再入轮回时也不至于业力缠身,在地府受苦。望你好自为之。” 徐长青此时身处险境,更是担心苒苒安危,这老道却像唐僧一样唧唧歪歪一大堆。徐长青没有心思与这老道辩解,打断道:“恳请仙师赐下仙法,等我脱离险境,必定潜心参悟《道经》修心养性。” “我赐你易筋洗髓丹害了两条性命,已是罪过。此身仅是一丝元神,无法洞察你身体以外的事物,怎知你不是巧言诓骗于我?在你潜心修行洗去戾气、根除魔性之前,我不会再教你伤人的手段。否则便是助纣为虐,毁我千年修行。”清虚道人决然道。 我这暴脾气……徐长青抱着头深吸一口气,忍住心里的怒气,最后一次问道:“我没时间可以浪费,再问你一次,教还是不教?” “你戾气缠身,魔根深种,再不静心行善,日后定然入魔,危害苍生……” “滚!”徐长青怒吼一声,一甩手,清虚道人竟被一团金光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徐长青见此情形,楞了半晌才意识到,这里是自己的灵识世界,自然一切都由自己掌控。 徐长青心中焦急,绞尽脑汁思索脱困的办法,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体内的另一样神秘的东西。心念转动,便向前跨出两步,走入了一片冰天雪地的天幕中。 无天无地无日月的冰雪虚空中,一道金光构成的金门矗立在苍穹下。徐长青极目望去,渐渐见清到金光巨门后面的景象。 在冰雪苍穹下,一把古色古香的巨大仙剑插在冰封之地上,此剑仿若通天之住,上不见剑柄,下没入冰雪。剑刃上刻印着远古的文字,像是篆字,难以辨认,显得越发神秘。 巨大的仙剑镇压着一口上古冰棺,皑皑霜雪中,冰棺横亘在雪地上,静谧无声,却有无穷气势扩散而出,笼罩整片空间。 徐长青又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一些,感觉到自己打死叶剑一的时候,体内那股暴戾的冰冷气息似乎与这冰棺非常相似,仿佛是那股冰冷的气息打开了一扇门,把自己体内的某种恐怖的东西放了出去。 徐长青试探着开口问道:“我身上的魔气,是你动的手脚,对吗?” 冰棺没有回应,仿佛是死物,一动不动,就只是横亘在那里,却足以摄人心魄。 “我知道你能听到,回应我,我需要力量。”徐长青开口说道。 然而冰棺仍旧没有反应,只有风雪仍旧悲鸣。 “只要给我力量,总有一天,我会破开封印,放你出去。”徐长青只想得到力量,其他都不管了。这冰棺和里面的东西是那清虚真人封印进来的,徐长青一想到那个可恶的老道士便气愤,何必还要帮他封印这冰棺。 恰在此时,金光一闪,清虚真人再次出现在眼前,吹胡子瞪眼的斥骂道:“无知凡人,莫要在靠近这冰棺邪魔,否则必定坠入无尽魔渊。” 徐长青怒视清虚真人,沉声道:“只要拥有力量,只要能够保护最重要的人,坠入魔渊又算得了什么?你要么教我能够战胜先天真气境高手的手段,要么闪开。” “气煞老夫……”清虚真人被徐长青出言顶撞,更是气愤,吹着胡须教训道。 就在这时候,冰棺上有了一丝变化,一丝丝血色渗透而出,渐渐的在冰棺上组成一幅图以及一行文字。 徐长青看到了冰棺上的血色图画,图画像是拥有某种神秘力量,只一眼就深深的刻印在了脑海里,像忘都忘不掉。 清虚真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连忙转身一看,冰棺上的血色图画瞬间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 徐长青观想刚才冰棺上的那幅图画,便见到了一个三头六臂的夜叉,神情狰狞,摄人心魄。夜叉身上有八点亮光,形成一个神妙的图案,其中仿佛有着某种奇妙的联系。 徐长青知道这图一定是冰棺内的那位背着清虚真人传出来的某种功法,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便不再和清虚真人纠缠,在封印之墟里开始静心修炼。 第七章 八门生死劫 徐长青在封印之墟中,开始观想冰棺上出现的那幅血色图画。 渐渐的,面前出现了一头三首夜叉,夜叉身上的八个亮点映射到了自己的身上,对应着身体的八个位置。 随即,一篇文字解析在观想中渐渐浮现脑海。 原来这幅图名叫《八门生死劫》,是黄泉血海之下的修罗魔族的修炼法门,相传是修罗族夜叉闯入人间遗时落在人间的,被仙门正宗视为魔道。曾经有一个弱小门派得到这卷图录,随后这个门派短短百年就跻身十大仙门,后因弟子生性残忍杀戮过盛,最终被其他仙门合力围剿,这卷图录从此销声匿迹。 在那之后,还有一些零散魔门修炼着残缺的生死劫功法,只是功法残缺不全,难有成就。 文字解析中详细的描述了,人体有八门,通向人心底的魔渊,里面藏着人心中的魔。每一个人心中都有魔,平时掩盖在平静的面具下,只有他出现的时候,才能见到他的可怕。他潜藏在人的内心深处,靠吞食仇恨、愤怒、怨念、懒惰、贪婪、狂妄、色欲慢慢壮大,当人无法压制他的时候,他就会展现他的可怕。 人体八门以生门为首门,死门为最后一门。生门位于头部悬颅穴内,是释放心魔戾气的第一门。 徐长青观想之时,头部生门所在之处开始微微发烫,仿佛有一股热流在生门中翻腾,似要冲将出来一般。越是观想《八门生死劫》,徐长青心神越是被此图吸引,久久不能移开心念, 徐长青观想之后,已然知道这门功法图录的确邪异,最终将走向何处,是否会堕落成妖魔亦不可知。但是,徐长青没有选择,如若不能保护好苒苒,成仙还是成魔又有何区别? 徐长青下定决心继续全身心观想这幅夜叉图录,渐渐的,三首夜叉开始动了起来。三首夜叉跳将出来如一尊高大妖魔站立在徐长青面前,慢慢的演练起一套拳法。三首夜叉在演练拳法的时候,身体上的有一条条经脉运行线路浮现,生动的演示了经脉内径运行的路线,最终全部汇入头部悬颅穴的生门之中。 看了一遍三首夜叉演练的拳法,徐长青发现三首夜叉演练的拳法很眼熟,这分明就是前些天自己偷偷记下的招式。三首夜叉只不过是将这些招式打乱,又巧妙的串联起来形成一套新拳法。 这套拳法也没有多少精妙之处,但徐长青早已经看出,这套拳法的演练重点根本不是拳法本身,而是三首夜叉身上的经脉线路图。 想通这点,徐长青就慢慢的跟随三首夜叉演练拳法,并且努力体悟体内的内劲,让内劲按照三首夜叉身上的线路运转。 经过这几天对武学的接触,徐长青对自身的武力层次多少有了一些了解,知道动武运劲的时候,身体里那股若有似无的气劲就是后天武者所修炼的内力,也学着去掌控这股气劲,渐渐有了一些成效。 徐长青正跟随着三首夜叉演练拳法,金光闪现,清虚真人又出现在面前。 这里虽然是徐长青的灵识世界,一切意念由徐长青控制,但是凡人的灵识本是混沌一片,是清虚真人在徐长青体内开辟出了封印之墟,以镇妖剑封印冰棺在此。因此,即便徐长青不想见他,他可以消耗元灵出现在徐长青面前。 徐长青不去理会老道士,此时努力修炼提高自身武力,然后带着苒苒逃出叶家的魔爪才是最紧要的事情。清虚老道那一通唧唧歪歪的大道理,更适合愚民之用,让百姓乖乖接受不反抗,这是任何统治阶层都想要看到的结果。 “你果然是在习练魔道功法,再不停下,日后必将万劫不复。”清虚真人见到徐长青在修炼《八门生死劫》,愤怒的甩袖说道。 徐长青抬头看了一眼清虚真人,脸上露出坚定狠戾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道:“苒苒不活,吾宁成魔!” 这就是徐长青心底的魔,从苒苒病倒的那一天开始,心中的魔就在滋生,一点点的壮大,在最后选择同死的那一刻,心魔彻底爆发,已经是压制不住。徐长青都不知道,如果没有了苒苒,自己会作出什么事情来。屠灭世间生灵,或是斩尽诸天神佛,都无法填补内心的空缺。 因此,清虚真人此时所说的话,就如同让徐长青放弃治疗苒苒一样残忍。 吾宁成魔!在说出这一句誓言的时候,徐长青身体里的魔气再次翻涌,灌涌到生死八门第一门生门处,几欲冲突而出。徐长青此时魔气隐现,仿若冥域走出来的魔神。 清虚真人修行的几千年,虽然不通凡俗世故,但也看出了徐长青魔根深种,知道再劝说亦是无用,只得退而求其次道:“我教你一套逃命之法,助你脱离险境。待脱离险境之后,立即潜心研读《道经》,切不可再修炼这修罗魔功。” 徐长青嘴角钩起一抹笑意,心中冷笑:果真是贱,苦言相求不肯教,现在才来倒贴。 徐长青此时魔气灌体,更是看不惯这一派正人君子模样的老道士,但不介意从他那里再学到点东西,多些手段,才能保护好苒苒,所以静等清虚老道传授功夫。 清虚真人也有些后悔,先前见徐长青身上隐含杀气,所以即便徐长青苦苦哀求,也不愿再教他伤人手段,是怕徐长青再造杀孽。但清虚真人万万没有想到,徐长青竟然敢去接触上古冰棺,修习魔道功法。此时是不得不教徐长青一些保命手段,他拿徐长青一点办法都没有,不教就只能看着徐长青一步步踏入修罗魔道。 清虚真人轻叹一声,凌空虚步踩踏出一套精妙步法,同时开口说道:“这是昆仑山七星道的七星踏虚步,仅只七步,便能踏尽世间身法之精妙。看清楚,我只演示一遍。” 清虚真人脚踏七星,踏虚步法踩出七步,一气呵成,虚无的地面上还留有一串若有若无的脚印。 “本座只演示一遍,你可记清楚了?”清虚真人演示完七星踏虚步,然后抚须说道。 徐长青其实已经记得差不多了,而且地面上也留了一串淡淡的脚印,但见清虚真人那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就觉得不爽。或者还有先前被他刁难,苦求不得的怨念,徐长青摇头回道:“没看清楚。” 清虚真人在虚仙中辈分极高,即便是昆仑仙境中的仙门祖师也难见他一面,因此他见过的人,无一不是修为不凡,灵根天赋绝佳的奇才。像这种简单之极的步法,自然是演示一遍就应该悟透才对,哪里见过一个看了一遍还记不住的庸才。 “朽木不可雕也。”清虚真人气恼的一吹胡须,闷声不吭的又将七星踏虚步演示了一遍,然后头也不会的走了。 徐长青第一次已经将七星踏虚步法记住,第二次更是清楚的记下了每一个动作,连快慢节奏都默记脑中。见清虚真人走后,徐长青不由得露出笑容,然后按照七星踏虚步法的步骤,一步步踏出,连踏七步,也是行云流水般顺畅。 练习数次之后,徐长青已经能够在封印之墟中凌空踏虚,飞檐走壁,如灵猿般迅捷。 七星踏虚步法不仅是一种精妙身法,还完美的融合了内劲运行的经脉线路,让徐长青更清晰的抓住了内劲流动那种神奇的感觉,让原本拔苗助长的后天内劲修为渐渐纯熟起来。 徐长青之前观想修炼了《八门生死劫》,之后又练习了七星踏虚步法,渐渐的开始觉得有些疲累。 在封印之墟中以灵识练习武学也会疲累吗?徐长青出现了这种疑问。然而,疲累感越来越重,最后几乎是困得睁不开眼睛,趴伏在地上,想要休息一会,但是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徐长青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就见到苒苒的额头贴着自己的额头,小丫头静静的睡着,蹙着眉。 见到苒苒,徐长青就无来由的升起爱怜,伸手去把小宝贝抱紧一些,替她遮挡清晨的冷风。 手一动,徐长青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金刚铁链锁住了,一动就“当啷啷”的响。 苒苒被铁链的动静惊醒,呓语一声睁开迷蒙的眼睛。 徐长青赶忙抱着她,轻声的哄道:“苒苒继续睡,爸爸抱着你,乖……” 小丫头呢喃了一声,搂着徐长青的脖子,感到很安全,又甜甜的睡着了。 见苒苒睡熟,徐长青才有时间观察自己身处的环境。此时身在一辆马车中,马车正在赶路,时不时会颠簸一下。 马车中还有另一个人,是那个叫做刘凌端的十五岁少年,应该是琴川刘家的最后一个活口了,此时刘凌端也被铁链锁住手脚,处在昏睡当中。 徐长青抓着手里的铁链,用尽全力掰扯,但是铁链丝毫没有变形,坚固异常。带着这么重的铁链,即便七星踏虚步法练得再纯熟也不可能逃得掉。 徐长青将头探出马车,向外张望,两辆马车,外加十多匹骏马,叶家应该来了十个人左右。看骏马上的人,各个精气神饱满,似乎赶了一夜的路也不疲惫,不用也想知道是高手。 行驶在前面的马车很是华丽,想来里面的人身份肯定不低,说不定是个先天真气境高手,如果真是这样,想要安全脱身更是难上加难。 (求收藏推荐票……) 第八章 阴煞锤 叶家队伍一直赶路到午时,终于在路边一间茶铺边停下休息。叶家众人拴好马,便进了茶铺中乘凉喝茶。 这时候,与徐长青一起被关在马车里的刘凌端醒了过来。他发现手脚被铁链锁住,又想起一家人被灭门的经过,发疯似的嚎叫:“放开我,叶振涛!你个老王八,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扒你的皮,抽你的筋,肉剁碎了喂狗……叶振涛!” 徐长青连忙把苒苒抱紧些,捂着她的耳朵,免得被那刘凌端吓到。 骂了一会,也没见叶振涛出现,应该是不在这队人马里,可能是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了。 刘凌端的咒骂很快就起了效果,一个叶家武者挑开马车布帘,然后用刀鞘狠狠捅在刘凌端肚子上,骂道:“让你骂,有你死的时候,等到了栖映月湖,看你还能叫。” 这名叶家武者把刘凌端打服帖之后,又用眼扫了徐长青一眼。 徐长青低头抱着苒苒沉默不语,这时候叫喊只能招来毒打,一点做用都没有。 叶家武者用刀鞘指着徐长青,冷笑一声道:“还有你,竟敢打死我们琴川叶家的嫡出少爷,若不是留着你有用,早就把你碎尸万段了。等着吧,总得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这名叶家武者说完便扛着刀回到了茶铺中。随后,茶铺中传来叶家人和茶铺老板的对话。 “映月湖往哪个方向走最近。”一个比较苍老的声音问道。 “左边的岔路最近,午后启程,约摸入夜前能到。映月湖地方偏僻,也没有茶楼客栈,几位侠士此时前往恐怕要露宿荒野了。”茶铺老板回道。 “不该管的事情别管。” “是是是,只不过,附近的乡民都说映月湖上的小岛有神仙,也有人说湖里有吃人的妖怪……”茶铺老板好心的又说了一句。 “知道了,下去吧。” …… 徐长青还不知道叶家的人为什么没杀自己,不过猜测多半和映月湖有关。 叶家这对人马的目的地显然是映月湖,要去做什么事无从得知,但想来和“登仙之路”有关,或许映月湖里真的有神仙。 午后,队伍继续上路。 所有人上马后,带队的叶家头领朝一名手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做的干净点,不要留下痕迹。” 后者领命提刀再次进去茶铺,接着传来一声被堵住嘴的惨叫。 徐长青听到惨叫声,不用细想也知道是那茶铺老板好心的多嘴一句,被灭口了。 叶家为了不泄露风声的抢夺一件东西,杀尽刘凌端全家,如此心狠手辣,多杀一个村野茶铺的老板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 太阳落山前,叶家人马赶到了一片宽阔的湖泊,应当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映月湖。 湖面很平静,也没有见到渔船。远远的,隐约能见湖中心有一座岛屿。 徐长青三人被叶家武者赶下马车,另一辆华贵马车上也走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老者的年纪有六十岁上下,发须花白,但是精神矍铄,气势很强,显然是内力深厚。其他的叶家武者都恭敬的称呼老者为“洪长老”。 带队的叶家头领命令手下安营扎寨,准备在湖边休息一夜。 “不,直接上岛。”洪长老打断武者头领道。 “可是,家主的命令是让我们先把人带过来,探查附近的环境,等家主来了再一起登岛的。”武者头领说道。 “你们的家主只是叶家支脉的小家主,他还要听我的,我说登岛就登岛。” “可是,得到的消息是岛上有修道之人,贸然登岛恐怕……” “没有恐怕,修道之人没有那么可怕,即便是五气朝元境界的修道者,以我先天真气境的修为,便能将其击败。我们立即登岛,趁夜色完成任务,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功劳。”洪长老自信言道。 武道修炼注重杀伐,仙道注重道心,所以仙道虽然神秘,但三花聚顶阶段的修道者实力和后天内劲相仿,而先天真气境武者还能与五气朝元境的修道者匹敌。只不过,等到修道者能够御剑飞行之后,便可来去自如立于不败之地。 洪长老显然地位极高,武者头领知道洪长老是在抢功劳,但还是遵从了他的吩咐,命令手下立即登岛。 湖上没有船只,便砍竹子扎成竹筏渡水上岛。 扎好两张木筏,叶家武者便押着徐长青和刘凌端上了木筏。洪长老站在木筏上,全身真气流转,衣袍鼓荡,竹筏便快速的向岛屿破风而去。 竹筏渐渐靠近小岛,突然撞到了暗礁,立时撞得支离破碎。 一众叶家高手腾身而起,踏波而行,如同蜻蜓点水般在湖面上点出几朵涟漪,轻飘飘的落在岸上。 徐长青有一瞬间想要潜水逃走,但见到这群叶家高手的轻功之后,只能放弃了。苒苒还不会游泳,又病着,免疫力很差,弄湿衣服着凉也会变成大病。带着苒苒和身上死沉死沉的铁链,自己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过一个先天真气境的高手。 刘凌端却没有这些思量,见竹筏撞碎,立即跳入水中逃走。 一个叶家高手踏波纵跃,如鲤鱼般钻入水中,没大多会,便提着刘凌端从另一个位置冲出水面,一个纵跃落到岛上,丢下刘凌端就是一顿毒打。见到这般情况,徐长青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逃遁。 竹筏已经碎裂,徐长青施展七星踏虚步,抱着苒苒,尝试着踏波而行,但只在湖面上行出十数丈,便被手脚上的铁链重量拉得沉进了水里。 幸好水不太深,只是刚刚过胸。徐长青连忙将苒苒举过头顶,一步步的走上了岸。 上了岸,徐长青浑身湿透。苒苒很乖巧的用袖子来擦脸上的水迹。 徐长青抓住她的小手,说道:“爸爸自己擦,苒苒听话,不要弄湿衣服。” “好……”苒苒乖乖的点头答应。 叶家武者把刘凌端拖起来,然后赶着他和徐长青沿着岸边行进。 洪长老拿出一张地图比对小岛的环境,开始寻路。 岛上景色很美,空气透着清新的气息,植物很茂盛,不过没有什么高大的乔木,而是以青竹为主,一片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青翠欲滴,随风摇曳仿佛一片竹海。偶尔响起的几声鸟叫,让这座岛屿有种世外仙境的感觉。 叶家武者押着徐长青三人穿过一小片竹林,到了一处空地。 空地中矗立着一根一丈多高的石柱,石柱雕刻成一把倒插在地上的宝剑,即便在风霜日晒下,石柱依旧光洁如新,没有一点风化的痕迹。 洪长老又看了看手中地图,然后确定道:“就是这里,这是东面的阵眼,把石柱打碎就能够破坏这一处阵眼。” 一个叶家武者比较激进,站出来大声的说道:“我来打碎它。” 洪长老也不拦着,让这武者去试。 这名武者开始运劲,后天内劲八重的强劲功力暴起,然后飞身冲向石柱。 就在这时,竹林中突然射出一簇簇银针,击向这名叶家武者。 这名叶家武者,连忙展开身法左闪右突,并不后退,继续冲向巨剑石柱。 然而,银针连绵不绝,显然是这附近有着机关陷阱。这名叶家武者一个不小心,被一枚银针射到了胸前,已是无法闪避。 洪长老屈指弹出一枚石子,恰好将银针击飞。然后又弹出几颗石子,将竹林中的暗器机簧毁掉。 叶家武者趁机冲上,双掌舞动,对准巨剑石柱轰出一掌。 一掌击出,石柱纹丝不动,也没有丝毫碎裂的征兆。 叶家武者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掌,以他的功力别说是石柱,就是金铁被他一掌下去也是立时断裂的下场。他不肯放弃,又运起内劲发出一掌,但石柱仍然纹丝不动。 洪长老大笑说道:“不用试了,这是仙家之物,是有灵光附着的,普通刀剑破坏它不得。” “那要如何打碎它?” 洪长老捋了捋胡须,说道:“把从刘家得到的东西拿出来。” 一个叶家武者拿出从刘府抢夺到的木盒捧上来,就是因为这件东西,刘家才被金刀叶家灭了满门。 木盒有古琴大小,徐长青也是好奇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木盒打开,现出里面的东西来。 竟是一把榔头,有些像石匠木匠用的铁锤,这把铁锤外形很精致,但是徐长青发现锤上隐隐透露出一种阴寒的气息,似乎不是什么祥瑞之物。 那个激进想要立功的叶家武者,又窜上来想要去拿这把铁锤,同时说道:“放着我来。” 这一次洪长老伸手拦住了他,说道:“这东西叫做阴煞锤,蕴含着一股阴煞之气,可以击破这石柱上附着的灵光。但使用者也会受到阴煞之气反噬,轻则神智受损,重则一命呜呼,切不可妄动。” “那要怎么办?”叶家武者问道。 不用洪长老说,徐长青已经知道答案,这就是为什么叶家没有杀自己的原因,这阴煞锤需要炮灰来使用,自己和刘凌端就是炮灰。 果不其然,洪长老先是看向刘凌端,露出一种阴冷的笑容。 一众叶家武者会意,不用洪长老命令,已经有人把刘凌端押到了阴煞锤前面,命令他拿锤去敲碎巨剑石柱。 刘凌端稍一迟疑,就吃了一拳头,只能伸手去拿阴煞锤。 刘凌端一摸到阴煞锤,就有一股阴煞之气沿着他的手臂灌入身体,使得他浑身一抖,也透出了一种阴冷的气息。 他握着阴煞锤,突然发狠,对着旁边的叶家武者就是一锤子砸下去,这名武者立时被砸倒在地,口吐白沫,不停的抽搐。 刘凌端以为自己拿到了神兵利器,发疯似的追杀周围的叶家高手。 叶家一众高手见一人被阴煞锤击倒的惨状,纷纷避让。洪长老冷哼一声,屈指一弹,一颗石子正中刘凌端膝盖,将他打得跪倒在地上。叶家众高手立即围上来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打碎石柱,否则死!”洪长老恶狠狠的说道。 叶家武者押着刘凌端到了巨剑石柱前,刘凌端不敢违抗,举起阴煞锤朝石柱上砸去。 嘭!一声震响,原本掌力轰之不碎的石柱立时被砸出一个大缺口。 刘凌端再次举锤,突然身体一抖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身体抽搐,显然是承受不住阴煞锤的反噬。 “果然是废物,虽然有修仙灵根,内劲却是太过差劲。若不是拥有灵根能够抵抗阴煞锤反噬,又怎会留你到现在。”洪长老冷哼说道,然后看向徐长青。 徐长青知道轮到自己了,想要反抗,但自己才接触武学没多久,怎么是这先天真气境老者的对手? 只是迟疑了一下,洪长老突然身影一掠,就到了徐长青身旁,伸手捏住苒苒的头,说道:“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否则结果你知道的。” 洪长老拿苒苒来威胁徐长青,徐长青愤怒之极,但是洪长老的手就放在苒苒的头顶,只要一动…… 徐长青不敢想,咬咬牙走向阴煞锤。 苒苒害怕的拉住徐长青的手不放,徐长青蹲下来装出镇定的样子哄道;“苒苒乖乖在这里等爸爸,爸爸马上回来。” 小丫头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她自己被坏人抓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忍住不哭出来。 (今晚零点会加更一章,求收藏推荐票……) 第九章 吾有逆鳞,触之必死! 徐长青一步步走到阴煞锤旁,运起全身内劲,弯腰伸手去捡阴煞锤。 接触到阴煞锤的瞬间,徐长青浑身一颤。一股阴寒的气息从锤身上传入手臂,接着传遍全身,一路灌入脑海,搅得头痛欲裂。 受到阴煞之气侵体,徐长青不自觉的按照《八门生死劫》的运劲方法运行内劲,阴煞之气竟然随着内劲渐渐融入经脉中,最后汇入了头部悬颅穴去冲撞生死八门的生门。阴煞之气在生门中汇聚得越来越浓烈,仿佛要从生门中冲突而出。 徐长青渐渐感觉没那么难受了,那种被阴煞之气反噬的头痛感觉渐渐消退,似乎《八门生死劫》的修炼法门有克制阴煞之气的作用。徐长青心下不由有些窃喜,脸上却不露丝毫异色,依旧装出被阴煞之气反噬的痛苦表情。 叶家武者把刀架在徐长青脖子上,命令徐长青去砸巨剑石柱。 徐长青只好举起阴煞锤朝巨剑石柱敲去,重重一锤子下去,阴煞之气灌入石柱中,石柱立时分崩离析,碎落了一地石块。 石柱碎裂,一圈灵光从石柱上消散不见。 “很好,继续前进,去下一个阵眼。”洪长老大声命令道。 阴煞锤又被装回了木盒中,徐长青牵着苒苒被叶家武者押着向南面行去。 “长老,这小子怎么办?现在就杀掉吗?”一个叶家武者拿刀指着刘凌端问道。 “先带走,总共有东南西北四处阵眼,现在只破坏了一处,留着这小子应该还有用。”洪长老说道。 这名武者便拖着刘凌端跟在队伍后面。 经过这一路的见闻,徐长青已经把整件事情看清楚了。 很显然,这座岛上藏着某样宝贝,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仙家阵法守护。叶家想要得到这件宝贝,就要先破掉这阵法。而破掉阵法的关键就是刘家的阴煞锤,这才是金刀叶家灭刘家满门的原因。 随后,徐长青又在叶家武者的逼迫下,用阴煞锤敲碎了南面和西面的巨剑石柱。 在南面阵眼的石柱前,一名叶家武者触动陷阱,被地底刺出的地枪穿胸而死。 在西面石柱的时候,四周都没有陷阱,但徐长青越发小心,让苒苒退得远远的。在敲碎石柱的瞬间,徐长青感觉到石柱里面有东西,连忙卧倒在地。紧接着一声爆炸声,石柱炸开从里面激射出无数的钢针,立时将三名叶家武者钉成刺猬。 破坏了西面的阵眼,队伍转向北面,到了阵眼附近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夜色渐暗。 洪长老大声的说道:“这是最后一个阵眼,打碎之后,就可以冲进竹林中拿到灵药,我们金刀叶家一定会重重的奖赏有功之人。” 叶家武者一起欢呼,为了金银珠宝、如花美人欢呼。 “现在,先停下来休息,等吃饱喝住之后,就打碎这最后一根石柱,然后冲进去,喜欢什么拿什么,想要什么抢什么。”洪长老再次激励士气,毕竟刚才已经死掉了五个人,不激励一下士气,一会都没人敢带头冲进去了。 叶家武者再次欢呼,然后生起火,架起铁锅,抓来野鸡,准备煮一顿好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拼杀。 杀鸡拔毛其实是一件脏活,这群在刀尖上舔血的江湖高手自然不愿意干,所以将两只野鸡丢给了徐长青和刘凌端去清理。 徐长青心中盘算着,等打破最后一座石柱,自己的价值就算是利用完了,想要脱险就必须在最后一座石柱打破之前逃走,但苦苦思索也想不到逃走的方法。 徐长青将野鸡用热水烫过,然后和刘凌端一起到湖边拔鸡毛。 将野鸡清洗干净之后,刘凌端突然从腰带里摸出了一包粉末。 徐长青一把抓住刘凌端捏着纸包的手,压低声音问道:“你要干什么?” “下毒。”刘凌端恶狠狠的说道。 “你傻啊?他们吃之前肯定会先让我们试的。”徐长青说道。 刘凌端说道:“这是迷香散,本来是用来……”说到一半停住了,显然不是用来干什么好事的,左不过是迷倒大姑娘小媳妇用的。 徐长青略一思索,忽生一计,低声说道:“一会他们如果要你试,那你就试,掐自己的腿坚持别倒下去,等他们全吃了,然后我把他们解决了再叫醒你。如果他们要我试,也是一样,由你动手杀掉他们。” 刘凌端目光一亮,知道这药起效需要一小段时间,坚持住等这群人把鸡汤喝下,此计就成功了一半,于是点头答应。 徐长青将迷香散沾水搓成颗粒,然后塞进了野鸡的食道里。 洗剥干净的野鸡放入铁锅中,没多久就飘出了香味,然后将干粮掰碎了丢进汤里,做了成面片汤。 叶家这些人已经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见面片汤煮好,便上来准备吃。 一个领头的叶家武者,对着正盛汤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端起刚盛好的面片汤,走向刘凌端,显然是要试毒了。 刘凌端太过年轻,没能沉得住气,竟然激动的伸手去接汤碗。 领头的叶家武者突然开口说道:“等等,让她试。”说着伸手指向苒苒。 端着汤碗的武者,转身走向苒苒。 面片汤刚盛上来,还是很烫的,这些恶棍不可能好心的慢慢喂。徐长青立即站起来,要去抢汤碗,口中说道:“我来试,让我来试。” 领头的武者一脚把徐长青踹翻,明晃晃的刀刃已然架在了徐长青的脖子上。 另一个武者端着面片汤,捏开苒苒的嘴,就往里灌。 苒苒被烫得呜呜大哭,但那武者没有丝毫怜悯的继续灌。 “住手,快住手!你们这群畜生!”徐长青咬牙彻齿的吼道,却被那领头的武者一通拳打脚踢。 徐长青想要冲过去,钢刀锋利的刀刃立即划破脖颈的皮肤,鲜血沿着刀锋流了下来。 疼痛让徐长青冷静了一下,知道现在若不隐忍就要前功尽弃,只能仇恨的握紧双拳,咬牙忍住要爆体而出的极怒,用力太大指甲都刺进了掌心。看着苒苒被汤水烫得哇哇大哭的样子,徐长青的心在滴血,仿佛有一把匕首一下下的在心脏上剜肉,双目恨得赤红,仿佛能滴出血来,恨不能把这群畜生一个个咬死。 徐长青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力量,渴望拥有杀掉这群畜生的力量,为此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一碗热汤灌完,武者将苒苒丢在地上,徐长青连忙扑过去,抱起苒苒,心疼的抱在怀里,想要替她承受这一切。 苒苒哭叫着搂住徐长青的脖颈,一边咳嗽一边抽泣。 徐长青咽下腥咸的泪水,用嗜血凶狠的目光瞪视着这群畜生,仇恨灌满了内心世界,曾经的一幕幕再次浮现脑海,一个个恶毒的嘴脸和眼前的这群畜生重叠,心底的那只魔就要挣脱而出。 徐长青在等,等这群畜生把鸡汤喝下去。 苒苒因为生病,使用过不少止痛药,而且吃药容易吐。 徐长青轻轻的揉着苒苒的肚子,苒苒反胃,把吞下去的大半面片汤吐了出来。徐长青紧紧的抱着苒苒,让她把汤水都吐在自己胸前的衣服上,不让叶家之人见到。 叶家武者先是恭敬的将一碗面片汤奉给洪长老,苒苒依旧在抽泣,洪长老也不疑心,便一口将面片汤喝下,然后闭目打坐。 仇恨与怒火已经将徐长青填满,一股暴戾邪煞的力量在生门中冲撞,徐长青知道自己的生死劫第一门生门已经冲破在即,只要稍一动念就能够冲开这扇大门,把内心那只仇恨之魔放出来,杀尽天下该死之人。 徐长青忍无可忍,见唯一一个先天高手已经喝下面片汤,不再隐忍,猛然窜起,全身的内劲瞬间暴走,身影爆射而出,仿若猛虎扑食,凶猛的扑向那个灌苒苒热汤的武者,暴怒的轰出一拳。 刚猛的一拳,没有任何花哨的变化,怒到极致的一拳,快得一眨眼就已经轰在了目标身上。这名武者只来得及转身便被一拳击中左胸,强大到爆的拳劲瞬间将他的胸骨打断,心脏被震裂,整个人崩飞了出去,连痛哼一声都来不及就已经气绝。 一众叶家武者见到徐长青突然暴起杀人,纷纷拔刀冲向徐长青。 紧接着,最先喝下面片汤的武者软倒在地,洪长老惊呼一声:“汤中有毒。” 叶家武者一个个栽倒在地,只有那个领头的武者仍然能够坚持。 徐长青一拳轰杀一人,心中的愤怒没有得到宣泄,又扑向领头的武者,一脚扫盘腿将他扫得打着旋飞起来,然后紧追而上,双拳齐出,对准他的胸口凶猛的轰出数十拳。刚猛的拳劲将武者头领的胸膛打得凹陷下去,整个身体倒飞而出鲜血喷溅。 一口气连杀两人,徐长青转身看向洪长老,目光中的杀意浓烈得能逼退空气。 洪长老此时盘膝而坐,运转真气压制体内药性,迷香散只能让他的行动变得迟缓,如果等他逼出体内的迷香散,依旧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先天大山。 徐长青狰狞的怒吼一声,如一头护犊嗜血的野兽,扑向了洪长老。犹如猛虎下山,一拳打出,眨眼间就到了洪长老面门前。 洪长老突然睁开眼睛,先天真气乍出,硬生生挡住徐长青的拳头,然后抬手一掌打在徐长青胸口,将徐长青击飞出去。 洪长老一掌击飞徐长青,甩袖冷喝道:“先天真气的强大,岂是你这种贱命之人能够揣度,区区一点迷香散,对我先天真气境一重的修为,毫无效用。” 徐长青被一掌击飞,吐出一口鲜血,感觉胸口被流星撞到一般难受,但是依旧顽强的站起来。 洪长老这一掌用了七层力道,本以为能够一掌将徐长青击毙,没想到徐长青又站了起来。他口中说是不受迷香散影响,但一时半会不能逼出药力,功力至少下降了三层,七层掌力已经是他现在能够用出的最强掌力。 徐长青顽强的站起来,双目已经被仇恨与怒火充满。只要一想到苒苒遭受到的苦痛,徐长青就想屠尽天下之人,荡尽世间所有的肮脏。 “先天又如何?杀你千百遍也无法宣泄我的仇恨,既然世间容不得我当良民,那就杀个痛快……修罗杀道,生门,开!”徐长青一声“开”字出口,心魔戾气翻涌将头部悬颅穴内的八门生死劫第一门生门冲开,魔性觉醒,屠灭十方。 这一刻徐长青仿若一尊修罗魔王,疯狂暴戾的气息瞬间灌满全身,魔气纵横,暴戾杀意笼罩四方,力量暴涨数倍,全力一挣,手上脚上的铁链寸寸断裂。 洪长老感受到徐长青身体上爆发出来的杀意,心头都不由得一寒,但随即又强制镇定下来。眼前这人的的确确只是后天内劲八重的功力,后天内劲和先天真气有着天壤之别,先天真气一出,任何后天高手都只能束手待毙。 洪长老身上先天真气狂涌,身形冲出,无穷剑气激射,指剑击出罡风,直击徐长青心脏,势要将他一击毙命。 徐长青身体魔气纵横,形若修罗魔神,身体猛然爆窜而出,身影快如闪电,一拳轰出,气势万钧。 嘭!拳头瞬间击破先天剑气轰在指剑上,发出真气爆裂的巨响,指剑应声折断,洪长老手臂被一拳轰断,如翠竹般爆裂。恐怖拳劲未消,洪长老被狂暴拳劲击飞出去,口吐鲜血,断臂处血涌如瀑。 洪长老倒在地上,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徐长青,口中不停的重复:“不可能,你明明只是后天境界……不可能……” 徐长青冲上去掐住洪长老的脖子,高高的举起拳头。 洪长老立时惊醒,连忙求饶:“不……不要杀我,我可以把岛上的灵药给你,吃了灵药就能修炼成仙,只要你不杀我……” “你们欺我、辱我、伤我,我都可以忍受,但是你们不该伤害苒苒……吾有逆鳞,触之必死!”徐长青怒吼着,举起拳头“嘭”一声将洪长老的头打爆,血浆混着碎骨嵌进了泥土里。 (第二更4000字大章,今晚零点还有加更一章,求推荐票冲分类新书榜,第一次冲榜,大家帮帮忙,动手投几张推荐票吧。) 第十章 月灵仙踪(求推荐票) 徐长青暴走一拳打爆先天真气境的高手,自己也受伤不轻,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回到苒苒身边,把她瘦弱的身体抱在怀里,露出世上最温柔的笑容,溺爱的看着怀中的人儿,冰冷的心渐渐融化。 苒苒虽然吐出了大半汤水,但还是昏昏欲睡,见到徐长青嘴角的血迹,柔弱无力的伸出小手指着徐长青的嘴角,心疼的说道:“疼疼……” 徐长青笑着摇头,安慰道:“不疼,苒苒困了就睡觉,爸爸带你去治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乖……” 苒苒抬起的小手软倒了下去,徐长青握着她的小手贴在脸上,轻轻的哼唱着:“滴答滴答滴答滴答……还会有人把你牵挂……” 徐长青轻轻的哼唱,哄着苒苒甜甜入睡,但是却发现怀中人儿的小手越来越冰凉。 徐长青惊慌的捏着苒苒的手腕,发现苒苒的脉搏越来越弱,生机在一点点的消散。徐长青抱起苒苒,无助的四下张望,没有医院,没有救护车,没有急救电话,什么都没有。只有了无人迹的湖水和竹林。 徐长青感受到怀里的人儿呼吸都越来越弱,心中那份无助与绝望一点点的吞噬着内心。 刘凌端拿着钢刀把被迷药迷倒的叶家武者全都杀死,然后听到徐长青的咆哮,被徐长青散发出来的惊天杀意所摄,吓得不敢靠近,转身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徐长青想要回去找郎中,但是渡过这湖水就要不少时间,到了岸上还要去找城镇,骑马也要一天,到那时候,苒苒的身体都冷透了。 “爸爸会治好你的……爸爸一定会治好你的……”徐长青疯魔的不断重复着,然后看向了身后的竹林,洪长老说过竹林里有灵药。 徐长青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一株救命稻草,冲过去抓起阴煞锤,对准最后一根巨剑石柱扔了出去。 嘭! 阴煞锤带着刚猛力道轰在石柱上,石柱碎裂,灵光散尽,围绕在竹林中迷雾渐渐消散。 徐长青不再迟疑,抱着苒苒冲进了竹林中。在竹林中发足奔跑,小心的护住苒苒,不让竹枝刮到她。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苒苒的气息越来越弱,徐长青的精神几近崩溃,像一头野兽一样在竹林中狂奔,发疯的寻找,却不知道在寻找什么,或许只是寻找生的希望,因为害怕而不肯停下来。 “苒苒再坚持一会……就快到了……马上就到了……”徐长青有些疯癫的不停重复着这些话语,看似在安慰怀中的人儿,实是在安慰自己快要绝望的心。 突然,一个黑影从黑暗中冲出来,长剑直刺,点点星光下,剑刃泛着锋利的寒芒。 徐长青下意识的环抱苒苒,在地上一个翻滚躲开剑刃,然后立即翻身起来,夜色下定睛看去,依稀能辨认出是个身材娇小的人,却看不清容貌。 这人剑术轻灵迅捷,徐长青猜测可能是叶家派来的剑道高手,心中担心苒苒的安危,自己又受了伤,因此不敢恋战,脚踩七星踏虚步,转身飞奔起来,踩在竹枝上浮空飞掠,敏捷如灵猿。 身后的黑影也施展轻功追来,脚尖轻盈的踏在竹枝上,比徐长青更要轻灵几分。 黑影追了上来,长剑斜指,一剑刺来,剑光闪过,眨眼间就到了徐长青后背。 徐长青感到背后剑光寒气,立即伸手抓住一棵翠竹用力一拔,身体借力向下落去,险险的躲开剑刃,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狂奔。 身后黑影突然从怀中拿出一张符箓,用清脆的声音念诵法咒,符箓立时“噗”一声燃烧出一团火焰在其指尖聚成火球。 黑影娇喝一声,甩手打出火球,火球射出,击向徐长青后背。 徐长青感受到背后的火光,左闪右突想要躲开,但是火球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紧追在身后。眼看火球就要击中后背,徐长青只得伸手掰断一棵翠竹,挥舞枝桠丛生的竹竿打向火球。 枝桠丛生的竹竿打在火球上,火球炸开,“噗”一声将竹枝点燃。 火星迸溅间,一柄利剑刺破火焰直袭而来,伴随着剑光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大胆贼人,竟然硬闯月灵岛,吃我一剑。” 火光中,徐长青看清了这人的模样,赫然是一位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女。然而,少女突破火焰刺出的一剑,又快又准,徐长青已然是无法闪避。 刹那间,剑光逼近,就要刺到了怀中苒苒,徐长青大急,不管不顾的伸出肉掌一把掐住剑尖。 剑刃划破徐长青手掌,继续前刺,徐长青害怕苒苒受伤,咬牙闷哼,抓住剑尖用力向右掰开三寸。 噗! 长剑刺入了徐长青右胸,徐长青原本就受了内伤,再次受到重创,身体支持不住单膝倒下,但左手依旧紧紧的抱着怀中的人儿。 清秀少女一剑刺中徐长青,脸上立即露出惊慌害怕的神色,差点把手中宝剑都丢开了,显然不曾杀过人。 徐长青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要救活苒苒,不顾身体的伤势,伸出血糊糊的手掌抓住少女握剑的手,吐着血沫子挣扎着挤出一句话:“救救我的女儿。” 这时候,少女才看清楚徐长青怀中抱着的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女孩儿,此时女孩儿面白如纸,气息微弱,显然重病在身。 少女立时意识到自己可能杀错人了,以往也有人认为岛上有神仙,前来求医问药。这些来求医的人都是些淳朴乡民,没有能力破坏岛上的护岛阵法。然而这一次,月灵仙岛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阵眼都被破坏了,少女才恼怒的出手伤人。 “求求你……救救苒苒……”徐长青见到了少女会使用道法符箓,心想她应是修仙之人,应该有办法救活苒苒。 少女伤了人,脸上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嗔怒,虽是心中有愧,脸上却不肯认错。但她还是出手封住徐长青胸口的几处穴道,然后将长剑拔出,拿出金疮药递给徐长青,把脸别到一边去说道:“自己敷。” 徐长青却不肯接药瓶,而是再次开口求恳道:“求仙子救救小女。” 徐长青也算有些阅历,一眼就看出这少女只有十五六岁,眉眼间还有些稚气未脱,应是未经世事,而且生性纯良。想要求她救苒苒,就要趁她心存愧疚的时候开口,这样最容易成功。 “诶呀!”少女有些恼怒的跺跺脚说道,“我不是什么仙子,你快点敷药,然后我带你去见我们家小姐。” 徐长青听了才知道这个清秀的少女只是一个婢女,只好接过药瓶,将药粉倒在伤口上。 这金疮药药效极好,撒在伤口上没一会就已经结痂止血。 见徐长青敷好药,少女问道:“你能站起来吗?” 徐长青用力想站起来,但受伤不清,脚一软差点摔倒。 少女连忙用剑柄扶住徐长青的手臂,但是仍旧保持着距离,绝不出现肢体触碰。 徐长青借力站起来,不卑不亢,谦和有礼的说道:“多谢姑娘。” 少女立即收回扶住徐长青的剑柄,问道:“自己能走吗?” 这个世界的风土民情与宋、明时期相仿,是有男女大防的。而且大衍朝尚武,只有世家公子才会附庸风雅舞文弄墨,乡野小民鲜有识文断字的,因此知书达理就成了一个优良属性。少女虽然丢开了徐长青的手,但徐长青谦和有礼的模样还是让她有了些好印象。 徐长青缓过一口气,跟在少女身后,继续向竹林深处行去。 左转右拐,行了百余丈,眼前豁然开朗,小桥断流水,桃花吐芳华,溪水清澈,花香怡人,真是一片世外桃源的景致,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徐长青抱着苒苒走过小桥,绕过花圃,到了一处凉亭前。 一位身穿白裙,清雅脱俗的女子坐于凉亭中,煮一壶清茶,慢慢品味。 少女带着徐长青到了凉亭前,开口说道:“小姐,又有人来求医……” “流朱,我说过多少次?人间生老病死本是天命,逆天而行,是要背负因果业力的。让他们回去吧。”白衣女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可是……可是,我打伤了这人,就算不医,也要把他的伤治好吧。”叫做流朱的少女有些撒娇的说道。这般语气对话,让这对主仆不像主仆,更像是姐妹了。 “那你替他上药,赐他一粒化瘀丹,让他们回去吧。” “可是小姐……”流朱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求情。 徐长青见这白衣女子说话间有些冰冷,应是远离俗世太久,已经忘记人情冷暖的性情,就如同古墓中长大的小龙女,见到照顾她长大的婆婆死去都没有伤怀。 苒苒的呼吸越来越弱,已经到了这里,徐长青就是死在这里也是不肯走的,于是开口求道:“求仙子救救小女,日后必定舍命相报。” “人生在世,不过落落浮萍,天道茫茫,百年光阴转眼即逝。救如何?不救又如何?逃不过天命,终归是一捧黄土。你我身份不同,日后亦不会有相见之期。回去吧,莫要执着。求不得苦,不求便不苦。”白衣女子悠悠说道,声音传出如同空谷幽兰,静谧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感伤。 (凌晨加更,求推荐票冲榜。今天更了一万字了,真心求收藏和推荐票……) 第十一章 苒苒齐芳草,飘飘笑断蓬 “人活着便是要与天争命,如果不是,你又为了什么修仙求道?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的时候心里空荡荡冷冰冰,连一丝牵绊都没有。”徐长青听了这白衣女子的话语,能够肯定这女子最多十八九岁,那种清冷的性格都是后天造成的,而不是真的沧桑,所以开口反驳道。 怀里的苒苒突然小小声的呓语了一句:“爸……爸……” 徐长青捧着怀中人儿的小脸,悲苦而又坚定的说道:“苒苒乖,爸爸一定会治好你的。” 白衣女子终于转过身来,月容清秀仿若娇柳被霜,肌肤胜雪犹如冰玉雕琢,清冷气质胜似月照寒江,孑然静立宛如冰莲绽雪。皎月之姿,应惭西子,实愧王嫱。 她转身见到徐长青浑身浴血的狼狈样子,闪过一瞬间的动容,又见到徐长青怀中的女孩儿,不由生出一丝同情,但是冰冷的性情,让她忍住这种同情,盯着徐长青的眼睛,仿佛在看一个虚伪的人。 “凡俗之人,太多虚伪。你若真心疼爱她,可愿为她而死?”白衣女子开口说道,以往上岛求医的不乏表里不一之人,所以早已习惯了不去怜悯。 “若我死了,你能保证治好苒苒吗?”徐长青眼中闪过一线希望,正色问道。 “尽我所能。”白衣女子冰冷回道。 苒苒已经是气若游丝,如果得不到医治,就没有生的希望了。 听到白衣女子的答复,徐长青洒脱豪放的大笑一声,抓起一个花盆捏碎,握着碎瓷片就往脖颈大动脉上刺去。 徐长青在赌,但不是在赌白衣女子的善心,而是赌白衣女子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因为这里太干净了,如果自己死在这里,会弄脏这的溪水,两个姑娘更不想动手清理一具臭男人的尸体。 不过,徐长青是真的用尽全力将碎瓷片往大动脉扎,而不是在演戏。一是怕不用力会被看破,二是想着,即便赌错了,能救活苒苒也就够了。如果两个人只能活一个,徐长青愿意让苒苒好好活着。 徐长青怕自己下手不够狠,闭上了眼睛用力将瓷片朝脖子扎,碎瓷片眨眼间就触碰到了皮肤。 突然,一把剑鞘打中徐长青的手,将瓷片击飞。 徐长青睁开眼睛,发现并不是白衣女子动的手,而是一旁叫做流朱的清秀婢女。 流朱年纪较小,更容易被徐长青对苒苒的疼爱感动,或许还有一丝刺伤徐长青的愧疚,她拦住徐长青之后,转身噗通跪在地上,求恳道:“流朱自小没有爹娘,姐姐去世后,就跟在小姐身边,一直把小姐当做亲人。流朱从来没有求过小姐,现在只求小姐救救这女孩儿吧。” 白衣女子皱眉走下台阶,把流朱拉起来,小声的训斥两句。然后走到徐长青身前,伸手去号苒苒的脉。 半晌,白衣女子脸色有些为难,开口说道:“这女孩儿可是病了许久,只看脉象,半年前变应去世。” “已是病了一年有余。”徐长青回道。 “我虽学了些丹道之术,却对凡间医理并不精通,若是半年前前来,我或许有办法医治,现在已是无力回天。”白衣女子有些惭愧的说道,刚才还要对方去死,现在却救不了人。若是对方真的死了,她又救不了人,这便是一个心结,日后必定会成为心境上的障碍,不能看破便难成金丹。 徐长青一脸愤怒的看向白衣女子,但是救苒苒要紧,没有心思和这清冷女子理论,焦急的思索救治苒苒的方法。徐长青想到了平时给苒苒续命的方法就是输血,于是立即开口说道:“你会不会输血?把我的血换到苒苒的身体里。” 白衣女子这才想明白,原来眼前这人就是用换血的方法来给这女孩儿续命的,否则这女孩儿决计活不到现在。 “随我进来。”白衣女子没有多言,说着转身进了屋舍。 徐长青跟进屋中,将苒苒轻轻的抱到床榻上,然后按照白衣女子所言,握着苒苒的小手,十指紧扣,手腕贴着手腕。 白衣女子袖中飞出一条白绸把徐长青和苒苒的手腕绑住,然后手捏剑诀,运转灵力。灵力流转到指尖发出盈盈微光,然后一指微光点入徐长青手背。 徐长青只感觉一股如液体般冰凉的清流钻入手臂,渗透到手腕的血管中,然后突然变得锐利,突破血管和皮肤透入了苒苒的静脉中,将自己和苒苒的血管联通了起来。 白衣女子继续控制灵力流转,徐长青的血液随着灵力流入了苒苒的体内。 血液渐渐充盈苒苒的身体,女孩儿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不过,徐长青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嘴唇都因为失血而干裂。之前被洪长老一掌击伤,还强行开启生门杀死洪长老,之后又被流朱一剑刺伤,现在又给苒苒输血,失血过多到了极限。 徐长青渐渐感觉到头晕目眩,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但徐长青只想让苒苒好起来,咬着干裂的嘴唇强忍了下来。 见到苒苒的脸色渐渐红润,徐长青终于露出了放松而满足的笑容,抚摸着苒苒的脸颊,心是暖的。 徐长青低下头,在苒苒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想要支起身体的时候,眼一黑就昏倒在了榻上。 白衣女子看着徐长青为了女儿所做的一切,内心中一些深藏在心底的记忆翻涌了出来,目光中多了一丝感触,但随即又恢复月照寒江般的清冷。 输血完毕,流朱忙过来解开徐长青和苒苒手腕上的白绸,然后在两人的伤口处撒上药粉包扎好。 …… 徐长青昏迷之后,神念恍恍惚惚的又进入了体内的封印之墟中。 清虚真人见到徐长青身上的杀气冲天,魔气纵横,愠怒得白髯都倒立起来,怒斥道:“你果真是个杀星,只不过三日,又杀了人。只恨我如今仅剩一丝元神,否则定然……” “成天嘚啵嘚啵的,烦不烦啊?”徐长青刚刚给苒苒输了血,精神有些疲惫,但心情还算不错,至少苒苒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心情不错,自然不想听老道士唧唧歪歪,直接一甩手把清虚老道给扇走了。 随后,徐长青又走到了冰雪封印前,远远的看着那口上古冰棺。 冰棺已经那样静谧的横在雪地上,没有任何动静,被天柱般的镇妖剑镇压着,气势也收敛起来,仿佛真的是死物。 冰棺没有动静,徐长青则是抓紧时间观想《八门生死劫》图录,继续修炼这门功法。虽然这门功法属于魔道功法,但是只要能够带来力量,能够用来保护苒苒,是仙是魔都不重要。 经过上次在封印之墟中修炼《八门生死劫》和七星踏虚步,徐长青已经知道,以灵识在封印之墟中修炼,并不是毫无消耗的。上次因为没有注意,一直坚持到昏睡过去。很显然,在封印之墟中修炼会消耗自身精神,等精神耗尽,就会困得昏睡过去,自然而然的就离开了封印之墟。 只不过,每次都耗尽精神的话,在现实清醒后,总有些头昏脑胀的,就像是一夜没睡好的那种感觉。 因此,这一次徐长青只是修炼了一下七星踏虚步和演练一遍生死八门,感觉精神困顿之后,便躺下休息,回到了现实。 月灵岛上,桃园屋舍中,苒苒已经醒了过来。 婢女流朱是个活泼性格,越看苒苒越觉得可爱,拿来点心逗她吃。 “爸爸说……不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苒苒乖乖的坐在床榻上,守着父亲不肯离开,见漂亮姐姐手里拿的漂亮点心,很想吃却不肯吃。 “不要怕,姐姐不会害你的,吃吧吃吧。”流朱拿着一个点心递给苒苒。 苒苒看着点心,小肚子咕咕叫,很想伸手去拿,最后还是忍住了,低头摇了摇。 流朱越看苒苒乖乖的样子越喜欢,继续逗她:“那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徐……子苒……爸爸喜欢叫……苒苒……”苒苒有些结巴的说道。 “小姐你看,这小丫头真好玩。”流朱转头笑吟吟的对白衣女子说道,然后继续逗苒苒玩:“会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苒苒伸出小手指在流朱的掌心一笔一划慢慢的写了一个歪歪扭扭“苒”字。 “苒苒……”流朱念了一次,扭头问白衣女子道:“小姐,这个字出自哪句诗了?好像就在嘴边,却念不出来。” “苒苒齐芳草,飘飘笑断蓬。”白衣女子回道,然后拿起狼毫在纸上写了一个“苒”字,笔画间多了一种不曾有过的希望,只是深深的藏在冷漠里。 “对了,苒苒齐芳草,飘飘笑断蓬。你爹爹一定是读过书的,这名字起得好,不像姐姐这种花呀红呀的那么俗气。”流朱捏捏苒苒的小脸说道。 “嗯……爸爸很厉害的……以前是大学生哦……”苒苒听到眼前这个漂亮姐姐夸爸爸,很开心应道。 “大学?”流朱挠挠头想了一下,恍悟说道,“那个叫太学吧,听说是神都的天子书院呢,这么说你爹爹一定是大才子了?” “是哦,爸爸有大房子,还有跑得快快的车子。”苒苒点头说道。 “跑得那么快,拉车的一定是宝马咯。”流朱觉得和这小丫头聊天很有意思。 “不是宝马车……是扣扣车,跑得好快好快的……”苒苒很认真说道。 “你说是,那就是吧。那你娘亲呢?” “爸爸说,妈妈是天上最亮的星星,每天晚上都看着我睡觉的……”苒苒认真的说道,并不明白这其中真正的意思。 流朱却是听懂了,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后来呢,后来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后来……苒苒生病了,要花好多好多钱治病……爸爸卖了房子和车子……”小丫头低声说着,越说声音越低,最后闷闷不乐的低下头,再说就要哭了。 流朱感同身受,被小丫头单纯又懂事的话语感动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忍不住去抱她,说道:“你爹爹一定很疼你,对不对?” “嗯,爸爸最疼苒苒了……苒苒也最疼爸爸……”小丫头很认真的回道。 第十二章 护心丹(求收藏) “爸爸最疼苒苒了……苒苒也最疼爸爸……” 徐长青一醒来就听到苒苒暖心窝子的话,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苒苒发现徐长青醒了,欢喜的抓着徐长青的手臂喊:“爸爸……” 徐长青伸手摸摸她的小脸,想说话却是咳嗽了一声,勉力坐了起来。 苒苒懂事的把枕头竖起来让徐长青靠着。 “好了,你爹爹醒了,可以吃点心了吧?这可是姐姐亲手做的哦。”流朱端着点心笑吟吟的说道。 苒苒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徐长青,徐长青点点头。苒苒才欢喜的去拿那些做得很精致的点心,一手抓一个自己吃,另一只手也抓一个递到徐长青嘴边。 徐长青嘴唇干裂,没什么胃口。 流朱把桌子上的汤药端过来,换上不同于对苒苒时候的欢快语气,而是用疏离的语气说道:“把药喝了,是补气血的,你流了很多血。” 徐长青接过汤药,仰头一口灌下,药很苦,光嗅到都直皱眉。 苒苒抽抽小鼻子,嗅到药味,皱眉说道:“苦苦的……”然后抓着一个点心塞进徐长青嘴里,笑着说道,“这个甜。” 徐长青吃下点心,搂过苒苒,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了……”苒苒摇头说道。 “乖……”徐长青安心的在苒苒的脸蛋儿上亲了两下,然后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鼻尖的逗闹一翻。 白衣女子和婢女流朱哪里见过这样亲昵的父女,见了徐长青两父女旁若无人的逗闹,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是个男尊世界,力量越高,女人的地位越低,重男轻女就成了必然。见过父亲疼爱儿子,祖父疼爱孙子的多,疼爱女儿孙女的鲜少,即便有也不会这么亲昵。 白衣女子咳嗽两声引起徐长青的注意,然后将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说道:“既然醒了,那就离开吧。这里是三粒护心丹,只要尚有气息,服下此丹可保三日无碍。令嫒的病小女子无能为力,听言神都临安有位神医,你可前往一试。拿上丹药,这就走吧。” 流朱见自家小姐拿出的丹药,惊讶的上前说道:“小姐,这可是师门赐给小姐的保命灵丹,怎么能给别人。” “我答应救他幼女一命,却无此能力,这丹药便舍了他。你我不日就要回师门,这药是用不到的。”白衣女子依旧清冷的说道。但徐长青能够感觉到她是有触动的,她心境并没有到达冷若止水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将这般珍贵的保命丹药给一个陌生人。 流朱有些可惜这丹药,拿起药瓶塞给徐长青,没好气的说道:“拿着快走。” “不嘛,流朱姐姐……爸爸生病了,不要赶我们走嘛……”苒苒听见两个漂亮姐姐要赶人,拉着流朱的手摇着央求道。她知道徐长青受伤了,但还分不清生病和受伤的区别。 流朱挺喜欢苒苒的,被苒苒这么一撒娇,心就软了,不过不能违背自家主子的意思,只得哄道:“苒苒乖啦,以后姐姐去看你,好不好?” 苒苒撅着嘴,不开心。 徐长青把她搂过来,安慰道:“爸爸已经好了,你看。”说着便把小丫头抱起来抛了抛,却是牵动了伤口,不过咬牙忍住没表现出来。 苒苒咯咯一笑,搂住徐长青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下。 徐长青虽然受伤不轻,不过身体经过灵丹洗伐过,那易筋洗髓丹的药效还没有彻底消散,所以恢复的很快,现在抱着苒苒走动已经没有大碍。 突然,竹海之外传来一声爆鸣声,在寂静的夜显得特别响亮。 白衣女子神色一变,抬头望向屋外的如海般摇曳的竹林,快步走出去,同时说道:“流朱,去把迷光阵打开,又有人闯进竹海了。” “是,小姐。可是迷光阵只能支持三天。” “我去看看叶上朱果,最后一枚浆果一两天就能成熟,等摘下浆果,我们便可以离开月灵岛回师门,不必和这些江湖人照面。”白衣女子说着出了屋舍,到了后院去了。 流朱也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刚出门又转回来,没有正眼去看徐长青,而是笑着对苒苒说道:“先别走了,再留两天,现在出去会碰到坏人的哦。” “嗯……流朱姐姐真好……”苒苒嘴甜的说道。 流朱急急忙忙跑出去,没过多久,竹林中就出现一层朦胧的雾气, 徐长青猜想这应该是临时的替代阵法,大概跟奇门遁甲之类的东西有关。想起之前在竹林中狂奔的情形,这时才恍悟,按照当时奔跑的速度早就可以围绕这座岛屿跑上几圈了,很显然当时就是陷入了迷光阵中,就像是鬼挡墙,不懂其中门道的人,根本走不出去。 而白衣女子口中的叶上朱果应该就是洪长老口中的成仙灵药,不过吃一个灵果就成仙的扯淡说法,徐长青不会相信。,即便是灵药,也要身体受得了才行,不然补药也能害死人。 徐长青带着苒苒在屋舍外走动,欣赏着此处的桃园景致,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季节,这里还开着满园桃花,皎洁的月光下吐露着怡人的芬芳。 苒苒开心的跑来跑去,一会摸摸盘载,一会又嗅嗅花瓣,但是不舍得摘,因为徐长青说过摘下来的花儿会疼的。 徐长青身处这般桃园仙境中,心中生出一份宁静,想着如果有一天治好了苒苒的病,能够回到这里生活,那一定是最美的日子。 “爸爸……看……鱼鱼……”苒苒趴在桥栏杆上,指着水里的红鲤鱼咯咯笑着叫道,然后口齿不清的念道,“一条小鱼……游呀游呀游……” 徐长青在池塘边的碗里抓了一把鱼食,递到苒苒面前。 “吃的吗?”小丫头捻起一粒,好奇的问道。 “嗯。” 小丫头便往嘴里塞,徐长青连忙抓住她的小手,笑着说道:“傻丫头,是给鱼儿吃的。” 苒苒恍悟微笑,将手里的鱼食丢进池塘里,引得一群红鲤鱼争抢鱼食,觉得很好玩,又抓了一小撮往池塘里扔,引得满池塘的红鲤鱼浮出水面争抢,甚至有几条跃出水面。 小丫头一边撒鱼食,一边咯咯笑,玩得很开心。 徐长青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苒苒这般开心的样子,弯腰从后面把她抱到桥墩上,亲亲她的小脸宝贝一番。 “没有了。”苒苒把鱼食撒完,张着小手说道。 “鱼儿吃太多,肚子圆圆的,就游不动了,明天再喂,好不好?”徐长青摸着小丫头的小肚子说道。 “好……”苒苒答应道。 月光下,一个白衣身影远远的看着徐长青和苒苒在院中玩闹,久久失神…… 直到流朱叫她,她才回过神来,不发一语,转身走开。 流朱扭头看向徐长青的方向,知道自家小姐是触景伤情了,轻轻的叹口气,走向徐长青,说道:“外面来了十几个江湖人,不过被迷光阵困住了。今晚你可以在屋舍里休息。小姐和我在后院歇息,所以你不许到后院来,知道了吗?” “多谢姑娘。”徐长青谦和有礼的回道,态度不卑不亢,显得风度翩翩,也容易让人信服。 流朱又欢喜的逗着苒苒玩了一会,便回去歇息了。 夜已深,徐长青见自己和苒苒没有被赶走,自然不会傻愣愣的出去。竹林中被困住的十几个江湖人,不用多想,肯定是叶家的人。洪长老死了,任务没有完成,叶家是派人来增援的。 徐长青想到,一起上岛的叶家武者都死光了,却没有自己的尸体,叶家之人肯定猜到了自己没有死,此时出去再落入叶家之手,只有死路一条。 第十三章 咯咯逗闹 一阵晚风吹来,卷起漫天桃花瓣,纷纷洒落,如彩如娆,风中都沾满了桃香。 一片花瓣落在徐长青肩膀,徐长青用手轻轻拨落花瓣,苒苒仰着头伸出小手接住一瓣,小心的放进衣服口袋里。 徐长青牵着苒苒回房间,然后用木盆打了热水回来,又拿了张小板凳放在木盆边,拍拍板凳说道:“快来洗脚,自己脱袜子。” 苒苒听话的坐在小板凳上,先脱鞋子,再脱袜子,小脚丫在木盆的热水里点了点,才把脚放进去。 睡前用热水洗脚对身体好,苒苒生病之后,身体弱,晚上睡觉双脚都是冷冰冰的。徐长青每晚都打热水给苒苒泡脚,让她能睡得安稳些。 苒苒一双小脚丫在热水了摇来摇去,徐长青蹲下来把她的裤脚卷起来,然后伸手进水里握着她的小脚丫轻轻的揉捏脚底的穴道。 小丫头脚底被挠得痒,脚丫子缩来缩去,前仰后合的咯咯笑。 “爸爸……也洗……”苒苒笑得前仰后合,口齿不清的说道。 “好,一起洗。大脚来咯。”徐长青说着坐在榻上,脱掉鞋袜,把脚放进热水里。 苒苒撑着徐长青的手站起来,拉着裤腿,开始踩水玩。徐长青扶着她,怕这小丫头玩得太高兴不小心滑倒。 一大一小两双脚互相踩来踩去,踩得水花溅出来,洒得满地都是水迹。 “咯咯咯……”苒苒笑个不停。就只是一盆热水,这小丫头也能玩得这么开心,估计是住院太久,都闷坏了。 “好了,要睡觉啦。”徐长青见大半盆水都洒在地上了,便把苒苒抱起来,擦干小脚丫,然后抱到榻上说道,“快点,钻到被窝里面去。” 苒苒真个儿钻进了被窝里,过一会才把小脑袋探出来看着徐长青傻笑。 徐长青把木盆里的水倒掉,回来伸手进被窝探了探,问道:“冷不冷,要不要热水袋?”心中想着用什么装热水好。 “要爸爸……”小丫头很干脆的回道。 “苒苒真聪明,选了最暖和的。”徐长青笑说着去刮她的小鼻子。 “爸爸是大火炉。”苒苒又咯咯笑着说道。 “大火炉来咯。”徐长青说着伸手进被窝去挠小丫头痒痒。 苒苒咯咯乱笑的翻来翻去,躲来躲去,也伸着小手反击。 徐长青怕玩闹太过,让这小丫头出一身汗的话,容易着凉,见小丫头已经笑得气喘吁吁,便把她抱在怀里说道:“好了,不玩了。真的要睡觉了。” “爸爸赖皮……”小丫头嘟着小嘴,还要去挠徐长青的胳肢窝。 徐长青让苒苒挠几下痒痒,然后演道:“哎呀,苒苒太厉害了,爸爸输了。” 苒苒被逗得咯咯直笑,然后张嘴打了个哈欠。折腾了一天这小丫头着实困了,把小嘴凑上来在徐长青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便抱着徐长青的胳膊闭上眼睛睡觉。 徐长青溺爱的用脸贴着自己小公主的额头宝贝一会,然后把被子拉过来盖好。 “脚丫子冷不冷?” “不冷。” 徐长青伸手去摸小丫头的脚丫,还是有些冰,便将大手盖在两只小脚上,用手掌的温度捂着。 “爸爸唱滴答滴答……”苒苒闭着眼睛要求道。 徐长青便轻轻的哼唱起来,轻轻柔柔的。 苒苒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已经睡着了。 徐长青看着苒苒睡熟还带着的微笑,发誓不再让苒苒受苦,那就需要力量,守护自己小公主的力量。徐长青的目光渐渐变得锐利,拿出得自尤姓中年人的拳谱《虎劲冲脉拳》开始翻看。 这是一本残缺的拳谱,看篇幅只有一半,不过这拳谱的招式刚猛如雷,而且徐长青能够感觉到这拳谱和生死八门蛮相配的,仿佛是专门给生死八门而创的拳法。 徐长青认真的记下拳谱的招式,最后缓缓闭上眼睛开始观想《八门生死劫》,渐渐的一个模糊人影出现在眼前。人影渐渐现出真身,竟是一位金甲魔将,而且样貌自己一模一样,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只是藏有一种魔性,冰冷而邪异。 和这个自己对视一眼,徐长青就立即明白,这的确是另一个自己,藏在心底深处的自己,他就是自己心底的魔。而修炼八门生死劫,就是要将心底的魔放出来。 心魔在意念中显化,又丝丝缕缕的灵气钻入了徐长青的眉心。 下一刹那,徐长青发现自己进入封印之墟,然后就开始观想《八门生死劫》观想出那尊三首夜叉,并且跟着三首夜叉一遍遍演练虎劲冲脉拳,牵引气劲冲刷周身十二正经的各处大穴。 扎扎实实演练了十多遍,直到内劲运转如臂使指,徐长青才停下来,然后开始习练七星踏虚步,简单的七步,但要踏出其中奥妙,也需要长年累月的练习才能做到。 徐长青就这样枯燥的修炼着,只为了得到足够保护自己小公主的力量,为此多么艰难枯燥的事情都能坚持下去。 神念在封印之墟中修炼,现实身体中的经脉气劲也随着灵识的修炼缓缓的流转,一遍遍的冲刷着周身十二正经的三百六十处要穴。 如果是普通人,以外力强行打通经脉穴道的话,通常都会因为经脉要穴撕裂,内劲乱窜,脏腑受损而重伤,或是走火入魔。 徐长青没有受伤,也没有走火入魔,都是因为那颗易筋洗髓丹的效用。每当暴戾的气劲强行冲破撕开经脉要穴的时候,都会损伤到经脉,这时候易筋洗髓丹残余的药力就会慢慢滋养修复受损的经脉,这才使得徐长青后天内劲修为飙升得那么快。 而普通武者修炼内劲,都是一点点的冲刷周身十二正经的各处要穴,一点点的冲破穴道。如果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就要停下来,否则必定损伤经脉,轻则修为倒退,重则经脉阻塞无法继续修炼。不过,冲破十二正经穴道的疼痛非常剧烈,也很少有人能够忍受疼痛强行冲破这些要穴。 徐长青此时沉睡着,意识在封印之墟中修炼。 现实一夜时间,在封印之墟中却是三天三夜。徐长青修炼《八门生死劫》和《虎劲冲脉拳》。 徐长青更注重拳劲的修炼,在封印之墟中毫不停歇的修炼了三天三夜,一直练到筋疲力尽,体内气劲一路高歌猛进将手三阴经和手三阳经打通,内劲修为突破到了后天内劲九重。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以及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总共六条手臂经脉全部打通。 打通六大手臂经脉的全部要穴之后,丹田气劲便能够力灌指尖,无论是用指,用掌,用拳,还是用肘,都能够开碑裂石,力量都不相上下。虽然六大手臂经脉打通后,指、掌、拳、肘的力量层级都一样,但四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指就像剑,重在穿刺之伤,掌力绵长用于震伤对手脏腑,拳劲刚猛胜于断筋碎骨,肘击与拳劲相似,刚猛有余,但变化不足。 修为突破到后天内劲九重,徐长青没有满足停歇,继续习练,直到筋疲力尽,才躺倒休息。 一夜过去,徐长青醒来,发现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而且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力气更大了,仿佛双拳之中有着使不完的力量。 (看到这里,如果觉得本书还能一看,请加入书架收藏一下,拜谢……) 第十四章 风谪雪 清晨,屋外的竹林中响起了一声声清脆的鸟鸣。 徐长青看着苒苒两只小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熟睡着,小脸上还留有笑意,怜爱的想要抱着她疼一下,但又怕吵醒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熟睡时的样子,小嘴微张一呼一吸轻轻柔柔弱弱。 徐长青端详了自己的小公主许久,才慢慢起身轻轻的把手从她怀里抽出来,细心的盖好被子才起床穿鞋袜。 穿上鞋子走到窗前伸了伸懒腰,忽然看见远处的竹林中冒起了滚滚浓烟。 黑烟很浓重,绝对不是篝火的烟。 紧接着,竹林之上开始窜起一缕缕火舌,浓烟滚滚,火焰蔓延,空气都被热浪灼得扭曲了。 徐长青连忙跑出屋外,昨夜那白衣女子也神情凝重的快步走来,盯着竹海上的火焰,面色不愉。流朱跟在白衣女子身后,满心气愤都写在了脸上,开口骂道:“这群江湖人真是可恶,小姐,让流朱出去赶走他们。” “不要冲动,竹海中困了十几个江湖人,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白衣女子阻拦道。 “可是小姐,竹林被烧光,迷光阵就失效了。早知道这样就该让谪尘师兄布下一个厉害的阵法,把他们都困死在阵里。”流朱生气的跺脚说道。 “流朱,快去把水灵珠取来。” “可是,谪尘师兄说小姐还不能驾驭水灵珠,强行催动会伤到自己的。”流朱担心的说道。 “快去!”白衣女子厉声说道。 “是……”流朱满怀担心的转身快速跑了回去。 徐长青也已经看出来,叶家派来的人这是在烧竹林,用这种方法破竹林中的迷光阵。 如果让叶家人把竹林烧光,到时候一窝蜂冲进来就危险了。徐长青想要帮忙,但看着竹林上窜起的熊熊火舌,终归是人力有时穷,面对已经成了势头的火焰一个人根本无力回天。只是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徐长青只好走到白衣女子面前,开口问道:“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有。” “什么忙?” “走开!”白衣女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好的。”徐长青答应着退后三步,并不生气,只觉得这话听着挺耳熟。 反而是白衣女子被徐长青的反应给钩起了好奇心,却忍住不去看徐长青一眼,只是盯着竹上吞吐的火焰。 白衣女子帮苒苒输过血,徐长青心里是感激她的。不过白衣女子是一个仙门的弟子,而且身份非常特殊,总有一日会羽化飞升,又怎会将一个凡俗之人看在眼里。 徐长青不再说话,也不生气,这点器量还是有的。何况自己的体内就关着一个法力通神的老道士,还有什么装不下? 没过多久,流朱便捧着一个巴掌大玉盒回来,小心的递到白衣女子面前。 白衣女子轻轻打开玉盒,从里面拿出一颗幽蓝色的珠子。 珠子有核桃大小,通体幽蓝,隐隐有水光流转,将四周的事物映照出波光粼粼的景象来,很是神妙。不用想,这颗珠子应当就是白衣女子口中的水灵珠了。 只见她双手合实将水灵珠盖于掌中,运转灵力,掌中光芒大盛。紧接着,她分开手掌,水灵珠之上蒙上一层水雾,缓缓的漂浮起来。 只听白衣女子口吐一个“去”字,水灵珠立时飞向空中,水雾层层涌现,月灵岛四周的湖水都翻腾起来,开始被水灵珠吸附起来飘向空中。 一层层湖水在水灵珠四周旋转,慢慢的扩散开来,化作雨点浇在竹林中。 火焰在雨中渐渐变小,然后熄灭,只有一股烧焦东西的烟火味夹杂在竹叶的清气中传入鼻间。 徐长青第一次亲眼见到这般神奇的景象,心中惊叹不已,暗叹果然是神仙手段,对治好苒苒的病更有信心了。 竹林已经被雨水淋湿,想要再点火恐怕很难。 白衣女子收回水灵珠,然后身体一踉跄,流朱连忙上去扶住她,担心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只可惜了师傅种的这片翠竹。”白衣女子捂着胸口喘息着说道。 显然强行催动水灵珠对她的身体负荷很重。 流朱扶着白衣女子走到凉亭坐下,两人耳语几句,流朱便走了回来,别别扭扭的对徐长青说道:“小姐说,竹林已经被烧了小半,迷光阵困不住外面那些人太久了。若是外面的人冲进来,你就带着苒苒离开吧。从那边走,见到桃树向左拐就能到湖边。” 徐长青默默记下,然后回道屋中,给还在熟睡中的小丫头穿上鞋袜,然后轻轻的把她抱进怀里,让她的小脸枕在肩膀上,这才走出去。 “他们要进来了,快走吧。”白衣女子坐在凉亭中调匀呼吸,没有转头去看徐长青,却开口这般说道。 徐长青自然知道她是在和自己说话,便觉得有些好笑,这清冷女子其实还没有冷到那种无药可救的地步。不过此刻没有时间想这些事,若是再被叶家的人抓住,可就没有之前那么幸运了。 徐长青向白衣女子礼貌的弯腰致谢,然后转身向婢女流朱所说的方向走去,准备离开这里之后,就去帝都临安寻访名医。 脚刚一踏入竹林,前方忽然出现一人。 此人六十多岁,发须皆白,装束华贵,一步步向徐长青行来,步伐沉稳,似缓实急,气场之强瞬间就让徐长青呼吸困难。 徐长青见到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他比洪长老要强上太多,如同一座大山挡在前面,让人有种不敢向前迈步的错觉。 “就是你杀了我的侄孙和我那不成器的胞弟?”白发老者大步向前逼近徐长青,同时开口质问道,声音洪亮震人心魄。 徐长青紧紧的抱着苒苒,被老者的气场逼得连连后退,听见老者的质问,也不回答,而是警惕盯着他的眼睛射出的杀气,紧张得手掌都在冒汗。 苒苒被老者的厉喝吵醒,嘤咛一声,揉揉眼睛想要扭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徐长青连忙抱紧苒苒,轻声安慰:“苒苒不要怕,乖乖的不要乱动。” 小丫头听话的搂紧徐长青的脖子,静静的不再乱动。 老者见徐长青没有回答,大声的怒哼一声,前跨一步,指剑点出,先天真气透体而出,无形剑气激射,袭向徐长青面门,看似要一击便杀掉徐长青,为他的侄孙和胞弟报仇。 徐长青被老者满含真气的一声怒哼震得脑袋发晕,一晃神无形剑气已经破空而至,哪里还躲得开,眼看就要被剑气击穿眉心。 突然,一柄水蓝色飞剑从身后飞来,与无形剑气“叮”一声撞在一起,无形剑气瓦解,水蓝色飞剑倒飞而回,落入白衣女子手中。 白衣女子持剑竖于身后,静立在徐长青身后,冷眼看着白发老者,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回去,和流朱待在一起。” 徐长青知道自己不是这白发老者的对手,经过刚才的那一记无形剑气威势,徐长青已经很肯定,这老者的修为至少到达了先天真气境五重,不是那争功急进的洪长老可比的。 看清这点,徐长青不敢停留,快速后退,往屋舍行去。 “谪雪仙子,多日不见,可还安好。”白发老者见到白衣女子,微笑说道。 两人竟是认识的。 “谪雪只是一个小女子,当不得仙子称呼。苍隆前辈乃是不群师兄的酒中知己,为何会独自到月灵岛来?”白衣女子进退有据的说道。 第十五章 流朱 “此次前来,是要向风姑娘相借叶上朱果一用,助我金刀叶家登仙之途。”白发老者叶苍隆有恃无恐的说道。 徐长青还未走远,听到叶苍隆的话,已经听出了白衣女子的名姓,竟是“风”姓,名“谪雪”。 “叶上朱果乃是仙株灵药,岂是凡俗武夫可以染指,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去,否则我剑下绝不留情。”风谪雪静然而立,持剑在手,凝水嗡鸣,口吐银铃却含有淡冷的怒意。 “哼,自古便有以武入道的传说。仙道看似神秘,事不过是外人看不透其中玄妙罢了。老夫若猜得不错,风姑娘应当过了三花聚顶之境,而五气朝元境界只炼化了庚金之气和葵水之气,以你这样的修为恐怕还挡不住老夫先天五重的无形剑气。”叶苍隆捋着胡须大笑说道。 叶苍隆显然是早就探听清楚了月灵岛的情况,也知道了风谪雪的真实修为,这才如此有恃无恐。 修道便是修内丹之术,引气入体修炼出三花聚顶之相才是真正的入门。三花聚顶之后,便是五气朝元之境,五气便是庚金、葵水、乙木、离火、戊土的五行灵气,只有感应到五行灵气才能继续修行,炼化五行灵气达到五气朝元的境界。一袭白衣风谪雪只是炼化两道五行灵气,到了二气朝元境界。 习武重杀戮,修道重道心。 三花聚顶的修为与后天内劲相当,但修道者不尚争斗,真正争斗起来,三花聚顶境界的修道者并不如后天武者强。 五气朝元境界的修道者与先天真气境的武者实力相当,修道者胜在法术神妙,先天武者胜在肉身强悍,先天真气罡如刀剑。两者动手,便看谁能扬长避短,以己长攻敌之短,胜负只在五五之数。 风谪雪一袭白衣迎风而立,表情依旧清冷,双目含霜,凝眉盯着老者说道:“既然是有备而来,无需多言,动手吧。” “也好,就先擒下你,再取叶上朱果。”叶苍隆说着踏步向前,气势暴涨,先天真气激射,剑气纵横,如万千无形剑光击向风谪雪。 风谪雪娇喝一声,腾身而起,手捏剑诀灵光浮现,凝水剑嗡鸣飞出,在空中与无形剑气碰撞,“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轰轰轰…… 无形剑气被飞剑挡开,击中院落内的山石,剑气爆裂炸出无数碎石。 叶苍隆趁着风谪雪抵挡剑气的时机,身影蹿起,纵云梯踏步而升,冲向风谪雪,抬手出掌,浑厚真气鼓荡而出,掌风霍霍,竟是打出了骨节爆鸣声。 风谪雪收剑横挡,叶苍隆一掌击中凝水剑,“当”一声响,风谪雪被浑厚掌力震得向后飞去。 两人全力相斗,一时不能分出胜负。 …… 与此同时,叶家的十几名武者已经冲进了院落,领头的武者一声令下,所有人散开在桃林院落中抢夺财物。这里是修道者的居所,每一件器物都可能蕴含神妙之处,这群武者不放过任何一件东西,就连花花草草都全部拔光。 徐长青抱着苒苒回到屋舍前,突然从背后蹿出一人凶狠劈来一刀,苒苒的下巴枕在徐长青的肩膀上,见到了背后偷袭的人,“呀”的惊叫一声。 徐长青连忙回身,一抬手抓住了偷袭之人的手腕挡住劈砍,然后手臂爆出内劲将偷袭者的腕骨捏着咔咔作响。偷袭者一声痛哼,握刀的手一松,钢刀掉落下来。 徐长青一脚踢飞钢刀,然后双臂一带一扭,伸脚绊住偷袭者的脚踝,起身而上沉肩顶住一记贴山靠,后天九重的内劲由肩膀上涌出,将偷袭者撞飞了出去。 偷袭者被顶飞出去撞到了凉亭柱子,贴山靠力量太过刚猛,这名叶家武者撞到凉亭柱子脑袋撞爆,血浆迸溅而出,场面血腥恐怖。 徐长青抱着苒苒进了屋内,轻轻的放下苒苒,然后就见到苒苒眼睛睁的大大的瞪着死掉的叶家武者。苒苒哪里见过这么血腥恐怖的画面,小脸因为害怕绷得紧紧的,小嘴微张使劲的呼吸但似乎吸不进气的一阵阵哮喘,眼中满是恐惧,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是吓得哭不出来了。 之前徐长青两次杀人,第一次的时候苒苒晕倒了,第二次的时候给灌了迷香散昏昏欲睡,都没有看到这般血腥的场面。小孩子的心灵是很脆弱的,就连小时候见到杀鸡杀猪都有可能影响一生,何况是见到如此血腥的画面。 徐长青连忙挡住苒苒的视线,伸手捧住她的小脸,安慰道:“苒苒是最勇敢的对不对?苒苒不怕……爸爸在这呢……没事的……” 小丫头终于移动目光落在徐长青脸上,这才呜呜抽泣起来,一边抽泣还一边重复道:“苒苒……最勇敢……” “对,苒苒最勇敢,不怕不怕。”徐长青把苒苒搂进怀里,轻抚她的背轻声安慰。苒苒这才慢慢的平静下来,不再抽泣。 这时候,屋外传来刀剑相击的打斗声,渐渐的向这边靠近,紧接着传来一声女子娇弱的痛哼声。 徐长青把苒苒抱到屋子角落里,轻声的安抚后,转身走出门口。 只见屋前不远处,三名叶家武者正在围杀流朱,此时流朱背后已经有一条将近一尺长的恐怖刀伤,正泪泪的往外涌出鲜血。她受了如此重伤,哪里还能挡得住三个叶家高手的围杀,眨眼间手臂上又挨了一刀。 这群叶家武者极其凶狠,但却不直接下杀招,只听一名满脸色相的武者,荡笑着说道:“你们下手轻点,先别杀掉。反正都是要灭口的,不如先玩过再杀,我还从来没有摸过仙女呢,不知道是不是比青楼红姑娘更香更滑,嘿嘿嘿……” 另外两人听到这话,也立即发出淫笑,出招更快,势要将流朱生擒活剥亵渎一番。 流朱又羞又怒,大叫着对着三人胡乱挥砍,但是这样非但没能伤到三名武者,反倒是背后的伤口越发裂开,血流得更快了。 徐长青立即运起内劲,身形一动就蹿了上去,七星踏虚步施展到极致,脚踏七星,眨眼间就冲到了三名叶家武者身前。然后立即使出封印之墟中已经练得麻木的武功,弓步冲拳,沉膝扫叶腿,旋身贯日踢,冲步砸肘,欺身再上小擒拿抓住一人手臂爆气过肩摔。 一套胡乱拼凑的武功招式使出来,却是打得行云流水,迅猛连贯一气呵成,眨眼之间就已经将这三名叶家武者全部击杀。 打完收工,徐长青看着自己的战绩还有些不敢相信,虽然知道自己已经是后天内劲九重的江湖高手,但是一口气秒杀三名叶家武者,还是暂时有些不能适应。 流朱失血过多,嘴唇泛白,她在修仙宗门长大,从未真正杀过人,此时见到徐长青眨眼间杀死三个活生生的人,一时有些愣住。 (看完书,不要忘记投票哦。登录起点右键点击这里,点击推荐本书就能投出推荐票,推荐票是免费的,谢谢大家了……) 第十六章 不要碰我 徐长青可没时间在这欣赏尸体,拉着流朱就往屋子里走,进到屋子里关上门。 苒苒立即小跑上来害怕的抱住徐长青的腿,徐长青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安抚着。 流朱回过神来,见到自己的手被一个男人拉着,立即用力甩开,但这么一动又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痛哼一声摔倒在地上。 徐长青连忙拄着流朱坐到榻上,然后伸手去撕她背后的衣服,想要看看伤口。 “走开,不要碰我。”流朱娇怒的推开徐长青。 “我只是想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徐长青连忙解释道。 “不用你帮,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流朱娇怒的痛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骂外面的三个龌龊的死人。 徐长青见她这般模样,心说这流朱和风谪雪该不会是哪个被男人始乱终弃的灭绝师太教出来的徒弟吧?而且这两女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态度很差,如果不是看在苒苒的份上,自己恐怕早就被她们赶出去了吧。 见这只有十五岁的女孩性子这般烈,徐长青只好退开一边。 流朱颤抖着从怀中摸出药瓶,想要给背后那条长长的伤口上药,但是手臂却够不着,伤口依旧不停的往外冒着雪,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徐长青见了有些不忍,只因为这女孩曾经跪下来为苒苒求情,看在这份恩情上,就应该救她。 徐长青轻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捧着苒苒的小脸,说道:“苒苒是最勇敢的,帮帮流朱姐姐好不好?爸爸就在这里,不用怕的。” “好……”苒苒答应得很干脆,她也喜欢这个给她漂亮点心吃的好心姐姐,点头答应后就走过去,按照徐长青的指点去拿金疮药的瓶子。 流朱对苒苒不排斥,迟疑一下便将药瓶递给了苒苒。 苒苒小手哆哆嗦嗦的拿着药瓶,一边听徐长青说,一边将药粉倒在伤口上。 这金疮药材料珍贵,药效极佳,药粉洒在伤口上,很快便结痂,血也渐渐止住了、 苒苒把整瓶药粉都倒了,然后跑回了徐长青身边。徐长青揉揉她的脑袋。 流朱等伤口结痂之后,用剑从被套上割下一条布,直接在衣服外面把伤口包扎起来,在腰上缠了好几圈。包扎完伤口之后,便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要开门出去。 “你要干什么?现在出去就是送死。”徐长青见她这般动作,拦住问道。 “叶上朱果被他们拿走了,丢了叶上朱果,小姐会受罚的。我就是死也要把灵药拿回来。”流朱说着就伸手去拉门闩。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乖乖出来受死,我可以答应给你们一个痛快。” 听到这声音,徐长青就认出了这人就是琴川叶家的当家人叶振涛,也是叶剑一的父亲。 徐长青立即走到窗前,透过缝隙往外看。 屋外总共有六个人,中间的是叶振涛,旁边还有四名叶家武者,最后一个人竟然是刘凌端。刘凌端是刘家最后的一个活口,徐长青打死洪长老之后,刘凌端就一个人逃走了,没想到现在又被叶家的人抓住了。此时刘凌端被一个叶家武者押着,手脚被绳索绑住,身上有不少瘀伤,显然被毒打过。 叶振涛并没有修出先天真气,内力应该已经到后天十重境界,另外四个的内功修为也有后天七八重,徐长青现在才后天内劲九重,要对付这五人有些困难。 叶振涛带着四名手下,见到了外面的几具尸体,没有立即闯进屋里。此处毕竟是修道之人的居所,总有一层神秘感,这些武者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但是不用多久,他们确定屋中没有什么危险之后,就会破门而入。 徐长青心中有许多顾忌,怕一会动起手来伤到苒苒,见到屋内有一个木头柜子,便把苒苒抱进柜子里,捧着她的小脸哄道:“苒苒听话,乖乖躲在柜子里,爸爸不让你出来就不要出来。” “唔……”小丫头一脸担心的表情,蹙着眉使劲摇头,拉着徐长青的手,不肯放开。 “听话,就像躲猫猫一样,爸爸很快回来,乖……”徐长青哄了一会终于让苒苒静静的躲在柜子里。 外面的叶振涛又喊了一句,并且缓缓的靠近屋子,估计是想要闯进来了。 徐长青回到窗前,看了旁边的流朱一眼,见她脸色苍白,伤势有些重,连站着都有些抖。 “你还能发出火球吗?”徐长青问道。 流朱看了徐长青一眼,从怀中掏出三张火红色的符笺,说道:“是火符,还有三张。” “等会,我一动手,你就发这三张火符,打那三个人。”徐长青指着三个身材比较魁梧的武者说道。身材魁梧身手相对不那么敏捷,更容易被火符打到。 “你要和他们动手吗?中间的中年人应该已经打通的任脉,半只脚已经踏进先天境界,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流朱指着叶振涛说道。 “不试过怎么知道?”徐长青说着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叶振涛见到徐长青,双眼都能喷出火来,阴狠的说道:“你果然没死,连户籍都没有的贱民竟然敢打死我叶振涛的儿子。” “是你没有拴好那条狗。他该死,你也一样。”徐长青一想到那个纨绔畜生动手打苒苒的画面,心中的魔就无法压制的要撕开头颅钻出来。 叶振涛在琴川这片地界作威作福多年,器量养得很小,双目喷火的瞪着徐长青,咬牙切齿的说道:“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我一定会让你尝遍十八般酷刑,让野狗活生生咬掉你全身的血肉,再把你的残尸钉在千年槐树上,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还有你那个卑贱的女儿,我要让她在凤仙楼任人蹂躏,就是死了也要和孤魂野鬼配成冥婚,永生永世都逃脱不了任人凌辱的下场。” 叶振涛说话间,他的四名手下已经开始向徐长青围拢过去,只待主人一声令下,便冲上去把人拿下邀功。 徐长青听到叶振涛要折磨自己的时候,只是有些微怒。但是听到他诅咒苒苒的时候,心中那一块不能被触碰的地方又被撕开了,仇恨和愤怒立刻直冲双目,生死八门第一门生门被暴戾之气灌满,仿佛要炸裂开来。 这一刻,徐长青只想把叶振涛撕碎,身体因为愤怒都出现了一阵阵颤抖,表情渐渐变得狠厉,口中缓缓吐出一句话:“生门,开!你们,死!” 一字一字的蹦出,徐长青的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头入魔的凶兽,猛然向前一冲,直扑向叶振涛。从生门中涌出,笼罩徐长青全身,暴戾魔气在徐长青身上化作了虎形气劲,威势凶猛骇人。 叶振涛感受到了徐长青身上爆发出来的恐怖气势,有些惊讶的抽身后退,并且命令四名手下擒住徐长青。 四名叶家武者挥舞钢刀一起扑上去,徐长青身形突然一转一折,脚踏七星凌空踏虚敏捷的躲过三道刀光,然后沉肩野蛮冲撞向另一个叶家武者,“嘭”一声直接将其撞得打着旋飞了出去。然后势不可挡的扑向叶振涛,轰出刚猛的一拳虎劲冲脉拳,誓要将叶振涛打爆。 第十七章 火符 叶振涛见到四名武者都拦不住徐长青,立即凝神应对,连忙抬手运足十层力量去挡徐长青的这一拳。 嘭! 结结实实的一拳雷霆爆裂,硬生生将叶振涛轰得倒退十数步。 叶振涛双手被霸道的拳劲震得生疼,甚至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他惊讶无比,因为没有户籍的贱民按照大衍律是不允许习武的。虽然官府管得不太严,贱民连个后天二三层朝廷也不会太追究,但是再高就要严查了。 事实上贱民也分两种,一种是通常的贱民,另一种是罪民。通常出现贱民习武练到高深层次,往往有两种结果,朝廷严查,如果发现是叛逆余孽之类的罪民,那么直接刺死。如果祖上三代清白,那么就会给予户籍身份,并调入军中任职。因此,贱民习武也成了一种出路,但罪民习武只有一死。 叶家在琴川的势力极大,徐长青出现在琴川的那天就入了琴川各处眼线的眼里,毕竟当时徐长青的衣着和头发都是很扎眼的。不过对于一个普通人,叶家没有兴趣去理会,直到徐长青打死叶家公子,事情就炸锅了,关于徐长青的所有消息都被翻了出来。 因此,徐长青没有户籍身份的事情叶家自然调查清楚了。一个没有户籍的贱民修炼到了后天内劲九重还没有上报朝廷,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罪人后代,若是被朝廷发现,唯有一死。 叶振涛被一拳虎劲冲脉拳打得倒退十数步,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么多事情。 而三名被身材魁梧的叶家武者立即转身,再次挥刀砍向徐长青。 这时候,屋子里突然有三团火焰冲破窗纸飞了出去,直扑三名魁梧武者。三名魁梧武者连忙施展轻功想要躲避火焰,但是三团火焰紧紧的追在他们身后,竟似长了眼睛一般。 一个魁梧武者一时闪避不及被火焰扑到身上,他身上的衣服“噗”一声就烧了起来,火焰很烈,很快就烧出了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来。 这名魁梧武者痛得嗷嗷叫,连忙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撕了下来,眨眼间就脱得只剩一条亵裤了。然而火焰已经烧到了身上,这名武者立即倒在地上滚来滚去扑灭火焰,火扑灭了,也没了半条命,实在是狼狈不堪。 另外两名魁梧武者见到这般情况,哪里还敢去碰那火焰,飞也似的朝远处逃去,只希望这火焰不要追那么远。 三名叶家武者被流朱打出的火符追得狼狈不堪的时候,徐长青再次扑向叶振涛。 叶振涛被徐长青刚才的那一拳震得臂骨疼痛欲裂,一时拿不准徐长青的真正实力,选择了暂避锋芒,抽身后退,纵身飞跃,跳上了屋顶。 徐长青紧追而上,脚踏七星双足运劲奋力跳起,右手一掌拍在屋檐上借力再次凌空跃上屋顶,向叶振涛扑去。浑身魔气纵横,威势如虎。 叶振涛将徐长青引上木屋的屋顶,瞅准徐长青再次扑来,猛然回身使出浸淫多年的狂风扫叶腿,狂风扫叶般瞬间踢出三十六腿,霎时间脚影翻飞,将徐长青笼罩其中,每一腿都蕴含了叶振涛养练数十年的深厚功力。 徐长青躲不掉这漫天脚影,而是咬牙强横的运气全身内劲和生死八门的暴戾魔气去硬挡。 嘭嘭嘭…… 漫天脚影踢在徐长青的身上,发出一连串的闷响。 叶振涛最后一脚狂风扫叶踢完,运足的十层内劲都轰在了徐长青身上,心想就是一个铁人,内脏也要被震烂了。 然而,叶振涛最后一脚踢在徐长青身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徐长青已经手臂一弯把叶振涛的腿锁在了腋下,然后抬起手肘,怒喝一声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咔嚓!啊! 腿骨断折,叶振涛凄厉惨嚎,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被他一套狂风扫叶腿踢下来,还有人能够站着反击,更是一肘将他的腿骨砸断。 徐长青表情凶狠狰狞,生门打开,暴戾杀气弥漫,心魔一出,不畏疼痛,不畏生死,修罗杀道,以伤换死。一肘砸断叶振涛腿骨,没有停手,踏步冲拳,雷霆爆裂,“嘭”一拳打断叶振涛胸骨。 叶振涛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倒了下去,倒在木屋的屋顶上,双目瞪圆恶狠狠的说道:“你若杀我,金刀叶家是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把你凌迟分尸,让你女儿尝遍凌辱……” “死!”徐长青咬牙挤出死字,抬起脚全力一脚踩在叶振涛胸口上。 嘭!咔嚓! 木屋的屋顶承受不住这般大力的踩踏,塌陷出了一个大洞。叶振涛痛嚎一声,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从破洞摔进了木屋里。 叶振涛进木屋里,捂着胸口挣扎,撞到旁边的木柜,柜门撞开了一条缝隙,一双乌溜溜的清澈眼珠儿怯怯的往外张望,正是乖乖躲在柜子里的苒苒。 叶振涛见到了这双眼睛,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表情立即变得狰狞可怖,使出拼死的力气爬起来,猛的伸手进柜子里,把苒苒抓了出来。 徐长青从屋顶跳下来,见到叶振涛抓住苒苒,双目充血怒火燎原,恨不能立即掐死他,但是看着苒苒无辜又害怕的表情,哪里敢动手。 流朱原本在注意外面的动静,叶振涛突然撞破屋顶摔下来,实在有些突然,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叶振涛已经把苒苒抓住了。 叶振涛一瘸一拐的站起来,掐住苒苒的脖颈,然后看着徐长青,露出了得意的笑:“不是很能打吗?继续来啊。我不介意和这卑贱的罪民之女同归于尽,动手啊。” “爸爸……”苒苒害怕的小声唤道,可怜的模样儿让徐长青见了,就像是有一把刀在心里剜肉。 徐长青双拳握紧,紧得骨节都发白指甲都插进肉里,但还是强行忍住怒火开口说道:“你放开她,我不杀你。”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连三岁小孩都不信的鬼话吗?我只要手里抓着她,你就不敢动手,否则我手指一动,她的脖子就断。等着吧,敢和我们金刀叶家作对,就别想痛快的死。”叶振涛见到徐长青越是不敢,便越肯定手里抓着的小丫头对徐长青有多重要,心里活命的把握也就越大。 叶振涛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慢慢后退,抓着苒苒一瘸一拐的退出屋子,向来时的路退去。他虽然腿骨被打断,但毕竟有着几十年的功力,勉强走动还是能够做到的。 叶振涛有能够活命的把握,不仅仅是因为手里抓着的丫头片子,还因为有金刀叶家的长老叶苍隆做后盾,先天真气境五重的高手,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将眼前这些人全部杀死。他只要退到叶苍隆身边,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到他了。 苒苒被叶振涛拖着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就是倔强的不肯掉下来。她始终记得爸爸说的话“苒苒是最勇敢的……”,所以绷着小脸就是不肯哭。 叶振涛后退一步,徐长青就追上去一步,但是不能保证苒苒安全,徐长青再愤怒再暴走也不敢动手。 第十八章 神仙姐姐 在竹海内的桃园中,风谪雪和金刀叶家长老叶苍隆的打斗仍在继续。 一个是练出五气朝元中两道灵气的仙门修道者,一个是先天真气境五重的武学宗师。 这种仙和武之间的打斗极为罕见,修道者万法玄妙,武学宗师真气刚猛,孰强孰弱很难断言。 叶苍隆先天真气刚猛如枪,步步紧逼,无形剑气横扫而来,炸裂沙石无数,爆响声不绝于耳。 风谪雪御风而行,轻灵的闪避着无形剑气,同时祭出飞剑攻击叶苍隆。 叶苍隆弹指如剑,用力点出一朵剑花,“叮”一声将淡蓝色的凝水剑击得倒飞回去。 风谪雪收回飞剑,握剑旋身斩出剑光劈开一道无形剑气,然后手掌一翻,一张火红符笺便出现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灵力一动,符笺“噗”一声化作火焰在指尖熊熊燃烧起来。 风谪雪甩手将火焰打出,火焰迎风便涨变成一片火云,扑向前方的叶苍隆。 叶苍隆沉腰跺足,张口大喝一声,先天真气爆出,仿若狂风瞬间将火云震散。 风谪雪见火符伤不到叶苍隆,手掌再次一翻,两指之间又出现了一张淡黄符笺,灵力再动,淡黄符笺上立时亮起一层淡淡的荧光。 “乾坤借力,缚鬼伏邪,定身符,去!”风谪雪口吐法咒,然后将符笺打出。 淡黄符笺迎风而去,灵光一闪便贴在了叶苍隆身上,叶苍隆顿时感到身体犹如压上了一座大山,几乎动弹不得。 见到叶苍隆被定身符镇压住了,风谪雪立即放出飞剑,击向叶苍隆的胸口。 凝水飞剑瞬间到了叶苍隆胸前,叶苍隆运起十层功力,猛然大喝一声,爆出无穷剑气,将他上身的衣服都全部炸裂了。 叶苍隆的先天真气爆出,澎湃真气立时挡住凝水剑。 凝水剑在风谪雪的控制下,嗡鸣不断,一点点的进逼,剑尖每前进一寸,阻力便大上数倍。 两人就这般以灵力和真气直接对抗,震出层层气浪,吹得四周飞沙走石。 灵力和真气对抗,风谪雪的身体渐渐出现细微的颤抖,她毕竟修行时日尚短,不如叶苍隆数十年公里浑厚,灵力渐渐不支。 叶苍隆目光老辣,一眼就看出了风谪雪后力不足,大喝一声再次爆出刚猛真气,将定身符震碎,屈指将凝水剑弹飞。然后身形猛然向前蹿出,速度快极,眨眼间就到了风谪雪身前,闪电般出掌打在风谪雪身上。 啪!一声闷响。 风谪雪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口中吐出了一道血线。即便被一掌击伤,风谪雪还是强忍着体内翻涌的气血,再次取出一张符笺,默念符咒,将符笺打了出去。 符笺燃烧消失,四周景象突然一变,仿佛海市蜃楼。叶苍隆便被困在了这海市蜃楼中。 风谪雪趁机轻灵纵跃飘向屋舍的方向。 叶苍隆环视一圈,吹着胡子冷笑道:“小小障眼法,也想困住我?”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看管刘凌端,刘凌端悄悄割断手脚上的绳索,然后寻路逃走。他忽然见到,一袭白衣的风谪雪仙袂飘飘的从头顶飞过,衣裙随风摇动,仿若天仙下凡,刘凌端一时竟看呆了。 等风谪雪飞远了,刘凌端才回过神来,转身追去,心中不停的大叫:“神仙姐姐……” …… 叶振涛抓着苒苒继续后退,用得意而残酷的笑容看着徐长青,心中开始思索,等见到了叶苍隆,要在徐长青面前把手里的小丫头片子慢慢折磨死,以报儿子叶剑一被杀之仇。 徐长青心中焦急、愤怒、仇恨,因为愤怒身上的青筋都根根鼓起,恨不得把叶振涛生吞活剥,但见到苒苒又不能不把快要爆体出来的怒火压住,怒火焚心,魔气更盛。 就在这时候,叶振涛身后远处,有一个衣袂飘飘的人影轻轻的飘落下来,正是风谪雪。 风谪雪见到这般情景,面色冰冷,甩手打出一张符笺。 符笺眨眼间贴到叶振涛背上,然后化作一道灵光钻入其身体中。 叶振涛只感觉身体四肢好似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动弹不得。 徐长青发现叶振涛表情突然僵住,知道他是中了风谪雪的道法,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怒火,猛的冲了出去,将叶振涛扑倒,铁拳高高抬起,发出怒到极致的一声虎吼,拳头轰然砸下。 嘭! 一拳轰出,雷霆爆裂,叶振涛的头被“嘭”的一拳打爆,血浆渐了一地。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太快,苒苒都没有看清楚,突然感觉爸爸到了背后,正要转身去看。 徐长青回头,见到苒苒的脸转过来,立即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在她的小脸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安慰道:“没事了,老猫猴被爸爸打跑咯。” 流朱急忙跑上来,见到叶振涛尸体的惨烈情形,干呕不停,但还是强忍住恶心,伸手从叶振涛怀里把一个布包拿出来。打开布包一看,里面正是叶上朱果。 叶上朱果,和药材叶上珠有些相似,都是在一片叶子上长出一颗浆果。不过叶上朱果的浆果内有着一层淡淡的灵光在流动,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风谪雪飘落到流朱旁边,拉起流朱就走,同时说道:“快走,那名先天高手太厉害,先进石室躲一躲。” 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叶苍隆的一声洪亮的呼喝,显然是冲出了障眼法正朝这边追来。 风谪雪拉着流朱快步向后院走去,徐长青也连忙抱起苒苒跟在后面。 “神仙姐姐……”刘凌端大声的唤着紧追了上来。 风谪雪到了一处山壁前,从腰间取出一块月牙形玉佩,放入山壁上的一个月牙形凹陷内。 紧接着,山壁打开一扇石门,现出一个洞口来。 风谪雪取下玉佩,拉着流朱便走进石门里。徐长青也抱着苒苒跟了进去。后面的刘凌端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也在石门关闭前冲进了洞内。 石门关闭,光线立时暗了下来。 徐长青轻抚苒苒的背,让她不要害怕,脚下沿着向下的阶梯走去,走出丈余到了阶梯的尽头,地势变得平缓,到了一处石室内。 石室布置很简朴,只有一张茶几和几张蒲团,没有床榻也没有桌椅。 石室的四个方向有光线从气孔射进来,让石室不至于太暗。 进到石室后,刘凌端气喘吁吁的跟上来,犹如段誉初见王语嫣一般说道:“神仙姐姐,今日得睹芳容,死而无憾。小生刘凌端,家住琴川,与外面的叶家之人有不共戴天的血仇,求神仙姐姐教我道法。若能报仇,小生愿意永生永世陪在神仙姐姐身边,任由差遣。” 流朱听到一个陌生少年这般唐突的话,立时生气用剑鞘把刘凌端推开,骂道:“好生无礼的小贼,走开。若再上前,我就将你的手脚都砍断。” 风谪雪捂住胸口,身体突然一摇差点摔倒。 “小姐,你没事吧?”流朱扶住自家小姐关切的问道。 风谪雪摆摆手,然后在一个蒲团上盘膝坐下,取出水灵珠含在口中,双手引动法诀开始疗伤。 第十九章 蛟尾追魂 刘凌端平日里也和房里的丫鬟偷偷做过私密之事,然而此时见到了一袭白衣冰冷若月照寒江,皎月之容香培玉琢的风谪雪,魂儿都弄丢了,频频的偷眼瞧过去。 流朱很是讨厌刘凌端这副轻浮样子,握着剑挡住他偷看自家小姐的视线,用眼神恶狠狠的瞪回去。 徐长青也觉得这叫风谪雪的女子的确是倾国倾城之姿,仿佛是小时候看见白素贞时那种“人生若只如初见”的奇妙感觉。不过徐长青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阶段,会欣赏女人,但不会迷恋。何况这白衣女子也还不是一笑倾人国的真正女人,只能算一个久居深谷的空谷幽兰。 她身上的那种清冷,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而是“不识人间烟火”。 与其偷瞧这般清冷的女子,徐长青宁愿陪苒苒玩,逗她笑。 小丫头很快就把刚才的害怕忘掉了,把两只小手放到头顶做牛角,然后去顶徐长青的胸口,一边顶一边咯咯的笑,憨态可掬。徐长青捧着她的小脸,看着她笑成月牙儿的眼睛,忍不住重重的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陪苒苒玩了一会,徐长青才开始打量这间石室。 石室很干净,四面墙壁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些书籍,徐长青略略扫过,都是些道家经卷。 唯有正前方的架子上摆放着一副弓箭,长弓外形古朴,弓身足有半人高,透着一股古色古香的气息。箭只有一支,箭身上刻画着一圈圈金光符文,金光符文又被一层淡淡的黑气掩盖着。徐长青见到这支箭的时候,目光被吸引住了。因为箭上那一层若隐若现的黑气应该是阴煞之气,和阴煞锤上面的气息有几分相似。 徐长青走上前去,伸手要去拿那支箭。 风谪雪灵气运转完一周张开嘴,水灵珠便缓缓的飘了出来,缓过气来发现徐长青要去拿那支箭,立即出言阻止道:“不要碰那支箭。” 然而,徐长青手快一步,已经将箭抓在了手中,立时一股阴寒的邪煞之气传入手臂灌入脑海。 徐长青立即按照八门生死劫的运劲路线运转内劲,将灌入脑海的邪煞之气引进了生死八门之中,很快便将传入体内的阴煞之气化解掉了。 刘凌端见徐长青不听风谪雪劝告拿起了那支箭,立即换上一副气愤的表情,走上去抢那支箭,同时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人家都说让你别拿了。” 刘凌端一碰到那支箭,立即被箭上的阴煞之气侵体,浑身一抖跌坐在地上。 徐长青看了一眼这个一见女人就腿软的窝囊少年,摇头轻笑,懒得和这种货色计较。 风谪雪见到徐长青拿着箭矢竟然毫无被阴煞之气侵体的反应,微感惊奇,站起来说道:“这支箭名叫‘追魂’,射杀过无数凶魂厉鬼,附着了浓重的邪煞之气,普通人触之便要卧床百日,你竟然安然无恙,倒让我意外了。” “我身体天生阳气过盛,专克这些邪煞之物。姑娘可否说说这弓箭的来历?”徐长青胡乱的瞎编一通,竟也顺利蒙混过关。 风谪雪认真看了徐长青几眼,然后伸手轻抚古朴长弓的弓弦,缓缓开口说道:“这把弓叫做‘蛟尾裂风弓’,相传是古时仙人斩蛟尾炼制而成。箭名唤‘追魂’,是家师昔年一位挚友的物件。昔年家师在此闭关悟道,那位挚友却被一只金丹大妖杀害。家师千里斩妖祭奠挚友。从那以后,‘蛟尾追魂’便摆放在此,因为箭上附着邪煞之气,无人敢碰,亦无人能使……” 正说着,石室外忽然传来“轰”一声震响,正是叶苍隆找到了石门,正在击打石门。 连续轰击了几下之后,石门仍旧完好无损,击打声便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石门缝隙开始有浓烟涌进来,而且石门上传来一股股热气。显然的叶家的人开始在石门前烧火,想要把石室的人熏出来。 “这群江湖莽汉真太可恨了,若不是师兄师姐先回了师门,早就把他们打得跪地求饶了。”流朱恼怒的说道。 “他们是神都金刀叶家的人,我已经认出那位先天长老是叶苍隆,他们做下这等事情,定是要杀人灭口的。”风谪雪仿若冰莲的面容上也露出了几分愠怒。 “连神仙姐姐也打不过他们吗?”刘凌端从阴煞之气侵体中慢慢恢复过来,一脸讨好的表情插嘴问道,只是说的话一点都不讨喜。 流朱一听,只道这轻浮少年是嘲笑自家小姐,立时怒斥道:“你懂什么?叶苍隆的先天真气修炼到了五重境界,就你这样的,一百个叠一起都挡不住他一根手指。” 刘凌端又被这个厉害的丫鬟教训,心中不服,却不敢作声,悻悻然低头不语。 其实,徐长青一早见到风谪雪受伤躲进石室,就已经猜到她不是那白须老者的对手,先天真气境五重,实在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可惜,虽有蛟尾弓追魂箭在此,却无人能开。否则,或许可以与叶苍隆一斗。”风谪雪轻轻拂去蛟尾弓上的一缕灰尘叹息说道。 “开这弓需要多大气力?”徐长青听到风谪雪的话,便好奇问道。 古时普通兵卒,能开一石强弓已经算是强弓手。 一石便是一百斤,需要双臂都有百斤气力才行,而且拉满弓还要瞄准,甚至要连射,光拉满弓是不够的。即便是军中的魁梧猛将能开三百斤强弓已经是极限。 徐长青估计自己现在的臂力能开三百斤的强弓,已经达到了军中武将的水平。只不过眼前这把弓应该不止三百斤,否则风谪雪不会说无人能开。 刘凌端觉得表现的时候到了,立即跑上去拿外形古朴的蛟尾弓,同时说道:“我能开,我能开,家父生前常说我天生神力,朝廷的军制强弓我都能开。” 刘凌端得意洋洋的说着,取下蛟尾裂风弓,便用手指勾住弓弦,用力一拉。 弓弦像琴弦一样抖了一下,然后就没动静了,就像是铁铸的一样。刘凌端一时有些拉不下脸,又用整只手掌抓住弓弦,用尽全力去拉,憋得整张脸又红又紫,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但是那弓还是纹丝不动。 徐长青轻笑摇头,都懒得理会这二愣少年了。原本在琴川的时候还觉得他挺精明,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个一见女人就把脑子丢掉的无用货色。 风谪雪见此情形,脸上没有意外之色,淡然说道:“非千斤之力不可开。” 第二十章 千斤之力 千斤之力,徐长青估计自己纯以手臂发力,很难达到千斤之力。 不仅徐长青达不到,任何一个后天武者都达不到。先天宗师或许拥有千斤之力,但是他们更注重先天真气的修炼,很少会去使用这样沉的强弓。 这蛟尾裂风弓如此难开,这支追魂箭又附着了阴煞之气,若是能开此弓射出追魂箭,说不定真的能杀死先天真气境高手。因此,徐长青想要试一试。 刘凌端还在尝试,他握着蛟尾弓脸红脖子粗的使劲拉,但就是拉不开。 徐长青走过去,握住蛟尾弓的弓臂,想要将弓从刘凌端的手里接过来。 刘凌端哪里肯在“神仙姐姐”的面前丢脸,不肯将蛟尾弓给徐长青,还用手去推徐长青,口中嚷嚷道:“你抢什么?我先拿到的,我还没试玩。” 徐长青真看不惯这刘凌端的骄横样,微微皱眉,一把抓住他推过来的手,轻轻用力一捏。 刘凌端的手腕骨头被捏得咔咔作响,哼哼唧唧的将长弓塞给徐长青,然后退到一边,为了给他自己找回点面子,冷嘲热讽的道:“你开,我看你能开。这弓就算有千斤之力最多也只能开三分,你还是省省力气吧。” 徐长青极其厌恶这白痴少年的聒噪,锋利如刀的眼神瞪过去,杀气四溢厉声喝道:“给我闭嘴!” 徐长青才杀了人没多久,身上的杀气很浓重。刘凌端被吓得一个激灵,又向后退了一步,不敢说话了,但是仍旧很不服气的瞧着徐长青,准备要看徐长青的笑话。他认为只要徐长青拉不开这张弓,那他在“神仙姐姐”面前就不算太丢脸。 他刚才用尽所有的力气,根本就拉不开这弓,所以非常肯定这把弓不是后天武者能够拉开的,就算是先天宗师也不一定能拉开,更遑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武馆陪练了。 风谪雪主仆两人对那刘凌端的观感同样很差,只不过两女矜持些,不去理会他罢了。 长弓入手,很沉,弓背和弓弦都绷得很紧,材质非常坚韧。 用手指感受过弓身的材质之后,徐长青身体微微下蹲,气沉丹田,左手握着弓把,右手拉住弓弦,运起内劲用力一拉,弓弦震动一下被拉开一个细小的角度。 每多开一分所需力量就成倍增加,徐长青运起后天内劲九重的全部气力,将蛟尾裂风弓拉开到了三分,便再也拉不动了。弓臂就像是铁铸的一般,再也无法弯曲半分。 松开弓弦,徐长青深吸一口气,调匀呼吸。 刘凌端见到徐长青能开三分弓,很不服气,冷嘲热讽道:“只能开三分,还假装高深莫测,再过十年,等我到了你的年龄,早就是先天宗师了。” 如果这里没有其他人,徐长青真的很想上去把这白痴少年揍一顿,让丫的彻底闭嘴。 苒苒一直好奇的看来看去,老是听见这个讨厌的家伙数落爸爸,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就是觉得这人很可恶。 小丫头一生气就皱鼻子,然后一手叉腰伸出另一只小手点着刘凌端,奶声奶气的教训道:“漂亮姐姐说,话越多的人越没本事,唠唠叨叨会变唐僧的哦,你再说呀……” 徐长青听到苒苒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惊觉自己的小公主教训起人来竟然这么犀利,也不知道跟谁学的,不过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忍不住伸手刮刮她的脖颈。 “不能这么凶人的,知道吗?” “哦……”苒苒答应一声,过了一会又抬头不解的问道,“苒苒很凶吗?” 流朱本来就喜欢苒苒,又讨厌刘凌端,听见苒苒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忍不住蹲下来逗逗她的小脸帮腔道:“当然不凶,小子苒说得有道理,很有道理。” 苒苒被夸奖了,很高兴,抱着徐长青的腿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不过,刘凌端的脸刷一下就憋红了,被一个几岁大的女孩儿数落,而且一针见血,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简直是见血封喉。 刘凌端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恼羞成怒,指着徐长青大声说道:“你少得意,我没本事,你更没本事。有种你把这弓拉开,要是能拉开五分,我就……我就把手剁掉。” “那你准备好剁手吧。”徐长青沉下脸说道,实在看不惯这刘凌端的骄纵,决定拉开这弓打他脸,打死为止。 徐长青沉腰扎马,握紧蛟尾裂风弓,再次运起内劲,按照八门生死劫的运劲路线提纵气劲灌入悬颅穴,轻吐一个“开”字,生门噗一声打开,气劲爆涌而出,气力成倍增长。双手用力,扣住弓弦猛的一拉。 裂风弓弓弦嗡鸣一声,被巨力猛然拉开五分徐长青,再次沉腰运劲,大喝出声,再开一分,将蛟尾裂风弓开到了六分…… 徐长青一口气将裂风弓拉开到六分,使出的气力已经不止千斤重。而且每多开一分,所需气力成倍增加,裂风弓被开到六分,便开不动了。 徐长青手指一松,弓弦“嗡”的一声弹了回去,撕裂空气发出“啪”的破空声,一股劲风刮起,吹得四周书架上的书页簌簌作响。 蛟尾裂风,果然不假,真的有裂风之力。 徐长青松开弓弦之后,看向刘凌端,面色冷峻的说道:“剁手吧。” 刘凌端的脸色原本就憋红了,这一下又由红变紫,已经是无地自容,捡起一把刀想要朝手上砍去,但怎么都下不去手。 “这里是家师昔年静修的地方,莫要见血污了此地……”风谪雪表情清冷的说道。 刘凌端如蒙大赦,只当是神仙姐姐给他解围了,简直是感激涕零肝脑涂地。但是风谪雪的后一句话彻底把他的心给灭了:“出去砍。” 流朱早就看着刘凌端不顺眼了,这会得了自家小姐的话,立即装出凶巴巴的样子,一边用剑鞘去赶刘凌端,一边说道:“对呀,谁让你跟进来的?出去出去出去……” 叶家的高手还在外面,此时出去就等于送死。 “你们……”刘凌端被赶到石门边,几乎气结的指着徐长青几人,说不出话来,他感觉全世界的人都在欺负他,“你们这样对我,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我外公是大衍王朝的定国公,要是我死了,官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徐长青并不清楚大衍王朝的定国公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听名字应该是爵位,而且爵位还不低的样子。 事实上,大衍王朝定国公魏青是大衍王朝开国大将,封宣威将军,地位显赫,在大衍朝的朝堂之上,可算得上是位极人臣的存在。 第二十一章 生死八门第二门 此时,石门被外面的火焰烧得通红,一股股热气扩散过来,整间石室都燥热难当。 刘凌端被逼到石门前,不敢触碰石门,被逼急了,竟是蹲在石门前哭了起来。 流朱本不是心狠之人,见到刘凌端竟这般哭了,讪讪退回了自家小姐身边。 石室内越来越热,像个蒸笼,苒苒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汗湿透了,再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 徐长青心中焦虑,看向风谪雪,问道:“姑娘先前说,若能拉开此弓,便能杀得了叶苍隆,可是真的?” “我虽非叶苍隆敌手,却有办法困住他,若有人能以‘蛟尾追魂’相助,便有七层把握能将其射杀。可惜,你只能将蛟尾裂风弓拉开六分,是破不得叶苍隆的护体先天真气的。”风谪雪开口说道。 “需要开到几分才能破开他的护体真气?”徐长青询问道。 “至少七分,且需要辅以追魂箭才能破开先天五重的护体真气。蛟尾弓和追魂箭上刻有符咒铭文,蛟尾弓只要开满七分,追魂箭上的符咒铭文便会亮起,吸取开弓者的内力,使箭矢威力大增,但半个时辰内绝对开不出第二箭的。因此,只有一次机会,开弓越满,胜算越大。”风谪雪详细道来。 徐长青心中略一盘算,开生门之后,使出的力气已经不止千斤之力,若想将蛟尾裂风弓开满七分以上,至少需要一千五百斤的气力,恐怕很多先天宗师都做不到。 然而时间紧迫,徐长青思量一翻便作出决定,开口说道:“给我半个时辰时间。” “好。”风谪雪答应一声,取出水灵珠放出一团水雾飘向灼热的石门,隔开热气,让石室温度降低了少许。 徐长青先叮嘱苒苒几句,让她乖乖不要乱跑,然后在一个蒲团上盘膝坐定,内劲运转周身,观想进入封印之墟。 徐长青进到封印之墟后,没有去理会清虚真人,而是抓紧时间开始修炼《八门生死劫》。 要在短时间内达到一千五百斤气力,修炼内劲是绝对做不到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冲开《八门生死劫》的第二门“气门”。因此,徐长青进入封印之墟后,立即开始观想修炼《八门生死劫》。 封印之墟中,徐长青闭目观想修炼,身体气机随心念观想运转,追魂箭残留在体内的阴煞之气融入经脉之中,向生门汇聚。 观想之时,一头高大的三首夜叉在封印之墟中渐渐现行,手中还多了一把钢叉,方一成形便举起钢叉朝徐长青当头叉下。 徐长青猛然睁眼,生门大开,心魔戾气脱体而出,在头顶之上显形成一只魔,一双幽深可怖的眼睛望向三首夜叉。夜叉立时被戾气显形而成的魔震慑住,露出胆怯之意,徐徐后退。 徐长青知道自己生门一开,心魔显化,意念便是战胜了八门生死劫中的三首夜叉。 三首夜叉却不服气,藉由徐长青观想之力,再次壮大身体,生出六条手臂,变成了三头六臂的夜叉王,手持钢叉再次逼迫上来。 徐长青运转生死八门修炼法门,引导体内心魔戾气涌向生死八门第二门“气门”。魔气开始冲撞鼻腔气门,每一下冲撞都像是重拳打在气门上,打得徐长青头昏脑胀。 徐长青坚守神念不散,以大毅力定神坚忍,神念之外显形心魔抵挡夜叉王,巍然不动。 徐长青心魔强大,可挡皓月光辉,可塑心魔外像,可逆人心神念,可慑人心魂魄,凡此种种,皆只一字便为“魔”。 魔藏人心,却非肉长。吸食愤恨怨怼以存活。 徐长青的心魔只因一人,便是女儿苒苒。八门生死劫修炼法门中有叙述,若徐长青亲手将最重要的人杀死,体内心魔便可化魔神飞升,破苍穹碎地界。只是,徐长青怎能做得到? 神念在封印之墟中冲击气门,现实之中,徐长青体内的气劲已然有沸腾之势,身体因气劲沸腾而微微抖动,热汗湿透全身。 苒苒很担心的看着徐长青,两只小手揉着衣角,靠近了些却不敢去触碰,脸上满是焦虑。 刘凌端见到徐长青冲击气门的样子,那种气劲沸腾的感觉,分明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他见到徐长青这般样子,心中大感畅快,踱步到了徐长青面前,冷嘲道:“怪不得气力这么大,原来是修炼错了路,走火入魔了。” “看你这回还逞能。”刘凌端心中暗讨,却没有说出来。而是一脸得意的凑近徐长青的脸,盯着徐长青脸上因冲击气门而显露出来的强忍表情。 风谪雪见到徐长青此时的情形,也觉得不妥,但是不知道徐长青修炼的是什么武学内功,贸然出手只会害了他,甚至可能会伤到自己。 苒苒见到刘凌端不怀好意的靠近爸爸,心中一紧张,就站起来伸出小手去打刘凌端,带着哭音嚷道:“走开,走开……” “吵死了。”刘凌端不耐烦的说道,然后伸手要去推苒苒。 就在这时候,徐长青猛然睁开双眼,一抹血红凶光从眼中透射而出,如利剑般刺入刘凌端的眼中,吓得他浑身一震,腿一软一屁股摔在地上。 “啊,鬼……”刘凌端一脸惊恐的双脚蹬地后退,一直退到背靠石壁才停下来。 徐长青刚才冲击气门到了紧要关头,正与三头六臂的夜叉王僵持不下,突然听到苒苒带着哭音的话语,心头一紧,心魔戾气再次涌现,一举冲开气门,显形心魔威势大涨一举将夜叉王打得烟消云散。 “爸爸……”苒苒见到徐长青醒来,一下投入徐长青怀里,勾着脖子唤道。 徐长青见到苒苒,原本凶光毕露的神情立即松懈下来,换上柔和笑容,捏捏小丫头的脸蛋儿哄道:“乖了,乖了……” 风谪雪见到徐长青体内气机恢复平静,和刚才即将走火入魔的样子判若两人,心中有些不解。 通常修炼很难做到反差这么大的变化的,一时走火入魔,一时又平静得如沐春风。 徐长青把苒苒逗笑之后才站起来,看向风谪雪,开口说道:“我已有把握将蛟尾弓开到八分以上,可以破得开叶苍隆的护体真气了吧?” 风谪雪见徐长青精气神比先前更为饱满,知道徐长青在武道修为上有了突破,已然相信徐长青有开弓之力。不过她还是谨慎的问道:“不知徐公子射艺如何?” 起初风谪雪见到徐长青的时候,因见徐长青形容狼狈衣着粗鄙,以为徐长青只是一般不通教化的莽夫。再接触半日之后,便发觉了徐长青身上许多奇异之处,又听苒苒说出太学之语,心想徐长青应该是读书之人,且通武艺,因此以“公子”称呼。 徐长青前两天在武馆当陪练的时候,空闲时用武馆的乌竹弓试射过,虽然不是很精通,不过二十步之内,还是能射中靶的。听见风谪雪的问话,便如实回到:“虽不精通,二十步之内应该无碍。” “如此便可,一会我打开石门,你便冲将出去,我会用法术困住叶苍隆,我也会被法术牵制不能行动。到时,你便开弓射他心门。记住,追魂箭喜食内力,一个时辰之内只能射出一箭,因此只有一次机会。”风谪雪听到徐长青肯定的答复,便将计策讲出。 徐长青仔细听完,然后点头答应。 两人互望一眼,便知彼此都有把握,配上兵器取下弓箭便要打开石门冲杀出去。 “小姐我也去。”流朱拉着自家小姐的手臂说道。 “你身上有伤,留在石屋里。”风谪雪用不容反对的语气说道。 流朱先前背上受了刀伤,敷了药止了血,但是还不能跑动。她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虽然不愿,也只能点头答应。 徐长青看向流朱,拱手说道:“烦请流朱姑娘看护苒苒,先行谢过了。” 流朱原本就挺喜欢苒苒,欣然答应,拉着苒苒的手坐下来,逗她玩。 紧接着,徐长青一把将刘凌端抓起来,推到石门前。 刘凌端大声的叫嚷道:“你要干什么?我不出去。我的外公是大衍朝的定国公,我要是死了,官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徐长青可不相信刘凌端这个奸猾又白痴的少年,苒苒留在石室中,就绝对不会让刘凌端也留下来。 风谪雪看了徐长青一眼,并没有阻止徐长青的做法。她调匀气息之后,便触动了一下机关,石门响起摩擦声,缓缓打开。 徐长青抓起刘凌端,将其推出去。 刘凌端跌跌撞撞的出到外面,见到一众手持刀剑弓弩的叶家武者,吓得眼泪鼻涕都下来了,立即把双手举起来,大声的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跟你走,干什么都行……” 徐长青和风谪雪也从石门内走出来,身后的石门缓缓落下。 叶苍隆见到两人,一声令下,一众叶家武者就将手中弩箭射了出去。 刘凌端哇呀大叫一声,立即在地上一滚,躲到了山石后面。 风谪雪剑诀一出,凝水剑嗡鸣一声飞出去,“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将半数弩箭击落。 徐长青眼疾手快,脚踏七星,七步踏虚,灵巧的躲过弩箭,最后一支射向心窝的弩箭也被一掌拍开。 第二十二章 着红衣而死,多为煞 月光下,点点弩箭寒芒被凝水剑击落。 弩箭被击落,叶苍隆呼喝一声,先天真气鼓荡而出,脚上生风踏空扑来,犹如苍鹰扑兔。 风谪雪御剑而出,迎向叶苍隆,飞剑与先天真气在空中交锋,击出点点寒芒。 叶苍隆招数忽而凝重如山,忽而流转似水,先天真气沉稳厚重,无形剑气锋利如刀。风谪雪则是不同,身影轻灵飘逸,衣袂飘飘仿若月下轻舞,凝水剑光之中蕴含玄妙境意。 两个人,一个凝重,一个空灵。一个如猛虎下山,一个似云雀盘旋。 叶苍隆身形开阖似猿猴,脚步沉稳如磐石,纵身一跃,拍出一掌,一身先天真气恍如流水涌出,掌风腾涌跳荡间,如狂狼暴虎奔袭而下,朝着风谪雪当头压下,仿若金钟压顶。 风谪雪和叶苍隆交上了手,其余叶家武者也“锵”一声齐齐拔出刀剑,冲杀上来,仿佛狼群入境,喊杀声不断。 刘凌端见此情形,吓得转身就逃。 徐长青知道风谪雪不是叶苍隆的对手,此战必须速战速决,因此一动手便使出杀招。心魔戾气由心而生,灌入悬颅穴,低喝一声:“生门,开!”暴戾杀气弥漫,心魔外像隐现。 生门开启,徐长青身影猛的一动,脚踏七星,身影迅猛如虎豹,扑向一人踏步冲拳,拳劲爆裂。把第一个敌人从胸骨打断击飞出去。双腿不停顺势飞起横扫一圈,脚影如钢鞭,瞬间将三人如陀螺般扫飞出去,鲜血混着牙齿喷了一地。三个叶家武者伸手捂着头脸之上的伤,发出痛苦的嚎叫,四肢挣扎却是爬不起来了。 叶家众武者见到徐长青瞬间打翻四人,全都围了上来,七八道刀光直劈而来,在空中画出不同的轨迹。 徐长青猛的一个箭步,突然出手变拳为爪锁住一人咽喉,然后暴喝一声,全身劲力暴起,猛的将这人抡起来当做武器向其余人扫去。 这群叶家武者当真凶残,刀光没有丝毫停滞纷纷斩在徐长青手中之人的身上,将其斩成了几段。 徐长青用力一甩将手中的半截尸体扔了出去,然后纵身一跃,对准来不及收刀的几名叶家武者踢出漫天脚影。生门开启之下,徐长青脚上力量岂止千斤,“嘭嘭嘭”一串闷响,一众叶家武者都被踢飞出去,摔在地上打滚痛呼。 徐长青开生门一口气将叶家武者全部打翻,然后扭头看向激斗中的风谪雪和叶苍隆。 风谪雪和叶苍隆斗得正激烈,飞剑与无形剑气不停撞击发出叮叮当当脆响。叶苍隆掌风浑厚已经渐渐占了上风,逼得风谪雪连连后退,几乎喘不过气来。 风谪雪见到徐长青已经解决其余叶家武者,不再与叶苍隆缠斗,飞身后跃,身法轻灵飘出十多丈,然后双手结印,口中吐出法诀,灵力从指尖涌现,渐渐凝聚成一团淡淡灵光。 叶苍隆见到风谪雪此番作为,知道她是要施展某种仙法,感到一丝不妙,立即鼓荡真气冲上去,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冲到了风谪雪近处。 恰在此时,风谪雪的仙法施展完毕,双掌将灵光推出,口中念道:“乾坤借力,阴阳定鼎,五行压神术。” 风谪雪手中灵光射出,照在叶苍隆身上。叶苍隆立时感到一股来自四周的玄秘力量压在身上,身形一滞,便动弹不得,仿佛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几乎就要跪倒下来。 虽然如此,但是叶苍隆身体上护体真气流转不息,仍旧是刀剑难伤。 风谪雪使出此法术,面色也不好看,显然是拼尽全力才能勉强施展此法,并且还要以灵力维持法术。 风谪雪双手维持法诀,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坚持不了多久。 徐长青见此,立即取下背后的蛟尾长弓,一手握弓一手持箭,搭箭在弦,沉腰运劲。追魂箭上阴煞之气流入身体,随着气劲运转汇入生门,又从生门流向下灌入气门。 “气门,开!”徐长青低喝一声,气门大开,暴戾之气涌出,力量暴涨数倍,发力开弓,一口气将蛟尾弓开满八分,然后瞄准被五行压神术困住的叶苍隆。 与此同时,追魂箭上被黑气掩盖的金色铭文渐渐亮起,透出一层淡淡金光,并且开始吸收徐长青体内的内力。 徐长青只感觉身体大半内力都被追魂箭吸取一空,然后追魂箭上金光大盛,金芒锋芒毕露,仿佛能够射穿一切铁石。 徐长青内力被追魂箭吸取大半,几乎就握不住蛟尾弓,瞄准叶苍隆之后,立即松开弓弦。 蛟尾裂风弓的弓弦撕裂空气发出嗡鸣之音,追魂箭破空飞出,带着锋利金芒射到叶苍隆身前。 叶苍隆感受到金芒的威胁,厉喝一声先天真气翻卷而出,将身上衣袍都炸裂,护体真气撞上追魂箭的金芒,只稍稍阻挡金芒,便被“噗”一声击破。 金光瞬间洞穿叶苍隆胸口,穿胸而过,钉在他身后的石壁上。 叶苍隆再也支撑不住,“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的血洞跪倒在地。 风谪雪见此,身体一松,解除法术,身体一晃也差点摔倒,显然刚才施展法术也是非常勉强。 徐长青大半内力被追魂箭吸去,同样疲累的喘息着。 叶苍隆口吐鲜血,但是眼中仍旧有凶光,颤抖着伸手入怀,取出一方血玉。血玉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血红,隐有阴气透出,显然是个不祥之物。 徐长青和风谪雪见到这方血玉,心头同时升起不好的预感,正想要冲上去。 只听叶苍隆开口说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赢了吗?我叶家的登仙之路,谁都不能阻挡。”说着伸手一抹嘴角的鲜血,涂在血玉之上。 鲜血立即渗入血玉之中被血玉吸收得一干二净,紧接着,血玉开始冒出层层阴气,阴气最后凝聚成一个人影,赫然是一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鬼。 茅山术有言“着红衣而死,多为煞”。传说特别是身穿大红嫁衣出嫁的新娘,意外惨死,怨气不散,就会化作厉鬼,留在阳间报复仇人。化作厉鬼之后,便是地府不收,黄泉不渡,不得再入轮回。 相传,曾有一个村子被山贼洗劫,男人被杀光,女人……最后,整个村子的女人都穿上红衣,悬梁而死。七天之后,几百名山贼全部惨死,无一幸免。 那个村子也就变成了鬼村,阴气冲天常年不散。终于有一日,一位转世佛陀路过鬼村,见此荒村阴气太重,便留下来诵经百日,超度亡魂,才解了这百年冤劫。 因此,常有习了茅山术,却不思正道的道士以红衣女鬼入玉炼阴邪之物,显然叶苍隆手中的血玉就是这种东西。玉石温润,最适合养魂,特别是血玉,千年古玉多有灵,也是这般原因。 鬼魂被炼入血玉之后,血玉就成了她的命器,只要握着血玉便能命令她行事。 叶苍隆握着血玉,指着徐长青和风谪雪,命令那红衣女鬼:“杀掉他们。” 红衣女鬼十指尖尖如鬼爪,对着叶苍隆愤怒的戾啸,但是却不敢反噬。叶苍隆举起血玉,再次大声命令。 红衣女鬼无法反抗,只得转身看向风谪雪,合身一扑十跟血红手指插向风谪雪眉心。 厉鬼不同于一般的凶魂厉魄,已经是成了势的鬼物,道行不浅,除了害怕阳光之外,普通修道之人都只能避其锋芒。而着红衣而死的女鬼更是凶煞,即便是五气朝元境界圆满的修士也拿她没办法,只有修炼出金丹真火的修士才能将其降服。 风谪雪见到这只红衣厉鬼,也是心中惊骇,立即取出一张道符,口诀一吐,将道符打出。道符迎风便涨,印向红衣女鬼。 红衣女鬼戾啸一声,鬼爪向下一抓,便将道符撕裂,然后合身一扑,十指几乎插进风谪雪的额头。 只听风谪雪惊呼一声,水灵珠飘出,她身体里突然升腾出一层光辉,如云如雾,灵气浓郁,在头顶浮现一位天女神祇虚像,对着女鬼轻斥一声。红衣女鬼吓得远远退开,竟是再也不敢靠近风谪雪,转而望向了徐长青。 徐长青见到这般情形,也是害怕,以前都只当鬼怪是假的,现在亲眼见到,紧张得掌心都沁出了冷汗。 而风谪雪此时处在一层圣灵光辉之中,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像是灵魂出窍失去了意识。而她体外的天女神祇虚像,似乎也有限制,并不能离体伤人,在斥退红衣女鬼之后,就开始变淡隐隐有消散的迹象。 徐长青以往也曾听过一些妖鬼邪说,一眼就看出来那方血玉才是关键,于是沉心吸气,身影一动向叶苍隆扑去,目标正是那方血玉。 红衣女鬼见到徐长青的动作,自然瞧出了徐长青的目的,鬼啸一声,身影突然消失,下一刹那就出现在了徐长青面前。 徐长青脸现惊容,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只看见红衣女鬼合身一扑就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第二十三章 金甲魔将 被红衣女鬼钻入眉心,徐长青只感觉大脑一阵嗡响,立时就是头昏脑胀,全身痉挛。 徐长青坚韧的观想让神念进入封印之墟,封印之墟是在人的方寸灵台开辟出来的一方墟界,并无真实,却有存在,是神念所化的天地。 封印之墟内,红衣女鬼跨越天穹而来,十指血红,鬼啸连连,向着徐长青神念之处扑来。 徐长青立即引动体内魔气,升腾出体外凝聚成形,心魔显现。 徐长青将自己的心魔观想成为金甲魔将,手持丈八吞蛟戟,迎上红衣厉鬼便是一戟扎去。 红衣女鬼尖啸一声,避开吞蛟戟的锋芒,与金甲魔将对峙,戾嘶不断,血红鬼爪与吞蛟戟相击数次,不分胜负。 就在这时候,金光一敛,清虚真人出现,一指红衣厉鬼,斥道:“大胆鬼物,竟敢附于人身……” 还没等清虚真人说完,突然一阵冰雪狂风刮起,将红衣女鬼吹走,径直被吸进冰棺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吸走红衣女鬼之后,冰棺又恢复了静谧无声的状态,仿佛从来没有过变化。 清虚真人原本指着鬼物斥责,鬼物被冰棺吃掉了,然后指着冰棺,冰棺又隐入了虚无黑暗之中静谧无声。最后只能指向徐长青,正欲训斥。 徐长青已经将金甲魔将收回体内,不过身体上仍旧是魔气缭绕,侧头撇了清虚真人一眼,魔性尽显,说道:“若我没有修炼这门功法,此时已经变成鬼物的爪下亡魂。清虚真人,你走你的清修路,我走我的奈何桥。既然你觉得我已堕入魔道,便不要再废话,免得脏了你的轮回路。” 清虚真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想要训斥几句,却见徐长青人影一晃便消失不见,回到了现实。清虚真人气得是三尸神暴跳,但又无可奈何,又似乎觉得徐长青说得不错。至少没有心魔外像显现的话,一只厉鬼足以将徐长青撕碎千百遍。 徐长青神念归位,睁眼一看叶苍隆,径直走了上去,在叶苍隆惊讶的目光中,伸出手掌抓住他的头一扭一折。咔嚓一声,叶苍隆的脖颈断折,头歪向一边,立时气绝。 而叶苍隆手中的那方血玉,已经破碎。这方血玉是红衣女鬼的命器,可以说玉就是她的身体,她则是血玉的灵。红衣女鬼被冰棺吸走,血玉也就破碎了。 徐长青扭断叶苍隆的脖子,然后从他怀里搜出了一些银钱,和一本秘笈《先天真气境无形剑气篇》。 将银票和秘笈都揣进怀里,徐长青才转身环视一圈,刘凌端已经没了踪影。而风谪雪体外的灵光渐渐消散,然后“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月岛桃园之中,一位犹如被霜娇柳的白衣女子晕倒在地,侧卧之姿亦是淡雅娇柔,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小龙女和尹志平的那一夜。 如果刘凌端还在这里,说不定真的会发生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徐长青倒不是坐怀不乱,只不过是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仅此而已。 想着这些事便走过去,探了探风谪雪的鼻息,气息还算均匀。回想刚才的情形,风谪雪体外浮现的灵光凝聚的人像有种九天玄女下凡尘的天仙韵馥,仿佛是她千百世的前生,但又有种不属于她的感觉。 “这女子身体里肯定藏着秘密。”徐长青心中猜测,试着推了推她,没有能叫醒,便从她腰间将那块月牙形的玉佩取了下来。 徐长青取下玉佩之后,看了看四周横七竖八的尸体,怕苒苒见了会吓到,便把尸体拖到山壁后面藏好,又捧了树叶将地上的血迹覆盖,然后才用月崖玉佩将石门打开。 苒苒早就站在了石门后面,石门一打开,就走出来,伸出两只小手拉住徐长青的大手掌。 流朱也跟着走了出来,见到风谪雪侧卧在地上,立即跑了上去,担心的叫道:“小姐……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了。” “她应该只是灵力耗尽,昏睡过去而已。”徐长青开口说道,心中却是在想,刚才风谪雪浮现出的光辉,应该不是她主动放出的,可能是她身体里藏着某种潜力或是其他什么东西,在危急时刻主动出现护主,其本身也因此而耗尽灵力昏厥过去。 流朱不停的推她家小姐的肩膀,但是怎么叫都叫不醒。 徐长青走过去,蹲下来想要将风谪雪抱起来,却被流朱推开,只听流朱气愤的说道:“你要干什么?不许碰我家小姐。” “叶家的武者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不赶快离开这里,他们还会来人。”徐长青解释道。 流朱也知道这是事实,扶住自家小姐的肩膀想要将她扶起来,但是她背后的刀伤很重,一用力又牵动了伤口,痛哼了一声。 “还是我来吧,事急从权,相信你家小姐也是明理之人。”徐长青又说道。 流朱又试了几次,叫不醒风谪雪,背后的伤口都溢出了血迹。 徐长青一把将风谪雪横抱起来,温香入怀的确有种心猿意马的感觉,不过随即又定神扭头对苒苒说道:“跟紧爸爸,别走丢了。” “嗯……”苒苒答应一声,走上来一步,伸手紧紧的揪住徐长青的衣服。 流朱急忙拾起凝水剑,在前头带路,走进竹林之中,七拐八绕的走出了竹林,到了月灵岛岸边。 徐长青忽的想起一事,便扭头向流朱问道:“你们就这样离开这岛,岛上的禁制又被破坏了,岛上的灵药都不要了吗?” “月灵岛上只有一株叶上朱果,需要生长一百年时间才能结出七枚浆果,采摘浆果之后,植株就会枯萎,若要再种,须得叶上朱果中的种子才行。”流朱回道。 徐长青哦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很快到岸边,徐长青感觉怀中的人身体一动,刚想将她放下来。 风谪雪就已经腾一下从徐长青手上弹了起来,如风中飞叶飘出十多丈,同时流朱手中的凝水剑嗡鸣一声飞去。风谪雪旋步落地,接剑在手,伸手一捋额前青丝,剪水双瞳冰寒如水的看着徐长青。 月光之下,白衣飘飘,清丽脱俗,隐有暗香浮动,的确是素颜胜幽兰,气质馥比仙。 徐长青没做亏心事,没什么好畏惧的,平静的和她对视。 话说古代某些时期的女子对名节看得很重,被人抱过非死即嫁,不过修道之人应该不会太过注重这些吧? 徐长青都已经做好再打一架的准备了。 半晌之后,风谪雪收剑于身后,微微欠身说道:“多谢公子相救。” 她在见到那只百年道行的红衣厉鬼时,就知道有危险,被那鬼物近身之后,更是引发了体内蕴藏的力量而昏厥过去,之后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所以认为是徐长青救了她。只不过,她是仙门弟子,一贯清冷惯了,即便道谢也有种触不可及的距离感。 风谪雪说完,也不等徐长青回话,转身就走。流朱连忙追了上去,心里却是害怕被自家小姐训斥。 经过被阴煞锤打碎的北面巨剑石柱时,风谪雪发现了埋在碎石里的阴煞锤,便以符法封住阴煞锤的阴气,然后装回了木盒里,让流朱带上。徐长青估计她是要把阴煞锤要带回师门去交给长辈。 随后,风谪雪这对主仆在月灵岛的一处溪流出口处找到了一叶小舟,应该是特地留在此处,以做渡湖之用。 徐长青抱起苒苒,走上去礼貌的问道:“可以渡我们到湖边吗?” 风谪雪没有拒绝,向前走了两步,将徐长青让上了扁舟。 徐长青上了扁舟,轻轻将苒苒放下,然后拿起来木桨,一撑岛岸将扁舟荡向湖中,向岸边飘去。 …… 第二十四章 骑马 苒苒还没有坐过船,趴在船舷上,伸手去搅清澈的湖水,忽的见到一条鱼儿游过,兴奋的用手指着叫道:“爸爸快看,是鱼鱼……” “小心点,不要掉下去。袖子卷起来,弄湿衣服要着凉的。”徐长青这么说着,蹲下来把小丫头的袖子卷好。 苒苒一边用手去拍水吓唬湖里的鱼群,一边咯咯笑着念道:“一群小鱼,游呀游呀游……” 流朱其实年纪还只是十五岁,脸上还有少许稚气未脱,竟和苒苒玩到了一块去,一起捞水里的月亮,看着一圈圈的涟漪一起嬉闹。 很快,小舟就到了湖岸边,徐长青抱着苒苒走上岸,转身看向风谪雪这对主仆,然后取下背后的蛟尾弓和追魂箭,捧在身前说道:“令师之物,请姑娘收好。” 风谪雪接过蛟尾追魂,用手指轻轻的抚摸弓弦,然后看着徐长青问道:“你若是蛟尾追魂的主人,是愿让它们噬魂饮血,还是明珠蒙尘?” 徐长青听了风谪雪的这句问话,立即意识到她有赠弓的意思,开口就想说不会让蛟尾追魂明珠蒙尘,但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略一思索,就发觉这个问题另有深意,这风谪雪和清虚真人一样都是仙道修者,注重修心不喜杀戮,于是转而说道:“万般杀戮,也只为弓箭入库,马放南山。明珠可以蒙尘,但弓箭只会功成身退。” 风谪雪又深深的看了徐长青一眼,才说道:“家师曾说,不若有人能开蛟尾,便是它的主人。既然你能开此弓,便赠与你。” 徐长青心中大喜,老实说还真舍不得把这么好的弓箭还回去,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用布将蛟尾长弓和追魂箭包好背在身后,谦和有礼不卑不亢的说道:“多谢风姑娘相赠弓箭与护心丹,日后若有缘相见……” 没等徐长青说完,风谪雪已经打断道:“护心丹并非赠与你的,无需言谢。你我仙凡殊途,不会有再见之日,就此别过,无缘再见。”说完就要荡舟离去。 徐长青见她仍旧这般不近人情,忍不住说了一句:“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怎么会没有缘呢?” 这下一句便是“千年修得共枕眠”,这话若是说出来就有些轻佻了。徐长青虽然没有说出后一句,但是风谪雪已经脸显一丝愠怒,轻哼一声,一甩袖子灵光浮动。 风乍起,扁舟便飘向湖中。 苒苒见两个姐姐就要走了,竟是露出不舍之色来,挥着双手唤道:“流朱姐姐……” 流朱小时候境遇不好,见了苒苒便生同病相怜之情,这会便要分离,也有一丝不舍,拿着木桨又把小舟摇了回来。然后拉着苒苒到一边去说悄悄话。 风谪雪站在舟上,背对徐长青看着湖面波光,已是出了神,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流朱和苒苒的悄悄话才说完。流朱重新上了小舟,风谪雪衣襟灵光浮动,湖水飘荡便将小舟推向湖中,然后沿着江流而下,没多久就去得远了。 苒苒和流朱一直招着手,直到互相看不到了才停下来。 “丫头,你跟流朱姐姐说什么悄悄话呢?”徐长青有些好奇的问道。 “流朱姐姐说,不能告诉爸爸。”小丫头摇头说道。 “真的不能说哦?”徐长青笑着问道。 “嗯。”苒苒点点头。 “肯定是在说爸爸坏话,对不对?” “唔……”苒苒连忙摇头的。 “那爸爸猜一猜,流朱姐姐送你东西了,对不对?” “嗯……”苒苒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竹哨,放在徐长青面前摇了摇,这个竹哨只有小指长,看上去没有什么雕刻和装饰,应该是流朱自己做的,不过做得很精致。 徐长青拿着竹哨看了看,竹哨子上还系着红绳,便帮她把竹哨戴在脖子上。 苒苒拿起竹哨吹了几下,声音很清脆,传得很远。 在小舟消失的方向上,也传来了悠远清脆的竹哨声,虽然没有很宽的音域,但声音清脆,似缓实急,听着也颇为悦耳。 苒苒听到传来的哨子声,指着那个方向说道:“流朱姐姐……”说着又含着竹哨吹了起来。 徐长青知道苒苒说的是这声音是流朱吹的。 苒苒吹着竹哨,徐长青抱着她沿着湖岸找马。叶家武者来的时候,骑了不少马,徐长青要带自己的小公主去寻医,自然是骑马最快。 “爸爸喜欢两个漂亮姐姐吗?”苒苒突然这么问道。 徐长青皱眉古怪的看着怀里的小丫头,问道:“那爸爸可以喜欢吗?” “不可以……”苒苒很干脆的摇头答道。 “为什么?” “苒苒不要别人来抢爸爸。”小丫头搂着徐长青的脖子撒娇的说道。 徐长青被苒苒这认真的可爱样子逗得笑出声来,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说道:“你个鬼灵精,等你不要爸爸了,爸爸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的躲起来偷偷哭了。” “唔……苒苒要爸爸,爸爸不要躲起来。”小丫头把额头贴在徐长青的额头上,认真的说道。 徐长青抱着苒苒宝贝一会,不去想以后的事情。 沿着湖岸走了一段距离,到了之前扎木筏渡湖的地方,便见到了十几二十匹骏马还拴在树干上。 徐长青小心的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走过去牵马。 马群中,有一黑一白两匹马很是神骏,恐怕每一个江湖人见了都要心动。 不过,徐长青只是略一思考,就将这两匹排除在外。 如果是买马,徐长青会选这两匹,但是这两匹马在马群之中就如同鹤立鸡群,一眼就能认出来。徐长青可不想被叶家的人认出来,然后各种麻烦不断。 因此,徐长青选了一匹外表平常,丢进马群中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黄鬃马。这马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过肌肉线条匀称,能跑又不显眼,性情也还温和。 徐长青选了这匹黄鬃马,便将其他马匹的栓绳都解开,让马群跑散。原本想要把那辆精致马车也顺走的,不过那马车上雕刻有叶家标记,只好放弃了。 徐长青牵着黄鬃马,抱着苒苒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离官道不远的空地,徐长青停下来,让苒苒坐在一旁的大石上,然后准备学骑马。 作为一个合格穿越者,骑马这种事情是肯定不会的。不过没吃过马肉,也见过马跑,大概应该怎么骑总还是知道的,差的就是实践。当然,徐长青的目标只是抱着苒苒坐在马背上,然后让马平稳的跑起来就够了。至于更高超的骑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学会的。 如果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从来没有骑过马就敢跳上去打马狂奔,那跟找死没什么区别,上去一百次都会被摔下来。不过徐长青现在已经算是江湖高手,轻功也练得不错,就算是马跑疯了,也能够毫发无损的跳下来。 徐长青回忆了一下关于骑马的方法,“驾”是走,“吁”是停,缰绳控制方向,踢马肚子是慢跑,打马屁股就是大脚轰油门,拉缰绳是手刹。徐长青大概总结了一下,基本上就知道这些,然后踩着马镫翻身上马,握着缰绳就开始骑。 只不过,无论徐长青怎么“驾”,怎么踢马肚子,这黄鬃马就是不走,低头吃草优哉游哉。 徐长青有些恼火,以前就听人说马很聪明,能感觉到背上的人会不会骑,它知道你不会骑就会欺负你,不听话成心作对。让它走非不走,故意低头吃草,拉它起来它就故意的抗缰。想要让它听话,要跟它搞好关系,摸摸马脖子,喂喂草料什么的,要么就得制服它,特别是脾气坏的马。 徐长青哪里有时间浪费在一匹马上,自觉连先天高手都杀过,还制服不了一匹马?于是抬手一巴掌就拍在马屁股上,黄鬃马嘶了一声就撒开四蹄向前狂奔。 徐长青差点被摔下来,连忙抓紧缰绳,伏低身体,然后就听到苒苒的惊呼声从后面传来。徐长青扭头看去,见到自家小公主小跑着往这边追,踉踉跄跄的,随时都可能摔倒。 徐长青大声的喊,让她别追。 可是小丫头又害怕又担心,踉踉跄跄的追,却离得越来越远,急得小嘴一扁就快哭出来了。 徐长青怕苒苒摔着,没时间跟这倔马较劲,内力运转,气贯全身,手臂肌肉鼓起。然后翻身跳下马,抓着缰绳,勒住马脖子,双臂发力拉住,差点把马脖子勒断,硬生生将马给停了下来。 不久之前才厮杀过,徐长青身上的杀气仍旧很浓重,双目之中魔气隐现,畜生比人更能感受到这种无形的压力,黄鬃马立时被徐长青的气势震慑住,乖乖的停下来,不再发疯。 徐长青丢开缰绳,快步跑回去,扶着苒苒的胳肢窝把这小丫头抱起来,轻拍她的背,柔声哄着。 小丫头发脾气了,搂住徐长青的脖子,小鼻子直哼气。 徐长青抱着苒苒回到黄骠马前面,拽着缰绳把马头拉过来,瞪着它铜铃大的眼睛,低声说道:“再不服,我就弄死你。” 这黄鬃马似乎是真聪明,被徐长青的话吓得噤若寒蝉,立时变得低眉顺眼,哼哼唧唧的表示着委屈。 徐长青这才抱着苒苒,跃上马背,轻踢马肚子,让它慢慢跑起来。 第二十五章 任督二脉 刚开始骑马是挺有意思的,毕竟是只见过,没骑过,很新鲜。连怀里的苒苒都兴奋得咯咯笑个不停。 只是等骑了一段时间之后,骑马的味道就变了。 马跑起来是一起一伏的,比坐船还颠簸,颠了半个时辰,徐长青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颠错位了,苒苒怎么受得了? 徐长青只能将自己的小公主抱紧些,然后撑起身体,顺着马奔跑起伏一上一下一起一坐的晃。 总之,骑马真的是一个力气活,双腿要夹紧马腹,手要握紧缰绳,怀里还抱着一个人儿。然后屁股还不能一直坐在马鞍上,要根据马奔跑的起伏,一下撑起身体,一下坐回马鞍。 幸好徐长青的身手已经不错,否则要不了一个时辰,骨头就得散架。 顺着黄鬃马颠簸了好一阵,徐长青才渐渐熟悉起起伏伏的节奏,怀里的小公主才没那么难受,皱着的眉也舒展了些,偶尔还伸出小手指着飞速向后退去的树木景色咿咿呀呀的说一句。 徐长青就这样骑着马,带着苒苒赶路,一路打听方向,朝大衍王朝的神都临安行去。 临安便是大衍王朝的帝京,神武皇帝坐拥江山之后,定都临安,称临安为神都。 徐长青一路行来,白日赶路,夜晚便寻客栈酒家歇息,但是不敢靠近驿站。 驿站是官府的地方,通常是提供官员出行住宿,同时也会驻扎一些官兵,保护官员和驿站的安全。其实驿站也接待普通人,不过收的银钱很多,更重要的是,需要官府出具的路引。 路引其实就是身份证明,写清楚姓名、籍贯等信息,而且官府只给拥有户籍身份的人开路引。按照朝廷的律法,没有户籍的贫民是不允许离开原住地的,只不过在管理上没有那么严,只要没被官府的差役撞上,一般不管。 徐长青自然是没有路引的,如果被官府的差役撞上,总会有些麻烦,所以一路上尽量避开官府和驿站。 白天赶路,夜里徐长青还不忘修炼内功,每夜都观想进入灵识深处的封印之墟中修炼。封印之墟是清虚真人利用自身法力和镇妖剑开辟出来的,徐长青在封印之墟中修炼三天,现实其实只过去一夜不到,这也是徐长青内功修为进境神速的原因之一。 徐长青已经到了冲击周身十二正经最后几个要穴的时候,一边冲击十二正经,一边开始翻看从叶苍隆身上得到的《先天真气境无形剑气篇》,研究先天真气境的关窍。这本秘笈前半部是讲解如何冲击任督二脉,后半部则是修炼无形剑气的精义注解。 仔细看过这本秘笈之后,徐长青对先天真气境有了些了解。 人体除了十二条正经之外,还有另外八条奇经,成为奇经八脉。而任督二脉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两条。除了任督二脉之外,剩下的六条是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 任督二脉是先天真气破体而出的两扇门,只有冲破了这两条经脉,先天真气才能破体而出,形成无形剑气,伤人于十步之外。 时间在修炼和赶路中度过,这一日,徐长青带着苒苒到了一座小城,名叫姜阳城,这是去神都临安必经的一座城。 姜阳城与神都临安刚好有一日路程,清晨出发,夜晚便能到神都临安脚下,所以来往神都的商客都要在这里歇息一夜,待天明启程前往神都。因此,姜阳城虽不大,却很繁华,来往商客不断,城外更是有不少镖局和酒肆。 其实,江湖镖局和官府的驿站是很相似的,驿站就是保护官员的财物家眷远行的,一个驿站一个驿站的交接任务。而镖局是给普通商客运送财物,也保护客商远行。 大衍王朝的身份地位划分得很严格,仕农工商,商人虽然有身份,比没有户籍的贫民奴仆要好,但是地位其实很低。 仕不单指文士,也包括武官,但不包括江湖武夫。农便是种地的人,工是工匠,木工铁匠都是。 驿站主要是服务“仕”这个阶层,剩下的农工商如果要远行或是运送财物,通常要找镖局。而官府是看不上镖局这种江湖味过重的势力的,所以镖局一般不能开在城里。越靠近神都临安的地界,越是如此。 因此,镖局通常都是开在城门外,特别是姜阳城这种客商云集的地方,城门外的官道两边,密集的排列了不少镖局。 有江湖人的地方,就少不了酒肆和窑子。 渐渐的,城门外的这些地方就成了三教九流聚集地,卖艺的,做无本生意的,各式各样,三教九流,什么都有,也是是非最多的地方。 慢慢的,姜阳城就变成了内外两城,内城是官府士绅的地盘,外城就是江湖商客,贩夫走卒的聚集地。 徐长青没有路引,进不了姜阳城。离神都临安远一些的地方不会盘查得这么严,想要进城,塞几两碎银也就过去了。但是姜阳城离神都临安只有一日路程,所以城门把手很严。 午后到了姜阳城下,徐长青便想着在外城寻一家客栈歇息。 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徐长青买了件带风帽的大氅把苒苒裹得严严实实,把风帽戴上就只路出粉雕玉琢的小脸。路上烟尘多,徐长青还用巾帕把苒苒的嘴鼻也遮上,就像戴口罩一样,就只露出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原本在路上是想要换一辆马车的,只是马车都是木轮子,路又是泥路,坑坑洼洼的,跑起来太颠簸,而且赶路太慢,哪里有怀里舒服。 到了一家看上去挺干净的客栈,徐长青跳下马背,扶着苒苒的腋窝把她抱下来,然后将马交给迎上来的小二,便走进了客栈里。 客栈里已经坐了几桌人,这里是姜阳城的外城,在这里喝酒住宿的多是江湖中人,很难见到文人雅士。 赶了一天的路,早就饿了,徐长青便在靠窗的一张桌子旁坐下。 立时有店小二走上来招呼,一边用抹布将桌子擦得锃亮,一边麻利的招呼道:“客官,你想吃点什么?我们店的酱牛肉最有名……” 徐长青将苒苒脸上的巾帕拉下来,又脱下风帽,逗逗她的小脸问道:“苒苒想要吃什么?” “吃面条……” “又吃面条?” “嗯……”小丫头点头应道。 这些天赶路,路过的大多是小地方,又不敢靠近官府和驿站,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也没吃上什么好东西,连续几天都是吃面。所以苒苒都习惯了,一问就说吃面条。 徐长青也不问了,直接对店小二说道:“来一条鱼,清蒸的,刺越少越好,多放些姜和蒜压腥。还有一只鸡,酱牛肉看着上,最后来一盅老鸭汤,放些莲子、沙参和薏米。就这些好了。” “好嘞,鸡鸭鱼肉都齐了,不来一坛好酒吗?我们店的竹叶青可是香飘十里的好酒。”店小二记下徐长青点的菜,还不忘继续推销酒水。 徐长青看了看苒苒,想起曾经有一段时间因为心里难受酗酒,把病中的苒苒都吓哭了,从那以后就没喝过酒,所以拿出一颗碎银递给店小二,说道:“不喝酒了,不过菜一定要干净,杯碗碟筷都要洗干净,用开水煮过才端上来。我这人爱干净,麻烦小二哥了。” 店小二虽然觉得徐长青的要求很烦,不过得了赏钱,便笑着退下去帮徐长青招呼饭菜了。 没过多久,饭菜就陆续端了上来,徐长青用筷子将清蒸鱼的鱼肉碾碎,确定没有鱼刺之后,才夹到苒苒的碗里。苒苒也磕磕碰碰的用筷子往徐长青碗里夹菜,然后开开心心的吃起来。 …… 第二十六章 一个小和尚 徐长青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客栈里其他江湖客商的交谈。 旁边桌子,几个佩剑的江湖客在谈论着近几天的江湖传闻,而且隐约提到了“琴川”,徐长青便竖起耳朵留心倾听。 一个魁梧大汉灌了一碗酒,拍着桌子说道:“你们不知道,前几天琴川那边发生大事了。琴川刘家一百多口人,一夜之间被杀光,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刘家?是跟定国公魏青沾亲的那个刘家吗?”一个留着两撇胡须的中年人说道。 “跟朝廷国公沾亲?我倒没听说过,琴川不就一个刘家吗?”魁梧大汉反而被钩起了好奇。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定国公魏青刚被封宣威将军的时候,把一个女儿嫁给了麾下的一个年轻有为的校尉。将军女儿生下了两个儿子,后来夫妻两前后去世,就留下了两个儿子。定国公要将两个孩子接回来抚养,可是刘家怎么肯把两个男孩寄养在娘家?于是,刘家和定国公府闹翻,就搬到了琴川定居,十来年都没有再来往。”中年人一脸神秘的捻须说道,似乎对其中经过颇为了解。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刘家被灭门,定国公的外孙岂不是也被杀了?”魁梧大汉恍悟道。 中年人继续捻须,压低声音说道:“恐怕这一次真的要出大事了,开国大将,位极人臣的国公爷外孙被杀,而且是一夜灭门,看来朝廷和江湖都要震三震了。” 徐长青侧耳倾听,竟然听到这些内容,而且看情况那刘凌端真的是朝廷大臣的外孙,这事叶家不可能不知道,知道了还敢下手,看样子叶家的背景也不简单。 不过,有一些秘密,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刘家还有活口,刘凌端在月灵岛的时候逃走了,应该还活着。 这恐怕是叶家也预料不到的,叶家的行动原本很隐秘,如果没有留下活口的话,要查到线索也不容易。不过现在有了活口,只要刘凌端见到国公爷外公,接下来的事情恐怕就是,马放南山多年的宣威将军带兵围剿叶家了吧? 徐长青见过不少叶家的人,能够看出来叶家不是官府的人,金刀叶家应该是江湖势力,估计朝廷也不会反对剿灭江湖势力吧? 想到这些,徐长青放心了许多,现在叶家应该在忙着寻找刘凌端,刘凌端就是一个催命符,叶家如果抓不到刘凌端,就随时可能面临朝廷军队的围剿。 除此之外,金刀叶家还要担心风谪雪的师门,那可是一个修仙宗门,如果风谪雪的师傅震怒亲自出手的话,金刀叶家同样要玩完。 徐长青感觉金刀叶家已经是四面楚歌,这是捅的马蜂窝太多了一点。 “我只不过是一个在琴川出现了一次的普通人,叶家自顾不暇,哪里还有闲情逸致来追杀我?虽说如此,还是要小心些才行。”徐长青心中暗暗计较。 想明白这些关键,徐长青心中大定。 这些江湖客接下来的谈话就没有什么让徐长青感兴趣的了,便专心和自己的小公主吃饭。 等吃饱喝足之后,徐长青把店小二叫过来,又赏了他一串铜钱,打听一下神都的情况:“小二哥,不知道神都最有名的神医是哪位?” “如果说最有名的,那非一针千金孙妙手莫属,听来往的客商说,这孙妙手一针下去,能够让人起死回生,说得跟神仙似的……”店小二开始滔滔不绝的说着。 徐长青要找的就是名医,有名的不一定是医术最好的,但是至少不会太差,而且容易找得到,不像山野医仙那样虚无缥缈。 有了目标,徐长青便不想再听店小二絮叨了,让他开一间干净房间,准备休息一夜就前去神都临安,找这个孙妙手给苒苒看病。 回房间休息之前,徐长青先去看了看黄鬃马,明天还靠这马赶路,要是店小二不给喂草料,明天赶不到神都临安也是一件麻烦事。 马厩味道不好闻,徐长青让苒苒留在客栈旁的廊下。 只看了一眼徐长青就确信,什么时代都是无商不奸,只好亲自监督客栈小二来喂马。 苒苒趴在廊下的栏杆上好奇的看人喂马,忽的发现有人拉她衣服,便站起来转身看去。 一个光头小和尚站在廊下,不到十岁的样子,只比苒苒高了一个头,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念珠。 苒苒仰着头好奇的看着小和尚的光头,以前在电视上见到过,觉得很有意思。 小和尚拿着一张大红帖子,双手合实施礼,有板有眼的阿弥陀佛了一句,然后才说道:“小女施主,我看你病得这么重,也活不了多久了。不如我救你一命,你嫁给小和尚怎么样?小和尚过了色戒就给你休书。” 苒苒挠挠头,听不太懂这和尚的话,不过对治病的事听懂了,好奇的问道:“你会治病吗?” “不会。”小和尚如实回道。 “那你怎么救我呢?” “小和尚可以把寿命续给你,只要你在这份婚书上摁一个手印就可以了。”小和尚翻开大红帖子说道。 这大红帖子竟然真是一份婚书,而且上面清楚的写着,开出这份婚书的地方竟然是宝光寺。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认为这小和尚脑子有问题,可是苒苒不知道这些。 “我要问爸爸,爸爸说可以才可以。”苒苒把手藏到后面说道。 “这是你我的事情,为何要让别人决定?在婚书上摁一个手印吧,只摁一下就行。”小和尚拿着婚书又靠近了一步,一副要逼婚的架势。 “爸爸……”苒苒有些害怕,扭头大声叫道。 徐长青听到苒苒有些惊慌的声音,转身大喝一声:“呔,放开那个女孩。”话音刚落,人已经奔到廊下,一把抱起苒苒,表情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小和尚。 “大施主,小和尚这厢有礼了。”小和尚再次双手合实弯腰行礼。 徐长青眼皮一跳,不过这小和尚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便随口问道:“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欺负我家囡囡?” “小和尚没有名字,法号乱来,在宝光寺挂单。”小和尚如实回道。 徐长青听了这小光头的法号,直翻白眼,忍不住说道:“你怎么不叫梦遗呢?” “小和尚的师傅正是梦遗方丈,小和尚怎么还能叫梦遗呢?”乱来小和尚如实回道。 徐长青那个汗啊,也不知道这小和尚说的是真是假,不过看他说得很认真,好像确有其事的样子。 “年纪小小就不学好,胡说八道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徐长青说着把苒苒抱紧些。 “小和尚想请这位小女施主在婚书上摁一个手印。”小和尚一本正经的说道。 徐长青彻底受不了这小光头的胡言乱语了,只当他是来化缘的,便掏出一颗碎银子塞给他,说道:“结个善缘,拿着银子赶紧走,别再胡说了,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的吗?” “小和尚的诳语上辈子就打完了。”乱来小和尚说着又双手合实阿弥陀佛了一声。 徐长青直翻白眼,不再跟这莫名其妙的小和尚说话,抱着苒苒转身上楼去了。 …… 第二十七章 呔,放开那个和尚! 回到房间,徐长青把苒苒放下来,然后吩咐店小二打一盆热水来。 苒苒趴在窗台上,往窗外面张望,突然转头说道:“小和尚不是坏人。” “嗯,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徐长青解下苒苒披着的大氅,随口应道。 “为什么不是好人呢?”苒苒看着徐长青,认真的问道。 “因为他想把我的心肝小宝贝抢走,所以不喜欢他。”徐长青说着搂着小丫头,重重的在她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徐长青一想到一个小和尚拿着婚书来抢自己的小公主,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爸爸不喜欢,苒苒也不喜欢。”小丫头认真说道。 这时候,店小二把热水端了进来。 徐长青把苒苒抱到床边坐好,说道:“好了,洗洗脚丫子就睡觉,自己脱袜子。” 这会儿,窗下面的街道上,灯火渐渐亮了起来,酒肆和青楼的生意更红火了。 大街上,一个小和尚正拿着一张大红婚书,四处寻找,见到一个女的,就走上去,问道:“女施主,嫁给小和尚可以吗?” 一个大婶被小和尚逗得大笑不止,摸着小和尚的光头说道:“大娘我都能当你姥姥了。” 小和尚一路问下去,到了窑子胡同,见到满大街的都是花枝招展的女施主,楼上楼下都是,立即露出了笑容,拿着大红婚书跑上去,拉着一个就问:“女施主,嫁给小和尚可以吗?” 这话,立时引得一群姑娘掩嘴大笑,笑得花枝乱颤。 一个红姑娘轻笑着问道:“小和尚,你把我娶回去,是要做尼姑和你一起吃斋念佛吗?” 这话顿时引得一群风尘女大笑不止,一个个见这小和尚眉清目秀虎头虎脑的很有意思,都围上来逗他。 小和尚见自己被这么多女施主围着,心想一定能够娶到一个。 “小和尚,你说呀,是要娶我回去当尼姑吗?” “不是,等我过了欲戒,就给你休书,还能给你银钱。”小和尚老实回道。 “诶哟,小和尚,这还没娶进门呢,就想着休了,奴家还怎么敢跟你去嘛。”一个绿衣姑娘娇笑着说道。 “不就是破戒嘛?来来来,姐姐帮你,还不收你钱。”一个红衣姑娘拉着小和尚当真就要往楼上走。 “姐姐也不收钱,到姐姐这来……” “你们别抢啊,我先见到这小光头的。”红衣姑娘捧着小和尚的头,低头在头顶上亲了一口,在圆溜溜的光头上印了一个嫣红的唇印。 小和尚被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争抢着,十几张嘴亲在他的光头上。眨眼间,小和尚头顶和脸上就印满了口红印。 “呔,放开那个和尚,有什么事冲我来,我史安牧要是皱一下眉就不是好汉。”一个二十七八岁、剑眉星目、仪表堂堂却嬉皮笑脸、毫无正经的男子突然大声喝止这群姑娘的行为。 “切……”姑娘们见了这个叫史安牧的带刀客,便哄笑一声散开,去招呼其他恩客了。 原来这叫史安牧的带刀客已经在这楼里待了好几天,每天都是到处偷看姑娘洗澡做生意,楼里的姑娘们只当他是没钱没胆的色中饿鬼,不过见他模样长得还算俊朗,也不赶他,闲暇时还会调戏他取乐。 小和尚见一群莺莺燕燕要散了,赶忙拿出大红婚书翻开,递到一个绿衣姑娘面前,说道:“女施主,在婚书上按一个手印可以吗?我可以治好你的病。” “病?什么病?我没病。”绿衣姑娘一脸警惕的瞪着小和尚。 “师傅说,你这是花柳病。”小和尚老实说道。 “啊……”一众姑娘立时惊叫退开,离那绿衣姑娘远远的,生怕被传染。 “好你个贼和尚,胡言乱语坏姑奶奶名声。”绿衣姑娘生气的跺跺脚,转身跑上楼去了。 小和尚又把婚书递到一个红裙姑娘面前,说道:“女施主,在婚书上按一个手印就行,帮帮小和尚吧?” 那姑娘看了一眼这婚书,见到上面的宝光寺字样,立时又是大笑不止,说道:“诶哟,现在寺庙都管嫁娶婚配了。” “这是师傅他老人家给我的,好姐姐你就按一个手印吧。”小和尚已经改口叫姐姐了,毕竟只有十岁。 “好吧,姐姐疼你一个。”这红裙姑娘心想小和尚是闹着玩的,也不在意,便用拇指一抹嘴唇上的口红,便向婚书上按去。 手指按下去,小和尚立时笑了,拿回来一看,又皱眉了,因为上面没有手印。他又递过去,说道:“好姐姐,还没有印上呢。” 红裙姑娘也“咦”了一声,再把手指按上去,松开一看,还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小和尚耷拉着表情,把婚书拿回来,用手指一抹脸上被亲出来的唇印,在婚书上一按,便按出了一个指印。可是那红裙姑娘怎么按,那婚书上都没法出现指印,仿佛有一层淡淡佛光保护着这佛门婚书。 “师傅说,必须要真心之人,才能签下这婚书……”小和尚一脸期盼的看着红裙姑娘。 红裙姑娘哪里有时间跟这小和尚胡闹这么久,被老鸨一喊,便转身去招呼恩客了。 小和尚拿着婚书,垂头丧气的走出花楼,仰头望着天,迷茫的问道:“师傅,弟子要怎么做才能签下婚书啊?” 这时候,那个叫史安牧的带刀客凑了上来,压低身体,双眼古里古怪的盯着小和尚的眼睛看,似乎想要从小和尚的眼睛里找到想要找的东西。 “施主,师傅说要女施主签的婚书才管用,小和尚不能娶你的。” “呸呸呸……什么乱七八糟的。”史安牧呸了几声,然后目光如刀般刺向小和尚,严肃甚至是冷酷的说道,“小和尚,最好别被我发现你是欲色鬼附身,否则必定打你一个魂飞魄散。” 小和尚被史安牧这么凶残的目光盯着,却没有露出丝毫惧意,反驳道:“小和尚就是小和尚,怎么会是欲色鬼呢?” “别装了,我追了这只鬼三千里地,一眼就能认出来。你一个出家小和尚,大半夜的跑到楼子里调戏姑娘,不是欲色鬼上身,还能是什么?”史安牧坚信自己的判断,但是又没有从小和尚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偶米头发……”小和尚双手合实一礼,摇头晃脑的念道,“经书上说,欲色鬼常与好色之徒亲近,崇人邪淫,而鬼得食淫污之物,遇人怀孕,鬼缘投胎,生为人,男喜贪淫,女则为妓,淫-乱人道。小和尚并未见到此种鬼,若是见了,必定告知施主。” 小和尚说完就迈步走了,继续去找真心之人。 “小东西,知道的不少啊,我迟早能把你抓出来。”史安牧还是觉得这小和尚一定有问题,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只是跟了百多丈,忽然就跟丢了,他对着空处恨恨说道:“能在我千里独行侠的眼皮子下消失,还说不是鬼物,等着,我一定抓到你。” …… 第二十八章 打……打劫! 深夜。 徐长青如往常一样观想进入封印之墟修炼,继续冲击十二正经的最后几处要穴,又有进境,离后天内劲十重已经不远。 清晨时分,连续十二趟快马从官道上路过,打马之声把徐长青惊醒了。 徐长青从窗缝看出去,见到十二趟快马都向琴川方向飞奔而去,显然琴川刘家被灭门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定国公魏青的震怒。正不断的派人去追查凶手,数过尸体之后,官府的人应该是能够发现刘家还有一个活口,至少尸体是不在刘家府院里的。这些朝廷的侍卫应该和金刀叶家一样,在到处寻找刘家的最后一个活口。 金刀叶家在琴川的动静其实不算小,多少会有一些风声传出来,不过没有证据的话,再多的风声也只是猜测。朝廷也很难随意发兵征讨一个江湖势力,毕竟出师无名会导致很多江湖势力怀疑朝廷要清理江湖门派,最终导致江湖势力联合起来对抗朝廷。所以,定国公魏青想要报这个仇,就需要找到刘凌端,找到证据。 徐长青回头看了看仍旧熟睡的苒苒,关上窗户,把蛟尾裂风弓和追魂箭拿出来,擦拭干净之后,再重新包好,背在背后。然后收拾好东西,才把苒苒叫醒,帮她穿上衣服鞋子,披上大氅,戴好风帽。 小丫头还没有完全醒,迷迷糊糊的,眼睛半开半合。 徐长青抱着她就出了门,结账离开客栈,牵马走向官道。 路过一家铁匠铺,徐长青才想起来,自己虽然有蛟尾弓,但是只有一支追魂箭,追魂箭上的金斗铭文会吸人内力,不能常用。因此,需要另外备些箭矢。 于是走向铁匠铺,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正在叮叮当当的打着一把长剑,长剑已经初步成型,壮汉抡锤打一圈然后把剑拿起来,往水里一放,立时发出“嗤”一声响。 徐长青走到铁匠铺前面,开口说道:“我要买一簇羽箭。” 壮汉没有抬头,继续就着炉火敲打着,开口回道:“我这里只卖精铁箭头,箭枝你得找别家卖木柄的。” “我要铁箭,箭头箭身全都是铁的。”徐长青继续说道。 蛟尾弓要千斤之力才能拉开,普通竹木制的箭矢,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大力量,估计还没射出去就已经断折了。 壮汉终于抬起头,看了徐长青一眼,说道:“铁箭很沉,普通长弓可射不出去,得一石以上的强弓还行,你确定要吗?” “确定。”徐长青回道。一石才一百斤,在普通人看来已经是强弓了,不过对于蛟尾来说,一石只不过是十分之一不到的气力。 壮汉不再多问,转头进了身后的铺子,没一会就拿出来一簇铁箭递给徐长青。 徐长青又配了一个装箭矢的革囊,一并付了钱才离开。 买完箭,苒苒早晨的瞌睡也过去了。徐长青便先寻了个干净的客店吃过早饭,才启程前往神都临安。 姜阳城城池较小,但是来往商客很多,很是繁华,所以就变成了内外两城。内城住的是达官显贵、文人雅士,外城则是三教九流,论热闹,反而是外城更热闹些。 清晨时候,外城街道就已经有人来来往往,不宜上马疾奔。所以,徐长青把苒苒扶上马鞍,自己则牵着马走,想着先绕过姜阳城,再上官道赶往神都临安。 正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一个十来岁衣衫褴褛的男孩撞了一下,徐长青要护着苒苒,也不去理会,只是拍掉了蹭到身上的尘土。 这时候,苒苒却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徐长青回头一瞧,只见苒苒伸着一根小手指,指着刚才撞自己的少年。 徐长青心中立时想到什么,一摸怀里的钱袋子,已经是不见了。原本只是听说这些做无本买卖的偷儿出手神不知鬼不觉,这会算是见识到了,如果不是苒苒出声提醒,恐怕到了临安都不知道钱袋丢了。 徐长青看向那个逃走的少年,立即抬脚将地上的一枚石子踢飞出去,“啪”一声正中他的膝关节,邋遢少年脚一歪就摔了个狗啃泥。 徐长青牵着马走上去,看着在地上打滚装死的少年,刚想开口让他把钱袋交出来。 这时候,四周慢慢围上来一群人,有魁梧大汉,有猥琐中年人,更多的是和地上少年差不多的邋遢少年,看这群人的默契模样,显然是一伙的。 徐长青见到这情况,立即知道自己碰上这里的地头蛇小帮派了。这些地头蛇帮派大多是靠坑蒙拐骗偷混饭吃,目标大多是路过的客商,不过一般不会做得太绝,做的是细水长流的无本生意。 见到十几个人围了上来,徐长青先把苒苒从马背上抱下来,然后冷静的看着这群人。 徐长青倒不怕会出什么事,这些人在这里混饭吃,不会做得太绝,最多就是拿走财物。这些地头蛇平日里肯定没少给官府的差役送好处,财物丢了报官,官府也不大管。不过如果出了人命,官府就不能不管了。所以,这些人只是混饭吃,但不想吃牢饭,所以不会杀人。 徐长青虽然不想惹事,但是所有的银钱都在那钱袋里,有两三百两之多,是用来给苒苒治病的,所以不能轻易放手。 “都是混口饭吃,可以和你们当家的谈一谈吗?”徐长青平静的开口说道。 这群人见到徐长青这样冷静的样子,心中有些打鼓,因为干这一行的最怕惹到惹不起的人,比如朝廷大官的侍卫,或是江湖大派的高手,把这些人惹毛了,没什么好结果。 一个看上去比较稳重的中年人,走出来,上上下下的打量徐长青之后,作出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朋友,这边请。” 徐长青便松开黄鬃马的缰绳,抱着苒苒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轻抚苒苒的背,安慰着让她别怕。 黄鬃马自然有人牵着跟在后面。 徐长青跟着沉稳中年人走进一个胡同,小心的察看四周的环境,准备着只要一有危险就抱着苒苒逃走。 一直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院子里有一张长桌,沉稳中年人从那个邋遢少年手里接过钱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招呼徐长青道:“请坐,我进去请大当家的出来。” 徐长青在长凳上坐下,让苒苒坐旁边,左手搂着她,还不忘逗逗她的小脸。 没多大会,一个精壮大汉走了出来,显然就是这伙人的大当家了。 精壮大汉先开口问道:“朋友怎么称呼?” “姓徐。”徐长青依旧平静的回道。 “打哪来?”精壮大汉大马金刀的坐下,继续问道。 他这是在盘道,也就是套话,想要问出对方的师门背景。如果是朝廷大官或是武道世家的人,他们多半就会归还财物,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若只是普通人,那不好意思,财物留下,人可以走,如果要动手,打一顿扔出去。 徐长青自然不能说自己从哪来,所以只能回道:“从来处来。” 精壮大汉见徐长青没有报出师门背景,又仔细打量徐长青的表情,没有在徐长青脸上发现一点紧张害怕,心里就更没底了,但是肥肉到嘴边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走,便开口说道:“朋友既然不懂规矩,那只能把钱财和马都留下了。” “两样都不能给你。”徐长青摇头说道。 “既然如此,朋友就请亮一亮青子吧。”精壮大汉沉声说道,作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希望可以吓退徐长青。 亮青子是黑话,意思是亮兵器,不过在盘道的时候,也能当做亮招式比划一下的意思。 比划比划,那就真的只是比划,而不是动手厮杀。通常就是两个人各自打一套武功,如果是练家子,谁强谁弱大致能看出来。这些江湖混饭吃的,不是亡命徒,不会见谁都结仇,如果是见谁都结仇,迟早会被人灭了。如果有打打杀杀,通常也是两个帮派火拼,而不是大街上揪着一个人就下死手。 不过徐长青没兴致和人比划招式,直接伸出右手,停在空中,然后淡定的看着精壮大汉。 这也是一种较量的方式,通常是两个江湖人见面,客客气气的互相招呼,想要分个高低,又不想大动干戈伤了和气。那就握手,比拼手劲和内力。 精壮大汉见徐长青有些像读书人,并不觉得徐长青手上的功夫有多厉害,便露出笑容伸手过去握住徐长青的右手,然后双方慢慢发力。 …… 第二十九章 赏银万两 一开始,精壮大汉的笑容还很灿烂,但随着手上力道越来越大,他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然后开始咬牙发劲。但是徐长青的手掌就像是铁铸的一样,怎么用力都捏不动。 经过试探,徐长青大概知道了这精壮大汉的实力了,应该在后天内劲七重左右,这在江湖上已经能勉强挤进二流高手行列,不过在徐长青手里,算不得高手了。 徐长青露出一丝笑意,也开始发力,手指一用力,精壮大汉的手掌的骨头就开始发出“咔咔”的声响。 精壮大汉原本咬牙发力的表情就变成了呲牙咧嘴,仍旧拼尽全身力气想要顶住徐长青手上的力道,喉咙里都因为用力过度而发出“咯咯”的声响。 徐长青见他还强撑,手上再次猛一用力。 精壮大汉立时“啊”一声痛呼出来,连忙求饶道:“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都是手下的这群夯货不懂事,我立马让他们给您道歉。手……手要断了……” 徐长青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然后用之前精壮大汉的问题反问回去:“朋友怎么称呼?” “马……马三石,大侠我立马让人摆酒给你赔罪。” “不必,给我弄一张路引,能进城就行。”徐长青先将桌子上自己的钱袋子塞进怀中,然后临时起意反过来打劫。心想这些地头蛇,肯定和官府的差役勾搭在一起,说不定能够弄到路引。 “路引?”马三石一听,已经肯定徐长青不是官府的人,功夫又这么好,那就只能是某个武道世家的高手。 “弄不到吗?”徐长青说着手上又加了力。 马三石痛得嗷嗷叫,连忙说道:“有有有……马二你快去,把紫色的包袱拿出来。” 一个喽啰立马跑进屋子里,把一个紫色布包拿了出来,马三石哆哆嗦嗦的把包袱打开,取出一份文书,正是一份路引,上面写着一个客商的名字等信息。 “这路引没问题吗?”徐长青皱眉问道,路引这东西一般不会有备好的。 “没问题,三个月内绝对没问题。大侠如果想要新的路引,恐怕需要一些时日,还要……使些银钱才行。”马三石立时说道。 徐长青猜测这路引应该是被偷来的,就怕丢了路引的人会报官惹来麻烦,于是说道:“告诉我这路引的来路。” “是是是……是二癞子在姜阳城西郊捡到的,是一个客商的包袱,那客商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咬死的,整个身体都被吸得干瘪,根本认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官府一时半会也查不出这人的身份,所以这路引能用。二癞子说那人是被脏东西害的……”马三石连忙解释道。 徐长青没兴趣听他讲聊斋,收起路引,放下一锭银子,压低声音说道:“关于我的消息最好不要走漏出去,否则金刀叶家会有人来拜访阁下的。” 临了,徐长青还不忘把金刀叶家的名头拿出来唬唬人。马三石听了金刀叶家的名头忙不迭的点头,表情更恭敬了,似乎金刀叶家的威望很高的样子。 徐长青抱起苒苒便转身牵马离开。 苒苒想要骑马,徐长青便把她抱上马背,让她抓紧马鞍的铁环,然后牵着马向姜阳城城门走去。 原本是可以绕过姜阳城去临安的,而路引也是为了进临安准备的,毕竟神都临安是天子脚下,肯定有很多高手,没有路引想要进去,真的有些棘手。 现在,要进姜阳城,是要试一试这路引是不是真的有用。 徐长青快到姜阳城门下的时候,忽然眉头一皱,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原本以为是马三石派人跟着自己,但转身一看就见到一个人杵在身后,不由得眉头皱得更紧了。 只见这人二十七八岁,一身劲装,背后背着一把雁翎刀,面相还算俊朗,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只不过嬉皮笑脸的不像好人,而且正用诡异的目光看过来,有种色咪咪的感觉。 这人探头在徐长青身前用力嗅了一下,然后说道:“我闻到你身上鬼气森森的,你这两天是不是撞邪了?” 徐长青不由自主的想起红衣女鬼的事情,但是没有兴致搭理这人,只回了一声没有,便拉着黄鬃马走向城门。 “喂……”这人跟上,继续说道,“凶魂厉魄这种东西,白天是看不见的,一到晚上就会出来作祟,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身体不适,比如晚上睡不安稳,白天没力气,那是鬼怪在吸你的阳气……” 徐长青怕这些鬼话吓到苒苒,一脸怒容的转身,伸手抓住这人的手,然后比拼气力,两人都是劲力强大,没有分出高下。 “我白天很有力气,你看到了,所以请离开,不要吓到我的女儿。”徐长青冷声说道。 “兄弟,功夫不错嘛,怎么称呼?我叫史安牧,你可以叫我史大官人。我看你全身血气阳刚,一般鬼物也近不了你身,你碰到的一定是只厉害的,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史安牧嗅到了徐长青身上残留的鬼气,怎么肯轻易放过,跟在后面嘚啵嘚啵个不停。 “到一边史去。”徐长青不耐烦的说道,然后加快脚步,到了姜阳城城门下。 城门两边贴着一些告示,大部分都是安民告示,或是江洋大盗的画影图形。 徐长青瞟到一张画像,一眼就认出来是刘凌端,好奇之下凑了上去查看上面写着什么。 这些画像虽然只是简单的水墨画,不过好的画师能够捕抓到人的面部特点,可以将这些特点放大出来,让人一对比就能认出人来。 徐长青一眼看到刘凌端的画像就认出来了,那张白痴少年的脸实在是太让人厌恶了。 苒苒看见画像,竟也撅着嘴,伸出手指指着画像,一脸生气的教训道:“嘚啵嘚啵……” 别人听不懂,但是徐长青却是知道苒苒也认出了刘凌端。 只是,徐长青怕其他人也看出来苒苒见过刘凌端,连忙嘘声让这小丫头别说话。 可是,身后那个叫史安牧的人正用古怪的眼神望过来,徐长青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因为这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这种眼神看过来,很是烦人。 此时,告示前已经围着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 徐长青一看告示上面写的字就明白为什么引来这么多的人来了,因为告示上面用红字写着“赏银万两”。 这张告示是官府的悬赏告示,上面写清楚了,只要找到刘凌端并安全送到任何一处府衙和驿站,就能够得到一万两赏银。 在大衍王朝,万两白银可是一笔巨款,一个普通百姓,一年有十两银子就能够过得很富足,不太奢侈的话还能娶上一妻一妾过日子。万两雪花银,足够一个普通百姓搂着两个如花美眷过上十几辈子。 这么巨大的财富,怎么可能不引来芸芸众生围观? 看样子,神都临安的那位定国公大人真的是急了。徐长青心中这般想着。 “有钱能使磨推鬼”这话还真不假,就以万两赏银的巨大诱惑,就算叶家抓到了刘凌端,恐怕也有人会为了万两赏银背叛家族。 更厉害的是,这悬赏告示上出了绝招,只要救出刘凌端,朝廷就发一块免罪金牌,就算范了死罪,只要不是谋逆这种诛九族的罪,都能免罪一次。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分明就是引诱凶手内部出叛徒,把刘凌端活着送回来。 不过徐长青没有心动,一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二是钱财足够治好苒苒的病就行,其他的都不想。 “兄台也对这万两赏银动心了吧?不如你我联手找到这个叫刘凌端的,把人一交,把钱一分,找个温柔乡醉生梦死又一年。”史安牧伸手去拍徐长青的肩膀,这般说道。 …… 第三十章 回春堂 徐长青不理会这个叫史安牧嬉皮笑脸的家伙,牵着马走向城门,把路引给守城巡检看过之后,顺利进城。 史安牧跟在后面,却被守城卫兵拦了下来,显然是没有路引,他伸着手朝徐长青大喊:“喂……喂……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身上真的有阴气,你别走远,我马上去找你。” 徐长青进了姜阳城,没有停留,径直牵马向北门行去,打算直接从北门出,然后赶往临安。 苒苒倒是很有兴致的在姜阳城大街上东看看西看看,一会指着这个咯咯笑,一会指着那个咿咿呀呀一句。 快到北门的时候,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上来拦在面前,又是那个叫史安牧的家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溜进城来的。 徐长青沉着脸,伸手直接推开史安牧,越过去。 “喂……我好不容易才进城找到你,我告诉你,我正在追一只欲色鬼,这种东西专门附在色鬼淫-娃的身上吸人阳气修炼,我已经追了三千里了。喂……我还没说完……”史安牧跟在徐长青后面继续说着,想要让徐长青相信他的话。 徐长青加快脚步只顾赶路,苒苒突然好奇的问道:“爸爸,什么是色鬼淫-娃?” 徐长青脸色很难看,转身怒视史安牧,严肃的说道:“跟我保持十丈距离,再让我听到你的废话,我就让你好看。”说完之后转向苒苒,露出柔和微笑,捏捏她的小脸说道,“那是骂人的话,苒苒不要学。” “哦……”苒苒点点头答应道,鼓着腮帮子,脑瓜里还是很好奇。 徐长青牵着黄鬃马出了姜阳城北门,史安牧还要跟出来,守城的卫兵又把他拦住了。 史安牧愤怒的咆哮道:“直娘贼,你们这群黑皮怎么当差的?我进城的时候要路引,出城的时候还要?” 徐长青头也不回,出了城门,跳上马背扶稳苒苒,便打马奔上官道扬长而去。 守城的官兵觉得史安牧有问题,把他抓起来要带去衙门。史安牧眼睛一转,猛的一挣,施展轻功蹿上屋檐几个纵跃就没影了。 徐长青出了姜阳城,打马急奔,日落之前便到了神都临安的城门之下。 神都临安,远观便极其雄伟,高高的城楼上有着岁月的痕迹,但仍旧坚固厚重。 神都古城绵亘逶迤于永春河之阴,倚栖霞山而筑,环以石城,群山环抱,有一江水从城中流过,河溪萦回,关隘雄奇。砺山带河,气势恢弘。据说临安城池已有千年历史,神武皇帝一统河山,定都临安,重新修葺城楼,城池扩建十倍,成了天下第一大城。各地雄城都不及神都临安十一。 神武年间,神都临安商旅云集,集市林立,繁荣之象一时无两。又有文人骚客泼墨挥毫,文风兴,短短数十年间已有不少天纵之才写下锦绣文章定鼎文坛,一片盛世之象。 只是盛世景象的背后,不知道藏着多少动荡和凶险。西南有蛮疆之地,东临祖洲三山妖族,这样一个妖魔鬼怪神仙道士横行的世界里,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真的能够坐拥天下秀,醉枕美人膝吗? 徐长青驻马雄城之下,亦有心胸宽广之感。更对天和殿宝座上的那位神武皇帝多了三分敬畏。 牵马过关,守城巡检看过路引之后,又详细询问,徐长青随机应变,勉强应付了过去,顺利进城。 进了临安,先寻了一家干净的客栈安顿下来,吃饱喝足,再叫小二打来热水沐浴,洗去几天来的风沙。苒苒也洗香香了才穿上新衣裳和兜帽披风,粉雕玉琢的越发显得可爱了。 沐浴更衣之后,徐长青才带着苒苒出门,一路打听,找到了回春堂。 听说神都第一名医一针千金孙妙手便是在回春堂中行医,只是行事有些古怪。 徐长青也不在意这些,只要能治好苒苒的病,其他什么都不要紧。 到了回春堂,徐长青便抱着苒苒进门,一个伙计迎了上来,笑脸迎人询问道:“这位公子,您是抓药,还是问诊?” “问诊,我要找孙妙手孙大夫。”徐长青直接说道。 “诶哟,这位爷,你来得可巧,今日孙神医原本要去镇国将军府给苏老夫人诊平安脉的,赶巧镇国将军府有喜事,才派人来通知孙神医不用去了。公子若是真要孙神医瞧病,到这边先付诊金一千两银子,我再领你去见孙神医。”伙计依旧笑着回道。 “一千两?”徐长青皱眉问道。一千两足够一个普通百姓过一辈子,这根本就是在抢钱。 “您是从外地来的吧,我们回春堂的孙神医的规矩,看病之前先付一千两银子。公子你今日来得巧,若是晚两天,王公大臣们从西郊围猎回来,恐怕要等十天半月才能见到孙神医了。”伙计回道。 “能先看病吗?我先付三百两,剩下的我尽快凑够。” “这位爷,这是我们回春堂的规矩。公子若有难处,可以先回去凑足银子再来。回春堂的门永远开着。”伙计见惯了拿不出一千两诊金的人,所以并不惊奇,毕竟一千两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 徐长青抱着苒苒眼睛扫视回春堂,真的有种冲动想要闯进去。只是有两个魁梧大汉挪了挪脚步,显然是回春堂的护卫,看气势,也有后天内劲六重以上的实力,可见这回春堂背后的靠山肯定非同小可。自己毕竟是初来乍到,第一天就得罪神都的大人物,后果肯定不会太好。 “孙大夫什么病都能医好吗?”徐长青按下心中的躁动问道。 “这个自然,我来回春堂这么久,就没见过孙神医治不好的病。”伙计说着伸手指着墙上的字,继续说道,“看到没,诊金白银千两,若治不好,十倍奉还。” 虽然伙计吹得有些夸张,但越夸张徐长青其实越高兴,这个孙妙手越神,就越有机会治好苒苒。 徐长青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这孙妙手给苒苒看病,但是一时间有拿不出一千两。 伙计见到徐长青皱眉思索,已经看出来徐长青要么是急诊,要么就是没那么多银钱。毕竟是一千两雪花银,伙计早就见怪不怪了,便开口提议道:“若是公子急着问诊,可以找我们回春堂的其他大夫,虽然不是孙神医那般能够起死回生,但也是临安有名的大夫。” 徐长青一想也是,先找别的大夫看一看,若是不行,再想办法筹银子找孙妙手。身上还有风谪雪送的护心丹,拖延几天时间还是没什么大碍的,便说道:“也好,就先找其他大夫看一看。” 伙计保持微笑,将徐长青领进了回春堂左边的隔间,隔间里坐着一位发须皆白的年老郎中,干瘦干瘦的,不过看上去精神挺矍铄。 徐长青抱着苒苒坐下,然后卷起苒苒的袖子,让老郎中诊脉。 老郎中一边号脉,一边捋胡须,一开始还很沉稳,渐渐的开始皱眉,越皱越紧。 见到老郎中这般表情,徐长青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到答案了,但还是想听到结果,哪怕只是一丝希望也好。 第三十一章 命灯将灭 老郎中号脉结束,面沉如水,站起来歉意的抱拳一礼,言道:“恕老朽无能,恐怕此病只有孙妙手孙大夫或能一试。按老朽所观,如没有高人给这女娃儿续命,此刻应是……应是……” 徐长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的听到结果,还是不免情绪失落。 “老先生莫怪,在下本也是听闻孙大夫有起死回生之能,慕名而来,只是所带银钱不足。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办法见到孙大夫。”徐长青一想这老者和孙妙手似乎关系还不错,想着先见一面,能治就去筹钱,如果不能,也不在这浪费时间。 “此事恕老朽帮不了,孙大夫与这回春堂的东家有过一个约定,要在回春堂坐诊十年,只负责看病,其余的事情都由回春堂打理。东家精通陶朱之道……咳咳……这东家之事老朽不应多言的。”老郎中歉意说道。 陶朱之道,便是经商之道。 徐长青听了老者的话,也就明白了。这回春堂的主人不仅势力大,经营店铺更是厉害,把一位名医经营成了一针千金的摇钱树,不得不让人佩服。 不过徐长青不愿放弃,要求见了回春堂的掌柜。 只是掌柜就不像伙计这般好说话了,一副趾高气昂的神情,对于一千两诊金更是丝毫不退让。一副要看交钱,不看就滚的架势,满嘴喷粪。 徐长青真的很想在这胖掌柜的脸上来一拳,但是为了苒苒,不能把事情弄僵,只好忍了下来。 出了回春堂,徐长青又打听了其他神都名医,一一拜访,但所得答案如出一辙。徐长青也看出来了,这些名医不管怎么有名,也还是凡俗医术,永远跳不出凡人的局限。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一针千金孙妙手了。 “爸爸,苒苒的病治不好了吗?”一天看了十几位大夫,每一位都是那副无能为力的表情,苒苒也感觉到了那种沉重的气氛,忽然开口问道。 “不会的,爸爸一定会治好你的,乖乖的,不要胡思乱想。”徐长青蹲下来捧着苒苒的小脸说道。 “可是,白胡子老爷爷都说治不好呢。”苒苒撅着嘴,闷闷不乐的低着头说道。 “那是他们没本事,爸爸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看,小脸都皱成苦瓜了,笑一笑好不好?”徐长青强作笑脸说道。 “我……我……我不要治病了……”苒苒“我”了好久才说出来。 “不许胡说!”徐长青脸色一下子变了,抓着苒苒瘦弱的双臂,有些激动的说道,“爸爸说可以治好你,就一定可以。” 小丫头被父亲突然变大的激动声音吓到了,眼泪吧嗒一下就滴在地上,哭着说道:“苒苒不要治病,苒苒不要爸爸难过,也不要爸爸去卖血,只想爸爸陪我玩就好了……” 徐长青感觉心被撕扯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用力的一把将苒苒搂进怀里,紧紧的抱着,仰着头让眼泪倒流回去,嘴里还在安慰着自己的小公主:“爸爸不难过,只要你好好的,不要再说丧气话,爸爸做什么都值得,不哭……不哭了……” 只是苒苒靠在徐长青的怀里,哭得更凶了,直到哭累了还在抽泣。 徐长青抱着苒苒在大街上走着,心越绝望,人就越狠,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大街上的人,心中考虑着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一千两银子。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得到一千两银子。 一阵风吹过,路边的梧桐树撒下一波落叶,有几片落在了徐长青的头发上。苒苒小心的把树叶捡下来,仔细的放进口袋里。 落叶尽头,徐长青又见到了贴在墙上的悬赏告示,走上去查看,最多的还是刘凌端的赏银,足足一万两。 徐长青心中计较着,刘凌端从月灵岛逃出来,肯定是要投奔他的外公定国公魏青,应该正在赶往神都临安的路上。只是这一点估计每一个人都能想到,叶家能想到,官府更能想到,自己一个人要比叶家先找到刘凌端,实在有些困难。 越过刘凌端的画像,看向其他告示,剩下的大部分是江洋大盗的悬赏,每一个都是凶神恶煞,赏银从几十两,到几百两不等。 最高的一个正好是一千两。 徐长青正想去揭下这张悬赏仔细看看,却有一只手先身上去揭下了悬赏。 这人拿着悬赏就开始念上面的字:“天下第一采花贼,千里独行全脱光,**杀害少女少妇三十七人,行凶未遂十六起,罪大恶极,人神共愤……赏银一千两……怎么才一千两?” 徐长青一见到这人脸色就变得更阴沉了,这人竟是姜阳城遇到的那个史安牧。 “喂,那里有一张一万两赏银的你不要,怎么对这一千两动心了?”史安牧拿着悬赏告示嘿嘿笑着对徐长青说道。 徐长青没有说话,抱着苒苒调头就走,径直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入夜,今天看了十几位大夫,小丫头已经困乏了,哄了一会便静静睡着。 这时候,房顶被人揭开了一片瓦,一张讨厌的脸正探着头朝下张望。 徐长青已经忍这史安牧很久了,一路跟上来胡言乱语不算,大半夜的还在房顶上窥探。忍无可忍,徐长青推开窗户,跳到大街上,伸手一指房顶的人,厉声喝道:“下来!” 史安牧一个鹞子翻身落到徐长青面前,然后嬉皮笑脸的走过来两步说道:“兄弟,好久不见,真巧又在这里碰到你。” 徐长青直接一拳砸过去作为回应。 啪! 史安牧伸手抓住徐长青的拳头,仍旧嘿嘿笑着说道:“嘿,力气不小,后天九重,不错不错……” 徐长青冷哼一声,暴起全身气劲,虎劲冲脉拳使出,打出关节爆响声,拳风刚猛真如虎啸山林。 史安牧左闪右躲,连连后退,仍旧保持轻松的说道:“兄弟,你这是要和我切磋一下吗?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立时出手反击。 啪啪啪……啪啪啪…… 两人拳脚相撞,打得虎虎生风。 只是史安牧越打越轻松,而徐长青渐渐落入下风。 徐长青越打越觉得这人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这个世界的确是藏龙卧虎,莫名其妙的就碰上了这么一个如此难缠的人。 啪!又是一拳对撞,两人同时被震开。 史安牧抖抖手脚说道:“呼,好久没打得这么爽了。” 徐长青站定之后,盯着史安牧,沉声说道:“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史安牧也感觉到徐长青没有用全力,表情严肃一些之后说道:“我很确定,你一定碰到了一只非常凶的鬼,你的功夫虽然不错,但是不会道术,不可能对付得了它。所以,我猜这只鬼一定还在你身边,可能是藏在某件器物里。” “你所说的东西已经被吃掉了,你可以走了。”徐长青说着就想离开。 “等等,让我离开也可以,让我看一眼你背后背着的东西。”史安牧目光也变得锐利,指着徐长青背上背着的东西说道。 刚才交手的时候,他越发肯定那个布包里面有阴气透出,所以他猜测那只厉鬼就应该藏在这个布包里。 徐长青听到史安牧这话,心中瞬间转过几番思讨,背上背着的正是蛟尾弓和追魂箭,追魂箭的确是有一点点阴气透出。如果这人真的只是想看一眼的话,倒是可以,但是人心难测,蛟尾弓追魂箭是难得的宝物,若是这人见宝起意会更麻烦。 “抱歉,这是朋友相赠之物,不方便让你看。”徐长青说着轻轻一跃,便要跳上窗台回房间。 史安牧也突然一跃,速度比徐长青更快三分,眨眼间到了徐长青身后,伸手就去夺徐长青背上的布包,身手奇快,眨眼间就抓到了布包。 徐长青连忙抓住对方的手臂,两人同时用力争夺布包。两人身处空中无处借力,翻滚着摔向地面。 落地之前,两人互击一拳将双方都震开。 争夺间,史安牧将徐长青背后的布包撕下了一块,露出了里面的蛟尾追魂。 徐长青见对方不依不饶,已是怒了,全身气劲汇聚悬颅穴,只要对方再动手,便开启生门和他斗上一斗。 史安牧撕下布包的一片布,看到了里面的弓箭,更清晰的感受到阴气就是从弓箭上透出来的,心中更是笃定,露出得意的笑,指着徐长青厉声说道:“哼!我看你不是撞邪,而是养鬼的妖人,今日撞见我,算你倒霉。我看楼上那个女娃儿命灯快灭了,你是想要将她炼做鬼婴吧?不过遇到我,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第三十二章 五行之离火 徐长青听了这人的话,大感他指鹿为马的本事了得,但是拿苒苒的性命开玩笑,就不能忍。 徐长青低喝一声,气劲翻涌,生门轰一声大开,魔气卷涌而出,气势一下暴涨,威压蔓延而出,仿若魔神降临人间。 “好重的戾气,你果然修的不是正道。”史安牧感受到徐长青身上的气势陡变,心中微感惊讶。 徐长青不再多言,生门一开,身影一动,脚踏七星急蹿而出,眨眼间掠至史安牧身前,暴戾杀气弥漫,踏步冲拳,雷霆爆裂。 史安牧不敢硬接徐长青的拳头,呼喝一声,急忙飞身后退。双手法诀掐动,口中念道:“三花聚顶。” 精气神三花灵气立即汇聚在他头顶,双手伸向背后,取出一把宽刃雁翎刀,双脚在墙壁上一蹬踏空扑来,犹如苍鹰扑兔,刀刃舞出一片刀芒。 徐长青已经看出,这史安牧并不是普通的江湖武者,分明就是和风谪雪一样的仙道修士,估计是行走俗世积累外功的。 “三花聚顶”通“三华聚顶”是仙道境界的第一个大境界,要将人体精气神三花修炼汇聚在头顶紫府处。 三花聚顶的修为和武道后天境界相当,只论气力,还要弱上许多,只不过仙道修士可以施展道术符法,变化多端。而且这史安牧应该还修炼了江湖武学内功,气力一点都不小。 虽然知道这史安牧可能是仙道修士,但是徐长青并不惧怕,已经见过了风谪雪的符法仙术,对仙道修士也有几分了解。于是毫不退避踏步而出,迎向史安牧,一掌挡开刀刃,另一手刚猛拳劲已经轰到史安牧面门。 徐长青拳劲凝重如山,刚猛如雷,流转似火,带起拳风,刮得人脸生疼。 史安牧则是不同,身影灵动迅捷,闪避间刀光斩出,攻守有矩。 徐长青身形开阖似金刚魔将,脚步沉稳如磐石,纵身一跃,虎劲冲脉拳打出,便是拳风霍霍,腾涌跳荡间,如狂狼暴虎奔袭,朝着史安牧当头压下,仿若金钟压顶。 史安牧陡一接触徐长青开生门之后的力量,被“嘭”一声打得飞了出去,发现徐长青的力量竟是暴涨了数倍,正惊疑不定的时候,徐长青再次攻来,脚影翻飞压迫而来。 史安牧连忙一踩身后墙壁,壁虎游墙闪开徐长青势大力沉的一脚。 嘭! 徐长青一脚踢穿墙壁,然后在墙壁上施展七星踏虚步,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史安牧,一拳打向他的背后。 “好功夫!”史安牧大赞一声,双手握刀突然一分,单刀突然变成了双刀,转身斩出一圈刀光,切向徐长青各处要害。 徐长青寻不出刀光之中的破绽,连忙倒踩七星,在墙壁上急退。 史安牧紧追不舍,同时大喝一声,五气朝元境离火之气卷涌,双刀上“噗”的燃起火焰,双刀舞动仿若两条火蛇在盘旋,吞没向徐长青。 徐长青连忙双脚一蹬墙壁闪过火焰双刀,史安牧同样蹿出,追上徐长青,双刀乱舞,火蛇吞吐,直斩而下。 徐长青连忙抬手一把抓住史安牧的手腕,将火焰双刀挡住。 史安牧双手被抓住,凌空踢出一脚,正中徐长青胸口,将徐长青踢得摔了出去。 徐长青翻滚着摔出去,一直摔出十多步,才一掌拍在地上翻身跃起,人在空中,快速伸手向后取下蛟尾追魂,张弓搭箭,猛一用力将蛟尾弓开至六分,全身气劲涌向生死把门第二门气门。只待气门一开,蛟尾弓开至八分,便一箭将这人射杀。 蛟尾追魂一出,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扩散而出。 史安牧眼皮一跳,仿佛已经感觉到下一瞬间就会被一箭穿心,连忙摆手大叫道:“等等,你真想拼命啊?” “哼,我与你素不相识,也无冤无仇,你三番五次逼迫于我,杀了你干净利落。”徐长青全身气劲充盈在气门之中,随时冲开气门,将魔气释放出来。蛟尾弓并未开到八分,还不能引出追魂箭的真正力量,所以金光铭文没有亮起,并没有吸取徐长青的内力。 史安牧被蛟尾追魂锁定,掌心都沁出了冷汗,那是一种只要对方一松弓弦,自己就要命丧黄泉的感觉,仿佛心脏上随时都会多出一个洞,不由得他不怕。 此时,史安牧也看清楚了徐长青手中的弓箭,箭矢上有一层黑气附着,但内里却暗含金光,他的见识不少,已经看出来,这支箭不是什么养鬼邪器,而是射杀鬼物太多沾染上的阴气。他原本以为徐长青是炼鬼妖人,此刻想法一百八十度改变,认为徐长青也是行走天下斩妖除魔的侠客。 “误会,误会……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史安牧连忙劝解道,就在这时候,他腰间的一个铃铛突然叮铃铃的响了起来,他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对徐长青说道,“我追了三千里的那只欲色鬼又出来害人了,我们一起去把他抓住如何?” “没兴趣,你不想死就立即滚,再让我见到你,别怪我的追魂箭不长眼睛。”徐长青沉声说道。 史安牧追了这只欲色鬼三千里,每次都差那么一丁点就能抓住它,但是每次都让它逃走了,所以想着拉徐长青帮忙。他眼珠一转,便计上心头,立即拿出那张千里独行侠“全脱光”的悬赏告示,说道:“你不是想要赏银吗?你知道这个‘全脱光’为什么叫做天下第一采花贼吗?我告诉你,因为他被欲色鬼上了身,所以才会到处奸-淫女子,吸干精血修炼。只要抓到这只鬼,也就抓到了这个淫贼,到时候一千两银子全给你,我一分不要。” 一千两刚好能够给苒苒看病,徐长青不想再拖了,所以有些心动,盯着史安牧的眼睛问道:“你能找到他?” 史安牧取下腰间的铃铛,在面前晃了晃说道:“只要这只欲色鬼出来害人,这个铃铛就会响,离得越近响得越快。” 徐长青决定相信这人一次,即便抓不到人,也没什么损失,于是确认一次:“赏银全归我。” “五五分账怎么样?”史安牧一见有门,钱串子的本性又显露了出来。 “滚!”徐长青恼怒,吐出一个字,转身就走。 “六四怎么样?七三,七三……好了,全给你。”史安牧心疼的说道。 “成交。”徐长青答应道,然后跃回房间,把苒苒的被子盖紧些。 苒苒翻了个身,朦朦胧胧的睁开一条眼缝,呢喃道:“爸爸……” “乖乖睡觉,爸爸明天买豆浆给你吃,睡醒就可以吃咯。”徐长青轻声把苒苒哄睡着,然后才转身把门窗都关严实,从窗户跃出去再把窗户关好。 史安牧已经等得不耐烦,腰间的铃铛一直在响,他一见徐长青出来,连忙一招手,然后跃上屋檐,向着一个方向掠去。 徐长青背好蛟尾追魂,也施展七星踏虚步追了上去。 第三十三章 抓鬼 夜已深,点点星光洒在大地上,整座雄城仍旧处在黑暗之中,只有烟花柳巷之中,仍旧华灯如昼。 徐长青跟着史安牧一路向西,一直到了神都临安西面的城墙之下。 神都的城墙有十丈之高,如果紧紧是这样,其实挡不住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一个上天梯轻功就能游墙而上。但是,城墙内每隔三十丈便有一座比城墙还高的塔楼,塔楼上日夜有弓手站岗。十丈高的城墙上,如果出现人影,这些眼睛如鹰般锐利的弓手便会第一时间发现,乱箭之下,先天高手都得手忙脚乱。 就算没有被乱箭射死,行踪暴露,城墙上还有千牛卫中郎将守卫,即便是先天真气境宗师也很难越过这神都城墙。如果先天高手硬闯,还是能办到的,但这神都之内先天高手也不算多,朝廷对这些人都有防备。除非以后不想在大衍朝混了,否则神都临安的城墙就是无法逾越的屏障。 徐长青跟着史安牧到了城墙下,看史安牧的意思是要翻城墙,徐长青觉得有些不妥,要是被发现肯定会惹来千牛卫的抓捕,到时候在临安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史安牧却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背靠城墙还不忘和徐长青闲聊:“喂,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总不能整天‘喂喂喂’的吧,你没吃饱我也喂得累啊。” “姓徐。”徐长青回道。 “徐兄,这是障眼符,三丈之外,普通人很难发现,在符纸烧光之前越过城墙。记住动作轻点,别弄出声。”史安牧说着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呸”一口在符纸上,然后一巴掌贴到徐长青胸口。 徐长青觉得有点恶心,不过史安牧也往自己身上贴一张,然后手臂一攀城墙便滑了上去。与此同时,徐长青胸口的符纸竟然开始燃烧起来,却又不会烧到衣服。 徐长青连忙也踏步踩上城墙,内力灌入双脚,施展出七星踏虚步,快速的在城墙上奔跑起来。 实在是担心史安牧皱巴巴的符纸是假货,徐长青总感觉时刻会有羽箭射过来,短短十丈距离,走得却是惊心动魄。 史安牧轻功更娴熟些,率先到了城墙顶部,一手攀在城垛上,然后探头左右一瞧,确定左右三丈内都没有人看过来,手掌便用力撑在城垛上一用力鹞子翻身越过三丈宽的城墙落到了另一边。 徐长青也如法炮制,蹿上城墙顶部,一手撑在城垛上,刚想用力越过去,忽然发现右边有一个千牛卫小将带着一队卫兵巡逻过来。 徐长青连忙退下来,一只手抠住城墙的一处破损处,勉力支撑着身体不掉下去,耳边听着千牛卫整齐的脚步声走过,哒、哒、哒…… 史安牧见徐长青没有跟上来,探头回来一看,见千牛卫巡逻过来,连忙又把头缩了回去。 徐长青几乎就要抓不住城墙,而胸口的那张破符纸竟然烧得只剩一个角了。 巡逻的千牛卫一过去,徐长青连忙攀住城垛,用力翻了上去,一个前冲扑向城墙外。 “什么人!”千牛卫小将听到了一点响动,转身指着徐长青跃出的方向大喝一声。 徐长青和史安牧同时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向城下飞奔,而他们身上的障眼符已经烧光了。 千牛卫小将发现了两人,立即下令道:“放箭!” 嗖嗖嗖嗖…… 无数的箭矢如雨点一般洒落下来,史安牧一边狂奔,还不忘教训徐长青道:“你搞什么玩意?这都能被发现。” “闭嘴,要不是你的破符纸烧得那么快,会这么惊险吗?”徐长青说着,上面的箭矢已经射到了屁股后面,连忙一蹬城墙,穿云纵飞了出去,凌空踏虚飘落地面,脚步不停继续向前狂奔。 史安牧也闪过箭雨跟了上来。 城墙上的千牛卫小将目光锐利如箭,盯着逃下城墙的两个人影,取下背后的三石强弓和两支羽箭,呼喝一声搭箭开弓。箭指两人,手指一松弓弦嗡响,两支羽箭破空飞出,分别射向徐长青和史安牧的后背。 三石强弓,百步外仍可贯穿盔甲,射在人身上,便是洞穿的结果。 史安牧听到背后风声,连忙握住雁翎刀刀柄,运劲转身,猛的将雁翎刀掷了出去。雁翎刀飞出去“叮”一声撞飞射向他的羽箭,然后又飞了回来。 徐长青也迅速取下蛟尾弓和买来的铁箭,弯弓搭箭瞄准飞来的箭矢射出了铁箭。只是,徐长青没有太多时间练习射术,铁箭擦着羽箭飞了过去。 羽箭眨眼间到了面前,徐长青瞳孔一缩,猛的伸手一把抓住了羽箭。幸好徐长青的位置离城墙已经远了,羽箭的速度有所减弱,否则徐长青都接不住这支箭。 而徐长青射出铁箭时,只将蛟尾弓拉开了三分,但力量却已经达到了三石之力,铁箭擦过羽箭,径直飞向了千牛卫小将。 千牛卫小将也是一把抓住铁箭,放到面前一看,眼睛微眯。 有人用弓箭袭射千牛卫,这是闹大了,一个卫兵拱手询问小将:“将军,要不要开门去追?” “不用,你们追不到人的,守卫神都要紧。况且他也不是想射我,只不过是射术太差了。”千牛卫小将若有所思的说道。 史安牧怕千牛卫打开西城门追出来,连忙拉着徐长青转身就跑,一直蹿入西郊树林才放慢脚步。 “原来你的箭术这么烂,连一支箭都射不中,白瞎了我刚才还被你吓得一身冷汗。”史安牧喘着气骂道。 “我射的就是那小将。”徐长青反驳道。 “嘿,还嘴硬……” “闭嘴!” 史安牧果真闭嘴了,不过不是被徐长青喝止的,而是他腰间的铃铛又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这边,快走。”史安牧说着快步向一个方向蹿去。 徐长青也快步跟了上去,两人一路向西前行,史安牧腰间的铃铛响得越来越急促。 直到离皇城二十里,越向前树林越茂密。 突然,徐长青发现了一棵树上绑着一条黄色绸缎,忽然想起今天回春堂伙计说的话,这几日王公大臣正在西郊陪皇子围猎。这些黄绸子只有皇家才能使用,这说明前面就是皇子围猎的地方。 “你确定还要继续过去吗?”徐长青拉住史安牧指着树干上围着的黄绸说道。 “我做的是斩妖除魔之事,不受国法约束。”史安牧不以为然的说着,继续向前行去。 徐长青也只好跟着,心中却是在想,这只鬼怪会不会和围猎的王公大臣有关,或是杀害一两个皇子公主,到时候事情就闹大了。 史安牧孤家寡人一个,出了事可以一走了之,并不理会这些,专心的感应着铃铛的响动。 再行百多丈,史安牧突然伸手扣住铃铛,不让铃铛再响,怕铃铛的声音会惊动这只欲色鬼。他追了这只欲色鬼三千里地,交手十几次,十分了解这只鬼的能耐,也以铃铛响声的快慢,推测出了这只欲色鬼的大概位置。 “前面一百丈,它就在那里,我们要悄悄的过去,不要惊动它。”史安牧说着,放慢脚步,悄无声息的摸了过去。 徐长青也尽量不发出声音,慢慢摸索过去。 两人又前行了百多丈,渐渐的便听到一种合欢娇喘的声音,只听声音就已经是百媚俱生,极是撩人心魂。拔开草丛一看,便见十丈开外的一块青石板上,两个赤条条的人影正在纠缠。一个是峰峦叠翠的娇媚女子,另一个看背影应是十五六岁的少年。 在少年的背上,隐隐有红色烟波溢出,应该是被欲色鬼附了身。 欲色鬼常与好色之徒亲近,崇人邪淫,而鬼得食淫-污之物,遇人怀孕,鬼缘投胎,生为人,男喜贪淫,女则为妓,以淫-乱人道。 第三十四章 说射就射 淡淡月光透过树叶撒下斑驳的光影,深夜密林中,一声声媚态丛生的娇吟此起彼伏的回荡着。 林中的青石板上,胡乱的散落着撕破的衣衫钗裙、抹胸亵裤,两个赤条条的人在散落的衣裙上纠缠着,大片白花花的肌肤肉浪互相挤压摩擦。 妩媚女子娇吟着,一队羊脂玉雕成的饱满玉峰被两只手掌抓揉成各种惊险的形状。欲色鬼附身的少年身体快速的挺动,凶猛的冲撞溅出汁液点点,脑袋埋在女人玉峰沟壑之中,一开始是吮吸,渐渐的开始啃咬。 妩媚女子两座高耸玉峰被啃咬得渗出鲜血来,但是越是这样,她的娇吟声越的销魂,仿佛这样的疼痛能够让她的欲望冲上云霄。被欲色鬼附体的少年动作越来越激烈,仿佛是受到了鲜血的刺激,疯狂的吮吸起精血来。 徐长青自觉定力还可以,但是见到这番情景也不免口舌发干。 然而,史安牧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像极了一个惯常偷窥的好色小贼。 徐长青见到这对交欢男女的时候,便发觉了一丝不对。按照史安牧的说法,赏银千两的恶徒是被欲色鬼上身,而且奸-淫杀害了三十七名女子之多,并且被追杀了三千里地,应该是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才对。画影图形上也画的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只不过蒙着面,看不清容貌。 然而,现在面前出现的却是一个十五六岁少年和一个妩媚女人交欢,这看上去更像是某位皇子和**妃嫔在偷情。虽然这少年身上隐有阴气透出,应该是被鬼怪附身了的。但无论如何,史安牧所说的话都是不尽不实的。 徐长青想到这些,表情就沉了下来,伸手拉了拉史安牧的衣服。 史安牧头也不回,继续兴致勃勃的观看这这样旖旎肉搏,伸手拍开徐长青的手,用细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不能急,等到了最刺激的时候,欲色鬼才会出来进食,到时候再出手就能一举拿下。” 徐长青心想既然已经来了,即便抓不到一千两也能够抓到一只鬼怪,不为斩妖除魔也能见识一下如何驱鬼捉妖,便按捺下来静心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女子的娇吟声开始变得无力,软趴趴的任由少年蹂躏,甚至因为流血开始有晕厥的迹象。而被鬼怪附体的少年却越发凶猛,就像吃错药了一样,打算一次性把一辈子的事情做完。 就在这时候,少年体内的阴气开始溢出来,渐渐的凝聚沉一个鬼魂的形状,伸出舌头开始舔食地上和两具赤裸身体上的污秽之物和精血。 史安牧回头对徐长青做了一个拉弓射箭的手势,徐长青便取下蛟尾弓,搭上一支铁箭,发力将弓拉开三分。这已经是三石强弓的劲道,十丈之内,足可穿透盔甲。 徐长青拉开蛟尾弓之后,史安牧便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用口水舔舔,然后把符纸粘在了铁箭箭头上。 “我说射就射。”史安牧指着那个形状轮廓越来越清晰的鬼脸说道。 就在这时候,一个武将从另一边摸索了过来,见到地上盘肠大战的两条人影,“锵”一声拔出长剑,大喝一声:“哪里来的贼子,竟敢在皇家猎场作此伤风败俗之事。” 武将呼喝一声,便拔剑冲了上去。 正进食欢愉的欲色鬼被惊动,瞬间缩回少年体内,少年猛的抬头露出嗜血凶光,鬼啸一声,猛的扑了出去,速度快到极致,手掌如鬼爪般插了出去,瞬间洞穿武将胸口。 武将连闷哼一声都来不及,就气绝倒地。 徐长青弓箭在手,却没有射出去,一是没有听到史安牧的射箭信号,二是这欲色鬼附体的少年速度实在太快,没有把握射中。 史安牧捶胸顿足咬牙切齿,恼恨这个武将多事。 “射这少年,不管了,被欲色鬼附体身体亏空,多半也活不下去了。”史安牧指着少年说道。 徐长青正要松开弓弦,这少年杀死武将之后,转过身来。见到这少年正面的一瞬间,徐长青愣了一下,不过此时面对的是一只凶狠的厉鬼,容不得心慈手软,徐长青正待将箭射出去。 刚要松开弓弦,史安牧一把抓住了箭矢,有些激动的说道:“等等,一万两啊一万两。” 显然,这家伙也认出了这个被厉鬼附体的少年,正是价值一万两赏银的刘凌端。 也不知道这刘凌端离开月灵岛之后遇到了什么,此刻竟然是被厉鬼附身行这等肮脏之事,他的遭遇也算是极富传奇色彩了。 “要钱不要命了?”徐长青斜了史安牧一眼说道。 “等一下,我想想办法。”史安牧说着,开始在身上掏摸,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就在这时候,被附体的刘凌端突然转头看向徐长青两人所在的方向,应该是听到了动静。 两人见到被厉鬼附身的刘凌端望过来,心都是一惊。徐长青不再听史安牧的废话,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死在这里,抬起弓箭标准刘凌端立即松开弓弦。 铁箭破空飞出射向被欲色鬼附体的刘凌端,刘凌端双目赤红凶光毕露,突然一抬手竟是一把抓住了铁箭。但箭头上贴着的黄色符纸突然张开,贴在了刘凌端的身上。 欲色鬼凄厉的鬼叫一声,化作一团黑烟从刘凌端的眼耳口鼻中逃窜出来,合身一扑,又钻入了地上躺着的妩媚女人身体里。 被鬼物附体之后,赤裸娇媚的女人猛的蹿起来,目露凶光,猛的朝徐长青两人的方向扑来。 史安牧吓得魂飞魄散,立即蹦起来,拉着徐长青转身就跑,同时大喊道:“快跑!” 徐长青一瞬间发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脚步一点都不慢,向着来时的方向狂奔,同时大声问道:“你不是说你追了这鬼三千里地吗?跑什么?” “没错,我追了它三千里,但是我不是它的对手,好几次交手都是死里逃生。这只鬼道行有一百多年,早就修成了厉鬼,五气朝元境圆满的大神都很难对付它,我只修炼出了一元离火之气,怎么对付得了它?要不然也不用找你帮忙。”史安牧终于说出了实话。 “草!”徐长青只能用这个字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徐长青决定不再和这个神经病瞎搞了,要是身上也被这只厉鬼捅出一个大洞,到时候就没人照顾苒苒了。徐长青恨恨瞪了史安牧一眼,突然换了一个方向,把七星踏虚步发挥到极致,化作一道残影逃之夭夭。 “喂……喂……”史安牧竟也没脸没皮的跟了上来,叫嚷道,“你不会这么不讲义气吧?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滚!” 两人一前一后的狂奔,而史安牧腰间铃铛的响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大声。 紧接着,一声凄厉鬼啸从身后响起,随后一个雪白娇美的人影飘落在徐长青和史安牧的前面。 娇美女人转过身来,双目赤红,表情狰狞,凹凸有致的雪白身躯在斑驳月光中若隐若现,只是这等旖旎的画面一点都不撩人,反而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 第三十五章 一万两呢? 被厉鬼拦住去路,史安牧立即转身,还想要跑。 徐长青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回来,沉声说道:“跑不掉的,想点其他办法吧。” 明显这只厉鬼的道行不浅,跑是根本跑不掉的。 “你留下来殿后,我就能跑掉了。”史安牧很不要脸的说道。 徐长青取出追魂箭,冷声说道:“我只有一支追魂箭,要么一起拼了,要么我射死你再和它拼了。” 史安牧想起这支追魂箭的威势,觉得似乎有点希望,只好点头答应道:“好吧,我只能挡十招,你快点。”说着就拔出雁翎刀,双手一分变成两把,然后离火之气卷涌而出,雁翎刀的刀刃上就“噗”一声燃起火焰。 被附体的赤裸女人尖啸一声扑了上来,史安牧咬咬牙,挥舞双刀迎了上去,火焰双刀犹如两条火蛇狂舞,嗷嗷叫着杀了过去。 史安牧就像打王八拳一样疯狂的抡刀猛砍,但是没有一刀能砍中的。 徐长青立即运起全身气劲,灌入生门,“轰”生门开,气劲翻涌间染上魔性化作魔气,继续冲向第二门气门。同时取下蛟尾追魂弯弓搭箭,口吐一个“开”字,气门大开,魔气溢出体表,心魔显化,力量暴增。 徐长青冲开生死八门第二门气门,立即发力将蛟尾弓猛的拉开,追魂箭感受到蛟尾弓的呼唤,箭上的金斗铭文开始透出光华,疯狂的吸取徐长青的内力壮大金光。 与此同时,史安牧把江湖中学到的刀法都使了一遍,逼得鬼物不敢靠近。在使第二遍的时候,刀刃突然被附体女人伸手抓住,刀上火焰将其手掌烧得焦臭难闻,但是她完全没有感觉,另一只手一掌拍在史安牧的胸口上,发出“嘭”一声震响。 史安牧“噗”的吐出一口极其夸张的鲜血,然后被击飞出去,直挺挺的摔在地上,脚一蹬就不动了。 被附体的赤身女人打飞史安牧之后,转向徐长青,张牙舞爪的扑了上来。 徐长青眼皮一跳,瞄准扑上来的女人就射出了追魂箭。 追魂箭撕裂空气射出,被附体的赤身女人立即往旁边一闪,追魂箭射断她的手臂飞向远方。 史安牧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偷看,见到追魂箭没有完全命中,暗叫一声可惜,立即使出龟息功彻底装死。 赤条女人手臂被射断,欲色鬼受到伤害,立即嘶叫一声,扑将上来,一爪插向徐长青胸口。 徐长青刚刚开弓射出追魂箭,气力有些接替不上,来不及闪避,只能丢开蛟尾弓,双手伸出抓住了赤身女人的手臂,挡住鬼爪。 紧接着,赤身女人的手臂关节突然脱臼,手掌硬生生伸长出来,一掌拍在了徐长青胸口上,五根手指都插进了肉里,强烈的阴气开始渗透血肉。 史安牧再次睁开一条眼缝,见到这般情景,哀叹一声,立即爬起来,从胸口摸出一面护心镜,护心镜上还有一个爪印和残留的阴气。他把护心镜塞会怀里,朝着徐长青的方向告罪一声:“兄弟,对不住了。我要是也死了就没人给你收尸了,等天亮我一定回来好好安葬你。”说完转身就逃。 徐长青胸口被鬼爪抓到,这赤身女人的指甲还在不断的往血肉里钻,强盛阴气渗到血肉里,浑身发麻无法动弹,一种属于人性深处的欲望正在被欲色鬼激发出来,连八门生死劫都无法拔除这些阴毒之气。 史安牧一边逃走,一边庆幸自己再次死里逃生,正跑着忽然见到远处一道绚烂金光急速而来,他定睛看去,那赫然是一支散发着金光的箭矢,正是徐长青射出的追魂箭。 追魂箭一出,一箭追魂,在品尝到鬼物阴气之后,便是一追到底不死不休。刚才追魂箭射断了赤身女人的手臂,已经沾染到了欲色鬼的阴气,就像是猎犬嗅到了气味,飞远之后绕了一个大圈又飞了回来。 徐长青正和欲色鬼僵持着,赤身女人的手指越插越深,徐长青奋力挣扎想要挣脱鬼爪,但是全身都因为邪气侵体而使不上力。 就在这时候,追魂箭飞了回来,“嗖”一声插进了赤身女人的后背。 欲色鬼凄厉的尖啸一声,鬼哭狼嚎的从赤身女人的眼耳口鼻中逃逸出来,又有大半黑色魂体被追魂箭吸入箭身。剩下的黑烟凝聚成一张鬼脸,凶狠的嘶叫,然后合身一扑钻进了徐长青的身体里。 史安牧见到追魂箭飞回来,觉得情况有变,屁颠屁颠的又跑了回来。见到徐长青和赤身女人仍旧纠缠在一起,而追魂箭插在赤身女人背上,金光已经消散。 见到这种情况,史安牧已经知道欲色鬼受到了重创,并且钻入了徐长青的身体里,想要再次附体。他大着胆子将赤身女人推倒开,然后看向徐长青,开口刚想问:“你怎么样了?”同时取下腰间的一个巴掌大葫芦,拔开葫芦的木塞,然后捏个法诀点在葫芦上,葫芦便浮现一层灵光,一股吸力涌出,将徐长青体内的欲色鬼吸了出来。 只是,情况有些诡异,徐长青体内似乎也有一股力量在拉扯着欲色鬼,欲色鬼被两股大力拉扯着,痛苦的鬼啸连连,最后竟是被撕裂成两半,一半钻入了徐长青体内消失不见,另一半被史安牧的葫芦吸了进去。 史安牧连忙把葫芦塞起来,把葫芦举到面前摇了摇,满意的自言自语道:“终于抓到你了。” 这时候,徐长青双目现出赤红之色,一种人性本能欲望的凶光透射出来。 “你不要过来,我誓死不从的。”史安牧连忙双手抱胸大叫道。欲色鬼最能激发人的本能欲望,欲色鬼的另一半魂体被吸进徐长青体内消失不见了,他担心徐长青会突然兽性大发,又觉得徐长青身体里有古怪。 紧接着,徐长青浑身一抖,眼睛凶光消失,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史安牧伸手去戳徐长青的手臂,问道:“喂,你没事吧?我背你去青楼找姑娘,找最漂亮的姑娘,你千万别对我起色心啊。” 史安牧在抓鬼除妖方面的经验很丰富,看到这种情况,便猜测可能是欲色鬼受到重创之后,钻入了徐长青的身体里,开始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而欲色鬼最会勾起人的欲望,无论争夺真题的结果如何,都会兽性大发。至于重创后的半个魂体,他已经不怕了,一道符就能把它镇死。 史安牧把追魂箭从赤身女人的尸体上拔出来,又捡起蛟尾弓背在背上,然后把徐长青翻过来,掏出金疮药倒在徐长青胸口的爪伤上,然后扛起他向皇城方向走。 重创后的欲色鬼钻入徐长青的身体后,被引入了封印之墟中,然后冰棺就释放出吸力拉扯欲色鬼的魂体。欲色鬼挣扎的时候,体外又出现了另一股吸力拉扯欲色鬼。由于冰棺受到镇妖剑的封印镇压,吸力和外面的力量僵持不下,最后竟是将欲色鬼撕成了两瓣。 半边魂体被冰棺吞掉之后,徐长青神念归位,发现自己被史安牧扛着跑,胸口的爪伤还在隐隐作痛,敷了金疮药也不见好转。 徐长青动了一下,史安牧连忙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他身上,生怕他被欲色鬼附体暴起伤人。 徐长青伸手把符纸扯了下来,忍着全身疼痛说道:“放我下来。” 史安牧便把徐长青放了下来,问道:“你真的没事了?” 徐长青不理会这个比无赖还无赖的家伙,四下一看,没有见到刘凌端,连忙问道:“一万两呢?” “啊!”史安牧惊叫一声,“我一紧张把一万两给忘记了,你在这等着,我回去找,到时候五五分账。” 史安牧说完转身就要跑回去,徐长青眼疾手快,一把从他背上抢回蛟尾追魂,冷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受了伤,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史安牧嬉皮笑脸的说道。 “哼,你敢离开我十步,就别怪我的箭无情。”徐长青不会再信这个混蛋的话了。这个混蛋先是骗自己来抓天下第一淫贼,然后遇到危险只想逃跑,而且还不要脸的装死,诡计多端。如果再相信他,那自己真是蠢到没边了。 “好吧好吧,你快点跟上。”史安牧没办法,只好在前开路,向着一开始观摩合欢大战的地方行去。 两人回到了原先的地方一看,立时愣住,刘凌端不见了,死去武将的尸体不见了,连原本散乱在地上的钗裙亵裤也不见了,青石板上都被刮掉了一层,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就在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一队人马奔跑的声音,正向着这边行来。 不用想,这里是王公大臣围猎的地方,刚才还死了一个武将,肯定会有朝廷军队过来搜索的。 徐长青立即转身就走,没了一万两还能再想办法赚,如果被军队抓住,到时候连活着都难。特别是刚才那个被欲色鬼附体的娇媚女人,如果是某个妃嫔的话,那见到这一切的人肯定会被灭口。鬼才相信天和殿宝座上的人能够忍受别人观摩他女人的肉搏好戏,而且还是和其他人男人的肉搏好戏。 只是徐长青刚跑几步,胸口的疼痛就越来越剧烈,邪毒侵体,头昏脑胀,眼一黑就昏死过去。 第三十六章 你就是采花贼 迷迷糊糊之中,徐长青感觉自己身处一个摇摇晃晃的东西里,然后耳边听到了史安牧的声音。 “别出声,不然我把你先杀后奸。”只听史安牧压低声音这般说道。 “杀了还怎么……”一个害怕的女子小声的说道。 “嘿嘿,我就这嗜好,不行啊?”史安牧把刀架在女子脖颈上吓唬道。 “你……你要是敢杀我,我一定让人把你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女子虽然害怕,但是仍旧狠厉的说道。 “嘿嘿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天下第一淫贼,千里独行侠全脱光,害怕了吧?被我先杀后奸的女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史安牧嘿嘿笑着说道。 徐长青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辆华丽的马车里,马车正在颠簸的前行。旁边史安牧正拿着雁翎刀吓唬一个宫装女子。 就在这时候,外面有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明月公主,您没事吧?” 马车里的宫装女子立即得意的看着史安牧,小声的说道:“我只要一喊,你们马上得死。” 史安牧把雁翎刀往前送了送,在明月公主白皙的脖子上压出了一条红痕,低声吓唬到:“你试试,大不了我把你劫持走,只要抓着你,看谁敢动手。反倒是我的刀就不一样了,只要我轻轻一动,你的脑袋立即搬家。快点,让外面的蠢货滚开。” 明月公主恶狠狠的瞪着史安牧,只得大声的对的护卫骂道:“本公主在休息,你们叫嚷什么?滚开!” “是。”外面的武将只得答应一声策马离开一段距离。 徐长青看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悄无声息的伸出手,突然从史安牧背上把追魂箭抢到手中,然后将箭头顶在了史安牧的后脑勺上。 “喂,徐兄,你这是干嘛?”史安牧惊问道,他此时正用刀抵着明月公主的脖子,而后脑勺又被徐长青用追魂箭顶着,不过他已经修炼出了五气朝元境界的一元离火,并不受追魂箭上的阴煞之气影响。 “不干什么,只是想拿你换一千两银子救急,‘天下第一淫贼千里独行侠全脱光’兄弟。”徐长青沉声说道。 “我只是开玩笑吓唬吓唬这个傻缺公主的,你可别当真。”史安牧连忙辩解道。 “你是真把我当傻子了,昨晚就骗我说去抓天下第一淫贼,结果是一只恶鬼。而且阁下临阵逃走,吐血装死样样拿手,以你这样的品格,我还能相信吗?”徐长青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连忙握拳捂住嘴,不发出太大声音,免得被外面的卫兵发现。 徐长青胸口的伤又开始痛了,伤口非但没有慢慢愈合,邪毒还在向身体其他部位扩散。 “冤枉啊,徐兄,其实我是一个好人。你看我这不是把你救回来了吗?而且你知道的,我追了那只欲色鬼三千里,那些先奸后杀再吸成干尸的破事都是它干的,我就是个背黑锅的可怜人。”史安牧装出一脸可怜相辩解道。 “原来你不是淫贼,还敢欺骗本公主。”明月公主气愤的说道。 “闭嘴!我说不是你就信?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嗯嗯了……”史安牧说着就伸出抓奶龙爪手去威胁她。 明月公主连忙双手抱胸,恶狠狠的瞪着马车里这两个奇怪的人,心里盘算着怎么脱离狼口,然后让卫兵进来把这两个人杀死,再剁成肉酱喂狗。 她原本是陪三皇兄出来围猎的,今天队伍出发回宫,她因为内急下了马车,等回到马车的时候,就发现两个男人待在马车里,然后她就被劫持了。 史安牧为了进临安,也只能躲进围猎的车队了。夜晚想要越过城墙都那么困难,大白天的就更不可能了,而且昨晚越过城墙的时候被发现了,千牛卫肯定会加强警戒的。 现在,史安牧的刀架在明月公主的脖子上,而徐长青的箭则架在了史安牧的脖子上,情况就这么僵持着。 很快,车队回到了临安西城门。 进城的时候,守城的卫兵要上来检查马车。 “公主,守城将军请您下车。”外面的一个宫女小心的说道。 史安牧连忙低声威胁道:“把人赶走,不然我先扒光你的衣服。” 明月公主双手抱胸,只得大声的骂道:“滚开,本公主正在歇息,再敢打扰,我就让父皇把你们都杀光。” 守城千牛卫知道这位公主骄纵得厉害,真的不敢再上前查看,放马车过去了。 徐长青见已经进了城,害怕苒苒醒了见不到自己会害怕,便低声说道:“让马车转向,去永通坊。” “本公主凭什么听你的?”明月公主发现是徐长青说的话,可是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却在史安牧手上,所以徐长青说的话果断不好使。 徐长青懒得跟这骄纵公主置气,拿追魂箭戳了戳史安牧。史安牧便把刀压了压说道:“少废话,照做。不然我就划花你的脸。”说着就把雁翎刀在她脸上比划了一下。 明月公主吓得连忙大声叫嚷道:“掉头,本公主要去粉蝶轩买胭脂。” 外面的武将连忙靠上来劝谏道:“公主殿下,三皇子殿下的命令是直接回宫……” “闭嘴!本公主说去哪就去哪,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再多说一句,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明月公主骄纵的训斥道。 马车外的武将一想三皇子还能讲理,而这明月公主却是蛮不讲理,只能先依着她,时刻近身保护就是了,于是下令转向朝粉蝶轩方向行去。 马车一路行到临安最好的胭脂水粉铺粉蝶轩门前,史安牧让明月公主先下马车。 明月公主心中一得意,脸上都露出恶狠狠的微笑来,她缓步走下马车,一直走上粉蝶轩的台阶上,确定自己已经安全之后,恢复明月公主的威风,大手一指马车颐指气使的下令道:“来人啊,把马车里面的两个贼人乱刀分尸。” 一众护卫兵将原本跟着公主走上了台阶,听到这一声命令,立即拔出刀剑朝马车劈去,三下两下就把马车捅得千疮百孔。 只是马车里面半个人影都没有,带队的武将回身不解的看向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双眼都瞪了出来,刚才马车里明明还有两个大胆狗贼的,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不敢置信的跑上去,用手扯开马车的碎片查看,但是马车里真的是什么人都没有了。 明月公主大发雷霆,命令千牛卫统领全程搜捕两个恶贼,但是又画不出两个恶贼长什么样,只知道一个很无耻,一个受了伤。而守卫公主的兵将什么都没看到,这让千牛卫普片认为明月公主每个月乱发脾气的那几天到了。 而徐长青和史安牧早就靠着障眼符法跑得远了。 第三十七章 一针千金孙妙手 徐长青和史安牧先是翻越临安城墙,箭射千牛卫,又在西郊围猎场闹了一通,最后还挟持了明月公主。虽然除了这骄纵公主之外,没有人见到他俩的样子,但是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而关于西郊围猎时候发生的事情,也有风声传了出来,而且各种传言一种比一种玄乎。 有说围猎的王公大臣碰到了妖魔,明月公主惊吓过度出现幻觉。 有说外出围猎的皇子和王公大臣的姬妾偷情被撞破,所有见到的人都被灭口了。 有说天下第一淫贼千里独行侠全脱光把主意打到了王公贵胄的姬妾头上,受辱的姬妾自尽了。 但是,知道真相的人不多。 而且这些事情已经被人注意到了。 一间奢华又不失品位的书房里,昨夜巡城的千牛卫小将把一支铁箭递给了一名神态威严的老者,并将有人翻过城墙与铁箭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而在老者的手边,已经有了另外一支同样的铁箭,两支铁箭做工材料完全一样,连锻打的痕迹都相同,显然是同一个铁匠的手艺。 老者将铁箭递给昨夜巡城的千牛卫小将,吩咐道:“查一查这两支箭的出处。” 千牛卫小将双手接过箭矢,领命下去了。 这两支箭矢,都是徐长青射出去的,一支被城墙上的千牛卫小将接住,另一支被附体后的刘凌端接住。 而徐长青从明月公主的马车下来之后,就往客栈赶,天已经大亮,苒苒醒了见不到自己会害怕的。 史安牧又跟了上来,说道:“徐兄,徐兄,你别走这么快嘛,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找个地方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怎么样?” 徐长青愤而转身,牵动胸口的伤,捂着嘴咳嗽两声,说道:“不要再跟着我,不然我一定把你交给官府。” “嘿嘿,我知道你不会的,威胁公主你也有份,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受伤不轻,还是赶紧找个大夫看一看吧。”史安牧嬉皮笑脸的说道。 徐长青的确是伤得不轻,胸口上鬼物的爪伤正在扩大,就像中毒了一样。但是心里担心苒苒,一时顾不上了。 徐长青不去理会史安牧,径直回到了客栈,推开房门,见到苒苒还没睡醒,便转身把史安牧关在门外,然后走到床边,摸摸苒苒的额头说道:“小懒虫,快点起床了。” 手一碰到苒苒的额头,就感觉有些不对,连忙伸手进被窝摸她的手脚,冰凉凉的,呼吸也很弱。 徐长青心里立时就是一个咯噔,苒苒的病到了末期,随时都有可能犯病的。 “苒苒乖,不要再睡了,起来跟爸爸说说话。”徐长青念叨着,连忙慌慌张张的把风谪雪送的护心丹摸出来,倒出一粒喂到了苒苒嘴里,又小心扶起来喂了水。 喂了护心丹,徐长青忙又用披风把苒苒裹好抱起来,一脚踹开门就冲了出去。 史安牧被突然飞出来的门板吓了一跳,见到徐长青冲下楼出了客栈,也跟了上去,在徐长青耳边问长问短的,但徐长青哪里能听到他说话,整颗心都放在苒苒身上,就算天塌下来也看不见。 徐长青抱着苒苒横冲直撞的朝回春堂跑,径直闯进了回春堂,然后被回春堂的伙计拦了下来。 “我要见孙大夫……”徐长青抓着回春堂伙计的胳膊就吼。 这伙计胳膊被抓得快断了,不过还认得徐长青,连忙说道:“先松开手,您这边来,先付一千两银子,我就带您去见孙神医。” 徐长青把怀里的钱袋掏出来,直接扔给伙计。 伙计将钱袋拿到柜台,回春堂的旁掌柜拿过钱袋拉开一看,钱袋里只有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加起来还不到三百两。 胖掌柜的一见又是个没钱看病的,就一脸轻慢的把钱袋丢回柜台,说道:“找我们孙神医看病,要先付诊金一千两,少一两银子都不行,没钱就走吧。” 怀里的人儿危在旦夕,徐长青现在很激动,听到胖掌柜的话,怒气一窜,伸手一把抓住胖掌柜的领口差点把他从柜台里拽出来,口里大声的喝道:“我要见孙大夫!” 胖掌柜被衣服勒得脸红脖子粗,尖声骂道:“放手,你知道这是谁的产业吗?敢在这里撒野,你就别想活自在了。” 一旁两个大汉见徐长青是来闹事的,一左一右的走围过来,眼看就要动手打起来了。 “带我去见孙大夫,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徐长青现在的情绪很激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掐住胖掌柜的脖子说道。 胖掌柜朝两个大汉使眼色,两个大汉同时使出小擒拿抓向徐长青的肩膀。 徐长青抬腿就要将两大汉踢飞,这时候史安牧跑了进来,连忙拦住两个大汉,嬉皮笑脸的说道:“误会,误会……我这兄弟太莽撞了,要多少诊金,我付。” “两千两。”胖掌柜冷哼着说道。 “不是一千两吗?” “现在涨价了,要看交钱,不看就滚。”胖掌柜傲慢的说道。 这明显就是故意刁难了,徐长青真的很想掐死他。 史安牧怕徐长青真的发疯把人掐死,连忙掏出一颗桂圆大的珍珠递过去,说道:“南海明珠,这玩意的价格要是低于一万两,我把头摘给你。” 这么大的珍珠已经非常少见,这一颗的色泽更是圆润饱满,仿佛有光泽在表面流动,即便不识货也能看出这颗珍珠是稀世珍宝。 胖掌柜见到珍珠,眼睛顿时一亮,接过来放手里摩挲,然后朝伙计努努嘴。 伙计连忙换上一脸笑容,说道:“爷,您这边请,我现在就带您去见孙神医。” 徐长青看了史安牧一眼,并不说话,转身跟着伙计走进了后堂。 一路穿过走廊,到了后院的一间别致房屋前,伙计站在门边,让徐长青进去。 徐长青走进屋内,见到一个有些微胖的老者正站在书架旁翻看医书。微胖老者发现有人进来,也不回头,摆摆手说道:“坐吧。” 这老者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发须花白,微微发胖,很专注的翻看着医书。 徐长青没有依言坐下,而是抱着苒苒走到老者旁边,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道:“请老先生看看小女的病。” 微胖老者这才回头先是看了徐长青一眼,才低头看向徐长青怀中的女孩儿。一见女孩儿苍白的脸色,他就吸了一口气,连忙招呼徐长青坐下:“快快快……坐下来,我先号脉。” 徐长青见此情形,原本对一针千金这个名头的坏印象有了改变,显然这老者的确对病人很关心。所谓医者父母心,就老者这样的表现,即便没有那么高尚,也能算好医者了。 徐长青抱着苒苒坐下,孙妙手把手指搭在苒苒的手腕上,一边号脉,眉头也是一会皱一会舒。 只号了一会脉,孙妙手便让徐长青把苒苒抱到里间的榻上,说道:“我先用金针缓解一下病情,然后再和你细说。” 徐长青点头答应,孙妙手便在苒苒背后和脖颈施针,刺了几处大穴,手指在金针上慢慢的捻动,一种因为常年用针而形成的力道沿着金针丝丝灌入穴道之中。 几针下去,苒苒的呼吸平稳了许多,原本冰凉的手脚也慢慢的被捂热了。 见到这般情形,徐长青安心了许多。 第三十八章 净衣雪莲 这时候,史安牧跑了进来,一进来就问长问短。 徐长青怕他打扰孙妙手施针,就把他推出门外,然后想起他之前递给胖掌柜的那个珍珠,这种明珠怎么看也不像是他的东西,便问道:“那颗珍珠哪来的?” “嘿嘿……”史安牧嘿嘿笑着做了一个很猥琐的摸的动作,然后挤眉弄眼的说道,“从那个傻缺公主身上摸来的。” 徐长青听了不由得直皱眉,低声说道:“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这种明珠皇宫里都没几颗,你这不是告诉别人是你劫持了公主吗?” 史安牧伸手入怀一摸,又把那颗珍珠摸了出来,在手里抛着玩,说道:“这么好的东西,给那胖掌柜我还真舍不得。那胖东西胆真肥,竟然私自瞒下了这珍珠,自己出了一千两填账。这珍珠至少值一万两,一进一出就赚了十倍,真是好算计。” 徐长青见到史安牧手里的明珠,知道这家伙又把明珠给偷了回来,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想要回到屋子里看苒苒。 史安牧把一个钱袋丢给徐长青,说道:“那个死猪头,吞了我的明珠不算,还想把你的钱袋都吃掉。” 徐长青接住钱袋放回怀里,刚才因为紧张苒苒的病,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拿回钱袋。 “先喝杯花酒去,你好自为之吧。”史安牧说着,双足蹬地一个鹞子翻身出了回春堂没了踪影。 经过金针刺穴,苒苒的情况暂时缓解了下来,不过还没醒。徐长青端详了苒苒好一会,才跟着孙妙手回到前厅,等着孙妙手诊说病的结果。 徐长青双手使劲的搓着,很怕孙妙手和其他郎中一样说治不了,不过看他几针就能让苒苒的病缓解下来,心里又有一份希望在燃烧。 孙妙手踟蹰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想你也应该清楚这女娃儿的病况,我就直说了吧。” 徐长青点点头,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但又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这病医书上叫血症,老夫真正见过的血症病人不多,加上令嫒也只是两个。而且令嫒病得真的很重,老夫虽然知道医治的方法,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这个医治的方法……一般人恐怕不愿意尝试,结果如何老夫也无法保证。即便你愿意尝试,恐怕也得不到所需的奇药。”孙妙手有些为难的说道。 徐长青听到答案,虽然不是最好的答案,但至少还有希望,连忙问道:“孙老您请说,需要什么奇药我都能去找。” 孙妙手思索了一会才说道:“这样吧,老夫先把医治的方法跟你说清楚,你再决定要不要尝试。” 徐长青立即点头答应。 “是这样的,此病名叫血症,主要症状是血虚、气虚,但是医治很难。我的医治方法是,以砒霜等十几种剧毒喂金针,然后以烧山火针法分刺病者后背三十三处穴道。”孙妙手说完认真看着徐长青的眼睛。 如果是别的人,听到要用砒霜治病,恐怕立时要跳起来大骂医者是屠夫。毕竟砒霜可是剧毒,弄不好就会要人命的。 不过,自从苒苒生病之后,徐长青曾经仔细的学习过血癌的相关知识。而注射砒霜正是治疗血癌的一种手段,很多时候毒药也可以成为救命的良药。 所以,徐长青听到孙妙手说到用砒霜的时候,并没有惊讶和质疑,反而是对这个治疗的方法有了一些信心。 孙妙手见徐长青没有反对,觉得徐长青是没听明白,又重复道:“医治血症要用到砒霜和另外十几种剧毒,你确定要试吗?” 徐长青点点头,又问道:“孙大夫,刚才你说你还遇到了另一个得血症的病人,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哦,是这样的。这位病者的身份我就不说了,当初老夫诊出血症的时候,就说出了这个医治的方法。但是病者长辈不愿意冒险,又另外找了其他大夫看,辗转半年后又回来找老夫。病者已经病入膏肓,他的家人终于愿意冒险尝试医治,并找来了那味奇药,老夫施针之后,病者当时有所好转,不过半年后复发,又熬了三个月最终还是去了。”孙妙手说着叹息一声,又说道,“因此,老夫并无十足把握医治令嫒的病,如果你不愿意医治,老夫可以让回春堂把诊金退给你。” 半年,能缓解半年总比没有的好。 徐长青没有犹豫,便说道:“我要试。” “好吧。”孙妙手叹息一声说道,“只不过,有一味药,恐怕不容易得到。因为需要用到砒霜和另外十几种剧毒,所以必须要用到一味解毒奇药,才能施针。如果没有这味药,施针之时必定会毒发身亡。” “请孙老告诉在下是什么药?”徐长青连忙问道。 “是解毒圣品净衣雪莲,在施展烧山火针法之前,要喝下以净衣雪莲为主药熬制的汤药,否则会被金针上的剧毒侵入心脉,毒发身亡。”孙妙手叹息说道,在他看来净衣雪莲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得到的。 “哪里有净衣雪莲?需要多少银子可以买到?”徐长青又问道,心里大概已经猜到这净衣雪莲应该很珍贵。 “买不到,大衍朝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这奇花。传说,净衣雪莲开在昆仑仙境之中,是仙境灵药,盛开的时候花瓣就像是仙女褪下的衣裳,乃是无价之宝。哎……”孙妙手说着又叹息了一声。 徐长青虽然猜到了净衣雪莲很珍贵,但是没想到竟然珍奇到这般地步。可无论这净衣雪莲多么珍贵,徐长青也不会放弃的。 “不能用别的解毒药材代替吗?”徐长青又问道。 “若是强壮大汉,或许可以尝试用其他药物代替,只是令嫒年幼,体虚多病,非净衣雪莲不可。”孙妙手回道。 “那……孙老上一位血症病人是如何得到净衣雪莲的?如果为难,孙老可以不说。”徐长青试探性的问道。 孙妙手看了看徐长青,略一迟疑才说道:“这个的确不能明言,不过那位病者的家族是大衍朝的大族。” 徐长青一听就明白了,也就不再追问,而是坚定的说道:“那就麻烦孙老准备医治之法,我一拿到净衣雪莲就来找您。” “好,老夫会告知回春堂的掌柜,这次诊治没有结束,你随时可以过来找老夫。如果令嫒再出现血虚的情况,也请过来,老夫可以缓解一二,只是时间不能拖得太久。”孙妙手说道。 “多谢。”徐长青道谢之后,抱起苒苒,准备离开。 孙妙手又开口说道:“年轻人,你的伤也不轻,快些找一位郎中诊治吧。老夫与人承诺的十年之期未满,不能替你诊治。不过,我观你的伤并不难治,就不必在回春堂多花冤枉钱了。” 徐长青低头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孙妙手看着徐长青抱着女儿离开,又叹息了一声,他虽然说出了医治的方法,但是并不认为徐长青能够得到净衣雪莲,毕竟净衣雪莲已经算是仙境灵药了。 (今晚零点加更一章,求推荐票冲榜……) 第三十九章 世袭罔替 离开回春堂之后,苒苒醒了过来,似乎是护心丹的药力起了作用,脸色也红润了一些,不像之前那般憔悴,已经能咯咯笑着逗闹。 史安牧已经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看不见这人,徐长青反倒觉得轻松许多。 徐长青牵着苒苒在神都临安繁华的街道上闲逛,不急着回客栈。 陪着苒苒在大街小巷玩,苒苒想要糖人,徐长青怕路边的这些小吃不干净,就去如意斋买了一盒做得很漂亮的点心。苒苒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好奇的东看看西看看,大街上好玩的东西不少,不过走着走着就慢了下来。 徐长青逗逗苒苒的小脸,细声问道:“是不是累了?爸爸抱好不好?” 倔强的小丫头摇摇头,认真的看着徐长青好一会才说道:“爸爸生病了。” 徐长青的确是受了伤,胸口还有些疼痛,不过孙妙手都说不难治,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也就不担心了。见苒苒真的是走累了,便弯腰把她抱起来,回了客栈。 徐长青现在满脑子都在想净衣雪莲的事情,胸口的爪伤隐隐作痛也没心思理会,只是简单的重新敷上金疮药,然后包扎好,心想能结痂就应该没事了。 苒苒乏了,徐长青只哄了一会,这小丫头便歪在榻上睡着了。见苒苒睡熟,病情也暂时得到了缓解,又是吃了风谪雪给的护心丹,这几天应该不会有大碍。徐长青便拉过被子给苒苒仔细盖好,把如意斋的点心放在桌子上,这才轻手轻脚的出门,准备去打听一下净衣雪莲的事情。 出了门,徐长青便到各大药材铺打听净衣雪莲的消息。 净衣雪莲虽然珍稀无比,但怎么说也算是一味药,原本以为去药材铺打听能够有净衣雪莲的消息的,即便买不到,也能知道什么地方可能有净衣雪莲。只是跑了临安的很多药材铺,得到的答案都一样,大部分药材铺的掌柜都听说过净衣雪莲,但是问到什么地方有,那就没人知道了。 最后没办法,徐长青只要到了三教九流聚集最多的地方,花银子跟耳目灵通的人打听消息。在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把身上剩余的银子花的差不多之后,终于在一个自吹千晓生的人口中,得到了一条关于净衣雪莲的消息。 据说在十八年前,蛮疆巫苗族犯边,大衍王朝发兵征讨,当时领军的是一位姓徐的大将军,将军带领军队征讨蛮疆势如破竹,捷报连连,一举击退蛮军,追杀千里,战功赫赫。但是,最后这位将军却被巫苗族以巫毒暗算,身中剧毒,军中方技素手无策。 神武皇帝得知此事,颁旨令军队回朝,并且让人星夜兼程将这位大将军送回神都。神武皇帝赐下解毒圣品净衣雪莲,只等大将军回朝,便可解毒疗伤。 奈何这位大将军在回朝途中毒发身亡,最后神武皇帝亲手写了祭文祭奠将军,追封这位将军为忠勇侯,并特加荫世袭罔替,还将净衣雪莲赐给了忠勇侯府,以寄托哀思。 忠勇侯是大衍朝的一个爵位,大衍朝的爵位分公、侯、伯三等,父辈死后,爵位可以由后代世袭。 大衍朝的世袭制度有两种,世袭罔替和世袭有所区别,普通的世袭是降级世袭,比如父辈是国公,嫡子世袭便降为侯爵。而世袭罔替则不会降级,后代世袭都会是相同的爵位。 传言十八年前神武皇帝把一朵净衣雪莲赐给了忠勇侯府,如果这个关于净衣雪莲的消息是真的,那这一朵净衣雪莲,应该还在忠勇侯府里。 徐长青又打听了一下忠勇侯府的情况,忠勇侯府也算神都一权贵,所以消息并不难打听。 忠勇侯十八年前毒发身亡,留下三房夫人,生有三个儿子,今年都过了十八岁成年,正在争夺世袭的位置。 大衍朝世袭制度只有成年的男子可以世袭爵位,通常由嫡长子世袭,不过偶尔也会有例外,所以忠勇侯府内少不了要有一翻争斗。 知道了忠勇侯府可能有净衣雪莲,徐长青便想着要闯这虎穴探一探,不过白天肯定不行,要等晚上夜黑风高的才好当飞贼。 徐长青也没有其他办法,净衣雪莲是皇帝赏赐的,忠勇侯府不可能转卖,想要就只能偷,这是唯一的办法,就算不想当贼也必须去偷这一次。 打听到消息之后,徐长青用最后剩下的银子置办了一身玄色劲装,准备今晚当做夜行衣用。买完衣服便回了客栈,刚到门口,胸口的伤又隐隐作痛,仿佛有一个鬼怪在抓挠着伤口。 之前伤口就一直隐隐作痛,一直强撑着,本以为伤口结痂之后会慢慢好的,现在越来越痛。徐长青刚推开客栈房门,伤口的邪毒侵体,一阵头晕目眩感袭来,再也支持不住,摔倒在了地板上。 “嘭”的摔倒声,把苒苒吵醒了,小丫头撑着坐起来,揉揉眼睛,见到徐长青倒在地上,急忙跳下来,鞋子都没穿就扑到徐长青身上摇着叫道:“爸爸……爸爸……”叫着叫着就用上了哭音。 苒苒住院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情况,哭了一会就忙跑出去想要叫医生。 客栈里没医生,不过倒是把客栈掌柜和小二引过来了。 客栈掌柜和店小二先是把徐长青抬到了床上,然后探了探徐长青的鼻息,又掀开了胸口衣服一看,立时皱眉。 “掌柜的,他不会死在这里吧?要不要抬到后院柴房去?”店小二有些害怕的说道。 苒苒很害怕,一边嘤嘤的哭,一边拉着客栈掌柜的袖子使劲摇,嘴里口齿不清的说着医生、治病之类的词。 客栈掌柜倒没那么狠心,吩咐店小二去找郎中:“你去把西街的赵大夫找来。” 店小二答应一声便去西街请大夫了。 徐长青胸口的伤没有愈合,还在慢慢的渗着血,而且发了高烧。 客栈掌柜打来一盆凉水,用打湿的毛巾敷在徐长青额头上。 没多大会,西街的赵大夫来了,把过脉又看了伤口便确诊了,明显是外伤,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 赵大夫确诊之后,就和客栈掌柜到门外去说话。 苒苒留在屋子里,摸摸爸爸的额头和湿毛巾,觉得烫了就拿下来放到盆里浸湿,再重新敷在额头上。 门外,客栈掌柜问道:“大夫,这人情况怎么样?” “嗯,是外伤,不过伤口不大对,伤口溢出的血不是正常的鲜血,可能是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赵大夫这般说道,显然曾经见过撞到鬼怪的伤者。 “那怎么办,还有救吗?可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客栈掌柜有些慌张的说道。只要是跟不干净的东西有关,普通百姓都是害怕的。 “伤口的邪毒入体,治倒是能治,不过得去回春堂买一颗驱邪化毒丸,对付这种伤,普通汤药没有用。在临安里也就回春堂有这药。”赵大夫说道。 客栈掌柜一听到回春堂的名字,第一反应就是这药很贵,因为回春堂就是有钱人才能去的地方,所以连忙问道:“这药丸得多少银子?” “半年前李员外买了一颗,花了一百两,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价。”赵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一百两一颗药丸,普通百姓十年积蓄也不一定有这么多,这药不是普通人吃得起的。 客栈掌柜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是听到这个价格还是吓了一跳。 因为普通生病风寒吃两副汤药,几十个铜板也就够了,要花几两银子治的病,那都是大病,现在一颗药丸就要一百两,就跟抢钱差不多。 第四十章 病倒修炼(求收藏) 客栈掌柜可不敢垫钱买这药丸,于是走进房间里,先是看了看徐长青,见他没醒,便低头对苒苒说道:“小娃娃,你爹爹还有银子吗?治病要花银子买药的。” 苒苒抬头不解的看着客栈掌柜。 “就是银钱,银钱知道吗?”客栈掌柜又解释了一遍。 苒苒这回听懂了,伸手在徐长青身上找了一会,拿出来一个钱袋递给客栈掌柜。 客栈掌柜把钱袋翻过来往手上一倒,只掉出来两个铜板。 客栈掌柜拿着两个铜板,一脸为难,看看床边的小丫头,又看看赵大夫,只好把两个铜板递给赵大夫,说道:“赵大夫,麻烦你了,先拿着这两文钱吧,等我跟东家说一声,改天再把剩下的诊费送过去。” 赵大夫见到苒苒的面色,知道不仅大人病了,小的也是重病在身,一时心生同情,便把两个铜板放倒了苒苒的手心,叹息一声,转身走了。 客栈掌柜也不知如何是好,回了大堂招呼客人,心中想着要怎么弄走这对病怏怏的父女,可是又有些于心不忍。 苒苒拿着两个铜板,小脸绷着,看着爸爸昏迷中痛苦的表情,想起了刚才赵大夫和客栈掌柜说的话,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苒苒记得,那个大夫说,要去回春堂买一个驱邪化毒丸才能治好爸爸的病,她记得回春堂在哪,拿着两个铜板就沿着街道一路小跑到了回春堂。 苒苒来过这里两次,记得这里就是回春堂,跨过高高的门槛踉踉跄跄的走了进去,到了柜台前就口齿不清的说道:“去写花……碗哦” 胖掌柜没空理会一个小丫头片子,挥挥手不耐烦的说道:“出去出去,到外面玩去,不然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苒苒撅着嘴又把话的说了一遍,她也不知道驱邪化毒丸是什么东西,以为是个什么什么碗。 回春堂的伙计觉得苒苒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不过听了两遍倒是猜到苒苒说的是什么了,便凑到胖掌柜面前说道:“掌柜,她说的好像是驱邪化毒丸。” 胖掌柜漫不经心的撇了苒苒一眼,随口问道:“小丫头片子,你有银子吗?” “有。”苒苒连忙点头答道。 胖掌柜这才不耐烦的转身从身后的架子上去下一个小瓷瓶,在柜台上摇了摇说道:“驱邪化毒丸,一百两银子,要买给钱,不买就快走。” 苒苒连忙踮起脚尖,把手里的两个铜板放到柜台上,认真的说道:“买……” 胖掌柜一见是两个掉地上都懒得捡的铜板,立时就觉得自己被消遣了,一挥手把两个铜板扫到地上,骂道:“滚,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消遣大爷是不是?” 苒苒连忙小跑过去,把两个铜板捡起来,转身撅嘴看着胖掌柜,眼睛一红,委屈的说道:“卖我瓶子,好不好……爸爸生病了……” “快滚,不然把你卖窑子里去。”胖掌柜大声骂道。 回春堂的伙计也走过来,小声的说道:“快走吧,没钱买不到药丸的。” 苒苒握着两个铜板,走出门外,又回头看了一眼胖掌柜和那个小瓷瓶,依依不舍的踱步离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找人帮忙又不认识人。 …… 徐长青昏迷之后,迷迷糊糊的听到旁边有人说话,还有苒苒的哭声,但是被邪毒侵体,全身发麻动不了,连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的感官都不清晰了。 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徐长青只能观想出金甲魔将修炼,尝试着引导体内的内力运转。 内力在周身十二正经中慢慢运转,经脉被邪毒侵入,有些滞涩,气劲都流转不畅通。但是徐长青还是一遍遍的运转气劲,去冲开邪毒的阻隔,不断的运转内力,只想快些醒过来,不让自己的小公主担惊受怕。 也不知道内力运转了多少个周天,一次次重复,冲破因邪毒侵体而闭塞的经脉,不停的冲刷着周身三百六十处大穴,忍受着经脉收缩又膨胀的疼痛,坚持运转内力。 最后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把周身十二正经最后的几个大穴冲破,内劲修为到达了后天十重。 突破到后天内劲十重之后,徐长青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运转内力,想要将经脉之中的邪毒逼出体外,但是收效不大,不过倒是起到了巩固后天十重修为的效果。 咳咳…… 徐长青重咳几声,终于醒了过来,不过头还是有些眩晕,胸前的伤口没有药物的治疗,很难自愈。 醒过来之后,四下一望,没有见到苒苒,徐长青连忙扶着桌子站起来,朝窗外望了一眼,发现太阳已经落山,焦急的喊道:“苒苒……咳咳……” 客栈掌柜听到徐长青的声音,忙不迭的跑进来说道:“谢天谢地,客官你总算醒过来了,小店是小本生意,不敢留您了。您收拾一下东西去别地住吧,我不收你这几天的住房钱了。” 徐长青哪里听得进客栈掌柜的话,一把把他抓过来就大声问道:“我的女儿呢?我的女儿去哪了?” “令千金午后便跑出去了,到现在也没见回来。”客栈掌柜连忙答道。 徐长青一听,心里越发担心,苒苒年纪这么小,如果迷路了,又或是被人伢子抓了卖掉,这人海茫茫的怎么找? 徐长青满脸怒容,一把推开客栈掌柜,就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还在不停的咳嗽。 刚出客栈,迎面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竟是回春堂的胖掌柜。 胖掌柜一指徐长青,就骂道:“就是他,他养的贼丫头下午跑回春堂里,偷了一颗驱邪化毒丸。” 徐长青一听是苒苒的消息,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就扑上去一把抓住胖掌柜的衣领,大声的问道:“你见过苒苒?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咳咳……” 与此同时,胖掌柜带来的一群武者散开将徐长青围在了中间。 “松手,不然抓你进大牢,让你尝尝牢饭的味道。”胖掌柜伸手去掰徐长青的手,但是怎么掰都掰不开。 一个武者从徐长青背后突然出手,一招小擒拿抓向徐长青的肩膀。 徐长青眼角余光瞟到有人偷袭,松开胖掌柜的领口,反手向后一抓,精准的抓住偷袭者的手腕,然后一带一扭。偷袭的武者“啊”的痛呼一声,抱着手腕连喊饶命。 徐长青一把丢开这武者,扫视一圈,最后落回胖掌柜的身上,脸色深沉的问道:“我女儿在哪里?” 胖掌柜有些怕徐长青再对他动手,连忙退到其他武者身后,依旧嚣张的说道:“我们还要找她呢,她偷走了我们回春堂一颗价值一百两的药丸,你别想把她藏起来,不然就把你抓到衙门里去。” (求收藏推荐) 第四十一章 后天十重 “咳咳……”徐长青以拳捂嘴咳嗽两声问道,“你亲眼见到她偷东西了?” “还用得着亲眼见到吗?你们一窝子全是贼,还有那个嬉皮笑脸的东西。”胖掌柜有些气愤又有些阴狠的说道。 徐长青一听胖掌柜如此说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胖掌柜口中嬉皮笑脸的东西指的自然是史安牧,而史安牧把那颗南海珍珠给了胖掌柜,胖掌柜瞒下珍珠,然后自己花一千两银子填账。结果,史安牧那厮又偷偷把珍珠摸了回来,显然这胖掌柜已经发现珍珠不见,所以怀疑是史安牧偷走的,故此才有刚才那句话。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苒苒,而不是跟这些人理论,所以徐长青冷声说道:“让开,我先找到女儿,其他事情我会亲自问她,如果是她拿了回春堂的东西,我会让她交出来的,咳咳……” 徐长青说着就想推开拦住去路的武者,胖掌柜一挥手下令道:“拦住他,他想逃走,抓住一个是一个,敢在我们镇国将军府的地盘上撒野,打不死你!” 原来这些武者都是镇国将军府的护院,而回春堂背后的东家就是镇国将军府,胖掌柜发现丢了丹药,立即回将军府叫帮手来抓人了。 这些镇国将军府的护院平日里也是鼻孔长在头顶的主,现在听到胖掌柜的吩咐,便一起出手攻向徐长青。 徐长青虽然愤怒,但是听到对方是镇国将军府的人,而且苒苒的病还要找回春堂的孙妙手医治,因此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僵,只想先冲出去找到苒苒再说。于是施展七星踏虚步在众护院的拳风脚影间闪转腾挪,偶尔攻出一拳两脚也不打要害。虽然身上还有伤,但内力修为却突破到了后天十重,对付这些后天六七重的护院还是游刃有余的。 就在这时候,一声带着奶气的清脆声音叫道:“爸爸……” 徐长青听到这声音,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苒苒,连忙挡开一人的拳头,纵身一跃跳出包围,落到了苒苒面前,拉着她的小手焦急的说道:“跑哪去了?吓死爸爸了。” 苒苒很开心的笑着,把一个小瓷瓶递到徐长青面前,说道:“给,爸爸吃药……” 胖掌柜一见这个瓷瓶,就像是抓到了证据,连忙冲上来,一把抢过小瓷瓶,哈哈大笑的说道:“人赃俱获,还想抵赖?来人啊,把这一大一小两个贼人抓起来送到京兆尹府衙去。” 苒苒一见胖掌柜把小瓷瓶抢走了,伸着双手要去拿回来,急切的带着哭音的说道:“这是给爸爸治病的,还给我……” 徐长青心生疑虑,看向胖掌柜,咳嗽着说道:“你怎么能确定这是偷的?咳咳咳……” 胖掌柜得意大笑,指着小瓷瓶上的字样说道:“看清楚,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写着回春堂三个字。这药丸价值一百两银子,你们买得起吗?这小东西午时拿着两个铜板就来买这驱邪化毒丸,嘿嘿,现在人赃俱获,还不承认?” 小瓷瓶上的的确确写的“回春堂”三个字,徐长青生气的看向苒苒,严厉的问道:“这药瓶是不是你偷的?” 苒苒被徐长青脸上的怒色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到过徐长青这样的表情,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用哭音说道:“不是……” “还说不是,中午的时候,你是不是拿两铜板来买药?”胖掌柜让人围着徐长青两人,也不急着动手抓人,打算享受一下打击别人的乐趣。 苒苒点点头。 “看到没,她都承认了。”胖掌柜嘲笑着说道。 徐长青抓着苒苒的双肩,严厉的说道:“爸爸跟你说过,不可以说谎,更不能偷东西,都忘记了吗?” 苒苒嘤嘤哭了起来,只知道不同的重复:“苒苒没有偷东西……” “爸爸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做错事不要紧,但要敢于承认错误。爸爸再问你一次,药瓶是不是偷偷拿的?”徐长青很难受,看到苒苒哭,心里也是有一把刀在割。但是小时偷针大时偷金,现在教不好,以后就废了。 “爸爸不要生气……”苒苒嘤嘤哭着央求道,小嘴凑过去在徐长青脸颊上亲了一口,以往这样子徐长青就没法生气了。 “没有偷?哈哈……”胖掌柜嘲笑着说道,“没有偷这药丸能长到你手上来?不是偷的,你说是从哪来的?” 徐长青也怀着一丝希望看着苒苒,希望她能说出药瓶是从哪得来的。 “不可以说的……”苒苒哭着使劲摇头。 “哈哈,听到没,贼就是贼,一窝子都是。”胖掌柜嘲笑着说道。 徐长青深吸一口气,把眼泪倒回去,让心情平稳一些,说道:“跟爸爸认个错,爸爸就原谅你。” “苒苒没有偷东西……这是给爸爸治病的……”小丫头哭着说道,还想去拿胖掌柜手里的药瓶。 “爸爸以前怎么教你的,做错事要敢于的承认。只要认个错,爸爸就原谅你。” 苒苒使劲的摇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来。徐长青看着心疼得很,但是孩子不懂事,不能不教。 徐长青知道苒苒有些倔强,但是不应该是在做错事的时候倔强,心里很生气也很伤心,怒极攻心咳得更厉害抬起手说道:“跟爸爸认错,不然就打屁股了,咳咳……” 苒苒委屈的呜呜哭起来,就是不肯认错,坚持说药瓶不是偷的,但有说不出从哪得来的。 “认错!”徐长青严厉的喝道。 苒苒被吓得浑身一抖,抽泣着,仍旧倔强的不肯认错。 徐长青强忍着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手臂都憋出一根根青筋来,最后一巴掌打在了苒苒的屁股上,自己的心里却是被重重砸了一拳。 苒苒第一次被徐长青打,立时呜呜大哭起来。 胖掌柜心情非常的舒爽,见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大手一挥说道:“把人抓起来,送官府。” 徐长青怎么可能让人把自己和苒苒抓去衙门,站起来挡住这些武者,说道:“东西已经还给你们了,还想怎么样?” “还想怎么样?敢在我们回春堂偷东西,先剁手再流放千里。”胖掌柜哈哈大笑着说道。 “我再赔你一百两,总可以了吧?”徐长青不想把事情闹大。 “我们回春堂不缺这几个脏钱。” 这时候,苒苒抽泣着,第一次被打屁股,又气又伤心,眯着眼睛大叫一声:“爸爸是大坏蛋。”然后转身哭着跑掉了。 “苒苒……”徐长青转身想要去追。 “抓住他,抓到大的,就不怕小的能跑掉。”胖掌柜一声招呼,众武者同时出手,使出各自的拿手功夫攻向徐长青。 徐长青已经非常恼怒,眼看苒苒哭着跑不见了,这群不依不饶的混蛋又扑上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爆出后天内劲十重的最强力量,七星踏虚步踩出无数残影,狂风扫叶腿连环踢出,漫天脚影翻飞。 嘭嘭嘭……嘭嘭嘭…… 围上来的护院全都被一脚踢飞出去,就像陀螺一样打着旋摔在地上,一个个在地上打滚嚎叫。 眨眼间放翻这群护院,徐长青瞪了胖掌柜一眼,身影一闪,扑上去愤怒出拳,一拳打在他那张丑恶的猪头脸上,打得他翻飞出去,牙齿混着鲜血吐了一地。 咳咳咳……徐长青收招之后,体内的气血翻涌不休,又牵动胸前的伤,咳嗽不止。但已经顾不得这些,连忙朝苒苒跑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求推荐票票……) 第四十二章 剁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附近的街道并不是很繁华,入夜后人流不多,只稀稀拉拉的还能见到一两个人在接上走着。 风吹着落叶发出飒飒声响,其中还夹杂着清脆悦耳的竹哨声。 苒苒哭着跑掉,过了街角就不见了。 徐长青一口气将胖掌柜带来的人全部放翻,然后朝苒苒跑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转过街角,还是没有见到苒苒的身影,徐长青有些焦急,一边沿着大街寻找,一边大声的喊道:“苒苒听话……快出来……” 徐长青找遍了整条街,都没有找到,心中越发焦急。 这时候,一个清秀女孩迎面走来,十五六岁,明丽可人,脸上却满是娇憨的怒色,眼睛直瞪着徐长青,见到徐长青看过去,便重重的哼了一声。 徐长青见到这个清秀女孩,有些意外,这人竟是在月灵岛遇到的流朱,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 见到流朱,徐长青立时想起刚才清脆的竹哨声,那分明是流朱送给苒苒的竹哨子吹出来的声音。徐长青想到这个连忙,迎上去问道:“流朱姑娘,见到苒苒了吗?” “原以为你会好好爱护苒苒的,没想到……哼!亏苒苒还求小姐要丹药给你治伤,没想到你还打骂她。既然你不要苒苒了,我就让她也跟着小姐,当个婢女也好过留在你身边。”流朱一脸怒色说道。 徐长青脑子嗡的被砸了一下,有些愤怒的凑上去问道:“你说那丹药是你给苒苒的?苒苒现在在哪里?” 流朱一脸气恼的退后几步和徐长青保持距离,然后说道:“丹药是小姐让我去买的。哼!你不要再找苒苒了,跟着小姐做个婢女也比跟着你好。” 徐长青立时意识到自己错怪苒苒了,恨自己没有问清楚情况就发脾气,也更恨那个得寸进尺不依不饶的胖掌柜,恨得咬牙切齿。但是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找到苒苒,于是急忙问道:“快告诉我,苒苒在哪里。” 流朱又是冷哼一声,把脸扭到一边去,不肯说。 “流朱姑娘,夜里风凉,苒苒生病是不能吹风的,快告诉我苒苒在哪里。”徐长青越发焦急的说道。 “那你还打她。”流朱越发生气。 其实,徐长青打苒苒屁股的那一下,根本舍不得用力,但是苒苒从小就没被打过,这是第一次被徐长青这般严厉的训斥,所以才难过的哭着跑掉了。 徐长青也是着恼,见流朱不肯说,急的团团转。想着苒苒应该是躲在附近,便在附近四处找。 流朱见徐长青这般焦急的模样不似作伪,叹了一口气说道:“在这边。”说着便把徐长青带到了一家点心铺子。 徐长青火急火燎的冲进点心铺子里,四下一扫,却没有见到苒苒,转身疑惑的看向流朱。 流朱也走了进来,没有见到苒苒,轻咦了一声,忙问铺子的掌柜:“我带来的小女孩呢?” “诶哟,刚才来了几个大汉,把那小姑娘带走了,我想拦来着,只是被他们一推就摔地上了。姑娘对不住了,我们这是点心铺子,不是镖局呀……”掌柜连忙告罪一声说道。 徐长青听了心中一个咯噔,脑中闪过几种可能,最有可能的还是回春堂那伙人,于是连忙问道:“那几个大汉脸上是不是受了伤?” 掌柜的回忆一下,说道:“是有几个鼻青脸肿的。” 徐长青一听,立即转身朝外奔去,足下生风,脚踏七星,朝回春堂的方向赶去。 流朱也连忙追了上来,问道:“你知道苒苒被带到什么地方了吗?” “不知道,你我分头找,若是找到苒苒,麻烦你照顾她一会,咳咳……”徐长青牵动胸前伤口,咳了几声说道,但心里已经猜到应该是苒苒哭着跑掉的时候,胖掌柜就让人跟着,然后趁着自己跟流朱说话的时候把苒苒抓走了。 徐长青虽然猜到了这个可能,但是不知道胖掌柜会把苒苒带去哪里,所以才让流朱分开找。 流朱听了也很担心苒苒,不再置气,分头去找苒苒了。 …… 天色暗了下来,回春堂的门已经关上,坐诊大夫和药堂伙计肯定都回家了。 在回春堂后院,胖掌柜把苒苒抓进了柴房里,让护院都留在外面。 苒苒吓坏了,害怕得都哭不出来,身体不停的发抖。 胖掌柜抓着苒苒的小手,把她的手掌按在一张破旧木桌上,吐着血沫子恶狠狠的说道:“直娘贼的小贱种,敢在老子回春堂里偷东西。陈二过来,把这贼丫头的十根手指头剁下来,我看你还偷。” 胖掌柜一边脸肿得老高,一整排牙齿被徐长青一拳打掉,此时含了草药止了血,但是说话仍旧吐着血沫子,显得更凶恶了。 旁边叫做陈二的伙计听到胖掌柜的命令,浑身抖了一下,他就是前两天接待徐长青去见孙妙手的伙计,此时听到胖掌柜的命令,有些为难的说道:“掌柜,这样不好吧,滥用私刑……” “闭嘴,我们镇国将军府用刑,那就是朝廷用刑。过来,把她十根手指头都剁下来。”胖掌柜再次凶狠的说道。 陈二哆哆嗦嗦的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开口恳求道:“掌柜,就饶了这小丫吧,她还这么小,还有重病在身。” “闭嘴!她和她爹,还有那个嬉皮笑脸的恶贼都不是好东西。你不动手是吧?我自己来。把手指剁了再卖窑子里去,让你知道知道在老子头上动土是什么下场。”胖掌柜说着,抓起苒苒的手就伸到割草药的闸刀里,另一只手抓起闸刀的刀柄抬起来,狞笑一声就用力闸了下去。 叫陈二的伙计见到这般情况,突然扑了上来,伸手挡住闸刀。 咔嚓一声! 一根手指掉在地上,鲜血飙射,苒苒见到鲜血立时呜呜大哭起来。 然而,掉在地上的手指却不是苒苒的。只见陈二捂着断指的切口,倒在地上痛哼不断。 “陈二,你疯了?”胖掌柜骂着,一脚踹开伙计陈二,然后再次抓起苒苒的手,塞进闸刀里。 苒苒呜呜哭着,哭得天可怜见。但是胖掌柜没有丝毫同情,就因为徐长青三人,他白白不见了一千两银子,他恨不能把徐长青和这小丫头片子生吞活剥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接连响起几声“嘭嘭嘭”的拳脚入肉的声音,然后是几声痛呼惨嚎。紧接着,门被“嘭”一声踹开,徐长青脸色阴沉的走进来。 “不想死的就放开我女儿。”徐长青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字吐出,杀气弥漫。 第四十三章 镇国将军府 胖掌柜见到徐长青闯进来,并不害怕,反而是更家狰狞的笑了起来,抓住苒苒的头发拽到身前,另一只手掐着苒苒的脖子,狞笑着说道:“看看是谁先死。” 苒苒绷着小脸抽泣着,但是倔强的不肯开口说话。 胖掌柜虽然武功不行,但多少会一点,对付练家子不行,要捏死一个女孩儿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徐长青不敢轻举妄动。 “嘿嘿……”胖掌柜冷笑着,见到徐长青不敢动手,越发嚣张,“我们镇国将军府的卫队统领就要过来了,你就等死吧。” 徐长青目光一凝,重咳两声,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那股带有魔性的冰冷气息又蠢蠢欲动,然后想起观想出来的心魔外像金甲魔将是神念所化,是无形无质的,但又确确实实的存在神念之中。不知道能不能用来伤人神魂? 徐长青这般想着,便立即观想八门生死劫图录,一个金甲魔将显化出现在空中,手持丈八吞蛟戟,容貌却是和自己一般无二。 观想出来的心魔外像无形无质,是神念所化,普通人看不到,但是修炼到一定境界,神魂坚韧的人是能够感受到,甚至看得到的。 而且若是修炼到了先天境界的武者,血气雄浑强大,只要厉声一喝,徐长青观想出来的金甲魔将便会被血气冲得烟消云散。这是因为徐长青本身的修为只有后天十重,神魂比不上先天境界的宗师强大,显化的心魔外像自然伤害不了先天宗师。 回春堂掌柜念头恶俗,心神迟钝,竟是看不到徐长青心魔显化出现的金甲魔将。他被金甲魔将一双魔瞳盯视,只是感觉浑身冷飕飕的,却是毫无察觉。 金甲魔将举起吞蛟戟,一戟叉向胖掌柜,径直贯入了他的头颅之中。 胖掌柜浑身一震,神魂意识被吞蛟戟打得涣散,出现头昏目眩的感觉。 徐长青趁此机会,身影猛的向前一蹿,一拳轰在他的胸口,将其击飞出去,然后顺势将苒苒搂进怀里。紧接着,伸手抓住闸刀一拧,把刀刃拧了下来,甩手一掷斩向胖掌柜的头颅。 胖掌柜被一拳打飞,撞到墙上,仍旧神志不清,恍惚间见到一把刀飞了过来,惊恐的想要张口大叫。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蹿了进来,速度极快,闪电般抓住了闸刀,救下了胖掌柜的狗命。 胖掌柜伸手去摸额头,发现自己真的没有被闸刀劈得脑袋开花,又惊又喜,连忙蹦起来,指着徐长青吐着血沫子对闯进来的人说道:“小将军,就是他,就是他纵女偷盗回春堂的药丸,还打伤镇国将军府的护卫。你看,你看,我这伤就是他打的,他还要杀我,小将军快把他抓起来。” 徐长青没有理会胖掌柜的吠叫,而是望向突然出现的这人,与这人的锐利目光对上,立时感觉到对方气势胜过自己,不由得慎重几分。 这个被胖掌柜称作小将军的人,二十五六岁,面容硬朗刚毅,看气质像是上过战场的。 这名小将军盯着徐长青,同样感受到徐长青身上的气势不弱,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到回春堂来闹事?” 徐长青摇头轻笑,冷声说道:“闹事?回春堂无故冤枉小女,私自抓人,滥用私刑,目无王法。哼,镇国将军府果然是大威风,想要欺压良善直接动手便是,何必多言?” 小将军斜眼望向胖掌柜,沉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不,他在撒谎。前些天他要找孙大夫看病,又没有银子,我便不准。今日还来偷盗药丸,没人赃并获,还想抵赖,硬闯进来打伤我们。”胖掌柜巧言令色的说着。 小将军又看向徐长青,毕竟是亲疏有别,他自然更愿意相信胖掌柜,不过还是再问了一句:“你还有何话说?” 徐长青摇头轻笑,说道:“你觉得我会傻到带个五岁女孩来闹事吗?你脑子要是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何必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做些欺善怕恶的事情?做小人,就堂堂正正的做个真小人吧。” 小将军听了徐长青的话,怒气上涌,却也觉得徐长青带着一个五岁女孩儿不像是来闹事的,锐利的目光瞪向胖掌柜,问道:“你说他偷盗药丸,可有证据。” “有,当然有。喏,这就是从那个贼丫头手里拿回来的驱邪化毒丸,人赃并获,将军府的护院都能作证。”胖掌柜立时拿出那个装有驱邪化毒丸的小瓷瓶说道。 苒苒见到小瓷瓶,伸出小手生气的说道:“我的,那是我的,是给爸爸治病的……” “小将军,你听到了,她自己都承认了。”胖掌柜狞笑着说道。 镇国将军府的小将军目光深沉下来,望向徐长青,向前走了两步,身体里的内力运转,仿佛化作了一头猛虎,随时都会扑上来大打出手。 徐长青怜爱的捧着苒苒的小脸,柔声说道:“告诉他们,药丸是哪来的。” 苒苒撅着嘴抬头望来,说道:“苒苒答应不说的。” “爸爸已经知道药丸是谁买的了,可以说了。”徐长青柔和的笑着说道。 小丫头受到鼓励,小脸一下变得认真,看着胖掌柜和那小将军,勇敢的开口说道:“药丸是流朱姐姐给我的,我没有偷东西。” “你说是,就是啊?我还说是玉皇大帝给我的呢。小将军,不要再听他们狡辩了,把他们抓起来用刑,几板子下去就什么都招了。”胖掌柜继续叫嚣着。 “流朱?”小将军却是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 “没错,是我给的。苏凌小将军。”流朱人未到,话音先到。她在附近找了一圈,最后在回春堂后门发现一块买给苒苒的点心,便翻了进来。 被流朱换做苏凌的小将军见到流朱之后,很有风度的颔首说道:“原来是流朱姑娘。” 流朱嘴巴一向厉害,这次她向风谪雪讨了银子买药丸给苒苒,却没想到被人冤做偷盗,这不仅是打她的脸,更是欺负到她家小姐头上了,所以一脸怒气的说道:“小姐让我买了一颗驱邪化毒丸给苒苒,我便买了。掌柜可还认得我?” “认得……”胖掌柜不认识流朱,见流朱长得标致,又是婢女打扮,白天的时候眼睛就肆无忌惮的看,怎么会不记得。 “那就好,你说苒苒的药丸是偷的,也就是说我偷药,我又是按小姐的吩咐做事,那你就是冤枉镇国将军府的小姐偷药了。你可知冤枉主子偷盗是什么罪过?我回去禀了夫人,就把你拖回去杖毙。”流朱嘴巴厉害得紧,几句话说出来,就把冤枉苒苒变成了冤枉她家小姐,而且这理还说得通,想要狡辩都难。 奴才冤枉主子,这事怎么弄都小不了,只要流朱一回话,杖毙是肯定的。 胖掌柜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大呼小叫道:“冤枉啊,小将军,小的哪敢冤枉小姐。小姐想要回春堂的药,直管派人来取就是,哪里敢要主子的银子。” “那可不敢,我这花了真金白银的还被当做贼,要是真的白拿,还不被剁了手卖掉?”流朱可不是好相与的,她今天被这胖掌柜色迷迷的眼睛打量,就想把他的眼睛都挖出来,又见到苒苒被抓来这里,哭得小脸都花了,哪里肯就这样放过他。 “冤枉啊。”胖掌柜不要脸的跪在地上哭叫着,爬到苏凌小将军的面前,抱着他的腿就嚎:“小将军,小的本本分分的为将军府经营回春堂,从来没有过半分不敬。回春堂是真的遭了贼了,真的是不见了一颗药丸,否则小的也不会犯下这等过错。” 第四十四章 凌霜傲雪 徐长青听流朱说了这么久,渐渐回过味来。感情风谪雪是镇国将军府的小姐呀,可是镇国将军府明明姓苏,风谪雪却是姓风,或许是表小姐之类的吧。徐长青心里这般猜测着。 流朱几句话就把原本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胖掌柜吓得跪地求饶,徐长青正看得爽呢,可是流朱心性始终不坏,把胖掌柜逼到这般田地之后,话锋明显和缓许多,估计是想要吓唬吓唬胖掌柜而已。 “对,没错。回春堂的的确确是丢了一颗驱邪化毒丸,一定有贼,小将军,现在抓贼要紧。”胖掌柜这般说着,想要转移话题。 徐长青扭头看了一眼,缩在墙边的那个叫陈二的伙计。见他的神情紧张,断了一根手指也不敢吭声,听到胖掌柜说要抓贼更是浑身发抖,心里便有数了,于是指着他说道:“问他应该就清楚了。” 胖掌柜急于找一个替罪羊,连忙扑上去,把陈二拖过来,凶狠的喝骂道:“你个没用的东西,是不是你偷走了店里的药丸?快说!” 陈二只是普通百姓,见到这样的阵仗已经吓得不知所措,被这么一喝问,立时就招认了:“小人不是故意要偷药的,只是我的老娘上个月上山捡柴火,被一头野狼咬伤了腿。敷了药伤口不见好,没几天伤口就烂了,整条腿都不能动。找了几个大夫看,吃了不少药都治不好。西街赵大夫说这是妖物咬的,要店里的驱邪化毒丸才能治。一颗驱邪化毒丸要一百两银子,小人在店里做了三年工,所得银钱不到十两,哪里有钱买。眼看老娘不行了,小人只能……只能……”说着就哭了起来。 “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说你怎么同情起这小丫头片子来了,原来东西是你偷的。看我不打死你。”胖掌柜抓到真贼,想着将功补过把这事推搪过去,所以死咬着陈二不放,硬是要把陈二抓去官府。 苒苒看到胖掌柜打那陈二,还记得刚才是陈二替她挡了一闸刀,手指才没有被剁下来,所以拉着徐长青的袖子说道:“他是好人。”说着还把手指伸到徐长青面前咿咿呀呀的解释。 其他人听不懂,不过徐长青见到陈二有一根手指断了,加上苒苒咿咿呀呀的解释,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陈二偷药也只不过是为了他老娘,并不是故意要害人,虽然牵连了苒苒受罪,但也算是救了苒苒的手指。所以徐长青不免对这陈二生了几分同情。 陈二一边磕头一边求饶,流朱也是生了些同情。 苏凌小将军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便说道:“人我先带回去,让夫人发落。” “不行。”徐长青面冷如霜,压抑已久的魔性已经溢了出来,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场扩散开来。这胖掌柜那般不依不饶,还要剁苒苒的手指,若是就此放过,徐长青一定会憋出内伤。 “你还想如何?”苏凌皱眉看向徐长青。 “吾有逆鳞,触之必死。”徐长青一个字一个字吐出,魔威弥漫,仿佛魔神附体,气势迫得人喘息都困难,这是修炼八门生死劫之后自然流露的威势。 “你想干什么?”苏凌小将军感受到徐长青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连忙挡在徐长青面前冷声喝问道。 “流朱,把苒苒带出去。”徐长青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流朱看着徐长青的背影,被这满含魔性勾人心魂的声音一摄,仿佛是受到了什么蛊惑,竟是没有反驳,牵着依依不舍的苒苒走出了门外。出了门外,她才回过神来,转身气恼的想要说话,门却已经被关上了。 屋内。 苏凌小将军双手握拳,神情凝重,沉声说道:“我将人带回将军府,大将军不在府中,自然有老夫人和夫人定夺。” “判个死缓,过几年又活蹦乱跳的畜生还少吗?既然王法保护不了我,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保护自己。肮脏的人就不该活着。”徐长青魔性尽显,这是长久以来积压的愤怒和仇恨沉淀出来的,在修炼八门生死劫之后,已经打开了两扇通向心底之魔的门,深种的魔性也渐渐显露出来。 魔就是随心而行,喜则怜,怒则杀。全凭心性喜好,不为嗜而杀,也不为隐而忍,直抒胸臆,快意恩仇。 不过徐长青还有一个必杀胖掌柜的原因,那就是史安牧偷的那颗南海明珠。这贪生怕死的胖掌柜若是被抓回去,几棍下去,肯定会把明珠的事情说出来,他欺上瞒下固然是死,但如果被有心人把这颗明珠和明月公主丢失的明珠联系起来,将会引来杀身之祸。 与其把希望寄托在没有人发现明珠和公主的联系,还不如现在就将其杀死。 苏凌小将军见徐长青有动手的意思,立即沉声说道:“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已经冲开任脉,半只脚踏入先天境界,你打不过我的。” “是吗?那就来试一试吧。”徐长青说着身影突然一动,扑向了胖掌柜,脚踏七星,魔气与道家七星踏虚步结合,竟是踏出了玄妙莫测的诡异虚步来。 胖掌柜惊恐的大叫着往墙角缩,大叫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苏凌小将军见到徐长青身影如电,也立即施展身法蹿来,小擒拿手迅捷无比的抓向徐长青的肩膀。 徐长青脚下一扭,滑向一边躲开小擒拿手,然后反攻出一拳。 苏凌小将军不闪不避,运起全身劲力,对着徐长青的拳头,同样打出一拳。 嘭! 一声拳头相撞声震响,两个人各退五步。 硬拼一拳之后,苏凌小将军发现徐长青的力气丝毫不逊于他,立时凝神静气,微微耷拉的双眼猛然睁开,半只脚踏入先天的修为尽显,精光爆射而出,刺眼如穹天皓月,不可逼视。 噗噗噗…… 他一阵筋肉颤动,再次冲向徐长青,拳脚破空之声骤然响起。瞬息之间,打出了数十拳,漫天拳影倾泻而来。 徐长青一声断喝,双手同样打出虎劲冲脉拳,抵挡苏凌的拳影,却是抵挡不住准先天高手的拳劲。连忙气灌生门,生门开,魔气卷涌而出,力量暴涨,气劲震荡而出似晴空排浪。同时将身法发挥到极致,如游龙飞鱼,倒踩七星,一边出拳一边后退,将苏凌引向墙角。 苏凌发现徐长青力量陡增,却不后退,继续步步进逼,一直将徐长青逼到墙角,然后蓄势一拳猛的打出。 徐长青早有准备,七星踏虚步倒踩而出,走上墙壁,然后一瞪墙壁一个空翻到了苏凌背后。 苏凌小将军的这一拳太过霸道,收势不住,一拳“嘭”的打破墙壁。 徐长青施展身法到了苏凌身后,双脚齐出猛瞪向他的背后。 苏凌连忙回身格挡,双手护住胸前,用力推出。 徐长青双脚蹬在苏凌的手臂上,借着他的推力,直窜而出,如一支利箭射向在另一边墙角哭嚎的胖掌柜,身体在空中旋转,犹如狂风扫叶甩出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嘭”一声把胖掌柜的头整个踢进了墙壁里。 难听的惊叫哭嚎也随之戛然而止。 第四十五章 生气了 徐长青一脚崩死胖掌柜,苏凌小将军转身见到,来不及阻止,怒指徐长青喝道:“你……” 杀掉胖掌柜之后,徐长青的念头终于通达了,身上的魔性也渐渐收敛隐退。 “我要抓你去京兆尹衙门受审。”苏凌小将军怒指徐长青喝道。 “想抓我可以,不过等我办完一件事再说。”徐长青不理会苏凌小将军的愤怒,走过去把吓瘫在地上的陈二拉起来,然后推开门走出来。 徐长青把陈二拉出门外,然后松开,指着门口对他说道:“你可以走了,带着你的老娘离开临安。” 陈二一愣,他原本已经做好被关入大牢,甚至被镇国将军府乱棍打死的准备了,毕竟是偷了价值一百两银子的东西,而且偷的还是东家的东西,被打死算是轻的了,搞不好还会连累家人。 “不行,他不能走,他犯了偷盗罪。和你一样,必须押到官府受审定罪。”苏凌小将军跟出门口,厉声说道。 “走!”徐长青同样厉声说道。 “不能走。” “你拦不住。”徐长青转头看着苏凌小将军,微微一笑说道,然后转向一旁正拉着苒苒的流朱,又说道,“借我点银子。” “啊?哦。”流朱愣了一下,然后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钱袋,拉开想要找几两碎银给徐长青。 徐长青却一把将钱袋拿过来,丢给陈二说道:“拿着快走。” “喂,袋子里有几十两呢……”流朱见钱袋被抢走,急忙说道,但是见陈二也是可怜,越说越小声,最后只好默认徐长青的做法了。 陈二拿着钱袋,连忙跪下磕头:“多谢大侠相救,小的日后若有机会,必定舍命想报。” “你不能走。”苏凌小将军说着就要走过去拿人。 徐长青拦住他,微笑说道:“我,你都没搞定,还有空闲管一个偷药救母的小人物吗?” 两人再次冲突,同时出手,嘭嘭嘭…… 徐长青和苏凌小将军又互击两拳,各自退开,四目相对,目光如电,仿佛能震荡出火星来。 “为了维护王朝法纪,我必须把你们抓起来。”苏凌小将军坚持着说道,目光越发凌厉。 “随便抓人,滥用私刑,不问缘由,冤死一个少一个。这就是你镇国将军府的法纪对吗?”徐长青冷眼看着苏凌小将军。 “胆敢诋毁我镇国将军府的名誉,找死。”苏凌小将军出离愤怒了。 “诋毁?那胖掌柜是你镇国将军府的人吧?他把我年幼女儿抓到此处,有没有官府命令?若不是这陈二拦住,他已将我女儿的手指割下,这不是滥用私刑是什么?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随便抓一个你们将军府的护卫来问,都能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连流朱姑娘也是亲眼所见。现在你跟我谈王法,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徐长青字字诛心,问得苏凌小将军哑口无言。 苏凌小将军怒极,但是从小受到军队纪律的管教,仍然强忍着怒气,把地上一个昏死过去的护卫抓起来弄醒,喝问事情的经过。 徐长青从怀中摸出那本《虎劲冲脉拳》丢给陈二,低声说道:“快走,拳谱藏好,好自为之。” “多谢恩公。”陈二再次跪拜,起身走到门口,又转回来,再次跪下,大声说道,“今日这胖掌柜是我一人所杀,若是官府追究起来,恩公便这样告知官老爷。若陈二不幸被官府抓到,绝不否认。”说着又磕了一个头,然后转身快跑离开。 苏凌小将军问了手下整件事,越发恼怒,仍旧坚持道:“我还是要抓你去受审。” “抓我可以,但请先说清楚,是什么罪名。”徐长青说道。 “杀人重罪。” “陈二已经亲口承认,人是他杀的。”徐长青微笑说道。 “你……无耻。”苏凌小将军立时气得有些哑口。 “哼,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先把镇国将军府滥用私刑草菅人命的烂事洗干净再装正义吧。要打就动手,我奉陪到底。”徐长青沉腰扎马,气势扩散而出。 眼看形势剑拔弩张,流朱连忙开口阻止道:“小将军,这位徐公子曾经救过小姐,不要为难他了,小姐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我看那回春堂的掌柜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死了就死了吧。” “只要你能赢我,这事我决不再追究,否则就跟我去衙门受审。”苏凌小将军怒指徐长青,厉声说道,“动手吧。”说着就沉腰运劲,气贯全身,任脉冲破后的准先天其实扎扎实实的显露出来。 徐长青微微皱眉看着苏凌小将军,知道今天不打出个结果,这事就没完,于是握紧拳头,运气全身气劲涌向生门。 苏凌小将军呼喝一声,踏步冲来,双拳打出,虎虎生风,拳劲如军纪般刚猛强硬。 徐长青不想和他纠缠那么久,眼见拳风打来,气灌生门,生门开,魔气卷涌冲向第二门气门,“轰”气门开。 徐长青面对这汹涌吞没而来的拳风静立不动,在拳风袭到面门的时候,气门洞开,魔气滚滚而出充盈全身,力量暴涨,威势如涟漪般扩散而出。面对苏凌小将军的拳头,不闪不避,猛然出手,一把抓住他拳头,用力一抖卸去拳上的力量,然后虎吼一声,猛的用力将他甩了起来,砸向墙壁。 苏凌小将军发现徐长青的力量暴涨到一种可怕的地步,但是仍旧不愿服输,被强猛的扔出去之后,身体在空中几个翻滚,双脚落地,想要稳住身形。但被甩出的力量太大,双脚摩擦着地面,一路滑着撞向墙壁。 他双手运劲拍在墙壁上,想要借力弹出,在施展攻势。 但是,他的手掌刚触碰到墙壁,徐长青快若鬼魅的身影已经冲了上来,脚踏七星,如影随形,眨眼间追到了他的面前,拳风起刚猛如雷,虎拳气劲瞬间轰到他的眼前一寸处。 滚滚拳风撞上他的脸,吹得他的脸一波波的变形。 “你输了……咳咳……”徐长青收住拳劲,关闭生死把门,以手掩嘴咳嗽起来。 “你身上有伤?”苏凌小将军不确定的说道。 徐长青看着他的脸,挤出一点笑容说道:“终于发现你在逼迫一个重伤之人了吗?咳咳……” 苏凌小将军眼神一凝,怒气爆出,抬手一拳砸在墙壁上,把大半间房子轰塌,然后压着愤怒低吼一声,然后纵身一跃离开了回春堂。 徐长青看得出这个苏凌小将军是一个骄傲的人,承诺不再追究,杀死胖掌柜的事情算是不会再有麻烦了。 流朱在旁边看着,有些不敢置信,在她的印象里,苏凌小将军是镇国将军府很出众的高手,竟然只一招就败在了徐长青的手中,可是她怎么看徐长青都只是后天武者。看见徐长青转过身来,流朱连忙把脸上的惊愕掩饰成一抹娇嗔。 徐长青没有见到流朱的惊愕,在脸上换上柔和的笑便走过去抱起苒就离开回春堂,流朱也跟了出来。 出了回春堂,苒苒发小脾气了,闹着要下来。 徐长青便把她放下来,柔声问道:“怎么了?” “哼,我生气了。不理爸爸了……”小丫头撅着嘴赌气说道,她还记着之前被徐长青打屁股的事情。 徐长青蹲下来,轻轻的搂着苒苒,哄道:“爸爸知道错了,苒苒是最乖的,原谅爸爸一次,好不好?” “不好,我生气了。”苒苒仍旧撅着嘴很认真的说道。 “咳咳……”徐长青看着苒苒这生气的可爱样子,想笑却牵动了伤口,咳了起来,强自忍住胸中的闷气,继续哄道,“那苒苒要怎么才不生爸爸的气?” “嗯,罚你吃药……”苒苒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过来说道。 徐长青一看瓷瓶,正是驱邪化毒丸,这药瓶是在胖掌柜跪地求饶的时候掉在地上的,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是什么时候捡起来的。 “好。”徐长青被这小丫头感动得眼泪都差点飙出来,连忙掰开瓷瓶盖子,倒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徐长青吃了药,凑过去想要用胡茬子扎小丫头的脸蛋儿,却被她的小手挡住了。 只听苒苒嘟嘴说道:“我还生气呢,不跟爸爸好。” “还生气呀,那苒苒要怎么样才不生爸爸的气。”徐长青搂着发小脾气都傲娇得这么可爱的小丫头,顺着她的小脾气,继续哄道。 苒苒想了想,用手指指额头。 徐长青便亲了亲她的额头,再问道:“还生不生气?” 苒苒继续撅着嘴,又指了指脸颊,说道:“还有这里。” 徐长青又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小脸,小丫头又指另一边,徐长青又亲了另一边。 “这回好了吧?”徐长青亲完之后问道。 “不好……”苒苒继续撅着嘴的摇头说道。 徐长青看着她这个模样,哈哈一笑伸手去去挠她的痒痒。 苒苒被挠得咯咯乱笑,笑得前仰后合。 徐长青怕这小丫头摔倒,轻轻抱着问道:“还敢不敢生气了?” “咯咯咯……爸爸最坏了……”苒苒也伸手去挠徐长青的胳肢窝,嘴里咿咿呀呀的叫道。 “好了好了,不闹了,流朱姐姐还在这里呢。”徐长青扶稳小丫头说道。 苒苒这才停下来,小跑过去,拉着流朱的手,说道:“流朱姐姐,陪我玩好不好?” “可是今天很晚了,明天再陪你玩吧?”流朱弯腰哄着苒苒道。 “哦,那流朱姐姐要陪我回家。”苒苒又换条件了。 “嗯……”流朱想了一下问道,“你家在哪里呢?” “爸爸在哪里,哪里就是家。”苒苒笑着说道。 流朱抬头看向徐长青,徐长青说道:“回客栈,麻烦流朱姑娘了,这小丫头有时候就是这么黏人。” 流朱便牵着苒苒在接上走着,流朱年纪不大,跟苒苒竟然能说到一块去,一边走一边咿咿呀呀的说着话。 第四十六章 画符(上) 徐长青走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流朱随口聊着。 从其口中隐约知道了镇国将军府的一些事情,镇国将军叫做苏牧军,正在蛮疆戍边。镇国将军府有两位小姐和两位公子,不过两个公子一个是镇国将军收养的义子,就是刚才那个叫苏凌的小将军。另一个是少将军苏敖。 两位小姐,一位名霜,一位名雪。四位公子小姐的名字合起来,正是“凌霜傲雪”。 徐长青又有一些不明白了,便随口问道:“你家小姐不是姓风吗?” “我家小姐随母姓。”流朱答道。 “原来如此,镇国将军不会有意见吗?而且风姑娘的名字也改成了谪雪,好像……”徐长青一边想着一边说道。 “小姐十岁就跟着师傅上山修行,我当时只有七岁,小姐见我可怜,便央求师傅也带我走。谪雪是师傅取的,不是小姐要改的。不过随母姓风是小姐坚持的,将军很生气的。”流朱说道。 “嗯,为什么?” “小时候,将军把小姐关在……啊,你不许问了,我不该说小姐闲话的。”流朱发觉自己说漏嘴了,连忙捂嘴怒视徐长青。 “好,不问了。”徐长青答应道。不过心里大概已经猜到,风谪雪应该和她父亲镇国将军不和睦,连姓都要改,问题应该不小。 过了一会,徐长青又想起一事,便又开口问道:“你们不是回师门了吗?怎么会留在临安?” “哦,路上遇上一位师兄,师兄带走了叶上朱果,还传了师傅的话。师傅说小姐离家快十年了,让小姐回家看看,说是割舍不下尘缘的话,很难修成金丹的。”流朱觉得这不是什么秘密,便说了出来。 割舍不下尘缘?我看她性格都冷得像冰一样,哪里还有尘缘?徐长青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徐长青就这样一边闲聊,一边牵着苒苒回到客栈,客栈掌柜原本害怕徐长青会死掉,现在见徐长青又活生生的,也不赶徐长青走了。 回到客栈之后,流朱便回了镇国将军府。 徐长青像往常一样,打水给苒苒洗脸泡脚丫子,把小丫头哄睡着之后,先运转内力化开驱邪化毒丸的药力疗伤。这驱邪化毒丸的确和凡间汤药有区别,隐隐有种神妙的清流在体内流转化去邪毒。 运功将体内的邪毒清除之后,徐长青便观想进入封印之墟,抓紧时间修炼。 这一夜,徐长青安静的修炼着,无风无雨。 但是,外面的世界却是一夜之间风云变化,江湖巨震。 定国公魏青出手了,派出了三路大军围剿逆贼,而这逆贼就是神都临安往北不远的金刀山庄,也就是金刀叶家的总坛。 另一边,在镇国将军府里,一个别院主卧里,没有点灯,月光昏暗,隐约有两个人影在屋内。 一个五十许岁的健壮老者,跪在一个三十许岁的美妇人面前,老者虽然头上出现了几缕白发,但是应该是练家子,身体健硕,太阳穴鼓起,应该是个高手。 老者跪在美妇人面前,哭诉道:“贤侄女,你那表兄弟死得惨啊,活活被人打死,小将军都不让报官。老汉我一把年纪,就养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我们吴家的香火可是要断了。贤侄女,你可要替你表兄弟报仇啊……” 老者哭诉着,就去抱美妇人的腿。 “滚!”美妇人一脚把健硕老者踢开,骂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在将军府是个什么地位,将军常年在外戍边,府内的大小事都由老夫人和夫人打理,我一个妾侍怎么说得上话?” “贤侄女,你平日最得将军宠的,要是能生下一儿半女,总不至于被大夫人压了一头……”壮硕老者说着又跪到美妇人面前,抱着美妇人的腿哭诉,抱着抱着就开始摸,越摸越往上,手法娴熟的开始揉捏美妇人的臀部和酥乳。 “我在夫人那里说了多少好话,才让表兄拦了回春堂掌柜的差事,你们非但不给我省心,还到处给我惹祸。”美妇人用脚去瞪老者,却是越瞪越没力气。 健硕老者上下其手,抓摸得美妇人娇喘连连,然后开始去解美妇人的亵衣,嘴里继续说道:“贤侄女要给将军生一个儿子,也给我们吴家留个后。” “你还真敢?” “你我是远亲,不妨事的。你那表兄弟已经去了,总不能让老吴家就这么断了根吧?生个将军公子,以后也不用当奴才受人欺辱。” “滚,老货。要不是将军常年在外,哪轮得到你吃到甜头。”美妇人半推半就的任由老者施为。 “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 封印之墟中,徐长青修炼结束,后天内劲十重的修为越发巩固。准备离开封印之墟,忽的想起要夜探忠勇侯府,所以想要学点隐匿手段,于是开口大声呼唤清虚真人。 金光一敛,清虚真人的一缕元神出现在徐长青面前,脸上依旧有着愠怒,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因为他现在是拿徐长青没一点儿办法,又不肯用写欺骗陷害的手段,只能看着徐长青身体里魔气滋生而生气。 “你找我又有何事?”清虚真人无力的问道。 “我想学画障眼符,或是隐身之类的符法。”徐长青直接说道。 “不教,教会你又去害人。”清虚真人吹着白胡子说道。 “当初我以弟子礼请求你教我道法,你没教。没关系,我不生气,但是我不会再低声下气的求你。你平白无故的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封印进我的身体里,我没有半句怨恨。现在我要找你,让你教,就说明我没有第一时间想去找那口冰棺。所以,你最好想清楚要不要教。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我真想要,什么东西都别想拦住我。”徐长青对着清虚真人不再表现出谦卑的姿态,而是平等的对话。 这就是竞争的压力,清虚真人可以不教,那自己就去找冰棺,虽然冰棺也不一定会有反应,但是清虚真人怕冰棺有反应。 “你……”清虚真人指着徐长青吹胡子瞪眼。 “想好了吗?我可没让你教什么害人的手段,不管是隐身符法还是障眼符法,都只不过是保命的手段。你教不教的无所谓,主要是给个痛快话,我好做决定。”徐长青催促道。 清虚真人憋了好一会,最终一松,还是妥协了。只见他伸手一取,一把金光剑出现在手中,然后开始在封印之墟中舞起剑来。金光剑劈斩在虚无大地上,刻画出一个个金光符文。 清虚真人一边以剑画符,一边吟道:“符箓按威力取材不同,分为金色、银色、紫色、蓝色、黄-色五类,黄-色符箓威力最小,所用符纸朱砂在凡世便可买到,这也是你现在有可能画得出的符箓。但是画符需要道心静、悟性生,才能画出蕴含法力的符箓,并非任何人都能画出真正的道符。” “须斋戒浴身、净口,具虔诚之心,备办果、酒、香、焚香祝告、礼拜,后方可画符。画符容易结灵难,不能结灵的符箓便是无用废纸。若要结灵,须在诚心画符之时,口念法咒结灵。笔随心动,咒法结灵,这样方能叫做符咒。” 清虚真人说着,已经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古古怪怪,但又似乎蕴藏了某种道法规律的符文,画完之后收剑说道:“这是隐匿符,画符之时,须得念诵法咒‘天园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镜影伏藏。’以此咒引天地灵气入符方能结灵。此符遇水则燃,贴在身上可隐匿身形,一丈之外不可见,一旦走动符法便会失效,切记。” “你说过,我没有灵根,根本感应不到灵气,也可以画符吗?”徐长青忙又问道。 清虚真人面显一丝忧虑,犹豫许久才说道:“画符乃是引天地灵气入符结灵,与自身灵性无关。只是你没有灵根仙骨,修仙道途恐怕有些难走,寻一方富饶之地,做个善长仁翁倒是清闲。” 徐长青感觉到清虚真人似乎隐瞒了什么,不过没有时间套他话了,默默的记下隐匿符的画法和引灵入符的咒语。然后离开封印之墟,神念归位,悠悠醒来。 第四十七章 画符(下) 清晨,清风徐来,吹开了窗户。 徐长青在封印之墟中修炼结束,醒来睁开眼睛,看了看仍然熟睡的苒苒,苒苒缓缓起身,走到窗前伸了一个懒腰,顿感精神奕奕。吃了驱邪化毒丸之后,胸前被欲色鬼抓伤的伤口已经结痂开始愈合,经过一夜修炼,后天内劲十重的修为越发稳固。再过几天,就可以尝试按照《先天真气境无形剑气篇》上记述的方法去冲击任督二脉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夜探忠勇侯府。 原本计划昨夜就去忠勇侯府看一看的,不过突然伤重昏倒,这才拖到现在。所以徐长青决定今晚就潜进忠勇侯府去查探一下,即便找不到净衣雪莲,也要先熟悉一下地形。 作出决定之后,徐长青便出了门,牵马去车行,把这匹黄鬃马卖了三十两银子。前两天杂七杂八的事情多,已经把钱花光了,现在也没时间再去考虑赚钱的问题,普通人在神都临安不能随便骑马,所以先把马卖了应应急。 卖了马,徐长青买了一些包子点心,又买了文房四宝和黄纸朱砂才回客栈。 苒苒已经醒了过来,正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徐长青哄着她起床穿好衣服鞋袜,才打开包点心的纸包让她来吃早餐。 徐长青则在一旁铺开纸笔,然后深呼吸静心礼拜诸天道祖,这才拿起毛笔沾了朱砂,开始回忆清虚真人画出的符文,一边回想一边在黄纸上画出符文。一边画一边小声的念着:“天园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镜影伏藏。” 画好之后,拿起来吹干,细细查看,和清虚真人画得差不多,细微处有些差别,不过整个符文撇是撇捺是捺的,差不太多。清虚老道也说了,画符不是临摹字帖做赝品,不需要完全一样,重要的还是引天地灵气入符结灵。 想要知道一张符箓里有没有结灵,修为高深的仙道修士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是徐长青看不出来,所以只能倒了一杯茶,用手指沾了一滴茶水,点在了符箓上。 茶水被黄纸吸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清虚老道说过,结灵的黄纸符箓遇水则燃,不过这是暗火,只会将符箓上的朱砂符文烧光,不会烧到其他东西。所以那些用红烛点燃符箓的游方道士,全都是神棍。徐长青也终于知道,史安牧当初为什么会用舌头舔符纸,这丫的竟是用口水激发符箓。 把茶水滴在符箓上之后,徐长青又等了半晌,符箓还是没有反应,只好叹气一声,把自己画的第一张符箓丢掉了,清虚老道说了没有结灵的符箓就是废纸。 徐长青继续一边念诵符咒一边画符,画好一张,就放在桌上晾干,等干了之后收起来。 徐长青一口气画了十多张,全部晾干之后,平铺在桌子上,然后拿着茶杯一张张的滴水,没反应的就丢掉。 一连十几张,没有一张有反应的,全都是废纸。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是徐长青还是有些沮丧,心里哀叹画符并不比修道简单。 苒苒吃完点心,好奇的看着地上的符纸,然后捡起来一张,对着初生柔和的阳光照了照,看着符纸上面的符文,觉得很有意思。 徐长青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仔细的回忆清虚老道说过的话,想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没有作对,又或者是符文没有画队。 苒苒拿着符箓对着阳光看着看着,又跑到桌子旁边,踮起脚尖去拿毛笔,然后在符纸上又胡乱画了几下。 这小丫头不会用毛笔,小手笨笨的,把朱砂涂得满手都是。 徐长青见了,把小丫头抱过来,将毛笔放回桌子上,摘下她手里被画得乱七八糟的符纸丢掉,然后拉着她到脸盆洗手,嘴里说道:“想写字,爸爸有空再教你。看把手弄得脏兮兮的。” “哦……”苒苒乖乖应道。 徐长青抓着小丫头的手放水里搓干净,洗手的水洒了出来,滴在地上,浸湿了那张被苒苒画得乱七八糟的符箓,然后这张符箓竟然慢慢的燃烧了起来。 徐长青见此情况,心中又惊又喜,连忙把那符箓捡起来,仔细的看,的确是那张被苒苒画得乱七八糟的符箓。 原本这张符箓是丢在地上的,是滴过茶水的,没有被点燃就说明没有结灵,可是现在又燃了起来。 徐长青不敢置信,怀疑是不是这脸盆里的水有问题,便把脸盆的水洒在地上的符箓上,结果没有一张烧起来。 难道问题在苒苒身上? 徐长青虽然心中有怀疑,但是排除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剩下的答案即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所以徐长青连忙把苒苒抱起来,坐到桌子前面,让苒苒坐在腿上,拿过一张没有结灵的符箓,又拿起毛笔沾了朱砂,放进苒苒手里,教她正确的握笔方法,然后说道:“苒苒乖,刚才你是怎么画的,再画一次给爸爸看,好不好?” “嗯。”苒苒点点头,然后趴在桌子上,很认真的在符纸上写写画画。 徐长青在后面认真的看着,只是这小丫头画得没有一点规律,就跟涂鸦一样。 小丫头把符纸画得不成符形之后,才把符纸拿起来递给徐长青。 徐长青拿着符纸皱眉的看,没看出什么门道来,用嘴把符纸吹干之后,伸手点了一滴茶水滴在符纸上。 符纸吸干水滴,然后又慢慢的烧了起来。 徐长青看得眼睛都瞪了出来,完全搞不明白这什么情况。心里还是不敢相信,又让苒苒画了一张,吹干之后又滴了一滴茶水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情继续发生着,这张符又烧起来了。 徐长青试过几次之后,最终确定自己画的符箓完全没有结灵,但是让苒苒胡乱加工几笔之后,果断结灵了。而且让人搞不懂的是,小丫头画的每一次都不一样,有时候是横七竖八的几笔,有时候是几个圈圈,完全没有规律。 徐长青搞不清楚状况,只得捧着苒苒的小脸,问道:“告诉爸爸,你是怎么画的?” “迷宫,迷宫呀……”苒苒拿着毛笔一边在符纸上画着,一边说道,“这样,这样,小兔子就可以走出迷宫回家了。” 徐长青拿着自己画的符箓,凑近了仔细看,看成了斗鸡眼也没看出来这鬼画符哪里像迷宫。 清虚老道说过,符文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心诚、结灵、道通就能画成符箓。而清虚画出的标准符文只不过是一个最容易成功的方法。 徐长青想着又拿了一张空白的符纸,放到苒苒面前说道:“再画一个。” 苒苒看着符纸好一会,扭头疑惑的问道:“没有迷宫呀。” 又试了几次之后,徐长青终于确定,苒苒是把自己画的符箓看成了一种迷宫,她就是在符纸上画几笔,让小兔子走出迷宫,然后就完成了结灵。 徐长青猜测,可能这符文是一种蕴含玄妙之道的灵气回路,而自己画符的功力不行,画出来的灵气回路没有闭合,所以没有结灵。而苒苒不知道为什么能够看到一些自己看不多的东西,在复制上舔几笔,沟通灵气通路便结灵了。所以苒苒把符文补完,每次补的都不一样。 第四十八章 隐匿符 意外的发现苒苒能够给画废的道符结灵,徐长青开始觉得苒苒有些与众不同,只是不知道这种与众不同是好事还是坏事,总免不了有些担心。 当初苒苒抓着五色石不肯放手的时候也是这样,而这颗五色石曾经两次救过苒苒,蕴含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只是徐长青仔细的研究过这五色石几次,都没发现什么特异之处。 现在这小丫头竟然能把画废的符箓重新引天地灵气入符结灵,仿佛她能看到符箓上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随后,徐长青画了十几张符箓,都让苒苒加工一下,然后试了几张,结果没有一张失效的,结灵成功率百分之百。 徐长青不知道其他人画符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清楚自己画符的成功率目前还是零,如果其他人画符也很难结灵的话,苒苒的这个情况好像是太逆天了一点。 画好隐匿符之后,徐长青又试了一下这符箓的真实效果。把符箓沾水之后贴在苒苒的身上,然后自己一边退后一边观察,惊讶的发现退得越远苒苒的身影越模糊,到了一丈外,就完全看不见苒苒了。 “动动手,把手抬起来。”徐长青站在一丈外,让苒苒做动作,根本看不到,只得问道,“手抬起来了吗?” “抬起来了……”苒苒踮起脚把手举得高高的回道。 “好乖,向左边走两步。”徐长青又说道。 苒苒想了一下,向右边走了一步,发现走错了,又连忙像企鹅似的向右边走了三步。 徐长青看到小丫头这样憨态可掬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着跑过去把她抱起来,狠狠的亲一下说道:“苒苒真是爸爸的小宝贝。” 经过测试,徐长青已经把隐匿符的效果搞清楚了,这符静静不动的时候,一丈外基本看不到,动动手脚也不容易被发现,走动就不行了,走动越快越容易被发现。 虽然这符的效果没有史安牧的障眼符效果好,但各有各的特点,在史安牧的障眼符效果下可以施展轻功跑动,但三丈内就容易被发现,而这隐匿符一丈内才会被看到,缺点是不能走动。 有了这隐匿符,徐长青对夜探忠勇侯府又多了一分把握。 徐长青把隐匿符收起来,然后背上蛟尾追魂,带着苒苒出了临安城,到郊外寻一片安静的树林。让苒苒坐在山石上自个玩,徐长青则取下蛟尾弓和铁箭皮革,开始练习射箭。 这段时间,都没有时间练习射术,所以射箭的功夫实在是有点难看。 徐长青便趁着今天有空,来城外悄悄练习射术。 运劲开弓,也可以锻炼臂力,将蛟尾弓拉开三分,就需要三百斤臂力,连续开弓射箭,对臂力也是一种锻炼。 嘣……咄……嘣……咄…… 徐长青一次次开弓将铁箭射出去,铁箭都是咄咄咄的射穿一棵棵树干,然后钉在后面的山石上。 把铁箭射光之后,徐长青又把箭枝收回来,再继续练习。 练习射箭练了一上午,苒苒很乖的坐在山石上,静静的看着徐长青射箭,也不觉得无聊。 徐长青开弓练射术练了一上午,一直练到双手疲累得连蛟尾弓都拿不动才停下来。虽然还达不到百步穿杨的境界,但总算没有之前那么差劲,准头好了许多。到了中午,徐长青拿出准备好的包子点心,和苒苒一起吃。 吃饱之后,休息了一会,徐长青收起蛟尾弓和箭囊,开始修炼身法七星踏虚步。 七星踏虚步在封印之墟中已经修炼得很纯熟,不过封印之墟和现实总还是有一些差异。原本在封印之墟中修炼七星踏虚步,已经感觉很难再有大进步了。但到了现实里修炼七星踏虚步,慢慢的又感觉到了一些进步。 凌空踏虚,纵云天梯,燕子穿梭,徐长青在树林中踏叶而行,神行百变,身法迅捷飘逸,仿若行云流水。 苒苒看着徐长青飞来飞去的,竟是蹦起来拍着手笑呵呵的叫道:“爸爸是蛛蛛侠……”然后还要徐长青抱着她飞。 徐长青拗不过苒苒的黏人功夫,背着她在树枝上踏空而行,乐得小丫头咯咯直笑,开心得不得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徐长青才带着苒苒回临安城。 回到客栈之后,发现流朱在客栈里等了好一会。 流朱昨夜答应苒苒,要陪她玩,所以今天忙完府里的事情就出来了,到了客栈没有见到徐长青,便在客栈里等了一会。 见到徐长青带着苒苒回来,流朱先是和苒苒打招呼,然后站直身体对徐长青说道:“小姐说,想要见苒苒,我想带苒苒回将军府玩一会。” 徐长青略一思索,自己今晚有事要做,没有时间看护苒苒,如果让苒苒留在风谪雪身边,应该会很安全,于是说道:“不如这样吧,在下今晚要赴一个约,所以想请风姑娘和流朱姑娘照顾苒苒一晚,明天我再去接苒苒回来,不知道可不可以?” “好呀,虽然没有问过小姐,不过我知道小姐一定不会反对的。”流朱笑着说道。 苒苒却是拉着徐长青的手,撅嘴问道;“爸爸要去哪里?” 徐长青蹲下来,捏捏小丫头的脸蛋儿说道:“爸爸要赚钱,苒苒乖乖听流朱姐姐的话,晚上乖乖睡觉,睡醒了就能见到爸爸了。” “好吧。”苒苒撅着嘴想了一会,才重新换上笑容,捏着小拳头说道,“苒苒要给爸爸加油。” “真的?要加哪一边?”徐长青也不由得笑起来。 “两边都要。” “那就先这边。”徐长青蹲下来侧着脸,苒苒踮起脚尖,在徐长青脸颊上“啵”的亲了一口。 徐长青又把另一边脸侧过来,苒苒又亲了一下。 加完油,徐长青把苒苒和流朱送到镇国将军府的一扇别院小门,又和苒苒黏了好一会,才舍得离开。 苒苒一直招手,等到完全看不到徐长青的背影了才放下来。 “小子苒,我们进去吧。小姐准备了好多好吃的点心哦。”流朱牵起苒苒的手说道。 苒苒这才跟流朱跨过门槛,进了一处别院去见风谪雪。 …… 第四十九章 青楼女 徐长青回到客栈,收拾东西,准备好今晚夜探忠勇侯府。 虽然当年的大将军忠勇侯已经去世,但这么多年,忠勇侯府每到年节朝廷都有赏赐,可算是圣眷不断。所以,即便忠勇侯府的几个公子还没有世袭爵位,但是忠勇侯府的地位仍旧不容小视。 这样一个侯府,守卫力量肯定不弱,虽然只是夜探侯府,但是仍然有不小的危险。 徐长青收拾好东西,出了客栈,在附近寻了一个酒肆坐下,叫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一边吃着一边等夜色完全暗下来,才好动身。 徐长青已经很久没有喝酒了,不过今晚有些紧张,所以叫了一壶不怎么上头的清酒解解馋。 这时候,酒肆里来了几个佩剑的江湖侠客,坐下来之后就细声细气的谈论江湖上的风声,似乎跟金刀叶家有关。 徐长青侧耳倾听,却是听得不太真切,索性拿起酒壶走到了这三人的桌子旁坐下。 三个江湖客警惕的看着徐长青,徐长青装出豪爽的样子,招呼一声道:“三位兄弟,在下徐青,最喜欢交朋友了。在下看三位丰神俊朗,相貌堂堂,肯定是年轻有为的少侠,所以想请三位喝酒,交个朋友。三位可不要嫌弃呀。”说着就大声招呼酒肆掌柜,“掌柜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记在我账上。” 徐长青说着就自来熟的拿着酒壶给三个江湖客倒酒。 三人见徐长青这么客气,也不好推辞,而且有白吃白喝的,谁会往外推? 正所谓吃人嘴短,这三个江湖客大块肉吃着,大碗酒喝着,总不好意思把徐长青当外人,所以徐长青随口问些江湖事,他们也都当江湖闲话说了出来。这些事情也都不是什么秘密,又都不关这三人的事,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 徐长青陪三人一边喝酒,一边探听消息,终于听到了昨夜发生的大事。 原来昨天晚上,定国公魏青奉旨发兵三路围剿逆贼“金刀山庄”。 金刀山庄正是金刀叶家,在江湖上也算是一股大势力,这几年更是声威大涨。 消息灵通的江湖人大多已经猜到,金刀叶家应该就是在琴川灭刘家满门的主谋,不过并没有人知道金刀叶家灭刘家满门是为了什么。大多数人猜测是为了地盘和武功秘籍,还有说刘家打死叶家少爷,叶家是在报仇。 这些秘密别人不知道,但是徐长青很清楚,所以并不感兴趣,而是对围剿金刀山庄的结果很好奇。 定国公魏青发兵三路围剿金刀山庄,但是消息提前走漏,金刀山庄连夜逃走。 大衍铁骑追了几百里,一直追到大荒山才停下。金刀叶家大部分的高手都跑掉了,剩下的老弱妇孺被抓了起来,正在运回临安的路上,估计除了个别斩首之外,其余的都会卖做官妓和奴仆。 徐长青又打听了大荒山的情况,这三个江湖人对大荒山知道的不多。 只知道大荒山很神秘,常年有云雾缭绕,有人说大荒山里有神仙,也有人说大荒山里有妖魔。更具体一些的消息是,大荒山里有一个修道门派。只不过大荒山不是仙家名山,这个修道门派多半修的不是仙道正途,要么修的魔道,要么就是实力弱小的道门。 由于今晚要夜探忠勇侯府,所以徐长青又打听了一下关于忠勇侯府的一些小道消息。 这三个江湖人喜欢说的都是一些香艳传闻,比如偷人、扒灰之类的事情更是说得津津有味。 而忠勇侯府几年前也有这么一桩轰动一时的传闻,传言十年前,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刚满十八岁,年轻有为,武能开弓射箭百步穿杨,文能提笔挥毫文采飞扬。而且,神武皇帝成亲口赞誉忠勇侯后继有人,夸这位忠勇侯府大公子胸中有锦绣文章,可说是前途无量。 许多王公大臣都想和忠勇侯府攀这门亲,可是风流潇洒的忠勇侯大公子却爱上了一位才情出众的青楼女,当时在帝京内也传为一段佳话。 其实,青楼和妓-院是不一样的,妓-院就是窑子,一个楼里有许多姑娘,做的都是皮肉生意。而青楼则是不同,一间青楼通常只有一位姑娘,而且只做当世大才子和达官显贵的生意,并且不是卖身,卖的是才情,只有被青楼女相中了才会成为入幕之宾。青楼女不像妓-女,没看到人呢就得花钱,还要有比拼诗文赢了才能进青楼见姑娘一眼。 青楼女无一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徐长青记忆中古代很多有名才女都是青楼女。 比如作出“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的才女薛涛。比如吟出“梅花虽傲骨,怎敢敌春寒?”的钱塘苏小小。比如轻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鱼玄机。 还有把宋徽宗迷得神魂颠倒的李师师,苏东坡的红颜知己王朝云,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与良人同甘共苦忠贞不渝的秦淮八绝董小宛,她们都是出身青楼,但是一样可以才情出众,一样可以忠贞不渝。 只是,青楼女始终是青楼女,怎样多情多才也只能是老来嫁作商人妇,或者成为名门姬妾,最终的结局大多不好。 而这位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如果只是和一位青楼女来一段才子佳人的故事,最后就算赎回去做一房姬妾,其实也不会有什么轰动的,在神都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但是,这位忠勇侯府的大公子估计是真的被爱情冲昏了头,家里给他定了一门亲,他不愿意,坚决要把那位青楼才女娶回去做夫人。名门望族可以让青楼女进门做妾侍,但是正妻的位置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这位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带着那位青楼女私奔了,放弃了荣华富贵,和一个风尘女子私奔了,这事在临安的王公大臣的后院里传得沸沸扬扬。 最后,忠勇侯府只能坚持称大公子是被神仙带去昆仑山修行了,但真相如何,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相信的真相。 除了这段忠勇侯府的陈年旧闻之外,徐长青还从三个江湖人口中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琴川刘家最后的一个活口,定国公魏青的外孙,刘凌端已经出现在了定国公府。传言说是,刘凌端被叶家追杀,身受重伤,正在魏府里养伤。 徐长青大概已经猜到了,定国公魏青发兵围剿叶家,应该就是找到了刘凌端,确定灭刘家满门的正是金刀叶家才会出手的。 不过刘凌端哪里是被叶家追杀重伤,分明就是被欲色鬼俯身导致身体亏空,勉强也能算内伤吧。 随后,徐长青有意识的打听了一下皇家围猎场那一夜的事情。结果听到了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传言说,定国公府不见了一个得宠的姬妾,原是著名的风尘才女,所以更受人关注一些。这个消息传扬开了之后,又有一个言辞凿凿的言传传了出来,说是定国公魏青的一个姬妾和某武将偷情,被定国公魏青撞破,当场刺死,连尸体都剁碎后就地埋了。 徐长青原本以为那夜被欲色鬼附体的妩媚女人是宫女或是妃嫔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定国公魏青的姬妾,这也就是说刘凌端和他外公的女人发生了不伦之事,定国公魏青是被亲外孙亲手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徐长青真想看看定国公魏青知道真相时候的表情,可惜是看不到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徐长青忽的想起一事,心头突的一个激灵,想起那一夜射出了一支铁箭,那支箭被附体后的刘凌端接住了。而且,还有一支铁箭被把守城墙的千牛卫小将接住。 如今刘凌端已经被定国公找到,那也就说这两支铁箭都有可能落入了定国公魏青的手里。 通常普通的羽箭都是箭头为铜铁打造,箭杆为竹木,以全铁打箭的比较少见,所以追查起来会简单许多。 徐长青可不敢小瞧大衍朝千牛卫高手的追查能力,所以一想到这点,连忙付了酒钱匆匆离开酒肆,换上黑色藏红的玄色劲装,到了城内的永春河支流旁,把那一簇铁箭连同箭囊都丢进了河里。 扔掉铁箭之后,徐长青才隐入夜色,悄悄向忠勇侯府行去。 第五十章 媚娘(上) 忠勇侯府位于临安西城,占地十余亩,亭台楼阁,高墙大瓦,朱漆大门,非常气派。 徐长青趁着夜色来到忠勇侯府西面的高墙下,用黑巾把脸蒙上,然后谨慎的观察四周一会,确定四下无人才一按墙壁踏墙而上,攀上墙头。探头快速的往院中一扫,没有见到人影,双手用力一按墙头越过高墙悄无声息的落到院中。 进到忠勇侯府后院之后,徐长青观察了一下院中的情况,选了一个方向,便悄悄的摸了过去。 由于不知道净衣雪莲会藏在什么地方,所以只能到处找找,碰碰运气,即便今晚找不到,也先熟悉一下地形,等下次再来就轻车熟路了。 徐长青经过一个演武场的时候,听到了箭枝射到箭靶的“咄咄”声。 远远看去,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华服少年正在演武场上练习射术。 咄咄咄…… 百步开外,连续三箭,都射中了靶,而且有两支射中了靶心,最后一支也离靶心不远。 徐长青见了,不由感叹这箭术比自己要好上许多。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自己是刚接触弓箭没多久。虽然不能射中靶心,但经过白天时候的练习,已经能够保证百步之内不会脱靶。 练习射箭的华服少年见到最后一箭没有射中靶心,气愤的一把将弓扔再地上骂道:“哼,又是最后一箭没有中红心。” “少爷,你已经练得很好了,三少爷那个病秧子连红心都没射中过呢。”一个小厮阿谀奉承的凑上来说道。 “你懂什么?娘亲让我苦练弓马射艺,等以后能像父亲一样驰骋沙场。要是娘亲知道我练了半年的连珠箭,都没有练好,少不得又是一顿责罚。”华服少年对着凑上来拍马屁的小厮骂道。 “这都是这把破弓的错,这么晚了少爷该休息了。明个儿小的给少爷弄一把半石长弓,少爷一定能三箭连珠全中靶心。”小厮继续拍马屁道。 “不,明天去找一把一石强弓来,这把八十斤的赏你了。把东西收拾一下,少爷我先回去休息了。”华服少年说着,脱下护手和开弓所用的扳指丢给小厮,便转身离开。 “是是是……”小厮连忙答应,捡起地上的七十斤强弓,喜滋滋的走了。 徐长青等这对主仆离开之后,趁着夜色悄悄的靠近箭靶,把上面的三支羽箭拔了下来,和蛟尾弓一起背在背后。 之前把买来的铁箭给扔掉了,顺走这三支箭正好合用。 拿走羽箭之后,徐长青继续向前潜行,忽的发现前面有两个人行来。 徐长青连忙往墙下的阴影处一躲,为了安全起见,还拿出了一张隐匿符,取下腰间插着的竹筒,滴出一滴清水落在隐匿符上。隐匿符慢慢的燃起淡蓝色的火焰,这火是暗火,不烫也不怎么亮,甚至符纸都不会烧着,只会将符纸上用朱砂画的符文烧掉,然后就会熄灭。等隐匿符起效之后,一丈外更是看不到符上的暗火。 隐匿好之后,那两个人行了过来。 一个是十七八岁的丫鬟,引着一个游方道士打扮的人向前走着。 只听这丫鬟小声的说道:“道长请快些,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姑娘,听你说府上有妖物作祟,不知道是色中饿鬼呢?还是狐狸妖精?”道士竟然有些轻佻的说道,让人一听这话就不由自主的认为他就是个色中饿鬼。 丫鬟连忙快走两步,离得道士远一些。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夫人指定要这道士晚上来抓妖,还要从小门悄悄带进来,不许让其他人知道。 徐长青只当这道士又是些混吃混合的游方神棍,并没有太在意。 只是这道士在经过廊下的时候,脚步停下半拍,扭头朝徐长青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摸摸唇边的两撇小胡子,继续跟着丫鬟向前走。 徐长青见这道士看过来,心中微微一惊,然后见到这道士的脸,又微微一愣,好像在哪里见过。 略一回忆,徐长青差点跳起来,刚才那道士分明就是那个贪生怕死的混蛋史安牧。 没错,就是史安牧,虽然他在嘴上贴了两撇胡子,但是那双笑起来猥琐至极的眼睛实在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忠勇侯府里在闹鬼?”徐长青心中思索着。 史安牧虽然不是什么高人,但也不能完全算神棍,至少他画的符箓还是有点用的。 只是刚才他望了过来,难道他发现我了?徐长青心中疑惑。 徐长青没空理会史安牧的事情,见他已经走远,便继续向前潜行。 徐长青刚离开,一个身穿轻纱罗裙的女子提着一篮花草从后面的圆形拱门后走出来。女子先是看了看徐长青消失的身影,又看了看史安牧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今夜为何这般热闹,这人的道符好生厉害,若是他不动,我都发现不了。那轻佻道士也是有修为在身,似乎是发现了我的气息。” 原来,史安牧刚才的那一望,并不是望向徐长青的,而是望向徐长青身后的圆形拱门,只是那股气息一闪即逝,所以他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走。 徐长青不知道自己的行藏已经被一个神秘女子发现,继续向着忠勇侯府的库房行去,遇到护院巡逻就找个假山墙壁躲一下,若是躲不过就用隐匿符藏匿一下,等巡逻的护院过去之后,再继续前行。 这样行了盏茶时间,徐长青终于见到了忠勇侯府的库房。 公侯府上的库房,通常是存放有价值的物品的,比如没有裁成衣服的绫罗绸缎,还有用不到的珠宝首饰,以及进补的燕窝人参之类。 不过也不是绝对的,这就要看府里管账的人怎么决定了,有的分开不同的库房存放,有的各房各院各自存放。 眼前这个忠勇侯府的库房,墙壁是用三尺厚的巨大石砖砌成,坚固非常。库房外面有护卫日夜把手,四周点着火把,而且大门有手臂粗的铁链锁着,想要硬闯不太现实。 徐长青观察了一会,找不到什么破绽,想要进入这个库房,恐怕只能是在别处放一把火,把水搅浑,再趁机进入库房察看。心中思索着净衣雪莲放在库房之内的可能性,答案是可能性不太大。毕竟净衣雪莲是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而且价值连城,应该不会和普通的布匹金银放在一起。 而且今夜时机不成熟,若是硬闯库房,就会打草惊蛇,如果净衣雪莲不在库房之中,恐怕以后就更没有机会了。 徐长青想到这,先把库房附近的环境记下来,若是在其他地方找不到净衣雪莲,再回来想办法进这库房看看。 第五十一章 媚娘(中) 离开库房之后,徐长青开始寻找最大的院子,净衣雪莲最可能存放的地方应该是忠勇侯府当家人的院子,而当年的忠勇侯是没有得到净衣雪莲的救治毒发身亡的,所以净衣雪莲很可能会被供奉在佛堂之类的地方,也可能藏在密室里。 徐长青一边在偌大的忠勇侯府里四处摸索,一边熟悉地形,记下每一处院落的位置。 转过一处池塘,徐长青悄悄越墙翻进了一个院落,然后向厅堂摸去。 刚进厅堂,外面就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响起,徐长青连忙寻了一个角落躲起来。 随后一个衣着华贵中年妇人火急火燎的走进来,立即吩咐道:“冬儿快点灯。” “是,夫人。”一个丫鬟应声答道,然后提着灯笼快步走到桌前,拿下灯笼的罩子,将灯笼的火点在厅堂的油灯上。 华服妇人连忙换上客气的语气招呼道:“道长里边请,快快快,给道长上茶。” 随后,贴了两撇胡子装神弄鬼的史安牧道貌岸然的走了进来,装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但怎么看怎么别扭。 “怎么又碰上了,真是阴魂不散。”徐长青在心里骂了史安牧千百遍,心里又担心自己的行藏会被史安牧发现,不过等史安牧坐定之后,都没有看过来一眼,似乎是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 徐长青被堵在了厅堂里,现在只要一走动,就会被厅堂里的人发现。 “夫人客气了,听夫人所言,贵府近日有妖物作祟,不知是何情况?”史安牧捋了捋胡子问道。 “道长,是这样的。近日小儿得了怪病,皇上恩典,派了御医来诊脉,却说是没有病症,而是妖怪作祟。近日我也是感觉府中有一股妖气,夜里冷飕飕的,睡不安稳,半夜经常被猫叫声惊醒……可是老夫人又不许找人来抓妖,真是……”华服妇人一开口就没个完,什么破事都能联系到妖怪那里去。 史安牧连忙打断道:“可以了可以了,贫道已经算出,贵府的确是妖气冲天,妖物作祟。” “那道长可有办法降妖?”华服妇人一听史安牧说忠勇侯府里有妖,急忙追问道。 “有倒是有,只是……”史安牧高深莫测的说着,一只手捻胡子,另一只手却是在搓手指。 华服妇人见到史安牧手上的动作,立即领悟,连忙吩咐道:“噢……冬儿,快取一百两银子来交予这位道长。” 史安牧听到一百两,脸上都笑开了花,嘴里却神神叨叨的说道:“贫道可不是贪图钱财,只是降妖伏魔须得请动天上的神仙,要给天神的神仙供奉香火才行,贫道孑然一身,香火供奉只能劳烦夫人这样的善长仁翁了。”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那道长何时开始抓妖?”华服夫人随声附和道。 “今夜便可抓妖,待贫道算一算这小妖现在何处。”史安牧说着先把银子揣进怀里,然后才开始掐指算了起来。只是徐长青在角落里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史安牧是在装神弄鬼。 突然,史安牧神色一变,立即拔出桃木剑,一步踏到门口,桃木剑前指,喝问道:“何方妖孽,胆敢在此作祟?” 史安牧喝问之后,平举着桃木剑,一步步退了回来,好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徐长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紧紧的盯着门口。 华服妇人和丫鬟冬儿早就吓得摊在椅子上了。 史安牧一步步退入厅堂之中,然后一个身穿轻纱罗裙的绝色女子缓缓走了进来,史安牧就是用桃木剑指着这个女子。 这个女子二十岁左右,论容貌和风谪雪不相上下,但是她身上有风谪雪没有的韵味。风谪雪让人见了觉得冷,这个女子让人见了会让人全身发热。这是一种带着诱惑的魅力,而在这层诱惑外面又掩饰了一层脱俗的童真,让人想要一边欺负她,一边呵护她。 绝色女子走进厅堂之后,对着华服妇人微微一礼,说道:“夫人深夜不睡,还请了一位道士来,不知府里发生了什么事?老夫人可是不喜有人在府里装神弄鬼的,若是被老夫人知道,可是不好。” “原来是媚娘,我只是请道长来谈经讲道,不必让老夫人知道了,免得她多心。”华服妇人回道。 “原来如此,夜深了,还是请道长离去,明日再来讲经吧。”媚娘又开口说道。 “也好,媚娘你就替我送道长出府吧。”华服妇人又说道,显然很怕这事被忠勇侯府的老夫人知道。 “贱妾遵命。”媚娘欠身施礼回道。 “妖孽,不要再伪装了。看我天师符法打你出原形。”史安牧厉声呼喝,然后取出一张黄纸符箓,打向媚娘。 天师符迎风便涨,贴向绝色女子。 只见这位叫做媚娘的绝色女子轻轻一甩袖子,灵光浮动,便将天师符扫落,然后开口说道:“你我并无仇怨,只要你现在离开,并且答应不再回来,我便不为难你。” 徐长青见此,知道这个叫媚娘的女子肯定不是普通人,很可能就是史安牧口中说的妖怪。而此时,华服妇人和丫鬟冬儿已经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 徐长青也开始感觉眼睛有些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的就要昏睡过去,同时嗅到空气中似乎有种诱人的香味在飘散。 应该就是这种香味让人昏睡,徐长青想到这个,连忙观想八门生死劫,以心魔显化,金甲魔将坐于心中镇压神念,以此抵抗昏昏欲睡的力量。 史安牧也感觉到昏昏欲睡,连忙取出一张清神符,引燃后放于鼻尖一嗅,精神立时清醒许多,然后丢掉桃木剑,拔出背后的雁翎刀,指着媚娘喝道:“好妖物,差点被你迷倒,吃我一刀。” 史安牧和这绝色女子就这样叮叮当当的打了起来,史安牧噗的燃起离火之气,附着雁翎刀上,挥舞着两条火舌斩向绝色女子。 绝色女子并不硬拼,左闪右突,身影灵动漂移,仿佛没有丝毫压力。 “我说了不为难你,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媚娘微怒说道。 “斩妖除魔,我辈当为之事。”史安牧正义凛然的说道,这话一出,仿佛身影都高大了许多,只是不能去看他的脸,因为看了之后,这种正义凛然的高大形象会瞬间崩塌。 徐长青看着史安牧和绝色女子激斗,隐匿符上的朱砂符文快烧光了,连忙再拿出一张,滴水激发符箓继续藏匿着。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帮史安牧,只是对这绝色女子的底细还不清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妖,更不知道她是什么妖,要是出手了打不过就难搞了。 第五十二章 媚娘(下) 就在这时候,一声厉喝从外面响起:“大胆妖物,敢在忠勇侯府作祟,吃我一记无形剑气。”话音刚落,一个下人打扮的老者冲进来,先天真气激射而出,无形剑气四射,纷纷击向绝色女子。 徐长青见到又跑出来一个先天高手,发现今晚越来越热闹了,原本是来找净衣雪莲的,这下给闹得所有计划都乱套了。 史安牧见到有先天高手相助,攻势更猛,天师道符频频打出,与这位先天高手合力围攻绝色女子。只不过三人都很小心,尽量不去伤到厅堂中昏睡的华服妇人和丫鬟冬儿。 绝色女子被两人围攻,一味的退避也不是办法,以掌风震退两人之后,收招说道:“得罪了。”说着释放灵力,涌向口腔,然后张口一吐。一颗粉红色的圆珠从其口中飞出,散发则一阵阵诱人香气。 下人打扮的老者见到这颗圆珠,并没有害怕,先天真气鼓荡而出,再次扑了上去。 而史安牧却是另一种反应,他见到绝色女子吐出粉色圆珠,脸色陡然变黑,惊呼一声:“妖丹!你……你竟然是结丹大妖。” 史安牧惊呼一声,转身拔腿就逃。 徐长青见到史安牧撒丫子逃走,一点都没有惊奇,反而是在心中叹息:果然如此。 只不过,徐长青听史安牧惊呼“妖丹”,皱眉猜测,他指的应该是那颗粉红色的圆珠,难道那圆珠就是妖丹,而这个叫媚娘的绝色女子是一只很强大的妖精? 下人打扮的老者显然不知道这圆珠是妖丹,史安牧转身逃走的时候,这老者继续激发先天真气扑了上去。 粉红圆珠上射出一团粉色烟雾,打在老者的胸口,看似没有什么强大力道,但是老者被粉色烟雾击中,立时痛哼一声倒飞而出,砸向厅堂中徐长青所藏匿的角落。 徐长青见到老者摔过来,想要闪避,但是只要一动就会被这绝色妖精发现。在被老者撞到,和被一只深不可测的妖精发现之间,徐长青很诚实的选择了待着不动,任由老者撞上来。 而绝色女子击飞老者之后,立即收回粉色圆珠吞入腹中,然后旋身一转化作一道白光飞了出去,显然是去追史安牧了。 徐长青选择不躲,所以只能抬起手臂护住身体,然后被老者“嘭”的重重撞了一下。 “你是什么人?”老者撞到徐长青之后,一个鹞子翻身转了几圈站定身体,然后指着徐长青喝问道。 徐长青此时身穿玄色夜行衣,脸上还猛了面巾,怎么看都不是来做客的,所以没有回老者的话,转身就走。 老者被妖丹击中,吐出一口鲜血,见到徐长青转身逃走,大喝一声:“站住!”便追了上来,先天真气境的修为,虽然受了伤,但还是几息之间就追上了徐长青,出手擒向徐长青的肩膀。 徐长青回身抵挡,但是练武时日不长,哪里是一个先天高手的对手。而且这老者的先天真气至少也有三重,徐长青真正面对过的先天高手只有叶家的洪长老一个,而且当时洪长老还被迷药削弱了修为。 这个下人打扮的老者浸淫武道数十年,只一招就以一个巧妙的擒拿手法滑入徐长青腋下,然后翻手而上,一举捏住了徐长青的肩膀。 徐长青担心肩胛骨被老者捏碎,连忙运起全身气劲伸手去抓住老者的手掌,用力想要掰开,同时气灌生门。 老者一把捏住徐长青肩膀之后,另一只手反手一抄,便将徐长青脸上的蒙面巾给摘了下来。 徐长青怕被老者记住相貌,连忙扭头躲开老者的目光,同时气灌生门,生门大开,气力暴涨,猛力一挣摆脱了老者的钳制。 只是老者见到徐长青的脸之后,伸手指着徐长青,声音沙哑的说道:“公……公子……” 徐长青哪里有时间管他说的话,挣脱钳制之后,一拳轰在老者的胸口将其打飞,然后转身施展七星踏虚步快速逃离忠勇侯府。 徐长青七星踏虚,穿云跃出高墙,然后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就快速飞掠而去,打算先绕一圈路,确定没有人追来之后再回客栈。 只是刚绕了半圈,远远的就见到史安牧和那绝色女子一追一逃。 显然史安牧不是那绝色女子的对手,几下之后就被一击打到。 徐长青权衡了一下用蛟尾追魂射杀那绝色女子的可能性,答案是几乎不可能,自己箭术还达不到千步外命中目标的程度,而靠近一些,肯定会被发现。即便是射中了,以追魂箭的威力,恐怕也杀不死这绝色女子。 按照史安牧的说法,这绝色女子是一只结丹大妖,结丹大妖是什么概念? 徐长青回忆了一下,修道第一个大境界是三花聚顶,第二大境界是五气朝元,五气朝元之后便是汇聚五行灵气凝结金丹。 虽然不知道妖的修炼境界如何,不过应该和修道的差不太多。那么这个绝色女子的修为应该在五气朝元境界往上,相当于仙道修士的金丹大境界。 而史安牧只是一个练出了一气朝元的修者,风谪雪也只修炼出了两道五行之气,跟这绝色女子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恐怕一百个史安牧加起来都不是这绝色女子的对手。 徐长青握着蛟尾弓的弓把思索的时候,绝色女子突然扭头看来,徐长青心中一惊,千步之外居然被发现,连忙使用一张隐匿符隐藏行踪。 绝色女子没有看见徐长青,又转回去,走向倒在地上的史安牧,然后俯身下来,张口吐出一股股烟雾渗透进史安牧的鼻中。 “阿弥陀佛!” 突然一声洪亮的佛号响起,绝色女子一惊连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光头小和尚双手合实念诵佛号,然后道道金光从小和尚的身体里升腾而起,化作一尊高三丈的金光大佛,将小和尚笼罩其中。 金光大佛张口颂道:“身从无相中受生,犹如幻出诸形象。幻人心识本来无,罪福皆空无所住。你本深山生灵,缘何到凡人俗世中伤人?” 绝色女子被金光大佛所摄,立时跪拜,诚恳言道:“小狐一心向善,从未伤人,方才所为只是消去此人今日所见所闻,望菩萨不要降罪。” “吾观汝身具慧根,何不脱去尘缘,入我佛门,莫在尘世中漂泊受苦。”金光大佛再次言道。 “小狐本在山中修行,一心向善,只是仍有尘缘未了,求菩萨容小狐了却这一段缘分。等小狐了断因果后,必定皈依我佛,静心修行。”绝色女子跪拜求恳道。 徐长青远远的看着事情的发生,只是距离太远,又被墙壁遮挡,只能见到高大的金光大佛,却是见不到金光大佛下面的小和尚,只当是某个菩萨显圣在此。 这只结丹狐妖已经那么强悍,那这尊金光大佛的本尊恐怕更是强大的存在。 金光大佛慢慢消散,下方的小和尚小声的开口问道:“你可愿意嫁给我吗?” 狐妖媚娘一愣,回过神来之后,跪拜道:“小狐已经心有所属……” “哎……善哉善哉。”话还没说完,金光大佛彻底消散,小和尚随着金光一起消失不见。 狐妖媚娘四下一望,找不到金光大佛了,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史安牧,站起身来轻轻一转,罗裙旋动化作一道白光飞回了忠勇侯府之中。 徐长青远远的看着金光大佛的出现,然后消失,也听到狐妖媚娘的说的话,但是金光太盛,没有看见下面的小和尚,只当是狐妖被某尊佛陀慑服了。 第五十三章 八爷 狐妖媚娘化作白光飞回忠勇侯府之后,徐长青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追来之后,才小心的走过去,查看史安牧的情况。 徐长青对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印象不怎么好,因为上次被他坑了一次。不过自己被欲色鬼打伤之后,他又把自己给带回了临安,免受朝廷千牛卫的抓捕。后来去回春堂找孙妙手看病的时候,这家伙又帮了忙。 因此,徐长青对史安牧恨得牙根痒痒,但有不得不承认这人还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总之是一个偶尔会做点好事,又非常不要脸的货色。 史安牧被狐妖媚娘打倒之后,一直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好像还被狐妖吸了阳气。 徐长青走过去俯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呼吸很正常,似乎没有受伤。 徐长青正想把史安牧弄醒的时候,史安牧腰间的一个布袋子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开袋口,然后一只仓鼠模样的小东西钻了出来。 这只仓鼠模样的小东西有巴掌大小,毛茸茸的,毛色黄白相间,两腮有颊囊,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圆溜溜像是宠物。而且这只小东西还穿了衣服,很合身的一件金边小衣,一看就是专门给它缝制的。 只是这只小东西跳到史安牧的身上,就开始瞪着徐长青竖毛发飙,只不过看上去没有什么杀伤力。 小东西见没有把徐长青吓走,呜呜的发威,然后体型开始变大,不断的膨胀,最后竟然变成了趴着都比人高的大家伙。 徐长青瞪着眼睛看着这只比熊还大的仓鼠,心想刚才狐妖在这里的时候它怎么没钻出来发飙,而且变大之后一直在呜呜的低咆,没有扑上来的意思,难道只是吓唬人的? 徐长青退后两步,然后开始观想出金甲魔将,神念所化的魔气在空中凝聚成一尊金甲魔将,手持丈八吞蛟戟,威风凛凛的看着下方的巨大仓鼠。 巨大仓鼠似乎是能看到徐长青心魔显化而成的金甲魔将,立时茸毛倒立,吓得体型开始缩水,没一会就缩成了原来的巴掌大小。原来只是吓唬人的障眼法,怪不得刚才狐妖还在的时候,这小东西没有钻出来。 徐长青见此,不由得好笑,伸手揪住这小东西的后脖子的毛提了起来。 小东西四条小短腿使劲乱蹬,突然蹦出一句话把徐长青吓了一脚:“臭小子,快把我放下来,不然小心八爷我削你。” 徐长青吓了一跳,一只仓鼠突然说了一句人话,而且还是一只穿着精致衣服的仓鼠。 徐长青知道这小东西刚才用的是吓唬人的障眼法,显然没什么大本事,现在见它挺横挺好玩的,便伸手去戳它的肚皮:“你想怎么削我?” “混小子,快起来,有人欺负你八爷,快起来削丫挺的。”毛茸茸的仓鼠继续四脚乱蹬的叫嚷着。 原本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史安牧像是被召唤一样,噌一下蹦起来,飞退一丈,摆好架势,叱喝道:“你是何人?快放开我家八爷。”一说完右边嘴唇上贴着的胡子掉了下来,挂在嘴上摇晃,看上去滑稽得很。 徐长青伸手把脸上的蒙面巾拉下来,说道:“是我。” “徐兄,怎么会是你?”史安牧看清是徐长青,便放松了下来,走过来把仓鼠要回去。 徐长青对这只会说话的仓鼠和很好奇,便开口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自称八爷的仓鼠一听就不乐意了,立即反驳道:“八爷我不是东西,是八爷,鼠王锦八爷,识字不?” 史安牧把鼠王八爷塞进布袋里,然后嬉皮笑脸的搪塞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养的一只灵兽。” 仓鼠八爷被塞进袋子里之后,又挣扎着把头钻出袋口,气愤的嚷道:“混小子,敢这么对待你八爷,要是你师傅还在,不把你屁股打烂。” 史安牧不堪“八爷”的唠叨,忙不迭的说道:“行行行……你是我二大爷行了吧?”说着又把它的头摁回了袋子里,然后把袋口拉紧。 “你真是个奇葩,养的仓鼠也这么奇葩。既然你没事,我就走了。”徐长青说着便转身离开,因为不知道忠勇侯府里面的狐妖会不会再回来,所以还是快点离开比较安全。 “徐兄,等一下,我们这么久不见,今天这么有缘不如找个地方喝酒谈天,岂不快哉?”史安牧追上来说道。 徐长青心里对那只叫媚娘的化形狐狸很好奇,而且自己还找进忠勇侯府去找净衣雪莲,而忠勇侯府里有这么一只可怕的狐狸精,不想点办法,恐怕应付不来。 徐长青这么一想便转身答应道:“好,找个地方喝酒,你请客。” “凭什么我请客?”史安牧一听要请客,立马又抠门起来。 “因为你今天赚了一百两银子。”徐长青说道。 “我今天赚了一百两银子?”史安牧疑惑的说道,然后伸手进怀里一掏,掏出来一个钱袋,正是之前那个华服妇人给他的抓妖钱。只是他忘记了这钱是从哪里来的,自语道,“这银子是我的?” “看来你今天的记忆真的被狐狸精给抹掉了。”徐长青见到史安牧这般表现,知道他真的被狐妖给抹掉的一些记忆。 “狐狸精?”史安牧疑惑的说道,但立即又换上了一副色迷迷的表情。 鼠王锦八爷又从袋子里探出头来,说道:“没错,是一只结丹大妖,幸好碰到了一个佛陀的转世,不然八爷我就要被你个混小子连累死。” “结丹大妖?”史安牧一听锦八爷的话惊呼一声,脸色立时变得凝重,显然并不怀疑这只仓鼠的话,而且已经相信了记忆被抹去的事情。然后连忙噌一下跃上屋顶,撒腿就跑。 徐长青却是从这锦鼠王的话中听出了另一个重点“佛陀转世”,意思就是说之前出现的金光大佛是佛陀转世。想要问问佛陀转世和狐妖的事情,也跟着跃上屋顶,施展身法追了上去。 史安牧一口气从临安西城跑到南城,进了一个窑子里,就招呼老鸨上酒,然后很好爽的掏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打赏了出去。老鸨拿着银子就欢天喜地的去招呼姑娘来伺候。 现在已经是深夜,想要喝酒除了喝花酒恐怕是没处去了。徐长青也只好跟了进去。 一群莺莺燕燕涌进来,徐长青全部赶走,倒不是想做君子,只不过这些女人身上味道太浓了,怕沾上了明天回去熏到苒苒。 史安牧左拥右抱的三四个姑娘,莺莺燕燕的卿卿我我喂久,更可气的是他还穿着那身道袍,这些姑娘就都娇滴滴的劝酒:“来,道长,再喝一杯。” 嘭! 徐长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喝道:“出去!” 史安牧正正神色,说道:“出去出去,大爷有要事要谈。” 姑娘们娇嗔着离开,史安牧把袋子里的锦八爷捧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倒了一杯酒放在它面前。 这仓鼠竟然滋滋滋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埋怨道:“怎么漂亮姑娘都走了,八爷我还没有摸一摸。混小子,把葫芦拿出来。” 第五十四章 花酒 史安牧很听话的把那个装了欲色鬼的葫芦摘下来放到桌子上,鼠王锦八爷抱着和它一样高的炼妖葫芦,用牙把葫芦塞拔开,然后鼻子探到葫芦嘴上使劲的嗅。炼妖葫芦里有一缕缕的雾气升腾出来,被锦八爷吸进了鼻子里。 锦八爷就像是吸烟一样,使劲的吸,腮上的鼠须一抖一抖的,直到过了瘾劲才放开葫芦,满足的吐出一口气说道:“好在还有这一口精气,要不八爷我就得去见你师傅了。” 徐长青上次是见到史安牧把半只欲色鬼吸进了葫芦里的,想来这葫芦应该能够把鬼怪炼成精气,可以用来疗伤。 “这葫芦里的精气,能治病吗?”徐长青试探性的问道。 “干嘛?”鼠王锦八爷立即警惕起来,死命抱着葫芦,小眼睛瞪着徐长青,嚷道,“你敢抢我葫芦,八爷就跟你拼命。” “这是师傅留给我的炼妖葫芦,炼化妖物得到的精气只能供给妖灵吸食,凡人是承受不了的,要不我早就吸葫芦的精气修炼了。”史安牧一听就知道徐长青想干什么,开口解释道。 徐长青一想也是,便不再追问,转而问道:“刚才你说佛陀转世是什么意思?” “嘿嘿,年轻人不懂事,要问我老人家了吧?”鼠王锦八爷得意洋洋的说道,“有一句话叫做道修今生,佛修来世,有没有听说过?” 锦八爷虽然是问句,但是没有等人回答便继续滔滔不绝的显摆知识渊博:“这个佛,传说佛主在冥界的黄泉炼狱上开辟了一方净土,专门接引佛家弟子转世。而且佛家弟子死后不入轮回,不喝忘川之水熬的孟婆汤,所以不会完全忘记前一世的记忆。转世之后,随着佛法修为越来越高深,前世的记忆会慢慢的恢复……” 徐长青第一次听到这种关于神佛的秘闻,所以听得很专心,听完之后,又继续问道:“那忠勇侯府里的那只狐妖又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都修出了妖丹还在俗世里蹦跶,你说她是这么想的?不找个地方好好修炼,修成正果飞升成仙,还在人间瞎闹,真是不像话。”锦八爷两只后腿着地站起来,像一个老学究一样训斥道。 史安牧也不知道这些事情,而且今天的记忆被抹掉了,于是问道:“那只狐妖漂不漂亮?有没有对我一见钟情?我觉得我命中就缺一只狐狸。” 锦八爷生气的抓起一颗花生米砸到史安牧头上,骂道:“混小子,见到女人就腿软,见到妖怪就装死,追一只欲色鬼就追了半年,还要八爷我用土遁带你逃走,害得八爷我差点嗝屁。你说,老大他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徒弟?” 锦八爷说着就仰躺在桌子上,开始打滚,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大爷你别撒泼了行吗?这里还有其他人呢。”史安牧一副拿这只仓鼠没办法的表情。 鼠王锦八爷这才爬起来,说道:“那妖精太厉害了,我看咱们还是别去招惹她了,先找点小妖小怪炼化炼化,给八爷我补补元气。” 史安牧没回锦八爷的话,而是看向徐长青,捏着下巴问道:“你这么晚穿成这样去忠勇侯府,想干嘛?” 徐长青犹豫了一下,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们净衣雪莲的事情。净衣雪莲的作用就是能解百毒,并没有其他功效,对于没有中毒的人来说用处不大,也就没有什么人会抢。 而史安牧惯会坑人装死的,但似乎又不是那种罪大恶极的人,至少在回春堂的时候,他肯拿出南海明珠来付诊金,算是还有点良心。而且他和这只仓鼠应该有点本事,说不定能让他们帮忙寻找净衣雪莲,即便帮不了忙,或许也能多知道一点关于净衣雪莲的消息。 徐长青这么一想,并不说自己今晚的事,而是开口问道:“你们听说过净衣雪莲吗?” “什么东西?”史安牧没听过净衣雪莲。 “笨蛋小子,净衣雪莲就是生长在昆仑山下的一种莲花,盛开的时候就像是仙女脱下的纱衣层层褪下,净衣雪莲是世上少有的解毒圣品,不是凡人能够得到的东西。”鼠王锦八爷说道。 “所以你今晚是想去偷净衣雪莲的了?”史安牧猜到徐长青今天晚上这身打扮是要干什么了。 “是,不过还没找到就被你打乱了计划。”徐长青瞪着史安牧说道,心情有些烦闷便自斟自饮起来。 “咳咳……嗯嗯……”毛茸茸毫无杀伤力的鼠王锦八爷一边清嗓子,一边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嘿嘿,要找宝贝,当然要找我们会打洞会盗宝的八爷了。”史安牧得意洋洋的给锦八爷捧哏。 原来这锦八爷是灵兽锦鼠,锦鼠是仙道修者驯养来专门来寻宝的,通常是打洞寻找仙家遗迹和仙山密林中的天材地宝的。 上古仙神遗留下来的传承,通常都被掩埋在地下,因为没被埋起来的早就被抢光了,这些宝藏还会有阵法禁制保护,想要找出来很不容易。还有上了年份的仙药灵草,大多生长在偏僻难寻的地方。仙道修者不可能到处去漆黑偏僻的地方打洞寻找,这时候就需要灵兽去找。而锦鼠就是其中一种。 徐长青一听说这锦八爷会寻宝,连忙用恭敬的语气说道:“原来鼠王前辈有这样的本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您帮忙寻找忠勇侯府里的净衣雪莲。” “好说,好说,只不过老朽前不久受了点伤,在没养好伤之前,实在不宜太过操劳。”鼠王锦八爷一听恭敬的话,大感受用,但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我要找净衣雪莲给女儿治病……”徐长青说道。 史安牧没等徐长青说完就抢着说道:“在见到你之前,我们被欲色鬼追杀,八爷受了伤,上次和你一起去抓它的时候,八爷都快硬了,好在最后抓到欲色鬼炼成了精气,才救了这老东西一命。不过现在用不了土遁,还要再抓几只鬼怪用葫芦炼成精气疗伤才行。徐兄,你我是患难之交,我保证,等八爷的伤好了,一定帮你找到净衣雪莲。” 拉倒吧,还患难之交,徐长青真想翻个白眼。 听史安牧这么说,徐长青这才知道为什么明明对付不了欲色鬼,还要硬着头皮上,他是要炼化欲色鬼来救这只锦鼠。之前他能够从欲色鬼手里逃生,也是靠的这只锦鼠。 这只满口“小子”“老朽”的锦鼠八爷,看上去应该有几分本事,说不定真的有办法找到忠勇侯府里的净衣雪莲。虽然受了伤不能立即帮忙,但也是一个希望。自己先想办法找净衣雪莲,如果找不到,再让这鼠王锦八爷帮忙寻找。 第五十五章 符箓 徐长青、史安牧还有一只仓鼠这个神奇的组合在喝花酒的时候,忠勇侯府里也有事发生。 今天大部分见到狐妖媚娘吐出妖丹的人都被抹掉了记忆,被抹掉记忆之后,醒过来就感觉像平常一样睡醒,什么都记不得了。而徐长青由于有隐匿符藏身,没有被狐妖发现,所以记得发生的事情。不过除了徐长青之外,还有一个人瞒过了狐妖。 就是那个忠勇侯府里下人模样的先天老者,在狐妖媚娘去追史安牧的时候,这老者就在地上写下了两个人的名字,然后用石头盖在字上,又用指甲在手臂上画了一条伤痕,最后趴在地上装晕静等狐妖回来。 狐妖媚娘把府内见到她展现法力的人今天的记忆都抹掉,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居所,如往常一样过日子。 其实,忠勇侯府里有怪事的情况早就被察觉到了,只不过每次见到的事情都会忘记得一干二净,所以一直都不知道作祟的妖物是哪个。 这个老者姓周,是忠勇侯府的外院总管,也是死去的忠勇侯小时候的武学师傅,曾经和忠勇侯一起征战沙场,已经是侯府的老人了,为了查出真相,早就有所准备。 清晨,周总管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因为没了昨夜的记忆,便如往常一样起床,然后他发现了手臂上的划痕,立即意识到妖物又出来作祟了,便一个人悄悄的去掀开了昨夜留字的地方察看。 只是,周总管看到自己留下的字的时候,愣住了,因为那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两个人的,而且有一个还很特别。但是他被抹掉了记忆,所以根本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情,只能靠猜的。 周总管见到昨夜留下的字已经知道妖物是谁,立即擦去字迹,然后去了侯府老夫人的院落禀告消息。 忠勇侯府的老夫人就是死去的忠勇侯的亲娘,是现在侯府里的当家主母。 侯府老夫人的主卧内,屏退伺候的丫鬟之后。 周总管上前禀告道:“老夫人,老奴已经查到是谁在侯府里作怪。” “说。” “是三公子年前娶进门的妾侍媚娘。”周总管回道。 老夫人沉吟一会说道:“一身狐媚,果然是她。我让你送去宝光寺的信送到了吗?” “已经送到了,智光禅师答应一个月后拜访侯府。”周总管回道。 “好,等智光禅师一到,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妖物敢作祟。这一个月就辛苦你注意那个狐媚子的举动,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老奴领命。”周总管回道,思虑了一会又开口说道,“老奴还有一事要禀告。” 老夫人没有出声,静等周总管说下去。 “昨夜老奴不仅写下了媚娘的名字,还……还写下了大公子的名讳,老奴怀疑昨夜是见到大公子了。”周总管思索着说道。 徐老夫人突然站了起来,惊疑的追问道:“你说昨夜见到了匡儿?” “老奴已经记不得昨夜的事情,但是昨夜的确亲手写下了大公子的名讳。”周总管回道。 当年,忠勇侯给儿子取名的时候,取了“匡扶社稷”四个字,大公子徐匡,二公子徐扶,三公子徐社,由于没有生出第四个儿子,所以没有用到最后一个字。 徐老夫人听到长孙的消息,一时神情恍惚。 周总管则继续说道:“大公子一走就是十年,肯定是想老夫人了,所以才偷偷回来探望。” 徐老夫人颓然坐回椅子,轻叹道:“匡儿若是真孝顺,当初就不该丢下这么大个家一走了之。” “当年大公子太年轻,难免会做错事。”周总管连忙劝道。 “阿周,你说当年是不是我做错了?”老夫人神情恍惚的说道。 “老夫人没错,只是大公子年轻气盛,顺着他些可能就没那么多波折了。只不过是个女人,老夫人若是答应先娶回来,过个一年半载,公子的热乎劲一过,再漂亮的女人也只是一个女人。”周总管回道。 “是呀,可是没有回头路可走。” “不,老夫人,现在大公子很可能就在临安之中,把大公子找回来,老夫人还能祖孙团聚。”周总管又说道。 “对对对,赶快,你快些派人去找匡儿,小心些,别让其他人知道。”徐老夫人忙说道。 “是,老奴知道该怎么做。”周总管领命下去了。 老周总管刚离开侯府出去办事,就有消息从侯府老夫人的院子悄悄传到了另一个院子。 …… 凤仙楼里,徐长青和史安牧仍在慢慢的喝着酒,又一茬没一茬的说话。 锦鼠八爷已经喝高了,正在桌子上打滚说胡话。 “你说我惨不惨?追了欲色鬼三千里地,欲色鬼干的好事,最后官府全赖我头上。天下第一淫贼,纯洁如我,竟然被冠以这种绰号,真是造化弄人啊。”史安牧喝得迷迷糊糊的开始诉苦。 徐长青听了“噗”的把一口酒喷了出来。 “就是就是……八爷我还是童子身呢,快让漂亮姑娘们来陪八爷喝酒……”锦鼠八爷也打着滚嚷道。 徐长青捂着额头,反思自己怎么会和这俩神经病呆一起。 “对了,你画的符箓挺厉害的,有什么秘诀吗?”徐长青想起史安牧画的驱鬼符能够对付厉鬼,而苒苒能够让画废的符箓结灵,所以想要问些关于画符的事情。 “那当然,老头说我是百年……不,千年难得一见的画符天才。你知道画符最难的是什么?是结灵,不会画符的人,怎么画都只是废纸。”史安牧一听有机会吹牛逼,就开始滔滔不绝。 “那你的结灵成功率有多少?”徐长青试探性的问道。 史安牧伸出右手张开五指中气十足的说道:“足足五成。” 成功率百分之五十,对半开,好像挺不错的。徐长青刚这么想,锦鼠八爷就开始嚷嚷。 “多少?要吹牛,就往大的吹,直接说五十成多唬人。”锦鼠八爷竖起耳朵,发酒疯的说道。 “不拆我的台会死吗?我只不过是没有沐浴更衣,焚香叩拜,结灵率才降到三成的。”史安牧连忙圆场。 “多……少?”锦鼠八爷又扯着嗓子嚷道。 “最近喝酒太多了,好像降到两成了。”史安牧又说道。 “多少!” “咳咳……一成行了吧?”史安牧气愤的把锦鼠八爷提起来,对其喷着口水喊道。 第五十六章 结灵 “画十张,只有一张结灵吗?”徐长青疑惑的说道。 史安牧很不爽徐长青这种仿佛带着嘲讽的口气,大声的反驳道:“你懂什么?画十张能有一张结灵已经是非常厉害了。一般道士画一百张能有一张结灵就不错了。” “这样啊?那没结灵的符,能不能再画几笔重新结灵?”徐长青又问道。 “说你是外行就是外行,没结灵的符当草纸用都嫌膈人。”史安牧气愤的说道。 “我听说有一些符,需要用很珍贵的材料混合朱砂来画,如果没结灵这些珍贵材料就浪费掉了?” “可以把朱砂刮下来呀,不过这样做会让朱砂的灵性大失,画三次都不能结灵的话,朱砂就彻底废了。”史安牧解释道。 “真的没有画符每次都结灵的人吗?” “少做梦了,就连天师道的祖师都只能对半开。不过我估计等我修炼到他的那个修为,肯定也能达到五成结灵率。”史安牧一脸憧憬的说道,然后猛灌一口酒,像是喝醉了就能修为飙升一样。 徐长青听了史安牧说的这些信息,越发感觉到苒苒有些与众不同,欣喜的同时又有一些担心。 “喂,教我画几张符箓吧?”徐长青问道。 史安牧已经喝的有些醉了,听见徐长青这么问,大笑着说道:“你别说笑了,你都没有修道,就算教你,估计你一辈子也画不出一张结灵的符箓来。而且我的师门符道只传门人,不能教外人,不然会……会……”没说完就扒在桌子上睡着了。 锦鼠八爷也钻进酒坛里开始打呼噜,徐长青见天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怕苒苒醒了见不到自己会担心,所以洗了一把脸,又用茶水簌了口才离开凤仙楼去接苒苒。 徐长青出了凤仙楼就直接去了镇国将军府别院西面的角门。刚到将军府的西面角门,就见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等在门口了。 小丫鬟见到徐长青,连忙跑上来问道:“请问,您是徐相公吗?” “我是。”徐长青回道。 “流朱姐姐让我带您去进府。”小丫鬟说着就领着徐长青进了角门,转过一条石板路进了一个院落。 这个小院落很清静,只有三五个房间,四周种了些翠竹和桂树,与将军府朱漆大门的气派风格反差很大。屋前的天井旁有张圆形石桌,石桌上已经煮好一壶热茶,正有香气飘出。 进了院子,小丫鬟让徐长青坐在石桌前喝茶,然后跑进屋里回话了。这里是将军府的别院,徐长青自然是不能进风谪雪的闺房的。 没过一会,苒苒就很高兴的从屋子里小跑着出来。这小丫头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新衣裳,头上还梳了两个总角发髻,发髻上还各戴了一对银色小铃铛,跑起来就叮铃铃的响。不用想,苒苒的这身打扮肯定是流朱弄的,以往徐长青也不会给苒苒梳头发,最多就是绑个马尾,跟这梳得整整齐齐的总角发髻是没法比的。 苒苒原本就粉雕玉琢般可爱,这么一打扮就是皇宫里的小公主都要被比下去了。 见到苒苒跑出来,徐长青连忙迎上去把小丫头抱起来,先在她的小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苒苒小脸被亲了,立即用两只小手捂住嘴边,然后皱眉作出很生气的样子,含含糊糊的说道:“爸爸又喝酒了。” “只喝了一点点,爸爸保证绝对没有喝醉。”徐长青连忙说道。 苒苒松开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徐长青装出认真辨认的样子,然后说道:“这个应该是……是三。” 苒苒立即撅嘴很生气哼了一声,然后伸手去掐徐长青的脸,说道:“爸爸不乖,又喝醉了。” 徐长青看着自己的小公主认真生气的样子,都觉得可爱,把她抱过来又亲了一下才说道:“是一跟手指,爸爸真的没喝醉,苒苒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唔,爸爸不乖,要罚……”苒苒撅嘴说道。 这时候,风谪雪走了出来,还是那一身素雅的白衣罗裙,全身上下没有任何饰品,就连如瀑长发也只是用一根丝带轻轻束起,更显素雅。 “谪雪姐姐和流朱姐姐都在这里,真的要罚爸爸吗?等晚上再罚,好不好?”徐长青小声的说道。 苒苒想了想才说道:“好吧……” “徐公子请坐。”风谪雪招呼道。 徐长青答应一声抱着苒苒在石凳上坐下,然后说道,“多谢风姑娘帮忙照顾苒苒。” “不必客气,你应该谢的是流朱,是她央求我留下苒苒的。”风谪雪说道。 徐长青扫了四周一眼,没有见到流朱,转而说道:“没想到能够在神都见到风姑娘。” “我离家十年,奉师父之命回来探望亲人。过些时日便会回师门修行,从此便不会再下山。”风谪雪平静回道。 “不知风姑娘的师门在哪座仙山?”徐长青对修仙问道很好奇,所以如此问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唐突。 “远在昆山顶,云深不知处。”风谪雪含糊的回道。 徐长青一听就知道风谪雪不能说,或是不愿意说。这也不奇怪,真正的仙门都是出世修行,大多不愿和俗世有太多瓜葛,仙门弟子在外行走不会向凡俗之人透露师门消息。 不过从风谪雪的话里,徐长青已经知道她的师门是在昆仑山里。 没过多久,流朱回来了,她走到风谪雪面前小声的说了几句。 然后风谪雪就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流朱,你替我送送徐公子,将军府不便留外人太久。”说完就自顾自转身走了。 说的是外人,其实主要指的是男子,毕竟是名门望族,即便风谪雪是方外之人,有些礼数还是要守的。 徐长青也站了起来,逗逗苒苒说道:“现在该说什么?” 苒苒立即乖巧的招手说道:“谪雪姐姐再见,流朱姐姐再见。” 流朱把徐长青送出角门,然后取出一个帖子说道:“这是将军府总管写的帖子,以后拿着这个去回春堂看病,就没人敢要你的银子了。” 徐长青感激的接过帖子,知道刚才流朱就是去办这个帖子去了,而且这显然是风谪雪的意思,否则一个丫鬟没那么大面子。 只不过风谪雪这么做,对于她自己来说有些不妥。像镇国将军府这种大府第,银钱账目总少不了一些猫腻,风谪雪这么做根本就是在挡将军府的财路,虽然一次两次不多,但是这破坏了规矩。 从这也能看出风谪雪的确是从小就远离俗世,没有一点为人处世的圆滑,也可能是她根本不需要这些圆滑,毕竟拜入了仙门,已是不在俗世中,不为世俗扰。不过徐长青还是很感激她的,这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女孩,在冰冷的外表下,的确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至少对苒苒是很关心的。 离开镇国将军府之后,徐长青带着苒苒回了客栈。 第五十七章 衙门 徐长青陪苒苒玩了一会才带着她回客栈,苒苒很高兴,蹦蹦跳跳的去开客栈房间的门,头上戴的两对小银铃叮铃铃的响。 进了房间之后,徐长青昨夜喝就酒,觉得喉咙很干,就坐下来倒茶喝。 苒苒自个儿爬上床榻,然后把流朱送给她的小东西倒出来,一样样摆放整齐。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嘭”一声撞开,一个身穿红黑相间衣服的人影冲了进来。 徐长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门被粗暴的撞开,不用想也知道来者不善。所以第一反应就是蹿起来扑向门口,拦住闯进来的人,与对方同时出拳,“嘭”一声对撞一拳,各退三步。 只见这人被一拳震得退出门外,立即喝道:“临安府办案,胆敢拘捕,兄弟们给我上。”说着锵一声拔出钢刀就要再次冲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同样手持钢刀的人。 徐长青看清楚这些人的装束之后,才发现这些人都是官府的捕快。 带头的捕头四十岁上下,留一圈胡茬子,外表看上去很豪迈,但是眼神却是狡猾刁钻。 徐长青见到这些捕快都是钢刀在手,杀气腾腾的,连忙挡在苒苒身前,皱眉瞪着带头的捕头,喝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有人状告你图财害命,先后杀害两人,我现在奉命拿你回去审问,胆敢拘捕杀无赦。”带头的捕头嘿嘿冷笑说道,一副吃定你的表情。 杀害两人?徐长青有些疑惑了,如果说杀,应该只杀了那胖掌柜,而且这事可以推给陈二,那苏凌小将军说过赢了他就不会追究这事,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眼看这群捕快就要扑上来,徐长青连忙说道:“等一下,我跟你们走,不必动手。” 现在还需要留在临安给苒苒看病,所以不能和官府作对,否则朝廷之中有众多高手,如果被通缉,在临安将无处安身。 捕头见徐长青没有反抗,便拿来镣铐要给徐长青带上手铐脚镣。 徐长青一皱眉,感到有些不妥,立即问道:“现在还没有确定我犯了案,为何要给我上镣铐?” 虽然没有看过大衍朝的律法,但是官府不可能带每一个人回去问话都上镣铐,只有府尹大人开了缉捕文书或是拘捕了才会上镣铐。可是这个中年捕头不问缘由,上来就要上镣铐,显然有问题。 “你现在是杀人嫌犯,爷我怕你逃跑,自然要给你上镣铐,你也可以试试拘捕,嘿嘿……”中年捕头阴笑着说道。 徐长青把苒苒护在身后,看见中年捕头拿出镣铐来,眉头皱得更紧,不过自己之前打开生门后暴涨的力量能够崩断铁链,即便带上了镣铐也没什么。只是感觉这中年捕头的行事越来越不对劲。 “怎么?不服就赶快逃啊。本捕头好久没有活动手脚了。”中年捕头撇嘴讥笑道。 徐长青斜眼看向窗外,隐约发现人影闪过,显然是外面埋伏了人手。看这捕头的行为,好像盼着自己拘捕逃走似的,看起来就是要逼着自己拘捕逃走,然后以拘捕的理由直接围杀了。 徐长青搞不懂,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这么大费周章设套陷害。 如果现在拘捕,即便逃了出去,也只能亡命天涯。徐长青倒是不在乎,但是苒苒还需要孙妙手医治,所以现在不能离开临安,只能先跟这捕头去府衙看看情况再说。 由于神都临安占地极广,所以临安府被划分成了东南西北四个部府。四个部府分别设有府尹,不过官职其实只是少尹,从四品官职。不过权力不大,只能管管一些民事刑律。真正的江洋大盗什么的,归“神都卫”管。 到了西府城衙门,府尹升堂,徐长青被带上公堂,苒苒一直紧张的抱着徐长青的腿,徐长青不停的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 公堂上已经有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立于堂上。这老者头上有几缕白发,五十几不到六十的年纪,精神非常充沛,一眼就能看出他有武功在身。而且徐长青看他的相貌似乎有几分眼熟。 西府城府尹一拍惊堂木,两排衙役口中整齐的响起“威武”声。 “堂下何人?”府尹大人庄严喝问道。 “小民吴通建,乃是镇国将军府的一个管事。”老者先回道。 “小民李二牛。”徐长青也不卑不亢的回道,既然到了这里,总要看看这些人搞的什么名堂。李二牛这个名字就是身上带着的路引上的名字,这多少算个身份,总比没身份的贱籍好。 啪!西城府尹重重一拍惊堂木,喝问道:“公堂之上,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这显然是喝问徐长青的。 只是徐长青没有见官就跪的奴性,指着一旁同样没跪的老货说道:“那他为什么没跪?” 吴通建双手抱拳朝府尹一拱手,然后说道:“大衍律规定,武者内力达后天十重者,上堂见官不跪。” 一般有功名在身的人见官不用跪,比如秀才,而大衍王朝武风盛,内功修为达到后天十重的也有这个待遇。 “既然后天十重武者不用跪,那我也不用跪。”徐长青坦然说道。 西城府尹见徐长青同样是精气神饱满,也懒得让人上试金石测试内力了,直接一拍惊堂木问道:“吴通建,你有何诉状,细细道来。” “是。”吴通建答应一声,然后指着徐长青,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神情说道,“就是这个人,前不久杀害犬子,回春堂掌柜吴投仁。” 徐长青听了这话,已经知道这老货是那胖掌柜的父亲。当初杀那胖掌柜,一是因为他要剁苒苒的手指,不杀不解恨,二是胖掌柜知道南海明珠的事情,那颗明珠可是明月公主丢的,如果被追查到,那将是灭顶之灾,所以不得不杀。 “你可有证据?”西城府尹问道。 “没有,但是今晨,他潜入我家中,欲对家中为犬子守灵的儿媳行不轨之事,我家儿媳不从,便被他残忍的杀害。我回到家中,正撞见他从屋中慌忙逃离,儿媳死前说了他就是杀害犬子的凶手。”吴通建指着徐长青怒叱道。 徐长青听了这老货的话,眉头皱紧,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自己杀了胖掌柜不假,但是怎么又被指杀了他媳妇呢?这不是扯淡吗?还说什么欲行不轨,那胖掌柜也快四十了,他媳妇应该也是个大妈级别的,这也太重口了。 “你说你亲眼见到是他杀了你儿媳,但是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西城府尹又问道。 “儿媳身上有一块古玉,一直戴在身上,但是现在不见了,一定是这人拿走了。”吴通建说道。 “哦?马捕头,在疑犯住处可有找到证物?”府尹又问道。 带徐长青过府衙的那个四十岁捕头上前说道:“有,卑职在这人住处找到一块玉佩。”说着亲手把一个托盘呈上去,托盘里正放着一块玉佩。 “放屁!你什么时候在我住处找到过东西?”徐长青怒视这马捕头,大声叱问道。 “在抓拿你的时候,我手下的兄弟都有亲眼见到。”马捕头说道,他和吴通建擦身而过的时候,两人眼神中都有流露出会意的笑。 吴通建一看见这块玉佩就立即指证道:“这就是死去儿媳不见的那块玉佩。” 徐长青面色沉了下来,这马捕头根本就没有搜过客栈房间,这块玉佩明显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这根本就是栽赃陷害,太明目张胆了。 西城府尹见到玉佩,装出震怒的神色,重重一拍惊堂木,吃问道:“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何话说?”但是没有等徐长青再说话,直接下令道,“来人啊,把犯人收监,等神都卫刑律司批下公文,再行处决。” 第五十八章 结丹大妖 荒诞无能的西府城少尹根本没有理会事情的真假,直接下令收监徐长青。 “等等!”徐长青立即大声打断道,“说我杀人,总得讲清楚,时间和地点,还有是用什么杀的,怎么杀的?什么都没问清楚就定罪,是不是草率了一些?” “大胆,你这是在怀疑本官的断案能力。”西城府尹怒拍惊堂木说道,不发火还好,一发火就更像个跳梁小丑了。 “是不是,你自己知道。” “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那吴什么,你说,时间和那什么……”西城府尹点着吴通建问道。 “是,大人。小人是在辰时见到他从小人家中慌忙逃出,而我家儿媳就死在卧房内,是被他掐死的。”吴通建疾言厉色的说道。 辰时?徐长青算了一下,辰时是早上七点钟,那时候自己去接苒苒,应该是在风谪雪的别院里。 “早晨的那个时间,我根本不可能杀人,那时候我在……”徐长青刚想说自己当时不可能在杀人现场,但突然想到大清早的出现在镇国将军府小姐的别院中,好像有些不妥。 “在什么地方?”西城府尹见徐长青吞吞吐吐,认为徐长青肯定是心虚了,大声的追问道。 徐长青犹豫了,如果说出自己大清早的在一个未出嫁的将军府小姐别院中,肯定会惹出很多麻烦。要知道在一个男女大防的时代,暗中私会可是大事,特别是名门望族更注重这种名声。 也只有像风谪雪这种远离俗世修行的人,才会让一个男子进到她的别院中,而且还是在没有长辈在的情况下。徐长青一开始也因为思维习惯,并不在意,现在想来,却是暗含隐患。 “早晨的时候,爸爸和我在流朱姐姐家里玩,你们说谎,是坏人……”苒苒一直听着,虽然不太懂,但是知道这些人想要害徐长青,一焦急就把早晨在风谪雪别院的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苒苒分不清流风谪雪和流朱的主仆关系,只当那里也是流朱的家。 吴通建听到苒苒说出的话,目光多疑的看了过来,他应该是听说过流朱的,毕竟是一个府里的下人。 “到底身处何处?还不从实招来。”西城府尹喝问道。 徐长青见苒苒已经说出来了,也不再隐瞒,把自己早晨在镇国将军府别院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只提到流朱,没有提风谪雪半个字,希望这事不会传出去。 风谪雪已经是方外之人,对这些世俗名声或许看得不重,但是镇国将军府不可能不管的。 听了徐长青的供词,西城府尹就派衙役去把流朱给传了来,证实徐长青当时的确是在风谪雪的别院中,所以不可能有时间杀人。 西城部府的府尹再三确认之后,实在找不出徐长青杀人的可能性,只得放人,不过勒令徐长青不准离开临安,要随时听候传唤。 解了镣铐,徐长青堂堂正正的走出公堂,只是心里隐约觉得这府尹太好说话了,竟然真的这样就放人了,似乎自己有些东西没看明白。 吴通建也走出公门后,目光阴寒的在徐长青和流朱身上来回扫视,然后和马捕头交流了一下眼神后离开。 马捕头大摇大摆的从徐长青旁边走过,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算你今天走运,想在临安活自在,最好识趣点。” “识趣点,还会被栽赃吗?”徐长青平静的说道。 马捕头一听,停下脚步,站在徐长青面前,用手指戳着徐长青的胸口说道:“不服可以去检举我。你最好小心点,贱民就该懂得装孙子,不然死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捕头也只不过是贱职,何必这么嚣张?”徐长青面沉如水,锋芒毕露的回击过去。 捕快衙役看上去很风光,但其实并不是官,而是一种贱职,有身份的人是不会干的,而且三代之内不允许科考。当然,捕快在三教九流的地方还是很有面子的,只要面对的不是达官显贵,依旧很体面。 徐长青说马捕头的差事是贱职,一击毙命的戳中了马捕头的痛脚。 马捕头脸色立时变得愤恨狰狞,恶狠狠的盯着徐长青,一字一句的说道:“等着,我至少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 “彼此彼此。”徐长青回道,毫不退让。 在马捕头拿出那块玉佩栽赃的时候,徐长青就已经把他划入了人渣名单中。 离开府衙之后,徐长青又跟流朱道歉,道谢。流朱原本就是心地善良,并没有怪徐长青的意思,还逗苒苒玩了一会,才匆忙回将军府。 徐长青也回了客栈,折腾了一天也挺累了,吃过晚饭之后,便哄着苒苒睡觉了。 苒苒记性好,还记得徐长青喝酒不乖的事情,缠着要罚。徐长青没办法,最后被罚用纸和小棍子给她做了一个风车。 把苒苒哄睡着之后,徐长青像往常一样开始观想进入封印之墟修炼。 进入封印之墟之后,徐长青摸索着开始修炼,按照《先天真气境无形剑气篇》上的记述,第一次开始冲击奇经八脉的第一脉“任脉”。 不停的牵引体内气劲在周身十二正经中运行,每运行经过一个大穴,气劲就会强大一分,直到运转一个大周天,气劲达到最强,然后以最强的气劲去冲击任脉。 一夜时间,在封印之墟中修炼,内力足足运转了七十二个大周天,冲击任脉七十二次,但是任脉就像是一座雄伟的城门,怎么冲击都是纹丝不动。 虽然没能冲开任脉,但修炼之下内力越来越精纯,对内力的控制隐隐有种如臂使指的感觉。 修炼了一夜,结束修炼离开封印之墟之前,徐长青又见了清虚真人一次,跟他说了遇到一只结丹狐妖的事情,想要再学点什么对付那只狐妖,否则怎么再去忠勇侯府找净衣雪莲? 只是,清虚真人听说徐长青遇到一只结丹大妖之后,先是不信,然后就让徐长青远离狐妖,因为以一个凡人武者的力量,在结丹大妖的面前实在是太弱小了。 徐长青又避开清虚真人,走进了冰天雪地之中,见到了上古冰棺。尝试着跟冰棺中的“东西”说话,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不知道冰棺里面的“家伙”是睡着了,还是不想搭理自己。 指望不上冰棺中的家伙,徐长青只能先结束修炼,从入定中醒来,运劲感受了一下修为的变化,发现自己的内劲修炼得更精纯了,但是任脉仍然无法撼动。 也终于知道先天境界到底有多难达到了,怪不得世上有那么多武者都被卡在了任督二脉上。 第五十九章 徐匡 第二天,徐长青先是带着苒苒去了一趟回春堂,找孙妙手诊脉。回春堂的掌柜已经换人,伙计也换了一批。 其实苒苒没有发病,自从吃了一粒护心丹之后,苒苒的病情缓和了许多。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徐长青还是带着苒苒去了回春堂。 见到风谪雪给的帖子,回春堂的掌柜很客气的把徐长青引到了后堂,见到了孙妙手。 孙妙手给苒苒把过脉之后,开了一副生血汤。直接在回春堂里熬了一副,徐长青用山楂哄着苒苒把药喝了下去。 苒苒虽然很乖,但是药太苦,最后是捏着鼻子一点点咽下去的。 苒苒喝完汤药之后,徐长青带她到街上玩,在街边看皮影戏。 苒苒拿着昨晚徐长青做的的风车对着风慢慢的摇,玩得很开心。 下午的时候,没什么事要忙,徐长青又带上弓箭到了临安郊外练习射术,苒苒和上次一样安静的在一旁看着,偶尔会把地上的树叶捡起来,小心的放进口袋里。 这一次,徐长青用的箭是从忠勇侯府里顺出来的,是上好的箭枝。上次用的铁箭已经被扔掉了。 徐长青并不知道,正是因为警惕的扔掉了铁箭,才没有被千牛卫追查到。由于用铁箭的人不多,所以千牛卫的人很容易就找到了铁箭的出处,得知了买铁箭的是一个年轻人,骑一匹黄鬃马,还带着一个小女孩。不过后来铁箭没有再出现过,所以线索就断了。 千牛卫就开始追黄鬃马的线索,幸好当初徐长青选马的时候,选了一匹最普通的黄鬃马,普通到一扔进马群就找不出来的程度,所以那马被卖到车行之后,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徐长青跑到临安城外的树林练习射术,也同样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不过却在树林里碰见了一个身穿黑白道袍的道士。 这个道士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黑发黑须,但是徐长青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深沉的感觉。 道士摇着一个铜铃从徐长青身边走过,眼睛盯着徐长青看了好一会,脸上保持微笑,但是这种微笑让徐长青感到很不舒服。 道士把目光从徐长青身上移开之后,又看向苒苒。 徐长青连忙把苒苒挡在身后,和这道士对视。 道士摇着铜铃,“叮铃铃……叮铃铃……”的走远了,却飘回来一句话:“迷悟如隐显,明暗不相宜。今付法无相,非取亦非离。” 那铜铃的响声似乎有着某种神奇力量,徐长青都感觉神念要被铜铃的声音带走,连忙转身一看苒苒。苒苒正呆呆的看着那道士消失的方向,徐长青唤了几声,她都没反应。 徐长青生怕苒苒的魂被那古怪道士勾走,正焦急的时候,苒苒的目光移了回来,然后开口说道:“爸爸,我听到有小朋友在哭。” 徐长青一听更觉得后怕,也不知道苒苒说的是真的假的,连忙抱起她轻抚她的背安慰着,然后收拾东西回临安。 太阳已经落山,回到临安城里之后,苒苒趴在肩头上睡着了。 在走到离客栈不远的一条胡同的时候,一个身穿劲装的男子突然站出来把路挡住了。 徐长青见此,感觉似乎是来者不善,转身想要从另一边绕开,却又被另一个人挡住了,自己便被两个劲装武者夹在了胡同里。 “两位兄弟有什么事吗?”徐长青警惕的看着两人,同时力灌双脚,准备随时施展轻功甩掉这两人。 “我们主子要见你。”一个劲装武者开口说道。 “你们的主子是?”徐长青又问道。 “见了你自然会知道。” 徐长青皱眉,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挪动了一下脚步,准备先跑掉再说。 “你最好别想着跑,只要在临安,你躲哪里,我们都能把你找出来。我们现在是很有礼貌的来请你,如果你执意反抗的话,我们有很多办法让你乖乖听话,比如你抱着的娃娃,你觉得你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守着她吗?”劲装武者又说道。 徐长青眉头皱得更紧,对方这是在用苒苒威胁自己,心里虽然很生气,但是不得不顾及到苒苒的安危。心中转过很多念头,但想不出谁要见自己,只能按捺下火气,再次问道:“你们找我到底什么事?” “送你一场富贵,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劲装武者再次说道。 “一场富贵?”徐长青疑惑的问道。 劲装武者手一翻,手中多了一张银票,然后力灌指尖,将银票当做飞镖一样打了过来。 徐长青一抬手,接住了银票,同时感受到了银票上传来的大力,已经估计出这武者的修为至少也在后天十重以上。 徐长青将银票放到眼前一看,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的确是大手笔,而且看这情况,对方的确没有什么恶意。至少不会有人拿一千两银子来表达恶意。 “如何?一千两银子,足够请你见一面了吗?”劲装武者说道。 徐长青思量了一下,对方既然能轻轻松松拿出一千两银子,而且使唤的人都有后天十重的功力,权势肯定小不了。而且对方目前为止都没有表现出恶意,最好还是不要起冲突的好,于是答应道:“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这边请。”两名劲装武者说着,在前面带路,七拐八弯的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落。 徐长青小心的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有发现埋伏什么的,才跟这两名劲装武者走了进去。 进了院落,两名劲装武者推开一间房间的门,让徐长青进去,等徐长青进去之后,两名武者则把门关上,然后守在门外。 徐长青一进房间,便见到房间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四十岁上下的妇人,看上去像是名门贵妇,不过没有穿金戴银,应该是为了外出方便。 另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徐长青见到这人的时候,立即把他认了出来,这人竟是之前在公堂上审问自己的西城府尹,是个从四品不大不小的文官。原本他在公堂上的时候,看上去有些昏庸无能,但是现在却显露出一种狡猾般的睿智。 这西城府尹和这妇人在眉眼间有三分相似,应该是近亲。 妇人见到徐长青进来,便目不转睛的盯着徐长青看,然后点头说道:“果然有七八分相似,如果不是知道他死了,还真的以为他回来了呢。” “的确很像,再修一修眉毛,简直一模一样。”西城府尹也这般说道。 他们观察徐长青的时候,徐长青也在观察他们。 “李兄弟,请坐。”西城府尹开口说道,因为之前在公堂上的时候,徐长青自称李二牛,那也是路引上的名字。 徐长青见到这西城府尹,立时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本在公堂上的时候,还觉得奇怪,这狗官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当时很明显的是吴通建用银子把事情打点好,栽赃定罪一气呵成,就是无辜的也会被冤成实案。可是这府尹最后,却给了自己机会脱罪,原来是另有原因。 第六十章 大公子 徐长青打量了西城府尹和这妇人好一会,开口问道:“你们找我来,所为何事?”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齐齐露出微笑,然后西城府尹开口说道:“很简单,我们想要你假扮一个人,只要你答应了,我保证你一生荣华富贵,如花美眷享用不尽。” 徐长青听到这话忽的想到一些事情,不过还不够清楚,又问道:“假扮谁?” “忠勇侯府大公子徐匡。”西城府尹如此说道。 徐长青听到这个名字,立即把许多零碎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把整件事情想了个明白。 在那晚夜探忠勇侯府的时候,自己脸上的蒙面巾曾经被那个先天境界的老者抓下来过,当时那老者惊呼了一句:“公……公子……” 当时由于情况紧急,没有在意这个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就是被那个老者误认为是忠勇侯府大公子了。然后就是在公堂上的时候,眼前这个西城府尹那么利索的放自己离开,显然也是因为这个。 徐长青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后,几乎是一瞬间就作出了决定,立即回道:“好,我答应你。” 反倒是西城府尹和那妇人有些错愕,只听西城府尹问道:“你就不考虑一下?” “荣华富贵摆在眼前,还需要考虑吗?”徐长青反问道。 西城府尹和那妇人一想也是,他们已经认定徐长青是贪财如命的贫民,一生荣华富贵对于贫民来说,那是做梦都能笑醒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拒绝? 只不过,徐长青答应假扮忠勇侯府大公子,却是有另一个原因。这两天,徐长青一直都在考虑着要怎么再潜入忠勇侯府去找净衣雪莲,但是侯府里有一只结丹狐妖,还有一个先天高手,想要在这种障碍下快速找到净衣雪莲,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 而现在,面前这两人竟然找自己假扮忠勇侯府那个跟人私奔消失了快十年的大公子徐匡,这不正是最完美的进入忠勇侯府的办法吗? 只要拿到净衣雪莲,其他什么事情都迎刃而解了,如果不想搀和忠勇侯府的事情,完全可以一走了之。所以,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至于,面前两人想要自己假扮忠勇侯府大公子的目的,不用细想也能猜出个大概。当初打听忠勇侯府的情况的时候,就听说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徐匡十年前跟人私奔,为此侯府大夫人还气死了,而二公子徐扶和三公子徐社今年刚好成年,到了世袭爵位的年龄。 如果忠勇侯府嫡长子徐匡还在的话,十年前就该世袭爵位,现在嫡长子失踪十年,就剩下两个庶子争爵位,那就免不了一翻争夺了。 徐长青已经猜到,面前的这个妇人肯定是忠勇侯的二夫人或者是三夫人,想必她在爵位的争夺中处于下风,所以才会让自己假扮大公子徐匡。大公子回来,爵位自然就该嫡出的大公子世袭。按照这妇人的计划,应该是等自己世袭爵位之后,过几年再传给他的儿子,然后就没自己什么事情了。 不过到那时候,自己早就拿到净衣雪莲跑路了,还管他谁谁谁世袭爵位。 徐长青几乎是一刹那就想明白了这些事情,所以很干脆的答应了假扮忠勇侯府大公子徐匡的事情。 “既然如此,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忠勇侯府的大公子徐匡。而我就你的舅父赵庭钧,这是你的二娘。只要你按我们的吩咐去做,我保证你一世荣华享受不尽。”西城府尹赵庭钧说着,向门外招呼一声,“老赵,进来。” 话音刚落,一个年近六十的下人打扮的老者进来,向赵庭钧一礼道:“大人。” “给大公子化妆,我需要大公子和十年前一模一样。”西城府尹赵庭钧吩咐道。 “是,老爷。小人尽力而为。”老赵说着,就把徐长青请到妆台前。 徐长青先是把睡着正呓语的苒苒放到榻上,仔细的盖好被子之后,才坐到妆台前,让这名叫老赵的老者修剪眉毛和头发。 “老赵跟随我多年,精通易容,接下来的三天里,老赵会教你大公子徐匡的生活习惯,说话的语气,以及一些大公子小时候的事情。你需要一一记牢,千万不要露出马脚。”赵庭钧说道。 徐长青点头记下。 侯府二夫人盯着徐长青看,说着一些细节:“脸应该再胖一点,这样太棱角分明了。” “夫人,大公子在外十年,经历那么多苦难风雨,理应瘦些。”老赵回道。 侯府二夫人一想也对,便说道:“那好,我要最像大公子的大公子,知道吗?” “小的知道怎么做。”老赵回道。 赵庭钧见徐长青修过眉毛之后,越来越像当年的徐匡,对这个夺爵计划越来越有信心。 二夫人注意到徐长青带来的小女孩,便指着苒苒说道:“这个小丫头不能留在这里,先送到乡下佃户那里养几个月。” “不!”徐长青立即站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女儿必须留在我身边,这个没得商量。” “不行!带着这么小的孩子,肯定会露出马脚。”二夫人也坚决的说道。 徐长青皱眉一想,说道:“我听说当年侯府大公子跟一个女人私奔,私奔了这么久,总该有个孩子吧?这不正好合适吗?孩子那么小,不懂事,我也没有跟她说过侯府的事情,一点破绽都没有。” 徐长青的态度很强硬,赵庭钧和二夫人赵氏一想也是,便同意了徐长青留苒苒在身边。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二夫人赵氏已经出来一个下午,怕惹人生疑,先行离开,绕远路回了侯府。 赵庭钧最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玉牌,他将玉牌递给徐长青,然后说道:“这你徐匡的玉牌,忠勇侯府的公子都有一块,三天之后,你自己到侯府门前,出示玉牌,自然有人带你进府和侯府老夫人相认。关于老夫人的事情,老赵会和你细说。你最后是把每一句话都记住,否者露出马脚,你应该知道后果。” “我知道该做什么,你可以放心。”徐长青冷静的说道,为了净衣雪莲,为了给苒苒治病,必须要做到,必须要把自己变成徐匡。 徐长青开始考虑着扮演忠勇侯府大公子徐匡的事情,以前虽然没有演过戏,但是天天看。不敢说能成影帝,总不至于太龙套。 “等等,我的字写得不好。吟诗作对,估计也不太行。”徐长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忠勇侯府大公子虚空当年可是大才子,吟诗作对肯定很好,可是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用笔写过字了,更别说毛笔字了,只要一动笔肯定穿帮。 赵庭钧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说道:“这个问题已经考虑过了,徐匡惯用左手,你就装成左手受了伤,拿不稳笔了,所以只能用右手写字。不过能不动笔的时候,就不要动笔。至于诗词我另有准备。另外,你回侯府之后,我会把老赵安插在你身边,他会帮你掩饰一些小纰漏的。” 赵庭钧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才离开,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手下老赵来处理。 接下来的三天,徐长青就在这个偏僻的小院里学习演技,准备扮演那个和自己很像的家伙。 虽然传言说当年的徐大公子是和人私奔了,但是从赵庭钧和二夫人赵氏的话里不难猜到,那个叫徐匡的家伙早就下去投胎了,很有可能就是这西城府尹赵庭钧和侯府二夫人赵氏合谋干的。所以徐长青对这两人留了一层防备,并不会完全相信他们。 第六十一章 周伯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徐长青就在老赵的指导下,开始学习侯府大公子的神态和说话的语气,并且开始用饮食和锻炼改变体型,让外表看上去更像侯府大公子。 好在徐大公子当年恃才傲物,对别人都不放在眼里,因此平日里话不多,所以剧本台词不多,扮演起来不是很难。 除此之外,老赵还用一种黑色的东西在徐长青的右手臂上点了一颗痣,说是侯府大公子的胎记。这颗痣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点上去之后就像是长在手上一样,除非把皮撕下来,否则弄不下来。 这三天时间里,徐长青谨慎的把苒苒留在身边,从不让这小丫头离开视线范围。 苒苒被闷在这个小院子里,央求着要去找流朱姐姐玩。徐长青哄了好久才让这小丫头乖乖听话,自己在院子里玩。 在练习扮演一个侯府大公子的时候,徐长青也没忘记继续修炼内功,不断的尝试冲击任督二脉。 在封印之墟中修炼一夜就等于别人修炼好几天,虽然一时半会儿没能撼动奇经八脉第一脉任脉,但是每一次修炼结束都能感觉到内力有所精进。原本因为易筋洗髓丹的药力飙升修为导致的基础不扎实,也渐渐弥补了回来,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武道一流高手应有的气势。 三天之后,老赵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清楚,让徐长青自己带着玉牌回侯府,他则先行离开,被赵庭钧先安排进了侯府。 老赵离开之后,徐长青收拾好东西,然后离开了住了三天的小院,之前住的客栈里什么都没留,所以不用再回去了。 由于不知道进了侯府,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出来,所以徐长青先带苒苒去了一趟回春堂。孙妙手给苒苒把过脉之后,把原来的生血汤改了几味药,煎了一副喂苒苒喝下。见小丫头气色又有好转,徐长青才放心的准备前往忠勇侯府。 走出回春堂,就见到有一个身穿黑白道袍的道人站在门外,徐长青一眼就认出来这道人就是那天在临安城外见到的那个,当时这道人摇着一个铜铃,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 徐长青瞟了道人一眼,便抱起苒苒,想要离开。 道人忽然挡住徐长青去路,神神叨叨的说道:“居士,贫道观你面相不宁,想必近日多有困惑。何不让贫道为你算一卦,算卦不灵不要钱。” “灵了我也没钱给。”徐长青说着就绕过道人快步离开。 道人看着徐长青离去的背影,用不大却传得很远的声音说道:“贫道无归,近日留宿在城中三云观,若是居士和令千金遇到困惑,可来三云观寻贫道解惑。” 徐长青始终感觉这个道人身上有种一种让人不舒服的东西,但又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走远之后,苒苒指着道人的方向,问道:“爸爸,那个是抓走小朋友的老猫猴吗?” “爸爸会保护你的,老猫猴不敢来抓苒苒的,乖……”徐长青抚着苒苒的后背安慰道,只是这小丫头并没有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嗯……”苒苒点点头答应一声。 午时之前,徐长青牵着苒苒的小手站在了忠勇侯府的大门前。 忠勇侯府的正门气派非凡,红漆大门上有九行五列共四十五个门钉,大门两边还放着两头石狮子,一雄一雌,威武雄壮。 徐长青看着忠勇侯府的牌匾心中想着很多事情,假扮侯府公子,若是被发现,这个罪可不轻,但是为了得到净衣雪莲,这是最好的办法。 守门的护卫见徐长青在门前站了很久,开口呵斥道:“什么人?胆敢在忠勇侯府门前驻足观望,还不快走。” 徐长青刚想把赵庭钧给的那块玉牌掏出来,却见一群人从侯府里面走出来,赫然正是前几天抓自己去公堂受审的马捕头和他手下的那群捕快。 马捕头一见到徐长青,脸上就现出恶狠狠的神色来,领着一群捕快就将徐长青围住,然后马捕头“啐”了一口喝道:“几天没逮着你,今天竟敢擅闯侯府,想吃牢饭了是吧?”说着又凑近徐长青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不是骂我是贱职吗?今天我让你知道谁最贱,我说过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你的。” “滚开!”徐长青把苒苒护在身后,平静的开口说道。 “来人把,把这个擅闯侯府的歹人给我拿下。”马捕头一声令下,众捕快纷纷围了上来。 徐长青一手捂住苒苒的眼睛,然后另一只手闪电般出手,反手一掌扇在马捕头的脸上,直接将他扇得他摔在地上,“噗”的吐出了一颗混着血沫的牙齿。 “草娘屄的,给我砍死他。”马捕头爬起来捂着被扇肿的脸,大声的吼道,然后和其他捕快一起“锵”一声拔出钢刀,就往徐长青身上砍。 徐长青伸手入怀掏出玉牌举到面前,看着钢刀砍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原本守门的护卫静静的看戏,不过在见到徐长青拿出的玉牌之后,一个护卫立即冲上来喝道:“住手!” 另一个护卫更机灵,转身就往侯府里跑,去通报领赏去了。 马捕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宰相门前七品官,这马捕头对侯府看门的护卫也是客客气气的,笑言道:“这个恶徒不捞护卫大哥动手,我们兄弟会把他带回去,好好修理一顿。” 徐长青看着马捕头就是不爽,当初还被他栽赃,心里的气还没消,抬腿一脚把又把他给摔了个狗啃泥。 这群捕快见到他们的头被打,举起钢刀就要砍过来。 “住手!谁敢动手,杀无赦。”侯府护卫拔出钢刀拦住这群捕快。 马捕头痛哼着爬起来,被打得有点懵,搞不懂平日一起赌钱喝酒的侯府护卫,今天怎么帮一个贱民和自己过不去。本想和那护卫分说几句,然后把徐长青抓回去关牢里再慢慢玩,玩到他生不如死为止。 这时候,那夜爪下徐长青蒙面巾的老者周总管快步走了出来,一见徐长青,就扑到近前深施一礼问安道:“大公子……” “周伯……你老多了。”徐长青以徐匡的神态和语气说道,周伯这个称呼也是一早就记住了的。而且徐长青在练习的时候,完全采用了体验派的表演方式,把自己当成了徐匡,用徐匡的思维去思考,去演绎。所以,说话时候流露出来的感情,跟真的似的,把自己都感动得眼睛红红的。徐长青觉得凭这一段表演,应该也许可能差不多可以拿奖了。 “劳公子挂念,老奴死而无憾了。”周总管老泪纵横的说道。 其实,这周总管原本是侯府老夫人的娘家下人,后来忠勇侯出生,老夫人就把周总管要了府里教忠勇侯习武,他还跟忠勇侯一起上过战场。 忠勇侯死后,这周总管又教大公子徐匡习武,算是看着徐匡长大的人,感情多少是有的。只不过徐匡更爱读书,武艺也渐渐放下了。 可以说,这周总管在侯府的地位不比主人低多少,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先天真气境的高手。 第六十二章 徐三公子 “大公子快随老奴去见老夫人,老夫人听说公子回来,心急的想要出来迎接,老奴怕老夫人腿脚不便硬是拦着才拦下来。”周总管说着就在前面带路,进门之后,回头看了那马捕头一眼,没有说话带着徐长青向侯府老夫人的院落行去。 徐长青牵着苒苒的手,在马捕头和众捕快的面前,大步走进忠勇侯府的朱漆大门。 马捕头听见徐长青被侯府的周大总管称作“大公子”,然后又被恭恭敬敬请进了侯府。马捕头有些懵了,前几天明明还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下等平民,现在被恭恭敬敬的迎进了忠勇侯府。 这让他有些回不过神来,连忙堆上一脸谄媚的笑容,拉着侯府门前的护卫问道:“兄弟,兄弟,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守门的护卫已经看出这马捕头跟他们的“大公子”有过节,连忙推开马捕头,说道:“可别,我和你可不熟,你别害我。刚才那个是我们侯府的大公子,你方才有够猛的,抡刀就敢砍我们大公子。” 马捕头手下的这群捕快,有机灵的,看出了事情不妙,开始悄悄溜走。然后所有人恍悟,立即一哄而散。 马捕头原本奸诈凶狠的表情已经变得跟死了亲娘一样哀痛,转身就往侯府里闯,同时哭叫道:“大公子,小人该死,小人嘴贱,小人向你请罪,求您……” 马捕头哭喊着要往侯府里闯,但是被护卫拦了下来。 …… 走在侯府里,看着侯府里的气派景象,徐长青心里有些紧张。苒苒却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漂亮的大院子,有时候还蹲下来捡起一片地上的叶子,拍干净尘土,然后小心的放进衣兜里。 跟着周总管到了侯府老夫人的院子,然后就见到了忠勇侯府的老夫人,死去忠勇侯的生母,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 “匡儿……”老夫人哽咽的唤着,拉着徐长青的手坐下,嘘寒问暖的唠叨着话。 徐长青被一个自己不认识的老妇人这么拉着手说话,心里很别扭,但是强行把自己当成徐匡,去应付这个局面。 没过多久,侯府的二夫人和三夫人闻风而来。 二夫人赵氏就是那日和西城府尹赵庭钧一起见到的妇人,是侯府二公子徐扶的生母。 而三夫人冯氏,正是徐长青那夜潜入侯府的时候,找史安牧来抓妖的那个华服妇人,也是侯府三公子徐社的生母。 徐长青前几天已经把忠勇侯府所有人物的信息都记牢了,知道二公子徐扶偏爱习武,应该就是那夜练习连珠箭的年轻人。而三公子徐社喜爱读书,如今已经是两榜出身,得了进士功名。 原本二公子徐扶的习武有成,在世袭爵位上大占上风,但是去年秋闱三公子徐社乙榜第一先考了个解元,今年年初春闱,又来了一个甲榜第一,乡试解元再加上会试会元,已经是连中两元。 连中两元,忠勇侯府三公子徐社的风头一时无两,甚至神都里已经盛传,徐三公子胸中文墨已经超过当年的大公子徐匡许多。 因为,当年的徐大公子徐匡,也是连中两元,皇帝甚至想要把公主嫁给他,但是这位徐匡徐大公子却在殿试之前,和一个青楼女私奔了。在风头最劲的时候和一个风尘女子私奔,这个故事在神都传了整整三年才渐渐停歇。 而现在的徐社徐三公子和当年的徐大公子一样,已经连中两元,若是在一个月后的殿试上再取头名,那将是连中三元,状元及第。 神都里已经开始有人戏言,徐三公子会不会和徐大公子一样找个青楼女私奔。不过这一次天和殿宝座上的神武皇帝并没有下嫁公主的意思,而且听说徐三公子房里有一位千娇百媚的侍妾,见过的人都说有倾城之姿。徐三公子也从未在青楼画舫中出现过。 徐三公子连中两元的风头直接碾压徐二公子,若是殿试再被皇帝钦点状元,那世袭爵位几乎是不用怀疑的事情。 也正是这个原因,二夫人赵氏才会火急火燎的把徐长青找来假扮大公子徐匡,为的就是争夺忠勇侯的爵位继承。 而三夫人冯氏自然是不希望这时候有人出来和他儿子争夺爵位的,所以听闻大公子徐匡回府,便立即赶了过来,和二夫人赵氏前后脚进到老夫人的院里。 两房夫人驾到之后,徐长青开始被两个中年女人围攻,三夫人自然是想把徐长青贬低甚至是利用当年的丑事将徐长青赶走。 二夫人自然会为徐长青解围,两个女人唇枪舌剑,唾沫横飞,斗在了一起。 徐长青却不关心这些事情,只当是在看戏,还不忘捂着苒苒的耳朵,免得自己善良可爱的小公主被两个长舌妇污染了透明干净的心灵。 侯府老夫人和其他人已经知道了苒苒的“身份”,但是因为是女孩,不会像男孩那样受到关注,而且“身份”尴尬,所以并不受重视。 这也正是徐长青想要的,在侯府里越是不受重视才越好行事,找机会拿到净衣雪莲,然后那什么什么狗屁爵位就见鬼去吧。 战斗渐渐的从徐长青身上转移到了两个女人的身上,所以徐长青的压力大减,二夫人赵氏还会帮徐长青掩饰一些不妥的地方。 最后,一个三夫人院里的丫鬟匆匆忙忙的跑来,禀告说三公子徐社又犯病了。三夫人冯氏顾不得再骂战,火急火燎的回去看她的宝贝儿子了。 徐长青早就听说,徐三公子从半年前开始生了怪病,就连一针千金孙妙手也诊不出真正的病因,只能用药和针灸缓解病情。 徐长青心里其实有些怀疑,徐三公子的“病”是二夫人赵氏做的。 原因是二夫人赵氏和她的兄长赵庭钧很肯定大公子徐匡已经死掉,而侯府里其他人都只认为大公子徐匡是私奔了。这个很明显,大公子徐匡应该是被二夫人赵氏和赵庭钧合谋干掉的。 这个女人既然可以干掉一个徐匡,自然不会介意再干掉一个徐社。 但是,事情远没这么简单,因为忠勇侯府里还有一只修炼出了妖丹的狐狸精,就是那个媚娘。而狐妖媚娘是三公子徐社的侍妾,先不管这狐妖媚娘留在侯府里想要干什么,但她绝对不可能让人把她的名医上的丈夫毒死,至少在她的目的达成之前不会。 因此,徐长青不能肯定徐三公子的病到底是二夫人赵氏干的,还是被狐狸精吸了阳气导致的身体亏虚。 无论真相是什么,现在的忠勇侯府是怎一个乱字了得。所以,徐长青只想拿到净衣雪莲就离开,不想趟这趟浑水。 第六十三章 原谅 侯府三夫人离开之后,老夫人又开始询问各种问题,徐长青按照事先准备好的,一一回答关于过去十年在外“游历”的事情。 等吃过接风宴之后,徐长青终于得到解脱,由周总管领着去了东院安顿,歇息。 沐浴更衣后,徐长青穿上了侯府公子的锦衣华服,苒苒也是由几个婢女伺候着,装扮得像个真正小公主,还有几个七八岁的小丫头陪她玩,在花园里抓蝴蝶。 只不过苒苒怕生,一开始还是黏在徐长青身边,徐长青让她去和几个小丫鬟玩,她才敢去。 这时候,一个下人来报说是那个马捕头跪在门外求见。 徐长青正想把这马捕头和吴通建的事情解决掉,便让人把马捕头带了进来。 让两个丫鬟看顾苒苒,徐长青回了房间,大马金刀的坐在外间的榻上,保持深沉的表情,左手慢慢的捻动拇指上的碧玉扳指。 马捕头畏畏缩缩的到了门口,他之前被徐长青扇了一巴掌,一边脸钟得老高,但是此时小命都难保,哪里还管得了脸上的疼痛。 他见到徐长青坐在屋内的榻上,连忙跪下来,爬到徐长青面前,哭诉道:“大公子,大公子,小人有眼无珠,小人该死,小人不是有意冲撞公子的,大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必和小人计较,小人自己掌嘴自己掌嘴……”说着就开始啪啪啪的扇起自己的耳光来。 “马大捕头,你可是有一百种方法弄死我的,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是什么方法。”徐长青把玩着手里的碧玉扳指,不去看马捕头一眼。 “是小人嘴贱,是小人该死……”马捕头继续哭诉着,并不停的扇自己的耳光,最后还爬过到徐长青近前,抱着徐长青的腿求饶道,“大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吧。” 徐长青一脚把马捕头踢开,然后说道:“说说看吧,我是怎么图财害命的?” “不是,是小人瞎了眼,听了那吴通建的鬼话,才会犯错的。都是那吴通建用心歹毒,小人不是有意诬陷大公子的。”马捕头连忙辩解,把责任都推到吴通建的身上。 那吴通建是胖掌柜吴投仁的父亲,其实徐长青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大概,只不过是想在马捕头的嘴里确认一下而已。 “说说吧,这么精彩的栽赃是谁设计的?” “是那个吴通建,他家儿媳要回娘家改嫁,他不允,还想用强做下龌龊事,最后争执中掐死了人,后来收买我陷害公子。”马捕头如实回道。 “收了多少银子?”徐长青问道。 “一百两,小人不敢留这银子,都给公子。”马捕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过来。 徐长青轻笑一声说道:“我的命就值一百两?” “不,不是。大公子是千金之躯,贵不可言。是小人贱如草芥,是小人猪狗不如。”马捕头又连忙解释道,并且咚咚咚的开始磕头。 “够了,你可以滚出去了。你和吴通建之间,我只会原谅一个。三天内,我要看到结果,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徐长青说道。 马捕头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连忙回道:“小人知道该怎么做,小人这就去办,一定让那吴通建自食恶果,一定让大公子满意。” 徐长青终于知道有权有势是个什么感觉了,那种可以掌控人生死的权势,的确很让人着迷。紧紧只是一个侯府公子的身份,没有一官半职,没有一兵一卒,却能让原本嚣张陷害自己的人跪地求饶,求自己饶恕他。 徐长青正享受着逆袭快感的时候,苒苒从外面小跑着进来,两个丫鬟紧跟在后面,生怕她摔到。 徐长青快走两步,扶着苒苒的腋下把她抱起来,然后朝跪在地上的马捕头摆摆手,马捕头这才敢爬出去,快速离开侯府。 “爸爸,我们要住在这里了吗?”苒苒凑到徐长青耳边小声的问道。 “是呀,苒苒喜欢这里吗?”徐长青回道。 “嗯,有好多小姐姐陪我玩。”苒苒笑吟吟的说道,她还分不清主仆关系,只以为那些十来岁的小丫鬟是陪她玩的小姐姐。 “唔,苒苒有小姐姐陪着玩,就不要爸爸了。”徐长青假装生气的逗她道。 “苒苒不要小姐姐了。”苒苒连忙抱紧徐长青的脖子不肯松手了。 徐长青贴着苒苒的脸宝贝一会,苒苒玩得有些困了,黏着徐长青要听故事,其实就是想要抱抱。 哄得苒苒睡着之后,徐长青吩咐院里的丫鬟丫鬟小心伺候苒苒,从饮食到起居,必须干净卫生,并且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有人守着。 严厉的吩咐完这些琐事之后,还小小的打赏了一下院里的丫鬟和下人。萝卜加大棒,这是千古不变的御下之道。 之前教徐长青假扮大公子徐匡的老赵,也被赵庭钧安插了进来,在院子里当花匠,一是帮徐长青掩饰一些小纰漏,除此之外,自然还有监视徐长青的意思。 除此之外,徐长青房里的两个大丫鬟,一个是二夫人安插进来的,能使唤但真正的秘密她不知道。另外一个是三夫人安插进来的,这个纯粹就是监视。 不过徐长青并不在这些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自己的目的和他们担心的事情不在一条线上,而且要避开这些普通人的耳目,并不太难。 小心的应付两天之后,徐长青已经基本熟悉了侯府的事情,两三次差点露馅的事情也被老赵和二夫人赵氏圆了过去。 过了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往后就基本不会再有人怀疑了。 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徐长青也准备着开始要寻找存放净衣雪莲的地方,不过就在这时候,老赵递进来了一个消息,马捕头死了。 两天前,徐长青让马捕头去对付吴通建,这两人合谋陷害自己,互掐也只不过是狗咬狗实结果并不重要。不过马捕头死的结果,还是让徐长青有些意外。 看情况,那个吴通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徐长青为此,抽时间出了侯府一趟,去看了看马捕头的尸体。 赵庭钧是西城府尹,徐长青要看尸体并不难,不过赵庭钧不希望徐长青参合侯府以外的事情,只是徐长青坚持要看,他也就不硬拦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触目惊心,马捕头的尸体几乎变成了干尸,脸部已经完全看不出相貌,除了他身上的衣服和佩刀,已经认不出身份了。 府衙里不乏有经验的仵作,已经在怀疑是鬼物作怪了。 徐长青更是见过真正的厉鬼,几乎能肯定马捕头就是被脏东西杀死的。 而马捕头应该是要对付吴通建,那么他的死和吴通建应该是脱不了干系的,那也就是说吴通建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很可能像当初叶苍隆一样,有一块藏着厉鬼的血玉之类的器物。 “不过,也不太对,如果吴通建真的有这样的东西,他早就应该拿出来用,而不是找人栽赃陷害我。或许那个器物会反噬,或者其他什么禁忌,他才没有第一时间用吧。”徐长青心里思索着。 吴通建是为了给他那个该死的儿子报仇,在没有报完仇之前,他是不会罢休的。 徐长青很担心,不是担心吴通建用什么鬼物害自己,而是怕他害苒苒。自己体内有一个比厉鬼更强大的东西,所以不怕,但是苒苒怕,所以徐长青更怕。 不能坐以待毙,徐长青杀意已决,任何会伤害到苒苒的东西都要清除。 夜晚。 徐长青让守夜的丫鬟都守在门外,等苒苒睡着之后,收拾好东西,穿上玄色劲装,背上弓箭。准备好之后,轻轻的在苒苒的小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在身上贴一张隐匿符,便悄悄的潜出了侯府。 第六十四章 招鬼令 星夜晴露,月如弓。 徐长青在夜色下悄悄潜出了忠勇侯府,然后寻路找到了吴通建的家。 吴通建虽然是镇国将军府的外院管事,但是并不是卖身为奴的那种,而是长工,在府外有独立的房屋。 徐长青先是跳上不远处的一栋二层阁楼的屋顶,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中,然后观察了一下吴通建家中的动静。由于马捕头死得太惨了,所以需要谨慎一些。 突然,吴通建的房子里有了动静,徐长青立即取下蛟尾弓,开弓搭箭瞄准房屋的门口。 门慢慢打开,吴通建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警惕的查看四周之后,鬼鬼祟祟的朝一个方向摸去。 徐长青见到吴通建这样鬼鬼祟祟的样子,觉得很可疑,便没有把箭射出去,而是悄悄的跟了上去,想要看看这么晚了他要做什么。 一直跟了盏茶时间,吴通建快步走到了一座道观前,敲开门便闪了进去,然后门又重新关上。 徐长青等了一会,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道观门前,抬头一看,道观的门上写着三个字“三云观”。 徐长青见到这个道观名字的第一感就是观名有点耳熟,略一回想才想起来,前两天碰到的那个穿黑白道袍的诡异道人,说的就是在三云观挂单。 一个道士在道观挂单不奇怪,但是一个普通人半夜鬼鬼祟祟的进道观,就肯定有问题了。 徐长青想到这点,就绕三云观转了一圈,寻了一处被树荫遮挡的院墙,轻轻一跃就翻了上去,藏好身形之后便向道观内观察。 只见,那吴通建敲开了一间厢房的门,进去没多久就和一个道人一起走了出来。 而这个道人,正是前几天见到过两次的那个自称无归真人的奇怪道人。 当时见到这个道人只是觉得他身上有些让人不舒服的感觉,现在看来这道人并不是碰巧遇到自己的,而是故意和自己“碰见”的。 一想到这个,徐长青立即感到一丝寒意,好在当时没有受到这道人的蛊惑,否则早就中招了。 三云观的天井中央已经摆放了一座法坛,烛台香炉、贡品酒杯一应俱全。 无归道人和吴通建一起走到法坛前,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无归道人抬手一挥,火光闪过,法坛上的香烛立即被点燃。 这一手明显不是什么戏法,而是真正的法术。刚才他手里闪出的火光就是是五行灵气中的离火之气。 想要放出离火之气,必须是修炼到五气朝元境界,修炼出五气之一的离火之气才行。 五气朝元境的五种灵气并没有必然的先后顺序,所以有的修士会先修炼出离火之气,就像史安牧,有的则是葵水之气。 至于先修炼出什么灵气,这个因人而异,如果是灵根五行属火,那么最容易修炼出的自然是离火之气。通常一个人的灵根有五行主属和副属,所以修炼到五气朝元境的时候,修炼出的第一元灵气应该是主属灵根的灵气,第二元灵气则是副属的。 修炼出两道五行灵气之后,身体灵根的属性灵气已经修炼完了,剩下的三道灵气的修炼会加倍困难,将会挡住大部分修士的修行路。这个难度丝毫不比武者打通任督二脉的难度低。风谪雪正是修炼出了五行灵气里的两道灵气,处在二气朝元的瓶颈中。 无归道人显露一手离火灵气之后,拿起法坛上的青蚨剑,做起法来。 青蚨剑就是铜钱剑,是用一个个铜钱串起来,制成宝剑的形状,有有镇宅辟邪、降福纳祥、保平安、祈福、消灾的效用。 而青蚨就是铜钱的意思,古书中记载着一个故事,山海界南方有种昆虫叫青蚨,如蝉比蝉大,可食,产子在树叶上。取走青蚨幼虫,母青蚨不管多远都会跟踪飞来。如果把幼虫血涂在八十一枚铜钱上,再把母青蚨血涂在另外八十一枚铜钱上。再用涂幼虫血的铜钱去买物品,把涂有母青蚨血的铜钱留在家中。花出去的铜钱会自动飞回来,与涂有母青蚨血的铜钱合在一处。再花,再飞回来,周而复始。铜钱永远也花不完。后来,青蚨就成了铜钱的别称。 驱鬼抓妖的游方修士则是以青蚨血涂抹铜钱制成青蚨剑,青蚨剑有驱邪避凶的能力,道士可持之压禳,百姓可悬之镇宅。 只不过青蚨虫不是寻常虫豸,难寻难抓,以青蚨血炼制而成的铜钱剑已经算是法器,不是普通人能够得到的,民间那些用红绳串起来的铜钱剑只是唬弄人用的,并没有什么威能。 而现在这无归道人手中的铜钱剑上并没有红绳串连,而是凭空粘在一起的,是一把真的青蚨剑。 徐长青认真的看着无归道人施法,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只见无归真人拿出一张符箓,念一声咒语,将符箓打向空中,符箓眨眼间燃烧殆尽,随后道观内阴风大作,徐长青都感觉四周寒风飕飕。 阴风刮起,无归道人继续做法,铜钱剑挥舞画出道印,然后念道:“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弟子无归奉天阴山祖师敕令,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恭请阴兵阴将,前来奉食香火。” 徐长青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咒,但是光听咒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招鬼。马捕头极有可能就是这样死的。 鬼怪和神仙一样是可以接受香火供奉的,就跟人吃饭一样,鬼吃香火。 而香火供奉通常是有明确目标的,比如寺院道观里的香火,都是供奉给寺院道观里的神位的。孤魂野鬼是不能偷食的。一些神位较高的神仙菩萨座下还会有捡香童子,就是专门把掉在地上的香火捡回去的小仙。 所以,孤魂野鬼是不敢偷食神仙菩萨的香火的,这些孤魂野鬼大多是饿鬼,如果有人以香火为尝招鬼来,附近的孤魂野鬼就都会赶过来。 无归道人的招鬼令一出,立时阴风大作,阴风的呼啸声都仿佛是孤魂野鬼在戾啸。 渐渐的,阴风之中开始慢慢出现淡淡鬼影,一只、两只、三只…… 一共五只鬼影在法坛上来回盘旋,正在争食香烛燃烧飘起的烟气,这些烟气才是真正的香火。而香火必须要有人或其他生灵供奉才行,没有人供奉而燃烧的香烛并没有信仰念力的附着,是没有香火的。 徐长青看着五只鬼影在法坛上争食香火,已经确信马捕头是怎么死的了。 这个身穿黑白道袍的无归道人果然不是什么正道修士,当初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很不舒服,果然是有原因的。这无归道人和吴通建认识,根本不用想,也知道吴通建肯定会让这道人对付自己,说不定现在招鬼就是为了对付自己,所以绝对不能让他的招鬼令完成。 徐长青取下蛟尾弓和追魂箭,弓箭在手,但心里还是没底,因为还不知道这无归道人是个什么修为。只见到了他使出了离火灵气,但不代表他明白炼化出其他四道灵气。而自己只是一个后天内劲十重的武者,连任督二脉都没打通,想要对付五气朝元境的修士,怎么看都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