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投机者》 第一章 大灾日 宝岛,101大楼天台,一个头发微秃的中年男子表情麻木地坐在护栏上,呆滞的目光徐徐扫过这座城市里由霓虹和灯光构筑的夜景。他身旁的手机里,还在播放最新的财经新闻。 “这里是东森新闻。从上周三印尼盾暴跌开始,国际炒家集团的攻击继续扩散。昨天晚间时候,宝岛、大马及新国当局不约而同地正式宣布,弃守本币对美元的汇率,被市场解读为为自保而牺牲大局的举措。自此,东南亚政府层面间的互助联盟正式宣告破裂,国际游资将获得更大、更自由地攻击空间。而拥有庞大外汇储备、至关重要的华夏国金融监管系统仍未发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最新消息,宝岛加权指数昨日已经跌破6000点,创下历年来跌幅之最。” “本台消息,泰国军政府以及印尼当局昨天上午签发全国通缉令,并向国际刑警组织正式通报,要求逮捕被指操纵本次货币攻击的罪魁祸首华夏国“分子冲撞”对冲基金主席林友柏。华夏国当局、国际刑警组织尚未正式作出回应。不过据相关人士分析,此举不过是为了向林氏施加压力之举,根据国际法及华夏国政府法律,林氏并未触犯法条。况且,林氏背后还有一大帮国际顶级金融炒家的支持,要撼动他无异于蚍蜉撼树。” “昨天上午,东亚盟约领导人紧急峰会在大马吉隆泊举行,本次会议旨在应对已经持续5日、席卷东南亚的新一轮金融危机。另据报道,昨天下午新、马、泰、印尼四国华夏使馆前,聚集了大批抗议的群众,要求华夏当局立即逮捕‘分子冲撞’基金主席林友柏。现场军警一度和示威群众产生冲突。华夏国外交部尚未对此作出回应。” 中年男子依然面无表情,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三个字,“林友柏……林友柏……”突然,他身体一倾,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坠落在夜空中。 “嘭”…… 这是今天的第八个。 但是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他的陨落而停止运转,或疯狂、或淡定,或撕心裂肺,或幸灾乐祸,每个人都继续书写着自己的命运。 华夏国收视率最高的财经节目《首席财经观察》演播室,一个秃头的中年男子正激情昂扬、唾沫横飞地述说着自己的观点。 “很多人质疑林氏采取的策略为什么是牺牲多数人利益的沽空而不是更加缓和的看多?很明显这是非常无知的看法。东南亚近些年的货币体系以及股票、期权市场存在重大漏洞,看多则意味着要拿巨额资金去帮多国政府弥补体系内的漏洞,毫无疑问是自杀之举。我个人认为,在面临被罗斯基金攻击的情况下,‘分子冲撞’采取先发制人的打击,率先沽空占罗斯基金最大权重的东南亚期指市场,完全是一种自卫的行为。我想强调的是,现在的罗斯已经不是97年金融海啸时的罗斯了,如果让他先手,那么局势会变得更加危险、更加不可控!所以我是支持林友柏的……” 香江,某企业办公室,压抑的狭小空间里,几个职员早已无心工作,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股市信息。此刻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上司是否会突然出现在身后了,因为他们的上司在这场世纪大战的第一天就已经输得倾家荡产跳楼身亡了。 “完了完了,黄金还在涨,我的做空期权要成废纸了!这下完蛋了!”一个职员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带着哭腔说道。 “谁让你不信林友柏会赢的。他要做空多国股市,肯定会把黄金推上去。你还有多少钱,赶紧跟着他买吧!”又一个职员说道。 “我顶你个肺的!谁知道一帮鬼佬还打不过一个华夏人的?黄金涨到这么变态还不跌?那帮鬼佬不是说在打压黄金吗?打了半天也打不下去?” “林友柏什么时候输过?再说了,电视台都在播,欧美一半财团都站在他那头,连香江四大财团都在帮他拆借香江币,就你这脑子还玩期权?” 5月22日,香江四大财团大量拆借香江币融资给“分子冲撞”基金,使香江币息率急升,导致恒升指数暴跌,“分子冲撞”基金及四大财团通过预先看跌的期指合约获取了巨额利益。25日,该基金又大量抛售香江币,迫使其贬值,通过汇率的变动,顺利达成多借少还的目的,再次攫取大笔利差。短短五天时间,香江指数暴跌39%,与历史上著名的“大奇迹日”相对应,5月25日这天,史称“大灾日”。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大战中,投机家们将声东击西、欲擒故纵、围魏救赵等古老战策运用地淋漓尽致,无数普通股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资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因为“我”活,就必然有一个“你”死 5月23日,印尼,首都雅加达。 愤怒的人群在游行,当经过一处华夏人聚集的街道后,这群向来有着反hua夏传统的当地人,开始习惯性地打砸街面上所有华夏人开的店铺,形势发展到最后,甚至连本地人的店铺,但凡店内被找到一两个华夏文,就会招致毁灭性的灾难。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和眦出的牙让野蛮和暴力在这片土地上横行,疯狂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口号,焚烧着一幅幅巨型头像,这些头像上无一例外地都用华夏文写着三个字:林友柏。 5月24日,韩国,首都汉城。 大批财团的代表和请愿的市民聚集在青瓦台,高呼总统的名字,要求给出救市不力的解释。第一排的十几名请愿者跪在地上,每人面前都留着一滩鲜血和半截小手指,这是这个民族最传统的表达极端愤怒的方式。国家议会大厅里,“林友柏”三个字被不断提及。在朝党和在野党因应对策略的分歧,再次大动干戈,上演了全武行。当天下午,该国最大汽车制造商朝代公司因为股市大跌,宣布资金链断裂,申请破产保护。 5月25日,日本,东京证券交易所。 静坐的人群已经塞满了交易所门口的所有街道,这里的交通已经完全瘫痪。政府的大喇叭在重复地播放着市长的劝离信。 这些市民,确切地说是本次大战的受害者,都反复地喊着同一个口号,“放弃汇率,政府救市!放弃汇率,政府救市!” 然而稍微懂点常识的人都知道,经历过80到90年代弃守汇率后大萧条阵痛的日本,是不可能再次轻易放弃汇率的。况且即便放弃,也未必能事如所愿。至于救市,不用他们说政府也会出手,只是在近年来经济急速衰退、执政党更迭频繁的背景下,要统一意见,迅速出台救市方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嘭”,又一个失意的投资者从证券大楼楼顶跳了下来。人群中没有多大的惊呼,只是默默地让开,由24小时待命的救护车上下来的几名护士抬走。 5月25日,北亚,俄罗斯。当局宣布卢币实行浮动汇率,以应对受到波及的本国货币体系。 整个东南亚、北亚一片风声鹤唳,草木萧条!这是本世纪以来最大规模的国际游资对攻战,史称“世纪对冲”。对阵双方是当代最大的对冲基金组织及其联盟的财团――以成名多年的金融投机家罗斯为首的“罗斯基金”和被称为“华夏股神”的林友柏为首的“分子冲撞基金”。天文数字般的热钱不断地沽空东南亚乃至北亚的所有证券、大宗货物,成千上万人在这场灾难中输得家破人亡。然而越是这个时候,人类贪婪的本性越是显露无疑。随着灾难的进一步发酵,也诞生了一批“赌赢”了的人,一夜暴富的示范效应让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这场豪赌中来,得以让投机家和野心家们的魔爪越伸越长。 全亚洲乃至全世界都在恐慌,都在屏息凝神地等待这场终极对决最后结局。这一刻,全球的焦点都集中在这两个人的身上,所有电台都全天候不停歇地播发着最新的股市动态,财经类的栏目收视率节节高攀,创下了一个又一个收视记录。街头巷尾,上至头发花白的大妈,中至出租车司机,下至20出头的大学生甚至高中生,无不激情昂扬地谈论着这场史无前例的世纪大战。 …… 滨海市,“分子冲撞”大厦顶层。 宽敞而豪华的大厅里,放着几十台屏幕,每个屏幕显示着世界各个主要国家股市指数的信息。这些屏幕都被连接到一台巨大的主机前。这台主机体型硕大,光基座就占地50多平方米,其内部拥有65536颗处理器,峰值速度能够达到360万亿次浮点计算。庞大的计算能力一半被用来提升反应速度,而另一外则被用来计算自身的防卫系统,是目前世界上运行最快、最为安全计算机之一。 大厅内,近百名业界精英在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各种电话声此起彼伏。这些养尊处优的骄兵悍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趾高气扬和莫名的兴奋。 “继续抛售泰铢,压到今天的红线为止!”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的黄金期权收盘每张合约必须在1800美元以上,达不成自己去跳楼吧!” “告诉a&m财团,继续吃进新币,他们敢出多少就进多少!另外,放缓对印尼盾的攻击,迫使他们利息率上升到目标点位后立即撤离!” “a组,继续抛出沽空合约,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吃多少!” 大厅的正中央,一张豪华宽敞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的脸上时刻保持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他的微笑很迷人,确切地说,是迷惑人。他有一双迫人的眼睛,目光扫过之处会让人有些压抑和心悸,但同时也给人一种身在其翼下的安全感。 林友柏,国际上毁誉参半的“分子冲撞”基金会的创始人兼主席。 “林总,您的电话!” 林友柏接过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嘴角微微上浮。 “亲爱的林,看起来你要赢了!”电话那边的人,操着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 “不是赢了,是我又赢了。”林友柏同样用标准的美式英语说道,声音里不带丝毫感情,仿佛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电话那头大笑起来,“我喜欢你的个性,老实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想和你坐下来一起分享我珍藏了几十年的威士忌。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也许没有机会了。” “是吗?” “没错,亲爱的朋友。新加坡、马来西亚、香江、俄罗斯、日本,你接下去看跌合约的顺序是不是这样的?” “……” “你输了,你知道输在哪吗?” “……” “我知道你现在很震惊,但我必须告诉你,你输在了人性上。战场上是没有人性的,你明知道有些人可能会有问题,却还是给他过多的信任和权限,这里面包括你的部下,甚至你的未婚妻。哦,对不起,可能我说得有些多了……” “对了,今天过后你将一无所有,而且会欠下上百亿的债务。如果你不打算从你们林氏大厦那个精致的天台跳下去的话,我很欢迎你来找我。我承认我很欣赏你!” “……” “亲爱的朋友,再见吧!很高兴我曾经遇到过你这样的对手。天哪,我竟然可以以胜利者的角色结束这场战争,难以置信,感谢上帝!” 很快,大厅里风云突变。 “什么?停止向我们拆借?” “a组为什么没有抛售?系统故障?你开什么玩笑!绝对不可能!” “罗斯基金开始沽空黄金?他们的资金不是都陷在东南亚了吗?哪里来的钱沽空?” “新加坡又进入三单百亿美金级的热钱?什么来头,是敌是友?为什么我们没有收到消息?”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下一个目标是新国?!” “喂?喂喂?” 精英们原先趾高气扬的声音变成了惊恐万分的声调。他们本能地朝那个可以带来安全感的位子看去,却发现座位上的人已经不见了。看着空着的座椅,他们有一种心被莫名掏空的感觉。 林友柏站在林氏大厦的天台,看着底下如蚂蚁般渺小的人群,正焦躁地奔波在求生计的路上。这个天台经过精心的装修,豪华且不失格调。从这里俯瞰底下的人群,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之一,特别是和未婚妻,那个他深爱的女人――林婉秋一起的时候。 心里一阵剧烈地抽搐,一段段回忆如一把把尖刀深深地、狠狠地剜着他的心脏。所有的一切明明都有迹可循,多位忠心耿耿的部下曾冒死向自己谏言,然而自己却怎么也不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和最爱的女人会联手背叛自己! 他站上了天台的边缘,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兄弟、爱人的背叛之痛让他难以自己,但他知道一切都为时已晚。 赢得起,就要输得起,他永远都不会低下高傲的头颅。 夜风徐徐吹过,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幻想着自己是只小鸟,可以自由地飞翔在天空中的小时候。 “从来都只有我笑着看你们哭泣,而你们,永远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林友柏纵身一跃,终于实现了他小时候的梦想,张开双臂,像只小鸟一样翱翔在空中。 在他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哥!” 林友柏歉疚地看了眼那张熟悉而精致的脸庞,迅速地堙没在黑暗的夜空中。 “丫头,以后就靠你自己了!” 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在失去意识前,他只记住了一句话。 “你输给了人性!” 5月25日,“分子冲撞”对冲基金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金融史上的传奇天才、无数年轻人的精神偶像林友柏,输掉了史上最大规模的金融战役,跳楼身亡。 第二章 我要复仇 一辆灵车缓缓地行驶在一条偏僻的道路上。今天的太阳似乎很着急下班,时间刚近黄昏,这里就已经暗蒙蒙的一片了。 “我说,咱今天能拉林友柏一程,也算是件光荣的差事了!”平头的司机冲着副驾驶座上的殡仪馆入殓师说道。 入殓师长叹了口气,说道,“真搞不明白,才30岁不到就已经累积了百亿资产,手下基金又操纵着上千亿的资金,干嘛要去玩这么冒险的游戏。” “行啦,你要是能想明白,你也是下一个股神啦!不过也托他的福,我们华夏国的股市才撑了五日之久,让我有时间提早抛掉,要不然现在该跳楼的是我啊!”司机不无感慨地说道。 “那你一会一定要在他遗体前多磕几个头啦!” “那还用你说!” 车子继续前行,突然前方闪过一个人影,司机大叫一声,想紧急闪避,没想到车轮一滑,车子从道边冲了出去,顺着斜坡翻滚着下了山崖。 所幸的是,司机和入殓师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挣扎着爬出了驾驶室。然而当他们看到已经被砸破的后车厢时,顿时惊呆了――林友柏的尸体,不见了! ……………………………………..fen…………………………………………………………….. 黑暗中,林友柏艰难地坐了起来,浑身上下像散了架,每动一下都疼痛难忍。 “这是什么地方?地狱?”他环顾了下四周,奇怪的是,虽然是黑夜,也没有灯光,周边的事物却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看来真是地狱了!”他勉强支起身子,靠在一块裸露的岩石上,却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牛头马面来找自己。 喘息了一会儿,他又想起了生前的最后时刻,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在他面前闪过,让他浑身抽搐不已,胸口又气血上涌,一阵阵剧烈地咳嗽起来。 “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我的屋子里,风流快活吧!” “林婉秋、陈子豪,如果有来世,我一定把今天的屈辱,千倍百倍地奉还给你们!” “当然还有你,罗斯!莱特?罗斯!”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片荒野中。来到一处水塘前,他以水为镜照了照,发现自己就像一个布偶,从头到脚密密麻麻地缝满了针线。这些针线把肢体勉强拼凑到了一块。由于缝得并不工整,又或许实在是摔得太碎了,他的脸部有了些许的改变。 “看来从108楼摔下来,粉身碎骨了啊!咳咳……那时的样子一定不会好看吧。丫头看到,一定吓坏了吧!”他惨笑一声,拉住皮肤上的一根线头,咬了咬牙,狠狠地扯了下去。 “死都死了,这些线应该没用了吧!看着别扭!”棉线从肉里被抽了出来,带出丝丝的血水,灼痛至极,仿佛又一次地要把他的身体撕裂开一般,他苍白的面部微微颤抖,上下的牙齿紧紧地磕到了一块,额头冷汗涔涔,然而手上用的力道却更大了。 一根染满鲜血的棉线被抽了出来甩到一旁,他又毫不犹豫地开始抽下一根棉线。 奇怪的是,拆了线的伤口未经任何处理,竟然缓缓地自动愈合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抽完所有的棉线,他在地上坐了会,凉爽的夜风成了最好的麻醉剂,疼痛似乎减轻了一些。他又踉踉跄跄往远处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前方有一大片奇怪的人影在隐隐绰绰地晃动,待走近一看,竟是一些兽首人形的怪物,更怪异的是,这些怪物的手上都提着一个篮子,里面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奇怪了,动物也跟人是一个地狱的?”他暗自思忖。 一个猫首人形的怪物上下打量了番林友柏,突然上前问道,“你是人?” 林友柏心中酸楚,苦笑道,“现在应该算鬼了吧!” “少来了,你身上明明还有人类的精气。”说着,那怪物又凑近他上下嗅了嗅,奇道,“怪了,怎么还有妖气?你半人半妖啊?” 林友柏皱了皱眉,“妖?” “对啊,你身上有妖气。你看我,和你一样。我是猫妖,你呢?” 林友柏心里一激灵,自言自语道,“难怪没见着牛头马面,难不成我没死而变成妖了?” 猫妖一听笑道,“你以为你在地狱?放心吧,这里是人间的地盘,也是进入汉玄妖域的入口。一会儿就有人把我们带进去了!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为什么是人又是妖啊?太奇怪了,我活了100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 林友柏又哪里能答得上来他的问题。 “半人半妖?怎么会这样?” 猫妖见他将信将疑,又说道,“你捡下石头看看,这些石头是人间的东西,要是能捡起来,说明你除了妖之外,还是人。” “我还是人?!”林友柏突然浑身一颤,“如果我还是人,如果我还可以再来一次的话……” 他缓缓地弯下腰,当手指轻轻碰到脚下的石头时,一种真实而确切的感受导入身体,他知道自己能捡起它! “我还是人?我还没有输!”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身体如过了电一般,不住地颤抖着。 “复仇,我要复仇!”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狂风卷起,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张纸片被卷到了半空中,头晕目眩了一会后,待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处开阔的空地上。地上绿草依依,天空中挂了一轮明亮而柔和月光,虽是月光,却与白昼无异。 草地上排了一串长长的队伍,四周布满了卫兵,这些卫兵竟完全是人类形态,从装束穿戴、所用兵器上看,大概是汉朝时期的。 “莫非这里就是猫妖说的‘汉玄妖域’?那么这些‘人’其实都是‘妖’?” 队伍在缓缓地向前,最前方有一个黑脸的壮汉,正扬着跟鞭子,仔细地清点着什么。队伍里每只妖都提着个篮子,将篮子里的东西交给壮汉核验后,方可离开。 他看了看两手空空的自己,敏锐地感觉到一丝不祥。 “他们在交什么?”他发现猫妖就排在自己前头,问道。 猫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个月的上贡啊,你不会没弄到吧?” “什么上贡?” 猫妖见林友柏两手空空,顿时神色一变,把他拉到一旁轻声道,“你完蛋了,没有上贡就是死罪啊!会被打得魂飞魄散的!你一会逮到机会赶紧跑吧!” 话音刚落,只听前面的黑脸验收官大喝一声,“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拿胡云叶来冒充芝灵叶!” 只见最前头一只人形狗头的小妖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道,“大人,小的这个月找到的芝灵叶都被修为高的抢了去,实在没办法了,东拼西凑才弄到了这么些,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啊!小的下个月一定双倍补齐!” 说罢那小妖不停地磕头。 验收官黑着脸,丝毫不为所动。 “欺骗大王就是死罪!”说着,手中的鞭子一扬,“啪”地抽到了小妖的身上,小妖一声惨叫,顿时化作了一团黑烟,消散在了空中。 验收官又冲人群吼道,“下一个!” 林友柏这下知道猫妖所言不虚。他观察了下四周的妖兵,几乎十步一岗五步一哨,逃跑是绝无可能的。 长长的队伍还在不断地前行,对他来说,离死亡也越来越近。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从一无所有的孤儿院小孩到翻手覆雨的顶级金融投机家,几乎每一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但是他从没有输过――除了最后一次。 要活着,靠哀求是没有用的。他从来都不会把命运交给别人去审判。 “猫兄,能不能告诉我要上贡的是什么东西。” 猫妖扬了扬手中的篮子,说道,“仙灵草、露灵花、松灵根和芝灵叶都可以,我们这种小妖没什么修为,只能上贡最差的芝灵叶了。” 林友柏知道现在要弄到这些是不可能的任务,又问道,“除了这四者,就不能上贡别的了吗?” 猫妖说道,“除了这些,还有一个更宝贵的东西。” “什么东西?” “人参,不过要至少30年以上的野山人参才行,那种参才有‘参灵’。可惜‘参灵’跑得特别快,连我们大王都不是那么轻易的能抓住,我们就更别想了!” “人参会跑?”林友柏狐疑地皱起了眉头,这个传说他倒是听人讲过,据说参农发现野山参之后,都要用红线绑住人参的须,否则它就会跑掉,没想到这个传言是真的。 现今世界,30年以上的野山人参固然难找,不过要弄到它,在人间可比妖界简单多了,只要有钱应该就能买到。 队伍继续向前行进着,猫妖交了芝灵叶后,一脸同情和惋惜地看着林友柏,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你的呢?”黑脸的验收官问道。 第三章 汉玄妖域 林友柏不慌不忙,甚至脸上还带着隐隐的微笑,说道,“没有。” 验收官从来没见过不带贡品还这么嚣张的,顿时扬起了鞭子,吼道,“没有?我看你也不想活了!”说着就要抽打下来。 “等一下!”林友柏大吼一声,眼睛不躲不闪地盯着验收官,一股淡淡的威压弥散开来,使得验收官微微一愣。 “不想死的话,把鞭子放下,然后我告诉你我是谁!”林友柏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是谁?对啊,老子怎么没见过你,眼生的紧。你到底是谁?是不是邻界派来的奸细?”验收官回过神来问道。 “奸细有这么明目张胆来的吗?”林友柏冷冷地反问道。 “那你到底是谁?” “商人!” “商人?” “对,混人、妖两界的商人!回去问问你们家大王,我手上有一批30年以上的野山参,他要不要!” 话音刚落,众妖先是一惊,然后轰地一声炸开了锅。 “他说他有30年以上的人参?还是一批?我没听错吧?” “吹牛呢吧!那东西连大王都只弄到过一根,他有一批?” “别说,我看他身上有人类的精气!如果是人类,只要有钱那有一批百年人参也不稀奇!” …… 验收官又愣了愣,微微踟蹰了一会,知道这事非同小可。虽然很看不惯眼前这小子,不过这么多人看着,要是杀了他,再有人跟大王禀报这事,告自己个故意阻碍大王修炼的罪名,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人参对于修炼的意义,实在不是他这种低级别的验收官可以想象的。 “小子,你可知道欺骗大王是什么罪过?要是让我查出你说的是假话,我一定让你很痛苦地死去!”验收官瞪着眼睛说道。 林友柏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你是验收官,这点不劳你操心,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吧。” “好小子,有种!”验收官说罢,拍了拍手,叫来两个卫兵,“带他去见大王!” 卫兵点点头,忽地吹了吹口哨,只见天空中顿时出现一只大鸟,体长和翼展都不低于十米。大鸟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上来吧。”两个卫兵一左一右地架住林友柏的胳膊,将他抬上鸟背,然后一前一后地将他挤在中间。大鸟怪叫一声,随即平稳地起飞了。大约飞了十来分钟,来到了一处巨大的洞口,一头钻了进去。林友柏眼前一黑,待再次见到光明的时候,竟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热闹的街市上空。街市熙熙攘攘,人们的服饰和临街的建筑竟然和古代几乎一模一样,让他顿生时空穿越之感。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人”都可以飞檐走壁,天空中像他坐着的这种大鸟飞来飞去的也不少见。 “这里应该算是市区了吧?竟然跟人间一模一样,这群妖精是怎么办到的?”林友柏脸上未露痕迹,心里却暗自惊奇不已。 又过了十来分钟,他终于来到了王宫。王宫的风格和街上的建筑一致,秦砖汉瓦,只是更加气势恢宏,琼楼玉阁数不胜数,一派汉家皇室风范。 两名卫士挟着林友柏在王殿外下了“鸟”,跟殿外的卫士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后,卫士便去通报。过了许久,终于有人喊道,“请人间的商人进来!” 林友柏在卫士的带领下,进了宫门,朝主殿所在的方向走去。道两旁均是雕栏玉砌的建筑。又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主殿门口,守门的侍卫通报后,他这才见到了妖王。 妖王也是人体形态,看上去年纪大概四五十岁左右,留着一把美髯,目光如殷隼般凶狠,极是威严。 “小子,胆子不小啊!竟敢擅闯我汉玄妖域。”妖王说道。 林友柏面不改色地说道,“身为商人,当然是哪里有利往哪走了!” 妖王冷哼了一声,道,“商人从来只换取有用的东西,你说说,我们这妖域有什么是你用得上的?” “既然我能进到妖域来,说明我也是妖。那请问大王,这里有什么东西是我用不上的呢?”林友柏笑着反问道。 妖王阴沉着脸,盯着林友柏看了又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是人又是妖,本王倒是头一回遇见。刚才卫士说你有一批人参?” “没错,都是30年以上的野山人参!” “在哪?” 妖王的语速稍稍有些加快,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如此失态,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妖界,一个妖域的强弱几乎就取决于这个妖域所在地区的仙灵草、露灵花、松灵根和芝灵叶四大仙草的产量。汉玄妖域里这些仙草的产量平平,所以至今在妖界的地位也是普通至极。如果说四大仙草是决定强弱的战略资源的话,那么人参就是问鼎妖界的超级资源了!一棵人参的修炼价值至少抵得上100棵仙灵草,若是真能长期获得这种物资,那么汉玄妖域想不称霸妖界都难! 但是妖界不像人间,获取人参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事实上真正对妖精有用的不是人参本身,而是附在人参上的“参灵”。可惜“参灵”对妖气很敏感,而且跑得极快,即便是他自己,倾尽了全国高手之力,劳民伤财地大规模围捕了十余次,才有幸抓住过一个参灵。但是人类就不同了,身上没有妖气不会惊动参灵,待绑上红线将参从土里挖出来后,参灵就算想跑也跑不了了。 所以如果真的有这么个半人半妖的“怪物”,能从人间贩卖人参到妖界,那绝对是逆天的存在,又怎能让他不激动?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花摇曳,急切地看着林友柏。 林友柏荡然一笑,说道,“路途险恶,我要是带在身上,恐怕就没命来见大王了吧?” 妖王略一沉吟,又道,“好吧,本王就当你有了!既然想交易,那你说说看,一棵30年的人参要卖什么价钱?” 林友柏本来就不过是为保命胡编的而已,要换什么倒真没打算好。他想了想,说道,“既然我是妖,自然想学妖术。若是大王能教我几招实用的妖术,那这买卖就算‘双赢’了。” 妖王略一沉吟,看了看身边一个身穿怪服的男子说道,“大祭司,你看以他的资质,能学什么神通啊?” 大祭司仔细地看了看林友柏,眉头微皱,摇摇头说道,“回大王,此人半人半妖,身上的妖气不纯,看起来连最基础的妖术都学不了。” 林友柏一听,微微有些失望,原本他计划学两招妖术回去后兴许还能对自己东山再起有所帮助,现在看来是没戏了。不过,这种失望也只是一闪而过,相比起妖术、异能之类,他更相信自己的大脑。 妖王见林友柏面露失望之色,又说道,“小子,学不了妖术没关系,本王我这里可有攒了好几千年的宝物,你要是有人参,尽管可以拿来换。” “哦?不知道是哪些宝物呢?”林友柏再次兴致高涨,问道。 妖王冲身边的大祭司低语了几句,祭司点点头退到了后厅,没过多久又拎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出来,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各种五颜六色的丹药。 妖王指了指其中一枚粉红色的丹药,说道,“你看这驻颜丹,人吃了以后可以青春永驻,即便活到七八十岁,也是二十多岁的容颜,值你三十棵人参如何?” “还有这个你一定感兴趣,这叫益阳丹,吃了后保你往后三十年,日御十女都没问题,而且没副作用,哈哈。” 妖王用一副“你懂的”的表情看着林友柏。 林友柏知道这些东西虽好却不是自己急需的。既然要换,就先得换些目前对自己最有用的东西。 于是他摇摇头,说道,“这些我暂时都不需要,不过我对你们这里的一种东西,倒是很感兴趣。” “哦?说来听听。” “刚刚我过来时乘坐了一只巨鸟,不知道那东西可不可以带出妖域,若是能做我的交通工具,那倒是不错。” 妖王大手一挥,笑道,“小子,你眼光不错,那叫‘飞鸢’,日行几千里哪。普通人对它是看不见摸不着,只要你坐上它,即便是在人间飞行也没人能看得到你。既然你用得上,这交易当然可行。不过这鸟极为稀缺,在我们妖域也是达官贵人方能拥有,饲养成本也贵,这个价钱嘛……” 林友柏听完妖王描述,对这“飞鸢”更感兴趣了。有了这东西,自己出行不但方便,而且一路上还可以不漏痕迹。不让对手掌握自己的行踪,这对于他这样的投机者有着重要意义。 “依大王看呢?”他问道。 “这样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那本王自然也要做些让步,一百棵人参来换如何?”妖王看着林友柏,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林友柏知道这妖王又要坐地起价了,而且有些离谱,自然也毫不手软地砍起了价。 “一百棵人参,怕是跑遍整个华夏国,也没几个人能凑出来吧?30年以上的野山参,毕竟不是自家后院可以种的萝卜。” “那依你看呢?” “你再让点吧。” “让多少?” “两棵人参怎样?” “让两棵?” “不,总共两棵,换一只飞鸟!” 妖王拍了拍桌子,怒道,“你这小子,我出一百你还到两棵,有这么做生意的吗?” 林友柏无辜地耸耸肩,说道,“讨价还价嘛,正常。” 偌大的宫殿里瞬间变成了菜市场,两人竟然磨上了嘴皮子。一个是千年老妖,一个是商海老手,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最低价,90。” “底线价,3棵。” “出血价,80。” “跳楼价,4棵。” “本王一言九鼎,至少70。” “在下一诺千金,最多5棵。” “行了,那就60,不能再少了。” “5棵,不能再多了。” “我都60了,你怎么还5棵?” “我乐意。” 林友柏不急不躁,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做出准备跟妖王“打持久战”的架势。 一旁的大祭司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点都不“严肃”的两人,插不上什么话,也只好很不严肃地猜测这么谈下去大王管不管眼前这小子的晚饭了。 也不知道吵了多久,两人终于勉强达成了一致:一只飞鸟换10棵人参,但是林友柏可以选择“分期付款”。 “行,那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来付两棵首付,到时候你得说话算话。” 妖王像个老小孩,挥了挥手,依然气鼓鼓地说道,“行了行了,就这样吧。你这厮,一点都不利索,奸商!” “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准备。还烦请大王把我送出去。” “等一下!”许久不曾开口的大祭司突然喝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还会回来?你真的是商人?” 林友柏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大人,你说我没事冒着被砍头的风险跑来这里面见大王,难道是为了好玩?” “你……”大祭司顿时无话可说,脸涨得通红。 妖王抚了抚胡须,说道,“好,说得好!本王相信你不会这么愚蠢。况且这笔交易,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也叫什么‘双赢’,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大祭司,给他一个‘传送符文’,省得路上徒遭凶险。” 大祭司走到林友柏面前,递过来一个刻着古怪符文的金属牌,说道,“你若是要返回妖域,只需将此符文掏出捏在手心,再闭上眼睛即可。” 林友柏收了符文,也不多留,便告辞而去。大祭司陪他来到门口,又叫来一只巨大飞鸟将他送出了妖域。 林友柏回头看了看那些精致的建筑,心里认定这个妖域里一定还藏着更多能帮助自己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人参,他就不怕妖王不拿出宝贝来。 第四章 重返人间 林友柏回到人间,感觉身体已经基本复原了,不再疼痛精力也很充沛。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穷二白的局面,他搜遍了全身,不仅没有一毛钱,连之前戴的名表、戒指也都不见了。不仅如此,之前的“林友柏”的户籍和所有档案恐怕早已被派出所勾销了,现在的他连身份都没有,是个完完全全的“黑户”。不过这样也好,如果以原先的“林友柏”身份回去,先不提那上百亿债务的债主们准备让自己坐多少年牢,光是罗斯基金就会时刻盯着自己,永远不会给自己翻身的机会。 “看来第一步,还是得赚钱弄个合法的身份才行,要不然永远躲在角落里,畏畏缩缩地做不了什么事!” 他加快了步伐,穿过荒野,找到了一条车流量较多的公路,不停地伸手拦车。在这个冷漠的年代,愿意让一个陌生人在大晚上搭自己顺风车的车主不多。拦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有一辆破旧的小卡车停了下来。 “哎,哥们儿,搭车啊?” 一个圆乎乎光溜溜的脑袋探了出来,扯着嗓门喊道。 “是啊,兄弟帮个忙,捎我一段吧?” “啥帮不帮的,上来吧!顺道!”圆脑袋爽快地笑了一声说道。 林友柏上了卡车的驾驶室。圆脑袋很健谈,上来就自报家门。他叫王楠,开了个废品收购站,这会儿是刚拉完货回来。 “您这是遭劫了吧?怎么浑身灰头土脸的?” 林友柏不置可否,苦笑一声说道,“差不多,劫匪还里应外合。” 车子开过一段山路,王楠指着一处被冲坏的护栏说道,“我说,看见没?这里前天发生了起车祸,你知道是什么车不?” 林友柏摇摇头。 “灵车!知道灵车里装的啥人不?”王楠神秘地说道。 王楠这么一说,林友柏心里其实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不过嘴上依然说道,“不知道!” “装的是林友柏的尸体!”说着,王楠转过头看了看林友柏,发现他的神情没有如自己想象地发生太大的变化,又不甘心地提高了声调说道,“林友柏不知道?华夏股神啊!前几天为了保护我们华夏国的股市,独自和国际炒家集团对抗,最后被人暗算把自己搭进去了,落了个跳楼身亡!哎,真英雄啊!可惜英年早逝!” 林友柏轻笑一声,“为了保护华夏国股市?谁说的?” 王楠脸上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说道,“还谁说的?你去街上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这事?就是因为他,我们华夏国股市才坚挺了五天,五天你知道什么概念?能让多少人逃出生天?为了让那些人安全逃出,林友柏砸了多少钱进去知道么?说出来吓死你!” 林友柏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有些感慨。当初罗斯之所以没有攻击华夏币,完全是忌惮华夏国天量的外汇储备,而自己扫货蓝筹股不过是为了维持股指保护后院的安全,没想到无意间还留得些“身后名”,成了人人传颂的英雄了。 “话说回来,如果当初罗斯联合其他热钱联合攻击华夏币呢?我是不是真的会站出来?” 两人聊了一路,相谈甚欢,到了市区主干道才互相道别。 此时的夜已经深了,林友柏抬头看着这都市炫目的霓虹灯,轻轻地握了握拳头,然后沿着熟悉的街道,快步走了半个多小时,来到了一处别墅区前。站在小区大门口,他静静地望着里面的其中一栋别墅。 “依彤这丫头,快要毕业答辩了吧?现在她一定很伤心,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答辩。”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喃喃道,“这段时间哥哥不能见你,你自己要坚强!就像当年我们在孤儿院时那样……可惜那时候至少我们能相依为命,现在只剩下你自己了。”说到这里,他突然鼻子一酸,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 “哥,阿姨又奖励我苹果啦,给你!” “哥,疼不疼?下次别跟阿姨顶嘴了。我吃饭的时候偷偷藏了一个馒头给你,快吃吧!” “哥,长大了我嫁给你好不好?” “依彤,哥哥以后有钱了,要给你大房子住,还要给你花不完的钱,让你也像那些有钱人一样,天天吃肯德基好不好?” “嗯,那我还要养一只大狼狗,下次你再跟小胖打架,我就叫狼狗去咬他!” 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剧烈地撕扯着他的心脏。如果说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软肋的话,那就是妹妹林依彤――一个小他七岁、在孤儿院认识、因为他改了林姓的漂亮小丫头。眼前的这栋别墅,正是自己在她18岁生日那天送她的礼物。 “不对,这丫头胆小,如果我不在,她从来都是开着灯睡觉,今天为什么没开灯?”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由地向别墅移动。但是刚进大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那个“林友柏”了。 “你找谁?”保安眯缝着眼问道。 “19栋住户,林依彤。”林友柏说道。 “19栋?她刚刚搬走了,房产说是被查封了!”保安说道。 林友柏心中一颤,“被查封了?”这才猛然记起这栋别墅之前一直登记在自己的名下,如今被查封也是情理之中。 “房产,还有她的跑车、那张无限额度的信用卡,全都是我的名字!是不是也被查封了?那她大晚上的能上哪去?她从来都只有那一张银行卡,应该没什么存款,现在身上的钱够用吗?以后会不会跟我一样沦落街头?”想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紧紧地抓住保安的肩膀问道,“她有没有说去哪了?” “对不起,这我真不知道。” 林友柏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别墅区,发疯似地在街上奔跑。林依彤也是个孤儿,自小就在自己的庇护下长大,在这个世界上自己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他本以为自己虽然离去,但好歹也能让她衣食无忧,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失误,又让她回到一无所有的境地。 “她从没进过社会,不知道社会险恶,如今要靠自己的能力生存,一定很艰难吧?”他无法想象从小就在自己溺爱中成长的林依彤,如何面对这样巨大的落差,也无法想象向来柔弱的她如何去适应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心里如同被剜去了一大块肉一般,疼得滴血。 “依彤,哥哥对不起你!现在的你,一定很难过吧!” “哥哥答应你,总有一天,会让你重新拥有这一切的!” “林友柏,记住今天!记住此刻的感受!将来,你要一千倍一万倍还给那些人!” 第五章 握紧你的武器 林友柏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来到一处公园。这个公园里有一座山,不高,但是晚上看这个城市的夜景不错,以前他经常来这里散心。 反正也没处可去,他打算先去山上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说。沿着崎岖的山路,他走到了山顶。 此时已是晚上11点多,山上空无一人,四周寂静无声。作为公园景点之一,山上安装了两个巨大的照明灯,洁白的灯光照在山头,仿似皓月洒下的银光,倒是别有氛围。他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正想坐下来,忽听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从里面窜出一个身着黑色西服、一头黄毛、戴着耳钉的年轻人。年轻人手里拿着把半尺来长的砍刀,神色慌张。 “打劫的?这哥们运气差了点,我现在可是比他还穷。”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丝毫未现惊慌。 没想到“黄毛”飞速地跑到他身前,拉住他的胳膊又狂奔起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急促的语气说道,“你怎么还不走?后面全是警察!快跑!” 林友柏微微一愣,知道“黄毛”是把自己当同伙了。 事情来得有些突然,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对当前形势的判断: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搞清楚对方为什么把自己当成了同伙,而是警察一到,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的自己就算不是他的同伙也成了他的同伙了。 于是他毫不迟疑,也跟着“黄毛”跑了起来。 “站住,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背后果然传来一阵叫喊声。 “这里,这里有条下山的道!跟住我!”“黄毛”冲林友柏做了个手势说道。 林友柏一把拽住了他,“这山不大,警方事先肯定封锁所有的山道了,沿山道下去就是自投罗网。” “黄毛”拍了拍脑袋,急道,“那怎么办?” “找地方躲着,这里林木茂密,又是晚上,想找到我们没那么容易。”林友柏又说道。 “对对对,还是你有脑子。”“黄毛”立即表示赞同。 林友柏环顾四周,发现身旁有不少参天的大树,便问“黄毛”道,“会上树吗?” “会,上树还不简单。” 两人选了棵枝叶最茂密的大树,“黄毛”脱下西服,小心翼翼地对折了下搭在肩上,又脱下皮鞋,飞速将两只鞋的鞋带绑在一起然后挂到脖子上,这才开始爬树。不得不说,他爬树的功夫确实不错,三下两下就窜到了这棵树的枝叶最茂盛处。 林友柏就没那么利索了,自从离开孤儿院之后,天天呆在城市里的他,小时候爬树掏鸟蛋的功夫早已生疏了。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黄毛”看得焦急,又蹭蹭蹭地爬下来,紧紧抱住树干,然后伸下来一条腿,轻声催促道,“抓我腿,快!” 林友柏抓着“黄毛”的腿,这才顺利地上了树。两人在树冠处藏好后,都累得直喘气。 “你丫根本不会爬树,还问我会不会。早知道找个草丛躲躲好了。”“黄毛”压低了声音说道。 林友柏也低声回应道,“大晚上来抓你,警察会不带警犬?躲草丛,跟找死有区别吗?”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对话。 “指导员,已经抓了30来个了,剩下的估计还得有十几个。” “再仔细搜搜!屁大点山头,就不信他们能飞了。通知各山道设卡的同志,务必严加盘查!” “是!” 不多会,三个警员牵着一条警犬从树下经过,在草丛中一番仔细地搜索后,很快又离去。 “黄毛”见警察走远,向林友柏竖起了大拇指,“兄弟,你太聪明了,警察怎么想的你都能料到!” 林友柏笑笑,没有说话。 “对了,你也是新入会的吧?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呢!”“黄毛”突然问道。 “什么会?” “猛虎会啊!你不是我们帮会的?”“黄毛”顿时警觉了起来。 林友柏不想让“黄毛”把自己当敌人,为了安抚他的情绪,说道,“我不是混帮会的。不过,我跑是因为我也怕警察。警察是我们共同的‘天敌’,所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放心吧。” “黄毛”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也对,要不然我说你怎么跑这么快。” “你们上这来干嘛?”林友柏问道。 “黄毛”拍了拍手里的砍刀说道,“来这阳云山还能干嘛?火拼呗。刚才看你的衣服跟我们‘猛虎会’的差不多,还以为你是我们会里的呢。” 见林友柏没有搭话,他又自言自语道,“可惜被警察提早知道了,要不然上阳帮那群孙子,今天有他们好受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林友柏却没买他的账,说道,“别装老手了。我看你是第一次拿砍刀吧。” “谁……谁第一次,砍人嘛,我们出来混的还不是稀松平常?”“黄毛”反驳道,却有些底气不足。 林友柏低下头,看着“黄毛”的手说道,“你看你的手,到现在还在发抖。连刀都拿不稳,还砍人?” “我……我这是兴奋,一砍人我就兴奋。”黄毛又辩解道,说话却越来越不利索。 林友柏不再多说,而是将黄毛握着刀的右手使劲按了按,然后一字一句道,“既然你选择这条路,那这刀就是你吃饭的家伙,你应该紧紧地握住它!不要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丢了自己的武器。” 郑达神情复杂地看着林友柏,若有所思了一会,突然说道,“兄弟,要不你也来我们猛虎会吧,我觉得你比我聪明多了,像是做大事的人。咱老大可是军哥,你去道上打听打听,这滨海的地界,谁不认识?” 林友柏轻笑道,“这么厉害还不是让警察追着满世界跑?小混混就是小混混,永远都不会有出头那天的。” 黄毛顿时急了,“你要再这么说我老大我跟你急!知道军哥什么人不?人出门坐的是奔驰,住的都是高档酒店,随便吃个饭,就够咱滋润地活一个月的!” 林友柏耸耸肩,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 黄毛又换了副语气,看着林友柏认真地说道,“不过,无论如何,今儿你算救了我一回。出来混,最重要的是讲义气,要恩怨分明。我欠你一个人情,来日若有机会,一定涌泉相报。” “真的?”林友柏也一脸正色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我郑达别的没有,就只有三样东西,义气、义气和义气。”郑达睁圆了眼睛说道。 林友柏狡黠一笑,说道,“很好!那不用等来日了,现在就可以报了。” 郑达愣了愣,“啊?现在?现在……我没钱没势,小混混一个,怎么报答你呢?” “我现在身无分文,接下去你管吃管住就行。你吃什么我吃什么,你住哪我住哪,我不嫌弃。”林友柏拍了拍郑达的肩,“宽宏大量”地说道。 郑达的脸部表情至少僵硬了10秒钟,才慢慢地缓过神来,为难道,“这个……不是我不愿意,只是……” “别支支吾吾的,就回答我,可以还是不可以。” 郑达沉吟了会儿,终于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哥们我言出必行。今后只要有我口吃的,就不会少了兄弟你。不过好坏你别计较,哥们能力有限。” 两人在树上呆到了下半夜,又累又困。山里的蚊子特别毒,一口就是一个大包,咬得两人的皮肤就像延绵不断的丘陵。 “行了,下去吧。”林友柏说道。 “要不再等等,没准警察还守着呢?”郑达犹豫了下说道。 “他们抓的是寻衅斗殴犯,不是杀人放火的逃犯。两帮人能抓到三十多个已经足够他们回去邀功了,谁没事大晚上还蹲在路口守?这么多人他们抓得过来吗?”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郑达对林友柏的话已经深信不疑了,说道,“行,你说安全那应该安全了。” 两人下了树,顺着山道堂而皇之地下了山,一路上果然没有警察。 来到了马路,此时早已没有公交车。林友柏提议要打车,郑达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 “打车?你知道打到我那要多少钱吗?你以为我是老板哪?” “那怎么办?走回去?” “没事,我让帮里的兄弟来送我们一程。”郑达掏出破旧的手机,很有把握地说道。 “这个没人接,估计睡着了。” “这个也不接,估计正和姑娘鬼混呢。” “哎,接了接了!喂,强哥吗?你能不能……不是,你帮我个忙,咱不是一个会的兄弟吗?哎,别别,别这么说,都是为帮里办事,多伤感情哪。喂,喂喂?” 郑达连打了七八个电话,绝大多数没人接,少有的一两个接了,不过听郑达的话林友柏就知道电话那头的态度好不到哪去。 路灯下郑达的脸有些微微发红,看了看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的林友柏,尴尬地笑了笑,“帮里的兄弟都比较忙,说是没空来接咱。” 林友柏耸耸肩,“走吧。” 于是两人徒步回家,路上郑达曾想拦辆顺风车,却发现没有一辆肯停下来,拦了几回也就放弃了。 第六章 瘪三 两人从凌晨两点左右一直走到天蒙蒙发亮,才来到了一处极其偏僻的郊区,在一片破旧的老房子里,郑达的“家”就立在一处堆满废旧金属的“垃圾山”的后头。 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是用铁皮搭成的一个“窝棚”,就这“窝棚”还不是他的。 “哎,凑合住吧,房租也要300块钱一月呢。”郑达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门一打开,一股刺鼻的霉味就扑面而来,林友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郑达讪笑道,“嘿嘿,不太习惯是吧?住着住着就习惯了。” 说着,他从一张破桌子里掏出一袋面条,又走到床尾一个黑乎乎的煤气灶前,煮了起来。 “这挂面配腐乳,那叫一个香,能吃出好几种味道来,一会你试试。”还没等林友柏发问,郑达先自夸起来。 林友柏坐到用木板拼成的床上,看着脏兮兮的被子说道,“你说你们老大这么厉害,怎么也不关照下你们这些小弟?还是混道上的矮骡子,都是这么过的?“ 郑达不以为然地说道,“那是因为我没什么成绩,级别太低。等我找到机会在老大面前好好表现一把,生活自然不一样了。” 说着,他又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破旧的平板电脑,只见电脑上夸张地印着一个巨大的logo,林友柏费了半天的劲才看清这东西有点像“苹果”的标志,只不过这个“苹果”被多“咬”了一口――两边都有个缺口。 “看到没,这叫平板电脑,我们堂主赏我的。看着吧,用不了多久,我一定能上位,到时候不但按月领工资,而且还有一帮小弟跟着,要多风光有多风光。”他一脸憧憬地说道。 林友柏试着打开了电脑,发现这山寨货虽然慢了点,不过竟然还能用。而且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wifi,竟自动连上了。 “你还装了无线?” “嘿嘿!”郑达神秘一笑道,“小声点,我偷看了隔壁的密码,好不容易才蹭上网的!” 电脑里自带一个股票软件,林友柏本能地打开了软件,看了看这几天的走势。 “果然风平浪静。今天29号,三天了。看起来罗斯对下面基金的掌控力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要是我,两天就能完成所有准备了……”他心里暗道,“接下来,他应该迫不及待了吧。” 他登陆了自己的邮箱,看到里面发来的“最新消息”。这些消息的发件者是一个服务器设在国外的金融组织,专门负责搜集各国的金融情报,供给各基金组织作为参考。几乎全世界的基金经理都会订阅一份。这些消息没什么特别,形式类似财经新闻,无非是比报纸杂志快了一两天时间。至于有没有用,就要看收件的基金经理怎么解读了。由于订阅者都是匿名,所以即便林友柏死后,这些邮件还是按时发到了他们的邮箱。 他粗粗地浏览了下众多的标题,其中一条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宣布,可能将开始逐步结束qe。” qe是英文quantitative easing的缩写,意思为量化宽松政策,简单说就是多发货币多贷款,银行准备金率可以保持在一个很低的价位。如果结束qe,则意味着银根紧缩。对于资本市场来说,银根紧缩就是市场的钱变少了,自然是最坏的利空消息之一。美元是世界货币,它的紧缩必然导致全球股市新一轮的低迷。 “美国刚说要帮助亚洲各国重建金融秩序,重振各国股市,伯南克隔天就抛出这样的言论,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林友柏皱了皱眉头,很快就嗅出了这其中的异样。 “这肯定不是美联储的官方声明。”他判断道。 仔细看内文,他果然发现发这篇报道的记者在引述时特意注明了这是伯南克在一次非公开场合的讲话,很明显,这番话的背景就很耐人寻味了。 一般这些大佬在非公开场合的讲话是不会被公开的,如今却反常地被报道出来,显然有用意。 在林友柏看来,所有的矛头都应该指向“罗斯基金”。伯南克和罗斯的私人关系可以追溯到20年前,虽然公开资料中伯南克不持有任何罗斯基金的股票,不过业内资深的人士都知道两人关系绝非那么简单。 这么一看,伯南克明显是在为罗斯“站台”,帮他制造利空消息。而罗斯将利用这些利空消息,掀起第二轮的货币战争。并且不出意外的话,等罗斯的进攻奠定胜局后,美联储就会出来辟谣,否认这一谈话。这样伯南克既不用承担责任,也帮到了罗斯。 关键是,罗斯到底会进攻哪个国家呢?对于这个问题,林友柏却成竹在胸。 罗斯的个性他太了解了,拥有庞大外汇储备的华夏国的金融市场至今还没有人敢动过,向来喜欢出人意料的罗斯刚刚在这里清除了自己,如今周边国家的金融市场一片狼藉,没有后顾之忧的他又怎么会忍得住不去尝尝华夏国这块蛋糕的味道? 分析到这里,林友柏微微一笑,轻声道,“罗斯啊罗斯,为了试探华夏国,这回你可真够下血本的,连伯南克都搭上了。” 他又进入到罗斯基金的首页,果然在显著位置看到该基金唱空华夏股市的文章。 毫无疑问,罗斯很快就会开始进攻华夏股市。这篇报道后面的注解是“将于明天在纽约时报、时代周刊首发”,这么看来,罗斯的进攻应该是在后天。 “看来得尽快弄些钱,好跟在罗斯后面,捡点碎骨头吃吃。”他自言自语道。 “面好了,开吃!”郑达将面端到桌上说道。 林友柏自小在孤儿院长大,面对这清汤挂面配腐乳,倒也没什么不习惯,早已饥肠辘辘的他把碗里的面吃了个干净。 吃完饭,两人凑合挤在床上,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醒来,林友柏看到枕边留着10块钱,而郑达早已出门了。 “10块?”林友柏苦笑了下,正要下床去煮点面吃,门却被重重地推开了。 进门的是一个肥胖的女人,烫着卷发,脸上抹了厚厚一层粉底,却怎么也遮不住她满脸的皱纹。她厚厚的嘴唇高高凸起,眉毛凝成了麻花,肥大的臀部一扭,两手托着圆桶般的腰,进门就叫嚷了起来,“哎,你谁啊?郑达呢?” “他出去了,有事?”林友柏问道。 “废话,没事谁找这瘪三?你告诉他,他欠我那仨月房租要还不交,就立马给我滚出去。别以为一天到晚跟条狗似的躲着老娘,老娘就拿他没辙。惹急了老娘现在就叫人把他的这些破玩意仍出去!”肥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利,很是刺耳。 “知道了。”林友柏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出去。 肥女人仔细看了看屋内,发现桌上摆着那台山寨的ipad和一张十块钱的纸币,于是毫不客气地冲进来牢牢地抓在手里。 “这10块钱你要就拿走,这电脑是他的,要抵债怎么也得问问他吧?”林友柏说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还需要他同意?你脑袋进水了吧?他要不还钱,这里的东西都是老娘的。” 林友柏向来不屑于跟女人争吵,尤其这种女人,于是摊了摊手,表示请便。 胖女人今天似乎心情不好,逮着谁骂谁。 “我说,你少tm跟我这装犊子。就你们这帮瘪三,老娘看了多了。看看你们,一个个有手有脚,这么大年纪了还活成这样,臊不臊啊?” 说着,她打开电脑看了看,似乎想验证这东西还能不能用。 “哟,还看股票呢?志向不小啊,穷疯了吧你?会玩股票吗,买得起么你?”胖女人一脸鄙夷地说道。 林友柏莫名其妙地被骂了半天,脸上却是不愠不怒,只是语气有些冰冷地说道,“骂爽了没?骂爽了就出去。” “出去?这是老娘的房子,老娘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要你个瘪三管?”胖女人更来劲了,眉毛一横说道。 正在这时,郑达回来了。 “哎哟,张姨,张姨,您怎么来了。”他满脸堆笑,搓着手点头哈腰地冲胖女人说道。 “滚犊子,谁是你张姨,你配么你?问你句话,这房租交是不交,不交麻溜地给我滚蛋。” “看您说的,房租怎么能不交呢,千把块钱的事儿,您再给我缓几天,我一定给您还上。” “就是没钱了?没钱赶紧滚!” “哎,三天,您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给您凑齐。” “三天?我看你个瘪三再给你三年也凑不齐!甭说了,今晚老娘来拿钱,没钱你就瞧好吧。” 胖女人说完,终于屁股一扭转身走了。林友柏刚松一口气,却发现她又转过身来,指着自己骂道,“还有你,瘪三,少tm给老娘装一副清高的样子。你们俩老娘我看了,一辈子就是瘪三的命,还别不服气!” 林友柏没有说话,转过身子煮他的面去了,似乎那女人根本不存在。 胖女人终于走了,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兄弟,你别介意,我这……”郑达尴尬地讪笑道。 林友柏看着郑达,突然说道,“你不是说你混帮会的吗?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郑达脸色微红,顾左右而言他,“欠人钱嘛……就这样。” “你确定你是混帮会的料?你就不想想其他挣钱的办法?混帮会能给你发工资?”林友柏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语气却是有些严厉。 郑达掏出一包两块五的“红梅”,扔了一根给林友柏,自己也点上了一根,狠吸了几口说道,“怎么没有。这不,我上午就去工地了,扛了一上午水泥。下午还得去,一天给120,只要有活儿我就去。晚上没事的时候,我还帮军哥去看场子,一晚上给100块‘抽头’。” “一天能挣220,总不至于连300一月的房租都交不起吧?” 郑达弹了弹烟灰,叹了口气,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下去了。 第六章 对赌 郑达弹了弹烟灰,叹了口气,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下去了。 吃了午饭,郑达又要出门了,不过神色有些不对劲。 “兄弟,晚上我晚点回来,会里有事。那什么,我……我再给你留10块钱吧。”说着,从上衣的内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放到桌上。又想了想,他又从兜里摸出张50块,两张钱平整地摊开叠在一起后,交到林友柏手里。 然后他又转身仔细地将那套西服装进袋子里。 “这衣服可贵呢,咱会里统一发的,厉害吧?”说到这里,他咧嘴一笑。 林友柏看着郑达出门,知道他所谓的“会里的事”是什么事情。看着手里的60块钱,他突然说道,“郑达,有些事你干不了就别干了。我可以帮你。” 郑达回头勉强一笑,说道,“得了吧,你自身都难保,能帮我什么。等我吧,兴许晚上我能弄点酒肉回来,咱兄弟好好喝两口。” 看着郑达远去的背影,林友柏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自打进入投机界后,再也没有过。 闲着没事,他想找纸笔推演下罗斯下一步的行动,打开抽屉,发现里面装着一叠叠厚厚的发票。 “林桂芬,女,72岁,脑梗塞?” 他粗粗地看了下,这些来自医院的发票,最近的日期是昨天,全部都加起来足足有十几万。 “难怪,原来是这样。” 看着这些发票,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郑达在为他的母亲拼命,就如当初他为自己的妹妹拼命一样。从他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 到了晚上10点多,郑达还没回来,林友柏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很快成了现实。 “嘭,”门被重重推开,只见郑达浑身是血、踉踉跄跄地冲进屋内,一进屋就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林友柏扶起他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身上有七八处伤口,有几处深可见骨。他二话不说,背起了郑达,想将他送去医院。没想到郑达一咕噜从他背上翻了下来,惨白的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都是皮外伤,去医院干嘛。快……快帮我包扎下,睡一觉就……就好了!” “不去医院,你活不过今晚的!”林友柏不由他分说,又背起了他。 “不,不去医院,去医院费钱!”郑达又一使劲,翻身下地。 林友柏抓起郑达的衣领,吼道,“你tm连命都不要了?你想想躺在医院的你ma,你死了她怎么办?” 郑达愣愣地看着林友柏,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正说着,门外突然又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 “谁死?谁死了?哎哟喂,这什么情况啊?我说什么来着,这孙子……哎,得得得,赶紧给我弄出去吧,别死在我屋子里了,晦气!” 林友柏面色阴沉地看着胖女人,冷冷地说道,“不想死的话,立即给我滚出去。” 胖女人看了看浑身是血的郑达,又看了看面如凝霜的林友柏,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自己认为安全的距离后,继续道,“孙子,还别跟老娘来这一出,谁吓唬谁啊?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不交房钱了,告诉你,老娘最近玩股票亏钱了,心情不好。今儿啊,你要再不拿钱出来,可别怪老娘翻脸不认人。” 林友柏没理胖女人,见郑达说死不肯上医院,就赶紧拿出他的电话,拨通了120. 待120急救车呼啸着赶到时,郑达已经昏死过去了。 林友柏陪着郑达到了医院。郑达很快被送到了急救室,没过多久,就有护士催促林友柏去交保证金了。 “多少?” “先交两万吧,刚才做了检查,有一刀伤及肺部造成积水,如果不赶紧手术,恐怕会感染。” 林友柏犹豫了下,说道,“医生,能不能让我缓缓,我没带那么多钱。” “行,那我们先给他止血,你什么时候交上我们什么时候手术。” “那怎么行?要是今晚就感染了怎么办?” 护士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说道,“那我们也没办法,你知道每年我们医院看完病就跑的人有多少吗?” 郑达被止了血,又输了两袋血,很快被推出了手术室,进了一个发着霉味的病房。 林友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救活他,一辈子从未求过人的他,来到了主治医生办公室。郑达的主治医师是一个头发微秃的中年医生。 “医生,我很少求人,这次算一次,以后我会十倍补偿你,请你立即帮他手术!”林友柏看着坐在椅子上主治医生,俯下身子诚恳地说道。 “秃头”乜了林友柏一眼,拖着长音说道,“这是院里的规定,我也没办法。”说着,他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打开面前的电脑,看起了最近的股市信息起来。 “真tm倒霉!大盘都在涨,就我这破股票不涨。”看了会儿,他恨恨地摔了摔鼠标,自顾自地轻声咒骂着,完全视林友柏如空气。 林友柏捏了捏拳头,终于还是忍了下来,说道,“st金大,两天后停牌,然后会发布重组公告,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连续涨停三天以上。” 这是他在“分子冲撞”基金时获得的内幕消息,可靠性接近百分百。 “秃头”转过头,看了看林友柏,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国家主席还是证监会老大?股市听你指挥?” 林友柏没有辩驳,而是继续说道,“今晚国际黄金期货会略微上涨,为明天利空做准备。明天股市开盘后会先震荡走高,午盘后可能会传出来一两个利空消息,收盘时成交量会突然放大,然后以微跌收场。你敢不敢跟我打赌?” 向来谨慎的罗斯,在正式进攻之前都会有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刚刚林友柏说的,就是罗斯的惯用手法。这个手法资深的业内人士都很清楚,号称“罗斯盘面”,以至于往往出现这种盘面,不用等罗斯真正进攻,很多资金就开始恐慌出逃,加速了做空进程,让罗斯有些“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快感,所以他屡试不爽。 “秃头”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要囫囵跟我蒙个涨跌我还信,这么多细节你都能猜对?我看股神林友柏也没那么大本事吧?” “赌,还是不赌?”林友柏一字一句地问道。 “好,赌。明天大盘若是真能如你所说,我立马自掏腰包替你朋友做手术,而且还当众跟你磕仨响头,拜你做师父怎样?” 林友柏厌恶地看着他嬉笑的表情,心道,“拜我做师父?你也配?”不过嘴上还是说道,“行,就这样。” 第七章 瘪三? 林友柏回到那间破病房,郑达仍在昏迷中,龟裂的嘴唇微微抖动,似乎在重复着一个词。 “妈……妈……” 林友柏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看着郑达,轻声道,“兄弟,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能不能熬到明天收盘,就看你自己的命了。如果你能活过来,我会给你机会,赢回以前你所失去的尊严,活得像一个真正的人。” 也许是太累了,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一把推开了,他抬头一看,只见“秃头”满脸兴奋地看着自己,激动道,“股市……股市真的像你说的一样!上午震荡走高,刚刚又传来黄金异动上涨,周边大宗货物价格也涨了,两大利空消息!” 林友柏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神了!你真是神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厉害怎么会连两万块钱都没有?今天下午的走势真的会跟你说的一样吗?”“秃头”连珠炮似地发问。 “晚上收盘再说吧!”林友柏不想看他的嘴脸,头也没抬地说道。 “秃头”点点头,看了看手表,又道,“马上午盘要开始了,我去看看下午会怎样!”说着,他又飞快地跑了出去,没跑几步却又折了回到,冲林友柏道,“那什么,要是下午还像你说的那样,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给你办到!你也一定要收我为徒啊!” 林友柏点点头,“好!” “秃头”这才放心地跑出屋子。 林友柏下楼吃了点饭,又回到病房,见郑达还是没醒,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是滚烫。他知道发烧不是件好事,但此刻又无其他办法,只有等收盘后再说。 等待是漫长的,为了打发时间,他又在地上推演起罗斯可能进行的下一步行动。在他看来,罗斯不可能与外汇实力雄厚的华夏国打持久战,不过是想打个措手不及,试试深浅满足“好奇心”之后就会迅速撤离,主要目的还是想通过打压华夏股市来制造其他国家的恐慌情绪,让这些国家的外资出逃,以方便他下一轮做空。 一涉及到自己的老本行,时间就快了很多,不知不觉又到了傍晚,三点一过,“秃头”就连蹦带跳地跑进病房,激动得浑身微微发抖,说道,“一模一样!和你说的一模一样!最后半小时成交量突然放大,最后微跌17点!神了!真是神了!你到底是谁?” 林友柏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想回答他任何问题,而是说道,“那可以做手术了吗?” “秃头”一愣,立即点头道,“我马上安排,马上安排!但是你得答应我,做完手术可一定得收我为徒啊!” 说着,“秃头”竟立即跪下,咚咚咚地先磕了三个响头。 林友柏顿时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说道,“先不急。救活了他,再来跟我说拜师的事。要是救不活,什么都免提。” “秃头”立即起身,“好!好!只要没大面积感染,一定能救活,我这就去组织最好的医生,只要此刻在岗,我统统给你叫来!” 欲望的刺激之下,“秃头”果然很有效率,不到十分钟就有人进来将郑达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进行了五六个小时,“秃头”出来时,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愉悦,看得出来,手术进行得很成功。林友柏的心也稍稍放宽了些。 “有些小感染,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小伙子底子好,好好住院休养一个月,就能痊愈了。” “秃头”讨好地笑道。 林友柏点点头,说道,“那住院的事,就拜托你了!” “秃头”立即一口答应道,“哪里的话,我一定帮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你放心吧。” 郑达被送进了最上等的加护病房,“秃头”特意跟林友柏强调了下,这种病房的一天光护理的费用至少就500,不过他全包了。 又过了一天,st金大果然停牌,并且宣布将资产重组,重组方是实力强大的金广厦集团。提前买了这支股票的“秃头”,似乎已经看到了复牌后自己赚的钵满盆满的场景,恨不得立即上来亲林友柏一口,对他更是深信不疑,要拜师的念头也日甚一日,无奈林友柏却每每都含糊其辞。 他认定是自己的心不够诚,之前对这个“师父”态度不好,这会儿“师父”正在考验自己,于是对林友柏越发地殷勤了。 这天下午,昏迷了两天三夜的郑达终于醒了过来。看着精致的病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拔了手上的针管,赶紧逃离。 “行了,你安心住院吧,钱不是问题。”林友柏按住他的手说道。 “这……这病房,一天要很多钱吧?把我卖了也住不起啊!你哪来的钱?”郑达奇怪地问道。 林友柏笑笑,说道,“问那么多干嘛,好好休养吧。等你出院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正说着,“秃头”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大堆营养品,冲林友柏说道,“师父,我给师兄买了点营养品,有助于他康复。哟,师兄醒了啊?” 郑达这下完全摸不着头脑了,“师父?师兄?” 林友柏对这厚脸皮的“秃头”也是完全没辙,虽然自己从未正式表态要收他做徒弟,但是他已经口口声声“师父”、“师父”地叫上了,而且还认定郑达也是自己的徒弟,也不管年龄差距,腆着脸称呼他为“师兄”。 林友柏心中已有盘算,这人接下去自己要好好利用,所以就由着他这么叫了。若是从前,他不把他一脚踢出去才怪。 “秃头”替郑达测量了下体温,量完又黏着不肯走,搬了张椅子跟郑达说起了他昏迷后的一切。当然,他说这些无非是想从侧面拍林友柏的马屁,自然是添油加醋,说到动情处眼中竟还隐隐闪着泪花。 “所以,如果不是咱师父,你现在早死了!哎,我也怪我之前太势力,太狭隘,跟我们师父比起来,简直渺小得像只蚂蚁。但是自从认识了师父,我已经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了!” “秃头”此刻是一脸的懊悔相,恨不得立刻时光倒流重来一遍。这“懊悔”倒也并非完全装出来的。至少他在心底认为,如果当时态度好点,也不至于让林友柏到现在都不肯收自己为徒了。 郑达听完“秃头”的话,抬起头呆呆地看了林友柏良久,眼中盈盈闪动,突然一骨碌翻下床,跪在地上,冲林友柏重重地磕了个头。 “师父,我郑达的命,以后就是您的。如果您不嫌弃,我愿意跟在您身边,当牛做马都行!” 林友柏扶起郑达,说道,“先养好身体再说。我身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跟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郑达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自己笨,但是自打从认识你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师父你不是普通人。我别的不会,但有一点您放心,那就是你让我屙屎,我决不敢拉尿!” 林友柏被郑达这番话逗笑了,说道,“我可不管你屙屎拉尿的事情。” 在一间病房里,郑达获得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机遇,正式拜了林友柏为师。多年以后,在他的回忆录里,整整花了10几页来评价这个扭转他命运的事件――当然这是后话。 ………………………………………………….fen…………………………………………………… 铁皮屋里,林友柏正替郑达收拾东西。 “哟,瘪三,你不是想跑路吧?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不付清老娘的房租,哪都别想去!”胖女人用肥大的身躯将房门堵得严严实实,扯着嗓子冲林友柏吼道。 “嚷嚷什么呢,嚷嚷什么呢?谁是瘪三?你这疯婆子说话客气点儿!”没等林友柏开口,守在门外的“秃头”便跳了出来,气急败坏地冲胖女人吼道。 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五六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这些都是听完“秃头”描述,也硬跟着林友柏要拜师的。“秃头”给他们开了个很好的“先例”,那就是对林友柏一定要“死缠烂打”,虽然“秃头”现在还未获得林友柏正式承认,但至少他已经可以称呼林友柏为“师父”而林友柏没有拒绝了。照这个情形下去,林友柏收他为徒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这件事情给了他们很好的鼓舞,所以这次一听林友柏要外出,谁都不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献殷勤”的机会,都开着车跟了过来。 胖女人转过头,正要开骂,却发现这些人个个都衣冠楚楚,身后还停着一排好车,不禁大为惊讶。 “你们……认识这瘪三?”她甚至连刚刚“秃头”骂她的事情都忘了,难以置信地问道。 “嘿,还敢胡说八道!睁大你的狗眼瞧好了,这位是我们师父,华夏国下一任的股神!你要是再敢咋咋呼呼瞎叫,我立马一个电话打到城管局长那,一个小时内就拆了你这违章建筑信不信?”又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上前说道。 胖女人又仔细地看了看这群人,越发地难以置信了,厚厚的大嘴张成了“o”形。 她突然回想起那天在平板电脑上显示的股市行情,“股神?他、他是股神?” 无论怎么看,这群人都是“正经人”,而且都是有钱的“正经人”,这群人都对这“瘪三”恭恭敬敬的,难不成他真是“股神”? 她又仔细打量了下林友柏,突然发现他身上的衣服虽然好几天没换有些脏,但那款式和料子绝对不会便宜。再看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决不像普通人。 “秃头”又推了推胖女人的肩,大声道,“看什么看?我师父这次是微服私访懂吗?他欠了你多少钱,我给你。” “九……九百。”胖女人呆呆地说道。 刚说完,门外的几人就纷纷涌了上来,一人手里拿着一叠钱,争先恐后地说道,“拿我的,拿我的。” 胖女人终于彻底相信,眼前这“瘪三”真是股神了,一想起近几天自己在股市亏得差点连爹妈都不认识的窘境,恨不得立即给自己俩耳刮子! 这是老天给的机会啊!活生生一股神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竟然敢骂他瘪三。当时但凡说点好话,他一高兴指点自己一二,那现在还至于输得连房子都要抵押出去、老公都要跟自己离婚了吗?就为了区区九百块,硬生生地断了财路啊! 林友柏脸上依然带着不变的微笑,看了看胖女人,说道,“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他的笑容让胖女人产生了错觉,以为他“宽宏大量”没跟自己生气,愣了半秒后,她决定豁出脸去碰碰运气。 “哎哟,实在不好意思。您看我这,这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这人就这样,脾气差,不过我心肠还是蛮好的,要不能让郑达欠了三个月的房租嘛!您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只见她瞬间换上了一副“完美”的笑容,卑躬屈膝地看着林友柏说道。 林友柏又淡淡一笑,说道,“没事。” 这就给了她更大的幻想,心情也更加激动了,继续道,“我就说您宽宏大量嘛!那什么,股神师父,我知道这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我这人心直口快,就想问问,您最近看好哪些股票,能不能指点指点?” 她满心欢喜地等着林友柏的答案。 林友柏果然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胖女人,脸上有些惊讶。胖女人一看有戏,几乎是小跑着来到林友柏跟前,腆着廉价的笑脸看着他。 林友柏看着胖女人满脸油光的笑容,不禁一阵反胃,连多余的口舌都不愿再费,只是轻轻地抛下一个字。 “滚!”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车里,剩下胖女人呆呆地伫立在烈日底下。 第八章 对赌指数 罗斯已经正式行动了,林友柏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攫取自己的第一桶金,而这也是他一直容忍那些医生跟在自己身后而没有明确拒绝他们的原因。 到了晚上,他把几个医生召集了起来。 “现在有个机会,你们当中谁想跟着我做?”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些人跟在他后头,可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师父,我愿意。” “只要您说话,我们一定追随您的脚步。” “您就说怎么办吧,我们绝无意见。” 林友柏说道,“你们一共六人,一人先凑五万块钱,然后由其中一人统一保管。再根据我的安排去做,挣到的钱我跟你们五五分成,如何?” 五万块钱对他们来说不算太大的数目,而且林友柏说的是让他们其中一人保管钱,他们自然没有任何异议,纷纷激动起来。 “师父,别说五万,再多点也行啊。”“秃头”附和道。 “没错,咱这就凑钱,今晚都交齐。” 林友柏看着众人贪婪的眼神,心想这世上最好投机的就是你们这种人了,心中更加坚定了绝不收他们为徒的想法。 “那行,你们把钱集中后,再存进开通过网银的账户。”他又说道。 “师父,那是不是还要股票账户?”“秃头”又问道。 “我说了要买股票了吗?”林友柏反问。 “啊?不、不买股票?”“秃头”大惑不解。 “不买股票,我带你们玩票大的!”林友柏淡淡地说道。 说完,他拿起“秃头”的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几声忙音后,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 “口令。” “33284,高开低走。” “谁介绍来的?” “王旭日。” “买什么?” “股指期货合约。” “保证金10%,每点的对赌价是100块,要买我就给让系统给你发账号密码了。” “好,发吧。” 这是一个在圈内知名的地下指数对赌平台,叫“华夏期货对赌平台”,只对限量的会员开放。所有会员在这里都不存任何资料,没人知道哪个账户的背后主人什么身份,只凭口令和介绍人判断会员资格。这个平台背后的庄家连林友柏都不知道,存在了10几年,有无数人在这里输得倾家荡产,当然也有无数人在这里一夜暴富,却从来没被取缔,反而影响越来越大,足见其背景之深。在林友柏没有成名前,也是这里的常客。 不一会儿,郑达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这是由系统随机生成的账号密码,上网登录后用户自己修改密码后便可开始操作。这个地下交易所行事的另一的诡秘之处在于,不论你是老客户还是新客户,每次交易都必须事先电话联系,核对口令后会收到随机的账号密码,交易结束后所有信息一律都会被删除,要再次交易得重新申请。 这种地下交易所,本质上就是一个对赌期指的赌场。它比正规交易所的优势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手续,保证金更低,所以收益会更大,当然风险也更大。 比如,目前的滨海指数正好是2300点,按照100块一点来计算,买入一张合约的价格是23万元,而因为只要10%的保证金,所以实际付出的只要23000元。以林友柏现在的资金,大概可以购买13张,即付出299000元。他买的是沽空合约,所以只要明天大盘指数下跌就能盈利。比如明天的指数跌了200点,那么他每张合约就可以盈利200点x100元/点x13张合约=260000元。反之,如果明天指数上涨了200点,那么他将亏损26万,如果他不能在第二天把26万块钱打入对方账户,那么他的299000元的保证金将被这个地下交易所完全吞掉,而且会被立即踢出局。 林友柏没有将这么多复杂的规则告诉这帮医生,在他看来,这不过是自己参与过众多期指赌约中最普通的一个,胜率远在九成以上。 六个医生以惊人的速度办好了所有的一切,林友柏在“秃头”的办公室找了台电脑,熟练地输入一个网址,马上跳出来一个网页。那个网页没有任何名称抬头,完全空白的页面里只有账号密码两个输入栏。他又根据收到的短信输入账号密码后,进入了操作页面。 页面很简单,只介绍了几款期指合约的内容,供用户选择确认后,会跳出一个网银页面,要求客户将保证金打入指定账户。客户的汇款账户信息会被系统自动保留,到时候结算后的资金会打入这个账户。 一切搞定,众人都欢欢喜喜地将林友柏送回郑达所在的病房。有“聪明”的立即下去买了一大堆夜宵,说要请“师父”垫垫肚子。 林友柏收了夜宵,驱散了众人,跟郑达吃了起来。 “师父,你真答应收他们为徒啦?”郑达问道。 林友柏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投资股票的啊。”郑达不假思索地说道。 林友柏摇摇头,说道,“我不做投资,我只做投机。” “投机?”郑达的脸上一片茫然,“和投资有区别吗?” “投资,有钱就可以出手,而投机,只有遇到机会方可出手!这个机会有时候是上天给的,有时候是自己争取的。投资玩的是钱,而投机,玩的是脑子,是智谋!一百个优秀的投资者里,才会出一个合格的投机者!” 林友柏神色严肃地说道。 郑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不太明白,但是听起来投机比投资厉害多了啊。” “你慢慢会明白的。但是首先你要记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只要有恐惧、贪婪和欲望的地方,就有投机的土壤。所以一个真正的投机者,除了要有敏锐的嗅觉去发现这些,而且自身也绝对不能被这些东西所左右。”林友柏看着郑达,正色道。 郑达喃喃地重复了遍林友柏的话,又点头道,“记住了,师父。” “那你现在觉得,我还会收他们做徒弟吗?”林友柏又问道。 郑达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道,“您肯定不会,因为他们都太贪婪了。” 林友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记住,永远都不要学他们!” 郑达再次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师父,我不会的。” 第九章 股神 第二天上午,“秃头”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上了反锁,百叶窗也被摇了下来。几个医生各自施展手段,请假的请假,找人代班的找人代班,都抛开了手头的工作,躲在“秃头”小小的办公室里,急于验证“秃头”口里的“股神”是不是真如他所说一般厉害。 他们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电脑里滚动变化的数字,手都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紧张之余却难掩满脸的兴奋,所有的脸无一例外地都涨地通红。他们轻声而整齐地喊着口号。 “跌!跌!跌!” 每过一会儿,他们都会从喉咙底部发出低沉的欢呼,时而又会互相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林友柏坐在电脑正前方,看着满屏皆绿的行情,脸上带着不变的淡淡的微笑。行情果然不出他所料,开盘到现在不到一个小时,已经跌了接近5%了,按照这个势头下去,全天跌出8%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也是林友柏的心理预计。 6月1日,华夏股市史无前例地受到国际热钱的正面攻击,大盘重挫8.6%。从此,尝到甜头的以罗斯基金为首的热钱集团,将华夏金融市场列入到了“可以攻击”的名单中。在此后数年里,该基金不断操纵热钱对华夏金融系统进行投机,胜多负少,给华夏国金融系统造成了巨大损失。这段时期造成的影响之大,以至于金融史上为此专门设定了一个名词,叫“对冲入侵时期”。人们开始越发地怀念那个名叫“林友柏”的传奇天才,无论政府如何解释,他们更愿意相信只有他才能终结这个对金融界来说异常黑暗的年代――当然这是后话。 几家欢乐几家愁,这天夜里,欢乐是属于一群医生的。大盘下跌整整198点,这意味着,他们在短短一天时间内,挣到了近26万元!除去林友柏的13万“提成”,6人每人可分两万多块钱。对他们来说,真正的意义不是这两万多块钱,而是他们似乎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无数个“两万”正向他们飞奔而来。 下午收盘后,“秃头”冲几个医生使了个眼神,众人都心领神会,立即齐齐地跪了一地,狠狠地给林友柏磕了三个响头,每个人抬起头来时,额头上都红红地一片。 “请您正式收我们为徒吧!” “对,我可以辞职,无论您走到哪,我林远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对对对,我早就不想干啦。只要师父点头,我愿意追随师父!” “我们知道师父眼光高,一定是嫌弃我们资质愚钝。但是我们一定会努力学习,请师父郑重考虑下吧!” 林友柏看着眼中盈盈闪动的众人,丝毫没有改变想法。 “等过段时间再说。” 说完,他起身走出办公室。 林友柏越是这样,几人对他的追捧就越狂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如何打动林友柏,就成了他们每天上班的核心议题。 同时,首战告捷,他们还想到了追加投资。 “师父,我们想多投资一点,每人再追加10万,您看成吗?”“秃头”找到林友柏,小心翼翼地说道。 林友柏厌恶地避开他贪婪的眼神,说道,“可以,你去安排吧。” 对于他来说,他们投的越多,自己也挣得越多。罗斯对华夏国股市的进攻不会持续太久,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要尽可能地获得最大的收益。即便是这样,对他来说,要想完成复仇大计,这第一桶金,还是少了点。 “秃头”忙不迭地点头道,“哎,好嘞,我这就去安排。” 六个医生每人又追加了10万,加上之前赢来的连本带利56万,现在他手上总共有106万资金。 他看了看当前金价,黄金依然在走高,完全符合他的判断。那么,罗斯应该还会继续进攻华夏股市一天。 林友柏毫不犹豫地又进入“华夏期货对赌平台”,现在他所有的资金足够买50张看跌合约,指尖一点,他选择了“全部购买”。 第二天,华夏股指果然继续走低。午盘结束后,虽然金管局这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召开了记者发布会,承认股市受到热钱冲击,并明确表示国家将会在必要时候进行救市,但依然无法阻止股民和机构的恐慌情绪。至收盘时,再次暴跌125点。 这一仗,扣除手续费,林友柏又盈利60万。 六个医生对他的崇拜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此刻他就如神一般存在。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神奇”也就趁着罗斯进攻华夏的这么一两天。“股神”不是电视里演的那样,看看数字,分析下行情就能十拿九稳了。这里面的内幕,不是这些人能懂的。 林友柏让“秃头”从账户里提取10万块钱,声明自己要做私用。 “秃头”不但没说半个“不”字,还讨好地说道,“师父,十万够吗?不够我这儿再给您拿点。” 林友柏摆摆手,“够了,去吧。” 拿了钱,他打了辆车,来到了滨海戏剧学院,林依彤就在这里的表演系读书。 走进了偌大的校园,他才想起自从林依彤来这里上学后,他一次都没来过。从她读初中开始,自己就已经发迹,经常开车接送她上下学。到了她读大学时,自己见她的时间反而少了,每次她打电话来,自己不是在开会就是和林婉秋在一起。想到这里,他不禁感觉一丝愧疚。 “这丫头一直就不喜欢林婉秋,每次见了她总要针锋相对,看来女人看女人,比我们男人要准啊!” 站在学院门口,他拿起新买的手机,拨了一串熟悉的数字。 第十章 我只有一个哥哥 “喂?”一个温柔却情绪低落的声音传来,林友柏突然鼻子一酸。 “丫头……”两个温暖的字眼从他嘴里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自己容貌虽有些变化,但声音一点没变,而且刚刚的“丫头”是从小到大自己对她的昵称,不知道会不会吓到她? 电话那头果然沉默了几秒,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变得有些颤抖。 “你……你能不能……再说一遍?”短短的几个字,她却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 林友柏突然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难的要求,他不想让林依彤失望,甚至在那一刻他很想对她说“丫头我是哥哥我回来了”,然而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死而复生的原因――自己可是当着她的面跳下去的! “丫头……”鬼使神差地,他又说了一遍,这是他第一次让感性取代了理性,而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电话那头的情绪明显开始崩溃了。 “哥!你是……是不是你,哥!” 林友柏眼眶泛红,使劲地咽了咽口水,又努力地咳嗽了一声,才勉强把情绪拉回来。 “不是,我是你哥哥的……朋友!是这样的,他走的时候委托我照顾你,很抱歉前几日一直没空,现在你可以下来一下吗,他有东西托我带给你!” 电话中又沉寂了良久,才有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哦,不好意思……我一会就下来!” 听着林依彤失望又悲伤的语气,林友柏看着远处,深吸了一口气,又无力地缓缓吐出。 林依彤很快来到了校门口,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未施粉黛的脸蛋还是那么漂亮,只是眼睛有些微肿,臂上缠着块黑色的纱布。见到了林友柏,她的脸上瞬间充满了讶异,呆若木鸡。 林友柏的容貌虽有变化,却不是太大,尤其是那摄人心魄的眼神,丝毫没有改变,只要见过的人必然印象深刻。另外,他的身高体型也几乎没有变化。 林依彤觉得惊讶,也在情理之中。 他知道得想办法让林依彤的情绪缓冲一下,于是上前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我叫林友松,是友柏的弟弟。他可能一直没有跟你提过我这个弟弟吧?不怪他,当年我们家因为种种原因把他扔在孤儿院门口,他一直不肯原谅我们,不想跟别人提起我们也是正常的。不过,他跟我这个弟弟的感情还是不错的。” 林依彤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忍住了。 “你好,我哥……让你带什么东西给我?” 林友柏很想知道林依彤的近况,于是说道,“东西不着急,你哥让我照顾你,这段日子我也没尽到职责。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聊会儿,你看可以吗?” 可能是林友柏太像“林友柏”的原因,林依彤心里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那种声调、气场和味道,甚至让她有种哥哥“再生”的感觉,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两人找了家咖啡馆坐了下来。 “你最近怎样?你哥哥给你的别墅、车子和银行卡是不是都被查封了?”林友柏开门见山地问道。 林依彤点点头,“没关系,我现在可以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你在打工吗?” 林依彤很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嗯!” 林友柏皱起了眉头,对名声在外的滨海戏剧学院里的女生来说,“打工”两个字的涵义是很复杂的,他见过太多昔日的合作伙伴,搂着刚刚从电影学院接来的女大学生来参加各种名义的派对。 “打什么工?”他点了根烟,问道。 林依彤没有回答,却是说道,“你抽的烟的牌子,还有抽烟的样子,都和我哥一样。” “我问你话呢?做什么的?”林依彤越不说,林友柏越以为她是在避开话题,语气也不知不觉加重了许多。 林依彤却毫不在意,继续看着林友柏说道,“连生气也跟他一模一样!” 林友柏更觉得她是在故意躲开话题了,心里无来由地认定她所谓的“打工”有问题,向来沉稳和理性的他再也抑制不住脾气,突然重重地放下了打火机,说道,“你哥有没有教你,无论怎样都不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尊严?” 林依彤咬了咬嘴唇,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连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个语气!你到底是谁?你是不是我哥!怎么可能这么像!” 林友柏可以冷静地应对所有突发状况,却唯独在林依彤这里完全没辙,看到林依彤这副样子,他的心立即软了下来。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近况。” “我很好,在一家餐厅当服务生。你放心吧,我哥教我的事,我件件都记在心里。我不会让他失望的!”林依彤也收敛了下情绪说道。 林友柏顿时安下心来。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林依彤是绝对不可能去做那种事情的。或许对于一个没有亲人的人来说,从第一天意识到自己的生命里有“妹妹”这样一个角色存在时,无论有没有血缘关系,都会有一种极度珍惜的本能。怕她受伤害、怕她学坏、怕她有一天变得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样子,所以他刚刚才会如此暴躁。在他的世界里,钱没了可以再挣,但亲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林依彤。 他掐灭了烟,说道,“外面这么乱,你别去做什么服务生了。你哥哥在我这里存了笔钱,说是留给你的!”说着,他拿起身边的袋子,放到了林依彤面前,然后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她。 林依彤没有接收这笔钱,而是问道,“我哥为什么会在你这里存钱?那天事发突然,难道他一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输吗?他那么自信的人,应该不会做这种悲观的“身后事”的准备吧?” 林友柏微微一笑,心里暗道,“不愧是我林友柏的妹妹,够聪明!” “所以你不打算要吗?” “在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心安理得地不劳而获的人,只有我哥。别人的钱,我不需要!谢谢你!”林依彤说完,又把钱推了回去。 林友柏哈哈一笑,“林友柏啊林友柏,看来你还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妹妹呢!”说完,他又把钱推了回去,说道,“拿着吧,这个真是你哥存在我这的,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得他挣到第一笔时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那次他借来2万块钱,和别人对赌指数,一周之内赢了100多万。那时我们好开心啊,他带我去吃肯德基,我们使劲吃,直到实在吃不下为止……他还带我去吃冰激凌,那是我第一次吃冰激凌。后来我们还去买衣服……” 林依彤说着说着,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簌簌地掉了下来。 林友柏赶紧扯回话题,说道,“这笔钱就是他那个时候放在我这里的,那时候他没那么多钱,害怕有一天又会输光,所以存了50万在我这里。” 见林依彤依然将信将疑,他赶紧补充道,“我们有字据的!不信我明天拿过来,我跟他长得再像,笔迹总不可能一样吧?你一看就知道了!” 林依彤这回总算是信了,不再拒绝,又擦了擦眼泪,收起了情绪,说道,“不好意思!我有点……。” 林友柏满意地点点头,说道,“我再说一遍,不要再去打工了。你哥对你什么期望,你比我更清楚。如果知道你这么辛苦,他在天上也会很难过的。从今往后,剩下的40万我帮你做投资,我虽然比不上号称股神的你哥,不过稍稍赚点是有的,你放心吧。” 林依彤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林友柏。 林友柏知道她在想什么,心念一动,突然诚恳地说道,“不如……你也认我做你哥吧?反正我们这么像,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没想到林依彤却一口拒绝,“谢谢你!但是我哥只有一个,我的亲人也只有一个,他叫林友柏。” 林友柏叹了口气,脸上却微微一笑,心中百感交集。 两人又聊了会儿,见林依彤终于收下了钱,他硬拉着林依彤,来到了她打工的那家餐厅,亲眼看她辞职以后,又不由分说地黏着她跟到了寝室楼下。 “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念你哥哥了,就来找我,谁让我们长得这么像呢。我答应你,以后无论我多忙,跟什么人在一块儿,只要你叫我,我一定到!”林友柏看着林依彤说道。 林依彤点点头,又开始怔怔地看着他。 林友柏知道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狠了狠心,说道,“我还有事,先这样吧!再见!” “等一下!”林依彤突然说道,“后天是我哥的追悼会,既然你是他弟弟,也一起去吧?他一定很希望有个真正的亲人去看他!” 林友柏微微一愣,“参加自己的追悼会?听起来有点意思。” 他点点头,“当然,我一定准时参加!到时候联系!” 第十一章 自己的追悼会 回到医院,已是夜深人静,林友柏又开始推演罗斯的下一步行动。 很明显,对已有防范且当局态度强硬表示坚决反击的华夏股市,罗斯在还不深入了解对手虚实前,是不可能继续进攻的。 下一个倒霉蛋,应该是东南亚一些国家的股指和期货,但问题是现在林友柏没办法推断他从哪国入手。 “罗斯早已不是97年金融海啸的罗斯了,对现在的他来说,所有国家都是待宰的羔羊,也就香江稍微棘手一点。经历过攻击后,华夏中央政府必然坚定要保香江的决心,金管局的这帮老家伙们今晚肯定也睡不着,正在准备方案防备罗斯吧。若是布置地好,没准还真能咬罗斯一口。” 想到这里,他突然眼前一亮。 “以罗斯的性格,没理由放着唾手可得的东南亚不上,硬是要冒风险去攻击香江。一个是伸手可摘的鲜花,一个是带着毒刺的玫瑰,向来注重风险收益比的他决不会选择后者的。如果罗斯不进攻,特区政府和中央政府又联手要保恒升指数,三天内,已经几乎触底的恒升指数必然反弹!” 一番推演后,他决定明早先观察香江早市情况,若是符合自己的预判,那么下午就开始对赌恒升股指。 第二天早市,在东南亚各国股市普遍不理想的状态下,香江恒升指数经过小幅震荡后,微涨了32点。林友柏注意到,早市的成交量其实很大,很多资金在继续出逃,但同时又有大量资金入场接盘,明显是有计划、有组织的一次行动,心中更加确认自己昨晚的预判了。 于是他又在“华夏期货对赌平台”开了账号,将手上的资金全部进场,买了恒升指数的看涨合约。经历过洗劫后,当前的恒升指数是15328点,对赌价开出的还是10元/点,他的156万资金刚好够买100张。 中午的时候,他看了看电视,果然看到香江特区政府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将动用外汇储备救市,并暗示华夏中央政府将鼎力支持,同时呼吁投资者提升信心,不要再抽资离场,大家万众一心共度难关。 为了让郑达尽快成长起来,这次他对着电视详细地讲解了本次投机的逻辑。从国际大势到地方关系,从对手性格到国家意志,听得他一头雾水,除了频频点头接不上一句话。不过林友柏毫不着急,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熏陶他,让他感受到这种氛围,至于懂不懂不重要,离真正要用到他的时候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林友柏关了电视,问郑达道,“知道为什么政府要开这个发布会吗?” 郑达想了想,采用了刚刚电视里发言人的一句话,说道,“为了提升投资者信心。” 林友柏欣慰地笑道,“有进步,说得很专业!没错,提升信心。记住一条,信心比资金更重要。要做跌一个市场,用资金打压指数只是手段,击垮这个市场内所有投资者的信心才是目的。只有他们的信心被彻底击垮了、打烂了,当他们产生恐惧的时候,才有我们投机的土壤!” 午盘开盘后,恒升指数果然开始逆市高走,收盘时大涨5.2%,合计涨了797点,扣除手续费,林友柏又净赚70多万,引得六个医生再次惊叹不已。 林友柏重生后第一轮的投机终于结束,三次对赌总计净赚160万。六个医生为了讨好他,分钱时让他拿了100万大头,林友柏正急需钱,自然也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林友柏将钱存入用郑达身份证开的银行账户。至此,他完成了第一轮积累,看似很顺利也很简单,确实有些“股神”的味道。但是他清楚,这不过是沾了罗斯的光。接下去罗斯的举动他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猜不到了,所以他果断地暂时撤出了金融市场。 现在的他,没有足够的情报、没有深厚的政府人脉,也没有足以做局的资金,要想在金融市场继续“神话”,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一个优秀的投机家,永远都清楚自己的能力,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 他做不到在金融市场继续投机,但是他有的是办法可以在其他地方投机。有了第一桶金,可以投机的地方太多了。 吃过晚饭,没理会在后面问得喋喋不休的众医生,他找了小旅馆(可以通融他没身份证),好好地睡了一觉,因为第二天一早,他要去参加自己的“追悼会”。 ……………………………….fen……………………………………………………………………………… 看着镜子里穿戴整齐的自己,林友柏突然轻笑一声。 “林友柏,今天会有很多去看你,认识的、不认识的,有恩的、有怨的,看看哪些人是真心对你,哪些人是虚情假意吧!” 说完,他大踏步地出了门,拦了辆车,直奔追悼会现场。这场追悼会是由他以前的一些老部下甚至竞争对手发起的,出乎他意料的是,主要发起人中竟然还有林婉秋和陈子豪。 “事到如今还想装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你们就不怕冤魂索命吗?”他心里冷哼了一声,“一会就看看你们是怎么‘追悼’我的吧!” 林依彤早早地已经到了现场,追悼会还没开始,林友柏找到她的时候,见她独自捧着一个精致的骨灰盒,躲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默默地任眼泪肆意流淌。 “哟,在这儿呢?来,擦擦眼泪吧。”林友柏蹲到她身边,递过去一张纸巾。 “这个,是骨灰盒?”他问道。 显然这个问题问地很弱智也很不合时宜,林依彤蹙了蹙眉,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林友柏有些奇怪:明明自己的肉身还在,那这骨灰盒里放的是谁的骨灰呢?不过再一细想,他就明白了,肯定是灵车的司机交不了差,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就想到了这个瞒天过海的办法,里面没准是阿猫阿狗的骨灰。 林友柏知道林依彤的脾气,此刻对她说什么都没有用,只好也蹲了下来,坐到她旁边,一语不发地陪着她。 没过多久,追悼会正式开始了。这场追悼会几乎聚齐了华夏国内顶尖的企业家和投资家,连罗斯基金的人也派了代表过来。这么豪华的阵容,自然吸引了大批记者守候在一旁,尽职尽责地按动快门,抹杀了无数菲林。 林友柏知道自己和“林友柏”的长相太接近,势必会引起旁人注意,于是干脆躲在暗处,静静地观察哀悼者们神态各异的表情。 先是亲友献花鞠躬告别的环节,看着一个个熟悉的昔日朋友或对手轮流上台给自己的“遗像”鞠躬,他别有感慨。在这个时候,每个人的脸上,是诚恳、虚伪或是幸灾乐祸,都一目了然。能有幸看到为自己“盖棺定论”那一刻的,恐怕也古往今来也只有他一个了吧。 “金广厦的老朱也来了?当年我做空他的金广厦,他还扬言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没想到到了最后,他会为我哭得这么伤心,还倡议要给我成立慈善基金。看来当初放他一马是对的。” “旗云山庄的老刘怎么没来?当初这小混混要不是我,哪里有今天?连个代表也不派来,够绝的!” “尚厅国际的张总,他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突然,一个熟悉的倩影在他眼前晃过,他的血脉瞬间膨胀起来,浑身微颤。 林婉秋! 林婉秋一袭素衣,脸上神情凝重,走到“遗像”前,鞠躬的幅度要比其他人大了不少,然后静静地放下一束花,离开的时候,步子要比别人稍急半拍。 她的后面,是陈子豪。 林友柏呼吸骤然加重,心脏仿佛开足了动力的马达,差点从他嘴里蹦出来。浑身的血液又仿佛凝固了一般,流动不得。 陈子豪手持一束鲜花,正不停地和后面的一位胖子聊着什么,聊到起劲处,有些眉飞色舞起来。当他回过头看到林友柏的“遗像”时,才想起现在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迅速摆出了一副沉痛的样子。 林友柏握了握满是手汗的拳头。 “陈子豪,用不了太久,我也会站在你的遗像前,把今天的表情还给你!” 献花鞠躬结束,接下去是致悼词时间。作为昔日林友柏最重要的助手,陈子豪第一个上场宣讲自己的追悼词。 “很多人问我,我这辈子最敬佩的人是谁?我无一例外地告诉他,林友柏。我的好老板,也是我的好兄弟!我们一起长大,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孤儿院的小孩,而我却有着优越的家庭……” 不得不说,陈子豪的演讲极富感染力,口才也极好,没几句话下来,已经有人潸然泪下了,这其中就包括林婉秋。 第十一章 背叛者 林友柏胸中的怒气已经涨到了口腔里,差点要怒喝一声爆发出来,不过理智让他保持了镇定,他知道这种爆发是最无力的。他扭过头,看到林依彤正出神地望着自己的“遗像”发呆,在这种时候她反而忍住没哭。这一点都不出乎他的意料,这丫头的个性和自己一样,再大的伤,也绝不在这种时候表露。 陈子豪慷慨激昂地演讲完毕,底下马上有记者提问。 “陈先生,作为昔日林友柏的左右手,您怎么评价‘分子冲撞’此次的惨败?您认为股神林友柏输掉这场战役的原因是什么?” 陈子豪轻咳了一声,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但马上被刻意发出的低沉的声音掩盖了起来。 “每个人都不是圣人,都会有失误的时候,林友柏也不例外。其实打败他的不是‘罗斯基金’,而是他自己。他对自己太自信了,总以为可以掌控一切,总以为他是天生的主角,其他人都是配角。在他的内心中,没有人可以跟他站在同一高度,因为他喜欢俯视所有人,包括我。”陈子豪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微微有些激动。 底下不少宾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林友柏看到林婉秋正冲陈子豪暗暗地示意什么,陈子豪看到后,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有些偏离了,于是迅速调整了下,换了个声调,说道,“但是,我想说的是,他永远都是传奇的天才,他永远都是我们股神!” “陈先生,传言说‘分子冲撞’破产后,您将加盟‘一品投资’,并且会占到创纪录的15%的高管股权和高达几亿的签约费,请问是不是真的?”又一个记者提问道。 “而且据说‘一品投资’和罗斯基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对这您又怎么解释?”另外一个记者补充道。 陈子豪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自然,轻咳了一声后,才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我加盟‘一品投资’的事情是真的。至于你说的所谓创纪录的高管股权和签约费,数据是不是真实的暂且不说,我只想问一句,如果是林友柏跳槽到‘一品投资’,那是不是给他50%的股权你们都会觉得正常呢?” 话音刚落,突然底下一位记者情绪激动地喊道,“你少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叛徒?你这个卖主求荣的狗,‘一品投资’根本就是你主子‘罗斯基金’赏你的!” 此语一出顿时激起千层浪,现场一片哗然。虽然圈内确实有那种传言,但是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相信陈子豪会出卖林友柏,即便有怀疑者也不过是私底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如此激烈地当面指责的,倒还是头一个。 林友柏抱着胳膊,很想看看陈子豪接下去会是什么反应。 陈子豪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沉默了几秒,才说道,“你这么说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我陈子豪这些年为“分子冲撞”做了多少,这么多在场的企业界、投资界人士都看得到,是你一个小小的记者诋毁得了的吗?” “你丫就是个白眼狼,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天你会收到报应的!”说着,那名记者脱下了鞋子,冲陈子豪扔去。现场顿时大乱,几名保安赶紧上来,将他拖出了场外。 林友柏终于看清了那名记者的长相,记起自己以前跟他有过几面之缘,也受过他两次专访。印象中这人温文尔雅,谈吐得体,问的问题也比较有深度,所以每次聊得都不错。想不到仅仅只是这样的缘分,他竟会赌上自己的记者前途,为自己来鸣冤叫屈,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有些人,给他再多也喂不饱。而有些人,只需几面之缘,就会为你抱不平。 林友柏没有再看下去的心思了,趁乱挤出了人群。 “一品投资”是华夏顶级的投资公司,资产近五百亿,控股的公司多达20几家,涉足房地产、酒店等多个行业。 “既然是你现任主人赏你的,那就由我这个前任主人替你一家家收了吧。当你做一家亏一家的时候,你也许会发现,我俯视你的原因了!”林友柏心道。 刚走出大门没几步,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那是林依彤的。 “等等!” 林友柏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你就这么走了吗?一点悲伤都没有?你不是他的亲弟弟吗?”林依彤连珠炮似地发问。 林友柏微微一愣,说道,“有些悲伤,没必要露在脸上,就像你刚刚忍住没哭一样。” 林依彤盯着林友柏的眼睛看了许久,才说道,“说吧,你到底是谁?” “我是林友松,林友柏的弟弟。”林友柏依旧镇定地回答道。 林依彤摇摇头,说道,“我哥经常教我,一个人说话越镇定,他其实就越心虚。从你进门开始,关心我似乎胜过关心你哥!我很难想象我哥会和你这种薄情寡义的弟弟有多好的感情,也不相信他会委托你来照顾我。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哥哥在我这里,从来都没有任何秘密。如果他真的有个弟弟,他一定会告诉我的。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几乎和我哥一模一样,又为什么要接近我?” “你想多了。”林友柏柔声说完,转身离开。 ……………………………………………fen…………………………………………………. 6月5日,“一品投资”发生了华夏国瞩目的大事件。 当天,占“一品投资”51%股权大股东雷德尔德投资(开曼)公司宣布无偿将旗下25%股权赠送给由林友柏前未婚妻林婉秋新创立的“中婉基金”,美其名曰表达对林友柏先生的敬意。余下的26%股权,其中的16%由现任总裁陈子豪以2.8亿美元现金低价回购,10%无偿赠与120名老员工,作为股权激励。至此,雷德尔德完成所有股权交割,相当于退出了“一品投资”。雷德尔德投资(开曼)公司其实只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背后的全资控股方就是罗斯基金,其成立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控股“一品投资”,在退出“一品投资”后不久,即宣布注销。 这样,“一品投资”顺利完成了一轮股权稀释和新老大股东的交接。陈子豪持股31%,林婉秋持股25%,两人合计持股56%,成了最大股东。两天后,两人作为一致行动人联合召开股东大会,在雷德尔德代表辞去董事会主席后,陈子豪顺利成为董事会主席兼总裁,林婉秋成为副总裁。同时,两人对董事会进行了改组,确立了对“一品投资”的绝对控制权。 至此,“一品投资”已经彻底成为了陈子豪和林婉秋的私人产业,两人的财富也瞬间暴涨,合计身家不低于250亿华夏币。 消息一出,业界哗然。关于陈子豪和林婉秋“卖主求荣”的传言更加风行,报纸更是连篇累牍地进行追踪报道,试图找寻这个不寻常事件背后的真相,让两人不得不在媒体上砸出巨资,试图挽回形象。 对于这些,林友柏丝毫不感觉意外。这两人本身在“分子冲撞”基金里就担任要职,身家几亿,如果罗斯给的诱饵不够大,是不可能“策反”他们的。 不过,罗斯基金宁可放弃在华夏国唯一的“前沿阵地”,也要彻底退出“一品投资”,可以看出罗斯对这两人根本不信任,这也是罗斯一贯的行事风格。投机界有句名言,“今天会为我出卖朋友的人,明天同样会为别人出卖我”,所以即便两人帮了罗斯大忙,罗斯也不折不扣地履行了双方达成的秘密协议,但两人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罗斯这个“投机教父”的弟子。在罗斯眼里,这两人对他来说最大的标签不是“合作者”,而是“背叛者”。 所有的这一切,对林友柏来说,都是好消息。只要罗斯对“一品投资“撒手不管,那么自己的第一步复仇计划,就简单地多了。 接下去,他要为自己寻找一个“合法”的身份,他知道谁可以帮他顺利办到。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去趟妖域,把“飞鸢”领出来。要不然,没有身份证的他哪都去不了。 第十三章 飞鸢 林友柏拎着满满一袋子现金,来到了滨海市最出名的参茸市场。他不懂如何品鉴人参,不过根据妖王的描述,30年以上的野山参有参灵,他相信自己应该能看到它。 “你要野山参?兄弟,这你可算找对人了!”在一家较大的铺子里,一个一脸奸相的掌柜满脸堆笑地看着林友柏说道。 “是吗?我这人不喜欢啰嗦,你拿最好的参出来吧。”林友柏说道。 “得嘞,您等着。”说着,掌柜的从柜子底下拿出一个上了锁的精致盒子,用钥匙打开后,掀开上面的黄布,将一棵卖相极好的人参展示在林友柏面前。 林友柏仔细看了看,这棵参虽然肢体饱满且根须遒劲修长,不过与普通人参无异,不像是有“参灵”的样子。 “就这破玩意你也想唬我?你是不是拿我当雏儿?”林友柏当即黑着脸,将盒子重重地放下,转身就走。 “哎,等等!”掌柜立即追了上来,又仔细地重新打量了林友柏一番,说道,“兄弟看来是明白人,那咱废话不多说,里屋请。” 林友柏也不多说,跟着他进了里屋。没过多久,掌柜拿着一个更为精致的锦盒放到了他面前,盒子还未打开,他就感觉一股隐隐的灵气弥漫在盒子周身,不由得身心一紧。 果然,当中掌柜打开盒子后,一根粗壮的野山参躺在里面,参的周围笼罩着一层淡红色的灵气。 “这就是参灵?”林友柏不动声色地拿起盒子,看了又看。 “如何?这可是30多年的野山参,正宗长白山产!要是有半句假话,我金大范儿的脑袋拿下来给你当球踢!”掌柜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叫金大范儿?” “正是鄙人!”金大范儿点头道。 “这种参你有多少?” “现在店里就三根!” “我全要了,什么价你说说看。” 金大范儿一听,又看了看林友柏的穿着打扮和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心里认定这是碰上大主顾了,知道这种买主必然是极懂行的,不是可以乱宰的“雏儿”,于是中规中矩地报了个价,“这个等级的,跟您透个实底儿,这个数!”说着,他拿双手比划了个“十”字。 林友柏之前也在网上查了查,一根10万确实不算宰人。不过,做买卖肯定是要讨价还价的,于是他也用手比划了个数字,八! 金大范儿顿时满脸便秘的表情,说道,“这真不行,现如今这野山参是越来越少,价格每年都在涨,这个价儿我进都进不来!” “我是要长期采购的,换句话说,只要以后你有货,就不怕没销路。你可想好了,这生意我跟谁做都是做!”林友柏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金大范儿。 金大范儿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又道,“那这样吧,大家都退一步,取个九如何?天长地久嘛!” 林友柏知道要让金大范儿全力为自己找寻这些稀有人参,利润空间小了也不好,于是爽快地点点头,“成,就这个价。这次要三根。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我再来,到时候要10根,你能不能办到?” “10根?”金大范儿差点叫出声来,自己店里一年的营业额加起来也不过百来万,对方一要就是10根,这可是白花花的90万哪!一月90万,那一年……这简直就是财神爷啊!想到这里他立即眼放精光,咬了咬牙,说道,“您若是真要,这10根我就算是削尖了脑袋都给您弄到!” 林友柏满意地点点头,喝了口茶,突然眉头一皱。 金大范儿以为林友柏是嫌茶难喝,立即扯着嗓子冲屋外吼了起来,“三儿!三儿!你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还不赶紧去沏壶上等的龙井茶来!” 林友柏摆摆手说道,“不必了。下回别用自来水泡茶,漂白fen味儿太重,可惜了这茶叶!”他倒不是真对茶有什么研究,自小就喝惯了自来水的他也根本品不出来这是什么水,只是刚刚听到伙计在后屋拿水壶接水的声音,所以才故意装了一把,目的是向金大范儿传递自己一个挑剔的形象,让他更用心地去办这件事。 金大范儿心里更加确信林友柏不是普通人了,这么浓的茶还能闻出自来水味,平时生活水准可见一斑,立即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是是,您下回来,我给您备最上等的……那个什么,依云水。” 林友柏微微一笑,道,“无所谓,我不是上你这来喝茶的。”说着,将包里的30万现金倒在桌上,说道,“这里是30万,三根参27万,多余的3万算是定金。下个月我来,还是现金交易,如何?” 金大范儿头点得像捣葱,说道,“行,现金交易最好!您放心,到时我要交不出货,您就把我这店砸了!” 林友柏将两棵参装到袋子里,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确定四周没人后,掏出“传送符文”,捏在手心闭上眼,没过多久,只见一道金光闪过,瞬间从原地消失了。 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王殿门口了。守门的侍卫认得林友柏,知道这人现在是妖域贵客,不敢怠慢,立即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他就被请进了王殿。 “哈哈哈,先生果然好本事,这么快就弄到人参了?”妖王笑道。 林友柏也朗声一笑,说道,“既然是商人,当然效率第一了。再说这是大王要的东西,自然优先办理!” “好!先生果然言而有信!” 林友柏将手上的袋子递给一名侍卫,那侍卫又立即呈给了妖王。原本这袋子以及里面的盒子都是人间的物品,妖精是碰不得摸不到的。不过经由林友柏碰过之后,沾染了他的气息,却变得妖精也可触碰了。 妖王打开盒子,仔细地端详着里面的人参,过了良久才抚掌道,“好!好!真正的野山参哪!这参灵,真正的纯正无比!先生大才,真是让人敬佩!” “这三棵人参,属于人间上品,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弄到。大王应该知道,现如今人间的环境不比从前,这类东西是越来越少了吧!”林友柏说道。 妖王点点头,说道,“这本王自然知道!先生说这番话,不是要抬高价钱吧?哈哈,那可不太诚信了!” 林友柏说这番话当然不是为了耍小聪明哄抬物价,而是为接下去自己展现“浓情厚意“做铺垫。 “趁机哄抬物价那是鼠目寸光的小商贩做的事,在下虽为一介商人,却多少还有些操守,大王尽可以放心。另外,在下对大王的豪气云天亦是仰慕万分。这三棵人参,两棵是作为‘飞鸢’的首付的,另外一棵,则是送给大王的,聊表在下心意。” 妖王有些意外,随即又大笑起来,“先生果然是爽快人,这脾气很对本王的胃口。既然先生有礼相送,那本王要是不回个礼,就显得小气了!” 林友柏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妖域神秘莫测,如果和妖王仅仅是做买卖的交情,去计较一分一厘的得失,那绝对是最愚蠢的。他深信这里面一定有更多日后自己用得着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不到一定程度,妖王是绝不会向自己展示的。只有和他建立了稳固的交情,才能在日后有事时让他心甘情愿不遗余力地帮自己。 “这颗是‘延年永葆丹’,吃了以后延年益寿、百毒不侵、百病消散,可保人类100年之健康体魄。这东西本王也只有三颗,现在送先生一颗,先生请勿推辞。”妖王客气地说道。 林友柏笑着作了一揖,说道,“大王赏赐,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心想这东西让丫头吃了,以后就不用担心她生病了。 见林友柏收了“延年永葆丹”,妖王又对身旁的大祭司说道,“大祭司,快把符文给了先生吧。” 大祭司面无表情地来到了林友柏身前,递给他一个符文。那符文也是类似金属的质地,上面刻着一只飞鸟,名叫“飞鸢符文”,使用方法和“传送符文”差不多。 “你需要时,就将它召唤出来。不需要时,就将它收回。收回后它会传送到我们妖域,由我们专人饲养。” 林友柏心中一喜,从此自己就可以不留任何痕迹地穿梭在这个世界了。 他谢过妖王,又寒暄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回到人间,他迫不及待地拿出“飞鸢符文”,紧握于掌心,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只听身前传来一声飞禽的怪叫,睁开眼一看,一只巨大的飞鸟果然温顺地趴在自己面前。这鸟比第一次进妖域的时候体格更大,羽毛也更为好看,更让他惊喜的是,鸟背上竟然还有一节“车厢”,这“车厢”呈古代轿子的形状,进入里面,却是一张精致而柔软的大榻,坐上去十分宽敞舒适。 “主人,请告诉我目的地。”蓦地,巨鸟竟然开口说话了。 林友柏一点都不感到奇怪,掏出手机看了看地图,说道,“西南方向,川蜀省。” 话音刚落,巨鸟就振了振翅膀,往西南方飞去。林友柏躲在轿子里,自然凡人是无法看见他的。 第十四章 林复生 川蜀省大巴县,几年前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地震,数万人在地震中不幸丧生,很多遇难者由于无法查验身份,给重新普查户籍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困难,却也给了一些贪婪的官员发财的机会。在这里,只要你出得起价钱,就能顶替已经遇难却仍未注销户口的死者的身份,不但拥有合法的身份证,甚至还有一系列完整的档案证明。至于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改换身份的目的是什么,则无人过问。久而久之,这里的这项“业务”竟也办出了名堂,尤其在金融投机界,更是赫赫有名。很多金融投机者在这里利用遇难者的身份,开设了大量银行账户和股票账户,用这些账户大玩内幕交易,以躲避证监会的检查。发展到最后,这项业务猖獗到只需一个小小的派出所长就能搞定所有流程,三天内就能办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证明。 林友柏的新身份,也将在这里获得。 飞鸢的速度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只花了两三个小时,就将他带到了大巴县――这个速度完全不亚于飞机。又依着导航,他来到了大巴县下属的大云街道派出所。在所有能办理这项“业务”的机关中,这个派出所算是“最出名”了。出了名的“服务周到”,出了名的“快速便捷”,当然也是出了名的贪婪。 进了门,只见不大的值班室里,只有一位警员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见到有人进来,他眯缝着眼不爽地问道,“干嘛的?” 林友柏二话不说,掏出一沓崭新的“红币”扔在桌上,说道,“办证。” 那警员顿时把眼睛睁圆了,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你做什么的,办证办到派出所来了?” 林友柏知道这是类似暗号的话,以前聊天的时候听同行绘声绘色地描述过,当下毫不迟疑地答道,“搬稻谷的,老板是王旭日。”意思是我是做金融投机的,是王旭日介绍过来的。 “你等等。”说着,那警员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问道,“老大,有个搬稻谷的,说是王旭日介绍来的,要办‘业务’。有王旭日这个人吗?” 得到那边确切的答复之后,警员终于咧开嘴笑了笑,“我姓赖,你叫我赖三儿吧。最近风声紧,莫见怪。” 林友柏点点头,“理解。” “价钱知道吧?” “5万?” “那是以前的,现在要7万。” “没问题。” “进来吧,先拍个照。”赖三儿带着林友柏进了一间简陋的暗室,拍了照之后,打开电脑摆弄起来。 “这里有个跟你年龄差不多的,29岁,初中毕业,如何?” 林友柏皱了皱眉,问道,“叫什么名字?” “林复生。” “林复生?”林友柏喃喃道,“死而复生?简直就是天意!好,那就是他了!” 赖三儿熟练地在电脑上替换好照片,说道,“行了,明天过来取吧。” 林友柏看了看表,说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没吃饭。要不咱俩去喝两盅?” 赖三儿微微犹豫了下,说道,“客气了,兄弟公务在身,不能擅离岗位啊!” 林友柏心道,你还知道什么是“公务”? “没事,就小酌几口,我看这地方治安良好,人口也不多,大晚上的肯定没啥事。” “哎呀……不好吧。” “没事儿,兄弟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一会还要好好‘谢谢’兄弟呢。”林友柏把“谢谢”两个字加上了重音。 赖三儿果然双眼微微放光,做出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说道,“你看这……得得得,咱就小喝几杯吧。” 赖三儿带着林友柏来到了出了街道,来到了一处较为繁华的地带。林友柏找了家看上去比较不错的饭馆,要了间包间,点了一桌子菜,又要了几瓶好酒,和他对饮起来。 林友柏混迹投机界多年,场面上的迎来送往自然游刃有余,很快和赖三儿熟络地称兄道弟了。 又几杯酒下肚,赖三儿算是半醉半醒了。 “兄弟,你说这证办出来之后,不会有问题吧?” 赖三儿当即把胸脯拍得嘭嘭响,“放心吧,这都办了多少了,从来就没出过岔子。” “要我说啊,你们也真有本事。这么大的事儿,要这么多人经手,竟然也能办得滴水不漏,佩服!佩服!来,我敬你一杯。” 赖三儿又一杯酒下肚,扯开了衣领子,说道,“多大点事儿啊!就换个照片而已,什么痕迹都没有。我一个,咱所长一个,两个人就能搞定!” “哦?其他人可以不知道?” “跟你透个实底儿吧,咱所里的规矩是,这种‘业务’见者有份。不过今天就我一人值班,多一个人知道就要多分一份钱,你说我跟所长能告诉他们吗?” 林友柏点点头,“那倒是。” 他终于要到了想要的答案,心里也宽松了不少。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他日后很可能又会成为公众人物,若是有人在这上面给自己来一刀,那麻烦就无穷无尽了。 他从包里掏出几千块钱,塞到赖三儿手里,说道,“兄弟,这个钱是给你买酒喝的。当然,办证的钱我会另付。” 赖三儿当即喜笑颜开,说道,“你看你,太客气了。”却也不推辞,当即把钱收下了。 “我说,看你这么上道,再给你推荐个业务如何?没准你用得上。”赖三儿又喝了一杯,说道。 “兄弟说说看。” 赖三儿比划了个“枪”的手势,说道,“这个,要不要?” 林友柏微微一惊,他没想到这帮人竟然胆大妄为到敢公然买卖枪支的地步了,不过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个东西,也能卖?” 赖三儿哈哈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告诉你,当年震垮了三间派出所,里面的枪械全部都让咱‘报失’了,其实,多半儿咱都找到了!” 林友柏看着赖三儿毫不掩饰的贪婪表情,心中一怔,更加坚定了来之前的计划。 “相比那些不幸的遇难者,这种人更应该死去!” 将赖三儿送回派出所之后,林友柏找了家小宾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下午,他又接到了赖三儿的电话,说东西已经搞定了。 “哪里见?” “去鸟蛋山山顶,那里有条盘山公路,打个车就能直达。对了,带上钱!”赖三儿说道。 “行。对了,能不能把你们所长也叫来,我还有笔大买卖想跟他做。”林友柏又补充道。 赖三儿犹豫了下,说道,“行,我给你问问,看他有没有时间。“ 林友柏没有选择打车,而是依靠手机导航,让飞鸢带自己到了鸟蛋山山顶。山顶有一片空旷地带,四下无人,又草木茂盛,倒是搞这种交易的好地方,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等了许久,赖三儿终于带着一个白胖的中年男子到了山顶,见了林友柏,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高原高所长。” 没有任何寒暄,赖三儿将手里的一个档案袋递到了林友柏手里。林友柏打开袋子,发现里面“林复生”的身份证、个人档案的复印件等一应俱全。 高原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林友柏,说道,“知道规矩吧?” 林友柏点点头,“知道。”说着,将钱递了过去。 赖三儿接过钱,仔细地点了点之后,说道,“钱少了。” 林友柏皱了皱眉,说道,“7万,不是说好了吗?” “现在是10万。”高原不耐烦地说道。 “咱高所长亲自来一趟,你不加点钱说得过去吗?”赖三儿奸笑道。 林友柏二话不说,又补了三万给他。 “你说你还有买卖找我?”高原点了根烟,问道。 “没错,不过在这之前我先问个事儿,就是赖兄弟上次说的,买枪。真的可以买吗?”林友柏问道。 “只要有钱就能买。”高原弹了弹烟灰,不耐烦地说道。 林友柏也给自己点了根烟,看着高原,过了良久忽然说道,“我要是拿这枪去杀人越货呢?” 这话问得挑衅味很重。高原手指夹着烟,如同定格了一般,死死地盯着林友柏。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整个山顶陷入了一片沉寂,只剩下呼呼作响的山风,伴着莎莎的草木声,仿似不断摩擦的火柴,随时要将这充满火药味的山顶点燃。 高原突然拔出了腰间的枪,顶住了林友柏的脑袋,同时给赖三儿使了个眼神。赖三儿心领神会,立即上前仔细地搜遍了林友柏的全身。 林友柏举着双臂,镇定地任由赖三儿搜身。 “所长,没有。”赖三儿摇摇头说道。 林友柏笑笑,说道,“高所长,我不过随便说说,你别介意。放心吧,我不是记者,没那么好兴致来暗访。” 高原收起手中的枪,说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兄弟,就当给你长个教训了!” “若是刚刚让你搜到录音设备,不知道高所长会怎么对我?”林友柏又轻描淡写地问道。 高原阴沉着脸没有说话,赖三儿也收起了猥琐的笑脸,阴阴地说道,“要是有,恐怕现在你已经不能说这么多话了!” 高原又盯着林友柏看了许久,突然开口道,“兄弟的胆色高某很佩服,高某也知道兄弟不是一般人。你之前说的是大买卖,肯定不是一把枪这么简单吧?” 林友柏哈哈一笑,说道,“没错,高所长果然也不是普通人。枪,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另外,我还有个大生意!” “好,我想听听兄弟有什么大生意,能用得上高某人的?” “这个事情,得挑个黄道吉日谈。不过,我可以先付你50万定金,到时候会带来,如何?” 高原略一沉吟,说道,“既然林先生那么有诚意,那自然是好的。不过,咱丑话说在前,答不答应办、能不能办成兄弟可不敢保证!” 林友柏点点头,“那是自然,希望合作愉快。” “这山上风大,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我们下山吧。”高原说道。 三人上了警车,赖三儿开车,林友柏抢先一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高原倒也不介意。 山路很陡峭,道右边是悬崖,赖三儿开得很小心。 林友柏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声音低沉地说道,“高所长,那年地震,我捐款了,多少就不说了,但当时我心里很疼。” 车厢内一片寂静,没有人搭话。 他继续说道,“我想这是国殇!也可以说是国难!” 高原终于忍不住了,脸上阴沉地快结出了霜,“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友柏看着后视镜里的高原,嘴角微微上浮,道,“不知道你们发国难财的时候,会不会良心不安。如果有一天你们遇见死去的同胞,会不会有一丝羞愧呢?” 话音刚落,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林友柏突然伸手抓住方向盘,狠狠地打了个弯,车子立即就像一匹失控的野马,冲出了盘山路。 “啊!你疯了!”高原和赖三儿绝望而又歇斯底里的喊叫着,惊恐万状地看着窗外飞速向上掠过的景物。 林友柏微笑着看了他们一眼,推开早已开好的车门,纵身一跳,一旁已等候多时的飞鸢立即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有力的双爪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站在悬崖边,看着落到山谷轰然爆炸的车子,林友柏深吸了一口气。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而你们的贪婪,正好给了我杀死你们的理由,让我无需感到自责。谢谢你们。” 他打开档案袋,看着崭新的身份证上的“林复生”三个字,心中蓦然道,“林复生,无论你上辈子是谁,活得怎样,这辈子我决不会让你蒙羞。从今天起,你复生了!若有一天大仇得报,我必去你生活的地方祭奠你。” 尽管理论上这是一起完美的交通意外,但是林友柏为了谨慎起见,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回滨海市。到了滨海,他没有回宾馆,而是去了家咖啡馆,喝了点东西,又去了几家大型购物中心逛了一圈,以在这些地方的监控里留下自己的身影,制造不在场证据。整个过程他只花了三四个小时,而从案发现场到最近的机场也至少要坐三个多小时的车,更别说加上买机票、乘机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有人做到在两地同时出现的,所以完全可以作为他的不在场证据――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之举。事实证明,这桩案件最后被当做了普通的交通意外处理,两人还被描述为“因公殉职”。 第十五章 疯子的想法 尽管那几个医生很不愿意,用各种借口想对郑达的出院日期一拖再拖,不过无论如何,郑达还是如期出院了。 林友柏租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和他先住了下来。当然,地址没有告诉那群医生。 接下来他又买了一些证券投资的基本教程。在他看来,这些教程说的都是废话,在实战中完全不堪一击,但是起码里面说清了一些关于金融市场的基本概念和逻辑关系,先让他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他的教学方法也很独特,每章的内容稍作讲解后,划好重点,就开始让郑达死记硬背,表示隔天会考察成果,如果不通过就不许吃饭。郑达哪敢怠慢,知道这是自己飞黄腾达的第一步,捧着书二话不说回到房间,彻夜不眠地背起重点来,连上个厕所都嫌浪费时间。 林友柏让他背诵这些教条不是没有道理的,只要能背下来,理解不理解没有关系。有他在,再加上今后的实际操作,他还会有什么理解不了的吗? 有了合法身份之后,林友柏终于可以放开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要想重新成为“股神”,他就要先在金融市场建立自己的“大本营”。而这个大本营,再没有比控制一家上市公司更好的了。 不过此时他身上的资金仅有70万,要想用70万控制一家上市公司,毫无疑问这是疯子的想法。 但是有时候,疯子的确比普通人更有想法。如果一个疯子既能有想法,又能有合适的途径去实现想法,那么这个人就是天才。 林友柏从未认为自己是天才。在他看来,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天才,有的只是三种人,不懂规则、自认为懂规则和真正懂规则三种。不懂规则的人往往本本分分地工作,平凡却平安地过完一生。自认为懂规则的人,往往喜欢在规则前面自作聪明地加个“浅”字,然后将它同“关系”、“权钱交易”联系起来。这种人或许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取自己所需,但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道德和法律风险。对于投机者来说,承担这样长期风险的投机是不可靠的。 真正懂规则的投机者,在他眼里,这个世界不会超过100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善于利用人性。恐惧、贪婪和欲望,这是最基本的人性,也是最易于产生投机的土壤。 不过,现在他对于人性,有了新的认识。他依然无法忘记罗斯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输给了人性。” 他从不贪婪,节制欲望,也有天地将崩而处之泰然的气度,恐惧自然也无从谈起。罗斯说的人性,即是他曾经的自负,自负到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正因如此,他才会输给陈子豪和林婉秋,才会招致“大灾日”的惨败。 这一世,他必须做出改变。 林友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郑达,惊得郑达瞪大了眼睛。 “师父,这个来钱多快啊?我们为什么不继续?还有,我们就那么点钱,怎么可能控制一家上市公司啊?” 林友柏拍拍郑达的肩,微笑道,“记住,我们是投机者。钱对我们来说,永远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机会!我们会找到这个机会的!”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他没有再进行任何的金融投机,转而过起了“花天酒地”的生活。不仅经常出入各种夜店,喝得酩酊大醉,还花了20万办了张高尔夫俱乐部的vip会员,成天泡在球场打球。不仅如此,他还租了辆s600,雇了个司机,光是这项花费一天就高达5000多元! 没过几天,账面上就花出去了30万元! “师父,今儿……您还去打高尔夫吗?”郑达替林友柏收拾好球杆、球衣等装备,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你继续在家背第六章的重点,晚上抽查!” “师父,您天天去打高尔夫,是不是要认识里面的达官贵人,以后好替我们办事?”郑达自认为社会阅历丰富,故有此问。 林友柏轻轻一笑,说道,“不要把世界想得这么简单。没事打打球,然后在球场卖弄下自己的本事,引得那些有钱人纷纷拜倒,出钱出力帮你做事?这种事只有小说里有。” 郑达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笑了笑。 “哦,对了。”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跑回房拿出一本书说道,“师父,我有个问题不明白,想请教您。” “说吧。” “您看这个k线图,书上说影线代表转折信号,向一个方向的影线越长,越不利于股价向这个方向变动,即上影线越长,越不利于股价上涨,所以……” 林友柏没等郑达说完,便接过书干脆利落地撕下了那页,扔进了废纸篓,看得郑达目瞪口呆。 “我让你看这个了吗?谁让你去研究这个的?”林友柏厉声问道。 郑达愣了半天,他没想到在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之余,多学些其他知识,不但不受夸奖还会被骂。 林友柏知道事情严重,这本书已经“毒害”到郑达了。他清楚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自己平常没有把太多精力放在他身上的结果,所以此刻也无意责怪他,而是和颜悦色地先说起了一个故事。 “我听说狮子座的人富于勇敢和胆略,所以我建议以后那个国家要选将军什么的,其他星座的一律排除,就让狮子座的人来做,你看好不好?” 郑达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也就没敢回答。 林友柏又继续说道,“我是巨蟹座,昨天上网查了查运势,说我今年必发大财,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做,开始享受生活了,你说好不好?” 这回他总算轻声地回答了一句,“不好。” “不好吗?这些不是都很有根据吗?你看研究星座的,多有模有样啊,甚至还有人号称星座学家,为什么不好呢?” “师父,那个是……迷信吧!” 林友柏突然提高了声调,说道,“很好!迷信!知道为什么会有‘迷信’这个东西吗?是谁制造了‘迷信’,他们又想通过‘迷信’来得到什么呢?” 郑达有些手足无措,想了半天,说道,“大概是……为了骗钱吧?”说完,他诚惶诚恐地看着林友柏,心想这么粗俗的理由肯定要挨批了。 没想到林友柏却微微一笑,说道,“非常好,为了骗钱,毫无疑问是最重大的理由之一。但是我要告诉你,史上为了骗钱、而且骗了最多钱、编得最成功的‘迷信’,恰恰就是你刚刚问我的什么k线图、走势图、技术分析图。” “啊?”郑达难以置信地惊呼道。 “上影线长就不利于股票上涨?那我是不是要看到一个上影线就该买一个看跌期权?我问问你,这跟算命的说我发财我就相信一定会发财有什么区别?” “我可以告诉你,只有低级的投资者,才会去看什么走势图,而我们,不是投资者。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是谁吗?” “记得,我们是投机者!” “没错!记住,投机者永远不相信别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投机者的机会也永远都不可能来自于什么技术分析图!投机者的机会都是他自己创造的!而现在,正是我们自己创造机会的时候!” “自己创造机会?所以师父您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就是在创造机会对吗?” 林友柏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应该带郑达经历这次“投机”的整个过程,这样他才能快速成长起来,于是说道,“一会你跟我一起出去吧。” 郑达微微一愣,顿时脸上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我?” “怎么,不愿意?”林友柏微微一笑说道。 “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郑达头点地像小鸡啄米。 林友柏带着郑达先取了20万现金,然后上了s600,来到了一处商业楼,上了顶层站到一间房门前,敲了敲门。郑达心里虽满腹疑问,但知道林友柏的脾气,也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 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男子开了门,见了林友柏微微一笑,说道,“林总,来了啊。” 林友柏冲男子点点头,进了屋子。屋子里是一个办公室的模样,地方很大,却没有几个人在办公。 从里屋又出来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一口金牙,双手各戴一枚硕大的纯金戒指,手里拿着一份档案袋,对林友柏说道,“林总,事儿都办得差不多了。你看,这个是企业的资质证明,这个是营业执照,帝都复生置业有限责任公司,法人林复生,注册资本2000万,主营业务地产经营、开发,没错吧?电脑在这,你现在上网站查查真假吧。” “不必了,谁不知道你‘金牙张’办事可靠啊?这是20万,你点点。”林友柏将手里的钱袋递了过去。 “金牙张”哈哈一笑,说道,“林总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点钱了。得,就这么着了。下次有机会多给我介绍几个客户哟?” “那是自然。” 又寒暄了几句,林友柏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了车上,见林友柏心情不错,郑达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我们是要开公司吗?” 林友柏笑笑说道,“这叫‘入场凭证’。有了这个‘凭证’,我们才有可能进入真正的投机界大门,明白?” 郑达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就是说我们有了这个公司,才有资格去做‘投机’对吗?可是我们哪来的2000万注册资金?这东西是假的?” 林友柏看着郑达说道,“我们是做‘投机’,不是作假。这东西当然是真的,2000万注册资金也是真的。只不过这2000万是刚刚那几个人的,一个半月后注册资金验资完毕,他们就会抽走资金,我们的20万算是给他们的利息。” “一个多月就要20万?这帮孙子可够黑的!”郑达自言自语道。 林友柏笑笑,没有说话。 “师父,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不知道该不该问。”郑达沉默了一会,又鼓起勇气问道。 “说。” “我看到我们这公司是搞房地产的,那是烧钱的行业。但是我们根本没资金,甚至连办公地点都没有,就算有这个又能做什么呢?” “我说了要做房地产吗?” “啊?我又想错了?”郑达自信心已经被彻底瓦解了,和林友柏在一起,他总觉得自己是那么愚钝,永远都猜不到自己的师父在想什么。 林友柏没有说透,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多看多问,是好事。但是有些东西,还要你自己去想。记住我说的,我们不做投资,只做投机。投机不靠钱,靠的是你的大脑!” 第十六章 都是我们的 车子很快到了“怡和山”高尔夫俱乐部,这是滨海市最好的俱乐部之一,来这里不是高官富豪就是社会名流,其中不乏从外地特意赶过来打球的。林友柏以前也是这里的常客,而且球技也是出了名的好,至少在那些企业家里,算是鹤立鸡群了。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是“林复生”,20万的会员卡只不过是个初级vip。 换了衣服,替郑达办好临时入场证,林友伯带着他来到了球场。这块球场也是按照最高标准建设的,臣陵、山地,湖泊、林地、沙地等一应俱全,清新的空气和优美的环境让郑达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尤其是里面尊贵的服务,和球场上各种气质高贵的美女和举止优雅的富人,更让他看得格外出神。 “喜欢这个地方吗?”林友柏问道。 郑达点点头,“喜欢!有朝一日,我也要成为这里的vip!就像那些有钱人一样!” “很好!会有那么一天的!”林友柏看着远处说道。 两人正说着,突然从场上传来一声爽朗的喊声,“复生,你来啦!” 说话的是一个小腹微凸却精神奕奕的中年男子,身穿一套纯白的球衣,戴着鸭舌帽,正冲林友柏挥手。 林友柏也微笑着冲那人挥了挥手,然后对郑达轻声道,“看到那个人了吗?离滨海市不远的苏河市市长,陈建国。高尔夫发烧友,现在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了吗?” 郑达点点头,说道,“原来您是来这里结识他,混熟了以后再让他帮您办事,高,实在是高!” 林友柏见郑达还是那副自认为很懂的表情,有些不悦地说道,“你以为我们是谁?打打球就能跟他混熟,让堂堂市长替你办事?你把他当三岁小孩啊?” “啊?那是不是还得贿赂他?” “贿赂?我们那点钱够吗?” “那……那我们认识他干嘛?” 投机者有这样的想法是大忌,林友柏不禁脸色阴沉了下来,心里微微有些着急。看起来要让郑达成长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他不可能帮我们办任何事情,不过他是我们接下去投机最好的道具。或许这一点等我们开庆功宴的时候他自己还不知道,但是作为投机者,我们要看到这种可能性。” 说完,他让郑达呆在场边,而自己则上场,和陈建国组成一队,跟对手打起了比赛。 陈建国是个铁杆的高尔夫球迷,每周都会来这里两次,一般是周二和周日,而且都会选择在下午,这些资料在林友柏心里清清楚楚。球场上还有很多政商两界的大佬,他们性格、爱好、习惯,林友柏个个都了如指掌。原因无他――在个把月前,他和他们还是熟络地不能再熟络的朋友。 “复生啊,周二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我一个老朋友呢。”陈建国接过球童递过来的球,说道。 “像林友柏是吧?很多人都这么说。”林友柏笑道。 陈建国将球摆好,潇洒地挥出一杆,点点头说道,“没错,很像。我们几个,老李、老黄,都说你长得像,不过细看呢又不是,你没有他那股子霸气,比他谦逊多了。这小子以前跟我们打球,那叫一个六亲不认,谁都不放在眼里。” 林友柏没有说话,只是赔着笑脸站在一旁。 陈建国看了看球的落地,离洞口有点远,自嘲道,“哎呀,偏太多了,今儿风大。这种球林友柏最拿手了,可惜啊……”言语间有些微微的惆怅。 林友柏看见陈建国这副样子,心中有些感慨,以前大家在一块打球,说好听点是为了调节生活,其实出发点还是为了人脉和利益,没想到相处久了以后,彼此竟也有了些真情实意。不过他也庆幸自己以前待朋友还是在最大限度上保持真心实意的,因为和他们有着不错的交情,所以现在的自己光凭“很像林友柏”这点,就天然地赢取了一些好感,再通过展示不错球技,顺利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让自己得以在短时间内融入了这个小圈子――至少可以和他们说上几句话了。 一局打下来,林友柏出色的球技很快赢得了这些大佬们的认可。按照规矩,输的一方要请客吃饭,林友柏也第一次受邀一起进餐。当然,郑达只有自行解决的份了。 很多人都有一个误解,认为高尔夫球场是个很好的谈生意的场所。但是在真正的有钱人眼里,在这种场合谈生意是极不礼貌和缺乏修养的。如果有谁一打球就张口生意闭口项目,他一定是最招人烦的那个,而且会被认为是带着目的来到球场,这种人除了得到其他人的戒备和鄙夷,很难得到什么。即便真的要谈,他们也会在私下里另约时间。 所以林友柏来到这里,根本不会傻到想从他们这里得到什么――他也不可能凭那点交情得到什么。而事实上,他不需要他们为自己做什么,他只要证明自己存在于这个圈子就可以了。 吃完饭,已是夜间八九点钟。郑达和司机已经在车里等候多时了。 林友柏上了车,没有回宾馆,而是让司机开出滨海,去一个叫上苏县的地方。那是苏江市郊区的一个偏远小县城。郑达不知道林友柏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不过他知道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也没多问。 “只管跟着师父走就是。”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信条。 车在高速公路上开了两个多小时,下了高速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一片破旧的居民区前。这片居民区都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瓦房,鲜有高楼,安静地躺在夜色里,显得格外的宁静。 林友柏下了车,指着前方,挥了挥手问郑达道,“看到什么了?” 郑达愣了愣,回答道,“一片若隐若现旧房子。” 林友柏笑笑,看着眼前的旧房子,说道,“这里马上就要拆迁了,未来是上苏县的县委县政府所在。这里要建一个大型社区,而且还将成为整个上苏县的商业中心,可以说,以后上苏县最繁华的地段,可就在这里了!” 郑达听完,接话道,“那那帮地产公司还不疯抢这里的地皮啊?” 林友柏点点头,说道,“按照常理说是这样。现在有11家地产公司在竞标这里的土地,周边的地块都已经敲定了,不过核心地区的一块占地120亩的广场功能区,却迟迟没有敲定,而且投标的只有两三家公司,你知道为什么吗?” 郑达奇怪道,“核心的地块反而没人竞标?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县的国资委旗下有一家地产公司,叫丰云置业。你说上苏县政府自己既做庄又参赌,这肥水还有可能流了外人田吗?”林友柏看着郑达,笑道。 “那倒也是,其他地块大家都分分,做做公平竞争的样子,这核心地区可没道理分给外人了。除非是像万柯这样的大公司,背景深厚才有可能。”郑达若有所思地说道。 林友柏摇摇头,“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是万柯,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找县政府的麻烦。这些企业之所以能做大,是因为他们懂‘规矩’。不是你强大,你有背景就可以在任意地方为所欲为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中央政府是不是背景最硬、最大了?他们三令五申信誓旦旦地要调控房价,最后呢?地方上哪个给他面子了?” 郑达点点头,“哦,这样啊!” 林友柏继续道,“况且,房产界的大佬们基本都着眼于一二线城市,这个县城连三线都算不上,他们怎么会有兴趣扯太多精力到这里?现在的气候是现金流高于一切,这种项目他们不会介入的。” 郑达听完林友柏的介绍,皱起了眉头,问道,“可是师父,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周边的地块都定了,核心区域是留给那个什么丰云的,我们能做什么?” 林友柏哈哈一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块核心地区,是留给我们的!” “我们的?”郑达吃惊不已。 “没错,而且丰云地产,以后也是我们的!它将成为我们踏入投机界的垫脚石!” “啊?”郑达惊叫了起来。他再有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林友柏的胃口会这么大。 “我们一没钱二没背景,这……这能办到吗?”纵然他对自己师父已经视若神明了,但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怀疑起来。在他看来,这样的设想真的有些离谱了! 林友柏看着郑达,意味深长地说道,“记住,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华夏国是个神奇的地方。这里,是投机家的乐园。” 看着林友柏不容置疑的眼神,郑达重重地点了点头,“师父,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为方便明早办事,林友柏决定暂时住下来。这个县城经济不是很发达,不过是中心城区还是有全县唯一一家四星级宾馆,三人站在前台开房,司机和郑达住标间,而林友柏住的则开了间1800一晚的套房。 “还有套房吗?” 突然传来一个女声,林友柏还没抬头,就已闻到一股摄人心脾的香水味。待他抬起头一看,只见一旁站着一位大约25岁左右的漂亮女子,一袭裁剪极佳的白色修身衬衫,将挺拔而圆润的胸部包裹地分外紧致,黑色的及膝短裙将丰而不肥的臀部线条勾勒地清清楚楚。白皙的脸庞、媚惑的眼神以及极尽诱惑的嘴唇,似乎连耳垂下摇晃的耳环都带着某种暗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女人特有磁性。 前台见了美女,立即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答道,“张总,套房……暂时没有了。” “没有了?” “是的,最后一间刚刚被这位先生定了。”前台指了指林友柏说道。 美女眉头紧蹙,显然此刻心情不是太好。她看了看林友柏,突然说道,“不好意思,要不然你住标间吧?不是套房的大床,我睡不习惯。” 话里虽是商量的内容,不过用的却是一副不容反驳的语气。 林友柏耸耸肩,说道,“不好意思,不是大床,我也不习惯。” “你们住标准间的话,房费我出,这样总可以了吧?”美女继续说道,两道秀美蹙得更紧了。 林友柏轻笑道,“看起来你今天心情不是太好。” “关你什么事?” “也对。”说完,林友柏又转过身,冲前台说道,“房间开好了吗?” 前台看了看林友柏,又看了看美女,有些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卡给我!”美女提高了声调,冲前台说道。 前台再不敢多迟疑一秒,赶紧将房卡递到美女手中。美女拿起卡,在林友柏眼前晃了晃,才扬长而去。 林友柏知道这女人来头不小,只好无奈地笑了笑,眼睁睁地看着她趾高气扬地上了楼。 郑达却忍不住了,冲着美女的背影吼了起来,“哎,你什么意思啊?谁啊你?” 林友柏摆了摆手,说道,“行了,就住标间吧。” “这也太欺负人了,师父,咱就这么让给她了?”郑达依然愤愤难平。 林友柏笑道,“别去惹女人,尤其是有钱又漂亮的女人。” 开好房间,林友柏先将郑达叫进了自己屋子,递给他两份资料,说道,“这两份东西,今晚你好好熟悉下。” 郑达拿起看了看,一份是关于刚刚注册的“复生置业”的基本资料的,而另外一份,则看上去像某个人的个人简历。 “李军发,男,45岁,现任上苏县县委书记,高中文化。性格贪婪、行事独裁,喜好权、色、钱,尤以权为先。” 郑达念到这里,问道,“师父,这个人是不是接下来我们要打交道的?” 林友柏点点头,“没错,他就是我们接下来所有计划的关键人物。” “权、钱、色?您的意思是我们要投其所好,把他拉下水,然后来为我们办事?”郑达下意识地说道。 这是郑达第三次犯相同的错误,在他眼里,似乎“投机”就是行贿、搞关系。一次两次林友柏可以容忍,但是当自己唯一的徒弟犯第三次错误的时候,他坐不住了。郑达的这种思想,如果不根除掉,将贻害无穷。 “投其所好?就凭我们那点钱,能投他多大点所好?你说话用脑子了吗?” 他声音不大,却是阴沉地如同冰霜,每一个字都让郑达感受到刺骨的凉意。郑达当即手足无措起来。 “师父……我、我比较笨,您别生气……” 林友柏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郑达虽然资质不高,但对自己总算是忠心的,这点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想到这里,他终于把怒气压了下去,又耐着性子说道,“达子,做事情不要总是用固有的思维。你总以为靠行贿、靠收买就能结识当权者,就能让他们为自己办事,大错特错。首先你低估了他们的智商,我们接下去要做的事,不是靠这些就能搞定的。其次,这样的利益联盟不会持久,也很难保证可靠。它要承担的长期风险远比你短期所获得的要多的多。真正的投机者,是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这种手段上的!你明白吗?” 郑达终于开始重视起自己的问题所在,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对不起师父,说实话我也看不上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那么想了。” 见林友柏的神色缓和了许多,郑达的心微微有些放宽,壮着胆子又问道,“师父,那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 林友柏点了根烟,说道,“接下去,我们不是让他为我们办事,而是让他为自己办事。记住,一个人替自己办事,永远比替别人办事要上心。” 郑达又开始不解起来,“替他自己办事?” 第十七章 投机的土壤 (为星宇wang的催更票,剑神王和吖吖吖呵的打赏,凌晨加更一章) 林友柏拿出一张白纸,贴在墙上,然后拿出笔给郑达讲解起来。郑达忙不迭地掏出随身携带的纸和笔,咽了咽口水,做好了记笔记的姿势。 “丰云置业的股权结构是这样的,创始人张新国是前任的县委书记的儿子,他占了51%股份,而上苏县国资委占了49%,因此真正对于丰云有决定权的是张新国。老书记退休之后,李军发上任。李军发是个权力欲望很强的人,他一直希望丰云置业能成为经济并不发达的上苏县的第一家上市公司,来作为他升迁的重要政绩之一。而张新国不希望自己对公司的绝对控制权受到威胁,也不愿意去应付上市后严格的审核制度,所以一直以大股东的地位否定李军发的想法。” 说到这里,林友柏问郑达道,“到这里,你看到了什么?” 郑达想了想,说道,“他们有矛盾,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要利用好这种矛盾?” 林友柏满意地点点头,“没错,他们有矛盾,但是你还是没有看到这矛盾背后的本质。” “本质?” “这个矛盾的本质是欲望和贪婪。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有欲望、贪婪和恐惧的地方,就有我们投机的土壤!现在这三样他们占了两样,所以他们一定输。” “师父,那我们该怎么做?” 林友柏放下手中的笔,问郑达道,“昔日子贡游说五国,凭三寸不烂之舌,不费一兵一卒,终改天下之格局。你说他为什么能成?” 郑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弱弱地说道,“师父,我书读的少,什么子贡爹贡的,听都没听说过。” 林友柏笑骂道,“这故事中学课本里就有,我看你小子全还给老师了。总之,子贡能游说成功,是因为他抓住了这些国家的王的心理,明白他们的需求。现在,李军发要丰云上市,而张氏反对上市,这是两个完全矛盾的需求。我们要做的,就是找一个突破口,来介入他们的矛盾,然后产生我们投机的土壤。” “那突破口在哪呢?”郑达迫不及待地问道。 “突破口,就是这块土地。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丰云置业在国家几轮的房产调控中,作为一家中小企业损失惨重,现在急于拿下那块地翻身。去年他们的负债高达2.8亿,只有拿下那块地,去银行进行抵押贷款,再利用拿地后分期付款的时间差,才能把现金流稳住。” “分期付款的时间差?”对于这个新名词,郑达有些茫然。 “好比说他用5亿拍下这块地,但是首付只要2亿,第二期付款是半年甚至一年以后。但是他们拿着地可以立即去银行贷款,这块地会升值傻子都知道,所以银行很可能贷给他5亿甚至更多。这样他可以瞬间多出3个亿以上的现金流,资金紧张的局面自然可以缓解。只要过个一年半载,这块地皮上的项目一旦上马,他又有的是办法去融资。这块地将来给他带来的价值,肯定不会少于10个亿。所以,这块地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郑达皱着眉头,依然没反应过来。 “师父,丰云置业是张氏家族的,但也是上苏县国资委的。你也说了,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他们这么需要这块地,这地就肯定会卖给他们。好像这中间没我们什么事儿吧?” 林友柏点点头,“没错,丰云置业是上苏县国资委的,但是……”他顿了顿,又在“李军发”三个字上画了个圈,说道,“但它不是李军发的。如果李军发以这块地为筹码,来要挟丰云置业通过上市计划,你说有没有可能呢?” 郑达皱着眉头想了会儿,突然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道,“那倒是很有可能。李军发要的是政绩,丰云置业又不是他个人的,他才不怕折腾呢。” 林友柏欣慰地点点头,绕了半天这个愣头青总算是听进去一些了。 “所以,我们要帮李军发在这块地上做文章。他和张氏家族的这场暗战,需要我们这样的角色介入。只要我们能插手,接下去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们了!” 一番话说得郑达兴奋起来,站起来说道,“那我们该怎么插手呢?” “第一步,当然是取得李军发的信任。明天,我就带你去见见他!” 第二天早上,林友柏和郑达坐着崭新的奔驰s600,来到了上苏县县委大院。这个大院里连看门的都是“人精”,看到来人坐着豪车,知道能坐得起这种车的整个县都不多,连问都没问,先拉起门口的横杆让车子进来再说。待车子进了大院停下来后,才小跑着上前极其客气地问道,“请问您找哪位?” 郑达冲门卫说道,“我们找县委李书记,他在吗?” 门卫看了看表,说道,“哎哟,这个时间估计他在开会。几位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郑达说道,“我们是帝都来的,准备在这里做点投资,所以来拜访下李书记。” 门卫顿时笑得更灿烂了,说道,“那没事,我打个电话去接待科,让他们先接待你们一下。回头李书记开完会,再让他抽空跟你们聊。” “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客气,哪里的话。” 说着,林友柏和郑达就被带到了接待室。林友柏款款落座,而郑达则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不一会儿,门口进来一高一矮两个瘦子,一进门就寒暄了起来。 “哎哟,两位好两位好,远道而来辛苦了!”说话的个子较高,是接待科兼宣传科科长李有田。 “我们书记正在开会,这会儿下不来,所以让我们先来陪陪你们,招待不周啊。”个子较矮的是宣传科副科长,李有光,和李有田是亲哥俩。 林友柏仍然坐在坐位上,只是冲两人微微含笑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傲慢的态度让两人微微一怔。 这时郑达站了出来,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帝都复生置业的董事长,林复生先生。” “林先生,久仰久仰!”李有田继续抱着官腔寒暄道。 林友柏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与两人一一握手,说道,“鄙人林复生,倒是叨扰两位了。”言语间客气十足,与刚刚的傲慢判若两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李有田毕竟是官场老手,立即回过神来,说道,“哪里的话,两位远道而来,就是我们的贵宾了。来者皆是客嘛!自然要好好招待!” “对,别看咱这上苏县啊,经济没那些大城市发达,不过这里的人热情好客,却是出了名的!”李有光也附和道,其间也不忘为上苏县做做宣传。 李有光说完,三人均哈哈大笑起来,宾主一派融洽。 李有田很懂规矩,知道自己不过是小小的宣传科长,也没细问林友柏此次来上苏具体准备做什么,而是把上苏县的基本情况和县政府的招商引资政策做了大致的介绍。 几人聊了有个把小时,又进来一位矮胖敦实的中年男子,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身穿一套半旧的西服,领口敞开着,乍一看就如一位朴实的乡间农民。 林友柏早已做足功课,一眼就认出那就是李军发,却不动声色,依然面带笑容地听着李有田的介绍。 李有田一见李军发进来,立即站了起来,拉着李军发介绍道,“两位,这位就是我们上苏县的县委书记兼代理县长李书记。李书记,这两位就是跟您说的从帝都来的客人,等您有一会儿了。” 李军发伸出宽大的双手,爽朗一笑,道,“公务繁忙,让两位贵客久等了,失敬失敬。” 李军发是下了会就直奔接待室的。上苏县经济不是太发达,招商引资的工作一直开展地不温不火,这让他心急如焚。为了促进gdp,他才不得不想出了“县政府迁移,营造新城”的规划,也想搞搞“土地财政”,起码年终报告能写得体面些。不过光凭这个项目,也不至于让他有太大的亮点。刚刚李有田报告突然来了位大老板,看起来气度不凡,专程来上苏县咨询投资的事,又怎能不让他满心欢喜? 所以此刻他言语中也极是客气。 林友柏也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李书记越忙,说明咱上苏县发展的越好,我们这些投资者才更有信心来上苏投资嘛!” 一席话说得李军发又笑了起来,“都是为人民服务嘛!”说完,他仔细打量了下林友柏的气度举止,不禁微微颔首。 林友柏虽年纪不到三十,却已在顶级金融圈厮混了10年有余,那份从容淡定,以及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精干,是一般商人无法企及的。 李军发伸手看了看表,说道,“哟,都12点多了。林老板还没吃饭吧?那要不随我去吃顿便饭,我们边吃边聊,就别那么拘谨啦。” “那自然是最好了。我这个人啊,最受不了拘谨了。李书记,那我们走吧?”林友柏爽快地答应了。 几人下了楼,林友柏把李军发请进了自己的奔驰车里,而陪同的李有田、李有光以及另外几个县政府官员则钻进了停在县委大院的一辆别克商务车里。 按照规则,一般这类饭局,第一次都会是县政府请客,去一家指定的餐馆用餐。如果是第二次第三次,那县政府一般就没这个“招待费”可批了――当然这是理论上。 不过,林友柏这次来,根本就不是来谈什么合作的,而是来树立“形象”的,所以让司机径直去了早已打探好的本地最好的一家酒楼。 “哎哟,林老板,你这就太客气了,你是贵客,应该咱做东才是。”李军发客套道。 林友柏笑道,“李书记肯赏光跟我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吃饭,你才是贵客。未来若是我们有合作,你还是我们的贵人呢。你说,我能不好好招待吗?” 他的言语之间,隐隐透露出一个信息:我是上道的人,跟我合作,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李军发厮混官场这么久,又岂会听不出这言外之意,顿时哈哈一笑,说道,“林老板真是爽快人,就冲你这话,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咱上苏县近几年做了大量的规划,市里边也很重视我们这块,可以说,未来我们上苏县,要唱起苏江市深化改革的重头戏啊。林先生若选择在这里发展,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林友柏点点头,接话道,“没错,我也是听了陈市长的推荐,才来你们上苏县的。”说完,他仔细观察李军发的反应。 果然,李军发一听“陈市长”三个字,脸部表情又有了细微的变化。 第十八章 暴发户 果然,李军发一听“陈市长”三个字,脸部表情又有了细微的变化。 “哦?林先生还认识我们陈市长?” 林友柏做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说道,“我们也就是没事打打球,吃吃饭,瞎聊。陈市长喜欢打高尔夫,正好我也好这口,近些年我在滨海市时间比较多,所以我们就经常约好了去打球。你这边的情况,还是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的呢。” 陈建国喜欢高尔夫的事情李军发倒是有所耳闻,不用想他也知道,能跟陈建国一起打球的人,不是高官也是富商了。 “是啊,陈市长高瞻远瞩,我们这上苏县哪,就是他一手规划起来的。要说贵人啊,他才是咱上苏人民的贵人哪。”李军发虽不确定林友柏和陈建国真有多少交情,不过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狠狠地为陈建国“歌功颂德”了一番。这话能传到陈建国耳朵里最好,免费的马屁嘛,效果还比当面拍要好。即便传不到他耳朵里,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林友柏岂能不知道他的用意,说道,“李书记的这番话,我一定转告陈市长。就说上苏人民念着他的好哪。” “哈哈,林老板客气啦,我不过有感而发而已。” 几人进了酒楼,要了间包间,点了一桌子菜。虽然国家明令禁止官员在工作时间喝酒,不过李军发混官场这么久,自然是很“上道”的,做作了几下后就和林友柏畅饮了起来。 包间装修地很豪华,漂亮的服务员面带微笑地伺候在一旁。 几杯酒下肚,大家都熟络了起来。 “不知道林老板此次来上苏,准备做点什么呢?”李军发问道。 林友柏笑笑,说道,“跟李书记说句实话,我本身是搞金融的。不过跟陈市长聊了以后,觉得你们上苏县未来大有可为,所以也跟做地产的几个朋友一起,注册了这个‘复生置业’,来凑凑热闹。” 林友柏这么说是有缘由的。“复生置业”无论如何包装,是家新公司的事实无法改变,这点李军发回去肯定会让人去查。与其让他查出来起疑,还不如自己先说出来,起码这样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哦?”李军发眼珠子微微一动,接着又马上笑道,“那林老板你可就错过好时候啦。我们上苏县的‘上苏新城’项目刚刚招完标,你要是早些日子来,兴许还能有所收获。” 一说到“上苏新城”,郑达知道聊到了关键处,立马抬起头看着林友柏。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林友柏此刻却一脸的淡然。只见他摇摇头说道,“上苏新城这个项目,陈市长早前就跟我说了,不过我没什么兴趣。但是,贵县有个叫‘中岭村’的地方,我倒是很感兴趣。” “中岭?师父来之前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个地方?”郑达听林友柏这么一说,越发地疑惑了。不过他知道林友柏既然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用意,自己只管听着就是了。 “中岭?”李军发眼珠子微微一转,突然拍了拍大腿,笑道,“明白了,中岭可是块好地方啊!好山好水,民风朴实,又有一大片明清民居,林老板的意思是……?” “哈哈,李书记果然跟我想到一块去了。没错,中岭是块宝地啊,我想在那建个度假村,算是旅游地产吧。” 说完,林友柏又举起酒杯,道,“李书记和我这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就冲这个,得干上一杯。” 李军发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缝,举起酒杯说道,“得干,一定得干。” 两个酒杯有力地碰在了一起,叮当一声脆响,差点溅出火花来。 可以说,这个项目深深地击中了李军发的内心。旅游地产项目向来是最受各级政府欢迎的。这种项目包含两个部分,“地产”来钱快,“旅游”又有可长期支持gdp,绝对是投资中的“上品”。如果做得好,必然会为自己的政绩添上靓丽的一笔。 想到这里,李军发首先表态了,“林老板,你的设想很好啊!我们县委县政府,对于这类的投资,只要你合法、合规,我们一律是大力支持的!” 林友柏点点头,“有李书记这话,我林某人的心就放进肚子里啦。” 不过李军发也不是三岁小孩,能做到县委书记的位子,办事自然有自己的一套。 “林老板,这个设想虽好,不过投资可不小。而且,这些明清建筑既要开发,咱还要保护,规划上可是极费事的。李老板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哟。” 林友柏知道李军发这是在探听自己的虚实,笑道,“李书记说得极是。这年头,钱倒不是问题,关键得规划、得论证,不仅要挣钱,还得让百姓满意。不满您说,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考察中岭村很多趟了,心里稍稍有些底之后,这才来敢来找您哪!” “哦?那想必林老板已经有详细的规划了?”李军发看着林友柏说道。 林友柏荡然一笑,“详细谈不上,不过初步的方案,李书记若是有兴趣,改天我倒可以呈上,也请县委县政府批评指正。” 李军发一听林友柏连方案都已经开始规划了,再看着他一脸恳切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哪里话,咱们共同商讨,一起出谋划策嘛!要做,咱就把这项目做好!政策层面上,李老板完全不用担心。” 林友柏又端起酒杯,说道,“李书记,我林某人喜好结交朋友,尤其是像李书记这样身居高位却丝毫没有架子的人,更是敬佩。若是李书记不嫌弃,喝了这杯酒,咱以后就以朋友论,不知道李书记意下如何?” 这种酒桌上的话李军发见得多了,当即毫不犹豫地举起酒杯说道,“林老板太客气了,咱们做公仆的,哪敢摆什么架子。你来咱上苏县投资,自然是咱上苏县人民的朋友,也是我李军发的朋友,这点毫无疑问。来,咱们就为了友谊,干了这杯。” 其他人也纷纷端起酒杯,碰了碰,都一饮而尽,包间内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了。 林友柏见气氛差不多了,不失时机地说道,“既然是朋友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李书记能不能赏光呢?” 李军发面色微红,爽朗一笑,道,“李老板尽管说。” “这样,咱们这次是初次见面,虽然聊得投缘,不过彼此了解还是有点少。李书记若是不嫌弃,要不然明后天去趟滨海,莅临我们公司考察一下。一来增进相互了解,二来呢也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下李书记。” 郑达一听,眼珠子都快迸出来了。 “师父这打的到底是什么牌?咱们哪有什么公司啊,李军发一去不就露馅了么?” 不过无论郑达怎么想,林友柏这话算是说到李军发的心坎上了。开发中岭村不是小事,出了岔子可不好收拾。他能混到县委书记的位子,自然也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下一步他正愁如何摸清林友柏的底细,这样的邀请正中他下怀。况且,林友柏说的“好好招待”四个字也极其暧昧,到时候怎么个“好”法,也让他遐想颇多。不过,圆滑的他自然不肯轻易表露自己的想法。 “这个嘛,最近县上的事情比较多,恐怕……”他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 “哎,那就可惜了!我们是真心实意盼您能莅临指导啊!过两天我还得飞回帝都,处理那边的事儿,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本来想着临行前李书记若是能有时间,去滨海看看,那这块我就放心了。”林友柏做出一副极其遗憾的样子,却没有强求。他知道李军发不过是摆摆架子,高官他见得多了,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能有多忙?他必定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的。 李军发心里是极想尽快多了解下林友柏的,一听他要离开滨海,便有些坐不住了,稍稍沉吟了会儿,果然换了个语气,说道,“既然林老板都这么说了,我若是再推辞,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林友柏哈哈一笑,道,“所以我就说,李书记是个值得交的朋友。那这样,咱也不绕弯子了,后天李书记方便吗?到时即便有再重要的事情我都推开,一定全程作陪,欢迎李书记的大驾光临。” 说完,林友柏面带微笑地看着李军发。他的言下之意是我也很忙,但是我是真心实意请你去的,你看着办吧。 林友柏看人的时候,无论脸上什么表情,眼神中总带有天生的压迫感。李军发不是笨人,虽然对林友柏还不完全信任,却不至于想去得罪这位很可能带来大投资的“财神爷”。况且,从见面到现在,林友柏所展现的风度和气魄,绝不是普通人可比。另外,肯主动邀请自己前去考察,又证明他是“有底”的。想到这里,他已经对林友柏信七八分了。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那就凭他和陈市长的关系,就值得自己去拉拢。况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说的是假的,自己也没什么损失。是真是假,只要去了他们公司,他深信凭着自己精明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于是他也不再推辞,说道,“那行,既然林老板这么客气,我后天就去打扰贵司一趟。指导谈不上,大家共同研究,相互学习嘛。” 两人哈哈一笑,又干了一杯。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突然郑达站了起来,冲服务员喊道,“服务员,麻烦再来两瓶茅台。” “哎哟,喝不了了,再喝下午可办不了公啦。”李军发连忙推辞道。 没想到郑达接过茅台,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摔在了门口,“啪、啪”,发出两声脆响,让众人均是一愣。 郑达转过头冲众人笑了笑,说道,“这是我们老家的习俗,有好事儿了得放双响炮,酒桌上没有炮,就拿酒代替了。” 拿陈年茅台当炮仗放?在座的所有人都微微一愣,心道连一个手下都这么嚣张,这林复生本人得是怎样的暴发户? 林友柏也吃了一惊,来之前自己可没交代郑达要来这么一出,不过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感觉效果还是不错的,也只好认了。 几人一直喝到下午一点多,方才意犹未尽地散席。 第十九章 搭讪 在回去的车上,郑达满脸疑惑地问林友柏道,“师父,为什么刚刚你说对‘上苏新城’没兴趣?我们不就是冲这个项目来的吗?而且那个什么‘中岭村’,难道您还真要开发?” 林友柏揉了揉太阳穴,这种低级别的应酬他很久没参加了,有些不适应。 “很多事情,欲速则不达。上苏新城的事情,你觉得李军发会轻易地听一个陌生人的话吗?如果我们今天贸贸然提出自己的想法,只会让他对我们更警觉。” 郑达点点头,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叫声东击西啊。先假装谈别的事情,跟他混熟了,再谈我们想要的。” “有长进,都会用成语了。” “师父,有件事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邀请李军发去滨海啊?我们根本没公司,他一去不就露馅了吗?” 林友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道,“你以为他要看的真是我们的公司?他要看到的是我们真正的实力,和做这个事情的决心。公司有没有不重要,我们有的是方法让他看到足以相信我们的东西。” 郑达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感慨道,“哎,看来做投机还真不是那么简单的,别说让我去做,光是让我猜,我的头都要爆炸了。不过师父,我觉得那李军发已经对我们有初步的信任了。” 林友柏闭上眼,舒服地靠在柔软的靠垫上,说道,“信任?还早呢。身为投机者,绝对不要低估了你的每一个对手。吃顿饭就能相信你,那李军发也做不到县委书记这个位子了!” “哦,知道了,师父。” “对了,你小子刚刚怎么想出来的,放什么‘双响炮’?” 郑达挠挠头,笑道,“您不是说这顿饭得建立我们‘不差钱’的形象吗?我以前看到过一个摆阔的,人就是这么干的。当时在场所有人都被折服了!我就想,咱要是也来上这一出,效果指定好。” 林友柏哭笑不得,笑骂道,“滚蛋。你这一下,砸出去一万多块钱知道吗?” 回到宾馆,林友柏好好计算了下身上的资金,连现金和存款加起来,大概还有21万左右。现在每天的开销极大,光是租车和雇佣司机这项,一天就要出去四五千,加上两人住宿伙食,一天要6000左右。这21万里,还有相当一部分另有他用,是不能动的。所以,这点钱撑不了几天,接下去一定要尽快搞定李军发才行。 林友柏知道,李军发现在对自己将信将疑,肯定在找人查自己的底细。不过这点他毫不担心,“复生置业”是真的,“认识陈市长”也是真的,经常和陈建国打球也是真的,所以除非李军发打电话给陈建国,亲自问“林复生和您除了打高尔夫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关系”,否则不可能找出什么破绽。毫无疑问,这么弱智又讨骂的问题,就是中学生都不会傻到打电话去问市长的,况且是李军发这样的人精。 现在,他还需要最后一击,来彻底摧毁李军发对自己的心理防线。而这“最后一击”,自然是后天李军发来滨海的“莅临指导”。 林友柏将时间定在后天是有原因的,因为后天正是星期天,不出意外的话,陈建国应该会去俱乐部打球。 交代好所有注意事项,他让郑达和司机继续呆在酒店,到时候把李军发直接接到滨海市高尔夫俱乐部,而自己作为老板,自然不宜亲自接李军发,所以他决定先行赶回滨海,也好做些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退房的时候,他又碰到了之前的那位美女。 对方至少在上苏县很有背景,这点毋庸置疑。上苏县不大,如果能认识她,或许可以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出于投机者职业本能,林友柏决定试着接近她。对于能否成功,他毫不怀疑。有钱、孤身一人、又心情不佳的女人,是最容易接近的。 “套房睡得还舒服么?”他笑问道。 美女戴着墨镜,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只是简短地抛出两个字:“还行。” 林友柏看了眼美女的墨镜,说道,“dior限量版,不过跟你的衣服不搭。”说着,他指了指美女身上穿的修身衬衫说道。 美女侧过头看了看林友柏,没有说话,又把头转了回去。 林友柏继续说道,“我想你昨晚一定没睡好,看来人心情不好,住什么样的房子睡什么样的床都一样。” 美女不耐烦地转过头,没好气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烦?你看见我没睡好了?” 这种话自然打击不到林友柏,他依然面带自然而极富亲和力的笑意,说道,“大阴天戴墨镜,看你的穿着品味应该不是那种急着摆造型、玩炫富的人。没猜错的话,你是想掩饰昨晚没睡好留下的黑眼圈。” 美女这回细细地看了林友柏一眼,林友柏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本来你可以用化妆来掩饰的,不过很遗憾,昨晚你进来时只拿了一个chanel的小手包,显然里面是放不下化妆品的。另外你从昨晚到现在,连衣服都没换,看起来你来这里是临时决定的。而且你这身衣服,像是刚从一个正式场合出来,因为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连家都没回,直奔这家酒店。” 美女的朱唇微微一动,语气却是极为不屑,“嘁,你想告诉我你是做侦探的?这种搭讪方法倒是蛮别致,不过很不幸,本小姐我不吃这套,省省吧你。” “好吧,那我搭讪失败了。”林友伯语气平静地说道,脸上却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前台道,“退房。” 美女意外地看着林友柏,这家伙说了这么多,而且件件事情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似乎对自己了如指掌。她本以为他还要再说些什么让自己惊讶的话,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立即放弃了,倒还真是奇怪。 事实上,林友柏也根本没有不切实际到想要跟她聊到什么程度。聊几句就可以跟你去喝咖啡、甚至去开房的程度,这种女人不是处在社会底层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要不然纯粹就是长期饥渴、精神有创伤的。眼前的这个女人无论气质还是打扮上来看,都不可能属于这种。所以,这次他不过是想要加深她对自己的印象而已。如果有机会,下次见面或许可以真正接近她。 无论做什么,欲速则不达,张弛有度才是正确的行进方向,这是一个合格的投机者必备的职业素养。 前台拿了林友柏的房卡,正准备结算,却被美女制止。 “把押金全退给他,他的房费,免了。” 林友柏轻笑道,“哦?还有这么好的事儿?” “昨晚我说过,你房费算我账上。我向来说到做到,尽管你很令人讨厌。”美女看着林友柏郑重其事地说道。 林友柏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我想你还是尽量把讨厌我的情绪收收,因为下次我们还会见面的。” “有么?还有下次?我可不想再见到你!” “那我们打赌,要是下次你再见到我,怎么办?” “我才没那么无聊。”说完,美女头也不回地出了大厅。 前台忙不迭地说道,“张总慢走。” 林友柏注意到她根本没结账,只将卡扔给了前台。这样的话,她的身份就太明显了。 “原来她是这家酒店的老板,至少是核心的高层之一。” 上苏县不大,能在上苏县开得起唯一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家族,必然是本地望族。想到这里,林友柏对美女的真实身份就更感兴趣了。 回到滨海,他又去了高尔夫球场,仔细地查看了下球场的地形和设施,并绘制了精确的地形图,将图拍下来后发给了郑达。到时候郑达带着李军发从哪个口上来,什么时候上来,他都做了详细的安排。 接下去,就只剩下等了。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给陈建国这种级别的大佬打电话,所以只能看天意。如果陈建国不来,尽管到时至少还有几个刚认识的商界知名人士可以陪自己打球,他也有第二套备用方案,但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投机者,七分人算,三分天算。不过林友柏相信天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理由?没有理由。 第二十章 好戏开场 星期日上午,林友伯按照计划,整装待发。刚出宾馆大门,却接到了林依彤的电话。 “今天是我哥‘三七’忌日。下午你能过来吗?” “下午?”林友伯踟蹰了下,知道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必须出现在球场,否则之前这么多就前功尽弃了。 “丫头,我很抱歉,下午实在走不开,要不这样……” 林友伯还没说完,就被林依彤打断了。 “别叫我丫头,那不是你叫的。还有,你不是说我需要的你的时候,无论你多忙有多重要的事情都会来的吗?”电话那头,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林友伯却似乎能清晰地看到林依彤的委屈和悲伤。 林友伯的心不禁抽搐起来,“这个时候,她一定很需要人分担悲伤吧?可是,丫头,为了继续给你更好的生活,哥哥不得不食言了。原谅哥哥!” 想到这里,他镇定了下情绪,柔声道,“丫……依彤,对不起,我处理完事情,会尽快赶来的。你等我,一定,多晚我都来!” 林依彤沉默了会儿,说道,“不必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就行。”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林友伯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远处,但马上又义无反顾地上了计程车。来到了球场,他漫无目的地挥舞着球杆,大汗淋漓地做了几百个击球练习,疯狂地发泄着内心的痛苦和压抑。林依彤的电话让他的心情跌到了谷底,他确实从心底里不想像从前那样,因为所谓的工作、事业而冷落这个自己最疼爱也对自己最依赖的妹妹。然而没想到,才过了那么几天,自己就亲手打破了对她的承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股神”的盛名下,又有几个人看得到他背后的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很快到了下午。做事从来都不急不躁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有了焦躁的情绪。 “一点了,为什么陈建国还没来?平常他12点多就到的。” 下午这场球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不想出半点问题。但这同时又是危险的信号,被复仇的欲望折磨的他,已经犯了投机者的大忌。 有恐惧、贪婪和欲望的地方,就有投机者的土壤。身为投机者,自己必须和这三种情绪绝缘。这是投机者永恒的信条。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住,闭上眼睛,试着抛空脑海里所有的一切,过了一分多钟,缺氧的大脑开始越来越沉,却也越来越空,渐渐地,他脑中只剩下一片空荡的黑暗,当他吐出憋了许久的浊气,又吸进第一口新鲜空气后,感觉内心的压抑和欲望被排空了许多。 正在这时,电话振动了一下,是郑达发来的短信 “师父,我们上高速了。” 林友伯算了下,从上高速到这里,大概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希望李军发到这里的时候,能看到自己和陈建国打球的场景。 “哟,复生老弟,你已经来啦?”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友伯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苏美电器的黄富阳。 “是啊,玩了有一会儿了。黄总,几天不见,你是越来越春风满面啊!”林友伯一边笑着,一边和黄富阳亲切地拍了拍彼此的背。 “哈哈,要说满面春风,还得是老张啊。他旗下的“速捷”酒店下周就要在纳斯达克上市,最近可连球都不来打了。下回碰到他,非好好宰他一顿不可。” “好事儿啊!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下回遇见他,一不做二不休,都去‘奢元酒庄’,让他把那两瓶限量仅存的拉斐开了。”林友伯笑道。 黄富阳也哈哈一笑,说道,“好主意,好主意!非得好好出出他的血不可。” 平常玩的几个队友都没到齐,两人就上了练习场,各自练起了击球。到了下午两点多,陈建国终于现身了。 林友伯也终于松了口气。 “哎哟,老黄,复生,你们都在了啊?怎么不上场呢?在这里练习有个什么劲儿啊。”陈建国笑呵呵地说道,看起来心情不错。 黄富阳说道,“老陈你不来,我们指定是输的份儿,所以这不是在等你嘛?” 球场上,像陈建国这样的人物,一般不会有人直呼“陈市长”,个中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 “哎,老黄你这话可真肉麻。我今儿临时有点事,所以晚了会。今天没人包场吧?” “没,知道你要来,谁还敢包场啊?”黄富阳继续“恭维”道。 “得了老黄,别没正形了。走吧,咱上场玩会儿。” 于是三人出了练习场,来到了球场。正好场上没人包场,于是三人拿了球杆,带上球童,又找了三个早已在场上的熟悉的对手,开打了。 下午三点左右,郑达带着李军发,按照林友伯之前指定的路线,由偏门进入球场。这里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林友伯、陈建国和黄富阳三人,而因为偏门处堆放了不少器械,所以陈建国是看不到李军发的。 这样的安排是有用意的,不是林友伯不想让李军发和陈建国见面,而是这两人的见面必须掌控在一定的时间内,聊长了容易出纰漏,聊短了又起不到让陈建国为自己“站台“的效果。现在李军发从这个门出来,看见陈建国在场上打球,必然不敢上前打招呼。 道理很简单。市长可以来这里打球,看起来无可厚非,但是他的vip卡哪来的?他的昂贵装备又是哪来的?不言而喻。所以尽管被李军发看到了不可能会有什么事儿,但市长大人不愿意在这里碰到下属也是肯定的。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老板去找小姐,虽然碰到下属不会有什么,下属也不会去告发老板,但老板总归是不愿意在这种地方看见下属的。李军发作为官场老手,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哟,陈市长也在这里啊?”李军发看到林友伯正和陈建国专注地打球,有些意外地说道。 郑达摆出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说道,“我记得林总跟您提起过吧?他跟陈市长经常在这里打球的。李书记您稍等下,我去通知下我们林总。” 李军发知道郑达这么一去,必然会惊动市长,他才不会自讨没趣,赶紧说道,“哎,不用不用。咱们呀,就别打扰陈市长和林老板的雅兴了。” “那怎么行?您可是我们的贵客,怎么可以让您在这边等着呢?多不像话啊。” 李军发摆摆手,“哎,没事,咱又不着急。” 林友伯知道李军发来了,于是刻意地增加了和陈建国的互动,时不时地上去和陈建国聊聊球势,帮助参谋路线,两人谈笑间越打越开心。陈建国也频频为林友伯击出的好球鼓掌叫好。 李军发虽在场边,却越看越兴奋。 “这个林老板还真是不简单,看来和市长的交情确实不浅。若是能把握这次机会……”想到这里,他不禁精神一振。 郑达见李军发果然不想和陈建国见面,于是按照林友伯的安排,请他到了设在球场里面的养生会所做了个全身spa。李军发自然不会推辞,在里面好好享受了番。 李军发不想和陈建国见面,但是林友伯却不这么想。他还要陈建国帮自己说两句呢,不让他和李军发见面,那可就亏大了。 他早已想好让陈建国和李军发“偶遇”的办法了。 到了四点多,一场球终于结束了,林友伯一方大获全胜。陈建国、黄富阳兴致高涨,对刚刚的几个好球还津津乐道。三人下场洗完澡,按照惯例会去会所做个按摩,然后一起吃个饭。 林友伯估算好时间,给郑达发了条短信。郑达收到讯息后,赶紧跑到刚做完spa正躺在按摩椅上优哉游哉喝茶的李军发面前,说道,“林总打完球了,我们过去吧?” “哎,好。”李军发倒没忘自己此行的目的,迅速穿上衣服,跟着郑达出了门。 此时的林友伯、陈建国、黄富阳三人,正在前台拿服务牌,自然和李军发“偶遇”了。 李军发见了陈建国,顿时一愣,心中叫苦不迭:躲来躲去,还是没躲开,这下可尴尬了。 此时的陈建国还没发现李军发,倒是林友伯抢先一步,说道,“哎哟,您怎么来这里了。郑达你也是,怎么也不早通知一声。” 言下之意是自己不知道李军发来了这里。 陈建国循声看去,发现竟然是李军发,顿时皱了皱眉。不过毕竟他是市长,自然不会把不悦写在脸上,而是立即露出了一副亲切地微笑,对李军发说道,“哎哟,老李啊,你也在这里啊?怎么没见你上去玩玩啊?” 官场上的忌讳太多了,比如陈建国可以来打高尔夫,但是李军发就不可以。这就好比你老板开的是奔驰s600,你也开辆奔驰s600,不讨老板嫌才怪。所以李军发又怎会不知道这话的分量,赶紧堆起满脸的笑意,表明自己是有事才来这里的。 “陈市长,咱这些粗人哪懂这个啊。这不,林老板说要在我们上苏县做点投资,我就过来看看,想跟林老板好好交流交流。”李军发诚惶诚恐,连这种场合不应该这么称呼的忌讳都忘了。 还好前台就他们几个,要不然这个“陈市长”一出口,肯定要引来别人的侧目。不过饶是如此,陈建国心中还是有些不快,但丝毫没有表露出来。 “哟呵,好事儿啊。”陈建国爽朗一笑,很有风度地看了看林友伯,“林老板,上苏县可是好地方哪,在那里你一定会大有作为的!我支持你!” 林友伯知道陈建国嘴上虽这么说,但心里肯定对自己有意见了。人是自己带来的,这事儿自己肯定逃脱不了干系。不过为了让李军发死心塌地地相信自己,他又不得不消耗在陈建国这里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人品”。 “这可真是……郑达你怎么搞的?好歹请李书记去咱公司坐坐啊,让人大老远的来这里等咱,像话吗?你就是这么待贵客的?” 林友伯几句话说得极其客气,表面上听像是训斥郑达怠慢了李军发,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听出来了,自己根本不知道郑达带着李军发来这里了,对这场尴尬他也没料到。 他现在能补救的也就是这样了,至于其他人信不信,不是他能控制的。 事到如今,李军发也只能就着糊涂装明白,说道,“哎,没事,林老板有心投资我们上苏县,这是造福全县人民的大好事,等一会儿怕什么。” 陈建国哈哈一笑,说道,“确实,这事儿是好事,我个人也表示支持。那这样,你们好好聊着,我们先进去。” 撇下林友伯,也没有邀请李军发进去,这是个很明显的信号――陈建国为这事很不悦。 林友伯知道事情搞大了,他没预料到陈建国会如此介意这事。更糟糕的是,说不定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接近他的动机了,也很可能猜到了自己将李军发接到这里来是为了利用他的影响力,如果接下去不采取些补救措施,离被他踢出这个小圈子也不远了。 能做到市长高位的人,确实没那么好对付。林友伯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林友伯了,若是从前,这种小事就算让陈建国亲自出面为自己说好话,也是一个招呼的事。但现在的他,不过是陈建国一个来历不明的“球友”,他必须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稍有疏漏,就会前功尽弃。 不过对于刚刚的举动,他并不后悔。因为接下去要跟李军发谈的事情,必须建立在他高度信任自己的基础上――即便冒着被陈建国踢出这个圈子的危险。 黄富阳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林友伯的肩,跟着陈建国去了贵宾部。 李军发心中虽有不快,却对林友伯更加信任,甚至有些恭敬了。他知道,既然是因为这位林老板给市长造成了不快,那么也可以通过他,在市长面前挽回形象。所以,接下去和这位“林老板”搞好关系是极为重要的。 无论如何,现在他对林友伯的背景,已经毫不怀疑了。而林友伯的好戏,也要开场了。 第二十二章 杯酒定地权 林友伯换好衣服,带李军发到了俱乐部附近一家豪华酒楼,要了个包间。这次没有其他人,只有林友伯、李军发和郑达三人,加上李军发已经对林友伯有了充分的信任,所以他少了些官腔,多了些实话。 由于是晚上,喝完酒不用担心能不能上班的问题,因此李军发也是没那么多顾忌,和林友伯推杯换盏得更加爽快了。 几轮喝下来,三人都有些微醺。酒精的作用下,李军发和林友伯的距离迅速被拉近了。 “哎,李书记,今儿这事赖我,是我安排不周。弄得你跟陈市长都尴尬。”林友伯说着拿起一杯酒,猛地一口灌了下去,“这杯,我自罚。” 李军发摆摆手,说道,“林老板,我痴长你几岁,就叫你声复生老弟吧。复生老弟,这事儿不赖你。咱们官场上的玄妙啊,你们做经商的未必都懂。不知者不怪嘛!” 林友伯点点头,“李书记肯叫我声老弟,那说明你不拿我当外人。李书记你放心,陈市长那边我会去解释的,绝对不会影响到李书记你的。” “嗨,多大点事儿啊。陈市长什么人?这点肚量会没有吗?”李军发满不在乎地说道,点了根烟,没多久又换了副语气,“不过,复生老弟若是肯帮我美言几句,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林友伯哈哈一笑,说道,“李书记,你知道我为什么去上苏县投资吗?” “复生老弟就别卖关子啦,赶紧说来听听。” 林友伯凑过身去,一脸神秘地说道,“我们做买卖的,当然是看着风向来驶船了。要不是陈市长最近老提上苏县,我也不会去上苏县投资。” 李军发说道,“那说明市里边对咱这块重视,好事儿!”话虽这么说,语气中却有些落寞。 上苏县规划了好多年,却一直雷声大雨点小,李军发盼星星盼月亮,至今没盼到市里真正在上苏县的大动作,让他颇感“英雄无用武之地”。没有规划,就很难做出政绩,也就很难让他再往上爬。现在他已经45了,如果再过两三年还是这副样子,估计自己的仕途也就到县委书记为止了。一想起这,他又怎能不落寞? 林友伯明白李军发的心思,压低了声音说道,“李书记,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上苏县规划的事儿,牵扯到很多利益,所以一直推行不下去。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上苏县在陈市长眼里很重要,这个你同意吧?” 李军发点点头,“那倒是。据说市里,陈市长是最支持上苏发展的,可光他起劲有什么用?其他大佬不感冒啊。” 林友伯摇摇头说道,“但是这起码说明一个问题。陈市长看重上苏县,又让你做那里的一把手,你想他对你是什么期望?不妨跟你透个底,陈市长每次说到上苏,都会提到你。李书记,我觉着你离高升也不远啦。” 李军发笑道,“复生老弟把政治看得太简单啦。再说,我这书记也是市委集体讨论的结果,也不是陈市长一人决定的嘛。当然了,陈市长没反对我,说明他对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林友伯才不管他这位子是谁决定的,他说这番话的目的,无非是想把话题引到自己想要的方向上来。 见时机成熟,他故作疑惑地说道,“李书记说得也对。那照你这么说,不光是陈市长看好你,市委的其他人也很看好你嘛!可李书记怎么在县委书记这个位子上一干就是6年,照我看,依李书记的能力,早就应该上市里去的。” 李军发叹了口气,林友伯这话算是搔到他的痒处了。 “复生老弟,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跟你说句心里话,在这个位子上呆了6年,谁不心急?老哥我也不是没少往上头‘活动’啊,有好几次差点成了,可最终人来一句‘政绩不足’就把我打发了。上苏县地处偏僻,规划又差,投资又少,老哥我就是想做点事情出来,它也没这个条件哪。你看临近的苏远县、山昆县,哪任书记不是镀了几年金就进了市里了?能比吗?没法比啊!” 林友伯铺垫了这么久,就等着李军发的这番感慨,赶紧趁热打铁,说道,“上苏县好像是没什么像样的企业。哦,对,我听说有家丰云置业,似乎搞的还不错。如果能把祂包装包装弄上市了,可不就是您的一大政绩嘛!再加上您这新城建设,未来我这度假山庄,这政绩绝对够靓丽了!” 绕了那么多弯子,费了那么多天的功夫,郑达见林友伯终于说到了关键处,不由得精神一震,仔细观察起李军发的反应来。 只见李军发闷不吭声地自饮了一杯,然后叹了口气,才说道,“复生老弟,跟你说句掏心的话,老哥我见你真是相见恨晚哪。你的想法,简直跟我一模一样啊!没错,让丰云置业上市,这个想法我很早就有了,它规模上、条件上完全符合嘛,干嘛不上?可就是有人不让上,你说这人是不是傻?” 李军发对林友伯的戒备心已经降到了最低,因此说话也随意了许多。 林友伯知道李军发说的是谁,却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不对啊,我怎么听说这家公司的大股东是你们县的国资委呢?难道你说要上,国资委还敢跟你唱对台戏?” “你有所不知啊。这个公司,咱国资委只占了49%股份,真正的大股东是我们前任书记的儿子,叫张新国。他占了51%的股份,所以决定权在他那里嘛!” “那倒是怪了,上市这么好的事儿,他张新国就不动心?” “别提了。他呀,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不让上市。”李军发被勾起了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懑,又自斟自饮地喝了一杯,说道,“说到底还是小农意识,怕上市了,这公司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哈哈!”,李军发刚刚说完,林友伯就大笑了起来,“李书记,要让丰云置业上市,这有何难?” “哦?林老板有办法?”李军发一听,顿时双眼放光,抹了抹油光发亮的嘴唇问道。 林友伯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谁都知道丰云置业发展到今天,与上苏县政府的支持是分不开的。张新国之所以敢轻视县委的意见,一定是他还没有深刻地意识到这点。我想,如果您能让他知道,这丰云置业是因谁而得以在这几年快速发展的,未来又掌握在谁的手里,他一定会乖乖就范的。” 李军发如何听不出林友伯的言外之意,摇摇头说道,“这些我不是没想过,也小小地敲打过,但是没用。县里边还是有人支持张新国的,毕竟他老爹当过书记嘛,他们张家在县里还是有点势力的。” 林友伯笑道,“如果我们跳出这个思维呢?咱们不用行政手段,而是堂堂正正地利用商业规则,名正言顺地跟他谈条件呢?” 李军发微微一怔,看了看林友伯笃定的眼神,问道,“哦?商业规则?” 林友伯点点头,说道,“你看,张新国之所以能说了算,就是他手上51%股份后面的这个‘1’,如果丰云置业能再引入一个股东,哪怕只占1.1%的股份,只要他是站在您这边的,那不就能压倒他启动上市计划了吗?” 李军发有点失望地说道,“你说得太简单啦。那张新国能同意引入新的股东嘛?” 林友伯轻轻地拍了下桌子,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只要李书记想做,就一定能!” “哦,那倒想听听林老板的高见了!” “我听说‘上苏新城’还有块核心的120亩广场功能区过几天投标,不过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知道,这块地肯定是给丰云置业的吧?李书记有没有想过,如果这块地不给丰云置业呢?” 李军发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这要是不给丰云,别说张新国不同意,国资委那帮人都得造我的反。你有所不知,那块地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如果不给丰云,丰云的资金链随时都可能断的!” 林友伯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没错,这块地对他们很重要,所以这才是您的机会。这块地,不是不给丰云,而是要换个方式给,要有代价地给。而那个代价,就是让张新国引入一个新的股东。” 李军发点了根烟,沉默了良久,直到烟烧到了一半,才回过神来,问道,“你的意思是?” 林友伯至此,终于可以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了。 “找一家可靠的公司,先将地转让给那家公司。然后让那家公司出面,跟张新国去谈以地入股的方案。只要张新国肯拿出一定的股份,这地的开发权就可以转到丰云的名下。到时候丰云依然可以拿着地去银行贷款,资金危机自然解除。但是对您来说,张新国的绝对大股东地位已经不复存在了!到时候国资委和那家公司作为一致行动人,发起启动上市计划的投票,您说还能不通过吗?” 李军发听完又沉默了起来,直到烟烧到了屁股,他狠狠地掐灭了烟头,点头道,“这倒是个办法!只不过,要说服国资委的那帮头头,暂时不把地转给丰云,这个有点难度。别看我是个县委书记,不过这县委大院里的水深着呢,不摆平各方利益,你的想法是寸步难行啊!” 林友伯胸有成竹地笑道,“国资委的人简单。丰云置业又不是他们的,他们抓这么紧,为的是什么?谁都知道您是要把丰云弄上市,那么上市后呢?现在地方国资委直接持股上市公司的比比皆是,证监会也是批准的。到时候县国资委也可以直接持股丰云置业上市。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国资委的那些头头,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以大股东委托方的身份,摇身一变成为上市公司的高管,拿着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年薪,您说他们愿意吗?” 李军发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已经有些醉意了,听完林友伯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娘的!这帮孙子到时候拿的可比我都多了啊!好,很好!就冲这个,我就不信他们不同意!” 林友伯又给他倒了杯酒,也给自己倒上,然后举起酒杯说道,“来,李书记,咱干了这杯,预祝李书记马到成功,步步高升!” 李军发豪情万丈地举起酒杯,大声道,“干!”说完一仰脖子,一口闷了杯中酒。 放下杯子,他又眉头一皱,“不过,这上哪找家可靠的地产公司呢…..”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林友伯,突然拍了拍脑门,说道,“嗨!我这不是骑着驴找驴嘛!林老板,我看这事儿啊,你是逃不了干系了。干脆,就你的复生置业出面,把这块地先拿下再说!你可不许推辞哟!” 李军发说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看着林友伯。 他这么做主要有三层考虑。一是既然这计划是林友伯提出的,自然林友伯才最为可靠,能确保之后的行动跟设想的一致。二是为了投桃报李。他嘴上说得客气,仿佛要林友伯接手这块地是在帮他的忙,其实他又岂会不知,这地给了林友伯,林友伯一转手就能获得丰云置业可观的股权,等于是空手套白狼。不过,他就是要以此来向林友伯示好,让林友伯有更大热情为自己出谋划策。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不简单。第三,自然是考虑到林友伯和陈建国的关系了。未来自己要升迁,可少不得与当权者走得近的人打好关系。 这绝对是一件三雕的好办法。 忙活了这么多天,最关键的一步终于达成了!郑达狠狠地吸了口气,张着嘴,尽管他已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成了?这就成了?这块地要出让给我们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如果真要找个词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那就是“叹为观止”。 从一开始的质疑到现在的深信不疑,他的心理又经历了一次洗礼。没错,林友伯现在在他心里,根本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投机!这就是投机的力量吗?不用行贿、也不靠关系、背景,光凭一个个天衣无缝、环环相扣的推理,就可以达到看似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目的!原来贪婪和欲望,真的可以产生投机的土壤!师父真的做到了!这就是师父所说的投机者吗?我要成为投机者!不,我要成为像师父那样伟大的投机家!” 他的心在猛烈地巨颤着。 林友伯知道此刻已经完全没有推辞的必要了,于是笑笑说道,“既然李书记吩咐了,林某人自当尽心尽力。今后,我们又多了一项合作,那就是打造上苏县第一家上市公司!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来,干杯!” “干杯!” 搞定了李军发,计划才成功了第一步。接下去,林友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二十三章 学费 宴请完李军发,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林友伯让郑达把李军发送到了附近的香格里拉酒店,自己则打了个车,直奔滨江戏剧学院。一路上他不停地给林依彤打电话,却发现她的手机始终关机。 滨江戏剧学院晚上没有宵禁,所以再晚学校大门也不会关。不过为了避免门卫的盘问,他在门口等了会儿,看到有几个学生进门,这才混在几人中走了进去。进了校门,他又直奔林依彤的寝室楼。 女生寝室他自然上不去,没有办法,他只得在楼下一边等一边不停地拨打林依彤的电话。若是从前,以他对林依彤的了解,这丫头虽有脾气但隔天就会雨过天晴,他也不至于大晚上跑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经历过生死后,他对林依彤在意程度几乎超过了自己的生命。 也许自从兄弟和未婚妻背叛后,他觉得更孤独了吧。如今他没有朋友,没有过去的一切。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没什么是确定的,甚至没什么可以证明他的存在。 林依彤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林依彤是我的妹妹”是他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唯一可以确定并且深信不疑的事情,从某种角度来说,林依彤也是让他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还有联系的唯一凭证。 让她开心,让她过得好,这也是除了复仇之外,唯一一个能让他努力活着的原因。 他的世界,他的国,似乎可怜到只剩下这个女人了,只剩下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为了他改了林姓的女人了! 所以,无论他是怎样孤傲、冷静、雄才伟略的投机家,无论他在商场如何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在林依彤面前,他永远都只是弱小的可怜虫。 “请问下,你认识林依彤吗?她就住在这个宿舍楼,麻烦你帮我叫下她好吗?”林友伯拉着一个正欲上楼的女生问道。 “林依彤?你不会也是来跟她告白的吧?”这位女生很开朗,咯咯笑了起来,“看你长得蛮有气质的,我跟你说句实话吧,没戏。林依彤最烦男生用这招了,你换别的招吧。” “不是,我是她……哥哥,我找她有事儿!” 女生顿时换了一副鄙夷的神情说道,“同学,我看你是校外的吧?全校谁不知道林依彤的哥哥就是大名鼎鼎的股神林友伯?而且她只认这个哥哥!难不成林友伯复活啦?你撒谎好歹也稍微做点功课吧。” 林友伯被说得接不上话,眼睁睁地看着那女生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正当他越发着急的时候,却发现不远处传来一阵刺眼的灯光,他仔细一看,是车灯。车门打开后,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林依彤。紧接着,从驾驶室又出来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殷勤地拎着一袋东西递到林依彤手里。 林友伯顿时浑身的血液沸腾起来,一种强烈地愤怒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正要冲过去,却见那男子迅速钻进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 “你怎么来了?”林依彤见了林友伯,有些惊讶。 林友伯没有回答,而是沉着脸问道,“为什么关机?”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让林依彤本能地掏出手机看了看,说道,“哦,没电了。” “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好好呆在学校?那个人是谁?”林友伯又低沉地问道。 林依彤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哥哥,没必要配合他的盘问。 “跟你有关吗?”她反问。 林友伯声调高了几度,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刚刚的问题,“他是谁?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能告诉我你哥哥是怎么教你的吗?” 林依彤知道林友伯在想什么,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跟你说那么多。我承认我对你生不起气来,因为你太像我哥了,对你生气让我有种在对他生气的错觉。但是我要告诉你,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我哥那样的人,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学他说话的声调、学他生气的样子、学他抽烟姿势。不管你接近我是什么目的,总之我不想再见到你。” 林友伯的心就像被尖锥狠狠地刺了下,“我只是想关心你。丫头,这个世界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 “你以什么身份关心我?你敢看着我,大声地说你就是林友伯的弟弟么?”林依彤突然问道。 林友伯知道这个谎话在向来聪明的林依彤面前,已经撑不下去了。 林依彤继续说道,“你连我哥一半的聪明都没有。如果是我哥,看到那辆车不过是辆宝来,就不会有你那么阴暗的想法。如果是我哥,看到我穿着的这身还没来得急换掉的衣服,就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如果是我哥,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往那方面去怀疑。你太愚蠢了,而且也太低估我的自尊心了。” 林友伯仔细地看了看林依彤的衣服,发现这件衣服虽然剪裁时尚,却在胸口赫然写着“爵士咖啡”四个字和一个大大的logo。他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对林依彤的过度在意让他失去了一个投机者的观察本能。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对不起,丫头,我只是有点……” 林依彤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说道,“行了,我再说一遍,‘丫头’这两个字,不是谁都能这么叫我的。还有,你等我下,我有东西给你。” 林友伯看着林依彤上楼,深吸了一口气,回想起刚刚自己的举动,无奈地苦笑了下。 如果现在碰到一个投机对手,对方只要从林依彤身上下手,那自己应该必输无疑了吧。 恐惧,害怕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又触犯了投机者的头条大忌。他没想到,重生对自己心境的改变会如此之大。 看来,要重新赢得这丫头的信任和依赖,需要好好花点功夫。或许,这比投机更难,不过这比任何投机都重要。 冷静下来的他不用想都知道,林依彤上去后肯定会把十万块钱拿下来还给自己。对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信任的她,宁可去做服务生,也不会再留着那笔钱。 “这丫头,什么都要学我,连要命的自尊也学得一样。” 他自嘲地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楼里那些亮着灯的房间,却不知道哪间是林依彤的,就如他站在林依彤面前,林依彤却不知道自己就是她最想见到的哥哥一样。他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丫头,原来,哥哥也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也有方寸大乱的时候。” “丫头,别难过,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fen…………………………………………………………… 林友伯回到家,找来郑达,跟他交代了接下去要做的事情。郑达掏出笔,仔细地做了笔记,生怕漏掉一个字。 第二天一早,没等林友伯打电话给李军发,李军发就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李书记,昨晚睡得还行吗?” “复生老弟,这么贵的房间,我再不好好睡一觉,可就太对不住你的盛情厚意啦,哈哈。”李军发看起来心情大好。 林友伯也哈哈一笑,说道,“李书记睡得好我就放心啦。对了,有个事儿我得跟你告罪啦! “哎呀,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嘛!什么告罪不告罪的,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痛快说的?” 林友伯又爽朗一笑,说道,“李书记说的是。是这样的,昨天大晚上接到个电话,说帝都那边有点重要的事情,我必须立即亲自过去处理下。你看这,我还没好好招待你呢,真是过意不去。” “嗨,招待什么呀。老弟你是做大事的人,忙那是应该的。尽管去。”李军发爽快地说道。 “对了,您不是还没参观过我们公司吗?我想您一定不放心,这样,我跟郑达都安排好了,一会儿他去酒店接您,让他陪您啊好好参观下我们公司,顺便指导指导。” 林友伯有意无意地在话里加上“您一定不放心”六个字,听上去极其客气,但是这个邀请就有点别扭了。李军发本就对林友伯深信不疑了,这“莅临指导”是可去可不去的,但是有了这六个字,就变成了如果去参观,就是对林友伯的“不放心”了。 毫无疑问,这六个字彻底断绝了李军发去“莅临指导”的可能性。 而李军发此时的关注点也根本不在去不去参观公司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他更关心的是两人昨晚的约定,于是立即说道,“老弟哪里的话,我还有啥不放心的?这种事也就走走过场,我县里还有一堆事情呢,就不过去打扰了。倒是想问一句,老弟你何时回来啊?” 林友伯知道李军发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两人昨晚的约定,于是说道,“李书记放心吧,这边我都安排好了。具体事项,我会让郑达和你们县的开发办联系的。”却也没说自己何时回来,言语中仿佛这不是什么自己在意的大事情。 但这对李军发来说可是大事情,他又说道,“那行,既然老弟有安排,我就放心了。对了,招标会在周五,时间可能有点紧,你们的标书,还有投标保证金,可得都及时到位啊。” “没问题。保证金我今天下午就打过去,标书我后天就让郑达送到贵县去。李书记,县里的工作,可得辛苦你啦。” “哪里的话,应该的嘛。你放心,那边的手续我回去都会给你办好。” “好!那就这样,我一会让司机把您送回去。” “哎哟,客气啦。” 挂了电话,林友伯出去吃了点早饭。回来的时候,只见郑达正满面愁容地坐在客厅里等着自己。 “怎么了?哭丧个脸干嘛?” “师父,我刚给上苏县开发办打过电话了,他们说投标保证金竟然要1500万!这么短时间,我们上哪去筹这么大笔钱啊?”郑达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这要是筹不到,咱们这么多努力可就白费了啊!” 林友伯哈哈一笑,说道,“才1500万啊?我原本还以为要两三千万呢。” 郑达看着林友伯淡定的表情,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么说,师父您有办法?1500万啊,您哪来那么多钱?” 林友伯拍了拍郑达的肩,说道,“走吧,带你去见位老朋友。” 他的说的老朋友,就是之前帮他注册“复生置业”的金牙张。 金牙张是道上小有名气的金融掮客,主要从事地下贷款、融资的营生。这种金融掮客在滨海、苏江省、之江省等地十分活跃,有“地下银行”之称,鼎盛的时候,号称“万两黄金一句话”。不过自从之江省“吴英案”(不知道的书友可百度查询)之后,就收敛了许多。其中有政府打击的原因,也有自身风险防范的原因。比如现在对于陌生的借款者,除了利息要比熟客高不少外,还只限于对公账户发款。 比如之前林友伯注册“复生置业”,跟他们借了2000万,但是这钱是注册资金,发到公司账户即被冻结,谁都不能取。同时,林友伯又必须把公司账户交给他们保管,等验资完毕,他们会立即将钱转到自己账户。这样几乎没有风险,而回报则是惊人的。 同样,这回保证金也是发往对公账户,过去后也会被冻结,和注册资金是一个操作流程,所以金牙张对这样的生意,自然是十分欢喜的,办事的效率也十分惊人。林友伯说明来意后,没抽几根烟的功夫,他就让人把资金划过去了。 划完款,金牙张向林友伯出示了汇款凭证,然后坐下来和他闲聊了起来。 “看来林老板最近生意做得很大啊,连上苏县‘标196’地块都要拿。”金牙张客气地递过来一根烟,说道。 林友伯接过烟,笑道,“哦?张老板也知道这块地?” “我们做这行的,各地的信息多少都要有些了解嘛。恕老哥我多嘴,这块地我看老弟的希望不大。”金牙张继续说道。 “哦?何以见得啊?”林友伯明知故问道。 “兄弟,你可知道这块地为何只有那么几家公司参加招标啊?告诉你吧,业内谁都知道,这地是留给他们县国资委旗下‘丰云置业’的。你说这么好的地,它肥水能流了外人田吗?” 林友伯抽了口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流不流外人田,不到最后谁知道呢?给,这是利息。”说着,他将15万现金放到了金牙张面前。 金牙张接过钱放到一边,继续说道,“老弟,我看你呀,要混这行还得再练练。这回这15万呢,就当是交学费啦。下回你再来,老哥可以帮你参谋参谋。” 林友伯灭了烟,说道,“交学费好啊,人要长进,不学习怎么行?哪天我要是学有所成,没准张老板还要上我这来学习呢。” 金牙张哈哈一笑,“没错没错,兄弟倒是希望有这天。” 第二十四章 变故 从金牙张那回来,林友伯又带着郑达马不停蹄地赶到了一家房地产策划公司。按照行情价,一份标书的制作价是1万。其实也无需多复杂,不过是将公司资料提交给策划公司,然后由他们套用某个模版,稍作改动即可。 因为这块地原本是打算暗箱操作后转让给“丰云置业”的,所以不可能采用公开拍卖形式,而是采用标书投标形式。县委的公告上,美其名曰要综合考量各公司的标的金额和开发安置规划,择优合作。其实谁都知道这不过走走过场而已。 不过为了让自己的标书至少看上去更有优势,他还是让策划公司好好策划了一番。在出价上,他让郑达给李军发打了个电话,询问丰云置业的标的金额。 没过多久,郑达就回来报告,李军发看到的丰云置业的标书里,竞标价是3.5亿。 林友伯没有多想,将复生置业的竞标价定在3.8亿,这样李军发那边的游说工作没准好做一些。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李军发回去后对林友伯的“复生置业”参与竞标的事情只字未提,只对开发办和国土局的几个心腹略微透露了此事,要他们做好思想准备。而大多数的开发办工作人员只当是又一家不知深浅的公司来碰运气了,也没太在意。 这事一直捂到周三下午,李军发才开始挨个找县里原先亲张新国的官员谈心。周三游说,周四开内部会议投票决议,周五召开招标大会宣布结果,这样即便消息传到张新国耳朵里,张新国也没有多少时间来应对。对“标196”地块有最终决定权的是由县委县政府高官、国土局、国资委及开发办高层组成的“评议委员会”。阻力最大的一直是跟张新国走得很近的国资委几个领导。按照林友伯的建议,李军发向国资委的一把手许下了将在公司上市后指派他担任高管的“空头支票”,条件是他必须搞定自己下面的两个副手,让他们转而支持林友伯。 李军发充分显示了自己一个资深县委书记的铁腕和谋略,经过他的活动,结合林友伯的建议,很快让支持林友伯的票数超过了一半。 周四上午,在上苏县内部召开的扩大会议中,最终林友伯逆势胜出,获取了“标196”地块的开发权! 这个结果,注定有人无法接受。李军发和林友伯都有些低估了张新国的能量,于是一场暗战就此展开。 林友伯在接到李军发报喜的电话后不久,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林老板是吗?”电话里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女声,似曾相识。 林友伯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没错,你是?” “林老板,果然很有手腕啊,只身一人来上苏县,凭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就获取了‘标196’,确实让人由衷地佩服!”话虽说得漂亮,却明显带着一丝愤恨。 林友伯知道对方是丰云置业的人无疑,笑道,“大家都是商人,在商言商,哪里有钱赚就往哪里走,这个道理我想你也应该懂的。” 对方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突然问道,“可以聊聊么?今晚想请你吃个饭,不知道林老板肯不肯赏脸呢?” 林友伯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或许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好,晚上8点,我们在上苏县高速路口,恭迎你的大驾!” “没问题。” 林友伯挂了电话,嘴角微微上扬。 郑达坐在一旁,有些紧张地说道,“师父,刚刚那人是‘丰云置业’的吧?咱们就这么大晚上的过去,他们是不是要耍什么阴谋诡计啊?我听说张新国在上苏县很霸道,黑白两道都通。” 林友伯淡然一笑,说道,“怕什么?现在应该他们怕我们才对。” “哦,那我准备下,好歹我原先也是混道上的。” 林友伯摆摆手,“行啦,你就把肚子空出来就行,到时候安心吃你的饭。” 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正好给了林友伯实施下一步计划的机会,他又怎会不去?如果晚上谈好了,前方的路可就一马平川了。 晚上6点左右,林友伯带着郑达上了车,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到8点左右准时下了去往上苏县的高速,果然看到路口有辆黄色跑车停在旁边。 他有些意外,看起来来迎接自己的,不是丰云置业的普通高层,难道是张新国本人? 他让车靠边,停在了跑车后面。跑车上很快下来一人,林友伯一见,豁然开朗。 “原来是她!难怪这么霸道!” 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几天前他在宾馆碰到的那位美女。美女见了林友伯,也微微一愣,“是你?” 林友伯微微一笑,伸出手,说道,“复生置业,林复生。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张总。” “那天见到你,还以为你是哪家不懂事的花花公子,看来有些小瞧你了。”美女也伸出手,“丰云置业,执行董事,张扬。”言语间是一派久经商场的干练。 “张扬?名如其人,幸会!”林友伯笑道。 张扬厌恶地看了林友伯一眼,说道,“林老板,生意以外的话题就不多说了。我们已经备好了酒席,为林老板接风洗尘,让你的司机跟着我的车吧。” 说完,她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两辆车很快到了当地一家堪称豪华的酒楼,张扬带着林友伯进了一个大包间。 一进包间,林友伯就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只见巨大的圆桌前,只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剃着平头、带着粗金链,一派江湖气息的壮实中年男子,看样子是张新国无疑了。而另一个则是长得白白净净、大热天也穿着西服打着领带的斯文的年轻人。更让人怪异的是,他们的身后还站着七八个流里流气的青年,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林友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郑达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下意识地挡在了林友伯身前。 林友伯却是一脸淡然,甚至隐隐有些微笑,把郑达拉到一边,然后看了看张扬。 张扬皱了皱眉,显然也对这样的布置有些不满。 中年男看到林友伯进来,突然哈哈一笑,江湖味十足地冲林友伯拱了拱手,说道,“林老板,久仰久仰啊!来来来,请坐,请坐!” 林友伯也冲中年男拱拱手说道,“张老板,这么大阵仗,真是看得起林某人哪!” “哈哈,林老板见笑了。” 林友伯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而郑达也很识趣地站到了他的身后。在他眼里,这和以前自己混堂口时两帮老大的谈判无异。 斯文男起来,指了指中年男,正式介绍道,“林老板,这位是我们丰云置业董事长,张新国张董。”说完,他又指了指张扬说道,“这位是我们的执行董事,张扬张总。在下是公司总裁,章临。” 章临刚介绍完,张新国就笑着补充道,“林老板,你看我们章总,不但一表人才,而且还是哈佛mba毕业的高材生呢!年纪轻轻就做上了跨国公司的高层,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挖过来的。” “想告诉我你丰云置业文的武的都玩得起?呵呵,这种学历、简历的‘精英’,在我‘分子冲撞’里,也就做个普通员工吧。能不能参与业务,还得看我心情。”他心道。 不过他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甚至调侃道,“这位章总确实年轻有为,难得的是又长得仪表堂堂,真是‘才貌俱佳’啊。我看哪,跟张总很般配。” 张扬一愣,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这种场合还敢公然“调戏”自己,要知道在平时,整个上苏县都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顿时对林友伯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章临下意识地看了看张扬,脸上有几分不自然,这样“不正经”的对手他倒是第一次碰到,憋了几秒才说道,“林老板说笑了”。 林友伯从这个细节就看出,这个章临的情商不会太高,纯属“学院派”,心里就更加放心了。 张新国倒是毫不介意,大声笑道,“林老板这话说得有意思,哈哈。闲话少说,难得请到林老板,我们先干了这杯。” 几人干了一杯,又寒暄了几句。林友伯知道对方请自己来为的是什么事情,不过对方不开口,他也打着哈哈,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过了会儿,张新国就进入了正题。 “林老板以前似乎没有涉足房产的记录,复生置业是新成立的吧?”张新国将背靠在椅子上,点了根烟,拖着长音问道。 林友伯知道张新国肯定对自己的背景做过调查了,于是大方地承认,“没错,看来张老板对我已经很了解了啊!” 张新国微微一笑,说道,“林老板的雄才伟略,说句心里话,我张新国很是佩服,如此人才,自然是要好好了解一番了。” 林友伯也给自己点了根烟,说道,“哦?那张老板还了解我多少呢?” 张新国又笑了笑,冲章临递了个眼神。 章临立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放到林友伯面前,说道,“林老板,你的所有资料,全在这里了。您看够不够详细呢?” 林友伯自然不会去看,而是说道,“以张老板的能量,我想一定会很仔细,没准我喜欢哪种类型的女人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了吧。” 张新国摆摆手,笑道,“那我倒还没这么大本事。不过,林老板白手起家,先是让金牙张注册了复生置业,然后跟他借了1500万交了保证金,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李军发把‘标196’转让给你,这份雄才伟略,倒是让张某人很是佩服。” 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林友伯,张新国脸上依然带着笑意,难掩那一丝得意之情。 郑达的手心冷汗直冒,“露馅了?这下麻烦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确实大大出乎了林友伯的意料,金牙张的靠谱是出了名的,按照常理是绝对不会讲客户的信息透露出去的。而且,滨海离上苏也有一段距离,他只知道张新国在上苏势力很大,却没想到在滨海也有能量。短短一下午时间,他就查清了自己的底细,看起来这张新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林友伯本想在招标会签完合同后,就找张新国谈判,在缴纳土地金之前谈成协议,让复生置业归到丰云置业旗下,这样就可以连着“标196”的开发权也转移到丰云置业名下,由丰云置业去支付土地金。 现在的问题是,张新国了解自己没钱,根本不可能付清首付。只要他坐观事态发展,到时候自己出了洋相,付不起款,未来这块地还是他的。 毫无疑问,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已经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第二十五章 交易 “看来这次要费些周折了。”林友伯心中讶异,脸上却依然波澜不惊,反而哈哈一笑,说道,“张老板果然好手段,这效率可比公安局高多了。不过……”他掐灭了烟,看着张新国说道,“现在地在我手上,只要我有筹码,你猜我能不能再做出一些让你们吃惊的事情呢?” “不”,张新国也笑着摇摇头,“签了合同地才是你的。如果我把这个材料递到李军发那去呢?你猜他还会不会把地给你?” 林友伯荡然一笑,说道,“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了吗?既然李军发能把地转给我,你觉得他信任我多一点还是信你多一点?除非你能把金牙张找来,当面对质。不过我觉得他应该还不想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吧!” 金牙张可能迫于某种压力或者关系,将这些的信息透露给张新国。不过林友伯确信他不会傻到提供证据甚至亲自站出来指证自己的客户,除非他在这行不想混了。金牙张在道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林友伯相信张新国的能量没有大到可以强迫他做到这些。 气氛又沉闷了起来,屋里瞬间安静得掉针可闻,只有墙上的时钟发出“擦、擦”的走动声,让人倍感压抑。 张扬打破了沉默。 “林老板,我们承认你很有本事。出于对你的尊重,我们打算和你坐下来谈笔交易。” 林友伯冲张扬点头而笑,说道,“作为商人,我喜欢交易了,张总可以说说看。” 张扬冲其中一个站着的年轻人递了个眼神,那年轻人立即转身出去了,不多久带来两个银色的手提箱,放到桌上,打开后推到林友伯面前。 只见箱子里满满的是一叠叠“红币”,散发出来的墨香甚至盖过了桌上的菜味。 郑达不由得倒吸了口气,这辈子他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张扬先仔细观察了下林友伯的表情,然后才说道,“林老板,这里是三百万现金。只要你退出招标,这钱你可以立刻带走。我想说的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认输,而是出于对你敬意。不是谁都可以凭着空空双手得到这样的地块的,你确实很有本事。” 张新国又补充道,“林老板,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林友伯拿起其中的一叠钞票,放到鼻子边使劲地闻了闻,说道,“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可惜,我对这300万没什么兴趣。” 说完,他又把钱放回箱子。 “那林老板觉得,多少你才有兴趣?”张扬耐着性子,看着林友伯问道。 林友伯将箱子推到一边,没有理张扬,而是看着张新国,说道,“我要丰云的股权。不多,5%就行。” 丰云置业虽然现金流极其紧张,但算上未销售出去的楼盘,实际净资产至少在6亿以上,5%就是3000万,林友伯算是狮子大开口了。而且更关键的是,如果他取得了股权,必然会打破张新国对丰云置业的绝对控制权。 张新国的脸色果然阴沉了下来,一语不发地看着林友伯,手指轻微而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张扬气得咬了咬嘴唇,说道,“林老板,你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后天就是招标大会,签完约三天内就要付清首付,你觉得你能拿出这笔钱吗?” “没想到张总对我这么关心,在下真是感激涕零。不过,很多事情未必就如你所想。就比如上次我说我们会再见面的,你不信,这不是又见到了吗?”林友伯说着,狡黠一笑,“对了,你今天的气色可比那天好多了,即便是生气,也那么好看。” “你!”张扬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微颤,这家伙竟然又开始对自己无礼了。本来她还反感自己父亲带着一帮小弟来谈事情,总觉得用这些不入流的小混混来吓唬人是低劣的行为,但现在她恨不得立即让那帮人上去痛扁这个混蛋一顿。 张新国的耐心也终于耗完了,脸上的阴云也越来越密布,看着林友伯,一字一句地说道,“林老板,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这么聪明,为何不想想,就算你得了地,谁又能保证你可以顺利地开发呢?” 这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以张新国在上苏县的势力,只要他愿意,光是拆迁这一项,就可以耗你个三五年。 张新国的话说得越狠,就证明这块地对他来说越重要。所以林友伯脸上不但没有丝毫担忧之色,反而一副志在必得的轻松。 “那既然这样,我想没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他用毛巾擦了擦嘴,然后站起来,说道,“谢谢张老板款待,或许等我真正拿下那块地之后,我们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站住!”一直站在张新国身后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年轻人突然上前一步,喝道,“小子,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郑达一见顿时急了,忽地冲到林友伯面前,将他挡在身后,冲那人道,“都别乱来啊。哥们也是混道上的,猛虎帮军哥认识吗?那是我老大!” “军哥?”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我好怕啊,你让他来咬我啊!” “是啊,猛虎帮啊,光听这名字我就怂了哦。” “哈哈,哈哈哈。” 众混混嬉笑着围了上来,郑达顺手操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做出一副玩命的架势。 林友伯看着郑达,心想自己倒也没白收这愣头青为徒。只是忠心归忠心,还是有些太笨。张新国就算要动手,也不会傻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还在自己女儿面前动手。叫这么多人来,无非是想长长气场罢了。 他把郑达拉到一边,冲一旁的张扬轻笑道,“张总,这是要欢送我?” 张扬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自己老爸就是混混出身,但她对混混却是极度厌烦的。 “真是一帮丢人的家伙!”她心里恼火,本来就已经够乱的了,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白痴还来添乱。 她冲几人喝道,“都给我站回去!” 众混混一听,顿时像瘪了气的皮球,乖乖地站回到原来的位置。 张新国一直若有所思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此时才站起来,来到林友伯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说道,“林老板果然有谋有胆,这点我很欣赏。不过恕我直言,小心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林友伯耸耸肩,说道,“谢谢张老板提醒。” 在回去的路上,林友伯一语不发,舒服地躺在宽大的后椅上,闭目养神。 “师父,我们标的价格是3.8亿,首付30%,要1亿多,这下可真是问题了!那金牙张也太不上道了,竟然出卖我们!”郑达苦着脸说道。 林友伯看了眼郑达,却是微微一笑,道,“你说的对!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我们得找他。” “啊?还去啊?找他他也不能认哪!” “他会认的!出卖一个投机者,就要付出代价。”林友伯依然闭着眼,淡定地说道。 “那我要不要找几个兄弟一起去?”郑达以为林友伯是要去报仇雪恨什么的,顿时紧张了起来。 “行了,你就安静会吧。”林友伯睁开眼,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路灯说道。 第二十六章 游说金牙张 因为金牙张的泄露消息,让林友伯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之中。现在丰云置业认定林友伯在短时间内无法筹措到这笔资金,所以选择了什么都不做,静观事态的发展。如果林友伯在三天内交不上这笔钱,那么这块地还是他们的,不仅如此,连李军发都会受到牵连。毫无疑问,这个县委书记今后在下属面前说话的分量将大大降低,以后再想来干涉丰云置业的事,就难上加难了。 无论如何,这对丰云置业都是大好事。 林友伯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第二天是周五,下午两点就要召开投标大会。林友伯上午早早地来到了金牙张的办公室。 “哟,林老板,你怎么来啦。”开门的是“光头强”,金牙张手下得力的马仔之一。 林友伯先进了屋,不由分说地径自走到金牙张的办公室,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这才问道,“金牙张呢?” “我们老板出去了,林老板有事跟我说也成。”光头强脸上带着猥琐的笑容,极为客气地说道。 林友伯知道金牙张这是故意躲着自己,不过他有的是办法逼他出来。 “你赶紧打电话给金牙张,就说林某人在这里等他。如果他不来,他那1500万马上就要打水漂了。”林友伯坐在沙发上,也不管开没开空调,兀自点了根烟,翘起二郎腿,不紧不慢地说道。 光头强当即一愣,良久才开口道,“林老板这是什么意思?1500万打水漂?这话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收起了笑容,脸色也阴郁起来。 “你把我的话转告给他,他自然就会明白的。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到11点。” 光头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作为金融掮客,他们远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有钱,他们的钱也都是从其他人那调来的,也有上家下家,充其量他们扮演的身份也就是金融中介的角色。这1500万若是没了,足以让他们几年的辛苦钱瞬间化成泡影。他沉吟了会儿,走到屋外,立即拨通了金牙张的电话。 没过多久,金牙张果然赶了回来。 “林老板,什么事儿这么大火气啊。”金牙张一进来,就冲林友伯拱拱手说道。 林友伯看了看周围的马仔,说道,“还是进你办公室说吧。” 两人进了办公司,关上门,拉下百叶窗,林友伯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张老板,咱明人不说暗话。你金牙张的金字招牌在业内也算是响当当的,不过这回你做得,可就有点不上道了。” 金牙张依然装糊涂,说道,“哦?林老板此话怎讲?” 林友伯狠狠地掐灭烟,双眼紧紧地盯着金牙张,说道,“张老板,这种时候了,你还跟我装疯卖傻!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原因,会将我的信息透露给张新国。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个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金牙张眉头一皱,对林友伯的指责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说道,“我们两个?” 林友伯点点头,重重地说道,“我们两个!” 他看着金牙张的不解的神色,继续道,“你知道你错在哪了吗?你错在太自以为是。你认为凭我根本拿不下那块地,那1500万不过是走走过场,等我投标未中后还能返还给你是吗?所以你就乐得做个人情,把这件事透露给张新国是吗?蠢!你啊,你真是蠢到家了!” 他越说越激动,毫不掩饰自己的恼羞成怒,重重地砸了砸桌面,说道,“你好好想想,如果我的投标只是走走过场,那张新国至于上你这来打探我的背景吗?” 金牙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听着林友伯的怒吼,两道眉毛越蹙越紧,连烟烧到了屁股都未曾察觉。 林友伯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击中金牙张的软神经了,于是收起了怒容,长叹口气,说道,“今天下午开招标会,那块地,已经内定是我的了。原本我的复生置业是可以拿完地就跟张新国谈条件,最后跟他的丰云置业合并的,这样地的首付就可以让他来付。但是现在他知道我没钱,自然等着要看我的笑话了。” 金牙张似乎也明白了问题所在,抬起头,接话道,“你的意思是……?” 林友伯看着他,正色道,“如果中了标又没钱付首付,结果你是知道的,保证金全部没收!” “所以呢?”金牙张似乎想到了什么,激动地站了起来。 林友伯也站了起来,迎着金牙张喷着火的双眼,低声嘶吼道,“所以到时候,你的1500万打了水漂,而我,只能还你一条命!” 金牙张猛地暴怒起来,收起了生意人的伪装,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孙子,你跟我玩赖是吧?”说话间,一把雪亮的匕首已经抵住了林友伯的脖子。 林友伯看着金牙张,用力握住金牙张拿刀的手,将刀尖贴到了自己脖子上,突然低声狞笑,“知道我为什么叫林复生吗?因为老子死过一次!如果你真打算这么认输了,就拿了老子这条命去!” 金牙张当然不会傻到在自己办公室弄出命案,而且向来精明的他也知道林友伯是真还不出这钱,杀了他除了让自己背负条人命外,没有任何好处。双方僵持了一会儿,金牙张终于缓缓地放下了匕首。 “复生老弟,兄弟做这行也不容易,从没想过发财,就只想混口饭吃。要不然这样,就当你帮兄弟个忙,现在立即退出竞标,你的利息,我也原封不动地还你。老哥这次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不过混这道上的,老哥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改天在喜乐楼摆上一桌,老哥给你赔罪,你看怎样?”金牙张换了副语气,低沉地说道。 林友伯知道金牙张已经上了自己的“贼船”了,又岂能轻易放他下去? “张老板,别说现在退标很难,就是可以退,我也不会退!”他必须先让金牙张断了这方面的念想,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 金牙张红着眼,阴沉道,“林老板这是要把事情做绝啊!真就不怕我金牙张狗急跳墙么?”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压抑地让人窒息。 林友伯却依然淡定自若,说道,“张老板,人在江湖,不就是为了发财吗?现在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想想呢?” 金牙张冷哼了一声,道,“发财?” “没错!你想想,我若是得了那块地,还用愁钱的问题吗?” “所以呢?” “所以,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你帮我拿下那块地,我不仅可以还你那1500万,而且还能让你好好地发一笔。” 金牙张沉默不语,眼睛盯着某处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想必你也知道,‘标196’地块升值是必然的,如果我拿了地,三天之内就会有大把的银行经理找上门来,要贷款给我,这个你信吧?” 金牙张的身体微微一动,却依然没有说话。林友伯的事情,已经有人跟他打过招呼了,无论如何都不准他再借钱给他。如果还想在这个行业混的话,这个人是他得罪不起的。 林友伯已经预计到这点,既然张新国铁了心要看自己笑话,自然会发动能量来断了自己融资的路。不过对此他丝毫不担心,因为张新国不知道,他这样做不但把自己逼上了绝路,也会将金牙张逼上绝路。而两个没有退路的人,终将成为盟友。 于是他继续说道,“张老板,我们没有退路了!恐惧,会让你这几年挣下来的钱瞬间蒸发,而只要你鼓起勇气,前方将是一望无际的宽广!” 他又拍了拍桌子,冲着金牙张大声吼道,“两条路,要么你让我今晚横尸街头,要么帮我付清首付。第一条路大家鱼死网破,你将会一无所有。第二条路你可以拿回那1500万,而且我会再给你2000万的回报!有了这些钱,你做什么不是海阔天空?难道你非要一辈子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买卖?听我的,挣完这笔,不管得罪了谁,立即退出这个行业!你有钱,我有地、有人脉,这世界还怕没我们哥俩的立足之地?没有时间犹豫了,金牙张,人生能有几回搏?为什么不像个男人那样做事?!” 林友伯说得句句在理,要让金牙张一夜之间赔光1500万,成为穷光蛋,这比杀了他还难受!出来混的,自然都认准了“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条准则。林友伯的这番怒吼,让金牙张不自觉得将矛头对准了威胁他的人。 “娘的!你要充面子装大佬,打个招呼,说个‘不准借’就想让老子赔个精光,重回解放前?老子该你的欠你的?把老子往绝路上逼,老子还认你谁是谁?!” 金牙张这么一想,顿时血气上涌,忽地拍了拍桌子,睁圆了血红的双眼,盯着林友伯道,“孙子,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信你这么一次,现在就帮你去调钱!你给我记住了,这事儿要是崩了,老子是死,但是你会比死更难受!” 金牙张终于在林友伯无赖式的逼迫下,同意帮他筹措资金。这些金融掮客往往会陷入这种陷阱,即借了一笔钱后,对方无法偿还,又不得不借更多的钱给他。之江省的吴英案最终爆发,也是因为这样的逻辑循环。事实上这种现象在银行也普遍存在,只不过银行比他们抗风险的能力更强了而已。 不过,金牙张也知道,林友伯这次,成功的概率确实比较大。只要拿到地,签了合同,付完首付,这三个环节没有差池,那他贷到钱是必然的。 所以这三个环节他必须亲自把控。 林友伯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主动说道,“下午招标会,你亲自跟我去可能不方便,毕竟张新国也在那。不过你可以派个信得过的小弟,扮成我公司的职员,跟我一起去。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那是当然。到时候我会让光头强跟你一起去的,那边没人认识他。” 从金牙张那里出来后,已经接近11点了。在街上胡乱吃了点饭,林友伯就带着光头强、郑达去了上苏县。 招标会在县政府小礼堂举行,他们赶到县政府的时候,正看到张扬带着一群人从里面出来。 “哟,张大小姐也在啊。”林友伯见到她,主动打起招呼来。 张扬厌恶地撇了林友伯一眼,说道,“你平时都是这么油嘴滑舌的吗?” 林友伯笑道,“我们没必要见面总是一副敌我分明的架势吧。生意是生意,充其量只能算人民内部矛盾。” “内部矛盾?林复生你给我听好了,我跟你就是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我现在恨不得把你绑起来拉到街上去批斗,让全国人民看看你伪善的表皮下隐藏的真面目。”张扬气道。 林友伯依然不愠不怒,说道,“那你可赶错时候了。要是放40年前,我这样的批斗都算轻的,没准还能按个投机倒把罪给毙了,一定能如你所愿。” “你少贫嘴。回头付不出地金,你就等着哭吧!”张扬说完,头也不回带着众人出了县府大院。 林友伯赶到会场的时候,会议就快开始了。 这块地最终会给“丰云置业”,这是业内大多数企业都认定的事情,本来谁都不想趟这个浑水。但是县政府考虑到总不能只有丰云一家来投标,这样不好跟公众交代,所以硬是叫了几家地产公司来做做样子。所以这些属于“捧场”性质的企业,都只派了一两个代表来意思意思,导致偌大的礼堂只坐着稀稀朗朗十几个人。 不过让他们奇怪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主角”丰云置业却一个代表都没派来。 “复生,你来啦?”李军发见到林友伯,满面春风地招呼道。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要是不来,也太不给李书记面子啦!”林友伯笑着上前,和李军发握了握手。 李军发意味深长地说道,“没错,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光头强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这县委书记和林友伯的关系不简单,心中不由得放心了不少。 简单的程序过后,李军发站起来宣布最终的中标企业。 “我宣布,本次‘标196’广场功能区地块的中标企业是,帝都复生置业!” “哗”,全场顿时哗然。虽然底下不过10来个人,发出的惊叹声却是足以回荡会场一圈。 李军发这下可以好好做做官腔了,这地块没有给丰云置业,表明他没有“护短”,没有“地方保护主义”,完全是在“公开、公正、透明”的原则下招投标的。 第二十七章 我认识的林友伯 林友伯终于如愿以偿地获得了“标196”地块。从决定投机这块土地到最终得手,花了不到半个月时间。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要想真正控制“丰云置业”,并将其成功上市,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林友伯从不低估任何一个对手,久经商海的张新国、名校毕业的章临甚至刁蛮任性的张扬,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当然,还有现在看起来像是自己盟友的李军发、国资委一干人员,以及金牙张,只要出现在这个计划中的人,他都必须时刻提防。 投机者,永远不会忽视自己身边的每一个角色,无论这个人是你的朋友、敌人甚至公司扫地的大妈甲、大叔乙。每个人的存在都会和事件产生联系,稍有懈怠,便可能引发足以崩溃一切计划的“蝴蝶效应”。 为了避嫌,李军发没让林友伯在当天晚上宴请自己及县里各主要领导。林友伯也知道此时和县里的人走得太近容易授人以柄,反正今后笼络这帮人的机会有的是,便当晚和郑达赶回了滨海。 在车上,郑达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激动地仿佛发了狂,又哭又笑。 “师父,师父!我妈她……我妈她醒了!医生刚刚说醒了!她醒了!”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冲后座的林友伯说道。 林友伯自小不知道双亲是谁,此刻看到郑达这副样子,不免也有些动容。 “师父,您可真是我的福星!以前我总觉得老天爷对我不公平,但是认识您之后我才知道,那是老天爷给我的考验!现在我觉得生活越来越盼头,每天睁开眼睛,总觉得前面充满了希望!没想到、没想到现在连我妈都醒过来了,我、我……”郑达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堆,终于说不下去了,像个小孩一般,呜呜地哭了起来。 “行了,大男人哭什么哭。”林友伯嘴上虽异常平静,内心却不由得掀起一丝波澜,替郑达高兴之余,他又想起了林依彤。 “师父,我想跟您请个假。我要去看看我妈,告诉她,她儿子已经不是那个没出息的傻小子了,我现在很好,很乖,跟着一个厉害的师父!她儿子终究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林友伯点点头,“哪家医院?我让司机直接过去。” “友谊医院!师父,您能跟我一起去吗?她看到您,一定会更高兴的,说不定病就彻底好了!” 林友伯笑道,“我又不是医生。” 郑达依然一副期待的表情看着林友伯,林友伯略一沉吟,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行,我陪你去看看她!” “真的?谢谢师父!”郑达高兴地差点一头撞到车顶。 车子很快到了友谊医院,郑达跑到医院门口的水果摊,买了他妈妈最爱的吃的新疆提子,然后便带着林友伯迫不及待地跑到了病房。 狭小的病房里,放着六张病床,郑达母亲的病床是最靠里的那张。这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满头花白,脸上深深的皱纹显示着她过往的操劳,却也刻画出了一个朴实而慈祥的母亲形象。 郑达其实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不过各自成家后就对两位老人撒手不管了。尤其是当郑达父亲去世,母亲患脑梗塞住院后,更是不闻不问。郑达无奈只好一人扛起了母亲的医疗费,从一个游手好闲对钱没概念的无业青年,变成了个为钱甚至不惜加入帮会的“钱奴”。 郑母昏迷整整大半年了,如今能醒来,按照医生说是一个奇迹。 郑达看到母亲安详地坐在病床上,顿时飞奔过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哭带嚎道,“妈!妈!” 郑母虽然清醒了,反应却还是有些迟钝,不过再迟钝也马上认出了这是自己日思夜想、最疼爱的小儿子,伸出颤抖的双手,使劲得摸了摸他的脸庞,喃喃道,“达子,达子……” 母子相见,有说不完的话,过了许久,郑达才想起一旁的林友伯,立即拉着他来到母亲面前,说道,“妈,儿子现在拜了一个很厉害的师父。他叫林复生,很多有钱人都追着抢着要拜他为师,可他只收了你儿子我一个!”说到这里,郑达一脸的自豪。 郑母用浑浊的双眼看着林友伯,伸出干枯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林友伯的手,嘴唇微微发抖,“林师父,我们家达子,虽然笨了点,但是人老实。林师父,你可千万别嫌弃他,这孩子命苦。”说着,她竟老泪纵横起来。 林友伯算是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母爱,在尔虞我诈的投机界混久了的他,对这样纯粹的感情更是动容,认真地冲郑母点点头,说道,“老人家请放心,郑达在我这里表现很好。我会让他有出人头地的那天的。” 郑母的手握地更紧了,说道,“林师父,我一看您就不是一般人。这孩子我就拜托您了,要是他偷懒,该打打,该骂骂,我这个当妈的绝对不会心疼。这孩子命苦啊,小时候没钱给他念书,到了初中他就念不下去,出来打工了。到现在,我又拖累他了。但是这孩子孝顺,将来也会像孝顺我一样孝顺你的。” 林友伯看郑达和自己的年纪也不过差了六七岁,郑母说的这“孝顺”当真有些让他哭笑不得。不过这也怪不得她,农村里,反而对“师父”这两个字看得比城里人重得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他们看来,师父就是和爹妈一个辈分的人。 “达子,好好跟着你师父,要是不听师父的话,妈都饶不了你。”郑母又冲郑达说道。 郑达满脸泪痕地点点头,“我知道的,妈。就是您不说,我也会听师父的话的。儿子这条命还是师父救的呢。如果没有师父,今天没准儿子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郑母一听,立即颤颤巍巍地要起来,嘴里喃喃道,“林师父,咱穷……拜师费也没有,这救命之恩……我给您磕个头吧。” 林友伯赶紧将她按回床上,说道,“老人家言重了,这我可受不起。我不过也是举手之劳而已。你好好养病,养好了身体,我保证达子可以混出个人样来,让你安享晚年!” 正说着,突然进来个医生,冲郑达做了个“出来下”的手势。郑达眉头微微一皱,显然知道医生叫他是什么事情了。 “这个月的医药费,又该交了,你快去准备下吧。”医生似乎知道郑达的处境,好心提醒道。 郑达点点头,面露难色,问道,“多少?” “我帮你看了下,这个月大概有两万。” “怎么这么多?”他惊讶道。平常每个月都是按照最低限度来的,大概一月五千左右,他没想到这次这么多。 医生讶异地看了郑达一眼,说道,“这个月总院来专家,不是你说的让专家帮你母亲手术的吗?要不然你母亲哪能醒过来啊?手术同意书上还是你自己签的字吧?忘了?” “哦,对。”郑达这才想起来。说句心里话,这手术毕竟让自己母亲醒过来了,别说两万,就是二十万他都愿意付,不过现在,他确实拿不出这笔钱。 “医生,这个钱……” 他正准备说些好话拖延下,却见一旁递过来张银行卡,不用想也知道,除了自己师父还能是谁? “先去交了钱吧。”林友伯淡淡地说道。 “师父,这钱……”郑达知道林友伯原先挣的100万已经所剩无几了。 “还愣着干嘛?”林友伯催促道。 “师父,这钱……我们还得再撑几天吧?” 林友伯拍了拍郑达的背,说道,“记住,在投机者这里,钱永远比亲情低一等。” 郑达含着眼泪使劲地点点头,“是,师父!” 付完药费,卡上已经不足1万了。买人参30万、办高尔夫卡20万、付给金牙张两次利息总计35万,另外还有租车、聘司机和应酬的钱,短短半个多月,100万就这么花出去了。不过相比起林友伯获得的,这区区100万就不算什么了。 看望完郑母,林友伯当即退掉了车和司机,这样可以节省一大笔费用。剩下的就是等金牙张凑齐钱,开始下一轮投机了。 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品投资”的最新消息。作为目前华夏国第一大基金组织,陈子豪和林婉秋一个背负着“股神副手”的盛名,另一个则笼罩着“股神前未婚妻”的光环,两人的一举一动自然是财经界甚至娱乐圈的焦点。 这半个月里,“一品投资”通过买进二级市场股票、股权置换等多种手段,接连控制了两家上市食品公司。电视上,陈子豪满面春风地介绍着自己“食品帝国”的梦想,扬言要引进全球顶级的管理标准和团队,为华夏国打造一个“放心食品圈”。 林友伯知道陈子豪此举更多的不过是想挽回自己的形象。在他看来,这两家食品公司虽然股价不高,市盈率看起来也很健康,但它们的主营业务分别为奶粉和鲜奶制品,在短期内根本不可能获得太大的增长,甚至很有可能再次受信任危机的冲击,此时入手无疑是自找麻烦。特别是鲜奶制品,品质更加不可控,即便你在生产环节可以做到万无一失,但是谁都无法保证在最不可控的运输和销售环节会不会出问题。陈子豪自大到在这种产品上大打“安全牌”,想利用国人对该领域产品的关注来挽回形象,迟早是要吃亏的。 “看样子你一点都没长进。陈子豪,你真的以为离了我你照样能玩得转吗?在我看来,你的水平不过是投机界中游偏下而已。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你今天的一切,是谁给你的。” 林友伯不愿意多看陈子豪小人得志的样子,换了个台。这个台正在播放最新的娱乐新闻,没想到还是和他有关。 “近日,大明星刘菲儿低调地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书,却是关于前华夏股神林友伯的,书名叫《我认识的林友伯》,书中不但详述了她和林友伯过往的一些绯闻,同时还强调,近期出来的一些传言,诸如林友伯为人冷漠、视金钱高过一切等,都是小人诬陷,似乎有在为林友伯澄清之意。” 看到这里,林友伯不禁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刘菲儿?不知道她现在的经纪人换谁了,这丫头又开始乱来了,也不知道拦着点。” 的确,如果是过气的明星,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出这样的书或许还可以吸引点眼球,为自己赚点人气。但是作为一线偶像明星,出于受众人群的特殊性,有经验的经纪人都不会希望这种级别的艺人的感情生活曝光的。一是没有炒作必要,二是在现在的大环境下,主动爆料自己的绯闻,即便不被骂炒作,也会降低神秘感,破坏偶像形象。这点刘菲儿自己也应该很清楚。 “看来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想什么做什么。也二十七八岁了吧,还是那么幼稚。世人看我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以前的林友伯,早就死了。” 十年前,林友伯刚刚踏入投机界不久,当时尚未成名的刘菲儿被他偶然发现,惊艳于她的清纯和气质,就拉来为自己的正在操盘的一个地产项目做了个广告,没想到凭这个广告,她一炮而红,逐渐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这以后他们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吃饭聊天,自然也被小报当作花边新闻的好料,两人的绯闻时常见诸报端。虽然刘菲儿有意无意地暗示过林友伯,不过可惜的是,那时候林友伯认识了林婉秋,认定了她才是自己要找的女人。 刘菲儿知道林友伯和林婉秋在一起后,主动断绝了和他的一切往来。在所有公开场合,谁敢问她和林友伯的绯闻,她都会立即离席。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竟然会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辩护,这让林友伯不禁心生感慨。 正想着,突然电话响起,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林依彤的。 “咳咳。”他清了清嗓音,这个女人的电话,可比国家主席更能让他紧张――或许,这世界上唯一能让他紧张的人,也就是她了。 第二十八章 暴走的金牙张 “丫头,有事吗?”正常的开场白,不过林友柏的语气有点讨好,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以这种语气跟人说话。 林依彤说话声音不大,语调平淡,说道,“我把你的钱捐给我和我哥从小长大的孤儿院了,以你的名义捐的。院长想跟你说几句感谢的话,我现在把电话给他。” 林友柏正愁没机会接近林依彤来扭转自己形象,顿时灵机一动,说道,“怎么这么巧啊,我也正在赶往孤儿院的路上呢,而且马上就到了。” “你?”林依彤狐疑地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友柏从小长大的地方,我怎么可能不来看看呢?你等着,我三五分钟后就到。” 说完,他立即挂了电话,跑到楼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召唤出“飞鸢”,直奔孤儿院。飞鸢速度堪比飞机,只花了不到三分钟,就将他带到了孤儿院。 此时夜幕已下,不过这里的每个角落他都太熟悉了,尽管灯光昏暗,他还是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院长室门口。自从他发迹后,给这个孤儿院捐了一大笔钱,使其规模扩大了五六倍,不过这个旧址却一直保留着,而老院长也宁愿窝在这个破旧的办公室里,说什么也不肯去新大楼办公。 老院长戴着副厚厚的老花镜,见了林友柏,有点吃惊,“友柏?我的好孩子,你是友柏?你没死?” 林友柏鼻子一酸,这个老院长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在这么多孩子中也最疼他。 “于院长……我不是友柏,我……我是他弟弟。” 老院长愣了愣,缓缓地叹了口气,说道,“哦,长得可真像。年纪大了,不中用咯,谁是谁都分不清了。” 林友柏看了看屋子,却没发现林依彤。 “院长,依彤出去了?” “哦,给你打完电话就出去了。这丫头,以前多开朗,自从她哥哥走了之后,就没看她开心过。你赶紧去找找她吧。” 林友柏出了院长室,想了想,来到了院外一棵大榕树下。这棵榕树是他小时候常和林依彤一起玩耍的地方,承载着太多他们孩提时的记忆。果然,在树下,他看到了一袭长裙的林依彤正一脸落寞地呆坐着,柔和地月光反射出她脸上淡淡的泪痕。 林友柏看得心疼,已经半个多月了,看样子她依然没有走出伤痛。 为了尽快帮她摆脱阴影,林友柏决定让自己成为上一个“林友柏”的“替代品”。 他清咳了一声,引起林依彤注意后,指了指树梢,说道,“丫头,哥哥给你掏鸟蛋好不好?” 这是小时候每当林依彤生气时,林友柏哄她的绝招之一。 同样的台词、熟悉姿势和语调,让林依彤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她愣了愣,却发现林友柏已经飞快地脱下了皮鞋,然后“呸、呸”地往左右手各吐了口唾沫,抱着粗大的树干就往上爬了――这些动作几乎和当年一模一样。 林依彤看着越爬越高的林友柏,突然不自觉道,“行了,下来吧,院长看到要骂了。” “没事儿,大晚上他看不到。” 孤儿院在郊外,这里没怎么开发,所以这棵大榕树上还是和以前一样,筑着不少鸟巢。林友柏爬树的技术毕竟不如小时候那么娴熟了,吃力地掏了几个,却由于不是产卵的季节,一无所获。 无奈,他只能下来,不好意思地冲林依彤说道,“忘了,这个时候鸟不下蛋。” 林依彤难得地微微一笑,说道,“你爬树的功夫可比我哥差多了。” 林友柏倍受鼓舞,不由分说地拉着她来到了一条小溪边,说道,“还记得以前你哥经常在这里干嘛吗?” 林依彤点点头,“他经常下去捉虾,每次都让我提心吊胆,一边帮他看衣服,一边还得看着院里的阿姨和老院长。要是被抓到,他一定少不得挨罚。” 话音刚落,只听“噗通”一声,她抬头一看,只见林友柏早已跳入水中,只露出个头,双手在溪边的杂草下快速地摸索着。 “丫头,帮我看好衣服。还有,盯着点于老头和丁肥婆。”林友柏压低声音,“紧张”地说道。 这样的场景在小时候的某个夏夜时常发生,于老头、丁肥婆是林友柏对院长和管教阿姨的一贯称呼,这一切,似乎又将林依彤带回了那个平静而又温暖的时代。 她鼻子一酸,接话道,“那你小心点,水里凉吗?” “不凉,可爽快呢。” 林友柏下河捉虾的本事是院里出了名的,让他惊讶的是,这条小溪过了这么多年竟然未受污染,没过多久,他就摸到了一把河虾,这让他兴奋不已。 “快,把我的衬衫扔下来。”他冲岸边的林依彤喊道。 “啊?这河里真的还有虾?”林依彤难以置信道。 林友柏像当年一样高高地扬起握着虾的手,趾高气扬地说道,“那是,也不看看你哥是谁。” 林依彤已经完全掉入了“剧情”中,抓起林友柏的衣服扔了下去,林友柏把虾用衣服包起来,又一个猛子扎到水草下,不一会儿又带上来一把水虾。就这么不到半个小时,他捉到了二三十只。 “这河里的虾,跟以前一样多。很多还是‘老花公’呢,黑须的。”林友柏上岸后,跟当年一样,就着湿漉漉的内裤穿上外裤,打着赤膊炫耀着自己的“战果”。 他又冲林依彤说道,“走,你还记得接下去你哥会带你去哪吗?” 林依彤点点头,说道,“该去葛二柱家的番薯地啦。”说着她立即起身,拉着林友柏跑了几百米,来到了一处开阔的田野。可惜这片地今年种的不是番薯,而是西瓜。 “西瓜藤也一样,用来烤虾最好了!”他说着,飞快地搜集了田里的一些枯草,又熟练地找到了又细又硬的枯叶草的茎,将虾串起来,放到火上烤。等那些虾烤到微微发红的时候,他把弄来一堆西瓜藤,覆盖到火上,然后将虾放到西瓜藤里,再在上面覆了层西瓜藤。 “你一下弄了这么多藤,被葛二柱发现又要追你了。”林依彤已经完全把林友柏当成了“林友柏”了,下意识地说道。等说出口,她才想起此君非彼人。 林友柏不给她任何走神的机会,说道,“放心吧,大晚上的他指定睡着了,明早起来才会去院门口骂娘呢,哈哈。” 林依彤也跟着嫣然一笑,“那倒是。” “好啦,差不多了!”林友柏迅速扒开西瓜藤,挑出一只最大最肥的虾,小心翼翼地吹去上面的灰尘,剥开壳后递到林依彤嘴边,说道,“来,‘阿姆’一口吃掉。” 林依彤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张开了嘴。 “好吃吗?” “嗯。” “香吧,下回哥哥去弄点方便面调料来,往上面一撒,那才叫好吃呢。” 两人蹲在田边,把虾都吃了个干干净净。饱餐一顿后,都有些累了,两人又不约而同地起身,回到了榕树下,背靠着树干,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月光盈盈,穿过片片榕叶,斑驳而幽亮。晚风吹愁,裹着泥土的味道,悠远而幽怨。 回到过去,有时候也是一种难言的殇。两人沉默良久,各有所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林依彤幽幽地问道。 林友柏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继续是林友柏。” “理由呢?” 林友柏抬头看了看天,说道,“理由,要你自己找。” “我可以相信那个跳下去的不是我哥,而是他的一个替身吗?我可以认为你就是我哥,只是整了容回来了吗?”林依彤不停地为自己编造相信林友柏的理由,否则她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林友柏点点头,无论如何,这个解释确实比自己死而复生来得更靠谱些。 “丫头,只要你相信,我就哥哥,我就是林友伯。” 不管这算不算自己欺骗自己,林依彤宁愿相信这样的逻辑是对的。她轻轻地靠近林友柏的胸膛,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那股熟悉的味道让她确信,他就是自己的哥哥! 林友柏看着林依彤精致而楚楚可怜的脸庞,心里发誓,这一世,决不让她再为自己流一滴眼泪。 从孤儿院回来后,林友柏心情大好。 “师父,今天你怎么这么高兴啊?是不是有好事发生?”郑达最近也心情极好,一边殷勤地替林友柏泡好茶,一边说道。 “那当然,等忙完这阵,我介绍个大美女给你认识。”林友柏喝了口茶,笑道。 “啊?师父要给我介绍对象啊?”郑达又惊又喜。 “滚蛋。就你那样,想都别想。”林友柏笑骂道,“她以后就是你师姐,哦不对,是你师娘?也不对,反正比你高一辈,你得给我小心伺候好了。” 郑达挠挠头皮,说道,“怎么听您一说,这辈分还挺乱的。” 林友柏没有理郑达,不过心里早已打定主意,林依彤马上就毕业了,等过完这阵,她答辩完成后,就把她接过来带在身边。林依彤学的是表演专业,娱乐圈的水太深,让她一个人去闯荡,他自然不会放心。 “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哎,看来对付这丫头,比投机难多了。” 正想着,突然电话响了,是李军发打来的。 “复生老弟,现在县里关于你的传言满天飞啊,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李军发言语中显得有些不安,明显是受了传言的影响。 林友柏自然知道他说的“传言”是什么,哈哈一笑说道,“李书记尽管放心,钱我三天内会打给你的。那帮人要说就说去吧,他们现在说得越欢,将来就会越后悔。”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复生老弟你可是我亲自引进的,我李军发可从来没看走眼过。” “当然,李书记以前不会看走眼,今后也不会看走眼,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 挂了电话,林友柏起身说道,“走,咱找找金牙张的晦气去,没事在他眼前晃悠晃悠,没准还能混两顿饭吃。” 郑达当即嘿嘿一笑,“好嘞。” 两人打了个车,来到金牙张的办公室,只见金牙张正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面不停地打电话。 “哎,哎,好嘞。不是不是,我这就是应应急。跟谁?跟那小子无关,我能帮他调钱吗?王老大都说了嘛,不能借给他。你放心,我金牙张脑袋担保,决不借给那姓林的。” 金牙张刚放下电话,林友伯就推门进来了,脸上还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老张,你这脑袋都担保出去了啊?回头可得赎回来啊。” 金牙张气得拿起桌上的笔砸了过去,“孙子,你还在这说风凉话。老子做完这笔,可在滨海呆不下去了你知道吗?” 林友柏摆摆手,说道,“行啦,我林某人向来知恩图报。这次你帮了我,有朝一日我会十倍地奉还给你。” “孙子才信你,做完这笔,你爱死哪死哪去,我可不想再见到你!”金牙张现在是上船容易下船难,看见林友柏就恨得牙痒痒。 “好啦好啦,这么大火气干嘛。”林友柏说着递过去一根烟,脸上却是轻松无比。 金牙张接过烟看了看,马上扔到一边,说道,“暴发户才抽‘中华’,爷们抽‘九五’。”说着,从自己抽屉里掏出一支烟,点燃了后狠抽了几口,又冲林友柏说道,“钱下午估计就齐了,一到位就给你打过去。” 林友柏拍拍手“夸赞”道,“要不怎么说张老板靠谱呢。‘金牙一张,黄金万两’,这话果然不假。就冲你这个,我也得请你吃顿饭。” “你小子还有这良心?”金牙张没好气地说道。 林友柏鄙夷地看了看金牙张说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抠门啊?那什么,外卖单子呢?我看到上回有来着。” “请吃外卖?你个孙子!”金牙张又气得差点吐出二两血来。 闹归闹,吵归吵,到了下午三点,所有资金终于全部到位。金牙张二话没说,将钱划到了林友柏提供的账户,然后就带领几个手下收拾起东西来。这笔生意得罪了道上的大人物,他知道自己在滨海是呆不下去了。这个办公室如果不赶紧撤离,恐怕明天一早就有人上门来找自己麻烦。 “接下去张老板准备去哪?”林友伯问道。 金牙张眼一瞪,说道,“去哪?跟着你啊,你去哪我去哪。总之钱没到我手,我就跟你死一块。” 林友柏点点头,“那倒是很好。正好我缺车,缺司机。你可以开你的车,假扮我的司机。” 金牙张狠狠拍了拍桌子,“你大爷!” 无论如何,金牙张算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当天下午收拾完东西遣散了手下后,就赖上林友柏了。林友柏无奈,也只好由着他了。事情到了这个阶段,让金牙张跟着也无妨,况且他还有车子,就当免费租了辆车还雇了个司机了。 林友柏付完首付,第二天就拿到了“标196”的产权。毫无疑问,这场暗战又升级了。现在,头痛的该轮到张新国了。 不过,要让他甘心将丰云的控制权拱手出让,不是那么简单事情。他的那位哈佛毕业的高材生,此时正摩拳擦掌,属于他表现的时刻似乎来临了。 (谢谢狼盟座山雕的打赏和催更、我的心在疼的打赏、六月的雨恋的评价。多少不论,感激在心。今天万字更,这是第一更4500,还有5500。ps:煎熬了十天,收藏终于上千了,感谢。) 第二十九章 张新国的反击 林友柏拿到地产后,果然有大把银行经理开始收到风声,不断地通过各种关系,要约见他谈贷款事宜。几乎整个上苏县的商业银行的经理都给李军发打了电话,要他帮忙牵线。毫无疑问,李军发和林友柏的关系已经半公开化了,整个上苏县的人都知道,林友柏的背景不简单。 不过林友柏对这些找上门的来的银行经理却一律不见,这让金牙张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没事就找茬跟林友柏吵上一架。 “华商银行的李经理,一天打你一个电话,你就见见他能怎样?你拿了地又不贷款,玩的什么把戏?孙子,我可告诉你,我那一亿多的借款,都是俩月期。两个月后还不出这钱,你就跟我一起跳楼吧!” 金牙张躺在林友柏的床上,嘴上叼了根烟,做出一副跟林友柏卯到底的架势,“你丫不给我个说法,老子今儿就在这里不走了。” 林友柏无奈地摇摇头,“金牙张,我说不还钱了嘛?” “那你倒是去贷款啊!” “现在还不是时候,到时候会有人给我们送上钱来的,还不用利息,你看不比银行贷款好吗?”林友柏半躺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说道。 “不用利息?你当那帮银行经理都是活雷锋啊?你以为人给你送钱图个啥?”金牙张眼睛一瞪,说道。 一旁的郑达看不下去了,说道,“张老板,你别这么着急嘛!我师父向来料事如神,他说的指定错不了。不信,我跟你打赌。” “滚犊子,你一小屁孩能跟我赌什么?” 郑达听金牙张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上前道,“我输了,我给你磕仨响头,你输了,你就给我师父磕仨响头。” 金牙张白了郑达一眼,“滚球!” 郑达一脸鄙夷地说道,“怕了啊?怕了就闭嘴。” 金牙张正在火头上,哪受得了这么一激,顿时吼道,“谁怕了?行,赌就赌。到时候你要是输了,就给老子磕仨响头,干脆叫老子师父,而且以后不准再叫他师父,怎样?” 郑达对林友柏早已信若神明,立即毫不犹豫地应道,“好,一言为定!到时候谁耍赖谁是孙子!” 几人正说着,林友柏接到了李军发的电话。电话里,李军发言语间显得颇为焦急。 “复生老弟,情况好像有些不妙啊!” “哦?李书记为何这么说啊?” “哎呀,别提了!有人告诉我,昨天国资委的几个头头和张新国秘密聊了一整天,估计是要搞什么小动作,来对付我们啊!” 林友伯微微一怔,心想:“国资委的人?这帮墙头草,难不成又被张新国收买了?” “老弟,这还不算。明晚他们还设了宴,说要款待你,连我也邀请了。看来是鸿门宴哪,我们得赶紧想想对策。”李军发急道。 林友伯轻笑道,“现在哪有什么对策,等明晚见机行事吧。总之,我们认定目标,要的就是以地入股,稀释张新国的股权,其他的他们再怎么搞花样我们都不理。” 李军发还是有点不放心,说道,“你晚上还是好好想想他们明天可能打什么牌吧,事情到了这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什么差错了!” “李书记放心吧,我自有办法。” 林友柏放下电话,点了根烟,开始沉思起来。 张新国看来也不笨,知道这场暗战的关键方在李军发和国资委,李军发和自己的同盟关系看起来还不能撼动,他就先从国资委入手,先瓦解了国资委和自己的同盟。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禁一笑,“看来,这场暗战,越来越有意思了!这样的挑战,倒不至于让这场投机太过无趣了。” 第二天晚上,林友柏坐着金牙张的车,如约而至。到了约定的酒店,金牙张自然不方便一起进去,因为毕竟张新国在场,于是只能钻在车里,真正履行了一个“司机”的职责。 “张老板,你就在车里等着,一会我给你打包点东西来哈。”郑达冲金牙张坏笑道。 金牙张一想到自己原本堂堂一老板,竟然给人干起了司机的活,而且还没有工资油费自理,气得大骂,“孙子,一会噎死你们!” 林友柏带着郑达进了包房,只见屋内坐了六人,分别是张新国、张扬、章临、李军发以及两名国资委的头头。李军发一见林友柏进来,顿时满面春分地起身相迎。 “复生,你来啦。快,坐坐坐!” 待林友柏入座后,他又介绍道,“这位是国资委的朱远朱主任,这位是王开王副主任。” 朱远肥头大耳,而王开则精瘦干练,两人都冲林友柏寒暄了几句。 林友柏跟那两位客套完,看了看张新国,说道,“张老板红光满面,看起来最近一定是生意兴隆啊!” 张新国又岂会听不出他这言外之意,笑道,“哪里及得上林老板的好本事啊!凭着三寸不烂之舌,竟能说动老谋深算的江湖贩子豁出命去帮你,光是这份本领,我张新国就自叹不如啊!” “哪里哪里,张老板一出手,挽狂澜于既倒,这份胆气才让人佩服呢。”林友柏先承认张新国暂时扭转了局势,以便让他放松警惕。 张新国显然对自己的这手也颇为得意,说道,“这都有赖于我的高参,章临章总啊。你们两个,算是棋逢对手,我建议你们该好好喝一杯。” 章临举起酒杯,冲林友柏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林老板,请多指教。” 林友柏举起酒杯,特意站起来和他碰了碰,说道,“章总不愧是名校毕业,看来张老板这钱是花对了。” 一席话说得张新国哈哈大笑。 “林老弟,我一直在想,若是你们两个能联手,我想咱们丰云置业,迟早有一天会是业内翘楚啊!” 说到这里,张扬也难得地冲林友柏微微一笑,说道,“没错,林老板若是肯屈尊来到我们丰云,一定会大有发展的。” 朱远也凑了上来,说道,“没错啊,林老板。你的复生置业,完全可以合并到丰云旗下嘛!” 林友柏听着众人的“好言相劝”,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张新国又说道,“林老弟,有些东西它看着是好,但是一个不慎,就会烫到了手。” 张新国的意思很明白了,这块地你想在我张新国的地盘上顺利开发,是不可能的。 林友柏听到这里,哈哈一笑,说道,“那不知道张老板有什么建议呢?” 张新国见林友柏似乎有就范之意,也不藏着掖着,直说道,“林老弟,我这里有个计划,你看感不感兴趣。” “张老板但说无妨。” “我的丰云置业出面,收购你的复生置业,价码我开1.3亿。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我准备让你来做公司的副总裁,全力帮助公司改革,争取早日上市!” “哦?张老板准备让公司上市?”张新国的这张牌,确实大大出乎了林友伯的意料。不仅是他,李军发也是一脸疑惑。 林友柏略一思忖,便读出了张新国此举的意图。 第一,张新国此举相当于用现金来收购这块土地,断绝了自己以地入股的可能性。 自己购地付了1.14亿,那么收购后刨去地价,张新国相当于给了自己1600万的“利润”。对于空手套白狼的自己来说,短短的一个月挣了1600万,绝对算是钵满盆满了。所以张新国认为自己在面临与国资委同盟破裂的情况下,很可能会见好就收,放弃入股。 第二,让自己担任公司副总裁,可以表现出他改革上市的“决心”,以此迷惑李军发和国资委一帮人。自己和李军发结盟的基础就是要让丰云置业上市,如果他自己主动提出上市,那么两人结盟的基础就消失了。到时候张新国再用些手段,把李军发挖到它的阵营,也不是可不能。如果没有李军发的支持,自己可就毫无抵抗之力了。 但是这一切明显都是以进为退之计。毫无疑问,只要完成了并购,获得了地权,到时候上不上市,依然是他张新国说了算。如果他用起“拖字诀”,没准到了李军发退休,这上市计划都还在“审议中”。 林友柏和李军发对视了一眼,还好李军发没那么蠢,对张新国的上市意图也半信半疑,而国资委的林远和张开则是频频点头。 “要么这林远和张开是两头猪,会相信张新国真的同意上市。要么这两人就是收了他的好处了!真是谁给骨头跟谁走的狗!”林友柏心里暗骂。 “如何啊?林老板,我们化敌为友,共图大业,岂不是更好?” 林友柏自然不可能答应他的要求。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控制丰云置业,让它成为上市公司。除此之外,别说1600万,就是1.6个亿他都不会心动。 林友柏在众人的注视下,做出一副深思状,然后才说道,“张老板开出的条件,可真是让人难以拒绝啊。不过,我奇怪的是,据我所知,张老板一直都不肯让丰云上市,现在怎么突然对上市有这么大兴趣呢?” 他这话自然是问给李军发和国资委的头头听的,他想提醒他们,张新国的上市意图真假与否,是很值得怀疑的。特别是李军发,这个时候他若是倒向张新国,那自己可真没得玩了。 果然,他一说完,李军发、朱远和王开都齐齐地看着张新国。 张新国很自然地笑了笑,说道,“林老弟,人是不断地变化的嘛!公司要做大做强,上市肯定是很好的选择,我为什么要说不呢?我们章总可是这方面的好手,他也认为上市很有必要,所以我这老脑筋,也该变变啦。” (临时有事,一万字还差了1000多...明天补上) 第三十章 张新国的反击(二) 林友柏笑道,“张老板不愧是咱上苏县第一的企业家,求强求变的气魄,令人敬佩!” 章临见林友柏一直顾左右而言他,毫无谈判的诚意,突然发难道,“林老板,不知道‘标196’地块,你有什么样的开发计划?不如说出来,大家也可以一起参谋参谋啊!” 他这话是明知故问了。林友柏拿地的唯一目的就是入股丰云置业,这是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又哪里有什么开发计划。 章临越急不可待,林友柏却越显淡定,只见他轻描淡写道,“看来我们章总比我还关心‘标196’嘛。开发这块地是大事,自然得好好规划。不过这地毕竟刚刚接手,我这人从来不谈不成熟的事情。倒是章总,你可以谈谈丰云的上市计划嘛,听说你们运筹帷幄了很久,大家肯定对这个更感兴趣。” 他说的“运筹帷幄了很久”,自然是指丰云和国资委密谋的事情。 见林友柏又把皮球踢了回来,章临看了看张新国,和他交换了下眼神,得到张新国的点头示意后,又转过头对林友柏说道,“林老板这么有兴趣,那我说几句也无妨。上市也是大事,少不得专业人才和团队来操作。我们的打算是,如果林老板肯来帮忙那自然最好,若是林老板不愿屈尊,那我们只好引进战略资本了。我在美国华尔街的时候,跟几家投行的关系不错,请他们来帮忙,应该不难。” 章临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如果你肯按照我们说的做,把地给我们,那是最好。如果你不肯给地,那我们也可以引进战略资本,同样可以缓解资金紧张的局面。 林友柏心里清楚地很,如果丰云破罐破摔,放弃收购“标196”,转而引进战略资本,那么这块地就真成了自己的烫手山芋了。在张新国的地盘,别说是没有背景的他,就是那些大公司,不把他打点好了都别想顺利开发。 李军发有些坐不住了,以他对丰云的了解,知道丰云的资产还是比较优质的,要引进战略资本是完全能办到的。 “哦?要引进战略资本?这么大的事儿,国资委怎么看啊?”他拖着长音,威严地扫了眼朱远和王开。这种关键时候,他必须拿出县委书记的威压来。 朱远毕竟是李军发的下属,暗地里帮着张新国是可以的,但若是李军发被惹急了,不计代价地要收拾他,也是他吃不住的。 他立即陪着笑脸道,“这也是个规划,如果真的要引进,根据公司章程,我们一定全力做好监督工作。” 说起丰云置业的“公司章程”,李军发就恨得牙痒痒。这个章程规定重大事项,必须按照股权比投票,只要过了半数就可以通过。这几乎就是为了手握51%股权的张新国量身定制的,导致这公司什么事情都由他说了算。朱远的这番话等于也是在暗示李军发,引进不引进战略资本,他的国资委实在没什么发言权。 李军发急得嘴起泡,若是张新国真打算放弃那块地,那这么多努力就白费了。更关键的是,他也知道这地若是给林友柏去开发,到时张新国肯定会下绊子,直接影响自己的“上苏新城”计划。 他看了看林友柏,却发现他一脸的淡定。 如果说张新国的第一计叫“反间计”的话,那么这一计就叫“虚张声势”了。 混金融界的都知道,投行进入一家公司后,唯一的目的就是将它整合上市然后圈钱。既然林友柏认定张新国不可能真的让丰云上市,那么同样也可以认定张新国不会真的引进战略资本。况且丰云的规模不算大,这些资本一旦进入,要求的持股比例肯定要多于自己之前索取的5%,这也是张新国无法接受的。另外,近几年战略资本在国内的名声越来越臭,以战略投资为名最终“鸠占鹊巢”取代创始人控股地位的例子比比皆是。远的不说,就说当年“恩贝”资本趁国丽电器创始人入狱之际,支持该公司总裁窃取公司控制权,捞取了大量利益。再近一点的,去年的士雷照明公司,因为引入富赛亚洲资本,导致创始人被逼出公司管理层,这些例子张新国不可能看不到。 林友柏想到这里,冲章临意味深长地笑道,“章总,‘投行猛于虎’,这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 章临愣了愣,但马上回过神来,淡然一笑道,“这就要看大家怎么去跟这只‘虎’玩了。” 林友柏点点头,说道,“有道理!章总是青年才俊,一定知道怎么跟这只‘虎’玩。那么我在这里就预祝丰云顺利上市,大展宏图!”说着,他举起酒杯,来了个先干为敬。 他的潜台词是,“你们折腾吧,反正我不信。” 这场“酒桌会谈”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但彼此均无建树。 拖着,对于林友柏来说不是件好事,如果张新国两个月内不再搭理他,那么金牙张那边的借款一到期,就逼得他不得不向银行进行抵押贷款,到时候地的产权在银行那,再想入股丰云就不可能了。 不过作为投机者,要有绝佳的“钓鱼心理”。鱼不上钩前,必须保持安静。林友柏知道,自己难熬,张新国更难熬。很快,他就会再次出招。 果然,没过几天,李军发又火急火燎地打电话来了。 “复生,出大事了!” 林友柏微微一愣,道,“什么大事?” “张新国今天刚刚以大股东的身份,发起了高管股权激励计划,要把丰云10%的股权分给十几名高管!国资委的那帮饭桶屁话都没有,直接通过!”李军发气得直跺脚,“他名义上说是为上市做高管激励,鬼才信他会上市!现在就是不知道他这招是什么意思,你赶紧给分析分析吧!” 这招确实是林友柏没想到的。目前丰云的股权,国资委占49%,张新国占51%,股权激励计划生效后,就变成国资委44%,张新国46%,高管团队10%,这意味着什么呢? “股权激励?”林友柏略一思忖,突然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这样的招数,对于他这样的投机者来说太熟悉了。通过这种手段,来改变公司的股权结构,轻则可以增加某个利益集团的说话比重,重则彻底改变公司的控制权,这是全世界投机者们都轻车熟路的招数。 “看来,他们是打扫好屋子准备迎接客人了。”他轻笑道。 股权激励后,如果自己以地入股5%进入丰云,那么张新国和国资委两大股东会再次各减少2.5%的股份,到时候丰云的股权结构变为国资委41.5%,张新国43.5%,自己5%,高管团队10%。这样一来,即便到时国资委这根“墙头草”倒向了自己,那么双方累计也不过46.5%的投票股权,根本不足以对张新国构成威胁。而张新国的高管团队,除了章临,其他都是他一手带起来老员工,投票时必然会成为他的一致行动人,到时候他牢牢地控制了53.5%的投票股权――这个比例甚至还比之前更高了! 毫无疑问,这个突然的举动,就是在为接纳自己做准备。看来丰云的现金流危机比自己想象地更严重,已经熬不住了。 林友柏知道,这么高明的手腕,在丰云,也就章临能想得出来。 “看来这个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他在心里也不禁暗赞,同时也觉得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到这里,他才隐隐感受到了一丝当年与全球各大投机家暗战时的快感。所谓棋逢对手,虽然章临比自己还差得远,不过好歹让他找到了些感觉。 林友柏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李军发,李军发更急了。 “张新国这是弃卒保车啊。为了保住控制权,宁可减少自己的股权。复生,下面我们该怎么做,你想好对策没?要不你再提高点持股要求,直到你和国资委加起来够50%为止!国资委那边我去做工作,大家一起逼张新国就范。”李军发为了让丰云上市,这是要打算撕破脸玩赖了。 林友伯在电话这头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军发看来也是真急了,这种馊主意也想得出来。 他目前付了这块地的首付没错,但那1.14亿他是必须让张新国即刻还给自己,并且以后的分期付款都要丰云置业去承担的。换句话说,他现在是把这块地的开发权和债务一同转交给了丰云置业,丰云置业在替他付清土地款后,给他的5%股权不是买地钱而是某种形式的补偿或者转让费。打个比方,他现在租了个店铺,张新国看中了这个店铺,出了一笔钱要求他转让,所以这笔钱不是说他把店铺卖给了张新国的出售金,而是转让费。 现在,丰云能给空手套白狼的他5%的“转让费”已经是极限了。 如果要达到李军发所说,让自己和国资委加起来够50%以上的投票股权,那么这个地的“转让费”翻一番也达不到这个数(林友柏的要价如果翻番,由5%变为10%,这增加的5%股权还是由张新国和国资委分摊,到时候国资委控股下降到39%,加上他的10%依然不到50%)。 如此高额的补偿,别说张新国不会答应,即便是他答应了,那国资委就要涉嫌国有资产流失了,到时候上头震怒查下来,没准用行政手段判你个协议无效,这地最后还归了丰云置业。 投机者必须远离贪婪和欲望,所以林友柏是绝对不会去做这种傻事的。而且,以张新国的江湖脾气,这么个逼迫法,很容易让他做出大家都难以预料的举动,到时候只会更麻烦。 林友柏把自己的理由告诉了李军发,李军发也不是笨人,顿时回过神来,恢复了冷静。 “那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你倒是赶紧想想对策啊!要不咱们就白忙活了!” 林友柏哈哈一笑,说道,“李书记别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只要我能进入丰云置业,接下去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们了!上市,我们上定了!” 李军发依然不放心,说道,“那我们现在呢?什么都不做?” “没错,什么都不做,以不变应万变,等他们过来谈条件!”林友柏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三十一章 复仇合伙人 金牙张把身家性命全投在了林友柏身上,从那以后就成了他的影子,林友柏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付完首付已经接近一周了,见林友柏还是没有贷款的意思,他干脆把铺盖打到了客厅里,厚着脸皮住了下来。也该着他倒霉,刚住下的头天晚上,客厅的空调就闹起了罢工。蒸了一夜“桑拿”后,他越想越气,第二天晚上天一黑就钻进了郑达的房间,说什么也不肯出来了。 郑达只好无奈地接纳了他这个“室友”。 “我说,你师父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压过张新国,拿到那块‘标196’。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是打死都不敢相信。”金牙张闲着没事,躺在地铺上,跟郑达闲聊了起来。 一提起自己师父,郑达的嘴就嫌不住了。 “他是谁?他的背景海了去了!” “哦?说说,说说。”金牙张顿时来了兴致。 郑达天天跟着林友柏,正愁没机会好好吹吹牛,一看金牙张兴致这么高,顿时坐了起来,搓了搓手,说道,“来来来,先来根烟,我慢慢跟你讲。”那架势是准备跟金牙张长话长聊。 金牙张当然愿意多了解一些林友柏,所以很配合地掏出烟,给郑达点上了,催促道,“快说,快说。” 郑达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学着说书人的腔调说道,“话说那是股神林友柏大战金融大鳄罗斯后的第三天,我见到了我师父……” 他唾沫横飞、添油加醋地把林友柏如何对赌大盘救他性命,又如何带着众医生对赌指数百赌百赢等等事迹说得天花乱坠,听得金牙张一愣一愣的。 “你说的是真的?大盘怎么走你师父都能猜到?” 郑达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气鼓鼓地瞪着郑达,突然唰地扒下身上的汗衫,露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刀疤,说道,“看见没,这刀疤就是那天留下的。要不是我师父,我现在早挂了!谁骗你谁孙子!” 金牙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过了会又困惑道,“既然玩股票这么好赚,那他干嘛还费劲巴拉地来玩地产?” 郑达更来劲了,说道,“想不通了吧?傻了吧?告诉你,我刚开始跟我师父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什么都猜不透,总觉得自己就像个低能儿。我师父什么人?他想什么要是我们都能随便猜到,那还叫天下第一的大投机家吗?” “大投机家?”金牙张听得云里雾里。 “又不懂了吧?知道投机和投资的区别在哪吗?”郑达学着林友柏的语气,问金牙张道。 “有区别?” 郑达当即摆出一副鄙夷的表情,说道,“区别大了去了!记住,投资靠的是钱,但是投机靠的是脑子,是谋略!” “怎么才能投机?有恐惧、贪婪和欲望的地方,就有投机的土壤!” “投机者从来不相信别人的经验,投机者的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 “记住了吗?这些叫投机者信条,不到那关系我都不告诉他!” …… ……………………………………………………………fen……………………………………………………………. 为了让林依彤尽快走出阴影,林友柏这几天一有空闲就打电话给她,有时也亲自跑去看她,带些她爱吃的小零食,哄她开心。林依彤对他也不再那么抗拒了,最明显的变化就是默认了他称自己为“丫头”,也不再反对他自称“哥哥”。 林友柏趁这几天有空,打算再接再厉,跟她的感情能再进一步,然后把她接过来。再过10来天,这丫头可就毕业了。让她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打死他也不放心。 “丫头,明天哥哥带你去城隍庙,吃你最爱的怪味虾好不好?” “明天?明天我有个面试。” “面试?什么面试?” “有个剧组来学校招女二号,我过了初试了,明天让我去滨海大酒店复试。” 林友柏的大脑立刻变成了一个搜索引擎,“女演员、面试、酒店”三个关键词输进去后,立即跳出来一堆让他无法淡定的画面。 “你怎么啦?怎么不说话了?”林依彤问道。 “哦,没什么。面试啊......面试好啊!哥哥明天没事,陪你一起去!”林友柏一边要掩饰自己的“阴暗想法”,一边想着怎么才能说动这丫头能让自己跟去,所以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果然,林依彤有些不满意了,“你跟去干嘛啊?你是不是又想歪啦?那是正规剧组,演女一号的据说还是一线的大腕呢。” “想……想歪?谁想歪?我们家依彤这么聪明,谁能骗得了她啊!我就是闲着,你就让我跟去吧。”林友柏在林依彤面前是彻底没辙的,见她不同意,干脆厚着脸皮求了起来。 “面个试还要你跟着,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放心吧,我都这么大人了。” 林友柏飞速地转动脑筋,却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好让自己跟着去。 “那好吧,你明天上午去还是下午去?要不要我派人来送你?” “下午一点的面试。不用啦,我坐地铁就行了,很快的。” 林友柏放下电话,嘴里喃喃道,”下午一点?“接着嘴角微微上浮。 第二天下午,林依彤带着面试的资料,刚来到滨海大酒店楼下,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林友柏。 “呀,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啊?”林友柏见到林依彤,先是一脸的“意外”,然后又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对,差点忘了,你今天来这里面试。” 林依彤一副无语的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林友柏。林友柏被看得脸色极不自然,此时哪里还有“股神”的气场,完全就是一个被看穿诡计的大男孩,那个和她一起长大、为她上树下河的男孩。 “那什么,我吧,我来这里是办事。真是……巧。”林友柏东看看西看看,底气不足地说道。 林依彤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林友柏心神不定的样子,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股久违的幸福感瞬间弥漫了全身。 “来了多久了?”她问道。 “一个多钟头了。”林友柏只好如实回答。 “你就把我当小孩吧,要不要以后跟着我一块嫁人?” “嫁人?想跟你结婚,那必须是入赘。哥帮你养着,他要是敢欺负你,哥揍他也方便。” “行啦,就别装了!走吧。” 林友柏殷勤地接过林依彤手里的一堆资料,又不由分手地把她沉沉的包跨到自己的肩上,陪着她上了酒店的顶层。整个顶层已经都被剧组包下来了,电梯出来的第一间就是复试的办公室。 “丫头,一会进去别紧张。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聪明,肯定会被录取的。”林友柏搓着手鼓励道,看起来却比她还紧张。 “行啦,看你这样我不紧张也紧张了。”林依彤嫣然一笑,说道,“要是录取了,看在护驾有功的份上,晚上请你吃你最爱吃的……” “土豆泥!”林友柏立即接话道。 林依彤对于林友柏能正确答出自己哥哥的喜好、说出小时候两人共同的秘密,已经见怪不怪了。反而他每说出一次,她都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她开始真的确信眼前的人就是哥哥了! 她敲了敲门,很快有个顶着蓬松头的男孩开了门,“来复试的吧?进来吧。” 林依彤进去后,百无聊赖的林友柏站在门口,不停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把耳朵放到门上听里面的动静,这时候里面要是传来一丁点“不对劲”的声音,他一定踹门而入。 正在这时,突然从他背后传来一个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 “林友柏?” 他微微一怔,自从重生后,从来没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愣了半秒后,他立即反应过来,不管这个人是谁,如果自己回头就表示承认,以后可能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于是他干脆装作没听到,直到他的眼角撇到一只冰雕般洁白剔透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才转过身看了看,却吃惊不小。 “刘菲儿?”他顿时一怔,“原来这部戏的女一号是她?” 刘菲儿依然如十年前那般清纯,岁月似乎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如果非要说她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她比十年发育地更好了。洁白无瑕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材、精致到如同刻画出来的脸蛋,一双水晶般澄澈的眼睛,纯净的瞳孔和温柔的眼型融合成一种干净却又极具诱惑的风情,浑身散发的强大气场,让人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慨。 刘菲儿仔细地看了看林友柏,愣了愣,有些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林友柏很快回过神来,自然地笑笑,“没事。” 刘菲儿又冲林友柏礼貌地点了点头,进了房间。 林友柏长舒了口气。 没想到没过多久,刘菲儿又出来了。 她站在林友柏面前,眼角有一丝猩红。 林友柏想起里面的林依彤,顿时暗道不妙。 “你能跟我进来下吗?”不等林友柏回答,刘菲儿就拉起他的手腕,转身将他带进了一间空房间。这个镜头若是让小报记者拍到,肯定是条很好的花边新闻。 “整容很成功嘛,鼻梁还高了呢,比原先帅多了。”出乎林友柏的意料,刘菲儿进屋后没有惊讶、哭泣或者其它任何他想的到的表情,反而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像是很多年前的某个午后,她穿着一件纯白的纱裙笑着问他好看吗。 但是从她粉唇白齿间跳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明显的颤音。 林友柏不禁心念一动。 “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 “活着就好,不管你以什么身份。”刘菲儿打断道。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相信自己的直觉。 林友柏知道,这次她深信自己就是“林友柏”的理由,不仅来源于直觉,更来源于隔壁屋子里的林依彤。 十年前,刘菲儿每次去找林友柏,都会给林依彤带一大堆零食和洋娃娃,以至于当林友柏选择和林婉秋在一起的时候,林依彤哭着喊着骂林婉秋是狐狸精,并且从此和这个女人不对付――那时林依彤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小学生。 所以如果说她刚刚在门口见到林友柏只是觉得他长得像的话,那么进屋看到林依彤后,她就认定门外的那个人就是林友柏了。 “十年了,依彤小丫头都长这么高了,要不是看资料,还真是一下子认不出来。”刘菲儿看着窗外,兀自苦笑了一声,似乎看到了当年的场景。 林友柏看着刘菲儿的绝美的背影,心里却突然有些凄凉。如果当初选择的是她…… 但是投机者从来不对过去做假设,因为每个人的路只能走一次,你根本无法验证当初的选择是不是正确。 林友柏不打算承认自己身份,但对于刘菲儿,他也不打算刻意隐瞒什么。 “对了,林依彤的面试怎样,你是她的偶像,她一定很在意这次机会。”他试着转移话题。 刘菲儿回过头来,看着林友柏,微笑道,“我是主演,也是制片人。你告诉我,我应不应该给她这次机会呢?”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精致的脸庞上,让她浑身洋溢着暖暖的气息。 “我当然希望你给她机会,如果是别人,我还不放心。既然是你,我可以很放心地让她去完成自己的梦想。”林友柏毫不犹豫地说道。 刘菲儿舒了口气,说道,“林友柏,你谈起你妹妹的时候,还是那种神情,温柔地好像换了个人,身上的桀骜不驯会瞬间蒸发。” “我叫林复生。”林友柏更正道。 “复生?死而复生?这个名字不错。”刘菲儿又微微一笑,道,“复生以后呢?坊间盛传你被林婉秋和陈子豪出卖,才会输得一无所有。所以,以你的性格,你准备复仇对吗?” 林友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到底想说什么。” 刘菲儿轻轻地上前一步,看着林友柏,澄澈的眸子温柔地如一汪秋水,然而语气却如一道冰箭,“如果你要复仇,我想做你的‘合伙人’。” 第三十二章 同居 林友柏惊讶于向来性情恬淡、与世无争的刘菲儿,竟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个在当年即便是喜欢的人被别人抢走都可以一声不吭离开的女孩,如今这么冷冰冰地吐出“复仇”两个字,让他莫名地感到一丝寒意。 从刘菲儿的眼神里,他看到了温柔背后如寒冰般坚硬和冰冷的复仇之心,这与他之前认识的那个单纯的小女孩判若两人。 当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故事仅仅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时,她却为自己保持了最大的愤怒。 十年了,她依然不会轻易地对自己说那三个字,却学会了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表达。 他突然觉得这十年简直就是对自己的嘲讽,最爱的女人背叛了自己,而亲手放开的女人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刘菲儿被卷入到这个漩涡中来。复仇,不仅仅是在金融层面的投机与反投机,入侵与反入侵,当战至最后,双方仇恨的怒火燃烧到顶峰的时候,就会变成你死我活的争斗。他不想她再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他看了看窗外,故作轻松地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大明星。我还是喜欢看到那个永远保持淡然的你。” 刘菲儿了解林友柏的个性,于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的嘴角微微上卷,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瞬间冲淡了刚刚凌人的寒气,温暖地如同窗外的阳光。 “你还是那样,倔强地要命。”顿了顿,她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又说道,“无论如何,只要你活着就行了。你活着,什么事情都可以变好。” 林友柏轻笑道,“没错,活着,就很好。” 屋里突然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你们现在住哪里?我在浦北有套别墅,你们先去那住吧。”刘菲儿打破了沉默,说道。 “住你的别墅?你不怕传绯闻啊?”林友柏笑道。 刘菲儿也嫣然一笑,说道,“我很多年没有绯闻了,正好利用你炒作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不介意吧?” 林友柏虽然倔强,不会让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但也不至于迂腐。自己现在租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住着三个大男人,过几天如果林依彤过来,确实有些不太方便。而且那些出租房里龙蛇混杂,林依彤没什么社会阅历,自己也不可能24小时陪在她身边,他是有点不放心的。如果让她住刘菲儿的别墅,倒是放心多了。况且,林依彤和刘菲儿两人,本身都很喜欢对方。 “听起来不错。”他点点头说道。 “那行,就这么定了。我想依彤一定会很喜欢的。”刘菲儿立即接话道,似乎怕林友柏再改主意。 林友柏看着刘菲儿脸上淡淡的笑容,心里又是一热。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丫头能不能上戏呢?大制片?”他又问道。 “嗯……”刘菲儿作出一副为难状,然后说道,“你这算是在帮她走后门吗?” 林友柏笑道,“没错,这算不算‘潜规则’?” “‘潜’谁?我‘潜’你啊?那我太吃亏了吧!” 刘菲儿心情大好,甚至俏皮地开起了玩笑,瞬间消除了久别十年的隔阂。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些阳光暖暖的日子。 两人出来后,来到了复试的房间门口。林依彤依然没出来,样子还在面试。 刘菲儿冲林友柏说道,“我现在要进去面试了,既然你要走后门,那有没有什么要贿赂我的?” 林友柏想了想,说道,“晚上请吃城隍庙大餐如何?” 城隍庙是林友柏第一次见到刘菲儿的地方。 刘菲儿“生气”道,“走后门就请吃小吃啊,真抠。再说了,您这大餐选的好地方,那儿那么多人,是要我扮成蒙面侠去吗?” 林友柏笑笑,“谁让我现在是穷得叮当响的林复生呢?” 刘菲儿“嘁”了一声,转身推门而入。林友柏看到里面坐着五六个等待面试的女生,林依彤排在最后,正专心地看着一页台词。 那种神情,跟刘菲儿第一次接拍自己那条广告时一模一样。 门又被关上了。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里面的女生一个接着一个出来,却一直没见林依彤。 当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他看到林依彤和刘菲儿肩并肩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大堆工作人员。 “菲儿姐,那就按照您说的定了,回头我把她的资料传真给导演。”蓬松头恭敬地冲刘菲儿说道。 刘菲儿微微颔首,脸上没有多少表情,说道,“行。” “菲儿姐,您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又一个年轻女孩上来问道,看起来像是她的助理。 “忙你们的去吧。” “哦,好。” 林友柏见众人都散去了,这才上前问道,“怎么样,我们家丫头可以吧?” 刘菲儿收起了刚刚居高临下的强大气场,指了指林依彤,说道,“你问她吧。” 林依彤冲林友柏吐了吐舌头。 “啊?发挥不好啊?”林友柏问道。 刘菲儿长叹了口气,说道,“何止是不好,背了半天台词,结果上去忘得一干二净。这要是在现场,导演指定得砸监视器。” 林友柏急道,“第一次面试嘛,紧张肯定难免。当年你拍那条广告的时候,还不是来了上百条才过的?” 刘菲儿无辜躺枪,气道,“当年要不是你在旁边瞎指手画脚,三遍早过了。”说完,她仍余怒未消地转过身,冲林依彤说道,“你看吧,你哥永远都这德行,但凡有人敢说你半点不好,他就跟谁急。” 林依彤站在一旁,看着斗嘴的两人,脸上洋溢着暖暖的笑意。从小就特别喜欢刘菲儿的她,在这熟悉的场景催动下,不自觉地又挽住了刘菲儿的手臂。 “菲儿姐,别理他,一会我们吃好吃的去。” “嘿,这丫头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哥帮你说话呢。”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 “嗯,依彤,我们走。”说着,刘菲儿拉着林依彤走向电梯。 “哎,别走啊,上哪啊你们?” “跟着吧,一会你付钱就是了。”刘菲儿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是吧,十年不见你们俩又凑一起来对付我,咱能不能改改啊。”林友柏一脸委屈地追了上去。 三人来到了地下车库,刘菲儿将车钥匙扔给林友柏,说道,“开车。” 林友柏乖乖地接过钥匙,发动汽车,问道,“两位小姐,去哪啊?” “城隍庙啊,不是你说的吗?”刘菲儿说道。 “真去啊?那先说好了,回头你被人认出来,可只有我一人‘护驾’啊。” “你都十年没请我吃东西了,难得这么一次,你不‘护驾’也得去。”刘菲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于是三人开着车来到了城隍庙。下车后,为了避免麻烦,刘菲儿还是戴了副墨镜。幸好这个时间的人不多,所以倒也没出什么状况。 刘菲儿拉着林依彤直奔一家做怪味虾出名的小吃店,这东西是她们俩的最爱,以前她经常带着林依彤去吃。 十年过去,那家店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来五个,不,来十个。”林依彤很久没这么开心了,一手挽着刘菲儿,一手冲店老板比划着。 刘菲儿身上也没了大明星的样子,又回到十年前刚认识林友柏时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很“专业”地补充道,“少放辣,不要葱花。” “呀,芝麻酥饼!最好吃了!”林依彤又突然兴奋地叫道。 “那来五个?” “吃得了吗?会坏的。” “有你哥呢,吃不完给他吃。” “哦,也对。” 林友柏:…… 林依彤和刘菲儿有商有量地沿着整条小吃街“大采购”,林友柏则垂头丧气地跟在两人后面,除了付钱就是做苦力。不一会儿,他手上已经拎满了各色各样的小吃。此时是下午三四点,太阳依然高挂,热得他大汗淋漓,却连擦汗都腾不出手。 两人逛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决定打道回府,筋疲力尽的林友柏回到车上,发誓下回这两个女人要再上街,宁可打断腿也不能再跟来了。 “走吧,去浦北,今天要好好庆祝下。” “嗯,菲儿姐,我要吃你亲手的做的菜。”林依彤说道。 “没问题,我可很久没露一手了呢。” 林友柏正准备开车,却听林依彤猛然说道,“哎呀,还有样东西,差点忘记买了!”说着,她飞快地跑下了车,过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她的脸色通红,鬓角的一丝长发黏在了嘴边,手里却多了一大杯土豆泥,开心地冲林友柏晃了晃。 林友柏看着她,微微一笑,发动了汽车。 刘菲儿的别墅位于浦北的一个富人区内,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一栋别墅至少几千万以上。别墅里的装修不算奢华,但是简约、温馨,很符合刘菲儿的性格。 这栋别墅是刘菲儿刚刚买下的,几乎没有住过几次。别墅很大,分上下两层,每层有七八个房间。 “依彤,你以后就住我卧室的隔壁吧,我们都住二楼。你哥呢,就住一楼。”刘菲儿冲林依彤说道。 “嗯,那你会常来住吗?” “我?只要在滨江,就会过来。咱们这戏会在滨江先拍摄一个月,拍摄地离这不远,所以你赶紧搬过来吧,顺便我好监督你背台词。”刘菲儿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搬出床单被套,替林依彤铺起了床,“晚上你就住这里吧。” 尽管林依彤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但是刘菲儿依然习惯地把她当成了小孩。 “嗯,那我明天就去收拾东西。” 两人聊着家常,就把事情定下来了,没有任何客套,仿佛这十年她们从未中断过联系一样。林友柏到这里才突然反应过来,如果刘菲儿打算长期住在这里,那自己这算是和她同居了?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晚上,刘菲儿亲自下厨,带着林依彤做了一桌子的菜。久别重逢,刘菲儿提议要好好喝一杯,结果一杯过后又一杯,直到喝得三人都醉意朦胧。 “菲儿姐,你知道吗?那个什么林婉秋,从来不做一顿饭,什么都不会,我可讨厌她了!有一次,我悄悄抓了一只毛毛虫放到她衣领里,吓得她哇哇直哭,当天就跑着去告诉我哥了。” “是吗?那然后呢?” 林依彤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态,说道,“她以为我哥会骂我,嘁,我才不笨呢,等我哥一进来,我先哭给他看,我一哭,我哥就没辙了。” 刘菲儿笑道,“你哥对全世界的人都有招,唯独就对你没办法。有时候,连我都羡慕你呢。” 说完,她看了看林友柏。 林友柏看着两人开心的样子,突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或许,这就是人们所说,家的感觉吧。 林依彤有些喝多了,跑到卫生间吐了起来。林友柏赶紧拿着毛巾跑进去,却发现她在嘤嘤地哭泣。 “丫头,怎么了?哥哥在这里呢。” 林依彤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突然幽幽地问道,“你是谁?” 林友柏鼻子一酸,轻轻地把她搂在怀里,说道,“我是你哥,林友柏。” 林依彤终于安心地躺在林友柏的怀里,喃喃道,“哥,你回来了!真好!” 林友柏抱着林依彤,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这种香味不来自于任何香水,而是来自于她的身体,这是她以前没有的。他这才意识到,原来妹妹真的长大了。 正在这时,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张扬的。 看来,张新国那头,已经完成了高管股权激励的分配,准备好来跟自己谈判了。 (感谢醉里流年的打赏,今天加更。ps:看到了书友留言说更新的问题,作者会加油的。另外感谢天心不改移同学的催更票,1万2可有点狠啊,我还是努力吧…) 第三十三章 逆来顺受 林友柏一手抱住迷迷糊糊的林依彤,一手腾出来接电话。 电话里,张扬果然不出所料,开门见山地说道,“林老板,明天如果有空的话,我们可以继续谈谈你感兴趣的事情。” 林友柏也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想这是我们都感兴趣的事情。丰云置业打扫完屋子,是不是该迎接我这个客人了?” 张扬笑笑,自然知道林友柏说的是什么,不过事到如今也无需掩饰,说道,“看来林老板都知道了。没错,不把屋子打扫干净,又怎么好意思请客呢?” 和林友柏过了这么多招,却总是被这个无赖般的家伙占据上风,所以这回张扬倒很想知道,他会有什么新的应对措施。她满怀期待地听着电话那边的动静,没想到却听到了让自己脸红心跳的声音! “嗯......哦……哥。” 这分明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的喘息声!这、这个无赖、流氓,他在干什么?一边做那种事情,一边给我打电话吗?张扬觉得自己要气疯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林友柏看了看怀里又吐了自己一身,时不时说着胡话、难受地哼哼唧唧的林依彤,无奈地叹了口气。 “张总,我这边有点事,那先这样,明天我们具体谈。”他说道。 张扬早已气得声音发抖,怒喊道,“林复生,你就是个流氓!变态!”说完狠狠地挂了电话。 林友柏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通,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哪流氓、哪变态了。 “嗯……”林依彤又嘤咛一声。 林友柏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看着林依彤,“丫头,哥哥的形象算是毁在你手里了。” ……………………………………….fen………………………………………………………………………………………… 林友柏不想再拖下去了,他必须尽早进入丰云置业,才能尽快实施下一步计划。 第二天上午,他就带着郑达,由金牙张驱车,来到了约定的茶馆。在一间包房里,就以地入股和张新国展开了新一轮的谈判。通过前几次的交锋,双方都知道了对方的底线,所以这次基本算是一场开诚布公的谈判。 “张老板果然言而有信。前不久说要准备上市,这么快就完成了股份制改革,而且连高管股权激励都做好了,当真是雷厉风行啊。”林友柏喝了口茶,“赞赏”道。 丰云置业原先是有限责任公司,不符合上市主体条件。改制后,变为了股份责任公司,并且设立了真正意义上代表各方股东利益的董事会,已经初步具备了上市资质――当然,这是张新国为了应对林友柏的到来被迫调整的。 张新国显然对这段时期自己打出的一系列组合拳相当满意,此刻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半眯缝着眼,微笑地看着林友柏。 “复生,咱明人不说暗话。我这个‘雷厉风行’,可全都是因为你啊!你看看,我们丰云为了迎接你这个即将到来的股东,算不算诚意十足啊?” 他的言语中洋溢着扬眉吐气的快感,前几轮的谈判丰云处处受制,一直让他憋着股气,如今终于扳回一城,又怎能让他不痛快?他说这番话意思,是我现在出的这招,你还有解吗? 果然,林友柏没了前几次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是一副无可奈可的表情,说道,“让张老板这么费心,倒真是过意不去了。” 张新国眼见旗开得胜,乐得大手一挥,道,“复生老弟言重了!只要咱能好好合作,其他的事情都好谈。来来来,咱以茶代酒,喝一杯。” 说到这里,坐在一旁的章临也举起茶杯,说道,“张董说的对。有句歌词说得好,敌人来了有猎枪,朋友来了有美酒,如今咱们化敌为友,应该干一杯!” 说完,他趾高气扬地看了看林友柏,眉宇间难掩一丝得意之色。 林友柏微微一笑,举起茶杯,说道,“丰云人才济济,张董英明果敢,林某人佩服!” 林友柏出人意料地选择了示弱,对丰云的反击无动于衷,这反常的举动让一旁的张扬眉头一皱。 “这个无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认输?不可能的!他一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林友柏从头到尾都选择了配合,甚至对丰云提出的合作条件都没有做半点反驳。 “哈哈,复生老弟真是爽快人。既然这样,那我们丰云也不能太抠门了。”张新国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老弟的公司呢,我们就不合并了,手续上太麻烦。只要你把地权转到我们丰云的名下,丰云满足你5%的股权要求,另外再加500万的签字费,你看如何?” 张新国额外加的500万,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一会林友柏要再提附加条件,就理亏了,自己还起价来也好理直气壮。 没想到林友柏点点头,毫不迟疑地接受了他的提议,而且没有提任何附加条件。 “张老板客气了,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张新国疑惑地和章临对视了一眼。 林友柏知道这样的条件已经是丰云能给出的极限了,就算再讨价还价,也不过得点蝇头小利,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装个大方,做出完全臣服的样子,也好让他们别整天见到自己就抱着如临大敌的心态。 章临疑惑归疑惑,但既然这林友柏这么难得的“逆来顺受一回,他也就赶紧把己方条件一气儿说完。 “另外,改组后的董事会,今后将正式按照公司章程行使职能。董事会的分配是这样的,作为大股东方的张新国张董,占有4席,第二大股东方的国资委,占3席,高管团队占2席,林老板你持股5%,应占1个席位。” 这个董事会总共设置了十个席位,张新国和他的高管团队占了6席,又是占据了绝对的控制权。不过林友柏对此毫不介意。董事会只负责公司日常运营决策,在丰云上市前,他没有兴趣插手这块。他接下去的唯一目的就是促成其上市。而根据丰云置业的公司章程,上市这样的决定,是由股东根据投票股权来做出的,跟董事会无关。所以自己能在董事会占几个席位,他根本不关心。 “林老板,对于这块,您有什么意见吗?”章临追问道。 林友柏爽快地点点头,“很合理啊,很好,我是举双手赞成啊!” 张新国哈哈一笑,突然站起来,冲林友柏伸出宽厚的双手,说道,“那么,我们要欢迎林董的加入啊。我相信,有了林董这样的人才加入丰云,一定会让我们丰云,进入一个新的起点!” 章临长舒了一口气,自己的所有反击政策,竟然被林友柏全盘接受,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看来,这次真的是把这个目中无人的狂人给打服了。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扫了下身旁的张扬,看到了她精致的妆容和惹火的身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心想这次大小姐对我的态度,该有所改观了吧。 林友柏分别和张新国及章临握了握手,态度极好,然后又走到张扬身边,微笑着冲她伸出了手,说道,“张小姐,之前多有误会,还请不要往心里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把“误会”两个字加了重音,一脸的恳切。 张扬又岂会不知道他在强调的是哪件事,想起那通电话,她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心,仿佛林友柏现在伸出的手都是那么肮脏。但是这种场合,她又不能发作,只好也伸出手,迅速地碰了碰又马上缩了回来,算是握过手了。 没想到林友柏眼疾手快,还没等她缩回,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再一用力,将她拉到了自己跟前,然后将脸贴到了她的耳朵上。 她闻到了一股裹挟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特有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这种味道真实而又虚幻,让她生平第一次,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的感觉。 “昨晚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林友柏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轻微的呵气如一道暖暖的春风轻拂她的耳垂,让这本就敏感之极的肌肤顿时又酥又痒――除了自己父亲,还从没有哪个男人这么近地和她说过话。 张扬微微一分神,林友柏就已经翩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等她回过神来,立即懊悔自己应该当时就抽他个大嘴巴。 “这个无赖、流氓、无耻色魔,等着吧,别让我逮到机会!”她恨恨地想着。 “林老板,那没什么意见的话,要不然咱择日签约?早点过户,咱也好早点把精力收回来,共图大业嘛!”张新国催促道。 林友柏点点头,“没错,既然大家是一家人了,就应该把精力放到正事上来。合同你们去准备吧,回头我过来签就是了。” “那好,那好。”章临见大功告成,兴奋不已,“那后天签约,您看如何?” “没问题!”林友柏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 众人一团和气,算是将这事敲定了。张新国心情大好,拉着林友柏说要请他尝尝本地的特色美味,林友柏见时间尚早,就答应他一起吃了个午饭。 不得不说,张新国待人还是有他独特魅力的,无论之前有怎样的勾心斗角,或者今后还有多少可以预料的明争暗斗,总之在你臣服他的这一刻,他会给你一种藏在上位者骨子里的包容和亲切。若是一般人,都会发自内心地折服于他的不凡气度。或许,这就是他能通融整个上苏县黑白两道的原因所在。 吃完饭,回到车上,金牙张又迫不及待地追问起贷款的事情。因为没有得到林友柏的同意,所以郑达也从来没跟金牙张说过更多关于这次投机的事情,以至于金牙张至今还认为林友柏会拿着地去银行贷款。 现在一切搞定,林友柏示意郑达可以简单地把这事跟金牙张讲一下。毕竟他为了自己也算是“抛头颅洒热血”了,身为投机者,必要的时候应该给盟友一个交代。 郑达的嘴顿时像上了发条,滔滔不绝、激情昂扬地讲解了起来。 “你是说,你们什么都没干,而且自己一毛钱都没有,一转手就得丰云5%股权外加500万现金?”金牙张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算什么,厉害的还在后头呢,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郑达一脸自豪地说道,仿佛整个行动的策划者是他。 金牙张一边开车一边喃喃地说着什么,突然回过神来,大声道,“不对,到时你们能把我那些借款还我了不错,但答应我的2000万酬劳呢?” 郑达眉毛一扬,说道,“我们是答应了你2000万,但说了什么时候还你吗?” “嘿,我这……合着我白活了?” 金牙张反常地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很文明”地感慨了下。 林友柏在后座,已经听出了他的心理变化。不给金牙张那2000万,其实是他早就想好的。金牙张为人活络,人脉广江湖经验足,也有一些胆魄,这样的人正是他今后需要的。他要通过这2000万,将他留在身边,以备将来之用。 “金牙张,2000万我会付你的,只不过不是现在。你信不过我,可以继续给我当司机。”林友柏不紧不慢地说道。 “废话,不拿到钱休想让老子走,这司机,老子还当定了!”金牙张气鼓鼓地说道。 林友柏微微一笑,安心地翻了个身,继续闭目养神,心想这金牙张还真是个聪明人,现在就算给他2000万,他都未必肯走了。 这些日子金牙张亲眼看着林友柏一步步化腐朽为神奇,再加上郑达每天晚上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宣传林友柏的“光辉事迹”,阅人无数的他已经认定林友柏不是一般的商人。反正如今自己无处可去,老本行也干不了了,跟着他或许还是条路子。 更重要的是,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了起来:林友柏不要现金要股权,郑达口中的“更厉害”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呢? 第三十四章 三朵奇葩 车子回到滨海,林友柏又让金牙张马不停蹄地赶往滨海戏剧学院,帮林依彤搬家。一路上郑达为一会儿怎么叫林依彤纠结了很久。 “金牙张,你说师父的妹妹我该叫什么?” 金牙张一边开车,一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道,“叫师叔吧。” “滚球,师叔还有女的?” 金牙张急道,“说你丫没文化就是没文化,武侠小说看过没?那全真七子里,有个女道士,不是有人叫她师叔吗?” 郑达呸了一声,说道,“那是道士,能比吗?” “那你说叫什么?” 郑达挠了半天后脑勺,憋出一句,“那要不……叫师姑?” 金牙张这下笑够呛,差点方向盘都把不稳了,“师姑?你个二货,你怎么不叫人仙姑啊?师姑那是尼姑的意思。我就纳闷了,你这智商,你师父怎么能收你做徒弟呢?” “就你丫聪明,开你的车吧!” 车子开到了林依彤的寝室楼下,前面围着一大群人。郑达下车后扒开人群看了看,然后乐颠颠地跑回来说道,“前面有一男的正跟一美女表白呢,哎哟,那美女正的,简直跟电影明星似的。” 金牙张白了他一眼,“人表白,你兴奋个屁。” 郑达没读过大学,这种场面是第一次见,觉得格外新鲜,上蹿下跳地要一看究竟。这时人群又一阵骚动,不知道谁带头喊了声,“在一起!在一起!”接着所有人都开始跟着起哄。 林友柏没兴趣看这种狗血剧,掏出手机拨通了林依彤的电话。 “喂?依彤,你那怎么那么吵啊?” “别提了,你赶紧来吧,我在楼下被人缠住了!”林依彤气急败坏地说道。 “楼下?”林友柏看了看前面,顿时明白了,立即放下电话拨开人群来到了正中央,果然看见一个男生正手捧一束鲜花,在林依彤面前单膝跪地,嘴里不停地说着,“依彤,我爱你。请你接受我吧。” 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林依彤的胳膊,任她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很快她洁白的手臂就起了一层淤青。 林依彤又急又气,却怎么也摆脱不了他。 林友柏一看眼都红了,二话不说先上去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那男生的胸口,伴随着“嗷”地一声怪叫,那男生立即滚出去一两米远。林友柏还不解气,又欲上前,却被林依彤拉住了。 “好啦,别打了。” 林友柏余怒未消,深吸了两口气,“不行,我还得再踹他两脚。”说着又欲上前。 林依彤赶紧拉住他的衣襟,急道,“行啦,这么大人了还打架?” 正说着,突然从一旁上来四五个男生,恶狠狠地盯着林友柏。 “你tm谁啊?敢打我们三哥?”为首的一个长得人高马大,指着林友柏说道。 林友柏不屑地笑了笑,“就打了,怎样?” 那几个男生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正要一拥而上,突然只见人群中杀出两人,一个满头黄发带着耳钉,另外一个则是一头板寸脖戴粗金链,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更关键的是,这两人手里都提着把明晃晃的开山刀,此刻正红着眼,如两头发怒的公牛盯着他们。 “谁敢动我师父?你?你?还是你?”郑达提着刀,指着那几个男生吼道。 所有人顿时往后退了退。 “娘的,老子这回是又当司机又当矮骡子了。孙子们,哪个不服,出来跟你爷爷单挑!”金牙张本来就是道上混的,别说真打,就是那套“专业”混混的架势,就足以让几个学生直冒冷汗,哪里还敢上前一步。 林依彤看着杀气腾腾的两人,皱了皱眉,把林友柏拉到一边,轻声道,“哥,你怎么跟这种人混一起了?”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不过他们都不是什么坏人,你放心吧。” 林友柏正解释着,却见郑达走了过来,突然从屁股后面变戏法似的又掏出一把刀,递到他面前,说道,“师父,这是你的。” “我也有份?” 套句网络语,那就是林友柏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恨不得立即上去把这个没眼力见的徒弟踹到一边去。 “行了行了,都收起来吧!”林友柏冲金牙张和郑达摆了摆手,然后又对那几个学生说道,“都滚吧,好好读你们的书去。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几人哪里还敢多留,立即扶起还躺在地上“三哥”,作了鸟兽散。 郑达收起刀,立即冲着林依彤点头哈腰道,“那个,师……”,“师”了半天却没“师”出个合适的称呼来,只能立即改口道,“你好,大小姐。” “大小姐?”林依彤被叫得莫名其妙,看了看林友柏。 林友柏彻底无语了,摆摆手说道,“行了,他爱怎么叫怎么叫吧。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林依彤点点头,“都准备好了,菲儿姐把钥匙给我了,一会儿我们直接过去吧。” 在获得宿管阿姨的批准后,郑达殷勤地跑上跑下,把林依彤的东西一件件都搬上了车,时不时地还大声呵斥金牙张,要他一起帮忙。金牙张一肚子郁闷,自己前几天还是老板来着,现在沦落成司机、矮骡子不说,还得兼职搬家工,这传出去可当真没法混了。 装好东西,金牙张又开车送到了刘菲儿的别墅,然后和郑达识趣地回去了。 林依彤心情大好,“这别墅,我好喜欢呀。” “比之前你自己那套呢?”林友柏问道。 “这套好!”林依彤不假思索地说道。 “开玩笑,你那套指定比这套贵,光装修你知道花了多少钱吗?”林友柏“不服气”地说道。 “知道那套贵啦。”林依彤舒服地猫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作出一副享受状,“但是这套房子里有你,有菲儿姐,起码我不用再开着灯睡觉了!” 林友柏一时语塞,有些歉疚地看了看林依彤。 林依彤突然起身,看着林友柏认真地问道,“听菲儿姐说你现在叫林复生了?哥,你是不是像小说里那样,看你妹妹这么伤心,所以死而复生来找我了?” 林友柏微微一愣,继而会心一笑。这丫头,终于又和从前一样,开始异想天开地跟自己聊各种傻乎乎的问题了。这说明,她已经彻底接纳自己,认定自己就是“林友柏”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她还真猜对了,自己可不就是死而复生的吗? “没错,那你怕不怕啊?”说着,林友柏装出一个鬼脸,作势要咬她。 “谁怕谁啊。”林依彤拿起抱枕,咯咯笑着砸向林友柏,两人顿时闹成一团。 没过多久,突然从门口传来一阵刻意的咳嗽声,“咳咳!” 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刘菲儿站在门口,带着一副无奈的笑容,说道,“两位小朋友,多大啦都? 看着地板上扔的到处都是的抱枕、坐垫,她长叹了口气,“一个是我们的好演员,我力排众议定的女二号,另外一个是传说中的‘股神’,无数年轻人的精神偶像,闹起来却像两个三岁小孩,我怎么会认识你们这两朵奇葩啊!” 林依彤哈哈一笑,接话道,“加上你,号称超级偶像、全民女神的刘菲儿,就是三朵奇葩了。” “臭丫头,竟敢顶嘴了!本宫可饶不了你!”刘菲儿说着,捡起地上的一个抱枕,也加入了战团。 ………………………………………………..fen……………………………………………………………. 林友柏全盘接受张新国购地方案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李军发那里,李军发不知道林友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急得假借出差之名,特地跑来滨海找他。 “复生,你到底搞的什么名堂啊?现在无论是董事会席位还是股权,我们都是少数派,这么下去,猴年马月才能让丰云上市啊?”李军发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发问了。 林友柏不紧不慢地给他点了根烟,然后才说道,“李书记,无论做什么事情,欲速则不达。不知道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温水煮青蛙的故事呢?” 李军发显然没那么好兴致听他讲故事,烦躁地摆摆手,说道,“老弟,你就直说吧,别跟我打哑谜了。” “那好,我直说吧。”林友柏弹了弹烟灰,说道,“这么久的交道打下来,张新国的底线其实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绝对不允许我们破坏他对丰云的控制权,但是其他的都好谈。经过几次谈判,我知道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确实无法和他抗衡,所以我决定把好谈的先谈下来。整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你、你,哎哟,你叫我说什么好呢。你当初不是说,只要你拿到地,就能把张新国的股权稀释到50%以下的嘛!”李军发拍着大腿说道。 林友柏淡然一笑,说道,“现在张新国手上的股权,不是在50%以下了吗?” 李军发觉得林友柏说这种话有失水准,急道,“谁都知道那是表面嘛!他那帮亲信的手上不是还有10%的股权吗?” “没错,是他亲信的,但不是他的!”林友柏看着李军发,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是他的?难不成他手下的人投票时还能投我们的赞成票不成?”李军发没好气地说道。 “为什么不呢?”林友柏狠狠地灭了烟,收起笑容正色道,“不妨告诉你,从张新国听从那个高材生的建议起,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这场战争,我们赢定了!” 李军发看着林友柏笃定而充满野心的眼神,微微一愣,“为什么?” “因为人性!”林友柏重重地吐出四个字,这四个字曾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现在,他要用这四个字去改变张新国的人生轨迹。 “作为张新国的亲信,他们有理由投张新国的赞成票。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他们又有理由为自己更美好的未来投一张赞成票。而上市,正是他们可以预见的最美好的未来!” “所以呢?” “所以,只要他们还是正常人,就会投我们的赞成票!到时候张新国拒绝上市,就是与天下人为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输定了!” 李军发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激动道,“对啊!跟着张新国,一年到头也就那么点钱。一旦上市,他们全部名利双收!就算里面有几个对他忠诚的顽固分子,我就不信所有人都不动心!这10%里,只要我们争取到3.6%就算赢了!” 国资委41.5%,林友柏5%,如果再有3.6%,那就超过50%了,李军发能脱口而出,看起来这笔账他已经算了很久了。 李军发的神情又活络了起来,问道,“复生,那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 “我现在虽是董事,但董事会一年也开不了几次,没办法在丰云培植自己的势力。所以首先要让我进入丰云,然后我才能捭阖纵横,策反他的亲信团队。” 李军发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要想让你进去任职,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们手上不是还有张王牌吗?”林友柏笑道。 “王牌?” “‘标196’要过户给丰云,不是要经过国土局审批吗?国土局的正副一把手,不都是你的人吗?” 李军发哈哈一笑,“没错,这样就不怕他们不同意了!我回去就让他们先把这项审批压下来,等你跟他们谈完再开绿灯!” “对了,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这两人是我的人?”李军发奇怪道。 “国土局党组书记兼局长陈瀚,副局长李向红,都是你当上县委书记后的一周内提拔上来的,一直干到现在。你说他们要不是你的人,谁信?” 李军发看着林友柏笃定的表情,微微倒吸了口气,他突然有种庆幸这个人是自己的盟友而不是敌人的感觉。 “复生老弟,有你运筹帷幄,我就没什么好担心了!”他发自内心地说道。 林友柏摆摆手,“你要担心的事情多着呢。比如,国资委的那两根墙头草。” 李军发稍一沉吟,“这两人嘛……” 第三十五章 执行副总裁 李军发回去后,在第一时间授意国土局的人压下复生置业转让“标196”地块给丰云置业的批文。接下来的一周里,丰云的人几次跑到国土局办公室找局长陈瀚,却别说局长,连副局长都找不到踪影。问问下面的人,都态度极好地回应:正在审批中,请耐心等待。 作为本县最重要的一家企业,丰云的批文向来是即报即办的。这么一来,再傻的人也知道这是故意刁难了。 张新国担心李军发和林友柏又要搞什么花样,几经试探,终于知道原来林友柏是想进入丰云,并且还要担任高管,美其名曰“与风云共图大业”。 如果林友柏身上没有股份,或者自己持有的股份超过50%,他是不介意林友柏来公司挂个闲职的,所以当初他很大方的提议让林友柏进来当副总裁。但是现在,这个事情就有些微妙了。 虽然张新国对自己手下的忠诚度毫不怀疑,但是领教过林友柏的手段后,现在对他丝毫不敢大意。他清楚地知道,现在这种局面,让这样的对手进入公司,无疑是引狼入室。 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丰云急需这块地来获得贷款,否别别说丰云,就是张新国投资的其他产业也会受到牵连而崩盘。和章临商量许久之后,他决定以退为进,先允许林友柏进入公司,等地到手后,再找机会开了他。 于是,他同意了林友柏方面的要求,让他担任公司执行副总裁。这样,“标196”地块也很快顺利完成了转让手续。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林友柏摇身一变,从身无分文的流浪汉,成了风云置业的董事兼执行副总裁。同时,他也如愿地获得了5%的股份,外加500万现金。拿到现金后,他将300万转给了金牙张,作为第一笔报酬。另外,又给了郑达50万,作为他母亲未来的医疗费。 丰云置业拿到地以后,很快就获得了贷款,并且按照合同约定,3天内就将林友柏的1.14亿首付打到了金牙张的账户里,金牙张还了钱,总算了了一桩心事了。 晚上,金牙张躺在地铺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哎,达子,睡了没?” 见郑达没反应,他起身走过去推了推他。 郑达正做着美梦呢,被金牙张推醒后,极其不爽地说道,“干嘛!” “嘿嘿,你没睡呢,那陪我聊会儿。” 郑达气得差点跳起来,“你大爷,你哪只眼看我没睡了?” 金牙张依然厚着脸皮讪笑道,“嘿嘿,既然都醒了,那就陪我聊会儿吧。来来来,抽根烟,提提神。” 郑达被弄得睡意全无,只好坐起来,说道,“孙子,先说好,爷们这算是陪聊了,明儿你给弄条‘中华’,软的,少了免谈。” 金牙张连连点头,“哎,没问题,没问题。” 于是两人抽着烟,聊了起来。 “达子,你说你师父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啊?”金牙张问道。 郑达其实也想这个问题想了很久,自己一没钱二没本事,比起之前医院的那帮医生来,几乎没有任何优势。 他沉思良久,说道,“可能是我没那么贪心吧。我师父说了,投机者必须远离贪婪和欲望,他让我不要学那帮医生。” “还有呢?”金牙张又急急地问道。 “还有?还有就是……我可能帮过他吧,虽然那时候只给他煮过几次面。你想啊,我师父那种世外高人,就跟电视里演的,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 “帮他?”金牙张顿时喜上眉梢,继续追问,“还有没有?” 郑达抓破了脑袋,又想出一条,“再有的话,那就是我听话了。我师父说啥,我就干啥。” 金牙张咧着嘴,皱着眉,自言自语道,“这样就可以了?” 郑达似乎听出了金牙张的言外之意,嘿嘿一笑,道,“金牙张,你不会也想拜我师父为师吧?告诉你,你没戏!” 金牙张眼一瞪,道,“滚球!谁说我要拜师了?”说着,他回到自己的地铺,躺了下来,没过多久却又坐了起来,“你说说看,我为啥没戏?” 郑达说道,“我师父最忌讳两种人,一种是贪婪的人,你肯定算吧?另外一种,就是不忠诚的人。你上次把他的消息出卖给张新国,已经触犯了这条,所以你没戏。” 金牙张一听,急道,“上次我哪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当时以为无关紧要,有熟识的人来问我就说了。要知道这个情报这么重要,打死我也不会说的。我金牙张在这个行当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能是那种随便出卖客户情报的人吗?” 郑达幸灾乐祸道,“反正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又不打算拜师,我也就不替你操这份心了,睡觉吧。” 金牙张细细一听,觉得郑达好像话里有话,顿时又凑了过去,“哎,达子,你刚那话什么意思?你有办法?” “什么办法?”郑达明知故问。 金牙张咬咬牙,“行啦,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有什么办法能改变你师父对我看法的?” 郑达又嘿嘿一笑,“你说呢?我可是他亲信!唯一的徒弟!只要你接下去好好表现,到时候我再能替你美言几句……” 金牙张想了想,说道,“行,那先试试看,你回头紧着点替我说话,别太明显了,要旁敲侧击。” “可以是可以,关键是我干嘛帮你说话呢?” “行啦,我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人吗?” 两人正说着,突然“啪”地,本来呼呼作响的空调突然没了动静,任他们怎么摆弄都没反应。 “我说金牙张,你是不是属扫把星的,住哪哪空调坏?” “那是我问题吗?明儿我出钱,买个新的去不就完了?” “那晚上睡哪?” “要不睡你师父那?反正他现在也不在这住。” “滚球!我师父房间是我们随便能进的吗?” “得,那我出钱,咱去住宾馆,这总行了吧?” …… ………………………………………………………….fen…………………………………………………………………. 林友柏获得了任命,一周后正式走马上任。 丰云置业的总部位于上苏县中心城区的一幢层28层的大楼内。这栋大楼名叫“丰云大厦”,也是他们的产业。上面8层是丰云的办公区,下面20层则对外出租。 虽然只是三四线县城的一家地产公司,不过丰云的总部还是装修得相当不错的。所有办公区,除了董事长室,其余一律都采用玻璃隔开,号称“全透明”办公。每个办公室都有茶水间、休息区,另外还专门腾出一层楼,开设员工俱乐部。俱乐部里有各种健身器材,甚至有一个小影院。更绝的是,大厦楼顶的天台还设置了一个露天泳池,泳池旁制造了一片人工沙滩,倒是别具风情。 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昭显张新国与大公司看齐,做大做强的决心。 上班第一天,他就感受到了这个公司所有员工对自己的“不待见”。从进入公司起,除了为他办理入职手续的人事部的人以外,其他人几乎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完全将他当作了空气。 不过,好歹他还有个独立的办公室。看着门上贴着的“执行副总裁”的小标识,他心想这张新国还蛮客气的。 宽大而柔软的老板椅,干净整洁的水晶桌面,这个办公室的环境还是不错的。不过,这电脑的鼠标,怎么是粉红色的?不对,电脑怎么还设了密码? “你坐我位置上干嘛?”张扬突然出现,站在门口说道。 “你位置?”林友柏满腹疑惑地站了起来,“可人事说这就是我办公室啊?而且门外的标贴不是“执行副总裁”吗?” 张扬俏眉一扬,说道,“执行副总裁就你一人吗?行了,不用看了,你的座位在那。”说着,她手一指。林友柏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只见办公室的一角放着一台电脑,一张课桌大小的桌子,一把小凳子。没错,是凳子,而且是常出没在大排档的那种塑料凳! 林友柏知道这肯定是张扬为报复自己,故意这么弄的。那张塑料凳子全公司都找不出第二张,也真难为她煞费苦心地特意从外面弄这么一张进来。 原来看似御姐的张扬,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林友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大家都是副总裁,待遇差别好像有点大啊!”他无奈的笑道。 “不爽啊?不爽可以走嘛,没人留你!” 林友柏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有什么好不爽的,和这么个大美人共处一室上班,不知道有多开心呢。倒是你,天天对着我这张脸,会不会很不爽?” 张扬点点头,“是啊,我呀,看见你就烦。可是没办法,这就是生活。就当那个角落多了个垃圾桶嘛,少看就是了!” “你说这公司那么多办公室,你非要把我放到和你一块,你是不是喜欢我?”林友柏一脸坏笑地说道。 其实答案他也知道,让自己坐这里,就是方便张扬亲自看着自己,减少自己接近公司其他人的机会。 张扬已经习惯了林友柏的“无赖”,此时也没生气,不愠不怒地说道,“您要是这么自恋,明天我就让人在你座位前放面大镜子吧,没事你自己照着看去。我们公司还是很人性化的。” “行,我看就放这里吧,一抬头就能看你。”林友柏走到自己座位前,比划了个位置,正好正对着张扬的座位。 (之前更新时间一直都有点乱,字数也从四千到八千不定。考虑到书友的意见,今天起一天两更,每更三千至四千字左右。时间定在上午和下午各一更。加更另算。另:看本书可能比较费脑,天气这么热,感谢每一位读者。大家多注意休息。) 第三十六章 女魔头 张扬头也没抬地说道,“如果在那放面镜子就可以让你安静地坐着的话,那我认了。” 张扬坐下没多久,就有人进来请她批示文件。林友柏知道,自己这个执行副总裁是不可能有什么实权的,无非是摆摆样子而已。但是要想策反丰云的高管团队,自己又必须要累积一定的威望,否则一个吃干饭的人的话,谁会听? 没有实权,怎样才能立威呢?这倒是个问题。 他反正闲着没事,存心要气气张扬,没准这个向来坏脾气的女人会把自己赶出去。只要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那么自己多少能好办事些。 张扬看到来回踱步的林友柏,不耐烦地说道,“你能不能别总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头都被你转晕了。” “这办公室又不是你一人的,我在自己办公室走动走动还不行啊?” “要走动,你上健身室去啊,没人管你。” “不去,我就爱在这走,不爽你给我换个办公室好了。”林友柏说道。 “你!”张扬气得站了起来,不过想起自己的任务,又深吸了口气,把怒气压了下去,换了个语气说道,“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让你换办公室呢。没事,你晃吧,晃累了那有水,自己倒。” 林友柏像见了外星人一样看着张扬,“嘁,今天你脾气怎么这么好?难得啊。” 张扬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说道,“以后都会这么好的,放心吧林总裁。我们一定会相处得很愉快的。” 她把“愉快”两个字加了重音。 林友柏这次没做什么回应,张扬也没在意。在接下去的很长时间里,她发现林友柏安静地出奇,于是好奇地抬起头,却发现他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专注地操作着电脑。 “这家伙在干吗?”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知道林友柏在做什么。于是悄悄地挪了挪椅子,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向他的屏幕看去。 “玩游戏!这个混蛋,执行副总裁玩游戏?他不知道这房间四面都是玻璃,员工走来走去都看得到吗?” 这对于一心打造“勤勉奋斗”的企业文化的张扬来说,简直是罪不容赦的问题。 “你在干嘛?”她走到林友柏身后,气道。 “玩游戏啊,英雄联盟,玩过没?”林友柏依旧盯着屏幕,快速地点着鼠标,不停地摁着键盘。 “现在是上班时间,林复生副总裁!请你认真点,这里是工作场所!”张扬重重地说道。 “你这人真奇怪,我站着吧说我碍事,我安静地坐着吧又说我不认真。”林友柏作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手上却始终没停过,“哎,后勤的电话是多少,回头让他们给弄个耳机,没声音玩得不刺激!” 张扬气得脸色发白,“还耳机?你怎么不说给你弄个立体环绕音响呢?” “那倒不用,这里是公司,怎么能影响到别人?” “你!你还知道这里是公司?天哪,怎么会有这种人!”张扬忍无可忍,突然上前一把将电脑插头拔了下来。 林友柏这才回过头看了看她,“哎,你真是,我这是排位赛,扣积分的!” 说着,他又插上了插头。 张扬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非被他气死不可,于是出了办公室,直接来到了总裁办公室,找到了章临。 章临看见张扬进来,顿时满脸堆笑,站起来说道,“怎么了,张总?” 张扬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双手抱胸,呼呼地出了几口气,才说道,“赶紧实行计划,把那个家伙撵走吧!” 章临殷勤地给她倒了杯水,说道,“原来是为这事儿啊。昨天开会不是说好了么,假意让他呆几天,意思意思,然后按照那个计划,让他心服口服地自动辞职。” “我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明天就实行计划,让他早日滚蛋吧。” 章临笑了笑,“行,大小姐既然这么说,我明天就开会,实行咱们的计划。” 得到章临的保证后,张扬站起来走出门外,出门前又回过头来说道,“别叫我大小姐,我讨厌别人和我这么说话。” 章临的笑容顿时僵硬无比,怔怔地看着张扬的背影远去。 林友柏打了一天的lol,终于到了下班时间。 “张总,今天工作地很愉快!明天见!”他冲张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张扬也报以“莞尔一笑”,说道,“是啊,很愉快!真希望明天能早点见到你!对了,明天开始你要打卡,每天八点半上班,迟到三次就做解雇处理,这是公司规定!” “八点半?”林友柏皱了皱眉,从滨海到这里,至少三个多小时车程,这意味着他每天五点就必须起床。 “有意见?” “早上我好像没见你打卡吧?而且你来的时候都十点多了。大家都是副总裁,规矩不能只针对我吧?” “我?好啊,那我明天开始也打卡,你可以监督我。” “张扬,我发现你这是要跟我玉石俱焚哪,有这个必要吗?”林友柏郁闷道。 “玉石俱焚?我还同归于尽呢。少废话,要想呆在这里,就得按我的规矩来。”说着,张扬拿起包,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 林友柏无奈地摇摇头,也收拾了下东西,出了公司,看到金牙张早已等在门口了。 “来来来,包给我。”金牙张一边说着,一边殷勤地替林友柏打开车门。 “金牙张,最近你怎么怪怪的?这司机还越当越像那么回事了!”林友柏笑道。 金牙张嘿嘿一笑,说道,“哪的话,干一行爱一行嘛。”说完,悄悄地冲郑达使了个眼色。 郑达心领神会,“这个……我也发现了,原来老张挺踏实的,难怪以前生意做那么大,那么多人答应借钱给他,估计是人踏实,然后信誉啊诚信啊什么的比较好,你说是不是这回事啊,老张?” 金牙张“谦虚”地摆摆手,“嗨,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那时候太蠢,你看,就因为我的一不留神,差点坏了林老板的大事。” “不知者无罪嘛,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郑达又接话道。 “不是故意的也是错啊,所以我想明白啦,既然现在给林老板当司机,那咱就好好当,也算补偿我的一丝愧疚之心吧。” 林友柏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一唱一和地演着双簧,又岂能不清楚他们的用意?不过金牙张这人比较特殊,可以用,但能用到什么程度,是很值得考量的。 回到刘菲儿的别墅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开了门,只见林依彤正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玩ipad。 “哥,你回来啦。第一天上班怎样?”林依彤见林友柏回来,“嘭”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林友柏点点头,“当然很好了。今天大战一个女魔头,几经周折,最后大获全胜。” “女魔头?漂亮吗?” “跟你比起来,简直丑得……像个垃圾桶。” “嘿嘿,那我就放心啦。” “你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林依彤放下ipad,认真地说道,“万一是个大美女,再把你骗了去,回头你又该天天不回来了。” 林友柏心想原来林依彤还对林婉秋的事情不能释怀,于是说道,“行啦,在你嫁出去之前,哥哥我就光棍到底好吧?” “嘁,谁信。”林依彤回到沙发上,又捧起了ipad。 林友柏也坐到沙发上,拿下她的ipad,说道,“话说你号称滨海戏剧学院的校花,怎么读了四年书,一个男朋友都没找呢?” 林依彤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本能地回避了下林友柏的目光,似乎觉得不妥,又回过来看着林友柏,说道,“我是股神林友柏的妹妹,能随便找男朋友吗?” “这什么话,股神的妹妹就不用找男朋友啦?”林友柏笑道。 “嘁,不跟你说了。”林依彤翻了个身,背对着林友柏,继续翻她的ipad。 “哎,妹妹长大了,都嫌哥哥烦了。”林友柏无奈地起身,准备先去洗个澡。 “呀,菲儿姐给你买衣服了,还给我买首饰了。”林依彤突然说道。 “你怎么知道?”林友柏奇怪道。 “娱乐新闻上都说了啊。我给你读读啊。”林依彤又调整了下姿势,读道,“今日,本报记者在巴黎偶遇影星刘菲儿。在这次巴黎电影节上斩获颇丰的她看起来心情不错,接连逛了几家奢侈品店。在卡地亚钻石大楼,记者看到她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买了一对钻石耳环和一枚手镯,可谓是一掷千金。更让记者感到惊讶的是,随后她在某高级时装店,竟定制了一套男装。看起来一直对自己的感情生活保持低调的刘菲儿,恋情似乎有了新的进展。” “小报记者你也信啊?” “人都配照片了。反正首饰是不是送我的就不知道了,但衣服肯定是给你买的。菲儿姐又没男朋友,买男人的衣服干吗?” 林友柏笑道,“她就不能买给她爸穿?行了,我去洗澡了,你就在那瞎猜吧。” 林依彤不屑道,“你那么高兴干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没给你买过衣服,我还给你买过内裤呢。” “我哪高兴了?”林友柏哭笑不得,“那我还给你买过卫生棉呢,你第一次来大姨妈,哭得躲在房里不肯出来,逼得我跑去商店给你买……” “行了行了,反正等我挣到钱,要给你买套比她的更好的。”林依彤不耐烦地说道。 林友柏无奈,只得闭上嘴进去洗澡,洗完澡披着浴巾刚出来,林依彤就蹬蹬蹬地跑了过来。 “干嘛?” 林依彤正要说话,突然看见林友柏赤裸着上身,顿时做出一副“花痴”的表情,说道,“哟,胸肌还跟以前一样嘛,没老没老。来,我摸摸。”说着,她伸出柔荑般的手就摸了上来。 “走开啦,又来。”林友柏对自己妹妹的这个“怪癖”了如指掌,立即闪到一旁。 “摸摸嘛,就一下。” “一边去,还校花呢,矜持点行吗?” “嘁,又不是没摸过,害什么羞嘛。”林依彤败兴而归,撅了撅嘴。 “你不会专程上来‘调戏’你哥的吧?说吧,什么事?”林友柏问道。 林依彤又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问道,“哥,饿不饿?” “废话,现在都八点多了,你说饿不饿?你赶紧准备下,一会带你去吃饭。”林友柏擦了擦头发,说道。 “来,今天要让你大吃一惊。”说着,林依彤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来到了餐厅。 林友柏一看,餐桌上竟摆放了整整一桌子的菜,不由得一阵惊讶。 “你做的?” “这儿还有其他人么?”林依彤一脸得意地说道。 “你还会做菜?逆天啊你是要。”林友柏搓着手,仔细地看了看桌上的菜,对从未做过饭的林依彤的手艺表示极度的怀疑――至少从这些菜的卖相上来看,估计这味道就很值得商榷。 “这是什么?”林友柏指着一盘鱼里微微发亮的东西说道。 “糖醋鲤鱼嘛,你最爱吃的。” “我是说这个。”林友柏用筷子夹起那片发亮的东西,放到桌上。 林依彤看了看,弱弱道,“鱼鳞。” “那这个呢?”林友柏又夹了一片,说道。 “也是鱼鳞啦,这个又不是主要的。我可做了一下午呢,你先尝尝再说哪!”林依彤语气明显有些不善了。 林友柏一看情势不对,赶紧说道,“对,这个是次要的。我们家丫头今天第一次做菜,我得好好尝尝。”说着,他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嘴里,顿时一股苦味传遍了味蕾。他马上就知道,这丫头洗鱼的时候一定是把鱼胆弄破了。 “好吃吗?”林依彤满怀期待地问道。 林友柏艰难地咽了下去,然后竖起大拇指,说道,“要不怎么说,是股神的妹妹呢。厉害,这味道,比喜乐楼的老师傅都正宗。” 林依彤终于开心地笑了,殷勤地接过筷子,又夹了一大块鱼肉,递到林友柏嘴边,“来,‘啊姆’一口吃了,就知道你爱吃。” 林友柏:我……我真是太爱吃了…… 第三十七章 对赌业绩 林友柏不紧不慢地走进办公室,现在是八点二十分,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分钟,所以他没有迟到。 看到早已在办公室正襟危坐等着自己的张扬,他调侃道,“早啊,张总。看到我这么早出现,是不是有点失望?” 张扬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会呢。林总能按时上班,做好全公司的表率,我欣慰还来不及呢。” 林友柏放下包,问道,“打卡机在哪?” 张扬指了指屋外的某个方向,然后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公司是指纹打卡。”说着她又看了看表,一脸的幸灾乐祸,说道,“现在是八点二十一分,林复生副总裁,你最好在九分钟内,完成以下动作:先去人事部找到李红梅,开具员工证明,然后马上去21层找到it部的王强,把证明给他并带他上来,帮你录入指纹,然后你立即打卡。八点半之前如果不能完成这些动作,你就算迟到了。现在还有八分钟,行动吧。” “我擦,算你狠。”没等张扬说完,林友柏就飞速跑出办公室,来到了人事部,几经询问才找到了李红梅。李红梅得知林友柏的来意后,不急不慢地打开电脑,在一堆文件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个文档,打开后稍作修改,用打印机打印了出来,然后递给林友柏,说道,“喏,去我们主管那盖章。” 林友柏又拿着证明找到人事主管,盖了章之后,已经是八点二十六分了。 “呼!”他长长地吐了口气,确定今天是要迟到无疑了。 等他录完指纹打好卡,早已过了八点半。 张扬见林友柏回来,看了看表,“哟,都八点四十分了,这么说我们林总才第二天上班就迟到了?” 林友柏耸耸肩,说道,“是啊,迟到了,张总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错吧?” 张扬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说道,“是挺好的,你要是再接再厉,再迟到两次的话,我一定会更开心的。” 到了九点,有行政人员敲门进来通知道,“张总,林总,请上一号会议室开会。” 张扬看了看林友柏,说道,“林总,你为公司发光发热的时候到了。” 林友柏点头道,“期待很久了。” 说完,他跟着张扬来到了会议室,看到里面已经坐了十来个人,而且张新国也在。这么看来,这些在座的应该就是那些手握股权的高层了。 张新国先是很客气地向众人介绍了下林友柏,众人也都冲林友柏自我介绍了一番,简短的客套后,会议也进入了正题。 “今天的会议,主要有两个内容,一是讨论我们新来的林副总裁的工作职能问题,另外一个就是我们公司文化建设的问题。”张新国说道。 林友柏心里清楚,什么工作职能,走走过场罢了,他能给自己实权才怪。 不过接下来的情形,让他有些惊讶。 张新国先是“夸赞”了林友柏一番:“我们林副总裁,可以说是文韬武略、智勇双全啊。如今来到我们公司,自然该挑起重担。所以关于林副总裁具体负责哪一块的问题,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话音刚落,马上有一个白净的胖子抬头接话道,“张董,既然林总来了,我看我们营销部这块,就让他来领导吧。相信在林副总的领导下,我们一定能走出目前的困境!我呢,也甘愿为林副总打打下手。” 胖子名叫田力,是营销部的总监。 张新国哈哈一笑,说道,“田总监这话说的,好像你们营销部要撑不下去一样。我对你们的工作,还是很肯定的。最近销售不佳,那是大环境的问题嘛!” 又一个黑瘦的男子抬起头说道,“张董,我觉得田总监说的对。营销部可以说是咱们公司的一线部队,由林副总来带,一定会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的。我听说林副总来公司的时候,豪言要与丰云‘共图大业’,我觉得这就是大家‘共图大业’最直接的方式嘛。” 黑瘦男名叫汪进财,是营销部的副总监。 林友柏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托着下巴,心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汪进财刚说完,行政总监李云就跳了出来,“我觉得虽然林副总有能力,但毕竟不太熟悉我们公司的实际情况,让他贸然担任营销部的总指挥,似乎有点不大合适。”说完,他又转过头看了看林友柏,说道,“林副总别生气,我只是对事不对人哦。” 林友柏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地看着众人“表演”,心想这张新国为了下绊子逼自己离开,找了这么多高管一起来演戏,也算得上是不遗余力了。 “看样子,这大戏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众人群情激昂地讨论了会,有的同意,有的不同意,最后总裁章临做了个“停”的手势说道,“那我看不如这样,林副总、田总监、汪副总监各带领一支销售团队,三个团队各自负责一个楼盘项目,进行为期三个月的业绩比拼。到时候哪个队的成绩最好,就让这个队的主管来负责公司未来整体的营销业务,这也算是一种竞争上岗吧,大家看呢?” 张新国第一个点头,说道,“我看行,复生,你的意思呢?” 林友柏知道这是张新国打压自己的一石二鸟之计。 如果拒绝,那这帮高管肯定会更加看轻自己,恐怕接下去自己在这家公司就真的要成空气了。到时别说要策反,就是连说话都没人理自己。 但是反过来,如果接受章临的建议,那无疑是进了圈套。三个销售团队,各自负责三个项目,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的团队肯定是最差的,负责的项目肯定是最烂的。 所以不管接受还是不接受,看起来自己都输定了。 当然,这仅仅是“看起来”。如果张新国什么都不让林友柏做,让张扬每天盯着他,就让他吃白饭,他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办法。但是如今既然给了机会,无论赢的概率有多大,他都必须试试。 “随时听候公司调遣。”他看着张新国,微笑着点点头说道。 章临似乎怕林友柏改了主意,立即接话道,“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营销部正好18个业务员,你们一人带6个。然后具体谁负责哪个项目,回去你们讨论着分配吧。” 林友柏知道所谓“讨论着”分配,也不过是说得好听点而已,无论怎么讨论自己必定会得到那个最差的,于是干脆说道,“不用讨论了,你们定就行。大家都是为丰云努力,没必要计较那么多嘛!” 田力立即鼓了鼓掌说道,“林副总果然是胸襟宽广。那好,回头我把你负责的楼盘的资料,让人给你送过来。哦,对,还有你的团队,回头我也划拨出来,让他们跟你见见面。” 林友柏淡然一笑,说道,“那就辛苦田总了。” 两人刚说完,章临又说道,“既然是竞赛,那就要有个奖惩的机制。奖我们刚刚说了,惩罚这块,不知道大家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呢?” 哪里还需要想,汪进财早已准备好了计划,立即站起来说道,“最近我们业界很流行一种惩罚方式,就是如果某个团队没完成业务,那么这个团队的主管就带着下属去闹市爬一圈,我觉得这种惩罚方式很好,很能刺激人的积极性,不知道林副总和田总监怎么看呢?” 田力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道,“我看行,就看林总怎么想了?” 他一说完,众人就齐齐地看着林友柏。无论是张扬、张新国还是章临,都知道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林友柏来说,这种侮辱性质的“惩罚”,他是宁愿死都不会接受的。所以,到时候如果他输了,就必然只剩下辞职走人这条路了――而这正是他们希望看到的结果。 林友柏鄙夷地看了眼汪进财,心里很想说“我没你们那么贱”。这种惩罚方式往往出自那些“洗脑”式的公司,以践踏员工尊严为前提,这是他最为反感的。如果在以前的“分子冲撞”,有人敢提出这种建议,他一定当场一脚踹过去。 要让员工有尊严地活着,是他对待下属的基本准则。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正是他要拉拢这些高管的时候,虽然现在还提不上什么交情,但至少也不要结怨。汪进财这个意见的微妙处在于,它明显带有一定的“自贱”倾向。因为如果汪进财或者田力输了,他们自己也要去爬一圈。所以这个逻辑就变成了,“他们能爬,你能不能爬”的问题了。如果林友柏拒绝,就等于在告诉在场所有人,“我不会爬,我没他们那么贱”,必然让这两人脸上无光,不记恨他才怪。 所以林友柏只好忍着恶心,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汪总的提议很好啊,我看就这么定了!” 张扬见林友柏终于答应了,心里突然有种一块大石落地的感觉。这次她比任何一回都确信,这个无赖将可以离开自己视线,永远都没机会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她微笑地看着林友柏,心里却想着,“林复生,我就不信这回你还有办法!” (停电了,第一章发得晚了点。根据停电预报一点开始继续停,停到下午五点半,所以第二章肯定要大晚上了,不好意思。) 第三十八章 策反(一) 林友柏淡定地看着众人的表情,趾高气扬的有之、小人得志的有之、如释重负的有之,他心中微微一笑。 “三个月?你们也太小瞧林某人了!策反几个小角色,如果还需要三个月的话,那就不是投机者了!” 他根本不在意三个月后谁会胜出,也不在意最后谁能主管丰云的营销,这些对于他来说太无足轻重了。谁担任什么职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比拼还没结束,他就可以让丰云启动上市计划了。 下班后回到家中,林友柏看着手里的丰云置业股权结构图,陷入了沉思。这张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就像一张纠葛的浮世绘,如果仔细阅读,很可能会看到利益和矛盾,贪婪和欲望,只要有任何一点被发现,就有他投机的土壤。 盯了许久之后,他放下图,拿出纸笔,开始划定接下去投机的重点人群。 营销部总监田力,副总监汪进财,各持股份1%和0.5%,两人在会上表现积极,“表演到位”,且与张新国遥相呼应,毫无疑问是亲信中的亲信,暂时不可撼动,如果贸然接触,可能会适得其反,引起张新国警觉。所以,应划入不予接触的范围。 行政部总监李云,持股1%,表现活跃,但张新国回应较少,看起来并不如田力和汪进财得宠,但也不见得有矛盾,暂时不予接触。 章临,持股2%,无需理由,不予接触。 财务总监张静,女,持股1%,沉默寡言,不善表达,整个会议几乎没有和张新国甚至其他高管有任何互动。但是,姓张、财务、本地人,这三个要素加起来,是张新国的亲戚的概率极大,在未做背景调查前,暂时亦应划入不予接触的名单。 剩下的财务部副总监左天桥,持股0.5%;企划部总监郑林,持股1%,副总监林义安,持股0.5%;人事部总监郭浩,持股1%,副总监陈天翔,持股0.5%;培训部总监李建,持股1%,副总监林天,持股1%。 以上这些人在白天的会议中表现并不突出,基本是属于随声附和,所以如果要策反的话,最有可能入手的就是他们。所以暂时都划入可以观察接触的范围。 不过很快,林友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让他调整了自己原来的计划。 其他部门的副总监,基本都只有0.5%的股份,但是培训部的副总监林天却有1%的股份,这是一个很耐人寻味的信号。 林友柏微微一笑,心道,“不患贫而患不均,10%的股权分配就像一次分赃,一旦不均就会有灾难性的后果。无论这个林天有多厉害,他都不应该拿到多出的那0.5%。理由很简单,培训部的业绩永远都无法直观衡量,所以他比其他副总监多出的那0.5%股份永远都不具备说服力。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种分配方式,绝对是一件危险的事。” 想到这里,他又回过头去看了看营销副总监汪进财的名字,略一沉吟,又将他划入到“可以接触”的名单中。而原先在可以接触名单中的林天,被划到了不予接触的名单中。 毫无疑问,如果按照惯例,非要有一个副总监拿那多出来的0.5%的话,那么营销副总监是最有资格的。几乎全球所有的公司里,只有两类人可以享受特权,那就是营销人和技术人。丰云是一家房产公司,毫无疑问身为营销部副总的汪进财比林天更有资格拿那多出来的0.5%。 “所以,虽然表面上看他和张新国互动颇多,而且忠心耿耿,但他内心中是否有过一丝愤愤不平呢?自己出力那么多,老板表面对自己也不错,但是关键时候却不如一个只会侃侃而谈的家伙?要是我的话,心里一定很不平衡。” “而培训部的总监李建,看到自己的副手这么受‘恩宠’,有没有一丝担忧?或者这个林天仗着受宠,有没有和自己的顶头上司产生过矛盾?” 经过一番调整后,林友柏的“可以观察接触”名单中,有:企划部、人事部的正副总监;培训部的总监李建,财务部的副总监左天桥以及汪进财。 当然,这份名单很可能随时调整,而且“可以观察接触”并不代表可以着手策反,要策反,必须等待时机。 投机者的机会往往只有一次,一击不中,等对手有了防范,就意味着失败。所以,选择出手的时机至关重要。 划定可投机人群,他又拿起自己负责的楼盘资料看了看。虽然他对这个项目能做多少业绩不抱太大希望,但如果能有机会做好,树立一定的威信,对于自己的策反计划无疑是极有帮助的。 “盛世海景?”他打开宣传册看了看,这个项目位于上苏县一处名叫滨湖的地方,靠近著名的太湖,估计说的“海景”其实就是“湖景”了。整个项目是由二十栋别墅组成的别墅群,因为地处偏远,又靠近大湖,估计原先是照着度假别墅的方向设计的。不过奇怪的是,那里除了别墅,没有其他相关的配套设施。林友柏估计这个项目肯定是受了政策影响,原先政府可能将那里规划成了景区,后来由于种种原因中止了,而丰云一家无力承担起规模庞大的周边建设,导致只剩下这些别墅孤零零地呆在那了。 他看了下别墅售价,每平米不到1万,不算贵。从别墅区到临近的城镇中心,也不过20分的车程。从实景照片上看,那里濒临大湖,环境清幽,风景很不错,照道理卖出去几栋也还是有可能的。 他看了看过往销售业绩,却发现这20栋别墅竟然一栋都没卖出去,不禁有些惊讶。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看来有必要过去一探究竟。 第二天,他刚到公司,就看见三男三女穿着正装,用很职业的站姿站在办公室门口。 “林总好!”六人见到林友柏过来,齐声问好。 毫无疑问,这就是田力划拨给他的人马了。 (前文稍稍有些改动,因为主角有些心理活动和台词不太符合其性格和情节逻辑。今天就更这5000字吧,头大,电一会来一会不来…明天加油!) 第三十九章 策反(二) 这六人里,一半是工作了五六年的老员工,一半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这样的搭配倒也让他无话可说。不过,无论他们原先的业务水平如何,到了他这里,肯定都是最烂的了。别忘了这六人可都是田力的手下,派他们来之前他肯定会特意交代几句。毫无疑问,想指望他们达成什么业绩,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六人不但不能帮他做什么,而且某种程度上还是田力放在他那里的“卧底”。 林友柏现在唯一能接触的这个公司内部的人就是他们,所以他决定试着在这六人中选出一个,成为自己的棋子。 这个棋子的主要作用是,将这个公司所有的明面上的、小道上的消息都提供给他,帮助他对这个公司各高层之间的关系做更近一步的判断,从而找出“投机土壤”,顺利达成各个击破、分别策反的目的。 所以,这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至于如何甄选出这枚棋子,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他将六人叫到会议室,郑重其事地开起了会。先让每个人挨个介绍自己,然后再让他们谈谈自己对这个项目的看法,最后是集体讨论接下去的营销战术。他采取不点名、也不按顺序轮流的方式,让每个人自愿地站出来谈自己的看法。 “林总,我们这个项目的售楼处在市中心,那儿非常繁华,人流量大。我建议我们多增加宣传物料,然后我们分两组,分别在路口人群最密集处派发传单,看看能不能揽一些人进售楼处。” 身材姣小的赵红第一个站起来,侃侃而谈地说着毫无建设性的观点,然而其他人听后却都频频点头,不断地附和着。 自信、果断、左右逢源,很明显,她在这六个人的小圈子中,处于人际关系金字塔的顶尖。 他挥挥手,示意其他人继续。 五人过后,最后站起来的是一个长相木讷、身材臃肿的男生,他先是憨厚地一笑,还没开口,底下就已经有人开始哧哧地捂嘴偷笑了。 “我觉得,之前大家说的都很对,而且都很有水平。反正我都听大伙儿的,大伙儿怎么说,我就怎么干。” 杜宇的语速有点慢,又是最后一个站起来说的,脸上的表情略显紧张,看得出他的自信心严重不足。 先是奉承这个团队里的所有人,然后迫不及待地表明自己愿意追随的意愿,说明他极希望融入到这个团体中去。那么反过来,他现在在这个团队中的位置,一定不是那么理想。 林友柏看了看此人的简历,一脸和气地问道,“你叫杜宇是吧?在这工作几年了?” “一年不到。”杜宇又憨笑一声,答道。 林友柏点点头,又转过头问赵红道,“他平时业绩怎样?” 赵红的不假思索地说道,“刚来那阵卖出去过两套房,不过那时候行情好,除了那两套外,一直都没出过业绩。当然了,他很努力,我们也挺喜欢他的,他只是还需要锻炼一段时间,毕竟才工作一年不到嘛。” 赵红的每句话每个眼神,无不透露着深深的优越感,这是在评论比自己弱得多的人时才会有的。而且,言语间虽然有为杜宇辩护的味道,但那句多余的“那时候行情好”,有意无意地试图把杜宇仅有的那点业绩也“抹去”,显然在内心中,她是看低和排斥这个人的。 人际关系网中,处于顶层的那个人的判断,往往会影响其他人。看得出来,不光是赵红,其他人也并不待见杜宇。 胆小懦弱、不善交际、没有主见,杜宇在这个团队中是处于金字塔底部的。 看来运气不错,一轮谈话下来,林友柏已经找出了分别处于这个团队中人际关系顶层和底层的两个人,而且这两人的表现非常明显,甚至无需他再去做进一步的验证。 处于底层的杜宇,比其他人更孤独、更迷茫,当然也是更好瓦解意志的对象。 不过,他应该更孤独、更迷茫一些,这样他才会成为那枚好棋子。 林友柏听完赵红的话,说道,“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觉得杜宇很沉稳,也很注意照顾团队感受,所以他未来肯定会是个很好的营销主管。” 他很直接地否定了处于团队里顶尖位置的赵红的看法,然后又力挺处于团队底层的杜宇。挺他的理由根本不具备任何说服力,而且一开口就将他定位成“营销主管”,让余下五人除了讶异外,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尤其是赵红,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无比了。 这就是人性的微妙之处。如果林友柏挺的是赵红,打击的是杜宇,所有人都会觉得理所应当。但当一切调转过来后,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杜宇。 尽管杜宇本身并没犯什么错,但因为赵红和他所处的人际关系金字塔中的位置不同,让他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林友柏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然后说道,“所以,我决定让杜宇成为你们的主管,今后你们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向他汇报。” 杜宇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得脸色通红地说道,“林总,不行,我真不行,我没那个本事,让赵红姐当吧,她比我厉害多了。” 赵红听完很“潇洒”地笑了笑,“林总让你当,你就当吧。我们无所谓的。” 不过无论她多努力地做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别说林友柏,就是在坐的其他人,都没人相信她真的会“无所谓”。 杜宇的脸上冒出了一丝冷汗,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些人原本就对自己看不起、不待见,这样一来,自己恐怕要被更加孤立了。 林友柏只用了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就将他彻底推到了这五人的对立面。 收编,要先从瓦解开始。在一个投机者面前,这六人就显得太稚嫩了。 林友柏微微一笑,说道,“那就先这样,你们回去把刚刚说的那些建议,写成书面报告,不少于五千字。杜宇,你不用写了,一会跟我出去。” “五千字?”五人又再次惊叫了起来,看杜宇的眼神更复杂了。 林友柏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五千字。”心里却邪恶地一笑:田力派你们来玩我,我怎么能不好好玩玩你们呢? 因为要去滨湖考察那片别墅,所以金牙张知道林友柏一会要用车,早上送他到公司后没有离开,而是自告奋勇地和郑达一起留了下来。 上了车,林友柏让杜宇坐在自己身边,一路上却没有跟他讲一句话。到了半路,杜宇一肚子的话实在憋不住了,看着林友柏说道,“林总,这个主管,我确实不能当。” 林友柏看着他,笑道,“为什么?” 杜宇吭哧了半天,终于说道,“他们是不会听我的。他们都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听我的呢?” 林友柏摇摇头,说道,“恐怕这不是主要原因吧?你是怕你做了主管后,他们会更排挤你,等三个月以后比拼结束,你再回到田力手下时,更没立足之地了是吗?” 杜宇被一语说中心事,只能懦懦地点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不当这个主管,混在他们中间,你有没有出头的日子?”林友柏看着杜宇怯懦的眼神,微微一笑,抓起他的手放到他的胸口上,然后说道,“来,摸着你自己的心,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一想起上班就觉得恐惧,一看到你的同事、上司,就没来由地充满沮丧和不安?你是不是很希望有一天结束这样的日子?” 他的犀利的眼神直刺杜宇的心底。 杜宇下意识地避开了林友柏的目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喃喃道,“现在工作难找,丰云的待遇,是我们这最好的了……” “据我所知,营销部马上要实行末位淘汰制。到时候三个月内业绩最差的,将会被解雇。我觉得这个制度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届时你即便想得过且过都不能了。”林友柏淡淡地说道。 杜宇低下头,不安地看着自己的鞋。 林友柏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要是你,这个时候一定赌一把。” “赌……赌一把?”杜宇蓦地抬起了头,看着林友柏。 林友柏点点头,“人,都要靠自己,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现在好比是在悬崖边上,如果好好当这个主管,输了情况不会变得更坏,但是赢了,你将获得赵红想都不敢想的权力、地位,当然还有你的尊严。杜宇,这是你机会,好好想想吧。” 杜宇自然知道林友柏这番话的意思。营销部正副总监和执行副总裁对赌业绩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公司,谁赢谁就是今后营销上的一把手。 “如果他赢了呢?”他不敢想象向来都被人嘲笑的自己,有一天坐在主管位置上的样子。 身为这个公司的一员,他亲眼见过眼前这个“林总”到来后整个公司如临大敌的样子,光是营销部,这次为了对付他,就开了三次会议。他隐隐感觉到,这个手里握着比营销部正副总监加起来还多股权的“林总”,不是那种没把握就跟人打赌的人。 这时郑达回过头来,说道,“我说,小胖子,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我都听出来了,反正你回去迟早都要被开除,干嘛不跟着我师父干?我师父什么人知道不?你想想你们公司上下为了对付他花了多大的劲,就知道他有多大本事。他说让你做主管,未来你就是这公司主管,还瞎琢磨个屁啊!” 郑达话说得挺糙,但理确实就是那个理。 压抑久了,总归有爆发的那一刻。林友柏帮杜宇撕了个口子,此刻他感觉浑身的热血就要从这个口子喷涌而出了。 “林总,您说的对,我决定了,好好跟着您干。” 他的话不多,但眼里却早已充满了欲望和愤怒。 林友柏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赞赏地笑了笑。 “有欲望就好,就怕一个人没有欲望。”他在心里轻声道。 第四十章 策反(三) 车子很快到了滨湖,穿过一条别具情调的林荫道后,一片精致的别墅群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这些别墅整体风格呈欧式,四周绿化极好,别墅掩映在绿树丛中,令人赏心悦目。更绝妙的是,这些别墅建在地势较高的一片小山丘上,放眼望去,太湖美景近在咫尺。 林友柏让金牙张把车停在入口处,然后步行进入别墅区。入口处有一大门,却没无人看管。几人沿着小区转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 这里植被茂盛,四下清幽,又空无一人,饶是几人结伴同行,仍有一丝凉意袭上心头。 “大热天的,阳光明媚,怎么总感觉阴森森的?如果让住这,我也住不下去。”林友柏心道。 “娘的,这地方怎么阴森古怪的,难怪卖不出去。”金牙张使劲地用手搓了搓胳膊,试图抚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的鸡皮疙瘩。 “没错,明明是大热天,我怎么就一阵阵发冷呢?”郑达也附和道。 一直不说话的杜宇突然说道,“我听别的同事说,这里的别墅卖不出去,一是因为配套设施没健全,生活很不方便,另外一个就是……就是这里阴气太重,本地人说这里常闹鬼。” “闹鬼?”林友柏微微一笑。 杜宇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道,“其实都是村民胡说,这世界哪来的鬼嘛!” 林友柏拍了拍杜宇的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很多事情,在你没有亲眼看到之前,不要妄下结论。” 如果放在以前,听到鬼怪之类的传闻他也会付之一笑,不过现在,他自己就是半人半妖,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鬼的存在? “如果真是闹鬼,那倒好办,请妖王派点妖精来清理一下就成,顶多被他再敲诈点人参过去。” 越往里走,阴气就越重。到了一栋青砖碧瓦的别墅前,林友柏突然感觉似乎有无数阴冷的气息正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身体,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么诡异的地方,别说住人,估计那帮看房的稍稍呆一会儿,就该被吓跑了吧。看起来这里真有问题。”他心道。 这栋别墅是精装的样板房,林友柏来的时候只是想看看周边环境,没有从公司拿来钥匙,所以他现在只能站在门外,手搭凉棚仔细地看屋内的情况。 阳光太强,由于玻璃的反射,从外面无法看清屋里的情况,但是他还是隐隐感觉整栋建筑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下。 “这栋房子好像笼罩着雾气,你们看到没?”他问道。 金牙张、郑达、杜宇三人看了半天,都摇摇头,表示什么没看到什么雾气。 这就说明这层雾气不是人间的事物,至此,林友柏就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看来这地方还真是有古怪,难怪他们那么有把握,吃定了我卖不出去这些别墅。” 几人回到车上,正欲离开,这才有个看门的老头上来问他们的身份。林友柏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只有两个看门的,别说物业,就连个正经保安都没有。 现在问题很清楚了,要卖出这些别墅,他必须得做好三件事。第一件自然是让妖王帮忙除掉这里的妖或者鬼,总之要确保这里的阴气消散掉。第二件就是引入合适的物业和安保,否则这种三面环山人烟稀少的地方,即便没有阴气,也没人敢住。第三则是通过合适的炒作和推广,提升这些别墅的知名度,包装其核心价值,顺便消除之前“闹鬼”传言的不良影响。这种别墅没有人会用来长期居住,所以即便周边配套差点,凭着周围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营造出来的山林野趣、临湖美景,还是能吸引一些有钱人购买这里的别墅,作为度假小住使用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信心大增。 下了班,他让金牙张直接开到了滨海参茸市场,下车后让两人先回去,然后在市场找到了金大范儿,进门就问人参凑齐了没。 此时距离他上次来已经差不多过了一个月了,金大范儿好不容易有了他这么个大主顾,又岂敢怠慢,早在十天前就已经凑齐了十棵上等野山参,就等着他来拿呢。 “三儿,三儿,赶紧上茶。对了,用那个、那个那个什么,依云水,我上次特地弄来的那箱。”金大范儿一边把林友柏引进里屋,一边扯着嗓子吼道。 “不必麻烦了,掌柜的赶紧把人参拿出来我看看吧。”林友柏摆摆手说道。 金大范儿拿出十个精致的锦盒,在桌上排成两排,说道,“林老板,这十棵人参是我亲自把关的,您瞧瞧。”说着就要把盒子一个个地打开来。 林友柏看了看这些盒子,每个盒子和上次见到的一样,周围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灵气,便确定里面的人参是真品无疑。 “金老板,不必麻烦了,我信得过你。”说着,他掏出了卡,递了过去,“九十万,你这里可以划卡吧?” 金大范儿顿时一愣,心想这可是真正的“万两黄金一句话”啊,这样的主顾,怕是上天入地都难寻了。 “我付你100万吧,九十万是这次的,十万算下次的定金。下个月,我还要十棵。”林友柏说道。 现在有钱了,他打算不管妖王那有没有更好宝贝,至少得先把他的那些丹药都弄出来,这些东西在人间可都是用钱都买不到的。 “定金?”金大范儿轻笑一声,道,“林老板信我金大范儿都到这份儿上了,我要再收您定金,就未免让您小瞧了。定金我一文钱不要,另外扣掉您上次在我这放的三万,我再给您拉掉七万,收您八十万。”说着,他又冲屋外吼道,“三儿,帮林老板刷卡,八十万。” 林友柏哈哈一笑,“金老板果然是爽快人,我很喜欢。” 金大范儿拱拱手说道,“林老板,咱这叫以心换心!” 拿了人参付了钱,林友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传送进了妖域。 妖王再次见到林友柏,十分欢喜。 “几天不见,先生容光焕发,想来在人间定是际遇非凡哪。” “托大王的福,还不错。”林友柏客套了下,然后将手里的人参呈了上去。 妖王看到十棵纯正无比的野山参,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哈哈大笑道,“好!好啊!果真是好参!” “这十棵参,八棵是‘飞鸢’的尾款,另外两棵,还是送给大王的,望大王笑纳。” “哎呀,先生每次来都送此厚礼,本王心有不安哪。咱们汉玄妖域虽然不大,但从来都是礼尚往来的。这样,本王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送你……” “东西就免了,下次我自会拿人参前来交换。大王若有心,在下倒是有一事相求。” “哦?先生但说无妨。” 于是林友柏将那片别墅群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妖王。妖王听完,夸张地叹了口气,又作出一副沉思状,过了良久才说道,“先生可能有所不知,我们汉玄妖域,从来不管外面的事情。再说,你说的那片地方,阴气已然重到可以让阳间之人感知到,恐怕里面住着的那位,修为不会太低。” “修为再高也不过是个孤魂野鬼,或者闲妖野怪,还能抗衡你整个汉玄妖域不成?”林友柏反问道。 “哎,话不能那么说嘛,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妖王煞有介事地说道。 林友柏知道这妖王是故意夸大其词,回头一定准备跟自己狮子大开口,于是立即说道,“大王,那别墅里的妖也好还是鬼也罢,您要是不给我弄走,我在人间的投资可就血本无归了。到时候破产,您可得在这妖域给我弄块养老的地方!” 他的潜台词是,你要是不帮忙,以后我就没钱给你弄人参了,你看着办吧。 妖王不急不慢地说道,“先生这话说得,本王也没说不帮这个忙是吧。只是这事儿啊,劳师远征的,确实耗费有点大,你看……”他一脸“诚恳”地看着林友柏,眼神里透露的信息可以概括成三个字:你懂的。 林友柏心想自己那几棵孝敬他的人参算是打了水漂了,这妖王还真是一点情面都没有,但凡能收钱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糊,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行啦。大王就直说吧,什么价码。” “100棵。”妖王又开始坐地起价了。 “1棵。” “90棵。” “2棵。” 两人又开始不着边际地讨价还价了起来,扯皮了好久,最终还是定在10棵。 “奸商!”妖王再次愤愤然说道。 林友柏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过了会儿,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那什么,大王,你刚刚是不是说要送我什么东西来着?”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这老妖一点都不客气,那我多出来的那两棵人参,也要换点东西回去。 妖王气得吹胡子瞪眼,连连喊道,“奸商!奸商!”喊了几声,又挥挥手让大祭司把那个箱子拿出来,说道,“把那颗‘重生丹’给他,赶紧让他走,气死本王了。” 说着他挥了挥宽大的衣袖,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大祭司拿出一枚绿色的丹药,放到林友柏手上,说道,“这‘重生丹’吃了之后,无论你受多致命的伤,都可以立即愈合。不过一颗丹药只能使用一次。” 林友柏看着“重生丹”,又惊又喜:这就是传说中的满血满魔原地复活啊!一颗丹药一条命,回头怎么也得弄他个十颗八颗来。这妖域,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将“重生丹”小心翼翼地藏好,准备回头连同上次的“延年永葆丹”一起,找个机会让林依彤吃了。 第四十一章 策反(四) 从妖域出来后,回家的路上,林友柏一直想着怎么把这些别墅推广出去的问题。直到进了家门,看到了刚从巴黎回来的刘菲儿,突然眼前一亮。 “哟,我们的大明星回来啦?听说这次巴黎电影节,您是收获颇丰啊。可喜可贺,今晚一定要好好庆祝下。” 刘菲儿盯着林友柏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一下子看你嘴这么甜,还真是有些不习惯。无事献殷勤,你没安什么好心吧?” 林友柏做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说道,“我又不是大灰狼,你也不是小红帽,我能安什么坏心啊?” 说完,他看了看屋子,问道,“丫头呢?” 刘菲儿说道,“果然是三句话不离林依彤啊,知道的人以为她是你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女朋友呢。不对,就算是女朋友也不见得有这么关心的。” “少来你,她人呢?” 刘菲儿指了指楼上,说道,“躲房间看剧本呢。新戏后天就开拍了,剧本到现在还没看完,我看她比我可大牌多了。哎,谁让她有个更大牌的哥哥呢,你就继续惯着她吧。” 林友柏笑笑,道,“小孩子嘛,贪玩很正常。她从小都这样,不到睡觉前决不做作业,有时候实在来不及,还得我帮着一起做。” 刘菲儿看着林友柏,有些严肃地说道,“我觉得你宠她宠得有些过了,什么事情都由着她,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她要离开你,过自己的生活。” 林友柏摆摆手,又是轻描淡写地一笑,“我没有什么事情都由着她,我的底线,她很清楚。只要她对待生活的态度没有瑕疵,其他的都不重要。” 刘菲儿长叹一口气,“好吧,谁让她摊上这么好的哥哥呢。” 林友柏又转了个语气说道,“对了,你们这个偶像剧,准备在哪拍?” “先在滨海拍一个月,怎么了?” “那天我翻了下林依彤的剧本,说是里面有好几个高富帅的角色,很多场景都在别墅里是吧?” “所以呢?” “是这样,我今天发现一处别墅,周围风景特棒,靠山临海,特别浪漫,绝对适合你们拍偶像剧。更关键的是,这地方周围都没什么人,你们要是选那里来拍摄,绝对没人打扰。”林友柏信誓旦旦地说道。 刘菲儿嗔道,“林友柏我就知道你进门就拍我马屁,肯定是有目的的。要我去那拍啊,也行。咱们公事公办,说吧,你给多少赞助费。” 林友柏“啧”一声,一脸鄙夷地说道,“我好心好意帮你找了这么个好地方,你还要倒过来跟我拿赞助费,哪有你这样的。” “你少装糊涂。这部戏光一线的明星就三个,二线的也有好几个,去你那拍不是给你的别墅做宣传了吗?原先我们定的那处,人可是要付六位数的赞助费的。” “谈钱多伤感情哪,大不了我免费让你们拍不就行了?” 刘菲儿脸上显出要崩溃的表情,“合着您原先还想跟我们收费?” “嘁,我怎么会那么世俗呢,咱们什么交情?” “那意思是我世俗?” “我哪有那意思!行啦,你帮我这个忙吧。” 刘菲儿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难得啊,股神林友柏有一天也会求人。来,再求一个我听听。” 林友柏只好无奈地说道,“是,刘大制片,麻烦您,帮我这个忙吧。” “真乖。”刘菲儿狡黠一笑,又说道,“那好,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刘菲儿想了想,说道,“现在没想好,先存着。” 林友柏立即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不违法违纪违反江湖道义,我一定答应。” “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违反江湖道义,你以为你张无忌呢?” 无论如何,刘菲儿算是答应林友柏,将那片别墅作为主场景之一了。此外,她还将两天后的开机仪式暨新闻发布会也放在了那里。同时,在她的授意下,她的工作室接下去几天发的通稿全都把“盛世海景”带了进去。不仅如此,媒体资源强大的她还以给予更多的探班及专访机会为条件,让各主流媒体的记者在报导有关这部戏的新闻时,尽量多增加这些别墅的曝光率。那些记者也乐得做个人情,有些电台记者在探班专访时,甚至还特意做了这片别墅区的特写,并大肆夸赞一番。而参与主演这部戏的几位明星也很会做人,一眼就看出刘菲儿是有意在为这片别墅做推广,所以在接受采访时也都会有意无意地夸赞下这里。 很快,“盛世海景”凭着明星效应,和它本身确实独特清幽的自然环境,迅速打响了知名度。 另外,这片别墅里的阴气也早已不知所踪了。不用想,那肯定是妖王出手了。对于一个存在了几千年的妖域来说,除掉一个孤魂野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房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由于这些别墅的售价并不高,所以明眼人都知道,迎来一个成交量的爆发是迟早的事情。 林友柏这边越是春风得意,田力和汪进财那边越是着急,毕竟那赌约可已经传遍整个公司了。到时候输了,可真得上闹市区去爬一圈了。而划拨给林友柏的团队,原先他们还寄希望能搞搞破坏,没想到除了杜宇以外,其他人都被林友柏“冷藏”,根本没机会参与到项目中来。整天不是让他们谈心得,就是让他们写心得,以至于最后写来写去连他们自己都搞不明白每天在干吗,更别说染指这个项目,或者想从林友柏这里套到一丝半点的关于项目进展的风声了。而杜宇更是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们问什么,他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东西都一股脑倒出来好讨好他们,现在别说是他们,就是田力亲自去问,他都爱答不理,但凡问到些稍稍核心的问题,不是肚子痛就是借尿遁。 张扬也坐不住了。按理说林友柏把公司这个已经列入“不良资产”的项目给盘活了,作为大股东方的她应该高兴才是,可现在她的心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开始怀疑章临的这出“大戏”到底可不可行,到时候不能把林友柏赶出去,反而让他真的插手主管起了营销这样的要害部门,那可就更不好对付了。 章临更是焦头烂额。本来他就是空降到公司的,年纪轻轻,对公司毫无贡献,就坐上了总裁的位子,很多老员工对他就不太服气。好不容易通过高管股权激励,既替老板解了围,又多少拉拢了下面几个高管的心,还没得意多久,自己的第二波策略就遭到了彻底的失败。作为这出“大戏”的总导演,如今剧本没有按照他的设想走,他肯定是要负主要责任的,到时候那帮老员工恐怕都等着要看他的笑话了。 而对于公司其他部门的高管,似乎都隐隐感觉到了林友柏的能量远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大。一分钱不花,就请了一帮顶级明星帮他义务宣传,他到底什么来头?背后是不是有更深的背景?这个背景是不是丰云这么一家县级地产公司可以抗衡的?如果不能抗衡,他最终是不是会像大家担心的那样,联合国资委,控制这家公司?那到时候自己的命运又会如何? 而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是,明明那片地方阴气重得可怕,等他一去竟然无影无踪了。难不成这人会上天入地的法术不成? 整个公司都陷入了迷惑、猜疑和恐慌的情绪中,对于林友柏来说,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他投机的机会,终于来临了! 第四十二章 策反(五) 丰云置业高管半月例会,所有的高管都齐聚一堂。 这个例会制度是章临上任总裁后提出的“变革”举措之一,每月的月中和月末各举行一次,所有高管都必须参加。在会上高管们必须对本部门上半个月的业绩做个小结,同时还要展望下半个月的工作规划。 林友柏是第一次参加这个例会,在接到开会通知的那一刻,他不禁笑了笑。 “看来这个章临比我想象的更幼稚,也更愚蠢。”在他看来,章临采取这种所谓的“变革”,简直是自毁前途之举。 先不说每过半月就要做一个总结加一个规划,给各部门主管添了多少麻烦,激发了多少怨气,就说在小结时,如果碰上业绩惨淡的部门,让那些部门老大怎么开口? 比如营销部,现在的市场不景气是人所周知的,很可能在这半个月里一套房子都没卖出去,你让他们怎么总结?要他们在众多高管面前承认自己这个月“销量为零”,或者“业绩惨淡”?就算这次勉强找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下一次例会呢? 每过半个月就拉出来“示众”一回,是个人都会觉得脸上无光,更何况他们这样的高管。 这简直就是在众人面前拿鞭子斥责他们:这半月你们白拿公司钱了吧? 章临毕业于名校,曾供职于大型跨国企业,但这并不能帮助他了解华夏式经理人的思维。或许在跨国企业,这不算什么,但在华夏,这会被视作一种挑衅行为――一个嘴上没毛的“外来人”试图挑战老员工尊严的严重挑衅行为。这种行为足以抹杀他试图拉近自己和高管们之间关系的所有努力。 而对于一个空降的总裁来说,如果在一定时间内搞不定这家公司的老员工,那么他在这家公司的前途也基本宣告完结。 但是这一点,对林友柏来说却是个重大利好。 今天的例会张新国没有参加,会议由章临主持。章临在上面讲得激情四溢,不过汪有财却在下面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他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先是听了章临的指使,主动挑起和林友柏的这场对赌,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林友柏化腐朽为神奇,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将一片连配套设施都没有的别墅群,硬是说成了“世外桃源,度假天堂”,迅速成了华夏国最令人瞩目的楼盘之一。照目前的势头下去,不出一个月时间,这片别墅就有可能售罄。 反观自己和田力,两个团队半个月加起来也总共只卖出去三套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局他们是输定了。 这么一来,他就倒霉了。三个人的比赛,销量最少的一个要去闹市区爬一圈,既然林友柏肯定会以第一的位置胜出,那么这垫底的就只能是他了。 什么?努力超过田力成为第二?他个熊羔子的,那以后在营销部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再说,就算自己豁出去要跟田力拼个你死我活,田力只要稍稍利用手上的职权,阴自己那么一下,就能让自己输得连爹娘都不认识。 所以接下来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要么放下自尊,去闹市爬一圈,要么就直接硬气点,卷铺盖走人。毫无疑问,这两条路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第一条路纯属脑残行为,不是被培训公司深度洗脑的人都做不出来。让他以后像个笑话般存在于这家公司,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资,这他做不到。更关键的是,他知道这样的新闻在这个不大的县城肯定会立即传遍每个角落,到时候在这里土生土长的他又如何面对亲戚朋友?要知道他在所有亲友的眼中,从来都是成功的典范,他享受这种被人尊重的感觉,所以绝不允许自己的形象遭受破坏。 而第二条路,更是他不愿去走的。辛辛苦苦跟着张新国忙活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熬到了这个位子,拿着几十万年薪还手握股份,现在让他离开这里从头再来,他说什么都不会甘心的。 但是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看着他,两个半月后他必须做出选择。想到这里,他愤恨地看了章临一眼。 “如果不是这孙子出的馊主意,老子现在能这么尴尬?不对,如果这孙子没来我们公司,那就什么破事都没了,老子现在活得滋润着呢!” 林友柏看着汪有财阴郁的表情,微微一笑。 在一番侃侃而谈后,章临扫了下面的人一眼,说道,“下面,就请各个部门的leader们谈谈上半个月的小结吧。要不我们还是老规矩,由我们的营销部先开始?田总监和汪副总监,两位现在各带了一只销售团队,说说你们上半个月的情况吧。” 这半个月以来,田力的团队销售了两套公寓房,汪进财的团队则只销售了一套,对比起林友柏来,完全可以用惨淡来形容。 章临此刻点名要让他们来讲,等于是在揭他们的疮疤,两人都冷笑了一声。 田力脸色铁青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两套。” 汪进财也紧跟着冷冷道,“一套。” 章临本以为他们还会说些别的,没想到两人一人吐出两个字后,都不再多说一句话。 他调整了下姿势,略带严肃地说道,“比前半个月要好一点,说明我们的营销部,在田总监和汪副总监的带领下,正在一步步地前进。当然了,这个业绩还是不能令人满意的,我希望你们继续努力。” 林友柏对章临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言汪、田两人的业绩“不能满意”有些惊讶。 “他是当真要跟这帮旧臣闹僵?这家伙情商不会低到这种程度吧?”他心里暗道。 田力又瞥了眼章临,没有说话。 章临让会议室的气氛凝固了几秒,突然兀自轻笑了一声,换了个语气说道,“不过,我这边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说完,他顿了顿,似乎在等田、汪两位的反馈,没想到“好消息”这么敏感的字眼,也没能让这两人抬起头看看自己。 他只好继续说道,“那就是我已经帮两位争取到了300万的推广费用,这笔钱将全部用到两位目前操作项目的推广上去!”说着,他又转过头,冲林友柏说道,“林总你那边,我们当然也一视同仁了。我也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们准备在“盛世海景”建一个销售处,并且配备五名现场销售人员,全力配合林总的工作,争取‘盛世海景’以后的销售业绩能更上一层楼!” 章临说完,又迅速地用眼角瞥了瞥田力和汪进财。 至此,林友柏终于明白章临唱的是哪出了。 毫无疑问,在“盛世海景”建立销售处,配备的那五名现场销售,肯定都是田力的人。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把被林友柏“雪藏”的那五个销售员再次强行塞了过来,明面上好像是在帮林友柏,其实暗地里还是在帮田、汪两人。加上他“争取到”的300万推广费,这摆明了是在讨好他们。 “先是大棒,再是甜枣,这是想玩‘恩威并用’啊。”林友柏在心里微微一笑,“刚刚的‘大棒’田、汪两人是收了,不过这个甜枣可不能让他们收。” 想到这里,他站了出来,说道,“章总,‘盛世海景’一半的别墅已经签订了意向书,就等正式签合同办手续了,另外一半也都在谈,所有客户现在都由我本人和杜宇负责,所以现在就算派去五十个销售员,也插不上什么手,就不劳你费这个心思了。” 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告诉田力和汪进财,章临这次想的又是馊主意,根本不可能对我的销售造成什么阻碍,你们大可不必信他。 事实上,即便刚刚林友柏什么都不说,这两人也不相信给自己300万推广费和在林友柏那使点绊子就能逆转局势,只是林友柏这么一说,加深了他们的这种想法而已。 这么一来,章临的这次“恩威并用”,只砸出了大棒,却没送出甜枣,除了加深自己和田、汪两人的裂痕外,别无所获。 至此,林友柏确定现在的章临已经无法影响到田力和汪有财了。先把章临分化出去,这点很重要。 接下来,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汪有财。汪有财和田力不同。田力是张新国亲信中的亲信,这点毋庸置疑,所以无论他对章临、对公司有多少不满,都不会和林友柏合作。 但是汪有财就不同了。他有欲望、有愤懑、有进退两难的焦虑,对张新国有感情、有感激但也有失望,他是张新国亲近的人,但他永远都不可能是张新国最亲近的那个――至少连一个没什么业绩的培训副总监都比他更亲近张新国。 所以,第一个策反的,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林友柏又说道,“另外,关于这次业绩比赛,我现在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经过调查后,我发现汪总负责的项目,它既不是田总负责的那种商住两用房,也不是我负责的那种高端别墅房,而是受国家宏观调控影响最大的纯商业住宅。毫无疑问,汪总跟我们对赌,是不公平的。我这人从来讲究公平较量,所以我觉得汪总可以退出比赛。当然了,我和田总的比赛,一定要继续。”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然后都齐齐地将目光投向了汪有财。 田力的眼神里,除了惊讶,也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复杂情绪。 汪有财知道这种眼神意味着什么,赶紧向田力摊摊手,表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友柏会这么说。 如果汪有财退出比赛,那到时候上闹市爬圈的人,可铁定就是他田力了。 “田总,你觉得呢?”林友柏笑着问道。 田力咬了咬牙,恨不得把林友柏撕成碎片。这个问题问得实在狠毒,等于变相地在问他,你是准备你自己去爬,还是让你的属下去爬呢? 所有人都听出了这句话的内涵,这下又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田力身上,汪有财更是双眉紧凑,满心焦急地等着答案。 田力沉吟了良久,突然哈哈一笑,说道,“这种事情,当然是由章总来定了!” 看到田力又把皮球踢给了自己,章临眉头微微一蹙,厌恶地看了眼田力,却一时之间也无法回答。 如果同意,那就得罪了汪有财。如果不同意,又得罪了田力。这对于志在拉拢每一个高管的章临来说,也是左右为难的抉择。 没办法,他只好用起了“拖字诀”,说道,“这个事情是张董亲自定的嘛,要改规矩,我看还得详细商议商议。” 林友柏耸耸肩,轻声一笑,坐回了座位上。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田力做了个最糟糕的决定,选择把皮球踢给了章临。这不但照样会暴露他不愿意让汪有财退出的想法,同时还加剧了自己和章临之间的裂痕。 林友柏在心里暗笑,“汪有财,现在你对你的上司一定很失望吧?” …………………………………..fen……………………………………………………………………………… 下班后,林友柏刚上车,就接到了汪有财的电话,对此他毫不意外。 两人都在同一个楼层办公,汪有财却要等他下班后用电话来沟通,很明显是为了避嫌。全公司的“公敌”林友柏主动为他说好话,这个新闻早已传遍了整个公司,接下来那些好事分子以及平时和他有过节的人,会散布怎样的谣言,他不用想也知道。 电话里,汪有财的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林友柏,你刚刚在会上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他也干脆撕破了脸,说道,“你是要故意陷害我?让全公司的人以为我背叛了张董,已经站到你这边了?我告诉你,做梦!” 林友柏不急不愠地说道,“汪总,公司这么多人,我为什么要‘陷害’你一个呢?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的想法。我在福满园等你,一直到10点,你考虑好了再来。” 说完,他果断地挂了电话。 “师父,你猜他会来吗?”郑达问道。 林友柏嘴角微微上浮,淡淡地说道,“他一定会来的!” 第四十三张 策反(六) 福满园酒楼,汪有财如约而至。 没有任何寒暄,从汪有财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是一副怒气冲冲、剑拔弩张的表情。 “汪总,我点了几个菜,你看看,还有没有要点的。”林友柏将菜单递到汪有财手里,和气地笑道,“对了,这里的清蒸石斑鱼不错,要不来一份?” 汪有财把菜单重重地放回桌上,说道,“林总,这些虚头巴脑的就收起来吧。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今天这么做,是什么意思?这么陷害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友柏淡定地点点头,说道,“我承认我是故意的,而且这对我确实很有好处。”他顿了顿,看着汪有财又语气一转,道,“不过,你说这是‘陷害’我不同意,因为这件事对你来说,好处更大。” “我?我能有什么好处?” “你的好处多了去了。”林友柏喝了口茶,不急不慢地说道,“比如你既可以保住这份工作,又可以不用上街做那种丢脸的事情。除此之外,你还可以取代田力的位置,另外两年后,你将成为身家几千万的有钱人,你说这个好处大不大?” 汪有财听完,微微愣了几秒,然后不以为然地说道,“林总,你觉得我会这么幼稚,相信你的话?” 林友柏哈哈一笑,然后突然收起笑容,盯着汪有财的眼睛,正色道,“这世界上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多了,比如张新国怎么也不相信我能取代他成为‘标196’的开发商,再比如你,不是也不相信我能卖出去那些别墅吗?但是很遗憾,到最后你们不得不相信一些事实,那就是我林某人想做到的事情,还没有失败过!” 他的眼神里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这让汪有财又是一怔。 林友柏是怎么进入这家公司的,他一清二楚。虽然他站在张新国这方,但有时候也不得不感慨其手段之高明。不过,更让他触动的是这次“盛世海景”项目,林友柏一分钱没花,竟发动了一堆大明星,甚至包括刘菲儿这样顶级的影星来帮他做推广,看样子他除了手段高明以外,背景亦是深不可测。 所以,林友柏的这番话,在他听来并不是狂话。 想到这里,他开始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有些后悔,毕竟得罪这样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好歹也是公司的第三大股东。 于是他稍稍缓和了些语气,说道,“林总刚刚那些话,我听不明白。今天这事就算了,我希望林总以后不要再做这种让我里外不是人的事了。” 林友柏轻笑一声,“听不明白,我可以慢慢地跟你说明白。”说着,他帮汪有财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 汪有财虽不知道林友柏具体要说什么,但从刚刚他许下的“高官厚禄”来看,有一点他是很肯定的,那就是对方要拉拢自己。 “林总,你也别费心思了,我不可能做叛徒的。”他直截了当地说道。 “叛徒?你的上司有3个,我不知道你说的是指背叛谁。田力?章临?还是张新国?”林友柏明知故问道。 “林总就别明知故问了。”汪有财说道。 “来,我帮你分析分析。”林友柏微微侧过身去,说道,“你的顶头上司田力,今天在关键时候出卖了你,想必你自己也看到了。章临,一个空降来读书读傻了的学院派,你在这家公司的时候他没准还在上高中呢。所以对这两个人,你谈不上背叛。对于张新国,如果连培训部的副总监林天,都不觉得跟我合作是什么背叛的话,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林友柏说这番话有两层用意。一是告诉汪有财,你的三个上司中,田力没把你当回事,章临是个毛头小子而且跟你不熟,剩下的张新国,在他那里你连培训部的副总监都不如,所以你在这家公司的前途好不到哪去。另外一个用意是,暗示他林天已经成了第一个“背叛者”,减轻他的精神压力――当然,林天的背叛是林友柏胡编的。 果然,汪有财一听,顿时气得拍了拍桌子,怒道,“你是说,林天这孙子,已经……不可能的,他不会这么干的。张董那么喜欢他,是个人都知道。” 林友柏摆摆手,说道,“我想我还得再重复一遍,这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林天比你更有欲望,当然也更聪明。你应该知道我进丰云是为了什么?没错,就是让它上市。”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我很期待上市后我的5%股份能换成多少现金。三亿?还是五亿?或者更多?为什么我这么期待呢?因为我在这里,不受田力待见,也不受章临待见,张新国表面对我客客气气,但我知道他并没有像他说的那么喜欢我。而且,我还担心我在这家公司能混多久。我在想,万一两个半月后我输了呢?是在全公司人面前公开耍赖,还是像个小丑一样上街爬一圈?或是为了尊严抛弃这里的一切辞职走人?” 汪有财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脸部的肌肉甚至有些微微抽搐。他再傻也听出来了,林友柏的这些话其实就是在说他。什么不受田力、章临待见,张新国只是表面客气,两个半月后输了怎么办,这些完全就是他现在的处境。 但是不可否认,林友柏说的是事实。 “上市?如果上市后按正常市盈率算,丰云也至少市值100个亿,那我手上的0.5%股份,岂不是值5000万?如果有这五千万的话……”汪有财不敢再往下想。 林友柏看着沉默不语的汪有财,知道现在阻止他倒向自己的主要问题,是道德层面上的。或许他认为,出卖张新国,这有违操守。 但这个问题显然是不堪一击的。对于一个不待见自己的人,谁都不可能保持太大的忠诚。当年林友柏待陈子豪如亲兄弟,也依然被他出卖,更何况张新国待汪有财确实有些瑕疵。 林友柏拍了拍汪进财的肩,用推心置腹的语气说道,“汪总,我很欣赏你为人处世的态度。但是你要明白,这家公司究竟是属于占股43.5%的张新国一人的,还是属于全体股东的?丰云是上市后引进规范机制更有前途,还是继续让张新国搞一言堂更有前途?今天我不会逼你做任何决定,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职业经理人,你应该忠于公司,选择更有利于公司发展的路。而作为一个自然人,那么你应该忠于自己,选择能让自己过得更好的路。” 他想告诉汪有财的是,丰云上市,可以让公司更好,也可以让你自己更好,这正是一种对公司对自己都忠诚的事情,并不存在你所谓的“背叛”。相反,你对张新国的忠诚,充其量也只是“愚忠”――更何况人还不是那么待见你。 分析完汪有财的现实处境,描绘完未来的美好蓝图,又替他铺好了道德上的台阶。现在,林友柏要做最后一击,彻底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汪总,有些话我们可以敞开了说。没错,你可以理解为我在拉拢你,但我拉拢你不是因为你手上的股权,而是你的人。相信你也知道,我和国资委加起来,有46.5%的股权,你说以我的能力,能不能再拉到3.5%以上的选票呢?我可以告诉你四个字:易如反掌。你觉得呢?” 汪有财双眉紧皱,低头沉吟,林友柏恰到好处地递过去一支烟。汪有财接过烟,点着后狠吸了几口。 他对林友柏能否拉到那些票毫不怀疑,从第一次听说这个人的名字起,难以置信的事情就一直在发生。拉到3.5%以上的选票?看起来比获取“标196”、卖出去那片别墅简单多了。 林友柏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了:和我合作,你将走出目前的困境,而且可以升官发财。如果拒绝,我仍然可以获得足够的票数,来掌控公司,到时候你在丰云,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而且,这中间并没有什么道德问题。 他又可以从容地说出那句话了,“汪总,我要是你,现在就赌一把。输了,情况不会变得更坏,而赢了,你将获得至少原本十年内你不可能获得的权力、金钱。当然,最重要的是尊重,一种上司不会拿你当替罪羊、老板不会忽视你感受的尊重!” 汪有财伸出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把烟头摁到了烟灰缸上,连摁了几次才摁灭。 “你让我回去想想。”他沉吟了良久,说道。 林友柏点点头,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他知道,汪有财最深处的内心里,已经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了。 只要策反了第一个,那么很快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就像撕包装袋,只要开了个口子,接下去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一撕到底了。 (看了国足比赛,三比三平日本,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最后一个进球时眼眶一热。今晚的国足理应受到尊重。) 第四十四章 股东大会和7项决议案 汪有财考虑了一天,第二天主动打电话给林友柏,表示要好好聊聊。林友柏自然知道这事算八九不离十了,又请他吃了顿饭,推心置腹地一番交谈后,两人的同盟算是坐实了。 策反汪有财的意义其实不在于他手上的0.5%股权,而是由他作为林友柏的代理人,去策反其他人会容易地多。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当年鬼子让汉奸敲着锣去村口喊“乡亲们,都出来吧,太君会优待你们的”而不是自己去喊,就是这个道理。 汪有财能做到营销部副总监的位置,自然也不是笨人。既然和林友柏达成了联盟,他就知道两人是站在一条船上了,要么跟他一起控制公司,共享荣华富贵,要么就是跟他一起被逼出公司,一无所有。所以,接下来不用等林友柏说,他就主动寻找起下一个策反对象来。 他提出的第一个策反对象,就是企划部的总监郑林。汪有财负责营销部的具体事务,所以和企划部的交道打得比较多,和郑林又是进入公司较早的老员工,关系自然非同寻常。而且,他知道郑林比他更需要钱。原因无它,因为郑林在外面金屋藏娇,每个月的工资又被老婆攥地紧紧的,经济上的自然压力山大了。 林友柏早就通过杜宇了解清楚了汪有财在公司里的人际关系,所以当他提出要策反郑林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果然,没过多久,汪有财就传来好消息,说郑林已经答应合作,并且承诺会帮助策反他的手下,企划部副总监林义安。 就这样,林友柏的策反行动就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a策反b,b又策反c,而c又策反了d。人性就是如此。本来上市就是所有高管内心渴望的事情,但没有人起这个头,也就都把这份渴望压在了心里。当有一个人起这个头时,其他人便会立即一拥而上。前面参与的人越多,后面跟着进来的越快,而且越来越不需要理由了――理由?他们都同意了,我不同意不就是等着被排挤吗? 表面平静的丰云置业,一场汹涌的暗流正在涌动。 这个月的月底,李军发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不顾两个副县长及多位县委县政府班子里的人的反对,突然撤换了国资委的正副主任朱远和王开,取而代之的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原开发办的正副主任。 这个异常的举动引起了张新国的高度警觉,正在外地出差的他立即回到公司,在接下来几天开始挨个找手握股权的高管谈话。从几个高管反馈给林友柏的谈话内容来看,很明显张新国是预感到了他的策反计划。 第二天,张新国召开高层特别会议,在会上宣布包括所有高管提薪20%、工作十年以上的老员工将可按照市价30%购买一套本公司房产、高管年假从原先7天增加到15天等福利计划,意在显示自己改善高管待遇的决心。不过,无论他的福利计划有多好,永远都比不上公司上市后他们动辄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身家――谁让他分给他们那么多股权呢? 至此,双方的暗战也从地下转到了明面上。林友柏开始毫无顾忌地在会上公开宣称丰云必须上市,并且列举上市后的种种好处,当然重点自然是在高管们的收入变化上。而张新国则旗帜鲜明地表示反对,理由是这样做会让丰云的灵活性大减,严苛的制度也会让这些随意惯了的老员工适应不过来。 张新国说到激动处,腾地站了起来,“最关键的是,上市后公司的股权结构将会变得更加复杂,到时候如果我们失去了对这家公司的控制权,那么不光是我,就是你们这些跟着我十几年的老兄弟、老伙计,也都面临着被排挤出去的危险。丰云是我们一起做起来的,如果真到那么一天,你们甘心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他人之手吗?”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林友柏。 林友柏知道这种理由早已无法挽回那些已经同意和自己合作的高管们的心了。这些高管手握大量股权,上市后个个都是千万甚至亿万富翁,谁还在意那么点工资?况且即便是真的被排挤了,以他们上市公司高管的资历,上哪不能找份体面的工作?这笔账对于他们这种聪明人来说,早已算得明明白白了。 林友柏看着脸红脖子粗的张新国,觉得这个时候没必要再去打击他了,于是选择了沉默。他不说话,其他高管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会议室顿时一片死寂。 双方的矛盾已经公开化了。林友柏也不再遮遮掩掩,而是堂而皇之地去拉拢他认为可能拉拢的高管,而张新国则每天不间断地视察各个部门,与那些高管一谈就是几个小时。 谁都知道,一场关于丰云控制权的大战即将到来。 现在,支持林友柏的高管有:营销部副总监汪有财、企划部总监郑林、副总监林义安,人事部总监郭浩,副总监陈天翔,加起来正好3.5%。 支持张新国的高管有:营销部总监田力、总裁章临、财务总监张静、财务副总监左天桥,培训部副总监林天。 所有高管都基本站队完毕,只剩下持股1%的培训部总监李建迟迟未标明态度。对于林友柏派去的一波又一波的“招安”人马,他不是避而不见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急得众人是嘴上冒泡。 如果是票数持平,那么按照章程,罢免张新国董事长职位以及启动丰云上市的计划就不能通过,到时候林友柏阵营的高管势必要遭到清洗。 汪有财急的嘴上冒泡,接连几次在李建那碰了壁后,把火撒到了林友柏身上。 “你不是说已经搞定林天了吗?现在他站在张新国那头,你怎么解释?要是有他那0.5%,我们不就赢了吗?” 林友柏狡黠一笑,道,“我只是说林天认为跟我合作不算背叛,又没说他真的和我合作了。” 汪有财瞪大眼睛,说道,“那你怎么知道他是这么认为的?他要是这么认为的,干嘛不跟我们合作?” 林友柏耸耸肩,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我推测的嘛。你知道,推测这种东西,总有失误的时候嘛!” 汪有财差点崩溃,指着林友柏急道,“你、你……” 林友柏淡定地放下他的手,说道,“行啦,李建那1%,一定是投给我们的。” “为什么?”汪有财问道。 林友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李建不表明态度,是在等什么吗?” “等什么?哎呀,你赶紧说吧!”汪有财急道。 “他在等张新国的表态!张新国给林天1%的股份,这就相当于暗示林天和李建可以平起平坐了。而且从两人负责的业务来看,林天负责具体培训,李建负责培训方向的把控和效果监督,很明显这个培训部的核心业务是由副总监把持的,所以李建没怨气才怪。他现在就要张新国个说法。” “那张新国要是跟他谈条件呢?”汪有财又问道。 “张新国要让李建满意,就必须实实在在地给他总监的权力,但这样林天站在他那边的理由就没有了。也就是说,他搞定李建,林天就可能倒向我们这边,搞定林天,李建就会倒向我们这边。无论他搞定谁,我们只要他们其中一人站在我们这边,就足够票数了。”林友柏说道。 汪有财想了想,又道,“那张新国要是给李建其他补偿呢?比如金钱?” 林友柏笑道,“他能给多少?丰云上市后,李建至少1个亿的身家,张新国能开出1个亿的价码吗?就算他疯了真的肯给,这么大一笔钱的流动,让公司其他高管知道了,他们会怎么想?到时恐怕除了李建,他那边的高管全站到我们这边来了。” 汪有财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没错,还真是这个道理。这么说,我们赢定了?” 林友柏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说呢?” 7月25日,“大灾日”整整两个月后,林友柏联合国资委,正式提请召开丰云置业特别股东大会。由于股权超过了三分之一,按照规则,股东大会必须召开。 这次股东大会,林友柏一方的提出了7项决议案,分别是: 1、即时撤销章临总裁兼执行董事职务,但保留其董事席位 2、通过丰云置业上市计划的决议案 3、即时委任林友柏为公司总裁兼执行董事 4、即时撤销田力公司董事职务 5、即时委任汪有财为公司董事 6、同意大股东方上苏县国资委申请撤销董事会委托代表的决议,即撤销王开和朱远为公司董事 7、同意大股东方上苏县国资委申请增补董事会新委托代表的决议,即增补林立国和张轩为公司董事 事实上,这5项决议案的核心只是丰云置业通过上市计划,其他的不会对张新国控制董事会造成威胁。 原董事会的席位,张新国及其亲属(包括张扬)占4席,国资委的代表占3席(主要是国资委的正副一把手及下面的一个科长),高管代表占2席(章临和田力),林友柏占一席。正常状况下,亲张派(4+2)占6席,亲林派(3+1)占4席。 如果股东大会通过林友柏方的决议案,那么亲张派就是5席(章临的1票和张新国自己的4票),亲林派也是5席(国资委3票,林友柏1票,汪有财1票)。在偶数董事会里,如果某个提案赞成和反对双方票数持平,那么董事长的一票自动变为两票,即董事长偏向于哪方,哪方的方案就获得通过。 林友柏不愿意在此时挑战张新国的董事会控制权是有原因的。 第四十五章 大战前夜 首先,对已经控制了股东大会的他来说,董事会的影响是极其有限的。如果到时候董事会最出了一些他无法接受的重大决定,他依然可以通过股东大会来否决董事会的决议。其次,部分站在自己这边的老员工,毕竟对张新国还是有感情的,如果自己一上来就赶尽杀绝,难免会给自己树立“冷酷”的形象,这对在丰云上市后掌控公司是不利的。毫无疑问,现在这些高管能聚集到自己身边,几乎都是看在上市后巨额身家的份上。一旦公司上市,他们获得利益后,这个同盟的基础就已经不在了。到时候张新国再凭着昔日的情分去游说他们,很容易就能成功。所以,现在他必须打好自己的形象,获取这帮老员工的信任,巩固自己和他们的关系。最后一点,至关重要,让张新国继续执掌董事会,以他的江湖性格,很可能会对那些支持自己的高管们采取打击报复的行动,这样就能进一步分裂他和高管们之间的关系,降低上市后高管们再次倒向他的可能性。 林友柏方面提出了7项议案,张新国方面自然也不甘示弱,只不过他的决议简单地多了,总共只有两项。 1、即时撤销林复生公司执行副总裁兼董事职务 2、即时委任林建为公司执行副总裁兼董事 第一条完全在众人的预料中,但第二条却是非常蹊跷了。 汪有财得悉张新国提交的决议案后,又紧张了起来,火急火燎地找到林友柏,说道,“完了完了,张董这张‘招安状’肯定要把林建拉过去了!执行副总裁兼董事,比扶正他这个总监更狠哪!林总,你赶紧想想对策吧。” 林总初时有些意外,张新国这么个任命法,就不怕他阵营里其他高管不满么?同样是站在他那边,忠心耿耿一开始就支持他的官位不变,最后一个站队的反而步步高升?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样的决定必然不是张新国一个人做出来的,而是他与自己阵营所有高管商量后的决定。这张“招安状”显然是妥协后的产物,众高管忍着恶心勉强同意让林建站到自己头上,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暂时把他争取过来。所以,这样的委任不会给林建任何实权,甚至在他们赢下这次大战后很可能会因为此事找林建秋后算账。 “这么简单的道理,林建应该不会看不明白吧?” 想到这里,林友柏对汪有财说道,“你跟我来。” 汪有财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林友柏来到了公司的阅览室。这个阅览室藏书几万本,是张新国亲自督建的“企业文化建设”重点项目之一,里面的藏书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古今历史,林友柏没事的时候经常过来。他熟练地来到历史区的书架上,取了一本书,书名为《康熙大帝》。 他将书递到汪有财手里,说道,“你把这本书交给林建,务必亲自交到他的手上。” 汪有财一脸便秘的表情,说道,“林总啊,都什么时候了,人送高官厚禄你送书,这有用吗?” 林友柏点点头,“当然有用,去吧。” 汪有财无奈,只有拿着书跑向了林建办公室,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说道,“娘的,这家伙还摆上谱了,让助理守在门口,怎么都不让进。害得我差点在门口骂娘,他才出来开门,竟然说刚才没听到我在外面。” 林友柏笑笑,“那书呢?送他了没?” “送了,我亲自塞他手上的。” 林友柏不再说话,而是掏出手机,给林建发了条短信。 “第126页,三藩之乱。如果我是吴三桂,林兄请万勿做王辅臣。” 王辅臣,shanx大同人,绰号“西路马鹞子”。公元1673年11月,吴三桂起兵反清,时任shanx提督的王辅臣先是拥兵观望,既不执行朝廷的剿匪诏令,也不接受吴三桂的反清邀请。后因受gs提督张勇及大学士莫洛排挤,不得不举兵反清,但为时已晚。战事不利、四面楚歌之下,接受康熙招降。几年后,又因受排挤和猜忌,不得不饮鸩自杀。 林建现在的境遇和王辅臣差不多,徘徊在旧主和“叛将”的两端,拥“股”自重。林友柏想通过王辅臣的事例告诉他,到现在你还没站好队,已经引起了同僚和老板的不满。如果你不果断和我一起“造反”,等你到时候受到排挤真的想造反的时候就来不及了。而且,即便你最后归顺了张新国,张新国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对你了,猜忌和排挤将会永远伴随着你。到时候你只有一条路,就是离开丰云。 林友柏知道这个时候跟林建说再多也没用,如何抉择,全凭他一念之间。但是他相信身为总监的林建,不会连这么点道理都看不透。 股东大会前一晚,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丰云置业,双方都摩拳擦掌,事关丰云置业未来命运的大战一触即发。 这场大战的焦点自然是放在了争夺林建的投票上。晚上八点,林友柏做好了最后的部署,然后遣散了己方阵营的所有高管,并嘱咐所有人都即时关机,回家好好睡一觉,迎接明天的大战。这些高管都很清楚,如果明天股东大会失利,那么自己必然会在不久的将来受到向来恩怨分明的张新国的清洗。所以,这场大战不仅事关丰云能否上市,更关乎他们今后的命运,没有一人敢轻心大意。 林友柏回家依然是坐着金牙张的车。其实他完全可以选择乘坐“飞鸢”,这样更快也更轻松。他之所以选择让金牙张每天坚持开车送他上下班,完全是想知道金牙张对自己到底有多大耐心,以便观察今后能用他到多大的程度。 金牙张这些天的表现,倒也绝对称得上“模范司机”。每天五点不到就到别墅门口等,送林友柏到公司后,甚至都不回滨海了,直接呆在车里睡觉,实在闲得难熬就上市区洗浴中心洗洗澡,当然偶尔也找个小姐消遣下,到了晚上再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接林友柏回家,一副任劳任怨的架势。 林友柏回到家中。刘菲儿和林依彤今天收工很早,已经做好饭在等他了。 “哥,吃饭吃饭。”林依彤拉着林友柏坐了下来。 刘菲儿端来一碗汤,放到林友柏面前,说道,“尝尝。” 林友柏拿起调羹,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说道,“大明星,今天你这手艺可有点退步啊,你们家这盐不花钱啊,也太……”说着,他看了看刘菲儿,却发现她笑得有些古怪,又看了看林依彤,只见她撅着嘴,秀眉紧蹙,顿觉不妙。 “额……”他干咳了一声,又鼓起勇气尝了一口,然后立即做出一副享受状,说道,“别说,这么细细一品吧,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嗯,别有……风味。” 说完,他“讨好”地看着林依彤。 林依彤哪里吃他这一套,不屑道,“嘁,难吃就难吃,干嘛这么虚伪。下次再也不给你做了。” 刘菲儿看着两人,无奈地摇摇头,“哎,同样的一碗汤,我做的就是盐不花钱,自己妹妹做的就是别有风味。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好吧,为了省盐,下回我也不做了。” “对,菲儿姐,下回不给他做,不知好歹。”林依彤附和道。 林友柏只好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说道,“好好好,我错了。我虚伪,我不知好歹。这么两位大美女给我做饭吃,我还挑三拣四,简直是令人愤慨、令人唾弃、令人发指。我以后一定好好改造,脱胎换骨、洗心革面,重新塑造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两位大美女,就别生气了。” 他的“深刻”检讨终于让刘菲儿和林依彤的脸色好了些。 三人吃完饭回到客厅,林友柏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看刘菲儿和林依彤对台词,明天她们两个有一场重要的对手戏。 他闲着没事,一边看一边还“指点江山”。 “咔!菲儿,你刚才的表情略显夸张,表演的痕迹太明显了!” “走内心,我感觉你们完全没走内心。” “丫头,我觉得你可以再放开一点,情绪再带出来点。对对对,就这样,很好,保持住。” “啧啧,太平淡了。这个戏我觉得情绪得爆发一下,爆发,懂吗?” 林依彤和刘菲儿,一个是名校科班毕业,一个早已是华语影后,被他这么一通乱点评,都有些分了神,台词忘得一塌糊涂,眼看着这戏是没法对下去了。两人几次警告无效后,对视了一眼,突然拿起靠枕往林友柏身上一通乱砸。 “大导演,还胡不胡说了?”刘菲儿“怒”道。 “我们文戏不行,那演打戏你看还行吗?” “哥,你今天死定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们也太暴力了,我要向你们剧组投诉!我要向小报爆料!” 正当几人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这幢别墅刚购买不久,他们搬进来更是没几天。出于刘菲儿的特殊身份,三人谁都没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任何人。这里的物业即便要上门拜访,也会提前电话预约,那么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我去开门。”林依彤自告奋勇地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她带着一个性感异常的女人进了客厅,看着林友柏没好气地说道,“林复生同志,有女人找你。” 她很罕见地没喊林友柏“哥”,而且还把“女人”加了重音。 林友柏定睛一看,微微一愣,来人竟然是张扬。 刘菲儿和林依彤一起看着林友柏,似乎想听他的解释。 林友柏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们,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找上来的。 张扬的眼神里也有几分意外,看了看林依彤,又看了看刘菲儿。 “他和刘菲儿什么关系?这么大牌的明星怎么会深夜出现在他家?他们是住在一起吗?那多出来的这位美女怎么解释?天哪,这个无赖,他到底什么背景?”她突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凌乱,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连自己来的目的都差点忘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林友柏有些不悦。这栋别墅是他最后的私人领地,只有在这里,他才是林友柏。所以他不希望有外人打扰。 “是我自己一路跟来的,不好意思。”张扬回过神来,茫然地答道,眼神里完全没了平时的桀骜。 林友柏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说道,“你跟踪我?” “对不起,我只是……”张扬脸色微红,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还没等林友柏开口,林依彤就上前问道,“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不过也可以说是私事。”张扬说道。 林友柏知道张扬的来意,把林依彤拉到一边,然后对张扬说道,“张总,有话明天股东大会再说吧。” 张扬看着林友柏,说道,“如果你让丰云上市,是为了钱的话,请你开个价。” 林友柏摇摇头,说道,“和钱无关。”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它上市?为什么一定要弄得我们丰云人心背离?我父亲引以为傲的那些兄弟,现在一个个都背叛了他,你知道他现在什么心情吗?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难受。他有心脏病,我真怕有一天他撑不住这种打击。我请求你,林老板,放丰云一马好吗?”张扬还没说完,眼里已经猩红一片,晶莹的液体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林友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语气依旧平淡,“我知道这让你很难过。但是,如果丰云不上市,我会更难过。生意就是生意,希望你不要想太多。” 张扬摇摇头,豆大的泪滴终于滚落了下来,喃喃道,“这不是上不上市的问题,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是背叛,是那么多曾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的背叛,这才是我父亲悲伤的地方。” 林依彤看张扬的眼神渐渐发生了改变,到最后甚至有些怨念地看了看林友柏,然后默默地拿起桌上的纸巾递了过去。 刘菲儿给张扬倒了杯茶,然后对林依彤轻声道,“走吧,我们去楼上对词。” 林友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说道,“背叛?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比我了解这两个字了。”说着,他转过身,看着张扬说道,“如果非要我说些什么的话,我只能说很抱歉。因为上市,让你父亲不得不承受背叛。但我同样也是因为背叛,才不得不让丰云上市。回去告诉他,我理解他的心情。总有一天,他也会理解我的心情的。这个世界有它的游戏规则,我们都不过是这个规则内的棋子而已,请他看开点。” “真的不可挽回了吗?林复生,你真是冷漠地可怕。这一切,从一开始你都计划好了是吗?可是为什么偏偏选中丰云?” “因为,从我第一眼看到丰云的时候起,它就充斥着贪婪和欲望!”林友柏淡淡地答道。 (特别要感谢醉里流年和搁浅v,醉里,你的所有留言我都看了。搁浅v,谢谢你从九尾一直跟我到投机者。当然也谢谢所有打赏的、投票的、评论的朋友,bbenson1206、woxinanran、听老板的话、消失的神话、夕阳ぁ黄昏、恰恰控等等,就不一一列举了。感动,感谢,感激。接下来的情节会更精彩,更新速度在尊重质量的基础上也会加油!) 第四十五章 决战的前夜 首先,对已经控制了股东大会的他来说,董事会的影响是极其有限的。如果到时候董事会最出了一些他无法接受的重大决定,他依然可以通过股东大会来否决董事会的决议。其次,部分站在自己这边的老员工,毕竟对张新国还是有感情的,如果自己一上来就赶尽杀绝,难免会给自己树立“冷酷”的形象,这对在丰云上市后掌控公司是不利的。毫无疑问,现在这些高管能聚集到自己身边,几乎都是看在上市后巨额身家的份上。一旦公司上市,他们获得利益后,这个同盟的基础就已经不在了。到时候张新国再凭着昔日的情分去游说他们,很容易就能成功。所以,现在他必须打好自己的形象,获取这帮老员工的信任,巩固自己和他们的关系。最后一点,至关重要,让张新国继续执掌董事会,以他的江湖性格,很可能会对那些支持自己的高管们采取打击报复的行动,这样就能进一步分裂他和高管们之间的关系,降低上市后高管们再次倒向他的可能性。 林友柏方面提出了7项议案,张新国方面自然也不甘示弱,只不过他的决议简单地多了,总共只有两项。 1、即时撤销林复生公司执行副总裁兼董事职务 2、即时委任林建为公司执行副总裁兼董事 第一条完全在众人的预料中,但第二条却是非常蹊跷了。 汪有财得悉张新国提交的决议案后,又紧张了起来,火急火燎地找到林友柏,说道,“完了完了,张董这张‘招安状’肯定要把林建拉过去了!执行副总裁兼董事,比扶正他这个总监更狠哪!林总,你赶紧想想对策吧。” 林友柏初时有些意外,张新国这么个任命法,就不怕他阵营里其他高管不满么?同样是站在他那边,忠心耿耿一开始就支持他的官位不变,最后一个站队的反而步步高升?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这样的决定必然不是张新国一个人做出来的,而是他与自己阵营所有高管商量后的决定。众高管忍着恶心勉强同意让林建站到自己头上,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暂时把他争取过来。所以,这样的委任不会给林建任何实权,甚至在他们赢下这次大战后很可能会因为此事找林建秋后算账。 “这么简单的道理,林建应该不会看不明白吧?” 想到这里,他对汪有财说道,“你跟我来。” 汪有财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他来到了公司的阅览室。这个阅览室藏书几万本,是张新国亲自督建的“企业文化建设”重点项目之一,里面的藏书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古今历史,林友柏没事的时候经常过来。他熟练地来到历史区的书架上,取了一本书,书名为《康熙大帝》。 他将书递到汪有财手里,说道,“你把这本书交给林建,务必亲自交到他的手上。” 汪有财一脸便秘的表情,说道,“林总啊,都什么时候了,人送高官厚禄你送书,这有用吗?” 林友柏点点头,“当然有用,去吧。” 汪有财无奈,只有拿着书跑向了林建办公室,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说道,“娘的,这家伙还摆上谱了,让助理守在门口,怎么都不让进。害得我差点在门口骂娘,他才出来开门,竟然说刚才没听到我在外面。” 林友柏笑笑,“那书呢?送他了没?” “送了,我亲自塞他手上的。” 林友柏不再说话,而是掏出手机,给林建发了条短信。 “第126页,三藩之乱。如果我是吴三桂,林兄请万勿做王辅臣。” 王辅臣,shan西大同人,绰号“西路马鹞子”。公元1673年11月,吴三桂起兵反清,时任shan西提督的王辅臣先是拥兵观望,既不执行朝廷的剿匪诏令,也不接受吴三桂的反清邀请。后因受gan肃提督张勇及大学士莫洛排挤,不得不举兵反清,但为时已晚。战事不利、四面楚歌之下,接受康熙招降。几年后,又因受排挤和猜忌,不得不饮鸩自杀。 林建现在的境遇和王辅臣差不多,徘徊在旧主和“叛将”的两端,拥“股”自重。林友柏想通过王辅臣的事例告诉他,到现在你还没站好队,已经引起了同僚和老板的不满。如果你不果断和我一起“反”,等你受到排挤真的想反的时候就来不及了。而且,即便你最后归顺了张新国,张新国也不会像从前那般对你了,猜忌和排挤将会永远伴随着你。到时候你只有一条路,就是离开丰云。 林友柏知道这个时候跟林建说再多也没用,如何抉择,全凭他一念之间。但是他相信身为总监的林建,不会连这么点道理都看不透。 股东大会前一晚,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丰云置业,双方都摩拳擦掌,事关丰云置业未来命运的大战一触即发。 这场大战的焦点自然是放在了争夺林建的投票上。晚上八点,林友柏做好了最后的部署,然后遣散了己方阵营的所有高管,并嘱咐所有人都即时关机,回家好好睡一觉,迎接明天的大战。这些高管都很清楚,如果明天股东大会失利,那么自己必然会在不久的将来受到向来恩怨分明的张新国的清洗。所以,这场大战不仅事关丰云能否上市,更关乎他们今后的命运,没有一人敢轻心大意。 林友柏回家依然是坐着金牙张的车。其实他完全可以选择乘坐“飞鸢”,这样更快也更轻松。他之所以选择让金牙张每天坚持开车送他上下班,完全是想知道金牙张对自己到底有多大耐心,以便观察今后能用他到多大的程度。 金牙张这些天的表现,倒也绝对称得上“模范司机”。每天五点不到就到别墅门口等,送林友柏到公司后,甚至都不回滨海了,直接呆在车里睡觉,实在闲得难熬就上市区晃一晃,到了晚上再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接林友柏回家,一副任劳任怨的架势。 林友柏回到家中。刘菲儿和林依彤今天收工很早,已经做好饭在等他了。 “哥,吃饭吃饭。”林依彤拉着林友柏坐了下来。 刘菲儿端来一碗汤,放到林友柏面前,说道,“尝尝。” 林友柏拿起调羹,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说道,“大明星,今天你这手艺可有点退步啊,你们家这盐不花钱啊,也太……”说着,他看了看刘菲儿,却发现她笑得有些古怪,又看了看林依彤,只见她撅着嘴,秀眉紧蹙,顿觉不妙。 “额……”他干咳了一声,又鼓起勇气尝了一口,然后立即做出一副享受状,说道,“别说,这么细细一品吧,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嗯,别有……风味。” 说完,他“讨好”地看着林依彤。 林依彤哪里吃他这一套,不屑道,“嘁,难吃就难吃,干嘛这么虚伪。下次再也不给你做了。” 刘菲儿看着两人,无奈地摇摇头,“哎,同样的一碗汤,我做的就是盐不花钱,自己妹妹做的就是别有风味。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好吧,为了省盐,下回我也不做了。” “对,菲儿姐,下回不给他做,不知好歹。”林依彤附和道。 林友柏只好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说道,“好好好,我错了。我虚伪,我不知好歹。这么两位大美女给我做饭吃,我还挑三拣四,简直是令人愤慨、令人唾弃、令人发指。我以后一定好好改造,脱胎换骨、洗心革面,重新塑造我的世界观、人生观。两位大美女,就别生气了。” 他的“深刻”检讨终于让刘菲儿和林依彤的脸色好了些。 三人吃完饭回到客厅,林友柏悠闲地躺在沙发上看刘菲儿和林依彤对台词,明天她们两个有一场重要的对手戏。 他闲着没事,一边看一边还“指点江山”。 “咔!菲儿,你刚才的表情略显夸张,表演的痕迹太明显了!” “走内心,我感觉你们完全没走内心。” “丫头,我觉得你可以再放开一点,情绪再带出来点。对对对,就这样,很好,保持住。” “啧啧,太平淡了。这个戏我觉得情绪得爆发一下,爆发,懂吗?” 林依彤和刘菲儿,一个是名校科班毕业,一个早已是华语影后,被他这么一通乱点评,都有些分了神,台词忘得一塌糊涂,眼看着这戏是没法对下去了。两人几次警告无效后,对视了一眼,突然拿起靠枕往林友柏身上一通乱砸。 “大导演,还胡不胡说了?”刘菲儿“怒”道。 “我们文戏不行,那演打戏你看还行吗?” “哥,你今天死定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们也太暴力了,我要向你们剧组投诉!我要向小报爆料!” 正当几人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这幢别墅刚购买不久,他们搬进来更是没几天。出于刘菲儿的特殊身份,三人谁都没把这里的地址告诉任何人。这里的物业即便要上门拜访,也会提前电话预约,那么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我去开门。”林依彤自告奋勇地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她带着一个性感异常的女人进了客厅,看着林友柏没好气地说道,“林复生同志,有女人找你。” 她很罕见地没喊林友柏“哥”,而且还把“女人”加了重音。 林友柏定睛一看,微微一愣,来人竟然是张扬。 刘菲儿和林依彤一起看着林友柏,似乎想听他的解释。 林友柏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们,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找上来的。 张扬的眼神里也有几分意外,看了看林依彤,又看了看刘菲儿。 “他和刘菲儿什么关系?这么大牌的明星怎么会深夜出现在他家?他们是住在一起吗?那多出来的这位美女怎么解释?天哪,这个无赖,他到底什么背景?”她突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凌乱,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甚至连自己来的目的都差点忘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林友柏有些不悦。这栋别墅是他最后的私人领地,只有在这里,他才是林友柏。所以他不希望有外人打扰。 “是我自己一路跟来的,不好意思。”张扬回过神来,茫然地答道,眼神里完全没了平时的桀骜。 林友柏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了,说道,“你跟踪我?” “对不起,我只是……”张扬脸色微红,轻轻地咬了咬嘴唇,说道,“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还没等林友柏开口,林依彤就上前问道,“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不过也可以说是私事。”张扬说道。 林友柏知道张扬的来意,把林依彤拉到一边,然后对张扬说道,“张总,有话明天股东大会再说吧。” 张扬看着林友柏,说道,“如果你让丰云上市,是为了钱的话,请你开个价。” 林友柏摇摇头,说道,“和钱无关。”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它上市?为什么一定要弄得我们丰云人心背离?我父亲引以为傲的那些兄弟,现在一个个都背叛了他,你知道他现在什么心情吗?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难受。他有心脏病,我真怕有一天他撑不住这种打击。我请求你,林老板,放丰云一马好吗?”张扬还没说完,眼里已经猩红一片,晶莹的液体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林友柏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语气依旧平淡,“我知道这让你很难过。但是,如果丰云不上市,我会更难过。生意就是生意,希望你不要想太多。” 张扬摇摇头,豆大的泪滴终于滚落了下来,喃喃道,“这不是上不上市的问题,你这种铁石心肠的人是不会明白的。是背叛,是那么多曾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的背叛,这才是我父亲悲伤的地方。” 林依彤看张扬的眼神渐渐发生了改变,到最后甚至有些怨念地看了看林友柏,然后默默地拿起桌上的纸巾递了过去。 刘菲儿给张扬倒了杯茶,然后对林依彤轻声道,“走吧,我们去楼上对词。” 林友柏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说道,“背叛?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再比我了解这两个字了。”说着,他转过身,看着张扬说道,“如果非要我说些什么的话,我只能说很抱歉。因为上市,让你父亲不得不承受背叛。但我同样也是因为背叛,才不得不让丰云上市。回去告诉他,我理解他的心情。总有一天,他也会理解我的心情的。这个世界有它的游戏规则,我们都不过是这个规则内的棋子而已,请他看开点。” “真的不可挽回了吗?林复生,你真是冷漠地可怕。这一切,从一开始你都计划好了是吗?可是为什么偏偏选中丰云?” “因为,从我第一眼看到丰云的时候起,它就充斥着贪婪和欲望!”林友柏淡淡地答道。 (特别要感谢醉里流年和搁浅v,醉里,你的所有留言我都看了。搁浅v,谢谢你从九尾一直跟我到投机者。当然也谢谢所有打赏的、投票的、评论的朋友,bbenson1206、woxinanran、听老板的话、消失的神话、夕阳ぁ黄昏、恰恰控等等,就不一一列举了。感动,感谢,感激。接下来的情节会更精彩,请继续关注。) 第四十六章 上市(一) 苏河市丰云置业股份有限公司特别股东大会正式召开。 会议室里,支持林友柏和支持张新国的双方人马泾渭分明。林友柏方的所有高管,包括新任的国资委的委托代表,也就是国资委的正副主任林立国和张轩坐在圆形长桌的左边,而张新国方的人马则坐在长桌的右边。 李建最后一个进来,看到这样的“阵型”,稍稍一愣。 屋内突然静得掉针可闻,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他。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向左走和向右走的问题。 他在门口站了足足有3秒,终于迈开步子,来到左边。路过林友柏座位时,他将那本《康熙大帝》递还给林友柏,轻声道,“看来我要坐耿精忠、尚可喜了。” 他的语气里有几分无奈,却很坚定。 林友柏微微一笑,“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屋子里顿时发出一阵小小的骚动。李建的这个举动说明他已经站好了队,接下去双方准备好的游说林建的策略,全都可以宣告作废了。 这场大战的最终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张新国的面容看起来更加憔悴了,眼里布满了血丝,鬓角突然也多了几根白发。他锐利的双眼扫过对面那些曾经和自己出生入死、一手打下丰云江山的兄弟,突然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张扬连忙上去轻拍自己父亲的背,然后紧咬着嘴唇看了看林友柏,眼神里的怒火似乎要将他吞灭。 林友柏这边的高管们,几乎无一例外地低着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眼前的某个点,没有人抬头看看张新国。 7月28日,丰云置业股东大会正式通过表决,作为一致行动人的林友柏和国资委提出的7项提案,全部都以51%的微弱优势获得通过,而大股东兼创始人张新国的两项提案,均被否决。 李建在审议任命自己为公司执行副总裁兼董事的决议上,投了反对票。他知道自己站在哪个阵营,就应该服从哪个阵营的意志。 会议决议即时生效,林友柏正式上任,成为丰云置业总裁兼执行董事,迈出了真正掌控公司的第一步。 汪有财也终于获得了回报,成为了公司的董事。而且,这次的胜出意味着他将在营销部,从此不用受田力的制约,成为事实上的一把手了。 一下子爬到了顶头上司的头上,让他有种越过一座高山眼前豁然开朗的感觉。从此再也不用看田力的眼色行事,也不用听那个黄毛小子章临的愚蠢建议,而且不久的将来自己会是几千万的身家,到时候泡泡嫩模、打打高尔夫…….想到这里,他连走路都有点轻飘飘了。 现在全公司能制约他的,也就是林友柏了。而他是林友柏控制股东大会的头号功臣,也是他的心腹――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丰云的新任总裁是背景极深、手段极高、前途无可限量的人物,自己能成为他的心腹,他日的前程又岂可限量? 会后,林友柏和自己方的众高管一一握手,互相简单地道贺了一番,便准备退出会议室。 突然,人群中爆出了几声怒吼,“王八蛋,一群叛徒!” “孙子们,卖主求荣去吧。” “一群喂不熟的狗,张董以前是怎么待你们的?没有张董你们能有今天?” “王八蛋,按照早些年的堂规,就该砍死你们这帮孙子!” 张新国早年是混道上的,这群高管中不少也是小混混出身,丰云的快速成长除了有国资委的背景外,也跟他们仗着帮派欺行霸市、强抢工程有很大关系。直到近几年,随着张新国的老去,渐渐厌倦了江湖生活,才慢慢有所收敛,漂白后用正当手段专心经营丰云置业。如今丰云遭逢大变,这些高管的江湖秉性终于抑制不住又迸发了出来。 田力带头先叫嚣了几声,很快同阵营的左天桥、林天等也纷纷冲了上来,指着鼻子就开骂了。 林友柏方面的高管似乎都有些自认理亏,刚开始没有一个还嘴,只是想尽快离开会议室。没想到打开门,发现门口竟然站了一大群公司的老员工,堵着门不让出去。很快,双方产生了剧烈冲突,互相谩骂并推搡了起来。 “你们都特么卖主求荣!”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老子说你卖主求荣,是狗!怎样?” “你想怎样?来啊!” “汪有财,你不讲义气,小心出门被人砍!”田力骂得青筋暴绽。 汪有财被骂得急了,也喊道,“田力,你个孙子,你有义气?你有义气不让老子退出对赌,让老子上街去学狗爬?” “孙子,记住了,你混堂口的时候,老子就是你老大。老子叫你吃屎你就吃屎!” “滚球!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个?老子这么做也是为公司好,你个屎壳郎脑子永远不会明白。” “我艹,还反了你了,给我弄死他们丫的。” 众人越吵越激动,很快由谩骂和推搡升级为拳脚相加,狭小的会议室顿时成了角斗场。田力一挥手,门口的老员工立即冲了进来,操椅子的操椅子,拿板凳的拿板凳,一副要灭了林友柏方那七八人的架势。 “砍死林复生!弄死他!”有人大喊一声,顿时一群人红着眼冲向了林友柏。 这边一看情形不对,立即把林友柏团团围在中间,汪有财挡在群情最激动的那一面,没过多久就替林友柏挨了五六下板凳。 “住手!都给我住手!”张扬使劲地拍了拍桌子,声嘶力竭地喊道。见众人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她又拿起桌上的电脑显示屏,用尽全身力气砸在了地上,显示屏爆炸的巨大响声,终于把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都住手!愿赌服输,放他们走!”她呼呼地喘着气,白皙的脸庞显得通红,鬓角的秀发有一丝凌乱。她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呆呆地看着碎了一地的显示屏,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张董!”田力还是心有不甘。 “林复生,你还不走?”张扬看着林友柏,近乎崩溃地喊道。 她的眼神里充满愤恨和失望,但似乎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东西,林友柏和她对视了一眼,突然心中微微一颤。 “林总,赶紧走吧。”田力凑近他,轻声道。 林友柏回过神来,刚刚走了几步,却听身后传来一个低沉而有力的声音。 “等一下!” 一直坐在边上,面色苍白一言不发的张新国,终于开口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他。 张新国吃力地起身,一手捂着心脏,在张扬的搀扶下,走到林友柏面前,突然伸出手,又出人意料地挤出一丝微笑,说道,“恭喜你,林总裁!” 林友柏也是怔了怔,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张新国的手,说道,“谢谢!” 张新国没有再说话,只是用深邃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林友柏同样深邃的双眼,似乎想努力看清这双眼睛背后的秘密。 林友柏出了会议室,心中却没有一丝高兴。 “张新国现在的心情,想必和我当初的一样吧?但这就是游戏规则,游戏规则……谁都无法抗拒。” 站在宽敞的总裁办公室,透过玻璃望着底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到一阵压抑。 李军发在第一时间打来了“贺电”,电话里丝毫不掩饰他的欣喜,把林友柏一番猛夸后,提议晚上把那些高管请来好好喝一场,大家不醉无归。 林友柏婉言谢绝了。在他看来,这个时候只有乌合之众才会想到去弹冠相庆。那些高管,想必此刻也对张新国保持着最后的敬意,不会有谁去庆祝的。 再说,丰云通过了启动上市计划的决议,但并不代表它就一定可以上市了。他看过丰云近几年的业绩,不能说惨淡,但也不能说乐观。除了销售不力,土地储备缺乏,另外滞销楼盘、烂尾工程、坏账等不良资产也为数不少,要想顺利上市,必须对这些资产进行整合,该剥离的剥离,该甩卖的甩卖,然后再找专业会计师来美化报表。 而这些,都必须由最熟悉公司财务的人支持配合。毫无疑问,这个人选只能是公司的正副财务总监,但这两个人现在都不是自己的人。 另外,虽然股东大会通过了上市计划,但要上市还必须有董事会的决议公告,而董事会又掌控在张新国手里。他不能动张新国的董事长位子,理由除了要打好自己的形象,为上市后掌控公司考虑外,还因为临时变更公司实际控制人,对上市申请很不利。高层变动太频繁的公司,ipo很容易被否。 所以,他必须再做一件事,才能真正启动丰云置业的上市计划。 “策反”张新国!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得到张新国的支持,只要这样才能让所有的事情进入“上市模式”! 从进入丰云到控制股东大会,他所做的这一切,说展示肌肉也好,显示手段也罢,都是为这最后的一步做准备。 “逼宫?”林友柏缓缓地突出两个字,突然兀自一笑,摇了摇头,“也许有更好的方式!” (明天开始恢复两更,很抱歉最近更新有点慢) 第四十七章 上市(二) 林友柏就任总裁后,第二天便毫不避嫌地将郑达招进了公司,任命他为总裁特别助理,这让郑达高兴得几宿没睡好觉。 “哎,老张,你看我这套西服怎样?带样不?像不像高级白领?”郑达很罕见地穿上西装,打起了领带,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照着镜子,完全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金牙张头都没抬,说道,“就你那驴样,穿再好还能变个人形出来?去去去,少得瑟了,关灯睡觉。” 郑达被当头泼了盆凉水,却丝毫没生气,反而嘿嘿地笑了起来,“你这孙子,指定是嫉妒我。放心吧,好好跟着我师父干,你也会有这天的。现在才哪到啊,到时候没准师父给咱俩一人一个总裁干干,那才叫过瘾。” 金牙张没好气地说道,“孙子才嫉妒你,不就是个总裁助理嘛。知道为啥让你去不让我去吗?因为我去太屈才了,可懂?” 郑达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又沿着自己的思路,说道,“老张,你说总裁助理是不是相当于钦差大臣啊?跟其他部门打交道,有没有那个意思,就是那种……那种什么来着,对,叫‘代天子巡视’。谁要不服我,我就参他一本,惹急了我来个先斩后奏,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地左转身、右转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发地觉得自己精神奕奕,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 金牙张被弄得哭笑不得,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就你这智商,能拜在你师父门下,我只能说你真是积了八辈子的福了。” 郑达点点头,“哎,你说这个我倒同意。不过照你这么一说,估计你前几辈子都跟这辈子一样,也是缺德的货。要不然我师父怎么到现在还没收你为徒呢?” 金牙张气得金牙都差点蹦出来,“滚犊子!你丫到底睡不睡,再不睡信不信老子把你那身狗皮给撕烂了?” “嘿嘿,好好好,马上睡,马上睡!”郑达又讪笑几声,然后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挂在衣架上。 金牙张看着满脸兴奋的郑达,心里也确实有些着急。这么久了,林友柏依然没有透露一丝半点要收自己为徒的意思,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还不够呢? 不过相比起这个,他更感兴趣的是林友柏的下一步行动。 “控制股东大会,强行通过上市计划,不出意外的话他这是在跟张新国示威吧?以他目前的势力,完全可以逼张新国下台,自己取而代之,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如果丰云真的上市,那么他这空手套白狼,可至少套了五个亿啊!他会拿着这么多钱离开吗?不像,他似乎根本不在意那点钱。难道他接下去还有更庞大的计划?” 金牙张突然觉得自己就像电影院里的一个看客,这出大戏已经完全让他沉醉其中了。现在即便林友柏表明了不收他为徒的态度,他也要继续当这个“司机”,因为他太想知道后面“剧情”的发展了。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睡意阑珊了,坐了起来,点了根烟,又沉吟了会儿,对郑达说道,“这几天在公司,你必须贴身紧跟你师父,没什么事别离他太远。张新国当年在道上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次受了这么大打击,保不齐会下狠手。” 郑达一听,顿时略有些紧张,“你是说他要害我师父?” 金牙张点点头,“有这个可能。反正你尽量劝你师父呆在办公室,估计张新国也不敢在公司乱来。我这几天也哪都不去,就在楼下的车里呆着,有情况你立即电话我。” 他的担心不是没道理的。张新国当年在道上的名声,不光是苏河市,连滨海都如雷贯耳。这个人若是被逼急了,可怕的程度他再清楚不过了。 …………………………………………fen………………………………………………………….. 宽敞的总裁办公室里,林友柏正向郑达布置着接下来的任务。 郑达西装笔挺正襟危坐,一边听着林友柏说话,一边不停地点头。 “‘盛世海景’的项目,我这边已经移交给汪有财了。接下去他全权负责这个项目,那边的情况你比较熟悉,要全力配合好他。” “知道了,师父。”郑达一脸正色地点点头。 林友柏抬起头,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他去做这个项目吗?” 郑达脸上微微现出一丝慌乱,只好如实回答,“不知道,师父。” 这个回答林友柏丝毫不感意外。以他的眼光来看,郑达的资质确实是愚钝了点。离上市的日子越来越近,今后要用他的时候也会越来越多,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他必须让郑达离开自己,去关键的位置上独当一面。以郑达目前的能力,他自然是不能放心的。所以,为了让他尽快成长起来,林友柏只好耐心地向他详解接下去每一步行动的理由,希望他能看到这里面的逻辑,多少能养成些用投机者的思维去思考问题的习惯。 林友柏说道,“达子,看问题要往全局看,你每做一件事都会和后面的一百件事产生联系。你看,首先我为什么要让汪有财去而不是派别人去?” 郑达想了想,说道,“因为汪有财在这次策反行动里对你的帮助最大,所以可以看出他最忠心,一定不会捣蛋,肯定会把咱们这个项目来个完美的收官。” 如果放在重生前,哪个手下是这么考虑问题的,林友柏一定会当场让他卷铺盖回家。不过此刻,他能信任的人也就是郑达了。经历“大灾日”的劫难后,在他看来,忠诚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所以,他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反而按下性情,和颜悦色地说道,“达子,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吧,让一个人为自己做事,比为别人做事更用心?这句话的意思是,投机者考虑问题,要多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想。你不要总是想,让汪有财去做这件事,对我们有什么好处?而是先要想,这件事对他有什么好处?现在你说说,让他负责这个项目,对他有什么好处?” 郑达眼珠子微微一转,说道,“这个项目师父你早已打好基础了,汪有财怎么弄,都能把那些别墅卖完。这绝对是个肥差,别的不说,光是这个项目,他今年的业绩就上亿了。” 林友柏点点头,说道,“没错,这是肥差。这些别墅这么抢手,到时卖给谁他说了算,光是收那些炒房者的红包他就能收得手软,这是其一。其二,他的业绩到时肯定会远远盖过田力。其三,你也知道,‘盛世海景’现在是业内的焦点。现在你说,这三点对他会有什么影响?” 郑达拍了拍脑袋,说道,“对啊,这样一来,首先他赚了一大笔外快,然后他的业绩又可以比田力好,今后在营销部说话的声音自然可以更大了。最后,这个项目现在是全国讨论的焦点,他接手后,一定会有很多记者去采访他,到时候他随便吹吹牛皮,在业内可就扬名立万了。这简直是名利双收,哦不对,是名、利、权三收啊。” “没错,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如果他足够聪明,就会挑几个核心的员工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来个‘利益均沾’,就足以收拢人心,到时候彻底架空田力,就更有把握了。”林友柏补充道。 “嗯,对!那可真是一箭四雕啊!汪有财这下赚大发了!” “没错,他赚大发了,那现在回过头来,再想想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郑达不假思索地说道,“那他肯定会对你感恩戴德,更加忠心了呗。跟着师父你有肉吃嘛!” 林友柏轻笑道,“话糙理不糙。汪有财这次出力最多,全公司上下谁都知道。所以我们就是要拿他树立典型,让公司其他人看到,只要尽心尽力地为我办事,牢牢地站在我这边,他们是不会吃亏的。记住,只要激发了他们的欲望,那么我们就有无尽的投机土壤。” 郑达重重地点了点头。 简单的一个举动,林友柏花了半天才把里面的因果关系和思考逻辑跟郑达讲明白,心想不知道这个愣头青什么时候才能成长起来,总这么说话,他不嫌听着累,我都嫌讲得累。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林友柏抬头一看,竟然是张扬。 林友柏冲郑达使了个眼神,郑达便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 “张总,坐!”林友柏满脸堆笑地招呼道,看起来是那么地人畜无害。 张扬坐到了林友柏对面,环顾了下办公室,说道,“林总,新办公室还喜欢么?这下打游戏是不是没人打扰了?” 林友柏摆摆手,“认真”地说道,“说实话,不是太喜欢。” “哦?那可就奇怪了,你费尽心思地想坐上这个位子,现在坐上了又说不喜欢?我倒想听听你的理由。”张扬说道。 林友柏笑道,“原先只要一抬头就能见到你,没事呢再让你训两句,一天过得多充实。现在看不到你,突然有点寂寞。你呢,是不是也跟我一个想法?” “我?谁跟你一个想法了?” “你不是觉得寂寞觉得冷清才来找我的吗?”林友柏坏笑道。 见林友柏又开始“调戏”自己了,张扬赶紧中止了这个话题,说道,“林复生,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你不会连我都想策反了吧?” 林友柏叹了口气,摊摊手说道,“好吧,我以为这是个不错笑话,看起来失败了。” 张扬无可理喻地看着林友柏,说道,“我不想跟你废话,我来是问你,晚上有没有空,我父亲想请你到家里吃个饭,顺便祝贺你荣升总裁!” 林友柏微微一怔,心想我还没找他,他却先找上门了?这算哪出?鸿门宴? 不过他马上回过神来,说道,“董事长请客,身为下属的我岂敢不到?今晚我一定登门叨扰,请先替我谢谢董事长。” 他的脸上挂着祥和得不能再祥和的微笑,就差没贴“纯天然无公害”的标贴了。 第四十八章 上市(三) 郑达听说林友柏要去张家赴宴,想起金牙张前一晚说的话,说什么也不让他去。他认定了这是“鸿门宴”,自己师父此去凶多吉少。无奈林友柏心意已决,他知道自己决计无法改变师父的想法,只好偷偷跑下楼来,告诉了金牙张。金牙张毕竟是老江湖,听完郑达的话,也觉得张新国即便要动手,也不可能傻到选在自己家里,用不着大惊小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到时和郑达一起陪林友柏走一趟,大不了到时他进去吃饭他们两个守在车里。 下班后,张扬准时出现在林友柏办公室的门口。 “走吧,今天你的司机就不用去了,直接坐我的车去吧。”张扬说道。 郑达一听,原本稍稍有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林友柏轻松地笑笑,“让张总当司机,难得啊。”说罢,他又转过头对郑达说道,“那你们先回去吧。” 郑达立即说道,“那您晚上不得回来嘛,还是我们送你去好了。” 张扬有些嘲讽地说道,“林总裁该不会认为这是鸿门宴,怕我们回头来个‘项庄舞剑’吧?” 林友柏哈哈一笑,说道,“我哪那么大本事,跟人沛公比?” “师父!”郑达还是有些不放心。 林友柏看了他一眼,说道,“行了,都回去吧,晚上张总会把我送回来的。”然后又看着张扬说道,“是吧,张总?” 张扬不置可否道,“看心情吧。” 林友柏跟着张扬一起下了楼,两人并肩齐行,引起了公司里不少人的侧目,纷纷纳闷明明昨天还拼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怎么这会儿就成了亲密无间的“好同事”了? 看着张扬的车子开出车库,躲在后座的郑达立即冲坐在驾驶座上的金牙张说道,“就是那辆,快跟上!快点呀,人都开远了!” “你能不能别叫唤?我这不是在追了吗?” “追个屁,过会儿人影子都没了!” “你懂个球,跟近了能不引起她怀疑吗?” 金牙张开着车跟着张扬的跑车,二十来分钟后,从公司跟到了一处漂亮的别墅区。因为进去要登记身份,所以两人只好将车停在小区边上。 “行啦,张新国还能在自己家对他怎样吗?”金牙张说道。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把我师父带回家?不过现在我确定了,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家,所以也放心了。” 金牙张叹了口气,“早知道不跟你说那些了,草木皆兵啊你丫的!” 张家的别墅是这里最大也是最豪华的一幢,里面装修的奢华自不必说,总之是一片金碧辉煌,倒也符合张新国那个年纪的人的品位。 林友柏进了客厅,发现张新国已经坐在真皮沙发上等自己了。 “复生啊,今天请你来,不会觉得有些突兀吧?”张新国站起来,一脸和气地拉着林友柏坐到沙发上,说道。 林友柏笑笑,说道,“是有些意外,确切地说,是受宠若惊啊!” 一席话说得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宾主尽显融洽。不一会儿,佣人端上来一盏茶,轻轻地放在林友柏面前。 和很多老去的江湖大佬一样,张新国金盆洗手之后,除了专心经营正当生意外,还对茶禅之道非常感兴趣。 他拉着林友柏说道,“来来来,天这么热,你一定渴了吧?试试这个茶,看看能不能品出其中的奥妙。” 林友柏接过茶,轻呷了口,只觉这茶苦味难当,于是不由地皱了皱眉。他放下茶杯,说道,“张董雅量,复生自是不及。平时也不怎么喝茶,所以一时间,除了苦味,也品不出什么奥妙来,让张董见笑了。” 张新国微微一笑,说道,“品到苦味就对了。这茶呀,就好比人生。你刚刚喝的是这茶的第一道茶汤,这就好比人生的第一个30年,至情至性、真我本色,可是呢让人喝着发苦,一发苦就难免被人倒掉。”说着,他拿起杯子,将茶汤倒掉后,又往里加了热水,说道,“你现在尝尝,看有什么变化没有?” 林友柏又喝了一口,感觉苦味被冲淡了许多,而且隐隐间还有股甘甜徘徊在喉咙与唇齿之间。 “是不是觉得没那么苦了,而且隐隐有些甘甜,回味无穷?”张新国又问道。 林友柏点点头,“倒是那么回事。” 张新国又说道,“所以这第二道茶,就像人生的第二个30年,这个年纪的人,既懂得保持自我,又懂得稍作收敛,喝起来就让人甘之如饴、回味无穷了。你说,这样的好茶,还有人舍得倒掉吗?” 林友柏又岂会听不出张新国的言外之意,他这番话,明显是在告诫自己,做事不要太咄咄逼人,要懂得收敛。否则,就难免被人“倒掉”。 此刻他不想和这个前江湖大佬针锋相对,反正现在自己处处占尽上风,倒不如顺着他的话,看看他此番邀请自己前来,到底要传达什么信息。 想到这里,他说道,“张董所言极是,复生此行没白来,确实受教了。”言语间客气十足,却没表明自己对张新国的告诫究竟持什么态度。 张新国似乎意犹未尽,继续就这个话题说道,“所以啊,复生,有时候你就是这第一杯茶,茶是好茶,但是有点苦了,这样迟早要吃亏的。” 这时的他,似乎突然变成了一个正在尊尊教导晚辈的长者。 林友柏依旧打着哈哈,客气道,“对,看样子我呀,还得再熬段时间,希望过两年能像张董那样,成为这第二道茶,让人甘之如饴、回味无穷啊!” 没想到张新国摇摇头,说道,“别学我,我现在都已经是第三道茶汤咯。” “哦,第三道茶汤?是个什么说法呢?”林友柏笑问。 张新国看着林友柏,眼里少了昔日的锋芒,转而是一派恬淡,嘴里轻轻吐出八个字。 “色清味寡,只余残香。” 说着,他轻轻地拍了拍林友柏的肩。 林友柏在心里重复一遍这八个字后,突然浑身一激灵。 “只余残香?莫不是他要……?” 正想着,突然佣人敲了敲门,说道,“张董,饭准备好了。” 张新国双手拍了拍大腿,站起来说道,“来,复生,今天陪我好好喝两杯。别怕,喝醉了我这里有的是房间给你住!” 林友柏哈哈一笑,道,“张董既然开了这个口,复生自当奉陪。” 张新国亲切地拉着林友柏来到了餐厅,只见偌大的桌子上满满地堆着一个个精致的菜品,显然出自专业厨师之手,这证明他对这次的宴请是很重视的。 只是这么多菜的桌子周围,只放了两把餐椅。 林友柏心里诧异,说道,“张董,怎么不见张总和夫人?” 张新国笑道,“怎么,就我们爷俩喝,不好吗?” 他将两人合称为“爷俩”,这还是头一回。这么“暧昧”的态度,让林友柏更加一头雾水。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道,“那当然是好了。能让张董单独宴请的人,恐怕这世界也没几个吧,复生荣幸之至。” “不是没几个,是没有。”张新国爽朗一笑,端起酒杯,说道,“来,这是我藏了20多年的茅台,咱先干一个!” 林友柏毫不犹豫地举起酒杯,和张新国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 两人一边聊着不着边际的话题,一边喝酒吃菜,很快大半瓶茅台下了肚。 陈年的酒劲大,林友柏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微微发晕。 “复生,我想问你个问题,看在今天咱爷俩喝了这么多酒的份上,你能不能给我句实话?”张新国突然发问。 林友柏点点头,“张董但说无妨。” 张新国放下筷子,看着林友柏,问道,“你进入丰云,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友柏轻笑一声,不假思索地说道,“还能为了什么?丰云一旦上市,我可就是亿万富翁了啊!” 张新国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复生,我脑子确实不如你好用,但是我看人却不输于你。你来丰云,绝对不是为了钱,这点从股东大会之后我就知道了。” “哦?那张董以为呢?”林友柏一副“你倒是猜猜看”的语气。 张新国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嘴,然后不急不慢地说道,“如果你只是为了上市,就会奔着控制董事会和股东大会去。但是你只控制了股东大会,而把董事会留给了我,明显是想借此继续分裂我和手下高管的关系,为你今后执掌公司铺路,我说的对不对?” 林友柏眉头微微一皱,看样子张新国已经看出自己的企图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事已至此,他也索性痛快承认了,“没错,我是准备控制公司。” “你控制丰云,到底想做什么?” 林友柏点了根烟,只吸了一口,却突然将它摁在了烟灰缸里。 “张董,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你一定记忆犹新吧?”他突然问道。 烟灰缸里的烟没有熄灭,烟雾缭绕着升腾起来,仿佛一条直线,将两人分隔开来。 张新国将杯中的酒浇在烟头上,听起来很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说呢?” 第四十九章 上市(四) 林友柏酒精上头,脸色已经有些微红了。 突然他兀自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重重地拍着张新国的肩,直到笑得眼中渗出一丝晶莹的液体,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似乎真的有些醉了。 “真巧,我对此也深有感悟,哈哈,哈哈哈。”他狂笑不止。 张新国对林友柏这么大的反应有些意外,但看当他到林友柏的眼神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跟着狂笑了起来。 林友柏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冰人心魄的凄凉,这种凄凉,可以瞬间刺穿张新国的灵魂。 因为他感同身受。 两人一边狂笑,一边互相拍着彼此的肩,似乎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 “哈哈哈,那我们可真是难兄难弟啊!” “是是是,必须喝一杯。” “来来来,一定要喝。” 两人又一杯下肚,都已到达醉酒的边界了。两个本该互相提防的人,在这一刻,却忽然都放松了对彼此的戒备,毫无顾忌地一杯接一杯地对饮起来。 醉了就醉了吧,在值得尊重的对手面前,敞开心扉又何妨?更何况事已至此,结局已无法更改了。 张新国又豪饮了一杯,然后将杯底朝上,冲林友柏晃了晃。 林友柏哈哈一笑,不等他劝酒,也将面前的酒一干而尽。 张新国问道:“所以,你控制丰云是要?” 林友柏毫不迟疑地答道。“我要跟张董借兵,讨伐叛将!” “如果我不答应呢?你是不是决不罢休?” “没错。”林友柏脸上依旧笑意未减,眼神却无比坚定和凌厉,又缓缓地吐出四个字,“至死方休!” 张新国听罢,仰天长笑,道,“好!好一个至死方休!我还想问一句,不知道你原先是打算如果逼我答应呢?冲击董事会,然后告诉我即便我不答应我也会失去公司控制权?还是在控制股东大会和董事会后,再引入投行,利用他们,绕过我来曲线上市?” 林友柏点点头,顿了顿,又摇摇头,说道,“我不想逼宫。我再说一遍,我控制丰云,只是想借兵,等我完成我的第一步计划后,丰云一定完璧归赵,而且规模会比现在扩大数十倍以上。” 张新国听完,笑得几乎直不起腰来,一遍笑一边使劲地拍着桌子,嘴里重复着,“借兵?哈哈哈,借兵!是借兵!哈哈哈!”带着沟壑般皱纹的脸笑得通红。 林友柏也继续狂笑着拍起了桌子,“哈哈哈,没错,借兵!借了再还,借了再还啊!” 一众下人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发癫似的两人,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很快有聪明的把刚回来的张扬叫了过来。张扬来到门口,看着两人,一时也惊诧不已。 她还从未见过自己父亲醉成这个样子,一时呆在门口,好奇地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谈些什么。 张新国又笑了一阵,突然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引得碗里的糖醋鱼差点蹦了出来,说道,“好!你要借兵,我就借你!不瞒你说,今天要你来,就是来跟你谈条件的!兵,我借你,不光是丰云,我张氏名下的所有企业,都可以听你差遣!” 张扬看得简直难以置信。 “这、这个无赖,连我父亲都策反了?他到底还是不是这个星球上的人类?” 虽然这么想,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竟隐隐有些庆幸和愉悦,甚至有种心里一块疙瘩落了地的感觉。 从张新国说“只余残香”起,林友柏就知道他是扛不住要跟自己谈条件了,所以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不过借着酒劲,他还是有些激动,道,“当真?” 张新国说道,“当然!不过……”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当年孙策跟袁术借兵,可是押了块传国玉玺在他那,你有什么可以抵押的?” 林友柏眉头一皱,道,“孙策押了玉玺,不还是没还兵给袁术么?我只有一条命,张董若是信得过,就押在你这里。他日我若有违约定,你来取了就是!” 张新国摇摇头,说道,“命,我不要,但我要你的人!” 林友柏心中微微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明知故问道,“人?” 张新国说道,“昔日刘邦在沛xian,不过是个身无分文的无赖,谁都没料到他将来会贵为天子,但是有一人却未卜先知,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林友柏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吕后的父亲,吕文吧。” 张新国拉起林友柏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你是刘邦,我只有成了吕文,才能借兵给你。除此之外,任何抵押品在我这里,我都看不上眼!” 林友柏虽有心理准备,不过还是和小伙伴们一起被惊呆了。 “他为吕文,那张扬不就得成吕后吗?他要我娶了张扬?都什么年代了,这种政治联姻,也亏他想得出来!” 见林友柏许久不说话,张新国继续道,“复生,说实话,虽然你我勾心斗角这么久,你又完胜于我,照理说我应该恨你才对。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张新国是个愿赌服输的人,我没有恨你,而且还很欣赏你。我只有一个女儿,你明白我的意思!” 说完,他笑着看着林友柏。 林友柏醉意朦胧,不知道为什么,听张新国说完这些,他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了林依彤和刘菲儿。 醉归醉,他的脑袋还是有七八分清醒的。 “这事就算我同意,丫头也一定不答应吧?在她眼里,似乎只有刘菲儿才是嫂子的正牌人选呢。刘菲儿……她等了我十年了吧。” 他沉吟了许久,收起了不羁的笑,说道,“张董的好意,复生可消受不起。况且,张总对我,也是讨厌之至,这样的事情,想必以她的性格,也是不会接受的。” 张新国哈哈一笑,说道,“你以为我是那种把女儿的幸福当筹码的人?告诉你,丰云是我的心头肉,但女儿更是我的命!要是她不愿意,就算我再喜欢你,都不会跟你说这个事情的!但是,知女莫若父啊!从她那天在股东大会上救你开始,我就知道,这丫头是喜欢上你了。只是你我阵营不同,她才不得不对你那副样子。” 林友柏不置可否地笑笑,让生意左右自己的生活,这是他绝不愿意的。 “张董有所不知,其实……” 还没说完,他突然觉得眼前晃过一道倩影,倩影的手一扬,一股液体就拍在了自己脸上,又迅速顺着脸颊淌进了脖子。 张扬手里拿着酒杯,残余的酒从杯中淅淅沥沥地滴到了地板上。她白皙的脸颊此刻已是通红,又羞又怒道,“林友柏,你以为你是谁?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喜欢你?告诉你,就你这样人渣、流氓、无赖,跪着求我我都不稀罕!” 酒精挥发,带走了林友柏身体的燥热,让他瞬间清醒了很多。 “混蛋!大混蛋!”张扬咬牙切齿地骂完,又拿起张新国面前的酒,再次泼了林友柏一身,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新国看着狼狈的林友柏,淡定地来了一句,“看到没?这丫头有多喜欢你?” 林友柏无语凝噎,默默地擦去脸上的酒,心道,“真是对极品的父女啊!” 无论如何,林友柏和张新国的“酒桌会谈”达成了重大妥协。张新国同意“借兵”给林友柏,承诺在重大事项上成为他的一致行动人,包括配合其所有上市准备。而林友柏则答应在五年后,将手头丰云所有的股权无条件转让给张扬。次日,双方在大律师的见证下,正式签订了书面合约,同时由公证处进行公证。 不过,签完合约,张新国在私底下还对林友柏做了个口头承诺,那就是如果他有一天和张扬结婚,那么这张合约可以作废。对于这个承诺,林友柏没发表任何评论,只是“傻笑”着点了点头。 “化敌为友”后,张新国就直接把林友柏当作“未来女婿”来对待了。在他看来,以自己女儿的身份背景,加上不俗的容貌气质,是个男人都会喜欢。两人在丰云一起上班,朝夕相处,林友柏是不可能对自己女儿无动于衷的。 张新国对此无限期待,不过张夫人却对此不是太看好。 张夫人:“你说他们俩一见面都跟仇人似的,那要是结了婚还能有个安生?” 张新国:“你懂啥!这时候越像仇人,以后就越亲!小年轻嘛,都要面子,现在谁都不肯放下脸说喜欢,正常!”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到时候一结婚,再给我弄个外孙,我就安心在家养老咯!” “老婆子,瞧好吧,我还从来没看错人!这丰云不出五年,必定在这小子的带领下名扬天下!到时候我在家抱抱外孙,享享清福,不比什么都强?” “对了,还有一点更好。复生他们家没人,这孩子以后指定我们老两口带,到时候我好好调教,一定超过他老爹!” 张夫人:“老小孩老小孩,我看你是真老了!” 张新国:“哈哈,老啦,老咯。” 8月25日,“大灾日”三个月后,丰云置业董事会正式通过上市计划的决议。 有了张新国的支持,所有原先反对林友柏的高管,也都回过头来,不遗余力地帮助他开展上市相关工作。毕竟上市后,他们能得到的利益也是实实在在的,之前的反对不过是出于对张新国的“尽忠”而已。 丰云的资产混乱,林友柏在第一时间聘请了知名会计师事务所pwc进驻公司,开始进行大规模资产审计。同时,他又请到了在证券业知名的注册会计师,为公司进行资产重组、报表美化提供专业咨询。这些对于他来说,都驾轻就熟。 财务上,为了让报表好看,他把之前地段差、销售呆滞的楼盘,全部低于周边均价30%以上进行甩卖。其他一些不良资产,他也开始快速剥离。能甩的甩,不能甩的直接新成立一家空壳公司,专门接收这些资产,慢慢卖着玩。 业务上,为了打造属于丰云的核心商业模式,吸引未来投资者的眼球,他将公司涉及的普通住宅业务全部暂停,已有的都打折销售。在未来,他将公司的核心业务定位在以“盛世海景”这种小而精的精品别墅群为主,商业地块开发为辅的模式上。因为“盛世海景”已经形成了品牌效应,所以未来投资者对丰云开发这类楼盘的信心肯定很足,股价维持在一定程度也就有了理论基础。 人员上,他依然保留了原有的董事会框架,高管的职位也没有进行变动。理由是张新国既然已经支持了,上市又符合所有高管的集体利益,所以他们暂时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当然,董事会为了应付上市,也开始物色独立董事、董事会秘书等人选。林友柏对业内适合担任这些职位的人员了如指掌,他的原则是这些人都必须“会拿钱、会做人”,对大股东的意见永远都是一个态度――点头。 完成一系列改革之后,他就准备向证监会提请a股的ipo了。事实上,目前a股的行情并不好,如果有的选,他会考虑h股甚至海外上市。但是,要对付a股的持仓占总权重70%以上的“一品基金”,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同样在a股上市。按照预计,现在提交申请,一切顺利的话,上市也要到年底了。 “陈子豪、林婉秋,今年的冬天,你们一定会很冷!” “罗斯,最近你一定睡得很安稳吧?不过用不了多久,你又会寝食难安了。” “我叫林复生,我回来了!” (最近在找新工作,所以更新时断时续,这种情况可能会持续一周,我很抱歉。我这工作比较特殊,几乎每一个面试,进入复试之后都会被要求先写一份提案,所以要花很多精力去做。敬请谅解!ps:本书决不太监。) 第五十章 上市辅导 近年来国家对金融市场监控的严厉程度与日俱增,因此现在的私企要上市,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对于林友柏来说,这些东西再简单不过了。在重生前,他自己经手上市的公司都有10几家,又有长期处于金融圈顶层的丰富经验,对于这里面的门道,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说白了,能不能上市,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懂不懂这里的游戏规则。美化财务、提炼核心业务、提升净资产价值、规划一个具有说服力的可持续发展战略,这些上市必备的筹码,林友柏都驾轻就熟,安排得紧紧有条,甚至连请来帮忙的圈内顶尖的会计师都不得不对他大为叹服。 一切搞定,现在就剩下上市必须走的一个流程了,那就是聘请专业券商进行上市辅导。 按照中国证监会的有关规定,拟公开发行股票的股份有限公司在向中国证监会提出股票发行申请前,均须由具有主承销资格的证券公司进行辅导,辅导期限一般规定为至少3个月。辅导的内容自然是上市后企业该有的财务制度、管理流程等方方面面,意在保证公司在到时能按照证监会的规范运营。 也就是说,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丰云置业上上下下从高层到基层管理者,不但要现场接受培训老师的工作指导,而且还必须进入课堂聆听老师授课。更关键的是,培训结束后必须考核,考核结果要呈交证监会,通过方能开始申请ipo。 林友柏聘请培训的券商是华夏知名的深银万国证券,按照惯例,如果ipo成功,之后的股票发行也由他们负责。至于请这家公司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家公司有几名“变态”的老师,油盐不进,对待“培训”的态度就像是高三班主任对待即将高考的学生的态度。 于是本来所有人都认为只是走过场的事儿,硬是被林友柏弄成了真枪实弹的“考前魔鬼训练营”。林友柏自任“教导主任”,并且搬出董事长张新国担任“校长”,对所有参加培训的公司管理层实行全方位监督,并且还自拟了一份学习班章程。这个章程林林总总加起来有近百条,内容细化到培训期间吃喝拉撒各个方面。 当章程被张贴到公告栏并发送到各个主管的oa办公系统时,整个公司顿时炸开了锅! 章程总则没有一句冠冕堂皇的话,仅仅只是一句冷冰冰的话:本章程的打击对象为所有对待培训之态度不端者、考核落后者。 章程第三条:缺席、迟到、早退者,每分钟扣除薪水一万元,扣满三年年薪者,将做辞退处理。 章程第五条:上课不专心听讲、走神、做小动作(包括接电话玩手机)者,第一次严重警告,罚款一万,第二次做辞退处理。 章程第八条:当天培训结束,考核不通过者,留堂补课!补课后再考,依然不过者叫家长! “噗”,公告栏前,有员工读到这条时,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叫家长......这哪是章程啊,明明是小学生行为规范嘛!” 张新国第一眼看到这章程的时候,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微微一笑后还是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丝毫不出他的意料,此规定一出,他的董事长办公室前来抗议的高管开始络绎不绝。这些平时养尊处优的高管们无不一副便秘的表情,各自搬出一大堆客观原因,来说明确实无法做到如此严苛的要求。张扬更是被这个规定气的直跳脚,认定林友柏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深知下属秉性的张新国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所以这几天他一改往日的习惯,推开所有应酬,每天都早早地就到了公司,目的就只有一个——他要为“未来女婿”压压阵,做好这个调解员,让他上任后的第一把火烧得旺旺的! “爸,你有听说过这么大人了,考试不过还请家长的吗?他这是胡闹,你怎么也跟着支持他啊?”一大早接到oa上的培训通知后,张扬就跑进张新国的办公室诉起了苦。 张新国哈哈一笑,道,“严格管理是好事嘛!以前你,包括你那几个叔叔,跟着我都懒散惯了,现在咱们是一家要上市的公司,当然得好好规范下!复生说的好,那个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咱得对股东和股民负责嘛!都吊儿郎当的,尤其是你那几个叔叔,动不动喊打喊杀,跟个流氓土匪似的,怎么能取信于股民嘛!”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坐得倍儿直,梳着背头的前额一片锃亮,一派刚正不阿的优秀企业家风范,全然忘了自己当年是怎么一言不和就掀桌子砍人的。 张扬无语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她发现自从那晚父亲和那个无赖喝完酒之后,就像吃了迷魂药似的,完全换了个人。以前那个不拘小节、只要结果的父亲不见了,现在的他,整天张口闭口股东责任、未来规划。 她依然怒气难平,说道,“他这哪是‘严’啊,简直就是变态!你看这条,上课期间,上厕所要打报告,时间不得超过8分钟。天哪,8分钟,他倒是算得精确,我都怀疑这个变态是不是自己掐着表上完厕所后算出来的!” 张新国喝了口茶,惬意地咂了咂嘴,然后看着杯里的茶异若有所思地说道,“8分钟......嗯......” “是吧?爸,他就一变态!” “差不多……凑合够了吧?” 张扬几乎要崩溃了,“爸!” 张新国见张扬真的生气了,于是起身亲手给她倒了杯咖啡,递到她手上,微微一笑说道,“乖女儿,听老爸给你分析分析。复生这么做,确实有点过了。老爸也知道这种培训就是走走过场嘛。但是你要换个角度去看,那就是复生的股份在五年后都是要都转到你名下的,所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的将来打基础啊!” 张扬显然不买账,说道,“爸,您还真以为他这么好心啊?傻子都看得出来,这家伙是要拿丰云当跳板,来实现他自己的野心!” 张新国点点头,又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没错,没有野心的男人还算是男人么?你不也喜欢他这点吗?” 张扬愣了愣,顿时脸上有些不自然起来,避开了张新国的目光,说道,“谁喜欢他?这个变态、流氓、无赖,我看见他就烦!喜欢他?除非全世界就剩下他一个男人了!” 张新国哈哈大笑起来,溺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好好好,咱不喜欢他。不过啊,工作归工作,这事儿就得按照他说的来,告诉各部门老大,哦不对,各部门主管,就说这是我的意思,有意见来找我。” 就这样,在张新国的强力支持下,林友柏的培训章程一字不改地得到了推行。 林友柏之所以要这么做,倒不是像绝大多数人想的要“立威”,而是要将丰云打造成无懈可击的大本营。这个大本营必须有严格的财务制度和符合上市公司游戏规则的员工思维。他可不想等上市后,有人借丰云管理的不规范,在自己后院放把火。 另外,还有重要一点,那就是郑达和金牙张这两人,也该好好学习下了。 回家的车上,郑达眉飞色舞地说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今天这章程一出,那帮高管啊,一个个脸都跟便秘似的,尤其是财务总监,那个胖女人,那叫一个愁啊,眉毛和鼻子都快拧到一块去了。据说就属她部门要规范的制度最多!” “师父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烧得这些家伙是一点脾气没有啊。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跟咱对着来。” “师父,接下来我作为总裁助理,是不是要天天帮你巡视?嘿嘿,谁敢违规,管他多大官,栽在我手上就俩字:法办!” 郑达说到兴奋处,搓起了双手。 林友柏看着郑达,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明儿开始,你也跟着去学。每天培训结束考核的时候,别人只要得合格,你必须得优秀。否则,你也法办!” 郑达顿时如遭雷击般定在当场,愣了许久,才回过头看着林友柏说道,“师......师父,我听说那些东西可难懂了,我这初中毕业都是靠蒙混抄,要得优秀......就是要了我的命也不可能啊!” 说完,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林友柏,发现林友柏在闭目养神,并没有理会自己的辩解,又说道,“再说,我是您的助理,我只要能每天鞍前马后帮您处理杂活儿就很开心了,这个......我这榆木脑袋......” 林友柏睁开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课堂上学不会,下课我可以再教你。再学不会,你就可以滚蛋了!” 郑达自从跟了林友柏之后,从没听林友柏跟自己说这么严厉的话,顿时急得满脸通红,连连道,“哎,我知道了,师父您别生气!我一定好好学,就是不吃不睡,也得得上那个优!” 正在开车的金牙张看了看郑达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便秘的表情......嘿嘿嘿......你丫刚是说你自己呢吧。怎么,不嘚瑟了?” 郑达回过头,气急败坏地正要冲金牙张发难,却听后座上的林友柏又不紧不慢地说道,“金牙张,你也要去。” 金牙张愣了愣,突然浑身神经紧紧地绷住了,心跳不断加速。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咽了咽口水,问道,“我吗?” 林友柏点点头,“嗯。” 金牙张浑身一激灵,差点连方向盘都把不稳了。向来聪明的他自然知道,这就是林友柏要收自己为徒的先兆啊! “哎哎哎,好,好嘞!那什么,我一定努力学习,要不得个优,我就活该开一辈子车!” 金牙张看着前方的路,感觉一片开阔! (那什么,收藏掉了一半啊...看来得加油了!) 第五十一章 制衡 金牙张很快被林友柏任命为总裁办主任。这个岗位明面上是主管总裁办公室和各部门的日常联络、组织协调的工作,但事实上是一个情报搜集机构。林友柏给金牙张的任务是,要他随时随地监控全公司各个部门的动向,一有异常,必须立即向他汇报。这些动向包括各部门业务进展情况、人事变动情况,当然也包括部门主管们的个人动态。 事实上,就丰云这个规模的公司,林友柏完全没如此大费周章。说句不客气的话,这种公司都要靠搜集情报来辅助他做决策的话,那他连初级投机者都算不上。之所以让金牙张做这个工作,无非是先让他拿丰云练练手。今后他要面临的局面,可比丰云的情况复杂上千倍万倍。 作为一个投机者,自我判断固然重要,但当面临同样优秀的对手,或者特别庞大的系统局势时,情报的重要性就显得尤为突出了。当初罗斯之所以收买陈子豪和林婉秋,就是为了获得林友柏的内部情报,一旦他掌握了林友柏的关键信息,比如资金动向,那么他完胜林友柏也就易如反掌了。 昔日“分子冲撞”基金的情报网络不但伸向国内各个金融组织、各级政府,甚至将触角远伸海外。有了这个无所不在的情报网络作为根基,加上林友柏确实令人惊叹的天赋,才成就了他“华夏股神”的名号。 换句话说,“股神”不是凭那些近乎于迷信的k线图分析、走势分析猜出来的,更不是像神话小说一般闭上眼睛就看到一组组股票代码“算”出来的。股神,从来都是在足够多的信息和资金支持下,经营出来的。只可惜,昔日支持他的这一切,都早已随着他在“大灾日”的完败而土崩瓦解了。 所以现在,他必须重建这个庞大的网络。至于这个网络的负责人,他认定非金牙张莫属。 选他的原因有三点。 首先,虽然这个人看起来粗俗至极,但脑袋却足够聪明。别的不说,就凭他能慧眼识人,认准了林友柏是当世不出的天才,心甘情愿地为他开了几个月的车,就足以证明他有足够的预判力与耐心,而这点是一个情报人员必备的素质。所以某种意义上说,他看似言语粗鄙、头脑简单的个性,恰恰是他最好的伪装。 其次,长久的江湖历练也让他的情商足够优秀,迎来送往、拉拢人心的本事自然不差,这点从他几个忠心耿耿的手下就可以看出。而且,江湖出身的他有胆识且不迂腐。搜集情报这种事,免不了打打法律“擦边球”,或者走走“灰色地带”,如果一个情报部门的负责人没有这个胆量去做这些事,或者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瞎走,到时不但获得不了有价值的情报,甚至可能引火烧身。而金牙张在这个领域,绝对是如鱼得水的。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忠诚度。金牙张那类人,只服强者,而且一旦臣服,便会一根筋地认到底。 以他在道上的身份,心甘情愿地给林友柏开了一两个月的车,还能忍受被郑达这样的无名小卒呼来喝去的,除了因为林友柏所做的一切让他心服口服,也没别的解释了。 当然,现在的林友柏不再是从前那个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林友柏了。金牙张这人怎么用,他自然有自己的规划。 林友柏是通过电话把任命消息告诉金牙张的。或许是有了些许心理准备的原因,总之和郑达不同的是,金牙张接到消息后显得异常的平静。 “知道了。我金牙张,从今天起,就是林氏门徒。”他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句话。 挂了电话,他脸上的横肉微微地抽搐了下,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郑达几乎是耳朵贴着话筒听完这通电话的,一挂电话,他倒先跳了起来。 “嘿嘿,成啦!孙子,之前说的好处费,你丫可别想耍赖!” 金牙张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对郑达说道,“那什么,陪我上商场走一趟,我得买身西装。哦对,还有领带、白衬衫、皮鞋。”他的神情依然波澜不惊,不过语气越说越有些急促,一会儿又皱着眉头微微地搓着手,若有所思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道,“哦,这个金项链,好像也不太合适。娘的,一下子要打扮成秀才,还真不习惯。” 说着,他摘下沉甸甸金灿灿的项链,往床上一扔。 郑达见金牙张对自己的话完全采取屏蔽的态度,气得眼都圆了,“金牙张,你少来这套。老子告诉你,你还甭想过河拆桥。老子为了让你拜在我师父门下,在他老人家面前说了多少好话?你今儿要不把这账给我结了,老子跟你没完。” “你着什么急啊,这不是他还没正式说收我为徒吗?”金牙张终于挤出一丝笑容,不过分明是奸笑。 郑达差点要扑上去。 “他没说?嘿,我这暴脾气。那意思你还指望我师父过来亲自求你做他徒弟是吧?” 其实金牙张又如何不知,现在这情况,林友柏收他做徒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是这种事,肯定是得他自己先开口了。 想到这里,他又拉着郑达,连珠炮似地问道,“哎,你说,到时候我怎么提这个茬?明晚拉他回来后直接给他磕仨响头成不?哦……不对,我是不是该准备点拜师礼?你那时候送了没?送点什么呢?贵重点的会不会显得太那啥?” 郑达哪还顾得上回答他这些有的没的,一张脸涨得跟猪肝似的,牙都差点嗞了出来,一副恨不得当场把金牙张掐死的样子。 金牙张一看这架势,估计要再不给他个说法,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冲上来咬自己一口,于是只好说道,“行了行了,为了点蝇头小利,至于上蹿下跳么你?先陪我去买衣服,回头再请你潇洒一番,明儿下班以后,就去接你老娘,满意了吧?” 原来郑达要的好处费,是让金牙张把他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老娘从病房接到滨海市最顶级的养老院,并且预付三年的费用。那里的护理费每年至少30万起步,这意味着金牙张差不多得搭进去100万! 郑达立即裂开嘴笑了,“嘿嘿,老金,我就说你够意思。” “不是叫我孙子呢么?” “哪能呢,咱俩谁跟谁,同门师兄弟啊。” “滚球!” “嘿嘿!” …… 被路灯染得橘黄的街道上,两个黑色的身影被昏暗的灯光拉得很长。他们不知道,自己很快将成为一个传奇的一部分。 金牙张正式成了丰云置业总裁办主任,并且获得了独立的办公室。他是个聪明人,林友柏稍稍一指点,他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了。为了方便工作,当天下午他就将自己以前的得力马仔光头强招进了公司。 光头强是金牙张老乡,为人凶悍,但极讲义气,对金牙张也从来都惟命是从,而且交际能力突出,是金牙张目前唯一可以彻底信任的心腹。 林友柏对金牙张的态度是完全授权,除了在关键事情上给予提示外,其他的一切事宜都由他自己操办。 这么一来,金牙张陡然间显得大权在握,明面上的地位眼看就超过了郑达这个“师兄”,这让郑达很是不爽。再加上金牙张跟郑达也大大咧咧惯了,眼下有了事做,对没事老来找自己的郑达的态度自然是简单粗暴。 “哎,老金,晚上吃点啥?” “没看老子忙着呢吗?” “金牙,你不是说晚上请我潇洒吗?” “滚球,老子晚上要请市场部人吃饭。” “你丫昨天不才请他们洗过澡吗?” “你懂个屁!” 这一来二去,郑达终于不干了! “你丫忙是吧?老子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忙!” 于是接下来郑达没事就往金牙张那跑,找不到金牙张就找金牙张手下谈心,然后也学着金牙张的样子,以总裁特助的身份,到处请各部门老大吃饭。席间但凡听说金牙张一点风言风语,发现他一点工作瑕疵,第二天就直接汇报给林友柏,而且还当着金牙张的面。 于是只要他们俩碰面,没事总得吵上一架,好几次都吵得剑拔弩张,要不是林友柏在场,估计非得打起来不可。 林友柏每次都是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争吵,等他们吵累了,再跳出来做和事佬。 这种局面是他乐于见到的。今天郑达和金牙张的争吵,就是未来公司壮大后以郑达为首的内部势力和以金牙张为首的外部势力之间平衡的雏形。 林友柏希望两人能永远这样吵下去。这两人彼此都是知根知底,再怎么吵也不会伤到根上,没准今天吵得脸红耳赤,明天就一起去洗浴城潇洒去了。 吵吵闹闹,一个内外制衡的制度和文化才会慢慢成形,所谓上位者的平衡之术,就是这个道理。 就这样,尽管金牙张不止一次地在林友柏那大吐苦水,控诉郑达已经严重地影响了他的工作效率,每次林友柏也都是认真地点点头表示赞同,甚至有时还当着他的面训斥郑达一顿,然而执着的郑达还是我行我素,找茬没商量。 话分两头。丰云置业为了能尽快上市,即日起进入了全民都怨声载道的“培训”模式。 (今晚会开得比较晚,怕同志们说我又进宫了,所以把昨天的3k先发上,剩下的会继续码。既然出宫了,石虎我也不会只做3k党。期待爆发!!!!!!!) 第五十二章 培训 按照规定,公司总裁和董事长都必须接受培训,而且也必须接受考核。所以上市辅导一开始,林友柏和张新国也毫无例外地加入了培训营。 林友柏对这些东西自然是滚瓜烂熟,论专业程度,上面讲课的老师能及他十分之一就不错了。他要做的,不过是做做聚jing会神的样子罢了。而身为董事长的张新国就惨了。可怜他年逾六十,戴着副老花镜,皱着有些花白的眉头,一手捧着本中华字典,一手握着派克笔,看着黑板上的讲义刷刷地记个不停,嘴里还不时地自言自语,这副景象饶是林友柏见了,都不免有些望而生怜。 严格地说,张新国的学历顶多也就中学肄业。当年刚上初中,就赶上了文化大geming,向来喜欢挑头的他在全县第一个跳出来做了mao主席的“忠诚卫士”,并迅速成为远近知名的“红小将”。课堂上揪老师头发、下课后找“修正派”武斗、大晚上往知识分子家里扔鞭炮,这些事没少干,就是没好好上过课。等风cháo过去,他乘着改革的chun风,仗着县委书记的老爹撑腰,又成了当地一霸。他满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去上什么劳什子的学了,没想到世事难料,老了老了他又重回课堂了。 更过分的是,这几个培训老师不但喜欢冷不丁地提问,还经常点名让他来回答。虽然他有管理公司的经验,财务报表什么的至少能看懂,但上市涉及的知识比普通的公司管理要专业百倍,让他如何一下就懂?好几次他都回答不上来,在满屋子手下的注视下,像个小学生般杵在当场,着实让他有些“老羞成怒”。要搁十几二十年前,估计他又要掀桌子砍人了。 不过,羞归羞怒归怒,看看坐在前面的女儿清秀的背影,再看看旁边林友柏专注的神情,他心里就好受多了。 “劳什子的,老子就当回炉再造了。乖女婿,为了给你站台,我可是老脸都不要了啊,你可别让我失望!” 张新国这边不好过,丰云的其他高管又能好过到哪去?论文化程度,张新国这初中肄业文凭在丰云的高管中还算是高的。除了财务部和企划部,其他部门比如营销部田力、汪有财,那都是小学三五年级报纸刚能看懂就辍学的主儿,在这里几乎就是听天书一般。无奈这次培训老大亲自督阵,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刷刷刷地先把笔记记下来再说。 到了晚上,第一次随堂考结束后,培训师一脸讶异地宣布,总裁林友柏的成绩是满分! 这在他们的执教生涯中前所未见。平心而论,在林友柏嘱咐下特意加大了难度的这次考试,即便是天天在证券公司上班的专业人员,也未必能考满分。 这个消息一经宣布,底下顿时鸦雀无声。如果说之前林友柏在他们眼里的形象只是“有手腕”的话,那么这时候他在众人眼里就显得有些“看不懂”了。 “他到底什么来头?”这是所有人心里共同的疑问。 丰云这边,不出林友柏的预料,所有高管,除了财务总监张静,其他人全军覆没。 当众人看到自己卷子上的分数后,被临时用作课堂的会议室里就开始哀鸿遍野了。 “这都什么运气,我吃nǎi得劲都用上了,就特么差3分!”企划总监郑林的抱怨还算比较文明。 “他劳什子的,什么狗屁年增长复合增长,跟老子有鸡毛关系?”田力就不那么文明了。 “娘的,老子一题都没看懂!还考个屁!”人事部总监郭浩也嚷嚷开了。 说着说着一群人本xing毕露,骂骂咧咧地点起了烟,翘起了二郎腿,刚刚还井然有序的课堂,立即变得乌烟瘴气。 “爸,你考了多少分?”张扬看到正襟危坐的张新国一言不发,上前问道。 张新国把考卷严严实实地捂在胳膊底下,轻咳了一声,摆出平时董事长的架子,说道,“还……还行,差那么几分。” “差几分?”张扬好奇道。 “嗯……就差几分。” “我看看。” “咳咳…….有什么好看的。” “看看嘛!” “哎,乖女儿,别闹!” 张扬哪里肯听他的,从小到大都是张新国逼问她考试成绩,这回好容易逮到机会了,自然是不看个究竟不罢休。当她从老爹手里抢过试卷看到上面那个苍劲有力的一个“1”字时,瞪大了眼睛。 “一……”也亏得她反应快,看到周围还有那么多高层在,立即压低声音,凑到张新国跟前说道,“才一分?爹,你也太逊了?” 向来争强好胜的张新国从来没在女儿面前这么丢脸过,要是有的选,他宁愿现在的情况是被10多个大汉追着砍,也总比在这窝囊死强。 “你小声点!”他黑下脸说道。 “哦。”张扬点点头,不过当她抬头看到张新国一脸严肃的样子后,又差点笑出来。 张新国的脸sè越来越难看了。 张扬赶紧起身,“好好好,老爸,我会替你保密的。” “回来!”张新国压低声音,威严地说道。 “嗯?” 见张扬回来,张新国虽然努力地板着脸,不过神情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凑近张扬轻声说道,“那什么,你一会帮我去问问林总裁,就说我能不能……能不能搞个特例,回家再学?” “爸,我早跟您说了,这个无赖就是借机在整咱们!你还不信。现在你让我去说,恐怕太晚了。” “哪晚了?” “您忘了您在动员大会上慷慨激昂的发言了?说您要身先士卒,要一视同仁,要做标杆!这会儿您要是先撤了,这背地里全公司的人得怎么看你?” 张新国被说得没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低沉地说道,“那什么,待会儿补考要是还不过……你知道的,你爷爷nǎinǎi都不在了嘛!” 张扬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老爹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无奈道,“爸,你放心,他要是敢让您叫家长,我就让他到地底下见去!” …… 闹心的不只是丰云的高管们,还有郑达和金牙张。 郑达虽然在之前在林友柏的指导下,好歹学了点证劵相关知识,不过这次考试也不过得了30来分。 这点丝毫没出林友柏意料,不过让他有些惊讶的是,金牙张竟然得了70几分,是除了他全班分数最高的。当然,他也没有达到林友柏要求的85分优秀分。 “行啊,金牙张,能考70多分。”林友柏笑道。 “嘿嘿,我年轻那会儿,也是上过大学的。学的企业管理。” 林友柏越发惊讶了,那会儿能上大学,还学这个专业的,现在多半都是国企高管了。 金牙张一眼就看出林友柏的疑惑,又尴尬地笑了笑,说道,“那会儿跟个相好的谈恋爱,结果就被开除了。” “这孙子从小就不正经,哈哈。”郑达又跳了出来。 林友柏拿起书拍向他的脑袋,“你还笑得出来?一会要再给我考砸了,晚上去见你ma!” 吓得郑达赶紧拿起笔记,躲到一旁去了。 吵吵闹闹一阵后,林友柏走上讲台,拿起教鞭重重地拍了拍墙上的投影布,乱哄哄的课堂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会场监督,记下来,田力、郭浩、林义安,刚刚抽烟,罚款一万,并严重jing告!” 三人明显不服,不过看到一脸严肃的张新国,又不敢发声。 “现在,我把一会要考试的内容,重新讲解一遍。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如果还不懂,那就别怪林某人执行制度了!”林友柏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林友柏讲课有他自己的一套。因为这些知识早已流淌在他的血液里,所以他可以随时转化成浅显易懂的道理娓娓道来,而不像培训教师那样照本宣科,硬塞给学生。而且,这些年他自己也总结了一些比较好记的规律和一些问题解答的简便方法,此刻也毫不保留地都传授给了他们。 他在之前从没有开堂授过课,不过他要是想开课,就凭“股神”的名头,估计单节课卖一百万都有人抢破头地来买票。 “所以,像刚刚的并购案,尽管金额不大,但会对我们的主营业务产生影响,是证监会规定的必须即时披露的信息。如果我们不拿它当回事,选择隐瞒或者延时披露,带来的不止是重罚,更是股东信任的丧失!刚刚这题,你们中八chéngrén都答错了!我再强调一遍,金额不重要,关键是影响够不够!这就好比你老婆出轨了,次数不重要,带没带套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问清楚,有,还是没有!” 话音刚落,地下顿时笑声一片,既然又化作了掌声。对于这群老粗来说,这样的比喻实在是太对他们的口味了。 张扬看着周围听得红光满面一脸兴奋的叔叔辈的高管们,无语地摇了摇头。 “也只有这无赖,能跟这些大混混们沟通了。” 就这样,林友柏又口干舌燥地讲了三个小时,将每一题都耐心地讲解了一遍。效果是显著的,这回的及格率上了五成,连郑达也及格了,金牙张更是直接到达了优秀。 及格的当场回家,剩下的人,林友柏给他们两种选择,一是留下来听他再讲一遍,然后继续考试,二是把家长叫来。当然,撑不住的可以立即辞职。 张新国这回考了30几分,信心大增,第一个说道,“我留下。” 他一表态,底下哪里还有敢反对的,纷纷表示愿意留下继续考试。 张扬本已及格,却依然留了下来,坐在一旁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讲台上的林友柏。 这个人有太多东西让她看不懂了。上班玩游戏、见了自己总是一副游手好闲的无赖样,动不动就出言调戏,总之在公司就从来没见他正经过。现在突然间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她莫明的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种感觉从心底里发出,充斥着她的每一个细胞,温暖而舒服。 林友柏讲得极其耐心,无论谁有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轮轮的考试下来,过了的走,不过的他继续讲。除了讲课,他没说过一句废话,也没责备过任何一个人。 他要用行动告诉所有人,你们觉得我惨无人道,是在故意折腾你们,那么我先惨无人道地折腾我自己。 就这样,一直到凌晨两点,终于所有人都顺利地通过了考试。 林友柏早已讲得声音发哑,头昏脑胀,下了台之后不住地喝水。 最后一批留下来的,只有五六个人。当得到过了的消息后,只是短暂地欢呼了一下,然后都静静地看着林友柏。 人到了深夜,情绪特别容易泛滥。在这一刻,这群留下来的学员们,即使谈不上对林友柏有好感,也至少对他有些小小的感动。 张新国放下手中的卷子,大大的60分让他嘴角微微上扬,然后缓缓地鼓起了掌。 接着,掌声连成一片,整齐而响亮,连张扬都加入其中。 林友柏冲众人微微一笑,道,“大家辛苦了,请回。明早没课,可以晚点来。” “复生,这么晚了,去家里吃点夜宵。”张新国上前道。 林友柏看了看表,说道,“还是算了,我得回家了。” “还回什么家,今晚就住我那了。我们家扬扬啊,别看她平时强势地要命,其实回家下厨做饭什么的,那叫一个好!” 张扬无语地把脸扭过一边,心想自己除了煮过两回面,什么时候下过厨,最近老爸说话怎么越来越不靠谱了。 林友柏正想如何婉拒,突然郑达拿着他的手机过来了。 “林总,您有来电。” 林友柏看了看来电显示,依稀有些熟悉。再一想,想起是刘菲儿的助理的电话号码。 “这么晚了,她们今晚又在那边赶夜戏,怎么会打电话给我?而且为什么不是她自己打,也不是依彤打,而是要让她的助理打?” (我爱我家书院)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