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必须死》 章一 喜闻乐见的故事 大家好,我是乔伊?亚历桑德罗?黑塔利亚。费伦新历九百八十二年,我遇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这件事是如此的离奇,无论是口口相传的英雄史诗,又或是付诸文字的恢弘巨著,都从未有过记载,无论是知识渊博的大贤者还是历经沧桑的巨龙,都闻所未闻。 我遇到了一个穿越者。 很难解释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无论是从神学还是从法学角度,这种怪异东西的出现违背了常理,挑战了禁忌,要说明它,我必须讲一个完完整整,略显漫长的故事。 不过在故事开始之前,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大家,这个东西最后被我干掉了,所以总的来说,这算是个大家喜闻乐见的喜剧故事。 如你所见,亚历桑德罗是我的母姓,黑塔利亚是我的父姓。黑塔利亚在十三公国曾是一个威名赫赫的姓氏,但现在已经没落,我的父亲詹姆斯?黑塔利亚伯爵在阿沙巴河边拥有一块不大不小的领地,以及一座算不上破烂,但也算不上雄伟的城堡,这座城堡是我祖父的祖父,被称为“雄狮”的弗兰西斯?黑塔利亚公爵建立起来的。 爵位的变化非常清晰地说明了黑塔利亚家族的发展轨迹。是的,一路向下,按照我母亲不乏恶意的猜测,最底端应该是在地狱里。 十三公国其实是一个松散联邦,顾名思义,当年建立时一共有十三个势力组成,黑塔利亚家族便是其中之一,但数百年征战变迁,黑塔利亚家族已经退出历史舞台,从公爵一路降为伯爵,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还将降为子爵,除非家族能在三个月后举行的圆桌会议上拿出令七位公爵满意的祭品。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那个该死的穿越者的――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托尼?黑塔利亚。 准确地说,托尼并不是穿越者,但穿越者是托尼,一个该死的家伙,以灵魂体――或是其他什么见鬼的形式――穿越时空,将托尼的灵魂吞噬,然后控制住了他的身体。 哦,可怜的小托尼。 托尼从小就是个可怜的家伙,没有人知道他母亲是谁,当然,除了我的父亲詹姆斯。 他是私生子,父亲年轻时参加某次探险活动收获的战利品。我和母亲一致认为,与老头子一起组队的那个女精灵嫌疑最大,最起码有她的胸那么大。 十三公国在远古时期曾是精灵的领地,土生土长的公国子民或多或少都带有些精灵血统,但俊美到连女性都自叹不如的地步,就不是稀薄到几百分之一或几千分之一的精灵血统能做到的了。 托尼不仅长得象个娘们,而且优柔寡断,胆小怕事。作为兄长,我自然要好好帮助他改掉这些毛病,让他在挫折中成长,在不幸中崛起,父亲常说男人只有经受过苦难才能担得起责任,不过他似乎不能理解我的好意,下人们说经常能在夜半无人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躲在河边哭,于是我就订做了身飘逸的罩头白袍,在某个看不见月亮与星星的夜晚,蹲在草丛里。 托尼认出了是我。 混蛋!他难道不知道我已经连续等了三个晚上了吗?难道他就不能体谅哥哥的苦心吗?他难道就不能用尖叫着跳进水里的方式来稍微报答一下为了帮助他连长着羽毛的女体盛都放弃了的哥哥吗? ――长着羽毛的女体盛是另外一个故事,以后有机会我们再讲。 总之我揍了他一顿,打破了他的鼻子,然后把他扔进了水里,后来谁也不知道他会躲在哪里哭了。 但从一个月前开始,奇怪的事情在托尼身上发生了,这个脆弱的就象把瓷勺的小家伙居然变得果敢自信且咄咄逼人!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中了邪,我看过一本书上说狗血能够驱赶邪灵,于是我不辞幸苦亲手将他养的那三条狗给宰了,然后劝他在狗血里洗个澡,这样它们的灵魂在天堂也会微笑。 托尼拒绝了我,那双漂亮眼睛就像着了火一样,狰狞的表情我至今难忘,就是在那一刻,我确定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可爱、温柔、与哥哥心心相印的小托尼了,有什么比中邪可怕的事情在他身上发生了! 五秒钟后,他把我扔进了那盆狗血中,我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 不过话说回来,我的确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我很快就端正了态度,找到小托尼诚恳检讨,他很感动,我也很感动,我们毕竟是亲兄弟,小小的隔阂不可能撼动我们的感情,最后我请他吃烤狗肉作为赔罪,他于是打破了我的鼻子,把我扔进了河里。 这真是让我伤心透了。 事情在某一天出现了转机。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那是个阳光灿烂,万里无云的明媚早晨,我高高兴兴地和隔壁城堡的琼恩?坦格尼安一起去逛妓……不对,应该是我高高兴兴地和小托尼一起坐在会客厅的长沙发上。 真能高高兴兴就见鬼了! “哥哥,别睡了。”托尼碰了碰我的肩膀,“贵客已经到了。” 是吗? 我勉强睁开惺忪睡眼,站了起来,只见三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当头那一个壮实的象头黑熊,脸象马一样长,喔,就叫他马熊好了。后面那个戴着副小圆眼镜,一脸呆滞,脑门上仿佛写着“我是个死会计”这几个字。最后那个么…… 我顿时眼睛一亮,如果将乔伊?黑塔利亚十八岁的人生写成一本书,那么美女无疑可以单独开一个篇章,毫不夸张地说,以雄狮堡为圆心,方圆十平方公里内,所有的美女都在我脑海中存档编号,无一疏漏。事实上我正在写一本名为《论美丽女性正态分布与地下河水质的必然联系》的书,绝对是煌煌巨著,一旦发表,必然引起业界震惊。 但我从来就没见过如此美丽的脸,美轮美奂,毫无瑕疵,这样的女人生来简直就是……等一下!那是什么! 见鬼!我死死盯着那镶着金边的白色衣领,那个微微凸起的东西是什么?是喉结!居然是喉结!长着这样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的居然是个男人! 似乎是感应到了我的目光,那个家伙转过脸冲着我露出了个兼具妩媚与清纯的微笑。 变,变态啊! “哥哥你怎么了?”托尼疑惑地看着我。 “哦,没什么,没吃早饭有点贫血而已。”我镇定地将脑袋从他怀里抬了起来,霎那间我知道那个变态是谁了,是莱茵?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家族亦是当年创立公国的十三家族之一,不过他们混得要比黑塔利亚家族好得多,现在也还是公爵,有资格参加圆桌会议。 莱茵?菲尼克斯是族长凯文?菲尼克斯的儿子,他母亲是个货真价实的精灵,而且据说还具有精灵王族血统,所以才会长的这么……变态。等等,我似乎听说过某个有趣的传闻。 我灵机一动,低声对托尼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么?” “为什么?” “因为他啊。”我说,“你还认识他,对吧。” 托尼含含糊糊地哼了声,眼中闪过的疑惑却被我捕了个正着,果然不出所料,这混蛋虽然控制了托尼的身体,却没能控制住托尼的灵魂,他根本就不认识莱茵是谁。 于是我善良地向他介绍:“这是莱茵?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家的少家主,那个长的象马熊一样的家伙叫史东,那个死会计叫唐尼,都是菲尼克斯家的核心成员。他们之所以来这里,我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同一件事。” 我顿了顿,“为了解除你和他的婚约。” 托尼脸上浮现出的表情真是精彩的令人忍不住要起立鼓掌:“什……什么?” “简单点说,就是退婚!” “退,退婚?” “这件事说起来就话长了,当年我们的祖父和他的祖父是有龙一起屠,有妞一起泡,同穿一条裤子,同蹲一个马桶的好兄弟,为了纪念这段伟大的友谊,为了让黑塔利亚家族与菲尼克斯家族世代友好,他们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即在你和他出生之前就订好了婚约。” “你应该还记得吧,小时候每年夏天都有个长得像女人的家伙来找你玩过家家。” 托尼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可是我们都是男的啊。” “男的有什么关系?我们十三公国虽然不承认同性婚姻,但也不否认,这可是从精灵统治时期一直流传至今的优良传统,最巧的是你们都有一半精灵血统,由你们来继承这项传统并发扬光大,打破俗世禁忌,大胆追求真爱,那是最合适不过了啊!” “竟然真有这种事……可我没捡到戒指啊?”托尼完全呆滞,半响才回过神来。 戒指?什么戒指?捡到戒指和退婚有什么必然联系吗?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我咳了声,继续说:“遗憾的是,当年我们家还是侯爵领,与公爵虽差了一级,却也不算太多,更何况我们的祖父是个远近闻名,世人皆知的大变态,半只脚已经踏进了传奇的门槛内,恢复公爵领在当时看来只是迟早的事。但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一年后,居然从桑比亚的沙漠里跑出条紫龙来,祖父自告奋勇组织了一支屠龙队,结果被杀的精光,这才轮到老头子当上家主。” “我们家被降为了伯爵领,这桩婚事自然不再适宜,菲尼克斯家里不断有人提出要解除婚约,但那位老爷子性格倔犟,极重承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拳头最硬,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但在五年前,莱茵被月影城的格拉菲特大师收为弟子,格拉菲特大师是当今最有名的大奥术师之一,能被他收为弟子,必是前途无量。很简单咯,当一个人可以扼住自己命运的咽喉,自然就不会甘心去添别人的屁股。” 我拍着托尼的肩,送上诚挚安慰,“不用太伤心了,你的臀形如此完美,他不添自然会有别人添,俗话说得好,两臀在手,不如一臀在嘴。不要灰心,在哥哥眼里,你永远是最棒的,添不到你的屁股其实是他的损失。” “谁要他舔!”小托尼几乎是在尖叫。 “哦?难道是你添他的?我本以为你会是主动的一方。”我一手竖起中指,一手食指与拇指绕圈,做了个叉叉叉的手势,“看来哥哥还是不够了解你啊。” 小托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紧握着拳头,似一座就要爆发的火山。 一,二,三,四,五,六。 就在我默数到六的时候,小托尼猛吐了口气,重重地靠在沙发上,“算了,反正都要解除了。” 只花了六秒钟就控制住了情绪?果然是我的好弟弟,但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熄火的,俗话说得好,敢爱敢恨才是真男人啊。 “老头子不会同意的。”我以专业态度为其分析。 “首先,我们家与菲尼克斯家定有婚约这件事早就传开,要是退婚的事情传出去,那黑塔利亚家族的脸可就丢大了,不仅是你,父亲以后也抬不起头来。你想啊,要是对方是个女的,也就算了,可他是个男的啊,传出去必然会身败名裂,成为整个费伦大陆的笑柄。” 托尼很疑惑的看着我,似乎没搞清楚里面的逻辑联系,没关系,我也没搞懂,总之你只要知道很丢人就可以了。 “其次,还有三个月时间,圆桌会议就要召开了,如果我们家拿不出合格祭品的话,将会被降为子爵领,连城堡都保不住,以后只能去睡平房啃面包干个女人还要排队拿号,这个时候他们找上门来,显然是不看好我们家的前途,而且我听说莱茵这家伙看上了海因里希家的凯瑟琳,干!说不准他们待会从我们这离开后,直接去就磐石堡提亲了,被个女人抢走了男人,还有什么比这更耻辱的吗!” 我在小托尼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数问号,很显然他已经彻底被我绕晕。对,就是这样!麻烦你再晕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偷偷瞟向正窃窃私语的客厅上座,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其实我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机会来临。 机会来了。 “不行,这怎么可以!”老头子满脸怒气,拍案而起。 对方看起来都有些尴尬,就连马熊脸上都露出了“我们知道这样不对但也没办法啊”的神色。 “请冷静,伯爵大人,这只是我们提出的方案之一。”死会计抬了抬眼镜,“在不动摇基本的原则与框架的情况下,具体方案可以继续协商,以找到对两个家族都有利的最佳办法。” 父亲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所谓的基本原则与框架,就是必须取消婚约对吧?” 死会计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着莱茵,很显然这个这个变态家伙才是此行的核心人物,握有最终决定权。 “是的,詹姆斯叔叔,出于一些原因,我们不得不解除婚约。”莱茵彬彬有礼。 砰! 母亲手中的茶杯选择在最准确的时机地落在地上,摔的粉碎,将震惊、失望与难以置信搭配的恰到好处的眼神简直就可以写成教科书流传于世,那三个笨蛋羞愧地低下头去。不得不说他们运气不错,我记得前几年有个不识趣的建筑商跑来催要修缮厨房的尾款,结果中了一记“雄狮主母之凝视”后直接内疚到吞匙自杀。 “绝对不行!” 母亲一击得手,老头子立即跟上怒吼,这两个老家伙几十年来配合无间,在各种酒桌、赌桌、谈判桌、禁闭室以及地牢里所向披靡,不知杀退了多少对手。 “詹姆斯叔叔,希望你能谅解菲尼克斯家族的苦衷,我们愿意开出很高的条件。” “多高?比天还要高吗?要是我今天答应了你,黑塔利亚家族的尊严该往哪里摆?” “我们可以提供一件顶级祭品,足以确保黑塔利亚家族顺利度过今年的圆桌会议。” 老头子重重一拳捶在茶桌上,他是真的愤怒了。 “区区一件顶级祭品就想收买黑塔利亚家族的荣耀、决心和自豪吗?回去告诉凯文那个混帐,在雄狮堡没有什么能高于黑塔利亚!让他收好他那无用且懦弱的算计,真正的雄狮,绝不会为了一块肉骨头而弯下膝盖!” 真是义正词严,掷地有声,想来父亲大人必然花了不少时间反复排练,今天才能如此的一气呵成,正义凛然。但作为他最亲密的儿子,我却知道这番话在重点并不在于荣耀、决心与自豪,而在于最后出现的那个量词。 想要喂饱一头狮子,还是一头几十年都没好好吃过东西的狮子,一块肉骨头怎么够呢?起码也要一吨才行啊! 遗憾的是,小托尼不知道。 “够了!”他站了起来,脸色铁青,“解除婚约,我绝对不会和他结婚。” 他指着一脸愕然的莱茵。 章二 穿越者有什么干不出?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母亲都瞪圆了眼,仿佛看到了一头巴洛炎魔在客厅里翩翩起舞。 “我绝对不会和他结婚!我要求解除婚约,根据《深水法典》第七章第六节第十三条第二款,作为当事人,我有这么做的权利。” 哇,真不愧是我亲爱的弟弟,居然偷偷摸摸熟读了深水法典,你想要研究的该不会是有关继承权的章节条款吧,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但拜托,你难道没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么?会读书的确是件很棒的事,但要表演应该先看清楚场合,你这个时候巴拉巴拉背一段书出来,非但没人会表扬你,反是会被看成……怪物的啊! “你胡说什么?坐下,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老头子勃然大怒。 “我要求解除婚约。”托尼重复,表情坚毅。 “那个。”莱茵终于忍不住了,“你刚才是说要和我解除婚约吗?” “是的。”托尼转身瞧着他,语调冷静且严肃,还带着不容置疑的陈恳,“虽然我不知道菲尼克斯家族出于何种原因想要解除我们的婚约,但对于我,托尼·黑塔利亚来说,原因只有一个,那即是我对男性无法产生爱情或类似于爱情的东西。当然,我并不歧视同性之间的爱情,无论世俗如何不容,但追求真爱终归不会有错,只是我自己无法接受。” 他顿了顿,再一次说出了那句话,“所以,我希望能够解除婚约。” 客厅里一片死寂,莱茵张大了嘴,仿佛有个鸡蛋哽在了喉咙里,嘴角不断抽动,漂亮脸蛋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上去恨不得一头撞死。 “可是。”片刻之后,他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我们从来就没有缔结过婚约,和你有婚约的是我的妹妹伊萨贝拉啊!” “什么?!” 小托尼呆住了,我完全能感受到他此刻内心正遭受着如何汹涌澎湃的冲击,所以我也站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 “没关系,慢慢就适应了。”我安慰,“对了,欢迎来到费伦。” 小托尼虎躯一震,眼睛里投射出难以置信的光,杀气凛然如刀剑齐飞,如果眼睛能杀人,相信他已经将我杀了一万遍。 “好了,现在让我来解释一下。” 我一步移开,拍了拍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首先,向大家介绍,这位看起来很象托尼的先生,他来自地球,他是一位——” 我丝毫不惧地与托尼对视,一字一顿地说:“穿、越、者!”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乔伊,你又在搞什么鬼!”老头子呵斥,“这里不是你们玩闹的地方,都给我回房间去。” “不不不,的确有人在搞鬼,但并不是我,而是这位穿越者先生。”我说,“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他居然认为自己是和与莱茵缔结了婚约,认为家族居然给他安排了一段同性婚姻!如此不可思议,如此匪夷所思,即便是在耵聍大醉,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我想也没谁会犯这样的错误。为什么?” 我提高了声调。 “你们难道不觉得他最近一段时间非常怪异吗?甚至连钱德叔叔与莫妮卡婶婶的名字都会叫错,要知道他们已经在雄狮堡服务了三十多年,小时候托尼还曾吃过莫妮卡婶婶的奶,为什么?还有最近,下人们都热衷于一种他发明的,叫做‘麻将’的游戏,我认真研究过,其复杂程度不亚于万兽牌,却要比万兽牌更令人上瘾,我们都知道托尼有洁癖,但现在他居然会跑去厨房和满手血污的下人打麻将,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穿越者!现在站在我们面前的,根本就不是托尼,而是一个卑鄙无耻的,控制了托尼身体的穿越者!” 我用尽可能雄壮的语调揭示了真相,说实话,对于他们会否相信,我完全没有把握,但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如果我会摄魔指之类的灵魂剥离法术,将他的灵魂从身体内抽取出来,自然可以做到一目了然,真相大白。 问题是我不会,摄魔指是七环魔法,也就是说必须能够触及魔网第七层才能做到,而我是一个远近闻名的魔法废材,别说第七层魔网了,第一层都不知道在哪里。 但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伙一步步的爬到我的头上,先干掉老头子,然后干掉我,将雄狮堡变成他的私人收藏,接下来开始为害整个公国,统一整个费伦大陆,甚至上打上天堂山,攻陷无尽深渊与九层地狱,将人类、精灵、天使、恶魔、魔鬼甚至是神祇,统统纳入他的**,最后冲出这个晶壁系,向多元宇宙进发——别说不可能,我看就很有可能,穿越他都能干得出,还有什么干不出? 当然,并非完全不重要,他占据了托尼的身体。严格来说,可怜的小托尼已经死了……总算、终究、至少、毕竟是我亲弟弟的小托尼。 出人意料的是,莱茵如临大敌地跳了起来:“你是说,他是穿越者?” 咦?穿越者这几个字你说的很溜嘛! 没来得及回话,莱茵已经出现在了身边,这家伙虽然长得像个女人,力气到不小,一把就将我扯到了身后,接着拔出了一柄黝黑法杖,从我的角度望过去,恰好能看到法杖顶端镶嵌的那颗宝石亮起一道闪电般的弧线,转瞬即逝,随即便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细微爆裂声。 这就要动手了?你该不会是想借此机会干掉他,从此一了百了,要是发现杀错了人就一摊手将责任全推到我头上让我给你擦屁股吧? 整个大厅都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紧张了起来,人熊虽然一脸莫名其妙,但仍以最快速度挡在了他身前,将他与托尼隔开。呃,果然是职业打手,关键时刻靠得住。 不过身边冒出来的这个死会计是怎么回事? “喂,你站错了位置吧。”我提醒他,“肉盾请站前面,谢谢。” “总要有人殿后啊。”死会计推了推眼镜。 “我看是逃跑起来方便吧!” “你们想干什么?!” 父亲握住剑柄,手背上青筋蹦起,黑塔利亚家族虽然缺乏成为奥术师的血统,却不乏优秀战士,祖父便曾是一位赫赫有名的圣武士,父亲虽然没有得到神的认可与祝福,但也是一名出色武士。 “伯爵大人。” 莱茵回答,眼睛却死死盯着小托尼,“请原谅我的失礼,但如果托尼真已经被穿越者控制,我们就必须杀死他,这是老师的指示,也是神谕。” 父亲震惊了,我也震惊了 莱茵口中称的神,只可能有一位,在十三公国,人们不被允许提及他的名字,只能用“神”或“那位神”代称,而莱茵的老师格拉菲特,则是公国一位令人尊敬与敬畏的大法师——如果不是最尊敬与最敬畏的话。 桀桀桀,想不到竟然会有如此出人意料的转折啊,这必然是我乐善好施,每天都扶老太太过马路的结果。 “穿越者究竟是什么?”父亲问。 “我也说不太清楚,但老师曾告诉我穿越者是最邪恶可怕的敌人,比巧言善辩的魔鬼以及看到什么就摧毁什么的恶魔还要邪恶可怕,他们不仅会危及我们的生命,还会危及整个位面甚至是多元宇宙的安全。” 父亲的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但是,仅凭一些猜测,还无法确认托尼就是穿越者吧。” “是的。”莱茵说,“所以我们要先将他带去月影城,让老师检查一下他的灵魂状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真是大大出乎我的预料,甚至令我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即有人在背后默默操纵着整件事,我只是枚被操控的棋子而已……这也太顺利了一点吧,我一说他是穿越者,立即就有人跳出来高喊穿越者必须死的口号,我平时还一直抱怨性生活不够协调呢,怎么就没有人自告奋勇躺下来帮我解决一下? 话虽如此,如此大好局势,是断然不能错过的,于是我从马熊肩膀后探出头,和言相劝:“放心去吧,女朋友交给我好了。” 为了表达诚意,我又做了个叉叉叉的手势。 托尼的眼神无比阴冷,大概是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满满恶意。 “不用了,我只有一个问题。”他说,嗓音低沉,就象是换了个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这就已经承认了?我还没玩够啊。 “你还记得五天前的那个晚上么?”我提醒,“我请你喝吉姆酒,你请我吃一种叫做火锅的东西,我们玩的很开心,坐着马车出了城,那是个美好的夜晚。” “你说那天是你的生日。”托尼若有所悟,“应该是骗我的,对吧。” “答对了。记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托尼回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躺在床上,你在游泳池里睡着了,身边还躺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为此你被父亲罚了一个月……” “不是‘赤身裸体的女人’,是赤身裸体的阿斯莫。”我纠正。 “是阿斯……什么?”托尼骇然失声,“阿斯莫?” 咦?你们为什么都用如此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认识一个喜欢把自己脱干净的女人难道不是一件很自然很正常就象每天都要喝水放屁一样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么? 好吧。 首先,阿斯莫不是人,而是一种拥有天界血统的生物,简单点说,就是天使一类的东西与人杂交后随机赠送的物品,虽然不如神子那么罕见,但也算的上是一级保护动物。 其次,她并不喜欢把自己脱干净,那天早上是我帮她脱的。 最后,我之所以会认识她,一点都不正常自然,而且以后还会更加不正常和不自然,不过这是以后的故事了。 “你怎么会认识阿斯莫?” “这一点都不重要。”我说,“重要的是在对象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她拥有洞察对方秘密的能力。” 天界生物多少都有些稀奇古怪的特长,从她继承的能力来看,她的祖先在天界多少有点地位,至少是个中层管理人员,不过能力是随着血统的浓密而变化的,当对象清醒时,这个能力就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所以你把我灌醉了。”托尼终于明白了过来,“然后这个阿斯莫得到了我的秘密。但是……” 但你妹啊,好心回答你一个问题,还真当老子是搞慈善的了不成? “喂,交给你了,该怎么做你应该很清楚了吧。”我懒得再理他,扭头对莱茵做了个抹喉手势,“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有心理障碍,不能对同类下手什么的吧。” “没有。他不是我的同类,而是占据了同类身体的魔鬼,就象躲在壳里的寄居蟹。”莱茵口气淡然。 我冲他竖起大拇指,这个时候还能如此娴熟的使用修辞手法,果然是个变态,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不同的事情要交给不同的人做,象我这样聪明伶俐又高贵上等,动动嘴皮做做策划才是正道,打打杀杀这么低等又下品的事情就交给变态好了。 但天不遂人愿,我还没来得及收回大拇指,便看见莱茵跪在了地上。 我靠!这就已经给跪了?也太快了点吧! 顶住啊变态!你行的,你要是就这么跪了连你那张义勇绝伦舍我其谁的主角脸都对不起啊! 我伸出颤抖的手,努力想要把他托起来。 咦,托? 这才发现,莱茵只是跪着,我却已经躺平了,放眼望去,大厅里只剩托尼一个人还站着。 怎,怎么回事?对了,刚才天好象突然黑了一下,是发生日食了么?为什么我浑身没有力气,就像是瞬间连续来了三发冰火九重天外加五发毒龙钻最后被个有兽人血统的大妞一屁股坐在脸上。 章三 凭什么啊! “灵魂冲击。” 托尼冷冷地揭示了真相,“作为一个穿越者,我的灵魂强度是你们的数倍,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较量。” 靠,这一脸见鬼的自信,凭什么穿越者的灵魂强度就要比我们强啊?谁规定的?有没有规定那话儿也一定要比我们的大啊! “不,不可能,就算你的灵魂强度是我们的数倍,也不可能直接冲击我们的灵魂,这不合逻辑!” 处于半匍匐状态的马熊先生第一次开口就完成了一句标准的龙套台词,果然是个称职配角。 “很不幸,我在家族墓地里找到了一枚灵魂徽章。在它的帮助下,我能够触及你们的灵魂之火。” 畜生啊,家族墓地你都不放过!穿越者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最无耻最没有底线的生物! “打扰死者的沉眠,是不可饶恕的罪过。”一个苍老无比的声音突然在大厅中响起。 “你会腹语?”我用眼神问莱茵。 莱茵的眼神大概是在说“会你妹啊要是会的话老子何必用眼神骂你妹啊”。 “哈哈哈哈。想不到沉睡了这么久,居然一醒来就能见到如此纯正的灵魂体。”那个声音放声大笑。 呃……这说话的口气,似乎不是个正面角色。 “小家伙,你是否习惯了别人的冷眼嘲笑?你是否暗自抱怨上天的偏袒不公?你是否想过要出人头地回击歧视偏见?你是否还记得年少时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你是否还愿意为了理想而燃烧自己的生命?如果你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请听我说,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恢弘的篇章已经揭幕,天国大门正在向你开启……” 那个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在我耳边回荡,循循善诱的语气就象个蹩脚的费伦大百科全书推销员。 “你在和我说话?” 我不是特别确定,说不准他只是个卖保险的呢? “是的,神选的少年,命运的青睐者,爱与和平的守护者。” 他突然又换了令人头皮发麻的咏叹调,直觉告诉我这货绝非善类,比穿越者好之有限,没准下一句就是问我需不需要做个交易,献出自己的灵魂拯救这个世界之类的。 “我能感受到你的无力、痛苦与愤怒。”他说,“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眼前……” 看!我说什么来着! “不用了,谢谢。”我斩钉截铁,“我对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 “满意?”那个声音明显有些吃惊。 “如果你还对你那所谓的弟弟心存幻想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打消。”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下后说,“严格地说,他已经不是你的弟弟了,不会对你,以及所有知晓了他秘密的人有任何怜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发生的话,我预计你们将在两分钟内全部变成尸体。” 他别有用心地重复:“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 “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拒绝?”他听起来有些迷惑。 “因为你还有更好选择。比如说我左手边,正用打量白痴的目光打量我的这位,他的父亲是公爵,母亲有精灵王族血统,无论你是有妞想要泡,还是上辈子有大仇要报,找他都是最佳选择。如果你觉得他太娘了,那么在他的身后,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窝囊,但我可以向你保证,他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他的野心能够将你的能力发挥至极致……” 是的,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就是我的父亲詹姆斯,他正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莱茵则歪着脖子,保持着打量白痴的眼神,非常古怪的,这个大厅内的时间停滞在了某一刻。 神秘的家伙沉默了几秒钟,叹了口气。 “问题是我现在被你戴在了手上。”他说,“我只能跟你对话。” 我的目光落向左手中指,果然发现了一枚戒指,奇怪?为了方便泡妞我从来不戴戒指的……想起来了,那天剥光那个阿斯莫的时候从她怀里滚出来的,觉得造型不错大小又正合适就顺手戴上了。 妈的谁知道里面还住了个居心叵测老头,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还是拾金不昧交给主教叔叔好了。 “顺便说一下我并不是停止了时间,只是将你的时间加快了,所以他们在你看来变得很慢,几乎就是静止状态。但不是,而且法术的效力正在逐渐减弱。你看。” 莱茵已经转过了头去,父亲另一只膝盖也跪了下来,托尼朝我走出了一步,眼睛里跳动着杀人灭口这几个字。 干!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留到最后才说,还顺便,顺便你老母!真是不给你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靠,就这么一转念的功夫,托尼又走近了两步。 “到底想怎么样啊老兄?” “先解决掉这个家伙再说吧,我可以给你争取到三秒钟的时间,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喂三秒钟连裤子都来不及脱,好歹也给个三分钟啊。” 来不及了,托尼的脸已经出现在了视线里,匕首从袖子中滑下,无声无息地落在手掌里,他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与正常无异。 就在这时,一切又都慢了下来,便如同刚才一样,近乎静止。 只有三秒! 怎么办? 一片长而拗口的咒文突然在脑海中浮现,无需去记忆背诵,就象恒久以来便是身体一部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搞的鬼,来不及验证了,我跳了起来,按照施法手段……干!这是什么? 大脑虽然察觉到了不对,但身体已经条件反射般扑了上去,双手一把抱住托尼的后脑,那双漂亮如小鹿般的眼睛在我瞳孔里无限放大,写满了不可思议与……羞愤难当。 砰! 我松开手,托尼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却已经没有了一丝生机,现在的他不再是托尼,也不再是穿越者,只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壳子,壳子里什么都没有。 “出来!” 我在心里怒吼。 “干得好你已经成功吸收了第一个穿越者的灵魂得到了位面规则的认可多元宇宙净化计划正式启动你的代号是阿里曼你的助手的代号是加兹瑞安。” 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生硬,“我的能量即将耗尽并重新进入沉睡状态请保管好戒指并按照戒指的指示找到并吸收下一个穿越者友情提示你的灵魂之火还可以燃烧一百八十三天七小时十二分三十七秒现在开始倒计时滴――” “等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 “滴――” “滴你妹啊!” 声音消失了,大概是因为能量耗尽了吧,呵呵呵呵,再正常不过了。至于什么灵魂之火倒计时,一定是幻觉,待会去睡个回笼觉起来一切就都又恢复正常了,呵呵呵呵…… “出来!”我真的怒了,“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他妈的倒计时!” 所有人都盯着我。 咦?为什么你们要用这么变态的眼神看着我。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寒,下意识便往后退了一步,摆手解释,“呃,刚才我在说梦话,不用介意,不用介意。” 很显然,他们介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 “他居然吻了自己的兄弟!”马熊一脸震惊, “居然还是湿吻!”死会计补充。 “最后吻死了。”莱茵微微皱眉,不愧是变态,关注点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乔伊你都做了什么!?”老头子大喊。 “哦我可怜的乔伊,你终于变……”母亲说不下去了,捂着脸抽泣。 喂,我听到了你说终于,终于是什么意思啊麻烦你好好解释一下! 该死!那篇诡异咒文的确能够吸收穿越者灵魂,但吸收的方法居然是嘴对嘴!太恶心了,太变态了!这你妈是哪个混球干的,技术层次都已经高到能吸收活灵魂了,难道就不能再花点时间解决一下程序问题吗?用户的感受你们到底考虑过没有! “不,不是你们看到的那样。”我强作镇定地解释,“其实我不是在吻他,而是在维护整个多元宇宙的和平,是为了大地的爱与正义,来,让我们一起把那个片段删除掉,以后你们只要记得‘乔伊是救世主’就好了。” 这样的鬼话,就连我自己都没法信,更别说他们。所幸的是与这个变态行为相比,穿越者才是此时此刻的主要矛盾,虽然搞不懂为什么托尼会被我直接吻死了过去,但干掉了一个穿越者总算是件好事。 “那么,我就先带着它返回月影城了,或许老师有办法将托尼的灵魂找回来,但我也无法保证,只能是尽可能的努力。”莱茵告辞。 切!都已经消失一个月了,哪还能找的回来,我看你根本就是想把小托尼的尸体制成标本贴上标签泡在福尔马林液里,以后泡妞时作为战利品吹嘘吧。 “麻烦格拉菲特大师了,没想到居然会出这种事,真是家门不幸。” 老头子霎那间似乎苍老了十岁,坦白地讲,说我和托尼的兄弟之情有多么深厚那是自欺欺人,但毕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心里多少也有些难过,完全可以理解老头子此刻的心情,如果说他之前给我的感觉一直是头藏在草丛中等待机会的受伤雄狮,那么此刻,我能感觉到他真的老了,伤口翻起的不再是淋漓血肉,而是衰败与死亡。 “至于婚约,那就按菲尼克斯家族的意思取消吧。”老头子重重地叹了口气,“贤侄你什么时候将祭品送过来呢?” 贤侄…… 我收回我上面的话,这头老狮子不是要嗝屁了,而是打算主动转型为巫妖! 莱茵显然也被老家伙的厚颜无耻震惊了,目瞪口呆的表情地说明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变成了“按菲尼克斯家族的意思取消”――人明明都已经死了,说什么找回灵魂完全只是客气一下而已,这个老家伙顺杆爬的也太快了一点吧。 “我可能,呃,大概,那个暂时要帮老师找回托尼的灵魂,恐怕未来几个月都没时间离开月影城,要不麻烦詹姆斯叔叔派人来月影城拿一下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立即带着马熊与死会计落荒而逃。 轮到老头子脸上出现目瞪口呆的表情。 不得不承认,莱茵这个变态确实有两下子,居然能给出如此犀利的回击。月影城还有个两个名字,一个叫做禁忌之城,一个叫做神弃之城。仅从这两个名字,就不难猜出那是个什么样的恐怖存在,虽然位于十三公国境内,但并不受十三公国管辖――事实上,如果他们想,灭了十三公国简直就易如反掌,即便是老头子,面对这个邀请也必然头皮发麻,不知所措。瞧,他甚至不知所措到向我投来救助目光呢! 向我投来…… 哎呀!怎么头有点晕,一定是贫血引起的眩晕症,我需要躺一会。 已经晚了。老家伙一步就迈到了我身前,情真意切地扶住了我的肩膀。 见鬼,我离他足有七八米,这是怎么一步就迈过来的? “乔伊。”老家伙眼中饱含深情,“黑塔利亚家族能否复兴,就全看你了。” 看我什么?看我的蛋蛋能不能左右互搏吗?黑塔利亚家族能不能复兴关我什么事?我只是个没有出息的花花公子而已。黑塔利亚家族复兴了我能多活一百岁吗?我能多泡一百个妞吗? “你不去我就送你去月影城学魔法。”老家伙说。 “……成交!” 章四 来一发! 所谓学习魔法,完全就是扯淡。学魔法又不是请客吃饭,这是门技术活,要讲天份的。很不幸,我在魔法方面天份为零,连最基本的感应魔网都做不到,无法感应魔网就无法汲取魔力,无法汲取魔力还学个蛋的魔法,毕业后去搞理论研究吗? 关键是,我还没蠢到在这个时候和老头子较劲。 好了,接下来该简单介绍一下我自己了,假如世上某个黑暗角落里生活着一个有偷窥癖并有编档强迫症的变态,那么与我有关的那张人物卡想来应该是这么写的: 姓名:乔伊·亚历桑德罗·黑塔利亚。 身高:一米七八。 体重:七十公斤。 厌恶的东西:劳动与运动。 喜欢的东西:美女与美女。 这张人物卡的绝大部分栏目应该都是空白的,首先我只是费伦大陆上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没有干出任何丰功伟业对此也没有太大兴趣。其次人是一种复杂的动物,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便能概括定论。 骑士小说中常有这样的角色——出生于贵族或是富商家庭,背景高不成低不就,个人实力可以忽略不计,却耀武扬威眼高于顶,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虽然长得还不赖,却是一张天生欠揍的脸,一般都是供主角练级打脸之用,运气好的可以捞到几个章节,运气不好的话不到两页就得鞠躬退场。 很显然我不是这样的角色。 坦白地说,我不能算是个好人,至少不是正常意义上的那种好人,从母亲与父亲那里分别继承了道德观淡漠与腹黑诡变的优良血统。行事随心所欲,天大理由都不及“我高兴”,站在旁人角度设身处地,的确是有够让人头疼,风评不佳那是肯定的,私下里不少人管我叫恶少。无所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叫我白富美都没问题。 但恶少不等于没脑子,恶少不动脑,一辈子都只是恶少。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算不算俊杰我不是太清楚,但时务却是一定要识的。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情能做,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不能做,从不勉强自己,这是我多年来屹立恶少圈不倒的秘诀。 比如说在这个时候,老头子让我去阴影城取祭品,那就必须去。老头子有两个儿子,二儿子前脚刚死,后脚便将大儿子赶出龙潭虎穴,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合理,但正是因为看起来极度不合理,才必然有我不能拒绝的原因。所以两小时后,我独自一人离开了雄狮堡。 月影城位于雄狮堡东南边,距离大概三百公里远,已经过了阿沙巴河,准确地说应该是位于十三公国与桑比亚交界处,偏向十三公国一侧,事实上两个国家都无法控制月影城,但月影城却主动宣布是十三公国的一部分——当然,只是地理意义上的一部分,并非法理意义上的,无论税收、法律还是军队,十三公国都无法控制月影城。但由于月影城的存在,那些对昔日领土念念不忘的桑比亚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只要稍有动作,月影城里的那些巫妖就会高举着“打倒侵略者”的大旗气势汹汹地杀出来。 是的,巫妖。月影城还有个名字:巫妖之城。 顾名思义,月影城是一座由巫妖建立的城市,绝大多数居民也都是巫妖,这也是我一直将莱茵称为变态的原因之一—能生活在一座巫妖城市里并安之若素的,不是变态是什么? 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巫妖这种邪恶存在是几乎所有生物的天然敌人,因为他们脱离了有生必有死这一定律,身体虽然死了,灵魂却还活着,没有前往亡者的国度,亦没有去身前信仰的神祇那里报道,他们并非获得了永生,却又永远不死,徘徊在生与死之间。 无论善神还是恶神,对巫妖都是同样的态度,原因非常简单,若所有的生物都变成了巫妖,那么他们也将随之消亡。 所以从古至今,转化成巫妖的法师虽多,而且无一例外皆是万里挑一的强者——转化成巫妖的法术本就只有法力高强的法师才能掌握,但无论他们生前是大法师也好,传奇强者也好,都要么躲在地底,要么躲在荒野,要么躲在山林中,以免被外界发现。 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数百年前,一位叫做格拉菲特的巫妖大张旗鼓地占据了位于阿沙巴河畔的月影堡,并公然打出了“巫妖独立”的旗号,宣称“巫妖也是有巫妖权的”,要争取“巫妖的平等、民主与自由”,并号召全费伦大陆的巫妖“团结起来,共襄盛举”。 神奇的是,诸神居然默许了这个脑子有病的巫妖的行为,各大教会与神殿只是在口头上发表了谴责,却没有实际行动,反是一起退出了月影堡控制的二十平方公里区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顺利成章了,渴望平等、民主与自由的巫妖们从费伦大陆的各个角落投奔而来,月影堡扩张为了月影城,时至今日,已经是费伦大陆上最强大势力之一。 现在我就是要去这个见鬼的地方拿什么见鬼的祭品。 一匹马,一个双肩背包,背包里有几块面包,几带清水,两套换洗衣服,以及一柄匕首,这就是我的全部行李。本来还有三个随从的,但他们听说要去月影城后,一个食物中毒,一个老娘去世,还有一个更狠,居然直接从三层楼上跳下去摔断了腿。 哦,对了,还有一枚徽章和一枚戒指。 徽章是我从托尼怀里摸出来的,算是战利品,虽然不知道怎么用,走投无路了至少可以拿去当铺换钱,至于戒指嘛…… 黑色的戒面上跳动着红色与蓝色的光,红色位于戒指中央,蓝色则会根据我的行动轨迹不断改变位置,如果在两者之间连上一条线,便是个类似于指南针的东西——一直指向东南方。 居然是真的! 想都不用想,红色光点代表的就是我,蓝色光点代表的则是需要我去搞定的穿越者。从好的一面来想,反正顺路,过去看看也没什么,从坏的一面来想,既然这是真的,那么灵魂之火倒计时也就…… 浸骨寒意,从头顶直灌而下。 我狼狈不堪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避开了突然袭来的那一剑。黑马便没那么幸运了,正被金色重剑砍在脖子上,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身首异处,鲜血喷出去好几米远。 “干!”我怒吼,“有病啊!” 黑衣少女楞了一下,似是没想明白我为何能如此理直气壮。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但不幸的是刚跑出去没两步,背心便中了一脚,被踹飞了出去,连打了几个滚才停下。 妈的,忘了这娘们会飞了。 必须承认,这是张非常漂亮的脸,以“绝色”来形容也不为过,黑色长发在脑后干净利落地扎成马尾,黑色瞳孔深沉宛如宝石,鼻梁高挺,肤色不算太白,但非常细腻,若说有哪里不足,那就是嘴唇不够丰满,太薄了些,虽然算不上难看,但严重影响口感。 哦,忘了介绍。这个“口感不佳”的家伙名叫狄芙妮,虽然看起来是个大美人,但其实她不是人,而是阿斯莫——没错,就是那个拥有洞察能力的家伙,我曾经的伙伴。 之所以要加上“曾经”这个定语,是因为现在她似乎准备重新定义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好久不见啊,狄芙妮。” 我努力保持镇定,那柄金色重剑正与我的脖子非常亲密的贴在一起,只有我们都保持镇定,才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你那天都对我做了什么?” 狄芙妮咬牙切齿。 “做了什么?”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请你吃了顿大餐,介绍了我英俊不凡的弟弟给你认识,你们聊得非常开心且深入,我差点以为你们要当着我的面滚床单呢。” “然后呢?” 她继续咬牙切齿。 “然后他一不小心就喝醉了,于是我们就合力把他搞定,把他那点小秘密全都掏了出来。” “然后!” “使用了能力后你消耗过大,昏迷了过去,不过也不排除是喝得太多了的原因。” “再然后!” “再然后我就把你放到床上,帮你铺好床单,挂好蚊帐,还帮你脚底按摩呢!” “放屁!”她怒喝,随即又压低了声音,“我醒来的时候明明是泡在游泳池里,身上什么都没穿。” “是吗?”我打了个哈哈,“居然有这种事?” 狄芙妮眼色骤冷,握着重剑的右手稍稍加力。 “想起来了!”我连忙高举双手,“误会,完全是一场误会。” 严格来说并非误会,但亦非出自我本意。狄芙妮虽然长得很漂亮,身材也不错,但我对来历不明的东西向来保持警惕,天知道她到底拥有什么血统,天界生物也分很多种的,万一哪天正做着爱做的事情,她却突然陷入暴走状态,或是来个血脉觉醒什么的……惊吓过度从此不举都有可能。 我虽然喜欢女人,但却还没有达到精虫上脑的地步,而且这种事要么情投意合,要么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总归得你情我愿才有意思。 问题是哪天不仅托尼喝多了,我也喝得不少,强撑着帮狄芙妮完成洞察后,昏昏沉沉也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是早上。眼看托尼马上就要醒来,为了不让他起疑,我只能将狄芙妮剥光——虽然托尼的身体依旧被穿越者占据,但他依旧还是个男人,一个男人一睁眼便看见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而且是没穿衣服的漂亮女人,自然是没有空去想别的事情,对这一点我极有把握。 “然后你就这么把我扔在了游泳池里?”狄芙妮深吸了口气。 “我走的时候有让服务员去给你披上床毯子啊,难道她没有?哦,不用担心,哪天我们去的是高级会所,服务员都是女的。至于托尼,他刚在两个小时前去神国报道了,所以你完全可以当作那天是兴致所至,回归了一下自然,反正没什么损失,唯一看见了的那个男人,也已经被干掉了。” 狄芙妮死死地盯着我,“你呢?你难道不是男人吗?” “我当然是。”我认真地说,“但你干不掉我啊。” 狄芙妮漂亮的黑色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完全失去了神采,手一松,腰一软,脖子一垂,就这么瘫倒在地。 金色重剑砰一声掉在地上。 我缓缓张开手,露出掌心那枚花纹复杂,色泽灰暗的徽章。 灵魂冲击! 本只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但将思绪集中到徽章上的那一刻,一个古老的声音突然在我脑中念出了徽章的名字:卡布里迭斯卡德诺奇维诺尔诺夫斯基维奇别克因乎斯坦……算了,还是就叫它灵魂徽章好了。 重点是,在这个冗长的不象话的名字浮现的同时,我也掌握了使用它的方法。 呼呼,果然每天都扶老奶奶过马路是可以攒人品的。 记得托尼曾经说过,因为他是穿越者,所以他的灵魂强度是我们的数倍,虽然搞不懂这是什么见鬼逻辑,但既然我已经吸收了他的灵魂,那么我的灵魂强度就应该是普通人的数加一倍。 好赞!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以后看谁不顺眼就来一发好了。 我神清气爽地拣起了重剑。 妈的,好重,怕有五六十公斤吧,这娘们居然能提着它飞?本来我没想过要杀人灭口的,但现在我有点改变主意了,一头会飞的蛮牛实在太过危险。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托尼的事情,谁知道哪些穿越者是不是组了个团,到时候万一有人跑来给托尼报仇,那就麻烦了。 “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呃,你太不了解我了,虽然我并不排斥打野战,但也要分时间和场合的好不好,而且…… 对不起,我没有和死人上床的爱好。 重剑定格在半空中,我决定再给她五秒钟时间说服我,虽然我也不知道现在还能有什么理由让我放她一条活路。虽然长得更象母亲,但在性格方面,我的确与老头子有更多相似之处,其中一条便是我们不会轻易做决定,但一旦做出,便绝不反悔。 其实我想给她十秒的,但这把该死的剑实在是太重了。 奇怪,为什么她漂亮的眼睛里看不到恐惧,反而是……淡淡的嘲讽? “加兹瑞安!”她说。 “什么?” 我讶而失声,这是一个好理由,而且是我不能拒绝的理由。 这是我第二次听见这个古怪的名字,第一次是在两个多小时之前,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说了一串莫名其妙的话,又是什么位面规则又是什么多元宇宙精华计划,还说我的代号是阿里曼,我的助手的代号则是加兹瑞安。 “我就是加兹瑞安。”她冷冷地重复并明确,“你的助手。” 我沉默了一会儿,“你喜欢薄荷味还是草莓味的饼干?” 她怔了一下,“草莓味,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我们要回雄狮堡去领两匹马,这将是一段漫长的旅程。”我说,“我请你吃饼干,作为回报,我希望你能给我讲个故事,最好是精彩一点。” 章五 熟人作案 这个故事一点都不精彩。 狄芙妮不知道她的天界祖先究竟是谁,不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不知道那个神秘声音是谁,不知道多元宇宙净化计划是什么,不知道灵魂之火倒计时是怎么回事,不知道她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唯一知道的是作为加兹瑞安,人生使命就是寻找到阿里曼并帮助他去完成一项伟大的事业——但对于这项事业的具体内容以及蕴含何种风险,她还是一无所知。 头痛。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阿里曼?” “青与红的蛇重现,秩序与混沌重又纠缠。”她以古怪的调子唱出了这两句话,毫无疑问,所谓青与红,指的就是戒指上跳动着的红光与青光,至于什么蛇、秩序与混沌,我个人认为只是为了押韵好听而强凑上去的。 “不是。” “哦?那是什么?” “不知道。” 头好痛。 日落时分,我们进入了阿沙巴城。 控制着阿沙巴城的是霍夫曼家族,与黑塔利亚家族一样,霍夫曼家族也已经从公爵领一路降到了伯爵领,阿沙巴城是他们目前控制着的唯一一座城市,更糟糕的是,他们身后屹立着的是磐石堡的海因里希家族,公国实力最强大,也最野心勃勃的家族,而在阿沙巴河对岸,月影城又封死了霍夫曼家族的前进道路。 找了个旅馆住下,自然是开两间房。我相信狄芙妮对我没有什么兴趣,而在马背上颠簸了一天后,我对她也没什么性趣。 其实如果连夜赶路的话,能赶在明天午饭时抵达月影城,但我脑子又没病,当然不会这么卖力,而且赶在午饭时间到有什么意义?那是座巫妖的城市,难道还能找个巫妖开的饭馆和一群骷髅架子共进午餐? 实在是累得够呛,随便吃了点东西后,连澡都没洗我就爬到床上睡着了,正睡的迷迷糊糊,窗外突然传来阵阵喧哗,夹杂着燃放焰火的轰鸣声。 干!难道好巧不巧,遇上了什么狂欢节? 找了个侍者来问,他也是一头雾水,说去打听一下,旅客都被惊醒了,在楼道里面面相觑。 “不是狂欢节,而是桑比亚人打过来了。”狄芙妮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黑衣少女鬼魅般站在我身后。 “桑比亚人……打过来了?” 突然被吵醒,脑子还处于迷糊状态,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桑比亚人打过来了?” 走廊里顿时哗然。 狄芙妮并未刻意压低声音,旅客都清楚地听到了她的话,有人顿时吓白了脸有的不屑一顾,当然更多的还是将信将疑,其中疑惑的成分要更多一些。从地理位置上来说,阿沙巴城距离边境已经不远,但与桑比亚之间有神起山脉阻隔,唯一可以通行的地方,则矗立着一座散发阴森气息的城市。 桑比亚也算是大陆强国之一,若倾全国之力,未必就不能夷平月影城,但悄无声息地一次闪电战就搞定……乘以个十也休想做到。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质疑,侍者已经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桑比亚人的大军离城只有不到三十公里了,预计半小时就会到。”他气喘吁吁地说,“全城都已戒严,为了各位的安全,还是回房间吧。” 唔,那就回房间去吧,反正不关我的事。就算桑比亚人打下了磐石堡,直接面对黑塔利亚家族,也有老头子去操心——没准老家伙早就在等这一天呢。阿沙巴城百年前本就属桑比亚,虽然最近几十年两国关系不佳,通商通婚也从未中断,完全不用担心桑比亚军队会干出屠城这样人神共愤的暴行来。 不出所料,第二天醒来时阿沙巴城已经易主,桑比亚军队纪律严明,很快便稳定了秩序,完全掌控了城市。这也符合逻辑,能策划并指挥如此奇袭的将军,必是位军法大家,既然是军法大家,就不会不清楚军纪的重要性,唯有令行禁止,才能确保自己的战术才华如实反映于战场。 不过我们的行程还是只能暂时搁置,由于战事激烈,桑比亚军队封锁了城门,持有指挥部颁发的特别通行证才能出城,我在桑比亚没有亲戚也没有炮友,没门路可找,只能老老实实在旅馆里待着。整天打打牌下下棋,与邻居们讨论并分析一下人体构造——当然,都是和女邻居,倒也轻松愉快。 狄芙妮的生活就没有我这么健康向上,我邀请她加入我们的人体兴趣研究小组,为子孙后代做点实事,她拒绝了我,然后整天泡在藏书室里——鬼才知道这家破旅馆为什么会有藏书室,而且收藏的都是些二流骑士小说,勇者屠龙,父母双亡的少年征服异位面,来自农村的姑娘成为深渊魔王的后(和谐)宫之主什么的,品味庸俗的令人发指。 不过也无所谓,虽然狄芙妮挺漂亮,但我对她性趣不大,不和工作伙伴发生性关系是我的原则之一。呃,我是说尽量不和工作伙伴发生性关系是我的原则之一 之所以不急着出城,还有一个原因——戒指上的跳动着的蓝光已经几乎与红光重合在了一起,这说明那个我要干掉的穿越者已经来到了阿沙巴城,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家伙应该是桑比亚军人。 而且女邻居很漂亮,而且她曾经是一位杂技演员。 被困在阿沙巴城的第六天傍晚,我正懒洋洋地躺在靠椅上,回忆从女邻居那里学到的腹股沟新知识,阳台下突然有人大声说话。探头出去一看,是个年轻的桑比亚军官,正和旅馆老板说着什么,叫上侍者来一问,原来桑比亚人在找“文卷记录者”。 桑比亚人当然没有落魄到连速记员都请不起的地步,所谓文卷记录者,指的是文学之神迪乃尔的信徒。 奇怪,找这位老兄的信徒做什么?难道桑比亚的统帅是个女的?闲的无聊想要听些八卦? 在官方文件与场合,迪乃尔的头衔是文学之神,但私下里,他还有个更响亮的职称:八卦之神。 顾名思义,迪乃尔的信徒都是天生的狗仔队,而这位老兄自己则是狗仔之王。据说这两个称号都是来自于乌黯君主,无尽深渊第四十五、四十六与四十七层的主宰格拉兹特殿下。这位恶魔领主是多元宇宙最庞大后(和谐)宫的建造与拥有者,实乃吾辈楷模,学习榜样,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 格拉兹特的后(和谐)宫名为银宫,里面住着他在多元宇宙各个位面捕获的嫔妃与宠妾,数以万计,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在这方面,乌黯君主殿下事必躬亲,听说哪里有美女出没便派属下去抢回来这种事是绝对不干的,位面涉足得多了,常会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或概念带回无尽深渊,又传到其他位面,其中绝大多数古古怪怪,令人难以接受,但也不乏合情合理,令人眼前一亮者,比如说他将迪乃尔称为八卦之神与狗仔之王。 所谓八卦,即是那些稀奇古怪没有得到证实,也很可能压根就没办法证实的小道消息。迪乃尔这位老兄坚信世界上存在一本叫做“最终文卷”的书,这本书写出了整个多元宇宙的终极奥秘,神奇到只要随便看一眼,便能令凡人封神,于是这位老兄与他的信徒将所有的精力与时间都花费在了寻找这本书上。 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普通的偏执症而已。但诡异的是,迪乃尔同时坚信这本书并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化身亿万,存在于世间所有的文字记录或口口相传的故事中。随便一本书,一个故事,无论是煌煌典籍,还是见不得人的色情小说,无论是鸿篇巨制的英雄史诗,还是短到只有三句话的顺口溜,都可能含有最终文卷的一部分——有可能是一句话,有可能是一个词组,也有可能是一个单词。 在这样的教义指引下,迪乃尔的信徒会干出什么来就一点也不奇怪了,他们收集所有可能找到的书籍,打听一切哪怕再荒诞不经的传闻,然后记录下来,在这方面,他们的嗅觉就象狗一样敏锐,格拉兹将他们称为狗仔,实在是再形象不过。 桑比亚人找狗仔队做什么?难道就这么几天功夫,他们已经稳定了战局,并长驱直入拿下了磐石堡?不大可能,磐石堡依山而建,险峻无比,就算桑比亚人奇袭,没有十天半个月也绝无可能占领磐石堡。海因里希家族绝非霍夫曼家族能够相提并论,而且他们打阿沙巴城的主意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如此天赐良机,肯定不会错过。 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不要自找麻烦。 又愉快地过了两天,桑比亚人寻找文卷记录者的用意被泄露了出来,原来他们是在寻找传说中的青春泉,这是一个在阿沙巴城流传多年的传说,从前有位猎人,饮用了青春泉之水,从此青春常驻,获得永生。 这种飘渺虚无,近乎于神话故事的东西,听听就好,当真去找纯属脑子有病,再说了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当年都是半点线索没有,现在找怎么可能找得到。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桑比亚人才会要先找文卷记录者,如果连狗仔队对这件事都一无所知,那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滞留阿沙巴城的第九天,终于有好消息传来,可以出城了,于是赶紧去城门口排队。我们起的不算晚,结果还是连城门的影子都没看到。封城九天,各大商会与商队的头头脑脑们都快急疯了,开城令一出,立即便将城门堵的水泄不通,据说还有几家商队为抢位置而打了起来,守军不得不延迟开门,先将闹事者统统投进监狱,结果这么一延迟,等待出城的队伍直接排到了三条街之外去。 几个小时排下来,队伍不见动弹,眼看已是午饭时间,所有人都牢骚满腹,几个桑比亚士兵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大叠纸。 “别排了,等不到了,明天再来吧。”士兵递过来张写着“一零二四”的纸,“这是你的号,明天凭号依次出城。” 大家虽然不满,但也没有更好办法,几个嘟嘟哝哝不停抱怨的被士兵冷眼一扫,全都乖乖闭嘴。我和狄芙妮都是本分守法的好公民,老老实实回了旅馆,该看书的继续看书,该钻研人体知识的继续钻研人体知识。结果到了晚上,最新消息传来,由于敌人骚扰,城门再度关闭。 “等一下,这次开的城门是往月影城方向的啊,又不是往磐石堡方向。” “谁知道呢,据说有支来自磐石堡的小股军队斜线插入,绕到了城后,专门打游击,骚扰供给线,昨天出城的三支商队里有两支被赶了回来。” “不会吧,商队都不放过?” “恩,没伤人,货物也一件不少。” 不抢东西也不伤人,将人赶回来在城内传递恐慌情绪,给桑比亚驻军制造压力,迫使他们将更多兵力与注意力放到身后。呃,这个指挥官很有想法嘛,再加上带着小股军队直插对方身后,主动将自己扔进对方包围圈里去,恨不得自己早死的风格,而且还是来自磐石堡…… “他们的指挥官是个女的?” “一直带着头盔,没人见过他的脸,但的确有人说听见了女人说话。” 干!果然是熟人作案! 凯瑟琳·海因里希,尤尔根·海因里希公爵的掌上明珠,十三公国最胸大无脑的女人,也是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女人,平日里能有多远我就躲她多远,以免被这个白痴暴力狂找到机会爆了我的菊。 “有这么恐怖?”狄芙妮问。 “哗!岂止是这么恐怖,简直就是恐怖的惨绝人寰!别说是我,就连她的两个哥哥都受不了她,被她折磨的不成人形,当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爬到雄狮堡来向我求援的情景至今历历在目,真是见者伤心,闻着流泪。于是我仗义出手,好好教训了她一顿,让她明白做人的道理,以及胸大不是万能的。结果她非但不知恩图报,反是变本加厉,跑去神殿起什么誓,要爆我的菊,见鬼的是那天神祇吃饱了没事干,居然真回应了她,给她永固了一个魔法,无论在哪里,她都能感应到我的存在。” 言及伤心事,我不由饱含热泪,“所以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再去过磐石堡,干!那两个混帐东西还没把报酬给我呢,说好了十个上等精灵女仆的。” “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狄芙妮皱眉。 “呃,其实只是一个小小误会……这么说吧,当时她在神殿里是这样发誓的:‘乔伊·黑塔利亚今日对我所做的,来日我必将原样奉还。’” “原样奉……”狄芙妮猛然睁大了眼,“去死吧禽兽!” “喂喂,都说了是误会,”我躲过狄芙妮的拳头,“再说我那年才八岁,硬度有限,连块豆腐都戳不穿,也就是意思意思而已,我哪知道……哎呦。” “少年犯去死!” 狄芙妮一掌准确无视砍在我脑门上,见鬼,中间隔着托盘的侍者,这女人怎么劈过来的? 侍者扔下烤乳鸽,落荒而逃。 “真的是场误会,那天我们一起借酒浇愁……” “八岁你就酗酒?”狄芙妮横眉冷对,又是一掌劈来。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被那两个该死的家伙灌的晕乎乎的,醒来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光着屁股和她躺在一起了,你知道的,喝多了难免尿急,一尿急自然就硬了起来。” “滚!我才不要知道这种东西。”狄芙妮黑线。 “结果这个白痴怎么也不听我解释,还要拿东西来砍我,我当然抓着她不让她砍啦,结果一来二去,呃,某些部位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一些深入接触——你看,完全就是一场误会对不对,如果当时她能冷静下来,以平和的心态和我一起探讨问题的成因,寻找解决的方法,然后杜绝再次发生的可能,就能化解误会,变坏事为好事,对不对?” “对你个头!” 诶,真是没办法跟你交流,浪费我的口水,不过嘛…… 桑比亚人在寻找青春泉,他们因此需要一个文卷记录者,凯瑟琳埋伏在城外,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躲在神祇山脉的森林中,正在与桑比亚人交战,而且她能够感应到我所处的位置,桑比亚人里则有我要寻找的穿越者…… 迅速在脑海里整合了一番,勾勒出了一副计划图出来。 似乎,可行性蛮大的样子,值得尝试一下。 章六 青春泉 第二天一早,我们出现在了临时指挥部门外,通报上去,很快便有卫兵将我们带到了会客厅中。负责接待的是一位年轻军官,很显然他不是主事者,颇具技巧地询问我一些问题,检查我是否真是迪乃尔的信徒。 这种小事怎么可能难倒我,三言两语便将他彻底侃晕,连他有个妹妹在新欧杜林开饰品店都问出来了。正要趁热打铁询问联系方式,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书房内传出。 “带他进来。” 书桌上堆满了文件报表,将军没有抬头,随手一指墙角,“先坐下。” 房间并不大,这张足有三米多长,一米多宽的巨大书桌便占去了一半,除了我们自之外,还有一人一鸟,将军身后是个面目清秀的侍卫,年纪想来跟我差不多,短发圆脸颇为讨喜,鸟是只乌鸦,油光铮亮,体态丰盈,站在窗边鸟架上很有气势地左顾右盼,大概以为自己是只老鹰。 “晚上让欧蓝德找几个本地人去那个酒馆闹事,我们的人先混在里面,带具尸体装作酒鬼,先布置好外伤,趁乱将尸体推出去,然后以斗殴造成伤亡为由将酒馆封了,相关可疑人员一律以涉嫌殴斗抓回来。”将军撕下一张便笺,快速书写着。 “动作要快,声势要小,记住最重要的是内外配合及时,里面尸体一出现外面就必须赶到,不要给别人靠近尸体的机会。”将军将便笺交给年轻军官,“但抬出去的时候要让围观的人都看到,去吧。” “不好意思,令二位见笑了。非常时期只能行非常手段,若任谣言泛滥,最终受害的只是普通百姓。” 将军十指交叉,目光炯炯。 他大概三十多岁,相貌威严身形高大,坐着居然和我站着差不多高,声音低沉响亮,嘴里似乎含了个扩音器,下巴铁青,胡须根根耸立,活像鼻子下面直接长了个刺猬,就差没把“职业军人”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毒死后泡在福尔马林液里面,立即可作为模本供后人学习敬仰。 但奇怪,为什么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眼睛,对了,是眼睛。 他的眼神很直接,极具压迫力,不时闪过一丝直刺骨髓的寒光,的确只有久经沙场的老兵才能具备如此强大的气场。但作为一名将军,却嫌太过凶狠了些,只知外放不知收敛,这就好比打牌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摸了什么牌全都在脸上清清楚楚地写了出来。 不应该啊,能够被桑比亚皇室委以重任,完成奇袭计划的,不应该是一个只知打打杀杀的莽夫才对。 “我是恩里克·索伦森将军,你就是文卷记录者?”他说,“证明给我看。” 我犹豫了一下,按照原本的计划,我这个时候应该表现的又酷又拽,眼睛翻到天上去。因为我根本就是个冒牌的文卷记录者,越是表现的酷帅狂霸拽,越是无脑越是弱智,对方反而越摸不清你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但这是建立在对方会动脑子,智商越高越好的基础上,眼前这家伙明显就是肌肉指挥大脑,下半身指挥上半身的货,要是还这么玩,没准直接喊进两队刀斧手来把我剁成肉泥。 不对。 从刚才他处理问题的方式来看,应该是有点脑子的,难道是我看错了?又或者他是故意装出这副样子? 没时间多想了。 “能证明一件事物存在的,唯有雕刻、图画与文字,口耳相传只会令事物失真。”我冷冷地说,“如果你真想得到一位文卷记录者,就不应该向他自己求证,而应该自己去探求,去辨明真伪——这才是追寻真理的唯一方法。” 霎那间我决定还是采取原计划,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将军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如此不客气,眼神骤然变得坚硬寒冷,就象一大坨坚冰,狠狠砸在了我脸上,逼人寒意如刃砺喉——我错了,他不会喊进两队刀斧手来将我剁成肉泥,他一个人就可以办得到。 但他没有行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房间内的气温仿似瞬间下降了十几度,就连呼吸都快要冻住。 有人轻咳了一声,是那个侍卫。 “阿里曼先生。”他笑眯眯地说,“能看看您的圣徽么?” 早有准备。 “不好意思。”他端详片刻,彬彬有礼地将圣徽按在桌上,推回我身前,“阿里曼先生似乎拿错了。” 咦?有点眼光嘛!居然连狗仔之王的圣徽都认识。 “这是最新版的,随着最终文卷破解进度而变化,如果你觉得和你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那是因为你不够与时俱进。” “了解,了解。可是圣徽上没有神性啊。” 咦,这家伙不简单啊,居然能够感应神性,我认真打量了他几眼,第一印象仍是普普通通,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谈不上有多英俊,但和丑陋这个词也没什么关系,属于扔在人群中下一秒就会消失的那种,平平淡淡,不象是高手,也没有杀气……等等,没有杀气? 索伦森的杀气如此之重,一看就是每场战役必身先士卒那种,怎么他的贴身侍卫却半丝也无?这不合逻辑,就算没亲手杀过人,跟随时间久了,耳濡目染总也会沾上。还有,刚才他也太主动了,没经索伦森同意就插话,圣徽也没先给索伦森过目,而是非常自然地自己接了过去,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侍卫,难道说…… 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虽然这么说有些无礼,但事情关系重大,所以我们必须确认阿里曼先生的身份。”侍卫说,“如果阿里曼先生是一时忘记放在哪里了,没关系,我们这里有几间不错的客房,可以住下来慢慢找。” “不用了。”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狄芙妮摊开手,手心里是一块造型古怪的徽章:在具有三角瞳孔的紫色眼睛上,一枚蜡烛燃着昏黄光焰。 目光落在紫色眼睛上时,我突然感到遍体生凉,这诡异的感觉就象是小便时觉得背后有个人盯着自己,怎么也尿不出来,但转过头却什么也没有。 不愧是狗仔之王,连圣徽都这么猥琐。 正要轻叩桌面,叫人进来将我们带走的索伦森僵住了,瞪大了眼呆呆地望着圣徽,很显然,他也感受到了附注在圣徽上的那丝诡异神力,那如遭一个集团军狗仔偷窥的感觉造不了假,足以说明一切。 侍者回过神来。 “既然如此。”他说,“那么请两位稍等,我去取件东西过来。” 喂喂!拜托你有点职业精神好不好,你家老大还处于呆滞状态呢,你不上去做个人工呼吸也就算了,还自作主张跑去拿什么东西,这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节奏,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侍卫。 那么他会是什么人? 一份卷宗。 纸张已经有些发黄,显然有些年头了。卷中记载的果然是那个有关“青春泉”的传说,顾名思义,所谓青春泉,即是喝了泉水后能够青春永驻,永生不老。这个传说在费伦大陆不少地方都广为流传,阿沙巴城也是其中之一,根据卷宗记载,七十八年前,有位名叫埃伦的猎人在神起山脉内饮用过青春泉之水,此后二十多年间无论外型还是身体机能都再未发生过变化。 当时“那位神祇”尚未君临,十三公国仍是个多信仰多宗教的国度,卷宗记载称多个神殿对猎人进行了检查,确认他的身体的确停止了衰老,同时体内并无半点神力存在的迹象。 在这个高魔位面,永生不老不算什么稀罕事,在费伦大陆公开传教的神祇便有几十个之多,加上一些偷偷摸摸搞地下活动的**人物,比如说格拉兹特之类,虽然他们见不得光,但威能却并不比神祇逊色,因为取悦了他们而被赐予“不死身”的幸运儿,一两百个总是有的。 无论神祇还是邪魔,赐予追随者永生的方式都是一样的,即从自己力量本源中分出一点,赐给凡人,将对方从普通追随者提挈为“选民”,从此身体停止老化,等于是获得了免疫死亡的能力——当然,免疫的只是自然死亡,神祇被砍了脑袋也一样会死,何况选民。 但艾伦体内并没有神力存在,换句话说,他的身体停止衰老并非是获得了神恩,而是通过另一种方式。 对某些人来说,这很重要。 几百个选民,听起来似乎不少,但平均到整个费伦大陆,那便少的可怜了,要是考虑到这几百个选民里有大半已活了近千年,就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有幸获得神眷者,少之又少,但没有人不想自己能活得更长一些,尤其是那些王公权贵。 “请两位来,就是为了青春泉之事。” 索伦森恢复了过来,“卷宗最后一次添加记载,已是五十一年前,埃伦先生在一次屠龙行动中不幸去世,有关青春泉的故事虽然很多,但埃伦先生却是唯一一位可以确信曾饮用,至少是很可能饮用了青春泉之水的不死者,他去世之后,有关青春泉的线索也就此中断。” “怎么会?”狄芙妮蹙眉,“他七十八年前饮用的青春泉之水,五十一年前去世,中间不是还有二十七年时间吗?” 奇就奇在这里,埃伦是一位猎人,辨识方位绘制地图乃是强项,但在这二十七年时间里,他再也未能找到过青春泉,这口神秘的泉水仿佛消失了,更诡异的是神起山脉虽占地广袤,但埃伦经常去的区域也就那么几块,二十七年时间,足够翻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故意说谎?” “确有可能,不少人建议将他抓起来用刑逼问,或是直接采用侵袭头脑之类的法术强行读取记忆。” 侍卫再一次插嘴,“但问题是这位埃伦先生本身就是一位出色武士,而且交友广泛,虽没有加入什么正式组织,却认识一大帮志同道合的好友,其中有法师、牧师、精灵、矮人、圣武士,甚至有传言称还有一位来自下层面的魔鬼,虽然乱七八糟,但加在一块,在当时却是一股谁也不敢小觑的力量。” 圣武士和魔鬼是志同道合的好友?还是五十多年前?干!为何总觉得这个见鬼的圣武士和我有点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埃伦先生去世之后,线索也就彻底中断。这次我们找来记录者先生,希望能从图画与雕刻之主得到一些指示。”侍卫说,“所有人都知道,那位陛下博闻强记,无所不知。” 马屁拍的不错,但你难道不觉得这个马屁不应该由你来拍吗? “明白了,三天内我会给将军阁下一个答复。”我告辞。 索伦森明显怔了一下,大概是不知道是该站起来跟我握手告别,还是该拍着桌子怒斥“你以为这是公共厕所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眼身后。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等待阿里曼先生的好消息了。”侍从微微躬身。 我点头回礼,戒面上蓝色与红色的光跳动着,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章七 狗男女 从临时指挥部出来,先找个饭馆饱餐了一顿,虽然战火动荡,阿沙巴市民还是保持了积极乐观的心态,街上井然有序,餐饮生意非常红火,我们稍微晚了一点,居然还要排队。一路上被塞了几张传单,呼吁大家团结起来,将侵略者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海洋里之类,但效果一般,行人脸上没有太多恐慌,也看不到义愤填膺。 很正常,割据费伦大陆的大小势力加起来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既有十三公国这样的松散联邦制,也有桑比亚这样的世袭君权国家,还有信奉不同神祇的各大教会,超级商会,**组织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联盟,除了人类之外,还生活着精灵与矮人,以及生活在地底的暗黑精灵——也被称为卓尔。更何况这是一个强者为王的魔法时代,一名强大的法师便可单枪匹马组建起一支军队,分上一杯羹。 势力多了,难免摩擦走火,打打杀杀乃是常态,但无论如何看对方不顺眼,除了一些极端份子,没谁会蠢到会去对平民下手,一来容易引起群嘲,二来你把平民都赶走吓跑了,占座空城有什么用?玩捉迷藏么? 不和谐音自然也是有的,象阿沙巴城这样位于交通咽喉要地的城市,各大势力都不会放过,都会在城中安插细作,黑塔利亚家族当然也不例外,待会我要去见的,就是家族潜伏在城中的间谍。 说起来也真是巧,出门前老头子还特意叮嘱我顺道检查一下他的工作,本来是没这份闲心的,准备到时随便敷衍两句了事,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了用场。 资料显示这个间谍化名保罗·克莱门特,公开身份是位面包师,在城东开了家叫做“银海之星”的面包店。 “别吃太饱了。”我提醒,“据说这家伙手艺不错,深受工薪阶层喜爱,待会尝尝。” “可以打包带走嘛,反正都是你们家的产业,不过你是贵族,吃工薪阶层面包,不会噎着吗?” “……” 这女人果然还对我把她剥光一事耿耿于怀,算了,不跟她计较。 “对了。”我问,“你手里怎么会有迪乃尔的圣徽?” “在旅馆藏书室里找到的。”狄芙妮说,“被丢在墙角,我看造型有趣,就收了起来。” ……一个长着眼睛的蜡烛,你是从哪个角度觉得它有趣的? “有什么发现吗?”狄芙妮问。 “有一些,但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 “也就是说我们很快就要面对一个穿越者咯?” “应该是吧,你这么兴奋干吗?” 狄芙妮单手托颐,手指拨弄着一缕秀发,明显兴致勃勃。 “你打算干掉这个穿越者?” “对啊。” “他应该是个男的吧。” “应该是吧。” “你干掉他的时候,我可以在场吗?” “可以,喂,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狄芙妮笑吟吟地说,“两个男人亲热的情节书上有不少,却还没真见过,想申请参观一下。” ……申请参观,你以为是看猴子耍马戏吗?这是一项正经严肃,关系到整个多元宇宙存亡……算了,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还有,男人亲热的情节书上有不少?你看的都是些什么书啊! 吃完饭按地址找了过去,不料却扑了个空,本应是面包店的地方矗立着一家理发店。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早在五年前克莱门特就已经将面包店给卖了,搬哪里去了理发店小弟也不清楚,只知道每年夏天他都会去浴场当义务救生员,顺便卖卖防晒霜。 卖防晒霜…… 干!资料里半个字也没提,而且我记得面包店是家族财产,这家伙居然私里给卖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浴场位于城西,气冲冲地赶到时已是傍晚时分。浴场大门紧锁,看门的老头满腹牢骚,抱怨桑比亚人思想僵化,对生活毫无激情,说什么男女共泳有伤风化,前几天来一堆人将浴场给封了。至于那个深受女性喜爱,拥有八块腹肌与古铜色皮肤的救生员,老头不是特别熟,隐约记得听别人说他在家叫做“摇摆猪”的酒吧兼职驻唱歌手。 “驻唱歌手是什么东西?” 答案是一种类似于吟游诗人的职业,相比长篇累牍,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故事,以艺术家自居,十有八九挂着一副“你不喜欢是因为你不懂得欣赏”臭脸的吟游诗人,歌手表现形式更为精炼多样,不靠内容的宏大华丽征服听众,改以旋律与嗓音取胜,追求的是在最短时间内调动听众情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加贴近于音乐的本质。有传言说正是因为驻唱歌手这个职业的出现,咏唱之神已经从微弱神力上升到了中等神力。 “是吗?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因为你不看书啊。”狄芙妮一本正经地说,“书是知识的源泉,是人类进步的台阶。” “算了,我对耿美小说没兴趣。” 咦,耿美是什么? “耿美小说是什么?”狄芙妮也是一愣。 “我也不知道,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一番打听,终于找到了那家叫做摇摆猪的酒吧,时间还早,驻唱歌手尚未登台,还好这家酒吧的品味颇符我意,装修不算精美,但注重细节,灯光暗的恰到好处,文艺气息颇浓,点了两杯果汁酒,要了份比萨和果盘,就当是晚餐了。 “我晚上不吃饭,我减肥。”狄芙妮宣布。 然后她就把果盘给干掉了,又叫了杯高热量的奶油冰激凌,女人真是个神奇的物种。 快到八点的时候,几盏明亮射灯突然打了下来,聚在舞池旁高出一块的小舞台上,一位身着薄纱长裙,端庄素雅的女士已经站在了那里,灯光映射下美好曲线若隐若现,竖笛、五弦琴与鼓声依次响起,女士开始吟唱,节奏优美,嗓音清澈如山涧,流转动人,直指听众内心最柔软处,当真是天籁之音,难怪会比那些个满脸风霜一张嘴满口黄牙的吟游诗人更受欢迎。 但是——我不是来听歌的啊,老子是来找那个该死的克莱门特的!那个该死的家伙死哪里去了?变性了吗? “今天单号,登台表演的是丹尼丝小姐,克莱门特先生明天才会出场。”侍者解释,“不然男性顾客会有意见的。” “不过今天克莱门特先生的确也来了,正在那边用餐呢。”侍者又说,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只见灯光昏暗的角落里有张小圆桌,一对狗男女态度正亲昵地凑在一起…… 为何我不自觉的就使用了狗男女这个词? 也不知道背对我们的那个男人说了什么,惹的女人捂嘴娇笑媚眼如丝,攥起拳头装模作样地捶了他两拳,结果被男人一把抓住顺势拽进了怀里,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热吻了起来……果然是一对狗男女! 这对狗男女显然完全沉浸在了狗男女的角色中,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毫不收敛,又摸又啃,那女人还不断发出类似于便秘的呻吟声,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没有半点收工的意思,我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那个,打扰一下。” 男人作了个手势,示意我等等。大概两分钟后,女人浑身猛地一颤,随即瘫软如泥,念念不舍地将脑袋移开,只见脸颊飞染两团鲜艳酡红,一幅满足的不能在满足的样子,嗲声嗲气地骂男人讨厌,“我去洗手间。” 不会吧……我不由目瞪口呆。 “她这是已经那个了?” “对,已经高潮了。”男人表情淡定,拿出了“我做好事从不留名”的态度,动作麻利地从桌子下掏出玻璃杯,倒了杯酒,加入冰块,摇晃了起来。 “可是你只是用嘴啊。” “不,我用的不是嘴。”男人纠正,“我用的是心,只要你用了心,就一定能够找到正确的方法。 他打量了我两眼,“你应该知道女人有些身体部位异常敏感吧。” “略知一二。” “这些部位是相通的,你可以通过其中一个刺激到其他全部,只要你掌握好力量与频率。”他说,“当然,前提是你必须用心去体会与摸索。” “真强!”我由衷赞叹,抛开什么只要用心就一定能够达成的废话不提,仅用舌头便能完成不少男人用其他东西也完成不了的任务,简直就是神乎其技,这一趟真是来对了,一定要好好请教一番。 等一下,似乎有哪里不对——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学习该怎么让女人高潮来的啊! “来,喝一杯。”他将酒杯推给我,“保罗·克莱门特,你老板是哪位?” “老板?” “怎么,你不是来挖我跳槽的?” “跳槽?” 原来这位前面包师,浴场救生员以及防晒霜小贩不仅长了根神乎其神的舌头,还长了条好声带,加之外形不俗,俊朗中带点落魄,阳光中带点沧桑,堪称成熟型男的典范,深受女歌迷欢迎,很多酒吧都在打他的主意,几乎每周都会有一两个说客上门。 “也没说错,我的确有老板,但这个老板不是你可以拒绝的。”我冷笑着亮出家徽,“满目疮痍。” “胜者为王。” 克莱门特迅速接上,他脸色大变,一把将家徽按住,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然后将我拉倒一边。 “你怎么这么鲁莽,现在是战争时期你知道吗?我们身边随时可能出现桑比亚人的探子。” “呃,下次我会注意的。” “算了算了,居然派个新人来接头。”他抱怨,“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想的。” 那女人? “给。” 克莱门特打量四周,见没人注意,迅速掏出件东西塞在我手里,是一张折叠成方块的油布,散发着浓重醋味。 “回去用精油浸泡,然后高温炙烤,就能看见城防图了,明白了?明白了就赶快回去交给那女人,顺便通知她我明天开始休年假,有什么事情一个月后再说。” 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拍着我的肩,“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兄弟,要是不小心被抓住了记得要及时自杀哦。” “自你个头。”我一把拽住他,“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城防图干什么?” “怎么你不是海因里希家……哦该死,把你的家徽再给我看一下。” “啊哈,原来你是黑塔利亚家族的人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灯光太暗,你们和海因里希的家徽又太象了,是出自同一个设计师之手吧,他肯定黑了你们的钱我说,这明显就是一稿多投嘛。” 这混蛋爽朗地大笑了起来,似乎是在劝慰我“没关系搞清楚了就好下次记得白天来找我”。 笑你妹啊,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怒喝,“你这混蛋怎么还跟海因里希家有来往,你这是叛变,叛变你懂吗?” “哎呀哎呀,不用紧张,放松点,顺道捞点外快而已,职业操守这种事我还是很清楚的,反正都是做间谍嘛,顺便一起收集咯,又不碍事,要是哪一天咱们和磐石堡干起来,我还可以卖假情报给他们狠狠诓他们一记对不对。” 克莱门特一脸轻松,非常自然地完成了从“你们”到“咱们”的转变。 “世道艰难,委实说这几年的活动经费降的实在是有些厉害,养家糊口不易啊。”他又换了张求同情的脸,“不想办法赚点外快,连医保都交不起了。” “你还说!面包店都给你卖了对吧,私自侵吞家族财产是重罪你知道吗?” “哪有,我明明将收入全都上缴了。”他大叫冤枉,“那座房子背阳湿气重而且还漏水,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变成危房,到时一块铜币都换不回来,我连打了三次报告申请维修基金都没通过,卖掉也是迫不得已啊。” “是吗?” 看他这个受了天大冤屈的样子,却也不象是在说谎,我松开手,决定不跟这家伙计较这么多,到时候将情况上报交给督查部门去处理好了。 “这么说你还是可靠的咯?” “绝对可靠,品质保证。”他用力拍着胸膛,顺便整理了一下领口,并抽空向隔壁桌的美女抛了个媚眼。 “那好,帮我收集一下桑比亚人这次行动指挥官的情报,尽快给我。” “没问题。” “别耍花样。”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严正警告,“否则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下酒。” “安啦安啦,交给我好了。” 就在这时,吧台那边传来一阵喧哗,连音乐都被打断了。狄芙妮走了过来,“有人喝醉了,打了起来。” 她脸色有些凝重。 章九 胸太平 干!不会这么衰吧。 上午去指挥部见索伦森将军的时候,他正在布置行动,让属下假装醉酒在某个酒吧内闹事,并制造一个命案现场,以此为由将酒吧封了,并把嫌疑人抓走——那个酒吧该不会就是这个酒吧吧?有没有必要这么夸张啊!我只是来吃个饭听个歌放松一下顺便见个渣男而已啊……呃,渣男,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 渣男贱贱的脸凑了过来,虽然毫无操守可言,这家伙的嗅觉却不是一般的敏锐,大概是从我和狄芙妮的诡异表情上发现了什么危险信号。 “最近几天有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周围出现可疑陌生人什么的?” “没啊,这里是酒吧,到处都是陌生人。”渣男一脸茫然,“大家都觉得很正常啊。” “大家?” “大家都是同行,有共同语言嘛,所以难免聚在一起喝两杯什么的,发发牢骚,交换心得,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跳槽的机会,很正常对不对?” “呃……你们是面包师同行,救生员同行,歌手同行还是卖防晒霜的同行?” “当然是间谍同行啦,卖面包有什么心得好交流的。” “干!后门在哪?” 渣男伸手一指,便听有人大喊,“打死人啦,出人命啦”,当即再不犹豫,揪住渣男的衣领就往后门狂奔而去。 咣当。 后门被踢开了,幸好我及时将渣男拽到身前,门重重撞在渣男脑门上,在额头正中留下一道印子。 “城防军,全都别动,否则格杀勿……” 来人道明身份,一身便衣没穿军装,应是卧底看见我们往后门跑于是站出来拖延时间,不料话还没说完,便被狄芙妮一拳撂倒。 “好漂亮的拳头。”渣男捂着鼻子爬了起来,“请允许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保罗·克莱门特,很高兴认识你。” “欠揍的话以后再说。”狄芙妮一把将他揪到身前,冷冷发问,“晚饭吃了几成饱?” “七成?”渣男居然还认真想了一下。 “那就好,不会吐的太厉害。”狄芙妮点点头,“坐稳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猛然发力,将渣男高高扔上了天。渣男瞪大了眼睛手舞足蹈,活像只被龙卷风吸出水的章鱼。几秒钟后远处轰的一声传来随即是阵阵尖叫,大概是砸穿了谁家的屋顶。 “其实还有更安全的方法。”我说。 “哦难道你是想救他?” “不是,我只是想用他来吸引桑比亚人注意力而已,不过还没想好该怎么用,恩……干得漂亮!” 后门外是条小巷,脚步声由远至近速度飞快地扑了过来,然后在巷口停了几秒,分成两股,一股直扑渣男落下处,一股冲了进来。正是利用这几秒钟空隙,狄芙妮拽着我从另一端巷口离开,撞开了一扇不知道背后是什么的小门,关上门的同时,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从另一端覆盖了过来。 运气还算不错,我们撞进的是栋民房,位置正好在两条小巷交叉处,差一点都会和桑比亚人迎头撞上。房子里空无一人,每个房间都被隔板以及双层床切割成了无数个小块,看上去就象兵营——当然不是,应该是酒吧为员工统一安排的宿舍,我和狄芙妮找了个隐蔽但视野很好的窗口,观察外面动静。 现在还不算晚,如此大规模调动军队自然会引来围观,处理稍不妥当便有可能激发民愤,索伦森的处理方案确实很有一套,酗酒斗殴闹出人命,军队赶来清场是理所应当,将几个嫌疑人带走也无可挑剔,毕竟受害者的尸体就摆在那里,接下来自然是查封酒吧,将老板、侍者以及目击者带回去协助调查,整套程序完成的有条不紊,除了酒吧内不时闪耀几道色彩奇特的光芒外。 “魔法灵光。有人在抵抗,整个酒吧都被笼罩在一个静音魔法中,所以听不见。”狄芙妮说。 但也只是闪耀了几下而已,显然抵抗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酒吧内的灯光熄灭了,军队开始撤退,围观者也渐渐散去,转眼功夫整片区域便沉寂了下来,这里本来就是城郊角落,除了酒吧外没有什么可吸引人的地方,我和狄芙妮默默站在窗帘后面,月光将黑暗照的棱角分明。 酒吧员工陆续回来了,我和狄芙妮从窗口跳了下去,也不知道克莱门特那家伙有没有被抓住,即便没有也很难再联系上他,看起来要另找方法获取资料了。 正这么想着,狄芙妮突然一顿,拽住我闪进了路边的黑暗中。没过多久,就在我们前方不远处,一块阴影蛇一般缓缓游动,从大块大块的阴影中游了出来,游进了月光里,但影子却没有变淡并消失,反而是更浓了,不停扭动着就象是开水在无声沸腾。 一个女人从阴影中站了起来,是那个叫做丹尼丝的女歌手。 “影魔法,莎尔的信徒,从莎尔创造的影魔网中汲取力量,所以军队的法师没有察觉到她。”狄芙妮低声说。 “影魔网是莎尔为了对抗魔法女神创造出来的,理论上如果使用的法师足够多就能取代魔网,大大削弱魔法女神的力量,但失败了,现在就连她的信徒用的都不多。优点是不用连接到魔网,所以施法隐蔽。”她又补充。 “呃,我知道影魔网是什么。” “嗯?作为一个魔法白痴,你不是极度讨厌魔法的么?” “首先,我是一个心智健康,身体发育良好的正常人,不是什么魔法白痴。其次,我讨厌魔法并不代表我没有常识——莎尔这么有名的人物,她的光辉事迹我还是很清楚的。再次,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宗教学成绩是满分吗?” 任何生活在费伦大陆的生物,只要他们有足够的智商,就不会不知道莎尔这个名字。 天地混沌,虚无融合,两位女神应之而生,分别象征光明与黑暗,之后才有了其他那些个乱七八糟的神祇,若将整个神系视为一个帮派,那么这两位女士就是开山祖师爷,尽管由于种种原因,两位祖师爷目前混得不太如意,被不知尊老爱幼的后辈夺了权,但她们的辈份资历毕竟摆在那里,作为一本活的历史书谁也不敢小觑。而对普通人来说,接触宗教学这门课程时,被教授的第一句话往往是:“苏伦与莎尔的分离与战争,孕育了这个世界。” 莎尔教会并没有被允许在公国内公开传教,这个女人必然是教会派来的间谍,莎尔的官方称号是暗夜女神,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信男善女,在城守易主兵荒马乱的时候散播谣言挑起事端借机获利那简直就是肯定的,所以丹尼丝才会冒险逃走,而不是乖乖束手就擒——桑比亚虽然是个君权国家,费伦大陆却是个神权大陆,没有哪位世俗君主敢无视神祇的存在,只要教会的行为不是太过分,多少会卖几分面子。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人意料,丹尼丝没有逃走,而是低声吟唱了起来,随着不停顿的手势,脚下阴影不断扭曲分裂,阴影蛇、阴影狼、阴影鹰……不一会功夫,便召唤出了十余只阴影生物,将自己重重叠叠围了起来。 这娘们在干什么? “哎呀这不是丹尼丝小姐么,这么晚了是准备去哪里啊。” 月光拉出道长长的人影,白衬衣黑长裤的年轻人站在屋顶上,这是个月色明亮美好的夜晚,而他的笑容灿烂尤胜月光,长剑很随便地挂在腰侧,态度亲切恭敬有礼,若投身服务业必然能成为一代天皇巨星传说级的人物。 但丹尼丝脸上的表情却似活见了鬼一般,她加快了吟唱,更多的阴影生物被召唤了出来,直至一头还未完成成型的阴影熊猛然扭曲迸裂化作点点阴影消散,这才停了下来,额汗涔涔脸色苍白,召唤如此多的阴影生物已经达到了她的极限,但奇怪的是,被召唤出的阴影生物越多她看起来却越发紧张。 “因为那个人没有打断她的施法,这要么说明那个人是白痴,要么说明他有绝对自信。”狄芙妮说。 “我知道。”我感觉有点窘,“麻烦你不要把我当成白痴。” 狄芙妮淡淡应了声,白衣黑裤的年轻人跳了下来,吹着口哨脚步轻快,破空声起,一只乌鸦飞了下来,落在他肩上。 是他! 我们在桑比亚人指挥部见过的那个一点都没有侍卫自觉的侍卫,戒面上红色与蓝色的光又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不会错了!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穿越者! 我陡然振奋了起来,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狄芙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打量了我两眼。 “你看起来就像一头发情的**。”她评价,“你该不会告诉我这个人是女扮男装吧,要真是,那她的胸部可真够平的。”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胸部太平! “原来是这样。”狄芙妮目光落在戒面上,随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笑容,如果不是时间与地点不对,下个动作肯定是伸手拍拍我的肩,没准还会送上个拥抱什么的。 喂喂,你那“放心好了我不会歧视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麻烦把你那莫名其妙的同情收回去!有什么事情搞错了啊喂! 章十 桀桀桀桀 “哎呀,看起来丹尼丝小姐对我不太友善呢。”侍卫说。 岂止是不太友善,根本就是打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侍卫轻快地走近,丹尼丝终于按捺不住了,一头阴影鹰箭矢般直冲而下,侍卫打了个响指,白色火焰拔地而起,阴影鹰来速极快,直直便撞入了火焰中。 阴影鹰并非真正生物,而是阴影与魔力所凝结,本并不惧怕火焰,但这火焰显然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仅从颜色便能看出来。两者相触,老鹰被白色火焰团团裹住,就象沾了身泥,只听砰的一声,炸成了丝丝黑雾,白色火焰也迅速消逝。 “这是什么?” “你是在问我吗?”狄芙妮漫不经心。 “废话。” “骨火,亡灵系法术,将亡灵生物还原成最本质的负能量。”狄芙妮说,“现在承认你是白痴了?” “……” “白痴!” “喂喂。”我抗议,“一遍就够了,用得着这么睚眦必报吗?” “我不是说你,我是在说这个家伙,骨火虽然很强,但却是以牺牲亡灵生物为代价的,他明明已经召唤出了一个强大的家伙,足以对抗一半的阴影生物,却将它还原成只能使用一次的骨火,让它与头弱小的阴影鹰同归于尽,这不是白痴是什么。” “可是这招很帅啊。” “什么?” “没什么,继续看戏吧。” “亡灵师。” 丹尼丝低喝,紧张神情稍稍舒缓了些,很显然,对方擅长亡灵法术这一点对她很有利。我虽然对魔法这东西没多大兴趣,但一些基本常识总还是有的,亡灵法术中有很大一部分与负能量有关,比如说惊恐术,衰弱术以及枯竭术什么的,能够降低目标的生命力,或者是用死亡一指之类法术直接剥夺生命力,但她召唤出来的阴影生物严格来说并不是生物,这类法术自然就不起效果。 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吧。 她应该就是这么想的,手中法杖一指,包围着她的阴影生物或飞或跑,或直接冲刺或侧面迂回,齐齐向着对手涌了过去,远远看去,就象一个黑色大球突然四分五裂然后变成了一道黑色旋风,场面甚是壮观。 不只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年轻人偏偏头,“喔,好厉害。” 他由衷地赞叹,看起来似乎想要鼓掌,然后便真的鼓了,掌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刺耳,苍白火焰随之重现,但这次是分散的,如萤火虫般飘荡在空中,整条街道都被点点骨火照亮了,如果说月光皎洁似水,那么骨火映照下的一切就象是已被水淹了几百年般冷清沉寂,死气森森。 大地巨颤,阴影生物停止了前进。如果它们有智商的话此刻眼睛里跳动着必然是恐惧与迷惑,但它们没有,作为能量与阴影的结合体,阴影生物没有智商也没有本能,在它们的世界里没有踌躇只有服从,它们不再靠近只能是因为无法靠近。 一股庞大的,令它们根本就无法接近的力量从地底涌出。 “这是……魔法阵?” 直线看过去,骨火只是杂乱无章地随处飘荡着,我闭上眼,想象自己升上天空,出现在我脚下的是一个庞大繁复的法阵,骨火流动着划出一条又一条的光带,光带核心处传来不可遏制的振动,深邃到连目光都无法逃脱的黑洞正在不断扩大――这可不是我想凭空象出来的,就在那个年轻人脚下,一个巨大阴影冲破了黑洞,缓缓升起。 一头巨龙!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头已经死去了的,只剩骨架的巨龙,空荡荡的眼眶里闪耀着刺眼红光。从体型来判断,生前至少也应该是一头老年龙,至于具体种类,五色龙还是金属龙,又或是其他什么罕见品种,则暂时无法确定。不过这一点都不重要――干!这家伙居然召唤出了一头骨龙! 丹尼丝此刻脸上到是一丝紧张都看不见了,面对着一头巨龙――哪怕是死去的巨龙,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再紧张了,因为没有任何必要也毫无用处,尽管皮销肉毁,只剩一个骨头架子,但那沉若山岳的威压感却不会有丝毫改变,不能使用魔法的龙依旧是龙,屹立在生物链顶端的存在! 丹尼丝长啸一声,止步不前的阴影生物重新启动,然而在巨龙面前,他们的就象蝼蚁那样渺小。巨龙微微沉颈,发出一身低沉的吼叫,失去生命后它自然无法再使用龙息,取而代之的是死气黑雾之类充满负能量的东西,但无论性质如何改变,强大程度总不会变,无形冲击波荡漾开来,将坚硬的石板路上锥出一道深痕,挡在冲击波前进道路上的阴影生物被直接震成缕缕黑烟。 轰! 两头从迂回袭击的阴影狼成功避开了龙息,重重撞在了应该是肋骨的位置上,龙的骨架在正常生物中算得上是最坚固的,甚至可与精金媲美,若是普通的狼撞上去,必然脑浆迸裂。即便是阴影狼,也讨不了好,遑论它们并非实体,牙齿骨骼都是由阴影与魔力塑造而成。 但阴影狼爆炸了 撞上去的瞬间,阴影狼猛然炸开,即便是巨龙也没办法无视如此华丽的自杀式袭击,巨大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两下,站在巨龙头顶的年轻人一个踉跄,险些掉了下来。 “后面,后面。”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个声音来。 话音未落,屋檐角落里,月光与骨火照不到的阴影内,数只蝙蝠悄无声息地飞了出来,而此时巨龙正因为爆炸冲击而往屋檐倾斜,相距也就十来米远,蝙蝠直冲而出。若是寻常,只凭这几只蝙蝠,自然无法给巨龙造成什么威胁,哪怕它们也会自爆,给巨龙造成的损伤恐怕还不及人被蚊子叮一口。 但它们的目标不是巨龙,而是站在巨龙头顶的年轻人。 丹尼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女人不简单啊。故作惊恐让对方放松警惕,进攻看似毫无章法却计算精密,那几只阴影蝙蝠显然是她早就准备好了的,一直没召唤出来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从战术到战略,从施法控制能力到应变能力都颇为不俗。 屠龙从来就不是个容易的活,但从来就没谁规定击败一名法师,必须先击败他召唤出来的怪兽。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魔法的威力与施法难易程度是成正比的,完成了召唤巨龙这样高级别的魔法后,年轻人的魔力储存应所剩无几,不可能再完成什么强力魔法,这一点就连我都猜的出来,丹尼丝自然不会忽略,更不幸的是这家伙明知道对手也是个法师,却不老老实实地远远站开,而是站在巨龙脑袋顶上耍帅,威风固然威风,却将自己变成了个活靶子,真是自寻死路,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年轻人狼狈挥剑。 与魔法造诣相比,他的剑术根本就不值一提,水准在“街头艺人”与“银行保安”之间,刷刷刷几剑耍的花哨,准头不错,力量速度却差的可以,阴影蝙蝠轻松挥动膜翼,避开剑芒。 然后它们便发现自己上当了。 一直站在年轻人肩头的乌鸦张开嘴,喷射出一道锥形火焰,为了躲避剑芒,蝙蝠在那么一瞬间集中在了一条直线上,火焰掠过,蝙蝠系数被烧成灰烬,化作淡淡黑雾落在地上,立即消失无踪。 “桀桀桀桀。”乌鸦发出了难听且古怪的笑声,任谁都听得出它的得意。 “不要忽视战场上的任何要素,无论它是一座山,一条河还是一只乌鸦。”它得意地说,“难道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吗?” 说,说话了! 这是魔宠? 毫无疑问,这只乌鸦是侍卫先生的魔宠。 所谓魔宠,顾名思义,便是通过魔法手段在魔法师与其他生物之间建立起一种类似于上下级的联系,使该生物成为魔法师最忠实可靠的助手,至于这个助手得力与否,则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若是能搞到巨龙、天使、巴洛炎魔这类处于生物链顶端的存在,那当然没什么好说的。但绝大多人都没这种运气,能抓到独角兽这种等级的,便可谢天谢地了。 魔宠可以按多种标准划分,邪恶的与善良的,聪明的与愚蠢的,会法术的与不会法术的,以及会说话的与不会说话的。 很显然,掌握一定的语言能力是智力开化的表现,能流利掌握语言的魔宠,至少在智力上要高于连话都不会说的魔宠。 问题是――它是一只乌鸦啊!会喷火虽然出人意料,但也不算太稀奇,利用魔法对魔宠进行改造是一名合格法师的基本功课,让乌鸦学会喷火不大现实,给它恒定一个魔法阵,或是将什么宝物融合在它身体内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让它说话,那就匪夷所思了,其难度还要甚过令亡灵僵尸恢复灵智,不死生物毕竟生前还是有大脑有思想,只要令其恢复便可,但乌鸦如此之小的脑容量……总之就是莫名其妙,违背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丹尼丝的笑容僵住了,不过并没有僵太久,因为她面对的是一头被激怒了的骨龙,虽然已经死去,但毕竟是最强大的生物之一,多少还残留了一些基本情绪与本能,巨龙愤怒地咆哮,收拢骨翼四足发力向着莎尔信徒猛冲了过去。 很难形容这一幕有多么震撼,因为它太过震撼,想象一下一座小山突然象箭矢般向自己直射而来,虽然远远旁观,我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丹尼丝被吓呆了,愣了几秒后才想起来施法,已经来不及了,她刚举起法杖,巨龙长颈一摆,张开利齿如刀剑森然的大嘴,一口便将她吞了进去。 这是一头骨龙,它的下巴是空的,无论丹尼丝挨了这一下后是生是死,都应该从空荡荡的下颚里掉下来。但没有,她就这么失踪了,仿佛骨龙的牙齿与颚骨间还藏了个黑洞般。骨龙仰起头,对着月亮发出了一声痛苦嚎叫,随即缓缓下沉,地底黑洞闭合,年轻人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乌鸦站在他肩上左顾右盼,得意洋洋地扭动着,长街冷清,风吹动着他的额发,刚才那场战斗就象从未发生过。 章十一 渣一样的男人 “出来吧。”年轻人冷冷地说。 我和狄芙妮都吓了一跳,以为被发现了,一道人影从街边小店里蹿了出来,以介乎弃暗投明与赴汤蹈火之间的姿态跑到年轻人身边。 “菲洛斯将军真是威武勇猛,举世无双。拥有将军这样智勇双全的将才,真是桑比亚人民之福,将军您就是天降伟人啊!” 来人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佞臣,连背影都谄媚的令人发指! 等一下,这贱贱的口气怎么这么熟悉? “闭嘴!”菲洛斯低喝,面对丹尼丝时他一直笑容可掬,但面对这家伙时却毫无耐心,脸上神情大概意思是“妈的如果不是为了工作我才不要和这种污染源说话”。 “明白明白。”来人点头哈腰,“将军您的伟大已经不需要旁人称颂了,您的伟大就象指明星一样耀眼啊!” 菲洛斯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他扇翻了出去。 “再废话就把你送去喂龙!” 来人这才老实了下来,一翻身爬了起来跑到菲洛斯身边闭嘴站定,英俊脸庞上虽然印着鲜明掌痕,却清楚无误地写着“我挨打我骄傲”。 居然是克莱门特那个渣男!我和狄芙妮都惊呆了。 “交给你的任务完成了吗?”菲洛斯深吸一口气。 “我的这部分已经完成了,但磐石堡那边不给力啊,我在酒吧等了那么多天了也没人来跟我接头,图纸虽然准备好了但送不出去我也很着急,该不会是城防太严他们的人进不来吧。” “不会,我已经授意让城防在晚上故意懈怠,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有那么多想要浑水摸鱼的家伙跑进来。”他沉吟片刻,“应该是他们对你还不够信任,虽然和你联系了但只是作为备用手段而已。” “妈的居然把我当成备胎。”克莱门特破口大骂,随即又满脸堆笑,“要不来个苦肉计?把我抓回去关个几天再放出来?” “那样的话他们只会认定你已经投靠我们了。”菲洛斯冷冷地说,“你觉得你的形象与坚贞不屈忠于信念有哪怕一丁点联系吗?” “明白明白,我看上去是那种只要一个面包就能收买的人。”渣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菲洛斯居然被他噎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渣男的无耻程度真是登峰造极令人无法逼视,一开口整条街的品味都会被他拉低,菲洛斯也真是好耐心,换了是我早就上去踩了,管他那么多先揍一顿再说。 “你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不要太高调,我会通过别的手段向他们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只能来找你。”菲洛斯定了定神后说。 “不要太高调的意思是我以后不要泡妞了吗?” “不,意思是你现在的生活有多渣,就保持多渣。”菲洛斯看起来想准备尽快结束这场对话,“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就快滚吧。” “明白明白。对了。”克莱门特上前一步,“今天有几个家伙来打听将军您的消息呢。” “打听我?”菲洛斯一怔,“什么人?长什么模样?” “忘了。”克莱门特非常坦荡,“您知道的,我对长得太丑的家伙从来记不住,几个受人指使的小角色,应该不是正主,找我打听这次行动的指挥官的信息。” “哦。那你告诉了他们没有?” “怎么可能?我当然是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渣男乘机大表忠心,“这点政治觉悟我还是有的。” “你的政治觉悟指的是现在控制这座城市的是我,如果不是,不用别人找上门来你也会主动把我挂牌出售吧。” “如果我说不是的话,那就显得我太虚伪了。”渣男到也坦然承认了,“所以将军你可以不用再怀疑我,只要你依旧控制着这座城市。” 菲洛斯微微眯眼,随即灿烂地笑了,“你就不怕我把你利用完了后杀了你?” “所以我会尽量让自己有被利用的价值咯。” “有意思。”菲洛斯点头,“的确就目前来说,你还是有价值的,我需要你帮我查清两个人的底细,希望下次见面时能够听到好消息” 菲洛斯微笑告别,克莱门特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乌鸦转头看了他一眼,挥起翅膀,做了个类似于竖中指的手势。 渣男长出了口气,低声嘟哝了句什么,却没立即离开,而是蹲在街边拿着块碎石片在地上又写又划,还一边自言自语。我和狄芙妮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只隐约听见“光线折射率”、“观察角度”以及“音波”什么的。 折腾了几分钟,渣男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径直便向我们藏身的那条小巷走了过来,在巷口停住脚步小声说:“喂,出来吧,他已经走了。” 干!他是怎么发现的? “你们再不出来,我就要喊了。” 妈的,这贱人。 我使了个眼色,狄芙妮看准时机箭步跃出,一记手刀准确无误劈在他脖侧,渣男顿翻白眼,乖乖瘫倒在地。 这里是荒僻城郊,行人罕至,而且桑比亚人必然是先清了场,刚才又是阴影生物又是骨龙,闹出这大动静来也没引来军队,那个菲洛斯为了耍帅还真是不计成本。不过这对我们也有好处,找了间不起眼的废屋藏身,准备严刑逼供,为公国除害。 “严刑逼供你拿根擀面杖干吗?”狄芙妮说,“好歹也找根拐杖吧。” “拐杖不行,捅两下就断了。” “捅?” “对,捅。”我说,“把这个混蛋翻过来捆好,大腿和肚子捆在一起,我今天要为那些被他欺骗的无知少女讨还公道。” “哎呀哎呀,黑塔利亚先生真是幽默。”渣男一翻身就爬了起来,缩臀讪笑,“哪有什么被我欺骗过的无知少女,大家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事实上,很多时候被甩的都是我呢。” “幽默?你看我象是在说笑话的样子吗?”我步步逼近。 克莱门特吞了口口水,“不象。” “那就对了。” “喂喂,你不是打算来真的吧。”渣男大叫,“救命啊,非礼啊!” “非你妹!”我一棒子敲在他脑门上,“说!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说了就可以不被爆菊么?”这家伙顺杆爬得还真快。 “不说就肯定会被爆。” “计算。”克莱门特说,“那条街上可以同时不被骨火与月光照亮的地方只有那么几个,根据这个公式,还有这个,这个以及这个……” 他口若悬河语速飞快地爆出了一连串数字字母与符号,见我与狄芙妮目瞪口呆干脆是一把将擀面杖从我手中抢了过来,收腹撅臀趴在地上奋笔疾书,“呶,从这个公式我们可以推导出……然后代入此项,即是……” 算至得意处,这家伙情不自禁摇头晃臀,完全沉浸在了数学的乐趣中。 “说结论!” “总之可以避开光亮的地方只有四个,所以就一个个试着来喽,你们不答应的话我也不会真喊的。”克莱门特翻滚着避开了我这一脚。 “其实我也拿不准你们到底在不在,但从另一组方程式计算来看,将你们的步速,桑比亚军队撤退的时间以及可能的方向选择等十三个变量都包括在内的话,你们在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六十七。呃,这组方程式是这样的,首先设定十三个变量……” “闭嘴!” 狄芙妮忍不住怒喝,渣男脸上露出了“没有胸不是你的错但不能领略数学之美就没救了啊”的惋惜。 “现在解释一下你和桑比亚人有一腿这件事吧。” “什么有一腿?不不,你误会了。我虽然并不歧视同性恋,但我是百分之百的直男,对男人半点兴趣也没有啊。” “少废话,刚才跟你见面的那家伙是什么人?” “巴斯蒂安·菲洛斯,桑比亚先遣军最高指挥官,也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家伙咯。”克莱门特说,“绰号欧杜林的奇迹。” 欧杜林的奇迹? 是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吓一跳,这位菲洛斯先生崛起速度堪比流星,仅仅一年前,他还是桑比亚首都新欧杜林贵族圈中的平庸一员,父亲只是一位子爵,自己无论魔法、剑术、政治或是经商天赋,都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同时也未能获得哪位神祇的青睐,成为一名高阶神职人员。简单点说,当时他的状态就是混吃等死。 但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菲洛斯先生却一跃成为新欧杜林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解决了困扰王室的真假王子问题,赢得了摄政皇后的欢心,帮助渡鸦商会开通了一条通往银月城的商路,杀死了一条肆虐边境的恶龙,甚至是对农耕技术进行了革命性改革,使得农场与果园的产量得以翻番。最近干出的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则是提出奇袭计划,带领军团越过百年来令无数名将望而却步的月影城,顺利拿下阿沙巴城,建立了稳定据点,并控制住了阿沙巴河北岸的绝大部分区域。 这份履历华丽到爆,但对我来说,关键之处却不是他完成了这样或那样的奇迹,而是一个时间点——一年前。 章十二 扮猪吃老虎 一年前菲洛斯先生俨然就是个废物,一年后却成为了“欧杜林之星”,权势之盛一时无两,这次桑比亚先遣军奇袭,菲洛斯以十七岁之龄统帅两万大军,几位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只能给他打下手。不过菲洛斯倒也明白人材遭妒这个道理,极少公开露面,事事都将摄政皇后的表兄索伦森将军推至台前。 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答案很简单,一年前那个一事无成庸庸碌碌的菲洛斯才是真正的菲洛斯,而现在,他已经被穿越者取而代之。 “不是我不想为公国尽忠,那小子是个已经凝成真名的亡灵师你也看见了,就算我自杀他也能用锢魂术把我的灵魂抓起来强行读取记忆,为了给地下党保留一份火种才不得不忍辱负重,我对公国的忠心天地可鉴啊!”渣男改而痛哭流涕。 切,真以为我读书少好糊弄不成,锢魂术固然是杀人灭口居家旅行之首选,却也不是万能的——谁让你非当着他的面自杀了,你难道不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将小鸡鸡碎尸万段吗? 不过我还是吃了一惊,“你说他已经凝成了真名?” “这是显而易见的吧,他连骨龙都召唤出来了。” “我还以为他是借助了什么外力呢,比如说神器什么的。” “没错,他手里的确有件神器,但这和他凝成真名不冲突啊。” “……你刚才不是说过他一年前还是个废物吗?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对啊。”克莱门特一摊手,“所以才叫他奇迹啊。” “……” 呃,好吧,可以确认了,穿越者就是变态的同义词。 虽说劳动者无高低贵贱之分,素质的差别仍是客观存在的,法师这个职业干得好,可以说前途无量,历史上曾有数位法师因品学兼优,思想正确而赢得神祇青睐,被提拔为从神——也有几个心狠手辣,思想不正确的坏小子直接干掉神祇取而代之,堪称精英中的精英,标杆中的标杆。 但就象其他行业一样,能够成为精英的毕竟是少数。魔网共有九层,越深入威力越强,连接到第五层魔网时,法师便可凝成真名,拥有真名后法师与魔网的连接更加紧密,无论感知、控制还是应用能力都大幅增加,因此以此划分为界,没能凝成真名的为低阶法师,凝结真名后便可被称为高阶法师,当然,在高阶法师之上,还有更为强大的大奥术师的存在,不过后者并没有一个统一明确的认定标准。 能够成为大奥术师,基本就等同于获得了无限生命,以及挑战神祇的资格,曾有人说过:“神不过就是更为强大的大奥术师而已。” 不过对绝大多数法师来说,成为大奥术师完全是痴心妄想,更为实际的目标是早日接触到魔网第五层,凝成真名,步入精英阶层之列,从此不再是个效率低下,饱受魔网剥削的低级劳动者。记得不久前刚看过一份统计报告,欢欣鼓舞地指出随着整体教育水平的提高,近年来法师的真名凝结率已经从百分之十九提升到了百分之二十五。 但尼玛一年时间就能从个废材变成高阶法师,这级跳的也太猛了点吧?还有没有人性啊! “谁说不是呢——更可恶的是,明明是一个手里握着神器的高阶法师,连骨龙这样恐怖的东西都能随意使唤,这混蛋居然还整天装出一幅人畜无害的样子玩扮猪吃老虎的游戏,岂止没有人性,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克莱门特血泪控诉。 “扮猪吃老虎?” “就是明明实力超群野心勃勃,却要装成弱不禁风任人欺负的样子,骗取别人信任,令人失去警惕心,然后突然发难,以令人死不瞑目为最高目标,以让人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为最高宗旨。” “听起来真是变态。”狄芙妮蹙眉,“穿越者都有受虐倾向吗?” “穿越者是什么?”渣男陡然瞪大了眼,“求解释!” “解释你妹!少管闲事。”我狠敲了他一记,“继续交代你的问题。” “没有了啊,我真的只是忍辱负重为了公国大义牺牲个人名誉。”克莱门特满脸冤屈,“你看刚才我都没有把你们两个供出去对不对。” 啊擦,居然还敢说,说起来就是一肚子的火,那个“长得太丑所以记不住”的家伙是谁啊? “误会误会。你们今天那么高调的跑去酒吧找我,很有可能被桑比亚人的探子看到了,就目前来说他还是信任我的,主动说了反而没事,被查出来就被动了,我要是真已经叛变了,那早就直接把你们卖了啊。” “少来这套,城防图是怎么回事?磐石堡又是怎么回事?” “哎呀哎呀,这个说起来就复杂了。” “复杂是吧,好,我们来个简单直接的——把他给我捆上。” 其实一点都不复杂。阿沙巴城失守后,磐石堡立即做出了反应,调动军队直向阿沙巴城杀来,双方大军在城外遭遇,桑比亚毕竟是远征军,地形不熟且供给线过长,甫一接触便退回阿沙巴城固守,等待后继增援。 海因里希家族的军队虽控制住了阿沙巴城与磐石堡之间的道路,但阿沙巴毕竟大陆名城,墙高沟深工事完备,桑比亚人又重新布置了魔法阵,正面强攻绝非上策,尤为不幸的是城破之日,海因里希家族安排在城内的间谍探子被不明势力清洗一空,一个活口都没剩下,没办法只能找到克莱门特,让他侦查城防布置以及兵力部署情况。 不料此举却正中桑比亚人下怀,克莱门特在间谍界素以毫无节操著称,这一点海因里希家族早有知晓,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渣男居然没有节操到了跟桑比亚的间谍部门也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地步。一进城,菲洛斯便找到了克莱门特,逼迫他为桑比亚效力,向海因里希家族传递假情报。 “你居然敢出卖那群恶狼,是已经活的不耐烦了吗?” “我是有雄狮庇护的男人啊。” “滚,我现在就代表家族开除你,雄狮堡没有你这样的叛徒。” “不要啊,我为家族立过功,我在黑宝石森林流过血!”渣男扑了上来,一把抱着我的大腿嚎啕。 “滚,滚开……别以为我不知道啊!黑宝石森林明明就是家妓院,你流的不是血而是精吧!” “不是啊不是啊,那天晚上我在大厅里独斗十八条兽人大汉流的的确是血,你那没义气的老爸躲在房间里流的才是精啊。” “兽人你个鬼,还十八……咦,你说什么,你认识老头子?” “岂止认识,当年你出生的时候若不是我浴血奋战,砍掉了三万多个刺客的脑袋,撑到你父亲赶来,你没准就会被那次刺客抢走,从此认贼作父,被培养成一名心狠手辣的刺客,十八年后父子相残,兄妹**,真相大白后精神崩溃,从此走上反人类反社会的道路,生活在痛苦与内疚中,一辈子举而不坚坚而不久啊!” “坚你老母啊!居然这么咒我!” 真是忍无可忍,先打得他乖乖闭嘴再说。不过的确是听老妈说过,当年她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去老家避暑,回磐石堡车队时遭强盗袭击,受惊动了胎气导致早产,老头子又不在,全靠一位讲义气有担待的大叔临危不惧杀退盗贼,救了我们母子的命。但绝不是什么刺客,三万多就更是扯淡,而且那位大叔已经去世多年——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绝对不会出错,老妈每次跟我说起这段故事时,都会反复强调。 克莱门特难得流露出了羞赧神情,“真的是我真的是我,你老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小姨生性固执,为人偏激,眼高于顶,担心找不到男朋友,这么说也是为了她好。” 我小姨找不到男朋友关你什么事? “本来是不关我的事的,那天我不是喝醉了嘛,随口安慰她说如果三十岁时她还没有嫁出去我就娶她……后来我才知道她居然一直仰慕我的才华,觊觎我的美色!从此变本加厉,直接以克莱门特的未婚妻自居。” 克莱门特哭丧着脸,“所以我就死了。” 我擦!原来害得小姨嫁不出去的混帐就是你!看我今天怎么为小姨报仇雪恨! 正将渣男揍的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突然觉得不对——老头子都四十多了,这家伙看起来顶多就三十,差距也太大了吧。 “你这么说我倒是很高兴啦。”渣男挠头,“但我的确已经快四十了,想不承认也不行,不信你看我这法令纹。人一老皮肤就会失去弹性——小姑娘我跟你说,千万不能仗着年轻乱熬夜乱吃东西,别看你现在青春无敌,一过三十就知道痛苦了,满脸皱纹超可怕的。不过别担心,我有个独家配方,可以有效减少皱纹,重新令皮肤变得光滑、紧绷有弹性,你要不要试试?” “真的假的?” 对所有女人来说,皮肤问题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最至高无上,优先级第一的头等大事,狄芙妮自然也不例外,两人很快便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完全把我撇在了一边。我试图将话题从重新引导回正确的道路上,但毫无效果——算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道路了。 章十三 习惯了就好 回想起来,临行前老头子的举动着实有些古怪,反复叮嘱让我不要忘了代家族考察“某个间谍的工作业绩”,只怕早就料到了阿沙巴城会有事发生。 如此想来,克莱门特应该是靠得住的,老头子隐忍多年,图谋甚大,只等一个一鸣惊人的机会,不会在这种事上犯错,若克莱门特靠不住,绝对不会让他在阿沙巴城这样的战略要地一待就是这么多年,而且我看资料,整个阿沙巴城我们也就安排了渣男这一名间谍,连制约权衡必要时出手抹除的“监视者”都没有设置,俨然就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能如此吃得开,同时与三方势力合作,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狄芙妮说,“既然确定他可以信任,那么讨论另外一件事吧――你还要对付那个巴斯蒂安?菲洛斯吗?” “当然要,为什么不,这是关系到整个费伦大陆生死存亡的战争,我们责无旁贷,毫无退路,懂吗?” “你是在担心灵魂之火的问题吧。”狄芙妮一眼看破了重点。 “呃,不可否认也有那么一点点。” “你觉得我们是他的对手吗?” “如果不将那头骨龙计算在内的话,胜负大概是五五开吧,不过我们是正义的化身,道德的楷模,届时幸运女神肯定会站在我们一边的。” “……如果将骨龙计算在内呢?” “九比一吧。”我叹了口气,“他九,我们一,运气因素包括在内。” “那不就是了。就目前的状态而言,我们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得不到灵魂之火,你以后有可能会死,自不量力的话现在就会死――你该不会不明白吧。” “明白。”我继续叹气。 “所以?” “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开诚布公,将各自的底牌都毫无保留地亮出来,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最大的胜利可能。” “为什么?”狄芙妮偏偏头,露出个迷惑不解的表情。 “因为我高兴啊。” “……” 天大地大不如高兴最大,不过很显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理由。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放心好了,没有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我们对付不了那头骨龙,自然有人能对付。 “谁?” “凯瑟琳。” “凯瑟琳?”狄芙妮蹙眉,“她不是恨你入骨吗?怎么还会帮你?” “一言难尽,总之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先找到菲洛斯,再找到凯瑟琳,然后让他们打一架,最后出来收拾残局就好了。” 狄芙妮沉默了几秒。 “听起来很有趣,既然你已经计划好,那么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要睡觉了。”她掏出本书,往枕头上一靠,“充足的睡眠是保证肌肤质量的基础,晚安。” 这真是充实的一天,充实到令人头晕脑胀。 狄芙妮虽然情商不怎么样,但智商还是不错的――这主要体现在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智商没我高,所以干脆不去操这份心,制定计划设置阴谋之类的脑力工作交给我去做,养精蓄锐等我喊开打时跳出来大杀四方就好。但有件事她没说对,其实我还没有计划好,只是有了个大概的轮廓而已。 不过这一天委实是太过充实,所以我决定先去放松放松,做做体力劳动调节一下内分泌,劳逸结合才是王道。 只是就如那句老话所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年轻貌美声轻腰柔的女邻居正好赶在今天来了生理期。没办法,女性基本权益还是要尊重的――而且不尊重也不行啊,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陪着说了会话,灰溜溜地走了出来,左思右想算了还是去酒吧里喝一杯,整理一下思绪。 走出不远,一群鬼头鬼脑的家伙出现在眼前,是马戏团的那些家伙,有男有女,大家都是年轻人,这段时间也算跟他们混了个脸熟,围着扇门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什么好事情?”本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精神,我凑过去。 “嘘。”那家伙一脸混杂着肃穆与八卦的复杂神情。 想起来了,这是马戏团头牌女明星的房间,其实在我看来长得虽然还不错,但无法令人产生惊艳的感觉,更谈不上什么绝色,最糟糕的是脾气超大,待人冷淡,对什么都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我没有自虐的爱好,热情如火的美人儿才是我的最爱,对这种冰山美女向来敬而远之,所以压根就没动过追求她的念头。呃……难道有人搞定她了?这些无聊的家伙是在听床? 八卦我有兴趣,听床就没兴趣了,啪啪啪有什么好听的,难道我自己不会啪么?正准备要走,房间里突然一阵乒乒乓乓猛响,接着便听见有人大喊:“变态!你这个变态!” 门呀咿一声被拉开,有人以荒野求生的姿态夺路而逃,随即重重把门关上,将“变态”骂声与雨点般袭来的茶杯拖鞋以及靠背椅都关在了门内。马戏团的家伙齐齐抬头看天,装作若无其事瞬间鸟兽散,看起来应对这种局面经验丰富,那个家伙也是个极品,都狼狈到被人赶下床的地步了,还不忘保持笑容……咦?是你? 他看见我也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便再度微笑,眼睛眯成了两道弯月,“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阿里曼先生。” 巴斯蒂安?菲洛斯。 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已经盯上我了?感觉不大象。他和头牌女演员又是怎么回事,他可是已经凝成了真名的高阶巫师,什么人能把他踢下床?难道我看走眼了这个冰山美女其实是个隐藏角色……脑子有点乱,一时间难以回过神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阿里曼先生也住这家旅馆?”菲洛斯整了整领口衣袖,坦然自若。 “呃,算是吧……你这是?” “阿里曼先生都看见咯,被拒绝了。唉……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太奇怪了。”他挠头,“不过也没什么,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 砰! 大概是听见了菲洛斯还在门外说话,什么东西被重重摔了在门上。很显然,屋里那位怒气还未消散,也不知道这家伙究竟干了什么惹得她那么生气,这么晚了他们本该是打算上床啪啪啪的吧,莫非是在他身上发现了别的女人的遗留物品? “这里不大适合说话。”菲洛斯耸耸肩,“要不一起去喝一杯吧,随便聊聊。” 正合我意。 来到一楼酒吧坐下,我要了杯加冰杜松酒,他则点了杯地狱烈焰,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种酒有多霸道,这家伙看起来文静乖巧,时刻笑眯眯的,简直就是那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别人家小孩”的标准模板,没想到却喜欢喝烈酒泡冰山美女,真是人不可貌相。 “女人真是麻烦,完全不知道她们究竟在想什么。”他注视着酒杯,“一下子要这个一下子要那个,你满足了她的要求非但不高兴还跟你耍脾气,真是莫名其妙之极!” “恕我冒昧,你是在说艾,呃,艾……” “艾琳娜。” “对,艾琳娜小姐。”我实在是忍不住八卦,“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说她不喜欢粗野的男人,于是我就尽可能温柔的对她,结果却她发起火来,你说是不是莫名其妙?” “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她提出了要求,然后我以最好的方式满足了她,最后发生的事情阿里曼先生都看到了。” “唔,这个嘛,其实有时候理解女人要反着来,她们说不要的意思其实是要,住手的意思是你快点。同理而论,今天她把你踢下床,并不就代表着以后你就不能再上她的床,只要找对方法就好。换个角度看其实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你知道了她不喜欢你太温柔,她喜欢的其实是……等等。” 我突然发现不对,“可我怎么听见了她骂你变态,这难道也是因为你太温柔了?” “一言难尽,算了,不提这个了,没必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他眯着眼睛,笑容有些意兴阑珊,“说点别的吧,阿里曼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 “有点失眠,打算下来喝一杯。对了,还未请教尊名。” “一个生活在社会最低层的打工仔而已,有什么尊名不尊名的。”他微笑着将酒喝完,“叫我巴斯蒂安就好了。” “听起来巴斯蒂安先生对目前的状态很不满?” “也不能这么说,相比绝大多数人,我现在的生活状态也算是还不错啦,工资高,时间自由,偶尔还有些福利,老板对我也还算不错,就是压力太大了些。” 他说,“本来想谈个恋爱放松一下,没想到却闹成这样,结果心情反而更糟了。每天都加班到深更半夜,下班后还要挨打受气,这样的人生真是个笑话呢。” “工作到这么晚?”我试探着问。 “嗯,城郊刚才有个酒吧被砸了,事情虽然不大,但总要有人去收拾对不对。而且你也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虽然严肃军纪,尽量不搅民,但老百姓难免还是会有些意见,就拿关城门这件事来说,每天那些商队的头脑都要跑到指挥部来催促,搞得人头晕脑胀,据说明天还要发动人来静坐示威。真是头疼,好象是我们故意为难他们一样。这也是没办法啊,磐石堡的那些家伙整天都在城外骚扰,要是商队被洗劫了,又要说我们保护不力了,这些家伙个个有关系有背景,惹不起啊!我就纳闷了,为什么大家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呢……” 巴斯蒂安低声说,一打开话匣子便没完没了地倒着苦水,看起来压力不是一般的小,真是令人同情――不对,同情毛啊!这完全就是你自找的好不好!你要是不带兵来打阿沙巴城,咱们现在就都可以躺在床上睡大觉,那会一起喝闷酒这么苦逼!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扮猪吃老虎? 我猛然醒悟,明明是桑比亚炙手可热,权势无双的大人物,这一次奇袭阿沙巴城成功,搞不好整个费伦大陆都已经赫赫有名,却硬是要将自己往惨里挤兑,以“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打工仔”自居。尼玛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没有?你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打工仔,那我们这些整天奔波忙碌连妞都快要泡不起的算什么?连打工仔都不如的牲畜么? “呃,以后升职了就好了,升职了就能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整天喝茶看报纸。”我随口安慰。 “哪里!”巴斯蒂安叫苦,“阿里曼先生你太不了解体制这个东西了,下面的人的确有不少,但用得上却没几个。年纪大的对升职已经不报希望,整天混吃等死,对待工作敷衍了事能拖则拖,年纪轻的没有经验眼高手低,让他们去解决问题只会产生更多问题,好不容易等你把他们培养出来了,这些家伙就开始提各种条件,不满足就消极怠工,到头来还是要你自己去做。” “总会有合适的吧。” “有啊,但他们懒啊,这种人是最可恶的。”他恨恨地说,“明明有能力也有精力,却没有责任心,整天只想着偷懒,接着出差的机会到处旅游――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章十四 文艺青年的一生 明显这句话有所指,但关我屁事,也没闲心去打听这种职场纠纷。 “所以说有时候还真是羡慕阿里曼先生啊。”巴斯蒂安说。 “羡慕我?” “对啊,阿里曼先生是神职人员,没有工作压力,可以带着漂亮姑娘到处旅行,不用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用随时随地都准备去给别人擦屁股。” “话也不能这么说,神职人员也是有升职压力的,业绩不好差旅费就报不了。”我挠挠头,努力进入“今年提拔名额满了又没我发表的论文不够还有一半的差旅费不知道该怎么报”这个角色。 “至少阿里曼先生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啊,如果不是真正喜欢的话,你也就不会加入教会,神祇也不会赐予你圣徽吧。我听说过文学之神陛下的一些故事,阿里曼先生所说的业绩,应该是指寻找到的能够被记载入最终文卷的文字吧。这很好啊,你看,旅游的同时还能听到各种故事,欣赏各地民谣诗歌,见识历史遗迹,就算不给我发工资,这份工作也是值得一做的。” ——你刚才明明还在说“最讨厌不务正业借着出差到处旅游的家伙”,你真的是讨厌别人不务正业到处旅游吗?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才对! “这样啊,如果巴斯蒂安先生真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做介绍人,教会很需要巴斯蒂安先生这样的多方面人才。” “真令人心动……”巴斯蒂安喝酒,沉默了几秒钟,把杯子放在桌上,“我可以先挂个名么,我的意思是兼职。” 你,你妹啊!这家伙居然是认真的。 “恐怕不行,寻找最终文卷是一项庄重严肃的事业,必须全身心的投入才行,哪怕错了一个字,文卷也就不成为文卷了。” “说的也是。无论做什么事,三心二意都是行不通的,是我冒昧了,不该轻慢图画与雕刻之主的教义。”巴斯蒂安摇摇头,眯着眼睛笑。 “好了,不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了。”他重又露出了灿烂笑容,轻快地摇晃着酒杯,“加兹瑞安小姐呢,已经睡了吗?” 我偷偷擦了把汗。 好险,任想破头皮也不会猜到这家伙内心深处居然是个只想在小旅馆与破酒吧里消磨时光晃荡一生的文艺青年,要不是他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没准明天就要给他变出个神殿来完成入教仪式。太没谱了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富贵病么?放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泥坑里打滚,求安慰求包养过得象猪一样没有尊严的生活——等一下,猪? 妈的,差点又上当了,这家伙是在用这种方法扮成一头猪啊!尼玛技巧也太娴熟了,收发自如全无破绽,那哪里是扮成一头猪,这家伙根本就是猪变的吧! “女人嘛,说要睡美容觉什么的。” “阿里曼先生与加兹瑞安小姐是情侣?” 我怔了一下,完全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闪电回忆有关迪奈尔教会的一切,貌似没有神职人员之间不能发生私人感情的规定,但其实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如果答案为是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犹豫。 “暂时还不是。”我选择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并故意表露出了几份尴尬。 “了解了,是还没有追到手吧。”巴斯蒂安点头微笑,“不是我说,阿里曼先生恐怕还要加把油才行啊。” “什么意思?” “加兹瑞安小姐很喜欢看书吧?”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咦?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你们来指挥部的时候,她右手食指指尖是黑的,但其他手指都很干净,这说明她刚翻看了一本印刷好还没多久的书,由于不停翻动书页所以沾上了油墨,但她喜欢整洁,如果是在旅馆看的,出门前应该会洗手。她没有,也就是说你们是坐马车来的,在颠簸的道路上看书对眼睛不好,如果不是非常喜欢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做——我猜如果加兹瑞安小姐现在如果没睡的话,一定是在看书吧。” “但是阿里曼先生你就不一样咯。”他说,“你的手指一直都很干净,说明你对加兹瑞安小姐喜欢的那本书没什么兴趣,早上我们见面的时候,你的指甲并不长,但白天你还是修剪了指甲,如果你喜欢书,为了翻动起来方便,就不应该修剪的这么勤这么短,应该是你的某个爱好有关,但这个爱好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有想到。” “阿里曼先生是文卷记录者,不喜欢书那么必然是喜欢歌曲、音乐、史诗之类,但我听说过贵教会有一条教义是这么说的:‘口耳相传的知识只会逐渐地扭曲失真’。虽然说歌曲音乐也很重要,但如果太过注重,怕是不会受到神祇赏识的。应该就是因为如此,所以加兹瑞安小姐虽然对阿里曼先生非常尊重甚至是言听计从,但尊重并不等于是爱啊。” “阿里曼先生那个爱好到底是什么呢?”他苦苦思索,“好想知道啊。” 不用猜了,你这个高智商的纯情少男是不会知道“黄金手指”是什么东西的,更不会明白真正的男人应该象随时准备上战场的战士那样时刻待命,艳遇随时随地都可能到来,你的身体就是武器,不保养好怎么克敌制胜? 我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由于刚才的那一幕,我对这家伙的定位是“风流倜傥但临门一脚技术太差不过只要好好改造还有希望的淫(和谐)贼”,随着谈话的深入,却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与其说他风流倜傥,不如说他天赋异禀,长了张能够激发女性母爱本能的好脸蛋,至于泡妞的手段…… “你没交过女朋友吧。”我问,“我说的是发生了关系的那种。” “阿里曼先生是怎么知道的?”他一脸震惊。 靠!果然是个死处男。 “只有没有女朋友的才会花那么多心思去猜女人在想什么,但他们永远猜不准,因为女人根本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 “是吗?是这样啊!”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难怪我每次都觉得计划万无一失,绝无疏漏,并做好了至少三个备案,最后却还是失败了,就连上了床都会被踢下来。” 我去,居然还做计划书!居然还有备案!还多达三个!你这哪是泡妞啊,明明就是屠龙啊。 “还请阿里曼先生多多指教!” 恩,这态度还算端正,年少无知走错路上错道是难免的,知错能改就好,有空的话可以指点你两下——等一下,这种优越良好指点江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靠!又不知不觉就被这家伙忽悠到老虎的位置去了。 这场无厘头的对话没办法进行下去了。无论跟他谈什么,工作还是生活,这家伙都能迅猛无比地找到地势最低的洞穴一头扎进去,然后无论你蹲着还是趴着都是高高在上的,都被他忽悠的自信心无限膨胀,得杀过多少头老虎才能修炼成这样的神猪啊! “对了,青春泉的事情有线索了。”我果断转移话题。 “是么?” “埃伦先生没有说谎,之所以找不到青春泉,是因为青春泉并不是一道泉水,而是一只独角兽。” “独角兽?” “绝无仅有的黑色独角兽,创造它的是一位强大而古老的神祇。由于某些原因,独角兽离开了神国,它无需进食,只饮用最纯净的,没有一丝污染的泉水。为了寻找这样的泉水,它可以花费数十年时间穿梭于各个位面之间,而被它饮用过的泉水,在一定时间内具有延缓衰老的功效,效果随着时间流逝消退。埃伦先生饮用时,泉水还有效,后来再带人来找时,要么已经失效了,要么已经干涸了,自然就再也找不到。” “原来是这样。”菲洛斯恍然大悟,“但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真相一直没有被发现过?” “因为这位强大而古老的神祇是莎尔。” “明白了。”菲洛斯点头。 莎尔的官方称号是暗夜女士,但她不仅执掌黑暗,还执掌秘密与遗忘,所以也被称为隐秘女士,这个秘密与莎尔相关,受隐秘女士神力庇护,所以能够隔绝真相,隐藏多年,这显然是一个符合逻辑的解释,就算菲洛斯有所怀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证据。 “这么说来,神起山脉里根本就没有青春泉?” “也未必,上个月曾有人在匕首瀑布附近见过一种奇特的黑色生物,类似于马,但目击者发誓绝对没有哪**能长得那么高大,跑起来能那么快,别的生物都不敢靠近它,鉴于这一点它被认为很可能是一匹梦魇,但其实黑独角兽虽然也是独角兽,但它是莎尔创造的,与普通独角兽不同,即便不能算邪恶生物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善良有爱的品种。” “匕首瀑布吗?” 菲洛斯沉吟,轻轻旋动酒杯,匕首瀑布位于神起山脉深处,距离阿沙巴城有近四十里远,已经超出了桑比亚军的控制范围,现在还是战争时期,风险不小。 “阿里曼先生有几分把握可以确定那个奇特生物就是黑独角兽?” “半分都没有,没有人见过黑独角兽,它温顺得象只绵羊也不一定,我只是猜测而已,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人去找一找,但不能保证什么。” “终于是有线希望了。阿里曼先生放心,即便没有找到,报酬也会如数奉上。”菲洛斯放下酒杯,“既然阿里曼先生谈到了工作,那我就不客气了,还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一下阿里曼先生。” 恩? 章十五 万能复制机 “我有位朋友。”菲洛斯斟酌着用词,“他很强大,但性格不太好,准确地说是精神有些分裂,易怒狂暴,我可以通过某种方法令他平稳情绪,但这种方式是有缺陷的,每次只能维持很短时间。我现在找到了一种辅助措施,能够从本质上改善他的精神状态,但麻烦的是其中一个步骤需要使用到影火,而我和莎尔教会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废话,你刚干掉人家一个高阶牧师,关系能好才见了鬼了。 “我也不认识莎尔教会的人啊,你知道的,那些家伙都神神秘秘的,而且隐秘女士主张保守秘密,隐藏知识,与我们的教义相冲突。再说了,没听说过莎尔有选民的吧。” 所谓影火,其实就是莎尔神力的别称,与其他神祇不同,莎尔的人生观世界观非常灰暗,不提倡交流与分享,推崇沉默是金,主张谁管我的闲事我杀谁全家,所以其他神祇或多或少都有将神力赐予自己的虔信者,提拔他们为选民,担任代言人,唯独莎尔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阿里曼先生误会了,我并不是要让阿里曼先生帮忙寻找夜女士的选民,而是希望阿里曼先生能够出手相助。” 出手相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你要的是影火,我又不是莎尔选民,连文卷记录者都是冒牌的,你要是打算玩**游戏,我还可以帮忙打打下手帮你递递蜡烛什么的,这个忙怎么帮? “最终展示。”菲洛斯说。 哦,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万能复制机的主意。 迪乃尔拥有的只是弱等神力,曾是知识之神的从神,后来独立了出来,或许是由于他的神职实在是过于狭窄偏门且乏味无趣的缘故,这么多年来神祇不断更迭,他却始终屹立不倒,是神国内少有的几位从未被赶下过神座的幸运儿之一,无论是那些野心勃勃的邪神、恶魔与魔鬼,还是梦想封神的凡人,在盘算计划试图夺取神格时都不约而同地将他排除在外。 迪乃尔的精华神术都与阅读、记录和抄写有关,短时间内强化记忆力又或是提高十倍书写速度同时保证不患腱鞘炎什么的,当然这位八卦之神也给贴心地信徒们准备了一些战斗神术,毕竟文卷记录者们某种程度上来说等同于旅游家,提高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还是很有必要的,但这些神术也就是野外生存级别了,只能用来对付一下野狼或兀鹫什么的。 然而位于迪乃尔神术巅峰的,却是一个名叫迪乃尔的最终展示的超级神术。迪乃尔只是弱等神力,这个神术却连高等神都叹为观止,深感佩服。 迪乃尔教义的本质是记录,主张记录并保存一切知识。所谓迪乃尔的最终展示,顾名思义,便是将所记录的知识重新展示出来,其强大之处在于它能够展示凡具备准确定义的一切,理论上来说如果迪乃尔的神力足够强大,甚至可以复制出整个多元宇宙——当然实际上是做不到的, 历史上迪乃尔曾数次展示神迹,帮助教会度过难关,其中不乏借用其他神祇神力以对抗灾祸之举。然而迪乃尔自己做是一回事,信徒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迪乃尔自己,也只能是短短一瞬而已,否则那就不叫借用而是直接变成窃取了。 而且,我只是冒充文卷记录者而已,没说过自己是迪乃尔的选民吧。 “这本书是我前些日子偶然得到,确信从未在费伦大陆流传,阿里曼先生若用它献祭,我想文学之神陛下必会大为愉悦,赐下神术。”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是吗,什么书这么牛? “一百零五个男人与三个女人的故事?这名字也太挫了吧,完全没有继续往下读的欲望啊。” “哦,如果不行的话,我这里还有本《红色豪宅里的春梦》,可惜作者没有写完,只有前八十章。” “太监了的书就算了,拿去献祭的话搞不好会引起神怒。” “太监?”菲洛斯一怔。 奇怪,太监又是什么?自从吸收了那个穿越者的灵魂后,我脑子里经常会跳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不会是后遗症什么的吧。 哈哈了两声敷衍过去,菲洛斯见天色不早——准确地说应该是天色不晚了,于是起身告辞,说明天晚上他会再来这里等我的消息。 “祝阿里曼先生春梦了无痕。” 他彬彬有礼地说,推开门走了出去,一道黑影落在他肩头,乌鸦歪着脑袋看着我,举起翅膀顶在额边然后一挥,既帅气又诡异。 第二天,餐桌上。 “真有黑独角兽?”狄芙妮问。 早就猜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我将书扔在桌上,书页摊开,露出了章节目录,我指着其中一行,上面赫然写着“黑色独角兽与青春泉”几个字。 “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耸耸肩,继续对付餐盘里那块牛肉,“但对于太古怪的东西,我的接受力向来不高,所以我倾向于认为不是真的。” 狄芙妮拿起书翻了翻,“这不是本骑士小说吗?” “所以啊,我觉得应该不是真的。” 前几天闲得无聊,跑到藏书室随便找了两本书看,其中就有这么一本,倒也还算有趣,就粗略翻了翻,作者想象力确实丰富,黑色独角兽与青春泉的故事说的像模像样,差点就让我信以为真,如果不是后续章节的话——黑色独角兽对男主角一见钟情,为了他向神祈祷幻变成女性,代价则是从此不能说话,变成了哑巴,结果男主角最后却与一位公主结了婚,独角兽只有杀了男主角才能变回原型,但她为了男主角,跳入泉水中自杀,变成了一道永恒的青春泉。 这么拙劣的故事,流传度必然不高,桑比亚人肯定没听过,就算不巧有人听过,我也想好了解释的借口——艺术总是来源于生活嘛。 “未必。”克莱门特说,“莎尔最擅长的就是以假乱真,在事实中掺入荒诞不经的谎言,莎尔教会有句名言:十句谎话加上九句真话可以用来骗人,十句真话加上一句假话可用来颠倒黑白,说的直接点,一颗老鼠屎可以坏了一锅汤嘛。” “喂!我说你……” “抱歉抱歉,没注意到你正在喝汤,那个黑黑的东西真的只是芝麻而已,绝对不是老鼠屎。” “屎你老母!你这混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我不能出现在这里?现在是午饭时间,我肚子饿了想要吃饭,商家钱包瘪了想要赚我的钱,难道这不是一件很正常,很符合逻辑的一件事吗?”渣男振振有词。 放你娘的屁,老子明明是坐在包厢里,是哪个不长眼把你放进来的,妈的你是在跟踪老子吗? “误会误会,少主你这么拉风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鲜明出众,就算隔着门板也一样啊。”渣男一脸奸臣模样。 “少主有重要消息。”渣男抢在我将汤盆扣在他脑袋上之前说。 “恩?” “我和磐石堡的人接上头了。” “哦,我让你带的话带到了么?” “说了——‘老子这几天会出城,想打炮的话就来找老子’,没错吧!” “老子什么时候说了打炮?打你娘亲啊!我明明说的是‘想报仇就来找老子’。”我怒了,“你这个渣男脑子里除了打炮还能不能有点别的东西。”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稍微艺术加工了一下嘛,再说了,有区别么?” 呃……这倒也是,对凯瑟琳来说,无论我找她约战还是约炮,意味着的都是同一件事。算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反正在凯瑟琳那里我压根就没有形象可言,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到是这个渣男来的正是时候,有件事要问问他。 “什么事——我可以先叫一份牛排么?”渣男大声嚷嚷,“服务生,点单。” “你对屠龙这件事了解多少?” “屠龙?”克莱门特挠头,“这要看你准备屠的是什么龙了,五色龙还是金属龙,成年龙还是老年龙,龙这种生物皮厚耐打,魔法抗力又高,必须做好万全计划,将对方的资料全都摸清楚,然后根据特点一一针对才行。” “骨龙。” 克莱门特怔住了,呆呆地看了我几秒,猛然站了起来,“服务生不用了谢谢!” “哎呀哎呀,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情要去办,就不打搅少主过二人世界了,哈哈哈,有缘的话下次再聊,祝二位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啊哈哈哈……” 渣男语无伦次地摆着手,高速后退。 章十六 龙族的性福生活 狄芙妮一把将他揪了回来,按在椅子上。 “少主你就行行好放过小的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啊。”要说渣男的演技真不是盖的,瞬间便痛哭流涕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上面躺着熟女,下面压着萝莉吧,你不想死是因为你有朝一日必须死在女人肚皮上吧。” “哎呀少主果然英明神武,象少主这样的男人就该死在战场上,象我这样的活该死在胸部和大腿之间就好了啊。” “少他妈废话,我现在就让你死在我胸部和大腿之间信不信?” “信,信。”渣男抹了把鼻涕眼泪,正襟危坐一脸“只要组织让我去死我马上就把肠子掏出来上吊”的忠义,“只是不知道少主准备对付的是哪头骨龙。” ……你以为这是去菜场买菜么?还挑三拣四的,骨龙又不是猪,一生可以生一窝。 克莱门特愁眉苦脸,“其实我对这头骨龙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它身前是一头红龙,雌性,年龄在五百到六百岁之间,是一头老年龙,天赋专长是火系魔法,右后腿曾受过伤,死因大概是颈部动脉被砍断导致失血过多,没有生育,缺少性(和谐)生活,转化成骨龙应该是三十到三十五年前的事情,除了这些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 好你个“除了这些就都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妹的连人家没有生育缺少性生活都知道,还有什么不知道! “不是啊。很简单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啊!”渣男辩解,“它的肋骨排列有序,后腹以及盆骨位置未见明显膨胀,必然是没生过小龙。至于缺少性(和谐)生活,你觉得龙应该用什么体位过性(和谐)生活?” 好问题! 龙这种生物向来是探险者、野心家以及骑士小说作者的最爱,它们有血有肉,浑身都是宝,而且还酷爱收集金币、珠宝、宝石、魔法物品等一切高价值且熠熠生辉的东西,简直就是个活动的宝库,是打怪升级刷副本的首选。世界上流传着无数与龙有关的传说,但有一件事却从未有人提及,是迷中之谜——这些动辄数吨数十吨重的大家伙,是怎么繁衍后代的? 传统的男上女下式?应该不是,几十吨的东西压上去还剧烈运动,这不是销魂这是杀人——啊不,是杀龙。 “后进(和谐)式?”我猜测。 “没错。”克莱门特挑起大拇指,“由于自身过重,后进式对龙类来说是最安全最常见的性(和谐)生活方式,但即便如此,数十吨重的冲击也不可避免地会对母龙膝盖造成损伤。” 克莱门特以手蘸汤,在桌面上画出巨龙骨架简略示意图,“因此根据母龙膝盖关节以及小腿骨的磨损程度,我们便可以判断出她性生活的频率与强度,这对研究龙类种族繁衍,解开龙类社会老龄化之谜是很有帮助的……你看,那头骨龙的小腿骨是这种形状的,即说明……” “真是没想到你不仅对女性身体构造有深入研究,对母龙的研究竟然都如此透彻。”我叹为观止,“让你当间谍真是屈才了。” “过奖过奖,业余兴趣爱好而已。”渣男居然很谦虚,“养家糊口还是不能靠这个的。” “妈的你也知道啊!”我怒而拍桌,“知道你还跑题,还他妈跑到龙类社会老龄化去那么远!干你鸟事啊,我看你是担心自己以后没机会玩上小母龙吧!” “值得尝试一下啊。”渣男嘀咕。 “哦对了还有件事。”渣男说,“不知道是不是转化仪式出了什么问题,这头骨龙有些不大对劲,似乎不完全受菲洛斯控制,如果能够完全控制的话,应该更加灵活,更加敏捷一些的,不应该这么迟钝才对,对付区区一个莎尔牧师都差点失手,应该是有哪里出了问题。” 咦,骨龙出了问题?难道说…… “依你判断,会是哪里出了问题?” “很可能是生前记忆没有被完全抹除,作为龙类,不甘心被低等的人类所控制奴役,所以每当接受到指令时都会产生抗拒,虽然最终还是会接受,但如果遇上真正的强敌,一点点的延误都可能是致命的。”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难怪他要找影火帮忙,影火是莎尔神力,而莎尔不仅执掌黑暗,还执掌秘密与遗忘,影火除了能够杀伤敌人外,还具备安神定脑,消除记忆之功效——当然需要直接作用于关键部位,并配合其他手段。 既然是这样,那便好办了,或许用不上凯瑟琳了也不一定,不过也无所谓,就当做个顺水人情好了。再说了,安全第一,多准备条后路总是不会有错的。 便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下来,晚上果然又在楼下酒吧见到了菲洛斯,通知他八卦之神陛下对他的献祭非常满意,将在明天中午十二点赐下神术,让他那个“朋友”做好准备。理所当然的,使用其他神祇神力,哪怕只是一发,都可能引起大麻烦,所以陛下要求只能留有当事人在场。 菲洛斯对清场要求没有异议,但问我可不可以延后几天。废话,当然不可以了,要是让你什么都准备好想清楚,那我还搞个屁啊,菲洛斯犹豫了一下,和我约好第二天早上十点在酒吧碰头。 但还不到八点,这家伙就把我的门给敲开了,连同肩膀上那只呵欠连天的乌鸦。他端着丰盛早餐,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笑容,连声说着抱歉抱歉今天下午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只能早去早回了阿里曼先生您要是不喜欢奶酪面包的话我这里还有蔬菜汤和热玉米。 不过我之所以强忍着起床气没有将门摔在他脸上,并不是因为奶酪与面包,而是因为在这家伙的身后,克莱门特一脸颓丧地一手端着蔬菜汤一手提着热玉米,看上去很想要去死一死。 “你怎么来了?”乘菲洛斯去敲狄芙妮的门时我问,“他识破了我们的关系?还是你这混蛋出卖了我们?” “我他妈也想知道啊一大早就被他抓来了不过要是他对我们起疑了应该不至于还关心你有没有吃早饭吧。”克莱门特沮丧万分,“我都一口还没吃呢低血糖就要犯了。” “这是克莱门特先生,他对神起山脉非常熟悉,会带我们去找到匕首瀑布。这是阿里曼与加兹瑞安小姐,出色的文卷记录者,至于我就不用特别介绍了,一个周日还要上班的可怜公务员。”菲洛斯拍掌,“好了,我们出发吧。” 此行非常顺利。 不顺利才怪了。 这个自称是“可怜公务员”的家伙明明就是此地最大的官僚,跟着他在桑比亚城里横着走都没问题,压根没人敢管,狄芙妮就算了,我也勉强合格,克莱门特这渣男一看就极度不可靠,却一样骑在马上大摇大摆地出了城门,妈的还故意左摇右摆鼻子朝天,恨不得在脑门直接写上“来抓我啊”几个大字,真想不通这么又渣又嚣张的货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城门外居然还有人牵着四匹马在等着,看军衔应该是个中尉,眼神中混合着崇拜与畏惧,看见菲洛斯下意识就想要躬身行礼,嘴唇嗡动一时居然没说出话来。 “扣子松了。”菲洛斯伸手扶住他,淡淡地说,“索罗斯上校安排的么?” 乌鸦眼神犀利,大概是在说“这个时候忘记台词你是想死吗?” 上尉也不是愚笨之人,立即清醒了过来。 “是的。”他双足并立,标标准准地行了个军礼,“城门会在下午三点关闭,上校说如果超过了时间他是不会开门的。” “明白。”菲洛斯回礼,“替我谢谢他。” 谢你个头啊,没看见他腿都开始抖了吗?你平时都是用什么管教部下的,皮鞭和蜡烛吗?都到这个程度了还要装,当我们都是瞎的不成? “这是血统优良的军马,既然已经送来了就不要辜负人家的好意。”菲洛斯将马缰交到上尉手里,换了匹军马。 无所谓,你是老大你话事,换了马直奔神起山脉, 这里原本是广袤无垠的平原,千年前两位神祇分身在这里大战一场,令得苍穹生变,地壳突起,形成道延绵数十里的山脉,靠近阿沙巴城这一边植被丰富,山坡平缓,雨水充足,森林中栖息着许多生物,但在顶峰处,就如同被整整齐齐地切了一刀般,直接变成面数百米高的峭壁,极为壮观,顶级强者们自然有办法跨越这道天然屏障,但想要将一支军队给运过去,除非是开启恒定传送门。 骨龙作为亡灵生物,虽然不象吸血鬼那样畏惧阳光并会被阳光所伤害,但厌恶阳光是亡灵生物的共性,菲洛斯能召唤出的那头骨龙原本就有些缺陷,按他的说法就是精神状态不稳,自然要找个照不到太阳的地方再召唤出来,要是被阳光一刺激抓狂暴走,那就麻烦大了。 章十七 装逼遭雷劈 走走停停,行至距离匕首瀑布不远,隐隐约约已经听到瀑布轰鸣声处,菲洛斯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吧。” 端详四周,到的确是个合适场所,两边都是高高耸起的山峰,投下的巨大阴影将隔绝了阳光,地势平坦,大概是由于终年晒不到阳光的缘故,植被矮小稀落。 “你那位朋友已经到了?”我问。 “马上就到。” “天气这么热,身体不好还要跑这么远真是辛苦啊。” 菲洛斯微微一笑,没有作答,找了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开始施法诵念咒语,魔法这个东西虽然威力巨大,但程序委实复杂,又是咒语又是材料,还要提前一天准备好,虽说有法术瞬发这东西,但法术瞬发本身就是个法术,而且是高难度巨复杂的法术,非造诣高深不能掌握――至少菲洛斯的奥术造诣还没有高深到这个程度,花费了几分钟时间才布置好魔法阵。 我百无聊赖地在旁边看着,计算着时间,示意狄芙妮做好准备,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时间不对? 上次他召唤出骨龙击杀那个莎尔牧师时,似乎没花这么长时间,但这也说的通,上次是在晚上,这次是在白天,虽然找了个阴暗凉爽的地方,但亡灵生物厌恶阳光并不是因为怕热或是怕亮,作为一种违背自然规律的邪恶生物,厌恶的是象征着自然循环的阳光本身,就算晒不到,多少也还是会有些影响――等一下,我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骨龙不仅是亡灵生物,而且是亡灵生物中的高端人士,绝对的大腕级人物,不是僵尸骷髅这种炮灰所能相提并论的。理所当然的,大牌出场,必然气势非凡,普通人或许没什么感觉,顶多就觉得阴风阵阵而已,但对不同阵营者来说,却不啻于漩涡风暴。 黑独角兽――如果真存在这种东西的话――虽然是莎尔创造,而后者算得上是神国里的恐怖分子,以将世界拉入永无边际的黑暗为己任,但好歹她也算是有理想有追求的恐怖分子,只不过是想以自己的教义统治世界而已,与只知道破坏不知道建设的不死生物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黑独角兽来自上层界,对死亡气息异常敏感,在距离匕首瀑布这么近的地方召唤出骨龙,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他是白痴,根本就没有想到会将黑独角兽惊走,二是他压根就不相信有什么黑独角兽。 正要警告狄芙妮危险,只见菲洛斯抬手一指,如棉絮一般漂浮在空中的点点骨火同时亮起,无数道细细灰线将骨火连接了起来,构成了一个复杂无比的魔法阵。之前仅有骨火没有灰线看不大明白,此刻魔法阵现形,才发现狄芙妮正处于法阵核心处,从她脚下,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图案向外扩展。 狄芙妮望向我,满脸愕然。 已经来不及了,灰线缠住了她的脚踝,淡漠如同岩石般的灰色爬上她的脸颊,遍布她的额头,她无法再说话了,整个人似变成了座石像,眼神凝固而空洞。 “现在轮到你了。” 菲洛斯偏偏头,笑眯眯地说,“使用影火吧,黑塔利亚先生,帮助我这位朋友获得永恒的解脱。” 可,可恶! 这不是召唤骨龙法阵,而是转换法阵,难怪构建时间会更长,正常情况下法师是没有可能如此好整以暇地用转换法阵直接完成攻击的,对手又不是傻子。但今天我却完美扮演了傻子角色,这混蛋现在心里一定充满了将别人当成傻子耍的快感。 我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家伙是怎么发现我的身份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又为什么要转化狄芙妮而不是我?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加兹瑞安小姐应该是位阿斯莫吧。对我们这些玩骨头的人来说,她可就象是黑暗中的萤火虫那样鲜明呢。” 原来如此。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他是个亡灵师,但他却很清楚狄芙妮是个阿斯莫,亡灵师整天与负能量打交道,对圣洁的天界气息再敏锐不过。第二次见面时我们躲在一旁偷看,自以为隐蔽的很好,但却被狄芙妮的天界血统给出卖了,他应该就是从那时开始对我们起疑的,难怪他会出现在旅馆里,所谓被女人从床上踢下来,不过是演了场戏给我看。 “这倒不是。”他叹了口气,“纯粹是个意外。” 且,当我傻的不成,哪有那么巧。 “人生就是这样处处都充满惊喜,难道不是吗?” 是你个头,总之你就是个变态――变态死处男! “看来黑塔利亚先生对我的成见有些深。”他说,“不过不要紧,虽说我们两国关系不算友好,但其实我们的目标从来就没有改变过,即是取回我国领土,除此之外,一分一毫都不会多要多占,女王陛下对雄狮堡一直都非常尊重,绝无半点觊觎之心。” 菲洛斯笑的异常灿烂,“所以我没打算为难黑塔利亚先生,但阿斯莫就不同了,黑塔利亚先生应该也清楚,我们这些玩骨头的和天界那些家伙水火不容,而且她看见了阿佳妮,若传出去让阿佳妮的那些生前好友们知道了,必是桩大麻烦。万全之策只有将她也转化成亡灵生物,只有这样才能永远保密。呶,请黑塔利亚先生动手吧,法阵支撑不了多久时间了。” 阿佳妮?那头骨龙? 真是大言不惭,扯起谎来面不改色,你要真想过保密的话,就不会在市区内召唤出骨龙了,那天晚上的动静这么大,看见这头怪物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吧,难道你还能将他们都变成亡灵生物不成? “即便不用我帮忙,你一样能把她转化为亡灵生物吧。” “但这样一来就不能确保黑塔利亚先生以后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了啊。” “这个,我可以起誓。”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要说废话了。对于某些人来说,誓言或许有用,但对于我来说,我更愿意相信实实际际的东西,比如说一起杀死一位阿斯莫。如果不是别无选择,我也不想这么做,对待女士,我向来宽容,漂亮女士尤是如此。” “但如果我其实不是迪乃尔的信徒,根本就没有什么影火呢。” 他嘴角翘起,眼睛眯成两道明媚弯月,“那我就只能将黑塔利亚先生一并灭口了。” “很好的想法。”我也笑,“除了有点异想天开外。” 菲洛斯露出了好奇神情,“如果我的获得的资料没有错的话,黑塔利亚先生不具备奥术天赋,自称智力劳动者,最讨厌打打杀杀,不喜欢除床上运动外的一切运动――难道黑塔利亚先生准备给我一个惊喜,还是说将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我们说话的时候渣男一直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其实用“站”来描述他的状态是不准确的,准确地说应该是他面无表情地不断后退,就象蜗牛那样一小步一小步,动作是如此的隐蔽以至于直到菲洛斯这句话,我才发现这家伙已经退开了十余米,见我们转头看着他,立即转身向树林狂奔而去。 “看来这个下属不是很可靠呢。”菲洛斯点评,“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一下?” 话音未落,便见克莱门特又慌慌张张地从树林里跑了出来,脸上一块青一块肿连鞋都掉了一只,狼狈程度尤胜刚才。 “少主快跑啊。”渣男扑倒在我身前,一把抱住我的大腿,“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出现了。” “**抱的这么紧我还跑个屁啊。” 一脚将他踹开,却忍不住好奇,“什么东西这么可怕?” “当然是变心的女人啊。” 变心的女人? 我还没回过神,眼前寒光闪烁,一柄圆月弯刀盘旋掠来,插在地上,锋利无比的刀刃微泛青光,渣男别的不敢说,逃命的功夫当真是一绝,弯刀破空而来几无声息,他又是背对着,居然仍能未卜先知,一个就地翻滚躲开。 弯刀似有灵性般腾空而起,落回杀气腾腾的女武士手中,她长眉细目身材高挑,五官单放开来看都谈不上出色,组合在一起却无时无刻不透着几分冷艳性感,即便是横眉冷对也不例外。 “克莱尔,我的同事。”菲洛斯介绍,“曾有幸与黑塔利亚先生见过一面,不知道黑塔利亚先生是否还有印象。” 这么有个性的脸,当然还有印象――这不就是那个在酒吧里被克莱门特用舌头搞定的女人吗?妈的克莱门特你这条狗,我的身份准是从她这里泄露出去的吧。 “办完了事倒头就睡是对女性的极大不尊重,总要随便聊点啥啊。” “……你赶紧去死吧!” 渣男被我一脚踹飞了出去,克莱尔双刀齐飞紧随其后,这边显然是指望不上了。 “黑塔利亚先生考虑的如何了?”菲洛斯说,“如果还有什么底牌的话,一并翻出来好了,时间不等人呐。” 他的笑容愈发灿烂,眼底荡漾着一丝讥讽,显然是认准了我压根就没有什么底牌可翻,只不过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罢了。我可以确认,就算我真用影火帮他将狄芙妮转化为亡灵生物,最后他也还是会干掉我,别看他笑得这么人畜无害,实际上就是个变态! 将对手一击致命太简单太无趣,相比剥夺生命,我更喜欢的是剥夺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先助人点燃希望之火然后亲手浇灭更过瘾了――我在他眼睛里看到的分明就是这些。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我低声说。 “什么?”菲洛斯没听明白。 “想知道的话就去问我弟弟吧。”我一指天空,“看,飞机!” 章十八 变态裸男 鬼才知道飞机是什么东西,但这段时间我一直有大声喊出这句话的冲动,想来应该是那个被我吸收掉的穿越者的怨念吧。不管怎样,还真收到了奇效。按理说如此拙劣的伎俩完全没可能生效才对,菲洛斯却当真四十五度角仰望起了天空。 耀眼强光自狄芙妮体内迸射而出,原本灰暗如泥的石肤瞬间龟裂消融,黑发少女手持重剑破壳而出,下一刻便已出现在菲洛斯身后,眼看就要将亡灵师劈成两半,一颗暗金色骷髅头骨兀然从他后颈跳了出来,挡住了这一剑,菲洛斯不回头直接背身一指,一道灰暗光线从指尖中射出,正中狄芙妮胸口。 “死亡之指!” 乌鸦嘶叫着振翅飞起。 我被吓了一跳,这家伙明明刚凝成真名,怎么就能用这种强力法术?还是瞬发,就算是穿越者,外挂也不是这么开的吧。再仔细一看,原来射线并不是从手指射出,而是从戒指上射出,心里多少平衡了点――比拼魔法物品老子可不会怕,好歹老子也算个富二代! 灰暗光线隐入狄芙妮胸口,却没有给她造成丝毫障碍,转眼又是数剑劈下,暗金头骨在菲洛斯身周盘旋游走全数挡了下来。亡灵师虽有些惊愕,却不慌张,又是数道死亡射线射出,不料狄芙妮不闪不避,毫无反应,只听咔嗒一声,骷髅头骨终承受不住,被狄芙妮一剑劈的粉碎。 狄芙妮顺势一扫,将亡灵师撞飞了出去,正欲追击身体却突然一僵,被道色泽强度都有异于之前的射线击中,脸上痛苦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正常。 “原来如此,你可以免疫即死类法术。”菲洛斯恍然大悟。 这家伙还真是思维敏捷眼力上佳,这都给他看出来了。阿斯莫是天界生物与人类所孕育后代的统称,其中涵盖种类繁多,就象魔鬼与恶魔一样,其中也分了三六九等,不同的阿斯莫对应不同天界生物,拥有不同天赋异能,狄芙妮不仅会飞,速度快,力气大,而且还能够免疫即死类法术,完全就是个人型肉搏机器。 所谓即死类法术,指的是死亡之指、律令死亡、女妖之嚎这类只要一中就死,不存在半死不活一说的强力法术。刚才菲洛斯使用转化法阵将狄芙妮困住,试图将她转化为亡灵生物,法阵只是起到囚禁效果时,狄芙妮无法免疫,但当法阵开始将她转化时,就变成了即死类法术,狄芙妮便获得了免疫――所以我才会跟他东扯西扯浪费时间。 而最后那道射线附着的应该是虚弱、痛苦或混乱等负面能量,不能杀人,狄芙妮反而无法免疫。 但对菲洛斯来说,现在最大的问题并不是狄芙妮能够免疫即死类法术,这固然有些麻烦,但无法就是有几种法术不能用而已,最大的问题是他被狄芙妮拉近了距离,陷入到了近身战中。 不要与一位法师玩狙击战,这是武士的常识,不要与一位武士贴身肉搏,这是法师的常识。菲洛斯虽然已凝成了真名,但距离随心施法,挥手即来的境界还差的远,狄芙妮攻击如狂风暴雨,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更不要说念诵咒语配合施法材料了,只能凭借几件魔法物品勉力支撑。 但魔法物品也不是万能的,储存魔法有限,没几秒钟,菲洛斯便已捉襟见肘,被狄芙妮抓住空档一脚踹在小腹,踉跄连退数步与战马撞在一起,哇一声喷出口血来。 狄芙妮大步跟上,双手高举重剑,便要将他劈成两半。 不好! 就在这一瞬间,我清楚看见菲洛斯的眼神从惊慌失措骤然变成冷静怜悯,望着狄芙妮就象望着一条自己蹦进网里的鱼。 再不迟疑,用尽全身力气将早便紧攥在手心的水晶球砸了出去,便听得声惊天动地的雷鸣巨响,震的人耳膜生痛晕头转向,仿是直接将个霹雳给扔在了地上,霎那间什么都听不清,耳朵里就象钻进了一百只蜜蜂般嗡嗡作响。 不仅是我,所有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狄芙妮、菲洛斯与那四个肌肉发达的变态裸男都下意识捂住了耳朵,转过头来看着我――呃?变态裸男?还他妈四个? 就在我砸出水晶球的刹那,那四匹战马或抬起前蹄或原地跃起或躬身弯腰,躯体扭曲收缩,四肢、躯干与脑袋一一现形,变成了四个肌肉发达一丝不挂的裸男,正好是分居前后左右将狄芙妮包围在中间,晃荡着胯下那个巨大之物,一副煞气腾腾的样子。 喂喂!明明都已经把马头变成了人脸,蹄子变成了脚掌,尾巴缩进了屁股眼里,怎么唯独漏了那个东西,他妈人的东西哪有那么大,你们这群混蛋就是故意炫耀对吧! 德鲁伊。 难怪出城后他会让我们换马,原来还有这一招,倒也不能怪我们太过疏忽大意,因为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军太狡猾――德鲁伊无一例外都是自然诸神的信徒,狂热的环保主义者,德鲁伊加入军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加入一支亡灵师统领的军队,那就好比巫妖跑去劝人不要污染环境,魔鬼呼吁诚实守信一般无稽了。 然而无论如何无稽,事实就摆在眼前,菲洛斯给我们准备了四个德鲁伊,而且看起来位阶不低,能够长时间保持动物形态。短暂愣神后,他们开始默契分工,两个家伙手臂前端又开始扭曲变形,一个变得粗壮结实,肌肉虬结,指尖长出锋锐利爪,有些象虎又有些像鹰,一个更为夸张,居然长出两颗小树来,枝条茁壮绿意盎然。 另外两个则退开数步,施展各种自然法术配合同伴的近身攻击。若一对一,无论战士还是牧师,德鲁伊都不是狄芙妮的对手,但以四对一,还是有远程有近攻配合默契,立即压制住了狄芙妮,令其险象环生。 这应该就是菲洛斯的底牌了,再也没有藏私留力的必要,我于是呐喊一声,,驱动坐骑高举着正义之剑杀入战团――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首先我什么都没骑其次我手里也没有剑最后我最讨厌的就是打打杀杀,提着菜刀去砍人这么有损风度的事情是坚决不做的。 我退后一步,从怀中取出次元空间袋,黑塔利亚家族虽然已经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也是百年贵族,魔法卷轴魔法戒指之类的东西还是有不少的,老头子现在只剩我一根独苗,怎么也不会在这方面吝啬,加上临行前老妈偷偷塞给我的私人藏品――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富二代啊,哪怕他是魔法白痴。 我带上戒指,穿好斗篷,好整以暇地掏出魔法卷轴,逐一激活――为了方便我使用,无一例外都是经过改良,只需要用力拉扯或是打个响指便能激活的版本――层层魔法灵光在我身边亮起,看不见的旋风缓缓流转,隐形的护盾悄悄打开,有的用途是减轻能量冲击,有的是免疫物理伤害,还有的被撞击后直接会开启一个小型传送门,将伤害转移到别处。 “再不出手的话,你的同伴就要完蛋了。” 乌鸦不知何时落在了不远处一块大石上,用嘴梳理着羽毛,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顶多还能撑三十秒。”乌鸦下了结论。 “呃。”我又给自己加载了一道抵抗空间撕裂魔法,虽说这几个德鲁伊怎么看都不象是能撕裂空间的样子,但有备无患嘛。 “看来你们的关系不怎么样。”乌鸦说。 “彼此彼此。” 乌鸦怪笑了起来,“不能这么比,我是技术人员,你见过技术人员冲到第一线去打打杀杀的么?再说了,现在占上风的可是我们的人。” “马上就不是了。” 准备工作完毕。 乌鸦说的没错,狄芙妮顶多还能支撑三十秒――现在是十五秒。但慌张是没有用的,不假思索盲目行事只会错失机会,造成不可弥补的恶果。第一时间增援狄芙妮当然很简单,但然后呢?我不会魔法也不会武技,能倚仗的只有即发即用的魔法物品,不做好万全准备,引过哪怕一个变态裸男来了也会死得超级难看。 何况我的目标不是吸引一个变态裸男,而是至少两个。 开始吧。 章十九 裁决 随着卷轴被扯开,一道暗影之箭从纸面跃出,直直射向了那个长着一对虎爪的德鲁伊。但刚飞至一半,便被牧师发现,一颗因为酷暑而萎靡不振的矮树骤然有了精神,枝叶猛张飞速生长,正好是挡在了暗影之箭前进道路上,被炸了个粉碎,这么一阻隔,长着虎爪的德鲁伊已有感应,移身避开。 喔喔,不错嘛。 不过这只是热身运动,一张又一张卷轴被扯开,一道接一道影箭火焰冰矛又或是音波风暴电芒狂风暴雨般向着德鲁伊砸了过去,我索性将次元空间袋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也不讲究什么配合次序准确性,只要大概方位差不多,一股脑轰过去就是,速度第一,就算砸中狄芙妮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没打算也要干掉谁,只要把形势搞乱就好。 呼――富二代不差钱的感觉真棒。 那两个德鲁伊战士怒吼连连,显然非常恼火,但隔着这么远,完全可以无视。到是那两个德鲁伊牧师的反应出人意料,最开始的确被我逼的手忙脚乱,但毕竟是专业人士,业务能力没得说,很快便沉稳了下来,魔法灵光不断亮起,又驱使各种植物形成活盾牌,将战士保护的严严实实。 偶尔能有一道电芒或是火枪命中目标,也造成不了多大损害――德鲁伊魔法抗力本来就高,这些卷轴又是重量不重质,为了方便我这个魔法白痴使用,不得不降低强度。 有些麻烦啊。 没指望凭着一顿乱轰便能瞎猫捡到死老鼠,但德鲁伊的反应却出乎预料,原本以为这一顿乱轰下去,至少能吸引过一个德鲁伊牧师的火力来,这样一个不让我将那两个战士砸成肉酱,一个要将我砸成肉酱,狄芙妮那里压力顿轻一半。这女人看似胸小无脑,实际上狡猾得很,看起来虽然狼狈,其实却是有意示弱等待机会,只要这两个牧师稍一松懈,必然火力全开。 不料这两个家伙压根就对我视若无睹,继续全力辅助。妈的,太看不起人了吧,凭什么看不起富二代,你们知道富二代有多努力吗? 还没发完抱怨,头顶突然一黑,庞大阴影移覆而来,阴森狰狞的巨大生物不知何时浮现空中,空洞眼眶内红光闪烁,菲洛斯站在骨龙头顶,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干,原来这些家伙不是看不起我,而是太过高看我,用这种终极武器来对付一个魔法白痴,我都替你们觉得浪费, “飞机是什么?” 菲洛斯这家伙也是莫名其妙,这个关头还有闲心八卦,你问我我又问谁去,还真当我有迪乃尔附身不成? 沉默对视数秒,菲洛斯终下了决心,骨龙扬起头,鼻孔中喷出阵阵灰雾,看似普通,实际上却鬼气森森,只是看上几眼便觉得浑身发冷,要知道现在可是夏日正午,用头皮想也知道必然是死气骨火之类的具象化的负能量,落下来虽不会直接要人命,虚弱痛苦悔恨犹豫等负面影响却是必然少不了的。 灰雾并没有落下来,而是缎带一般在骨龙庞大身躯上穿梭盘绕,将森森白骨全笼罩了起来,连头骨都没有放过,灰茫茫一片中两点红光烁烁刺目。原本巨大笨重行动僵硬的骨龙顿时变得灵活起来,就如同回到水中的鱼儿一般。 负能量对一般生物会产生损害,对亡灵生物却是种加强。骨龙给自己上了润滑油,我突然生出了正在逛妓院的奇异感觉,早已不再走红的昔日头牌正玩了命的脂擦粉抹,誓要施出浑身解数令识货的客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尽你妹啊!菲洛斯你这混蛋还是不是个男人,我浑身上下看起来有哪怕一丝屠龙的气质吗?直接扑上来咬不就行了,骑在巨龙头顶上你还不忘扮猪,要不要这么敬业!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指不定这头天生神猪就要主动拔腿开溜了,露了马脚也就算了,尼玛现在是个原则问题。 “喂喂,看够戏了没有,该下来了吧。” “真狼狈。” 话语声从头顶冷冷传来,抬头望去,只见乌云移动,金光灿灿刺破灰雾,一袭人影倒映眼中,那人本就身形高挑又披盔带甲,此刻恰好将太阳挡在身后,万丈金光衬映下更显英武不凡,看不清楚表情,只见一头金发灿烂之极,手持利剑骑御异兽,威风凛凛如天神下凡般令人不敢逼视。 干!这女人每次出场都这么是这么出尽风头,知不知道太嚣张了会被人踩啊! “喔喔喔,胸部好大。”乌鸦赞叹,悄悄往后挪了一步。 “狼狈不狼狈,你跳下来不就知道了。” “好。” 女武士答应的毫不犹豫,动作更是干净利落,人影一闪,便已蹲伏在异兽背上,双手高举长剑发力跃起,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冲着骨龙跳了下来。 虽然看不见菲洛斯的脸,但想来面对这记简直就莫名其妙的自杀式攻击,这个扮猪成瘾的家伙脸上必是惊疑不定,第一反应必然是放低姿态先跑再说。 想跑?没那么容易。 按住灵魂徽章,那记蓄势待发已久的灵魂冲击终于射了出去。老子虽然是富二代但也是努力拼搏的富二代,你以为这些天来老子找女人只是为了发泄生理欲望吗?错了,老子是在从耻骨尾骨肌的紧缩与舒展中寻找控制灵魂喷射――啊不对,是控制灵魂冲击强度和角度的方法。 射你一脸! 菲洛斯身形蓦滞,差点从骨龙头顶掉了下来,距离还是远了些,这一发只造成了几秒钟影响。 已经足够了。 骨龙是亡灵生物,本质上来说是已经死了的东西,没有大脑没有智商只残存了些最基本的本能,全靠菲洛斯指挥才能活动自如,菲洛斯呆滞数秒,骨龙同样陷入呆滞状态,而当他们重抬起头来时,看见的是一颗裹挟火光呼啸而来的流星! “裁决!” 女武士高喊,高举过头顶的长剑猛然喷射出明锐火焰,火光将盔甲映的通红,就连那头灿烂无比的金发也染上了一层熊熊燃烧的红,火焰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即象拖曳着火光的流星又象一团被捏成球形的熔岩,笼罩着骨龙的灰雾被驱散一空,苍白粗糙的骨骼噼啪作响,就象无数片风刃刮过出现了无数裂痕,细小骨片迸裂后漫天飞舞。 骨龙嘶吼,大概是残余不多的本能令它察觉到了灭顶之灾正在临近,但菲洛斯已经来不及驱使骨龙离开了,流星重重撞在骨龙胸口,大地剧震,然后是狂如飓风的冲击波以及席卷整个天空的火雨,让人不由生出世界末日来临的错觉。 漫天火雨中,女武士掉线风筝般坠落,就在即将落地时,一道黑影疾飞而来将她接住,划出道帅气弧线直冲云霄,在这历史车轮开始嘎嘎转动的时刻,我似乎听见了圣歌在云霄回荡,掌声在大地翻滚――真的有人在鼓掌,克莱门特这渣男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一溜小跑冲上去迎接:“凯瑟琳将军你就是天降伟人,永不坠落的光明星……” “……” “她就是凯瑟琳?”狄芙妮问。 骨龙被击杀,大局已定,德鲁伊牧师试图增援,结果反被凯瑟琳搞出来的流星给烧成了木炭,仅剩两个德鲁伊战士完全不是狄芙妮的对手。真正让我奇怪的是克莱门特这个渣男居然也赢得了胜利,不知道从哪里找来根绳子将那个使双刀的女人捆的凹凸有致颇具艺术感,想来没少在床上练习。 “恩,很讨厌吧。” “但是她很信任你,如果你晚一步发出灵魂冲击,或是没有命中目标的话,她这么跳下来完全就是自杀。” “你误会了,她不是信任我,而是知道我胆小怕死,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如果你是故意设计圈套,试图同时除掉两个敌人,又或干脆是与桑比亚人一起联手,要断去海因里希家族一臂呢?她就这么跳下来也太过莽撞。”狄芙妮得出结论,“并非智者所为。” “这与智慧无关。他的命是我的,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将他的命拿走。” 女武士走了过来,明媚坚毅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漫天火海在她身后落下,璀璨壮观如同油画,一头金翅碧眼的狮鹫跟随着她,背上驮着不知死活的菲洛斯,狮鹫算不上什么特别罕见的生物,这头狮鹫却有些特别,身形虽比普通狮鹫要小些,却神色傲然高抬着下巴自带傲娇――啊不对,是自带王霸之气,而且还长着两对翅膀。 “中午好,凯瑟琳。”我说,“你看上去气色不错。” “中午好,乔伊。”凯瑟琳说,“很高兴你还没死。” “能不能麻烦你不要一见面就说这个。”我很无奈,“谈论些别的不行吗?聊聊天气也好啊。” “好。”凯瑟琳非常干脆地转换话题,“今天天气不错,挺凉快的,我看马上就要下雨了――淋雨会感冒,感冒会发烧,发烧会肺炎,肺炎会死,所以千万不要淋雨啊乔伊。” “……” 章二十 男人的傲娇 我错了,我居然蠢到还会对这个女人有所期待,聊什么天气,她唯一有兴趣跟我聊的就是我的葬礼。 既然已经聊完了天气,那么接下来就该聊正事了。 “他就是那个巴斯蒂安?菲洛斯?”凯瑟琳问。 “是。” “那好,我把他带走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想和他单独说几句话。” “不行。”凯瑟琳斩钉截铁。 “只是说几句话而已,有他在手,你们拿下阿沙巴就只是个时间问题,这么大个功劳我都让给你了,说几句话这么简单都不行?太小气了吧。” “就是因为太简单才不行,如果你说要分阿沙巴城商贸利润的三成我就答应你了。”凯瑟琳淡淡地说,“魔鬼从来不会对一杯咖啡斤斤计较,如果他们会,那就说明杯子里泡着的就不是咖啡,而是灵魂。” 喂喂,麻烦你不要乱用这种“你一撅屁股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的口气说话,别人会误会我们有一腿的。 “既然这样我要五成。” “超过我的权限了我不能答应。” “那三分钟。” “不行。” “四成!” “不行。” “一分钟。” “看来他真的对你很重要。”凯瑟琳说,“给我个理由。” “如果我说没有他我就活不了了你信不信。”我说,严格来说我并没有说谎,当然吸收穿越者灵魂这档子乱七八糟的事情是绝不能告诉她的。 “明白了。” 凯瑟琳偏头看了看菲洛斯,海水般平静与湛蓝的眼眸里意外掀起了波澜,转瞬即逝,狮鹫上前数步将菲洛斯抖落地上,顺便向我呲牙示威。 奇怪,就这么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凯瑟琳的反应着实有点奇怪,我本准备好了一套环环相扣的说辞,那句话只不过是用来先行调节一下气氛而已……这就好象你精心准备了一整套华丽大餐,自信没人能猜到你会把毒下在哪道菜里,谁知开胃菜刚递上去,对手就噎死了。 算了,女人本来就是种莫名其妙的生物。 “被黑塔利亚先生如此看重还真是荣幸啊。”菲洛斯淡淡地笑,“但如果是我就会选利润的三成,黑塔利亚先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总不该会想教我怎么追女孩子吧,就算学会了恐怕也没机会用了。” 这家伙到是淡定,眼睛里没有一丝惊慌,从容自若还有闲心调侃我。 “有人跟我说过,出来混迟早要还,没有谁能一辈子不输,但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再赢,所以咯。”他耸耸肩,“抓紧时间吧,一分钟马上就到了。” “你就不怕她会杀了你?” “当然怕,但怕有什么用?”他反问,“如果害怕能够改变一件事,我当然不介意害怕,害怕就能让她不杀我吗?害怕不能改变任何东西,只有勇气与行动才可以。” 呃,有道理,不过这么豪迈且充满正能量的台词从你这头天生神猪嘴里说出来你不觉得违和吗? 我注视着菲洛斯,其实这家伙还蛮有趣的,长得也颇讨人喜欢,即便知道这张时刻都笑眯眯的脸有些假,也很难讨厌的起来,如果不是敌人的话,或许有机会成为朋友吧。 可惜,大家立场不同,你是万恶的穿越者,我是勤劳勇敢善良的时空原住民,矛盾是不可调和的,送我再多妹子都不行。 深吸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凯瑟琳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脚边狮鹫蹲伏目光炯炯大概随时准备扑上来把我咬成碎片,狄芙妮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猜到了我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喂喂,你这个腐女,看热闹也就算了,手里还拿着纸和笔是想要作甚。 算了算了,女人是种莫名其妙的生物,不要在意,做正事吧。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蹲下,凑近菲洛斯耳边低声说,“……我也是个穿越者。” 笑容僵住了,菲洛斯猛然转头,直视着我的眼睛。 机会来了! 我横下一条心,无数为了人类而牺牲的崇高先贤的脸在脑海中闪现……妈的,更恶心了,为什么这些家伙不是白胡子老头就是中年猥琐男。这些恶心的脸被驱散时我看见的是菲洛斯惊慌失措的眼神,拼命想要把我推开,我用力按住他的脑袋,用最快速度默念咒语。 “波!” 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拔开嘴的时候居然发出了这种怪异的声音,然后我便听见有人“噼啪噼啪”地用力鼓掌。 “哇,想不到少主的感情观如此奇特,这才是真正的打是亲骂是爱,因爱生恨,爱恨交加,真是可歌可泣,可歌可泣!” 不用看也知道是克莱门特这个贱男,刚才明明消失了,此刻却突然从我身后冒了出来,还搭着我的肩故作亲热,偷偷把个小药瓶塞我怀里。 “不过我看他似乎暂时还未领悟到爱情的真谛,少主不妨试试这个,专治各种爱情疑难杂症,解决一切单恋畸恋禁恋难题,堪称有史以来最伟大发明,少主试试就知道了。” “还有这种神药?等等,这粉红的颜色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气味……这是媚药吧?!” “对啊,俗话说的好,想要征服一个人的心,首先要征服他的身体,而只要征服了他的身体,征服不征服他的心都无所谓了啊!” “老子不用这种东西――不对,是老子没有这种需求!” “啊,是吗?小的看见少主性致勃勃还以为就要憋不住了,没想到居然少主已经达可坚而不射,隐忍不发的境界,真是佩服。” “发你个头!你哪只狗眼看见老子憋不住了?” “没有?那这是什么,火腿肠吗?”克莱门特一指。 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两腿之间不知何时竖起了一顶帐篷。 干,干咧!我亲的明明是个男人,怎么会起了生理反应,一定是错觉,错觉。赶紧提裤子将帐篷收了起来,所幸的是渣男正好挡住了狄芙妮与凯瑟琳,要是被她们看到那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下半辈子都别想做人了。 “不用在意,不用在意,身为男人,出现这种情况是很正常的,要是硬不起来了那才是真正的可悲呐。”渣男一本正经地安慰,“身体上很想要嘴巴上却说不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吧。” “……” 我的人缘不算太坏也不算太好,但被人说成傲娇还是这辈子头一次,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才好……算了,对人渣有什么好解释的,直接上拳头就好了。 “不许说出去。”我威胁,“不然我杀你全家。” “少主尽管放心,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道理我还是很懂的。” “你这是在讹诈我吗?” “怎么会!少主你这样想真是太令臣子伤心了。呃,我还是去看看凯瑟琳小姐是否需要忠心耿耿又耳通目灵的属下吧。” “……”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正与渣男讨价还价,突然听见有人问。 做了什么?当然是吸收了你的灵魂,再一次拯救了这个多元宇宙,做好事不留名说的就是我……等一下。 “你没死?” 我差点没蹦起来,说话的居然是菲洛斯,他居然没死!怎么可能?难道是诵念咒语出错了?不对啊,这段咒语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记忆”,而等若是直接“刻”在我脑海里的,不可能出错。 明白了!一定是刚才接吻的时候深度不够,这鬼法术还必须得用热吻才能奏效。唉,早知道就不该偷懒,搞得现在还要再来一遍……喂喂,你干什么。 大概是我想问题的时候脸上表情太过狰狞,菲洛斯被吓的不清,他现在法力受禁,又受伤不轻,已经毫无威胁――他自己当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于是吐出舌头用牙齿咬住。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自杀!你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呃,你误会了,刚才的事情解释起来有些复杂,但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尽量表现出诚意。 菲洛斯目光下移,象是被条毒蛇咬了口般猛然后缩,“不要过来!” 干什么,我裤子上有屎么?顺着低头一看……干!又一顶帐篷赫然跃入眼中。搞毛啊,难道我身体里有什么隐藏人格偷偷觉醒了吗?尼玛也太奇幻了吧,就算要觉醒,也麻烦先觉醒个什么魔法之灵武技之魂之类的玩意,觉醒个基佬谁他妈要! “你到底在干什么?” 凯瑟琳走了过来,皱着眉说,“一分钟时间已经过了。” “是吗?不会吧,你一定是没有计算伤停补时。唔,再给我十秒,不,八秒就好。”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凯瑟琳态度冷淡,“还有,把裤子提好,如果你不想被我割掉那东西的话。” 她走到菲洛斯身前,将我挡住。 “刚才是个误会,是我的错,我不会让这个混蛋再伤害你。”她安慰菲洛斯,手按剑柄,杀气腾腾地盯着我,“你可以将之视为我的承诺。” 什么意思?这什么时候又变成你的错了?我有些困惑,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正仔细思索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变故骤生。 一阵猛烈魔法波动从身后传来,猛烈到即便是我这个对魔力感知能力几乎为零的魔法白痴,都能清楚知道“一个超级法术正在形成”,然而凯瑟琳却没有立即动作,而是退了一步,拔剑蓄势以待。 章二十一 乌鸦 转过身,只见一道恢弘的空间门正在成型,风暴、闪电、雷霆与白骨扭曲在一起,仅是空间门本身造成的威压便不逊于刚才那头骨龙——不,空间门尚未完全成型,此刻最多完成了三分之一而已,全部完成时,必然远远超过骨龙。 只是一道门就这么厉害,那么门后面会是什么?通往恶魔占据的深渊,还是魔鬼的领地地狱,又或是神祇的国度或是只有元素才能生存的内层位面? 无论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庞大有若实质的威压森严、高傲且盛气凌人,总之没有一丝可以被称之为“善意”的东西。 “你呼叫了增援吗?”我问。 “没有。”凯瑟琳回答。 “那还不快点阻止它。” 凯瑟琳以打量白痴的眼光打量着我,“我又不是法师。” 阻止空间门成型有两个方法,一是用空间魔法或是本质魔力搅乱空间定位,一是干扰施法者,不让它完成法术。现在我们压根就不知道施法者在哪里,后一条路自然走不通。至于前一条路,凯瑟琳不是法师,狄芙妮虽是阿斯莫具有魔法抗力,但这是一种源于血脉的天赋本能,除了这些与生俱来的东西外,她也是半点魔法不会,我就更不用说了,还有一个…… “我到是会些魔法,但我的专长是炼金师,空间魔法那是半点不懂啊。”克莱门特一摊手,“术业有专攻嘛,我天赋不够高,只能单选一门碰碰运气咯。” 我知道,你的魔法天赋都用在提炼媚药上了…… 这么一打岔,空间门已经完全成型,足有十几米高,华丽巍峨,俨如传说中的天界之门,但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东西从门里走出来,没有天使、没有恶魔、没有魔鬼,当然更没有神祇或是要为兄弟姐妹报仇雪恨的巨龙兵团,就这么静悄悄的矗立着。 “咦,这是什么?” 就在我们都抬着头仰望这道宏伟巨门时,克莱门特突然一指,地面上突然多了几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回头一看,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也开了扇空间门,与天上那扇相比,这一扇真是简朴到了极致,根本就是在地下挖了个洞而已。 从黑漆漆的洞里爬出了几个摇摇晃晃的骷髅士兵来,诡异的是虽然看起来就象是用一堆碎骨随便拼凑在一起,这些家伙却知道隐蔽身形,提着刀惦着脚尖,完美诠释了“小心翼翼”这个词,如果不是影子出卖了他们,真是被摸到身后都不知道。 见已经暴露,骷髅士兵索性高举着锈迹斑斑不知道报废了多少年的刀剑,呐喊一声冲了上来——不,不是呐喊一声,而是唱着荒腔走板的战歌,虽然调子走的不是一般的厉害,但确实是战歌没错,仔细一听居然还能听出和声与主唱来! 见鬼,哪跑出来这么多死文艺青年! 骷髅士兵这种东西也是亡灵生物的一种,而且是最普遍常见的那一种,对任何亡灵师来说,召唤出骷髅士兵是最基本的技能。理所当然的,越普遍常见的东西,便越不值钱,骷髅士兵无需提炼也无需训练,只要有骨头就行,甚至不用是一具完整的骨架,它们力量和普通人差不多,行动笨拙,动作迟缓,而且没有智商,只能根据指令完成最基本的动作,唯一的优点就是不怕痛——不要说五六个骷髅士兵,就算翻十倍,也不会被狄芙妮与凯瑟琳放在眼里。 但眼前这些却显然不同,它们不仅会唱歌,还有组织有纪律,进退有序,当中那个一声令下,立即散开阵型,一人突前吸引火力,两人从侧面迂回包抄,其余人等负责火力支援。 这还算是骷髅士兵吗?所有人都看傻了眼——难道这些家伙是巫妖? 不会吧。 从外型上是没办法分辨巫妖和骷髅士兵的,都是一堆骨头架子。巫妖有理想有追求有内涵,智商高于常人,而且还会魔法——但这些都没办法从外表判断出来。要真是巫妖,会唱歌会玩战术那就一点都不奇怪,问题在于,如果真是巫妖,不老老实实地耍魔法跑来玩肉搏战又是什么意思?脑子摔坏了? 正这么想着,突听啪嗒一声,突前的那个骷髅脚下拌蒜,摔了个嘴啃泥不说,居然把颈骨都摔断了,头骨咕噜噜滚出老远,撞在块大石上,从鼻孔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大概是在喊救命什么的。 我无语了。 凯瑟琳上前一步,剑身上汇聚着翻腾的火焰,虽然没有刚才化身流星时那么夸张,但依旧令人清楚感受到逼面而来热浪与杀气。 骷髅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齐齐停下了脚步,当中那个吹了声口哨,整齐划一地向左一转,呐喊一声,向着我冲杀了过来。 干!这算是欺软怕硬么? 和骷髅士兵单挑没有太大问题,一挑五就大大超出我的极限了,正打算后退,只见这群骨头架子又是一个转身,保持着阵型大摇大摆向狄芙妮杀了过去。就在所有人都迷惑不解,不知道这些东西在搞什么鬼时,骷髅骤然加速,细长的腿骨就象猎豹的后腿那样瞬间发力,转眼便迫至身前。 一冷一热两道剑光交叉斩下,将骷髅前进道路完全封死,然而不等剑光斩落,砰砰砰数声连响,骷髅竟自行炸开,顿时骨块激射,浓烟滚滚,所有人都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完全没料到这些鬼东西居然会搞自杀式袭击。 幸好我离得稍远,及时用手挡住了脸,被飞溅而来的碎骨砸了好几下,虽不算什么重伤,却也擦破了好几块皮,手背打得红肿。 烟雾缭绕中,一声咴嘶传来——那四个德鲁伊都已经被干掉,死得不能再死,哪来的马?只见烟雾被风吹开一线,就在我对面不足五米处,一匹高大神骏的黑马傲然屹立,线条遒劲仿似宝石雕刻而成,深紫色双眼深不见底,额头树立一根晶莹剔透的长角。 黑独角兽?这个世界上真有黑独角兽的存在? 愚蠢的人类,大爷我不就好好的存在着吗—— 黑独角兽的眼神传递出这个信息,它懒得与我辩驳什么,低下头用尖角轻轻挑起菲洛斯。我下意识上前一步,却一脚踏空,原本应该是实地之处突然变的空虚浮荡,就象是踩在团棉花上那样,一阵无形波浪从我体内穿过,令人有化身正弦函数的奇妙感觉。 然后我便被重重甩了出去,黑独角兽单蹄扣地之处迸发出深蓝色诡异火焰,旋轮般飙射而出。狄芙妮一把将我拎住,直接飞了起来,蓝色火焰所及之处,无论大地、巨石或是草木,都立即被一层厚厚的冰霜所覆盖,被冻了起来,即便飞在空中,亦感寒意刺骨。 黑独角兽冷冷看了我们一眼,转身跳进空间门。 烟雾散去,唯有面面相觑,这一番变化来的实在太快,又是空间门又是骷髅士兵又是黑独角兽,登场亮相的角色算不上多么上等——黑独角兽虽是珍稀动物,但真论战斗力也未必有多高,但胜在环环相扣,出人意表,硬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把人给抢走了。 天上那扇宏伟巨大的空间门显然就是个幌子,已经悄悄消失,地上那个黑漆漆的大洞到是还在,缓慢又充满诱惑地旋转闭合,如果将它比喻成一张人脸,此刻必然是摆出嘲讽之极的神情:“嘿,蠢蛋,有种你就跳进来啊。” 切,这么低级下等的圈套,老子才不会跳呢,当老子的脑子是个摆设不成——喂! 人影一闪,凯瑟琳跳了下去。 好吧,说你胸大无脑还真不是冤枉了你。话可以乱说,床可以乱上,空间门却是绝对不能乱跳的,就算有乌鸦带路也不能……乌鸦? 嘎达声响,一块透着幽幽蓝光的石头上裂开数道细缝,随即碎裂散落,乌鸦缩着脖子抖着羽毛跳了出来,乌鸦当到它这个程度也算是天赋异禀,被黑独角兽的冰火误伤,直接给冻成了一坨雕像,没死不说居然还能自行挣脱,意志力之顽强真是可歌可泣。 “什么误伤,阿尔海姆这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乌鸦气急败坏地抱怨。 第一,黑独角兽叫阿尔海姆。第二,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你才跟它一伙,你全家都跟它一伙!我不干了,跟这个暴力狂在一起人生安全得不到丝毫保障,我要辞职!我要跳槽!” 乌鸦骂骂咧咧地左顾右盼,很快它就找到了目标——一个幸免遇难的骷髅头,乌鸦猛冲了过去,狠狠一脚将它踢开,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把你冻住的是那匹黑独角兽,又不是它。”我提醒。 “你知道屁,他们都是一伙的,一群毫无节操的暴力狂!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乌鸦跳了上去又踩又啄。 “喂!你们需要一只勤劳勇敢,朴实善良的乌鸦吗?”它一本正经地问,“待遇要求不高,管吃管住就行,不过先说好,太过危险的活不接。” 靠,你还真打算跳槽啊。 “不需要吗……”乌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意。 “那穿越者需要吗?” 没等我反应过来,乌鸦已经挥动翅膀飞上天空,爪子紧扣骷髅眼眶,骷髅的下巴无声掉了下来,象是敞开了嘴正发出无声的嘲笑。 不,不会吧。 低头一看,戒面上蓝色光点正在迅速远离——乌鸦!是乌鸦!穿越者不是菲洛斯,而是这只乌鸦! 章二十二 格拉菲特 “快追!” 仔细回想,每次见到菲洛斯,这只乌鸦的确都在场,即便不是落在他肩上,也离的不远。但我压根就没往穿越者会是一只乌鸦这方面想,谁他妈能想得到啊,好好的人不当要去当乌鸦,丰富的性生活不去享受要去和母乌鸦喜鹊老鹰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禽类玩交尾,行为艺术搞到这种地步简直就令人无话可说,穿越者果然是一种变态的令人发指的生物。 “呶,这就是种族歧视的坏处了。你当初如果能保持平等宽容博爱的心态,现在就不会气急败坏了。” “切,好象你就平等宽容博爱了一样。” “我是没有,但我现在也没有气急败坏啊。” “……别说风凉话了,快点飞!连只乌鸦都追不上你难道不羞愧吗?” “把你扔下去就追得到了,要不要来试一下。” “试你个鬼……呃,乌鸦呢?” 乌鸦飞入森林,就象条鱼在林海中蹦来蹦去。 “你和那个凯瑟琳的关系也不是特别糟糕嘛,我还以为一见面她就会抽出剑来砍掉你的脑袋呢。”狄芙妮说。 “哦,这个嘛,她恨我是不会变的,但这个女人死板的很,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教会去洗脑,大脑构造与正常人完全不一样,不能用正常人的逻辑衡量。我帮她把桑比亚人的将军骗出来活捉,这么大一份人情,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憋的不是滋味,想方设法要还给我,在没有还清之前是绝对不会冲我动手的。” “你很了解她嘛。” “且,谁要了解她,我了解个神经病干什么,我是对正常人的生活绝望了么?好吧,我是绝望了,这是什么鸟地方?” 我错了。 首先,我不该种族歧视乌鸦这种得到了众神眷顾的动物。 其次,我不该高估阿斯莫的战斗力。 最后,我不该低估我的体重。 之所以有以上三条感想,是因为一件事,那就是我们没追上乌鸦,并被它带进了神起山脉深处一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所在。这只乌鸦看上去肥肥胖胖,胆固醇明显超标,飞起来速度快得却不象话,而且动作灵活,经常来个直线下坠一百米外加一百八十度转弯的高难度动作,与其说是我们在追它,不如说是它老人家兴致所至,带着行动不便的年轻人遛两圈浏览一下壮丽河山。 根据狄芙妮的说法,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虽不能保证一定能追上这只乌鸦,却至少也有三成可能,但再加上一个我,那就是半成都没有了。 然而我们没追上并不是因为我太重,而是因为狄芙妮需要技能冷却…… “干,技能冷却这种借口你也找得出来,我看你压根就是想偷懒吧。” 虽是这么说,其实只是随口抱怨一下而已。鸟飞久了会累,更何况是人,再说狄芙妮没长翅膀,之所以会飞是因为她的血统导致的天赋异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视为体内恒定了一个飞行魔法,既然是魔法,就存在施法时间的问题,直白点说,就是时间到了需要休息,所谓技能冷却,是她最近看小说学来的新名词。 既然如此,只能缓缓落下,这一顿追逐后已经进入神起山脉深处,人迹罕至,自然不会有什么道路,不过也无所谓,反正狄芙妮会飞,等技能冷却完毕再飞上去就是了。 这个过程大概是两小时左右,狄芙妮倒是抓紧时间,从怀里抽出本书,找了块平整大石坐下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然后就起雾了。 山间起雾本是常事,但这场雾却大的一塌糊涂,两个小时后狄芙妮收拾书本,飞了上去,结果飞到最高处举目所见仍是白茫茫的一片,压根看不见阿沙巴城在哪个方位,自然也就没办法飞,只能落下来继续等,但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醒来,雾气依旧,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 有麻烦了。 出来的匆忙,行李还留在旅馆里,衣物之类的也就算了,问题是我们没带干粮也没带水,虽不用担心会被饿死渴死,山林里野果不少,但靠吃这些来历不明谁也不知道有毒没毒的东西求生终归不是个办法。 当即行动了起来,四处寻找水源,总算还未完全被幸运女神所抛弃,一会飞一会走终于找到了处溪流,有水源就必然有动物,这下吃喝都不愁了,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靠!” 人运气背的时候喝口凉水都会塞牙,很显然我现在就处于这个阶段,正好是坐在了个坚硬无比的东西上,尾骨差点没被震裂,摸出来一看,竟然是个骷髅头,头盖骨光滑,下颚结实完整,面骨匀称对称,作为一个骷髅头来说,到算得上是英俊不凡。 等等,骷髅头? 这里不通道路,附近亦无人烟,怎么会突然冒出个骷髅头来?这也太巧了一点吧? 这是被乌鸦抓走的那个骷髅头? 我猛然站起,狄芙妮也反应了过来。 “它也落下来了?它的巢穴就在附近?” 用巢穴这个词来搭配乌鸦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既然它是个穿越者,别说是巢穴,就算是在山里建了座宫殿包养情妇都不足为奇,还是那句老话,连穿越都干的出来,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不知道,总之小心点。”我随手将骷髅头一扔,“他很可能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 狄芙妮眉头微蹙,“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干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准备把我们变成与它一样呗。”我指着骷髅头说。 然后我就听见了一个粗糙刺耳,如同金属摩擦的声音。 “不,不对。”落在草丛中的骷髅头缓缓转正,原本漆黑空洞的眼眶里闪耀尖锐红光。 “你们先要成为一位优秀法师,才能成为一位优秀的巫妖。”他纠正,“这是一个逻辑问题,逻辑很重要,尤其是对巫妖而言。” 优秀的巫妖是什么东西? 一阵轻风不知从何处而起,卷来阵阵烟雾,竟将骷髅头托起,漂在半空中。片刻之后,白雾消散,现出一具身穿华丽长袍的骷髅来,黑色缎底,金丝绣边,显得气势非凡,这具骷髅身材极为高大,比我足足高出了一个半头,生前身高想来超过了两米,兜帽自动戴起,将头骨隐藏在黑暗中,两点红光注视着我,深沉凝重,如同端坐在阴影中的皇帝。 巫妖! “你就是乔伊·黑塔利亚吧。我的学生曾提起过你,对你评价很高。” 巫妖点头致意,“能遇见志同道合的战友,真令人欣慰。” 我擦!我才不要和一个巫妖志同道合呢!你们连下面都没有了,我跟你们完全就合不起来啊——咦,学生?还对我评价很高?是谁这么给面子。 “莱茵·菲尼克斯,不久前你们刚见过面。”巫妖说,“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格拉菲特,很高兴认识二位。” 格,格拉菲特…… 由于血统的缘故,我在魔法方面天赋非常一般,甚至可以直接说是一个魔法白痴,小时候曾因此愤愤不平,消沉了好一段时间,但长大后便渐渐接受了现实,毕竟有天赋学习魔法,并成为一位优秀法师的,本就是极少数,黑塔利亚家族继承了强大武士的血脉,已是神祇眷顾,异于常人,若还不知足,太过贪心必然是会遭报应的。 再说了,没有天赋学习魔法并不意味着不能成为一名优秀法师,人们常说的“魔法”其实包含两种,一种是依靠魔法之神建立的魔法网,从中汲取能力施展法术的“魔法”,也被称为奥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人们所说的魔法,都是指奥术。还有一种则是使用神祇直接赐予的力量,施展法术,也即神术。 奥术与神术同是魔法,区别只在于获取能量的方式不同,前者是主动的,关键在于自身的努力以及天赋,后者是被动的,关键在于神祇看你顺不顺眼。 我从小厌恶暴力,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和平人士,所以对子承父业成为一名优秀武士一点兴趣都没有,学习奥术又没有天赋,所以我在宗教方面花费了很多时间,研究各位神祇的性格、爱好与行事习惯,分析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官方态度与私下关系,以期找出最适合我的那一位——准确地说,是最可能看中我,并重用我,允许我使用神术,甚至是赐予我神力的那一位。 呃,扯远了。我想说的重点是,虽然我的研究方向是宗教学,对奥术界的学术动态并不是特别了解,但格拉菲特这个名字我还是听说过的。 想不听说也难啊。 凭一己之力建立月影城,争取到种种权益,改变了巫妖与巫妖之间冷漠的相处模式,带领大家团结一致,从人人喊打的被歧视群体进化为大陆屈指可数的暴力社团,如此丰功伟绩,堪称费伦大陆近千年来最神奇人物——不对,应该是最神奇巫妖。 只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被我一屁股坐在头上? 章二十三 黑色幽默 “久闻黑塔利亚先生之名,一直没机会见上一见,这次黑塔利亚先生光临月影城,我自然应该一尽地主之谊。”格拉菲特说。 吓?已经进入了月影城的地界?还真没注意。对了,月影城虽说是一座城市,但周边大一块区域实际上也都是归他们管辖,又没有什么标识牌什么的,误入月影城地界还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这场大雾……”我试着问。 “我制造的。”格拉菲特坦然承认。 干!果然是你,我就说这场雾起的莫名其妙,雾见多了,从没见过大到这种程度的。话说回来,这个魔法的效果真是惊人,覆盖了至少也有二三十平方公里吧,虽说不附带其他效果,但仅就范围之大,已够夸张,不愧是大陆有名的**领袖,一出手便是如此气势不凡。 “不值一提的小伎俩而已。”格拉菲特瞧出了我在想什么,话锋一转,“看天色,差不多是喝下午茶的时间了,我让属下准备了咖啡与点心,不知两位是否有空赏光。” 看天色…… 喝下午茶…… 这算是巫妖的黑色幽默吗?你一个巫妖,浑身上下只剩骨头架子,拿什么来喝咖啡?拜托,搞绑架也要找个专业点的借口。 然而,不容我拒绝——我也没想过要拒绝,我本来就要去月影城找该死的莱茵拿祭品——宽大的袖袍荡起,露出截泛着月牙白的指骨,轻轻一点,一道飞蛇般的电芒随即闪现,拖曳着白色光芒在空中转了个圈,划出道噼啪做响的空间门来。 “请。” 巫妖说,迈步走进空间门内。 我与狄芙妮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跨过空间门,顿时眼前一亮,灿烂却不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天窗洒落下来,被积落在天窗上的树叶分割成了无数块,书架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窗,上面摆满了厚重书卷,环形楼梯通往二楼,楼梯口一只毛茸茸的松鼠探出头来,好奇地注视着我们。 喂喂!你身为一个巫妖,居然住在这么和谐自然,优美有爱的地方,难道不觉得心里有愧吗? 宽大的红木书桌上,居然真摆放着一盘饼干与两杯咖啡,咖啡竟然还加了冰!真是无微不至的服务,令人贴心的感动。侍者先生请问你们的意见簿在哪里?我要给五星好评。 但这真是巫妖的住所吗?这些不死生物难道不都是应该待在黑漆漆的地底与僵尸与吸血鬼为伍,最爱潮湿阴冷,专门与环保人士为敌的吗? “这只是世人的偏见,想当然的臆度。” 格拉菲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巫妖又不是吸血鬼,不能见阳光,为什么一定要呆在地底或是挂满窗帘的房间里?事实上,我们比普通人更需要太阳的温暖,更厌恶黑暗与潮湿,要知道由于缺乏肌肉与皮肤的保护,我们患上关节炎的概率,是普通人的五点三倍。” 患上关节炎…… 好吧,可以确定了,这老东西就是个神经病……咦?你是? 端着咖啡从身后转出的,是一位身着灰色法师袍的老者,银白长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同色胡须垂及胸前,看上去优雅睿智又和蔼可亲,整个人都快要散发出圣光来,哪怕下一刻就有天使吹响号角接他上天堂都一点不会令人奇怪。 “怎么?你们不喜欢黑咖啡?抱歉,没有放糖,将就一下吧。”他注意到我们都愣在原地,“年纪大了,吃太甜不好,容易得糖尿病。” 呃,原来是永恒变形术。 巫妖这种东西优点不少,缺点也不少,其中看起来并不重要,但其实很重要的一个就是不够美型,浑身只剩一副骷髅架子。 按理说,能够掌握巫妖转变仪式,无一不是造诣高深的大法师,以追求魔法真谛为己任,早已跳出了红粉骷髅的眼界——若非如此,也没办法对自己下如此狠手。但漂亮与否是一回事,能否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当了数十年或数百年的人,突然变成一具骷髅,别说照镜子,平时无意中目光所及,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接受得了。审美观受到冲击尚在其次,重要的是魔法是门严肃严谨,容不得半点错误的学问,万一施法时突然被自己的指骨吓倒,导致施法失败引发大爆发什么的,那就让人笑掉大牙——哦,是笑掉下颚骨了。 所以很多巫妖都喜欢给自己施加永恒变形术,又把自己变回生前体型外貌,至少看起来舒服点。 只是没想到格拉菲特你这个老东西身为天下巫妖领袖,大陆数一数二黑社会组织领导者,心理素质居然也这么差,你究竟是怎么做上这把交椅的? 怀着诸多疑问,我毅然端起咖啡杯一饮而尽。 “不,我最喜欢喝黑咖啡了。”我说,“能再来一杯么?” 有什么事情是比面对一个巫妖更糟糕的吗? 有,那就是面对一个神经病巫妖。 别说是杯没加糖的黑咖啡,就算是杯咖啡豆,那也得一口喝完啊。 这个神经病究竟是怎么做上这把交椅的,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在意的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想干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请我喝杯咖啡?虽说转变成巫妖后,即获得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永恒生命”,但没听说过巫妖转化法术同时还有令人变得热情好客的副作用。 果然,格拉菲特在书桌后坐下,轻轻摇晃着咖啡杯。 “听莱茵说,你干掉了一个穿越者,你的亲弟弟。”他说,“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准确地说,我弟弟是被穿越者干掉的,而我干掉的是控制了他的身体的穿越者。”我纠正,“托尼是个好孩子,人人都爱他。” “抱歉。”他耸耸肩,喝了口咖啡——见鬼,这个巫妖居然真喝了下去,非但如此,还露出了异常享受的神情。 “炎炎夏日午后,能喝上一杯冰咖啡,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格拉菲特感叹,随即话锋一转,“坦白说吧,黑格利亚先生,我对你干掉那个穿越者的方式有些兴趣,不,准确地说是很感兴趣。你知道的,穿越者这种东西向来以生命力顽强著称,就像是蟑螂一样,而且由于他们原本就是灵魂体的缘故,即便控制的肉体死亡,也可能通过种种方法获得重生,令人非常头痛,在这方面,曾有过不少失败案例。不过值得庆贺的是,就在几个月前,在凝聚集体的智慧反复研究,多次实验后,我们终于攻克了这一难关。” 妈的这个神经病神采飞扬,说的自己好象是个技术宅。 “但由于技术还不成熟的缘故,依旧存在诸多缺陷,其中比较关键的一个便在于成本高损耗大,短时间内还无法全面推广开,令所有人都能享受到这项技术带来的好处。” 他眼神饱含愧疚,一副“我们辜负了费伦人民厚望”的表情。 “我检查过托尼的尸体——抱歉,为了确认穿越者是否已经死亡,这是必须的程序。令人吃惊的是,我们发现无论使用何种探测以及预言法术,都无法找到穿越者灵魂存在的迹象,换句话说,这个穿越者被你彻底杀死了。而从理论上来说,你没有接受过我们的专业训练,不可能做到才对。这让我们深深迷惑了,尤其是听托尼说你只是吻了你弟弟一下而已。” “所以我才会冒昧地将两位带到这里来。”巫妖彬彬有礼地说,“就是希望黑塔利亚先生能够解开我心中的疑惑,或许我们可以建立起长期合作关系。” 免了,无论是对巫妖还是神经病,我都没有什么兴趣,忧国忧民的巫妖神经病就更没有兴趣了。 “哦,是这样的。说来或许你不信,有一天我正在午睡,突然又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说什么有一大波穿越者正在向你袭来,然后又念了一段咒语说是可以吸取穿越者灵魂,我本以为只是做梦,没有当真,但后来……” “念来听听。”。 我花了一秒钟时间思考,决定说真话,反正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好处,说不准巫妖还能看出什么端倪来,帮我搞清楚现在究竟什么状况。 “不,不对。”巫妖皱起了眉,“这不是施法咒语,而是激活法阵的咒语。” 激活法阵? “你不是奥术师也不是牧师,就算有施法咒语,你无法连接到魔网,也无法借用神力,根本就不能激活任何法术。更何况这不是。” 巫妖目光投来,漆黑的瞳孔中再度闪现暗红色的光,虽然只是短短一瞬,却感觉所有秘密无所遁形,被他彻彻底底看了个透。 “这就对了。”巫妖点头,“有人在你身体内恒定了一个魔法阵,所以你能够对付穿越者。” 对你个鬼!要是是你身体里被人放了个莫名其妙的东西进去,我看你还对不对的起来! “不用担心。”巫妖微微一笑,“这是个囚灵法阵,没有别的用途,而且非常稳定,只要不出现什么大意外,它的寿命比你还会更长,毕竟是出自神祇之手嘛。” 章二十四 间谍 正在默默问候巫妖先生的母亲,听见最后一句话,我陡然吓了一跳,“什么?神祇?” “恩,一位古老神祇。虽然未必是他亲自固定在你身上的,但这个法阵却是出自他之手。”巫妖解释,“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受穿越者威胁最大的,就是神国里的那些家伙。” “是谁?” “我也不知道。” 巫妖一摊手,“从神力中蕴含的那丝苍凉古朴来看,应该是一位诞生于第一纪或第二纪的古老神祇,但现在都已经是第九纪了,神位上坐着的面孔变来变去,没个停的篡位复辟,搞得乱七八糟,完全没办法分辨。” 干!不会这么衰吧。 这年头,获得神恩也是有风险的。 所谓第一纪,是指当年世界尚处混沌状态时,象征光明的月神苏伦与象征黑暗的夜神莎尔自混沌中诞生,然后发生分歧,爆发战争,并因此诞生了魔法神,战神等等神祇。 在漫长岁月里,神祇职责、范围以及人选不断发生变化,每次大动荡,便被称为“一纪”。迄今已是第九纪,与第一纪时相比,神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仅有少数几位能始终屹立不倒,有的神座上甚至已经换了七八位主宰,千万年前的事情,即便格拉菲特,也只能猜个大概而已。 就如巫妖所说,神祇之间的关系乱七八糟。 首先是规则的冲突,战争与和平,光明与黑暗,风暴与宁静,忠诚与谎言……立场的根本性差异造成的神性对抗与冲突是不可调和的。其次是对神力与神格的追求,与人一样,神也渴望强大,弱等神想要成为中等神,中等神想要成为高等神,争夺信徒,扩展神域,抢占神职,即便规则没有冲突,也可能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 最后则是历史遗留问题,九纪变化下来,数不清有多少位神祇被干掉,送入了位于星界的神之墓地,但神毕竟是神,死了也可能复活,而且相传其中有数目可观的一部分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暂时偃旗息鼓,隐藏在多元宇宙的某个角落等待机会卷土重来——获得这类神的神恩,是最危险的。他们已经被剥夺了神格,仅依靠一点残留神力苟延残喘,却要求你去完成最艰巨的任务,即帮助他们干掉篡位者,夺回本属于他们的东西。 诞生于第一纪或第二纪的老家伙,又藏头遮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必然是个在神战中败下阵来的失败者,谁知道有多少仇家,没准自己和他的关系一被曝光,立即便会成为通缉犯,被追的满世界跑。 “不用担心。” 巫妖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摇了摇手。 “他刻意抹去了自己的神印,就是不想暴露身份,连我都看不出来他究竟是谁,只要你不跑去天堂山或自然之殿这种住满了高级神棍的地方,就不用担心会被认出来。”他说,“就算被认出来了,也不是很要紧,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有自信是好事,自信到你这种地步,就纯属脑子有病了。 我虽然知道这家伙是个罕见的神经病巫妖,却没有料到他居然神经病到了这个境界,真是一朵奇葩——你以为你是谁啊?欺负我宗教学不及格吗?巫妖之神不过也就是弱等神力,在神祇的世界里只能算是屁民,到了天堂山或自然之殿这种高等神遍地走,中等神多如狗的地方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一个神经病,人家凭什么要卖你的面子? “想来你一定觉得我是神经病吧。”巫妖微笑,“区区一个巫妖,居然妄想能与诸神平起平坐,真是可笑之极——但事实的确如此,仅从力量论,我当然远不如神祇,但这世上并不是谁力气大,谁拳头硬,谁就能无往不利。月影城的存在,就是最好例子。” 咦?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年格拉菲特之所以能够建立起月影城,令巫妖这种原本人人喊打的邪恶生物能够过上光明正大的群居生活,并非偶然,而是与诸神达成协议的结果。 诸神付出的,是在费伦大陆上划出这二十平方公里——实际上远远不止——为巫妖不受打搅的生活栖息地,并停止对巫妖的攻击与迫害——至少不会再公开这么做,而巫妖付出的,是承担起一项关系到整个费伦大陆,托瑞尔世界,甚至是整个多元宇宙存在的重任。 铲除穿越者。 “不会吧。”我目瞪口呆,居然让巫妖这种邪恶生物去匡扶正义,维护和平,你们的脑子集体进水了吧? 众神之所以会将这一任务交给巫妖,是有其历史必然性的。 穿越者这种东西,现在可以确认是来自另一个晶壁系——通俗点说即费伦大陆所处这个宇宙之外的宇宙,虽然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跨越晶壁的旅程,即便是神祇的身体也无法承受,所以穿越者无一例外都是灵魂体,穿越来到这个多元宇宙后,再控制住别人的身体,从而获得新生。 理论上来说,穿越者可以控制生活在主物质面的一切生物,唯独不能控制巫妖,原因很简单,巫妖不是生物,在转化成巫妖的那一刻,他们就己经不能被视为一种生物,而是界于生与死之间的存在。 如果有穿越者试图控制一名巫妖,会发生什么?他们控制住巫妖身体的瞬间,由于巫妖的灵魂被驱逐,身体随即死亡,穿越者也立即死亡——至少是做了无用功。但巫妖却不会死,因为巫妖有命匣,杀死巫妖的唯一办法,就是摧毁命匣,而只要命匣没有被毁,无论遭到何种程度的伤害,巫妖依旧可以复活,只不过时间长短不同。 “所以,为多元宇宙保留火种的重任,便落在了我们肩上——我们责无旁贷,愿为之抛头颅,撒热血。” 这个笑话真是有够冷,冷到我都懒得再去吐槽。 “恩,好棒。”我于是诚恳地向这些伟大的英雄致敬,“祝你们一帆风顺,早日大功告成,让这个世界可以继续沐浴在爱、善良与正义的阳光下,关节炎和糖尿病从此不再困扰人类。” “不,不对。不是祝你们一帆风顺。”巫妖纠正,“而是祝我们一帆风顺,因为,我们志同道合。” 又来了!志同道合你妹啊,我对加入黑社会一点兴趣都没有,麻烦你不要随便拉人入伙,老实说我现在最痛恨的不是什么穿越者,而是将那个见鬼的魔法阵刻在我身体里的那家伙。退一步说,就算我要对付穿越者,也不会和一群巫妖合作,青春这么美好,我可不想未老先衰。 “恐怕有所误会。”我申明,“托尼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就我个人而言,我对穿越者并没有什么特殊情感,兼容并蓄,一视同仁向来是我的处世原则。” “哦,是么?” 干,笑得这么诡异,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巫妖轻轻打了个响指,也不见其他动作,桌面上一道狭小的空间门悄然浮现,随着呼啦声响,一道阴影飞了出来,落在巫妖肩头,神态桀骜,下巴高高扬起。 “就是他。”乌鸦说,“就是他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这……这是? 我下意识低头瞧了瞧戒指,没错,红色与蓝色的光点又重合在了一起,就是这只乌鸦。 搞什么?这只乌鸦明明是个穿越者,怎么会出现在反穿越者的大本营里,落在反穿越者大头目的肩上?而且听它说话的口气,似乎与格拉菲特关系匪浅? “这是个误会,黑格利亚先生。邦德虽然是一位穿越者,但却是一位为我们正在进行的神圣事业光辉吸引的,皈依了的穿越者,是我们的伙伴,是我们最优秀的间谍。” “我不喜欢间谍这个称呼,听起来档次太低。”乌鸦申明,“叫我特工,编号007。” ……有什么区别么?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迅速下了定义,只有一个神经病才能吸引另一个神经病,作为一个穿越者,放着人与精灵不去控制,去变身成为一只乌鸦,这就已经够神经病了,居然还背叛了同伴,掉转枪头加入到巫妖的队伍中去,对于这种思维方式突破天际的变态,我只能说“呵呵”了。 但破坏计划又是什么鬼? “作为磐石堡的继承者,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以往我们打退了那么多次桑比亚人的进攻,忠实地守卫着公国门户,这一次却被桑比亚人击穿,打出了一条通道来,导致阿沙巴城被奇袭拿下。”格拉菲特问。 “愿闻其详。” “原因很简单。”乌鸦插嘴,“这条通道根本就不是桑比亚人打出来的,而是我们让出来的。” 真是越听越糊涂,桑比亚与十三公国之间的恩怨,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公国还被称为谷地时,无论这群巫妖存在与否,这笔恩怨都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一方被另一方消灭——你们不是以消灭穿越者为人生最高目标么?怎么又掺和到公国与桑比亚的战争里来了? “因为我们需要取得穿越者的信任,打入对方内部。”格拉菲特解释,“邦德虽是一位穿越者,但受形态限制,很难接触到核心机密,所以我们需要‘制造’一位穿越者,令他名动大陆,引起其他穿越者的注意,引诱他们主动与他接触,拉他入伙,然后成为骨干力量,获取我们想要得到的资料。” 章二十五 君临 这个被选中的人,便是菲洛斯。 难怪,我就说嘛,在一年之内完成这么多丰功伟绩,又是屠龙又是侦破奇案又是科技创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算是穿越者,这份成绩单也未免过于华丽,原来是背后有月影城这个庞然大物支持,有意为他造势。 “这次奇袭阿沙巴成功,他的事迹必然会传遍整个大陆,那些穿越者必然会注意到他,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几份饵,就等他们上钩。”巫妖冷笑。 “可惜,我们没有计算到黑格利亚先生的出现,而且还将外人卷了进来。”他摇摇头,满脸遗憾,“现在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置,日后再看有没有机会重启。” “这个……”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抱歉。” “没事。”格拉菲特一摆手,“穿越者有句话说得好,得失有命,成败在天,想要赢得一场战争,就不能太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这个计划失败了,准备下个就是,我们是正义的一方,必然赢得最终胜利。” 前半句话到是挺豪迈,后半句的格调就降低了一万倍了啊喂!麻烦你搞清楚角色定位,你是个巫妖,不是得了中二病的骑士小说男主角! 格拉菲特这番话简洁明了,却又内容丰富,令人深思。首先是摆在台面上的,即菲洛斯是月影城挑中的人,试图打进穿越者内部,结果这个计划被我无意中破坏,功亏一篑——这一层意思只要有耳朵就都能听出来。 真正有意思的是他没有明说的那部分。 既然是试图打入穿越者内部,那就意味着对方是有组织的,否则就没有什么内部外部之分。这部分又传递了两个信息:第一,这个世界上的穿越者很多。第二,他们已经组成了一个势力,不是游兵散勇的小偷小摸,而是有组织犯罪。 最后一部分则是我的猜测——花费这么大代价,只为了将菲洛斯送进去当卧底,窃取什么“核心机密”,莫非这些穿越者在策划什么惊天大案不成? “七圣君临。”格拉菲特说。 “什么意思?” “就是穿越过七个很厉害的家伙来,把什么魔鬼恶魔神祇全打趴下,抢走你的财宝和女人,制霸整个多元宇宙的意思。”乌鸦说,“怎么样,怕了没?” 懒得理你。 “没有这么夸张,但大致上是没错的。”格拉菲特解释,“穿越者中将诞生七位‘圣王’,据预言者所说,他们具备无上威能,意欲颠覆一切,将整个晶壁系,即是我们生活其中的这个多元宇宙置于麾下。” 擦,这还叫“没那么夸张”,那什么才叫夸张。 “所以你们准备阻止?” “是我们。”格拉菲特纠正,“坦白地说,之前穿越者虽然也不是很好对付,但他们各自为战,相互之间少有联系,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但大概是在六十年前,几个穿越者在机缘巧合下结成松散同盟,若只是勇武之辈,也就罢了,偏偏其中一个叫做‘公爵’的家伙,打架实力虽然一般,但口才好人缘好又思维慎密,加上运气帮忙,硬是将这个松散同盟发展成了一个结构严密,分工明确的组织。” 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做“第六国际”。 “为什么是第六?难道他们和格拉兹特有什么关系?”我问,众所周知,这位深渊三大恶魔君主之一是数字六强迫症患者。 “不知道。没有迹象表明他们与格拉兹特有深层次联系,也没有迹象表明没有,不过从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名字应该是传承自他们所属的那个世界,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并不是特别重要。” 三十二年前,月影城设下了一个完美圈套,干掉了第六国际一大半骨干,狠狠打击了穿越者的嚣张气焰。受此重击,公爵引咎辞职,继任者是个代号叫做“首相”的新人。 在首相的带领下,第六国际彻底转入地下,偃旗息鼓,一时间几乎从大陆上消失了。但就如所有的骑士小说所描写的那样,邪恶永远不会被消灭,只会暂时退却,重新袭来时必掀起惊涛骇浪。 大概从三年前开始,穿越者的活动频率猛然加剧,比巅峰期亦有过之而无不及,由于都是新面孔的缘故——老面孔基本都在三十二年前那场战斗中被干掉了,月影城缺乏他们的足够资料,无论是个人实力、行事风格又或性格特点,甚至连最基本的身高体重性别肤色都欠缺,甫一接触,便连吃了几个大亏,直到最近才渐渐缓过劲来,打了几个翻身仗,抓了几个俘虏,其中有一个职位不低,正是从他嘴里,月影城得到了一条惊人消息。 穿越者之所以会突然高调,是因为他们在寻找“七圣”,按照那个俘虏的说法,七圣一旦觉醒,便拥有开天辟地的无上威能,一脚踏平深渊,一脚踏平地狱,拳打天上诸神,灭掉一个小小的月影城简直就是动念之间。 “有这么强?” “当然没有。”格拉菲特说,“心理战而已。” 但这条信息还是引起了重视,格拉菲特不敢掉以轻心,找到预言之神的牧师,动用神力一探究竟,结果大吃一惊——预言显示被称为“七圣”的七位穿越者的确都非同寻常,破坏力惊人,强到了作弊的地步,更重要的是潜力巨大,而当牧师意欲一窥究竟时,法术直接被屏蔽掉了。 “屏蔽掉了?” “预言之神不能窥视比他更强的神祗。”格拉菲特说,“换句话说,他们中至少有一个未来会封神,而且至少是中等神力。” 好吧,简单总结一下——有七个带着作弊器的家伙穿越了过来,他们的目标是征服整个多元宇宙,运气差的话也至少有一个能封神,运气好的话七个全部可以,难怪这些巫妖会如临大敌,尼玛这是穿越吗?这根本就是神位打包外卖吧! “等一下。”我发现了个问题,“这么大手笔,应该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吧。” 那简直就是一定的,穿越过一个两个有能力封神的家伙来,还能说是偶然,一次性穿越过七个来,背后没有什么阴谋才怪了。那么,是谁做的?谁有这么大神通,能够做到这一点? “不知道。”格拉菲特回答的很干脆,“或许是那个多元宇宙的神祇,或许是这边有人在搞鬼,总之天上的那些家伙已经在寻找办法,堵住晶壁系的漏洞,但现在已经诞生的问题只能由我们去解决。” “那七个是什么人?” “不知道。” “出现在哪里?” “也不知道——呐,所以我们才要派人去卧底啊,结果眼看就要成功,却被黑塔利亚先生破坏了。”巫妖十指交叉,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那么,下面我们就来谈谈赔偿事宜吧。” 沉默。 “哈哈哈哈。”格拉菲特爽朗大笑,“开个玩笑,这个话题太沉重了,忍不住就象调节一下气氛,黑塔利亚先生不会介意吧。” “……” 对于这位热爱生活,正直善良且充满幽默感的巫妖先生,我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只想尽快结束这段对话,找个地方睡一觉。一大早就被菲洛斯拉起来,然后就再也没休息过,又是走路又是骑马又是飞,中间还打了一架,我是个正常人,不是阿斯莫这种精力旺盛的变态,早就困的不行了。 不幸的是,格拉菲特却没有结束对话的打算。 笑声渐歇,凝重神情又出现在了格拉菲特脸上,这一次,很显然他是认真的。 “实不相瞒,还有件事想要请教一二。” “请说。” 格拉菲特沉吟片刻,突然问,“黑塔利亚先生觉得穿越者最让人头疼的一点是什么?” 这个嘛。我想了想,“他们都很能打?” “这到未必,比如说你的弟弟,其实也就是个普通人吧。” “那……他们运气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没错,如果没有运气帮忙,他们也就不可能穿越过来,不过我们讨论的并非这个结果,而是过程。” “那必然是他们都是变态了!” 格拉菲特大笑了起来,“没错,穿越者都变态的很。” “且。”乌鸦不屑地哼了声。 “是身份。”格拉菲特道出答案,“穿越者是灵魂体,夺取身体后以他人的身份生活,从外表根本没法分辨,这是最困难的地方,意味着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些家伙都是躲在暗处,时刻准备着背后偷偷给你一刀,他们可能是你在旅途中结识的朋友,可能是在酒吧里问你准备来点什么的侍者,也可能是你为之神魂颠倒的爱人,总之他们知道你是谁,你却不知道他们是谁。” 呃,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穿越者又怎么结成同盟的呢? “很简单。黑塔利亚先生来自磐石堡对吧,假如在塞尔或是穆尔霍兰德遇到老乡,你会如何分辨?” “呃,口音吧。”我回答,“然后就是一些风土人情咯。” “穿越者也是如此,他们可以在谈话中不露痕迹地加入一些属于他们原本属于的那个世界的名词,听不懂的人听见了也不会在意,听的懂的人立即便知道遇见了同类。” “所以。”巫妖顿了顿,“我很好奇黑塔利亚先生是如何察觉到桑比亚军队中有穿越者存在的,又如何认定这个穿越者就是菲洛斯——虽然黑塔利亚先生猜错了,但其实这正是我们想要得到的效果,为了不让穿越者起疑心,我们刻意保守秘密,绝不主动出击,只等他们找上门来。结果却等来了黑塔利亚先生,如果不是黑塔利亚先生大义灭亲之事发生在前,我们真要怀疑你就是第六国际派来试探的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麻烦,关键是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索性褪下戒指递了过去。格拉菲特凝视片刻,似没看出所以来,眉头稍皱,原本乌黑亮泽的眼球突然泛起刺眼红光。 章二十六 大手笔 “原来如此,从灵魂本源入手探测多元宇宙规则契合度,确定穿越者所处方位。” 巫妖赞叹,“果然是大手笔,如果没看错的话,这枚戒指原本就是件至高级神器,原有属性被强行抹去后恒定上了这个强力法术,又与你体内的魔法阵融合一体,驱动魔法阵运转……奇怪,只是囚灵法阵的话,配以如此强大的核心也太浪费了些,应该还有什么别的用途,唔……” 说就说,麻烦不要用这种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我对男人不感兴趣的谢谢。等一下…… “你说什么?这个戒指是我体内魔法阵的核心?” “是的。” “所以魔法阵运转的能量是它提供的,而不是被囚禁的灵魂?” “不是。” “所以更不会是我的灵魂之火咯?” “当然不会,为什么要烧你的灵魂之火。”巫妖觉得莫名其妙,“魔法阵只是存在于你体内而已,就算停止运转了,也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除非是崩溃。” “……” 我曾听托尼说过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当时我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而现在,此时此刻,我终于……还是不懂。 但我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句话呢?因为每次托尼说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都是阴沉中夹杂着悲愤,眼睛里快要冒出火来,一副“贼老天大爷我迟早要和你同归于尽”的反社会反人类表情。 我现在就是这副表情。 干你大爷啊!你这条没有名字的老狗,居然敢耍我! 我的人生在某个十字路口发生了微妙变化,如果那天没有人威胁我说什么“灵魂之火还能燃烧一百八十三天七小时十二分三十七秒”,还倒计时,还丧尽天良的滴他娘的一声,我就不会去找什么穿越者,阿沙巴城被桑比亚人打下来了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愉愉快快地和女邻居搞生理研究,城禁开了再出城,拿了祭品回磐石堡去继续当我的恶少,鲜衣怒马飞鹰走狗,闲来无事调戏一下民女,这他妈才叫人生。 现在我却要坐在这里和一堆骨头架子和一只乌鸦讨论如何拯救这个世界——关我鸟事啊,这个世界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再说了穿越者统治世界又如何?难道他们还会杀光烧光抢光不成?总比这个世界被个神经病巫妖统治更好吧。 门被推开了。 一位黑袍中年人走了进来,低声与格拉菲特说了几句。不知道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格拉菲特彬彬有礼地中断了对话,让人先带我们去休息,说什么欢迎晚宴时再谈,还要“请黑格利亚家的贵宾鉴定一下鄙人的葡萄酒藏品”,真是令人无语。 我家老头子的确是个品酒高手,但我对杯中之物向来没多大兴趣,酒色伤身,我已经选择了其中之一为主要研究方向,自然就只能放弃另外一个,你要是喜欢做爱,我倒是可以指正一下,纠正一些不规范动作,心情好的话教授你几招传婿不传女的绝活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作为一个巫妖,你收藏葡萄酒作甚?你这神经病还真把自己当活人了啊! 算了,不要跟神经病计较这些。 客房就在不远处。 月影城分为东西两区,以一座人工湖相隔,湖上天桥连通,天桥下碧波盈盈,岸边绿草如茵,水清澈的几乎可以一望到底,体型大的惊人的鱼类或是鬼知道什么东西在水底缓缓游动,水鸟立于阴影处,不时扑腾翅膀,发出几声鸣叫。 和之前想象的,差距有点大啊。 作为一位淳朴善良的上进青年,我从小接受传统教育,建立起了健康、有序的主流是非观,那就是巫妖是一种邪恶生物,视人命为草芥,行事随心所欲,缺乏道德,没有耻辱,最擅长做的一件事就是破坏生态平衡,偷偷排污,将自然环境搞得乱七八糟,一点都不以人为本。 但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眼前所见,俨然便是“可持续发展”的代名词。格拉菲特这个神经病到底在搞什么?难道他还真打算将月影城这个住满巫妖的地方打造的生态宜居?即便是面子工程,这个面子也太大了点吧? 满怀疑惑,来到客房内,格拉菲特非常善解人意地准备了一套带有两个独立房间的套房,阳台外居然还有个游泳池。 “两个卧室都是向阳的,玻璃窗只要触摸一下这块红宝石即可自动开启,可以保证两位享受到最充足的阳光,触碰蓝宝石可以呼叫客房服务,厨房与健身房二十四小时向您开放。”引导的巫妖彬彬有礼地介绍,“对了,这里是月影城的最高建筑,所以两位可以放心天体浴,不用担心有人偷窥。” “你们搞这么夸张是为了以后接待神祇降凡做准备么?” “总要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啊。” 巫妖脸上满是“我是月影城人我自豪”的神情。 我错了,我就不该来,你妈格拉菲特这老混蛋就是处心积虑想要把我也改造成一个神经病啊。 狄芙妮倒是适应的很快,动作麻利的洗澡换衣服,巫妖走时居然还给了小费,等我洗完澡,她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游泳池边带着墨镜边晒日光浴边看书了,躺椅边放着一大杯奶茶,杯口插着一块柠檬片——不消说,自然是那什么见鬼的客房服务送来的。 实在没想到居然能在巫妖的地盘上享受到五星级奢华服务,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我跳下去游了几圈,气喘吁吁地爬上岸,端起奶茶一饮而尽。 “速度不错,可惜耐力太差。”狄芙妮评价,“这样的男人最差劲了。” “且,站着说话不腰疼,游慢点当然简单,那就变成泡澡了,有什么意思。” “我说你耐力太差,这和你游的快不快没关系吧,十圈都没到。” “拉倒吧,你下去游给我看看,别用魔法,我才不信有人能以这个速度游十圈呢。” 狄芙妮没说话,扬了扬下巴示意我看下面。 顺着望过去,就在左侧下方不远处,距离我们最近的那个豪华套房阳台门也被打开了,遮阳伞的阴影里,侍者正将琥珀色的高脚杯放在茶几上,泳池里有什么生物正以“拔腿狂奔”的速度破浪前行,水池是按照长五十米宽二十五米的标准尺度建造的,而那个不明生物游一个来回居然只需要半分钟!速度快的连影子都看不清,一朵水花被激起时前面那一朵还没来得及落下,在水面上形成了一道长长的鳍。 “第二十三个来回了。”狄芙妮说。 “呃,我说的人指的是正常人,鱼人或水精灵之类的不在讨论之列。” “谁说她不是正常人了。” 是吗? 是的。 水鳍重重撞在了池壁上,一道人影从水中跃出,直接跳上了岸,侍者抖开早就准备好的浴巾为她披上,她走到躺椅边端起高脚杯一饮而尽,金黄色酒液顺着着弧度完美的下巴,滑过更加完美的玉颈,滴落在完美到了突破极限的胸部上,阳光落在她湿漉漉的金色长发上,反射出层层光圈,让她看起来就象是伫立在黑暗世界尽头的金色女神,让人感觉到希望、美好以及欲喷射而出的鼻血。 不会有错,这绝对是个人类,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来,“女人”这个词就该是专门为了她而创造的。 但这种极品女人怎么会出现在月影城里? 五分钟后,我终于回过神来并想到了这个问题。 既然住在高级客房里,那说明她和我一样是月影城的客人,但什么人才会跑到这里来作客?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好么。对了,还有个侍者专门服侍,我都没这种待遇,格拉菲特居然这么重视他,难道这个老家伙和她有一腿,包养的情妇什么的?不对不对,没听说过巫妖还会包养情妇的,道德高尚与否尚在其次,关键在于他们都是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家伙,老婆早就死了…… 要么是回来过暑假的女儿?虽说巫妖腐烂的只剩一副骨头架子,按理说丧失了生育能力,但这个神经病显然不可以常理估量,什么事情都可能干的出来,而且听说永聚岛的那些精灵最新折腾出了个法术,叫人工授孕还是什么的,专用来解决前列腺退化导致的生育问题。呃,要真是格拉菲特的女儿,倒是可以泡上一泡,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好吧,就算她不是,也是非常值得一泡的,不知道晚上吃饭会不会出现,想个办法认识一下,说起来也不知道格拉菲特会拿什么招待我,这环保健康的神经病该不会打着养生的旗号准备一顿全素宴吧,那可就亏大了,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吃罗卜白菜——等一下。 正躺在躺椅上进行发散性思维,迷迷糊糊眼看就要睡着,突然一个激灵醒悟了过来——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罗卜白菜,但也不是为了鲍鱼龙虾啊,老子是来找莱茵这个混蛋拿祭品的,为什么要去跟个神经病巫妖共进晚餐? 现在就去找莱茵,拿了祭品立即走人,让格拉菲特的葡萄酒和女人见鬼去吧。这个鬼地方总让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没错,就是这样。 章二十七 盛宴 叫来客服,问清莱茵在什么地方办公,距离也不是很远,直接便杀了过去。这家伙正忙得不可开交,桌上堆满了公文,房间里坐着三个手持笔记本的属下,刷刷刷地记个没停,身后还站着两个半透明的异界奴仆,来来回回传递公文,见我进来居然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大概是把我当成了救星。 “马上来马上来,你先到隔壁等一下。” 五分钟后,莱茵出现在了休息室的沙发上,精美细致连女人都自叹不如的漂亮脸蛋上满是倦意。 “管理部的活真不是人干的。”他抱怨,一边用力揉着眼眶,眼睛通红血丝遍布,真是吓了我一大跳,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赶紧送上诚挚慰问,“祭品呢?” “喂,我都快累死了,你好歹先关心一下。”莱茵抱怨。 “明白――哇?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打算怎么死?需要代笔写遗书吗?现在正值限时抢购买一送一活动哦。快说,祭品在哪里!” “太没有诚意了。” “诚意你个头啊!呶,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挑战我的耐心,你这混蛋已经把我害得够惨了,逼急了,小心我跟你妹同归于尽!” “为什么是我妹。”莱茵吃惊。 “废话难道你打算和我抱着死在一起几百年后被人挖出来贴上个殉情的标签吗?” “……这个逻辑似乎有些不对。” “少废话,祭品呢。” “算了算了,反正师妹已经回来了。”莱茵嘟哝,“我已经让埃德和桑斯去取了,明天这个时候就可以给你。” “少来这套,什么见鬼的东西要一天一夜才能拿到,他们是用爬的吗?我现在就要,立刻!马上!” “东西不在城里,家族在附近有一处秘密据点,来回最快也要一天时间,听说你到了,第一时间就让他们去取了。”莱茵解释,“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前线情报说阿沙巴还处于封城状态,本以为你要等到解除禁令后才会重新上路的。” “真的?” “真的。” “不要耍花样,要是被我发现……” “知道知道。放心好了,言出必行是菲尼克斯家族的家训,说了会给你就一定会给你。你什么时候听说过菲尼克斯家族说话不算数?” “五天前,就在我家会客厅里,你们试图解除你妹妹与我弟弟的婚约,这算是哪门子言出必行?”我冷静指出。 莱茵额头渗出冷汗,“这个……世事无绝对,总是会有些例外的。” 既然如此,没有必要继续跟他废话下去了,正起身要走,莱茵掏出件东西来。 “正想找人给你送去,省了麻烦了。” 接过来一看,是张厚重精美的请柬,沉甸甸的颇有质感,居然不是用纸而是类似于秘银的材料制成的,“月之暗面拍卖会”这行字则由金粉漆成,暴发户之风跃然柬上。 “这是什么?” “今晚的拍卖会啊,校长不是已经邀请了你吗?” “没有啊。”我一头雾水,“晚上我的安排是和格拉菲特一起吃饭,校长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老师就是校长,怎么没人跟你说过吗?” “干咧,怎么你们还搞起了义务制教育。” 是不是义务制尚存争议,但这些格拉菲特这个变态巫妖还真是个教育家,在月影城里办了所月影学院,从大陆各处招收具有魔法天赋的学生,美其名曰为抗议穿越者事业积蓄力量,储备人才。 “光靠我们这些老骨头是不行的啊,得紧跟时代,与时俱进。在找到堵住晶壁系漏洞的方法之前,穿越者是杀之不尽的,所以我们不但要杀死穿越者,还要培养能够杀死穿越者的年轻人,这样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格拉菲特在学院成立典礼上发表激昂演讲,“有传承的事业才配被称为伟大的事业。” 这么说来到的确是有点道理,穿越者不断来袭,这帮巫妖已经在第一线冲杀了几百年,想必损耗不小,折旧率惊人,的确有必要培养新鲜血液,将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年轻人去做。但问题是这么大规模招生,万一被穿越者混进来了怎么办?难道还能全部转化为巫妖不成? “这个技术难题已经被校长攻克了,新学员加入学院之前会被送去教会进行灵魂鉴定,然后接受一个叫做‘身魂合一’的魔法,将灵魂与身体融为一体,就象天使恶魔那些外层面生物,灵魂如果被穿越者驱逐,身体也会随之死亡。现在研发部正在研制这个法术的升级版‘灵魂陷阱’,如果成功的话,就能将试图攻击你的穿越者灵魂禁锢在体内,化被动为主动,从此再也不用担心被穿越了!” 莱茵眼睛里满满的全是自豪。 “好了,现在我知道你们都是群技术宅了。”我说,“但这和拍卖会又有什么关系?搞教育就好好的搞教育,你们这样三心二意将教育当成一门赚钱的产业是不行的,是会误人子弟的。” “误会,完全是个误会。拍卖会针对的不是学生或家长,恰恰相反,举办拍卖会的目恰是为了能够提供更好的资源与服务。”莱茵叹了口气,“教育不是什么赚钱的产业,完全就是个烧钱的无底洞啊!” 月影学院上无政策扶持,下无金主献血,完全靠自力更生,收入来源除了售出魔法制品外,相当重要的一块便是每年举行一次的文物拍卖会,运气好的话,一次拍卖会下来,未来几年的开销都有了着落,即便运气不好,支撑个几个月也是没问题的。 运气差别之所以这么大,是因为拍卖的这些文物是要靠现挖的,说的难听点,就是挖坟盗墓。把什么精灵时代巨龙时代都算上,智慧生物已经在费伦大陆上存在了数万年,龙巢地下城浮空城法师塔谜锁之类遗迹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要能挖到一个便意味着一大笔收入。 当然,这种古不是那么好考的,收益越高风险越大,这种地方一般都是机关重重,遍地陷阱,一般人压根想都别想,只有专业团队才能搞定。 “每年拍卖会都会吸引来大陆各方势力,甚至是其他位面的大人物,一般安排在招待酒会之后进行,为了低调拍卖会采取的是邀请制,人数是有限定的,校长知道你要来,特意给你加了个座。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说不定今晚之后乔伊?黑塔利亚的名字就会传遍整个多元宇宙了。” “校长对你非常看重,詹姆斯叔叔知道的话一定会非常欣慰吧。” 欣慰你个鬼,欺负我读书少咩?这哪是什么拍卖,这根本就是销赃好不好,往脸上贴什么金!还邀请制,你倒是高调一个给我看看,保证被仇家踏破门槛,以为这世界上的强者都象你们巫妖一样孤家寡人吗?盗墓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居然还干得如此名正言顺! “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莱茵拍着胸膛保证,“至少这次不会。” 他翘起了嘴角,笑意中带着一丝狡黠,“因为这次拍卖的主题是前所未有的……‘穿越者的盛宴’!” 章二十八 惊喜 招待酒会被安排在那栋宫殿式建筑的地下一层进行。 说是地下一层,其实已经深入地底足有二三十米,沿着一条长长走廊一路向下,地上铺着厚重的墨绿色羊毛地毯,墙壁上绘制着瑰丽且诡异的壁画,精巧的水晶壁灯从低而高又从高滑落,错落有致放眼望去仿似波浪,气氛既高贵又凝重,但诡异的是走了半天却连一个鬼影都没看见。 难道莱茵在耍我?待会推开门看见的是格拉菲特这个老家伙穿戴整齐坐在点满蜡烛的餐桌后要给我一个惊喜? 毫无征兆的,转过一个弯后,声浪与光扑面而来,人来人往衣香鬓影的大厅突然就出现在眼前,角落里一支管弦乐团正在卖力演奏,乐队成员是一群身穿礼服的骷髅,这身郑重其事的打扮有些可笑,艺术造诣却着实不低,宾客们在悠扬的乐曲间端着香槟酒杯穿梭,偶尔在乐池前绕有兴趣地停下来窃窃私语, 但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因为所有人的脸都隐藏在面具之后,这不仅是个招待酒会还是个化妆酒会,拍卖会的主题既然是“穿越者的盛宴”,那么酒会的主题必然就是穿越者。 宾客们不仅戴着或可笑或恐怖的面具,还穿着古里古怪的服装,男宾客们选择最多的是军式制服,女宾客选择最多的则是各式各样袒肩露背的长裙,大概是带了面具后勇气大增,成功找到了“我胸部虽然下垂但又没刻着名字”的自信。 当然也有选择英挺军装的帅气女宾客,以及穿着及膝短裙的风骚男宾客……这个无比风骚的家伙此刻就站在我身边,以狼吞虎咽之势对付一只龙虾,他弃刀叉不用,双手起落如飞,嘴里塞满了虾肉,配合那条粗旷却不失婉约,低调却不乏冲击力的呢布裙子,让人依稀看到了原始人打猎归来分配食物时的壮观景象。 只有我们两人一直站在餐桌前,其余的宾客都端着酒杯穿梭,看起来一点都不饿,我身上这套行头是莱茵给的,非常靠谱的准备了镂空式面具,鼻子以下的部分都露了出来,方便我吃喝,但和眼前这家伙相比立即便落下了下乘,他戴着一副状似蛤蟆的巨大墨镜,所谓面具完全就是敷衍,考虑的首要功能不是美观也不是遮挡,而是不影响进食! “看到还有人能保持清醒真是令人欣慰。” 风骚的原始人察觉到了我在注意他,扭过脸以“终于找到知音了”的目光打量着我,手握虾钳感叹,“酒会的真谛在于享受食物的美味,光顾着聊天你怎么对得起这些为了我们而牺牲的生物?” 擦!这贱而熟悉的口气……克莱门特? “咦,这位朋友我们以前见过吗?” 我二话不说一把揪住他衣领,“克莱门特你这条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昨天在神起山脉对付菲洛斯,渣男多少也出了点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后凯瑟琳跳进传送门去追菲洛斯,我和狄芙妮去追乌鸦,成功将这条狗给甩掉――这条狗不在神起山脉里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喂喂,保安呢?有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不是混进来的不是混进来的,我也是尊贵的客人啊。”克莱门特抱着龙虾说。 “尊贵你个头,看看你这副饿死鬼的样子,浑身上下哪里有尊贵的气质!” “的确是尊贵的客人。”有人在身后说。 格拉菲特换了一身古怪之极的衣服,带帽套头上衣,裤子松松垮垮,鞋子简直就是艘小船,原本整齐服帖的银发被吹的蓬蓬松松,鼻梁上架着副满是圈圈的黑框眼镜。 “克莱门特先生的确是尊贵的客人,有两位贵宾授权他为代理人,在所有到来的贵宾里,克莱门特先生也是能排得进前五的。如果克莱门特先生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人打包十只龙虾送到贵宾包厢里去。” 克莱门特露出了羞赧神情:“校长你太客气了,光有龙虾没有香槟酒我也吃不下啊。” “五支香槟,十只龙虾,送到三号贵宾包厢。”格莱菲特唤来异界奴仆,领着屁颠屁颠的克莱门特去了。 “授权给一条狗的贵宾智商堪忧啊,校长你真的确定这样做没问题吗?” “贵宾自己的选择,我也不好干涉,而且克莱门特先生身上虽然有着费伦大陆男性人类自古以来的缺点,信用记录还是非常好的,这几年为学校提供了不少利润,虽然偶尔会抽风,但对拍卖方来说,会抽风的顾客才是好顾客啊!” 这倒也是……不过“费伦大陆男性人类自古以来的缺点”是什么? “当然是贫穷。咦,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只是觉得校长你这身打扮颇具视觉冲击力。” “是吧。这叫做‘程序员风’,表现了知识分子的迷惘与孤寂,同时兼顾实用,丹布雷斯那边很流行的。”这个神经病巫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程序员是什么东西?” “穿越者带来的概念,大概类似于会计吧。”格拉兹特挠头。 一个轻柔的音符飘落,为表演画上了句号,宾客们很有风度的鼓掌致敬,骷髅艺术家们像模像样的放下小提琴、小号与单簧管,在指挥的带领下鞠躬致谢,过于激动的大号手鞠躬时不小心撞在了大提琴上,脑袋咕噜噜的滚了出来,指挥眼疾手快一脚将它踢了回去,下一刻一个无底黑洞出现在他们脚下,将整个乐池都吞了进去,白光一闪后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枣红色的大桌,桌后站着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面带微笑,轻轻换动着摇铃。 拍卖开始了。 所有人都找到位置坐了下来,我的位置居然在二楼贵宾包厢里,真是令人意想不到,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格拉菲特这个神经病居然真的是“加了个位置”。 五张猩红色鳄鱼皮高背椅摆放成半月形,月牙的缺口正对着拍卖台,这个包厢位置宽敞,会场中轴线横穿而过,显然是无比尊贵的主位,但这尊贵又凝重的气氛却被张一看就很廉价的沙发凳破坏了,它被摆放在左二与正中高背椅之间,就象一头肥美鸭子出现在鲨群中间那样突兀且可笑。 “实在是抱歉,如果准备同样的椅子,别人看见了会误以为我们增加了一位议员,所以只能麻烦黑塔利亚先生将就一下了。”格拉菲特说。 真想一拳将这张老脸打成烂泥。 但已经没有退路了,包厢里已经有两个人在,右一是个穿着浴袍的男人,带着长着獠牙的恶魔面具坐在椅子上端着高脚杯轻轻摇晃,盛满的不是金黄色香槟而是殷红如血的液体。在他身边,神秘先生整个人都笼罩在黑色斗篷里,胸前吊着银色十字架。这两身装扮真是高端大气,简约而不简单,把格拉菲特这个品味低俗的死程序员甩出几条街去。 “让开。” 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是位身着黄色长袍的少女,袍上用金线刺出一条头顶虬角,腹生五爪的奇异怪蛇,腾云驾雾其状睥睨,脸上罩着张金灿灿的鸟状面具,鹰首长尾腾翼曳羽,亦是超凡脱俗,浑身上下都是一股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气势。 “赐你平身。” 黄袍少女冷冷地甩下这句令人费解的话,走到正中那张高背椅坐下。 “咦?校长有人抢了你的位置。” “不可能。”巫妖非常肯定。 “怎么不可能,呶,她就坐在那里。” “可我的位置不在那里啊,我身为主人怎么能够高高在上的坐在二楼,会被同行耻笑的。”巫妖一指楼下,“我的位置在那里,看见了没有,主席台当中那个。” 拍卖会哪来的主席台前排就座!你这个老变态就是故意耍我的吧! “其实在这里加张凳子也未必不可以,但这次不行,因为我要你帮个忙,挨着坐的话别人就都会猜到我们的关系。”格拉菲特突然换了张严肃的脸,“待会帮我拍件东西,钱不是问题,价格多高都可以接受。” 废话,当然不是问题,这个拍卖会明明就是你自己开的好不好!出再多也不过是从这个口袋进了那个口袋,这是为了上市而做假帐吗?早知道你是神经病但没想到居然神经病到了这个地步! 咦……上市又是什么? “是这样的,拍卖的物品清单昨天已经公布,但今天我们突然发现对其中一件东西估值错误……不,不是估值错误,直接说吧,那件东西对我们非常重要,重要到不能失去的地步,但如果临时更改拍卖清单将那件东西撤下,无疑会被同行取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誉也将毁于一旦,干我们这行最重要的就是信誉,即便是被打落了牙齿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喂喂!你又忘记自己的角色定位了,巫妖有个毛的牙齿啊!你们这些暴力狂,只会打落别人的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吞好不好! “成交的价格是多少,你的酬劳就是多少。” 章二十九 拍卖 霎那间我真怀疑这个神经病的智商是不是个位数,钱又不用我出,想报多高就报多高,就算别人出价一个银币我也可以抬到一百万金币,这老家伙什么意思?对我的道德品质也太有信心了吧,还是说拍卖会有什么制约机制。 我本已下决心要拒绝,在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拍卖会上坐着莫名其妙的位置拍一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向来没有太大兴趣,但就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格拉菲特微微点头,化作一缕黑烟,瞬间便出现在了楼下主席台。随着他落坐,整个会场变得鸦雀无声,拍卖师取出了今天拍卖的第一件物品,一个长方形的白色玉石盒子。 我可没答应你啊。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能赚点外快也是好事。 问题是**得告诉我到底要拍什么啊! 身边突然有人啧啧赞叹,“想不到这东西他们都弄到了,看来过去的一年收获不小。” 转头一看,左边那张原本空着的高背椅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年轻人,看年纪比我大不了多少,穿着件普普通通的灰色风衣,头发乱糟糟的,一脸风尘仆仆,但眼睛却亮得很,透彻的就象水晶一样。 由于右边那个女人气势实在太盛,我将椅子往左边移了一点,距离他大概也就两臂来远。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问。 “一种通讯工具,类似于传讯宝石,但持续时间更长,每次通话可以维持三分钟,每六小时可以使用一次。不过成本也高,大概是普通传讯宝石的二十一倍。” “那这就是加强版的传讯宝石吧……功能没强到那里去成本又高,有什么值得拍卖的。” “因为这是穿越者制造的原型机啊――对了,穿越者管这个东西叫做手机,还有个别名叫什么来着?好象是苹果还是梨,要不就是香蕉……” 是苹果。 “这是首次出现于新费伦史六百四十三年的苹果手机,制造并拥有它的是著名的穿越者,被称为‘发明家’的托马斯?阿尔瓦……”大厅里拍卖师娓娓道来。 “仿制品当然不足为奇,原型机就不一样了,托马斯?阿尔瓦可是个传奇人物,据传原型机除了能够通话传讯外还有需要其他功能,就算没有,也是极具收藏价值的,过几年再拿出来卖说不定价格就翻倍了。”他压低了声音,“据说深水城的那些家伙发现了一个矿产资源非常丰富的新位面,金币供应量在未来五年内会增加百分之五十,通货膨胀时代就快到来了。” “瓦伦斯?乌佩尼斯,叫我瓦伦斯就好。”他自我介绍。 “乔伊?阿里曼。你怎么……” 我这才发现不对,他没有戴面具,衣着也很普通正常。 “赶时间,来不及换了。我是个位面商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是在赶路。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啊,信息时代大家的消息都灵通的很,将东西从这个位面倒卖到那个位面顺便就能赚一大笔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他抱怨。 “呶,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发财的路子的话记得通知一声,有钱大家赚嘛。”他递过来一张银色卡片,说是卡片,其实是一片薄薄的黑宝石,里面附着了一个传讯魔法,只要激活口令,便能直接找到对方――只要他没有脱离魔网,而且没有时间限制,仅从“保持联系”方面来说,比下面正拍卖的那个什么苹果手机先进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东西价值不菲吧,送给我的话浪费了啊。” “不会不会,对我们位面商人来说浪费这个概念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成功的投资与不成功的投资。就如那句老话所说,春天播种,秋天收获。如果你不播种,就永远不可能有收获。再说了,今天能坐在这个房间里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这你就错了,我还真就是个普通人,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其他地方没位置坐了。” “那也不要紧,交个朋友也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家今天能坐在一起就是有缘。缘分最大嘛!” 还真是个能言善道的家伙,不愧是位面商人。随便敷衍了两句,苹果手机已经有主,拍卖师开始展示第二件货品,一颗被盛放在某种液体中的人类眼球。 “写轮眼,拥有者是最早出现在新历三百七十二年的尼古拉斯?泰德尔。” “这又是什么?” “你不知道‘全能施法者’泰德尔?”瓦伦斯一脸不可思议。 “没,他很了不起吗?” “呃,也不算太了不起,只不过如果评选新费伦时代十大巫师,无论以何种标准,他都能占据一席之地。” “还不错嘛。” 岂止是还不错,根本就是非常不错。接下来瓦伦斯尽可能言简意赅地为我介绍了一下这位传奇人物。尼古拉斯?泰德尔,出现于费伦新历三百七十二年,去世于五百三十一年,对一位大奥术师来说,只活了区区一百多年算是很短命的了,即便不将寿命近乎无限的巫妖包括在内,大陆上活了七八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奥术师也比比皆是。而且对巫师来说,年龄与能力是成正比的,魔法之道永无止境,活得越长领悟越深,这是个基本规律,换句话说,只活了一百多年的巫师,即便天赋惊人才华横溢,所达高度一般也不会太高。 “一般”的意思就是会有例外。 尼古拉斯?泰德尔就是个例外。 其实他并没有打破这个基本规律,仅就等级来说――巫师这个职业虽办法进行标准化认证,但大致还是可以通过单位时间内施法强度以及频率来大致划分――泰德尔先生不要说排入十大,就连顶尖强者都算不上,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大奥术师而已。 他之所以强,是因为他全能。魔法分为防护、咒法、预言、附魔、塑能、幻术、死灵与变化八大学派,到了大奥术师的境界,自然是触类旁通,派派都会,但即便是大奥术师,也有轻重之分,这八大学派各成体系,变化何止千万,正所谓贪多嚼不烂,能做到专精三派,便可算是天赋异禀。 尼古拉斯?泰德尔八派皆精,虽然每一派“精”的程度都只在及格线上一点点,亦是震古烁今,被冠以全能施法者之名。 “关键在于他的眼睛,内部消息称他的左眼经过改造,能够强行记忆见过的的一切事物,所以他才能够做到每种法术都熟记于心,施展起来不出一点差错,他自己管左眼叫做写轮眼,至于为什么就不知道了。” “内部消息?” “其实就是他自己说的啦。这家伙虽然施法严谨,性格却是爱吹嘘好显摆,说话尖酸刻薄,尤其是只要喝了一点酒,立刻滔滔不绝拦都拦不住,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死的那么早――奇怪,他死了都几百年了,别说眼球,骨头都应该腐烂了才对,格拉菲特这老东西是从哪里找到的。” 说话间,这颗眼球也已成交。 “咦,这种好东西你都没兴趣?” 两轮拍卖结束,瓦伦斯虽然好评不断,手中那块小牌却始终未动。 “只是开胃小菜而已,好戏还在后头。”他笑着摇头。 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这两轮下来,现场反应一点都不热烈,甚至可以用冷淡来形容,但这种冷淡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冰,随时可能被汹涌爆发的洪流搅碎! “他们都在等那个东西,那才是今天这才拍卖会的重头戏。格拉菲特真是个变态,那个东西都敢公开拿出来拍卖。”瓦伦斯感叹,“他这是要公开挑起一场战争呐!” “那个东西?” “你又不知道?”瓦伦斯看起来有些抓狂。 “我都说了,我只是个普通人。” “我相信你但我信不过格拉菲特那个老变态啊。”瓦伦斯嘟哝。 拍卖会继续进行,又有七八件曾属于穿越者的物件被拍出,品种稀奇古怪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时间涵盖幅度近千年,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从哪里找来的,瓦伦斯终于出手,收了颗嵌着三颗星星的水晶球,没什么人抢,成交价是最低的。 “个人兴趣而已。”位面商人笑着解释,“一个穿越者留下的古老预言,收集起七颗水晶球就能召唤神龙,满足你任意三个愿望。” “不,不会吧。什么龙有这么强,就算是九面龙神也做不到吧?” “所以说是个人兴趣而已,有人喜欢收集杯子有人喜欢收集战棋,我喜欢收集水晶球,当然如果是真的那就赚大了呢。” “来了!”楼下有人低声惊呼。 拍卖师鞠躬退下,身着黑礼服白衬衣,俊美到不似人类地步的年轻人走上台。 “莱茵?菲尼克斯。”有人认出了他,“格拉菲特最器重的弟子,据说能在三十年内晋升大奥术师。” 章三十 喜当爹 咦?这家伙有这么强? 无论有没有,他换下拍卖师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那就是这场拍卖会的压轴大戏即将上演,所以才要换他这个被着重培养的预备干部出场,以示重视。 “女士们先生们,很高兴能与诸位相聚在这个美好夜晚。”莱茵说,“有人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有人说这是最糟的时代,但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时代好坏与否,能都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就是穿越者,想来诸位应该都听说过‘七圣君临’,穿越者对这个计划信心十足,并为之投入了巨大财力物力,付出了令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如果这是个赌桌,他们已经押上了全部筹码,准备进行一场决战!” “但我们无所畏惧,我们信仰不同,我们走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正义,但谁也无法否认这是一项正义的事业。我与诸位一样,并不相信所谓的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如果我们获得最终与最伟大的胜利,那不会是因为宿命,而是因为我们持续不断的创造与努力。下面,请允许我向诸位介绍学院的最新战利品——”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在拍卖桌上轻轻一按,地面无声无息地裂开隙缝,一块巨大蓝水晶在他背后缓缓升起。 “一位被擒获的圣王!” 乔伊·黑塔利亚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每个人都有不同答案。 在母亲眼里,我无疑是个孝顺、聪明、识大体,虽然有些顽劣但无伤大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儿子。 在父亲眼里,则要加上“希望死前能够看到这一天”这个定语。 在凯瑟琳眼里,我必然罪不可赦,是一切邪恶与罪孽的化身,活该先被五马分尸再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最后把灰做成豆腐拿去喂猪! 狄芙妮嘛,大概会觉得我好色如命但还没完全被下半身控制,言语刻薄但并非毫无底线,占着有些小聪明到处卖弄迟早有一天会搬起石头将自己砸成肉酱。 我自己呢?在我自己看来,乔伊·黑塔利亚是个怎么样的人? 说实话,这是个难题。 我喜欢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这一点必须首先得到承认,但我从来就不认为自己应该为这件事感到羞愧——如果我不喜欢女人,那才应该感到羞愧。 除此之外,真的很难下个准确定义。 我道德感淡漠,这是从母亲那里继承到的优良品质,除了与自己有关的外,其余人事物死也好活也罢,统统关我屁事,但如果谁敢抢我的东西,我必然杀他全家。就算现在杀不了,以后也要杀。 什么是我重视的东西? 我讨厌惺惺作态的温情,什么家族的荣耀根本就是垃圾,个人的名誉也无所谓,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何必要让别人开心,至于那些七姑八婆的一大筐亲戚,理都懒的理。 老妈和老头子无疑是我重视的人,家里几个看着我长大的仆人也算是。托尼嘛,虽然这家伙从小和我就不对路,胆小懦弱整天哭哭啼啼的只会告我的黑状,天生就是个魔法师的材料却因为一些可笑的理由不肯去学,但无论如何,他也算是我半个弟弟,这份名单里有他的名字。 所以我现在非常愤怒,非常非常愤怒。 因为在那块蓝水晶里,托尼静静躺着,沉睡不醒。 托尼已经死了,这一点我很清楚,杀死他的不是我,而是那个该死的穿越者,托尼不是虔信者,死后灵魂前往死神的国度而非那位神祇的神国报道,就算神祇降下神恩,也不可能将他复活。既然不能复生,那么留着这具躯壳也没有太大意义,不如捐献给科研机构造福人类,若托尼地下有知,想来也会欣然允诺,爬起来在合同上按手印。 ——我们将他交给月影城,是希望他们能够从中找到对付穿越者的办法,而不是让他们把托尼当成一件商品去拍卖! 霎那间我明白了格拉菲特为什么对我会接受他的要求如此笃定,明白了为什么他根本就没说究竟要我拍下哪件货品,因为他知道当我看见托尼的脸,就会立即明白一切,这个巫妖不仅是个神经病,还是个变态! 想要跟我玩游戏?奉陪到底!笑在最后才是笑的最好,就算你是巫妖我也要让你哭出结膜炎来! “你的脸色看起来就象被吵醒的阿丝忒瑞娜。” 瓦伦斯凑了过来,一脸关切,“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不是。”我回过神来,“阿丝忒瑞娜是谁?” “一头喜欢睡觉和多管闲事的黄铜龙,起床气超大,很可怕的。” “是吗。”我随口说,定了定神,“现在进行的怎么样了?” 托尼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了两百万深水金币。 费伦是个多极世界,各方势力盘踞,彼此关系复杂,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战争,按理说在这样的局势下,统一货币完全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如果不统一货币,交易起来的确有些麻烦。大概是在一百多年前,数十家教会在费伦第一大城深水城定下契约,在各自统管领域内使用同一种货币,即深水币。慢慢的,在贸易需求的推动下,几乎所有的势力都逐步加入到了深水币体系中,每年的货币供应量由一个独立于深水议会之外的机构决定,这个机构几乎囊括了大陆上所有势力的代表,尽可能地做到平衡。 两百万深水币几乎已经可以买下一座中等规模的城市了。 “两百五十万。” 黄袍少女举牌,冷冷地说。 “成交价估计在四百万金币左右。”瓦伦斯分析,“城市的潜力有尽头,但一位保存完好的圣王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萨弗拉斯那个家伙的预言还是很靠谱的,所有人都想知道穿越者的王为什么能够强到那个地步,即便是将他们当成普通穿越者来研究,对空间以及灵魂魔法也是大有裨益的。” “三百万。” 楼下有人出价。 “三百二十万。”黄袍少女立即压过。 “四百万。”身穿浴袍的男人没有举牌,而是举了举高脚杯。 “四百五十万。”黄袍少女毫不迟疑。 “五百万。”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神秘男人瞬间便将瓦伦斯的估价远远抛在了后面。 “六百万。”黄袍少女冷如刀剑齐飞。 “都是些疯子啊。”瓦伦斯痛心疾首,“六百万金币!要是我是穿越者,还费这么大劲干吗,直接把七位圣王都卖了,四千二百万金币,在善于理财的人手里,只需三年时间便可以将整个大陆颠覆一百遍了啊!” “你就是那个善于理财的人对吧。” “今晚之后就不是了。”瓦伦斯哭丧着脸举起牌子,“七百万!” 黄袍少女转过脸来瞥了他一眼,"八百万。" 整个会场都寂静了,能出现在这里都不是一般人,必然拥有着富可匹国的财富,智商也绝不会低,对于每件物品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心理底价,即便是传说中的圣王也不例外。现在的出价已经高到足以击破每个人心理底价的地步,所有人看着这个女人都象看着疯子,只有瓦伦斯还试图垂死挣扎。 “八百一十万。” 从豪爽的直接加价一百万直接缩水十分之一降格为十万,论气势就已经输了。 “一千万。” 果不其然,斩钉截铁。 大厅里开始窃窃私语,大概是在猜测她的身份,大陆上资产总额超过千万金币的组织本就极其罕见,能够动用千万金币流动资金的就更是凤毛麟角。黄袍少女听若未闻,直腰端坐身体微微前倾,望着托尼的眼神中透出热烈渴望的光。 瓦伦斯一脸“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军太暴发户”的绝望表情。黑色斗篷男人冷笑了一声,直接起身离席,端着高脚杯的男人微微偏头,做沉思状。 我深吸口气。 好吧,舞台已经搭好,主角该登场了。既然身为主角,就应该拿出主角的气势来!第一次报价少说也应该一千五百万吧,或许直接加到两千万?反正不用真的付钱,要不再高点……呃,一亿会不会太过夸张了? “一亿!” 干!是谁? 我惊得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豪迈的声音从隔壁包厢传来,带着蛤蟆镜的男人立即成为了全场焦点,看起来他非常享受这份殊荣,迎接着从四面八方汇聚来的目光,站起身不停地挥舞着小牌,象是位凯旋的将军。 克莱门特你这条狗又在搞什么名堂!这个数学老师死的早的家伙,一亿后面有多少个零你数得清吗! 霎那间我有些犹豫,按照这个渣男的说法,他与老头子关系不浅,有可能是认识托尼的,一亿这个报价太离谱了,倒不是说圣王不值这个价,只怕整个费伦大陆的流动深水金币加起来也没有一亿这么多吧,再加下去根本就不是在抬价,而是在胡闹。 整个会场都骚动了起来,我能想到的事情他们自然也能想到,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拿出一亿深水金币?与会者们再顾不上礼节,之前他们只是交头接耳,现在已经有人公然站起来怒斥,要求主办方将这个捣乱的家伙赶出去。 “肃静,肃静!” 莱茵倒是镇定自若,“如果没有更高的出价,这位先生便将取得圣王的所有权。” 会场沉静了下来,既然拍卖方没有质疑这个疑似捣乱的家伙,那么他们自然就更没有理由质疑,一片沉寂中,克莱门特赢得了这场原本很肃穆最后却演变成一幕闹剧的拍卖。 “啪,啪,啪。” 有人鼓掌,虽然动作很轻,在沉寂若死的会场里却雷鸣般清晰,是那个带着奇特面具的黄袍少女,手掌白皙修长,以某种奇特韵律交合着,更多的掌声响了起来,一个,两个……直至整个大厅都被掌声填满。掌声中传递的并不是祝贺与敬意,而是“看你待会怎么死”,如果此刻所有人都摘去面具,克莱门特看见的将会是无数包含讥讽与悲怜的眼神。 但他没有看见,所以依旧欢快地挥舞着手臂,肢体语言说明了他正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中,凯旋的将军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这必须是凯旋的同时喜当爹的将军。 “恭喜这位先生。”莱茵也轻轻鼓掌,“请跟随工作人员到后台办理相关手续。” 章三十一 爱情价更高 拍卖会继续进行,圣王居然不是最后一件拍卖品,但被渣男这么一闹,我已经没有了兴趣,婉拒了瓦伦斯“待会一起喝一杯加深印象”的邀请。刚推开包厢门,一道埋伏在旁的黑影便扑了上来,动作娴熟地抱住大腿。 “少主救命!” “擦!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吓出心脏病来。你不是去后台办理手续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能去,去了就死定了。”克莱门特两眼泪汪汪,“一亿金币我哪拿得出,就算把我剁零打包,也卖不了两个金币啊!” 咦,想不到你还颇具自知之明。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拿不出,你背后不是还有两个大金主么?” “他们也拿不出,就算是深水城开足马力,造出一亿金币来少说也得十年时间吧。再说了他们也没让我拍圣王啊,他们一个最想要的是苹果手机,一个最想要龙珠……” “靠,那你还敢拍一亿,真是活腻了。”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克莱门特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句来。 “什么?” 渣男流露出了羞赧神情,“头脑一发热就喊出来了。其实我也不想,但没办法,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必须让她深深的记住我才行。对付这样高傲锋利如同绝世名剑的女人,征服她的唯一办法就是比她更强势更拉风,用摧枯拉朽的力量攻陷她的防线,在她最强大最擅长的领域彻底击败她,对付这样的女人讨好是没用的,她们不会爱上对自己好的男人,她们只会爱上比自己强的男人……” “等等等等,什么乱七八糟的,你跑错片场记错台词了吧?什么高傲锋利如绝世名剑的女人,我怎么没看见?” “怎么会?”渣男一脸愕然,“不就坐在你旁边么?穿黄衣服的那个。虽然看不见脸也看不见胸只能看见手,但我跟你说,手好看的女人胸部一般都不会难看,胸部好看的女人脸只要不是太难看就可以接受啊。” “……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 “经脉理论,卡拉图大陆那边传过来的,手部和胸部都属同一经脉系统,两者是相辅相成同枯同荣的关系。根据我的研究发现……” 渣男一说起女人来便头头是道。 “所以你喊出一亿只是为了让她以为你是个土财主?” “这样就能显出我在财富与品位这两方面都胜过她了呀!” “你还是赶紧去死吧!” 对这个家伙实在是忍无可忍,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拉低整个世界的下限!对于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还能有什么可说的,只能是告诉他的女人我会好好照顾你不用多虑安心上路吧。 “少主给条活路啊!我为家族尽忠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勤劳,就算连勤劳也没有,至少还有多元宇宙泡妞神器……” “我管你去死……等等,多元宇宙泡妞神器?” “就是这个。” 克莱门特掏出个形状几乎于菠萝和地雷之间,但又比两者狰狞一万倍的东西来。 “唔,这是……” 刚才在拍卖会上见过,好象叫做恶魔果实来着,和苹果手机一样,也是那个托马斯·阿尔瓦的发明。不过我记得当时拍卖师所作说明里没提到这东西有利于泡妞……这么丑的玩意怎么可能有利于泡妞?妞们看见了只会哇哇尖叫好不好!觉得这玩意可爱透顶的那还能叫妞吗?拥有如此强大内心的生物只能用真汉子一词来形容啊! “是这样的,刚才的说明有疏漏之处,它的正确用法是吃下去。” “你是说吃下去?” 见鬼这东西比我脑袋还大,硬的就象石头。我明白了,你说的妞指的不是人类,而是龙类,不是女人而是母龙! “对,吃下去。”克莱门特非常肯定,“整个吃下去。托马斯·阿尔瓦不仅是一位发明家,同时还是一位屈指可数的强大巫师,为了制作恶魔果实,他曾闯入关纳德的神国,与软泥怪之神进行了一场激烈战斗,并成功获取了后者躯体的一部分——当然,当时的软泥怪之神只是微弱神力,刚被其它几位神祇痛打了一顿,差点就失去了神格,正处于有史以来最虚弱时期。” 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托马斯·阿尔瓦居然将这部分神躯彻底与软泥怪之神分割开来,即便现在关纳德已经复苏,也无法收回。他将其混合其他魔法原料,制作成了恶魔果实,据称吃下去后便能获得将身体变成类似于橡胶物体的神奇能力,具备弹性,几乎可以无限拉长,柔韧坚固,可以免疫利器伤害,同时还可以大大减轻在遭重力撞击时所受伤害,而即便是被砍伤了或是砸烂了也不要紧,自愈能力超强。 听起来的确很强,但这跟泡妞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你想想,它可以令身体任意一部分变大变长,想硬就硬想软就软……”克莱门特嘿嘿笑得极其猥琐。 干!你这个淫贼,真是太淫荡了……不过我喜欢!但问题是我到哪里给你找一亿深水金币去。要不这样好了,我待会去跟格拉菲特说一声,让他留你个全尸,大家相识一场,回去后我会给你找块风水宝地下葬,保佑你下辈子生在个富贵人家,衣食无忧死于胆固醇过高,一辈子都不用出来混。 “别啊别啊,我看格拉菲特大师对少主你非常看好,那么给你面子,你帮我去求个请,就说我上有老下有小,看在大家都是孝子的份上,取消这笔交易。” 孝你个头,他一个巫妖老母只怕都死了几千年了……还有你那只眼睛看出来他对我非常看好的,明明是在耍我,瞎到这个地步不如死了算了。 思及此处,心里突然一动——妈的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也不是没有办法,念你忠孝两全,我就勉强帮你一次。记住!这不是无偿的,帮你的不是黑塔利亚家族,而是我,这不是什么义务或责任,你欠我一个人情,将来是一定要还的。” “没问题没问题,少主你就是那战无不胜的光明星,要是我欠债不还你尽管抓我女儿去抵债好了!” “你都有女儿了?”我大吃一惊。 渣男露出了扭捏之态,“其实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为了安全几年前就结扎了。” “……” 对我来说倒也简单,本来格拉菲特就让我帮他拍下圣王,现在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让克莱门特自称是我的代理人,我才是真正的买家,找到工作人员交割——我都清清楚楚地记着呢,成交价就是我的酬金。我倒要看看这个变态老巫妖会怎么说,是真拿出两亿金币给我,还是自己打脸。 工作人员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巫师,有可能是巫妖也有可能不是,总之态度生硬,完全没有提供笑脸服务的意识,不过也没有为难我们,听克莱门特说完之后直接将我们带到一个大厅里,地下通道七拐八拐,压根没办法辨识方位。仔细回想,这么多强者,只见过格拉菲特使用传送术,其他都是老老实实地用双腿走,显然是设下了什么禁制,封杀了空间传送法术。 “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请示校长。”巫师说。 大厅很空阔,一面靠墙摆放着几张沙发,对面墙上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锁,看上去很像是放大了几十倍的船舵,但绝没有那艘船会奢侈到用精金、秘银与整块的玉石去做船舵,钱的问题倒在其次,关键是没有什么木质能够承受住这么重的东西。 的确很重,我试着推了推,用尽全身力气也推不动分毫,船舵周围发散出无数金色或者银色的线条,似藤蔓般铺满整面墙构成了一个无比繁复的法阵,华丽的令人难以想象。 “都是劳动人民的血汗啊。”克莱门特以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外来务工人员身份感慨。 等了片刻,一旁的小门被推开了,一位身着衬衣与及膝紧身裙的年轻女士走了进来,带着黑框眼镜系着银色丝巾,脸上挂着温煦可人的笑容,漂亮又干练,令人眼前一亮。 “请问哪位是克莱门特先生。” “我是我是。”渣男欢呼雀跃。 “请跟我来一下,作为完成竞拍的代理人,有几份申明文件需要您签字确认。” 猥琐渣男屁颠颠地跟着去了,门被关上,大厅里寂静的可怕,四处回荡的是我的呼吸声,幸好我没有什么幽闭恐惧症,不然非发疯不可。 指尖轻触着金色花纹,突然有种满墙藤蔓都活了过来正在缓缓游动的错觉。 “咔嗒!” 如果说花纹游动可能是视觉疲劳后出现的幻觉,那么这个声音却是确实无误的,四周静得连根针掉地下都能听见,这一声虽然轻却还是等于有人贴在耳朵边放了个屁。 “咔嗒咔嗒咔嗒。” 连续不断的咔嗒声从舵锁锁芯中传出,锁缓缓转动了起来,最开始时每转过一度便有个细微的停顿,发出咔嗒一声,当转完一个整圈后速度骤然加快,咔嗒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呼啸,就象秋天快要结束时在窗外冲撞的北风。 章三十二 还有用 漆黑亮丽的光被甩了出来,沿着金色与银色的线将法阵填满,就算是傻子也该看出来发生了什么,这肯定不是什么故障,而是有人激活了被雕在墙上的魔法阵,从这把夸张的大锁来分析,法阵的用途应该是锁门,虽然我怎么都没有找到门在哪里。 舵锁稳稳停住,漆黑亮丽的光猛然一闪,一条灰线慢慢从上而下浮现,就象水珠在玻璃窗上留下渍痕,贯穿了舵锁的中心。 沿着灰线,整块墙壁裂成两半,缓缓开启。 格拉菲特这个老不死的还真是大手笔,大到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妈的这都是劳动人民的血汗啊! 门背后是一座广阔何止百倍的大厅,不,用广阔已不足以形容,放眼望去居然看不到边际,只隐隐约约在极远处看见有类似于墙壁的物体,无数根透明石柱分布在大厅内,每根石柱都耸立在一个类似于祭坛的建筑上,不过并不是每个祭坛都耸立着石柱,有的祭坛上摆放着东西。仔细看了一下,大概是每六根耸立着石柱的祭坛所构成的六角星中央,便有一个用于存放东西的祭坛,其中不少都闪耀着耀眼灵光,一看便是必是稀世之宝,至于另外一些黯淡无华看起来朴实又诚恳的东西……十有八九是稀世之宝中的稀世之宝。 我突然觉得头有点痛。 如果我是小偷大盗,无疑会感受到满满的幸福,激动的头皮发麻汗毛竖起,接下来便是将这里洗劫一空,哪怕之后的人生都将在躲避格拉菲特的追杀中度过,那也是非常值得的。 但我不是。 我来这里只是履行个手续,签几份文件,然后等着看那个老神经病的笑话,说起来今天早上起的匆忙,连牙都没来得及刷,突然就把我扔到个如此华丽的藏宝库里……呃,算了,我还是先告辞吧。 我可不是傻子,先是来个漂亮妞把克莱门特带出去,然后魔法阵自行激活自己打开,一个守卫都没有,这么明显的设计,摆明了是有人在幕后捣鬼,这要是贸贸然地闯进去,指不定马上就冲出一队人马来把我按到在地,然后一口咬定丢失了什么晨曦之神的尿盆大地之母的裹脚布之类的。 没错,格拉菲特这老家伙打得必然就是这个主意,然后便可化被动为主动,占据道德制高点,理所当然地将帐抹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二流的伎俩!以为我这么容易上当吗?可笑! “哥哥。” 就在我转身便走时,有人在身后幽幽地说。 托尼? 我猛然转身,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声音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刚才听到时很象是托尼,但现在又不能确定了,我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真有人叫了这么一句,还是心理作用导致幻觉。 就象个泡泡悄悄地浮上水面,你一眨眼它又已经碎了。 妈的太诡异了,还是将它当作幻觉的好。 “哥哥。” 这个声音再次出现,这次我听得很清楚,不是幻觉,真的是托尼,声音是从位于我正前方的那个祭坛传来的,祭坛上摆放着一块巨大蓝水晶,我之前忽略了它是因为它是横着放的,所以看起来与拍卖会上是两个样子。 托尼没死?还是说格拉菲特这个老家伙居然强大到能将灵魂从死神手里捞出来? 我迟疑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决定走过去看看,那是托尼的声音没错,虽然我们的关系不算融洽,但他毕竟也是被冠以黑塔利亚之姓的男人,再说了老头子那么喜欢他,如果知道我视而不见的话,一定会很伤心吧。 踏进了门内的一瞬,似有什么东西飞快从我体内掠过,就象一阵风迎面吹来,直接透过皮肤吹进肌肉与血管,然后再从另一段的皮肤穿出。 见鬼! 我下意识回头,却发现敞开的大门消失无踪,身后是无比辽阔的空间与无数祭坛以及石柱,我只是踏出一步,便已经站在了大厅的中心,无论那一端都是遥不可及。这断然不是什么地底空间超级地下室,而是一个被格拉菲特强行附着在门后的半位面!那个魔法阵的用途并不是开门,而是连接两个不同位面。 还是中了这个神经病的圈套! 妈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这个老不死究竟在搞什么鬼?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被诓了进来,想这么多也无济于事,既然已经掉进了陷阱,最正确的做法并不是忙着抽身而出,这样反而会越陷越深,而是应该保持冷静,平和心态,静等陷阱继续发作,世上没有谁是全知全能的,即便神祇也不例外,陷阱设计得越多越深,出错的概率就越大,抓住破绽击破它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我深吸口气,平和呼吸,登上祭坛,向水晶内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长长的裂缝,裂缝下是个空腔。 空腔内什么都没有。 不好的预感猛然笼罩全身,就似倾盆大雨当头浇下。 “又见面了,乔伊·亚历桑德罗·黑塔利亚。” 身穿医用白袍的男性悄然无声地出现在水晶的另一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你不是托尼。”我倒吸了口冷气。 “你可以称呼我为亚历山大,这是一个伟大的名字,我以圣王的身份使用它当不会令它蒙羞。” 占据着托尼身体的穿越者亚历山大冷冷地说,轮身高他比我矮了半个头,而且没穿鞋,但如冰霜逼人的威严气势却令我产生了正在仰视的错觉。 “刚才是你在……叫我?” “我无法离开这个半位面,所以只能将你引进来。”他承认的倒是很坦然,“看见你还健健康康地活着,真是令人欣慰。” 欣慰你个头,你这是欣慰的表情吗?你这明明就是“你喊啊你喊啊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表情! “这个……你看,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虽然有些小小误会,所幸并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我看你精神状态很是不错嘛,这样我就放心了,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你看哪里有什么需要的,我去跟格拉菲特那个老神经病说说……” 我随口胡诌着,竭尽全力转动大脑,这回玩大了,这家伙居然没死,而且这居高临下的口气,只怕已经变成了圣王,妈的这家伙非但没死反而变成了完全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设定! 指望这种心理变态能有以德报怨的觉悟是不现实的,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让变态觉得让你活着比杀了你更有价值。 “你是打算让我相信你活着才是对我最好的结果?放弃吧,你说服不了我的。你脑子里转的每个念头我都再清楚不过。” 亚历山大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我是你的弟弟啊。” 少用这种角色扮演的口气跟我说话! “不,是真的。我身体里的确有个名叫托尼·黑塔利亚的灵魂,如果没有他的存在,你也不会这么轻易上当吧。” 确实,刚才叫我那几声,断然不是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天下无敌真寂寞”气质的家伙发出的,这种家伙就算要耍诈,也绝对是直呼我“乔伊·亚历桑德罗·黑塔利亚”,顶多在句尾加上一两个颤音,让他叫我哥哥对他来说不如去死。 “托尼还活着?” “如果你是在关心他过去十六年的人生是否有人继承的话,答案是肯定的,他的一切记忆都存在我的脑海里,很可笑是不是?无论是耀眼还是卑微的过去,都只是一些记忆碎片而已,就象划过天空的青鸟,你没看见它,你忘记了,它就等于不存在过。” 他一付哲学家思辨的口吻。 “如果你关心的是他的人生是否还有延续,很遗憾,从今往后,只有亚历山大,没有托尼·黑塔利亚。” 所以托尼还是已经死了对吗。我沉默了几秒,“他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没有。你们是一对奇怪的兄弟,从我阅读到的记忆来看,你对托尼来说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兄长,甚至可以说是最糟糕不过的,你无时无刻不在戏弄他,嘲笑他,践踏他的自尊,将他逼到墙角,但他对你却并没有刻骨恨意,虽然很讨厌你但还是将你当作哥哥看待,这是不符合逻辑的,我很期待能够听到你的解释。” 是吗,这就是托尼你对哥哥的感情吗?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兄弟情深,这么说你是嫉妒我们兄弟之情才把我骗进来的?看你的这个父母死得早的样子,童年时代一定很缺少爱吧。”我冷冷地说,“别白费力了,你明白不了的,野狗怎么能明白人的感情呢?就算它学会了说话也还是个畜生。” “我的确没有哥哥,父母也去世得很早。”亚历山大点头,“但如果你以为激怒我就会有机会,那你就错了。你是打算在我失去理智的时候使用灵魂冲击吧。没用的,我的灵魂比你强大了太多,在我生活的地方有句谚语叫做以卵击石,我劝你不要做傻事。” 他顿了顿,“因为……你对我还有用。” 章三十三 不合逻辑 “还有用?” “你一定以为我把你骗进来是为了报仇吧,以你的层次,这么想是很正常的。但不是,单纯为了宣泄愤怒的报复是毫无存在必要的,是浪费生命,只有懦弱无能缺乏自信的人才会这么做,因为他们需要通过这么做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内心真正强大的人压根就不会有这种情绪,要是有座山挡了你的路,那么搬走它,但如果咬你的是条狗,赶走它就好,人不会咬狗,狗才会咬狗。” 这家伙以上等人的姿态侃侃而谈,顺便夹带私货大搞人身攻击。 “事实上,我还要谢谢你。” “谢谢我?” “你知道圣王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 “但我知道如此违背常理突破一切规律无论用科学还是魔法都无法解释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想要得到你就必须付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无论在哪个宇宙都是一样。”亚历山大缓缓地说,“我所知道的是获得如此惊人力量与无上威能必须通过试炼,每位圣王的试炼都不同,我的试炼名为‘向死而生’。” “什么意思?先死一次再活过来?”我结合实际猜测。 “不,不只是这么简单。向死而生指的并不是死后复活,而是指一种状态,了解到死亡无处不在,活着并不是为了死去,活着本身就是死去——听不懂不要紧。我想说的是如果没有这次濒死的经历,我不会通过试炼,圣王之魂就不可能觉醒。” “恭喜恭喜,报恩就不必了,我也消受不起,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别拐弯抹角,浪费大家的时间。” 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好说的。要是我会魔法,早就一股脑全轰过去了——可是我不会。要是我是天才格斗家,早就祭出正义的铁拳替天行道——可是我不是。我向来信奉智慧才是真正的力量,看不起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但有些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莽夫也有莽夫的过人之处,简单粗暴自有简单粗暴的好处。 “我的觉醒并不完全。”亚历山大说。 你的意思是死的不够彻底?没问题,我不介意再帮你一次。 “不,我不是说了吗,向死而生指的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种状态。我没有完全觉醒是因为一些东西被你带走了,所以我现在要拿回来。” “什么?” “灵魂。”他脸上露出几丝嘲讽,“很讽刺,虽然我通过了试炼,却只有一部分灵魂获得了觉醒,因为其他的都被你抢走了,如果不是融合了托尼的灵魂,我甚至不可能醒过来。” “所以你打算要回去,从个人意愿来说我没有任何意见。但问题是我也不知道那些东西都到哪里去了,这就好象上周吃了块蛋糕,你现在就算把我肚子切开来也不可能找到。”我提醒他,“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和平解决。” 亚历山大不说话了,片刻之后突然一抬手,发出一道灰色光线准确命中我胸口,僵硬麻痹的感觉潮水般席卷全身,令我无法动弹。 “虽然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做到的,但你能够吸收灵魂,所以我打算试一试。”亚历山大低声说,脸色有些难看。 试什么?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干,不知为何突然有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只有灵魂才能吸引与接纳另一个灵魂,只要连接上了就象是拔河,只是比的不是力气而是灵魂强度。”他喃喃自语,与其说是在向我解释说明更象是在说服自己,“野兽是不会抗拒食物的,就算躺在窝里懒洋洋不愿意动,食物送到嘴边还是会一口咬住。” 我不由打了个寒颤,喂喂!你该不会这么变态吧。 “该怎么把食物送到野兽嘴边呢?” 他走了过来,铁钳般的手钳住了我的下巴,将嘴强行捏开,神色变幻不定,必然是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在“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与“你妹啊这哪能算小节”之间犹豫不定!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出来混,迟早要还。 但我没有想到报应居然会来的这么快。搞毛啊这人生经历也丰富的也太快了吧!几天前我还是个快快乐乐的异性恋,现在到好,上次也就算了,虽然吻男人说出去有些丢脸,但好歹是主动,心里形象是个豪气云天我搞基我光荣的猛男强攻,尼玛现在被男人捏着下巴强吻,直接就降格为油头粉面的娘炮小受,这角色落差堪比瀑布啊! “哥哥。”幽幽的声音响起。 托尼? 我浑身一轻,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亚历山大软软地垂下了手一脸呆滞,眼神黯淡无华毫无刚才的风采。 “托尼是你吗托尼?” “是我哥哥,看见哥哥你如此惊讶真是让人开心,哥哥你还是在乎我的。”幽幽的声音回答。 “不不,你搞错了,我是奇怪你都没张嘴怎么能说话。”我盯着他的嘴,见鬼,明明半点都没动。 “不要在意这个了哥哥,我们时间不多了,很快他就会苏醒,而我将彻底消失。快,哥哥!吞了他!” “等等等等,托尼你宁死不屈的确很令哥哥感动,但你确定是要让我吞了他?这家伙看起来不是很可口的样子,我是该红烧还是清蒸?” “无所谓,只要吞了他就好,吞了他哥哥就能成为新的圣王,我就能和哥哥永远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将我们分开,哥哥将取代我继续活下去。” 你从哪学来这二流舞台剧的台词,我怎么好象在哪里看过,恩,似乎是在一本以屠龙为主题的骑士小说里。 “快啊哥哥,你是在怀疑我吗哥哥?我知道哥哥一直都不喜欢我,但我一直都很喜欢哥哥啊!”托尼急切地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微弱羞涩,“虽然我一直都不敢告诉哥哥,但我马上就快死了,哥哥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咦?这是什么声音? 是雷声!这是一百个霹雳排着队挨个劈在我脑袋上的声音! 我彻底呆住了,傻掉了,欲哭无泪了,被雷劈的外焦内嫩了。苍天啊大地啊各位神祇老爷啊,就算你们要玩我也不是这么玩的吧,就算你们要玩我至少先告诉我只是一出什么剧吧!尼玛这一下子从正义少年对抗万恶穿越者的魔幻剧跳到弟弟爱上哥哥的断禁伦理剧,主人公的心脏会受不了的啊! 我晕了几秒钟,果断决定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该怎么一口把个身高一米七体重一百三的大活人吞下”这个技术问题上,至于什么不伦之爱的,就当没有听到好了。 “哥哥你做得到的,就象上次那样,不过这次不需要用身体接触,灵魂碎片自身便可以联系,哥哥你看着我的眼睛。” 托尼的眼睛原本是天蓝色的,非常漂亮,但此刻却如阴霾的天空般呈现铁灰色,瞳孔涣散无神,在眼中最中间的部位,一粒灰点缓缓旋转,目光一移上去便觉脑子里似嗡了一声,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并跃跃欲试,想要冲破身体的束缚冲向天空去征服星辰大海或是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连接上了! 象是两个漩涡搅在了一起,就如刚才亚历山大说的那样这是一场拔河,但这委实不是一个等量级的拔河,如果说我身体里的这位选手是河豚级别的,那么隐藏在托尼身体里的就是一条鲸鲨!只不过鲸鲨选手昨夜酗酒过度还没有醒过来,所以被河豚选手将它的尾巴抗在肩上往岸上拖。哼哼哧哧喊着劳动号子的河豚选手不能说不努力,只是对手实在太重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只怕赢不了。 我和托尼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浪费。 铁灰色天空被刺破了,托尼的眼睛重又湛蓝,鲸鲨苏醒了过来,巨大无比的漩涡开始高速旋转,霎那间仿佛整个人都被猛然抽离,就像是从愉悦到极致的巅峰突然跌落,空虚与疲惫的感觉占据了整个身体,一切都变得虚无空乏起来,一切都黯淡无光毫无吸引力,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哥哥睁开眼!相信自己你行的,你一定能做到!” 我被惊醒了,湛蓝的天空再度被乌云覆盖,但我能看到那层乌云就象一张薄纸,纸后微泛的蓝光随时准备喷薄而出! 托尼支撑不了多久,我想要切断连接但做不到,两股漩涡已经彻底搅合在了一起,既然如此就只有拼了,用我的不屈意志与信念去战胜邪恶的敌人——擦!光有不屈的意志和信念顶个屁啊!我怎么也念起这种二流舞台剧的台词来了,就算是二流舞台剧,这个时候也该有转折出现了啊,难道这家伙才是主角,不合逻辑啊!连正脸都没露一个。 托尼虽然再度控制住了身体,但惊醒的鲸鲨却没有沉睡,巨大的漩涡凭借惯性依旧在旋转,虽然速度逐渐减缓,对我来说依旧是无法抵挡的,如果将我的精神力比喻成一口井,那么井水已被汲取干净,包裹着井眼的泥土正以飞快速度干涸龟裂。然而就在整口井哄然坍塌前一瞬,地底传来轰鸣,飞涌的泉水重新将井填满,高高射向天空。 章三十四 全能视觉 发生了什么? 是囚灵法阵!囚灵法阵以疯狂的速度运转着,将体内漩涡放大了无数倍,象征着亚历山大的蓝色再度占据了托尼的眼睛,但此刻从眼睛里投射出的是惊恐与难以置信的光,鲸鲨没有变,河豚却摇身一变成了巨龙!毫不费力地将鲸鲨拖进了自己的巢穴里。 似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我额头上,脑内轰隆一声巨响后法阵缓缓减速。 漩涡融合! 特殊技能:全能视觉,添加! 技能获得者能开启全能视觉,可从多方面不同视角获得一定地域以及时间范围内所蕴含信息,增强对世界本质的认识促进对社会发展本质规律的了解深入浅出的领会到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本质联系与相互作用以及在生产阶段的不同阶段具有的不同性质以及具体表现形式并请从以下几个方面回答下列问题…… 你妹啊这就是圣王的力量?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技能!还能更渣点么?说好的“开天辟地的无上威能”呢?说好的“脚踏无尽深渊,拳打九层地狱呢”?这明明就是纯吊丝吧! 咦?吊丝又是什么? 这是我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夜色已悄悄降临。 月影城地下大厅内灯火辉煌,拍卖会后招待晚宴继续进行,所有人都很尽兴,无论是否在拍卖会上有所斩获,因为格拉菲特这个老家伙实在是太会玩了,如果说他的魔法造诣在费伦大陆屈指可数无人能出其右,那么他的娱乐水准必然是天堂山级别的,即便是赐予他“宴会、鸡尾酒与如林玉腿”神格,封他为娱乐之神也不为过。 他还很贴心的为每位嘉宾都准备了一份小礼物,这份礼物是根据嘉宾的不同身份定制的,如果嘉宾是巫师,那么礼物会是一根自带录音功能的法杖,如果是来自地底的卓尔,礼物会是一台干燥器或一副缓解风湿性关节炎的膏药,对于整天与熔岩和火打交道的矮人,就会变成加湿器以及补水面膜……总之无论你来自何方,这份礼物都是恰到好处,算不上贵重却可以弥补你多年来一直存在的小遗憾。 这位费伦大陆赫赫有名的巫妖领袖手握高脚杯,在人群中谈笑风生捭阖自如,无论他走到哪里,身后都随时跟着两个手端托盘的异界奴仆,托盘上摆满了盛满金黄色酒液的酒杯。如果有女士在老巫妖就先说个笑话,然后豪情万丈地一饮而尽,如果没有女士在他就与宾客热情拥抱,唏嘘一下“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硬朗”,然后豪情万丈地一饮而尽,转身扑向下一个目标…… 这里就是他的领域,他的神国! 金色大厅之外,地底深处,喧闹被厚重的石板与泥土封堵驱散,但如海啸爆发的欢声笑语依旧会不时传入身穿黄袍的少女耳中。 作为集巫妖建筑学之大成者,露在地面上的月影城只是这座巫妖城市的一小部分,真正的月影城隐藏于地下,以金色大厅为中心,无数通道向四面八方延展开,又在不同的地方汇聚然后再度分散,就象一张蜘蛛网,金色大厅是蜘蛛的巢穴,数百年来这只蜘蛛一直在扩展自己的地盘,这张网被修建至复杂的无以复加的地步,而且毫无逻辑可言,有些通道巨大的可以容纳一头巨龙穿行,有些则连地精都钻不进去,看起来象是通风管道但一座巫妖的城市需要通个鬼的风啊! 黄袍少女忍不住抱怨。 因为她此刻正在这样的管道里爬行,按理说只有老鼠、犰狳这类级别的生物才能在如此窄小的管道里爬行,就连猫和狗都未必全能做到,只有体态苗条身材健美之辈才能钻进去,什么三头犬地狱猫之类的想都别想。 黄袍少女虽然一直对身材极有信心,自负打遍费伦无敌手,但也不可能向小野猫那样灵巧轻盈。然而不可能的事情却确实发生了,她浑身的骨骼似乎都消失了,身体最大限度的压缩在了一起,只要脑袋能过的地方身体就能过,钻进去之前她用脑袋比划了一下,那是绰绰有余! “幸好老娘脸小胸大。” 她打了个响指,洋洋得意。离开了金色大厅后笼罩在她身上巍峨如帝王君临的气质迅速消散一空,虽然依旧高傲,那这种高傲与权柄无关,是介于“身材最好的女王大人”与“最努力的美女”之间的,就连面具上那只立冠流羽的怪鸟都带上了几分戏虐感觉。 “见鬼!” 女王大人嘟哝,尽管差别非常细微,但她还是察觉到了管道正在不断变窄,默默计算了一下如果按照这样变窄的趋势不变,再往前爬七十米就会完全卡死,而从图纸来看,还有再爬八十米才能抵达目的地。 生平第一次,她对自己的傲人胸围产生了些许不满――头盖骨虽然结合的很紧密但也还是有缝隙的,全部缩紧的话应该可以再前进十米,但问题是胸部没办法缩小,她虽然也能够控制肌肉但控制的程度只限于“软”和“硬”而已。 “早知道刚才就不吃那么饱了。”她有些懊恼。 透出光亮的栅格就在触手可及处,太神奇了,这居然真是个通风管道,真不知道格拉菲特这个老巫妖是怎么想的,藏宝库居然还设置通风管道,这老东西是打算金屋藏娇么? 她像条蛇般从黄袍里滑了出来,赤裸的肌肤紧贴着冰凉的管道,她尽可能使肌肉保持在松弛状态,但温度的改变还是导致立毛肌收缩后变硬,虽然只是一两厘米的改变,但却还是导致她卡死在了距离目标不到一米处。 “哦见鬼。” 其实她的半个脑袋已经出现在了栅格上方,望下去正好看见几个守卫模样的年轻人凑在一起打牌,顺便抱怨为什么今天晚上恰好轮到自己值班,只能跟这几个衰男一起打牌而不能去金色大厅搭讪美女。压根就没有人抬头往上看一眼,只要看一眼他们就会发现黄袍少女的存在,她被牢牢卡在了通道里无聊地等待体温恢复,总不能象乌龟一样把脑袋缩回肚子里去。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被安排在今天值班的原因!她突然很想跳下去教训一下这些家伙,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爱岗敬业,以及他们才是最幸运的因为最棒的美女就在他们脑袋顶上陪着他们。 等一下。 她突然发现个问题――下面不是藏宝库吗?为什么侍卫不在藏宝库外面而是在里面? 金色大厅。 莱茵脱下了黑礼服,白衬衣上的领结也被扯了开来,在这个混杂着高贵与奢靡的场合看起来有些不够正式,他依靠在大厅边缘处的石柱后面,华丽的香槟墙将他挡在了后面,他不大喜欢这种场合,所以在挑选面具的时候不够用心,让助理随便去仓库里拿了一副,结果这个没心肝的家伙居然挑了张卡通面具,一只带着蝴蝶结的小猫,可爱到是非常可爱,但戴上它后莱茵感觉自己的智力水平直线下降到了六岁。 “这是一位穿越者创造的经典形象,非常符合今晚的主题。”助理居然还振振有辞,“叫做哈喽凯蒂,超受青少年女性欢迎的!” 莱茵很确定自己已经告别了青少年阶段,更不是女性,所以他将面具摘了下来,躲在香槟墙后一个人喝酒,没办法他长得实在是太过显眼,在这种人人已有三分醉意的场合,堂而皇之地站出去只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参加拍卖会招待宴,在应对女嘉宾搭讪方面已经有丰富经验,应对自如,但在应对男嘉宾搭讪方面……就算经验再丰富也自如不起来啊! “这种时候你居然躲在这里喝酒。”清脆的女声响起。 是位带着白色面具,身穿和服的少女。和服以及与之配套的茶道花道在学院里一度非常流行,这要归功于校长的大力推动与身体力行,号召大家“享受生活的缓慢与宁静,从细微之处领会到宇宙的真谛”什么的,于是一群巫妖都跑去学喝茶和插花,搞得整个学院安静的就象一座坟墓……虽然本来就很象一座坟墓。 但半年后校长就又接触到了新的穿越者概念,兴致勃勃地玩起了摇滚,于是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一群疯子又都烫了卷发跑去组建乐队,学院直接从一座安静的坟墓升格为随时都在爆炸的铁匠铺。那年的拍卖会是在主楼前的草坪上召开的,被命名为“人民的音乐节”,晚宴过后校长拿出精心调制的迷幻剂来招待大家,结果有几个家伙嗨过了头用魔法对轰,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差点把半个校园都毁了。 所以相比较而言,莱茵还是更喜欢和服胜过皮夹克破烂牛仔裤,这到不是出于审美的考虑,而是因为作为校务处副主任兼执行部部长,擦屁股的事情总是会落在他头上。校长大人是不会管这些的,他只会说:“我只要管好你们这几个好学生就行啦!” “既然师妹你已经回来了,我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莱茵轻轻摇晃着酒杯,“动脑筋的事情自然有管理部去完成,执行部只要在正确的时候亮出拳头就可以了。” “我必须提醒你我还在休假,管理部负责人现在还是你。”少女口气不善。 “可我怎么听说有人一回来就把账本都要过去了核对,这是认准了我贪污受贿准备把我送上法庭么?” “就你这点智商想要贪污还次了点,我是要看看有哪些奸商敢趁我不在的时候黑我的钱,好一个个收拾。”少女咬牙切齿。 “不是你的钱,是学院的钱。”莱茵叹着气纠正。 “有区别?”少女冷哼。 章三十六 大魔王 “看够了吗?”她随意系了个发髻,用短梳固定好,白了我一眼。 “不够。”我实话实说,“无论看多久都不够。” “我喜欢诚实的男人,但不喜欢色迷迷的男人,你就是镇守这一关的最后魔王?那只要打倒了你就进下一关了对吧?将半位面与假藏宝库重叠在一起,还真有你的,要不是本姑娘智商高达一百七,差点就被你骗过去了。”她拔起刀剑,气势汹汹,“你还有什么台词要说吗?” 最后魔王,下一关,台词…… 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吧啊喂!我从头到脚有哪根毛长得象魔王?这么深的误会简直就是骇人听闻!就算有人是魔王这个人也应该是你,正常人怎么可能这么腰细腿长同时还胸大,必然是什么下层面的邪魔变成的,试图欺骗我这个懵懂无知的青春少年引诱我出卖灵魂!手段之卑劣真是令人发指快给我……开个价吧! “奇怪居然是个怂蛋,格拉菲特这老家伙的眼光越来越差了。”她大声说。 喂喂!就算对我的造型有什么不满也应该自言自语才对吧,这样喊出来是什么意思? 我清了清嗓子,“这位女士,我想……靠!” 神奇的东西出现在视线角落里,是个造型华丽的骷髅,华丽之处主要体现在齐全的装备上,盆骨与肋骨之间斜插着一柄戴鞘长剑,大概是起支架固定作用,右边盆骨上吊着红色箭壶,背负长弓油光可鉴显然保养得很好,肩膀上还扛着一柄长刀,虽然全副武装却保持着谦卑姿态。呃,这个造型…… 我曾听说东方卡拉图大陆有个奇妙国度,虽然地域狭小却全民尚武,掌控权力的是数十名将军,将军仪态威严是军心魂魄所系,即便出现在战场上也正襟危坐,为了保持仪态,除了佩刀外多余的武器都由贴身“小姓”代持——这个骷髅给我的就是这种感觉,看上去在武器保管方面非常专业,是个行家。 骷髅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步,取下佩剑塞到我手里,躬身行礼,如果他有眼睛的话,此刻放射出的必然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犀利眼神,但是他没有,所以他做了个“弟兄们冲啊打完这一战就可以回家了”的手势。 兄弟们? 回头一看,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身后不知何开了数道传送门,乌泱泱的骷髅士兵从传送门里涌出来,队列整齐指挥有序,组成数个方阵将我围在中央。小姓骷髅又摸出个古怪的月牙头盔来示意我戴上,忙忙碌碌的骷髅士兵在它身后穿梭,用腿骨与头骨搭起了个小平台。小姓骷髅单膝跪下,一匹瘦骨嶙嶙喷着黑雾的战马被牵了过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匹梦魇,邪恶生物最钟爱的坐骑,小姓骷髅低下头指指脑袋,意思是“请大人踩着这里上马”。 我默默看着它的后脑,强忍着将它一脚踢飞的冲动。 “这下有点魔王的样子了。”女人满意点头,“可惜就是兵种太低级了点。” 我操啊这都是啥!老子的角色定位什么时候就变成了魔王——还是个统御着数千骷髅架子的低级货色,我不认识这些家伙!一个都不认识! 小姓骷髅或许是感应到了我心中的迷惑,腾地站起身来翻身上马,猛拉缰绳两根细长腿骨一夹马腹,梦魇长咴一声前腿高高提起,小姓骷髅顺势将插在地上的长刀拔出,回头望了我一眼果断坚毅地点头,大概是在说:“将军请温酒观战,我这就去将他的首级取来。” 它冲了出去,直冲向那个嚣张的女人,军团向两边散开为它让出一条路,这勇往直前的气势就象利剑斩开黑潮! “有意思。”女人偏偏头,摆出了迎敌姿势。 刀剑交错,骷髅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过来,军团再次向两边散开为它让出一条路让它滚到我脚边。气氛很诡异,按照这个诡异的气氛发展下去,接下来的合理情节应该是我跪下来捧起它痛哭流涕。 合理你妹啊!这都是什么破剧情!是有人在耍我吧,一定是有人在耍我吧! “你还打算拖拖拉拉多久,身为魔王就要有魔王的觉悟!” 手持刀剑的女人已经没耐心了,她用剑尖遥指,“杀了你。” “切,就凭你一个人吗?太天真了,这么天真是赢不了我的——干!为什么我要说这种莫名其妙又不吉利的台词。” 来不及后悔了,她已经挥舞着刀剑冲了上来,骷髅士兵组成的黑潮席卷,撞向她就如撞向礁石的潮水那样泛起白沫,礁石岿然不动,刀剑在她手中如同两道旋风,骷髅虽前仆后继但还没有真正靠近她便被旋风搅得粉碎,化作截截碎骨,瞬间便在她身边堆积成了座环形山丘。 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又是个胸大无脑的莽夫。 就算剑法再好,力气再好,也有穷尽的时候,就算她真是下层面的邪魔变的,也不可能不知疲倦,与不知道疼也不知道怕的骷髅士兵对砍,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而且还是和几千个骷髅士兵对砍……亏她还好意思自诩智商一百七,明明就是负一百七! 刀与剑的旋风交汇,身边暂时清除出了一块空地。 “热身时间结束。”她将刀剑交叉,冷冷地说,下一瞬她将刀剑举过头顶,耀眼却又柔和的白光自刀剑交叉处放射出来。 “不洁的一切,都将消退。” 她大声呵斥,光辉猛然加剧,就象是升起了一个并不刺眼的太阳,沛莫能御的光辉冲洗着黑潮,光线中流淌着柔和纯净的力量,落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疲惫感顿时一扫而空,心中正能量汹涌澎湃令人恨不得立即找个老太太来扶着过马路…… 没有知觉的骷髅士兵停下了脚步,它们虽然没有头脑但亡灵天性令它们察觉到了危险,圣洁的波浪洗刷着它们,直接将它们化作飞灰,又令飞灰消融化为虚无。 干!这是圣光? 太夸张了吧,没道理啊,这女人明明是个武士,怎么又变成牧师了?而且还是个高级牧师。这么强力的圣光术,虽然搞不清究竟是来自正义诸圣中的哪个家伙,但起码也要主教一级才可能使用吧,搞不好主教都不行,得大主教——不,仅是大主教也没可能,这种强度只怕非得有神力加持才使的出来,神祇分神降临的可能性可以排除,神子什么的未必有这种强度,那就只有获得神祇恩赐神力的选民了。 这女人还是个选民? 诸神不是已经与格拉菲特这个老巫妖达成过协议了吗?他们出钱,格拉菲特出力,建立黑社会组织剿灭穿越者,难道是有了新宠,于是过河拆桥,将巫妖一脚踢开? 数千骷髅士兵皆在这一击下灰飞烟灭,女人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静静站在原地,等待着什么。 “区区小礼,专供贵客热身之用,不知这位漂亮女士是否满意。” 身穿法师袍的中年人从空间门中迈出,温文尔雅地躬身行礼,在他身后一个小队的人马鱼贯而出,成员与那些骷髅士兵相比正常了许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法师有武士,留着八字须的中年人显然是队长,手里握着的黑色短杖顶端跳耀着细微电芒,一看就强而有力,提供令人大松一口气的安全感。 “我是弗兰德·埃诺特教授,现任月影学院管理部副部长。”中年人自我介绍,“不知是否有幸请教女士芳名?” “狄奥多拉。”手持刀剑的女人看起来对泄露身份毫不介意。 “管理部的?”她秀眉微蹙,“我听说过你们,据说你们都是些变态,不过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执行部的暴力狂们处理么?” “原本是的,但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执行部的同事们需要去处理更加紧急的事件,所以只能临时换我们出场,让您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 “居然还有更紧急的事情?是什么,世界要毁灭了么?”这女人的神经回路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居然还有闲心去关心这个问题。 “对不起按理说不应该拒绝女士的请求,但这件事超出了我的权限,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 “且,拙劣的借口。”狄奥多拉撇撇嘴,“总之就是把我的优先等级挪后了对吧,你们这些非专业人士,看来非得好好给你们上一课,让你们知道姐姐我的厉害才行。” 她挥舞刀剑,在身前虚砍了一个十字,“总之只要打倒你们就对了,打倒了你们就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埃诺特打了个响指,闪耀着的空间门应声消逝。 “抱歉,你想要的东西已经不在了。”他别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会都是最后的胜利者。” “你不觉得你话太多了吗。”狄奥多拉冷冷地说,“作为一个配角。” 埃诺特怔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 “是啊。”他退后一步,“那还是将舞台交给主角小姐吧。” 章三十五 灵与肉 莱茵默默闭嘴,在学院里很少有人是他惹不起的,眼前这位就是一个。格拉菲特将抛头露面的执行部交给了莱茵,这两年东奔西跑下来,他在费伦大陆也算是小有名气,人人都说格拉菲特准备培养他为接班人,但莱茵自己却知道老师最器重的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是师妹。 莱茵并不嫉妒,事实上他反而很庆幸,他加入学院比师妹早,当初被提拔的时候在老师心里大概还是排名第一的,那时候老师真想过有朝一日要将学院交给他也不一定,但在动脑的管理部与动手的执行部里他还是选择了后者,不为别的只为每年都有出差的机会……不过格拉菲特还是不死心,想方设法做思想工作,搞得莱茵头疼无比,幸好一年后英明神武的师妹横空出世,莱茵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借着出差之名满大陆旅游。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他蛮感谢师妹的,虽然师妹的脾气有些怪……不过也没有怪到今天这个地步。 难道传闻是真的? 这次行动学院筹备已久,本应由执行部负责操作,但考虑到影响甚广,莱茵以及手下几位大将这两年出了不少风头,多少有点名气,若由他们执行,难免不会被认出来。管理部会智商高的有不少,但智商高又能打的却没有几个,不得已才动用了师妹这个大杀器。 坦白说莱茵虽然也想过有失败的可能性,那也是发生师妹打进穿越者联盟之后……鬼知道穿越者里都有些什么东西,尤其是那些圣王,个个都是变态,变态的世界适用的是变态的逻辑,尽管莱茵对师妹很有信心,但那是在正常状态,正常逻辑,一加一恒等于二的情况下,遇上些能让一加一等于三的家伙,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万万没想到,计划这才刚实施不久,眼看就要进入正题,却突然传来了师妹铩羽而归,差点连命都丢了的消息。若只是如此,到也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就好,却还同时传来一个有些惊悚的绯闻……虽说消息的源头是个不大靠得住的家伙,但从现在师妹的情绪来看,有不小可能是真的。 要是真的就好了。莱茵暗自感叹,绯闻的男主角他也认识……渣是渣了点,但好歹也是男主角。 “我是来通知你今晚的事情管理部接手了,你在这里喝酒发呆就好,让你那些无能属下离龙穴远点。”师妹说。 莱茵大吃一惊,倒不是因为管理部越俎代庖,有夺权嫌疑,而是因为如果那个绯闻是真的,那么此刻被诓去龙穴的那个家伙的处境就大大不乐观了,这里是师妹的主场,在这里除了老师与副校长外没谁能制得住师妹,莱茵自忖就是换了自己,哪怕是以执行部为后盾负隅顽抗,也只能落个自绝于学院和人民的下场。 “根据紧急状态条例,在校长与副校长不能处理公务的情况下,管理部部长接管学院的优先权在执行部部长之前。你如果有不同看法可以在下周一的校务会上投诉。” “校长和副校长不能处理公务?” “因为他们喝醉了。” 莱茵无语,副校长也就算了……校长虽然外型是个精神矍铄的帅老头,但那是永恒变形术的功劳,本质上他是个只有一副骷髅架子的巫妖,没有消化系统也没有脑神经,怎么可能会喝醉。 “明白了。”莱茵点头。 他立即做出了判断,决定置身事外。无数历史经验,血的教训表明,当男女主角之间发生什么纠葛时,试图插手者——无论是他出于善意还是恶意是站在男主角一边还是女主角一边,下场都会非常之惨。那个家伙和师妹是不是男主角与女主角莱茵不确定,但他知道这两个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惹上一个就够麻烦的,惹上两个……莱茵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 这就是全能视觉? 我醒了过来。晕厥的一瞬间——也或许是更久,思绪无限延展开,与天空、大地、流水与风合为一体,思绪笼罩范围内的一切都似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切皆中掌控之中,一切秘密无所遁形,这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感觉,确是称得上“全能”。 可惜时间太短,由内至外,由近至远,便如一阵波浪掠过,爽固然是很爽,但对男人来说持久才是王道,以后有机会的话要好好跟外挂开发组的朋友们反馈一下,不能光考虑瞬间的快感阀值,应该做到可持续性发展嘛。 这就是圣王的力量? 果然非同一般的变态。 看起来与狄芙妮拥有的洞察能力有相似之处,都是可以侵入他人的大脑,阅读他的思想,但层次上却有本质区别,狄芙妮的洞察能力只能在对方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发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类似于催眠,而且只能一对一,如果说她的洞察能力可以打一百分,那么这个全能视觉大概可以打……一百万分吧。 这个能力的笼罩范围达到了数公里——如果熟练掌握了的话,应该还可以更远,在这个范围内可以读取任意对象的记忆,他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想法都清清楚楚地摆放在自己眼前,最牛逼之处是可以同时进行,那感觉奇妙之极,就象自己化身千万,从千万个不同的角度用千万个不同的眼睛在同一时间去观察,那感觉尤胜化身世界之王,因为你会感觉你就是这个世界! 太夸张了吧!这种不合理技能是谁开发出来的? 即便是在上层界,也没听说过哪位神祇能有这么强,哪怕是在自己的神国里,也只能做到从外部监视神国的每一个角落,强行入侵大脑阅读记忆实行内部监控是断断没可能的,别的不说,天堂山上叛逃的天使就有好几个,要是神能无所不知,在他们堕落入下层界之前就会出手斩草除根了。 不过似乎现在我身体内运行的是个不完全版。 固然可以侵入头脑,阅读思想,但对象我没办法选择,打个比方来说,就象是钓鱼一样,鱼钩被甩到水里,钓起鱼来,但究竟被甩到何处,钓的是什么鱼,并不取决于鱼钩与钓鱼竿,而是握着钓鱼竿的那只手。 刚才的情况就是如此,我通过格拉菲特、莱茵以及那个身穿黄袍身材曼妙女人的眼睛看到了许多事情,跟随他们的思维运转,但并不是我选择了他们,而是被动的,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将我甩在了他们身上。 对了——我窃取的不是他们的记忆,而是他们的思想,他们在想什么我就读到了什么。这样一想,顿时觉得合理了许多,一个超大规模的高等暗示术加侵袭术或许还要加上支配术而已……好吧,虽然依旧很不合理,但至少已经在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了。 相比合理性,我更关心的问题是——这个技能该如何发动呢? 不知道。 没有口令,没有咒语也没有密码,脑海里没有多出任何与这项技能相关的东西。 擦!搞毛啊,难道是一次性消耗品?不对,按照亚历山大那家伙的说法,圣王并非生来就拥有无上威能,而是要通过试炼并觉醒才能获得,他既然已经通过了试炼,那么就已经掌握了这个能力,应该是在灵魂融合的时候出了问题。 至于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只有天才知道了,与灵魂相关的领域本就是众神禁忌,即便是桀骜又叛逆的强力法师,也不敢公开研究,我一个魔法白痴,怎么会接触到如此高深的知识,就算有机会接触到,也没兴趣去学——在灵与肉之间,我更偏爱后者。 算了,不想这些有用没用的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还是快点闪人的好,万一有人闯进来看见——咦,人呢? 这才发现亚历山大不见了,藏宝库虽大,却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第一反应是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要是这家伙没死,刚才昏迷加发呆那么久,早就把我脑袋给砍了下来,哪用偷偷摸摸。 不会吧,难道真被我吞了?灵魂融合这种事就已经够离谱,现在连身体融合都跑出来了……这虽然是个魔法世界,但魔法世界也是要讲逻辑的,魔法也不能包治百病啊! 正这么想着,忽听头顶传来一阵异响,只见半空中一个黑色漩涡缓缓流转。我抬头时,正好从漩涡里掉下一个人来,看起来甚是狼狈,原本金色灿烂的长发沾满了灰,浑身赤裸双手里却握着刀剑,摔下来的姿势也颇为奇怪,是平躺着的,就象俯卧在床上,却突然被人一把抽掉了床板。 所幸她平衡能力颇佳,虽摔的狼狈,却立即在空中稳住了身形,轻轻一扭腰,脚尖点地站稳,无声无息就似羽毛般轻盈,她随手将刀剑插在地上——足见其锋利,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根黑木短梳,旁若无人地梳理了起来。 站稳了才看清楚,她并不是赤身裸体,而是穿着一件古怪的紧身衣,看上去就像鲨鱼皮那样光滑,将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部都裹了起来,但与赤身裸体也没太大分别,身体的每一条曲线都暴露无遗。她并不害羞,从优美的站姿来看反而是相当自豪并很愿意与别人分享,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头发,完全无视我的目光。 章三十七 我要他 两位持剑武士正面冲上,带着兜帽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的刺客骤然消失,两位法师诵念咒语,积聚多时的力量化作电芒、狂风、音波与火箭,一股脑的倾泻而出,层层光圈笼罩住武士,他们前进的速度猛然加剧,埃诺特为他们加持了多种辅助法术,攻击、防御、速度、敏捷等各方面都获得大幅加成——这个小队人数虽不多,却分工明确,远程进程主攻辅助齐全完备,战斗力与那几千只骷髅士兵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至少不会一记圣光就歇菜。 “失策了啊本以为对手是群没脑子的暴力狂的。”狄奥多拉嘟哝。 只是嘟哝一句的时间,剑芒已经刺入她的身体,但武士斩断的只是她的影子,虽然在魔法支援下他们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却依旧无法捕捉到对手的动作,斩上去的一瞬才发现落空。 狄奥多拉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迟来一步的魔法攻击将她上下左右前后全部笼罩其中,她并未闪避,头也不回举刀向后劈去, 诡异万分的事情发生了。 刀锋划过,一面半透明光盾出现在她身后——这到不稀奇,稀奇的是无论电芒、火箭又或狂风,撞上这面光盾后并未消散,也没有发生猛烈爆炸,甚至连振动都没有,直接便无声无息地凝固在了光盾中,看上去就象个诡异的大果冻,里面冻着各种水果。 这是什么鬼? 火箭与电芒倒也罢了,狂风根本无形无体,怎么可能被凝固?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在这个巨大的果冻里,清楚包裹着几个状似被拉伸的螺旋形的东西。 火花四溅,十字长剑拖曳出一条长长寒光,武士所披盔甲在剑芒前就如薄纸般脆弱不堪一击。武士没有倒下也没有顺势前移以减少伤害,而是强行转身,长剑已经有大半都刺入了他体内,这么一转身等于是在他背部切出了一道口子,然而鲜血并没有如狄奥多拉预计的那样喷涌而出,武士发出了嘎嘎的古怪笑声,头盔阴影里闪耀起两点耀眼红光。 巫妖? 大吃一惊那是必须的,谁能想到巫妖不老老实实地手持法杖实施远程轰炸,却穿起盔甲挥着长剑冲上来玩肉搏? 还真的就是肉搏。 凭借出其不意取得了战局主动,巫妖却并没有用最擅长的法术进攻,而是扔开长剑顺势一个肘击,随即膝顶,头槌,肩撞……一连串快攻如行云流水,瞬间打得狄奥多拉只有招架之功。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巫妖的社会成分虽是巫妖,但职业毕竟还是法师,而且毫无疑问是第一流的法师。对任何一位法师来说,即便掌握了法术瞬发技巧,在战斗中与对手拉开距离也是首要原则,尤其当对手是近战职业者时。但眼前这位巫妖却是反其道而行之,非但不拉开距离,更是越逼越近,近到狄奥多拉连刀剑都施展不开,手握利刃却束手束脚。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巫妖寿命无限,漫长岁月里闲得无聊,研习武技强身健体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但无论怎么练,拜得名师也好在悬崖下面拣到了武功秘籍也好,都不可能取得什么真正成就。原因很简单,巫妖只剩一付骨头架子,没有肌肉也没有神经,行动靠的是魔法的力量,虽然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但在高速运动中弱点就会被暴露出来,招式之间连接不够顺畅,滞涩僵硬,很快便被狄奥多拉抓住一个空档,一脚踹飞了出去。 一瞬间已经足够。 就在巫妖被踹飞出去的一瞬,一道阴影从他身后滑出,时机衔接之默契甚至令人感觉是狄奥多拉一脚将这道阴影给踹了出来。手持匕首的刺客骤然逼近,狄奥多拉反应神速,深吸一口气几乎是违背常理的变前进为后退,弯腰缩腹强行拉开空档,刀剑齐绞,随即血光溅现,轰然巨响,狄奥多拉肩上匕首没入至柄,刺客脸上浮现出目瞪口呆的表情,颈部浮现一条细细红线,身首分家,就这么倒了下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发生极快,令人目不暇接——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在刀剑斩落时,埃诺特抬手,法杖射出道灰暗光线,后发先至击中刺客,刺客随即被传送到狄奥多拉身后。这个套路显然是精心演练过,刺客早就做好了被传送的准备,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依旧保持着犀利如鹰隼的前扑势头,就像是一步迈到了狄奥多拉身后,将匕首插向她心脏位置。 就在这时,透明光盾消失了。 先前被凝固的魔法全数轰在了刺客背上,虽不致命却令他的手偏离了目标,匕首没有刺中心脏而是扎在了狄奥多拉左肩上,几厘米的差异成为了生死之间的鸿沟。狄奥多拉浑不觉痛,就象压根没有被刺中一样,回身横剑一抹,刺客遭数道魔法重击,一时行动不便,被她轻轻松松将脑袋割了下来。 这女人好强!以一敌六身陷重围,丝毫不落下风还瞬间干掉一个,身为选民,剑术超群,还是个造诣高深的奥术师——刚才冻结对方魔法攻击那一下,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理,但应是种强力法术无疑。 不过仅是这样还不够。搞定了一个,也还有五个,那两个打酱油的巫师以及那位剑士也就罢了,埃诺特始终并未向狄奥多拉正面出手,却能用种种手段辅助引导队友完成进攻,听他自我介绍又是教授又是什么副部长,水准必然不低,搞不好是个大奥术师。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巫妖格斗家,按理说巫妖都是一流的巫师——若非如此也无法完成巫妖转变仪式,只要他认认真真的按理出牌,仅这两个人就够狄奥多拉喝一壶的了。 何况她还受了伤。 虽然并不致命,但无论武技还是施法都会大受影响,在这种级别的生死对抗中……哦见鬼,这是什么。 狄奥多拉将刀剑插在地上,反手拔出匕首,表情自然地就像是伸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不错,很锋利。”她随口称赞。 她轻轻将匕首抛起,随意地转动着脖子,就像是剧烈运动过后放松休息,左肩伤口停止了流血,新生的肌肉与皮肤就像蠕虫游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五秒钟之后,她抬起右臂转了个大圈,肩胛噼啪作响——我彻底看傻眼了,这女人到底是什么生物? 这一匕首扎的异常之深,贯穿了肩部,拔出来的时候鲜血迸射就似喷泉,即便是用神术治疗,也没可能如此高效,更何况她完全是靠身体自愈——人类的身体是绝无可能做到的,精灵与龙也不行,据说下层面有些邪魔具有强大自动愈合能力,但她又是选民,神祇选个恶魔或魔鬼做选民?从理论上来说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从理论上来说,我还有可能是创世神转世呢…… “原来如此。”埃诺特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不对啊,他不是已经陨落了吗。” “狄奥多拉小姐。”他彬彬有礼地垂下法杖,以示友好,“你看,其实你想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在这里,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害,不如趁现在还没有伤和气,大家花干戈为玉帛,如果狄奥多拉小姐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管理部坐坐喝杯咖啡,没兴趣的话我们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如何?” 现在还没伤和气……你要这么一口咬定我是没意见,就是不知道地上躺着这位有没有——咦,尸体呢?只是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尸体和脑袋都消失了,只有泼洒在地面上的殷红鲜血还在,难道这家伙也没死?可他脑袋都被砍下来了,就算是神祇被砍了脑袋也只有死这一条路可走了吧……算了算了,不要和这些变态计较细节问题,说起来作为一个正常人我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看热闹,变态的热闹是能随便乱看的么? “行。”狄奥多拉说,伸手向我一指,“但我要他。” 章三十八 尊重 喂喂,这位小姐,虽然被我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不是你的错,但这么说就是你的不对了,约炮这么私人的事情怎么可以公开拿出来讲呢? “抱歉。”埃诺特断然拒绝,“这位黑格利亚先生是校长的贵宾,我们无权干涉他的去留。” “这么说如果他愿意跟我走,你们也不会阻拦咯?” “只要黑塔利亚先生并非受到胁迫。” “那就简单了。”狄奥多拉将匕首往腰间一插,她腰间系着一条与紧身衣同色的皮带,上面全是各种各样大小不一的搭扣,粗大的皮带系在纤细如花一般的腰肢上,强烈反差闪耀着诡异的美。 她冲我抛了个媚眼,“黑格利亚先生,你是愿意跟我走呢,还是愿意跟这些非人类暴力狂?” 非人类暴力狂?你确定不是在说自己?对面这些家伙怎么看都比你更象人类好吧!就算巫妖至少也曾经是个人,你这怪物浑身上下有哪点象人的?老实交代你连新陈代谢都不需要对吧! “没想到居然是根木头。”狄奥多拉不满地撇撇嘴,“好吧好吧,让我们换种说法,你是想要去外面享受鸟一样的自由呢?还是愿意留在地底当笼子里的老鼠?” “什么意思?” “别自欺欺人了,圣王亚历山大的消失跟你有关系对吧,我能感觉到他已经觉醒了。你以为这些家伙有这么好心放我走?他们是急着去找亚历山大,一个苏醒的圣王可要比我危险多了,今天晚上就把这座破城全毁了也不一定。你是唯一的线索又看到了太多不该看到的事情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 狄奥多拉拔起刀剑,“落在他们手里你的下场就只剩活老鼠与死老鼠的区别。” “是这样吗,埃诺特先生?” “当然不是,黑格利亚先生是校长的贵宾,我们怎么可能如此无礼。而且我们也相信以黑格利亚先生的政治觉悟,必然识大体,明事理,在大是大非面前做出正确选择,主动配合我们完成一些工作,并自愿做出牺牲协助学院保守秘密。” “……” “你看,这些人类就是这么虚伪。”狄奥多拉耸肩。 露出来了!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听见了你说“这些人类”,这家伙果然不是人! “可我怎么觉得跟着你走的话,下场也不会太好呢?你也不会就这么放过我,对吧?” “这是必然的。”狄奥多拉很坦然地承认了,“所以你要做出选择啊,是被一群骷髅关在笼子里,还是成为美女的宠物,差别很大的。” 大你个头,这两件事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好不好! “还有第三种选择么?” “有啊。”狄奥多拉偏偏头,挑起眉毛露出了个懒散的笑容,“那就是死在这里咯!” 她的身体化作虚影,上一刻还是懒洋洋的下一刻浑身肌肉变已绷紧并爆发,所有人都低估了她,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并没有拿出全力来,这样的速度已经接近魔法传送,我只是觉得脑后一凉,眼前虚影还没有完全消散,冰冷的刀锋便已经搁在了颈侧。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她冷冷地说,“这是我人生三大信条之一。” “狄芙妮!” 回应我的心底呼唤,黑色身影从空间隙缝中跃出,金色重剑迸射耀眼光芒璨若星辰,化作一道金灿灿的雷霆向着狄奥多拉直劈而下。 狄奥多拉回身格挡,刀剑交错将雷霆格住,剑刃几乎已经贴在了脸上,猛喝一声将狄芙妮推了出去,从我的角度望过去能够清楚看见她的双臂在一瞬间膨胀了至少一倍,就象是深深吸气后鼓起的腮帮子,狄芙妮的力气本就不小又是乘势而下,考虑到惯性重力等如七八糟的因素这一剑就算是头龙也能斩成两半,但这个女人不但接了下来还能将狄芙妮反推出去,这是何等的蛮力――决定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和她探讨人体构造的话,必须将主动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老老实实地男上女下就好。 霎那间脑子里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醒悟过来时狄芙妮已借力翻身,拽着我远远飞开。 “来得太慢了点吧。” 我忍不住抱怨,刚开始和那个蛮女人扯皮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召唤狄芙妮,结果她一直拖到最后一刻才出现,只要再晚一秒我就已经身首分家了。 “刚才在洗澡。”狄芙妮一句话就把我堵了回去。 新技能:召唤狄芙妮,添加! 和那个诡异的全能视觉相比,这个新技能还算靠谱点,虽然原理不明,触发原因也不明――不过据我自己估计,应该是与彻底吸收了亚历山大的灵魂有关,总之现在我可以无视距离与空间的限制随时将狄芙妮召唤到身边,方便得很,有了这个技能,妈妈就再也不用担心我会和小朋友们打架了。 “你怎么好象又更厉害了?” 我记得她以前似乎没这么强,刚才那一剑,几乎都可以与没有使用“裁决”的凯瑟琳媲美了。 “应该是升级了吧,刚才突然就获得了新的力量。”狄芙妮若有所思,“应该是我最近勤于阅读的缘故,知识就是力量嘛。” 是你个头啊!明明就是因为老子拼死拼活干掉了穿越者,自己没捞着什么好处反而便宜了你。见鬼了,我明明是主人,你才是侍从,怎么变成我冒着生命危险去下副本打怪,你悠悠哉哉地躺在家里坐享其成――骑士小说里可不是这么写的啊! “阿斯莫?有意思――喂,不是说好了禁止一切空间传送魔法吗?这个非人类从哪里跑出来的。”狄奥多拉冲埃诺特嚷嚷,“你们的空间固化魔法阵是谁做的?这样的废物就应该开除!” 埃诺特没有回答,一脸凝重。 “好了好了,人都到齐了吧。”狄奥多拉转动手腕,“到齐了就快开始吧,你们没多卖票了对不对?该死,怎么提前发动了。” 大地一阵摇晃,就象波浪来袭――但这明明是在地底!埃诺特的手下面面相觑,教授先生低声喝问:“怎么回事?” “不用担心,有人引爆了火药库而已。” 又是一道空间缝隙豁开,体态健硕的乌鸦飞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埃诺特明显松了口气,手下脸上也都露出了“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又是一阵剧烈震动,我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见鬼火药库也只不过存放了两吨火药而已,区区两吨火药爆炸怎么可能直接影响到半位面的稳定?”埃诺特说。 手下们亦满脸都是“区区两吨火药而已”的问号。 “哦我还没说完,除了火药爆炸之外,还有人释放了流星乱爆雨。”乌鸦慢腾腾地说。 “流星乱爆雨是什么?”埃诺特与手下同时发问。 “就是流星爆的加强版,几十颗流星同时砸下来就象下雨一样,但因为对魔力要求太高施法者压根就没办法控制精确落点,只能任其乱砸,所以叫乱爆雨。”乌鸦解释,“你们应该庆幸自己躲在地底又躲在半位面里,不然早就被砸得稀巴烂了。” “流星爆居然还有加强版。”惊呆了的埃诺特喃喃自语,“什么人能够释放出这样的法术?” “谁告诉你施法者是人了,他们不是人。”乌鸦纠正,“是穿越者。” “穿越者也得讲理,穿越者也得尊重魔法啊。”埃诺特满脸黑线。 “这群没有时间观念的混蛋。”狄奥多拉也满脸黑线,“催个毛线啊。” “没办法了,只能出大招了。” 她微屈膝盖,修长健美的双腿内就象藏着两个弹簧。她高高跃起,手中长刀绽放光辉万丈就像是升起了一个太阳,与其说是她将太阳托了起来不如说是她被自己手里的太阳吸引着飞至半空。她整个人都被太阳包裹了进去,炙阳冉冉升起,猛一收缩,轰然炸开。 点点璨芒似万鸟离巢,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其速极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至身前,真是连惊骇都来不及,便觉胸前一阵剧痛,麻痹僵硬的感觉迅速扩散,胸腹就似变成了一块石头般沉重,全无知觉,下意识想要低头,却连脖子也动不了了,余光所及,只见身边数人从头到脚都蒙上了一层阴影,灰蒙蒙的如同雕塑一般。 然后天黑了。 如同坠入无底深渊,身周没有一丝光亮,只是不停坠落,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点星光自眼前闪现,就象是遮住光明的厚重帷幕被掀开了一角,沉重的帷幕被闪烁的星光撕碎了,我立足于虚空之中,一条巨大无比的光带从脚下流淌而过,这是一道璀璨星河。星河里无数光团浮沉不定,有的堪比山岳,最小的也巍峨似巨石,有的光线柔和令人心生亲近,有的带着凛凛威严,便是看上一眼亦能获得力量。 但无论哪一种,都是那样的庄严宏大,庄严宏大到令人抬不起头来,欲匍匐在地,以最谦卑的姿态去接近,去觐见。 “不,不对。” 一个苍老的声音纠正,“不是你去觐见他们,而应该是他们来觐见你。” 章三十九 因果不爽 我靠这个声音! “出来!这样很好玩吗?” 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听见这个声音了,但休想我会忘记。 不知从何处涌出一阵雾气,在星光投射中幻化为人形,看不清楚脸,是一个身穿长袍,头发与胡须都乱糟糟的家伙,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拿着个扁扁的长条形物体,看上去像是个……菜篮? 你妈这完全就是个“老婆早死辛辛苦苦将儿女拉扯大结果被赶出家门只有可爱的小孙女每个月会来看我一次不知道今天能在菜场捡到什么菜心脏不好最近痔疮又犯了”的老不死嘛! 从没听闻哪位神祇的形象会如此不堪,由此可推断即便当年没有被剥夺神职时,这家伙混的肯定也很惨,搞不好是“乞丐之神”又或“失败的中年人之神”什么的。 “喂,你究竟是谁?”我看了看四周,“这又是哪里?” “星界。”他无视了我的第一个问题。 “是吗?星界不是一个位面通道吗?怎么还有这种地方?”我很怀疑。 “星界之大,无奇不有。”他看起来有些不麻烦,“不要浪费时间了,你刚才吸收到的神力并不多,长话短说。” “等一下——上一次你长话短说,就扔出了什么灵魂之火净化计划阿里曼加兹瑞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先给我好好解释一下。” “那个东西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么。虽然有些地方错的离谱,但勉强也可以接受,你就姑且认为是那样吧。” 楞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个东西”指的是格拉菲特, “没时间说废话了。”老头用拐杖一点,脚下那条无尽星河中,数个光团缓缓飘起,离的近了,才发现光团的核心深处,被那庄严宏大的光芒包裹着的,是一些奇特符号图案。 这是……圣徽? “选一个吧。”老头说,“以你刚才吸收到的神力,只有这几个可选。” “吸收神力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你不是中了几点星光吗?那就是神力。将神力具象化,是选民使用神力的方式之一。” “那怎么又会被我吸收了呢?还有,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些又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虽然看不清楚脸,但老头脸上此刻应该正流露出“再吵就一拐杖杵死你”的表情,他沉默了几秒钟,一个光团无声滑落,拖曳着长长的光带坠入星河。 老头叹了口气。 “因为那个魔法阵,不仅能够吸收穿越者灵魂还能够吸收神力。”他说,“你的身体并没有来到星界,而是被灵魂投影到了星界,因为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够帮你洞察神力的本质,选择成为谁的选民,你每多说一句废话,吸收到的神力就会被浪费一些,可供你选择的神就越少。” 又有两个光团滑落,在星河中溅起无声光辉。 切,吓我?骗了老子一次还想骗第二次?当我傻的吗?没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前休想我会听你的。 “快点。”他催促,“没多少时间了,这里的时间流逝速度是主物质面的百分之一,再不快点你就要死了。” 干!又来这套。 “这次你又要我干什么?”我冷静指出,“你都牛逼到能让我随意变成某位神祇的选民了,而从经济学的观点来说,风险与回报是成正比的,我怎么觉得真正危险的不是那些穿越者,而是你呢?” “去获取更多神力,学会更多神力的使用方式,成为更多神的选民,变得更强,这对你我都有好处。” “然后呢?为你出生入死去帮你恢复神格?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蕴含的风险有多大,还有你计划针对的究竟是哪位神祇?”我一摊手,“既然咱们是合作关系,就应该开诚布公,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哦对了还有灵魂之火的问题,简直就是欺诈,你这样是不行的,我们只有开诚布公坦诚相见,才能建立互信基础,营造和谐长远的可持续发展关系……” “够了!” 老头怒吼,额头上大概有无数青筋爆出。 “现在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只要知道我并不是要对付那些伪神就行了。”他叹气,“总之我不会亏待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吸取尽可能多的穿越者的灵魂,以及神力。” 只剩下最后一个被光团包裹的圣徽了,缓缓向我移动,我心里涌起了异样的感觉,那不是急于觐见神的亲切,而是……鲨鱼嗅到了鲜血。。 “快将手插进去。”他很焦急,“时间不多了,在主物质位面里你随时都可能死!” 圣徽出现在了眼前,那些圣洁而庄严的光绕开了我的手,被光雾笼罩的圣徽的真面目层层展现,就在手指触及的那一瞬,我看清楚了它。 在具有三角瞳孔的紫色眼睛上,一枚蜡烛燃着昏黄光焰。 ……我要退货! 在费伦大陆的东方,还有一个叫做卡拉图的神秘大陆,那个大陆流传着一句拗口谚语,叫做“天理报应,因果不爽”。之前我一直不太懂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现在我懂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要相信任何神棍,无论他的言词如何诱人,无论他的光辉是如何圣洁庄严,他最终的目的都是玩死你不偿命。 妈的,说的这么好听,最后就扔给我这么个货色,我要这个狗仔之王何用?去跟那个叫狄奥多拉的妞聊八卦吗? 星河与夜空骤然消失,我的灵魂又从星界回到了主物质面中,胸口咔嚓一声脆响,僵硬状态解除了,覆盖全身的阴影迅速褪去。睁开眼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两团高翘结实又弹性十足的肌肉组织……在我脸上打来打去。 这完美的形状,这完美的触感,我这辈子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狄奥多拉? 这才发现自己被狄奥多拉扛在了肩上,有什么东西不停地捅着胸口,是那把十字长剑,剑柄正好顶在我胸前,我悄悄伸手握住了刀剑,一截寒光抵在我眼皮上。 “未经许可不乱动女性物品是最基本的礼貌。”狄奥多拉手持匕首,“怎么没人教过你吗?”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把我丢下来,就这么原地站着,匕首贴在我脖子上,左顾右盼,似在等着什么。 银火勾勒的空间门在远处无声无息地打开了,狄奥多拉吹了声口哨,划过夜空的黄鹂鸟般愉悦,她扛着我大步走了过去,哼着古怪的歌谣,“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都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摆脱的,但应该与亚历山大有关对吧,据说你和他的寄体是兄弟,他小时候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糗事吗?”她居然还有心思闲聊,“看你长得还蛮顺眼的,能逗笑本姑娘的话就考虑留你一条小命,给本姑娘当小弟。” 她有资格闲聊,整个空间里就只剩我和她两个活人了,刚才那真是一记名符其实的大招——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除了我和她之外,其余人都陷入了一种奇特状态中。不能简单地称之为死,因为他们中还有一个巫妖,巫妖是不会死的,除非是命匣被毁坏,巫妖与其他人一样,浑身蒙上了一层灰色黯光,定格在了某种类似于沉睡的状态中。 不仅是他们,整个空间都定格在了这种奇特的状态中,仿佛时间凝固,岁月之河止步不前,无限接近于死亡的宁静。 宁静被打破了,重剑划出一道金线,就在狄奥多拉从身边走过的那一步正要落下时,狄芙妮猛然转身,剑斩!笼罩在身上的晦暗之色就象干涸的泥巴那样被她震落。 “早就等着你了!” 狄奥多拉华丽地将身体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匕首与重剑重重撞在了一起,然后象条鱼那样滑了出去,在格击的一瞬她匪夷所思地改变了发力方向,匕首在剑刃上滑出连串火星,她整个人就象黏在了剑刃上一样,虽然飞荡了起来却鬼魅般刺向狄芙妮怀里。 狄芙妮只有松开剑柄才能避开这一刀,她整个人都往后倒了下去,一脚踢在剑柄上,本该落下的重剑自下而上旋出一面剑芒,狄奥多拉无奈停下了脚步用匕首格挡,铛一声脆响后狄芙妮已经站了起来,将重剑接住。 瞳中映照出彼此的脸,对峙就如同刀剑交错。 “你跟刚才不一样了。”狄芙妮突然说。 “什么?”狄奥多拉一惊,连忙去摸头发,大概是以为被剑芒割断了。 “你刚才走的是大开大阖的路数,就象捕猎的雄狮。”狄芙妮说,“现在诡异狡猾就象只狐狸。” “这时候你还有闲心说这个?”狄奥多拉有些哭笑不得,“抓兔子就得上狐狸,明白了?” “我不是兔子,你就算是狐狸,也是只笨狐狸。” 巨大的骨爪从地底冲起,骨爪术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法术,但这对骨爪实在大的惊人,寻常的骨爪只能扣住目标双脚,这一对却牢牢抱住了狄奥多拉的腰,她整个下半身都被嶙峋白骨遮盖住了,看上去就象是被张大嘴吞了进去。 诵念咒语的是那个一直被忽略了的武士。 在狄奥多拉与巫妖格斗家的搏斗中,他被狄奥多拉干净利落地一脚踹到了祭坛边,再也没有站起来过,所有人都忽略了他,以为他已经不行了。但其实他是在等待机会,这个莫名其妙的小队里有两个莫名其妙的武士,一套盔甲下装着一个巫妖格斗家,另一套盔甲下则装着一个名符其实的法师,而且还是个亡灵师。 狄芙妮上前一步,重剑斜劈而下。 章四十 意外的旅行 我对打架没有什么研究,所谓“雄狮”和“狐狸”指的应该是力量与技巧的区别,狄奥多拉认为自己在力量方面没有太大优势,于是收起了刀剑改用匕首,这个选择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现在肯定不对,用匕首与重剑硬碰硬的结果可想而知。匕首被震飞了出去,狄芙妮连退三步,变劈为刺,直取对方心脏。 狄奥多拉终于松开了手,脑袋重重撞在白骨上,一时间天旋地转。本以为她又会搞出强光神辉之类的东西来,就算把自己变成一个灯泡都不会让我奇怪,但没有,她只是沉沉低喝,深吸一口气,贴在紧身衣下的肌肉如波涛翻涌,巨大骨爪被硬生生地震开了! 她甚至没有用手,仅是依靠耸起的腰部肌肉便重获自由!硬若精钢的骨爪被震出了无数道裂痕,从腕部折断,露出了强壮的下半身。 ――强壮到这个地步已经不能称为下半身了,而是应该被称为下肢!紧身衣被绷紧到了极致,如果说刚才她的美妙身材凹凸有致令人浮想联翩,那么现在虽然也很美,但那是……肌肉虬结的雄浑之美,高耸的身躯散发着令人难以呼吸的强大压迫感,在如此强壮的下肢与强壮的上肢面前,巨大的突破常规的骨爪就象指甲剪一样小巧精致! 现在我终于知道她穿紧身衣的用意何在了,并不是为了展示身材与自我,而是因为这件紧身衣弹性够大,就算穿的再严严实实也必然会被壮观如地壳运动的肌肉雄起而撕的粉碎。 但不幸的是刚才被匕首刺穿了个口子,此刻已经撕大到了整个背部,她的整个背部都暴露在我眼前,欣赏粉颈玉背令人赏心悦目,但欣赏轮廓分明如齿轮般咬合严密的肌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活塞般的肌肉牵动杠杆般的另外一块肌肉,肌肉依次膨起,肉眼可见的力量在肌肤下流动,她的背部简直就是一支井然有序的军队! 她出拳的瞬间,整个空间似乎都以拳锋原点坍塌了下去,这一拳蕴含的力量简直超越了想象的极限,带起的风压刮的脸颊生痛。 没有人能够对抗的一拳!狄芙妮撞向这一拳,简直就像螳螂撞向巨龙! 森然骨爪再度破土而出,千钧一发地扣住了狄芙妮的脚踝,将她牢牢地扣在了地上,狄芙妮竖起重剑挡在胸前,拳头停在了不足五厘米的地方,尽管如此剑身还是传出嗡的一声闷响,骨爪粉碎,狄芙妮断线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狄奥多拉反手一捞,却落了个空,骨爪抢先一步将我抛开。 “干的漂亮!” 我冲武士竖起大拇指。这家伙确实有两下子,出手时机拿捏极准,虽然从头到尾只用了一种法术,却瞬间连救狄芙妮与我两命,如果不是这个穿越者强得实在变态,现在已经把她搞定了。法力有多强未必见得,关键是会动脑子,而且从一开始,情况还不清楚的情况下就有意隐藏实力,这份心机实在是……等一下,这个风格似乎有些熟悉…… 一个名字从脑海中跃然而出,察觉到危险时已经晚了,武士反手将剑柄重重得戳在了我小腹上,顿时翻江倒海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一致对外。”我强忍着痛。 “我一个人就够了。”巴斯蒂安?克罗斯冷冷地说。 “就凭这点三脚猫把戏?” 死神般巍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克罗斯神色大变一把将我按倒,这么近的距离挨上一拳那是必死无疑。但什么都没有发生,狄奥多拉双手怀抱胸前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狼狈滚开一脸冷笑,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眼神时而冷酷无情如仍如俯视臣子的女王,时而讥诮不屑似戏耍老鼠的猫。 “你们成功点起了我的怒火,干的漂亮。”她轻轻鼓掌,“在格拉菲特看来你们都是优秀的部下对吧,但在我看来你们的优秀有些可笑,离开狮群的幼狮总急于证明自己,但只有极少部分能够成为真正的雄狮,因为它们对这个世界缺乏正确的认识,招惹不该招惹的对手,以为自己是捕猎者,但其实却是猎物。” 狄奥多拉再次拔出刀剑,“如果你们有信仰,那么向你们信仰的神祈祷吧。” 她语气淡然,如同在描述一件显而易见的事实,“因为你们的人生只剩祈祷的时间了。” “咔嗒。” 所有人都转头望着破裂声传来的方向,银火勾勒的空间门发生了诡异扭曲,被无形巨力拉扯成了一个奇特漩涡,漩涡中央跳动着一团黑色火焰――干!狄奥多拉刚才那一拳居然直接影响到了空间架构,这里本来就是个不够稳定的半位面,传送门崩塌会导致什么后果?整个半位面只怕都会灰飞烟灭! 迪乃尔的最终展示! 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响起,来不及思考了,一支闪耀着银光的羽毛笔出现在手中,神圣的力量在体内激荡,自动将迪乃尔神术的最高奥义刻在了我脑海里,我以最快速度书写: 空间锚:一种可以强行固化空间构建起稳定四维结构缓解乱流冲突之法术…… 一个个银字从笔尖划出,凝固于虚空中,在下一个字被写出时消散。空间门停止了扭曲,扭动的涡旋开始反方向运动还原,无形火焰般喷射的力量风暴消失了。我长出一口气, ………… 无穷无尽的能量涌了出来,极致深黯猛然爆发形成一个巨大黑洞,沛莫能御的吸力犹如无形巨手牢牢将我抓住,拖了进去。 这是什么鬼地方?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头顶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火球,天空却是阴霾一片,又不象是要下雨,地面滚烫,仿佛置身炼钢炉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黏稠又刺鼻。狄芙妮就躺在身边,也醒了过来,皱眉坐起,脸色苍白。 “这是哪里?” “不知道,应该不在月影城了吧。”我说,“有可能被传送到了另一个位面。”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白骨之门崩塌,形成一个巨大黑洞,将我与狄芙妮都吸了进去,没有在空间乱流中丧生已经是个奇迹,对被传送到的地点就不应该要求过高了,这地方有太阳有山,地上长着草――虽然很古怪,但毕竟是草――这说明有光合作用,既然有光合作用,人类就能生存下去,至少生物学课本是这么说的。 “奇怪。”狄芙妮摸着额头说,“感觉浑身没力,还有些恶心。” “感冒了?” “不。”她摇头,“我从来就不会感冒,你见过有天界生物会感冒的吗?” “那就是怀孕了,那个敢动我的女人的混帐是谁!” “滚,谁是你的女人!” 唔,还能挥剑,看起来没有大问题,我稍稍放心了点,不过即不是感冒,也不是怀孕,总归不会是心情不好所以想要吐一吐,而且她的身体比我强悍得多,我都没有在空间传送中受伤,她自然更不会。既然空间传送的过程没有出问题,那么就应该是…… “我知道为什么了。”我说,“这里是深渊。” “深渊?” “无尽深渊,多元宇宙中混乱与邪恶的最终聚集地,你是阿斯莫,天界生物的后代,守序善良是你的本质,在这个混乱邪恶的位面,必然会受到位面规则的压制――骑士小说上都是这么写的,你难道没看过?” 狄芙妮认真想了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好象的确是这么回事,没错,这里就是深渊!” 喂喂,我跟你说,书也是会骗人的,要不要信到这个程度啊…… 所谓混乱、守序与善良,是一种非常古老的阵营划分方法。首先,根据善良程度,划分为善良、中立与邪恶,然后根据遵守秩序的程度,划分为守序、中立与混乱,两条标准交叉考量,可以得出从守序善良到混乱邪恶的九种分类,分别代表着九种阵营。 很显然,这种两分论划分办法既武断又不合理,跟不上时代的脚步,如今已经完全不合时宜,又不是考试得分,六十分以上就是及格,六十分以下就是不及格,善良与邪恶哪有那么容易划分,更别说这个世界充满了悖论,比如你老妈和老婆掉到水里你该先救哪一个,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如果我的回答是将提问者打的他老妈认不出脸他老婆认不出小弟弟,我应该算是邪恶还是善良? 当然,如果不追求细节,只将其当作对环境的介绍,规则的说明,还是有些用的,虽然空泛无物,但毕竟大方向没错嘛。 “不,这里不是深渊。”一个尖锐刺耳,一听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声音说,“这里是地狱。” 章四十一 迪斯巴特 名叫邦德的乌鸦扑腾着翅膀落在远处一块大石上。 “如果是深渊的话,她现在就起不来了,正因为是地狱,守序与她契合,只有邪恶与善良冲突,而且冲突的并不严重,所以她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乌鸦解释,“我看你就精神抖擞的,很有成为魔鬼的潜质啊。” “哦?这么说你将来写遗书的时候,知道自己会死在谁手里咯?” 冲狄芙妮打了个眼色,慢慢向乌鸦靠近。干!没格拉菲特那个老神经病罩着,居然还敢这么嚣张,当真以为我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么? “别过来!” 乌鸦到是警惕,一见我起身便扑啦啦地飞起。 “现在情况危急,我们应该团结一致,精诚合作。”乌鸦说,“你不打算在这鬼地方呆一辈子,对吧。” “切,我现在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就是肚子有点饿,你从哪里看出来情况危急的。”我冷笑,“如果是深渊,对手是那些不讲理没脑子的恶魔,我们还有得谈,既然是地狱,住的是那些爱钻孔子爱玩文字游戏的魔鬼,那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也说了,我有成为魔鬼的潜质,在这里我能感觉到家的温暖,只想烤只乌鸦来填填肚子。”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近,估摸着距离差不多了,一记蓄势已久的灵魂冲击轰了过去。 吃我一发! 乌鸦顿陷呆滞,双翅一僵,脑袋朝下掉了下来。 到底还是远了点,眼看就要坠至地面,乌鸦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大难临头,死命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走,可惜刚扑腾了两下,一双手便从身后伸出,稳稳将翅膀抓住。 “不要动,再动就把你撕成两半。”狄芙妮说。 “我的肉不好吃,而且已经两年没洗澡了。”乌鸦乖乖地停止了反抗,改从卫生角度进行挣扎。 “而且我还是禽流感与萨斯病毒携带者。”它郑重其事地警告,“最近一段时尿路有些感染,有可能得了艾滋病。” “放心好了,我会先抓条狗来尝一口的。” “不可能,在这里你们抓不到狗的,半条都抓不到。” “是因为它们都被你传染的什么禽流感,萨斯和艾滋病毒死了吗?” “不,它们都被迪斯巴特的打狗队给干掉了。” “打狗队?”我莫名其妙,“迪斯巴特又是什么东西?” “迪斯巴特不是什么东西,他是钢铁之城的领主,我们现在所在的,就是他统领的第二层地狱迪斯,又被称为钢铁之城。打狗队是他最近几十年组建的一支力量,专门灭杀各种犬类,无论是地狱犬、闪现犬、犬魔还是幽影獒犬,甚至是狗头人,在这个层面都毫无立足之地,被灭杀的干干净净。” “不会吧,连狗头人都算?难道他被狗咬过?” “这倒不是,迪斯巴特身为地狱九领主之一,虽然以力量论未必真能排入前九,但在他自己控制的层面,实力也与神祇无异了,别说狗,就算是狱火古龙,在他面前也只有乖乖摇尾巴舔鞋子的份,扑上去咬那是痴心妄想。”乌鸦解释,“迪斯巴特之所以痛恨犬类,是因为他是一名优秀的建筑师,出色的造价师,伟大的规划家,疯狂的城市管理爱好者——坚信犬类的存在会影响城市的整洁,破坏城市的有序。” “什么?”我和狄芙妮异口同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个多元宇宙成分复杂,简而言之,适合人类居住的叫做主物质位面,弗伦大陆所属的托瑞尔世界,便是主物质位面之一。主物质位面之外,还有内层位面与外层外面,内层位面住的都是些形而上的东西,比如说风火水土四大元素之类的,外层面则有上下之分,上层面住着的是绝大部分善良守序——至少是中立的神祇,下层面的主要居民是生活在无尽深渊的恶魔,住在九层地狱的魔鬼,以及少部分邪神。 虽然同是住在下层面,但恶魔与魔鬼之间,同样是死敌关系,这主要是他们的本质决定的——恶魔混乱,魔鬼守序。恶魔与魔鬼之间的战争,被称为血战,不知从何时开始,永远不会结束。 不过恶魔与魔鬼之间也有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有一个崇高向上的理想——杀到上层位面去,占领天堂山,攻陷极乐境,让邪恶之火燃遍整个多元宇宙。这是它们的共同动力之源,是支撑他们在无穷无尽的战争中生存与进化的最终信念。 迪斯巴特作为钢铁之城的领主,九层地狱的技术骨干,不去好好研究战争艺术,为实现全魔鬼种族的伟大复兴而努力奋斗,却躲在这里搞城建,这是什么路数?第九层地狱领主,也被尊为九狱之主的阿斯摩蒂尔斯能够容忍这种玩忽职守的行为? “呃,这个嘛。严格来说他也不算是玩忽职守了。” 乌鸦解释称,按照迪斯巴特自己的说法,他之所以醉心于城市建设与管理,是为了将迪斯打造成“古往今来整个多元宇宙最伟大城市”,如果能够实现这个目标,就能证明邪恶才是真正的善良,贪婪才是最大的美德,欺骗与谎言才是第一生产力,届时便能不战而胜,令得各路英雄纷纷来投,共襄盛举,同时还能够为阿斯摩蒂尔斯陛下统治整个多元宇宙提供一个完美蓝本。 “阿斯摩蒂尔斯信了?” “总比让他闲着无聊,策划造反要好。九狱之主向来尊重下属的兴趣爱好,只要他们不造反,战争来临时不拖后腿。他说过,在无论在文艺还是学术方面,都应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这跟文艺和学术有什么关系?” “这里是地狱,九狱之主说有,自然就是有,谁让他拳头最硬呢。” 呃……有道理。 虽说魔鬼是一群讲纪律,有秩序的家伙,但毕竟本质上还是邪恶的,他们讲纪律的前提是这个纪律的制定者拳头够硬——阿斯摩蒂尔斯的拳头当然够硬,他虽然名义上只统治着第九层地狱,实际上却是九狱之主,媲美高等神的存在,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比高等神还强。从第一纪到现在,高等神陨落屡见不鲜,阿斯摩蒂尔斯却牢牢坐在九狱之主的位置上,从没有下来过,足见其牛逼。 咦……牛逼又是什么?不知为何,自从吸收了那个穿越者的灵魂后,我脑子里经常会冒出些稀奇古怪的名词来。 算了,不管这些,先处理这只乌鸦。 抓它当然不是因为肚子饿,而是因为它也是穿越者,管它三七二十一,先吸到肚子里再说,天知道要在地狱里待多久,要是找不到另一个穿越者,灵魂之火熄灭可不是好玩的。 “把它的嘴巴捏开。”我对狄芙妮说。 “等一下。”乌鸦尖叫,“我可以帮你们回到物质界。” 哦? “你会位面传送?” “不会。” “把嘴捏开!” “但我知道谁会,我有个老朋友住在钢铁之城里,他是个大奥术师,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 “你的意思是说你有个老朋友是大奥术师,你准备带我们去找他,然后让他把我们打的满地找牙吗?” “我可以和你签订灵魂契约!” 有点意思。 顾名思义,灵魂契约便是结约者双方以自己的灵魂起誓,达成协议,并被宇宙最本质秩序力量所保护的一种契约,理论上来说,灵魂契约是永不可能被违背的,自然也就是最安全可靠的,然而,问题的关键是灵魂契约也属于魔法范畴,而我不是法师也不是牧师,根本就不知道怎么签。 “没关系,我知道。”乌鸦说。 “你会魔法?” 不由对这只乌鸦高看一线。 “不会。” “那你说个屁啊。” “签订灵魂契约又不一定非要懂得魔法。”乌鸦以打量白痴的目光打量着我,“契约是现成的,只要知道格式就可以了,这里是地狱啊。” 是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狄芙妮说,“为了方便魔鬼与凡人签订契约,获取灵魂,阿斯摩蒂尔斯在整个九狱恒定了一个‘契约之灵’,可以帮助任何生物随时随地签订任何契约,你们只要知道自己签订的契约名如何以地狱语通用格式书写就可以了。” 乌鸦落在地上,用尖喙划出几个古怪别扭的符号,整整齐齐的条款随即自动浮现在符号之下,每一条都分别用通用语、精灵语、龙语、矮人语等多种语言书写,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有深渊语! “魔鬼还能与恶魔签订灵魂契约?” “谁知道呢,有备无患嘛。” 灵魂契约分很多种,其中级别最高的当属真名契约,我不是法师也不是牧师,没有真名,乌鸦自然也不会有真名,没办法签。所以乌鸦建议我们退而求其次,选择魔宠契约。 “其实真名契约虽然约束力最强,却有个著名的缺陷,那就是契约双方同生共死,灵魂绑定,一方死亡立即会导致另一方死亡。”乌鸦说,“魔宠契约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咯,而且你一样可以通过契约控制我,只要你升起一个念头,就能令我生不如死,无论你是想要将我捆起来鞭挞,还是滴蜡,我都完全不能反抗。” “……” 审查了一遍,删除了一些义务条款,比如说必须善待魔宠,按时发放工资,每天工作八小时每周休息两天每年享受十天带薪假期什么的,正要在契约末端签名——干!这是什么? 007·邦德。 乌鸦审视着签名,一脸得意,“怎么样?我字写得不错吧……喂,你干什么?” “当然是烧死你这只无德无信的乌鸦。以为我是傻的么?怎么可能有人叫这种名字!” “误会,误会。最重要的不是签名的结果,而是签名的过程,我都说了这是地狱,在这里达成的任何契约都会受到宇宙最本源秩序力量的保护,契约认的是灵魂,又不是签名,签什么都是一样的啦。” 是吗?半信半疑的,我签下了“莱茵·菲尼克斯”这个名字,就在手指提离地面的一瞬间,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到天灵盖,令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契约达成。 “好了。”乌鸦说,“事不宜迟,赶快上路吧。” 章四十二 最终展示 迪斯地狱虽然号称“钢铁之城”,其实这座巨大的城市距离铺满整个层面这一宏大目标相去甚远,据乌鸦介绍,现在最多也就占了五分之一,数万年前工程进展最顺利时,曾铺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但由于连番大战——先是深渊的恶魔大军来袭,后是迪斯巴特联合其他几位领主发动叛乱,试图推翻阿斯摩蒂尔斯的统治,城市几乎毁于一旦,只有最核心的“铁塔区”被保留了下来,更糟糕的是迪斯巴特元气大伤,从此深居简出,极少莅临工程第一线调研指导,导致城市规模在几万年过去后仅仅恢复了不到五分之一。 层面的不少地区都还保持着数万年前大战后的惨烈景象,环境极其恶劣,我们运气不错,被传送到了城郊外的“待开发区”,距离市区并不远,虽然道路崎岖地面坑洼,但好歹是被魔法梳理过的,不用担心突然撞上个空间裂缝或是时间乱流,又或者莫名其妙地死于火元素爆炸。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不会遇上麻烦,走出去没多远,突然被一群古怪的家伙拦住了去路。 之所以古怪,是因为这群家伙的构成:一个人类法师,一个身披轻甲的精灵弓箭手,一个矮人战士,还有个头上有角,尾巴长的象问号,手里拿着把叉子的小家伙——毫无疑问,一个小魔鬼。 虽然人数不多,但战士法师皆有,远程近战俱全,有智囊有打手,还有本地向导,这个配置……这是来地狱下副本的么? “抢劫。”矮人战士非常直接地道明来意,“把钱都交出来。” “不用担心,我们对你们的灵魂不感兴趣,人类。”精灵嗓音清脆悦耳,居然是个女精灵。 “等一等。”人类法师说,目光落在狄芙妮身上,“阿斯莫?” 一对巨大的羽翼在人类法师身后浮现——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天使了,不是象征着纯洁光明的白,也不是象征着黑暗堕落的黑,而是灰蒙蒙的,就象这里的天空一样。 “你体内流淌着神圣高洁的血液,与强大澎湃的力量,你可以加入我们,你应该加入我们。”灰翼天使说,“反抗军需要你的力量。” “等一下。”我轻拍了两下巴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搞错了?” 灰翼天使扫了我一眼,冷冷地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人类。” “哦,是吗?那么你现在听到的是什么,是你母亲在啪啪啪吗?你是因为没长耳朵才被你的神父撵出天堂山的吗?” “如果你是在试图激起我的怒火,那么你干的很好。这里是地狱,弱者服从强者是第一法则,如果你不懂,我可以教你,只是代价是你无法承受的。” 灰翼天使神情平淡,看起来并没有动气。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这次可以绕他不死,但必须把他的舌头切下来,不是因为他侮辱了我,而是因为他侮辱了神父。” 他对狄芙妮说,轻描淡写,“如果他是你的男友的话,我也可以允许你将他带在身边,直至你找到更为合适的伴侣,到时我会消除他的记忆,然后将他驱逐。” “哦,我能得到什么好处?”狄芙妮问。 灰翼天使皱眉,似乎是觉得狄芙妮此问有些多余——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他脸上的神情分明这么写着,但最终还是开了口。 “在我的帮助下,你能够最大限度地将潜能发挥出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指如果你的表现得到了天界诸神的注意,我还可以帮助你晋级为天使,侍奉神的光辉!” 狄芙妮低声自语。 “你说什么?” “我说很优厚的条件。”狄芙妮上前一步,伸出了手。灰翼天使怔了一下,也伸出了手,大概是不想被说没礼貌什么的。 “差一点就让我动心了。” 狄芙妮淡淡说完,金色巨剑从虚空中落下,她一把握住,骤然加速,原本作为握手看上去有些别扭的姿势现在即自然又合理,在灰蒙蒙的空中拉出一道灿烂金线,在速度加至最快时力量亦攀升至顶峰。 迪乃尔的记录展示:反射。 我快速在虚空中书写:“反射即声波、光波或其他电磁波遇到别的媒质分界面而部分仍在原物质中……” 高空中悬挂着的那个大火球被雾霾层层包围,却有一丝光线不可思议地穿透了尘雾,直落在高速运动的金剑上反射出耀眼强光。 活活,这个法术虽然怪异,还真是实用。 吃我一发! 灵魂冲击化作无形巨矛,直向灰翼天使撞去。 这几下变化委实太快,这鸟人又眼高于顶,大概压根就没想到我们居然敢对他动手,还没反应过来——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时间反应,先是被晃花了眼,随即被灵魂冲击击中陷入呆滞状态。 鸟人不愧是鸟人,仅是短短一瞬,便恢复了清醒,但已晚了,金线自左胸切入,将他直接劈飞了出去,金色血滴在空中飞溅。狄芙妮顺势前冲,精灵射手也算是运动神经过人,不假思索伸手抽箭,张弓已来不及,直接后退一步,甩手便是两箭射出,仓促中仍不失准头,分取狄芙妮眉心与左胸。 迪乃尔的记录展示:磁力。 即磁场对放入其中的磁体和电流的作用力…… 箭矢立即偏了准头,被金色巨剑吸了过去,狄芙妮身影骤然变得模糊,清晰时已出现在精灵箭手身后,横剑一扫。 铛的一声,精灵没回头,直接用弓抵在背上架住了这一击,这张弓看起来普普通通,料想也不是凡品,狄芙妮手中金色巨剑的锐利程度我是知道的,用来砍巨龙都没有问题,此刻却连弓弦都没能割断。 不过虽然避免了被砍成两截的厄运,这一剑重重扫来,就似千斤重锤,精灵踉跄数步,还没站稳先狂喷了口血。狄芙妮正欲追击,一道阴影裹挟劲风拦腰袭来。 矮人战士终于赶到,挥舞着比他个头还高的战锤,长须飘舞目眦尽裂,头顶上还笼罩着一层淡淡红光,竟是直接驱动了某种血脉,将自己狂化,虽然是矮人看起来却比那个鸟人还要更聪明一些,能够认得清形势,只是不知道他的血脉对应的究竟是何种狂化,重点提高的是什么方面,力量、速度、敏捷又或是抗击打性。对狄芙妮来说这并不重要,反正都已经冲上来了,打就是,但对我来说却很重要,只有知道强弱所在,才能对症下药。 念头一闪而过,狄芙妮已险象环生,狂化过的矮人确实大不一般,而她刚才干掉鸟人重伤精灵,消耗着实不小,尤其是对付精灵时骤然提速那一下,之前从没见她用过,应是最近才觉醒掌握的什么技能。无暇多想,矮人下上翻飞,灵敏的就象只兔子,应是大幅提升了敏捷,那么—— 迪乃尔的记录展示:沼泽。 写完沼泽词目的最后一个字,脚底顿时一软,缓缓下陷,正在交手的两人身形皆是一滞,险些摔倒。 恩,这八卦之神兼狗仔之王的神术还是有点用的。 虽然我发动最终展示只能维持短短一瞬,顶多两秒,且是无差别攻击,不能区分队友、同伴甚至连我自己都会被魔法范围笼罩在内,但只要能灵活应用,还是能够起到不小作用。比如说现在,我们立足的平原变成了一块大沼泽,看起来对所有人的影响都是一样的,其实差别却不小。 第一,矮人体重大,密度大,沉起来自然会更快一些。第二,矮人之所以会被称作矮人,最大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们矮,眼前这个在矮人里算是高个头了,但也只有不到一米三,换句话说,他淹到头顶时,狄芙妮还没淹到脖子呢。 其实根本就不可能淹到他头顶,从以往神术持续时间来看,覆盖方面越大效果越惊人的持续时间越短,估计要不了十秒沼泽便会消失。关键在于矮人不知道,没准还会以为是大规模化石为泥之类的法术——而这意味着对手是个造诣匪浅的法师。 惊慌之下,矮人试图一跃而起,跳到不远处的大石上,却忘了在沼泽里越是发力,沉得越快,非但没跳起来,反而是连小腿都陷了进去,狄芙妮当头数剑劈下,捶桩般将矮人又劈进去几分,借力猛然跃起。 第三,狄芙妮是会飞的。 矮人眼前骤失目标,又转不了身,顿时惊慌失措,唯有将战锤舞的密不透风,但仍被狄芙妮看准空档,一剑劈在颈后,干净利落地将脑袋割了下来。 此时脚底虽已经慢慢恢复坚硬,沼泽却尚未完全消失。 不好! 眼角余光瞥过,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刚才光顾着对付这个矮人,却忘了重伤未死的精灵箭手,此刻她重又站了起来,弯弓搭箭,瞄准狄芙妮背心。 局面顿时逆转,狄芙妮脚下仍是泥沼,大大影响速度,加之体力消耗过度,飞行状态都无法保持,这一箭断然是躲不过去。 怎么办?灵魂冲击短时间内无法再用,迪乃尔的记录展示需要时间书写,还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我隐隐约约想到了一样东西,但却怎么也想不清楚……快想,快,快! 007! 古怪的名字从脑海中跳了出来,一道黑影快如闪电,疾飞而下,直撞精灵后脑。 这一下着实撞的不轻,精灵身体一歪,差点没摔倒在地,射出的箭自然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再抬起头来时,看见的是一把金色重剑。 这也是她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 章四十三 贪生怕死 “我永远跟胜利者站在一起。”乌鸦翻身跳了起来,用翅膀摸着脑袋,得意洋洋地说。 到还真是出人意料,谁都没想到这只乌鸦居然如此英勇无畏,连自杀式袭击都干得出来。 “喂喂,谁是那只乌鸦,我的名字是007,你也可以叫我邦德先生。”乌鸦抱怨,“别忘了是我救了你们的命。” “一个半死不活的精灵弓箭手而已。”我说,“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再加上一个小魔鬼呢?” 差点忘了,这个成分复杂的队伍里还有一个小魔鬼。虽说在地狱的生物链中,这种迷你型的小东西地位仅高于没有头脑的劣魔,但小魔鬼能够隐形与变形,尾巴尖刺带毒,如果你忽视了它,那么它肯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小魔鬼哪去了? 乌鸦撇撇嘴,顺便梳理了一下羽毛,地上不远处,小恶魔脸朝下陷在沙土里,红色叉子不知道哪里去了,身上尽是伤痕——以抓伤痕居多,啄痕也不少。 “你干的?” 我有点难以相信,再怎么迷你,这也是一个魔鬼,怎么会连一只乌鸦都打不过?想来它自己也是非常郁闷,要知道小魔鬼天生胆小谨慎,如果不是有十足把握,早就开溜了——结果却被痛殴了一顿。 “不要小看了一位特工。”乌鸦洋洋自得地说,但下一刻,它的眼神就变了,死死盯着我们身后,双腿微颤,如果它有牙齿的话此刻一定撞的喀喀做响,它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扑腾着翅膀想要飞走,却一头栽了下来。 犹如实质的威压从身后传来,那个长着灰翅膀的鸟人没有死,又从血泊中站了起来,他左胸缺了一块,就象是被切了一刀的蛋糕,但伤到这种程度他居然也还没死!背后又一对灰翼缓缓张开,妈的原来这是一个四翼天使!虽然我对鸟人这种职业的职称不是很熟悉但用屁股想也知道必然比双翼天使更为牛逼。 “你们全都要死!” 他面容扭曲,眼睛里跳动着欲毁灭一切的火焰,从羽翅的根部开始,仿佛墨水打翻在了纸上,沉重绝望的黑色渐渐扩张,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手中握着的法杖变成了柄利剑,剑刃边缘跳动着黑色的电弧。 干!莫非真要挂在这里? 狄芙妮已经精疲力尽,勉强用剑支撑着身体不倒,乌鸦翻着白眼倒在地上,灵魂冲击短时间里用不了,现在可倚仗的只有狗仔之王的早(和谐)泄版神术。 “哎呀呀,想不到居然还真有堕天使这种东西啊。”有人说。 这句话按理说应该是传达惊讶与好奇才对,但这个人的口气却是懒洋洋的,就象是慵懒的贵妇人午后小睡起床后发现鱼缸里多了一只绿毛龟,于是她便睡眼惺忪地惊奇于乌龟原来还能长成这个颜色。 在这个人眼里,黑翼的天使就跟绿毛的乌龟一样。 一个浑身包裹在灰色长袍里的女人出现了,虽然长袍又破又旧,而且大了不止一个码,但穿在她身上却仍然有紧身衣的效果。她站在鸟人身后,右手提着长刀,左手拨弄着天使墨染般的羽毛,眯着眼睛,既欢喜又好奇,神情类似于“哇这谁家的猫真是可爱死了好想抱一抱”。 然后她便真的抱了上去。 用刀。 刀弧就似弯月,银色的月光从鸟人腰间切入,它没有抵抗,只是怔怔的站着,眼里流露出莫大的恐惧,黑如墨汁的鲜血喷泉般直射飞溅,灰袍女人就象切苹果一样将鸟人拦腰切成了两半,美不胜收的身材与残酷暴戾的刀法形成鲜明对比,让整个过程洋溢着诡异的美感,甚至有几分圣洁的感觉。 “可惜杀起来和普通天使没什么区别,虽然堕落了骨子里依旧还是只知道服从啊。” 她看上去有些遗憾,即便是天界生物,被切成两半也必死无疑。她收起了刀,轻松惬意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放下兜帽露出了那张不用来魅惑众生简直就是浪费的脸。其实不用露出脸我也已经从胸部尺寸、腰部大小,双腿长度以及屁股的挺拔指数上认出了她——狄奥多拉,将我们送入地狱的始作俑者。 “不用紧张。”狄奥多拉拍拍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如果我想杀你们,刚才就不会救你们。在我生活的地方有一句谚语,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我们可以暂时成为朋友。” 她道明了来意,“一起寻找离开这个地方的方法。” “我们不需要你的友谊。”狄芙妮说,“它太廉价,也太危险。” 狄奥多拉耸耸肩,不置可否,“那么你呢,你需要我吗?” 我当然很需要,超级需要,你看你看,我连青春痘都长出来了,可见有多么需要一次高质量的性生活——不过麻烦你下次先看看周围的环境,约炮这么私人的事,怎么可以拿到公开场合来讲呢?这样是有损我的形象的。虽然我很想要,但也只能拒绝你了啊。 “不好意思,她说的就等于是我说的。” “你们已经找到了返回费伦的办法了,对吧?” “你猜。” “有意思,但你们不象是掌握了位面传送法术的样子,这么说来,你们在钢铁之城里还有熟人咯。” “哈哈哈,其实我们是被地狱人民的热情与好客打动,体会到了善良与爱的真谛,决定留下来为热火朝天的建设事业添砖加瓦,待会就准备去申请永久居住权呢。”我信口胡扯。 “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勉强两位了,人各有志,不可强求嘛。”狄奥多拉耸肩,“不过既然大家有缘,我可以免费赠送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擦,我一个都不要听。欺负我读书少么?每本骑士小说上都有这样的情节,“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尼玛无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听完了之后就会自动进入下一个情节面对下一个boss,继续无止境的打怪之旅。 咦?boss又是什么?不管它,总之你快闭嘴。 “我哪个都……” “迪斯巴特已经在十八年前封闭了整个层面。” “不要听……什么?” “迪斯巴特在十八年前完成了一个浩大无比的法术,准备地说应该是完成了一个浩大无比的魔法阵,封闭了整个层面。封闭的意思是指断绝了在在这个层面与其他位面之间进行位面传送的可能,想要进入迪斯地狱,在没有得到迪斯巴特允许的情况下只有三种途径,第一,从第一层地狱阿弗纳斯的头骨之柱爬下来,第二,从连接着第三层地狱弥瑙洛斯的铁塔爬上来,第三,坐船从冥河漂流而下或逆流而上。” “扯。我们明明就是通过位面传送来到这里的。”我冷静指出其中漏洞,“不要以为自己身材好就可以随便撒谎啊美女。” “是我表达不够准确。好吧,让我再表述一遍:迪斯巴特建立了一个笼罩整个层面的魔法阵,这个法阵可以干扰位面传送定位,令传送者无法准确连接目的地,换句话说,被传送到迪斯巴特是可能的,但想要被传送到迪斯巴特是不可能的,被传送离开迪斯巴特是可能的,但想要被传送到某个特定地点是不可能的,你能打开位面传送门,但你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一切都是随机的,除非你拥有压倒迪斯巴特的力量——我想,你们的那个朋友,应该不具备这样的力量吧。” 我与狄芙妮面面相觑,果然是个坏消息,谁是乌鸦的朋友不得而知,但肯定不会是迪斯巴特本人,至于拥有压倒迪斯巴特的力量这种可能,说了跟没说一样,若真有这么强,早就抢过领主的位置来自己坐了。 干!这家伙搞什么鬼,闭关锁国是要亡国的啊,亏他活了这么久,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清楚。 “也不能完全怪他,被打怕了嘛。” 若评选“九层地狱最怕死的高级领导人”,那么非迪斯巴特莫属,领主阁下整天足不出户,躲在位于层面中心的铁塔里。 说到这座铁塔,那当真是赫赫有名,迪斯巴特从取得这个层面统治权的那一天开始建设这座铁塔,直到现在仍未完工,最开始时大公先生宣称要建立一座“艺术之塔”,立志让它成为整个多元宇宙艺术品的共同归属,为此他还曾与某位地狱领主发生过冲突——他们都自诩为九狱最杰出的艺术家,并指责对方为不入流的暴发户。 结果迪斯巴特被痛打了一顿,输掉了这场有关艺术的话语权之争,于是洗心革面,改而雄心勃勃地要建造一座“美丽之塔”,要将多元宇宙各个种族美女收集其中,但很不幸,在这个领域已经有了一位宗师级人物的存在,那就是深渊三大恶魔之一的格拉兹特,迪斯巴特虽然是大魔鬼,是地狱领主,但比起格拉兹特这种出生于黑(和谐)社会世家,有传承自己又够努力的枭雄人物来,那简直就象张白纸一样单纯。 于是迪斯巴特又被狠狠教训了一顿,而且估计是格拉兹特下手太重,打坏了他的脑子,伤愈后他居然异想天开地想要建设一座“和谐之塔”,要用正义与善良的光辉照耀九狱,吸引整个多元宇宙的义士来投——不可思议的是,居然还真有不少脑子有病的家伙慕名而来,一时间迪斯巴特实力大涨,野心膨胀,试图将阿斯摩蒂尔斯撵下九狱之王宝座,换自己坐坐。 然后他便被阿斯摩蒂尔斯猛揍了一顿,非但没坐上九狱之王宝座,差点连领主的位置都丢掉了。 章四十四 超级城市 连遭三次重挫后,迪斯巴特痛定思痛,领悟到问题根结所在,所以铁塔现在的名字是“永恒之塔”,领主先生抛弃了对虚幻表象不切实际的追求,改而寻求本质,发誓要让铁塔矗立到时间尽头,世界终结。无数防御、抵抗、回避与加固的魔法被恒定在了铁塔上,数不清的机关与陷阱被加载在了铁塔内。现在再没有谁可以殴打可怜的迪斯巴特先生了,只要他一直躲在塔内不出来——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而为了进一步确保人生安全,迪斯巴特耗费一百年时间,建设了一个笼罩整个层面的超级魔法阵,这个魔法阵完成之后,除非是格拉兹特或阿斯摩蒂尔斯这样的存在,谁也没办法通过位面传送魔法离开或进入这个层面,从此再也不用担心莫名其妙一道空间门拉开,然后从里面跳出几个打手来不问青红皂白痛打自己一顿。 这个……领主当到这种地步,也够可悲的。 “好吧。”我叹了口气,“好消息是什么——别告诉我这就是好消息,我今天精神状态不太稳定,随时都可能会变成神经病。” “当然不是。”狄奥多拉说,“好消息是迪斯巴特在铁塔第三十三层留了一扇后门,有一个房间并不在魔法阵的笼罩范围内,在那里你可以通过传送门去任何你想要去的位面。” “那有什么用,你刚才都说了,那座铁塔是整个九狱最难攻克的堡垒,就算是阿斯摩蒂尔斯亲临,都不见得一定能打下来,难道你觉得我们比九狱之主还强?” “那当然不是,但想要进入铁塔第三十三层,并不是只有打上去这一条路可走啊,呶。” 狄奥多拉掏出张纸来。 “这是什么……第二届‘永恒之塔’杯超级城市大赛?” 这是一张装帧精美,印制华丽的海报,信息量极大,其中关键一条是——“优胜者将可以与迪斯巴特大公在永恒之塔第九十九层共进晚餐,探讨人生,交流城市管理与建设心得(注:进餐期间大公可以满足胜利者任意一个愿望)。” 所谓共进晚餐,探讨人生,对我来说半点吸引力都没有——脑子要烧坏到什么程度才会去跟个大魔鬼一起探讨人生啊!至于交流心得,这位大公到的确是个经验丰富的建筑家,可惜我对盖房子半点兴趣都欠奉,吸引我的是括号里的东西。 ——可以满足任意一个愿望。 “这是我们离开这个层面最可行的办法。”狄奥多拉说,“参加超级城市大赛,赢下冠军,然后要求迪斯巴特打开传送门让我们离开。” 她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这比赛比的是什么?”狄芙妮问。 “从无到有建造一座城市,然后管理它,令它繁荣持续,成为一座‘宇宙化大都市’——呶,海报上是这么说的。” “我靠。”我震惊了,“那岂不是要在这里干上一辈子?” “比赛时间的确是有些长,但其实从无到有是夸张说法啦,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分配给你的地块,地基已经打好了,迪斯巴特可以提供技术与人力支持,城市博物馆与资料室随时向参赛者开放,必要时你还可以向市政厅申请贷款,当然利率很高就是了,比赛持续时间为两年,两年后从居民人数、纳税额、商业繁荣度、犯罪率等多个方面进行综合评定,决出冠军。” 两年…… “虽然说是两年,但期间我们也可以继续寻找其他离开的办法啦。”狄奥多拉继续鼓动,“报个名又不碍事对不对,反正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我们…… “不要随便套近乎啊小姐,我们这个词不能随便乱用的。”我提醒她,“还有,我怎么觉得你是对参加这个比赛本身更感兴趣,而不是对奖品。” “哎呀哎呀居然被看穿啦。”艳丽如刀剑齐飞的少女难得的露出了个羞赧表情,吐了吐舌头,“人家一直都想要玩真人角色扮演游戏嘛,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当然不能错过咯。” “真人角色扮演游戏?” “唔就是电脑游戏的真人版。” “电脑?” “哎呀哎呀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总之我是这方面的行家,相信我没错的。”她跃跃欲试,“我可以是模拟城市的资深玩家呢。” 模拟城市又是什么……虽不知她的信心从何而来,但看她的样子确实是对赢下这项比赛很有把握,既然如此,为什么她要找上我们?自己去报名参赛不就得了? “因为这是一项团队比赛,必须有三人才可以报名。”她倒也坦白,“我在这里不认识什么朋友,所以才找你们一起,否则管你们去死。” “为什么必须是三人?” “因为既然是城市管理,就涉及到政治体制问题,迪斯巴特最近很推崇三权分立,所以就规定必须要三人才可以组成团队报名。” “三权分立?” “恩,立法权、执法权与审判权。” “这么开明?”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 “没有,所以要先找些地方来试验一下嘛。” 和狄芙妮商量了一下,诚如狄奥多拉所说,现在也没有更好办法,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接受她的同盟邀请,便与她约法三章,警告她不要玩什么花样,不然我们随时会翻脸,把她奸个干干净净——不对,是杀个干干净净。 “知道知道,花样有什么好玩的,比起真人游戏来差远了。再说了。”她撇撇嘴,“你们是超级富翁吗?” “不是。” “你们身上有什么宝贝神器吗?” “没有。” “那就是了,你们一没钱,二没什么宝贝,我为什么要跟你们玩花样?我很闲吗?” “可是我有广阔的胸襟与强健的臂弯啊。” “……” “你是穿越者。”狄芙妮说。 狄奥多拉不但是个穿越者,还是个直接跑到月影学院核心地带大开杀戒的暴力分子,历史记录着实令人无法信任。而且还是那句话,连穿越都干的出来,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原来你们在担心这个啊。”狄奥多拉恍然大悟。 “放心好了,我不象其他人那样无聊,从不在意这种小细节,而且坦白地说,就你们两个,我还真不放在眼里。”她非常自然,就象在陈述什么显而易见的真理,“所以只要你们不愚蠢到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我们的友谊就能一直维持到离开这里时,这是我的承诺。” “我对承诺没有任何兴趣。”狄芙妮说。 狄奥多拉瞥了她一眼,扭头瞧着我。 “这女人真麻烦,你是怎么会找个这么爱钻牛角尖的女人当女朋友的,现在一定肠子都悔青了吧?要不要我帮你调教一下。”她建议,“保证帮你调教的该善解人意时善解人意,该热情奔放时热情奔放。” “……”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有些事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而且你哪只眼睛看出来她是我女朋友的。 “不是?”狄奥多拉吃了一惊,随即恍然大悟,“想不到你们已经结婚了,年纪轻轻就已经找到了真爱,真是令人羡慕啊。” 羡慕你个头! 除去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一路上还算是和谐安稳,我们被传送到的地方虽说是城郊,但离城区还是有段距离的,走了有差不多两个小时,才看见密密麻麻的建筑物,并没有看见城墙,这也是理所当然,因为这是一座永远都在施工扩建中的城市。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大家各施所长,链魔拖动着长长的锁链,每一根锁链上都捆满了建筑材料。巴霸魔用他们的大刀搅拌混凝土,然后再由骨魔召唤出冰墙将混凝土冷却。面容清秀,身材完美的男欲魔与女欲魔带着安全帽与太阳镜站在工地旁,手拿图纸指指点点。和谐的不能再和谐,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不对,这才是最不和谐,最不正常的,因为这里是地狱啊!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这个迪斯巴特看起来有一套啊。” “那是自然,他又不是土生土长的魔鬼。”我们一与狄奥多拉谈妥,便及时醒了过来的乌鸦说,“他原本是个凡人,后来才因种种机缘巧合变成了魔鬼,然后一路封官进爵,凭借自己的天赋与努力,坐到了大公的位置上,行事方法,自然与常人——我是指其他几位领主——不同。” 乌鸦信口道来,却令狄奥多拉刮目相看,“哦?我只知道迪斯巴特的背景神秘,没人知道他究竟什么来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谬赞,谬赞。”乌鸦谦虚,“我这人最喜欢交朋友,朋友交的多了,自然就能听到一些平常人听不到的秘密。这位女士,我看你面容秀丽,骨骼清奇,有没有兴趣和只乌鸦做朋友呀?” 狄奥多拉咯咯笑了起来。 “乔伊。”她毫不见外地叫着我的名字,口气熟络就象多年好友,“你这只魔宠蛮有趣的,不如转让给我吧。” “好啊好啊,我一直都希望能有一个长的象天使,身材象魔鬼的女主人呢。” 章四十五 追求 “……” 真是令人无语,幸好这一人一鸟只是闹着玩的,很快就把话题转回到了迪斯巴特身上。“迪斯巴特最大的秘密,就是卖地。”乌鸦说,“这也是他能将这层地狱建设成现在这样的最大秘诀。” “卖地?” “魔鬼的最大追求是什么?”乌鸦不答反问。 呃,这个嘛。如果问的是“人的最大追求是什么”,会有很多答案,有的人为了权力而活,有的人追求财富,有的人将爱情视为人生最重要的东西,还有的人心思单纯,就只是想要安安稳稳地活着而已,活着就好。但对魔鬼来说,所有的追求本质都是一样的,都只指同一样东西:灵魂。 攫取灵魂是魔鬼的本能,也是他们的唯一追求,这是宇宙规则所决定的,不容更改,也无法更改,区别只在于程度,小魔鬼用设下陷阱,用圈套诱骗凡人上当,大魔鬼则着眼宏观,不会计较于一人一魂的得失。 如果每个魔鬼都能得到足够多,能够满足他们欲望的灵魂呢? “不可能吧,迪斯巴特这么有钱?” 地狱与深渊不同,深渊是混乱的投影与具现,在那里强者为王,一切靠拳头说话。而地狱遵循秩序,强调契约精神,大家言必行,行必果,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力量固然重要,但仅有力量是万万不能的,而且除了最低等的劣魔没有心智,其余魔鬼,不论是战斗力最弱的小恶魔还是位于食物链顶峰的深狱炼魔,个个都文能武,有追求有格调,想要让他们服从你,听从你的命令,仅靠威逼可不够,还得给出足够的利益,让大家觉得跟着你有奔头才行。 简单点说,身为领主,你必须给手下发工资,而且不能拖欠,大家衣食无忧,才会给你卖命。 如果仅是这样,倒也不稀奇,但眼前这些家伙工作热情如此高涨,程度绝不仅是衣食无忧,没准连共同富裕都已经实现了。 “卖地咯。”乌鸦说,“把城市建设好,然后卖出去,就是这么简单。” “卖给谁?” “当然是卖给魔鬼咯,哦,也有不少主物质面生物在这里定居,毕竟就稳定来说,钢铁之城在下层面绝对是排第一的。” “卖给魔鬼?”我有些糊涂,“怎么卖?” “平整土地,盖好房子,完善附属设施,吸引商人,确保秩序,保证安全,自然就会有人来买,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可是原来住在这里的人怎么办?” “哪有什么‘原来住在这里的人’,这里是地狱啊。” 哦,对了,这里是地狱。 若是在费伦大陆,这么做显然是行不通的,稍有价值的地皮要么被国家、城邦、教会或是各种社团控制在手里,要么是别人祖传的基业,就算是国王、主教与社团老大也不能说卖就卖,是会引起大麻烦的。 在地狱就不存在这方面的烦恼。首先,地狱压根就没有产权的概念,其次,由于血战的关系,魔鬼的平均寿命很短,全都将精力花费在了攫取灵魂提升力量完成进化以确保生命安全上,哪有时间与精力去霸地皮盖房子,偶有几座城堡,相对于整个层面来说,简直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于是迪斯巴特便组织人手清理废墟,平山填海,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开始建设家园——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最开始只是一座小镇,后来变成一座小城,慢慢慢慢的,终于是扩展为一座名震整个九狱的超级城市。当然,其中也走了不少弯路,吃了不少苦头,毕竟建设一座城市和建设一座城堡截然不同,大公阁下身先士卒,与工人们同吃同睡,又亲自前往主物质界请来了专家学者帮忙出谋划策,这才有所成果。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住宅很快就销售一空,这是因为迪斯巴特出台了一项政策,凡购买了住宅者,可免除两次血战兵役——虽说血战的本质是秩序与混乱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身为秩序的代言人,魔鬼天生就看不惯那些混乱的,没有头脑,不讲道理,只知道破坏的深渊恶魔。但看不惯是一回事,上战场又是另外一回事,放着舒舒服服地坐在沙发上喝茶看报纸,沙盘推演战事进展的美好生活不享受,跑去战场上当炮灰,没哪个魔鬼有这么傻。 搞到后来,生活在其他层面的魔鬼也慕名而来,需多供少,价格自然水涨船高,迪斯巴特的生意如滚雪球般越做越大,财富数万年如一日的累积下来,在九狱不做第二人论。 还真是个人才啊,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结识一下。 但就现在来说,只是痴心妄想而已,迪斯巴特整天都躲在铁塔里,普通人别说上塔,就连靠近都不许。报名自然也不是在铁塔,而是在市政厅。目前钢铁之城按区域划分共设有二十七个市政厅,距离我们最近的是钢流区市政厅。负责报名的是个锁魔,虽然面相凶恶,服务态度却没得说,很快便搞定了报名工作,顺便给我们介绍了一家凡人开的旅馆,说是什么最近正在搞特价优惠,房价打八八折还附送早餐,而且距离笔试考点很近,有助于我们备考。 说起来运气还真是不错,刚好赶在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明天便将开始笔试。据链魔说,上届超级城市大赛的获胜者是一头垂垂老亦的上古蓝龙,他向迪斯巴特大公提出的愿望是希望能够获得永恒生命,结果也不知大公用了什么办法,居然令恶龙之神提亚马特赐予了这头上古蓝龙一丝神力。 消息传开,立即在各个位面引起了激烈反响,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本届大赛报名者数量足足比上一届翻了三倍,原本只需进行面试,现在不得不先加一场笔试。 到了旅馆已是傍晚时分,这一天过的真是丰富多彩,被折腾的疲惫不堪,随便吃了点东西便上床睡觉,一觉醒来天已经亮了。乌鸦耷拉着脑袋蹲在窗边,看起来很是沮丧。 “怎么了?” “血战又开始了。” “哦?” 其实这个说法并不准确,因为血战从来就不会停止,自然也就没有重新开始这一说。乌鸦的意思其实是血战又进入到了激烈的大规模军团作战节奏中,而不再是小打小闹的游击战——深渊的魔鬼发动了一次代号为“拂晓”的大规模军事行动,由于这次行动的主导者是深渊三巨头之一,素以狡猾著称,有“恶魔中的魔鬼”之名的格拉兹特,镇守首层地狱阿弗纳斯的贝尔大公连吃了数个败仗,形势岌岌可危,不得不向其他层面求援。 尽管九狱诸位领主之间关系复杂,相互看不顺眼,甚至是经常发生直接冲突,但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大家还是明白团结一致的重要性的。迪斯地狱与阿弗纳斯直接接壤,若阿弗纳斯失守,就将直接面对无穷无尽的恶魔大军,因此迪斯巴特反应最为积极,立即组织了一支援军给送过去——乌鸦的那位大奥术师朋友,便在其中。 “算了算了,反正位面传送已经被封闭了。”我安慰它,“就算找到他也没什么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我还指望他帮我解除魔宠契约呢。”乌鸦嘟哝。 “这个就别指望了。有契约在,你还安全点,不在了你就真会变成烤乌鸦了。” 下到一楼餐厅,狄芙妮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身前的盘碟已经空了,牛奶还剩半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冲我们打了个招呼,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看书。 旅馆提供的自助餐种类到是挺多,但由于要照顾其他种族的口味,对于人类来说,真正可选其实也就那么几样,不过也无所谓了,现在是在地狱,应该常怀一颗感恩的心,太挑剔会遭天谴的。 随便解决了一下肚子,乌鸦也将面包屑啃的差不多了,突然想起来,“狄奥多拉呢?” 一早上都没看见这个女人,该不会是甩下我们自己去享受荣华富贵了吧?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到狄奥多拉出现。就在我快要失去耐心,准备让乌鸦去飞进她房间里去看看时,狄奥多拉打着呵欠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满脸倦容,头发乱糟糟的,随便绑了个马尾。 “昨晚没睡好,隔壁有两个该死的家伙折腾了一宿。”她气呼呼地说,“要不是老娘懒得起床,真想一刀砍了他们的狗头。” “你说的一宿,是修辞手法,还是真的一宿?” “闹到早上快五点才消停!” “不会吧?兴致这么好?” “简直就是变态,还用道具,换服装,搞什么角色扮演,先是牧师然后是皇后最后还躲在衣柜里来一出假装偷情戏,变态!太变态了!” 我怎么感觉你是聚精会神地听了一宿的样子。 “难道是来地狱度蜜月的?”我猜测,“又或者,是两个欲魔?” “两个欲魔怎么会跑到人类开的旅馆里来打炮?” “这倒是……要么是哪个好运气的家伙勾搭上了女欲魔?” “你听起来好像很羡慕。”狄奥多拉斜眼看着我。 “其实我对女欲魔没多少兴趣,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到喜欢角色扮演的同道中人,技术还这么好,真是令人……” “你们说的是不是他们?”狄芙妮说。 章四十七 头骨之柱 当初狄奥多拉之所以会找上我一起报名参赛,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在地狱没有朋友,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抓住两个魔鬼殴打一顿,强迫它们跟自己组队。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我是迪乃尔的选民——至少她认为我是——是一本活着的大百科全书,加上狄芙妮,只不过是顺带而已。就算她考得再差,有我们两个在,平均分也不会低。 但没想到狄芙妮居然是个学霸,我们团队毫无悬念地排名第一,在接下来的面试中亦是过关斩将,无往不利,轻轻松松地打进了最后决赛,与其他十个团队一起,获得了为期两年的超级城市建设权,迪斯巴特已经在城郊划好了十个特别行政区,就等我们走马上任。 但还有一道程序要办。 “保证金?” “当然要缴保证金,这么大一块地划给你管理,要是被你搞砸了怎么办?闹出火宅瘟疫什么的来,对其他地区造成了影响,全都要从保证金里扣的。” “地狱里会发生瘟疫?” “就算不会,怎么能保证你不会将从市政厅获取的原材料倒卖给位面商人?或是拐卖人口,贪污受贿,侵吞国有资产,移民海外——移民其他层面。”狄奥多拉振振有词。 “好吧,我现在知道我的未来有多光明了。”我说,“要缴多少保证金。” “一万灵魂棱柱。” “我靠他怎么不去抢!” 地狱的通行货币并不是金币,而是灵魂棱柱,顾名思义,就是里面储存了灵魂的水晶棱柱体,钢铁之城里到是有专门为主物质界游客设立的灵魂棱柱兑换点,但兑换比例高的惊人,我和狄芙妮全部家当加起来,也只能换到两个灵魂棱柱,这几天住旅馆,都是狄芙妮付账——那天干掉四翼天使后,她将人家从头到脚扒了个干净,凡有些价值的东西全都带走,摇身一变成了个小富婆。 问题是一万灵魂棱柱,那是绝对拿不出来的,怎么办? 答案是去抢。 等成绩公示的这两天里狄奥多拉却忙得不可开交,整天早出晚归,我却无所事事,只能泡在酒吧里和酒保聊天打屁,偶尔能碰见淫术师,交流切磋一下心得,但他也忙得很,这家伙刚刚泡上了隔壁旅馆的一个女欲魔,每天都赶场不停,先把这个干的睡着,然后匆匆忙忙地去隔壁干另一个,中间之所以还会停下脚步跟我聊天,并不是因为看我无聊的可怜,又或是想要和我建立友谊什么的,纯粹是因为床上运动做多了,难免身体疲惫,需要休息调整一下,等待重振雄风。 “不举是对女士最大的失礼,这种错误是万万不能犯的。”他说,然后便又开始游说我使用一下他研制的新产品,将狄芙妮和狄奥多拉都搞上床。 “万物皆三嘛。”薛西斯说,“这是这个多元宇宙的本质真理,当然也适用于床上,只有三角形才是最稳定的——事后你可以这么教育她们。” “切,那你为什么不用这一套去教育你的那两个妞呢。” “因为我已经把她们都搞上了床,而你还没有啊。”他哈哈大笑,用力拍着我的肩膀,“既然已经达到了本质目标,形式什么的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干,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个家伙就是来拉仇恨的了,不过他的提议到的确令人有一点点心动…… 呃,扯远了,回到正题。狄奥多拉这两天这么忙,自然不是因为需要在两个情人间来回奔波,她是在忙着寻找合适的目标。第二天晚上,我正在房间里和狄芙妮下棋,门砰的一声被推开,狄奥多拉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找到了。”她说,“明天有一个尤格罗斯魔商队会从头骨之柱下来,他们刚在阿弗纳斯完成了一笔大交易,携带着大量灵魂棱柱,非常符合我们的要求。” 洗劫一支位面商队?好主意,不过就我们三个人? “有什么好奇怪的,万物皆三嘛。” “……”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而已……那可是一支尤格罗斯魔商队啊。” 尤格罗斯魔是生活在下层面的一种奇特生物,他们并不参与血战,而是宣称保持中立,并不倾向与恶魔和魔鬼中的任何一方,只要对方愿意和自己进行交易。他们在无尽深渊与九层地狱中往返穿梭,寻找任何可以获取利润与榨取价值的机会。 但无论尤格罗斯魔如何粉饰自己,他们本质上就是邪魔,绝非人畜无害可以随便打劫的冤大头,而且尤格罗斯魔向来谨慎,率领的商队其实就是一支小型军队,三个人去打劫一支军队,脑子进水了吧? “所以我们才要在头骨之柱动手。”狄奥多拉说,“头骨之柱道路狭窄,只能依次通过,我们抢完就走,没有任何风险。” 喂喂,你这个没有任何风险的结论得出的也太过轻易了吧。 “而且,头骨之柱是提亚玛特的地盘吧。” “哎呦,不错嘛,居然还知道提亚玛特。” 拜托,这么大名鼎鼎的家伙,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就算我不学无术,骑士小说总是看过的,这家伙堪称骑士小说中最著名的龙套与反派,平均每三本书里就要挂掉一次,每五本书里变成主角的仆从一次,每八本书里和主角发生一次性关系——提亚玛特是一条邪恶的母龙。 世间邪龙多如牛毛,母龙更是不计其数,而无论在这两个领域中的哪一个,提亚玛特都是当中翘楚,当之无愧的行业带头人。原因很简单,世界上所有的邪龙,都算是她的后裔,这位资深前辈既是邪龙之神,也是恶龙之母。 由于与善龙之神巴哈姆特势不两立,提亚玛特将自己的神国设置于九层地狱之内,首层地狱阿弗纳斯与第二层地狱迪斯之间,并与阿斯摩蒂尔斯定下协议,提亚玛特帮助魔鬼对付恶魔,九狱之主则保护她的神国不受善龙侵犯。 千万年来,阿弗纳斯的统治者不停更换,提亚玛特却始终屹立不倒,因此也有说法称其实这位恶龙主母才是阿弗纳斯的真正统治者,所谓的领主,只不过是她的傀儡而已。 和她比起来,尤格罗斯魔的军队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你和提亚玛特有交情?” “有你个头啊,有我不会让她送我回去啊,跟你在这里玩,你以为我玩的很开心吗?” “那你还敢跑到人家的地盘上去打劫,你凭什么?” “当然是凭本姑娘我文武双全,色艺双绝。”狄奥多拉抓着马尾,气势凌人如女皇。 “……” “提亚玛特还在沉眠。”乌鸦说,“这主意不错。” “沉眠?” 原来数十年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队探险者,杀入了提亚玛特的神国,关于他们的来历与目的,数十年来众说纷纭,有的说他们是冲着邪龙之神累积的数不尽的财报去的,有的说他们是为了铲除邪恶匡扶正义,还有的说法宣称阿斯摩蒂尔斯才是幕后主使者,九狱之主与提亚玛特产生了分歧,但由于协议的存在不方便自己动手,于是买凶杀人——哦,不对,是杀龙。 无论哪种说法才是真实的,结果都没有区别,愤怒的提亚玛特使用了一个终极魔法,探险者团扑,但它自己也受了重伤不得不陷入沉眠,几年才会醒来一次,所以现在通过头骨之柱更安全也更危险。更安全是因为提亚玛特陷入沉眠,不用担心她会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提高税率,洗劫商队或是直接封闭通道,更危险是因为邪龙之母陛下睡眠质量非常不好,一旦被吵醒,那你就赶紧向众神祈祷吧,因为你只剩祈祷的时间了。 “你的意思是,因为害怕吵醒提亚玛特,在头骨之柱范围内被我们抢了,尤格罗斯魔也只能忍气吞声?万一他豁出去了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呢?” “不可能。”狄奥多拉非常笃定,“尤格罗斯魔家底丰厚,一万灵魂棱柱对他们来说虽然也是个不小的数字,但绝对不是不可接受,我们是无产阶级,他们是有资产阶级,你什么时候见过资产阶级要和无产阶级同归于尽的?” “没见过……资产阶级是什么东西?” “呃,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总之我们只要抢在离开头骨之柱前甩掉他们,就万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