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宙穹》 宙穹-玄天宝鉴(天机卷) 时间:不明 地点:三十三天外 有一奇物,名曰:“玄天宝鉴”。高悬于混沌,游离于玄黄之外。有洞彻过去,现在,未来之能,普照众生六道,解未知之惑。 《宝鉴解惑》 天机令:万古以来,茫茫苍穹,唯天机不可测。持天机令者,可窥天机,开混沌门,入主宙穹,得永生大道。 天机密引:天机令唯一线索。 纯钧:1古之名剑,据说乃神人欧治子呕心沥血所铸。出炉时,日正中,其华,如芙蓉始出;其纹,如星列之行;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其才,焕焕如冰释;尊贵无双。2中原神州“道元宗”镇宗三宝之一。曾百余年前,在通冥峡谷展露神威,非人力可抵挡。 离合剑:传说中,青霞仙子为爱放弃仙基,与君坐忘于红尘,留下此剑。离也为合,合也即离,不分彼此,奉为阴阳。“妾把相思寄红尘,盼君勿忘别离苦。”此剑依情而生。 观天地:其上记载着神州浩土各大宗门秘辛,能人异士,更涉及天文地理,鬼怪杂说;是道元宗入门弟子必读古籍。 迷心扇:七情六欲皆由心生,心迷则乱,乱而生魔,不为道也。(千绝宫异宝) 空锁玉莲:静止于心,碎灭于空,接天莲叶,化为牢笼。(千绝宫残梦石绝学) 太玄裂天劫:“惶惶苍穹,雷霆天威,乾坤颠倒,阴阳之劫。”道元宗传承数千年的镇派绝技,非亲传弟子不可学。如若引动七劫齐至,有毁天灭地之威能。 序章 自盘古开天辟地后,巫妖二族为争夺天地的掌控权,于不周山前,展开了长达数个混沌纪元的大战。 战火蔓延至无穷位面,乃至万物枯竭,生灵涂炭,洪荒世界濒临崩溃的边缘。 然而灾祸中亦有一线生机,有女娲氏应运而出,以莫大神力,力挽狂澜,斩龟足以撑宇宙,熔彩石以补苍天。 而后,更是以通灵奇术创造出人族一脉,功德无量。 不知不觉,巫妖之劫已过去无数岁月,洪荒世界的种种早已一去不复返,成为了史诗,神话。 而女娲所创的人族,亦秉承其慧根,越发昌盛兴旺起来。 然而人并非草木,孰能无情?人以多情之灵性,衍生出了爱,恨,贪,嗔等欲念,故致其不可长寿。 又有不尊天命者,为摆脱人之大限,以超凡脱俗的手段于天地万物中窥“道”,妄想逆天改命,长生不老,故有了“修道”之说。 然而真正的“道”高深难测,又过于飘渺无痕,古往今来,“修道”者多如牛毛,而得“道”者亦不常见。 又有人言,亲眼目睹有道全真,以区区凡人之躯,凌空虚度,以三尺青峰,引动玄刹惊雷,上可洞察玄奥天意,下可沟通幽冥黄泉。是以长生虽无望,而人欲无休止。 修道者,逆天而行,穷尽一生智慧,求得撼天震地,移山填海之术法。 更有甚者,不惜残害生灵,以血祭祀,炼制鬼道法器,惹得人神共愤,方使得正邪分明,杀伐不断。 不知从何时开始,“天机令”之说流传于修道界,传闻上古之时,有一绝域,名为“宙穹”,乃洪荒世界破灭后万物埋骨之地,其内蕴含天脉灵气,始祖传承,各种奇珍异宝,仙丹圣药更是数不胜数,但凡持“天机令”者,能入其中,可开混沌之门,悟大道真谛,白日飞升,永生有望。 然而天道制衡,但凡福运宝地,皆有大凶,非有缘者,不得见。贸然寻访,恐葬身险境,尸骨无存。 时至今日,神州浩土,广瀚无边,中原皇权,日渐衰危。 修道界正道诸派,以道元宗,广德寺,日月阁,侠隐岛最为源远流长,领袖群伦。 邪道魔门中亦有逆天盟,千绝宫,碎花谷以及混乱之地与之抗衡,各方常年征战,势均力敌,牢牢占据着中原沃土,山川灵脉。 又过百年,正邪矛盾终如水火难容,于通冥峡谷展开了一场空前惨烈的旷世之战,双方死伤无数,血流成河,许多隐世的魔道巨孽都纷纷现世,神兵利器间的碰撞,使得方圆千里,寸草不生;怨气游魂,不入轮回。 “广德寺”主持普方禅师以大慈悲之心,舍生卫道,甘愿以身涅槃,度众生于水火中。 “道元宗”当代宗主玄一,更是请出镇宗三宝中的“纯钧”,一时剑气万千,白虹横贯宇内,方使得邪魔退避。 然经此一役,修真界元气大伤,各门各派皆转回山门,休养生息。 唯独皇城“帝都”借势而起,四处招兵买马,收揽奇人异士,意欲恢复先秦时期“三皇五帝”皇权至上的无限荣光。 神秘的南疆十万大山,极寒的北荒万兽之域,甚至遥远的深海诸岛势力,也蠢蠢欲动,窥觊中原肥沃之地。 日前,天地震动,异象纷呈,更有龙腾于海,百鸟朝凤之奇景,此乃异宝即将出世的祥瑞之兆,沉静了多时的修真界,再度风起云涌。 第一章 埋伏 观风峡 位于神州十二峰“通天峰”的腹地,扼关岭江与太鲁江交汇之处,峡道险峻幽深,两岸层峦迭嶂,更有天然而生的“黑风沙”终年吹拂不歇,使得过往船只,需望风而行,稍有不慎,便容易被风沙所困,驶入绝地,船毁人亡。 因近年来,多有船只无故失踪于此,官府屡次派来此处查访的捕快也是了无头绪,无功而返。更为其平添上了一层神秘面纱,至今已鲜有人至。 黑夜漫漫,繁星寥寥可数,孤月高悬下的江面更显清冷,“呼呼”的风沙在空旷的峡谷中隐隐作响,峡道两岸偶尔传出的几声猿啼声,让人毛骨悚然。 而此时,却见一叶扁舟在激荡的江水中,逆风漂流。 细看下,那让人畏惧的“黑风沙”并未对其造成丝毫影响,风沙刚吹到船边,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之驱散,隔绝;阴冷中,透出几分奇异。 夜更深了,船头上站着一名中年男子,一袭淡蓝衣衫,整洁而不华贵,长发披肩,风度翩翩的儒生摸样。然观其面色,平和中却是略显几分苍白,此时正望着翻涌的波涛,似有甚心事。 一声轻轻的叹息之声从船篷内传出,只见从内出来一位年轻妇人,白衣胜雪,貌美若仙,莲步轻移,便到了男子跟前,温情的眸中,有着淡淡的妩媚之感,其由内散发出的清香,更是为寂寥的夜,染上几许春意。 “柔儿,为何不在蓬内歇息”男子转过身来,看着被他唤作柔儿的女子. 那女子嗔道:“小呆瓜,一个人站在船头发什么呆,你伤势未愈,不宜再费神掌船,还是让我来吧,你进篷里面歇息片刻。” 男子一愣,轻轻念叨着“小呆瓜”三字,似乎很久没听女子如此唤他,想起了过往的些事,一时思绪翻涌,不知不觉,脸色间尽露出一抹淡淡地笑容。 柔儿也是心领神会,再未出声叨扰,只是静静的依偎着自己所爱之人,一起追忆着,那些逝去的温暖画面。 许久,一阵剧烈的咳嗽将沉浸在回忆中的两人惊醒过来,男子的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了几分,嘴角处亦有丝丝血迹。 柔儿面露忧色,忙从怀中拿出块雪白丝绢替男子擦拭,并取出一粒丹药喂其服下。 “天哥,你感觉如何?”柔儿急切的问道。 “我心脉受创甚重,这九转续元丹,只能维持我体内的元力运转,要想迫出积压于体内心脉的炎毒,看来只能靠本宗的万源之泉了。” 楚天行靠着甲板盘膝坐下,闭目运功下,汗滴滑落,丹田处,微弱的白光隐现,只见几缕血红之气,被其逼出头顶,却始终不见消散。 柔儿转过身去,望着那一轮略显苍白的月,无奈低语道:“若非为我,你也不必受此折磨,云儿更不会遭那太阴之咒,是我对不起你们。” 楚天行站起来,将柔儿搂在怀中,怜惜道:“傻柔儿,出身乃各安天命,与你何干?你是孩儿的生母,血浓于水,他长大以后,定不会怨你的。况且天狐一脉,血缘高傲,长年居住于昆仑山之巅,沾染仙灵之气,不与世俗往来,早已超脱六道之外,今生能与你相遇,是我的缘。” 柔儿听闻楚天行这番话,感动之色不以言表,但眼眸中分明泛出点点泪光。 楚天行又道:“此番前往那地心结界,虽然没有寻得“婆娑净骨”,更是遭遇那熔岩巨兽的偷袭,但却机缘下得到那秘引,获知天机令的线索,也算是因祸得福;待回山后禀明师尊,以师尊的道行神通,定能以此为引,推算出“天机令”所在,只待其取得天机令,参悟其上造化,我再去求他老人家为孩儿脱胎换骨也非妄想。” “这观风峡,是通往道元宗山门最为便捷之道,虽有黑风沙阻碍,但在修道之士眼中,却算不得什么,估摸着,明日黄昏之时,便可抵达。离开宗门已经二十年有余,不知那里的山山水水是否还和从前一样。”楚云将怀里的柔儿抱得更紧了,似要生生世世珍惜眼前之人。 就在楚天行与柔儿触景生情,相偎相依的时候,异变突起。 “轰隆”一声巨响从水下传来,震得船身连连晃动。船篷内,骤然传出婴孩的啼哭声。 楚天行脸色一变,双手向上一撑,一道白色云光顷刻间将船周身数丈护在其中。 而柔儿早已心急如焚的入了篷内,待其出来,手中抱着一裹着桃红遮布的男婴,颈上挂着一块寸大的纯白美玉,上面刻有一个飘逸的“云”字,苍劲古朴,浑然天成。 拨开婴儿脸庞的遮布,其长得个眉清目秀的可爱摸样儿,眼角还泛着点点泪花,正天真无邪的打量着四周。 “孩子怎么样了?”楚天行焦急问道。 “无妨,只是方才受了点惊吓”柔儿面露凝重道。 船身在楚天行施展的云光加持下,已然平稳,但夫妻二人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两人并非凡夫俗子,柔儿更是天狐一族的公主,天生灵敏,洞察秋毫,船在两人控制下,却无故震动,实属诡异之极,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悄然而至。 “天哥小心!”柔儿突然提醒道。 只见前方幽暗的江水翻涌中,一条铁钩如伺机而动的毒蛇般探出,阵阵阴风迎面而来。 楚天行也是身手敏捷,当机立断,只见其一指点出,快若闪电,势如惊雷,转瞬间便与飞来铁钩碰上,火星飞溅,铁钩轰然崩溃,楚天行指间光华也渐渐退去。 然而就在楚天行调息之间,异变再起,那靠近柔儿身边的船篷被一股忽来的腥风掀翻,篷上杂草纷飞,柔儿怀中的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嚎嚎大哭起来。 一柄漆黑如墨的刀刃,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柔儿母子。 楚天行心中猛得一跳,此时出手救援已晚,但柔儿脸上并无惧意,那刀刃刚进入柔儿周身三丈之地,便见柔儿的双眸中寒光隐现,破空而来的刀刃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寒气所阻,定在空中,瞬间凝结成一块透明的冰雕,摔下甲板,四分五裂。 虽是虚惊一场,但那隐藏于暗处的敌人显然来者不善,用计巧妙,声东击西,让人防不胜防。 楚天行的怒气油然而生,对着漆黑的江河,大喝道:“出来!”无穷的回音,在这空旷的峡谷内凭空炸响,壁岩松动,黑风沙似乎都被这一声断喝震得消散不少,一时间波涛翻涌,礁石秃显。 “桀桀”阴冷的诡笑之声从江水中传出,一道身影缓缓走出,一头灰白相间的蓬松长发,鸠形鹄面,掌上托着骷髅头,一双碧眼,如同黑暗中闪烁的鬼火,忽明忽暗。 “骨魂上人”,楚天行眉头一皱,注视着江面上出现的老者,缓缓道。 “不愧是道元宗最出类拔萃的弟子,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峰首座,如今带伤之身,也能将那奔雷指,断天吼,使得如此威力,在下佩服” 一道淡淡地声音传来,一名身穿紫袍,头戴玉冠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船内甲板上,其面貌英俊得邪异,轻裘缓带,把玩着手中折扇,脸上却挂着另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你是何人?”楚天行一面低声喝道,一面与柔儿靠在一起,暗暗戒备。此人竟无声无息出现在此,连柔儿也未曾察觉,可见其高明之处。 “无名之人,不提也罢”男子只是折扇轻抚,随意道。 而一旁的骨魂上人,也没有再出手偷袭的打算,只是森然的盯着船上众人,若有所思。 “迷心扇?”楚天行看着那邪异青年手中无意间露出的折扇一角纹路,一朵盛放的黑色妖异之花,低语道,猛然回想起宗内古籍《观天地》中所描述的神州浩土各大宗门,能人异士,心里不由得一沉。 第二章 围困 黑风吹拂,峡谷河道阴冷的可怕。 “想不到当年逃过了正道诸派围剿,凶名赫赫的骨魂上人,失踪许久,原来是藏身在千绝宫里,如今看来,还被奕宣殿主招揽了去,殿主果真是好手段,两位拦路于此,不知所为何事?” 楚天行一面暗自戒备,一面谈笑道,话语中有着嘲讽之意。 曾经几时,千绝宫乃是魔道中执掌牛耳的擎天巨孽,被尊为魔道“圣宫”,群魔朝拜之地;可自百年前通冥峡一役后,其宫内精英大多折损,宫主虚梦更是被神剑“纯钧”斩伤,至今仍是重伤未愈,若非魔宫底蕴深厚,宫内四大殿主苦苦支撑,千绝宫恐怕早已沦为二流门派。 “本殿幽居宫中,不常走动于世间,想不到尽还有人惦记着,真是受宠若惊。”奕宣慢条斯理的说道。 骨魂上人听闻楚天行的话,面无表情,不过干枯褶皱的脸皮不经意抖动了一下,显示出其内心并不平静。 奕宣温和道:“楚天行,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如今重伤之身,如何守护得了天机秘引这等至宝,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那小孩想想,不如暂且将手中秘引借予本殿参详一二,大家也好相安无事。”言语间,尽是威胁。 楚天行暗道:果然是为秘引而来,不过这消息千绝宫从何得知? 楚天行内心疑惑,表面却不动声色道:“殿主说笑了,天机秘引,已经百年未曾现世,以我的道行,也无法获得那等奇物,此处也算我道元宗地域,殿主若在此逞凶,恐怕得不偿失。” 奕宣眉头一皱,似乎有所顾虑,不过片刻便又舒展开来,笑道:“天机秘引事关重大,待本殿擒住你,自然有法子知晓。” 奕宣似不愿多费唇舌,把手一扬,掌中的“迷心扇”散发出诡异的紫色光芒,旋转间隐隐牵动了四周空间,一切景象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四座古朴石台渐渐升起,每座石台之上,都有一尊石佛,石佛面目可憎,凶气环绕,哪有一丝佛祖慈悲的摸样。 骨魂上人见奕宣动手,似乎早知道有此一番变化,身形一纵,便在其中一尊石佛下盘膝坐下,嘴里念念有词. 那石佛仿佛活了过来,骨魂上人掌中的骷髅头那空洞的双目中,竟然冒出了点点幽绿鬼火,这片引动的未知空间中,顿时凭空出现了许多游荡的孤魂野鬼,每一具都怨气冲天,周身还荡着腥臭的水藻气息,显然生前都是命丧于水中,死不瞑目。 楚天行随手一划,白色云光显现,近身的两具游魂瞬间被击溃,其两手划圆,一道深蓝光罩将柔儿母子护住. 这道光罩上,似乎有一股太极道韵,能使人心宁气和,而道韵所在之处,游魂鬼怪似乎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都退避三舍,只是在外面徘徊,不敢越雷池一步。 楚天行道:“柔儿,孩儿就交给你了,我去会一会那奕宣。” 柔儿抱着怀里的孩儿,似乎不想让孩子受到惊吓,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此刻那婴孩竟睡得十分香甜,对外面的动静,丝毫未闻。 虽然有着一抹担忧,不过两人早已心意相通,柔儿也是点了点头。 楚天行衣衫一震,又有几具游魂溃散开来,一步踏出,便看见不远处,隐藏在石佛下的骨魂上人. 此时骨魂上人盯着楚天行,狰狞一笑,两缕隐藏于虚空的幽森鬼火,朝楚天行悄然飘来. 这鬼火,非同一般,需要捕捉九十九名纯阴少女临死前的怨念,再将其封入地底那些年时久远的坟墓内,常年沾染腐尸气息,直至拥有灵智,施以鬼道秘术方能炼制而成. 其手段残忍,为天理所不容! 楚天行身形一变,与四周空间渐渐融合,如鱼得水,从灵动变得虚幻起来;那突然冒出的那两缕鬼火,毫无阻碍的从其体内穿过。 骨魂上人脸色阴沉道:“南华真录中记载的逍遥游,果然名不虚传,竟能穿梭于虚实之间,可惜的是,你还未达到鲲游北冥的至高境界吧。” 一股邪恶气息从骨魂上人掌中的可怖骷髅头传递出,石台上的四尊石佛再次活了过来,木讷的嘴里响起梵唱之音,虚空之中,仿佛有千百僧人在敲打木鱼,诵经念佛,细听下,又似乎是各种不堪入耳的惨叫声,**声,怒吼声,让人心神陷入其中,肝胆俱裂。 楚天行在这魔音之下,也是精神恍惚,盘坐于虚空,南华真元顷刻间游遍全身百汇,如老僧入定,与世隔绝. 一刹那,又仿佛过了许久,双眸中电射出两道实质性的神光,如流星追月,洞穿虚空,只听见坍塌之声,两座石佛应声而倒,那虚空的梵唱之音也减弱不少,再也对楚天行构不成威胁。 “破” 楚天行一声喝道,其内蕴含着断天吼的神通,第三座石佛也是轰然崩裂,而这神秘空间却只是轻微晃动,未曾破灭. 楚天行心中明了,此地距道元宗颇近,施展石佛邪术这般动静必然巨大,奕宣在此伏击,表面不惧,实则还是忌惮道元宗的势力,否则也不会以迷心扇作为阵眼,牵动空间来隐藏行迹。 骨魂上人见三座石佛被毁,也是一阵心痛. 这座石佛邪阵,乃是他当年路经一无名山洞所得,虽然阵法残缺不齐,不过却与其修炼的魔道术法相辅相成,经过多年悉心炼制,也是威力巨大,乃是当年其混迹魔道的杀手锏之一。 “若非老夫当年被侠隐岛那厮偷袭,伤及根骨,你又怎能如此轻易的破阵。”骨魂上人面色狰狞,恨恨道。 楚天行破阵而出,气势大增,喝道:“骨魂,你炼制鬼道术法,残害生灵,那些无故在观风峡失踪的渔夫,想来也是你下的毒手了,如此恶行,人不灭,天必诛之!” 骨魂上人似乎被楚天行的气势所慑,气息有些散乱,只是仍低沉道:“天地万物本就是弱肉强食,老夫平生最厌恶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那副义正言辞,悲天怜人的丑恶嘴脸,你先且不要得意,再看看老夫的本事如何?” 只见骨魂上人那枯黄的右指裂开,一滴滴黑血流向左掌握住的骷髅头颅. 那头颅竟突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双目中,升起两团斗大的幽绿鬼火,头颅中散发出浓浓的血腥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空间,另人作呕。 骨魂上人怪叫一声,一段若有若无的吟唱声响彻整个空间,随着诡异而神秘的节奏,空间的血腥气息已到了相当可怕的地步,最后一尊石佛似乎承受不住一般,竟悄然燃烧起来. 几个呼吸间,便化为石屑,那骷髅头颅似乎也一瞬间有了灵性,呼啸着朝着楚天行而去,原本被楚天行打散的游魂鬼怪,再度出现,整个空间都被渲染成了血红之色,宛如炼狱之中,群魔乱舞,可怖之极。 楚天行刚欲施展神通护体,心中唐突的生出一股嗜血的快感,使其有了无尽杀戮的冲动,双眼不觉间,已布满血丝。 “极乐阵魂”楚天行艰难的吐出四个字,南华真元运转,顿时一股大道无形的意念生生抵挡住嗜血杀戮的念头。 “极乐阵魂乃是有名的魔道禁术,一旦抵御不住,会使人陷入最原始的杀戮,直至神志不清,经脉寸断;这种邪术极难修成,威力越大,事后反噬也越发强烈,可见这天机秘引的吸引力确是使人疯狂”楚云心中念头一转,也微微觉得不妙。 就在楚天行运转真元,全力抵挡极乐阵魂之际,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袭来,泌人心脾,让人如同跌入了那温柔梦乡,再也无法自拔,楚天行只觉气血一阵翻涌,身子一滞,脸上竟有了几分茫然之色,破风声响起,一道斑驳陆离的光芒便到了眼下。 “呯”空间支离破碎,牢不可破的幻境也随之消失,天上依然孤月高悬,不过更显得苍白了几分。 “天哥,你怎么样了?”柔儿急切的问道。 “无妨”楚天行随手擦拭掉嘴角的一缕血迹,一柄剑身玲珑剔透,宛如秋水般无痕的长剑缓缓出鞘,其上印着古朴的“离合”二字,在月光下灼灼发亮。 “好剑”奕宣出口赞道,似乎并未因方才偷袭时,那绝杀一击被楚天行接下而失望,还是一副悠然自在的摸样,不过其心中却生出了一丝疑虑,隐隐不安。 骨魂上人被离合剑的剑光刺得瞳孔一缩,手中的骷髅法宝在碰撞中已经破损,此刻气息极为不稳定,全身轻微的颤抖着。 双方微妙的沉静了许久,似乎都在等待出手的最佳时机。 “嗖”一声轻响,离合剑飞离楚天行掌中,带着彻骨寒芒直奔骨魂上人而去,此刻的骨魂上人虚弱无比,正是灭杀的最好时机,同时楚云步伐连动,逍遥游施展出来,竟是朝奕宣而去,一指隔空点出,宛若奔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电弧游走于虚空,威势惊人。 柔儿见楚天行独自迎斗二魔,心中也是焦急,奈何孩子在手,她也不法过多分神。 “柔儿,稍后我会施展道元宗不传秘技“太玄裂天劫”,此术法一出,惊天动地,神鬼莫测,到时我宗门强者必然有所感应,你带着云儿伺机脱身,方才与奕宣交手间,我隐约感应到了一股可怕的气息存在,非我等所能抵挡。” 与人交战,最忌分神,但楚天行却仍以秘法传音,可见隐藏在暗处的危机,超乎想象。 道道凌冽的剑光洞穿虚空,骨魂上人先前催动石佛邪阵,气力已然衰退,后又遭到极乐阵魂反噬,伤势严重,支档片刻后,再也无力招架,眼看就要陨落于此。 突然,一双洁白无瑕的小手从虚无中探出,一把将骨魂上人提住,周围的空间,随之变得云里雾里,朦朦胧胧,那激射而来的剑光也消散无形。 第三章 激斗 宛如孩童般的笑声,断断续续从虚空深处传来,一道模糊娇小的身影,提着奄奄一息的骨魂上人,连连闪动,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不到她还活着”。楚天行并未追击,而是手一招,离合剑回到身旁,只是低声呢喃一句莫名的话语。 “和本殿交手,可不容分神”。奕宣对骨魂上人被救走,并无惊讶,似乎早已料到,趁着楚云一滞的瞬间,避过奔雷指,骤然出手。 “空锁玉莲”一声轻喝。楚天行周围,凭空绽放出数朵虚幻莲花,这数朵莲花连成一片,四周空间瞬息间便被凝聚,如同牢笼,楚天行的逍遥游竟无法施展开来。 奕宣并未闲着,手中迷心扇轻舞,几道蕴含着摄魂奇香的光芒,如同飞针走线,划向楚云。 “呯”一声轻响,楚云周身莲花猛然炸开,刚烈的气劲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生出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山石崩塌,礁岩滑落,可见这一击的凌厉。 楚天行被这股气劲波及,也是连退五步,方才勉强卸掉其冲击之势,脸上浮现出一抹苍白。 奕宣眉头微皱,似乎自己的攻击并无达到预想的效果,这招“空锁玉莲”乃是千绝宫内圣地深处“残梦石”上的厉害杀招,静可封锁虚空,动则粉碎无形,配合迷心扇的攻击,竟也只是将楚天行逼退。 “想你挡住这一式,也耗费了不少元气,绝非表面那般平静。”奕宣暗暗道,似乎下定决心,迷心扇旋转,再次出手,折扇展开,一幅鸟语花香,国色佳人的画面从扇中映射出来。 这一刻的观风峡谷,似乎满山青绿,草长莺飞,原本惨淡的月光,竟然出奇的消失了,一缕缕温和柔软的阳光垂下,峡谷两岸蝴蝶起舞,百花斗艳。 “琴声婉转处,奕宣早已不见,一位身材苗条,赤身裸体的长发女子,遥遥走来,一双美目,倾国倾城,楚天行身在其中,如梦似幻,双眼迷离,竟挡不住这美人诱惑。 眼看那红颜祸水将要投入楚云的怀中,一声摄人心魄的嘶鸣声,突然响彻,周围所有幻象停滞,离合剑一震,一绞,顷刻间,女子,百花,绿树,荡然无存。 剑芒穿梭入虚空某处,只听一声闷哼传出,一道人影浮现出来。 又是一声轻“咦”声响起,奕宣缓缓现出身来。当看清那突然出现的人时,一向淡定自如的他也是脸色阴沉下来。 “你是何人?为何隐藏在此?难道也想分一杯羹?”奕宣怒道。显然此人的出现,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突然现身之人,是一中年男子,体型显胖,一袭白色大袖衫,负手而立,细看下,似乎要随风而去,白日飞升,让人难以捉摸。 若非方才,楚天行故作沉迷,千钧一发之际,沟通剑灵,感受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只怕此人此时还继续潜伏在四周,伺机而动。 那神秘的白衫男子看向奕宣淡笑道:“殿主一人要对付道元宗的这位绝世天才,恐怕有些吃力,我可出手相助,至于天机秘引,就各凭手段如何?” “如此也好。”奕宣脸色稍缓,虽然对于这白衫男子知晓天机秘引,心生警惕,但他更清楚与楚天行僵持下去的结果,思绪一转,便想通了关键,立即答应下来。 那白衫男子,也不迟疑,一步跨出,手中多了一把银光流转的长剑,仿佛一瞬间融入了风里,飘渺不定,白光忽隐忽现,随时都能发出致命一击。 奕宣也吃惊于这神秘男子竟有如此实力,仅凭那游走于风中的奇妙身法,就能看出此人的不凡。 奕宣扇风旋转中,虚空再次生出朵朵莲花,带着接天莲叶的封锁与粉碎气息,朝楚天行压去。 楚天行脸色一变,右手离合剑剑光游走,左手演化为拳,一道道小八卦缓缓成型,运转不息,镇守四方。 正是道元宗最基本护身法门,无极拳。此法门能通过周天,补充真元消耗,看似平常,实则高深难练,此刻由楚天行施展开来,却是生生抵挡住了奕宣的迅猛攻击。 “刷刷”几声破空轻响,几道银色匹练以刁钻的角度钻出,每一道匹练,都有成百道剑气组成,如影随风,隐隐形成一螺旋剑阵击打在楚云无极拳形成的小八卦上,声势浩大。楚天行顿时压力大增,身躯都在隐隐颤抖,离合剑也是爆发出夺目的剑光。 “如此壮观景象,小女子也来观摩观摩,可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方峡道中,一装着妖娆的貌美少女,踏着翻滚的水波而来,她却并没有插手上方三人的激斗,而是朝着柔儿母子逼近,手中七色皮鞭一甩,七彩霞光将整个船身包裹,只见整个船尾,被这霞光触碰,竟开始快速腐朽,消融,连同楚天行先前布置下的云光也被融化了去。 “七霞毒?你是帝都的人!”楚天行似乎认出了这女子的来路,惊呼道。 “嗯?”那女子对楚云能认出她的路数也有着一丝惊讶,帝都皇城乃是整个大陆名义上的统治者,虽然近百年一直被各大宗派压制,但不可否认,皇城内部,还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 传说中,历代皇帝一直暗中掌握着一股叫做“永夜”的可怕势力,这个势力是由无数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组成,其中最为杰出的便是“风花雪月”四位顶尖杀手,他们一代代的传承至今,却极少露面,只听从皇帝的号令,凡是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少有还存活着的。而楚天行身为道元宗首座之一,自然知道许多常人无法触及的秘辛。 当那女子身份被楚天行一语道破之时,谁也没注意到,那迷心扇下奕宣的脸上,有着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出手力度也放缓了几分。 “既然知道了,就别想活着走出去,花影,速战速决。”虚空中,白衫男子的声音冷冷传下,那螺旋剑阵陡然一变,千丝万缕的剑气,如同雨水般密集,滴滴答答,扩散开来,那无极拳劲形成的小八卦与之相遇,竟被刺得千疮百孔。 楚天行被一缕剑气击中,从空中跌落下来。 “巫山云雨寸断肠,果然厉害。”楚天行运转南华真元,一滴透明水珠从拇指溢出,那便是方才那一缕剑气所化,道行稍低者被其入体,立即变会血脉尽封,任人宰割。 这也是皇城“永夜”顶尖杀手北风所使剑法的厉害之处,几乎是无孔不入,缠绵致死。 三朵血红牡丹暗器飘飞,呈现三角合围之势朝柔儿袭去,七霞鞭影尾随其后,一时间姹紫嫣红,极为绚丽,可唯有与花影交手过的人才知道,这色彩斑斓的背后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奕宣的招法大多是幻术,亦真亦假,让人难以分辨,而这花影的招法确是毒术,每一次出手都携带着各色奇毒,让人防不胜防。 楚天行刚欲出手阻拦,柔儿却先动了,一抹残影闪烁,三朵血红牡丹瞬间破碎,那七霞花鞭上丝丝寒气凝结成冰,柔儿的眼眸在这一刻,竟染上了一层冰霜,无情的看着一脸惊色的花影。 奕宣与北风也是一愣,想不到楚天行身边这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如此厉害。 楚天行深深的看了一眼柔儿,目光中充满了复杂与决绝,柔儿眼里的寒冷也散去不少,她知道楚云要拼死一搏了,她无力去阻止,也不能阻止,以她狐族的灵感也察觉到了暗处还有一股隐晦的气息,此人不现身,今日便是必杀之局。抱着怀里熟睡的孩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天行望向漆黑的苍穹,感受着夜的寂寥,一股不甘的灵魂在咆哮,离合剑缓缓升起,气势不断的攀升而上。 天与地,风与月,山与水,都颤栗起来,一瞬间月落星沉,茫茫一片漆黑,彤云密布,紧接着,电闪雷鸣不断,仿佛末日降临! “不好,快阻止他”奕宣开口喝道。 修道之人,双目已然聚神,就算黑暗中也能看清一切,奕宣心中一跳,看这莫大阵仗,立即明白了楚天行的意图,迷心扇中央一朵妖异的黑莲浮现而出,护住周身三丈。 花影与北风皆是一惊,他俩作为当世有数的顶尖杀手,自然对各派所学了如指掌,也曾与道元宗的高手争斗过,自然知道楚天行眼下施展的是何等秘技。 慌忙间,聚在一处,银色长剑化为一道风屏,守护自身,七霞鞭圈出道道霞光,削弱那惊天威势。 就连柔儿也是伸出手指,其无名指上一枚宛如水晶般透明的戒指,散发出奇异的力量,将一切阻挡在外。 “惶惶苍穹,雷霆天威,乾坤颠倒,阴阳之劫。” 一道宛如跨越了无穷岁月的威严声音响彻天际,一股来自于洪荒的古老气息降临了。 道元宗传承数千年的镇宗秘技“太玄裂天劫”终于在这一刻被楚云施展了出来。 第四章 悲歌 “轰隆,轰隆”巨响声不断,如同远古神象群复苏,要践踏整个世界,天地间元气暴走,一片昏暗,作为道元宗传承千年的秘技,它的威力自然是惊天动地,神鬼退避。 此刻楚天行拼命施展下,一股凌冽的气势,如烽火狼烟,笔直而上。 许是许久未成陷入如此绝境,楚天行的潜力再次被激发,困扰许久的修行屏障,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只需假以时日,便可晋升到更高的境界去。 “嘶嘶”,一道百丈长的电弧如同腾蛇般游走在虚空,楚天行手中离合剑对着北风与花影两人所在之处,遥遥一指,那道电弧似乎有了灵性,瞬间朝着二人袭去。 电光石火间,两大“永夜”的顶尖高手,便显示出了过人的机敏与实力,北风银剑飞舞,道道剑意,如同天轨,玄奥莫测,电弧的势头都被削弱了几分;花影也没闲着,七霞鞭扭动,圈圈霞光,堪堪抵挡住了电弧的冲击。 “雷震”楚天行一声大喝,北风与花影身体一颤,如遭重击,纷纷倒飞而出,沿途带起一连串碎石水花,北风脸色一白,一口鲜血喷出,面露惊色;花影更是不堪,内息混乱,浑身抖得厉害。 一旁观望的奕宣,也是两耳出现短暂失聪,萌生出退意。 楚天行一招得手,并未停歇,他很清楚,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只有将其逼迫出来,才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离合剑脱手,分成三道青色剑影,其中两道追击向重伤的北风和花影,另一道朝着奕宣而去,正是道元宗《剑心典》中的高深剑术――“太乙清光剑”。 “梅花六出”北风一声轻吟,银色长剑迎上离合剑影,击打在一起。 花影也知此乃生死存亡之际,浑身气力运转,一枚无色无形的细针从嘴里吐出,竟将另一道离合剑影击得一偏,躲过一击。 反观奕宣,便轻松了许多,手中迷心扇转动间,再次打出了“残梦石”上的杀招,朵朵玉莲,与那剑影碰撞后,双双消融。 “焚天”楚天行面露凝重,轻声道。 一缕微弱的火苗,便突然出现在天际,而后在众人惊骇中,悄然扩散开来,所到之处,万物枯竭,四周河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最后连虚空都被点燃,焚烧蔓延着。 “唉”一声虚无缥缈的叹息从某处传来,那火苗造成的火势也是止于一座青苔密布的礁岩前。 “以你体内的伤势,能连续引发雷震,焚天两劫,已是极限了吧?”一道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礁岩上,此人浑身裹在黑袍中,如同黑暗中的幽灵,气息诡异,细看下,其双脚竟未成真正落地。 花影眉头紧锁,似乎震撼于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物的实力深不可测;北风却是露出一丝疑惑与不解的神情。 “终于现身了吗,以阁下的修为,似乎不必如此竭力隐藏吧?”楚天行手握神兵,淡淡道,似乎随时对黑袍人发出灭顶一击。 “有时候,隐藏的不仅是实力。既然现身了,你也没活下去的理由了,念你有伤在身,我也不欺你,便让你先行出手,如何?”黑袍人回道。言语中,似乎目空一切。 楚天行闭上了双眼,双手将离合剑缓缓前倾,仿佛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与人斗法,若无绝对实力压制,先手往往会露出破绽,让敌人抓住制胜的机会。 不过此时最让楚天行忌惮的神秘人已经现身,早已将性命置之度外的他并未拒绝黑袍人的提议,他明白,只有他出手将此人拖住,柔儿才能趁机逃出,只要到了道元宗山门,就算这神秘人有天大本领,也是无可奈何。 神剑离手,缓缓升空,楚天行的气势一次次攀登。 当神剑与夜空交接之际,楚天行的身上浮现出一种难以严明的奇异气息,离合剑竟在这一刻,消失了。 “舍弃生死,一念成神,道元宗“剑心典”中所述的剑意至高境界,居然这样被修成了,可惜终究是将死之人,如同那璀璨的流星,一闪而逝。”神秘人叹道,竟有一种无奈与感伤之意。 此刻的楚天行,看上去平淡无奇,可在神秘人与一旁四大高手的眼中,却是有无数道细微的剑意环绕在其周围,循环不休,将其浑身包裹,似乎整个人便已经化为了一把剑,一把可以斩破苍穹的神剑。 “走”一声大喝,楚天行的身体轰然崩溃,虽然顿悟了至高剑意,但经过先前的争斗与秘技连续的施展,楚天行的真元已经不堪重负,若非一股钢铁般坚毅的信念支撑,体内伤势早就发作了,此刻已到最后关头,他索性舍去自己的全部生机,让柔儿和孩子能够顺利突围。 当楚天行身化万千剑气,整个天地便成了剑之海洋,剑意游走,剑气纵横,一条浩瀚,磅礴的剑河,朝着神秘人辗压而去。 “哼”一声冷哼,虚空中的剑河微微一滞,只见那神秘人手呈爪状,朝前一探,一道龙吟声响彻云霄,穿云裂石。 五指张开,五道虚影化为深青色的擎天龙爪,如泰山压顶,无数剑气在其惊天威势下消散,剑意退避,整个空间隐隐被其掌控。 这已经不是单纯绝学上的较量,而是修为的莫大差距,楚天行虽然领悟了至高剑意,但显然还无法发挥出剑心典的最大威力。 “哗”巨大的深青色龙爪与滚滚而来的剑河猛烈的撞击在一起,虚空道道毁灭的涟漪扩散,数次交锋后,剑河中,万剑悲鸣,随后泯灭于无形。 整片天地再次恢复了平静,不过下方已一片狼藉,支流横断,山林尽毁。 “青龙大人”两道惊异中带着畏惧的声音响起,竟是北风和花影,两人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惊天碰撞中缓过神来,只是望着那渐渐退去的龙爪虚影道。 一抹妖异的光芒闪烁,却是奕宣见势头不对,正急速遁走。 那神秘人也不出手阻拦,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余下的北风,花影一眼,一步踏出,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道元宗山门内,升起两道惊天虹光,正疾驰而来。 夜幕中,呼啸的风声,刮得让人脸上生疼,可相比于此,感应着楚云彻底消失在天地的生命气息,两行清泪顺着柔儿脸颊滑落。 “小呆瓜,你就这样离我而去了吗?”她喃喃自语道。泪由心生,缠绵悱恻;多年的尘缘,一朝尽散。这种痛,痛彻心扉,这种恨,刻骨铭心。 “嘶”一道嘹亮的龙吟声从后面传来,柔儿的身形也变慢了下来。 “你逃不掉的,交出天机秘引,本座放你一马,如何?”神秘人淡淡的声音从虚空传出。 “嗖”柔儿身形一闪,站立在一座山峰上,不再前行。深情的望着怀里沉睡的孩儿,她俯下头,在其额上亲吻了一下,柔声道:“云儿,我只望你以后能好好活着,做一个平凡之人,享受平凡的生活,我便能再无牵挂,安心的随他去了。” 柔儿说这番话的时候,左手上那枚水晶般透明的戒指,悄然破碎。 冥冥之中,似乎沟通了天外时空深处的某一点,一股奇异的力量笼罩怀里男孩的身上,层层光晕包裹,星光闪烁间,便消失无踪了。 送走了楚云,柔儿望着那漆黑如墨的夜空中探出的深青色龙爪。 一道道尖锐,急骤,高低起伏的长啸之声从其嘴里发出,这声音不似人类,却充满了悲凉,仇恨与冷漠。 丝丝寒气从体内弥漫而出,她的身后,九条美丽而又雪白无暇的尾巴显现出来,晃动间,连空间都产生出一丝丝裂痕。 鹅毛大雪飘飘落落,方圆百里,化为一方冰天雪地。 孤月下,有天狐现世! 第一章 十年 比起中土神州的肥沃富饶之地,地处偏远的南疆十万大山却是一片尚未开垦之地。 正值盛夏,时而林中虫鸣鸟叫声不断,时而又却又出奇的安静,偶尔还会传出几声震慑心魄的吼叫声。 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干云蔽日;远远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林海,越渐深入,甚至连阳光也被遮挡住。 丛林边缘处,“哗哗哗”水流声不断,瀑布一泻千里,缓缓流淌的河流中,一道白色光影由远而近,最后撞击在几块斑驳的巨岩上。 光影破碎,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在这片丛林中响彻起来。正在河边饮水的几头驯鹿,仿佛受到了惊吓,四散奔离。 就当它们进入丛林的一刹那,竟又纷纷向着河面狂奔回来,似乎发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哀嚎声传来,只见一头头驯鹿,全身竟然开始腐烂,不过几个呼吸间,先前活蹦乱跳的驯鹿便化为了一堆碎骨。那骨头渐渐裂开,细看下,竟然爬出无数的蚂蚁。 这种蚂蚁与寻常的明显不同,它们颜色深红,嘴角处长着泛着寒光的尖牙,汇聚在一起,如同一股洪流,所到之处,食肉饮血。 蚁群略微停顿,成群结队往巨岩而去,显然它们嗅到了比驯鹿更美味的食物,蚁群速度极快,也不畏水,转眼间就要吞噬掉那巨岩上的婴孩。 一抹白光隐隐浮现,却是婴孩颈上所挂之物起了感应,散发出灵性。那蚁群发出“噗嗤,噗嗤”声,尽数被凭空蒸发。 “咦?”林子深处一阵波动。 又有无数蚁群涌出,似乎个头比方才那一波更大一些,颜色也深了不少。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蚁群中,一只全身泛着红光,触角如同血玉般通透的巨大蚁后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巨岩上的婴孩。 它那暗红的眼眸,散发出浓浓的煞气和一丝贪婪之色。 就在其有所动作的时候,一阵忽如其来的悠扬笛声,回荡在林中,一股祥和安宁之意油然而生。 那婴孩身上的光华渐渐散去,归于平静。随着笛声越来越清晰,蚁群竟出奇的缓缓退去,蚁后似乎很是忌惮这笛声的来源之处,带着不甘,隐没在丛林深处。 不知何时,巨岩上一道削瘦的身影静静的伫立着,良久,一声轻叹,婴孩和那身影已不知所踪。 光阴似箭,冬去春来,十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苗疆圣地“五圣总坛”下,一个小女孩一边追逐着前面的男孩一边气喘吁吁的喊道:“云哥哥,站住,你别跑!”那男孩回头嬉笑道:“小舞,你能抓到我,我就带你下山玩去。 “呼呼”那被男孩唤作小舞的女孩,全身青光一闪,速度陡然快上了不少。 不过正当她要赶上男孩时,男孩脚下也是青光连闪,与小舞再次拉开了距离。 小舞索性停了下来,望着男孩道:“苗云,你欺负人。”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里,竟泛出点点泪花,甚是惹人怜爱。 那男孩也是被小舞这摸样搞得一愣,不知如何是好。 “小舞,小云又欺负你了?看我不收拾他。”天空中,一阵狂风大起,只见一个带着皮帽,身材矮小的男人对着小舞笑道。 他一抬脚,狂风中,脚下青光闪烁,和先前两个小孩使得术法一样,只是凭空生出了无数百足幻影,似乎只要他一走动,就是如影随形,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苗云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两眼金星直冒,便再也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二哥的百影遁果真不凡,小妹也来领教一番。”一个女子的声音缓缓传来,似乎缠绵中带着魅惑之音。 “五妹,你的魅惑之术对我可没用。”那矮小男子笑道。 “补天!”虚空中一声冷喝,一张无形蛛丝结成大网洒下,将矮小男子四周罩住。 “补天诀虽然奇妙,不过怕还困不住我。”矮小男子一步踏出,百足幻影再生,那蛛网竟不能奈何他分毫。 “哼”虚空中,一个妖娆女子走出,其柳眉倒竖,粉面生威,身着五彩服饰,看上去极为炫目。只见她五指变幻,似乎又要施展什么厉害术法,挽回脸面。 “两个百龄老人了,还成天像小孩一般胡闹。”一道苍老之声响起。 争斗中的两人,纷纷罢手,落了下来,带着一丝敬重,同时道:“大哥”。 来者一袭白色毛裘,眉毛雪白而修长,垂于双肩,手握一柄古老斑驳的扶杖,一股沧桑之气弥漫,脸色却红润异常。 一旁的小舞和苗云都恭敬的喊了声“大爷爷”。老者看着两个孩子,露出慈祥的笑容,意味深长说道:“祭巫节就快到了,你俩天资聪颖,特别是妙舞,可要好好把握这一次血脉觉醒的机会。” 妙舞粉嫩的脸蛋浮现出一丝兴奋。 在苗疆,祭巫节乃是整个巫族的重要日子,每五年举行一次,到了那一天,整个苗疆都会热闹非凡,巫族子民都会聚集到五圣总坛上参加祭祀仪式,祈祷年年风调雨顺,事事如意。 相对于普通族人,只有到了大巫地位的巫人才知道,祭巫节的重要意义远不止于此,凡有纯正的直系血脉巫人,在那一日祭祀完后,是有机会获得巫神赐福的,其中福源大小,全凭机缘,如若被赐予了祖巫血脉和上品自然之灵,未来前途自然便不可限量,在族中也可以获得很高的地位。 白毛老者又道:“百足,千魅,再过几日,南诏体巫一脉就要来人了,最近十万大山不太平静,老三已经前去查探了,老四闭关修炼毒经又到了瓶颈,打扰不得,族内上下的事务,虽然苗毅这几年打理得还算不错,但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作为圣者,却也要多多提点才是。” “是。”两人面色一肃道。 无忧岭上,终年繁花似锦,如今正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此地乃是离五圣总坛较远的一座山岭,跨过岭后的忘忧河,便是十万大山的范围了。 此刻在一颗大树上,两个少年少女正悠闲的坐着,享受阳光的轻抚,从树上望去,便可观尽花海,清风徐来,花飘叶落,不为苗疆的一处奇景。 “小舞,出来这么久,我们该回去了。”苗云出声道。“云哥哥,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反正他们正忙着接待南诏来的使节,无心理会我们的。”妙舞轻笑道。 “你这丫头,就是贪玩,就像这无忧花一般,整天无忧无虑的。”苗云身影在树间几个跳跃,手里不知从何处摘来一朵淡粉色的小花,插在妙舞的发髻里,笑道。 “难道云哥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吗?要是有谁欺负了你,你告诉我,我找阿爸为你做主。”妙舞突然转过身来,很认真道。 “阿爸?”苗云默默的叨念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不过片刻间,又阳光的对着妙舞笑道:“有小舞你这一句话,再大的烦心事也没有了。” “走吧,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回了。”苗云拉着妙舞的小手,准备返回五圣总坛去了。 就在这时,“呼”一声轻响。 “云哥哥,你看,那是什么?”妙舞望着那前方,惊奇道。 苗云也举目望去,一道明亮的金光从不远处十万大山边缘冲天而起,光晕扩散,隐隐能听见阵阵梵唱之音响彻云霄。 “师傅说过,十万大山神秘莫测,偶尔会有异宝出世,说不定是什么宝贝出现了。”苗云思索道。 “既然是宝贝,我们去看看好吗,说不定和我们有缘呢。”妙舞眼里流露出一抹期盼,望着苗云道。 “可师傅也说了,异宝出世,必有大凶之物守护,你看那金光旁有一股煞气环绕,再说大爷爷也再三叮嘱我们不能轻易进入十万大山,还是算了吧?”苗云毕竟心思慎密,皱了皱眉道。 “哼,云哥哥,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小了,只是去看看而已,不行就回来,何况我们身上有五圣坛的圣物,那些野兽魔怪都不敢靠近呢。” 还不待苗云说话,妙舞反拉着苗云的手便朝着十万大山散发出金光的地方奔去。毕竟是两个小孩,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奇心之下,便什么都不顾了。 第二章 了凡 忘忧河畔,一处十万大山边缘的林子里,两道身影疾驰,越靠近金光散发的源地,血腥味越重。 “啊!”妙舞惊呼一声,苗云定睛一看,也是眼皮跳了跳。 只见茂密的草地里,横卧两具尸体,尸体裸露残缺,青一块,紫一块,很多地方已经腐烂,不过鲜血还在缓缓流淌,显然死亡不长。 妙舞小脸一白,全身一软,似乎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如此场面,苗云赶忙扶住妙舞,虽然也是一阵晕眩。 毕竟是男孩子,胆子大些,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青色符纸,抱着妙舞往一颗大树上一跃。 符纸燃烧,一道朦胧青光将两道身影罩住,这一刻,从远处看去,两人似乎与周围的丛林融合在一起,难以察觉。 站在大树上,有了隐遁符相助,两人的心情平静了许多,妙舞深吸一口气,向下方望去,顿时又是一声惊呼,那林中不计其数的红色蚁群正不要命的往金光散发涌去。 蚁群中,又是几具面色惊恐,肢体残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 “奶奶的,只是摘了几个果子,就引来了这么多鬼东西!你们不要怕,本大师会拯救你们的。” 金光中,一个穿着残破袈裟,头光得发亮的小和尚正一脸老气横秋的道。 “小秃驴,闭嘴!今日我们伤亡惨重,你脱不了干系!”金光中,一个少女的声音愤怒喝到。 “阿弥陀佛,师傅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轮回的事,谁能说得清呢。”小和尚叨念一句。 “你!”少女正要再争辩什么。 突然“轰”一声巨响,前方地面裂开。 不知何时,蚁群中,一只全身血玉般通透的巨蚁出现了。 它那暗红的眼眸里,散发出浓浓的煞气,血红的触角,往金光处一点,金光一阵黯淡,显现出原形,原来是一串古朴佛珠,不过在这巨蚁的煞气之下,摇摇欲坠。 小和尚望着那血色巨蚁,脸色也是一紧,回头对着少女身后大喝道:“小白脸,你的阵图再不好我们就真要完蛋了!” “小辈,你们竟敢盗取本后的玲珑玉果,真是找死阿!”那蚁群中的血色巨蚁此刻竟然口吐人言,显然是功力深厚,心生智慧的妖物。 林间煞气大增,一片血红,眼看那佛珠就要坠下。 “妖孽,尔敢!看来本大师这次要下血本了!”小和尚一脸心痛,大喝道。 只见他念叨一句晦涩的口号。悬于头顶黯淡的佛珠,急速转动起来,那串佛珠,古朴青翠,一共由十八颗组成,细细看去,每一颗佛珠上都刻有繁杂的梵文和降魔图案。 危急时刻,其中一颗佛珠金光大亮,阵阵檀香飘飘,那血红煞气竟被驱散几分。 “聚”小和尚身形一颤道。 只见那颗明亮的佛珠上,古朴图案翠色流动间,一声低沉的吼叫声响彻丛林,如醍醐灌顶,又似惊雷炸响,一头威严的金色猛虎从佛珠里跃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血色巨蚁。 猛虎的后背上,一尊和那小和尚摸样有着几分相似的布衣罗汉,正手持大棒,宝相庄严。 “桀桀,原来是中原佛门的弟子,真是许久没见着了,若是罗汉真身降临,本后自然退避三分,区区虚影,也想阻挡本后,不过看样子你那珠子确是个好东西,给本后拿来吧。” 血色巨蚁看着那携带佛门护法威仪的伏虎罗汉笑道。 只见其浑身沐浴在一片血红的光华中,眼眸如同两个斗大的红灯笼,两道丈长的血光射出,顿时那伏虎罗汉的护体灵光强烈抖动,似乎被这血色所污染。 毕竟只是一个罗汉投影,寻常鬼怪自然归降,可这血色巨蚁乃是大妖,法力高强,数个呼吸间那罗汉便是被血光包裹,坐下猛虎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也随之消散而去。 小和尚当即脸色一白,佛珠落下,身子往后蹬蹬退了三步才勉强止住。 此刻金光消散,除却小和尚与先前搭话少女外,竟还有一年轻男子,其身着一件有些破碎的衣衫,盘膝而坐,双手正捧着一张图纸,上面汇满了刻画的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线路,其正专注的看着图纸。 “辰皇移驾,七星指路,开!”只见男子一声低喝,猛然对着图纸一划,手中图纸破碎,陡然七个光点同时闪烁,仿佛一条连接虚无的星路出现。 三人的身上同时出现点点白光环绕,越发明亮起来。 “嗯?”血色巨蚁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三个年轻小娃身上竟然还有这样的逃遁法宝,若是让其施展开来,就算她也未必能留住他们。 血色巨蚁面露狰狞,当即从口中喷出一抹红光,红光内有一血红之幡,迎风而长,一团血云压顶。 那刚亮起的星光竟然开始黯然,少女的脸色露出绝望,年轻男子面露挣扎,而小和尚却是大嚎一声“难道我了凡大师今日就要葬身此处了?可是我还没有吃遍山珍海味,看遍花花世界阿!” 生死关头,“妙舞,你!”苗云大喊一声,只见妙舞已经冲出树林,一缕火红羽毛从其袖里飘出,化为一道焰火冲天而起。 那血云瞬间被一扫而空,四周温度骤升。 “南明离火!你是灵巫族的?”血色巨蚁见那突然出现的火焰,惊怒交加。 空中巨幡摇动间,一滴艳红之血也激射而出。 传说中南明离火乃是远古四大真火之一,神兽凤凰涅槃于其中,浴火重生。 又闻早些年间,五圣坛旁有一颗千年古树,曾有凰鸟栖息,而后离去时留下数根羽毛,上面附有其气息,拥有莫大威力。 这也是灵巫一脉赐予年轻的核心族人保命之物,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 妙舞转头微微一笑,望着红着眼向自己跑来的苗云,眼中充满了不舍,又似在与亲人告别。 “不要!”苗云发了疯一般冲了出去。 就在此时,星光大亮,一层余辉不偏不离,正好将五人罩住。 空间剧烈波动起来,一条裂缝将其全部吸了进去。 空间内,永恒的黑暗将一切瞬间淹没,苗云紧紧抓着妙舞逐渐冰冷的小手,心中慌乱与自责,穿梭在虚无中。 时间似乎过了一瞬,又似乎如此漫长,竟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心中莫名的一痛,便再无知觉。 不知浑浑噩噩了多久,当苗云醒来时,只觉得浑身乏力,竟连眼睛也睁不开,只是听见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 “了凡和尚,你可想好了,这玲珑玉果十年开花,百年结果,在我们修道界也是难得的珍品,而且我们这次被妖怪追杀也是为了它,你真的舍得吗?” 小和尚双手合一道:“师傅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所谓因果循环便是如此。如果不是这小妹妹舍生相救,我们早被妖怪吃了。一颗玲珑玉果又算什么。” “好吧,那就如此吧,想不到小秃驴你也有善心大发的时候。”少女撇了一眼了凡,只见其将手中一颗金黄色果实搬开。 一股淡淡的清香随即飘出,从内流出一滴滴透明的灵液,少女又从腰间拿出一张丝帕,均匀的涂抹在妙舞的额头上。 一旁的了凡,虽然一脸的肉痛之相,但是嘴里却叨念着“阿弥陀佛”。 那玲珑玉果不愧是天地孕育的灵物,只是几个眨眼间,妙舞原本惨白的脸色,便有了些红润,气息也平和了几分。 苗云只是静静的听着小和尚与少女的对话,心里惦记着小舞,突然间就闻到一股香味,只觉得浑身上下体力竟恢复了七八,一使劲,一个跳起。 “小子,你醒了!”小和尚叫道。 苗云未曾搭话,只起身往妙舞那边,“蹬蹬蹬”看似几步之遥,却是连载了数个跟头,一股虚弱再次袭来。 “小子,方才空间传送已经将你的体力消耗一空,就算玲珑玉果香味奇异,可以振奋心神,可你怎敢乱动!”了凡嗔怒道。 那少女也是被苗云的举动吓了一跳,刚想喝斥几句。 “云哥哥,快走阿。”迷糊中的妙舞突然微弱的喊道。 苗云一怔,不过见妙舞气息尚存,稍微安下心来,只要将其带回五圣坛,以大爷爷的手段,一定可以治好她的。 如此一想,便向着小舞身旁的少女抱拳道:“是我方才鲁莽,让这位妹妹受惊了。” “小子,谁是你妹妹?看你这稚嫩摸样,应该叫我一声姐姐的。”少女柳眉一竖,明眸皓齿,看去确是有几分姿色,是个美人胚子。 “司马兰,你就别臭美了,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贫僧了凡,有礼了。”了凡却是对着苗云道。 “苗云,那是我妹妹妙舞。”苗云指了指靠在岩石上的妙舞道。 对了凡他还是颇有好感的,仅凭他能舍弃玲珑玉果救治小舞,就能看出其心不坏,只是看他年纪轻轻的,却偏偏摆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摸样,难免有几分滑稽。 “喂,了凡和尚,你说我哥去寻这出路这么久了,会不会有事阿?”司马兰面露担忧道。 “哼,若不是司马相学艺不精,我们现在早就出去了,怎么会到落到这荒山野岭来。”了凡抱怨道。 “你!荒山野岭总比当妖怪的食物强吧!”司马兰扭头到一边,没好气道。 原本三人计划摘取玲珑玉果后,由司马兰与了凡护法,司马相则施展星界《辰皇光明诀》中的移星之术遁走,原以为会被传送到十万大山外的清宁寨,谁知半路杀出一只巨妖使他们险些丧命,再加上时间紧迫,慌乱中,司马相也是算错了七星节点,至使他们被传送到了一处不知名的荒山。 苗云也开始打量起周围,除了他们所在这是一片乱石交错,杂草丛生的荒地,周围也是一片狼藉,无法立足。 “噗嗤”前方一堆杂草撩开,一个衣衫破碎的男子正朝着他们走来。 他身上布满尘埃,头发蓬松,露出的手臂上,几道新鲜的伤疤还残留着鲜血,似乎刚经历过一场搏斗,左手提着一跟紫木,上面挂着几颗硕大的果实,右手抓着一条奄奄一息,水桶粗的巨蟒。 第三章 泽妖 “哥,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司马兰一声惊呼道。 “方才去寻找出路,在林深处见到这根紫木,上面结了果实,应该是古籍中记载的“龙眼”吧,费了好大劲,才把这条守护在一旁的大蛇收拾了。”司马相说道。 其神色有几分麻木,仔细看去,眼眸有着一圈淡淡的灰白之色。待他走到司马兰身旁,却是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苗云。 苗云见司马相望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心里隐隐有几分不自在,但又说不上来。 了凡也不做声,只是默默的在一旁想着什么,顿时气氛有些尴尬。 “哈哈哈,都愣着干么,看这龙眼又大又圆,定是长得不错,虽然比不上玲珑玉果那种天地灵物,但这荒山野岭,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出路,却可拿来充饥了。”司马相笑道,脸庞肌肉竟有几分僵硬之感。 “传闻那些有道全真,可以五谷不沾,滴水不进,似为辟谷,那才是神仙般的风采阿。”司马兰一脸向往道。 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司马相介绍道:“对了,哥,他叫苗云,这位救了我们的小妹妹妙舞,和他也是兄妹。” 司马相将巨蟒放下,从那紫木上摘了一颗硕大的青色果实,递给苗云道:“苗云小兄弟,看你的样子,体力还未完全恢复吧,赶紧吃了吧。” 苗云也想尽快恢复体力,带妙舞回五圣坛,道了声谢,便接过了。 就在此时,一旁的了凡却是暴喝一声:“不能吃!” 随即一把抢过苗云手中果实,瞪着司马相,让苗云疑惑不已。 “了凡,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相还未开口,司马兰却是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对着了凡道。 “司马兰,他不是你哥,他已经被妖魅附体了!”了凡却是突然冒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秃驴,你是不是脑子被烧坏了?我哥乃是星界的精英弟子,堂堂三百六十五星宿之一,心志坚定可是远超同辈中人,你怎可胡说?”司马兰喝道。 “了凡,是否有何误会?”司马相也是盯着了凡,一脸无辜道。 “我乃佛门中人,天生便对妖邪之物灵敏异常,出门前,师傅曾给我一枚照妖符箓,你敢让我照上一照吗?” 了凡从怀中摸出一张黄色符箓道。 “呵呵,奴家也是一片好意,你们怎地如此不解风情呢?”司马相听见了凡要拿符箓照他,原本已经木讷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柔情之色,接着从嘴里传来燕语莺声般的笑声。 令人浑身汗毛竖立,直起鸡皮疙瘩。 “果然是妖孽!”苗云看着那失态的司马相,也是一阵后怕。 “哥,你到底怎么了?”司马兰不寒而栗道。 司马相看着眼前众人,手捏一兰花指,天色骤然暗了下来,只见那所谓的紫木和龙眼化为一缕缕瘴气,那条巨蟒竟成了一堆淤泥,地下一条条裂缝蔓延开去,四周一片飞沙走石。 放眼望去,哪里还有一颗林木,除了众人立足的弹丸之地,周围是荒凉无边的沼泽。 “这是哪?”司马兰看着寸草不生的沼泽,和眼前这个陌生的司马相,一阵慌乱与无助。 “小舞!”苗云在环境变化的瞬间,已经飞身抱起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妙舞,与了凡靠到一旁,警惕的看着司马相。 “放心,奴家可没蚁后那样心狠手辣,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也不会伤害你们。”此时的司马相一举一动,愁眉啼妆,矫揉造作。 “你想怎么样?”苗云心里暗暗着急,玲珑玉果虽然有奇效,暂时驱退了妙舞体内的血毒,但如此久还未清醒过来,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得尽快找到出路,回五圣坛才是,偏偏这时又遇见妖怪。 司马相看着苗云,竟然面露一丝粉色,眼眸里灰白光芒流转。 “你们身上应该还有一颗玲珑玉果,交出来吧!”司马相忽然道。 众人一惊,了凡手捏法印,大罗法珠上隐隐泛着亮光,似乎随时准备拼命。 司马相却是仿若未见,只是直勾勾看着苗云道:“小哥哥,其实奴家,老早就注意你了,奴家总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很吸引我的气息,要是你心甘情愿留下来,陪伴我左右,我就放他们走,如何?“ “那玲珑玉果我便不要了,甚至送他们出十万大山也不是不可,你要知道,你那位红颜知己,是中了蚁后的本命精血,不及时救治的话,会香消玉损的。” “阿弥陀佛,原来你这妖怪是看上苗兄弟了,师傅常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这样又怎么能得大道呢!”了凡看着妖魅附体的司马相认真道。 “就算苗兄弟愿意,可所谓大千世界,六道轮回,各有规则,人妖相恋,必遭天谴。你又何苦沉沦苦海呢,现在醒悟或许还来得急,以后行善积德,消除罪孽,回头是岸吧。” 了凡的语气似乎循着某一节奏,说到最后一句,骤然加重,如同当头棒喝! 司马相听闻这番话,却是呆立当场,灰白眼眸露出一丝茫然之色。 了凡油亮的头顶滑落几滴汗珠,佛门是最能蛊惑人心的教派,传闻有上古无上士,以言语度化群魔皈依,天道感应,降下功德加身,立地成佛的故事。 但要施展这种降魔真言去度化妖魔,太过消耗心力,若非心无旁骛,悟性极高的僧人,断然不可成功,有甚者遭心魔反噬,自己却入了魔道。 “你俩还愣着干嘛?,本大师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只能影响他一时,我们快走!”了凡叫道。 “人妖相恋,必遭天谴?”苗云听着这句,脑海中有着短暂的空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再往前,又模糊不清,头痛欲裂。 “菩提一叶舟,苦海任逍遥。”了凡袖里落下一片枯叶,念动口诀。 转眼间枯叶逢春,化为一叶扁舟,颇有几分神奇。见苗云抱着小舞过来,便走过去,拽过司马兰,上了小舟。 再捏过一法印,道一声“起”。小舟便飘然而起,往外驶去。 “你这秃驴,放开我,我不走,我要回去,我哥还在那呢,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那,哥!”司马兰挣扎着,泪如泉涌,如果不是了凡紧紧拉着她,怕是要坠入沼泽去。 这片沼泽之地,荒凉之极,小舟飘荡了半天,也不见尽头,仿佛真的是没有边际。 了凡眉头紧锁,也是不时扰扰自己光亮的额头。司马兰还在一旁抽泣着,小女孩柔弱的一面显露无疑。 苗云看着怀里的小舞,也是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多久,一座腐朽的石碑出现在三人面前。 石碑上布满污泥青昙,歪曲不清的刻着四个大字“十方沼泽”。 “十方?好大口气,怪不得如此辽阔。”了凡暗道。 须知佛教传说中的极乐胜境,便有十方琉璃大光明世界,每个世界都是别有洞天,其中居住有亿万佛子,三千佛国,非肉眼所能观尽。 苗云看着那石碑,却是突然记起妙舞的父亲,也就是灵巫一脉现任的族长,在给族中出去历练的族人分划十万大山六大禁区时,其中便是有十方沼泽这个地方,想不到司马相一个空间节点的失误,竟是把他们送到了这等绝地,自己也被妖邪附体,性命堪忧。 就在三人各有所思的时候,一阵阴风刮过,吹得小舟连连摇晃。 眉睫之内,从沼泽中探出几只污泥凝聚的手爪,向他们抓来。 “不好,他追来了。”了凡惊道,忙转动手中大罗法珠,法珠光芒流转,一道道金光将沼泽中的手爪击散。 但只是眨眼间,更多的手爪凝聚而出,如此打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来来回回,周围已经有百余只淤泥形成的爪子,了凡也是手忙脚乱。 苗云忙从腰间取出一支碧绿竖笛,吹奏起来,肉眼可见的一层层音波荡漾开来,那四周淤泥凝聚的速度骤然减缓,了凡顿时压力大减。 司马兰虽然伤心,但这时也没闲着,腰间一把短剑抽出,剑刃上点点星芒,寒光四射,绝非凡品。 “域外星界,中土佛门,苗疆灵巫,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几大势力的小辈,居然会聚在一起,真是罕见阿。”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 那刻有十方沼泽的石碑上站着一个人影,赫然正是司马相。 只不过此时的司马相,却是已经完全变了摸样,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整个身体被吸干了般,瘦了一大圈,蓬头散发,妖气森森,哪里还有星界杰出弟子的风采。 “你到底想怎样?只要你放过我哥,玲珑玉果我给你!”司马兰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司马相,只觉得全身颤抖,差点昏过去。 “比起玲珑玉果,奴家现在觉得你们身上的肉肯定更为鲜美,小和尚,你竟然能撼动奴家心神,这种本事,就算那些自以为是的有道高僧也是做不到的。在佛门,以你的悟性,也算是绝顶天才吧。要是吃了如此有佛性的肉,奴家想想就觉得美妙之极,必定法力大增,说不定就可以褪去本体,化形成灵了。” 司马相看着三人,手一指,沼泽翻起一个小山峰高的巨泥,就像是一张污黑的巨口,瘴气扑鼻,一口就将三人连人带舟吞没。 那小舟不堪重负,瞬间破碎,化为枯叶。与此同时,几根杂草从沼泽地里钻出,将四人绑了个严实。 司马相戏谑的看着陷入沼泽的众人,放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妖孽,要是小舞有什么三长两短,他日我必荡平你这十方沼泽。”苗云看着身旁也被捆绑的小舞,愤恨道。 “小哥哥,你对这女孩儿真好,奴家都有些妒忌了,但要毁我这十方沼泽,你就是再苦修百年,也是痴人说梦话,在这流波山,奴家就是绝对的主人,别说是你,就是你灵巫一脉的圣者来了,也奈何我不得。”司马相笑道。 “既然你这么在意这女孩,我就让你亲眼看着她死在你面前,这样你就能安心的陪伴我了。” 随着司马相的话语,妙舞身上的杂草散开了,周围沼泽朝着她涌来,只露出小半个身子,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去。 苗云此时脸色却是一片平静,眼眸深处,点点血色浮现,倒映着一轮血色残月,身上的水草,细细看去,竟布满了一层淡淡的冰霜。 近处的了凡与司马兰只觉得苗云放佛一瞬间变了一个人,毫无感情的气息,使人如坠冰窖,连思维都有一种停滞的感觉。 也许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此时的苗云有多可怕,但也是他们最不愿见到的。 “云儿,不要动用那股力量,一切交给我吧。” 就当苗云快要爆发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心里想起。 苗云眼里的血色也消散了不少,对某处喊了一声“三师傅”。 司马相一惊,望着空荡荡的四周,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大喝道:“来者何人?” “泽妖,你不待在沼泽深处潜修,跑出来为难一群小辈,确是落了妖王的名头。” 声音未到,一道诡异之极光芒便瞬间划过百丈距离,出现在司马相头顶。 司马相眼眸灰白之色转换,嘴里吐出一股瘴气,同时五指一扬,一条匹练堪堪挡住这道忽如其来的光芒。 身体一个不稳,差点落下石碑。 只见前方沼泽,一道削瘦的身影背对着司马相,双脚踩在沼泽上,如履平地。 第四章 勾离圣者 来者转过身来,其貌不扬,身着麻衣,初看去就一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 只不过那眼睛却是目光炯炯,与之对望,似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只见他手指连弹,沼泽内众人,便觉得身上一轻,脱困而出。 “三师傅,小舞她!”苗云此时也清醒了过来,抱起小舞,脸上流露出自责,仿佛埋怨自己连妹妹都保护不好。 “无妨,我是寻着南明离火的气息过来的,却还是晚了一步,你等就先歇息片刻,一切等回五圣坛再说。” 麻衣男子说完,手一拂,苗云等人便腾云驾雾,几个眨眼,便消失不见,不知被送往何处去了。 “这沼泽之地,号称十方,确是托大了点,不过乃是靠着区区幻术罢了。” 麻衣男子送走了小辈,看着那附身司马相的泽妖道。 “天蝎,我和你灵巫一脉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你出面了,此事就算了结,怎样?”泽妖忌惮道。 这麻衣男子,也就是苗云口中的三师傅,便是巫族灵巫一脉的勾离圣者,其在族内不仅地位崇高,而且一身本领惊人,乃是五大圣者中最为神秘的。 泽妖虽然自大,却也不认为自己对上天蝎有何胜算。 “哦?说起你等妖类,却也与我灵巫一脉供奉的自然神灵有几分渊源。不过你不安心修炼,却跑出来害我族人,我也不得不出手,惩戒一二了。”天蝎若有所思道。 泽妖听后,怒极反笑:“天蝎,你纵然是有些手段,却也不能在我流波山撒野,小心祸从口出,为你灵巫一脉惹来灭族大祸!” “你不过是妖族七王中垫底的存在,连化形都不能够,又有多大的本事?”天蝎不屑道。 “哗哗哗”淤泥倒转,瘴气弥漫,接着妖风大起,沼泽滚滚而来,却是泽妖老羞成怒了。 天蝎淡然看着一切,身形进退间,无比诡异,那沼泽掀起的泥墙,对他毫无作用。 甩手便是数道豪芒闪烁,疾如追风,直奔泽妖,正是其招牌绝技,蝎尾针。 这蝎尾之针最是毒辣,细如发丝,肉眼难以捕捉,中者就算不立刻一命呜呼,也会身体逐渐僵硬,最后化为石雕。 泽妖眼眸一缩,嘴里喷出一口浓烈的灰白妖气,空中“噗嗤”作响,竟是几根蝎尾针被其融化。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一根针刺中司马相身体,没入其中,一阵僵硬之感袭来,泽妖感觉这具夺舍而来的身体突然变得迟钝起来,重如山岳,不听自己使唤。 大惊之下,暗叫一声厉害,一团灰白妖灵,却是从司马相头顶遁出,投入到翻滚的沼泽中去了。 一时间污泥浊水大增,沼泽内一只百丈大小,经过妖气凝练的污泥巨掌朝着天蝎,当头拍下,掌还未到,一股让人窒息呕吐的瘴气便散发开来。 “借助十方沼泽,却是力量大增,可依旧不够看。” 天蝎看着那压顶巨掌,身影化作一束流光,瞬息穿透巨掌,似乎蕴含一股决绝的意念。 几声巨响,污泥漫天洒落,瘴气也消散不少。 沼泽内,传来泽妖愤怒的声音:“天蝎,是你逼我的!” 哗啦啦整个十方沼泽,妖气汹涌而出,一张由无数污泥凝聚的丑恶脸孔出现在天蝎面前。 这便是泽妖的本体了,因为其灵体太大,想要化形便困难无比,平常只能暗暗蛰伏,施展幻术,等待猎物上钩,又或者依靠妖灵附体出来活动。 “今日,本王拼着损耗百年功力,也不会让你安然而去!”泽妖泥口一张,吐出一张面皮。 那面皮竟是洁净细腻,齿白唇红,在这方沼泽里面,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惹眼。 天蝎看去,也眉头一皱:“你竟然得到了这件宝物,难怪明知不敌,还敢与我斗法。” 只见泽妖念了几句晦涩之语,整个沼泽之地,下沉了一丈,如同蒸发了许多,那张面皮亮起粉色光芒,与泽妖丑恶的脸孔合二为一。 转眼间,化为了一张清纯的少女面容,两眼天真无邪,看着天蝎,甚是可怜。 “恩?”天蝎只觉得这少女注视自己的一刻,内心竟然生出了怜悯之心,仿佛自己正在屠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 一股负罪之感油然而起,若是功力不深之人,恐怕早已不受控制,迷失本心。 “女妖面纱固然奇异,可我又怎会遭你的道。” 天蝎只是刹那间,便将妖法驱逐了脑海,恢复清明,其身为圣者,经历岂是凡人能比,心智何其坚定。 “今日我便破了你这女妖面纱,将你打回原形!”天蝎暗道。 双手快速变化,眼花缭乱间结成一个复杂的手印,身体更是摆出了左右开弓的姿势,眼睛微闭,如同冥想。 其身后,古老巨大的真灵渐渐显现,成蝎外形,关节分明,八对螯肢充满力量,身体好似琵琶,背部中央一对眼睛,寒光摄人,可怕的气息,让空间都隐隐颤抖。 “看,那是什么?”一片小树林里,了凡指着远处天空中的异象惊呼道。 “恩?天蝎真灵?”苗云心里也是一跳。 身为灵巫一脉,他当然认得空中出现的真灵,那是灵巫一脉历代的圣者传承自远古自然神灵的大神通,平日在族里也只是读族籍上的记载了解一二,却是难得见到圣者们亲自施展出来。 这种真灵显现,在族中也有“显圣”一说。 灵巫一脉天生亲近自然,一切自然诞生之物在他们眼中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冰蟾,幻蛛,天蝎,灵蛇,风蜈这五大古老真灵,便是他们的信仰之源,常年供奉在五圣坛。 只见天蝎睁开双眼,精芒四射,与那女妖面纱所化少女对视,再不受其影响,其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勾离”。 天蝎真灵背后那条阴冷而修长的尾部暗钩针刺,突然一个天地倒悬,看似缓慢之极,实则快如闪电。 这一勾,恍如隔世,这种感觉,三魂出窍,七魄升天都不足以形容。 “啊!不!”一声惨叫从沼泽深处传来,少女额间划过一丝不可弥补的伤痕,扩散开来。 女妖面纱瞬间便支离破碎,再没了声音。 天蝎散去真灵,带着已经化为石雕的司马相,一步便落在苗云所在的树林中,了凡看着天蝎,暗暗心惊:这南疆蛮夷之地竟然有如此大能,不知与师父相比,孰高孰低。 “前辈,我哥他?”司马兰急道。 “我不过是用蝎尾针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驱逐了他体内妖灵,不必惊慌。”天蝎淡淡道。 “那他还有救吗?”司马兰忙问道。 “虽然不至于丢了性命,但长时间被妖邪附体,清醒后也要静养数月。” 天蝎手一挥,一根无色小针从司马相体内钻出。 随后又是一道光芒照去,司马相身上的晦气一扫而空,当即睁开双眼,只是脸色蜡黄。心思转念通达间,也知前因后果,忙低头谢过。 “多谢前辈,哥,你怎么样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司马兰喜极而泣,一把抱住司马相。 五圣坛,树顶屋内 “天寿圣者,不知小舞何时能醒过来?”一个身穿七色袍服,头戴银饰金冠的男人正向身旁白毛老者恭敬的问道。 “你不必担心,小舞体内的血毒已经完全祛除,只是玲珑玉果乃是天地间灵物,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但那灵力太过惊人,一时半会吸收不了才致其沉睡,三日过后,便可苏醒了。”天寿圣者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小舞生来便是罕见的体质,加上这灵物滋养,此次祭巫大典,必定有所收获。”苗毅顿时松了口气。 “叮叮”几声树玲轻响。 “禀告族长,有客来访!”屋外一名灵巫族人躬身道。 苗毅转过身来,面露几分不耐,恼怒道:“不是吩咐过,这几日族中事务交由苗诺长老打理吗。” “是体巫一脉九殷部,弱水部,后土部,三部族老到了,现已被苗诺长老迎入万灵殿内招待。” “哦,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随后就到。”苗毅吩咐道。 “离祭巫大典还有半月之久,体巫一脉怎提前到了?”苗毅眉头一皱。 “连后土部也来凑热闹,当真是有些奇怪,往年最多也不过过来两位族老而已。有些意思,我看你又要忙活半天了。”天寿圣者笑道。 第五章 殿前比试 南疆一带居住的,乃是远古巫神后裔,因此大多人生来便有巫族血脉。 有的人出生后不久,便思维灵敏异常,能懂野兽之语,通自然之灵,逐渐衍化为灵巫一脉。 他们以苗疆为圣地,周围有九大山寨,民风淳朴,供奉五圣坛。 还有一类人,生来便是力大无比,成年后更是精力充沛,光凭肉体,便可劈山碎石,日久,便有了体巫一脉。 体巫一脉崇尚力量,强者为尊,以南诏为圣地,划分十二大部族。 其狂热的信仰上古十二祖巫,早年间喜好战斗,征服欲望强烈,有的族人甚至传承了祖巫血脉,有移山填海之能。 两脉虽然同属巫族,但因为理念,信仰不同,平日鲜有往来,各自偏安一隅。 只是每五年一次的祭巫大典才聚到一起,为各自后辈族人赐福,觉醒体内巫族血脉。 五圣坛后山,苗云经过几日的休息已经再次生龙活虎,正对着木桩打着一套苗家拳。 这拳没什么威力,只是寻常用来健身之用,当日出了十万大山,司马兄妹便匆匆告别了,走时却是给了苗云与了凡各自一枚徽章,背面刻有璀璨群星,只说是星界的信物,具体作用也不知晓。 “苗云,本大师在你们灵巫族也待了些日子了,难道你们就这么招待客人的?好歹也有个鸡腿鸭脖什么的!天天不是青菜,就是瓜果。” 一旁一根矮小的木墩上,了凡一脸抱怨道。 “嘘,了凡哥,你小声点,在我们这是不能开荤的,自然界的生灵都是我们的朋友。”妙舞一听,出声提醒到。 从十万大山回来,妙舞整整睡了五天,比天寿圣者预计的时间还长,但醒来之后,全身却是充满了一股灵动的气息,一举一动都让人觉得亲近,甚至周围的蝴蝶飞鸟,也多有靠近她。 “你这小秃驴,你不是佛门中人吗,怎不恪守清规戒律,还想着花天酒地。”苗云笑道。 这几日与了凡相处,三人甚是融洽,也是彼此熟悉,早就打成一片。 “师傅常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心中有佛,便是大自在。” 了凡脸色一正,双手合一,又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架势摆出。惹来一旁两人鄙视的目光,一阵唏嘘。 “照小舞这么说,那妖怪也是你朋友,那它们还不一口吃了你这细皮嫩肉的。”了凡辩解道。 妙舞想起那血色巨蚁和泽妖,也是吐了吐舌头,有些害怕。 “你们这些小辈,真是胆大包天,要不是三哥及时赶到,怕现在已经在妖怪肚子里了。” 一道霞光落下,正是浓妆艳裹的千魅圣者。 只见她珠围翠绕,走动间,玲玲作响,又指着面前了凡道:“你这小和尚,甚是滑头,二十年前,我也因故去过中土神州,和你们广德寺的空性大师有过一场缘分。” 千魅说到那空性大师,脸上升起一抹淡红,表情有几分不自在,说话语气都带上小女儿家的矫情,这一看去,怎一个颠倒众生,倒也不负圣者尊号中一个“魅”字。 了凡施了一礼:“原来前辈认识我师叔,小子失礼了。” 心里却是暗道:想不到空性师叔堂堂佛门有道高僧,口味竟这般重。 “五师傅,中原神州是什么地方,很大吗?”妙舞在一旁好奇道。 她从小便体质特殊,又是族长之女,大家虽然对她很好,有五位圣者师傅爱护,又有苗云陪伴,但也因为这样,受到族内更多的约束,平日里连五圣坛都很少下过,又怎么会不向往外面的世界。 “当然,中原神州,人杰地灵,宗派林立,在他们眼里,南疆不过是尚未开垦的荒芜之地而已。” 千魅讲道,但却毫无羡慕之色。 也许在这里远没神州繁华,但却难得安宁,与山为伴,与水为邻,倾听自然,才是巫人们的生活。 “咚咚咚”击鼓声回荡,却是山间万灵殿前开始比试了。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千魅带着三人行去。 “体巫一脉那人真是厉害!苗方哥都被击败了。” “那不是吗,你看他连战三人,却面不改色,连步伐都没怎么移动过,只是简单的一招便结束了战斗,也许只有苗威才能和他抗衡吧?” 山间万灵殿前早已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主殿上,苗毅肃穆而坐,一脉族长气势显露无疑,只是脸色略有些不好看,而在其左下方赫然端坐着三人,这三人气息异常雄浑。 特别是首位的那名黄衣女子,面露坦然,却又风姿卓越,其身体均匀,毫无肥胖之感,却偏偏给人无形的压迫,好似大地般厚重,承载万物。 其下两人,一人全身赤红,脸色苍白,一副傲慢之色;另一人穿着黑龙袍,手捧一赤色水钵,长得个凶恶摸样,目露精光。 与之相对的右边三人,正是灵巫一脉天寿,百足,千魅三位圣者。 此时他们并无交谈,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殿前两脉后辈比试。 其实很早便有了祭巫节前,族人小试的传统,这也是祭巫大典的前戏,从两脉族人比试中,既观察了各自族人的潜力,同时又是竞技交流,巫族大佬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从中窥视两脉传承绝学。 但其实都是小辈之间的比试,一般所学之术粗浅,真正看到的也只是皮毛,因此到后来也就成了脸面之争。 此时殿前的空地上,站着一名魁梧高大的青年,裸露的上身肌肉凸起,腰间隐隐可显的八块腹肌,双臂钢强有力,真正的虎背熊腰。 他叫阿昌,此次跟随体巫一脉三位族老前来的二十多名年轻族人里,当属他体格最为强健,在其部族中也以凶猛,大力士出名,在祭巫大典上得到祖巫赐福的呼声也是较多。 他冷冷的看着第三个趴在他跟前的灵巫族人,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真是没用,还有没有人上来比划比划?”阿昌粗矿的声音传出。 落到一旁灵武一脉的少年们耳中,却是异常嘲讽,连续三人都惨败在他手里,其中更是包括了平日在年轻一辈中颇有实力的苗方。 大家虽然都面红耳赤,甚至低语咒骂,却半天没一个人敢站出来,似乎被阿昌先前出手那雷霆一击震慑到了。 “灵巫一脉,苗威,领教兄弟本事!”几经喧闹后,终于一个俊俏小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的步伐看似缓慢,却生出一连串的影子来,眼一花,便来到场中,站在阿昌对面。 “哦,百影遁,有意思。”万灵殿内,那全身赤红,双目微闭的枯瘦老者眼睛一眯,看了一眼坐在其对面的百足圣者。 “云哥哥,你看苗威哥也上场了,以苗威哥的本领,应该能赢吧?”妙舞拉了拉身旁苗云的衣袖道。 “苗威天赋极高,精通兽语,又苦练二师父的百影遁,就算不敌,也断然不会落败的。”苗云肯定道。 在苗疆,五位圣者虽然地位尊崇,但偶尔也会指点有天赋的族人修炼,以便增强整个族群的生存能力。 “哈哈,似乎来了个像样儿点的,不过你以为凭你的那些花俏招式,就能在我手里讨得好?就让我帮你好好长长记性!免得你再乱出头。” 阿昌大笑道,狂妄无比,正是配合这种气势,一拳击出,霸气外露! 苗威只觉得脑海中一声轰鸣,有种山摇地动的感觉。 “果然凶猛!”心里暗道,却不惊慌,脚步退后,带起道道幻影,却是轻飘飘避过了这一拳。 “恩?”一击未中,阿昌也是眉头微皱,有些意外。 只见他换拳为掌,一掌拍去,整个数丈范围内,罡气纵横,苗威的脚步都缓慢下来,眼前一黑,就听见急促的破风声。 据说体巫一脉,主修体能,肉体练到一定程度后,便会生出罡劲,假以时日,当这股劲力转化为气时,便能透体而出,伤人擒物,厉害无比。 先前与人对战,阿昌凭借自身力量便能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但对上苗威的百影遁,轻灵巧妙,毫不受力,让其倍感恼火,当下便使出不久才练出的罡气,势必要拿下苗威。 “嗷呜!”一声巨吼,如狮如虎,惊得林中飞鸟齐飞,四周围观的两脉族人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直冒金星。 阿昌倒退两步,苗威突然爆发出野兽般声音,差点将其透体的罡气震散,顿时有些心惊胆战,气势上便弱了几分。 苗威见状,却是得势不饶人,脚下幻影翩翩,嘴里吐出一连串的音节,有狼的嚎叫,蛇的嘶鸣,龟的沉闷......噼里啪啦,凭空炸响,空气都连连晃动。 阿昌坚持了几个回合,只觉得脑海一声轰鸣,眼皮一瞪,再无知觉。 “能将兽语用来对敌,发挥得这般淋漓尽致,这小家伙倒是个奇才。”体巫一脉上座的黄衣女子赞道,仿佛丝毫没有因为阿昌败下阵来而失望。 “皎禾族老廖赞了,那体巫一脉的小子也不差,只是低估了灵魂层面的力量。”百足圣者笑道。 苗威看着昏迷后被抬下去的阿昌,脸色也是有些苍白,显然方才一战并非想象中的轻松。 “还有哪位要上来切磋一二的?”苗威歇息片刻,便对着体巫一脉方向大声道。 他身后灵巫一脉的年轻族人,也是有几分扬眉吐气之色,个个激动无比,眼中露出狂热。 “既然到了这一步,我就上来请大哥指教了。” 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出,体巫一脉年轻族人们瞬间安静了下来,都侧过身,主动让开了道。 一个面黄肌瘦,病恹恹的少年走出,七八步路,走走停停,虚弱的样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跌倒。 第六章 狄漠 那病态少年入得场地。 声音有些虚弱的对着苗威道:“看你刚才的表现,有几分潜力,我也不伤你,自己认输吧。” 苗威一愣:这小子好生自负,看他那摸样,我一招便能解决了,口气居然如此大,比起那阿昌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他见这少年说完,那四周体巫一脉的族人竟然安静异常,看向他的眼神里隐隐带着怜悯与惋惜,心里也是暗暗警惕起来。 “云哥哥,怎么了?” 千魅圣者后面,妙舞看着苗云疑惑道,刚才那体巫一脉少年上场后,苗云脸色便有几分不自在,看上去有几分潮红。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少年不同寻常而已。”苗云道。 感受着挂在颈上的白玉传来的阵阵炙热之感,苗云身体有些发烫,心里却是惊异不已。 三师傅说过,这块玉是苗云生来就戴着的,或许是他的亲生父母赠与他的,所以苗云吃饭睡觉从来不离身,似乎只有这块玉才能让他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温暖。才能让他在孤独,痛苦,迷惘时,把他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回现实。 这块玉上刻着那苍劲古朴的“云”字,也是其名的由来。只有在他危险时,这块玉才能显示出它的不凡。 从小到大,曾数次救他于危难中。 可自从这瘦弱少年出现后,这玉便有了反应,这是危险的警示吗? 但这大殿内坐着三位圣者师傅,比试之地更是苗疆圣地五圣坛,一个小小少年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随即便压下心中疑惑,朝场中看去。 “看,苗威哥似乎在战斗中突破了,白影遁速度比先前更快了。”一个灵巫族人大声道。 “呼呼呼”比试一开始,苗威便化作一道幻影,连连游走试探,并没有因为对手看上去弱小便有所轻视。 少年看也不看苗威,闭上双眼,嘴里念叨着只有苗威才能听见的声音。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太阳,那你只能坠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如果黑暗中没有躯体,那你只能用灵魂飘荡;如果你的灵魂已经麻木,那你将丧失情感,与黄泉相伴。” 随着少年的话语,原本身疾如风的苗威,渐渐的慢了下来。 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手舞足蹈起来,然后眼中神采涣散,最后仰天凄厉的咆哮一声,便口吐白沫,倒地抽搐不已。 “唉,似乎还差了点什么?是什么呢?” 少年睁开眼,看见地上挣扎的苗威,面色冷漠的思索道。丝毫不在意四周群情激奋的灵巫族人。 “苗威哥!”一个个与苗威交好的族人冲上去,大喊道。 “怎么会这样,苗威哥,醒醒阿。”一个少女哭泣道。 “妖术,这是妖术!你不是人,不是人!” 灵巫一脉,议论纷纷,乱作一团,连长老也不得不上来查看。 “脉象混乱,气若游丝,血脉受损,恐怕不能参加这次的祭巫大典了。”苗诺长老对着前方万灵殿一礼道,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想不到小小比试,你方竟然出手如此之重,苗威是灵巫一脉的嫡系族人,潜力巨大,此事需要一个交代。”百足圣者冷然道,但谁都能听出其言语中的怒火。 千魅圣者也是柳眉倒竖,面色不善的看着体巫一脉族老。 像这种大典前的比试,历来都是分出胜负,点到为止,鲜有伤人根本,毁人前途的事发生。 “哈哈,你灵巫一脉技不如人,输掉比试,却拿受伤当借口,试图找回面子,当真是笑话。”那全身赤红,脸色苍白的老者不屑道。 “没错,狄漠上场便说过让这小子主动认输,是他仗着自己打败了阿昌,不自量力,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手握水钵,长相凶恶的男子也附和道。 “烛木,听你口气,是看不起我们灵巫一脉了?“ “也好,很多年没活动筋骨了,就让我来试一试你现在的功力,是否有说这话的资格!” 百足圣者话音未落,就见上百个影子朝着那全身赤红的老者攻去。这种疾光电影般的身法,是苗威望成莫及的。 “哼,恼羞成怒了?你却奈何我不得。”烛木手一握,整个空间瞬间震荡不休,百足圣者所形成的幻影,纷纷破灭,露出本体来。 其猛然站起身来,手往前一指,细看去,指间光晕流转,放佛要把人的灵魂都吸扯进去。 百足圣者身子一定,双手灵动异常,眨眼间结出一道怪异的手势,掌中一道幽幽蓝芒晦明晦暗,与烛木一指对碰间,星火飞溅,各自退后,确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看来烛木这些年却是领悟了不少,不显圣的话,二哥很难对付他。”千魅圣者转念道。 这烛木乃是九殷部的族老,神通极大,传说其部族信奉的是上古十二祖巫中的烛九阴,掌握着光阴逆转,时间的奥妙。 “哗啦啦”声响起,只见那身穿黑龙袍的男子也站起身来,手里水钵中赤水奔腾,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相助的架势,却是弱水部族老越河。 其性格暴躁,经常一语不合,便喊杀喊打,面对苗疆圣者,也不敢托大,只仗着异宝护身,有恃无恐。 “哦,看来你们是来我五圣坛挑衅的了!” 千魅圣者也不客气道。眼里五色光芒转动间,一股魅惑气息透出,一时间异香扑鼻,惹得周围巫人们,面红耳赤。 “你们这是做什么?” “巫族两脉向来都是同气连枝,何必这么大火气。”天寿圣者淡淡的声音传来。 天寿圣者在族中资历最老,又是五圣之首,千魅冷哼一声,收了幻术,百足也是重新坐定,冷眼相望。 “天寿圣者不愧是巫族中的老人,识得大体,不与小辈们计较。两位族老也不可鲁莽了。”皎禾族老开口道。 烛木,越河也散了神通,各自安坐不语。 天寿圣者捋了捋修长的白色眉毛,看着殿外漠然站着的少年道:“这孩子,看似柔弱,但在某些方面,资质却是高得出奇,鲜有人比,但观他方才所用之术,却不是你们体巫一脉的神通吧?” “天寿圣者,你这是何意?”烛木脸一沉道。 “哦?天寿圣者果真法眼如炬,一眼便看出虚实。”皎禾族老有些惊讶道,不可置否。 “呵呵,这种神通虽然很久没见了,但却是记忆犹新,怎会忘?”天寿圣者叹道。 “既然心知肚明,我便拿出一粒九天息壤,此事便做了结。如何?” 皎禾从腰间拿出一小葫芦,却不是递给三位圣者,而是飘然落向正坐的苗毅族长。 苗毅只觉一股厚重的气息传来,其中似乎蕴含了轮回真意,生生不息。 他虽然生为灵巫一脉族长,实力高强,但比起圣者,却是差了不止一筹。 那皎禾身为体巫一脉后土部的族老,在体巫中,乃是仅有的三大祖巫血脉传承者之一,为人稳重,心思细腻,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她这一举,分明是想让苗毅在族人面前出丑,落其面皮。 “九天息壤这种奇物,珍贵异常,还是将其存封,以免损坏。” 天寿圣者大袖一甩,抛出一道白光,只觉周围气温急剧下降,寒冷刺骨,如同进入了冰天雪地,巫人们大都全身一个啰嗦,骇然的看着那装有九天息壤的小葫芦表面被一层层玄冰包裹,却是被秘法封印住了。 苗毅压力骤然一轻,只觉全身骨骼吱吱作响,暗道厉害。 皎禾眉头微皱,方才天寿圣者露出的这一手轻飘飘的封印,让其有些忌惮。 当下,皎禾让那叫做狄漠的少年退下,殿上一众大佬仿佛心有默契,达成了某种协议,绝口不提先前事,只是闲谈几句,便散了去。 “小舞,你将这生灵玉露送去给苗威疗伤吧。”苗毅拿出一瓶装有墨绿色液体的小瓶对妙舞道。 “阿爸,苗威哥能好起来吗?”妙舞关心道。 苗毅只是叹了口气,便离开了万灵殿。只有苗云看着其离开的背景,感觉有些不对劲。 入夜后的苗疆,挟着凉爽的微风。 虽然这季节,星光稀少,但林中万物俱静,使人睡得安宁。 淡淡的紫丁香伴随着点点萤火,好似精灵起舞,美极了。 从五圣坛最高的醉仙岭往下望去,九大山寨就像醉卧仙人脚下的九个孩童,形态虽各不相同,但皆可尽收眼底,那寨中徐徐亮起的万家灯火,又是另一番景象。 入夜三分,醉仙岭一处隐蔽的角落里,枯竭的水潭边,站立着一个瘦小少年,弱不禁风的摸样,正是狄漠。 他在黑夜的遮掩下,神色阴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从林中走出,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黑暗中,认不清摸样。 “你来了。”狄漠转过身,看着来人道。 “狄漠,你怎么来了?今日殿前比试,你动用了那术法?”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狄漠?真是令人厌恶的名字。”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自语道。 冷风吹得少年衣衫嗖嗖作响,沉默了片刻,狄漠右手张开,掌心内一道晦涩的符文连续变化,九次过后,一只长着数对暗红翅膀的丑恶虫子出现在其手里。 那虫子躯体呈金色,八对复眼闪烁着幽幽绿光,充满着邪恶。 “地皇蛊!”暗地里,一声惊呼。 “难道你破除了狄邢的炎火印?怎么可能?”那道身影颤抖了一下,似乎看到少年手中的虫子,无比震惊。 “哼,你只需知道,现在你的生死,在我一念之间就行了。”狄漠冷冷道。 收了虫子,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问道:“你在这也有好些年了,灵巫一脉的族人里,除了白天被我废掉的那个,还有其他资质尚可的巫人吗?” 暗中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换了一脸恭敬对着狄漠道:“苗威已经算是少见的天才了,只是运气不好,遇见了少主,要说资质,也的确不是灵巫一脉最佳。灵巫一脉,天生通自然之灵,而五圣坛上所有年轻族人,通灵天赋最高的,当属妙舞,听说她出生就是特殊体质,受自然神灵眷顾。” 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道:“她乃是族长之女,又有圣者守护,少主要打她的注意却是很难的。” “哦,妙舞?族长之女,是有些麻烦”狄漠轻轻念道。眼眸深处,贪婪之色一闪而逝。 第七章 降灵之术 “了凡,真的要走吗?”五圣坛下绿林边,苗云看着这个在阳光下头闪闪发亮的小和尚道。 “恩,这些天多谢你们了,虽然没大鱼大肉,不过睡得挺好的。”了凡憨笑道。 “了凡哥,明日就是祭巫节了,那可是我们巫族每年最盛大的节日,场面可壮观了,你不看看吗?” “要不你再留几日再走也不迟阿。”妙舞嘟着嘴道,眼里微微泛红。 “我本来也想再逗留一段时日,这里远离中原的喧嚣,难得悠闲自在,正适合本大师修身养性,但师父那日用密宗般若传音之法唤我,寺里定有大事发生,我身为“了”字辈弟子,却是不能不回去了。”了凡绕了绕头,无奈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也不便留你了,只是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苗云不舍道。 他从小到大,便跟着五位圣者师傅修炼,虽然被赐与灵巫嫡系的“苗”姓,但平日里除了妙舞,也没什么朋友,甚至很多族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不是他性格孤傲,不愿与人结交,而是他不敢,他知道自己的不寻常,他怕哪天自己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伤害了别人。 这些日子,与了凡相处,是他这些年难得的开心,笑容也多了不少,放佛这才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美好的童年。 就算明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真正到了这天,内心还是难免有些怅然。 “你们俩要不要这样,真是把本大师恶心死了,不就是走了吗,又不是生死别离。”了凡拍了拍苗云的肩膀,从怀里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来。 “这是我寺历代高僧坐化后留下的无骨舍利,可以驱邪避凶,有清心净神的奇效,就当哥哥我送你的礼物吧,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要是以后有机会,带着小舞来中原寻我,到时我带着你们吃遍山珍海味,再醉饮三百场。”了凡笑道。 “了凡哥,你真偏心,给云哥哥礼物却不也送我一个。”妙舞可怜兮兮的望着了凡道。 “你这小丫头,本大师出门匆忙,也就带了这么一颗舍利拿得出手,有你云哥哥天天跟着你,你还怕什么。”了凡朝妙舞拌了个鬼脸道。 “对了,了凡哥,你将那玲珑玉果拿来救我,回去却是如何向你师傅交代阿?”小舞突然担心道。 “没事,也算是一种心灵历练吧,师傅知道我用它来救人,不会怪罪的,我佛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了凡叨念一句,一副正气凛然,无私奉献的摸样,惹得兄妹俩乐呵不已。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从山下凤凰寨一路向西,出得蝴蝶谷,就能到你说的驿站了。”苗云牵过一头毛发纯黑,体型肥硕的骏马道。 “哈哈,马匹就不必了,你们忘了,本大师可是神仙中人,会法术呢。”了凡得意一笑,又是念道:“菩提一叶舟,苦海任逍遥。” 袖中枯叶滑落,迅速变大,如同一叶巨大的芭蕉,一个翻裹,载着了凡,绝尘而去,却是与在十方沼泽所见那小舟又是不同,空气中还徐徐传来了凡的声音:“本大师去也,后会有期,苗云,要照顾好小舞哦。” 这声音有些哽咽,显示出其内心的不平静。 “真是个死要面子的臭和尚。”苗云望着了凡带起的点点尘埃,看着手里的无骨舍利,嘀咕道。 这舍利金光隐现,握在掌中光滑无比,使人的心安宁祥和,连离别的惆怅也淡了几分,可见其价值。 正是:绿林外,阳光冷艳伤别离,佛骨温润赠情谊。 送走了了凡,苗云牵着妙舞的小手,一路回转五圣坛,沿着山路,随处可见正张灯结彩的巫人们,大家都在为祭巫积极准备着,脸上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老二,你说苗化这孩子明日能开启什么样的血脉?”大树前,一名面善的中年女子问道。 旁边正在挂开阳灯的男子,笑着摇摇头:“谁知道呢,能开中品自然之灵,启白银血脉,我就心满意足了,将来再勤奋一点,说不定可以成为族中长老呢。” “唉”苗云听见两人的对话,却是叹了口气。 暗道:明日祭巫我还是不去了吧,虽然师傅说我天赋异禀,但毕竟不是巫族中人,哪里能开启什么血脉,只不过是惹人笑话而已。 妙舞见状,小眼睛一转,哪里不知道苗云的想法,握着他的小手紧了几分。“云哥哥,你不用担心,大爷爷说过,你的资质远超同龄人,一点儿都不逊色于我。” “真的说过吗?我怎么不知道,小舞你就别安慰我了,不过就算陪你,我也会去就是。”苗云笑道。 正当两人说着,山路上迎面走来一名老者,看他一把年纪,却红光满面,精神矍铄,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枝头上开满了各色奇异花朵,甚是好看。 “陀汨爷爷,这么早便开始忙活了?”妙舞朝老者喊道。 “哦,小舞,小云,你们这是去哪了,明日就是祭巫节了,都准备好了吗?”陀汨笑眯眯道。 这老者苗云也认识,平日在族中负责一些后勤杂役的长老,为人和善,人缘很好。 “这是如意花可是园子里开得最好的一株了,摘一朵放在身上,说不定明日便能获得好运呢。”陀汨随即将枝头上一朵最显眼的紫色小花送给妙舞。 “那就多谢陀汨爷爷了,明日我一定带上它。”妙舞也开心道,活像一个花间精灵,惹来一群彩蝶。 与陀汨招呼一声,便往上去了,谁也没有注意到,离他们不远处,一双冷漠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 “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树顶屋内,苗毅正对着一位白衣女子问道。 “族长放心吧,包括五圣灵阵在内的所有阵法已经正常运转,这七彩验灵石也准备妥当,只待明日开光验灵。”白衣女子双手捧着一块毫无瑕疵,内呈七色的奇异石头道。 每年祭巫节会有三位大祭司来主持,她便是负责此次祭巫大典验灵环节的大祭司,在族中有很高的地位。 树顶屋很大,是由许多百年老树合围而成了,枝叶郁郁葱葱,遮天蔽日。 每一颗大树上,都有几座木质的小屋,这里住着灵巫一脉的核心族人,其中间的那颗老树,据说已有将近千载的树龄。 族人们都说它是有灵魂的,平日常来树下跪拜,寻求庇佑,底下的树枝上因此挂满了许愿签,弥漫着清香,再往上,便看不到顶,只觉得树大根深,接连天地,乃灵巫一脉的象征。 苗云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怔怔的看着下面来来去去的许愿人们,或许是因为祭巫节快到了,这几日树顶屋热闹了不少,平日里只是待在屋里养生制药的老人们,也竞相走了出来。 妙舞却是被苗毅叫回去做功课了,身为灵巫族人,修灵,制药是两门必不可少的技能,每天都要花一定的时间学习。 苗云一个纵身跃下,拿起一块小木牌,写上寥寥几字,挂在一根偏僻的枝头上,微风拂过,吹得木牌吱吱作响,谁也不知道他的愿望是什么,只是每年都会做着同一件事。 入夜,醉仙岭上,狄漠静静等待,不一会儿,一道黑影蹿出。“少主,你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可是真要那么做吗?会有一定风险的。”那影子恭敬道。 “风险大,回报更大,这你不必操心。”狄漠冷冷道,转过身:“倒是当年天母使者失踪,连带着《万蛊九泉秘法》也不见了,此事有些蹊跷阿。” 黑影一颤,忙道:“这些年,我也想了不少办法,甚至不惜动用《暗黑咒典》上的引魂之法,但也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我想就算她还活着,也已经离开南疆了。 “哼,该还的,早晚都是要还的,就从这祭巫节开始吧,虽然残缺了一部分,使我这降灵之术不完全,但配合本命蛊虫,也勉强能应付了。狄漠眼里闪过一丝血光,恨恨道。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五圣坛后山的一处禁地山洞里“嘶嘶”声传出,满地花草的生机仿佛被无形的吸噬,一瞬间全部枯萎。 洞中惨淡而幽绿的光芒大亮,白雾漂浮,一条巨大的蛇尾摆动,尾部的纹理呈现出红,黄,绿三色交错,一层层蛇皮在其摆动间脱落,渐渐露出一双寒玉般洁白的腿来。 待到雾气完全消散,一个光着脚丫,身着浅绿色服饰的美妇来,其柳叶眉,丹凤眼,美貌中自有一股成熟的韵味。 “三哥,看了这么久,还不现身吗?”绿衣美妇盯着空荡荡的某处道。 “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天蝎的声音缓缓传来。 “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美妇作怒道。 “四妹,你这次闭关这么久,可有收获?”天蝎走到美妇跟前坐下。 “唉,这次我闭关苦修毒经,堪堪到了第八层,再往前,却是毫无进展,不是老大传音,我还想再多些时日出关。怎么?小云那孩子出了什么问题吗?”美妇担忧道。 “我这几日夜观天象,似乎离月圆之夜不远了,虽然有你那法门在,但还是有些不安,可能是我多虑了。”天蝎皱了皱眉。 “那咒法确是邪异难解,我专研多年也丝毫没有头绪,不知是何人所下,竟要为难一个孩子,让其饱受那样的折磨,着实可恨之极,不过眼前祭巫在即,你也先安下心来,一切等祭巫后再说吧。” 想起苗云的事,美妇也是面露烦恼,似乎这也是她的一块心病。 “或许只有暗渊的术法能解吧?”天蝎脑中浮现出一个念头,站起来摇了摇头,出了山洞。 第八章 祭巫节 上古之时,天地间灵气极其浓郁充沛,洪荒中妖灵,凶兽,鬼神横行,又有自然天灾不断。 吾等先祖,有原始之民,为求生存,苦苦挣扎,穷尽心力,终悟通天地之理,集群而居,以火御敌,逐渐又习得求晴、祈雨、破邪、招魂之术。 而后更是激发了自身血脉潜力,获得移山填海的大力,开启原本沉睡的灵智,拥有沟通幽冥的意念,是为巫!绵延至今,掌礼法,持传统的巫人们已能趋吉避凶,造福一方。 五圣坛后山,一名灵巫族人匆匆走来,对着面前五位圣者道:“禀圣者,一切礼仪皆准备妥当,族长与三大祭司也已经到了中央祭坛,只等两脉圣者,族老们入场了。 “知道了,你去告诉族长,我等随后便来。”天寿圣者淡然道。 当下,几位圣者整理片刻后,便朝着山下行去,似乎为了这次祭巫节,连向来孤傲不羁的天蝎也换上了一身光鲜的着装,露出几分成熟的魅力来。 可以想象的出其年轻时也是一英俊的美男子。 那千魅圣者更是霞光十色,靓丽妖艳,惹得一旁百足圣者轻语道:“每次都这样,有必要吗。”却不想被身旁一身绿装的七息圣者听见,哑然失笑。 “咚咚咚”一阵震天击鼓声响起。 位于中央祭坛两旁偏殿的巫族少年们静静等待着,苗云与妙舞赫然也在其中。 他们俩一早便过来了,巫族传统,少年们在参加祭巫前都要接受专门的宗庙长老“沐水除晦”的程序,洗去一身俗气,才能更好的开启巫族血脉,验灵时也会更精准,其实也就是成人礼,没有经历祭巫的族人,就算成年了,也是不被认可的,会惹人笑话。 “小舞,今天真漂亮。”苗云看着身边有些紧张的妙舞竖起大拇指道。 妙舞一身五色服饰,头戴彩帽,胸前撇了一朵美丽的紫色小花,纯洁亲近的气息露出。 似乎被看透了心思,妙舞的小脸上爬上一抹绯红,那羞涩的摸样,反倒让苗云的心跳了跳,愣了一下,慌忙转过头去。 “呼”眼前的场景也是让苗云倒吸口气,一直都知道祭巫节是巫族最盛大的节日,场面必定隆重无比。 但几年前的那次祭巫,苗云还小,只是在树顶屋内隐隐听到些声音,但今日亲眼见到,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五圣坛上,五个坛口人潮涌动,每一个坛口前矗立着一尊神像,它们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分别对应着古老的五大真灵,冰蟾,风蜈,天蝎,灵蛇和幻蛛。 那灵巫一脉九大山寨赶来参加祭巫的巫人也是络绎不绝,祭巫节除了为巫族少年们开启血脉灵力外,还有更重大的传统意义。 到了这天,族人们携带着自家珍贵的特产,瓜果,五谷等在各自信仰的神灵面前献上,接受大祭司的祝福,虔诚的诉说自己的心事,并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吉祥如意。 中央祭坛,三位穿着白袍的大祭司分立而站,面带微笑,各自拿着圣杯,圣书,圣枝向下面热情的族人们,泼洒着甘汁玉露,分别代表着礼法,祷告与灵验。 一旁的宗庙大长老见时辰已到,运起气息,大喊一声:“点火。” 只见中央祭坛四周,五道火焰立刻冲天而起,将云雾染成一片赤红,不过这火焰并不刺眼,燃烧的烟雾中,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漂浮,这点火之材,用的乃是罕见的松木。 “呯”一声轻响,如暮鼓晨钟,发人深省,原本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却是手握圣杯的礼法大祭司敲响的。 居中的祷告大祭司转过身去,双手捧着看起来残缺不齐,满是灰尘的圣书,对着中央无比高大,辨不清容貌,性别,象征着神秘的自然神像祷告起来。 一时间,广场上巫人们全都跪地匍匐,跟随着大祭司的祷告节奏,颂唱着,赞美着,甚至热泪盈眶的祈祷着,表达着自己对伟大自然造物的敬意。 “真是一群悲哀的蠢货。”偏殿中的人群中,狄漠暗暗轻蔑道。 他跟随体巫一脉前来祭巫,自然也要参加仪式,不过却跟周围的族人格格不入,大家似乎有意无意的跟他保持着距离,又或许是他上次和苗威比试,所施之术无比诡异,让人心生畏惧。 不过他却对别人的眼光毫不在意,依旧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五位师傅来了!”妙舞指着一边激动道。 苗云也随着妙舞目光望去,随着祷告大祭司最后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宗庙大长老也是宣布祭巫大典进入到了第三个环节“显圣”。 五大圣者一出现,广场上巫人们便个个神色激动,欢呼呐喊声不断,狂热的崇拜着他们的守护者,在灵巫一脉,除了那重未见过,虚无缥缈的自然神灵,五圣便是他们的精神的支柱,他们真实的存在着,在族中如同定海神针,更被年轻的族人视为偶像,毕生追逐的目标。 天寿圣者对着族人们露出慈祥的笑容,轻飘飘的的落在冰蟾圣坛上。 百足圣者脚生幻影,一个模糊,出现在风蜈圣坛,当真是疾如风,当即惹得下面族人们一阵惊叹声。 千魅圣者却是不甘示弱,似乎有心要与百足圣者比一比,抢先一步踏出,指间晶莹丝线往幻蛛圣坛一绕,姿势优美,如同飞天仙女般出场,同时还不忘瞪了一眼百足圣者,让其苦笑不已,一方也是传来阵阵叫好之声。 余下两位叹了口气,只是一个脚点地,腾空而起,便稳坐圣坛,毫无花俏可言。 再过片刻,一股可怕的威压从五座圣坛散发出来,天寿圣者身后,一道百丈大小的虚影显现,是一只全身雪白的蟾蜍,其身上隐隐透出的寒气,仿佛可以将空间冻结。 百足圣者身后也是狂风大作,其下族人都被吹得东倒西歪,站立不稳,怔怔望着风中那只金头百足的蜈蚣。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定睛一看,一只蓝汪汪的巨大蝎子出现在勾离圣者头顶,一双小眼睛正阴冷的盯着众人,蝎尾上白光灼灼,使人不敢移动分毫,似乎一动,便要承受那雷霆一击,凶狠异常。 “嘶嘶”吐息声传来,七息圣者旁边,盘踞着一条幽绿色的大蛇,纹理分明,可怖的三角头颅,吐着芯子,蛇尾绵延进虚空,缓缓摆动,不知多长。 而比起前面四位圣者显圣的真灵法相,千魅圣者的却是养眼万分,一张晶莹无边的蛛网上,一只艳丽的五色蜘蛛,缓缓吐丝,丝网抖动间,宛如一支美妙的乐曲,使人眼神迷离,幻象迭起。 “这就是五圣的实力吗?”狄漠远远望着空中的异象凝重道。 就在五圣“显圣”族人膜拜神灵之际,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潜入了树顶屋一间密室中。 黑光闪过,两名看守的巫人应声倒地,“这个时候果然是最松懈的。”黑影嘿嘿一笑,看着眼前徐徐运转的阵法之灵,从腰间取出一块黑石,放置在其中,又摆弄了一阵,使其看起来和先前无异,便悄然离去。 中央祭坛不远的一座阁楼上,苗诺正陪同着体巫一脉的三位族老观礼。 “弄出这么大阵仗,真是虚张声势。”烛木望着前方,不屑道。 “烛木族老,话不能这么说,一切只是依照传统,上一届祭巫,贵脉显现十二祖巫那法天相地的神通,更是声势浩大,让人记忆犹新阿。”苗诺笑着道。 祭巫节五年一届,上一届便是在体巫一脉圣地南诏举行,当时乃是百足圣者带着灵巫族人前去观礼的,苗诺也在其中,自然相互熟悉。 烛木只是冷哼一声,却是接不上话来。 “此次苗疆之行,也甚无趣,只盼族中能出几颗好苗子,也不负族长所望。”皎禾淡淡道。 “那是自然,体巫一脉的族人不仅力量惊人,其它方面也很是擅长的。”苗诺若有所思的说道。 皎禾脸色一变:“哦,听苗诺长老这么一说,似乎另有所指吧?” 浩瀚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涌出,逼得苗诺连连后退。 气势一收,皎禾冷冷道:“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是人都要知进退,明分寸。长老,你说呢?” 苗诺脸色铁青,嘴里却是对着皎禾道:“受教了。” 看着苗诺吃瘪,烛木与越河也是气概高昂。 随着礼法大祭司手中圣杯轻响,“显圣”结束,五圣收了神通,下得圣坛。 只见苗毅与一众长老走出,宗庙大长老一声“观礼”。所有族人便将此次带来的献祭之物放到一大火盆内,祷告大祭司吟唱一句,盆内立刻焚烧起来,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接着便是族中一个个粉白黛黑,佩玉环杂的年轻女子,围着火盆莺歌漫舞,甚是好看。 “礼毕,请九黎镜,七彩验灵石。”宗庙大长老带着一丝难得的激动喊道。 巫人们也都面露期待,各自散开,让出一条通道来。 “终于要开始了吗?”苗云心里忐忑不安道。 第九章 石破(上) 九黎镜与七彩验灵石分属体巫和灵巫一脉的重宝,只有祭巫大典才会出现,用于为历代族人开启自然之灵与觉醒巫族血脉。 而灵巫一脉天生通灵,亲近自然,因此极其重视自然之灵的开启。 体巫则更倾向于血脉觉醒,因为一旦血脉觉醒,他们将因为先天体能优势,获得更强的大力加持,实力增进。 两旁的偏殿内,完成了“沐水除晦”的族人们被接引长老带领着往中央祭坛而去,从他们脸上,可以看到为即将到来的测试所露出的既兴奋又紧张的情绪,这关系到自己未来的前途。 灵验大祭司已经手拿圣枝等候多时了,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们,使他们心灵放松下来,七彩验灵石凭空悬浮,彩光摇曳,内呈七色,当真是一通灵之物。 自然之灵在巫族又可称之为“灵力”,开始验灵后,根据七彩验灵石的光弱强度,一般只要是灵巫族人,灵力便可达到一百,为下品。 当灵力突破五百,便是很不错了,为中品,乃族中俊杰,将来有望晋升长老。 至于破千,那都是凤毛麟角,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这种人一般是会被作为下一代族长培养的,传闻五圣者年轻时验灵也就是这种程度。 中央祭坛另一侧,一位身穿灰衣的高大老者,手握着古朴的九黎镜,他乃体巫一脉的长老,强大的气息露出,使得体巫一脉的少年们露出狂热的崇拜。 体巫一脉,强者为尊,这种理念使他们追求力量的极致,与灵力的上中下三品相对,巫族血脉也分为青铜,白银,黄金三类,根据九黎镜面的颜色显现,赐予其相应的血脉觉醒。 据说黄金之上还有钻石这一类,当达到这一步的血脉,通过某种机缘,可激发出自身无限的潜力,使得祖巫之魂降临,获得无法想象的好处。 中央祭坛自然神像后,苗毅与五位圣者站立,旁边皎禾,烛木,越河三位族老也一脸肃穆的看着族人们测试,时不时对着少年们点点头,以示鼓励。 一个接一个的年轻族人们满怀期望的上前测试,或高兴的手舞足蹈,或失望后黯然神伤,都被祭坛外的族人们看在眼里,发出阵阵唏嘘之声。 “苗威”宗庙大长老拿着手中族谱念道。 苗威迈步而出,虽然看上去步伐轻盈,但却有些虚浮,气息也大不如前,显然因为那场比试伤了根本,就算苗毅事后让妙舞及时送去生灵玉露,也是治标不治本。 只见他先去了灰衣长老一边,将手放在九黎镜上,一缕微弱的铜绿色光芒亮起,获得青铜血脉之力,瞬间气息也强了不少,灵验大祭司见他过来,手里圣枝一点,苗威全身沉浸在柔和的圣光中。 悬浮的七彩验灵石,光芒流转,瞬间大亮,灵力也是一路猛涨,这是他天赋极好的缘故。 苗毅暗自叹了口气,却是转过头去。 果然,当灵力快要临近五百时,苗威脸色一白,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气息突然萎缩。 但他面露不甘,咬了咬牙,那灵力再次涨了一截,随后一口鲜血喷出,光芒熄灭。 “灵力四百八十,开启下品自然之灵。”大祭司的声音惋惜的传来。 苗威喃喃低语道:“下品吗?我这些年的努力,就换来下品吗?我不甘心,不甘心阿。” 苗威面露狰狞,往后面的人群中寻了一眼,一声咆哮:“是你毁了我,我要杀了你!”腰间抽出一把闪亮的弯刀,朝着狄漠狂奔而去。 “放肆!祭巫大典,岂容你胡来!”那体巫一脉的灰衣长老见状大喝道。 衣袍一拂,一股刚硬如铁的罡气朝着苗威倒卷而出。 那把弯刀被震得脱手,气浪转眼到了苗威额头跟前,苗威露出惨笑。 “铛铛!” 突然一声轻响,罡气消散,却是百足圣者出手。 “将他带下去,测试继续。”百足圣者面带一丝怒色道。 两名族人上前,将苗威强行拉了去。 自始至终,体巫一脉族老皆是一言不发,只是脸色多少有几分不自在。 “哼,算你好运。”狄漠暗道,藏于袖中的诡异黑光也渐渐隐没。 虽然经历了一场小风波,让场上气氛有些僵硬,但七彩验灵石迸发出的强烈光芒,再次吸引了巫人们的眼球。 只见一个穿着普通的少年,沐浴在圣光下,灵力节节攀升。 只是数个呼吸间,便破了五百,似乎依然劲头十足,当到达了八百,其光芒渐渐平稳下来,但还在缓慢增长。 就当巫人们屏住呼吸时,七彩验灵石霞光吞吐不息,蓦然光芒一闪即逝,刺得人眼睛生疼。 大祭司激动道:“灵力一千,开启上品自然之灵。”那少年眉心一道玄奥的纹路隐隐现出,身体从内到外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但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族人们欢呼声不断,一时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哇,灵力破千呢,这是多少年没见了?” “恩,似乎从来不认识他呢。” “这下发了,潜力无限阿,说不定是下一届族长候选人呢。回头我们去拜访一下” 场内场外,议论之声不断,有惊叹的,兴奋的,嫉妒的,那少年却不闻不见,只是感受着自己开灵后的变化,淡定的走下去。 “白银血脉,上品自然之灵,这少年叫什么名字,是一个好苗子,应该不是五圣坛的吧。” 自然神像后,五圣者也是欣慰不已,天寿圣者笑问道。 “是附近凤凰寨的,好像是叫元心,平日也不怎么出众,想不到今日祭巫大典一鸣惊人。”苗诺长老忙道。 灵巫一脉,一般只有五圣坛上的族人姓“苗”,周围九大山寨都有其各自传下的姓氏,互不相同,但因“苗”这一姓氏,追溯其历史,最为久远,又因五圣先祖早年也是这一姓氏,故而族里人都以被赐“苗”姓而感到荣誉。 “看来灵巫一脉此次是出了一匹黑马阿,着实可喜。”皎禾族老转过身来,淡淡道。 “呵呵,测试才到一半,现在谈论还为时过早,拭目以待,想必体巫一脉也会有潜力非凡的族人出现。”天寿圣者也客气道。两脉大佬们再次将目光投向祭坛两边。 那灰衣长老眉头紧锁,握着的九黎镜也紧了紧,灵巫一脉已经开启了一位上品自然之灵的族人,而体巫这边,最好的也不过是白银血脉,族老们的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呼”金光骤然一亮,灰衣长老一惊,一只粗壮的手臂按在九黎镜上,强烈的光芒在镜面与手臂间流转,如同黄金之色。 阿昌满意一笑,只听灰衣长老高呼一声:“获黄金血脉,加持黄金之力。” 九黎镜内,一道金光射出,灼灼光辉讲阿昌笼罩,只听见其骨骼一阵噼里啪啦作响,肌肉收缩,隐隐可见一层淡淡的,如同金灿灿的鳞片依附其上,充满着爆炸型的力量,震得空气也阵阵抖动,体巫一脉血脉觉醒后的好处可见一斑。 要是现在的阿昌对上重伤之前的苗威,恐怕一拳就能将其打爆。 醉仙岭,一处悬崖上,几名灵巫老者围作一圈,席地而坐。 在他们中间摆放着一个奇异的黑白鼎炉,一缕缕血红的烟雾飘出,透着几分腥味。 居中的老者面露决绝,对着众人沙哑道:“诸位,我们在这屈辱的活着,苟延残喘至今,为了什么?” 他顿了顿,神色激动道:“如今少主破除了炎火印,重获自由,是时候献出我们的价值了。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的复兴大计必将实现,天母地皇也将重临世间。到那时,我们便是黑巫一脉的功臣,将被载入《鬼书》,永垂不朽。” 老者说完,掌中黑光九次连闪,爬出一只长着数对翅膀的怪异虫子,八对复眼透出幽幽绿光,却是与狄漠那日的虫子有着七八分相似,只是颜色不同。 另外七名老者点了点头,相视一笑,七只怪虫分别从七名老者手中爬出,顺着炉孔进入到黑白鼎炉内。 火光灼烧,血红之气更加浓烈,黑雾蒙蒙,从炉顶升起,隐隐化作一个黑洞,连接着漆黑的无尽虚无。 许久,其内一道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是谁在呼唤吾,扰吾沉睡者,死!” 来自九幽的意念降临,如冤魂乱舞,恶鬼索命。 七名老者身体一震,却是毫无畏惧,皆是齐声诵念道:“黄泉之源,地皇之眼,以我之躯,祭尔之怨,化冥之心,九死不悔!” 随着这晦涩难懂之语一出,整片天都暗了下来,七名老者立刻七窍流血,生机断绝,身体更是逐渐枯萎,最后化为一堆白骨。 “恩?”中央祭坛,五位圣者,三位族老皆是忽然心中一跳,到了他们这种境界,已是能测祸福,秋风未动蝉先觉。 天寿圣者,掐指连算,却是天机一片混乱,毫无头绪。 皎禾族老见状,从腰间取出一小盒,里面装有一个小圆盘,圆盘内有附有一指针,念动口诀间,指针便一阵乱颤,最后停留在一个方向,正是醉仙岭所在。 这是她部族内极其厉害的一件异宝“混元盘”。用来推演预测祸福,无不灵验。 “苗诺长老,你去后山醉仙岭看一看,有无状况发生。”苗毅吩咐道。 “看来七尸祭蛊已经完成了,只是牺牲了这七颗棋子,代价有些大了。”人群中,狄漠自语道。 “不过只要计划能成,也不算什么了。”他转念一想,脸上露出与其年龄完全不合的阴冷笑容。 自先前元心与阿昌大放异彩后,后面的族人皆是普普通通,宗庙大长老觉得无趣,念叨的速度快了不少,翻开一页,看着下一个要测试的名字,只觉精神为之一震,眼睛也亮了起来。 “妙舞”。 随着他喊出名字,周围巫人们的气氛也再次热烈了起来,他们大都知道眼前女孩的身份非同寻常,因此对其充满期待。 妙舞看了一眼苗云,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还未到灵验大祭司跟前,悬浮的七彩验灵石就爆发出夺目的光芒。 第十章 石破(下) 只见那七彩验灵石亮起灿烂的光芒。 灵验大祭司也惊讶起来:这妙舞对自然的亲和力怎如此高,还未靠近,就激发了灵石的灵性。 妙舞在周围族人们震惊的目光下,走近灵石,当她真正靠近这石头时,圣光沐浴,七彩包裹,一时间如同九天仙女。 她只觉得全身无比舒畅,心灵纯净得如同水晶,灵力一路飙升,轻而易举破了五百。 只几个眨眼间,便到了一千的临界点,耀眼的光芒闪过,和之前元心一般,一股奇异香味,从内到外飘出,眉目中间,一道玄奥纹路浮现,整个人都和之前变得不同,有种飘然出尘的感觉。 苗云也看得有些痴了,颈上一热,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妙舞灵力破千的刹那,苗云感觉戴着的那神秘玉石,跳动了一下。 没错,是跳动!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反应,苗云抚摸了一下胸前玉石,一股炙热传来。 仿佛受那七彩验灵石刺激,这玉石竟然生出了人的情绪来,苗云能感觉到玉石此时的兴奋,就像猛兽寻觅到了美味的猎物一般,当即脸色古怪起来,疑惑不已。 场中,测完了灵石,开启了上品自然之灵后,妙舞在族人的欢呼声中,走向了灰衣老者,去觉醒自身巫族血脉。 自然神像后,五圣者与苗毅也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些年妙舞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每一次成长,都伴随着他们的关怀与期望。 “总算是开灵了,果真不负众望阿。”百足圣者开心道。 在五圣中,百足圣者虽然年纪仅此于天寿圣者,但却是他们中脾气最好的,与后辈族人打成一片,为此千魅圣者经常与其斗嘴,说他为老不尊。 “这便是苗毅族长的那个丫头吧?来之前我便有所耳闻,果真是很不错,浓眉大眼,将来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皎禾也笑道。 一旁九**与弱水部两大族老也点头称是。 苗毅连连谢过,看着妙舞将小手放在九黎镜上。 “噗嗤”一声响,握住九黎镜那老者只觉得手里震颤,镜面上流光溢彩,金光涌现,将妙舞的小手铸成黄金。 “这怎么可能?”周围族人一片惊呼声。 一般来说,灵巫与体巫两脉因为出生,信仰,理念等不同,每次祭巫大典自然之灵与血脉觉醒虽然同时进行,但想要两者都获得极高认定,近乎是不可能的,不然也不会有灵巫和体巫的区分。 眼下妙舞刚获得上品自然之灵的开启,又在觉醒血脉上获得黄金层次,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可随着那闪烁的灼灼光辉,奇迹还在上演着。 九黎镜“唰”一声飞了起来,脱离了灰衣长老的控制,镜中一条黄金般的河流缓缓流淌,朝妙舞涌出。 只是片刻,在那灰衣长老骇然的目光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妙舞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外,一层璀璨的霞光吞吐不熄,照得周围巫人们睁不开双眼。 由于之前自然之灵的开启,妙舞的心灵经过洗条,变得更加纯洁与平和,可如今的状况让她自己也始料未及,宛如梦中,虚幻又真实无比。 “这,这,这!是钻石觉醒,钻石觉醒,祖巫降临之兆阿!” 那负责测试,在族中地位颇高的灰衣长老被惊得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指着妙舞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神像后,烛木看着祭坛上满天神光,喃喃道。 “祖巫赐福?多少年了,今日可算开了眼界。”越河也不敢置信道。 五位圣者同样露出震惊,朝妙舞所在,也是此刻的光源看去。 只有苗毅面色有几分不自然,甚至没有因为妙舞血脉觉醒的奇迹而惊讶,其深深的吸了口气:“该来的始终要去面对,只是……” 皎禾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若有所思,她是体巫一脉拥有古老祖巫血脉传承的族老,自然也曾经历过现在的场景,同时也知道要将觉醒血脉的质量达到钻石级这一层次,有何难。 而且身为三大元老的她,还知道很多一般族老所不知道的事。 难道当年那事是真的?不然眼前这孩子怎么会? “啪啦”正当皎禾细想之时,又有惊呼声传来,朗朗乾坤,突然凭空一道霹雳,电蛇游走,天色黯淡下来。 “哗啦啦”滂沱大雨,似瓢泼盆倾,苗云也是被淋得一身雨水,看着那凭空升起的妙舞,又高兴又担忧。 妙舞闭上了双眼,身上的钻石光芒渐渐熄灭下来,那之前波光粼粼的河流,开始转变为玄青之色,随着大雨落下,奔腾不已。 九黎镜如今已经被妙舞握在手中,震颤间,显示出它的灵动,似乎和人们一样激动。 就在此时,妙舞睁开了双眼,一股来自远古的威压,滚滚而来,如渊如狱,其双眸中一片寒冷,让天地为之一静。 那灰衣长老激动不已,老泪纵横,立刻匍匐在地,对着妙舞大喊:“后辈巫人,恭迎先祖降临!” 随着他这一跪地,所有体巫族人,纷纷效仿,大声道:“恭迎先祖!” 以皎禾为首的三位族老也躬身道。 那些灵巫一脉的族人,在这无上威压下,都瑟瑟发抖,面露苍白,但他们信仰的乃是自然神灵,自然不会跪拜祖巫,苦苦挣扎,只见天寿圣者冷哼一声,背后冰蟾显现,也是露了真灵,一道白光弥漫,灵巫族人才压力稍轻。 妙舞头顶,一道古老的气息升腾,化为一巨大的狰狞巨兽虚像,全身长满骇人的骨刺,上面覆满了冰雪。 此时的妙舞如同鬼神附体,开口道:“吾乃北方玄冥氏,生于极寒,主风掌雨,今降下神谕,赐汝祖巫血脉。” 说完后,妙舞长发飘舞,彩帽被风吹落,一身冰肌玉骨,如同冰雪中的神女,异象持续很久,才渐渐消失。 妙舞眼神也逐渐清明,看着面前人山人海跪伏着的巫人们,吓了一跳,不知所措。 不知是谁高呼一句:“拜见圣女!”整个五圣坛再次欢声雷动,齐齐跪拜朝圣。 传闻早年在巫族中,有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有人既开启上品自然之灵,又获得祖巫血脉,便被视为“圣女”或者“圣子”。 这种人可以为整个族群带来吉祥与好运,要大摆筵席,庆贺三天三夜,他们是巫族的象征,精神领袖,同时得到两脉共同认可,担负着沟通两脉关系的桥梁,从此地位超然。 不过要成圣,不是天资卓越就可以的,极大一部分靠运气,运气这个东西,过于飘渺。 因此在妙舞之前,也只出现过一位,但她神游后,由于年代久远,这规矩也渐渐被人遗忘了,如今却在两脉巫人们的见证下,再次诞生。 “玄冥血脉,为何是玄冥血脉?果然是,果然是吗”皎禾怔怔的看着族人簇拥中的妙舞自语道,神色有些失态。 五圣皆眉头皱起,看向苗毅,百思不得其解。 人群中,狄漠也被妙舞的表现心惊不已,更是暗暗喜道:没料到,原本以为只是灵力惊人,想不到竟然引祖巫之魂降临,赐予血脉。真是天要助我。 此时若有人朝他看去,他眼中那股仇恨,就算隐藏,也足以滔天。 就在人们欢呼雀跃,吆喝着“圣女”诞生时,苗云默默的走了出来,场中只剩下寥寥几人没有测试了,灵验大祭司和宗庙大长老也去到了妙舞身边,他便径直的走到七彩验灵石边。 他知道自己根本不用觉醒血脉,因为他本就不属于这里。 将手指随意的点了点悬浮的灵石,见灵石毫无反应,叹了口气,便准备离开了。 “噗嗤”一声轻响,是石头碎裂落地的声音。 原本悬浮,泛着淡淡光晕的七彩验灵石,坠下! 第十一章 惊变 苗云一脸愕然的看着眼前被其随意一点便削去一拇指大石块的七彩验灵石。 全场还在为圣女诞生的欢呼声也戛然而止。 人们都把目光投向场中苗云,个个面露莫名的惊骇,看着苗云的眼光也变得古怪起来,如同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这用来开启灵巫族人们自然之灵的石头,被奉为灵巫重宝,自然是大有来历。 据说灵巫一脉早年间的族人们,由于没有这等开启灵力的宝物,都是需要自己慢慢的感悟自然,从自然的风云变幻,野兽的狩猎生存里,体会天心的仁慈与残酷,最后心灵得到升华,开启自然之灵才能水到渠成。 但那是何等艰难的过程,也因为如此,那时的人们虽然开灵艰难无比,但一但成功,也将获得更优质的灵力。 在那个年代,就算上品灵力也并不少见。 可相对于整个族群,天才毕竟是少数,那些资质一般的族人,到了成年乃至中年,也多有不能开灵者,寿命短暂,故而整个族群的实力参差不齐。 比起拥有九黎镜能为每个成年族人觉醒自身血脉的体巫一脉,相对较弱。历代灵巫圣者也为此烦心不已。 直到七百年前,第三代圣者中的勾离圣者,在一次外出后,带回了一块奇异的七彩灵石,五位圣者研究后,发现这灵石内蕴含了一股生生不息的灵力,正好能引导族人们开启自然之灵,大感欣喜。 于是他们穷尽一生精力,日夜祭炼,最终炼成了今日的七彩验灵石,灵巫一脉也因此大兴起来。 “呼”一阵狂风刮过,苗云面前多了几个人,正是五大圣者。 按理说,这祭巫大典历来圣者们除了出来“显圣”,便不会再出场了,就算是妙舞引得玄冥祖巫之魂降临,也远没有此时七彩验灵石碎裂令人震惊。 这灵石的坚硬程度,别说这平时名不见经的苗云了,就算是身体强硬,能断山河的体巫大能者,也很难对其造成损伤。 五圣者也由不得不出来安抚族人的情绪,这石头事关灵巫一脉的气运。 天蝎看着一脸茫然的苗云,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他脖子上带着的那物,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天寿圣者则凝重的望着光芒黯淡下来的七彩验灵石,特别是灵石上,一个凹进去的大洞,空空如也,另一小半掉落在地上,正灼灼发光。 天寿圣者神色一正,白须飘飘,正想开口,那掉落的石块突然嗖一声轻响,朝苗云飞去。 苗云大惊下,刚想躲闪,一道七彩光芒将其全身上下罩住,光华似异珍,天光云色,让其看上去如同神人,苗云在其内,只觉得心里有一股清泉涌动,全身舒畅无比,飘飘然,灵魂都要出窍而去。 大骇时,胸前一热,那所带玉石,竟又起了反应,一道无人能见的金光从苗云胸前玉石透出,直奔头顶那块七彩验灵石的残石而去。 两一接触,“噗嗤噗嗤”如煮水沸腾,那残石被金光直接融化开来,当头一股浓郁到极致的灵气洒下,苗云浑身一个颤抖,面露一丝痛苦之色。 不知过了多久,幻象消散,苗云浑身上下如同脱胎换骨,看上去个子比之前明显高了一截。 骨骼清奇,古铜的肤色下隐藏着惊人的锋芒,最重要的是,他此刻静心下,竟然能读懂近处树枝上的鸟鸣声,这是他人所不知的,显然那不知名的金光将残石溶解后,苗云得到了无法想象的好处。 妙舞也是被这边吸引,既为苗云高兴,又为他毁坏了重宝而担心,大家都在等待着诸位圣者的态度。这次祭巫大典,惊异连连,带来太多震撼。 “不知道这灵巫一脉的圣者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损坏这验灵之石,可是重罪阿。但这少年却是得了不少好处,以后潜力非凡。”烛木阴笑道。 “不错,就算这次出了一个“圣女”,可没了这灵石,恐怕以后他们族人开灵就万分困难了。”越河也幸灾乐祸道。 只有皎禾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苗云,只是看着人群簇拥中的妙舞,眉目前露出淡淡的哀伤,喃喃自语道:“兰儿,这便是你当初的选择吗?” 苗云看着五位圣者,没有说话,这些年,他们待自己如同亲人,特别是天蝎,虽然平日常板起脸,对他严厉冷峻,但关键时刻的爱护,让他铭记于心。 记得那一年,一位族中长老的孩子指着他骂他是小野种,是从山里捡来的,没爹没娘,不配做灵巫族人,天蝎得知后,震怒异常,硬是让那长老连带自己的小孩在树顶屋内,大庭广众下当面道歉。 而那一年,大雪纷飞,苗云患上了严重的寒疾,天蝎更是连夜赶往十万大山,摘取灵药,为其祛除病根。 这些年,为了破除苗云体内月圆之夜的神秘诅咒,他更是费劲心力,人也憔悴不少。这一切的艰辛,他虽然从来不与苗云说,只是独自承受着,但苗云又岂会不知,在苗云心里,他早就亦师亦父。 “灵巫一脉,苗云!致使我族重宝七彩验灵石损坏,其罪不小!”天寿圣者表情严肃,声音远远传出。 妙舞一听,脸色一白,小手不禁握紧了。 其余几位圣者也各自皱起了眉头。 只见天寿圣者转过身来,看着面色平淡的苗云,话锋一转道:“但是,念其年幼,乃无心之举,早年先祖又有“圣女出,灵石碎,守护现,百灵体”的箴言,故应顺天而为,收回灵石,由我等重新炼过,这苗云乃是出世圣女妙舞的守护者,当不予追究。”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但天寿圣者在灵巫一脉,德高望重,在其悠长的生命中,族长都换了好几个,他既然这样说,一番议论后,大部分人都选择深信不已,轻而易举便平息了此事。 其他圣者虽然内心疑惑,他们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说法,但转念间,也心知肚明,自然不在做声。 “真是只老狐狸。”却是那九殷部族老烛木心里暗暗道。 “呵呵,既然灵巫一脉的七彩验灵石损坏了没事,那体巫一脉的九黎镜我想也是一样吧。”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只见不远处,一个病怏怏的少年抚摸着不知何时到其手上的九黎镜,懒洋洋对着众人道。 “狄漠,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退下!”一声大喝,那灰衣长老也是赶到,之前光是被妙舞引来的异象所震撼,竟没注意狄漠竟悄然无声的拿走了九黎镜。 “我自然也是要觉醒我的血脉,不知道会是哪一种程度呢?我很好奇。”狄漠戏谑的一笑,只见那九黎镜上亮起一团光芒,这光芒非铜非银亦非金,竟然是一片泛着暗红之色。 中央祭坛,自然神像后,三位体巫族老脸色大变,暗道一声不好。 还未来得及出手,九黎镜面“哗”一声破碎,一道惊天龙吟声响彻云霄,一条漆黑的魔龙从九黎镜内钻出,脱离了枷锁的它,狂暴无比。 巨大的龙躯上暗红的鳞片泛着锋锐的血光,一口龙息吞吐间,让风云随之倒卷,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圣坛上巫人们被忽如其来的恶龙吓得慌忙四下逃命,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那黑色魔龙似乎对狄漠特别亲近,就像是其宠物一般,让其安然站立在自己头顶两根暗红的尖角间,随后大口猛然一张,对着近处的灰衣长老咬下。 那老者体外的罡气就像纸糊的般,没有丝毫抵抗能力,被其一口吞下。 狄漠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那魔龙立刻摇动着庞大的龙首,带起层层气浪,以示讨好。 这九黎镜内,封印着一条地狱魔龙,在体巫中,也是只有各大部族的族老知晓,它不仅力量惊人,还带着地狱的恐怖气息,让人惊惧,这也是狄漠这次计划实施的倚仗。 “保护圣女,灵验大祭司一声轻喝,手中的圣枝,化为一颗光灿灿的大树,将妙舞护在身后,礼法与祷告大祭司也同时祭出了圣杯与圣书,霞光映照。 苗毅见魔龙突现,朝着宗庙大长老道:“开启山上所有灵阵。” 宗庙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对苗毅的命令不理不睬,却转头对着妙舞所在大喊一声:“动手!” 只见妙舞周围,原本慌乱的几个族人,竟然同时出手,五道诡异的幽芒连闪,拍在三大祭司的护体异宝上。 那灵验大祭司的圣树上,叶子被黑芒腐蚀,纷纷枯萎,原本大放光明的圣杯与圣书也黯淡下来。 “好贼子!”苗毅面色一变,正要出手。 那被其派去醉仙岭查探的苗诺长老有些虚弱的声音从大殿传来:“族长,这是个阴谋,五圣灵阵与护山阵法被人施了异法,陷入瘫痪了。” 苗诺说完便晕倒了,嘴角还残留了一抹血迹,显然是与人争斗所致。 那宗庙大长老嘿嘿一笑,一掌拍出,黑雾弥漫,阴风阵阵,与苗毅斗在一起。 一股柔劲将苗云推到偏殿的长廊上,五圣已经腾空而起,将魔龙团团围住。 狄漠盘膝坐下道:“你只需拖住他们,不要让他们打搅到我,自可脱身。” 魔龙发出嘶吼声,当即喷出漫天黑炎,这炎火非比寻常,沾染一点,能让人损神丧气,是地狱中用来灼烧阴魂的。 五圣也不敢轻视,各自显了真灵,天寿圣者发出一道寒光,将近身黑炎冰封。 百足圣者风蜈附体,在黑炎中游走,不沾其身。 勾离圣者出手便是蝎尾针,但效果甚微,那魔龙龙鳞的坚硬,蝎尾针只能附于其表面。 七息圣者背后蛇尾摆动间,空间扭曲,那黑炎倒卷而回,同时蛇口一张,墨绿色的毒液喷出,溅射在魔龙身上。 一张无形大网从天而降,却是千魅圣者施展“补天诀”,一拉一缩间,魔龙的活动范围被其制住。 狄漠双目紧闭,嘴里正念叨着晦涩难懂之语,似在施展某种厉害的秘术。 醉仙岭某处悬崖上。 黑白鼎炉在吸走了八名老者的生机后,血红腥气更重,炉上虚无黑洞缓缓转动,随着时间推移,那鼎炉竟然隐没云端,朝着狄漠所在飞来。 第十二章 大战 五圣坛,中央祭坛上,由于九黎镜破碎,地狱魔龙破封而出引发的动乱还在持续中。 空中时而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气浪翻涌间,四周林木拔地而起,却是五圣者与魔龙激烈的争斗所致。 这条来自地狱,不知被封印了多少年的魔龙,摆动间,黑炎铺天盖地的涌出,一些逃离较慢的巫人们触碰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化为一堆焦炭。 那魔龙的身躯更是坚硬无比,道道光华击打,也未有太大的效果,反而激发其凶性,连连挥舞暗红的巨大龙爪。 由于长时间被封印在九黎镜中,使得其实力受损,如今虽然逃离升天,却还处在虚弱期,在五大圣者的联手下,也是有些狼狈。 远处空中,一团庞大阴云正朝着这边缓缓移动,狄漠的秘法已到了关键时刻。 天寿圣者皱眉,望了望天空,他能隐约感受到那阴云中蕴含的压力是何等之大,当即大喝道:“五灵合击,不能让他得逞!” 只见五圣者背后的真灵同时睁开灵眸,五人几乎分别同时喊道:“冰天,黄风,勾离,七玄,幻魔,镇!”。 各自真灵形体突然凝聚成型,空间似乎承受不住,震颤不已,魔龙在五圣合力一击下,龙鳞片片掉落,暗红龙血洒落,化为漫天血雨。 但它坠落之间,硬是稳住了庞大的身形,拼死保护其上坐着的狄漠。 狄漠仍旧双目紧闭,嘴角的一抹血迹,说明了方才一击的强大,同时也波及到了他。 一道土黄色的光芒落在妙舞跟前,黄衣女子出现,竟是体巫一脉的族老皎禾。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妙舞,袖袍挥动间,一股厚重的大地气息透出,那围攻三大祭司的五名灵巫族人被震得连连后退。 皎禾淡淡道:“你们不是灵巫一脉的吧。” 五人一听这话,面露惊慌,怪叫一声,再次出手,却是有些类似于五圣对付魔龙的合击之术,只是他们施展的这术法万分诡异,五道黑芒连接,煞气腾腾,每人手持一条漆黑锁链,哗啦啦作响,让人听了心寒,同时朝着皎禾而去,想要将其锁住。 皎禾冷哼一声:“邪门歪道而已。” 脚轻轻一跺,大地震动,破空而来的黑链也为之一顿,皎禾手指隔空如反弹琵琶作响,那黑链竟然齐齐倒转向主人,吓得五人,连连掐指念诀,黑链才化为黑芒隐没而去。 皎禾又是一掌朝着五人拍去,只见掌中黄光聚拢形成厚厚的土墙压下,五人站立的地方,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只留下巨大的掌印。 一旁,仓促间避过的五人,不仅背后冷汗直流,心中有了惧意,缓缓后退。 “小舞,你怎么样了,快跟我去万灵殿避一避。”陀汨焦急的赶来,深深看了一眼被皎禾逼退的五人,便要拉着小舞快步离去。 只见四面升起土墙,将其围住,一股大力在妙舞周围形成一淡黄色的屏障,妙舞疑惑的看向出手的皎禾。 “皎禾族老,你这是何意?难道想趁乱挟持圣女?”陀汨做怒道。 “我很好奇,你跟他们是怎么混到灵巫一脉来的?”皎禾看着那怒不可遏的陀汨长老,不急不躁道。 “哼,不愧是后土部族老,果然心思敏捷。”陀汨见被皎禾一语拆穿,所幸不在狡辩。 “听闻体巫一脉,仅有三人拥有那传说中强大的祖巫血脉,你皎禾就是其中之一,今日我就向你讨教一二,看看是否真有那么厉害。”陀汨森然笑道。 “陀汨爷爷,你?”妙舞也惊道,这平日里看起来无比和善的陀汨长老,竟然有如此面目。 陀汨身上黑雾盘旋,上下反复不定,最后散开,居然走出一个形销骨立的黑衣老者,倒是与狄漠那副病态有几分相似,似乎是修炼某种秘法所致。 其脸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额头一直到鼻尖,更显可怖。 偏殿上,另外两名体巫族老在护着族人撤退时,不经意看到了刚出现的黑衣老者,大惊道:“怎么可能,他还没死?” 相互震惊的对视了一眼,当即又大声提醒道:“皎禾族老当心,他是黑巫一脉的地皇尊者!” 皎禾一听,虽然不怕,但面上也是凝重了几分,当年发生在暗渊那场关乎族群存亡的战役至今巫族中的老人们记忆犹新。 当年由于怕敌人声东击西,偷袭大本营,需要一位实力强大的族老坐镇部族,以防不测,因此她未能前去暗渊参于大战。 但后来也听说就是这黑巫一脉地皇使者,硬是让三位体巫族老奈何不得,族中损失惨重,最后狄邢亲自出手,才将其斩杀在神兵下。 现在看来,他却是从狄邢手中逃出生天,可见其手段确实不小。 “老夫曲冥。”黑衣老者嘿嘿一笑,自报其名,五指弯曲,向着皎禾一抓,阴风呼啸,刮得人脸上生疼,迅疾无比,却是一招“幽冥爪”使出。 “当年侥幸逃脱的余孽,现又出来作乱,黑巫一脉,当真本性不改,今日定要你在劫难逃!”皎禾也身形一震,霹雳声响起,体型拔高几分。 身为体巫一脉,她的体能自然强大无比,不闪不避,看似娇柔的一掌轻飘飘的拍出,却有山岳之力。 曲冥的“幽冥爪”直接被这股大力击散,余势不减的朝着曲冥而去。 不愧是体巫,曲冥暗道一声,在那劲力击中瞬间,身形一个模糊,化为了十道残影,朝着皎禾扑去,速度之快,比起百足圣者的“百影遁”有过之而无不及。 “移山”皎禾一声大喝,“轰隆隆”仿佛群山被其拔地移来,这一片区域,一股重力压迫下,大地裂开一道巨缝延生出去,那残影速度当即变得缓慢起来,最后九道残影溃散,只剩下脸色阴沉的曲冥。 只见其口中吐出一抹绿光,隐没虚空,嘴里念动口诀,被皎禾移山之术笼罩的区域,竟然重力开始消退。 皎禾也是眉头一皱。 一滴透明水珠从虚空中落下,泛起一片透明的涟漪,几跟落地的树枝被这涟漪波及,腐蚀得连渣都没剩下。 皎禾心中顿生警觉,袖中一张铺满灰尘的书卷飘出,迎向那水珠泛起的涟漪。 两两接触,这书卷上黄光闪烁,一经展开,浩浩荡荡气息扑来,整个五圣坛为之一震,地底深处的生机更是朝着其汇聚,将其包裹,如同玄黄,那水珠也被其瞬间吸收了。 “我这水遁之术乃是《万蛊九泉秘法》中的厉害神通,竟然被轻易破去,那泛黄的书卷到底是何物?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曲冥惊疑间,皎禾也动了真怒,手里打出道道法印,那书卷立刻黄光大盛,其上玄奥的字符显现,一个个从卷内飘出,当空形成一琉璃法阵,与大地间玄黄之气配合,似要将曲冥封印。 压力大增下,曲冥也顾不得许多,一面黑色小旗祭出。 其内有万千阴魂,发出不甘的呜呜声,一时间鬼哭狼嚎,让人毛骨悚然。 一股怨气冲天而起,将那琉璃法阵散发的霞光玷污。 其后,他又朝着地上一摇,阵阵黑光涌动,与玄黄之气僵持不下。 那黑旗上刻画的无数鬼脸,从旗内飞出,蠕动,最后化为一头青面獠牙的怪物。 曲冥指了指怪物那张开的巨口,其内红光闪烁,阴魂游荡,对着皎禾挑衅道:“有本事就来!” 其一脚跨入,消失不见,皎禾犹豫片刻,也是艺高人胆大,黄色书卷一收,携带着玄黄之气,追了进去。 那怪物当即将嘴一闭,便化为阵阵青烟,两人不知去了哪里。 先前因两人斗法而被迫退开的五人,也再次向妙舞而去,只是被皎禾所布的土黄色屏障所阻,一时半会儿,破开不得,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整个天空渐渐阴暗下来,狄漠身下的魔龙已经奄奄一息,那团阴云也离他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到其头顶。 虚空震颤,五圣又是惊天一击轰出,这次若无意外,魔龙与狄漠不死也要重伤。 可就在这时,狄漠眉心,一道诡异符文浮现,闪烁着化生出一看不清面容的巨大虚影,庞大的气息流露,与五圣的神通碰撞在一起。 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巨响声传出,只是隐约间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蔓延而出,那虚影也消散不见。 狄漠身体一颤,原本便有些苍白的脸上,血色褪尽,只有微动的小嘴,证明其还活着。 这一道符咒乃是其父为其保命所留,他未料到五圣如此厉害,魔龙竟然不能阻挡,此时为了秘法成功施展,不得不提前动用了。 五圣者也是一惊,那阴云最终还是来到五圣坛上方。阴云内,血腥味弥漫,远远传来,让人作呕,深处,一座黑白鼎炉沉浮,其内透出一股邪恶。 狄漠突然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大放,身体颤抖着,朝着阴云一拜,幽幽道:“七尸祭蛊,九幽启明,黄泉引路,同归忘川。降灵!” 此刻,他已完成降灵前的所有准备。 鼎炉黑白之光循环流转,炉顶一开,虚空中一个巨大的黑洞缓缓成型,其内连接虚无之地,阴暗的气息汹涌而出,瞬间淹没天地。 “是谁在呼唤吾?扰吾沉睡者,死!”来自九幽的意念降临。 狄漠身下的魔龙惊恐的看着虚无中传来声音的地方,露出痛苦与挣扎,其庞大的身躯瞬间枯萎,最后化为一堆白骨。 第十三章 五行灵宝 随着虚无中这股来自九幽的气息降临,狄漠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为了施展这降灵秘术,他也一身筋疲力尽,在风中勉强站立,狂热的看向那空中逐渐旋转扩大的黑洞,露出狂热之色。 “这是九幽降灵之术?可以在短时间内打开连接九幽的虚无空间,使得其内强大存在降临?” 七息圣者看狄漠身下的魔龙连声音都未能发出,便化为一堆白骨,有些骇然道。 “果真是黑巫一脉的余孽,这降灵之术也只有黑巫一脉的《暗黑咒典》上有所记载,是黑巫不传之秘,在其族内,也只有嫡系族人才能习得,这小孩怎么会这等秘法?” “就算要施展,以他的年纪,也断不会有这等异象出现。”天寿圣者不解道。 其他几位圣者也是面露凝重,那空中连接虚无的黑洞对外拉扯之力越来越来强,这一片区域,如若此时还有人在,必定和魔龙一样的下场,被其吞噬生机。 偏殿上的苗云也是无比担忧的望着中央祭坛上突然出现的异变,不得不说皎禾族老的神通之大,就算其离开了,但留下的土黄屏障硬是阻挡了五名黑巫的迅猛攻击,黑光不停的轰击在妙舞身上,却如同石沉大海。 五人见迟迟不能拿下妙舞,也觉得脸面上挂不住,相视一眼,默契的同时退后几步。 一声怪叫,各自头顶升起一片黑雾,五人中间的一人,袖里面拿出一刻满铭文的符箓,往黑雾内一抛,那雾气不断变化,最后化为一只头有三角,全身漆黑,似牛非牛的怪物来。 它发出沉闷的吼叫声,冲着妙舞撞去。 “不好!”苗云大叫一声,施展出白影遁,脚下青光一闪,竟是朝着场中而去。 妙舞看着撞来的异兽,并没有太大的惊慌,只是远远望见偏殿内疾奔过来的青光,脸色大变。 “汝等贱类,扰吾沉睡,尽皆归墟!”虚无中,一道古老的意念携带着幽冥气息,再次滚滚而来,那不知相隔多少位面的存在,将目光投向了五圣坛。 黑暗中,两道幽绿色的光芒贯彻虚空,从空中落下。 两道光芒还未出现,一股毁灭之力就先来临,其内意念的疯狂,似要毁天灭地,五圣当即结阵,一张补天大网布满虚空。 百足圣者冷哼一声,风蜈摆动间,道道风刃刮出,形成一股风暴,与那隔空投来的目光触碰到一起。 “滋滋滋”两道强大的力量,相互摩擦,带起无数电弧。百足圣者直接从空中跌落到地上,两道幽绿光芒和风暴也消散开来。 “老二!” “二哥!” 空中,余下的圣者一阵惊呼! “我没事,只是消耗了大量灵力而已,但这虚无中的存在太过强大,若是真身降临下来,五圣坛有灭顶之灾。”百足圣者喘口气道。 “仅仅一道目光就强到如此吗?就算当年那黑巫族长施展,也未必有这效果吧?这小孩到底是何来历?”天寿圣者暗暗道。 “不能这样下去了,顾不了这么多,动用五行灵宝吧!”天寿圣者断然道。 灵巫一脉能够传承至今,底蕴自然深厚,有着一些隐藏的手段。 在巫族,人们都知道五圣显圣后,凭借古老的真灵,神通大增,一身本领无比惊人,却很少有人知道他们除了传承古老的五大真灵外,同时还拥有平日不轻易示人的五行灵宝,这种灵宝与中土神州修真者所描绘的九天神兵极其相似,都是传说中的罕见之物,威力惊天动地。 青、黄、赤、白、紫五道光华冲天而起,将天空上密布的阴云都冲散不少。 天寿圣者,手里握着一颗鹅蛋大小的冰凉珠子,丝丝寒气露出,空间为之冻结。 百足圣者再次折身空中,手中多出了一杆黄色长幡,幡内气旋回转,风力绞碎一切。 七息圣者嘴里吐出一口赤色短剑,火光烁烁,毒烟寥寥,燃烧着虚无。 勾离圣者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铁钩,看似普通,只是偶尔钩尖上的那抹青光,让人心寒不已。 千魅圣者更是万千风情于一身,一折羽扇微微摇晃,华丽的紫色光晕散发,摄人心魄。 极冰珠,黄风幡,赤火剑,寒铁钩,灭魂扇,五件强大的灵宝,朝着空中黑洞而去,五位圣者嘴里念念有词,真灵之身再次凝聚,那黑洞旁也是五色光芒大放。 阵阵压迫之力传出,空间一条一条肉眼看不见的裂缝延伸。 “快看,那五圣者连五行灵宝也用出了,我们是不是也去帮忙应付?” 将巫人们护送至后山的一处安全地后,弱水部族老越河望着五圣坛上空惊道。 “哼,灵巫一脉五圣者,不是自持神通惊人吗?先前还在万灵殿与我等动手,这次却要看他们如何收拾残局,只要护住这一干族人,他们自然也没话说,族长早就对灵巫一脉动了心思,这次也正好看清楚了他们有何手段。”烛木冷笑道,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该死,灵巫一脉竟有如此灵宝!”狄漠恨恨道,他虽然心智成熟远超其年龄,但毕竟还有些稚嫩,一些久远的底蕴无法得知。 虚无中,黑洞在五大灵宝的压制下,渐渐收缩,天空也开始清明起来,眼看那连接九幽的通道即将关闭。 “轰隆”一声巨响从黑洞内传出,突然一只漆黑的巨掌探出,掌上布满了暗金色的纹路,一圈圈掌纹蠕动间,散到空中,将五件灵宝笼罩。 手掌拍下,虚空扭曲,一把抓去,竟然想将五件灵宝收走。 五圣大喝一声,其后真灵发出嘶吼之声,五大灵宝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暗金掌纹被强行震开,抓来的手掌也顿在空中,无法降下。 “嗯?”虚无内,遥远的黑暗深处,是望不见尽头的黄泉,这里没有空气,没有生命,一片死寂。 幽冥中,巨大的王座上,一道巍峨的身影正坐,他高高在上,眼眸内幽绿光芒闪烁,冷漠的俯视着地狱内苦苦挣扎的众生。 此刻,他那黑袍内,充满毁灭的性的手掌,突然颤抖了一下。 随后手掌缓缓一握! 五圣坛,虚空上被五大灵宝制住的大手,暗金色掌纹忽然间亮了起来,毁灭之力不断溢出,灵宝发出了呜呜的轰鸣声,极冰珠**出一道湛蓝的光芒,将摇晃的空间稳住。 那巨手却更加明亮起来,远远望去,如同一轮金乌。 “呯”一声轻响,空间如同镜子般破碎,巨手爆炸,毁灭降临,五圣连连运转五大灵宝,堪堪抵住强烈的波动。 若非如此,整个五圣坛恐怕都会被这股力量摧毁。 妙舞所在,三角牛头怪物正一次次撞击其护身的土黄屏障,眼看屏障上的土黄光芒越来越暗,五位黑巫暗自松口气时,一股毁灭的余波悄然席卷而来。 五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卷入其中,惨叫连连,所化的牛头怪物瞬间消散,妙舞身上的土黄屏障也破裂开来。 “就是现在!”狄漠嘴里念叨一句晦涩的术语,那阴云后的黑白鼎炉,炉口一张,一道黑白之气将地上的狄漠一照,便进了里面,再一个旋转,朝着妙舞飞去。 “小舞!”苗云使出浑身气力,终于到了妙舞跟前,突见一个鼎炉破空而来。 “啪”苗毅一拳逼退宗庙大长老,便见那黑白鼎炉,炉口内一道黑白之气朝着妙舞落下,忙一个飞掠。 身为灵巫一脉的族长,实力必然不弱。 又是一拳隔空击中那黑白鼎炉,黑白之气倒卷而回。 “小舞,你怎么样?”苗毅看着奔来的苗云点点头,便关切的对着妙舞道。 “阿爸,我没事,多亏了皎禾前辈。”妙舞摇头道。 胸前撇着的紫色小花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妙舞突然转头看向一边,脸上露出惊慌,指着大喊道:“阿爸,看!那是什么?” 苗云也向后看去,却什么也没有,不由有些疑惑。 就在苗毅转身时,妙舞突然出手,一掌拍在苗毅肩膀上,一阵剧痛传来。 苗毅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妙舞:“小舞,你!” “呵呵,去死吧!”妙舞脸上淡淡的诡异笑容浮现,手上和胸前的紫色小花同时亮起血光。 “不要!”苗云一个闪身,扑向苗毅,背后妙舞手掌落下,其嘴角有鲜血流出,脸色惨白下来。 “云哥哥”妙舞看着中了自己一掌的苗云,喃喃道,神色间露出一丝迷茫与挣扎,两行眼泪流下。 “既然你俩感情如此要好,就一起来吧,那小子能让七彩验灵石破碎,也是不凡。” 空中鼎炉中狄漠的声音传出。 妙舞胸前紫色小花大亮,然后泯灭,其眼中瞬间被血色占据,再次出手,道道血印朝着苗毅拍去,一把抓住苗云。 空中黑白鼎炉黑白之气涌动,将两人吸入其内,嗖一声,隐没云端。 第十四章 驱魔人 经历了魔龙肆虐,九幽降临的五圣坛上,一片狼藉,虽然大多巫人们都及时的跟随族中长老撤离,但仍然有少部分族人在这场动乱中遇难。时而从后山传来痛哼声,那是三大祭司在为受伤的族人们医治,每一次圣光洗礼,大祭司脸上就苍白一分,她们的状态也并不好。 万灵殿内,五大圣者脸色阴霾,冷冷的看着对立而坐的体巫一脉两位族老。 方才一场大战,只有这两位族老最是清闲,自然惹得五圣者心中恼怒,但他俩推说保护族人,也是让得他们不好过于迁怒,几人默然坐立,一言不发。 “哼,将宗庙带上来!”天寿圣者手一拍,率先打破僵硬气氛。 只见两位灵巫长老,将一个面露狰狞之色的老者押了上来,正是之前主持祭巫节的宗庙大长老。 他虽然此刻摸样凶狠,但之前在与苗毅交手中受了重创,后来又中了天蝎一枚蝎尾针,如今功力退散,已经如同废人了。 “说!你是如何潜伏到我灵巫一脉的?黑巫一脉到底还有多少余孽!”天寿圣者喝道。 宗庙大长老见到两脉诸位大佬,毫无惧色,只将头偏过去,对于天寿圣者的文化不理不睬。 “放肆!到了这个地步还如此冥顽不灵!”却是千魅圣者一声娇喝。 天蝎也是脸色一沉,眼中银光一闪。 宗庙大长老立刻身体一个哆嗦,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一滴一滴冷汗落下,却是天蝎暗中发动了蝎尾针。 蝎尾之毒,最是疼痛难忍,五圣虽然被灵巫奉为自然神灵,但在中土神州,又流传有让人骇然色变的“五毒”之说。 宗庙大长老虽然被剧毒折磨,但仍旧咬紧牙关,不肯低头,倒是让人有些惊讶。 “我听闻中土有一种术法,名为“搜魂”,我也对这术法有所了解,既然他如此执着,不如让我来试上一试?”烛木突然出声道。 天寿圣者眉头一皱,他活了这么多年,这搜魂之术他也知晓,乃是用自身强大意念强行侵入他人思维,破坏其脑,蚕食其魂。 就算意志再坚定的人,一旦被施展搜魂,也会毫无保留的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以及过往的记忆,而之后,其也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这种手段毕竟是魔道法门,有违天心,被正道中人所不耻。 众人沉默,五圣者也未出言反对,毕竟黑巫一脉复出乃是惊天大事,孰轻孰重,各自思量。 烛木见状,站起身来,眼眸变得灰暗,隐隐慑人心神,就要看向场中的宗庙大长老,施展搜魂之术。 “你们这群无耻小人,竟要对我用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少主不会放过你们的!当天母地皇降临世间之时,就是你等灭亡之日,不远了!” 宗庙大长老见烛木的动作,自知难逃此劫,突然双眼血红,对着殿内大吼道。 一根银针从其头顶飞出,没入殿上屋顶,其一发力,一道黑气冒出,挣脱两旁长老,嘴里吐出一道灰蒙蒙的光团,光团内,一只暗红的丑恶蛊虫朝着正在施法的烛木而去。 “当心!”一波水纹凭空扩散开来,将那蛊虫包裹,吸入钵中,随后赤水翻滚间,那蛊虫便被烫死。 场中宗庙大长老身躯也瞬间僵硬,生机断绝。 收了赤水钵,越河看着那宗庙大长老的尸体阴沉道:“这便是黑巫一脉的本命蛊了吧?真是死不足惜!” 天寿圣者叹了一口气,让人将宗庙大长老的尸体拖了出去。 “此次动乱,乃是自祭巫大典以来,从未出现过的,连新诞生的圣女也被劫走,罪魁祸首竟是你体巫一脉带来的那小子,难道以狄邢的本领还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此事需要一个解释!”天寿圣者脸色一正,缓缓说道,浑身气息散发,四周温度骤降。 “天寿圣者这是什么话?难道你怀疑是我等纵容狄漠行凶,扰乱大典?”烛木也是冷声道,但他明显底气不足,退后一步。 关于狄漠的事,他身为族老,在体巫一脉位高权重,虽然隐约有几分猜测,但也知之甚少。 只是皎禾不说破,他也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狄漠?你说他叫狄漠!”天寿圣者沉思片刻,眼中一亮道:“据说黑巫一脉覆灭后,狄邢突然多了个义子,难道就是他?” 烛木面露一丝惊慌,闭口不答。 “竟然将黑巫一脉存活的嫡系族人认作义子养着,果然其心不正。”天寿圣者看着烛木的表情,暗自道。 “我不管你们体巫一脉是何居心,但妙舞和苗云被那黑巫族的小子掳去,却是一定要救回的。”百足圣者高声道。 与天寿圣者顾全大局的细腻心思相比,百足圣者却是直来直往。 天蝎也是道:“妙舞和苗云都是我灵巫一脉的杰出子弟,将来大有潜力,妙舞更是获得祖巫认可,赐予玄冥血脉,也算半个体巫中人,乃是巫族圣女的资质,需我等全力解救。” 见勾离圣者也出来说话,两位体巫族老只有连连称是,皎禾不在,他们在气势上却要比五位圣者弱上一筹。 就在这时,一名灵巫族人匆匆来报。 “禀诸位圣者,族老,派去追踪之人在禁区发现了那黑白鼎炉的踪迹,那和皎禾族老争斗之人也出现在那,只是唯独不见皎禾族老行踪。” “禁区吗?”七息圣者喃喃道。 这所谓禁区,其实就是黑巫一脉覆灭前居住的地方,那里是除十万大山外,南疆最险恶之地,无尽暗渊所在。 与灵巫一脉相比,皎禾的行踪让两位族老疑惑不已,但熟知其实力的他们,并不担心皎禾的安危,皎禾乃是体巫一脉三大仅存的,获得过祖巫血脉的强大族老,在族中地位超然,在整个南疆也鲜有敌手。 在苗疆与南诏两大圣地之间,一道狭长的山谷间,阴寒之气弥漫,终年不散,从上往下,层层黑云遮拦,不知道有多深,时而阵阵阴风在死寂的暗渊中呼啸而过,怪石嶙峋,使人不敢踏足。 “呼”一道破风声响起,黑白鼎炉径直落入无尽暗渊之中。 片刻后,一颗枯萎的树上,曲冥的身影浮现而出,他的气息有些混乱,几个连闪间,紧跟那鼎炉而去。 昏暗的洞中,两道人影冷然相视,良久之后,曲冥淡淡道:“念你是黑巫嫡系,只需将那《万蛊九泉秘法》与那物给我,我便就此离去。” 狄漠撇了一眼曲冥,剧烈的咳嗽两声,更为虚弱了,这是施展降灵之术的弊端,获取神秘的强大力量,自身也要付出代价。 “呵呵,若是给你,我恐怕会瞬间毙命于你手下吧?”狄漠笑道。 “哼,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那降灵之术施展后会怎样,你我心里清楚。若是之前,碍于你那本命蛊虫的层次,我还要畏惧三分,现在嘛,嘿嘿。”曲冥阴冷道。 “我虽然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但你也被那皎禾重创不轻吧!”狄漠不急不躁道,似乎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曲冥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他右手往前凭空一抓,空间颤动,一把行似三叉的奇异兵器出现在手中。 那三叉戟一出现,周围就有无数冤魂哭泣声传出,仿佛将地狱中的场景拉扯了进来,煞气环绕。 “鬼王叉!黑巫的三大族器之一?果然是你盗走的。”狄漠一惊道。 “不错,你也修习过《暗黑咒典》,认得就好,能死在地皇守护者的叉下,你也算是魂归幽冥了。” 曲冥脸上有些得意,今日狄漠一死,他便不再有任何束缚了,到时在夺舍其本命蛊虫,必能实力精进,凭借鬼王叉,就算再次对上皎禾,也不必再畏手畏脚了。 随着他右手缓缓向前滑落,鬼王叉煞气大增,一道黑影在万千小鬼冤魂的簇拥下从冥冥中走来,噬魂索命。 就在鬼王叉要落到狄漠头顶时。 一只青色的手臂凭空出现,稳稳的抓住了鬼王叉。 尽管叉内冤鬼嘶吼,叉外煞气汹涌,但这青色手臂如同金刚,毫不动摇。 曲冥只觉手中鬼王叉上传来一股排山倒海之力,不可抵挡,心中大骇之下,手一松,鬼王叉竟被夺走。 “这是什么鬼东西?”曲冥惊怒道,他虽然攻击狄漠,但也暗暗防备,但这股力量之大,比体巫族老使出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轰隆,一声惊天巨响,山洞一角被这突然出现的青铜巨人直接炸碎,石屑飞舞,威猛无比。 那青铜巨人,面色木讷,毫无表情,也没有生机,如同一具傀儡,直奔曲冥而去。 拳掌相接,青铜巨人站立原地,不为所动。 反观曲冥,连退七八步才站稳,一口黑血喷出,大惊下,一个疾闪,竟然逃之夭夭。 “可惜这具傀儡还不完善,若是真正的尸王,说不定能让他陨落此地。”一声叹息从暗处传来,一个和狄漠一般大小的少年走出。 “呵呵,小黎,这已经足够了,你们驱魔一族隐世这么多年,恐怕好多人都记不得了。”狄漠看着那少年,脸上竟然不在冷漠,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 第十五章 困境 无尽暗渊 那将曲冥惊退的青铜傀儡神色木讷的站立在被狄漠叫做小黎的少年身边,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腐朽的气息。 僵尸,集天地怨气,秽气而生。 不老、不死、不灭,被众生遗弃于六道之外,浪荡无依,流离失所,在人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用众生鲜血宣泄无尽的孤寂。 传说中女魃便是皇帝之女,被蚩尤下了诅咒,成了僵尸。 据闻僵尸靠吸食人的鲜血为生,陈年腐尸因为常年沉睡于地底,吸纳天地灵气,有飞天遁地之能,甚至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早年间,坊间又有人请赶尸者捉鬼驱尸,他们熟知送葬礼仪,钻研控魂练形之法,明天理,知阴阳,渐渐发展成驱魔一族,出没于南疆十万大山。 僵尸中,也有强弱之分。 按照其存在年代的远近,眼眸内不同的颜色,分为活僵尸,毛僵尸,绿僵尸,尸王,尸祖。 一些常年居于冥气积聚之地的活僵尸,每到月圆之夜,跳出墓穴,到外面采阴补阳,使自己骨骼重生,长出毛发,渐渐形成铜皮铁骨,寻常刀剑也难伤他们分毫。 再进一步,厚重的毛发脱落,不仅力量大增,而且能飞天遁地,不惧水火,如同不死之身的存在。 这便是小黎控制的这具绿僵尸的强大之处,它能硬抗下曲冥的攻击,已经是接近尸王的实力了。 若再给予其血液的滋养,日长年久,它便有可能脱变为真正的王尸,开始拥有自己的思维,甚至操控僵尸群,异常可怕。 以前驱魔一族鼎盛时,便试图去抓捕一具王尸,最后虽然成功,但却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小漠,你黑巫族的鬼王叉我就不要了,只需取你带回那女孩的一滴血给我便是。”小黎将方才绿僵尸从曲冥手中夺过的鬼王叉还给狄漠道。 “没问题,她现在可是贵为巫族的圣女了,又得到玄冥祖巫的血脉传承,应该可以让小绿晋升尸王了吧。”狄漠冷笑道。 “不过这鬼王叉在当年暗渊大战时被狄刑的战斧损毁过,里面的凶灵早就陷入了沉睡,不然恐怕今日便是该我俩跑路了。”狄漠有些凝重道。 一想起当年发生在暗渊的那场大战。那个高大的,为他遮风挡雨的身影,那最后的不甘,那一片片飞洒的黑巫族人的鲜血,狄漠双眼通红,瘦小的身子上,仿佛有一股足以焚尽苍穹的仇恨! “如今天地鼎,鬼王叉都已回到我手,唯有那最神秘的幽冥珠不知下落。”狄漠皱眉道。 “算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应付灵巫与体巫两脉强者的到来,我掳走了圣女,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小黎,施展降灵术后的虚弱期你是知道的,这几日就麻烦你守护了,我要尽快恢复起来。”狄漠看向小黎道。 “没问题,只要不是圣者,族老之流出手,凭借小绿与我驱魔一族的秘术相助,没有人能打扰你。” 小黎嘿嘿一笑,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那两个灵巫族人如何处理,难道放任他们不管?”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暗渊被巫人们称作禁地,自然不是空穴来风,这条深渊险恶狭长,周围都是悬崖峭壁,群山内更有上百个岩洞。可谓洞中有洞,机关密布,暗无天日。而我手中的黑巫族器天地鼎便是掌握这暗渊的核心,有此物在,发生在暗渊的一切事,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便让他们再多活几日吧。” 狄漠冷笑道。随后走进山洞中,身影渐渐模糊。 “云哥哥,你怎么样了阿!这是哪?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漆黑潮湿的一处山洞内,妙舞抱着苗云,抽泣道。地上是一朵凋零的紫色小花。 之前正是这不起眼的小花,控制了妙舞的心智,让苗云替苗毅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要是在苗云没有吸收七彩验灵石的灵气之前,挨上这一掌,必定一命呜呼。 但自从被七彩验灵石与胸前玉石透出的金光融合异变后,苗云五脏六腑的污秽杂质已经被净化,若用中原神州道门的话来讲,便是脉络清奇,根骨道灵。这样难得资质的人才就算是大宗门也会争抢。 “小舞,这是哪?怎么连光都没有?”又过了一个时辰,苗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但除了勉强看清近处小舞的脸,四周一片昏暗。 “云哥哥,你终于醒了!”妙舞见苗云醒来,哇一声,竟然又哭了,不过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小舞别哭,有我在呢,不要怕!”苗云拍了拍妙舞的肩膀,一股男子汉气概油然而生。 只是刚起身,一股酸痛传来,却是肩膀处还有一块淡淡的淤青未散。 “小舞,你之前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可怕,竟然向你阿爸出手。”苗云突然想到了在圣坛上的场景,疑惑道。 “我也不知道阿,当时我只觉得胸口一热,身体不受控制,脑中空白,便没了知觉。”妙舞茫然道。 “三师傅曾教过我起火,我先试试吧。”苗云说着,手里捏了个姿势,反复动了几次,指尖一粒星火燃起,将周围瞬间照亮了。 这个困住他们的山洞并不大,呈环形,周围都是泥土石壁,却不见出口。 夜幕降临 两人捡了些木石堆起来,依偎在一起烤火取暖。 夜里的风最是冻人,这是暗渊寒风中唯一的灯火,飘飘摇曳着,似乎随时都会熄灭掉。 “云哥哥,你说大爷爷他们会来找我们吗?”妙舞虽然身处困境,但却并不害怕,有苗云在,她不孤单。 “会的,一定会的,放心好了。小舞,你先睡一觉,一觉醒来我们就回家了。”苗云安慰道。 “家?是这里吗?淳朴的灵巫族人,还是可敬的五位师傅,又或者是我心中最可爱的小舞。”苗云笑了笑。 看着怀里熟睡的妙舞,苗云眼中露出一抹复杂: 那常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白衣女子,为何会使我感受到和他们不一样的亲切? 那月夜下的起舞,为何让我有一种想要拉住她手的冲动? 为何每当我想要真正看清楚她的面容时,胸口总是莫名一痛,从美梦中醒来?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我是谁?我的家又在哪? 不知了凡现在在干什么,怎么想起这臭和尚了,这才分开多久。 想着想着,苗云也觉得越加困乏了,灼灼的火光映照着他苦涩的笑容,就这样靠着石壁,沉沉睡去。 这些年,那种孤独感总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伴随着苗云长大。 “吱吱吱” “啊!”一声尖叫声响起。 苗云身子一颤,猛地站起,就看见妙舞在不远处惊慌的指着前面一角落。 “嗯?”苗云快步走到妙舞身旁,定睛一看。 一只灰色的,毛茸茸的老鼠正蹲在一块硕大的石板上,一双小眼睛咪咪的盯着妙舞。 “呼”一口气吐出,苗云放松了下来。 “小舞,不就是一只老鼠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苗云笑道。 “在十万大山连妖怪吃人都见识过了,还怕这玩意儿吗?” 妙舞赶忙将苗云的手拉着,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甚是可怜。 “云哥哥,这里这么黑,它突然蹿出来,是谁都会这样。”妙舞辩解道。 苗云摇了摇头,拉着妙舞,刚想坐下。 突然灵光一闪,这里四周都是绝壁,只露一方天空,怎么会有老鼠进来?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只灰色小老鼠似乎觉得苗云他们并没有威胁,短暂的停留后,又活动起来。 只见它东窜窜,西窜窜,灵动不已,逗得两人乐呵,到给两人无聊的困境增添了些乐子。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天色变暗了不少,温度又开始下降了。 那只老鼠似乎也玩够了,苗云紧盯着它,看它如何出去。 “嘭”一声轻响传出,那坚硬的石壁某处一角,竟被老鼠钻出一个小洞来。那老鼠几个来回,洞口又增大了几分,恰好能容它进去,几个眨眼,便消失不见。消失前,这灰毛老鼠还不时回头朝着苗云两人吱吱几声,仿佛是让他们跟着其进去。 妙舞稀奇不已,顿觉这老鼠可爱。 苗云却是眉头一皱,往前几步,走到老鼠钻进的洞口处,试着敲打了几下周围石壁,只听见咚咚的空响声,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其运力于手掌,掌上泛起一层青光,随后对着石壁一拍。 “轰!”那看似坚硬的石壁,顷刻间四分五裂,露出一个半人大小的缺口来。 缺口外,隐隐有哗啦啦的水流声传来。 “果然如此。小舞,我们走!”苗云笑道。 在这石洞中,既没有水,又没有食物,若如此下去,还没等到来救援的人,恐怕两人就会已经撑不住了。 与此同时,五圣坛后山 “三哥,你真要去?还是让我和你一起吧。”一身绿衣的七息圣者道。 “不用,我独来独往惯了,人多反而惹人注目,那暗渊之地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我自有分寸。”勾离圣者淡然道。 “没有了曲幽,就算黑巫一脉那小子再有天赋,也难翻起什么大浪,我担心的,是其他人从中图谋而已。”七息圣者忧心道。 “所以我更要去。”勾离圣者一步踏出,转瞬便消失了踪影。 “都说灵蛇最是狠辣无情,可我这些年却始终静心不下,难怪当年师傅说我只能止步于《毒经》第八层。”七息圣者望着那远去的人。 “绝情,则至毒,先伤己,再伤敌。可对有些人,就算自己受伤,也……” “唉……” 一声叹息在这山中飘远。 第十六章 守护凶兽 好不容易穿过了半人大小的石墙,又往前走了几步,当真是别有洞天。 一缕阳光照进来,让狼狈的苗云和妙舞感到一丝暖意,这几日被困在那丈大洞中的晦气也祛除了不少。 听着前面传来逐渐清晰的“叮咚”水流声,苗云只觉得眼前一亮,拉着妙舞的小手寻着声音的源头快步行去。 这暗渊的山道绵延曲折,时有滑坡出现,下面便是不见底的深渊,摔下去就算是拥有神通,也必定会粉身碎骨,妙舞不经意往下看了一眼,只感觉寒气扑鼻,头昏目眩,若不是苗云紧紧拽住,恐怕就掉了下去。 “小舞,别看下面!”苗云提醒道。 他脚下突然青光闪烁,将妙舞一把抱起,疾跑间,带起一连串幻影,却是施展出了百足圣者的绝学“百影遁”。 就在他刚离开的地方,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悬崖石壁瞬间龟裂,无数石子朝着深渊坠下,带起了大片的尘埃。 “好险!”苗云长吁一口气,有惊无险道。 “云哥哥,你看!那是什么?”妙舞指着深渊惊呼道。 只见深渊在尘埃弥漫中,从下面升起一股黑风,这黑风刮得越来越大,竟然朝着苗云他们而来。 空气中,夹杂着呜呜的奇异声音,起初并不可闻,渐渐的,震得整个石壁都晃动起来。 “糟了,快跑!”苗云也大惊失色,全身亮起浓郁的青光,拉着妙舞飞速的往前奔跑。 此刻若是有明眼人看去,苗云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当日万灵殿前苗威用出的“百影遁。” 这条山道之长,如同没有尽头,一股黑风与青影在追逐了大半个时辰后,青影慢慢的消散开来,露出苗云与妙舞。 两人疲惫不已,长时间的施展“百影遁。”就算以两人的资质也吃不消,体力所剩无几了。 那黑风也终于接近两人,呼呼散开! 妙舞脸色一白,苗云心中骇然。 这哪里是什么风,近处一看,全是密密麻麻,铺天盖地悬浮的黑色蝙蝠! 其中有几只,体型更大,修长的爪子倒挂,蝠翼有着暗红色的纹路,展开了有两米来长,嘴角绒毛边长着一对尖尖的獠牙,摸样可怖。 暗渊这昏暗潮湿的环境正是蝙蝠的天堂,这看不清的深渊迷雾中,不知道隐藏有多少,但它们通常是白天睡觉,夜晚出来活动,方才那掉落的巨石正好砸中了它们栖息的一处巢穴,才惹得它们倾巢出动。 苗云随即划出火光,将蝙蝠群隔离开来。 也许是蝙蝠畏火,并不攻击他们。 古书中说,有蝙蝠生活在钟乳洞,那里的蝙蝠因为长期饮用仙水,最后变得全身雪白,故又被称作仙鼠。 眼前的蝙蝠常年居住在暗渊,摸样自然越发狰狞,脾性也凶残无比。 “吱吱吱” 前方连接两岸断壁的一条腐朽铁索摇摇晃晃,一只灰毛老鼠正悠然的在上面荡秋千。 “看,是那只老鼠!”妙舞叫道。 那只灰毛老鼠似乎一点都不怕生,也不在乎那些虎视眈眈的黑蝠。 苗云顺着铁索望去,那铁索深深的镶嵌在对面的一角,那壁上歪歪曲曲的刻着几个大字。 “黑龙潭,生死涧” 苗云全身汗毛竖立,只觉这字间透出一股煞气,让其心里发毛。 “呼” 一阵冷风出来,手心一凉,光火瞬间熄灭了。 昏暗的深渊,黑蝠终于忍不住了,各自张开了蝠翼,露出利牙,扑向他们。 危急时刻,苗云露出一股决然,当机立断,拉着妙舞的小手,朝着前方铁索所在的深渊。 纵身一跳! 妙舞闭上双眼。 后面的黑蝠群,成群结队的尾随其后,那其中的几只特殊蝙蝠,更是发出了无声的音波,扩散开来!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铁索上的灰毛老鼠也露出惊慌,对着深渊下“吱吱吱”叫个不停。 漆黑中,陡然亮起两个硕大的灯笼,这灯笼却是幽幽绿色,漂移中,带起一股气浪。 铁索下,深渊雾气翻涌不停,水流声哗哗作响,形成一个百丈大小的漩涡! 苗云与妙舞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卷了进去。 暗渊,这个堪比十万大山的南疆禁地,重来都没有人敢说自己完全的探索了它。 因为它在黑巫一脉搬迁到此之前就已经存在了。 古往今来,也不知道有多少自持神通者去到暗渊深处,探险求宝,却鲜有归来者。 就算是黑巫一脉,也只是比寻常人熟悉这里而已。 黑龙潭! 这是一个让黑巫族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黑巫一脉中一直有一个传闻。 历代黑巫族长继位后,老一辈的族长便会隐退下去,到了一定时间,会来到这黑龙潭,生死涧。行归墟之举。 因此这里也算是黑巫一脉先辈们的埋骨之地,不可惊扰。 除此之外,作为这样的重地,自然要防止外人前来窥探,或是破坏。就算是当年暗渊那场近乎灭族之战,这里也并没有被波及多少。 一来是这里地处偏僻,很难找到,其中还有诸多机关暗道,迷雾遮掩。 二来便是关于那黑巫一脉的守护凶兽,巴蛇的传说了。 根据奇书《山海经》早有记载:“西南有巴国,又有朱卷之国,有黑蛇,青首,食象。” 这种凶兽,乃是上古异种,如若真的存在,实力必定还在地狱魔龙之上,根本不可降服。 只因当年与天敌黄鸟争斗,途经受伤,落入暗渊,恰巧被黑巫一代的族长所救,便承诺为黑巫一脉守护墓穴至今,也不知有多少年了。 “嗯?”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苗云睁开了双眼,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一声惊呼!却是妙舞也清醒了过来。 一条长约百米的巨蛇,吐着芯子,呼吸间,嘶嘶的巨大声音,震人耳膜,一双绿幽明亮的瞳孔正好奇的打量着他们。 苗云暗暗心惊,却不敢乱动,此刻他与妙舞正躺在这条巨蛇蛇身上。这蛇青首黑身,那黑色的鳞片上,却泛着斑斓的光泽,五色毕具。一丝丝冰凉之感传入两人的肌肤。 这条巨蛇居住的洞穴非常奇特,并非昏暗,一股柔和之光洒落,似乎还有些许灵气从怪石嶙峋的地底溢出来,除了有一个庞然大物盘踞着外,一切都显得很协调,让人舒适。 “这是在什么地方?难道是那黑龙潭底?”一个奇异的想法从苗云脑海冒出来。 他往上看去,一股股水流流淌,近乎透明,却并不落下,只是漂浮着,甚是神奇。 “噗通”一声轻响,巨蛇身子一摆动,横亘半空,苗云与妙舞掉落下去,沾起了一身水花。 妙舞轻哼一声,显然是摔疼了。 “小舞,你怎么样了。”苗云抢先一步,将妙舞护在身子后面。 巨蛇似乎一乐,就像恶作剧得逞般兴奋,头一昂起,如同桥梁般的躯体摆动间,朝两人游来,一口吐息喷出。 苗云与妙舞如同两个风车般被狂风吹得连连转动。 旋转间,一枚无影无形的蝎尾针朝着巨蛇激射而出。 这也是勾离圣者教与他的防身之术,关键在于出其不意。 那巨蛇将两人当作玩偶,正趣味大增时,只觉身子一痛,僵硬了一下,变得不灵活起来。 它露出愤怒,整个蛇身发生啪啪啪的骨头震颤之声,幽绿色的眼眸亮起。 一张血盆大口张开:“呼呼” 那蛇口陡然扩大十倍,真有吞象之能,洞穴被一股吸力拉扯,苗云与妙舞瞬间便有一种生死危机的感觉。若被其吞下,怕骨头都没有了。 “巴蛇!”妙舞突然大喊一声。 苗云心中不解,那巨蛇却被这妙舞弄得一愣。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空中的吸力也弱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一道稚嫩的声音响彻空间。 苗云与妙舞吓了一跳! 却是这条想要吃他们的巨蛇口吐人言。 第十七章 天母地皇 暗渊外一处山道上,两名年轻的灵巫长老正匆匆走着。 “我说兄弟,前面就是禁区了,听族里老人说以前那可是黑巫一脉的圣地阿,是和咱们灵巫苗疆,体巫南诏齐名的地方。”身材瘦小的男子说道。 “嘘!” “你还敢提黑巫,你不知道黑巫这两个字如今是巫族中的忌讳吗?刚诞生的妙舞圣女便是被黑巫族的余孽给掳走的。”另一个肥胖男子立马低沉道。 瘦小的男子一脸苦涩:“先别说这暗渊本身的险恶了,光是那能与诸位圣者一战,还成功逃脱掉的本领,这是我俩能应付的吗?真是一趟苦差事阿。” “是很困难阿!”肥胖男子也喃喃道。 他眼中精光一闪,又道:“对了,出来时,族长不是给了我们一道圣者绘制的感应灵符吗?想那圣女灵力之高,也是最容易感应到的。这暗渊无边无际,我们只需发出信号,将大概的位置报上,到时自有族中高手前来解救,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那瘦小男子一听,也脸色一喜,松了口气。 “既然这么麻烦,不如寻找圣女的功劳,老夫替你们完成,如何?” 一道沙哑的声音唐突的响起。 山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黑衣老者,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 形销骨立,正是那日被小黎的绿僵尸惊退的曲冥。 “哼,你是黑巫一脉的吧?在五圣坛上,我见过你。”瘦小男子冷冷道。 “黑巫一脉,最是阴毒,喜好研制蛊惑诅咒的邪术,快说,圣女在哪里?”肥胖男子也声色俱厉道。 曲冥嘿嘿一笑,只道一句:“圣女?不过是一个天赋不错的小女娃罢了,送你们上路,等见了地皇,自然便知晓了。” 其身体瞬间化为十几道残影,扑向两名灵巫长老。 自从在五圣坛身份暴露以来,他先是在与皎禾族老交手中失利,又被小黎夺去了鬼王叉,本就郁闷,如今遇上这两个灵巫族的小长老,自然要大展神威,显露其黑巫一脉曾经地皇尊者的威严。 几声闷哼传来,却是两名灵巫长老被曲冥的快速攻击逼得手忙脚乱,吃了暗亏。只仗着底子还不错,与之缠斗几招,便落入了下风。 “此人厉害,我们走!”肥胖长老堪堪躲过曲冥的一记暗黑掌风,只觉得肩胛处酸痛难忍,大喝一声。 “嗖”两人带起一片尘埃,瞬间陷入地下,施展出土遁之术。 “走得掉吗?”曲冥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手朝着大地一按。 一层诡异的黑光弥漫开来,覆盖了整个山道。 待黑光褪去,只见两名灵巫长老方才所站立的位置出现了两个人形大小的深坑。 曲冥手一拂,一张亮闪闪的灵符从深坑中飘出,贴在其掌心。 那灵符上金光荡漾,激射到空中,便见无尽暗渊某处,也随之亮起一抹金色光芒,与之遥相呼应。 “嗯?这个地方是?怎么可能?”曲冥皱了皱眉,露出一丝惊色与不解,再次化为一团黑雾,朝着金光所指飘去。 与此同时,暗渊深处,那是曾经的黑巫族人朝圣之地,一座古朴的暗黑祭坛上,耸立着一尊高约千丈的雕像。 这雕像栩栩如生,是一个穿着金边黑袍,带着帝冠的中年男子。 远远望去,有一股近乎实质般的威严透出。 走近了,只觉身处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孤寂,绝望之感油然而生,使人畏惧。 黑巫一脉,不敬自然,不拜祖巫,在他们心中,天母地皇是他们信奉的唯一神祗。 无尽虚空中,有天母者,掌管轮回姻缘,天灾人祸,又传下蛊惑奇术,玄妙异常。 无尽幽冥内,有地皇者,掌管黑暗真理,地狱刑法,又传下暗黑诅咒,神秘莫测。 因此,黑巫一脉,分为两派,女子皆传承自天母,修习奇书《万蛊九泉秘法》中的蛊惑之道。男子则习得地皇绝学《暗黑咒典》内的万千黑暗诅咒之术。 当年正是因为黑巫族长曲幽倒行逆施,疯狂中,起了毁灭天地,奴役众生的心思,欲将两部秘典同时修炼到至极,使得九幽之门大开,最终引发了那场暗渊大战。 地皇雕像下,狄漠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跟前的天地鼎散发出黑白二气,围绕在他的头顶上。 黑白二气中,似乎蕴含着生死的奥秘,循环不休。 那代表着生之意的白色气息内,一只长着暗红翅膀的丑恶虫子正贪婪的吮吸着什么。 每当它的八对复眼内幽绿光芒闪烁一次,这白色气息便黯淡一分,邪恶滋长。 九次后,白色气息近乎消散,浓浓的死气弥漫。 那狄漠身后的地皇雕像微微颤动了一下。 天地鼎,鼎炉大开,一抹血光涌出,那丑恶的虫子发出怪异的鸣声,尖角处一张开,将那血光吸入。 那虫子暗金色的躯体竟突然长大了几分,如同吞噬了一大补之物。 天地鼎散发出的白色气息已经完全被黑色渲染。 沐浴在代表着死之意且越来越浓郁的黑光内,这虫子颤抖着,八对复眼更是发出邪异的光芒,抵触着虫子躯体上吐出的某处,似乎这一处存在威胁着它们。 “噗嗤!”虫子的头上裂开一条细缝,与躯体一样,呈暗金色,细看下,又如同一只竖眼。 与另外八对复眼不同,这新的眼睛从外观上不仅要大上许多,而且透露出的气息并非邪恶,而是毁灭! 那是一种最原始的疯狂!毁灭一切的力量源泉! “九生九死!万蛊之皇!这才是真正的地皇蛊阿!”狄漠睁开双眼,这新生的地皇蛊重新没入身体内。 他显然已经度过了施展降灵秘术后的虚弱,如今地皇蛊进化成功,他也一改之前病怏怏的摸样,脸上渐渐有了些血气。 但观其气息,也并没有明显的增强,只是眼眸内,时不时有一抹暗金色闪过,让人心颤不已。 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 “从此之后,就算不借助外力,我也能与灵巫,体巫两脉的强者一战了。”狄漠脸上出现一抹自信。 随即大笑道:“从此之后,这世上再没有狄漠。” “只有黑巫一脉的曲漠!” 当年,黑巫一脉覆灭时惨烈的景象历历在目,一个年少的孩子亲眼目睹身边的亲人,族人一个个死去。 那哭喊声,求饶声,夜夜常伴,让他难以入眠。 爷爷说过,黑巫族可灭,但不能辱! 他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冷冷看着这用黑巫族人的鲜血铺垫的一切,渐渐的在心中种下仇恨的种子! 那会是一个懵懂少年的目光?那是对世间生命的淡漠?从此,杀人对他来说,不过手起刀落! “你想为他们报仇吗?”狄刑对着年幼的曲漠认真道。 “我这人一向喜好争斗,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今日便留你一命!” “不,我还要将你收作义子,看着你长大成人,来寻我报仇!你记着,以后你就叫狄漠了,是我体巫一脉的族人,哈哈” 暗黑祭坛上,曲漠身上的突然气势剧烈波动起来,一层层暗金色气浪翻涌。 小手紧紧捏着,“滴答滴答”竟是血从拳头溢出了,滴落在祭坛上。 “狄刑,等着吧,那一天不远了!”曲漠冷漠道。 黑龙潭底 “这,是它在说话吗?”妙舞听见那巴蛇口吐人言,惊呼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难道我不能说话吗?”那巴蛇摆动了一下长长的身躯,只见这条凶兽呼呼周身一阵五彩云雾翻滚,迅速缩小,最后变得只有几丈长了。 苗云也是平复了一下心情,朝着那巴蛇望去,哪里还有之前凶恶的摸样,活像一条萌萌的,可爱的宠物。 “你真是传说中的凶兽巴蛇?你不是要吃了我们吗?”苗云试着问道。 “啊,什么凶兽,我乃是神兽!神兽是不吃人的!”这条变小后的巴蛇如同换了个摸样,说话也带稚嫩,简直就是一个小孩子。 “那你为什么把我们抓来这里?”妙舞抢着问道。 “我是在救你们呢!不是我将你们卷入黑龙潭,你们早被那些黑蝠撕成碎片了。”巴蛇眨了眨眼睛,可爱道。 妙舞吐了吐舌头,想想也是,便露出一丝感激之色。 “那方才你也是逗我们玩咯?”苗云做怒道。 巴蛇吐了吐芯子:“在这黑龙潭下面,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实在没趣。好不容易有人类进来,自然要玩耍一番了。” 苗云与妙舞一听,顿觉无语,原来人家还真的把他们当做玩具。 “巴蛇,你多大了?”沉默了一阵,妙舞突然问道。 “我还小,快三百岁了吧。”巴蛇淡定道。 苗云两眼一翻,差点跌倒! 三百岁!灵巫一脉天寿圣者恐怕也没有这么大吧,这巴蛇还说自己小。 不过想一想,这条巴蛇虽然有上百的高龄了,但其情商却还如同幼儿,真是奇怪,不过这也可能就是异兽与人的区别了。 “你们俩怎么会到暗渊来,又如何跑到了黑龙潭来,要知道,这里就算是以前黑巫族内的那些强者,也少有人来的。”巴蛇疑惑道。 “黑巫族?”苗云有些茫然,他与妙舞自小生活在五圣坛上,偶尔也从五位圣者口中听闻一些奇闻异事,但对这所谓的黑巫族,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陌生得很。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黑龙潭底都波动了一下。 巴蛇随即吐出一个气泡,这气泡逐渐透明起来,如同一方水镜。 水镜中,一道黑影,看不清面目,手中金光晦明晦暗,正朝着黑龙潭方向行来。 “呼”巴蛇对着水镜吹一口气,那气泡骤然扩大,形成一个立体的菱形,菱形的另外两面,又有两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接近,一个寒冷如铁,一个浑厚似土。 “呯!”镜子碎裂,气泡破灭。 只见苗云与妙舞身后,一扇暗黑之门出现,整个黑龙潭底都陷入了无边黑暗。 “嗯?黑巫的气息?”巴蛇头一昂起,再次恢复了巨无霸的身躯,一摆蛇尾,横扫向那突然出现的暗黑之门。 那暗黑之门似乎承受不住这千钧之力,轰然崩塌,化为虚无。 “这下热闹了,黑龙潭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其中有几人的气息连我都感到心惊。难道都是来找你们的?或是来寻宝的?”巴蛇凝重道。 “若是来寻宝的,我就吃了他们。”巴蛇张了张口,哪里还有半点顽皮的样子。 苗云看着这条时而幼稚,时而凶恶的巴蛇,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这可怎么办,真是灵巫族人找来了吗?这巴蛇却不坏,若与它其了冲突....... “哼,他们定是知道了我妈妈不在,所以才一起欺负我来了!”巴蛇委屈道。 “你妈妈?”妙舞叫道。 “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一条巴蛇!”苗云也觉得难以置信。 这条活了三百岁的巴蛇已经如此凶猛了,那它妈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