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纪》 人活一世,求为何 何为蛊? 湘西术。 取世间剧毒之物,蛇、蟾、蟑、蜈、蜂……置于一器内,盖之,无光无食,自噬器内活物,置于十字口七七四十九天,取出,唯一活物,即为蛊。 文人学士交相传述,笔之翰籍,谈蛊色变。 “蛊毒。” “孤独……” “蛊毒!” “孤……独……” 美丽的年轻女子拿着书在一个少年面前念着,书页泛黄,散发着潮湿而刺鼻的味道,上面还有黑色的斑点,而女子手指纤细而白皙,却丝毫不惧书上肮脏。 “少爷,这两字,该念蛊毒。”女子将手指点了点桌上书籍,又再一次说着。 “蛊……毒……”终于,少年断断续续地将这两字说出,“可是,竟娘,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名曰“竟”的女子突然笑了:“少爷聪慧,自然是说的不错,这蛊毒,即是蛊毒之意,一群毒虫关在一个黑房子里,一刻也不停地杀,谁停了,谁就死了,也不管自己,也不管别人的,可不就是孤独吗?” “可是,为什么不逃出来呢?”少年托着腮,眼角微微上扬,看着女子美丽的脸庞这样问着。“明明是那么脆弱的陶器,用手一碰就碎掉了。” “是啊。对少爷来说,确实是一碰就碎掉的东西,可是,对罐子里的毒虫来说,却是怎么样也无法打破的存在啊,所以,只有从罐子口出去,才是正途。否则,就是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了。”阿竟将书放下,时则三月,桃花初开,风过花散,一片香风,阿竟伸出手,露出一片雪白的藕臂,张开手,将一片桃花的叶子接住,又放开手,任由那片桃花飞走。 虽然都是要零落地面的,可阿竟手里的那一片,却是最后落下地面的。 “竟娘。我有一天,也是要出去的吧。”少年懵懵懂懂地说。 “那是自然。少爷乃天之骄子,百里家又是修真大家,少爷自然在几十年之后,也必会变成以为修道界的名士。”阿竟似乎不是很懂少爷的意思,可是,她还是把她所希望的,说了出来。 “竟娘你看。”少年站了起来,他只不过四五岁大,站起来还不及阿竟腰身高,却把背,挺得笔直。“外面的围墙,这么高,虽然爹的飞剑一下子就可以飞出去,可是,我还是觉得,那围墙好高,好像把围墙里的人,都困住了一样,谁了出不去,谁也进不来的。” “等少爷长大了,学了那御风之法,或是得了飞行的法器,自然也是可以出去的。”阿竟说。 他摇了摇头:“竟娘,你被困在里面,不难受吗?” 阿竟一惊,这孩子从小聪慧,却没想到,却聪明成这个样子,一时间,她竟然有些没办法回答。 “我们,也便是像那蛊毒一样,被困在一个罐子里。” 阿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百里家是修真世家,对宗族中孩子的根骨,却是看的比什么都重,少爷他本来是有个哥哥的,但却早了几月从娘胎里出来,先天血脉不足,七岁验骨,却发现这孩子无论是根骨或是天感都是费的,甚至身体也连一个普通人都不如。 第二天,他就从这间大宅子里消失了。 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还有一年多,我就要去验骨了。我也会像哥哥一样吗?”他天真地问着那么残忍的问题。 “不会的。”阿竟蹲下(和谐)身体,看着他说。 “我,百里求凡,也会保护竟娘的。”小小的身体,说出了这样的誓言,捏紧了拳头,咬住了下唇。 “嘻嘻。”突然,屋顶上却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虽然清脆,却略带嘲讽。 说时迟那时快,阿竟拿起桌上毛笔,朝声音来源射去,一下子,笔就插进了房梁上,很快,一个黑影就被打了下来。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我躲得再晚一点,就要被你戳瞎左眼了。”虽然这样说着,但那黑影的语气,却是笑盈盈的,丝毫不见一丝怒意。 从房梁上下来的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女人,只比百里求凡高一点,她穿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纱,头发极端,只梳成一根马尾。 “你是何人?”阿竟不敢怠慢,仍旧挡在百里求凡身前。 这事,黑影动了。 她转过身去。 阿竟从怀中拿出短刀――那短刀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制,竟然是一片猩红之色。她并不想伤人,可同样也不想被谁所伤。 而后,那个黑影,竟然开始脱衣服。 那衣服材质本来就极薄,轻轻把腰间衣带一解,就什么,都漏出来了。 可阿竟与百里求凡根本就无暇顾及其衣内春光――其实也没什么春光可言,那不过是一个九、十岁姑娘的身体,不过她腰肢纤细,臀部挺翘,可以看出几年后必然是一个身材极好的女人。 可是,他们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被那女孩的背部吸引。 并非那背有多么美丽――甚至背上还有一道道伤痕――她的背上,纹着一副纹身,那时由毒蛇,蟾蜍,蜈蚣、蜜蜂、蝴蝶所组成的图案。 妖艳美丽的盘踞于其背部。 “我叫青蜂,玉青蜂。”少女转身的瞬间把衣服穿上,一步一步地,走向百里求凡。 阿竟还想阻拦,却一皱眉,闪身到旁边。 青蜂比百里求凡还高一点,她站在百里求凡面前,把身子微微蹲下。 “嘻嘻。”她朝他笑。 然后,一点一点地把面纱摘了下来。 面纱下,是一张极其美丽的脸,挺翘的鼻子,粉红色的嘴唇,左边的脸颊上还有一个小酒窝,尤其是一双眼睛,漆黑的犹如没有星的夜。 ――虽然只有小小年纪。 “她是……”百里求凡看向阿竟。 阿竟叹了一口气说:“今日是血毒堂破蛊之日,血毒堂每十年从九幽十八州搜集二百四十五位根骨、天感上佳的七岁孩童,将其分成五组,每组四十九人,三年里教其杀戮之法,三年后将其关至法器虚无之境里,任期厮杀,取五组中最后剩下五人,在其背上纹上五蛊之图。恐怕,你就是今天从虚无之境里走出来的吧。” “是啊,大婶,你懂得真多。”青蜂脚一抬,就坐在了书桌上,桌子上书籍,毛笔,砚台,散落一地。 听青蜂这样叫自己,阿竟也不恼怒:“叫我大婶还真是高抬我了,我的年纪,恐怕可以做你奶奶了。” “你!”青蜂瞪大眼睛,看着阿竟,正要发作。 却听百里求凡说:“那你今日来这里,是为什么?” “那是你的福气!”青蜂把头上的发带一接,满头青丝飞舞。这青丝里,却有一撮,是红色的。 “她从虚无之境里出来,便有了一个权利,就是可任选百里家的一个人为主,所以今日她才在百里家到处游走,却不知怎么的,来到了我们这里,接下面纱,便是印记,恐怕是在脸上的哪个部位被下了什么咒术吧――被人看到了脸,就要认其为主。” “大婶果然是见多识广。”许是百里求凡的错觉,他似乎看到青蜂那乌黑的眼底竟有一丝白光闪过,脸上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生长一样,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就这样突显在她的左脸颊上。 “――这便是你被下的咒术?”百里求凡问。 青蜂点点头:“如果,我背叛于你,这朵曼珠沙华将会慢慢长大,当花朵绽开于眉心,我也就死了。” 青蜂无所谓地说着这件事情,她朝百里求凡笑笑:“不过这也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就是了。” 她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塞了一个在嘴里,却觉得好吃,又塞了一个。 百里求凡看她吃的急,就给她倒了一杯水。 而阿竟,却是看着外面那葱荣春色,掩不尽眼底忧愁。 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转动起来。 青蜂尾后针 仿佛饿了许久,青蜂狼吞虎咽地把屋子里两盘糕点吃完,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连喝了两大壶水才终于有些要停下来的意思。 “青蜂,你很饿吗?”百里求凡问,他还想向厨房要些什么,可是青蜂制止了他。 “够了,怕是再多就过犹不及了。”青蜂摸了摸嘴巴说,倒是一派豪气,没有一般女孩子的扭捏。“在那个什么地方,被困着,周围都是人,什么吃的都没有,又是个迷宫,该偏偏走不出去。人不吃东西光喝水,可以活三十天,可人不喝水,至多只能撑七天,出来的时候都已经饿的不成样子了。” 青蜂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看到自己新任的主人看着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 “你可怜我?” 百里求凡点点头。 “有什么好可怜的,能……活一次,我已经很开心了。怕是求的太多,老天爷把给的收回去,就过犹不及了。”青蜂玩着面纱,对百里求凡说。 这时候,阿竟拿出一粒丹药。 黑色的瓷瓶,黑色的药丸,放在阿竟雪白的手掌之上,却越发显得诡异了。 可青蜂毫不犹豫地吞下。 “你倒是不怕。”怕是青蜂噎着,阿竟到了一杯水给她,递给她的时候这样说着。 “你比我强。”青蜂把水喝下,摸着自己的肚子说,“你要害我,在我露面的一瞬间,我早就死掉了,那时候不会对我怎么样,现在,自然更不会对我怎么样了。” “你猜的不错。那药是为了让你吃了不伤胃的。七天没吃东西,一出来就吃了这么多糕点,等下子不胃疼倒反而有鬼了。”阿竟笑着。 “可我还是想问,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啊。” “牛黑解毒丸。” “牛黑解毒丸?牛黄解毒丸我倒是知道。这牛黑解毒丸又是什么做的。”似乎还在咂摸嘴里的味道,青蜂问着。 “牛粪。” “你……呕……你个……呕……我一定会……报仇的……呕……”说罢就剧烈地呕吐了起来,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都呕了出来,刚刚出来的还是红红白白吃进去的糕点,到后面,却呕出了黑色的水。 “竟娘,你给她吃的真是……真是牛……”百里求凡还是有些不信,又一问。 “是。”倒是阿竟,冷心冷面,又回了一句。 青蜂吐得更欢了。 终于,黑水吐尽,青蜂也缓了过来,虽是肚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她的脸色偏好了很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掀起桌子朝阿竟砸去,她虽然只有十岁,力气却不小,阿竟一后退,那桌子就砸在地上,碎成一片。 阿竟再一抬头,青蜂早不在她自己的位子上了,背后一寒,似是有什么东西刺下。 得手了。青蜂心中想。 可哪知阿竟嘴角一摸笑,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那兵刃离阿竟不过一寸,却生生被她躲开,连她衣角都没有碰到。 青蜂一惊。 “你到底是什么人?”青蜂问。 “我倒要问你,你是什么人呢。”阿竟反问她。 青蜂问阿竟倒是正常。阿竟陪百里求凡长大,名义上是他的奶娘,可是刚刚露出的那一手,却不是一个下人该有的手段,一躲一闪,已经不是凡人该有的动作了。青蜂在百里庄三年,学的是杀人的手段,一招一式都是为了取人性命,手段毒辣,虽然只有十岁,却使得有板有眼,绝无可能伤不到阿竟一丝一毫,甚至,连碰都碰不到她。 所以青蜂有此一问。 而阿竟,却是在青蜂一砸一刺间琢磨出什么来。 ――那动作,根本不像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猛然间释放出的杀气,可以肃杀周围一切。 青蜂拿起手中武器,刚要动手,却又猛地停了下来。 ――百里求凡挡在了阿竟面前。 他那小小的身体,站的笔直,一动不动。 “求凡,你走开……”阿竟想把百里求凡挡开,哪知,却怎么样也移不动他,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却猛地愣住了――那坚毅果断的神情仿佛无法撼动一样。 “你……”青蜂现下犹豫。虽认百里求凡为主,但也不过是一时之气。她在梁上听闻百里求凡一席话,只觉得句句说中了她的心事,与她所向所念不谋而合。所以才不自觉笑出声,既笑他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亦是在笑着自己。见他身边有一个不知名的高手,便一时服软,谋定而动。 现下,她还不服气的紧。 “青蜂,我决不允许你伤害竟娘。”百里求凡一字一句对青蜂说着,见青蜂不动,竟兀自上前。 他一步一步走近。 分明是一个六岁孩子,可青蜂却觉得眼前是一只蛰伏着的野兽。 他一步一步近。 青蜂想退,可是,眼前阿竟在眼前,便犟着性子站在那里。 手里还拿着武器。 “虽然那咒,我不是很懂,但是说是背叛我就是会死的咒,我也大致明白一点。”他一步步近,走到青蜂面前,那刀刃只理他胸口半寸,可百里求凡依旧往前走着,“大约是你伤了我,或是杀死我,你也会死吧。” 青蜂的血,一下子凉了。 百里求凡走近了一部,她便退一步。 他走一步,她就退一步。 退无可退,她被逼到墙壁。 看百里求凡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而那到,已经碰到了他的胸口。她也顾不得阿竟在看了,便只好把武器收了起来。 “青蜂,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我最亲最爱的人,就是竟娘了,这世上,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他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都映在了青蜂心里。 青蜂恶狠狠地看了阿竟一眼,却不再说什么了。 而阿竟,却只是看着。 不是她不在意百里求凡,而是她知道,青蜂是聪明人,而且那个咒,是真的。聪明人不会把自己摆在危险的地方,而百里求凡死了,青蜂也同样会死。 而她的手中匕首,她一直捏的很紧,必要时候当做暗器投出,致青蜂死地也只在一瞬之间,绝不会伤到百里求凡分毫。 “竟娘。”百里求凡回头问阿竟,“你刚刚给她吃的,是……是那个吗……” “自然不是。”阿竟收起手中匕首回答,“青蜂在百里家三年,每日饮食都会被参入一种毒,这种毒会让人的潜力最大化,可是,也会让人上瘾,若还在百里家还好,百里家会时刻在其食物中下毒,可是,一旦离开百里家,就会发瘾,那滋味――生不如死。这也是为了保证这些人对百里家忠心不二,也同样为什么需要十年选一批孩子进来,因为十年后,毒瘾入骨,大罗神仙也难救。亏是青蜂中毒不深,才能呕出来些。不过吃一次自然是不够的。” 青蜂一听一愣,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故。 她没道歉,却一言不发。 阿竟也不在意,突然问她:“你手上武器是什么?” 青蜂手中武器是一块闪着寒光,极其光滑的菱形铁块,犹如箭头,却有半个手掌大小,它被青蜂用两个手指夹在其中。 “竟姐可听过一句话:‘青蛇口中牙,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此物名为尾后针,乃是五蛊使专属武器。”此时,青蜂已改叫阿竟,竟姐,语气敬佩。 五蛊使便是从虚无之境走出来的那几个人会得到的称谓。五人皆有一个专属武器,乃是上一代五蛊使传下来的的。青蜂这一个,名为尾后针。抛出可做暗器,夹在手指尖可做武器,尾后针上有一个小孔,孔中可藏毒。所以往往被尾后针射中的人是无药可救的。 “可是我不见你从哪里将武器拿出。” 青蜂一笑,将右手抵向阿竟面前。 “蜜蜂!”百里求凡说。 青蜂右手食指及中指指缝、手背之上纹着一只蜜蜂。 “不对,是存物之法。”阿竟端详着青蜂右手上的纹身说,“虽然纹成了一只蜜蜂,可是却暗藏了存物之法的咒文,青蜂手上的咒文如此简单,恐怕只能存下一些小东西。” 虽然这世上存物之器甚多,空间戒指,空间项链,空间饰品之流不胜枚举,可是身上没有灵力无法催动,就与普通饰品无疑,唯有存物之发,只需要有灵力之人画下咒文,便可存小物,可惜咒文效力不强,不能长久。 见青蜂把尾后针按在右手纹身之上,片刻,那武器就不见了。 经此一事,青蜂变再无怨无悔地跟着百里求凡。 而阿竟身世,偏变得扑朔迷离了。 春光日,少年时 那是一片无尽的海。 漆黑的,无垠的,满是星的海。 人名叫它星海。 就像居住在月宫上的孤独仙女一样,星海上,也居住着这样一位。 只可以,也只有这么一位。 她不像月宫的那一位仙女这样幸运,有一只兔子,一只蟾蜍,一位仙人陪伴。 ――陪伴她的,只有只鸟。 一只九头妖凤。 那只妖鸟长着九只像龙的头,却有着一个像凤凰的身体,甚至连尾后的翎羽也比一般凤类更为出彩。只是这只妖鸟,却是通体漆黑的,没有一丝凤类应有五彩光芒。 而且,它的双爪上还被系着一条金色铁链,铁链的中间系着一粒石头。 ――那是一种不知疲倦的鸟。 它可以永远飞行着,不休息,也不睡觉。 在这无垠的星海上,也只有它,可以存活着。 而它的背上,住着一位仙人。 传说她自天地处建而来,就存在了,原来只有她一个,后来,就有了妖鸟。 她终日都是这样的姿势。 白衣,黑发。 屈膝,闭目,坐在妖鸟背上,观察着这星海的一切。 星海里每一颗闪耀的星星,代表着这世间一切凡人的生命。星海越是璀璨,凡界便越是平静,星海越发暗淡,凡间便更是不幸。 只不过,她已经看惯了这一切繁华陨落,一念成灰。 ――活了太久,心就会变得像一汪死水,犹如着星海一样。 突然,坐下妖鸟九头突然齐鸣――那是多年未有的情况了。 她有些奇怪的睁开眼睛。 她的眼睛,很黑,黑的犹如这一片星海,而黑暗中,那眼眸里,仿佛有星子在里面流动一样,她的眼,犹如深邃的星海。 星海,突然化出了一片漩涡。 漩涡越发的大,漩涡中,有一颗星处在当中,越发闪亮,搅的一片星海不宁――那是多年未有的景象了。 她那万年沉寂的脸上,突然酝酿出一丝笑。 那九头妖鸟疑惑地回头看她,却发现,她的脸,开始龟裂,一片脸上的皮肤,犹如碎掉的瓷器一样,从脸上掉落了下来。 她伸出手――那篇皮肤落在她手上,散落成灰。 “我,要死了。”她站起来。 白衣,黑发齐舞,像是一只欲飞的蝴蝶。 “这也是好事,不是吗?”她笑着。 脚下九头妖鸟一阵悲鸣。 ―――――――――――――――――――――――――我是分割线――――――――――――――――――――――――――― “竟娘,我以后不是要往上九州走的吗?他们一下子飞剑,一下子法宝的,你怎么还要我在这里蹲马步。”百里求凡汗流浃背地说,虽然只有四月,但在太阳底下蹲了一个时辰的马步,他的双脚灌了铅一样的重。 九幽十八州分上九州,下九州,传说中有一仙人使九幽剑将九幽大陆一斩为二,一片大陆飞到空中,成为上九州,上九州分九片大陆,修道三州,修魔三州,修佛三州。 修道有观来道、罗浮道、问天道。 修佛有光明禅、苦修禅、欢喜禅。 修魔有白骨妙化宗、血河幽藏宗、阴阳和合宗。 其他林林总总道、禅、宗,不计其数,但这三道、三禅、三宗,却是九州大家。 修道、修魔都需从练气做起,再是筑基,入金丹期,丹田化金丹,其后天庭成元婴,元婴脱肉体,肉体化土,进入化神期,而后渡劫,得道。便是大成。 百里家为修真大家,专为修道,家族立世五百年,出过一位化身修士,两位元婴期修士,其他金丹期修士林林总总也出过几位。 每年,百里家都会送上几个根骨、天感上佳的孩童入上九州,而百里家直系血亲里,除了百里求凡,上面,还有两位哥哥,百里睿,百里想。 百里睿,百里想两人皆根骨上佳。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百里睿业已筑基,而百里想已经进入练气后期,尤其是百里想,虽然根骨不如百里睿出色,却天感上佳,这便是说此人能更快地悟天道。 从小到大,俩个人被喂下的药丸都不知几许。 “百里睿,百里想两人也没像我这样子辛苦的。”见阿竟不动,百里求凡继续嘟嘟囔囔。 “药。我这里也有。”不知什么时候,阿竟手里有一颗药丸。“可比他们吃的,效果好的百倍。” 一听,百里求凡就来了兴趣。 青蜂躺在一旁的大柳树上,这柳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种下来的,大的离谱,她摘了一片叶子叼在嘴里,一派随性的样子。 百里求凡刚要拿,可却听阿竟一说:“可是这丹药,你感吃吗?” “哦。竟姐何出此言?”一听,青蜂也来了兴趣,一下子从树上跳下,稳稳落地。 “百里睿,百里想之所以可以如此快进入筑基期,入练气后期,确实是丹药的作用,可那也不过是一丝假象而已,过了筑基期后,体内灵力枯竭,除非一直服用丹药,否则无法相继。而丹药里面,却有丹毒,一层层累计,身体每况愈下,自然不能活的长久,所以有些修士,虽然是金丹期,却面色虚白,脚步虚浮,便是这个原因。除非早早进入金丹期,否则……”阿竟一笑灿若烟花。 “可这又于竟娘要我站马步有什么关系?”百里求凡反问。 “笨蛋。”青蜂一下子抢下阿竟手里药丸,拿在手里把玩,“想要修仙,必要先入筑基期,凡人皆以为只要打坐修道,囤积体内之气,就可以达到练气的效果了,可哪知道,气如罐中之水,而人的身体,就如这装水的罐子一样,身体好了,罐子大了,装的水自然就多,练气容易,进入筑基期自然就如意了。” 阿竟赞许地点点头。 “此时苦,是为了日后甜,少爷还是再蹲一个时辰吧。”阿竟笑着说。 百里求凡哭着脸,又蹲下了马步,这一次,倒是不再叫苦。 “既然百里是要继续锻炼身体,那这丹药,自然也是没用的了,反正我也不修仙,倒不如……”说着一张嘴,把那颗丹药吞了下去。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苦之味瞬间蔓延了开来。 酸的青蜂想吐,可这药又极其珍贵,又不舍得吐出来,进也不是,出也不是,酸得青蜂眼泪都出来了。 喊着一大口酸液,青蜂大着舌头问阿竟:“竟姐,你……你……给我吃的……是……是什么?” “百里老爷的四夫人害喜,让百草堂研制了一位酸梅丸……你吃的便是。”说吧就转身离去。 “可恶……”青蜂一下子就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大婶你又框我。” 后面百里求凡也笑了出声。 “不准笑。”青蜂刁蛮地说。 就这样,吵吵闹闹,过了一年,一年之后,青蜂十一岁,百里求凡七岁,七岁验骨,验出根骨如何,百里求凡又何去何从。 对,青蜂就是吃货。――我是作者。 天花现,杀机见 这一年,百里求凡七岁。 百里家一脉在他七岁的时候,从本家,分家中召集了十三个七岁的孩童,百里求凡在一众少男少女里,是显得那么平凡,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 ――他本来就该是个孩子,不是吗?这样年少的年纪,本不该承担太多。 一群人被引到前院广场中。 广场上立着一根锁龙石,传说这根柱子曾锁住一条妖龙,百里家先祖与妖龙大战三百回合,才将妖龙打得元神尽灭。此后,这根柱子就被流了下来,上面还雕上了仙人大战恶龙图。 经过这根锁龙石的少男少女们无比惊叹着。 “骗人的东西。”百里求凡低声说。 却不妨被旁边一个少女听见。 女孩头上梳着两个发髻,两边各别一朵玉花,身穿白衣。明眸皓齿,好不漂亮。 虽然一干少男少女穿的不尽相同,她却在一群人中格外出彩。 “我听到了,你为什么说这个是骗人的东西呢?”她说话很轻,怕是被别人听到,引出什么祸事。能到这里来的,都是根骨、天感上佳的孩子,资质自然也比一般孩童聪明一些。 此时不惹麻烦,好好验骨才是正途。 可是,她到底还是有一般孩子的好奇的。 别人都在惊叹这根锁龙石,身边这个男孩子却偏偏说出这番话,弄得她既想听,又不敢听。 但最后,还是好奇心胜了点。 毕竟还是孩子啊。 “若真是什么厉害的妖物,怎么会被一根区区石头锁住。与什么百里家的仙人大战三百回合,恐怕那仙人也不过是半吊子本事,以讹传讹,便真的成了这么厉害的传说故事了。”百里求凡本来一直在看锁龙石的,这时便回头看她,“这不是骗人,又是什么?” 那女孩子一愣:“这件事你就只和我说说就好了,可别和别人说哦。” 说罢还向百里求凡一笑。 那笑如夏日微风,让人心里怡然。 “对了,我叫染染,百里染。”说完,她顿了一下,又说,“其实,我不叫百里染,可是,都到了这里,我就只能叫百里染了。” 她叹了一口气。 小小年纪一叹气真是又可爱,又好笑。 “其实我明明叫云染的。”染染说。 “你是水溯洲旁支云家的小姐?”百里求凡问。 染染一愣:“你怎么知道?爹爹说,我进了百里本家,就只能姓百里了。” “百里本家虽只有一脉,但分支却是遍布九幽十八州下九州,不然,每年哪有这么多少年少女送到上九州修道呢?”百里求凡说。 “对了,你叫什么?”染染问。 “百里求凡。我叫百里求凡。”百里求凡一字一句地把自己的名字念了出来。 那只染染听了他的名字之后,脸色突然变了。 她竟然向后退了几部,离百里求凡远远的。也不和他道别,就径直往前走去。 一群人欣赏完锁龙石,也向前走去。 院前广场上已经站着一位管家,一位僧人。 管家名为百里尽忠,也是修仙道士,可惜未入金丹期,眼见一天天衰老下去,却无计可施,只好偏安于家里家,靠吃丹药延长寿命,在百里家已经百十年了,虽然确实比一般人活的长久些,可也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而旁边的僧人却是只有三十岁。 他全身污秽无比,顶着一个上面有着几寸头发的光头,身上僧衣已然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手指上满是污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可与之完全相反的,却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明亮,时刻闪出精光,犹如一汪清澈的泉水。 一见他,百里求凡便明白了。 此人乃修苦修禅的和尚。修苦修禅需不避世间一切苦,一切恶,一切污秽加之身上,污其体肤,累其身骨,在苦难中禅悟佛法,明了众生一切苦。 看这大和尚能被请进百里家,必然也是入了大佛阶。 大佛阶和修道人的金丹期是一般的。 广场上放着十三个蒲团,一群少男少女依次坐下。 按往常,该是百里尽忠训诫,将百里家往事,而后验骨,现天感,而后选定几人送往上九州修道。 而今日,却是一个大和尚代替了他的位子。 那大和尚往众人近前一坐,也不管地上污秽,他离得众人这样近,众人却闻不到他身上一点臭味。 百里求凡一惊。 恐怕这个人已经不止是在大佛阶,而是快入不动阶。 入不动阶,身上污秽即成表象,而无实意,自然闻不到他身上的味道。 ――这大和尚来这里,却是何意。 “阿弥陀佛。”那和尚向众人施了个礼。众人还礼。 那和尚施了个佛礼后,便不再多话,开始讲法。 ――这自然不是一般凡间的讲法,那大和尚的话语中,包含大智慧,大道理,大法力,一听,众人便觉得身上灵力涌动,一刻之后,身上灵力充沛,甚至丹田饱胀,仿佛修道悟禅许久,又一刻之后,周围生出异香,天上徐徐落下天花,这天花只有影,没有形,落在地上便迅速不见了,又一刻,天上隐隐约约先出真佛本相,其姿态端正,其容貌庄严,乃佛祖宝象。又一刻后,那大和尚讲法便听。 听完后,百里求凡觉得周身轻盈,仿佛被天池水洗了一边身骨一样。浑身酸痛都不见了。 他每日都被阿竟逼得要连好几个时辰的身体,虽然并不会伤害身体,但酸痛还是有的,阿竟也不给他吃丹药止住这酸痛,今日大和尚一讲佛法,竟是将他酸痛全部祛除掉了。 “各位小施主必然在奇怪,为什么今日我会来这里。”那和尚讲话了。 众人点点头。 “贫僧悟真。”那和尚介绍完自己后指了指天,“各位知道,我们的这片上天,不止有天,天外,是一片大州。上九州就飘在我们头上,贫僧也是从那片州上来的。” 众人又点点头,也没人答话。 “可是,下九州上,是上九州,上九州上,又是什么呢?各位小施主有没有想过。”大和尚又问。 百里求凡很想回答什么,可是周围的孩子都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大和尚,他便也默不作声。 “这上九州的上面,是一片星海。星海上,有一位星海使。”像是在会议什么,大和尚突然不做声了,许久,他才继续说下去,“可是,那星海使前几日,却出现了天人五衰之相。各位小施主修仙是为求什么?可是长生?可是,仙人亦会死,只不过他们的生命却比常人长的许多。那位星海使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是在的,可是,却在前几天,露出了将死之相,你们可知道是为什么?” 众人摇摇头。 天,离他们太远了。他们只不过只有七岁而已,又知道什么呢? 多年之后,这里面也未必有几个人,能真正地接近天。 “一向平静无垠的星海,却突显异像,上一次,是出现在一千年前,也不过是出个小风浪,这一次,竟是出现了搅乱星海的漩涡。而漩涡里,竟只是一刻星子在作怪。”悟真突然低头,低低念了一声佛号,“一刻星子,代表的,便是一刻人命,星海使虽不愿说什么,可上九州上观星使却算出了那颗位子的大致位子。便是在,百、里、家。” 大和尚一字一顿说完,便捏碎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孩童的头颅。 血,染红了他手上的黑色佛珠。 “阿弥陀佛。” 还活着十二个孩子乱作一团,而那个死掉的孩子,却连眼都没有闭上。 孩子们想要逃脱,却发现周围被围了一圈透明的墙壁,怎么也走不出去。 百里尽忠想要阻拦,却一下子被悟真手上的佛珠钉入太阳穴而死。 “大和尚,你这是杀生,杀了生,你便修不成无我阶了。”说话的,是一个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孩子,此时,他也是最先说话的,只是他话没说完,就被捏断了脖子。 “阿弥陀佛。”那大和尚抚上了那孩子未闭上的眼,“佛说,我不入地狱,说入地狱。” 七岁验骨,青龙现 百里家基业五百年,却比不上九幽十八州的千百条人命。 那和尚明白,此后,有一人将要将九幽十八州搅得天翻地覆,而这一人,此时还只是一个孩子。 他向百里家家主表明此事,百里家主也只是一愣,便是随悟真去了。 他刚刚所念佛法,哪是什么佛法,不过是为那些孩子念的超度礼而已。 那些孩子吵吵嚷嚷,却没引得人来,也便是这个原因了。 ――他们却只道是这凶和尚在外面布了结界,隔绝了声音,哪知道,这百里家叫他们前来,就是为了送死。 那大和尚手一捏,有杀了几个。 一群孩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却无计可施。 知道自己会被杀死,几个孩子竟运起术法想要对抗。站在百里求凡左边的两个孩子,一个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纸,一个口中念咒。 那符纸上面精光浮现,显然是上品的符咒。 许是少年的父母为了怕少年以后遇上什么强敌,用来保命之用。却哪知,这么快就用上了。这种符咒让一个孩子来用,恐怕用完就会瞬间被抽光灵力,被抽光灵力,便会浑身瘫软,若无法一次制敌,岂不是任人宰割。这也是少年为何此时才用这符咒的原因。 少年咬破中指,将一滴火热鲜血滴在上面,口中念一声:“去!” 一下子,他浑身爆发出一片血红色的光,而后这术光瞬间被符纸吸收,符纸化成一条火龙,张开烈焰大口朝那和尚飞去。 劲力之强,竟把站在他身边的百里求凡弹到了旁边。 而当火龙腾空之时,一只水凤紧随其后――那位少年显然是极懂水系术法,竟能凝结空气中的水汽加以利用。 一火一水,一强一弱两种术法朝悟真飞去。 哪知悟真竟然不躲不闪。 那火龙直冲起面门,他整个人都着起了火,远远看去,仿佛一个火人。 而那水凤随即冲其全身。 火是三昧真火,并不会被水扑灭,水又极快,割破了他的皮肤,落下片片粉红色水渍。 “干得好。”少年们一阵欢呼。 不过那位用符少年早已晕厥,不省人事。 过了许久,那火熄灭,那和尚已然闭上眼睛,形如焦炭,眉毛与头上那一寸头发都被烧的几乎不见,连身上僧衣都已经破破烂烂,差不多化成焦灰了。 “我们快走出这里。”那位念咒少年背上用符少年,往大门走去。 众人跟在他后面。 百里求凡看着,却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往旁边空气处摸了一摸,本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却有犹如透明墙壁一样的东西,他大惊,“不好,你们快回来。” ――若是那疯和尚死了,周围的结界也必然也该是消失了的。此时结界未除,便是和尚未死的标志。 那念咒少年疑惑地一回头,却被大和尚捏住了脖子,悟真左手捏着念咒少年的脖子,右手念着用符少年的脑袋,两只手轻轻一使劲…… 百里求凡却不肯闭上眼,不去看这样的情景――他怕,他怕一眨眼的功夫,死的,便是自己。 他往后退,却发现脚后跟碰到什么。 他大喜,对周围幸存少男少女说:“大家,快站在这个图腾之上。” 百里家大院广场上本来便是为了验少男少女之根骨,其上有一个生法图腾,乃是百里家仙人留下的一个法器,便是专门用于加强这些术法不精之人所用。 往常验骨,将会让七岁孩童站在图腾之上,让其将灵力灌注全身,使周围浮现灌灵之象,以检查其灵力精粹程度,此时便正好加强他们的法力,用于抵御和尚。 百里求凡率先站了上去。 “放……放……了……我……”许是幻觉,百里求凡站上去的一瞬间,竟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这样一句话。可是他细看周围人,却没见他们有什么反应,此时又大敌当前,他也无暇去顾及其他。 那和尚步步向前。 也不知为何,他竟不用术法。 ――刚刚的符咒与术法并非未伤到他,每走一步,他的身上都会有血丝留下,身上也是大片焦黑的烧伤痕迹。 他们站在生法图腾上,觉得灵力倍增,加上刚刚听了佛法,一个个使出攻击法术之时,都是威力十足。 可是,那只是让和尚走慢了一点,并没有让他停下。 这不是办法。百里求凡想。 猛地,他大喊:“用束缚之法,我们是打不过他的,便只好把他留在那个位子上,不要近前。” 悟真乃修苦修禅的和尚,身上所受痛苦千千万万,了悟痛苦,熟悉痛苦已经变成了他的本能,甚至他在痛苦中所得到的力量会变得更大。单单只是用这些不能致死的术法并不能杀死他,反而会让他更加强大。此时最好的做法,就是用束缚之法,让他不要近前,等待救援。 竟娘许久不见自己回去,必然会起疑,那时候,便有救了。百里求凡想。 众人一听,土缚之法,锁风链,地冻术――一个劲的往他身上丢,竟真把他留住了。 可那,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那和尚竟然不知道为什么运起了佛法,一个透明金身罗汉猛地从他身体里爆发出来,将打在他身上的束缚之法一一振开他近前一步,一跃,向众人袭来。 百里求凡一狠心。 “云染,你把你的簪子给我。”百里求凡对云染说。 见云染不动,他兀自抢了她头上的簪子。 ――若是术法无法杀死,便只能以常人之法取胜了。灭了这和尚的肉身,即使不能完全杀死,也至少能解了燃眉之急。 百里求凡将簪子握在手上,一弯腰,将簪子刺在了和尚大腿上,悟真疼的一弯腰,他又瞬间拔出簪子,将它刺在了和尚背上,这一刻,和尚疼的直起腰,把脖子伸直,而百里求凡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向上一跃,双手捏紧簪子,往下面狠狠一刺…… 可是,那和尚竟然用左手来挡,簪子刺进和尚左手,直刺头手掌,而悟真的右手,却捏住了百里求凡的脖子。 和尚的手,越来越用力。 百里求凡的意识也越来越遥远……仿佛魂游天外,而这种感觉,他却竟然分外熟悉。 猛地,竟似乎不止他魂魄在飘,竟身体也在飘。 ――他被狠狠地丢了出去,直直砸在了锁龙石上。 就在刚刚他被捏住脖子只是,云染念出术法,射出强光,直刺悟真双眼,悟真双眼被强光猛地一刺激,便将百里求凡丢了出去。 虽然是保住了性命,却受伤不清。 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溅在了锁龙石上,右手无力,其间骨头必然是断了。 阿竟本是在翻阅书籍,却猛地心头一震,她捏住自己的胸口,拿出放在床下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傀儡娃娃,那娃娃穿着明黄色锦衣,梳着一个发髻,上面还带着一个金环,眼黑鼻高,稚气的脸――那显然是百里求凡的模样,而那傀儡娃娃此时的右手,竟裂开了一条裂痕。 阿竟暗叫一声不好,叫上青蜂,便往前院敢去。 悟真闭上眼睛一会儿,视线虽有些模糊,却业已好转。 修禅多年,他早已修到心如止水,不怒不嗔。而此时,却不知为什么,一股冲天的怒气从胸中升起。 他不在例会他人,径直朝百里求凡走来。 而此时,百里求凡早没有反抗之力,犹如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悟真在百里求凡面前站定,施了个佛法,口年:“阿弥陀佛。” 虽身后那些孩子各种术法打在他身上,他也视若无物。 而众人想救百里求凡,却也无从救起。 “阿弥陀佛。小施主,请闭上眼,贫僧会做的快一些,不会让你有过多痛苦的。”不知为什么,悟真想与这个孩子说上两句,这孩子,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同,可是为了芸芸众生…… 悟真闭上眼,又念了一声佛号。 “你这和尚,要杀就杀。”百里求凡看了看周围的尸首,“已经杀了这么多个了,多我一个也不多吧。” “小施主不懂,贫僧是为了救人,救更多的人。” “杀人就是为了救人吗?哪有这样的道理。”百里求凡嘲讽一笑,却牵动了胸中痛处,又吐出一口鲜血。 “救……我……”猛地,他似乎又听到有人再说这样一句话。 似乎是我快死了,才出现这样的错觉。百里求凡想。 他定定看着悟真,悟真闭上眼,一拳打在他身上,力达万钧,直把百里求凡打得往后飞去。百里求凡一下子就震碎了身后锁龙石。 而阿竟手里的傀儡娃娃也碎成粉末。阿竟本在往前院赶,却猛地突出一口血,直倒在地上,却再也起不来了。 “竟姐,你怎么样了!”青蜂一脸焦急,扶着阿竟,却不知手往哪里放。 “不要管我,去前院,找求凡……”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青蜂一惊,摸了摸她的鼻息――虽弱,却并未断绝,这才安心,咬了咬牙,丢下她,往前院敢去。 猛地,天光大现。 锁龙石碎,大地震动,以锁龙石为中心,广场龟裂,碎石飞扬,土地凹陷。 竟是有一条青龙猛地腾空而起,盘踞在云间。 青龙血,屠佛禅 那青龙盘踞于九天之上,天地间为之变色,大风起兮,云飞扬,乌云盘踞,龙狂啸。 许是被关了许久,那青龙飞往乌云间,入龙游戏水般,在云间盘旋咆哮,乌云间电闪雷鸣,甚是骇人。此时悟真也顾不得去杀这些少年少女,端是被这异象所吸引,虽上九州之上,确实会有仙人圈养异兽,可多也是怪鸟,仙鹤之流,只有修炼极上,且机缘极佳的修士才有幸,能收复这一类异兽。 此时百里求凡虽受了极重的伤,却还没死。 他身上满是飞灰碎石,仰面躺在龟裂的大地上,看着那青龙飞出,自由翱翔,脸上却满是苦笑——也不知是放出什么东西。刚刚悟真一击虽未能把他杀死,可是,那也不过是延长了他的死期而已。 不过,也好在那条青龙出现,竟娘必然也是能看到这院里异象,尽快赶来。 不消一会,天上异象消失,乌云转白,天气放晴,那青龙仿佛终于走了一般。悟真望着恢复的天空,施了个佛理。 他低下头,却竟发现百里求凡未死。 “怎么会?”他大惊。 此时,他虽未用佛法,可普通人经此一击,早已死去,可此时百里求凡虽然气息微弱,但却并未断绝。 而百里求凡脸上,却更是苦笑连连。 我也算是放出那条青龙的救命恩人吧,可这青龙竟然就这样飞走,留下我任人宰割,真是天要亡我。本来百里求凡看自己撞断了锁龙石将青龙放出,以为那青龙会念自己救出之恩,将悟真打败。 那只那青龙竟是一阵盘旋,竟再无声息。 百里求凡此时能做的,竟只是闭上眼睛,不去看自己死去情形。 那和尚站在百里求凡身边,慢慢蹲下(和谐)身体,右手变掌,直次百里求凡心脏…… 变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却见本来无垠天空竟猛然间落下一片紫色闪电,径直落在和尚身上,百里求凡离得和尚极近,却没有被伤到一分一毫。 那青龙猛地从空中落下,本来需两人合抱的腰身竟一点点变小,成了犹如成人大腿粗细的形状,落在百里求凡面前,一甩尾巴,将和尚打飞出去。 力道之大,竟让悟真震碎了自己所设结界。 结界已碎,那剩下几位少年少女迅速逃走,云染也在其中,她看了百里求凡一眼,似是留念,却一咬牙,也逃了出去。 而此时的百里求凡手中,还拿着她的簪子。 “救命……保……护……不许……杀……”那青龙似乎灵智不清,含含糊糊说出几个字,但也大致能明白他的意思。 青蜂此时刚好赶到,见院里一派凄惨景象,竟是不怕,换出藏在右手的尾后针,将其夹在右手两指之间,轻轻一跃,来到百里求凡身边,见他伤的极重,青蜂虽不懂医术,但身上带着阿竟给她的一丸救命丹药,喂百里求凡服下后,把他带到墙根边。 那青龙与和尚却业已打了起来。 青龙善用爪、尾,且每一击都蕴含风雷之力,和尚不敢轻敌,也不敢不再不用佛法,他运起功法,周围虚浮出一座如来宝象,青龙的爪、尾吉在宝象上,竟隐隐听出金玉敲击之声。 那和尚轻念佛咒,手上黑色佛珠飞起,十八颗佛珠浮在他身边,黑色外壳一下子剥离,竟化出十八铜人虚像,这佛珠乃是悟真法器之一,取凤凰所栖梧桐木所制,珠子上雕上十八铜人画像,炼制七七四十九天,是他得意法宝之一。修苦修禅的僧人乃是从苦难中悟道,所以所用佛法多为保护自己所用,鲜少有攻击之法。此铜人佛珠却是例外。 十八铜人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镋、棍、槊、棒、拐、流星锤之十八般兵器,将周围围住,也将百里求凡和青蜂围在中间,此时,他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杀……杀……”那青龙却不惧怕这十八铜人,十八般武器里,他如游龙入水,竟不能伤他分毫。 悟真一间,便是念了一声佛号,猛地一拍胸脯,一口胸头热血喷在佛珠之上,十八铜人虚像浑身烦着红光,竟面露凶相,呈地狱阎罗状,手上动作也是不断变换,狠绝毒辣,很快那青龙身上鳞片染血,竟是被伤到肉身。 青蜂一见不对,便抛出尾后针,尾后针极快,破风向悟真飞来。 悟真身法一动,竟是右手接住尾后针。 可青蜂脸上却无挫败之色,一瞬间,从尾后针尖,竟射出一根黑色小针,那针浑身漆黑,射出之时,竟有厉鬼嚎叫之声。 悟真反应也是极快,一闪身,虽是躲过,却被那针刺伤耳朵。 不多时,耳朵发黑,迅速蔓延。 尾后针乃法宝,尾后针里针,更是法宝中的法宝,这针乃化魂针,刺进人体,不但会毒杀肉身,更是会消蚀魂魄。 那和尚当机立断,一下子,便扯掉了自己的耳朵。 “小小年纪,竟如此恶毒。”悟真大怒。 “你杀了这么多人,竟好意思说的恶毒。”没了尾后针在手里,青蜂心中凄凄,却不愿意示弱。 悟真更是怒气冲天,他一念佛法,一尊巨大如来宝象突显空中,那如来极大,却不复庄严,甚至青面獠牙,隐约有些恐怖。 悟真一抬手,如来亦抬,一掌挥下,朝青蜂、百里求凡打来。 这一掌若是打下,青蜂、百里求凡必是会被打成肉泥,肉身尽毁。 那巨大佛掌带着犀利掌风朝他们打来,若是青蜂一人之力,必然可以躲开,可是,身后还有一个重伤的百里求凡。 “青蜂。你快走!”百里求凡大叫。 青蜂竟仿佛没听到一样,只是皱了皱眉,就挡在百里求凡面前。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两人。两人慢慢闭上了眼睛。 ——可是,心中所想的剧痛竟然没有出现,他们睁开眼,却发现身处一个巨大的金钟里面。 金钟上升,慢慢变小,缓缓飞到一个白皙手掌中。 竟是阿竟。 阿竟嘴角边还有血迹,显然伤还未好。 悟真一看阿竟,便知此人道法在自己之上。 悟真已入大佛阶,快进不动阶,但却看不清眼前这个少女道法几许。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此人道法必然在自己之上。 “道友因何阻拦?”那和尚向阿竟施了个佛理。弱敬于强,乃是天理。 “你这妖人,休要伤害他们。”阿竟虽然受伤,但身上气势不减,她本就美貌,可此时,却似乎褪去了往日外表,如凤凰涅槃一样,绽放出惊人的美艳。 “妖人?贫僧乃是和尚,修苦修禅的和尚。”悟真辩解。 “和尚?你看你现在,哪里像是一个和尚?”阿竟从怀里拿出一面镜子,那镜子落地就长,瞬间就变得有两人之高,镜子里,倒影出悟真的脸。 那张脸满是血痕,污秽,脸上狰狞可怖,哪有一点僧人该有的平静安详。 而此时,悟真才注意到自己的不同,他看了看十八铜人此时所现之像,有看了看化出大佛的容颜,却突然瘫坐在地上。 “你已入魔了。”阿竟收起镜子,走到百里求凡身边,拿出怀里药丸,喂他服下。 “可是……怎么会……我是为了道……是为了正途……”那和尚仿佛不知为何自己会入魔,喃喃自语着。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正义,只不过是势大的一方而已。”阿竟回答,“和尚你可听过一句话?遇佛杀佛,遇魔杀魔。杀佛杀魔,皆是杀,皆是孽,又有什么不同呢?” “杀佛……杀魔……”那和尚不断重复这两句。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最后,阿竟说。 “屠刀……成佛……”悟真猛地站起,他眼冒精光,竟是十分感激地看着阿竟。“这样简单的道理,我竟是看不明白……” 一瞬间,他身上爆发出一股冲破天地的光,那光不是白色的,也不是黄色的,却是灰色的……光束里出现百鬼夜行之象,这和尚突破了大佛阶,入了不动阶。 可是,他修的道,却不再是苦修道。 他悟出了一个自己的禅,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屠佛禅。 他大笑,留给三人一个疯癫的背影,大喊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便转身离去了。 有蛇名九鸣 阿竟吐出一口气,瘫倒在一旁柱子上,她本已经做好了与和尚一战的准备。若是平时,自然是不怕悟真的,可是此时她受伤甚重,修为骤降,身上虽法宝傍身,却也无十成把握打败悟真。 百里求凡身上上微微有些好转,便示意青蜂把自己扶起来,走到阿竟身旁。看着这满地尸首,百里求凡竟觉得有些萧瑟之意。 阿竟喘了一喘,见到广场中央那条青龙。她闭上眼,右手化成兰花指状,轻轻一弹,将自身一点灵识探入青龙识海中。却发现青龙识海枯竭,却是一片血红,而令人意外的是,青龙体内,竟已经化出金丹。阿竟将灵识收回,青龙还在茫然地看着周围,他挪动着如成人大腿般粗细的身体,游曳至三人面前。 看了看青蜂,又看了看百里求凡,又看了看阿竟,他想了一想,又歪了歪头,断断续续地说:“认识……不同……救……” 也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百里家的人竟无一到来。”青蜂突然说。 “不好!”阿竟站起。 她本来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百里家在火翟州五百载,家大业大,所有下人百人,平日里有些风吹草动都会引来一大批人,可此时,却安静地有些可怕。 阿竟不顾身上重伤未愈,也不打坐疗伤,猛地站起,对百里求凡、青蜂说:“快,我们离开这里。” 可是,来不及了。 一大批人忽然冲入大院,为首的,便是百里求凡的父亲,百里老爷——百里驭人。 百里驭人已入金丹期,一身修为霸道,乃罗浮道三圣峰之一问初峰峰主,凡人修罗浮道,需先入问初峰,待修入筑基期之后,选上品弟子入窥机峰,而罗浮道一些金丹期以上修士,皆住向神峰。 虽然百里驭人是百里家现任家主,却许久未曾在百里家出现,大多时候,都是住在问初峰之上。 此时竟出现在百里家宅里,必有蹊跷。 “恶龙,竟伤我族人。”满地尸首,锁龙石又碎,青龙身上满是血痕,而利爪及尾巴上更是鲜血淋漓,此时他灵识未开,又是一派狂暴混沌之象,自然被百里驭人认为是恶兽。 而此恶兽,此时,竟想伤害院里幸存三个人。 百里驭人口年咒语,一把上品飞剑从丹田祭出,此剑一出,竟有龙吟虎啸之声。 那青龙茫然地看着,似乎在想些什么,突然,他飞向百里驭人,口中还断断续续念着:“同……类……朋……友……” 他刚刚被悟真手中法宝佛珠伤的极重,虽是金丹期修为,却灵识未开,他好不防备地铺上百里驭人,而百里驭人又是将真气灵力灌注于那剑之上。 一剑劈去,那青龙的身躯上立刻出现一个巨大的伤口,力道之大,竟把青龙甩到了墙壁上。 “不是……敌……人……”那青龙挣扎着站起,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百里驭人一步步逼近,举起剑,正要砍下…… 却被百里求凡拦了下来。 “父亲!”百里求凡抱住百里驭人手臂,大喊道。 “你是……”百里驭人看了一眼他,他本以为这孩子是那个分支的弟子,可一看他眉眼,却一个激灵,甚至都忘了要杀那青龙的事情。 ——这世上,哪有父亲不认识孩子的事情,真是好笑。 “父亲,求你不要杀这条青龙。”百里求凡恳求百里驭人。 “你是谁?”百里驭人想了一会儿,脸上一丝冷笑,问道:“莫非,你是这恶龙的同伴吗?那这恶龙杀人之时,你竟没有阻止,莫非,你也参与了杀人吗?” ——这世上,哪有父亲污蔑自己孩子的事情,真是可笑。 “父亲,我是百里求凡啊。”他虽然知道,这些年自己被视做无物,却不曾想自己的父亲不认识自己。却又渴望自己父亲承认,心心念念地求着。 “我的儿子,可是只有百里想,百里睿,和那个肚子里的孩子,哪有一个叫百里求凡的?”百里驭人冷漠的脸,彻底刺痛了百里求凡的心,可接下来的话,更是把百里求凡打进了深渊,“莫非,你为了自己不被我所杀,而甘愿求我认我做父亲吗?那我,自然更不能留你。” 说罢,一剑砍下。 百里求凡心灰意冷,他本可以躲开,可是,却是不躲不避, 可意料中的剧痛却并未到来。 原是青蜂挡在了她面前。 ——青蜂手中尾后针乃是一味法宝,若是凡间武器,早就被斩断了。 青蜂挡住百里驭人一击,将百里求凡往后一推,挡在了他面前。 “哦……”百里求凡玩味地看着青蜂,“看你手中武器,乃是我百里家五蛊使之一吧,竟是拿我百里家的法宝来挡百里家的主人,真是大胆!” 青蜂一笑,说:“我认的主人可是百里求凡呢,你又是哪根葱,哪根蒜?” 百里驭人一听,大怒,将一丝真炁输入飞剑,一剑砍下。 百里求凡向左,青蜂向右,两人往后一跃,地上瞬间出现一条裂痕。 竟是想置百里求凡于死地。 ——这世上,哪有父亲想杀孩子的事情,真是可恶。 百里驭人正要再发难,却发现他们两人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刚刚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那条孽龙身上——他一直知道自家有一根锁龙石,却不知道锁龙石下竟真压着一条青龙。而后就是这个孽子。 他以为这个孩子已经死在了这场祸事里,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而后,才是这个女人。 这个女子似乎才二十岁,可是,她在百里家已经呆了很久了。百里求凡还是婴孩之时,这个女子就请求自己去照顾百里求凡。 那时候,她是这样的脸,可七年之后,她却似乎一点也没有变。 而那时候,这个叫阿竟的女子是一丝修为都没有的凡人,而此时,她的修为竟然连百里驭人自己都看不清。 ——可似乎,她此时受伤甚重。 百里驭人脸上一丝冷笑,自己身上所带法宝甚多,杀一个受伤的修士还不是易如反掌。到时候挖出她的金丹炼化,许能助自己入元婴期。 可是,当他看清楚这个女子的脸的时候,却又是一惊。 以前,看她的脸,只觉得美丽,可是,此时那张脸还是一样的,却别样惊艳,而且,让他觉得,阿竟,似乎像一个人,一个绝不会在这里的人。 “你是……”百里驭人想说什么。 却被青龙的咆哮声打断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乌云密布,青龙又一声咆哮,一道紫色闪电打下,落在百里驭人所站之处。顿时紫光冲天,烟气弥漫。 ——可惜,却未伤百里驭人分毫。 ——在闪电落下一瞬间,他以将全身真炁化为金罩,罩住自己。只不过周围一干家丁却无法幸免。 当烟气散去,却发现三人一龙,已经不见了。 “可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百里求凡大怒,皱眉一喊,“追。” 余下家丁跟随百里驭人离开了百里家。 可是他却没发现,那碎石间,突然多了一面镜子,那镜子仰面朝下,镜子背面上雕九龙躲珠图,乃是上等法器。 ——那紫色闪电落下之时,阿竟迅速拿出镜子,念出咒语,将三人一龙收了进去。 镜中世界内,阿竟、百里求凡、青龙,两人一兽皆是重伤,唯有青蜂一人身上无伤。 “这里,和虚无之境好像……”青蜂看着周围说道。 只不过虚无之境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而这里,是看不到边的星夜,天上的星星仿佛触手可及,可是,却怎么也摸不到。 “这是我修炼的法宝,天地镜。此法宝分两层,这是第一层,为防敌人之用,若是敌人误入此镜,便是永世的迷路,再也出不去了,而第二层……”阿竟再念咒语。 一群人觉得身体下坠,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竟是在一片草地之上。 不远处山坡上有一个草屋,草屋前两天处种着各种灵药,房屋前面还放着一排排入酒壶一样的罐子。 青蜂一手扶着百里求凡、一手扶着阿竟,腰上还挂着一条青龙的尾巴,而那条龙的尾巴,软绵绵地挂在青蜂腰上,整个身体被拖在地面上,已然是晕了过去,好在地是草地,倒也没让他受多少苦。 四人入了屋子,却发现屋子里有一个大池子,阿竟示意青蜂将自己和百里求凡、青龙扔进池子里。 两人一兽一进池子,身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天啊,真是神奇。”青蜂惊叹道。 “可惜,这池子能治的,只有肉身之伤。”阿竟说罢,百里求凡深吸一口气,从池子里跳了出来。他所受的只是肉体之伤,而青龙被百里驭人真炁所伤,虽肉身上的伤害愈合,却无法如此快转醒。 阿竟身上伤好,走出池子,身上竟不沾一丝水。 她把青龙脱出池子,放在屋前草地上。 “此地乃天缘福地,是我的洞府。”阿竟一挥手,本事明媚的阳光骤然变成星光,“也是天地镜的镜中世界。” “你到底是谁……”青蜂问。与阿竟生活一年,她以为自己已了解阿竟,却发现,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 “求凡也想这么问我吗?”此时,阿竟已不叫百里求凡少爷了。 百里求凡摇摇头:“无论竟娘是谁,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阿竟点点头。 一时间,几人竟无话。 这时候,周围突然传来:“啾,啾……”的叫声。 一条青色的小蛇突然沿着青蜂的腿,一直爬到青蜂的肩上,对着阿竟,“啾,啾……”的叫着。 “哇,好可爱,萌死了。”原来,此蛇并不如一般蛇般阴冷,而是有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仔细一看,头上还有两个包,而腹部下,还有四只小小的,软软的脚。 “门?门是什么?”百里求凡有些奇怪地问。 青蜂愣了一下,回答道:“就是可爱的意思,算了,不要再问了。”说罢,就去逗弄小蛇了。 “咦,那条龙呢?”青蜂抖了一会,却发现草地上的青龙不见了。 “他不是在你肩上吗?”阿竟伸出手指,落在小蛇面前,小蛇只有阿竟手指粗细,一下子就缠住阿竟手指,顺着她的手指,沿着手臂,爬到了阿竟肩膀上,又伸出舌头,舔了舔阿竟的脸。 “可是,他明明很大的……”青蜂说。 阿竟闭上眼,探出一丝神识进入青蛇脑海,却发现他的识海完全封闭,竟无从进入。 “恐怕是受伤太重,身子自动变化形态,自我修复。”阿竟用手抖了抖小蛇。 小蛇“啾,啾……”的叫着。 “求凡天感极佳,天感极佳的人更容易悟天道,也更容易遇到机缘。”阿竟笑笑,“别人是找机缘,而你是机缘来找你。” “是啊。”百里求凡感叹道,“遇到竟娘和青蜂,不都是我的机缘吗?” 阿竟笑笑:"不止,这条青龙,也是你的机缘。" 百里求凡一愣,他伸出手试探着去摸那条蛇,那知道那青蛇并不领情,露出尖牙,想要去咬百里求凡的手指。 百里求凡苦笑:“竟娘你看,这哪里是我的机缘?” 可是,那蛇却眉开眼笑的接受青蜂的逗弄。 “本以为你可以收复此灵兽的,只可惜他现在灵识封闭,只是一条混沌小蛇。可是,救他出去的是你,你们的缘已经定下了,这是天意,无从更改。”阿竟一挥手,这漫天星光,变成了夕阳。“即是因为你而出世,你便该给这条蛇取一个名字。” “啾,啾……”那小蛇叫着。 “叫秋秋如何?”百里求凡打趣道,反正每次都啾,啾的叫。 那小蛇朝百里求凡露出尖牙,又蹭了蹭阿竟的脖子,一副与阿竟极好的样子。 “这可恶的色蛇!”百里求凡喊。 阿竟,青蜂捂嘴笑着。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仿佛在反驳百里求凡,小蛇也叫着。 “叫九鸣如何?”青蜂问,“他刚刚不是叫了九下吗?” “啾、啾……”小蛇叫着,眼睛眯成一条缝,竟是像人的笑。 九鸣,龙九鸣,真是好名字啊。 阿竟将死,其言决绝 阿竟带着两人一蛇又进入了那间草屋,可一开门,看到的却不是一个水池子,而是一桌饭菜,上面热气腾腾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好的。 两人略带疑问的坐下。 刚刚一战,百里求凡重伤,而青蜂也使了大把的力气,一闻这饭菜香气早已经站不住了。 尤其是青蜂,吃了好几碗饭,连呼饭菜好吃。百里求凡也吃了一点,而九鸣吃的是阿竟为他准备的蔬果。 “这些是我种的蔬菜,你们倒是第一个吃的人。”阿竟看的他们吃的欢,也是高兴。 “这菜是竟姐做的吗?”青蜂吃的一派豪气,虽无文雅之象,倒也是毫不做作,一派天然,“竟姐教我吧。” 阿竟摇摇头:“我早已辟谷,自然是不需要吃,也不需要做,做菜的乃是一只避役兽,只不过他天生胆小羞涩,不愿意轻易见人。其实,他现在就站在青蜂右手呢……他看青蜂爱吃他做的菜,也是高兴的很。” 说罢,青蜂那空了的碗里,竟然被添满了饭。 青蜂也不觉得奇怪,又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她肚子小小的,却像一个无底洞一样,把一桌子餐一扫而光,末了,竟还暌违起九鸣的蔬果。 “啾……啾……”九鸣看着青蜂一手一手拿着自己的食物,发出抗议。 “真是小气,九鸣你刚刚吃的这样多,给青蜂一点也不为过吧。”百里求凡虽然只有七岁,却一直度量极大,可是面对九鸣,却不知为什么,总是显得孩子气极了。九鸣的脸颊鼓鼓的,显然是在生气。 “哈哈……”百里求凡被九鸣逗得大笑。他本来就是不开心的。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还能开心的起来呢,被父亲否认,又被父亲企图杀害,现在如丧家之犬一样,躲在别人的隐蔽之下。可是,见到九鸣,他却总是不自觉地开心起来,虽然与九鸣并不对盘,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些可爱,又有些熟悉,总是不自觉地逗弄他。 “啾、啾……噗叽……”九鸣竟从鼓鼓的嘴巴里突出一个透明的泡泡,而那只泡泡晃晃悠悠地飘到百里求凡面前,一下子就破掉了,那泡泡虽小,里面却蕴含风雷之力,一下子就电的百里求凡一抖。 “噗啾……”九鸣两条眼睛弯了起来,仿佛在笑。而阿竟和青蜂,也被这一景象逗笑,一个捂着嘴,一个哈哈大笑起来。 “臭蛇,我要扒了你的皮。”百里求凡虽是这样说着,却不自觉也笑了起来。 总算是将心理阴霾扫除了些。 “竟娘。”突然,百里求凡叫了阿竟的名字,“我,是谁?” 百里求凡问。 许多人都曾想过这个问题,自己是谁,是从哪里来,可是,这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慢慢消蚀掉。而此时,百里求凡问这个问题,却还为时过早。 只可惜,他经历太多,却不得不被逼得成长。 阿竟叹了一口气。她看着百里求凡长大,将他放在自己的隐蔽之下,希望他快乐,希望他拥有自己的童年。 这可惜这孩子天生不同,却又生长在那种大家族里面,终究还是被磨灭了孩子的天性啊。 “竟娘,我只知道百里家的人不喜欢我,虽然我吃的好,穿的好,可是,一看他们看我的眼神,我就明白了――他们看我,就像在看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妖怪一样。”百里求凡咬咬牙,“我从记事起,就觉得自己是不同的,可是,却又不知道不同在哪里,不是和他们的不同,而是与所有人都不同,我总觉得,我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阿竟弯下腰,蹲在百里求凡面前,伸出手,抚摸这这个孩子的脸。 她的手很美,也很冷,就像一块精雕细琢的玉石一样。 “我曾认识你的母亲啊。”阿竟一说,百里求凡、青蜂皆是一惊。 百里家对百里求凡的母亲皆是三缄其口,绝不愿意多说一句,对外,只说是难产而死,可是自小,百里求凡对母亲的映像,也不过是一块无字的灵牌。 没有画像,也没有遗物,甚至连名字也没有。 他曾问过阿竟,可是阿竟也不愿意说,久了,他自认也是极其恼怒阿竟的。 可是,有一天,他竟听到有人在说:“为何那个小孽畜竟然还没死,自小便不给那个阁子钱粮,总以为可以把那个孽畜饿死、冻死,可是,怎么现在还活着?” 又听到有人回话:“说是阁子里有个下人,也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竟然自小把这孩子抚养了起来,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手段,竟然让那孩子吃得好,穿得暖,越长越大,竟比上面的两位少爷长得还好。” 那个人又问:“那老爷为什么会让那个下人去抚养?” 又有人回答:“听说是那孽畜生出的时候,那个下人自动请缨,老爷为显自己仁厚,便允下了,本以为没钱没粮,那个下人会自动离开,却没想到……只可惜了那张漂亮的脸……可比夫人们漂亮多了……如果……真想尝尝他那白皙的身子啊……”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那笑,犹如某种冷血动物在身上爬一样,格外恶心。 至此,百里求凡才知道阿竟为他做了什么,便真的将她当做自己的至亲看待。 “以前不愿意告诉你,是怕你年幼气盛,须知再强,也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在百里家,你三样都不占,那时更该是忍,此时,已离开百里家,入我天地镜,便是占了地利,因你机缘,得青蜂认主,又释放九鸣,这便是人和,虽不见天时,但三者占二,已是难得。”阿竟走到灵田边一棵树下,那树似枫叶,上面皆是血红的叶子,不过吸引他们的,不是那树,而是缠在树上的滕。 那滕已经完全枯萎了,可稀奇的是,滕上面的叶子虽然也是一副颓废溃败之象,却一片也没有落在地上。 阿竟摘下六片藤上枯叶,分给百里求凡三片,青蜂三片。 九鸣见百里求凡和青蜂都有,也:“啾、啾……”地叫了两声。 “九鸣你也要吗?”青蜂看着九鸣的样子,似乎是看中了自己手中枯叶,她把最小的一片交给九鸣,九鸣嗷呜一张口,就把那片树叶吞了下去。 “九鸣!那个不能吃!”九鸣“啾……”的一声,有些无辜地把嘴巴打开,原来他把叶子含在嘴里,并未吞下。 阿竟说:“求凡,你可知你母亲,是怎么死的?” 百里求凡摇摇头:“他们只说母亲是难产而死,可一个难产的人,怎么会不被允许留下遗物,画像,甚至姓名……甚至,他们对我……对我……” 百里求凡握住拳头。他心里有怨,有恨。怨父亲,为何如此对自己,也恨自己的母亲,竟这样把自己抛弃。 “求凡,我接下来的话,我本该在你成年后告诉你,可是,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阿竟看向远方,那是夕阳西下的情景,美的,让人屏气,“你母亲,我曾见过她,那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她曾与我是至交,只不过……往事不愿再提,我只告诉你,她并非是一个会抛弃自己孩子的人。” 百里求凡握着拳头,虽是理智上告诉自己,要信阿竟的话――确实,他也是信的,可是,他仍旧是怨。 “此树名为思源滕,此滕自抽芽生长枯萎,从不见一片落叶落下,取名为饮水思源之意,不过,这滕却有别的用处。”阿竟示意他们看自己的手,阿竟手上也有一片枯叶。她把枯叶放开。天缘福地里并无风,可那叶子竟无风自动,朝枯藤飞去。“修道之人传信多是将信变成纸鸽,渡一口仙气,使之飞往去处,当书信被打开,那一口仙气飞散,这纸鸽也就再无用处,也有用仙鹤之流送信,可是灵禽开了灵识已是难得,又有多少修道人舍得如此。而你们手中思源滕叶,也是传信之用。无论相隔多远,此叶都能到达,且此叶具有灵性,能突破法宝屏界。” 听到这里,百里求凡一愣。某非…… “求凡,以后的日子,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要格外照顾自己。”阿竟虽是在笑着,却眼里带泪。“青蜂也要替我照顾好他……” “竟姐……”青蜂欲言又止,最后,却只是定定看着阿竟。 百里求凡可谓现在失无可失,惧无可惧。身边除阿竟,青蜂两位亲人之外,再无其他。 此时,却要他离开从小到大抚养他的阿竟。 “竟娘你也终于是要丢掉我了吗?像我那狠心的爹娘一样。”百里求凡捏着阿竟的手十分用力,双眼间竟然隐隐有血丝遍布。 阿竟一惊,竟是觉得此时百里求凡有些可怖。 她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把本来挽在头上的三千青丝放下。 那一头秀发飞扬,极其美丽,可是,那本该乌黑如墨的发丝了,却掺杂了一束白发。 天人五衰……不知怎么的,青蜂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词。 而旁边的九鸣也悲伤地叫了起来。 “我怕是不能在陪你走下去了。”阿竟仍旧神采奕奕,全无濒死之象。“我曾用求凡你的胎发,脐血制作一具替身傀儡,此傀儡与我法身相系。悟真一击,本是该将你杀死,却因我傀儡阻挡,使你得以存活,可是,我法身却伤,需要许久才能痊愈,下九州灵气不足,混气更重,不利于我法神修复。我只能躲在天缘福地里慢慢修复。” “可是,竟娘……”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青蜂喝止住了。 “百里求凡,你该长大了一点了吧!”青蜂拉住百里求凡的手,“竟姐为你伤了半条命,你竟还想让她陪你在身边……你还是……你还是孩子吗……不要再任性了!” “青蜂,你怎么会懂!我已经,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除了竟姐和你,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百里求凡此时哭了,眼中有泪,像个孩子。他才只有七岁,就已经背负太多,而这一切,他本不该背负。 “我,会死的……”阿竟并未安慰他,却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只一句话,百里求凡就猛地看向她,也忘记了流泪。 “呆在天缘福地外,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去,那时候,求凡你,才是真的失去我了。”她拿出手帕,擦去百里求凡眼睛里的泪,“求凡啊,你可愿意替我踏遍九幽十八州,找寻灵物,祝我修复法身?” 百里求凡点点头,虽不言语,却眼神坚定。 阿竟一笑,灿若烟花。 黄铜鼎、破书诀 百里求凡心下有了计较,便是将脊背站的笔直,一字一句对阿竟说的:“竟娘,我要变强,我要踏遍九幽十八州,替你寻来灵物,我要站在九幽十八州之上,让我那狠心的爹娘看看,他们是做了怎么一个错误的决定。” 阿竟笑笑,也不答话。 可是,命运啊,已经开始无声地流转了。 “求凡你根骨极好,天感上佳,虽是如此,却不是极致,我教授你一练气之法,可祝你快快筑基。”阿竟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本泛黄的书,那树已经久有年头,上面还有黑色污渍,也不知是送那里寻来的,若是以前,百里求凡必要嫌弃一番,可是此时他已经明白,阿竟给的,必然是极其上乘的修炼之法,便接下,并立刻翻开,认真看了起来。 “青蜂呢?青蜂也想修道吗?”阿竟笑着问她。 青蜂摇摇头:“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这几十年,便是因为短暂,才越发努力,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始终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去求长生,去修什么所谓的天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无不仁,也无所不仁,天地所给寿限便是百年,修道之人逆天而活,却偏说自己便是天道。” 阿竟一惊。没想到青蜂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她只有十岁,端是年轻美貌的年纪,又是年幼,却因为经历过太多,不得不被逼得成长。 可是,阿竟也没想过,她会大彻大悟成这个样子。 “竟姐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如此?”青蜂问,阿竟是修道之人,却在她面前说她逆天而行,真是不敬。可是话已经说完,也容不得收回去,“我珍惜这天给我的生命,他给我几岁,我便活到几岁,不愿意多求。” 阿竟笑笑:“我想,我是大约能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了。” 青蜂一惊。某非,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阿竟将那纤长手指抵在自己的唇上,向青蜂轻轻说着:“你的秘密,我虽已经知晓,可是,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是不会让求凡知道的。” 青蜂一皱眉,最后叹了口气:“想不到竟真被你看出来了。” “我不愿多问你是谁,只是你要明白,你在求凡身边一日,他便一日是你的主人,你永远不得背叛他,否则……”阿竟虽是笑的,可是,青蜂却觉得脊背一冷,仿佛无数毒蛇在她脊背上爬。可一会儿,却又仿佛刚刚感受都是虚像。 “既然你不愿意学道,那你想学什么?”阿竟问。 青蜂刚刚被阿竟恫吓,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但她知道,阿竟只是为了求凡好,便把那颗惴惴的心放了下去:“我看竟姐手中的法宝很多,我很是感兴趣,可以教我炼制法宝之法吗?” 阿竟听言,从怀里拿出一个铜炉。 “此物为匙火困阳炉,乃是我的友人送我的一只法宝,可惜,对我来说,却是没什么用处。”阿竟把那只只有她手掌大小的铜炉交给青蜂,“我那位友人曾住望仙州,是一位炼制法宝的名家,后来得道,其炼制法宝更是大大的有名,这个匙火困阳炉便是他用来炼制法宝的法宝。” 阿竟用手指一点青蜂天灵,一道真炁带着灵识进入青蜂识海,青蜂只觉得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人在细细说着这么。 不消几分钟,她便将炼制法宝的窍门法则一一熟悉。 青蜂念了几句口诀,那本来只有手掌大小的匙火困阳炉迅速变大,一下子就有三人合抱的大小。 那圆形铜炉的两边雕着阴阳八卦图,四足雕刻为饕餮吞天图,铜炉盖子上雕刻这一条盘在一起的龙。 “啾……”九鸣看着铜炉上的同类,叫了一声。 “竟姐,我可否摘一些院里的草药来让我试试如何炼丹。”青蜂问。原来这个匙火困阳炉不但可以炼制法宝,也同样可以炼制丹药。 天缘福地虽没有炼制法宝的奇铁异石,但奇珍异草却是不少。 阿竟点点头。 青蜂走到药田前面,突然叫了起来:“绛珠草!天啊鬼哭滕!居然还有肉灵芝……竟姐,你这里怎么会有如此稀有的草药……” “啾……噗叽……”九鸣吊着一刻草药来到青蜂身边,那草药很长上面还缀着一颗橙黄色的果实,因为太长太大,竟让九鸣摔了一跤,可是九鸣哪怕摔了一跤,还是不愿意把嘴里的草药放开。来到青蜂身边,九鸣把嘴张开,示意把那草药拿起。 “天啊,竟是草龙珠!”相传草龙珠千年难得一遇,龙珠乃是龙族金丹,龙族与他族不同,其金丹可自由出入体内,而将金丹吐出身体,更有利于其修炼,而这草龙珠,却是与龙族金丹有一样的功效。 因为上面散发着类似龙族的气息,所以九鸣才格外喜欢。 “竟姐,你这天缘福地简直就是宝库啊。”青蜂如入宝山的穷人一样,差点惊叫了起来。青蜂将脑海里的炼制之法过了一遍,将选的几种草药放进匙火困阳炉,念动咒语,那匙火困阳炉无火自热,本来微黄发黑的铜身竟开始泛红,而周围空气开始流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吸入了铜鼎里。 想要炼制丹药,自然是没这么快。 而一旁百里求凡早已依照那泛黄书籍上的功法开始练了起来,进入无我无法的境地。他的头上冒出白气,是为洗骨,将体内浊气练祭出,化成白气,洗出天灵盖。一般练气之法,只是为求将丹田之气充盈,而不重根骨洗练,所以,根骨上佳之人更易练气,而根骨不佳之人练气极难。 而阿竟给予百里求凡的功法,乃是集练气,洗骨于一体,虽然练气极慢,却有利于根骨提升,对日后大有益处。 天缘福地乃是阿竟洞府,虽是法宝之中,却灵气充沛,此时灵气被吸入匙火困阳炉之内化作炼丹之火,又因为百里求凡练习功法,化周围灵气为自身丹田之气,而显得灵气微微有些枯竭。 地上本来郁郁葱葱的草原竟显出枯败之象。 阿竟一看,嘴角边竟现出一丝笑意。她口中念咒将手中一串透明的琉璃佛珠化作一道金光打入百里求凡丹田内。而打入百里求凡的那一瞬间,周围的草原又恢复往日生机勃勃的景象。 百里求凡只觉得丹田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而那东西正源源不断地散发出五行精气,让人惊讶。 他睁开眼睛,本来有些困倦的神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精神满面的样子,他说:“这功法真是奇妙,竟似乎将我根骨里杂质在慢慢洗练掉。” “此法名为千机洗髓经。是将万物灵气化为自身精气的绝妙法门,且具有洗骨功效,只是修炼极慢,不过好在求凡根骨上佳,十年之内,必有大成。”阿竟说。 “十年!”百里求凡一听,面露急躁之象,“竟娘,百里睿十三岁筑基,而我这练气之法就要修炼个十年……这……” “修道如造楼,地基不稳,造的再高,也是要倒得,且看百里睿、百里想的下场吧……急功近利,是个什么样的下场,是好是坏,多年之后再看,而你……便好好修炼这门功法吧!”阿竟显然不喜欢百里求凡那急功好利的样子,可是,她也能明白这孩子的感受。 他急于想证明什么,可是,这偏偏是最要不得的。 “好了,说了这么多,我也乏了。”阿竟面露困倦之色。百里求凡明白自己惹恼了阿竟,便低下头,再不言语。“今夜你们就住在那里吧。” 阿竟往远处一指,竟有两间茅草屋立在那里。 许是住在天缘福地里的妖精新建的,因为在屋子后面,似乎还能看到一条蓬松的尾巴,在那边摇着……摇着…… “我天缘福地里的妖精多是能工巧匠,可惜却不愿见生人。”果然,如阿竟所言,那躲在屋子后面的尾巴突然被收了起来,而一张狐狸的脸偷偷露了出来,似乎没料到三人都往它这里看,那只狐狸一惊,有偷偷摸摸地把脸收了回去,好不可爱。 两人一蛇往草屋走去,青蜂看了一眼匙火困阳炉,也不知道如果缩小匙火困阳炉会不会影响其炼丹功效。青蜂想,她心里一嘀咕:反正这里是竟姐的地盘,自然是安全的。就逗弄着九鸣一路小跑,朝草屋跑去。 草原上,只留下阿竟一人。 “吾主英明。只用三言两语,就骗的百里求凡踏遍九幽十八州去寻找灵物交予吾主。”此时,一个高大的男人从空中出现,不,并非出现,而是他本来就在那里,只是他此时把身上的保护色去掉,还以本来面目而已。 他生的高大英俊,鼻挺眉高,皮肤并不白皙,甚至有些微微黝黑,而他的眼睛狭长,犹如某种冷血动物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黄色的,犹如琉璃一样的黄色。 “英明?骗?你以为我真的是骗他的吗?”阿竟一改往日和善之色,竟隐约露出王者霸气,让人不敢直视。 “吾主……”英俊男子本以为阿竟是在说谎,可是…… “避役,我需你来探我修为。”阿竟对名叫避役的男子说。 避役一听,立刻跪下,面露惶恐之色:“座下不敢!” 阿竟一笑,竟是无奈神情,她把一丝灵识探入避役识海,引出避役一丝灵识,进入自己丹田之内…… “吾主……您竟……”避役探知阿竟修为,大惊失色。“您竟为了百里求凡真的修为大失!” “天人五衰……是真的……我即将死……也是真的……只是,并不是为了百里求凡……”阿竟看向遥远的远方,仿佛陷入了回忆一样,“也是该到了死的时候了,我若将死,却再也没办法见到他了,罢了,也许,他也早已魂飞魄散了……” 避役看着阿竟那美丽脸庞,竟是一阵痴迷,眼底情愫划过,可是,见了阿竟的神情,却又变成了恨。 避役,他恨那个男人,恨那个把阿竟的心夺走的男人。 “吾之妖主……”避役在心里深情款款地喊着阿竟。 离别日,阿竟泪 阿竟看着身边的匙火困阳炉,将灵力聚集于手掌,化作真火打入匙火困阳炉之内,瞬间,本来火热的匙火困阳炉一下子变得血红滚烫,一股药香飘出,弥漫在四周。 “吾主现在修为实在不当做此时,该命令座下运起灵力才是。”刚刚阿竟将灵力灌注于匙火困阳炉内,助里面丹药早日练成。可是,对于此时灵力枯竭的阿竟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毕竟我也是活了几千年的大妖,怎会只是因为缺少一些灵力而力量枯竭呢。青蜂聪明,却无长性,第一炉丹药若是久未练成,或是练出废丹,必是会狠狠被打击到,此丹有我助一臂之力,必是能早日练成。”阿竟回过头问他,“你可知我为何如此在意青蜂会不会练成这炉丹药?” 避役摇摇头。他跟在阿竟身边千年,还是阿竟心腹,可是,他还是未能猜透她的每一件事。 阿竟笑笑:“以后,她将会为求凡炼制法宝、丹药。须知这些东西在九幽十八州上是何其重要。她早日对掌握这些东西,早日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便能早一日为求凡所用,需在危难之时能助求凡一臂之力。” 避役心里机不高兴,以前,是那个男人,而现在,是百里求凡。可是他不好发作,只好沉默不语。 “避役是否觉得,我不该对一个凡人如此之好?”阿竟问。 避役依旧不答。 “你又可知那百里家发生的祸事?”阿竟又问。 避役答:“是因为观星使算出将有一人将把九幽十八州搅得天翻地覆,而这个人,是百里家一脉七岁之人?所以百里驭人才将百里家所有七岁之人集合,来以诛杀?” “是啊。那上九州三道、三禅,还为杀了这几个小辈而选出一个大佛阶的悟真,只可惜啊,悟真苦修禅未修到家,只是犯了个杀戒就入了魔障,但反而因祸得福进入不动阶悟出屠佛禅,只可惜,此禅在所谓正道眼里,是邪道吧。那悟真一未完成三道、三禅所给予的任务,二又入了所谓邪道,必会被三道、三禅诛杀。他本天真,竟真想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可惜,他终究不过是正道的一颗棋子,等他真的入了地狱,正道就要将其诛杀,真是好笑。”阿竟面露冷笑,可是那脸,却面如桃花。 避役一看,却是看得痴了,可转念一想,却又不愿意看。 过了许久,避役一问:“可是那百里求凡乃是把那九幽十八州搅得天翻地覆之人?” 阿竟一想,回答:“我虽是妖修,可是,却得窥天道,这观沧海一术,我曾偶然间实现过一次,虽然不如下九州之一瀛洲遥祁族人天感天生,天生带有观沧海之术,但也足够了。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我却见那孩子,手持九幽剑,全身浴血,而脚下,是那正道邪教的尸体。” 何为观沧海?沧海,一粟也。这纷争历史,天地、是非,即为沧海河流,而这沧海中发生的人、事、物的变化即为一粟。所有观沧海,就是看过去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的一种术法。得窥天道入化神期未必就会观沧海之术,而下九州瀛洲中有一族,遥祁族人,其天感天生,天生带观沧海之术。此族为瀛洲皇帝发现,是为国师之族,为瀛洲皇族专使。 避役脸上露出大喜之色,这人修中三道三禅为正道,三宗为邪道,正道邪道纷争不休,但皆为人修。这九幽十八州上,有妖修一支,而这阿竟,乃是妖族之皇——沧竟妖主是也。 既然观沧海之术显示百里求凡将会杀尽正道邪道,那么妖族必将在九幽十八州崛起,再也无需受被收做灵兽之苦,也再也不需要被人抓住,当做灵药之基。 “所以吾主才如此看重百里求凡,希望他如观沧海所示,杀尽人修中的正邪两道,好祝我妖族崛起?”避役似乎理解了阿竟之心,便再无吃醋之意了。 阿竟笑笑:“你只听到了我说的前面半句,忘了听我的后面半句。” 避役一惊,低下头说:“吾主明示。” “他将九幽十八州搅得天翻地覆,使十八州染血后,第一个杀的,就是我。”阿竟淡淡地说。 避役听完这话,心中已起杀心。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阿竟将手放在避役那不知不觉握起的拳头之上,“观沧海一术看的是过去未来,而此术奇妙之处,是因所见事物无法更改。我知你忠心,只是,此时我已经进入天人五衰之时,观沧海中,我会被百里求凡杀死,却不是因为天人五衰而死,这九幽十八州被搅得天翻地覆的时候,恐怕不远了。” 我宁可舍弃九幽十八州,不要一身修为,也要你活着。避役在心里默默说着不敢说出口的话。 “我做妖族之皇千年,我妖族遭人捕捉成妖宠的不少,更可恨的将我妖族族人活活杀死,制成灵丹妙药,法物宝器。若是那些作恶多端的妖族也就罢了,可又有多少是天生纯良的妖呢?”说到伤心处,阿竟握紧了拳头,面色桃红,竟是隐约露出了妖皇真象。她的头发骤然之间变成了满头红发,眼角微微上扬,额间一处出现红色蝶形标记,全身穿着红色纱衣,赤手赤足,纱衣裙摆前面短,后面长,便露出了修长大腿。 她真身乃是一只灰烬红蝶。此蝴蝶乃是凤凰涅槃之火中出生,万年才出一只。身上带着焚毁一切的三昧真火,双翼乃是由火化成,是极阳极热之物。 可也只是短短一瞬间,一瞬间之后,她又恢复成陪伴百里求凡长大的模样。 这一刻避役很是苦涩,阿竟这个模样,自千年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自那个人死后,阿竟沉寂天年,而千年之后,阿竟还是没有能忘记他。 ———————————————————我是傲娇的分割线———————————————————— 十年眨眼即过。 此事,他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曾经那个知道阿竟腰部的少年,如今,需要阿竟抬头看他,而青蜂,也长成了一个明眸皓齿的娇媚少女。不过青蜂虽是长大,但那毫不做作的性格却是丝毫未变。 “可恶,又是下品丹药。”青蜂打开匙火困阳炉后,也不怕烫手,拿出里面丹药,一阵端详后,就开始抱怨,“明明放进去的都是上品草药,怎么练出来都是中下品丹药,明明小时候第一次炼丹的时候,出来的是上品九转回魂丹啊。不行,我要再来练过。” 说罢,就把那些下品丹药当做零食,丢进了九鸣的嘴里。也好在阿竟天缘福地里草药极多,经得起青蜂如此挥霍。 “啾……啾……”九鸣开心的吃着,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吃进嘴里后,全身洋溢着一股暖暖的气,十分舒服。 而百里求凡,在入田地镜之后的第八年进入筑基期。 他入筑基期两年,已将千机洗髓经练得滚瓜烂熟,只可惜阿竟不许他在天缘福地里使用功法,又无对手,百里求凡也不知自己功法如何。 天缘福地里虽妖精众多,却终日不见一只。 这一日,阿竟将两人一龙叫到来时那个草原上。 “十年转眼即逝,求凡竟一下子长得这样大了。”她摸了百里求凡的脸庞这样说这,可是过了十年,阿竟的脸依旧不见一丝老相,依旧是十年前那美丽模样。 “可是在竟姐脸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时间流失的痕迹啊。”青蜂感叹说,“这便是修道的精妙吗?” 阿竟一笑:“青蜂也可修炼功法,元婴期之后,便可得长寿。” 青蜂摇摇头:“竟姐,我说出的话,便是为了做到。我,还是不愿意修道。” 阿竟看青蜂炼丹十年,也劝了十年,可是,青蜂依旧不愿意修道,也便随她去了。 “我想,今日便是我们分别之日了。时机已成熟,求凡已经进入筑基期,而阿竟,炼丹之法也小有成就。”阿竟说,“终究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阿竟……”不知何时,百里求凡已经不叫阿竟“竟娘”了,他十七岁的脸上还带有稚气,可已然是一张男人的脸了。“我还记得我自己说过的话,我,一定会救你的。” 阿竟摇摇头。 “无需多言。我,送你们出去吧。”便是一挥手,将百里求凡带到了外面。 到最后,她都没让百里求凡看到自己那满带泪花的脸。 青蜂有情,戒指为证 两人化作一道精光来到天地镜第一层,驻留几秒后,又化成一道白光飞出天地镜。 在第一层停留之际,青蜂拿出两丸极小的丹药:“这个是隐身丸,虽然炼制的品质不高,不过隐身个一时半活儿还是可以的,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也许我们出去,就要面对千军万马了。” 青蜂祭出右手上的尾后针,她本想将尾后针丢进匙火困阳炉一炼,可惜,除第一次炼制出上品丹药后,她炼制出的都是中下品丹药,只好作罢。九鸣“啾”的一下钻进了青蜂的袖子里,像是手镯一样,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虽然一过十年,可是九鸣却还是一条小蛇的模样,丝毫唯有改变,灵识依旧封闭,又无太大法力。每每一想起九鸣过往威风凛凛的模样,三人都是一副极其遗憾的样子,可是九鸣却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过得无忧无虑。 百里求凡咽下丹丸,将真炁在全身运转一遍,做好面对强敌准备。 他也明白,虽是阿竟说这千机洗髓需要一练十年方能筑基,可是自己却只用了八年就有小成,可证明自己在修真方面确有天赋,可是,他也实在明白,一个筑基期的自己,又怎么能打败一个金丹期的百里驭人与大佛阶的悟真呢? 且九幽十八州天地广大,有这样修为的人又何其之多,比其修为更高的人更是多之又甚,自己需时刻小心,才能在这仓皇人间存活下去。 青蜂、百里求凡都做好了完全准备,可是,一出天地镜却发现周围无一人在。 地上尸首经十年早已化成白骨,甚至有些已经无迹可寻,周围萧瑟,门厅冷落,杂草丛生,许久不见人的模样,唯有这面天地镜,依旧闪着光芒,十年未变。 青蜂拿出一枚三色戒指,又捡起天地镜,她将天地镜靠近三色戒指,只见天地镜化成一道青光,被吸入三色戒指里。而后,青蜂将三色戒指交给了百里求凡。 “呐,这是我在天缘福地里炼制的唯一一件法宝。”天缘福地里草药众多,但炼制法宝的怪石奇物却少,好在里面住着许多妖精,其中有一只活了万年的蚌精,虽然并无多少法力,可是还未入天缘福地时,曾住落神州一处水脉中,下九州落神州乃是下九州中怪石宝器最多的一州。 蚌精天性,该是将吞入软肉中砂石小物层层包裹,变成璀璨美丽的珍珠。 它存在上万年,曾有三次吞入三颗奇怪砂石,一颗白,一颗红,一颗黑,它见青蜂,机灵可爱,又是阿竟客人,就将这三颗珍珠送给青蜂。 青蜂将这三颗珍珠匙火困阳炉里,本想像阿竟一样,练出困敌的冰、火、暗属性空间法宝,可哪知不知什么环节出了岔子,竟让她练出了能藏物,藏法宝,藏灵兽的三色戒指。 虽然也很是怪奇,可是青蜂却大呼可惜。 青蜂将戒指戴在百里求凡手上,因为他不熟悉百里求凡手指大小,试了好多次,都带不进去,最后才将戒指戴在了百里求凡右手无名指上。“竟然只有手指合适……” 可是,百里求凡却把戒指从右手无名指上摘了下来:“我使得是右手,以后必会有一把与我相称的法器宝剑,戒指戴在右手上,终归不方便。” 说罢,就把戒指,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青蜂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在我们那里,你带这根手指的意思,意思是……”青蜂说到这里,脸更红了,“这枚戒指,又是我送给你的……” 百里求凡看着青蜂,也不知道青蜂为何如此脸红,想问,却又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问。 这时候,那扇油漆剥落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贼眉鼠眼地溜了进来,后面,还带着两个小伙子。 “你们进来啊。进来……”那老头弯着腰,小声地朝后面喊着,他在前面带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 “于大爷……传说这里闹鬼……几年前可是看到有一只又一只的骷髅往外面跑,我们是在是怕……”跟在他身后的一个青年这样说着,腿肚子在打颤,可是却依旧跟在他后面。 “臭小子,你不是问我于大爷为什么一夜之间这么有钱吗?就是因为这大院里有好东西,以前这也是我们这儿的一户大人家,现在人走光了,可烂船也有三分丁,找到一样两样的,卖了,也够我们活着了……”那老头一边小声说,一边往周围看。一是怕人,二是怕鬼。 “是啊,也是因为我们穷,不然谁干这事情?”青年又说。 百里求凡、青蜂对视了一眼,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这几个人便是梁上君子,而他们口中所说的事情,却让百里求凡十分稀奇。有什么力量能让这立于火翟州五百载的百里家一夜落败,不见一人,而那所谓白骨行走,更是让百里求凡觉得十分奇怪。 那三人佝偻着身子走着,而走在前面的老人突然往后面很不耐烦地说:“刘四,不要打我的肩。” “于大爷,我没打您啊。”名叫刘四的青年十分无奈地说。 又往前走了一会儿。 “都说不要打我的肩了,怎么还打?”于大爷十分不耐烦地往后说着…… “可是,于大爷,我没打您啊……”刘四又说,这时候,他有些明白了,颤颤巍巍地停下,向身后的青年一使眼色,身后的青年本也是奇怪,可一看刘四那略带惊恐的眼神,他也一下子明白了。 两个人在后面无声拜神,一溜烟,就小跑走了。 偏是这于大爷有些耳朵不好,什么也没听见。 “刘四,都说不要打我的肩了!”他一恼怒,往后一看,可是,后面,什么人都没有。 他一下子跳的老高,也不怕什么叫出鬼了,一下子尖叫了起来,又晕了过去。 “嘻嘻嘻……”这时候,隐身丸的药效也过了,青蜂、百里求凡显出了样子。 百里求凡有些责怪青蜂:“他毕竟也是一个老人家,你怎么好这样捉弄他?” 青蜂嘟着嘴,有些不悦:“谁叫他为老不尊,做了小偷,做小偷也算了,还带别人来偷。已经这么老了,连一些做人的道理都不懂。” 百里求凡摇摇头:“你看他,衣衫破烂,也会被生活所迫。” 青蜂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老头,觉得他确实可怜,就倒出一丸甜丸,喂进老人嘴里。 “好甜啊……”尝着嘴里甜丸,老人悠悠转醒,突然看见眼前的青蜂,老人立刻跪下,口中念念有词。“鬼娘娘,鬼娘娘,您可不要害小人性命,老头儿家中老小七口,儿子又卧病在床,不得已才进入这鬼宅偷盗,不是有意冒犯啊。” 说罢,竟连连磕头。 青蜂一惊,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百里求凡上前,把老人扶起,说:“老人家,我们是修道人士,听说此处闹鬼,就前来驱鬼,可一进宅子,却不见鬼怪,只见你躺在地上。” “哦……原来不是鬼啊。”老人摸了摸自己心口,又看了看青蜂,“也是,哪有鬼长得这么漂亮。” 青蜂见自己被夸,微微一笑。 两人把老人带出宅子,开始询问百里家发生的事情。 “老头儿我是住在这几里外的小村子里,虽然不进,但也是不远,十年前,这宅子周围先是地震,又突然飞出一条青龙,而后又开始打雷,也是奇怪,光打雷又不下雨,这雷又是专往宅子里打,没想到一个时辰后宅子里又是冒红光,又是冒白光的,后来就看到一具具骷髅往外跑。”老人回忆着,“倒是几天后有不怕死的往宅子里面跑,可是回来后一个个都大病了场,醒来后人痴痴呆呆的,什么都不记得。” 百里求凡听着,也知道这地震是说九鸣出世,而青龙飞空,雷打宅子是在说十年前与悟真、百里驭人斗法。可是这红光、白光、骷髅又是因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老人又突然跪下:“两位仙人,小老二的儿子也是在那入宅子中的一人,回来之后病了一场,醒来后就再也不认得我了,还像是丢了魂一样,终日无力,只好卧病在床。两人仙人能不能为小儿看看,好让他早点醒过来?” 青蜂赶快把老人扶起,转身对百里求凡说:“我在天缘福地里炼制的丹丸有几粒就是治病的,我想我也许能试试。” 百里求凡点点头。 见两人痛快答应,来人连忙把两人带回家里。 白骨妙化,百里恨 两人一蛇随老人走出百里宅。 百里求凡突然回头看着。小时候似乎走不出的囚笼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也是,百里求凡入天地镜十载,一切物是人非,过去,他只是一个毛头小子,懵懵懂懂,空有一番志向,却无法舒展,而现在他已经长成高大英俊的青年,业已筑基,身上真炁充盈,又身怀异宝。可那曾经钟鸣鼎食的百里家,却破落成这个样子。 两扇红木漆门上斑斑驳驳,上面还有奇怪的黑色污渍,旁边围墙上还有一个大缺口,地下更是有一块块的碎砖头。 “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从这个罐子里出来,要很久,哪知道,我在天地镜里面躲了十年,这个罐子,却自己破了。”百里求凡此时百感交集,却只能小声在青蜂耳边说着。 青蜂亦是一阵唏嘘。 百里求凡此时十七岁,而她,已经二十虽了,如果没有阿竟,她此时早已该丹毒发作,化成一具白骨。百里家为每位五蛊使都下了一种毒药,自入百里家起,就下在饭菜里,刚开始,此毒会让人的潜力彻底激发,爆发出无限潜力,可是,此毒却有瘾,十年之后,毒入骨髓,药石无灵。 这五蛊使本意该是保护百里家的死士,可是,现在百里家已败,却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 思及此,青蜂又是一阵感叹,即叹命运无常,又叹自己好运。竟是遇到阿竟,不用受这丹毒之苦,可如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两位仙人,小老儿的家就在前面……”老头指了指前方。他见百里求凡和阿竟都往后看,站了许久,却又许久未动,心里有些着急,又不好催他们,就发出话,打断他们思绪。 自己孩子已经瘫在床上近十年,好不容易遇到两位有道法的高人能治愈自己的孩子,做父母的,怎么能不着急呢? 两人回过神来,便跟着于老头往前走。 但九鸣却还往后面看着,它缠在青蜂脖子上,把头搭在青蜂后脖颈,往百里家的院子看着。 他总觉得那里有些熟悉,可是,却又记不起来。 “啾……”一想,他的脑子又疼了。他缩成一团,差点把青蜂勒死。 “九鸣,怎么了?”青蜂把九鸣从脖子上取下来,见九鸣缩成一团,便十分担心。 百里求凡现在只是筑基期,无法将神识放出,进入九鸣识海,便只好碰触九鸣身体,将一丝真炁输入九鸣身体。 “啾……”九鸣感到身子里懒洋洋的,似乎有什么暖暖的东西流进来,一下子头就不疼了,舒服的直哼唧,而且,这个情形,他似乎很熟悉。 他记得,似乎有这么一个人,黑发黑袍,眉目张扬,毁天灭地,衣角染血。对他却是别样温柔。那个人,也曾在自己重伤的时候,这样给自己输入过真炁。 一瞬间,那个人的脸似乎和百里求凡重合了。 可是,啾……我却不记得那个人是谁了……啾……九鸣这样想着,脑子更疼了,一瞬间,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他似乎看到有个人,站在高处,威风凛凛,霸气外露,却满身都是伤口,他一身狂啸,满是悲怆,犹如一头濒死的野兽,一群人围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 “啾……”九鸣无力地叫着,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暴涨,他十分难受。 “求凡,不要再输入真炁了,可能九鸣不舒服。”青蜂一看九鸣不对,立刻让百里求凡停止。 求凡一看,迅速将真炁归位。 百里求凡的真炁一离开九鸣体内,九鸣就觉得身体里空落落的,却不觉得头疼了。他没难受的那么厉害,却总觉得身体里面少了什么,他又哼唧了一下,躲进了青蜂的衣服里。 百里求凡将想把九鸣从青蜂衣服里揪出来的冲动忍住——虽然他不像小的时候那么冲动,可是与九鸣却是一样不对盘,只不过并未表现的这么明显。 “要不把九鸣收进三色戒指里?”百里求凡问。 “啾!噗叽!”九鸣一听,从青蜂衣服里钻出来向百里求凡拌了个鬼脸,又吐了吐舌头,又缩了回去,显得十分不乐意。 “算了,先把老人家的事情处理了吧。”青蜂说。 这三人身无飞剑,又无飞天遁地之术,所以路程走的十分缓慢,终于是走到了老人的村子,百里求凡、青蜂也早没有从天地镜里出来的光鲜亮丽的样子。 天地镜里有的是蚕精,蜘蛛妖,虽然终日不见,但却时常会有新衣服突然出现在桌子上,青蜂的三色戒指里还藏着几套,上面织绣巧夺天工,绝不似凡间之物,而两人身上所穿的,是最普通的两件。 这一路上黄沙尘土无数,两人身上都已经是灰黄一片了。 “老人家,我记得已经这火翟州虽然少雨,却不是如此干涸啊。”百里求凡进屋问。 “是啊,可自十年前那场地震后,也不知怎么的,就不再下雨,不下雨,庄家也不长了,我们庄稼人,靠天吃饭,现在天不给我们饭吃,只好去……”说到这里,老人灿灿地笑笑,“不过,也是因祸得福,遇到两位仙人。” 于老头把两人引到最里面的屋子,说:“老头儿我的儿子就在里面,拜托两位了。” 说罢,就把门打开。 一开门,一股彻骨寒气扑面而来。 百里求凡面色一沉,可老人和青蜂仿佛没有感受到一样。而青蜂怀里的九鸣,却叫了一声。 他从青蜂怀里跳了出来,落在百里求凡肩上,在百里求凡耳边叫了两声后,顺着他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爬到了百里求凡的左手上,一碰三色戒指,化作一道青光,飞入戒指里。 “咦。九鸣这是怎么了?”青蜂稀奇,却见百里求凡满是戒备姿态,已经是明白了三分。 她将左手放在右手背上,做好准备,虽是祭出尾后针。 老人却无知无觉——他已经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儿子瘫在床上十年,终于有了好转的机会,哪怕只是极小的机会,也足够让他欣喜的了。 “谦儿,我带人来看你了。”老人把躲在被子里的青年扶了起来,那青年长着一张极其平常的脸,闭着眼睛,脸色青白,眼底下有厚重的黑眼圈,嘴唇上挂着白皮,像是一个久病于床的人。 可是在百里求凡这个修道人眼里,青年的脸上,却漂浮这一层黑色的,及不起眼的起。 他不知道,那就是死气——只会漂浮在死人身上的气,可是,这面带死气的人往往活不了多久,人死后化成白骨,这死气自然消失。 可据老人所言,他儿子已经卧床将近十年,一直都是这幅模样,那这脸上死气也存在将近十年,可脸上有死气的人,又怎么可能活十年之久? 那名叫谦儿的少年一听有人叫他,便悠悠转醒,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尤其是双眼,眼白多,眼黑少,两眼无神,又无焦距,简直不像个活人。 “仙人,你来看看吧……”老头儿把百里求凡让到面前,百里求凡却不着急,忙让老人去外面等着,而青蜂,便把门锁住了。 老人一离开,百里求凡便章运真炁,一掌劈向青年。 他这一掌留有余地,若是青年确实久病在床,他这一掌下去,到青年面前便点到即止,而若青年是别的什么东西…… 果然,那青年一改本来无神的姿态,眼冒红光,大叫一声从床上跃起,一下子就窜到了屋顶墙角边,他的五指长出类似于白骨钉之类的东西,把手牢牢插在墙壁里。 青蜂祭出尾后针站在百里求凡身后,她的目的不是进攻,而是避免青年逃出这个屋子。 百里求凡一跃上了床,又打出一掌,青年一闪,落在地上,将四肢落地,此时,他面色青白,眼睛全红,手上还长出五只骨钉,简直不像一个人的模样。 一来一去间,百里求凡便已知道,眼前这个怪物,不是修道之人。 而且他的修为在自己之下。 于是,百里求凡运起真炁,一掌打下,青年不敌,一掌被打在胸前。青年被打落在地上,一身尖叫。 这时候,门陪拍的骤响。老人在外面叫门。 听到自己的儿子如此尖叫,那个父母不担心呢。见无人应门,老人拿起旁边农具锄头一下子把们锄开,却见自己的儿子那不成人形的样子,还倒在地上嘶吼。 ——这世上,哪有父母不认儿子的道理。 哪怕自己的孩子变成了这幅模样,这老头还是扑了过去,倒在他身上大哭。青蜂要拦,可有怎么挡得住一个关心孩子的父亲呢? 那怪物一见有活人来,竟是大张开口,一下子咬断了于老头的脖子,一惊血液滋润,那怪物又活了起来。 可怜于老头,为了孩子,却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百里求凡一见,眼睛都红了。 他有一个怎么样的父亲?而青年又有一个怎么样的父亲?自己的父亲毫不留情要杀了自己,而青年的父亲,却为青年而死。 他怒气冲天,丹田之处一阵暴涨,竟似乎有五行精气从其丹田中溢出,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五种颜色,即是漂亮,又是可怕。 那怪物被血气一熏,竟然不怕,他大叫一声,朝百里求凡扑去。 此举正中百里求凡下怀。百里求凡一躲一闪,躲开怪物攻势,又向上一跃,往下一踹,一下子把怪物踹到地上,他手脚据是充满真炁,这一脚,踢得怪物五脏移位,甚至隐约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那怪物发出濒死的叫声。 突然青年胸前裂开,一具小小的人形白骨从里面逃出,竟是使出金蝉脱壳之计想要逃走。 青蜂哪会如他所愿,她一下子射出尾后针。 这人形白骨的头顶天灵盖上有一团如指甲盖大小的黑气,青蜂找准这团黑气,尾后针以极快的速度射向那里。 当尾后针射中黑气一瞬间,黑色骤散,骷髅也啥时撒乱开来。 那黑色虽散开,却并未消散,又很快凝聚成一团,准备快速逃离,可那只三色戒指里突然飞出一道青色影子,那影子大张开嘴巴,一把把那黑气吞了下去。末了,还很心满意足的叫了一声:“啾……” “啊,九鸣……那个不能吃……”青蜂忙要阻止,可九鸣早就把那黑气咽了下去。 “青蜂。”这时候,百里求凡突然叫了青蜂的名字。 青蜂见百里求凡语气不对,便回头看他,见百里求凡正盯着那堆骷髅看。 “有什么不对吗?”青蜂问。 “你可知,十年之前,我们十三个七岁孩子,曾遇到悟真厮杀,最后,逃了四个,九个,死在了那场灾祸里?”百里求凡问,语带悲伤。 “记得,那疯和尚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用佛法杀你们,许是因为不愿意用杀戒玷污佛法。只用一双肉手将他们的头颅或脊椎捏碎,致人死命。”青蜂回忆说,那和尚险些杀了百里求凡,让她此时依旧心里戚戚。 “你看这句白骨的脊椎……”百里求凡指着那堆白骨说。 青蜂一看,那脊椎果然是碎的,而且,看那堆白骨身量,显然是十岁孩子的白骨。她大惊:“莫非是有人用什么邪道,把他们的白骨……真是玷污死者啊!” 百里求凡低下头,若是十年前他身死,恐怕,也是这么个下场。 远在千里外,一座乱葬岗中,一个穿着极少的美艳女子正盘膝而坐,闭目修炼,她脸色白皙,画着粉红色眼影,面若桃花,唇如红桃,穿着粉红色纱衣,那纱衣极短又极薄,她的身材又是丰乳肥臀,自然什么也挡不住。 那骷髅倒地一瞬间,她骤然间将眼睛睁开,眼底,却闪过一丝狠意,她冷笑两声,脸上满是阴狠之色,将手边白骨拿起,又是抚摸又是轻吻,可脸色一变,却一用力,就把那白骨捏个粉碎。 本来艳若桃李的脸,一瞬间,变成了雪白无暇的,骷髅。 香艳美人,疯子老头 九幽十八州分上下九州,上九州浮于半空,而下九州落在地上,上九州九州分三道、三禅、三宗。三禅、三道为正道,三宗为邪道。这邪道中有一宗名为白骨妙化宗,乃是将各色死去白骨运用至出神入化的门派。 这白骨妙化宗亦分两道,一道以炼制法宝骨器为主,其白骨妙化宗人还依旧是肉身修道,不过武器法宝多为白骨炼制而成,另一道却更是邪恶,是乃将自身炼化成白骨,再以白骨入道,入道后若想修出人身,就要剥去他人血肉,披在自己身上,尤为血腥邪恶。而此白骨妙化宗人更是会收集各色白骨,炼化成自己的白骨使,供自己趋势,可是,这些白骨使无魂无魄,就需要此道中人剥离自身法脉于白骨使上,所以,白骨使一死,这驱使白骨使的人便会马上知道。 而当附身在于谦肉身内的白骨使一被人击碎法脉,驱使他的人,便马上知道了。 她冷冷一笑,在这乱葬岗中,白骨之间,竟有这逡巡美人,实在是香艳恐怖,她舔舐这自己的右手食指及中指,由上到下,由前到后,露出那粉红色的舌头――而她的唇,格外的柔软。 她媚眼如丝地舔舐着自己的手指,那么专心,那么魅惑,直到把两根手指都舔的全部湿透了。 可是一瞬间,她的眼神却又变了,她一下子咬了下去,一口,就把自己的手指咬的鲜血淋漓,很快,她的手指上,就满是自己的口水与鲜血。 可她似乎却觉得一点都不疼。 她微微一笑,把手指往下一插。 乱葬岗的泥土并不松软,可是,她的手指却像宝剑一样,直插进泥土里。 一瞬间的安静后,四周的地,开始塌陷,无数散落在地上的白骨慢慢陷了进去,四周开始发出巨响,而片刻之后,地上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犹如一个狰狞的伤疤。 而那条伤疤里,此时传来一声尖锐而恐怖的叫声。一只由骨头组成的巨大怪鸟从那条裂痕里,飞了出来。 “嘻嘻……”那个美丽的女人微微的笑着,粉红色的嘴唇犹如一块柔软的桃子一样,“虽然我很想现在就过去把那个人杀掉……亲自捏碎他的喉咙,可是呢……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那只白骨怪鸟嘶叫一声。 “食人蜃鸟,你曾是为祸一方的妖物,虽死,可我却赐予你另一次生命。”她那美丽的脸庞上,洋溢着动人的笑,“替我,把他杀掉,狠狠的,捏碎他的脖子,把他每一寸骨头,都踩碎!吃掉他的血肉,咬碎他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那食人蜃鸟欢快地叫了一声,朝百里求凡他们飞去。 巨大的危险,朝百里求凡逼近,可此时,他们却无知无觉。 将于家父子埋葬之后,百里求凡站在他们两人坟前面,迟迟不走。 他也不知从哪里找出一壶新酒,倒了半壶在他们两人坟前,余下半壶,他默默喝着。 “求凡,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青蜂问。 “竟娘曾和我说过:男儿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爱时喝酒,恨时喝酒,醉时喝酒,醒时喝酒,这酒能壮胆,亦能麻痹神经。”他说罢,又狠狠喝了一口。“我此时心中有一难言之事,却总觉得该做些什么,所以,便只好喝酒。” 他本不会喝酒,喝了一些,就有些醉了,胡言乱语,又让人摸不到头绪。 但青蜂,却是极其明白的。 百里求凡不是天之骄子,他虽然出身在修真世家,却无爹娘疼爱,长到十七岁,是因为阿竟庇荫――这个从小陪百里求凡长大的女人,隐藏在百里家,为百里求凡制造出一个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里,他虽没有爹娘,但他的爹娘只是不理他,而非想要杀死他,这个世界里,他的吃穿足够,而不是所有人都想饿死冻死他,这个世界里,他是一个普通人,依靠自己的努力,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从百里家走出去,走出这个牢笼。 可是,十年后,似乎什么都变了。 那自小庇荫百里求凡的阿竟成了一个道法高超的修真人,而这个修真人进入天人五衰之劫,几乎濒死,而那似乎牢不可破的百里家,却终于破败了下去,他从一个遭人嫌弃的孩子,变成了会把九幽十八州覆灭的魔头。 青蜂知道,他一直都在忍。 七年,十年。 他一直都在忍。 他很有天赋,可是,只有天赋是不够的。 能这么快进入筑基阶段,依靠的是他的天赋,还有他的恨。 他恨自己爹娘,又恨命运,而更恨的,是自己。 若是自己足够强,那么,站在九幽之巅上,享众人膜拜,又还能有谁敢害他,杀他? 可是此时,他不够强,他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虽然筑基,但身无怀强悍法术,又无厉害法宝傍身,随便遇到一个金丹期修士就可轻易将其打败。 青蜂握紧拳头,自己,便是要修炼出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法宝,让百里求凡使用,让这世上所有人看看。 百里求凡一口一口的喝着酒,那就本来就只有半壶,本来就不多,加之百里求凡一口一口猛灌,很快就见了底。等到他喝最后一口的时候,这酒壶却猛地被人捏住了。 百里求凡已在半醉不醒之间,见酒壶不动,就立刻使了大力往自己方向拉,可酒壶依旧纹丝不动。 ――原来是有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胡子拉碴的老头捏住了酒壶的底部。加之那老头身量极小,直到百里求凡腰身这里,所以百里求凡一直觉得是有什么看不到的人在和他抢酒。 那老头把酒壶往下一拉,百里求凡把酒壶往上一提,他用力很大,可老头对壶中酒极其执着,竟然随着壶被百里求凡拔了起来。 “咦,壶下面怎么长了一个疙瘩?”百里求凡醉言醉语。 “你才是疙瘩!”那老头一怒,拿着手上拐杖“碰”的一下,敲到了百里头发脑袋上,百里求凡本也是酒醉,加上老头一敲,就稀里哗啦地倒在了地上。 青蜂本在一旁看热闹。 那老头嬉皮笑脸的,脸上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身上破破烂烂,脸上满是褶皱,胡子拉里拉碴,看不出来颜色,梳着一个发髻,发髻上还插着一跟枯树枝。 他和百里求凡抢酒,也是一副老顽童的模样,可没想到他竟为了一口酒把百里求凡打晕。 青蜂忙走到百里求凡身边,把百里求凡扶起。 “你这老头,好没有道理,竟然为了一口酒把百里求凡打晕!”青蜂愤愤不平说。 “啾……噗叽……”围在青蜂脖子上的九鸣对老头吐了吐舌头。 “你这娃娃好没道理,这酒本来就是这小子随便从屋子里拿的,这屋子里的主人已经死了,这酒就是无主的酒,他拿是拿,我从他手里拿就是抢了?”那老头把最后一口酒喝下,“啊,好酒啊。” “你!”青蜂词穷,“可你不该伤人啊。” “这可就是这位小哥的不对了,我拿酒,他不给我,还骂我是个疙瘩,被人骂,自然是生气的,生气,不就要还以颜色吗?人之常情而已。这事情,要是发生在你自己身上,你也会这么做的。”那老头满脸笑嘻嘻地说。 “啾……噗叽……噗叽……”九鸣想老头抗议着,他虽平时和百里求凡不对盘,可关键时候,却终归是站在百里一边。 “还敢瞪我!你这小畜生,信不信我拿你泡酒?”那老头瞪大眼睛一恐吓,竟然蛮有威严,九鸣一下子就被吓得缩进青蜂衣服里。 这时候,百里求凡终于悠悠转醒。而此时,他的酒,也已经醒了。 “老人家,你为何打我?”他见眼前有一个穿着邋遢的老头,也不见怪,依旧谦逊有理地问着。 “咦,你这小哥倒是奇怪,我打了你,你还这样有礼貌地对我?”别人对他礼貌,那老头竟然还觉得奇怪。 “老翁你打我,必然有你的原因,这世上不分青红皂白之事就喊打喊杀的,我相信这世上没有几个,除非,那人是疯子。”百里求凡解释。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哥啊。你说我是疯子。”那老头不怒反笑,“嘿,还真是对我胃口。” 百里求凡、青蜂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人眼底皆是疑惑。 “好了好了,小哥啊,我告诉你吧。这酒,我喝最后一口没问题,你喝最后一口,可就有问题了。”那老人拿起手中酒壶,一下子摔碎,泥做的酒壶一下子裂开,酒壶碎片里,竟有一直五彩蛤蟆。 “诺,你刚刚喝的酒,就是这个蛤蟆酒。”老头指着地上的蛤蟆说。 一听老头这么讲,青蜂顿时觉得胃部汹涌,倒是百里求凡一派自然,面色不变。 “嘿,你这小哥倒是不怕。”老头稀奇地说。 “前辈请继续讲。”百里求凡也不在称呼怪老头“老人家”,而是直接称呼其为前辈。 “这乃是火翟州盛产的斑斓玉蛤,可是修道人大补之物,此物一吃下去,立刻修为大尽,前途不可限量。”老人笑嘻嘻地说。 “这东西这么好,用来泡酒实在可惜,那,求凡,要不,你忍着恶心,把这蛤蟆吃了吧……”青蜂忍着恶心说。 “你这娃娃又是不懂了。这东西虽然是修道人大补之物,可是却满身剧毒,尤其是这斑斓玉蛤的蛤蟆卵,更是毒之又毒。而斑斓玉蛤每当要产卵之际,总是对酒十分没有抵抗力的。”老人继续结实。 “所以,它被酒香吸引,误入酒壶中,却被困在酒壶里,最后时间一长,被泡成了药酒?”百里求凡推论说。 “求凡岂不是命不久矣?”青蜂大惊。 “你这娃娃总是一惊一乍,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老人看着青蜂说。 “这斑斓玉蛤只有产子的一段时间是无毒的,不过它的蛤蟆卵附着在这酒壶底,如果刚刚你把这壶酒一饮而尽……”老人没把话说完,却生生吓得青蜂一个冷战。 “多谢前辈相救。”百里求凡跪在地上,也不嫌这地上肮脏。 “什么相救不相救的,也是你这小哥命好,遇上我,这酒成了修道人大补之物,你却没有中斑斓玉蛤的剧毒。你必是个天感上佳的人啊。”老人一阵感叹。 百里求凡一惊:“前辈某非是修道高人?” “什么高人不高人的,你就叫我疯子老头就好了。”那老头哈哈大笑。 第十四章、绝至美味,青蜂馋涎 “疯前辈……”百里求凡这样称呼老头。 “什么前辈,我最是看不惯这样的称呼,一幅欺世盗名的模样。”那老头弯下腰去,用右手中指,食指把斑斓玉蛤捏了起来,然后四处找这柴火。 “嘿,你这疯老头,真是给脸不要脸……”青蜂端是愤愤不平样子,也忘了要对老人恭顺。 “你这娃娃对我胃口,来,再叫我几声。”那老头确实是一幅疯子模样,百里求凡对其尊敬他却不喜,青蜂对他不敬他却开心。 百里求凡面上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也帮着老头找了柴火。 很快,火就升了起来。 老头把斑斓玉蛤放在火上烤,也不放盐,也不放调料的,可是,只一会儿,一股酒香就飘了出来。 青蜂鼻子动了动,口中生津,不住的咽着口水。 “娃娃,馋了?”那老头一边问青蜂,一边手头烤斑斓玉蛤的动作也没停下。 “切,我才不吃那个,万一被毒死了,可得不偿失了。”虽然这样说着,可青蜂的口水却怎么也挡不住,那斑斓玉蛤的味道实在太香了,既不像酒香,又不像肉香,还飘着一股勾人的味道。 “娃娃你忘了我说的,这蛤蟆产卵的时候是不带毒的。”那老头舔了舔口水,这斑斓玉蛤快熟了,是越发的像了。他把肉从火上拿下来。 那斑斓玉蛤只有半个手掌大,老人之咬了一口就少了一半。 “疯前辈。”这时候,百里求凡突然叫住老头。 “你这小哥又是有什么事情啊?”老人吐出骨头,问。 “我愿意拿我手上的三色戒指和你换手中剩下一半肉。”说罢,百里求凡摘下手中戒指,抵到老头面前。 “哦。三系储物戒指,倒是好东西。不过小子,你想清楚了,这斑斓玉蛤被泡了这么久,所有药效早已渗透在酒里,吃了他的肉,也没有一丝效用。”老头拿过三色戒指,在手里掂量掂量,抬头看着百里求凡。 “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人活一世,怎能用值得不值得衡量呢。这三系储物戒指,再炼制还是有的,可这斑斓玉蛤却是难得极了,更重要的是,青蜂想吃,人这一世,求的东西很多,但真的能得到的又有多少。此时青蜂想要,我必然尽我之所能满足她。”百里求凡说。 “不求付出得到成正比?”老人问。 “不求付出得到成正比。”百里求凡回答。 “哈哈,小哥回答真对我胃口。”老人大笑,把戒指丢回给百里求凡,又把剩下的肉交给青蜂,“世人皆是想要些付出的少,得到的多的孬货。哪知道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好事。若是每个人失去的都能得到,还谈什么天意弄人。” 青蜂把手上的肉一口吃光:“大道理我不懂,不过疯老头,你做的东西挺好吃的。” “你这娃娃,还真是……不过这世上最好吃的,便是龙肝凤髓。若有这样的机遇,或许你可尝尝。”老头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青蜂,或是说,在盯着青蜂的脖子。 挂在青蜂脖子上的九鸣被盯的鳞片都竖起来了。 “啾……”九鸣弱弱的叫了一声。 “九鸣不要害怕,我怎么会吃你呢。”青蜂笑着。 “疯前辈。”百里求凡向老人一抱拳,“你这知道离这不远的百里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你不知道?”老人剔了剔牙,剔出了根肉丝,又吃了进去,“这可以大师啊。我看小哥你也是修真人士,怎么会不知道呢?” “我与青蜂闭关十年,十年后再出来,此处已经物是人非了,还请前辈指点一二,此处发生了何事。” “何事?”老人看了看天,“不过是一群无聊的修真人,闲的无事,去找了找什么所谓的观星使,那观星使明明是个凡人,却把那些金丹、元婴的修真人刷的团团转。说什么有个人会覆灭整个九幽十八州,一个人能做到这家事情?稍微有些脑子的人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 百里求凡将手捏成拳头。 “说我是疯子,他们可比我疯多了。先是找了个和尚把百里家七岁的孩子杀了,那个和尚也算是厉害,却没把人全部杀掉,还自己消失不见了。后来那些正道商量了一下,说是杀的不够干净,就来了一群人,说要把百里家的所有人都杀的干净。没想到,正道来了,邪道也来了。先是血河幽藏宗,再是白骨妙化宗,倒是阴阳和合宗一直没露面,不过也是血战连连。”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把一根草叼在了嘴里。 “那如老人家所言,这邪道反而是要保护白里家的人喽?”百里求凡问。 “本来来这百里家也只是为了把人杀光。百里家虽然为修真世家,但在下九州的,也是一些未入金丹期的人,正道派了几个筑基期后期,刚入金丹期的小辈来杀,正好遇上了血河幽藏宗门下护法之一,一来一去,正道来的人被杀的干净,而百里家的人也一个个被吓走了。”老人回问百里求凡,“若你是上九州正道,你会怎么做?” 百里求凡一愣:“我不知血河幽藏宗门下护法修为几何,但能如此轻易把金丹期的修士杀死,也必然是个狠角色,正道与邪道多年未起战戈,断不会为了一个百里家而与血河幽藏宗为敌。” 老头大笑:“小子,你把正道想的太聪明,也太小看观星使对正道的影响力了。” “莫非不是如此。” “你坐在那九天之上多年,突然听说有人要把你拉下这个位子,你会如何?”老人问百里求凡,“这上九州的正道坐在天上太久,突然被人告知有人要把他们的天搅得天翻地覆,他们能不害怕?” “莫非他们竟真于邪道为敌,打破这许久难得的平静,只为一个不靠谱的誓言?他们,真是疯子!”青蜂愤愤不平地说。 百里求凡沉默不语。 “虽然此战不大,不过,倒也死了不少人。百里家破败成这个样子,便是这个原因了。不过,最聪明的,倒还是白骨妙化宗,他们等两帮人走了,就收集那些修士的死骨,炼制成法器。金丹期的修士之骨,可是难得的法器之基。”老人感叹道。 “那刚刚袭击我们的白骨……”青蜂问疯老头。 “白骨?那必然是白骨妙化宗的白骨使,此宗善将骨头炼制成法器,也极善于将白骨炼制成白骨使的。”老人回答。 “那白骨身后,是有人控制的?”百里求凡问。 “那是自然,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无魂无魄的白骨会动起来,还会杀人?”老人无趣地回答。 “疯前辈,我该如何找到那使用白骨使之人?”百里求凡虚心求教。 “你不用去找那个人了。”老人站了起来,“那个人,派东西来找你了。” 远处,一阵恐惧狂枭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凄厉而吓人。 那白色的,无一点血肉的,洁白的骨头,从远处天空飞来——那是一具怪鸟的骨架。那怪鸟落在地上,激起一阵飞沙走石,那怪鸟骨头足有两人多高,张开翅膀有四人多宽。 它长着利牙,头骨极尖,有着菱形的身体,中间透明的骨架里,是一团黑气。 “和附身在于谦身上的白骨使是一样的。”百里求凡示意青蜂,又将真炁运往双掌。 “小子你没一把好飞剑吗?”老人奇怪的问,他拿起手上拐杖,也就是刚刚打过百里求凡脑袋的那一根,如剑一般,架在身前,他个子极小,做起这个动作来却让人觉有些滑稽。“倒是好运气,缺什么,来什么,小子,你就要有一把好飞剑了。” 青蜂将右手上的尾后针祭出。 那怪鸟又是一阵咆哮。 百里求凡也知道,这个前辈虽然见多识广,却是疯疯癫癫,言不可信。此时,需靠他自己,才能度过这一关。 他一跃而起,朝那怪鸟击去…… 第十五章、遇险 那怪鸟一叫竟然不怕,它腾空而起,倒让百里求凡扑了个空。 它虽身上毫无血肉,以无飞羽,可是却能如活物一般飞在空中,每扇一次翅膀,皆是腥苦之味,犹如那腐朽的血气扑面而来。 那怪鸟声声凄厉,犹如那有着长长指甲的手指在耳边刮着木板,又仿佛有一个唱歌极其难听的女人并拢着双手与你处在同一间屋子里不停唱歌一样。 百里求凡和青蜂都捂住了耳朵,而九鸣更是“啾”的一声,又躲进了三色戒指里。 那声音仿佛有了实际的力量,而不只是单单对耳膜产生伤害,百里求凡、青蜂被这层层音波击的往后一震。可那怪老头却是稳稳地站在地上,还有些无聊地掏了掏耳朵。末了,掏出了一块耳屎,吹了一吹。 音波让周围空气产生了一层层如水纹般的扭曲,可那老头周围,却是肉眼可见有一层薄薄的透明墙壁,把那音波隔开。 “吵死了。”那疯老头轻轻一跃,竟是跳的比那骨鸟还高,用拐杖轻点怪鸟头颅,那一瞬间,怪鸟头颅瞬间就贯穿出一个小洞,如蜘蛛网般,龟裂开来。 那怪鸟拿鸟嘴往上一挡,老头往后跳开,竟是悬浮在空中,以足尖一点,瞬间将鸟嘴踢碎,那鸟更是震怒,连连击向老人,却都被老人轻松阻挡。 “食人蜃鸟?”那疯老头一跃往后跳了近十米,落地之后看着那怪鸟说,“倒是下了血本。可惜遇到我……” 那怪鸟鸣叫一停止,百里求凡及青蜂两人就攻向怪鸟,可惜两人修为不高,并未对怪鸟造成什么伤害,百里求凡还被那怪鸟的爪子划伤了胳膊,瞬间,血液就流到了地上,将黄土染红。 青蜂一见,立刻把百里求凡护住,往后一跃,落在空地上,掏出两颗丹丸,塞在百里求凡嘴里。 而九鸣也从三色戒指里窜出来:“啾”的一声,吐出无数雷属性的泡泡朝怪鸟吐去,这些泡泡虽威力不强,可打在怪鸟骨架上却是一个个小坑。 “鬼怪邪物皆怕这雷属性之物,小哥倒是好运气,收到一条雷属性的蛇,可惜啊,却是没什么力量。”那怪老头挡在百里求凡、青蜂面前,游刃有余地将怪鸟攻击挡住。 那防御滴水不漏,又仿佛游戏。那怪老头似乎不想把怪鸟打败,却又不让它接近百里求凡几人,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一人一鸟战的持久,久了,那鸟竟一下腾空而起,竟想逃走。 疯老头哪会随了那怪鸟的愿望。 他一下子就跳到了怪鸟的鸟背上,持拐杖如刃,拐杖本无锋芒,却一下子削断了食人蜃鸟的一边羽翼,那鸟瞬间失去平衡,落在地上,溅起巨大飞灰。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老头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为何这么说。 他拿起拐杖,一下子有击碎了食人蜃鸟的另一旁骨玉。这拐杖也不甚出奇,似乎一折就断,可那食人蜃鸟的骨头又是何其坚硬,两者相触,竟然是骨碎,杖存。甚是稀奇。 那怪鸟没了双翼,犹如一直失了水的鱼一样,苟延残喘,一个巨大的身子躲躲闪闪,摇摇晃晃,想逃,又不能逃。 “哼。”那老头一声冷笑,脸上全无本来疯癫颜色,竟是冷酷无比,着实吓人。 他举起拐杖,一下子就击碎了那怪鸟身上爪子之一。 那怪鸟一声悲鸣,倒在地上。 虽然身上无所血肉,但可见它身上起伏,正是瑟瑟发抖。 “前辈……”百里求凡走到了疯老头身边,“这怪鸟虽然可恶,却也只求前辈赐其一死,前辈又为什么要如此折磨它呢?” “小哥,妇人之仁可没什么好处。你可知这是什么鸟吗?”老人问,他脸上全是疯癫之相,竟是严肃骇人,气势威严,前后判若两人让人咋舌。 白力求凡摇摇头。 “此乃食人蜃鸟,千年前观星使称天下出‘古之恶来’之象,这天下便魔物四起,若无我辈修道之人镇压,断无这清平世界,此食人蜃鸟乃是古之恶来天象之一,虽死,其骨犹在,虽被埋葬千年,其过往已忘,可那恶行却无更改。杀人、食人无数,身上血债累累,凶性不变。”老人回头问百里求凡,“小子,你还觉得我对它的折磨是过于凶狠?” 百里求凡只是一想,便立刻回答:“还请前辈求其速死。” “小子你还真是冥顽不灵……” “小心!”话未说完,那怪鸟竟用仅剩一爪攻击老人。 而老人刚刚回头回答百里求凡,却并未发现身后危机。说时迟那时快,百里求凡往前一铺,将老头扑倒在地上,到底自己,暴漏在食人蜃鸟利爪之下。 那爪曾碎人骨,掏人心,何其不利,一下就穿透百里求凡右边肩膀,一下子血就溅了出来。 “求凡!”青蜂尖叫,一下甩出尾后针,一下子便击碎了那拐角余下一爪。她飞扑到百里求凡身边,将身上所带丸药一股脑儿朝百里求凡嘴里塞,可是,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那怪鸟此时无羽翼,无利爪,喙部又被击碎,身上所能伤人的地方全无,犹如一直可怜的毛毛虫一样,只能在地上蠕动。 时间,在那一瞬间静止了。 那怪鸟梭子般身体里的黑气突然迸发出巨大光芒,那光芒流转到怪鸟喉咙处的一块长骨上,瞬间,一道彩色的光将几人笼罩在其中。 怪老头、青蜂、百里求凡、九鸣,一一消失在这道光中。 “不行,求凡需要我,我不能走,我不能消失……”可是,那光那容她多说,很快,她就消失在这光韵里。 “啾……”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百里求凡伸出手,想要把青蜂抓住,可是,他却终究什么都没有抓住。失血过多让他的眼前昏昏沉沉的,他看到了他的过去,他看到了阿竟,看的了青蜂,还看到了悟真……最后,他眼前一片漆黑,却什么都看不到了,终于,他消失在那团光韵里。 ——只有那疯老头,却是一直在笑,最后,他也消失在彩色光韵中。 第十六章、白衣美人,古之恶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过后,是无边无际的光。 百里求凡一直觉得,自己虽然不怕黑暗,但是却不喜欢黑暗。那无边的黑暗里,什么都没有,有似乎什么都有。好像有什么怪异的野兽蛰伏在黑暗里,随时能攻击自己一样。 百里求凡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这时候,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似乎好了。 不但是身上那处被怪鸟伤到的致命伤,连手臂上的小伤口都已经好了。 他有些差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强壮的,不止的跳动让他诧异而又惊喜。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伤口会突然消失,但那终究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四周寂静无声,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像是有人在墙上凿了一个小洞,一点隔壁的亮光透了进来一样。 可是,百里求凡知道,这黑暗,并是什么封闭的屋子造成的,而这光,也不是什么隔壁的屋子照进来的。 “危险!”突然,心里有一个声音对他这样说。 他下意识的把眼睛闭上。 然后,透过薄薄的眼皮,他能感受到外面的暗,变成了光明。那恐怖的,洁白的,无暇的光明。 他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而后,用手指把眼睛挡住,慢慢把眼睛张开。在长久的黑暗里,眼睛已经适应了黑,而一瞬间突然有强光出现的话,眼睛会突然失明。 在适应了这光后,他终于可以看清自己的周围了。 白色。 只有白色。 天、低、四周,都是白色的,似乎这世界上唯一的色彩就是百里求凡一样。 ——而这白色,比黑暗更可怕。 黑暗中他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别人,所有的一切都晕染在这片黑暗里,敌人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敌人,可此时,他却如此明显的暴漏在这一片白中。 “你来了?”这时候,他在身后听到有一个人这么说。 “谁?”百里求凡回头,却发现身后跪坐着一个人,她白衣如雪,面目清丽,黑发如墨,眉目如画。从百里求凡的位置,能看的她那美丽的侧脸。 ——那如降入凡尘的仙子般的美丽。 可是,当她回过头看着百里求凡的时候,他却吓了一跳。 她的另一半脸上,带着一块白色的蝶型面具。 “你是谁?”百里求凡问。 可是,那个女人却似乎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对他笑了一笑,她的声音,如泉水般清澈,却又优雅无比:“来,坐。” 她指了指自己的对面。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百里求凡又问。 “这里?”那女人笑了一下,虽然只有露出半边脸,却可看出她笑的优雅无比,“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这里明明是……”百里求凡还想反驳什么,可是,他的周围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一间茅草屋。而他此时正坐在屋中木桌旁,木桌对面坐着那位白衣美人。这屋舍简陋,屋内摆设虽十分简朴,却是极其精细,寻常人家生活之物一应俱全,反倒是这白衣美人在这屋舍中略显突兀了。 她这样的美人,住在金屋中亦不为过,当是锦衣玉食伺候,绫罗绸缎包裹,香衣美鬓环肆。 “我不认识你,这里,自然也不是我的家。”百里求凡言道。虽是不知这一切为何,但他知道,此处不该多呆,便要起身,向往门外,可是,走到门口的那一瞬间,他却呆住了。 门外,并非什么青青田野,也非什么沙漠隔壁,亦非草原连天,外面,是一片无垠无尽的星海,无数的星星被他踏在脚下,亦有无数飘在空中。 他一回头,却发现,草屋也不见了。 百里求凡一个人身处在这无边星海之中,如沙漠中的旅人一样,无水无食,只能等死。 这时候,那白衣女子的声音响起,却不复当初温柔。 “是啊,你既然不是他,那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女子一问,百里求凡只觉得脚下一沉,那无垠星海在渐渐上升,而自己,在渐渐下沉,无边黑暗袭来,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周围变成黑暗,亦或是自己早已昏死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自己似乎是在一片荒芜之地上。 嘶叫的,飞翔的乌鸦,地上插着的怪异兵器,还有一具具被啃食的干干净净的白骨,无一不在告诉这百里求凡,此处是一个战场。 远处传来震天咆哮声,百里求凡以为是有士兵到来,凡间士兵虽是勇猛,可哪里比得上修真人士,百里求凡虽不敌金丹期人士,但凡人自是不会打不过的。 他运起真炁流转全身,准备遇敌,却发现那远处而来的,并非凡间士兵——而是魔兽。 而且,不是一只魔兽,而是一群。 为首的那只魔兽,生有九头,九头如龙,虽是鸟类,却身无羽毛,长有鳞片,鳞片漆黑,双翼狭长,双爪尖利,足能碎石。 百里求凡一见,便知自己绝无获胜可能。 可是,他却并未有消极打算,与其投降而死,倒不如一战,只求战的痛快。 他已做好战死打算,可哪知,那些魔兽竟只是从他身上穿过,并未损害起一丝一毫,他细看一番,才发现那些魔兽只是幻影。 而那些魔兽所去的方向竟站着一人。 他长得星目剑眉,鼻梁高挺,眼睛似墨,倒算不上英俊不凡,但是你若端详他,便会觉得他似乎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那人一身玄色大衣,身披灰色大氅,那大氅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其中一直魔兽将一口玄冥真火打到那灰色大氅上,竟未伤它一丝一毫。 “好你个无幽,竟拨我族类霹火兽兽皮,好狠的心肠。”其中一只魔兽口吐人言,语气恶毒。百里求凡一惊,若能口吐人言必是天生地养的灵兽,天生就开了灵识,还有便是那修炼出金丹的妖类,可是此种兽类极少,而此魔兽跟在那九头怪鸟身后,恭恭敬敬,那九头怪鸟必是比这魔兽修为更高。 “鸠封天,你也觉得我是做错了吗?”那名唤无幽的男人并没有回话,他反而是看着那九头怪鸟问。 那怪鸟高出他不知几何,可是那无幽气势却似乎与它相当。那名唤鸠封天的九头怪鸟突然抬起头来,仰天长啸,那像是笑,又不像是笑。 其中一个头说:“是啊,无幽,我族那霹火兽善用火,喜焚烧人类住所,看那人群嘶喊,从火中逃出,烧的眉毛漆黑全身无一丝好的皮肤,或是在那火中死去,声嘶力竭便是它最喜欢看的事情,如此恶贯满盈之魔兽,若是杀,确实也是该杀。” 身后魔兽一听那九头怪鸟如此一说,心中是怒,却是不敢多言。 “可是……”那九头怪鸟又说,“若是那正道的牛鼻子老道或是秃驴杀我,我倒是不憾,可是,你是谁?你乃血河幽藏宗宗主,这正道诛杀之人,你本该杀戮无数,与我辈为伍,可是,你不但杀尽正道,却又与我辈为敌,无幽,莫非你觉得这世上无可敌你之人?莫非,你想要把这九幽十八州搅得天翻地覆吗?” “鸠封天,我杀你魔兽,不过因为你族为古之恶来。够强,这杀起来,也够是快意。不为这所谓正义,只是因为,我喜欢如此……”说完,他自大笑,笑声震天。“你自聪明,我若不杀你族类,你这古之恶来一组最强之人又怎么会来找我。” 百里求凡一惊,他本觉得,这血河幽藏宗虽是邪道,但是邪道中也未必尽是邪恶之人,若此人无幽杀死了无数古之恶来之兽,救天下于危难,那必是大善之人,可哪知,他杀那些魔兽,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开心而已。 “无幽,你虽是这血河幽藏宗最强之人,可你可别忘了,我乃古之恶来之始,比你,倒是不差。”一阵金光四起,自那九头鸟身上爆发出一股极强的金光,片刻之后,那金光中走出一位青年,那青年身穿白袍,头戴金冠,腰上术一根金色腰带,身量修长,却较纤细,手上拿着一把漆黑扇子,那扇子也不知是什么所致,非纸非布,非金非银,非竹非木,很是稀奇。 “鸠封天?”无幽奇怪地问。 那青年点点头。 此人竟是这古之恶来之始——鸠封天。 第十七章、最强之剑 那鸠封天一笑,他外形消瘦,却不瘦弱,身形高挑,几乎与无幽一般高,脸虽清秀,可那笑,却一点也不单纯。 ——他往前走了一步。 而没走一步,那在荒原上刚刚在他脚边所生长的小草,就瞬间枯萎了。 “吾主,可需我打前阵?”一个虎型魔兽站在那鸠封天身旁问,鸠封天为人形,比之身形小了不止几许,可是,那虎型魔兽却恭恭敬敬,甚至把头压在地上,生怕触怒在鸠封天一丝一毫。 “风邪觉得,我该用车轮战术将无幽宗主磨到精疲力尽,再做出手,以收渔翁之利吗?”鸠封天歪了歪头,看了一眼那风邪兽。 明显,那风邪兽黄白相交的后脊梁上,起了一阵冷战。 “座下不敢。”他几乎跪在了地上。风邪兽乃古之恶来一族中属风之兽,其风可断筋裂石。凡人遇其风,犹如肉遇绞肉机,顿时化作一团肉泥,血骨不清。哪怕是金丹期修士,见风邪兽亦是难以在他手下讨到什么好处。 可是,此时风邪兽却几乎跪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看鸠封天一眼。 “怕我做什么?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杀人。”一听鸠封天此言,风邪兽更是欲死,这鸠封天虽不好杀人,可这折磨人的手段却是枚不胜举,自己乃是其坐下一员大将,一战成名,杀修士无数,才得以晋升,虽战功无数,可这风邪兽亦是明白,这鸠封天喜怒无常,不能以常理判断,死在他手下魔兽无数,有过战功的亦是不少。他曾见过鸠封天一招,就将一个元婴期修士杀的神魂消逝。此后,更是无人敢逆其话语。 端是自己大意,竟为讨好鸠封天而多说一句。 鸠封天打开扇子,遮了遮太阳——可这古之恶来结群而来,天上早已经是乌云密布,哪里有什么太阳。 他想了一想,说道:“这样很好啊,你们一起上,就这样,把他累死,杀死吧。” 那风邪兽一听,竟是大喜。 买想到自己不但不用被这鸠封天杀死,还能有身后一群魔兽作为助力。 ——他虽杀死过无数修士,可是眼前无幽却又极强,风邪兽亦不知道能否在他手上活命。 但是这战场上,前有血河幽藏宗宗主无幽,后有古之恶来之始鸠封天,前后皆不能如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好在身后跟着一干魔兽为其壮胆。 百里求凡知道自己虽是在一群幻影中,但是还是为这场面所震撼。 当他听到鸠封天要让这一群魔兽去与无幽大战的时候,更是一惊。曾经竟娘与他讲过,这千年之前,血河幽藏宗出一奇人,只修三十年便入金丹期,只用百年便入元婴,可是这样绝妙的人物,却迟迟不愿进入分身期,得天道,修正果。偏是留在这九幽十八州,把这九幽十八州搅得天翻地覆。 “居然是这样一个男人。”百里求凡喃喃自语。 百里求凡不知道鸠封天做的是什么打算,但他也知道这场大战的结果如何。 千年前,无幽被杀,却是被一干正道所杀,其三魂七魄被打散在九幽十八州之间,肉身被毁,永世不得超生。 ——他自然不会被这一干魔兽所杀。 可是,哪怕如此,百里求凡依旧为其所揪心,也同样觉得异样的喜悦。 这样的大战,竟然能亲眼看到,也是人生中一件极大的幸事。虽然只是虚幻的影响,但是,也是极其难得了。 只见无幽虚浮在半空中,轻念咒语,一把宝剑从其丹田祭出,那剑不甚朴实,上面甚至无多少装饰,只是剑身比普通的剑大了一点,又长了一点,而剑柄处,绑了一条不知什么兽类的兽皮。 “无幽啊无幽,亏你是一宗之主,却连一件像样的飞剑也拿不出来,竟拿出这么一把破剑来吓人。”那风邪兽见无幽飞到空中,以为他要使出什么厉害法术,等他将飞剑自丹田祭出,才终于看的明白。 ——那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再也不能不普通的剑。 此剑并无太大锋芒,甚至剑锋极钝,果然是一把普通的剑。 “大巧不工重剑无锋。岂是你辈所能明白。”百里求凡在心中默默说。这能放在无幽丹田里的飞剑,岂能是普通凡物? 那无幽也不屑辩解一句。 那风邪兽张开双手,爪中旋风流转,可那旋风却渐渐变大,片刻之后,竟是变成骇人的龙卷风朝无幽飞来,这风乃是风邪兽得意之技。 剔皮削肉,夺金斩铁,哪怕是这有天罡真气的修士护法,也未必能抵挡其一二。 而身边魔兽,也一一将自己得意之技向无幽实战。 这无幽只是轻蔑一笑。 他将那剑举至面前,往前轻轻一砍,这龙卷风正超无幽面门而来,此剑与龙卷风相触之时,风邪兽亦是心中得意:必是将你的剑弄断。 可那知,这剑却如砍瓜切菜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风一刀两断。 风邪兽大惊。可让他惊讶的,还在后头。 只是片刻间,无幽已在他近前,无幽本来所站天空,尽是术法击打所产生的火花,可是,他人却早已不在那位子上,此时,他站在风邪兽面前,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对我做些什么?”风邪兽心中大惊,亦是恐怖,亦是害怕,他乃古之恶来一族,平日里作恶多端,早已不知怕为何物,除了对鸠封天,他第一次对其他人有这样恐惧的感受。 他往后看了一眼,却发现,在鸠封天,在笑。 那种满意的、不屑的、无谓的笑。 ——你在笑什么? 风邪兽想。 可是,他却如何也想不出来了,他想把头过会来,却发现,这头,怎么也回不过来。 他的视线一阵天旋地转,最后,他看到了天,看到了地,他看的自己的身体倒了下来——上面,没有头。 “好快的剑……”鸠封天赞叹。 在他的赞叹声中,他的手下,一个个被以极快的速度,割下了头颅。 这些魔兽,有些是金丹期,有些是元婴期,与人修一样,入金丹期只需要毁去其肉身便能使其毫无战力,身化死,魂入冥,而这元婴期的,就需毁去其天庭,以防其元婴金蝉脱壳。 “好快的剑。”当将最后一只魔兽元婴毁掉,白力求凡亦赞叹说。 地上满是魔兽尸体,他虽闻不到那血腥味道,却能看到能听到此时战况,这无幽将这满地魔兽杀死,竟只用了一瞬间。 ——这是何等的强悍。 这荒芜战场上,本来满是魔兽,而此时,竟满是魔兽尸体。 “古之恶来之象,怕是要在今天断绝了。”那无幽将剑举至身前,一脸默然。 “哈哈哈哈……”那鸠封天大笑,“无幽啊无幽,你这血河幽藏宗宗主,竟也听信这凡人观星使之言。你可知道,这所谓古之恶来,说的,只不过是我一人,我一人而已。” 他慢慢走向前,指着这满地尸体说:“这些,只不过是仰慕我之力量自愿投靠的座下恶兽,多之不多,少之不少,你杀了多少个,也都是无所谓的。” 他一步一步朝无幽走来,身后云层,竟是慢慢变黑,其间电闪雷鸣,好不可怕,而他每走一步,地上刚刚所长的小草迅速枯萎。 这天,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鸠封天头上的天,上面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一半是无幽头上的天,虽是灰色,其间却隐隐露出一丝阳光,似乎快要天晴,这两片天似乎在互相吞噬,又似乎在相互融合。 “这两人若战,会是谁赢?”百里求凡心想。 “这便是古之恶来。无所为,便可使天下露衰弱之象?”无幽问。 那鸠封天大笑:“是啊,若我这样的兽有一群,这天下,早就乱了,早就败了,那还轮得到所谓的正道来主持。也亏是你把这些无用的家伙杀死,替我们扫出一片干净战场。” ——若是普通人,想要与对手一战,但手下在其左右,必是会屏退手下,可这鸠封天竟是让对手将手下杀死,好扫出一片干净战场。 真是匪夷所思。 “胜负不论,但求一战。”那无幽说完,举剑袭来。 鸠封天躲开,可他所站之地,却裂开一道巨大裂痕。他却毫不在意,问着无幽:“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幽剑?” 这毫不起眼,没有任何特色的剑,竟然就是这劈开九幽十八州的九幽剑。 无幽回答:“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幽剑。” 大战在即。 第十八章、无幽魔,鸠天扇 指尖无幽左手食指中指并拢,一点红色真炁萦绕指上,若一丝灿烂萤火,左手两指手指轻点于剑身,片刻之间,那剑身闪出一丝猩红色的光,那光在片刻之间变大,却又在片刻之间被九幽剑所吸收。 那朴素无锋之剑突然化出虚形,幻化出十米长的红色剑身,那剑身透明,似乎无形无相,但却时时像周围散发着威压,那无形杀气,几乎让百里求凡也感受到了。 好强。百里求凡心想。此时,他看到的不过是过去虚像,但只凭透过虚像,就能感受到那凌冽杀意,若是当时在现场,许就被这无形杀气所灭杀。 他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力感,可片刻之后,他的脸上,却露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笑。 “是了。他能这样的强,为什么,我又不可以呢?”他想。想通了这一点,那笑,自然也就扩大了出来,在这无尽旷野里,竟是格外渗人。 此时九幽剑化出剑身虚像,而那边鸠封天亦是已经拿出自己武器——手中黑扇。 那扇子非金非银,非竹非木,非羽非布,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亦是格外朴素,除了黑色,全无一丝其他颜色,形状亦极其普通。 无幽将剑举至头顶,轻轻落下,那剑虽是虚影,却重如千金,落下之时,隐隐传来风啸之声,直朝鸠封天落去。鸠封天也不躲,只是将扇子举至头顶…… 那可以斩断一切的剑,重重落下,使鸠封天脚下的地霎时龟裂开来,以鸠封天为中心微微下陷,地如蜘蛛网般裂开,而鸠封天就是身处那网中蜘蛛,无处可躲。 可那剑,并未将鸠封天斩成两半,不但未伤到鸠封天一丝一毫,甚至连他手中那把扇子都未斩开。 “那是什么扇子,竟能抵挡的住九幽剑一击。”白力求凡心说。他走近那两个斗法虚影,一看究竟,却发现那扇子并非未被斩断,上面分明有一个缺口。 “刑天骨加鸠鳞羽炼化的法器,自然是非同凡响。”鸠封天将扇子收起,自然也将那一个缺口藏了起来。“刑天乃逆天之恶兽,为我古之恶来之祖,而这鸠鳞羽,确是我龙鸠一族身上的鳞片,坚硬无比犹如金刚,千年才长一片,我炼化这件法器,花了七七四十九片鸠鳞羽。” “那又如何,当得了我一击,还能当得了我第二击?”无幽身上飘起一层淡淡血色真炁,这真炁围绕全身,他飞向天空,睥睨万物,自然这鸠封天,也被他踩在脚下。 “你虽是九幽剑主人,但你亦是血河幽藏宗宗主,我知你血河幽藏宗之基乃是善养天魔,这幽冥恶鬼,心中天魔乃是你血河幽藏宗之中两样修炼基础,那你这血河幽藏宗宗主识海中,自是天魔更多。”随着鸠封天的话,那无幽剑的剑身,竟散出一丝淡淡的,粉色烟气,这烟气如一只女子的手一般,柔软的,无骨的飘荡的,慢慢飘到了无幽的鼻子下边,一点一点地,钻了进去。 “那又如何。等我将你抓住,自是将你炼化成我的傀儡,或是将你元婴剖出,祀与我天魔,我必会练出最强的心魔吧。”无幽大笑,不置可否,可是一下子,他的脸色,就变了。其天庭处露出一丝猩红血色,那血色若隐若现,似有若无,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间躁动。 百里求凡一看,不知他为何如此。只见片刻之间,无幽便有些踉跄,难以在空中站稳。 “为何我心魔躁动,不听我安排?”无幽脸色血红,天庭处猩红更胜,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破体而出。 “可知刑天?那古之恶来之祖——刑天与天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常羊之山。乃刑天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刑天逆天,生有反骨,与天相争,不死不休。”说到这里,鸠封天竟笑了一下,“不,哪里是什么不死不休,是哪怕死,也要争个高低。刑天生反骨,其骨促反,你将剑砍至我的扇子上,我便将一点刑天骨的粉末洒在你的剑上。” “所以说,我心中心魔,反了?”听了鸠封天的话,无幽竟反而冷静了下来。 “是啊,反了。”鸠封天无谓地说。他打开扇子,微微扇着,不像一个恶首,反倒像是一个翩翩佳公子。 “鸠封天,你活了几万年,但还是认错了一件事情。”无幽睁开眼睛,他双眼血红,犹如野兽,手上紧握九幽剑,那剑身轻颤,仿佛鸣叫,说,“我血河幽藏宗善用恶鬼、心魔,确实是以捕捉为主,捕捉这天地间别人的灵魂,别人的心魔,可我却偏偏不屑,所以我身边从来不圈养恶鬼。但是我识海里却圈养着心魔。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莫非?”鸠封天是何等聪明的人啊,一下子就猜到了。这血河幽藏宗所用之功,多是练祭恶鬼、心魔供自己趋势。而这恶鬼心魔若是比自己强大,这恶鬼还好,若是逃得过,边还有一丝生机,若是这心魔,就是天涯海角也逃不过。所以这血河幽藏宗捕捉心魔时,往往是将自己心魔驱散,留灵台清明,捕弱于自己的他人心魔,养于自己识海。 ——可这无幽,却养自己的心魔,于自身识海。 这无异于时时刻刻于虎狼相伴,时时刻刻在与自己为敌,若是这心魔有一日强过自己,便是自己元婴被食,魂飞魄散,肉身被夺之日,这是何等的疯狂。 “鸠封天,若是我肉身被这心魔所躲,恐怕,这九幽十八州都会被弄得天翻地覆吧,不,不止天翻地覆,这剑,发挥到极致,将这九幽十八州一刀两断,若是被我这心魔所用,恐怕,会把这九幽十八州完完全全毁掉。”无幽眼底闪过一丝血色,他面色苍白,似乎在隐忍什么,说的十分艰难。 “毁掉?无幽,你真是糊涂了,我古之恶来一族之所以会出现,便是为了要毁掉这九幽十八州,你真以为,说这么几句威胁我,我就会怕?就会帮你戒了刑天骨的毒吗?”鸠封天大笑。 无幽一看,便是自己自己的计策无用,不过,他本也没想过要让他起什么作用,他只不过需要鸠封天说几句话,来拖延一些时间而已。 而此时,他已经把他要做的事情,做好了。 无幽闭上了眼睛。 鸠封天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快意的,胜利的笑。 可是,一瞬间之后,他的笑,却不见了——无幽的天庭处,徒然出现一道口子,一只苍白的,无力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那只手微微抖动着,像是在感受外面的世界一样,猛地,化成一道青光,落在无幽身边。那青光之中,分出一刃,一刀斩断无幽右手,将那只右手及九幽剑拿在手中。 “这是……”百里求凡一见这映像,大惊。虽是只在竟娘口中听过,但他也认得,那是元婴出窍之象,这无幽竟让元婴脱体,暴漏于空中。 好计策。 百里求凡在心里赞叹。 这元婴乃修真人入元婴期时,在天庭处化出的婴孩灵婴,为道元所在,初开始,乃只有拇指大小,随着修炼精进,这元婴会慢慢长大,越是修为高超,越是接近本体。 这修真人若遇见肉身无法修复之事,只要元婴未毁,就可将元婴脱出肉身,肉身化土。但往往元婴修炼极难,脱出肉体后只有一个婴孩大小,极其脆弱,而这元婴又如第二条生命,非到万不得已,危机生命之时,不可使用这功法。 而这无幽,妙就妙在他修为极高,此时脱出肉身元婴已几乎与元身相近,这元婴脱体,肉身化土,而这心魔困在肉身之内,自然会随着肉身化为虚无。 思及此处,百里求凡又在心里暗叹一声。 那青光化成人形,露出里面真相,乃是一具赤(和谐)裸男体,肉身精壮,长发飞散,右手持九幽剑,虽一丝不挂,却气势不减。 果然,那在九幽剑上断手瞬间化为尘土。 “好个无幽,元婴脱壳,果然够狠。”鸠封天收起脸上无谓神情,顿时认真起来。 可无幽眼神却不再看他,非是他目中无人,而是…… “无幽肉身竟然没有化土。”百里求凡在这虚影中所呆时间极短,却在这极短时间中经历了许多让他惊奇的事情。“怎么可能。” 而更稀奇的,还在后头。 无幽肉身那本来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里面,是一双血红的,没有一丝眼白,也没有一丝眼黑,更无一丝感情的眼睛。 “心魔竟先占据肉身,有趣。”这心魔竟在无幽元婴脱壳之后离开识海,占据无幽肉身。这肉身不再是无幽的,而是这心魔的,自然不能化成尘土。 可惜无幽元婴脱壳,带走多数法力,此时心魔毫无功法,一见无幽,便是迅速转身,往远处飞走。 无幽举起九幽剑,正要落下,却被一枚暗器打断。 ——原来是鸠封天的鸠鳞羽。 “你的心魔将会变成什么样呢?你不好奇吗?看他会成长成如何,那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鸠封天将扇子打开,微微扇着,不像个魔头,更像个翩翩美少年。 第十九章、虚浮幻影、幻虚剑 那无幽笑笑,将将举至胸前,天地间骤然起了一阵巨大罡风,那风猎猎,把无幽的头发吹起,如蛛丝般狂舞,那风极大,可鸠封天却稳稳站在其中。 那风萦绕于九幽剑剑身上,似有型,亦无形,带着凌冽杀气逡巡风中,鸠封天眼神一变,脸上轻松神情收起,将五指伸开,一片鸠鳞羽凸显其掌中。 他拿起那片鸠鳞羽,这鸠鳞羽虽说是羽,亦是鳞片,外形似羽毛,而质地像鳞片。他将鸠鳞羽放在掌心之中,一捏,那鸠鳞羽竟被他捏碎,而这碎片嵌入手掌之中,本是黑色的鸠鳞羽染上了血红颜色。 无幽一剑砍来,这鸠封天手上碎掉的鸠鳞羽犹如有人控制一般,朝无幽飞去,眼花缭乱犹如扰人蜜蜂,无幽之剑甚大,其威力甚利,却无法伤到那些碎片一丝一毫,亦是被那些碎片阻挠,无法近鸠封天的身。 鸠封天向远处看出,只见似乎有什么东西隐隐飞来。 他脸上神情一变,又看向无幽。 这无幽早已不耐烦,他浑身散出一丝血红真气,这真气萦绕于其周围,徒然扩大,如一个球星铠甲般包裹他的身体,而这些鸠鳞羽碎片被那真气一阵,瞬间落到了地面上。 “雕虫小技。”无幽冷哼一声。举步朝鸠封天走来,却是似乎被什么抓住了脚踝,无法向前。 那鸠封天脸上露出一丝笑:“哪有这么容易。” 无幽向下一看,竟是有一只苍白手掌从地里钻出,抓住他的脚踝。可仔细一看,这手掌,并非从地里钻出,而是从这鸠鳞羽碎片里生出来的。 这鸠鳞羽碎片上面染血,一落到地上,竟犹如种子一样,长成了一只手。不只是手,其他碎片陆续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个个人——一个个和鸠封天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分神术?”百里求凡一看,便明白了这个术法为何,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古之恶来之首为什么要使出这样的功法,若是为了拖延无幽,大可与之一战,若是为了脱逃,又何必用此术。 这分神术乃是用肉身上一物带自己精血,带自己法力所化形态,其有形有像,亦有法力,只是这法力不足元身一层,其型亦不能保持许久。 “你在奇怪,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吗?消耗自己的法力,造出这些在你眼里毫无用处的傀儡。”鸠封天似乎看清了无幽此时想法,这样说着。 无幽亦不回答。 鸠封天大笑,便是信心满满地说着:“我之所以会这样,你往后一看便是了。” 无幽一听,只鸠封天不需要骗自己什么,若是在背后偷袭,他也觉得不到一丝好处,便真的,往后看去。 ——那天边云端,无数修真道人,踏飞剑、灵兽而来。 而再一回头,鸠封天早已不知所踪。 无幽想追,却被这鸠封天所化分(和谐)身绊住。但他将那些分(和谐)身杀死,那些修真道人已到眼前。 “无幽老魔。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了,吾等正道今日,比将你剿灭。”为首一个道人这样说着,他穿着玄青色法袍,上秀八卦,脚上踏着一柄青色宝剑,显然是已入元婴期了。 那无幽刚刚经历元婴脱体,先遇鸠封天,再遇一群修真正道,可谓虎走狼来。 可这无幽却是一点不怕,只是脸上一丝冷笑。 “一群人对付一个人,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正道?”百里求凡这样问着自己。 这鸠封天乃古之恶来之首,却与无幽一站时,依旧是一人对打,可这自诩自己为正道的修真人,却是想要一群人与无幽打斗。 “这就是所谓的正?所谓的邪?”百里求凡这样喃喃问着自己。“那这正,这邪,分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他已经全然地去考虑这个问题,竟然连周围的画面凝滞了也没发现。 这半空的一群修道人悬浮停滞于空中,而这地下,是赤(和谐)裸的,手握九幽剑,望着天空的无幽。 “这正这邪,竟然已经逆反成这个样子……”百里求凡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着,只恨自己没有无幽的力量,不能将这正邪矫正过来。 “求凡……”这时候,狂野里传来一阵细弱的,几不可辩的,女人的声音,这才把百里求凡从思绪里拉了出来,他才终于看到了周围这诡异的场景。 而仿佛身处于一个巨大镜子之前,有人一榔头,将这片巨大镜子敲碎,四散的碎片自百里求凡飞舞,犹如一片片被吹散的叶子。 而他仿佛又回到了这无形的黑暗中,而黑暗中,有一只巨大的手,向他伸过来。 …… 这时候,他醒了。 百里求凡猛地坐了起来,却又躺了下去。 身上伤口依旧隐隐作痛,尤其是右肩上的伤,也并没有消失。而此时青蜂和那疯子老头还站在自己身边,那老头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一壶酒,稳稳地喝着。 而青蜂,却脸带泪水地看着百里求凡。 “青蜂,你怎么哭了?”百里求凡艰难地伸出手,可以,一举起,就无力地悬在半空中——青蜂把那只手紧紧地抓住,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那脸庞柔软白皙,上无一丝下次,又貌美无比,只是上面满是水渍,而百里求凡的手心因那场恶战而变脏,很快,那脸蛋就脏了起来,可青蜂却毫不在意。 “求凡,你昏睡了好久,我以为,我以为……”说到这里,青蜂又流泪了,虽是流泪,但她却未哭出声,只是静默地把眼泪留下来。 百里求凡动了动自己拇指,将青蜂眼泪拭干。 “我这不是醒过来了吗?青蜂我见你被吸入那五色光中,怎么又出来了?”百里求凡问。他现在虽是身上伤害累累,但自己亦是知道,青蜂早已为自己做过处理,暂无大碍,他此时更加在意的是为什么几人都平安无事。 “小哥你这就不知道了,这食人鸠鸟为古之恶来一族旁支,喉头天生生有一骨,乃是厉害天生法器,但这法器只在食人鸠鸟遇到极其困难的处境之时才会使用,我断其四肢就是为了这个。此天生法宝名唤虚浮幻骨,可将人曾经经历过的事情倒影出来,造出一个幻境,若是一直被困在这个幻境中走不出来,可就是要完了。” “可是,青蜂与你……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你们两个应该也是被那幻境迷惑的。”百里求凡疑惑道。 青蜂回答:“我是被这疯子老头叫醒的。然后我就叫你,可是,你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于是,我就一直叫,一直叫,我觉得,你总是会被我叫醒的,这不,你醒过来了。” 青蜂此时脸上犹带乌黑,可在百里求凡眼里,却美丽异常。 “多谢前辈相救。”百里求凡向疯子老头道谢。 那疯子却是哈哈大笑:“小子,我该谢你机缘极好,才能让我吃到这斑斓朱哈的美味。这救命之恩,就休要说了。也是你天感极好,命里有此一劫,也是本该由此化险为夷,因祸得福。” “疯前辈,这化险为夷我是懂得,可是,这因祸得福又怎么说?”百里求凡示意青蜂把自己扶起来。别看青蜂个头直到百里求凡胸口,可这力气却着实不小,很轻松地就把百里求凡扶了起来。 “小子,这食人鸠鸟一击,以你修为受着,早该将你肉身拍碎,魂归地府,魄入云霄,可是,你现在却只是受了重伤,人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是为什么?”那疯子老头有拿着酒,喝了大大一口,醉醺醺地问百里求凡。 百里求凡一想,便是明白了。“斑斓朱哈的酒。” “小哥真是聪明,一点就亮,一问就明。”那老头哈哈大笑,“是了,是因为你喝了斑斓朱哈的酒,所以修为大涨,才终于受的下这食人鸠鸟一击,可小哥又想想,哪怕你喝了这酒,修为又涨了,可你们两人遇见食人鸠鸟,可能在他手下逃出生天?” 百里求凡瑶瑶头:“我虽只自己修为涨了些,但若无前辈相助,断无活命可能。” “是了,小哥。可若不是你和这娃娃来到这里,又怎么会遇到我呢?”那老头又说。 “这是运气?”百里求凡问。 那老头神秘地摇了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运气之说,此乃,天意。天意要小哥化险为夷,因祸得福,而这,就是小哥的福。” 那老头,指了指已经死去的食人鸠鸟骸骨。 他走到那具骸骨前,用手在骸骨脖子的位子上一掏,一节闪着五彩光明的,足有一尺长的白骨就这样被拽了下来。那疯子老头把白骨递给青蜂。 “我知道你这娃娃会炼制法宝。这虚浮幻骨可是炼制飞剑的好法器啊。娃娃,你来试试!”老头说。 青蜂看了看百里求凡,又看了看那疯子老头。沉重地点了点头,将那白骨收下,收入三色戒指中。而收入三色戒指的一瞬间,一道青色影子窜出,乃是九鸣。 九鸣“啾”的一声,长大嘴巴,露出牙齿,朝那顿骸骨飞了过去。 “你这蛇,还真是不挑食……”这老头神情古怪地说。 第二十章、九鸣一尾去瀛洲 也是九鸣胃口极好,竟是一点不嫌弃,虽然看不到他的牙口,但是却只看到本来有两人多高的骸骨一点一点的瘪下去,白色骨头碎屑飞舞,把地上黄土都染成了白色,耳边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绝。 “九鸣他,胃口很好……”青蜂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九鸣外形虽是条小青蛇,可是头上有两个隆起的小包,脚下有四只软绵绵的小脚,不过那脚极其细软,没有一点力量,平时九鸣亦是想蛇一样,往前爬行的。 可是,又谁见过有蛇能把骨头啃的粉碎的…… “放心小子,我不打算问什么。”那老头挠了挠肮脏的头发,一点黑灰色的东西被揪了下来,他也不甚在意,“这玩意儿无论是什么,我都不会觉得稀奇。如果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会觉得见到什么都不稀奇了。” 说到这里,青蜂倒是好奇了起来,连问:“那疯子,你活了多久了?” 老人看着他,用一种怜悯的眼神,青蜂被他看的全身发麻,这时候,老头说话了:“也许这位小哥能活的这么久,但你就未必了。” “丑疯子,竟咒我早死。”青蜂一怒,想去回嘴,可是见百里求凡还在旁边,又不好做什么大动作。 “青蜂年幼,前辈不要见怪。”百里求凡虽是虚弱,但却依旧有礼。 “我和一个娃娃计较什么。”但这老头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是愤愤的,显然是心中有气,许是他喝酒喝多了,有些醉了,拿起酒壶,就向远处走去,也不向他们两人告别,一边走,一边还模糊地喊着,“青蛇口中牙,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妇人之心毒,不毒意中人,意中人若死,天下皆肆毒……” 他口气模模糊糊的,毒来毒去,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这前面四句,说的是我的武器尾后针,可这后面几句,说的又是什么?”青蜂疑惑问。 百里求凡看着青蜂,亦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知道,这老者乃是大智者,亦是打大疯子,可智者和疯子,本来不过只有一线之隔而已。那疯老头身影消失在远方,风沙一吹,就片刻消失不见了。 两人唏嘘一番,便又走进了那于老头的房子,选了一间客房住了下来。 百里求凡身上有伤,虽青蜂炼制的丹药药效不错,却只能加快伤口愈合,并不能迅速治疗好伤口。况且伤了百里求凡的,乃是食人鸠鸟,其爪甚礼,碎骨如无物,百里求凡此时还是筑基之期,虽然身体比一般凡人强了一些,但终究也还是凡人身躯。 青蜂服侍百里求凡躺下,撕去其肩上衣服,又煮了些开水,拿干净的布沾湿,一点一点地擦拭百里求凡那血淋淋的伤口。 百里求凡虽痛,却还是可以忍住,等那伤口擦拭完毕,百里求凡额头上都是薄汗,而青蜂背上,也是冷汗淋淋。 百里求凡是疼的,而青蜂,是怕百里求凡疼,一直小心翼翼。 她在百里求凡肩膀上撒上一些自己炼制的止血伤药,撕下里面小衣,给百里求凡包扎了一下,末了,在上面打上了一个蝴蝶结,这才算大功告成。 “蝴蝶结?”百里求凡疑惑。 “是啊,很漂亮,是不是?”青蜂一笑,如冬日暖阳,看的百里求凡心头一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末了,触动了伤口,又是疼的一龇牙。 青蜂又是一笑,对百里求凡说:“我去做饭,你等着我。” 也是这时候,九鸣刚好“进食”归来,“啾”的一声,游了进来——他变成了蛇,连龙飞的本能都失去了。 “咦,九鸣回来了?刚好,替我保护求凡,不要让别人接近他,我去做饭。”她很认真地嘱咐着九鸣,而九鸣,竟然真的蹿到了百里求凡的床边,站直了身体,背挺得笔直,像是一个警戒的士兵。 百里求凡看着站直的九鸣,又好气又好笑,便伸出没有受伤的左右,像是摸一只小狗一样,去摸了摸九鸣的头。 “啾……”九鸣有些疑惑地回过头,却发现百里求凡在摸他,他又歪了歪头,看着百里求凡的伤口,有喊了一声“啾……” 像是在问百里求凡为什么会受伤一样。 这次,九鸣竟然不排斥百里求凡的触碰,竟像两个相处多年的人一样,一个关心,一个欣慰。 “吃了这食人鸠鸟的骨头,九鸣竟是有点开窍了。”百里求凡喃喃自语,又可惜道,“只可惜我修为不高,无法如阿竟一样,将识海探入九鸣脑中,不然就可以知道九鸣此时发生什么了。” 九鸣看了百里求凡许久,又动了动身子,将身子游曳到百里求凡胸口出,他张开嘴,嘴里吐出一丝丝微风,吹的百里求凡本来火热的伤口凉丝丝的,极其舒服。 九鸣本来就是风雷属性青龙,因是受了重伤而被封印,此时功力大减,若是以九鸣元身使这功法,这百里求凡早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 吹了好一会儿,似乎觉得伤口上的温度下去了,九鸣瞪大了眼睛看着百里求凡,“啾”的一声,好不可爱。 “九鸣若是能变回那青龙模样,必是一直极其英俊的灵兽。”百里求凡感叹说。 “啾”九鸣歪了歪头,仿佛不知道说什么。 也刚好,青蜂把饭做了出来。 于老汉家也不是什么富户,虽然靠偷百里家的物拾赚了点银子,但这家里厨房里也就只有几个鸡蛋,一点腊肉,好在菜园子里的菜倒是新鲜,青蜂炒了个小葱炒蛋,清炒白菜,清蒸腊肉,再来了一点鸡蛋汤,算是一桌菜齐了,这菜简单,又是家常小菜,算不得特别美味,但也有滋有味。 青蜂拿着一碗白饭,端着小菜来到百里求凡床边。她把百里求凡扶起,百里求凡想要动手拿筷子,却被青蜂婉拒了。 “你身上有伤,我来喂你吧。”虽是青蜂平时大大咧咧,但细心的时候,也是极其细心的,她拿筷子拣了些炒鸡蛋就着饭喂进了百里求凡嘴里,有弄了点青菜…… 百里求凡因受了伤,吃饭极慢,这一碗饭吃好,饭都凉了。 青蜂也没说什么,她就着鸡蛋、青菜,做了一碗蛋炒饭,热乎乎的吃了起来。 吃完后,百里求凡将青蜂、九鸣叫到了床边。 “青蜂,你觉得,我们该去哪里?”百里求凡问,他入食人鸠鸟幻境,见到了那样的情景,突然觉得力量,那强大的力量该是多么美妙的东西。而这种心理,生出了一种无端的渴望。 “这九幽十八州里,灵物最多的就是雾苗州,雾苗州遍地灵草,灵兽又多,若是我,自然会选择那里。”青蜂说,她一点三色戒指,从里面拿出一张下九州的地图来。 雾苗州处下九州地图最南方,相传那里乃是九幽十八州下九州灵力最盛之州,盛产灵草及灵兽,青蜂选择那里,不无道理、 “若去雾苗州,现在有两条路,穿过中神州或是瀛洲。可此时这两州皆是战乱,尸横遍野,我们以肉身之躯穿过,是有很大危险的。”中神州乃是下九州最中心的一个州,其它八州围其而立,百里求凡所住之地为火翟州,火翟州北方为水溯州,南方为瀛洲,与瀛洲接壤的乃是雾苗州。 “那便随便选一个吧。”百里求凡说。 九鸣一听,瞪大了眼睛,眨了一眨,爬到地图旁边,用尾巴点了点瀛洲,叫了一声“啾……”。 “九鸣的意思是去瀛洲?”百里求凡问,随后又豪气回答,“好,那就去瀛洲。” 第二十一章、瀛洲之乱 瀛洲地处火翟州之南,雾苗州之东,乃是一个极其贫乏之地,地小物少,中间乃是一座高山,环绕这高山周围的,是一片环形盆地。而这高山,亦是一座休眠的火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喷发出来。 这九幽十八州每一周都有一个皇帝,皆以中神州马首是瞻,唯有这瀛洲皇帝,不知天高地厚,本国物产贫瘠,便是常常抢夺别州物产,且此州族人善于逃逸,往往别州出兵到来,这瀛洲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且瀛洲之中有一族名为瑶祁,这瑶祁族人天生天感绝佳,平常修仙之人需修到分身悟天道之后才能学得这观沧海之术,而这瑶祁族人却天生带有观沧海术,可偶见未来。于是,这瑶祁族人就被皇帝圈养在皇宫里,不见任何人,只为皇族服务。 这百里求凡、青蜂、九鸣两人一蛇来到瀛洲之时,果见瀛洲战乱纷纷。 瀛洲周围之州联合中神州与瀛洲一战,可是却竟然未有取胜之象,这杖大大小小打了好几年,可是,瀛洲皇族却依旧大言不惭地豪不言败,甚至口出狂言要打到这中神州去。 “打仗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青蜂看到战乱中的人们,深有感触地说,她拿出存在包裹里的干粮——百里求凡告诉她,这三色戒指在凡人眼中实在太过于稀奇,很容易像是于老汉一样,把他们拖住,所以寻常用的事物,干粮,她都存在了背后背包里。 “是啊,战乱之事,只是帝王之求,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没有一个百姓是希望打仗的,对他们来说,谁做皇帝,都不重要,只不过是皇帝觉得自己不可缺少而已,他们不知道,也敢试,如果没有所谓的皇帝,百姓会如何,是无法活下去,还是活的更安居乐业。”百里求凡亦拿出自己一份干粮分给旁边百姓。 这三色戒指里还存着一些青蜂炼制的下品辟谷丹,虽然味道不好,但功效也还是有的。吃下一丸,可七日不吃东西。 那些流民看百里求凡他们有食物,都涌了过来,那手脚衣服都脏的很,他们两个也不甚在意,终于把食物分完,这些流民连连道谢,跪喊:“神仙,好人”之类的,也现下不表。 “生而为人,就是有这样的不平,我还有阿竟相帮,助我衣食无忧,而这些人,却什么都没有了……”百里求凡感叹。“这皇帝身处皇宫,吃有美食,穿有锦衣,自然是不管这些战乱之苦的流民了。” “求凡的意思,是我们要去皇宫一趟?”青蜂说,但他思索一番,又答,“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竟姐所需灵物之事还需缓一缓了。” 百里求凡摇摇头:“这瀛洲皇帝的皇宫,自然会有各色宝物,在里面寻得一二,岂不是妙事?” 青蜂赞叹说:“我怎么没想到呢?”说罢,就是拉着百里求凡往皇宫走去。 百里求凡摆摆手说:“青蜂,你不觉得你现在身上轻松,不觉有什么重物相压吗?” 青蜂歪了歪头,脸上满是困惑颜色。她现在背上轻松,倒不觉得有什么重的。 “我想,我们去皇宫之前,还需要去找一个小贼……”百里求凡笑的意味深长,他拍了拍青蜂的肩,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九鸣也是不解,他一直挂在青蜂脖子上,假装自己是一条绿色项链。 “啾……”九鸣疑惑叫了一声。 “呀。”青蜂大叫一声,“可恶,哪个小贼偷了我们的包裹,真是太可恶了。” 百里求凡看着青蜂恼怒的样子大笑,说道:“青蜂莫急,我看着这个小贼往后面一间破草屋里跑去,也没见那小贼出来,那小贼必是躲在那里。” “真是不该做好事,我们施舍别人之时,竟然被偷,真是可恶。”青蜂急的跺脚。她本以为这个世界,该是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的,竟没想到还是能遇到这样的人,着实让人觉得可恶。 百里求凡摇摇头,说:“青蜂此言差矣,你施舍,是你做你的善事,他偷你,是他做他的恶事。你做你的,他做他的。这又有什么相干呢?” 说罢,就拉着青蜂的手,往哪件破屋子跑去。 青蜂本还想说什么可是见百里求凡那只带着三色戒指的左手拉着自己的时候,就是什么都忘记了。 这破草房里,却是只见包裹,不见什么人。 这件破房子里只有地下铺的一堆凌乱稻草,也没有床,也没有桌子椅子,只有两个孤零零的包裹放在屋子中间,仿佛任由百里求凡拿取。 青蜂一见包裹,就要去拿,却被百里求凡制止。 “青蜂先别动。”他制止青蜂,有仔细端详了屋子里的地面。 许是喝了斑斓朱哈所炮制的酒,他的灵力修为略有长进,竟看的地面所铺稻草下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丝丝白光,而这白光竟组成一个六芒星图案。 青蜂不修道法,自然是看不到这个异样,但,百里求凡却是看得到的。 百里求凡拿起外面地上一枚石子,运了一丝真炁附在上面,那本来平凡无奇的石子上,先出一丝丝白光,百里求凡将石子夹在两指之间,往包裹处一丢,果见那以包裹为中心,先出一个白色六芒星团。 而这光灭之时,六芒星周围六个角的地方显出六个黑影,转瞬之间,那六个黑影有了自己的形体,竟是一个个拿着武刀朝百里求凡袭来。 百里求凡此时并无武器,便掌运真炁,一丝白色真炁萦绕于其手掌,他一张击向其中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也不躲闪,一掌被百里求凡击中,便瞬间如墨水一样化掉,落在地上,又一瞬间,化出形态,向百里求凡袭来。 百里求凡虽是修真之体,业已筑基,可寻常阿竟之教他练气之法,并未教他寻常法术,而这掌运真炁还是他在某一次修炼之时悟出来的。他本以为总有一天阿竟会教他,哪知到最后都没有。 也曾有一次他问阿竟这是什么缘由。 阿竟只说了一句话:“招式若只是学书上的,终有一天会被比你更会读书的人打败,若你能创出只属于自己的招式,那谁还能胜你呢?” 听了阿竟此言,他也不做强求了。 可此时,他竟隐隐恨起自己为何不悟些明火之法,若是无法将黑衣人杀死,一把火烧了,也是好的。 那黑衣人围在百里求凡周围,阵形千变万化,仿佛围在他身边不止六个,而是有许多个。 而在打斗之初,便有一个黑衣人袭向青蜂,将她挡在门外,又把门关上。那门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似乎下了禁咒,竟是怎么也打不开,连九鸣吐出的雷火泡泡也只在门上面打出一个个小坑而已。 这屋中六个黑衣人手上皆有刀刃,又是不死之身,好在百里求凡此时功法精进,还能周旋一二,只是长久必露出败象。 百里求凡一挡一击,那些黑衣人露出破绽,百里求凡抓住其间破绽,一连掌击六个,可这些黑衣人竟没有一个是实体。他本以为这只是一般分身术,其中五个只是分身虚像,而其中一个就是实体,可哪知这六个都不是。 他看着周围寻拖出之法,此时他突然想到,这黑衣人是从六芒星阵法而来,那破了这个阵,必然就能让这些黑衣人消失。 而这阵法正在一群黑衣人中间。 他掌运真炁,使出万钧之力,一掌打向黑衣人,可力大不巧,虽是力量极大,可是,却也露出破绽,其中一个黑衣人刀刃划破百里求凡手臂,淋漓鲜血留下。 而百里求凡却眼睛微红,那一丝血色,在他眼中流过…… 第二十二章、龙泽女、瑶祁族 仿佛那臂上伤口有了自己的意志,那本是涌动流淌的鲜血,竟是开始虚浮起来,凝结成一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血珠子,如暗器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黑衣人袭去,那一颗血珠落在黑衣人身上,虽未将黑衣人击碎,但却让黑衣人身上开始着起火来,而那火虽被扑灭,却让黑衣人身上烧出一个个小洞,而这洞竟然是中空的。 而这黑衣人被烧出一个个中空的小洞,却未见有任何影响,依旧向百里求凡袭来。 百里求凡眼里血色更胜,可嘴角上却露出一个满怀胜意的笑,他将手掌放在渗血伤口上,狠狠一撕,这伤口留的热血更多,可他仿佛不知痛苦一样。 他伤口中热血所先的血珠更多,那血珠越发的大了,在空气中一点点凝结,片刻之间便袭向离百里求凡最近的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的头颅被那血珠所袭,瞬间被烧毁,片刻之间他就倒下,可这一次,他却再也没有起来。 百里求凡如法炮制,料理了其中三个。 可是,大量血液的流失,让他的视野还是模糊,可是好在,他已经到了这六芒星阵眼这种,他掌运真炁,一拳打在那地面之上,四周灵力乱窜,地面震动,那以拳为中心的地面瞬间龟裂开来。 百里求凡一抬头,却见一把武刀划着面门而过——那三个黑衣人竟然并未消失。 百里求凡一惊,微微一皱眉,他此时失血过多,眼前一阵发黑,与那黑衣人对决已过一刻,此时丹田里枯燥,似乎出现灵力枯萎之象,他心中微微一计较,便把这最后一丝真炁运转与指上。 也是片刻之间,那三把钢刀齐齐向百里求凡袭来。 百里求凡一闭上眼,将真炁往阵眼上方屋顶一击,此番赌博,若胜了,便是全身完好而退,继续游走于九幽十八州,此番若是败了,也是可以完好而退,只不过身上会多几条口子而已。 ——好在,他胜了。 之间头上一声娇呼尖叫,一个身影从屋顶处落下,而周围三个黑衣人也瞬间消失。 百里求凡听到头顶有声音也是反应极快,立刻张开双手,将头顶上掉下来的人儿接住,只见怀里之人虽脸上满是乌黑,但双眼却如盈盈之水,虽一身破布衣衫,却难言清丽气质,虽是将自己打扮的如一个无家乞丐,可这装扮却怎么样也难以把这一番独特气质掩盖下去的。 ——他们两个四目相对,百里求凡看着她,她以看着百里求凡。 “啊,你身上的伤。”也是那乞丐打败的女子终于回过神来,这百里求凡本来手臂上伤口就深,此时抱着她,这血留的更多了。 她一下子就跳下百里求凡怀抱,而此时百里求凡早已面色惨白,唇无一丝血色。 门上禁制因那六芒星阵法被破亦被借来,青蜂破门而来,见有一乞丐模样的人站在百里求凡身边,而百里求凡手臂上伤口,已经染红了大半个身体。 青蜂大怒,立刻祭出尾后针与她打了起来。 那女子亦是不弱,她手持一把纯白色武刀,那刀长三尺,刀柄上系着一条白色丝带,刀身刻着一朵朵绽放樱花,挥舞起来犹如游鱼洗水,好不飘逸,又好不漂亮。 百里求凡想要制止,可是却只觉得浑身有千钧重量,无法将一根手指举起,而眼前又一阵阵发黑,身上一阵阵发冷,已是站里勉强。 那美丽武刀与这乞丐服侍格格不入,却难掩一丝绝色。 可是,那武刀只与青蜂之尾后针碰触了三下,便出现刀刀裂痕,第四次相击之时,竟是一下子断裂开了。 “不可能,这武刀乃是我国铸件大师所做绝品,乃是天陨铁所制,怎么会被你那么一个小小暗器打断?”那乞丐女子至刀断之后往后一部,看着青蜂手上武器疑惑道。她虽是恨青蜂断其刀,但亦明白青蜂此时心急之情。 青蜂右手上的尾后针形状菱形,夹在青蜂右手两指之间,只有一半手掌大小,却是极其像暗器的。 青蜂哪里听的到她说的话,她攻势不减,此时丐衣女子手无寸铁,而青蜂手上尾后针乃是一味厉害法宝,可那女子却游刃有余,不见疲象。 那女子与青蜂打斗一会儿之后,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球扔在地上,地上骤起白烟。 “障眼法?”青蜂一看,竟是想追,可那丐衣女子此时却丝毫未动,见本是摇摇晃晃站着的百里求凡骤然之间倒下——青蜂大惊——可知百里求凡与他以咒术相连,若是百里求凡死了,青蜂也难以独活。 思及此,青蜂也不管眼前丐衣女子,立刻朝百里求凡走去。 她将手放在百里求凡唇上——好在,虽呼吸不强,但却呼吸连贯,似是入睡。 此时她暗叫一声:不好。那丐衣女子使的不是障眼法,是迷魂香。 真是被那些剧害惨了。青蜂昏迷之时想,可她只觉得眼前飞起白眼,思想越来越远,到最后手脚沉重,终于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爹……你真的要杀我……娘……娘……”百里求凡痴痴喃喃,在梦中疯言疯语,他手脚抖动,仿佛在梦中遇到什么极大的变故,他突然坐了起来,眼睛瞪大,脸上全是冷汗。 ——终是醒了。 他咧了咧牙,摸着那只已经包扎好了的手臂走下了床,又拿那只完好的手擦了擦脸上冷汗,那两个给偷儿偷去的包裹放在床头,这屋子里也不见一人,亦不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见屋子中间有一个茶几,正要去倒茶,却听门外飘来一阵米饭香气,随即传来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你醒了?刚好,我做了一些鸡丝豆腐粥,你此时身上有些虚弱,喝些粥是最好的。” 百里求凡一抬头,就见一粉杉美人,她不施一些粉黛颜色,却是好一副天生丽质,眉如水,唇如黛,嘴角带笑,如细雨微风,头上亦不梳什么发型,只是系着一条金带。 “青蜂呢?”虽是那美人好样貌,但百里求凡身边美人如青蜂、阿竟之流亦不输眼前之人,青蜂之美,美如冬日梅花,灿烂活力,阿竟之美,美如火中凤凰,浴火重生,眼前美人之美,美如水中初荷,恬静温柔。 那美人并不回答,她将百里求凡扶到茶几边,为他倒上一杯茶,又把那鸡丝豆腐州放到百里求凡身边,用唇微微吹着。 “青蜂呢?”百里求凡又问。 那美人只是看着百里求凡,笑。她说:“你把这碗粥喝下去,我就告诉你。” 百里求凡看着眼前的粥,若是里面有什么奇蛊恶毒,他为了青蜂,也是必会喝下去的。哪里知道,那竟真是一碗粥,而且,还有些烫。 “青蜂呢?”百里求凡第三次问那女子。 那美丽女子对百里求凡一笑,她说:“她比你醒的早,但一见我,却是要和我拼命的样子,我又不好伤她,就只好让她闻了闻迷魂烟。” “青蜂无事?”百里求凡问。若是女子想要杀死他们,他们早在昏迷之时就被杀死,哪还有这活命醒来喝这美味鸡丝粥的机会。 那美丽女子摇摇头,说:“自然是无事的,她就睡在你旁边的客房里。” “那你是谁?将我们绑到这里来,又是为什么事?” “我叫龙泽雪。”介绍完自己,那女子脸上本来温柔神情突然变了,她变得有些阴狠,又有些愤愤,“你可听过瀛洲有一族,命为瑶祁?” 第二十三章、龙泽美人自荐枕席 瀛洲之中,存有一脉,名为瑶祁,其族人天感天生,乃近天之族,族中不过几十人,且此族中人若血中混有非其族之血,则天感尽灭,但这瑶祁族族人却极少生育。族中之人自百年前为皇室发现,便圈养于宫中,做国师之族而用,专为皇族预言未来之事,所以这中神州虽与瀛洲为战,却一直未能将瀛洲拿下,便是这个原因。 这瑶祁族人天生可悟天道、观沧海,见未来之事,战事发生之前便做出预言,这中神州国力强大,这可惜这瀛洲善逃,瑶祁族人预言中神州人打来,他们便立刻离开那处。 “我自然知道,那是被神所眷顾的种族,天感天生,不需悟道便可得观沧海之术。”百里求凡回答,若是修道人想要得观沧海之术,那便必须要如分身期,可哪怕入分神期也未必可得观沧海。 那龙泽雪只是凄然一笑,如杜鹃啼血,好不可怜,她开口道:“世人之知瑶祁族天感天生,乃是神所眷顾一族,可又有谁能知道这瑶祁族的悲哀呢?” 她看着百里求凡,这个少年竟也如他人一般误解而艳慕着这所谓的瑶祁族。她心下悲凄,竟是不自觉落泪,那面目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却又听百里求凡说道:“此乃天赋,亦是诅咒,若是这天生懂得见到未来,这未来又有什么意思呢?就是因为这生命一直在变,一直无常,所以人才想要活着,想要去四处走走,看不一样的风景,所以这瑶祁族人虽是天所眷顾,亦实在可悲可叹。” 说完这句话,龙泽雪竟看着她,她眼角泪痕未干,却是越发衬得她美丽无比。 “我想,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了。”龙泽雪看着他,将他慢慢往后退着,龙泽雪手上的力气不大,动作又轻柔,百里求凡不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亦是不敢做大的动作,将这梨花带雨的美人伤到一份。 百里求凡被龙泽雪推到了身后的床边,被他按在了床板上。百里求凡见此时不妥,便要起身,却见龙泽雪一下子坐在了自己腰上,那一下子柔软的触感,让百里求凡有些微微出神。 只见龙泽雪咬着下嘴唇,满脸羞涩,脸颊通红,似乎心里在做着什么决定,她的手抓着自己的裙角,都把裙子抓皱了。 就在这时候,龙泽雪把右手放在自己腰旁,极快的解开那件粉色纱衣。百里求凡一见,便知她要做什么,便是想要去阻止,哪里知道那纱衣极其轻薄,一下子就落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脸上。 这瀛洲天气无四季之分,时时刻刻都会初夏时节,所以这龙泽雪的衣服极少,只是这小衣外面套了一件纱衣。 而这龙泽雪,伸手就要把里面小衣解开…… 那纤细手指已经碰到她胸前衣带…… 只听得外面突然听到一阵踹门声音,只看的一个青色身影进入房中,那身影极快,似乎手上还有武器,只见那手上武器如飞镖般朝龙泽雪飞来。 龙泽雪一跃下床,躲开暗器,而那暗器,直挺挺钉在了百里求凡的脸旁边。 百里求凡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偷袭,可一看这暗器,这哪里是什么暗器,而是青蜂武器——尾后针。 原来这青蜂的**解开,便是四处寻找百里求凡,出了自己屋子后,看到旁边屋子锁着,便一脚把们踹开,见那把自己虏来的女子竟是坐在百里求凡腰上,还要继续脱衣服,便是气不打一出来,飞快祭出尾后针,如暗器一般把尾后针击出。 “这所谓的''瀛洲''女子,还真是放荡啊。”青蜂出言讥讽。可那龙泽雪竟然不怒。 “你又是谁?我与我丈夫亲热,还需要你这个外人来多说什么?”龙泽雪涵养极好,被青蜂讽刺亦是不怒,依旧温柔回话,只是她的话让百里求凡更是满头雾水。 “龙姑娘,我与你素未平生,今日,怎么成了你的丈夫了?”百里求凡只有一臂好用,且浑身力气还未恢复,如此轻易被龙泽雪推到在床上便是这个原因,此时他必要把事情说清楚,免得两个女人误会。 “我姓龙泽,我不姓龙,你叫我阿雪就好了。”那龙泽雪朝百里求凡笑笑,“你破了我的六芒星阵,杀了我的式神,那你就是我的丈夫了。” “若是有别人破了龙泽姑娘的六芒星阵,杀了你的式神,那他,是不是也是你的丈夫呢?”百里求凡说这话的时候,无一丝不敬的语气。 那龙泽雪想了一会儿,竟是淡淡说道:“是的,若是有别人在今天这么做,他就是我未来的丈夫,即使那个人不是你。” “这也太儿戏了。”青蜂愤愤说,“找与自己相伴一生的,自然是要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我最看不惯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那是一辈子的事情,可不是小孩子的游戏。可你,却比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可笑。” 那龙泽雪看着青蜂,脸上表情十分不解,她柔声问青蜂:“那你可遇到了你自己喜欢,又喜欢你的人?” “我……”青蜂竟一时语塞,不愿再说下去。 而此时百里求凡便解围道:“龙泽姑娘,我亦如青蜂所讲,觉得此事,太过于儿戏。” 那龙泽雪摇摇头:“你知道我瑶祁族人天感天生,可观沧海,那我告诉你,我族中长老曾告诉我,我的夫婿,将会破我六芒星阵,杀我式神,而今天,你便破了我的阵法,将我的式神打败,又接住我,不让我受伤,那个人,怎么会不是你呢?” “龙泽姑娘,你的从房梁下落下是因我用真炁击你,这六芒星阵的阵眼不在中心,便是在中心的天上,可我却不知你竟是将自己化作阵眼。我伤你,却又接住你,我们算是两清,你伤我,却又把我治好,也算是无所亏欠,我们,自是不该有什么别的关系了。”百里求凡将床上尾后针拔起,放在青蜂手中,随青蜂出去。 可是龙泽雪却在后面叫住了他。 “你只知瑶祁族天感天生,得观沧海之法,又是神所眷顾,可你又怎么知道瑶祁族人的悲哀呢,我族被关在牢笼之中,如牲畜般饲养,因族中生育率极低,若是又他族之血混入,便再无天感之力,无法观沧海,于是皇族命我族之中必须育有孩子,若是不从,必酷刑相加,于是,父女相/奸,母子不/伦,生出来的孩子多痴痴傻傻。”说道这里,龙泽雪终是哭了出来,她泪如涌泉,却怎么也止不住。 此事戚戚,竟是让百里求凡侧目,青蜂落泪。 “我族中长老预言,将会有一人,破我六芒星阵,杀我式神,做我夫婿,救我族于水火。”那龙泽雪突然看着百里求凡,“而那个人,便是你。” 第二十四章、樱花泪 百里求凡回头看她,龙泽雪那张美丽的,柔美的脸上,满是泪痕,若说梨花带雨,定是说不上了,女人若是连哭都是美的,那必然是因为她不够伤心。 而此时,龙泽雪想起了瑶祁族的伤心事,真真伤心欲绝,她想起族中长老,还有那些瞎的、残的族人们,更是泪如涌泉,怎么止也止不住。 就在这时,却只觉得,龙泽雪觉得自己仿佛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顿时,那怀中暖意渗透全身。 “我不知该怎么安慰人,可是我记得小的时候,我若是受伤哭了,阿竟就会这么抱住我。”百里求凡拥着龙泽雪回忆道,“男子汉大丈夫,本不该哭的,只是小的时候,却总是有这么多伤心的事情,到现在记起来,却有些模模糊糊了,只觉得阿竟那时候的怀抱也是暖暖的,一这样拥着我,我就不难受了。” 此时龙泽雪已经止住了哭泣,只是声音还是有些哽咽,她眼睛有些红彤彤的,抬头看着这个高大的少年,说着:“这个阿竟对你一定很重要。” “若无阿竟,这世上哪里有百里求凡?”说罢,这脑子里就回忆起了阿竟为自己出现天人五衰之象,在天地镜里生死不明之事,顿时心里内疚,竟有些一时悔恨——若是那时自己就死在了悟真手下,此时,阿竟必然是完好无缺的。 “若我见到你口中所说的那个阿竟,我一定要谢谢他。”龙泽雪不知阿竟是男是女,只觉得那样的好人必然是一个心胸宽阔的男人,便是这样说着。 “为何这么说?”百里求凡疑惑道。 “他把这样好的一个你养大,送到我身边,我不是该谢谢他吗?”龙泽雪脸上泪痕未干,但却终于是止住了哭泣,且脸上微带笑意。 “你当我是死的吗?”青蜂一下子就抓住了龙泽雪的手臂,把她拉离了百里求凡的怀抱,“求凡安慰你,你倒是会打蛇上棍,求凡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在一起?”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百里求凡便呵斥一声:“青蜂,退下。龙泽姑娘也且不要和青蜂一般见识。” 青蜂被呵斥,便是一脸不耐,嘴里还嘀嘀咕咕:“真是见到美女走不了道,花心大萝卜。” 挂在青蜂脖子上的九鸣“啾”的一声,看着龙泽雪,又看了看百里求凡,随即蹭了蹭青蜂的脖子,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百里求凡、青蜂两人被龙泽雪带到瀛洲皇城根下,虽是皇城,但这皇宫到不是特别宏伟,甚至出现一点颓废之象,也是,连年战祸,这瀛洲虽未大败,亦未胜过,可这消耗在战事中的国力、财力、人力却是一点也没减少,所以这皇宫呈衰败之象倒也不稀奇。 “这是皇宫?真是比不上中……中神州的皇宫啊。”青蜂想起什么,但说出口又改了口,看着那皇宫,她感叹说。 百里求凡疑惑地问:“莫非青蜂去过中神州?” 这青蜂十岁遇见百里求凡,又在天地镜里陪伴阿竟、百里求凡十年,自然是没去过中神州的。 “不……不……我,我在书上见过。”青蜂解释道,却支支吾吾。 龙泽雪却打断了他们两人的对话:“这里是皇宫后院,虽然皇宫森严戒备,但是这里是冷宫后院,稍微松懈一点,这里还有一个狗洞,我们钻进去吧。” 那龙泽雪满身贵气,举止优雅,除将百里求凡压倒在床上那一次,就再无逾越之举,可是,她钻过狗洞时,却毫不犹豫,倒是青蜂有些为难。 好在两人都习过轻功,尤其是青蜂,轻功卓绝,这红色高墙竟是一提气就越了过去,而百里求凡却需在空中一顿才能跳过。 “以后,你不需要再钻这个洞了。你想要出来进去,我都会带你。”百里求凡对龙泽雪说。 而龙泽雪自是喜不自禁。却是青蜂心中难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三人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座破落宫殿处,这宫殿里有零星几个老弱妇人,穿的极其简谱,可龙泽雪也没进去只是从那宫殿旁边穿了过去。百里求凡心想,那便是冷宫了。 龙泽雪带两人来到冷宫后一片竹林处,此处郁郁葱葱,却冷气逼人,四周竹林长得极茂盛,三人到达竹林之时,正好刮过一阵风,这竹林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在欢迎这龙泽雪一般。 在竹林最深处,竟是建着一个坟包,坟旁边长着一株樱花树,此时时节,樱花树花开正盛,犹如粉雪,这坟头已干,坟上却未长草,最稀奇的,却是这坟前墓碑上,竟是一个字都没有刻。 “这是……”百里求凡疑惑道。 龙泽雪在坟前跪下,扣上三个响头,口中说道:“母亲大人,今日我带你来见的,是我的丈夫,他如族长大人之言,字今日出现了,我瑶祁族终于不用受这囚禁之苦,终于可以自由了,而雪雪,雪雪我也终于找到了一个良人。雪雪很喜欢他,雪雪会和他一直在一起,不离不弃。” 在龙泽雪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青蜂就想要去反驳了,可百里求凡却制止了她。 龙泽雪跪拜的,是她自己的母亲,已经去死的母亲,若是青蜂有什么事情,在龙泽雪祭拜完之后,也可做,端不可在别人**祭拜之时,做这样的事情。 龙泽雪说完后,又磕了三个响头才站了起来。 “我的父亲,是瑶祁族族长,可是不是现在这个。我母亲是皇族公主,可是,他们的相恋却不被所有人祝福,母亲被软禁了起来,父亲被关进了大牢,后来,母亲靠自己的势力把父亲带出了宫外,母亲却被打入了冷宫里,冷宫里的那些女人看母亲是公主,就折磨她,在生下我之后,母亲就过世了。是现在瑶祁族的族中把我带大的。”龙泽雪回忆说,语气里是无尽伤感,让人悲伤,“我是瑶祁族与皇族混血,并未有任何天感,可是,瑶祁族人却把我当做自己的族人。” 她说完,又挂了一阵风,那风极大,把树上的樱花都吹散了,那漫天散落的樱花,犹如漫天飘散的雪泪一样。 第二十四章、百里疑、龙泽态 “我发过誓愿的,有生之年,是一定要放族长伯伯和族人自由的。”那龙泽雪说,她又走到百里求凡面前,拿起他的手,神情地望着他,“但我现在有你了,你是族长预言里的那个人,你会放所有瑶祁族人自由我,我们,一直在等你呢。” 百里求凡不动声色地把手从龙泽雪手上抽离,说:“我会帮你把你的族人放出来的,只是,我却未必是你命定的那个人。” 龙泽雪听了这句话,竟然也不生气,而只是笑笑:“我带你去见瑶祁族长吧,你若是见了他,就不会这样说了。” 说罢,就带两人离开了竹林。 离开之时,九鸣钻出青蜂领子,往后面看着。那座坟还在那里,孤零零的,旁边还有一颗开的灿烂的樱花树,可是不知怎的,就似乎出现了一个透明的若有似无的身影——一个女人的身影。 那女人穿着华服,带着金冠站在樱花树边朝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苦涩的笑着。可风一吹,那透明身影就随着飘散的樱花不见了。 不知为什么,九鸣突然觉得,很伤心,而这种伤心却不知源自于哪里,他看了一眼龙泽雪,那伤心的一眼。 冷宫与瑶祁族人所居住之地只差一个院子而已,院子不大,周围都有重兵把守。 “喂,你可以用**把他们迷昏吧,然后我们就可以进去了。”青蜂对龙泽雪说,她此时对龙泽雪把她迷昏一事还耿耿于怀。 龙泽雪摇摇头,语气温柔地说道:“这些武士乃是我国中佼佼者,从小就被毒物训练,寻常**是迷不倒他们的,而且这里的重兵是半个时辰换一次,若是下一班重兵来发现这两个被迷昏,必然会惊动皇宫里的人。” “那敢问龙泽姑娘,你是怎么出来的?”百里求凡问道。 “叫我雪雪。”龙泽雪回头朝百里求凡温柔一笑,“我是从里面走出来的,我有一半皇族血统,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而且我又不是瑶祁族人,他们不敢禁锢我。” 她笑的是那么阳光灿烂,可是,百里求凡看到的一片阴霾,因为有一个可以随意进出的龙泽雪,瑶祁族人可以通过她的视野,她的声音了解外面的事情。如果一群人被关起来,不让他们看到外面的世界,他们会变得封闭,会变得疯狂,会起反抗之心。 而因为有一个龙泽雪的存在,她变成了他们的眼,他们的耳朵,代替他们去看外面的世界——也许,这瀛洲皇帝并不是对龙泽雪不闻不问,而是早已示意这守门武士不要去管这龙泽雪,他是故意将这龙泽雪安插在瑶祁族里,将龙泽雪当做一枚棋子,一枚有皇族血统的棋子,而龙泽雪或许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她什么都知道,她所有的天真烂漫,不懂世事都是装出来的。 百里求凡看龙泽雪的眼里,多了一丝防备。 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地说要让百里求凡当自己的丈夫,而此时,又把他们带入了瀛洲皇宫里。现在,百里求凡开始思考,自己如此相信龙泽雪,到底对不对。 可是,青蜂却开始拿出丹药了。 “喏,易容丹。”青蜂将一粒黑色如指甲盖大小的丹药从怀里拿出,“虽然是下品的,但是易容个一刻钟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这易容丹又与我们过那武士守卫有什么关系。”龙泽雪问。 “青蜂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易容成这龙泽雪的样子?”百里求凡果然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很快就了解了青蜂所想。 “可是我一下子进去三次,他们怎么会不起疑呢?”龙泽雪又问。 “若是你进去第一次,他们必然不会怀疑,而第二次,虽是怀疑,可是碍于你皇族血统,必然也是不敢上前询问,可是第三次,他们无论如何必是会来上千询问,这时候,阿雪,你就要显出你皇室威严,将其呵退。”百里求凡说,“我与青蜂虽是用了易容丹,只是这易容丹乃下品之做,虽形似,但神不似,若被守卫细看,必会看出破绽。” 龙泽雪点点头,可是脸上又有些灿灿的神色:“虽然我有皇族血统,可是,我从不知道还有什么皇族威严,我怕,我到时候会露出破绽。” 百里求凡一笑,便是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到时候,你就这样说便是了。” 他将头放在龙泽雪耳朵,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语气又轻柔,呼吸又是暖暖的,弄得龙泽雪脸红心跳,而这话,倒是没漏听进去。 两人吃下易容丹,先是青蜂进去,果然那守卫脸上并无表情,似乎没看见,当百里求凡进去时候,他们果然脸上露出疑惑神情,面面相觑,却不敢阻拦,而当龙泽雪本尊进去时,却被拦住了。 “雪姬大人,请停下。”那其中一个守卫将龙泽雪叫住。 龙泽雪也不觉得什么慌乱,倒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雪姬大人,我似乎刚刚见过两个您进去。”其中一个守卫说。 “两个?你确定你看到的那两个是我?”龙泽雪爱笑,可是,她此时却不笑,不但不笑,脸上还有隐隐怒气,似乎风雨欲来。 那守卫有些被震慑,他只知道上有命令,不许伤害龙泽雪一丝一毫,因其有皇族血统,却不知这龙泽雪竟还有皇族气势,竟一下子有些语塞。 “是的,雪姬大人,那两个人与雪姬大人穿着相同颜色的樱花色衣服,连头发,发饰都与雪姬大人一模一样,所以……”那守卫说道这里竟不敢说下去。 龙泽雪一冷笑,竟不是平常温柔和煦之笑,她从怀里掏出几张黑纸,撕成人形,然后咬破手指,将一点鲜血涂抹在那人形黑纸上,嘴里轻念咒语,一阵烟雾缭绕后,一个黑衣人连带黑色面纱出现在龙泽雪身边。 “唯有瀛洲皇室血统可召唤式神,现在,我已经像你们证明了我是龙泽雪,而你们,还在怀疑什么?”龙泽雪身边黑衣人拿出系在腰间武刀,做出攻击姿态。 “不,雪姬大人,我们只是……”那守卫虽然孔武有力,可在龙泽雪面前却犹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开口。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把两个身法不清的人放进了瑶祁族人居住之地,而瑶祁族乃我族立族根本——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我可将你们就地处决,而无人敢问。”龙泽雪一问。 那两个人一震,不敢说话。 “现在,我问你们。你们见到几个我进去了?”龙泽雪脸上面无表情,脸上隐有风雷之怒。 那两个守卫立刻回答:“一个,我们只见到此时龙泽雪大人进去,别人,我们谁也没见过。” 龙泽雪一点头,口念咒语,式神化作一丝青烟,又变回纸人模样。 而龙泽雪,则往内院走去。 内院假山后面,百里求凡与青蜂已然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而龙泽雪看的他们后,俨然松了一口气,她脸上绽放出轻松笑容,如和煦春风。 而此时百里求凡看龙泽雪时,虽是脸上未有什么奇怪表情,可心里,早就有了一个硕大的疑问。 他只教龙泽雪说那些话,而这龙泽雪,却懂得召唤式神来威逼对方,她,真的如外表表现的那样天真温柔吗? 第二十五章、迷路大殿 进得内院,里面是一片低矮平房,这皇宫虽是不如中神州皇宫富丽堂皇,却亦是富贵之地,可这富贵之地中乍一看的一片低矮平房,又是显得那么突兀。 这一片低矮平房面前,却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大殿宏伟,四角上挂着金制铃铛,鎏金瓦片,红墙高耸,门前是两个石雕貔貅兽,其中一个貔貅兽嘴里雕着一个小金钟,而那敲击金钟的金棒就放在貔貅兽的爪子下,可稀奇的是这个宫殿没有大门,不但没有大门,连门槛也没有。 “族长伯伯,我回来了。”那带两人来到大殿门口,难以抑制心中欢喜,竟丢下两人往大殿里面跑去,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百里求凡、青蜂两人见他回来欣喜,也不觉得怪,就更随着龙泽雪走进了大殿里。 果然,那大殿里空旷旷的,只有一块块挂在房顶上的白砂在飞舞,而龙泽雪走入了这大殿中,却早已失去了踪迹,这四周的白纱轻飘飘的,犹如鬼魅衣角,甚是吓人,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藏在白纱后面,可是撩起来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四周冷风吹过,竟是隐约让人觉得阴森恐怖,心生恐惧。 百里求凡、青蜂两人走在这一堆飘散的白纱之间,只见青蜂脸色越来越白,头上还冒出了冷汗。 “青蜂?”百里求凡见青蜂有些不对劲,就轻轻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哪知道这青蜂竟然炸了起来,还吓得祭出了尾后针,可是一回头看到是百里求凡,就呼出一口气,有些愤愤地说:“求凡,你干嘛吓人?” 语气里,不无怪罪,竟还有些娇嗔。 “青蜂,你可怕鬼?”百里求凡问。 青蜂想了一想回答道:“我本来是应该不怕的,但是,我怕啊……” 她这话说的语无伦次,百里求凡亦是听不懂,可他曾听阿竟和他说过,青蜂身上有她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若是青蜂不说,便不要再问。 想到阿竟的话,百里求凡也就不再深究下去。 “可是,你拿着这尾后针又做什么?这尾后针也只能杀人,又杀不了鬼。”百里求凡说。 “我知道啊。”青蜂说,他们一边说,一边摸索着往前走着,这大殿看起来不大,可是一进去,似乎变成了一个走不出去的恐惧一样,“可是,我手上拿着武器,我会安心一点,虽然我知道,伤不了鬼……” “啾……”九鸣从青蜂脖子边钻了出来,九鸣乃风雷属性,而这雷系对付鬼魅之物最是伤害,有九鸣在青蜂身边,她亦是安心了一点。 这时候青蜂的脚边,似乎碰到了一个台阶,而台阶上,挂着一块飘动的白纱,青蜂嫌那白纱碍眼,就把它撕下,那白纱极其顺滑,试了几次,都没法拿到,她一气之下,用了尾后针,一下子就将其割成两半。 而那白纱后,是一张枯萎的,满是褶皱的,犹如干尸一样的脸。 “啊……”青蜂的尖叫瞬间响彻大殿。 她也不管什么神鬼,举起尾后针就朝那张脸刺去,可是,却被旁边闪过的一道白光打偏了武器,那尾后针从那张脸旁边划过。 ——原来那白光,是龙泽雪那把断倒。 她见青蜂似要伤人,立刻拿出断刀将青蜂武器打偏,这青蜂武器尾后针虽是锋利无比,可夹在手指间当做平常武器,又可抛出当做暗器,可是物小不定,容易打偏。 龙泽雪便是知道青蜂这个武器的特点,所以才这么做的。 而至始至终,那张脸都是一个表情,默然的,超然世外的,冷漠的。 “你们,在做什么?”龙泽雪跑了过来,一脸的质问。 “这个鬼,这个鬼想害我们!”青蜂亦是不甘示弱,开始反驳。 “青蜂,我们错了。”百里求凡拉住青蜂来到那张脸面前,那哪里是什么脸,那分明是一个人,一个穿着和白纱颜色一样衣服的人,而这个人,此时坐在蒲团之上,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一次,错的本就只有青蜂,是青蜂伤人,可百里求凡说的却是我们错了,可见此人气度。 他想老者抱拳行礼:“前辈,对不起。” 那老者还是衣服木然的脸,只是抬眼看了看百里求凡,并不理他。 “族长伯伯,阿雪回来了。”龙泽雪并没有觉得奇怪,她跪坐在族长身边,摇着族长那干枯如树枝的手说,“我看到了外面好多的事情,我,还遇见了他。” 说这话的时候,龙泽雪一脸羞涩温柔,还抬头看了一眼百里求凡。 那坐在蒲团上的干枯老者,竟是现任瑶祁族族长。 “我知道。”那瑶祁族长终于开口说话,他说话的声音亦如父砍枯木般难听,仿佛许久未饮水,又仿佛许久未说话了,“我一看到他,我就知道了。” 龙泽雪温柔一笑,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那族长问百里求凡。 “百里求凡。” 那族长思索了一番,点头说道:“真是好名字,世人皆求不凡,你却只求凡,真真与众不同。”那声音亦如砂纸般难听。 “小时候觉得,父母真是不爱我,家里的哥哥都是取名睿智多思之意,唯有我,却是求凡,后来才知道,这求凡,比求不凡难多了。”百里求凡感叹道。 “那亦是父母之念。”族长回答道。 “父母?族长你错了,求凡这个名字,是另外一个女人替我取的,这个女人,既非我母亲,亦非我亲族,却是我最亲最爱之人。”百里求凡说,他此时又回忆起阿竟,回忆起她为自己法神损毁,困在天缘福地无法出来,亦是出现天人物衰之象,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他脸上自然出现了一些悲伤神色。 青蜂知道他为何悲伤,便是想安慰他几句,却被龙泽雪抢到了前头。 龙泽雪柔声问道:“求凡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那便与我说说吧,许是我能帮你解决呢?” 青蜂看她,脸上不悦,却不好说什么。 好在百里求凡只是对龙泽雪说:“皆是往事,重提无用,此时,我能做的,便是继续往前走,我将踏遍九幽十八州,寻到这至上灵物。” “族长伯伯,你那观沧海之术里,可有提到哪里会有这至上灵物出现?”龙泽雪一听,便回头问瑶祁族长。 那族长苦笑说道:“雪姬,我这观沧海之法看到的就只是沧海一粟,又非观看未来全局之法,我虽是瑶祁族长,却也只能管中窥豹,偶然见之。雪姬,抱我到祭台上。” 而动的,却是百里求凡。百里求凡见龙泽雪一介女流,怎能抱得起这一组族长一个男人,又何况男女授受不亲,与她名誉有损。可他哪里知道,这瀛洲并不如他们几周民风保守,此地民风开放,并无此种说法。 可那知真把族长抱了起来,他知道族长是那么的轻。 这族长身上穿着白袍,所以看不清身下体态,可是百里求凡一把他抱在怀里,仿佛怀中抱着一具包着皮肉的骷髅,没有一丝重量,莫说龙泽雪了,恐怕一个十几岁的孩童都可以把族长抱起来。 一个轮椅被放到百里求凡身边,原来龙泽雪来的这样晚,是去拿轮椅了。 百里求凡将族长小心放在轮椅上,龙泽雪将族长推到大殿中央的祭坛上,那祭坛呈现八瓣莲花状,硕大无比,上雕群雄杀戮图,这八瓣莲花本来是吉祥和平之物,刻上这图却反而显得杀气弥漫,满是血腥。 那祭台亦是有一条通道做平,可以让轮椅推上去,百里求凡、青蜂两人站在祭台旁边,等龙泽雪将轮椅推到祭台上之后,她亦下来了。 这族长虽下轮椅艰难,但却轻车熟路。 他将八瓣莲花周围围着的一圈油灯一个个点燃,那些油灯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下面的油是纯绿的颜色,燃烧出来的火绿中带蓝,好不吓人。 那族长那灯一一点燃后,开始口年咒语,而这大殿里,似乎有什么似有形亦无形的白色影子从大殿里飘散出去,一瞬间就消失了。 “那些难道是……”青蜂喃喃自语,背上一阵鸡皮疙瘩。 而那本来能让人迷路的大殿,似乎已经不那么大的会让人迷路了,但是依旧空旷的可怕。 第二十六章、瑶祁之灭 那族长在祭台之上坐在祭台之上,端是威严无比,一点也看不出那瘦弱身体,衣袍飘飘,犹如谪仙,那满是褶皱的,苍老的脸,也只不过是一个经历了太多事情的,智者的脸而已。族长俯视他们,问百里求凡、青蜂道:“你们两人,可是这上九州来的修仙人?” 百里求凡、青蜂相视一眼,百里求凡说道:“在下虽是修真人,可却不是自上九州而来。” 那族长看了一眼百里求凡,又说:“你想寻找这至上灵物?为了一个女人?” 百里求凡点点头,亦无多少羞涩之意。 那族长脸上却微有些怒意:“那你,又把雪姬置于何地?” “在下与龙泽姑娘不过是萍水相逢,亦不过是今日相见,龙泽姑娘虽是天生绝色温柔,在下亦是高攀不上。”他这话说的给尽了龙泽雪面子,不是龙泽雪不好,只是自己现在不喜欢龙泽雪而已。 而听到百里求凡这话,龙泽雪脸色已经有些惨白了。 她一向知道自己美丽,亦是被她人称赞,虽不觉得谁都会喜欢自己,但至少也不会有人会把自己推开,而她又在自己母亲坟前发下誓言,本来也只是为了试探试探百里求凡,看他是否如自己一般,会与自己到老,在母亲坟前,他亦未有多少反驳,哪里知道百里求凡此时竟然会这么说。 其实,乃是龙泽雪误会了。 这百里求凡自遇见龙泽雪开始,便是遇到她所制式神强敌之时,被打的元气大伤,昏厥过去,再醒来又遇见龙泽雪自荐枕席,后与青蜂打斗,再是被带到皇宫里,可说是一刻不停,没有半点解释的时间,现在到了族长面前,才算是真正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你不信我?”那族长脸色微愠,语气里,亦有些不快。 “族长之观沧海之术,在下自是信的,只不过……”只不过这未来之事,又有谁说得清呢? “雪姬从小在我族中长大,不谙世事,天真烂漫,却又温柔无比。若非今日我族中……不然,怎会让你遇见。”那族长说到后面,竟有些急躁,一世有话脱口而出,可说到那里,又噎了回去。 龙泽雪看着族长,脸色疑惑,显然不知道族长所将为何。 “也罢,自是天意。”说完,他的语气,竟是释然无比,他用那干枯的手向龙泽雪招了招,龙泽雪知族长示意,走到祭台之上,将族长抱到了轮椅上,推下祭台,不过许是她动作疏忽,竟然不小心把一个烛台打翻了。 那似蓝非蓝的油一下子倒在了地面上,也是不多,龙泽雪想去灭火,却被族长制止住了。 “罢了,这是天意,随他去吧。”族长的声音,本来就是干燥的,沙哑的,而此时,却变得有些虚弱了,虚弱的犹如没有蜡的烛火一样。 大殿里,白纱飞荡,有风微弱。 龙泽雪把族长推下祭台,然后族长又示意龙泽雪把他推出大殿。原来这大殿之所以没有门,没有门槛,是因为族长常坐轮椅,为之方便之用。 三人随着族长来到大殿门口,族长自己划动轮椅,来到其中一只貔貅象下面,他身体虚弱,做起这件事情来亦是吃力无比,龙泽雪想帮他,却被他拒绝了。 他拿起貔貅爪下金棒,用力敲响了金钟三下,他本已显油尽灯枯之象,可是敲金钟之时,却力量极大,仿佛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其中一样。果然,敲完之后,他业已脱力,那金棒从他手上滑下,落在地上,无人去捡,这黄白之物犹如粪土。 平房的门,陆陆续续开了,里面走出十几个老弱妇孺,有些拄着拐杖,有些坐着轮椅,有些脸上蒙着布带,有些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这完好地站着的人竟然没有几个。 这瑶祁族人被瀛洲皇帝囚禁,过的是非人的生活,为了保持其血统纯正,诞下孩童为纯血瑶祁族人,便是命令他们无论如何必须有后,而这瑶祁族人本身生育率就极地,是故这几十年之后,这瑶祁族人的血统多是近亲,生出来的孩子多是畸形,有些腿残,有些眼瞎,有些耳聋,有些天生下来就是傻子。 而害怕其因过惯奢侈日子,因物欲而失去天感,便命令其住在低矮平房里,吃穿用度如一般清苦民众,苦其心志,劳其体肤。而这大殿,虽是雄伟华丽,也只不过是平常皇帝接见瑶祁族族长时所用之地,除族长之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这瑶祁族人,犹如被关在笼子里每日生蛋的鸡,又如被养在围栏里,被挤奶的牛一样,可这鸡、牛有养育之人精心饲养,唯恐其不再下单、产奶,可这瑶祁族人,若无预言交出,便是酷刑相加,苦不堪言。 “我族中之人如鸡犬被困,今日,便是我族自由之日。”那族长声音不大,却传进了每个人的心里。那些瑶祁族人一个个脸上却无一丝欢喜之色,而却隐约有些解脱的神情。 却唯有龙泽雪面楼欣喜,她走到那群族人之中,抱抱那个,又看看那个,口中说着:“瑶祁族竟然真的要自由了,真是,真是太好了。” 说到这里,竟然哭了起来。 “雪姬,你过来。”那族长叫龙泽雪,龙泽雪擦干了眼里,来到族长面前,族长坐着,她站着,族长便示意她蹲下来。龙泽雪依言而做。族长抚摸着龙泽雪的头发,看着她,眼神慈祥,但一会儿,又仿佛眼神飘忽,似是看向远方,又好像在回忆什么。“雪雪不是我族中人,却胜是我族之人。今日将是我族自由之日,可是,雪姬你,恐怕是看不见了。” 龙泽雪听完这话,却一下子被族长打到了后脑勺,晕了过去。 族长身体虚弱,做这个动作,几乎用尽了力气,立刻喘着粗气,他示意百里求凡把龙泽雪抱起来。 “百里求凡,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吗?”族长问。 百里求凡把龙泽雪抱起来之后,沉默了许久,回答道:“这瑶祁族在瀛洲皇族中所存许久,早已不知世事,去到外面,也未必能够适应……” 是了,这瑶祁族人虽生活辛苦,吃的,用的,都极其简陋,可是,他们不需劳作,所有东西都由皇族提供,外面的世界,他们未必能够融进去。 青蜂一听百里求凡这话,却直跺脚。“求凡,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这瑶祁族被囚禁许久,今日自由,本是开心的事情,却听百里求凡这样说,青蜂怎能不着急呢? “是啊,你说的不错。”那族长说。身后,是大殿里面,徒然烧起的火。 “我的观沧海里,并未有见过你,那所谓“破六芒星阵,杀式神”的预言,是我编出来骗雪姬的,我只是想,只是希望……”那族长浑浊的眼里,开始流下泪来。而其他瑶祁族人,亦是开始擦拭泪眼。 “只是希望她至少不要看到你们死去的样子吗?”百里求凡接过话。 “是了。我们,把雪姬当做我们的族人看,可她,毕竟不是我族之人,我族之人今日灭族,自然不包括她。可是,我们又是太知道雪姬了,她必然会陪着我们去死的。”那族长沧桑的面容犹如快要熄灭的烛火一样。 “我族在入皇宫之时,便开始做一个梦,一个有关我族的梦,梦里,有一个人踏火而来,将我族烧的干干净净。今日,我却看到了那上天给我的暗示。”族长身后大火熊熊燃烧着,这灯油本是人骨提炼而出,极易燃烧,大殿里面又满是白纱,更是助燃之物,加上今天的风并不小,这天时地利人和占尽,火势骤然变大,竟是有一些零星小伙落在了平房之上,瞬间点燃了那一间间平房。 “那个人,是我?”百里求凡问。竟是自己给瑶祁族带来了灭族之祸。 “是你不是你,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族长看着天空,天空上偶有飞鸟经过,而更多的,是一阵阵黑烟,很快,就会有侍卫前来灭火,可是,族长知道,这火,是根本止不住的,这不是火,是天意。“也罢,我族,早就累了,早就该睡了,我族预言杀害了如此多的人,早该遭到报应了。” 那族长指着旁边一个水井说:“这个井为了让雪姬逃出之用而挖,若是她不受骗出去皇宫找那所谓的‘未来丈夫’,和我们之力将她弄进井里也是容易的。此时,便做你们逃出之用吧。” 百里求凡也不耽误,便拉着青蜂的手,一下子跳进了井里。 这族长的身体本就虚弱,打龙泽雪的那一下虽然用尽了全力,但是却还是让龙泽雪有些醒了过来,虽然并未能完全睁开眼睛,却隐隐约约看到有火光冲天,而瑶祁族人一个个走进了火里。 似乎心有感应,那族长突然看着龙泽雪,族长对她大叫:“雪雪,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也永远,永远不要回来……” 而那最后的声音,消失在一场爆炸里,而也是那个时候,三人跳进了井里,火光在头上飘过,那异样的,热。 第二十七章、忘忧丹,红美人 龙泽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恒长的梦,梦里有冲天的火,梦里有朦胧的水声,还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可是她却忘记了那个人到底是谁。 后脑勺很疼,可是,却一直没力气去摸那里,她想张开嘴叫,却喉咙梗塞,仿佛有什么东西噎住,眼前是一大片红蓝交织的景物,像是彩霞,又像是梦境,眼睛明明张开着,却不能瞪的更大,却也闭不上。 “我是怎么了?”龙泽雪问自己,可是,她喉咙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听到头上有很大的爆炸声,“碰”的一声,然后耳朵里余下的,只有“嗡嗡”的鸣叫声,久久不去。 许久之后,终于迎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似乎觉得,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眼底流了出来,可龙泽雪心里,却一阵安心。 而那大火产生的爆炸却炸平了井口,将进口堵死,好在这井口岩石并未落下,而是以极其巧妙的角度将井口掩住,虽是有碎石落下,却无多少大碍。 三人跳入井后,却发现这井里的水其实只要腰部,而龙泽雪被百里求凡抱在怀里,似是要被淹到,于是百里求凡便换了一个位子,将龙泽雪背到了背上。 两人肌肤相亲,在龙泽雪将胸脯靠在百里求凡背上之时,百里求凡之觉得背上被两团酥软无比的东西靠住,顿时有些气息不稳,而龙泽雪那温润湿热的鼻息喷在他后脖颈,也让他脸色有些微微发红,好在井水冰凉,这种感觉,终是一下子就冷却了。 “她怎么了?”青蜂忧心地问。龙泽雪的脸上在出现了一个极致痛苦的表情之后,默默落泪,她的眼睛本来是微微开着的,而当眼泪终于落下来之后,却终于闭上。 百里求凡一看不好,立刻摸了摸龙泽雪的鼻息——还好,虽是微弱,但气息尚存。 “青蜂,你炼制的丹药里,可有一味,名叫忘忧?”百里求凡问。 “忘忧丹?”青蜂摇摇头,“我哪有那本事炼制这丹药,若是我能炼出忘忧丹,岂不是连回魂药都能炼出来吗?” “那可有什么法子,封住她的什么穴道,让她忘记前尘旧事?”百里求凡又问。 “我曾看过……似乎是有的,但是那穴道极其难找,若是稍有差错,恐怕人就痴呆了,也有可能会死……”青蜂又回答道。 百里求凡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龙泽雪醒来,当如何问这瑶祁族灭族之事?” 青蜂一愣,竟然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那灭族的火,其实是她点的,是她打翻了烛台,引燃了烛火,如果说是谁覆灭了瑶祁族,如果这个人,不是龙泽雪的话,那这个人,便是龙泽雪了。”百里求凡看着背在背上脸色发白的龙泽雪说道,“她现在虽只是昏过去,没有性命之虞,可到那时候,她若知道那个事实——她会被这个事实毁掉的。” 一时间,这井底安静的几乎死寂。 “所以我才问青蜂,可有丹药,名为忘忧。”百里求凡说。可他亦是知道,这世上虽是有这味丹药,可是青蜂却无法炼制出来,便自嘲笑笑,为何自己突然这样为难青蜂,便是四处开始寻找出口。 而青蜂,竟是一下子愣住了。 “啾……”见百里求凡与青蜂之间气氛不对,九鸣走了出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本事九天青龙,虽是风雷属性,但是却亦可施云布雨,亦同样爱水。 他看的这一池子井水,自是毫不犹豫地跳下了青蜂的脖子,在水里畅游,一下子浮在水面上,一下子又潜入水里,好不快活。 突然,青蜂钻出水面朝青蜂“啾”的,叫了一声。 他尾巴灵活,那软软的青色小尾巴圈成一个圈,又指了指水底。 “你是说,水底有个开关?”青蜂问九鸣,九鸣歪了歪头,“啾”的叫了一声,点了点头。 而青蜂,则毫不犹豫地潜入了水底。 可是在她潜入水底之前,她没看到,九鸣又摇了摇头。 那水虽然只到腰部,可井底却并不小,好在井水算是清澈,找起来也不算费劲。在将一株摇曳水草扒开之后,看到的,是一只上无任何血肉的,雪白手骨。 九鸣一直跟在青蜂身边,他在水底看到的是一节雪白手骨,所以他圈成一个圈,露出肚子下面软软的爪子,可是那爪子太过细小,青蜂、百里求凡竟视而不见,让他有些挫败。 可青蜂一个女子,见到那雪白手骨脸上竟无一丝惧色,也是,青蜂与百里求凡遇到过白骨傀儡,又遇到过食人鸠鸟,又怎么会害怕那区区人骨呢。 只见她一把抓住那白骨,往上一提,那白骨极重,竟是不能拿起,青蜂使出全身力气,之间周围井壁开始出现剧烈的摇晃,仿佛将要崩塌一样。 可到最后,崩塌的却是井底,而非墙壁,青蜂、百里求凡两人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一沉,仿佛入无间地狱般,被水流冲了下去。 ——————————————————————————我是昏迷的分割线———————————————————— 百里求凡,又开始做梦了,梦里一片萧瑟,他看的一个女人,红衣红发,背对着他,站在悬崖边上,那美丽夕阳之下,她的身影红似血,美似霞,竟是把这如血的夕阳比了下去。 就在这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回头看他,因为阳光的关系,却只能看的她一丝模糊的轮廓,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 “你是谁?”百里求凡大声问他,可是,他明明喊得非常大声,却一丝声音也没有。 他看到那个人笑了,她笑的是那么的妩媚,那么的柔美。 然后,她往后走了一步,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如一只红色的蝴蝶一样。 他醒了。 百里求凡全身湿透地倒在湿冷的岩石上,周围是“轰隆隆”的水流声,而青蜂、龙泽雪却不见了踪影。 第二十八章、妖娆美人杀意浓 百里求凡坐了起来,他开始端详四周,没想到自己竟在一个岩洞之中,周围水声隆隆。中间一条大河以极快的速度流过,而周围有无数水流汇入,自己需是这其中一水流冲进来的,可是青蜂、龙泽雪又去了哪里,莫非还在这水中?莫非被冲到了别的地方? 他站了起来,却发现脚骨一阵疼痛,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腿,却发现那里竟然肿了起来。 百里求凡也不慌张,他捡起水流冲到自己身旁的一根树叉,将其中一根小的掰断,绑在了自己腿上,怕是日后有影响,他也顾不上疼痛,把脚固定在了那树枝上,然后那那根剩下来的大树枝当成拐杖站了起来。 “青蜂?你在哪里?”百里求凡喊道,他的声音在岩洞里回响着,却久久无人回应,只有“隆隆”水声,无边无际。 他现在又冷又痛,却身上无食无药,而那些青蜂炼出的丹丸一直戴在她身上,并未放在三色戒指里,好在这三色戒指里藏了一些食物,够他吃个十天半个月了,里面的衣服也有,只不过他现在没力气换而已。 百里求凡将旁边落下的树叉又丢进了水里面,不用一瞬间,这树叉就消失在水中——这水流湍急的竟然连树枝都难以浮起来。他放弃了再次入水的打算。 既然瑶祁族人将这出口建在这里,这里自然不会是一个死胡同,百里求凡打定主意,顺着水流往前走着。既然这水留着,那前方,必然是有出口。 他脚程极慢,走了两日才走到一出看似是出口的山洞之中,这山洞位于河流旁边,岩壁的一个洞上,这岩洞不大,只容一个人大小进去,这洞口也是极其古怪,这岩洞是灰色岩石,而这洞口之外的岩壁岩石似乎是黑色的,上面描着一条条纹路,犹如一条条飞舞的游龙一样。 “许这里就是出口了。”百里求凡心想,便是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 没想到这入口处昏暗无比,可是走了一会儿,却隐隐露出一丝亮光来了,可百里求凡却并未加快脚步,这亮光许是出口,但也可能是别的东西。 他现在身体不便,若是平时,遇上强敌,打不过,便是行走为上计之法,阿竟说过,遇上强敌,智取为上,若是打不过,就再打,学他一招半式也是好的,许还能找到些机会,若是真的打不过,就逃,逃过了,留下了命,日后变强,便是胜。 可是此时他的腿虽然因为几日休息是不怎么疼了,但终究腿脚不便,自然无法逃走,只好在遇敌之前加强戒备,若有危险,即刻离开。 好在,那朦胧亮光并非什么危险,而是镶嵌在墙壁上的夜明珠,可一个普通岩洞里,怎么会有这样宝贵夜明珠的存在呢? 百里求凡仔细端详着这夜明珠,这夜明珠有半个手掌大小,发现它被安放在一个盘龙底座上,那一圈用石头雕刻的龙上,放置这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而前面的岩壁上,亦是镶嵌着如这样的夜明珠。 百里求凡用旁边碎石挖下一颗夜明珠放在手上,做烛火之用。 他慢慢走向前,一边走着,一边觉得这通道内似乎有龙吟虎啸之声,而紧接着就是吹过来一阵凉风。他微微思索一下,又复往前走着。 来到这岩道最里面,竟是一个空旷平底,只见这平底中间有一个微微凸起的岩包,而这岩包上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正在微微发亮,他拿着夜明珠慢慢走进,却觉得脚下松软,那蹲下(和谐)身体,摸了摸土地,却发现这地上似乎是细细的石灰,若以才如此松软。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着,又留意着周围动静,这四周空旷,借助夜明珠的亮光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四周除了岩壁,其实什么都没有,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却心神不宁,心脏躁动。 可是终究,还是好奇心胜了。 他慢慢走向那岩包——不,那也并未什么岩包,这也不过是石灰堆积而成的而已,而这石灰堆上面,竟插着一把闪着银光的剑。 这剑在这里插了许久,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可是,却掩不住它的锋芒锐利。 百里求凡一下子把剑拔起——可惜,那是一把断剑,一把已经断了剑身的剑。可是,哪怕他的剑是断的,从这断掉的剑身里,也隐约可见这剑的昔日荣光。 “可惜。”百里求凡在心中叫着。 却不妨脚下松动,这一层层石灰竟如流沙般慢慢褪去,百里求凡只觉得身体在慢慢下降,慢慢下降,而当石灰完全落下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站在一堆龙骨之上,这龙骨盘踞在整个平地之上,也不知死了多久,上面没有一丝血肉,只剩下森森白骨。 百里求凡忆起遇到那食人鸠鸟,立刻做出戒备状态,可是那白骨并未有所动作,仍是如死一般。百里求凡又仔细端详了一下那堆龙骨,却看到它身上并无所谓黑色,便放下心来。 他现在所站的位子是在龙骨的头颅旁边,那刚刚那把剑,就是插在龙的头颅之中。 “莫非是这把剑将龙斩杀?”他看着这龙,又看了看这剑,这龙巨大无比,光是一个脑袋就足有百里求凡半个身子这么大,很难想象,这条龙竟是被这把断剑杀死。 百里求凡似是不信,便将那把断剑举起,一下子朝龙角砍去,这龙角本是这世上致钢致阳之物,坚硬无比,可遇到这断剑,却如砍瓜切菜一样,一下子就被它砍断了。 “好剑!”百里求凡惊叹道,又在心里暗叫可惜。 他平日里虽故作成熟,但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而已,现在利器在手,不免有些心动,如一个武士拿到了一把好剑想要去不断试剑一样,这这脚下龙骨便是最好的试剑石。 …… 他拿起那断剑玩了足有一刻钟,而地下这本来完好无缺的白骨,被他砍得七零八落,犹如碎石块,若是白骨妙化宗的人看见,定是会说他暴殄天物,恨他入骨。可知这龙活了必有上千年的岁数,不然不会长得这样大,而这样的龙骨,若是炼化成骨龙坐骑,或是炼制成法宝,定是威力巨大。 可此时被百里求凡砍的七零八落,便是没什么用处了。 他有些玩累了,坐在地上歇息一会儿。 却听到头顶上一阵巨响,这头顶岩层被破开一个大洞,一位妖艳美女,乘坐在一只怪异骨鸟之上,她穿着暴漏,衣着粉红色纱衣,画着桃花妆,嘴唇却是殷红似血,丰乳肥臀细腰,端是妖艳绝丽,却是邪气的狠。 见百里求凡坐在地上,又见地上一大堆碎裂龙骨,她那本来惑媚神态竟然变了,变得阴狠无比,又恐怖无比。便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口中念出咒语,一大堆骨剑朝百利求凡刺来…… 第二十九章、一半 百里求凡一看,便下意识地拿那只握着断剑的手去挡,说时迟那时快,那断剑竟发出一阵白色强光,演化成一层白色光盾,竟将那些骨剑阻挡在白色光盾之外,那骨剑如阵,源源不断,却无法破开那白色光盾。 那妖娆美人如血一样的嘴唇突然翘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那声音如蜂蜜一般甜腻,从她嘴里溢出:“前些日子我门下弟子为了讨好我,送了我一策埋藏万古巨龙残骸的地图,本想今天来碰碰运气,看这千年之前被杀死的恶龙白骨是否还在,却发现竟被你这个小子给弄了个粉碎,不过,好在天也怜我,没了这万古巨龙的白骨,倒是还留下了着炔妖剑断剑。” 百里求凡大惊,他看着手上的断剑,这剑银白闪亮,虽是断剑,又似乎被埋葬许久,却未消耗它一丝锋利,亦未消逝它一丝光芒。 在那杀意美人嘴中,似乎这把断剑竟是比这脚下巨大龙骨还要稀有。 “小子,若是想乖乖活命,就把这炔妖剑给我。”那美人身处粉红的舌头舔舐了一下下嘴唇,亦是媚眼如丝地看着百里求凡,“许我涂胡姬,还能给你一丝小甜头呢?” 白力求凡竟是不懂,看了她一会儿,说:“涂姑娘,这剑,存在此地千年,千年前斩龙断身,而千年后,却又遇到了我,若你是它的主人,我还给你,确是理所应当,可你我皆不是它的主人,而事情,却又讲个先来后到……” “小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美人顿时变得声严厉色,美艳上扬,而眉间怒气不掩,却真真有些可怕,“小子,我好言相劝,你不理我,你现在把这剑给我是给我,等会我从你你那尸体上抢过去也还是最终落到我手里。只不过一个你活,一个你死,可千万别不识好歹。” “哼哼……”百里求凡一阵冷笑,“涂姑娘虽是如此说,可是,却早已经做好了杀人夺宝的准备吧,刚刚若是我真把断剑双手奉上,你那身下骨鸟恐怕早已经把我杀了个干净吧,涂姑娘你虽是把杀气掩饰的很好,可是你脚下那畜生却是杀意极盛,让人不得不侧目啊。” 他口口声声说着涂姑娘,可口气却不大好,语里皆是讥讽之意,弄得这涂胡姬杀意更胜。 可是,她却怒极反笑:“哈哈,好个小子,是了,我本来就是想要把你杀掉,再把那炔妖剑夺过来,可刚刚,我还真是想留你一个全尸呢?不过现在……” 那涂胡姬冷冷一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作者电脑突然黑屏了,抱歉,只能更新到这里了。) 第三十章、另一半 那涂胡姬面露冷笑,口念一声:“去!” 那骨鸟如飞剑一般朝百里求凡飞来,空中隐约可听到破风的声音,那百里求凡也不慌张——此时慌张无用,他将真炁输入断剑之中,将剑抵挡在面前,那骨鸟仿佛撞在一个无形的墙壁上,四周隐约可以听见撞击声,却无实体墙壁。 可随着那撞击声变大,空气中竟似乎传来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那涂胡姬冷冷一笑,说道:“小子,虽然手里拿到的是神器,可是在你手里,却是发挥不出它本来力量,哼,一个筑基期的小子,竟敢和我金丹期叫板!待我等会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再将你骨头挖出,制成我的傀儡使,好好把玩……” 可话没说完,却听百里求凡说:“白骨使?傀儡?白骨妙化宗?那于家老头的儿子是不是你害死的?” “于家?哪个于家?我涂胡姬制成白骨傀儡的人太多了,多的,都忘记了。”那涂胡姬大笑,此事并非她妄言,涂胡姬乃是白骨妙化宗门下四长老之一,这能当上白骨妙化宗长老的,手下所沾的血,都不会少,但这涂胡姬虽是只有金丹期,可她的姘头却不少,而那些姘头却又是谁也不让谁,就偏是让这涂胡姬占了便宜。 所以这涂胡姬虽只有金丹期,却在白骨妙化宗之内地位甚高,不过靠的,不是她的功法高深,而是她媚术惊人,且涂胡姬本是阴阳和合宗内门人,后转投白骨妙化宗,但这阴阳和合宗的床上本事倒是一样都没少学,将那些元婴期的姘头伺候的妥妥当当的,更是离不开她。 “火翟州百里庄附近的一位农户,你可记得?”那百里求凡又问,这于家父子虽是小人物,可这百里庄却真真是个大地方。 “百里庄?”那涂胡姬转了转眼珠,她大笑起来,“我倒是知道的,那时我留了个小傀儡在那里,可是,我那小傀儡却是骨瘦如柴的,身上什么都没有穿,刚好有几个胆大的小子送上门来,我就刚好拨了其中一个的骨肉,让他‘穿上’了。” 那百里求凡听言,竟是握紧了手中之剑,手上满是青筋,可嘴里却是无言。 这于老头虽是一个平凡男人,可是,却又这么疼爱自己的孩子,甚至愿意为自己孩子去死,可是,可是百里求凡有的,却是一个怎样的父亲呢,所以百里求凡一直为此时耿耿于怀,而此事,却遇到了杀害于家父子凶手,让他又怎么能不恨呢? 只可惜此时敌强我弱,他虽是恨敌人,又是恨自己。恨自己为何不强。恨自己为何手持利刃,却无法施展。 “等等,你说百里庄?你是那个人,你是那个百里求凡?”那涂胡姬脸上先是一阵惊讶,然后,又是一阵大笑,“你是百里求凡?你是那个百里求凡?你就是百里求凡?” 她连问三句,然后大笑了起来,色如桃花,面如春风,竟是难掩的喜悦。 “我白骨妙化宗在找你,不,不,是这血河幽藏宗、阴阳和合宗在找你,不,不,是这天地间的三道、三禅、三宗都在找你,不不,是在找你们,在找那十年之前从百里庄活下来的那些七岁孩童,那三道、三禅找你们,是为了将你们杀死,隔绝那预言,可我三宗找你们,却是为了保护你们,保护你们到那一日,那一日你们中的某一个人将这九幽十八州搅得天翻地覆的那一日。”那涂胡姬说着,竟是将那骨鸟唤了回来,不再攻击。 “你要放了我?”百里求凡看着涂胡姬的眼睛问。 “放?怎么会,你那把剑,我自然还是要的,只是,知道你是那些孩子中的一个后,就终归是不好动手了,可是那把剑,我却喜欢的很。”那涂胡姬慢慢落在地上,粉红色纱衣轻薄,却是什么也遮不住,刚刚对话时,百里求凡看的并未如此真切,可到了近前,他还是不由的脸红。 那涂胡姬一看百里求凡脸红样子,竟然笑了起来:“这样吧……” 她轻移莲步,走到百里求凡面前,捡起地上一根龙骨,那龙骨断面平整,削的极薄,仿佛一柄小刀一样。那涂胡姬一笑,毫不犹豫地用那龙骨划开自己的手臂。 而百里求凡看的她的某根手指上,似乎有伤痕,而那伤痕,似乎是咬伤。 那热血洒在累累龙骨之上,只觉得地面震动,那被血染到的白骨竟是开始动了起来,开始悬浮于空中,不到一刻功夫,一个人形龙头的白骨怪物竟出现在百里求凡面前。 “这样吧,你若是打倒了它,我便不要那剑了,可若是打不过……”涂胡姬一阵冷笑。 而百里求凡,自是把剑举到了胸前,迎敌! 第三十一章、险中险,血色弥 这龙骨虽是尽碎,可这白骨妙化宗内有一法,名为血系傀儡法,乃是白骨妙化宗炼傀儡使中的其中一法,这完整白骨可制成法器、傀儡,可这碎裂白骨却是没什么多大用处,可这白骨妙化宗将白骨之法炼到极致,可暂时将碎骨变化成一具白骨使,这骨碎无魂,虽无法制成傀儡使,可却能用这血系傀儡法将其暂时变成一具傀儡,而这傀儡至多可存在一刻。 这涂胡姬只有金丹期修为,用血系傀儡法制作出的傀儡倒也是修为不高,若是百里求凡能坚持一刻,那便是他赢了,只不过这涂胡姬倒真真狡猾,用的这骨头却是万古巨龙的碎骨,这万古巨龙虽是已死去多时,但终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亏得百里求凡手中的剑,是炔妖剑,那是一把好剑,也是一把断剑,这把断剑又曾经将万古巨龙斩杀,而这一次,它又将迎敌。 只见那龙头人身的白骨怪物足有百里求凡两个人这么高,它嘶吼一声,这咆哮声在这山洞中回荡的声响,竟久久不息,它抖动了一下身体,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活过来,可当他看的涂胡姬的时候,本来空旷旷的头骨中,竟然出现了两团明火,那血红色明火一分为二,分别飞入它眼眶之中,顿时,它身上的杀气戾气都相继出现,竟万分可怕。 这万古巨龙虽是孽龙,但亦是龙种,千年之前被炔妖剑所杀,但复活之时龙族之端严宝象犹在,可如今,竟是如寻常嗜血妖孽一样,戾气杀气尽现,虽是可怕,却再无一丝龙族威严。 此时见这龙首人身妖怪,百里求凡竟脑子里有一丝闪神,他却想起十年之前龙九鸣出世之时,那时电闪雷鸣,飞沙走石,一条青龙凭空窜出,流转于云层间,是何等气派,可此时,龙九鸣变蛇,而这在千年前被杀死的万古巨龙却化成妖物,某非是这天要龙族毁灭吗? 可是,此时哪容得了他多想。 只见那万古巨龙一拳打来,那拳头虽是拳头,却是龙爪,击金碎石的龙爪,可只见百里求凡一挥炔妖剑断剑,就将它一只爪子轻易斩断。 可那龙却仿佛并不觉得疼似的,又连连攻击。 百里求凡行动不便,便只好站在原地还击,他虽是功法不强,却凭着手中利器,竟是将那龙首人身的怪物削的四肢尽断,虽是百里求凡沉稳,此时不免也有些得意。 可哪知这怪物身后涂胡姬竟一丝不慌张。 那涂胡姬自天上而来,将这个山洞之上打穿,乘着妖鸟落下,而那洞犹在,凭着那洞之外落下的天光,白力求的隐隐见到涂胡姬嘴角的笑意。 “为什么,为什么我将它的怪物打的如此之惨,她却还笑的出来?”百里求凡在心里问自己,想到这里,他竟不由地退了半步。 那怪物几乎已经站不住了,可见它咆哮一声,竟是让地上的骨头活了过来,那些碎骨一点一点又拼接到了它的身上——使它竟变得比原来还要大了。 “这怪物岂不是杀不死!”百里求凡心中大骇。 他只有十七岁,又只在下九州修炼,阿竟又只教他筑基心法,连招式也不愿意教,只叫他自己悟出,自然未告诉过他上九州那些千奇百怪、林林总总的奇异功法,且哪怕阿竟有心教,也未必能教到。 而涂胡姬就是抓住了百里求凡这一心理——一个连炔妖剑都不认识的小子,又怎么能明白这白骨妙化宗的奥妙呢。 若是这百里求凡能坚持一刻,那就是他胜,可若是百里求凡坚持不到一刻,那自然就是他败了。可此时百里求凡见到这妖怪竟毫发无损,这心理自然是大骇,人一害怕,自然就会乱了方寸。 而此时百里求凡便是已经有些乱了方寸了。 可他终究不信邪,便是在那怪物攻来之时,又巨剑相迎,可哪知那怪物竟似乎知晓了百里求凡的动作,一枚小小碎骨带着雷火之力,一下子钉进了百里求凡右边肩膀之中,立刻右边肩膀传来一阵剧痛,而后,一股肉烧焦的味道传来…… “我早说过,这龙是万古巨龙,总是和一般傀儡有些不同的地方,我白骨妙化宗为何这么喜欢那些修为高的白骨?那便是因为这修为高的白骨杀起人来,更快,更强了。”说完,涂胡姬大笑了起来,“我虽是只有金丹修为,炼出傀儡不能完全使出它的修为,但是这万古巨龙本就是雷火属性龙族,骨中带有雷火,虽是此时无法使用法术,可这天生带来的东西,却是不会消失的。” 而此时百里求凡疼的早已经额头冒汗,他早先右肩被食人鸠鸟所伤,虽是伤口痊愈,但并未好的完全,而此时又被这骨头所伤,顿时疼的眼前发黑,差点握不住剑。 可是,他又深知,若是握不住剑,就要死了,他却不能死在这里。 那白骨怪物抓住时机,一圈,将百里求凡打到石壁上,这石壁顿时龟裂开来,而这墙壁后,似乎还隐隐能听到幽幽水生。 “竟是没死……”那涂胡姬疑惑道,她知这傀儡能力,虽是功法无法施展,但龙族骨肉却力大无穷,断无一拳却不打死百里求凡的可能。 而这边,百里求凡却弱弱呻(和谐)吟一声,一面镜子从他怀里掉了出来——原来是这面镜子替百里求凡抵挡了那一击,可这镜子,竟是没碎。 “真是好运,还带着这样一件法器。”涂胡姬说。 而百里求凡本事迷迷糊糊,听到涂胡姬这样一说,竟是一个激灵,一下子就醒了过来,他见胸前镜子——那镜子后面刻着九龙夺珠之图,乃是阿竟法器,亦是阿竟所存之地——天缘福地。 “竟是又被她保护了。”百里求凡心想,便是强打精神,站了起来,可是,却只觉得右脚一阵剧痛,那脚上伤口却因这怪物攻击又崩裂开来。于是只好靠着岩壁强站起来。 而这怪物身后涂胡姬算了算时间,一刻时间已过三分之二,便是想速战速决,口年咒语,将一丝白色真炁偷偷传入这龙首人身怪物身上,那怪物眼中血色更甚,顿时嘶吼出来,仿佛有一股无形力量在它体内酝酿,让它无法承受。 那怪物将自己手边一本白骨捡起,那白骨被削的如一把剑一样,一股血色真炁自怪物体内流出,流转自那白骨之上,而身后涂胡姬亦是一声冷笑,一声下令。 百里求凡想要拿剑去挡,却是被那妖怪抢先一步,那只拿剑之手被狠狠压在墙壁上——百里求凡手骨极痛,知是手骨已断,可是却仍不愿将剑放开。 “小子,若是此时把剑给我,我就留你一个全尸。”那涂胡姬甜美,诱惑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全尸?好是把我那具大好尸首变成你的傀儡吧,这样,我倒不如弄个尸骨无存。”百里求凡此时脚上,肩上,手上,都是伤,早已疼的脸上全是冷汗,说话亦声音不大。 却是真真惹恼了涂胡姬。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涂胡姬大怒,一声令下,要将百里求凡斩杀。 那白骨举至百里求凡胸前,一剑刺下,顿时,血色弥漫…… 第三十二章、再遇 那百里求凡被压倒石壁之上,全身上下都是血液浸染,身上大伤三处,小伤无数。可此时虽是疼痛,却见眼前竟都是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那些影子看不多少真切,似乎有阿竟的,又似乎有青蜂的,又似乎有龙泽雪的,似乎有偶遇的于老头,又似乎有那疯子老头,又似乎有无幽…… 可那影子终究太多,又终究看不真切,仿佛走马观花一样…… 百里求凡只觉得疼,胸口很疼,却并不算是那些无法忍受的疼,他觉得似乎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胸口地方流了出来——也许是血,或是别的什么。 他本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可低头一看,那眼前模糊的白色影子,却似乎一下子就飞散了。 ——他的胸口处,长出了一只手,不,并不是他的胸口处长出一只手,而是他的胸口处的镜子里,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毫无血色,优美的手,而这只手,此时被怪物手上拿的锋利的骨头洞穿了,流出了滚烫的液体。 “阿竟!”百里求凡大喝一声,竟是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脚将怪物身体往后一踹,那怪物身体立刻粉碎,散落四处。 而那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道道水波纹,那水波纹突然变大,先是由手延伸,然后慢慢出现了一截莲藕般的手臂,然后是肩头,然后是头颅,再是身体…… 一个美丽到极致的女人,竟是从那面镜子里钻了出来。 “这法宝里,原来藏着这样一个标志的美人!”涂胡姬赞叹道,她本是妖艳美丽之极,却比不上阿竟之美,阿竟之美如浴火重生的凤凰,美的让人窒息,让人无法忽视。 阿竟此时依旧穿着极其简朴的衣服,一身粗布衣衫,更显天生丽质。 “真好真好。”这涂胡姬连说两句真好,“待我杀了你们两个,把百里求凡做成白骨傀儡,在将这漂亮人儿拔下皮来,披在我那白骨傀儡上,便是你分不开我,我分不开你,极好极好。” 她那血红嘴唇吐出那残忍话语,却是脸上笑盈盈的,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所说的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这涂胡姬虽是只进入金丹期,却端是狂妄自大。因为面目美貌,有一干元婴期修士在她背后撑腰,二来因为她所炼制的傀儡极是厉害,所以虽偶尔遇上强敌,却很少输过,所以便是看到阿竟从天缘福地里出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威胁。她修道不过两百余载,自是不知道阿竟的厉害。 这涂胡姬哪里知道,自己遇到的,可不是什么普通角色,这阿竟乃是万妖之主——苍竟妖主。 阿竟此时虽是法身损坏,修为大减,但对付一个金丹期的修士,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涂胡姬嘴角一丝冷笑,口念一声咒语,本来被百里求凡踹碎的竟是摇摇晃晃又拼凑了起来,竟是比原来又大了一倍,站起之时阴影遮住了百里求凡、阿竟的脸…… 可见阿竟,竟是不慌不忙,她手上因刚刚为百里求凡抵挡那一刺,已被刺伤,而伤到她的骨头,还刺在她手掌之中。只见阿竟竟是忍痛,把那骨头从肉里拔了出来。 “阿竟!”百里求凡大叫阿竟名字,希望阻止她这么做。 可阿竟却是不听,只见她干净利落将那锋利龙骨拔出,那骨头上还带着她的鲜血,只见她将龙骨如暗器般一掷,直刺怪物面门。 那怪物被龙骨刺中,咆哮一声,突然,烧天火焰自怪物身上突然燃起,那熊熊烈火,似要烧尽世界万物一样,在洞内蔓延开来,可当那火要烧近百里求凡、阿竟之时,却突然停止了。 那一片龙骨埋葬在火海中,而涂胡姬也被逼上半空,跳到了骨鸟背上。 “哼,便是用火又如何,这万古巨龙乃是真龙天中,岂是用火能烧死的。”那涂胡姬在心中冷笑。 片刻之后,这火迅速熄灭,可这地上,竟满是焦灰,连一丝龙骨都没有了…… “这怎么可能!”涂胡姬面目狰狞,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到的,这龙骨乃这世上极阳极硬之物,尤是这万古巨龙,乃是真龙天种,这骨又怎么会轻易被这火烧化呢? 这涂胡姬不知,阿竟乃是万妖之主,原型乃灰烬火蝶,此蝴蝶乃凤凰涅槃火中所化,所生之火乃涅槃真火,这火乃是凤凰死而复生,生而赴死,反反复复炼化而成,这凤凰易得,这灰烬火蝶却极其难得,这蝴蝶身上之火,更是将涅槃真火精粹到极致。 要将这万古巨龙之骨烧化,岂非轻而易举之事? “我此时已将你那怪物杀死,此时,便是我胜了,涂胡姬,愿赌服输,你快快走吧!”百里求凡见涂胡姬脸色灰败,便是立刻说出这一番话语。 此时涂胡姬必是害怕阿竟,但百里求凡却深知阿竟此时近况如何,这下九州灵力稀缺,阿竟若是长时间暴漏在外面,便是如人行走在空气稀缺的地方一样,久了,对阿竟极其不利。 百里求凡身上满是伤口,又鲜血淋漓,唯有阿竟此时还是笔直站立,倒是未面露虚相,只是手上伤口鲜血淋漓,却许久不见血液凝滞。 那涂胡姬看了一眼百里求凡手中断剑,又看了一眼阿竟,又看了一眼这洞中四周,竟是嘴角出现了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后,踏上骨鸟飞快离开。 在涂胡姬离开后,阿竟如断线风筝般倒在了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却好在人还清晰。 “阿竟,你竟是为我……你本就知道,这下九州灵力不多,出来便是会对你身子造成极大损坏,为什么……”百里求凡此时一手握缺妖剑,一手抱着阿竟身体,虽是全身伤害累累,却一样也不愿意放开。 “我若是不出来,怕是以后都难见到求凡了,与自己的身体比起来,自是求凡毕竟终于……”阿竟说话气喘嘻嘻,又虚弱的很,百里求凡连说让阿竟不要多说。 阿竟却摇摇头。 “好在此地为万古巨龙埋骨之地,灵气虽不算充沛,但到底有一些。”她又指着不远处曾摆放龙头的地方,对百里求凡说,“求凡,你去将那里挖一下。” 百里求凡依言,竟是从这土里挖出一根金灿灿的龙珠。 “这龙族于他族不同,他族脱体无法存在许久,可这龙族金丹却是可脱体而生,龙族将金丹放出体外修炼,更有益处。你将这万古巨龙金丹予九鸣服下,九鸣自会将其慢慢炼化……”说到这里,阿竟是突然咳嗽了起来,这咳嗽仿佛怎么也止不住一样,让百里求凡心疼不已。 “若是我再强一些……”他喃喃自语。 “求凡已经是变强了,必是得到什么机缘吧。”阿竟嘴角有笑,温柔地对百里求凡说,“却不可有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年头,这修真如行步,一步一步走下来,才不至于到后面太累,有些人在这前面跑的太快,到后面,是要累的。” 她一字一句,都是肺腑之言,又戳中百里求凡心事,此时百里求凡有些急功近利的心思也是被冲淡了一些。 百里求凡胸前镜子散发出淡淡光芒,将阿竟笼罩了进去。 “我不能在外面呆的太久……”阿竟对百里求凡说。 可百里求凡,却抓住了阿竟的手:“阿竟,我……我……” 可是他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阿竟摇摇头,温柔地说道:“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随着她的话语,她那美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镜子中,而那镜子,也化作一道白光,飘入百里求凡的三色戒指之中。 也是那一瞬间,这洞中竟发出巨大轰鸣,那龟裂开的墙壁突然裂开,无数白色的、蓝色的地下水涌入了这个山洞之中,这咆哮的、奔腾的水把百里求凡卷了进去。 ——在大自然面前,人,是那么的无用。 可哪怕是这个时候,百里求凡都没放开那只握着断剑的手…… 第三十三章、求凡一梦一千年 无尽的暗。 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视野一样,亦或是眼前被蒙住了一块黑布一样,百里求凡觉得,自己明明睁开着眼睛,可是,眼前有的,都只是一片黑暗。 “我莫不是瞎了吧……”他在心里这样想着,便想拿手去摸一摸眼睛,却发现这手,怎么也抬不起来,当他想要去动一动手指的时候,却连手指都无法控制。 “我还活着吗?”那另一个疑问又在心里形成了。 可这个问题,却绝不是他能欣然接受的。他还那么年轻,还没经历过世事,还没看过花开,还没见识过这花花世界,没有站在这云端之上,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强大,怎么能这样平白死去呢? 可是,他的心中又是无比的平静,他很不甘,却又异常平静——在死亡面前,再不平静又能怎样呢?你若是大吵大闹就能死而复生的话,那这世上岂不是没有死人了? “可是我,终归不想死啊,或是我,我还不愿意死的这么早。”百里求凡又在心里这么想。 这无尽的黑暗,仿佛无边无际一样,逃不出去、亦走不进来,仿佛一片密不透风的墙,把所有的光都牢牢挡住,又仿佛一块不透气的油布,把人狠狠裹住。百里求凡觉得,自己仿佛透不过起来。 但是,他却稳稳地,呼吸着。 虽然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虽然似乎所有的肌肉、骨骼都已经不受他控制,但是那稳稳的、湿润的呼吸打到他鼻子下的皮肤的时候,他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才算是真真地放下了地。 ——那么真切的,那么单纯地感受自己活着。 “可是,我现在又是怎么样了?睁不开眼睛,又动不了身体,莫非是因为我进入了这活死人的状态吗?”百里求凡又想,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大脑去运动自己的肌肉,却是怎么也动不了。 “若是这样死去,似乎也好……总比活死人要好得多。”他有些丧气的想着,越是这样想,却越是思维称重,身体越来越沉,脑子越来越重,到最后,似乎自己的身体在慢慢下沉…… “这便是要死的感觉吗?似乎并不那么难捱啊。”他明明似乎快要死了,可脑子却偏偏又是这样的清醒,失血、重伤、寒冷,哪一个,都足以把他打垮,可是,他却捱了下来,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精疲力尽,了无生意。 这时候,他的手上,突然传来一丝尖锐的阵痛,而这种痛,仿佛熟睡里的人被人拿针狠狠地刺了一下,那浓浓的被酝酿好的睡意,只是因为一枚小小的针,就那么瞬间消失了。 “我这是怎么了?我刚刚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若是死了,阿竟由谁来救,我若是死了,那我怎么能知道我母亲是谁,我若是死了,那青蜂,该是怎么样的伤心……”他这样一想,竟是开始反思之前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而他自己都似乎有些莫名其妙那本来想死的思绪是因何而生的。 那黑暗的迷障在那一瞬间被打破,只见层层的光笼罩了进来,这时候,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求凡、求凡,你醒醒,你醒醒……”似乎有人在哭,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呐喊,可是却终究有些模模糊糊的。 终于,他似乎有些可以控制自己的手了,他想要抬一抬手,却发现自己只能抬一抬手指,可是,只是这样的动作,也足以让那个正在哭泣的人欣喜若狂了。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知道,我这样一次一次的喊你的名字,你总是能听到的,总是能听到的……”那个人似乎在说着话,可这话,又是那么的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是了,自己被食人鸠鸟重伤,亦是昏迷过去,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这样对自己说着。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眼睛睁开。 却被那阳光灼伤了眼睛,一滴一滴的水渍滴在他的脸上,那么冰凉,却又那么地灼热。 似乎有什么东西喂进了他的嘴里,苦苦的,可是他却没办法咽下去,就在这时候,似乎有什么热热的,湿湿的,又软软的东西触碰到了他的唇,他的舌头,把那个苦苦的东西顶进了他的喉咙里。 一股热热的东西从他的丹田流出,流转全身,直至骨髓,似乎有什么东西焕然新生了,他的身体里的疼痛、寒冷、无力,一下子就被驱散了,一瞬间,他似乎又有了力气,虽然并没有这么快变得完全无碍,可是此时,他终于可以毫不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了。 他看到的,是青蜂的泪眼。 “求凡,你终于醒了……”她一下子把百里求凡抱紧,那力度几乎让百里求凡窒息,可是,只是抱了一下他之后,她有迅速把他放开了,她看着百里求凡的眼睛,仿佛在再一次确认百里求凡是否还活着。 “青蜂……我,还活着……还活着……”他一声一声说着,是在表达自己对青蜂感激,亦是在庆幸自己终究还是活着。 过了片刻,百里求凡问:“你们是如何脱险的?” 青蜂回答:“这洞中地下水湍急,我们虽被卷入地下水中,却一直往前冲,出口处便是一处湖泊,我们被冲到湖泊边上,龙泽雪我怕她醒了之后无法接受事实,便一直给她吃下昏睡的药物,把她安置在湖边木屋里。这瑶祁族长老似是早已预料到,便在这出口的地方造了个屋子,里面准备了干粮、水和衣服。我日日在这湖边找,终于有一天看到了满身是血的你……” 百里求凡无奈道:“端是造化弄人,我与你们一同进入这地下水中,你们冲到岸边,我却不知为何在途中被冲上了地下道的岸边,在那洞中遇到了一个名为涂胡姬的女人,她是白骨妙化宗三长老之一,与我争斗我本不能赢,可是阿竟却从天地镜里出来帮我……” “竟姐她……”青蜂问。 “自是回到了天地镜之中……”百里求凡亦是十分留恋。百里求凡又说,“可我却自那洞中找到一把断剑,此剑名为炔妖剑,那白骨妙化宗的涂胡姬为夺此剑,真真是狠毒之极。” 那断剑被百里求凡握在手里,竟是没被那洪流冲走,而不知什么时候,百里求凡那拿剑的手上,竟出现了一道伤口,这道伤口不是被那怪物所上,而像是一个极小的针扎的伤口…… 第三十四章、龙泽入魔 青蜂把百里求凡身上的伤口都处理了一下,这脚上手上的伤口都极其严重,不过好在虽是只是伤筋动骨,一凡治疗也可痊愈,但这右肩却是伤痕累累,甚至那血还依旧在流…… 青蜂将百里求凡手上和腿上伤口都包扎了起来,又吃了些自己炼制的伤药,虽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但终归青蜂炼制的伤药原料极好,又吃了那青蜂练出的唯一一颗九转回魂丹,自是身上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又加上百里求凡自小被阿竟训练,体魄极好,故药效发挥极快。 “也是求凡好运,若是我未炼制出那一颗九转回魂丹,求凡此时已经……”青蜂说道这里,欲言又止。 “是啊,都是好运……可我到最后,终究是不能靠好运的……”他勉强坐了起来,让青蜂替他处理肩膀上的伤口。 可是青蜂拿止血药却怎么也止不住百里求凡肩膀上伤口。 “这是为什么……”青蜂呢喃,却不知为何,她虽得阿竟教授,认识许多草药、宝器,却不懂什么医术,练出的丹药有致伤疗效,虽是功效不强,但也端没有无效的道理。 “我这伤口里有一枚白骨,那白骨若是不从肉里面剔除来,那伤口是断不会好的。”百里求凡说,“青蜂,你替我将那白骨从肉里挖出来吧。” 青蜂一听,摇了摇嘴唇,便是再不迟疑,借着尾后针之利,将百里求凡伤口隔开,这伤口一个开,浓稠的黑色血液立刻流出,他只听到百里求凡冷哼一声,却未听到他叫痛。 青蜂也不在意,立刻分开两边的肉,却见里面的肉竟然不知什么缘故黑掉了,青蜂知道是肉开始腐烂,若这肉不挖掉,以后生脓更是麻烦。 于是,她先是将那枚骨头从百里求凡肉里挖了出来,又只是冷静地说了一声:“那骨头周围的肉黑掉了,若是不把腐肉挖掉,恐怕化脓就不好了。” 百里求凡脸色无一丝惧色,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青蜂也不害怕,便用尾后针一点一点把黑肉挖掉,等露出的肉变得粉红,流出红色血液的时候,青蜂脸色也已经满是冷汗,而百里求凡身上亦是全身疼的冷汗淋漓。 等青蜂一说好了,百里求凡就拿着青蜂的伤药,用那只并未受伤的左手倒在了流血的伤口上,这血,缓缓止住。 百里求凡拿起那枚白骨,端详一番,只见那白色白骨上竟笼罩着一丝黑色,虽不起眼,但也并非不能看出。 “这是什么?”青蜂问,百里求凡把那龙骨递给青蜂,青蜂把她拿在手里,突然脸上有了一丝奇怪的表情,“奇怪,为什么我拿着这枚白骨,突然觉得很不开心,不,不只是不开心,而是,而是很悲伤……” 青蜂未学术法,自是无法看到那白骨上黑气,而百里求凡自是明白,此乃白骨妙化宗的恶法,恐怕自己刚刚的求死之念,也是这白骨作怪,想到这里,百里求凡抢下白骨,正要把它求掉,却被青蜂拦住。 “这是好东西呢。应该是万古巨龙的碎骨吧,虽然小,没什么功效,但入药也是极好的。你不要,就给我吧。”说罢,就把白骨抢了过来。 而本来围在青蜂脖子上的九鸣似乎问道了同类的气息,也慢慢把脑袋探了起来。 他沿着青蜂的手腕爬行,缠绕到了青蜂手腕上,看着那枚龙骨发呆…… “啾……”他又似乎闻到了什么,爬到了百里求凡面前,他那大大的黑色眼睛直盯着百里求凡,又亮晶晶的,倒是弄得百里求凡有些毛骨悚然。 “哦,我记起来了。”百里求凡想起阿竟的话,将那枚金色内丹放到九鸣面前的地方。 九鸣先是围着那枚金丹左右打转,似是在研究,那枚金丹几乎有九鸣脑袋那么大,而九鸣围着珠子左右转动的样子,竟有些像游龙戏珠。 九鸣看了不多久,就嗷呜一口,将珠子吞下,这珠子一吞下,就消失在了他嘴里,青蜂觉得稀奇,就拿起九鸣,摸了摸他的修长的身子,却什么也没摸到。 “奇怪,明明吞下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在肚子里摸不到呢?”青蜂奇怪。 百里求凡大笑,却不小心触到了伤口,疼的直喘气,这笑意,却还是流了出来:“此乃万古巨龙金丹,这金丹入体,是入丹田之内,而这丹田气海大到无穷无尽,自是不会被你摸到的。” 青蜂无奈。 而百里求凡又问:“我见青蜂你把那白骨取出的动作极为熟练,莫非以前曾学过医术吗?莫非是阿竟教你的?” 青蜂摇摇头:“我以前被子……也被这样的小暗器打到过,最后,还是我自己把那……暗器取了出来,又不止一次,所以,才会这样熟练。” 百里求凡青蜂这样说,自是心中有个秘密,也不再问起,于是,他示意青蜂将自己扶起来,带进屋子里,可一进屋子,却只见两枚星形暗器直朝面门而来。 而屋子里,这醒来的龙泽雪眼下发黑,头发松散,嘴唇煞白,犹如恶鬼一样,看着两人…… 第三十五章、待剑出窍 “她一醒来就是这个样子,像是疯子一样,又像是入了魔,看来瑶祁族人的死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青蜂说,若是平时的百里求凡,自是能将龙泽雪制服,只是此时百里求凡重伤,青蜂便立刻祭出尾后针,抵挡住龙泽雪攻势。 可是这一击一打,便立刻知道了这两人差距,龙泽雪强,青蜂弱。 不过青蜂凭借尾后针之利,还是能抵挡一时三刻,可时间久了,却比露败象。百里求凡想去帮,可一提起那断剑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弄得伤口崩裂,却无法将剑举起。 好在此时,九鸣突然窜出,吐出一道蓝色闪电,直劈龙泽雪面门,龙泽雪受闪电一击,立刻电晕了过去。 “咦,九鸣怎么这么厉害了。”青蜂见危机化解,便去逗弄九鸣,好在刚刚有九鸣相助,否则青蜂此时必是受伤。“今天就抓点兔子吃吧,九鸣也喜欢吧?” 这湖边树林里偶有野味,虽是屋子里有干粮,但常吃干粮也着实没有味道,所以青蜂除会一直等在湖边之外,还常常会去打猎,而打来的野味多是烤制,而这屋子里也有些调味料。 “嗯,九鸣喜欢,多放盐。”九鸣瞪大了眼睛,弱弱说着,语气单纯可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好的,多放盐。”青蜂正要转身去捕猎,却猛地一下愣住了。 “等等,九鸣,你说话了?”青蜂突然意识到,一直只会“啾、啾……”叫的九鸣,竟然说话了。 而一直站在旁边的百里求凡竟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一下子有触动了伤口,疼的直吸气。 “叫你笑我,活该。”青蜂对百里求凡做了个鬼脸,又对着九鸣奇怪地说,“九鸣,你是怎么能说话的?不是刚刚还在啾啾叫吗?” “九鸣也不知道。”九鸣软软地说,瞪大了眼睛,眨了一眨。 “许是那金丹功效吧,那万古巨龙的内丹化入九鸣丹田之内,虽是无法如此快速的被九鸣运用,却好歹让九鸣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也是极好的。”百里求凡分析道,“九鸣可要快点变成青龙的模样啊。” 九鸣点点头,确有歪了歪头:“总觉得九鸣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九鸣怎么也想不起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东西,有些头疼,九鸣用尾巴打了打自己的脑袋,却无法将这脑子里的疼痛驱赶走。 “九鸣。”百里求凡抓住九鸣的尾巴,说道,“若是不记得什么,便不要再想了,我很小的时候,也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后来,阿竟对我说,有些事情,忘记了,便是忘记了,为什么会忘记,便是自己不愿意想起,既然不愿意想起,又为什么要去记得呢?” 九鸣瞪大了黑色的眼睛,看着百里求凡,用他软软的声音说道:“九鸣好像有些懂了,又好像不懂,不过不去想了之后,却是好受多了。” 他将尾巴一蹬,像是模仿飞的样子,不过…… “噗叽……”一声,九鸣摔了下去,虽然只是从青蜂肩膀上摔到地上,可是,对九鸣来说亦是摔得不清,只见九鸣有些晕晕乎乎地将身子挺直,奇怪地说,“明明,我记得自己会飞的啊,怎么忘记怎么飞了。” 说罢,还是不死心,又来到青蜂肩膀上想要跳下,好在这时候有百里求凡在下面保护着。 青蜂去外面打猎之时,九鸣在练习飞行,而百里求凡则拿出三色戒指里的镜子看着——镜面倒影出百里求凡此时模样,虽是狼狈,但还是一个明朗少年的模样。 “若是那时在强一些。”他握住拳头,对自己说道。 这时候,青蜂打猎回来,将兔子处理干净回来后,青蜂竟拿出放在自己怀里的匙火困阳炉,轻念咒语,那匙火困阳炉迅速变大,青蜂将兔子料理干净后撒上香料就丢了进去。 “青蜂,你这是……”百里求凡有些无奈地看着,这匙火困阳炉乃是无上法宝,竟被青蜂用作烤兔子之用,若是其他修真人看见,必是会说青蜂暴殄天物的。 “这匙火困阳炉闲置着也是闲置着,倒不如让我们用来烧烤,这匙火困阳炉果然是法宝,这肉片刻就熟。”果然,一丝香气从匙火困阳炉飘出…… 百里求凡有些无奈笑笑,又觉得青蜂这样确实可爱,这宝剑锋利便不再用于伤敌,便会被供奉庙堂,不再用于杀敌,可这锋利之剑亦失去它剑的本意,倒不如用来砍柴杀鱼。 想到这里,百里求凡便豁达开来。 两人一蛇分食了烤兔子之后,百里求凡说:“青蜂,我这里有一把炔妖剑断剑,你可否将这炳断剑练成一把宝剑呢?” 青蜂看他,说道:“我只炼制过丹药,并未炼制过法宝飞剑,这炔妖剑虽然是断剑,但我看得出来也却是是一把好剑,若是被我炼制坏了……” 百里求凡明白青蜂顾虑,便是笑着安慰她说:“这剑本来就是我从洞里捡来的,我以后若是变成一位修真仙人,手里拿着一把断剑是什么样子,倒不如让你炼制了,若是练出一把好剑,倒是全赢,若是不幸未成,也没有什么损失。” 青蜂一听,也竟是被他打动,其实她早已经想要炼制法宝,只可惜周围并未有什么法石素材供她炼制。 于是她轻念咒语,这匙火困阳炉又变大一圈,上面炉盖悬空开启,百里求凡便毫不犹豫地将炔妖剑丢了进去,而青蜂又把那食人鸠鸟的一截脊椎骨也丢了进去。 两样天材地宝进入匙火困阳炉之后,青蜂也不犹豫,立刻将炉子关闭,轻念咒语,这炉子周围开始散发出五色光芒,仿佛一段段彩虹缠绕周围,而四周无风自起,竟是周围大量灵气被吸纳入匙火困阳炉之中。 这匙火困阳炉乃是一味上等法宝,不依靠修真人灵力,只需吸收四周灵力便可自炼法宝,而这片湖泊山明水秀,鸟语花香,灵气充裕,便是极好的炼制之地。 百里求凡感到无数灵力被吸入匙火困阳炉之中,而这炉子里仿佛有乾坤流转,黑白颠倒,日月不分,他修为不够,不能以灵识探知炉子里的情况,但以肉眼可辩,这炉子里此时必如毛虫化蝶一样,在经历一番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百里求凡此时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等待宝剑出窍的那一刻 第三十六章、宝剑入世 待匙火困阳炉炼制法宝之时,百里求凡走进屋子查看,见龙泽雪还躺在屋子地上,她额头中间是一片闪电形状的黑色疤痕,这乃是刚刚被九鸣劈到留下的伤疤。 百里求凡叹了一口气,只用单手,艰难地把她扶到了床上,又倒了些水,喂到了她的嘴里,替她擦了把脸。 这龙泽雪脸上满是倦色,眼下全是黑色的阴影,一个绝色的美人此时弄得如此狼狈,百里求凡心下痛苦,却又编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若是自己没遇到龙泽雪,这瑶祁族人虽是一样会自杀,但却绝不会被她看到,而这龙泽雪,又是最直接将烛台打翻,引发大火的元凶,若是那时候龙泽雪没把烛台打翻…… 百里求凡摇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剔除掉,他本不该这样想——将瑶祁一族杀死的,是命运,亦或是说,将这一组灭族的,乃是瑶祁族自己的顽固,若是此族中有一人肯对抗命运,也不足以落得全族赴死的结果。 可这瑶祁族又是极相信命运的一族,这一族在世人眼里便是命运的代表,他们通晓命运,讲述命运,传递命运,又怎么能让他们不信自己的命运呢? 百里求凡紧握龙泽雪的手,此时龙泽雪双手冰冷似雪,没有一丝温度。 “若是你能把那灭族之事忘记就好了。”百里求凡对着昏睡中的龙泽雪喃喃自语着,却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可以哦,这件事情,我能做到。”却见外面未见其人,先来其声,屋子里突刮了一阵风,一个人,旋风般地飞进屋子里,坐在屋子里的木椅上,他翘着二郎腿,手上还拿着一个酒葫芦,醉醺醺的样子,拿着拐杖在地上随意敲着。 “你是……疯前辈。”来人不是别人,竟是这在百里庄附近遇到过的疯子老头,此时那老头倒是不改本色,依旧是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还满身酒气,又不断往嘴里灌着酒。 “我见这里彩光不断,想是有什么宝物出世,本想来看看,却没发现竟然是小哥和那娃娃。”那老头虽然醉醺醺的,但说的话倒是不乱,“也是你们好运,这周围深山老林的,却没遇到什么恶道人,若是被遇到了,这匙火困阳炉和这炉子里炼制的宝物可是要被夺走了。” “此事不好强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百里求凡豁达地说。 “哈哈,小哥,你这个性格我倒是喜欢。”老头把最后一口酒喝完,说着,“这样吧,小哥,等下要是有人来夺剑,我便将他们打跑,你让你那娃娃给我烤一些兔子吃就好了。” 说罢,还打了个酒嗝。 可这疯子老头又怎么知道这匙火困阳炉里面炼制的不是寻常法器,而是飞剑呢?而这老头又怎么知道青蜂会用匙火困阳炉烤兔子呢? 可此时百里求凡并未多想。 这疯子老头功法高神,若是想要杀人夺宝,在百里庄附近就已经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百里求凡对疯子老头恭顺说到:“疯子前辈,我刚刚听到你说,你有办法让龙泽雪忘记一些事情,可否请前辈赐教。” 他语气恭顺,唯恐老头不依。 可这老头却打趣说道:“小哥啊,你偷偷告诉,你是喜欢这外面的娃娃,还是喜欢躺在这里的娃娃,外面的娃娃虽然活泼了一点,可对你却是没话说,你可不要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前辈……你真是……”百里求凡被那疯子老头一说,竟是脸上一丝绯红闪过。 “哈哈,倒是不逗你了。我自然是可以做到将这龙泽雪一段记忆封印,只需将我自身神识探入龙泽雪神识,在输入一丝真炁封住那你不愿她想起的神识便可做到。”那疯子老头说完就动手。 他来到龙泽雪窗前,看到龙泽雪额头伤痕,竟是咦了一声,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神色,但他并未多言,只是以右手食指点住龙泽雪额头,将一丝灵识探入。 他轻念咒语,将她记忆封印,而这时间不到一刻。 那老头做完这些事情后,又想喝酒,可一拿起酒葫芦晃了一晃,里面却是一丝酒都没有了,那老头脸上露出无奈表情,百里求凡为老头道了些水,说道:“我这边以水代酒,谢谢前辈之恩。” 那老头将水结果,一饮而尽。 喝完,他问百里求凡:“小哥,这娃娃是瑶祁族人?” 百里求凡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便点了点头。 那老头笑笑:“小哥,这娃娃明显不如青蜂娃娃,你还是不要喜欢她了。”那老头竟是一改疯癫脸色,竟是有些一本正经,可他有穿着破烂,说这么严肃的话就显得有些好笑。 “前辈说笑了。”百里求凡无奈道。 “不,不,我不是说笑……”那老头有说道。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只见外面爆发出一阵五彩光芒,那光芒极其耀眼,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 “宝物天成,出异象,妙哉妙哉。”老头说了这样一句,而百里求凡便是冲了出去。 “青蜂!”百里求凡竟是没有理会这法宝出世,而是先去看这晕倒在地上的青蜂。 “这娃娃没事,只是宝物出世震动太大,她又是离的最近的一个,自然是震晕了过去,很快就会醒的。”说罢,就拿了屋子里的一杯水,浇到了青蜂脸上。 被冷水一激,青蜂果然醒来。 “谁?咳咳……谁拿水浇我!”她一醒来,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到是那疯子老头,更是面色不好,“好你个老头。竟敢用水浇我,看我不打你。” 说罢,竟是朝老头打去,那老头一笑,两人竟像两个孩子一样打闹了起来。 而这匙火困阳炉炉子突然打开,期间一道白光闪过,这天上本是大晴天,此时却突然乌云密布起来,无数闪电落在百里求凡四周,却没有一丝闪电击中他。 只见百里求凡手运真炁,一丝丝真炁运出,流转于匙火困阳炉之中,将那炉内之物一点点引出。 这青蜂与疯子老头也是不再打闹,看着百里求凡动作。 只见这一人一物似是在对持之中,这物不愿入百里求凡掌中,而百里求凡却是极利要把那物弄到手,一人一物僵持不下,却难见胜负,这天越发的暗了,仿佛如入永夜,不复清明。 只见那疯子老头一眨眼睛,捡起地上石子,砸向百里求凡左手手掌,那石子尖锐,一下子就划开了百里求凡手掌,一丝鲜血随着真炁混入匙火困阳炉中。 突然,一阵炸响。 匙火困阳炉内之物,竟是不知为什么,自己顶开了炉盖,飞舞一圈之后,自顾自落入百里求凡手中,而落到百里求凡手中一瞬间,只见天上乌云只见裂开一道口子,这云层中金光大亮,笼罩在百里求凡身上,此时百里求凡拿着刚练出的飞剑,犹如神祗降世。 第三十七章、宝剑名,宝镜离 “哈哈,妙哉妙哉,只听过破镜重圆,却如今断剑也重圆,到真是大大的好事。”那老头又唱又跳,很是滑稽,可青蜂、百里求凡早已经认识老头许久,也不觉得此时老头这样有什么奇怪。 只见那宝剑流光溢彩,隐隐散发出一丝五色光芒,仿佛如虹入手,好不漂亮。剑身长约三寸,剑身光滑,无一丝杂色,剑柄乃是一副五彩凤凰展翅图,分明是代表美的凤凰,但这只凤凰却英武异常,十分英气勃勃,张牙舞爪,竟无一丝女气。 这百里求凡右手受伤,只以左手拿剑,而他左手上又有刚刚疯子老头所伤伤口,这伤口处流血,很快就染上了剑身,这剑身处被百里求凡一丝鲜血染上,竟是越发闪出夺目光芒了。 “好剑。”百里求凡不禁感叹道,他以左手挥舞宝剑,只见这风中隐隐传开破风之声,乃是这剑极利的象征。 “小哥,给这把剑取个名字吧。”老头起哄道。 百里求凡点点头,说道:“我见这把剑流光溢彩,又剑身画着凤凰,不如叫流光凤鸣剑。” “一把这么威风凛凛的剑,叫什么凤凰的,也太辱没他了吧。”这老头似乎不喜欢这剑的名字,摇摇头说道,“你看,这断剑原来叫炔妖见,是何等的威风,你现在叫他这把剑,岂不是有些明珠蒙尘。” 百里求凡疑惑道:“那前辈有何高见?” “这样把,就叫饮血剑。”那老头虽是疯疯癫癫,可取的名字倒是邪气,可…… “可这剑明明是亮晃晃的,干嘛要叫饮血剑,你这老头不但疯疯癫癫的,还这么不会取名字,要我取名,就叫断水剑,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青蜂说道,“这剑又是在水边练成,叫断水剑岂不是十分应景吗?” “你这娃娃是个女人,取出来的名字也是这么娘们,什么愁啊,水的啊,老头子我,听不惯,听不惯。”那老头挖了挖耳朵,一副不耐的样子。 “你!”青蜂怒极。 “九鸣有话说。”这时候,九鸣从青蜂脖子处钻了出来,“叫龙愁剑怎么样。百里哥哥现在很愁呢,这把剑又是从万古巨龙那里来的,叫龙愁剑,也算是不错呢。” “龙愁剑。可以可以。”这老头连连点头,却忘记他刚刚说自己最是听不惯什么愁啊,水啊的。“此剑一举龙也愁,真是好兆头,好兆头。” 说到愁,这百里求凡又回往木屋方向看去,他的愁不在身上,不是身上的伤,而是这屋子里的人,好在此时龙泽雪已经忘记了那一段不快记忆,可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却又会想起。 而此时…… “小哥,我刚刚忘了告诉你,我帮那娃娃忘记那不快乐的事情,是有代价的。”那老头脸色一本正经,似乎不像说笑,可一般人说事情,乃是先说条件,再做事,而他倒好,竟是先做事情,再说条件。 百里求凡此时觉得这老头真真与众不同,他已封印这龙泽雪记忆,若是此时百里求凡不答应又如何呢? 却听老头说。 “小哥若是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把那记忆再放开,于我而言,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他说的轻轻巧巧,可百里求凡却是脸色一边。这世上扮猪吃老虎的人何其多,但这疯子老头却是将他运用到极致之人,所谓大智若愚,说的,也不过是如此。 “愿闻其详。”百里求凡虽是不悦,却不敢惹怒老头。 “我知道小哥手上有一件厉害法器。可否将这法器暂时交给我保管啊。”这老头与百里求凡商量,却迟迟不说这法器为何,弄得百里求凡疑惑。 “不知前辈说的是什么?”百里求凡问。 “老头,你不会要我的匙火困阳炉吧。我可不给!”这青蜂问。便是轻念咒语,将匙火困阳炉变小收紧了怀里。 “你那炉子虽然是难得的法器,可老头我要那个干什么?老头我自己会炼法宝,可不是你这一丝灵力都没有的小娃娃。”这疯子老头对青蜂倒是冷嘲热讽,十分不对盘,但青蜂也知道老头性情,便不与他强辩了。 老头点了点百里求凡的三色戒指。 “前辈,你莫不是要这三色戒指把。”这三色戒指乃是青蜂炼制出的法宝,本事欲炼制出空间法宝,可哪知青蜂实力不济,只炼出了可以贮藏东西的储物戒指。若是这疯子老头想要,百里求凡也是会给的。 那老头摇摇头,一字一句说道:“我要的,乃是你那三色戒指中所藏宝物。” ——天缘福地。 百里求凡知道他所说为何,却竟不自觉将新炼制宝剑捏紧。若是这老头想要夺宝,他亦不惜以命相博,这三色戒指里所藏宝物,唯有阿竟所在镜子一枚,乃是阿竟洞府天缘福地所在。 这老头所指,便是要将阿竟交给他。 “前辈莫要说笑。”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老头却也是严肃说道:“你看我像是说笑的样子吗?” 那老头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模样收起,一副严肃正经的模样,虽是破衣烂衫,但气势却全然变了,他身上真炁漫散,压迫四周,哪怕是青蜂这个毫无修为的人,也竟是感觉到了,何况是百里求凡。 百里求凡却不为所动,将剑拿紧。 “前辈若是想要夺宝,便是将我杀死,以夺其宝,否则,别无他法。”百里求凡已下决心,必是如此。 青蜂见两人剑拔弩张,心中暗暗叫苦。她知道阿竟在百里求凡心中分量,可又知老头修为,恐怕这老头早已入了元婴期,这百里求凡虽手有利器,可在元婴期的疯子老头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小娃娃手里拿着一把稍微锋利一点的剑而已。 她来到百里求凡与老头面前,挡在他们两个之间。 “前辈、求凡,你们听我一言。”青蜂说,“前辈可是为了那天缘福地的宝镜还是为了这宝镜里的人?” 那老头回答:“这宝镜虽是好宝贝,可我要的,自然是这镜子里的人。” 此话一出,百里求凡更是脸色发黑。 青蜂怕百里求凡一时冲动,又问:“前辈为何如此?” 那老头笑笑:“我与那镜子里的人可是旧相识,我知道她法身将毁,现天人五衰之象,此时若是有我相助,必是能缓上一时三刻。我乃她旧友,怎可不帮她一二。” 听到这里,百里求凡心中悔恨,将剑收起,可是,在他听到下一句话的时候,那心,却猛地抽搐了起来。 “这万妖之主,苍竟妖主,此时沦落至此,真是天道不伦。” 这阿竟,竟是万妖之主。 第三十八章、身份揭穿 老疯子老头见百里求凡脸色不对,心中暗叫不好,他本以为阿竟现出宝镜法器,百里求凡必是知道阿竟来历,毕竟这天缘福地宝镜乃是极上等法器,阿竟在百里求凡面前使用,百里求凡没有不问的道理。 拥有此等法器之人,必然是功法深厚,处元婴期后期,若是阿竟用此功法,百里求凡必然没有不问的道理,可他哪里知道,百里求凡对阿竟新任之极,莫说阿竟功法高神,便是阿竟功法通天,在阿竟未想说出自己身法之前,他亦不会相逼相问。 可此时疯子老头一番话,竟是把阿竟身法完完全全点破。而百里求凡惊的,却不是这个,而是他自小,便听过一个传说,传说千年之前,正道及其众人之力,与血河幽藏宗无幽老魔一战,这一战打的天昏地暗,天地无光,最后是无幽老魔拜,正道胜,那正道被损的元气大伤,才使那无幽老魔身死魂灭,尸骨无存。可百里求凡此时想的,并不是这个。他此时想的,是另一件事情。 说是这无幽老魔曾有两个红颜知己,一个乃是当时的瑶祁族族长,而另一个红颜知己,便是万妖之主,苍竟。 传说中,这无幽老魔死后,瑶祁族族长一心求道,最后得道升天,不问世事,不念红尘,而这苍竟妖主,却是消失在这恋恋红尘里,在也找不到了。 ——却没想到,她竟出现,还出现在百里求凡身边。 百里求凡此时心中又惊又难受,惊的自是阿竟竟然是苍竟妖主,这千年之前的绝妙人物此时竟就在自己身边,难受的自是阿竟在自己身边多年,竟一直隐瞒自己身份,半点不让自己知道。 可似乎还有另一种难受在心里,他此时不清楚,亦不想清楚。 “这宝镜本就是与苍竟生命相系之物,我曾见过苍竟极胜之时,这宝镜光辉熠熠,上面九龙游动,仿佛活物,可如今想来,这宝物必是成了一般死物,无光蒙尘,仿若即将破碎。”疯子老头徐徐说道。 这疯子老头说的竟然半分不差,百里求凡偶尔也会将宝镜拿出,端详这宝镜里外,这宝镜确实似乎是越来越暗,不复原来如新样子。 ——若真是如这老头说的。 百里求凡握拳。似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百里求凡猛地站直了,他腿上有伤,本就站十分艰难,若是将身子站直,必然是疼痛异常,可此时他仿佛感受不到身体之痛一样,狠狠地往下一跪。 此地虽是湖边,土质松软,但不妨土里有几片砂石,且百里求凡下跪极重极狠,弄得青蜂心中亦是一震。 随即,百里求凡就是三个响头磕上,好不给疯子老头说话的机会,语如连珠一般说道:“请前辈收我为徒。” 百里求凡心中打的,便是这个主意,这老头虽是疯疯癫癫的,但却功法不低,若是能在他身上学上一丝半点,也是好事,最重要的是,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为了阿竟活命,是要将这宝镜交予这疯子老头,可他又要想一个办法,留在这老头身边。 若是这老头为了骗取宝镜,他留在老头身边,亦可伺机而动。 可老头却哈哈大笑:“小哥,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那老头拿着他那破拐杖点了点地面,这湖边土软,一下子就被他戳的坑坑洼洼的。 “请前辈赐教。”百里求凡恭顺道。 “小子,你本来乃是名门之后,这百里家在上九州亦是说得上名头的,你从小应该也是这样被教育的吧,便是要好好修道,入上九州三道之中,成就一番伟业,修的大道成仙。是否如此?”那疯子老头的头摇摇晃晃的,虽是疯疯癫癫,有些滑稽,但说的却是不差。 阿竟虽从未叫他成就什么伟业,但确实希望他入正道,修真仙。 “小子,你可知道,这上九州上,除了三道、三禅外,还有一丝邪道,邪道中,有一宗,名为血河幽藏宗?”那老头说道这里,竟是格外严肃,丝毫不见平日里滑稽语气。 百里求凡点点头。 “吾乃血河幽藏宗门下沣致长老,你若拜我为师,必入血河幽藏宗。你可否摒弃正道,入我邪道,从此,正邪不两立?”那老头又问。 百里求凡一听,这心上七上八下,竟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选择,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岛屿间,这岛屿的左边是冰海,而岛屿右边却是火海,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正在难以抉择之既。却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求凡。”那声音声声入耳,却竟然是阿竟的声音,“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站在你那边的。” 她声音温柔,却又真切,正是从那镜子里散发出来的。 而此时,青蜂亦是一脸认真的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而百里求凡,就要做出一个将会改变他人生的选择了。 第三十九章、拜师之途 只见百里求凡对着沣致长老磕了三个响头,便是大叫一声:“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一声师傅一喊,便是将百里求凡正道求仙之路完全隔绝了,从此,他便是这血河幽藏宗中一徒,正邪不两立,若是正道见他,便是要杀他、灭他,从此陌路不人,再难相见。 可百里求凡,竟是能为苍竟妖主做到如此,亦是可见他真心,可那老头竟是哈哈大笑,他又滑稽说道:“你要拜我为师,我却偏不收你,你要怎么样啊?” 这沣致长老本事疯疯癫癫之人,他时而认真,时而疯癫,你却不知道他话中真假,你便又是有求于他,便是气不得、恨不得,又只好好言相问。 “可否问前辈一句:为何?”百里求凡脸上虽是极其震惊,但心下一想,却又知道此时不好再发什么脾气,便是虚心下来,问着疯子老头为何。 这疯子老头哈哈大笑,说道:“你要学那救人之法,还不如去罗浮道修仙,这罗浮道乃是正道术法最高之道,若是化入元婴期,那救苍竟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你又何必求我。” 这老头真是有趣,让百里求凡拜他为师的是他,可不收百里求凡的也是他,让百里求凡不如血河幽藏宗,拜入罗浮道的,还是他。 可这老头亦是有自己的用意,而他的用意便是简单极了,他便是要看看,这苍竟在百里求凡心中是个怎么样的轻重,而此时,他已经验出来了,便不再多做累赘。 “可前辈,阿竟他……”百里求凡说道,阿竟此时却是法身破碎,命不久矣,出现天人五衰之兆,而早前还在洞中显出真身与涂胡姬一战,弄得鲜血淋漓,虽是将涂胡姬赶走,可百里求凡也知道阿竟必是受伤亦重。 “我这里有一灵蛇卵,乃是即将成龙的千年灵蛇交(和谐)配后产下的一丸灵卵,这灵卵若被筑基者服用,将这灵卵放入丹田气海之中,可做假金丹而用,有些修道之人虽修道极久,却迟迟练不出金丹,便会去这九幽十八州寻那可代替之物,放入气海丹田处,制成假金丹,可这金丹虽成,却终究不如真,进入金丹期后,化出元婴更是难上加难。”那老头将散发着白色光芒的灵蛇卵交给百里求凡,“你是想将这灵蛇卵服下,化入金丹期,还是想将这灵蛇卵放入天缘福地内,好让苍竟妖主再缓上一缓呢?” 这灵蛇卵本是世间难得之物,而这可放入丹田气海内当做假金丹的灵蛇卵更是奇特,这灵蛇乃是几近化龙之势,可抵不过春秋天性,便是在恶水洞中交(和谐)配产卵。这恶水洞中满是毒水,又有巨型灵蛇相守,乃是恶中之恶,这沣致亦是九死一生才拿到一枚灵蛇卵。 ——自然,这件事情百里求凡并不知晓。 这百里求凡拿到灵蛇卵,端详片刻,只见这卵如手掌之大,外壳透明,里面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游动,而那东西细如小线,而接近头部的位子,似乎还有两个小小的包。 那灵蛇卵发出微微白色光芒,自那卵一拿出来,放到百里求凡手上,百里求凡就觉得有无限灵气从那卵里面渗出,只觉得拿着那卵便是神清气爽,丹田充盈——那卵,仿佛对他散发着无限的吸引力。 这边事情,沣致亦是知道——力量,力量是所有人的渴求,而百里求凡亦是对它渴望之极,只要服下此卵,便可入金丹期修为,这是何等的快意。 可哪知百里求凡只是看了那一眼灵蛇卵,便是拿出宝镜,将灵蛇卵绑在思源叶中慢慢送入镜子中,那镜子仿佛如一片水面般,这灵蛇卵慢慢随着水面下沉,最后直至消失。 “你竟是把这大好灵蛇卵送给了苍竟!”这沣致老头似乎根本不想相信百里求凡所做,大声质问。 百里求凡点点头,向老头报手致谢。 可那疯子老头却是左右踱步,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憋的他是抓耳挠腮。 “请问前辈可有什么不妥?”百里求凡奇怪道,分明是这疯子老头让百里求凡做出选择的,是吃下灵蛇卵还是将它给苍竟,可此时百里求凡将那卵给了苍竟,疯子老头却又是一副机不开心,又极其怪异的样子。 “你竟是不求力量,只求苍竟平安?”疯子老头又问。 “自是,阿竟在我心里比什么都重要,阿竟自小看我长大,为我受苦,为我受累,别说是一枚灵蛇卵,便是这要我的心肝,我亦一眼不眨。”百里求凡说的真切,可青蜂一听却是一惊。 “也罢也罢,这灵蛇卵都已经给了苍竟,我难道还能要回来吗?”那老头一脸不舍的样子,又是叹气又是难受地说。 “前辈,我们此番本事要去雾苗州的,那里奇珍异宝甚多,不如我们前去一探,若是找到什么稀奇宝物,送给前辈便是,权当这灵蛇卵回礼。”百里求凡说的真切,他乃天感极佳之人,别人是找机缘,他是机缘找他,此番去遍地是宝的雾苗州,自然会当有一番收获。 “你这小哥,真当我疼惜我那灵蛇卵吗?”那老头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在外人眼里,分明就是一副不舍宝贝的样子。 那百里求凡从地上站起,看着宝镜,发现自灵蛇卵消失在宝镜之后,这宝镜竟是隐约散发出一丝亮光,似是重新被洗涤了一遍似的。 “我那灵蛇卵功效异常,苍竟一吃便知,你们也看到了……”这老头点着镜子说道。“算了,老头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便是送你们娃娃一程把,看你们伤的伤,难得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雾苗州了。” 这老头口中念念有词,瞬间这拐杖变大,竟是犹如一颗大树粗细,他口念咒语,将三人运到这拐杖上,再一念咒,这拐杖如飞剑一般,驰骋于空 第四十章 雾苗州之行 这世上飞剑千千万,倒是很少有人会把这拐杖当作飞剑的,可这沣致老头却是用的得心应手。据说这武器之王,不是刀,不是剑,而是那无锋无刃的棍子,这棍子乃是武器中的仁者,多是伤人,而非杀人,刀剑无眼,便是因刀剑之利,而说棍乃仁者,乃是因棍子会藏拙掩巧,不以杀生为目的,便是藏了一颗慈悲之心。 这疯子老头明明是血河幽藏宗中三长老之一,用的武器,却是如这上九州三宗之派所用的慈悲武器,倒是可笑。 而百里求凡、青蜂两人便是体验了一把御剑飞行的感觉,他们两人以极快速度在空中飞行,却感受不到有什么风在身边流过,而站在这大木棍之上,竟是如脚下生根一样,一点也没觉得摇晃。 “奇怪,老头儿,我们怎么没觉得有什么风,也不觉得晃啊?”青蜂说出自己的疑问,而围在她脖子的九鸣似乎极其喜欢这踏风感觉,他看看那头,看看这头,显得极其兴奋。 “你这娃娃想试试没有定风决,没有千斤坠的时候的滋味吗?好啊,我倒可以让你试试。”这老头使了个坏心眼,口念咒语,只见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从青蜂身上褪下,顿时这天空中寒冷天气与极大的风都打在她身上,而最要命的是脚下摇摇晃晃的,仿佛一点也站不稳,就要掉下去一样。 ——这里离地几千尺,若是从棍上落下,必是粉身碎骨的结果。 青蜂连连讨饶:“前辈,前辈,我错了,我还不想这么早死。”这一丝泪光竟是在青蜂眼角划过,这青蜂年少之时,还是血毒堂培育的死士之一,又困在虚无之境之中,与同伴杀戮,那时候都没哭过一声,此时竟是眼角有泪,略带哭腔。 这百里求凡亦是求情。 那老头笑笑,念了句咒语,便是终于让青蜂稳了下来。 “怎么样,娃娃,这滋味不好受吧?”那老头嘲笑青蜂,可青蜂此时却不敢说什么了——这滋味,她可不愿在尝试第二次。 很快,这雾苗州便到了。 此时瀛洲战乱连连,满是焦土,下有饥民,民不聊生,可这临着瀛洲的雾苗州却是一派鸟语花香的模样,似乎一点都未被这战乱所引,依旧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奇怪,为何这雾苗州却是这样一幅模样?”百里求凡看着这四周疑惑地问,这四周树木长得郁郁葱葱,而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一丝丝水汽,这天空偶尔有怪鸟飞过,留下一声声惊鸣,那湿润的泥土里偶尔有些蜘蛛,蜈蚣之类的昆虫爬过……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单单少了人气。 “小哥,刚刚我们飞入这里的时候,小哥可看到这雾苗州四周都围着一层薄薄雾气?”老头问。 百里求凡点点头,那雾气似乎就笼罩在雾苗州四周,使整个雾苗州如入仙境一般:“这雾苗州四周确实有一层雾气笼罩,倒是像仙境一般。” “仙境?你这样比喻,倒是不错。毕竟这仙境里,有的是仙儿,而不是活人,这雾苗州也便是为了隔绝活人而来的世外之地。”那疯子老头说道。 “隔绝活人?难道这外面的一层雾气是……”其实百里求凡已经猜到那雾气是什么了,这瀛洲之人饱受战乱之苦,又怎么会不逃入雾苗州之中呢,这个中原因,便是因为这雾苗州四周,都围着一层薄薄瘴气、 这瘴气极毒,若是人吸入一口,便会晕眩,吸入两口,便是四肢难驭,吸入三口便会全身脱力,吸入四口便会一命呜呼,所以,留在瀛洲许是有活路,可入这雾苗州,便是一条活路也没有了。 这疯子老头用飞行术将两人送入瀛洲,自是过了瘴气一坎。可…… “可是我们要是要出来,又怎么样呢?莫非你再把我们送出去吗?”青蜂脚踏实地,倒是胆子大了很多,又问了一个实在问题。 “这小哥不是天感极佳吗?你们在雾苗州必是有一段机遇,又怕什么走不出雾苗州呢?”那老头看着青蜂说道,“你这娃娃也忒怕死了,便是你走不出这雾苗州又怎么样,你和这小哥困在这里一辈子,不也是好事情吗?”他插科打诨,又做这着月老勾当,总喜欢乱点鸳鸯谱。 “什么一辈子……”这青蜂本是一派天然做派,性情又是豪爽,可被疯子老头这样一说,竟是声音越来越低。 而这百里求凡虽是天感极佳,根骨又好,却在这件事情上,偏偏是块木头。 “我把灵卵给你了,又帮这龙泽娃娃封了记忆,你当如何报答我?”这龙泽雪此时还躺在拐杖之上,昏昏欲睡,一副极其不清醒的模样。 “前辈怎么说?”百里求凡问。 “这样吧,你将这龙泽娃娃压在我这里,青蜂娃娃太闹,我可不喜欢。”这老头要把龙泽雪带走。他本欲带走阿竟,而此时他却要带走龙泽雪。 “前辈你这是……” “小子你不要多想,我修的可是血河幽藏宗,可不是什么阴阳和合宗。我血河幽藏宗也和那三道一样,修的是心,不染情欲。别看我老头年纪这么大了,可是从未进过女色。这娃娃你带在身边也是累赘,若你修到金丹期,可御剑飞行,便了来上九州血河幽藏宗所在明血山上找我,这时候,我便将这娃娃还给你。”老头说道。 而百里求凡细细一想,便是却又担心,让这老头带走龙泽雪,却不知道这龙泽雪会变成什么样。 “小子你无须担心,我虽非宗主,但保护一个娃娃还是够了的。你若还是担心,我便将为这龙泽娃娃做一条本命绳怎么样?”也不听百里求凡说什么,便是割下龙泽雪的头发,三下两下得做成一条手链,戴在百里求凡腕子上。 而那老头打了一下龙泽雪的脸颊,百里求凡亦是觉得脸上有些疼痛。 “看吧,这样你就不必担心了。”那老头说。 百里求凡思考了一下,觉得此法可行,也就不在多言了。 走了一会儿,百里求凡停了下来。 “前辈已经送到这里,便是仁至义尽了,接下来的路,我们便是自己走下去吧。大恩不言谢,改日,我必以抱。”他用着断腿一步一瘸往前走着。分明是一歪一扭的姿态,却格外端正肃穆,青蜂追了上去,扶着百里求凡左手,陪着他往前走。 “分明是性格变了,这这一点,倒是一点也没变……”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疯子老头竟是喃喃自语起来,到最后,他竟是大笑…… 第四十一章、榕树之灾 这百里求凡、青蜂两人向前走着、百里求凡一瘸一拐,而青蜂则在旁边扶着他,这雾苗州果然不愧为下九州灵气最盛之地,四处都是奇珍异草,青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似有些目不暇接之感。 青蜂倒是极想要在这里炼制法宝的,但看百里求凡此时伤重,自己在凡人这里虽是强大,可若是遇到什么金丹期以上的老手可是自顾不暇,且现在最迫切的目的便是要找到一个可供百里求凡居住之地,好让他快快修养。 不过这四周蚊虫、蝎子、蛇不少,到弄的人极其烦躁。 两人走着走着,走入一片树林之中,这片树林你是榕树林,榕树可生长在水中,气根露出水面而活,而这片榕树是生长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上,这草地极软,踩在上面犹如踩在棉花上,但却不会陷下去。 青蜂见这片树林的地十分有趣,就一边踩着,一边往树林里走。 “青蜂,莫要走远……”百里求凡喊道,却只听远远的传来青蜂欢快声音,“求凡,我不会的,里面,可好玩了。” 这青蜂乃是小孩子心性,遇到有趣事物便会移不动脚步,这一点百里求凡是知道的,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找了一块黑石坐下,等着青蜂归来。 可是等的越久,心里却越慌,却越觉得四周有些不对。 ——这周围,似乎太安静了一些。 从进入森林起,就再也见不到蚊蝇,而这蛇、蝎子、蜈蚣之类在雾苗州中随处可见的昆虫动物也看不见了,这四周除了风吹过叶子的声音,却是静悄悄的,连鸟鸣声也听不到。 一瞬间,百里求凡心慌极了。 他从三色戒指中祭出龙愁剑剑,此剑一出锋芒现,只见这剑流光翊转,光芒肆意,而当这剑祭出之时,这森林竟是有一丝别样宁静,仿佛四周一切都静止了一样。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百里求凡细细观察四周,只觉得这里没有一处怪,也没有一处不怪,想到这榕树本是应该生长在水里,但此时却生长在草地上,他便心中有了计较。 他将剑一下子插进土里。这土虽然柔软,上长青草,却是似乎里面盘根错节,极不依被挖掘,好在这龙愁剑极其锋利,将这片草皮一下子划开,可划开之后,下面所露出的东西,却让百里求凡大大地抽了一口气。 ——原来这草皮下面,竟不是泥土,而是水。 他们原来是站在那密密麻麻的水草之上,而水草上面落上一层薄薄泥土,泥土上面再张上青草。 可百里求凡却不是为这个而抽冷气,他所见到的,是那沉沉浮浮的水中,飘荡的一根根骨头,那分明是人的骨头,而这骨头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所啃食了,上面一丝肉都没有,甚至连白骨上,也有什么奇怪的绿色齿痕。 “不好!青蜂!”百里求凡一瘸一拐地往前跑去。 他心下着急,更是不顾身上伤口,只见他右腿渗血,染红了白色纱布,可他却毫不在意。 周围树叶梭梭声音更大,而一股无名危险朝百里求凡袭来。 只见周围的树似乎活了起来,那榕树的根从地上拔起,这树林中榕树似是活了几百载了,几乎棵棵都是十人合抱躯干的大小,而他们的根部更是强健。 只见他们武动根部犹如武动手臂一般,一下一下地向白力求凡打来,百里求凡伸手不敏捷,但手中之剑却是锋利,一砍一伐便砍下榕树中的其中一根根部,而那榕树发出极其巨大的声音犹如哭泣。 这榕树们攻击越发的快了。 初开始,百里求凡还有还手之里,到最后,这榕树根部打在剑身上的力道仿佛有千金之重让百里求凡无法招架,久了,百里求凡身上伤口裂开,热血洒在地上,红色一片。 ——而百里求凡,也是杀红了眼。 疼痛,极其可怕疼痛。 可他并不在乎,他更在乎远在森林深处的青蜂,青蜂尚无修为,只凭尾后针之利,是否能逃出升天呢?想到这里,百里求凡便是大呼一声,将要攻击自己的其中一根榕树躯干斩断。 ——可是,百里求凡此时却是在树林里面,而树林里,有数不尽的树,这里,是树的海洋。 想到这里,百里求凡的眼睛,骤然之间染上了一丝血色,而他的脚下,开始冒烟,那些被百里求凡之血染到的草,开始变黑,慢慢的,开始爆发出火红火焰。 树木最怕的是什么?不就是火吗? 只见那火环绕于百里求凡周围,开始形成一片火圈。 而随着百里求凡身上之血越流越多,这火,也越来越大,似是被这火吓到,那些榕树亦是不敢攻击,而百里求凡脸上表情,却是骤然间变了,他的表情变得阴狠寡厉,而身上所流之血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一颗颗变成了血珠子,犹如暗器一样,朝那些榕树袭去。 这一招,曾在百里求凡初见龙泽雪之事用过,那是白力求凡亦是重伤,这血珠只是烧出一个小洞,而此时这血珠落在榕树身上,却是活生生让这榕树烧了起来。 木遇火。 冲天大火在那棵榕树身上烧了起来,只见那榕树左右动着根部,犹如一个被火烧到的人。 好在这榕树本就生在水里,只见那榕树犹如钻地地鼠一样,嗖的一下,钻入水中,露出一个巨大水洞。而其他榕树,亦是一颗一颗钻入水中,这榕树森林顿时消失,只留下一个平底,而平地上面还有一个个大坑。 百里求凡见榕树逃走,便是将身上热火熄灭,也顾不上身上伤口,便立刻往森林深处跑去,这森林外面虽是榕树群,可里面却是别的植物,也不知是不是像榕树一样有自己的意识,会攻击人。 但百里求凡却是顾不了许多了。 想到青蜂正在森林深处,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也许——也许已经死了,也说不定。 自己快走一分,便是能更快地救出青蜂。 第四十二章、欲蛇 这苍茫森林深处,树海、林海,绿的海洋,可这密密麻麻的树林只见,竟有一块不大的空地,这空地处在树林最中间,上有青草覆盖,而却无树木存在。 而这空地中,赫然有一条黄白相间的巨蟒盘旋其中,这巨蟒身体足有两人合抱粗细,身子极长,而头为三角,眼睛通红,犹如宝石,可奇怪的却是这蛇的头顶上,却长着一朵极其巨大的红花。 花,本是柔美娇嫩之物,可这花却开得豪放,一见此花,只觉得一股金戈铁马之气扑面而来,是开的那样肃杀,那样繁荣。 而这蛇此时团团围住,也不知为何,这蛇身上竟散发出一丝丝甜腻好闻的香气,仿若一种吸引一般,若是人一闻到,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全是迷幻景象,而全身血脉发热。 若是仔细看来,此蛇正将一美貌少女团团围住,少女身处蛇堆之中,也不知这蛇是什么品种,竟是身上会分泌出蹭蹭粘液,而这粘液接触到少女衣服,竟是将少女的衣服全部融掉了,可虽衣服溶解,却不损害少女皮肤一丝一毫,只见少女的衣服一点一点被融掉,最后只有一些破破烂烂地还挂在身上。 而少女那白皙无暇的身体立刻显现出来了。 她的腰自然是细的,胸脯自然是饱满的,腿自然是修长笔直的,可仅仅是这样形容,却不足以形容出少女身体之美,她的美,在于修长而不纤细瘦弱,少女身上的肉并不柔软,甚至带有一点柔韧,可是,那样美好的身体,你绝说不出一点瑕疵。 只是少女白皙美丽的身体上,却被一个丑陋的纹身的纹身所盘踞着,这纹身盘踞在少女的背上,乃是由毒蛇,蟾蜍,蜈蚣、蜜蜂、蝴蝶所组成的图案,这五样昆虫乃是五蛊之物,而这少女右手之上,亦是纹着一只蜜蜂。 ——这个少女乃是青蜂。 话说青蜂进入这丛林后,只觉得似乎问到什么甜蜜香气,那香气十分好闻,挂在她脖子上的九鸣一闻就似乎醉了,晕晕乎乎地说着:“好甜、好香……”之类的话,就睡倒在了青蜂脖子上。 而青蜂则仿佛被这香味迷惑,只见她的眼睛越发迷茫,似乎眼睛里升起一道雾气,而眼中焦距全无,似乎被人指引一样,朝前面慢慢走去…… 而来到这森林中央,竟是一片不大的空地,这空地之间竟是有一条巨蛇盘旋,这蛇颜色黄白相间,璀璨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妖艳光芒,像极了真金白银,而奇怪的是,这蛇的头上,竟是顶着一朵红花,这花仿佛是生在蛇的头上一般。 只见青蜂看到那蛇之后,脸上竟出现一个迷幻的笑,她径直朝那蛇走去,而走的途中九鸣却从她脖子上慢慢滑下,这蛇看到九鸣,眼睛里的血色竟是慢慢褪去,他似乎十分艰难地用尾尖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将九鸣埋了进去,当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眼中的血色却又恢复了起来。 他慢慢移动身体,将青蜂环绕其中,慢慢融掉青蜂身上衣服,而青蜂竟是一点也不反抗,任由那蛇在自己身上动作,最后当衣服融的差不多了,那蛇又开始动作。 他露出嘴上尖牙,这牙竟不是白的,也不是黑的,而是绿的,那牙齿一下子就腰上了青蜂白皙的脖子,可青蜂竟并未叫疼,甚至她的脸上竟出现了异样满足的神情。 那蛇尾将青蜂身上一点残渣碎步挑落,青蜂那白皙身体上,更是一丝布料都不剩。 只见那蛇移动自己的尾巴,将青蜂固定在自己的身下,而他的尾巴尖慢慢移动,先是碰触到了青蜂那笔直而有力的小腿上,然后慢慢向上,慢慢向上……那大腿滚圆而白皙,上面还沾着白色的粘液,也不知道是青蜂的汗或是别的什么。 只见青蜂口中吐出几不可闻的呻(和谐)吟,仿佛在经历一段美妙的梦境一样,只见她抖动身体,仿佛被什么人拥入怀中一样,她的手也做出了拥抱的动作。 可现在她抱的,却不是什么情郎,而是一条足有两人合抱粗细的巨蛇,那蛇的眼睛越发的红了,只见那蛇将尾巴尖碰触青蜂胸脯,青蜂胸脯如蜜桃般饱满,而那蛇尾放在上面,犹如恶蛇盘桃,好不可怕,而那蛇仿佛在感受青蜂心音一样,久久不动。 短暂停顿之后,只见这蛇头顶的花上突然窜出两条绿色藤条来,而这藤条上竟长着绿色尖牙,这两根藤条一根咬住青蜂脖子,一根咬住青蜂胸脯,片刻之后,那藤条变成红色,乃是因为这藤条在吸食青蜂之血。 不消片刻,只见青蜂脸色发白,身上发冷,本来红润的嘴唇也顿时变成了粉白,因为血液流失的关系,青蜂先是觉得冷,再是觉得累,可这累,这冷,却偏偏把青蜂身上的状态冲散了,青蜂猛地恢复了意识,可此时她恢复意识又能怎样,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这案板上的鱼肉。 本来是昏迷着接受死亡,可此时却是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在心中流失。 “终究是逃不过一死吗?明明又再活了一次,却终究无法寿终正寝吗?”青蜂在心中无奈地想着,她想起了百里求凡,想起了阿竟,想起了九鸣,想起了她过往的一切,想起了她的前世,她的今生。 ——终究还是要这样死去吗? 青蜂悲哀地想着,眼前一片模糊,却只迷迷糊糊听到远处仅有人再急促地喊着她的名字:“青蜂、青蜂,你在哪里?” “求凡,我在这里啊。”她想大声地回答,却是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 死亡的感觉,总是这样的不美妙,这样的冰冷。 青蜂想。 第四十二章、花与蛇 可只见一道白色光芒划过,这百里求凡从天而降,手持龙愁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砍向那蛇头颅,那蛇本是巨大,虽是头颅躲开,却不妨身体被剑砍伤。 这蛇发出“嘶嘶”的声音,一下子就将青蜂放下,青蜂未着半缕的身体跌落在青青草地上,一时间青的、白的,倒是让百里求凡有些羞涩。 可见那蛇竟是蛇尾一动,似是想把青蜂捉走,百里求凡又怎么能让他如愿,只见百里求凡全身染血,可刚刚经过一路狂奔,身上的血流已经慢慢有些抓住,那百里求凡毫不犹疑,一下子就将龙愁剑刺入自己左手手掌,顿时这手掌被刺穿,而累累鲜血从掌心处流了出来。 这龙愁剑一染血,立刻发出一丝丝悲鸣,似乎是龙吟,又似乎是鸟啸,而被那声音感染,本就被埋在地下的九鸣忽然醒了过来,他只觉得身上被压着什么,又觉得似乎眼前好黑。 他不断动着身体,把身上黑土一点一点顶起来,露出一个小脑袋,先是看到百里求凡全身浴血,再是看到青蜂赤(和谐)裸(和谐)裸地躺在地上,最后看到的,才是那条黄白相见的巨蛇。 而见那巨蛇的一瞬间,九鸣只觉得头痛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他的脑海里破壳而出了。 这边百里求凡左手伤口中的血慢慢凝结出血珠,那血珠悬浮于百里求凡掌心之上,随着百里求凡之手,一点一点如暗器一般被打在蛇身之上。 那蛇本是觉得这血珠极小,不放在眼里,可哪知这血珠打在身上顿时烧掉了他好几片鳞片,甚至有火蔓延之事,这时才知道这血乃凶物,不可沾染。 而百里求凡身上失血过多,全身上下皆是发冷,嘴唇发白,可为救青蜂,他亦顾不得许多,只见左手掌心之处的血渐渐不流了,他又割开了左右手腕之处。 这血珠越发的多了,而百里求凡却越发苍白了。 只见那蛇见在地上无法躲避血珠,便是将头转入地下,顿时,这地上之留下一个大坑,百里求凡可感受到这蛇在地下渐渐蠕动,他亦是在感受那蛇气息。 他只觉得那蛇似乎要开始发动攻击,便是往上一跃,果然,身下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血盆大口。 那百里求凡也是不怕,他将龙愁剑紧握在手里,一下子又急速往下冲去,那蛇不妨百里求凡竟会做这样的动作,想躲,却是来不及了。 只见那百里求凡之剑直此巨蛇张开的大嘴,眼看就要刺入蛇的口中,却竟然有两根绿色藤条突然出现,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将百里求凡往旁边打去。 百里求凡一下子就被击倒在旁边的树上,顿时龙愁剑就从他手中掉落,而他此时受伤更重,更是吐出一口鲜血。 “莫非天要亡我?不,阿竟还等我来救,我岂能死在这里!”他心中所向所念的都是这个,可只觉得那眼前皆是蛇的腥臭之味,那蛇长着血盆大口,杀气腾腾向他爬来。 便是要一口将百里求凡吃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蛇身后突然散发出一道青色强光,绿色空地上顿时一道绿光冲天,这周围传来龙吟虎啸之声,传之千里,声如雷动,而那蛇被声音震撼住,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只见那绿色光柱越来越大,仿佛有五人合抱粗细,而当那光柱消失之后,一条威风凛凛的青龙就出现在了一人一蛇眼前。 “九鸣!”百里求凡叫着九鸣的名字,此时,便是得到了生机。 百里求凡七岁之时本事欲死,却被九鸣相救,而此时遇险,救他的,亦是九鸣,阿竟曾说过,九鸣,乃是百里求凡之缘,这话果然不假。 只见九鸣咆哮一声,亦尾相击,一下子就把巨蛇打在地上,扬起偏偏绿叶,这蛇眼中血色褪去,竟似有些清醒,他有些发动,看似想逃,却没想到那花竟抖了一下,散发出一点粉红色的花粉,那蛇闻到花粉,眼中血色回来,又是发狂了起来。 这蛇乃是水属性巨蛇,本乃雾苗州一霸,但这蛇却从未伤过人类,亦是从不现身于人前,不知为何此时竟是失去了常态,想要袭击百里求凡。 而九鸣乃是风雷属性青龙,这巨蛇虽是雾苗州一霸,可又怎么敌得过这万物之灵的龙族呢?只见这九鸣也不说话,只用青雷相击,一道巨雷打在巨蛇身上,顿时那蛇身冒出青烟,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这九鸣看那蛇晕倒,便也放松了下来,慢慢飞到百里求凡面前,看百里求凡全身血淋淋的,又极其狼狈,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九鸣低下龙头,口念一声:“吾主。” “九鸣,你这是怎么了?”百里求凡奇怪地问了一句。 而九鸣的脸上亦是出现了大大的奇怪神情:“九鸣吗?原来我现在的名字叫九鸣,无妨,名字本来就是一个代号而已。吾主伤重,九鸣将主人带往上九州如何?” 这百里求凡未学御剑之术,想要上往上九州自然是难于上青天之事,可这九鸣乃是九头青龙,将百里求凡带往悬浮于空中的上九州便是简单之极。 百里求凡想了一想,这下九州之中的雾苗州虽是灵气充沛,灵物极多,可也比不上上九州,若是阿竟在那里,必是能更好回复,而拼自己的天感,更是能得到更好的机缘,他便是对九鸣说:“也罢,我现在身上不能动,便烦劳九鸣将我和青蜂带到上九州了。” 他挣扎地站了起来,示意九鸣将倒在地上的青蜂也带上。 九鸣见青蜂全身赤(和谐)裸,也不奇怪,便是慢慢飞到青蜂身边,而青蜂身边,还倒着一条被电晕的巨蛇,可那蛇,却是有一丝奇怪。 ——这蛇头上的红花,竟是不见了。 第四十三章、偶遇 只见林间一道红光闪过,而在九鸣奇怪之际,那朵怒放之花竟是不知怎么的从天而降,竟是要像那条蛇一样,牢牢盘踞在九鸣头上,而九鸣竟是不防,那红花只离九鸣头颅只有一寸之远,而九鸣虽是想躲,却早已经来不及了。 却只见这林中有一道白光闪过,一把飞剑如梭,直将那朵花钉入树中,那花被一剑贯穿,竟是流出如血一般红色花汁,还发出如女子濒死般凄厉惨叫。这参加所出音波,竟如武器一样,在空气中散出可见波纹。 而九鸣将青蜂及百里求凡挡在身后,一力将那音波承担,只见九鸣身体突然开始发生变化,本来庞大的身体又开始慢慢变小,变得如蛇般大小。 九鸣瞪着大大的眼睛,奇怪地看着百里求凡,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自己发生了什么。 而就在这时,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百里求凡警戒,却发现原来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男子,这男子长得星目剑眉,一派书生卷气,二十几岁的模样,与其说是个修真人,倒还不如说是一个读书人。 他看着钉在书上红花,又看了看百里求凡、青蜂,见青蜂全身无一丝遮盖,他便将身上道袍脱下穿在青蜂身上,有将一丝真炁传入青蜂身体,只见青蜂口鼻间飘出一丝粉红色的气体,而随着这丝气体飘出,青蜂亦是无法抑制地咳嗽了起来。 “青蜂,你终于醒了。”百里求凡将青蜂身上衣服裹紧,多年不见青蜂身体,青蜂也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那身体凹凸有致,美丽动人,可百里求凡却觉得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 青蜂倒是不觉得什么她见百里求凡全身浴血,便知刚刚此处必是有一番激战,而百里求凡为救自己,竟是又再受伤,青蜂不禁眼中有泪,却不愿意让百里求凡看到她哭泣的样子。 “多谢仙人相救。”百里求凡挣扎着站起身来,像那男子道谢。 却听那男子道:“你此时受伤极重,还是先做歇息吧。” 说罢,那男子左右看看,似乎在找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有些失望神色,但又很快恢复了过来:“你们两个遇到的蛇乃是这森林之王,却从不伤人,却不知为何凶性大发,吞噬了许多路人,我受罗浮宗命令来下九州一探,虽是遇到不少妖物,但多是良善之辈,后见这森林里一道青光飞天,本以为有什么祥瑞之兽出世,或是宝器入世,没想到却刚好遇到这凶兽伤人。” 那男子拿出一道符纸,这符纸上画着火型符咒,他口年咒语,这符纸竟是不点自染:“待我将这恶蛇烧死,以佑那些亡魂在天之灵。” “且慢!”百里求凡大声阻止,“我猜想,并非这蛇作怪,作恶的,乃是那妖花作恶。” 这百里求凡指着妖花说:“青蜂乃是问到这花的香味才昏迷的,而这蛇见九鸣之时竟是有一丝清醒,闻了那花香才又发狂的,种种迹象一一表明乃是那花作祟,这蛇只是被附身了而已。便也解释了为何一条不作恶的蛇,竟会突然作恶了起来。” “啾,是啊,九鸣可以作证,九鸣刚刚被他埋了起来,虽然九鸣迷迷糊糊的,但是就是他把九鸣埋了起来。”九鸣爬到百里求凡肩膀上,对那男子说。 “那蛇把九鸣埋起来,显然是为了保护九鸣,不被那花伤害。”百里求凡解释说。 “只是为何那本来被花控制之蛇竟然会恢复意识,去保护九鸣呢?”那男子复又奇怪了起来。 百里求凡知九鸣乃龙族,那爬虫之首,这蛇见到九鸣自然是又惊又怕,而这种惊怕乃是本能,竟是将头上之花的控制减弱,一心一意只为保护九鸣,可九鸣乃青龙之事却不能为眼前男子知道,这男子虽是救了两人一蛇,可又有谁能保证这男子不是敌人呢,毕竟这上九州都在通缉百里家那时候活着的七岁孩童,而百里求凡便是其一。 “许是因为那蛇看九鸣和他同是蛇族,起了怜悯之心,便是战胜了那花的控制。”百里求凡解释道。 而在他们谈话之间,这钉在树上的花迅速枯萎,变成了灰黄一片,不负原来美丽,而他枯萎之时,竟是渐渐腐蚀那男子飞剑,等男子将剑召回,只见剑身上竟是有一丝黑色痕迹。 “这是……”男子将剑举在眼前细看,“此乃冤魂,奇怪,这下九州怎么会有冤魂存在。” 诚如,人死后魂归魂,魄归魄,不是入星海便是下九泉,怎么会存在这下九州之中呢? “而且这冤魂数量不少,许是那花吸食了这冤魂才产生变异。”那男子脸色凝重,竟是十分严肃。他拿出一丸丹药,交给百里求凡。 “这是我宗秘制疗伤单,吃完之后伤口立刻就会好,你吃下之后,便和这位姑娘离开这片森林。”那男子说道。 青蜂闻了闻那丹药气息,又挖下一点尝了尝,对百里求凡点点头。 百里求凡抱拳说道:“多谢仙人相助,敢问仙人名讳。” “我?我可不是什么仙人,我乃上九州罗浮宗门下弟子,百里睿。” 而这个名字,却如三枚钢钉一样,钉进百里求凡心里。 第四十四章、百里恩 这百丽睿乃是百丽求凡名义上哥哥,此时百里求凡如丧家之犬一样游走于下九州之间,而这百丽睿却位于上九州之上,受人膜拜,修仙求道。 这两人一天一地,分明都是百里家的子孙,却走上了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人生。 青蜂知百里求凡感受,便是一双柔夷抓住了百里求凡冰冷的手。 青蜂在看百里求凡,她一句话不说,可她那双眼睛里,却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她说到了过去,说到了百里求凡的恨,说到了百里求凡的父亲,还有母亲,说到了百里求凡的现在,百里求凡的修为、与百里睿的差距,还有阿竟…… 青蜂虽然不想承认,可阿竟在百里求凡的心中,比她重要多了。 毕竟,这个人,陪百里求凡从小到大,从年轻到年长,从幼稚到成熟,无论是谁,他的人生经历里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这个人,都是无可取代的。 只见此时百里求凡一步一步都到百里睿面前。 而青蜂自是屏住呼吸,她此时生怕百里求凡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导致一个无法挽回的后果——可是,她此时又偏偏不愿意去做什么,无论百里求凡想要做什么,她都不会去阻止。 ——因为,这就是他的人生不是吗? 只有一次的人生,便是做了,错了,那有如何呢?正是因为没有悔过的机会,人生才是那么的精彩,那样的迷人,又凭什么让别人去指手画脚呢?自己的人生,便是做了错的结果,便自己去承担那个结果便是了。 只见百里求凡慢慢走近百里睿,那百里睿亦是迷惑,他自七岁离开百里家,知如今已经一十四年了,他虽是见过百里求凡,但那也只不过是在百里求凡小的时候而已。 他又怎么能认出百里求凡的样子呢? 而且,百里求凡与他长得,竟是一点不像。 只见百里求凡手上青筋爆起,他脸色苍白,全身浴血,倒是有一点地狱修罗的意思,只是此时百里睿乃是金丹期,若只以百里求凡筑基期修为与其一战,必是如以卵击石一般,毫无胜算。 只见百里求凡走近百里睿后,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怀抱。 那百里求凡身上的血,都蹭到了百里睿那白色道袍上。 “多谢百里仙人相救。他日,我必报答。”百里求凡如是说。 而百里睿亦看着眼前少年,这少年比他小了几岁,此时虽是脸色苍白,又全身染血,但也看得出是一个眉目端正的少年,且根骨上佳,许多年之后,会在上九州相见,只是这报答之事…… 百里睿笑笑,自己乃是金丹期修真人,吃了无数仙丹妙药才达到此时修为,这百里求凡一个毛头小子,一无家族庇佑,二无特殊机遇,自己又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对方报答的呢? 他只当百里求凡此时说的只不过是一句客气话,便是说过就忘。目送这百里求凡及青蜂两人离去。 今天只能码字到这里了,有点事情,抱歉,明天继续。有人看吗。。。 第四十五章、红花 百里求凡与青蜂两人离去,却听到身后百里睿说道:“从这林子出去,往南边走,有一个村落,那里民风淳朴亦不排外,你两可去那里稍事休息。尤其是你,伤势甚重,更是要好好修养。” 青蜂见百里求凡不说话,便是想百里睿连连感谢,带着百里求凡朝南走去。 果然,这南边有一个村落,那里与世隔绝,山明水秀,一派世外桃源的样子。而这雾苗州多水,这村落居水而建,多是竹楼,竹楼下面由一根根木材支撑,不怕水涨水落。 两人一进村子,便被一个赶牛的小伙子看见了,这小伙子看到百里求凡全身是伤,而青蜂身上又是只穿了一件道袍,虽然这道袍极大,把青蜂的身体全部遮住了,可也是能知道青蜂此时衣服下面什么都没有穿。 可那小伙子却是不怕。 他走到百里求凡面前,正要开口询问他,却只见百里求凡一下子闭上了眼睛,本来摇摇晃晃的身体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顿时,身下一片血迹。 而青蜂看到百里求凡的样子,便是大声向那小伙子求救,那小伙子亦是热心人,便是毫不犹豫地将百里求凡扶到耕田老牛背上,把他们带到了自己家里。 百里求凡一睁眼,便看到青蜂端坐在身旁,一副担忧的样子。 “我们这是……”百里求凡看着四周,知道自己是在一家农户里面,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此处屋顶,地板都是竹子做的,连桌子椅子也是,桌子上摆着最粗糙的土烧茶器,青蜂一看百里求凡醒了,就为他倒了一杯水。 这茶器虽是粗糙,但这水却是清香甘甜,还带着些微微灵气,一喝下去,便是觉得神清气爽。 “是阿河救了我们。”青蜂对百里求凡解释道,“阿河便是那个我们在村口遇见的牵牛小哥,他见你晕倒,就把你带回自己家里。” 说到这里,门被打开了,那个叫阿河的小伙子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株长着五片叶子的红花。 而当青蜂站起来的时候,百里求凡才发现此时青蜂竟穿了一身雾苗州族人的衣服,这雾苗州族人的衣服多为蓝草染成,颜色也多为蓝白,此时青蜂所穿的是一件蓝底白花的小衣,而中间露着细腰,下面则是一条同样颜色款式的裙子,裙子不长,只在膝盖上一点,露出青蜂那笔直的小腿。 雾苗州乃潮湿温热之地,长年多雨温暖,又与世隔绝,不知这男女之防,所以这雾苗州的女人多是青蜂这样的打扮,便于劳作,也是清爽。 青蜂倒是极其喜欢这套衣服,这是百里求凡的眼睛,却有些不知道怎么放了。 “谢谢阿河了。”青蜂结果那红花,朝阿河一笑,那一笑极美,倒是让阿河痴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雾苗州中虽有女人,却没有一个如青蜂这样美,美的自在,又美的天然大气。 百里求凡本是觉得青蜂穿着过于出挑,可这衣服又是雾苗州之族衣服,便是释然了,可见青蜂手上所拿花朵,却是一下子痴了。 百里求凡直勾勾地看着青蜂手上花朵。 而那花朵的位子,正好是在青蜂肚子的位子,青蜂以为百里求凡在看自己细腰,便是嗔怪道:“你怎么一直看着我,难道是因为你不喜欢这衣服吗?我倒是看这衣服挺美的,又是雾苗州特色的衣服,我又不能穿着男装晃荡……” 可百里求凡却是眼睛直勾勾的样子,直盯着青蜂的腰部,此时青蜂才发现,她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上的红花。 她嘴巴一嘟,把花狠狠地放在床上:“这么喜欢看花,你就看个够!” 说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连脸颊都雇了起来,像是一条生气的河豚一样。 而这阿河倒是一边劝着,一边安慰。 只听百里求凡说道:“青蜂,你不觉得这花,有些眼熟吗?” 青蜂听百里求凡一说,这才觉得这花确实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这花,不就是长在那巨蛇头顶的花吗?虽是小了一些,但样子却是不变的。”长在那巨蛇头顶上的花足有一米长,而眼前这多花却只有半个巴掌大小,虽是大小有异,但是样子却是一模一样,那磅礴豪气的盛开样子,却是一份也没有变化。 “这花叫繁上花,长在水里面,后山就有很多,这花一辈子就只张五片叶子,又叫五叶花,这花止血效果很好,所以才采来给你们。”那阿河挠了挠头,“可是这花只能长在水里面,不能长在什么蛇的头上,你们,看错了把……” “哦……”听到阿河这么说,百里求凡立刻下床,可他忘了身上伤口,便是疼的脸上冒汗。 “你此时伤重,便是等伤好了再去看那花也不迟,何必急于一时呢?”青蜂一看百里求凡疼成这样,心痛之际,便是劝着百里求凡。 百里求凡皱了皱眉,便是点了点头。 而等百里求凡伤好,却是半月之后了。这半月之中,百里求凡亦是习惯了雾苗州人的生活,此地风好水好,民风又淳朴,实在是定居的好地方。 而百里求凡亦是穿戴上了雾苗州人的衣服,换下了身上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