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宦妖妃》 第一章 惊醒 “上谕,荣国侯府的男丁全部处死,十六岁以上的女眷赐予自缢,十六岁以下的女眷全部流放岭外……”太监尖细的嗓音回荡在荣国侯府内外,跪在最前方的一位老臣,他颤抖的接过圣旨,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一夜之间,世袭几代的荣国侯府血流成河,几百条人命就此覆灭。 这消息宫里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曼秋坐在金丝鸾凤椅之上,淡淡的笑了,她的笑极美,宛若罂粟般,醉人心弦。 她知道前方梨花暗纹的檀木桌子上面放着一杯酒。 是毒酒。 虽然眼睛没了,但是心里却清明的很。 她闭着的空眸缓慢的落下两行清泪,她轻轻开口,带着点颤抖的问道,“纳兰锦,为何?” 前方的男子背着身,负手而立,神色依旧如初,就犹她第一次见到他一般,他淡淡道,“你这般聪明,不明白朕只是利用你?” “更何况,荣国侯府实力过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曼秋,聪明如你,你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淡漠态度让她的心猛然一抽,像是无数利剑直戳心口,让她无法呼吸,然而面上她极力保持坚强的姿态,可心里早已是悲哀成河。 曼秋摸索着前方小心的起身,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黑暗的,连她最爱的人她都看不清了。 她不想记起这双眼睛被剜多少年了,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泪可以流。她摸摸索索的走上前,虽然眼睛没了,但是武功还在,她停立在纳兰锦身后,纤纤玉指颤抖着触碰到他牙白的衣袍。 却突然猛的缩回手,她竟是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阿锦”曼秋却突然开口,“你转过来。” 纳兰锦身体一僵,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转身。他看着曼秋不复当年的模样,淡淡的眼眸中染上些轻嘲,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空着的眼眸,反复触摸,轻轻摩擦。 曼秋身躯微颤,只是淡淡一笑。 他的手指有些泛凉,清雅的味道围绕在曼秋的鼻息间,如夏日的莲香远益清,如冬日的梅沁雪悠然,让她一阵晃神,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有见过纳兰锦的样子了。 她打颤的纤纤十指小心翼翼的触摸上他那绝世容颜,用素手一笔一笔勾勒出他眉目如画的容颜,像是要把他记在心底。她看不见纳兰锦悲伤的眸光,只是喃喃自语道。 “你这样,真好……这么多年了,你依旧没变,就像是我第一次见你那般,那般的让我心动……” “阿锦,我的孩儿静渊没了,荣国侯府数百条人命没了,现在我的命……也要没了”话语未了,曼秋娇瘦的身躯狠狠抖动了起来,她把头深深的埋在纳兰锦身上,眼泪晕染在他素雅的白袍之上,像是渲染的水墨画一般。 可是模糊了谁的心? 曾经的美好和一切的爱意,全数被抹杀掉了。 曼秋双手环住他精瘦的腰间,沙哑的语气在他咬牙切齿道,“我进宫第二年,刚出生的静渊便夭折,后来,我被查出这辈子终身不育!进宫第三年,我与皇后为了家族斗得你死我活,你冷眼旁观!进宫第四年,我被太后剜去双眼,你却不闻不问!而今年,我家族血流成河,数百条人命被你残忍赐死!纳兰锦!怪我曼秋识人不清!错把虚情当真心!竟活在这种委屈之下,生生受了五年苦!” 纳兰锦身躯一僵,缄默不语。 “也是到如今才明白什么叫做最是无情帝王家啊!纳兰锦,我曼秋若有来世定当亲手剜你双眼,卸你人头,以祭奠我荣国侯府数百条人命!” 语罢,曼秋不再留恋他身上带着的几丝淡淡暗梅香气,她像是发疯一般,把宫殿的东西狠狠乱砸一通,华室中满地狼藉,丝丝火苗也随之被迅速点燃,如洪水般猛然而来,速度之快不过霎时,便早已是火光一片。 曼秋决绝的背影,傲然挺立。纳兰锦心口猛然缩紧,像是一双手狠狠地攥住他的心脏一般,让他喉咙间猛然一甜,他苦涩一笑,丝丝血迹顺着他菲薄的唇边缓慢流下。他不在言语,脚步艰难的走出了容华宫。 天空阴沉沉的,他身后容华宫早已是一片火光,那女子的牙白长裙被这漫天火光衬的像是一袭火红色华服一般,妖冶而邪妄,媚人而骇人。她乌黑的长发飘散在空中,青丝随风飞扬,她笑的犹如地狱般的修罗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 无边无际的黑暗正在吞噬着曼秋,那漫天火光纷纷燃烧着这北周国最为繁华的宫殿,曾经无尽的宠爱如今都消失殆尽,那男子的冷漠无情狠狠的刺痛了曼秋的心,她猛然起身,惊愕之余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被噩梦惊醒了。 曼秋缓缓巡视四周,还是曾经的忘忧阁,还是原来的荣国侯府。 她自嘲一笑,真是讽刺的对比,娘亲希望她一世无忧,可是家族却惨遭灭门。 不过这一世,她再也不要做那任人摆布的玩具了,她定要做那人上人,来好好守护她的家族。 她稍稍安心,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慢慢小酌。 这是她重生的第三天! 三天了! 上一世的一切历历在目,每夜的噩梦都在提示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曼秋身上不再有任何情感,剩下的只有滔天的恨意! 门外的丫鬟如烟轻唤了句,“小姐,您怎么了,是又被噩梦惊醒了么?” 曼秋一怔,没想到倒是把如烟惊了起来,她淡淡笑道,“快进来!” 如烟推门而入,随即看到慕挽只穿着中衣,轻一叹气,语重心长道,“小姐,您风寒还没好利索,就这般起床,会加重病情的。” 上一世,大病发烧的时候,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她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她人生的转折点。 不过这一世才刚刚开始!她不急!她会慢慢的让那些人尝到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曼秋就静静的看着如烟给她披了件外衣,她嫣然一笑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个道理你还不懂么?我这身子早已是好了大半,不必这般小题大做了。” 上一世,如烟随她进宫,后为了她挡了皇后设下的死局,被乱棍打死了,这弹指一挥间,回到了以前,曼秋心里有些微微发酸,这丫头是真心待她。 如烟一愣,呆呆的点点头,她轻嗔了一眼曼秋。 曼秋浅浅一笑,在心里喃喃自语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上一世的一切屈辱,我都会一步步的夺回来!” 如烟轻轻开口道,“小姐,奴婢扶您上床,您早些歇息吧,不然病情加重了,夫人又要骂奴婢了。” 曼秋点点头,想起娘亲便觉得心口一暖,随即说道,“你出去歇着吧,有事我就唤你了。” 如烟连连点头,“哎”了一声,刚要扭头离去,却又返了回来,给曼秋添了床被子,才转身离去。 曼秋躺在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上,却是怎么也没了睡意,她如秋水般的暗眸紧紧盯着天花板良久,却鼻子一酸,忍不住微微抽搐起来。 上一世的一切在脑中记忆犹新,让她不能往,也不敢忘。 家族被满门抄斩,数百条人命血流成河,而她,也被那男子赐了一杯毒酒。 本是北周国最受宠的贵妃,可那男子轻描淡写一句话,便决定了她和家族一生的命运。 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事情,如今也都想明白了,不管是家族的事情,还是皇宫的事情,曾经的她,太傻太天真,以为那人宠爱她会是一辈子,给她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 到最后,只是痴人说梦,这种从云端跌落到泥潭的感受,她这一世再也不想有了! 曼秋双手狠狠攥紧锦被,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淅淅流了下来,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思绪在飞快的旋转,曼秋却突然笑了,那样的妖妖艳艳,那样的媚丝入骨。 家族健在,眼睛也回来了,曾经失去的一切都回来了! 如今,你们,做好迎接我的准备了么?! ------题外话------ 新文开更!请多多支持!女强文哦,不一样的故事,不一样的结局!喜欢就收了,故事会越来越精彩滴! 第二章 温情 第二天清晨,曼秋起了个大早,如烟进来的时候,曼秋已经穿好衣裳了。 如烟心里惊讶,对着曼秋轻轻问道,“小姐,您怎么起的这样早,奴婢去请大夫来,给小姐看看身子好了没。” 曼秋缓缓转身,摇摇头,道,“不必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有数,如今已经好多了。” 如烟一愣,看着曼秋的打扮,不由得眼前一亮,只见曼秋一身艳红色镶绣曼陀罗花的长裙紧贴在身,腰间一条牙白色玉带束缚着那盈盈一握的柳腰,鬓发被高高盘起,上面斜插碧玉碎花钗,广袖飘飘,把修长的身子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而她的面容略施粉黛,那微张的红唇让人忍不住上去一泽芳亲,双眸犹如秋水般魅惑人心,一颦一笑,都那般的妩媚人心。 如烟呆呆的看愣了神,曼秋嫣然一笑,对她道,“走吧,病了这些时日了,也没去见见娘亲,今日该是去请安了。” 如烟回神,连连点头。记得小姐以前总喜欢穿些浅颜色的衣服,像是什么,碧玉绿,浅鹅黄,月牙白…极少穿红色,可以说是从未穿过红色,她倒不知,小姐穿红色这般好看。 她轻笑,连忙过去搀着曼秋。 她俩不急不忙的走出忘忧阁,现下时辰还早,娘亲该是刚起床。 吹着三月里的微风,还透着几丝凉意,可飘过曼秋的心口,却是那般的温暖。她看着初晨的阳光,心情极好的眯了眯眼,这便是家的味道罢? 她笑意盈盈的走在府内,下人们见了她都连忙行礼,一副惶恐的模样,谁不知这荣国侯府的嫡出大小姐性格古怪,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万一一个不顺心,再拿他们下人开刀,岂不是得不偿失。 曼秋见此,微微一笑,并不去多说什么。这些人不过是些府里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见高踩低的,无趣的很。 欣湘苑里满室寂静,一派祥和的气息,有些温暖的气息迎面而来,曼秋脚下一滞,看着前方的人微微出神。 那中年女子静坐在檀木软椅之上,一袭宝蓝色收腰丝质罗裙,袖口上绣着牙白色的莲花,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一点也不像三十左右的年纪,她略施粉黛的脸颊,眉眼间,竟与曼秋有七分像。 侍女瑞珠在一旁静静的布菜,她心中酸涩,上一世连娘亲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她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轻轻眨了眨眼,轻微的鼻音软嚅道,“娘亲…” 宋清婉抬头一看,只见曼秋静静的站在门口,那模样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她心中一急,连忙起身走到曼秋前,看着她发红的眼眶,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她轻声道,“怎么了?娘亲的秋儿怎么了?是不是那位又欺负你了?走,娘亲现在就去给你找她报仇!” 语罢,就要风风火火的拉着曼秋往外走去,曼秋急忙拉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宋清婉一愣,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不去?” 曼秋被她这句话弄得哭笑不得,心里顿时落下三条黑线,她静静的看着娘亲,这么多年了,娘亲的性子还是这么的直接,也不怪那位能得到父亲的宠爱了。 此时,瑞珠也走了出来,对着曼秋轻轻笑道,“小姐,您醒了就好,夫人从昨晚就吵着要去看你,不然今儿哪会起的这么早。” 曼秋对着这位娘亲的陪嫁丫鬟轻轻一笑,甜甜的叫了声道,“瑞姨…” 瑞珠的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欠了欠身子,“小小姐好…” “哼~”曼秋只听耳边酸酸一声,她一愣,看着娘亲的眼睛微染些娇嗔,她轻轻笑道,“娘亲这是吃醋了…” 宋清婉微微一笑,拉着曼秋的手向屋内走去,握着她微凉的手掌,不满道,“你这孩子,怎么穿的这般少,风寒好了吗?” 那全是关心的眼眸,让曼秋的心一热,眼眶有些酸酸的,竟也是露出小女儿般的较弱,笑道,“早就好了,娘亲不必担心。” 宋清婉轻嗔了一眼曼秋,转眸对如烟轻声喝道,“这天气才刚刚渐暖,也不知给你家小姐添了披风,万一旧病复发,我看你有几个脑袋。” 这话着实吓着如烟了,她连忙跪下磕头道,“奴婢该死,望夫人恕罪。” 曼秋也没拦着,这丫头虽然聪明,但还是需要打磨,如今还在府里,多磨练一下总是好的,免得以后进了宫里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而且有些事,必须自己亲自体会,别人是教不得了。 宋清婉也不是真的要要她脑袋,只是想让这丫头多点心思,这曼秋身边就她一位知根知底的人,凡是应该伺候周到才是。 她一摆手,淡淡道,“起来吧,以后多花点心思在你家小姐身上就行。” 如烟如释重负,连忙谢恩,“谢夫人!” 宋清婉轻点头,拉着曼秋坐了下来,笑道,“秋儿还没用早膳吧?正好与娘亲一起吧!” 曼秋连连点头,她就是这样想的。 宋清婉一笑,对瑞珠道,“去添副碗筷,顺便把我的狐皮披风拿来。” 瑞珠福了福身,连忙退了下去。 曼秋却有些惊讶,这狐皮披风娘亲可是喜爱的紧,听说是当年外祖父亲自打下的狐狸,命人去做成了貂,送给娘亲做寿辰礼物。 是外祖父送给娘亲的,她哪好意思收下,当下一摇头道,“娘亲,这使不得,这是外祖父送给您的,做儿女的哪有抢母亲东西的道理。” 宋清婉拍着她的手,笑道,“有什么使不得的,娘亲的东西不就是你的。” 曼秋心里微微一暖,到底是娘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这亲情做不了假。 她连连点头,不能再去拂了娘亲的脸面。 不过霎时,瑞珠便回来了,她看着逶迤到脚踝的狐皮披风,眼神微微一愣,在阳光的照耀下,那月白色的貂皮披风像是渡了一层浅浅的金色,越发的明亮无比。 她掂在手里发现轻快无比,不由得对娘亲感激一笑。 宋清婉嗔了她一眼,语气愉快道,“这傻孩子……” 欣湘苑里祥和无比,气氛暖洋洋的,一个穿着不低的小厮低着头进了室内,跪拜道,“夫人,侯爷说请大小姐去一趟凌轩阁。” 众人微微一愣,曼秋起床的消息也传的太快了吧? 她低下头去冷冷一笑,也是时候见见这位所谓的父亲了! ------题外话------ 喜欢就收藏哦! 第三章 父亲 曼秋从小便对她这位父亲没有什么印象,潜意识有的也只是他发火的样子,当然也只是对她和娘亲发火。 她没说话,只见宋清婉柳眉一横,冷声道,“秋儿的身子还未好利索,他便这般急着见她,定没有什么好事!你去告诉他,就说不见!” 宋清婉胸口微微起伏,显然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那小厮一副为难的样子,曼秋看在眼里冷冷一笑,只怕是有事的时候才想起她来了! 不过也是时候见见这位侯爷大人了!她轻笑,对宋清婉道,“娘亲,您先别着急,这父亲找我定是有事,不然哪能想起我呢?让秋儿且先去看看,再说无妨。” 屋子里都不是外人,曼秋也不怕这么不敬的话传出去,她泼辣的性子早已名扬在外,要是真传出去也不怕这点闲言碎语了。 至于那小厮嘛…… 显然,曼秋根本没把他当人看,而是直接选择性无视了。 小厮跪在地下,身躯有些微微发抖,虽说他是侯爷身边的人,但这位大小姐的手段他可听说过,万一真惹着她了,不死也要掉层皮,更何况,侯爷此事侯爷定然不会管,他只是一个奴才,给侯爷提鞋都不配,更别说别的了。 宋清婉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小厮,不情愿道,“也罢,秋儿你且先去看看,凡事有娘亲在,谅他也不敢怎么样!” 曼秋轻轻一笑,娘亲和侯爷不和,这在府里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了,侯爷宠妾灭妻,娘亲这般骄傲的人定然是受不了的。 她转眸对那小厮道,“你先去转告侯爷,就说我用完膳便去。” 小厮如释负重,连忙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曼秋在宋清婉这里用完了早膳,又与她说了一会话,这才起身离开。 她不紧不慢走在府中,像是闲庭散步一般,慢慢悠悠的。反倒是如烟一脸焦急的道,“小姐!咱都耽误了好长时间了!奴婢怕侯爷怪罪您,所以咱还是快些去吧!” 曼秋微微一笑,正看着府里开的海棠微微出神呢,她淡淡道,“不急,就是要让他等着。” 如烟一惊,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问道,“小姐这是何意?” 曼秋浅笑不语,微微停步,只见前方一人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 只见那女子连忙走上前来,微微扶了扶身子,柔弱的声音宛若娇嫩的花瓣,“曼华见过姐姐。” 这便是荣国侯府庶出二小姐,曼华! 曼秋浅浅一笑,对这位妹妹印象不深,只记得上一世她好像嫁给了个王爷,而免受被处死的遭遇。不过这也多亏了她娘亲,如果没有她娘亲去争夺侯爷的宠爱,她不过一个庶出,哪能得到正妃之位。 “妹妹不必多礼,起身吧。” 曼华柔柔起身,开口道,“姐姐身子好些了吧?” 曼秋点头,实在是对这位妹妹没有好感,但毕竟是大家出身,该有的礼数自然不能少,她淡淡道,“好多了,劳烦妹妹惦记了。” 曼华轻柔一笑,“姐姐这是哪里话,本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就见外了。现如今正值换季的时节,姐姐要多多保暖才是,免得落下病根。” 曼秋尴尬的笑了笑,客套的回了几句便作罢了。实在是不愿意与她这位看似风一吹便倒的妹妹有过多纠缠。 曼秋走后,曼华身边的丫鬟白羽低声问道,“二小姐,您向来不与大小姐有过多纠缠,为何今日却说出这些话来?” 曼华走在路上,也不看她,轻柔一笑,有些不屑的说道,“你以为我愿意与她有过多纠缠么?还不是为了我自己!” 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如果没用,哪用得着她这般奉承讨好。 到底是出身好,不然就她这个性子,早不知死在哪了! 曼秋的泼辣在北周国京都可是出了名的,世人都传,如果这大小姐的性子能有二小姐一半的温柔,那只怕上门提亲的都要踏破门槛了。 出身好,又有强悍的背景,虽然长得没有二小姐美,但到底是个美人。 曼秋定不会知道她们心中所想,她想是时候去见见侯爷了。 她刚刚踏进凌轩阁便听到书房内一声威严的嗓音,历喝而道,“当真是越发大胆了,竟然让长辈等你一个时辰,你娘亲教你的礼数都去了哪?” 这是常年处在高位上才有的气势,气势威严自成!曼秋暗眸一寒,你说我行,可你不能说我娘亲! 她在凌轩阁外停步,不慌不忙道,“父亲这是说的哪里话,曼秋身子还未好利索,起晚了乃正常之事,父亲这般怪罪曼秋,是暗暗指责娘亲乃市井妇人不懂礼数么?” 她平淡冷静的态度,让如烟一惊,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曼秋看了她一眼,不语。 那一眼竟把如烟吓得浑身一惊,那绝对不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该有的冷漠和平静。 她忽然发现小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她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样的小姐却突然的让她安心。 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跟在小姐身边。 曼秋余光扫了如烟一眼,见她眼神坚定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上一世这丫头便心思通透,现在也一样,说不定以后处事比以前还利索。 “哼”曼萧冷哼一声,“油嘴滑舌,哪里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曼秋低下头冷冷一笑,就算是我做回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只怕你也会不满意! 她淡淡道,“父亲找曼秋所为何事?” 此时,只见书房的门缓缓开启,一个中年男子步伐稳妥的走了出来,他一身深蓝色锦袍,有着宽大的额头,额头之下是一双剑眉,一双寒冷的目光直射曼秋,板着本身就及其严肃的嘴脸,不悦地看着曼秋。 有多少年了?曼秋没有见到过这个所谓的父亲。 只听他威严的嗓音,缓缓道,“还有半年多华儿就要及笄了,让你娘亲着手准备着,这可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耽误不得。” 曼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上一世你也是这般如此!从来就只有你的华儿,而我曼秋只比曼华年长俩个月,可你也从未记得我也该及笄了。 但是这些曼秋都不在乎,她微微一笑,浅浅的福了福身,“父亲说的,曼秋记住了,只不过曼秋的及笄也快到了,不知能否和妹妹的一起置办呢?” 她十分虔诚的行礼,和轻灵的嗓音让人听了找不出任何不妥,曼萧的寒眸中惊讶一闪而过,他抿抿嘴,开口道…… 第四章 故人 曼萧抿抿嘴,眼神轻微眯了眯,像是再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这般老实,而曼秋就一直行着礼,姿态端庄,嘴边一直含着一抹微笑。 “可以,你身为嫡女,自当做个好榜样。” 曼萧一语双关道,显然是说她的作风没有个嫡女的样子。曼秋轻轻起身,淡笑不语。 日头渐渐大了,曼秋走在府中观赏景色,心情越发的好,那一袭艳红色华服的女子,走在这浮萍翠绿满地的花草小道中,象是万花丛中一点红一般,美轮美奂,明艳无比。 上一世,自己及笄后也没有人来上门提亲,直到有一次她偷着跑出府去,于那人在杨柳河畔相遇,她才嫁人,更是没想到那人竟是新皇。 这一世,她定要他生不如死! 在这之前她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可以准备,时间紧迫,只能从现在着手了。 下定决心,说干就干! 当下就吩咐如烟下午出府,说是采购换季的衣物。 美貌的娘妻给了她五百两,让她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曼秋心里一暖,到底是有娘疼爱的孩子好。 她换了一身碧蓝色的长裙,携着如烟便出了府。 荣国侯府门前停着一辆黑色的马车,只是一辆外表极普通的马车,这是曼秋的专属马车,别看它外面平常,他可是黑楠木车身,前方的两匹赤兔,也是曼秋去草原上亲自驯服的。 曼秋率先进了马车,如烟紧跟其后。 马车内早已是另外一副天地,只见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 如烟对这些也早已习以为常,小姐出身官宦世家,自当用的都是最好的。 车夫虽不情愿的给她们驾车,但终究是敢怒不敢言,更何况曼秋还是奉夫人的命令前去采购衣物,他虽然很讨厌这位大小姐,但也不能说什么。 上一世自从曼秋进了宫,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逛这京都了。 她素手掀起帘子,秋水般的暗眸环视着这京都的繁荣昌盛,和街上的车水马龙。 曼秋浅笑不语,这些地方还如当年一样,未有丝毫改变。 突然曼秋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往前倾斜,她连忙抓住马车边的扶手和坐立不稳的如烟,霎时,只感觉原本平稳的马车来了个急刹车。 心里冷不丁的慌了一下,但没有什么大碍,但如烟就没这么好运了,她的脑袋碰到马车壁上,顿时鼓起一个大包。 看着如烟顿时红了的眼眶,曼秋心里的火气“蹭”的一下上来了,当下蹙眉,厉喝道,“怎么回事?” 驾驭马车的车夫浑身打了个激灵,可他是真的很无辜,本身马车行驶的很平稳,可前方迎面而来了一辆马车,他本想绕过去,可不知怎得就撞了上去。 当下对着马车内的曼秋,语气不善道,“大小姐,本不是奴才的过错,是前方的马车迎面相撞的,这不该奴才的事!” 曼秋浅浅蹙眉,如烟见此,对着曼秋轻声道,“小姐,您先别急,让奴婢前去看看。” 曼秋点头,如烟连忙下了马车,她狠狠地瞪了一眼车夫,随即一愣,只见前方的马车外表用上好的红木漆镂空装扮,四角的流苏随风泠泠作响,淡紫色的幕帘乃外域进贡的金丝绸缎,一看便知马车的主子不是非富即贵便是大户人家。 如烟心思宛转,对着马车扬声浅道,“敢问马车上所谓何人?奴婢乃荣国侯府大小姐的贴身婢女。两辆马车不幸相撞,皆有损失,奴婢奉大小姐之命请您移步!” 马车内一时寂静无声,突然只见一个怒气哼哼的婢女跳下来,她的年纪跟如烟一般大,只是那凌厉的眉目生生把那少女的美好给掩盖了下去。 她冷哼一声,讥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荣国侯府的大小姐,怪不得这么大的架子,想请我主子移步,你也配!” “青莲,不得无礼!”马车内缓缓传出一道女声,柔弱而动听,宛若空灵鸟的叫声,落在人的心口,让人心扉颤动。她虽是训责,但语气中毫无怪罪之意。 青莲撇撇嘴,不屑的看了一眼如烟。 此时路边早已堆满了人群,叽叽喳喳的都在小声议论着,看着路中央相撞的这两辆马车,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曼秋冷冷一笑,这个声音她永远也忘不了,前世在皇宫就是她杖毙了如烟! 竟没料到,在此遇上了她! 此时曼秋轻轻开口,“敢问马车内的可是晋国公府的杨二小姐?” 街道上顿时寂静无声,连周围的喘气声都显得尤为清晰。不过霎时,人群中一片喧哗。 “哎…竟然是杨二小姐啊,今日有幸能见她一面,我死也无憾了!”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路人两眼冒金光的说道。 旁边那中年妇女狠狠地打了他脑袋一下,怒道,“你也不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死样!还不快给滚我回去抱孩子!” 街道上一片嘲笑生截然响起,众人都在嘲笑他不自量力,他好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带着那妇人落荒而逃。 众人又把目光转移到那镂空马车之上,都在满含期待着这马车之上的绝色身影。 这杨二小姐是谁? 北周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世才女! 不仅拥有天姿容貌,更是满腹才情,当年一首诗名震满京都! 可也只有曼秋知晓,她其实内心狠辣无比,前世一次次的给她设下死局,让她心力交瘁,最后还赔上了如烟。 当时她为皇后,曼秋为容贵妃,家里的门庭势力也不相等。虽说荣国侯府的侯爷是个偏心的主,但到底为人是正直不阿的。而她的父亲晋国公乃是个老奸巨猾的,更何况她家里还有个孝惠杨太后! 而且晋国公府与荣国侯府向来是势不两立的,曼秋很怀疑上一世他们杨家有没有插手此事! 只听马车外浅浅传来她的声音,“正是小女子。” 曼秋唇边勾起一抹森寒的笑容,更像是罂粟般迷人,明知道是有毒鲜花,却让人忍不住靠近。 杨新柔,就拿你先开刀吧! 第五章 栽赃 曼秋淡淡一笑,对着马车外扬声浅道,“不知可否能请杨二小姐移步,来商讨一下马车的损失问题呢?” 她清浅的嗓音宛若天籁,淡淡的语气中却透露着几丝不容反驳的霸气。 众人一片唏嘘,要知道这荣国侯府的大小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何曾这般询问过对方,众人都不由得惊讶嫌弃了一番。 都在笑她这般做作姿态,不知羞耻。但也只是私底下说说罢了,到底是不敢拿到明面上来。 平民的自保意识还是很强的,这富贵人家的人他们还是很自觉地知道少招惹为好。 帘外的如烟笑而不语,她总觉得小姐变了,以前的小姐只顾自己的一时之快,根本不曾顾及别人的感受,而如今小姐这番言辞便能看出她心思敏捷,聪明异常。 看来她以后也要好好把小姐放在心上了! 红漆镂空马车内的杨新柔一怔,倒是没料到这曼秋会道出这么一席话来,她柳眉一挑,笑道,“自然。” 语罢,她的丫鬟青莲连忙过来挑开帘子,她轻轻踩着奴才的后背缓缓移步。只见她身着鹅黄浅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她巧笑嫣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让旁边的众人们只觉得像是一股春风吹在心上。 此时她就定定的站在马车前,姿态端庄之极。 “哇!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京都第一才女啊!”人群中密密麻麻的,不知是谁大声吆喝了一句,让众人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真是三生有幸啊!” 杨新柔听后,也只是淡淡不语,只是那嘴边的笑容越发加深。 此时,曼秋也挑开了帘子,她哪里需要奴才给她铺路,更何况,也没有奴才给她垫脚……她撇撇嘴,身姿洒脱的跳了下去。 人群中突然一声“好!”自然是说她这一身好动作!众人数十道冷眼射去,那人连忙缩了缩脖子,低头跑掉了。 这般差距对待,曼秋轻轻一笑,也不在意。 出府时曼秋换了一身碧蓝色长裙,长及曳地,右手腕上带着与衣裙相照应的玛瑙蓝镯子,三千青丝被盘成一个芙蓉髻,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朱唇皓齿,白皙的肌肤衬托在阳光之下,越发的明艳无比。 她嫣然一笑,竟生生的把杨新柔比了下去。 曼秋身上带着独有的气质,时而冷艳,时而妩媚。配上她那秋水般的暗眸,让人只觉得这人一颦一笑都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众人都细细打量这两位绝色美人,竟一时之间分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曼秋嘴角含着一抹淡笑,微微福了福身,率先道,“杨二小姐,曼秋有礼了。” 杨新柔一愣,不过稍纵即逝,还如之前一般模样,她看着曼秋这副模样不由得疑惑,难道这曼秋被人掉包了?她眼中冷光一闪,不管你掉没掉包,都不能挨着我的计划! 她轻笑回礼一拜,“曼小姐不敢当,你我身份平等,这般作此,怕是要难为新柔了。” 曼秋微微一笑,这杨新柔最喜欢在众人面前保持她那高高在上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沉迷在她的貌美之下,她总是这般自持清高,让所有人都听命与她,她才高兴。 “杨二小姐,你今日撞到我马车的事,我可以不去计较,本都是大臣之女,也不会因为因为这点小事就去锱铢必较,你说对吗?” 曼秋浅浅开口,一副无所谓我不与你计较的表情,这番姿态倒是让杨新柔一怔。 她倒是没料到曼秋会给她先扣上一顶摘不掉的帽子! 随即她轻柔一笑,“曼小姐,此话怎讲?明明是你的车夫先撞到我的马车,如今到了你这里怎得就改了口?” 她的语气格外的和善,让人不自觉地会偏向她这一方,再加之之前曼秋的名声一直不好,现下众人都以一种“明明就是你的错”的眼神看着曼秋。 想让杨新柔给她赔礼道歉,曼秋也觉得好像不太可能,但是这是她重生以来碰到的第一个仇人,自是要先拿她开刀。 曼秋一副惊讶的表情,很是不好意思的道,“杨二小姐,曼秋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这般诬陷曼秋?虽说咱们以前有过几面之缘,但也并未深交,曼秋自是不知哪里招惹到了杨二小姐,要这般栽赃曼秋呢?” 曼秋不慌不忙的说道,大有一副你陷害我的表情。这倒是让杨新柔一怔,以前的曼秋绝对不会这般姿态,她轻轻眯了眯眼,道,“曼小姐,我本不想与你过多计较,但为何你要紧咬着说我的车夫撞了你的马车?” “再说了,这件事情大家有目共睹,你凭什么说是我的马车撞到你的马车?”杨新柔针锋相对,不依不饶道,好像不想给曼秋反驳的机会。 人群中一些爱慕杨新柔的粉丝们,顿时力挺她,连忙谄媚附和着。 如烟看着曼秋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她微微一愣,本来还担心小姐会说不过对方,上去大打出手,却没料到小姐这般不慌不忙的样子,倒是显得她自己多心了。 曼秋惊讶,连忙道,“杨二小姐,你我出生于官宦世家,为何要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在道路上大吵大闹,你不觉得这番姿态有违大家闺秀么?” 你杨新柔不是最注重外表形象么?可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嘴脸,就让我狠狠的来撕开你的面具! 杨新柔顿时哑口,她柳眉轻轻蹙起,似是在思考这番话,又像是再审视曼秋这个人。 倒是她的丫鬟气急败坏了,厉声道,“明明是你的马车先撞到我家小姐的马车,如今你却咬口否认,当真是恶人先告状!不知羞耻!” “放肆!”如烟也不甘示弱的回绝道,“你不过是个丫鬟,也敢谩骂荣国侯府嫡出大小姐!这便是你们晋国公府的家教吗!” 曼秋冷冷一笑,有个这么不知轻重的丫鬟,杨新柔应该也是很郁闷罢? 不过曼秋等的就是这句话,因为她对杨新柔和她身边的人太为了解了,上一世,她们斗了一辈子,曼秋早已对杨新柔恨之入骨,她的行事作风,曼秋也已经知道的*不离十了。 杨新柔眉目很狠蹙起,冷眼看着她,这贱婢只会败她好事!她一声轻喝,“青莲,这话是从哪学来的?!嫡出大小姐你都敢骂,当真是惯的你无法无天了。” 众人也只觉得这丫鬟忒不懂事了,因为在他们眼中那些富贵门庭中的人,全部都是高高在上的,让人膜拜的,这要是丫鬟都敢骂主子了,还不带上天咧! 虽说他们迷恋杨新柔的美貌,但她身边有个这么刁钻的丫鬟,也会让众人的心里掉落一层好感的。 毕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题外话------ 还是继续更吧(●?●) 第六章 秦离 杨新柔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训斥道,“给我跪下!向曼小姐道歉!” 青莲虽不情愿,但是看到自家小姐的脸色不善,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叩拜道,“奴婢该死,请小姐原谅奴婢!” “是让你给曼小姐道歉,不是我!”杨新柔眉头一横,她余光扫过众人,见他们在路边指指点点,顿时一口火压在胸口,冷眼看着青莲。 青莲几乎怨恨要死的看着曼秋,变着腔调道,“奴婢给曼小姐请罪,求曼小姐原谅奴婢。” 杨新柔一听,险些吐出一口血来,事到如今,这个贱婢还看不出来事情的严重性!要是今日这事传出去,他们晋国公府的教养何在!? 她杨新柔的名声何在!? 曼秋冷眼看着跪拜在脚下的青莲,上一世这奴婢在杨新柔身边没少给她下绊子,几次让她险些丧命,再加上他们杨家的孝惠太后,曼秋几乎快要死在后宫了。也亏得她荣国侯府和娘亲的宋将军府势力颇大,让他们几次都不敢明理动手。 曼秋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想要这般蒙混过关? 不可能! 她刚想开口,却听见远方传来一道霸气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味道,“今日本公子可是见识到了晋国公府的教养了,果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众人一阵唏嘘,惊讶之余,竟也是害怕的缩了缩脖子,每个人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竟然是他! 曼秋凝目望去,只见一个紫衣黑发的男子踏着不疾不徐地步伐缓缓而来,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风飘扬。只见那人俊美绝伦,有棱有角的脸妖孽异常,一双剑眉之下有着宝石般黝黑的丹凤眼,星河灿烂般璀璨无比。 他殷弘的薄唇微微勾起,嘴角含着一抹邪笑,下巴微微抬起,让人不敢直视。 众人连忙下跪,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身躯都有些微微发抖,显然对来此的人有极大恐惧感。 曼秋微微一笑,在心里喃喃自道“秦离,好久不见!” 众人一看这架势,京都四大府邸,竟聚集了三个府邸的人。 瑞亲王府,晋国公府,荣国侯府的人都来了,就只差镇国公府的人了! 他们身为最底层的人,哪里有幸能得见这么多达官贵人?! 秦离移至曼秋身边,对她邪笑道,“秋儿,出府怎么不叫上我?我可是日思夜想的等待着你的消息,没想到你竟然背着我出去玩?” 他黝黑的眼眸扫过众人,冷哼一声,“还跟这么一群?外带这个娘们?” 杨新柔自然知道秦离说的是自己,她心口的怒火油然而生,但心里也是惧怕这个不要命的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身旁的如烟努力忍住笑声,这离公子每次都是这般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杨新柔看着如烟,冷眉一扫,竟是对着秦离尴尬的笑了笑,“离公子,新柔有礼了。”尽管秦离这般说她,她也要保持在众人心中的高尚形象。 秦离冷眼扫过她,轻哼一声,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之色。曼秋看着他冷傲的样子,眉眼如初,还如上一世一模一样,她心里渐渐染上些暖意,问道,“你怎么来了?” 秦离眉梢一挑,哀怨道,“这不是出来找你么,你个没良心的,抛下我独自逍遥快活去了,可是人家还在府里等你呢。” 众人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浑身打了个哆嗦,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两个混世魔王相交极好,且秦离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与荣国侯府的大小姐性子极像,都一样泼辣,邪妄。 曼秋无奈扶额,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幅像被抛弃的模样,无奈道,“你一边去,别说的跟我抛弃你一样!你要不要脸?!” 秦离恨恨的笑了笑,不满道,“秋儿,你就从了我吧!你嫁与我以后我保证再也不去青楼了!” 他这副谄媚的模样,让曼秋气不打一处来,只想狠狠的揍他一顿,当然她也这么做了! 曼秋一个飞身而起,挥手如雨,速度快如闪电般便向男子的颈部而去。秦离嘴边邪笑一闪而过,不慌不忙却极速般的擒拿住曼秋的素手,她轻哼一声,不动声色的抬腿便提向男子的胯下。秦离嘴角的笑容越发加深,他脚步轻点,疾步转身,便落在那曼秋身后,如玉的手掌还搂着她盈盈一握的柳腰。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曼秋便被秦离捆住动弹不得,她微微挣扎身躯,发现毫无作用,不由得柳眉一横,怒道,“好你个秦离,多日不见,功夫见长啊!” 秦离笑笑,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喃喃道,“小师妹,师兄我可是一日都不敢懈怠,只盼着有朝一日你能够屈服于我!” 世人只知道他俩交好,却不知他俩的武功都是出自一人之手,更是不知道他俩乃师兄妹! 且他俩见面就打的性子,也是从小就养成了。 耳边是他慵懒邪魅的嗓音,痒痒的触动着曼秋的感官,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温怒道,“秦离!你要抱到什么时候!还不快放开我!” 曼秋脸颊有些红晕,秋水般的眼眸有些不自然,这落在秦离眼里让他不自觉地心口一颤。他轻哼一声,这女子自是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诱人,妖艳般的暗眸,多么摄人心扉。他当然不愿意让别人看见她这么羞涩的一面。 “改天再跟你算账!”秦离恶狠狠的在她耳边道了句,这才松开了曼秋温软香玉的身躯。 曼秋不依不饶,直接一掌拍在秦离的胸口之上,秦离没有任何防备的,连连退后几步才稳住身子。 这一掌曼秋用了七分功力,不修养多日定是好不起来,曼秋见此,柳眉一挑,用眼神表示,“这一掌是还你刚才对我图谋不轨!” 秦离也不恼怒,唇边邪笑,因为他太了解曼秋这瑕眦必报的性子了。 一旁的众人都惊呆了,不敢相信北周国的混世小魔王,竟然这般听女人的话,他们又看向旁边的杨新柔,见她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新柔都快气的晕过去了,她只能把指尖狠狠掐入皮肉,来清醒自己的头脑!手掌都被她掐的微微泛白了,她也不肯松手。 他们俩竟敢这般无视她! 她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冷笑道,“以前相传荣国侯府大小姐性子活泼,为人处世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果真如传言那般不拘于礼数!” 她这话说得隐晦,可意思明摆着就是说,“行事泼辣,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还不知廉耻的在大庭广众之下与男子嬉戏玩耍!” 曼秋看着她轻微眯了眯眼,冷笑道,“杨二小姐,曼秋今日也对你们晋国公府的家教大开眼界!一个小小的奴婢,也竟敢在主子面前放肆!当真是眼里谁都没有了呢!” 曼秋冷冷的看着跪在脚下青莲,也是一语双关道,一个奴婢都敢如此放肆了,那她的主子又是嚣张到何等地步!这事要是闹大了,只怕你们晋国公府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秦离在一旁看了一眼杨新柔,见她像是忍着极大的怒火一般,他嫌恶的皱眉,对着曼秋道,“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杨新柔还是很有心计的!嗯!我喜欢! 但是我更喜欢曼秋的妖妖艳艳! 第七章 缺钱 三月的微风徐徐吹动,清爽里却透着丝丝凉意。曼秋微微眯了眯眼,她耳力一动,自小从小习武,神识自然高于常人。此时街边已经围了很多的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探讨他们的事情。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眯眼看着杨新柔,心中冷笑,就算是她不去招惹杨新柔,进宫后杨新柔一样会把她视为眼中钉,索性她先下手为强,狠狠的给杨新柔一击! 再说荣国侯府与晋国公府在朝堂之上向来不和,私底下暗流涌动的,也是各怀心思。 曼秋未开口。杨新柔狠狠瞪了一眼地下的青莲,刚想开口…… 却见如烟她二话不说的对着秦离扑腾一跪,瞪着那委屈的双眼,高声道,“离公子,你可要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说完,磕头于地,砰砰有声。众人看到此,都看着默不作声。看着那人一次次的磕着头,清秀的脸上当真是委屈的可怜,一声声的让人的心都不自觉的揪了起来。 秦离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尤其这人是曼秋身边的丫鬟,他连忙扶着她起来,询问道,“你说,事情的经过到底是什么?” 如烟也知道见好就收,她用衣袖擦擦泪水,“今日小姐奉夫人的命令去采购换季的衣服,我们出府马车行驶在路上,结果就和杨二小姐的马车相撞,奴婢奉小姐的命令前去请杨二小姐下车商讨马车损失问题,却没料到她的丫鬟青莲出口便辱骂我家小姐。” “然后,杨二小姐一口咬定说是我们的马车撞得她们!马车本无大事,可是这丫鬟恶语伤人,出言不逊!我家小姐乃千金之躯,何时一个丫鬟也能出口谩骂主子了?” 如烟说的有条不紊,声情并茂的让人忍不住去怜惜。外带着对曼秋也提升了一层好感,毕竟奴婢这般聪颖懂事,她的主子能笨到哪里去? “怪不得你家奴婢这般不知礼仪,原来是有个不知礼数的主子”秦离冷哼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秋儿欺负你这京都第一才女呢!” 秦离不加掩饰的讽刺道。杨新柔听后,气得浑身直打哆嗦,目光狠狠的盯着如烟,像是能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一样。事到如今,杨新柔也看出来众人有些偏向曼秋这一方了,毕竟秦离这混世小魔王的名号在此摆着。 众人还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秦离不给杨新柔反驳的机会,冷声道,“暗一,把这个贱婢带走!” 众人连带着杨新柔都为一愣,杨新柔眼中寒光一闪,怒道,“离公子!此事与你并无任何关系!你休要多管闲事!再说我晋国公府的人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空中身影一闪而过,不过霎时,一道黑影便从人们眼前闪过,地上的青莲还未开口便消失不见。 杨新柔心中又恨又怕,这秦离的手段他是听说过的,只怕青莲去了是在也回不来了!她咬碎了一口银牙,怒道,“好好!好你个秦离,竟敢动我晋国公府的人!” 秦离笑得一脸无害,他剑眉一挑,眼里充满浓浓的讽刺,“杨二小姐……这是要与我瑞亲王府作对么?” 此话一出,街道上顿时鸦雀无声。 他还是那样邪魅的笑着。可落在杨新柔眼里却是让她浑身不寒而颤,此刻她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煞白的了。 她岂敢……与皇家作对? 犹如一盆冷水一般从头冷到脚,她心里的怒火也变为了极度的害怕,如果这事让父亲知道了……让皇上知道了……那她晋国公府岂不是要按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她吓得浑身一个哆嗦,不敢再往下想去。此刻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势。 曼秋看到杨新柔的脸色,却轻轻的笑了。瑞亲王府的瑞王爷与当今天子乃过命之交,虽不是亲兄弟,但更似亲兄弟。当年皇上出征,瑞王爷为副将,战场上刀剑无眼的,瑞王爷舍命为皇上挡了致命的一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假,皇上心存感激,破例封当时还是将军的秦思渊为瑞亲王。寓意他能一切平安的安度此生。 虽说那晋国公是个老油子,油腔滑调的颇为得宠,但是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帝王棋盘之上的一颗棋子罢了。且他的背景再硬能比得过与皇上过命的交情么?要是此事要是真让闹到皇上那里去,这晋国公府还有好日子过? 曼秋嘴角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杨新柔你这般聪明,不会想不到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秦离站在曼秋身边,满含柔情的丹凤眼微微流转,用眼神询问道,“怎么样?这一招狠不狠?!” 曼秋柳眉一挑,用眼神回复道“你也就只会拿瑞亲王府的名声去吓唬人。” 虽然曼秋总是忍不住的打击他,但心里到底是暖的,这个从小一起练武长大的师兄,她还是很喜欢的。 秦离轻哼一声,心里郁结。不过这倒是让杨新柔回了神,她猛然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人,却突然笑了。 她微微福了福身,“新柔岂敢?这贱婢犯了错,自当是要好好惩罚才是,如今离公子肯施以援手,新柔定当是感激不尽的。” 这么快便把这件事的厉害之处想明白了,这心性也不是常人所能及的。秦离剑眉轻挑,看了一眼曼秋,见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也不语。 曼秋暗眸森寒的看着地面,你这便舍弃了她,不知你丫鬟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毕竟她可是与你从小一起长大的。 从最开始的马车之事,演变为口舌之争,同样都是丫鬟没了,不知你杨新柔现在的感想是否与我曼秋当年一样? 她轻轻一笑,“杨二小姐,就当是今日我撞了你的马车,现下赔给你银两,也省得这事在咱们心中落下心结。”说完她就要掏出钱袋来准备给她。杨新柔气极反笑,恨恨的道,“怎敢?不过是小事一桩,新柔又岂会放在心上?” 曼秋冷笑,也不是真的要给她银两,只是做做面子罢了。但是事到如今,杨新柔依然不停地维护她那温婉大方的形象。 可我岂会让你如愿? “那杨二小姐要赔给曼秋银两了!世人皆知,我在荣国侯府并不受宠,花的钱乃我外祖父宋将军府给我娘亲的嫁妆,可是嫁妆也总有一天会花干净的,所以曼秋厚着脸皮来问杨二小姐讨要马车损失的费用。” 曼秋这话说的不假,娘亲向来不花荣国侯府的一分钱,她们母女两个的吃穿用度皆为宋将军府所出。 虽然她不缺钱,但是该讨要的她一向不会手软。 杨新柔的脸色在一瞬间白了又红,显然是没料到曼秋会做此回答,她自然是不缺这点钱财,可是她缺的是面子!这曼秋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这让杨新柔高傲的心理非常不能接受! 她细细观察曼秋的脸色,见她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顿时里里外外全都明白了过来。 当下气急,眼中透出浓浓的怒火,“荣国侯府嫡出大小姐曼秋,我杨新柔记住你了!” 曼秋嘴角勾起一抹妖艳之极的媚笑,她轻挑眉,冷冷的看着杨新柔,“就怕你记不住!” 第八章 剜眼 落日匆匆西坠,刹那间一抹苍茫。 杨新柔的丫鬟被秦离的暗卫带走了,杨新柔身为一个小姐身上自然不可能带钱,她的钱全部都在青莲身上,自然是没有钱给曼秋,曼秋也不会如此不通情达理,她说了,会派人亲自去晋国公府取。 闹了一下午的马车之事,终究是不欢而散。 杨新柔也因此记恨上了曼秋。 当然曼秋要的就是如此,她还怕杨新柔恨得不够深呢,毕竟,这只是个开始! 此刻曼秋正斜倚在马车的墙壁之上,闭眸小歇。 秦离抬头看了看曼秋,又转眸看了看如烟,星河璀璨般的丹凤眼微微流转,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曼秋闭着眼,缓缓道,“你想说什么,说就是了,干嘛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秦离,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秦离邪魅笑道,“秋儿,还是你了解我啊。你为何对那杨新柔有如此大的敌意呢?” 曼秋一怔,握着的手微微收紧,睁眼望着窗外的繁华市井,车水马龙,凝目微微不动。 “容贵妃,你知道么?就是你这双眼睛勾的皇上魂都没了,如今就让本宫替天下人为民除害,省得你这个妖妃再次作乱!” 她“哈”的笑出声了,看着一干人在她宫里,不屑道,“就凭你也敢动本宫?当真是以为这后宫就你朝霞宫一家独大么?更何况,凭本宫的武功你以为这些狗奴才能进得了本宫的身?” “那就看看,本宫今日能不能动你!”杨新柔语气凌厉,双手一抬,啪啪拍了两声,一群黑衣侍卫连忙涌了进来,她狠毒一笑,“给我上!” 曼秋肃然起身,全身紧戒迎战状态,她看着十多名黑衣侍卫柳眉一横,随即脚步轻点,飞身而去,素手隐藏着巨大的功力迎面而上。 如秋风扫落叶一般,面对数十人迎刃有余,她娇瘦的身躯爆发出极大的力量,罡风随着她的身躯围绕而动,黑衣侍卫们一个皆一个的倒下。 她冷笑一声,最后一人用了八层的功力,猛然在黑衣人胸口凌厉一掌,直射杨新柔脚边而去,那黑衣人不敌,猛然吐出一口血来。曼秋高抬下巴,冷眼睥着杨新柔。 杨新柔眉目煞气巨显,她冷眼扫过曼秋,看着地下死去的黑衣侍卫们不但没有任何惋惜,反而她的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本宫等的就是现在!” 只听外面太监高声一扬,“太后到一——” 曼秋平心静气中,听到这一声眉目一愣,心绪百转,她猛然一个抬头看向杨新柔,却见她嘴边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讥笑。 她哪里还不明白这是早已设下的一个局,就等着她自己跳进来! 众人连忙下跪,只见一个雍容华贵中年妇人率先走了进来。 富丽堂皇的金丝绸缎衬托着她丰满的身躯。眉目间与杨新柔有三分相似,只不过却是煞气更盛,她冷眼望着地下的黑衣侍卫,眼中精光一闪,厉声道,“容贵妃私自在宫中动手,击杀哀家身边的侍卫,本应是死罪,但哀家念在荣国侯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今日只剜去你的双眼,以儆效尤!” 曼秋跪在地下,浑身一僵,猛然抬头看着周围的一群人,全部都讥讽的看着她,她心中跌入谷底,嘴边惨淡一笑,轻轻闭起眼眸,算是认命。 只因她知道那人也帮不了她了。 剜眼之痛,历历在目,往事的一幕幕记忆犹新。 曼秋轻轻闭上眼睛,素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眸,闷闷道,“因为看她不爽。” 秦离以慵懒的姿态斜靠在马车的幕帘之上,丹凤眼中满目含情的望着曼秋,酷酷的声音截然响起,“我早就看晋国公府不爽了!” 曼秋素手一僵,轻轻抬头看向秦离,见他眉目间有着傲世轻狂的姿态,好像世间的一切他都不放在眼里。她嫣然笑道,“秦离,若我有一天要颠覆这北周皇朝,你会怎么办?” 马车里的空气好像一瞬间凝结住了。 丫鬟如烟在一旁大惊,小姐这话要是让外人听去……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秦离神情一滞,他盯着曼秋的双眸,见她暗眸似是那深井中的一潭冰水,漆黑而明亮,里面不含一丝玩笑的成分,不由得也认真起来。他正起身子,闭眸不语。 曼秋淡淡一笑,其实她也想知道秦离的回答。她与秦离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但早已超越恋人,胜过亲情。 毕竟从小长大的情分,不是旁人可比的。曼秋不想有一天会与他在战场上相见,毕竟到时候就早已不是现在这般云淡风轻可以选择的了。 马车还在缓慢行驶中,街道上微微亮起了烛火,衬得整条街道明亮无比。 一时之间突然的寂静无声,围绕的空气也有些微妙。 就在曼秋以为秦离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微哑的语气缓慢中却带着些坚定。 “我不会让你颠覆这北周皇朝。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定会站在你对立的那一方,毕竟北周国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是我的根。” 曼秋轻轻点头,有些话还是早早的说开比较好,省得到了以后该不知作何选择。 “秦离,我明白。” 我明白你选择的原因,也明白你的使命,只因你秦离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秦离却突然睁开了那双流光的丹凤眼,看着曼秋的暗眸一字一句道,“但是如果有一天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我会倾尽一切的保护你,虽然这北周国是我的家,但你曼秋却是我的命。”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曼秋惊愕的看着秦离,许是语气太过动听,许是他的神情太过认真,让曼秋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心里有些什么在一瞬间倾然崩塌。 曼秋知道秦离说的不是玩笑话,从上一世起,秦离就一直陪在她身边。 一直一直,不曾离弃。 可是这两世她终究都不能与他在一起。只因他们身上都背负这各自的使命。 “秦离,你不必如此,你知道的我们……” “我知道的曼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这一生都不可能对吗?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三个我知道,描述着他此刻的心情。他的眸中突然涌出一种悲伤,那种心痛,像是失去了最爱的瑰宝。 “秦离……”她的语气中还是透着几丝不忍…… 他却抬头邪妄一笑,身躯微微靠近曼秋,宝石般的丹凤眼满眼含笑,他如玉的手指轻挑曼秋的下巴,在她耳边软嚅道,“秋儿,只要你从了我,一切都好说。” 曼秋一呆,对他刚有的好感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她双目含怒,咬牙切齿道,“秦离!你找死!” “哈”秦离放肆大笑,下巴一扬,狂傲之极。 马车外,人声鼎沸。马车内,欢颜笑语。 月色微微透出了清明,朦胧中隐隐约约的存在乌云之后,偶尔透出几丝微亮的月光,照射在这繁华盛世的北周国。 只是那隐没在眼底之下的落寞孤寂,又有谁可看得见? 第九章 计划 把爱隐藏在这盛世繁华之下,隐藏在心里的一个小小角落。 有些永远不为人知的事,就让它随时间一起沉淀吧。 “小姐,食味楼到了。”如烟颔首,恭敬道。 曼秋轻嗯一声,不再言语,率先下了马车。 秦离紧跟其后。 这与杨新柔纠缠了一下午,什么事都没办成不说,就是采购的衣服也没买到。 且遇上秦离确实是在曼秋的意料之外,但多年不见,聚聚还是应当的。 明月初升,清辉似水。 食味楼的店小二是个眼尖的,大老远就迎着笑脸,连忙走了出来。 “呦,离公子,可是好久不来了呢!”小二笑得一脸讨好道。 秦离还是那副慵懒的模样,邪笑道,“三楼那间房可一直给本公子留着?” 小二一脸谄媚道,“留着留着,就等您来呢。” 食味楼里人声鼎沸,交谈与吵杂声不断响起,灯火通明,好一副热闹的场景。 “秋儿,咱们上去。” 曼秋轻点头,跟着秦离的步伐,抬步上前。如烟紧跟其后。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抬头一看,这一看倒好,不由得都一愣,沸沸腾腾的人群却突然鸦雀无声。 这秦离的名声可是在北周国出了名的,他就像是平民中的神一般,那样的邪魅无双,那样的霸气侧漏,让人对他又敬又怕。 而曼秋的名声一直不好,因为女子就应该在家绣绣花,执掌内务,像这样抛头露面的女子少之又少,众人不由得觉得惊奇和不满。 人的好奇心总是这般丰盛,八卦之心来之拒不可挡。 他们低语小声议论着今日之事,更何况这市井之中,人多口杂,今日之事早已传开,肯定会当作好一阵的饭后闲话。 秦离耳目一动,凌厉的丹凤眼缓缓扫过众人,像是寒风扫过一般,让众人心里一惊,下意识的连忙低下头。 曼秋微微一笑,秦离虽说总是欺负她,但这护短的性子是一点都没改变。 她抬手戳了戳前方的秦离,笑道,“上去把,我饿了。” 秦离这才收回眼眸,对着曼秋邪笑道,“好!” 一时之间人声鼎阙的食味楼,顿时寂静无声,众人吃的饭好像都不是个滋味了。 小二连忙反应过来,讨好笑着,“离公子,曼小姐,楼上请!” 秦离轻哼一声,踏着随意的步伐,缓缓上楼。 “三楼那间房我要了!离公子出多少钱我付双倍!”门口却突然有个不和谐的嗓音截然响起,曼秋和秦离连带着众人都向门口望去。 只见一个眉目略带煞气的青年男子,语气不善道。他一袭青色锦绣衣袍,身材略微清瘦,淡雅的面容,本身带点和善,却生生被他眉眼间的戾气而隐藏了下去,他挑衅望着秦离和曼秋。 曼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艳无比,她看着下面的男子,含讥轻笑。 今日遇见这么多杨家的人,该是说她运气好么? 此人乃是晋国公府杨家的一个旁支,三房的嫡出,行事极为阴险狠辣,却有幸被二皇子纳兰浩重用,成为幕僚。 上一世曼秋很讨厌他,甚至是厌恶,但是现在么…… 她敛下眸中的情绪,嘴角含着一抹友善的笑容,“请问可是杨建隐公子?” 杨建隐一愣,竟是没料到这泼辣的荣国侯府嫡出大小姐会与他如此说话,心里有些疑惑,但面上并无任何异常,他一改之前的姿态,道,“正是在下。” 秦离看着曼秋不知她这般是做何意思,但他并未任何言语。 曼秋微微一笑,“相见即是缘分,不知可否请公子上来一聚?”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杨建隐之前的作为也是看不惯这俩人的作风,才出口此言,当下一愣,随即笑道,“当然,这是在下的荣幸。” 曼秋笑道,“请!”然后转眸给了秦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秦离也不多问,总之,他秉着一个信念,那便是曼秋的意思便是他的意思。 众人又埋头继续用食,吃酒。不由得有些微微无趣,本以为能再次看到一番闹剧,却没想到曼秋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一场争吵。 当下,一行四人走上了三楼的雅间。 只见里面装扮的清雅异常,水墨画般的锦绣屏障像是晕染的一般,让人身临其境。里面的桌木都是上好的紫檀朽木,一股清雅的暗梅淡淡传来,让人不想打破这里面的安静。 三人连番入座,如烟为他们轻轻沏茶,她身为一个丫鬟,自是没有资格与他们坐在身边。 曼秋对着如烟道,“你去旁边的雅间用膳吧,用完了直接回府,告诉娘亲一会我用完膳便回府。省得她惦记着我。” 如烟连连点头,看了秦离一眼,自是知晓他会送曼秋回去。当下福了身便退了下去。 秦离微微看了一眼杨建隐,见他目光深沉的望着桌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曼秋看着周围奇怪的氛围,轻轻一笑,秋水般的暗眸淡淡敛下,笑道,“杨公子这该是咱们第一次真正的见面吧,以前只在宫里有过几面之缘,不算是真正认识过。” 杨建隐微微一愣,不知曼秋到底是何意思,他试探道,“久闻离公子和曼小姐的大名,今日一见,倒不像是流言那般。” 秦离不满地轻哼一声,“身为二皇子身边的幕僚,也会相信这些市井流言?”秦离说话从来不给任何人留面子。 这话一出让杨建隐眉目一愣,有些阴冷的笑了笑,他身为二皇子身边的幕僚,何时也变为这么肤浅的人了? 曼秋浅浅一笑,也不去反驳秦离,看着杨建隐眉眼间终究是有些冷冽,也为过多言语。 当即,唤了小二上来,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醉桃花。 众人都不在言语,曼秋浅浅的饮了一口茶,淡淡道,“不知杨公子在杨家过的可好?” 杨建隐们然一个抬头,看着曼秋眼神微微眯了眯,不着痕迹道,“曼小姐这话是何意思?” 曼秋微微抬头看着他阴冷的面容,淡淡一笑。 只因这晋国公府是五皇子纳兰锦一派的,但是这杨建隐身为杨家人却给二皇子纳兰浩做事,所以曼秋才会这般问道。 “曼秋只是觉得,杨公子在杨家不被重用,反倒被家族歧视。这到了二皇子身边虽然身为幕僚,但是终究也是不得二皇子的心。曼秋也只是为杨公子觉得不值。” 杨建隐眉目间的煞气更胜,他冷冷的望着曼秋,沉声道,“若曼小姐只是为了替建隐打抱不平,而让我上来一叙,其实大可不必!建隐可受不起!” 曼秋轻笑,看了一眼秦离见他在一旁专心饮茶,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挨着曼秋,但是这个动作便证明了他给曼秋无声的支持。 “曼秋不是为杨公子打抱不平,只是现在有个让杨公子出头的好机会,不知杨公子可信曼秋?” 她的声音微哑,却带些懒洋洋的媚。而那双暗眸似是那无尽的黑暗,像个无底洞,让人不自觉的往里吸。 杨建隐眉目一愣,竟是下意识的开了口。 “请说!” 第十章 打赌 室内暖洋洋的,温热的空气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 曼秋看着杨建隐微微一笑,“为我做事!” 因为曼秋现在需要人手,只有这样,她才能一步步的击破纳兰锦的势力! 杨建隐蓦然一愣,随即“哈”地一声笑了出来,用一种你有病的眼神看着她,讥笑道,“曼小姐你没事吧?这就是你所谓的有一个好机会摆在我面前?” 曼秋轻饮着茶,随即把它放在掌心,素手摩擦着净白茶杯的边缘,淡淡道,“没错,我会让你得到别人得不到的地位,财富,让你不再是杨家受尽冷眼的杨建隐!” 杨建隐面上微微有些不耐,他冷冷的看着曼秋道,“曼小姐,我念在你是荣国侯府嫡出小姐不想跟你一般见识,如果你真以为建隐是傻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建隐没有时间陪你们玩这些无聊的把戏!” 他冷眼看着曼秋,心中不屑一顾。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小姐,也就是秦离会陪着她,还真以为每个人都会陪她玩过家家吗? 曼秋也不恼怒,“曼秋知道这样说杨公子定然是不信的,不过没关系,时间还长,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为我做事的!”她嫣然一笑,那轻狂的姿态,绝世无双。 秦离就这般静静的看着,仿佛她是这世界最为珍贵的瑰宝。 杨建隐的脸色顿时冷成了冰山,他阴冷一笑,“曼小姐,我念在你是女子的份上,劝你好自为之!不然,别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此话一出,秦离身边的气息骤然变冷,他漆黑的丹凤眼冷冷的盯着他,面上的不悦油然可见。狠狠道,“你要是再敢说秋儿一句不是,我便撕烂你的嘴!” 两人势均力敌,看向对方的目光中都没有任何善意,像是火光一般,一触即发。 曼秋看着秦离快要发怒的脸色,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她抬手戳了戳秦离的衣袖,浅笑道,“无事,他这么说不是不对,毕竟曼秋在众人眼中本就是骄狂无知的千金小姐。” 秦离冷冷的盯着杨建隐好一会才转眸望着曼秋,眼神中透着几丝溺宠和无奈,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不语。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和小二小心翼翼的声音,“离公子,饭菜已经做好了,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秦离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慵懒的“嗯”了一声。 小二像是得到了圣旨一般,连忙推门而进,一张脸都笑成了花,连忙指挥着后面的仆人端着菜进了来。 八菜一汤,还有那一壶曼秋点的桃花醉。 曼秋不再言语,连忙打开了这坛酒。 顿时满屋飘满芬香,吸入鼻息间只让人感觉心神一颤。这桃花醉是曼秋上一世最爱喝的酒,乃是这由桃花的花瓣加之陈酿,一坛少说埋了五年,曼秋最好这口,只因它不似一般酒的辛辣,而是为带点酸甜的味道,喝入脾肺只会让人精神更旺。 曼秋给他们两人斟满了酒,笑道,“先用膳吧,当不成朋友认识认识也是好的,毕竟多一条朋友就多一条出路,你说对吗?” 杨建隐冷眼看着桌上的酒杯,寒眉一挑,不置可否。 三人都不再说话,静心用膳。秦离不停的给曼秋夹菜,又给曼秋盛了一碗汤,笑道,“前些时日我听说你身子不好,今日才痊愈,现下多吃点饭菜,补补身子。” 他完全不顾及还有外人在场,那姿态好似在做一件世间最为重要的事情一样。 曼秋淡淡点头,浅浅饮了一口汤,只觉得浑身一暖,让她不自觉的眯了眯眼,随口道,“杨公子这般不信曼秋,不如……让我们打个赌?” 杨建隐双手一顿,冷光直射曼秋,不满道,“曼小姐,你有完没完?” 曼秋柳眉微动,随手拿起绢布擦拭了嘴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莫不是杨公子不敢?” “若是杨公子没有这个胆量,曼秋……也不强求!” 杨建隐阴冷一笑,“笑话!你说怎么赌?!” 曼秋暗眸中闪过一丝什么,快的让人看不清楚,她道,“要是曼秋说出来,若是赢了,也没有理由让人信服。不如就由杨公子说,倒也显得公平些,若是曼秋赢了就请杨公子履行刚才的话,若是曼秋输了……将永远不会出现在杨公子面前!” 她说的那般肯定那般的胸有成竹,让人深感怀疑她一个小女子能成什么事。杨建隐眯了眯眼,不屑的笑了笑。 “周元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五皇子纳兰锦的府邸被刺客围攻,纳兰锦胸口被刺了一剑,皇上知道后,大发雷霆,派了众多大臣不停的彻查此事,但事情到现在也没有理出个头绪来,敢问曼小姐,此事是谁做的?” 曼秋静静聆听中,随即嫣然一笑,素手敲在桌子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之上,顿时整个房间中鸦雀无声。 杨建隐看着曼秋的动作冷冷一笑,“此事不急,我给曼小姐五天时间考虑,等你想好可以直接再联系我,如是五天之后曼小姐没有找我,请你以后也不要在出现在我面前!” 话语了,他起身微微一拜,“今日多谢离公子和曼小姐的招待,如此,建隐先行告辞了。” 曼秋轻轻一笑,抬眸看向起立的杨建隐,那暗眸犹如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一般晶莹剔透,可里面却透着浓浓的深沉,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杨公子……我们拭目以待!” 杨建隐被曼秋这明亮而深沉的眼眸深深震撼到了。他心口微微一颤,像是落荒而逃一般,不再言语,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多年后,这双眼睛,这个女子,还一直藏在他心里的最深处,最最柔软之处。 房间中只剩曼秋与秦离两人了。秦离漫漫开口道,“秋儿这是何意思?”他不明白曼秋为何这般姿态的对杨建隐说这番话。 曼秋看着杨建隐离开的方向,缓缓勾唇,“只因为我现在需要人手,需要有头脑之人。” 秦离轻哼一声,不满道,“那秋儿为何不找我?我又不是不能帮你!” 她宁愿找一个外人也不愿找他,这让秦离心里非常不满。 曼秋浅浅一笑,饮了一口桃花醉,打趣道,“师兄这是吃醋了?” 酸甜的味道,湛染了曼秋整个感官,她轻微的眯了眯眼,戏谑的望着秦离。 秦离尴尬不语,连忙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在烛火的衬托下,曼秋的脸颊盈盈微红,媚眼如丝,此时的姿态更加媚人心弦。 秦离连忙低头不去看她,此时若有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的耳根染上一圈红晕,白里透粉,好不妖孽。 月光偷偷的露出一角,几丝月光透过夜晚的凉风斜斜照进雕花的窗棂,美好的让人恍惚…… 里面的俩人对立而做,举杯对饮。这如诗如画的场景,化开了谁的心? ------题外话------ 化开了我的心。唔…(/▽\=) 第十一章 风起 晋国公府 杨新柔一回到自己的怡月阁,便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冷冷的看着桌子上的凉茶,面色自始至终都是阴冷的。 门外的丫鬟柳叶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屋内的杨新柔,刚要转身而去,却听见一声怒吼一一 “给我滚进来!” 柳叶浑身一个哆嗦,从杨新柔进门的脸色上看,她就知道自己今天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她连忙走进去,跪下道,“小姐——” “你个死丫头,让我喝凉茶啊!”语罢,杨新柔抬手便把桌上的茶壶“啪”的一声摔在地下。 碎片落在柳叶身前,有些碎渣子落在她的皮肉内,她也不敢有任何动作,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下,吓得浑身哆嗦。 杨新柔似乎不解气一般,又拿起茶杯照着柳叶头上便砸去。“嘭”的一声,柳叶承受不住这杨新柔的力气,微微向后躲了躲,但额头终究是被砸到了,殷弘的血迹顺着她惊愕的脸上缓缓流下。 杨新柔双目一狠,猛然起身走到柳叶身前,“啪”的一声,柳叶的脸上便多了五个红红的手指印,可见杨新柔下手之狠。 “死丫头,还敢躲,看我今天不狠狠的教训你!” 语罢,她转身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糕点、盘子便狠狠的砸向柳叶身上,柳叶疼的眼泪直流,虚弱的跪在地上。 “小姐,求求您…别再打奴婢了,奴婢知道错了…”柳叶双手抱着自己的臂膀,低着头,身躯颤抖这衰弱的说道。 杨新柔眉目一横,讥讽道,“贱婢就是贱婢!一点尊严都不能有!” 门外的粗使丫鬟们,都吓得聚到了一起,一句话也不敢开口说。这小姐的性子她们是最为了解的,她们只希望柳叶替她们受了这份苦,小姐的气就不用在撒到她们身上了。 此时,却突然见一个中年男子缓缓而来,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门外的丫鬟们,沉默不语,抬步便进了怡月阁。 只见大理石地面上满地狼藉,碎片满地。而且地上还趴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奴婢,她的身上早已被砸的血肉模糊,鲜血一直不停地从她身上流下来…… 那男子看了一眼杨新柔,眉眼微动,沉哑的嗓音淡淡道,“新柔,怎么又发火了?” 杨新柔此刻气的双眼通红,听到这话后,微微抬头看向那男子,眉眼间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势,她委屈道,“父亲……” 说完不管不顾的便扑向晋国公的怀抱,“父亲,你要给新柔做主!” 晋国公微微一愣,转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轻抚着杨新柔的头发道,“谁欺负咱家小祖宗了?” 杨新柔这才退出怀抱,双目通红道,“是荣国侯府的大小姐曼秋!” 晋国公一听是荣国侯府当下眉头一横,“怎么回事?” 晋国公府与荣国侯府不和,乃人尽皆知的事情,且两位家住不知背地里较量过多少次。 杨新柔拉着晋国公好似是想坐下来,但看到这满地的杂乱,当下怒道,“死丫头还不起来!装死啊!” 柳叶身躯微微一颤,艰难的动了动身,缓缓抬起头来,这倒是把杨新柔一吓,只见她脸上满上血迹伤痕,模样甚是吓人。 晋国公当下老眼一寒,沉声道,“还不来人把她弄下去,这副摸样是要给谁看!” 一声怒吼传遍了怡月阁内外,外面的丫鬟连忙低着头进了来,两人使上了吃奶的劲才把柳叶抬起来,这一看不要紧,使得两人双目微微发酸,柳叶的模样甚是叹人,只要是个有良心的人看到柳叶的模样都会感到心疼。 可晋国公是个比杨新柔还狠心的人,当下看柳叶的目光像是在看个死人一般。 他看着她们冷冷说道,“今日之事,谁要是敢传出去,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她们自然是不可能说,这打个半死不活总比掉脑袋好啊! 杨新柔这才坐下,对晋国公把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都叙述了一遍。 她说的声情并茂,泪声俱下,还提到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青莲也被秦离公子带走了。 晋国公当下大怒,说是什么一定要去皇上那讨个说法。 杨新柔一惊,她怕此事秦离护着曼秋,皇上不好处罚他们。 她擦了擦微红的眼眶,对晋国公道,“父亲,新柔倒是有个计谋,不用脏了咱们的手就可以让曼秋吃个大亏” 晋国公“哦”了一声,只见他侧耳倾听。 “父亲莫不是忘了镇国公府旁系二房嫡出的小姐?” 晋国公眉头一愣,确实是忘了她指的是何人。 杨新柔细细一看他的神情,当下接着道,“就是荣国侯府的二夫人!” 晋国公猛然一个抬头,只见杨新柔嘴边勾起一抹狠辣的笑容,当下全部都明白了过来。 “让他们自己内斗虽然是个好法子,但是缺一个动机!” 杨新柔冷冷笑道,“父亲放心,动机这东西还不手到擒来,咱们就坐看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晋国公狠狠一笑,脸上的皮肉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的颤了颤,嘴角的狠辣竟与杨新柔的笑如出一辙。 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整治荣国侯府的机会,更何况这事他们晋国公府还吃亏了!当下必须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杨新柔嘴角勾起一抹阴狠无比的冷笑,曼秋我自然是不会放过你! 明月初升,清辉似水。 曼秋与秦离都有了几分醉意,他俩走出食味楼的时候已经亥时了。 俩人弃了马车,踏着不疾不徐地步伐缓缓走在街道之上。 万家灯火齐齐点亮,街边的烛火照耀在曼秋媚艳的脸颊之上,那双目犹如夜里最明亮的星星,他对着秦离浅浅一笑,道,“我想去看看师傅。” 秦离脚步一顿,看着曼秋已有了五分醉意,打趣道,“你不是向来跟师傅不和吗?怎得如今却说要去看他?” 曼秋微微愣神,拜师的时候她才五岁,出师的时候她十二岁。可那是上一世的事了,她已经记不清要多少年没见过师傅那个老顽童了。 “怎么?我还不能去看看他啊?” 秦离邪魅一笑,凑去曼秋身旁,在她耳边软嚅道,“我陪秋儿一起!” 曼秋浅浅蹙眉,耳边是他微哑的嗓音,传入耳间有些痒痒的,她不耐的推了推秦离的身躯,“正好我缺个伴,那就等五天之后,我去你府里找你。” 秦离显得心情很好,眉眼间均染上些魅人的笑意,他道,“我去荣国侯府接你就好。你只要耐心在府里等我,少出去惹些风流债就行。” 曼秋斜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她暗眸转动,嘴边轻笑,不再看向秦离,脚步轻点一个飞身而起,便无声的落在不知是谁家的屋顶之上。 秦离唇边邪魅一笑,看着曼秋的动作紧跟而上,俩人踩在房顶的瓦片之上,悄无声息。 紧接着曼秋又寻了一个更高的地方,飞身而上。 她看着这北周国繁华的京都,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来,就像秦离说的那句,这北周国是他的根。 可这北周国难道不是曼秋的根吗? 第十二章 说媒 曼秋何尝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从一个不问世事的少女变到深宫中的恶毒女子,再变为一个怨妇,到现在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个为复仇而活的狠毒女子。 可是现实就是这般如此,如果没人逼你,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就算是变得恶毒又怎样?只要能守护住家族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秦离也不知什么时候上来了,他看着曼秋的背影,丹凤眼中满是柔情,他可以对曼秋所做的事不闻不问,但他只需要让曼秋知道,他会是她这一生避风的港湾,是可以依靠的肩膀。 三月夜里的凉风微微吹在身上,曼秋凝目望着远方灯火通明的皇宫,嘴边勾起一抹森寒的笑容。 纳兰锦,我很期待与你的再次相见。 毕竟有好多话,好多事,只能从你身上找到答案。 “秦离,我们走吧。” 曼秋也不等他回答,率先起身,脚步轻点在夜里一闪而过。 秦离早就习惯曼秋这说干就干的性子了,当下紧跟曼秋身后,在夜里只看见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飞速消失,快的让人以为只是刮了一阵风。 很快便来到荣国侯府了,曼秋停在门口对他道,“秦离,我进去了。” 秦离连连点头,随即一笑,“秋儿,凡是你只要记住,你做不到的时候还有我,你累的时候还有我在你身后。” 曼秋无奈扶额,斜了一眼秦离,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我也要回去歇息了。” 秦离见她眉眼间确实有些疲惫了,忍不住心里对她疼惜,但是面上平淡如常,他邪魅一笑,“秋儿,只要你从了我,哪还需要这么累呢,交给我去做一切不是都变的如此简单了吗?” 曼秋最受不了他这幅欠扁的模样,刚要发怒,便看他抬腿一溜烟的功夫人影都没了。不由得气极反笑,摇了摇头转身便进了府。 秦离在暗处看着曼秋进去后才稍微安心,他抿了抿唇,身影便消失在暗处。 偌大的府邸中,寂静无声,夜已经深了,只有欣湘苑还亮着光。 曼秋走回自己的院子却发现如烟在门外等她,不由得快步上前,询问道,“你这丫鬟怎么还不睡?” “小姐!出大事了,今日你在街上让杨二小姐赔钱的事已经在京都传开了,侯爷知道后大发雷霆,说是让您明天去见他!”如烟一脸焦急的说道。 曼秋拍了拍她的脑门,笑道,“你害怕什么?让她赔钱是应当的,再说了这件事本身就是她的不对。” 如烟听后,脸上微微一愣,她看到小姐回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这提着的心倒是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可能是她还未改过这些习惯吧,毕竟小姐以前跟侯爷是水火不容,一触即发的,而且侯爷还多次对小姐施家法,这让如烟心里很是担心这种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 “倒是奴婢小题大做了。” 且她不知曼秋压根就没把曼萧放在心上,更别说找她这事了。 “你站在这就是等我回来啊?” 如烟急忙有摇了摇头,“夫人在等小姐回来呢,小姐快去夫人那吧,省得夫人惦记着您。” 曼秋脑子顿时清明了过来,狠狠拍了自己脑门一下,“看我这记性!快随我去!” 如烟连连点头,紧跟曼秋身后。 欣湘苑 宋清婉在屋内来回渡步,望了望屋外的天色,都已经深夜了,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瑞珠在一旁劝道,“夫人您莫急,小姐自己有数的,她回来定然是先回到您这来的。” 宋清婉悠悠叹了口气,刚想开口,却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她连忙上去开门,看见曼秋在外,心里的担心顿时变为了怒火,她道,“给我进来!” 曼秋脚步一顿,又连忙走了进去。她看着宋清婉的模样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连忙过去小声唤了声,“娘——” 宋清婉衣袖一甩,怒道,“给我跪下!” 这严厉的口气把瑞珠一惊,要说小姐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就是侯爷把二夫人宠的无法无天也没见小姐发过火,可这次小姐是真的生气了,她连忙给曼秋使了个眼色。 曼秋一愣,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瑞珠,接到她眼中的讯息二话不说连忙跪下。 宋清婉轻哼一声,衣袖一甩便坐在软椅上,喝着桌上的凉茶,久久不语。 空气中连喘气的声音都好像显得无比清楚,曼秋悄悄抬头望了眼宋清婉,见她单手扶额,眉头紧皱,面上明显写着两个不悦。 她轻轻唤了句,“娘亲,秋儿知道错了。” 宋清婉重重叹气,看着跪在地下的曼秋眸中透出几丝心疼,她道,“秋儿你应该明白,你是个女孩子,不应该深夜才归家,更何况你还有半年多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就要嫁人就不能什么事都由着性子来,不然,你在外面会吃亏的。” 曼秋连连点头。 “娘出身将军府,这性子从小跟你外祖父野惯了,对这些小事自然是不拘小节的,更不是为了这些事生你的气!” 曼秋歪着头询问道,“那是为何?” 宋清婉冷哼一声,“你说为何!?难道你不知这京都都已经传开了,说是你与那秦离卿卿我我,两情相悦,而你早已是对他暗许芳心!今日我问你到底有没有此事?” 曼秋都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了,她急切道,“娘亲何时也听信这些市井流言了?我与秦离是师兄妹这事娘亲您又不是不知,何来我对他暗许芳心这一说?” 宋清婉看着曼秋这不开窍的脑子,狠狠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询问道,“那娘亲问你,你对秦离是什么感觉?” 曼秋摸着自己的脑门,不满的撇撇嘴,小声嘀咕道,“就是师兄跟师妹的关系呗,还能有什么感觉,难道不成我还把他当我爹啊?!” “哎呀!”宋清婉连忙一声,“你这孩子会不会好好说话!” “你给我起来!”宋清婉指着一旁的软椅,意思是让曼秋坐上去。 曼秋的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眼睛一转,刚起了身,突然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顿时警惕的看着宋清婉。 她疑惑道,“娘亲…你到底是何意思啊?该不会……” 只见宋清婉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眼神里满满的全是笑意,看着曼秋惊讶的模样,很是得意的笑道,“好在还不是个榆木脑袋,肯定是让娘亲那一敲,把你这死脑筋给敲开了神。” 曼秋呆呆的愣住了,她不确定的问道,“娘亲是想……” “没错!”宋清婉猛然站了起来,“娘亲是因为此事生你的气!你要是喜欢那秦离,娘亲肯定会鼎力支持你!毕竟你俩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暗中相互生了情愫也是正常的,娘亲气的是,这事竟然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你要是喜欢他,娘亲替你抢过他来便是,省得你个女子脸皮薄不好开口!” 曼秋的嘴角狠狠一抽,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她淡淡回头看向窗外的月光,有些无语,她好像真的无法理解她娘亲的思维。 第十三章 唐氏 “你从小与秦离一起长大,你要是真喜欢他,娘亲一定去给你当个媒人!你说,当年娘亲送你去学武,却没料到碰上秦离这小子也偷着去学武,我看你俩这缘分啊是天注定的。再说了,咱们荣国侯府又不是配不上他瑞亲王府,秋儿?你有没有在听娘亲说话啊?!” 曼秋淡淡收回视线,连连点头。 她又不能拂了娘亲的面子,所以只能听着呗。 “那就是了,娘亲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用心啊?娘亲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宋清婉看着曼秋语重心长道。 曼秋点头,她明白,她明白做娘的良苦用心。 “你能明白就好,咱说句不敬的,你这身份以后肯定是要进宫当娘娘的,那种地方,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宋清婉缓缓走到窗边,看着墨色的夜和满天星辰,神情微微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 曼秋走过去馋上宋清婉纤细的臂膀,脑袋轻靠在她的肩膀之上,只听她淡淡道,“秋儿,如果秦离和你真的是两情相悦那么娘亲就是倾尽一切也要让你嫁给他,毕竟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你可明白为娘的苦心?” 曼秋看着窗外寂静无声的夜,轻轻道,“娘亲我明白。” “可是娘亲,秋儿真的不喜欢他。” 宋清婉微微叹气,拍了拍她的手,苦口婆心道,“你这孩子啊,娘从小就宠你,自当是什么事都顺着你,可是这件事你真的想好了吗?娘亲看秦离这孩子还是不错的。” 曼秋唇边苦涩一笑,如今皇上年迈,京都的形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且皇上迟迟未立太子,未表明任何态度,这一动作让众皇子们都起了夺位之心。 这几个有势力的府邸不下于晋国公府、镇国公府、荣国侯府、瑞亲王府。除了瑞亲王府且哪一个不是世袭几代的官宦世家,这出生在名门望族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政治的牺牲品? 宋清婉所说的倾尽一切也要让她嫁给秦离,指的是荣国侯府跟宋将军府的势力,在这两族的威压下,皇上不可能不答应。曼秋现在也有点明白,当初纳兰锦为何说荣国侯府的势力过大了。太得圣宠,早已成为所有人中的眼中钉,树大招风这句话荣国侯府的人到死也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这样想着,曼秋心头升起一股暖意,娘亲的意思她是在明白不过了。 没有一个娘亲希望自己孩子受苦的,宋清婉也不例外。 可是曼秋身上背负了太多,她让不能喜欢秦离。 “秋儿真的不喜欢秦离,我与他只是师兄妹关系。” “哎——”宋清婉淡淡一声,“也罢,可能还是缘分未到。快回去歇着吧,夜都深了。” 曼秋连连点头,“对了娘,前两天父亲找我说是让您着手准备着二小姐的及笄。” 宋清婉一时之间不说话,曼秋也静静的等待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让二小姐与你一起办吧,娘顺便给她办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清婉才闷闷的道出这句话。 曼秋连连点头,她就是这样想的。 “娘亲早些休息吧,秋儿先告退了。” 宋清婉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嗯”了一声,便转身进了内室。 曼秋和如烟也回了忘忧阁。 翌日清晨,天气极好。明媚的阳光照耀在偌大的无忧阁内,院内的空气暖洋洋的,几丝阳光透过树枝照射在门外的镂空窗棂之上,几个鸟儿轻踩门梁,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如烟风风火火的跑进无忧阁内,吓飞了这几只正在休息的鸟儿,她急急忙忙跑进内室,左右扫了一眼见床榻之上空无一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这般急着作何?”耳后传来曼秋脆脆的声音,带着几丝懒洋洋的媚,说不出的动人心弦。 如烟连忙回头,见曼秋慵懒的模样,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这般淡定不由得心口松了一口气。 “小姐!侯爷说让您去凌轩阁一趟,好像是为了昨天的事情,夫人已经在那了。”如烟望了曼秋一眼,又道,“二夫人和二小姐好像也去了。” 曼秋眉头微蹙,这二夫人和曼华去凑什么热闹? 管他呢,去了一看便知。 当下带着如烟便走去凌轩阁。 凌轩阁内气氛诡异异常,曼秋还未踏进去变感觉到内室的氛围异常怪异。她敛下心头的感觉,缓缓走了进去。 只见曼萧正坐在主位之上,面色一如既往的严肃,让人不寒而栗。 正说宋清婉该是坐在曼萧旁边,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她坐在离曼萧一丈远的方向,看见曼秋来了,微微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过去坐下。 曼秋微微一笑,先是过去端端正正的向曼萧福了福身,然后才走向宋清婉身边的软椅坐了下去。 此时只听一个妇人笑道,“前些时日听人说大小姐性情大变,今日一见果然不同了呢。” 她的嗓音娇媚而柔弱,如二小姐曼华一样。 曼秋微微抬头,不带任何感情的暗眸缓缓打量这位二夫人唐氏。 上一世曼秋不记得与她们二房有任何交际,所以对这位唐氏没有任何印象也不足为奇。只记得她是镇国公府的旁支,二房嫡出的小姐。 只见她穿了一件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碧玉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泠泠作响,好不媚人。如果在外人看来,这位唐氏倒更像是正室。论穿着,她的精心打扮却是更胜一筹,论美貌,她比宋清婉多了些魅惑人心的姿态。 曼秋细细打量她的姿态,只见她脸上笑意盈盈,可是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 而她身边坐着的正是曼华。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露出线条斑斓的颈项和清楚可看见的锁骨。此刻她就静静的坐在软椅上,姿态端庄之极,巧笑嫣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好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曼秋暗眸直射曼华,见她神色淡然平常,要不就是这人本身就如此,要不就是心计太深让人面上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曼华是哪一种还有待考证。 曼秋微微一笑,冰冷的暗眸轻扫唐氏一眼,淡淡道,“不知二夫人是听谁说得?” 那一眼竟把唐氏吓得浑身一惊,这哪是一个十四岁少女该有的凌厉和气势?她又细细的瞧了一眼曼秋,见她刚才的气势顿时变成了慵懒,不由得恍惚自己看走了神。 “也不知是哪个乱嚼舌根的下人,这府里的风气都被他带坏了,要是让我抓到他,定不轻饶!” 此话听的宋清婉也微微蹙起了眉,这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说,她这个当主母的治理府中不妥,才会有乱嚼舌根的奴才出现在她面前! 宋清婉神色冷冷的,语气不善道,“要不让你唐氏来治理这荣国侯府的内宅?”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曼萧一瞬间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他怒道,“放肆!” 第十四章 贱妾 曼萧的脸色一瞬间拉了下来,他怒道,“放肆!这是一家主母该说的话吗?!” 唐氏的脸色尴尬的笑了笑,在外人看来她是说错了话而觉得不好意思了,可是那唇边一抹似有似无的讥笑却落在曼秋眼里,有些隐秘的让人无法察觉。可是曼秋的位置处在唐氏的斜对面,那表情不偏不倚的落在曼秋眼里。 曼秋低下头冷冷一笑,原来这唐氏也是个不安分的! “哼”宋清婉闷闷一声,“我说的不对还是怎样?唐氏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她要是想坐就让她坐啊,我又不会占着不放!” 曼秋连忙拉了拉宋清婉的衣袖,她这才闭口不语,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唐氏。 “就是你这个性子才惯的你的孩子变成现在这个泼辣的样子!”曼萧怒声道,“你要是有她的一半好,我至于跟你闹成这个样?!”说着他一边指着唐氏,一边怒声而到。 宋清婉的怒火也是说来就来,她猛然起身,指着曼萧扬声道,“难道秋儿不是你的孩子?!难道你没有义务去管束秋儿吗?!你在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资格教育我吗?” “放肆!你胆敢再说一句!”曼萧大怒,“啪”的一声拍桌而起,“这便是你将军府的家教吗?跟个市井泼妇一样大吵大骂,不知礼仪尊卑!无知妇人!” 宋清婉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剪水般的眼眸也渐渐红了眼眶,强忍着怒火狠狠攥紧双手,她下巴一台,那姿态就是说无论怎样我也不会向你低头的! 曼秋连忙起身扶着宋清婉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微微拍着后背为她顺气。 此时只见唐氏柔柔的走了出来,来到曼萧眼前,也给曼萧倒了杯茶,连忙说道,“是妾身说错了话,让老爷跟姐姐闹了不愉快,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老爷要怪就怪妾身,切不可对姐姐发火,不然妾身可就变成罪人了。” 好一副识大体的模样!曼秋冷眼看着唐氏,眸中带着刺骨的寒光,她微微抿嘴,不语。 曼萧连忙饮了一口茶,随后他重重的放下茶杯,茶杯与桌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让在座的众人都心里一惊。 “你不用在这替她说话,她这个性子当真是该受到教训!” 曼秋看着宋清婉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徐徐落下,她心里的怒气骤然窜了上来,冷眼扫过唐氏,她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地冷笑,然后缓缓起身,走到中间,对曼萧微微福了福身,淡淡道,“敢问父亲,娘亲做错了什么?” 曼萧因为宋清婉的原因,连带着看曼秋的眼神都有些厌烦,他反问道,“你说她做错了什么?!” 曼秋看着唐氏在一旁照顾曼萧,那样子有多恭顺要多恭顺,她冷冷一笑,讥讽道,“是因为娘亲所说的这曼家的主母之位?还是娘亲所说的您没有管教好曼秋?还是说娘亲对唐氏的语气?” 曼萧猛然抬头,微微眯眼打量着曼秋。曼秋不给他任何开口的余地,冷冷道,“其一,二夫人身为一个妾,却暗暗指责娘亲没有管理好内宅,娘亲身为主母,教育小妾本是应当的,难道一家主母连这点资格都没有么?” “其二,父亲您宠妾灭妻,对娘亲和曼秋不管不问,这教育曼秋的义务自然是全数落在了娘亲身上,您,没有资格怪罪娘亲。” 曼秋冷眼扫过众人,不给任何人开口反驳的余地。 她接着道,“敢问咱们北周国的礼仪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贱妾爬到主母头上去了?就算娘亲的语气不善,那么身为一个妾也应当隐忍!无规矩不成方圆,这小妾要是连主母都不放在眼里了,这荣国侯府岂不是要让外人笑话!” 此话一出,整个凌轩阁鸦雀无声,静得众人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曼萧身边的气息冷得吓人,他双目怒火的盯着曼秋,那句“宠妾灭妻”重重的落在他的心上,让他无法反驳。 唐氏的脸在一瞬间红了又白,变成了猪肝色,她狠狠攥紧双手,在曼萧身后阴狠的盯着曼秋。 曼秋见曼萧不语,又道,“敢问父亲,何为妾?” 突然只见一道阴冷的目光从曼秋身边传来,她微微转眸,看到曼华正用一种阴狠的目光盯着自己,那模样恨不能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曼秋见此,唇边懒懒一笑,她见曼萧不语,她像是自言自语道,“妾为贱啊!” 然后,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曼秋却轻轻一笑,只见二房的俩人都用一种记恨的目光盯着她,她也不在意,缓缓走到宋清婉旁边对她浅浅一笑。 宋清婉连忙抓住曼秋的素手,眼里满满的全是担心。曼秋对她轻一摇头,示意无事。 整个凌轩阁内无声无息,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有曼秋在一旁惬意的饮着茶,好像一切都与她没关系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曼萧才冷冷开口,“昨日你为何让晋国公府的二小姐给你赔钱?” 唐氏在身后一惊,这曼萧不再过问刚才的事,就证明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她惊讶的看着曼萧,咬咬唇,眼里的不甘一闪而过。 她转头跟曼华四目相对,眼里的神情一模一样,都是那般的不可置信。 曼秋唇边勾起一抹淡笑,淡淡道,“昨日她撞了我的马车,让她赔钱难道不应该吗?” 曼萧看着她,眼中不带任何感情,愣了半天才道,“荣国侯府不差这点钱——” 曼秋莞尔一笑,她当然知道这庞大的荣国侯府里不差这点钱,可是打着钱的幌子让杨新柔难堪这才是她的本意,她不信曼萧这样心机深沉的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她却道,“我跟娘亲从来不花府里的一分钱,父亲应该知道这些年曼秋花的是我外祖父家里的钱。” 曼萧见此,抿了抿薄唇,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宋清婉,见她一副漠不相关的模样,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他冷冷道,“荣国侯府又不是养不起你们二人,以后不要再问将军府要钱了,有什么需要直接从金库里拿。” 宋清婉转眸看着曼萧,心里还是咽不下刚才那口气,语气不善道,“管好你自己的女人就行!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的装好人!” 曼秋看了眼宋清婉,又瞥了一眼曼萧,心里又气又想笑,感觉这俩人像是过家家一般,闹些小性子,可是两人都是犟脾气,谁都不肯低头。 曼秋看着曼萧不悦地脸色,连忙起来福了福身,“那秋儿就替娘亲谢过父亲了。” 曼萧这才不在发怒,只是冷哼一声,便连忙作罢。 唐氏见此,狠狠咬碎了一口银牙,连忙走出来道,“老爷,您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要妾身说啊,此事都是妾身的不是,您和姐姐千万不要为此而产生隔阂,不然妾身万死都不能莫赎了。” 曼萧对她淡然一笑,眼里的冷漠也少了几分,扶这她起了身,道,“还是你最识大体,此事与你无关,你切莫放在心上。” 其实曼萧长得并不丑,只是他常年板着脸,让人觉得这是个不好亲近的人,反而他的笑,淡淡的,却能融在人的心上。 这该是曼秋印象中曼萧第一次笑吧,至少他没有对曼秋笑过。 ------题外话------ 快过年了,人家都出去玩了,只有我自己宅在家里( ̄﹏ ̄;) 第十五章 心房 宋清婉刚要消磨得缝隙却被这句话弄得荡然无存,她看着曼萧如此柔情,就如当年对她一样,有些苦涩蔓延上心头,她强忍着酸涩冷冷道,“要恩爱回你的丽华苑去,在我面前你用不着假惺惺的!” 这话显然是对唐氏说的,宋清婉这直性子从来就未改过,在外人面前如此,再这儿也一样,眼里更是容不得一点沙子。 唐氏的脸一瞬间就变了颜色,委屈的泪水顿时积到了眼眶,那神色让人忍不住前去怜惜。 曼萧刚要下去的怒火,紧接着又被挑了起来,他冷声道,“你乃一家主母,能不能有点气度风范,这要是让你出去了,荣国侯府的脸面岂不是要让你丢尽了?!” 唐氏哭的一脸梨花带雨,可落在宋清婉眼里却是说不出的虚伪。她冷眼看着唐氏,想起当年她刚嫁进来,紧接着唐氏也被抬进了门。那时她正直年少,对曼萧是百依百顺,满心欢喜的嫁于了她自己最爱的人,而曼萧对她也可谓是宠爱有加,俩人相敬如宾,本以为能就此白头到老,可这一切都在唐氏进门后全数都变了。 虽说这些年她的吃穿用度都如从前一样,可她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感情也是变了味了。虽说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俩人如同陌生人一般,漠视不见。 不到半年,俩人便变得生疏不已。当时宋清婉已经怀了曼秋,自此之后她就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了。 宋清婉自己又是个性子高傲的,眼里怎容得下这么大的沙子,虽说见到唐氏总是冷嘲热讽一番,但到底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她心里不得进,索性不去看他们,冷冷道,“不知侯爷还有事么?要是无事,妾身就先行告退。” 那句“侯爷”让曼萧一瞬间僵硬了脸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动了动薄唇,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口气生生顶在胸口,气得他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去。 宋清婉心里的火也是闷闷的积在胸口,她瞅了一眼唐氏,见她低眉顺耳一副恭顺的模样,会想起这些年她的所作所为,抿嘴久久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时之间室内的氛围异常诡异,宋清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里的气却突然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了。 既然唐氏想要,想要曼萧的宠爱,那她就给她。而且她犯不着在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生气,而大动肝火。 她突然笑了,宛若在黑暗中迷失方向却突然见到一缕阳光,豁然开朗的样子。宋清婉本身生的不算倾国倾城,可是她的笑容却生生把在坐的唐氏瞬间比了下去,就像是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那般的震撼人心,动人心弦。 曼秋也呆呆的看痴了,她从未见过娘亲笑得如此摄人心魄,如此的不食人间烟火。 曼萧的脸色霎时僵硬无比,拿着茶杯的手截然一顿,犹记当年初见宋清婉时,就是这个笑容让他心动无比,让他时时挂在心上。他神情一阵恍惚,她的好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猛然在脑海中快速闪过,那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宋清婉自嘲一笑,笑自己这些年过得像是一个傻子一般,明知道回不去从前了,却还用这般极端的方式想让他回心转意。 她看着曼萧不复当年的容颜不知想起了什么,对着他轻轻开口道,“以前不明白的事情,如今倒是都想得开了,要是侯爷无事,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这句话像是说给曼萧听的,又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她淡淡的笑着,一副委婉柔情的模样,可是曼萧为何觉得她笑得这样虚伪?这样淡漠有礼的样子他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 他俩挨得如此之近,可心里却像隔着天南地北一样,之间存在着一条永远也跨不过去的鸿沟。 唐氏看着宋清婉,又不着痕迹的瞅了一眼曼萧,她狠狠咬牙,他俩之间的氛围让总感觉自己像是个外人一样,永远也插足进不去! 旭日东升,阳光极好,明媚而温暖。 宋清婉在踏出凌轩阁时,心里的那扇门便永远的紧闭了起来,虽然有酸涩,虽然有不舍,但她终究还是这样做了。 没有任何原因,可能是觉得这些年了自己是真的累了罢。 曼秋静静的跟在宋清婉身边,她咬咬嘴唇,暗眸复杂的望着她,因为她不知说什么好,毕竟这是他们上一代的事情,自己为人子女,却是不能干涉他们的想法。 “娘亲……你还好吗?” 宋清婉脚步一顿,紧接着又走了起来,她云淡风轻的语气微微飘散在三月的春风里,有些飘渺,“秋儿,你真的不喜欢那秦离吗?” 一句不相干的话,却重重落在曼秋心上,娘亲这是不希望自己步她的后尘啊! 有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娘亲,曼秋怎会让上一世的事情重蹈覆辙? 所以她不能喜欢秦离。 她连忙跟进宋清婉的脚步,语气撒娇道,“娘,秋儿真的不喜欢他,等到秋儿真的有喜欢的人时,秋儿一定第一时间来告诉娘亲。” 宋清婉紧握曼秋的手,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最会讨娘亲欢心,娘亲真是拿你没办法!” 瑞珠和如烟在后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忍不住的笑意。 俩人欢声笑语的回了欣湘苑,一起用了午膳,又说了好一会话曼秋才回去。 曼秋有个午睡的习惯,一年四季从未改变,尤其是这春天人爱犯懒,曼秋也不例外。 她静静的躺在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榻之上,回想起重生这几日的一幕幕,像是做梦一般,有些不真实。不过她知晓这不是做梦,是真实存在发生的。 她一定要在半年内改变曼萧的想法,不然荣国侯府势力日日渐大,早晚会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而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她知晓自己必须养个好身体,这样才有精力去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她需要一步步的打下基础,这样进宫后才能有实力去对付那些人。 如此想着,曼秋便浅浅的睡去。 如烟悄声的为曼秋关上门窗,脚步轻盈的迈出无忧阁,前去给曼秋准备起床时喝的清水。 虽说无忧阁内有许多丫鬟,但真正能进入内室的只有如烟一人,所以许多事情必须她亲历亲为。 而她也为此赶到荣幸,毕竟她身份卑微,能得曼秋重用,乃人生一大幸事。 院内微微飘散着梨花的香味,落花满地,无声无息,一切都在悄悄地发生改变。 第十六章 暗流 夕阳西下,染红了漫天的云霞。 丽华苑 唐氏一回到自己的院子,便一句话也不说,脸色自始至终都是阴霾的,跟之前在人前的她早已是天差地别。 “娘,曼秋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因为一场风寒而变了性子?”曼华一脸疑惑的问道。 虽说她是个庶出,只能称宋清婉为母亲,但谁不知道这府里的女主人早已变成了唐氏,所以在私下里她早已改口称唐氏为娘亲。 “怕只怕曼秋会挡你的路。”唐氏看着曼华淡淡道,“看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跟之前那个泼辣的曼秋早已是天壤之别,这样下去,别人只会看到她嫡出的大小姐,还有谁还会看到荣国侯府的二小姐?” 她恨宋清婉比她早先遇到曼萧,不然她的曼华哪里还会是个庶出! 曼华冷哼一声,露出了她阴冷的本性,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现在爹爹对她也不似以前那般冷淡了,照这样下去哪里还有我曼华的位置!” 唐氏嗔了一眼曼华,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冷笑道,“如今这府里不似从前了,虽说宋清婉这些年争宠都争不过我,但是你看今日老爷说的不让她再花宋将军府的一分钱,这不是摆明着要与她示好的意思,也就她是个没脑子的,转不过这个弯来。” “娘,现在怎么办?”曼华一脸焦急的说道,“我马上就要及笄了,要是让外人改变了对曼秋的看法,那上门提亲的公子们哪里还会看到我啊!” 虽然曼华并未出阁,但是并她不觉得此话有任何不妥。 唐氏看着她的脸,轻轻开口道,“傻孩子,你以为这日积月累的看法是说改变就改变的?莫要着急,她有个没脑子的娘,她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曼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问道,“娘亲可是有什么法子?” 唐氏左右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淡淡道,“你们都下去,福婶留下。” 侍女们连忙都退了出去。 福婶乃是唐氏的陪嫁丫鬟,跟着唐氏也有好些年了。她的体型有些肥胖,老脸上的一团肥肉把她本身就极小的眼给挤没了,但她本身生的不是很丑,乍看之下还感觉这人有些面善,但到底里子里如何恐怕只有唐氏最清楚了。 室内只剩下她们三人唐氏才低声开口道,“这曼秋一日日的改变,这样下去不是个好兆头,索性咱们就让她名声更臭一点,让世人对她更加厌烦。” 曼华一听来了兴致,紧凑唐氏身边急切道,“娘你快说!” 这福婶也微微凑过身去,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但那几丝笑容里却透着些许阴冷。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三人在这丽华苑里也不知密谋了多久,总之曼华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脸上是带着得意的笑容的。 是夜,月华如水,群星闪耀。 无忧阁内,曼秋正坐在梨花沉香的书桌前,微微出神。 早前睡了一下午,现在是一点睡意也没有,又刚刚用完晚膳,现在更是睡不着了。 “如烟,备笔墨。”曼秋突然开口道。 如烟连忙拿出纸笔,放在桌子上,然后静站在一旁仔细磨墨。 曼秋缓缓起身,站在书桌前,修剪整齐的圆润指尖轻捏起笔,脑中略一沉思,便挥洒如云,娟秀的字迹游走在净白的宣纸之上,行云流水,大家之态尽显其中。 顷刻间,素白的宣纸上面只出现了几个字。 曼秋拿起桌上的宣纸,吹干了墨迹,一折为二便拿起信封装了进去。她随手递给如烟道,“把这个前去交给晋国公府旁支三房的杨建隐,那日你见过他,应该知晓他是谁,记住,此次行事要隐蔽一些,切勿让别人知晓你是去送书信的!” 如烟虽不知曼秋要干什么,但是深知此事事关重大,耽误不得,连连点头揣进了怀里。 曼秋看着如烟的背影淡淡一笑,她要是连此事都做不好,那也没有理由跟在她身边了。毕竟曼秋身边缺的是聪明伶俐的丫头。 说干就干,当下趁着黑夜连忙从后门溜出了府,出去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盒东西,只是隐藏在夜里让人无法看清。夜渐渐深了,如烟只身走在黑暗中倒也不害怕,一路左拐右拐的来便到了杨府,当下对着门口的小厮道,“奴婢乃是荣国侯府大小姐曼秋的贴身丫鬟,奉小姐之命前来感谢杨建隐公子前几日的搭救之恩,劳烦小哥前去通报一声。” 话落,还对小厮晃了晃手里拿着的一盒糕点。 虽说杨建隐在府里受尽冷眼,但到底是个主子,那小厮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前去通报了。毕竟耽误主子的事他还没有这个能力承受的起。 不多时,一个穿着不低的侍卫便前来会面如烟,他走到如烟跟前行了个礼,“公子说把东西交给我就好。” 如烟屈伸把东西交给对方,微微颔首,“如此那奴婢就先告辞了。” 侍卫也与她客套了两句,“天黑路滑请小心行路。” 如烟微微一笑,带着礼貌的姿态,转身离去。把荣国侯府的教养做到了极致。 侍卫也不再言语,拿着东西便去了杨建隐的院落中。 门缓缓被推开,只见一个眉目清瘦却带有几丝凌厉的男子静坐在檀木暗纹的书桌之前,淡青色的锦绣云袍随意的披落在身上,微微摇晃的烛光晃动在他清癯的脸颊之上,那锋利的眉目之间满是戾气。虽然只是静坐在哪里,但却足够让人望而生畏。 他才刚刚歇下,却听侍卫禀报说是曼秋派人给他什么感谢的贺礼,他除了上一次在食味楼见过她一次之外,并不曾帮过曼秋任何事。虽然有些不悦,但他很想知道这曼秋到底是何意思! 难不成是因为那五日之约? 杨建隐对侍卫摆了摆手道,“下去。” 侍卫连忙退了下去,室内又恢复到刚才的那般寂静。 杨建隐缓缓打开食盒,丝丝梨花味悠悠传来,只见食盒中央正放着一盘刚做好的梨花糕,丝丝热气和梨花的香味布满整个内室,气味清新又淡雅。而糕点正下方还放着一封书信。 他寒眉一挑,拿出了书信,寒光的冷眸缓缓扫过上面的字迹,紧接着他身上的气息浑然下昼,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冷冽。 他倒是没料到这曼秋的本事如此之大!竟然猜到了此事是他们所为! 也没想到她的胆子如此之大!也不怕自己惹祸上身么?! 这不过刚刚过去两日,她便猜到了这件事是谁所做,倒是他小瞧了这位蛮横的大小姐! 杨建隐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这京都好像要热闹起来了呢。一个世人皆知的刁蛮大小姐底下竟隐藏着一颗七窍玲珑心。京都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呢。 杨建隐玩心大起,他就应了曼秋这赌注又如何?!更何况荣国侯府比一般官宦世家的势力都要强上一层,可别忘了它背后还有宋将军府呢! 曼秋,不知下次与你见面你还能带给我什么惊喜!我倒是很期待呢! ------题外话------ 好困,先去补一觉。 第十七章 准备 期待看着你这位女子到底能在这北周国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随手把书信燃烧在烛火之上,随之如烟花一般那素白宣纸之上那娟秀大气的四个字便溶为一团灰烬。 杨建隐看着烛台下的黑灰唇边凉凉一笑,好一个贼喊捉贼! 夜色如墨,月亮像弯弯的银钩挂在树梢上,朦胧的夜色给大地罩上了一层轻纱,屋内的点点灯火映出的光线与天地连成一片,那女子静站在屋窗之下,朦胧中仿佛天地间只剩于她一人,纤细苗条的身影那般的影影绰绰,恍恍惚惚。 无忧阁内还燃着一盏烛火,朦朦胧胧的映在窗棂上有些飘渺。 如烟回来时已是深夜,曼秋也还未入睡。如烟望了一眼亮着烛火的屋内连忙走了进去,对着曼秋道,“小姐东西已经送下,您可以休息了。” 曼秋也未回头看她,只要她回来了就行。她语气淡淡道,“下午歇着吧。” 如烟也着实有些累了,也不过多推辞,道了句,“您也早些歇息。”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曼秋想着杨建隐看到书信的表情,不由得勾唇冷笑,他怕是在笑自己不怕死吧?不过确实如此,曼秋轻挑眉梢,轻轻抿嘴。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死亡还会再有恐惧么? 回想起那日杨建隐问她纳兰锦被刺的那一剑是何人所为,曼秋回来细想了两日,终于得出一个结果那便是他们自己贼喊捉贼! 当日杨建隐把这件事的日子记得极为清晰,周元二十三年十一月初,也就是去年快年底的时候。他身为二皇子的幕僚却非常在意纳兰锦的一举一动,原因只有一个,是因为他心里早已把纳兰锦当成对敌,认为他是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皇子,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大皇子纳兰垣是个天生神智不全的,这些年一直养在府里,从未出现在人前过,根本不足为惧。三公主纳兰紫韵与四皇子纳兰奕德是一母所出,性子从小就是不争不抢的,俗话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根本不可能有胆子去刺杀纳兰锦。 六皇子年纪尚小,曼秋对他不为了解,所以还有待观察。 纳兰锦被刺这件事情一直再由大理寺查办,为何查不出来是二皇子一派所做的呢?只因二皇子的侧妃乃是大理寺少卿徐东之女。 理由显然易见,谁会去查办自己女婿? 虽说曼秋能想到的,如今皇上肯定也能想到,但谁让他是个心性多疑的人呢,他谁也不信,又谁也怀疑,所以说这件事迟迟没有个头绪,不难猜到如今皇上觉得谁都有动机吧。 但是前世为什么纳兰锦能登上皇位?这在曼秋心中一直是个疑问,他本不是最出众的,也不是最有本事的。他为人没有纳兰奕德圆滑处事,行事没有纳兰浩干净果断,所以曼秋有个大胆的猜想!恐怕是皇上早已选定了皇位的人选,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用来保护纳兰锦的手段而已。 但是纳兰浩又岂是个笨的?怕是他早已发现了些端倪所以想先下手为强,早早除掉纳兰锦。这才有了去年暗杀一事,所以曼秋笃定此事乃二皇子一党所为!然而杨建隐显然是低估了曼秋的智商,认为此事岂是她一个不学无术的女子能想到的? 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继续走的话,不出一年纳兰锦必是新皇! 如果不是知道上一世是纳兰锦登的皇位,曼秋只怕是死也猜不透这是皇上保护纳兰锦的手段!而正是有纳兰浩这个枪头,所以这件事皇上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曼秋所有的猜想都是从上一世的记忆来推测的。毕竟前世她乃一个不问世事的少女,大事不知一件。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重生以后才慢慢有了头绪。 她不再多想了,走去床榻边轻解衣衫,然后为自己吹灭了最后一支烛火。 微风卷着花香轻轻吹过,三月的梨花落花满地,和煦的阳光倾洒在院落内,说不出寂静安详。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好像一切都归于了平静。这天曼秋正在院子里摆弄她刚刚绣好的一身袍子,只身一身很普通灰白色的棉布衣裳,衣袍之上并未有任何点缀图案,这是她这两天连夜赶做出来的。 虽说她性子泼辣好动,但是女孩子家该会的东西她一样不拉。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整理衣物的神情格外认真,像是在做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 这时如烟走进了院内,对曼秋道,“小姐,离公子来了,请他进来吗?” 曼秋双手不曾停下,头也没回的道,“让他进来。” 前几日跟他说好要一起去见师傅,这两天也没他的信,还以为他忘了呢。不曾想,他还挺守时,午膳还没用他便来了。 曼秋利索的把衣袍叠起来,随后装在了一个包袱里。霎时,秦离便踏着不疾不徐地步伐慵懒的走了进来,他沙哑磁性的嗓音响起在曼秋身后,“秋儿,都准备好了吗?” 曼秋抱着包袱,转身看着他连连点头,“都收拾好了,这次去我想在师傅那小住几日,陪陪他老人家。” 秦离像是早就猜到了曼秋的想法,也不惊讶,笑道,“我陪着你一起。” 曼秋嗯了一声,随手把东西交给如烟,如烟接过一转身便退了下去,前去整理出发前的东西。 曼秋看着他邪魅的模样,淡淡一笑,“你也好些时日没来荣国侯府了,去看看我娘亲吧,她可是念叨你念叨得紧。” 秦离笑着点头,俩人并肩走出了无忧阁,府里的奴才早就见怪不怪了,秦离打小就与曼秋交好,这在北周国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梨花的花香飘满整个府邸,淡雅的气味犹如曼秋身上的体香,秦离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瞟了一眼身边的女子,勾唇不语。 顷刻间俩人便来到了欣湘苑,院内有几名正在扫地的丫鬟,曼秋看着她们道,“进去通传一声,说我跟离公子来看望母亲。” 丫鬟连忙放下扫把,福了福身,“是,大小姐。” 有秦离在场,曼秋当然不好直接进去。 不多时,丫鬟便低着头走了出来,“小姐,公子,夫人说快请进。” 曼秋与秦离相视一眼,并肩走了进去。进来后瑞珠在一旁连忙行礼,曼秋和秦离微微一点头,算是应下。 欣湘苑内一派安祥,宋清婉坐在主位上,看到曼秋和秦离进来便起了身,朝他俩摆了摆手,“快进来孩子。” 秦离笑得一脸灿烂,见到宋清婉像是比见到自己娘还亲一般,连忙上前乖巧的叫了声,“婉姨——” “哎!”宋清婉眉飞色舞的说道,“快过来让婉姨悄悄,有些年头没见你了,都长得这么大了!”在她心里这秦离还是当年他和曼秋一起习武的时候呢。 此时的秦离就像个大男孩一般,身上带着一股和蔼可亲的气息,嬉笑道,“我也好长时间未见到婉姨了,这心里甚是想念呢!” 宋清婉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连连点头道,“不错,真是不错,长得面若冠玉,一表人才,跟我家秋儿很是般配!” ------题外话------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好快呀。 第十八章 启程 曼秋听到此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 你说他俩见面亲近就亲近吧,反正这些年了曼秋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是这扯着扯着怎得就扯到曼秋身上来了? 一旁的如烟见此连忙拿出手帕递给曼秋,曼秋咽下茶水,轻轻擦拭嘴角,低着头的眼睛微微转动,她轻轻眨了眨眼,决定忽视这个问题。 宋清婉像是没有看到曼秋这个动作一样,拉着秦离自顾自的说起来,“当年水先生在众多弟子中只选中了你们两个,其余的一概不收,说起来,也是秋儿与你有缘分,你俩这性子倒也是合得来,一相处竟处了这些年了。” 秦离连连点头,一副低眉顺耳的模样。曼秋看着他俩蹙眉叹气,这事宋清婉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也就秦离一副好脾气每次都认真的听着。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此时宋清婉已然拉着秦离坐了下来,她一直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秦离在一旁也笑着静静聆听。瑞珠见此连忙上前给主子们备好茶水,点心,随即对着如烟摆摆手,如烟会意,俩人悄无声息的便退了下去。 这屋里好像没有曼秋什么事了,她自己也不在意,惬意的吃着点心,饮着上好的铁观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清婉才微微放慢了语气,她喝了一口茶向着窗外看了看,见太阳高升,已然快到头顶了,这才道,“不知不觉便说了一上午,你在婉姨这用了膳再回去。” 秦离似是松了一口气,淡淡的让人察觉不到,但曼秋一直再观察他俩,这隐秘的动作自然是逃不过曼秋的眼里,她嫣然一笑,原来这秦离也有听够的时候呢。 宋清婉看着他俩像是有事的样子,这才转头问曼秋,“你俩这是要干嘛去?” 曼秋看了一眼秦离道,“去看看师傅,顺便在那小住几日。” “该是去看看你师傅了。”宋清婉点头道,“你跟秦离路上小心点,注意安全。府里的事情有娘亲在这,你大可放心地去。” 曼秋点点头。她明白娘亲的意思,小时候宋清婉借着给曼秋养病的理由,而把她送了出去,这件事知晓的人不多,就连曼萧都不知道。 “瑞珠,快去传膳。”宋清婉向外喊了一声。 瑞珠在外连连答应。 欣湘苑内一时没了声音,宋清婉左看看秦离右看看曼秋,越看越觉得这俩孩子般配的很,一心想要撮合让秦离做她的女婿。 曼秋早就看出宋清婉的意思了,她瞥了眼秦离,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抿了抿嘴一时无话。 不多时,瑞珠和如烟便进来传膳,俩人给他们布好了菜这才退了出去。 在宋清婉这里最是没有规矩的,且秦离也是懒散惯了,宋清婉一边跟秦离拉着家常一边用膳,好不其乐融融。 这种日子,这种感觉总是能让曼秋把心里的防备卸下来,回归最真实的自己。曼秋眼眸含笑的望着自己的饭碗,听着他俩的语笑喧呼淡淡勾唇不语。 阳光倾洒大地,室外微风吹过,和煦无比,室内一片欢声笑语,乐在其中。 午时的阳光最是炎热,又最是让人打瞌睡。先前曼秋跟秦离在宋清婉那用完膳后便启程出发了,现在两人正在马车内喝茶,此次前去曼秋并未带如烟,因为她深知师傅向来是喜欢安静的,不愿让人前去打扰。 驾车之人还是上次带走杨新柔丫鬟的暗一,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不语,只是在前方极快的驾车。 曼秋浅浅的饮了一口茶,苦中带着酸涩气味传染了曼秋的整个感官,她眯了眯眼随口问道,“那个青莲怎么样了?” 秦离懒懒的斜躺在锦被铺就的软榻上,丹凤眼含春的问道,“就是那杨新柔的丫鬟?” “嗯,是她。”曼秋对秦离的目光忽视不见,轻轻点头。 秦离邪妄一笑,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暗一把她带回去后我就没去看过她。” 只不过是一个贱婢,哪里值得他亲自去审视。 他说是不知,但进了他的府里不死也要残废,曼秋也不在多问,只是道了句,“回去你看看要是没死就放了,省得让外人知晓了说你瑞亲王府仗势欺人。” 秦离听后,猛然坐了起来,身躯微微靠近曼秋,邪笑道,“秋儿这是在关心我?我就知道秋儿的心里不可能没有我。” 此时秦离的身躯和曼秋相隔只有一拳左右,秦离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带着几丝暗梅的香气,让曼秋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她浅浅蹙眉道,“你想的倒是好,我是怕你这个混世小魔王败坏了你瑞亲王府的名声。” 瑞亲王府的名声一直流传在外,北周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秦离的父亲秦思渊本身是将军出身,后因舍命为皇上挡了一箭而被封为亲王,这在世人眼中本身就大名鼎鼎的将军府后因这件事而对秦将军的为人更上一层好感,可以说是神一般的存在。 可是啊好景不长,也不知瑞亲王和瑞亲王妃怎得就生出这样一个性子顽劣的秦离。 所以说,人们对着瑞亲王府现在是又敬又怕。 “秋儿,你就快要及笄了,我的东西也准备好了!”秦离笑的一脸认真。 曼秋不由得问道,“什么东西?” 秦离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道,“就是聘礼啊,你放心我都备好了,你及笄当天我就上门求亲,一定不会让你没人要的!” 他漆黑的眸中带着点点笑意,眼底却透着些许认真和坚持,不过曼秋并未看到,她温怒道,“你一边去,我又不是没人要!再说了,我才不要嫁给你!” 秦离捂着胸口,一副受伤的表情,哀怨道,“秋儿,婉姨都说了咱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这般说岂不是叫我伤心吗。” 曼秋不想与他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她轻轻打了一下秦离的胳臂,不满道,“你还会伤心啊,怎得不去青楼找你的美人了?” 秦离不屑的哼了一声,“她们那些胭脂俗粉岂能与你相比?当然是秋儿的事情最为重要!” 曼秋“啧啧”了两声,暗眸中带着极度的不相信,她道,“我才不信你这位风骚的公子能耐得住寂寞。” “你莫要不信,我到现在可是还一直为秋儿守身如玉呢。”秦离连忙的说道,“不信,你可以亲自来验身。”话落,还张开了手臂,一副你大可以随便上的意思。 曼秋额头顿时落下三根黑线,她暗眸微转,贱贱的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便来了!”说完曼秋便靠近秦离,温软的小手还在秦离身上胡乱摸索着。 秦离身躯猛然一震,显然是没料到曼秋真的来了!曼秋看着他不自然的眼神,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她双手不停,胡乱地摸索这秦离坚硬如铁的胸膛,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认同秦离的身子真的非常有料,精瘦的腰间,坚挺的胸肌,还有那如玉的脸颊,哪一个都是让女子沉醉的理由。要不是曼秋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怕是也要被这妖孽的容颜给迷住了。 突然间,曼秋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题外话------ 年三十了。 第十九章 告白 突然间,马车急速旋转,车身倾斜的幅度都有些偏大,秦离一惊,连忙第一时间看向曼秋,见她的身子已经不受控制,连忙倾身上前用自己的手来护住曼秋的头部。 曼秋还未反应过来,身子猛然斜斜的甩了出去,脑中天旋地转的乱冒金星,让她狠狠蹙眉,不过霎时身子便躺倒在地面上,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只是身上微微有些压迫感,只听上方男子低沉的闷哼一声,她才蓦然反应过来,原来秦离抢先一步的护住了她的身子。 马车来了个急转弯,车身晃动了几下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便恢复了平静。秦离趴在曼秋纤细的脖颈间,丝丝淡雅的体香猛然传进他的鼻息间,让他撞疼的身躯轻轻一颤,让他抱着曼秋的身子僵硬不动。 曼秋并没感觉秦离的任何不对劲,她看着秦离不动的身子急忙问道,“秦离,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耳边是那女子焦急的声音,带着丝丝沙哑,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媚。秦离气息微喘,他凤眸一沉,沉默不语。 此时马车已经正常的行驶在街道之上了,曼秋心里越来越着急,急忙推了推秦离的身子,“你倒是说话啊!” 秦离的胸前触碰的是曼秋温软的酥胸,一只手插入她柔软的发丝间,另一只握着的是她那纤细的柳腰。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勾引人么!秦离只得在心里恨恨自道。可是在这样的同时他又不想放开这个机会,不想放开他喜欢了好久的曼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曼秋大惊,“秦离!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过了良久,才听上方的秦离漫漫开口道,“我没事啊!” 他的头埋在曼秋的颈间,炙热的气息熨帖着她颈后细腻的肌肤,懒懒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邪魅低沉。曼秋的脸色微红,心里的火气顿时上来了,她双手狠狠地敲打着秦离的双肩,怒道,“你想吓死我啊!没事你不会早开口啊!” 秦离这才抬起头来,他流光的丹凤眼盯着曼秋秋水般的怒眸,微微抿嘴不语,就任由曼秋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粉拳敲在他身上。 曼秋微怒地瞧了一眼秦离,顿时心里一惊,他漆黑的眼眸因*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光,妖冶而魅惑,长发披落在肩上,垂顺的丝毫不见凌乱,美如冠玉的脸颊上带着一层浅浅的红晕,魅惑至极。 曼秋顿时哑口无声,双手也僵硬在原地。四目相对,好像时间就停止了一般。 “秋儿。”秦离本身就低沉的嗓音此时显得更为沙哑了,他满目柔情的望着曼秋,轻轻唤了声。 曼秋眨眨眼,脑袋微微一歪,眼神里带这些为难。 秦离的眼眸一闪,他在曼秋耳边软嚅道,“我喜欢你。” 曼秋眼里没有惊讶,她却突然紧闭眼眸,不想再看他。 其实她知道,她都知道。 此刻她脑中乱如一团麻,如杂乱一团的线团,可是就是再乱,她也要自己理顺干净,她想她终究是不能爱他。 秦离一直紧盯曼秋闭着的眼眸,底下微微打颤的手指出卖了他不安的内心。 他好怕,怕曼秋再次拒绝他。 再次睁眼时,曼秋眼里多了些坚定和决绝,她刚想开口,却听秦离淡淡道,“秋儿,我开玩笑的,不要放在心上。” 话落他猛然起身,给自己理了理锦袍,便闭口不语。 曼秋微微一滞,随后起了身,也缄默不语。 马车内的气氛一时沉重不已,秦离看着帘外的车水马龙,眼神黯然失色,本身漆黑明亮的丹凤眼此刻像被人蒙上了一层浅灰一般,像是发光的宝石被人用尘土掩盖了起来,那般的黯然无光。 他看到了,看到了曼秋眼里的拒绝,她的决绝。 外面驾车的暗一,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为了躲避一位老人,这才急忙掉了头,也不知他主子有没有受伤,他连忙向里面问道,“主子,您没事吧?” 马车内沉闷之极,秦离又恢复到一往的慵懒,漫声道,“无事。” 曼秋不着痕迹的斜了一眼秦离,见他懒散地靠在马车的墙壁之上,漆黑的眼眸此刻也紧闭了起来,单手支撑着脑袋,乌黑滑如锻的长发似水般流泻下来,垂顺得丝毫不见凌乱,阳光洒落在马车内,他如玉般的肌肤几乎可以折射出阳光的光泽,整个人的气息慵懒邪魅,丝毫不见刚才的窘迫。 曼秋抿了抿唇,看着马车内乱成一片的东西,浅浅蹙眉,曼秋最爱的梨花糕散落一地,茶水浸湿了锦被软榻,案几也打翻在里面。遍地狼藉,杂乱不堪。 她抬手把案几扶了起来,准备下手收拾狼藉的时候,却突然见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快她一步的收拾了起来,曼秋抬头忘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敛下暗眸中的情绪,淡淡道,“我来吧。” 秦离邪邪一笑,好像刚才的事情根本不曾发生过,他道,“这些小事我来,你坐着就好。” 他很坚持,说完也不在看向曼秋,只是认真的整理起来。曼秋一滞,倒也不再坚持,只是把湿透的锦被叠了起来。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树枝的缝隙间射下来,形成一束束粗粗细细的光柱,漏到他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此刻外面人群的吵吵嚷嚷也已经渐渐远去,马车上下颠簸的行驶在郊外的路面上。暗一驾着瑞亲王府的马车城门的守卫自然是不敢拦截,一路畅通无阻,马车还在飞快地行驶中。 秦离的速度很快,不一会便收拾的干干净净,他对曼秋道,“先在这将就一下,应该马上就到山下了。” 曼秋掀开轿帘,见已经出城多里路了,不由得微微惊讶,她倒是没料到暗一赶路的速度如此之快。 “估摸还有五六里路就能到了,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吧。” 因水先生不喜外人前去,所以暗一只会把他俩送到山下,但照他这般赶路的速度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到达山下。 “好。”秦离起身走到马车尾部,这后面放着一个大箱子,他掀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拿了出来,都是些换洗的衣物,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曼秋连忙抬手接着,这里面还有她给水先生做的那一身灰色袍子。 秦离看着箱子底部的东西微微沉思,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但最终还是把它拿了出来。 “秋儿,你还记得这个吗?” ------题外话------ 新年快乐!恭祝大家身体健健康康,工作蒸蒸日上,家庭美满幸福~猴年大吉,猴赛雷~ 第二十章 云生 那是一对鸳鸯剑。是水先生赐予他俩的拜师之礼。 他递给曼秋,曼秋微微一愣,看着这把剑眼中有些缅怀的情绪。她上下看了一圈,缓缓拔开剑柄,顿时寒光乍现,刺眼的冷光让曼秋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曼秋手里的剑称为雌剑,乃海外寒铁精英铸就,雄剑乃白金玄铁铸就,均经特殊工艺锻造七七四十九天,锋利无比,呈流线型。 通俗点说就是用陨铁制成,陨铁中含磁性成分,在箭雨中可以增加避剑能力,令含有钛成分,减轻了剑的重量,使得雌剑更加灵动锋利,有吹毛断发之功效。白金玄铁说白了就是铬钢,增加了钢的强度,在兵器的碰撞中占尽优势,用来刺敌人的钢铠甲更是有点钢效果。 记得以前水先生把此剑交给她的时候,她因年纪太小还拿不起来,那时候秦离总是少不了嘲笑她一番。 她低声问道,“此剑不是在师傅那,怎么会突然到你的手上。” 秦离坐下,笑着开口道,“你走的时候师傅就让我把此剑归还于你,他说给你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这回了京都竟一直把这事给忘了,要是让师傅知晓了少不了一顿打骂。” 曼秋轻轻抿嘴,她知道这对鸳鸯剑对水先生的意义重大,当年的她还小不知晓里面的故事,后来因她常年住在山上,发现了点端倪,这才知晓水先生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此剑正是他秘密的关键。 她本想着出师的时候归还给水先生,可没想到他倒是给了秦离,转来转去又回到了她的手上。 曼秋怎好再次拒绝,这是水先生的一番心意,更何况这把剑可是陪她度过童年的重要之物。 曼秋对着秦离连连点头,算是应下了。 马车急速的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之上,顷刻间,速度才缓缓慢了下来,只听暗一开口道,“主子,到了。”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恐怖。曼秋没有记得上一世见过他,这该是意义上第一次听他开口讲话。 “知道了。”秦离转头看向曼秋道,“收拾收拾咱们上山去。” 秦离把曼秋的包袱都拿在手里,俩人都收拾妥当后这才下去。刚下去,暗一看也不看他俩一眼掉头便驾车回去了。 此处称为碧云山,这还是曼秋年幼时无聊给起的名字,后来也不知怎得就流传了下来,现在的人们都称此处为碧云山。 这座山隐於烟雾缭绕之间,林木耸秀,环境清幽,不失为一处修心养性的好地方。 再次回到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曼秋的心中感慨万千,她轻轻开口,“走吧。” 秦离率先走在前方,他疾步前进着。曼秋也不落后,紧跟秦离的脚步。此地看着清净无比,但内里藏得全部都是些暗器,毒箭之类的,如果有外人贸然闯入的话,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必死无疑。 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这迷雾之间,曼秋深深地嗅着大自然沁人心脾的芬芳,远远地听着鸟语蝉鸣还有山上瀑布流淌下来的水声。 他俩速度飞快,顷刻间便来到了山顶之上,俩人看着群山坏绕的山底,都微染些感慨,记不清有多长时间没来此地玩耍了。 小时候她还不懂一览众山小的真正意思,但此时此刻曼秋望着云腾环绕的山峰,闻着沁人肺腑的新鲜空气,站在山顶的最高处看向远方的景物,当真是明白了此话说得太为贴切了,如若不亲自感受一番,哪能讲出这么有气势的话来。 曼秋有些触景伤情,上一世的她太不懂得珍惜了,全部都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到最后落得个赐死的下场。 她自嘲轻笑,微微摇了摇头。秦离在一旁负手而站,眼眸看的是远方可余光撇得却是曼秋,他微微攥紧拳头,不知为何他看到曼秋这样的模样就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霎时,俩人耳目一动,连忙转身,看到远处有个背影清瘦小童在山上拔草,俩人相视缓缓一笑。 “云生,好久不见啊!”曼秋移步上前,扬声而道。 云生背着竹篓的清瘦身板微微一颤,割草药的双手也轻轻一顿,这人的声音为何如此熟悉呢?他脑海中不禁浮现那个女魔头狠狠欺负他的时候,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又连忙摇摇头,想把她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出去,那女魔头早就下山了,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嗯!他这样想着刚要转身,却听见后面的男子轻轻一笑。 这下子他不淡定了! 这不就是那两个魔头嘛! 两个混世魔王的声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他身子微微打起了哆嗦,手指连忙攥紧镰刀,狠狠的割下了熬药地最后一味药草。 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曼秋见此哈哈大笑了两声,脚步轻点一个飞身直奔云生而去,猛然的抓住了云生的肩膀,嬉笑道,“云生,你跑什么?” 她的嗓音很好听,带这些轻生生的脆、懒洋洋的媚,可落在云生耳力却是说不出的恐惧。 “曼秋姐姐你回来了啊!”云生努力的从嘴边挤出一个笑容来,“呵呵……师傅很想念你们啊……” 可是那笑容却比哭都难看,曼秋浅浅蹙眉,不悦道,“云生,你在这幅嘴脸,小心你姐姐我…哼哼……”曼秋抬起拳头朝着云生狠狠地回了两拳,云生个胆子小的哪里能受的住这般惊吓,连忙缩了缩脖子,“曼秋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云生这次啊!” 云生双腿一颤,一顺嘴这话出溜出溜的全都出来了,说得倒是极为顺口,跟当年曼秋每次欺负他的时候说的话是一模一样。 曼秋撇撇嘴,白了一眼云生。秦离见此,懒懒的一笑,心里欢快的很,毕竟曼秋难得露出小女儿家的姿态。 云生瞥见秦离在一旁,便连忙跑去他的身旁,相对来说,这位魔头比女魔头稍稍好了一点点,至少秦离不会没事就欺负他。 “秦离哥哥你和曼秋姐姐怎么来到此地啊?是有什么药材要来此地取吗?” 碧云山为何会有许多人前来便还是有这样一层原因的,此处为天地精华的聚集地,许多稀少的草药在这里都是能找到的。 秦离看了眼曼秋,见她双眸有些闷气,他嘴边邪笑,看来这云生今晚是睡不着一个好觉了。 “我和秋儿来看看师傅。” 云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他耸下了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先生最近的身体一直不好,我这次出来便是前来采药的,既然你们来了,就赶快去看看先生吧!他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看的出来他很是想念你们。” 曼秋神情一滞,她出师不过两年,师傅的身子一直是健壮的,又怎会不好呢?她疑惑的看向秦离,见他眼眸中也是有些疑问,当下道,“先去看看。” ------题外话------ 大年初二啦。今天去走亲戚,所以按时发布吧。 第二十一章 先生 秦离点头。 曼秋随即又问道,“你药采完了没?” 云生虽看着曼秋还有些恐惧,但还是连忙点了点头。 三人不再言语,一路疾步的走向院舍,走过院落门口,穿过一条长廊,过了一座石桥,很快便行到一处幽静的木屋边。 远处,一道瀑布飞流直下,水花四溅,宛若一条白色玉带,倾泻于巨石之间。 潭水清澈见底,能清楚的看到水下的游鱼。 四角石桌旁边站着一位男子,他覆手而立,身上穿着白灰色的棉布衣裳,披散在肩头的长发是如雪一般的银白,微风徐徐吹过他的身上,那男子的身姿傲骨像是与天地间融为了一体,所谓的道骨仙风也不过如此。 他背对着曼秋等人,那样子像是在看远处的流淌的瀑布。 “见过师傅!”秦离和曼秋对视一眼,皆是弯身恭敬的行了一礼。 云生在一旁看着水先生,重重的叹了口气,只是道了句,“先生还是应以身子为重。”话落,他便走向厨房的位置,前去熬药。他自知是左右不了水先生的心思,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阳光洒落大地,暖洋洋的,可水先生周围却有些悲伤的气息,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秋儿,你太让为师失望了!”水先生心痛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 他飘渺的声音吹散在风中,有些不太真实,就如同他本人一样本身就是个不真实的存在。 曼秋一滞,不解地蹙起柳眉,“师傅,此话怎说?”她又看向秦离,见他眼中也带着同样的疑惑,不由得开口问道。 “这些年为师教你的为人处事,圆滑世故,耐心隐忍,你是丝毫都没有学到,现如今还敢问为师?”水先生只是开口说了几句话便重重的咳嗽了起来,那虚弱的模样,跟两年前曼秋离开的时候乃天壤地别。 曼秋心口一紧,她和秦离连忙上前扶住水先生,看着水先生这幅虚弱的样子曼秋心里渐渐升上些不安,到底是为何师傅会变成这副田地? 她轻声唤了声,“师傅……” 水先生连忙抬手打断她的话,“秋儿,跟为师回去。” 曼秋和秦离不禁面面相觑,不知水先生到底是何意思,俩人无奈只能跟着水先生回到木屋内。曼秋左右环视左右,见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水先生回到木屋后,饮了一杯水才开口道,“秦离,你先出去。” 秦离见水先生一副不耐的模样,斜了一眼曼秋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曼秋见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现在的她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 “师傅……曼秋做错了什么?”曼秋看着水先生不悦地脸色,率先开口问道。 水先生看也不看她,只是冷冷的道,“跪下!” 曼秋一愣,但还是挑了衣袍,屈膝一跪。这是她记忆以来水先生第一次让她跪下,就连拜师的时候他都说这是些虚礼,免去即可。曼秋左右回想,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你还知道听为师的话?”他瞥了一眼曼秋腰间携带的鸳鸯剑,抿了抿嘴道,“以前为师教你的为人处世你都用到哪里去了?为师知道你性子急,不懂得隐忍,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为师便知晓了,可是你拜师七年,难道七年都磨不平你的性子?” 曼秋低着头,不知水先生此话到底是何意思,只得缄默不语。 水先生见此发了有史以来第一次怒火,他大怒道,“你进宫五年,第二年便失了孩子!第三年跟后宫女子斗得你死我活!第四年你的双眼被人剜去!第五年周炎帝把你荣国侯府满门抄斩!这便是你这七年在为师这学到的东西吗?!你身怀武功却不懂得自保,为人处世不懂得圆滑世故,叫你隐忍你却跟别人斗得家破人亡!” 水先生话未了,曼秋猛然抬头,眼眸里满是惊愕,浑身打起了冷颤,这是她上一世的事……为何水先生全部知晓? “秋儿,你是不是想问为师是怎么知晓的?”水先生沉重的闭气眼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曼秋的指尖开始打颤,她恐惧的看着水先生,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可喉咙里像是堵着一个东西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再次睁眼时,水先生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你我有师徒之缘,我也早就看破你的命格,我本以为七年能磨平你的性子,但事实却是你惨死皇宫。” 曼秋的眼眶微微红了。 “你自小便是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这些年为师有心让你去做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本以为如此能改变你的心性,却是没料到原来有些事是注定的。” 曼秋狠狠咬住唇瓣,红红的眼眶里存满了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缓慢的流了下来。 “这些年为师让你与秦离一起习武,一起相处,从未因为你是女子便对你有过任何优待,但你的性格为师是真的改变不了……” 曼秋浑身打起了哆嗦,唇瓣破开有丝丝血迹残存在嘴边,她艰难开口,“师傅……这些事您是如何知晓的?” 水先生痛苦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的曼秋,眼眸里流露出几丝心疼,他想扶着曼秋让她起身,可曼秋那惶恐地眼神却让他心口一颤,也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觉得为师为何会病成这副模样?” 曼秋看着水先生,虽说她年幼时见他他就是这副模样,可他那一身清风傲骨,身轻体态,都不是现在这幅病入膏肓,随时就倒下的模样。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只是一别两年,师傅为何会病的如此厉害。 她心里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是不是师傅为她做了什么…… 她努力的摇摇头,不敢去猜想,只是那眼泪却不停地流下来。 水先生见到曼秋这幅可怜的姿态,却是嘴角轻轻上扬,嘲笑了她一下。那云淡风轻的眉目,却带着几丝醉人心魄的温雅,不难让人溺死在他这浅笑的温软之下。 曼秋有一瞬间的晃神,倒是让她记起来记忆中的那人。 “师傅还未告诉曼秋,这些事是如何知晓的,还有师傅的病是从何得来?”她一字一句道,盯着水先生的眼眸细细探究,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可是盯了良久,却发现除了那清明的目光什么都没有。 像是一潭清水一般,清澈见底。 “秋儿你说,家和国哪个更为重要?”水先生不答反问。 曼秋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口,“没有国哪来的家?国之大事,乃社稷的根本。” 水先生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人和家哪个重要?” “都重要。家族乃一个团体,是人的根。人虽然是一个个体,但如果没有,家族也不可能存在。” 第二十二章 想法 水先生盯着曼秋的暗眸看了许久,见里面没有一丝一毫作假的意思,才开口道,“你能明白这些,为师很欣慰,但为师希望你能永远的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曼秋重重点头,如果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的话,那就枉为做人了。 但是直到多年以后,当所有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的时候,曼秋在懂得水先生今日所说的真正意义。 但那时,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你也不要再问为师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你只需要记住为师永远不会害你便是。” 曼秋复杂的望着水先生,如果此时她再不明白水先生为她的牺牲,那她以后也无颜再见水先生了。水先生会落此地步,一切都是为了她。 屋内一片寂静。 屋外几只鸟儿轻灵的鸣叫声,显得尤为动听。 曼秋对着水先生会心一笑,磕头于地,砰砰有声。 泥石地板,坚如磬石,曼秋重重的磕在地上,水先生见此欣慰一笑,抿嘴不语。 此刻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师傅,您所做的曼秋铭记于心!我发过誓,这一世定会活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 水先生看着曼秋淡然一笑,当年的她还是一个连他腰间都达不到的小丫头,现如今一眨眼快十年了,这小丫头也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他扶着曼秋起身,让她做到了自己的身旁,看着曼秋的笑宛若罂粟般迷人,明知道是有毒的鲜花,却让人忍不住接近,但这也是她独有的魅力吧。她的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沉沦,他笑道,“你不必为为师费心,为师的身体自己有数。” 曼秋惊讶的看着水先生,他竟连自己想什么都知晓了。她咬咬唇,“师傅……对不起,曼秋不孝,没能达到您要求的期望。” 水先生虚弱的咳嗽了两声,摆摆手道,“你不必给我道歉,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你的命乃由你自己定,你要活出什么样,是别人左右不了的。” 此刻曼秋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因为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她连忙给水先生倒了一杯水,而后缄默不语。师傅为她逆改天命而遭反噬,她这个做徒弟的不但没有为师傅解忧,反而还给师傅添麻烦,该是她这个徒弟不孝。 水先生透过窗户看着对面厨房的秦离和云生在忙着煎药,他淡淡开口道,“秋儿,你看秦离怎么样?” 曼秋一怔,她顺着水先生的目光轻移过去,看着秦离的背影随即漫声道,“他很好,对长辈恭敬孝顺,对朋友有情有义,虽然他对外人冷漠如霜,但只要你走进他的心中便不难发现他的千百柔情。他是瑞亲王府的继承人,亦是人们心中完美的夫婿。” 水先生听后淡然一笑,他的笑很美,如果你见过千树万树一夜之间全数盛开的模样,那便不难想象那人勾唇浅笑般的淡雅,那般的震慑人心。 “那你喜欢他吗?” 曼秋猛然看向水先生,见他笑意盈盈的模样,一副我很看好你俩的样子。她不禁想到俩人早前在马车内场景,那男子灼热的气息好像还残存在她的耳边,那百转千般的柔情猛然想起在脑海中,她的脸颊赫然涨红,尴尬的把脑袋移向别处,闷闷道,“不喜欢啊。” 水先生不依不饶,“为何?你不是说他是人们心中完美的夫婿吗?” 不过霎时,曼秋便恢复了以往的模样,还是那般的漫不经心,懒懒地媚态。她道,“是啊,但他不是我的。” 也不能是我的。 “可你应该知晓,秦离一直很喜欢你。”水先生步步紧逼,好像今日曼秋不说她喜欢秦离他便誓不罢休一样。 “我知道。” “那是为何?你也说了秦离这般多的优点,为何不喜欢他?” 曼秋盯着水先生半天,见他清澈的眸光里满是期待,不由得抿了抿嘴,她浅浅的蹙起眉头,心里疑惑,为何他和娘亲都这样要撮合他俩? 娘亲是因为她和秦离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水到渠成,很是顺其自然。难不成师傅也是因为他俩从小两小无猜的缘故吗? 曼秋皱起眉头,显然这个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师傅,喜欢是要两个人感觉对了才可以,我一直把秦离当作自己的兄弟一样,而且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您就不要在这操心了。” 而且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荣国侯府还处在危险之中,她哪能如上一世一样不闻不问,任由它处在危机当中? “可是为师觉得你要是嫁给秦离也不是不能解救荣国侯府,你这样小心翼翼的行事,还不如直接来个直接了当!让荣国侯府更上一层,让它的势力变得无人可摧!就算是别人想动它,也要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本事!” 水先生猜到了曼秋心中所想,所以才出此计谋。但这番话可谓是胆大包天,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如果此事成了,就算是当今皇上和未来的皇帝想动它荣国侯府都要仔细掂量掂量了。 曼秋一惊,这想法太为大胆了,这种事她连想都没想过,更别说别的了。当下连忙摇头道,“师傅,这行不得。如果这样做了,那荣国侯府岂不是真的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我这是要把荣国侯府推向悬崖啊!” 水先生微微皱眉,看着曼秋没说话。 “要是照这样想的话,荣国侯府和瑞亲王府联姻,这本就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而且如今皇上根本不可能答应,就算是他再荣宠瑞亲王府也不可能让这种能动摇他江山社稷的事情发生!且再说荣国侯府现在本身就不得皇上喜欢,只是靠着这百年根基才能挤上一个侯爵。此事皇上更是不能应允。” 水先生蹙眉沉思,耐心听着曼秋的想法。 曼秋皱起眉头,沉声道,“外带我祖父的宋将军府,这三个大族合三为一,那岂不是成了大患!” 水先生眼里惊讶一闪,他倒是忘了还有曼秋的母族。 曼秋叹了一口气,“瑞亲王府手持十万大军,而宋将军府手握五万大军,北周国总共也就二十五万兵力,这种事要是发生了,就不是这般简单了。到时候别的家族想要自保,还不是要和另外的家族联手啊!” 那时候不只是荣国侯府和宋将军府处在悬崖边了,就连瑞亲王府都岌岌可危。 到时候想要颠覆这北周国,岂不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 曼秋虽然想报仇,但这也只是针对那些想要谋害荣国侯府的人,从未想过要动这北周国,而且她自己几斤几两她又不是不清楚。 而且她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只因她曾经说过这北周国,这荣国侯府,是她的根。 第二十三章 斩杀 “所以说,师傅,这种事情不能发生。避免到时候弄得人心惶惶,这样的念头秋儿想都不敢想。”曼秋沉声道。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水先生不由得蹙起眉头来重新审视这件事。曼秋在一旁饮着茶水,静静的等待水先生的回答。 屋外有丝丝药味透过窗户传进了屋内,浓烈刺鼻的气息让水先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道,“你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是这是唯一能保全荣国侯府的办法,不然的话,凭你自身的力量是斗不过整个皇室的。” 曼秋点点头,此话不差,凭她现在的本事是斗不过整个皇室的,但是她不能为了一个荣国侯府连带上宋将军府和瑞亲王府,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她浅浅笑道,“所以秋儿此次前来,是想寻得师傅的帮助,不知师傅有没有人手可以借秋儿一用?” 这便是曼秋此次前来的目的,她太了解自己的对手是多么的强大,没有外人的帮助她这辈子都斗不过那些人,所以,她思前想后,能帮助自己的只有师傅水先生了。 水先生扶着额头,沉思过后开口道,“你也只能来找为师了,首先你先要做的就是凑齐人手,慢慢安插在各路人马当中,掌握各种情报和各类人士所有的一举一动,从这里面找到上一世能对荣国侯府下手的人,才能逐步打破这个局面。” 曼秋点头。所以她现在急需人手来为她做事。 水先生心里很是高兴和欣慰,高兴的是他的徒儿出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自己,这些年的教育之恩没有白费。欣慰的是他的徒儿经过上一世的种种经历,终于成为了一个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了。 “你放心,为师会帮你,最近几日在这碧云山多住上一段时间,为师也是很长世间没见你了。” 水先生眉眼之间均染上些笑意,不难看出他的心情格外的好。曼秋看着他,见他眉开眼笑的,那会虚弱的病态也少了几分,不由得也跟着笑了起来。 “秋儿在此谢过师傅!”曼秋起身跪下后,重重的向水先生磕了头,此时此刻的感激之情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水先生笑着让她起了身,又回到之前的话题,“其实为师是希望你能嫁给秦离,因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为师相信秦离不会不帮你,反而他会是你一生避风的港湾,嫁于他之后有些事情做起来也方便了许多,为师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 这话不假,如果有了瑞亲王府这个名头,有些事做起来是方便许多。可是曼秋不能这样做,只因她不想利用秦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她想她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曼秋看着对面厨房秦离忙碌的背影,暗眸中染上些复杂的情绪,她背对着水先生淡淡的摇了摇头。 她真的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因为她还恨着纳兰锦。 可是她自己也知道如果没有爱哪来的恨。 水先生并未在继续之前的话,而是却突然问道,“秋儿,你可知前世你死后秦离做了些什么?” 曼秋身躯一滞,赫然转身,其实她也想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只是怕……怕秦离做了什么让她痛彻心扉的事情,只因她太了解秦离的性子了。 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水先生就知道曼秋心里其实是有秦离的,他唇边清淡而带点悲伤的淡然一笑,思绪也微微飘远,“你死后的那个夜晚,本是夏日却突然飘起了大雪,漫天飞雪徐徐飞落在他的身上,他站在已经覆灭的荣国侯府门口站了三天三夜,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院内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和那掉落满地的梨花花谢。” 曼秋身子一僵,抿了抿嘴。 “大雪下了三天,他就那样一步步的走回了瑞亲王府,谁也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只是在第四天他去了宋将军府,那时为师也才得知宋老将军一病不起。” 曼秋指尖开始打怵,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后来,北周国人人都惶恐不安,一切都好像归于了平静,但是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前兆倒是谁也不知。” 曼秋听到这,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水先生接着又道,“终于,秦离还是动了,你走后的第四个夜晚,他带领瑞亲王府的十万大军和宋将军府的五万大兵夜袭北周国皇宫,从城门一路杀到皇宫内,他斩杀了所有对荣国侯府图谋不轨的人。” 曼秋的心脏猛然一震绞痛,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捏住一般。 “那才是真正的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当他拿剑指着纳兰锦的时候为师才知道原来他一直爱你,从未变过,只是这份爱一直沉浸在心底,从未提起。” 水先生看着曼秋,轻轻叹了口气,“那一夜所有人都必须穿上孝服,就连死人秦离也没放过。他还是杀了纳兰锦,杀了皇宫内所有的人,他是要让整个北周国所有的人都给你陪葬。” 曼秋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酸涩的厉害,两行清泪顺着脸颊不停地流下来,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东西,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 “北周国灭了,那个数百年基业的皇朝秦离还是为你覆灭了。他为你建起了梨花冢,而他跪在你的墓前,喃喃自语,让你别害怕,他说谁也不能欺负你,让你下辈子一定等着他。” “后来,他处理了北周国的残局,以一己之力,铁血手腕,怒斩了所有有叛逆之心的大臣和边界还未发展起来的附属国。不过十天,整个北周国该朝换面,物是人非。后来人们都在让他自立为王的时候,却有人在你的梨花冢旁边发现了他的尸首。秦离最终还是随你而去了。” 曼秋重重的痛哭了起来,她好恨!恨自己无能! “后来的事情为师也不知了,因为当时为师已经下定决心来为你逆改天命,塑造你重生。”水先生并未安慰曼秋,这些事如果他不说将会永远成为一个秘密,他接着道,“当时的秦离杀红了眼,也哭红了眼。” “所以,秋儿,为师希望你能与他在一起,只因为他不会让你那么累,他不会让你受一分苦。” 曼秋曲着身子抱头痛哭,像是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曾经那句“这北周国虽然是我的根,但你曼秋却是我的命”久久地回荡在曼秋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水先生闭着眼背对着曼秋,就任由曼秋痛哭流涕。 屋外的秦离耳目一动,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走到屋门口敲了敲门,道,“师傅,你不会欺负秋儿了吧?秋儿怎么哭的这般厉害?” 第二十四章 和睦 曼秋哭声一顿,红肿的眼眸连忙看向水先生,水先生淡淡的看了一眼曼秋,对门外道,“无事,秋儿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你一会陪她出去走走吧。” 话落,曼秋复杂的望着水先生,她现在都不知该如何面对秦离,哪里还能和他出去走走? 秦离疑惑的道了一声好,见如此,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又返回了厨房。 水先生听见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开口道,“照师傅的话去做,一会你和他好好出去逛逛吧,这山上可比京都里好多了。” 这语气带有暗暗指责的意思,曼秋哪里听不出来,这山上哪里会有勾心斗角,哪里会有尔虞我诈,回归到大自然的世界里,总比活在京都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里要好得多。 曼秋只得点点头。 夕阳西下,阳从西山上斜射过来,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山间的那一片丛林好似抹上了一层淡淡的油,愈加翠绿诱人了。 舍院内充斥着一股诱人的饭香味,曼秋看着秦离忙里忙外的背影,抿了抿嘴。 从小就是这样,如果曼秋和秦离在一起,所有的事情都是秦离一个人去做,而曼秋只是等待结果的那个人。就如现在,秦离一往的会把饭菜做好,而曼秋只是等待吃饭的那个人。 这时,云生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从厨房内走了出来,路过曼秋对着她讨好一笑,曼秋苦涩一笑,此刻真的是没有闲情再去挑逗他玩。 水先生坐在木椅上,云生赶忙走过去道,“先生,药熬好了。您赶快趁热喝。” 一股浓烈呛鼻的药味充斥着整个木屋,水先生不语,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便一饮而尽。 此刻曼秋心里的歉意更浓,她咬了咬唇,生命里极为重要的两个男人她都亏欠着,而这些债,她怕是穷极一生都还不清。 云生见此连忙乐呵呵的笑着,这先生平常喝药可是要费好一番功夫呢,不知为何今日竟一句话都不说,难不成是换了性子? 云生是个呆头呆脑的,哪里会知道水先生是怕曼秋觉得亏欠自己。如果他再不喝药,怕是曼秋更加的内疚不已,尽管他这身子已经是每日在耗油了,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让曼秋看出来。 曼秋目光复杂的望着水先生,眼眸里满满的全是歉意。水先生见此对她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此刻,外面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绿油油的蔬菜让人看着胃口大开,云生乐呵呵的跟在水先生旁边,眼里贪婪满满的盯着桌子上的饭菜,像是个几天几夜没吃过饭,就差那口水流出来了。 水先生见此笑着摇了摇头,这云生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见他这番,倒也是见怪不怪了。 以前在这个山上,本就只有他们四人,会做菜的也就只有秦离和云生,所以这些活,便全部落在了他俩的身上。俩人忙里忙外,给众人上了碗筷,添了饭,四人便开动了起来。 淅淅的流水声划过众人的耳边,鼻间是沁人心脾的芬香和让人食欲大开的饭菜,眼前是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人,在这里的感觉,总能让人把心里的防备全部放起来,曼秋静静的用着饭菜,只是那唇边勾起的一抹淡笑,不难让人猜到她的心情极好。 秦离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曼秋,见她静静的用着饭菜,心情好极了,忙不迭地给曼秋不停的夹菜。 夕阳下的最后一抹余光照射在他们身上,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秋儿,一会咱们去树林里抓只野鸡回来吧,等明日做个汤。”秦离一边用膳一边对曼秋道。 曼秋手里一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饭碗,随即“嗯”了一声。 秦离顿时眉笑眼开。 一时无话,水先生淡淡的扫了他俩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生在一旁左看右看,每样菜都要夹一下,入到嘴里,他满足的眯了眯眼,又连忙扒起饭来。嘴里含着饭菜还一边嘟囔道,“秦离哥哥你做的饭真好吃,同样都是一样的食材,为何你做的比我好吃多了?我跟先生每天都是吃些没有油水的青菜,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开荤了呢!” 秦离优雅的用这饭,随后淡淡一笑,“你这心思全部放在师傅的身体上了,每日采药还有煎药,心思不在这上面自然是学不会了。” 云生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他嘿嘿干笑了两声,又继续跟饭菜做斗争。 曼秋看着云生一副没出息的样,哼了一声,不满道,“以前都是你秦离哥哥做饭,你每日也就打个下手,这做菜的精髓啊你是一丝都没有学到。活该你每日只吃青菜,就是可怜了我师傅,要跟着你受苦。” 云生浑身打了个冷颤,脖子往里面缩了缩,他哪敢跟这个女魔头犟。 秦离对着曼秋邪魅一笑,剑眉一挑,眼眸中带着些许得意,怎么样还是你师兄我好吧! 曼秋白了他一眼,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不满道,“吃饭也阻止不了你那骚样!” 秦离“哈”的一笑,连忙夹起碗里的肉塞到自己的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仿佛吃着的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云生见秦离这副样子,嘿嘿一笑,最喜欢看到的便是这两个冤家不对头的时候。曼秋轻哼一声,拿起筷子的顶头,狠狠地敲在云生的头上,你竟敢嘲笑我们! 想必天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这幅场景了吧,不是一家人但胜似一家人。 是夜。 柔和似絮,轻均如娟的浮云,拥簇着盈盈的皓月冉冉上升,清辉把周围映成一轮彩色的光圈,有深而浅,若有若无。 晚饭过后,水先生便早早的歇下了,曼秋和秦离也知道水先生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便也不好再去打扰。俩人漫步在山后的树林间,轻盈的脚步踩在绿色的草地上,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响声。 他俩之间就是不说话,也不会显得尴尬。刚才秦离不过是打了个由头,这大晚上的哪里还会有野鸡? 再过几日便是四月了,正是花草树木盛开的时日,这个时候出来最是正好,春风微凉,夜里的气息最是凉爽,吹在身上最能让人身心舒展。 秦离的脚步不轻不重的走在前方,曼秋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影,修长的身躯,宽大的肩膀,还有那在月光斜射下的柔亮乌黑的长发,还有那一袭曼陀罗花的紫袍……只听他突然开口道,“秋儿,我这般好看么?” 沉哑的语气带着几丝戏谑,让曼秋迅速回了神,她尴尬道,“你真是想多了。” 第二十五章 抱歉 秦离轻轻一笑,带着几丝醉人的邪魅,他转过身来反问道,“哦?那秋儿为何一直盯着我不放呢?” 曼秋撇撇嘴,也住了脚步,她轻哼道,“你哪里看着我盯着你不放了?难不成你脑后还长了眼睛不成?” 秦离哈哈笑道,“你那般炽热的眼神一直在我身后,让我不想发现都难啊!秋儿难不成发现我长得好看了,要嫁给我?” 月色柔和的映在他的一半侧脸之上,朦胧间那邪魅的笑容绝色无双,让曼秋阵阵恍惚,她抿了抿嘴,不语。 “嗯?”秦离嗯哼一声。 曼秋低下头,嘴边露出一抹贱贱的笑容来,她飞快地朝着秦离的屁股上抬腿便是一脚,然后……拔腿就跑! 秦离闷哼一声,拿手摸了摸被踢的地方,然后看着曼秋飞快离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邪妄的笑容来,紧接一个飞身而起,直奔曼秋而去。 “秋儿,可别让我追上你!不然有你好看的!” 曼秋转头,看着秦离追来的脚步,哈哈一笑,扬声道,“你能追上我再说!” 秦离嘴边的笑容越来越深,“秋儿你可别忘了,如今的你是打不过我的!” 曼秋不服的轻哼一声,她加快脚步,罡风迎面而来,一抹浅蓝色的身影在漆黑的夜里一闪而过。秦离也不甘落后,疾步地追击在曼秋的身后,两人的身影在夜里一闪而逝,速度犹如一阵冷风一般。 夜色弥漫在着一方大地之上,璀璨的群星在漆黑的天幕中闪耀,洒下银白的色彩。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从树林里快速闪过,朝着碧云山的尽头而去。 秦离一身轻功比曼秋的功夫总是要高于几分,而且对这碧云山是在熟悉不过,只见黑影过去,几乎有如一道青烟,神不知鬼不觉。 在夜里飞速前进的曼秋,听见后面秦离疾速地脚步声,不由无声的一笑,这番场景,倒是让她想起了年幼时他俩的嬉戏打闹。 那时的秦离,比武总是打不过她,而她也总是要让秦离吃个闷亏才行。一转眼,快十年了,不过那时的事情还是这般的记忆犹新。 “秋儿,我要是追上你,你今日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秦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曼秋勾唇浅笑,柳眉高挑,扬声道,“那你也要先追上我才是!我看你是整日去青楼去的,这功夫也不见长啊!” 秦离听到这话气极反笑,恨恨道,“那今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真功夫!”话落,他当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追到曼秋身后。曼秋难以置信的眯着眼看着他,倒也是驻了脚步。秦离笑意盈盈的道,“怎么样?” 不过霎时,曼秋暗眸中便闪过一丝了然,看来他们出师后,秦离的武功是一日也没有懈怠,不过他那炫耀自傲的模样当真是想让人给他一拳。 “呵呵……”曼秋干笑了两声,“不错,不错。” “那是!”秦离好不骄傲的道,“刚才你可说了,我追上你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曼秋睥了他一眼,转身边走边道,“是你说的,并不是我答应的。”是你一直以为你追上我,我就要答应。 秦离一愣,这算是上了曼秋的当了吗?曼秋挑眉,不语,不过转身的那一瞬间,曼秋嘴边嫣然一笑,只剩下秦离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随即曼秋在一颗月桂树下停步,远远的望向不远处的秦离,暗眸中轻染上些愧疚,她抿了抿嘴,然后一个旋转飞身便坐上了大树旁支粗壮的树干上。 秦离听到声音后,回了神,便也飞身坐到了曼秋的身旁。 星光璀璨,夜风微凉,两人对着明亮柔和的月光,寂静无声。曼秋双手撑着树干,双脚悬空在树干下,抬头望着清明的月光,唇边浅浅一笑,它不似太阳那般刺眼,而是温暖地能照在人的心口里一样,温暖,和缓。 秦离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曼秋,他单腿微屈,单手撑着脑袋,以慵懒的姿态靠在树上,宽大的衣袍和乌黑的长发随风摆动,唇边含着一抹邪笑,姿态魅惑诱人。 那双流光的丹凤眼,定定的看着曼秋,像是怎样都看不够一样。 “喂!秦离!”曼秋看着满天星辰尴尬开口。 “嗯?”秦离懒懒的回道。 曼秋咬了咬唇,暗眸盯着朦胧的月色,声音软嚅道,“对不起。” 她脆生生地动听的嗓音里带着十分抱歉的歉意,让秦离微微一滞,只因曼秋从未这般与他说过话,他不由得正了正身子,看着她不自然的脸色道,“怎么了?为何突然说这个?” 曼秋抿了抿嘴,可能是因为这些年秦离的默默守护,也可能是为了上一世的不离不弃,也可能她只是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总之,是她对不起他,不管哪里,都对不起。 “因为觉得对不住你。” 秦离微微皱眉,心里突然间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来,说不清道不明。许是因为曼秋的语气太过真诚,让他总感觉这话里有话,可是他有不知到底是哪里不对。 秦离顿了顿,淡淡道,“说些这个作何?你没有对不住我,我对你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选择我,我不怪你。” 秦离笃定曼秋跟他道歉是因为之前他跟表白曼秋没有答应这件事,因为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让曼秋这番对他讲话。 曼秋微微一愣,看来秦离是想错了,随即她又重新流露出笑容来,也没有要跟他解释的意思,她侧过头来看着秦离,道,“我是因为从小欺负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所以跟你道个歉,以免在你的心灵上留下创伤,那到时我不就成了个罪人了!” 秦离听后,只能哈哈大笑来掩饰此时的尴尬,他还以为曼秋转了性子呢,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 “无事,这都是些小事,秋儿不必放在心上。”他看着曼秋半个脸颊在月光下泛着莹白光泽的脸,心里轻轻一颤,刚想再次开口,却突然耳目一动,只听见数十里外却突然传来一阵阵匆忙的脚步声。 当下秦离眸光一寒,拉着曼秋的手脚步轻点便飞向一颗隐藏在夜里漆黑的树上,像是冷风一扫而过,快的让人根本看不清。 曼秋此刻紧挨秦离身旁,她看着秦离凝目的双眼,当下顺着树叶的缝隙瞅过去,除了风吹草动什么也没有。不过霎时,她便也听到了一些急匆忙的脚步声。 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带着少有的谨慎。 毕竟这碧云山可是从来没有人上来过,当然不是没有,只是都没有这个命上来。但是今晚却有人突然上山,不但没死,而且还是一群。 两人不由得打起精神来,毕竟这可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题外话------ 故事要慢慢开展来了…好想快进的感觉… 第二十六章 棺椁 月光如流水一般的泻在这颗树上的和叶子上,仿佛笼罩着轻纱的梦。秦离和曼秋俩人在茂密的大树上隐藏的不漏一丝痕迹,就连彼此的呼吸声似乎都听不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曼秋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耳边只听见那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曼秋眯着眼透过树叶的缝隙间,凝目过去,只见大批的黑衣人疾步而来,他们全束黑衣,蒙头扣面,曼秋约莫着要有二三十人左右的样子,所有人的腰间都佩戴着一把寒剑,只见他们匆匆而来。 领头的人率先走在前方,他带领着众多黑衣人疾步向后山的方向行去。他们每个人脸上均蒙着黑布,曼秋眯起来眼,能看见的也只有那领头人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和黑衣包裹着那强壮的身躯,那领头之人四处环视一圈,犀利的眼眸里面泛着狠戾的冷光。 “都给我快点!此事重大,万一被人发现你们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得!”那领头之人眼见四下无人,对着后面的黑衣人群怒声喝道。他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像是个生锈的铁壶一般,发出骇人的嘶哑声。 尽管黑衣人们已经大汗淋漓,但也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急忙迈开大步,匆匆上前。 树上的曼秋和秦离俩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面都带着几丝疑惑,曼秋轻轻眨眨眼,秦离马上会意,当下又回头继续观察。 只见他们匆匆而来,后面人群中的四人手里还抬着一个东西。 曼秋凝目望去,心下一惊。 那是……棺材! 曼秋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那是上好的楠木制成,四面均雕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和暗纹,曼秋深沉的幽光自那棺椁上流过,华丽的棺椁寒意微透,至略微靠近便能感觉寒气如附骨之蛆般缠绕上来,让人不寒而栗。 曼秋连忙收起惊讶,继续往下放看去,只见他们抬起来还有些吃力的样子,须要双手才勉强把棺材抬起来,很显然,里面有尸体。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群人便呼啸而过,曼秋当下用手戳了戳秦离的衣袍,秦离转头,曼秋压低声音道,“秦离,跟过去看看。” 秦离眼角一挑,唇边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来,他道,“那是必须的!” 从来无人能上的碧云山,今日却突然在这黑夜里来了这么一群人,而且还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么有趣的事情,哪能不跟过去看看! 俩人隐秘了气息,无声无息的跟在黑衣人的尾后。这时秦离却突然一个侧身飞速而来,一把抓住曼秋的手,嘴边对她邪魅一笑。曼秋斜了他一眼,低头看着被他大掌温暖的手,抿了抿嘴,他这是怕自己害怕吗? 前方的黑衣人们还在疾速向前跑着,秦离带着曼秋也紧跟其后,他俩的身影鬼魅前进,让人完全察觉不出。 惨白月光穿过重重树影,再黑墨无边的地面上映照出一个个千百的斑点。丛林间萧瑟的树林,一颗颗屹立着,透着露水的湿痕,反射出月色的银白光。 一望无际的黑暗大地中,秦离和曼秋的身影敏捷的闪过,紧紧跟随前方的黑衣人们。突然,秦离耳目一动,手下不自觉用力的紧握曼秋的手,他脚步凝聚成力,单手扶着曼秋的纤细柳腰一个飞身旋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俩人便又到了一个大树间隐蔽了起来。 此时只见黑衣人们停在了俩人的两丈之外,那厚重的棺材“彭”的一声也落了地,一时之间寂静无声,耳边只有虫子发出嗡嗡的细小声音,曼秋眯起眼来仔细凝目望去,见领头的黑衣人左顾右看,像是在等什么人。 秦离和曼秋不敢交谈什么,只得耐着性子继续观察。却突然间听见一声巨响,像是放烟花一般“彭”的一声,炸响在众人的耳边,让所有人都心下一惊,随着这个响声曼秋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火光电石之间,秦离蓦然的把正面转向曼秋,把她的头部护在自己的胸膛之下,不过霎时,顿时整个树林里灯火通明。 秦离这下意识的动作,让曼秋心里一颤,她抿了抿嘴,抬头望了一眼秦离,见他眉眼间满是谨慎瞅着前方,同她一样,抿着薄唇,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那领头的黑衣人等待的人已然来了,除去先前曼秋跟踪的黑衣人们,那来之人还带着众多黑衣人。曼秋目测这周边一定是有什么能让火炬在一瞬间燃烧的东西。 “人都带来了吧?”诡异间听见一个男子开口,他的声音苍老而沙哑。曼秋看不见人脸,只得从声音上分辨出,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 曼秋轻轻的退出秦离的怀抱,透过缝隙间只能看到那领头黑衣人的侧脸,只见他恭敬的向前方拘了个礼,“是,主子,人带来了!” 那中年男子“嘿嘿”一笑,声音恐怖异常,“路上可有人发现?” “无人,主子放心,属下已经再三仔细检查过了,这件事做得悄无声息!” 中年男子似是很满意的道,“那易容之人可处理干净了?” 人?难道是指棺材里的人吗?易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曼秋疑惑间,听到那黑衣男子道,“已然处理妥当,不会让人发现任何踪迹!” 突然间,风吹草动,冷风猛然间吹动树叶,曼秋的心一瞬间提了起来,她的手狠狠的攥住秦离的衣袖,紧紧的盯着下方的黑衣男子。那男子却突然抬头转身,犀利的寒眸直射秦离和曼秋所在树上,曼秋猛然回神,连忙闭眼。 那道带着狠戾的冷光,左右巡视这那颗树上,此刻秦离和曼秋就连呼吸都屏蔽了起来,蓦然间,一只野猫从树枝上跳了下来,它“喵——”了一声,身子一跃,便消失在这灯火通明的黑夜里。随之那道冷冽的目光,便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那黑衣男子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唇边却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 “怎么?是发现了什么?”那苍老的声音又得响起在这漆黑的寒夜里。 曼秋又连忙睁开眼,看向那黑衣男子,虽然没料到那男子的敏捷力这般厉害,但是她总觉得那双眼睛在哪里见过,那双狠戾的寒眸,带着戾气的眉目间…… 到底是在哪里? “没有,是我看错了,没想到是只带着厉爪的小野猫!” 秦离听后狠狠蹙起剑眉,很明显这人话里有话,他下意识看了眼曼秋,丹凤眼中神色莫测。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显然是对他的话不屑一顾,他语气极是不屑道,“认清楚你自己的位置,还以为你是那高高在上的公子么?” 黑衣男子的眼眸间一瞬间聚起狠戾和不甘,周围散发着骇人的寒气,但很快他便恢复道之前恭敬无比的模样,他屈身道,“主子教训的是,属下明白!” 曼秋紧紧盯着他们,公子?他是京都的人! 第二十七章 是谁 因为在北周国里,只有京都各各府邸中的男子才能称为公子! 那么,他到底是谁? 秦离的心里和曼秋带着同样的疑惑,据他所知,京都的公子屈指可数,而他不可能不认识。 秦离和曼秋疑惑间,只听那中年男子语气冷冷道,“哼,你最好是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是一颗棋子,要不是还有用,他那里会留他到现在! 好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尽管黑衣男子心里早已是怒火滔天,但是,他也知道此刻不是翻脸的好时机,当下迅速恭敬的单膝跪地,低眉顺耳的弓起身子,语气尊敬道,“属下明白,请主子大可放心。” 曼秋和秦离的神识异于常人,微微侧耳聆听便不难听出那黑衣男子话中带着几丝不甘和恨意。当然,沉浸在自鸣得意中的中年男子自然是没有发现。 此刻黑暗无边的树林中,只有这一处灯火通明。众多黑衣人围聚在一起,他们都齐齐恭敬的跪拜在地下,身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动作,这样子像是木头人不会动一样,让人倍感发麻。 “把这棺材抬回去,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有数!”中年男子冷冷开口,对这种事情显然是孰轻熟路,不知做了多少次了。 曼秋心里一惊,当下便猜到这棺材里的人不是达官显赫便非富即贵,光是看那棺椁上的材质便知晓,且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家哪里用得着这般大动人手,需要二三十人来掩护密送。 自然曼秋能想到的秦离也是早已猜到了,可是他们在密谋些什么?棺材之人到底是谁? 曼秋此刻不得多想,只能紧紧的盯着树下不远处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黑衣人们并不言语,只是很有默契的走出四人,但是他们的走路的姿势犹如僵尸一般,麻木僵硬,像是没有知觉一样。他们一人一角的站在棺材旁,等待着中年男子的进一步发话。 中年男子微微挥手,示意他们先行离去,而后对黑衣男子道,“你现在马上回去,来应付第二天的事情。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黑衣男子连忙恭敬道,“是,主子!” 三月夜里的凉风徐徐而来,微带着几丝冷意,秦离和曼秋在树上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动作,而导致血液流动不畅,身躯早已僵麻不已,现下是有苦也说不出。下面的人也迟迟没有离开。 良久,中年男子才漫漫开口道,“孩子,别怪我这样对你,要怪就怪你娘把你生的命不好。”他嘴角带着一抹苍老凄凉的笑容,一副沧桑心痛的样子,可是那隐藏在嘴边若有若无的讥笑,又有谁看得见。 四周寂静无声,曼秋在树上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当下眯眼凝目望去,只见黑衣男子侧脸之上带着满脸怒气,他的周边全是骇人的煞气,本身就冷厉的眉眼,现下戾气更胜,他咬牙切齿道,“是,我的父亲,只怪我出身卑贱,身份低微,只能让人随意践踏!” “你不用这般自降身份。在府里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子,别人仍对你恭敬依旧。但是你最好心里有个度,在主人面前你要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中年男子淡淡的说道,曼秋心中惊讶和疑惑交加,一个父亲会狠心让自己孩子当他的奴隶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他们到底是京都的哪个府邸的人? 曼秋在树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理了理杂乱的思绪,而后放平心态,静心静气的告诉自己,一定不能着急,不能被表面蒙蔽了眼睛。要用心去看这件事。 随之,他们并没有在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黑衣男子只是恭敬地道了几句话便带着先前来的黑衣人群们疾步离去了。 秦离和曼秋还在树上,因为那中年男子并未离去,而是在原地紧紧盯着黑衣男子离去的方向,久久观望。 曼秋手中紧紧地拽着秦离的衣袖,耳边仔细听着树下的动静。 顷刻间,中年男子狠狠的一甩衣袖,语气不屑道,“还想跟老子斗,不自量力!”话落,他带着黑衣人们转身就走。 深夜的月光倾洒大地,它在无声无息间改变方向,温煦的黄晕懒懒的洒落在这一望无际的树林之中,秦离听着一群人的脚步声愈渐愈远,这才率先从树上跳了下来。曼秋当然是紧跟其后。 他俩活动了活动僵硬不已的身子,远远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秦离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覆手而立,剑眉紧锁起来,思考许久后才道,“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但是事情可能关乎京都内乱,但是今夜显然不适合再去跟踪他们,我们已经知晓他们大致的根据地,等明日咱们再做打算。” 曼秋赞同的点点头,抿了抿嘴,她深思熟虑后沉声道,“会不会是京都内死了什么人,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曼秋推测棺材内的死人,接着道,“还是京都发生了什么事?咱们不知道的事?” 秦离淡淡摇摇头,“此事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等明日咱们找到他们的根据地后再做打算!” 但凡任何风吹草动,曼秋都会觉得跟荣国侯府前世灭门有关,她自己也深知是心急过了头而乱了思绪,当下便对着秦离点了点头。此事须得从长计议,以免打草惊蛇。 但是曼秋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总感觉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这背后可能有着一个更大的阴谋。但是着急是没用的,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发现踪迹。索性她便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此事让她碰上了,她当然是要追击到底! “夜深了,回去吧。有事咱明日再谈。”秦离看着曼秋紧锁的柳眉,语气轻柔道。 曼秋轻轻呼出一口气,无奈点头。此刻来之前的玩心也早已被这件事而消磨的一干二净。 水先生在木屋内早已浅浅入睡。云生跟随水先生的作息时辰也早就睡下了。秦离和曼秋回到舍院的时候,主院外一片黑暗,寂静无声,只是侧头望见两处偏房屋内微微映照在窗纸之上的昏暗烛光,模模糊糊树立在屋内静止不动。 秦离和曼秋回头相视一笑,此刻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这是水先生常年养成的习惯,因为年幼时他俩练武总是深夜而归,所以水先生入睡前定会去到他俩的房内,点上一盏灯。 俩人随口聊了几句家常,便各自回了木屋。 曼秋轻解衣衫,吹灭了最后一根蜡烛后,静静的躺在木床上,来回想今夜发生的事情。 如今她重生回到五年前,那么五年前的这时,死了谁? 第二十八章 计谋 如今她重生回到五年前,那么五年前的这时,死了谁? 五年前的当时自己还为及笄,在府中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这京都的水深门第更加是大事不知一件。如果棺材里那人是个位高权重的,家里的人不可能不大办丧事,但是曼秋现在愣是想不起来五年前到底谁死了。 她闭起眼理了理思绪,静下心来,努力回想前世发生的一切。一幕幕的往事,淅淅的过往如放烟花一般在脑中一闪而逝,当时的自己还未及笄,因得娘亲的叮嘱她要有两三个月并未出府,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 当时是周元二十四年,初春。但是曼秋任然没有想起有什么人死去。她闭着眼,轻轻蹙起眉,猜想难不成这是个普通人不成? 不对,光看那棺材就知道那材质并不是普通人可以用得起的,且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手前去暗送,显然曼秋之前的猜想不成立。现在显而易见的是,那个中年男子一定是众多人里面的头,是京都不知道哪个府邸的中年男人。 今夜之事连主子都出动来亲自护送的话,那棺材之人一定是个身份尊贵之人。曼秋笃定的想到。 突然曼秋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迅速睁开了那双深沉的暗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愕,随后她狠狠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显然气愤不已。 她只想五年前的事情了,但是那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却是从未联想过。曼秋心里又气又惊,气的是自己太过钻牛角尖,把自己也绕了进去不说,乱了心智。惊得是他没想到那个领头的中年男子这般大胆,竟敢暗杀皇室之人。 曼秋这才想起来五年之间,只举办过两次重大的丧事。第一乃是当今皇上驾崩,第二乃是六皇子因病去世。 第一点不可能现在发生,只因一个皇室的暗卫是别人远远想不到的,那些黑衣人如果要暗杀是绝对实现不了的。曼秋做过贵妃,对这深宫里面的事尤为知晓,前世她跟纳兰锦同床共眠的时候,暗处不知道隐藏了多少保护纳兰锦的人。虽说现在皇上年迈已老,但是在他没有让纳兰锦势力巩固之前他决不会倒下,曼秋敢笃定,因为上一世便是如此! 还有一个原因,今夜的黑衣人们身上没有一丝血迹,没有一丝打斗过的痕迹,所以此次并不是去暗杀。 所以说,六皇子很有可能就是今夜在棺材里面之人。但是一切在没有证据面前,所有猜测都是空话。 曼秋坐起身来,暗眸复杂的看着窗外昏暗的月光,抿了抿嘴,久久不语。 ** 这时正值深夜,皓月当空,月光的清辉洒进来,室内银烛高烧,人影约约绰绰。曼华一袭碧绿色百褶流纱裙,丝丝白线玲珑的镶绣在裙尾之上,她头靠大红金丝蟒线的软枕,纤细有条的身子倚在梨花檀木的贵妃椅上。脸颊桃红粉嫩,气质纤柔似柳,面容美若天仙,她看着对面的一位妇人,轻启红唇,“娘,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对面坐在木椅之上的唐氏,含笑饮了一口茶,而后得意洋洋地道,“华儿放心,娘亲做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宋清婉自以为这些年把曼秋送去山上练武这件事无人知晓,其实呢,是她自作聪明罢了,以娘亲的眼线,她欣湘苑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更何况常年不在府里的曼秋。此次咱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趁曼秋不在的时候,来狠狠的给宋清婉一击。” 曼华嫣然勾唇,抬手在明亮的烛火之下瞧了瞧自己涂有大红丹蔻纤细手掌,嘴角含着几丝狠辣,道,“是该如此,省得让她宋清婉认不清自己的位置。这荣国侯府夫人之名她霸占了这么久,也是时候换成娘的名字了。” 福婶在一旁静静听着,随后肥胖的肉脸笑眯眯地点头附和道,“小姐说得对,这府里的女主人本身就是夫人的,她宋清婉一直占着不放,倒也是脸皮厚,不觉得尴尬。” 唐氏眉眼带笑的瞅这她俩,而后放下净白的茶杯,娇嗔的回道,“就你俩会说话!你们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 曼华一听来了兴趣,柔柔起身后移步到唐氏身边,拉着唐氏的胳膊撒娇道,“娘,你快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能让父亲直接休了宋清婉?” 唐氏轻轻拍着曼华的手,透过纸窗看向欣湘苑的位置,冷笑道,“华儿莫急,这府里很快便要变天了,你且等着看你父亲大发雷霆吧。” 曼华心里兴奋不已,只要是能让曼秋伤心的事她都乐在其中。曾经曼萧问过她,在不在乎嫡庶的尊卑,曼华虽说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心里却嫉妒的要死。明明是个不学无术的死女人也敢抢她曼华的位置,真是不自量力! “娘!那是不是曼秋以后也不再是嫡女了?而是变成庶女对不对?”曼华急切的问道,眉眼间满是不确定。 唐氏冷冷一笑,自鸣得意地道,“放心!以后这荣国侯府的嫡女会永远是你!” 得到肯定回答的曼华,乐呵呵笑了起来。福婶在一旁斜了一眼曼华,察言观色,道,“小姐,这嫡女的位置本该就是您的,都是那贱蹄子曼秋抢了您的位置,这才让您在这庶女的位置上呆了这么多年。” 唐氏抬起眼皮,看了福婶一下,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曼华当即冷下脸来,冷哼一声,“福婶我念在你跟随我娘多年,不想跟你一般计较,但是这话不能再有下一次!如果让府里耳灵的奴才听了去,你的人头就会不保!此话如果传到父亲耳朵里,那我和娘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尽管我们都厌恶欣湘苑里的人,但是此话是你一个奴才该说的吗?你这算是挑唆主子!就算是今日我把你杖毙也不足为过!” 曼华冷冷的瞅着福婶,面色极是不善。福婶大惊,心脏都跳漏了一拍,连忙跪下,泪眼婆娑道,“小姐!奴婢真的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在陈述事实,这大夫人的名头本身就应该是夫人的!而您本身就应该是嫡女!” 福婶不知为何曼华会突然说这样的一句话,以前的曼华最喜欢听这些踩底曼秋而高捧自己的话,但是今日这些话却突然对曼华不受用了,她的脾气突然变得阴晴不定,让人难以猜测。 “好了,你起来,华儿也是,把话说的这样重做什么?福婶年纪已大,受不得你这番惊吓。”唐氏在一旁打起了圆场,她看着曼华不悦地脸色,微微叹气,也不知她的华儿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了脾气。 曼华冷哼一声,怨恨的盯着福婶,像是能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一样。曼华最受不了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她庶女的事情说事,但是福婶跟个死人一样,不会看脸色! 就算是福婶把曼华从小照顾到大,但是她一样不会给福婶好脸色看,因为在她眼里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怎可有半点逾越! “行了,娘我回去了。”曼华恼火地说道,连带着唐氏都没给好脸色。 唐氏无奈点点头,见曼华气冲冲的走掉后,狠狠的瞪了一眼福婶。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的陪嫁丫鬟的份上,她哪里回留一个整天惹恼华儿的人留到现在! 第二十九章 出发 翌日,清爽的微风吹在瀑布边的杨柳上,纤柔的柳叶随风摆动,初晨的太阳洒落在这一片幽静清雅的舍院内,阳光和煦照人。此刻曼秋不悦地从屋内走出,眉眼间满是倦意,她身子疲惫地倚靠在门栏之上,怒火的暗眸怨恨地盯着在她面前来回走动的那人,恶狠狠的咬了咬牙。 今日的她只穿了一身轻便的宝蓝色骑马装,紧贴肌肤的绒丝绸缎舒适无比,合身的衣服把她还未完全张开的身子紧紧包裹着,脚下轻踩鹿皮长靴靿,到膝的长靴把她纤细柳长的小腿完美的束缚了起来。 她把乌黑的长发用锦带束了个马尾甩在脑后,看起来干净爽利。面容上未施任何粉黛,脸颊白里透粉,柳眉似若远黛,深沉的暗眸里透着丝丝冷光,高挺的琼鼻下那樱花般的薄唇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带着寒意彻骨的目光直射前面那人,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云生,你起的够早啊!” 前方洒脱欢快正在摆弄餐具的云生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冷颤,他手里的筷子啪唧一声掉落在地,身子艰难的扭过头来,看着曼秋不悦地脸色,顿时头皮发麻,怎么就又惹到这姑奶奶了呢? 云生连忙乐呵呵的笑了两声,尴尬道,“已经不早了呢,嘿嘿,我也是刚起来……” 舍院内外到处都是他欢快的嗓门声,他就像那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到处乱窜,无拘无束,大清晨曼秋就早早的听见他咋呼的嗓音,他是刚起来,可是他起来别人也不能睡了…… “呵呵。”曼秋冷笑一声,胸口起伏不定,一口气生生顶在胸口憋不出来,让她很是恼怒地道,“你给我过来!” 一声滔天怒吼,回响在这空旷的山崖之上,声声回荡,吓得云生一哆嗦,差点尿了裤子。秦离刚刚做好的一半早膳他也不准备偷吃了,抬起腿来,欲似逃跑,曼秋一个眼疾手快,飞快向前立马抓住了他的小辫子,她双手狠狠的拽着不松手,揪的云生的头皮阵阵发麻。 曼秋贱贱的笑了两声,“呵呵,你倒是跑啊!” 头皮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感让云生直冒眼泪,他紧皱眉头,又不敢去还手,只得凄楚地望着曼秋,双目存泪,可怜之极,那哀怨的叫声从他嘴里响个不停,“曼秋姐姐,云生错了!云生下次再也不敢了,望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云生这次初犯,云生在此给您赔罪!”话落,他还双手打了个揖礼,一副恭敬不已的模样。 噼里啪啦的话,吐字极快,可怜又可恨,听的曼秋极度无语,她俩忙松开手,还好心的给云生捋了捋头发。不顺还好,一顺啊云胜黑亮的长发顿时犹如杂乱的一团麻线一样,凌乱不已,他不满的瞅着曼秋,脸上写着两个大大字,委屈。 云生双眼瞪得跟小狗一般大,眼泪汪汪的在眼眶中打转,耸拉这肩,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可怜的气息,他是真的不知道又怎么招惹到曼秋这位姑奶奶了。 “哈哈。”曼秋不地道的嘲笑了出来,此刻心情极好。 无视云生后,曼秋哼着小曲,进了厨房,看见秦离忙里忙外的背影,淡淡一笑。她在厨房里渡步,眼尖的发现石桌上的小豆糕,当下立刻来了精神,拿起来浅浅咬了一口,沙甜爽口,入口即化,满足的口感让她微微眯了眯眼,只听见前面做饭的秦离道,“好吃吗?” 曼秋“唔”了一声,又问,“你做的?” “那是,怎么样,口感还可以吧。”秦离一边笑着一边继续做菜。 曼秋“嗯”了一声,一个接一个不停的下肚,嘴里还念叨着,“秦离,没想到你还会做糕点啊。口味啊还真有那么一回事。” 秦离低头忙着手中的食材,唇角微微上扬,在心里喃喃自语,为了你,我可是什么都愿意去学,他笑道,“是啊,你可不要小看我,我会的东西还不少呢。”他扭头看了一眼曼秋,见她一袭骑马装,不由得眼前一亮,只是曼秋嘴边却是一住不住的,让他蹙了剑眉,“少吃点,一会就要吃饭了。而且这些东西太过甜腻,清早吃些你会消化不了的。” 曼秋连连点头,吃了一半便作罢了,只撂下了一句,那一半留给你,便扭头走了出去。 秦离望着曼秋的背影邪邪一笑,心情好的不得了。虽说这是他俩从小就有的习惯,但是当曼秋再次实施出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欢喜的。 此时水先生也缓缓推开了木门,因年长使用的缘故,发出了吱嘎吱嘎的响声,可是落在云生耳力却宛若天籁,他眉目呆滞,愣愣的唤了句,“师傅,曼秋姐姐又欺负我。” 水先生一身灰白色布衣,轻儒淡雅的气息围绕在他的身上,白皙的脸颊因得病的缘故更显煞白,但是那清澈如泉水似是能看透一切的目光却不敢让人不容小觑,他净白的手指轻带上门,而后淡淡的看着云生,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这番场景,他道,“秋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吃软不吃硬,服个软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云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气的直跺脚,他就知道先生一定会这样说,不管是谁先欺负了谁,只要牵扯上曼秋先生定会是先护着她。云生气哼哼的重回房内,准备大哭一场。 曼秋不去理会云生,对着水先生恭敬的施了个礼,道了句,“师傅,早。” 水先生淡淡的点点头,而后就一直站在瀑布边上,沉默不语。曼秋早已习惯,也不过多言语,她看着秦离从厨房端着饭菜走了出来,连忙上去接住盘子。 此时云生在屋内刚准备蒙头大哭一场,却听见曼秋在外喊道,“咳咳……云生啊,秦离做了你最爱吃的荷包蟹肉和四喜饺子,你确定你现在不出来用膳吗?” 云生气愤不已,不甘的哼哼了两声,一把掀开棉被,踩着布鞋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然后一屁股蹲在石凳上,恶狼般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桌上五花八门的菜式,那样子显然是要跟饭菜来一场大战。 一桌,四人,围绕而坐,除了那个一直跟饭菜过不去的云生,一切都很和气致祥。 是夜,月光依旧如初倾洒大地,银光泻满整个森林,昏暗的黄晕之下模模糊糊的飞过两人。 曼秋翻来翻去只有这一身骑马装比较适合做夜行衣,索性是个宝蓝色,在夜里跟黑色大致差不了多少。秦离自然是一袭黑衣的,他和曼秋一样全身装束,蒙头扣面,只留下了一双明亮无比的丹凤眼。 俩人丹田凝聚成力,脚下踩着树枝飞快的疾步前进,当下便来到了昨夜发生交接的地点。 第三十章 山崖 俩人丹田凝聚成力,脚下踩着树枝飞快的疾步前进,当下便来到了昨夜发生交接的地点。 现下里一片黑暗望不到尽头,曼秋和秦离停在昨夜他们交接棺材的地点,周围一片黑暗,四下无光,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本身明亮皎洁的月亮此刻被蒙上一层浓浓的黑云,黑灰的乌云层层挡住了黄晕的光亮。 此刻曼秋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两颗硕大的夜明珠,夜明珠的晕白的光亮顿时照清了俩人的脸庞,曼秋看着秦离那漆黑明亮的丹凤眼犹如墨点星辰般在夜里闪闪发亮,她随手丢给了秦离一颗,“再往前面走便是碧云山的尽头了,咱们加快脚步,争取在天明之前找到他们的根据地。” 秦离接过夜明珠,拿在手里随手把玩着,他漫不经心地道,“秋儿放心,有我在,你还怕找不到?” “秦离,我怕的是跟你在一起我才会找不到呢。”曼秋白了一眼秦离,抿了抿嘴。 秦离的眼眸中染上点点笑意,流光的丹凤眼中邪转魅光,“秋儿这般说,岂不是叫我伤心。” 曼秋撇撇嘴,要是再这样下去,她怕是明天也找不到了。 “走吧。”话落,曼秋率先飞身离去。 秦离不满的抽了抽嘴角,也是紧跟曼秋身后。 夜色如墨,寂静无声,只有两个黑色的身影鬼魅一般飘过,夜里的风虽凉,但是却带着几丝舒缓心头的舒适,俩人疾速的朝着碧云山的尽头而去,健步如飞,身影如同一道青烟一闪而过。 愈行愈远,曼秋的鼻间渐渐的吸入一股淡淡的青草味,沁人心脾的芬芳,带着夜里潮湿的空气让她舒适的深吸了一口气,暗眸一凛,加紧脚步。 悄无声息间,碧云山尽头到了。 曼秋飞身而下,站在碧云山尽头的悬崖边,顺息调气。此刻秦离也停了下来,不过面上却没有一点吃力的样子。 此刻空旷的悬崖下,一眼望不到尽头,像是一个黑色的无底洞一般,黑烟丝丝缠绕在这一片偌大的山崖底,天空上阴霾黑云的颜色如同悬崖边那坚冷的岩石一般,冰冷的让人心悸,巍峨山峰被隐藏在这漆黑的云腾之上,让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栗。 凉风徐徐摆动,吹在树叶上沙沙作响,曼秋回头望了一眼来时的路,这里本该是峨嵋黛绿的群上,可是夜晚降临后本身云腾环绕的白云却生生变成了泼墨一般的黑山,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不敢靠近。 秦离看着这崖底的寸草不生,凤眸一寒,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来到这里了,却是没料到这里会变成如今这幅场景。从前他跟曼秋只是在山崖上水先生舍院旁边习武,采药,来到这里的次数少之又少,因为这里离着水先生的舍院实在太远了。 山崖下并不是很高,只是空旷的让人觉得这里很恐怖,但确实也不假,光是看到这都会让人觉得胆颤心惊。 秦离从腰间两旁取下绳索,一遍递给曼秋一边系在自己腰间,曼秋速度及利索的把绳子一头绑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而后拿起另一根绳子绑在自己的腰间,俩人俩绳,绑在了同一颗树上,这也是防备可能遇到危险时,俩人能在同一时间相互搭救。 曼秋和秦离从怀中掏出粗糙的麻布手套带上,紧紧抓牢了粗绳,和秦离相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缓缓地从崖上向下移动。 绳子粗壮结实,是秦离在水先生舍院里不知哪个旮旯找出来的,以绳索到碧云山崖下长度,长短足够。曼秋和秦离牢牢地抓紧绳索,双手抓着绳子的上端,缓缓下坠,绳子也在不停地变短,俩人很快便淹没在层层雾霾之中。 他俩的速度极慢,一是以小心为上,毕竟这夜里跟白天还是不一样的,而且俩人多年未曾来过此地,这下面发生了什么变化都犹未可知。二是保存体力,如果长时间以极快的速度攀岩下去的话,只会让他们体力消耗殆尽,而导致半途而废。 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徒步前进,因为没有多余的手可以拿出夜明珠,所以俩人只能靠着微弱的呼吸声来辨别彼此的存在感。刚刚下去七八米左右,曼秋只觉得四周的空气截然下降,一股凉意直穿身体,寒风瘆人刺骨,风里似乎透着淡淡的血腥味,仿佛被人突然用千年的寒气禁锢起来,让人在大脑无法思考的一瞬间颤抖了起来。 “憋气!”耳边突然传来一句细小的嚅声,语气中透露着一丝颤抖。 曼秋的脑中在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她脑中大惊,原来这黑雾有毒!这不过才吸入了一点便如此厉害,照这样下去如果长时间吸入脾肺岂不是要中毒而亡!曼秋连忙收敛起心思,闭口憋气,谨慎的望了望四周,但是周围没有任何景色,眼前早已是黑蒙蒙的一片。 这下子,周围只有俩人徐徐拉动绳索的声音了。 黑暗中的时辰太过漫长,而且攀爬的过程最是枯燥而漫长,但是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双手握着的绳索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如果松手的话,便会粉身碎骨。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却突然传来阵阵暖意,寒冷的上身,炽热的下身,来回的温差极大,让曼秋狠狠的打了个哆嗦。此刻她白皙的脸颊因为长时间憋气而变得涨红,手掌之间也因为与绳索的不断摩擦而变得酸麻不已。 “估摸着就要到底了,此刻的空气里应该没有毒了。”秦离的声音浓重的传来,在曼秋耳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曼秋闻言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此刻脸上因空气太冷的缘故已经变得僵硬不已了。身下的暖意不断传来,让曼秋和秦离狠狠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 俩人加紧脚步,一荡一荡的往悬崖底处前进,曼秋低头望了一眼底部,见下面竟亮着微弱的白光,丝丝环绕在地面之上,她心里一沉,今夜预料之外的事太多了。 “咱们爬了大约要两个时辰了吧?”曼秋估摸着问道。她以每秒的速度计算总共攀爬了多少次,约莫着大致的时辰。 秦离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不确定道,“我没算过,但是如果你算了得话,应该差不了。” 曼秋嗯了一声,带着些坚持的语气道,“咱们争取一口气下去!” 秦离并未答话,只是用攀爬的速度来回答曼秋。 长时间没有休息的俩人体力已经完全快要枯竭,隐藏在黑布之下的薄唇已经微微发白,俩人心里存着一口气,坚持不懈的奋力上前。 “啊!” 就在这时,却突然从山崖底部传来一声巨大的悲恸之声,鬼哭狼嚎般响起在这一片诡异的黑暗之中,声声回荡在这诡谲的山崖之下,阴风阵阵吹来,曼秋和秦离心里一沉,霎时间毛骨悚然,骨寒毛竖。 第三十一章 夜探 “啊……” 曼秋和秦离还没回过神来,却突然又听见撕心裂肺的一声,俩人大惊失色,只听那声音痛苦不堪,像是在承受多大了刑法一样,让人闻声而颤。 “秦离,快点,咱们下去!”曼秋虚弱的声音里带着几丝急切和不安。 今夜预料之外的事情太多了,再加之俩人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便匆匆下涯,此刻身子定然是吃不消的。 “好!下去后先休息一会,恢复一下体力,再行前进!”此刻秦离的声音也染上几分虚弱,他们身为普通人,尽管习武强健了体魄,但是长时间在这冰霜寒露的深夜,身子定然是受不了的,加之身上又穿的极为淡薄,身体里早已是虚弱不堪,此刻真的是有些雪上加霜。 俩人缓缓向下前进,冰冻麻木的下身逐渐感到些暖意,俩人心里撑着一口气,感觉看到了胜利的曙光,手中加紧力量奋力向前。 曼秋紧紧咬住牙关,暗眸中满是坚韧,她双手牢牢地拽紧麻绳,脚下坚定的一步一步往下移去。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在不尽快下去的话,很容易会造成冻伤。 秦离和曼秋的呼吸声愈加愈重,体力在一分一秒的消失殆尽,曼秋艰难的低下头去,看了看大约还有两丈左右的高度,当下努力的提起一口气,脚步坚定的往下移动。 黑暗中真是一个消磨耐心极快的方法,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样一直坚持不懈。 此刻周围已经没有了潮湿阴冷的空气,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温热,曼秋的感官逐渐恢复,下身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麻木僵硬,渐渐的恢复了知觉。 但是四周还是黑压压的一片,能看见的只有最底部那丝丝缭绕的白烟,曼秋无法想象到底是自然反应还是人为制造而搞出了这样一个发差极大的气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曼秋和秦离缓慢的向下移动,因为一个力度控制不好的话便会坠入悬崖,所以他俩前进的极为小心谨慎。 周围逐渐传来温暖的空气,曼秋的身子传来阵阵的酸痛感,因为他们之前长时间处在阴冷的黑雾之中,现在就像是突然来到了一个暖炉中一样,反差太大,都是需要这样一个舒缓的过程。 近了…… 近了…… 耳边一动,只听秦离率先跳了下去,他麻木的身子也早已僵硬不堪,曼秋模糊中只看到秦离的一个身影,然后耳边渐渐传来秦离悉悉索索解开麻绳的细小声音。 之前那毛骨悚然的声音还回荡在曼秋的脑海中,她怕惊动了什么而后压低声音问道,“秦离,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先下来探探情况,在下面照应着你你也可放下心来。”秦离声音沙哑的厉害,但是沉哑的嗓音中还透露着几丝邪魅的味道。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邪魅,但是淡淡的语气里总是透露着几分让人心安的味道。曼秋扯了扯干涩的薄唇,隐藏在黑布之下的嘴边缓缓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她心里渐渐升上一股暖意,心中重新装满了力量,神经紧绷起来,当下一口气加快了向下攀爬的速度。 很快,曼秋也平安落地,她发麻的身子一个不稳,双腿一软,差点双膝跪地,还好秦离一个眼疾手快连忙扶住曼秋纤细的胳膊,曼秋这才稳住脚跟,她对秦离感激一笑,活动了活动麻木的手腕,摘下麻布手套,然后便也开始解开身上紧绑的绳索。 再这样长时间不断的折磨下,俩人的神经早已达到了紧绷的极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们使他们心里一惊。 此刻周围满是暖暖的空气,高温犹如夏日里最炎热的太阳,曼秋的感官渐渐恢复,她利索的解开身子,然后把它隐藏在了暗黑的浓雾之中,这样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也方便他们再度回去。 上方还是一片黑暗,浓浓的黑雾隐藏在头顶的一丈之上,大片大片的黑暗包围着这空旷的山崖下,根本望不到一丝光亮,脚下是淡淡的几缕白烟,围绕在双足之上,让人头皮倍感发麻,光是看到这一黑一白的场景便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寒毛直竖。 曼秋连忙从怀里掏出夜明珠,它明亮带着白晕的光芒在夜里闪闪发亮,顿时照亮他俩的四周,秦离那深邃有型的白玉脸上微染些肃杀之意,流光的丹凤眼谨慎的盯着左右,而他的大手紧握曼秋泛凉的素手。 曼秋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能看见的只有底部数坐山峰拔地而起,一山连着一山,腾腾围绕,白烟称在山底的石木边,丝丝云雾缭绕,白烟袅袅上升,但是触碰到黑雾之后全数被吞噬而消失殆尽,前方一眼望不到尽头,浓雾来袭,刹那间一阵罡风夹杂着冷冽猛然刮来,跟那温热的空气截然相反。 曼秋心里突然感觉到阵阵凉意,一丝恐慌突然间从曼秋的心底升起,她谨慎的望着前方,浓重的白烟随风而动,时隐时现,模糊间看见不远处依稀飘来一个鬼魅的身影…… 那凛冽的罡风中似乎透着淡淡的血腥味,跟刚才的血腥味一样,带着几丝凉意直穿身体,刺进骨中,仿佛被千年的寒冰禁锢了起来,让人的大脑在一瞬间颤抖了起来。 诡异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向前方移动,秦离率先恢复神智,脑中没有过多思考,紧握曼秋的手,带着她身影疾速闪过,俩人躲在一座小山背后,紧绷起神经,而后暗中探看这那徐徐飘来的身影。 俩人紧靠着,背对背谨慎的望着前方,耳边却突然传来秦离低沉的声音,“憋气,这气味和刚才咱们吸入的黑雾一样,带有剧毒。”而后,秦离暗中紧紧盯着不远处渐渐移来的那抹身影。 曼秋双眸一寒,此刻眼前全是浓浓的白雾,让她看不清楚,但是耳朵却十分灵敏,她冷静下来,沉眸闭气,用心里的眼睛仔细听寻周围的一举一动。 曾经的她就是这样,双眼被人剜去后,只能用心里的眼睛去看向这个世界,再一次用这总方法,心里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曼秋心中片片黑暗,而她便静静的站在这片黑暗中,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只有她一人站在原地静止不动,突然间她猛然睁眼,心里也突然间打开了一扇光亮的门,而那抹诡异的身影也渐渐浮现在眼前…… 那抹身影飘然上前,曼秋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浓,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来了,在这时,握着曼秋手的秦离身躯却突然一僵,曼秋遽然睁眼,那人也浮现在眼前,曼秋心中一沉,眼前那人的面容却是让她大惊失色…… 第三十二章 深入(首推求收!) 周边暖风阵阵,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暖意,温热的气温拂过,可却犹如那寒夜里最冷洌的罡风一样直穿曼秋的身体里,曼秋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起来,从头到脚竟是被眼前这景象惊得动不了了。 那人并没有看见秦离跟曼秋,只是径直地从他们身前的小山前走过,他空洞的眼眸直直呆滞的盯着前方,双目放空,没有任何人类瞳孔中该有的色彩,漆黑望不到眼底的眸子,僵木生硬,宛若石块。 他的身上乃是一袭大红色华云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玉冠束发,面容奇秀,身长约莫八尺左右,身如玉树显得极为修长,是个难得的俊美男子。 秦离背后紧贴山背之上,那握着曼秋的大掌上微微渗透出几丝虚汗,里面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颤抖,他紧盯前方那缓缓移动的人,心中带着浓重的疑惑和不安,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曼秋屏气凝望,看到那人的面容心下是不自觉的一沉,心中的思绪像是被千年彻骨的寒冷冰冻了起来,让她的大脑在一瞬间呆滞之极。那人像是没有神智一般,自顾自的走着,走到了涯底的尽头便又在折返回来,身躯僵硬麻木,像是受了别人的控制一样,气色无神,好像可以任人摆布。 周围还是如初的黑暗和浓浓的雾霾,这诡异的场景,他死一般麻木的身躯和那毫无生气的面容像是烙印一般深深地烙在了曼秋和秦离的心里。 这人到底是死是活,曼秋不知,但她知道的是自己的想法没有猜错,这人乃是六皇子纳兰初! 可是这一切又好像解释不通,纳兰初为何会在此地,还变成这副模样?在曼秋前世的记忆当中,纳兰初乃是因病去世,但就算是死了,也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远处,一道声音突然传来,“不错,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撕裂般的语气里带着狰狞的冷笑,虽不大,却在这片诡异的黑暗中显得尤为猝然。而纳兰初却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自顾自地走着,任这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无他无关。 秦离和曼秋还隐藏在不远处的小山之下,霎时间浓浓白雾遮挡住了前方的一切视线,他俩听到这声音俩人脑中默契的想到了这人乃是之前那个领头的中年男子,那铁壶生锈般的撕裂声,跟昨夜的一模一样。 秦离微微捏了捏曼秋的手,曼秋心中会意,淡淡的回应了一下。看来,他俩是找到了昨晚黑衣人的根据点。 “过来——”那中年男子再度开口,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纳兰初修长的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那漆黑无底的眼眸还是空洞的望着前方,他本来一直前进的脚步却突然停顿了几秒钟,不过片刻间他腿脚便魔怔的般的往前走了去,直到停在那中年男子面前。 “哈哈哈哈……”一阵放肆大笑脱口而出,带着说不出的狰狞,“好啊好啊!真是天助我也啊!”中年男子毫不掩饰的扬声而道。 随着笑声愈渐愈远,他俩的声音似乎飘荡在了远方,俩人的脚步渐行渐远,曼秋和秦离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回神后猛然发觉,背后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六皇子,纳兰初!”秦离和曼秋四目相对,几乎异口同声,眼中都带着毫不掩饰惊愕。 “先莫管他是怎么到了这里来的,但他一定被人控制了,我所认识的纳兰初并不是这个样子。”秦离虽说一脸镇定,但是那丹凤眼中却是透露出几丝不安和焦虑,不难看出他与纳兰初交好。 “虽说他身躯僵硬,麻木如死人一般,但是如果说是被人控制的话,那么他应该还活着。”曼秋点头回应,只要是人活着一切都好说,“既然来都来了,这里面是一定要进去的,虽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纳兰初为何会来到这里,但是京都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 “没错。”秦离凝目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但此刻白雾浓浓,视线全部被阻挡了起来,就算是有夜明珠在也是没有任何用处。他心里虽然焦急,不想看到至交的好友受此苦难,但也着实够为冷静,并没有在看到纳兰初的时候便冲出去,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能掂量明白的。 “先是棺材,后是这诡异的山崖底,一切的谜团迷乱重重,进去说不定能解开心中的疑惑,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便只能乱想乱猜,毫无任何用处。”秦离一脸凝重的道。 巨大的恐惧和不安充斥着曼秋的心里,她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而且现在还牵扯上皇子,当下郑重开口道,“这次只适合探探情况,具体要等咱们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恐怕这次事件并没有这么简单,纳兰初失踪,只怕京都内早已变了天。” 秦离看着曼秋连连点头,此刻他的瞳孔中已经布满殷弘的血丝,在这诡异的地方,如果不小心谨慎一点,丧命也是有可能的,长时间紧绷的神经,早已是疲惫不堪。曼秋的精神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她还算冷静,时不时的会咬一咬自己的舌尖,来清醒自己的头脑。 俩人意见达成一致,当下重新调养了一番便接着前进,此时到他们进来之前已经过了四个时辰了,长时间的不眠不休,他们的体力和意志力也早已快消磨干净了,好在这里并不是之前黑雾中的那般寒冷,这里温热的空气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浓雾重重,此刻前方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俩人每走一步脚下都要先小心的试探一下,以防任何不测。秦离一直紧握曼秋的手,这也是以防万一俩人在这里面走失。 有秦离在身边,曼秋心里的不安微微减弱,可却是怎样也挥之不去,这份不安并不来自对着涯底的任何恐惧,而是觉得心中有一股不祥之兆拢在心头。 秦离走在曼秋的前方,以身试险,不惧怕任何恐惧,他的左手紧紧的握着曼秋,让曼秋走在他的身后,只因他不会让曼秋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曼秋察觉到他的用意,有一瞬间的呆滞,她眨了眨眼,一个大步轻轻上前,站到了秦离的左侧,淡淡道,“这里面虽说凶险,暗处里还隐藏了些未知的恐惧,但是你也不要把我看成一名弱女子,你的师妹不是这样无用的人。” 曼秋心中是坚定的,其实这份坚定一直存在,因为早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不是躲在人身后那个不堪一击的弱女子了。 ------题外话------ 这文非常不讨喜吗。为什么木有收的(▼—▼)亲们,虽说写了这些了,但是伏笔还没有埋完。不过故事已经就此展开,估摸着要写挺多吧。喜欢的一定要收啊!今天第一天首推啊!二更奉上! 第三十三章 山洞 曼秋心中是坚定的,其实这份坚定一直存在,因为早在她重生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不是躲在人身后那个不堪一击的弱女子了。 秦离走在前方,浓浓的白雾挡住了他的视线,虽看不见曼秋的面容,但却能从她坚定的语气中听出她的坚持,他邪笑道,“我知道,但是咱们对此地并不熟悉,万一里面藏这些暗器之类的,也是防不胜防,所以,我打前阵,你防背后,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话说的不假,不能只顾眼前的困境,身后也紧需防备着。曼秋泛凉的手掌此刻也逐渐变暖,她任由秦离拽着她的手向前,他俩从小青梅竹马,之间没有太多虚礼,也是早已习惯了如此。 “秦离,你还记得咱们刚下涯的时候,突然传来的那两声惨叫吗?”曼秋心里突然想到了那两声惨不忍睹的声音。 秦离谨慎的走着,只听见浓浓白雾中曼秋的声音轻轻浅浅的传来。 “记得。” “我约莫着,该不是纳兰初的叫声,那种程度的叫声该是只有抽筋扒骨才有的声音。”那声音撕心裂肺,痛不欲生,除非受了极大的酷刑,不然人的声音发挥不到那么极致,曼秋笃定的说道,只因她曾经被剜双眼的时候,也是那种惨烈的叫声。 “所以,这下面肯定还有人。”没等秦离开口,曼秋接着又道。 他俩相互看不见面容,只有手掌传递着俩人身上唯一的温度。秦离懒懒的轻笑一声,不答反问道,“秋儿何时变得这么聪明了?” 低沉暗哑的嗓音带着些魅人的醉意,丝毫没有因为周边诡异的环境所影响,听那语气反倒是带这些说不出开心,曼秋浅浅蹙眉,这是个人就会想到的好吗? “你应该也早就猜到了吧?”曼秋淡淡道,心中却是笃定。她看不见秦离的脸,看不见他的身影,脚下白茫茫的一片,空气中似乎飘过淡淡的暗梅香气,围绕在曼秋身上,像是冬日里的桃花醉般散发着芬香扑鼻的香味。 其实在听水先生讲完她死后的事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好像对秦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了解。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他是个整天只知玩乐的世家公子,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对他秦离的敬畏也只是他头顶上的名号罢了,可是他们却忘了他原本出身于将军世家,骨子里流的乃是铁铮铮男子气概的热血。当他认真起来,那坚强的毅力,常人所不能及的耐心,无一不在彰显出这个男人的魅力,那时的他才可以说是真正的秦离吧。 俩人小心翼翼的渐行渐远,白雾依稀的渐渐淡了下来,模糊间曼秋看见秦离修长的背影,一袭夜行衣包裹着他身如玉树的身躯,那时常散落的乌发也用了一根锦带绑了起来,蒙头扣面,挡住了他白玉的脸颊,可就算是全副武装起来也抵挡不住他身上散发的慵懒霸气。 朦胧间看着秦离出神的曼秋,只听他淡淡飘出一句,“没错,这底下少说数十人,昨夜咱们见的黑衣人便有二十左右,这下面既然是他们的根据点,那么隐藏的人不见得就比昨夜的少,今夜咱们只需下来探探情况,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便可。” 他说的随意,可听者有心,曼秋不由得谨慎了起来,如果他们不小心被那群黑衣人发现了只怕是免不了一场恶战,对方人数颇多,可是这方只有他们俩人,寡不敌众,能不能活着出去这可是一个大问题。 曼秋幽幽的叹了口气,虽然脚步不停,但柳眉却是蹙了起来,她沉声道,“只怕今夜要救出纳兰初乃是难上加难。” 秦离的脚步在一瞬停顿了一下,曼秋感觉到他的大掌不自觉地收紧,只听他淡淡道,“那也要救!”语气中透着不容反驳的霸气,狂傲之极。 曼秋掩着黑布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嫣然的笑,是啊,就算是拼尽全力那也要救。 此刻白雾渐渐散了开来,朦朦胧胧间可以看到前方的路了,但尽管是如此,前方一切还是黑暗的,地底下有些热浪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带这些泥土的味道,像是下过雨后被人翻过的土壤一般。 不知不觉中,他俩竟走进了一条暗黑的通道,四周寂静无声,闷热中洋溢着泥土的气息,似乎这条通道刚刚开辟不久。那群峰环绕的山岭似乎也已远去,眼前不在有白雾,而变为了黑漆漆的一片。曼秋看不清前方,便拿出了夜明珠,顿时整个通道中散发着白晕圆圆的光圈,照应在暗黑通道里的墙壁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秦离猛然停住了脚步,也从怀里掏出了夜明珠,两颗珠子顿时在这漆黑的山洞中荧光闪耀。曼秋抬手微微举过头顶,想是来观察四周所处的位置,顺便歇歇脚,走了这般长的时间,身子是绝对吃不消的,他们不是铁打的,也需要休息。 “累不累?”秦离在仔细观察着四周,但语气却带着无比的温柔。 “还好吧,咱们先检查一下此地,看看有没有什么暗器,小心一些总归是好的。”曼秋盯着墙壁上的土块,淡淡回道。鼻间围绕着浓重的泥土味,曼秋轻轻走上前,抬手触碰了一下墙壁上的泥土,是松软的,想来这个山洞开辟的时间并不长。在这种闷热潮湿的空气中,泥土想要凝结成土块是需要极长时间的。 秦离身子来回走动在墙壁之前,像是在仔细观察这什么,曼秋侧头望去,见他全神贯注的模样,极为认真,那漆黑的丹凤眼在夜明珠的衬映下犹如月光洒在冬日湖畔里那一层浅浅的银光,微波流转,潺潺流动。 “有没有发现什么?”曼秋斟酌着道,“如果没有的话,咱们该继续加紧脚步往前去了,我约莫算了算,咱们进来至少要有三个时辰了。” 如果他俩还是现在这般龟速的话,只怕是明天也找不到那中年男子和纳兰初去的地方了,就算是能找到,怕是也没了精神头。 秦离赞同的点点头,俩人整了整衣袍,便再次往前方出发。此刻夜明珠起到了重大的作用,他俩每走一步,周围便环着一圈浅白的圆光。 周围不再黑暗,俩人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长时间闷热的空气让曼秋额头上微微渗透出几丝虚汗,存在额面上欲坠不坠,渐渐呼吸也感到了一丝困难,她蹙起了柳眉,当下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隐隐中,几丝微凉的冷风从前方的黑暗里徐徐飘过,吹在身上甚是舒服。曼秋和秦离因看不清前方,只得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隐约间有些哽咽的声音淡淡传来,像是被人在喉咙里塞了什么东西,而发不出声音。 ------题外话------ 乃写的不好的地方一定要提出来哦,这也是对我的一种支持,谢谢啦! 第三十四章 惊天秘密(二更求收) 秦离和曼秋相视一眼,略一点头,当下便顺着那道淡淡的声音而去。 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似乎是透着几丝细小的光芒,如果不仔细看当真的发现不了。曼秋此刻也顾不得身体上的疲惫,脚步疾速上前,在这闷热的空气中,她简直憋屈的要喘不过气了。 还好在这山洞里面没有任何的危险,虽然他们身怀武功,但有些危机并不是人力可以抵挡得了的,就好比山崖中的黑雾一样,所以小心一些总归没错。 脚步越发前进,闷热似乎渐渐消散,迎面而来的是吹在身上说不出舒适的凉风,曼秋心头的燥热感淡淡渐散,炽热的脸颊之上也有丝丝凉意穿透进来。秦离一直散懒的行走在曼秋的身侧,面不改色的姿态好像对此地的并无任何反应,曼秋心里疑惑但也并未开口问出来。 秦离脚步不停,却突然问了句摸不着边的话,“二皇子该回京了吧。”懒散的语气中带着点耐人寻问的意味。 曼秋一滞,眸光一转,掩着黑布下的薄唇淡淡道,“是该回来了,皇上派他前去北周边境驻扎镇守,一转眼都两个年头了,估摸着就这几个月就该回京了。” 虽不知道秦离这句话是何意思,但曼秋还是如实回答了,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的话,在她的记忆中二皇子纳兰浩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着好消息回来了。 南宋一直对北周虎视眈眈,寓有取而代之之意,且两国兵力不相上下,这些年早已是打的不可开交。所以几年前皇上便派纳兰浩前去边关打仗,提防南宋再次入侵,到现在为止纳兰浩驻扎在边境已快两个年头了。 不得不说纳兰浩真的有帝王将相之才,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八岁开始跟着宋老将军上场杀敌,宋老将军也并没有因为他是皇子而给纳兰浩任何优待,反倒是一视同仁,先让他从最底部的小兵历炼起,但他心思缜密,谋略过人,不出三年便坐到了副将的位置,所以说纳兰浩能有今天百战百胜的名声乃是他一步步自己走出来的。 曼秋很是疑惑,当今皇上虽然年迈体衰,但是头脑睿智,才智过人,为何最后要把皇位传给一个并不出众的纳兰锦呢? 这个疑问存在两世之久,一直还没有解开。 秦离并未再多问,只是不满的嘟囔道,“秋儿,你离纳兰浩远一点,他心机太深,一不小心就会卷进他的阴谋当中。”一个披着羊皮的狼,他自然不希望曼秋与他走的太近。 曼秋嗯了一声。秦离说的没错,此人心机颇深,能利用你的地方绝不手软,曼秋自然不会没事去招惹他。 路途显得尤为漫长,但是那几丝细小的光却是慢慢变大了些,隐约能望见尽头,不然曼秋真的会以为这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路。 俩人长时间不眠不休,加之神经极度紧绷,现在早已是身心俱疲,筋疲力尽,只有心里的一个执念才能强撑至此。曼秋幽幽的叹口气,心想这回府后一定要蒙头大睡个三天三夜。可她不知,此刻荣国侯府早已是换了天。 随着细缝内透露出的微光,俩人也越走越近,一股冷然的寒风丝丝吹过,像是冻结了千年的冰冷,迎面而来,猛然间曼秋浑身打了个冷颤,这气温如此之大,身体必然是承受不了的。 秦离的目光也一瞬凝结了起来,瞳孔聚焦,带着少有的谨慎。 透过缝隙向前望去,只见里面白茫茫的一片,白光明亮的照耀在那石屋之中,光射刺眼,让长时间处在黑暗中的俩人反射性地挡住了眼睛。 看来,是到了尽头了。俩人适应了光线后,疾步上前,厚重的石门透着一丝细小的缝隙,曼秋凝神闭气,趴在石门上测听了好一会,才对着秦离点点头道,“里面无人。” 秦离和曼秋俩人合力,使出全身的力气这才缓缓推开沉重的石门。若是平常,只需秦离一人便可推开,可此刻因为俩人长时间没有休息,力量早已消耗干净。 沉重的石门缓缓推开,一股猛烈的罡风夹杂着千年的寒冷扑面而来。 曼秋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物,瞳孔猛缩,张大嘴巴,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这冷然的寒风吹的直冲头顶。 触目所及,一座座寒冰所制的冰床,顺利的排列在寒冰的地面之上,一床紧挨着一床,中间没有一丝缝隙,广阔的地面犹如一个府邸一般大,或者说比它还大。四周照射着冷冽的白光,这感觉简直比掉进冰窖还要来的猛烈。 冰床大约有数百张左右,共有十列,一排约莫有十张床左右,而前面六列上满满的全是尸身。 他们统一穿着黑衣,身子平躺在冰床之上,是死人一般静止不动。 曼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来平复自己的心情。眼前的景象真的是太过震撼,到底是谁敢这般胆大包天,在此做了一切? 秦离似乎也被这场景震撼到了,他蹙起剑眉,惊讶之余,他也并未过于激动,良久,他才慎重的道,“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昨夜那些黑衣人,当他们带走棺材的时候,身子是麻木的,所以说,这些人很有可能跟纳兰初一样,被人控制了。” 曼秋极快的冷静了下来,她细细斟酌道,“看那中年男子像是领头之人,说不定是他暗地里作祟,在此搞鬼!” “极有可能!”秦离赞同道,“先看看有没有纳兰初!”话落,他大步上前,当下便仔细寻找了起来。 曼秋不语,却是也向前走了去。直到靠近那些人之后,曼秋才发觉这些人的面容红润,像是睡着了一般,从面上根本看不出任何被人控制的迹象,他们跟活人一模一样。 这些人面容很是普通,就是放在人群中根本找不到的那种,直到全部检查完毕,却是也没有发现纳兰初的踪迹。曼秋不由得谨慎了起来,她缓缓巡视了四周,并未发现还有任何地方可以走,那么纳兰初到底去了哪? 曼秋回眸望了一眼秦离,见他眉头紧锁,显然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中年男子没有,纳兰初也没有,而且这个地方未再有任何出口,那他们到底去了哪?” 秦离缓缓走到曼秋身边,刚想开口,却听见耳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小的摸索声,俩人还没回头便只觉得脊背发凉,巨大的恐慌随着曼秋的心底渐渐升起,她小心翼翼的问道,“该不会是醒了吧……” 脑中快速闪过什么,俩人相视一眼,猛然转头,异变突生!不过谈话间,那些躺着的黑衣人动作,步伐完全一致的醒了过来! 曼秋眉头紧锁,此刻真是想破口大骂!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秦离当下拉着曼秋转身就跑,此刻他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对付这些人!体力早已在这一路上消耗干净了,如果此刻再不跑的话,只怕是要死在天寒地冻的地方了! 急速前进,刚刚跑出不过十步,却突然听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截然响起在这空旷的寒室之间,“给我杀!” 曼秋眉目一横,脑中急速旋转,并未回头便已知晓这是那之前的中年男子,难不成他一直在此,还暗中隐藏了起来?那么纳兰锦是否跟在他身边?一个个疑问油然而生,曼秋不得多想,此刻自身难保,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 众多黑衣人紧跟身后,没有神智的他们只知道杀,杀,杀! 第三十五章 困难重重 众多黑衣人紧跟身后,没有神智的他们只知道杀!杀!杀! 幸得刚刚开启石门后,俩人并没有把它关闭,一直敞开着的石门,给了他俩极大的便利。身上的力量已经到达极限,俩人狠狠攥紧对方的手掌,像是能给自己带来力量一样。 脚下不停,用尽全身力气向着前方飞奔,快速穿过石门,又混进一片黑暗的道路之中。曼秋艰难回头,只见敞亮的石门之间不停地涌出众多的黑衣人,他们在明亮无比的白光下双目通红,像是充血了一般,犹如恶魔复活般鬼魅骇人。 中年男子缓缓移动着步伐,冷眼看着前方逃跑的两人,嘴边狰狞的勾起一抹冷笑。 冷然间,猛不丁地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哑声,“啊!”秦离心中一沉,边跑边回头望去,只见那蒙头扣面的中年男子高傲的站在石门之前,黑布蒙住了他苍老的脸,让人看不清他到底是,而他脚下踩得则是那一身大红色华袍男子,纳兰锦怆天呼地的嘶喊着,双手插进发丝间狠狠的拽着头发,卷缩在寒冷的地面上,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殷红的血迹…… 噗的一声,一口温热的鲜血突然从纳兰锦的口中再次喷发而出,鲜红的血液染在千年的寒冰之上,寒冰在接触到鲜血的一瞬发出嘶嘶的烧裂声,冒着丝丝热气,寒气不断地侵蚀那存温热,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被蒸发的干干净净。 秦离的手在一瞬间猛然攥紧,心脏聚缩,凤眸闪过一丝坚定,他甩开曼秋的手,一个猛劲,当下把曼秋推到五米之外,“走!”沙哑不堪的嗓音,在这片片黑暗中清晰的响起,带着说不出的坚定。 曼秋被秦离推得身子一跃,猛然截住了脚,暗眸复杂的望着秦离,可是她看不见,看不见黑暗中秦离在此刻坚定的眼神,和那不屈勇敢的身躯。曼秋知道他定是不忍看见纳兰初受此折磨,受此虐待。 “师兄,走啊!你救不了他!”曼秋紧紧的皱紧眉头,对着黑暗中扬声而道,冷静中的曼秋没敢叫他的全名,只因那黑衣男子也是京都的人,如果一个被发现,怕是日后会带来很多麻烦。她虽然知道秦离不忍,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前去送死。 回应曼秋的并不是秦离的声音。黑暗中他缓缓从背后抽出寒剑,只见黑暗的山洞中寒光一闪而过,秦离傲然挺立的身躯,面色带着少有的肃杀之意,他形单影只的站在原地,眼神沉着冷静,而他的手里紧紧握着和曼秋成双成对的鸳鸯剑。 雄剑出鞘,蓄势待发,身后是只露着数百双猩红眼眸的黑衣人们,他孑然一身的背影,挺立的挡在了曼秋的身前,单薄的背影下满是安定人心的力量,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丝霸气和沉着,“师妹,你先走!”他不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们,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冷然。 这句话却让曼秋一瞬间红了眼,她何曾几时被人这般保护过?身后的黑衣人们还在争先恐后的疾步前进,秦离却已经开始与他们厮杀起来,曼秋只见到寒剑在这黑暗中寒光凛凛,似风一般而过,波光粼粼。 曼秋却是淡淡一笑,微红的眼眶,闪过一丝什么快的让人看不清楚。她高傲的抬起下巴,嘴边含着一抹嫣然,“我说过的,你师妹不是这般无用的人!”话落,她缓缓从背后抽出寒铁玄剑,一个疾步上前,侧身站在秦离左侧,使出全身的力气投入到厮杀中。 站在石门前的中年男子,见此面露狰狞之色,阴狠道,“不知死活!还敢在此谈情说爱,看来是没尝到厉害!”语罢,他闭紧眼睛,嘴角微张,无声的默念着什么。突然之间,本身眸子就猩红的黑衣人们,此刻愈发充血,瞪大眼睛,恐恶的眸子愈发的能滴出血来,下手越来越狠,直奔俩人身体要害而去。 幸亏在来之前曼秋提醒带着鸳鸯剑,不然此刻他们连个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对付起来更是难上加难,虽然黑衣人们的武功并不是上乘,但是架不住人多,一个倒下后便有一个接着而来。 俩人身体本来就虚,力气虽然在走路中恢复了一些,但是此刻对付起众多的黑衣人们也早已是疲惫不堪。曼秋侧身而去,单手猛然用力,下手越发加重,寒光闪过,手中狠狠割下一名黑衣人的头颅,鲜血顿时挥洒而出,喷溅在曼秋净白的额头之上,强烈的冲击感和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曼秋浑身上下每一处感官,暗眸中的嗜血越来越重,下手也越发狠戾。 幸得黑衣人们有个充血的双眼,不然在黑暗中曼秋对付起来更是困难重重。秦离此刻的情况也是非常棘手,黑衣人们像是照准了他一样,不断地朝他而去,虽然身体早已负荷不了,但是纳兰初还在前方受苦,他不得不撑着心里的一口气,继续对敌。 中年男子冷冷的听着前方一片厮杀,嘴边狠辣勾唇,这些人是他精心制作的工具,不可能这般无用,他们可是他最得意的作品,怎可能在敌不过两个黄口小儿! 他低头看着跪缩在脚下已经昏死过去的纳兰初,狰狞一笑,阴霾的眼睛冷冷的看着纳兰初,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本以为他很好控制,却没料到他神智坚定,这才不到一会,他便自己挣脱开了束缚。 今夜这俩人是必须杀死,不然可会坏了他的大事!但这纳兰初么……中年男子思索了一番,这是一个很好的工具,如果让他对纳兰初放弃使用的话,他还有点可惜,毕竟他的地位他的行事都很符合他的要求,怕是很难再找到一个和他一样的工具了。 但是,从他挣脱控制的那一刻起,他就必须死了! 中年男子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带这些惋惜,但是眼底却透着浓浓的狠辣,他从怀里缓缓掏出一个瓷瓶,眼神无比温柔的看了一会,摇了摇头,像是用在纳兰初身上有些可惜一样。 他蹲下身子,凝视了一会纳兰初,竟然抬起苍老的手摸了摸纳兰初的头发,像是在宠爱一个心爱的玩具一样,这场景只会让人觉得无比恶心,可他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的抚摸着。 身下的纳兰初浑身一颤,像是抗拒着这位中年男子恶心的行为,他从痛苦中醒来,浑身的筋骨像是被人重新组装了一遍,巨大的疼痛感流窜在他每一个感官之上,他眉头紧锁,眼皮微微颤了颤,渐渐一股厮杀的声音幽幽传来,他猛然想起在自己昏死之前,像是听到了秦离的声音。 朦胧间,遽然发现有个人再碰自己,他艰难的抬起千斤重的眼皮,膛目结舌的瞪着眼前的人,巨大的恐惧瞬间笼上心头,浑身开始打起冷颤,他用尽力气才切齿痛恨道出了一字,“滚!” ------题外话------ 每天早晨八点会定时发布一章。如果每天码字多的话,晚上会有二更。谢谢支持! 第三十六章 逃出山洞(二更) 朦胧间,遽然发现有个人再碰自己,他艰难的抬起千斤重的眼皮,膛目结舌的瞪着眼前的人,巨大的恐惧瞬间笼上心头,浑身开始打起冷颤,他用尽力气才切齿痛恨道出了一字,“滚!” 中年男子脸色巨变,抽搐着狰狞的面孔狠狠盯着在他身下的纳兰锦,语气极度不屑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过我就喜欢你们北周国男人的这身硬骨头,看到你们在我脚下怒气满腹却又无法奈我何的模样,当真可怜至极啊!”尖酸的语气带这些惋惜,却是刻薄之极。 纳兰初浑身使不上力,刚才说的话已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当下只得恶狠狠的瞪着上方的中年男子,来诉说他此刻的嫌恶之意。他说的不错,他们北周国的男人别的不敢说,但是却生了一身铁铮铮的硬骨,容不得任何人亵渎! 中年男子淡淡的扫了纳兰初一眼,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最喜欢看到人死前的挣扎,那无计可施的模样,愤愤不平,却拿他毫无办法! 蓦然间,一道冷冽的罡风,刺破空气,带着无尽的怒气破空之音猛然而来,突生异变!只见寒剑急速闪过,直奔中年男子的心脏而去,带着无穷的怒火,破空而来。 秦离的耳目是何等的厉害,早前他俩的谈话丝毫不差的传进他的耳中,要不是被黑衣人团团围住他腾不出手,他一定会冲上前一剑毙杀这个该死的男人! 中年男子的心思没有在秦离和曼秋身上,只因他觉得他的工具们一定会杀死对手,但他终究是小看了对方,寒光闪过之间,他才猛然觉醒,连忙退后几步,但寒剑速度极快,不过片刻,只听噗的一声,透过衣物,刺进皮肉,被这带有巨大力量的寒剑,直穿身体。 中年男子腿下一软,当下膝盖弯曲直碰地面,碰的一声,他单膝跪地,一手捂着伤口,寒剑刺进小腹中,却不是心脏。 正在和曼秋交手的黑衣人,力量也随之减弱了大半,曼秋嗜血的眸光一闪,却是不依不饶,见人就杀,刀刀见血。 此刻黑衣人已经击杀大半,头颅混落在地,鲜血早已染湿了这片泥土形成的道路之中,泥泞不堪,脚下踩得软泥也是鲜血铺盖而成,浓烈的血腥味混斥在泥土灰尘中,带着说不出的刺鼻,此刻曼秋早已杀红了眼,只因她知晓,今夜不是他们死就是自己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纳兰初脑中一滞,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他艰难的动了动身子,身上却传来割骨般的疼痛,顿时疼得他呲牙咧嘴,但是他却浑然不觉,乐呵呵的笑了出来。喜极而泣的他看着那把寒剑便知道是秦离没错,自己昏死前听到的声音不是虚幻。 中年男子跪在地上,身体中气血翻滚,猛然间心口一甜,生生突出一口血来,他艰巨的抬起头来,老眼似火的盯着黑暗中的两人,却是狠辣一笑,猛然间,噗的一声,中年男子狠狠地拔出小腹中的寒剑,顿时鲜血喷洒而出,皮肉碎屑飞落在寒冰之上,他也漠不关心,但是他苍老的眼角却因为身上的疼,而已经开始抽搐起来。 冰天寒地的石洞中,血肉在触碰到寒冰的一瞬间瞬间被蒸发。 而后,他闭上眼睛,默念着什么,黑暗中的黑衣人也因此住了手,身躯一颤,什么事也不知,昏然倒地,一点知觉也不再有。 黑衣人倒下后,秦离连忙疾步上前,刺眼的白光率先而来,刺激着他的神经,可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地上还躺着动弹不得的纳兰初,他凤眸一闪,纳兰初虽然眉头紧锁,但他咧着嘴正朝秦离很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来。 秦离此刻的担忧也化了为了喜悦,幽幽叹了口气,看见纳兰初额头之上淅淅流下的冷汗,淡淡勾唇邪笑,只要人还活着就行。 突然寂静无声的寒洞中,安静的有些诡异,秦离心中一沉,猛然抬头,可是哪里还有那中年男子的身影? 秦离紧蹙眉头,当下气急,抿了抿嘴,可心思一转,那中年男子逃走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若是他在留在此地的话,只怕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带你出去,凡事等你好了再说!”秦离对着纳兰初淡淡一笑,眸里染上点点笑意,那是兄弟之间的友谊。 纳兰初全身早已酸痛不已,努力的从喉中发出声音,“好!”青涩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情谊和十分的谢意。 在黑衣人们倒地的一瞬间,曼秋脑中猛震,暗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清明,身躯却突然一软,双腿直接跪倒在地,脑中紧绷的一根弦也猛然断裂,天旋地转的脑中快要让她的神经爆炸了,胸口中气血翻滚的厉害,她努力压制着胸口,可是嘴边还是喷出一口鲜血,染在她蒙着的黑布之上,气味挥发不散,浓重的血腥味愈发刺激着她的神经。 此刻不能倒下!不能倒下!曼秋默念着,努力的睁开眼皮,沾满鲜血的手中沉重的抬起玄铁寒剑,然后狠狠插入泥土当中,借着寒剑的力量支撑起她早已虚弱不堪的身子,抬头艰难的望着前方,见秦离已经背起纳兰初后,她唇边淡淡勾起一抹惨白的笑容。 “师兄,你还好吧……”曼秋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随时保持住清醒,为了不让他俩发现任何征兆,率先开口道。 “我没事,你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秦离背着纳兰初,缓缓走进黑暗中,语气沙哑道。 “没……没事,快些走吧。”曼秋声音开始打颤,身上好像有些发冷。 纳兰初听到后却是有些惊讶,他可从未听说过秦离有任何师妹,不由得疑惑这人到底是谁,可此刻就算是他想开口,身上剧烈的疼痛也让他发不出一丝声音,心里郁闷之极,当真是有口难开。 曼秋看着秦离怎么越走越远,眼皮开始剧烈的打颤,脑中晃晃荡荡,神智开始涣散,手中的寒剑怎么突然感觉越发的沉重了…… 幽幽间,像是听到一句淡淡的语气从远方传来,有些无奈,有些叹气,“真是不听话啊……” ------题外话------ 可能是剧情带不动吧。不过这些很重要的后面会慢慢出来的。作者君已经尽量的缩写缩写在缩写。尽量让剧情紧凑起来。亲们给点力吧。来个评价也是爱啊。二更么么哒。 第三十七章 昏迷不醒 幽幽间,像是听到一句淡淡的语气从远方传来,有些无奈,有些叹气,“真是不听话啊……” 曼秋瞳孔开始涣散,朦胧的望不清前方,脑中神经的爆裂让她的身体也不受控制了起来,在倒地之际,只见一个清瘦的灰白色身影一闪而过,那速度竟比秦离还要快上几分,身子没有跌倒想象中的痛楚,只是却深觉有些嗝的上,许是那道身影的主人太过清瘦罢了。 黑暗中的秦离大惊,背着纳兰初竟然跑了起来,阵阵匆忙而沉重的脚步,响起在这黑暗的山洞之中,沙哑的语气也染上不可掩饰的急切,“秋儿!你怎么样了?” 回应他的并不是曼秋的声音。此刻只见黑暗的尽头竟亮起了烛光,一道身影渐入佳境,即便是灰白色布衣也遮挡不住他身上的道骨仙风,身姿傲骨,雪白的银丝映在烛光上愈加发亮,清明的眸子里透着微微无奈,而他每走一步,山洞中便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烛火截然冒起光晕。 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烛火也越来越亮,秦离恭敬的唤了声,“师傅!”纳兰初在他身后急忙抬起头来看看秦离这个神一般的师傅,这一看不要紧,竟是被水先生那双清澈的双眸所折服,像是一潭汪汪的泉水,清明的犹如九天之上那最神圣的雪莲一般。 此刻曼秋浑身是血的被云生打横抱在怀中,眉头紧锁着,眼眸紧紧闭着,额发上凝固了些血迹,样子狼狈至极。云生不满的撇撇嘴,眉眼间的顽劣还显而易见,但是眼中却是带着浓浓的担忧。 “当真是觉得自己本事大了?连天涯都敢闯了?万一秋儿出个什么事,你怎可担当的起?”水先生负手缓缓的走了过来,看着秦离焦急的眉目淡淡的说道,语气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秦离浑身一颤,一连串的问题把他的脑子浑然敲醒。是啊,万一曼秋出个什么事他可怎么跟婉姨交代? 水先生也不看秦离背着的纳兰初只是冷冷的望着秦离,所有的话,最后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气。 “秦离哥哥你和曼秋姐姐都中毒了。”云生抱着曼秋丝毫没有一点吃力的样子,但却是满脸担忧的说道,“先生莫怪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云生此刻最担忧的是他俩体内的毒素,这毒已在他俩的体内有一会了,加之他俩大动功气,加快了毒素的流动,如果此刻在不解的话,只怕这毒会侵入体内,五脏六腑布满整个体内,那时怕是活神仙来了,也不见得能救活。 水先生眉心微动,看着曼秋昏迷不醒的样子,心中闷气突生,冷眼看着秦离,搁下了句话,“没本事保护女人,凭什么让女人跟着你受苦!今日你就是死在这也活该!”话落,他带着云生转身就走。 纳兰初在一侧静静听着,何时有人敢这样对秦离说话,秦离还一声不吭的全数接受,看来秦离当真是对这位师傅尊敬的很。 秦离的内心被这句话深深的震撼到了,像是一根利剑直戳胸口,然后一层层拔开了他的心。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是一无是处,这些年一直打着瑞亲王府的名号在外胡作非为,就连当今皇上也让他三分,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性子高傲的人,越发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可是现在呢,他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还在此大言不惭的谈些什么兄弟情谊、护你一世。 水先生走得很快,但步伐却有些飘虚,明显体内气血不足。他自己都在没有万全的准备下,都不敢下来,秦离还敢带着曼秋断然下涯,当真是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秦离在原地艰难的动了动步子,脚下触感泥泞不堪,不知是谁的血染湿了这片土地,会不会有曼秋的血?脑中猛然惊醒,不知是什么坚定了想法,他迈开大步,竟然飞快的追着水先生的背影跑了起来。 水先生面色并无任何异常,只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淡笑。 ** 走出山崖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初晨的太阳倾洒大地,一望无际的青草碧绿,一碧千里。碧蓝色的天空笼罩大地,宏伟的霞光带给山谷最初的色彩,一层层云雾给树木穿上了一件件朦胧的纱衣,丝毫不见昨夜黑暗中的恐怖诡异。 他们走路的速度极快,穿过树林,进了舍院,过了瀑布,很快便将曼秋安置在舍院的偏房内。 秦离此刻也是身受重伤,但他又不能抛下纳兰初一人,只得强忍着体内的气血翻滚,那些黑衣人们虽没有武器,但是他们可有内功。雨点大的虚汗存在秦离的额面之上,欲坠不坠,冷汗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淅淅划过脸颊,滚落到他尖瘦下巴之上,滴在衣物上消失不见。 此刻,云生已经在小厨房内忙里忙外的熬好了药,他从木屋内取出银针,连忙渡步到曼秋的房内。水先生静静的站在一旁,低头凝目望着床上满身是血的曼秋,抿嘴不语。旁边还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宛若石块一样,站立不动,水先生也未去理他。 云生稚嫩的眉目间满是谨慎,从怀中掏出一包银针,白皙的手指抽出三根迅速的分别扎在曼秋的脖颈之处为她止血,又抽出几根隔着衣物分别扎在她的四肢上,止住她动脉的血液,防止逆流,扎针动作连贯一气呵成,打穴如此之准,如此之快,真是叹为观止。 如行云流水一般,快准狠,做的极是到位。曼秋幽幽的睁开眼睛,脑中昏昏沉沉,让她分不清今夕何夕,入眼便是一个眉间清瘦的小男子坐在她眼前,额头上还冒着丝丝虚汗,年幼的面容却老成的蹙着眉,曼秋脑中思绪百转,惨白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嘲笑,“云生,好久不见啊!” 云生不满的轻哼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还没死就行!”他见曼秋如此虚弱,胆子也是大了起来,开口便毫不犹豫的讽刺道。 此刻,秦离背着纳兰初也是回到了偏房,再放下纳兰初的一瞬间,秦离如释重负,浑身累的已经虚脱了,体内气血滚动不已,他连忙盘膝顺气,自行疗伤。 纳兰初屁股落地,“哎呦——”一声,哀怨不已,带着毫不满意的眼神盯着秦离,却听见木门一动。 云生渡步而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沉重道,“秦离哥哥,不是云生说您,此事要是曼秋姐姐真的醒不过来了,先生真的能要了您的脑袋,您俩也太大胆了,师傅都不敢去的地方,您俩还敢胆大的下去送死,要不是先生神机妙算,只怕现在你们也出不来。”说完,他哀怨的看着秦离,放下汤药,老成的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纳兰初看到此愣愣的眨了眨眼,他发现只要是在此地,是个人都可以指责秦离…… 此时突然一阵风而来,一个身影便落在秦离面前,是刚刚在水先生身旁的黑衣男子,暗一,“主子,京都出事了,皇上在知道六皇子失踪后,旧疾复发,一病不起,此刻京都乱成一团,众人都愈有取代之意!” 第三十八章 谣言四起 此时突然一阵风而来,一个身影便落在秦离面前,是刚刚在水先生身旁的黑衣男子,暗一,“主子,京都出事了,皇上在知道六皇子失踪后,旧疾复发,一病不起,此刻京都乱成一团,众人都愈有取代之意!” 此话一出,整个舍院内寂静无声。不过片刻间一阵炸毛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那我父皇呢?他现在的身体可还好?”纳兰初不敢乱动,只是说个话身上便开始阵阵疼痛起来。 暗一跪在地上,并不答话,只是恭敬地对着秦离。 秦离眉间一横,顺了口气,幽幽睁开眼道,“此刻京都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属下并不知晓,但是王爷却是进了宫。” 那该是乱了起来,要不然瑞王爷不可能进宫稳定局面。秦离直起身子,拿起桌上的还冒着热气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黑眸扫过趴在地上的纳兰初,丹凤眼中神色莫测,“怎么被人抓走的?” 纳兰初不敢乱动,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上,样子甚是滑稽,他撇撇嘴,不满道,“在皇宫里准备睡觉的时候啊,突然涌进一群黑衣人,我刚想反抗的时候,却发现身体动弹不了,神智也开始不清晰了,我知道是被人控制了,当时我有意识,但却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后来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你与你师妹来救我了。” 秦离深思了好一会,半响开口道,“那也是巧了。” 纳兰初不满的抽了抽嘴角,这算是自己运气好吗? “你把他带回去。”秦离对着暗一道,说完便不再去管在地上的纳兰初,自顾自的走了出去。 “喂!离公子,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你让我跟他一起走,这一路上你是想要闷死我啊!”纳兰初在听到后大惊,“喂!你回来……” 无视纳兰初的怒吼声,秦离渡步来到旁边的偏院,扣扣敲了两声木门,轻声道,“师傅,秋儿的毒解了没有?现在她醒了吗?” 曼秋浑身无力的靠在床头之上,她斜了一眼水先生,见他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唇边勾起一抹苍白的淡笑,“秦离,进来。”沙哑的嗓音透露着她此刻的虚弱,和几分少见的柔弱。 秦离犹豫了一下,早前水先生说的话一直记忆犹新的存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无颜再去面对曼秋,脑中思索半天,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床上的女子脸色煞白,虚弱的厉害,她静静的靠在床头之上,发丝凌乱的散落在木床之上,血迹斑驳的交错在她的脸颊和黑发间,巨大的视觉冲击,妖媚至极,偶尔透露的那双冷冽暗眸,像是无底的深潭一般,暗眸流动,扣人心弦。 曼秋淡淡的看着身着门口的秦离,俩人视线相交,眸中染上点点笑意,虽说狼狈至极,但却让人觉得不可小觑,在这娇小的身躯下,似乎藏着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坚强。 “看傻了?”曼秋惨淡一笑,“快让云生去给你解毒吧,只喝药不管用,两种须得配合起来才是。” 寂静无声的院落,清雅幽静,阳光洒在秦离的身上,朦胧了视线,他脑中呆滞了好一会,却忽地低下头去,唇边邪魅勾起一抹魅笑,只是到了个好字。 “今儿就回去吧,你拜托师傅的事,回去后我在给你传信。”水先生站在一侧,望着远处的流动的瀑布,奔腾直下的泉水,宛若一条白色玉带,倾直而下,他语气淡淡道。 曼秋道了句谢谢,也深知自己的事情麻烦到师傅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显得这样苍白无力,可是能说的也便只有这谢谢两个字。 ** 沁人心脾的空气微微远去,耸立高挺的山峰也渐渐消失不见。转而来之的便是让人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曼秋静静的靠在马车的软榻之上,暗眸微转,只怕这回京都后又是一场恶战。 京都的形势愈加复杂,皇上的身体日渐衰弱,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但众皇子们包藏祸心,个个愈有夺位之心,势力也都是盘根错节。形势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也是暗流涌动,曼秋想要保护好荣国侯府,就不得不卷入这个漩涡当中。 思绪渐飘渐远,其实曼秋是不希望纳兰锦登上皇位的,如果纳兰锦如前世一样,登上皇位,那么他的势力便会逐渐变大,曼秋报仇之事也会逐渐困难起来。 虽然这件事她做不了主,但是她可以逐步打破纳兰锦的势力,毕竟敌在明,她在暗,下手相对容易一些。 幽幽间冷不丁的一声,打断了曼秋的思绪,“纳兰初失踪,京都的形势严峻,这几日你还是在府中安心养好身子,别的莫要多想,莫要多做,毕竟纳兰浩快要回来了。” 不得不说秦离真的非常了解曼秋,刚刚一番话,便已经到破了曼秋心中所想。 “我明白,你的身体里也受了不少内伤,没个百日定是好不了的,你自当是也要好好养好身子,毕竟瑞亲王府可就你一根独苗。”曼秋看着对面的秦离,虚弱的体内缓慢道出这句话来。 秦离早前的血迹斑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他妖孽异常的脸色,虽透着几丝苍白,但抬手间满是魅人的姿态,他也已经换了一身碧蓝色云袍,身躯懒散的斜靠在马车壁内,他对着曼秋点点头后便磕眸小歇。 马车徐徐行驶着,道路平坦舒畅,速度虽然快,但并没有给本身就虚弱的身子带来任何不适,曼秋素手挑开帘幔,望着头上的太阳,眯了眯眼,温热的阳光懒懒的洒在身上,带着说不出的舒服。 二皇子,纳兰浩就要回来了。曼秋放下帘幔,抿了抿嘴,其实她是有些讨厌他的,因为那个男人太可怕,做事简直可以说是不要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乃是他处事的第一方式,犹记当时,他为了增大自己手中的筹码,再一次皇家狩猎上,硬生生的捅了自己一剑,而后栽赃给四皇子纳兰奕德,而后当今皇上龙颜大怒,整整一年,四皇子纳兰奕德被禁足在府邸中,不得出入。从此之后,皇位在与纳兰奕德无缘。 要问曼秋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此事是她亲眼所见!只是当时她胆子极小,根本不敢声张此事。所以这个秘密就埋在心里,烂在肚里了。 阴险狡诈,精明强干这两个词都可以用在纳兰浩身上,如果他可以登上皇位的话,他可以带给北周国一个盛世太平,也可以在一念之间随手颠覆,这就是曼秋给他的评价。 一个诡异般的男子,曼秋想着能不去招惹他就不去,可她却忘了,凡事总是事与愿违,让你身在其位,却不能自已。 第三十九章 侯府变天 一个诡异般的男子,曼秋想着能不去招惹他就不去,可她却忘了,凡事总是事与愿违,让你身在其位,却不能自已。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照射下来,忽暗忽明的,不知不觉间,荣国侯府到了。 曼秋幽幽睁眼,其实她早就知道荣国侯府快要到了,但是心里像是有抵触情绪一般,让她丝毫不想踏进去一步。 与秦离打过照面后,便小心的下了马车。身前还是磅礴雄伟的荣国侯府,巍峨气派占地广阔,朱漆的大门,上面闪亮的门环还是纯金打造,两侧一对巨大的石狮相互对称,更是雄壮霸气,府邸正门上方悬挂着一块金碧辉煌的牌匾,上面写着“荣国侯府”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曼秋脑中一瞬间呆滞,这荣华富贵的背后的满目疮痍可又有谁看得见? “真是不要脸,还有脸回来……跟她娘一样是个贱蹄子……” “还不知道是谁的种呢,顶上个嫡出小姐的名头,便当真是可以胡作非为呢。我要是能投胎投个……” “投胎什么?投胎跟她一样,有个不知羞耻的娘亲,你还活不活了?”一名妇人捂嘴偷笑,带着恶毒的语气,嫉妒的盯着曼秋。 不堪的话语却突然传来,曼秋转身,只见路边早已挤满了许多路人,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脸上的恶心之色毫不掩饰,口气中的嫌弃之意也是越说越讽刺。 “不要脸!我呸!还未及笄就跟男子成双入对!真是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一模一样!” “哎!你可不要忘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我看啊,这荣国侯府里的人都没个好东西!” 一旁的人连忙捂住那妇人的嘴,低声道,“这话可说不得,他们富贵门庭中的人最会拿权利压人,小心今晚你可就人头不保!” …… 密密麻麻的闲言碎语响起在曼秋耳边,嗡嗡作响,恶毒的语气不断的回响在曼秋脑中,她压着滔天的怒火,冷冷的凝视着前方的路人。 娘亲是贱蹄子,她乃野种,破鞋,不要脸……不堪的话语不断传来,曼秋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荣国侯府出事了!她娘亲出事了! 此刻本就虚弱的脸色更加煞白了,本身紧闭的大门,曼秋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硬生生的推了开来,迈着漂浮的步伐怒火的跑进府内,却远远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曼萧! 曼秋狠狠攥紧拳头,愤恨的跑上前,远远扬声道,“我娘在哪?!” 曼萧肃然抬头,看着远远跑来的曼秋,心中乃是怒不可遏,他迈开大步上前,与曼秋面对面,冷眸中闪过一丝恼怒,抿下本就不喜的嘴唇。 “啪”的一声,曼萧带着手中带着无尽的怒气,狠狠的一巴掌把曼秋打趴在地,冷冷低下头睨这地下纤瘦的娇躯。 曼秋脑中浑浑噩噩,本就身负重伤的身子哪里承受的了曼萧如此的煞气,呕的一声当下便生生喷出一口血来,体内气血翻滚不已,神智模糊不清,巨大的惊变让曼秋脑中狠狠一颤,她狠狠咬住舌尖,脑中顿时清醒了起来。 “市井泼妇!跟你娘一样,是个贱蹄子!”曼萧冷冷的道,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幽幽传进曼秋的耳中,曼秋呸的一声,突出嘴里的残血,她艰难的抬起头来,挺立着身子,暗眸中冷光乍现,如刀子一般狠狠割在人的心上,语气噗屑道,“我问你,我娘在哪?!” 曼萧高高在上的冷眼睥睨着曼秋,“你娘?你娘那个贱妇早就被我千刀万剐了!做出如此下贱之事,早该死无全尸!” 此话一出,曼秋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我起来,脑子里轰然一响,霎时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可能!你在撒谎!” 曼秋惊恐的望着曼萧,煞白还残存着几丝血迹的唇边轻微颤抖了起来,巨大的恐慌感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充斥流动着曼秋的每根神经。 “哼。”曼萧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极是厌恶的鄙视着曼秋,“杂种!给我滚出荣国侯府!如果你和那贱人再敢踏入我这侯府内一步,我非让你们死无全尸!” 曼秋努力压着心中的怒火,强撑起虚弱的身子,暗眸里阴沉的可怕,她盯着曼萧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把我娘怎么了?!” 曼萧一声冷笑,“她不是喜欢爬上别人的床么?那我就打断她的腿,看看她还能不能去勾引别人!” “好!好!”曼秋森然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响起,“侯爷!你会后悔的!” 曼萧连看都不愿再看曼秋一眼,径直的从曼秋身前走去。只是嘴边存着一抹轻蔑的噗笑。 “啊……”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声,骤然响起在这偌大的荣国侯府内,曼秋浑身一震,脸色突然变得煞白煞白,她太熟悉了!如烟……跟了她两世的人啊! 她遁寻着声音慌慌张张而去,却是到了丽华苑! 入眼的是周围密密麻麻的围绕着一群丫鬟,透过她们中间的缝隙望去,只见地上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鲜血染漫了整个泥石路面,而在一旁还存着一根已经断离手掌的手指…… 曼秋脚步跄踉跌跌撞撞的向前移去,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硬生生的把周围的人推倒在地,通红的眼睛满是心疼的望着地上那奄奄一息的人,她浑身被打的已经血肉模糊了起来,衣服和皮肉粘畜在一起,血迹斑驳交错的触在脸和地面之上。 周围丫鬟倒地,不满的抽气声连连响起,她们抬头望去,见一名脸色惨白的女子红着眼站在此地,当下心中的怒火便变为了愤愤地不甘,虽说,宋清婉做了该死的事,但曼秋现在好歹还是这荣国侯府的大小姐。当下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唐氏淡淡的坐在主位之上,冷眼扫着冲进来的曼秋,语气讥讽道,“大小姐,您这么硬闯怕是不合规矩吧?”淡淡的语气中却是刻薄之极。 事情一出接一出的来袭,先是宋清婉出事,再是如烟手指被砍,曼秋此刻的怒火已达到极致,她缓缓抬起头来,暗眸里恐怖的颜色犹如暴风雨来临,脸色阴沉的入地狱罗刹一样,她攥紧粉拳,指尖嵌入皮肉内,使得手掌发青她也浑然不觉,“谁砍得她的手指?” 却突然听见曼华噗嗤一笑,她坐在唐氏侧旁,轻轻饮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柔声柔气道,“姐姐这般作为可是失了礼数啊,这贱婢私自偷盗本小姐的贴身之物,本应是死罪,本小姐念在她是姐姐贴身丫鬟的份上本想小惩大戒,让这贱婢长点记性,可是她却咬定说是不是她偷的,人证物证俱在,她把本小姐的脸面放在何处了?” 第四十章 歹毒心肠 最后一句曼华说的咬牙切齿,从来都是这样,她这个庶出小姐明明不知道比曼秋这个嫡出完美多少倍,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她曼秋这个不学无术的女子却是嫡出?而她要居于后者! 她不甘啊,即使现在曼秋的名声已经臭如烂泥了她也不甘! “想必姐姐已经知道了,母亲已经被父亲打断了双腿,关进房中不许任何人探望……我提醒姐姐,还是要懂得明哲保身才是!” “闭嘴!”曼秋冷冷一声,她瞧着曼华那惬意的姿态,就犹如说今日天气一样随意,她心中一寒再寒,“你口口称她一声母亲,为何心肠比那蛇蝎还狠毒?” 她从来没想到人心能歹毒的如此厉害,在她的底线中,纳兰锦已经做到了最极致,可是现在,她不敢想象,人心到底能可怕到什么程度。 曼秋看着地下血流成河,如烟那瘦小的身板早已血肉模糊,她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痛楚,才被折磨的一次又一次的昏死过去,曼秋想,如烟心中是不是一直撑着一口气,是不是一直坚信自己会回来救她? “如今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让本小姐闭嘴?还以为你在这府中为所欲为无人管束?我告诉你,曼秋!你现在就是一个一坨烂泥,人见人踩!人见人打!”曼华啪的一声,把手中净白茶杯打碎在地,心中愤恨无比,她瞧着曼秋那煞白的脸色,语气狰狞地道。 “大小姐是个聪明人,独善其身这个词你该是明白的,我劝你看清形势,不要一味的一意孤行,说不定明天你就被人打死了这也说不定呢。”唐氏端正的坐在主位上,神色傲然,一改之前的柔媚,嘴角挑着一抹轻蔑的冷笑。 如今宋清婉犯了滔天大罪,只有她才可以在这府中只手遮天! 曼秋气极反笑,颤抖的双手轻轻去触碰地下的如烟,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惜,喃喃道,“不怕,我带你离开。”话落,她双手像是凝聚了巨大的力量一样,徒手抱起毫无生气的如烟,凝视着前方的曼华和唐氏良久,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了丽华苑。 每一步,都走得那样坚定,那样的凝重,不是不报,只是时机不对,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句,“姐姐,是我砍掉了她的手指!” 曼华带着无比轻蔑的语气,狂傲地说道。曼秋脚下一顿,缓缓闭起眼眸,两行清泪顺着她煞白的脸颊缓慢的流了下来,嘴边还残存着一丝鲜血,“妹妹,从今日起,我会变成你的噩梦!”曼秋声音不大,但是却能传进所有人的耳中,曼华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又想到如今她曼秋早已什么都不是,安下心来,放出狠话,“曼秋!你敢!” 曼秋没有说话,敢不敢不是嘴上说的,她会让曼华尝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抬起步子,她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院子。 满院的丫鬟还在这触目惊心的场面中,心有余悸,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盯着那如厉鬼一般的女子,直到曼秋真正的消失在院子中,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娘!就让曼秋这样走了?!”曼华气愤的坐在软椅上,不甘的说道,满脸的狰狞之色。她还没有好好折磨曼秋呢,怎么就能让她这般安全的出去! 唐氏看着院子中吓坏的丫鬟,眉头蹙起,一群无用的贱婢!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这才对曼华道,“折腾曼秋还有的是时间,不急于这一时,但是今日如果你不见好就收的话,只怕那个疯子在作出什么闹腾的事来,咱娘俩岂不就得不偿失了!” 曼华向来是对唐氏言听计从的,她又问道,“娘,至今我都不知晓你是使了什么法子才让宋清婉中计的,你快跟我讲讲!”曼华满脸兴奋之色,就好像人命对她来说就犹蝼蚁都不如。 唐氏嗔了一眼曼华,高昂的仰着头,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你不是该及笄了,我这便怂恿着你父亲去了宋清婉那,让她给你办及笄之事,然后娘提前打点好了人手,在茶杯一圈抹上毒药,先是让你父亲中毒。” 话留一半,更是激起了曼华的好奇心,急切的问道,“这事我知,父亲中毒的事荣国侯府是个人都知晓了,然后呢?!”曼华丝毫没有因为自己亲生父亲中毒而感到心痛,反倒是更加的兴奋。 唐氏瞧了一眼曼华,心底叹了一口气,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对曼华的作为终究是没说什么,她又接着道,“这种毒只会麻痹人的神经,很快便能醒过来,当然,你父亲醒来定然是知晓此事是发生在宋清婉那,娘在他身边瞧得真切,当下我与你父亲便去了宋清婉那,却见宋清婉正在与人苟且,衣服都脱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唐氏从外买了个小斯回来,上下打点了一番,那小厮便自愿行做此事,毕竟是世家的夫人,他这一辈子的荣幸,又能得到银子,家里老小又能一世安康,他不做才傻呢! 后面的话唐氏没有再开口,中毒加上与人苟且,曼萧不怒才怪! 唐氏此计可谓是环环相扣,生怕宋清婉得不到曼萧的惩罚,此计一成,她这提着的心可谓是重重的放了下来。宋清婉个直脑子,定然是转不过这个弯来,虽说她身边有个精明老成的瑞珠,但是一个奴才能顶多大用。 夕阳斜落,倾洒一世霞光,曼秋带着如烟回了自己的忘忧阁,从外面扯了一个丫头,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丫鬟出府找个大夫,丫鬟得了银子,还是二十两,沉甸甸的感觉当下激发了她,匆忙的便跑了出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在什么面前,银子才是最好使的。 曼秋准备先给如烟换了一身衣服,忍着泪给她擦拭身上的血迹,如烟后背早已是一片血肉模糊,狰狞地血肉翻滚着,奄奄一息的如烟,也不知是什么强撑至此。 曼秋胡乱抹了抹眼泪,准备拿剪刀剪开如烟身上的衣服,衣物早已和血肉黏畜在一起,可见唐氏她们下手多狠,曼秋生怕感染伤口,心中焦急的不行,颤抖的素手愈发小心。 就在此时,屋门却突然被人撞开,一个满头乱发,脸色肮脏的中年妇人含泪望着曼秋,她身上的衣物也早已破烂不堪,血迹布满身上,散发着一股恶臭,语气哭泣沧桑道,“小小姐,您回来了!” ------题外话------ 恢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