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大明郡主》 序 岔道 序章 建文元年(公元1399年)七月六日,午后末时,北平。 街道已被肃清,不见半个行人。阳光炽热,这是个炎热的午后,天空碧蓝,连一丝云朵都看不到。 北风吹过空荡荡的街道,吹过拂动的赤红旗帜。身穿红色棉甲的城卫军士兵在燕王府门前的街道上列阵戒备,士兵们杀气腾腾地包围了整个王府。 朱红色的大门紧紧关闭着,围墙上可以看到一些张望的人头。从围墙里传出了人声和铁器的铿锵声——那扇紧闭的大门和围墙的背后也同样布满了兵马,跟外面包围的军队一样,燕王府的卫队亦是同样严阵以待地在戒备了。 两军对峙,弓拔弩张,紧张的气氛笼罩全场。 包围燕王府行动的总指挥,北平宣承布政使张昺望着燕王府那扇紧闭的大门,背后的官袍已被汗水浸透了。三年前,洪武帝驾崩后,当今圣上建文陛下登基后,立即就开始动手削藩。数年间,周王、代王、湘王、齐王等诸位藩王纷纷被废被黜,谁都知道,朝廷的下一个目标,必定便是镇守北平的燕王了。 但与周王、代王等被削诸藩不同,燕王本身就是大明朝的将军,他曾屡次出击塞外,击败威胁大明朝边疆的蒙古游牧兵马。在历经了洪武朝可怕的清洗之后,老将纷纷凋零的现在,燕王已是堪称大明朝硕果仅存的名将了,在北方边军中拥有崇高的威望。在战场上,这位王爷素来以意志坚定、行动果断而闻名,常常做出一些大胆而勇敢的军事行动。 这样的一个人,是绝不会在削藩令面前束手就擒的,他必定造反。 这个事实,不但在北平城中已是路人皆知的秘密了,甚至连建文陛下和朝廷对此也是洞若观火。朝廷决定削藩,但忌惮燕王在军队中的声望和威力,对他的处置一直十分慎重——甚至是迟钝了。直到今日,自己和谢指挥使才收到了逮捕燕王众党羽的诏书,但诏书里却没提及要逮捕燕王本人。 如果燕王不尊诏书,紧闭王府对抗官军的话,自己若是无诏就率军强入,到底会有何后果? 到时搜查的官兵若是与燕王府的卫队混战起来,届时刀兵一起,万一燕王在乱兵交战中受了伤,甚至是被杀了,朝廷会怎样处置自己? 张昺知道,朝廷削藩的决心已下,任何人都不容阻挠。这两年间,被废黜的藩王已经数不胜数。周王被废除王爵,发配yn;代王被废,发配蜀地;湘王被废黜,阖家**而王;齐王朱榑和代王朱桂,此二人皆被废为庶人。谁都可以料想,眼前的燕王,他的下场与这些被废黜的藩王们不会有什么区别。倘若自己能在混乱中将他格杀,建文陛下对此只会高兴,朝廷上的大臣们也会为此松了口气,庆幸削藩之役中最大敌人的消失。 但张昺同样深知,燕王倘若死了,这是朝廷的幸运,却未必是自己的幸运。不管建文陛下再如何忌惮燕王,但燕王毕竟是陛下的亲叔叔,陛下孝悌尊长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为了证明燕王之死并非陛下本意,朝廷很可能以杀害藩王的罪名严惩自己——到时,全家抄斩也不是不可能的。 张昺,这位曾历任大明工部侍郎、刑部侍郎、北平布政使的高级官员具备相当稳健的心理素质和高超的行政手腕,在他二十多年的宦海仕途中,曾处理过无数棘手的麻烦事,但他知道,今天要面对的事情,才是他这一生中最艰难的考验。 朱红色的王府大门打开了,一员红袍的王府官员从门里走出来。望着眼前严阵以待的官兵,他泰然自若地张望了一番,径直向士兵们走过去。一个军官上前去问了几句,小跑着回来报告:“张藩台,他是燕王府的长史,奉了燕王的口谕前来传话的。” 张昺和北平都指挥使谢贵对视一眼,张昺缓缓道:“让他过来。” 长史被带到了张昺面前,他行了个礼:“张藩台,谢指挥使,二位大人明鉴:燕王殿下乃朝廷亲贵,当今皇上的叔叔,身份尊贵。你们无端出动城卫兵马包围王府,冒犯亲王,以下犯上乃大逆不道之罪,燕王殿下已具折向朝廷弹劾二位了。。。” 张昺不耐烦地打断了长史:“贵官不必再啰嗦了,我们的来意,早已向王府宣明,我们奉了朝廷旨意,要逮捕王府中不法的官员和将校,朝廷的诏书和人犯的名单,我们也早给明示了。现在本官只问你一句,王府是打算交人,还是不交人?!” 被张昺凌厉的气势所震慑,那长史退后了一步,他放软了声气:“藩台,朝廷的诏书王府已经看了,王府将奉诏行事。诏书上所提及的四十五名不法官员和将校,王府已经将他们缉拿,请张藩台和谢将军入内查验便是。” 张昺松了口气,能不动刀兵地完成朝廷的诏书,那是最好了。这数十名官员和军官都是燕王府的中坚亲信,这批人被捕了,燕王就被剪除了党羽,纵有反心也闹不出什么花样了。 “燕王殿下深明大义,大义灭亲,本官深为佩服。来人,陪我入王府,查验钦犯。。。” “张藩台,且慢!燕王殿下只请您和谢都指挥使大人二位大人入内,并未提及其他人。” 张昺停住了脚步,他冷冷道:“本官奉皇命而行,燕王府竟敢阻挠?” 那管事低声下气地说:“张藩台言重了,您和谢大人是朝廷大臣,自然可以进去,但其他闲杂人等,就不要进去了,这也是为了王府的体面。。。藩台,您统带这么多兵马进去,乱哄哄的,人多手杂,万一损坏了府中的物品,冒犯了府中的女眷,闹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岂不也是大人您的麻烦?燕王府已经奉命了,还请藩台大人也行个方便吧?” 张昺望了一眼身边的同伴,北平都指挥使谢贵,这位外表粗莽的将军拱拱手,说:“末将唯大人马首是瞻,一切遵命行事。” 这时候,张昺犹豫了,望着那洞开的王府大门,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按照历史原先的轨迹,接下来,他会听从王府长史的劝告,与谢贵二人孤身走进燕王府,然后,他们会在里面被王府安排的伏兵抓获,坚决不降,最后二人都被杀害,而因为失去了领头的人,包围王府的军队也将溃散。然后燕王起兵谋反,经过了持续四年的艰苦而残酷的靖难战争后,他击败了建文帝指挥的南方军队,夺取了大明帝国的江山和国土,奇迹般成为了大明王朝新的帝皇,然后开创一代盛世——历史,那个时代被称为永乐盛世! 但就在张昺要开口答应的这刻,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从遥遥的天际传来,包围王府的官兵和将军都纷纷抬起头来,向着声音传来的天际望去,他们看到了一道云朵的轨迹掠过那蔚蓝的天空,最后消失在天边的尽头。 看到那天边的异状,士兵群里起了一阵轻微的骚乱:“那是什么?” “像是个会飞的人!” 抬头看着蔚蓝天际上的那道灰色的云轨迹,张昺和谢贵亦是同感震惊,一个念头闪电掠过张昺脑海: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恰在这时候,天地异状,这莫非是上天对自己的示警? 在这一刻,鬼使神差地,张昺改变了那句要出口的话,他坚定地说:“本官要进去,本官的部下亦要进去!吾奉皇命行事,有敢阻挠者,一律与钦犯同罪,虽贵为王爵亦不能免!” 都指挥使谢贵诧异地望了同伴一眼,但他得到了命令,是坚决配合布政使张昺的行动,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下令道:“给藩台大人开路!” 城卫军士兵应命齐喝一声,他们排成了森严的队列,刀盾兵列阵,纷纷刀剑出輎,向那洞开的王府门冲去。几个燕王府的守卫出来阻挠,但被刀盾兵们毫不犹豫地砍倒在地,几声短促的惨呼声掀起了混战的序幕,就在燕王府的正门,进攻者和守卫者开始了残酷的厮杀。。。 “《大明史 建文帝本纪》元年七月,帝欲削燕藩。燕王于府中暗藏兵甲,暗谋钦差。事败,燕王身死,或言自尽。帝令厚葬燕王,迁燕蕃移于sx,张昺、谢贵皆罚俸半年。”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张昺开口的那一瞬间,他自己的命运,燕王的命运,甚至大明朝、华夏的命运都为之改变了,历史从此走向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轨迹。。。 ~~~~~~~~~~~~~~~~~~~~~~~~~~~~~~~~~~~~~~~~~~~~~~~~~~~~~~~~ (呼噜,大家都说网络作家的节操跟**女星有得比的,这样的话,既然苍井空都复出了,那猪先生也该出来冒头透气了~~2015,攒稿一年的猪存货十足地回来了,谢谢大家的继续支持!) 第一节 美女 2013年,12月23日,星期五,蜀都锦城 “胖子,你还不过来?我等你等得屁股都坐麻了!” “来了来了,岩子!我马上到!” 搁下电话,许岩侧头望着肯德基的橱窗,窗户里映出了一个少年的形象。在窗户里,许岩看到了自己:这是一个很阳光的英俊少年,身形高挑、瘦削,皮肤白皙文静,眼睛明亮而润和——第一眼看上去,许岩给人一种很温和的感觉。 许岩,今年十九岁,蜀川省蜀都大学财经院企管系的一名大二的大学生。 今天是周五,又恰逢是西方的圣诞平安夜,街市十分热闹,从肯德基的玻璃橱窗里望出去,商场门口招展着鲜艳的彩旗,摆放着五颜六色的圣诞树,春江路上到处都是相偎相依的男女情侣。看着那些沉浸在甜蜜中的有情男女,许岩眼里有些艳羡,但也只能是艳羡而已:作为一名没钱没房又没工作的穷大学生,爱情这玩意对他来说实在是件奢侈品。 吃完了这顿名不副实的情侣套餐,许岩等候的朋友还不见踪影,天色却是突然入黑了,天空中乌云密布,黑麻麻一片,几道闪电突兀地突然横过夜空,那光亮甚至超过了街市上的彩灯,映得街面上一片惨白。 闪电之后,足足过了两秒钟,“喀拉”的一声轰然裂响,巨大的雷声突然猛然响起,震得许岩耳朵都要嗡嗡鸣响! “这是什么鬼天气?”许岩吃惊道:“都十二月份了,还会有这么大的雷电?” 这道突兀的闪电之后,大雨马上就下来了,密集的雨点劈劈啪啪地砸了下来,这场凶猛的暴雨来得非常突然,街上密集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惊呼,人们潮水般涌进各个商场里避雨,许岩吃东西的肯德基餐厅里也涌进了很多人。 看着那些头戴红色圣诞小绒帽的青年情侣被淋得一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样子,许岩泛起了笑意。突然,有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个古装长袍打扮、背负长剑的少女。 “咦?” 看到那女孩的第一眼,许岩就有种被震撼到了的感觉——这是个漂亮的少女,她身量中等,梳着高高的发髻,身材纤细,瓜子脸,淡淡的柳眉。在商店灯光的映照下,少女的脸泛着淡淡的柔光,如同洁净无瑕的白玉。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古装长袍,腰间系着紫色的腰带,长袍飘逸如云,人影俏立如竹,翩翩如蝶。 许岩知道,锦城有不少的汉服爱好者,经常有人穿着汉服招摇过市的,也有不少人搞汉服cosy展览,在肯德基店里看到一个穿着汉服的姑娘,这其实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许岩以前也看过那些汉服爱好者的表演吧,他总感觉,那些表演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感——人是人,衣服是衣服,现代人的气质和古代的服饰,两者没法融合到一块去。就算那些表演者们摆出了吹箫、舞剑、品茶之类的动作,也让人感觉不到多少古韵来。 但眼前的少女不同,她的眉目如画,她那恬静典雅的气质,她那端庄的仪态和步履,那种优雅而高贵的气质,竟与身上的古式服装如此地契合,给人种浑然一体的感觉。 以前,许岩常看读者杂志的,也听过所谓的贵族气质,却是一直不明白那是什么玩意——直到这一刻,看到这少女的一瞬间,许岩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贵族气质。 真正的贵族气质,不是靠着堆金砌银撑出来的暴发户做派,也不是装腔作势的礼貌,更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倨傲,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真正的自信和礼仪——现在,在许岩的眼中,这个少女每个细胞都散发出于真正的贵族气质,让站在她周围的人都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许岩不禁想:若是这个少女肯去拍古装武侠影视剧,就凭她的这个扮相都不用化妆了,能把现在当红的所有女星都给统统打落了。 很明显,感受到少女美貌的并非许岩一人,肯德基里那些躲雨或正在吃东西的男男女女,也纷纷对她投去了欣赏或嫉妒的眼光。她这样一路走过来,不知害得多少可怜的男同伴被身边的女友大拧胳膊。 被人群这样注视着,少女显得很不习惯,她微蹙秀眉,严肃地打量着周围,那美丽而稚气的脸上竟显出了凛然的威严。但很奇怪的,在她打量着肯德基店厅堂装饰的眼神里,神情里又显得惴惴不安,眼中充满了狐疑和戒备,又像个第一次进城的乡民——威严和羞涩,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交替着在她身上出现,令人十分诧异。 当少女经过许岩身边时候,恰好许岩的果汁也喝完了,他起身去柜台续杯,他站起身跟在少女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加入了排队买餐的队伍中。站在少女身后,许岩欣赏着少女美丽的背影,闻得到少女散发出的淡淡清雅体香,那仿佛草木一般的清新气息,他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少女转过身来,生气地瞪了许岩一眼,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又飞快地转过头去了。 “她在骂我什么?登。。。登徒子?” 许岩不好意思地退后一步:虽然没听清楚那少女说的是什么,但看她那生气的表情,那显然不是一句好话来着。一瞬间,许岩的脸唰的一下通红了。但现在正在排队,自己被瞪了一眼就走开的话,好像又显得做贼心虚了? 许岩正犹豫着,恰在这时,队伍前头的人点完了,轮到了那少女点餐。 “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什么?”肯德基收银员快速问道。 许岩听到少女说:“店家,我要——如前面那位一样。” 听到这古怪的称呼,店员愣了下,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明白了,请稍等。” 年轻收银员在机器上快速的按了几下:“一份麦香鸡套餐,一杯可乐,一共十七块五毛,请问还要点什么?” “就是如此,店家,请上菜吧。” “好,小姐,麻烦请买单,十七块五毛,谢谢。” “买单——那就是结账的意思吧?”少女反问道,她自己点头:“想来应是如此了。” 然后,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钱囊,掏出东西递了过去:“店家,十七文钱,拿好了。” 看到少女递过来的东西,那女店员吃了一惊:“抱歉,小姐,我们这里只收人民币。你这种——呃,这种东西,我们是不收的。麻烦请付人民币,谢谢!” 说话间,她用手一挡,一个圆圆的东西从少女手中被碰落掉了下来,在柜台上嗡嗡地打着旋,发出清脆的声响。许岩侧头出去望了一眼:看那形状和质地,正是一枚打着方孔的圆铜钱。 看到这一幕,几个排队的顾客都笑起来了:“这个女娃子,玩古装游戏玩得发昏了吧?用铜钱来买东西?” “你别说,那铜钱,弄得还真像那么回事,那声音跟真的一样,分量很足。”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那少女玉脸微红,她现出了疑惑的神情,低头看看手上的铜钱,又看看对面的女店员,她想了一下,恍然正色道:“店家请放心,这不是私铸钱,这是户部正铸的大明通宝,十足分量,并无虚假。” 听到少女这么说,旁观的众人轰地笑起来了:“哈哈,这妹子真傻了!” “喂,美女啊,别玩了!你快点吧,有完没完啊,我们还在排队等着那!” 店员也笑了:“对不起,小姐,我们只收人民币的,小姐,你这个铜钱,我们听都没听说过,恕我们不收。” 少女一愣,不敢置信地问:“啊,你们居然不收大明通宝?” “对不起,真不收,小姐,麻烦付人民币吧。” 少女有点茫然,她愣了一阵,仿佛确认服务员不是在跟她开玩笑,然后,她很认真地在衣袖里摸了一阵,又掏出了几块银色的小块金属:“这有十几两碎银子,你们收吗?” 服务员还是摇头:“抱歉,小姐,我们只收人民币——抱歉小姐,麻烦请快点,后面还有其他顾客在等候呢。” “哦。”少女尴尬地握着铜钱和碎银,粉脸通红。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被拒收,她显得很丢脸,神情无措。这时候,站在她身后的许岩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站前一步,给店员递上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不好意思,我这朋友喜欢开玩笑。一个麦香鸡套餐,麻烦再加上一份橙汁和冰激凌,谢谢。” 店员望了许岩和少女一眼,仿佛误会了什么,她善解人意地笑了:“好,那一共是二十九元,我这边收您五十元,找您二十一元,请拿好了。请稍等,东西马上就好。” 看到是许岩帮自己买了东西,少女有些意外,她后退一步,睁大眼睛警惕地瞪着许岩,用目光无声地示意:你想干什么?有何目的? 许岩苦笑: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是以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形象出现的,被人误会成意图不轨的**,这种体验在自己的人生中还真的是第一次。 他举起手,平静地说:“没别的意思,出门在外,谁都有不方便的时候,这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这位。。。” 许岩迟疑了下——现代汉语里,“小姐”二字已经被人附加了太多**的意义,对面的女孩已经很警惕了,怕她误会,许岩实在不敢再用这个词。看她年龄应该还是读书的学生,他就干脆说:“这位。。。女同学不必在意,这只是小事而已。” 或许因为许岩那诚挚的语气,或者是许岩那端庄的眉宇里有种令人信服的正气,少女盯着他看了一阵,表情却是渐渐和缓了下来。她提起裙摆,屈膝道个福:“今日谢谢公子援手之恩。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是何方籍贯人士?烦劳留下地址,公子今日救急之恩,容吾日后报答。” 听那女子说话的语气和用词,许岩顿时头大:知道妹子你是玩汉服cosy的,但也不用这么入戏吧?看这妹子道福的古礼节做得熟练而流畅,没有半点不自然的样子,非经训练不能达到这种程度,这该是重度的汉服古礼爱好者了吧? “这位姑娘言重了,助人行善,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呢?” 看妹子演得入戏,许岩不觉也被感染了,跟着掉了一句文。他还想再谈,但这时店员已经端出了点餐:“二位,这位小姐的鸡腿汉堡一个,冰红茶一杯,这位先生的橙汁一杯,冰激凌一个,请慢用。” 许岩冲少女点点头告别,端起了自己的那份食物回座位上去了。他坐好了,还没开动呢,却是忽然愣住了:少女端着盘子,已亭亭玉立地站在自己的座位前了。 “你。。。” 许岩还没有说话,少女已先开口了:“公子大度,施恩不图报,但吾也非忘恩负义之辈。吾家祖训,不妄受他人恩惠,既然公子品行高洁,行善不欲留名,那方才公子的花费,吾欲以大明通宝偿还,不知公子能否答应呢?” “啊?什么通宝?” “公子,请问,吾可以坐下吗?” “啊。。。好,好,请坐,请坐。” 少女微微颌首道了谢,盈盈地在对面坐下。她从袖中又取出了荷包:“方才听店家所言,公子一共花费了‘十七元’,吾不知‘十七元’所值多少,欲以大明通宝十七文补偿公子,不知可否呢?” 说着,她顿了一下,见许岩目瞪口呆半天没说话的样子,她若有所思,微微欠身:“莫非,此店所售食物甚为昂贵,十七文尚且不足偿付吗?那。。。确实是吾失礼了,公子莫要见怪。” 她微微沉吟,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金色的金属:“此为户部官铸金五两,该能弥补公子的花费了,还请笑纳。” 第二节 看着推到面前的金元宝,许岩愣住了——眼前的金色元宝质地细密,在灯光照射下散发着细柔的金光——许岩没见过金元宝,但他见过金店里卖的金首饰。凭目测,他就觉得,眼前的这锭金黄色金属是真金,而且成色不低。 “我说,同学,你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十几块钱的小事,你拿这玩意出来,值得吗?快把这金子收起来吧,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带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让坏人看到就不好了。” 少女嫣然一笑,不知是否许岩错觉,他感觉少女的笑容中有一股刺骨的傲气在。 “无妨,公子不必担心,吾自有自保手段。” 少女自信地说,她凝视着许岩:“公子,钱财俗物,不足以答谢公子援手之恩。倘若不麻烦的话,吾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帮忙?” “啊,你说就是。” “方才听店家所言,本地所用银钞为所谓的‘人民币’,吾不知此为何物,不知公子能否帮我兑上一些?” 许岩皱眉,少女说的每个字他都听清楚了,但连起来一起,他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他问:“你是说,你不知道人民币是什么?想用金子来兑一些?” 少女很认真地点头:“嗯,所以请公子帮忙。” 许岩打量着少女,越看越是心中嘀咕。 用金元宝来换钱?这玩意似曾相识,听起来好像是个很老土的骗局来着,中央台的《今日说法》栏目好像说过这事——不过,自己一看就是个穷大学生打扮,哪个骗子会来找自己这种人? 而且,看眼前女孩的气质和容貌,委实也不像骗子——要知道,我们的社会会亏待很多人,却唯独不会亏待美女。眼前这女孩子,去当演员都够资格了,运气好点的话,傍个大富豪易如反掌,何必要来骗自己这穷学生的钱财? 何况,许岩虽然对服饰了解不多,但看着眼前少女所穿古袍颇为精细,质地细密,褶皱和花纹都显得很精致,裙边袖口等处还有细密的金色边,绝不是随便哪里批发买卖的汉服,这肯定是手工订做的高档货来着。许岩不知道这身行头要多少钱,不过他听过,一身高档的日本和服售价会过千万,眼前这衣服肯定也便宜不到哪去。 一个念头忽然跃入许岩脑海——这该不是电视台的整蛊娱乐节目吧?许岩看看桌上的金锭,他又转头看左右前后——很好,没有人扛着一台摄像机跳出来冲自己喊:“你中计了!” 许岩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他笑了:“美女,你不是开我玩笑吧?你该不会真是穿越过来的吧?呃,你们一定是哪个电视台的娱乐节目吧?呵呵,你们节目真的很有创意啊。不过,我是不会上当的,别想骗得了我——对了,你们的摄像机藏在哪了?” 少女秀眉微蹙,她很认真地问:“请问公子,何谓川越?那是个什么地方?还有所谓的电视台,那是什么地方呢?您为何认为吾是娱乐节目呢?摄像机又是何物?” “你穿成这样子出来,身上又没带人民币只有金银,这摆明是扮穿越嘛——”许岩转头左右张望,他嚷道:“喂喂,哪位是导演?我已经看穿了,怎么还没有人出来喊停?” “公子您说的话,吾真的听不懂。” “真的不是电视节目?真的不是?那。。。真相只有一个!” 许岩捂住了脸,他已肯定了,眼前的这个少女肯定是精神有些毛病的。 他嘀咕道:“我昨天还跟胖子说过的,看电视剧太多会降低智商的,他居然还不信,真该把他抓来看看这个活榜样——看看这位,那个惨啊,智商都直接降成负数了!” 碰到个美女很爽,但碰到个精神有问题的美女,那感觉就不是那么让人愉快了。我们的许岩同学是个很有爱心的好同学,尤其是碰到美女的时候,他问:“小姐,你家在哪里?有电话号码吗,我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你。” “公子,吾家。。。呃,在sx道秦安府,离这里很远的。公子也知道我老家吗?” “sx吗?我当然知道,从sx到蜀都,确实很远了。你家就没人陪你一起来吗?他们的电话号码?” “家中无人陪吾过来。。。不过,公子你所谓的电话号码,又是何物呢?” “电话是。。。算了,这事情太过复杂,我跟你没法解释。那小姐,按你看,现在是何年何月啊?” “公子,难道你忘记时日了?今天是恒兴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啊!” “哦,”许岩一手托住下巴,心想果然如此。他眨巴着眼睛,饶有兴趣地问:“恒光三十七年,这又是哪朝哪代的年号啊?” 听到许岩这么说,少女的脸色顿时变了。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左右望望,然后挺直身子,凛然道:“公子,身为帝国臣民,即使在偏远的羁绊州,有些东西还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否则小心祸从口出。我大明朝圣君在位,群正盈朝,国运昌盛,国力鼎盛,国势犹如日月当空,这是举世皆知。你问现在何朝何代,这分明是——咳,公子,这种不知死活的昏话倘若让锦衣卫听去了,就算不治你个心怀逆谋,就算最轻的惩处也是亵渎皇室的不敬罪!” 许岩边听边点头,他严肃地说:“多谢小姐指点,在下明白了。”心里却是了然:“原来这位是个明粉,还好,这还是可以挽救的对象,倘若是清穿粉的话,那就真的无药可救了。” 他考虑着该如何处置这位偶遇上的明粉女——报警?警察会管这事不?这妹子看起来很精神,言谈条理清晰分明,也不是那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自己报警会不会显得小题大做了?但这样放着不管的话,好像也不怎么过意得去。。。 “公子,方才所托之事,能否帮忙呢?这些户部金锭,能否帮忙兑成本地所用的钱币?” 许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情形,他微微吓了一跳: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明晃晃地摆着一排十个小金锭,这些金子发出了微微的黄光,耀花人眼。 许岩大惊:“你疯了,在这种地方拿这这么多的金子出来,快收回去!” 许岩飞快地左右张望——果然,他最担心的事已经发生了,少女拿出的这十个金锭已经让肯德基店堂里的不少人注意到了,人们议论起来了: “喂,看看那边的那桌,桌上有好多金元宝!” “这该是假的吧?” “咦?这不像假元宝啊,那质地和光泽。。。好像是真的金子耶!” “这么多的真金?不得了,那得多少钱啊?” “那穿古装的妹子有这么多的金子?这是哪家的孩子啊,这么乱来?” 人群发出了嗡嗡的议论声,越来越多人注意到这边了,其中还有几个染着黄发戴着耳环穿着非主流衣裳的**,这几个家伙赤膊,胳膊上打着纹身,嘴里叼着烟,流里流气的,那气质一看就不是善类。 看到这么多金子,他们已向这边靠近过来了,眼冒凶光——许岩急得直冒汗,他急道:“姑娘,快收起来,人多地方不可露财,免得被坏人盯上了。” “无妨,吾自有自保手段,”少女这样说,但看许岩那紧张的神情,她还是听了他的话,长袖一挥拂过桌面,那排金锭已经全部消失了。 “咦?” 许岩盯着她的衣袖仔细看了又看——就算五两一个金元宝吧,十个加起来也该有五六斤重。但看女孩这飘逸如云的长袖,这沉甸甸的金子到底去了哪? 但不管怎么说吧,看到金子消失了,许岩还是松了口气,叮嘱道:“以后不要随便拿这些东西出来,这些要值几十万吧?会出人命的。” 说着,他抬头扫了一眼周围——金子消失了,大多数人都不再注意这边了,只有那几个黄毛**依然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不时望过这边来,那目光里带着毫不遮掩的贪婪和恶意。 许岩意识到,眼前身怀重金的少女怕是已被盯上了。他心头一紧,张望左右——还好,肯德基店里有摄像头,人又多,那几个小**该不敢乱来,但出了店门以后,那就麻烦了。。。 看得他脸色变幻不定,那少女奇道:“公子何故脸色古怪,神色紧张?” “嘘——你悄悄向右看,靠那边桌的那几个脑残非主流,对对,就是他们——嘘,不要看了,他们一直在盯着你呢。” 少女转过头,秀眉微蹙,脸上露出厌恶之色——虽然衣着服饰与大明那边大有不同,但这些地痞特有的惫赖气质却是一样的。 她淡淡道:“不过几个地痞之流——公子何故指给吾看呢?” “这位同学你说得对,这些都是**来着,他们干惯了坏事,胆子大得很。他们方才看到了你的金子,怕是不怀好意。你家里人在哪里,你快通知他们过来带你走吧。” “吾孤身一人过来,家人还在sx道——”看到许岩吃惊的表情,少女嫣然一笑:“公子不必担心,吾既然敢孤身前行,就自有自保手段,区区几个地痞,不足为患。不过,掠人钱财是重罪,本地官府就不管吗?” “这个,警察当然会管的——呃,我的意思是说官府会管,但有时候官府在远,刀子在近,我们还是不要先吃这个眼前亏吧。何况,这种小偷小摸的小案,官府也未必有空来管。” “是吗?只要不出人命,抢些微钱财,本地官府就不管了吗?” 少女微蹙秀眉,她又看了那几个黄毛一眼,显得若有所思。然后,她又问徐岩:“公子还没跟吾说,要如何兑换你们用的货币呢?” 徐岩压低声音:“小姐,你的金子倘若是真金的话。。。” “绝对是真金,户部正铸的标准金,怎可能有假呢?” “好好,你的金子如果是真货的话,那就太值钱了,怕不要值上几十万?这么大额的兑换,最好还是要到国家——呃,官府开设的银行去兑换,那里交易比较安全。” “只有官府那边能兑?” 许岩把手一摊:“反正我是没有那么多钱,还是找银行去兑比较安全。” 犹豫了下,许岩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呃,你身上没有钱,我身上还有两百来块,省着点花,也够你用两天的了,或许能坚持到你家人赶来吧。” 少女默然,她蹙起秀眉,显然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她像是想通了什么,展颜笑道,起身对许岩屈膝道福:“公子侠肝义胆,令人佩服。今天吾困窘之时,得蒙公子相助得以解困。或许此事对公子来说虽然只是举手之劳,吾却不敢忘恩。些微俗物,不足表达吾心中谢意之万一,但还是请公子莫要推辞,就此笑纳。” 她没有接许岩的钱,反而将一锭小金元宝塞进许岩的手里,然后,她向许岩笑着点点头:“公子,区区俗物,不妨留作今日的纪念吧,告辞了,吾等后会有期。” 没等许岩反应过来,少女已是翩翩离去。令许岩吃惊的是,她故意地从那几个**身边走过,路过时还从衣袖里掉了一个金锭在地上,她慢吞吞地捡起来,放在手上看了几下,然后才揣进衣袖里,飘然出门,投入了门外的夜色中。 几个**对视一眼,交流了个眼色,也起身跟了出去。 刚刚发生的这一幕,全都被许岩看在了眼里,他紧张地思索着: “这女孩生得一副漂亮面孔,除了用词怪些,说话也算有条有理了,看不出哪不正常啊?可她为什么硬说现在是大明朝?还有,那几个家伙明显就不是什么善茬儿,我都提醒她小心谨慎了,她怎么就不听,还往那几个人身边凑。这帮家伙跟出去了,十有*不怀好意。” “要不要跟出去呢?” 第三节 在传奇故事里,每当碰到美人危难的时候,男主角都会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勇敢冲上去,与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做殊死的斗争。他们都是从不知“害怕”二字怎么写的豪杰之士,拥有钢铁般坚定的意志,从不犹豫,绝不胆怯。 但很可惜,我们的主角许岩并不是这种杀伐果断的豪杰,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胆子不是很大、一千五百米考核都跑不过六分钟的平常人,虽然他也有热血勇敢的时候——比如上网骂日本人的时候,但更多时候,他考虑的,还是现实方面的问题: “对方可是社会上的流氓啊,这些人,就算能打赢,惹上了也是很麻烦的。隔壁企管班的王浩就是惹上了社会上的人,被人追到学校里寻仇,最后惊动了派出所和保卫处,闹得不得不退了学。何况,他们有五六个人呢,就算我出去,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吧?要不,我打电话报警?可怎么跟警察说呢?就算警察相信了我,可他们到底在哪里打劫,我也不知道。。。反正这妹子也不是我什么人,我也提醒过她了,她不听我话,后果自负。哪怕她被人怎么样了,那也不能怪我吧?” 许岩嘴里嘀咕着“不能怪我”,心里却是想起了明天的报纸标题:“环卫工人在荒野发现无名女尸一具,死者为一十七岁少女,警方向广大市民悬赏,有知道线索的请联系。。。” 想到这里,许岩浑身打了个冷颤。他摊开手,手上那个沉甸甸的小金锭赫然出现眼前。 他咬咬牙,却是打定了主意:“我已经受了这位美女的恩惠,知恩应该图报。就算我打不过那些流氓,但在远处喊几声,说不定就把他们给吓跑了呢?电视上都说了,犯罪分子做贼心虚,其实是很胆小的——毕竟是一条性命啊,只要有可能,还是要尽力的。” 就这样,许岩自己给自己鼓劲打气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 这场突如其来的雷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外面的街道上,经过大雨的街面上湿漉漉的,低洼地带,形成了一个个的小水滩。出了肯德基餐厅,许岩举目四望,只见街上人流熙攘,却哪里见那妹子的踪影?他都要快要放弃了,忽然见远处人影一闪,一个黄色头发的身影一闪,许岩立即认出这流氓的身影来,紧走两步跟上,马上就又看到了更多的流氓,也看到了在更前面的那位少女。 许岩远远地尾随在这群流氓身后,在街道上拐来拐去,不知不觉间,众人已渐渐地离开繁华的市区路段,来到了一个叫下罗区的破旧老区——由于这一带即将面临拆迁,大部分居民都已经搬走了,所以这一带鲜少有人来往,连路灯都坏光了,人影稀少。 看到这,许岩暗暗叫苦:妹子,有那么多的市区光明大道你不走,非要走这种又暗又黑的街区干嘛?这可不是方便他们下手吗? 他远远地看到,少女走进了一个大院里,**们紧跟着也进去了。这大院像是哪个单位废弃的停车场,门口没有门牌,铁门也被谁拆去卖废旧了,里面黑洞洞的,连一个路灯都没有。许岩蹑手蹑脚地走到院门口,远远地看到了自己跟踪的对象——事实上,因为隔得太远,他也看不清他们,只能远远地望见远处的人影,不过那女孩一身白衣,即使在黑暗的远处,他还是能认出她的身影来。 那群地痞在大声吼着什么,女孩也跟他们对答了两句,因为隔得太远,他也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不过不用听也知道,料来也是毫无新意的“交出金子来不然要你好看”之类。 许岩缩回了脑袋,他怕打报警电话被里面的**听见了,蹑手蹑脚地走出了远远的一段路,拿出手机刚拨了110三个数字,却听见里面突然响起了几声惨叫,许岩心头一紧:“已经开始动手了吗?” 事态紧急了,许岩也顾不上打电话了,撒腿就往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喊道:“我是警察,都不要动!” “同志们,上啊!里面有劫匪,抓劫匪啊!” 许岩站在门口不停地吼叫着,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他心急如焚,生怕那女孩已经遭了毒手,又探头去望了一眼——恰好跟从院里面出来的一个人对了个正着。 “啊——” “哇——” 两人同时发出惊呼声,许岩吓得踉踉跄跄倒退一步,才看得清楚,出来的人,窈窕清秀,一身白衣,长袖如云,不正是方才在肯德基里跟自己交谈的少女吗? 许岩惊呼:“怎么会是你?” 少女脸色发白,捂着胸口,一副花容失色的吃惊样子,她也看清了许岩,连拍酥胸,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原来是公子,门边突然探了个头出来,吾还以为是什么鬼怪呢。。。真是吓死吾了。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呢?” 她张望左右:“吾听到公子在喊警察来了——请问公子,警察又是何物?” “警察就是你们所说的官府。。。先不管这个了,你怎么逃出来的,那帮人没对你怎样吧?受伤了没有?” 许岩急切地问道,焦急之色形于颜表。看到他那焦急的神色,少女突然明白了:眼前的少年出现在这里,纯是为了担心自己的安危,他假扮官府喊话,那也是为了救自己吗? “原来这位许公子,他真的是为了救我而来的?” 想到对方如此关心自己,少女心中涌过一阵暖流,望着许岩的眼神也温暖了不少。她浅笑着屈膝道福行礼,温和地说:“有劳公子担心了,吾很好,公子不必担心。” “哦,那几个流氓他们没有对你如何。。。” 少女浅笑着打断许岩:“公子放心,吾行事自有分寸,他们也没事——总之,一切都很好,公子不必担心。” 许岩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少女却是微笑着,率先走了出去:“公子,我们这就走吧?” 两人并肩而行,又走回灯火通明的繁华街区,少女一路走来,东张西望的像是在寻找什么,许岩不由问她:“你在找什么吗?” “吾在寻找客栈——呃,就是路人歇脚住宿之地。。。” “哦,你说的是宾馆吧。”许岩随手指了道边的几家宾馆:“如家滨江,锦江宾馆,这些都是可以住宿的宾馆。不过,住宾馆那是要钱的,你只有金银,怕人家不会收吧?” “公子放心,你所用的人民币,吾也有。”少女手上变魔法般变出了几个钱包,打开来把里面的钱都倒了出来:“一二三四。。。呃,这种红红的纸币,足有几十张呢,不知是否够住宿一晚了吗?” 许岩十分吃惊:“够用是够用了,不过你这几个钱包。。。这么多钱是哪里来的?我记得方才,你连十几块钱都拿不出吧?” 许岩正疑惑,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失声道:“难道,方才这些钱包,都是那些流氓的?” 少女嫣然一笑,笑容中带有几分狡黠:“公子,您怕是有些误会了。方才那几位先生都是心肠很好的善人,吾跟他们说了囊中羞涩的为难之处,他们便纷纷掏出钱财来周济吾,诸位先生高义,吾却之不恭,便也只好受之有愧了——这样慷慨疏财的好人,公子您怎么称他们为流氓呢?” 许岩干巴巴地跟着笑了两声:“是我说错了,确实是好人啊!”——那些坏事做绝的流氓会做好事赞助一个贫穷少女?许岩虽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但这种幼稚的笑话,那是打死他都不肯相信的。 既然那是不可能的事,但他们的钱包又出现在眼前少女的手中,那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难道,就在方才的一瞬间,是少女打劫了那几个青壮年地痞,而不是相反? 许岩吃惊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这怎么可能?眼前的少女纤细又优雅,她身高该有一米六几,体重却决计不会超过一百斤。看她肤色白皙,肌肤细腻,娇艳又美丽——这样一个女孩子怎可能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更不要说同时打劫五六个人。 在如家宾馆的门口,少女向许岩浅浅一鞠:“有劳公子带路了,既然到了地头,我们就此别过了。” 许岩草草挥手与她道别,心头的疑惑确实太震撼了,以致他有点心不在焉的。他慢慢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回味着今晚发生的事。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自己与那个女孩子的缘分,不会就此结束。 许岩的灵感显然非常灵验,也就过了不到两分钟,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自己,他回头一看,果然正是那位少女,她正在急匆匆地朝自己跑来。 许岩冲她打了个招呼:“嗨!” 那女孩蹙着眉头,神情沮丧,显得很困惑的样子,她学着许岩的样子也“嗨”了一声,却说:“公子,方才你介绍的那家客栈有些麻烦,他们跟吾要一样叫身份证的东西!” “呃?宾馆开房要身份证?这不是应该的吗?” 少女很气愤地说:“公子,这怎么能是应该的呢?吾出示了路引和腰牌,可他们居然不认,说只要什么身份证!sx道开出的路引,难道在蜀川道就不认了吗?这也太岂有此理了!” 许岩脑子里“嗡”的一下响起来了:果然,自己的预感灵验了,这女孩子真的连身份证都没有! 因为方才受到的一连串震惊太大了,许岩已有些麻木了,听到这消息,他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问道:“那,小姐,你找我是为何呢?” “公子,您是本地人,熟悉情况,能否帮我介绍一家不需要身份证的宾馆呢?” “这怕不行。所有的宾馆都要登记身份证才能入住,这是公安部的规定。。。” “公安部?” “公安就是你说的官府——” 女孩理解地点头:“你们的官府也真多。。。不过这个吾倒知道,在我们那边,官府也是规定客栈得登记客人的路引和凭条的,只是他们居然不认我们sx道开出的路引,这委实太欺负人了。等天亮了,吾可是要找本地的官府抗议去的。” “小姐,这是公安部的规定,全国都一样,你找公安局只怕也只会白费力气。。。” “哼,如果本地官府不管,那吾就找本地的镇抚司,或者本地的元老监察司来投诉去,吾不信他们也不管!” 少女口中夹杂着太多的古怪名词,许岩听得是一头雾水,他问:“小姐,既然你没有身份证,宾馆那是决计不能住的了。。。那你的意思是?” 少女不说话,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眼中蕴涵着无限的深切情意,等待有志的纯情少男去发掘。 可我们的纯情少男实在太迟钝了,他跟女孩子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阵,看少女不出声,许岩以为对方无话可说了,他闷闷地说:“那,既然既然你已经没别的事了,那我们还是就此告辞吧。。。” 眼前的男子如此驽钝,不懂怜香惜玉,少女顿时气结——没事?没事我叫住你干嘛? 请求到刚结识的男子家借宿一宿,这种话,让身为女孩子的自己如何好出口?她本来盼的是对面的男子知情识趣,主动出声开口邀请自己登门,然后自己再矜持客气推辞一番,但这男子态度甚是热情,再次邀约,自己也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他的邀请,上门借宿了。可这不解风情的男子如此迟钝,就这样说走就走了,难道真想让本姑娘今晚留宿街头吗? “这,公子先莫要走,”少女吞吞吐吐地说,脸上浮起了一朵红晕,她期期艾艾地说:“吾有一事相求,呃,这个。。。不知公子府上可有空余闲置的房子不?能否租给吾借宿一晚?” 许岩一愣:“你要找我租房子?” 话既然说出口了,女孩倒也放得开了,她大方地说:“正是,请容吾借宿一宿,愿付给公子您酬谢。” 第四节 许岩犹豫了下,他在学校旁租了一间两居室的房子,倒是有一个房间空着的,租给这女孩子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女孩子没有身份证又有点神神叨叨的,许岩有点担心会惹上麻烦。 恰在这时,许岩兜里的手机响起了。他道声抱歉,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只听一阵咆哮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我说岩子,你也太不像话了吧!咱们说好八点钟在肯德基见面打撸啊撸的,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小子现在可是死哪里去了? 听到同学兼死党刘洋的声音,许岩不觉莞尔,他连忙道歉和解释,说自己先前就到肯德基了,但临时出了点事,自己又出来了,看来今晚自己是去不了打游戏了。 电话里的胖子吼得更响了:“啊,你来不了?这可太不像话了,岩子,胖爷知道你没女朋友今晚空虚寂寞,才特意在百忙中抽空赏脸来指点下你的技术。你可要知道,今晚不知有多少国色天香的美女哭着喊着求胖爷陪她们共度良宵,可胖爷我心志坚定如钢铁,义薄云天如云长,硬是把美女们都赶走了。胖爷推辞了那么多如花似玉大姑娘的诱惑特意来陪你,你这家伙就是这样报答胖爷对你的恩情吗?你这样做,对得起党和祖国人民的培育,对得起老爸干臭豆腐吗?对得起胖爷吗?” “喂喂,我说胖子,你说反了吧?找不到女朋友的是你才对,今晚是许老爷陪你这个**的胖子共度漫漫长夜。” “哼,岩子,少废话了!限你五分钟之内出现,否则明天小心我的无敌叉烧抓奶手!” “胖子,我真来不了——”瞟了一眼面前的美女,许岩走开两步,压低了声量:“你要知道,许老爷现在正被一个刚认识的美女缠着,她哭着喊着非要跟许老爷回家,唉,老爷正烦着这事呢,都怪老爷实在英俊又潇洒,多情总伤美人心啊。。。” 电话筒里传来了肆无忌惮的怪笑声:“切,岩子你就只管吹吧,谁不知道你是千年自闭宅男一枚,真有哪个瞎了眼的妹子倒追你,胖爷我明天倒立用手走路上课去!” 被胖子这么鄙视,许岩也起了好胜之心:“切,爱信不信——耶,胖子你还在肯德基不?我和妹子就在春熙路路口往南走,就等你三分钟,不信的话亲眼过来看下,不是美女许老爷我包你一个星期饭!” “好,真有美女倒追你,胖爷我也包你一个星期饭!等我!” 电话挂了,放下话筒时候,许岩已是下了决心:管她少女什么来历,要赢胖子一个星期饭才是正经!他满脸堆笑地对少女说:“不好意思,久等了,方才一个老朋友来电话——方才你说的事,当然没问题!我住处还有一个空房间,虽说条件简陋些,但床铺各式东西都还是齐备的,欢迎你过去住。” “如此,吾就要谢谢公子援手了。不过——”少女饶有兴趣地盯着许岩手中的手机,询问道:“请问公子,这是何物呢?方才吾听到里面传来人声,公子说这是你朋友——难道这是千里传音的法宝不成?” 不会吧,你连手机都没见过?现在这年头,哪怕最偏远的贫穷山区出来的农民都不至于这样吧? 许岩狐疑地瞄了女孩子一眼,不过这女子身上的古怪事太多了,他也没精力追究了,随口解释道:“这是苹果手机4s手机,美国苹果公司生产的——我们边走边说吧。” 少女探头过来打量了手机一番,赞道:“如此精巧的法宝,便能千里传递人音?此物肯定价值不菲吧,依吾看,此物比传音璧更胜一筹呢!” “嗯嗯,当时确实很贵,好在我买的也是水货来着,比行货要便宜上一些。” 俩人边走边聊,虽然双方都根本不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居然也能说得合节合拍,这倒也是怪事一桩。在街上走了一段,许岩眼尖,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熟人,正是胖子刘洋。 看到许岩没有吹牛,真的跟一个古装汉服大美女并肩同行,胖子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他远远地冲许岩翘起了大拇指,许岩暗笑着冲他做了个吃饭的手势,胖子把眼一闭,示意没看到。 少女看到了许岩的动作:“公子,你在干什么呢?” “我看到个朋友,在跟他打个招呼——没事,我们不用管他,继续走吧。” 少女停下了脚步,她微笑道:“既然是公子的朋友,在道上遇见了,那怎可无视呢?那样太失礼了。”她顺着许岩的目光望过去:“呵呵,是那边的那位。。。呵呵,胖先生吧?” 许岩莞尔——刘洋身高一米六,体重却有一百八。好在他长着一张笑容可掬的圆脸,再加上圆圆的体形和圆圆的肚子,看起来只觉让人觉得他可爱而不觉得臃肿。 看到这边在望着他,刘洋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许岩捂住了脸,对这个奇葩的厚脸皮家伙实在无言了,他恨不得对全世界宣告说自己不认识此人,但刘洋已经走到身边挽住自己的胳膊,摆出一副跟许岩亲密无间的架势来了。 许岩翻着白眼望天空:“这位同志,你哪个单位的,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刘洋压根没搭理许岩,他的脸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冲少女咧嘴一笑,露出了八颗雪白的牙齿:“美女,你好!我是许岩最好的哥们——刘洋,我跟许岩是从小穿开裆裤长大的,我俩最要好了!” “喂,兄弟,昨天生产管理课我借笔记时,哪个说跟我不是很熟要收租金的?” 少女屈膝道万福:“刘先生,您好。吾跟这位——” 她望了许岩一眼,许岩才意识到,今晚虽然两人打了不少交道,但双方竟还没互通姓名,他自我介绍道:“我叫许岩,蜀都大学经管系二年级生。这是刘洋,也是我的同系同学,都是企管系的,你管他叫胖子就行了。姑娘你是。。。” 不知是否错觉,被询问身份时候,少女像是微微犹豫了下。然后,她很镇定地说:“许先生,刘先生,幸会。吾本名朱佑香,吾师授号轩芸,乃sx道安阳镇署白鹿书院的书生,前往蜀川道试炼,不知为何于道上出了意外,幸得许先生援手得以解困。今日能在蜀川结识二位高贤达人,实乃轩芸的荣幸。” 听到这长长的一番介绍,许岩已有免疫力了,倒还好些,刘洋倒是整个人愣住了,嘴巴大得能塞下一整个鸡蛋。他捅了下许岩:“我说岩子,这位美女说的是汉语吗?怎么她说的每个字咱都认识,但联在一起咱就听不懂了——你能听懂吗?” 许岩指着自己脑袋点了两下,冲他使了个眼色,胖子愣了下才回过神来——原来这位小姐脑子有些问题。他恍然明白,望着少女的眼中也多了一抹怜悯,嚷道:“哦,原来是sx来的朱小姐,幸会,幸会!朱小姐到咱们蜀都来是旅游的吧?” 少女彬彬有礼:“学院颁给了吾任务,让吾到这边来试炼。” 望着四面灯红酒绿、人潮熙攘的繁华街景,朱佑香叹道:“吾本以为这是个简单任务,没想到初至蜀川便遇到了意外。羁绊州的风土人情与直属州大不相同,看来读万里书不如走万里路,古人诚不欺吾啊!若不是得许先生援手,吾今晚便要沦落街头无家可归了。” “啊,美女无家可归!?这种事怎么可以!美女你只管放心地跟我走,我知道哪里有又大又舒服的床。。。哦,顺便说声,本人还是纯情少男一枚,至今无女朋友。。。” “胖子你给我死去!” 寒暄完后,刘洋问二人要去哪里,尽管许岩拼命地冲她打眼色,但朱佑香还是直说了:“吾初至贵地,无处容身,正要到许先生府上借宿一宿了。” “啊,美女要上许岩家去住?”胖子大惊失色,他痛心疾首道:“岩子这家伙,竟然碰上了这等天上掉下来的美事!” 胖子转向许岩,深情地凝视着他,深沉地说道:“岩子,我们可是约好的,做彼此一辈子的好基友的啊。我纯洁无暇的*可是为你一直守身如玉至今,难道你就这么无情无义,要将我无情抛弃了吗?岩子,你好无情,你好残酷,你好无理取闹啊!岩子,难道你就忘记了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了吗?” “呃,这位刘先生,你到底在说什么?” 许岩恨不得一把刀把这多嘴的胖子给宰了,他没好气地说:“不用管他,这死胖子在发癫呢——朱小姐,我们回家吧,不用管他。” 无视许岩要杀人的目光,刘洋得意洋洋说:“这真是太好了,我也有事要去岩子那里,我们正好顺路一起去吧!” 于是三人继续前进,朱佑香走在前面,刘洋和许岩跟在后面,窃窃私语。 “岩子,这妞长得真是漂亮,不过好像有点怪怪的。。。方才她的话,你能听得懂?你跟她到底怎么认识的?” “约莫听懂一半吧,剩下的只能靠猜了。反正跟她说话,我也习惯听不懂了,连猜带蒙,也能猜对一半吧。她自称是大明朝来的——胖子,说真的,看她说得那么肯定,我还真有点懵了。好在胖子你来了,不然我还真弄不清了:到底是她脑子有问题还是我脑子有问题?” 刘洋摸着肉呼呼的双下巴,表情甚是严肃,他沉吟着说:“岩子,从你的讲述看,这小妞没有身份证也不懂人民币,言行古怪,形迹诡秘,来历甚是可疑! 依胖爷我的法眼,依岩子你的道行,只怕是降服不了这妖女,你带她回去留宿,恐怕是凶多吉少啊!岩子,我看你印堂发黑,只怕今晚便有血光之灾啊!” 许岩双手合十,做惊慌失措和虔诚拜佛状:“如此怎好?还请胖大师指点迷津!” “许施主莫急,胖爷我慈悲为怀,立志普渡天下众生,自然不会眼睁睁看你为妖女所害。施主你放心,胖爷我自小修炼元阳童子功,至今已有二十年功力,练出无坚不摧的伏魔金刚杵,已到了大成境界,纯阳神功圆满而溢,足以降服世间一切妖女孽娃!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施主,你就不妨就此消失走人罢,这区区妖女,你就放心地交给胖爷来收拾好了,看胖爷的金刚杵将她降服得欲生欲死!” “我呸!什么纯阳正气圆满而溢,分明是你这死胖子精虫上脑!” “施主莫要生气,佛曰:万事好商量。只要岩子你把这妹子让给我,我请你一个月——呃,不,这学期的饭我都包了!” “送你两个字——滚!” “那是一个字,你还欠我一个字来着!” “那就再送一个字——滚远点!” 两人一路斗着嘴,向着大学校区前进着。因为少女的古装打扮,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和指指点点。少女则始终保持着平静的态度,对路人的诧异目光视而不见,倒是许岩和刘洋两个闪闪缩缩的,怕被熟人看到了。好在半道上,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街道上变得冷冷清清,从春熙路到蜀大校区,一路都没碰到什么熟人,三人顺顺当当地抵达了许岩的住处。 到了楼下,胖子刘洋还腆着脸想跟上去,但被许岩三拳两脚地给揍走了,他哀嚎着一路逃走了:“岩子,你欺骗了我的感情玩弄了我的*再无情地抛弃了我,你给胖爷记住了。。。” 许岩不是锦城本地人,在这里租了一个一室两厅的小套间。房子是以前一个学姐租的,后来她毕业了,于是房子她就便宜转租给了许岩。 由于是女生住过的房间,所以里面的家具、摆设,都十分整洁而温馨,十分适合居家生活。许岩带着少女朱佑香,推开了自家大门,客气道:“房间有点小,条件简陋,你将就一点。” 第五节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卫世者》更多支持! “朱小姐,请进来吧,请随便坐,不必客气的。” 顺着许岩的邀请,朱佑香走进房间里,踱步来到皮沙发前,用手按了按,坐了下去,身下传来了一种柔软舒适的感觉,令她劳累一天的身体顿感舒畅——倘若不是碍着许岩在面前,她真的想舒舒服服地在这沙发上打上一个懒腰就此睡着了。 接着,她摸摸旁边桌子那类似油灯的物品,却是不小心碰到了台灯的按钮,柔和的亮光霎时就散遍整个客厅,整个客厅都亮堂堂的一片,朱佑香不由惊呼:“这居然又是一件法宝!” 许岩正在饮水机那边给她倒水,听到朱佑香的呼声,他回头望来,莫名其妙:“法宝?什么法宝?” 朱佑香坐在沙发上,指了指正开着的台灯。 “这个,你说这个啊……这不过是普通的台灯而已,算什么法宝?” “是么?这不是法宝?” 如此精致奇特的法宝,居然不过是这里的普通之物?朱佑香心中讶异,她再三端详台灯,回头问许岩:“许公子,此物不知从何处取得?” “台灯吗?商店里买的吧,价格不贵,也就值个几十元钱——哦,我说的是人民币。” 朱佑香默然,经过一晚上,她大概已对这里的物价有所了解了。买份干粮和饮料要十几元钱,在她看来,这里人民币一元钱的购买力约莫也就跟大明通宝一文钱相差不远——那就是说,几十文钱就能取得这样一个照明的法宝了吗? “此夜明法宝甚是便利,光亮远胜夜明珠!倘能运到京城,怕不能增值百倍!”朱佑香很有把握地说。 “这台灯运去首都,就能卖上一百倍的价?”许平哑然失笑:“朱小姐,你又在开玩笑了,首都人民又不是傻子。喏,这里就是这台灯的开关,可以调节明暗度,天黑了你按这里就开灯了——对了,你饿了么,要不我给你弄点什么吃的?” 朱佑香在肯德基吃过了一个鸡腿堡,但折腾了几个小时,她确实也感觉有点饿了,于是略微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如此,劳烦公子了。” “不必客气,我看看冰箱里还有啥东西。。。鸡蛋,挂面,青菜。。。” 在冰箱里乱翻一顿之后,许岩只翻出来两枚鸡蛋和一把青菜,他还要再翻,忽然发现身后的异样:回头一看,却看到朱佑香弯腰站在自己身后,一脸认真地观察着冷藏柜,不时伸手进去试探里面的冷气。 “怎么了?冰箱里有什么不对吗?” “想不到,公子你还有玄天寒箱这等法宝。”朱佑香仔细瞅了半天,转过头来看着许岩,目光中满是钦佩:“公子的府邸,表面看着平淡无奇,但其实却是处处暗藏玄机,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现在,许岩终于确定了一个问题:这个漂亮的古装少女,要么是个精神错乱的精神病患者;要么,就真的就是一个从古代穿越来的人,否则的话,正常人就算想装都不可能装得这么入戏,连见个台灯和冰箱都可以大呼小叫咋呼一番。 对于朱佑香的莫名其妙,许岩也算是有些免疫力的了。他咧嘴笑道:“朱小姐不必客气的,冰箱这玩意,算不上什么稀奇玩意,基本家家户户都有的。你先在客厅休息一会,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弄吃的。” “有劳公子了。” 不一会,面已经煮好了,许岩将面端到朱佑香面前的茶几上,朱佑香道过谢后,拿起了筷子。她吃得很斯文、很端庄,腰杆挺得笔直,一点一点地挑起了面条,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无论是动作或仪态都那么的优雅,完美。 看着朱佑香进餐,许岩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会发明“秀色可餐”这个成语了。看着漂亮的女孩子在面前吃东西,那真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享受来着。 感觉到他的目光,朱佑香抬起头来望着他:“公子,吾有何不对吗?” “啊,没事。”许岩慌张地转过头:“呃,我们看点电视吧,看看有啥新闻。” 他随手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蜀都电视台的晚间新闻,说的都是各地民众欢度圣诞节的——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朱佑香,却见女孩子整个人僵在了沙发上,她目瞪口呆地盯着电视屏幕,连手上的筷子掉下来都没发觉。 “许公子,这。。。。这是何物?为何这盒子里有人,还能说话与走路?”朱佑香颤着手指,指点着电视屏幕,她惊惶地说:“莫非,这是拘人魂魄的邪教法宝?” 许岩叹了口气:早知道你会这样的——但把电视看成能拘人魂魄的法宝,这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这简直跟晚清时看到洋人的摄影便以为魂魄被拘了一般奇葩。 许岩简单地把电视机、电视台的原理向女孩介绍了一番,女孩连连点头,像是听明白了,但她一开口,照样把许岩给气了个半死:“此法宝不知价格多少?肯定很是昂贵吧?” “倒也值不了多少钱,康佳等离子彩电,现在有个几千块应该也行了吧——不过关键不是这个,我跟你说了,这不是什么法宝,这只是很普通的家电而已。” “许公子,你说,倘若吾要把电视机法宝、冰箱法宝、台灯法宝、沙发法宝——呃,还有你方才所用的能千里传音的手机法宝统统买下来,不知总共要花费多少钱财呢?” “这个,都买全新的话,估计一两万还是得要的,不过这些东西,你都买下来干嘛呢?” “吾父下月寿辰,吾想为父——呃,父亲大人准备一些新颖的寿礼,还有回去以后,吾也想带些手信给族中兄弟姐妹当礼物。公子,倘若只花费两万文铜钱就能购得如此多的法宝,那实在是太划算了!” “千里迢迢买这些家电回去当礼物?连沙发都要买?我说妹子,你这想法也太离奇了——喂,妹子,我方才跟你说过的,这些东西不是法宝,敢情你都没听见啊?” “吾听见了啊。”朱佑香抬头回答,又低下头来细细清点——不知什么时候,茶几桌面上已经摆了一堆的金银元宝,朱佑香又问:“许公子,方才您说,这金元宝在本地是很贵重的东西,这些元宝,不知到底能兑换多少人民币呢?” 看着桌面上金光闪烁的一堆元宝,许岩只觉眼花缭乱,呼吸紧张,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堆在一起,就这样近得伸手可触呢。 “这么多的金子。。。兑个几百万、上千万应该可以吧?” “哦,那要买下这些法宝,该是足够了吧?” “土豪,你顺便把我买去都足够了——我说妹子,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都说这些不是法宝了!难道你们陕西那边就没电视机和台灯卖吗?” “是没有卖啊——啊,公子你这茶几,看这质地,非金非木非玉,坚固如铁又温润如玉,此法宝名为何物?不知售价几何呢?” “我——我没力气说你了!” 。。。。。。。 朱佑香吃完了面条,放下了碗筷,她躬身道谢道:“谢谢公子的盛情款待,来日只盼公子有机会至陕西道一行,让吾有机会略进地主之谊,略报公子的收容之恩!” “朱小姐你太客气了,一碗面条而已,这不算什么。” 许岩麻利地收拾好了碗筷,又把那间空着的客房整理好了,领着朱佑香进去看,他歉意地说:“条件简陋,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好在床铺和被子都是干净,空调也能用,朱小姐勉强将就一晚吧。” 看着那简单的床铺和被具,朱佑香撇撇嘴,却是淡淡一笑道:“出门在外,有这样已经是很好了,有劳公子费心照顾了。” “不客气——呃,你房间里有空调,遥控器在这里,是这样用的。” “公子,请问你这里有无沐浴更衣之所?” “你是说洗澡的地方?”许岩已经适应了朱佑香的言辞,他领着她又到了卫生间:“可以在这里洗澡,这是热水器,这是热水出口。。。” 朱佑香打量着四周,卫生间里满是瓷砖铺裹,显得干净而整洁。她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公子的这个洗漱室,倒是精致洁净,很漂亮。” 朱佑香掩嘴一笑,笑容仿佛微风拂面。 看到她的笑容,许岩有些心跳加速,想到今晚,这个美丽的女子就要与自己同居一室,他不由心脏砰砰直跳。他介绍了热水器的用法,便退出了卫生间,他听到朱佑香在卫生间里嚷道:“公子,又是一件法宝!公子,您这里的法宝何其之多啊!” 许岩冲着洗澡间的门大吼一声:“靓女,你是从索马里过来的吗?” ~~~~~~~~~~~~~~~~~~~~~~~~~~~~~~~ 新书开始,需要支持,恳请各位读者的收藏和推荐~谢谢~(我的小说《卫世者》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六节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卫世者》更多支持! 许岩嘀咕着,走回了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放蜀都的新闻联播,在说某地又获得了粮食大丰收创出新记录。对播音员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许岩是根本听不进去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卫生间那哗哗的水声里。 听着沐浴间里哗哗的水声,许岩心中并无多少绮念,反倒是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朱佑香,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许岩和朱佑香虽然只认识了几个小时,但他觉得,朱佑香文静有礼,双眸透亮灵动之极,显露出此女的聪慧。若说她精神有问题,许岩实在难以相信:这女孩子说话条理分明,逻辑清晰,而且很讲礼貌,并不像那种疯疯癫癫的人。 好吧,就算朱佑香真的是精神有问题,但一个疯癫的女子,哪来这么多的金银?这上百个金元宝,不要值个几百万?还有这身古装,她是怎么弄来的? 还有,方才在黑暗的街区里,她又是怎么解决那些痞子的? 还有,这几十个金银元宝加起来,怕不要几十斤重?她身上藏有这么重的东西,走了几条街,她的霓裳依然飘逸轻盈,半点都看不出来? 。。。。。。。 这么多难以解释的疑惑,纷纷汇集到许岩的脑海里,最后,很自然的,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产生了:难道,这朱佑香真的是从大明朝穿越来的吗? 这怎么可能?!穿越这种事,也就小说和电视剧里面才有吧,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就算存在,自己也不会这么运气好,正好能碰见吧? 许岩左思右想,精神恍惚,恍惚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卫生间的门开了,抬头一看,少女已经从浴室出来了,身上却已经换了一身浅黄色的古装长裙,头发却是已经打散了,零散地披在脑后。 许岩再次吃了一惊,他脱口问出:“你。。。你从哪里弄来的衣服?”自己明明记得,她是两手空空地进卫生间的啊,一身汉服长裙不是小物事,自己没理由看不见的——呃,说到这里,那她那身穿过的旧衣裳又去哪里了? 听许岩问起女孩子衣裳这么私密的问题,少女粉脸微红,她翻了个白眼,也不作答,而是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也跟着许岩一起盯着电视屏幕,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反正,许岩从没见过有谁能把本地电视台的垃圾新闻看得这么津津有味的。 朱佑香饶有兴趣地问:“请问许公子,这是何物?上面这几位说话的先生,又是何人?他们在做什么呢?” 许岩漫不经心地答道:“这是蜀都台的新闻,在说省委省政府正在开会深入学习中央的新精神。。。那几个都是省里面的大领导,省长啊书记什么的吧,反正是大官来着,我也搞不清谁是谁了。” 许岩说“领导”、“省政府”,朱佑香也搞不清是什么意思,但他说“大官”,朱佑香马上就明白了,她点头道:“原来这几位都是本地的朝廷命官啊,难怪看起来就很是严肃,甚有威严。那他们为何不穿官服呢?” “官服?这个。。。我们好像没这玩意吧。” “没有官服?”朱佑香诧异道:“那怎么可以呢?没有官袍和补子,朝廷各官如何辨认等级和品阶呢?如果官员们不穿官袍,面对治下之民时候,又是该如何彰显朝廷威严呢?又如何区分贵人和平民之分呢? 而且,州府议事之所乃官府重地,所议之事又是朝廷机要,怎能公开了让世人都看到呢?这泄露机密,岂不是令朝廷威严丧尽?” 少女的问题真是千奇百怪,许岩听得目瞪口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说:“这。。。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吧,而且现在也不兴说什么朝廷威严什么的了,我们的官员都号称是人民公仆,就是说当官的都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了。。。呃,反正他们是这么说的。” “公仆?”少女迟疑了下,反应过来时候,她甚是吃惊,失声道:“朝廷命官,竟然被当成低贱的仆佣?” 她连连摇头:“这怎么可以?需知朝廷文武百官个个乃是一时菁华之选,代天子牧民,上辅君王,下安黎庶,身份何等尊贵!本地官府颠倒贵贱,居然将官员至于黎庶之下,此事委实有违纲纪伦常,甚失朝廷体面——蜀川道的官员如此乱来,难道他们的上官就不管吗?” 妹子,你的病又犯了。。。 许岩专注地盯着电视机,装作没听见对方的话。 许岩装没听见,但朱佑香却不肯就此放过了他。她问道:“许公子,你是本地人,最近可有听闻天灾的消息?” “天灾?朱小姐,你说的是地震、水灾这些吗?要说这个,本地倒是有不少,前些年倒是经了一场大地震,死了好多人,现在还常有余震。。。” 少女摇头:“许公子,您说错了。吾所谓天灾,是由魔物入侵引起的灾难——蜀川道最近有魔物出没的消息吗?” 许岩一头雾水:“魔物?这是什么玩意?我听都没听过——它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入侵我们?” 得到这个答复,少女显得有点失望:“没想到,公子连天灾和魔物都不知道啊。。。既然公子不知道,那吾明天只能跟本地官府联络打听了——请问公子,本地的官府位于何处,离此地远不远?” “官府?你找哪个官府呢?是街道办,还是派出所,还是大学园的区政府?” 刚刚是朱佑香说的许岩听不懂,现在又轮到许岩说的朱佑香听不懂了:“公子,吾观本地市容如此繁华,帝国该在本地设官置府吧?吾想找本地知府衙门。。。” “我只知道锦城市政府,可没听过锦城知府衙门。。。” “本地不曾设府治民?”少女吃了一惊,她急问:“那,在本地可有驻扎帝国的锦衣卫镇抚司?没有?元老会的监察办事处?也没有?没想到本地貌似繁华,原来却如此偏僻,不敬王化。。。那帝国边军的百户所、千户所,本地总该设有吧?” 许岩还是摇头,少女有些发急了,她大声道:“徐公子,不对吧!您莫非在开吾玩笑?四十年前,新蜀道便对帝国称臣了,被纳入羁绊州,帝国命建安侯率南卫一部入驻,分驻各州府;五年前,因蜀川道大批士民请愿,蜀川道由羁绊州改列直属州,由内阁直接管理,直接任官设府——这明明是地方日志鉴报上有的,吾在出发之前还特意在白鹿学院温习过的,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本地就是再偏僻,边军也该设置百户所的,许公子你怎能说没有呢?” “朱小姐,你越说我越是糊涂了。”许岩痛苦地揉着额头:“你口口声声说帝国,到底是哪个帝国?” 听到这句话,朱佑香顿时挺直了腰杆,她严肃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帝国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大明帝国!帝国皇帝与元老院执掌*,统御八方,威震宇内——许先生,你莫非连帝国都不知道吗?” 许岩疲惫地望着她,他很想直截告诉她,少女想象中的大明帝国已经灭亡好几百年了,但看着少女又激动又严肃的样子,他实在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只能委婉地说:“小朱啊,你方才也看过我们这边的电视新闻好久了,你可看到大明帝国的消息了吗?还有什么锦衣卫、元老院什么的,电视里也没他们啊!” 少女一愣,缓缓蹙起了眉头。 朱佑香也是个极聪慧的人,自打到蜀川道以来,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早就让她感觉到异样了:比如行人的怪异衣着,古怪谈吐、在道上飞速疾驰的钢铁车辆、那高耸入云的大楼、城市里辉煌的霓虹、古怪的饮食、许多闻所未闻的“法宝”、帝国的大明通宝在此地不能使用——这些情况,让她早就察觉不妥,只是她一直以“蜀川道是边疆羁绊州府,风俗人情与帝国内地州府有些不同,那也不足为奇啊”这个理由来安抚自己。 直到此刻,被眼前的少年说明白,她才明白过来,事情怕是与自己想象中大有不同。 她凝视着许岩:“许公子,难道,您真的没听过大明帝国吗?” 许岩心中有些难过,他不忍看少女那惊惶的眼神,微微摇头。 令许岩吃惊的是,少女并不显得如何沮丧或者情绪低落。她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眼中重新恢复了神采,甚至显得有些兴奋:“原来如此,原来此地乃未沐皇恩、未经王化的蛮荒之地。。。但这样的话,为何当地土著们也能口说吾帝国的语言?这倒是奇怪了。” ~~~~~~~~~~~~~~~~~~~~~~~~~~~~~~~~ 新书开始,需要支持,恳请各位读者的收藏和推荐~谢谢~(我的小说《卫世者》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七节 朱佑香压抑住兴奋的心情,问道:“请问,许公子,贵国被何朝统治?当今皇帝为何人?年号又如何称呼呢?” “本朝?哦,本朝是人民共和国,我们没有皇帝,年号则为公元两千零一十四年。” 少女一愣:“没有皇帝?这如何使得,那样的话,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然后,她又点点头,笑说:“不过,无君无父,果然是蛮夷之邦,圣贤诚不我欺也。”在她矜持的笑容里,蕴含着一丝淡淡的傲慢,看着许岩的眼神里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倨傲和鄙视。 这个妹子实在太奇葩了,许岩已经放弃了跟她沟通的可能了。他按遥控器随便转了几个频道,都没什么好看的节目,许岩干脆去看dvd去了。他随便翻了下柜子,发现了几张上次逛电脑城时候买回来的盗版大片,他随便选了一张出来,却是《变形金刚》的第四集。 他回头问朱佑香:“朱小姐,《变形金刚4》,这个你还没看过吧?” 朱佑香摇头:“变形——金刚?此为何物?” “这是最新的美国科幻电影,还没有出国语版的,只能看中文字幕的。这个,朱小姐,你该能看懂字吧?” 话一出口,许岩就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虽然这位妹子看着有点奇葩,但自己也不好随便怀疑人家是文盲好不好? 果然,听了许岩的话,朱佑香微微色变,但她倒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平静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倒是让许公子见笑了,小女子自幼投师参习修炼之道,于圣贤书一道并不深入,只是记得,小女子幼时也是读过《孝经》、《大学》、《女儿经》的,也修过《论语》、《孟子》、《中庸》,至于《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周礼》和《春秋》等书,小女子只能说是略有涉猎而已——吾以文治一道上造诣甚为浅薄,倘若遇上鸿儒硕学,小女子自然是要自承不如的。” 朱佑香这一番话明为谦虚,实为炫耀,其中还夹枪带棒地讽刺了许岩一顿——就凭你这蛮夷之邦的土著,也好意思质疑我这天朝上国贵人的学识? 可惜的是,朱佑香这番精心策划的表演算是做给瞎子看了——许岩压根就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听朱佑香说了一大堆古书的名字,听着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随意地点头:“哦,朱小姐,你识字啊,那就行了!那我们就看电影吧~” 朱佑香:“。。。。。。。” 《变形金刚4》开演了——但很快,许岩就后悔放这部电影了,因为从电影开始以后,朱佑香就一直在他耳边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压根就没断过。 “许公子,那些金发碧眼之人,岂不就是古籍中记载的色目人?原来在你们这边,还有色目人留存吗?” “那些人?他们是美国人。。。” “咦?明明就是色目人,为何又说是美国人?许公子,请问美国又是何物?” “。。。看电影,看电影!看下去就知道了。” 又过了五分钟,朱佑香又开始忿忿不平:“许公子,看那些色目婆子,当真是不识羞耻,穿着如此暴露,还对男人搔首弄姿。。。啊,她居然还要跟男人当街那个。。。色目蛮夷,果然是蛮夷!蛮夷婆娘,当真是不识廉耻,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许岩瞄了朱佑香一眼——朱佑香脸上泛起了红晕,眼里冒着兴奋的光芒,她嘴上说着“实在看不下去”了,但她的身形依然端庄地坐在沙发上,可是半点没有起身避开的意思。 许岩撇撇嘴,心想妹子你也太口是心非了点吧? 放了一个多钟头以后,电影逐渐进入了*部分,汽车人和霸天虎开始激烈开打,满天的战斗机,激光和导弹满天飞,人类军队开始和变形金刚激烈地大战,轰轰烈烈,排山倒海,城市顷刻变成废墟,高山被炸平,那激烈的声光效果震得整个房间都在嗡嗡作响——相信看过变形金刚系列电影的同学都会有这个感觉的,电影里的美军真是夸张到爆,居然能与跨越宇宙飞来的变形机器人对战,甚至还能一时占了上风! 从战斗场面开始,朱佑香就停止了问话,她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凝神专注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图像,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如此威势,即使金丹真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天哪,蛮夷还有如此毁天灭地的法宝,实在可怖!” 。。。。。。。。。 许岩本不想理会她的,但朱佑香在那边一个人嘀嘀咕咕个不停,许岩实在也是受不了了,他忍不住问道:“朱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 听到许岩的声音,朱佑香转过身——看到她,许岩吓了一跳:就那么短短十几分钟功夫,眼前的少女脸色已经变得十分苍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她勉强地冲许岩笑笑:“许公子,无事的——只是,吾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公子:此所谓美利坚国,也是贵地的一个国家吗?” “美国?当然了,美国肯定是咱们地球上的一个国家。” “地球?请问公子,地球又是何物?” “地球——呃,地球就是我们称呼我们这个世界的名称吧。。。” “原来如此——”朱佑香很聪明地说道:“想来贵地所谓‘地球’,也就跟我们那边所称的‘九州’、‘天下’一个意思吧。那么,吾又请问公子,在贵地,一共有多少个国家存在呢?” “我也没数过,不过我听说,地球上一共有一百几十个国家吧——至于具体多少个,我也不记得了。” “一百多个国家!!”朱佑香望着许岩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她的话音也是在微微地颤抖了:“而方才的美利坚之国。。。” 许岩漫不经心地说:“那自然是这一百多个国家其中的一个了!” 朱佑香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好了,从此以后,世界彻底安静了——从这一刻起,直到电影播放完,朱佑香都是面无表情,紧紧抿嘴,她表情严肃得像是参加追悼会一般,弄得许岩还以为她出了什么问题,几次频频回头望她。 电影放完了,许岩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也觉得有些困倦了:“朱小姐,夜已深了,你还不休息吗?” 朱佑香神情木然,过了好一阵,她才微微颌首,低声说道:“无妨,吾并不困,还不想就寝。朱公子,您先去休息吧,倘若不妨碍您休息的话,吾想继续留在这边看这个。。。呃,看这个电视,不知可否呢?” “呵呵,你要看电视就看吧,把声音调低点就行,不然隔壁邻居会有意见的——不过现在这么晚了,你光是看广告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吧?这样,这里还有几张碟片,你有兴趣的话就自己拿来放吧。” 许岩教朱佑香如何使用电视机和dvd,后者很聪明,看许岩用过一次就明白了。许岩又翻箱子拿了几块dvd碟给她,都是些刚流行过的电影,然后,他打着呵欠道声“晚安”便进自己卧室睡觉去了。 ~~~~~~~~~~~~~~~~~~~~~~~~~~~~~~~~~~~~~~~~~~ 第二天是星期六,许岩一直睡到了八点多钟才朦朦胧胧地醒来。许岩在自己房间的卫生间漱口洗面,洗漱完毕才出到厅里,他冲女孩打了个招呼:“嗨,早啊!” 听了许岩的声音,朱佑香身子颤了下,她转过身,勉强地冲许岩笑笑:“许公子,早安。” 屏幕上还是在播变形金刚,许岩走过去摸了一下,电视机和dvd碟机都热得发烫,他蹙眉道:“朱小姐,你该不会昨晚一直熬夜通宵就看这个吧?” 少女勉强地笑笑,轻描淡写地说:“无妨的,吾并不困。”虽然在笑着,但不知为何,她显得很是焦虑,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的脸色很不好。。。出什么事了?” 朱佑香看看电视屏幕,又看看许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头:“没什么事。” 许岩盯着她看了一下,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有劳公子费心了,自打到了这里,吾与家中并无联系——请公子放心,吾很好。” 许岩蹙起眉:昨晚大家临睡前还聊过天的,怎么一觉睡醒,她就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了?再怎么看,眼前这女孩子也不像是“很好”的样子,但对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方便再问了。 “那就好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跟我说声——呃,或许帮不上大忙,但我起码是本地人,人地两熟,说不定也有点用处的” “谢谢公子了,请放心吧,吾没事。” “那就好。对了,你吃早点吗?我下去买包子和豆浆给你吧。” 朱佑香缓缓点头,依然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许岩也拿她没办法,转身向门口走去。在楼下的早餐店里,他买了双份的包子和豆浆打包上楼,吃早餐时候,女孩子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很重大的问题。 吃完了早点,许岩正待去收拾餐具,朱佑香叫住了他。女孩子斟酌着、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她慢吞吞地说:“许公子,有件事,吾想问您。。。” 许岩的第一反应是这姑娘想找自己借钱,因为死胖子每次月底生活费不够找自己蹭饭时候都是摆出这种嘴脸的,但他马上反应过来了:发什么傻呢?人家袖子里藏的金元宝多得能砸死你,这种真正的白富美会找你借钱? 世间总有些白痴喜欢嚷嚷人人生来平等,这种听起来很美的话也就跟放屁差不多。在许岩看来,人人生来不平等,这才是世间的真理。不说别的,倘若朱佑香不是这么个国色天香的美女而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倘若她不是这么有钱而是个讨饭的,自己会这么放心地领她回家留宿?自己就不怕半夜里被人一刀捅死了把家都搬空了去? 所以人们都喜欢富人讨厌穷人,嫌贫爱富倒不一定是贪图什么,只是图个安全感——大家什么时候听说过千万富翁来打家劫舍的? “许公子,许公子?” “哦,没事——你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 “吾想问,美利坚之国——就是昨晚公子给我所看影片上的那美利坚狄酋国。。。,他们到底有多少兵马呢?” 饶是许岩的想象力再丰富,他也猜不到朱佑香磨蹭了大半天,问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不搭调的问题。他目瞪口呆:“美国有多少兵马?这个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朱佑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看许岩惊讶的神情,她急忙说:“许公子莫急,倘若此事是机密的话,那就当吾没问好了。” 许岩哭笑不得:“这个算是什么机密,你等下啊。” 他回卧室打开电脑上网查了下,出来告诉朱佑香:“百度上搜的,说是美国总兵力一百四十六万,其中陆军五十万,海空军各三十五万,海军陆战队十八万。美国陆军分为十个战斗师和四个独立旅及装甲骑兵团;海军编制为五个舰队,共十二个航母战斗群、十一个两栖戒备大队、五十九艘攻击潜艇、一百一十一艘战舰和十个舰载机联队;空军编制为二十个美*队飞行联队,每个联队约七十四架战机;海军陆战队编制为三个师和三个勤务支援大队,装备三个飞行联队——呃,能查到的数据就这些了,你问这干嘛?” ~~~~~~~~~~~~~~~~~~~~~~~~~~~~~~~~~~~~~~~~~~~~~~ 新书开始,需要支持,恳请各位读者的收藏和推荐~谢谢~ 第八节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卫世者》更多支持! 朱佑香吃了一惊,在她想来,一国的兵马和军备,那肯定是机密中的机密,决计不会被外人知晓。她问许岩一声也就是顺便问上一句罢了,没想到面前的少年却能说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她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公子真是博学多识,连此等军国机密都知道得如此详尽,此等见识真是远超常人,看来,吾要对许公子刮目相看了。” 在少女景仰的目光里,许岩只觉浑身飘飘然:“哪里,外事不决问百度,内事不决问老婆~~”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刮目相看?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词吧?那她原来把我看成什么样的人了? 听到许岩述说的美*力报告之后,朱佑香蹙眉不语,眉宇间深有忧色,许岩也不明白她到底在烦恼些什么,他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朱小姐。。。” “倘若公子不嫌弃的话,请叫我轩芸吧。”朱佑香彬彬有礼地说。 “也是,老是叫你小姐好像也不怎么对劲。。。这样,轩芸妹子啊,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呢?我要回寝室那边拿点东西,去图书馆还书,你要不要一起去我们学校转转?” “公子,倘若可以的话,吾还是想留在这里继续看影碟。” “呵呵,看不出你还挺宅的。那好吧,你就留在这里吧,我回来时候顺便给你带吃的——对了,中午你想吃什么?” “吾对本地饮食不熟,劳烦公子帮吾做主了。” “那好吧,我就看着随便点了——我先出去了。” 许岩走到门口了,看着朱佑香坐回沙发上又开始看影碟了,他忍不住说了一声:“这个,轩芸啊,我觉得,你还是先休息一下比较好吧。虽然你还年青,但这样熬夜对身体确实不好——看电影毕竟是消遣来着,为这个弄坏身体就不值得了。” 朱佑香回过头来,冲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有劳公子挂怀了,公子放心,轩芸知道分寸的。” 看着朱佑香的那娇艳的容颜,许岩不觉砰然心动,他不敢再看,挥挥手,飞快地关门出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听到那“砰”的一声关门声,朱佑香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沉静。 “这位许公子倒是一个好人,他敢随随便便也敢把素不相识的外人往家里带,还敢让吾一个人呆在屋里。” 朱佑香熟练地打开了dvd碟机,却是想:“只是许公子也太天真了,这种事,怎么会是消遣呢?兵者,国之大事,这是头等重要的大事了。眼下有机会刺探敌情,一宿不睡,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 当朱佑香在许岩家里正严肃地思考着关系地球全体人类命运的军国大事时候,许岩也在忙着很重要的大事。出家门以后,他毫不耽搁,直奔学校宿舍楼,径直去刘洋的寝室。 大家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了,许岩压根连门都不敲了,径直用脚开了门。寝室里,几个男生在打着升级,听到门被踢开的声音,几个男生转头看见是许岩,又掉头回来专心致志在牌局上了。 许岩喜气洋洋地冲他们打招呼:“早啊,禽兽们。胖子呢?这家伙死哪去了?” 男生们象禽兽一般哼哼了几声,有人往旁边的床铺指了指:“胖子还在睡呢——小王,管上了!” 许岩二话不说,上前掀开了被子,果然,刘洋正在里面睡得香甜,嘴角还流着口水呢。 “胖子胖子,起来起来!” 刘洋睡眼朦胧地打着呵欠:“套子在药店,威哥也在药店——我说岩子啊,好不容易一个周末,你不好好陪你的美女去,来骚扰胖爷干嘛啊?” “滚你妹的,不开玩笑,有要紧事跟你说——再不起来就让你挑战冰桶极限啦!” 在许岩冷水浇头的威胁下,胖子嘟嘟囔囔地埋怨着,总算是爬了起来。他去漱洗间哗啦啦地洗漱出来,打着呵欠问道:“岩子,这么早来找我干嘛啊?” “有事。”许岩望了一眼寝室里几个正在打牌的同学:“我们出去说。” 许岩那严肃的语气,刘洋意识到,自己的哥们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情。 “那好,我们走吧,上哪说去?” “九曲亭。” 九曲亭是蜀都大郊区校园人工湖上的一座凉亭,在晚上,它是无数鸳鸯情侣的圣地。但在周六休息日的清晨,这里还是人很少的。 “我说岩子,你这么大早地把我扯出来,到底是干嘛啊?还把胖爷带到了这种偏僻无人的地方来,难道你对我——先声明了啊,胖爷我可是对男人过敏啊!” 许岩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四周静悄悄的,湖面飘荡着一层淡淡的晨雾,除了百来米外的湖畔有几个晨读的英语生外,数十米内再无旁人。尽管如此,为了谨慎起见,许岩还是把胖子扯到了九曲亭的木柱边上,借着柱身来遮挡岸上的视线。 许岩小心翼翼地掏出了那金元宝:“胖子,听说你懂金银这玩意的,你先帮我看看这东西。。。” “嘿,就为这工艺品你就把胖爷大清早地扯出来了?岩子,你没毛病吧?不过这元宝做得还真蛮有趣的。。。”话音未落,金元宝入手,感觉到那沉甸甸的重量,刘洋顿时一愣:“这么沉?” 刘洋把金元宝在手上抛了两下掂量分量,他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这么沉。。。该是真金来着!这怕没有个五六两重?岩子,现在金价三百元一克,这元宝该值个几万块的——你哪弄来的?” 许岩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胖子,你再仔细看,看清楚点,这该不会是假的吧?” 刘洋反复掂量元宝重量,又用指甲用力刮金元宝的表面,最后,他肯定地点头:“外面质地这么软,该是真金无疑了,而且是纯度很高的金子,比银行卖的金条纯色还要高些。至于里面是不是真金,有没有灌铅,这就不好说了,如果真要确认,我们可以找地方切开来检验——不过我看这分量不像。以我胖爷的法眼无虚,这该是实心的真金元宝来着——哇,这该不会是古董吧?那就更值钱了!” 许岩勉强地撇嘴笑笑,听到这元宝值上好几万,自己已经变成小有资产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欢喜,而是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这是真的吗?” 随即,一个恐惧控制了他:如果自己的这个小元宝是真的,那朱佑香昨晚拿出来的那上百个小金元宝,它们也是真的? 朱佑香,这个来历神秘的女子,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年纪的女孩,她哪来这么多钱? “岩子,你在发啥愣呢!你小子发财了,还不赶紧请胖爷潇洒一番?今晚,咱们先去庐山居订上一桌好吃的,饭饱酒足后后再去金钻潇洒潇洒。。。嘿嘿!” 胖子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发出一阵暧昧的笑声,给了刘洋一个“你懂的”男人间心领神会的眼神。 许岩这才回过神来,他心一横——管她朱佑香是什么来历呢,反正她给了自己钱财,不是偷的不是抢的,自己放心花就是了。 他痛快地表示:“行,胖子,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咱们先得把这金子给兑现了,不然今晚的花差花差经费就没了。” 刘洋是锦城本地人,兑换金子的重任肯定要交给他了。胖子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兴致勃勃地向许岩报告:“岩子,我问清楚了,这种私人铸金,银行是不收的。本地要兑金子,要到长安路去,那里的私人金铺多啊!” “哦,那还等啥?我们这就出发吧。” 长安路位于锦城市的新江区,也算锦城的旧城区了。这条路是未经拆迁改造过的旧城区,路面并不宽敞,车流拥挤,人流熙攘。但这样的旧城区,比起新区那些规划得整整齐齐的宽敞大马路要来得生动,也更有鲜活的生活气息。 在长安路的道路边,林立着五颜六色的店铺招牌——刘洋说是金铺,其实这是不对的,这里店铺更确切的名字该是首饰加工店。这都是一些私人的小店铺,平时帮着大妈大爷打些项链戒指什么的,也顺带着回收一些黄金饰品和物件。 有生以来第一次从事这么大笔的现金买卖,刘洋和许岩都很谨慎。那块被刘洋确定为真金的金元宝,正安静的躺在许岩的裤袋中,为了保险,许岩的左手一直插在裤袋里,紧紧地握着那金子,一阵炙烫的感觉,不断从手掌上传递到许岩的神经中。 直到现在,许岩还是感觉有点心神恍惚:朱佑香给的这块东西,真的是金元宝?背着这么多金子的她,为什么还会流落到没饭吃,没地方住的地步?。 金铺老板,那是一种传说中狡猾又奸诈的生物,马上要跟这样的人物打交道,两人心里都隐隐有些恐惧。因为害怕被骗,两人都抱着货比三家的念头,走了几家金铺——看他们那躲躲闪闪、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挨家挨户兜售毒品呢。 两人躲在金铺的玻璃门后窃窃私语:“胖子,你看这家老板如何?” “以胖爷我的法眼看来,这瘦子鼠目猴腮,目光狡诈,一看就不是善类,我们还是不要去找他吧。” “胖子,你看这家老板又如何?” “这厮满脸横肉,浑身肌肉目光凶厉,一看便知是粗暴蛮狠、不讲道理之辈——这准是家黑店来着,我们也不要找他。” “胖子,你看看那边有个女老板。。。” “啧啧,这婆娘三角眼扫把眉,唇薄如刃,一看便知道是口舌便利的尖酸刻薄之人,肯定非良善之辈,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她吧。” “这边柜台后有个年青小伙子,戴着眼镜,好像很斯文和蔼的样子。。。” “我说岩子,你那什么眼光啊!这小白脸梳着一头汉奸中分头,满脸堆着假笑,放抗战时候准是满口‘太君太君’的货色,一看就是虚伪之辈,咱们绝对不能跟他做买卖!” 。。。。。。 “我说胖子,你是做买卖还是选女婿啊?”许岩有气无力地说:“我们都走了足足一条街了,看了那么多家铺子,你一家都不肯进去。” 胖子也累得大口地喘着粗气,但他还在嘴硬:“莫急,莫急,胖爷我就不信了,莫非整条长安路都找不到一位诚实厚道的老板了?啊,岩子,你看,前面那家就是了,胖爷我要找的就是这样的铺子!” 许岩精神一振,抬头望去,却见面前不远处有一间金铺,红檀木刻制的招牌上书“秦记金铺”字号,招牌颜色发黑发暗,显然已颇有些年头了。店铺的店面不大,但看那水渍发黑的墙壁、带着岁月沧桑感的家具和沉重的大柜台,还有墙上的几副旧字画,都是颇有些年头了,给人一种久经沧桑的感觉。 店堂里很清净,还没有客人。在柜台的后头,坐着一个穿白色古装褂子的清矍老先生。这位老先生眉目儒雅,双鬓斑白,戴着眼镜正在看着一卷线状的古书,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轻轻摇晃着,看得专心致志,连刘洋和许岩二人进门都没注意。 刘洋小声说:“岩子,看到没?这位老板慈眉善目,那气质,一看就知是那种很有修养的儒商来着!你看看这店铺,怕不是家百年老店来着?这种老字号店铺传承百年,都是特别讲究信誉名声的,我看没问题。” 看到那位老先生,许岩不得不同意刘洋的说法:眼前这位老先生眉目端庄,白发沧桑,沉静稳重,气质儒雅,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质。一眼望去,他根本不像个金铺老板,反倒很像那种退休的老教师、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之类。(小说《卫世者》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九节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卫世者》更多支持! 听到有人进来了,老先生抬起了头。看到刘洋和许岩,他不紧不慢地搁下书起身,温和地微笑道,声音很是淳厚平和:“两位后生,欢迎进来看看。想要些什么东西吗?” 刘洋干咳一声:“老板,你好!那个,我们想问下,你这里回收金子的吗?” 听到两个小伙子不是来买东西的,老板微微扬眉,却并不显得如何惊讶。他点头道:“当然,本店也回收金银的。小伙子,你们有金首饰要卖吗?” “老板,我们想打听下,你们的金子是多少钱回收的?” 老先生温文尔雅地说:“两百六十块钱一克,不过具体还要看金子的成色。” 许岩和刘洋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在微微点头:他们一路问价过来,沿途各家金铺都只肯出两百五或者两百四一克,这位老先生的开价已经算最高的了,刘洋更是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因为他看人的眼光高明而洋洋得意。 许岩小心翼翼地从裤袋里拿出了金元宝:“这样,就请老板您鉴定一下吧。” 看到那金元宝,那老板“咦”了一声,脸露惊讶:“是金元宝啊?这种款式的金子,现在真是很少见了。你们是从哪找来的?” “一个朋友送的,老板帮我们看下是不是真货?” 老板拿一块白色的手帕,小心地接过金元宝搁在柜台上。接着,他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木做的匣子,拿出了很多五花八门的小工具来:镊子、戳子、天平秤、打火机、放大镜、照射灯。。。接下来,这位老板做的事,许岩就看不懂了。只见他先是用放大镜凑近了看那,接着又用镊子戳,接着又用打火机烧,又用砝码秤来称重。。。 这样乱七八糟足足折腾了十几分钟,那位老板终于放下元宝,不急不缓地用毛巾擦着手。在两人焦急的目光注视下,他沉稳地开口了:“没问题,这是真货,纯色很高的真货。二位是要出手吗?” 听到这句话,许岩和刘洋二人也是如释重负——总算可以变钱了! “没错,老板,我们要卖了它,您能回收吗?” “金子纯色是没问题的,但我们秦记可是百年老店来着,一向遵纪守法,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们是不碰的——这个,你们有金子的合法来历证明吗?发票、收据什么的?” 说着,老先生注视着两人,那眼神竟是出乎意料地锐利,像是警察在盯着小偷似的,许岩和刘洋都有种无法对视的感觉,竟是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在那严厉的目光注视下,那一刻,不知为何,两人都感觉心里发虚,就像金子真的是偷来似的。 许岩嗫嚅着说:“金子是朋友给的,我们也没什么证明。。。” 老先生惋惜地摇摇头:“没有合法的证明,那就没办法了。这东西,你们拿回去吧。” 他叹口气,将金子递还给许岩,语重心长地说:“小伙子,恕我老头子多嘴说你们一句吧:你们还年青,一时走了错路,只要改过了,那还是有机会的,但可不能一错再错了啊。那些歪门邪道的方法是来钱快,但再这样下去,荒废了年青时间,你们这一辈子就要被毁了。” 许岩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听老先生语重心长的口气,真的是把自己当小偷销赃了,许岩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里还有几分隐隐的感动——这样正直而关怀的话语,自己已有多久没听到了?在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时代,还有这样的一位正直的老先生能秉承着传统的道德标准,教导和挽救两位在他看来是走上歧途的年轻人,这真的很难得啊。 由此可见,这位老板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忠厚长者啊,跟他打交道,自己是大可放心的。 许岩正在琢磨着该怎么说服对方呢,胖子刘洋已经开口了:“这位老板啊,你不用担心。金元宝虽然没有发票,但我们保证,这绝对是来历清白的东西。因为这是我们朋友祖上传下来的古董来着,最近重盖老房子时候从地下挖出来的,他又送给了我们,绝不是偷的抢的东西。 您瞅着这,元宝底下有几个字:‘大明户部专铸’,看到了不?这就是证据了!这明明是古物来着,怎可能有什么发票收据?” 老板蹙眉,拿起了放大镜凑近元宝底一瞅,微微点头:“后生,你说的几个字还真的有,大明户部专铸——嘿嘿,难道这还真是件古物?” 老板抬起头,目光中微带异色:“这东西,你们从哪找的?” “是啊,老先生您放心就是,犯法的事,咱们是决计不做的——老先生,您看着,咱俩像坏人不?” 老板“嘿”的一声乐了,他摇着纸扇笑道:“这个,老头子我可看不好了。不过小胖子,我看你就蛮像坏人的。” 刘洋:“。。。。。。” “开个玩笑,看着二位这气质,确实也不像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倒像是读书的后生。。。” 刘洋一翘大拇指:“老先生目光忒准,我俩都是蜀都大学的学生!” 蜀都大学在蜀都省,那是首屈一指的名校,能上这学校的,都是超过一本重点线分数的学生了,在锦城当地还是颇有点声誉的,这个那位老先生显然也是知道的。他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是蜀都大的学生,难怪了。这样吧,两位小伙子,你们今天进我店来了,也算有缘,你们又是大学生,想来也不该是什么坏人——这件事情,我就冒一次险,破例帮你们一次吧。这个元宝,我愿意收了,不过因为你们没有发票手续,只能是两百三一克,愿不愿卖,你们自个商量吧——” “两百三吗?少了三十块?”两人面面相觑:“老先生,这价也砍得太狠了吧?” 看着两人拉长的脸,金铺老板微笑着摇头:“小伙子,象这种来历不明的金子,我收下是要冒风险的,不信你看看,走遍整条长安街,看有哪家铺子敢收这个?而且我也不是光收下就行了,我还要登记你们的证件呢,不然被公安检查到这玩意了,交代不出来历,我也是很麻烦的。” 许岩和刘洋低头嘀咕嘀咕商量了一阵,最后还是同意了:虽然少了三十,但这家金铺给他们一种很放心的感觉,他们委实也没精力再跟第二家金铺把这种讨价还价的过程再重复一遍了。 价格谈妥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金铺老板登记了许岩和刘洋二人的身份证和学生证,把金子给称重完毕,总共是二百零三克,合计总价是四万六千多块钱。他问许岩:“要现金、支票还是转账呢?” 许岩摸着脑袋:“这个,还是要现金吧。” “呵呵,你这小伙子,倒是不怕麻烦啊。你等下,店里没这么多现金,我叫人送来。” 老板一个电话出去,过了约莫五六分钟,一个面目黝黑、穿t恤衫的汉子进来,手上提着一个纸袋。老板把那汉子拉到了后堂,跟他嘀咕了几声,然后又出来了。 那汉子招呼道:“秦叔,东西送到了,那我走了啊!”在出门前,他又回头望了许岩和刘洋一眼,当许岩回望过去的时候,那汉子避开了他的视线——不知为何,那汉子的眼神令许岩感觉很不舒服。 “来,小伙子,拿好了,当面点下啊。”老板笑吟吟地递过一个纸袋,许岩打开一看,里面却是几扎红彤彤的钞票。他道声谢,和刘洋一起清点起来,很快就清点完毕,正是四万六千九百元整,老板又主动拿了验钞机出来,请他们再过了一遍,数目确切无误。 老板笑吟吟的:“这样的话,二位谁能给我打个收条?” 许岩写了收条,接过了装钱的纸袋。想到朱佑香先前委托自己帮她兑金子,他问道:“老先生,我想请问个事,倘若我还有跟这个一样的金元宝,拿过你这边卖,你还能收吗?” “哦?”老板推了下眼镜,眼中掠过一抹异色。他慢吞吞地说:“小伙子,你还有?有多少呢?” “这我也说不好,恐怕十来二十个总是有的。” 老板上下打量了许岩一阵,笑道:“我们打开门做生意的,有送上门的货,只要价钱合适,东西怎么会不收呢?越多越好啊!一回生二回熟,下次来,大家就是朋友了,你们下次来,我可以两百四一克收你们的货。如果真的是货大量多成色好的话,价钱还可以有得商量。” 他递给许岩和刘洋一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二位有好东西,随时可以联系我,价钱好商量。” 许岩和刘洋接过名片一看,原来老先生却是姓秦名岳,名片却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名字,还有排得密密麻麻的一大堆公司字号,什么“广亚贸易公司董事长”、“中龙国际商贸集团董事长”、“东南亚经贸联络商会理事长”之类,足有二十多家公司,把两个未经社会的大学生看得惊叹不已,难以想象眼前的一张皮里居然裹得下这么多的称号。 看着两人吃惊的表情,秦岳呵呵笑道:“贻笑大方,贻笑大方,二位莫要见笑。没办法,如今风气就是这样,我也不能免俗。为养家糊口,不得不弄了些噱头,二位莫要当真。” “呵呵,秦董事长。。。” “哎,那些头衔,莫要当真,倘若不嫌弃的话,你们就叫我秦叔好了。反正,有什么好东西,你们尽管联络我就是了。” 许岩和刘洋拿了钱,都是满心欢喜,连连点头,欢天喜地地出门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秦岳端详着手上的金元宝,脸上却是浮起了森然的冷笑:两个大学生,口口声声说什么金元宝是翻修祖宅时候从地底下挖出来的,这种粗糙的谎言,秦岳连半个字都不会信。 两个青涩的小毛头,不知哪里弄来了价值上百万的金元宝,鬼鬼祟祟偷了一个出来变卖——这才是秦岳认为的事实。 “看那两个小子慌张的样子,这批金子多半是见不得光的,两个大学生看起来很青涩,也不像有什么后台和背景。。。” 放在身为锦城新江区**老大之一的秦岳眼里,这种利润丰厚的黑吃黑机会简直是天下掉下来的馅饼,自己放过了简直天理不容啊! 唯有一件事让秦岳疑惑不解的:两个小毛头拿来的金子,到底是哪来的? “最近并没有听说有抢劫金子的大案啊?也没有听说哪家金铺或者银行挨打劫。。。或者,是他们偷了哪家金铺的库藏,外边还不知道? 也不对啊,银行和金铺的金子都是金条和金砖来着,没有哪家金铺铸这种元宝形状的金子。。。或者这是哪家金铺特制的工艺品?但为什么又会有大明户部铸的字样?” 难道,是自己走眼了?真的是那两个小子运气好,挖到了哪个古墓或者宝藏? 但也不对啊,窖藏几百年的老元宝跟新铸的金子,放在自己眼里,那简直比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差距还大,自己怎么可能认错? 这个金子的成色新得很,铸出来连一年都没到,连棱边都没去掉,摸起来还茬茬地扎手,没有氧化发黑,也没有土腥味,怎可能是地下埋的金子? 这件事表面看起来很简单,但放在江湖经验丰富的秦岳眼里,里面却是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他越想越是觉得古怪。 不过,这并未动摇秦岳的决心:“两个小毛孩青涩得很,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懂。为几万块就欢喜成这样子,这两人看着也不会有什么来历——不过,这件事情太蹊跷,稳妥起见,先摸摸他们的底子吧。” 秦岳从柜台的抽屉里拿了手机出来,拨了一个号码:“细狗,他们走了,你让人去探探他们的底,看看是什么来历。。。对,两个都是蜀都大学的学生,一个叫刘洋,一个叫许岩,好,你先打听,有消息跟我说。”(小说《卫世者》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十节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我家的大明郡主》更多支持! 这时候,许岩和刘洋还沉浸在到手一笔巨款的兴奋和喜悦之中——对两个未出校园的大学生来说,四万六千多块钱,这不折不扣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从金铺里出来,两人兴奋地一路疾走,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笑意。在街上,刘洋望着街边苹果专卖店的招牌,一副流淌口水的猪哥表情,他转向许岩,一脸的谀笑:“亲爱的岩哥哥,您忠实小弟小胖胖的手机还是诺基亚的呢,已经跟不上潮流发展了,岩哥您看着是不是咱们来个与时俱进,换个最新潮的ip5?” 看着胖子的假笑,许岩一阵恶寒:“我说胖子,什么时候,我从岩子变成亲爱的岩哥了?” “呵呵,从岩哥你变成有钱人的那时候起,我就决定对岩哥要尊重一点了。岩哥你有着比无边草原还宽阔的胸怀,有比太平洋还深沉的肚量,当然是不会计较小弟以前的那点小小不敬了。。。” “滚滚滚,不就一台手机吗?犯得着这么恶心吗?来,咱们两个一人一台,咱们全都更新换代去!” 胖子挥舞着手臂,高呼道:“岩哥英明!岩哥万岁!岩哥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小刘子,前面开路吧~” “皇上,请这边来~” 两人兴冲冲地往苹果专卖店那边冲过去,但恰在这时,街边也迎面走来两个汉子,其中一个粗壮汉子手上抱着一个报纸裹着的东西,他身子斜斜地向刘洋和许岩二人撞过来。许岩反应较快,一跳便闪开了,那人身子突兀地前冲,便撞到了胖子刘洋的身上。 只听“啪”的一声响,那汉子手上报纸裹着的东西摔到了地方,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响声。刘洋还在错愕着呢,那汉子已经扑上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你们两个混蛋,眼睛瞎了?走路不长眼啊?” 胖子被这计耳光抽得一下懵了,他大声分辨道:“喂,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走路撞了我们?” “混账,还敢顶嘴?明明是你们两个小子自己走路撞上来,还撞坏了我的传家宝古董!”那面目黝黑的汉子脸孔狰狞地扭曲起来,他恶狠狠地说:“小子,你爹妈没教过你做人道理吗?做错事要承认,损坏东西要赔偿,不然要吃苦头的。。。”他狞笑着,又举起了巴掌。 胖子吓得闭上了眼睛,大叫道:“啊,不要打我。。。岩子救命!” 许岩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急忙上前,叫道:“不许打人!你们还讲不讲道理,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 没等他说完,另一个剃着光头的汉子已经挤过来,用身子隔开了他,他凶恶地盯着许岩:“小子,你想干什么?要耍横,爷陪你玩玩!” 看到对方那硕大的脑袋,那剃得发青的头皮,凶恶的眼神,还有赤膊臂上的刺青,许岩吞了口口水——两人身高差不多,但这汉子那壮硕而厚实的身体跟许岩那单薄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有那凶神恶煞的气势。许岩跟他站一起,简直就跟食草动物对上了食肉动物一样,被他的气势压制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两个未出校园的穷大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许岩惊惶地四处张望,叫道:“刚刚大家都看到的,明明是你们撞过来我们身上的。。。”他祈求地望向四周,只盼有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可四周人流匆匆而过,哪有半个肯停留的?便是有人看到了事情经过,可看着这两个壮汉穷凶极恶的样子,又哪个敢多事留下来多嘴的? 许岩拼命呼救,但主持公道的好人未见,他倒是看到了三五个穿着t恤的汉子抱着胸围在四周不怀好意地冷笑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他们有意无意地围成一个隐隐的圈子,阻止其他人接近。 许岩打了个冷颤,意识到情况不妙。他颤声道:“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什么想怎样?” 剃着光头的壮汉粗声喝道,他从地上捡起了报纸包裹,打开来,露出了里面一个破碎的彩色观音瓷雕,他指着那烂掉的陶瓷嚷道:“小子,你们撞坏了我家传的值钱古董,难道不要赔?你们想耍赖,老子可不答应!” 说着,他又把那硕大的拳头在许岩面前比划了几下,作势要打人,周围的闲人们纷纷嚷道:“打死他,打死他!” “耍赖的,打死他去!” 一片起哄声中,刘洋被吓得脸色发白,从未经过这类场面的许岩也是方寸大乱,他慌乱道:“不要动手,不要打人,你这东西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 “赔?”壮硕汉子冲着许岩大喝一声,他口水飞溅,都喷到许岩的脸上了,那洪亮的声音震得许岩耳朵嗡嗡作响,他嚷道:“这是我家传的宋朝古董来着,人家香港大老板特地来出价八万我都没肯卖,现在被你撞烂了!你要赔,拿八万来!” 听到八万这个数字,许岩的脑子嗡的一下懵了,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望向刘洋,却见胖子那张圆脸上也是脸色苍白,满脸惊惶。 呆滞了好一阵,许岩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他想到了报纸上看过的社会新闻,意识到,眼前这帮人该是碰瓷的骗子来着。他壮起胆子叫道:“八万,怎么可能!光天化日的,你们乱来的话,我们就报警了!” 说着,他拿出手机,拨了110三个数字,做势要拨打——咦?跟报纸上介绍的好像有点不对啊,报纸上都说了,受害人一说要报警,那些碰瓷的骗子都吓得惊慌失措地逃走了。但眼前的两个壮汉怎么看都不像惊慌失措的样子啊,他们甚至都没上前来阻止许岩打电话,而是冷冷地着看着许岩,目光里带着一丝嘲弄的味道。 那壮汉又给了胖子一个耳光,打得胖子惨叫一声,拼命地挣扎,但在那壮汉壮硕的手臂里,他那小胳膊小腿压根不够看的,许岩看着再也忍不住了,直截按下了手机上的110。 电话接通了,一个女声快速地说:“你好,这里是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有事请说!” “你好,公安局吗?我们在长安路上,有一伙坏人拦路对我们碰瓷,硬说我们撞坏了他的古董,还殴打我同学。。。你们快派警察来吧!” “知道了。”女声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你们在长安路的哪里?” “长安路的苹果专卖店门口附近。。。” “明白了。我们会通知最近的派出所出警,你们在原地等着,保持手机开机。” 打完报警电话,许岩顿时觉得胆气壮了很多,他退开几步,看着自己像是安全了,再叫道:“喂,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还不走?” “报警又咋的了?”那光头的壮汉不屑地冷笑着:“警察也得讲道理不是?打坏宝贝要赔钱,走遍天下都是这个理!老子就戳在这,等警察来给给老子主持公道!” “你。。。你打人!” 壮汉狰狞地露出一口白牙,他腾腾逼上来几步,吓得许岩急忙后退,壮汉肆无忌惮地爆笑道:“老子还杀过人呢!打个人算个鸟事!”说着,他回身又踢了刘洋一脚,胖子又惨嚎一声,叫道:“岩子,救命!” 看到这二个流氓如此猖狂,连警察来都吓不住他们,许岩也有点慌了。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说:“胖子,别慌!警察马上就要来了,这里是大街上,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事实证明,许岩这家伙实在是个乌鸦嘴。他说对方不敢如何,结果对方听了马上又啪啪啪扇了胖子好几个耳光,打得胖子哭爹喊娘的,许岩上去阻挡,又挨踢了几脚;他说警察马上回来,结果却是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一辆喷着蓝白两色徽章的警车才慢吞吞地驶过来。 警车在路边停下来,三名警察下车,一个中年警察和两个年青警察。那个带队的中年警察的肩章是个二杆一花,许岩也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警察,但这警官看着表情严肃,颇为威严。 看到警察出现了,许岩和刘洋那个激动啊,两人拼命地挥手,喊道:“警官,这里啊!” 三名警察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走来,一个年青警察问道:“刚才是谁打的110?138xxx,是谁的手机?” 许岩急忙站出来:“是我!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打架?” “我们没打架,警官,是这样的。。。” “警官,事情是这样的!”这时,那个打刘洋的壮汉突然挤了过来,抢过了话头:“刚才我们好端端地在路上走着,没招谁没惹谁,这两小子突然冲过来,撞在我身上,把我家传的宋朝观音古雕给碎了——您看,破成这样了,没救了! 更气人的是,这两个小子闯了祸还不知错,还嘴硬抵赖,还想开溜逃走!我们肯定不能答应的,这可是家传的宝贝那,老值钱了——这两个家伙想跑,我们肯定不能答应,于是抓住了他们呢,正想把他们给扭送派出所请你们主持公道呢,恰好诸位来了!还请诸位民警同志为我们老百姓主持公道啊!” 警察一来,两个壮汉也把刘洋给放开了,得获自由的胖子气愤地嚷道:“警察同志,不要相信他们胡说八道!明明是他们主动往我们身上撞的,大家都看到的。。。他们还殴打我,警察,你看我的脸,都被打肿了。。。” 年青警察望了一眼刘洋的脸,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太胖了,我看不出脸怎么肿了。” 倘若不是身处这样环境,胖子又是自己的朋友,许岩简直要为警察的这句幽默笑起来了。但现在,听到这句不合时宜的幽默,看着自己朋友那屈辱的眼神,许岩只感到了一阵愤怒,但现在,他大声争辩道:“警官,他们说的不是事实。那时候我们正要去苹果的专卖店里,不可能主动撞他们,他们主动撞人然后勒索钱财,这分明就是碰瓷,是敲诈勒索!” “警官,这两个小子在撒谎咧!明明是他们撞了我们,现在还不承认,真是可恶咧!你们一定要为人民服务,把这两个坏小子抓回去好好教育,帮我们挽回损失。” 两边乱七八糟地吵了一阵,三个警察听了一阵,那个带队的两杆一星中年警察终于出声了:“好了,你们这样吵法也没用,关键是到底谁撞了谁,是吧?你们两边都说是对方撞了自己,是对方的错,都有什么证据?” 警官望向四周围观的群众,抬高了声量:“这两个小伙子说他们是被人碰瓷了,有谁看到经过了?” 现在,虽然现在道边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但他们大多是后来才围拢过来的,并没有看到事情的经过。即使有人看到了事情经过了,但看那两个壮汉凶神恶煞的样子,大家都是明哲保身,谁都不敢搀和多事。 但并非没有人出来作证了,从人群里窜出几个同样穿着t恤的汉子,嚷道:“警官,我们看得可清楚啦!那两个年青仔在说谎呢,他们撞坏了人家的古董不肯赔,人家好好跟他说,他们还主动动手打人咧,把那位大哥给打伤了呢~从头到尾,那位大哥都没有碰他们一根手指~” 听到这样的证词,许岩和刘洋都是怒不可遏,喝道:“撒谎,他们撒谎!你们分明是一起的,都是碰瓷的团伙的!” “就是!警官同志,不要信他们,他们刚刚就跟他们串通一气的!” 中年警官严肃地看着许岩:“小伙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一伙的?” 许岩一愣,他说:“我没有证据,但他们肯定是一伙的,只要警官你带他们回去一查不就明白了?看他们穿这衣裳,一看就不像好人了。” 警官摇头:“没有证据,不能乱抓人。。。光凭穿件衣服就抓人,公安局是你家开的啊?” “可他们明明是串通的。。。” “可没人给你证明啊!” “那他们打人。。。” “你俩谁被打伤了?先去医院拿了验伤报告再说吧。” 被这中年警察说得哑口无言,许岩呆住了。他望向刘洋,胖子虽然被抽了几个巴掌,又被踢了几脚,但都只是皮肉疼而已。就算不是学医的,许岩也知道,这种连皮都没破的伤痕是不可能有什么验伤结果的。(小说《我家的大明郡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十一节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我家的大明郡主》更多支持! 看着许岩没话说了,那中年警官快速地说:“就这样吧,撞坏东西赔偿,这是你们的民事经济纠纷,你们自己协商解决,我们警察不管。谈不拢的,上法院起诉去,但不许打人,打伤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就这样吧,你们自己谈,没其他事我们就撤了。” 中年警官说得很快,像是在背诵一般,说完,他手一挥,三个警察都作势要转身走人了,但这时,有人喊道:“警官,先不要走!我们还有话说!”说话的人却是那个剃着光头的壮汉。 那警官本来都要走了,听到那光头壮汉的叫唤,他停住了脚步,瞪着那壮汉,很不耐烦地说:“你又有什么事?” 那壮汉点头哈腰地说道:“警察同志,我控告这两个小子恶意损坏我家传的古董,给我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我请求你们公安机关介入这件事。” 那警官蹙着眉,瞅着那汉子:“赵老六。。。呃,我说,你不要老是没事整事啊!你当警察是你家养的,你说介入就介入啊?你这样老给我们找麻烦,惹恼了我,小心把你给收拾了!” 那壮汉嬉皮笑脸地说道:“警官同志,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咱们这样的平民老百姓,拿这些损人财物的坏分子没办法,只好请人民警察来主持公道了——政府一定要帮咱们做主啊!” “你严肃点,少给我嬉皮笑脸的!” 那警官瞪了他一眼,那汉子立即收起了笑脸,连连弯腰鞠躬:“警察同志,警察同志,请您一定帮我们讨个公道啊!人民警察为人民,人民群众爱警察嘛!” “哼,早晚把你们这些渣子给收拾了!” 警官的态度很严厉,骂那些地痞的话好像骂得也很狠,但俩人的对答间,却是透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味道来,只是许岩和刘洋都涉世未深,懵懵懂懂听不明白罢了。换个懂事的,早明白里面的蹊跷了。 果然,那带队警官转过来对着许岩,他蹙着眉头,一副很不情愿多事的样子:“这样,有人控告你们损毁私人财物,你们两个,跟我们回派出所走一趟吧,把事情搞清楚了去。” 许岩和刘洋懵懵懂懂地点头同意了,就算那警官那不说,他们也希望去派出所把这件事解决了去。在公安局的派出所里,有警察主持,总比在大街上这样任人殴打来得好。 “那好,你们都上车吧——还有,把现场几个证人都叫上。那谁,车子坐不下,你们几个自己找车子过来,去长安路派出所。” 坐着警车,许岩和刘洋悠悠地进了派出所。 长安路派出所坐落在长安路路口的一个大院子里,外面挂着招牌“锦城市公安局新江分局长安路派出所”。车子径直开进了院子里,警察们带着刘洋和许岩进去。两人都是第一次进国家暴力机关,都感觉有点畏惧,小心翼翼地迈不开步子。相比之下,那两个打人的汉子倒显得自如多了,也不用警察指路,他们自个就熟门熟路往里边走,偶尔碰到个穿制服的警察或者协警,他们还能很熟溜地打着招呼:“x哥~您今儿当班啊~” “哟,这不是老六吗?啥事又进来了啊?” “嗐,碰上俩不长眼的毛孩子,闹了点乱子,来,x哥,抽根烟。” 两个碰瓷的骗子在那边很亲热地跟警察打着招呼,许岩和刘洋都是看得呆了。他们就是再不懂事,现在也看出事情不对了。但没等他俩看得清楚,带他们回来的一名高个子年青警官已经过来了:“走吧,上楼去,我们跟你们要个材料。” 两人懵懵懂懂地被带上去,分别被被带进了一间房里——倒不是电视上常看见的那种很威严的审讯室,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摆着几张办公桌。那位警官让许岩在桌前坐下,许岩瞄了一眼台上的工作牌,知道这名高个子干警叫刘辟云,是名三级警司。 所谓的“要材料”,其实就是“问口供做笔录”的委婉说法了。事情不复杂,这位姓刘的三级警司也是到过现场的,清楚事情由来,他只是简单问了许岩一些常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老家哪里的?家里还有什么亲属?”、“身份证拿出来看下。” “以前有前科吗?什么是前科?呃,就是问你以前受过公安部门行拘、刑拘、判刑或者劳教处罚吗?都没有是吧?” “你同伴叫什么?刘洋?跟你是什么关系?同学是吧,你们在哪里读书?” 问完了情况,刘警司就开始低头写笔录了,许岩坐在那,无聊地四处张望着:这就是传说中的派出所了吗?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房间里摆着几张办工作,桌子上摆着文件夹和民警和工作牌,物品摆得很整齐——也就这样了,没见到那些传说中阴森森的刑具血迹什么,看起来跟学校的老师办公室也没什么区别。 刘警司的材料做得很快,一会就写完了。他抬起头,把笔录递过去给许岩:“你看看,没什么意见就签字吧。” 许岩接过了笔录,匆匆看了一遍,刘警官记录的是今天的事情经过,大体符合事实,可唯有两点许岩不同意:“刘警官,您写的都对,但有两点我有些意见的:您这里写的是‘我同伴刘洋走路不慎撞上了赵六’,但事情不是那样的,其实是赵六他主动走过来,冲我们撞上来,我躲开了,他就撞上我同伴刘洋。” 刘警司从抽屉里拿了把指甲刀出来,一边剪着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谁撞谁的,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现在都成一团浆糊说不清了,反正撞了就是了。你既然有意见要求改,那就改成‘我同伴刘洋与赵六发生了身体碰撞’吧,不然笔录改得太多,涂抹太潦草也麻烦——还有第二个要改的是什么?” 许岩也不懂其中的诀窍,民警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同意了,但他还是说:“还有,那个赵老六和他同伴殴打我们,这个您还没记录上去呢。” “嘿嘿,你说赵六打你们,赵六还说他挨你们打了呢,他说有一根肋骨断了,刚刚还吵着要去医院验伤呢——你既然要改,那我就加一句吧。” 刘警司低头写了一句,又把笔录递给许岩,许岩一看,却是说双方在发生争执之后,发生了肢体冲突。他心想我们被殴打怎么变成了“双方成起了肢体冲突”,但自己也不懂这些公安术语,老是要改的话万一惹恼了警察就不好了,于是他就不出声地把笔录递回去了。 “没问题了吧?没问题的话,你就签字好了,来,抄这句话:‘以上笔录是本人说的,与我说的相符。’签名,写上日期,盖指模,大拇指沾墨水。。。” 在刘警司指挥下,许岩傀儡般糊里糊涂地签字盖了指模,刘警司收起了笔录:“行了,你在这边等着,我先跟领导汇报去,看这件事到底怎么处理。” 许岩感觉有点不对,他哀求地望着对方:“刘警官,您说,这件事,到底会怎么样处理呢?” 看着眼前稚气未脱的年青大学生,刘警司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他当警察多年,今天的事情,他就算没亲眼看到也能大概能猜出怎么回事。赵六那帮人,在分局和所里都是挂了号的,是这一带出名的混混,属于那种大罪不犯小罪不断的麻烦人物,几进宫了,所里面见到他就头疼,打的交道多了,大家也算混了个面熟交情——当然了,这种人往往也是在上面有些背景的,不然早被专政的铁拳收拾了。方才王副所专门把自己拉开叮嘱,让自己做笔录时候记得“照顾一下”,那言下之意是非常清楚的:这件事上,所里面是打算倾向赵六这边的。 事情说来也奇怪了,赵六也算道上混出名声的人物了,却是要兴师动众地找这两个大学生碰瓷敲诈?这两个学生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便是把他们都榨光了,又能诈得到多少钱? 刘警官低声说:“你家里在局里认识有朋友或者熟人什么的吗?有的话,你打个电话跟家里说一声,托人找我们所领导说说。”说完,他也不吱声,迅速开门走人了——大家无亲无故的,他也只能帮到这了。 许岩坐在原地发呆。从那警官的眼神和同情的口吻里,他能猜出,事情好像比自己所想的更严重。但,他家不是锦城本地人,又怎能找到什么能跟派出所长说得上话的关系呢? 许岩也不知道自己坐在原地发呆了多久,只听门咯吱响了一声,他抬头一看,却是那位刘警司又回来了。他手上已经没了笔录,眉头微蹙,像是碰到了很棘手的事情。 许岩急忙问:“刘警官,领导那边怎么说呢?” 刘警司蹙着眉没说话,等了一会,他从抽屉摸出包烟来,拆开来,抬头问许岩:“要吗?” 许岩这时候哪有心思抽烟,他客气道:“谢谢,我不会——刘警官,领导那边怎么说呢?” 刘警司拿出香烟来叼在嘴上,自顾自拿火机点着了。烟熏雾缭中,他也不看许岩,只是看着手中香烟的亮头,不紧不慢地说:“许岩,你这个事怕是有些麻烦了。领导说了,对面那边人证物证齐全,情况对你们很不利的。从法律上说,你们两个撞坏了对面的古董,需要承担主要责任,该赔偿对方损失的。刚才对方说的你也听到了,他那个古董说是值八万,还有鉴定书评估书什么的,证据俱全。。。” 看到许岩脸色发白,目光呆滞,刘辟云顿了下,他吐出一口烟雾:“当然,考虑到你们两个还是学生,估计也拿不出这么多钱,而且这件事里,对方也有一定的错误,所以,我们领导也跟他们交涉了下,对方答应把赔偿金额降到五万块——这,就是我们所里面的调解意见了。” 许岩呆滞着脸,苦涩地说:“五万块。。。我们哪来这么多钱啊?” 刘警司同情地望了他一眼,他拍拍他肩头:“我们只负责调解,你其他事情,我们可不管——你在这好好想想吧,我出去一下。” 出门之后,刘辟云叹了口气:方才的话里,自己已隐隐给了许岩暗示,倘若是个有社会经验的人在这里,他就会听出刘警官的言下之意了:派出所只负责调解,而调解只是一种民事协调措施,是不具备强制效力的。对这种大额的民事纠纷,只有法院的判决书才有强制效力,所以,这笔钱,许岩完全可以赖掉的,派出所也不会对他采取什么措施。 但可惜,对于涉世未深的许岩来说,这种善意的提醒完全是白费了——许岩哪里听得懂这种微妙的暗示?在他眼里,派出所这种官方司法部门既然做出了决断,那自己是必须一定要服从的。 刘警司出门了,他抽了一口烟,却看到自己的领导,今天带队当班的王副所就站在办公室走廊里望风景。他走过去,递了支烟过去,嚷嚷道:“我说往王所,今天这到底算怎么回事?赵六这帮人,怎么去找两个大学生麻烦?还要敲诈五万块?两个穷大学生的,这不是要人命了吗? 两个穷大学生的,被敲了五万块,万一想不明白,整出点啥事来,跳楼啊自杀啊什么的,那倒霉的还不是我们?我们吃饱了撑的,参和这种事干嘛?” 王副所闷闷地低头抽烟,很显然,他对今天的事也感觉不是很爽。他把烟头在窗户上狠狠一按,转头不满地望着刘辟云:“我说刘子,你小声点行不行?这种烂事,你以为老子愿意招惹啊?还不是分局的张副交代的!” “靠,张二巴子,他的手未免也太黑了吧,连个大学生都不放过,连区区几万块都要抢?也太没品了。”(小说《我家的大明郡主》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第十二节 王副所摇摇头,他压低了声音:“刘子,我给你交个底:张副局是交代咱们帮赵老六,但咱们可没必要为这种烂事把自己搭上了。记住一件事:咱们就是负责调解,成不成他们双方自己谈。他们谈妥赔偿多少,那是他们双方自己的事,咱们不管;他们谈不妥,那好,咱们调解完了,就请他们两边走人,谁爱折腾,请他上法院告去,咱们不鸟。” 听到领导划出了底线,刘辟云顿时心下一松。他也压低声音:“可这样做,张二巴子会答应吗?” “我跟赵六说了,他说没问题,只要我们帮着吓唬一下就行,能不能弄到钱都无所谓。” “嘿,这真是稀奇了,赵老六这次倒是好说话啊。可他这样搞,图什么呢?” 王副所把手一摊:“我又不是赵老六,我哪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就是瞎折腾呗!” 警察和黑帮之间微妙的关系,呆在派出所办公室里的许岩自然不会知道的。他现在的状态是。。。无所事事地发呆。 那位姓刘的年青警官进来过几次,每次都问他:“小许,你想得怎样了?打算赔钱吗?” “我没钱。”许岩总是这样坚决地回答——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声音发虚,背上冷汗直冒:在他手上的黑色塑料袋里,就有着几扎刚刚取出来的人民币,数目不多不少正好是四万六千块。倘若警察好奇地问上一句:“你那个黑袋里装的是什么?翻开来看看!”那自己的谎言就要被立即戳穿了。 但好在刘辟云并没有这样做。听到许岩说没钱,他点点头,像是许岩的回答早在他预料中。他也没继续追逼,反倒没事人一般跟许岩闲聊起来了,问起许岩在大学里的状况,问许岩有女朋友了吗,问许岩学校食堂的伙食好不好贵不贵,问许岩学的是什么专业——反正问题是五花八门,散落无边。 开始时候,许岩还是很警惕的:电视上不都是这么演的吗?我英明神武的民警同志都是这样麻痹犯罪分子的,在这种看似不相干的闲聊中找到了犯罪分子的破绽,最终一举突破他的心理防线。现在,这年青警察跟自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废话,该不会也打着这样的主意吧? 但闲聊下来,许岩就发现,事情应该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那姓刘的警察问题问得越来越散,越来越不着边际了。现在,他兴致勃勃地问起蜀都大学的足球队了,顺带着还吹嘘起他当年读公安学校时也是校队的前锋,那时他是如何纵横驰骋,横扫周边各大院校无对手,他一上场就是女生尖叫声响彻云霄,仰慕他的美女多得都不知道如何打发好。。。 这样,即使以许岩这样毫无社会经验的小毛头都看出来了,这警察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目的,就是单纯地是在吹牛逼闲聊而已。对于那桩纠纷,他很明显地敷衍了事,压根没打算处理,最后,反倒是许岩自己沉不住气了,他问道:“刘警官,请问,我跟赵六那件事,要怎么处理呢?” “怎么处理?我们不是正在处理着吗?你以为我陪着你干嘛?这就是调解啊!” “你只是在发骚吹牛而已。”许岩心里嘀咕,但他当然不会说出来,他木木地点头:“哦,正在调解啊。。。” 刘警官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是啊,赵老六要五万块,你说没钱赔,你们双方分歧这么大,谈都谈不拢,那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抓你们两个去卖器官吧?我不是正在给你做认真细致的思想工作吗?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哦,我们刚才又说到哪了?” “说到你大学时候的女朋友。。。” “对对!当时有个女生喜欢我,问题我喜欢是的是她寝室的另一个女生,当时好那个为难我啊,我瞒着这个又不好伤了另一个,小心翼翼走钢丝。。。女人真他妈难缠!” 这个叫刘辟云的警察实在太能吹了,他从大学讲到小学,又从毕业讲到现在,又吹他如何赤手空拳制服两个持刀抢劫的歹徒,聊得久了,看这家伙这么热情又健谈,许岩倒也放松不少,跟他一起天南地北地胡吹起来——抛开眼前对方身上那身皮不说,许岩觉得,这个刘警官真的跟自己的寝室友没啥两样。 唯一搅人兴致的事,是那个中年警官会不时敲门探头进来,问道:“刘子,调解弄得怎么样了?” 每当这时候,刘警官总是立即抹去了脸上的笑容,坐直了身子,对许岩严肃地呵斥:“你怎么还听不懂呢?还不清醒认识到严重性吗?你损毁他人财物,数额巨大,后果是很严重的,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严重的话甚至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刑事责任是什么,你懂不懂?就是坐牢——报告王所,我还在给这小子做工作呢,他也知错了,就是舍不得出钱,我正在给好好教育他!” “哦,那你抓紧吧,头儿在那边等结果呢。” “这小子嘴好硬,但放心吧,我会加大力度的!” 等中年警官离开,刘辟云嘴里发出“哧”的一声冷笑,又歪躺在椅子上,语重心长地跟许岩说:“我刚才说到哪了?” “你说大学生活的时光很宝贵。。。” “哦哦,对对,老弟,大学生活时间就他妹的四年,说长就长,说短也就他妈的短啊,一晃眼就过去了,甚至还来不及回味呢。老哥我也是过来人来着,以前也算他妈大学生,但每次想到那几年,总感觉时间好像被荒废了,有好多该办的事没办,好多该泡的妞也没上。。。”刘辟云迟疑着,最后只能化作一声概叹:“感觉是白上了这个大学!” 许岩忍不住插口道:“刘警官,我感觉,大学期间这几年,时间虽然只有短短四年,但却会给你的一生留下深刻的烙印,这几年里,你不但会学到知识,更重要的是定型你的思维方式、气质和人生观、世界观——我觉得这很有些道理。” 刘辟云打了个响指:“对,没错。”他啧啧赞道:“你说得很好,名校生真是不一样,比起我们这些花钱去读的警校生,就是强得多了。对了,你们学校,现在哪个系的美女最多?” 这时候,许岩就是再不懂事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话唠子警官对自己的回护之意。他试探着问:“警官,我的事情,领导那边怎么说呢?是不是很严重?” 刘辟云警官深深地望了许岩一眼,他慢吞吞地说:“你的事情当然是很严重,照法律上来说,损害财物,那当然该要赔偿的,但你又没钱,我能拿你怎么办呢?难道我还能逼你卖器官还钱不成?你,明白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候,刘辟云加重了语气,盯住了许岩的眼睛。看到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许岩突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对方并非在询问,而是在提示自己:自己既然说了没钱,那就要继续坚持到底。 许岩下意识地说道:“谢谢,我知道了。。。” 他话没说完,对方已用眼神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刘辟云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不知不觉,又到中午,我先吃饭了,你就在这继续想想吧。你不要急,事情总是要解决的。” 虽然刘辟云这么说了,但许岩也没料到,事情最后会拖那么久。看着自己态度坚定,刘辟云实在“拿这小子没办法”,只好向领导反映了。然后,那个中年警察亲自上阵,亲自对许岩进行讯问——他的态度可比刘辟云凶多了,声色俱严,口口声声要把“损坏他人财物的犯罪分子”许岩抓去拘留、甚至刑拘,扬言说“好好关你半个月再说!”倘若不是先经了刘辟云先前的铺垫,心理有了准备,许岩还真给他吓住了。现在,他咬紧了牙关,拼死了就是一句话:“我没钱!” 眼看着家伙软硬不吃态度死硬,王副所长也是深感棘手,不过他倒也不急——反正上头只是让吓唬这两个小子,倒也不是一定真要他们赔钱,自己出面了,对上头也就有交代了。 这场调解一直拖到了天黑——其实中午吃过饭后,警察们就知道了,两个大学生态度死硬,要他们赔钱估计是不可能了,但既然上头有了吩咐,那怎么也得把他们留久点,就算事情没结果也算对上头有交代了,显示他们确实已尽力了。 中午吃过饭以后,王副所和那个叫刘辟云的警官出警了一直没回来,许岩一个人被晾在办公室里。其他警员都知道他是民事纠纷的当事人,大家进进出出的也没人理他,许岩倒是看到了很多新奇的事。 比方说两夫妻打架闹上派出所来了啊、撞车打架的人啊、卖假发票的贩子啊。最让许岩印象深刻的,是一个戴着手铐的扒手被群众扭送到了派出所,警察把他锁在墙的铁架子上——许岩总算弄明白墙上那些铁架子是干嘛的了——那铁架的位置恰好在腰间,那扒手站又站不直,蹲又蹲不下,只能扶着腰半蹲着,一脸的痛苦之色。那扒手被弄回来也没人理,就那样锁在那足足晾了五六个小时,跟许岩面面相觑。看到许岩可以坐在椅子上自由活动,那扒手眼里全是艳羡之色。 无缘无故被弄回派出所里呆了一天,许岩本来还觉得很愤愤不平的,但看着那扒手被拷在墙边扶着腰痛苦不堪的样子,他忽然又觉得自己能自由自在地坐着还是很幸福的——所以说人生凡事就怕比较啊!老实说,倘若不是那桩纠纷让许岩心情烦躁,否则的话,坐在警员办公室里体验人生还真是不错的经历来着。 天色入黑了,警员们都拿着碗去食堂打饭了,许岩的肚子也给饿得咕咕叫,他琢磨着该不会这顿晚饭也要被坑了吧,两个警员进来了,却正是王副所和刘辟云。两人都是满身大汗,一脸疲惫,显然方才的那趟出警很不好处理。 进门来看到许岩还在,两名警官都是一愣——许岩看得清楚,却是明白,敢情对方把他给忘掉了。 刘辟云挠挠头:“王所,咳,都差点忘了,这小子还在这呢。王所,你看这事折腾了一天,也该有个结果了吧?” 刚才出警回来的道上恰好碰到了一起当街抢夺,两人追那劫匪追了三条街才把他捉到,都是精疲力竭,走路上楼都腿软,现在王所也是无心折腾那件烂事了,板起脸来训了许岩一通,然后才宣布说:“既然你们双方达不成调解协议,那这件事,我们派出所就不管了。你们双方回去自行商议吧,如果还谈不妥,那就上法院起诉去吧——就这样了,你回去吧。” 听到这句话,许岩真是比听到天籁还高兴,他站起身,冲着二位警察微微弯腰鞠了一个躬,诚恳地说:“谢谢两位警官,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声感谢,他确实是发自由衷的。虽然许岩不清楚事情首尾,但今天的事他也看得出来,那个痞子赵六该是有些背景的,那位叫刘辟云的警员明面上说着官腔,私下却维护自己,从这,许岩不难猜出,警察们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最终,事情能有这样一个结果,自己还算幸运的。 刘辟云带许岩下楼,在一楼大厅那里,许岩见到了胖子刘洋。他也出来了,一脸的迷糊,睡眼惺忪的样子,好像刚被人叫醒似的,许岩也搞不清楚这几个钟头他到底是怎么过的。 刘辟云把俩人带出门口,许岩再次向他道谢,刘辟云摆摆手:“事情你也明白,也没什么好谢的。你也知道,我们穿上这身皮,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你知道我们难处,不要怪我们就好了。好,就这样吧,你们自己回去吃饭吧,我还得去给那小偷做笔录呢。” 就这样,许岩和刘洋稀里糊涂地进了派出所,又稀里糊涂地出来了。夜幕深垂华灯初上,回头看着新江区长安路派出所的牌匾,两人都是心情感慨:这还真是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经历啊。 俩人被饿了一天,也没心情逛街了,在路边找了家小饭馆随便就吃了。吃饭间,两人聊起今天的事,都感觉满头雾水:那赵六想方设法地碰瓷,把俩人弄进派出所里,想来这该是有某种图谋的了。没想到这样折腾了一天,最后却是这样不了了之了——这件事从头到尾透着诡异的味道,实在让人太琢磨不透了。 第十三节 “哎,岩子,你说,那帮流氓到底在图啥呢?”许岩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来了那么多人,闹了那么大的事,就是为了进派出所呆上一天?没这样整的吧?” 刘洋是个乐天派,他从不想那些复杂的事情,满不在意地说:“管他呢,反正卖金子的钱都保住了,这就行了!等下吃完饭,我们找个ktv好好轻松一下,去去晦气。。。” “啊!”许岩突然叫出声来,他从座位上猛然站了起来:“不好!” 刘洋被吓得也是一颤,他急切地问:“怎么了岩子?莫非你把钱搞丢了?” “钱倒是没丢,可人要有事了。昨晚那位朱小姐还在等我呢,我答应回去给她带吃的,可现在都要晚上了!糟糕,她要被饿坏了——哎,老板,给我打包一边烤鸭,装一份叉烧,装一份饭,还有打包一份青菜,我们要带走。” 看着许岩在忙碌着,胖子狐疑地问:“呃,岩子,你不要跟我说,你中午没回去,美女就在那傻等吧?她就不会自己打个电话叫个外卖?岩子,你家楼下就是饭馆吧,走下楼就能找到吃的了,不至于能饿着她吧?” 许岩微微踌躇,他摇头:“胖子,那位朱小姐有点怪,她不通人情世故的,连人民币是什么都不知道,搞不好还真会把自己给饿着了——算了,别扯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好嘞,我帮你打包吧。” 两人快手快脚地打包烧鸭和饭菜,却没注意到,在他们旁边的桌子上,正有两个普通样貌的汉子正在吃饭,他们一直低着头闷头闷脑地吃东西,头却是微微侧了过来。许岩和刘洋很快打包好了饭菜,结账之后便走了,看着他们出门,那两个汉子才抬起头,他们低声商议了一下,其中一个人拿出了手机,拨了电话,低声说: “喂,岳哥吗,是我阿武。。。对,那两个小子刚才在吃饭,现在已经吃完走了。。。他们没提到金子的事,倒说起要打包饭菜给一个女的,听起来像是许岩的女朋友,好像那女的还有点弱智啥的,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对,其他的就没什么了。老大,要我们跟上去随他们回去吗。。。。哦,不要打草惊蛇?知道了,那我们就回去了。” 他挂了电话,对同伴说:“行了,老大让我们收工了,不用再跟了。” “好嘞!干这种盯梢的细腻活还真是累,比打架砍人还累,小心翼翼的,头不敢抬,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总算是完事了——老板,上两瓶啤酒来。” 在电话的那头,新江区的黑老大秦岳放下了电话,他点燃了手上的香烟,看着那渺渺升起的烟雾,默默地想了一阵,又打了另一个号码:“喂,张局吗,你好你好,我老秦啊。。。对对,今天的事麻烦你了。。。呵呵,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在派出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帮那俩小子出面讲情啊什么的?哦,没有领导出面?哦,派出所那边也没有接到电话?行行,那就好,那就好。。。对了,我们明晚去红河那边聚聚?呵呵,要的要的,好久没见了,我也怪想念张局你的。。。好的,那就定好明晚吧,张局您忙,不打扰您了,明晚见~” 秦岳刚放下了手机,一个电话又打进来了,他随手拿起一接:“喂,我秦岳。阿朗,打打听到了吗?” “岳哥,我们托熟人在蜀都大学那边打探清楚了。许岩和刘洋都是蜀都大学经管系的二年级学生,许岩是蜀川的罗丹县人,家里都是在县里面做生意的,开个小家具店,没什么背景;倒是那个小胖子刘洋是我们锦城本地人,他爸是在金华区政府上班的,当个普通科员,也没什么后台和背景。” “金华区政府?在政府的哪个部门?” “好像是。。。金华区政府的党史办。” “哦,我知道了。你继续打探,不要惊动他们。” 秦岳挂了电话,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他知道,党史办是区党委的部门,不是区政府的。但考虑到自己手下的知识水平,要他们区分政府和党委委实也太难了——不要说他们,就算自己,年轻时在机关那边上了半年班,还是经常搞不清楚政府跟党委的区别。 看着手上的香烟,秦岳心情很好:虽然稍微麻烦了些,但事情总算有个眉目了。自己可以确认了,两个前来卖金子的大学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后台和背景——无论是侧面打探来的消息,还是今天在派出所里经历都可以证明这一点。事情是明摆着的,倘若对方家里真有什么关系,儿子被派出所弄进去关了一天,还要索赔几万块,那家里还不赶紧找门路找关系跟派出所打招呼去? 但今天整整一天,派出所和分局都没接到有人打招呼,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方家里没这个门路,也没这个关系。对一个没门路没背景的对象,接下来,无论自己要干什么,都可以放心下手了。 秦岳深知这点:无论势力多大的**,一旦失去了头上庇护的保护伞,那离覆没也就不远了。这些年来,他亲眼看到了无数叱咤风云的江湖老大最终纷纷陨落的,那原因看似五花八门,但秦岳早就总结出他们覆灭的根本原因了:其实都是因为失去了头顶的保护伞。 但“保护伞”也并非万能的,若是招惹了那些惹不起的对象,那自己的靠山也未必能靠得住。所以,这些年来,秦岳做事一向很谨慎,出手之前,他总要反复盘查对方的底细,摸清对方的底牌,然后才出手。这样谋定而后动的慎重风格让秦岳错失了不少发展壮大的机会,但他却并不后悔——当年那些风头劲爆的大佬们,现在不是横尸街头就是吃了专政子弹了。自己发展得是慢了些,但这样不露山不显水的十几年慢慢发展下来,却也成了新江区有数的地下势力了,而且并不招人注意,根基也牢靠得多。 “欲速则不达,磨刀不误砍柴工,小心行得万年船。”现在,既然对方底细已经摸清了,秦岳就开始琢磨着下手的办法了。 那个小胖子刘洋,他爹毕竟是在政府上班的,虽然党史办是个又冷又闲的清水衙门,但毕竟也是官身,在区党委上班,搞不好就能跟哪位领导说上话的,说不定就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好在这次自己要针对的也不是他,倒也不必太担心。 秦岳真正盯上的人是许岩——金子是许岩拿出来的,也是他做主卖的,他收的钱,所以,很明显,在俩人中,许岩才是金元宝的真正所有人。而且,许岩最后问的那句,已经暗示了,他手上还有更多的金元宝,这才是让秦岳下定决心动手的原因。 一个穷大学生,莫名其妙的突然有了一个金元宝,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诡异。按照秦岳的猜测,最合理的可能该是许岩这家伙走了狗屎运,不知在哪里发现了一处明朝留下的宝库,找到了一堆金元宝——除此以外,秦岳实在无法解释这些刻有“大明户部”字样金元宝的来历了。虽然这些元宝看上去很新,不像古物,但这并非不可能,秦岳猜测,这个宝库可能是密封做得比较好,与空气不接触,所以才能保持金子的成色。 “或者是哪处古墓?或是哪里隐蔽的地窖?既然是从明朝就保存下来的宝库,里面的宝贝肯定不止金子,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既然金子的成色都能保持得这么完美,那其他东西应该也是完好的——那两个小子不识货,只拿了金元宝出来卖,其实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要知道,明朝的古董里,比金元宝值钱的东西要多的是啊!哪怕是几个杯子碟子,拿出去都是值钱的古董了啊。” 想到那沉埋地下不为人知的古代宝库,秦岳心痒难忍。想到那些价值连城的瓷器、古版书籍、字画等古董有可能因为许岩保管不善而被糟蹋了,他就感觉心如刀割,简直被糟蹋的是自家的东西一般。 现在最关键的事,是要尽快找到那处被藏起来的宝库。可以想象,那个叫许岩的大学生是决计不会轻松交出这个秘密的。而既然查清楚对方并没有什么背景了,那秦老大做事就无所顾忌了——他虽然谨慎,却绝非心慈手软。为了达到目的,他是不怕双手染血的。 ~~~~~~~~~~~~~~~~~~~~~~~~~ 许岩和刘洋回到了家,听到二人进来的响声,朱佑香到门口来迎接二人。 “许公子,您回来了——哦,还有这位——呃——这位胖先生,您也来了。” 许岩挥挥手,说声“我回来了”,然后他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跃,摊开手脚躺了下来。胖子刘洋则更干脆,他抢不到沙发,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了,嚷道:“累死我了!” 看到俩人憔悴又疲惫的样子,朱佑香很是诧异:“许公子,刘公子,二位这是怎么了?” 说着,她端出了两杯水,递给两人一人一杯。许岩也是渴了,接过水,一饮而尽,然后才发现异样:一股清凉的甘甜从喉中流淌而下,仿佛将他整个身体都洗了一遍,把他满身的疲倦和劳累都洗去了,他感觉精神一振,浑身重新又充满了活力。 许岩诧异地拿着杯子,把杯子看了又看:“轩芸啊,这是哪来的水?很甘甜清爽的感觉,喝了感觉很不错喔!喝了以后,我的脑子清晰了很多,好像也不那么累了!” 胖子也喝光了杯中的水,他也是精神一振,连连点头附和:“没错,岩子,这水不是甜,但喝起来真的好舒服,比可乐还爽!这感觉真是舒服,我好像一点都不累了,腿都不酸疼了,让我出去再跑个三千米也没啥问题!” 他狐疑地看着女孩子,又望望许岩:“岩子,你女朋友该不会是给咱们喝了兴奋剂吧?” “胖子,别瞎说——轩芸,这是什么水啊?” 朱佑香彬彬有礼地说:“公子,请恕吾擅作主张了——看着你和这位胖先生甚是疲惫,吾在你们的饮水中加了一枚行军丹。” 许岩望着刘洋,刘洋也在望着许岩:“胖子,什么时候出行军丹这种新产品了?可口可乐还是安利公司出的?” “没听说过。。。不过这名字倒有点耳熟,怎么听着跟安利的产品差不多?美女啊,这玩意是从哪买的?好像很好喝的样子,改天胖爷我也去买上几瓶放家里。” “行军丹的来源,相传是来自三国时的诸葛武侯,也有一个说法是来自辅圣十二贤者中的云贤者,在东北荒大战中为京营兵马特制的辅战良药,但真正来历现在已是无可考究了。原先,行军丹本来一直是军中的必备良药,为将士们祛除疲惫、复力续战而用,因为此药携带简单,功效明显,现在已渐渐流入民间,旅行出游的旅者往往必备此药。不过刘公子你想买的话,”朱佑香歉意地笑笑:“只怕贵地暂时还是买不到的。” 刘洋捂着额头,嚷道:“又来了!岩子,你说奇不奇怪,明明美女说的每个字咱都能听得懂,但为什么连在一起之后,咱就听不明白了!” 许岩摊摊手,示意自己也是听不懂——不过朱佑香的意思他大概还是明白了,是说这个行军丹是她带来的,现在外面买不到的。 这时候,许岩才记起自己急忙回来的原因,他把饭盒放上了桌子:“不好意思,今天在外面碰到些事情耽搁了,说中午给你打东西回来吃的,结果拖到了现在。你饿坏了吧?” 朱佑香笑道:“公子不必担心,吾也是惯于出门在外的人了,平常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往常错过了宿头的话,露宿荒野也是常有的事。一两顿饭吃不吃的,倒也不打紧的——不过,还是有劳公子记挂费心了。” 第十四节 嘴上说着不饿,朱佑香却是已是坐到桌边,打开了饭盒——许岩和刘洋对视一眼,都在偷笑:女生就是脸皮薄,朱佑香口口声声说少一两顿不打紧,但看她动作这么急,肯定也是饿了。 朱佑香吃饭的时候,许岩也没闲着,他在考虑着一个问题:今天卖黄金得了四万多块钱,这件事,要不要跟朱佑香说呢? 按道理说,那个金元宝已是朱佑香送给许岩的了,已经是属于许岩的财产了,许岩如何处置,已和朱佑香无关了,但许岩还是觉得颇为不安。 许岩出生在一个小康家庭中,父母虽不富裕,但都正直而厚道。从小在父母的熏陶下长大,受到的家庭教育让许岩同样也具备了一些在这个时代少有的品格:善良、正直、不贪婪。做事但求无愧于心,这也是许岩一直以来的座右铭。 虽然朱佑香说送给他了,但许岩总觉得,这只是因为对方不清楚那金元宝的真正价值罢了。送给朋友一个工艺品是件小事,但送给别人几万块,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平白无故地受了对方四五万块钱的重礼,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把话说明白了。 看着朱佑香吃饱了,正在收拾饭碗的时候,许岩叫住了她:“轩芸,能过来一下吗?” “怎么了?”说着,朱佑香还是学着许岩的样子,把几个饭盒都用塑料袋包扎好了装到垃圾桶里了,才走过来。她坐在许岩身边的沙发上,美眸凝视着许岩:“公子可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许岩从身后拿出了那个装着钱的塑料袋,放到了茶几上,他打开了袋口,露出里面几扎红彤彤的钞票。 “轩芸,今天,我把你的那个金元宝兑了钱,一共兑换了四万六千多,钱都在这儿了。这个钱,你赶紧收起来吧,明天找个银行存起来。” 朱佑香微微蹙起了秀眉,她望望茶几上的钱,又望望许岩,她很疑惑地问:“公子的话,吾有些听不明白了。那个金元宝,吾已经赠给公子了,自那起便是属公子所有了。公子要保留也好,要出手也好,都是随公子心意的,与吾无关了。为何公子将出售所得之钱款给吾呢?倘若吾没弄错的话,这该是公子您自己的财物吧?” “轩芸,四万多块这么多钱,这不是一个小数来着。你当初送给我的时候,应该不知道这个金元宝值这么多钱,但现在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占你这么大的便宜了。。。”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笑了——她笑的时候很可爱,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动着,眼睛很好看地眯了起来,脸颊上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朱佑香的表情很可爱,但她说的话可是一点不温柔:“公子,轩芸虽为女流之辈,却也知古人一诺千金之理。不要说区区一个元宝,区区四万元,便是价值更增十倍之物,吾一言既出,岂有收回之理? 吾知公子乃是正直君子,但公子如此,却又将轩芸视为何人了?莫非在公子眼中,吾就是那种见利改口、食言自肥之辈吗?人无信不立,如此一来,吾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上呢?” 谁都没想到,朱佑香这位女孩子漂亮又温和,但她一旦认真起来,词锋竟是如此犀利,许岩顿时无法招架,他支吾道:“哪有这么严重,你说得太过了。。。” 刘洋一直在旁边看着二人对答,这时他插口说:“是啊,岩子啊,我觉得,美女说得很有道理,既然她送给了你,那就是你的东西了,你再把东西退还给人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合礼数,莫非你不把朱小姐当朋友了吗?” 朱佑香看了刘洋一眼,微笑道:“这位。。。胖先生说得甚有道理,许公子,此事我们就莫要再提了,好不好?” “啊,轩芸妹子,我叫刘洋,今年二十一岁,蜀都大学商经系二年级生。。。” 朱佑香彬彬有礼:“胖先生,你好,吾是朱佑香。” 许岩转过头,不忍看刘洋那被深受打击的沮丧表情。但是,我们胖爷的生命力顽强堪比小强,他是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他马上又找到了跟女生搭讪的第二个办法:“我说轩芸妹子啊,你可知道,今天我们碰到了什么事?其实,我们早就打算回来带东西给你吃的,可偏偏有些事耽搁了我们,害得轩芸妹子你饿了肚子。” 果然,这件事勾起了朱佑香的好奇心,她望向许岩:“公子,今天到底出了何事耽搁呢?” 许岩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轩芸你不要听胖子胡吹,其实没什么大事。我们碰到了碰瓷,一些地痞找我们麻烦。。。” 许岩简单地把今天的经过说了一下:“然后,这帮人勒索我们要八万块钱,为这个还动起手来了,胖子还吃了点亏,被打了几巴掌。。。” 刘洋怒道:“胡说!明明是我胖爷有好生之德,不欲与这帮可怜的家伙一般计较,否则我胖爷施展开拳脚,他们哪里顶受得住!” 听许岩和刘洋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事情经过,朱佑香并不觉惊讶,她走南闯北多年,更离谱的事都见过。她淡淡说:“官府大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天下的官府都是一般黑,那些地痞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下行这种龌蹉事,肯定是在官府里有所倚仗的。那些做公的,往往都是跟他们坐地分赃的。” 她惋惜地叹了一声:“倘若这事发生在陕道,这件事吾能为许公子你做主了,吾送一张片子过去,想来地方官府也不敢偏颇,一顿棒子便把那几个地痞开销了。但在本地,吾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事情不大,说来说去不过几十贯铜钱的小事,以朱佑香的身份,也不把这些琐事放在眼里。许岩去泡了茶,三人团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闲聊起来。 许岩和胖子都对朱佑香的来历颇感兴趣,但出于礼貌,他们也不好直截问朱佑香,只能旁敲侧击地打探起来。 但今晚的朱佑香已不是昨晚的朱佑香了——既然已知道这里是未经王化的蛮荒地域,对面的人也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帝国子民,朱佑香自然不可能再像昨晚那样言谈无忌了。她说话开始变得小心而谨慎,回答问题也含糊其词起来,有些不好答的问题她就干脆胡扯一通了。 两边都是各怀心思,今晚的谈话气氛就显得十分诡异了。 “轩芸啊,你说你是从陕西道来的吗?这陕西道,在哪里啊?是陕西省吧? ” 朱佑香哼哼哈哈:“大概是吧,吾也不甚清楚。” “轩芸啊,你是如何到我们蜀都锦城来的呢?是坐飞机,火车还是长途班车呢?” 对方的话里出现了太多不明意义的词汇,朱佑香陡然警惕起来——这是怀疑我了吗?这是查我底细了吗?她含糊道:“我也不记得了,好像都有吧。” “都有?你把飞机、火车和长途大巴都坐了?” “嗯嗯,都坐了。” “那,你家里人在哪呢?你一个人出来,就没个家人朋友陪着你吗?” “吾一个人出来的,并无家人陪伴。。。” “那怎么联络你家人呢?” “吾忘记了。。。” “到蜀都来干什么呢?” “吾是来游历的,随便走走,游玩山河。” “这些天,你是住在哪的呢?” “吾住在客栈——呃,不对,吾不记得了。” “你的金元宝,是从哪来的呢?” “是我家给的。” “你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金子啊?” “吾忘了。” 问得越多,许岩和刘洋就越是惊奇,但最后,先抵受不住的人却是朱佑香:虽然是胡说八道,但这样一味地装疯卖傻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对一个蛮有自尊心、不善说谎的女孩子来说。她借口说累了,躲回了客房中了。 许岩和刘洋惊讶得面面相觑。 许岩轻声问:“真是这么狗血的剧情?莫非是失忆症?” 刘洋托着自己的胖下巴,绉有介事地沉吟着说:“以我胖爷二十年经历的权威判定,这位美女不但是失忆症,还是很严重的失忆症。她不但连自己的家乡和亲人都忘了,连如何来我们锦城都忘记了,甚至连什么是真正的帅哥都忘记了——”很显然,胖子还为方才朱佑香的拒绝而耿耿于怀呢。 许岩默然。虽然是他自己先提出了失忆症的说法,但他连自己都不相信这个说法:就算是朱佑香失忆了吧,但在这个女孩子身上有太多不可解释的地方了,比如她的金元宝,她的举止谈吐,她的衣着和服饰。 许岩低声问:“胖子,你有没有听过,这世上是否真有一个大明帝国呢?” 刘洋诧异地望着他:“岩子,你该不会真相信那妹子的傻话了吧?你的历史课学的东西,该不会都还给老师了吧?明朝几百年前就给清朝给灭了,这是常识来吧。” 许岩涨红了脸:“我当然知道这个,可这妹子身上的怪事,你怎么解释呢?” “这个。。。她失忆了!” “屁话!我亲眼看到了,这妹子身上还有几十个金元宝,每个都跟我们刚卖掉的那个一般大小!这怕不要百来万?失忆能失忆来这么多钱?” 刘洋煞有介事地说:“岩子啊,人家有钱人的生活,你不懂啊!人家家里有钱,为了玩个乐子,花上几百万来铸一些金元宝,那还不是跟闹着玩似的? 要我胖爷看啊,这妹子家里肯定很有钱,她又爱古装古风啥的,穿上汉服啊揣上一些金元宝腰间挂把剑啥的,那是cosy古代行走江湖的女侠! 可她不知出了啥问题,可能是cosy得久了,把她自个都给y得傻了,以为自个真的是古代的侠女了,于是就满口大明啊官府啊啥的了。这种事,见得多就不稀奇了,我表哥的老婆就在市南山二院上班,那里专收精神病的。你要去那看看,更稀奇的人都有,男的都以为自个就是古代皇帝、将军啥的,女的都以为自个就是西施啊貂蝉啥的绝代佳人,魅力无比能把男人都迷得神魂颠倒的——这种事多了去! 这位轩芸妹子说自己是大明朝来的,我们见得少,以为是很稀奇。但放到南山院去,她这种症状算是很常见的,拿我表嫂的话来说就是‘轻度妄想加失忆’症,一点不稀奇。” 听胖子说得言之凿凿,有理有据,还有精神病院大夫的权威意见,许岩心中的疑惑顿时被打消了,他不得不赞同了刘洋的判断:朱佑香肯定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女孩子。 确定了朱佑香的身份,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对待她了。对这个问题,两个宅男大学生并没有什么主意,两人低声商议着: “朱佑香这样出来,估计也没跟家人联系,她家里人还不担心死了?” “我们留意下最近的报纸和电视,看看有没有寻找走失人员的消息。轩芸妹子家里很有钱,这样丢了个人,又这么年青漂亮,他们肯定很着急的。” “要不我们报警吧?”许岩突发奇想:“听说公安那边有个人口信息库的,我们把轩芸送到派出所去,让他们帮忙查她的户籍和家人!” “岩子,轩芸妹子连自己家都忘了,连身份证都没有,怎么查呢?” 刘洋说:“万一,警察因为轩芸妹子身份不明什么的,把她抓起来关到哪里去,那我们岂不是害了她吗?这位妹子虽然脑子有点小问题,但她既又不发癫又不发狂,为人又很够意思,不给你添什么麻烦,现在大家过得好好的,何必招惹警察呢? 就让她继续住你家呗,反正轩芸妹子已经提前给你交伙食费了——这么多钱,足够她吃住上一年都还有剩余的——” 说着,胖子露出了淫笑:“你要是不愿意留她,那就让她到我那边住呗!” “去,就知道胖子你不怀好意了!” 第十五节 对俩个没多少社会见识和主见的大号宅男来说,能分析得这么条理清晰已经很不容易了。二人不知道的是,他们自以为私密的低声商议,却已经完全被在客房里间的朱佑香听得清清楚楚——作为一个已达到筑基初级的剑修,只要朱佑香有心,方圆二十米内的响动都逃不过她的感应。 听得二人商议的结果是继续收留朱佑香在家中留宿,朱佑香会心地微微一笑——听到这消息,她还是很高兴的。这意味着,自己可以不必另寻住处了。 朱佑香发现:此地虽然是蛮荒之地,但本地官府的管束比起大明官府来并不弱,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起码在大明朝那边,她就没碰过这么严格的住宿管理,随便哪家客栈都不敢收容没有身份证明的客人,在这里,没有身份证明的外来人寸步难行,自己能碰上许岩这位心底善良又好说话的宅男实在是走大运了。 虽然一天一夜没休憩了,但对于筑基期的修士来说,这点小疲困完全不在话下。朱佑香一边闲听两个宅男聊天,一边考虑着自己下一步的动作,但许岩和刘洋也没聊多久,过了一阵,刘洋便告辞而去了,许岩在客厅看了一会电视,也回自己的卧室上网去了。 朱佑香收回了注意力,凝神考虑:“当前,吾的当务之急是先得在本地立足,扎稳脚跟,然后才能徐徐寻找归家之路。这位许公子虽然略微优柔寡断,但他心性良善,有他相助,吾在本地的生活当是无忧的。但凡事尽然托付于人,全无自立之力,这也不合吾家祖训,所以,无论如何,吾需得有自保自立之力。 首先便是理财:钱可驱神,亦可役鬼。无论吾欲何为,钱之一物,必不可少。第一步,吾先得把所携金元宝换成本地的钱钞。这位许公子是位可以信任的实诚君子,兑换之事,吾可以拜托他料理。 有了钱,接下来的事,吾就该给自己在本地寻得一个合法的身份证明了——嗯,便是许公子所说的那身份证了。看来本地官府约束很严,自己作为一个毫无来历的外来人,要办下此事,该是难度不小。但料想官府中,总有那些见利忘义的疍吏,自己只要舍得出钱,总该能找到一些敢于冒险的大胆之辈。 办下户籍以后,吾便自如了,无论是外出住宿登记,还是购房自住,都可畅通无阻了,接下来,吾便该观赏本地的风土人情,探听各国机要,顺带着寻找回归大明的办法。。。” 朱佑香一边整理着身边的物品,一边思索着计划,忽然,她的耳中传来一丝异样的声响。她开始并没留意,但那悉悉索索的异样声响越来响,她凝神倾听了下,那响声却是外面客厅大门那边传来的。 ~~~~~~~~~~~~~~~~~~~~~~~~~~~~ 深夜十二点多,许岩正在房间里上网,他也听到了外面客厅传来的异样响动。开始时候,许岩也没在意,以为是老鼠在翻东西——这样的出租户居多的小区,清洁情况不是很好,老鼠并不少见。但过了一阵,那悉悉索索的响动不但没有停止,还越加响亮起来了,许岩顿时火了:“这些死老鼠,真是无法无天了,非收拾你们不行!” 许岩从床边抄了一把扫把,去到了客厅。他打开了客厅的亮灯,扫眼一看,四处亮堂堂一片,哪有什么老鼠?可是,那悉悉索索的响声却是依然不停地传来,许岩在客厅里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却惊讶地发现,那响动是从门口那边传来的——自己的门锁上的把手,正一点点地转动着。 倘若是个有经验的人,这时候第一时间就会反应过来,这是外面有人在开自己的房门,而且是在用**之类的工具开的。如果警觉的,他该意识到危险,要不赶紧上去堵住门,要不赶紧喊人救命。 但可惜,我们的宅男许岩并不具备这种危机意识。在这关键的几秒钟里,他唯一做的事就是目瞪口呆地望着门把在慢慢转动,直至“咳嗒”一声脆响,房门被人推开了,有个男人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恰好与拿着扫把站在厅中间的许岩对了正着。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惊呆了——他们隔得这么近,客厅又是灯光明亮,许岩甚至能把对方脸上每一条皱褶都看得清清楚楚:面前的是个完全陌生的、不认识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佐丹奴t恤,干瘦而精悍,目露凶光。 震惊之下,许岩脱口问出:“你找谁?是不是走错门了?” 刚用**偷偷开了门马上就看到屋主拿着扫把站在门口候着,那个汉子也吃了一惊。但他的反应明显比许岩快得多了,不做声地快步上前,向许岩逼了过来。 许岩急忙举起了扫把,将那汉子挡住了,他嚷道:“你是谁,来找谁的?”——直到这时候,许岩还没意识到这个半夜里撬门进来的人意图不善,可见我们许公子反应之慢也算奇葩至极了。 说时慢那时快,就那一两秒的功夫,跟在那个高瘦的汉子之后,门口已涌进了四个歹徒,最后一个进来的歹徒还顺手把房门关上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那是毫无悬念的——五个成年壮汉对上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那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许岩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手中的扫把已被人夺下了,有人用胳膊夹住了他的脖子,用力一拌,许岩立即就站立不稳了,然后迅速被七八条有力的胳膊掀翻在地。 接着,有人在背后反剪了他的胳膊,死死地压住了他,有人抓住了他的腿,让他无法动弹,起码两三个壮汉压在许岩背后,压得他气都喘不过来,连那肋骨都被压得咯咯疼痛。 措手不及之下,许岩正待呼疼喊救命,忽然脸上微微生痛,有把很冰冷的锋利东西贴在他脸颊上,背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小子,敢乱叫的,马上戳瞎你的眼睛去!”说着,那把锋利的东西在许岩脸上慢慢地划动着,感受着那冰冷的锋利,许岩立即不敢做声了——那个声音说话不紧不慢,蕴含着强大的威势,使人毫不怀疑他是能说到做到的。 如果对方威胁说“杀了你”,许岩说不定还会冒险反抗一下,因为对于一个才仅仅二十岁、活力十足的大学生来说,死亡这个词实在离得太远了,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但对方说的是“戳瞎眼睛”,尤其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就贴在脸边的时候,这个威胁就实在太有说服效力了,许岩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低声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有人在背后用力压了一下许岩的后脑:“说,挖出来的那些古董,都藏在哪里了?” 这一下推得够狠的,许岩的脸被狠狠地砸到了地板上,险些把牙齿都给磕掉了。他一头雾水,闷头闷脑地答道:“什么古董?” “这小子装傻,雷哥,给他点苦头尝尝——割掉他一根手指吧?” 许岩听到有人这样说,他顿时吓坏了,拼命地挣扎着,但几个壮汉按住他,哪里挣得动?好在这时候,那个威胁说要戳瞎许岩的低沉嗓子又说话了:“先不要动他,把他带回去再说。” 在这帮歹徒中,这个低沉嗓子显然是领头的,他一说话,其他人都是无异议。有人把许岩的头扳了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然后用强力胶纸把他的嘴给封上了。有人又在身后用绳子绑了许岩的手,这几个人很老练,配合默契,动作很快,从许岩被打倒到他被捆结实,总共也不过两分钟时间。 那低沉嗓子的雷哥吩咐众人:“找件衣服给他披上,盖住脑袋,莫要下楼时候让人撞见了。万一有人撞见,花猫你来应付,就说是条子抓逃犯,谢谢配合——这本警官证你拿着,到时候见人拿出来晃一下就行了。花猫,你们三个先带他下去上车,车子发动了等着我们,肥料你留下跟我搜一下这屋子,看看有什么古怪的,看看是不是老大要的货。” 歹徒们应了一声,他们把许岩从地上拉起来,但许岩已经知道这帮人想要把自己带走,哪里肯起来?他拼命地挣扎,在地上拼命地翻滚着,发出“呜呜呜呜”的怪声,那三个歹徒一时竟是没办法把他拖起来。 这样拖延了一阵,那个带头的雷哥火了,他走过来蹲下,一把扯住许岩的头发把他整个脑袋都提起来,把他拖到自己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看到对方那双凶残的、充满暴戾的眼睛,许岩实在恐惧,他根本不敢对视,转过头去,躲避开对方那仿佛要杀人的目光。 突然,腿上猛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尖锐刺痛,许岩惨叫一声,疼得全身都在剧烈地抽搐,腿疼得直蹬,那阵巨疼太可怕了,他睁眼一看,却看到面前的凶悍男子已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戳了一匕首,那匕首都戳进去一小半了,鲜血狂飙,一转眼就湿透了裤子,许岩痛得浑身抽搐,冷汗直冒。 第十六节 那个雷哥又扯住了许岩的头发,把他脑袋抓了过来。他逼近来,面对面地对许岩低吼道,那口水都喷到许岩的脸上了:“听着,小子,不要给我们找麻烦!我们老大找你想问点事,你乖乖地去,我们就好好地送你回来!你要是给我们找麻烦——” 雷哥狰狞地笑着,他握住匕首的手稍微用力,剧痛再次闪电般撕裂了许岩的神经,他又是一阵死去活来的挣扎,口中发出呜呜的惨叫,那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眩晕了过去,他听到那个雷哥的声音:“——那我们也有办法整治你!听到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虽然剧痛,但许岩还没失去神智,他连忙摇头,感觉裤筒里湿漉漉的,已被流出来的鲜血浸得透了。 雷哥拔出了匕首,站起身,他厌恶地看着淌流了一地的鲜血,吩咐手下:“找件衣服来,帮这废物包扎一下腿。”——他倒不是发善心关心许岩的伤,他只是担心,许岩这样淌血出去的话,血迹会在楼梯那里留下痕迹,到时会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报警,给警察也留下线索。 几个歹徒应了一声,那个肥猫转身便向里间走去要找包扎的衣裳,但他还没走到门边呢,门却已自己打开了,一个古装长袍的少女已经出现在门口。 朱佑香出来了。 一瞬间,空气几乎凝结了,几个歹徒都没料到,许岩的房里还有其他人存在,突然看到一个美女从里间出来,他们都是惊呆了。 “尔等何人?为何夜闯民宅?” 看着眼前的众人,少女一手按剑,平静地质问道,声音清冷如冰凛。 谁都没想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竟是被捆了倚靠在墙上的许岩,他忍着剧痛,拼命地发出呜呜的叫声,不住地向大门那边摆头,示意朱佑香赶紧冲出大门逃跑。 朱佑香目光一转,扫过众人,看到许岩被绑着躺在地上,腿上流了一大滩的血,脸色惨白。看到许岩受了伤,她的脸色转冷,凛然道:“大胆!你们夜闯民宅,伤害无辜,就不怕王法了吗?” 这时候,几名歹徒终于也反应过来了。 “不是说点子一个人住吗?怎么还有个女的在这里?女的最麻烦了!” 雷哥心中暗骂,但他也知道,情报出了偏差,这种事也是常有的,好在眼前这妞脑子好像有点进水了,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喊“救命”或者尖叫啥的,而是文绉绉地跟自己说“王法”——哈哈,王法!在说笑话吗? “这位小姐,你误会了,事情是这样的。。。”花猫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他主动说话,态度十分和气。几个歹徒配合十分默契,趁着花猫吸引女孩子注意的功夫,雷哥狰狞地冷笑一声,不出声地从旁边欺身上前,向少女冲了上去——很明显,他就是要象刚才制服许岩一样,在这个女孩子尖叫喊救命之前捂住她的嘴,将她也制服。 许岩躺在地上,剧烈的剧痛依然一*的传来,抽搐着他的神经。但这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关注腿上的伤了,他更注意的是朱佑香那边。看到那个凶悍的雷哥向窈窕纤细的朱佑香冲过去,眼看着这个优雅而美丽的女孩子就要被暴力殴打、侮辱,许岩不忍再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无比地痛恨自己的懦弱,自己的无能,他无比地渴望着力量——哪怕折寿十年都行,只要能换来力量就行。 自己为什么不好好锻炼体魄,增强力量,做一个能保护自己女孩子的强者呢? “啊!” 一声惨叫传来,许岩睁开了眼,从他的角度望去,却见那雷哥像是被什么东西迎面猛烈地击中了,整个人跄踉跄踉地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沙发那里。然后,他站立不稳,倒在沙发的靠背上,手脚还抽搐了两下,然后,他的手脚就软下来,象件衣服般毫无生气摊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几个歹徒大惊,纷纷抢上去看,“雷哥”、“老大”地喊了一通,喊了一阵不见那雷哥醒来,反而是脸色越加发白,鼻息全无。歹徒中有懂行的,急忙摸雷哥的脉搏,却发现连脉搏都停了,一摸手脚,已是慢慢发凉了。 “雷哥。。。他死了?” 四个歹徒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方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的视线也被雷哥的身体挡住了,看不清发什么事,即使眼睛最好的人,也不过好像看到那女孩子抬了抬手——然后,雷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几个歹徒心中发寒:干黑帮的,他们不是没打过架,不是没看过杀人和死人,但眼前的这一幕,这到底算怎么回事?——没有虚张声势的呐喊、汗流浃背的厮打、没有挥舞的砍刀、血淋淋的伤口和声嘶力竭的惨叫,连血都没见到一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一个身强力壮的大汉就这样被人杀死了? “小心了,这小妞扎手!” 歹徒们打着眼色,隐隐地围成一个圈,向朱佑香慢慢包围着逼了过去,那绰号“花猫”的矮胖子歹徒喝道:“臭娘们,你对我们雷哥干了什么?” 朱佑香神色淡淡的,并不看眼前的几个歹徒,而是径直向前走来,像是眼前的几个歹徒是不存在的一般。 挡在她面前去路的恰是一个干瘦的高个子青年,手上拿着一把又长又尖的“牛百叶”匕首。看到朱佑香走近,他二话不说,抬手便向朱佑香脸上戳了过去,动作又快又狠,起手毫无征兆,十分刁钻。 朱佑香微微蹙眉,叱道:“刁民,大胆!” 她抬手一个巴掌,简简单单地挥手打了过去,动作也不见得很快,但却是后发先至,“啪”的一声响,狠狠地抽了那瘦高个一个耳光。 那瘦高个被这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打得原地转了一圈,牙齿都给打飞出来了,那把匕首也不知撒手丢哪去了。他好不容易站定脚步,定睛一看,却看到那少女却已无声无息地从他身边走过了。 朱佑香径直穿过了歹徒们的包围,走到许岩身边,帮许岩揭开了嘴上的封口胶。她一边帮着许岩解着身后绑手的绳子,一边问道:“许公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这帮人深夜闯入宅子,打伤了你?” “呜呜。。。呜嗯——”嘴巴刚得解脱,许岩立即喊道:“轩芸,你快跑,这帮人是抢劫犯来着,他们不是好人——啊,小心!” 许岩话未说完,朱佑香向肩后一拍,轻描淡写地打落了一把刺来的匕首。她若有所思:“这帮人是歹徒吗?他们不是官府的人?许公子,你能确定吗?” 看到那把刺向朱佑香后脑的匕首只差分毫间被朱佑香打飞了,许岩松了口气,他飞快地说:“他们肯定不是警察!他们是撬门进来的,没亮公安证件,还有,他们胡乱伤人,警察不可能这样做的。。。” “公子不必再说了,既然您确定他们不是公门中人,那吾就放心了。公子您身上有伤,不要劳动,以免伤势加重了——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来着。” 说罢,朱佑香站直了身子,转过身来。歹徒吓了一跳,纷纷退后,全神戒备。 刚才,趁着朱佑香帮许岩解绳的机会,绰号花猫的歹徒趁机想偷袭她,从背后刺她脑袋,但却被她轻描淡写地打飞了武器。 花猫眼中满是不敢置信:对方就那么简简单单地一挥手,就把自己的刀子给打飞了!这怎么可能?对方根本没回头啊,她是反手随手打出的巴掌,而自己正面蓄力已久的猛刺,竟抵不过对方反手打来的一巴掌? 自己可是练散打的,每天健身锻炼,也算是帮中小有名气的好手了,但在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面前,却根本没半点抵挡之力——那,对方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可能有这么恐怖的力量?眼前的这个古装女子,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想到“女鬼”这两个字,花猫便从心底陡然冒起一股寒意:眼前的女孩,貌美得浑然不像真人,她穿着一身古代的衣服,满口古代的语言,力大无穷,她吹口气便能取人性命,雷老大死得那么诡异,浑身上下不见一滴血,倒像是被索了魂似的。。。。。。 无论怎么看,这女子都符合传说中的女鬼特征啊! 想到这里,花猫打了个寒颤,牙齿“咯咯”作响,他在心中大骂:你妹啊!秦老大明明查清楚了,许岩只是个穷酸大学生,没有什么后台和背景,可谁能想到,这个穷大学生居然有个女鬼在保护他——这也太坑爹了吧,谁还能去阴间查关系啊? 他偷眼瞄了一眼朱佑香的脚下,好像也见到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好吧,这就是说,这是个道行很深的女鬼? 第十七节 花猫也是个心思敏捷的人,这一刻,他立即想得明白了:无论眼前的少女是人还是鬼,自己都千万不要揭穿了她——自己看过的恐怖片,故事往往都是这样的:那些被揭穿真面目的女鬼都会恼羞成怒地露出狰狞的真面目,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倒是自己装糊涂的话,说不定倒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花猫偷偷瞅了少女一眼,把她的相貌牢牢地记在心底,他强自镇定地说道:“既然有高人在此,我们不敢冒犯,自当退避——肥料,麻子,你们背雷哥。我们走吧。” 两个歹徒背起了死去的雷哥,花猫和高佬断后,一行人正要向门口走去,但朱佑香的动作更快,几个歹徒只觉眼前一花,那古装少女一瞬间已出现在门前的过道上,挡住了出门的道路,她蹙着眉打量着众人,疑惑地说:“尔等去哪?吾何时同意让尔离开?” 绰号高佬的歹徒破口大骂:“臭三八,莫要嚣张,惹恼了老子,我们轮你大米。。。” “高佬,收声!”花猫打断了自己的同伴,他走上前去,挤出了笑容,躬身拱手:“这位。。。呃小姐,我们不知有高人在此,刚刚多有冒犯,得罪了。但我们雷老大已经死了,按江湖规矩,就算他冒犯了您,但他已经死了,这笔恩怨也算一笔勾销了。我们这就走,也不会再来,大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朱佑香打断他,她的声音很清脆,让人联想起零下温度里的玻璃碰撞声:“吾非江湖中人,尔等的江湖规矩,吾亦不懂。但尔等擅闯许公子住宅,打伤主人,不受惩戒就这样离开,那是不可能的。吾受许公子恩惠,决计不会坐视。” 朱佑香说话文绉绉的,但大体意思,几名歹徒还是听懂了。花猫皱着眉头说:“这位。。。小姐,你打死了我们雷老大,就算报警的话,你一样是杀人,就算是防卫过当也要判上两三年的——好吧,就算您不在意咱们的公安局,可是您的这位朋友。。。许先生,他总该在意吧?我们要去坐牢的话,许先生也好不到哪去,大家两败俱伤,何必呢?” 报官的话,自己也要坐牢? 朱佑香微微蹙眉,她不敢相信地望向许岩那边,只见许岩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也不做声。 朱佑香却也懒得问了,她说:“尔等所说,吾不懂。吾只知道,方才尔等二人使白刃刺吾,杀心甚盛。既然尔等敢于吾面前亮刃,下场亦是早已注定。 诸位,应有之惩戒不可避免,尔等亦不应心存侥幸,还是趁早了断吧。” 这段话说得太过文绉绉了,歹徒们都有点听不明白了。花猫赔着笑:“小姐,你是说我们刚刚冒犯了你,要受惩罚吗?是是,这也是应该的,谁叫我们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这位高人呢?您吩咐下来,无论什么要求,咱们一定照办!” “哦,尔等愿意受罚?” 朱佑香很高兴地说:“尔等既然愿意伏诛,吾亦不为己甚了。吾之佩剑乃朱志子所铸之春蝉剑,不宜染凡人之血,尔等四人,这便速速自尽了吧,免得污吾佩剑——尔等伏诛之后,此事就此了结,吾亦不再追究了。” 说着劝人自尽的话语,朱佑香的表情和语气却是很欢快,像是给了对方很大的恩惠似的。她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刚才被打落的牛百叶匕首,打量了下,点头道:“此刀造工虽然粗,但也勉强可用了。诸位,尔等这便动手了吧,莫要拖延了。”说着,她把牛百叶刀递过去还给花猫:“这位,请你先开始吧。” 笑容僵在花猫脸上,他呆滞地接过了牛百叶匕首,嘴角抽动两下,脸色却是陡然狰狞起来,他低喝道:“臭娘们,给脸不要脸!弟兄们,一起上,弄死了她去!” 花猫一声呼喝,几名歹徒纷纷冲上来,有的使匕首,有的拿砍刀,纷纷向朱佑香杀去。而花猫却是退后了一步,从裤袋里摸出了一支手枪来,枪身上闪着蓝靛靛的幽光,显然是真枪来着。 刚才花猫一直不敢用枪,就是怕枪声会惊动周边的居民。但现在,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古怪妹子摆明说要大家性命,性命攸关之下,他也顾不了其他了,他摆弄着手枪,一边打开保险,一边骂道:“臭娘们,不管你是人是鬼,老子就不信枪都打不死你!” 看到匪徒掏出了枪,许岩顿时急了,他喊道:“轩芸,危险,快跑,他们有枪。。。” 话音未落,花猫手中的枪“啪”的一声就被猛然打飞了,在空中便被打得四分五裂,那些支离破碎的零件在半空中四散溅落——电闪雷鸣间,许岩甚至都看不清楚朱佑香到底做了些什么动作,只听得“嘿”、“哼”、“嗯”几声,四名歹徒同时发出了闷哼怪声,却是一个接一个地软倒下来,东歪西倒地躺在屋里各处。 朱佑香走过来,温声道:“许公子不必焦虑,这些匪类已被吾清除了。来,许公子,吾扶您起来。公子,你感觉如何,伤口很疼吗?”她搀扶着许岩坐到沙发上。 因为太过震惊,许岩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只能象木偶一般任朱佑香搀扶。他看着横七竖八地躺在厅中各处的几具人体,过了好一阵,他才问:“这些人,他们怎么了?” 朱佑香一边在饮水机那边倒水,一边随口答道:“许公子您说的是这些匪徒吗?请不必担心,他们已经死了——公子,你喜欢喝温的水还是凉的?” 许岩脸颊抽搐了下,他实在无法理解朱佑香的心态:刚刚杀了五个人,寻常人碰到这种事,早已慌得不行了,她还有闲暇关心自己喝水喜欢温的还是凉的? 要在以前,家里死了几个人这么大的事,许岩这个宅男还不给吓得半死?但今晚,或许是因为他受伤失血,大脑已经有点麻木了,反应迟钝;又或许是被朱佑香那轻描淡写的平静态度给感染了,即使几具尸首就摆在身旁,许岩却没半点恐惧的感觉,象梦游一般缺乏真实感。 许岩疲倦地说:“喝凉水的吧,不知怎么的,感觉还真是渴了。” “渴是因为公子你受伤失血的缘故了。”朱佑香转身走回来,手上拿着一杯水:“来,公子,喝口水,再把这颗药丸吃了去。” 接过那颗龙眼大小的红色药丸,许岩有些疑惑:“这是。。。” “这是吾携来的丹药,对外伤治疗有奇效,公子无须顾虑,放心服用就是了。” 受伤之后,许岩脑子昏昏沉沉,思维也变得迟钝起来,对朱佑香的话根本毫无抗力——这时候,不要说让他吃药了,就是朱佑香让他把那把破碎的手枪吃下去他也会乖乖从命的。 他服下了丹药,再喝了一杯水。说来也怪,药丸刚下肚,许岩顿时感一股热流从肚子里涌起,转眼间那股暖流便游遍全身四肢,让他浑身上下像是泡在热水里一般,暖烘烘的。 许岩顿觉精神一震,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大腿上伤口的疼痛也减弱了很多,倒是开始变得发痒起来。他**了一声,伸手想去挠伤口,却被朱佑香抓住了他的手:“不能碰——伤口正在恢复呢。” “哦。。。”许岩咬着牙,强忍着伤口处传来一阵阵的发痒。他低声说:“这药倒是见效蛮快的。。。比云南白药还要强,这很贵吧?要多少钱呢?” “呵呵,这是军中的疗伤圣药,金创丹,在这里是买不到的。” “军中?哪国的军队?”话刚出口,许岩便自己醒悟过来:“大明官军?” 朱佑香“嗯”了一声,她也没多加解释,只是专注地看着许岩的伤口。她的表情显得轻松了很多:“很好,血已经止住了,已开始结疤了,伤势无大碍了。许公子,你起来走两步试试?” 许岩闻声起身走了两步,果然,除了伤口处有一些微微刺痛外,真的不疼了,许岩大喜,脱口赞道:“这玩意真他妈神了——” 看到朱佑香,他才醒悟,有女孩子在呢,他连忙抱歉,朱佑香笑笑,却是对许岩的粗言恍若不闻:“既然公子的伤势已经大好了,那剩下的收尾之事,就拜托许公子料理了。吾回房去继续休息了,公子晚安~” 朱佑香对着许岩盈盈屈膝道了个福,转身向自己客房走去。 “好的,晚安——啊,轩芸,你等等!” 朱佑香停住了脚步:“公子,还有何事呢?” 许岩站起身,他指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体,为难地说:“轩芸啊,这些。。。东西,你让我如何料理呢?” “公子请放心,这些歹徒已全数死绝,绝无危险了,所以公子尽可放心料理。” “就是他们全部死光了才麻烦啊!” “啊?哦,公子是担心他们血污会脏了房子吗?请放心就是,方才吾已考虑到此点,是以特意用剑气震断他们心脉和生机,而他们的肌肤和皮肉并无损伤,所以不会有血流出。。。” “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杀人不见血,够厉害的——啊,我说的不是这个啊!” 朱佑香眨着亮汪汪的眼睛:“那公子不知是何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许岩着急得团团转,转了好几圈,他终于憋出一句来了:“我拿这几个家伙,怎么办才好?”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他:“这个,吾怎会知道?许公子您自便好了,报官也好,私埋也好,无论您如何料理,吾都不会干涉的。” 许岩的声音几乎在吼了:“这不是你干不干涉的问题,这是,这是——我拿他们没办法啊!”他快哭出声来了:“死了好几个人,我们又不能报警。。。” “报警?哦,是报官府的意思吧?许公子,为何不能报官呢?” 朱佑香诧异不解道:“这几人夜闯民宅,伤害许公子您。按《唐律疏议》:”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主人登时杀者,勿论;按照《大明律》也是如此规定,许公子杀伤歹人,有功无罪——为何不能报官呢?” 许岩哭笑不得:“轩芸啊,你说的是大明律,但我们这边实行的是刑法啊!我们的刑法——呃,我也不是学法的,不是很懂这些,但反正我是常见到新闻,屋主打伤入屋抢劫的盗贼那是要坐牢加赔偿的,在道上扶起被车撞的老太太是要赔钱的,在街上被抢钱的失主撞死劫匪也是要赔钱坐牢的。。。” “那,若按本地官府的规定,碰上此等私闯民宅意图不轨的歹人,吾等该如何应对呢?” 许岩把手一摊:“歹人打死我们,那是一了百了;我们若是打死歹人,那就是防卫过当,要去蹲牢的。除非我们能把歹人生擒制服了,把他交给警察,那才没事。不过这也得小心了,若是制服时弄伤了歹人,我们也是要挨赔钱的,说不定还是得要坐牢。” 朱佑香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许公子,你莫不是在骗吾吧?如此说来,岂不是官府专门保护那些偷鸡摸狗的盗匪之流?吾走南闯北,游历天下,也见过包庇纵容盗匪的贪官污吏,但要说这样载之明册的煌煌刑律,吾还真是闻所未闻咧!天下岂有这么奇特的法律?吾是不信的!” “唉,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啊,不对,现在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是法律的的确确就这么定了!” 许岩喘了口气:“而且,我们干掉的还不止一个歹人,而是一下子杀掉了五个!就算官府认我们是正当防卫吧,肯定也跑不掉一个防卫过当的罪名,何况还要赔钱呢。。。听说扶个老太太都要赔上十万八万的,五条人命啊,这下还不赔得脱裤子了?啊,对了,轩芸你还没有身份证吧?要让警察抓到了,你的来历也是件麻烦事。。。啊,怎么办?!” 第十八节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微微沉吟片刻:“公子这么说来,此事确实有些麻烦。。。啊,有了!吾想到了一个法子!” 朱佑香盈盈地起身,她随手抓住一个歹徒尸首的腿,将那歹徒拖到了阳台上。 许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轩芸,你要干什么?” 阳台上传来朱佑香悠悠的话声:“既然许公子觉得这些手尾难以料理,就让吾处理了吧——” 许岩吓了一跳,他急忙奔出去阳台去,却见朱佑香单手抓住尸首的脚,用力向外一抡,只听“呼”的一声急风声响,那尸体一下飞出了阳台的栏杆,远远地飞上了高空,没入了黑暗的夜幕中。 朱佑香转过身来,微笑地望着许岩:“这样,应该行了吧?” 这一刻,许岩目瞪口呆——拿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他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这。。。乱扔废物下楼是不好的,万一砸到人。。。就算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话一出口,许岩都想扇自己的嘴巴:是说这种废话的时候吗? “无妨的,吾已经看好了,那边有片宽敞的空地,并无人在。” “空地?” “嗯,停着很多车子的空地。”朱佑香望着漆黑的远方,她很轻松地说:“吾已瞄准了,不会砸伤人的,许公子尽管放心。” 说完,她又进客厅里了,只剩许岩一个人在望着漆黑的夜空出神——许岩站在原地好一阵,才听到遥遥传来“砰”的一声沉重闷响,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了,几乎遥不可闻了。 望着朱佑香抛物的方向,许岩呆若木鸡:“停着很多车子的空地。。。那该是马路对面小区的停车场吧?” 白日里,许岩也在阳台上眺望过马路对面的丰原小区,那里有一个很宽敞的停车场。两个小区中间隔着一条双向的六车道马路,离自己的小区足有两百多米的距离。这几个歹徒个个身体健实,体重起码有一百五六十斤——能把一百多斤的人体抛出两百多米,朱佑香,这个女孩子窈窕而纤细的身体里到底蕴涵有何等巨大的力量? 一瞬间杀掉四个成年壮汉,连血迹都没留下一滴,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想到这里,许岩简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眼前这个言笑嫣然、明眸洁齿的美丽少女,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或者,她还是不是人? 许岩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朱佑香正在忙活着,她很干脆利索地把几具尸体从阳台那边抛了出去,回房间里洗了手,用拖把把客厅的血迹给清洗干净了,把那些打斗中被撞翻的家具给整理恢复了。 许岩傻乎乎地站在阳台上,看着少女在屋子里风风火火地忙碌着,他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朱佑香先注意到了许岩:“许公子,你伤势初愈,还是不要久站,坐着歇一阵吧。” 她过去搀扶许岩在沙发上坐下,因为心中恐惧,许岩也不敢看她,眼睛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许公子,今晚受惊了吧?来,我帮你泡壶热茶吧,喝了定定神。” 朱佑香从长袖中掏出了一个密封的罐子,截开来倾倒出一些茶叶来,便未充水,一股清馨的茶香已扑鼻而来。许岩啧啧称奇,心想朱佑香的袖子莫非是哆啦a梦的口袋,什么东西都能从里面掏出来? 煮水壶烧开了,朱佑香熟练地泡着茶,她皎洁白皙的手腕如同蝴蝶一般灵动,上下翻飞着,令人赏心悦目,茶香飘溢,溢满屋子。 “许公子,请用茶吧。” 许岩道声谢,举杯来喝了一口。茶水入口,他立即心中暗赞:从小到大,自己也跟着父亲品茶过不少好茶了,其中不乏龙井碧螺春之类的名茶。但有生以来,自己还从未尝过如此浓郁好喝的清茶,那口暖暖的浓茶入口,顺着食道一路流淌入胃中,让许岩舒畅到了每一根脚趾头。这浓茶仿佛有着催眠一般的作用,许岩的心神也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许公子,你看着心事重重,是否有话想说呢?” 许岩抬起头,他注视着朱佑香,点头:“我确实有很多话想问的,但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没关系,慢慢来,吾亦有许多问题想问的,我们有很多时间。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正视着许岩:“许公子,你是正人君子,吾欲以君子之道待您。所以,吾不愿对你撒谎,所以,有些吾无法回答的事,吾只能保持缄默了,这个,还希望许公子您也能谅解。” 许岩默然地点头:“吾——呃,我明白。”他回头望了一眼沙发跟门口之间的空地,现在那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但两人都明白,许岩望的是什么——就在几分钟前,那里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 “朱小姐,方才那五个歹徒穷凶极恶,你是怎么将他们——呃,打倒的呢?”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许岩,像是不明白有人竟然会问出这么浅显的问题,她耐心地说:“许公子,方才吾已经告诉你了,吾是以剑气杀死几名歹人的。” “啊,有吗——哦,我记得了,你说过的。”许岩轻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他在脑海里寻找着回忆:“你还说,你是用剑气震碎他们的心脉和生机,但不破外皮,所以不会流血。。。” 朱佑香耐心地听着许岩说话,她问:“正是如此,公子有何疑问呢?” 有何疑问?许岩心下苦笑——自己的疑问实在太多了,乱成了一团麻,都不知道从何问起了。想了一阵,他问道:“轩芸,你的。。。武艺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吾的修艺渊源甚杂,自小父王——呃,家父便传授给我族中功法,让吾打下修炼的根基;后来吾又随着府中的供奉学习剑意与剑术,直到十二岁时候,家中将我送入白鹿学院学艺,在那里,吾遇到了灵剑宗的夏孤独真人。 真人对吾十分关爱,指点吾修炼,直至助吾筑基。只是因为吾的出身特殊,真人他不肯让吾列名门墙,但在吾心中,却是把他当成恩师看待,以师礼敬之,灵剑宗门中的师兄弟们亦是把吾当做师妹看待的——这些,都是吾的师学与渊源了。” 朱佑香啰啰嗦嗦说了一通,许岩听得一头雾水,没一句能听懂的。他深呼吸一口气,终于问到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了:“轩芸,你到底从何而来?” 像是对许岩问起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朱佑香平静地说:“许公子,吾想,这个问题吾已经对你回答过了吧?” “但是,这怎么可能?”许岩激动起来:“你说你是从大明朝过来的,那你不就是穿越者了吗?你是怎样从明朝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 听到许岩的这个问题,朱佑香微微抿嘴,垂下了眼帘。然后,她笑着摇摇头,歉意地说:“公子,关于此事,吾实在无法回答,十分抱歉。” “啊?”许岩迟疑了下,他才明白过来:这个问题,大概就是先前朱佑香有言在先的,她无法回答也不愿意欺骗许岩的问题了。 接着,许岩又想再问,但朱佑香却是不欲再说了,她岔开了话题,问道:“公子,今晚来的这些歹人,到底是何来历呢?他们可是你的仇家吗?” “仇家?”许岩茫然:自己一个还在读书的大学生,与社会素无纠葛,哪里来的仇家?要说仇家,自己最大的仇家该是胖子刘洋了,因为他老是偷吃自己的饭盒。 “我不认得他们,我在外面也没什么仇家吧。。。这帮人该是来打劫的吧?” “是吗?”朱佑香有些怀疑,她沉吟地说:“许公子,非吾多事,但方才的经过,吾也听到了。几个歹人口口声声要公子您交出什么东西,又称要把公子您带回见他们头目——恕吾多嘴说一句,这帮人深夜破门而入,专门针对公子您而来,此事只怕不是简单的劫案,公子平时出入,还要多多小心才好。”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打了个冷颤,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大腿上的伤口——朱佑香的丹药真是奇妙,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伤口已经差不多痊愈,摸上去只剩下隐痛。伤口虽然好了,但回想起方才的一幕,许岩仍是心有余悸。 朱佑香说得没错,这件事不会是简单的劫案。这帮歹徒进来就逼问自己,然后又想带自己走,倘若不是朱佑香在场,自己被他们绑走的话——想到那后果,许岩又打了个寒颤。 纵然许岩只是个没多少社会阅历的宅男,但是托现在媒体发达的福气,他也看了不少侦破片和黑帮片,今晚的几个歹徒穷凶极恶,动辄伤人,他们连血迹都不肯留下,可见对方心思缜密了。这么歹毒又行事周密的歹徒,见过对方老大之后,对方会让自己活着回来报案? 许岩皱着眉,反复考虑着,自己到底有哪些仇家——自己是从外地来锦城读书的,与本地人没多少交往,按道理说不该有什么仇家啊?而且自己在学校里也一直低调,与同学和老师们都相处甚好,唯一跟自己不爽的是班上那个高富帅马超群了——不过就为了在班花余秋婷面前出风头抢眼球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马超群那家伙也犯不着请杀手过来半夜破门吧? 难不成是父亲做生意时候结下的仇家?但这也不怎么可能,父亲是做红木家具生意的,这行当讲究的是和气生财,讲的是人脉和人情,竞争也不像其他行业那么激烈。再说了,父亲那一年也就几百万的营业额,也犯不着有人为这点小钱跑那么老远来找自己麻烦啊! 想了好一阵,许岩揉着额头,颓然说:“我想不出来。照理说,该没人来找我寻仇的啊。哎,你说,是不是这帮人走错房间认错人了呢?” 其实按朱佑香的看法,这帮人走错门的可能性非常小,但看到许岩那战战兢兢的可怜样子,她实在不忍心打击他脆弱的心灵了,赞同道:“寻仇走错门认错人了吗?这种可能也是有的。可惜当时没想到这个事,不然吾就留下一个活口来问话了。” 当时没留下一个活口来问出对方的来历,许岩也感觉很可惜。不过这种事也没办法的,在天潢贵胄的朱佑香眼中,除掉几个匪类就跟杀掉几只蝼蚁一般——大家平时除四害扫灭蟑螂时候何曾有留下一只蟑螂当活口的想法呢?而许岩那时受伤疼得死里活来的,更是想不到这个了。 “许公子,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既然事已至此,想得太多倒也无用,吾等不妨见招拆招就是了。自从到了本地,吾便一直深受公子恩惠,倘公子有事,吾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倘若不妨碍的话,吾希望能留在这间借宿——就是不知公子是否愿意收留呢?” 听到朱佑香愿意留下与自己一同居住,许岩真是松了口气。老实说,昨晚的事还真把他给吓坏了,如果朱佑香不说这话,天一亮许岩就得捡包袱逃回老家爹妈那里了。 但现在,既然有朱佑香这个大高手表示愿意留下陪他,自己不但有了免费的保镖,还能与赏心悦目的靓女朝夕相处,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听到这里,许岩胆气立壮,他立即表示无限欢迎,表态说朱佑香愿住多久都行,他非但不收房租还提供伙食。 朱佑香知道,这家伙表现得这么热切,多半原因还是因为胆小,她笑道:“许公子不必客气,在下旅囊尚丰,房租和伙食还是能支撑的。只是在下不通本地的风俗人情,还请许公子平时多多指点。倘若有无意中得罪之处,也请您多多见谅了。” 这时,窗外的天空,已有了淡淡的鱼肚白,朱佑香告辞回自己房里休憩了。 许岩去卫生间洗漱了下,回自己房间。他那条被戳破的裤子脱下了,查看了下腿上的那处刀伤,现在只剩红红的一处疤了,摸着也不怎么疼了,他不禁再次感叹朱佑香的丹药真是神奇无比,就这么个把小时,居然就把那么深的伤口给治得没感觉了。 第十九节 许岩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休息,但怎么睡都睡不着。 他的脑子里充满了纷杂的念头,一会想到朱佑香神秘莫测,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一会又想到昨晚那惊险一幕,几个歹徒狰狞的脸,那把锋利的匕首贴在脸上的冰冷感觉。。。各种念头纷杂而来,许岩的脑子里翻来覆去,全身发冷般直哆嗦,根本睡不着。 最后,他干脆爬起来,站在窗前拉开了窗帘:天色确实已经亮了,东风的天际出现了鱼肚白,楼下的小区道路上已经出现了走动的晨练人群了。 “天亮了啊!” 许岩想起来了,今天虽然是星期天,但自己有一节选修课是在今天早上一二节的。 这门选修课的名称倒也稀奇,叫做“科幻文学的鉴赏和分析”,许岩选这门课的原因纯粹只是为了混学分,以前也从未去上过课——听说讲这门课的老师上课从不点名,期末考试也从不抓人,只要选了这门课,稳稳当当就两个学分到手了。 以前的周日,许岩都是安心一觉直到中午,管它什么科幻文学儿童文学的。但昨晚突然经历这样的事,许岩很没有安全感,想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好吧,那就干脆上课去吧! 主意打定,许岩洗漱了下,套了身衣裳就出门了。 晨曦初升,空气清新,沐浴在温暖的晨光下,漫步走在小区的道上,许岩只觉心情豁然开朗,精神也为之一振。他快步走着,一路和碰到的邻居们客气地打着招呼: “张大姨,早啊!去买菜吗?” “李叔,早啊!又去公园打拳啊?” “欣欣,这么早去哪里啊?哦,哥哥去上课读书呢,欣欣要不要一起去啊——呵呵,李阿姨,要带欣欣去上补习班吗?” 周边的居民都是老住户了,大家都认识许岩这个谦逊有礼的大学生租户,对他的印象也不坏,纷纷也和他打着招呼。许岩一路走到小区门口,这时,他却陡然紧张起来:小区的门口那里,正站着几名戴着大盖帽的警察,正和值班的物业保安在说着什么。 这几个警察完全不同于往常来查户口和调解夫妻吵架的管片民警,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身形挺拔,目光锐利,神情很严肃,腰间都挎着手枪,一看就知道了,这几个不是特警就是刑警。几个警察正很严肃地向保安问着话,还拿笔记本出来记着什么。 看到挎枪的警察,许岩顿时立即心里发虚,他慌得几乎挪不动步子了。好在他还有点理智,知道这时候自己万万不可露出破绽来,迅速镇定了自己。他就像个普通好奇群众一般,停下脚步向警察们望了两下,然后就若无其事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正待出大门时候,一个警察却叫住了他:“嘿,你,站住了。” 那一瞬间,许岩真是险些把裤子都尿湿了! 他双腿发软,却是依然强作镇定地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说:“警官,你找我?” 那警官打量了他一下,笑道:“嘿,你是许。。。许岩吧?我还认得你咧,你不认得我了?” 说着,他把头顶的帽子脱下了,许岩这才认出来,原来这警察就是昨天在派出所里碰到的那名年青警官刘辟云。 “原来是刘警官,不好意思,刚才您戴着帽子,我没认出来。嗯,您叫我有事?” 许岩心中暗骂,脸上却是挤出了笑容: 刘辟云爽朗地笑道:“倒没啥事,就是见到个熟人,跟你打个招呼。你是蜀都大学的吧,怎么住这里?” “原来只是打个招呼而已!你妹的,险些吓死老子了!”许岩心中暗骂,脸上却是堆起笑容:“刘警官,学校的宿舍一个房间六个人,挤死人了,我受不了就搬出来住——这个,不犯法吧?” “呵呵,犯啥子法,咱警察又不管这个。” 刘辟云把帽子当做扇子甩着扇风,他笑着问道:“许岩,你小子出来住,只怕不光是因为宿舍窄吧?老实向政府交代,你往这里带过多少女孩子回来,糟蹋多少清纯美少女了?” “呵呵,警官,瞧你说的,我不是那号人。。。刘警官,这么早过来,有啥重要任务,能透露下吗?” 许岩装作很紧张的样子,他压低了声量:“警官,你们来了这么多人,莫非,是我们小区里藏了杀人的通缉犯?真的话,你可得跟我说说,我这几天就不回来了,在学校宿舍里躲几天。” “别瞎想,哪来这么多通缉犯,没啥事——对了,你住这里吗?几栋几号?” 许岩心里格嗒地一跳,他若无其事地说:“我住七栋403号房,怎么了?” “哦,七栋的403号吗。。。那你昨晚在家睡觉,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和声响?” “奇怪的动静和声响?警官,昨晚,我隔壁那对夫妇吵架,吵得很大声,这个算不算动静?” “不是说这个。”刘辟云不耐烦地摇头,他说:“我是问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异样的声响——比如说直升机或者吊塔啊之类重型设备运动的声音。” 许岩摇头:“没有——我们这里怎么会有直升机飞过?” “嗯,那你有没有听过有人打斗、惨叫什么的声音?或者其他特别的声响?” 许岩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阵,摇头道:“我什么也没听到。警官,出什么事了吗?” 刘辟云摇头道:“没什么事,跟你们小区应该关系不大。行了,你拿着书,这是要去上课了吧?我这就不耽搁你了,你忙吧。” “哎,刘警官,那我就先走了~回头见~” 许岩挥挥手,和刘辟云道了声告别便向小区门口走去。他注意到,几个警察都在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他背后的衣裳已全然湿透了,却还得装出镇定的样子来,在警察们的注视下走得平静自若,那几步路真是走得艰难无比。 这时候,我们的许岩同学还没意识到一个事实:他对警察的恐惧,其实是完全不必要的。因为在昨天晚上,动手杀人的是朱佑香,抛尸下楼也是朱佑香,朱佑香与许岩没有任何人身隶属关系,也根本谈不上指使。在整个过程中,许岩什么也没做,他因为受伤失血过多,唯一做的事就是躺在地上哼哼而已——严格意义上来说,许岩甚至连同犯或者从犯都算不上。 所以,大家就明白了,从法律角度上来说,许岩完全是无罪的。如果非要给他套个罪名的话,唯一靠谱点的罪名就是知情不报或者包庇杀人凶手的窝藏罪了。如果许岩向警察告发朱佑香的话,那他连这个罪名都洗掉了,真的是无罪一身轻了。 但可惜的是,我们的许公子并没有去告发——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是“告发”这个词根本就不在许岩的思考范围以内,我们的少年拥有着朴素又单纯的道德标准。 “轩芸是为救我而杀人,我岂能将她出卖?” 在父母言传身教之下成长起来的许岩,从小就有这么一个观点:叛徒是可耻的。出卖同伴来自救,这是突破道德底线的行为,倘若被出卖的还是自己救命恩人的话,那简直是天理难容了——哪怕这种事符合法律也好。在许岩看来,恩将仇报不但是不可饶恕的卑鄙行径,也是人世间最可耻的罪行。 世事往往就是这样:法律是一回事,道德又是另一回事。在许岩看来,既然朱佑香是自己的同伴,她是为了救自己而出手杀人的,那作为受益者的自己,对她的所有作为也承担了同样沉重的责任,企图推卸这份责任的话,在少年纯洁的人生观念里,那是不道德的。——不知不觉间,许岩在心里已把自己和朱佑香绑在了一起了。甚至,许岩已经做好了迎接最坏打算的准备:纵然最后事情败露,许岩是宁愿自己坐牢也不肯出卖朱佑香的。 ~~~~~~~~~~~~~~~~~~~~~~~~~~~ 几个警察目视许岩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另一个肩章是两杠两星的警官问刘辟云:“刘子,怎么了?这个学生,有什么情况?” 刘辟云摇头:“没啥,碰到个熟人在这住的,随便问上两句。梁大,走完这个小区,要不要再去对面那个小区问问?那边的保安队长我也认识的。” “也好,趁昨晚的保安还没换岗,我们去问问吧,说不定他们能听到些什么。” 分局刑侦大队的梁可副大队长合上了手上的笔记本,对门口值勤保安说了声“谢谢”,他客气地对刘辟云说:“刘子,这趟可是辛苦你了。我听说,昨天你刚值全日班,今天该是轮休的吧?为我们这趟事,累你不得休息了。” “呵呵,梁大您就甭客气了,要说麻烦,也该是我们所里麻烦你们才对啊。” 刘辟云在前头带路,边走边说:“昨晚五点多接到报警,说丰原小区停车场发现尸体,我出警一看,靠,五条咸鱼在那躺着了。我当场头就大了,懵了足足一分钟。我下所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命案呢,老实说,你们分局刑侦肯下来接过这个案子,我真是谢天谢地了。对了,梁大,你们刑大勘查过现场,有什么发现没有?” 按理说,这种重大案子,非经办人是不能探听案情的,但刘辟云却是情况特殊,他不但是所里面的刑警,也是第一批到现场的警察,清楚现场情况,对他隐瞒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梁大队长倒也没什么忌讳,他说:“现场那边,法医和技术还在勘探,具体结论还没出来。不过,刚才我也去停车场那边粗粗看了下,嘿,倒是奇了。这几个人的样子,像是从高空摔下来跌死的,可他们的尸体离最近的高楼也有起码五十米远!嘿嘿,这真是蹊跷了,刘子,你怎么看?” “我们出警等你们过来的时候,也粗看了下现场,看尸体的模样。也觉得像高空坠落摔死的。不过那位置说不通——停车场左边是马路,右边是小区的绿化带,前边是小区的摩托车停车区。离它最近的是丰原小区的五号住宅楼,离尸体足有五十多米。。。要说摔死,除非就那里,不过那距离也太远了吧?就那五层高的楼,能摔出五十米去?” 梁队摇头:“不可能是那里。丰原小区5号楼只有5层高,才二十米的高度,根本摔不成那样。刘子,我见过几桩跳楼自杀的现场,也算有经验了:那几个家伙摔成那副惨样,那起码是十层以上的高楼跳下来才有这样的冲击力,可附近,哪有十层以上的高楼?” “梁队,有没有可能,死者所在的停车场,并不是第一死亡现场?他们是在别的地方摔死的,被人抛尸扔到了这里?” “这个,要靠专门的技术来判断了。不过以我的印象,停车场就该是第一现场了。你看停车场水泥地面被撞的坑洼碎片,那辆被砸穿的丰田车还有那辆别克车,那冲击力太夸张了,简直是是被炮弹打中了一般,整个被断成两截了。 还有尸体的损坏程度、鲜血飞溅的范围,没有十层楼以上的高度,不可能造成那么大的破坏的,伪造现场是办不到这个的——呃,还有啊,周围的住户也说了,昨晚两三点钟左右他们确实听到了几声巨响,不过他们没出来看而已。要我看,这几个家伙搞不好是直升机上摔下来的,所以我要刘子你帮问问有没有人听到异样的响动。” 刘辟云呵呵一笑:“直升机上摔下来?梁大,您这想象力。。。呵呵,这是在咱们华夏啊,又不是美帝的纽约,直升机满天飞的。” 梁大也不恼,他呵呵笑道:“除了这个,我还真想不出什么可能了。话说回来了,五条人命的案子,分局也未必吃得下,我们也就打打下手帮忙封锁现场啥的,这么大的案子,搞不好市局接过去了。” 话音未落,他口袋里的电话已经响了起来。梁队长说声抱歉,走开接了几分钟电话,待回来时候,他的脸色已变得凝重起来了,他自嘲道:“我这嘴巴,还真是乌鸦嘴,说什么应什么。刘子,这案子,市局肯定会接手了,说不定还要惊动厅里甚至部里了。” “啊,梁队,怎么了?” “那边现场勘查,在一名死者身上发现了手枪——这下麻烦了,肯定要市局要搞专案组了。” 在场几名警察都是一凛,华夏国厉行民间禁枪,所以对涉枪的案件特别重视。这次的命案关系到五条人命,本身已是要上报部里的案件了,再加上涉枪这个因素,那就是铁板钉钉的省厅督办了,搞不好甚至要部里督办。 在自己辖区发生了这样的大案,几名警察都感到了压力,大家也没了心情说笑。走完了附近的两个小区,警察们就匆匆往停车场那边过去。 第二十节 丰原小区的门口停了两辆警车,几个协警在门口盘查来往行人。 从昨晚发现尸体开始,停车场已经被封锁了,警察在停车场的入口设了封锁线,有几个警员在那里守着,外围则是一群围观的小区居民。那些围观的居民,有的是把车子停在停车场里取不出来着急的,有的则是纯粹来看热闹的,大家吱吱喳喳地议论着,有人则缠着问看守的警察停车场要封到什么时候,几个守封锁线的警察则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围观人中间也有人认识刘辟云这个治安管片民警的,他们上前打听缘由,刘辟云也不方便说,他摆摆手示意不好说,说:“晚上看新闻你们就知道了。”——他已经看到了一辆锦城电视台的采访车停在小区的门口了。 看到分局刑警队的人在里头勘查现场,刘辟云并没进去,他站在外边和警员们一起维持秩序,他是第一批到现场的警察,该看的都看了,好奇心也是早满足过了——而且,看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也确实不会让人心情愉快到哪去。 但分局刑侦的梁副大队长冲他挥手,示意他进来。刘辟云迟疑了下,走了进去,梁可带着手套,手上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证据袋,袋里装着一张带着血迹的身份证。 “刘子,这张身份证是我们从死者身上找到的,我看了,户籍住址也是你们所辖区的,李雷罡,这人你有印象吗?” 这死者刘辟云昨晚就见到了,但那时一来天黑,二来那时候,尸体是面朝下趴着的,为了保护现场,他没有翻动尸体,所以也没有认出这个人来。他点头说:“这人我打过交道,也是出来混社会的,道上绰号叫雷哥,听说最近跟赵六那帮人走得很近——没想到他突然死在这里了。” “赵六?哪个赵六?” “就是那个赵六。” 刘辟云能感觉到,梁副队长目光中的意味深长:赵六不算什么,一个痞子头罢了,谁都没把他放眼里。但刘辟云和梁可都知道,赵六上面还有个绰号叫“岳哥”的老大,那位岳哥跟分局的张副局长交情好得好——能当刑警的,没有哪个是傻子。一个分管刑侦的公安副局长跟一个混社会的老大有交情,这代表着什么,谁都明白。 梁副大队长嘴角泛着苦笑:“麻烦事。” 他弹了下手上的身份证,抬头望天,忽然感觉头顶的阳光刺眼又炙热。他对刘辟云说:“方才的话,当我没问。我刚接到通知,市局刑侦已经决定接手这个案子了,胭脂虎正在赶来。等下的事,我们就交给他们就好了。” ~~~~~~~~~~~~~~~ 此时此刻,被警察们惦记着的赵六正在长安街上快步走着。他快步走进了街尾的秦记金铺里,看到坐在店堂中藤椅里看书的秦岳,他快步走上前去,压低声音说:“岳哥,出事了。” 秦岳从线装古书上抬起头,他沉稳地扫了赵六一眼,淡淡说:“这光天化日的,能出什么事。”他把书搁在茶几上,把手一摆:“坐下喝口茶,慢慢说。” 赵六一屁股坐下,接过茶杯一口饮尽,他低声说:“岳哥,昨晚,您不是让我派人去把那小崽子带过来吗?我让雷子、花猫、肥料、高佬和虎仔他们几个去做事,但他们昨晚一点钟去的,现在还没回来,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 “咦?”秦岳也是脸露诧异:“没人接电话?不是关机?” “五台手机,三台没人接,两台关机了,反正是都联系不上了。” 秦岳眼睛微微眯起,听到手下失去联系,他为人奸诈,秉性多疑,以己度人,听到这事的第一反应是,他直觉地感觉这帮手下是不是在大学生那里找到了很多金子,起了异心想独吞,现在拿了金子要跑路? 他喃喃说:“反水跑路了?” 赵六吓了一跳,他摆手说:“岳哥,不可能!雷子跟我是过命的交情,我们一起蹲过大牢,拜过兄弟的,就算雷子要走,他也会给我个电话有个交代,不会这样一声不吭走人了。 何况,岳哥您一向待兄弟们不薄,兄弟们对您也一向尊敬。就算有个别人想走,也不可能五个都走,总有人电话回来报告一声。” 秦岳不置可否,他拿起个茶杯,放在嘴边慢慢地喝着。良久,他才问:“那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了:是不是雷子他们昨晚出了什么意外,办事时候惊动了条子,现在他们被抓起来了,所以不能接电话?岳哥,你能不能动用在公安那边的关系帮打听下消息,看看昨晚有没有抓到人?” 秦岳点点头:“也好,我先问分局那边吧,看昨晚有没有出警。” 他打了几个电话问了几个熟人,然后,他摇头告诉赵六:“分局那边已经问过了,大学城那片的派出所和分局那边,昨晚都没有接到劫案报警,也没有出过警抓过人。” 话音未落,秦岳的手机再次响起,秦岳拿起一起,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换了一副笑脸,按下接听:“张局,您好啊,这么早来电话,有什么指示。。。啊,李雷罡这个人?我倒是见过,喝过几顿酒的交情,但跟他也不是很熟,这人怎么了。。。啊。。。” 电话声音太小,赵六也听不到电话里的人在说什么。但他注意到,秦老大的脸色陡然一变,变得陡然铁青,他的声音虽然还带着笑,但那笑声已变得十分僵硬了:“。。。什么,还不止他一个?还有几个人?一共五个人啊。。。唉哟,还牵涉到枪啊!唉哟,这可是大事了,这么血腥的事情,小弟胆子小,那是绝对不敢掺合的。。。对对,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这事。。。我现在都不跟那些人往来,就是专心开铺头做生意,挣点养家糊口的钱。。。唉哟,张局,您想想,我都快五十了,哪还有那种精力跟那些毛头小子们一样砍砍杀杀啊! 您放心,犯法的事,我们绝对不做。。。赵六啊?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上次见他好像听他说去岭南做生意了吧。。。。啥时候回来,这可说不好了,可能过春节时候也该回来了吧。。。对对,好的,我见到他就叫他赶紧让他去分局去一趟,好好配合你们工作。。。啊?不是分局?是市局的刑侦支队?哦哦,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放心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最近一定安分守己,不会惹事。。。哎,谢谢您啊张局,有空我们啥时候再去打打高尔夫球?哦,好的。。。等您忙过这阵吧再说吧,好的,再见。” 挂了电话,秦岳的脸色铁青,目光直勾勾的。 赵六看出不对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岳哥,局里面的消息怎么说?雷子他们怎么了?” “死了。” “啊?!” 秦岳绷着脸,他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都死了,雷子、花猫、肥料、高佬,虎仔,五个人都死了!公安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在丰原小区的停车场那里。这案子,市局的刑侦支队已经接手了。” 听到这消息,赵六的脸也变得发白。这个习惯刀头舔血的江湖人物不是没听过死亡,但这次死的是自己的手下,而且一死就是五个,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令他无法接受。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这个疑问:“谁干的?” 赵六迟疑地说:“莫非,是那个大学生?”然后,他又自己摇头:“我跟那大学生打过交代,他不像这么有能耐的人,他太嫩了——就是个书生!” 秦岳点头,他也是和许岩接触过的,完全赞成手下的观点,但他还是板着脸说:“不可大意。莫要太急下结论,先找人打听下雷子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分局刑侦大队那边,你有认识的人吗?” “分局刑侦大队有个姓李的中队长,跟他打过点交代。这个人,很灵活。” “行,他懂事的就好。你马上找他打听去。虽然张副说案子市局已经接了,但分局刑侦先到现场,他们该是知道点消息的——不要怕花钱。这件事,不要拖,你马上就打电话——不要在这里打,你进里间打,他要是问起你在哪里,你知道该怎么说。” 赵六听命地进了里间,过了约莫十来分钟,他才出来,脸色却是比刚才还要差。秦岳瞅着他:“问到消息了?” “消息倒是问到了,就是。。。就是太让人不敢信了!” 秦岳不耐烦地说:“问到你就说,卖什么关子!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不敢信的。” “是,他说,最早发现尸体的,是今早四点多,一个早起的小区居民发现的,当场报了警。派出所快五点钟时候到了现场,马上又通知了分局刑侦,一共发现了五具尸体,现在已经查明身份的只有雷子和高佬,其他三个人的身份,公安那边还没查清楚。。。不过我猜,应该就是花猫他们了。。。哦,他们还查出,雷子身上还带着手枪。” 赵六说得啰啰嗦嗦,秦岳却是很耐心地倾听着,他问道:“然后呢?公安说了没有,他们怎么死的?” “分局刑侦和法医勘验了,都认为他们是高空坠落摔死的,五个人都是这样,从起码十层以上的高楼上摔下来跌死的。” “高空坠落摔死的?”秦岳一愣:“没有外伤?枪伤,刀伤什么的?” “李队长说,法医在他们身上查到的外伤就是高处坠落伤,没发现其他伤痕——比如刀伤、枪伤,都没发现。” “这就邪门了,他们几个人都是带着家伙的,雷子身上还有手枪,怎么会被人家逼到楼顶上跳下去呢?就算不敌,怎么也该反抗开上两枪的吧?怎么宁可跳楼都不敢还手?”秦岳沉吟道:“你有没有问他,雷子他们是从哪栋楼跌下去的?” 赵六脸色发白,他苦涩地说:“老大,更邪门的事还在后头——李警官说了,在停车场周围,根本就没有十层以上的高楼,最近的一栋楼只有五层那么高,但离尸体也有四五十米距离。今天上午,警察已经做过试验了,从那栋楼的楼顶往下扔东西,但怎么扔都扔不到停车场那边去。 李警官说,五个人明明都是高空坠落摔死的,但偏偏就是找不到掉下来的那栋楼,这件事真是太诡异了,现在,警察那边也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甚至有人说会不会是什么邪门东西在作祟。。。” 说到这里,赵六脸色也一变,目露恐惧——他们这些没读过多少书的江湖人物,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往往是最迷信的,很容易相信什么鬼啊冤魂什么的。 秦岳撇撇嘴,他的见识可比手下高多了,鼻孔里哼了一声:“胡扯,别信那些玩意,我们都是拜关公的,百邪不侵,百无禁忌。” 他沉吟片刻,迅速作出了决定:“六子,雷子他们死了,他们的手机也落公安手上了。你给他们打了那么多电话,有通话记录,公安那边肯定会找上你问话的。。。” “是,老大,那我去岭南省那边躲一阵风头?” “你傻啊!这不是一般的案子,躲一阵风头就能过的,这是涉枪的命案来着,省厅都要挂号的,公安部督办,不是拖拖就能糊弄过去的。你躲的话,摆明了做贼心虚,人家公安就敢发通缉令抓你,到时你能躲哪去?你不要躲,赶紧回家去,到时候公安肯定会找你的。问你话的时候,你自己放机灵点——你知道怎么应付了吧?” “我知道,我就跟他们说,我跟雷子他们没啥关系,也好久没联络了,他们的事我不清楚——” 秦岳望着他:“那通话记录呢?你为什么找他?” “那是我们赌钱三缺一,叫雷子来凑角一起玩牌喝酒,但雷子说有事来不了——就这样,咬死了也就这话了。” 秦岳叹道:“也只能这样了。进去以后,我会找人关照的,你也不是嫌疑人,顶多就一个证人的身份,按说他们不会对你逼得太紧,但肯定是免不了要吃点苦头的,你自己要顶住了,不要被他们唬住了,说了不该说的东西。” 第二十一节 赵六拍着胸膛说:“岳哥你放心,公安那些套路,我都懂,电棍我都尝过几次了,他们撬不开我的嘴。就是老大,雷子他们的家属那边。。。”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安排。还有雷子他们几个的死,找出仇家,这些事,我都是心里有数。”秦岳淡淡地说:“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听到秦岳那平淡的话语,赵六顿时心中大定——岳哥总是这么镇定,再坏的情况,只要岳哥出面,他都会有办法的。他答了一句,便快步离开金铺。 看着自己忠心的手下离开,秦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抬起茶杯来想喝茶,但杯到嘴边才发现,杯子是空的。 他放下茶杯的时候,茶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咯咯咯咯”的清脆响声——这时候,秦岳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不停地发着颤。 秦岳颤抖着手,从抽屉里拿火柴出来点着了一根香烟,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感觉那烟雾顺着喉咙咝咝地往下窜,把五脏六腑都给熏开了,痛快淋漓,他再一丝丝地把烟雾吐了出来,仿佛也把心中的恐惧这样慢慢地吐出来了。 太嚣张,太可怕,太狠毒了! 没有任何警告,没有任何提示,对冒犯自己的人,出手就是毫不留情的雷霆一击,五条人命,顷刻间便被抹杀了,还是用一种根本无法解释的方式来杀掉——在一个空旷的停车场平地上,从十几层楼上摔下来跌死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要除掉自己派去的人不难,几个壮汉、几把手枪就能办到,但对方为什么舍易就难,不用那些简单的办法,而要采用这种匪夷所思的复杂手段呢?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会引起警察更大的注意?不,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拥有这种力量的势力,无论是谁,他们都不会是傻子。 那,他们这样做,是在向我示威吗?这在向我展示他们的力量吗?这是在恫吓我吗? 雷子他们被处死之前,到底说了多少? 他们把我供出来了吗?啊,肯定供出来了,因为雷子他们被人带上楼再活活推下去的,这说明雷子他们曾经落入对方掌控中了。为求活命,这帮卵仔什么不肯说? 那,对方已经知道在背后指使这件事的人是我了?那么,杀死雷子他们以后,他们会不会继续对我报复呢? 只用了一秒钟来思考,秦岳便得出了结论:“会,肯定会!” 如果单是自己派人去绑架许岩这件事,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自己可以请出道上有分量的大佬来说和,甚至请出某个政府官员来帮说情,再做出适当的赔偿——在道上混,大家无非是求财嘛。生死攸关的事情,自己也不会小气,赔钱以后再摆上一桌说和酒,说声误会然后大家不打不相识,搞不好以后还能合作呢! 但现在,对方已杀掉自己的五个手下,双方已有了血债,斩草不除根的话,他们岂肯罢休?换了自己,自己也不肯放心的吧?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下手为强,但问题来了,自己到底要向谁报复? 这是秦老大最大的困惑了。从常情判断,雷子等手下是在绑架那个大学生许岩时候出的事,按道理说,许岩该有最大的嫌疑。 但秦老大亲自接触过许岩本人,许岩那幼稚又青涩的举止,分明就是个宅男学生而已——按照赵六试探之后的说法:“这小子就是个书呆子,连屎都吃不上热乎的。”而且经自己的调查和求证,许岩也没什么复杂的社会关系,怎么会跟那么恐怖的势力扯上关系呢? 如果这件事跟许岩没关系。。。干掉他,对自己毫无意义。 如果许岩是他们的成员——那,干掉这样一个废物,对对方的组织几乎毫无影响,却只会白白激起对方的怒火,使得对方的报复更加猛烈,也断绝了谈和之路。。。。。。 而且,对方在暗,自己在明,许岩是对方唯一暴露的成员,许岩活着的话,起码自己还能找到人谈,还能对他跟踪调查,如果把他干掉了,那自己跟谁谈去?调查谁去? 。。。。。。 秦岳做事,素来喜欢谋定而后动,尤其在这种危及自己性命的要紧时候,他更是要谨而又慎。此时,他反复斟酌思量,慎重考虑,却是把一壶茶水喝了又冲,最后冲得几乎跟开水一样白了。 ~~~~~~~~~~~~~~~~~~~~~~~~~~~ 这时候,黑帮老大秦岳已把许岩当做了某个“强大而心狠手辣”神秘势力代表了,而许岩本人却完全没有这样的觉悟,他正老老实实地在学校上课呢。 因为在道上碰到警察耽搁了一会,许岩赶到课室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他是偷偷摸摸从教室的后门溜进来的,讲台上那位年青的男讲师明明已经看到许岩了,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出声批评——这种闲杂课,本来就是为开阔学生视野而设立的,又不是跟专业有关的正课,课堂纪律也犯不着那么严格。 许岩发现,这个《科幻文学评析课》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又设在星期天,但不知为什么,来听课的学生还是蛮多的,偌大的教室竟被坐得满满的,他转了两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空位,许岩赶紧冲过去一屁股坐上去,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要知道,作为一个迟到生,在讲课老师的眼皮底下团团转地找位置,那种尴尬真是没法说。 许岩在位置上坐定了,喘了口气,这才跟旁边的同学小声打招呼:“你好,同学,今天讲的是什么内容?” 刚转头过去,许岩就愣住了: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一名肤色白皙的美女。她身材高挑,有一张很典型的瓜子脸,明眸洁齿,留着齐耳的短发,眼睛又大又亮,穿着一身带格子的白色衬衣,肩挺颈直,给人一种很精神的感觉。 听到许岩问话,美女礼貌地颌首回礼,低声说:“今天老师讲的是阿西莫夫的经典作品机器人系列。刚开始讲,没多久。” “机器人系列吗?哦,谢谢。” 许岩打开笔记本,随手写下“机器人系列”几个字,然后开始听课。 科幻鉴赏课讲师是一位年轻的男老师,看他年纪,许岩估计他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个子中等,留着一头很精神的寸碎短发,相貌俊朗。他穿着一身直条纹蓝格子衬衣和黑色牛仔裤,衬衣上打着领带,衣领口的钮扣却是解开的,领带松垮垮地挂着在胸前。他的打扮虽然不正规,却显得很潇洒也很帅气,很有几分浪子的不羁味道——看到这位老师,许岩隐约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讲课里坐得满满的,却大多是女生的原因了。 这位男讲师手上拿着粉笔,很有节奏地讲着课,声音清朗悦耳: “阿西莫夫是美籍犹太人,是二十世纪最顶尖的科幻小说家,当代美国最著名的科普作家、科幻小说家,文学评论家,美国科幻小说黄金时代的代表人物。在文学史上,他与凡尔纳、威尔斯一起并称为科幻历史上的三巨头,同时还与罗伯特·海因莱因、亚瑟·克拉克并列为科幻小说的三巨头——呃,这里我要讲一下个人观点,对这评价,我认为是不公平的。 因为从作品的艺术价值和人文思想的深度来说,我认为阿西莫夫是要远超海因莱因和克拉克两位的。他的作品涉及科学类的数理化、天文、生物、医学,还旁涉人文类的文学、宗教、史地等,如此渊博的学识使得他的笔下世界具备了奇幻的想像与高度的预言性,那种宏观的视野使他的作品处处闪动著关怀人类未来的笔触,超越一般科幻作品的局限。 在阿西莫夫一生的创作生涯中,《机器人》系列是艾西莫夫的代表作之一,这部小说与阿西莫夫的「机器人三定律」,几乎成了以后科幻作家创作有关机器人的作品时必须遵循的法则,这部里程碑般的作品不但对后来的科幻作家有着指导意义,甚至对现实世界人工智能研究的发展也具有巨大的前瞻性指导意义。。。阿西莫夫的这部作品,真正把作品的艺术性、趣味性、人文性和科幻作品对科学发展的现实指导意义巧妙地融合,达到了科幻作品前所未有的高度——” 你还别说,这个年青讲师还真有点水平,说起课来滔滔不绝,要例子有例子,要理论有理论,十分生动。许岩虽然没看过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但他听着听着也给勾起了兴致,听得津津有味,心想回去以后还真的找两本阿西莫夫的科幻小说来读读,看看是不是真有老师说得那么好。 听了一阵,许岩转向旁边的漂亮女生,低声问:“同学,请问这位老师叫什么名字?” 那位女同学望了许岩一眼,拿过了他的笔记本,写下几个字“司徒笑”。她轻声说:“司徒老师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很有学问呢!” 她说话的时候,一股清馨的檀香味令许岩陶醉,这时候,他才真正理解为什么古人会创出“吐气如兰”这个成语来。 “是啊,司徒老师讲的可真好啊。我都听入迷了。” 许岩干笑两声——其实他才不关心这帅哥男老师叫啥,他只是想找个话题跟旁边的美女搭讪罢了。 那女生微微颌首,她低声说:“专心听课,不要讲话。” 许岩瞟了一眼她的笔记本,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一页纸,字迹端正又整洁,没一个涂改的,都是科幻鉴赏课的。许岩吐吐舌头:太夸张了吧?这种纯是为了骗学分的选修课都要记笔记?还记得这么认真?这女孩子也太认真了吧——不过,这倒也是好事,将来,自己可以以借笔记温习的名义找她借笔记,这样一来二往接触得多了,不就有机会了吗? 不知为什么,见到这位女生的第一眼,他就有了种异样的心动感——按说这个女生虽然漂亮,但许岩也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生,比起她来,朱佑香亦是毫不逊色,但许岩却没有这种特殊的感觉。 或许,是这位女同学身上的那股特有的纯净气质吸引了自己吧?在她身上,有一股现代女生中已经很罕见的朴素和纯净的感觉,如水一般清澈。许岩觉得,她的气质跟平常自己认识的那些只讲究名牌和耀眼服饰的女同学们很不一样,她的服饰和打扮都显得简洁而朴素,浑然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倒很象许岩印象中八十年代那些穿着白衬衣上口袋插着支钢笔的大学生,有着一种这时代已经很少见的朝气蓬勃感觉。 这位美女一边听课一边做笔记,看来是位很喜欢科幻文学的人啊——为了给美女留下好印象,尽管已十分困倦了,许岩还是硬撑着抖擞起了精神,腰杆挺得笔直,头抬得高高的,还不时在笔记本上做着笔记,俨然一副专心致志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在许岩看来,所谓的科幻文学鉴赏课就是给这位帅哥老师吹牛侃大山的舞台,一堂课四十分钟,他只是在前二十分钟讲述跟阿西莫夫的机器人系列故事,至于后面的二十分钟,他完全就把原定的课程抛去一边,从科幻小说一直说到世界上的神秘现象,从尼斯湖水怪说到百慕大的死亡三角,讲到美国的51区,又讲到ufo未知飞行物,讲到各国空军与ufo的遭遇经历,每个例子都有数据有人物有时间有地点有经过,活灵活现,生动得仿佛他就在现场看着一般。 这也是大学讲课的一个特色了,除非是一些有严格大纲和进度要求的主课,其他的闲杂课程里,老师讲课时候自由发挥的余地很大,讲着讲着往往都是离题万里了,比方许岩的马哲老师能用一节课来吹他去美国逛拉斯维加斯赌钱的经历,讲思想品德的老师能把有宿怨的同事骂上半个钟头,学校也好,学生们也好,对此都是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相比之下,这位司徒笑老师不但人长得帅,见识渊博,口才也好,大家听他吹牛,倒也不至于无聊。 第二十二节 司徒笑老师的讲课方式很灵活,说完六十年代时苏联空军与ufo的一次遭遇战后,他忽然提问:“在座的同学,谁有亲眼看过ufo的?” 这下,课堂里顿时热闹起来了,学生们纷纷举手争先发言,有人说,自己小时候在乡下亲眼看过晚上飞过一个发光的盘子;有人说,自己在晚上看到天上飞过一队亮点,速度很快,一闪一闪;又有个学生说,自己在林子边上看到飞起一个亮灿灿的东西,它晃晃悠悠地飞起来,一直飞得好高,这该不是飞碟在起飞吧? 结果这位同学遭到了所有人的鄙视,大家都笑:你这娇生惯养的,该不会连乡下的孔明灯都没见过吧? 大家说得正热闹呢,忽然有位男同学问道:“司徒老师,都说ufo是外星人的飞行物,那世上真有外星人吗?” 喧闹声稍微低下来了,学生们都停了口,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如何回答这问题。 司徒笑点点头,朗声道:“这位同学提出的这个问题,不但是你的疑问,也是世界上所有科学家和爱好者的疑问,全世界都在探寻这个答案,但很遗憾,在这个问题上,学术界迄今还没有定论。 到目前为止,我们地球人类还没有与球外智慧生命直接正式接触的证据留下来,但地外智慧生物造访地球与人类接触的各种事例报道并不少见,国内外关于这方面的事例,迄今有记录的已经超过上万件。 当然了,这上万件的报道中,大部分都被证明是虚假的,但排除了这些假例子外,也有少数事例具有很高的可信度,这些事例不但有着很翔实的证据和证人,有些甚至还得到了政府或者军方观测记录的证实,可信程度很高。 从逻辑判断的角度来说,在所有的这些例子里,哪怕证伪了百分之九十九都没问题,只要有一个例子没法证伪,那就足以证明外星智慧生物的存在了。按我的个人看法,外星智慧生物的存在,那是确切无疑的。 另外,还有一个有力的证据可以证明外星生命的存在。现在已经证明,单纯在银河系中就有超过一千二百亿颗恒星,其中大约10%的恒星就是类太阳恒星;到目前为止,单是在五十光年范围内,更是发现了与太阳十分相似的恒星如猎犬座β、a-、天樽等数百颗恒星——而银河系这样的星系,据估算也不过是宇宙中的一个中等星系而已,目前发现的河外星系数量已经超过千亿计了。 由此可见,与太阳系类似的恒星系的数目,在宇宙中是非常庞大的,数量足以以亿万计算。倘若说只有在我们太阳系内部诞生了生命和智慧生物,我觉得这样的说法是很不逻辑的——我个人相信,宇宙中的生命该是十分普遍的,外星的智慧生物是肯定存在的。 当然,这位同学提问的是‘外星人是否存在’,而我回答的是‘外星智慧生物是肯定存在’,这二者之间还是有着一定差距的。我的看法是:外星智慧生物是一定的,必然的!” 司徒笑老师在上面讲得头头是道,许岩却在下面直犯嘀咕:昨晚聊天的时候,朱佑香说她是异世界来的人,许岩真的是死心塌地地相信了。但现在,过了一夜,他忽然又有点怀疑起来——就跟相信朱佑香是妄想症患者一样,相信朱佑香是来自异世或者外星的说法,同样存有很多难以自圆其说的破绽。 如果朱佑香是来自其他星球的生物,那她为什么跟人类如此相像,简直一模一样? 犹豫了下,许岩举起了手,司徒笑老师看到了他,点头说:“后排的这位男同学,请说。” 许岩站起来:“司徒老师,您好。听了您的课,我很受启迪,受益匪浅,但有件事,我想请教老师您的意见。” “这位同学你请说吧。” “请问老师,按照你说的,要如何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外星人呢?” 司徒笑微微蹙眉,他困惑地说:“这位同学,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老师,这么说吧,假如我刚认识了个新朋友,对他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这位朋友说他是从外星来地球的外星人,那我要如何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 堂下不少同学都笑起来,大概觉得许岩的这个问题太幼稚了吧。司徒笑老师也是面露莞尔,但他并没有笑话许岩,而是很认真地说:“这位同学提出的这个设定问题,真是有点新颖了,我从前还真没考虑过。” 他微微沉吟,反问许岩:“这位同学,这样吧,我们按照通常的分析步骤,一步步来判断:你自称外星人的那位朋友,在外表相貌和身体特征上,他与正常人有什么区别吗?” “他外表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相貌也不丑——呃,非但不丑,长得还很漂亮。” “哦,那就是说,在外表体貌特征上,你这位朋友与正常人并无两样。那,你跟他交流,用的是什么语言?” “中国话啊,我们说的当然是中国话。” “说汉语吗?你朋友说的汉语,是他来地球之后才学会的吗?” “呃,这个倒不是,按他的说法,像是在他们星球上用的就是汉语——哦,他们的星球上跟我们的历史很像,他们的国家叫大明朝,他们还有皇帝、有朝廷、有锦衣卫东厂什么的。。。反正跟我们的历史很像。” 堂下又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笑声,这次,司徒老师也露出了笑容,他按按手:“好,这位同学,你可以坐下了,你的问题,我们已可以基本得出答案了。 首先,第一步,你既然说你朋友的相貌体征与人类并无两样,肯定他也是属于‘类人的智慧生物’,那么,我们就可以肯定,你朋友肯定是来自一个与地球环境近似甚至是完全相同的世界。 因为,在各个不同的星球上,存在着截然不同的自然环境。有的星球完全是水,有的星球完全是沙漠,有的星球诞生碳基生物,有星球却诞生硅基生物——在截然不同自然环境中进化来的智慧生物,在构成、体质和外形上,不要说完全相同,就算近似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 在各个星球上进化而来智慧种族,在生物学上的差异甚至能达到“门”或者“界”一级,甚至可能连构成的原子层面都不一样,那种“外星人模样跟地球人差不多”的想法,那完全是井底之蛙的幼稚念头, 所以,在两个不同星球诞生出来的智慧生物,他们长成同一模样的概率是非常非常小的。空气成分的微小差异,温度的差异,日照程度的差别,都会给人的外貌体征造成相当大的影响,甚至同一个智慧物种,在进化的不同阶段,那差别也是非常巨大的——比方说吧,我们人类和大猩猩都同属灵长类物种,也都是在同样的地球环境下进化而成的,但谁能看得出来,大猩猩不但与我们人类属同一物种,甚至还是我们人类的祖先呢? 其次,你说你朋友使用的也是汉语,那就更没法解释——如果说大家同为人类,这个还可以用“两个星球环境相似,所以生物进化过程也相同”的极微小概率来解释的话,那你朋友说的是汉语,那就完全没办法用巧合来解释了。 要知道,不同的文明和历史,也会形成不同风格的文字和语言。汉语是我们炎黄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与我们的文化和历史传承是一脉相承的,汉语的独特性,是由我们华夏民族独特的地理、人文和事件所构成,不可复制。 如果说两个不同的星球却形成了一模一样的语言和文字,这种文化上的近似性比生物学上的近似更不可思议,即使用神迹来解释都不可能。 这位同学,我这么说吧,你那位朋友是外星人的概率,就比你去学校门口的彩票站随便买上一张彩票就中了头奖,而且你还连续中上一年头奖的概率都更小。 按照你的描述,你朋友还认为他是来自一个大明朝的外星国家,他如果是跟你开玩笑的,那还好说;如果他是真的这样认为,我觉得吧。。。你朋友该坚持吃药,疗效要坚持下去才有效果的。” 堂下的学生们又响起了一阵哄笑声,许岩也有些尴尬,他坐在座位上,脸有点发烫,坐在他旁边的女生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好奇。 她凑过来,低声问:“你真的有这么一个朋友?他真以为自己是来自明朝的人?” 许岩尴尬地笑笑——平白无故出了这么个丑,却引起了漂亮女生的关注,这倒也因祸得福了。他低声说:“我跟她认识也不久,也搞不清楚,她确实有点神神叨叨的。” “呵呵,真是有趣,那人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不是,那人我在外面认识的。”许岩灵机一动,问道:“对了,同学,我是经管系的,我叫许岩,今年大二。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呢,很面熟呢!你叫什么名字呢,能认识下吗?” 女同桌看了许岩一眼,眼神有点无奈——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看来她已经应付过无数了。她微微颌首,又拿过许岩的笔记本写上“宫雪婷”三个字,她低声说:“我是国贸系二班的,也是大二的。” 许岩顿时兴奋起来:“哦,你也是我们财经学院的?” 国贸系和经管系同属蜀都大学的财经学院,两系有很多公共课程是重叠的,平时常常是合在一起上课的。知道宫雪婷的专业后,许岩顿时大为兴奋:这岂不是说,以后有很多机会跟美女一起上课了? 宫雪婷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十三节 许岩有个毛病,就是他很不善长和漂亮女生打交道——这也是他身材够高,相貌堂堂,家境也可以,却是至今一直没有女朋友的原因了。 许岩不善和女生打交道,倒不是说他见了漂亮女生就会脸红结巴什么的,而是说我们许公子不知道该如何和陌生的漂亮女生搭讪,就算搭讪成功也不知道该如何寻找话题聊上。就比如说现在的这种状况,许岩和美女交换姓名,大家也算是认识,第一步进展顺利,可接下来要如何发展,大家该聊些什么?许岩真是完全是两眼茫茫一团黑。 这个时候,许岩真的是很羡慕那些情商高的男同学,就像他寝室有个叫赵雪松的男同学,许岩印象是最深的,那家伙的嘴巴叫一个能侃的,能说上一天都不带重复的。大一到大二那么短短一年半时间,他的战绩斐然:从班花、班花到校花,带有“花”字头的女生除了“花痴”外都挨他轮流蹂躏了遍,遭他毒手的女孩加起来足够守卫法卡山阵地了。 现在,许岩真的希望自己能有这位赵情圣的十分之一油嘴滑舌的本事就行了——实在不行把刘胖子那插科打诨的本领学来也好的,只要把谈话的气氛给活跃起来就好了。他想了半天,最后才想到了一句蹩脚的话:“美女,你每星期天早上都来听课的吗?” 宫雪婷点点头,不解地看着许岩,许岩呵呵傻笑两声:“今天我是第一次听课,以前都没上过课。” 宫雪婷微蹙秀眉,她问:“为什么呢?司徒老师讲课很有意思啊,我每周都来的。听他讲课,能增长很多见识。” “是啊,今天我第一次来听这课,感觉确实很有意思。不过我因为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到这边路比较远,来得比较迟,象今天这样,到这就差点找不到位置了。” 许岩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同学,下周上课的时候,你能顺手帮我占个位置吗?” 话一出口,许岩自己都佩服自己,恨不得变出一个身外化身来对自己翘起大拇指了:“高,兄弟你实在是高!”——莫非自己身上还潜藏有泡妞的潜质吗,居然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么好的借口! 首先,这个请求是属于顺便的举手之劳,并不为难,出于礼貌,同学之间一般都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尤其是女学生,她们脸皮薄,就更不好说出拒绝的话了——果然,宫雪婷点头说:“好啊,下周我帮你占个位置吧。” 许岩心里美得恨不得要高歌一曲——这位美女或许还没意识到自己要求中的陷阱:帮助占位,一般都是占身边的位置,也就是说,等到下周上课时候,自己已经预约了坐在这位美女身边的机会了了! 他装出很欢喜的样子来:“呵呵,那太好了。同学,你真是帮大忙了。对了,同学,我们留个号码吧,这门课有什么消息也好互相通知一声。”——许岩心中暗想,这种混学分的烂课,能有什么要紧事? 女孩子很爽快地拿出手机:“好啊,你说你号码,我记一下。” 说着,她在许岩的笔记本上留下了一串数字,许岩也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她——在输入号码的时候,许岩注意到,女孩子用的还是那种老款的诺基亚手机,看样子,已经颇有些年头了。 他心念一动:看来,这位宫雪婷同学的家境情况看来一般啊? 但许岩这一招的巧妙并不止于此,还有暗藏的第三波杀招,他很诚挚地对那位女孩子说:“同学,太好了,你答应帮我占位置,真是帮了我大忙了。为表谢意,中午我请你出去吃饭吧。我知道学校北门外有家馆子的麻辣烫味道不错,味道很有特色呢,我们一起尝尝吧。” 宫雪婷一愣,然后,她展颜一笑,笑容很纯净:“不用客气,小事而已,不用那么麻烦的。” “呵呵,没事的,就一顿便饭而已,很随便的——你如果有同学一起的,也可以叫来啊,大家认识一下也好——呃,那家馆子的饭菜真的不错,想到我都流口水了,你真的该去尝尝呢。” “呵呵,真不用客气。我中午还有事,同学你自己去吃吧。” 听宫雪婷的语气坚决,许岩识趣地不再劝说了——今天才是第一天认识而已,能预约下次见面的机会,又拿到了电话号码,这个进展已算不错了。大家交情还浅,自己一个劲死缠烂打的话,惹恼了美女,只怕所有的成果就要前功尽弃了。 他赶紧给自己下台阶:“哦,你还有事啊?那太可惜了,下次吧,大家找多点朋友,人多点一起去麻辣烫,这样气氛热闹啊。” 宫雪婷淡淡地点头:“嗯,下次吧。有机会再去。” 两人这样聊了一阵,下课铃声响了——许岩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下课铃的声音。宫雪婷道声再见便先走了,许岩则留在座位上磨蹭了一阵再出去。当他出去经过教室外走廊的时候,他看到宫雪婷和几个女生正围着司徒笑讲师在走廊那边谈着什么,女生们好像很开心,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许岩看到,宫雪婷一直仰慕地望着面前年青的讲师,许岩心里很不舒服。 他停下脚步看了几眼,却被司徒笑老师看到了,男老师向他挥手,示意他走近来。许岩愣了下,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心里有点不情不愿的。 “老师,您找我有事?” “这位同学,你是班上的新面孔,我们认识下吧。我是司徒笑,你哪个系的呢?”司徒笑老师笑着说,他的笑容很阳光,开口就露出一口洁白又整齐的牙齿,让许岩看得心里腻歪:你以为光你会用蓝天六必治啊?然后他又有点汗颜:新面孔?岂不是老师在暗示说,自己以前一节课都没上过? “司徒老师您好,我是经管系二班的,我叫许岩。” “哦,许岩吗?”司徒老师点头,他踌躇了下,笑着说:“是这样的,老师回想了下,刚才讲课时候,为了活跃课堂气氛,关于你那朋友的事,有些地方我可能说得稍微过头了些,如果让同学你觉得不舒服的话,那是我的问题,是我失礼了,该要向你道歉的,希望你能谅解。” 说着,他转头望向旁边的宫雪婷,笑道:“这个,雪婷同学也知道的,我刚从国外回来,那边的课堂风格是比较活泼的,跟国内这种严肃的风格可能有点差距,我还在尽量适应,但可能一时调整不过来,这个,也要请同学们多多体谅了。” 许岩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宫雪婷已经抢着说了:“没有啊,我们都觉得很好啊!司徒老师您讲得深入浅出,生动又有趣幽默,我们寝室的几个同学都很喜欢您的课呢!大家都说,听老师您的课能增长很多见识呢。虽然是星期天,但我们可是都来了——许岩同学,你说是不是?” 许岩干笑两声:“是啊,老师讲得真的很不错呢。” 司徒老师笑笑,他说:“是这样的,许岩同学,你刚才说的,你朋友那例子。我想问下,是真的有那样一个人,还是你虚构出来的呢?” 许岩含糊道:“因为牵涉到别人的*,我不方便说得太细。不过,老师您就不妨当他是真人真事吧。” 听许岩这么说,司徒笑的表情严肃起来了:“我明白了。许岩同学,如果你说的是真事的话,你那位朋友的幻想症已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他已无法区分现实和虚幻想象的区别了。这种情况下,单靠他自己的心理调节,只怕已经。。。作用不大了。要想帮他从幻想症中解脱,外界的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是必不可少的,不然这样拖延下去,这个人。。。这辈子只怕也就彻底废了。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带他来,让我当面跟他谈谈,那样可以得出更准确的判断来,对他或许也有些帮助的。” 宫雪婷在旁边插口说:“许岩,你不知道,我们司徒老师还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心理学博士呢。。。” “呵呵,不是说这个,”司徒笑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并非有意想炫耀这点:“主要是我的个人兴趣吧,我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很感兴趣,尤其这种真人的实例。。。在国内,一般很少有机会碰到这样的标本。 这也是国情上的差异吧,国内的人,就算碰到有一些精神上的障碍和疾病,往往也很忌讳去看医生做诊断,因为怕人家说他是疯子。但在国外那边,看心理医生是很正常的事。在不少国家,有些承受压力比较大的职业甚至规定了要定期看心理医生做测试的,比如前线的作战军人和一线执勤的警察。。。” 说到这里,上课铃再次响起,司徒笑老师歉意地笑笑,断了讲话。他匆匆和许岩握了握手,说:“好的,老师我还兼着一门英语课,就不跟你们聊了——呃,许岩同学,你那个朋友的事,如果要联系我的话可以找宫同学,她有我手机,好了,下次再聊吧!” 他急匆匆地走了,许岩和女生们站在走廊那边,看着这位年青俊朗的老师风风火火地穿过走廊走了,心中却是各怀心事。 司徒笑离开后,宫雪婷又恢复了那副冰雪不为所动的冷清表情了,她对许岩说:“许岩同学,你的那个朋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是带过来给司徒老师看看吧。老师学问很大,懂的又多,说不定对他能有些帮助呢。” 又找到机会跟宫雪婷单独相处,许岩还很高兴的,他本来还想鼓起勇气再向她邀约一次的事,但妹子开口闭口就说起司徒老师,这让许岩很是不爽——其实司徒笑老师人长得好看,学识谈吐礼仪风度都是无懈可击,按道理是很招人喜欢的,但不知为什么,许岩就是看他不顺眼,尤其是宫雪婷这些女生那么仰慕地看着他,他就更不爽了,顿时也没了请吃饭的心情。 许岩含糊地答道:“看着吧,得看他本人愿不愿意的。”心里却是在想:“把朱佑香这美女带给这个小白脸认识?老子又不是傻子!” 第二十四节 上完课以后,许岩到学校饭堂吃了早点,还给朱佑香捎带了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他提着早点,从饭堂一路悠悠晃晃地出了学校,在经过丰原小区时候,看到小区门口停的警车比今早更多了,足有十几辆,警察们进进出出,繁忙得跟一窝蚂蚁似的。 看到这么大的阵势,许岩还真有点担心,迟疑了下,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究竟——许岩也知道,警察办案,就算自个站身边来也未必能看出什么来,不过去看看,心里觉得踏实点。 许岩手上提着早点,就这样晃晃悠悠地进去了,门口的几名协警看他咬着油条提着豆浆的悠闲样子,以为他是出去买早餐回来的小区住户,也没有拦他,许岩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进了丰原小区。 本来许岩还有点担心,自己靠近现场会不会被警察们怀疑,结果进小区一看,他顿时轻松了:小区的停车场已经被封锁了,出口外围了一大圈看热闹的群众,足有一两百号人,这么多人在围观,再加多自己一个也不会有人会怀疑。 就这样,许岩毫不费力地混入了人群中。他看到一个老头穿着汗衫正摇着扇子看热闹,神情也比较和善,许岩凑过去问:“大爷,这么多警察来这,还把咱们停车场给围了,这到底出了啥事啊?” 那老头看了半天热闹,终于有机会向人卖弄自己的见识了,他顿时兴奋起来,热情地说:“小伙子,你的车子没放停车场里头吧?” “没放——大爷,我还没小车呢,这里头是出啥事了?” “哎哟,小伙子,你没车子在里头就好了!咱们丰原小区,这平白无故遭祸了!听警察说,昨晚深夜,有几个人莫名其妙不知从哪里掉下来,结果摔死在咱们停车场里头了,现在公安同志正在勘探现场呢,刚才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都进去验尸了。。。” 旁边有个大婶也插话了:“哎,老张,那不是医生,那是公安局的法医!这下惊动可大了,你看看,来的那几辆公安车,那车牌号那么小,都惊动到市局的大领导来了。” 许岩露出吃惊的样子:“啊,死人了?还死了好几个?这可真是出大事了。可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小区停车场没什么坑洼啥的啊,旁边也没有高楼啥的,平平坦坦的一块地,怎么会摔死人呢?” 老头顿时激动起来:“可不是嘛?我也跟公安这么说的,我说这不可能是摔死的,我们停车场周围都没有高楼,怎么可能摔死在这呢?可公安这帮人固执得很,硬是说摔死的!我看那,这里头没准有些什么猫腻,搞不好有些什么黑幕!” 那大婶又插话了:“哎,我说老张啊,你别乱说啊。人家公安同志经验多丰富,人家还有法医啥的呢,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难道还没你懂得多啊?” “哼,女人婆头发长见识短,跟你说不明白——小伙子,你看看周围,一看就明白了,几栋楼都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是摔死的?他从哪掉下来?根本没地方可掉嘛!” “老爷子你眼光真厉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许岩装模作样地打量着,循着那老头指引的方向,他向停车场里头望了过去,远远看到了几个戴着塑料手套的警察站在那边谈着什么,其中有个个子高挑的年轻女警察让许岩印象颇深刻。她戴着墨镜和口罩,头后绑着马尾,轮廓很清秀,手上戴着塑料手套,身材纤细又腿长,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挺拔又英气——虽然她戴着口罩看不清相貌,但从身形轮廓上判断,许岩觉得她肯定是个美女,还是个靓丽的美女。 那女警年纪不大,肩章也不过是两杠一星,但她的地位好像很高。几个警察围在那边讨论,众警察都是面向她说话,隐隐以她为主的样子。不时有勘探现场的警察走过去向她说上几句,好像是在报告似的,她要么拿着笔记本记着,要么就是很快地对对方说上几句,那做派,很象是个坐镇现场指挥的领导,气场十足。 其实,这女警再漂亮再牛逼也不关许岩的事,但有件事,让许岩看了觉得很害怕:那年轻女警察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空中的高处,而她比划的那个方向,恰好正是向着许岩住处的方向——没错,许岩看了好一阵,确定那女警指点了好几下,那方向十分明确,有一次她甚至就是用手直接指着许岩住的那栋楼了,对着身边的警察很严肃地说着什么,一边做着手势,像是要求他们对这栋楼房进行调查。 许岩心脏噗通噗通直跳,双脚直发软。他害怕极了,但又不敢走开。他远远地瞅着那个女警,恨不得当场扑上去把她的嘴巴给封上,不让她继续胡说八道下去。 “许岩,你在这干什么?” 背后突然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许岩吓得浑身一哆嗦,转身过来一看,却看到叫自己的人是一名站在树荫下的警察——那瞬间,许岩腿一软,险些当场就跪下了,一句话都到嘴边了:“不是我干的!” 好在许岩定睛一看,那警察却是熟人,正是派出所的年青警官刘辟云。其他警察要么在勘探现场,要么在门口站岗维持秩序,这家伙却什么也没干,躲在树荫底下坐在一辆摩托车上乘凉,抓着帽子在那扇风。 从看到对方是警察到认出是刘辟云,这中间就连半秒钟功夫都没到,但就这么短的一瞬间功夫里,许岩几乎是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剧变,冷汗瞬间浸透了他背后的衣裳,他浑身酥软,像是被电棍电过了似的,连腿都在发软。 他笑笑:“刘警官,您好,又碰到了。”——许岩笑得很是僵硬,笑容像是在石头里挤出来似的。 好在刘辟云也没留意他的古怪表情,这派出所民警脸上的表情更臭,像是谁欠他钱不肯还似的。他招招手,示意许岩过去,问他:“小许啊,你有烟吗?借一根来抽抽?” 许岩松了口气,摊摊手:“不好意思,刘警官,我不会抽烟,身上也没带烟。” 刘辟云愁眉苦脸的:“那是真没辙了。。。只好抽自个的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玉溪烟,封口还是完好的。 许岩吃惊的望着他,心想你自己都有烟了,干嘛还找我要? 刘辟云慢条斯理地拆着烟,看到许岩那诧异的眼神,他嘿嘿一笑:“还没开封的呢,本来想着能省下来的——哎,你说你不抽烟的吧?那就不用给你了。” 一瞬间,许岩真被这个派出所警察的无耻给打倒了——为一根烟也要考虑这么多,犯得着吗? 刘辟云点了根烟,坐在摩托车座上晃悠晃悠地吞云吐雾着,却是一脸很不爽的样子,像是谁刚刚得罪了他。 许岩壮着胆子问他:“刘警官。。。” “哎,叫我刘子好了。”刘辟云打断许岩:“你闲得慌是吧,跑这边来看什么热闹?老子想走都走不掉,你倒是闲得厉害啊——哦,你还买了包子,什么馅的?” “鲜肉馅的。。。” “哦,我跑了一天的外围了,从昨晚到现在,足足走了十里地都有了。市局这帮家伙真是畜生来着,连早餐都不供应,又不放我走。。。快把我饿死了。。。” 现在,许岩对这位刘警官的品性已经算有一定了解了,闻弦而知雅音,他立即明白刘警官找自己来干什么的了——他不是看到了自己,他是在看到了自己手上提的那份早点。 许岩公子很有自觉把双手把包子奉上:“刘警官,我吃过早点了,这包子和豆浆都是新鲜的,不嫌弃的话尝尝,味道还可以的。” “哎,小许,你说你说,这可怎么好意思呢。。。”刘辟云眉开眼笑,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他一边接过了早点:“这花了多少钱啊?来来来,我把钱还你。。。哦,两块钱够不够?哦,不好意思,身上没零钱,欠着吧,下次你去派出所我还你啊。。。你记得去啊,我一定会还你的。” 许岩啼笑皆非,心想谁会为了两块钱特意去派出所找你讨债啊? 看着刘辟云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许岩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刘警官,我看其他的警察都在干活,怎么你能躲在这乘凉啊?” “嗯。。。嗯。。。”刘辟云低头吃着一边呜呜答道:“你不懂,他们是市局的人,老子是所里的。分局的其他人已经撤了,老子干嘛还帮他们干活啊?” “分局的人已经撤了?” “都撤了。现在那边勘查的是市局刑侦的人。” 许岩压低声量:“刘大哥,我看那边那个女警官好年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她也是市局的吧?” 刘辟云发出“嗤”的一声笑,他暧昧地看着许岩:“你小子的眼光还很毒啊。。。怕你不是看人家很厉害,是看人家很漂亮吧?” 许岩“害羞”地低下了头——天地良心,现在许岩都怕得快死了,哪有那份沾花惹草的心思?就算那女警官长得跟仙女似的,许岩也没心情搭理,关键是他想知道这位女警官的身份,看看她说话到底有没有分量,警察们会不会按她说的去查。 “呵呵,跟你说了也没关系,这妞叫郑秋怡,是市局刑侦的副支队长,绰号胭脂虎,厉害得很,老子今天就是被她坑了,现在害得有家不能回。。。” 刘辟云用力拍着许岩的肩,他笑着说:“兄弟,告诉你个好消息,胭脂虎还没结婚,听说连男朋友都没有。上吧,追她去,把她泡上了,少奋斗三十年!” 许岩也呵呵地干笑两声:“刘大哥这是笑话我了。你们公安局那边多帅哥,这位警花美女都没看上,怎么可能看上我呢?” “呵呵,这可不一定,小许,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爱说‘猿粪’吗?被‘猿粪’砸到了,就什么都有可能的!” 刘辟云“呵呵”奸笑着,他虽然这么说,但那话显然是调侃许岩的,并未当真。在他看来,市局刑侦的副支队长,跟许岩这样一个毛头大学生,那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来着,不可能有重合的机会。 “刘大哥,那今天这案子,是归这位郑副支队长负责吗?” 刘辟云已经吃完了包子,开始喝豆浆。他一边喝着豆浆一边说:“是吧,十有*就是她负责了。小许,你不要看我们胭脂虎娇滴滴的,她可是破过好几桩大案的好手来着,象上次的11.9持枪杀人案和3.7特大枪战案,就是她给破掉的,在公安部那边都得了嘉奖呢。你妹的,今天老子可被胭脂虎给坑死了。。。” “啊,刘大哥,怎么了?” “今天老子也是倒霉,今天市局刑侦到了以后,分局的人都准备撤了。胭脂虎问,是谁第一个到现场的?分局梁可那畜生也太歹毒了,立即把老子给推出来了,说我不但是第一个到现场的,还是这里的管片治安警,熟悉这一带的居民情况。胭脂虎马上说,既然这样,那就让他留下参加专案组,协助我们工作——你妹的,就这一句话呢,老子就被坑死了!本来老子都交班了,可以拍拍屁股回家睡觉了,现在又得留下陪这帮瘟神忙,也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 听刘辟云唠唠叨叨地发着牢骚,许岩也不时跟着附和两声,一颗心却是直向下沉:大事不好!那女警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既然她是负责案件的主办人,那案件调查肯定要照着她的意图去办的。她既然怀疑到那边自己住的高楼了,那迟早警察会找到自己头上的。。。 糟糕,昨晚跟那帮歹徒打斗,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那帮歹徒好像有把手枪被朱佑香打飞了,也不知掉哪里了?收拾没有?哎呀,该不会是放垃圾袋里丢出去了吧?万一被捡垃圾的发现,那岂不是又是一条线索。。。 最麻烦的是朱佑香,她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户籍,万一被警察们查到,岂不是会引起他们注意?而且朱佑香什么都不懂,万一被问上两句,只怕马上就露陷了。。。糟糕,现在该不会已经有警察到家里查房了吧? 许岩越想越是害怕,恨不得立即拔腿就跑回家,但偏偏身边刘辟云还在啰啰嗦嗦地唠叨个不停,许岩正在想着如何脱身时候,却听到有个女声喊道:“那个。。。长安街所的刘什么吧,你在这干嘛?” 许岩和刘辟云循声转头,都是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那美女警官已经走到他们身后很近了,这时候,就看出人民警察的训练有素了,刘辟云迅速把吃剩的半个包子和豆浆往身后一扔,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他一下站直了身子,神情严肃:“报告郑支队长,我正在向周围的群众了解情况,请问领导有什么指示呢?” ~~~~~~~~~~~~~~~~~~~~~~~~~~~ 换个风格,看来读者朋友们不是很喜欢~~还有票票的话,还是麻烦投一下吧~~谢谢! 第二十五节 美女警官走到了身前,她脱下口罩,露出了一张清丽绝伦的脸,神情却是似笑非笑的,显然刘辟云方才的动作已被她看在眼里了。好在她倒也没揭穿,指着那边的几栋楼问:“你是长安所的刘。。。刘辟云吧?听说你熟悉这一带的情况,那几栋楼,是什么小区的?”她的声音清脆又响亮,象是玻璃一般叮当作响。 “报告领导,这两栋楼,那是梅花小区的。那栋楼呢,是安泰小区的。” 美女警官点头:“刚才技术已经看过现场了,勘查那些撞击的痕迹,这几具尸体,都是从那边摔下来的——也就是说,这几栋楼都有嫌疑。但可能最大的,还是梅花小区的这栋楼,因为它正对着这个停车场。” 看那美女警官比划的方向,许岩吓得又是一阵心悸——她说的,正是自己住的那栋楼! 刘辟云望了一眼,他疑惑道:“领导,这没理由啊!您看,那栋楼离这里还隔着一条马路,怕不有两百米了?到底怎么摔,能把人摔出两百米去?” 郑秋怡摇头:“不是没有可能,比如在楼顶安个弹射装置就能办到了。” “哦,这样啊。。。可领导,谁费那么大的功夫这样整啊?搞得这么复杂,我还不如把尸体弄辆面包车拉到城外找块荒坡埋了不就行了?” 被一个派出所的片警顶撞,郑秋怡显得有些不悦,她微微蹙眉,还是耐心地说:“现在科技发达,犯罪分子的手法和花样也多了,搞不好他们布置*阵,想骗过我们——既然有这个可能,那我们就要去调查了。小刘,你熟悉这一带情况,等下你带路,两个小区我们都要走一下,重点要盘查六楼以上的住户和楼顶天台,看看有什么发现。还有,问下小区的保安,昨晚有什么碍眼的人进入。” “可是,郑支,这两个小区,今早分局已经盘查过一次了。。。” “那就再问一次,看看这两天有没有人运大型装备进出小区的,有没有人在楼顶搞施工,或者哪家搞装修响动比较大的,还有,小区居民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有没有哪户有打闹啊、吵架的声响——这是要重点问的。 还有,找小区物业,把小区昨天到今天门口的监控视频录像还有出入登记本都复制一份,拿回局里复查。”女警的声量不高,但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刘辟云苦着脸,他说:“郑支队长,梅花小区和安泰小区都是很大的小区,都有好几百住户的。这样盘查法,怕是一天都忙不完了。” “我叫多几个干警一起去,大家分几个组。这边的勘查也差不多了,人手可以抽出来了——不怕,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就跟你一组吧,实在搞不完,中午就加班吧。” 听到郑秋怡也一起去,刘辟云的脸简直要苦出水来了:这种周边排查工作是最辛苦也是最无聊的工作,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耗费大量人力和时间,往往做的还是无用功,排查一万人也未必能找到一条有用的线索。如果和普通干警搭队,自己还能想办法偷个懒,但跟郑秋怡一组的话,那就完蛋了。整个锦城公安局,谁不知道这胭脂虎是出名的工作狂来着?跟她一队,只怕今晚能不能回家都不一定了。 这时候,郑秋怡才注意到身边一直站着的许岩:“小刘,这个小伙子。。。是哪里的?” 许岩一阵心慌,刘辟云却是帮忙答了:“嘿嘿,郑支,这个小许是蜀都大学的学生,过来这边看热闹的,我刚才正好在问他情况呢。 郑支,刚好也巧了,小许就是那边梅花小区的住户,他刚好就住4楼。。。您要不要亲自问问他情况?” 听到许岩是梅花小区那栋被怀疑那栋楼的住户,郑秋怡的脸色微变:派出所的这小刘也太不像话了。既然有排查对象在,怎么不给自己提醒一声?刚才那些有针对性的工作布置,怎么能当着排查对象的脸说?好在随后听说对方是住在四楼,不在六楼以上,又是蜀都大学的大学生,不是那些重点怀疑的对象,她才释然。 刘辟云借故走开了,郑秋怡和颜悦色地问了许岩几句,就是问他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动静啊、有没有听到打斗叫骂的声响,楼里最近有没有人装修什么的、天台上有没有人住之类,许岩纷纷答说“没听到,没发现,不知道”,这样敷衍了过去。 郑秋怡却也不生气,或许,这样没有收获的情况对她来说已是习以为常了。问完话,她主动向许岩伸手出去:“小许同学是吧?你好,听说你是蜀都大学的学生吧?谢谢你支持我们公安机关工作。小许同学,刚才你听到的话,回去以后不要对其他人乱说啊。” 天气有点热,在停车场那边被日头晒了好久,郑秋怡的额头已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因为站得离她很近,许岩闻到了一股很浓郁很好闻的女子芬芳体息,也不知是她涂的香水还是天然体香,他连忙伸出去和对方用力地握了握手,这位女警察的手很小,皮肤却很嫩滑,许岩顿时心猿意马起来,他说:“这位领导请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听到许岩也跟着刘辟云一起叫她领导,郑秋怡笑了,她解下墨镜来拭擦着水气。这时,许岩才看到,这位威风赫赫的胭脂虎看起来跟个女大学生也差不多,她的眼睛很漂亮,淡眉弯弯,只是神色间显得有些疲惫。 “其实,我也是蜀都大学毕业的,你该叫我师姐的,虽然我年纪未必有你大。呵呵,好了,我就不耽误你了,大学生,忙你的去吧。” ~~~~~~~~~~~~~~~~~~~~~~~~~~~ 在楼下的早餐店重新买了早点,许岩才上楼回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许岩就是检查客厅——许岩在客厅转了一圈,看到家具都收拾得很整齐,地板也拖得很干净,没留下打斗的痕迹和破绽,血迹更是一点没留下来,他这才感觉稍微轻松了些。 许岩敲响了客房的门口:“轩芸,你可在吗?” 客房的门打开了,朱佑香出现在门口,衣裳很整齐。看到许岩,她有点惊讶:“许公子,你不是去上课了吗?这么早回来了?” “哦,今早我只有两节课,上完就回来了。” 朱佑香感慨道:“许公子,一天只上一个时辰?那,贵地的书院可真是轻松。吾刚入白鹿学院时候,四更时分就要起床练剑了,五更时要锻体,然后日出后就要随着先生一起晨读了。吾从晨到暮,只有中午能休息半个时辰,其他时间不是修文就是练武,时刻不敢懈怠。学业之事,还是要勤学苦练方有所成就的。” 朱佑香这样苦口婆心地规劝自己,许岩只觉好笑——这妹子年纪轻轻,但这副口吻,却是活脱脱地像自己老妈,他岔开了话题,沉声道:“轩芸,昨晚之事,只怕有些麻烦了。。。” 朱佑香一挑秀眉:“公子,昨晚之事?请问何事?” 许岩真的很佩服朱佑香的大气,昨晚她刚刚亲手杀掉了五个人,第二天早上她就能若无其事地关心起自己学业来。亲手杀掉五条人命,抛尸下楼,这么大的事,她看起来压根就没放心上。 受朱佑香感染,许岩也镇定了很多:“我说的就是那几个歹徒,被你丢下去的。。。今早,我上课归来时候,发现很多警察就在那边盘查此案。你看——” 他领着朱佑香到阳台上,在这里可以看到丰园小区的停车场,隐隐约约可以一大群人聚在那里,中间还有很多警察。 朱佑香看了一眼就回客厅来了:“既然事涉人命,官府自然颇为重视,这也是应有之义吧。公子有何顾虑呢?” “我听到消息,警察怀疑到我们这栋楼了,可能要过来调查,我们得要有所准备了。” 朱佑香露出诧异的表情:“不会吧?官府居然会怀疑到我们?这么看来,本地的公门中也有干练的好手啊。” 她歉意地说:“是吾昨晚思量不周,连累公子了。倘若吾昨晚不怕麻烦,把他们抛得更远些,那就该没事了吧。” 许岩一愣:“轩芸,难道,昨晚你抛的时候,还没出尽全力?” “公子开玩笑了。不过丢弃废物这种举手小事罢了,难道公子您会全力以赴吗?” 许岩听出背后直冒冷汗:昨晚朱佑香把那几个匪徒抛出了差不多两百米,他就为她的巨力惊叹不已,以为这就是她的极限了。没想到,现在她居然说还能抛得更远些? 那,她的全力一击,到底有多恐怖? 要让她全力扔的话,该不会把那几个劫匪当做卫星扔出大气层去吧? 朱佑香很严肃地说:“公子,吾思虑不周,为您惹来麻烦,吾十分愧疚。请您说吧,要怎么办呢?吾不熟本地情形,一切悉听尊命,公子无论有何吩咐,吾必然全力以赴。” “呵呵,轩芸你言重了。现在,警察也只是猜测有可能是我们这栋楼而已,而且被怀疑的楼还有好几栋,不单是我们。被怀疑的主要是高层住户,也不是主要针对我们的。只要我们想好应对之策,不自己乱了阵脚,应该能顺利过关的。” 许岩这未出校门的大学生宅男,他也不可能有很高明的反侦察技巧,那浅薄的一点知识都是从报纸和电视上的法制新闻里学来的。那些新闻里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案犯落网的原因往往都是因为应对一般盘查时候显得惊惶失措,如此才会引起民警的怀疑。 朱佑香听得很认真,耐心地听许岩说完长长一通,她才说:“吾明白了,公子您的意思是说,那些做公的有可能会找吾等问话,让吾勿要惊惶,镇定作答,是此意吧?” 许岩觉得,自己真的很失败——自己啰啰嗦嗦说了十几分钟,结果被朱佑香简简单单就浓缩成一句话,他郁闷地说:“就是这意思。不过还有件事。。。” 他打量着朱佑香所穿的古装衣裳:“轩芸,不是我多事,你穿这种古装衣裳——呃,确实很漂亮,不过好像有点太招眼了,我们现在要低调一些。。。如果你能穿得平常一些就好了。” 在许岩面前,朱佑香一向表现得十分镇定冷静,但许岩此言一出,她愣了下,粉脸上浮上了淡淡的绯红颜色,她低下头来,声音很低:“公子,您莫非是想劝我更衣换装吗?” 很少见朱佑香表现出这般女儿家的扭捏做派,许岩一愣,不知为什么,他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当然,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这种事,我也不好勉强的。” 朱佑香犹豫了下,然后,她抬头灿烂一笑:“吾于本地不熟,一切尽听公子安排就是了。” 其实,就是许岩不说,朱佑香也有换衣裳的打算了。世上的事情就怕比较,在大明那边,大家都是穿着古装的长袍霓裳,朱佑香倒也不觉得什么异样;但到这边之后,无论朱佑香亲眼所见还是从电视、电影里看到的,本地女子的穿衣打扮风格实在是耀眼而绚丽——在新闻上看了几场巴黎的时装发布会,那真是让朱佑香看得眼都直了。在这之前,她简直不敢想象,人间竟有女子能做如此耀眼的打扮! 按照大明朝的标准来说,此地女子的衣裳暴露太多了,实在“伤风败俗”,放到大明那边,这些有伤风化的淫妇都是要坐木驴的——但在内心深处,朱佑香也不得不承认,这些衣裳和服装虽然不合礼仪,但确实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爱美之心乃是女子的本能和天性来着,到地球已有数日了,看了太多的电视和新闻,朱佑香已经渐渐习惯地球女子的服饰衣装了,其实在心底,她也是有点蠢蠢欲动的,只是,因为女孩子天生的矜持,她实在放不下那个面子来主动换装。 现在,既然是“恩公”许岩公子的恳求,也是为了避祸,莫要惹上官司——朱佑香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我不得不随风移俗,改装易行,这也是为了匿踪潜迹,不得已的事情啊!” 第二十六节 有这么好的理由,朱佑香心中其实已是愿意了,但她还是红着脸强调道:“许公子,换装不是不可以,但吾非是那等。。。那等不知羞耻的放荡女子,所以,有些太过分的衣裳,吾是决计不肯穿的,请公子勿要强人所难。” 许岩听得一头黑线——这小妞把我看成什么人了?说得我好像会强迫她穿什么诱惑装似的。。。不过,这主意好像还真是不错,反正这妹子什么都不懂的,到时我哄她穿比基尼泳装或者诱惑女仆装,骗她说这就是我们地球女子的平常衣裳不就行了——呃,糟糕,不好! 朱佑香身子前倾,“微笑”地望着许岩:“许公子,您~可~是~在~想~什~么~啊?” 看她嘴角弯弯,似笑非笑的眼神,许岩顿时清醒过来,背后直冒冷汗:自己可是昏头了吧?竟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眼前的这位,可是举手投足连杀数人而脸不变色的狠角色啊!论起危险性来说,哪怕全省所有的黑帮和逃窜犯加起来恐怕都没这位人型暴龙恐怖,自己竟想调戏她?活腻了吧? 许岩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轩芸,其实,我是个很传统的人,从服饰风格来说,我更偏好东方女性的审美观点,喜欢典雅端庄而内敛的服饰风格。 具体到你个人来说,从气质的契合度来说,那些过于火辣劲爆潮流和偏激的时装格调,我认为是不适合你的,你适合的是那种高贵清纯典雅的风格。。。稍微守旧点。” 许岩啰啰嗦嗦说了一通,朱佑香脸上一直保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她那笑容,让许岩很心虚——她说:“公子说的,吾也听不明白,但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要更换的衣裳,公子可准备好了吗?” “轩芸,我家中并无女装,不过我们可以去商场买。轩芸你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如何?顺带还可以在外面把午饭给吃了。” “吾尽听公子安排。” 朱佑香回房间简单打扮了下,两人便匆匆出门了。在出小区门口时候,许岩眼尖,遥遥看到一群警察正在向这边走来,他立即知道,是丰原小区的警察结束了命案现场勘查,现在过来自己小区这边搞排查了。 朱佑香不但奇装异服而且连身份证都没有,是个十分吸引人的目标,许岩现在很怕被警察们撞上。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朱佑香的手,掉头就往另一个方向急走,一口气走出了半条街,回头看不到警察了,许岩才松了口气。这时候,他才注意到,朱佑香的脸已经红得跟个苹果似的了,她低头嗫嚅道:“公子,你的手。。。” “啊!”许岩醒悟,急忙松开朱佑香的手,他讪笑道:“方才警察来了,太急了。。。” “公子无需解释,事急从权,吾明白的。” 因为有了这么一桩小插曲,两人间的气氛忽然变得有点怪异起来,朱佑香一路都是低着头,脸红扑扑的,许岩都不好意思跟她说话了。 少男少女并肩前行,不出声地走在绿荫道上,初冬的阳光和煦地照在他们身上,暖烘烘的。 看着身边的美丽少女,许岩忽然觉得,现在的情形,很像他曾憧憬过的一幕:在一条布满金色落叶的空旷街道上,秋风萧瑟,漫天的花瓣落下,在这落花纷飞的季节,自己和一位美丽而宁静的姑娘手挽着手并肩而行,心心相印。 一种异样的甜蜜感觉,在许岩心中慢慢蔓延,许岩忽然希望,自己脚下的这条路能永远不到尽头,自己能一直陪着朱佑香身边慢慢地走着,让这温馨的一刻永远地持续下去。 可惜,事情总是事与愿违的。在街的路口,一辆的士在他们身边停下了,司机探头出来问:“嗨,两位靓女帅哥,要搭车吗?” 许岩望向朱佑香,女孩子也在望着他,却是没说话。俩人对视一阵,许岩点头:“还有很远,那就坐车吧。” 朱佑香还是第一次坐出租车,许岩帮她开了车门,让她坐在后座上,他顺势也坐进去坐她身边,吩咐说:“师傅,麻烦去北京路的万和商场吧。” 司机应了一声“好嘞!”诧异朱佑香的打扮奇特,他还特意掉头回来多看两眼,赞道:“这小姑娘是在扮女侠吧?别说,还真是像模像样的。你们在拍什么电影呢?” 朱佑香瞪大了眼睛,不知要如何应答。许岩干笑两声:“师傅,我们这是自己业余兴趣闹着玩的,不是剧组的。” 司机恍然:“哦,那你们也够专业的,这身行头,比电视上那些演员穿的还要像样些。小伙子你真福气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比电影上的女明星还要漂亮啊。” 许岩第一反应是想否认,但他心念一动,却是只是嘻嘻一笑,没出声,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来瞄着朱佑香——听到没有?瞧瞧,人家可是说我俩是一对啊! 但令他失望的是,朱佑香一直专心致志地侧头望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对司机的话毫无反应,像是没听到一般。看得许岩真是心痒痒的,他真是恨不得抓住司机喊道:“人家没听到啊,师傅你再说一遍!” 许岩没发现,恍若无闻的朱佑香,在她耳边的脸颊上,已经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了。 虽然是第一次坐汽车,但朱佑香的表现并不怯场,她不像不少人第一次坐车那样晕车晕得要死要活,唯一的不适就是觉得有点气闷。许岩帮她打开了车窗,猛烈的风吹着朱佑香的脸,也吹乱了她如缕的头发。 许岩担心风是不是太猛了,要帮她关小车窗,但朱佑香制止了他:“不,就这样,挺好的。” “这样风太大了,我怕你受不了。” “没有啊!”朱佑香转过头来,她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兴致勃勃地对许岩说:“吾初到白鹿学院那年,师傅带吾等师兄妹外出游历,他带着我们我们御剑飞行。那时,我们飞得好高的,看着脚下就是高山和白云,人啊、房屋啊树木啊什么全部成了一个小黑点了,那时候吹的风才叫猛烈呢!那是吾第一次御剑飞行,腾云驾雾,觉得真是好——” 朱佑香顿住了,她实在不知如何形容出那时心中的感觉——许岩觉得,倘若是自己,早就大喊“好爽,太爽了!”——但朱佑香的词汇表里并没有这个词,她只能说:“吾觉得真是好舒畅啊! 师傅一边飞,一边还拿着酒葫芦在喝酒,吟道‘凌驾*孤身寂,纵横九州一飘影”。上千里的路,他小半天就到了,真是太神奇了。打那以后,吾就下了决心,今生今世,不管如何艰难都好,吾也一定要修成像师傅那样的剑仙。” 朱佑香说话的时候,窗外的风呼呼地吹进来,声响很大,所以许岩倒也不担心被前排的司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许岩也起了好奇之心,他凑近朱佑香的耳边问:“轩芸,那你现在修炼得怎样了呢?能御剑飞行了吗?” 朱佑香顿时沮丧起来。她摇摇头:“还不行。吾现在只修炼到了筑基期而已,距离师傅当年境界还是遥不可及。。。吾资质有限,不要说追赶师尊了,就是连流云大师兄、清云二师兄、甚至晚进门的几位小师弟的修行进度都远超于吾。。。师尊的境界,怕是吾今生今世都无法企望了。” 老实说,现在对于朱佑香的话,许岩已经算很有免疫力了,对她的说话,许岩是处在一种折中状态:既不敢完全相信,也不敢完全不信。 如果朱佑香说她师傅是练金钟罩铁布衫的气功高手,能胸口碎大石一拳打死牛,还能飞檐走壁刀枪不入——虽说也很匪夷所思,但毕竟还是属于许岩能理解的范畴,许岩多半就会深信不疑了。但朱佑香说她的师傅能站在把飞剑上一飞就是几千里地,这实在超出了许岩的接受底限,他怎样都想象不出: 万用引力失效了吗?地心引力如何克服? 推动飞剑的能源从何而来? 那么小的剑,人怎么踩得稳,何况还要装载几个人?那把剑到底要多大才够? 加速度是多少,人能顶受得住吗? 高空气压下,人怎么呼吸和生存? 。。。。 如果许岩相信朱佑香的话,就等于要彻底颠覆他这辈子接受科学教育形成的世界观和基本常识,那是不可接受的;但如果他不信这个的话,他又没办法解释昨晚的事实。 所以,现在,对于朱佑香的所有说辞,我们的许岩公子干脆就彻底采取了鸵鸟政策,他只管听,根本不去想是否合理和可能,也不去深究和思考——那是没法想的,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糊涂。 车子顺着马路一路疾驰,很快到了锦城市中心的万和商城,这也是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了,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万和商场也是锦城市最大的商场了,在商场和商场周边的步行街上,有市里面最齐全的服饰商场,各大品牌的专卖店云集此地,尤其是女式品牌更是应有尽有。 自从下出租车以后,朱佑香就一直处于呆滞状态:虽然在电视新闻上,她也看过那些豪华商场,但在电视上看和亲身经历毕竟是大有不同的。 亲眼看到眼前雄伟高耸的四十层商场大楼和那连绵不绝的附楼,那浑然一体的外墙玻璃,一尘不染的大理石地板,商场前那巨大的广场和音乐喷泉,还有商场正门广场前硕大的电子屏幕,朱佑香真是看得眼都直了,脚都迈不开了。 “真是太漂亮了!太好了!” 女生天生就是对美丽而耀眼的东西敏感的,尤其是从未到过大商场的朱佑香更是没有免疫力了,初次见识大都市的奢华,她激动得气都喘不过来了,不时发出“哇哇哇”的惊叹,甚至对一些司空见惯的东西也要大惊小怪地嚷嚷一通: “哇,许公子,您看,这黄色的大鸭子太漂亮了!好可爱喔!” “哇,许公子您看,那上面的屏幕好大哇,比你家的电视机要大好多好多喔!” “哇,许公子您看,那楼梯会自己走的耶!在上面不用走路就能上去了!这是仙家的法宝吗?” “哇,许公子,那吊灯好大哦,好大好大哦!” “咳咳,轩芸,这喷泉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快走吧,服饰在三楼。” “不要,许公子,让吾再看一会——还有音乐声耶,还有五彩光芒啊!真是太漂亮了!” 朱佑香一路东张西望地嚷嚷,弄得路过的人都用诧异的眼神来望着他们——这妹子这么灵秀漂亮又可爱,不象是乡下来的啊? 许岩站在把手插在裤口袋里,站着望窗外,摆出一副“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不认识某人”的架势,心中却是暗暗感慨:自打认识朱佑香以来,她一直表现得很冷静镇定,哪怕是面对持枪的歹徒,她亦是毫不动容。她给许岩的印象,一直是一个过分早熟而冷静的女孩子,只有在今天,她才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了她的另一面——十几岁少女应有天真和欢乐。 朱佑香曾说过,她在家乡时候,要每天四更就要起来修文练武,每天要从早忙到晚。相比于自己和自己的同学,这个女孩子真是背负了太沉重的负荷了。 万和商场是超大服饰商城,汇聚了近百家国内外著名品牌服饰专卖店。 众所周知,名牌服饰往往就意味着价格昂贵,按照许岩的经验,跟女生有关的,越是那种有名的、以英文字母为名的品牌,那价格往往就越高得吓人,往常,只要看到字母就能把许岩吓出半公里去,打死他都不敢走进这些专卖店的。 但今天不同,老人说,袋里有钱,心里不慌,此言果然有理,口袋里揣着四万多块钱,许岩也是底气十足——有这几万块钱垫底,怎么都不至于出丑了吧? 他豪爽地冲朱佑香一挥手:“来,轩芸,我们逛街去,你看着挑衣服吧,我请你,看上什么自己尽管挑吧!” 朱佑香倾慕地望着许岩,眼中冒出无数的星星来。她虽然没吱声,但许岩却能从她目光里读出由衷的感激来:“许公子您真是大好人啊!” 第二十七节 偶遇 许岩领着朱佑香,沿着商场一路逛了下来。许岩嘴上说得豪气,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那区区的几万块,还真没资格在这种豪华商场充大款呢! 在朱佑香走到一些奢侈品牌专卖店门口时候,许岩总是赶紧想办法引开她的注意力:“来来,对面那家好像不错,看看去!”——反正朱佑香又不懂地球上服装的品牌档次,许岩也不怕被她看出什么破绽来。 但许岩没想到,朱佑香连续逛了十几家服饰店之后,却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衣裳,都是摇摇头就出来了,最后,许岩实在逛得烦了,他问道:“轩芸,这些衣裳,是哪不合适啊?你说说你的喜好,我帮你参谋参谋。” 朱佑香脸红彤彤地看看许岩,眼神里微微有点噌怪的意思,她凑近许岩耳边,吐气如兰:“许公子,这些衣裳,布料都太少了些,料子也好薄哦。。。怕是不合适。” “布料太少——”许岩一愣,却是明白过来了,朱佑香这是嫌弃这些衣裳太暴露了。 难怪她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了,搞不好她还以为是许岩不怀好意,故意带她来买这些性感的暴露衣裳的! 许岩觉得真是很冤枉:老天在上,我真没这个想法啊!只是因为这的衣裳是最高档的,我才带你到这里来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你妹的,卖那么贵的衣裳,放多点布料会死吗? 这种事,那也没办法解释的,许岩只能尴尬地笑笑:“这样啊,那我们去休闲专区看看,那边的衣服也不错。” 朱佑香脸红扑扑的不敢看人:“吾见浅识薄,什么都不懂,有劳公子了。” 两人转了一圈,又从服饰城的a区转到了b区,这里有很多女生的休闲服饰品牌店,朱佑香一见就喜欢上了,她欢喜地告诉许岩:“许公子,这里的衣裳比刚才的要好得多了!” “哦,为什么?” “这里的衣裳,布料多了好多呢!” 许岩翻翻白眼——你要让全世界的女装设计师、服饰设计专家和女装品牌专家听到这句话,人家不跟你拼了老命才怪! 朱佑香兴冲冲地冲进了一家叫做“歌菲亚”的女式休闲服饰店,许岩无精打采地跟在后头。在进店的时候,他听到女店员甜甜地喊了一声:“欢迎光临歌菲亚,先生小姐下午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招呼声忽然停了下来,许岩闻声抬头,陡然一震:眼前一身灰色职业裙套装的女店员,不正是今天才认识的美女同学宫雪婷!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都是愣住了。 过了一阵,还是许岩先反应过来:“你好,雪婷同学,没想到这么巧。。。”他挠挠头,不知该说什么,呵呵地傻笑起来。 看到许岩的傻笑,宫雪婷也顿时轻松下来了——虽然学校不禁止在外打工,她也不觉得自食其力有什么丢脸的,但这样被自己同学撞到了,还是个自己印象不错的男同学,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许岩这么一笑,她也放松下来了,温和地微笑道:“是啊,许岩同学,真是好巧啊。上午我们才一起上课的,没想到下午又见面了。” 许岩笑着点点头:“这就叫缘分啊,雪婷同学,看来我们很有缘呢!”——在课堂上,许岩搜肠刮肚都说不出这种暧昧的话,但在这里,他就很自然而然地说出这种略带调戏味道的话语来了,看来环境换了,对人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宫雪婷也不生气,她双手交叉在小腹前,显得很干练也很有职业气度地微笑道:“是啊,缘分啊,顾客也是一种缘分呢。欢迎进来随便逛逛,许岩同学。。。” 她望向朱佑香,眼光略微一闪,微笑地问:“。。。你是陪女朋友来买衣裳吧?你女朋友很漂亮呢!” 许岩苦笑,他尴尬地说:“是女性朋友,不是女朋友,雪婷同学你不要误会了。” 宫雪婷看看朱佑香,又看看许岩,她露出恍然的神色:“哦~~我明白了!” “嗯?我自己都搞不明白呢,你明白什么了?” 宫雪婷暧昧地笑着,她压低了声音:“许岩同学,你正在追这位漂亮的女生吧?”她调皮地举起一个拳头,笑得青春又活力:“许岩同学,好好加油喔~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许岩牙痛般抽着嘴角:“我们又不是在拍流星花园,你不用这样子吧。。。都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呃,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来,许岩同学,你在沙发这坐着休息一下,我给你倒杯水来——” “谢谢,雪婷同学,怎么好意思?” “啊,没事的啦,你是我们店的客人,招呼好你是应该的。”宫雪婷帮许岩倒了水,她笑道:“那,许岩同学,那我就不招呼你了,你在这里稍坐等会,我去看看你朋友那边有什么需要的。” “麻烦你了。” “不客气。”宫雪婷转身欲走,却是停住了脚步,她冲许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许岩要有耐心喔,女孩子选衣服可是要很久的呢,你怕要等好久的呢。” 宫雪婷过去朱佑香那边了,两个漂亮的女孩子在那边吱吱喳喳地说着话,许岩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一个是自己暗暗喜欢的对象,另一个——好像也是自己暗暗喜欢的对象,要知道,锦城有差不多两千万的人口,她们却偏偏就能碰到一起来,这难道还不是老天爷在捉弄自己吗? 许岩觉得,认识朱佑香的这两天,自己的运气实在差到爆了,在道上走路会被人碰瓷,在家里睡觉会有歹徒闯进来打劫,陪女生买衣服会被另一个自己喜欢的女生看到。 “就差碰到疯子拿刀乱砍人了!”许岩咬牙切齿地想。 许岩在沙发上坐了好一阵,却见朱佑香和宫雪婷一起朝他走过来了,宫雪婷手里还拿着几件衣裳,许岩站起身迎上前:“怎么样,挑好衣服了?” 朱佑香很严肃地说:“许公子,方才您该跟吾介绍的,原来这位小姐是您在书院的同窗,吾方才不知,实在对这位小姐失礼了。” 她向宫雪婷屈膝道福,宫雪婷一愣,连忙也躬身回礼,笑道:“许岩同学,你的这位朋友太客气了,一点小事,她都说两次道歉了,太郑重了。” 看着两女彼此谦让,许岩脸上挤出了虚伪的笑容:“刚才是我疏忽了,介绍下吧,这位是我朋友,朱佑香;这位是我同学,宫雪婷。” 朱佑香很认真地对宫雪婷再次屈膝道福行礼:“宫小姐,您好。这些天来,吾一直承蒙许公子托庇照顾,受惠颇多。既然您是许公子的同窗师妹,那就是自己人了,倘若不嫌弃的话,您唤吾字号轩芸就好了。” 宫雪婷张开嘴,瞪大眼睛,她诧异地望向许岩,许岩向她连使眼色,她才回过神来:“啊,你好,轩芸是吧?我叫宫雪婷,是许岩的同学。” “宫小姐,幸会了。不过,吾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您既然是许公子的同窗,那便也该是书院的学子吧?” “书院?哦,你说的是蜀都大学吧,对对,我也是大二的,跟许岩是同一届的。” 朱佑香严肃地说:“宫小姐,既然你是许公子的同窗,为何不专心学业,勤学苦读,以求日益精进,却是分心操持此等铜臭商贾杂业呢?” 朱佑香话一出口,许岩脸色大变,他赶紧扑过去,一把捂住了朱佑香的嘴,把她拖到身后,然后才向宫雪婷赔笑:“小女孩子不懂事,她乱说话,你不要见怪啊,我代她道歉了。” 宫雪婷并没有生气,她笑道:“许岩同学,其实,这有什么好见怪的呢?其实,我的好多同学都知道我在外面打工兼职的,我打一份正当工作兼职,挣点生活费补贴家用,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啊。” 朱佑香从许岩的身后钻出来,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但许岩已怕了这位口无遮挡的大爷了,急忙又把她扯回了身后,他打个哈哈:“是啊,打工挣钱自食其力,有什么好奇怪的呢。雪婷同学,我跟你说,我上学期暑假时候还出去打过暑假工的,帮人推销啤酒,那个活比你这累得多了,坐自行车搭着几件啤酒要跑上十几公里,到地头时候我汗流浃背,人都快虚脱了。要说起来,你在这有空调又可以歇息,那可比扛两件啤酒爬上七楼舒服多了——喂,雪婷同学啊,你们店招不招男店员的?帮我跟你们老板说说吧,我怎么样?够帅吧?” 宫雪婷噗嗤一声笑了,她戏谑地上下打量了许岩一番:“许岩同学你嘛,勉强也算够帅了。。。可这是女士服饰专卖店喔,怎么可能招男生呢?” “啊,不招男生吗?这不是性别歧视吗!不行,我要跟你们老板抗议了,怎能歧视广大男同胞呢!” 看着许岩激愤地嚷嚷着,宫雪婷淡淡地微笑着,心中却是涌过一阵暖流。 她当然知道,许岩所谓帮人推销啤酒打工,跟自己在专卖店打工,那是截然不同的——许岩打工,那是闹着玩的,说出去也不丢人,男生们不过把这当做社会锻炼和趣味轶事罢了;而自己的打工,却是因为生活困难而不得不出来挣钱找生活费,那根本不是一回事。 宫雪婷不觉得自食其力有什么好丢人的,但许岩怕自己尴尬,主动拿自己的糗事开玩笑来帮自己解围,这份细心和体贴还是让宫雪婷感觉很舒服。 这个男孩子看起来大咧咧的,其实却是个很善良、很细腻的人呢。现在的男孩子往往都是那种目空一切、只懂装酷的浅薄之辈,而许岩这种能设身处地地帮别人考虑的体贴男生,已经很少见了呢。 俩个女孩子在那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悄悄话,又回到许岩身边,宫雪婷告诉许岩:“许岩同学,方才朱小姐选了几件衣裳,但我觉得吧,对她的年龄来说,这样的休闲装款式好像太老成了些。我们把衣裳带过来,想听听许岩同学你的意见呢。” 对于女生服饰,许岩真是个彻底的门外汉。不过看了拿来的几件衣裳,许岩明白为什么宫雪婷觉得衣服款式老了:几件衣裳都是深色或者纯白色的长袖衬衣来着,这种衣裳给上班族女性穿还可以,但对朱佑香这种才十几岁年纪的女孩就显得太沉了。 不过许岩知道朱佑香的情况,他点头道:“既然轩芸看中了,这几身那就都买下来吧。不过雪婷同学,还要麻烦你了,帮她挑几身样式比较保守的休闲衣衫——” “谈不上麻烦,不过样式比较保守,这是什么意思呢?” 许岩把宫雪婷拉到一边去,低声说:“就是布料比较多的,暴露越少越好的衣裳,样式老土些不要紧。” 宫雪婷“啊”地惊呼一声,她轻捂樱唇,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岩同学,不会吧?已经是现代社会了,你还有那么封建的思想啊?其实女孩子穿漂亮一点也没什么啊,爱美之心也是人之常情来着,你把女朋友管得那么严,怕会适得其反吧?” 许岩两手一摊:“这不是我的问题,这是她的问题——再声明一下,她不是我女朋友,你不要误会了!” “那好吧,我找一下啊——如果朱小姐不喜欢,那你就不要怪我哦!” 按照许岩的要求,宫雪婷很快找了几件休闲套衫出来,都是那种长衫长裤的休闲衫,样式比较保守的。她本来都做好被朱佑香拒绝的准备了,却没想到,朱佑香一见这些衣裳就很高兴地同意了,说:“好,我统统要了!” 宫雪婷诧异地望了一眼许岩,却见后者摊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到最后,朱佑香一共挑了八身套装,堆在那里厚厚的一叠,结账时候一共是一万三千五。宫雪婷去跟店长申请了,又打了个八八折优惠,总共是一万二。 许岩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钱出来结账,倒是让宫雪婷颇为惊讶——这种大额的购买,现在大家一般都是刷卡了,很少人随身带着这么多的现金满街逛了。 ~~~~~~~~~~~~~~~~~~~~~~~~~~~~~~ 回应广大人民要求,自今起,每小节加标题~~ 同志们,猪的脑细胞本来就不多,现在还要浪费在想标题上,你们还不点收藏那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第二十八节 示警 结账之后,又发生了一件小插曲:宫雪婷建议朱佑香最好试穿一下衣服,免得买回去尺码不合还得回来退换麻烦,但朱佑香听说要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她的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这这如何使得?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知羞耻的事。。。如何能做?” 宫雪婷和几位女店员劝说,保证更衣室里很安全,绝对没人能偷窥的,但朱佑香只管把头摇得象拨浪鼓一般:“吾决计不答应。。。此事万万不能商量!” 看到朱佑香态度坚决,许岩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他把宫雪婷拉到一边去,低声说:“雪婷同学,我还有一件事情想你帮忙的。。。只是。。。这个。。。” “许岩同学,你为何吞吞吐吐?不要紧的,有什么你说就是了。” “呃,也好。” 许岩凑近宫雪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接着,宫雪婷脸上飞起了一抹红晕,她瞪大眼睛,诧异地说:“许岩,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是说,朱小姐她没有。。。那些衣物吗?” 许岩低头看着地板说:“这个,我也是猜的,你们女生的那些衣裳,我怀疑她没有,也不懂怎么穿,所以,她才这么抗拒换衣服。” 宫雪婷又望了一眼朱佑香,她摇摇头,不敢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朱小姐看着也有十六七岁了吧?女孩子十二岁就到青春期了,难道她家里人也不跟她说这些的吗?” 许岩把手一摊:“你问我,我问谁去?难道我还能问她这个不成?” “这倒也是。。。那许岩同学,你找我是?” “要买那些东西,我不懂,我估计她也不懂。雪婷同学,能否请你帮她指点一下?” 宫雪婷微微踌躇,然后,她展颜一笑:“也好,不过,我们专卖店没有内衣卖,要到c区那边才有内衣店,我得跟店长请假才行——许岩同学,这样你就欠我一顿饭了。” 许岩笑道:“没问题!只要美女肯赏脸,多少顿都没问题,下半辈子全包了都行!” “你啊,油腔滑调的,看来没多少诚意呢。”宫雪婷笑笑,她过去跟店长请假,说要陪同学去挑衣裳。 今天朱佑香一口气买了八身衣裳,足足花了一万多块钱,也算个不小的优质客户了,而且店长也知道,这两个少男少女之所以会在店里买上这么多衣服,也是因为宫雪婷是他们的同学,所以,对于今天功臣的请求,店长很爽快就答应了:“给你放假,好好陪同学逛吧。不过,记得要让你同学下次再来帮衬哦!” 没等宫雪婷回答,许岩已经一口答应了:“放心吧,店长,下次一定帮衬!” “呵呵,好啊,欢迎先生您下次光临了!” 进店的时候是两个人,出店的时候已变成三个人——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人加一座会走路的衣服山——许岩扛着大大小小八个衣服袋子,全身几乎被衣服给淹没了,连路都看不清了。 看到宫雪婷跟着自己走出来,朱佑香还有点搞不清情况:“宫小姐,您这是。。。” “来,轩芸,我们到那边说去。” 宫雪婷拉住朱佑香的手走到偏僻的过道边上,两个女孩子在那窃窃私语嘀咕了一阵,也不知道宫雪婷对她说了什么,反正许岩看到朱佑香脸红红地垂下了头,扭扭捏捏地点着头。 许岩起了好奇心,凑过去想听她们在说什么呢——他刚走近一步,两个女孩子便齐齐望了过来,目光中充满了杀气。只听“噌”的一声脆响,朱佑香腰间的黑色长剑已给拔出了一小截。 “许~公~子~你~想~干~什~么~” 许岩讪笑着,一步步地倒退回来:“没什么,我就是随便走走,呵呵!你们聊,我去那边转转。” ~~~~~~~~~~~~~~~~~~~~~~~~~~~~ “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思想家许岩托洛夫斯基同志告诉我们:‘如果说,世上有比陪女生逛服装店更惨的事,那就是陪女生逛内衣店;如果说,世上有比一个女生逛内衣店更惨的事,那就是陪两个女生一起去逛内衣店。’” 陪朱佑香和宫雪婷一起买内衣的具体过程,许岩已经不愿再想起了,他唯一记得的事情,是自己坐在内衣店门外的凳上,身边是一群同样在等待女伴出来的男同胞。男人们那阴郁的眼神,让许岩想起了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犹太人。 许岩已经决定了,要把这段经历埋在自己记忆的最深处,准备等到自己坐在树荫下望着夕阳抽烟斗的那时候才拿出来回味,那时候,久经风霜的自己,相信已有足够的精神力量来承受这种痛苦了。 牛顿发明了物理规律,说世间的动能是恒定的,有一个向前的力就必然有一个向后的力来抵消。现在,许岩托洛夫斯基同志也发明了一条规律:世上的快乐也是恒定的,一个人快乐了,必然有另一个人不幸;同理可证,许岩有多痛苦,朱佑香和宫雪婷两个女孩子就会有多快乐。 朱佑香从内衣店走出来时候,许岩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去。 朱佑香穿着一条黑色的长筒休闲裤,上身是红色的长袖休闲衫,脚踏浅色的休闲凉鞋,她那头披肩的长发已在脑后绑成了马尾,婀娜又窈窕,整个人的风格已从古装的典雅变成了现代少女的青春活力——倘若不是她身后依然背着那把黑色的长剑,许岩还真不敢确认眼前这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就是今天早上一身古装的古典少女了。 看着许岩的眼睛这样毫无遮掩地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朱佑香有些抵受不住地低下头来,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掩住了前胸,红着脸低声说:“许公子,您这样,甚是无礼。” “哦哦!”许岩这才醒悟,急忙移开了目光,却看到朱佑香身后还站着宫雪婷,这女孩子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嘴角抿着微微弯起,仿佛在笑话自己的失态。 两位都是相貌非常靓丽的女子,朱佑香气质超凡脱俗,宫雪婷娇艳大方,两位美女手挽着手并肩而行,犹如牡丹玫瑰并蒂绽放,吸引了不少男士的目光。相比之下,跟在两女身后的男士许岩就显得——许岩,那是谁啊?那个会走路的衣服架子吗? 三人一路说笑地往二楼走去,途中,宫雪婷向许岩使了个眼神,放缓了步子。许岩会意,故意也落后了两步,走近了她身边。 宫雪婷很认真地低声说:“许岩同学,可能是我少见多怪吧,不过我觉得。。。你的这位朋友朱小姐,好像跟我们有点不一样。” 许岩装糊涂:“是吗?呵呵,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嗯,怎么说呢?我们女孩子都懂的一些东西,她一点概念都没有,连内衣那些东西。。。她都不懂怎么穿和用,还有,我跟她提起一些护肤品和护肤常识什么的,她根本就不知道。。。” “是吗?你们女孩子的事情,我也不怎么懂。可能是小朱家里的原因吧,她没学过这些东西。” 宫雪婷微蹙秀眉:“可能是这样吧。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我陪她试完衣服,朱小姐很高兴,还要送给我一个元宝答谢,当然,我说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许岩心想朱佑香的老毛病又犯了,看谁顺眼就打赏一个金元宝。他干笑两声:“那应该不会是真金吧?多半是工艺品来着,不值多少钱,当个纪念而已的,你也不要当真啊。” 宫雪婷很认真地摇头:“真金的。” “啊?” “我以前在金银首饰店也打过工,受过培训的——朱佑香的那个元宝,拿上手我就知道是纯金的了。” 宫雪婷微蹙秀眉,她对许岩说:“许岩同学,或许我多事了吧?可是我觉得,朱小姐就算家里有钱,但这样胡乱挥霍,随便拿金子给人,这好像也太夸张了点?还有,她说话怪怪的,显得很幼稚,很多常识都不懂。她的这个。。。” 宫雪婷指指自己的头:“呃,是不是有点那个?朱小姐人这么漂亮,身上又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该跟她家里说一声,该有人陪着她的。若是碰到坏人,东西丢了也就罢了,只怕人也危险。” 许岩苦笑:我要是知道朱佑香的家人在哪就好了,至于危险——确实很危险,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危险了。敢打这条人型暴龙主意的,现在已全部化作天上的星星了。 他含糊道:“我会联系小朱家里的,你放心吧。对了,雪婷同学啊,我多嘴说一句吧,若是小朱再给你元宝的话,你收下来就是了。因为小朱家里很有钱,这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的,不用跟她客气的。” 宫雪婷一愣,她看看许岩,笑了起来,笑容犹如鲜花绽放:“许岩同学,我不肯收下,是因为我自己的想法,我自己的原则,这与朱小姐家有没有钱,并没有关系。或许你要笑话我矫情,但我觉得,人活在这世上,还是要有些东西坚持的。” 许岩想解释自己其实并没有小看她的意思,但宫雪婷却是抢着说:“许岩同学,来,朱小姐在前面等着我们了,我们快过去吧。” 帮朱佑香选购了一批衣裳之后,宫雪婷便提出说店里还有事不好离开太久,很客气地告辞了。许岩和朱佑香都提出请她一起吃午饭,但她很调皮地挥挥手,客气地告辞了:“下次吧——我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下次,我一定痛宰你们两个大款。” 看着宫雪婷走远了,朱佑香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许岩:“请问公子,何谓‘二人世界’?” 许岩翻着白眼望着商场的天花板,装作没听到。 许岩和朱佑香都没吃午餐,逛了半天,两人都有点饿了。好在不用走远,商场的二楼就是美食中心,汇聚了国内外的各种著名美食。看到那一家接一家、琳琅满目的美食店铺,那熙熙攘攘的热闹人流,朱佑香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惊喜呼声:“许公子,好多好吃的东西哦!我们选哪家好呢?” 许岩无所谓,让朱佑香自己来抓主意,这下麻烦了,朱佑香看着这家日本料理很好吃的样子,又看到那家意大利披萨好像也很不错,一转身她又被韩国烤肉的香味吸引了,抬头一看那边西餐馆子的环境好像很优雅,最后她又被粤系美食的招牌吸引了——朱佑香象只小老鼠似的,这家店转转,那家店又看看,她的身法快得出奇,简直犹如身外化身无数一般,许岩不要说跟上她了,简直连看着都眼花缭乱。 经过的路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惊叹,议论道:“这个小姑娘,跑得真是快啊!” “是啊,这姑娘天赋难得,该送她去国家队培养,将来奥运会拿奖牌为国争光的。” 许岩撇撇嘴:开什么玩笑?真要去奥运会为国争光的话,该把朱佑香送去比赛举重才对。就凭她昨晚把几个人轻描淡写地抛出两百米这一手,只怕奥运会举重的冠军、季军和亚军加一起也未必能办得到。 许岩赶紧把朱佑香叫了回来:“轩芸,你这样乱窜,再逛一个钟头也选不好,我帮你定了吧——就这家广东牛仔骨菜吧,我们进去尝尝味道吧。” 朱佑香很高兴:“好勒,这家闻起来也很香呢!” 俩人朝饭店走过去,在快要进门的时候,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许岩听到了“嗡”的一声鸣响声,像是很近的地方发出来的。他惊讶地循声望去,那声音却是朱佑香身上传来的——他指着朱佑香腰间的黑剑,惊讶地说:“轩芸,你的剑,它自己在响呢!” 许岩话还没说完,剑又震动响了第二声:“嗡~” 许岩莫名其妙呢,朱佑香却是陡然变得紧张起来。她迅速退到了墙边,背脊靠墙,反手握住剑柄,微微躬身,做出一副随时拔剑的架势。她警觉地四处张望着,目光锋锐如刀,整个人就像一把出輎的利剑。 “轩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春蝉剑乃通灵之物,它能察觉十米内的邪恶污秽之气,听这示警声如此急促,想必是有魔物就在附近了!” 朱佑香说着,神情十分紧张,急促地说:“许公子,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千万勿要离开吾身边,否则,吾只怕难以护得你安全。” 第二十九节 冲突 听到朱佑香的这番话,许岩倒没什么感觉——反正朱佑香的脱线表现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要说什么“魔物”,就算她说有几个变形金刚正在楼下打架,许岩也不会感到惊讶的。 不过,因为先前就见识过朱佑香的不凡之处,许岩倒也不敢完全无视她的警告。他看看周围——正是周日下午的购物高峰时段,柔和欢快的商行音乐中,购物的人流往来穿梭,人们谈笑风生,神情欢快,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却是哪里见到什么“魔物”? “轩芸,你所谓的魔物,长的什么模样?” 朱佑香紧握着没出輎的黑色长剑,全神贯注地望着周围,她那鹰隼般警惕的目光,不时地注视着每一个走近她的人,整个人锋锐得像一把出輎的利剑,仿佛碰一下都是危险的。她随口答道:“公子,魔物千奇百怪,并无定形!魔界妖孽,要么奇形怪状,要么就是寄生于人类的识海中,外观与常人并无两样。 魔物乃来自魔界的杀戮者,天性疯狂,嗜血残酷,它们一旦进入此方世界,必将掀起凶残战斗和滔天血海!” 这一番话,朱佑香说得铿锵有力,很有气势。受她那强大气势的影响,人群经过时候都不自觉地避开了她身周,在这人流稠密的商场里,二人身边竟是空出了好大一片空地来。 许岩也跟着紧张兮兮地四处看,但半天也不见异常,他狐疑道:“轩芸,你的这把剑,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许公子勿要大意,春蝉剑只有在敌靠近十米以内才有感应——既有感应,必有魔物,应验无比!”朱佑香很有气势地说,自信十足,可惜,她的下一句话把她的形象给彻底给颠覆了:“这是我二师兄亲口给吾说的,决计不会有错!” “你二师兄以前见过魔物吗?” “不,二师兄都没有与魔物的实战经验,是大师兄跟他说的。” “那你大师兄跟魔物交手过?” “也没有,大师兄也是从师傅那边听来的——八十多年前,师尊曾与来自魔界的高阶魔物交过手!” 看着朱佑香用非常认真的表情说出这种毫不负责任的话来,许岩已是彻底崩溃了。眼见三人靠墙站着已有好几分钟了,越来越多的路人向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这让许岩感觉尴尬。 许岩正琢磨着该如何劝朱佑香收剑回家呢,忽然,一声尖锐的女声惨叫撕裂了商场内的宁静气氛:“啊~~杀人了,快来人啊,救命啊,啊~不要杀我~~啊!”最后那声惨叫拖得很长,十分凄厉。 惨叫声是从头顶传过来的。 一瞬间,许岩明白过来:先前朱佑香说十米以内,他只当是身边周十米,却是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们现在是身处商场的大楼里,十米之内,既有可能是身边的同一层楼,也可能是楼上楼下的其他层。 那声女人的惊呼声实在太过凄厉,人们都被惊动了,购物的人群纷纷站住了脚步,抬头朝三楼那边望去,甚至有些正吃饭的顾客和店员也从饭店走出来,互相询问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听到有个女人在喊救命?” “好像是三楼上面传过来的。。。怎么回事啊?” “要不要报警啊?” “谁通知保安上来看看吧?” 很快,还没等保安上来呢,从传送电梯那里,恐慌的人群已经潮水般涌了下来,哭喊叫嚷声乱成一片,看服饰,有购物的顾客,也有穿着导购员服装的店员,甚至还有几个商场保安,他们边跑边嚷道:“杀人了,快打电话报警啊!” “有疯子拿着菜刀乱杀乱砍,死了好几个了!” “好多血!肠子都流出来了!” 越来越多的三楼顾客开始逃跑,群众争先恐后,不惜一切地向电梯传送带涌过去,传送带里顷刻间就挤满了人,结果反倒因为太多人了过载而把传送带给弄停了,人们彼此妨碍,你挡着我,我挡着你,数百人被挤在狭窄的电梯传送道里动弹不得,人群挤得如此稠密,人体叠着人体,脑袋碰着脑袋,不时有呼疼喊救命的声音传出来。 传送带里已经是挤满人了,但三楼那面还是有源源不断的逃跑顾客冲过来加入,电梯的拥挤程度每一秒钟都在继续加剧,人群中,恐慌的呼声此起彼伏:“大妞,你在哪里?快到妈妈这边来!快来,不要跑啊。。。啊,不要踩我的大妞!” “不要挤我——啊,不要挤我,我是孕妇啊~,救命啊!” 许岩站得离电梯不远,把这惊惶的一幕看得很清楚,他亲眼看到了,一个留着平头的汉子怒气冲冲地推倒了一个挡在他身前的女孩子,然后他就径直跨过女孩的身体跑了,那可怜的女孩子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呢,身后那密密麻麻的人潮顷刻间就将她淹没了,连她的呼救声都被那呼喊的巨大声浪给淹没了。 亲眼看到一条人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这对许岩来说是个极大的震撼,那个被推倒的女孩子一瞬间那种惊恐、绝望中带着乞求的眼神让许岩永远难忘,看到离他不到几米外的一个人就这样死去了,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无力感让许岩感觉难受又愧疚。 那些侥幸从传送带那边逃出来的人也好不到哪去,他们狼狈不堪地从许岩面前跑过,气喘嘘嘘,惊魂未定。那些衣冠楚楚、气质高雅的先生和女士,现在看着跟一群逃荒的难民也没什么两样了。他们的衣服被扯烂了,领带歪戴在脖子上、皮鞋掉了、裙子被扯烂了、眼镜断掉了、面青了、鼻子流血了、腿瘸了一拐一拐的,千奇百怪,什么样子的都有。 看着一个白领模样的瘦高男子,许岩拉住了他,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三楼那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白领先回头看了一眼,看着后面并没有拿刀的疯子追过来,好像已经安全了,他才停了下了脚步,气喘嘘嘘地嚷道:“小伙子,快报警,跟他们说,杀人了,杀人了!我亲眼看到的,三楼的皮尔卡丹专区那边,有个男的忽然发疯了,拿着两把尖刀那边见人就砍!已经有好几个人被他砍死了,连两个保安都被他砍死了,血流了那么一大滩,吓死人了!” 白领又回头看了一眼三楼的传送电梯,仿佛还想留下看看热闹的呢,但最后,还是“君子不处险地”的圣人教诲占了上风,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小命更要紧些,赶紧继续向前面的一楼出口逃去了。 这时候,许岩吃惊地看着朱佑香——居然真的出现了砍人的疯子,让她给说中了! 他试探地说:“最近好像出了好多这种疯子乱杀人的事,没想到我们也碰到了,运气真是坏。。。” 朱佑香摇摇头:“其他疯子是不是真的,吾不清楚。不过,如今正在杀戮无辜的那个人,他该是被魔魇了。” “魔魇?”许岩把话重复了一遍,他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那人已经被低阶魔物给附体了。。。那魔物的真正肉身没过来,还留在魔界位面里,现在穿过壁垒抵达本位面的,只是它们的灵体。这灵体虚无缥缈,必然要在此方世界寻找一个宿体才能作恶的。在大明那边,这样寄宿在人类身上的魔物灵体就被称为魔魇了。” 她显得有些失望:春婵剑示警,她还以为是何等厉害的魔界强者破界而出呢,没想到,来的只是一只附体的小魔魇而已。对这种低级对手,她还真没有出手的兴致。 “公子,不过区区一只魔魇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我们走吧。” 朱佑香提议走,许岩也是松了口气——朱佑香大爷行事不能以常理度之,他算是怕她了。万一她哪条神经发作了嚷嚷说自己正义病发作非要去斩妖除魔,自己还真拿她没办法。现在,自己怕警察怕得要死,哪里还敢做这种招人注意的事? 三人离开了人群,从自动电梯传送带那里下了一楼大堂。很显然,发生在三楼的血案惊动很大,一楼这边也受到了影响,不少顾客聚在大堂议论纷纷着——当然了,也有不信邪的,那些好事的青壮汉子纷纷吆喝着:“快上去看热闹啰,听说杀人了!” “快去快去,咱们上去把那杀人犯抓了,交给警察,说不定也能拿几万奖金花。” “好嘞,弟兄们上呗!拿了奖金,大伙平分!” 看着这群胆色十足的汉子们,许岩不禁莞尔微笑。他摇摇头,领着朱佑香向商场的西门走去。他刚到西门,迎面便看到来了几个警察,领头的是个女警,却正是方才在小区隔壁见到那个美女警花,那个姓郑的副支队长。 美女警花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对着肩上的对讲机大声说着:“。。。收到,我们已经到了万和的西门,周围正常。。。哦,知道了,好的,我们会小心的,完毕。” 然后,她对身旁的警察们说:“指挥中心通报,万和商场三楼有人持刀伤人,很可能是个疯子,或者是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那人身高一米七五,三十岁左右,身穿黄色体恤,黑色牛仔裤,体形较壮硕,他持刀连伤几人。。。已经有受害者死了。” “我们要上去捉人吗?” “不,指挥中心要我们守好西门就行了,盘查过往行人,防止那疯子逃了。特警队已到东门了,他们会上去处理的。好了,大家记得嫌疑人特征,注意下来往的人。” 接到了盘查的命令,警察们却也没显出多紧张的样子,三三两两地散在门边,聊天的聊天,抽烟的抽烟,一个个显得很是放松——在这里有七八名刑警,其中好几个都是身上带枪的。只要那疯子还保留有一丁点的理智,他都不可能来这里送死的。 看到一大群警察堵在西门前,许岩做贼心虚,心里直叫苦。但这时候,大家离得已经很近了,要掉头只会显出自己做贼心虚,平白招惹警察们注意。没办法,许岩只能领着朱佑香,硬着头皮从这群警察中间穿过。好在众警察也没有在意他,因为许岩是个少年,又和个女生在一起,不可能是那个杀人的疯子。 倒是有人认出了许岩来:“嗨,许岩!怎么又是你?” 听到这声音,许岩心里真是挺腻歪的。他转过身,挤出张笑脸来:“嗨,刘警官,你好~又见面了。” “好个屁哦!”刘辟云从警察群里走出来,他亲热地拍着许岩的肩膀:“这是咋回事?今天我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你这小子?” 这是我想说的话好不好?!你当老子有兴趣一天见你这痞子警察三次? 刘辟云走过来,看到许岩身后的朱佑香,他顿时眼睛一亮,凑上前来对许岩挤眉弄眼的,笑呵呵地说:“小伙子不错,有本事啊!这女孩子很漂亮,是你女朋友吧?她还有没有姐妹,给我介绍一下吧?嗨,弟妹,你好,我是刘辟云,还没女朋友呢!” 对于这位刘警官的无耻程度,许岩是早有预料了,他根本就不答他的话茬,岔开了话题:“刘警官,你们这是来?” “嗨,别提了,刚刚走访完想收工呢,指挥中心传来了紧急通知,说万和这边出事了。老子又挨抓来干活了,嗨,许岩,你是要走了吗?刚才出事了,你看到没有?” “我刚在二楼,不过也听到说三楼那边出事了,好多人在逃,看着好混乱的样子,我看着不好,也跟着人下来了。。。不过乱的那阵,真是可怕,好多人挤在电梯那里,怕是要踩死不少人的。” 许岩正说着,他身边的一部商场电梯的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神情冷漠的汉子,戴着墨镜,胳膊下夹着一叠报纸和杂志。刚开电梯门就看到了几个警察,他显得有些惊讶,停了下脚步,但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出了电梯向前走了,向商场外走去,还彬彬有礼地对挡在门口的警察们说:“麻烦,借过一下。” 几个警察都望了他一眼,这汉子穿着一身浅色休闲裤和黄色休闲衫,跟通报的杀人疯子并无相似,美女警花点点头,警察们让开了一条出去的路。 但就在这时,只听“嗡”的一阵急促响,许岩转头一看,响声却是从朱佑香身后的那把黑色长剑那传来的。 警察们也听到了这声“嗡”响,纷纷把目光投了过来,连那位往外走的汉子也停下了脚步回头望过来。 美女警花看到朱佑香背后的长剑,微微蹙眉。她跨前一步,说道:“喂,那位小姐,你背后背的是什么?拿下来,我们检查一下!” 听到郑秋怡的喝问,朱佑香犹豫地解下了长剑,她捧着嗡嗡急速呜鸣的长剑,犹豫不决,仿佛不知如何应对眼前的这几名官差。 许岩也急了:朱佑香背着这么长的开锋长剑,一查就知道了,那是妥妥的管制刀具来着,到时候肯定要请朱佑香回警局的,再查她没有身份证,然后跟昨晚的事联系起来。。。糟糕!事情暴露后,自己怕就要锒铛入狱了。。。 朱佑香望着许岩,轻声问:“公子,这几位,是你朋友吗?”问话的时候,朱佑香的声音很轻,把剑柄握得紧紧的,她神色森严,眼神异常的坚定,透出一股凛然的杀意来。 看到朱佑香的神情,许岩更为悚然,他已看出了朱佑香的打算:敢情,这位大爷根本就没想过交剑!她想的是杀人!她想把眼前的几个警察都杀掉了走人! 第三十节 爆发 看着朱佑香握着剑不出声也不交剑,郑秋怡微微恼火,她上前一步,声音更严厉了:“喂,说你哪,小姑娘,你手上的那把剑,交出来。警察要检查!” 朱佑香再次望向许岩,她拖长了声调:“许公子,嗯?” 许岩吓得声音都变了:“轩芸,千万不要,你冷静一下,不要冲动了,这可是警察来着,不能随便。。。那个的!” 朱佑香笑笑:“公子,既然不是你朋友,那就无妨了。你只管看着就是了。”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已经露出了森然的寒芒,打量着几个警察,轻声算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共八个人,倒是要费些手脚了。。。” 一时间,许岩额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警察们要搜查,朱佑香要杀人,两边都阻止不了,夹在中间的自己,要怎么办? 左右为难,两边都是绝路! 他心中大骂,朱佑香这把破剑,早不叫早不叫迟不叫,偏偏在这时候狂叫,引警察注意吗,平白惹来了这单祸事——咦,那把剑早不叫早不叫迟不叫,偏偏在这时候狂叫?这是为什么? 朱佑香说,那把剑能感觉到靠近的魔物。。。电梯门打开,那个人走出来后,剑才开始鸣叫的。。。奇怪了,商场的电梯,什么时候不是挤得满满的,怎会出现只有一个人坐的电梯。。。三楼卖的都是衣服,要换一身衣服也很容易。。。 人在危急的时候,脑筋动特别快,电闪雷光的一瞬间,甚至许岩自己都没弄清楚推理的整个过程呢,他已得出结论了,他指着那走到门边的汉子喊道:“抓住那个人,他就是杀人的凶犯!” 喊声一出,郑秋怡立即转身,朝身后的那汉子望去,那汉子一愣,也停住了脚步,愕然地朝这边看来。 站在门边的中年警察反应很快,立即堵住了门口,喊道:“你站住,拿身份证出来看下!” 那汉子点点头,把胳膊下夹着的杂志拿了下来。警察们还以为他接着要拿身份证呢,没想到他把手往杂志里面一摸,一把锋利的尖刀已经出现在他手上,然后他猛然一个跨步前冲,冷光一闪,只听“嗤”的一声响,挡在门口的那名警察肚子已中刀了,他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踉跄倒退一步,大声喊道:“抓住他!” 这时,站在受伤警察身边的另一名青年警察已经伸手出去,要抓住这持刀汉子,但那汉子蓄谋已久,已是有所准备,他狞笑着,又是一刀狠狠地划了过去,那名警察惨叫一声,手臂上血淋淋的,已被他狠狠地砍了一刀,但他另一只手还是抓住那歹徒持刀的右手腕,喊道:“大家快来帮忙——” 话音未落,歹徒的左手把休闲衫一掀,从皮带上又擎出了另一把尖刀,他恶狠狠地向着面前警官的胸口捅过去,一刀便捅了进去,又猛然抽出,一瞬间,血如喷涌。 那名青年警官胸口一凉,手上一松,那歹徒顿时得以挣脱。 说时慢那时快,从第一个警察中刀倒下到第二个警察也中刀,一切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一两秒钟内。这时候,其他的警察才反应过这个事实:有人竟敢杀警察?! “混蛋!住手了!” “混账,再敢动的,打死你去!” 所有的警察都在向那汉子扑过去,但他们旋即停下了脚步——面对着五六个警察的包围,那歹徒并没有害怕或者转身逃跑,正相反,他以一种更疯狂的姿态朝警察们猛扑而来! 他当头一刀,砍倒了一名冲在最前面的警察,砍得他头破血流地倒了下来,又一刀砍在另一名警察的肩膀上,后者也是惨叫一声,捂住伤口倒下了。 在场几名警察虽然是刑警,但刑警也不是传说中那种武艺高强的高手,他们其实也就是比平常人身体素质好点的常人而已。很多时候,罪犯往往不敢抵抗就束手就擒了,要用到暴力抓捕的时候其实并不多,即使真需要暴力抓捕时候,他们也不是靠一对一的打斗,而是靠着一拥而上地把罪犯掀翻在地再按住制服,或者用枪抵住罪犯把他制服。 但象今天这样,事起仓促,警察赤手空拳地遭遇了一个手持两把菜刀的疯子,大家都是慌了手脚,转眼间已有四名警察受伤失去了战斗力——这其中固然有警察们大意松弛的原因,但也有一个原因是这持刀歹徒特别凶悍,捅人也好,砍人也好,他下手特别狠,一点停滞犹豫都没有。相反之下,警察们心里多少都还存了个活抓的心思,束手缚脚的,结果吃了大亏。 砍伤了四名警察,那凶犯毫不停顿地向前继续直冲,径直朝郑秋怡冲来。郑秋怡脸色变得煞白:倘若是正常的应对,自己应该是立即掉头就逃,不要给这疯子砍到。但问题是,在自己前面,已经倒下了四名战友了,战友们纷纷倒下,自己作为带队领导若是逃跑和退缩,那像什么话? 而且,现场还有这么多群众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警察被歹徒追得到处跑,那警队的声誉不给丢得精光? 一瞬间,郑秋怡已下了决心:哪怕挨上一刀也好,决计不能退缩!她急忙蹲下身,去摸自己的裤腿——她平时习惯把枪插在小腿上,用警裤遮着,这样显得不累赘。但在这要命的危急关头,她真的后悔了:要是平时不怕麻烦,把枪别在腰间多好!那样拔枪起来就快多了! 眼看着那疯子越扑越近,郑秋怡一边颤着手去解枪套——糟糕,来不及了!看着那闪亮的刀刃带着凌厉的气势劈头劈脑地朝自己劈来,她都能听到那尖锐的破风声了,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来不及了!这下死了,起码要破相了~~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料想中的剧痛并没有来到,郑秋怡猛然睁开了眼睛:一把黑色的带輎长剑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了,挡住了那把砍下来的菜刀。 一瞬间,郑秋怡急退两步,拔出了腿上的手枪,只见一个少年手持一把黑色长剑挡在了她的身前,那少年的身形却是依稀眼熟! 死里逃生,一瞬间,郑秋怡心头充满了巨大的狂喜,她认出了许岩:“这少年。。。好像就是我上午盘问过的蜀都大学学生吧?是他救了我吗?” 在刚才剧烈的动作中,歹徒的墨镜已经掉落了,他头发凌乱,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喉中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整个人散发着野兽一般的癫狂气息,那赤红的眼睛让许岩想起了淌着口水的疯狗。 跟这歹徒面对面地对峙着,毫无遮挡地直接面对着那带着血迹的锋利尖刀,许岩真的很慌,他都不知道刚才自己到底是哪来的勇气,从朱佑香手中夺过了长剑,挺身而出地帮郑秋怡挡住了这一刀。 这时,很奇怪的事发生了,那个手持尖刀的歹徒敢无所顾忌地砍杀民警,却显得对身材单薄的许岩很是忌惮,他手上握着尖刀,却是不敢向许岩逼近。 两人对峙了一阵,歹徒忽然突兀地怪叫了一声:“啊!”,他绕过了许岩,向商场的里面跑去。 对峙的时间并不长,甚至连两秒钟都不到——但在许岩看来,这短短的几秒钟要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看着歹徒跑开了,他浑身都吓瘫了,倒退两步,靠在墙上,心脏剧跳得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啪啪!啪!”几声清脆的响声在许岩耳边响起,许岩吓了一跳,却见郑秋怡已经追了过来,对那逃跑的歹徒连开了三枪,许岩也不知道她打中了没有,不过他看到那歹徒的身体晃了一下,转过一条过道消失了。 “小林,赶紧叫救护车,呼叫增援!我去追他!” 郑秋怡喊了一声,她举着手枪,“蹬蹬蹬”地一路急跑,向歹徒逃跑的过道追了过去,有两个民警也跟着她一起追了出去。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看着歹徒消失的方向,许岩吓得心脏剧跳,身上的衣裳已全被汗水浸透了:“真是太可怕了!下次,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刚才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候,他鼓起勇气冲了出去,与歹徒挺身对峙。但危险过去之后,他才感觉到后怕——很多事都是这样,当时不会怕,事后回想起来却是越想越怕。尤其是看着地上血泊里的几个警察,他更是心脏砰砰直跳:刚才,自己差点险些也要成这样了。 许岩发呆的这一会功夫,增援的警察也赶到了。看到这边的惨烈情形,他们也吓了一跳,连忙七手八脚地帮着抢救伤员。 “老赵,快拿急救包来!” “打120没有?救护车到哪里了?” “王队,齐叔他。。。他好像不行了!” “老齐,你醒醒,你醒醒!你们谁,快催救护车啊!” “李大,你挺住啊!” 现场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为了抢救同事,警察们忙成了一团,好多的在场群众也自发地加入了帮忙救助的现场。接下来,救护车和医生也来了,几副担架抬了过来,受伤的警员被抬上了担架,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了出去。 许岩和朱佑香在旁边看了一阵,也是感觉心情难过。但这时,有个年青的警察走到了许岩面前,他瞪着许岩,眼睛里充满了愤怒,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很激动。 被他的气势逼迫,许岩后退一步:“你。。。你想干什么?” “你这混账!”年青警察怒喝一声,他猛跨一步,抬手一挥。许岩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一个巴掌已把他打得眼冒金星,他踉踉跄跄地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耳朵嗡嗡作响。 那青年警察还待扑上来,但周围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几个警察扑上去抱住了他:“林子,林子,你疯了?怎么乱打人?” “他。。。他就是个混蛋!” 那警察愤怒地憋红了脸,对许岩怒目以示,却不解释为什么打人,结果被其他的几个警察抱着拖走了。 许岩坐在地上,捂着生疼的脸,他整个人愣住了:“怎么回事?这警察为什么要打我?刚才我不是还救了那位美女警花吗?” 刘辟云走过来,把许岩从地上扶了起来,他问许岩:“小许,你没事吧?耳朵没什么问题吧?” 派出所的痞子干警刘辟云,他的神色有点凝重,浑然没了往常的轻松。 这时候,许岩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莫名其妙地被警察打了一记耳光。他愤怒地说:“刘警官,刚才那个警察,他是不是神经病啊?他为什么打我?我哪里得罪他了?警察就可以乱打老百姓吗?何况刚才我还救了你们人呢!刘警官,那人叫什么名字,我要找你们领导投诉他去!” 刘辟云望了一眼被拖走的那个年青警察,他若无其事地说:“他啊?他叫林森,是刑警支队二大队的干警。他确实不该动手打人的,这犯纪律的,你尽管投诉他去吧。” 许岩愣了下——他还以为刘辟云会为自己的同事来说情,劝他不要投诉把事情闹大的呢。但看到对方那若无其事的态度,许岩反倒有点心虚了:“刘警官,这是怎么回事?那姓林的为什么打我?” 刘辟云深深地望着他:“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刚刚我不是还帮了你们吗,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呢。。。”话没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许岩陡然愣了下,身子微微一颤,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刘辟云注视着许岩,他的目光有些深沉,他慢慢地点头,话说得很慢:“是啊,你帮了我们,若不是你喊了那么一声。。。老赵和小罗都不会死吧。” 他嘴角微微动了下,表情古怪,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他避开了许岩的目光,转过头去了。顺着他目光的方向,许岩也跟着望过去,看到的是地上几摊触目惊心的殷红血泊。 看着那几摊刺眼的血泊,许岩心里发慌,他不敢再看移开了视线,颤声说:“我。。。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发现了歹徒,然后向你们警察报告,难道,这也做错了吗?这有什么错?” 刘辟云垂下了眼帘,他的表情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嘲笑。然后,他拍拍许岩的肩膀:“我也没说你做错了啊,林子动手打老百姓,那是不对的,你投诉他去吧,督察支队在市局的十五楼,去吧去吧。” 看着眼前的痞子警察,许岩胸口憋着一口闷气,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又望了那打人的林警察一眼——许岩也觉得自己并无过失,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对方那双愤怒的眼睛,他却不敢与之对视,只能默默地转身,灰溜溜地挤入人群中。 三十一 天灾 朱佑香还在人群的外圈等着许岩,她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见到她,知道自己挨打的一幕已经落在对方眼里,许岩还是有点讪讪的,他把剑还给了朱佑香:“轩芸,方才太急了,我没问你就抢过来了,实在对不起了。” “事急从权,公子不必介意的。”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当然不会告诉许岩,倘若她不是愿意给,再来一百个许岩也别想从她手中把剑给夺走。 “轩芸,我们走吧。”说话的时候,许岩的语气有些沉重,他的眼前总是回晃着几摊刺眼的殷红。 因为刚刚发生了凶案,警察们把商场的西门给拉了封锁带,禁止行人通过,许岩不得不领着朱佑香又转向商场的东门。 一路上,许岩看到,商场的各个柜台和出口都站着警察和手持棍棒的保安,挎着冲锋枪穿着特警防弹服的警察三五成群地在商场里梭巡着,还牵着警犬。来的警察很多,光是许岩一路上看到的就不下几十人,还有商场的保安到处巡逻,给了顾客们一种安全感。 商场的秩序已经恢复了,顾客们出出入入,井然有序,除了到处出现的警察外,看着跟一家正常的商场已没什么两样了。 一路走着,朱佑香突然开口问许岩:“公子,你为何神色凝重,忧心忡忡呢?” 许岩一愣,然后,他神色黯然:“刚刚那个叫林子的警察说,如果不是我喊了那么一嗓子,那几个警官未必会伤亡的。。。” “许公子,吾倒是觉得,那公人只是在迁怒罢了。歹徒伤人,这并非公子您的过错。你发现了歹人,向官府报告,此事并无过错。至于公人不敌那个歹徒,那是他们的事,不应怪到公子你头上。” 许岩苦笑道:“道理是这么说的吧,但倘若当时如果我不喊那么一声,倘若我能做得更聪明一些,我等那贼子走远些再向警察报告的话。。。” “许公子,你宅心仁厚,仁慈待人,这自然是没错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时候,你不叫破那个魔物的话。。。只怕还是照样要死人的,而且要死更多的人。 现在这样的解决,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许岩一愣,他转头望向朱佑香。朱佑香也在望着他,神情从容,目光深邃。她意味深长地对许岩点头,笑道:“许公子方才是为了帮吾解围,你的好意,吾心中自是有数的,多谢了。” 看到她的笑容,许岩心下一阵阵发寒。 如果那时不是自己急中生智叫破了那个歹徒身份,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个女警郑秋怡坚持要收缴朱佑香的兵器,检查她的身份证件,难道朱佑香乖乖交出佩剑束手就擒? 以许岩对朱佑香的了解来说——这种事,做梦去吧! 接触日久,许岩对朱佑香的了解也越来越深。初次结识时候,朱佑香好像什么都不懂,许岩只把她看做一个不谙世事、天真纯洁的少女。但随着接触的加深,许岩渐渐发现,与自己同住的这女孩子,她绝不像外表那么天真无暇。她武艺高强、身手强悍,这自然是不消说的,更可怕的是,她行事的肆无忌惮,那简直是没有底限的——这个女孩子腹黑得很! 一怒之下当场杀掉几个警察,许岩相信,这种事她是绝对干得出来的。 一旦朱佑香拔剑动手,那时候,死的就不止是两个警察,包括郑秋怡和刘辟云在内的所有的警察,都得全部丧命。一口气杀掉近十个警察,自己就等着变成超级通缉犯吃枪子吧。 朱佑香说得没错,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许岩苦笑了下,对一个才20岁的青年来说,想到自己肩上已经背负着两条无辜人命的责任,要他心理上没有压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听了朱佑香的劝解后,许岩确实感觉好了很多——倘若没有我,只怕事情会更坏,死的人会更多吧? 他由衷地向朱佑香道谢:“谢谢你,轩芸,谢谢你的开导!”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实在不能理解许岩为何如此消沉。在她看来,死了几个捕快,这算不上什么。将军难免阵前死,瓦罐难免井上亡,这些捕快既然吃了这行公门饭,他们就该有送命的觉悟。大家明明素不相识,许公子又何必为他们伤心呢? “是这位许公子特别善良而多愁善感呢,还是地球人都这样?”朱佑香心中疑惑,却是不好开口询问。 俩人走了一阵,许岩又想到了一件事,他问道:“轩芸,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曾跟我说过,你的佩剑在碰到魔界的奸邪之物时候会鸣叫示警?” “正是如此,方才之事,公子不也亲眼看到了吗?” “可是方才,那明明是个发疯的歹徒而已,怎会是什么魔界的妖孽呢?” “那歹徒,他表面上还是人类的模样,但他的脑子,已被来自魔界的魔物灵体给侵蚀和占据了——嗯,他已经被夺舍了!” “但我看到他还能说话,还能跟警察说话对答呢。” 朱佑香迟疑了下,她沉吟着说:“魔物夺舍之事,很是复杂,并无一定之规。。。若按吾的揣测,此事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那是因为魔物的侵蚀才刚开始,他还没完全失去意识,就是说,他处于半人半魔的境界,时而清醒,时而癫狂,魔气外露并不明显。但时间越久,他清醒的时间就越少,癫狂的时间就越多,到最后,他被完全侵蚀后,他就会失去自己的全部意识,整个人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只剩嗜血和杀戮的本能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附体那人的魔物灵体,那是一个狡猾的魔物,它吸收了人类识海中的记忆,已懂得收敛自己散发出来的魔气,也懂得换衣服伪装来欺骗警察了。。。所以,春婵剑要到很近的地方才能发现它。不过,它的本性依然是狂暴的,无法压抑。 公子,两种可能,皆有可能。” 许岩听得发呆,朱佑香所说的只知血腥杀戮没有理智的人,让他想起了生化危机电影中的丧尸。但想起刚才发生的一件事,他又有了疑惑:“那,既然你说那疯子只知道杀戮了,但为什么我挡住他的时候,他并未向我攻击呢?” 朱佑香露出了笑意:“这是公子的运气了。那人受侵蚀未深,尚存意识和理智。而且,公子那时手持春蝉剑,春婵剑是吾师授吾的灵器,此剑锋利无比,专破世间一切奸邪妖孽,更是克制魔物的利器。那魔物的灵觉比较敏锐,即使剑未出輎,它也能感觉到春蝉剑的威力,它不敢冒犯公子,原因多半也是为此了。” 许岩“哦”了一声,心中却也在暗暗叫侥幸。他又问:“那,轩芸,你所说的魔界,到底在哪里呢?要知道,现在的科学很发达了,卫星上天,潜艇下海,天上地下都看过了,并不存在一个叫魔界的地方。” “魔界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下、海里,它完全不在我们的这个世界里。” “那到底在哪里呢?” 朱佑香看了一眼许岩,微蹙秀眉:魔族位面和天灾,这在大明帝国那边已是家喻户晓的常识来了,但在地球这边,他们好像还完全没有这个概念。要跟一个完全没有位面概念的人讲解魔界的事,这是很困难的事情来着——其实,即使在跟魔界对抗已经超过了三百年的大明帝国来说,那个恐怖的位面依然充满了太多的未知和神秘。 她简单地说:“魔界,它并不在我们所处的世界里,魔界在哪里。。。这个,就是在魔界那里了,此事吾委实无法解释。 在魔界生存的生物,就叫魔物。魔物种类千奇百怪,有的是*强横,有的是精神强大,有的是精善潜伪,有的生命力强韧极能忍耐,有的却是繁殖奇快——反正,都是很麻烦很难缠的,不好对付。 魔界本来是与我朝是互不相涉的,但三百多年前,在魔界与我们世界之间偶尔出现了一些通道,那些魔族生物从这些通道里破空而出,来到我们的世界。每一次那些强大魔族生物降临我方世界,都会引起血雨腥风,死伤军民无数,我们就把这个叫做天灾。 按照我朝兵部职方司和北镇抚司的统计,这几百年间,跟我朝交战过的、已被探明的魔物就不下五十多种,但他们都认为,还有很多魔族生物是没被统计记录的——能被记录的魔族生物,都是天灾中有活口幸存下来的,幸存者才能向朝廷提供魔物的信息。 在我朝历史上,记载过多次大规模的天灾,甚至有整个州府军民全部死绝的惨痛战例。依照普通魔物的能力,它们是办不到这个的,应该还存在一些未知的强大魔物,如此才可能让驻有卫所和修士的州府全军覆没。” 看到许岩满脸疑惑,想要继续追问的样子,朱佑香急忙制止他:“许公子,关于魔界和魔界通道,那是很复杂的学问来着,在兵部和锦衣卫镇抚司也专设有司来负责,吾只是一名生员,对此实在所知不多。” 第三十二节 魔物 许岩犹豫良久,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轩芸,方才你也在场,为何不阻止呢?” “阻止什么?” “当那歹徒杀人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手呢?我相信,以你的身手,要杀掉那魔物,应该并不为难吧?” 朱佑香脚下的步子缓了一下,微微蹙起了秀眉。然后,她凝视着许岩,平静地说:“许公子,那时候,倘若有危险的人是你,吾一定会出手的。” “但是。。。” “他人死活,与吾有何相干呢?” 许岩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说在对方心里,自己是特别的存在吗? 许岩嗫嚅着,但就在这时候,他再次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呜鸣声:朱佑香腰间的春蝉剑再次急促地嗡嗡响起。 听到那熟悉的急促呜呜低鸣声,许岩脸色大变——今天的几次事件,已经证明了春蝉剑感应魔物的灵验无比了,现在这剑再次鸣响,难道那魔物已经再次接近自己了吗? 这时候,许岩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喧哗声。经历了今天这么多事,许岩也算得颇有应变经验了,听到身后的喧嚣,他没有像其他顾客一样站住了看热闹,而是立即跑向了最近的一个商场出口:在那里,有着一队民警在把守着。 看到一个小伙子拉着个女孩子急匆匆地跑过来,警察们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许岩隔着还有十来步呢,警察就冲他喊了:“站住了,那个人,你跑什么!” 许岩停下脚步,他举起手示意无敌意,清晰地喊道:“民警同志,快准备好枪,那杀人的疯子往这边来了!” 一个警衔比较高的中年警察皱着眉问:“小伙子,你怎么知道的?” 许岩事先已经想好了答案,他毫不犹豫地答道:“我在西门那边见过那疯子!刚才又看到他了,我认出他来了,他正朝这边来——民警同志,快准备吧!” 警察们都望向了那带队的中年警官,那警官看起来甚有决断,他一挥手:“那是个极端危险的歹徒,指挥部已经有指示了,允许当场击毙,大家现在检查手枪——注意了,保险关好,枪口不要对着人。小伙子,你过来,站我身后,那歹徒出现的时候,你提醒我们!” “是,张局长!” 在场警察纷纷拔出了手枪,只听“哗啦哗啦”的清脆拉膛声响成一片,气氛陡然紧张,周围的群众纷纷好奇地望过来,甚至有不少人围拢过来想看热闹的。 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群众,带队的中年警官眉头深蹙,他高声嚷道:“哎,同志们,大家不要在这边围观了,疏散一下,这样围着很危险。。。” 他话还没说完呢,只听一阵巨大的“哗啦啦”玻璃破碎声传了过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从珠宝专柜的走道里冲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穿着一件烂掉的体恤,身上血迹斑斑,手上提着两把菜刀,整个人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向门口这边猛冲过来。 看到这男人的第一眼,许岩就认出来了,他叫道:“就是他!就是那个歹徒!” 同一时刻,警察们肩上的几台对讲机也都在疯狂地喊着话:“一楼东门的干警注意,一楼东门的干警注意,目标往你们那去了!目标往你们那去了!目标极其危险,已经有干警被杀害了,重复一遍,允许击毙!重复一遍,允许击毙!!” 因为有许岩事先的提醒,警察们并不慌乱,纷纷举起枪瞄准那男子。 “站住了!再不站住就开枪了!” 在警察们的怒吼声中,那歹徒跑得更快了。他弯着腰飞跑着,一跃就跳过一个珠宝柜台,动作干脆利索,那迅猛的动作让许岩想起了疾奔的豹子,旁观的群众中有人发出了惊叹声:“哇,比刘翔还厉害!” 就在警察们喊话的功夫,那歹徒已舞着双刀,疯狂地冲近了二十米以内的范围了,他实在跑得太快,整张脸都成了一片模糊的阴影,在脸上属于眼睛的地方,闪着两道渗人的红光。 那带队的中年男警低喝道:“开枪!” 话音刚落,他自己首先开枪,随着“啪”的一声枪响,那歹徒疾奔的身子踉跄了下,停住了脚步,摇摇欲坠,好像马上就要跌倒的样子。 有人惊呼道:“他中枪了!” 警察们屏息静气地观察着十步开外的这个人影,围观的群众也是鸦雀无声地看着,大家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盯着那歹徒的身影,看着他到底何时倒下。 但那歹徒并没有跌倒,在这一刻,他身子陡然一挺,浑身散发出一股凶悍的气息,狂吼出意义不明的怪叫声:“荷拉忽拉罗巴~~”然后,他高举着双刀,猛然向人群冲来,气势逼人。 “哇!”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惊呼声,这时,不等那中年警察命令,其余的警察也纷纷跟着开枪,只听“啪啪啪啪啪啪”的枪声响成了一片,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呛人的硝烟味道。就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也不知有多少子弹被射了出去,枪声震天。 就在那密集的弹雨中,那歹徒的身躯被子弹不停地撞击着,他被子弹打倒,又爬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被击中,再次爬起来。。。在密集弹雨的冲击下,他整个躯体怪异地扭曲着,像是展览会上后现代的雕塑一般,呈现出一副扭曲又诡异的形状。 他的身躯在弹雨中古怪地扭曲着,子弹击中*的“噗噗噗”声接连不断,歹徒身上的衣裳甚至是手脚肢体被子弹不断地射中、粉碎,那些穿过他身体、打偏的子弹击中了商场的玻璃柜台,只听“噼里啪啦”玻璃破碎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枪声渐渐稀疏下来了,因为警用手枪的装弹容量只有七发,因为太过紧张,警察都是一口气就把枪里子弹全部给打出去,所以射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等枪声停下时,人群发出了一声恐惧的惊叹声。 “啊!”、“喔!” 那“歹徒”依然还站着——或者说,那个曾经是人类的物体还直立地站着。 谁都数不清楚,这人身上到底中了多少子弹,他的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了。歹徒的胸腹处是中枪最密集的地方,衣服已被彻底打烂了,露出了白森森的肋骨,几条血肉迷糊的肠子悬在腰间一晃一荡地,他的右腿已从膝盖处被打折了,那支断腿扭曲成古怪的模样,却还能支撑着身体,一颠一颠地向前运动着。随着他的前进,悬挂在腰间的肠子“噗”地掉下一截来摔在商场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他的脑壳被子弹掀飞了,整个右半边脸和半边头发都不见了,白色的脑浆都流出来了,偏偏左脸和左眼却还是完好无损的,血肉模糊的独眼里发出幽幽的红光,像是地狱中的鬼火。 受到了如此重创,无论谁看,都会说这人是死得绝对不能再死了,但偏偏,这样中弹无数的躯体,却还能直挺站立着,甚至还能以怪异的姿势向前运动着,旁观的众人都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大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具本该死去的破碎的人体就这样“啪~啪~啪~”地前进着,看到这个支离破碎的身体蠕动着一步步地逼近,在场人等都吓得脸色发白,女人们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嘴,闭上眼不敢再看,即使那些号称最胆大包天的男人也被吓得脸色发白,有人甚至被吓得当场呕出来了。 “那家伙还活着?他还能动啊!” “天哪,这家伙是丧尸吗?都这样了还能动,太可怕了!” 即使在场的警察都是经过训练的,但看见这样恐怖的一幕,他们也是照样吓得脸色发白。看到那个血肉模糊的躯体僵硬又怪异地前进的样子,不约而同地,在场人都纷纷想起了一个词“丧尸”。 许岩同样被吓得脸如土色,他不敢再看,却是想起了朱佑香说过的话语:“他的脑子,已被来自魔界的魔魇给侵蚀了。。。到最后,他被完全侵蚀后,他就会失去自己的全部意识和思考,整个人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只剩杀戮人类的本能。。。” 他望向看着朱佑香,身边的女孩子依然保持着冷静而沉着的表情,她依然在认真地观察着,但许岩注意到,大家都在看着那个被打得支离破碎的歹徒,而朱佑香观察的对象,却是那群开枪的警察——更准确地说,她在观察着警察们手上的手枪。 感觉到许岩的视线,朱佑香回过头来,她清晰地问:“那魔魇还没死,这些公人——呃,警察为何不继续开枪呢?” “可能是子弹打完了吧。不过,打成这样了,也差不多了,这怪物该是只剩一口气了。” “差不多?”朱佑香摇头:“公子,还差很远呢。这魔物并未受致命伤,它依然很危险。” 仿佛是为朱佑香的话语做注释一般,那中创无数、伤痕累累蹒跚前进的歹徒陡然爆发了生命力,他猛然地一跳,以不可想象的敏捷速度,一瞬间便扑到了围观的人群里。 “啊~救命!” 人群瞬间大乱,轰然四散逃走。人群中不是没有有勇气的人,而且警察就在身边,大家也不是不敢跟歹徒搏斗,但问题是,现在正扑过来的这歹徒,实在是太恶心了,鲜血淋漓不说,肠子、脑浆、肋骨、碎肉什么乱甩,已经不成人样了,看着就能让人做上大半晚噩梦。要跟这样恶心的东西贴身扭打搏斗,不要说普通老百姓了,就算受过特殊训练的军队和警察只怕也要心里打颤的。 所以,当歹徒扑近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惊慌地逃跑,没一个人敢抵抗的。方才大家为了看热闹,凑得唯恐不够近前。但现在突变骤起,所有人都慌了神,人们慌忙四散逃窜着,一片鸡飞狗跳、慌乱不堪。 几个警察手忙脚乱地想冲过来,但这时候,混乱逃窜的人群反倒阻挡了他们,有两个警察甚至被人潮冲得跌倒在地险些被踩伤。等警察们冲过人潮时候,一幕恐怖的情形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那个被击中数十枪的歹徒正俯身单膝跪在地上,在他面前躺着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因为被长发遮住脸,众人也看不清那她的年龄,但警察们却是看得清楚,那“歹徒”正俯身咬住了那女人的喉咙,正在撕咬着那女人的喉咙,他的嘴边还有一块血淋淋的肉块,那女人手脚不住地抽搐着,显然还没死,但不知是被吓昏还是因为伤重无力抵抗,她并没有反抗那歹徒。 仿佛是感觉到了警察们的靠近,那“歹徒”霍然抬起了头,缺了半边脑袋的残缺头颅还在流淌着白色的浆体和鲜血,它的牙齿里还撕咬着一块血淋淋的人肉,鲜血顺着他的嘴角一直淌流下来。歹徒残缺的脸上,那只独眼瞪视着警察们,放出了幽幽的红光,红光中透出了一股极端邪恶、癫狂的味道来。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就算最镇定最勇敢的警察也感觉一阵头皮发麻。这时候,即使那些神经最粗大的人也能看出来了,这中枪的歹徒,已不属于正常人类的范畴了! “真是邪门了!中这么多枪还不死,还能抓人吸血吃人肉,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妖怪?!”警察们嘀咕起来了:“僵尸,还是丧尸?或者是吸血鬼?” 带队的中年警察脸色发白,他喝道:“谁身上还有子弹?快上膛,把这家伙给毙了!” 几个警察在身上手忙脚乱地寻找着,纷纷应声道:“糟糕,我没了!” “我也没子弹了!” 为防范滥用警枪,华国警方对枪支管理一向严格,警察在执行堵卡和抓捕任务时才会配备枪支。即使是执行有危险的任务,警察手中即便有枪,子弹也极少。因为华国的治安状况一向良好,很少有需要把子弹打光的枪战场面,一般大家领一个弹夹就够了。就在方才的那一轮射击中,警察们已经都把子弹打光了,现在大家身上连半颗子弹都找不到。 第三十三节 勇为 看到部下都找不到子弹,带队的中年警察——新江分局的副局长张越庭——脸色实在难看。今天碰到的情况太诡异,碰到个中这么多枪不死的歹徒,看着委实让人心里发毛。 张副局长知道,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离歹徒远远的开枪,把他乱枪打死了最好。 但是,自己和部下都把子弹给打光了,要等其他组增援过来,怕起码还要一两分钟。而歹徒手中还有一个女人质,又有这么多群众在场,若是自己什么都不干,就这样等着其他组来增援,眼睁睁地看着这歹徒把这女人质给一口又一口连皮带肉地咬死,那事后,社会舆论还不把自己给生吞了?自己这副局长还要不要当了? 张越庭脸色铁青,他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来:“拿警棍出来!上,砸死这畜生去!” 许岩和朱佑香站得离警察们站得很近,张副局长发布命令时,朱佑香撇撇嘴,好像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许岩马上问她:“轩芸,怎么了?” 朱佑香摇摇头,她淡淡说:“这几个公人,敢与魔物赤手搏斗,怕会死得很惨。” 许岩心神一凛,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在印证朱佑香的预言,现在,对她说的话,他已不敢再忽视了。 “轩芸,这是怎么说的呢?难道这么多警察,还打不过这样一个中枪半死的怪物吗?” 朱佑香微微摇头——她也承认,地球土著的火器确实精良,这威力,确实比大明官军的弓弩要强上不少。 但无论这枪械威力再巨大,从本质上来说,它也只是凡俗的人间武器而已,并非具有法力的灵器和法宝。对魔物寄生体来说,哪怕被凡间的兵器斩杀一千次,对它的本体也损伤不大——伤的只是魔物寄生的人类躯体而已,并非魔物的灵体本身。 要对付这种魔物寄生体,最好的办法就是派遣精擅驱邪法术的修士释放洁净咒或者圣光咒对其进行净化,这样直截攻杀魔物的灵体本体,属性相克之下,那魔物会当场就被轰杀得灰飞烟灭,这是最省力也是简便的办法了。 如果实在找不到精通驱邪法术的修士,那擅长其他领域的修士也是能凑合的。比方说强力的武者、修炼咒法的术士、修炼法术的法师,因为他们的攻击也带有剑罡、真气或者法力等各种附带效果,在攻击被附身对象的同时,对魔物灵体本身也是有杀伤效果的。 但还有更多的时候,发生天灾的地方是没有修士驻扎的——这不奇怪,大明地域广阔,而修士都是属于万中挑一的菁英,不可能覆盖大明所有疆域。当天灾发生之时,如果修士来不及赶到增援,为了应付这种魔物寄生体,这时候就要靠所在地驻扎的官兵了。 经历多次的惨痛教训之后,大明官军也总结出经验和流程来了,要对付一个附身的魔魇,必须需要五个以上的甲等战兵配合,士兵们全身披重甲持重盾,持佰刀、长戟等长武器,列阵而战,切忌与魔物近身而战,作战办法是先将被魔物寄生体的四肢给斩下,让它失去活动能力,再用厚布将寄生体包裹捆绑,以烈火焚烧,直至烧成灰,才能确保将其不留后患地彻底消灭。 眼前的几个地球官差,他们一没有法师或者术士押阵;二没有配备灵器或者法宝;甚至连铠甲都没披,也没有佰刀长戟这样的重长武器,就这样拿着条短棍上去跟魔魇搞近身搏斗——在朱佑香看来,这种行为虽然勇敢,但跟找死没什么两样。 在朱佑香看来,地球土著武器精练,威力巨大,这确为事实。但地球土著单纯地追求武器的破坏力和杀伤力,却忽略了对自身*和灵魂的修炼,这样不修自身,单纯地倚仗外物,一旦碰到没有实体的灵体魔物,他们就等于*裸毫无防备了。 就像现在这样,这么多的官差要对付一只弱小的灵体魔物都这么吃力了,一旦碰到了大规模的天灾,朱佑香都想不出他们要怎样死了。 “许公子,我们还是走吧。这几个官差,不是魔物的对手。我们留在这里,徒增是非。” 朱佑香留在这里观看的目的是了解地球官府的武力水准,现在,这个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她也不愿再留了。 “轩芸,你说,这几个警察,他们都会。。。死?” 朱佑香轻轻点头,她清晰地说:“许公子,魔物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这种灵体寄生物虽然是最低级的魔物,战力却并不弱。被它附体的人类虽然失去了智力,但却是拥有了野兽的本能,更平添了巨力,动作迅捷异常。没有重甲佰刀这样的武器,即使我朝的战兵也很难单打独斗地战胜它,这几个官差这样赤手空拳地冲上去,只怕是自寻死路了。” 许岩轻声问道:“轩芸,你能出手,帮忙杀掉这个怪物吗?你出手的话,应该不为难吧?” 朱佑香坚决地摇头:“许公子,吾确实能杀掉此獠,但吾没办法出手。” “为什么?” “许公子,吾已说过,倘若是你遇险,无论多么危险,吾必竭尽全力救援于您,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亦在所不惜。知恩图报,此乃我燕蕃的家训。但是这些官差,还有。。。” 朱佑香顿了下,她声调里没有任何变化,但她的眼神中却是流露出一丝轻蔑:“。。。这些围观起哄的闲人,他们与吾有何相干?” 是的,这就是朱佑香的想法。眼前的这些人,自己不认识他们,他们对自己也不曾有任何恩惠,不曾有任何的善意,那自己又为何要为他们而甘冒巨险呢? 倘若在大明境内,朱佑香是不会如此冷血的,倘若对方是大明朝子民,面对魔物,自己对他们还是有保护之责的,这是身为皇族和修士的天职。但现在,这些人却是完全没纳入王化的蛮夷,连大明羁绊州的归化民都不算,所以,对他们见死不救,朱佑香真是毫无心理负担。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自己身为异界来者的身份一旦暴露,那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在自己的性命安危和几个蛮夷土著的性命之间,朱佑香当然要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自己了。 许岩着急道:“轩芸,你怎能这样呢?毕竟是这么多的人命!” 朱佑香淡淡说:“生老病死,战乱天灾,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吾非神祗,能奈如何?” “但这毕竟是在我们面前,你只要一出手就能救了他们!” 朱佑香望着许岩,她淡淡说:“吾确是能,但公子,请给吾出手救他们的理由?” 从朱佑香那淡然的语气里,许岩能感觉得到,对方态度坚定,不可动摇。 许岩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劝说朱佑香呢,却听到人群发出了一声轰响,许岩急忙回头望去,却见就在自己和朱佑香说话的那几秒钟,局面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几个警察已被怪物打翻在地,身上到处是血,也不知是死是活,只剩下两三个警察还在用警棍跟那怪物周旋着。不过这两三个警察也不敢跟怪物近身打斗了,只敢隔着几步外晃动着警棍,口里吆喝着,脚下却不敢靠近去了。 看到警察这么不经打,七八个精壮的民警竟被一个中了十几枪的歹徒给打得落花流水,那些躲得远远的围观群众都发出了阵阵起哄声:“警察废物!” “我们纳税人养了一群猪啊!” 听到那阵阵呼声,新江区分局的副局张越庭气得怒火攻心,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了。倘若他还有力气,他准会爬起来,也不顾什么纪律和形象了,对着那帮起哄的群众大吼一声:“谁他妈喊废物的,你们自个下去试试?” 但他实在爬不下来了,他口里涩涩的,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吐着血——刚才,为了鼓起部下们的勇气,他第一个带头冲在最前头,所以也是第一个受伤的。张越庭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见那怪物的手晃了下,那动作快得很,看都看不清,自己只来得及用警棍挡了一下,胸口便受了重重的一击。那时候,真的是一股无可阻挡的巨力涌来,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整个人便一下子天旋地转地飞了起来,整个人飞出了五六米,撞到了一个柜台上,把整个玻璃柜台砸得支离破碎,那些碎玻璃扎破了衣裳,扎得张越庭背后血淋淋的满是伤口,痛得他唉唉直叫。 但也亏得撞上了玻璃柜台——张越庭知道,自己算运气好了,倘若不是这柜台的碎裂缓冲了力道,若是运气不好撞到墙上的话,这么大的力道,自己当场被撞断脊梁立即送命都是有可能的。 “这畜生,哪来这么大的力气!?那么一拳而已,就能把人打飞了出去?哪怕一头大象也不过这样了吧?” 张越庭又气又急,却是想不明白。他背后火辣辣的疼,胸口更是疼得专心,喉头又甜又腥,不停地吐着血。凭感觉,他就知道自己伤得不浅,胸口的肋骨多半是折断了,也不知到底断了两根还是三根,另外还有点内出血,背后被玻璃渣刺破的伤口也不少。 自己伤得很重,不过,看到周围的同事,张局长忽然觉得自己还算很幸运的——跟自己一起冲上去的同事,现在已经全部倒在地上了,自己还能呼疼喘气呢,他们却已经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身下全是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张越庭艰难地抬起手,只是抬下手臂这么简单的动作,肋下都是钻心的疼。他艰难按下了肩上对讲机的通话键,断断续续地喊道:“。。。东门呼叫增援,东门呼叫增援。。。我是张越庭,我受伤了,干警多人受伤。。。凶犯十分凶残,已打伤多名民警和群众。。。” “特警队正从三楼赶往东门,一分钟内就到!张局长,请你报告现场情况,保护群众安全!” “。。。快来人,带枪来,带多点子弹来,带暴力散弹枪来。。。你们快来!!这是个怪物来着,手枪对他无效,打不死他的。。。啊,糟糕,歹徒冲向人群了,你们快来!快来!” 方才,警察跟怪物搏斗的时候,围观群众在旁边看热闹,还大呼小叫地起哄,嘲笑警察们不顶用。但现在,警察们死的死,伤的伤,这时候,围观的群众这才想起来:刚才,就是那群被自己嘲笑的没用警察拖住了这个歹徒啊!现在,他们都倒下了,再没有人挡住这个怪物了。。。 “啊~” 一阵女声的尖叫打破了寂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意识到这个事实:警察们完了,自己所处已经不再安全!轰的一声,人群顿时大乱。人群再一次上演了夺路狂逃的场面,大家互相推搡着,那些体弱的妇女、老人和小孩纷纷被推倒在地,人们争先逃命。 混乱中,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被孤零零地抛在人群外围,她被吓得哇哇大哭,喊着:“妈妈,妈妈,你醒醒啊,妈妈!”——她的母亲,就是那名已经倒在血泊中的女子,小女孩跌跌碰碰地跑向她母亲的尸体,浑然不顾就在旁边的可怕怪物。 这时,小女孩的哭声也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它抬头注视着正在走近的小女孩,在它残缺的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向小女孩伸出了已经它那支离变形的血手。。。 恰在这时候,增援的警察急急赶到,从三楼跑下来的市局特警和从商场西门过来增援的刑警几乎是同时赶到附近,看到了这惊险的一幕,警察们顿时都急了,七八条嗓子同时在喊:“住手!不许动!” “小女孩不要过去,快跑过来!” 但喊归喊,谁都来不及行动了,因为小女孩离那怪物太近,增援过来的警察离着足足还有几十米呢,谁都没把握开枪会不会打中小女孩或者周围乱跑的人群。看着那歹徒浑身是血的可怕样子,谁都可以料想,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有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了。 猛然间,一个身形颀长的少年从侧面猛冲过来,借着冲力,他狠狠抬起脚,一脚就揣在那歹徒的腰侧部,将那歹徒一脚就给踹翻了。 第三十四节 惋惜 那出手的少年正是许岩,他突然从人群中蹿出,给歹徒来了个突然偷袭。那凶徒虽然强悍,但措手不及之下,他照样被许岩踹翻在地。 许岩一击得手,立即抓住小女孩往怀里一抱,转身扭头就跑,向那帮增援过来的警察跑过去——离警察也就差那么几十米了,自己全速疾跑过去也就几秒钟功夫而已,那家伙该奈何不了自己了吧? 他脑子里刚转过这个念头,身后已是一股腥臭的恶风扑来,许岩情知不妙,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怪物已扑到了自己身后很近了——事实证明,许岩真是太幼稚了,那怪物能连续击倒那么多警察,这真不是侥幸!怪物不但力大无穷,动作也是迅捷异常。虽然吃了许岩一记偷袭,但它的反应速度也是恐怖,倒地之后,它毫不停顿地一跃而起,朝着许岩背后扑去,那身形快得迅若鬼魅,眼看就要扑上许岩的后背了! 这一刻,许岩吓得心跳都停了,就在这生死一刻,他感觉一阵香风迎面扑过,朱佑香和他错身而过,许岩的耳边响起了朱佑香的一声低叹:“唉~” 然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许岩就不知道了,他抱着怀中的小女孩,向前拼命地急跑。那么三四秒钟的功夫,他的感觉却是比一生还要漫长。他朝着警察们那边跑去,一头撞入了那大群警察中,很多双温暖的臂膀抱住了他:“真是好样的,小伙子!” “安全了,小伙子,不用跑了!” “松手,松手,慢慢放下那小女孩子吧。没事了,没事了!” 许岩慢慢地松开手,有人从他怀里接过了那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他的心脏砰砰直跳,大口喘着粗气。死里逃生的许岩,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愣了好一阵,他才回过神来,冲着警察们叫道:“轩芸!轩芸她救了我。。。你们快去帮忙。。。” 他急忙回头,想寻找朱佑香的身影,没想到他刚转头,立即就看到,朱佑香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平静得像是她一直就在许岩身后没动过似的。 看到朱佑香安然无恙,许岩顿时放心下来——虽然他知道朱佑香武功高明,对上几个壮汉应该没问题,但看那怪物也好厉害的样子,连枪都打不死,自己这样突然冲出去救了那小孩,逼得朱佑香也出手对上那妖怪,许岩还真有点担心她出了什么闪失。 匆忙中,许岩还是回头去看了一眼那歹徒的方向,却看见那边已经围了一大群的警察,围了密密麻麻的一圈,还有人大呼小叫地喊着救护车快来,却是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朱佑香低声说:“许公子,已经没事了,魔物已被击杀了,你不用担心。” “啊,除掉了?”许岩吃了一惊。他知道,朱佑香很强,但这妖孽刚才看着也很厉害,中了几十枪都不死,一个人就打死打伤好多警察,许岩估计,如果朱佑香对上他,多半也要苦战周旋一番才能取胜吧?没想到呢,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朱佑香就好整以暇地告诉自己,已经把那妖孽除掉了? 古人有温酒斩华雄,朱佑香这算什么?眨眼斩魔物? “轩芸,你好厉害啊!怎么干掉的?你的动作好快啊!”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看看四周,却是小声地说:“许公子,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免得引官府注意了。” 许岩顿时醒悟过来:对啊,现在警察们都一窝蜂地围上去看着歹徒的尸首,或者忙着抢救伤员,不趁着这时机走人的话,等下警察们回过神来,找自己去做笔录什么的就麻烦了。 当下,两人也不做声,悄悄地溜进了围观的闲人群里,一溜烟地从商场的大门旁走掉了。 许岩和朱佑香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日头已是接近黄昏了,金色的阳光洒在城市的上空,天边红彤彤的晚霞灿烂而绚丽。在那天际之下,整个城市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下,密密麻麻的摩天大楼一眼望不到边际,一栋又一栋雄伟的建筑仿佛能一直延伸到天边的尽头去,大楼外墙的玻璃反映着夕阳的光辉,于是仿佛整个城市都变得金灿灿的,雄伟而壮观。 望着这辉煌的城市景象,即使以朱佑香的见多识广也是不禁惊叹。她伫立街头,久久眺望。最后,她发出由衷的感叹之声:“许公子,你们的城市,真的十分。。。壮观!” 得到朱佑香的赞美,许岩心中泛起了自豪之色,他笑说:“轩芸,晚上的时候,我带你去金运大厦的四十层顶楼观景台,从那里看城市的夜景,那片灯海,更加漂亮呢!”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颌首道:“如此,就感谢公子的好意了。”望着天边的红霞漫天,她并不看许岩,却是轻声说:“方才,许公子,你是故意的吧?” 朱佑香说得没头没脑的,但本来就心虚的许岩却是立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他脸色微红,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方才,自己冲出去救人时候,心中确实是存了这样的小心思:反正朱佑香都说了,自己有危险时候,她是会出手救自己的。既然朱佑香这么厉害,她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这样在她面前被那怪物杀掉了吧?她总不至于撒手不管吧? 而后,朱佑香果然出手援救了许岩,杀掉了那魔物,许岩心中却是隐隐有愧:自己故意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利用两人之间的交情来逼迫朱佑香出手,这种事,确实有失友道。而且,自己堂堂的男子汉,却是要倚仗有了身后的女生撑腰才敢挺身而出来去救人,这种微妙的心理活动,被人看破了也是很丢人的。 许岩脸红耳赤,低声说:“这个。。。轩芸,你生气了吗?”说话的时候,他都不敢看朱佑香的脸了。 朱佑香笑笑,她没回答许岩的问题,而是淡淡说道:“许公子,自打从一开始认识,吾便知道,公子你是位好人。。。一位宅心仁厚的真君子。” 许岩苦笑,他说:“这算是发好人卡了吗?从小,大家都说我是个烂好人,现在连轩芸你都这么说了。” 朱佑香不知道什么是“发好人卡”,她微微一笑:“可是,公子你也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并非好人就足够了。有件事,公子,不知你可考虑过了吗?” 朱佑香把目光从天边的彩霞收回来,她转头望着许岩,霞光照在她的脸庞上,她的脸和眼睛都像是在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将来,许公子,你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许岩一下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朱佑香会问了自己这样一个根本不搭边的问题——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许岩的想象中,自己的人生是可以预料的。作为一名普通大学生,毕业以后,自己会考个公务员或者在某个大企业求职,找上一份稳稳当当的工作,挣上一份工资,想办法贷款买房子,找个喜欢的女孩子结婚,成家立业,事业有成,生儿育女,一直到老——是的,这就是一名普通华夏青年的想象中的未来生活。 “轩芸,你说的,我有点搞不明白。不过我想,我的生活。。。应该跟周围其他同学差不多了吧?毕业之后找工作,然后挣钱养家,贷款买房子,找老婆成家立业——嗯,大概也就那样了吧?” 听许岩说完,朱佑香笑着摇摇头:“许公子,你所说的,是你将来的生活;而吾问你的,是你要成为一个怎样的人。二者之间,其实并非是一回事的,公子,你不妨慢慢思量吧。” 至于二者如何不同,朱佑香却是不解释了,她转移了话题:“方才,公子说了,要带吾去某个好地方观赏夜景吗?许公子,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喔!” 能摆脱那个尴尬的话题,许岩真是求之不得,他拍着胸口道:“轩芸放心啦,我答应的事,那是一定会做到的!我有师兄是在金运集团大楼上班的,他有钥匙上内部天台的!” 生怕朱佑香又提起先前的话题,许岩赶紧问起朱佑香,她是怎么办到的,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就除掉了那个魔物,对此,朱佑香倒是显得轻描淡写,她简单地说:“魔魇是很低级的魔界生物,春蝉剑对它先天相克,一遇之下便如烈火焚草,一瞬间它就灰飞烟灭了。” “哦!”许岩听得暗暗咋舌,他是亲眼看到那个妖物肆虐的,枪打不死,脑袋被轰掉半边都没事,力大无穷,动作迅猛——这样的家伙,在朱佑香口中好像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杂碎而已? 他忍不住顺口问了下去:“那,轩芸,那些强的魔界妖孽,它们又是怎样的呢?” 听了许岩的问话,朱佑香转头看了他一眼。在她的眼神里,许岩看到了隐隐的恐惧。这么一瞬间,她的脸色已经蒙上了一层阴霾。 “吾师夏讳孤独,是白鹿书院的第三期生员,当年,与吾师一同进修的弟子共有四百九十二人,资质才华皆为一时之选,远胜吾等如今,其中比吾师更强者,比比皆是。 但如今,包括吾师在内,三期学员尚存人世者已不足五人,其他同窗皆尽数陨落于历次天灾。每念及此事,吾师痛心疾首,他老人家常感慨说倘若同窗幸存至今,以他们的资质,国朝必增百余名宗师,有机会巅峰问圣的,不下二十之数。 国朝的大天灾迄今已有两百年间了,吾和许公子你一样,不曾亲身见识过。不过,按师尊的讲述和前辈的笔记所描述,大天灾之酷烈,非经亲身目睹不敢相信。吾师曾言,在那些灭绝性大天灾里,即使以他的修为,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朱佑香的话,许岩听得模模糊糊,不过大概意思还是明白了,知道她在描述天灾的残酷。他长吁出一口气:“这么说来,这些魔界妖物还真可怕。不过好在我们地球还好,没听过什么天灾。你们经常要跟这些家伙打交道,还真是苦得水深火热啊!” 朱佑香瞄了他一眼,抿嘴笑笑,她意味深长地说:“希望如此吧。”——这位许公子根本就搞不明白,一只魔物的灵体出现在地球上,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哪怕灵体是最低阶的魔族生物,但它能出现在地球上,那就说明了,地球位面与魔界位面之间出现了缝隙或者通道。如果只是两个位面之间偶然碰撞出现的缝隙,那还好些,以后顶多不过会有一些低阶的小魔妖渗透过来。以地球土著的武力,应对得该会吃力一点,但还不至于全面崩溃。但若是这次的渗透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两个位面之间大规模重合的先兆的话,那事情就会很麻烦了。 朱佑香亲眼观察到了地球官府的武力水准:无论在哪朝哪代,官府的治安维持人员——地球人唤作警察、公安,大明朝则唤作捕快、锦衣卫力士、东厂番子,他们的武力水平都是该国战斗力的一个标杆性样板。这些治安人员,他们武力水准即使比不上官军中的精锐战兵,但他们也一样使用官府配备的制式武器,观察他们武力水准,往往可以推测出一个国家正规兵马的战力水准了。 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地球官府对阵魔界生物的战况,老实说,朱佑香感觉是颇为失望的。即使对上最低阶的附体魔族,地球官府都应对得十分狼狈,可见以地球的武力水准,他们是没办法应对那些层出不穷的魔界妖物的,一旦大天灾降临,地球人类的结局是不难想象的。 想到文明倾覆、亿万人殒命的末日情形,朱佑香幽幽地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繁华的城市,她的心中充满了惋惜:“可惜了啊,作为一个蛮荒地域来说,此地确实是很不错的,这么繁华的城市,这么多的美食,堪称地阜物丰。。。这样的文明倘若被天灾毁灭的话,那确实是件很令人惋惜的事情。” 她正想着,身边的许岩却是突然大叫了一声:“不好!” 听许岩突然叫起来,朱佑香吓了一跳:“许公子,何事不好?” “不好了,轩芸!方才我们买的那些衣裳,全部忘记拿了!”许岩痛心疾首:“那可是花了我们足足上万块钱买的高档货啊!” 第三十五节 医院(一) 看《我家的大明郡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入夜,锦城市第一人民医院里依然灯火通明,闪烁着警灯的救护车不时进进出出,刺耳的警笛声不时地呼啸而起,忙碌的人群进进出出,川流不息。 一身便装的郑秋怡疲惫地走进手术室走廊。在明亮的灯光下,在医院的大厅和手术室走廊两边的等候椅上坐着不少人,很多是自己单位的同事,很多人都是刚从万和商场的现场赶过来的,身上的警服还带着斑斑的血迹呢;另外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老幼妇孺,脸带泪痕,神情忧虑的,那多半是受伤同事的家属了。两个女警陪着家属们在小声地说话,像是在安慰着他们。几个男警察在闷头闷脑地抽着烟,烟熏雾缭中,气氛显得很沉闷。 看到郑秋怡走进来,几个坐在椅子上的警察都站起身打招呼:“郑支,您也来了。” 郑秋怡点点头,她显得疲惫又憔悴:“辛苦大家了,李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还在抢救,正在手术。。。我们都在等着消息。” 郑秋怡默然,她又问:“那,李哥的家里人在吗?” “在这边,这两位是李副的父母,这位是李副的爱人,还有几位是李副家里的亲戚,都来了——叔叔阿姨,还有嫂子,这是支队的郑副支队长,是单位的领导,来看望李副来了。” 看着李南民的父母巍巍颤颤地起身向自己问好,郑秋怡连忙快步走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叔叔阿姨,您二位坐好,坐好。。。嫂子,您有身子了,不要激动,慢慢说。。。别急,不会有事的。” 虽然诧异单位的领导竟是一位充满青春活力的美貌女子,但李南民的父母和妻子还是对郑秋怡表现出了应有的尊敬。握着郑秋怡的手,李南民的母亲当场就落泪了:“这位领导,您说,我家南民不会有事吧?我们这么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他媳妇又有了身子,他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这一家子怎么活啊。。。唉,当场就不该让他去当警察的啊。。。” 郑秋怡连忙安慰她:“阿姨,你不用担心,我刚刚跟医院那边交涉过了,让他们用心救治,用最好最贵的药,派最好的医生来。锦城的医生不够好,我们就去请蜀都医大附院的专家来,还不行的话,我们就上京城请部队医院的专家来。 组织上有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来救治我们受伤的同志,花再多的钱都不要紧,一定要把人救回来。我刚刚也跟医院的专家问过了,专家都说了,我们送治及时,南民的身体素质也不差,还是很有希望能把人救回来的。。。你们别想太多,南民会好的,啊,别担心了,要相信组织,相信科学!” 郑秋怡好说歹说,又是承诺又是保证,劝完老的又劝小的,总算把几个哭哭啼啼的家属给安抚了下来,她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她在座椅上坐了好一阵,默默看着走廊尽头的那盏红亮的手术灯,心头涌起的却是一阵疲惫和无力感,还有一阵隐隐的后怕。 那时候,倘若不是那少年冲出来挡住了歹徒,那,现在自己多半也是躺在手术室里头,生死不知了吧? 当时死里逃生,郑秋怡当时不知道害怕,但事后想起来,她越想越害怕,心有余悸。 一阵手机的铃声打破了等待的寂静,众人纷纷望过来,郑秋怡这才注意到,是自己包里的手机响了。她道声抱歉,从手包里拿出了手机一看,打电话来的却是自己的另一个部下徐军。 她按下接听键:“军仔,什么事?” “郑支,新江分局的张副局醒过来了,他知道我们是负责这案子调查的,想见您一面,像是有什么话想跟你说。” “张越庭醒过来了。。。哦,好的,我现在在市第一医院外科楼五楼的手术室,你们在哪里?” “呵呵,巧了,张副也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楼的住院部,311病房。” “好嘞,那我现在就下去吧,你请他稍等。” 郑秋怡挂了电话,站起身来,她低声叮嘱在这边留守的同事:“分局那边受伤的张副也在这里住院,他想见我,我先下去看看。等下李哥手术结束了,马上给我打个电话,多晚都不要紧。” 郑秋怡又过去跟家属说了几句宽心的话,这才离开。她坐电梯下了三楼,看到这边的走廊也有不少警察在出出入入,大多都是分局那边来看望受伤同事的。她径直走到311病房前,敲响了房门,听到里边有人在喊“进来”,她推门进去,却见到除了躺在床上的张越庭以外,病房里还有几个男男女女,有便装也有穿警服的,看模样像是张越庭的家属和部下。 虽然同在公安系统,又同为正科级领导,但郑秋怡以前跟张越庭没打过什么交道,大家也就开会时点点头混个面熟的交情罢了,所以,她实在想不出张越庭刚刚苏醒就急急匆匆地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面对众人诧异的眼神,她挤出了一张笑脸:“张局,您好,我是市局刑侦的小郑,来看望您来了!” 看到郑秋怡进来,躺在病床上的张越庭眼前一亮,他挣扎了下,作势要从床上爬起身,口里叫着:“你好你好,郑支,今天这么多事,你们这么忙,还麻烦你亲自过来,实在不好意思。。。” 郑秋怡赶紧上前按住他:“张局您不要动,不要动,你身上有伤,躺着就好,躺着就好。” 张越庭挣扎了下,脸上露出了痛楚的表情。在郑秋怡和众人的劝说下,他终于还是顺从地躺了下来,苦笑着:“那,郑支队长,我就失礼了。这把老骨头,让你见笑了。” “张局长说的哪话,您勇斗歹徒受了伤,这是光荣的事来着。说起来,失礼的该是我才对,刚刚来得匆忙,也没带束花什么的过来,就这样空手过来了,是我失礼才对。” “嗨,我们都是干这行的,多少正经事等着办呢,哪有功夫闹这些虚套玩意。你们刑侦那边今天也够呛,你能赏脸抽空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张局你别这么说。您是我们的前辈,既然有吩咐,我还不得立即赶过来?怎么样,张局,你伤得不重吧?你背后,怎么包了那么多的绷带?伤得很重?” 张越庭摇摇头:“医生刚刚检查了,背后的伤倒是小事了,被玻璃划破而已,皮肉伤倒不打紧的。。。倒是肋骨断了两根,脾脏受伤还有一些内出血,这才是真正要命的。好在运气还好,那截断掉的肋骨没戳进肝脏去,不然真的要完蛋了,真是救都没法救的。” “张局您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啊!听说,分局的同志伤了几个?” 说到这里,张越庭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是啊,殉职了两个,伤了四个——新江分局成立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没想到是我带队的。” 说着,张越庭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于是,他的家人和部下都知道,张局长有要紧话要跟这位年青的女警察说,大家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直到病房里只剩两人单独时候,郑秋怡才低声安慰道:“张局,您也不需太自责了,这次的歹徒实在是凶悍,我带队的刑侦那边也是殉职了两个,重伤两个。。。说起来,张局,我们二人也是同病相怜了,张局你还好些,您毕竟是受了伤,上头不好对您怎样,但我小郑年纪轻轻,这么大的伤亡,总得有人要承担责任的,搞不好我这次要吃个大处分的,我都有这思想准备了,等着局里发落了。” 张越庭叹了一声,他知道,郑秋怡的话确实是她掏心窝的肺腑之言了,大家平素也不熟,能说到这份上,也算够贴心了。他苦笑着:“郑支,这是我俩运气不好啊,碰上了这单事。倘若让你自己选,你是宁愿选个处分,还是希望像我这样起码在床上躺个半年?” 郑秋怡苦笑:“张局,你给我出了这个题目,可实在不好选啊!” “张局,您这么急着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吩咐吗?有事您但说就是了。” 张越庭也很爽快:“郑支,我听说,这次的案子,是由你们刑侦来负责侦查是吗?具体来说,是由你来负责经办吧?” “没错,其实也谈不上什么侦办,那凶手已被张局你们当场击毙了,又是证据确凿,我们要做的其实也就是查明这家伙的身份,弄清楚他发疯的原因,再写上一份结案报告,到时候给检察院一份报告就结案了。” 张越庭垂下了眼帘,不知是因为思考还是因为疼痛,他脸上的表情很古怪,郑秋怡也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是嘲讽,还是郁闷? “郑支,今晚我们说的,是私底下的真心话,不是公对公的谈话。” “哎!”听张越庭这么说,郑秋怡马上意识到了,对方是有要紧事跟自己说。她认真地点头:“行,张局长,你放心就是。你今晚说的话,我会烂在肚里。”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六节 医院(二) ps:看《我家的大明郡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尽管郑秋怡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张越庭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让郑秋怡满头雾水摸不着眉目:“郑支,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妖怪吗?” “妖怪?张局长,你怎么扯到这个上了?” 张越庭低声说:“郑支,有句话,现在我私下跟你说,但出了这个门,我就不认了——打死那歹徒的,不是我们。” 郑秋怡一愣,她回过神来,笑道:“张局,你在开我玩笑吧?不是你带着分局的弟兄朝歹徒连开几十枪,最后将他击毙的吗?验尸报告说,在那歹徒身上,光是子弹的创口就有二三十个来了,弹头都挖出二十个来,你现在跟我说不是你们干的,这未免。。。小郑我实在理解不了。” “郑支,你没弄明白我意思:我确实带着弟兄们朝那家伙开枪了,也确实打中他几十枪了,但最后,干掉那家伙的,不是我们。” 郑秋怡微蹙秀眉,过了一阵,她点头:“我有点猜出张局您的意思来了,您的意思是不是说,你们虽然打中了那歹徒,但不是致命伤,最后干掉那歹徒的,其实另有其人?” 张越庭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但是,张局,这怎么可能呢?张局,验尸我没参与,但我也听说了,在那歹徒身上,光是弹头就挖出二十来个,他的心脏、头脑等要害部位统统被打烂了,这绝对是致命伤来着!” 张越庭苦笑:“郑支,你说的是实情,但我说的也是实情——我要跟你说,虽然脑袋被打崩了,脑浆都出来了,心脏、肝脏都给打烂,腿脚给打断了,连肠子都给打出来了,但其实那歹徒并没死——这个,你怎么看?” 郑秋怡蹙着秀眉:“这个。。。有些人生命力强韧,即使受了重创,他也能坚持存活一段时间的。。。我在报纸上看过一条新闻,说外国有个男子,心脏中弹了,脏膜被刺破,平常人来说早就该死了,但他还能坚持着自己开上半个钟头的车跑去医院求救。。。有时候,人的意志坚定、生命力强韧,临死前还是能创造很多奇迹的。” 张越庭挥着手,激动地说:“郑支,不是那回事,我跟你说,根本不是那回事!你说的那是回光返照,这个我懂,但我们今天碰到的事,那绝不是回光返照! 你自己验尸报告,那家伙脑袋被打崩了,脑浆都出来了,心脏肝脏都给打烂了,腿脚给打断了,连肠子都给打出来——但即使被打成这样了,他照样能跟我们近身肉搏! 那时候,我们分局在场的一共有七个人,都拿着警棍的,身手也不算很差,平常对付三五个闹事的都不成问题的。其中还有个大吴,那是全国自由搏击比赛拿第二名的好手了,那可绝不是花架子来着,结果他刚上去就被那个怪物打飞了出去,断了条胳膊,当场就晕过去了。 郑支,您想想啊,那可是全国自由搏击比赛的亚军啊!给对方那么随手一拳就给打趴下了,那怪物到底是什么水准?这哪里是受了致命伤的人啊,哪怕一头活蹦乱跳的大象也不过如此了!” 郑秋怡神色严肃起来,击毙凶犯的时候,她不在现场,只是听说歹徒中了很多枪,死掉了,新江分局也死伤了不少干警。她便以为,是新江分局的干警发现凶犯之后便上前抓捕,结果歹徒疯狂反抗,导致几位干警死伤,最后警察不得不用枪将那歹徒打死——她没想到的是,事情的真正过程竟是完全相反的,是警察先开枪打中了歹徒,甚至给了他致命伤之后,歹徒才疯狂反扑,伤了好几个警察。 郑秋怡的刑侦经验十分丰富,她当然明白张越庭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是警察开枪在先,还是歹徒伤人在先,这是很严重的事情,会牵扯到很严重的法律责任。 她目光闪烁,低声问:“张局,您知道,这个事情很严重的。。。” 张越庭也是有经验的老公安,他当然清楚,是警察先开枪还是歹徒先动手袭警,这牵涉到法律定性的问题,可能会产生很严重的后果。他点头说:“郑支,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当然知道后果——刚才我就说了,今晚说的话,是私下谈的,出这个门,我就不认了。所以,刚才说的话,你知我知,不会有第三人知道。到时候你如果要写结案报告来找我做正式问话的时候,那时候我跟你说的就是另外的话了。” “我明白,谢谢张局长你的信任,你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其实,那家伙本来就该死!说实在的,如果我有张局长您这么果断,立即下令开枪,或许我们这边的大齐和老赵他们两个就不会死了,还有李南民也不会现在生死未卜了。” 张越庭摆摆手:“郑支,你搞错了,我请您过来,不是要拜托你帮我掩盖的——开枪打死那吃人的畜生,我问心无愧,局里的督察支队也好,检察院那边复核也好,我都不在乎!他袭警杀人,我当警察的开枪打他,论法律还是天理人情,我都问心无愧——如果我怕这个,我就不会找你来说了。” “那,张局,你找我是为了。。。” “郑支,开枪打死那畜生,那我不怕认——这有什么好怕的?但问题是,那家伙不是我们开枪打死的——”张越庭摇头,他坚决地说:“不,更确切地说,那家伙根本是枪打不死的!” “枪打不死的?”郑秋怡震惊:“这。。。这怎么可能?” “他根本不是人,那是只怪物来着!”张越庭斩钉截铁地说:“或许,用更大威力的自动步枪、暴力散弹枪来,对他有没有用,那还说不准;但我们现在的这种警用手枪,那绝对拿他没办法! 现在,我一躺下来闭上眼,马上就想起那家伙的眼睛,幽幽地发着红光,渗人得很! 郑支队,不怕你笑话,我老张也不是胆小的人,我老张十八岁就参加部队当了侦察兵,年青时候,在乱坟地里我都敢躺下睡觉,杀人犯我都亲手逮了十几个,先前我是从来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的,但今天,我瞅着他那眼睛,我真的心里发毛了! 那红幽幽的眼神,没一点人味的——那根本不是人眼来着,他是妖,是魔!我现在一躺下就梦到这个,就梦到那红湛湛的眼睛,根本睡不着! 郑支,我以前也是不信邪的,但现在,我真的信了了!你无论说那家伙是僵尸、是丧尸、是吸血鬼或者随便什么怪物,我都信,但他绝不是人类!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脑袋都给打没了,还照旧生龙活虎样——照我看,就算把他的脑袋整个砍下来,他也照样活奔乱跳的! 我叫你来,就是想跟你叮嘱一声,你负责这案子的结案调查,千万要注意安全,不要大意了!你们不要以为,凶手死了,事情也就完结了,不会有什么凶险了,调查就是随便去他家走走,问问邻居同事什么的就完事了——千万不要这样想! 那家伙邪门得很,你们要去查他老底,自己要多留神,你们要自己当心了!枪要带上,子弹也要带足,人手也要多带,你们不要把这当成普通的背景调查,而是要拿出抓通缉犯的劲头来,碰上事情果断出手,该开枪就开枪,千万不要犯迷糊,有啥事,宁可他们死也不要让咱们弟兄再出事了。” “谢谢你,张局长,您这个提醒很及时!” 看到郑秋怡听进了自己的话,张越庭显得很高兴,他说:“我也知道,郑支精明干练,不会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来,我这么一说,也就白叮嘱一句罢了,免得让弟兄们吃亏罢了。” 当下,郑秋怡再次对张局的关心表示道谢,恰在这时,她手袋里的手机响了,她说声抱歉,拿起手机来接了个电话,听了几句话,然后,她笑容从脸上消失了,神情一下子变得阴郁下来了,她的肩膀颓然地垂了下来,神情很沮丧。 张越庭问:“怎么了,郑支,出什么事了吗?” 郑秋怡无力地摇了摇头,手捂着脸。过了好一阵,她才放下手,眼里隐隐有些水光闪动,声音很低落,她低声说:“我们支队的李念,就是今天下午被歹徒捅了一刀胸口的那个,急救手术还是没抢救回来。刚刚医院通知了,他已经去了。” “啊!”张越庭眼睛陡然睁大,他的神情也黯然下来。虽然并不认识这位刚刚殉职的刑警,但大家同为警察,又是被同一个歹徒打伤的,他还是油然而生一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悲哀感觉。 当下,两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保持着一阵令人难耐的寂静和缄默。 好在郑秋怡悲痛归悲痛,但她并没有失控。坐了一阵,她便已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站起身,向张越庭告辞,后者凝重地点头,与她挥手道别。 在快出门口时候,郑秋怡停住了脚步——张越庭冒着风险透露实情来提醒自己小心,这份善意,自己不能不领情。不过,他说的东西,也确实太匪夷所思了,她也是将信将疑的。 她回过身来:“对了,张局,方才有个事,我忘记问了:您既然说手枪对那个怪物无效,那最后,那怪物到底是怎么被除掉的呢?” 张越庭对郑秋怡跷起了大拇指:“了不起,郑支,您还是能想到这个了!没错了,最后,那怪物确实不是我们杀死的,是一个女孩子杀掉他的。” “哦?一个女孩?是怎么回事呢?” “当时我被打飞出去了,躺在远处的玻璃柜台那边动弹不得,看得很清楚:当时我们的干警都统统被打倒了,那怪物冲向了群众,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没人照顾,那怪物就冲向她。。。” “五六岁的小女孩?”郑秋怡只觉匪夷所思:“她打死了歹徒?” “呵呵,那肯定不是了——这时,旁边有个小伙子突然冲出来,一脚踹翻了那怪物,然后抱起那小女孩就逃,那怪物不依不休地追上去,这时候旁边又冲出来一个女孩子,瞅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手里抓着把黑色的长棍。她的动作好快,斜地里冲了出来,一下就截住了那怪物了,她站在那里,用那黑色的棒子朝那怪物身上一点——也不知是不是我老张眼睛花了,反正我是看到那条黑色的棒子上好像亮了一下。被那女孩这么一抽,那怪物就当场就定住了,过了一阵便普通一声倒下了,就这样死掉了。” 郑秋怡听着,只觉得在听天书一般不可思议。她问道:“张局,那用枪都打不死的歹徒,就被个女孩子拿根棍子这么一戳,于是就当场就死掉了?” 张越庭很认真地点头:“没错,就是这样的,我亲眼看到的,清清楚楚!” 倘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一名很有经验和阅历的老公安,一个与自己同级别的领导,郑秋怡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她忍住笑,但嘴角还是禁不住浮起一丝涟漪,又问道:“那您为什么不这样想呢?那歹徒中了很多枪,本来就受了重伤了,张局您和兄弟们又跟他搏斗,他更是雪上添霜,奄奄一息就只剩一口气了。这时候,有个女孩子出来用棍子打了他一下,恰好就让他断气送命了——这样,不是更合情合理吗?其实,给这歹徒最大伤害的、击毙这歹徒的主要功劳,还是张局你们的啊!” 张越庭看着她,心里却是深深的一声叹息。 倘若不是自己亲身在场,倘若不是自己亲身跟那怪物搏斗过,亲自体验到对方的威力和速度,那他也会承认,郑秋怡的说法确实更为符合常理——但不符合事实。 张越庭亲身与那怪物打斗过的,亲身体验过那怪物恐怖的巨力,对方随手一拳就打断了自己的两根肋骨,把自己打飞出七八米,拥有这样的巨力,对方怎可能是“奄奄一息”的垂死之人? 他看过那怪物的眼睛,那红幽幽的眼神,充满了邪恶和暴戾的味道——那绝不是一个活力已经衰竭、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生物,正相反,对方拥有着十分充沛的邪恶能量。 只是这些事,都是当时自己的感觉而已,口说无凭,要自己拿出证据来的,那真的是没办法的,所以,他也只能放缓了口气,对郑秋怡说:“郑支,这件事情很诡异,你不能用常规的想法来考虑。我建议你,最好找到那个杀掉歹徒的小女孩来问问,她该知道些什么。” “为什么呢?” “我的直觉。她太镇定了,站在那怪物面前,竟是一点都不慌乱。那时候,大家都慌了——碰上这么个打不死的怪物,不要说群众了,就算我们的干警都慌了手脚。但那女孩子,我看得很清楚,她一点都不害怕,那表情太镇定了,像是她早就有把握,那怪物根本伤不了她。 那时候,我就在琢磨着这个事了——她怎么就这么有把握,那怪物伤不了她呢?但我被打伤了动弹不了,也没法叫住她。后来同志们赶来了,场面有点混乱,我叫人找她的时候,她却已经不见了。 不过,她的长相我还记得,长头发扎马尾,瘦高个,身高一米六八的样子,相貌轮廓很漂亮,气质也很好,穿黑色裤子,一身红色的休闲服,她身后背着一条黑色的长条物,像是一根棍子,也有点像一把没出輎的剑,我离得远看不清。郑支,回头你可以调监控录像出来,她的气质很特别,跟那个救人的小伙子应该是一起的,找到她该是不难。” 郑秋怡从手袋里拿出了笔记本,认真地记下了张越庭所说的几个特征——老实说,张越庭说的东西太玄乎,她是不怎么相信的。用枪都打不死的歹徒,被个十几岁的女娃子用棍子一敲就敲死了?这也未免太天方夜谭了,自己若信了这玩意,回去还不会给人笑掉大牙去。 郑秋怡很怀疑,张越庭不止给砸断了肋骨,他的脑子说不定也给打到了,不然怎么老是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来? 她阖上了笔记本,很诚恳地说对张越庭说:“行,张局,您说的,我记住了。我回头就去看看,找找这女孩子。有什么消息,我给您说一声。” 张越庭叹了口气。以他的阅历和眼光,他当然看得出来,郑秋怡这话敷衍的味道很重。但他也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毕竟自己与对方只是平级的同僚,自己可以给出建议,但若是说得太多就成干涉对方工作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七节 国安(一) ps:看《我家的大明郡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郑秋怡祝愿张越庭早日康复,然后便告辞离开了。但她没有立即上五楼的手术室,而是坐在医院走廊上的椅子上发呆——她身心疲惫,实在提不起勇气上去面对死者的家属了。 坐在椅子上发呆了,悲痛才一阵阵地涌来。郑秋怡不但想起了李南民,还想起了大齐和老赵,想起了这些曾经朝夕相处的同志,他们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怎么就这么去了呢?这么突然,活生生的人,一点准备都没有,怎么就这么走了呢?都是那么好的战友啊!” 不知不觉间,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捂着脸,低声地抽泣了起来。她低声哭了一阵,抬起头时候,透过泪眼,却看到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就站在她身前,不出声地看着她。 “啊!” 方才太过难过,连有人走近都没发现,郑秋怡有些难为情。她急忙手忙脚乱地找手帕,面前却有人递过来两张纸巾:“用这个吧,郑支。” “啊,谢谢!” 郑秋怡擦了下眼泪,才看到,站在眼前的一共四名警察,其中递纸巾过来的,是自己的部下,刑侦二大队队长刘子辉,其他三位警察却都是陌生面孔。 郑秋怡问刘子辉:“老刘,南民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他家属那边。。。怎么样了?” 刘子辉的眼睛也是红红的,但他的还算沉稳,他说:“我上去过了,南民的父母。。。情绪很激动,他爱人当场就晕过去了。我安排医院让他们住院了,给他们都打了一针安神镇定剂,先让他们睡下去吧———他们现在太激动了,有什么事,等睡醒再说吧。” “唉,老刘你这样乱来。。。好像。。。这样。。。”郑秋怡嘴角撇撇,犹豫了下,她苦笑道:“实在没别的办法。。。也只能这样了。” “郑支,这几位是国安局的同志,他们过来,是想找我们了解今天的事情。” “国安局的?”郑秋怡愣了下,她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几名陌生警察,虽然也是穿着一样的警服,但他们的臂章却是与自己不同,写着“国安”二字。 在那些都市yy小说里,国安局往往被描述成我们伟大祖国的最坚强支柱,是个权力无限经费无限的暴力机关,里面的特务个个神通广大,直通中南海,地方上的军警一听到“国安局”三个字,那是要吓得尿都出来了,恨不得当场跪倒——其实,这不过是外人的误解罢了。 郑秋怡这种公安局中层,跟国安局打交道的时候很多。她知道,国安局其实也就一个国家强制执法机关罢了,它的业务性质其实跟公安局差不多,只不过它的业务领域范围涉及国家安全,所以拥有的行动权限也要大上一些,但绝没有yy小说里说的那样能无视任何法律随意碾压地方军警的地步,他们的工作也不像外人想象中那么刺激,能天天飙车对射去抓间谍——哪有这么多间谍可抓的! 比起地方公安来,国安局的工作更加枯燥和无聊。比如,在锦城市这种不临边的内地城市,国安局的主要任务就是经常去各单位检查下发涉密文件是否保存完备,是否完全按保密条例保管,是否存在泄密可能。象以前,郑秋怡就接待过几次来检查的国安人员——刑侦这边还有两名干警就是从国安局那边找路子调过来的,都是因为钱太少工作太枯燥所以呆不住了——所以,对于国安局的干警,她并不陌生,也没有多少畏惧之心。 来的三位国安警察里,带头的年青警官却是认识的,郑秋怡记得他是国安局的一个副科长,姓申还是姓沈却是记不得了,上次来单位联系过工作的——他给郑秋怡留下印象,主要是因为他那满脸的青春痘,和他看自己时候那躲躲闪闪的暧昧眼神。 她站起身,打了个招呼:“申科长,你好,好久不见了。怎么,又来指导我们工作了?” 申科长上前一步,握住郑秋怡的手用力摇了下,他的态度很客气:“你好,郑支,打扰了。不说指导,领导派我们过来,是想了解下今天万和商场的那桩案子。来的不巧。。。” 看着郑秋怡脸上还没擦干的泪痕,申科长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们刚出了这种事。。。郑支,还请节哀顺变吧。” “谢谢,来,这边谈吧。” 郑秋怡领着三名国安警到了一个偏僻的走廊,老刘站在走廊的出口等着。 因为来的是熟人,郑秋怡说话也很随便了,她蹙着眉问道:“申科,怎么,你们对今天的案子有兴趣?这又不是涉外的案件,只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而已。。。你们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凡是涉及到国家安全的案子,安全局都要过问的。”申科长说,他肃容道:“郑支,我听说,今天的案子是由你负责调查的?” “对,没错。” “我还听说,你们今天跟那个歹徒正面遭遇了,结果是两名干警殉职,两名干警受伤?” 郑秋怡摇头:“你们的消息错了。刚刚,有一名受伤的干警挺不过手术,已经去了。。。所以,现在殉职的干警是三个了。” 申科长“哦”了一声,神情有些尴尬:“没想到,郑支,抱歉了——那,你们遭遇那歹徒的时候,当时一共有多少名干警在场?” “先等下,申科!”郑秋怡抬手拦住了对方:“有件事我要先问清楚的,你们这算是闲聊谈天呢,还是正式的调查问话?” 她望了一眼,看到申科长身后有一个国安警手上拿着小话筒记录仪,那话筒的灯是亮着的,郑秋怡瞪大了眼睛,她生气地说:“申科,你们怎么能这样——看来,你们是要正式调查了?” “郑支,我们就是谈谈,兄弟单位了解一下,你不要太紧张了。” 郑秋怡坚决地摇头:“不好意思,申科,大家是兄弟单位没错,但你这样记录,这分明是正式调查的程序了——不好意思,现在,案件还在调查中,案情还是保密的。没得到我们单位领导的同意,我不能接受你们的正式调查——规矩你们应该也懂的,我们这些部门,相互之间要调查的话,必须通过正式的组织渠道来。” 她点点头,转身向外走,那两名国安警有些惊讶,那个拿记录仪的年青国安警下意识地伸手要拦郑秋怡,但郑秋怡把他一把推开了,另一名国安警脸色一沉,也伸手过来要抓郑秋怡,但被郑秋怡一个反掌擒拿的动作反而把他别住了手腕,然后把他用力向后一推,那国安警一下就被推到了墙上,背脊撞墙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郑秋怡低喝道:“大刘!” 在外面抽烟等候的刘子辉大队长闻声跑过来,看到这边弓拔弩张的紧张情形,自己的领导一个人跟三名国安警对峙着,好像已经扭打起来了,他吃了一惊,急忙跑过来,挡在了郑秋怡身前,喝道:“干什么?要打架吗?” “误会,误会来着!” 申科长连忙站了出来,他先喝住了自己部下的两人:“不能没礼貌,快向郑支道歉!” 两名国安警道歉过后,申科长才对郑秋怡说:“不好意思,郑支,我们过来,其实是上级的要求,事先已经跟你们单位的领导通过气了。要不,我打你们邓局长的电话,让他跟你说一声?” 郑秋怡依然保持着警惕,她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于是申科长走开几步,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他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一阵,然后又拿着手机回来,递给郑秋怡:“郑支,你们邓局的电话,你听一下。” 郑秋怡狐疑地接过电话,将信将疑地问道:“喂,你好~” 话筒里传出一个严肃的声音:“是刑侦的小郑吗?我是邓伯南!” 听出了那威严的声音,郑秋怡立即肃然:“您好,邓局长,我是刑侦的小郑,请问有什么指示?” “今天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同志们辛苦了!我还在京城开会,一时赶不回来,小郑,你代我向同志们问好,也代我向牺牲同志的家属表示慰问。。。一来,你们刑侦那边要尽快破案,把事情查个结果;二来,要抓紧总结几位烈士的事迹,让政治处总结材料,报告省厅和人事厅,申报烈士称号。。。几位烈士的家属那边,他们情绪怎样?” “报告邓局,家属情绪很激动,后续可能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这个工作要做好,要把家属的情绪安抚好,家属有什么要求,生活上的,尤其是物质上的要求,组织上尽量满足,你们刑侦办不了的,可以报给局党委,局里面办不到的,我们还可以报给市委市政府嘛——我们的同志牺牲了,我们要让他们走得放心,不能让他们的在天之灵不得安宁!这个工作,你要抓起来,多用点心。必要时,直接向我汇报。” “是,邓局,您的指示我记住了!我一定用心办好这件事!” “嗯,还有一件事,安全局的同志想了解一下这件事情的经过,都是兄弟单位,你和同志们要尽量配合好,不要有什么抵触心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这个你要理解!” 郑秋怡望了一眼申科长,她不动声色地说:“明白了,邓局长,我一定照办。” “好的,我现在还在京城,等我回来再找你详说。现在,你先配合好安全局的同志,不用有什么顾虑——我在这边也了解到一点情况了,事情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你不要有什么负担,这件事,不怪你的。好,那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郑秋怡如释重负地输出一口气。从局长口里听到那句承诺,说“这件事不怪你”,这让自从出事后就一直忐忑不安担心受处分的郑秋怡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顺带着,她对这位国安局的申科长的感觉也好了不少,把手机递还对方,沉声说:“好了,领导同意我们配合你们,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说吧?”(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八节 国安(二) ps:看《我家的大明郡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申科长脸上依然保持着那副明显是虚假的笑容,他诚恳地说:“那实在太感谢郑支您了,我们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吧,在碰到歹徒的时候,你们一共有几个干警在场?” “接到指挥部紧急通知时候,我们正在走访一个命案的现场,紧急坐了两辆车赶往万和商场。当时我们刑警支队有。。。七个人,另外还有一个是分局派出所的干警,一共是八名干警吧——对,是八个人。” “当时,你们都带有枪吗?” “我带了枪,支队的其他干警也都是身上带枪的。” “郑支,我想冒昧问下,八名佩枪的刑警,碰上一个拿刀的歹徒,不但没有抓住他,反而被他砍死三人砍伤一人后逃之夭夭,这种事。。。是不是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郑秋怡俏脸一寒,她沉声说:“申科,我知道我这次的表现谈不上好,不过要追究失职责任的话,该是我们局督察队和纪委的事,是我们公安局的内部事务,该有什么处分我都接受了——但好像轮不到你们国安来插手吧?” 申科连连摆手:“郑支,你想多了,我们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问下,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常理来说,八个配枪的干警,抓一个歹徒,那该是手到擒来的吧,为什么搞得这么狼狈?这其中,是否存在什么不正常——呃,或者说,超自然的原因?” 郑秋怡心念一动:“超自然的原因?申科,你那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这。。。等下我再跟你解释。”申科长又问:“在你们与歹徒搏斗的过程中,是否出现过什么反常的事?比如那歹徒,是否表现出什么超出正常人的能力?” “反常的事?”郑秋怡在脑海里回忆了下,摇头道:“没有,歹徒比较凶悍,出手狠毒,但这些。。。应该还是正常人能做到的。申科长,造成这么大的伤亡,这个主要是怪我们自己,尤其是我这个带队的领导,责任最大。 关键是,我们麻痹大意了,当那少年指出罪犯提醒我们的时候,按照警例,我们就该拔枪警戒了,但那时候,我们都存在了侥幸心理,不相信那少年的话,也想着,这么多警察在这里,即使那人真的是杀人凶手的话,他也不敢反抗我们吧?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拔枪——我想,其他同志,他们那时多半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人多,我们都松懈下来了,所以,那歹徒突然拔出刀刃,暴起伤人的时候,我们是完全没有防备的。” 那个拿话筒的国安警插口问:“郑支,你说,是有个少年提醒了你们?事情能否从头详细说?” “我们进商场门口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少年。他和他女朋友来逛商场,她女朋友背着一把黑色的长剑,刚好碰到我们在门口设卡盘查,我怀疑那把剑是管制刀具,便拦下他们要检查——” 说到这里,郑秋怡忽然心念一动,她停住了话头,蹙着眉头想:刚才,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自己漏过去了——是那个姓许的大学生吗?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 郑秋怡这样稍微停顿,国安警的几名干警都感觉出来了,齐声问:“郑支,怎么了?” 郑秋怡摇头:“没什么,我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那女孩子不愿意被我们检查,正僵持的时候,那凶手坐着电梯从三楼下来了,他从电梯里出来,胳膊下夹着两本杂志——他的刀就藏在杂志里。 凶手身上的衣裳换了,身上也没有血迹,并不符合通报的凶犯特征,所以我们也没注意他——后来我们才分析出来,那凶手应该是在三楼自己换了衣裳才下来——那凶手快要出门口的时候,那大学生忽然叫了起来,说那个男的就是杀人凶犯,要我们抓住凶手。我们这才留意起来,守在门口的齐光同志拦住了凶手,要看他的身份证,歹徒这时突然暴起伤人。。。” 郑秋怡详细地复述事发的过程,申科长和两个国安警都听得很认真,但郑秋怡隐隐有种感觉,从他们的眼神来看,像是自己所陈述的内容,他们都早就知道了——一个念头掠过郑秋怡的脑海:在问自己之前,他们应该已经向其他人做过问话了吧? 这时,申科长打断了郑秋怡:“等下,郑支,有个事我们要确认一下:你说,是那个姓象大学生模样的少年第一个认出了歹徒?那,他是怎么认出歹徒来的?” 郑秋怡又愣了一下——是啊,自己几个警察在场都认不出歹徒来,那大学生怎么一眼就看出那是歹徒来着? 她摇摇头:“这事,我也不清楚。。。或许是那大学生在楼上见过那歹徒的面孔吧,所以就认出来了。” “事后,你没问过那他吗?” “歹徒砍伤我们几个同事后,掉头就逃了。我去追歹徒,所以,后来又忙着勘查现场和赶来医院,还没时间复核。” “还有一件事,许支队长,你说的,那歹徒在砍伤陆警官后,又向你扑过来,挥刀砍你。那时候,是那位那位少年救了你吗?” “没错。当时我的枪还没拔出来,歹徒的刀已经劈头劈脸地砍来了。我都做好受伤的准备了,没想到那少年突然冲上来,用她女朋友的那把剑帮我挡住了歹徒的刀子。。。” 说到这里,郑秋怡再次心念一动,她又有了那种疏漏了很重要东西的感觉——那把剑?黑色的长剑? “然后呢?第一刀被挡住了,歹徒没有再次进攻吗?他没有砍第二刀?” “没有——歹徒没有再进攻,而跟那那少年对峙起来,他瞪着眼看少年几秒钟,然后突然就掉头跑了。” 郑秋怡注意到,当她这样说的时候,几个国安警微微蹙眉,他们彼此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在微微颌首。 “郑支队长,我们知道,你是练过自由搏击和柔道的,依你的眼光看来,那位大学生的剑术是不是很好呢?” 郑秋怡直言不讳:“剑术?在我看来,那家伙根本是废物一个,他对武术和搏击术压根是一窍不通——看他拿剑的手法就看出来了,他是彻底的门外汉,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郑支队长,你觉得,他能逼退歹徒,不是因为他的武术好呢?” “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那你觉得,为什么歹徒对你们几个警察都能无所顾忌地出手,却不敢伤害那大学生,只能掉头逃跑的原因呢?” 郑秋怡随口说道:“他运气好呗!歹徒能连伤数人,只是因为我们没提防,但后来,我们的干警都反应过来了,我快要拔出枪了,其他同志也在拔枪,那歹徒应该是害怕了吧,所以不敢伤人,掉头就逃了,那少年就捡了条命回来——事后,他自己都吓傻了,吓得腿都软了,快要瘫坐在地上了。” 申科长微微摇头,显然对郑秋怡的这番解释不是很赞同。但他依然不动声色:“郑支队长,说到拔枪——我听说,歹徒逃跑时候,你对他开枪了?” “对,开了三枪,我朝他背后开的。” “打中了吗?” 对这个问题,郑秋怡一阵踌躇,最后她还是点头:“应该是打中了——起码打中一枪。因为我看到他身体向前一冲,踉跄了下。但然后,他像没事人一般继续跑,而且速度很快,很快就把我甩掉了,我又怀疑刚刚是不是真打中他了——他如果中了枪伤,没理由我追不上他的。” 几个国安警再次对眼色,很意味深长的那种。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申科?这有什么不对吗?” “呃,没什么不对的,郑支队长,依我们的判断,你应该也是打中了那歹徒,不过这家伙。。。有点特别,不能用常人来判断。那么,郑支队长,你在跟歹徒接触过,你觉得他有什么怪异的、特别的地方吗?” “怪异的、特别的地方?”郑秋怡一愣:“你们是说。。。” “比方说,眼睛。。。他的眼睛,你注意到了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被对方提示,郑秋怡顿时想起来了,她连连点头:“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象条疯狗一般。不过——”她怀疑地望着几个国安警:“这个,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的结案报告还没出来呢!” 申科长笑笑,他对郑秋怡的问题避而不答:“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那少年的名字吗?他是哪里人,有联系方式吗?” “我当然知道,他是蜀都大学二年级的学生,叫许岩。” 这句话都到了郑秋怡的嘴边了,但她犹豫了下,不知为什么,神差鬼使地,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我不知道他名字,也不知道怎么找他。怎么了,安全局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啥要紧的事。”申科长含糊其辞:“就是想找他问问聊聊。” 就是问问而已吗? 郑秋怡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她又不是小孩子,会相信安全局会闲得没事去找人聊天。郑秋怡不知道安全局想找许岩干什么,但出于对许岩救命之恩的感激,她隐瞒了自己认识许岩这件事——就让安全局找去吧,在锦城,象许岩这个年龄的青年人怕不有几十万? 她盯着申科长:“申科长,我觉得,你们安全局掌握的东西,好像比我们多很多。。。申科长,能透露一些吗?你们为什么这关心这案子呢?” “咳咳,郑支,这是我们安全局的内部业务。。。” “申科长,”郑秋怡嫣然一笑,她娇声说:“你这样跟我公事公办,下次。。。你可不要再来找我了哦。给个面子,我请你吃饭,行吗?” 郑秋怡虽然是名能干的女警,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性别首先是女性,而且是位年轻漂亮的女性,尤其她注意到,这位安全局的年青科长在看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神常常会不自然地回避自己的目光,而当自己与他部下有争执的时候,申科长也很坚决地帮了自己——出于女性的敏锐直觉,郑秋怡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在需要的时候,她也不会吝啬发挥自己的性别优势。 申科长犹豫片刻,然后,他对那拿着记录笔的干警做了个手势,后者识趣地关上了录音笔,那拿着笔记本记录的干警也合上了本子,两人自觉地退开几步,把头转向外头。 这时候,申科长才压低声音说:“郑支,这事现在还是绝密级的,不过你们公安跟我们也是兄弟单位。。。估计,你们邓局这次去京城部里开会,多半也是为这个事,等他回来后,多半也会跟你们这些中层传达的,我算是提前透露了吧。不过,郑支,你可千万不要泄露出去了,不然真要害死大家了。” 郑秋怡肯定地说:“你放心,申科长,我绝不说出去。” “那就好!这次的事情,郑支你是怎么看的?” 郑秋怡摇头:“我觉得,这就是一桩精神病人发狂杀人案吗?虽然伤亡也很惨重,但本质上,其实还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件——我不知道你们安全局为什么要关心这个。” “普通的刑事案件?”申科长笑笑:“普通的刑事案件,有三十多枪不死的杀人犯吗?” “这个嘛,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还见过长三支手的人呢!有些人生命力特别强,意志坚定,再加上被精神病发狂激发了生命潜能,中多几枪也没什么稀奇吧?” “如果我跟你说,在最近的这个月里,类似这样的事件,在全国已发生过三十多起了呢?” “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三十九节 修真 ps:看《我家的大明郡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申科长凑近了郑秋怡的耳朵,他低声说:“郑支,这三十几桩案子,有着共同的特征:犯罪分子在公共场合突然发狂,丧失了理智,无缘无故地乱伤人,死伤人员从十几个到几十个甚至上百个,这样的案件,在襄城、沪都、京城、津都、穗都等几个大城市都发生了。犯罪分子手段凶残,尤其喜欢在商场、密集街道、幼儿园、学校等公共场所突然发难,造成的死伤也特别惨重。” “啊?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我们都没得到通告?新闻和报纸也都没见到消息?” “这是为怕引起社会恐慌,也怕有其他人模仿作案,这些事上头封锁了消息,不让公布和报道。” 郑秋怡疑惑:“你说到模仿作案——这有没有可能呢?” 申科长摇头:“这些案件中,有一些共同的特点:犯罪分子非常猖狂,他丧失了一切理智,不知畏惧,根本无视我们警方。即使是警察赶来鸣枪示警了,他们也不肯停手就擒,而是转而对警方人员进行疯狂攻击。 而我们警察要击毙这样一个疯狗般的罪犯,往往需要发射数百发子弹,把那罪犯都打得稀巴烂了,那罪犯还是依然还能行动、能伤人——我看过一些现场的图片,恶心得让人做噩梦。有几次,甚至要驻军出动火焰枪喷射器了,才把罪犯给消灭了。 郑支,模仿作案手法,这是可以的;但这样可怕的生命力,那是没办法模仿的。” 看着郑秋怡将信将疑的神情,申科长低声说:“对了,那些案犯还有一些共同的特征,他们的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郑支,你也是亲眼见过了吧?” 郑秋怡微微颌首:“是,他的眼睛确实红得厉害。对了,申科长,出现了这么多案子,上头是怎么说的?” “现在上头还在调查,结论还没出来。不过,前几天我跟省厅的领导吃饭,大家聊起这事,他们说,上头已经有人在猜测了,怀疑是不是有敌对国在对我国进行生化武器攻击?是不是某种变异的病毒造成的?但这些案子发生得天南地北,出现得毫无规律,也不像生化攻击的样子,所以也没个明确说法。。。听说几个国家级的实验室正对捕获的尸体进行研究,只是有什么结果,也没见他们公布。 郑支,我跟你说这些,只是给你提个醒,你们干公安的,碰到的事多,危险也大。万一再碰到类似情况,你可千万不要再像这次这样傻傻地站在原地拔枪了,先跑路保住命再说。这种怪物,不是我们的警枪能对付的。。。秋怡,你可要千万当心啊!” 说话的时候,申科长都凑得离郑秋怡很近,说话时候,她都能感觉到对方口中的热气喷到自己脸了。她不动声色侧过脸避开了,点头道:“谢谢申科长的关心了。。。真是很感谢呢。” “哎,叫我申殿就好了,不用那么见外的。” “呵呵,申科长,还有个事,你们要找那个救了我的少年,那是为了什么呢?” “现在上头对这件事很关注,凡是涉及的有关情况都要问个清楚。这么多桩案子里,你们这案子有个细节很奇怪,那罪犯居然会逃跑! 要知道,在其他的案子里,那些罪犯都象疯狗一样红了眼,见人就攻击,无论面对警察还是武警,他们都会毫无顾忌地展开疯狂攻击,唯独在你这个案子里,这个罪犯竟然被一个小青年吓得逃跑了,这在其他的案例里还是从没出现过的。 凶犯为什么要害怕那个青年了?那青年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我们就是想搞清楚这原因,所以要找到那他问个清楚。” 郑秋怡其实是对这个主意很不以为然的——这个还用得着查吗?歹徒没伤许岩,只是他运气好罢了。国安局这帮笨蛋,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算了,也懒得提醒他们了,就让他们瞎忙去吧~ ~~~~~~~~~~~~~~~~~~~~~~~~~~~~ 这时候,我们的主人公许岩,完全没意识到这个事实:他的表现已经引起了政府的注意,进入了我们伟大祖国的安全基石的视野范畴中了。 按照原先的计划,买完衣服之后,许岩是计划带朱佑香去逛街的,但在商场里经历了这么一场血淋淋的危险事件,两人都没了逛街的兴致——生死之间历险回来,许岩感觉身心憔悴,疲惫不堪。而朱佑香倒是不累,但她微蹙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许岩也弄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家里,两人匆匆吃过晚饭后,朱佑香熟练地打开电视,调到军事频道看了起来。许岩自己充了两杯咖啡端过去,朱佑香接过咖啡,道声谢谢,却是依然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视节目上,电视上,一男一女两个主播正在介绍法国的“阵风”战斗机,朱佑香看得津津有味。 许岩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望着朱佑香,欲言又止。最后,反倒是朱佑香主动调低了电视的音量,转过头来,拿起杯子也尝了一口咖啡,她摇着头评价道:“太苦了,不好喝。许公子,你们这边的人为什么都喜欢喝这个呢?” “这个,真正喝咖啡往往都要加上奶和糖的,这是原味的咖啡,自然很苦了。其实我也不喜欢喝这个,这是为招待你才拿出来——轩芸,我想跟你说点事。。。” “吾知道。许公子,你想问什么呢?” “轩芸,你所来的大明帝国,究竟是怎么样的国度呢?” 朱佑香想着一阵,摇着头笑了:“大明,有的地方要比地球好,有的地方要比地球要差。。。你们的很多东西,是吾先前闻所未闻的;但我朝也有一些东西,是你们不曾见过的。” 看着许岩有点不满意,朱佑香笑着说:“许公子,您的这个问题,委实让吾很难回答。许公子,倘若你要吾评价地球如何,吾还敢斗胆妄言一二,比方说你们的器械很发达,你们好吃的东西很多,城市也很繁华,人口稠密。。。但若是要吾评论大明帝国,吾倒反而不知从何说起了。古人云:‘久居兰室,则不闻其香;久居鲍市,则不闻其臭。’又云:“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正因为吾等深知母国情形,沉浸其中,感触太深,反倒不知该如何评述了。比如,倘若吾要问许公子,你觉得地球什么样,你只怕也是难以回答吧?” “嗯,轩芸你说的倒也是。那,轩芸,你从大明来了我们这里,将来还是要回去你们大明那边的吗?” 朱佑香微笑:“那是自然的。” 许岩顿时大感兴趣:“哦?轩芸,那你到时要怎么回去呢?” “抱歉了,许公子。” 看到朱佑香歉意的笑容,许岩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拒绝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下,反倒是他自己先不好意思了,连忙说:“啊,没事的,是我冒昧了。” 说是没事,但许岩心里却是隐隐有些难堪和懊恼,还有几分微微的恼怒。因为在他心里,已把一同经历危险的朱佑香当成了很亲近的朋友了,为了掩护她,自己冒着坐牢的危险与警察周旋。没想到,朱佑香对自己还是有所隐瞒,这确实令他很不舒服。 许岩站了起身,他平静地说:“轩芸,你先看电视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回房间看书去了,明天还要上课呢。晚安!” 看着许岩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朱佑香微叹口气——这样伤害面前男孩子的自尊心,她也是很不情愿的,但她别无他法。朱佑香对许岩很有好感,但光门是关系大明帝国战略安全的军国利器,这不仅关系到自己安危,甚至关系到整个帝国的安全。这么重大的机密,哪怕跟许岩关系再好,她也不可能随便透露的,所以,对此,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对许岩说声抱歉了。 为了补偿对许岩的愧疚之心,朱佑香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叫住了许岩:“许公子,能否耽搁你片刻?吾有一事与你相商。” 许岩停下脚步,又坐回了沙发上,很生硬地说道:“还有什么事呢?” 朱佑香打量着许岩,沉吟良久——也罢,这位许公子心性善良仁厚,最关键是,他对自己有恩义,这就是缘分了吧。修道中人讲究念头通达,讲究不欠因果,自己帮助许公子渡过天灾,也算是偿还了他的这份恩情吧。 她缓缓问道:“请问,公子可有意于修真大道?” 许岩眨巴着眼睛,足足呆滞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什么?轩芸,你说的是修真?” 废话,这种事,难道这还需要问的吗? 哪个少年没做过这样的白日梦——在道边忽然窜出个白胡子老头抓住自己说:“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万里挑一的练武奇才,快拜我为师,我给你传授绝世武艺,维护世界和平和正义!” 传说中的修真之法,腾云驾雾,仗剑行侠,飞升万里,长生不老,哪个少年不存有这样的幻想? 许岩震惊不已,他实在不敢相信,竟有这样天下掉馅饼的好事落到了自己的头上——难道,自己真的是传说中骨骼精奇的天才,朱佑香一见之下就不能自已,要哭着喊着收自己当徒弟? 他反问道:“轩芸,你愿意教我,你的那些神奇的武功吗?是你打倒那些抢劫犯的那种武功?” 朱佑香认真地点头,她笑道:“许公子太小觑吾了。打倒几个匪徒,那是最粗浅的功夫就可以办到了。公子,吾是白鹿书院剑圣夏讳独孤先生门下子弟,于剑修一道上已是初堪入门,达筑基中阶。倘若公子不弃,吾愿将剑圣门中的剑修入门之道传授,愿与公子一同研修磨砺。不知公子是否愿意?” 许岩听得浑身热血沸腾,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即说:“我愿意学!轩芸,请教我吧!”然后,他又有点担心:“轩芸,按照你们那边的规矩,我是不是要向你磕头拜师什么的?” “倘若在大明那边,正式拜师学艺,确实需要花费一番功夫。要请许公子您的父母双堂出面延请,礼聘师尊,然后设下宴席,发出帖子延请周边乡老、贵人和街坊邻居过来观礼,呈上求师拜帖,师傅收下,然后于众人面前行拜师叩拜礼,敬茶磕头,当众定下师徒名分。。。” 许岩听着那繁琐的程序,只觉头皮发麻——要回老家跟父母说,自己拜了一个漂亮女孩子当师傅?还要请来周边的邻居、亲戚来见证自己跟朱佑香磕头拜师的场面? 你还是杀了我吧! 这时,只听朱佑香话锋一转:“不过,这些,许公子您都不用。因为吾于吾师门下尚未出师,所以,要收你为徒,吾是没有资格的。。。” 犹如当头被扑了一盘冷水,许岩失望地说:“那就没办法了吗?” “并非没有变通的办法。因为吾是白鹿书院的毕业试炼弟子,按照书院历来的传统,吾倒是有权为书院引荐一名新弟子的——按照你们地球的说法,这个该算是不记名弟子呢,等接受了书院的考核之后,公子方可成为正式弟子,但纵使成为书院的正式弟子之后,公子想要列入吾师的门墙,只怕还要经历一番考验的。 根据书院的传统,为了在入书院的考验中区分各位弟子的资质,所以,对不记名弟子传授一些入门道术,以备考核资质之用,这是允许的。所以,公子成为书院的不记名弟子后,吾就可以对公子您传授技艺了——吾如此说来,公子是否明了呢? 朱佑香自觉说得复杂,还生怕许岩理解不了,但她实在低估了地球学生的理解力了,能考上重点大学的芸芸学子,哪个不是从小到大经历了“学前班”、“考前辅导班”、“预备生”、预科生“、“考研辅导班”之类的概念身经百战过来的? 朱佑香的这套理论,她自己觉得好复杂,但放在许岩眼里,却是再简单不过了:“这个白鹿书院,应该就是朱佑香那边的名牌大学,要考进去怕是很难,要进这大学不但要高考成绩好,还得有人推荐,还要参加专门的预科补习班。。。这摆明就是给人走后门用的嘛! 进大学成正式弟子了,那就是过了高考成了正式大学生,从此就有国家干部身份了。至于朱佑香那位听起来很牛逼的剑圣师傅呢,该是这大学里的某个很牛逼的研究生导师,这位该是学霸型的大拿了吧?考上他的研究生之后,估计一毕业就是政府和外企抢着要的高端人才了!”(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节 上课 ps:看《我家的大明郡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现在,既然有朱佑香这位学霸教授麾下的研究生表示愿意帮高中生许岩同学疏通关系免高考直接保送成为名牌大学白鹿书院的预科生,许岩岂有不愿意的道理? 许岩抖擞起精神,当场表示很乐意成为白鹿书院的不记名弟子,将来争取接受考核之后再成为正式弟子。朱佑香也很上道,没有搞那些繁琐的入学仪式——让许岩成为白鹿书院的不记名弟子,这本来就是为了能网开一面给许岩传授功法的权宜之计罢了,连她自己都不怎么把这事当真。她也没搞什么繁琐的仪式,只是取出学员游历日志,问了许岩的姓名、籍贯和父母双亲名字后,在游历日志上把这事做了记录,这就算完成了对许岩学籍的登记了。 “好了,许公子,从今以后,你就是吾陕西道白鹿书院的不记名弟子了,你的引荐人是吾——吾是陕西道秦安府的朱佑香。今后,若是碰到我朝那边过来的人,你就可以告诉他,你是在籍的白鹿书院不记名弟子了——” 许岩唯唯诺诺地点头,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大概除了你朱佑香以外,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碰到第二个大明朝穿越过来的人了吧? 看着许岩好像有点不以为然的样子,朱佑香语重心长地说:“许公子,您可莫要小觑这身份,白鹿书院名列我朝的三大书院之一,无论是在官方还是民间都颇有声望。有了白鹿书院书生这身份,还是颇受尊崇的。” “是是。。。轩芸,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和修炼呢?现在我已经是你们白鹿书院的学员了,能开始修炼了吗?” 朱佑香摇头,她又从袖子里掏出了两本小册子——许岩现在几乎肯定了,朱佑香的长袖肯定跟哆啦a梦一样,有个异次元的空间袋在里面,不然她怎么能层出不穷地从里面拿出这么多的好东西来? “许公子,你既然已是吾白鹿学子——呃,虽然是不记名的弟子,但也算白鹿学子了——既然已身为白鹿一员,那关于吾书院的一些训导和历史,你需也得心中有数才行。 这两本书册,是吾白鹿子弟入校时必读的典籍,一本是吾书院创始人吕留仙贤者亲自纂写的训导册:《白鹿子子弟训行》,还有一本是《白鹿百年大事记》是关于吾书院这几百年间的历史的,这两本书,你都拿去好好精读。读完以后,吾要向你发问的,什么时候能把书读熟通过考核了,吾就开始给你传授技艺吧。” 两本册子里,那本《白鹿子弟训行》薄一点,不到一百页;而那本《大事记》看着就厚了,足有三四百页的样子,许岩翻了几页,看到那繁体的直书,他看得真是头皮发麻。不过,毕竟是通过高考题海考研杀出来的人,想着能学会绝世武功的美好前景,他还是咬着牙答应下来了:“轩芸你放心,我一定尽快读完去!放心,这些书,那还难不倒我的!” 朱佑香笑眯眯的,象极了上学期给许岩打不及格分的高数教授,她笑眯眯地说:“如此,那吾就翘首以盼了。许公子,请好好加油吧!” 当下,朱佑香继续看她的军事频道节目去了,许岩则是拿了两本白鹿新生必读回卧室去好好钻研,那本《白鹿子弟训行》比较薄一点,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许岩先看这本。 刚开始看繁体字书籍时候,许岩感觉确实有点吃力,但看得多了,他倒也慢慢习惯起来。那位《白鹿子弟训行》虽然用的是文言文,好在那些文字并不艰涩,他倒也看得懂,无非就是那位吕贤人教授弟子们一些为人处世的规矩罢了,那些训导也甚是简单易懂,比方说教授弟子们在家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姐妹、亲近兄弟、与家人和睦相处,求学需尊师重礼,珍惜时光,勤学求精;若是与友相处则要谦和大度,勿以财富权势凌人,勿以贫贱视人,勿起贪念,勿贪非分之财。和大众交往时要平等仁和,要时常亲近有仁德的人,向他学习,一切言行中,要谨慎,要讲信用。 在训行的下半部,那位吕贤人尤其强调忠和勇,他教授弟子们,称对大明朝廷要尊重和忠诚,与天灾和异族作战时要奋勇前行,不惧牺牲,称这是为了大义而死,必将流芳万年,“千古而不朽”——看到这,许岩撇撇嘴,顿时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趣。 许岩觉得,这位吕贤人跟位碎嘴老太太差不多,都什么年代了,还拿这种玩意来糊弄人——倘若这本册子是拿去给雷锋时代的前辈看的话,那还差不多。但在自己这些九零后看来,他实在无法理解那种为了一个“大义”名分就自愿抛头颅洒热血的想法。 他丢下那本弟子训行,又换上那本《白鹿百年大事记》,他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以为这本书会更无聊,但没想到这本书倒是很有趣,里面记载了自白鹿学院创院以来历任的祭酒和掌院,还有先生和弟子中的杰出之辈的事迹和经历,还有历年来受朝廷表彰的历史。 这本书,许岩倒是看了颇觉得有趣的。白鹿书院号称书院,许岩本来还以为这是个专门培育书呆子的地方呢,但看了书院的大事记,他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大事记里没见多少文治的事迹,倒是记了不少白鹿的导师和弟子们斩妖除魔的英雄事迹。 书册中有记载,比如说某年某月间,我白鹿讲师张某某游历某地,遭遇天灾。张先生单人独剑,浴血奋战,消灭了强大魔物,拯救了整个郡府,功德无量,得到朝廷嘉奖;还有某某界的学员毕业游历时候,突然遭遇天灾,学员们与之拼死作战,斩杀魔物五头,拯救黎民三万余人,得朝廷嘉奖。 许岩发现,白鹿书院的前辈们还是蛮有趣的,一点不像自己想象中满口迂腐的书呆子,反倒很喜欢游历、冒险和战斗,有点像现在都市里的驴客,先生就是那些带队的队长,那帮弟子就跟一帮笨手笨脚的驴友差不多——许岩觉得,如果把白鹿书院改名为白鹿武校的话,那就真的是名副其实了。 ~~~~~~~~~~~~~~~~~~~~~~~~~~~~~~~ 清晨,阳光明媚,神清气爽。 今天是星期一,许岩上午有四节课,其中有两门是西方经济学。 读过经济学的学生都知道,西方经济学这门课说浅也浅,说深也真是深——那么多的经济学家流派,那么多复杂的函数和曲线,能读懂这本课的学生那真是凤毛麟角。考试时候,阅卷的老师只要稍微认真一点,立即便是哀鸿遍野。这门课,对于经济系的学生来说,那真是跟微积分和统计学一样变态的杀手级课程,能靠着自己真本领考过去的人,基本没几个,大家都是指望着老师阅卷时手下留情笔下超生的。 所以,蜀都大学经济学院的学生都知道,西经这门课是万万不能逃的——考试本来就考不过了,大家都是指望着靠老师高抬贵手来救命的,但若是逃课被抓到给任课老师古老太太留下坏印象的话,那真是完蛋了,她也不需要故意整你,只需阅卷时候给你来个实事求是就够了,挂科妥妥的。 所以,早上起来,许岩丝毫不敢怠慢,跟朱佑香打了个招呼就直奔课室。他连早餐都来不及吃了,一路疾奔,终于在七点五十就冲入了阶梯教室,展眼一看,却看到胖子刘洋在后排对他挥手:“岩子,我在这,帮你占了个好位置!” 许岩连忙走过去,但走到中间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孔:宫雪婷和几个女孩子正坐在教室的中段。 “雪婷同学?你怎么也在上这门课?” 宫雪婷正在桌面上整理笔记,闻声抬起了头,看到是许岩,她展颜一笑:“原来是许岩,这么巧?你也是上古老师的西经?” “嗯嗯~~”许岩看到宫雪婷身边还有一个空的位置,他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下去——至于身后挥着手的胖子那热情的召唤?那是谁啊?许岩管他去死好了。 “雪婷同学,这位置没人吧?我坐不要紧吧?” 宫雪婷露出笑意,心想这位昨天才认识的许岩同学还真是个厚脸皮的。他都坐下了还装模作样问自己要不要紧,难道自己还能赶他走不成? “没事,许岩同学你请坐吧。我以前一直没发现,竟不知道我们是上同一节课的同学?” 许岩心想这该是我想说的话才对,他笑道:“我们昨天才认识的,以前没留意,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宫雪婷侧头想了一下,也笑了:“是啊,许岩同学不说,我还真的忘了,我们竟是昨天才认识的——怎么感觉跟许岩同学好像认识很久了似的。” 听了宫雪婷的话,许岩心里美滋滋的,一阵浮想联翩——美女这样说,是否在暗示着什么吗?难道她在暗示对自己很有好感吗? 因为有了昨天的经历,许岩找起话题来显得自然多了:“雪婷,昨天你回店里去,店里没什么事吧?” 宫雪婷点点头:“还好,那疯子闹事的时候,店长和几个同事都躲开了,我们没受什么损失。倒是后来听说那疯子又在楼下东门那边发疯,还打死了几个群众和警察,我们下楼疏散时候看到血流淌了一地,吓死人了——许岩,这件事,你们没碰上吧?” 没等许岩说话呢,坐在宫雪婷旁边的一个短发清秀女生已经插上来说话了:“啊,雪婷,这位帅哥就是昨天你回来跟我们说的那个男生啊?看着真的很帅呢!” 许岩一愣,望向了宫雪婷,宫雪婷脸微微绯红,显然是觉得在男生面前说出自己背后曾讨论他的事情很不好,她噌怪地打了一下那女生,才说:“我来介绍下吧,这几位都是我同寝室的室友,这个短头发的叫楚燕,再坐过去的那位叫陈遥雨——这位是我们经济院经管系的许岩同学,我昨天跟你们说过的。” 楚燕穿着一身休闲服,显得很有精神和活力,她笑着冲着许岩打了个招呼:“我是雪婷的室友和姐妹,我叫楚燕!帅哥你好啊——听说你们昨天在商场那边,碰到有人杀人?” 这位叫楚燕的短发女生显得很活泼,许岩跟她客气地聊了几句昨天的事,激起了她的阵阵惊叹。许岩觉得,觉得这位女生稍有点罗嗦,但倒是很热情,也很有亲和力的样子。 而宫雪婷的另一位同寝室友,那个叫陈遥雨的瓜子脸长发女生就显得冷淡多了。在介绍时,她冲许岩微微颌首,却是什么也没说。 这女生的相貌轮廓很漂亮,身材颀长,只是气质有点冷,她穿着一身灰色的套装裙服,许岩也看不出那是什么牌子的,但那做工和质地都显得很有档次。在众人聊天时候,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宫雪婷说起昨天的事情经过时候侧头听了一阵,却是一直没出声。 陈瑶雨身上有一股隐隐的贵气,她的注视给人压力很大,那眼神仿佛宣示着她对眼前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的冷漠心态——许岩觉得,倘说气质,这女生倒跟朱佑香有点相似,只是朱佑香用彬彬有礼的周全礼仪掩盖了她内心的傲慢,不像这位陈遥雨这样毫不遮掩地表现出来罢了。 许岩和几位女生聊得正热乎呢,旁边却是突然有人插话了:“呵呵,雪婷,楚燕,你们说的是昨天万和商场的那件案子吗?” 许岩闻声扭头看去,说话的却是坐在他们后排的一个陌生男士,这男士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身材高大,穿着一身蓝色七匹狼衬衣和西装裤,整个人显得稳重成熟又气质,看着就不像一般的学生。他微笑着看着众人,神情很和蔼。 许岩不认识这位男生,倒是宫雪婷向他解释:“这是赵天宇师兄,在这里读mba的,我老家彭州那边来的师兄,和我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赵师兄,这是许岩同学,大二经管系的。” 不知为何,在介绍赵天宇的时候,许岩觉得,宫雪婷的神情有点不自然——不但宫雪婷,旁边的几个女生都有点古怪,楚燕很暧昧地笑着,那位一直漠不关心的陈瑶雨也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嘴角淡淡地浮上了笑意。(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一节 噩耗 ps:看《我家的大明郡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许岩礼貌地伸出手去:“你好,赵师兄,mba也要修西经这门课吗?” 赵天宇轻笑一声,他玩味地看着许岩伸出的手,好整以暇地看了好一阵,才伸手出来浅浅地跟许岩握了一把:“许师弟你好,幸会了。西方经济学是现代经济学的起源,也是一切经济管理的基础,我认为,对此加深理解,这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也选修了这门课。” 说着,他望了宫雪婷一眼,嘴角浮现了浅浅的微笑。 许岩坚信,有的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让别人讨厌的,比如说眼前的这位赵天宇师兄就是了。这位赵师兄相貌堂堂,衣着得体,气质成熟,但许岩怎么看他就是怎么不顺眼。这家伙说话的语气也好,眼神也好,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散发着无声的宣言:“我是成功人士,大家快来羡慕我吧!”尤其是他看宫雪婷的眼神里,更是透出了一股居高临下、志在必得的味道,让许岩恨得牙齿发痒。 赵天宇对宫雪婷笑着说:“雪婷,听说昨天万和商场那边有个疯子闹事?我有个亲戚在公安局的,说是一共死了二十七个人,其中二十二个是群众,还有五个是警察。有好几个群众都是恐慌中被踩踏死的,你昨天也在现场吗?那真是太危险了。 雪婷,象这种大商场,人流密集,一旦恐慌起来,很容易出事,你自己可要当心啊。” 宫雪婷微微点头,她低头说:“谢谢师兄,我没事的,放心吧。” 赵天宇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的,但这时,上课的铃声响起来了,一身深色中山装的古老太太从门口大步走进来,上了讲台,她板着脸,威严地扫视全场,立即,所有的窃窃私语声全部消失了,那些刚刚还在嬉笑聊天的学生们纷纷临襟正坐,神情肃然——许岩一直觉得,就凭古老太太的这气场,她不去参军实在是我们国防建设的一大损失,这种无声而令行禁止的威严,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了。 例行的点到之后,古老太太开始了讲课:“同学们,今天我们要讲的是西方经济学的凯恩斯理论的lm曲线体系,请大家把书翻到课本的245页。。。在凯恩斯之前,西方经济学的主流学派都认为。。。。” 随着古老太太毫无抑扬顿挫的讲课声,许岩——不,整个课堂的学生都进入了一种催眠的状态中,学生们昏昏欲睡,脑袋纷纷耷拉下来。 许岩觉得,这位老太太实在很有催眠师的天赋,尤擅治疗失眠症。听课只听了十几分钟,许岩已是昏昏入睡,什么亚当斯密、李嘉图、西尼尔、穆勒、马尔萨斯、萨伊等名字和他们的理论和无数扭曲的边际成本、收益、利润和人工等各种曲线乱七八糟地扭曲成了一团,到最后,他干脆放弃了,从书包里拿出那本《白鹿百年大事记》看了起来——反正听也是听不懂的,还不如干脆省点时间看书更划算点。 许岩掏出那本书出来时候,宫雪婷和几个女生都注意到了,楚燕还探头过来望了下,借过书去翻了几页,看到是直排的线装繁体古书,她惊讶地说:“啊,这个是什么来着?这样的书,你也能看懂?” 许岩只管胡吹:“这是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笈,炼成之后就天下无敌了!你们可要对许大爷客气点了,不然等大爷成了天下第一高手,哼哼~~” 楚燕吃吃地笑着:“明白了,许大侠,这本是《辟邪剑法》还是《葵花宝典》啊?祝您早日炼成神功,一统江湖,威震天下!” 几个女生交换着眼色,都抿着嘴很矜持地笑着,笑得很含蓄的样子,倒是许岩被弄了个大红脸——楚燕这小妮子也太生猛了吧?这么经典的段子她们都懂?唉,都怪金大侠的著作太受欢迎家喻户晓了,连电视剧都翻拍了三四次,连几岁的小毛孩都在叫嚷:“欲练神功,先割小*~~” 许岩看书看了十来页,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起来,古老太太宣布休息十分钟。许岩也站起身,正打算伸伸懒腰什么的呢,却听到一阵电话铃声在身边响起,那铃声却是从宫雪婷的抽屉里响起来的。 宫雪婷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拿手机出来,歉意地说:“今天忘记调振动了,好在不是上课时响起,不然真是麻烦了——喂,爸爸吗?” 宫雪婷拿着电话听着,众人本来也没注意的,但说着,她的脸色却是陡然变了,声量也高起来了:“喂,你是谁?我爸呢?你怎么拿他的手机。。。啊,是王叔,我爸手机怎么会在您那。。。啊,什么?我爸爸突然在工地上晕过去了。。。啊,已经送去医院了吗?市第一人民医院。。。哎,好的,好的,我马上过来啊~~” 放下手机,宫雪婷显得有点惊惶,众人都注意到了。楚燕问道:“雪婷,怎么了?你爸爸出事了?” 宫雪婷点点头,十分焦急:“爸爸的工友打电话来说,爸爸在工地上突然昏过去了,现在工地把他送到第一人民医院去了——不好意思,许岩同学,你让一下,我要出去向老师请个假,我要赶去医院看看。” 许岩站起身让开路,看着宫雪婷焦急的神情,他心念一动:“这个,雪婷同学,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多个人出主意,或许能帮上忙也不一定呢。” 宫雪婷诧异地望了许岩一眼,犹豫了下——按本心来说,她是不愿意让这个昨天刚认识、自己也颇有好感的男生看到自己困窘的一面的。但她也有她的一点想法:谁都知道,病人进了医院,那就是花钱如流水的时候了。她知道家里情况的,没多少积蓄,倒是这位许岩同学昨天在专卖店那边出手很大方,为女朋友一下就买了上万块钱的服饰,可见他的经济状况还是不错的。有他在身边,去了医院那边,倘若有什么急难事的吧,说不定可以请他援手一二? 虽然宫雪婷很不情愿,但为了爸爸的安危,这时候,她也是顾不上那么多了:“呃。。。这样,许岩同学,你这样缺课,怕要缺一个上午的,这没问题吧?” 许岩立即表示没问题,自己让同学帮请假就是了。宫雪婷歉意地说:“那。。。那就麻烦许岩同学你了。” “呵呵,没事的。” 两人正待去找古老太太请假呢,没想到这时候,那个让许岩很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赵天宇站了起来,严肃地说:“小宫师妹,伯父住院了,这是要紧的事情,我送你过去吧。我开了车过来,就在楼下操场这里。” “啊,赵师兄你这样。。。”宫雪婷迟疑了下,她微咬银牙,最后还是点头:“好吧,也谢谢师兄了。为我的事,惊动大家,实在过意不去。” “这没什么,家人要紧,身体要紧。”赵天宇转向了许岩,他风度翩翩地微笑着:“许岩同学,不好意思了,我车的座位不够——这样,你就不用麻烦了,安心留在这里上课就好。我和陪小宫去医院处理就好了。你还是大二学生吧?万一缺课太多,耽误了学习,那就不好了。” 许岩顿时僵住了,他暗骂:狗屁的座位不够!一辆汽车该能坐五个人的,一个司机加一个女生,那还绰绰有余的。这厮这么说,明摆着是不想我坐他的车! 有辆车,很牛逼吗? 许岩干笑两声:“座位不够?那没事,赵师兄不妨先走,我打的士跟着就是了,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赵天宇扬扬剑眉,他正待再说些什么,旁边有个冰冷的女声突然插话进来:“无妨。我也开了车来,许岩同学,你跟我的车去吧。” 许岩循声望去,却是宫雪婷那位一直没出声的低调室友陈瑶雨。迎着许岩的目光,她点点头,把话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也开了车来,许岩,你坐我的车去。” 陈瑶雨这样突然横插一脚进来,赵师兄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许岩却是心下大快,顺带着觉得这位陈瑶雨同学真是可爱又美丽——这位妹子只是表面冷冰冰而已,其实人家真是很好的同志啊! 他痛快地说:“行,那就麻烦陈同学了。” 陈瑶雨摇摇头:“不客气——雪婷,你还不快去请假?” “啊,好,我这就去,谢谢瑶雨你了!” 宫雪婷愣了一下,才转身应了一声,向讲台跑过去。 其实方才许岩和赵师兄的小冲突,她也是看在眼里的,更是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是许岩是她有好感的男同学,赵师兄则是一直很关心自己的人,大家都是朋友,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好。好在陈瑶雨站出来,帮自己解了围,她实在是心中感谢。 请假没什么困难,古老太太虽然严厉,却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得知是学生的家人得急病住院,她很痛快地答应了请假:“去吧,你们回来后自己多看书,要把今天缺的课补上。” 众人道谢后赶紧下了楼,连那位跟宫雪婷同寝室的叫楚燕的女生都跟着一起出来了——当然了,楚燕说她是很关心好姐妹的父亲所以要跟着去看,但许岩看她那么兴高采烈的样子,很怀疑她只是找到了一个逃课的好理由罢了。 一行人直奔学校的停车场。那位赵天宇师兄开的是一辆日本的轩逸小车,而陈瑶雨开的是一辆大众的欧宝小车。许岩自然不客气了,一下子就钻进了陈瑶雨的小车里,宫雪婷和楚燕也纷纷上了陈瑶雨的车,结果弄得那位赵师兄很尴尬地一个人开车跟在后面。许岩虽然看不到赵师兄,但他可以想象对方该是一副郁闷万分的表情,不禁心下大爽,脸上也浮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许岩坐在前排,宫雪婷和楚燕坐后排,看不到他的笑容,但陈瑶雨却是能看到的。或许因为许岩实在笑得太猥琐了,陈瑶雨突然对他说:“许岩,你不要太得意,我不是在帮你。” 虽然对方没把话说完,但许岩却是对那潜台词心领神会——对方不是在帮自己,只是那个赵师兄太讨厌了,她看他不顺眼,所以故意跟他捣蛋而已。 他收敛了笑容,肃然道:“我明白,陈同学你不是在帮我,只是在帮雪婷同学而已。” 陈瑶雨望了他一眼,微微哼了一声,不再出声。 虽然两人说得没头没脑,但坐在后排的宫雪婷和楚燕都不是傻子。宫雪婷哭笑不得:自己都急得火烧眉头了,这两位还有这种八卦心思? 只是这种事,当着许岩的脸,她也不好意思摊开了说,只能委婉地说:“瑶雨,专心开车,不要说话。” 陈瑶雨开着车目视前方:“我知道,放心。” 楚燕望望许岩,又望望宫雪婷和陈瑶雨,她叹道:“我虽然听不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你们几个都是高人啊,说得好深奥啊!” “燕子,收声!” “燕子,不要说了!” 听着宫雪婷和陈瑶雨同时叱声,楚燕乖乖地缩成了一团,举手投降:“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 许岩装作没听懂,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路面。 市第一人民医院就在市中心,在停车场放好车,众人急匆匆地进去,在大厅看到了那位跟宫雪婷联络的王叔。(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二节 怪病 ps:看《我家的大明郡主》背后的独家故事,听你们对小说的更多建议,关注起点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悄悄告诉我吧! 那位王叔约莫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建筑工人的工装,身上满是灰尘和泥土,神情也显得有些疲倦。见到宫雪婷赶来,他松了口气:“小宫,你可总算是来了!” 宫雪婷急切地问:“王叔,我爸爸他怎么了?他在哪里?” “小宫,你别急,你爸已经住院了。今天工地上,你爸爸正在忙活着,突然就站起身,好像疯了一样,在那挥着手脚手舞足蹈,嘴里怪叫着什么。大家都吓了一跳,以为他是喝醉了,赶紧过来抱住他。你爸爸那时候力气好大,几个人年青工人都抱不住他,后来大家终于制住他了,他却是自己昏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大伙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我用他的手机通知了你。。。医生刚刚看过了,已经安排他住院下来了,说要安排专家会诊。” “小宫,生病了住院是要花大钱的,我们几个工友刚给你爸凑了一笔钱,刚给医院交了三千块住院押金,剩下的都在这了。。。” 王叔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叠人民币,钱币有一百整张的,也有其他零散的,看着约有那么千把块的样子,王叔显得有点难为情,扭头看着别处:“呃,有点少。。。小宫,这些你先拿着。。。你别犹豫了,拿下吧,这不是往常时候,客气个啥啊!” 颤抖着手,接过了钱,宫雪婷深深对着王叔一个鞠躬:“谢谢王叔,谢谢叔叔伯伯们!这笔钱,我是一定要还给大家的。” “嗨,现在别说这些了,只要老宫人没事就好,钱不算啥的。你还是先进去看看你爸吧——我也要先回去了,我回去跟工头说说,看他能不能给你爸捐上一点。他纵然是只铁公鸡,我们几个老伙计,怎么也要把他的毛给剃了。” 按王叔的指示,一行人上了五楼的住院部,找到了病房,宫雪婷直接就推门进去了,许岩和众位同学也跟着进去。 这是个单人病房,病床上躺着一个中年人,眉宇间跟宫雪婷有点像,显然就是她的父亲了。这中年人双眼紧闭,气若游丝,鼻孔还插着氧气管,床头还摆着心跳监测仪,气氛显得有些紧张。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在病床前,看着检测仪的跳动,低声议论着。 看到父亲成了这副样子,宫雪婷心如刀割,她猛扑了上去,抓住父亲的手喊了几声,但床上的中年人却是没丝毫反应,宫雪婷又惊又怕,她喊道:“爸爸,爸爸,你不要吓我啊!爸爸,你醒醒啊,我是婷儿啊!” 看宫雪婷这样,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停止了交谈。一个中年医生走过来,问道:“小姑娘,你就是病人的家属吗?” “啊,对对,我是他女儿,他是我爸爸。医生,我爸爸这是怎么样了?昨晚我还跟他一起吃饭的,他还很精神的,现在他怎么这样了?” 听宫雪婷这么问,中年医生露出为难的神情。他干咳一声:“小姐,病人是患了原因不明的突发性*型**官急速衰弱症。。。送来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了。小姐,我想请问下,病人以前有过什么既往病史吗?他有高血压吗?他有心脏病吗?有过心肌梗塞吗?有过脑溢血吗?或者,他是否有过中风史吗?” 宫雪婷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爸爸身体一直很好——医生,这个*型性的原发**官急速衰弱症到底是个什么病?难治吗?很危险的吗?” 那中年医生一脸的难色,踌躇着却是不肯作答——他当然不好意思告诉宫雪婷,这个原因不明的“原发性*型性的器官急速衰弱症”根本就是一个月前医学界才发明出来的病症名称,在这之前,整个医学界对此根本是一无所知。 他斟字酌句地说:“小姐,这个*型性的原发**官急速衰弱症是个很危险的病症,出现病症时候,病人会迅速失去知觉,同时器官都在衰弱,失去活力,最后直至死亡。。。” 他指着床头的监测仪器:“你看这个,病人的心脏功能已经衰弱,心跳已经明显减慢了。。。我们必须每隔半个小时给病人注射一次强心剂才能维持他的心跳,还有他的肺部功能也受到病症的侵蚀而衰弱,必须要靠呼吸机才能维持生机。。。还有他的大脑。。。病人的整个生机频率都在降低了。 这种病是最近才出现的,一种致病原因不明的突发性疾病,致死率很高。。。目前,对这种病,我们还是研究阶段,还没发现很有效的药物和治疗手段。从以前的几个病例来看,这个病症的发展还是很快的,你们家属这边。。。怕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看着宫雪婷脸色大变,医生急忙安慰她说:“当然,这并不是绝对的,我们目前积累的案例还是太少,并不足以形成绝对结论。。。呃,说不定有些患者身体素质好,或者采用的药物比较对症,能出现好转也不一定。。。看你爸爸的体质应该还是很好的,我们还是不能放弃希望的,现在,我们采用的是强心剂和三联疗法,先维持住病人的生机,延缓病情的发展。。。” 医生这样说,纵然以不通医学的许岩等人也是大皱其眉——这话不就是明摆着说,医院已经束手无策了,只能等奇迹了吗? 宫雪婷脸色变得煞白——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听到坏消息的准备,她却没想到,这消息竟是如此可怕,竟把她的所有希望给打了个粉碎。 这真是最坏的噩耗! “医生,不能想想办法吗?用些更好更贵的药,用进口药,或者。。。去京城那边请专家,可以吗?无论多少钱,我们都出了!只要救回了爸爸,哪怕卖血,哪怕——我也一定凑足了钱!” 怜悯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中年医生安慰她道:“小姑娘,你不要急,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医学界最新出现的病症,全世界都一样,不要说京城了,即使是国外的医院,一样也拿这个病没办法。除了你爸爸以外,我们医院还收住了好几个同样病情的病人。现在,院长正组织专家组在开研讨会,研究这种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引起的。 小姑娘,你不要急,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抢救的。” 说完,仿佛是害怕被宫雪婷继续追问下去,这位医生点点头,转身出了病房。其他几位医生也跟着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宫雪婷的眼中充满了绝望。 她抓住了床上病人的手,感觉父亲昔日那温暖的手都凉了很多,宫雪婷泪水已是夺眶而出了,低声哽咽着说:“爸爸,爸爸!你不要死,我不许你死!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妈妈已经不在了,你不许丢下小婷啊。。。呜呜,爸爸啊~~呜呜,呜呜。。。” 看着宫雪婷在那低声地哭泣,同来的几位同学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大家神情凝重,谁都不敢看谁,都盯着脚下的地板。 本来,许岩也好,赵天宇也好,宫雪婷的室友们也好,过来的时候,他们都是存了帮忙的心思的。但谁都没料到,来医院听到的竟是这样的消息,近乎死亡判决书一般严峻的噩耗。 在这种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未知绝症面前,谁都是无能为力的。这时候,许岩也好,赵天宇也好,大家都没了斗气的心思,心中只剩下了对宫雪婷的同情。 看着宫雪婷哭得实在伤心,许岩站前两步,想安慰她。这时,他才注意到病床上的宫雪婷父亲,他的脸和额头都很黑,而且并不是那种正常的皮肤黑色,倒像是一种从皮肤底层泛出来的漆黑。 许岩心中奇怪,走近再仔细一看,他心中一惊:宫雪婷父亲脸上那层漆黑,并不是固定不动的,而是活动的。这层黑色,倒像是一层黑色的雾气在慢慢的翻滚着、涌动着,仿佛某种活物一般。 被这种诡异的现象吸引了,许岩不由又走近两步,想看得更清楚些。但这时,他手上那装书的袋子竟是突然烫得厉害,烫得让他拿不住,一下掉在了地上。 在这寂静的病房里,书袋落地的“啪”一声响十分引人注意。众人纷纷都望了过来,连正悲恸中的宫雪婷都望了过来。 众人目光都带着责备,都在无声地谴责许岩:“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闹什么呢?” 许岩被弄得脸红耳赤,他连声道歉,一边捡那散落一地的书本。这时,楚燕突然叫出声来:“许岩,你的书烧着了!” 许岩定睛望去,却是昨晚朱佑香给自己的那本薄薄的《白鹿子弟训行》。不知为什么原因,书的封皮上晃动着一团火焰,却是自己无火**起来。 “糟糕了!怎么着火了吗?” 这下,几个女生都吓得尖叫起来了。许岩急忙用书包扑打着那火焰,但不知为何,任凭他如何扑打,那团不大的红色火焰却是始终燃烧着,竟是打不灭的。 这火焰离病人太近了,许岩怕会烧坏了那些救护的精密仪器,最后,他实在急了,一脚从把书踢开了,从病床边踢到墙边来,然后他冲过去,却是愕然地发现——火已经熄灭了? 许岩不敢置信地拿起书册,感觉书册还在发着烫,热得烫手。他翻了下,粗粗一看,整本书包括封皮在内完好无损,成色崭新,纸张完整——除了因为掉地上有点灰尘外,哪有半分焚烧过的痕迹?(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qdrea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qdread微信公众号!) 第四十三节 捐款 许岩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赵天宇却是出声了,他很生气地说:“许岩,这是怎么回事?伯父的情况已经这样了,你还来这边玩火?你是成心来给雪婷捣乱的吗?” 几个女生都没出声,但她们看许岩的目光里也隐隐带了责备,宫雪婷一直抱着父亲的手低声抽泣着,并没留意这边的事。 许岩自知理亏,低声说:“抱歉,方才这书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烧起来了,我不是故意的。。。” 赵天宇咄咄逼人:“怎么可能是无意的?书怎么会自己烧起来呢?肯定是你袋子里装了易燃的物品!许岩,万一烧坏了什么医疗仪器,或者惊吓到病人,导致病情恶化,你负得起这责任吗?” 许岩恨得牙痒痒的——赵天宇这家伙也太歹毒了,这丫揪住自己的一个小错,无限上纲上线地夸大,摆明是故意在宫雪婷面前败坏自己的印象。他正在思量该如何应对呢,这时候,宫雪婷突然惊喜地叫出声来:“爸爸的手。。。好像刚才动了一下!” 宫雪婷话音未落,门已经被推开了,几个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嚷道:“刚才谁说着火了?哪里着火了?哪里烧着了?” 看到医院来了人,赵天宇立即指着许岩:“大夫,就是他,刚刚在这病房里玩火,险些烧到了病人和仪器!” 他义正辞严:“许岩同学,不好意思,虽然我们是一起来的,但你这种行为太恶劣太危险了,我不能不向医院报告,你不要怪我!” 见过贱的,还真没见过这么贱的!这一刻,许岩真是恨得痒到了骨子里,他手中倘若有把剑的话,赵天宇早就被砍成十截八截了! 医生严厉地盯着许岩,他说:“年轻人,医院是救死护伤的地方,是严禁烟火的,你在救护病房玩火,我们是可以报警抓你的,若是影响了病人,引起了什么后果。。。” 他还没说完呢,宫雪婷已经在叫了:“医生快过来啊!我刚才感觉爸爸动了下,他的手好像也暖和了好多。。。你们看啊!” 几个医生闻声聚了过去,看到床边的心跳仪器屏幕显示,他们齐齐发出了“咦”的一声:“心跳加速了!比刚才有力多了!快查记录,看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肺部。。。呼吸有力多了。。。快测体温!看看现在体温多少了!” “拿刚刚的体温记录来——体温三十五度,虽然还不到正常体温,但送到医院时候测温才三十三度,体温有明显回升!” “看,郑主任,你看病患脸上的黑色色斑,好像淡了好多。。。” “嗯,这个要记录下来,病患脸上的色斑深度与病情发展有明显关系。。。” 。。。。。。 医生们忙忙碌碌乱成一团,许岩一群人都被挤到了墙角里。这个时候,也没人来追究许岩乱玩火的事情了,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救人上。宫雪婷捏着拳头,紧张地看着医生们施救和检查。 许岩提着自己的书袋,摸着那本发烫的《白鹿子弟训行》,他蹙着眉,心中隐有所思。 为什么自己一接近病患,自己手上的书就无火**起来了?那火焰还是扑打不灭的? 无火**也罢了,但为什么烧过之后,书还是崭新的,跟没烧过一样? 为什么这次的事件之后,病患突然大幅度好转? 。。。。。。。 隐隐地,许岩心里慢慢有了一个想法。 他不动声色地向病床方向走近了几步,一个医生转身时险些撞到了他,那医生怒道:“你怎么能站在这里——这会妨碍我们工作的!你站开一点!” 许岩连声道歉,站回了墙边。他这个鲁莽的举动,虽然引起了众人的一阵责备,更是让那位赵师兄一阵冷嘲热讽,他却是毫不在意——在靠近病患的时候,他袋子里的那本《白鹿子弟训行》明显变得烫手起来了,像是快要烧着了一般。 经过这次的试探,许岩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他想继续试探,但又怕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后果,最后还是打定主意,先回去跟朱佑香请教吧,毕竟对天灾和魔界,她才是真正的行家。 打定了主意,许岩不再出声,而是跟众人一样安静地站在墙角。 过了一阵,那负责的郑主任大概觉得这几个人即使站在墙角也有些碍眼,干脆就直接轰他们走了:“那谁,你们几个,都是病人的家属吧?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正在抢救病人,你们在这站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你们还是先出去吧——护士,请他们出去!” 几个护士过来,礼貌却坚决地把包括宫雪婷在内的众人给赶到了走廊去。 众人在走廊站了好一阵,宫雪婷才恢复了冷静。她站起身,擦了下眼泪,跟众人说:“赵师兄,许岩同学,还有楚燕和瑶雨,谢谢你们陪我过来。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医生那边还在抢救,估计还要很久的,你们先回去上课吧,我在这边等着就是了。” 众人知道,事情也只能这样了。大家宽慰了宫雪婷一番,然后纷纷告辞离去,许岩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他看着宫雪婷,欲言又止。 感觉到许岩的目光,宫雪婷抬起了头,满脸泪痕梨花带雨的她,却是依然清丽脱俗。她冲许岩勉强地笑了下:“许岩同学,今天辛苦你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你回去上课吧。” “那。。。我就先撤了。雪婷,伯父的事,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现在,伯父的病情不是有好转了吗?伯父吉人天相,老天会保佑他的。” 这样空泛得不着边际的宽慰套话,今天宫雪婷已经听了四五遍了,已经听得麻木了。她脸上露出了惨淡的笑容,点头道:“嗯,谢谢你,许岩同学。” 看着明显不相信的宫雪婷,许岩决定给她先打个预防针:“雪婷同学,我可不是在空口说白话。虽然人民医院说治不了,但这只是他们西医的说法而已,要知道,我们国家的历史悠久,中医文化博大精深,也是很厉害的,很多西医治不好的绝症,都在中医高手的手上被救活了。 就像叔叔的这种怪病,我以前在老家那边也见过的,也是病得很厉害的一个人,差不多要要断气了,西医也是没办法。但后来,有人请来了一位老中医,他诊了脉,开了方子,三下两下就把人给救活了。那病人现在已经康复了,就跟健康人没什么两样了。雪婷同学,你同意的话,我今天回去就打电话回老家,找那老中医问问情况。” 许岩说得很含糊——他觉得,按照朱佑香的身手,子弹都打不死的魔魇给她一下子就干掉了,对这种跟魔界有关的疾病,她该是有办法的。但按朱佑香那冷漠的性子,她到底肯不肯出手帮忙,许岩也真是没把握,所以,他也不敢把话说死了,只敢托说是一个老中医。 宫雪婷眼睛一亮:“那。。。这样就麻烦许岩同学你了。倘若真能救回爸爸的话,我。。。我怎么样都要想办法报答许岩同学你的!” 被一位美丽的女孩子这样充满期待地望着,听着这么充满暧昧意味的恳求话语,许岩只觉全身飘飘然,两脚都快要离地了。好在他还有几分理智,总算是没做出拍着胸口打包票的蠢事来。 和宫雪婷寒暄了几句之后,许岩便离开了医院。他本来是想自己打的回家的,但没想到走出医院的大门后,却看到一辆红色的欧宝车还停在医院门口的停车位上。 许岩认出这是陈瑶雨的车子,他站住脚步迟疑了一下,心想这莫非是等我的? 欧宝车窗缓缓的降下,露出了陈瑶雨那戴着墨镜、白皙的脸。她不出声地冲许岩点点头,示意他上车。 许岩赶紧上车,看到车里却只有陈瑶雨一人,他有点惊讶:“咦,楚燕同学呢?” 陈瑶雨目不斜视地望着窗外,淡淡说:“燕子碰到个老同学,她们逛街去了——你要去哪里?回学校还是哪里?” 这位高傲、冷漠的美女居然真的是为了自己而专程在这边等着的! 反应过来这事实,许岩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陈瑶雨这位美女看着冷冰冰的,好像很不好说话的样子,但她的为人还真是不错呢,先前她肯主动援手载自己过来,现在又专程在这里等着自己——许岩再次飘飘然起来了:难道是因为大爷的魅力值已经突破天际了吗?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王八之气散发,这位傲娇的千金富家女已经对自己情难自禁了? “陈同学,如果方便的话,请把我送回学校——学校对面的梅花小区。” 陈瑶雨微微颌首,她不动声色地发动了汽车,汽车缓缓开出。 汽车沿着长街一路疾驰,车厢里回荡着柔和的音乐,一个女声在那唱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许岩听了一阵,问陈瑶雨:“陈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的?” 陈瑶雨开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斑驳树荫掠过她神色的墨镜。听了许岩的问话,她目不斜视,淡淡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许岩苦笑——我们许岩同学的最大优点就是很有自知之明,象陈瑶雨这种女神级别的白富美女生,他可是见过不少的,这类女生的共同特点就是傲慢和自私。这种冰山型的冷傲女生,平时都是视追求者如草芥的,男人为她们赴汤蹈火都是应该而且必须的,她们哪怕为男人捡一根针起来都是做出了莫大的牺牲——所以,倘若不是有什么事,打死许岩都不肯相信陈瑶雨这种女神级的白富美有这个耐心在楼下等自己十几分钟。 “陈同学,到底是什么事呢?” 对许岩的问题,陈瑶雨恍若不闻,她不看许岩,默然地开着车。许岩一直在等着,直到汽车都开离市中心了,他才听到身旁的女孩子平静地问道:“许岩,你是想追宫雪婷吗?” 许岩一愣,然后,他苦笑道:“陈同学,这种涉及感情*的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委婉一些比较好?” 陈瑶雨玉容神色不变,但许岩注意到,她的嘴角撇了下,仿佛在无声地说:就凭你,也值得我花费心思委婉?她淡淡说:“你不否认,看来你是真有这个心思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 “是的话,我有件事想托你帮忙的。” 许岩微蹙俊眉:“你先说来听听。” 陈瑶雨微微侧头,望了一眼许岩,目光里充满鄙视的味道。她淡淡说:“放心,这是一桩对你有利的好事来着。等下,我给你三万块,你帮我捐给宫雪婷,这件事,你不要让别人知道了,能办到吗?” 许岩一惊:“你说什么?三万块?给宫雪婷?”——陈瑶雨提出要求时候,许岩想过很多可能,但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千金傲娇女的要求,竟是要自己帮她捐钱,还是这样的一笔巨款。 陈瑶雨微蹙秀眉,仿佛为许岩的大惊小怪感到厌烦,但她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你该看出来了,雪婷现在这个情况,很需要钱。我不想她为了钱,干出什么傻事来——尤其她那个师兄,那是个很明显会趁人之危的小人来着。那种人,碰上这个机会,他肯定是想干出什么来的。” 听着陈瑶雨对赵天宇的评价,许岩真是心花怒放,只觉生平所知己莫过于瑶雨同学,他眉开眼笑,赞道:“陈同学,你说得再对没有了!那姓赵的心怀不轨,不是什么好人!” “哼,你也一样!” 听得陈瑶雨的话,许岩险些给咽死。好在她马上又接上了一句:“不过,你的胆子没有他那么大就是了。” 许岩苦笑:“呃,谢谢——我能把这个当成夸奖吗?” “随便你了——怎么样,这件事,没问题吧?” 第四十四节 灵丹 许岩问道:“瑶雨同学,但是为什么要我帮捐呢?你自己不能捐吗?” 陈瑶雨脸色沉了下,仿佛为有人敢拒绝自己的要求而感到不悦。她明显按捺住情绪,耐心地解释:“我不想捐,是因为我不想引人注意,不想变成学校的典范。而且,我跟雪婷是一个寝室的姐妹,现在相处得很好。但如果她知道是我捐了这么多钱,她和我相处的心态就会变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会变味了,以后大家相处起来就尴尬了——我这么说,你能否明白我的意思了?” “我大概明白了,你是想做好事不留名——但为什么要找我捐?你们是室友,该有很多同学都可以帮忙干这事吧?” 其实,这是陈瑶雨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是啊,比起这个刚认识半天的男孩子,还有很多更合适的人可以托付的吧?为什么自己第一眼见到这男生,就有种这人很可靠值得信任的好感呢? 她给了许岩一个白眼:“毕竟是三万块呢,不是小数。我随便乱找人,万一那人起了什么贪心,黑掉了这笔钱,那怎么办?你既然喜欢雪婷同学,看着也很胆小不像能黑钱的人。。。我想你该不会自己吞掉这笔钱吧? 这件事,你如果不肯干,我回去班上随便找个男生帮忙。要知道,我们系喜欢雪婷的男生可是不少,他们都是很乐意有这个机会的——怎么样,男子汉大丈夫,利索一点,答不答应?” 许岩托着下巴犹豫了:确实,正如陈瑶雨说的,这确实是一件利人利己的好事来着,只是陈瑶雨那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他感觉不爽。但如果自己不做,这桩好事就会落到宫雪婷的那些追求者头上——好吧,许岩承认,自己毕竟不是圣人,他用力点头:“我答应了!” 陈瑶雨嘴角撇撇,浮上了一抹笑意。 当下,她径直带许岩去了家银行,直截取了三万元的现金出来,拿了一个信封交到许岩的手上:“你拿着,尽快给雪婷吧。” 许岩接过钱袋,问道:“这,我要不要给你写个收条什么?” 陈瑶雨很干脆:“不用!不过,敢黑我钱的话,你就绝对死定了!” 真是霸气十足的回答,对这位陈瑶雨妹子的强悍态度,许岩实在无语。 从医院回来,许岩直奔回家,推开门,他嚷了一嗓子:“轩芸!我回来了!” 听到许岩回来的声音,一身古装袍服的朱佑香出来迎接他。许岩瞟了一眼,客厅里正在放着电视新闻:“轩芸,今天你都是在看新闻啊?” “嗯,吾看了贵国的新闻联播和蜀都新闻,感觉很是有趣呢!” 老实说,许岩真的很佩服朱佑香,这女孩在电视机前一坐就是一天,盯着那些领导们开会、视察和作重要指示的场面专心致志,眼睛都不眨的,这份坐得住的耐心实在让许岩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笑道:“轩芸,只怕唯有你觉得这些新闻有趣——你们大明那边,也有新闻吗?” 朱佑香想了一下,摇头道:“国朝只有邸报,而且邸报只供官府里的官员才能看到,一般百姓是看不到的。贵国的新闻声话俱全,还有图像人影,比我们的邸报要生动多了,很有教化之功。” “这么说来,我们也是有我们的邸报的,有些报纸是专门办来给领导们才能看的,比如说《内参>或者一些密件之类。” 朱佑香点头说:“官民有隔,理应如此。”说话间,她抬头看了许岩一眼,却是微露异色,目光梭巡在许岩的脸上,眉头微皱,上下打量着许岩。 “许公子,你今天出去以后,去了些什么地方?” 许岩心想朱佑香妹子你还真是配合,自己还在发愁这件事该如何开口呢,你就自己送上来了。他沉吟道:“轩芸,你还记得吗,那天我们买衣服时候,我的那个同学宫雪婷。。。” “是那位宫小姐吧?”朱佑香认真地点头:“宫小姐人很好,甚是热情,吾自然是记得的——此事如何跟她有关了呢?” “今天,宫雪婷的父亲病了,我和班上的几个同学陪着她一起去了趟医院——怎么了?轩芸,有什么不对吗?” 朱佑香笑笑,她点头:“公子,你身上沾了一些魔气,很淡,但还是有一些。”说着,她伸手出来,在许岩肩头轻拍下,许岩只觉肩头一热,一股热流涌入肩头,旋即顺着肩膀涌入胸口和肚腹,暖烘烘的,他顿觉舒畅,只觉神清气爽,那点昏昏沉沉的不舒服感也消失了。 许岩谢过了朱佑香,后者摆摆手:“公子不必客气,你所染魔气不深,只是一缕而已。纵使没有吾出手祛除,只要经阳光照射,它也会自然消除的。” “轩芸,什么是魔气?也是来自魔界的魔物吗?” “魔气不是活物,它是在魔界的一种特有气息,恰好与我们修炼者的灵气相反,我们修炼的灵气对人是有滋补作用的,而魔气则相反,阴寒而极具侵蚀性。凡人一旦被魔气被侵入体内的话,便会被其耗尽精气,很快便会生命枯竭而亡——许公子,你今天接触那病人了吧?” “正是。”说着,许岩从书袋里拿出了那本《白鹿子弟训行》:“我靠近他的时候,这本书忽然无风燃烧起来,烫手得厉害。我不敢再靠近,那火焰就灭了。” 朱佑香接过书本来看了下,问道:“那火焰,是否是呈深红色的呢?” “正是!深红色的火焰,艳得厉害!” “那便是了,这不是一般的火焰,那是灵气真火来着。许公子,这本《白鹿子弟训行》,那是由吕贤者写的书,经书院的先生们加持了灵气,常备身边,对身体甚有裨益,还有辟邪安神之功。但便如修炼者与魔物是死敌一般,灵气与魔气也是死敌,一旦遭遇,便立即会彼此厮杀攻伐,不是我灭掉你,就是你耗掉我。 许公子,吾让您随携此书在身边,本是想让你护身的,没想到第一天公子就碰到了魔气,这也是天意了。”说着,朱佑香微微叹息,深为惋惜的样子。 听朱佑香这么说来,许岩顿时明白过来。想到朱佑香对自己如此关照,暗中赠自己护身的宝物,他心中微微感动,却是不知该怎么表达出这份谢意来。 “许公子,你还是先说说那位被魔气侵蚀的病患吧——呃,是宫小姐的父亲吧?宫先生,他现在怎样了呢?” “他的状况怕是很不好,医生说——哦,按你们的话,该是郎中吧?” “许公子,无妨,你们的话和词汇,吾渐渐已能听明白了。请继续说就是——郎中如何说呢?” “郎中认为,他该是坚持不到七天了。” 许岩把今天的见闻给说了一次,尤其强调了他看到的、宫雪婷父亲头脸和额头上那一层黑色的东西,还说了医生的意见:“郎中们说了,这种病例,他们医院已有了好几桩,看来得病的人还真是不少呢。” 朱佑香默默点头,这个消息,证实了她的一个猜测——本地世界被魔界侵蚀的程度并不浅。她望着许岩,淡淡问道:“公子,你是否想让吾去帮助救治这位宫先生呢?” 许岩发现,跟朱佑香说话真是轻松愉快。很多话,自己不需出口,她就明白了自己的用意,省了自己的很多口舌功夫。 “轩芸,这件事,能帮忙吗?” 朱佑香默然片刻,她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只是说:“公子,吾从新闻里得知,在贵国,医院好像也是属于官府的?” “啊,这个。。。你这么说倒是也行。对,那些公立的医院,都是属于国家的。” “那位宫先生所在的医院,也是官府的?” “第一人民医院,那是公家的医院,没错——不过你问这干什么?” 话一出口,许岩便立即醒悟过来:一直以来,朱佑香都很顾忌地球上的官府。宫雪婷的父亲是在公家的医院里,她怕是不愿过去的。 果然,正如许岩所料,朱佑香平静地说:“从许公子你的描述看,病患并未到病入膏肓之境,生机尚存,倘若吾出手的话,救此人并不为难。他只是是受魔气侵蚀而已,要救他,只需输入灵气祛除魔气便成了。” “那。。。” “但吾不便出手。那原因,公子您亦是明了的:吾没有本地的户籍和路引,一旦引起了官府注意,那便惹出莫大的事端来了——所以,吾实在不便出手,还望公子体谅吾的难处。” 许岩苦着脸,他记起了上次朱佑香和警察遭遇的过程,那真是险而又险,倘若不是那个凶手恰好经过分散了警察的注意力,那接下来发生的事肯定就是朱佑香发飙几个警察当场横尸街头的恐怖事件了。 许岩隐隐有些明白,为什么到这边以后,除去自己带去买衣服的那次,朱佑香根本没离开过自己家——并非她天生宅,也并非她热爱看电视新闻,只是这个女孩子很明白自己的处境,似安实危,所以她很克制地选择藏在自己家中,尽量减少外出,减少与外界的接触,减少与官府接触的可能。 接触日久,许岩已经渐渐发现,朱佑香表面上虽然温和而礼貌谦逊,但她其实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一旦她下定了决心,旁人便是说得舌灿兰花都没用。所以,他也明智地放弃了劝说的打算,只是问她:“那,轩芸,除了你亲自出手以外,还有什么其他救人的办法吗?” 朱佑香沉吟片刻,她点点头:“救人的办法,倒不是没有。但许公子,你是打算自己亲自出手救人吗?” “是的,轩芸,有什么不妥吗?” “我劝公子你最好不要。”朱佑香认真地说:“许公子,如你所言,迄今已有多人被魔气侵蚀了,官府也开始重视起这件事来,许公子你若是暴露了你能救人的事,引来官府和外人的注意,只怕从此麻烦会络绎不绝的。这件事,还希望许公子您有所考虑。” 许岩沉吟着,他明白朱佑香没出口的言下之意:你若是暴露了,我也就危险了。 想了一阵,许岩终究还是决定要去救人——引起官方的注意,那只是可能而已;但自己不出手的话,宫雪婷的爸爸却是肯定要没命的。相较之下,自然是人命为重了。 自己提醒后,许岩仍旧是要坚持要去救人,对此,朱佑香也只能长叹一声了。她沉吟片刻,从自己的长袖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递给了许岩:“这瓶子里面有清邪驱魔丹一百颗,是吾清云二师兄亲手炼出的丹药。。。你不妨拿去试试。” 听朱佑香说这是私人制出来的药,许岩脸色微变,他想起了几个词:“自制药、无证行医、祖传老中医、百年老秘方。。。” 他打了个冷颤,干笑两声:“这个药,有什么作用吗?” 朱佑香认真地说:“清云师兄的身世颇为坎坷,他是江淮道人,幼年时候在一次天灾中失去了父母双亲,被师傅游历时候收为徒弟。因二师兄的父母都是遭魔物灵体附体而死的,所以他对此印象十分深刻。吾门中众人大多擅长修剑或者法修,唯独二师兄却是倾注精力于炼丹一道上,对此颇有造诣。 因为幼年的经历,清云师兄心下一直有个夙愿,想救治天下被魔物所害的百姓,寻找不伤人而驱走魔灵体的办法。这清邪驱魔丹便是他为此专门炼出来的灵丹,你不妨拿去试试,想来二师兄的丹药既是以驱赶魔物灵体为目的,要对付区区魔气入体的小症,那该更是不在话下了。” “轩芸,你二师兄炼造的丹药,以前试验过吗?救过多少被魔气侵蚀或者被魔物灵体附体的百姓呢?服用后吃了有何不良反应呢?” 朱佑香脸色微红,她转过头若无其事地望着窗外:“这个嘛。。。呃,许公子,吾好像跟你说过,帝国最近百年升平,二师兄他迄今都未能与魔妖遭遇过,所以嘛,这个丹药。。。迄今并未有人服用过。” 看着许岩脸色大变,朱佑香好脾气地对许岩笑笑:“不过,二师兄他对我保证过,说此丹他是经过周密谨慎考虑才炼出的,虽然未经真人服用,但他保证,效果该是不错的——呃,许公子,你救人之后,不妨留在那边观察一阵效果,回来告知于吾,让吾回去之后也能禀报二师兄。” 许岩的脸黑成了一片,摸着手上的那瓶驱魔清邪丹,他只觉烫手无比:这玩意怕是比电线杆上的祖传专治的老中医秘方还疯狂啊!吃那些老中医秘方,有没有效果还不知道,但肯定是吃不死人的,毕竟骗子们也是怕惹上麻烦的,但朱佑香这位疯狂师兄炼出来的志在驱魔的神奇丹药,吃下去的后果还真不好说了! 第四十五节 诊断 拿着手中的丹药瓶子,许岩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看看吧,倘若不是山穷水尽实在没办法的时候,这丹还是不要拿出来了吧。这药,实在太吓人了,吃下去怕是只有立即飞升成仙或者七窍流血而亡两种结果了。 按照朱佑香的说法,服药的最好时机是早上的辰时。因为那时候朝阳初升,灵气充沛,万物勃发,病患体内的生机也最是旺盛,这时候服药的话,可以达到祛除魔气的最佳效果,事半功倍。 因为今天的辰时已经错过了,所以,下午许岩也没去医院,而是留在家里好好研读朱佑香给的两本书,边读边背。有些文言文不懂的地方,他还经常去客厅向朱佑香请教,结果朱佑香很是老气横秋地赞叹他说:“许公子孺子可教!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虚心求教,此方为治学修炼之道啊!许公子,学海无涯,汝路尚艰啊!” 看着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朱佑香,许岩心下腹诽:狗屁的修炼!多半是你这小妮子在书院被师傅和先生训得多了,现在跑到这边来刁难老子,过上一把讲师瘾罢了! ~~~~~~~~~~~~~~~~~~~~~ 第二天一早,许岩早早就起来了。他先打电话托胖子刘洋给今天的专业课老师帮忙请假,后者却是推三阻四不肯答应,非得许岩老实交代他昨天跟几位漂亮女生一起出去干了什么。 “许岩同志,你不用心学习,却是整天跟众多美女一起逃课出校外厮混,这是非常危险的倾向!你沉迷女色,已经走在自甘堕落、自绝于人民的边缘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辛苦供养你的父母,怎么对得起辛辛苦苦教导你的师长,怎么对得起对你寄予厚望的祖国?! 如果我们学校的学生个个都像你这样,不好好读书不专心学问,每天就想着跟美女勾搭厮混,那,四个现代化谁来建设?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还有希望吗?” 电话中,胖子疾声厉色:“岩子,正直的胖爷我已经是忍无可忍了。胖爷我是决计不会助纣为虐,帮你自己继续逃课的!这不但有违胖爷我做人的良知和道德,也是对你的极大不负责,岩子,对你这种行径,作为真诚的朋友,胖爷我要真心地奉劝你四个字!” “哪四个字?是‘悬崖勒马’吗?” “请带上我!岩哥,你昨天认识的两位,宫雪婷和陈瑶雨,那都是国贸系有名的系花来着,尤其是陈瑶雨,那可是人称冰山美女的啊!你本事太大了,到底是怎么跟她们勾搭上的?兄弟,一个人吃独食是不好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最后,许岩不得不答应了胖子的条件,答应帮他介绍国贸系的美女之后,胖子才答应了许岩的请假要求:“行吧,我会帮你请假的,岩子你就放心去吧,安心上路。” “滚你妹的死胖子!!你丫才安心上路!” 跟死胖子在电话里对骂了一阵,许岩才出门,直奔第一人民医院。到了医院,他直奔病房,推门进去,却是立即见到了宫雪婷。 宫雪婷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她披着一件厚厚的大衣,满脸疲倦,一副筋疲力尽的憔悴样子,但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身上。听到许岩进门的声响,她转过头来,眼睛一亮,点头道:“许岩同学,你来了。”她的声音有点沙哑,眼睛通红,满是血丝。 许岩皱眉:“雪婷,你昨晚不会一宿没睡吧?太伤身了。” “啊,没事的。。。我也睡不着。”宫雪婷站起身,迎了许岩进来:“许岩同学,你坐吧。” 许岩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探头看了一下床上的宫雪婷父亲,却发现他脸上的黑色又浓了一点。 “雪婷,伯父身体有些好转了吗?医生那边怎么说?” 宫雪婷疲惫地摇着头,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昨天你们过来那阵子,爸爸确实好转了一些。但你们走之后,到了下午,他的状况又恶化下去了,心跳和呼吸都是又慢慢衰弱了下去。医院的院长亲自带着专家组过来看了,都找不出原因来——不但找不出爸爸得病的原因,也找不出爸爸好转的原因。有的专家说,昨天的好转,该是爸爸的那个——” 宫雪婷顿了一下,她实在没办法把“回光返照”四个字说出口来,只能摇摇头:“反正,情况不太好。” “啊,那就一直是你陪着爸爸吗?你一个人这样熬,那会熬坏身体的。你家里就没有其他家人了吗?有人换着轮流守也是好的。” 宫雪婷苦笑着摇头:“我妈已经去世了,我家里的。。。还真的没有其他人了。那些亲戚,已经好多年没联系了。没事,我还年青,能顶得住的。” 许岩同情地望着她:这个年青又漂亮的女孩子,却有着一颗坚强的心灵。 “雪婷同学,这个,你先拿着。” 宫雪婷接过了许岩递过来的黑色塑料袋,狐疑地问:“这。。。这是什么?”她打开一看,看到袋子里装的一捆捆红色的钞票,她吃了一惊,手像是被火烫了一样,急忙要把袋子塞还许岩:“许岩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岩把手背到了身后,不肯接过那钱袋。他说:“雪婷同学,你先不要忙,听我说完:这不是我给你的钱,是你家里人生病的消息让学校的同学知道了。学生会号召大家给你捐了款,托我给你带过来。” “这。。。有这么多钱?大家一共捐了多少?” “是啊,雪婷同学你的人缘好,大家的热情和积极性都很高,都是踊跃捐款嘛,捐款一共是五万元,你点点看,然后给我写个收条,我拿回去给学生会那边证明。” 陈瑶雨托许岩给宫雪婷捐款三万,许岩自己又出了两万元,一共凑够了五万元。 宫雪婷拿着钱,疑惑道:“学生会?是哪里的学生会呢,是我们国贸系里面的,还是财经院的学生会,或者是蜀都大学的学生会?” “这。。。是国贸系的学生会!” “可许岩同学,我记得你是经管系的吧?你不是我们国贸系的人,我们国贸系的学生会怎么会让你这个外系学生拿这么大一笔钱过来?” 许岩支支吾吾一阵,改口道:“我记错了,那是我们财经院的学生会,我们经管和你们国贸都是财经院的,所以我们是同一个学生会啊!” 宫雪婷露出狡黠的笑意:“那,财经院学生会的主席是哪位?我想好好感谢他。” 许岩再次膛目结舌——难怪很多人都说,撒谎比说真话要累多了,尤其是碰到那些冰雪聪明又细心的女孩子。许岩支吾一阵后,最后只能说:“呃,我忘了。。。回头我问给你啊!” 宫雪婷轻叹一声,她当然猜得出,这些钱决计不是学生会捐来的——事实上,昨天下午,国贸系的学生会和几个老师已经来过医院慰问她,还拿来了系里面的捐款,一共三千三百多元钱。按照常规来说,系里面已经搞过捐款了,院部是不可能再搞一次的。 而且,这个捐款的数额这么齐整,整整五万元,都是一扎扎整齐的银行新钞,摆明是银行里取出来的,跟那些零零散散的捐款钱截然不同。 宫雪婷心知肚明,该是这位许岩同学有心想帮助自己,从家里拿了钱过来,怕自己不好意思接受,他假托说是学生会名义吧?该是这样了,从昨天许岩同学买衣裳时的样子,他家里该是比较有钱的。 许岩同学真是细心了,他不但行善,却要还顾及了自己的感受,还想到不让自己难堪,这份细心体贴真是难能可贵呢。 这一刻,宫雪婷心中充满了对许岩的感激之情,这笔钱真是雪中送炭了——就在今天早上,医院已经通知她,说押金已经花光了,通知她继续交钱。她正为这件事发愁呢,宫雪婷慢慢地垂下手,握紧了手中的钱袋,轻声说:“谢谢你,许岩同学。。。这个钱,不管是哪里来的,现在我这种情况,确实也没办法拒绝。。。总之,不管是谁的钱,以后我都会想办法偿还的,还是要谢谢许岩同学你。” 看宫雪婷终于肯接受了钱财,许岩松了口气:他真有点害怕这个倔强的小妞自尊心爆发不肯收下呢。他轻松地笑道:“哪里啊,这是学生会的捐款,你就不用谢我,要谢,你就去感谢学校的学生会吧。” 宫雪婷摇着头,抿着嘴笑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因为许岩送了五万块过来,解决了宫雪婷的一大顾虑,她的心情顿时变得开朗了很多。因为毕竟是病房里,放这么多钱不安全,许岩便建议宫雪婷:“这样,雪婷同学,一楼候诊室旁边有个银行的营业厅,你先去那边把钱存上了,再去医院小卖部那里买上一份早点吧。你也该歇息一下了。。。” “可我爸爸这边。。。。” “叔叔这边,我来守着吧。我看着这些仪器和吊针瓶,有什么不对,我会给你打电话,或者叫医生过来。你放心,就这么一阵功夫,不会有什么事的。” 宫雪婷想了一下,同意了许岩的建议——事实上,她要忙活的,远不止要存钱和买早餐。因为昨天事发突然,她打了不少电话,手机已经差不多没电了也没话费了。还有,她要下去医院的财物那边结账,还有一夜没睡,她也需要找地方漱洗清洁一下,还有很多琐琐碎碎的细微事——应该说,许岩这时候来替换,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她不好意思地说:“那,就麻烦许岩你了。真不好意思,你是来探望的,却要你帮着干活。” “呵呵,你放心地去办事吧,我守着就行。” 于是,宫雪婷就离开了病房,出去买早餐了。许岩送她到了走廊,再回来,恰好宫雪婷前脚刚走,那位科室主任郑主任便带着人来查房了。几个医生围着宫雪婷父亲转了一圈,记录各种数据,还低声议论着什么。 医生们的对话里夹杂着术语,许岩也听不懂,不过医生们的脸色,他倒是看懂了,一个个神色凝重,气氛沉重。 许岩壮起胆子,问郑主任:“主任,请问这病人的情况。。。有些好转了了吗?” 郑主任扶了下眼镜看了下许岩,认出他是昨天来过的。他以为许岩也是家属之一,摆摆手,领着许岩到了走廊上,低声说:“这个,情况不是很好,昨天病人确实好转了一些,但那只是昙花一现罢了。今天,他的各个器官已经明显衰竭了,怕是药物都撑不下去了。。。我看,你们家属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估计也就这两天了。有什么人要见的,通知他们赶紧来医院见上一面吧。” “郑主任,你估计着,还能撑几天呢?” 这小伙子显得比较冷静,能够接受事实,而没有哭啼啼地请求,这让郑主任稍微安心了些——他实在是怕宫雪婷了,一说到这个就泪水涟涟,不是哭就是凄声哀求,她压根不肯接受事实,大家也根本没法沟通。 “这种事,说不好的。运气好的话,能撑个三五天,但我估计,后天也就是差不多了。运气不好的话。。。怕是今晚就要那个了。你们家属还是准备一下吧。” “郑主任,有没有再出现奇迹的可能呢?” 郑主任摇摇头:“奇迹嘛。。。有希望是对的,但有的时候,我们也得接受事实。病人衰弱的进展加快了,体内各个器官和组织的功能都在趋于崩溃。就目前人类的医学来说,到这个地步。。。只怕已经没多少能做的了。” 看着这位郑主任好像很明白事理也好说话的样子,许岩心念一动。他把郑主任拉到旁边:“郑主任,是这样,我们老家那边有个老中医很些门道的,我给他说了病人的病情,他给病人开了一份中药合剂。我们当然是相信人民医院正规治疗的,但如果你们已经没什么办法的话,能不能试试中医的方子呢?” 郑主任摸着眼镜,沉吟片刻:他对许岩的这个主意其实是很不以为然的,这明显是没救的人了,中医又能怎么样?但作为有经验的医生,他也知道,病人家属这时候已是病急乱投医了,自己阻止他们的话,搞不好将来病人走了以后他们反倒会怪自己,平白生出事端来。 算了,由得他们家属折腾了,就算有什么害处,顶多也就是病人走得快点吧,也不差这一两天的功夫了。有什么后果,家属自己承担就是了。 郑主任平和地说:“小伙子,按一般情况来说,医院是反对你们家属在治疗方案之外再给病人用药的,因为中医的药量和组合都缺乏规范,病人的肝脏解毒功能已经很弱了,再服用中药的话只会增加肝脏负担。但今天,具体到你们这个事嘛。。。 我们国家的传统医学博大精深,有些偏方对一些疑难杂症有独特疗效,这个我也是知道的。只是病人的各个器官脏腑都到了崩溃边缘,已经彻底失去了功能,这是综合性的全面崩溃,我认为吧。。。无论是中医还是什么偏方,对这种情况都是回天乏力了。 当然,你们家属的心情,我们也理解的,家属如果主张要用中医疗法的话,要给病人开什么中药偏方。。。这个,我们就不好说什么的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病人的现在这种情况,你们也是清楚的。。。反正最终后果是你们承担的。 对了,你说的那个药方呢?拿出来我看下吧,我对中医也是有些了解的,帮你们参考下。” 许岩哪里拿得出什么药方,他干笑两声:“老家那边还没寄来呢,等寄到了,我再拿来请郑主任您指点吧。” 郑主任大有深意地望了许岩几眼,摇摇头叹了一声出去了。被他这样看着,许岩真有点心虚——这医生该不是已经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了吧? 第四十六节 奇迹 郑主任查完房,领着一群年青医生出去了。许岩把他们送出了门口,然后赶紧把房门给掩上了——他实在不敢耽搁了,因为不知道宫雪婷什么时候回来,万一再来几个护士来检查体温什么的,自己就没机会了。 许岩走近观察宫雪婷的父亲,看得很清楚,宫雪婷父亲脸上的黑气,已经显得更深也更浓重了。不知是否是许岩的错觉,他觉得,那黑色的气息之中,带着一股极重的戾气,仿佛鬼魅一般地缠绕着宫父,对方脸上深陷的皱纹全部挤到了一起,整个面部变得很扭曲,很狰狞的感觉。 许岩想到医生的话:“快的话,也就今晚了。”——是的,自己也没时间犹豫了,错过现在这时机,那就真的没机会了。 许岩下了决心,他快步走到病人床前,伸手捏开了病人的嘴,给他放了一颗驱魔辟邪丹进去,然后又用杯子给他嘴里倒了半杯水,帮助病人吞咽——这样做的时候,许岩心情异常的紧张,心脏噗通急跳,他时而看看病床上的宫父,时而又看看床头的心跳仪器,唯恐看到那微弱的跳跃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 但恰就在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许岩,你在干什么?” 许岩手一抖,手中的水杯“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他惊骇地转过身来,却看到,病房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宫雪婷的室友陈瑶雨和那个可恶的赵天宇都站在门边,两个人严肃地望着自己。 赵天宇快步走上来,看了下许岩手上的东西,但因为丹药已经喂进去了,他什么也没看出来。他厉声问:“许岩,你刚才对病人干了什么?” “我。。。看着病人好像好渴的样子,我喂他喝水。。。” 赵天宇走近来,看了下病人一阵,他厉声说:“你是瞎胡闹,病人都这样了,哪里还喝得进水去!要给病人喂水,这种事,你该问过医生,让医生来操作。宫先生已经很危险了,你老是这样乱来,万一搞出什么事。。。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陈瑶雨也走上来,望望许岩,又望望宫雪婷的父亲,眼神中有些疑惑。她走在前头,比赵天宇早进来几秒钟,许岩喂东西的情景,她也看到了一些。从背后来看,她也隐约看到了一些,许岩的动作,好像不止是喂水。就在那一晃间,她好像看到许岩把什么东西放在宫雪婷父亲的口里了。 她走上前,看了许岩一阵,突然说:“你方才喂病人的,怕不止是水而已吧?” 许岩心中一震,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硬撑着说:“就是喝一口水而已!没别的东西了!” “我刚才看到你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水杯,你们突然进来,我吓了一跳,杯子摔烂了!” 这时,赵天宇插口道:“瑶雨同学,我们叫医生过来看下吧。许岩这样乱来,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许岩乱来什么了?”众人闻声望去,却是宫雪婷本人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看到病房里的气氛很紧张,她奇怪地望着众人:“师兄,瑶雨,你们也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呢?许岩做错什么了?” 陈瑶雨看看许岩,不出声。倒是那位赵天宇师兄显得十分兴奋,他兴冲冲地告诉宫雪婷,刚走,她离开的时候,许岩不知给病人喂了什么东西进去,现在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坏后果不。 宫雪婷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岩硬着头皮说:“雪婷,你别听他乱说,我就是给你爸喝了一口水。” 赵天宇嚷道:“雪婷,你不要听他抵赖!瑶雨同学亲眼看到的,说许岩拿着什么东西喂给你爸。。。他要是不认,我们请医生过来检查下!不然出了什么后果,那时就麻烦了。” 这时候,仿佛是为赵天宇的话做解释一般,一声痛苦的**声从床上传出来。众人闻声纷纷望去,只见宫雪婷父亲的身躯在激烈地扭动着,他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了,额头已经满是汗珠,他的脸上和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缠绕在身上的蚯蚓,脚“砰砰砰”地踢打着床板,那动作和声音都十分吓人, “啊!”众人都是吓了一跳,宫雪婷第一个扑上去,手足无措地按住自己的父亲,她显得十分惊慌,喊道:“爸,爸爸!你怎么了?爸爸,你醒一下啊!” 但病人并没有醒来,反而用更大的嗓音呼喝着,在他喉中发出了低沉的呜咽和**声,像是野兽在咆哮一般,他的面目整个地扭曲起来,眼睛凸出,显得十分恐怖! “爸爸……”宫雪婷顿时慌乱起来,她使劲按住父亲的手,但她势单力薄,根本按不下。,病人在床上翻滚着,踢打着,动作十分剧烈。 “许岩,你干的好事,宫先生要是有什么好歹,”赵天宇声色俱严:“我们等下一定报警的!” 看着宫雪婷父亲这么大的反应,许岩被吓得不敢出声,心里却是已把朱佑香那捣蛋的师兄给骂得狗血淋头,心下后悔得要死——早知道,自己就不该多事了! 这时候,在众人之中,陈瑶雨还算是比较冷静的,她叫道:“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扯那些废话干什么?快叫医生来啊!赵天宇,你去喊医生!” 在这慌乱的时刻,一个镇定的人往往就成为所有人的支柱。听到陈瑶雨的指挥,赵天宇不假思索地服从了,他匆匆跑出病房去寻找医生,却没想到,为什么这时候被支开的人是他。 赵天宇出去了,陈瑶雨这才转向许岩,她急切地说:“许岩,我都看到了!你快说,你到底给病人吃了什么?快说出来,等下我们跟医生说,这样才有办法挽救!” 但许岩却是心知肚明,医院其实早就对病人放弃了希望,这个时候,他当然不会松口,咬死了就是一句话:“就是喂他喝了一口水,其他的再也没别的了!” 对于徐彦的顽冥不化,陈瑶雨显得生气,她咬着银牙说:“许岩,你这样任性,到时候有什么后果,你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但这时,宫雪婷突然嚷了一声:“啊,瑶雨,许岩,你们看!” 许岩和陈瑶雨都是闻声望了过去,却见在方才的挣扎中,宫雪婷父亲身上的被子已经掀翻了,他光着上身躺在床上。但这时,众人都看得清楚,宫雪婷父亲的胸腹部间出现一团微微发亮的白色光团,随着起伏的胸口很闪烁着,那团光亮并不耀眼,却是呈现很清晰的乳白色,光亮很柔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宫雪婷颤声道:“我爸爸,爸爸,他身上在发光?!” 众人屏住了呼吸,凝神看着宫雪婷父亲身上的异状。宫雪婷父亲胸腹间的白色亮光缓缓散开,向身躯的各处扩散开来。而散布在他身上、脸部和颈部的那些黑气,仿佛白雪遇到了日头一般,刚一接触这些光亮,马上就消融、消失了。 尤其是宫雪婷父亲的脸上和额上的黑气,大家都能清晰地看到,那些黑气在以目光可及的速度迅速变淡、去色,最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晶莹的粉色红光。这时候,病人已经不再挣扎和扭打了,也不再叫喊了,他安静地躺着,显得十分平静。病人脸上的肤色先是变白,然后又变得红润而透亮,显得红光满面的样子,气息平稳。 这一切变化,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二三十秒钟之内。在众人凝神屏气地观察中,病人的嘴唇忽然颤抖了下,宫雪婷急忙凑上去听着。 “水……水……我要喝水。。。” 宫雪婷父亲低声道,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宫雪婷听到喊话,急忙倒水递过去,递到了父亲的嘴边,她正待想喂父亲喝水呢,但病人却是自己抬起了手,接过了杯子,身子自己坐了起来,咕咚咕咚地大口喝着水。 大家都被病人这忽然而来的变化惊住了,皆是傻傻地看着宫父喝水。 “呼!”转眼工夫,一整杯水被病人喝光了,他这才满足的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此时,他似乎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惊疑地望望周围的众人,最后把注意力停留下自己女儿身上,他才松了口气。他好像一个刚刚睡迷糊的人醒来那样,睡眼惺忪地问道:“小婷,我这是在哪啊?” 见自己的父亲转危为安,宫雪婷喜极而泣,一把扑在父亲的怀中,她带着哭音说道:“爸爸,你昨天在工地上突然昏倒了,大家把你送到医院来,医生还说你快不行了!爸,你可把我吓死了——爸爸,你没事了吧?你还有哪不舒服吗?” 听了宫雪婷的话,楚父却一脸茫然,似乎并不记得这一天多的事情。望着病床周围的众人,他有点不敢置信问:“这里。。。是医院?不会吧,我明明记得,我是在工地上干活的。。。日头太大,我擦了一把汗。。。怎么一转眼,我就到医院里了?! 糟糕,工地上的活还没忙完呢,王老板要骂人的!雪婷,你快拿我衣服来,我要赶回工地去。。。”说着,宫雪婷的父亲已经一屁股坐了起来。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床头站的许岩和陈瑶雨,看到二人用古怪的眼神盯住他,宫父愣了下,问女儿:“这两位是。。。” 宫雪婷介绍道:“这位是许岩同学,这是我的室友陈瑶雨同学,他们都是来看望你的——爸爸,你先不要动,躺床上等下!等医生过来了再说啦,你可觉得有哪不舒服吗?” 宫雪婷的父亲很热情,冲许岩和陈瑶雨伸出手来握:“呵呵,你们好,两位都是小婷的同学吧?我这丫头不懂事,在学校要麻烦大家多照顾了啊。你看看,我又没什么事,要劳烦你们特意跑来一趟,这真是不好意思啊!没事的——哎呀,真不好意思,这丫头不知道把我的衣服放哪去了,我这样光着膀子,对不起,太失礼了——小婷,快拿我衣裳来,你让我这样怎么见你同学啊!你太不像话了!” 一边说着,宫父急忙用被子盖住了自己赤露的上身,四处张望着,寻找着自己衣裳。 这时候,陈瑶雨已经陷入了呆滞状态,她望着宫雪婷的父亲,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亲眼看着一个濒临死亡的重病人突然变得生龙活虎起来,这种震撼非经亲眼目睹无法感受。 倒是许岩有点心理准备,他小心翼翼地说到:“叔叔,你好!我是雪婷的同学,我叫许岩——这个,您感觉怎么样?身上有哪不舒服吗?” 宫父亲哈哈一笑,笑声洪亮,中气十足:“没事,没事!许岩同学,麻烦你白跑一趟了。我家这傻丫头啊,就爱大惊小怪的,她准是让医院给骗了!” 说着,他在床边找到了一身病号服,随便往身上一套,一个翻身就下了床,他在地上原跳了两下,跺了跺脚,宫雪婷父亲满意地点点头:“睡了这一觉,感觉还真是不错!感觉像是年青了二十岁似的,让我现在立即跑十公里都没问题啊!” “爹,你病刚好,不要乱动!医生说了,你这个器官衰竭症是很厉害的。。。” “傻丫头,你准是被医院骗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宫父亲立即趴下身来,当场做了几个俯卧撑,动作标准而有力,他一边做一边说:“丫头,我跟你说啊,现在的医院,那可不是象以前那会了。现在的医院,没病骗你有病,小病又骗你是大病,不就是想骗钱吗?呵呵,你看爹爹,精神多好,哪有什么问题?” 门口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喝问:“是谁在乱说话,我们医院怎么会骗钱呢?” 随着说话声,赵天宇和郑主任还有几个医生从门口进来。郑主任一边走着一边很严肃地说:“药医不死病,自古如此!病人不行了,我理解你们家属的心情;但你们家属也不能蛮不讲理,不负责任地乱说话,说什么骗钱——这是绝症来着,全世界谁治得好? 还有,你怎么在病房里做起俯卧撑来了?你们这些家属也真是,有人喂病人吃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人跑到病房里做俯卧撑,你看病人都这样子了——咦?!咦!你们把病人搬哪去了?去哪里了?” 郑主任连续咦了几声,倒是他手下有个医生认出来了:“郑主任,这个做俯卧撑的,好像就是那病人。。。宫建国。。。” “不可能!”郑主任第一反应就是立即否认:“这怎么可能!病人宫建国连呼吸和心跳都维持不住了,怎么可能起来?还做俯卧撑,这怎么可能。。。可能。。。你。。。这种事。。。” 他瞪着眼看着宫雪婷父亲,声音越来越小,惊疑不定。 第四十七节 余波 宫雪婷父亲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很不高兴地望着郑主任。他说:“大夫,我不过在工地上累了昏了下,他们把我送到医院来。你们医院挣钱也就挣吧,但你们不要这样吓唬我女儿啊,说什么绝症治不了什么的,把我女儿吓坏了!你们这样做,也太没有医德了吧?” “你。。。你。。。你!你真的是宫建国?你怎么能自己醒过来了?” 郑主任瞪着眼望着他,却是突然一把抓住宫父的手,眼睛却是越越瞪越大,眼珠凸出,许岩简直要担心他把眼珠都瞪飞出去。 宫父却是很不高兴:“你这医生,怎么说话的?你莫非是盼着我就此醒不过了吗?” 郑主任兴奋极了:“啊,我不是这意思,我意思是说,你得的是绝症,是没有理由自己痊愈的。。。” 宫父的脸色更差了,他骂道:“你才得了绝症!你全家都是绝症!小婷,我们走!这医院是疯子来着!” 眼见这两边越说越僵,许岩不得不出来打岔了,他干咳一声提醒道:“郑主任,宫先生醒过来了。你不帮他检查一下?” 郑主任如梦初醒:“啊,对对!要检查,要彻底检查!那谁,你快请王院长和专家组过来,这边出奇迹了——对对,这会不一样,是真的奇迹了!” 宫雪婷父亲是不想留在这边做什么检查的,他更想的是带着女儿一走了之。但众人都劝他,还是留下来做个检查比较稳妥点,免得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不但他女儿劝,女儿的同学们也劝。最后,还是郑主任一锤定音:“宫先生,只要您配合我们检查,这趟入院的全部费用,我们全部给您减免了去。等下的检查,我们医院全部是免费!” 宫建国怕做检查,其实主要原因还是怕花钱。但既然是免费的身体检查,还有免医药费的优惠,那倒是不妨可以做做。在众人的劝说下,宫建国最后还是答应了做检查。他又重新躺回了床上,一群医生和护士围着他团团转,做着抽血和各种指标。 眼看父亲恢复了健康,巨大的欢喜砸晕了宫雪婷,她欢喜地望着父亲,眼中却是亮着泪光,激动得根本坐不下,一会走来这边一会又走去那边,亢奋得满脸通红。 宫雪婷的父亲醒来了,这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可惜的是,在这欢喜之中,也有点不和谐的地方,那位赵天宇师兄师兄老是在鼓噪个不停,他几次提醒医生:“呃,医生,方才许岩不知道给病人喂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可要好好检查啊!” “医生,许岩喂的那东西,搞不好有什么后遗症的,你们要看清楚了啊!” 最后,那位郑主任实在被他骚扰得不厌其烦,叫护士把他赶出了病房,大家才总算得以耳目清净。 不过赵天宇的啰嗦倒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郑主任也记起来了,许岩先前跟他提起了中医的事。他找到了许岩,很客气地问:“小伙子,你刚才跟我提起过你老家那边的中医,说给病人开了药方——刚才,你是不是给病人吃了什么中药偏方了?” 许岩装傻:“郑医生,我就是那么一说而已,那药还没寄来呢。您自己都说了,对这个病,中药是不起什么作用的,您是学西医的,难道还不相信科学吗?” 郑主任有点尴尬:“呃,也不能这么说,中医博大精深,能流传那么多年,其中肯定有些道道的。。。这世界上,西医解释不了的问题,那也是不少的。” 他凑近了许岩,压低了声音,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亲密架势:“小伙子,那人可一直在向我们告状,说你喂病人吃了些乱七八糟东西,你跟我说说,到底给他吃啥了呢?你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郑主任这么说,倘若宫建国身体不妙了,许岩说不定还会有点害怕。但现在,宫建国好得活奔乱跳,许岩真的一点也不怕:“郑主任,你别吓唬我,我就是喂他喝了口水而已。好吧,就算我喂他喝水错了,有什么后果,我负起责任来,不连累你们医院,这样总行了吧?” “我不是这意思。。。” 郑主任“嘿嘿”笑了两声,他当然知道,这是吓唬人的扯淡来着——病人健康得很,又不是病情恶化死了,无论喂他吃什么都没责任。这小伙子年纪不大,做事倒是很老练,看来是吓唬不了他了。 许岩在跟郑主任聊天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身边有一道炯炯的锐利目光正在注视着他的侧面。许岩不用转头过去就知道,那是陈瑶羽的目光来着——从方才开始,这女孩子就一直用探究和好奇的目光望着他,她一直不出声,但对他和郑主任的对话却是听了个得清清楚楚。 待郑主任刚走开,陈瑶羽却是又凑近来,她低声对许岩说,声音有点恶狠狠的味道:“方才的,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喂药了!还有,雪婷爸爸刚才的样子。。。那绝对不正常!” 陈瑶雨这女生很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被她看到了自己喂药,许岩感觉还是颇为棘手的。但我们许岩同志最大的本事却是装傻,他呵呵笑了几声:“这个嘛,嗯,好像真有点不正常。陈同学,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陈瑶雨瞪了他两眼,低声说:“别以为装傻就能过关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大姐,你还是饶了我吧。。。我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陈瑶雨还待再说,但这时,宫雪婷注意到了两人的窃窃私语声,她探过了个可爱的脑袋,笑道:“嗨,你们两位,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没有!” “没有!” 许岩和陈瑶雨异口同声地答道,看到他们如此默契,宫雪婷一愣,她笑道:“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秘密呢~~” “雪婷,你别乱说,我跟这家伙才没什么。对了,雪婷,叔叔醒过来了,这是一桩好事,咱们是不是该庆祝一下啊?” “嗯,”宫雪婷很认真地点头:“是啊。这次,许岩和瑶雨,你们都是帮了我大忙了。若没有你们帮忙,这次的事,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等这两天,爸爸出院以后,我要请你们吃饭的——请你们到时一定要赏光啊!” 两人都表示一定会去庆祝,这时候,宫雪婷向许岩提起了捐款的事:“许岩同学,你今早给我拿了五万块的‘捐款’过来,那时候我也没想到,爸爸会好得这么快。现在,医院也给我们免费了,这钱就用不着了。我等下下去时候,去银行取了还你吧。” 许岩抬抬眉,他偷眼看了陈瑶雨一眼,打了个哈哈:“雪婷同学,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这五万块是同学们捐给你的,你退给我,我又是上哪里找人退去呢?” 宫雪婷莞尔,她调皮地笑道:“这个我不管,反正我只知道钱是许岩同学你拿来的,我退给你,你要怎么处理,那你自己想办法了——谢谢你,许岩同学,真的谢谢你!” 陈瑶雨在旁边听着二人对话,目光闪烁,她不动声色地插口问道:“五万块?这是怎么回事?”她的目光望向了许岩。 许岩笑笑,倒是宫雪婷做出了回答,她笑着说:“今早,许岩拿了五万块过来,说是我们系学生会给我的捐款——不管是不是捐款,我都很感谢许岩同学。” 陈瑶雨“哦”了一声,她又打量了许岩两眼,目光中带着微微的赞赏,微微颌首:“倒是看不出呢。。。” 许岩拿了自己的钱,并没有冒充说是他捐的,而是借口是学校募集来的捐款给了宫雪婷,甚至他自个还往里面垫了两万块——倒没看出来呢,这家伙的气量和做派倒还可以啊。换个别的男生,有这么个又可以出风头又可以讨好漂亮女生的机会,他们哪里会放过的?就算他们不把钱给黑掉了,他们多半也冒充说是自己捐的款,让漂亮女生对自己产生好感。 没想到,许岩还真是厚道,居然没冒功?那他还真可以算是一名现在社会已经很少见的君子了。 放在陈瑶雨眼中,许岩顺眼了不少,她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 ~~~~~~~~~~~~~~~~~~~~~~~~~~~~~~ 对宫建国的检查只进行到一半,又有其他医生赶来了。五六个神情严肃的老医生进了病房,领头的却是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西装中年人。看到那西装中年男子,病房里的医生和护士都纷纷问好:“王院长好!” “好好,大家好,大家辛苦了吧!” 王院长径直走向郑主任,问道:“老郑,听说你们这边的不明原因原发**官衰竭症,有个患者有些好转了吗?是不是跟昨天一样,有些指标参数好转了吗?” 郑主任向王院长和众位专家打了个招呼,他兴奋地说:“院长,今天可不止是指标好转,今天发生的事,那简直是奇迹才能形容!” “呵呵,老郑,你还是这么爱夸张,别让兄弟单位笑话了——患者在哪?我看看怎么样了。” “诺,他在那躺着,正给他量血压呢。” 王院长循声望去,看到半躺在床上的宫建国,他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呢,解下眼镜来再看了一次,他惊讶地说:“啊啊,病人已经醒过来了?他能自己坐起来了?这怎么回事?老郑,今早你还跟我说,这病人快不行了了,要下病危通知书了!” 郑主任苦笑道:“倘若不是我亲眼看到的,病情记录也是我一字一句写出来的,我也真不敢相信这事——院长,还是请专家组的同志们一起来参详参详吧。” “哎,好好!老郑,快把病历和记录都拿出来,让专家们来指点指点!” 几个专家一窝蜂地围在宫父亲床边,他们昨天都是参加过宫建国病情的会诊的,也是亲眼见过宫建国满脸死气、奄奄一息的样子的。现在,看到宫建国精神抖擞、红光满脸地活着,专家们都吃惊万分。 这时候,先前检查的数据也给送过来了。看到那些指标,专家们只花了两分钟时间,他们便得出了结论:这位宫建国先生不但身体完全健康,而且从他的各项生理指标上看,他就跟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健康。 看到这些检查结果,专家组顿时炸了锅,这个嚷说“真是奇迹”,那个叫着“不可思议”,众人乱糟糟地吵成一团,。围着郑主任,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老郑,自从*型原发器官衰竭症出来之后,这可是全球第一例成功治愈的案例啊!这是个了不起的突破啊,恭喜你们了,不愧是第一人民医院啊,实力雄厚!” “老郑,这个病例和施救方案,能给我们一份吗?你们是采用了什么特殊疗法吗?” “对对,王院长,我们蜀大附院也要一份!” “呃,老郑,我看了你们的用药记录,你们好像用的也是强心剂加三联疗法的吧?这种疗法,好像在其他患者身上效果不佳啊!我们中医院也收治了九名这样的患者,目前正是束手无策呢,你们这是用了什么特殊的药没记录上去吗?” “老郑,咱们可是兄弟单位,你们有了好办法,那可千万不要藏私啊!” 被各位专家吵嚷得头晕脑胀,郑主任苦笑不已。最后,被烦得没办法,他也只能把手一摊,实话实说:“各位,我是真的没用什么特殊治疗,用的也是强心剂加呼吸机加三联疗法的常规维持治疗而已。就在今早,我还巡过一次房,那时病人的状况还很差,我都琢磨着要给家属开病危通知书了呢——喏,那次查房的时候,病人的数据记录,病例上都有记录的,你们一看就知道了,还不到一个钟头前的事来着。” 郑主任说得诚恳,再加上那些详尽的记录,众位专家讨论了一阵,只能相信了他。 经过讨论,专家们都认为,宫建国的奇迹般突然痊愈,该是一件特殊的事件,该是与宫建国自身的身体素质有关,应该没办法作为经验来推广,也不足以作为攻克绝症的事迹来宣扬。 不过,这个病例还是意义重大,毕竟这是自原发**官衰弱症肆虐以来,全球第一起完全痊愈的案例,它的意义十分重大,专家们建议,这个病例,最好是报告卫生厅甚至是卫生部,申请国家级医院的专家来做复查和相关研究。如果能找出宫建国突然痊愈的原因,那对原发**官衰弱症的研究会是一个突破性的进展。 会议之后,专家们都离开了,王院长把郑主任扯到了一边,他认真地说:“老郑,你给我实话实说,这起病例,到底是什么回事来着?老郑你肯定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郑主任无奈地苦笑,他举起了手:“院长,我向*发誓!我真的没藏着掩着,所有治疗过程我都是公开了,记录上都有的,我一个字都没瞒着大家!” “不对,老郑!看你眼神,你该是知道一些蹊跷的,快给我老实招来——不然的话,你们内科今年的经费返还还想不想要了?” 看到院长动用了杀手锏,郑主任也只有投降了:“好好,院长你这么说,我也只有如实招来了。先声明了,这些都是我推测,未必是事实!” “哼哼,你说就是了!” 郑主任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我琢磨着,倘若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该是在病人的家属身上!” “嗯?怎么说?” “今早我来巡房的时候,有个病人的家属拦住我,那是一个年青的小毛孩。。。” 郑主任简单地把今天的事情给介绍了一番,他说:“院长,现在,我很怀疑是那个姓许的小伙子,他给病人吃的那东西,搞不好才是病情变化的关键!” 王院长若有所思,他微颌首:“老郑,从你走开到回来,约莫过了多长时间?” “这个。。。我琢磨着,也就二十多分钟吧——我看下查房记录,查到702房的时候是八点五分,我记得是查完706房的时候被人叫过去的。。。看记录,那时是在八点二十二分。。。对,总共就二十分钟不到!” “那,老郑,你也是学过中医的,你觉得,世上有没有这样的中药,能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之内见效,把一个濒死的绝症患者救成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 郑主任想了一阵,摇头:“我想是没有。。。院长,西药号称见效最快,但无论点滴也好,吃药也好,药物进肠胃或者血液中,这总要有一个过程。至于中医,那见效就更慢了。。。二十分钟以内,针灸或许有些效果,但吃药的话,只怕药力还没散开呢,决计没法达到这样神奇的效果。” “嗯,老郑你说的也是常理。但今天这事确实蹊跷——你要知道,上头对这个怪病很重视,卫生部已经组建了专门的专家小组,帝都、沪都、羊城、津城等各大城市的卫生机构都组成专门的研究小组来研究这个课题, 比起那些东部大城市,我们蜀都的专家力量和设备稍微薄弱,常规研究的话,我们肯定是没办法跟大城市比拼进度的。但倘若我们另辟蹊径,从民间人士这边找到攻关线索的话,倒是未尝不可能突破一把的。这个线索,你不要放过了,回头该去再找那小伙子聊聊,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 “院长,这个。。。我已经问过了,可是人家不理我啊!人家年轻小伙子,要不是是喜欢钱,要不是喜欢漂亮女孩子,我这个老家伙,人家怎么会睬我呢?” “哎呀,老郑,你怎么那么死脑筋呢?我们是知识分子,对这些东西不是很在行,不过不是有几家医药公司的销售代表,他们走得跟你很近吗?干这种死缠烂打的事,他们可是内行来着,这个事,你倒不妨拜托给他们试试?” 被院长点出了医药代表的事,郑主任微微尴尬,他点点头:“好,行,我这就找他们试试!” 第四十八节 上门 王院长领着专家们进来的时候,许岩就已经离开了——既然确定宫雪婷的父亲已经没事了,他再留在那边也没什么意义了。 走出医院大门,望着头顶那湛蓝的天际,许岩深深呼了口气,只觉心旷神怡。他好久不曾享受过这样痛快淋漓的舒畅感了,那种救人一命做好事的充实感和自豪感洋溢在他的心头。 “许岩同学!”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呼唤声,许岩转过头,却见宫雪婷追了出来,正快步走过来:“你,你怎么突然就走了?” 许岩笑笑:“雪婷同学,我看着房间里人太多,我在那碍手碍脚的,干脆就先走开了。没跟你说声,确实是我不对呢。” 宫雪婷注视着许岩,她白皙的脸庞在晨光下灼灼发亮,她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和喜悦的气息,在注视许岩的时候,她的双眸中充满了感激。 她很温柔地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突然间看不到许岩同学了,我突然就害怕起来。现在的事情太美好了,美好的我不敢相信。我怕现在是在做梦,怕爸爸突然就康复的这件事不是真的——许岩,你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是我做梦吧?” 许岩哑然失笑,他说:“放心吧,雪婷同学,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你爸爸是真的康复了。” 宫雪婷很认真地问:“那,他的病情不会再反复了?不会再像昨天那样,昙花一现地好转一下突然又再次恶化了吗?”问的时候,她很认真地盯着许岩的眼睛,一眨不眨——很显然,对这个问题,她是十分关注的。 许岩想说,这种事,你该是去问医生,而不是问我吧?我又不是专业人士,对这种事,我的意见有什么价值呢? 他有种感觉,宫雪婷,这聪慧的女孩子像是觉察到了什么——但看着女孩子的身体微微颤抖,目光里透出了祈求之意,许岩心下一软,他也很认真口吻告诉宫雪婷:“雪婷同学,你放心,宫叔叔是真的好了。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从此会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的!” 这时候,许岩觉得自己还是说得太露骨了,他笑着掩饰道:“毕竟你也亲眼看到了,那些专家都说了,宫叔叔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二十岁的小伙子差不多。我看那,他可比我强得多了,一口气做了二三十个俯卧撑,叔叔气都不喘。你放心就是,既然专家们都说没问题,那就肯定没事了。” 宫雪婷盯着许岩的眼睛,她颤声问道:“那,真的是这样?许岩同学,你能保证吗?” 许岩差点气结——你老爹的健康,老子拿什么保证?凭什么要老子保证? 但看着眼前颜色憔悴的少女,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神情,许岩的心肠不由放软了。他沉声说:“是的,我保证。这种怪病,叔叔是不会再犯了。” 许岩平静又镇定的态度给了宫雪婷很大的信心,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肩膀也放松地垂了下来。凝视着许岩,她站直了身子,然后冲许岩深深一鞠躬:“谢谢你,谢谢你许岩!” 没想到,对方突然对自己行了这么一个大礼,许岩赶紧上前扶住了宫雪婷:“雪婷同学,你这是干什么?我不就是来看了两次伯父而已嘛,哪里担当得起这样?你不要傻了,要感谢,你该感谢医生们才对。” 看着慌慌张张的许岩,宫雪婷抿着嘴笑了。她也不解释,只是:“许岩同学,你急着走,该是还有要紧事吧?我就不耽搁你了,等我爸爸办完出院手续,我再带他一起去向你登门感谢!” “唉,都说不是我的功劳,你们要感谢郑主任他们才对。。。” 没等许岩说完,宫雪婷已经转身走了,她冲许岩挥挥手:“那,我先上楼去了,许岩,拜拜~”她欢快地跑了起来,心中充满了愉悦和欢乐。跑出十几步后,她回头看看,发现许岩还站在原地傻傻地望着自己,宫雪婷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真是个傻瓜呢!” 宫雪婷年纪不大,但因为家境,她从小独立坚强,心智聪慧和成熟远超同龄的女孩子。昨天许岩来探望父亲的时候,她就感觉了异状:许岩在的时候,父亲的病况突然地好转了起来;但许岩离开之后,父亲的病况又是迅速再次恶化了。 本来,宫雪婷还没联想到那么多的,但今天早上,自己下去存钱和买早点,放着许岩和父亲单独呆在一起,就这么短短十几分钟时间而已,父亲的病却是突然奇迹般完全痊愈了,连医院里的那么多资深专家都找不到父亲痊愈的原因。 那时候,出于女孩子敏锐的直觉,宫雪婷就隐隐有种感觉:父亲的突然好转,怕是跟许岩脱不开关系。她也说不出什么原因,反正就是直觉:父亲两次好转,许岩都在场。 按照华夏的历来民间传说,有些人气运特别强,运气好,福气足,所到之处百邪不侵,跟他走得近的人也能被“带旺”了。尤其当陈瑶雨和赵天宇都说,当他们单独一起的时候,许岩偷偷给父亲吃了什么东西,于是,宫雪婷的猜测就更加坚定了:肯定是许岩帮了自己! 只是,朱佑香不明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好事来着,许岩为什么不肯承认呢?他为什么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喂水而已,却不肯承认是喂药呢? 不过,想起许岩拿了五万块来赠给自己,却假托是学生会捐赠的,宫雪婷隐隐明白了——许岩同学,是那种行善而不居功的真君子啊! 不管许岩是怕麻烦也好,是行善不欲为人知也好,反正,朱佑香已经把父亲好转的功劳全部算许岩头上了。既然许岩不肯表明,说明他不打算让这件事被世人知晓,那作为受惠人,自己也不好说破了。 只是,因为担心父亲的病情会有反复,宫雪婷不得不追出来跟许岩讨了个明确的说法,否则她实在不敢放心——她实在害怕,害怕父亲再像昨天那样,昙花一现好转了几个小时然后又再次恶化了,那样的话,被这样反复折腾,宫雪婷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直到从许岩口中讨得了明确的保证,说父亲的病不会再犯,还会从此健康,长命百岁,宫雪婷这才如释重负,彻底放下心来。 ~~~~~~~~~~~~~~~~~~~~~~~~~ 料理完宫雪婷父亲的事,许岩径直回了学校。 看着时间还早,他在手机上查了下课程表,发现自己还有时间,可以上两节生产管理课程,便径直去了教室。他去得刚好,刚进去,上课铃就响了起来,许岩周围一看,却看到刘洋胖子就坐在后排,他兴冲冲地赶过去,笑道:“胖子,坐进去点,给我腾个位置出来。” 胖子抬起头,爱理不理地扫他两眼,啧啧道:“你谁啊,胖爷我跟你很熟吗?说得这么亲热,人家可是清白人家的好少男,跟你这种流氓可不是一路货,啧啧!”说归说,胖子还是屁股往里面一挪,腾了个位置出来。 许岩一屁股坐下,他笑着拍刘洋的肩头:“呵,胖子,一天没见,你还真长脾气了啊!说说看,为什么生气了?” “去去,胖爷我跟你这种见色忘友的家伙没啥好说的!岩子,你这几天光记得跟漂亮妹妹厮混,可是把弟兄们给忘记了!你自己说咧,有多长时间没上撸啊撸了?岩子,胖爷我正式代表组织通知你,你被401公会开除出党,永不翻身!” 许岩咧嘴一笑:“行啦行啦,胖子别折腾了,无非就是没介绍漂亮妹妹给你嘛。跟你说个好事,这两天国贸系有美女要请我吃饭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介绍几个国贸系的漂亮妹妹给你!” “哟!”刘洋诧异地上下打量着许岩:“我说岩子,你泡妞可是泡出新境界了!这帮牲口,哭着喊着求美女赏脸请不到,你倒好,坐在家里也有美女要请你去吃饭?嘿嘿,岩子,这两天你真有点走桃花运咧,你看看自己这两天厮混了多少美女?朱佑香都跟你同居了。。。” “喂喂,胖子,别说得那么难听,轩芸那是借宿,我是收留帮忙——借宿你懂不懂啊?!” 胖子厚颜无耻地说:“反正是住在一起了呗,都那回事,你们这对狗男女关起门来干啥,外边人哪知道?朱佑香一个、国贸的系花宫雪婷一个、国贸系花陈瑶雨一个。。。我靠啊,你简直就一个人型的美女吸引机来着,你这桃花运旺得可以去当皇明太阳能炉灶了,有多少美女被你这畜生糟蹋了啊!苍天啊,我无语了!” 胖子痛心疾首,他忽然神情一敛,肃然道:“兄弟,先说好了,到时候介绍的妹妹,要不是美女,胖爷我是绝对不放过你的!” “胖子你放心,岩少我的诚信度是妥妥的!不过,胖子你也要去跟赵雪松学学,嘴皮子学得滑一点。你看看人家雪松,两年泡了多少妞?才大二呢,连老师都被他泡上了!这是本事啊兄弟!” “去,姓赵那厮乃本系之耻,我胖爷怎会跟他学?我泡妞可不是用嘴皮子。。。” “啊,胖爷,不用嘴,难道你要用手来?这不好吧,胖子,天一少爷都进去了,这条路风险太大了。。。你可没有一个当将军的老爹啊!” “滚,你这思想龌龊的淫!胖爷我要用真心和诚意来打动女生,要以博大的胸怀和真正好男人的气息来感化她,迷乱她,让她情不自禁、欲火焚身、冲动难忍。。。” 许岩忍住笑:“胖子,你的好男人气息。。。你该不是准备是拿你那双n年没洗的烂球袜出来把女生给熏倒了,然后你好趁机下手吧?” “啊,气死我了!奸贼许岩,吾与你不共戴天!来,吃我钢笔一戳!” “呔,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许某刀下不斩无名之辈!” “吾乃大汉五虎上将刘洋是也,许贼,拿头来也!” 两人在讲台下你一句我一句地低声拌嘴,两人吵得正乐乎呢,都没注意到,这时候,讲台上的讲课老师被叫出了课堂外,讲课中断了一小会。 讲课老师从教室外回来,喊了一声:“许岩!” 许岩和刘洋都吓了一跳,以为是两人说小话被老师警告了。两人忙坐直了身子,却见讲台上的老师冲许岩说道:“外边有领导找你,让你立即过去——现在就去吧,他们就在外头等你。” 许岩听得一头雾水:有领导找我?为什么? 许岩收拾好书包,出了教室。在走廊里站着几个人正等着许岩,许岩认得,其中一个是自己的辅导员李老师,还有一个是系里的副主任姓黄的。 许岩快步冲他们迎了上去,笑道:“李老师,黄主任,你们是有事找我吗?” 黄主任神情漠然,倒是许岩的辅导员李老师,一个刚毕业不久的研究生,她面有忧色。她低声说:“是学校的保卫处找你,这几位老师都是学校保卫处的——许岩,你最近没闯什么祸吧?” 许岩一愣,他看了一眼几位陌生的男子,心里明白,这些怕就是学校的保卫处干事了:“坏事?没有啊!最近我都好好的,没干什么事啊。” “这样啊。。。陆主任,你们找我们班上的许岩,这是因为什么事呢?” 保卫处的陆主任干咳一声:“黄主任,李老师,不是我们来找许岩,是公安局的刑警来找他问话,我们也只是协助而已。至于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他们就在楼下等着呢。” 李老师忧心忡忡:“这样啊,那。。。等下,公安局的同志来找许岩问话的时候,我们要在旁边听着,这行不行呢?黄主任,您看呢?” 黄主任点头:“许岩还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无论他犯了什么事,按程序来说,公安局也应该先给我们学校通报一声的。陆主任,这个,等下你们要跟公安局那边强调下,许岩还是学生,他们询问时候,我们学校的老师应该要在场的。” “那,等下我们要不要通知家长一声?” “还是先暂缓一下吧,毕竟现在还没有正式的拘留手续。。。等拿到文书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之后,那时再通知家长吧。” 看着几位老师对话,简直把自己当成了准备入狱的罪犯了,许岩哭笑不得。他说:“几位领导,李老师,你们放心,我真没犯什么事!” 众人望了他一眼,那目光中带着怜悯。大伙都不信许岩的话,都想:倘若没什么事,公安局至于要找到学校来吗?甚至还出动了好几个带枪的刑警! 第四十九节 道歉 黄主任不动声色:“先下去吧,公安局的同志已经在下面等着了。” 几个保卫处的干事将许岩夹在中间,把他带下了教学楼。楼下的空地上果然停着一辆切诺基越野警车,蓝白相间的警车上喷着“刑事勘查”几个字。几个警察站在警车的旁边,腰间都配着枪套。看到当头的那警察,许岩立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分明就是自己救过的那名女警郑秋怡嘛! 保卫处的陆主任朝着警察们迎了上去,他向郑秋怡笑着说:“郑支队长,这个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许岩了,你们要找的人是不是他呢?” 郑秋怡朝被几个保卫干事夹在中间的许岩望过来,许岩苦笑着望了过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接,郑秋怡嘴角泛起了笑意,仿佛她觉得许岩现在的狼狈样子很有趣。 “对,就是这个人。谢谢你啊陆主任!” 陆主任讨好地笑道:“哪里啊,我们学校的保卫处,一向积极配合公安机关工作的。就是我们有个请求,不知方不方便。。。” “陆主任您请说。”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许岩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但他毕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按照学籍管理来说,在校大学生的管理,我们学校是有责任的,到时候也要给家长一个交代的。。。所以,等下你们带他回去问话的时候,我们学校能不能也去两个老师一起听着了解情况?我们保证不干扰你们公安机关的工作,就是了解情况而已。” 郑秋怡嘴角泛起了笑意,她瞟了一眼许岩,嘴角俏皮地翘起,语气却是很严肃:“陆主任,一般案子涉及在校生的话,学校确实是可以旁听的,但许岩牵涉的这案子情况很严重,现在案情对外还是保密的,按规定来说,现在还不方便跟学校通报案情。。。陆主任,你要求旁听,这个怕是办不到的。” 听到郑秋怡这么说,在场几个老师都是脸上变色:听这位公安局领导的话,许岩是不但牵涉了案子,只怕他牵涉的这案性质还很严重!不然的话,如果是一般打架斗殴盗窃之类的小案子,公安局是不会拒绝这种要求的。 这时候,许岩的辅导员李老师实在忍不住了,她上前一步问:“这位领导,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许岩这同学,我带了他两年,对他还是了解的。他性情温和,也不爱惹事。。。他到底惹了什么事呢?莫非,牵涉到人命案子吗?” 郑秋怡肚子都快笑开花了,表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严肃,她沉痛地点头:“跟许岩有关系的案子。。。不但是人命案,还是几条人命的大案。因为现在还在侦查阶段,案情对外还是保密的,所以,我们不方便让学校旁听,这个,还请诸位老师谅解了。” 这时候,几位老师都是脸色大变:虽然他们与许岩也没什么交情,但许岩毕竟是蜀都大学的一名学生。现在,他犯了这么大的案子,还几条人命呢,按法律,怕不要被枪毙了? 李老师更是脸色煞白,她捂着胸口,惊恐地望着许岩,又看看警察们,显得十分惊惶。 许岩心中暗骂,郑秋怡这女警,别看她表面一本正经的,肚子里的腹黑只怕不输于朱佑香呢。她搞这种恶作剧真是出神入化。看着几位老师都是脸色难看,自己的辅导员更是脸白得厉害,许岩实在怕把她吓出什么毛病来,那样未免也太对不起这位关心自己的好老师了。 许岩干咳一声:“郑支队长,你好啊,怎么今天这么有空来找我?” 看到许岩脸露不悦,郑秋怡也不好再开玩笑了,她露出了笑容:“嗨,你好,许岩同学,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 “还是为了那件事?” “对,就是那件事,我们还有些细节要跟你核实一下,可能要做个笔录——呃,我也是专门向你感谢救命之恩的。做完笔录,等下我们想请你吃个饭,也算表达心意吧。” 许岩哭笑不得,他偷眼扫了一眼已经呈石化状态的众人,苦笑道:“郑支,你找我就找我呗,何必搞这么大阵仗?害得学校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了。这样影响多不好。” “呵呵,我们只知道你是蜀都大学的学生,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只好上学校来联系保卫处找你了。至于说误会。。。” 郑秋怡满脸诧异,一脸的无辜的样子:“我们什么也没说啊,我们就是说要找你而已。” “但你们这样开着警车荷枪实弹地过来,还说什么牵涉案件重大几条人命不许学校旁听。。。” “我们是警察,警察背枪,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至于说牵涉几条人命的大案——我没说错啊!万和商场。。。这案子上头确实命令不许外传的,你们学校陆主任想旁听问话,这个我们委实没办法办到——陆主任,抱歉了啊!” 郑秋怡一本正经地说着,眼角里却是浮现一抹狡黠。 听了这么久,几位老师和保卫处的干事们都知道了,原来不是许岩犯了什么案子,只是警方找他当证人了解情况而已,大家都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但这能怪谁呢?那位女警领导说得也没错啊,她可是半个字没说到许岩犯罪了,若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一开始就想歪了吧——不过,看着几个全副武装的刑警杀气腾腾地过来找人,任何人的第一想法都是许岩犯事了吧? 弄清楚了事情原委,学校的老师们都哭笑不得地散去了,郑秋怡请学校保卫处借了间办公室给他们做笔录。 但在做笔录之前,郑秋怡先把那天那个打许岩的警察给叫了进来,让他向许岩道歉。 她严厉地呵斥那年青警察:“林森,这件事,你做得真是够漂亮的!干公安的没本领,抓不到坏蛋,却是把气撒到了举报人的头上,公然殴打报案人!你真是够出息的了,大齐、李副和小罗,他们都是好样的,与歹徒英勇搏斗,壮烈牺牲,但有你这样的战友,连烈士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被郑秋怡严厉地训了一通,那年青警察满脸通红,耷拉着脑袋不敢出声。最后,倒是许岩看不下去了,出声帮他求了情:“郑支队长,我觉得这位林警官他也是一时冲动而已,因为战友牺牲了,他情绪激动了,一时克制不了,这些我能理解的。。。” 郑秋怡的态度依然严厉:“一时冲动?一时冲动就能打老百姓,拿无辜群众来出气?当刑警的,这点忍耐和克制都没有,就这种心理素质,你怎么开展工作?你老实跟我说,刑警这活,你干得了吗?干不了,我明天就放你下所去,到时候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跟我们刑支无关!” 那干警期期艾艾地认错:“郑支,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乱撒气,违反纪律打群众。。。” “你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打的又不是我!” 那刑警转过身,向着许岩深深鞠躬:“对不起,许岩同学,那天我一时冲动,出手打了你,我向您道歉。。。我愿意赔偿,请你原谅。” 看着那天打自己的警察被郑秋怡这样当孙子一般训斥着,许岩真是心中暗爽。不过他也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凡事不过太过分了,而且,对这位出于义愤一时激动打了自己的警官,他也确实没多少怨恨——都是男人,因为愤怒战友的牺牲,激动之下出手了,这算不上什么大罪。 他扶起了林森警官:“林警官,言过了。那天的情况,我的做法确实也有点不妥。如果我能想得更周到、更细致一点,几位同志或许就不会牺牲和受伤的。这件事,确实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大家都彼此体谅吧,也请你原谅我吧。” 看到许岩这么通情达理,轻易地原谅了林森,郑秋怡和林森都是松了口气——刚才郑秋怡声色俱厉地训斥林森,固然是想帮许岩出气,却也是事先商量好的表演,目的就是让许岩出了那口恶气,不要揪着不放了。 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是公安局的不对,公安干警无能,抓不到凶犯,却是把举报人给揍了一顿,而那举报人还是救了公安干警的恩人呢! 现在媒体和网络发达,记着们无孔不入,他们最喜欢找警察的丑闻来炒作了。现在,警察们最怕许岩揪着这件事不放:许岩没有案底,他不是那种街头的小混混、吸毒的、扒手,或者那种游手好闲的小痞子——那种人,警察打了也就打了,即使登了也没什么新闻亮点。 但警察打了一个小混混,跟警察打了一个蜀都大学的大学生,这两者的性质是截然不同的。因为受害人有着在校大学生的身份,这本身就很有新闻价值了,再加上这大学生还是案件的举报人,还在歹徒刀下勇敢地救出一名女警官,最后却挨无辜殴打,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是公安局理亏。 如果许岩吞不下这口气,找个记者把这事曝光了,弄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蜀都恶警恩将仇报,正义举报反遭残酷毒打,天理何在!”、“名校大学生勇救警官,却反遭恩将仇报,多名警官围攻毒打”——这事势必会成轰动全国的丑闻,到时候,不但这位叫林森的警察要挨剥皮开除的,只怕郑秋怡这个带队领导也要受处分。 看到许岩答应不追究,在场的警察都是松了口气。郑秋怡依然板着脸喝叱道:“林森,你看看,你看人家这素质,这胸怀!不愧是蜀都大学的名牌高材生,许岩同学的水平高,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自己就不觉得惭愧吗? 虽然许岩同学原谅你了,但这种严重违反纪律的事,队里还是不能放过的。林森,你回去以后,给我写上一万字的检讨,然后自己乖乖去蹲禁闭去!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唉!”林森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走了,结果,反倒是他走之后,许岩帮他说了不少好话求情,郑秋怡板着脸一本正经,口口声声说绝不能放过这样的违纪分子,心里却是笑开了花——还是大学生单纯啊!一个苦肉计,说几句好话就打发了。这种事,若是碰上社会上那些滚刀肉,怕不要赔偿个三万五万块的医药费? ~~~~~~~~~~~~~~~~~~~~ 遣开其他警察后,郑秋怡就那天许岩的救命之恩向他郑重地道谢。她遣开了众人,对许岩认真地说:“许岩,那天,我倘若被那疯子砍中的话,就算当场不死也要重伤破相了,下半辈子只怕要在床上过了——或者有没有下半辈子还另说呢。所以,许岩你对我的恩情,那是确确实实的救命之恩来着,这个,我一辈子都记得。 许岩,你现在还是学生,我暂时也想不到什么能报答你的。但将来,你毕业时,要找工作也好,有人欺负你也好,或者在社会上碰到什么麻烦都好,我希望你记得来找我。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吃这碗皇粮公家饭的,认识的人比你多些,说不定能帮上你忙的。” 郑秋怡这么郑重诚挚地道歉,许岩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郑支队长。。。” 郑秋怡打断他:“我叫郑秋怡,也是蜀都大学的毕业生。倘若许岩你不嫌弃的话,你就叫我师姐吧,也别叫什么支队长了,恶俗死人了。” 许岩也是个干脆的人:“好咧,师姐。其实,那疯子上来要砍你这样的美女,哪个正常的男人看到了都不会束手旁观的,这也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也看得太重了,还这么认真地上门感谢,我都不好意思了。” “呵呵,这事对你是举手之劳,但对师姐来说就是一条小命了。总之,师姐我的话你记得了,有什么麻烦事,你只管打我电话就是。这是我的名片,你拿着一张,上面有我手机,只要不是有任务,我二十四小时开机的,随时可以找我。” 看郑秋怡说得热情,许岩心念一动:这位警花妹子看起来很热情,还是公安局的一个副支队长,该说也是个有办法的人物。自己对她有恩在先,就算她帮不了自己的忙,也不至于会出卖自己吧? 第五十节 户口 许岩有些犹豫:人家刚搁下一句“有事随时找我”的客气话,自己就立即顺杆爬上去开口求人了,这未免好像有点太难看了,象个刚干砌完墙就立即讨工钱的水泥工似的,面子上还真有点下不来呢。 看到许岩踌躇着,郑秋怡这当刑警的最善观颜察色,她立即就看出来了:“许岩师弟,你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想说的?” “呃,师姐,还真有个事,是关于你们公安那边的,也不知方不方便问。” “关于我们局的事?你问就是了。” “是这样的,我经常在街头的电线杠上或者网站上看到一些小广告,说帮人代办户口、入籍、办身份证等业务,这些广告是真的吗?可以信得过吗?” 郑秋怡撇撇嘴:“这些啊?大多数都是骗子来着,你交钱之后,他们给你一个假的户口本和假的身份证,这些东西都是诈骗团伙自己造的,是不入内网的,警察一查就露陷了。那些玩意靠不住的,你不要上当。” 许岩迟疑了一下:“那,师姐,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中介,能收钱帮人办真户籍、真身份证的那种呢?要可靠的那种,收钱贵些倒无所谓。” 郑秋怡微蹙秀眉:“你问这个干什么?”她打量了下许岩:“是不是你有什么亲戚朋友想入户办身份证?” “嗯,是的,我有一个朋友。。。” “他要入哪里的户?我们锦城的吗?” “正是锦城的。” “这样的话,不用找什么中介了,你把他的资料给我,我帮你办行了——对了,如果是学区房和拆迁征收地的户,那里最近卡得比较严,现在不好办。但是如果是新江区的户,那该没问题,我找辖区所长说声就是了。对了,你那朋友多大了?他是为什么原因要迁入本地?婚姻,还是读书,还是工作,还是买房?” 许岩牙疼般扯着嘴角:“这个,怎么说呢。。。我也搞不懂她来锦城是干什么的。” 郑秋怡一愣,她很有耐心地说:“嗯?这样吧,你回去先问问他情况,明天,你让他准备好资料,包括户口本、身份证、迁出证明、房产证或者学籍证明、工作证明这些东西,你带来给我,我看看材料,找个熟的派出所帮他入户就算了。” “这个。。。我想,她是不会有什么资料的。” 郑秋怡诧异:“没有资料?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有工作证明?” 许岩艰难地说:“不但没有工作证明,也没有学籍证明,也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包括什么迁出迁入证明——她都没有。” “他以前的户籍是哪里的?我们可以到他原户籍地调档案。。。” “这个。。。她好像连原户籍都没有。” “啊,那她什么资料都没有?”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吧。。。起码,她自己的名字还是记得的。” 郑秋怡微启樱唇,她发呆了好一阵,最后苦笑:“我的好师弟啊,你还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使。你那朋友是怎么回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怎么什么资料都没有?他到底是不是中国国籍的?” 许岩保证:“保证绝对纯种的中国人,黑头发黑眼睛讲汉语!只是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就是资料一片空白,现在想重新落籍入户。” 郑秋怡瞅了许岩一眼,眼神中有点狐疑——这种没身份,没来历,没有档案的三无人士,多半是身上有案底的被通缉人员,他们原先的身份不能用了,只能重新办一个身份好隐匿。她本以为许岩所谓的办户口就是正常的业务,自己出面的话,下面派出所不会刁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想到他想办的却是这样的业务。 自己这个师弟还是个在校大学生,人单纯善良,很容易被那些社会上的人蛊惑。 “师弟,你那个朋友。。。他多大年纪了?他老家是哪里的,从事什么职业,还有他的家庭状况——这些情况,你都了解吗?你认识他多久了?” 听郑秋怡问得详细,许岩笑了:“我说,师姐,你是不是担心她是通缉犯?” 郑秋怡也笑,她不说是也不说否,只是说:“正常情况来说,只要我国公民,都会有户籍登记的,哪怕是难民侨民,他们也会有一份难民侨民证记录。但你这个朋友,什么证明都没有,这就未免。。。太不同寻常了。我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麻烦在身?” “师姐,这个情况你可以放心,我保证,她绝不会有什么案底,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将来以后不敢说,但现在,她的身份绝对是清白的。” 郑秋怡苦笑,心想这人的身份当然是清白的,因为他现在根本没身份。她追问道:“那,他是个什么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是干什么的?” 许岩咬咬牙,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看郑秋怡这爽直的性子,即使她不肯帮忙,应该也不会告密害自己吧? 他说:“师姐,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朋友才十六七岁,是个女孩子来着。呃,那天你也见过她的,在商场那,她背着把工艺剑,你还要检查她的那把剑——你还有印象吧?” 听说对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郑秋怡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若是个二三十岁的壮年男子,她还真不敢接下这单差事来。对方是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她的顾虑顿时就小很多了。这种年纪的女孩子,即使是那些问题少女,顶多也不过跟人出去鬼混吸毒或者小偷小摸而已,这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那天虽只是匆匆一目之缘,但她也看得清楚了,那少女身形挺拔,鼻挺目清,眉目秀丽。她身上有一股凛然的贵气,与自己对视时候不卑不亢,目光明澈——郑秋怡当刑警多年,眼睛是早炼得毒了。这少女有种稳重的气质,说明她出身良好;能这么坦然地与警察对视,则说明此人心中没鬼——这样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子,不大可能是有案底的通缉犯来着。 所以,郑秋怡很爽快地答应下来了:“哦,是那个女孩子啊。。。师弟你早说嘛!那是你女朋友吧?长得好漂亮啊,你真是有福气了。” 朱佑香做我女朋友? 听到这句话,许岩不由尴尬地苦笑。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作为年青男性,结识了朱佑香这样漂亮的女孩子,要说许岩心里没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跟朱佑香越熟悉,许岩越是发现,自己跟这女孩子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她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令人望而生畏。 朱佑香相貌美丽、能力超人、富贵逼人——这都可以不说了,单就说她的心性,那也不是一般凡俗。她表面待人温和有礼,但内里心志坚定,杀伐决断,虽然比自己还小上几岁,但她思想的深邃,远超自己。 许岩感到汗颜:相比朱佑香,自己就显得太过软弱又懒惰了,。。。身为男儿,在朱佑香面前,自己却常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郑秋怡做事很爽快,她说:“行,既然是你的女朋友,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让她准备十张一寸免冠照片,明天你拿来给我就是了。” 许岩大喜,他说:“师姐,我知道,我们要办的事不合规定,怕是要花上不少钱的吧?这个,师姐你给我报个数,我好准备,不能让你破费的。” 郑秋怡笑道:“师弟小小年纪,你也知道这些东西了?这样吧,明天你买上两条好烟,和照片一起给我就是了,我拿去给人家——怎么样,没问题吧?” 许岩大喜,连连点头。他知道,因为朱佑香没有身份户籍,所以她不敢随便随处走动,这一直是俩人的心病。没想到,这桩麻烦却是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两条烟?要知道,许岩本来都做好准备,准备卖掉朱佑香的金元宝,哪怕花上几十万也在所不惜的。 “师姐,就两条烟而已?这样,是不是单薄了点?” 郑秋怡摆摆手:“师弟,我跟你说,这种事,重要的不是钱,是关系。不认识的人,你就是花上一百万,人家也不敢帮你办这个——不然放个通缉犯进来落户,经办的所长和户籍警都是要坐牢的。 而象我们出面的话,人家放心,因为对方知道我懂规矩,不会弄些坑爹的事来害大家,两条烟也就是象征性地意思一下而已,关键是交情。不过,到时候可能要你女朋友去派出所那边走一趟,让人家亲眼看过真人,不然人家不放心。” 解决了这桩心病,许岩顿时心下大畅。这时候,郑秋怡提出,要跟他做个笔录,让他作为旁证证明一下那天的情况,问他同不同意。许岩立即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问题,师姐,你做吧!你只管写,无论写什么,写好了我都签字就是了。” 郑秋怡给了许岩一个白眼:“师弟,你这样说,好像你师姐跟你合伙炮制什么冤案似的。” 郑秋怡出去唤了一名警察进来写笔录,她来询问。因为凶手已经伏法身亡,也不需要继续追查案情,笔录的作用只是说明现场情况备案用的,让许岩以在场证人的身份来证明警察伤亡的经过和证明警察对那凶手开枪是符合法律规定的。 不需要象平时的口供材料那样追究细节证据,许岩又很配合,所以这份材料做得很快,不到半个钟头就写完了。 许岩粗粗看了一遍笔录,基本如实描述了上述的情况,他立即就签字盖了指模。刑警们收拾了材料出去,郑秋怡才对许岩说:“师弟,你知道吗?国安局的人在找你。” 骤然听到这话,许岩浑身的汗毛顿时都竖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国。。。国安局?他们为什么要找我呢?” 郑秋怡不满地瞟了他一眼:“你别紧张,国安局又不是老虎,他们又不会吃人,至于吓成这样吗?国安局的这帮人,他们脑子有点神经兮兮的,他们觉得,你挡住了凶手的那刀,然后又把他吓走了,这事太不正常了,所以他们觉得你有点奇怪,想找你问问为什么能办到。 按我说,国安的这帮人,他们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歹徒看到我们人多又拔枪出来了,他逃跑是正常的,不逃跑才是怪事。不逃跑,难道他要站在原地等死吗? 现在还不知道国安的人会不会找到你,他们真找到你的话,无论他们问什么,你都只管说不知道好了,这帮人。。。很麻烦。” 许岩点头,心里却是十分紧张——自己吓走了歹徒,在常人看来,这是件很正常的事。因为当时警察已经反应过来了,已经有警察拔出枪了,这时候,出于趋利避害的目的,歹徒逃跑是很正常的事。 即使是郑秋怡这样的精干刑警在场目睹了整个过程,她也没觉得其中有什么异常和破绽,反倒是不在场的国安局发现了蹊跷,想通过调查自己来寻找原因——许岩隐隐猜到了,国安局那边应该掌握了更多的情报,他们该已经知道,这桩看似平常的疯子杀人案不是那么简单的。 许岩心中恐惧,传说中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国安局,会不会已经察觉了朱佑香的存在?倘若他们发现了朱佑香是来自异世的话,那他们将会对朱佑香和自己如何呢? 许岩实在不敢想象。 ~~~~~~~~~~~~~~~~~~~~~~~~~~~~~~~~ “国安局?”朱佑香把目光从电视机屏幕前移开来,她平静地看着慌张的许岩:“许公子,那是个什么衙门?比许公子你说的公安局还厉害吗?” 许岩其实对国安局也不懂,他对这部门的所有认识都是来自地摊文学和铁血网站,但在朱佑香面前,他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无知:“公安局是负责一般刑事案件的,一般的杀人抢劫啊什么的,那归公安局办;而国安局负责的,统统都是大要案件,比如防备外国间谍啊,还有侦破一些那些危及国家安全的重大案件。。。呃,大概是这样吧。” “专缉大案、寻访盗贼、弹压地方、侦办奸细?哦,原来这就是贵国的的锦衣卫和东厂缉事衙门啊。” 朱佑香已经把目光移回了电视屏幕里,她的芊芊细手捏起了一把瓜子:“如此说来,这衙门还真是非同小可呢,许公子,你可要多多当心了啊!” 听朱佑香一边看电视磕着瓜子,一边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娓娓说来,许岩简直气急败坏:这家伙,说得好像事情跟她一点关系没有似的! 第五十一节 登门 许岩干咳一声:“轩芸,听到这样的消息,你是不是。。。该有点正常人的反应?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为什么要在意呢?”朱佑香诧异道:“许公子,你既不是杀人的凶手,也不是在逃的凶犯,你只是一桩凶案的在场证人而已,你还有在籍的书院监生身份——吾想,对公子您这种有身份的良家子,即使贵国的锦衣卫衙门有什么疑惑,他们也不会对您太过失礼吧?” 许岩琢磨了一下,好像朱佑香说得也有些道理啊,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万一国安局真的来家里搜查,发现朱佑香的话,那怎么办好? 看着许岩眉宇间深有忧色,朱佑香清晰地说:“许公子你只是证人而已,锦衣卫衙门是没必要来搜查公子您府邸的。依吾看,公子也无须做什么准备,只管如同往常一般生活就好,锦衣卫衙门如果找上门来,公子就推说不知道好了,他们也不可能花费太多精力在你身上的——即使他们真的来搜查,吾也自有应对办法,不会让公子为难的。” 许岩可是太清楚朱佑香了,这家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往往就有惊天的大恐怖,他腹诽不已:朱佑香你的应对办法,莫非就是拔出剑来把上门的国安警察给砍死几个吗? 说完国安局的事,朱佑香兴致勃勃地问起了许岩去医院救人的经过:“许公子,不知吾清云二师兄所制丹药,效力如何呢?对魔气入体之症可有疗效?” “轩芸,那药丸的效果太惊人了!我喂病人吃下了一颗丹药,他就胸口发光,全身发亮,不到一会,一个濒死的病人就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了!那效果太惊人了,把医院的专家都给吓着了——我险些就被医生们抓住走不掉了!” 听说清云师兄炼制的丹药对祛除魔气有效,朱佑香笑颜如花,显得十分高兴:“二师兄倘若知道驱魔丸成功的消息,他一定很高兴的,这个事,吾要记进日志里的,将来回书院之后,吾还要向书院大祭酒报告,请书院向朝廷禀报此事,将此药方广为推广——二师兄制得祛魔丹药,救济世人免于天灾涂祸,真是功德无量!” ~~~~~~~~~~~~~~~~~~~~~~~~ 第二天,许岩去到公安局,将朱佑香的资料——其实就是十张一寸照片和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交给了郑秋怡。那时候,郑秋怡正在忙着,匆匆收下资料就让许岩回去等消息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岩尽可能地扮演一名正常的大学生——其实就是本色出演。他白天上课,晚上回家研读白鹿书院的历史,深居简出。 许岩这样坚持了一个星期后,终于,在周六的早上,他还在床上睡觉呢,却听到外面的门口传来了“砰砰砰”的大力敲门声。 睡眼惺忪的许岩被吵醒了,他抬头一看,窗外黑乎乎一片,天还没亮呢。再看看床头的闹铃,却才是清晨六点不到。 于是,许岩心里有数了:周末的清晨,天还没亮就大力砸门扰人清梦的,能干出这种事的,多半就是国安局的好汉们了。 想到自己整整坚持了一个星期,终于等来了强大国家机器的代表,许岩不觉有些小小兴奋。他穿上了外衣,对着漱洗室的镜子演练了一下,看看什么样的表情才能最恰如其分地表示出惊讶感,然后,他装出一副毫无准备的样子,打开了房门,期待着门口站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剽悍大汉们。。。 门打开了,门外连半个黑西装大汉都没有,只有一个圆嘟嘟的身影,那便是许岩同志青梅竹马的好基友刘洋,他的一张胖脸上同样睡眼惺忪,眼角还有眼屎的残留,嘴边甚至还留着口水印呢。 看到来的是刘洋而不是自己等待已久的国安局警察,许岩的一张脸立即垮了下来,他愤怒道:“胖子,你疯了啊!大清早的,你发羊癫疯了来砸我门干嘛!?还敲得那么用力,你跟我家的门有仇啊!?” 被许岩骂得狗血淋头,胖子可怜巴巴地瞅着许岩,却也自知理亏不敢回嘴。 “岩子,找我的不是你,我也是被逼的。。。跟你一样,胖爷我也是被人刚从床上抓起来带路的。” 许岩一惊:“被逼的?谁逼你?” 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是我!”随着声音,一个女生从门边的墙后走出来,她冷冷地望着许岩:“许岩,你为什么手机关机了?” 看到来人,许岩一愣:“陈遥雨?怎么是你?”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周六早上,一大早来拍自己门的人,竟是宫雪婷的室友,那位傲娇又贵气的大小姐陈遥雨。 陈遥雨不动声色:“是我。你怎么把手机给关了?我有急事找你,但你不在寝室住,同学们也不知道你住处。没办法,我只好把你朋友刘洋抓来带路了!” 许岩对刘洋怒目以示:“胖子,你这个叛徒,可耻的带路党!说,这小妞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出卖了我!” 胖子可怜兮兮地说:“陈同学说负责帮我介绍女朋友。。。” 胖子捂住脸,作失足少女被抓进派出所后的痛不欲生状:“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岩子,你打我吧,狠狠地打我吧,我不怪你的。。。” “我呔!看我无敌鸳鸯腿!” “哇靠,臭许岩你还真下得了黑脚啊!” 足足等了一个星期,却是始终不见所谓的国安局特工来上门来,上倒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陈遥雨,再加上睡觉里被吵醒,许岩心中窝火,那一脚踢得力道十足,胖子被踢得哇哇直叫,捂着屁股东躲西藏。 陈遥雨看着两人打闹了一阵,终于忍耐不住了。她冷冷地说:“别闹了!许岩,我找你是有事的,你认真一点!” 许岩毫不客气地回了她一句:“可我跟你没事!”——周六大早被吵醒的起床气,许岩本来就很不爽了。再加上来者不是自己期待中的安全局干警,而是这位一向对自己冷冰冰的陈遥雨,对方还用那副颐指气使的态度对许岩说话,许岩就更不爽了。倘若对方不是宫雪婷的室友,自己还想追求宫雪婷不好太得罪她,许岩早把门一摔回家睡觉了。 陈遥雨玉脸一沉:“许岩同学,你这是什么态度?” 许岩看了她一眼,只觉这种傲娇妹子真是奇葩无比——周末大清早上来砸门的,你指望我有什么好态度?我又不欠你的! 不过这也是常态了,现在男多女少,据说将来要有上千万男同胞打光棍的。僧多粥少之下,水涨船高,这种情况下,现在只要性别是女的,哪怕相貌跟凤姐差不多的都能以为自个是国色天香倾城倾国了,天天在**上晒伤感和忧郁,自我感觉好得不了。而那帮丑八怪们都敢这样装逼作怪了,象陈遥雨这种相貌漂亮家世又好的真正白富美那更是不用说了,周围的男生都是宠着哄着她,她们自然是觉得天下所有人都欠她的,男人都是贱的,都该要对她百依百顺的。 不过,这条规律跟许岩同学可不适用——放一个月前,以前许岩也是那种见到漂亮女生就迈不开腿恨不得跪下来磕头的货色,但跟着朱佑香混了一阵,他的眼界和见识都是大有长进了——陈遥雨是美女没错,但朱佑香的容貌却是更在其上,跟朱佑香天天见面厮混,所谓见多不怪,许岩渐渐对美女的容貌有了点免疫力了,再加上半夜被吵醒的不爽,看到这妞还居然敢对自己指手画脚的,许岩闷哼一声:“要好态度?找派出所去,人民警察服务态度最好!” 他话说完,把门一摔,重新回房睡觉去了。 看见房间门“砰”的一声在自己面前被摔上了,陈遥雨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平生所受羞辱,简直莫过于此了。她沉着脸,冷冷地对刘洋说:“刘洋,这许岩平时就是这样的?没素质,没风度,对女孩子这样,他。。。他简直太过分了!” 刘洋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心想你大清早来拍人家的门,也不见得有礼貌到哪去。因为还指望着陈遥雨帮他介绍女朋友,他也不敢得罪了这位千金大小姐,陪着笑脸说:“这个。。。岩子平时脾气还是好的,但这个人有股犟脾气,被惹恼了天王老子都不认。他该是因为早上被吵醒之后心里有火吧?陈同学,你别生气,既然知道了岩子住处,你回头再来找他就是了。” 说着,刘洋打了个呵欠,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好困,昨晚打游戏,两点多才睡的。呃。。。陈同学,你既然也知道岩子的住处了,这里就用不着我了吧?这个,要不,我先回去补个回头觉先?” 陈遥雨微蹙秀眉,像是对刘洋的话恍若不闻。过了一阵,她摇头:“来不及了!”说罢,她再次“砰砰砰”地敲响了房门。 看到这妞如此固执,胖子吐了吐舌头,赶紧闪到了一边去,轻手轻脚地向旁边蹩出去——他可是太清楚许岩的性子,柔中带刚,平素随和亲热,但被真正发火之后,他可是会发飙的。有什么事,就让他去跟这位漂亮妹子斗吧,自己何苦挡在中间自寻没趣呢! 果然,陈遥雨敲了一阵门之后,房门再次被打开了。许岩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门口,他生气地看着敲门的陈遥雨,后者也以毫不示弱的气势回看着他,两人眼瞪眼地对瞪了一阵,许岩闷哼一声,伸手又要关门,陈遥雨赶紧抢上一步抓住了门把,她放软了声气:“许岩同学,这么早来找你,我确实有十万火急的事要求你帮忙的——人命关天的事!你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听说是关系人命之事,许岩微微蹙眉,他闷哼一声:“人命关天?你该找警察或者医院的——算了算了,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快说就是,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见许岩终于松了口,陈遥雨松了口气,她说:“许岩,你不请我进去吗?这样在门口站着,我们怎么说话?” 说罢,她向前迈了几步,看到女孩子逼近,许岩下意识地退后让开一步,陈遥雨顺势就挤进了门去,仿佛怕被许岩赶出去似的,她反手把门一拉,房门“砰”一声关上了。 楼道里,刘洋眼睁睁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脸上满是欲哭无泪的表情。他仰望苍天,悲哀地长叹说:“难道,我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放着胖子刘洋在外边哀叹不说,陈遥雨进了许岩的屋子,她四处打量了下大厅中的布置和摆设,点头赞许说:“看不出,你的房间倒还挺整洁的呢,整洁得一点不像男孩子的住处了。你还是蛮细心的。” 许岩当然知道,以前自己的房间也就比狗窝好上那么半点而已,现在能这么干净,纯粹是因为朱佑香在的功劳。 他怕陈遥雨看出什么破绽来,哼道:“坐吧,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说完走人,我好睡觉去。” 陈遥雨微蹙秀眉,她轻声说:“你这人,说话还真是粗俗,对女孩子,不是该有点礼貌吗?” 许岩鄙视地看着她:“清早六点钟不到来砸我家房门的人,你来跟我说礼貌?到底有什么事,你赶紧说吧!” 话归正题,陈遥雨的神情肃然:“许岩同学,我有件事问你:上次雪婷同学父亲的病,是不是你治好的?” 许岩心里微微紧张,他诧异道:“陈同学,你在说什么?宫雪婷同学父亲的病情好转,是医院和医生的功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遥雨直直地注视着许岩,目光中有些许无奈,又有些愤怒——宫雪婷父亲突然好转,她是亲眼看到许岩喂病人吃药的,她也是亲耳听着,医院和医生都承认对这种怪病束手无策了。虽然明知这事跟许岩脱不开关系,但许岩这样抵赖把事情推得干干净净,她也是半点法子没有。 她诚挚地望着许岩,恳求地说:“许岩同学,我请求你,能对我说真话吗?因为,这件事,对我十分重要,我有一个亲人,一个很好的长辈,他得了那种同样的怪病,现在也是同样生命垂危了。 我知道,今天我过来这样,很不礼貌,但这是因为我心里实在着急。如果我的态度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你原谅,但还是求你跟我说上一句实话,这个病,你有办法吗?” 老实说,陈遥雨如果照旧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样子,许岩倒也不怎么在乎她,无非就是吵上一架然后赶她走人罢了。但她摆出这样这样一幅软声如泣的态度来好好解释和恳求,许岩倒是硬不起心肠来了。 其实,在前几次的交往里,许岩对陈遥雨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这个女孩子一看就是出身富贵家庭,虽然清高孤傲了点,却并不是那种傲慢自大的无脑权贵子弟。她隐匿姓名给宫雪婷捐款,这份关怀同学、体谅对方心情的细心和温柔还是很让许岩感动的。 他对陈遥雨反感,主要是因为她这样半夜来砸自己门的不礼貌,但想到对方是因为心忧亲人的病情才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许岩倒也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了——倘若是自己的家人性命垂危,不要说砸屋了,只怕放火烧屋都干得出来。 第五十二节 心软 许岩默然片刻,问道:“瑶雨同学,你的亲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许岩没有继续否认,而是开口询问起病情来,陈遥雨不禁心中一喜:看来,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许岩是真的有点办法,不然他不会这样问了。 她急忙介绍了情况:得病的人,是陈瑶羽的外祖父,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从前天起,他就得了这种怪病,症状和宫雪婷父亲的一模一样,也是莫名其妙地昏厥,然后身体机能和各种器官开始急速地衰竭,现在只能靠着呼吸机和各种强心剂的刺激才能维持生机,性命垂危,医院已经下达了重度的病危通知书。 许岩问:“具体症状怎样,你见过了吗?你为什么说他跟雪婷父亲差不多呢?” 陈遥雨点点头:“医生一直在抢救,我也只能进去见外祖一面,但看着跟雪婷父亲的症状很像,他的脸上也有一股黑气,看着很吓人的。那些医生跟我们家属说的,就跟那天跟宫雪婷说的一模一样,都说是器官功能和身体机能都开始衰竭了,让我们做好最坏准备吧,我就知道了,这件事,医院是没办法了。 许岩同学,这件事,你能帮我吗?” 许岩微蹙俊眉,坐在沙发上沉思良久。 从陈遥雨描述的症状来看,陈遥雨外祖父的病确实跟宫建国的病情一样,都是魔气入体之症。但因为病人已经八十多岁了,他的情况比起宫建国显然更危险,抢救的难度也更大。 因为手上还有着朱佑香赠送的驱魔丹,能否把人救回来,许岩倒不是很担心,但他担心的是救人回来之后会碰到的麻烦事。尤其是现在,自己很有可能已经落入国安局的视野范畴里了,这个时候,安分守己地呆着是最正确的应对。否则让安全局发现自己的异常,以后不知道还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而且,还有更麻烦的事——救了宫雪婷的父亲,让陈遥雨发现了,结果多了陈遥雨来找麻烦;若是再救了陈遥雨的外祖父,到时候又让其他谁注意了,那将来岂不是又要多出什么其他麻烦来?这对现在想极力低调的许岩来说,这是很不划算的。 许岩想来想去,他觉得,自己最佳的选择就是该拒绝陈遥雨的要求,把她赶走算了。于是,他干咳一声:“陈同学,你外祖父得了这种病,我也很同情,但这件事,我实在是爱莫能助。现在科学发达,技术昌明,你家人得了病,你们该是多请教医生才是,不要胡思乱想,信科学才是正道啊!你还是赶紧回去联系其他大医院,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许岩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自觉中央台《走近科学》栏目的主持人也比不上自己严肃了。 听了许岩的推辞,陈遥雨没有说话,她只是用那双深邃又灵动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许岩,不说话也不出声,就这样看着他。 以前,许岩常听人说,沉默是最得体也是最睿智的回答。那时,许岩一直搞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看着陈遥雨现在的表现,他就明白了。女孩子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会说话的星星一般明亮,她就这样柔柔地看着自己,目光如水一般浸透了自己全身,甚至更浸进了自己的五脏六腑里。 许岩已经做好了设想,料想中,无论陈遥雨如何哀求恳求请求哭求甚至是翻脸破口大骂,他都可以随口胡说八道来搪塞对方;但现在这样,陈遥雨不哭不闹甚至连话都不说,只是用眼神来看着他,在对方明亮的目光注视下,许岩开始抵受不住了。 他转过身来,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并未放弃,一直锲而不舍地投在他的背后,那炙热的目光仿佛在烤着他的后背。 但许岩并没有回头。 足足过了五分钟,许岩听到了一声轻声的喟叹,叹声中含着深深的哀怨。然后,他听到陈遥雨站起身,慢慢地向门口走去,脚步声显得缓慢而沉重。 许岩转过头,看见陈遥雨已走到门边,她低着头,双肩低垂,那纤细的背影显得哀伤又疲惫。 看到陈遥雨的背影,许岩心中也是剧烈地一震: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本可以救下的人就这样死去,见死不救,自己的良心是否过意得去吗? 但自己不是神,世上每天都有人在生老病死,自己怎可能救得了那么多? 但这人与其他人不同,这人是求到了自己面前,但被自己无情地拒绝——对他的死,自己是否负有责任?人如果放弃了良心和道德,那与畜生和禽兽何异? 但今天我救了他,如果明天我有麻烦,谁又来救我呢? 就为了一个可能的危险,你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去? 。。。。。。 几个相反念头在脑海里急速地翻滚着,斗争着,还没等脑子里的烦杂念头斗出个结果呢,鬼使神差地,许岩喊了一句:“陈遥雨,你等下!” 陈遥雨停下了脚步,这时候,她的唇边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与她那悲戚的脸容殊不相称。 “你终于还是动摇了!” 狡黠的笑容一闪而逝,陈遥雨转过头,肃容对着许岩,却不说话——她那表情肃穆得象要殉道的圣女一般。 许岩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心肠软的这烂毛病还真是没办法。 “陈同学,你既然过来了,出于同学情谊,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吧。但我也只能是看看——我说过,我是不会治什么病的,也就是陪你看看,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了。” 陈遥雨一愣,但她还是点头道:“没问题。只要你能过去,无论人能不能救回来,我一样承你的情。” “还有一件事,你不能对其他人泄露我的身份——无论是你的家人,还是别的什么人。我的一切信息,我的身份和职业,都不能泄露。”许岩看着陈遥雨:“这个,你能办到吗?” 陈遥雨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她问道:“那么,我要如何介绍你呢?要知道,姥爷病重,家里很多人都守在那里,他们是不可能随便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进姥爷病房的。” “这个,该是你去考虑的问题。只要不暴露我的真实身份,随便你怎么说都行吧——这个,你能答应吗?” 陈遥雨微微蹙眉,然后她默然地点点头:“我答应你,绝不泄露你身份。” “你保证?” “我保证!” “还有,无论我做什么事,你不许多问,也不许多嘴——能做到吗?” “这个。。。好吧,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尽力救我外公。” 许岩淡淡说:“我先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只能是去看看,什么都不能保证,你最好不要对我抱太大希望。” 陈遥雨咬着丹唇,她狠狠地望着许岩:“还有什么要求?你一起说出来吧?” 许岩想了一阵,确实也找不到别的可说的了,然后,他说:“那,陈同学,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吗?我要换身衣服和洗漱一下。” “好的~不过,许岩,能抓紧一些吗?我外公的病很急,随时有危险的。” “知道了!” 把陈遥雨赶出了门外,许岩想了一阵,他走过去想敲客房的门,但还没动手敲呢,客房的门却是自己打开了,朱佑香望着他,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被朱佑香这样看着,许岩也有点惭愧,他不敢面对对方明澈的目光,轻声嘀咕道:“对不起,轩芸,我又任性了。” 朱佑香摇头:“公子何必道歉呢?公子秉性纯良,依天性而行,何错之有?” 许岩明白,自己脸皮薄心肠软,胡乱应承下陈遥雨的请托,肯定会引来不少麻烦的。自己有了麻烦,就等于给朱佑香带去危险,但朱佑香并没有责怪自己,反而是温和地安慰自己,这让许岩反而觉得更加愧疚了。 许岩问:“有什么办法吗?” 许岩问得没头没脑,但朱佑香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微蹙秀眉想了一下,最后摇头说:“吾觉得,现在的关键之事,在于公子的那位同学陈小姐。倘若她能保守秘密,不泄露公子身份,那公子事后就不会有多大的麻烦。但吾只担心,生死之间,那偌大的压力之下。。。陈小姐很难守口如瓶的。” 许岩还保佑一丝希望:“轩芸,我看这位陈同学虽然傲慢了点,但她为人不错,我觉得,她该是守信用的人,不会泄露我身份吧?” 朱佑香摇头:“许公子,吾并非诋毁陈小姐的品行,不过,生死之间有大恐惧,为求活命,人是不顾一切的。以吾数年间的游历经历来看——以吾的身份说这种话,可能会让公子您觉得很奇怪,不过吾还是要说:许公子,把性命安危寄托于女子的承诺之上,此乃世间最愚蠢之事。” 许岩点头,他也明白朱佑香的意思——倘若陈遥雨的姥爷被救活,事情传出去的话,只怕那些求救的病患家属会踏破了陈家的门槛。那时候,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陈遥雨,就会成为那些救人心切家属们的唯一希望。就像自己面对陈遥雨的恳求都顶不住了,那陈遥雨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她届时又如何顶受得住来自各方的压力呢? 许岩长叹一声,却知这件事,自己只怕是又犯了妇人之仁了。 ~~~~~~~~~~~~~~~~~~~~~~~~~~~~~~~~~~ 陈遥雨站门外等许岩出来——按照自己平时与男生打交道的经验来说,知道有自己这样的美女在门外候着,一般没有哪个男孩子会忍心让自己久等的,她本以为,许岩会很快就出来的。 没想到,陈遥雨在门外左等右等,却是一直不见许岩出来。这时,天色已经微微亮了,有些老头老太太起得早出门的,经过楼道,看到陈遥雨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守在许岩门前,他们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眼神,还有窃窃私语声:“这女孩子不像我们的住户啊?怎么天没亮就在这边守着了?这是等谁啊?” “嘘~~这房间是那大学生小许租的——人家小许人长得俊,人又礼貌和气,当然讨女生喜欢了。。。这么一大早算啥,搞不好人家昨晚压根就没那个——你明白咋回事了吧?” “哦~~难怪了!我就说了,现在的年轻女孩子,真是不知自爱啊!看这小姑娘也是长得挺漂亮的,怎么这么没羞没躁的,追男生都追到家门口来了?这还有点女生的样子吗?” “所以说,生个女孩子,管教不好的话,比男生还要麻烦得多啊!” 。。。。。。 听着那些说闲话的老头老太太们走远,陈遥雨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着。这时候,她才总算将心比心地体谅到了那些苦侯在自己宿舍楼前那些送花和等自己下去的男生的心情了。不过,历来是只有自己狠狠地把那些贱男人的自尊踩在脚下蹂躏的,但今天,自己却沦为了尊严被蹂躏的一方,这令得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她想狠狠敲门催许岩出来,但却又怕这样做会彻底惹恼了许岩,不肯再出手,想去想去,只能忍声吞气地继续站在原地候着,忍受着路过人们那异样的目光,陈遥雨在心里暗暗地发着狠,狠狠地扎着许岩的稻草人。 足足过了半个钟头,许岩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在开门之前,陈遥雨本来还想讽刺许岩几句化妆的时间比女孩子还磨蹭的,但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许岩,她一下愣住了:眼前的男孩子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领带整齐,神情严肃。那身深蓝色西装穿在许岩身上显得很合身,衬得许岩本来就颀长的身形更加修长,气度不凡,为这位本来还略显幼稚的男生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气度。 看到许岩这样的打扮,陈遥雨一下愣住了,本来要出口的讥讽一下全部留在了嘴里。许岩平素不讲究打扮,爱穿休闲服上课出入,谁都没想到,那个平素随和温和的大男孩这样打扮起来,还真有几分英气逼人的酷感觉,那份逼人的英俊令陈遥雨竟不敢正视对方的脸了。 她微微侧过了头,不满地说:“怎么这么久?耽搁了病情怎么办?” 许岩给了她一个白眼,却是当先往楼下走。陈遥雨愣了一下,才急匆匆地跟上许岩的脚步,急切地说:“我开了车来,就在楼下。我们坐我的车去吧。” 两人急匆匆地走到了小区停车场,上了车。汽车低沉地鸣响着发动了,缓缓驶出了许岩居住的梅花小区。车子沿着马路一路行驶,许岩注意到,车子并不是驶往市中心的人民医院的,但他也懒得出声提醒陈遥雨了——去哪里,这妹子应该心里有数,没必要自己提醒吧? 汽车驶出大学园区以后,陈遥雨偷瞟了一眼神情肃然的许岩,干咳一声:“许岩同学,关于你的身份,我要如何向我的家人介绍呢?” 许岩淡淡说:“你看着办吧。我无所谓,只要不泄露我的真实身份就好了。” “这样的话。。。许岩同学,我有个设想,你看看合不合适。” “你先说来听听。” 陈遥雨偷瞄了一眼许岩:“呃,许岩同学,你听着不要生气啊——我家里,有些老人是比较迷信的,我姥爷的这个病,脸上和身上都是一股黑气,又是神志不清,看着很像是中了什么邪。。。如果我说你是从香港请回来的大师,专门给姥爷驱邪的——这个,你会不会生气呢?” 许岩诧异地望了陈遥雨一眼,目光很是怪异。他实在想不到,这位看着一本正经冷若冰霜的女孩子,也有这么跳脱的思维,能想出这么异想天开又恰到好处的主意来! 扮演驱邪的法师,这样做的好处很多。因为魔气入体的患者,他的症状跟传说中的中邪很像,而许岩给人治病时候产生的各种异状,也可以用法师给人驱邪的借口来掩饰过去。 而且,一般人对于那些神怪诡异的东西都是畏惧的,对着能驱邪的法师更是敬而远之,对许岩也不敢过于接近和骚扰——如果许岩扮成哪个名医的话,且不说对方信不信,事后对方追着要病理说明就是一桩很麻烦的事情来着。 更妙的是,法师驱邪嘛,这种事,可能灵验,也可能不灵验。如果许岩治好了病患,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大家齐声赞颂许*师道行高深,法力如神;如果万一治不好——呃,这才是常态好不好?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就跟求神拜佛一样,信则有,不信则无,谁能保证必定灵验的? 即使许岩治不好人,他也大可拍拍屁股说一声:“这位老先生孽缘太深,很抱歉,在下实在无能为力。”——世上从来只见过死者家属揪着治不好病人的医生不放的,什么时候见过家属们去找跳大神的法师麻烦的? 所以,扮成驱邪的法师,这真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一步妙棋来着。 第五十三节 大师 看着许岩脸色古怪,陈遥雨心中暗暗叫糟。她小心翼翼地问:“许岩同学,你,是不是我生气了?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而已,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你不要生气啊!” 许岩摇头:“我没生气,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让我来扮法师的?” 陈遥雨松了口气,她轻快地说:“你没生气就好。你觉得,这主意怎样?因为我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把你带进病房里了,只能用法师驱邪这个借口了。” “既然这样,那就按你说的办吧——只是,我这个年纪,扮那种驱魔师傅,是不是勉强了点?你家里人会不会信?” 见许岩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陈遥雨顿时大喜——老实说,提出这个请求之前,她自己也是心里惴惴的,毕竟扮神棍装神弄鬼的确实不大好听,她还担心许岩会一口拒绝自己的。那时候,她还真不知道该找些什么借口把许岩带进姥爷的病房了。 她笑着回答许岩道:“许岩同学,你这岁数扮大师确实是年青了些。但你扮法师的话,有个好处,我家里人顶多只是奇怪这个法师为什么这么年青,担心你的实力够不够,到底行不行。。。但如果你要扮那些医学专家教授的话,只怕会被人家第一眼就看穿了吧?” “说得也是。那,我们就来对一下口径吧,免得等下说漏了嘴,让你家人看破了。” 两人一路商量着,车子开了约莫半个小时,到了市中心的春畅路的一处大院前停下,看到大门前雄伟的建筑和国旗和国徽,还有在门口站岗的武警,许岩眼睛微微一跳:这大院赫然正是蜀都省锦城市市委和市政府的所在。 陈遥雨开着车朝大门开去,在经过站岗的武警时,她放慢了车速,把车窗降下了一半,让武警看到了她的脸,然后,武警唰地立正向她敬了个礼,陈遥雨漠然视之,她也不做回应,只是把车窗又给升了上去,车子缓缓开进了市委的大院。 察觉到许岩异样的目光,陈遥雨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舅舅在这上班,病人就在大院后的家属区那里。” 许岩嘿嘿一笑,心想看那个武警对陈遥雨的态度,只怕陈遥雨的舅舅不是简单在这里上班而已,他多半还是个当大官的领导。 车子在市委大院里一路行驶着,许岩从车窗里看出去。外界把市委大院说得很神秘很厉害的样子,但许岩现在真正到了这地方,觉得也不过这样罢了,就是几栋大楼和一排排绿树环绕的绿荫道,还有在道上匆匆行走的工作人员,除了那栋市委大楼和政府大楼显得比较气派,其他的建筑看着也就一般,甚至感觉比起蜀都大学的校园都不如。 倒是大院里的车很多,多得停车场都装不下了,很多车子只能停在绿荫道边。好在一路看过去,也没见什么传说中的豪华车,大多不过是些本田大众之类,所见的汽车最高级也不过是辆奥迪而已,浑然没有传说中豪车遍地的夸张。 看着许岩一路盯着道边停的汽车,陈遥雨眼眸一闪,她淡淡问:“许岩同学,你很喜欢汽车吗?” 许岩回过头,他说:“没有,我只是喜欢看而已——其实我根本不懂开车的。” “其实现在学个车也没什么的,我们学校很多同学都去学车了。” “算了吧,现在学车,将来毕业后到哪里工作还不知道,转驾照什么的还得麻烦,还是确定了工作地方之后再学车吧。” “哦,许岩同学,你将来不打算留在锦城了吗?”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想我是会回老家罗丹的。我爸在那边有点生意,我要回去帮他忙。” 两人一路聊着天,车子已经驶过了市府大院的侧门,进了家属区。在家属区的门口,又有两个门卫在守着,但陈遥雨摇下车窗露了下脸,立即又是畅通无阻了。车子开进了家属小区里,小区里是一栋栋排列成行的别墅。车子停在其中的一栋别墅前。 在这栋别墅的周围,有几个穿着黑裤子白色衬衣的年青人稀稀拉拉地晃荡着,这些年轻人戴着一色的墨镜,头发短短的,腰杆笔挺,手里拿着对讲机和耳塞,显得十分的精干,一看就知道是保镖或者警卫一类的人物了。 陈遥雨和许岩刚在门前下了车,立即,两个穿着黑裤子白衬衣的年青人马上迎了上来,领头的一个年纪大点像是认识陈遥雨的,低头问了一声好,却是把目光投向了许岩——尽管隔着墨镜,许岩还是能感觉得到对方目光的犀利。 陈遥雨介绍道:“曹参谋,这是我朋友王先生,要去见姥爷的——” 那个被唤作“曹参谋”的年青人点点头,却是依然沉着脸看着许岩,他的身子依然挡在了许岩面前,阻止了他继续前进的道路。这时候,陈遥雨没奈何了,只好说:“这个事,齐秘书是知道的——要不要他给你打个电话?” 听到齐秘书的说法,曹参谋迟疑了下,然后,他微微颌首,不出声地后退一步,让出了道路来,于是陈遥雨领着许岩上了台阶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阵,有人出来帮陈遥雨开了门,却是个保姆模样的阿姨,她恭敬地向陈遥雨问好:“陈小姐,你过来看老爷子了?” 陈遥雨点点头,却问:“曹姨,姥爷身子今天好些了吗?” 那位叫曹姨的保姆看了下陈遥雨身边的许岩,她叹口气,脸有忧色地摇摇头,却是没说话,陈遥雨就明白了,她又问:“那,现在有谁陪在姥爷身边的?” 那位曹阿姨低声说:“大家都在,李书记和文大姐今天都没上班,一直陪着文老爷子。还有李书记的两位公子也在。听说文老爷子的小儿子四舅爷也急着从美国那边赶回来,要急着见老爷子一面,中午飞机就能降落了。李书记已经给医生说了,怎样也要保住老爷子到下午,起码要让四舅爷见上一面。” “四舅也从美国急着回来了吗?”陈遥雨微蹙秀眉,却知道,这是要见最后一面的架势了,她生气道:“医生那边,就没个说法吗?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人就这么病倒了,连救都救不回来?” “呃,陈小姐,这些事,我也不懂,不过上面还有几位请来的专家,陈小姐你上去时候可以问问他们去——呃,陈小姐,这位先生倒是有些面生,请问是?” “曹姨,这个你就别管了,这是我特意请回来的王先生,要去救姥爷的。” 那位曹姨惊讶地“咦”了一声,重又打量了许岩几眼。虽然许岩穿着一身西服正装,显得很有气势也很成熟,但她还是能看得出来,这位王先生其实很年青,怕是刚刚二十出头而已。 她客气道:“王先生你好!王先生真是本事,这么年青就当医生了。” 许岩笑着点点头,却是没说话。陈遥雨小声对曹姨嘀咕了两句,许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向对方介绍自己的,但那曹姨看自己的眼神却都是陡然变了,那眼神从客气变得有些畏惧起来。 曹姨急急忙忙地说:“陈小姐,王先生,你们先在大厅这边坐着休息一下,我上去跟文大姐说啊。” 说完,她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楼之前还回头望了许岩两眼,那眼神很有些敬畏的样子。 许岩望着陈遥雨:“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她怕成那副样子?” 陈遥雨笑笑,却是避而不答,说道:“我们在这坐一下吧,等阿姨和姨丈他们下来。” 于是许岩和陈遥雨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候着了,许岩打量着客厅里的布置,因为许岩自己家里就是开家具店的,熟悉市价和行情。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自己坐的这套红木沙发是巴西红木的,市价顶多也就十几万而已,这让许岩有点诧异,心想陈遥雨的姨丈这么大的官,倒不见得如何奢糜啊。这样的家具和摆设,也就跟个普通的小康人家差不多。 不过,李书记的家虽然不奢糜,但显然布置得很用心。各种家具、盆景的颜色搭配和位置都是恰如其分,看着让人很舒服。许岩也不知道陈遥雨的姨夫李书记是什么级别的领导,但有这么多的保镖和警卫,那肯定不是一般人来着。 许岩轻声问道陈遥雨:“这些警卫。。。是你姨夫的警卫?” 陈遥雨迟疑了一下,低声说:“你不要乱说话——我姨夫还不够这个级别,这是上边给我姥爷安排的警卫来着。” 许岩“哦”了一声,心下却是了然:看来,陈遥雨的这个姥爷,那真不是一般人来着。 两人不说话地等了一会,楼梯上有人下来了。那位曹姨领着一男一女下来了,女的年纪稍大,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气色保养得很好,她的衣裳看不出牌子,但一看就是很合身很妥帖的感觉,很有几分雍容华贵的气度,只是眉宇间深有忧色,眼圈黑黑的,显然是刚刚熬过夜的。看到她,许岩回头望了一眼陈遥雨:这位妇人眉目的韵味与陈遥雨有点相似,很显然年青时也是一位美女来着。 那男的约莫二十几岁,身材修长,一身剪裁得体的浅色休闲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儿,干净利落的短发显得很精神。这个男人步履沉稳,显得很有气度,一下楼,他就先注意到了许岩,很用心地望了几眼,神情显得有点诧异。 看到这一男一女,许岩还在暗暗揣度他们的身份呢,陈遥雨已经先站起身了,她脆声喊道:“小姨,表哥!” 她转过身,向许岩介绍:“这位就是我的小姨,你叫她文姨就好;这位是我大表哥,李卓。” 许岩坐着没起身,只是微微欠身点点头:“文太太,李先生,在下见过二位。” 看到许岩如此摆架子,见到自己都不起身招呼一下,那位文姨和李卓都是微微蹙眉,脸露不悦。文阿姨冲陈遥雨说:“小雨,你刚刚突然走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你回来就好了,等下你和表哥一起去机场,接四舅的飞机。” 那位李卓先生扫了一眼许岩,淡淡说:“是啊,我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该出发了。小雨,我们走吧。” 陈遥雨摇头:“文姨,接机的事先不忙,现在关键的是姥爷的事。今早,我走之后,姥爷好转些了吗?” 被问到这问题,两人的脸色都是阴沉下来了。文姨眼睛微微红了,看着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但她不愿在晚辈和外人面前失态,只是转过头去,拿了条手巾查来擦着眼睛。 李卓叹了一声:“情况没什么好转,可能还更差了些。专家们都说没办法了——小雨,这事你是知道的,你为什么突然又问起来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许岩,目光中带着疑惑——他隐隐猜出,陈遥雨问起姥爷的病情,该是跟这位带回来的陌生男子有些关系。 注意到李卓的目光,陈遥雨指着许岩介绍道:“小姨,表哥,我来介绍下吧,这位许先生,是我特意请回来救治姥爷病情的。对姥爷的这种怪病,许先生很有办法的。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请得许先生出手的。” 文姨和李卓都跟着转头望向许岩,目光中带着惊讶。许岩大大方方地坐在座位上,面对俩人异样的目光,他的反应只是微微颌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文姨和李卓对视一眼,看看陈遥雨,又看看许岩,都显得很诧异,李卓迟疑地说:“这位许医生。。。看着好像好年轻,不知是在我们锦城哪家医院高就的?” 许岩淡淡一笑:“我不是在锦城医院上班的,也不是医生。” 李卓的脸色更古怪了,他问道:“哦,那许先生是从国外回来的医学专家吗?真是年轻有为啊,不知是您是在国外哪个研究所工作的?” 许岩还是摇头:“李先生,我也不是在研究所工作的——严格来说,我甚至也不懂医学。” 李卓顿时愕然,出于良好的家教,他还是维持着礼貌:“那,许先生,还没请教,您到底是干哪行的呢?” “我啊,就是个无业游民,随便游手好闲的,没什么正经事做的,嘿嘿。” 李卓愕然,他和文姨一起望向陈遥雨,目光中隐隐带着责备之意,仿佛在说:“你在搞什么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带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回来?” 文姨责备地说:“小雨,你平时顽皮也就算了,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给家里添乱了。” 陈遥雨说:“文姨,表哥,你们不知道,我这可不是添乱,这位许先生很神奇的。他有一些特殊的神奇本领,很灵验的,平时别人都叫他许大师的。” 一瞬间,李卓和文姨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像是刚刚生吞了一只蝌蚪进嘴一般。文姨蹙眉道:“许大师?这位许先生,莫不是那种。。。看风水抓鬼算命的那种。。。” 她迟疑了下,没把话说完,只是在场几个人都在肚子里暗暗帮文姨把话给补上了:“看风水抓鬼算命的神棍!” 李卓皱着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岩,不时转头看着门口,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叫保安进来拖人了。 许岩肚子里憋着笑,他也不出声,只是看着陈遥雨——反正来的路上已经说好了,说服家人的工作是归陈遥雨负责的。如果她说服不了病人的家属,那此事就此作罢,许岩倒也不在乎。 陈遥雨也知道,这是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候,倘若连自己小姨和表哥都说服不了,那就更不要说上去见姨丈和那么多的医学专家了。 她大摇其头:“小姨,你搞错了!许先生可不是那种欺世盗名的混子,人家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我就亲眼见过,一个跟我姥爷这种病情差不多的患者,差不多都要死了,医院都下病危通知书了,许先生过来,只花了那么五分钟不到,病人就醒过来了,从此就活蹦乱跳了——小姨,这可是我亲眼见到的,不是听外边人乱说的。” 陈遥雨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通,吹嘘许岩如何功夫高深,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擒龙,医死人活白骨,这种奇迹对于王大师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许岩都没想到,到关键时候,那个看着冷若冰雪沉默寡言的陈遥雨竟是这么能吹,她口若悬河,把文姨和李卓都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文姨和李卓对视一眼,都有点不知所措,颇有几分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的样子。还是那位李卓先生见的世面多,反应也快上一些,他客气地说:“许大师。。。” 许岩摆摆手:“李生叫我许师傅就好,大师的字号,不是随便乱叫的。我年纪轻轻,还担不起。陈小姐为了帮我长脸,有些事说得夸张了,二位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莫要见笑就是。” 许岩的这番话淡淡说来,说不出的云淡风轻,气度泊然,他自觉就算没到活佛境界也到了神仙地步。 五十四节 望诊 “哦。”李卓显然是似懂非懂,他说:“许师傅你好,这个。。。你们那行的各种忌讳,我们也不是很懂,我就说明白点吧——许师傅你过来一趟帮忙,我们该要付你多少酬劳才好呢?” 许岩和陈遥雨一听就明白了,这位李公子还是把许岩当成了来骗钱的神棍。 许岩淡淡一笑,摇摇头不说话,倒是陈遥雨气冲冲地说:“表哥,你把人家许师傅看成什么了?人家又不是靠这个来挣钱的,人家只是纯粹看了跟我的交情,我好不容易才请了大师过来帮忙过来看看的,大师不收我们一分钱!你这还不放心吗?” 许岩摆摆手,站了起来,他洒脱地笑笑:“陈小姐,你不用再说了,俗话说,佛渡有缘人,看来,我是跟贵府无缘了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就先告辞了——这样,还得劳烦陈小姐您辛苦一趟,送我出小区好了。” “啊!”看着许岩自己要走,陈遥雨也急了——她是真搞不清楚许岩是欲擒故纵地装姿态还是真的要走。她急忙跑过来,一把抓住了许岩的手,嚷道:“许大师,你不许走!小姨,表哥,你们怎么就想不明白呢?让许师傅看看,他又不收你们钱,能有什么损失?” “这~~”文姨和李卓欲言又止,踌躇着不说话。 许岩看着他俩,心中倒是好奇: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医生已拿病患没办法了,拖下去也只能是等死了。既然有人拿来了其他的救命法子,就算死马当活马医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跟原来一样罢了,对这家人来说,能有什么损失? 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位文姨是女流之辈,一时想不明白也就罢了;倒是这位李卓先生看着长了一副聪明的脑袋,很精明能干的样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呢? 其实,许岩倒也是误会了文姨和李卓——出身这种官宦家庭的人,道德品格如何不说,单论智商,他们绝对是不缺的。许岩这个大学生能想到的问题,他们沉浸宦海多年,岂能想不通?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们是第一瞬间就想明白了。 其实,文姨和李卓倒不是担心被许岩骗钱偏财——就算被骗子骗了十万八万走,那也不过是给公安局打个电话的事,用不了半天,那钱就能追回来了。市委副书记的家庭,倘若连这点底气都没有,那也枉为高官了。 他们真正担心的是,是这件事传出去,会给李书记造成不好的影响——一个市委副书记,岳父得了病,他不是求专家求医院,却是跑去向江湖骗子求助,身为高级领导干部却搞这种封建迷信活动,这件事倘若传出去,只怕对李书记的仕途是大大的有妨碍。 沉默片刻,最后,倒是文姨下了决心。她说:“小云,你过来这边,小姨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陈遥雨犹豫了下,她回头瞪了许岩一眼,叮嘱他道:“你不许走!”这才跟着文姨走过去:“文姨,你找我?” 文姨扯着陈遥雨走开了几步,拉她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她低声问:“小雨,这位许师傅,你清楚他情况的吗?这个人,可靠吗?” 陈遥雨很坚定地点头:“我当然知道,我亲眼看见他救人的。。。” “傻丫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这个许师傅,他人可靠吗?他嘴巴严不严吗,会在外边乱说话吗?” 陈遥雨愣了一下,才明白自己小姨担心的是什么,她生气地一跺脚:“小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这个啊!姥爷都快要死了啊!” 文姨脸色微红,她嘀咕着解释了几句,陈遥雨也听不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但她看得出来,小姨最担心的倒不是许岩是骗子,她只是担心许岩来会给姨夫造成不好的影响。 陈遥雨保证:“小姨,你就放心吧,这位许师傅,人家是真有本事的人,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骗子。真有本事的人,人家是很低调的,没必要出去乱说你们这些东西。事实上,这趟我能请他过来,都是因为机缘巧合,人家欠了我人情,再加上我求了人家好半天才肯出手的。不然的话,人家才不稀罕上这来呢。” 得了陈遥雨的保证,文姨显得安心了很多。她再三询问,想打听许师傅的情况,但陈遥雨却不肯说:“小姨,你没必要问这个。他若是治不好,今天就当是没来过这儿,我们也就当没见过这人,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就是了,不就是了?何必刨根问底呢?” “唉,你这孩子,真是太任性了!行吧,这会就依你的,希望不要搞出什么乱子来吧。” 两人嘀咕了一阵,文姨又把那位李卓公子拉开去商量去了。等他们几个终于商量妥当回来时候,文姨和李公子的神情都显得客气了很多,脸上也泛起了笑容:“这个,许师傅,这一趟,我们家老爷子的病,就辛苦你了。您看着,您动手治病之前,还需要我们这边准备些什么东西吗?” 许岩也不知道,陈遥雨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把她小姨给说服的。他瞄了一眼对方,不动声色:“倘若方便的话,我先在一楼看看,看看这地方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捣鬼。” “不干净?”文姨吃惊道:“这怎么会?我们家不会不干净的,清洁工每周都来打扫的。” 倒是那位李卓公子见多识广些,他捅了下文姨的胳膊,小声说:“妈,许师傅说的不干净,是说那种‘脏东西’,不是打扫的问题。”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 看到许岩微微颌首,文姨才陡然醒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声音也低了下来:“哦哦,许师傅你是说这个啊。。。好好好,我陪你看看。” 别墅的一楼其实也没多大的地方,就是客厅、厨房、杂物间、卫生间等地方,外边还有一个车库和一个小围着篱笆的小花园,院子里种着几颗小树,围着一个花圃。许岩晃悠着,把整个一楼的各个角落和花园都走了一遍,然后,他又走了一遍,整个过程中,他阴沉着脸,却是一言不发,倒是弄得陪在他身后的文姨提心吊胆的,问:“这,许师傅,你瞅着,咱们这屋子,该没啥问题吧?” 许岩看她一眼,摇摇头不说话,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摸了一副墨镜来戴在头上,又开始重新查看第三遍。 这几遍查看下来,足足花了小半个钟头。许岩在前面不做声地走着,后面跟着几个提心吊胆的人。最后,许岩停住了脚步,站在花圃边不出声,戴着墨镜平视着前方,那神情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冥想。 这时候,文姨再也忍不住了,她又追问了一次:“许师傅,我们这花圃,该没啥问题吧?这些花,都是机关管理局统一种的,这些。。。” 许岩摇摇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淡淡说:“我们先上去看看病人吧。” 说罢,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许岩已经转身,一个人先朝屋里走去,众人慌忙跟上。看着这位被陈遥雨吹得神通广大的许师傅不动声色一言不发,文姨和李卓公子心里都有点发毛,感觉事情好像很严重。 其实,倘若可以,许岩也很想吓唬他们几句的,但问题是,他这个装出来的大师其实是临时上阵的冒牌货,风水先生的术语和行话他都是一窍不通,真要对答起来,只怕说多几句自己就要露陷了,这时候,许岩就牢记言多必失的道理,坚持沉默是金——只要我不出声,神仙都看不出我不懂吧? 在楼梯口,许岩停了一下脚步,他请李卓走在前面:“李公子,麻烦带我到病人那里。” “哎,好,许师傅请跟我这边来。” 一行人沿着楼梯上去,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在二楼的主卧室门口,一个中年男子恰好从卧室出来,迎上了这一行人。这位男子穿着一身白衬衣,相貌儒雅清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相貌跟李卓有几分相似,却是多了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许岩瞅着他也有点面熟,像是在本地的新闻里常见到的人物。 这男人望了许岩一眼,目光很犀利,被他看着,许岩有种被针刺一般的感觉,他心里隐隐有数了,这位便该是陈遥雨的姨夫,文姨的爱人,锦城的市委副书记李尚原了。 这时候,许岩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陈遥雨:这小妞太不地道,她光说要救人了,却没说到哪里救人。倘若早知道是要到市委大院里来,要到市委副书记这样的高官家里来行骗,哪怕陈遥雨脱光了衣服冲自己哀求自己都不可能答应这事的。 李尚原副书记扫了一眼众人,却把目光投在了站在最后的陈遥雨身上,他冲陈遥雨招招手,略带疲惫地说:“小雨,你过来吧——你姥爷,怕是挺不过去了,你进去,跟他见上一面吧。” “哎!”陈遥雨闻声,急匆匆地进了卧室,这时候,李书记才注意到许岩,他疑惑地看了一眼许岩:“这位是。。。” “尚原,来,我来跟你说啊!” 这时候,挺身而出的人是那位文姨,她拉着李书记的手,把他扯到了走廊的远处,嘀嘀咕咕地跟他说着什么。李书记皱着眉,不时转头过来望着许岩,目光里有些疑惑,又有些厌恶。 最后,李书记显得很生气地抬高了声量:“瞎胡闹,彤丹,你就是瞎胡闹!小雨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也跟着她一起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女人婆,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说你们啊,净是瞎搞一气!” 说罢,李书记一摆手,挣脱了文姨的手的,转身气冲冲地朝楼梯那边走了,“蹬蹬蹬”地上了楼。 看着李书记被气走了,许岩心想这下坏了,救人的事多半是不成了,却没想到文姨又向他走过来,神情显得很轻松,说:“许师傅,我爸就躺在这卧室里,您看,要不要进去看看?” “啊?”许岩愣了下,他指指楼梯的方向:“刚才,李书记不是发火生气了吗?他不是不同意吗?” 许岩此言一出,文姨和那位李卓公子都笑了,他们心想,这位许大师虽然被陈遥雨吹嘘得神乎其神,是有真本事的高人,但无论他如何神通广大,在官场方面,他毕竟还是个外行啊。 刚才李书记表现得很生气,骂文姨是“瞎胡闹”,但他却是没说半个字说要把许岩赶出去,也没有阻止文姨的行为。然后,他发火之后就离开了,这就是更明显的暗示了,就是让文姨不要顾忌他,尽可放手进行。 只是,这事关系到李书记的面子,说破了大家都难堪,文姨和李卓都不好解释,他们含糊地说:“许师傅,这个,老李这人比较讲原则,他自己是不信这些东西的,还常常骂我们。不过我们不管他,我们干我们的——许师傅,我们这就进去看看吧?” 许岩点点头,跟着两人一起进了卧室。 这个本来该是卧室的地方,现在已经布置得跟医院的病房差不多,病床的四周到处都是心跳监控仪和呼吸机等仪器,许岩走进去时候,首先就闻到了刺鼻的药水味道。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围在床边,有的在调试仪器,有的在换药瓶,都显得很忙碌的样子,不过放在许岩这种有心人的眼里,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医护人员其实只是装出来的忙碌罢了。 看,那个医生邹有介事地盯着调波仪,还拿笔在本子上很认真地记录着——你记个鸟啊,这些心跳数据就算抄上一百遍又有屁用;另外几个护士忙着把药水从这个瓶倒进那个瓶,又从那个瓶把药水倒进了这个瓶中——倒来倒去,那些药水最后还是回到了原来的瓶里了。 不过这也是难怪,李书记的岳父泰山得了重病,由首都专家组成的医疗小组竟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走向衰亡。现在病人只剩半条气了,估计未必撑得过今天。 医生们都知道,自己现在除了每隔半个小时给病人打上一剂强心剂,其他还真没什么可做的了。但空闲下来的时候,自己若是闲着没事两手抄在胸口看热闹的话,等下李书记或者病人的其他家属看到了,他们那一肚子邪火会不会撒自己头上来?为了安全起见,自己现在必须得装出一副忙忙碌碌竭尽全力样子,不然等下病人断气以后,家属们都憋了一肚子气,那还不要统统发自己头上来? 医生们的那点小心思,许岩是搞不清楚的。进了病房,他第一时间就是走到病床前观察病人: 病人年纪很大了,面颊消瘦,颧骨高耸,眼睛紧紧的闭着,他那布满皱纹的额上脸上,隐隐约约的有一层浓黑如墨的气体在上面慢慢的翻涌着,那黑气布满了他的脸面和额头,顺着脖子一直蔓延到胸口,再往下的部分,因为被被子盖着,许岩就看不到了。 许岩默默颌首,果然是魔气入体之症,与宫雪婷父亲的病情一般无二。 第五十五节 走人 不过,也幸好是魔气入体之症——许岩也只懂治这个病,倘若换了别的病,自己这位“有真本事的许师傅”还真不知道如何下台好了。 许岩看看病人床头摆着的监测仪,上面显示的心跳频率已经很微弱了,显然病人已是处于弥留阶段了。 许岩在观察文老爷子的时候,也有人在观察着他。文老爷子的生死和安危,牵挂着无数人的心,这其中也包括李卓。 作为李书记的长子,李卓并不是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衙内,作为李家年轻这一代的佼佼者,他的人生早已有了规划,注定是要朝着仕途发展的。 李卓很清楚,自己仕途发展的轨迹,要取决于自己父亲发展的高度。自己父亲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上去,这也就决定了自己未来发展的上限了;而自己父亲发展的高度,却是又得取决于父亲的岳父、自己的外祖父文老爷子能给他多大的助力。 文老爷子是建国前就参加工作的老革命了,历经多年屹立不倒,是华夏政坛中罕见的一棵常青树。如今,老爷子已因年纪原因退居二线了,但他的门生故吏依然遍布天下,文老爷子德高望重,在华夏政坛依然具有很大的影响力。每年春节和重阳,历任的国家最高领导人都要亲自上门来向老爷子拜年的。 这位已经年近九十的老爷子,是文李两家的真正核心,无价的瑰宝。只要老爷子健在,他那庞大的影响力就能庇护文李两家,让政敌不敢觊觎,帮助两家子弟在官场上迅速发展。 只是谁都没想到,离开京城前往锦城散心的文老爷子竟在锦城一病不起了。这件事,对于文家和李家都是一个意外的沉重打击,尤其是对李家——谁都知道,还有三个月,蜀都省就要是换届大会了,锦城现任的陆书记即将离任,这时候,作为锦城市的第三号人物,自己的父亲本来是很有希望接任书记或者市长职务的。 但现在,随着文老爷子的病倒,一切都成了未知数。父亲的仕途,自己的前途,一切都变得破朔迷离起来。 自己的表妹带来的这位许大师,李卓本来是嗤之以鼻的——小女孩见的世面少,估计被人家蒙了还不知道呢。那些装神弄鬼的骗子,自己在社会上还见得少吗?这小毛孩连毛都没长齐,就想来骗自己,还得回去再练几年! 李卓其实早就想赶这位大师走人的,只是碍不过表妹的面子,再加上他也清楚,事情都这地步了,也不可能更坏了,他才按下性子,容忍了这位大师。但进病房以后,他注意到,在查看自己外祖父病情的时候,许岩很明显地露出胸有成足的表情,李卓不由心念一动:看这位许师傅的表情,搞不好,他还真有点办法? 李卓上前一步,低声说:“许师傅,这个,您看还需要些什么东西才能开始动手救治呢?我们这就给您准备去。” 许岩想了一下,沉声说:“拿一杯干净的水过来。” 李卓重复道:“一杯干净的水?这就行了吗?还需要其他的吗?” 许岩摇头,李卓立即说:“那好,许师傅您稍等,我立即拿水过来——装水的容器,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干净的杯子,能装水就行了。” “好的,许师傅您稍等了。” 李卓离开去拿干净的水了了,许岩和陈遥雨在原地等候着。没想到李卓刚走开,又有人踏踏地走了进来,却是一个显得很另类的青年从门口走来。 看到来人,陈遥雨微微颌首,打招呼道:“二表哥——许师傅,这是我的二表哥李源。” 李源的两条眉毛又浓又黑,年纪轻轻的,下颔却留着不长的胡须,相貌很是另类。其实他本来的轮廓倒也不差,五官端正,皮肤白皙,就是眼皮有些浮肿,一看就是酒色过度的后遗症。 李源对陈遥雨的招呼恍若不闻,只是很不礼貌地打量着许岩,嘴角泛起了嘲讽的冷笑:“呵,这位就是表妹你特意请回来的大师啊?我瞅着,这位大师也不怎样啊!兄弟,你混哪里的?在锦城的地头上,我可没见过你这号人物啊。” 许岩淡淡地望着他,也不出声——他也不懂如何应付这号纨绔公子,他望了一眼陈遥雨,示意她来应付。 看到这位二世祖,陈遥雨也感到颇为头疼,她是知道李源的,这位表哥本性并不坏,只是为人玩世不恭,张嘴就得罪人。除了还畏惧爸爸几分,他压根没把家里的其他人放眼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陈遥雨委实没想到,本以为姨丈那关是最难过了,没想到事到临头,还有这么个二世祖来捣乱。 “李源表哥,你别闹。这是我好不容易请回来的大师,要救姥爷的!” 李源昂头张嘴打了个呵欠:“呵~~大师?这么个小毛孩都能当大师了,那我不是神仙了?香港几位有名的师傅,我都是见过的,象陆风大师,曹双鹤神仙,我都是老朋友来着。 锦城玩得好的几位大师,我也是见过的,其中可没你这号人物。 喂,小子,你是混哪道的?是佛还是道?是正一教、茅山派、天师道,还是全真?你师傅是谁,报个字号出来,让我看看听没听过!” 这时,李卓端着水杯正急匆匆地赶回来,听到自己弟弟对大师无礼,他本来是想阻止的,但听李源在对这位大师刨根问底,李卓不禁心念一动,放慢了脚步:“弟弟虽然平时不正经,常出去跟那些三流九教的人厮混,但好像也知道不少旁门左道的东西呢!稳妥起见,还是让他来盘盘这位大师的底吧?”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门边不出声,想听听这位高深莫测的大师如何回答。 许岩扫一眼众人,却见陈遥雨一脸的忧虑,而那位文姨和李卓都疑惑地望着自己,目光中隐隐透着怀疑。 在众多怀疑的目光注视下,许岩突然感觉很是疲倦——事已至此,自己已经算对得起陈遥雨了吧? 他淡淡道:“李公子说的那些什么正一茅山天师教之类的,我是不懂的。我的师傅姓朱,也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师,说出名字来估计李公子也不会知道——李公子你说,这要如何办才好呢?” 李源一愣,他昂着头打了个哈哈:“这位许师傅倒也坦诚啊。这样吧,大师您就看着随便露一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好知道大师你的神奇本领——这好不好?” 李卓心念一动,他劝阻说:“弟弟,你别瞎胡闹,耽搁了许师傅给姥爷治病。” 李源打个哈哈:“哥,我这怎么是胡闹呢?表妹随便带了个阿猫阿狗回来,你们就敢随随便便把我们家老爷子拿给他当试验品?我还没说你们胡闹呢! 哥,就算真要请什么大师来驱邪,你也该找我啊!我认识的奇人异士多了,人家都是有真本领的、有大名头的师傅,象香港风水金师的陆大师、阴阳门的曹大师,沪海正一道的吴师傅,哪个不比这个小毛孩强?这小孩要有真本事,怎么我一直都没听过他名字? 这毕竟是关系到我们家老爷子的一条性命,让他露一手真本领,这总不过分吧?” “这。。。”李卓和文姨对视一眼,内心里,他们其实是很赞同李源说法的,毕竟老爷子的安危关系重大,如果能确认这位毫无名气的许师傅真的是有真材实料的话,他们也能安心一些。 李卓迟疑了下,他踌躇着对许岩说:“许师傅,我弟弟被宠坏了,他不懂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我看,您不如就随便露上一手真功夫,让我弟弟也心服口服,这样如何?” 文姨鸡叼米般跟着点头:“对对,许师傅,随便露一手吧,这样我们也安心一些。 许岩微微阖上了眼睛,对李源这位在眼前叫嚣的官二代少爷,他并不感觉生气,感到的只是好笑——眼前这几位官太太、官二代还没有搞清楚形势,现在是他们求着我救人,可不是我有事要求着你们!市委副书记又如何,我现在无求于你,相反,是你们有事要求着我。 老实说,许岩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他之所以肯过来,完全是看在陈遥雨的面子上。但对方既然这种态度,许岩倒也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了:要知道,朱佑香的丹药也是很贵重的,炼来不易。 许岩微笑着摇头:“文太太,两位李公子,你们一定要我露一手,这是为什么呢?” 文姨和两位李公子都是一愣,都是面露尴尬,那位李源少爷抢着回答了:“许大师,这自然是为了确认你是有真本领的大师,不是那种浪得虚名的骗子!” 许岩微微一笑:“可我为什么要证明这个呢?” “这。。。如果不能证明,许师傅,我们就很难相信你了!” “不相信我,这又如何呢?” 李源愣了一下,然后他说道:“这个,许师傅,你也不想被人当成骗子什么的吧?” 许岩显得很是心平气和,他洒脱地一摊手:“李公子,你不妨就是把我看成骗子好了。”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许岩已转头对陈遥雨说:“陈小姐,我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才答应过来帮你来看病人的,但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并非我不肯帮忙——我已经尽力了,也对得起陈小姐你了。。。。告辞了。” 说罢,许岩向陈遥雨点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因为李卓站在门边挡住了门口,许岩很客气地跟他说了一声:“麻烦借过了~” 李卓愣一下,侧开了身子,许岩很不客气地从他身边挤了过去,径直下了楼。在楼梯口,陈遥雨匆忙地追上去,抓住许岩的手,喊道:“许——呃,许师傅,请等一下!” 但许岩转头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冷漠。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望着她,过了好一阵,然后许岩轻声说:“麻烦放手吧,陈小姐。” 陈遥雨急道:“许岩,你。。。” “陈同学,治病救人这种事,也是要讲究一个缘分的啊!看来,贵府与我无缘,又何必勉强呢?” 许岩摇头,然后他用力一挣,从陈遥雨手上把手挣了出来,陈遥雨着急地喊道:“许师傅,你等我一下。。。” 这时候,李源也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陈遥雨身边,他讥讽地说:“表妹,这样一个骗子,你何必这么在意他呢?你看看,他分明是被我戳穿之后就自己逃跑了!算他聪明,不然等下我就叫保卫处过来把他抓起来送局里了。” 陈遥雨气得一跺脚,她顾不得自己淑女的形象了,睁大眼睛瞪着自己表哥,大声喊道:“李源,你懂个屁啊!许师傅要是走了,姥爷就是被你害死的!”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许岩已经径直下了楼,正要出门时候,却是与迎面进门的一群人碰了个正着。这群人有的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有的人则是穿着便装,但看气质都很儒雅,他们走在一起,旁人一眼就知道他们都是医生了。 看到一群医生走进来,许岩礼貌地让到了路边。领头的几个医生冲他点点头致谢,但却是有一个医生站住了脚步,他走到许岩跟前,很热情地冲许岩打招呼:“小伙子,你是姓。。。许的吧?你不是那个宫建国的家属吗?你怎么会在这?” 许岩一看这医生,却也真的是认识的熟人来着,就是为宫雪婷父亲宫建国治病的那位郑主任了。 世间最尴尬的事,就是做骗子时候碰到熟人,好在这位郑主任也不算是很熟的熟人,总算免去了被当场揭穿的尴尬了。 许岩从容说:“你好啊,郑主任!郑主任您到这来,该是还有要紧的事情吧?我就不耽误你了,我们回头再聊啊!”一边说着,他一边快步往门外走着。 “啊,许先生,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你留个联络方式给我啊,哪怕一个电话都好啊~”郑主任急忙挽留,可许岩哪肯再逗留,脚下步子加快,飞快地闪出了门。 郑主任连忙出门去追,可许岩身手敏捷得很,一溜烟就出了门,他这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哪里追得上。他赶紧也跟出门去,小跑地追着,大呼小叫地喊道:“许先生,许先生。。。您留步啊,您留步啊!”但眼看着许岩却是越跑越远,很快就没影了。 第五十六节 后悔 郑主任这种奇怪的举动,也引起他同伴们的注意。看到市第一人民医院内科的主任,在全市都赫赫有名的内科专家郑主任对一个年青小伙子都如此注意,还为他追出门去,众位专家都是深感惊讶。 看到郑主任走了回来,市第一人民医院的负责人王院长奇怪地问:“郑主任,那小伙子是什么人啊?很要紧吗?” 郑主任有心解释,这位小伙子就是上次救回宫建国的人,但碍着身边还有这么多其他医院的医生,他只能含糊地说:“王院长,您还记得不?上次我跟你说过的,病人宫建国的那个家属。。。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哦!”能成为市里大医院的负责人,王院长的智商绝对不低,他转头望了一眼许岩消失的方向,扶了下眼边的金丝眼镜,意味深长地说:“就是他?那个小伙子?” “对,就是他了。” “呵呵,看起来倒真的是很年青啊。。。” 这时候,前面起了一阵喧哗,从楼梯上下来了几个人,走在前头的人,王院长是认得的,他转身对各位专家说:“诸位,大家注意了,市委的李书记已经过来迎接大家了。” 说话间,市委副书记李尚原已经快步走过来,热情地与专家们握手,连声说:“不好意思,怠慢诸位了,怠慢了!辛苦大家过来走一趟了,谢谢大家!” 王院长作为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身兼市卫生局的副局长,与李书记也是熟人。在这次的过来的专家们里,隐隐以他为首。这时候,也是他站出来代表众人,他先向李书记介绍了同来的诸位专家和教授:“这位是第一人民医院的郑主任。。。这位是蜀医大附院的徐教授。。。这位是市中医院的赵教授。。。” 介绍完众位专家和教授,王院长客气地说:“李书记,在这里的,都是我们市各大医院的菁英了。接到市委办的指示,我们卫生系统尽了最大的努力,组织了最强力量的精兵强将过来,我们要尽一切可能抢救病人。李书记,救人如救火,我们就不要客套了,还是先让诸位专家上去看过病人再说,好不好?” 王院长的态度十分端正,无可挑剔,这不但是因为看病的对象是市委副书记的家人,更是因为他在路上已经知道了病情,知道李书记的岳父很可能得的是那种原发性的器官衰竭症。这是种莫名其妙的怪病,迄今还没发现有效的治疗办法,现在发病的又是一位年近九旬的老人,病情是十分凶险的。 王院长和众位专家暗暗揣摩,都觉得病人能救回来的希望是很小的。这样,他们就不能不表现得态度端正一点,免得到时候医治无效,病人家属会把怒气迁怒给自己——从这点上来说,不能不说众位专家与楼上医疗小组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尚原点头道:“好,诸位专家请这边走,病人就在二楼——李卓,你给诸位老师带路。” 李书记领着专家们一行上了二楼卧室。专家们看过了病人,看过治疗记录,并问过了治疗小组的医生,了解病情之后,他们眉头深蹙,神情严肃。 王院长对李书记说:“李书记,您看,能不能给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专家们好好商量一下?” “好啊,请到这边的餐厅来——条件简陋,怠慢了诸位啊。” 专家们关上门,聚在一起商议,李书记和家人等了十几分钟,却还没见专家们出来。饶是平素李书记城府深沉,但这次自己老丈人的安危也关系到自己的仕途,他实在等不住了。在餐厅门外走了几个来回,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激烈讨论声,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推开了餐厅的门,走进去笑着问:“王院长,诸位专家,这个——我这个外行,想在旁边一起听下大家的意见,这样不妨碍你们吧?” 书记既然开口了,哪个专家这么不识趣会反对?众人自然一致叫好,请李书记在桌子边坐了下来。王院长向李书记介绍说:“书记,方才诸位老师都达成了一致意见,认为医疗小组先前的诊断意见是正确的,对病情的判断很准确。” 李书记微微颌首,他目光炯炯地望着众人:“也就是说,大家也认为,文老爷子的病就是那个原发性的那个什么。。。” “对,就是那个*型原发**官衰竭症。” 说到这里,王主任微微踌躇,他干咳一声:“我就具体跟书记您汇报一下吧,对于病症,专家组并没有异议,都达成了一致意见。 但具体到治疗方案上来,各位专家有了些分歧。部分专家赞同治疗小组的意见,继续沿用强心剂和三联疗法;但蜀医科大附院的徐教授和市中医院的汤主任则认为,强心剂和三联疗法在以往的疗效并不见好,该换用强力激素老参汤剂加三联疗法。还有些别的同志则认为,这两种疗法都不见得能见效,诊病应该从刺激病人的生命力着手,用大胆、激进的针灸手法来刺激病人的肾上激素增强分泌。。。。。。为这几个疗法哪个好,我们还在讨论着,要不,请李书记给我们指示?” 李尚原微微蹙眉,旋即又展颜摇头笑道:“王院长是在笑话我了。我一个干行政的,哪知道这些专业问题,这些问题,王院长和各位专家商量就是了。我只是想问个外行的意见,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诸位专家莫要见笑。” “李书记,您请说。” “这个。。。王院长刚刚说的强心剂疗法也好,激素老参汤疗法也好,还有这激进针灸疗法也好,哪个的治愈率高一些?在以往的治疗中,在对这种原发性急**官衰竭症,哪个比较有效些,治好的病人比率高一些?这个,医院里应该是有记录的吧?” 李书记的问话,犹如一阵突然卷来的寒风,冻住了各位专家脸上的笑意。一时间,专家们有的咳嗽,有的低头看笔记本,有的弯腰绑鞋带——反正,谁都不肯与李书记的目光对视。 李书记有些诧异,他探询地望向王院长:“怎么,王院长,是不是我说了什么外行话,让专家们笑话了?” “呃,这个嘛。。。”王院长满脸的为难,他踌躇一阵,但李书记目光炯炯,终究是躲无可躲,他不得不苦笑着说出实情了:“李书记,说实话,这个*型性原发**官衰竭症是个新出现的险恶病症,目前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医学界都是个亟待研究的新难题。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强心剂加三联疗法也好,激素老参汤剂疗法也好,针灸疗法也好,迄今都还是试验性质的,疗效都没法保证。 事实上,在全世界范围内,这个病还没有被治愈的记录。得这个病的患者,目前来说。。。他们的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 李书记脸色微沉,但却并不显得如何震惊。他也知道,正在给老爷子治疗的医疗小组是中央派给自己岳父的专家医生,都是从301、302、协和医院等名牌医院抽调的精干专家,他们的医术在国内也是一流的了。同样的消息,来自帝都的专家医疗组已经给他隐隐约约地透露过了,自己的岳父这次得的是绝症,能救回来的可能性不大,所以这件事,他也是心中有数的,至于还请了本市的专家组过来,那也不过是存了万一的侥幸想法罢了。 李书记从口袋里拿了烟出来,他颤着手想给自己点烟,但因为手太抖了,划了几下火柴,终于还是点不上,他颤声问:“难道,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王院长同情地望着李书记,他干咳一声:“这个。。。李书记,我们这么说,也是为了让您做好最坏的准备罢了。我们了解了下,老爷子以往的身体还是很强健的,只要全力以赴,出现奇迹的希望还是有的。” 李书记明白王主任的言下之意——老爷子要痊愈过来,那是要等奇迹出现了! 他痛苦地长叹一声,问道:“老王,你们第一人民医院,以前接过这样的病例吗?” “有,而且有过不少。” “那,有过治愈的案例吗?” 王院长摇头,轻声说:“李书记,我不敢瞒您,治愈的例子还真没有。。。” 这时候,王院长突然心念一动,想起了宫建国的病例——尽管宫建国的突然痊愈,医院还没搞清楚原因,但这并不妨碍王院长这时候拿来当增强李书记信心的救命稻草:“呃,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我差点忘了:李书记,就在上个星期,我们医院的一个原发**官衰竭症的患者,还真的被治好了,现在已是完全康复出院了。” 李书记眼睛一亮:“有治好的病例?那,是哪位大夫妙手回春的?” “是我们医院大内科的郑主任负责的病人,他今天也过来了——郑主任,你来介绍宫建国的病例给李书记听听?” 郑主任正坐在桌子边出神,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苦笑道:“王院长,救治宫建国,我们执行的也就是平常的三联疗法,还真不好居功。。。我觉得最关键,还是那个姓许小伙子的功劳,他的作用最为关键。” 李书记听得一头雾水:“姓许的小伙子?王院长,这是你们医院的哪位年青医生吗?这次把他请来了吗?” 王院长和郑主任对视一眼,都是苦笑。王院长虽然不愿意暴露自己医院的无能,但面对市委副书记,他也委实不敢逞强吹牛了:“李书记,事情是这样的,上周,我们医院收治了一个病患,他也是得了这种怪病。我们医院当时经过专家组给他会诊,确定他确实是没救了,但病人的家属不知从哪里请了一个小伙子过来,也不知那小伙子怎么给办到的,只花了半个小时,病人却是已经痊愈了,身强力壮得可以在原地连做二十个俯卧撑。那时,我们真是不敢相信啊。后来,经过三天的检查,我们终于确认,病人已是完全康复了,可以出院了。” 李书记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他颤声问:“你们确定,是那个小伙子办到的?是他治好了这种绝症?” 王院长摇头:“我们向那小伙子问过,他本人是坚决否认的。但我们排除了各种因素,觉得也只剩这个可能了,否则实在没法解释病人的突然奇迹痊愈。” 李书记斩钉截铁地说:“那个人在哪里?你们能联系上他吗?能请他过来一趟吗?告诉他,无论要多少钱,只要他肯来出手救人,那都没问题!” 王院长和郑主任对视一眼,脸色都是古怪。李书记不明所以:“王院长,郑主任,你们这是?” “李书记,事实上,我们刚刚就在您家里见到了这个小伙子。您既然把他请来了,怎么不让他出手治疗呢?说实话,对这种怪病,他比我们正规医院高明多了,也管用多了。” 李书记的眼睛陡然睁大:“你们说,那个人在我家?” 郑主任点头:“反正我刚进来时候,我是看到他在的,然后他就出门走了。。。李书记,您不知道这件事吗?他不是您请来的?” 李尚原的眼角微微一跳,他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事——那人什么模样,穿什么衣服?” “他看着很年青,也就二十来岁,个子高高的,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相貌很俊。。。” 郑主任话没说完,李书记已经霍然起身,他抓住郑主任的手往外走:“走,我们出去说——王院长,您也出来一下。” 李书记急匆匆地带着王院长和郑主任出来,他叫来了自己的爱人文姨和大儿子李卓、小儿子李源,他急切地问道:“彤丹,小卓小源,今天小雨带来的那个师傅,他现在去哪里了?马上叫他——哦,不,请他过来!” 李卓和文姨对视一眼,两人都不明白,自己父亲为什么要急着追问一个神棍的下落,尤其旁边还有两位医院的专家在旁边——市委副书记请神棍到家来给家人治病,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事情传出去,如果有人针对这个做文章的话,对父亲的仕途还是有不少妨碍的。 李卓斟字酌句地说:“方才表妹带许师傅进病房了,本来都要给姥爷看病了,但这时弟弟小源回来,说要考验一下许师傅的本事才能才能放心让他看病,许师傅看着好像很不高兴,不说话就自己走了——爸,你找他有什么事呢?” 听说是自己的小儿子气走了许师傅,李尚原脸上肌肉一阵抽搐,险些气得晕了过去,他恶狠狠地盯着李源,冷冷地说:“是你把许师傅给气跑了?” 从父亲冰冷的语气中,李源隐隐嗅到了一丝不祥的味道,但他也是纨绔惯了,昂着脖子说:“爸爸,那姓许的是个骗子来着,我问他修的是什么功法,他都答不上来,也不敢露一手本事,这分明是做贼心虚嘛。。。” “啪!”没等他说完,李尚原狠狠一个耳光扇了过去,一个耳光抽得李源眼冒金星,两脚一个踉跄,站立不稳倒退两步跌靠在了墙上。 “你这混账东西!你给我滚出去!滚!” 李尚原喘了一口粗气,看着被吓呆的小儿子,还有自己的老婆和大儿子,他低吼道:“畜生,你给我出去,把许师傅请回来!请不回许师傅来,你也不用回来了——你们也立即出去,去找许师傅!找到许师傅,你们哪怕是下跪也给我把许师傅给我请回来!” 面对愤怒的李尚原,文姨和李源都慌了手脚,文姨小声嘀咕两声:“孩子犯了错,老李你教育他就是了嘛,干嘛要下那么重的手呢。。。” 李尚原烦躁地一挥手:“你懂个屁啊!这是人民医院的王院长和郑主任,人家专家都说了,现在唯一能救姥爷的人就是许师傅了!小雨好不容易请回来的救星,却被你们给气走了,这畜生还不该打?!到时候,害死你爸的人就是这小畜生了!” 听李书记的说话,在场众人都是震惊——谁都没想到,小雨带回来的那个神棍骗子,竟有这么大的本事,竟连人民医院的院长和主治大夫都推崇他的实力! 想到刚才人家都准备动手帮姥爷治病了,却是硬生生地被李源赶走了,这时候,李家众人真是说不出的后悔,就连那桀骜的李源这时也不敢闹别扭了,捂着那被揍红的脸躲在了墙边不敢吭声。 第五十七节 挽留 李卓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急切地说:“爸爸,许师傅没走多远,表妹就追出去了。现在还不知道表妹追到人没有,就算表妹没追到人,他是走路出去的,应该没还没出市府大院——要不,我们立即给保卫处打个电话,让门卫不要放他出去?” 李尚原点头:“好!给保卫处打电话之后,你赶紧跟表妹小雨电话,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把人留下来。找到人以后,你们要对许师傅礼貌客气,实在不行,我亲自过去请人!” 李家大公子和二公子急匆匆地下楼了,文姨也赶紧去找保卫处的电话打过去了,李尚原这才回过头来,对王院长和郑主任歉意地说:“老王,郑医生,事关长辈的安危。。。让二位见笑了。” 郑主任还懵懵懂懂不知道怎么回事呢,王院长却是还兼着个市卫生局副局长的职务,他不但是医学专家,也是官场中人,立即明白李书记的言下所指,他当场便表态了:“其实,医者父母心,我们的心情和李书记您是一样的,我们也是盼着病人能好起来。只要能把病人救回来,不管用什么法子,那都是好的! 老人家不是说过了吗?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嘛!现在有很多东西,真的是科学没办法解释得通的,象祝由、神打、符咒、气功、针灸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中医学科里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我们传统文化的珍贵遗产。这些传统中医的手段啊,要是从西医科学的角度去看,那是完全解释不通的,但偏偏,这些东西对病人又很见效,很灵验,甚至能治疗很多西医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所以,对一些西医没办法的怪病绝症,请一些中医方面的专家过来看看,这样另辟蹊径也是情理中的事情,完全不必大惊小怪嘛! 李书记,您可以放心,我和王主任虽然都是学西医的,但我们对中医并没有门户之见,觉得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今天的事,我和老郑都不是多嘴的人,不会随便乱说的。” 听着王院长的表态,李书记微微一笑——王院长保证说不会说出去,这个态度倒也是中规中矩,倒是他把那个神棍小王也说成是传统中医的范围,这个说法却是更让李书记高兴了。是啊,家里老人病了,西医治不好,请个中医专家回家来帮忙治病,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什么不对呢?无非就是这个专家年青些罢了?难道,年青一点就不能当专家了吗? ~~~~~~~~~~~~~~~~~~~~~~~~~~~~ 当李书记和医学专家们在讨论病情的时候,许岩正在市委大院家属区的院子里转着圈——并非许岩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等着李家来请他回去,实在是他真的出不去了。 许岩进来的时候,是陈遥雨开着车搭着许岩进来的,许岩自己并不认识路,汽车在大院里转了几个圈,大院里别墅的样子看起来每栋样子都是差不多的,这样转了两下,许岩就完全地迷失了方向,在一排又一排别墅之间走着,汗流浃背,直到他碰上了两个巡逻的保安。 两个保安看到一个陌生的年青人大白天在市委的家属院里晃悠着,不由地心生警惕,他们很尽责地上前来盘查,询问许岩的身份和来意。但许岩只敢说自己是从李书记家出来的,至于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姓名,却是始终不敢透露。 结果他这样讳莫如深,更让保安怀疑了,因为担心许岩是李书记请来的客人,他们倒也不敢太得罪了,其中一个保安用对讲机呼叫总台,请总台跟李书记家联系,看看他们家到底有没有这客人。 听那保安跟总台联络,许岩就知道,这下要坏事了。果然,过不了多久,一辆小车朝这边过来,远远就看出了,那辆车子正是陈遥雨的座车。 车子在许岩身边停下了,陈遥雨飞快地跳下了车,跟在她身后的还有李家的大公子李卓。看到许岩,两人都是松了口气,大步地走过来。 许岩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心里却只觉得腻味——陈遥雨也好,李卓也好,在对上自己时候,他们都显得很讲礼貌,文质彬彬,但那种高官子弟的傲慢感觉已渗进了他们骨髓里,就像某种污秽一样,稍不留神就会散发出臭气来。对上这几位优越感爆棚的权贵子弟,许岩实在腻味透了。 李卓快步走向许岩,满脸堆笑,他握住了许岩的手,连连摇晃,他亲热地说:“许师傅,许师傅,您怎么突然走了呢?刚才家里弟弟不懂事,对您多有失礼了,爸爸已经责罚他了,我代弟弟向您道歉了,请您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 许岩淡淡一笑:“李先生太客气了,贵府门槛高,李源先生又是见多识广,认识很多高人,香港啊、沪海的高人他都认识,看不上我这本地的无名之辈,那也是人之常情来着,我怎会见怪呢?怪就怪我不该自讨没趣,叨扰贵府了吧。李先生不必这么客气出来送客,我自己会走的。” 听得许岩这么说,李卓和陈遥雨都是心下一声糟了,知道对方确实是生气了。李卓见的世面多,他也知道,很多那些有超常本领的高人都有着种种的古怪脾气,最忌讳的就是别人对他不恭敬,偏偏自己弟弟就是犯了这个大忌,更糟糕的是,自己当时在场时候,也没帮着劝阻弟弟,反而跟着一起起哄让对方“露一手”,现在难怪对方对自己也没什么好脸色了。 一月的冬天,李卓的额头却是热得冒出热汗,他呵呵干笑两声,心里却是心焦如焚。 “许师傅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们开玩笑了,弟弟的事绝对是他做错了,我们会好好责罚他的,还请师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许岩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说话:“李公子您不必客气,贵府少爷的事,跟我没关系。他也没得罪我,所以责罚什么的,也不必跟我说。李公子,不用送了,我这就出去。” 许岩油盐不进,李卓深感无奈。他望了陈遥雨一眼,盼着陈遥雨上来帮自己说话——自己作为李家的大少,一些太过卑微的求情话他实在说不出口,陈遥雨跟对方有交情,而且又是女性,跟男士有天然的性别亲和力,让她去沟通比自己亲自上阵要好得多。 看到李卓那哀求的眼神,陈遥雨真恨不得一脚踹死他——事情都是你们李家这帮蠢男人捣出来的,现在要老娘来帮你们摆平? 你们李家的面子是要的,老娘的脸面难道是屁股啊? 想到方才自己为许岩保证时候,自己小姨和两个表哥那副怀疑的嘴脸和眼神,好像怀疑自己跟许岩合伙坑他们钱似的,陈遥雨一肚子的火冒三丈。看看李卓现在可怜巴巴的哀求表情,她还真有几分痛快淋漓的爽快感。倘若不是事情关系到自己姥爷的安危,她还真想为许岩大声叫好然后拍拍屁股转身走人——你们李家捅下的漏子,你们自己收场好了! 但想到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姥爷,陈遥雨实在耍不起性格来。她很不情愿地走上来,站在许岩面前,她是很想开口向许岩求情的,但一口气憋在胸口,话都到嘴边了,她就是说不出口来——凭什么闯祸的是那帮废物,老娘就非得帮他们擦屁股不可? 许岩望着她,抬抬眉:“陈小姐,你也有话想说吗?” 陈遥雨咬咬牙,她咬牙切齿地说:“没错——许师傅,只要你跟我们回去帮姥爷看病,这一次,决计不会再有人敢刁难你了,我保证!” 听了陈遥雨的话,许岩很想大笑出声。他忍住笑,说:“陈小姐,我相信你的保证,不过,得病的是你姥爷,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回去?你给我一个理由先?” 陈遥雨一窒,她想了一阵,说:“看我的面子上。。。” 许岩打断她:“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来了。” 陈遥雨粉脸微红,她也知道,这件事,自己做的确实很过分——许岩看在自己面子上过来帮忙,却被自己的亲戚羞辱了。现在,自己还要许岩不计前嫌再去帮第二次? 看面前的少女粉脸通红,许岩叹了口气,他是很想拿论坛上常看到一句话来对陈遥雨说——“不做死就不会死”,他淡淡说:“还是那句话,给我一个回去的理由?” 陈遥雨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理由的时候,她身边的李卓却是按捺不住了。他很客气地微微躬身:“大师,这次,我们绝对是有诚意的。只要大师能出手,我们家愿酬谢大师一百万元人民币——呃,大师您千万不要误会,我们也知道大师您是不慕名利的世外高人,跟您谈这些东西实在是俗气了,只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确实也没别的办法向您表达心意了!” 一百万人民币? 听到这个数字,许岩心下微微一跳——许岩虽然是小康家庭出身,但并非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他也知道,自己父亲在家乡操持着一个小家具店,每日忙着看店和应酬,一年下来的收入也不过二三十万,即使生意最好的年景,收入也不过四十万——也就是说,自己只要答应回去走一趟,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自己就能拿到超过父亲收入一倍的巨款了? 一时间,许岩还真的有点心动了。只是先前拒绝得太过坚决,当着陈遥雨的面,他实在不好意思立即就转变态度答应下来——陈遥雨好说歹说求自己都没答应,但外人拿一百万出来晃了下,自己就马上答应了,这未免也显得太贪财、太小家子气了吧? 倘若只是对着李卓,自己显得贪财一些还无所谓,但当着美女同学陈遥雨的面——许岩毕竟是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大学生,青春期少男最怕的事就是在女生面前丢脸了。所以,尽管明知道一百万就在面前唾手可得了,但许岩还是忍住了,只是风轻云淡地摇了摇头,淡淡说:“李少爷,钱不是万能的。这世上有些东西,还是钱买不到的。”——许岩嘴上装着逼,心里却是在疯狂地喊:“说服我,快,继续说服我!只要随便给我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我就答应你们了!” 但可惜,陈遥雨也好,李卓也好,两人都不懂读心术,也没办法窥知许岩此时的心理变化。两人都有点急了,也没留意到许岩态度上的微妙变化——当然,许岩要想走,他们也是不肯答应的,好说歹说赔着笑脸拦住了许岩不放。 双方正僵持着呢,远远地又开来了一辆车,是一辆黑色的奥迪小车。汽车奔这边开来,就在许岩身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出现的却是市委副书记李尚原的脸。 李书记匆匆下了汽车,快步走上来,远远地他的脸上就堆满了笑容,他双手握住许岩的手,用力摇晃着:“这位就是许师傅吧?啊啊,久仰久仰,许师傅你好你好,我是李尚原,专程来向您负荆请罪来了。许师傅,我教子无方,犬子对您无礼,我是特意向您赔罪来了。” 不能不说,人与人之间真的是差距的,李书记作为市委领导,数十年官场的阅历和经验塑造出来的气场,这实在是年轻人无法企及的。李卓说过的同样话,换了李卓的父亲来说,那分量就截然不同了,那番话就变得很有感染力,让人很难拒绝他的请求。 要回绝市委领导家属是一回事,但要回绝市委领导本人,那又是另一回事了。许岩毕竟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骤然间,那只在电视上见过的大领导突然出现在眼前,积威之下,他还是禁不住一阵微微心慌。 好在许岩跟着朱佑香混了一段日子,杀人横尸鲜血飞溅的场面都经历过好几回了,胆量倒也是历练出来了,骤然见到市里面的领导,他倒也没显出如何惊慌失措,只是客气地与李尚原握了手:“李书记,您好,您太客气了,还亲自过来送我。” 说罢,许岩就想抽回手来,但李尚原却是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说:“许师傅,方才犬子无礼,这是我教导无方,我要向您赔罪的,还望您千万海涵啊——混账东西,还不出来,还等我去请你吗?” 李源闪闪缩缩地从车里钻出来,耷拉着脑袋,眼睛盯着地上,不敢看许岩,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一阵什么,像是向许岩道歉的话,但谁都听不清楚。这位富家公子此刻一番落汤鸡的样子,全然没了方才的傲气。 李尚原气冲冲地过去,一巴掌打在李源的脸上,那“啪”的一声非常响亮:“你这混账东西,刚才不是很能说的吗?不要你说的时候,你就会唧唧歪歪,现在要你说了,你倒是给我说大声点,让大伙都听得清楚!” 李源抬起头,他对着许岩连连躬身,脸苦得象根苦瓜似的:“对不起许师傅,我有眼不识泰山,胡说八道,这是我不对,我该死,我混账,我恩将仇报,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是个东西——总之,您要打要骂,都随您了。哪怕您心里不解气,拿棍子抽我一顿都没问题,就求您出手救救我的姥爷吧!我给您跪倒磕头了,许师傅,求求您了!” 说着,李源作势屈膝要跪倒,许岩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拦住了他,心下却是暗叹一声——许岩虽然不懂多少人情世故,但他也隐隐感觉到,对方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再不答应,那真要跟对方结下大仇了。 第五十八节 施救 许岩瞪了陈遥雨一眼,后者自知理亏地避开了脸,不敢和许岩对视。 许岩也不管她,转向了李书记,他说:“李书记,您如此盛情相邀,我也没办法了,只能勉力而为了。不过有件事,我要先跟李书记您知会一声的,贵府老爷子,他得的不是一般的病。。。” 说到这里,许岩顿住了话头,不出声地望着李书记,后者心神微颤,表面上却是依然保持着镇定:“许师傅您有话但说就是了,我是百无禁忌的,无论什么都能接受。” “既然这样,我就跟王书记您实话实说了,贵府老爷子他得的不是病,是阴邪入体之症——” 李书记蹙眉:“阴邪入体之症?许师傅,您说的这阴邪入体,到底是什么病?有些什么说法呢?” 许岩故做深沉地停顿了一会,他说:“李书记,我已经说了,这不是病来着。 我们凡人活在阳界,地下则有阴间,阴阳两界相隔幽冥,但两界之间偶尔也会有交汇,阴间的阴邪之气偶尔也会通过一些缝隙渗入人间,如果凡人接触到这些阴邪之气,就会发病而后死亡——这里面的事情太复杂了,说得太多的话,只怕您也不懂。”——呃,这不光是李书记懂不懂的问题,其实许岩也不怎么懂,再说下去,他从朱佑香那边贩卖过来倒卖的那些理论就要卖光了,他就要露馅了。 “这样吧,我就说得简单点,其实就是贵府老爷子冲撞了邪气了,被那阴邪之气侵入了体内——李书记,您知道的,阴阳相杀,阴邪入体,老爷子的生机和阳气都被阴邪之气所侵蚀,就会渐渐衰弱直至死亡——其实有些征兆,大家都可以看到,比如说病人脸上、身上的那层黑气,那便是侵入体内的阴邪之气了。” 许岩说着,在场众人的脸色都是微微变了——陈遥雨介绍许岩身份时候,大家已是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了,隐隐猜到文老爷子得的不是一般病,但骤然听到“阴间”、“幽冥”、“撞邪”这些词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心里一阵发寒。 陈遥雨美目涟涟,吃惊地望着许岩:她实在搞不清楚,许岩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真话还是为了扮演神棍而胡编出来的谎言? 李书记眉头微蹙,脸色一凛,听到这话,他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想批评许岩宣扬这种毫无根据的封建迷信思想,但批评的话都到嘴边了,他才意识到不妥——现在可不是自己表现思想觉悟的时候啊,万一又得罪了这位许师傅,那可真的大事不好了! 他果断地打断许岩:“许师傅,您说的这些东西,太深奥太复杂了,我们这些俗人确实也听不懂。我们就想知道一件事,我们家的文老爷子,他还有救吗?您能救吗?” 许岩看出来了,这位李书记好像是很忌讳听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所以才不顾礼貌地打断自己——这分明是掩耳盗铃嘛! 他忍住笑,很诚挚地说:“李书记,承蒙您诚意来邀,我自然会竭力而为的。但有件事,我需得说在前头的:老爷子毕竟是年事已高,他受那阴邪之气侵蚀很深,生机已经很微弱了。这样,我等下驱邪时候,老爷子的身体能不能抵受得住,这还真是个未知数来着。 所以,李书记,我是丑话说在前头了,您要我动手,但到底能不能救回老爷子,我真不敢保证——有可能,是药到病除,那自然是最好;也有可能,病人就当场就。。。这种事,我也是确实没把握的。” 听许岩这样说,在场众人都是脸色微变,都把目光投到了李书记脸上,却见李书记微微沉吟,他问许岩:“许师傅,恕我冒昧问您一句,按您的估算,如果您出手,救回老爷子的机会能有多少?” 许岩装模作样地沉吟片刻,答道:“倘若是刚才就开始动手救人的话,我还有五成把握的;但现在已经过了快一个钟头了,病人的生机又弱了几分。。。成功的几率已经降到四成左右了。如果继续拖下去,成功的几率就会变得更小了。” 李书记脸色勃然变了,他回头狠狠瞪了李源一眼,后者吓得连忙身子一缩,躲在自己大哥身后,嘴里嘀咕道:“我怎么会知道。。。” 李书记收回了目光,他对许岩斩钉截铁说:“有四成把握。。。那也够了!许师傅,老爷子就拜托你了!只要您尽力了,无论能不能把人救回来,我们都一样感谢您,决不会怪您的。” 在这种大事上,这位李书记如此果断坚决,这倒是让许岩颇为诧异。他问:“李书记,这么大的事情,四成把握确实不大。。。您不考虑一阵,或者和您家人商量一下吗?” 李书记摇头:“不用考虑了——医院那边,京城来的医疗小组和本地的专家都说没办法了。许师傅,你的四成把握虽然不大,但总算是一线希望,总比拖下去等死强,时间拖得越长,老爷子的希望就越小! 老爷子的其他儿女都不在锦城,要等他们赶来已经来不及了。彤丹是他女儿,我是他女婿,在这边,我们就是老爷子最亲的亲人了,这一把,我就做主赌了! 许师傅,我家的老爷子,就拜托您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过去吧!” 关键时候,李尚原能迅速地分析利弊,坚决拍板,果断决策,毫不拖泥带水,这种分明快断还是很让许岩佩服的——难怪对方能当上大领导,果然有其过人之处,这种决断的魄力就不同一般。如果换了自己,哪怕理智上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决策,但关系到自己亲人的性命,决计没办法像对方那样干脆利索地下定决心。 一行人坐上两辆车,又回到了李尚原家中。大家匆匆上了二楼,本地的专家和医疗小组的医生都聚在病房里,看到医生们脸色阴沉,李尚原心下一凉——难道自己来迟了? 他往床头那边瞄了一眼,发现心跳仪上还有微弱的线条跳动,他才微微放下心。 李尚原抓住医疗小组的负责人问:“钟主任,老爷子怎么样了?” 钟主任神色凝重,他沉重地说:“李书记,文老的病情很不乐观,心跳和呼吸都更微弱了,已经是濒临临界点来。。。怕是未必能熬到下午了。” 知道老爷子还有呼吸,李尚原微微放心。他转身面对许岩,肃然道:“许师傅,你就放手治吧,现在都这情况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现在死马且当活马医就是了。你需要什么,你说就是,我们马上办!” 许岩上前探了一下病人,发现病人的呼吸和心跳都比上次的宫建国还要微弱——这真真正正是命悬一线了。老实说,朱佑香的丹药能不能救回,或者说,老人还能不能把朱佑香的丹药给吞进去,许岩还真的没把握了。 许岩朗声道:“李书记,我要两件事:一是要一杯干净的水;二,让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们都出去吧。不然人多眼杂,我不方便。” 要杯干净的水,这很简单,李家大公子当即扛了一箱的矿泉水进病房里;倒是要把医生和护士们赶出去,这件事倒是颇费了一番功夫。 要请本地的医生出去,这事还好办,他们毕竟是锦城当地医院上班,是李书记属下的,不敢不听话;但是要把那来自京城随同照顾文老的医疗小组赶出去的时候,李书记就碰到了麻烦,医疗小组的医生们坚决不肯走。 带头的钟主任振振有词地说,自己是受办公厅和保健局委派过来治疗文老的,只要文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要陪护在文老身边尽最后一份力,要记录好文老的病情变化,将来好向保健局汇报,这是他们的职责和工作,李书记虽然是文老的女婿,但也不能把他们赶离文老身边。 在这生死攸关的紧急时候,偏又碰到这么一群不懂变通的迂腐家伙,真是让人揪心。看着文老的呼吸一刻比一刻微弱,李书记心里真是火燎一般急。他望向许岩,却见许师傅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目不斜视,摆明不肯妥协的样子——李书记却也不敢再劝他,他害怕再去烦他的话,这位脾气古怪的高人说不定真要拂袖走人了。 两边僵持了一阵,最后,李书记终于失去了耐性,他招呼了一声,全家老小男女齐齐上阵,把医疗小组的几个医生和护士都给硬生生地推了出去。李家的两位公子关上了病床的门,死死地顶住了门口不让其他人进来,任凭医生在门外嚷个不停也只当没听到。 李书记扶着膝盖,喘着粗气问:“许师傅,可以开始了吗?” 看到李家确实已经尽力了,许岩倒也不想再为难他们了。他点点头,接过了一瓶矿泉水,走近病床前,捏开了病人的嘴,把朱佑香的丹药和水一起给灌了进去,然后,他转过身来,拍拍巴掌:“好了,完事了!大家等着看效果吧。” 一瞬间,李书记、文姨和两位李公子都变成了石化状态。 这算什么辟邪? 先前,许岩把事情说得那么恐怖,又是阴间啊,阴邪入体啊,幽冥相隔啊,说得玄幻无比,李家众人虽不敢全信,但也不敢全不信,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信上一点的。在他们料想中,接下来的时候,这位高人许师傅就要表演精彩的做法辟邪了,接下来,无论许岩是要换上道袍焚香念咒还是洒黑狗血舞桃木剑,他们都是能理解的,哪怕许岩就是要跟某个看不到的妖孽在病房里肉搏大战七七四十九个会合,他们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因为担心这位高人许师傅接下来的做法太过惊骇物议,所以李书记才下了决心,哪怕不惜跟保健局派来的医疗小组翻脸也要把他们赶出去,免得他们看到那做法的过程之后,回去乱说。 谁都没想到,这位高人许师傅所谓的“辟邪”,就是往病人嘴里灌了半瓶矿泉水! 过了好一阵,李书记才迟疑地问:“这个。。。许师傅,您方才说的那什么阴邪入体。。。你不是要动手祛除的吗?这个,您开始了吗?” “搞掂了,我已经祛除了!”许岩一副理所应该地口气:“事情,已经解决了!” 听到许岩的回答,这一瞬间,李书记嘴角微微抽搐,从政多年涵养深厚的他,久违地有了骂娘的冲动——尼玛的你早说啊!方才搞得这么神秘兮兮,架子端到天上了,我还以为你要干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早知道你只是要给病人喝口水,老子哪怕把全市人民都叫过来旁观都没问题,何必把医疗组和本地专家都给赶出去? 李书记当然知道,这样硬生生地赶医生出去,对他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那些医生不能亲眼看到施救过程,他们自然会猜测到自己关上门来到底在干什么——越是看不到,人们就越想象得邪乎,说不定明天一早,“李书记家请了个神棍回来给老爷子驱邪”的流言就会传遍整个市委大院了——早知道所谓的驱邪就是给病人灌了口水,自己何必费那么大力气把医生们都给赶出去呢? 第五十九 妙手 李书记按捺住心中不快,沉声问:“许师傅,这样就行了吗?那。。。老爷子好像还没醒过来呢?” 许岩又上前检查了一下,确定那颗丹药已经混进水里一起被病人吃下去了,他松了口气,淡淡说:“辟邪嘛,就是这样的了。邪消正升,阴去阳生,这肯定是要花点时间的啦。” “那,许师傅,请问这个时间需要多久呢?”李书记自觉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倘若这神棍再不给自己一句实话,自己哪怕是豁出去丢脸也要通知保卫处来把这家伙给扭送派出所了。 许岩咂咂嘴,他哪里知道朱佑香的奇葩丹药要多久才能生效?他是很直接答一句不知道的,但看李书记神色不善,许岩识趣地把话吞回了肚子里——这个,自己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吧。 他含糊道:“李书记,驱邪的效果要因人而异的,有的人身体好些,见效就要快上一些;有的身体差些,被邪气侵蚀得深一点,他们见效就要慢上一些。。。具体还要看时辰,早上时候驱邪最为合适,因为这时朝日东升,万物初醒,生机最为旺盛;中午的时候阳气旺盛,驱邪也很有利,但这个时候输入阳气会有阳气过盛的危险,病人的身体未必能承受。。。” 许岩满口胡说八道,乱扯一通,李书记越听越是脸色阴沉——以他的阅历和眼光,怎么看不出来,眼前这小子分明是答不出来在没话找话呢? 好在,许岩的运气还不错,在李书记的忍耐没到极限之前,突然,文姨喊了一声:“咦,爸爸。。。爸爸好像动了下~~” 听到这声叫喊,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床上的病人。许岩这才想起,按照宫雪婷父亲的先例,病患从醒来到康复之间还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和剧烈运动。 许岩望一眼床头的心跳频率仪,仪器上显示的心跳和生理指标已经开始大幅度地提升了,正在剧烈上下震荡,许岩松了口气,情知丹药已经被病人吸收了,药力正在生效。 他喊道:“赶紧来两个人,按住病人手脚和身体,不要让他伤着自己——还有,赶紧把他身上的吊瓶、呼吸机和心跳仪的这些针头和管子都给拔了,等下他的动作会很大的,不要割着了病人!” 李书记犹豫了下,还是赶紧上前和文姨合力按住了病人的手脚,陈遥雨也上来快手快脚地拔出文老身上的管子和器械。 文老的动作越来越大,动作越来有有力,李书记和老婆合力,竟有些按不住的感觉,他不由深感骇然——这还是那个被医生下了死亡判决书的老爷子吗?这么大的劲头,哪怕一个壮汉也不过如此吧? 他喘着气,喊道:“小卓,你也过来帮忙,爸爸按不住姥爷了——许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岩站在一边,也是紧张得手心出汗,但表面上,他还得维持若无其事的大师气度:“这个嘛,是因为驱邪生效了嘛,阴阳相攻,正邪交击,所以才出现了异常反应,这是正常现象来着。” “那,许师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岩琢磨了下,因为有着宫建国的例子在前面,他壮着胆子说:“没问题,这是好事来着。” 尽管许大师自信满满地打了包票,但放在李书记和李家众人眼里,文老爷子的情况怎么看都算不上“好”。大家听到,文老爷子在低沉地**着,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的味道。 他的的身躯在激烈地扭动着,挥舞着手臂,李书记、文姨和李卓三个人合力都按不下,病床上的被子已经被掀开了,老爷子脸上和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缠绕在身上的蚯蚓,脚“砰砰砰”地踢打着床板,那动作和声音都十分吓人,他的面目整个地扭曲起来,眼睛凸出,显得十分恐怖。 李书记看得一阵心悸,他回头急问:“许师傅,老爷子好像很不好。。。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快想想办法啊!” 丹药已经喂病人吃进去了,许岩能做的都做了,他现在有个屁的办法。但现在,许岩扮演的是无所不知的神棍角色,也没办法推说不知道。想了一下,许岩走近了病人,口里喃喃有词,念得又快又沉,声音中仿佛带着奇特的韵律,很显然是一种神奇奥妙的咒语——倘若朱佑香在这里,准会听出来,许岩念的就是那本《白鹿子弟训行》上的字句,这几天,他一直在背这本书,准备接受朱佑香考核的,现在拿出来随便糊弄人吧。好在那字句颇有古风,许岩一口气背出来,倒也显得韵味十足,很有神秘感。 说来也奇怪了,随着许岩念着那些词句,文老爷子的挣扎渐渐平缓了下来——也有可能是文老爷子吃进肚子里的丹药效力开始发作了——他摊开了四肢平躺在床上。这时,众人都看得清楚,老人的胸腹部间出现一团微微发亮的白色光团,随着起伏的胸口闪烁着,那光亮不耀眼却是呈现很清晰的乳白色,光亮很柔和,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众人屏住了呼吸,凝神看着文老爷子身上的异状——即使许岩和陈遥雨这些已经看过一次的人也不例外,这样的奇迹总是不嫌多的。文老爷子胸腹间的白色亮光很快扩散,向身躯的各处散了开来。而他身上的那些黑气,仿佛阳春遇雪一般,刚一接触这些光亮,马上就消融、消失了。 看到黑气消失,病人重焕生机,在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面前,这时候,即使是李书记这样心志坚定的领导也顿时相信了许岩:如果说附在病人躯体上的这些污秽黑色东西不是邪气,那还能是什么呢? 现在,在这位许大师的妙手之下,这些黑色邪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文老爷子脸上和身上的那一层黑气在以目光可及的速度迅速变淡、去色,最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晶莹的粉色红光。这时候,文老爷子已不再挣扎和扭打了,也不再叫喊了,他安静地躺着,红光满面,气息平稳,还发出了轻微的打鼾声。 众人看得聚精会神,可以听到,有人在吞咽口水的声音。不用专业的医生,众人都看得出来,现在,文老爷子的状况比先前已经大有好转了。 李尚原抬起了头,他听到,自己颈部因为太过僵硬而发出的轻微咯咯声。他转向许岩,感激地说:“许大师功力深厚,高术通神,出手便见奇效,真是了不起的高人啊! 不瞒许师傅,我先前可是对这些神奇怪状的东西都是不怎么相信的,但这次亲眼看到许师傅的神奇手段,我方知天外有天,以前自己太过无知,不过是一只井底之蛙啊! 许师傅,犬子先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还请您看在在下的一点薄面上,莫要跟这无知孽障一般见识——小畜生,许师傅以德报怨,你还不赶紧向许师傅赔罪?” 李书记的话引起了一片赞同声,众人纷纷附和:“是啊,许师傅太厉害了!那些黑色的邪气呢,看着就被消除了!” “妙手回春啊,哪怕电影里都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大师——这些东西真的很邪门,不容你不信啊!” 在众人的一片赞叹声中,李源显得很郁闷。刚才的许岩出手救治文老爷子的过程,他也是看在眼里的。亲眼目睹姥爷身上的黑气被祛除,他与家人一样,也是深感震撼。事实就在眼前,尽管很不服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年青的许师傅确实是有真本事的高人来着。但他不明白,姥爷眼看都被治好了,这时候爸爸感谢许师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把自己再推出来赔罪?刚才,自己明明已经向这位许师傅道过歉了啊! 李源迟疑了一下,却是突然脚上一痛:有人飞快地在他脚面踩了一脚。他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那伸脚过来的方向,却见哥哥李卓正很严肃地看着自己,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地喝道:“小源,爸爸的话你没听到吗?还不听爸爸的话,赶紧向许师傅赔罪去!” 说着,李卓眼角微挤,向李源打了个眼色,李源正疑惑着,看到哥哥的眼神,他陡然一激灵,却是明白了爸爸和弟弟的良苦用心——传说中,那些有真本事的高人,都是很有个性的,他们恩怨分明又睚眦必报,心胸狭窄又记仇。现在这位许师傅,出手便把爷爷给救了回来,他肯定是有本事的高人无疑了。从刚才一言不合他就转身走人看来,这位高人的心胸多半也宽广不到哪去。 这位许师傅一出手,一瓶矿泉水灌下去,举手投足间就轻而易举地帮姥爷祛除了身上的邪气,这证明他的本事确实很厉害——但换个角度想,倘若他想在引些邪气来害人,只怕也不是很难吧?倘若他还记恨着自己的话。。。 李源打了个寒颤:自己是市委领导的儿子,高高在上,平素就算胡作非为也没什么人敢报复自己,但眼前这位,他可不是一般老百姓啊,这种奇人异士,他们做事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时候,自己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自己父亲和哥哥要自己诚恳道歉,那其实是在为自己免祸啊! 第六十节 争吵 想明白这个,李源只觉后背冒起了大片的冷汗,汗湿衣裳。他连忙向许岩再做一次道歉,因为情知关系到自己小命,李源这次的道歉的诚恳度可比刚才那次要高得多了,态度十分谦卑。 那些官宦家族的小孩平时看着骄横跋扈,其实他们并不是情商低,他们只是目中无人罢了。真要碰到生死攸关的事情,他们同样也是能放下脸皮和身段的,甚至可能比一般老百姓更不要脸——一瞬间,李源立即就跪在许岩的面前,痛哭流涕,一边哭一边打自己的脸,打得两边脸颊都红了。 而看到这一幕,李书记非但不劝阻,还过来狠狠地踹了自己小孩一脚,甚至还亲手递了一条木棒给许岩,大义灭亲地嚷道:“许师傅,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你只管揍他!使劲揍,揍死了都不要紧,我李尚原只当没生了这个畜孽!” 李书记父子俩一唱一和,结果反倒弄得许岩不好意思了,他把手放在背后,不去接李书记递过来的棒子:“李书记和李公子不必这样,有些误会,大家说开就是了,大家也是不打不相识来着——李公子,快请起来吧,没什么事的。” 看到许岩好像并非心存芥蒂,李家众人都是稍微放心。李尚原气冲冲地上来,还是用木棒“啪啪“地揍了自家儿子的屁股两下,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哼,你这小畜生,倘若不是许师傅宽宏大量,我决计不肯放过你的!丢眼显眼的东西,还不起来,难道还等我请你吗?” 转向许岩,李尚原已是换了一张和蔼的笑脸,他大力地赞赏了一番许岩的宰相肚量,对许岩的心胸和度量表示钦佩,很认真地说:“许师傅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心胸和气魄,虚怀若谷,难怪修为这么高明了,实在令人钦佩啊!” 他很自然地将话题一转:“对了,许师傅,接下来,老爷子的病情,我们该怎么办呢?还需要做什么吗?” “不需要再做什么了。邪气已被祛净,病人的体内的正气已被扶起,剩下的,就是等病人的肌体自己恢复生机了。” “这样的话,外面的医生,能让他们进来了吗?” 喂过丹药之后,许岩现在已是黔驴技穷,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他是真不知道了。但为了维护高人大师的形象,他还得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来:“可以让医生进来了。” 得到许岩的同意,李书记赶紧让妻子开门把医生放进来——虽然他亲眼看到了这位许师傅的神奇,也亲眼看到老爷子的状况确实大有好转了,但这种事,毕竟还是请专业的医生过来看过才能确定的。 医疗小组的几位专家进来时都显得很生气,刚一进门,看到病人身上的各种仪器的针头、探头都给拔了出来,几位医生顿时就叫起来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带头的钟组长气冲冲地找到李尚原,他严肃地说:“李书记,作为家属,你们关心文老的身体,着急他的病情,这种心理我们能理解,但你们也不能乱来啊!你们请社会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过来,还在病人的房间里搞这些封建迷信的活动,甚至更过分的是,你们还把我们这些负责文老健康的医生都给赶了出去,严重干扰了治疗过程,造成了文老病情的恶化,这完全是你们的责任!这件事,我们回去以后要向办公厅和保健局报告的!” 听得那医生的说话,任是李尚原涵养好,还是忍不住在肚子里直骂娘。 这帮穿白大褂的也太不要脸了! 就在半个小时前,就是面前的这家伙,可怜巴巴地跟自己说,他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但文老的病情委实是回天乏术,请家属要做好思想准备吧,他们也很同情云云云云——现在,这几个白大褂给刚找到借口,他们立即就翻脸了,口口声声说是因为家属“严重干扰了治疗过程,所以造成了文老病情的恶化”,摆明是要把文老治不好的责任往自己这些家属身上推了。 钟主任说什么报告办公厅和保健局,李书记倒是不在乎,但被姓钟的这样添油加醋回去乱说,文老的几个儿女也不在现场,到时候,他们搞不好还真的以为,文老真是自己害死的,若不是这位许师傅立竿见影地把人救了回来,我们家还不要被你们坑死?! 宦海多年,李书记的气度和忍耐是早历练出来了,尽管心中愤怒,表面上他却是丝毫不露,淡淡说:“钟主任,方才你跟我说的,可不是这样的啊!方才你跟我说过,文老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希望我们家属做好思想准备,节哀顺变——这是你的原话吧?就是听了你的话,我们才不得不尝试其他办法的。” 被李书记当场打脸,饶是钟主任脸皮奇厚,他也不禁脸上微红,但他还是强辩道:“李书记,我那不过是让你们做好迎接最坏可能的准备罢了。。。呃,有时候,我们当医生的,是不能不把情况往坏里想的,作最坏打算,其实那时候,文老还是有一线希望的。。。但被你们这样干扰了治疗,肯定对病人有不好的影响的,这是实事求是的说法嘛。。。” “狗屁!什么玩意!”骂骂咧咧的人不是李书记,而是他的小儿子李源。他斜眼瞄着钟医生,嘴里骂道:“什么狗屁专家,治病的本事没有,推诿责任倒是有一套。。。” “小源,你说什么呢!不许对钟医生没礼貌!”李书记严厉地喝叱了李源,然后,他才肃然对钟医生说:“钟大夫,我们插手了治疗没错,但这对文老到底是有利还是不利,还得麻烦你们检查过再说吧?未经检查贸然就出结论,这只怕不是科学和实事求是的态度吧?” 钟医生翻翻白眼,李书记说得有理有据,他也不好反驳,只能闷声道:“好,既然李书记你要求,那我们就再给病人安排一次全面检查——其实文老爷子都到了这种地步,检不检查都无所谓了。。。” “钟大夫。。。您快来看!”说话的人是医疗小组的另一名专家,来自协和医院的黄教授,他带着惊喜地嚷道:“病人。。。好像醒了!” 众人闻声,同时惊喜的扑到了床前。在床榻上,文老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扫了一眼床前的众人,停顿了一阵,对自己的亲人微微点头,说道:“小文,尚元,你们都在啊。。。” 李书记和文姨心中激动,连连点头:“爸爸,你没事吧?你还好吧?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文老爷子闷哼一声,说话的声音逐渐响亮起来:“我的感觉好得很,再杀几个小日本鬼子都没问题!” 说着,不等众人来搀扶,他胳膊在床上一撑,竟是自己坐了起来,那敏捷的身手,哪像一个垂死的病人。他生气地望着众人:“刚才我听得很清楚,有人盼着我这老头子死呢!说什么文老头都到这地步,检不检查都无所谓了——尚元,这是哪个王八蛋说的?我老头子还没死呢,他就打算把我活活烧埋了是吧,是不是?” 听文老爷子大发雷霆,医生们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呢,又陷入了惊惶之中。尤其是那位说话的钟主任,更是吓得全身颤栗、面无人色——他可是知道得太清楚了,文老爷子这种曾担任过国家领导人的重量级元老,分量可是一等一的!他这个状只要告上去,上面不管谁对谁错,肯定先拿自己开刀来安抚文老的愤怒,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呢?不管事情最后怎么处理,自己铁定要挨遭殃的。 钟主任脸色发白,哀求地望着李书记,盼着李书记帮他圆个谎。但可惜,他的希望注定是要失落的了——李书记看着温文尔雅,不动声色,但历经政坛多年的他,哪是什么善人?对于刚才钟主任想把文老不治的责任推到自己一家头上,这个仇,李书记记得十分深刻的,以德报怨这种词,对老百姓或者有,但是永远不可能出现在官员身上的。 李书记温文尔雅地向钟主任点头,他和蔼地微笑着:“爸爸,前一阵子你病得很重,钟大夫觉得,你都这副样子了,已是没必要再救了。我和彤丹觉得他们这样不对,跟他们说他们又不听,所以才不得不从外面找了一个中医高手过来给您看下,钟大夫他们还怪我和小文乱插手妨碍他们呢!” 听了李书记的话,文老爷子脸色陡然沉下,眉宇间怒气勃发。那钟医生结结巴巴地还想解释几句,但文老爷子亲耳听到他说的话,又有自己的女婿和女儿在旁边作证,孙子李源还在一边添油加醋,文老爷子十分愤怒,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解释,当场就拍了床发火,要这钟主任立即滚蛋走人。 刚才在李书记面前,这钟医生还敢唧唧歪歪地顶嘴,但在文老面前,他可半点不敢放肆,文老一发火,他就赶紧灰溜溜地出去了。 文老余怒未消,他怒气冲冲地说道:“现在保健局下面的这帮医生啊,本事不大,歪门邪道的心思倒是不少!老一辈医护工作者那种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救死护伤,这种精神气,他们压根就没有!他们脑子里想的,不是拉关系走后门混职称评教授,就是靠着保健局的名头在外面混钱!这帮人,真本事没有,就会拿着保健局的名头来压人,早该整顿清理了!” 文老怒气冲冲地这一席话说下来,不但在场的几个医疗小组的医生和护士脸露尴尬,就是李书记夫妇也是尴尬——李书记想报复的只是那个钟主任而已,倒没有想着要得罪保健局的所有医生。 他干咳一声:“爸爸,您刚醒过来,不要太激动了——其实保健局的大部分同志也还是认真负责的,我觉得这几位大夫就很不错,一直很用心地照顾您。您先休息,先让这几位大夫给您做个全面点的检查吧?” 几名医生也跟着劝说,让文老做个全面的检查比较保险,但老爷子听着很是不以为然,他撇撇嘴:“还用检查什么?我自个的身体骨怎么样,难道我自己不知道,难道还需要别人跟我说不成?不用检查了,我自己就知道,我现在状态好得很,起码二十年里,我还见不了马克思!拿我衣服过来!” 从护士手上接过了衣服,匆匆往头上套一套,文老爷子一掀被子,从床上一下子就站到地上来了。他穿上拖鞋,在房间里虎虎地走了几步,舒展身躯和手脚,还原地蹦起跳起了几下,他满意地说:“真是舒畅!这一下,我好像年青了整整三十岁这样,老风湿腿都没了,精力充沛得满身像有用不完的劲。” 老头眯着眼睛看着窗户外头,充满向往地说:“看日头这么好,我现在都想出去溜达上两圈,打上一阵拳脚了——好久没这么舒坦的感觉了。” 老爷子这么说,在场的医生和李家众人连忙劝阻,都说老爷子大病初愈,还是先静养观察一段为好,不宜大动。 李书记心念一动,他捅了下文姨的腰:“彤丹,你看看,咱们爸的头发。。。我记得,得病之前,咱爸的头发就是全部白了吧?” “咦?”文姨也看到了异样,她失声道:“是啊——爸爸,你看你的头发,您的头发又黑起来了!” 这一声呼喊惊醒了众人,大家纷纷循声望去,却都是发现,文老爷子的头发已经变得半黑半白了——那些本来已经雪白的头发,从发根开始又重新变成了黑色。那些医生都从保健局那边紧急调过来的,对文老爷子以前的情况不熟,倒还不怎么惊奇。但作为女儿和女婿的李书记夫妇,看到这,真是惊骇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文老爷子这样精力充沛、头脑清晰,这状态要比得病前还要好得多——得病之前,文老爷爷子已是脚步蹒跚的老人了,口齿模糊,聊天时间稍微长点他就要打瞌睡了。现在,看老爷子精神矍铄、口齿清晰,红光满面,反应敏捷,谁能相信他是个年近九十的垂暮老人?就算说年近五十的自己也没这么好的精神啊! 看着老爷子那由白转黑的头发,李书记和文姨心里同时冒出一个词:“返老还童!”——难道,传说中那些神奇的故事,都是真的吗?那位许师傅的本领,委实也太过高深莫测了! 第六十一 余波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文老爷子也提起了许师傅:“对了,尚原,你方才跟我说,是拜托了一位中医的高人过来帮我治病,这位高人可在哪啊?我老头子可要好好感谢人家才行,没有他,我老头子怕是就过不了今天这鬼门关了,这可是真正的救命大恩啊!” 李书记才注意到,自打文老爷子醒来开始,那位许师傅就退到了一边,大伙也没注意到他。众人四处张望,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位许师傅已是不见了。 “许大师怎么不见了?”李尚原急道:“小卓,小源,你们可看到大师去哪了?” 两位李公子都摇头,李源说道:“刚才我还看见许师傅——呃,大师在那边跟小雨表妹说话的,但刚刚姥爷醒过来,我再回头时,却已经不见他了。” “遥雨吗?”李尚原望向陈遥雨,对这个侄女,他现在的态度可是亲热和客气多了:“那个,你可知道大师去了哪吗?” 陈遥雨望着门口,神情有些怅然,却是说:“姨丈,他已经走了。” “啊!”李尚原惊讶道:“走了?小雨,你怎么能让大师走了呢?姥爷的病全是靠了他。。。” “许师傅说,姥爷的病已经没问题了,他也没必要留这边了,所以就先回去了。” 文老爷子感叹说:“功成身乃退,人去隐身——看这位大师的行事就知道了,这是真正有本事的高人啊!人家才不稀罕咱们凡俗的那些名利钱财啊!” 文老爷子在感叹,李尚原却是急得原地直跺脚,焦急之色形于言表:“这,这怎么行呢,老爷子病刚好,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向许师傅请教的,他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走了,那可怎么行呢?” 其实,李书记想要留下许岩,除了为文老爷子的病情以外,还有些其他的原因——这位年青的大师,年纪轻轻就身怀绝技,是位很有价值的人物。 李书记这种高级领导,交游广阔,见多识广。往常,他也是常去京城的,在各种场合也是见识过不少所谓“大师”的,包括一些赫赫有名的气功大师啊、养生专家、佛家的高僧或者道教的高人,甚至青藏那边的所谓的活佛也见过好几个。 但李书记见过的那些高人,他们名头是很大了,大多都只能夸夸其谈地谈上些佛经啊、哲学、养生之道或者以人为善因果报应的处世玄理,这些心灵鸡汤听起来是很有哲理令人深思,但真要让这些大师出手救人,这些名头很大的高人加起来还没一个急诊室的大夫管用。而象这位年青的许大师这样,轻而易举就使得文老爷子这样的濒死病人起死回生甚至还能返老还童了,有这种真本事的高人,李书记还真是第一次见——他觉得,许师傅这样的高人,怕是整个国家也是独一无二了。 李尚原觉得,倘若能借着这次机会,跟许师傅这位有真本事的高人攀上交情,这是最难得的机会了。毕竟生老病死,人生大患,到了他们这个阶层的领导干部,对生命和健康就更为珍惜和重视了。跟这样一位有着神奇本领出手就能起死回生的高人结交,到时自己有什么危难时候,也可以求他出手救上一命——就算自己和家人用不着,但大师有这手神奇的本领,说不定什么时候,上边的哪个领导说不定就会用得上呢?到某个关键时候,自己把他引荐给上面的领导,那是自己仕途上莫大的助力来着。 李书记和颜悦色地对陈遥雨说:“小雨啊,许师傅救回了姥爷,这对我们家可是天大的恩情啊!许师傅在咱们家,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救回姥爷,却是受了很大的误会,水都没能喝上一口,还让小源那孽障把他给气着了,我实在很过意不去,人家也会说我们家不懂礼数的。这个,姥爷也想亲自见许师傅一面,说一声道谢,这个要求该是不过分吧?我们想请许师傅赏脸去吃个饭,哪怕略表感谢心意都好。 现在,你还是赶紧把许师傅给请回来吧?” 陈遥雨望着自己的姨夫,淡淡一笑——虽然还是年青大学生,但她也是出身官宦家族,耳濡目染之下,见识并不低,自己姨夫心里在想着什么东西,她大概也能猜出一点的,无非就是觉得许岩有结交价值所以想攀个交情罢了。 只是这点心思,对许岩倒也没什么坏处,多个市委副书记的熟人,对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还是好事来着。她迟疑了下,从包里拿出了电话:“那,我给许师傅打个电话吧。” 她出了走廊,拨通了电话,简单地说:“许师傅。。。我姥爷已经醒过来了。。。对对,精神很好,整个状态都很好,他想亲自向你道谢,见上你一面。。。啊,不方便吗?这样啊。。。我姨丈李书记也想请你吃饭。。。哦,这样啊,那好的,我跟他们说吧。” 挂了电话,陈遥雨冲着李书记摇摇头:“姨丈,许师傅说谢了,不用客气了——他不肯回来。” “这样啊——”李尚原沉吟片刻:“小雨,你把许师傅的号码给我,我跟他亲自说!” 陈遥雨缓缓摇头,语气却是十分坚决:“姨丈,我答应过许师傅的,他的联系方式,我不能泄露给别人的。你如果有什么要紧的事,还是让我来通知他吧。” 李尚原愣了下,他实在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文老爷子又在出声赞叹了,他感慨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实在是有气节之人,不慕权势名利。而李尚原则看着陈遥雨手上的电话,感觉很是郁闷——倘若面前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外甥侄女,倘若文老爷子不是就在面前,他都恨不得出手去抢陈遥雨手上那台手机了。 这么重要的资源,怎能就这样被外甥女给垄断了? 但又不能硬来——不说大家是亲戚,陈遥雨的父亲也是高级干部,地位甚至更在自己之上,就是那位大师好像也跟陈遥雨颇有交情,如果知道自己得罪了陈遥雨,就算找到他他也不肯出手的。 李尚原开始琢磨着,该用什么办法才能从外甥女那儿把大师的联络方式给骗出来了。。。 ~~~~~~~~~~~~~~~~~~~~~~~~~~~~~~~~~~~~~~~~~ 给陈遥雨的姥爷治病,这对许岩来说,这可以说是一次颇不平凡的奇遇——虽然不平凡,但也只是平淡生活中的点缀而已。事情过后,许岩又回复了那略显平淡的生活节奏了。 回去以后,许岩跟朱佑香详说了治病的过程,朱佑香听得很是认真,反复询问,还记录下了病患的种种异状。 最让许岩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一件事:“轩芸,您的二师兄炼制此药,本意是救助那些受魔界阴邪之气侵蚀的百姓。但照我两次的使用状况来看,除了驱逐魔气之外,此灵丹好像还有强身健体甚至是恢复青春之功效,这是怎么回事呢?” “公子有此疑惑也是正常,不过吾猜想师兄的炼丹思路,无非就是在丹药之中灌注大量的灵气,以大量灵气祛除病患体内的阴邪魔气。而灵气对人体亦是有益的,大量灵气灌入,可令病患焕发生机和延缓衰老和康复青春,使得肌体保持在巅峰状态——修真之士往往青春常在,这就是这个原因呢。” 许岩惊喜道:“那,轩芸,你的师兄的这个丹药,不就等于抗衰老药或者长生不死药了?” 朱佑香想了一下,还是摇头:“许公子,按您叙述所看,师兄所用丹药,怕是下料过猛了些。他制造的丹药灵气过于充沛,只适合用于被魔气侵蚀的病患身上——因为被魔气消耗和中和了部分灵气,残余的那部分灵气才能被病患肌体所吸收。 但人体能吸收的灵气是有限度的,并非说越多就越好。倘若是为了延缓衰老的目的,把这驱魔丹用在正常的健康人身上的话,正常人的身体是抵受不住这么猛烈的灵气冲击的,只怕会适得其反,反倒会造成健康人的猝死。 所以,师兄的这种丹药,对于那些被魔气侵蚀的病患来说,这确实是无上的回生良药;但对于那些健康人来说,这就等于是致命的毒药了。许公子,你想要把它当做恢复青春药来用的话,这只怕是不可能的。此药的药力太过凶猛,正常人的身体是抵受不住的。” 许岩闻言顿时失望——就在方才,他已经想到了,如果这种药真那么神奇,那自己怎么样也要留下来几颗,留给自己的父母和其他亲人使用。但听朱佑香这么说,这样做就未免太危险了,搞不好是害了自己的亲人。 看到许岩失望之色形于颜表,朱佑香笑道:“许公子,您倒也不必失望,虽然二师兄的丹药不适合作为延寿丹药,但在我大明那边,真正适用使用的益寿延年丹药亦是早就造出来了——许公子,你如此渴望此物,可是想着有用处吗?” “呃,轩芸,我父母年纪大了。。。” 没等许岩说完,朱佑香已经自顾从袖中摸出一个白色的瓷药瓶,她正容告诉许岩:“许公子,白色瓶里装的是延寿丹十颗,服下即可逆转生机,恢复三十年青春。此物珍贵,便在我大明那边也是来之不易,还请公子好生珍惜使用。” 许岩小心翼翼地接过,摸着那温润滑腻的瓷瓶,他心中激荡,颤声说:“轩芸,这真是太感谢你了!”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也没谦逊,只是说:“许公子留意了,此药服用次数不可过多,服用第一次时能回复三十年青春,但第二次效力就剧减,只能恢复十年青春,第三次服用时,此药就会变得适得其反,反而加重衰老,所以,公子用药时还得慎重了!” 许岩连忙记住了。虽然只能服用两次,减缓四十年的衰老,但对许岩来说,能让父母多添四十年的寿命,这已经是莫大的喜事,许岩已是心满意足了。 他对着朱佑香一再道谢,忽然却想起一件事,却是盯着朱佑香打量着,后者不明所以,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公子,你的目光为何如此怪异?是有哪里不对吗?” 许岩抿着嘴,坚决地摇头不肯说,但经不住朱佑香一再劝说,再加上心中实在好奇,他还是忍不住露了口风:“呃,轩芸,倘若我问你个问题,可能不大礼貌,你不要生气啊!” 看许岩神情严肃,朱佑香也不明所以,跟着认真地点点头:“许公子但问无妨,吾不会生气的。” “呃~”许岩期期艾艾,欲言又止,但最后,他还是小声地问:“轩芸,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啊?” 朱佑香很诧异:“咦?许公子怎么突然问吾此事?吾不是跟公子说过了吗,吾年方十七——啊!” 她陡然粉脸绯红,失声道:“难道,许公子你以为,吾是服用了延寿丹,才显得如此年青?” “没有没有!”许岩连忙摆手,把手摇得跟鸡爪似的,他一边说没有,一边却是泄露了真实想法:“我只是觉得,轩芸你为人处事,好像很成熟的样子,看着就不像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说着,许岩小心翼翼地偷看朱佑香的神色,却见女孩子粉脸通红,手握剑柄,横眉立目好像马上就要发飙的样子,许岩自觉大事不妙,赶紧说:“轩芸啊,夜色好像很晚了,我先回去睡觉了,这就告辞了~” 话没说完,许岩已经一溜烟地跑进了自己的卧室,赶紧关上了门,他背靠着门,却是长吁了一口气:“呼~~差点就没命了!” 第六十一 校园 第二天一早,又是个星期天。因为许岩惦记着跟宫雪婷约好一起上的那节科幻文学鉴赏课,早早就爬了起来,洗漱完了就匆匆赶去学校。 到了课堂,许岩第一眼就看到了宫雪婷,这女孩子正坐在教室的后排,低着头在写着什么,身边有个空的位置。许岩正想跟宫雪婷打招呼呢,却是斜斜地插过来一个男生,想坐宫雪婷旁边的位置。 这时候,宫雪婷抬起头,很有礼貌地对那男生说:“不好意思,同学,这个位置有人了,请你找别的地方吧——啊,许岩同学,你来了啊!快过来,我帮你留了位置。” 那男生悻悻地走了,看到宫雪婷还记得跟自己的约定,真的帮自己占了位置,许岩心中暗暗欢喜。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跟宫雪婷打了个招呼,问她:“雪婷同学,好几天没见你了。你爸出院了吧?” 宫雪婷抿嘴一笑:“许岩同学你好。最近两天,我都没回学校,一直在陪着爸爸。爸爸前天出院了,我才回学校来。” “啊,你爸前天才出院?怎么这么晚?”许岩心下一惊,他怕是宫建国的病情有了什么反复,急问:“是不是叔叔的病。。。” “呵呵,没有啦!许岩你不要担心,其实那天爸爸就完全康复了,但医院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留院观察多几天比较安全,因为医院答应爸爸的医药费全免,我也想着多留几天比较稳妥吧,就劝爸爸留在医院观察了,才一直拖到前天才出院。 呵呵,这几天,可把爸爸给闷坏了,他精力太旺盛了,每天都想开溜逃出医院去,我不得不留在医院里看着他。直到前天,医院终于确认了,爸爸已经完全康复了,才让爸爸出来,我也才能回学校来。” 许岩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反正医院那边都不收治疗费了,你就让叔叔住下呗。有事没事,检查一下身体也是好事来着。” “是啊,我也是这么跟爸爸说的,他还老大不情愿呢。不过这个检查做下来,还真是让我吓了一跳,象我爸爸以前有很严重的胃病的,现在一检查,他的胃病已经好了,一点都找不到痕迹了。” 宫雪婷兴致勃勃地望着许岩:“许岩啊,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不但爸爸的怪病好了,连他的老胃病都好了,整个人都好像年青了二十岁似的。” 许岩心里有数,知道这是宫建国因为灵气的滋润得以恢复了青春,他的身体肌能逆转到过去的状态,自然一些疾病就消失了。但这些事,他也没办法解释,只能含糊地笑道:“这个,雪婷同学,你怎么问我呢?治好叔叔,这是医生的功劳,是郑主任他们的功劳啊!” 宫雪婷给了他一个白眼:“撒谎呢!就知道你不肯说的,你知道吗,我在医院的时候,郑主任他们可是一直追着我问你的事呢。” 许岩暗惊:“啊,他们问我什么?” “他们想打听你的身份,还想问怎么联系你。” “你没跟他们说吧?” 宫雪婷摇头:“没有——没你同意,我怎么会随便把你身份说出去呢?他们问得急了,我就乱说一通,他们一直想套我的话,结果反被我套了一些话出来。” 宫雪婷到底从医生那边套出了什么话,许岩是很感兴趣的,但他正要追问时候,上课的铃声恰好在这时响起来了,那位俊朗的司徒老师快步进了讲堂。许岩和宫雪婷都停了说话,开始拿出笔记本来听讲课。 这一节课,司徒笑老师主讲的课程是德国科幻小说《佩利罗丹》系列,这书不算很出名,许岩也没看过,所以他听得倒也不是很投入——与其说许岩实在听课,倒不如说他在专心地偷看宫雪婷。 上课开始了,因为对讲课的内容不是很感兴趣,许岩也没怎么留意听课。他更关心的是身边坐着的女孩子,一直在偷瞄宫雪婷的侧脸。看着女孩子白玉般洁净白皙的脸,他越看越是着迷。 虽然明知道这是不礼貌的事,但许岩还是像吸毒的上瘾者一样,每隔个几秒钟总要偷偷瞄上一眼宫雪婷的脸。开始时候,宫雪婷好像对此毫无察觉一般,对许岩的窥看毫无反应。但过了一阵,女孩子的侧脸从耳根开始慢慢地红了,那红晕很快地扩散到了整张脸去。 红着脸的宫雪婷依然是那么漂亮,许岩看得心神俱醉。他正陶醉时候,女孩子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她转过头来,瞪了许岩一眼,许岩心里发虚,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雪婷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哼,这个装糊涂的可恶家伙!” 宫雪婷恨恨地望着许岩,这样的话,让她作为个女孩子怎么跟对方说得出口? 她装出很有气势的样子说:“许岩同学,你再这样,我。。。我。。。下次我就不帮你留位置了!” 不得不说,这个威胁真是有力得很,许岩吓了一跳,连忙赔着笑脸说:“呵呵,雪婷同学,我知错了,不会再犯了!你千万不要这样啊!” “哼!” 虽然许岩保证不会再犯了,但暧昧男女之间的这种保证,效力跟个屁有得比。接下来的那半节课,许岩还是照看不误,不过没有刚才那么明目张胆,起码是遮遮掩掩地看——当他看得太厉害时候,宫雪婷还是会发出闷哼声以示警告,那时候,许岩也会赶紧收敛了几分,赶紧转过头去看讲台,一副目不斜视的正经样子。 就这样,两人我来我去地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本来枯燥无味的听课时间也过得特别的快。不知不觉间,两节课的时间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下课铃声再次响起时候,许岩还隐隐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呢。 下课时候,宫雪婷和许岩道别,这时候,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小声跟许岩说:“许岩同学,今晚你有空吗?” “今晚?”这时候,许岩的第一反应就是狂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约会吗?他急切地点头:“有啊,我有空的。雪婷,怎么,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爸爸康复了。我就想着,想请你吃个饭,表达下感谢的心意。”宫雪婷笑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帮助,这不是一顿饭能报答的,但暂时我也没别的法子。。。”她摇摇头,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 看着眼前佳人羞涩的样子,许岩心神荡漾,他是很想跟她说上一句:“没钱不要紧,你可以以身相许啊!”但看着女孩子娇羞的表情,他还是忍住了,装出很大度的样子说:“没事啦!我们是好朋友不是,朋友之间就不用在意这些了。只要伯父身体好,你能天天开心,那就是对我的最大报答了。” 宫雪婷展颜一笑:“呵呵,许岩,你可真会说话,想来一定这样骗了不少女孩子吧?” “哪里有!雪婷同学,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是最本分老实的人了。。。” 宫雪婷狡黠地望着他:“不是吗?那,你那位轩芸妹子,我看着跟你可是很不一般啊!” 宫雪婷提起了朱佑香,许岩顿时心虚,他连忙转换了话题:“雪婷同学,今晚,我们在哪里吃饭呢?” “是这样的,我对学校周围的馆子也不熟,不过我寝室的同学推荐我去学校西门的真龙饭馆。我请了我们寝室的同学都过去,还有我们系学生会几个帮忙的领导和老师——呃,许岩同学,你那边需要带什么人去吗?” 本是以为这顿晚饭是自己和宫雪婷的浪漫烛光晚餐,听说还有很多不相干的杂人,许岩的一张脸顿时拉长了。但这种事,作为被请客的一方,他也没什么办法。 “我这边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就带我同寝室的朋友刘洋过去吧。他还没女朋友,听说你们国贸系靓女多多,他一直缠着我说要让我帮他介绍的,这是个机会,就让他去吧。” 宫雪婷笑了,她说:“许岩同学,你的算盘可是打得太精了。好的,今晚你就带你朋友过来好了,我们寝室这边是有不少大美女呢,有几个可还真的是没男朋友的。不过能不能追到人家,就要看你朋友本事了,我们寝室的几位美女,她们的眼光可是很高的咧。” 许岩听得心念一动,他不动声色地问:“你呢?雪婷同学,你的眼光高不高呢?” 宫雪婷瞅了许岩一眼,似笑非笑:“许岩同学,这个啊~”她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看得许岩心神俱醉,她却是突然脸一板:“女孩子的秘密,怎能随便跟你说呢?我不告诉你!” 许岩本来还想跟宫雪婷多聊上几句的——对上漂亮女孩子,男人都这样的,有事没事多凑一起增加点亲密值也好的。但很显然,宫雪婷同学并无跟许岩废话的打算,她看了一眼讲台,看到讲台上的司徒老师下来了,她就跟许岩说:“那么,就先这样了,许岩同学,我们今晚见!” 说定了今晚吃饭的时间,宫雪婷便匆匆地离开了。许岩站在原地,看着她急匆匆地赶上了正在离开教室的司徒笑老师,她娇声叫道:“司徒老师,我这边还有一些问题想请教呢。。。” 那位年青俊朗的司徒笑老师回头看见宫雪婷,他开朗地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原来是雪婷同学啊,你好,我还有课,我们边走边说吧,你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司徒老师。。。” 看着俩人肩并肩地走着离开了教室,许岩突然觉得心里很是憋闷,心中说不出的恼火——当跟那位司徒笑老师在一起的时候,宫雪婷显得那么开心,显出了一种发出内心的由衷笑容,而这种笑容,她在跟许岩相处时候却不曾出现过的。 许岩捏紧了拳头,他很想把什么东西狠狠砸烂——这位刚刚还跟自己一起谈笑嫣然的女孩子,转眼却跟另一个男子欢喜地并肩走出去了,许岩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感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衅,他的脸面发烫,像是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一般。 但他旋即又醒悟过来: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呢?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自己对宫雪婷有恩这不假,但宫雪婷也对自己表达了感谢,她不是自己什么人,也没和自己确定男女朋友关系,所以,自己的愤怒想法,实在来得很没有道理的。 想明白了这点,许岩顿时像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顿时泄了气。 ~~~~~~~~~~~~~~~~~~~~~~~~~~~~ 出了教室,到了明媚的阳光下,许岩心情略为舒展。恰在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了,他拿出手机,却是自己认识的另一位美女,那位刑警师姐郑秋怡的电话。 许岩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喂,郑师姐你好啊!” “喂,师弟,你在学校里吧?那就好!我出来办事,刚好路过你们学校,顺手拿点东西给你。我就在你们学校的西门外,你赶紧过来吧。” 许岩闻声精神一震,他一阵小跑,很快地跑到了学校的西门外,这里本是学校的后门,只见空地上已经停着一辆越野警车,自己的师姐,那位漂亮的女警郑秋怡就站在车旁,她穿着黑色牛仔裤和白衬衣便装,手上还拿着一串麻辣的棒棒香在吃——倘若不是她站那警车边,谁都不会把她看成个警察而只会把她当成个上课途中开溜出来找零食的女大学生。 远远地,郑秋怡就看到了许岩,她举起手上的棒棒香,冲许岩挥挥手,喊道:“嗨,师弟!我在这边!” 一路急跑过来,许岩有点气喘嘘嘘了,他也挥手向郑秋怡打招呼,却是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郑秋怡不满地看着他:“师弟,你是从哪过来啊?怎么搞得这么气喘嘘嘘的?” “我。。。我是从四教过来的。。。” “四教?”郑秋怡看来对蜀都大学的建筑也很熟的,她鄙夷地望着许岩,撇撇嘴:“从四教过来,这么点路,你就喘成这样了?我说师弟啊,你这身体,再不锻炼的话,将来怕是难找女朋友的啊——呃,我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那,师弟,你这样的身体,就算有女朋友只怕也是留不住的啊!” 许岩正恼火宫雪婷的事,又被郑秋怡这么一说,他的脸色顿时大变,郑秋怡是当警察的人,最善观颜察色,许岩脸色不对,她立即就察觉到了,诧异道:“师弟,你没事吧?开个玩笑而已。。。该不会是你女朋友?” “没有啦!师姐你不要乱猜——不过师姐你也会开这种玩笑,还真是让我吃了一惊啊。” 郑秋怡咯咯地笑道:“哈哈,这算什么。你不知道,队里面那帮畜生,说得更过分。我刚进去时候,被他们调戏得都不敢见人了,整天脸红红的——呵呵,我这算是锻炼出来的。” 看着许岩盯着她手上的棒棒香,郑秋怡笑道:“当年我在蜀都大读书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跟同寝室的女生出来一起去吃这个,最好是骗个有钱的男同学请我们出去大搓一顿,那时候吃得那个香啊!” 说着,她咬下手上最后一块,把那棍条一抛,准确地投进了道边的垃圾桶里,她一边擦着手,遗憾地说:“可惜了,不知是不是因为换师傅了,反正现在吃着好像吃不出那个味道来了,不如以前那么香了。” 其实,许岩对这位郑秋怡师姐的故事还是很感兴趣的,这妹子看着比自己还要小,却已是刑警队长了,那,她到底是几岁时候读的大学啊?她凭什么这么年轻就大学毕业了? 顺着对方的口风,许岩笑着问道:“师姐,你当年在学校时候,就没有跟哪个有钱男同学发展上一段感情?” 郑秋怡一愣,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岩:“哟,我说小师弟今天可是大胆了,竟在套师姐的话了?实话跟你说吧,师姐读蜀大那时候,因为年纪还小,还根本没谈恋爱的心思。” 说着,她望着校门上蜀都大学的金色招牌,叹了口气:“可惜了,都说校园恋情是最美好的最纯洁的,我却没经过——早知这样,当年在学校时就不该放过机会的。” 许岩笑道:“师姐,你不是放过了机会,你是压根没机会——我看你今年顶多也就二十出头,你读蜀大那时,顶多不就十二三岁?那时候,我就不信有哪个师兄敢来追你。就算他不嫌弃师姐你年纪小,他还得顾忌名声啊!对这么小的小女孩出手,那可是违反未成年保护法的。” 许岩是带着玩笑说的,但郑秋怡的反应却是大出他的意料,她很认真地点头,叹气道:“应该就是这样了。我是十二岁蜀大特招入学的,毕业时候才刚刚十六岁,当时的师兄们都大我好多,估计他们也是看我年纪太小吧。” “十二岁就读蜀大了?师姐你真厉害!” “也没什么啦,当时蜀大有个少年班的试验项目,说是想招收一些智商高的少年入读。我爸妈帮我报名,没想到真的考上了。到我十六岁毕业时候,那时候碰到省公安厅来招人,他们要的是鉴证和法医方面的人才,恰好我的专业合适,因为人才紧缺,又是破例特招了我。没想到后来阴差阳错的,我又转到了刑侦口上了,这么一转又是四五年了。。。” 听着郑秋怡的履历,许岩不由得咋舌:“师姐,你太厉害了!我今年二十整,现在才在读蜀大的二年级,你跟我同岁,却已经是公安局的领导了——师姐,你用一年的时间走了我三年的路啊!” 郑秋怡摇着头,她的神色有点苦涩:“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人生走得太快,就会错过道上的许多风景。现在,我都有点后悔了,当年我如果不去参加那个少年班的选拔,而是象我的那些同学那样,读初中、高中再参加高考,正正规规、按部就班地读上蜀大,我的日子或许会好过上很多吧。” 说着,郑秋怡望着学校的方向,望着那绿荫丛中的教学楼,她的神情有点怅然。 郑秋怡在那大发感慨,许岩只当她是在装逼发骚——妹子,你都是公安局的中层领导了,要权有权,有钱有钱,还要在我这连工作都没找到的穷学生面前说什么“人生会错过很多风景”,你不觉得这么装逼的感慨会招来天打雷劈吗? 第六十二节 上门 许岩附和地干笑两声,才问起郑秋怡的来意——妹子,你该不会专门来找我抒发对学校的思念幽情的吧? 郑秋怡一拍脑袋:“说了这么半天,我差点给忘正事了——许岩,你拿着!” 说着,她从车里面拿出一个大信封递给许岩:“这是你女朋友朱佑香的全套资料——都给办下来了,这是户口本,这是身份证,都是真货,在派出所联网可以查得到的。你可收好了,为这玩意,我可是欠了人家所长老大的人情啊,你那两条烟,可真是超值了。” “这么快?哎,真是太感谢师姐您了!” 许岩千感万谢地收下了,朱佑香的户籍问题,一直是许岩担心的最**烦。他知道,倘若没有郑秋怡这样的警察帮忙,自己一没有门路二不懂规矩,就这样莽莽撞撞去办的话,只怕花上几十万也未必能把朱佑香的户口给搞掂。 现在好了,有了户籍和身份证,朱佑香从此就摆脱了黑人黑户的阶段,从此,她就是名正言顺地国家公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公开活动了。 许岩感激地说:“师姐,你帮了我大忙了,这个。。。中午,我请你吃个饭吧!你挑馆子,我们吃个痛快去!” 郑秋怡摆摆手:“下次吧,师弟,中午我还有个案子要走访。下次有空再聚吧,我给你电话。好的,我先走了,我们回头聊~” 对方既然在办案,许岩也不敢纠缠,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心脏陡然揪紧了:“师姐,您慢走——呃,说到办案,上次的那个案子,最后怎么样了?凶手抓到了没有?” 郑秋怡停住了脚步,她蹙眉道:“哪个案子?” “就是上次,在丰原小区发现尸体的那桩案子。。。” “哦,那个事啊,还在查着呢,还没什么进展。怎么,师弟,你是想起有什么线索要给我提供吗?” 许岩尽量显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师姐你开玩笑了。我哪知道什么线索,只是上次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在丰原小区那里查案,所以顺口问下。师姐,这些案子,都是一定能破的吧?” 郑秋怡摇头:“不一定——我们国家的破案率其实是很低的,对外号称有百分之八、九十,但真实的破案率,那真是天知道了。我们内部人都说了,真正的破案率能有个百分之二十就不错了。但对命案这块,部里比较重视,破案率要高一些,但也不可能达到百分之五十。即使省厅和部里,都有大把超过二十年的积案破不了的——不过这些我跟你说就是了,你不要传出去。” “哎,师姐,这些我当然知道。但丰原小区这案子,是师姐你负责的,如果破不了案,师姐你要承担什么责任的吗?” “丰原小区那案子太过离奇,上面现在还没给我们下限期。到时真要一无所获,我们要挨上一顿批评,那肯定是免不了的,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处分,那就真是天知道了。” 郑秋怡一摊手,许岩看她像是很无所谓的样子,倒也放下心来——大家关系这么好了,如果郑秋怡妹子真为这桩案子受什么处分,许岩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了。 但再怎么过意不去都好,许岩也不可能自己跑去自首——破不了案,小郑妹子顶多只是挨一顿骂,但自己真要头脑发晕干那种傻事,朱佑香妹子可是要吃枪子的,这其中的轻重,许岩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但耽搁了一下,郑秋怡倒是又记起一件事了:“对了,上次你跟你说的,安全局的人想找你,他们找过你了吗?” “没有。。。上次你说过之后,我等了足足一个星期,却还没见他们过来。” “哦,我估计他们也快了吧。。。” 看着许岩疑惑的神情,郑秋怡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安全局那边,有个姓申的科长,他跟我也算是半个熟人吧。因为找不到你,他找了我好几次,都问我还有什么线索。我看他也怪可怜的,被他们烦得也够呛,一时心软,就跟他说了你的情况。。。” 看着许岩的一张脸拉得好长,郑秋怡自知犯错,陪着笑脸说:“这个,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吧?反正安全局那边估计也只是要找到你好交差罢了,他们真找过来了,你就陪着他们聊聊天喝喝茶就是了。那位申科长跟我保证,找你就是为了做个证人罢了,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许岩心中叫苦,心想这位郑秋怡妹子看着很精明,但碰到这种关键大事就犯了迷糊。那是安全局啊,传说中最神秘最强大的“有关部门”啊!对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非要来找自己,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这原因郑秋怡未必知道,许岩却是隐隐猜出来了。 现在,就算把郑秋怡宰了也无济于事,许岩只能幽怨地、无可奈何地望着她,心中感叹古代圣贤实在说得没错,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谁要指望女人帮他保守秘密的话,他注定是要失望告终的。 被许岩那幽怨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郑秋怡自知理亏,她呵呵地干笑两声:“放心吧,申科长答应我的,没事的!好了,我真的还有事,得走了,回头有空我们再吃饭吧!” 说罢,她一溜烟地钻进了警车里,车窗里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朝许岩挥了下,然后车子一个调头,飞快地开了出去。 看着警车渐行渐远,许岩心中充满了无奈。他在原地发呆了了一阵,只觉得脑子好像灌了浆糊一般,实在不知如何办才好。 怀着郁闷的心情,许岩回到了家中,像往常一般,朱佑香来给了他开了门,微笑地欢迎他:“许公子,你回来了。” 许岩强打精神,跟朱佑香打了招呼:“轩芸,有个好消息,你猜猜?” 朱佑香其实早就看到许岩藏在身后的那个信封,她微笑道:“许公子那么开心——莫不是吾的户籍落户已经成功了?” “呵呵,轩芸你太聪明,想给你一个惊喜都没办法咧。正是这样,轩芸,你的户口已经办好了!从今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门了!”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不由面露喜色——她整天呆在家里,虽然可以看电视新闻和连续剧解闷,但朱佑香毕竟还是个十七岁的青春少女,活泼好动正是她这个年龄的天性,她早觉得难受憋闷了。 当下,朱佑香打开信封,看到印有自己头像和名字的二代身份证,她看得爱不释手,把玩个不停,还问许岩这身份证到底该怎么使用。 许岩向朱佑香介绍了身份证的用途:可以应对警察盘查,可以去银行开户和存取钱,可以到市里的各图书馆借阅图书,可以跟人签订合同——总之,有了这张身份证,朱佑香就是一个合法公民了,完全不必担心再被官府发现破绽了。 “对了,轩芸,你身上有钱吧?你自己出去,身上还是要带钱的呢——呃,我不是说金元宝,是说我们这里用的人民币,” 许岩回去卧室里,拿了拿了一叠钱出来,他把钱摊开在朱佑香面前的桌子上,一张张地教朱佑香辨认如何识别各种不同的纸币。 “这是一元的纸币,坐公共汽车时候,投两张这样的纸币进去就行了;这种微带蓝色的,是五元的纸币,可以在街上商店买一瓶饮料加一个面包;这是十元钱的纸币,可以打上一程出租。。。。这是二十元的。。。。这是五十元的。。。面额最大的纸币就是这种微微红色的一百元纸币,这个也是最容易被人仿冒**的,你收的时候要注意查看,莫要收到了**。” 朱佑香听得很认真,她问道:“许公子,贵国,钱币也有假冒的吗?官府不管吗?” “管,怎么不管?伪造人民币是大罪,抓到了都是要坐牢的。但是因为这个行业是暴利,总有犯罪分子不惜铤而走险的。” “哦,那跟我们也差不多——我们户部铸造的大明通宝,也常常被那些奸邪之徒假冒仿制,刑部每年都要抓上一批。在我们这边,凡是铸**的,各地官府抓到了,都是要立即上报刑部的,都要判大辟,遇赦不赦。” 许岩愣了下:“大辟是什么?” 朱佑香看了他一眼,淡淡说:“就是斩首——砍脑袋。贵国抓到这些造**的只是坐牢而已吗?” 许岩回忆了下自己所看过的新闻,有点把握不准:“大概是吧,一般造**的只是坐牢而已,但好像有些造**数额比较大的也是要挨枪毙的——哦,就是死刑的意思,跟你们的大辟一样。” “原来如此。”朱佑香露出释然的表情:“造**为重罪,暴利熏心,无严峻刑法,如何能遏制那些利欲熏心之徒呢?依吾看来,贵国官府还是太过仁心了点,该将那些做奸之徒统统全家抄斩才是。” 说罢,她又拿起了那几张不同面值的纸币仔细端详了,看了一会,她忽然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一般,惊喜地对许岩说:“许公子,你看:这一百元的纸币、还有五十元、二十元、十元的纸币——哦,还有此张一元、五元的纸币也是,上面的头像都是同一人咧! 此人是谁,为何如此重要,贵国所有的钱币都要印上他的头像呢?这肯定是贵国了不起的大人物吧?” 看到朱佑香惊讶的模样,许岩坐直了身子,肃然道:“轩芸,我们国家采取的是共和国体制,这位就是我们共和国的缔造者,也是共和国的第一任最高领导人,是他开创了我们的国家,缔造了我们的制度!”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顿时肃然起敬,她坐正了身子,脸上显出了尊敬的神色:“这位原来是贵国的太祖陛下——倒是吾失敬了。” 朱佑香站起身,对着桌上的纸币地深深鞠躬,深深地低下头来——许岩早就发现了,凡是在涉及皇家、皇帝和朝廷这类事务上,朱佑香总是显得特别关注,态度也比平常来得认真得多。看到她对一张纸币如此郑重其事,许岩看得也是好笑。 许岩正在给朱佑香传授生活常识呢,这时候,他却是听到,外面的门被砰砰地敲响了。 许岩打了个呵欠:“肯定是刘洋那死胖子了!那厮,跟他说了今晚有个饭局能认识美女的,他肯定是现在就迫不及待了!”许岩埋怨着,一边快步走向门口:“来了,来了,胖子,别急啊!” 他打开门,但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料想中的刘胖子,而是两个陌生面孔的男子,身穿便装的夹克,面无表情。 许岩愣了一下,但他反应很快,立即就要关门——自打上次的杀手上门事件之后,许岩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因为担心被报复,即使在家中也好,许岩也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一发现有异常情况,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即关门。 但两个男子的反应也很快,许岩刚做出关门的动作,其中一个男子眼疾手快,已经一把挡住了门,另一个男子则伸一支脚进来,插在门缝里,手一抬,一个带着金色国徽的黑皮夹子在许岩面前晃了一下:“你是许岩吧?不要急,我们是警察。” 面前的两个人身上有一股冷漠又干练的味道,有这种气质的人,不是警察就是黑社会了。看到对方亮证,许岩倒是松了口气:对方不是来寻仇的黑社会,他倒是放心多了。 第六十三节 调查 眼前的两个警察都很年青,穿着便装的夹克,理着平头发,看着都很精神。其中一个看着老成点,气质也冷一些;另一个脸上长了一脸青春痘,神气倒显得温和很多。 那长着青春痘的警察对许岩说:“许岩同学吧?我们有点事想跟你谈谈,方便请我们进去吗?” 这时候,许岩已经猜出,面前的两人就是自己一直在恐惧的国安局警察,现在是终于找上门来了。他点头说:“这位同志,我能再看下您的证件吗?” 那位老成的警察皱眉,露出不悦的神色来;倒是那位长着青春痘的警察显得很和气,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今天没穿制服来,许岩同学你要谨慎一些也是应该的。喏,这是我证件,我姓申,这位是我的同事,姓徐——这个,许岩同学,你看,我们能进去说下吗?” 申这个姓氏并不常见,这位申警官刚自我介绍身份,许岩就猜出了,他应该就是郑秋怡跟自己提过的那位国安局的熟人申科长。 “好吧,申警官,徐警官,两位请进吧。”许岩让开了身子,请两人进去。 两位警官进了客厅,打量了下许岩的客厅,那位申科长叹道:“许岩同学你这房间真是保持得很整洁,都不像男生的房子,是你一个人住吗?” 对着国安局的警察,许岩真是不敢有丝毫松弛和懈怠。这位申科长这样看似随便地问了一句话,许岩却不能随随便便就回答:这位申科长真的是随口问的,还是他已经知道了朱佑香的存在,故意装糊涂来试探自己老不老实呢? 如果对方只是这么无心地随口问一句,自己立即就招供出朱佑香的存在,那岂不是自己不打自招? 如果对方其实已经是知道自己跟个女孩子住在一起了,但自己还是坚持否认说没有,这样又会不会反倒弄巧成拙,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就在这电闪雷鸣间,无数的思绪闪电般涌过许岩的脑子,一时间,他真是左右为难。 这时候,许岩真心理解那些嫌疑犯在面对警察审讯时的困窘处境了——想当初,自己看警匪片时候,自己还常常对朋友们夸口,说电影里的那些犯罪分子怎么那么笨的,审问时被警察一诈,还没用刑呢就什么都招了。若换了自己,肯定能与警察们斗智斗勇顽抗上一番的。没想到现在,自己真的身临其境了,还没等正式的审讯开始呢,警察只是一个随口的小问题,自己就左右为难,脑细胞都要死上二两了。 许岩含含糊糊地说:“这个。。。我不是独个住的,还跟个朋友住在一起。。。” 申科长自顾到沙发上坐下了,他微笑地看着许岩:“哦,一个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许岩装出很难为情的样子:“她是女孩子来着。。。这个,你们不是学校派来的吧?这个事,你们不会跟学校说的吧?” 显然,许岩那装出来的扭捏表情骗过了两位国安局的干警,他们相视一眼,都笑了,两人只当许岩是少年人跟女朋友同居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申科长笑着说:“你放心好了,许岩,我们不是学校叫来查房的派出所警察,你的私事我们也不会管。我们过来,是有点其他的事情想跟你了解一下。” 见到两名警察这么轻易就放过了谁跟自己住一起的关键问题,许岩顿时松了口气。这瞬间,他的思路无比的清晰,脑筋转得飞快:对方既然对谁跟自己住一起的问题并不关心,那就说明,他们还不知道朱佑香的存在,或者他们知道了朱佑香的存在,但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朋友而已,并没有把她看成应该重点注意的关键人物。 知道对方实际上还根本没确认重点呢,许岩松了口气——人的名树的影,国安局好大的名头,把他给吓坏了,现在看来,对方也不是全知全能的,自己倒也不用那么紧张呢。 许岩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来:“申科长,徐科长,你们找我要了解什么呢?我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这辈子都没干过什么犯法的事。。。呃,顶多就是跟同学打牌时候带点小彩,但那也是三毛五毛的小钱的输赢。。。我还很少赢的。。。” 听许岩这么说,两位警官都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申科长温和地说:“许岩同学,你不要那么紧张,我们找你,并不就是说你犯了什么罪或者说你做错了什么——我们就是想跟你了解些情况而已,你不用害怕的。” “是是,两位警官您请问,我一定老实回答。” “嗯,许岩啊,你是哪人啊?” “我是蜀都省罗丹县人,今年刚刚二十岁。” “哦,够年轻的了。那你家还有些什么人啊?” “我家还有我爸、我妈和我哥。” “能说下他们的情况吗?” “我爸爸叫许荣华,我妈叫吴丹颖,我哥叫许罡。我爸妈都是在家乡做生意的,开家具店卖家具的;我哥哥刚大学毕业不久,也在爸妈的家具店那里帮忙。。。。。。” “你父母是党员吗?你自己是党员吗?” “我爸不是党员,但我妈是党员。我刚交了入党申请书,只能算是入党积极分子吧。” “你有什么国外的关系吗?认识有国外的朋友吗?有直系或者旁系的亲戚在国外吗?” 许岩摇头:“没有。我都不认识国外的人,家里也没有国外的亲戚。” “那,许岩,你以前练过武术或者气功什么吗?” 倘若说先前两个国安局干警的问话,许岩还能明白他们用意的话,现在,对这个问题,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了,他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我什么都没练过——我也不怎么信这些东西的。” 问话的时候,一直是那位申科长来主问的,那位姓徐的警官一直保持着沉默,但许岩说不信气功的时候,徐警官有些不满地闷哼一声,他伸手出来,闪电般抓向许岩的手腕,嘴里却说:“许岩同学,我看你气色有些不好,我懂些中医,帮你摸摸脉搏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许岩还没来得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一把扣住了他的脉门。没等许岩抗议,他只觉手臂上陡然传来一股剧疼,那种疼很难形容,像是针刺进去经脉里,又像是经脉里突然被人灌了很多东西进去,饱涨得要裂开了,许岩半边身都酥麻起来,疼得厉害。 许岩“唉哟”一声呼疼,猛然想把手给抽回来。但对方的手像是铁钳一般抓住了他的手,许岩想抽又哪里抽得动?手臂处的巨疼一瞬间已蔓延开来,瞬间那剧痛已经蔓延到了肩头,许岩正在疼得咧嘴嗤牙的,恨不得哭爹喊娘了,那徐警官却是松开了手,任由许岩把手给抽回来。 “唉哟痛死我了!徐警官,你这摸的什么烂脉,痛死人不要命啊?!我抗议,我要投诉你们!” 许岩一边呼呼地吸着凉气,一边用力甩着胳膊,不时地用手揉着,但这时,两名干警根本没注意他的反应,申科长专注地望着自己的同伴,低声问:“怎么样?” 徐警官看着许岩,脸露失望之色,他摇了摇头,低声说:“完全就是个普通人。一点气感都没有,经脉闭塞,也没有真气运转。” “哦,这样啊!” 听到这句话,申科长微微蹙眉,也露出了失望之色。他俩说得虽然小声,但许岩这时疼得厉害,在痛觉的刺激下,他的听觉也是格外敏锐,恰好听到了这段对话。他心念一动,嚷得更大声了:“申科长,我要投诉!你们使用暴力,刑讯逼供,我要找督察。。。呃,我要找记者投诉你们!“ “哎哎,”见许岩嚷得厉害,申科长也是头疼,他不得不安抚许岩说:“哎,小许啊,我们徐警官这是祖传的诊脉手法,摸着虽然有些疼,但诊脉还是很准的,他这也是为你好啊——老徐,你摸出什么来了,快跟小许说说,让他也知道?” 徐警官咂咂嘴,他有点懒得理许岩的,但同事这样说了,他又不能不给个面子。想了一下,他说:“小许,你的身体很好,就是吃东西有点上火——呃,你要加强锻炼了,多喝水,最近天冷,别冻着了。其他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许岩咋舌,心想你诊的什么烂脉,说的都是些满街通用的废话来着。但他也装糊涂,不想就这样跟警察撕破脸,将信将疑地问道:“是吗?那我这阵子常常胃有点疼,这没事吧?” 徐警官冲自己的同伴翻了个白眼,他没好气地说:“一时半会死不了!死了你找我!” 看出这位徐警官脾气不是很好,许岩吓了一跳,缩了回来,坐得老老实实。 接下来,两位警官又问了一下其他乱七杂八的问题后,终于才问到了正题:“许岩,上个星期的星期天,也就是上个月的12月26日,你去过我们市的万和商场了吧?” 许岩也知道,正题终于来了,他也装糊涂:“对对,我去了,还碰上一桩杀人案呢!” “你是什么时候去的?” “我看着。。。我是中午出发,下午一点多到商场,买了几身衣裳,三点多快要走的时候,那时恰好碰到了杀人案。” 申科长抬起头:“说说你碰到那杀人犯的经过吧?” 许岩深知一个关键——在没必要的时候,千万不要撒谎。因为知道对方已经跟在场的警察了解过情况,对现场的情况已经是知道的,所以,对当时的情况,许岩根本没什么隐瞒,全部如实说来:自己想离开商场,在西门边上恰好碰到了一群进来的警察;自己跟其中的一位派出所刘警官是认识的,还跟他聊了两句,在那里停留了一下。恰在这时候,凶手坐电梯下来了,他要离开的时候,自己喊出了凶手的身份,想让警察们抓住那凶手,没想到的是,那凶手太过凶悍,反倒杀害了几个警察。 在许岩说话的时候,那位申科长不时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给许岩的压力没那么大;而那位徐警官则是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象针刺一般锐利,仿佛穿透了许岩的心脏,让许岩感觉十分慌乱,坐立不安,手脚出汗。 申科长低头做着笔记,头也不抬:“许岩,我们听说,你当时见义勇为、挺身而出地挡住了歹徒,救下了我们的一名民警?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说到这里,许岩立即知道,今天的重头戏终于来了。他口沫飞溅,大声吹嘘说当时情形如何危险,那歹徒如何凶悍,连杀几个警察,鲜血飞溅,简直如入无人之境,然后,歹徒的刀子还砍向一名柔弱的女警,这一刀砍下去,那女警不当场丧命只怕也得重伤不治的! 看到这样的情景,自己再也忍不住了。在这危急关头,雷锋和董存瑞邱少云等诸位革命先烈的精神附体了自己,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自己终于迸发出无穷的勇气,在诸位先烈精神的激励下,自己勇敢地站了出来,使出了家传武功降龙十八掌,与歹徒激烈地搏斗起来。 尽管歹徒凶悍异常,又手持利刃,但自己受到了革命大无畏精神的感召,浑身散发着凛然的正气,最终大战三百回合之后,邪不敌正,自己终于用降龙十八掌的最后一式“飞龙在天”将歹徒给击败,歹徒夹着尾巴落荒而逃了,正义的、英雄的许岩同志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听着许岩在那肆无忌惮地胡吹,两名国安局警官都是眉头深蹙。 在以往的工作里,他们最讨厌的就是碰到就是许岩这种调查对象了。如果是对方坚持死硬不肯开口,自己还可以凭借着强大的审讯手段甚至刑讯手段撬开他的嘴取得口供,但对方这样漫不着边际地胡扯一通,自己又分不清哪是真话哪是吹牛,往往调查要被误导走上很多的弯路——比如现在这样,许岩吹嘘他是用家传武功打跑了那个凶徒,这就很让二人头疼:这到底是这家伙趁机吹牛还是他真的懂什么武功? 申科长探询地望向自己的同伴徐警官,后者坚决地摇头,低声说:“我试过了——这小子真懂什么功夫,我把头剁下来给你。” 第六十四节 调查(二) 申科长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笔也给搁下了,他盯着笔记本上的记录看了一阵,问许岩:“许岩,你那天是一个人去万和商场的吗?” 对方又提到了这个问题,许岩心脏陡然抽紧:“不是。我跟个朋友一起去的。” “一个朋友?那是个什么人啊?” 看申科长嘴边那若有若无的笑意,许岩立即知道,对方其实是已经知道答案了。他想了一阵,装出不好意思的样子:“这个。。。关系到我的私人*,能不能不回答?” 申科长向后一仰,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他微笑道:“许岩同学,协助国家安全机关的工作,如实回答问题,这是你作为公民的应尽义务,这是常识来着,不需要我们跟你说吧?面对安全机关的询问,你所谓的*是构不成理由的——而且,还有一点,” 他盯着许岩的眼睛,微笑着说:“当时商场里是有摄像头的,当时的冲突情形已经被摄像头拍下来了,所以,你要隐瞒什么,这是毫无用处的。其实,当时的情况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现在就是想看看许岩同学你肯不肯配合我们的工作了。” 申科长笑吟吟的,但眼神却是淡漠至极,一番话说得柔中带刚,许岩听得心神剧震——对方暗示得够明显了,只差没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而且,对方说起商场有摄像头,这更让许岩心神大乱:商场有摄像头的话,朱佑香岂不是也被拍进去了? 但许岩不知道的是,这句话,完全是申科长诈他的:万和商场的各大主厅和东西门口附近安装了摄像头不假,但那天,因为线路出了故障,商场的几个摄像头都没有打开——这也是让国安局暴跳如雷的原因了,倘若有摄像头,他们早就把许岩给找出来了,哪还需要一趟趟地去求郑秋怡透露线索? 但这些情况,许岩却是完全不知道的。他踌躇了一阵,终于还是屈服了:“当时跟我在一起的,还有我的一个朋友,朱佑香。” “朱佑香?她是女的吧?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她。。。呃,她是我的朋友,关系很要好的那种朋友。” 两名国安警察都笑了,都表现出一副“咱们都是男人你懂的”的那种表情。申科长挤眉弄眼地冲许岩说:“这个很要好的朋友。。。该不会就是跟许岩同学你同居的女朋友吧?” 许岩闭口不语,心里却是坚决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乱说话!现在自己在客厅里说的每一句话,躲在客房里的朱佑香都会听得清清楚楚。自己乱说话把朱佑香说成自己炮友的话,等下这两个警察走了,那暴力妹子等下不把自己剁成肉酱才怪! 申科长继续问道:“你的女朋友,这朱佑香。。。她年纪多大了?干什么的?她家在哪的?” “她啊,她约莫就十六七岁那样吧,我估计,她该是个高中生吧。在哪里读书,我就真不知道了。” “你估计?你不清楚她干什么的?连她在哪所学校读书都不知道?” 许岩把手一摊,显得很无奈的样子:“警官,我跟她是在网吧认识的,大家谈得来就混一起了。我跟她又没认识多久,我这人又懒,又不查她家户口,怎么会知道她在哪读书?” “她没跟你说过吗?” “她好像跟我说过吧,但我也没留意,好像是市里面的附属一中。。。要不就是市三中,或者五中,反正是附近的这几家学校中的一家了。。。不过她经常逃课,估计这课上不上都一样吧。” “她跟你聊天的时候,没有提起过家里或者学校的情况?” “学校的情况。。。她倒是说了不少,不过我那时不怎么留意,就是记得她说很讨厌班上的老师,还有很讨厌几个装逼的女生。。。呃,我记得她最喜欢骂一个叫郑艳艳的女生了,说那个女生最骚最爱出风头又喜欢勾引男生,她常在我面前骂,诅咒说这小**不得好死,出门就挨车撞死,晚上出去就挨小流氓*米。。。” “那她家呢?她家在哪里,是干什么的呢?” “这个啊,我就真不怎么清楚了。听她的口气,好像她家是做买卖的,好像还有点钱。她跟她家里关系不是很好,很少提家里的事。” “你去过她家吗?” “没有,我从没去过她家——有事没事谁会去她家啊,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啊。” 听许岩说得粗俗,两个国安警都是摇头,徐警官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啊”,申科长继续问道:“那,朱佑香现在在哪里呢?” 许岩摇头:“我不知道。。。她有空了就过来找我,有时候又会突然消失好一阵子,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上个星期,她跟我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吵起来了,最近已经好几天没找过我了,我怀疑她是不是已经把我给甩了,自己走人了。” “咦,你们没有联络电话的吗?她不来找你,你就不去找她吗?” 许岩腆着脸,努力装出一副浮世浪子的厚颜无耻嘴脸:“警官,大家都是男人,你也知道的,我跟她睡了那么多次,早腻了。。。她甩了我,那正好嘛!我也嫌她啰嗦,其实我也正想甩掉她的换新的——她不来烦我,我求之不得了,我干嘛还去找她?” 两名警官都是蹙眉,那位徐警官又叹了一声:“现在的大学生!学校都是怎么教的?”通过许岩的描述,他们已大概在心里形成了朱佑香的印象了——一个很逆反的现代非主流少女,无心学业,心里充满叛逆,爱翘家,爱逃课,爱出去混,爱打架骂架,对待感情随便而肤浅。 这样肤浅无知的不良小太妹,在锦城的网吧和嗨吧里随处都能可得见,这种脑残非主流妹子,为了充几块钱q币就肯随便陪男人上床的,听到许岩的女朋友是这样一个人,两位国安警顿时失去了兴趣——其实,在他们原先的调查计划里,许岩的女朋友本来也没占多大的分量,她只是几百个在场目击证人的其中一个罢了,问不问都无所谓的。 但现在,既然问到了,按办案程序,他们还是要把这套问话的流程给走完的,申科长又问许岩要朱佑香的电话号码,许岩装模作样的拿出手机,翻了几下电话本,找到一个很久没联系、电话也被停机的朋友,他把他的电话号码给了他们。 申科长很认真地把号码给记在了笔记本上,看着他低头记录着,许岩只觉得满手都是汗水,背后一阵阵地发凉——倘若说刚才自己的回答只是在插科打诨地误导对方蒙混过关的话,那现在的回答,那真的是*裸地撒谎了。一旦被揭穿,许岩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后果在等着自己。 许岩这样撒谎,其实也是留有后手的。他也是在赌一把,他赌国安局对朱佑香不是真的很感兴趣,刚才的问话只是例行公事罢了,不会真的打电话过去问询查证。就算他们真的打电话过去,打过去的号码也会只是显示“此号码已经停机,无法接通”——许岩觉得,警察们也不会有精力特意跑去电信局查询这样一个无足轻重、跟案情关系不大的小人物电话的。 就算警察真的查证了,发现这个号码的机主并非朱佑香,许岩还可以把两手一摊:“这电话不是朱佑香?哎哟,奇怪了,平时她都是拿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的,怎么不是她呢?为什么不是她——这我怎么知道呢?” 这样推脱之后,倘若警察们还继续深入调查,那许岩也没办法,只能老实招供了:这个,也许可能或许说不定,我真的记错号码了。。。真正朱佑香的名字我已经不小心在通信录上删掉了,我记错号码了。。。为这么点小事,你们不至于真的要把我抓去坐牢吧? “还有一件事,”申科长蹙着眉,慢吞吞地说:“许岩同学,我们注意到一个细节,在歹徒从电梯里出来,到他径直出商场西门的这个时候,是你认出了歹徒来,并喊出声来,让在场的警察抓他——这个,我没说错吧?” “没错,就是这样。” “那么,”申科长突然抬头,他双目利剑般直戳许岩的眼睛:“许岩同学,你又是怎么认出那歹徒来的?那么多的在场群众,那么多的警察都没能把他给认出来,偏偏是你把他给认出来了,你凭什么就这么肯定他就是凶手呢?” 对申科长的这个问题,许岩并无丝毫迟疑——因为在原先的设想中,许岩已料想到了,这是警方最有可能问起的问题,所以,许岩对这个问题还是颇有准备的。 他镇定地回答道:“申科长,因为我本来就是从三楼下来的,在三楼那边,凶手杀人的时候,引起了很大的恐慌,很多人在叫嚷,在逃跑。这时候,我听到那边有人在骚动,也过去看了下,远远也看到了凶手的模样。。。但看得不是很清晰,当时就那么一眼,我就跟着人群一起逃下去了。这样,在一楼再见到他时候,我就认出他来了。恰好那么多警察在身边,我就赶紧报告警察,没想到。。。唉!” 申科长挑下眉:“三楼你就那么远远看了一眼,然后你在一楼见到了他,马上又能认出那凶手来了?” “当然不是马上了。那凶手换了衣裳,我当时也只是觉得这家伙有点异样,看着好像有点面熟,但还不敢确定。直到他走了几步,快出门时候,我才终于认出了他来。” 看着两个警察好像有点将信将疑的样子,许岩又添了一句:“还有一个原因,我看到那歹徒裤子上好像有点溅上去的血迹,当时看着有点深颜色,我看着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也是我能认出那歹徒的一个原因吧。” 申科长和徐警官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种感觉,在这个关键问题上,许岩的回答有点不尽不实,但他们又没办法找到许岩到底说的哪不对劲——这种感觉真是让人郁闷啊。 申科长又把记录翻着看了一遍,问他的同伴:“老徐,你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警官睥睨着许岩,他的声音有点冷:“许岩,你在跟歹徒打斗时候,那歹徒拿着刀子,你用什么武器跟他对打?空手,还是持械?” 许岩心神一震,他装作满不在乎的神态来:“徐警官,对付那么个小毛贼,我空手对付他就绰绰有余了,哪还需要什么武器?这种小贼,我让他一只手都没问题啦!” 徐警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岩,语气严肃:“你确定你是空手?” 说真的,许岩就怕对方用这种认真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个嘛。。。我觉得以我的身手,空手对付那家伙就绰绰有余了,但那时候身边恰好有把工艺剑,这个。。。我不用也不是白不用了,就顺手拿过来招架了下。。。其实也没用什么,我连剑輎都没拔出,就那么挡了一下而已,关键的还是我的身手厉害啦!” 许岩说着,一边在心里回想着刘洋吹牛皮的时候的神情,努力模仿着胖子那令人神憎鬼厌的嘴脸,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面前的两个安全局警察给骗过了——呃,好像效果不大,徐警官依然在严肃地盯着他,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轻蔑,却是继续追问道:“那,你跟那歹徒打斗,最后是谁赢了?” “徐警官,我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是很没必要的——那肯定是我赢了,难道你对此还有疑惑吗?” 徐警官严肃地问:“为什么说是你赢了呢?” “因为那歹徒逃跑了啊!” 徐警官一窒,他又问:“那,你觉得,那歹徒为什么要逃跑呢?” 许岩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徐警官:“为什么那歹徒要逃跑?徐警官,您问的这不是废话来着吗?因为我打赢了,他自然就要逃跑了。” 为什么说打赢了——因为歹徒逃跑了,自然证明我赢了;为什么歹徒会逃跑——因为我打赢了,他自然就逃跑了; 对许岩这样神一般的自圆其说回答,两位警官实在不知如何再问了。 第六十五节 告辞 两名国安警察低声商议了一下,然后,申警官问了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许岩,你拿来跟歹徒打斗的那把工艺剑呢?能拿来给我们看看吗?” 许岩摆摆手:“那天打斗时,我拿来跟那歹徒打架的时候,好像把它给弄坏了——剑身和剑柄的链接地方松掉了。后来,我们回去的路上,我顺手就把它给丢了。” “丢了?丢哪里了?” “这个。。。我想想啊,好像是丢在路边的一个垃圾桶边上了,不知让人捡走了吗。” 申科长摇头,他阖上了笔记本,望向自己的同事,问道:“老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警官摇头:“没有了,就这样吧。” 其实,两位国安警官过来,倒也不是怀疑许岩什么,他们就是想查明这个事情:那些本来只是普通老百姓的平常人,为什么突然变成出丧失理智的凶残野兽,不惧枪击,力大无穷,狂暴凶残? 为什么在其他的案件中,那些疯子敢肆无忌惮地冲击警察、武警,但在这个案件中,他却在一个看似废材的宅男大学生面前退却、逃跑了? 那疯子有什么理由害怕许岩? 或者说,在许岩身上,存在什么东西是令那些疯子害怕的? 调查组本来怀疑,许岩具有某种超乎常人的能力——或者是许岩练有什么神奇的功法、或者许岩的体质比较特别——两名国安警只是为了弄清楚这个,才到许岩家里来调查的。 说白了,这其实也是没出路的时候乱找出路了,近乎病急乱投医了。 中央对最近一系列的癫狂杀人案十分重视,认为这是影响社会安定、危及国家安全的重大危机事件,很有可能是国外敌对势力对我国进行的生化攻击前兆。现在,由军方情报部门牵头组建的调查组已经开始进行调查,但进展却不大——在对病毒本身的提取和研究上,研究陷入了停滞。 现在,调查组只能寄希望于对一些外围线索的追查了——像这次对许岩的拜访,只是调查组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摸排的上千条线索的其中之一而已,并不是很重要。 但出于认真负责的态度,调查组还是做好了认真准备,为了查证许岩的身手,他们还特意派了一个练有内功的国安警官过来,就是为了亲自查验一下许岩的身手——但归根到底,这终归还只是一般的摸排了解而已,不会很深入。 到目前为止,调查的结果已很让两名警官失望了,这名吓走疯子的年青大学生看起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宅男来着,他没练过内功,也不懂武术,看他的体格和身形,就是那种跑上两百米就要喘得半死的废物宅男,除了泡妞和玩电脑游戏以外一无是处——真想不通,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把那狂暴的疯子给打跑的? 当然,许岩那满嘴跑火车的胡吹,说自己是什么武艺高强身手了得才把那凶手打跑,这些话,两位国安警很自然而然地就在脑子里过虑掉了。 好在,对这个结果,他们也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了——线索摸排,这种事本来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排查几百条线索,其中能有一两条有用的就不错了。两名警官商量了下,还是申科长先站了起来,对许岩微微颌首:“行,那我们今天就先聊到这里了,谢谢许岩同学你的配合和支持,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朱佑香还在房间里躲着呢,许岩当然是恨不得眼前的这两个家伙立即消失滚蛋才好。他堆出一脸的假笑,假惺惺地说:“二位慢走啊,有空来玩啊!” 申科长本来都快要出门了,听了许岩这话,他停住了脚步笑吟吟地望着许岩:“呵呵,许岩同学这么说,那我们就真的常过来找你的啊!” 看到许岩脸上陡然变色,两名国安警都是呵呵地笑出声来。 “开玩笑的。许岩同学你也不用怕,我们干这行的虽然让人烦,但也不至于讨厌成这样吧?”申科长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递给许岩:“呃,这是我的名片,关于这案子,许岩同学若是想起些什么跟案件有关系的线索,随时可以联系我的。” 许岩接过了名片,随手把它揣进口袋里,应付道:“好的,好的!我一定通知你。” 看出许岩明显是在敷衍了,申科长正视着许岩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许岩同学,你碰到的这案子——呃,因为保密的原因,有些东西我不能跟你说得太多。但你要知道,这个案子十分重要,不但关系我们国家的安全稳定,也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危。 无论你有什么线索,或者你知道些什么情况,请你千万不要隐瞒,尽快通知我们。要知道,你若是把解决案件的线索给隐瞒下来了,那就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要白白丧命了。” 许岩低下头,不敢与申科长的目光正视。他把二人送出门口,飞快地关上了房门,大口地喘气:“呼!终于把这两个瘟神给送走了。” 在如释重负的同时,许岩也有点怅然——不得不说,申科长在临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对许岩还是有不少影响的。 他琢磨着:难道说,这种乱杀人的疯子,并非只发生在锦城一个地方,而是在全国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吗?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申科长说这个案子关系到国家安全,那就没办法解释了。一桩普通的凶杀案,虽然死的人多了些,但怎么也提不到“关系国家安全”的地步,也不该由国安局来调查问话,刑案是归公安管的——这点常识,许岩还是有的。 从口袋里摸出了申科长的名片,许岩看了又看,只觉得这张薄薄的名片热得烫手。 “要知道,你若是把解决案件的线索给隐瞒下来了,那就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要白白丧命了。” 想到申科长那最后一句话,许岩不禁犹豫,一时间,他真有点冲动,想出去叫住国安局的两名干警,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 但旋即,他又苦笑,情知这是不可能的:“难道自己要跟他们说,那些发狂的人都是被魔界的魔物灵体给附身了?对方如果问,许岩同学你是怎么知道的啊?自己难道要跟他们说,是一个从大明朝穿越过来的姑娘朱佑香告诉我的?” 想来想去,许岩最终只能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说出去的话,如果只是不被官方相信,这倒还没什么,但若是要暴露朱佑香的存在,那许岩就坚决不能答应了——如果让政府知道朱佑香这个从古代穿越来的人,许岩不知道她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事。。。 许岩还在浮想联翩着,一声呼唤叫醒了他:“许公子。” 许岩抬起头来,他才注意到,朱佑香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许岩这才醒悟过来,对朱佑香解释道:“轩芸,我们这边国安局的警察过来跟我做了点询问调查,我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朱佑香低头收拾着刚才两名客人喝茶的纸杯,她从容地说:“是的,吾在里间也听到了。刚才来的这两位,就是贵国的锦衣缉事衙门的官差吧?他们倒还懂礼数,比吾大明那边的官差要知礼得多,态度倒也不如何咄咄逼人呢——吾先前还有点为公子担心呢。” “呵呵,轩芸,这个倒没什么,我毕竟只是个证人而已,他们对我的态度当然得客气一点了。如果我是作奸犯科被他们逮到了,只怕那态度就迥然不同了。” 朱佑香摇头道:“吾觉得,便是对证人,贵国的诸位官差也算客气有礼了。吾在大明游历多地,见到的事情多了,在很多地方,百姓畏官府如虎,官府牧百姓如羊。在很多地方,地方一旦发案,便是官府上下其手的机会了。出了一桩命案,官差们甚至能把整条村的乡民都给拘回县衙里候审,但官老爷却又故意拖延,迟迟不肯结案,于是一众乡民被拘在县衙不得回来,被关上三两个月都是有的,非得出钱给官差赎身才能走脱自由——若是不小心惹上官非,便是倾家荡产也是有的。 相比之下,到这边以来,吾觉得,贵国官府的官差真的很不错。这两位锦衣衙门的官差查案甚是负责,问话把细认真,态度彬彬有礼,便是我们刑部的提刑官也不过如此了; 便是上次吾与公子去商场时候碰到的那些官差,他们虽然明知不敌那被魔物,却仍是死战不退,即使伤亡惨重亦是要尽力保护百姓——吾觉得,虽然贵国官差的战力不见得如何,但此种气概确实令人敬佩,可见贵国吏治清明,官府大有爱民之心。” 与朱佑香相识这么久,第一次听朱佑香这样由衷地赞叹自己的国家,许岩心中也不禁在胸中升腾起一阵暖流——虽然自己私下和同学聊天也常骂有些官员贪腐乱来的,也常常抨击社会上的怪事乱象,但怎么说呢?国家就像老婆一样,自己可以骂,外人却是不能骂的。 听得出朱佑香的赞扬确实是发自由衷,许岩也是开心,嘴上却还在谦逊着:“没有吧?我觉得他们做的也就是一般而已。警察嘛,自然要保护老百姓为要任的,当然不能乱来的——如果他们做得不好,我还可以向他们的上级或者督察那边投诉他们的。” 眼见朱佑香越扯越远,许岩赶紧把话题又拉了回来:“轩芸,方才我们国安局的人来找我,我们谈的经过,你都是听到了吧?” “嗯,吾听得很清楚。” “你觉得我这样应付他们,如何?” “许公子应对得当,并无不妥。只是后来公子装疯卖傻时,好像演得稍微过了些。。。” 说到这里,朱佑香想起许岩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还跟他上过床什么的。。。她粉脸通红,转过头去啐了一口,心想:“许公子平时看着倒也是道貌岸然,但说起这些疯话来,倒也太过分了。虽然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但要说起这些疯话,却也是太过。。。不识廉耻了。” 这些话,她也不好跟许岩详细明说,却是盈盈起身,自顾出阳台上观望去了。 ~~~~~~~~~~~~~~~~~~~~~~~~~~~ 申科长和徐警官从许岩的家中出来,两人一路下了楼,默不出声地上了停在小区停车场的一辆普通牌照的车子。 申科长是司机,他发动了汽车,发动机嗡嗡地低响起来,他把车子开出了许岩所住的梅花小区,却把车子停在了道边,发动机没熄火,他望向了自己的同伴,问道:“怎么样?” 申科长问得没头没脑的,但徐警官跟他搭档已久,两人早已心意契合,沟通得很默契。他说:“这小家伙,该是有点料的。今天,我有种感觉。。。他肯定隐瞒了很多东西,没说实话。” 第六十六节 事故 申科长赞同地点点头。今天,他是主导谈话的人,对许岩的这种感觉当然更加心中有数。虽然看起来,许岩今天说的东西都是合情合理,在情理上也对得上,但两人都是国安局的菁英来着,经验丰富,直觉敏锐。在听许岩说话的时候,二人都有种强烈的感觉,即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明显是在避重就轻,他一直在回避着什么。 沈科长熄了火,从包里拿出了记录本,翻开了跟许岩谈话时候记录下来的内容:“老徐,咱们两个交叉过一下,分析看看都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行!你说吧,我不用看了,今天问的东西,我都记住了。” “好咧,第一部分,我们问他家庭情况。” “这个该是没问题的,回答那个的时候,他的神情很放松,眼神也很坦然,该没有问题。” “好,第二部分,老徐你试探他有没有练过武。。。” “这个肯定也没问题——你该也能看出来了,他确实是没练过武或者练过气的。” “第三个问题。。。我们问他那天碰到杀人犯的经过。。。他的说法,好像跟公安那边的说法有些细微不同,不过大体上还是一致的。” 徐警官举起右手,轻轻按着,好像在空中按着一个不存在的柔软东西似的,他沉吟着说:“公安那边的材料,我也看过了,跟许岩的说法相差很大。按许岩自己说的,他跟那杀人犯大战了三百回合——这个,肯定是公安的说法更可信些,许岩没说实话!” 申科长说:“但这个问题,是可以解释的:年青人爱吹牛,喜欢吹嘘自己了不起,许岩就算说谎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徐警官知道,同伴并不是真的在反对自己意见,这只是两人常用的讨论方式,双方同时从正反两个方面来提出论点,反驳对方,从讨论中开拓双方的思路和意见。 徐警官摇头:“他已经是大学生了,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事情轻重。什么时候能吹牛,什么时候不能吹牛,这个概念他该懂的。对警察不能乱说话,这是常识来着,作为一个大学生,他不可能不懂。” “但现在的新新人类,跟我们那时候不同,即使是大学生也好,其中也有很多是不靠谱的,不负责任胡扯乱说的人也有不少呢。” “老申,你觉得,许岩是这样的人吗?” 两人都在回想起刚开门时候,许岩的举止和动作:他很礼貌地要求看清楚申科长的证件,双手接过证件,双手递回——从一些细节就可以看清一个人的性格和修养的。两位国安警都觉得,看面相和眼神,许岩都不是那么轻浮的人。 俩人一起摇头,申科长先说:“不像!他不该是这样夸夸其谈的浮夸人物。” “正是,他的气质,跟他后来的谈吐举止,实在差得太多,太不自然——他装得太过头了,反而弄巧成拙了。” 徐警官用手指用力戳了下那份谈话记录:“老申,说到那天的发案经过,他还有些事表现异常的。公安那边,一开始就提到了,许岩跟那怪物打斗时候,用了他女朋友的剑。但在许岩自己的说法里,根本就没提到他女朋友的存在,也没提到那把剑,像是他很忌讳提起他的女朋友似的。” 申科长点头:“没错!他一直在回避着,不肯谈他的女朋友。后来我们正面问起了,他才很勉强地做了回答。而且回答得很牵强——他说了那么多,但有用的东西却是没多少。” “而且,在回答关于他女朋友的问题时候,他的态度显得格外轻浮和夸张,像是特意要装出那种脑残新人类的样子来。但那时候,他的眼神一直不敢与我们对视,明显是在说谎!” “对!关于他的那个女朋友,我们只知道她一个名字,关于她的住址、单位和联络方式都没有给。虽然他给了我们一个电话号码,但如果不出意料的话——” 申科长拿出电话,随手拨了那个号码,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两人都是默默点头,了然于心。 申科长吁出口气:“看来就是这个了。” 两人都是侦查员出身,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询问对象极力想隐瞒的,往往就是事情的关键所在。现在,许岩极力想淡化他女朋友的存在,这反倒引起了两名侦查员的注意。 “朱佑香?”看着笔记本,申科长缓缓读出了这个名字,他摇摇头:“也不知道这名字是真是假。。。要不,先通报给局里内勤,让内勤上网帮查一下这名字,看看有什么异常的?” 说着,申科长随手就拨了个电话给局里的办公室内勤,报上了朱佑香的名字,让他上内网查一下这个女孩子的相关信息。 徐警官点头:“另外,我还有个感觉——许岩那房间整洁得过分了,都不像个男生的房间。他说他女朋友好久没来了,那他的房间怎么能保持得这么整洁和干净?” 两名国安警对视了一眼,申科长慢吞吞地说:“老徐,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进去的时候,许岩有一间内室的门始终是关着的?” “你是说,许岩的女朋友一直都在房里?” “嗯。你注意到了吗,他在说起关于女朋友的坏话时候,眼睛常常不经意地溜去看了下那空着的房间。。。这样重复了好几次。” “呼!”两名国安侦查员都是长吸了口气。现在,事情基本上已经确定了:许岩特意将他的女朋友在调查中隐瞒下来,这肯定是不正常的,他该是带有某种目的的。这点异常情况,需不需要进一步深挖线索,这就要依靠侦查员的判断了。 徐警官抬头望了一眼自己同伴,沉声说:“老申,你怎么看?需要继续跟下去吗?” 申科长不出声,踌躇着好一阵。他也是老资格的侦查员了,在外围的问话调查中,被调查人在某些方面有所隐瞒,在以往的调查里并不是没有见过。比如说关系到被调查人自身的一些不好启齿的*问题啊、关系到被调查人的一些忌讳啊,或者被调查人自身有些不想被外人知道的前科或者案底,或者家庭问题——这种情况,其实是很常见的。即使是面对国安局的调查,也并非每个调查人都肯老老实实地把所有的相关情况全部如实说出来。 就比如像对许岩的这次调查,调查的主要目的只是要确认许岩本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本领而已。现在,调查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了,他们确实已确认:许岩本人确实没有什么异常的本领或者超能,他只是个很普通的大学生而已。至于在调查中,许岩隐瞒了他女朋友的信息和情况,这是有很多原因的——有可能,许岩真的跟女朋友分手了,所以不愿意提起这个人;也有可能,许岩的女朋友说不定有什么麻烦在身,所以许岩不愿意跟警察们提起她;或者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让许岩不愿意谈他女朋友,这都是有可能的。 无论怎么看,许岩的女朋友,这跟要调查的主线确实好像关系不大。就算那女孩子有什么案子或者麻烦在身,不便见光,但那也是公安局的事,两位国安警对此也是兴趣不大。 申科长犹豫了下,他想起了郑秋怡请他照顾许岩的拜托,他迟疑了下,还是说道:“看来,许岩这家伙确实有点古怪,但上头只是让我们看看他是否有什么特异本领。。。既然查清楚没有,那我们回去汇报就好了,其他的闲杂事情,没必要管那么多了。就算他女朋友有什么古怪,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等着要排查的线索还有五六十条呢,没有很多时间跟这个家伙虚耗时间了。” 徐警官微微垂下了眼帘——其实,若按他的本心,他是希望能对许岩继续深挖下去的。在今天谈话的时候,他虽然说话很少,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孩子,他是知道很多内幕的,只是他不肯开口而已。 只是,自己的搭档已经做出了判断,而且也很有道理——等着要排查的线索还有那么多,相比之下,许岩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目击证人而已,算不上很重要的线索。 他点头说:“那就这样吧,我们回局里报告一声就是。” 他话音未落,只听申科长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申科长拿起手机瞄了一眼,说道:“是内勤小张的——” 说着,他已按下了接听按键:“喂,小张,是我——哦,查到了吗。。。你等下,我拿笔记下——叫朱佑香这个名字的,全国一共有三十五人,在我们蜀都省有五个人。。。哦,在锦城市则有两个人。。。我要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年龄段的。。。那就只剩一个人了吗,也是新江区的。。。” 申科长向徐警官挤眉弄眼地笑笑,他低声说:“还好,那小子总算没在名字上面骗我们,那朱佑香还是真的存在的——小张,你帮我那个朱佑香的资料给读一下,她家是什么情况。。。嗯?你说什么?户籍上她没有父母的记录?其他亲人呢?也没有?!那她是干什么的,在哪个学校读书。。。也没有学籍信息?!老天,这朱佑香妹子是石头里面冒出来的吗?她的住址在哪里。。。新江区大学园区江华路五十三号梅花小区八栋401.。。咦?” 申科长按住了送话器,和徐南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的眼睛都在发亮——这个地址,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许岩住处。也就是说,许岩的这个女朋友,她竟是连自己的住处都没有? “小张,你再帮我查下,看这个户口是什么时候迁入本市的,为什么原因迁入本市——什么,前天才迁进来的户口?从哪里迁过来的户口。。。迁出地空白?准迁证也是空白?那,为什么事由迁入本市?。。。理由是求学,但又没有学籍证明和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好,明白了——哦,对了,这户口是哪个派出所办的?新江区长安路派出所。。。明白了。” 按断了电话,申科长眼里满是兴奋之色,他与徐警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一个宅男大学生吓跑了癫狂凶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只是一次偶然事件; 这宅男大学生有意隐瞒他女朋友的信息,这倒也是可以说得过去的,说不定只是巧合罢了;但他的女朋友却是个全然没有来历的神秘人物,这第三次巧合——这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申科长望着徐警官,他兴奋地说:“我记起来了,许岩吓跑那个凶手的时候,她女朋友也是在场的。。。许岩拿来跟凶手打架的那把剑,也是从朱佑香手里拿过来的。。。” 徐警官和申科长搭档多年,十分默契,申科长刚说了一半,他马上就接了上去:“也有这可能:吓跑那凶手的,很可能不是许岩,而他的女朋友,朱佑香!那凶手只是因为顾忌朱佑香在场,才不战而逃的!” “没错,从一开始,我们就搞错了!真正有价值的调查对象是朱佑香,而不是许岩!” “我们马上回去报告!这线索十分有价值,要马上开始对许岩进行深入的全面监控了,还有必须想办法找出他那个女朋友朱佑香来——啊啊!”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间,惊变陡发。道路对面迎面开来的一辆满载的大货车突然斜斜地冲过了路中间的双实线,十分突兀地朝这边撞了过来,申科长惊恐万分,他惊叫一声:“啊!!” 但这时候,已是避无可避了!只听“嗤”的一声拖长声音的急刹车声中,“轰”的一声巨响,那辆全速行驶的货车猛然撞上申科长他们所坐的车。在撞击的那一瞬间,两个警察都下意识地抱着脑袋,护住了头部,但车祸撞击那一瞬间的破坏力量十分恐怖,方向盘的插杠一下子插进了申科长的胸膛,他的心脏受到重创,几乎是当场一瞬间就丧了命; 而徐警官的运气比他还要差,被货车的车头撞压,他头颈部当场就受了骨折的重创,更致命的是,几块破碎飞溅的玻璃割破了他的脖子上的动脉和气管。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徐警官的意识却反倒是格外地清醒,他无力地倚躺在已经支离破碎的椅子上,艰难地提起了那已经骨折的手臂,忍受着巨大的疼痛,蘸着自己脖子上滚滚涌出的鲜血,在自己蓝色的衬衣的袖子上用自己的血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个字。。。他还想写得更详细些,想为接手案子的同事提供更详尽的线索,但这时候,他的生命力飞快地流逝,他的意识已经模糊,手臂重得无法再抬起了,这个忠诚的国安警察脑袋沉重地垂下,却是陷入了永恒的沉睡之中。 第六十七节 预测 “砰”的一声巨响声传来,那声音十分巨大,连正在房间里上网的许岩都给惊动了。他从卧室里出来,快步朝阳台那边走去,却见到朱佑香已经站在阳台那边张望了——许岩家的阳台,正对着小区外的马路。 “刚才是什么声音?好大的响动!” 朱佑香回过头来,中午的阳光照射下,她那沉静的容颜犹如冰封千年的冰潭,平静无波:“吾看到了,小区外的马路上有两辆车子撞在一起了——许公子,按你们这边的说法,这该是一桩正常的车祸事件来着吧?” “正常的车祸事件?”许岩觉得,朱佑香的说法很有点别扭——车祸本来就是意外,还分正常不正常的? 他走到阳台边,站在那看了一阵,透过那茂密的绿荫,他只看到有一辆货车和一辆轿车的残骸躺在马路上,他看到有人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很快马路上聚了一群人,远远地传来了救护车和警车的鸣笛声。 因为隔得太远也看不清楚,对这桩车祸,许岩很快就失去了兴趣。他说:“好像没啥好看的。轩芸,你在忙什么呢?” 朱佑香依然遥遥注视着那边车祸的方向,过了好一阵,她才回过头来,神情有点萧瑟,她垂下了眼帘,平静地说:“没什么——吾看着,公子倒是好像有点事想跟吾说的?” “呃,是的,轩芸,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 朱佑香抬头望了他一眼,淡淡问:“许公子,您是否有意想助贵国朝廷一臂之力,来抵御天灾呢?” 一瞬间,许岩真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的第一反应是:“朱佑香这妹子太强大了,她莫非是有读心术的不成?糟糕,自己以前当着她面想过的那许多东西。。。糟糕了,自己还曾暗暗把她跟日本的爱情动作片女星们做过比较呢。。。糟糕,自己死定了!” 看到许岩面露震惊,朱佑香便知道,自己猜中他的心思了。她笑道:“公子倒也不必吃惊——方才那位锦衣缉事衙门的官差临走时既然对公子说了那番话,此刻公子手上又拿着他的片子若有所思——那,公子所思何事,倒也不难揣测了。这个,吾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公子果然真是在如此考虑呢。” 朱佑香解释了,许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连声感慨:“轩芸,你真是太厉害了!你这种推理能力和观察本领,倘若是去当警察的话,那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呃,轩芸,你知道我有这个想法,你不生气吗?”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他,像是许岩说出了很古怪的话语:“吾为何要生气?公子您既为此地的——” 她蹙着眉想了一下,终于在记起了许岩曾告诉她的那个词:“——人民共和国辖下之民,那公子帮助自己的父母之邦,这是天经地义之事。而且,这还是为了抵御天灾、拯救黎民的正义之事——无论从哪里看来,此事既合天理,又符人伦,吾为何要为此生气呢?” 朱佑香如此通情达理,许岩顿时松了口气——向政府供出这个秘密,他最担心的就是朱佑香会怪自己泄露她的机密的,既然她并不见怪,许岩顿时感觉轻松了很多。 “那,轩芸,我如果真的跟我们的政府说出这些天灾的秘密,真的不要紧吗?你真的不怪我吗?” “许公子,您服务贵国朝廷,侍奉皇家,拯救百姓,此为正大光明之事,吾怎会对您有所责怪呢?” 朱佑香深深地凝视着许岩,她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长:“正如将来——倘若吾为大明朝廷效力的话,许公子想来也不会怪我吧?” 可惜,我们的许岩还是太年青了,他完全没有醒悟,朱佑香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到底蕴含着何等恐怖的深意,他只当对方是在随口打个比方,连声道:“那当然不会了,轩芸你是大明朝的人,你为你们朝廷效劳,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那有什么好怪的呢?” 朱佑香淡淡一笑:“如此甚好——不过,许公子,你打算如何跟贵国的官方说出天灾之事呢?” “这个。。。”许岩愣住了。想了一下,他苦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今天来的这位申科长好像很客气,为人还可以,我想把事跟他说说,轩芸你觉得如何呢?” 朱佑香瞄了一眼许岩手上申科长的名片,她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淡淡说道:“此事,只能由得公子您自决了,吾对此间的事情不熟,无法给公子您建议。” “呃,轩芸,我平时老是听你说天灾什么的——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那次的魔魇夺舍事件还不是真正的天灾,真正的天灾就是那种强大的魔族生物降临世间,要死很多人的。具体怎么回事,你能跟我说说吗?” 朱佑香沉吟良久,终于说道:“许公子,非是吾吝啬不肯明言,其实是因为真正的天灾,吾却也未经历过。吾师夏剑圣倒是亲历过天灾的,也曾和那些魔物战斗过,只是他对这段历史讳莫如深,很少跟吾等提起过。 不过,吾在书院的一些典籍上,倒是看过不少关于天灾的记载。那些有记载的常见天灾魔物不下百余种,它们单个出现还好,人类还能想办法应付抵挡;但它们一旦大规模地密集出现,便是官军碰到了,如果没有修真士在场镇守的话,只怕也难以抵挡,只能立营固守待魔物散去,待它们分散觅食落单时候再予以捕杀,逐个击破。 但照吾师傅说,还存在更强、更可怕的魔物妖孽,至于那些怪物到底如何可怕,师傅就不曾对吾等详说了,不过,吾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那些高阶的魔物,实力并不亚于金丹修真’。” 许岩越听越是恐惧,他忍不住打断朱佑香:“轩芸,照你这么说,我们这边,也会发生这种大规模天灾,会出现很多各种各样的怪物吗?” 朱佑香摇头:“此事,吾委实无法断言——天灾无法准确预测,这是铁律来着。但在大规模的天灾之前,往往会有很多征兆的,比方说魔物灵体夺舍事件的频繁出现,比方说魔气肆虐,比方说天地异象,会出现大旱或者大洪灾,元气混乱、异象频出。 天灾乃天生杀机,在天灾之前,往往有些灵感敏锐的人能先感觉到异常,他们会受到魔气的影响,会感觉异常的烦躁、易怒、失眠、恐惧或者是坐立不安。猫狗等家畜也会出现异常状态,会狂鸣吠叫——不过,这些征兆并不十分明显,容易被人忽略。” 许岩感觉,听朱佑香这么说来,这天灾倒是跟地震有点像,他忧心忡忡地问道:“轩芸,如果这些征兆出现了,就一定会出现天灾吗?” “这个。。。倒是不一定。近些年来,在吾大明那边,吾记得,这数十年间,河南道、岭南道和蜀川道等多地都曾向朝廷示警,报告当地出现了天灾征兆,请求帝国增援,朝廷亦是不敢懈怠,增调临近的卫军前去增援,同时疏散当地百姓,耗费十分巨大。如此严阵死守数年,却是始终不见天灾降临——最后才能确定,只是虚惊一场。” “这么说来,天灾与预兆的关系就是——有天灾则则必有预兆,有预兆却未必一定有天灾,是否如此呢?” 朱佑香想了一下,赞许道:“公子所言十分精准,事情确是如此。” 不过,按兵部的标准,出现象魔气入体和魔魇夺舍这样的事件,这已是地方上该警惕的危机先兆了。象吾本来接到示警要奔赴增援的蜀川道,也不过是出现了十几例魔气入体事件而已,而在地球这边,魔气入体事件已经远超此数了,同时还出现了魔魇夺舍,而且频率如此之高,次数如此之多。。。” 朱佑香摇摇头:“倘若在我大明那边,某地如出现了这么多的魔气入体事件,这就说明此地的魔气已经十分浓郁了,这是很危险的预兆。倘若在我大明,此时已该征调卫军入驻,同时尽量动员修真士前往待命应变了。” 许岩听得暗暗心惊,他又问朱佑香:“轩芸,依你所见,倘若我国也要开始对天灾开始抵御应变的话,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这个嘛。。。抱歉,许公子,吾对贵国的情形不熟悉,对贵国的军备和政务也是一无所知,委实不知道如何才是行之有效的。 不过,按大明那边的经验来说,有些经验做法却是通用的:调集兵马严阵以待,提高警戒,疏散民众,待天灾来到时候,迅速摸清妖物的集结之地,将它们逐个歼灭或者聚而歼之。而最关键的一点是,从速找到空间缝隙——这是至关重要的! 如果能做到这条,那些抵达的魔界妖物没了后援,越战越少,犹如无根之木,自然很快被消灭了;倘若没办法做到这条,那就麻烦了,各种魔界妖物源源不断地涌出,杀之不尽,从此泛滥难治——不过要做到这点也并非容易之事,非得有战力强大的官军或者修真高人坐镇押阵方可。” 朱佑香这样说,许岩听得很是认真。至于对方一再强调说要“官军和修真士”参战,许岩倒不是很在意,直截把这给忽略了——现代的武器如此发达,飞机大炮坦克威力无穷,杀伤力巨大,怎么说都比那些只懂舞剑抡刀的大明朝士兵要强得多吧? 至于那最关键的问题,要如何寻找通往魔界的空间缝隙,在这个问题上,朱佑香就语焉不详了。她说,按照典籍的记载,当天灾爆发之后,缝隙附近的地方,魔气会变得十分浓郁,往往越靠近缝隙的地方,盘踞的魔物就越强大,而且,那些高阶的修真士是能感应得到空间通道的存在的。不过因为她自己也不曾亲身经历过天灾,她自己也不是很有信心,于是也就说得含含糊糊了。 说完了天灾的事,朱佑香倒是提起了一件事:“对了,公子,许公子,倘若吾想把金元宝兑换成贵地所用的人民币,吾该去何处办理呢?” 许岩还沉浸在忧国忧民的大事中呢,他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个,有很多兑换的地方。轩芸,你要兑多少金子呢?” 朱佑香反问道:“许公子,倘若要维持吾一年的生活所需,在本地来说,吾需要多少花费呢?” “这个啊,我记得轩芸你都不怎么出去的,也没什么其他的开支和费用。。。一个月有个三千来块钱的伙食和杂费开支,应该就够了。” “三千元?”朱佑香笑道:“说来让公子见笑了,吾性情素来粗犷,办事一向无节制,花起钱来素来不经思索,三千元只怕是不够的——这样吧,倘若每月花费两万元的话,吾想应该是差不多了。” 听了朱佑香这话,许岩真是油然而生一种“土豪,让我们做朋友吧”的感觉。他干笑两声:“有二十几万人民币,过上一年,照你这样没什么特别嗜好,应该是很足够了。怎么,轩芸,你要兑金子换生活费吗?其实上次兑换剩下的还有不少,还有差不多三万多呢,你有需要的话,我拿给你吧。” 朱佑香有点哭笑不得。在她看来,这位许公子心性善良,人也算聪明机敏,就是有点太小家子气,对钱财这块有点放不开。就那么一锭金元宝的事,他惦记了那么久,一直想着还自己——其实,做大事的人,何必那么计较呢? 以俩人之间的交情,许公子收留无亲无故的自己,与自己同经患难,这份人情和恩义,岂是一锭金子能报答的?既然二人是朋友,那点小钱相比于二人之间的友情,相比于那份忠诚和友谊,算得上什么?自己都答应传授修真之术给许公子了,这岂不是比任何金银都珍贵百倍了——不过,听说这位许公子是出身小地方的小户人家,有这个毛病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温和地说:“吾想麻烦许公子您,带吾去兑换的地方吧——不知公子今天是否有空暇呢?” 今天是星期天,许岩当然有空,他一口就答应下来。当下,朱佑香换了一身便于出门的现代少女服饰,两人一同出了门。在小区门口,两人找了辆的士,许岩向司机说了直奔长安路,出租车司机听命而行,却是调转了车头,许岩诧异道:“师傅,长安路不是往这个方向走的吧?” 那司机显得很是健谈,说:“小伙子,你不知道,前面出车祸了,交警封了路,来了好多的警察,他们正在勘查现场呢。” “啊,什么车祸这么了不起?还要封路?” “我听其他司机在电台里说了,是一辆大货车突然冲过中间,迎面撞上了道边停着的一辆小汽车,结果小汽车里的人两个人当场就死了。。。唉,真是惨啊!” “啊,这样啊。。。车祸这玩意,真是太可怕了。你好端端地遵守交通规则这样走着,但人家违规就这么撞上来,你也是没办法。” “可不是?该你死了,怎么都没办法。说来说去,都是命就是了。今天听到这消息,我们这班的司机们都在谈论这事。” 许岩和司机谈得起劲,朱佑香默默地听了一阵,她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望向了窗外的那排飞速驶过的绿荫树木,眼眸里有些复杂。 第六十八节 购物 按照许岩的本意,朱佑香要出售金子,他是很想找那个原先交易过的“秦记金铺”卖的——毕竟是交易过一次的人,许岩觉得那姓秦的老头还是蛮可靠的。可惜的是,当他带着朱佑香重新来到长安路的秦记金铺时候,却见金铺的大门紧闭,金铺已经歇业了。 “秦记居然没开门?”这真是意料之外的打击,许岩呆住了。 朱佑香倒是蛮看得开的,她说:“无所谓了,反正在哪家都是卖的,公子,我们不妨另找一家就是了。” 很明显,朱佑香说得很对——黄澄澄的金子,无论在哪里都是受欢迎的。很快,许岩和朱佑香在另一家金铺店里以250元每克的价钱售出了金子。 出了金铺的店门,许岩提着二十几万现金的袋子,感觉满大街的人看起来都像扒手和劫匪。按照以前的老习惯,他第一时间就想带着朱佑香去银行把钱存起来,但朱佑香轻轻摆手:“公子,不必如此麻烦。” 她接过了许岩手上的钱袋,领着许岩走到了一个偏僻的街角,手晃了下,就在许岩的眼皮底下,那个装着二十几万现金的黑色钱袋一下子就消失了。 许岩看得眼睛发直,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以前,朱佑香不是没有这样无中生有地变出东西来,或者是把存在的东西袖子一拂就没了,但那时候,朱佑香毕竟还穿着古装袍服,有那双宽大的长袖做掩饰,许岩还能自欺欺人地骗自己说朱佑香是把东西藏进了宽大的袖子里。但今天,朱佑香穿的可是现代服装,一身休闲裤加上一条白色长衬衣,一切都明明白白地放在许岩眼里,那个偌大的黑色钱袋不可能被藏朱佑香的衬衣袖子里的。 许岩盯着朱佑香看了又看:“轩芸,这是怎么回事?你把钱都放哪里了?” 朱佑香举起了小巧的右手,在许岩面前晃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在朱佑香的右手,还戴着一个细密小巧的手镯,这手镯跟手表差不多,不大不小,恰好适合朱佑香白皙的手腕。 “许公子,这是储物手镯,吾把钱都放进去了。” 许岩盯着那手镯看了又看,他实在看不出,就那小巧的手镯,朱佑香到底如何能把钱藏进去的。看许岩看得好奇,朱佑香干脆把那手镯给解了下来,递到了许岩手上:“公子不妨细看就是,无妨的。” 许岩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手镯,反复看了又看——看色泽和分量,这手镯好像是银子打的。质地很细密,上面有一些样式很巧妙的花纹和符号,密密麻麻的显得很繁杂。 他试探地问朱佑香:“这就是你们大明那边的修真法宝吗?” “公子言过了,这个还谈不上什么法宝,只是很普通的随身小物什而已,出门在外时候装上一些用品,用来方便些。” “那,这要怎么用的呢?” 朱佑香歉意地摇摇头,她伸手拿回了手镯:“许公子,吾方才并未说得清楚——这储物手镯虽然不是修真法器,但要驱动,还是得需要一点灵气才行。许公子您身上完全不具灵气,怕是没办法用这个的。” 许岩失望地哦了一声,朱佑香主动提起了灵气,他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轩芸,你要我背诵的两本书,白鹿子弟训行和白鹿大事记两本书,我是已经熟读了。不知你什么时候可以考核我呢?” 朱佑香看了他许岩一眼,淡淡笑道:“看来,公子是急着要学修真了?” 许岩腆着脸笑着,承认了:“是啊,所以我才要急着考核。” 朱佑香淡淡一笑——其实所谓考核,完全是她杜撰出来的制度,只是一个形式罢了。 在修真门派里,一向讲究所谓道不可轻传。当年,朱佑香被师傅收入门墙正式踏上修真之道之前,也是经历了诸番磨砺和考验。当时,她很不明白,甚至以为是师傅对自己的身份有成见,故意为难和刁难自己。但现在,五年过去了,她却是渐渐明白了师傅当年的深意:修真之路,这是莫大的机遇,意味着与以往的人生道路彻底颠覆。凡人一旦踏上这条道路,这就意味着他即将拥有绝大的恐怖力量,将凌驾于普通世人之上。所以,这往往会使得拥有这种巨大力量的人心性扭曲,再难保持平衡和中庸。 所以,修真门派要收徒传艺,那是非常谨慎的事,收徒首先看重的对方的心性和品行。否则的话,收了一个恶徒出来为祸世间,那也等于师傅造的孽,平白落下莫大的因果。 朱佑香肯传授许岩修真之道,一是为了报答许岩的救助之恩;第二个也是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从这些天的相处接触里,她能感觉到,许岩性情温和,为人正直而善良,但在关键时候,他同时又不失与恶势力斗争的勇气。这种善良又不失勇气的弟子,正符合师门对弟子的要求,所以她才不惜冒着触犯门规的危险将修真功法传授给他。 但人性总是这样,轻易得到的东西,人总是不会太过珍惜的。自己轻易传道的话,只怕许岩会感觉这修真之道来得很轻松,心态上会轻佻其事,所以朱佑香不得不加了一道熟读白鹿学院训行的考核关,让许岩明白修真之路得来不易——其实比起朱佑香当年经受的那跋涉千里的磨砺比起来,现在的许岩只是要背诵两本书而已,这在难度上已经是大大减轻了。 既然许岩说他已经背出了两本书上的内容,朱佑香倒也不打算继续为难他了,她轻声笑道:“许公子真有自信,那,吾可就要考究公子了?” “呵呵,轩芸,你只管放马过来吧!” “请问公子,请问白鹿学院的第五任掌院是何人?” 许岩迟疑了一下,他数了一下手指,干脆地答道:“是明光先生。他历任白鹿学院的先生、塾师、导师直至副署祭酒,最后出任掌院。” 朱佑香点点头,却是不置可否:“请问公子,明光先生生平有何事迹?” “明光先生文武双全,著有《明光陆行记》、《思雅集训录》、《安篱山下诗集》等文著,另明光先生历任大明sx道右参政、左布政使、大明兵部左侍郎、兵部尚书、内阁大学士等要职,在抵御九边虫灾一役中有上佳表现,被称为良臣名将一身兼之——呃,大概就这些了。” “倘若我白鹿子弟,路途中见一路人落水,或会就此溺亡,我白鹿子弟该当如何处之?” “见人危难,该当援手救之。” “你拯之此人,倘若此路人并非善类,一贯作恶多端,此次落水正是天谴,又当如何?” “救人乃是出于良善本心,倘若此人多行不义,自当交付当地官府有司处置。” 。。。。。。。 接着,朱佑香又问了许岩几个关于白鹿子弟训行录上的问题,许岩也是对答如流——按照现代的思维水准,这些白鹿子弟的训行问题许岩看来还是简单的。现在网络流行的乱七八糟刁钻问题多了,什么“女朋友和妈妈落水之后你只能救一个要救哪个?”之类问题泛滥成灾,在这种刁钻习题熏陶下成长起来的许岩,应付朱佑香的提问还是没问题的。即使碰到有些看似两难的选择,比方说“要救五人还是救一人”之间的选择问题,许岩稍有犹豫,但后来他还是照着本心答了:“当然是救人多的那边。”答完他有些惴惴不安,但看朱佑香的神情,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像是没什么错。 答完了问题,许岩心中有点忐忑,他望着朱佑香,问道:“这,轩芸,这些问题,我答的该没错吧?” 听完许岩的回答,朱佑香一直在凝神思索着。听到许岩闻讯,她哑然失笑:“许公子,您多虑了。这些问题,只是为考察公子您的心性之用,何曾有什么对错之分呢?” 她低头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叹道:“公子心性,甚是纯良。” 许岩有点搞不明白:“那。。。我这个心性,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纯良天性乃是出于本心,生来就是如此的——就如鸟生双翅天生会飞,鱼生尾鳍天生会游,天性如此,没什么对错好坏之别。”朱佑香安慰许岩,看着许岩忐忑不安的神情,她笑笑:“当然,虽然是天生如此,但修真功法也要讲究个天性适不适合的问题。在吾看来,公子的天性,甚合本门宗旨。” 许岩如释重负地吁出口气,他问道:“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学修真之术呢?” 朱佑香蹙眉思索了一阵,她点头道:“考核是通过了,但在为公子启蒙之前,吾还需要调整一下公子如今的体质,还要做上一些准备工作,这些都是要花上数日功夫的——呃,公子莫要见笑,说实话,吾亦是从未带过徒弟,不能不谨慎慎重。” 许岩的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先前听朱佑香自信满满地跟自己说要传授自己修真之术,看她那很有把握的样子,许岩还以为这对她只是小事一桩呢,没想到她也是第一次:一时间,许岩很有种当小白兔的战战兢兢感觉。 他想起了自己看过的那些修真小说,想到那传说中修炼的艰难,什么走火入魔经脉错乱丹田崩溃之类的词汇,许岩顿时背后冒汗,湿透重衣。 ~~~~~~~~~~~~~~~~~~~~~~~~~~ 这天,许岩和朱佑香在街上逛了一个下午,陪着朱佑香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杂碎物什回来——什么衣裳、首饰、香水、化妆品、皮包、手表、手机,沙发,桌椅家具,电器,零食——反正朱佑香身上有钱,只要看中的东西,她连价都不讲,当场就掏钱买下,让店家喜笑颜开,让许岩膛目结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把钱不当钱的主。 今天朱佑香卖金子得了二十几万元,许岩本以为怎么也能支持朱佑香三两年的花销了,但没想到只一个下午,这位大款妹子就把钱花得差不多精光了。 到最后,许岩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小声地提醒朱佑香,是否该注意节制一点,后者才如梦初醒,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许岩说:“抱歉,吾忘记了,还以为这里是在大明呢——不过,公子,你们这边的好东西还真多啊!好吃的东西,好玩的玩具,好看的漫画书,还有那么多好玩的电器,吾实在刻忍不住了——不过也说回来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你们的钱财还真不够花啊,二十几万钱财,就这么哗哗地一下子就没了。” 许岩苦笑道:“钱不够花——这也是长期以来一直在困扰我们的问题。” 看到许岩愁眉苦脸的样子,朱佑香反过来安慰他:“公子不必担心啦,吾身边还有不少金子,实在不行,吾再去兑换一次便可。” 既然朱佑香下了这样的决心,钱是她的,许岩也不好再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放手乱花了。好在陪朱佑香逛街倒是有个好处,虽然她买了无数的杂物和衣裳玩具,但好在她自己随身携带有储物手镯,不管买了什么东西,她只需跑到了避人的角落里,“飕”的一下就能把东西变没了,许岩尽管累得腿脚酸疼,但总算可以免去了沦为人型衣架和提袋的痛苦。 逛街逛了一个下午,朱佑香还意犹未尽的,在回家的路上,她忽然又对道上跑的汽车来了兴趣,她指着道上的一辆车:“许公子,此车要多少银子呢?何处可以购进呢?” 许岩累得腿脚酸软,听朱佑香问话,他开始还没留意,随口答道:“汽车嘛,入门级的轿车,要个十几万元也就差不多了,在车行有得卖的——啊!等下等下,轩芸你说的那是公共汽车!这玩意,我也不知道在哪买,不过怕是没一两百万怕是买不下的。” “哦!”朱佑香看着那远远驶去的公共汽车,赞叹道:“此车气势恢宏,很是体面雍容,甚合吾意。公子,将来皇叔。。。呃,吾族中长辈寿辰之际,吾奉送此车以当寿礼,料来长辈定然欢喜!” 许岩听得直翻白眼。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赞叹公共汽车好看的;至于朱佑香说的要买辆公共汽车送给长辈,对这种土豪行径,许岩已是彻底无语,连感叹都没力气了,只能哀叹一声:“轩芸,你的品味真是。。。呃,那个独特啊!” 朱佑香灿烂一笑,笑颜如花:“谢谢公子夸张,小女子委实愧不敢当呢!” “我可不是在夸奖你——” “嗯,公子此言何意?” 看着朱佑香诧异的眼神,许岩无力地摆摆手:“算了吧,你还是当我在夸你好了。” ~~~~~~~~~~~~~~~~~~~~~~~~~~~~~~~~~~~~~~~~~~~~ 各位读者朋友们,大明郡主和老猪在你们陪伴下,终于又到了这个时候了——是的,六一节,也就是明天,本书就要上架了。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鼓励和陪伴,还请继续支持猪吧~~ 第六十九节 酬劳 日落黄昏,许岩才领着朱佑香回了家。回到家关上门,朱佑香手一晃,哗啦啦的无数精品服饰玩具什么的统统从她手镯中变了出来,把大厅中间的空地堆成了满满的一座小山,朱佑香欢呼一声,一下子冲进了这堆由名牌服饰和珍奇玩意组成的小山里,她左手抓着lv皮包,右手拿着手机,头上戴着香奈儿墨镜——看着朱佑香在一堆名牌东西中傻笑的样子,许岩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逃回了自己的卧室里。 许岩刚回到卧室,他的手机便响起来了,许岩抓起来一看,却不是来电的铃声,而是记事的提醒声,提醒自己有一项重要事情未办。 “什么事情来着?”许岩侧着脑袋想了一阵,却是恍然记起来了:“对了,差点忘记了,今天美女宫雪婷还约了自己吃饭呢!” 想起美女有约,许岩顿时浑身精力充沛,逛街带来的疲惫顿时也给一扫而空。他急匆匆地洗了个澡,换了身体面衣裳,把头发梳了又梳,还给自己身上喷了香水。看到许岩在那边闹腾着,朱佑香也给吸引了注意力,她朝许岩望过来:“公子这么打扮。。。可是要外出?” 许岩本来想说宫雪婷约我吃饭的,不知怎么回事,话都到嘴边了,他的话就变成了:“我们班上同学搞聚会,我出去吃个饭。冰箱里有饭菜,轩芸你拿出来热一下吃吧,不用等我了。”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倒也不疑有他,微笑着说:“原来是同窗好友雅聚。公子与诸位同窗以文会友。此诚为风雅善事。公子你过去吧,不用担心,吾在家中能照顾自己的。 不过,虽是同窗雅聚,但同窗之中放浪形骸之辈也是大有人在的。聚饮时,公子还请有所节制,过饮伤身不说,放纵太过也是容易出事的。” 朱佑香这样关心地叮嘱自己,自己却是要偷偷跑出去跟女孩子约会——不知怎么的,许岩心中升起了一丝愧疚。他应道:“放心吧,我不会喝多少酒的,很快就会回来了。” 朱佑香望着他,灿烂一笑:“公子早去早回,还请一路当心。” 许岩出门顺着楼梯一路疾走。心脏却是砰砰直跳,在他面前萦绕不去的,始终是朱佑香那张灿烂又美丽的笑脸。许岩心里很紧张,蹑手蹑脚像是在做贼一般,直到走出了小区的门口,他才松了口气。 他看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他正想拨个电话给刘洋呢,电话铃声响了。却是刘洋自己打来了电话,电话里,胖子哀嚎着:“岩子。你不是在玩我吧?都六点多了,你说的美女饭局可是在哪里啊!?” 许岩心态轻松,他戏谑地说:“胖子,我对你的*没兴趣——你死到哪里了?马上到学校的西门来集合吧!” “呵呵,岩子,胖爷马上到!” 美女的感召力当真不同一般。许岩才挂了电话不到五分钟,胖子那圆墩墩的身形已经出现在他面前了。看到刘洋的样子。许岩险些没给笑断气:今天的胖子一身深色西装,打着红色的大领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油光发亮,活脱脱一副乡下土豪进城相亲的样子。 “胖子,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许岩蹲在地上爆笑的样子,胖子脸色微红,神情悻悻的,但他还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样,岩子,胖爷我的风采,可是把你给镇住了吧?” 许岩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连连点头:“镇住了镇住了!胖子,你太有创意了,我觉得吧,你若是在衣服后背上再贴个标签,写上‘我有钱’三个大字,那就更圆满了!” “哼!岩子,我知道你是在羡慕嫉妒恨胖爷我的风采!你放心好了,无论你怎么诋毁造谣,都动摇不利胖爷我坚定的决心!” “没错没错!胖子,你就加油吧!呵呵呵!” 许岩若是一味冷嘲热讽呢,刘洋倒还不在意的。但他这样突然住了口,刘洋倒是有点吃不住了,他心虚地看看自己的装束,小声地问许岩:“哎,岩子,你说,我这是不是穿着显得很怪啊?我自个想想,这样打扮,好像确实显得老气了些。。。” “这怎么能叫老气呢?这叫成熟——行了,胖子,你就别犹豫了,再磨蹭,时间都过了,你可别让美女们等急了啊!” 许岩发现,想要胖子做事,只要一提“美女”二字,那真是百说百灵的妙药。果然,胖子闻言,立即不再纠缠衣服的事了,二话没说,立即就迈步走人,走了几步他才发现不对,回过头来冲许岩嚷道:“岩子,不对啊!我们到底是去哪里吃饭,你倒是给我个准地啊!” 真龙饭店坐落在蜀都大学西门外,从这个位置就可以看出了,这饭店主打的消费人群就是学校里的大学生群体。这家饭店饭菜做得还可以,干净实惠,价钱也不贵,因而成为了蜀都大学很多学生们在外聚餐时候的首选。 宫雪婷定了一个包厢,许岩带着胖子一路急匆匆地赶过去。进门一看,他轻松地吁了口气:包厢里空荡荡的,还没人到呢。 许岩招呼胖子坐下:“呵呵,我还担心来迟了呢,没想到我们是第一批来的。看来,女生请吃饭,去得太准时的话那还真是自个找麻烦呢。” 许岩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涌了几个漂亮女生进来,许岩立即就看到了宫雪婷、陈遥雨和楚燕等人,另外还有两三个许岩不认识的女孩子,相貌长得都很漂亮。 宫雪婷笑吟吟地望着许岩,说道:“岩子,方才的话,我可是都听见了。这样在背后说女孩子坏话。可是很不好的喔!” 许岩脸色尴尬,他赔着笑脸:“呵呵,哪里啊,你们准是听错了——呃,雪婷同学。这几位同学我都没见过,你还没帮我介绍下她们呢?” 宫雪婷横了许岩一眼,眼波流转,仿佛早已看穿了许岩故意转移话题的小花招。她客客气气地向许岩介绍了同来的几位女生:“这是陈遥雨和楚燕同学,许岩同学你先前都见过的;这位短头发的美女是虞兰同学,这位长头发的美女是张宁波同学——呃。几位美女,这位就是经管系的许岩同学,大家认识一下吧。” 几个女生都盯着许岩,神色各异。有两个许岩不认识的漂亮女生虞兰和张宁波头凑得很近地窃窃私语,许岩只听到很小的声音传过来:“原这就是个那个男生啊。。。” “看样子也很帅啊。。。难怪了呢。。。” 被几位美女用这种审视的目光从头到脚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许岩感觉很不舒服。他对众人打了个招呼:“诸位美女好,我是经管系许岩~初次跟国贸系的几位美女见面,十分荣幸!”然后,他赶紧把胖子给推了出来分担火力:“这位也是我们经管系的帅哥,刘洋!” 看到这么多的美女涌进来,刘胖子早兴奋得两眼发光。听到许岩的召唤,他连忙挺胸凹肚地站出来做自我介绍:“诸位美女,晚上好!我叫刘洋。今年二十岁,经管系企管二班的,身高一七零。体重一七零,身家富裕,历史清白,目前尚未结婚也没有女朋友,欢迎广大美女踊跃报名!” 听了刘洋的自我介绍,几位女生都愣了下。然后,众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这实在太有趣了!刘胖子那一本正经的土豪打扮。再加上他那没有女朋友的声明,混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效果。 楚燕笑得直喘气,她跟许岩笑着说:“许岩同学,你这位朋友真是有趣,他该不会以为,今晚他是过来参加非诚勿扰相亲会的吧?” 几个女生一起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看着刘洋的眼里满是戏谑,连许岩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刘洋本人却是一点害羞的表现都没有,他得意洋洋地左顾右盼,那神态,象只骄傲的公鸡在顾盼着自己的母鸡群似的。 还别说,刘胖子这样不按常理出牌,还真是有点效果。本来象这种相识不久的男女聚会,女孩子要矜持,男孩子要风度,双方都不好太放开了说话,气氛多少会有点沉闷的。但被刘胖子这样闹了一通,大家这么笑了一阵,气氛反倒放开了不少,众人嘻嘻哈哈地聊了起来。刘胖子故意装痴卖傻,打科插诨,逗得几位女生笑得花枝乱颤,乐不可支。 作为今晚的主角,介绍完了双方之后,宫雪婷道声抱歉,便出去点菜了,许岩本还想跟着出去帮忙呢,但陈遥雨冲他使了个眼色,还没等许岩明白过来呢,这女孩子已经当先走出了包厢。 许岩愣了一下,然后才醒悟过来,陈遥雨怕是有事想跟自己说。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周围,然后借口说上洗手间,也出了包厢。 出来的第一眼,许岩就看到了陈遥雨。这女孩子站在包厢外的转角尽头,她朝许岩招招手,领着许岩进了一个隔壁的包厢。许岩大步走过去,微笑道:“陈同学,你有事要跟我说?” 陈遥雨看着许岩,眼神有点复杂。但她还是很平静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许岩:“许岩,这是给你的。” 许岩打开了信封,却看到里面是一张交通银行的银行卡,卡面是黑色的。他拿着这张银行卡看了一下,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张交行的银行存卡,里面打有两百万元人民币,这张卡是用我的名字开户的,密码是六个零。凭着这张卡和密码,无论到哪家交行的营业部或者柜员机,你都可以取现金出来或者直截把钱转入你自己的账户。” 听到“两百万”这数字,许岩手一颤,手上的银行卡像火一般烫手,他几乎拿捏不住。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急匆匆地把卡急忙地递还给对方:“陈同学,你这是干什么?这么多钱,我还你。我不要!” 陈遥雨退后一步,没有接回银行卡,却是诧异地望着许岩:“许岩,你为什么不要?这钱又不是偷的更不是抢的,只是为你救回我姥爷。我们家给你的酬谢罢了。这是光明正大合情合法的收入,你为什么不要呢?” 听到是对方因为救回老人的酬谢,许岩心下微安——如果是这样,这笔钱自己还真是拿得心安理得了,但他还是摇头:“就算是酬谢,两百万元也太多了些。。。我只不过救了个人。这笔诊金也太多了些,我不敢拿。” 听到许岩说这笔诊金太多了,陈遥雨嘴角含笑,微微摇头——自己姥爷的性命何等尊贵何等重要,为了救回他。不要说区区两百万,哪怕说两千万,文家和陈家抛出这点小钱来眼都不会眨一下的。 老实说,即使是请许岩过去的陈遥雨,也没想到许岩救命的效果这么好,濒死的文老头子当场就翻身下床去跑步了,这么多天来一直精神矍铄,精力充沛。白发转黑,像是年青了几十岁。这么好的救命效果,不但把自己姨夫李书记和小姨文姨给镇住了。即使是从美国急匆匆赶回来的四舅、还有从外省赶过来要见姥爷最后一面的自己父母都给吃惊得不得了,用自己爸爸感慨的话说这是:“哪怕吃了真正的仙丹也不过如此了!” 她瞄了一眼许岩,心想他还不知道,为这笔两百万的救人酬劳,其中还颇经了一番波折。 许岩救人之后,李家的大少爷李卓就拿了一张两百万的支票出来交给自己。要自己转交给许岩,他说是感谢王师傅的大恩大德。也想跟王师傅交个朋友。 自己当时还真的以为李家是存心答谢呢,回去跟爸爸说了这件事的前后经过。没想到父亲接过这张支票看了一阵,摇头说:“这张支票,有问题。” 陈遥雨当时很吃惊,以李家堂堂市委领导的身份和地位,难道还会做出开假支票或者空头支票这种事来吗? 父亲当时摇着头:“假倒是不会有假,李家也不可能开空头支票。。。只是这张支票,李家弄了点小花招,他们要求取款人提钱时候必须要在支票上签名和留下身份证的。只要提款人留下了真实姓名和身份证号码,以李家在锦城的能量,找到你同学就太简单了——李家,他们还是想一心想要找到你的那位同学啊。李尚原。。。怎么说也是个市委领导了,还老是想用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上不了台面。” “啊,爸爸,那可怎么办好?”当时,陈遥雨记得自己确实是慌了手脚,自己答应了许岩要帮他保守身份秘密的,但这样的话,自己就没办法帮许岩拿到酬劳了。这对一向骄傲的陈家公主来说,这种食言而肥的事情,比杀了她还难受。 陈遥雨还记得,父亲当时闷哼了一声:“李家这帮人,忒小家子气——这样,你把这张支票给李卓退回去好了!” “啊,那我同学的酬劳。。。” “这两百万,就让我们来出!”父亲很有气势地一挥手,看着陈遥雨吃惊的脸,他说:“小雨,你那同学救了姥爷,我们家本来就该表达一番谢意的。比起姥爷的性命来,这区区两百万,算得了什么?比起你那同学的神奇本事,这两百万更算不上什么了。” “可爸爸,这样也太多了些吧。。。当时姨丈他们答应的也只有一百万而已,我觉得,有一百万就够了吧。。。” “呵呵,小雨,你那小气的姨丈都舍得出两百万来结交你同学了,难道你爸爸就不如他?没必要心疼钱,小雨,你要知道,天底下最值钱的,那就是交情和人脉,小雨,你要记得,跟你那同学好好相处,这种奇人异士,关键时候,那是能救人一命的。你现在跟他处得好,有了交情,关键时候他肯帮我们出手一两次,我们的钱就没白花!” 父亲宽慰地拍拍陈遥雨的肩头,赞赏道:“小雨,这一趟,你当机立断,救回了姥爷的一条性命,做得很好!我家的小雨长大了,爸爸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呢!” 想到父亲的鼓励,陈遥雨心中暖烘烘的,充满了干劲。看着许岩还在拿着手上的银行卡拼命推辞,她倒是很大气地站上前,把卡硬塞进了许岩的口袋里:“许岩,你就拿着吧!你救回了我姥爷的性命,这是救命大恩,这点小钱,只是略表一点心意罢了。如果你连这个都不肯收下,那我以后还真是不知道跟你见面了——你不是要让我为欠你这个人情,以后连觉都睡不好吧?” 许岩心里是已经给说服了,但面子上,他却还是得假装两下,他讪笑道:“瑶雨,你这样说得真是。。。这么大一笔钱,我怎么好意思收下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节 苦涩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陈遥雨诧异道:“这是你应得的啊! 你知道吗,许岩,为了姥爷的病,医院那边花的钱,出诊费、仪器费、icu特护费、进口药费用。。。这些的花费,已经是远远超过几百万了。医院收了那么多的钱,折腾我们好几天,最后只能手掌一摊跟我们说“对不起”,而你去那边转了一下,只用一瓶矿泉水就救回了老爷子——相比之下,家里只给你这么点钱,我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了。许岩,你如果不肯收,我就当你是嫌这钱少了,我回去找他们添上两百万,如何呢?” 许岩闻声大惊,连声道“不要”,陈遥雨问他原因,他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道理来——许岩本来就没什么原因,李家倘若只给他个五万十万,许岩也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但李家这样一下子塞给了他两百万,却是把许岩给吓坏了,这个数字太大了,让许岩觉得没法承担。 看到许岩磨磨蹭蹭的,陈遥雨又好气又好笑,她毫不客气地拿着手指戳许岩的额头:“你啊,做事黏糊糊的,真不像个大男人。这钱不偷不抢,是我家心甘情愿奉上的,清清白白,是你的合法报酬所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你是国家公务人员,怕担上个贪污受贿的嫌疑,那倒也就罢了,可你明明就是个大学生而已,又不是政府官员,你说你在怕什么!” 被陈遥雨这样连戳几下,许岩也醒悟过来:是啊!这两百万虽然是多了些,但这笔钱是自己的合法劳动报酬所得。对方给的心甘情愿,自己不偷不抢不骗不敲诈,这钱来得完全合法合理,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看着许岩拿着那张银行卡,明显在犹豫了。陈遥雨走上来,很利索地一下把卡塞进了许岩的衬衣口袋里:“行了,这事你就听我的好了,甭再犹豫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他们看我们出来这么久。还以为我们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了呢。” 说到这,陈遥雨才发现自己的这句话里好像容易引人误解,她的粉脸微红,却也不解释,转身就往包厢外走去。 陈遥雨走了。许岩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包厢里发呆,一时间,他还反应不过来这个事实:从现在起,自己已经成为了身家百万的富翁了吗? 这也太莫名其妙,太突然了吧? 最近因为通货膨胀,人民币贬值了很多,报纸上新闻上频频见什么千万亿万富豪什么的新闻,连带着许岩也对百万元级别的财产有点看不上眼了。但现在。真的两百万现金到手了,握着手上的银行卡,他才感觉到这份钱的分量不轻。沉甸甸的。 按照许岩自己的人生规划,毕业后,自己顺顺利利地找到了工作了,自己这种新毕业的大学生月薪收入也不过是三千出头而已,自己起码要干上三四年,积攒了经验。才能混上月薪过万的高收入人群中——好,就算自己月薪过万。一年月薪加上奖金什么的,顶多也就二十来万。就算自己不吃不喝,要攒到到一百万的资产,从毕业开始算,自己起码要奋斗上个十年八年吧?没想到的是,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自己本来用十年来奋斗的目标,顷刻间就达到了? 恍惚了一阵,许岩定住了神,他暗暗嘲笑自己眼皮浅显:就这么区区两百万,就把自己迷成这样了。在现代社会里,这两百万又能干什么呢?也就够在大城市买房子交个首付罢了,连全款都不够的,自己居然还想靠着这混吃混喝过一辈子,这也太没出息了。 许岩定了下神,大步地走出去了——不知是否错觉,许岩口袋里揣着两百万元的存卡,走起路来腰杆都挺了很多。他想着,古人说得还真没错,果然是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小丈夫不可一日无钱啊!口袋里有了钱,自己整个人都意气风发了起来,走起路来都感觉脚下带风。 但推开了包厢的门,看到里面的情形,许岩好心情立即被人扑了一盆冷水:包厢里烟雾熏陶,人声嘈杂,包厢里除了刚刚宫雪婷的室友之外,又多了几个人:有两个戴着眼镜的一男一女,看气质和打扮,像是学校里的老师,另外还有一个老师是许岩认得的,却是那个跟许岩讲科幻鉴赏课的讲师司徒笑老师。 好吧,就算请一些老师来吃饭,许岩倒也忍了,但他目光一转,又看到了另一个很讨厌的人物——宫雪婷的同乡师兄赵天宇。 看到赵天宇,一瞬间,许岩还真有点火气上冒——他至今还记得,在医院时候,这家伙一再挑衅自己,还跑去向医生那边告发自己,现在居然还有脸来? 宫雪婷,你到底搞什么的?怎么把这种烂人也给请来了? 一时间,许岩还真有点生气了。他扫了一眼宫雪婷,看到她正坐在桌子中,正跟几位老师闲聊着。听到开门的声音,宫雪婷抬起头,见到许岩,她起身冲许岩招呼笑道:“许岩,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在等你开饭呢!” 看到一名陌生的男同学走进来,三位老师都望了过来,其中一名老师诧异道:“这位男生也是我们国贸系的?我从来都没见过啊。” 宫雪婷介绍道:“赵书记,这位是许岩同学,他是经管系的。这次我爸爸得病,许岩同学也帮了大忙,我特意请他来,也是想感谢一番的——许岩,这是我们国贸系的党组赵书记。” 许岩微微躬身问好:“赵书记好!” “哦,你好你好,许岩同学,坐吧坐吧。” 听说许岩不是国贸系的学生,而是邻系的学生,那个被唤作“赵书记”的老师礼貌地对许岩寒暄两句就转头去跟其他人说话了。倒是那位教过许岩的司徒笑老师对许岩态度还好,冲他温和地笑笑,说:“许岩,就差你了。你再不来,我们可就要饿肚子了。” “不好意思。让司徒老师您久等了。刚才在外面接了个电话,没想到要了那么久。” 司徒老师温和地笑笑,没说什么,倒是旁边的赵天宇插话进来说:“司徒老师,现在的年轻人啊,可跟我们那时候不同了。一点纪律和时间观念都没有。明知道这么多人在等着他吃饭,却还在外面磨磨蹭蹭地打什么电话,真是没公德啊——司徒老师,你说是不是这样?” 司徒笑笑着摇头:“可不能这么说,许岩同学可能有些急事。晚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到这两人的讲话,许岩就心里直冒火,许岩又望了一眼宫雪婷那边,心中又冒火——宫雪婷,你是脑子被什么东西啃了吗?请这家伙来干嘛? 他看了一眼,今晚宫雪婷请客的桌子很大,足有十几个位置,现在席上三三两两还空着几个位置。按照许岩的本意。他当然是想坐近宫雪婷的,但宫雪婷就坐在司徒笑的旁边,她的身边又坐着那个赵天宇师兄。许岩实在腻烦他们,不想坐过去;他望了一下,想找胖子,却看到刘洋已经钻进了女生堆里,坐在楚燕和虞兰两位美女中间。至于其他的人,许岩又跟他们不熟。不想坐过去。 许岩正犹豫着该坐哪里呢,这时候。陈遥雨却是冲许岩举起了手,招手示意他过来。指着身边空着的位置:“你就坐这边吧。” 许岩松了口气,爽快地应道:“好咧!”——如果要他坐在那个赵天宇旁边,许岩这顿饭还真宁愿不吃走人了。 许岩坐下了,陈遥雨仿佛感觉到他不是很高兴,她低声解释说:“宫雪婷爸爸生病的时候,系里面出面帮她搞了一次募捐,捐了一笔钱。现在,小宫的父亲病好了,所以,情理上,小宫得请系里的几个领导出来吃个饭表示感谢,这也是礼貌上的事情。” 陈遥雨这样解释,许岩的心情好了一些,他又扫了一眼司徒笑老师:“那,司徒老师也是国贸系的?” 陈遥雨不动声色地望过去,她神情不变,只是嘴唇在微微蠕动着说:“这倒不是。只是我们系搞募捐的时候,司徒老师听说了这件事,自己跑来主动捐了五万元。。。小宫很感谢他,也请了他过来一起吃饭。” 只是感激而已吗? 许岩心里嘀咕着,他又望一眼宫雪婷那边,看到了那位讨厌的赵天宇师兄。他撇撇嘴:“那,这位赵师兄也是帮过忙了吗?” 陈遥雨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我知道,小宫没请他,不知他是从哪里听到了消息,自己跑过来凑热闹的吧?既然来了,小宫也不好意思赶他,他就这么厚着脸皮坐下来了。” 听到这个讨厌的赵天宇不是宫雪婷请来的,许岩心里稍微舒服了些。这时候,看到人到齐了,服务员便开始上菜,在服务员上菜的时候,那位相貌俊朗的司徒笑老师谈起他在美国读书时候的经历,他谈笑风生,挥洒自如,言谈中不时夹着几句英文单词:“。。。所以呢,那时候我就去见那个约翰教授,跟他递上我的论文,那约翰森教授本来还对我们这些外国留学生有点不是很放在眼里的,说,说哥顿,你这样直接递给我,这个流程是不对的,你该找你的专业教授,你跟你的教授沟通,不要直截来找我,该让你的教授来找我。。。我呢,那时候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截就冲他吼,我说教授,我们让流程hell好了,关键的是,这个项目我是做得出来了,而且全系那么多学生,也只有我能把这个项目做好,你不看我的论文,那是你的损失。 呵呵,洋鬼子就是这样,吃硬不吃软的。我好声好气求他的话,他们是不会理睬我的,但我这样吼了他一通,这洋鬼子反倒重视起我来了,他们观点里就是,如果你自己不够自信,那你的工作肯定是不够完美的。若是你够强硬,他们就认为,你够自信了,那肯定是因为你足够优秀所以才有这个底气,他们才会给你机会。。。” 司徒老师气度儒雅,口齿清晰,他这样娓娓道来,把一件事说得清清楚楚。有些人就是有这种天生的气场,只要他存在的话,那他就立即会吸引所有的人目光,非常自然而然地成为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焦点。这时候,不但许岩在看着他,整个桌子的所有人都停掉了聊天,在凝神听他说话。 许岩也注意到了宫雪婷。尽管坐在她身边的赵天宇正在拼命跟她搭讪,但许岩看得出,宫雪婷压根就没注意听赵天宇在说什么。她的全副身心和注意力都集中在身边另一侧的司徒笑老师那边,她昂着头仰望着司徒笑着,那笑容笑得十分甜蜜,犹如鲜花一般绽放着。宫雪婷仰望着司徒笑的眼神,那水汪汪眼波流转的眼神里,充满了仰慕。 看到宫雪婷这样的神情,许岩心中如受重创,心中又酸又疼。他闷头闷脑地喝了一口茶水,看着桌上满桌的佳肴,实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倘若不是这样太失礼,他真想当场拂袖走人了。 不得不说,陈遥雨实在是个很善体人意的女孩子,她看到了,许岩在一口接一口地喝着闷茶,也注意到了这个男孩眼中的郁闷。她丹唇微启,仿佛想安慰许岩一下的,但这种事,外人实在也没办法开口,她踌躇了下,最后还是微微摇头,轻叹一声:“许岩,看开点吧。” 许岩抬起头,惊讶地望了陈遥雨一眼。他没想到,这个外人看来骄傲又矜持的富家少女,会有这般体贴入微的心思,他苦涩地笑了下,举起茶杯跟陈遥雨碰了下,表示感谢之意,低声说:“谢谢你,遥雨同学。。。” 陈遥雨诧异地抬起秀眉:“谢我?为什么?” 许岩用手指虚点了下胸前的衬衣口袋,那里正是放着银行卡的所在,他点点头,苦涩地笑说:“不怕你笑话,遥雨,我这么大的人,还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节 失落 陈遥雨恍然,她摇头笑说:“该说谢的是我们家才是,姥爷对我们家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这不是金钱能衡量的。。。这个,说句不好听的话吧,将来倘若姥爷那边倘若有什么反复。。。呃,家里希望你还能帮我们出手救他,这可以吗?” 许岩一愣:这次他能救回文老爷子出来,关键还是因为文老爷子得的不是普通疾病,而是魔气入体之症,所以朱佑香的丹药才有对症之效。但下次——这个,文老爷子也不可能这么倒霉,连续两次都被魔气侵入体内吧? “这个,遥雨,不是我推脱,但这次老爷子的病,并不是普通的病,所以我出手才有效果。但如果是其他病情的话,最好还是要找正规的医院和专家——我这是野路子来着,不是每次都管用的。” 陈遥雨笑着点头,得了许岩这样不是很完整的承诺,她也是很满意了。事实上,她倒不担心老爷子会得那些普通的病症——老爷子这种级别的老领导,身边可是有保健医生的,如果有什么不妥,随时还可以从各大医院抽调最高明的专家小组来参与诊治的。可以说,只要是现代医学可以解释的正常病症,陈遥雨都用不着担心。她唯一担心的是碰到像这次这样的怪病,无论高级专家也好、尖端仪器也好、先进药物也好,都是无济于事的时候,那就只能请许岩这神秘莫测的家伙过来跳大神了。 她低声问:“许岩,你说,老爷子这次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来着?那么多专家教授都没办法,你一去就解决了。这个。难道搞不好真是你说的那个。。。中什么邪吧?” 许岩想了一下,苦笑道:“这些东西太复杂,一时也解释不清楚,反正,你就不妨当老爷子是阴邪入体。真的中邪了吧。这不是现代医学能解决的问题,甚至不是我们正常人能理解的范畴,医生们搞不清楚,那是很正常的。” 陈遥雨花容微惊:“啊!我还当你是吓唬表哥他们的呢——真的有阴邪这些东西?那,阴间什么那些鬼怪东西,也是真的存在的吗?” 许岩蹙眉。想起了朱佑香说的那些魔界,他反问道:“瑶雨,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老爷子得病时候,他身上几乎给黑气覆盖遍了全身。这就是阴邪之气啊。至于阴间和鬼怪,我相信也是存在的。” 陈遥雨脸色微变。想了一阵,她摇头说:“我还是不怎么相信。古人说,阴阳两隔,即使真的存在什么阴间,它们为什么来祸害我们老爷子呢?还有像小宫的爸爸,还有那么多的中邪病人,以前都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事。。。这样的病例,以前都从未见过。 如果有阴间。它们是从古到今一直存在的,那这样的病例应该从古到今也一直不少的,为什么我们以前完全没听到过这样的病例?而现在。却是突然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么多的病例,还是全世界范围内同时发病? 许岩,与其说是阴间的那些鬼怪作祟,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一种新出现的未知病毒,在全世界范围内的大规模传播和发作。” 许岩微微点头——陈遥雨的逻辑推理能力很强。思维也很缜密,对这个女孩子。他是越来越欣赏了——但问题是,逻辑思维强。并不等於一定就能得出正确的答案来。 “遥雨,你说的,从道理上说是没错的。但你忽略了一点:‘阳冥相隔,两不相扰’的天地法则,并不是永远一成不变的。” 听了许岩的话,陈遥雨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反问了一句:“什么?”但她马上醒悟过来,脸色唰地变得苍白起来:“许岩,你是说。。。阴间跟我们阳间之间,已经是相通了?” “嗯,你姥爷的病,还有小宫爸爸的病,这些病例的出现,这就是一个证明了。你慢慢看着就知道了,现在的一些病例不算什么,今后,乱七八糟的古怪事情会越来越多,还有更可怕的东西、更可怕的事情会出现的。” 纵然陈瑶雨是个冷静理智的女孩子,但女孩子怕鬼乃是出于天性,陈遥雨的脸顿时变得苍白,眼中露出惊惶,她低声说:“许岩,你说这些东西,不是故意在吓我吧?” 看着陈遥雨惊惶的样子,许岩心下涌起了隐隐的得意感。其实,他跟陈遥雨说这些东西,倒也不是为了故意吓唬小姑娘,关键是他知道,陈遥雨这妹子的家庭出身不一般,她的姨夫是市委副书记,姥爷是退休高级老干部,估计她的爸妈也不是一般人家。如果她相信了自己的话,回家去说说,她家里说不定就有哪个高级领导,能把这话给听进去了,引起关注。由她去说,总比自己这个没地位没身份的*丝去说要好得多。如果上面相信了她的说法,对天灾采取一些防备的话,那更是国家大幸了。倘若能靠这个减少一些损失和人员伤亡,那也算自己对国家尽了一分心力了。 许岩笑笑,转移了话题:“总之,瑶雨,你不必为你姥爷担心,老人家这是因祸得福了。你该看得出来,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比先前该好很多了吧?正常的话,你家老爷子该是起码年青了二十多岁,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你们都可以不用为老爷子的身体操心了。” 其实,就是许岩不说,陈遥雨也从家里的医生那边知道了,爷爷的身体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那简直是返老还童一般的变化,但这种变化来得太过神奇了,他们始终有些担心,担心这只是昙花一现,不是很牢靠。现在,终于从许岩这个始作俑者口里听到了肯定的答复,陈遥雨十分高兴,笑颜如花,说:“真的吗?那真的要多谢你了~许岩~” 许岩正待谦逊几句。但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插了进来:“喂,许岩,陈遥雨,你们两个一直在嘀嘀咕咕地低头说着什么呢?看着你们说了老半天了。你们有那么多话说吗?” 许岩转头望去,却见说话果然是那个讨厌的赵天宇——果然,这家伙,一分钟不出来讨人嫌他真的会死啊! 他微微蹙眉,正待说上两句难听的回敬对方,但陈遥雨已经抢着先还击了。她不屑地瞄了赵天宇一眼。冷冷说:“我们在说什么——这关你什么事?” 听陈遥雨这样毫不留情面地坚决反击,许岩心中大快,对陈遥雨的好感瞬间飚上满分值! 这位妹子真是太可爱了,爱憎分明,快人快语。毫不留情。而且,因为反击的是她,效果比许岩亲自反击更有效,威力也更大,更让那位赵天宇师兄下不了台——女孩子嘛,任性不讲道理是美女的特权,难道作为大男人的还能跟她斤斤计较、针锋相对不成?这种事如果做出来,赵天宇的风度和脸面还要不要? 因为有了美女代为出头。许岩这下也得了轻松,他甚至不需自己亲自出手,只管笑吟吟地看着赵天宇脸色发青。狼狈不堪。 这时候,正在聊天的司徒笑老师注意到了这边的紧张气氛,他笑笑,插话过来打圆场:“呵呵,许岩同学,瑶雨同学。天宇同学,你们在聊什么呢?今天是小宫欢喜的日子。为庆贺宫伯父康复,大家先干一杯吧。祝宫伯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吧!来,大家干杯!” 他率先举杯,微笑着向众人示意。因为他是老师,在场众人都是学生,再加上又是提议为宫雪婷父亲的健康敬酒,这个理由谁都不好拒绝,于是大家纷纷举杯起身,向宫雪婷祝贺:“小宫,叔叔跨过难关,恭喜了!” “雪婷,恭喜了。那几天,你愁成那样子,憔悴得都不成人样了,我们都为你担心呢。现在,你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宫雪婷站在中间,面对潮水般涌来的祝福和恭贺,她俏脸绯红,身形微颤,显得十分激动。她双手捧着酒杯,颤声说:“谢谢大家,谢谢诸位领导,谢谢老师,也谢谢诸位同学!在爸爸得病的这些日子,得到了大家的热心帮助和支持。。。我心里实在感谢,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的好。。。” 许岩清楚地看到,在说到感谢众人的时候,宫雪婷明显地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女孩子的眼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这让他的心情好受了很多,暖烘烘的——许岩安慰自己,果然,宫雪婷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女孩子,自己对她的救命之恩,她可是完全记得的。 最后,宫雪婷以这样的话语结束了致辞:“我这人嘴笨,不会说话,只能以淡酒一杯,表达对在座诸位的感激之情了!” 说着,宫雪婷举起了杯中的酒,昂头一饮而尽,赢得了在场众人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好,小宫,爽快,硬是要得!” 跟在宫雪婷后面,众人也纷纷举杯,喝光了杯中酒。跟着众人一样,许岩也喝光自己杯中的东西,他正待坐下,但这时候,某个讨厌的家伙又冒出来了。 赵天宇惊讶地指着许岩,他大惊小怪地嚷道:“啊,许岩,大家都是喝的酒,你怎么喝的是茶啊?你这是偷奸耍赖啊!” 许岩没趣地翻了个白眼——进来后,他因为忙着和陈遥雨说话,两人一直喝的是茶。司徒笑老师提议敬酒时候,他杯子里装的是茶水,还没来及换上啤酒,就匆匆起身陪着众人一同饮尽了。 本意上,许岩倒真没有什么蒙混过关的意思,无非一杯啤酒嘛,这都算什么大事呢。但被赵天宇这样指了出来,许岩的逆反之心倒是出来了,他倒是坚决不肯喝了——你算什么东西啊,你这么一说我就老实喝酒,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许岩把杯子往桌上一搁,却不看赵天宇,而是望着宫雪婷歉意地笑笑:“雪婷同学,抱歉,这两天我的身体不是很舒服,不适合喝酒。” “啊!”宫雪婷微微错愕,然后,她释然地笑着点头:“没什么的。我们吃饭很随意的,喜欢喝什么就喝什么吧。倒是许岩,你的身体没什么事吧?” “倒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小感冒而已。”许岩笑笑,却是看也不看赵天宇。给自己斟满了茶水,向着宫雪婷敬了一杯:“来,雪婷,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恭喜伯父康复大喜——你随意吧。喝饮料就好了。” 许岩让宫雪婷随意,但对许岩的敬酒,宫雪婷还是很认真,她郑重其事地斟了满满的一杯啤酒,举杯与许岩碰了杯。她认真地说:“这怎么行呢,许岩同学的敬酒,我是一定要喝完的——许岩同学,此番大恩不言谢了,我铭记于心,终生不忘,容后再报!” 说罢,她头一昂。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啤酒,然后,她的身子微微一晃。显然是喝得太急,酒有些上头。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许岩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变得发白,他嗫嚅着,心里的千言万语只能变成苦闷的一声叹息。他举起杯,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感觉那茶水的味道苦涩得实在难以下咽。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必说出口都是心里明白的。宫雪婷摆出如此认真又郑重的架势来向许岩道谢。旁边的同学和老师有些都不明所以,但许岩却是明白了她的用意。 一来,她是在对许岩的救命大恩表达感谢,这还是正常的范畴内;二来,借着这郑重感谢的表态,她也很隐晦地对许岩表达了婉拒之意——许岩对自己的爱慕,作为一个聪明灵秀的女孩子,宫雪婷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如果她是打算接受许岩追求的话,那两人就是男女朋友亲密无间的关系了,作为情侣,她是没必要这么郑重其事地道谢的。而宫雪婷却是偏偏就这么认真而郑重地向许岩感谢救命之恩了,还说到“终生难忘”这么重的词,许岩自然也就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了:许岩你对我有恩不假,这个救命大恩我会一辈子记得,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报答,但恩情的事是一回事,感情上的事又是另一回事了,二者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宫雪婷的这番心意表达得非常隐晦,许岩也是要愣了一阵才能反应过来,他嘴角泛起了苦笑,向着眼前的女孩子望了过去。 感受到许岩的目光,宫雪婷微微低下了头,她的眼睛避开了许岩的视线,双手却是举起了空空的酒杯,向着许岩调皮地笑道:“许岩同学,我可是喝完了喔!你的茶水可还没动呢。” 回应宫雪婷的笑脸,许岩脸上也露出了苦笑。他摇摇头,不出声地转身把杯中的茶水给倒在了地上。 “啊?” 在包厢里众人诧异的目光里,许岩自己拿过了啤酒瓶,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啤酒,淡淡地说:“既然雪婷同学都干杯了,我再喝茶水就太失礼了。虽然身体上有些不舒服,我还是舍命陪君子吧。” 他举杯平胸,深深地凝视着面前的女孩子,许岩淡淡地笑道:“雪婷,我用这杯酒,祝你一生幸福,永远美丽如今日!”说罢,他头一昂,杯中酒一饮而尽。 听到许岩这样说,宫雪婷微微动容,她低下头,眼神有些复杂,微微颌首:“谢谢你,许岩同学。” “没什么的,来,雪婷同学你喝不少酒了,先坐下歇歇吧。” 不知是因为灌下了一杯啤酒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许岩感觉自己的鼻子很酸,眼睛也有点热乎乎的,好像快要流泪的感觉。他不出声地抹了一把脸,强撑出一张笑脸来,不让周围的人看出什么破绽来——其他人也罢了,若让那个赵天宇师兄看到自己的狼狈样,许岩宁愿去死。 好在,许岩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周围众人并没有留意到他的异样情绪,大家都忙着聊天,吃菜,胖子刘洋更是专心致志地忙着泡妞,他插科打诨,把楚燕和虞兰两位漂亮妹子逗得哈哈大笑,花枝乱颤;而几个学校老师则谈论着学校里最近的人事变动,而那位讨厌的赵师兄则在死皮赖脸地缠着宫雪婷说话,而宫雪婷则是很敷衍地应付了他两声,而把大部分精神和注意力都倾注到了那位司徒笑老师身上了——大家各自都有忙的事,根本没人注意到许岩一个人闷在角落里的孤寂和失落。 许岩正暗暗庆幸,没人注意到自己险些失态的狼狈,旁边却是响起了陈瑶雨清脆的声音:“许岩,你还是先喝汤吧。你这样灌酒,胃里面没点东西垫着,那是不行的。” 许岩这才注意,不知什么时候,陈瑶雨已经给自己盛了满满的一碗汤了。 许岩胸中涌过一阵暖流:原来,自己还是有人在意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节 彻底 只是,想到刚才自己的失态都落在身边的女孩子眼里了,许岩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以陈遥雨的骄傲和清高,方才自己那一刻的失态,还不让她给嘲笑死? 但出乎许岩的意料,在陈瑶雨的眼神中,他找不到丝毫讥讽的意思,她的眼神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她把话又重复了一遍:“喝点汤吧,不然你胃会难受的。” “哎!”许岩低沉地应了一声,低着头专心喝起汤来。他能感觉到,陈遥雨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的侧脸,那目光仿佛是有温度的一般,让他感觉热乎乎的。 喝完了汤,许岩问陈遥雨:“瑶雨同学,平时你喝酒的吗?” 陈遥雨摇摇头,她清晰地说:“我家里平时管得很严,我平时一般是不喝酒的,寝室的人都是知道的。” 看着许岩失望的表情,她笑笑:“但如果许岩你想喝,我可以陪你。” “呵呵,看来我的面子够大了。行,既然遥雨同学赏脸,那我们今晚就喝上一点吧。” 许岩顺手拿过酒瓶,给自己和陈遥雨都一人斟满了一杯啤酒,叮嘱陈瑶雨说:“你平时不怎么喝酒,等下随意喝点就好。没必要喝那么多——来,干杯!为有缘相会!” 两人轻轻一碰杯,许岩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许岩诧异地发现,陈遥雨也把杯中的啤酒喝完了,她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红晕,眼睛水汪汪的,整个人都显得娇艳起来。 看着陈遥雨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两杯啤酒下肚,许岩也是酒气上头,顿时感觉世间万事无不可了,他笑着说:“瑶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没事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顶得住了!” 陈遥雨侧头想了一阵,然后,她低声说:“其实,小宫她没有选你。绝对是个错误。没选你,将来她肯定会为此后悔的。” 许岩咂咂嘴,对陈遥雨的直率还是有点吃惊——看来,席间的有心人并不止自己一个啊,宫雪婷的那番话。还是有其他人听出味道来了。 他苦笑道:“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不过,你对这件事很清楚?” “其实,小宫长得漂亮,人又礼貌懂事,待人和善,很招男孩子喜欢,系里很多男生都喜欢她。想追她的男生,你并不是第一个了。还有——” 陈遥雨瞄了一眼赵天宇,撇撇嘴:“除了她的那个师兄。还有不少系里的或者其他系的男孩子都追过她,但对他们,小宫是一直没动心。嗯,我们寝室的姐妹其实很清楚,其实小宫一直有喜欢的人。” 听陈遥雨这么说,许岩的心一下揪紧了。但面子上,他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呵呵。是谁呢?” 陈遥雨笑笑,笑容中含着微微的嘲讽。又有几分同情:“许岩,你难道自己就看不出来吗?” 许岩望向宫雪婷,然后,他苦涩地笑笑:“司徒老师吗?” “嗯,正是司徒老师。从大一开始就这样了,凡是司徒老师的课,小宫都尽量选修了报名,他们之间,其实打了不少交道了,已经很熟悉了。这次小宫爸爸出事,司徒老师一下子就拿了十万块出来帮助她——这个事,你也该可以猜得出来了吧?” 听着陈遥雨说话,许岩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轻轻破碎的声音。他嘴角痉挛般抽搐了几下,麻木地给自己倒酒,心中的滋味却是委实难以形容。回想起几次与宫雪婷的相处经过,她的笑颜如花,许岩只觉得心头像是有把刀在扎一般疼痛。 原来,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一直在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而已。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她早有了心上人了。 这些日子里,许岩一直期盼着每个周日的科幻鉴赏课程,那是他能与宫雪婷见面的日子。现在,知道对方已经有喜欢的男朋友了,一时间,许岩的盼头都没了,他真的有种世事幻灭、万事皆灰的绝望感觉。他的心中充满了憋闷和愤怒感,但又不知道这怒火该向谁发去。 恨宫雪婷吗?可对方明明并没有对自己许诺过什么,也没有欺骗过自己,更没有如何勾引自己,事情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就算自己救过宫雪婷的父亲,她欠有自己恩情——即使许岩愤怒之中,他也很清楚这个道理,恩义是恩义,感情是感情,二者是不应该掺合在一起的,并不是说自己救了宫雪婷的父亲,她就必须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这样挟恩求报的行为,或者其他人做得出来,但许岩是万万不可能做出来的。 那,自己该恨那个司徒笑老师?但这件事,关他什么事呢?是宫雪婷喜欢他,又不是他使了什么花招来迷惑宫雪婷。人家有情男女两情相悦,天经地义。而且,他与宫雪婷结识和交往都在自己之前,现在横插上一脚的是自己,又不是他。即使以许岩这个情敌的眼光,他也不能不承认,司徒笑老师相貌俊朗,风度翩翩,气质开朗又大方,学识渊博,言谈举止都给人一种积极奋进的阳光感觉,这是最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男人了。即使换了自己是宫雪婷,只怕也是会选择他这种开朗、成熟、幽默的好男人而不选自己这种大号*丝的。 呆想了好一阵,许岩才露出了苦笑,他沉声问道:“瑶雨,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呢?” 陈遥雨同情地望着许岩,她说:“先前,我跟你也不是很熟,这是小宫自己的事,那时我也不好多事,跟你说明白这事。但现在,既然小宫跟你说清楚了,那我也没什么顾忌了——其实,你跟小宫认识也没多久吧?呃,我们既然认识了,也算朋友了——作为朋友。我们也不想你陷得太深了,趁早跟你说明白了,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心里有数才好。” 许岩苦笑,陈遥雨倒是一番好心,可他许岩倒情愿。她不要把事情说得这么坦白这么彻底才好。 他又给自己斟了满满的一杯酒,冲陈遥雨举了下杯子,正待喝下,但陈遥雨却是突然出手,抓住了他的杯子,不让他喝。许岩愣了下。问:“瑶雨,你?” “不要误会,我不是不让你喝酒,我只是想陪你一起喝。” 她也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跟许岩碰了下杯子。倒是先昂头一饮而尽,许岩看得眼睛发直:“我说瑶雨,我是因为失恋才想喝酒。。。你这又是干什么呢?喝得这么猛?” 连续喝下了两大杯的啤酒,陈遥雨的眼睛也有点朦胧,粉脸通红。听到许岩这样说,她吃吃地低声笑了起来:“失恋?许岩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你失个毛的恋啊,你根本就还没开始呢好不好?” 是啊,自己压根还没开始呢! 许岩苦笑。将手中酒也是一饮而尽,一阵酒意上涌,他感觉说不出的舒畅。一种万事不在意的飘飘然感觉。这时候他才回过神来,醒悟起刚才陈遥雨的说话并不是很文雅,他不禁哑然失笑,指着陈遥雨笑个不停。 这时候,陈遥雨也醒悟起来,自己刚才说了粗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自言自语道:“看来这酒也不是很难喝嘛。。。来。许师傅,我敬你的!” 听得这个称呼。许岩也想起了跟陈遥雨一起装神弄鬼的经过,他也笑起来:“好咧!来,干上一杯!” 这一晚,许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反正他只知道自己还是能靠着自己的脚步走出饭店的,而陈遥雨只能是被虞兰和宫雪婷两个女生搀扶着出去的,一边走还一边挣扎着胡言乱语,大声嚷嚷着还要跟许岩斗酒大战三百会合。 在出去的路上,宫雪婷一路埋怨着许岩,怪他不该给陈遥雨灌那么多的酒,许岩唯唯诺诺地被骂,心里却是在叫苦,到底是谁在灌谁酒啊? 开始时候,陈遥雨还借口说是陪着因为失恋而心情落寞的许岩同志喝上两杯,这让许岩还有点小感动呢,但他没想到,三杯啤酒下肚,陈遥雨就暴露出狂暴的真面目了,她象拼刺刀一般端着酒杯冲自己上来,非要跟自己一杯对一杯地喝酒,自己要不喝都不成,她捏着自己的鼻子硬往自己嘴里灌。 而且,自己想拒绝都不行,陈遥雨瞪着通红的眼睛威胁他:“你再敢说一个不字,老娘就当着宫雪婷的面,跟全桌人大喊说‘许岩暗恋宫雪婷,现在被甩了’啊!你信不信老娘干得出来?信不信?信就好,来,干了这杯再说!” 在这样强大的淫威压迫下,许岩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乖乖地陪陈瑶雨喝酒了。好在陈遥雨这家伙还有点谱,虽然后来喝得烂醉,但总算没有乱嚷嚷什么不该说的话,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岩实在没脸苟活于世了。 大家酒足饭饱从饭馆里出来,几个老师先回去了,几个男生则负责送女生们回寝室。因为碍着个讨厌的赵天宇在中间,大家都没了说话的心情,一路无言地把人送到了女生的寝室楼下。 几个女生把喝得醉醺醺的陈遥雨给搀着上了宿舍楼,许岩和刘洋正待告辞离开,但这时,宫雪婷却是不出声地走近了许岩身边。 胖子刘洋是个知情识趣的人物,见到这样,立即知道美女是有事情跟许岩说,根本不用许岩招呼,他立即自动闪开了三十步,躲在女生宿舍楼前的草坪上躺下望天数星星了。 今晚,宫雪婷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脸上也是红扑扑的一片了。站在许岩面前,她欲言又止。 借着酒精的麻醉,许岩这时候倒没感觉到失恋有多难受,他望着宫雪婷说:“雪婷同学,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宫雪婷微咬丹唇,她轻轻点头:“嗯。。。许岩,你今晚好像喝了很多酒?” “呃。。。”许岩心里有种预感,他大概知道宫雪婷想说什么了,他苦笑着:“呃。今晚因为高兴嘛,所以喝得多了点——好像雪婷同学你也喝了不少吧?” 宫雪婷露出了一个疲倦的微笑,她伸手捋了下自己额上的刘海,若有所思地说:“嗯,大家都喝得很尽兴——我看到。瑶雨也跟你说了不少话。她该跟你说了很多东西了吧?” 许岩渐渐明白对方的用意了,但他还是在装着糊涂,绕着圈子说:“呵呵,话没说多少,不过酒倒是喝了好多。雪婷,你的这个室友真是豪爽。喝起酒来,怕是男生都顶不住她啊。” 宫雪婷哑然失笑:“是吗?不过,瑶雨以前出去吃饭,都是不喝酒的。我认识她两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肯喝酒。而且还是跟男生喝酒,还喝成这样子。。。可能许岩同学你也看出来了,瑶雨同学是有点傲气的,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给面子的。” “是吗?瑶雨同学第一次喝酒?我看着可很不象呢!” 许岩“呵呵”干笑两声,他东张西望,看着那些晚归回来的女生纷纷被男生送回宿舍楼下,三三两两地路过他俩的身旁,向许岩和宫雪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许岩心里被煎熬得难受——我说妹子啊。你到底要兜圈子兜到什么时候啊,你这一刀就快点砍下来吧!要知道,这样干等着鬼头刀落下。这也是一种折磨啊。 很明显,宫雪婷是想寻一个合适的话题,好把谈话自然地转向她需要的方向,但无奈,她想来想去,都没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角度。只能继续遮遮掩掩地兜着圈子了:“真的呢,你问我们寝室的人都知道。平时瑶雨是不喝酒的,这次也是因为跟许岩同学你吧。她才破例喝了。。。可见,她对许岩同学你是很看重的。” “呵呵,这样,我是不是该受宠若惊了呢?” “啊,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对我们来说,许岩同学你不是一般人。” 这时候,宫雪婷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话题切入口,她飞快地抓住了机会,把谈话硬生生地扭向了她需要的方向:“许岩同学,你待人亲切又热情,谦逊又幽默,心地善良又乐于助人,本事又大,帮助救回了我的爸爸——这些天,我一直觉得,能认识许岩同学你,这是我最大的幸运了。能认识你,跟你做朋友,我真的很高兴的,真的!我觉得,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一辈子的幸运了。” 许岩苦着脸,心想这该就是传说中的“发好人卡”了。不过现在女生的发卡手段真是比以前高得多了,只怕领悟力稍微差点的男生,只怕收下了卡还在那里沾沾自喜呢,以为对方真的在夸奖自己的优点多多。 “谢谢夸奖——雪婷同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宫雪婷默然,良久,她对着许岩深深鞠躬,轻声说:“对不起了。” 许岩洒脱地摆摆手:“没什么——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烦你骚扰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时间不早了,寝室也快熄灯了,你快上去休息吧。” 宫雪婷默默点头,她深深望了许岩一眼,心中却是油然升起了惆怅之意——对天生丽质的她来说,拒绝男孩子的追求,这种事早不是第一次了,她做这种事早已是做得轻车熟路了。在拒绝其他男孩子时候,她只是例行公事,心中并无多少感触。唯有这次,她做的时候心情很乱,感觉自己好像是做错了一个关键的决定,会错过什么东西的。 宫雪婷冲许岩用力点头:“那我上去了,许岩同学,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不要喝那么多酒,会伤身的。” 许岩点点头,他站在原地,向宫雪婷挥挥手,示意她快点上去——她若再不上去,许岩那硬撑出来的坚强和洒脱外表就要当场崩溃了,他退后一步,隐入了宿舍灯照不到的黑暗角落处,以免自己的眼角的水光被宫雪婷看到了。 目送女孩子高挑的倩影顺着楼梯一路奔跑上去,许岩还在原地站了好一阵。然后,他转过身来,四处张望,却发现已不见了胖子刘洋的身影——这家伙估计是等得不耐烦,自己跑回家睡觉去了。 许岩慢慢地走在学校的绿荫道上,心情惆怅又悲愤。走了不到十来分钟,还没出校门呢,他的手机颤动了下,许岩拿出来看了下,却是宫雪婷发来了一条短信:“对不起,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许岩按着键盘,很快地给宫雪婷回了短信:“当然,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呢!” 过了一阵,宫雪婷发来了一个笑脸的图案。 看到这个笑脸,许岩撇撇嘴。他仰头向天,对着漫天璀璨的星辰,他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操!”(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节 启蒙 那一晚,许岩在校园里的林荫道上走了很久,他心情沮丧,各种各样纷扰的念头纷纷进入他的脑海里,虽然喝了很多酒,但他却一点醉意都没有,心情时而愤怒,时而沮丧。这一夜,许岩一直在校园里逛到了十二点,被巡夜的保安盘查并驱赶了两次,他才回了家。 当晚,许岩一夜无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煎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天色刚亮,许岩便急匆匆地起床,洗漱完毕之后便在客厅里恭候着了。 早上八点多钟,朱佑香才从客房里出来,看到许岩恭恭敬敬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朱佑香微微诧异:往常的这个时候,许岩都是早已离家上课了。 “咦?公子今天不去上课吗?” 许岩摇头:经过了昨晚宫雪婷发好人卡的刺激,他把自己这段时间来的所作所为给反思了一遍。他发现,自己确实犯了极大的错误:现在,自己的口袋里揣着两百多万现金,又有着朱佑香传授修道的美好前程在等着,放着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不抓紧,而是把时间浪费在那些毫无用处的烂课程上,那真是世间最蠢的事了。 望着朱佑香,许岩清晰地说:“轩芸,我想学修真之术。” 许岩提出这样的要求,朱佑香并不显得如何惊讶,她从容走近,在沙发上坐下:“公子,请坐,容吾先帮你诊脉。” 俩人并肩在沙发上坐下,朱佑香伸手搭上了许岩的脉门,微微用力。 许岩感受着朱佑香那温润的手指,平生以来第一次跟女孩子有身体上的接触。许岩心情有些激动,身体微微颤栗着。 察觉到许岩的紧张情绪,朱佑香轻松地微笑着:“许公子,放松,全身放松。经脉松弛,不必紧张。” 朱佑香虽然这么说了,但许岩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放松身体才好,他只能把肩膀放松垂了下来,双臂自然下垂。 “公子还是太紧张了些——诊脉时,身体可能会有些异常感觉。公子不必紧张,不会很疼的。” 许岩刚想问有些什么样的异常感觉呢,但这时候,他突然感觉手上脉门处的手腕微微一热,一股暖暖的热流从朱佑香的指间涌来。迅速地进到自己的手腕处,扎进了肉里,许岩吃疼,下意识地想挣扎,但朱佑香的手指却象钢钳一样牢牢地抓住了他,让他无法动弹,他不觉呻吟呼痛:“哎哟!轩芸,疼死我了!” “许公子!”朱佑香表情竟是异常地严肃:“许公子。你欲求大道,却连这点小痛楚都无法忍受吗?公子,需知修行路上的艰辛痛楚。有时更甚百倍于此的,你若连这点意志力都没有的话,只怕是修行大道与你无缘了!”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吓了一跳,连忙说:“没事没事,我只是有点意外而已。其实我顶得住的!轩芸,你只管继续诊脉吧。顶不住我会叫你的。” “好的,如果公子委实难以承受。可以跟吾说。” “好咧好咧!” 昨晚刚刚被宫雪婷发了“好人卡”,今早又被朱佑香笑话自己的意志力,许岩感觉,人世之失败,莫过于自己了。他也是发了狠,下了决心:为了身为男人的尊严,自己哪怕是痛晕过去,自己都不会出声的! 不过,许岩下定决心硬撑之后,倒也发现,其实这痛楚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就像打针一样,开始时候,热流刚刺进脉门的时候比较疼,但热流进去之后,疼痛感却是慢慢地减轻了,感觉手臂的经脉暖烘烘的,有种又酸又麻又涨的感觉,非但不疼,倒是有种舒服感。 他欣喜地告诉朱佑香:“轩芸,我不疼了!我觉得,手臂暖暖的,好舒服的感觉,好像很有力量的样子——这个,是说明什么呢?是否说明我天生奇才,生来就是修真和修炼的奇才呢?” 朱佑香微微阖目,听到许岩的说话声音,她并没有抬头,只是“嗯嗯”几声,说道:“公子有此信心,此诚为大善。接下来,还请公子务必坚强!” “呵呵,轩芸你只管放心施为吧,这小事情来着,我没。。。” 话只说了一半,突然,手臂中的暖流猛然扩散,猛然冲向了上臂和肩头,那劲头十分猛烈,犹如密集的小针猛刺上臂和肩周,措手不及,许岩低声“啊”地呼疼了一声。 朱佑香低喝道:“许公子,忍住了!” 朱佑香话音未落,许岩身躯猛然一颤:那股暖流已经迅速扩散,从右肩头、胸口、脖子,急速扩散全身,那种滋味当真是难以形容,他的全身像是浸泡在热水里一般,痛、酸、麻、涨各种感觉俱有。而且方才的疼只是在手臂一处疼而已,现在的疼痛却是蔓延到了全身上下各处,一时间,尤其是脾脏和肠胃都敏感之处都是如此,一时间,许岩真是觉得疼得死去活来,头晕目眩,恶心欲呕。 好在许岩虽然温顺,但他真正下定决心时候,性子倒是很坚定的。想到修炼之道来之不易,自己既然答应了朱佑香顶住,那哪怕是疼得要死了,自己也不能呼疼求饶。于是,许岩尽管全身颤栗,牙关紧咬得咯咯作响,脸色发白,但他竟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没说,只是急促地喘着粗气,顷刻间功夫,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 朱佑香嘴上说是为许岩诊脉,但其实她自己知道,自己真正干的事是在帮许岩洗骨通髓,以深厚的灵气游走许岩全身脉络,畅通血脉,祛除杂质和淤塞,以便许岩日后的修炼。 作为过来人,她当然知道,作为一个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许岩经脉几乎是完全闭塞的,要借助外来的灵气来冲开来全身的经脉。这种疼痛的滋味简直跟用根铁线在经脉里面穿过全身一般。 洗骨通髓,这是修真之道上开始时最艰难的一关,即使是那些修真家族中出来的子弟,在过这关时候常常也顶不住这种痛楚,需要家中以丹药来辅助的。或者把这过程分成几次来完成——但很自然的,就像人工的草药常常敌不过天然野生草药的效力一样,这样借助药物或者分几次取巧完成的洗骨通髓,经脉在牢固和畅通上往往也是不敌那种一气呵成的疏通,导致在修炼进度上也是远远落后了。 所以,修真界的各门派都认为。倘若不是迫不得已,第一次的洗骨通髓最好还是不借助外物地一气呵成,效果最佳,最为有利于今后的修炼和发展。 只是,这么复杂的事。现在也没必要跟许岩说——朱佑香一边往许岩体内灌输着灵气,帮着他一点点地疏通经脉清除淤塞,一边留神注意着他的脉搏和心跳反应,免得他突然眼睛翻白就此突然昏厥过去了,那这趟的疏通经脉工作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好在许岩虽然喘气喘得又急又响,像个鼓风机似的,朱佑香几次都以为他快昏过去了,但没想到。他的意志倒是颇为坚强,居然一直顶住了这阵痛楚,直到朱佑香的真气在他体内做了一个一个周天循环后。他居然还能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坐得稳稳的,倒是让朱佑香有点担心,这家伙该不会是坐着就这样昏迷过去了吧? 要知道,在以往的启蒙过程中,这种事可是不少见的。 “许公子,许公子。你可听到吾说话吗?你没事吧?” 许岩睁开了眼睛,他汗湿衣裳。额头上汗水滴滴答答地往下滴。他有气无力地答道:“我能听见,轩芸。你接着来吧,我还能顶得住的。” 许岩不但没昏过去,还能继续坚持,这倒让朱佑香对他的意志力刮目相看了——这位许公子看着文弱,骨头倒是很硬的。她赞赏道:“公子真是强人,现在还能坚持住。需知洗骨通髓一关可不是那么好过的——行了,洗骨通髓已是完成了,公子可以歇息一下,体会一下身体可有什么异常变化?” 许岩坐直了身体,惊喜万分,在他听来,朱佑香那句“洗骨通髓已经完成”的宣布简直就是天籁之音,能从这种地狱般的煎熬里挣脱,许岩只觉得连呼进来的空气都是甜的。 大口大口地喘了两口气,许岩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周身上下,无处不在疼痛——但比起方才那种钻心的酸麻胀疼,现在这种皮肉疼对许岩来说不过是区区小儿科了。 这时候,许岩才觉察了异样:“这个,轩芸,方才你跟我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跟我说,只是要跟我诊脉。。。怎么突然变成这什么洗骨通髓了?” 说着,许岩打了个寒颤——洗骨通髓,听着就好像清宫十大酷刑之类的玩意,让人毛骨悚然。而从自己方才的感受来看,这玩意还真无愧于那个恐怖的名称。 “是吗?”朱佑香侧过了脸去,她若无其事地说:“吾不记得了。” 想了一下,仿佛有点不好意思,她又解释道:“吾本来是想给公子您诊脉的,但看着顺便,就顺手帮公子把洗骨通髓之事也给做了,公子倒也不用谢吾了。” 许岩无语——他很想说,这不是谢不谢的问题,大妹子你本来说着给我诊脉的,却是险些用那十大酷刑把老子给宰了。好吧,就算真的想用刑,你也要通知一声我啊,不然突然这样子来这么一下,老子还不给掉了层皮? 看着许岩苦闷的样子,朱佑香抿着嘴暗笑不停——她当然是故意这样的。如果事先跟许岩说了,他知道会经受一番折磨,只怕效果就没这么好了。 朱佑香没学过心理学,但一些实践例子却是懂的。她以前结交过一些锦衣缉事衙门的差官,他们曾告诉过她,碰上那些不肯招供的犯人,最好的用刑讯问方式不是把他们打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的,而是借助犯人对刑罚的恐惧将他们的心理防线击垮。那些毫发无伤的囚犯,他们心中的恐惧甚至更甚于真实刑罚的痛苦。 现在,朱佑香也是巧妙地运用了这个道理。若是方才自己事先就告诉了许岩。等下要经受很大的痛苦和磨砺,那只怕许岩心理上有了恐惧,会将疼痛的效果无形中放大了数倍,只怕他未必能坚持到最后。 而现在,她事先只是告诉许岩。即将到来的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疼痛而已,根本不算什么,许岩即使觉得真的很疼,但他的理智会告诉他自己,这其实并没有多疼,感觉到的疼痛只是一些错觉罢了。根据朱佑香对许岩的了解,为了自己的面子,这个很爱面子的大男孩多半是会死撑下来的——而事实果然也正是如她所料,许岩果然撑了下来。 洗骨通髓完成了,许岩站起来绕着沙发原地走了两圈。虽然身上还是隐隐作痛,但他还是觉得浑身舒服。他问朱佑香:“轩芸,接下来我们要干些什么呢?” “接下来?”朱佑香瞄了一眼,她抿嘴淡淡一笑:“公子,你最好还是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再洗个澡,免得着凉感冒了。” 许岩这才察觉,自己身上的衣裳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身上已经散发出隐隐难闻的气味了。他干笑两声。赶紧说声不好意思,一头钻回了自己房间,把身上的衣裳都给脱下。又在卧室的洗漱间里洗了个澡——洗澡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全身还在不停的冒汗,冒出的汗水又黑又腻又油,像是在自己身体外覆盖了一层深色的油脂,弄得许岩用了小半瓶沐浴露才洗得干净。 不过。等许岩洗脱了这层油垢,他浑身清爽。有种发自体内的轻松感,像是某些一直压在自己身上的负担被去掉了。轻松又舒畅,感觉活力十足。 他匆匆擦了下头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又赶紧跑了出去。朱佑香还在厅堂中,正在看着电视。 许岩凑上去:“轩芸,我漱洗过了!我们的下一步修炼计划,该是怎么办呢?” 朱佑香转过身打量了许岩一番,脸露微笑。她说:“公子无需心焦呢。修炼之事,贵在坚持,却也不急在那一时半会。公子刚刚完成了洗骨通髓,身体经脉正在重新连接贯通,祛除体内的杂质和废物,身体也需要略微调整,这些都是需要时日的。要等公子的身体和经脉都稳定下来了,才适合开始进行修炼。” 许岩失望地“哦”了一声,却是也无可奈何。 ~~~~~~~~~~~~~~~~~~~~~~~ 被朱佑香强制进行了洗骨通髓之后,连续三四天的时间里,许岩就一直没出门——许公子并非因为失恋所以生无恋趣于是躲在家里修心养性做隐士,他不能出门的真正原因是因为洗骨通髓的后遗症实在太强了。 这几天里,许岩感觉自己简直是在地狱里煎熬——在洗骨通髓剧痛之时,许岩已经以为自己是身处地狱之中了,但他还以为只要停止了洗骨通髓后,这痛苦很快就能熬过去了。但事实证明,我们的许公子完全低估了修真之路的艰难,也低估了朱佑香小姑娘的腹黑程度——在洗骨通髓的时候,朱佑香也跟许岩打过了招呼,说许岩需要几天功夫来“略微调整身体和经脉”——但打这件事以后,许岩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相信这腹黑丫头说的任何一句话了!这哪里是什么“略微调整”?这简直就是把人剥一层皮下来再把肠子心肝抽出来清洗好不好? 许岩感觉最难受的地方,是自己不停地冒着怪汗——这几天里,无论白天还是黑夜,许岩总是昼夜不停地冒着汗。从他身上冒出来的,不是普通的汗水,而是一种油腻的、带着颜色和怪异腥味的粘稠状东西,无论许岩在静坐也好,睡觉也好,哪怕他根本不活动,这种怪异的汗水也总是冒个不停,像是在他的体内有个源源不断的污物源头似的。冒出来的怪汗,不一会就在皮肤上凝结,形成一层怪异的污垢层。 这两天,许岩每天早上睡觉起来,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像是刚从泥浆层里爬出来一般,周身皮肤都被那凝结的汗水污垢覆盖了,难受得不得了。早上漱洗时,他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有一种惨不忍睹的感觉——镜子里这个黑乎乎脏遢遢,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真的是自己吗? 许岩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些反应民生艰难的照片,其中有一些山西的煤矿民工的图片。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岩就想起了那些刚从井下作业上来的煤矿民工了,自己看起来比他们还要惨:漆黑、肮脏、污垢满脸,连脸都看不清楚了。连续三天早上漱洗时,许岩都在自己身上洗下一层黑乎乎脏兮兮的油垢来着,连那洗澡水都被染得变黑了。 每次洗完澡出来,许岩都有一种脱胎换骨重生的轻松感觉,但可惜,这种感觉往往持续不了多久——许岩每次换干净衣服换上去,要不到二三十分钟,那刚刚换上去的干净衣服就要被汗水浸湿打透弄脏,许岩不得不每隔个把小时就要洗澡一次。 但麻烦之处并不仅如此,除了冒怪汗以后,许岩还发现自己也患上了腹泻的怪毛病。这两天里,许岩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跑了多少趟厕所了,每次去都要大泄特泄,排出了无数腥臭难闻的怪异粪便,就差没把肠子给拉出来了。 自己明明没吃什么东西,但肚子却是随时会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逼得许岩只能频繁地往厕所里跑,他自个都搞不清楚,到底哪来这么多东西可拉的? 单单是冒着脏汗和拉肚子,许岩倒还可以勉强忍受的,大不了跑厕所和洗澡勤快一些好了,但很快,许岩又发现了一件让他惊恐万分的事实:不知怎么回事,自己竟是吃不进东西了! 所谓吃不进东西,并不是说许岩的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也不是说许岩失恋之后没食欲——并不是如此。事实上,虽然失恋了,但许岩个性开朗,加上跟宫雪婷认识也没多久,再加上年轻人的开朗和活力,即使失恋了,他也没闹到绝食死去活来的地步来。 但不知怎么回事,哪怕香喷喷的饭菜摆在许岩面前,他闻着也很香,但不知为什么,只要吃食物一进嘴里,他立即就会觉得很恶心,即使硬撑着吞下去肚子里,他也感觉很难受。即使是硬撑着把饭菜吃下去了,但最多只能顶上三五分钟,那种从身体里泛出的强烈恶心感觉就袭击了许岩,仿佛是吃下的东西在肚子里倒海地闹腾起来,让他不得不跑到卫生间去扶着马桶大呕特呕。最后,许岩不但把吃进去的食物全部给吐了出来,还连本带利地呕出了胆汁和胃酸来,感觉难受得不得了,整个人象虚脱了一般。 洗骨通髓的那天中午,吃饭时候,许岩第一次发现了这个问题。开始时候,许岩还只是以为昨晚喝了太多酒,肠胃还在宿醉所以吃不下饭,倒也没怎么在意。但到了晚上,许岩还是这样,一吃进去就呕吐,许岩这时候才开始发现异样了:就算昨晚喝了点酒,没理由到第二天晚上还吃不进东西吧?这样一吃就吐,这看着好像不是什么好兆头吧? 到了第二天,许岩依然水米不进,一吃就吐,这时候,他终于确认了,自己的身体确实出问题了。晚上,他上网查了两个小时,最后,他终于确定了,自己是得了一种怪病,这种病的名称就叫做“厌食症”。看到这种病的后果,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图片,许岩顿时慌了手脚,他急忙跑去敲响了朱佑香的房门:“轩芸,不好了,我大事不好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节 辟谷 许岩敲了一阵门,朱佑香探了个脑袋出来:“公子,深夜找吾,可是有急事?” “正是!轩芸啊,这两天,我的身体好像很不对劲了,像是得病了!” “公子病了?”听到许岩这么说,朱佑香眼睛一亮,像是陡然来了兴趣。她说:“公子,这两天,你感觉身体有何不妥呢?” 许岩开始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对方毕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要对她说出呕吐啊、腹泻、冒脏汗之类的不雅事情,许岩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朱佑香目光炯炯,神色严肃,许岩倒也把脸皮放下了,详尽地把自己身体上异状跟朱佑香说了,然后,他问道:“轩芸你说,我这样情况,病成这样了,还能继续跟你学习修真之术吗?” “你?病了?”朱佑香打量了许岩一番,然后,她笑了:“许公子,吾觉得,你现在很是正常啊,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险些没从沙发上跳起来:自己上吐下泻水米不进,放在朱佑香嘴里,却成了很正常!? “轩芸,你别开我玩笑了。我连续拉了两天肚子,冒着怪汗,水米不进,再这样下去,我只怕要虚脱饿死了!” “公子尽管放心便是。正如公子你所说,你上吐下泻两天,又是水米不进,但公子你自己感觉,可有精力不济的感觉?可感觉到饥饿或者疲乏?” 许岩一愣,这才醒悟:是啊,连续两天不吃东西,自己却是不感丝毫饥渴。也不觉得劳累和困倦,反倒是精神奕奕,头脑清晰,比平时吃饱喝足还要精神,这好像不怎么对头吧? “对啊!轩芸。这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公子身体的异状,并非病症,只是公子你洗骨通髓之后,身体在自行微调的正常反应。公子你要知道,洗骨通髓之后,你全身经脉已被打通。体内已开始流转灵气,这时候,公子你的身体就会自然而然地祛除长期沉积在公子体内的废物、杂质和毒素,也抗拒新的杂质生成。 正如公子你所看到的,排汗啊、腹泻啊、呕吐啊——这个时期。在修炼阶段,被称为辟谷期。这是身体进行自我净化的正常反应来着,为这些,公子您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听朱佑香这么说来,许岩真是如释重负,长长吁出一口气。但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问道:“可是轩芸,你说修炼是不能进食的。但我明明看到的,你也是吃东西的啊!” 朱佑香笑了:“其实,辟谷期只是修炼的最初阶段。身体祛除毒素和杂质,自我净化的一个阶段而已,这只是一个准备阶段罢了,时间不会很长,按各人素质因人而异,一般也就三天到五天罢了。所以公子不必担心。辟谷期很快就要过去了。过了这个阶段,进入了引气期和练气期。你的身体自然又恢复正常机能了。那时候,你想吃就吃。身体也能接受;不想吃的话,空腹修炼上十天半个月,那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世人往往有以为,以为吾等修真之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这其实是个误解来着。吾辈修真以求长生,乃是为追求长生之乐,而饮食实乃人生一大乐趣。假若没了这口舌之瘾,从此餐云食风的话,那修真生涯也没意思得很了。即使是吾师孤独剑圣,修炼已至元婴巅峰的高人,在碰到美食之时,他往往也是放下身份,与吾等一同分享,大饱口福。 不过,随着修炼境界的逐渐提高,修真之人进食会逐渐减少,会不受饥饿之困,这倒是真的。但吾等想吃的时候,还是可以与常人一般无二地进食的。” 许岩听得恍然,但他最关心的还是朱佑香的说法:只要三五天,这个难熬的辟谷期就能自己熬过去了——就算是照旧是地狱的煎熬吧,但只要三五天就能熬过去了,这样起码还是有了个盼头嘛!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许岩大门不出,安心地躲在家里等着辟谷期过去。好在虽然不能离家,许岩的日子倒也不难熬,有电脑和网络在,他只管安心地上网和打游戏,打发时间倒是很好用。 这几天,因为许岩连续几天没去上课了,学校也找过他一次。联系许岩的人是他的辅导员,那位刚毕业不久的研究生妹子李老师。 李老师打了电话过来,很客气地跟许岩说:“许岩同学,最近几门课的老师都反应,这几天都没见你来上课。你班上的同学和寝室的同学,也说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你最近好几天没露面了,不是出什么事了吧?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听着话筒里传来李老师的温柔声音,许岩还真是有点小小感动呢。现代社会,人情淡漠,即使在被视为教书育人之地的大学圣地了,现在也是越来越讲究利益了。许岩常常看到新闻,说某某大学,学生离校失踪了大半年,学校管理方都不知道,相比之下,自己这位温柔的辅导老师,还真的算很尽职尽责的了。 许岩告诉李老师,自己最近几天有点肠胃炎,上吐下泻,又有点感冒,很难受,实在没办法去学校了,请老师原谅。 听许岩这么说,那位李辅导员微微沉吟:“啊,这么严重啊,许岩你去医院看过了吗?” “哦,看过了,医生也给我开了药,打了点滴,说是急性肠胃炎,让我在家好好休养两天——老师,没什么大事的,您不用为我担心的。” “哦,这样啊,那你家在哪里?老师上门来看看你,带点吃的来慰问你一下?” “呃,老师,谢谢,但不用了。我现在在校外住,房间脏,也没怎么整理,就不好意思让老师过来了。李老师,您放心吧。没多大的事,我现在已经感觉好很多了。” 可以听得出,李老师明显松了口气:“嗯,知道你没事,老师我也就放心了。你就在家安心歇息吧,我会跟你的几个专业课老师打招呼的。考勤的事,你不用担心的。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尽快把身体养好了。到时候回学校,再好好振作起来。用上心思,把那些缺的课给尽快补上来呢——好的,老师不耽误你休息了,你好好休息吧。 记住,有什么困难,都随时来跟老师说的。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大家都是年轻人,你就不妨把老师当做你的知心好朋友一样吧。有什么都可以说的。” 搁下跟李老师的电话,许岩心里有些嘘唏:他还想起来,上次郑秋怡带着警察来找自己的时候。也是这位李老师,极力地想保护自己,帮助自己。现在,自己随随便便说句谎话,李老师就真的完全深信不疑了,还帮着自己去向其他的科目老师请假。 现在已经很少见这样负责的好老师了啊!想到对这样关心爱护自己的老师撒了谎。许岩还真有点隐隐的愧疚,他想。到时候自己回学校时候,该带点礼物回去拜访下老师。 但还没等许岩想到要带什么礼物呢。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了,却是胖子刘洋的号码。许岩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只听胖子的声音在话筒里嚷:“喂,岩子,是我胖爷!你听到了吗?” 许岩没好气地说:“知道是胖子你啦!朕今天龙体欠安,胖子你有话就说,没事就趁早跪安好了。” “咦,小岩子你长本事了,居然敢跟胖爷这么说话了——喂,小岩子,听说你这几天没去上课也没回寝室,失踪好几天了?” “呃?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了,胖爷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懂阴阳,明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蜀都大校园之内,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过胖爷我?” 胖子先是大大吹嘘了一番,然后才透了实底:“——呃,岩子,你们班主任李老师都找我问你情况了,我能不知道吗?” 许岩恍然:“哦,原来是这样。没错,我这几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上吐下泻,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我躲在家里休养呢。。。” 胖子里在话筒里肆无忌惮地坏笑着:“急性肠胃炎?岩子,只怕疼的不是你的肚子,是你的心吧?” 许岩心生不好的预感,他沉声道:“胖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呵呵,岩子,班上和系里大家都传开了,都说你是因为被国贸系的漂亮妹妹给甩了,悲伤欲绝,现在躲在家里以泪洗面地疗伤呢!” 听得刘洋这么说,许岩整个人都呆滞了,他下意识地抵赖说:“胖子你可别乱说,熟归熟,你这样乱说我一样告你诽谤的——谁告诉你这些的?” “呵呵,岩子你还想不认呢,系里面和班上都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了。有人传得还更邪乎呢,还说岩子你已经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跳河了,又有人说,你是躲在家里割脉了。岩子,你老实给胖爷交代,那天晚上你的宫雪婷妹子跟你在那唧唧歪歪半天,到底说了些什么啊?该不会,她真的给你发好人卡了吧?” “胡说八道!”许岩气急败坏:“这是谁他妹给我造的谣?老子回学校非掐死他不可!胖子,你跟我说说,这谣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时候,许岩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辅导员李老师打电话过来时候显得那么好温柔和蔼又好说话,自己随口一说肠胃炎,她马上就相信了,连医生假条和病历本都不看,立即就答应帮自己去跟其他老师请假,还那么善解人意地宽慰自己——她分明是把自己看成那种失恋之后躲在家里准备自杀的废柴男了。 谣言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胖子也说不清楚。不过,他倒是说,这次的传言细节很丰富,听着就不像一般的谣言,传得有眉有目的。连许岩那晚喝得醉醺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胖子说:“我琢磨着,放出这消息的,准是那晚在场的人。很多细节,人家说得清清楚楚。比如说咱们送她们几个妹子回宿舍,还有小宫妹子在女生楼下跟你聊天的事,然后你就失魂落魄地走了,传言都说得这么详细了,岩子,你想想看。哪个最有可能?” “哪个最有可能?” 这个问题,许岩只想了两秒钟,马上就放弃了:那天晚上,光是宫雪婷他们寝室的人就有四五个,还有三个老师在场。还有宫雪婷的那个师兄在场,还有胖子这个大嘴巴在。这么多人参与,难免其中没有有心人看出了自己和宫雪婷之间的微妙状况——比如陈遥雨就看出来了。在场的每个人,除了自己以外都有嫌疑——而且,谣言都放出去了,就算查出来也没什么用了。 放谣言的人是没法查了,不过,胖子倒是跟许岩说了另外一件事:“岩子。我跟你说个事情:今天早上,我去上计算机课的时候,可是碰到你的宫雪婷妹子啦!” “喂。胖子,你说的什么,什么我的宫雪婷妹子?她是她,我是我,她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你不要乱说啊。” “呵呵。你就只管撇清吧!你就不问问,宫雪婷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嗤。能说什么,大不了就是说胖哥哥你吃了吗胖哥哥你的肚子好像更圆了呢。。。”许岩嗤之以鼻。但突然心念一动,他狐疑道:“难不成,你们两个在说我吧?” 话筒里传来胖子阴险的坏笑声:“没错,岩子你果然冰雪聪明!小岩子,你可有兴趣知道,我们亲爱的雪婷妹子跟我说了你什么吗? 只要请胖爷吃上一顿真龙大餐——呃,算了,真龙那地方是你的伤心地来着,我估计你是不想再去了,那就换芙蓉饭店吧!只要你请我吃上一顿芙蓉大餐,胖爷我就把今天和美女的对话完全彻底*裸一丝不挂地全部告诉你,怎么样?成交不?” “切,胖子你爱说不说,卖什么关子!”许岩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急促地跳动着,他却是摆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宫雪婷跟我没什么关系,随便她说我什么,我才不感兴趣。胖子,你要敲诈,可是找错人了呢。” 话筒里传来“嘿嘿嘿嘿”的奸笑声,刘洋奸笑着说:“嘿嘿,原来是这样啊!啊,我们的岩子大侠已经达到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无上境界,他要慧剑斩情丝,脱离凡尘俗事了。行,那就当我没说好了,岩子你就在家好好休养,祝你的肠胃炎早日康复,晚安!” “喂,胖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没等许岩把话说完,话筒里已经传来“嘟——嘟——”的盲音了,许岩呆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刘洋这家伙居然是把电话给咔了。 “这王八蛋,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看不吃死他去!” 许岩恨恨地骂道,犹豫了下,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宫雪婷找到胖子,她到底说了自己一些什么事呢? 踌躇了半分钟,许岩终于还是拨通了刘洋的号码,却听电话筒里传来了胖子的奸笑声:“胖爷我就知道,听到美女的消息,岩子你绝对是忍不住的,哈哈!” 许岩有气无力:“胖子,这把算你赢了,我欠你一个饭局——快把事情给朕如实招来!敢隐瞒半分,朕要派锦衣卫出去把你满门抄斩!” 饭局敲诈到手,胖子顿时精神抖擞,他响亮地应了一声:“扎!皇上,奴才这就给你如实报来:今天早上,我们上商务信息应用,去了三教的机房上课。那是个大机房,几个班混合,胖爷我坐在靠墙边上的机子上,本来是想找个好地方打瞌睡的,可没想到,宫雪婷却是径直过来,坐了我旁边。 大家那晚吃过饭,也是认识的,我就跟她打了个招呼,她也对我笑笑,但看着好像有点心事——呃,岩子,你知道的,胖爷我是最有节操的人,一向是朋友妻不可欺的,所以,对宫雪婷,我就打了个招呼,别的一句没啰嗦,胖爷我就专心打瞌睡去了。” “哼,行了行了,胖子你就甭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的节操我太清楚,一毛钱半吨,跳楼价买一送十——你还是直接说吧,宫雪婷怎么提起我了?” 胖子咳嗽两声,继续说:“这个嘛,话说胖爷我正要开始瞌睡呢,宫雪婷却是自个找我说话了。她问我,这两天有没有见过你,胖爷我说没有啊,这几天我一直没见你出来上课和打游戏;宫妹子又说,听说岩子几天没来上课了,问我知道你去哪里了吗?我说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回头我打个电话给岩子看看吧,然后。。。” 说到这里时候,胖子拉长了声调,许岩实在等得心痒难忍,他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宫妹子就一直专心地听课了,胖爷我也专心打呼噜了。” 许岩愕然:“就这些?没别的了?” “就这些,没别的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节 功法 许岩听得实在哭笑不得——开始时候,听胖子那么郑重其事地说来,许岩真当宫雪婷跟胖子说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呢。没想到,说来说去,就是一些很平常的话语而已,跟平常打招呼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胖子,你可真是长出息了,你水得跟老猪都有得比了!下次出去,你不要跟人说认得我啊!” 胖子自知理亏,他一本正经地对许岩说:“岩子,你不要这么看嘛!这些话语看似简单,但在胖爷的法眼里,这可是有着深刻涵义的!” 你想想,宫妹子是国贸系的,我们是企管系的,我们两个系平时没什么交集,她怎么就知道,你最近好几天没去上课了呢?连我这个好朋友都不知道,她却是知道了,你想想看,这说明什么了呢?这么一想,这件事,很是耐人寻味嘛!我们的宫妹子,她可是分明一直在关注着你啊!看到你没上课,她可是在担心你呢。 这说明,虽然她暂时拒绝了你,但其实,她的心里,并不是没有你的嘛!岩子,只要你下定决心,继续努力去追,你还是有很大希望的!追妹子追妹子,关键就是要坚持追嘛,人家只是就这么说了一句你就放弃了,那怎么行呢?” 许岩心脏砰砰乱跳:“呵呵,胖子,你就只管瞎扯吧。宫雪婷又不是没我电话,她要是真的担心我,打个电话来问一声,这有多难?我的辅导员李老师都打电话来问情况了——照我看,她就是碰到了熟人,随口问一声我罢了。胖子你自己想得太多了。” “不不不,岩子,这次你就弄错了!你也知道,三教的那个大机室有多大,足足四五百台电脑的。胖爷我是故意找个人少的角落藏着好睡觉的,但宫雪婷还是找了过来——这说明,宫雪婷碰到我,那可绝不是巧合碰到的,是她故意来找我的。 你说她为什么不打电话给你?唉哟笨蛋啊,岩子。你怎么就不长长脑子呢?小宫妹子刚刚拒绝了你,掉过头又马上主动来找你,那不是很显得没面子吗?但其实,她还是很关心你的。” 听刘洋这么说,一时间。许岩还真有点心动了:胖子平时虽然乱来,但这次,他说的话还真有两分道理呢!宫雪婷如果不是在一直关注着自己,她怎么知道自己这几天都没上课呢?为了打听自己的消息,她还特意去找到刘洋胖子去打听,这说明她还是很关心自己的——难道,在宫雪婷心里,对自己也是有感情的吗? 一时间。许岩心下大乱。他胡乱跟胖子吹了两句,约好了过两天出来打比赛的时间,然后就挂电话了。 整整一晚。许岩坐在电脑前上网打游戏,但不知为什么,往常对他很有吸引力的网络游戏,他都觉得索然无味。整晚在他眼前萦绕的,是宫雪婷那俏丽的容颜和可爱的眼睛。 ~~~~~~~~~~~~~~~~~~ 接下来几天,果然。就像朱佑香说的那样,许岩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过了四天。出怪汗、腹泻等毛病,渐渐消失了。许岩已经能象正常人一样吃饭和休息了。 在洗骨通髓之后的第五天,朱佑香又帮许岩诊了一次脉——上次朱佑香的“诊脉”给许岩留下了很惨痛的记忆,听到朱佑香又说要诊脉,许岩吓得全身直冒冷汗,恨不得跪下求她放过了。 但好在,朱佑香的这次“诊脉”还真的只是“诊脉”而已——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过,许岩那死里逃生的欢愉心情实在无法形容——朱佑香认真地帮许岩摸了脉,点头道:“挺好的。公子的经脉情况比吾估计的还要好,已是可以开始修炼了。” 她手腕一翻,一本黄色的小册子却是已出现在她洁白的手上。 许岩惊喜地接过:“轩芸,这是你们门派的修真功法吗?” 在许岩想来,朱佑香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那她门派的功法,一定也是很厉害的。自己只要修炼同样功法的话,哪怕是学到朱佑香三分之一的本事,那也足够自己臭屁了。 朱佑香笑了,她清晰地说:“许公子心向吾门道统,身为剑圣门的弟子,吾亦是深以为荣。只是,师门的修炼功法,未经尊师许可,吾不能外泄,这点,还请公子您体谅了。” 许岩大失所望,他眼睛一转,却是想到了变通的法子:“轩芸,咱们可以像上次一样,你将我收入剑圣派门内,这样就不算外泄功法了嘛!” “抱歉了,公子。吾尚未出师,也无权代师门收徒——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吾师门的心法,是剑走偏锋的修炼路子,在修炼过程中,有几处难关颇为凶险。在修炼经过这些关口之时,非得有些功力深厚的师门长辈在身边护持护法,否则难保修炼不出岔子。吾的功力尚浅,公子执意修炼的话,吾怕难以护持公子您的修炼安全。” 听了朱佑香的这个理由,许岩实在无话可说了:修炼诚可贵,性命价更高。许岩想修炼不假,但他还不至于狂热到这个地步,为了修炼要把自己的性命都给搭出去了。 看着许岩失望的表情,朱佑香笑道:“公子不必灰心,公子虽不能名列吾门门墙,但却是白鹿书院的预备学员来着。其实,在白鹿书院内部,我们也是有不少修炼功法传授的。 这些天,吾考虑再三,始终还是觉得,玄天诛魔真诀这门功法,甚是适合公子。” “玄天诛魔真诀?”许岩把这名字给重复了一遍,感觉这门功法的名字真是高大上得要*爆炸了,他虚心请教道:“请问轩芸,这‘玄天诛魔真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玄天诛魔真诀,有以下优点——”朱佑香板着手指说道:“第一。玄天诛魔真诀源自佛门功法,这门功法中正平和,修炼时有平心静气之功,最为适合修心炼性,不存在走火入魔的危险——将来。吾离去之后,公子很可能要孤身一人修炼。修炼这门功法的话,即使公子没有师门长辈的护持,独自修炼这门功法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危险; 原因二嘛,因为公子如今已年满二十了,要开始修炼的话。这岁数确实迟了一些。。。吾也是考虑到了公子的情形,才选了这么一部功法,因为玄天真诀的修炼比其他常规功法要快得多—— 白鹿书院曾有过记录,素质相近的白鹿生员,要修炼至练气期。修炼玄天诛魔真诀的生员只要三年时间,而修炼其他功法的生员则往往需要十五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才能练至炼气期。” 许岩闻言大喜,这‘玄天诛魔真诀’修炼起来既安全又快,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他还有点小小的疑惑:世上大概没有这么好的事吧?俗话说便宜没好货,这玄天诛魔真诀修炼得又快又安全,只怕这威力就没那么强大了吧? “轩芸,这个玄天诛魔真诀修炼之后的威力,跟你们剑圣门的功法。相比如何呢?到底哪个强一些呢?” 朱佑香蹙眉摇头,她温柔地说:“公子的这个问题问得不妥,白鹿书院是吾授业书院。剑圣门则是吾师门,吾身为弟子却妄言比较两家长短,这其实是不合适的。。。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当玄天诛魔真诀练至巅峰之时,威力决计不输给任何功法。 当年。白鹿书院的创始人白鹿先生就是凭玄天诛魔真诀纵横天下,扫荡群魔。四十年不曾一败,由此开创了白鹿书院。所以。练至巅峰之时,玄天诛魔真诀的威力,肯定不会比剑圣门的功法差。” 听到这门玄天诛魔真诀居然还是白鹿书院的创始人留下来的牛逼功法,许岩顿时放下心来——这功法太好了,修炼进度快又安全,练成以后还能威力巨大,无敌当世,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尤其朱佑香强调这门功法修炼进展神速,这更是让许岩高兴——年青人向往的是行侠仗义,背着宝剑搂着美女看夕阳,但真要练上几十年功夫,少侠都变成老侠了,还行侠仗义个屁啊,不如大家回家对着夕阳喝功夫茶算了。 想到这是朱佑香特意为自己挑选出来的修炼之术,想到眼前的漂亮女孩子这些天里不声不响地为自己花费的心力,许岩心下着实感动,他对朱佑香连连道谢,朱佑香则是淡淡一笑地谦逊了——许岩没注意到,在朱佑香目光中,那一闪而逝的微微愧疚。 看着许岩那欢欣雀跃的欢喜样子,朱佑香微微侧过了脸,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她自家知道自家事情。玄天诛魔真诀是白鹿书院从创始人留下的修炼功法不假,但在白鹿书院内部,这门功法是被标注为“废功法”的,没人修炼的。 其实朱佑香也没欺骗许岩,玄天诛魔真诀的那些优点都是真的,这门功法确实能使修炼者迅速抵达炼气期,也确实很安全,不会走火入魔,但这门功法却是存在一个致命的缺陷:当修炼者抵达炼气期层次之后,这门功法的修炼进度就变得十分迟缓了——倘若在炼气期以下,玄天诛魔真诀的修炼者练三年就能顶得上其他人练二十年,但抵达炼气期以后,想要继续突破,那却是遥遥无期了,往往是练上五六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没办法突破。 书院创始人白鹿先生凭着玄天诛魔真诀纵横无敌当世,而在白鹿先生之后,书院里也有好几个天赋极佳的弟子跟着修炼这门功法,但直至这些弟子寿终正寝,他们都始终没法突破炼气期层次——要知道,这几个被精挑出来的弟子本来都被视为书院未来之星的种子选手了,没想到却是生生地在炼气期被卡死了,从此蹉跎一生。 白鹿书院创始人创建了玄天诛魔真诀,纵横当世无敌,而他后世的弟子修炼了这门功法,却是一个个在炼气期停滞下来,难以寸进——关于玄天诛魔真诀的修炼问题。这已经成了白鹿书院流传的不解之谜了,很多有识之士都对这问题展开了相关研究,但研究出来的结论却是众说纷纭,始终没能得出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答案来。 不过,在众多研究结论之中。书院的第四代掌院林朝云先生的说法却是得到最多赞同的。 林朝云认为,对正常的修炼者来说,玄天诛魔真诀该是一本废功法,因为它在炼气期之前的修炼中过于求成,导致经脉没能打好根基,走上了岔路。后继无力,使得以后的修炼变得非常困难,无法寸进。 而白鹿先生能有那样的成就,那该与白鹿先生的特殊体质和神奇际遇有关的。根据史书的记载,白鹿先生自幼天赋奇高。惊才绝艳,文武双全。他领悟力超强,无论读书也好,练武也好,都是过目不忘,从不用师傅教第二遍。在他修真之前,他就熟读四书五经,曾参加科举。还考取了那一期会试的状元。 白鹿先生不但修为高,而且兴趣广泛,涉猎面极广。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无论什么兵器,只要让他上手,他马上就能精通自如——这样的人物,本来就是千年难见的天纵之才,再加上他又是罕见的天生纯净琉璃体。这又是最适合修炼佛门武功的体质了,再加上白鹿先生屡有奇遇。机缘巧合之下连续服用了多枚珍贵丹药,帮助他修为大增——而这些先天的灵药。在现在已经无法找到了。 正是因为有着这么多有利条件的辅助,白鹿先生才能把白鹿功法炼至巅峰的大成境界,而这样的天赋和机遇,对当今的白鹿弟子来说,现在已是不可能重现了——甚至,林朝云还惋惜地认为,以白鹿先生的天纵之才,他该是被玄天诛魔真诀这门功法给耽搁了。倘若白鹿先生不是修炼这门废功法的话,以他的条件和际遇,无论他修炼什么功法,都该能破碎虚空证道成仙的。 现在,距离白鹿先生的时代已有几百年了,在这几百年间,也有几个不信邪的弟子执意修炼了这功法,但结果都并无两样:他们都是很快抵达了炼气期,然后从此再无进展,一生荒废。虽然“玄天诛魔真诀”这门功法作为学院创始人的遗泽,依然被留档存在白鹿书院的书库里,但这门功法已经很久没人去炼了——放着那么多前车之鉴的教训在那里,没有哪个弟子敢拿自己一辈子的修真前程来冒险,赌自己到底有没有白鹿先生的天赋和运气。甚至,玄天诛魔真诀已经成了白鹿书院内令人讳莫如深的忌讳了,成了倒霉和不幸的象征,书院的学员们互相发誓时候都是说:“我若是撒谎的话,就罚我修炼了玄天诛魔真诀!” 对于“玄天诛魔真诀”这门功法的利弊,朱佑香身为白鹿书院的资深弟子,她自然是很清楚的。但她考虑再三,最终还是这么决定,那真正的原因却是不便宣诸于口的。 真传功法,不可轻传! 朱佑香考虑得很清楚:许公子品性纯良,待自己也很好,但他毕竟不是大明王朝的子民。如果将白鹿书院那些有效的真传心法传授给许公子的话,搞不好就有在这个世界泄露出去的危险。地球世界的器械文明已经如此发达了,如果再让当地的人类掌握了修炼自身的奥妙,那岂不是如虎添翼,再无缺陷了? 为了大明世界的安全,那些能使凡人修炼至金丹或者元婴境界、产生强大战力的真传功法,那是决计不能外泄的,一旦外泄,后患无穷。 所以,白鹿书院那些有效的真传心法,朱佑香是不打算传授给许岩的,倒是这门被废弃已久的“玄天诛魔真诀”,倒是不妨给许岩传授下——就算这门功法泄露出去,地球人顶多也就能修炼到炼气期而已,在高手如云的大明世界修真者眼里,这样的实力是没多少威胁的。 朱佑香没把功法的利弊给许岩说清楚,故意误导欺骗了许岩,在她的心里,她也是隐隐有些愧疚的。她安慰自己说:传授这门功法给许岩,虽然自己确实是存有某种私心的,但这确实也是为了许岩好。 因为许岩已经二十岁了,已经错过了学习修真的最佳黄金年龄了。这个年纪,如果要学习其他功法的话,即使略有小成也起码需要十年八年的时间,而地球世界面临的天灾威胁却是已经迫在眉睫了,许岩如果按部就班地学习其他功法,那绝对是来不及了。 而修习玄天诛魔真诀的话,能让许岩快速地抵达炼气期。只要拥有炼气期的实力,许岩该是能够在天灾之中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这可是关系到许岩性命,生死攸关的事来着! 好吧,就算许岩这辈子只能停留在炼气期的修为了,那又怎样呢? 要知道,地球世界与大明世界不同,他们并没有修真概念的,也不存在其他的修士,所以,也根本不存在所谓“耽误许岩修真前程”的说法——对许岩这样的地球普通人来说,能达到炼气期境界,这本来就是一桩飞来的意外惊喜了。倘若没有自己的话,许岩这辈子连修真的大门都没机会踏进,也就根本谈不上耽误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节 入门 听朱佑香介绍完“玄天诛魔真诀”的神奇,许岩心里也很自然而然地产生了期待:按照修真小说的套路,故事主角在道边偶遇传授绝技的平凡老爷爷,这些老爷爷要不是昔日的天下第一高手就是某大门派的宗师或者是隐世的魔界教主来着——反正都是很牛逼很有来头的大人物来着。 现在,按照修真小说的套路,我的这位便宜师傅朱佑香,她的身份总不该是普普通通的人物吧?她在大明修真界那边,也该是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师,要不就是气焰滔天杀戮无数的一代魔女,这样才能反衬得出咱的主角命啊! 许岩小心翼翼:“轩芸,呃,我也不懂你们修真界的规矩,但有件事,我想问一下,倘若冒昧,还请你莫要见怪了?” 朱佑香秀眉一挑,微笑道:“公子有话请说便是。” “那我就冒昧了:轩芸,你如今的修炼境界,到底到达了什么层次呢?” 朱佑香笑了:“难怪公子事先说冒昧了,此话还真是不错,在吾大明修真界,倘若不是亲朋师友,贸然打听旁人修为,此确为大忌来着。不过,对公子,吾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吾现在已至筑基中阶了。” 对修真界的各种境界,许岩还是茫然无知,他问朱佑香:“那,轩芸,这个筑基中阶,按照修真进度来说,算是高还是低呢?” 朱佑香耐心地对许岩介绍,修炼是分层次和境界的。从许岩现在所处的最低级——启蒙期——开始,修真人士要经历启蒙期、引气初期、引气中阶、引气巅峰、凝神初期、凝神中阶、凝神巅峰、练气初期、练气中期、练气后期,然后才能到筑基、金丹和元婴等境界——其实按照朱佑香的想法。对许岩介绍炼气期以后的境界根本就是多余的,反正他这辈子估计是没指望了。 “至于说筑基中介到底算是高是低,这个嘛,吾自己却也不好说了——按大明修真界的说法,结金丹之后方有资格被称为真人。吾离此目标确实还远。 不过,对一般的修行者来说,筑基中阶的这个高度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要从完全空白的启蒙期至筑基中阶,便是要花上五六十年时间也是有的。” 朱佑香笑容绽露,她略显骄傲地说:“吾门功法讲究以剑入道。以战入圣,虽然略有风险,但是论起修炼进度,还是要比其他门派要快上许多的。再加上师尊的关爱和照顾,吾资质还不算太拙劣。修炼还肯用功——” 虽然朱佑香很谦虚地说自己资质只是‘还不算太拙劣’,但许岩看她那沾沾自喜的神情,那分明是天纵之才特有的矜持笑容——她笑吟吟地说:“是以吾的修炼进度也比师兄弟们要快上许多。按师门的记录,吾从启蒙开始,短短七年间便至筑基中阶,此进度为师门千年来的第二,仅在吾剑圣门的创门师祖徐海波之下!” “可喜可贺,喜大普奔!” 许岩才懒得管朱佑香到底是千年老二还是千年老一百。反正只知道这家伙吹嘘很牛就是了。他言不由衷地恭喜一番,马上又问:“那,轩芸。按照你们大明那边修真界的标准,你现在筑基中阶的境界,在你们大明那边的修真界,算得上是宗师高手了吗?” 朱佑香粉脸微红,她一向是以自己天颖聪慧、修炼进展神速而骄傲的,她很想跟许岩说。自己功力深厚实力强劲,在修真界已经算一号了不起的大人物了。但无奈,她自己还存有几分廉耻之心。实在说不出这种无视事实的话来——在修真界,要被公认为达到宗师级的人物,世人公认的标准是起码要达到元婴级高手才能算有资格开门立派。 按照修真的层次划分,筑基、心动、金丹、元婴。。。朱佑香自己都知道,自己这个筑基中阶,离元婴级高手的层次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来着,修真界就算再怎么降低标准,也不可能把一个筑基期的修炼者当成宗师。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朱佑香很不爽地答道:“这个,吾修炼时日尚短,虽然进展不慢,却是暂时还没法抵达真人和宗师境界——”她有点恼羞地瞪着许岩:“公子你一再追问此事,到底是何用意?公子,你到底还打不打算学了?” 许岩纵然没多少和女生相处的经验,但看朱佑香的羞恼神情,他也知道什么叫做“恼羞成怒”了,他立即悬崖勒马,举手投降:“师傅在上,徒儿知错了,不敢再多嘴了!” 朱佑香给了他一个白眼:“哼!” ~~~~~~~~~~~~~~~~~~~~~~~~~~~~ 修炼的第一步是寻找气感。 按照朱佑香的传授,许岩双膝盘坐在床上,腰挺肩垂,冥思入静来寻找身体内的气感。按照朱佑香的要求,冥思时候要求许岩“心无杂念、意沉丹田、抱真守一、意念如赤子,苍茫雪地白茫茫”,但就这简单的一步,却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人的大脑,这玩意最是玄妙,许岩冥想的时候,明明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的,但偏偏脑子就是忍不住地想着各种各样的纷杂事情,他想起了宫雪婷,想起了陈遥雨,想起了郑秋怡,想起了朱佑香。。。简单来说,没出息的许岩反正想来想去都是想到了美女们,各种纷杂念头袭来,他心猿意马,根本无法定神,盘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却连个毛的气感都没找到。 许岩也有些急了,他有些担心了:“这样盘坐半天一无所获,这是否说明自己没有修炼的资质和天赋?” 对许岩的担心,朱佑香倒也明白,但这件事,她也是没办法。只能安慰许岩说:“公子倒也不需着急,新人过气感冥想之关,本来就难,最是讲究修行人的资质。人的思维和想法,本来就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一下子想要把它完全压制下来不乱想,这当然是很难的。 冥想入静,都是要经历一个从浅到深的过程,最终达到深度的冥想。一般来说,修真门派都是喜欢招纳少年或者小孩为弟子,那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小孩子涉世未深。心思简单,心无旁骛,冥想时候容易达到入静境界。而公子今年已经二十了,经历颇多,心思自然也不可能象孩子那么单纯。冥想寻找气感时候要慢上一些,这是很自然的事,公子倒也不必为此心焦担忧,一天不成就两天,两天不成就三天,反正我们时间很多,公子倒也无须急。 这样吧,吾这里有个冥想的小窍门要传授给公子。叫做“听息”——所谓“听息”,就是听自己的呼吸之气,借着有节奏的呼吸声音。使得自己进入深度冥想境界。听息的方法,就是两耳内听,即摒除外界的杂音,如入万籁俱寂之境,去听自己的呼吸之气。 公子,听息之时。‘听’并非目的,只是便于你凝神内注。专心养静而已;并非死死去守耳窍,也不是去听呼吸的声音。“听”的意思。就是为了精神集中而已,只要随着一呼一吸的路线,慢慢似听非听地去做,这就算是对了。至于呼吸的快慢、粗细、深浅、长短,我们则顺其自然变化,也不要强行控制,以免刻意而为,反倒落了下乘。此诀之妙,妙就妙在那有意无意间,难以言述。” 听着朱佑香的教导,许岩倒也放下了焦虑,定下心来平心静气地寻找气感契机。他反复翻看朱佑香手写那本修炼法门,细细体会那种“苍茫”的寂空感觉。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当晚的十二点,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打坐后,许岩终于找到了那一直在寻觅的“气感”之感——他感觉到,下腹丹田处突然暖烘烘的,像是有个暖炉在里面烧着一般。许岩心无杂念,深长而有节奏地呼吸着,他按照朱佑香手册上的指点,缓缓用意念来锻炼下腹处的丹田,借助呼吸的节奏,将那丹田处的热力一点一点地引入经脉之中,任其慢慢地游走全身各处。 这一次的冥想足足持续了六个小时,按照朱佑香手册的指点,许岩靠着呼吸和意念,将体内的热流绕着全身经脉足足转了六个圈,他感觉有些疲惫了,才收功散了架。 这是许岩第一次确实在体内感觉到“气感”的存在,第一次成功的冥想和运气。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运功确实有效,收功之后,许岩感觉精神抖擞,浑身精力充沛,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活力。 第一次修炼见效,许岩还是颇为激动的,很想找朱佑香来述说一番此番体会。只是他看了时间,发现已是午夜凌晨三时了,估计朱佑香也睡着了,许岩倒也不好打扰她。 许岩这么想着,没想到,卧室的房门立即就被敲响了。许岩愣了一下,立即意识到,这个时候,除了朱佑香以外再无旁人了。 他赶紧去开门,果然,正是朱佑香笑吟吟地站在门口。 许岩急不可耐地告诉朱佑香:“轩芸,你知道吗,刚才我可是。。。” “吾已知道了。”朱佑香浅浅地微笑道:“吾谨向公子道贺——方才,公子已经找到了体内丹田和经脉的气感,按我们修真界的说法,这就叫启蒙了!祝贺公子,在修真大道上走出了可喜的第一步,还请公子更加努力,每日奋力精进。” 许岩连忙客气,说上几句“多亏轩芸你指点有方”之类的客气话。但突然,他的脸色僵了下来,过了一阵,他低声问道:“轩芸,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刚刚成功地找到气感了呢?你怎么来得这么巧,半夜三点多呢,我刚结束修炼,你马上就过来了?” 朱佑香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这有何稀奇?公子,您勿要忘了,公子您与吾修炼只是相隔一道墙壁而已。吾既然传授了公子修炼之道,那在公子修炼的时候,吾当然要加以留意了,以免公子您出现走火入魔之难。” 许岩大惊失色:“啊。隔着墙,你都能知道我在做什么?” 朱佑香淡淡到:“吾是筑基期的修士,要做到这个,对吾并不为难——不过,对平时公子日常生活起居。吾无意也没兴趣窥探。只是方才,吾突然感觉到周围在很近的地方有微弱的气机运转,吾方才开始留意起来,这时才知道,原来是公子已经成功启蒙了。此乃难得的喜事,所以。吾才冒昧前去祝贺公子,没想到却是让公子误解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朱佑香是这么解释的,但许岩还是始终感觉有点怪怪的,并没有释然——现在。自己明知道身边就住着一个千里眼千里目,尽管她坚决声明她对普通人的生活并无兴趣也不会随便偷看,但许岩还是感觉到不自在。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随时可能被朱佑香看到或者感应到——许岩暗暗提醒自己,等下要记得赶紧跟电脑里的苍老师等一大批人们群众喜闻乐见的好孩子电影给告别了。 朱佑香告诉许岩,既然他已经成功地寻得了气感,那从明天开始,许岩就可以出去恢复正常的学习和生活了——有了气感,许岩随时随地都可以运转体内经脉的“气”。无论在何处都可以修炼了,并不一定要关在家里闷练。当然,这样修炼的效果。肯定比不上许岩关上门来冥想来得好,但朱佑香还是建议许岩每天最好要抽时间出去转转,上课也好,散步也好,不要呆在家里闷着修炼。 对这个建议,许岩倒也觉得奇怪:古书上不是常说嘛?某某大师把自己关在山洞里。闭关面壁修炼,十年以后才破关而去。从此便打遍天下吾敌手,成为了天下第一。由此可见,修炼这玩意,还是要专心致志关上门来炼才能达到效果最好,而朱佑香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让自己出去走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对于许岩的疑惑,朱佑香倒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反正当年她师傅就是这样教她的,不要闷着头死练,每天都要抽出一定时间来活动散心,这样修炼,效果反倒会更好。所以,现在,她收了个外门的徒弟许岩,于是也是依样画葫芦,照样传授给许岩。 按朱佑香的猜测,则是认为:“本门剑圣门的武功以战入道的,修炼起来也是要动静结合。一味静修,怕是不合本门功法的宗旨和要领——嗯,师傅也该是这样想的吧?” 对朱佑香的这意见,许岩倒是挺欢迎的:躲在山洞里面壁修炼二十年,练成了绝世武功,出洞之后从此天下无敌,然后把仇家给杀光光。这种故事,在武打小说上写倒是看着很爽,听着也很豪爽很励志,但若是真的要让自己代入那主角的话,许岩还是得赶紧敬谢不敏了——开什么玩笑!现在是什么时代了,瞬息万变的信息时代了,外面精彩多多,娱乐多多,为了修成大道,将自己平白无故地判上二十年徒刑,这种事只怕谁都不肯干吧? ~~~~~~~~~~~~~~~~~~~~~~~ 第二天早上七点,许岩就自己醒过来了,自己爬起了床。 昨晚,许岩跟朱佑香讨论练功的心得和窍门,一直谈到到凌晨四点,自己休息不到两个钟头而已,但现在一早起来,自己神采奕奕,神清气爽,丝毫没显出睡眠不足的疲惫来,这倒是让许岩暗暗称奇,心中大赞修真功法果然神奇。 许岩洗漱了一番,检查了一下课程表,发现今天是周四,该上统计学课程了。许岩简单地收拾了下上课用得上的笔记和课本,然后又坐在桌子边开始看起朱佑香给他纂写的那本修真手册了。 朱佑香写的那本修真手册上内容不长,那就那么五千多字,只是她用的文言文,让许岩背诵和理解都有些费力。好在册子也就那么十来页,许岩默默背诵了几遍,慢慢地琢磨着里面的内容,倒也有些感悟。在看手册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也在缓慢地运转着,这证明朱佑香的说得不错,只要入门以后,修炼是随时进行的。 看了一个钟头书,许岩起身收拾了书包,出去跟朱佑香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了。 统计学课是一门公共课,却是经贸大院各个专业的学生都可以选修的课程。在上课前几分钟,许岩匆匆进了课堂,看到课堂里已经稀稀拉拉坐着不少人,却大多是外系的学生,没几个熟悉的面孔。许岩微微吁出口气——虽然他也知道,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的,自己也迟早要跟班上的同学见面的,但能把事情拖一下的话,这总是好的。(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节 带走 许岩走进了课堂的后面,找了个偏僻少人的角落坐下,随手拿起本书看着。这时候,来上课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地来了,许岩抬头一看,却是又看到了一个熟人进来,却是陈遥雨和几个女生说笑着一起走进了课堂。 被宫雪婷拒绝了,这是许岩一生中感觉最没面子的事了,现在,目击这一事件的在场人也来了,这更是让许岩困窘。他赶紧把头压得低低的,拿着一本统计学原理挡在自己脸前,心里暗暗祈祷陈遥雨千万不要看见自己。 但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越担心什么,往往就越会发生什么。许岩分明把脑袋压得低低的藏在书本后,陈遥雨也是分明是没看到他,但她和几个女生随便挑了一排坐下,却偏偏就是许岩坐的那排,而且,陈遥雨还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却是径直就在许岩的身边坐下了。 直到坐下以后,陈遥雨才转头过来看了下身边的男生,却是正好跟许岩苦笑的脸对了个正着。 骤然看到许岩,陈遥雨也是吓了一跳:“许岩?怎么会是你?”然后,她马上醒悟,笑道:“我是说,你怎么会在这?” 许岩眨巴着眼睛,强作笑容:“陈同学,你好啊,真是巧啊!” 陈遥雨爽快地说:“是啊,好巧!,没想到在统计课也见到你。。。不是说你失恋之后躲在家里割腕闹自杀了吗?这么快就出院了?伤势好了吗?” 许岩的笑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陈遥雨这妹子也太毒舌了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跟陈遥雨一同前来的几个女生也听到了陈遥雨的说话,她们都向许岩投来了诧异的眼神,窃窃私语道:“这就是个经管系的那个男生啊。。。” “对啊。听说他追宫雪婷,后来被拒绝了,最后回去在洗澡间割脉自杀了呢。。。听说流了一浴缸的血!” “哎呀,听着好吓人的。不过这人瞧着也不难看啊,斯斯文文的。我还以为他长得很丑呢。” “你不知道啦,很多变态看着也是斯斯文文的——人不可貌相啊!” 。。。。。。。 听着几个女生唧唧歪歪地小声窃语着,许岩的一张脸拉得好长——他本来还抱有一丝希望呢,盼着自己失恋这件事不要给太多人知道。没想到的是,这件事不但自己本系的同学给知道了,甚至还传到了国贸系去了。 许岩哭丧着脸:这下。自己名声可真的坏了,可真的是全校臭名远扬了! 现在,陈遥雨笑吟吟地看着名声狼藉的许岩同学,她当然也看出了许岩的困窘和难堪。总算她还有点良心,没有继续深挖许岩的伤口。而是选择了转换话题,跟许岩聊起了这几天里学校里发生的事——无非是学生会搞了什么活动啊,系里面搞了什么活动啊,寝室里发生了什么新闻,她很体贴,讲话里并没提到宫雪婷的名字,甚至是故意避开了她,结果这反倒弄得许岩心里痒痒的。很想让陈遥雨说一下宫雪婷的事——这是失恋中男人一种微妙的心态,就算被拒绝了,能听到自己爱慕女孩子的消息也是好的。就跟望梅止渴也差不多吧。 忽然,陈遥雨上下打量着许岩,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许岩被看得不舒服,抗议道:“遥雨同学,你在看什么?” “咦?岩子,你这段时间到底是在哪家医院住院的?你该不是顺手把美容手术也做了吧?”陈遥雨眼睛发亮。一副迫不及待的好奇样子:“几天没见,你的肤色白嫩了好多。眼睛也有神明亮了,好像连鼻梁都挺起来了。。。不行了。你这皮肤,比我们女孩子还好了!快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哪家医院美容的,把那医生的电话号码给我!” 这时候,连那几个女生都参与进来了,她们指点着许岩的皮肤,惊叹不已,连声询问许岩到底用的是什么化妆品或者护肤品;而陈瑶雨则是叽叽喳喳地跟她们保证,这决计不是化妆品的功劳,因为她先前记得许岩的脸部轮廓的,他的鼻子和眼睛等各部位都有了轻微的改变,她认为许岩肯定是偷偷跑去做微创整容手术了。 许岩哭笑不得。其实,经过了朱佑香的通骨易髓之后,在照镜子时候,许岩已经发现自己身体上的微妙变化了。在祛除了体内的毒素和杂质之后,自己好像变得更白净更英俊了,眼神也变得圆润有神了,但陈遥雨这样嚷出来,这还是让许岩有点难堪,他连忙声明,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绝对没有兴趣也不会去做什么美容手术。 但陈遥雨却是坚决不肯信,甚至还说出了锦城市里几个有名的专家名字来:“说吧,你找的到底是梁双主任还是赵可教授?要不就是杜秋萍?能把手术做得这么好,就这么几天功夫,一点人工痕迹都看不出来,这肯定是高明专家的手笔来着!你快告诉我吧!” 许岩怎么解释陈遥雨都不相信,他正烦恼着呢,好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了。 许岩赶紧借口听电话甩掉了陈遥雨,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许岩,你现在在哪里呢?” 听着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的,但许岩却是一时听不出是谁:“请问,你是哪位啊?” “哦,我是系里的黄大伟。” 这时候,许岩终于听出来,来电话的,是自己系里的黄副主任,系领导之一。他立即客气了起来:“黄主任,您好!我正在学校的三教准备上课呢,您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正在上课吗?”黄主任在电话里停顿了一下,像是他跟谁说话。然后,他说:“这样,你马上到系里面办公室来一趟吧,系里有些要紧的事找你。” “啊?”听到黄主任这么说,许岩还是颇为吃惊的。他下意识地解释说:“但是我这边正要准备上课呢,老师马上就来了。” “上课?”黄主任的讲话又出现了明显的停顿,像是他捂住了话筒跟谁在商量,然后,他问道:“那,许岩啊。你是在哪个教室上课呢?” “我在三教的3203教室上课——黄主任,是什么事呢?很急吗?” “哦,既然这样,那就算了。”黄主任答非所问,然后。他很快地挂了电话,许岩拿着手机莫名其妙。 陈遥雨注意到了许岩的异样,她问许岩:“怎么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系里面黄主任说有事找我,我问他什么事,他又不肯说,只是问我在哪里。我跟他说在这里上课,他就挂电话了。又说没什么事了——真是莫名其妙。” 陈遥雨笑了:“搞不好,是你们系领导要找你谈心了。” “谈心?谈什么心?” 陈遥雨瞄了许岩一眼,她含蓄地微笑着:“谈什么心啊?这个。许岩同学,你要有正确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对人生和感情要有正确的认识嘛,青年一代的大学生,要做到失恋不失德,失恋不失志。年轻人,为点感情问题就哭哭啼啼地喊着要自杀。真是没出息!” 听陈遥雨学得惟妙惟肖,几个女生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唯有许岩涨红了脸,心里发愁:万一被黄那主任真的为这这件事把自己叫去谈心的话,那还真是丢脸了。 上课的铃声响起来了,统计学课的讲课老师脚步匆匆地进了教室。 他扫了堂下密密麻麻的学生人头一眼,干咳一声,正要宣布开始上课呢,却是忽然呆住了:从教室的窗户里望出去,他看到了一幕在校园里不常见到的情景: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出现在教室的走廊里,他们脚步匆匆地沿着走廊朝走过来,停在了教室的前门。 看到几个警察站在教室的门口,讲课的老师十分惊讶,他愣了一下,快步向门口走去,问道:“民警同志,请问有什么事吗?” 警察们沉默着,面无表情,一名带头的中年警官微微颌首,却不说话,而是转身望向了身后。这时,讲课的老师才注意到,跟在警察们身后的,还有几个本校的老师,有保卫处的干事,也有经管系的老师。 其中,经管系的黄副主任干咳一声,他说:“张老师,不好意思,打扰你上课了,这是市公安局的同志,要找你们课上的一位同学了解点情况——这件事,我们系和学工处都知道了。” “哦,这样的话,黄主任你们就请吧——你们要找的是哪位同学?” 黄主任走进来,打量了一下教室里面的学生,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许岩的脸上,冲他招招手:“许岩,你出来一下吧。” 看到几个警察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许岩便有了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些警察是冲着自己过来的。当黄主任真的叫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许岩连半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自觉地收拾好了书包,提着出去了。 他正要出去时候,陈遥雨微微扯住了他的衣角,拉住了他。这个漂亮女孩子盯着他,眼睛里满是惊讶,她小声问他:“许岩,怎么回事?警察为什么会找你?你在外面惹麻烦了吗?” 许岩苦笑了下——跟朱佑香认识以后,自己干的犯法事情实在太多了,现在,许岩都说不清楚警察到底为什么事找自己了,他低声跟陈遥雨说:“我也不知道。。。”说罢,他安慰陈遥雨道:“应该没事的。”然后,他点点头,快步就走出了教室。 看到许岩出教室后很快就被警察带走了,教室里顿时哗然,学生们骚动起来,纷纷议论起来了——警察进学校里带走一个学生,能亲眼目睹这种电视或者电影里才能见到的情景,学生们都觉得实在很刺激,大家小声互相打听着,都想知道刚刚被叫出去的那男生叫什么名字。他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因为刚刚跟许岩说过话,陈遥雨明显成了学生们打听的对象,几个同来的女生冲她吱吱喳喳地问个不停,但陈遥雨谁也没理,只是坐在那定定地发着呆。过了好一阵。她猛然站了起来,却是在全班同学愕然的目光注视下,猛然冲出了教室。 ~~~~~~~~~~~~~~~~~~~~~~~~~~ “你是许岩吗?” “是我。” “我们有点事跟你要了解,你跟我们回去一下吧。” 没有寒暄,没有问候,没有交流。就是这么简单的两句对答,许岩被几个警察夹着下了教学楼,懵懵懂懂地上了停在楼下的警车,被塞到了警车的后座上,两名警察在两边坐着夹住了他。直到这时候。许岩的脑子还没回过神来——自己这算是怎么回事?是被逮捕了吗?但这是为了什么事呢?为什么没人给自己戴手铐? 他瞅瞅身边两名警察,都是身壮膀圆的壮硕汉子,面无表情不苟言笑,身上却有一股肃然的味道。许岩吞了口口沫,也不敢多嘴乱问,心里却是乱七八糟地打起了鼓:警察们找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 要说许岩心里最害怕的,其实还是当时朱佑香杀了五个歹徒的那件事;但还有其他很多事。也是让他心里发虚不敢面对官方的:他冒充神棍行医的事,还收了陈遥雨的两百万元——莫非是李书记觉得自己上当了,于是派了警察来抓自己回去?或者。是自己让郑秋怡帮忙伪造户口的事情露陷了,警察开始追究了? 要担心的事情实在太多,许岩脑子里搅成了一团,他越想越是头疼,最后,他干脆放弃了猜想。摊着手听天由命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事都到临头了,这样胡思乱想乱想也没用。到时候自然就见分晓了。 警车搭着许岩穿过了市区,往东开了约莫一个多小时。许岩也搞不清楚沿途经过的道路,但他能从沿途的景物看出,自己是一路越走越偏僻了,从市区渐渐转入了城乡结合部的郊野——倘若不是自己身边坐着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许岩还真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碰到了绑匪了。他忍不住问道:“民警同志,你们是哪个分局的啊?要带我去哪里呢?” 前面开车的警察哑巴一般像是没听见,身边坐的两个警察也是恍若未闻。过了好一阵,坐前排的一个中年警察才转过头来看了许岩一眼,冷冷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车子在道上驶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警车驶入一条道边长着野草的水泥路,驶入了一个外面没挂牌的大门里,停在了里面的一片树荫底下。 警察们先下了车,许岩跟着也下车。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他的脚都有些打晃了,他望向四周,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看着像个废弃的乡镇小学,院子里有大片的绿树林,杂草丛生的足球场和篮球场,那篮球场边上的篮球架都快锈光了,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铁框。远处还有几栋两三层的小楼,外墙壁已经变得发黄发黑了,墙壁上却还印着“有纪律、有文化、有理想、有道德”的标语,那标语被风雨吹打着,已经变得斑驳模糊了。。 这废弃的校园给了许岩一种被时间抛弃的荒芜感觉,他感觉,这地方是属于那个过去的老时代的。 这是个什么地方? “跟我们走。” 中年警官面无表情地对他说,没等许岩反应过来,两名警察已经一边一个地夹着许岩向前走了,许岩身不由己地被他们推着走,向那片被废弃的教室走过去。 越走越近,许岩注意到,在那片陈旧的教室和宿舍里,人气却并不稀疏。这里还是有不少人在进出的,有穿着警服的警察,但更多的,却是一些穿着军装的军人——许岩注意到,这里的军人很多都是随身背着冲锋枪或是腰间挎着手枪的。人们来去匆匆,都显得很忙的样子,即使看到许岩被给带了进来,也没人来看上一眼。 几个警察不出把许岩带到了一间旧教室里,把他推进了一个隔开的房间里,看着像是执勤室的样子。在那里,已有两个穿军装的汉子在那边了,两支自动步枪摆在桌子上,一个士兵正在擦枪,空气中有一股呛人的枪油味。 看到警察带着许岩进来,士兵站了起来,一个肤色黝黑的年青士官问警察:“这是个什么人?带回来干什么的?” 听到士兵这么问,许岩赶紧也竖起了耳朵听着:他实在也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为什么事把自己带来这里? 那警察看了许岩一眼,他沉稳地答道:“这是401要的人。你们安排好他就是了。” “401老板亲自要的人?”那士官显得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小毛孩而已——他叫什么名字?” “他姓许,叫许岩。”(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节 首长 那士官恍然:“哦,他就是那个许岩啊?” “对的,我们把人带回来了,交给你们了,你们可要看好了喔!” 警官说的话,让许岩听着很不舒服,也有点不安——什么叫把人交给你了?这里难道是个看守所不成? 警察们离开了,许岩留在那房间里。许岩局促不安,还没等他询问呢,那个肤色黝黑的士官已经走过来了,站到了许岩跟前,他清晰地说:“交出你的手机和所有的通讯工具——还有身上的钱包、钥匙、手表等个人物品!” 许岩一愣,却是浑身发寒,如坠冰窟:“果然是这样!电影里,犯人被抓进警局里都有这么一出的,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倒霉了!” 他听命地拿出了手机、钱包、钥匙等物品,那士官接过了手机看了一眼,笑道:“呦,还是苹果机子,高级货哦。”他熟练地把手机关掉了,从墙边上的铁柜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出来,然后把许岩的物品统统放进塑料袋里,然后给袋子拉上了封口,在外面贴了个标签,注明了许岩的名字,然后,他“哐”的一声把东西扔进了铁柜子里,很干脆地反锁上了柜子。 许岩眼睁睁地看着那士官把自己的东西给锁上了,他也不敢吱声,好在这士官倒是很开朗,不像一路上的几个警察那么拘谨。一边锁着铁柜的门,他一边回头对许岩说:“放心,我们只是帮你保管而已,没人要图你的手机和钱包。” 听对方这么说,许岩稍微轻松了点。他局促不安地说:“谢谢——”随后又觉得古怪:“对方拿走了自己的东西,这有什么好谢的?” 看着这两个士官比较面善,许岩壮起了胆子问他们:“请问两位,这里是哪里啊?你们带我到这来,是为什么啊?” 肤色黝黑的士官倒是很友善。他说:“这儿啊?这是锦城郊区的湖塘镇嘛!难道你不知道?” 许岩被哽住了,他苦笑着说:“同志,我当然知道这是锦城,但你们带我到这儿。。。这是干什么呢?” “嘿,小伙子,别瞎想。是我们大老板要见你。” “老板?”许岩愣了一下,他疑惑道:“我不认识什么做生意的大老板吧?” 听了许岩的话,两名士官都在“嘿嘿”笑着,仿佛许岩说了什么很可笑的东西一样,然后。还是那个肤色黝黑的士官跟许岩说:“别瞎想,见了你就知道了。” 那高个子的士官帮许岩搬了张椅子过来,让许岩坐下了。然后,他们就不管许岩了,自顾自地继续擦枪上油。许岩在椅子上干坐着,连手机都不能玩,感觉十分无聊。 他自己琢磨着,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看这里出入的人。有警察,也有军人,还有不少文职的人员。而且布置在这偏僻的小镇上——许岩虽然不是很懂政府部门的工作方式,但他也能感觉到,现在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幕,很不正常。这不像是哪个派出所或者公安分局,而更像——更像什么,许岩也说不清楚。但他有种感觉,这里的气氛。更像是某个工程的营地或者指挥部一样。 这么多军人和警察聚在一起,他们是要干什么呢? 许岩想不明白。他瞅着那两名士官,他们擦完枪之后又开始看报纸了,许岩也不敢打扰他们。过了约莫半个钟头,外边又进来了两名士兵,跟原来的两名士兵办理了交班。 新来两名军人也是士官,看到便装的许岩坐在那,他们问原来的士兵:“这是个什么人?” 那肤色黝黑的士官漫不经心地说:“这是外勤组弄回来的,大老板要的人,你们可要看好了,不要让他给走丢了。” “哦?401要的人?” 两个接班的士兵又瞅了眼许岩,那眼神有些古怪。等他们交完了班,原先的两名士兵便悠然地走了,新上岗的士兵坐在茶几边上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两边相安无事地坐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眼看着日头都快到中午了,许岩终于不耐烦了,他问:“请问两位,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两名交班的士官明显不清楚情况,不过比起原来的士官,他们的脾气可是差多了。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士官像是心情不怎么好,不耐烦地瞪了许岩一眼,他操一口广东口音的普通话喝道:“哪这么多废话?让你等着你就好好等着好了,时间到了,自然有人找你!” 听对方喝叱,许岩也来了点火气——他隐隐也是看出来了,对方不是真的拿到了自己什么罪状,所以胆子也壮了很多,他壮着胆子嚷道:“这算什么回事?我还是合法公民呢,你们凭什么把我抓起来了?就算抓人,总也得有个程序和文书吧?” 这一嚷,祸事来了。那广东籍士官也是暴躁脾气,他把手上的报纸一摔,霍然站了起来,骂道:“合法你妹啊!你小子要找事是吧?” 一边骂着,他向着许岩大步逼了过来。看他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许岩也赶紧站了起来,他刚想出声解释呢,那高个子士官已经陡然提腿,一脚狠狠地踹了过来,正好踹在许岩的肚子上。 一股巨力涌来,许岩措手不及,一下子被踹了出去,整个人陡然撞到了身后的墙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奇怪的是,被这凶狠的一脚踹中,他自己倒不感觉到如何疼痛,只是在被踹中的肚子那里感觉热烘烘的。 许岩摸了下肚子,感觉倒不是很疼,他心念一动,站在墙边发起呆来。 自己的一脚踹过去,许岩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士官更为恼火。看着许岩在那发呆,那士官还以为他是在故意挑衅呢。他猛然一个冲步上前,一个狠狠的冲拳砸在许岩胸口处,许岩猛然又退了一步,后背再次撞到了墙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同样的。许岩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胸口处迅疾涌上了一股温暖的热流,在中拳的地方环绕了几圈,慢慢散去。 看许岩连中两拳还是若无其事,那名高个子广东士官还要继续再打,但却被自己的同伴抱住了。那人显然是怕打伤了许岩,他拉住了自己的战友喊道:“老赵,不能再打了!他只是个老百姓,没练过的,再打就出事了!” 被同伴拉了一下。那士官也知道自己出手重了,他闷哼一声,走回去坐回了椅子上,冲许岩喝道:“再找事,我揍死你去!” 许岩摸了摸自己脑袋,感觉自己这顿揍还真是挨得莫名其妙。这时候,那个劝架的士官走到许岩身边,低声问他:“要不要紧?肚子疼吗?胸口没事吧?身上有哪不舒服?” 他是知道自己同伴的。赵强脾气虽然暴躁,但身手却不是假的,平常一掌就能劈开两块叠起来的砖头。这个年青人身材看着瘦巴巴的。千万不要同伴打成了内伤吐血什么的,到时候连自己也要倒霉。 许岩摸了一下胸口,摇头说:“没事,我不疼。” 那劝架的士官松了口气,倒是那个打人的士官闷哼了一声,他还以为许岩说不疼是在故意挑衅自己。又瞪了一眼过来,冷笑说:“死鸭子嘴硬!不疼?有种的。你再站在让老子揍你一拳?” “行了,老吴。你也差不多点,跟个老百姓较啥劲呢?特战队出来的人,不嫌丢人吗?”另外一名士兵劝解道,他想了一下,大老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见这个年轻人,但自己的同伴老吴跟许岩已经动过手,再让他们呆一起,搞不好还要闹出什么事来,干脆把许岩弄到别的地方关起来算了。 他对许岩说:“你跟我来吧。” 许岩不明所以,跟着他出了门,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那个士官打开了一间没写着门牌的房门,沉声说:“你进去吧,在这里歇息一阵。首长要见你的时候,我们会来叫你的。” 他这是在商量的话语,但那语气却是不容抗拒的。没等许岩反应过来,他已经用力一推,把许岩猛地推了进去,没等许岩回过身来,房门已“砰”的一声在他身后关上了。 许岩打量了下房间,发现这是个很小的房间,里面只是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椅子而已,连张桌子都摆不下。房间里找不到灯具,只有面向走廊的那面墙上有扇窗户透光进来,只是那窗户很少,只比巴掌大上那么一点,窗口上还打着一排铁柱。 许岩站在地上,盯着那小小的窗口,又看看那被反锁的铁门,他发了好一阵的呆,终于才明白过来:这个房间,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囚禁室来了。 “自己终于被关进来了!” 醒悟了这个事实,许岩倒是感觉一阵轻松:自己一直在害怕被抓起来坐牢,但现在真的要被关进来了,自己倒是感觉轻松起来。看来,人真正恐惧的,还是恐惧本身啊。 那个劝解的士官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里,这件事倒是让许岩觉得高兴——这样总比在值班室那里被人看着要好上很多。而且,在这个没人打扰的小黑屋里,自己还可以顺带着修炼。 许岩很担心,自己不回去,朱佑香在家里会不会为自己担心呢?她拥有恐怖的武力,却又不通人情世故,没有自己在旁边约束,如果她知道自己被抓走了,这女孩子会不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呢?如果她跑去公安局或者别的政府部门大闹。。。那可怎么办好? 想着这件事,许岩实在感觉很担心。 好在许岩知道,朱佑香这种修炼有成的高手,已经达到了远超了辟谷的境界,也就是说,即使自己被关上十天半月回不去,她也不会被冻着或者饿到了。 现在,许岩唯一期盼的,就是朱佑香能控制好自己,千万不要闯出什么祸来。 在窗口看了下日头和时间,许岩盘膝上床。开始了修炼。 今天的许岩进入气感很容易,很快就进入了冥想的修炼状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暖呼呼的热流在自己的经脉里流动着,所到之处,自己的经脉和血肉都在飞快地增长着。在自己的胸腹处。大片的热流正在缓缓汇聚,然后向全身四肢扩散着,全身很快便陷入一片暖烘烘的舒服感觉中。 许岩陶醉在那种修炼的快感中,他练得尽兴,他也忘了朱佑香修真手册上的提点,只是肆无忌惮地驱动着体内的暖流到处流动。让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遍又是一遍。至于朱佑香昨晚的教导,让许岩初次修炼时候不要修炼时间太长以免经脉难以负荷,这番话早被许岩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许岩就这样不停地驱动真气修炼着,恍惚中,他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他听到了异样的响动,有人正在外面打开房门的门锁,但这时候,许岩运功正在过丹府,正是舒服的时候,他也懒得理会那声音了,只是稍微放缓了运气的势头,随时应变。 “许岩吗?你起来吧。首长要见你!” 听到门口传来的吆喝声音,许岩收功停了运气,睁开了眼睛。就在那一瞬间。门口的两名军人同时倒退了一步:眼前盘膝坐在床上那个青年,当他睁开眼睛的时间,像是那黑暗的小房间里陡然亮起了两盏灯,那目光竟是亮得惊人。 当他望过来的时候,就像有两把锋利剑戳过来一样,两名军人都是心生警兆。同时倒退一步,却是下意识地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俩人对视一眼。却是放缓了声气,把话重复了一遍:“许岩先生。请起来。首长已在等候着你了。” 许岩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两名陌生的军人站在房间的门外,离自己五六步外,很戒备地望着自己。军人肩上的肩章和他们按在腰间手枪套上的手,还有他们脸上那警惕又严肃的表情,许岩都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许岩头脑格外地清晰,他立即意识到一个事实:这不对头,因为房间没开灯,外面也没有走廊灯,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自己是怎么看见对面的两位军人的?甚至把他们的相貌和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简直比开了夜视仪还厉害。 自己那略带近视的1.0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没等许岩想明白,门口的军人已发出了第三次邀请:“许岩先生,首长在等着您了,请跟我们走。” 许岩从床上爬下来,感觉身体竟是格外的轻盈,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他压抑了跃跃欲试的冲动,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许先生,现在是一月八日晚上九点。” “一月八日?”许岩微微沉吟,他暗暗心惊:自己是七日早上被带来这里的,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是已修炼了足足一天半的时间。 朱佑香一再交代自己,说初试修炼,时间不可过长,最长不可超过两个时辰,以免经脉难以承受。但现在,自己竟是沉浸在修炼中足足一天半了,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会走火入魔吗? 许岩心下大乱,他随口说道:“那好,你们就请带路吧。” 两名军人领着许岩下了楼,向着隔壁的一排平房走去。 在一间亮着灯的平房门外,带路的军人停住了脚步,敲门喊了一声“报告”,里面传来了一声平稳的回答:“进来!” 军人推开了门,他站在门口向着里边立正敬礼道:“报告首长,您要见的人已经带到了。” “好,请他进来。” 听到这话,没等身后的军人催促,许岩已经自己踏步进了房间。 军人们口口声声说是某位“首长”要见自己,而在许岩想象中,能称得上“首长”的人物,那该是年高德勋、威严的将军或者领导,他或是庄重严肃,或是和蔼可亲,但怎么都该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长辈来着。 进了房间,许岩陡然一愣:房间里的摆设倒也是平常的军营布置,叠得整整齐齐、豆腐块一般的床铺和被子,桌子上摆着漱口的杯子和牙刷,摆设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在桌子前。坐着一位高瘦个子的军人,他穿着敞开衣领的军装,露出里面洁白的衬衣。这位军人的表情虽然严肃,但看他年纪,最多不过三十多岁。脸上连一丝的皱纹都没有。这位军人留着短发平头,脸型瘦削,长着一字平眉,薄薄的嘴唇,没留胡子,相貌显得清秀又端庄。看相貌。他比许岩大不了几岁,只是他的气质让他显得很成熟。 进来时候,看到对方,许岩愣了下:他没想到,对方口中的首长。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位军人。看到这首长,许岩隐隐有种感觉,对方的相貌看起来很面熟,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似的,但许岩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了。 听到许岩进来的脚步声,那位年青的首长从书桌前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番许岩。不知为什么,在打量许岩的时候。首长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东西。 首长对进来的两名士兵挥挥手,说:“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来跟许先生谈一下。”他的声音清晰又悦耳,很有穿透力,两名士兵敬礼后退下了,顺手还关上了门。 看着站在门边、有点局促不安的许岩,首长笑笑,他站起身。走近许岩身边主动伸手过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文修之。在总参的军事情报部做事,也是这里的负责人。许岩先生。你好!” 许岩有点疑惑地伸出了手,与对方握了下手。他注意到,对方军装肩头上的肩章上镶有四颗星星——虽然许岩还不知道,大校军饷是相当于地方上厅局级领导的高级干部,但看到那排得密密齐齐的四颗小星星,许岩也知道,眼前的这位年青首长的身份非同小可。 许岩谨慎地说:“文首长,您好!”——许岩身上的毛病太多,好在他倒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不敢乱开口,怕露出了什么破绽来。 文修之很明显地看出了许岩的拘谨和不安,他笑着打量了许岩一阵,正要说话,突然看到了许岩衣服肚子上那个清晰的脚印,他蹙起了眉:“许先生,昨天我本来是要见你的,但临时有些事出去了,直到今晚才能回来,让你久候了——我不在的时候,我部下对你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 许岩含糊地说:“没有,没有,没什么咧。” 打量了许岩一阵,文修之微微摇头,他也不说话,起身径直走到门边,拉开门出去了。许岩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他不明情况,也不敢乱说乱动,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 过了约莫十来分钟,文修之才从门外进来,脸有怒色,连声说:“乱弹琴,乱弹琴!这帮小崽子,我不在一阵子,这帮家伙真要翻天了!许岩先生,先前太失礼,我要向你道歉了!那个打你的赵统,我是一定要处分他的!” “啊啊,没事,没事的,文首长您客气了。” 看着许岩,文修之叹了口气——看那脚印就知道了,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自己部下那帮骄兵悍将对许岩怕是不怎么客气了。如果许岩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揍了也就揍了,但现在看来,许岩双目湛然,目光如炬,分明是修炼有成的内家高手来着。现在是非常时期,对这种有着异常本领的异能之士,即使自己军方高官的身份也得对他礼敬三分的,更不要说许岩和自己家还有这种渊源了。 文修之琢磨了一下,决定干脆还是把事情摊开来说明白:“许先生,我想,你对事情可能还不是很了解,我们要找你的原因,你应该还不清楚吧?” “正是这样。文首长,你们带我过来这里,这是为什么呢?” “事情有点复杂,我从头给你说来吧,许先生你要有些耐心才好——上个月在锦城万和商场的疯子杀人案,许先生你是现场的目击者之一,是吧?” 许岩点头,心中却是释然——还好,对方要查的,不是自己最担心的五人命案问题。他说:“文首长,您说得没错,那次我确实在现场。但我并没有做什么犯法的坏事啊,而且,后来公安局和安全局的同志都为这件事找过我了,我也如实做了回答,你们为什么还要把我抓来呢?” 文修之干咳两声,脸色有点微红,他转过了头,含糊道:“许先生,这里面恐怕有点误会了,我们本来是想请你过来协助一下调查的,但下面的同志办事简单粗暴了,对你的态度这个。。。呃,不怎么好,我回头会严肃处理他们的,但你不要误会,我们这并不是抓你,只是请你协助而已。” 许岩咂砸嘴,他历来是那种吃硬不吃软的宅男性子,对方倘若态度粗暴的话,他什么也不会说了;但这位文首长态度和蔼可亲,语气亲切,他倒也壮了胆子,对文首长发起牢骚来:“文首长,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我也要说了:请人不是这么请的吧? 我还在班上上课呢,几个警察就把我揪了出来;到了这边,我啥都不知道呢,手机钱包就都给搜走了,当兵的还把我给揍了一顿,然后又把我扔进个小黑屋里关了一天一夜,连个饭盒都不给,差点没把我给饿死了去。。。” 虽然许岩如今修炼小有所成了,一两天不吃东西倒也没什么感觉,但对方把自己关上一天也忘记给吃的,这件事他肯定要大嚷特嚷的,不然如何能显得对方理亏呢? 果然,听许岩这么嚷了,那位文首长更是面露尴尬——倘若是个普通老百姓,揍了也就揍了,揍上几个地方的老百姓,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但许岩的身份不同啊。。。。 他干咳一声,打断了许岩:“许先生,这其中事情有些误会,下面同志工作的方式方法简单粗暴,我回头会处理他们的,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呃,许岩先生,你可能还不知道,说起来,我们都不是外人——陈遥雨是我的外甥女,为了你的事,她特意找到我了。” 许岩正嚷得起劲呢,文首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把他给噎着了:“首长,您说。。。陈。。。陈遥雨是你的亲戚?这不可能吧?” 文修之叹了口气:“我的外甥女。。。呃,她妈是我二姐。你救回你的文老爷子是我爹,我家有四姐弟,我是老四。” 文修之苦笑着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根递给了许岩,后者摇头回绝了说不会,文修之倒也不不强推,自顾自点上了火,深深吸了一口,叹道:“这事给弄得,大水给冲龙王庙了。许岩,你救回了我家老爷子,这是对我家天大的恩情,偏偏这边又出了这单子事,瑶雨又不早点把事情跟我说清楚,我手下这帮人还对你这样。。。说真的,我真是没脸见你了。”说着,他连连摇头,一副很懊恼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事实上,文修之的表情并不是装出来的,他的心情真的很差:倘若让外人知道,文家把救自己父亲性命的恩人抓起来揍了一顿,还把他关了小黑屋一天一夜饿着不给饭吃,那文家这个恩将仇报的名声传出去,自己也真不用做人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 嫌疑 知道了眼前的这位文首长居然是陈遥雨的舅舅,看到对方态度又那么客气,许岩也是不为己甚的性子来的,他也不好意思不依不饶了。 “原来是这样,文首长,我明白了。。。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不瞒您说,我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许岩不再追究他的委屈,文修之也很高兴能移开这个话题,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沉声说道:“许岩,你上个月在万和商场目击的那场疯子杀人案,你是现场的目击者,是吧?” 问话的时候,文修之深深注视着许岩,他的目光很锐利很深沉,让许岩有一种通体被看穿的感觉。他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问道:“文首长,我确实目击了这桩案子,但这,有什么问题吗?” “许岩,我们有两名国安局干警,一个叫申殿,一个叫徐南——你该见过他们吧?” “对,我见过,申科长和徐警官,我见过的。他们是上周的周日来我家,我记得很清楚。” “嗯,”文修之低下头,他又摸出一根香烟,却是没点着,拿在手上打着转:“申殿和徐南两位同志,都是我们调查组的人,都是归我指挥的部下。” “哦,这样啊!”许岩含糊地应承道,心中却是不明白,这位文修之专门说这些废话干什么?那位申科长和徐警官是谁的部下,这关自己什么事?只要他们不是假冒的,那就行了嘛。 “就是那天,他们在跟你搞完调查回来的路上,申荃和徐殿两位同志。遭遇车祸,两位同志都是不幸当场殉职了。” 说罢,文修之陡然抬起了头,他双目如电,认真地盯着许岩的眼睛。盯着他的瞳孔,观察着他脸部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仿佛要从其中找出什么不自然的破绽一般。 但是,他什么破绽也找不到。许岩的表现就像任何一个正常人一样,此时此刻,他脸上出现的是货真价实的震惊和意外表情——文修之不能不承认。倘若许岩这个震惊表情都是伪装出来的话,那他足以去参加电影节竞选影帝了。 “殉职。。。了?”许岩慢慢地重复了这两个字,仿佛他还不能理解这两个字的沉重,然后,他陡然显得慌张起来:“难道。申科长和徐警官都那个。。。死了吗?” 文修之依然在注视着许岩,他慢慢地点头:“是的,两位烈士已经牺牲了。” 许岩心情慌乱,他下意识地分辨道:“可。。。这不关我的事啊!他们是出车祸去世的,这是意外事故来着,呃,这很不幸,但这不是我害的。你们可不能怪到我头上啊!” 文修之依然在死死盯着许岩的眼睛,目光锋锐如刀,他说话的语调却是十分平静:“这场车祸的原因十分蹊跷。在对面道上行驶的大货车突然变向,冲过了中间线,撞向了两名同志驾驶的汽车,那货车司机当场死亡。 事后,交警部门勘查现场的痕迹发现,那辆大货车的变向十分怪异。像是是被巨力推离了自己的道路,像是有第三辆车从侧面狠狠撞了它。导致它偏离了自己的道路才撞向了我们的同志。但偏偏,我们却找不到那第三辆车的存在。在货车的侧身找不到第三辆车撞击的痕迹,现场目击车祸的路人也都证实了,并没有第三辆车碰撞那辆大货车。那辆大货车为什么突然转向撞向我们的干警,这至今是个谜——许岩,对这个,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岩茫然地回头,他下意识地回避了对方咄咄逼人的视线,答道:“这个,我怎么知道呢?既然交警部门都查不出原因来,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我怎么会知道原因呢?” 文修之挑了下剑眉:“是吗?但看来,那两位殉职的同志,他们认为你是知道的呢。” 许岩一惊:“什么?文首长,您别开我玩笑,他们都殉职了,怎么还能说话?” 文修之摇头:“我没开你玩笑。徐南烈士在临终之前,蘸着自己的鲜血在衬衣上写下了你的名字——怎么样,许岩,你还认为我们带你回来,是无缘无故的吗?” 许岩闻声大惊,他霍然站了起来,脸色大变,大声道:“什么?徐警官。。。他。。。他留下了我名字?这怎么可能?这明明不关我的事!这是搞错了吧!” 文修之一直在用心地观察许岩的神情。 其实,他说徐南在衣服上写下了许岩的名字,那也是在吓唬许岩的。徐南临终时候确实在衣袖上蘸着血写下几个字,但那时候,他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写出来的几个血字如同鬼画符一般,模糊成了一片,哪怕最好的笔迹专家都辨不清他到底写的什么字了。文修之这样说,也是为了吓唬一下许岩,看看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而在许岩的脸上,文修之看到了意外,看到了愤怒,看到了震惊,但却唯独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心虚或者愧疚,他的目光清澈温柔——文修之做侦查员出身的,眼睛也是早练得毒了,他看得出,这绝不是一双有血债的罪犯的眼神,这双眼睛问心无愧。 许岩还年青,他才二十岁,这个年纪的青年,应该还没学会掩饰自己的想法。 文修之沉吟:或许,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 所有证据都表明,那场车祸只是一场意外事件——倘若不是为烈士整理仪容的殡仪馆员工发现了徐南衣服上的蹊跷,调查组也只会把这件事当成一桩意外来看待了。现在,看到许岩在情急之下的表现,这更加坚定了文修之的看法——对方只是个青涩的大学生而已,他不可能有那么深的城府,那么好的演技吧? 当然,如果许岩只是个普通人。文修之是不可能这么好说话的——既然跟这种大案有关系,那就没话好说了。情报部做事,历来雷厉风行。只要跟这场蹊跷的车祸有关的,有一个抓一个,有十个抓十个。所有牵涉到这事的人,不把他们查个底裤朝天祖宗八代的履历都给查清楚,谁也别想脱身。 可问题是,许岩是救了自己父亲的恩人啊,这样的话,自己就没办法对他动粗了。很多刑讯审问的手段对他就不能用了。不然的话,且不说恩将仇报的名声难听,就算单纯地从利益角度来考虑,自己父亲文老爷子年事已高,他这次得了一次怪病。将来难保不会再得第二次。如果得罪了许岩,到时候,自己哪里再找第二个人来给父亲治病? 思来想去,文修之只能长叹一声——事情已很明显了,无论许岩是不是杀害两位国安警的凶手,自己都只能放他一条生路了。好在除了徐南血书写的那几笔鬼画符以外,所有的证据都证明,车祸完全是一桩意外。所以文修之做出这个决定倒也没什么压力。 得出了这个结论,文修之也是轻松下来了——真相如何,那也不必再追究了。就让它是个意外吧!不然的话,如果查出许岩跟两位烈士的命案有牵连,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文修之心中主意打定,他深深地凝视许岩:“许先生,你先不要激动。我们带你回来,也是做个例行的调查问话而已。毕竟两位同志是在去你家之后出了意外,我们要向你问话。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我并没有说,这事情一定要跟你有关系。你要相信政府。我们不放过任何坏人,但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一切都要根据法律和证据来说话,是你干的,你怎么也赖不掉;不是你干的,我们也不会乱冤枉你——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吗?” 在说到“法律和证据”时候,文修之加强了读音,从他的目光里,许岩读到了这样的意思:“好吧,反正你是我们的自己人,你是我们文家的恩人,你爱说什么就什么了,我们不会跟你计较的。” 读懂了对方的意思,许岩颓然地坐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说:“文首长,那两位同志的车祸,真的跟我没关系!” 文修之悠悠然说:“我没有说有关系啊!许岩同学啊,既然有这么一条线索,我们总要找你问上一问吧?问一下,证明你的清白,洗刷你的嫌疑,这也是好事嘛!” 文修之年纪不大,但说起话却是老气横秋的,满口的官腔官调——或许是他故意这样来调侃许岩的。 许岩撇撇嘴,心头充满了无力的疲惫感。如果对方冤枉了自己,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凶手的话,自己还可以据理力争,还可以辨个是非出来。但现在,对方根本就不说这个事,摆出一副许岩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们不跟你争的暧昧态度来,这反倒弄得许岩没办法了。 许岩坐在座位上发呆了一阵,然后,他颓然问:“文首长,我能问一下吗?我不过就在万和商场见到了那个疯子杀人而已,至于这样吗?公安局和国安局的同志都专门找我做过了调查,弄得我都莫名其妙了,我这是见义勇为做好事吧,为什么会搞得我象做贼一样,你们老是要来找我呢?” 听得许岩在那埋怨,文修之倒也不生气,他笑着摇摇头:“许岩啊,事情比较复杂,你真的想了解这件事的话,我们就要从头说来了。如果你有兴趣,我就说给你听吧。” 许岩大喜:“好啊好啊!”随后,他又疑惑:“这个,不是什么国家机密吧?” “嗯,确实是国家机密来着,不过你既然是亲身的经历者,对你保密也是没有多大意义的,我可以跟你说,只要你保证不说出去就够了。” 许岩犹豫了下,还是做了保证,保证不对外泄露此事,文修之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妨跟你说了。许岩同志,你是亲身经历过那次疯子杀人事件的,你自己有些什么感觉?” “感觉嘛。。。”许岩踌躇了下,他斟字酌句地说:“那疯子好像很厉害,中了枪都不倒。感觉很麻烦的样子。。。而且,他的身手也很厉害,暴起杀人,很是凶残。其他的,我就没什么感觉了。” 文修之摇头说:“许岩啊。事情比你想得还要麻烦得多。第一,那天你见到的那个疯子,他不是一般的疯子,生命力特别强韧,纵然中枪多处——事后,我们做过验尸。在那疯子身上,足足挖出了三十五颗子弹——但即使中了这么多枪,他却是依然能继续持刀行凶,而且力大无穷,多个干警与之搏斗都被他打伤、打死。” 其实。文修之说的情况,许岩都是亲眼目睹过的,朱佑香也给他解释过相关的道理,但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他还是装出吃惊的表情:“啊,那家伙这么厉害啊?” 许岩自以为自己的伪装足够自然了,但他不知道,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文修之虽然是*出身。但他能在总参情报部这个强手如云的部门里脱颖而出,可不单是靠了自己老爹的关系。他受过严格的情报特工训练,屡破大案。经验丰富,目光敏锐。许岩刚说出了那句话,文修之立即就察觉了:许岩,他在说谎! 就在那电闪雷鸣的一瞬间,文修之已经闪电般完成了思考:对自己说出来的情况,许岩其实并不惊讶。但他还是伪装出了惊讶的样子,这又是为什么呢? 也就是说。对那些被侵蚀的狂化人,许岩是了解情况的; 但问题又来了。许岩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来知道这些消息的呢?莫非,他那天在万和商场亲眼目睹了那个疯子凶手的狂化和被杀的过程?或者是有谁在现场目睹了整个过程,回去告诉了他? 但如果是这样,许岩也没必要伪装了吧? 如果是许岩亲眼看到了事情经过,或者有朋友看到事情经过告诉他,这都是很自然而合法的事,许岩也没必要装出一副无知的样子来蒙骗自己,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跟自己说,他亲眼看到了这个。 但现在许岩不敢说,就说明,他知道消息的渠道是隐蔽的而且不合法的。甚至有可能,许岩知道的情况比军情部门知道的还要多上一些? 想到这里,文修之的心跳微微加。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把事情的原委向着许岩娓娓道来:许岩看到的那次疯子发狂杀人事件,诚然十分惊心动魄,但这并非事情的全部。 “就在这几个月时间里,同样性质的事件,在全国已经发生了多起。在帝都,在沪海,在羊城,在西都,在我们锦城,在湘南,在东北,在全国各地的各处,都出现了这种正常人突然毫无原因地狂暴事件,那些本来正常的普通人,突然变得残暴又嗜血,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开杀戒的事件。这些日子,光我们调查组接到各地公安部门的报告,这类案件就发生了不下上百起。那些疯子残暴嗜血,湮灭人性。 许岩,你所看到的,是那些疯子残杀无辜群众和公安干警的事件,但在各地发生的事情,还有惨烈远甚于此的。有的疯子在自己家中,对自己的亲人举起了屠刀,一口气杀掉了自己的几十名亲人;有的疯子甚至冲进了学校或者医院这种公共场所,对手无寸铁的学生和病患大开杀戒;在有的偏僻乡村,因为增援警力没办法及时赶到,甚至出现过全村上百号人都被一个疯子杀光了的惨烈情形——后果十分惨烈。” 说到这里,文修之不断地摇头叹气,许岩也是亲眼见过这种场面的,想到那些无惧枪弹的疯子一旦侵入了医院和学校里,那种血肉横飞的惨境一幕,他也不禁隐隐心悸。 “今年以来,同样性质的事件已经发生了上百起,引起了社会的恐慌,已经引起了中央上层领导的重视。上面抽调我们军方联合警方和安全部门的同志一起成立了专案调查组,希望能尽快查明事情真相,阻止同类事件的发生。 根据这些案件的性质和特征,我们调查组内部,有医学方面的专家认为,这种突发的狂躁症状是一种突发的疾病变种,跟精神病中的狂暴症有不少近似之处,这是一种变异的、发作比较猛烈的狂躁精神病。 但在我们内部,还有一些专家持另外的意见,他们认为,这是一种非自然产生的变异病毒造成,就跟——呃,许岩,你该看过美国的那部《生化危机》电影吧?” 看到许岩点点头,文修之于是继续说:“有人认为,就跟保护伞公司制造的那种z病毒一样,发生在我国的这些疯子变异事件,也是因为一种人为的病毒侵蚀了正常人的大脑,使得他的大脑细胞产生了变异,变得嗜血而疯狂,而整个肌体的活力也产生了爆炸性增长——那些疯子能力大无穷、不惧武器,这是以挥霍他们的生命潜力为代价的,而这些,明显符合生化兵器的特征。 所以,不少专家甚至负责安全事务的高层领导都认为,这些事件的背后,是某个敌对势力已经偷偷潜入我国境内,用我们的老百姓来进行生化武器试验。。。这也是为什么要我们军方要介入调查的原因了。” 说罢,文修之瞅了许岩一眼——事实上,在整个讲述的过程中,他一直在留意许岩的神情,但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许岩的表现就跟其他正常人一样,张大了嘴巴,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说话。 文修之于是继续讲了下去:“开始时候,大家都把怀疑指向了美国,毕竟这个国家一向与我们历来不对,而且他们也是有暗地里研究和使用生化武器前科的,也有研制这种武器的实力,于是我们都把调查的方向瞄向了国内有美资背景的一些人和机构。。。但调查了一阵,我们渐渐发现了不对,因为在美国的本土,也出现了不少这种疯子发狂杀人的案例——呃,前些日子,就是许岩你救回我老爷子的那些天,我就专门跑了一趟纽约,那边也是出事了,一个疯子在第五大道上乱咬人打人,纽约警的esu都出动了,还是被那疯子弄死了好几个特警——他们那边出的事,也不比我们这边少多少。” 想到自己去美国的经历,文修之不禁莞尔——尽管自己是挂着旅游护照过去的,但一到那边,美国cia马上就派人跟了上来,说欢迎中国的同行过来交流。对方这么开诚布公,结果倒弄得自己不好意思了。 对方大大方方地问道,文大校过来,有什么需要咱们协助的吗? 自己也是个愣大胆的,直接就跟对方说明了来意:说是要了解第五大道那桩案子——自己也是随口一说,将对方一军罢了,没想到应对自己的cia官员还真是大胆,二话不说就带自己到了纽约警察局,把那桩案子的全部照片、证人口供还有一些外围材料全部给自己看了,甚至自己试着要求复印一份,他们都同意了。 美国那边那么爽快,倒是让文修之很意外,一问才知道,原来美国的国土安全部门这些日子也为国内这些层出不穷的自杀性疯子给折腾得够呛,难得中国这边过去了一个情报方面的行家,他们也很想咨询一下中国同行的意见。 双方本来还约定就这类型的案子开个讨论会的呢,没想到自己的老爷子突然病重,消息传过去,自己急着要回来见老爷子最后一面,急忙忙地从美国赶回来了,讨论会也没开成。估计美国佬那边肯定得急着跳脚了,他们肯定以为自己是骗了资料就走人,怕是要破口大骂中国人不讲信用真的大大狡猾的干活。 ~~~~~~(未完待续) 第八十节 拒绝 文修之对许岩和颜悦色地说:“去了美国一趟,发现了那些事情,倒是把美国人的嫌疑给减轻不少了——美国政府和军方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国土上进行生化试验吧?而且,我们也发现了,这种疯子狂人事件,并不止发生在中美,在欧洲、中东、南美和俄罗斯都出现了。 现在,我们也搞不明白了,就算是一种变异的生化病毒吧,但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实验室都没法能在那些疯子身上提炼出病毒体来,而且连发病机制、传染机制都确定不了,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调查还是回到了原点,进展不大。” 听文修之说着,许岩只觉得心驰神摇,他沉默了好一阵,感觉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先前,许岩已从朱佑香的口中知道了魔物灵体附身的真相,但不知为什么,对从她那里得到的消息,许岩总有一种不够真实的感觉,直到现在,从文修之这样的权威官方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许岩才开始相信,慢慢地接受这个事实——朱佑香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自己所熟悉的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那,朱佑香所一再担心和忧虑的天灾入侵之事,到底会不会发生呢? 看到许岩凝神沉思,眉宇间深有忧色,文修之倒也不催促,只是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现在,文修之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了,关于这次的灾难,许岩肯定知道一些东西的。这个小伙子毕竟还是太年青。城府不够,这时候,他脸上忧虑的表情已经把他给彻底出卖了。 “文首长,我知道了,这次的事情确实很严重。可我还是搞不清楚,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国安局的同志为什么特意要找我调查呢?” 看到许岩沉吟了半天之后却还是在装蒜,文修之心里真的想掐死他——小子,你算命好的了!倘若换个人,看老子不把你五花大绑然后十八般刑具齐上,不信撬不开你的嘴! 但对上许岩。文修之所擅长的那些手段统统是投鼠忌器,一点用处都派不上。他露出了最热情最亲热的笑脸,亲热地拍着许岩的肩头:“我说许岩啊,你跟我外甥女瑶雨是很好的朋友,又救回了我们家的老爷子。依我们两家的关系,你还叫首长什么的,那就太生分了。这样吧,我比你大上几岁,倘若你不嫌弃的话,你就叫上我一声文哥好了,我呢,倘若老弟不嫌弃我高攀的话。我就叫你一声许老弟好了。” 许岩受宠若惊,连忙谦虚客气起来——对方虽然说得亲热,但许岩还是知道一点分寸的。毕竟对方是*,是军队里的首长,而自己则只是个不名一文的穷大学生。许岩拿膝盖来想都知道,双方地位上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许岩客气了两句,文修之便显得有些恼了,他一拍大腿——呃。是拍许岩的大腿,疼得许岩咧嘴呲牙的——他生气地说:“许岩老弟。莫非,你是瞧不起老哥我。不肯跟我交朋友?或者,你是觉得,我不配跟你称兄道弟?” 文修之把话说得这么重,许岩也不知道他是真生气还是装的,他赔着笑容说:“文首长,您误会了,这是哪的话啊!您是大首长,部队上的高官,实在是我不敢高攀啊!” 看着文修之板着脸不依不饶的样子,许岩急中生智,忽然想出了一个借口:“而且,我们称兄道弟,这个辈分也不对啊!陈遥雨是我的同学,而您是陈同学的舅舅,我们两个称兄道弟的话,那我跟陈同学的辈分不是乱了吗?” 文修之“哈”地笑了:“敢情许岩你是在担心这个事啊?没事,我们各交各自的,辈分这种事,我们家不是很在意。我叫你老弟,你叫我文哥,至于你跟陈遥雨怎么结交,我不管——咦?许岩,你这么在意跟我们家小雨的辈分,难道。。。嗯,也是哦,为了你的事情,小雨不但找了我,还找了她姨夫,这么看来,你们俩的交情还真是不错呢!” 文修之笑吟吟地望着许岩,他打量着许岩,口中啧啧有声:“不错不错,小伙子倒是挺精神的,人也长得帅气。等我姐和姐夫知道这个消息,他们该是乐坏了,小雨那丫头,一直是心高气傲的人,难得有个看得上的人,家里可是一直担心,怕她年纪大了嫁不出去呢。许岩啊,你要想追小雨,可得给我这个舅舅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了,你可要知道,从小陈遥雨可是最听我话的。” 听文修之这样胡说八道,许岩真是哭笑不得,但听说陈遥雨为了自己的事情,求了她的姨丈和舅舅,许岩倒也有些感动——大家打交道不多,但陈遥雨这妹子待自己还真是不错呢,眼看文修之越说越过分,许岩连忙打断他:“文首长——” “嗯?!”文修之把脸一板,作势就要翻脸。 许岩立即知错就改:“呃,文哥,您口下积德,真的就别说了。我真的跟陈遥雨只是同学而已,没别的事。您开小弟我玩笑不要紧,但别连累了瑶雨同学的清誉啊!” 文修之怀疑地盯着许岩,问道:“真的只是同学关系?” “千真万确,真的只是同学!文哥你想啊,瑶雨同学的条件多好,眼光多高啊,她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丝同学?” 文修之先是点头,很以为然的样子:“你说的是——”然后,他猛然醒悟,又是急忙摇头:“咳咳,哎,许岩,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年青人,怎能这样自轻自贱自己,随随便便就把自己说成什么‘*丝’,网络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怎能是我们有志青年所为?英雄不问出处,年青人需得志向远大。怎能这么妄自菲薄呢?这个,只要你诚心诚意,我觉得嘛,你跟遥雨还是很有希望的嘛!” 许岩牙疼般咧着嘴,他很想跟文修之说。文哥你说假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真的好假啊!但瞅着对方肩上那亮晃晃的几颗星星,他实在不敢说出口:文修之笑得再假,他也是货真价实的实权大校;他哪怕把自己夸得出花来了,自己依然是货真价实的*丝一枚。身份上的天渊之别,不是那么空口白话的几句好话就能磨平了。 看着文修之这家伙实在不着调,把话题越扯越远了。许岩实在也没办法跟他扯,他只得把问话又重复了一遍:“文哥,我们别越说越远了吧。我们还是说回老话题吧,您还没跟我说呢,你们为什么老来找我调查呢?” 文修之瞟了许岩一眼:“原因说起来。倒是很简单的:我们看过了不少案例,那些疯子发狂以后,都是见人就杀,哪怕是对上武警和警察的枪口,他们也是照样直冲,从不知畏惧。唯独在万和商场的这个案子里,在对着你的时候,这个凶手居然懂得害怕然后逃跑了。”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但认真推敲起来,好像也很有意思。本地国安局的侦查科科长申殿同志也是我们专案组的成员之一。他是一位很细心的同志,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并向我们报告了。 老实说,当时我们对这条线索并不是很在意,因为遍布全国的上百个案例,需要追查和核实的线索实在太多。足有几千条之多。即使我们全体人员加班加点不眠不休地工作,要核查完这些线索。怕也是要到明年了。但申殿同志对这条线索十分重视,几次提出申请要追查。专案组也同意了他的请求。 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了,在调查回来的路上,申荃和徐南两位同志遭遇了车祸,不幸遇难。临终前,徐南烈士用自己鲜血给我们留下了线索——所以才有了我们今天的见面。” 说话的时候,文修之低头望着桌面,他并没有看许岩,但许岩能感觉到,冥冥中,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那是申科长和徐警官的目光。 文修之抬起了头,他深深地注视着许岩,话说得很慢、很缓,却是蕴含着深沉的力量:“许岩同志,你是一名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是一位新时代的有为青年;我也能看得出,你也是一个修炼有成的高手,有着种种神奇的本领。 但在这些身份之前,我觉得,你首先是一个中国公民,一个中国人。 当祖国母亲在面临危难的时候,作为中国人,作为祖国的儿女,我们是没有任何理由袖手旁观的。许岩同志,现在,调查工作陷入了困境和停顿之中,我很希望,能得到你真诚的全力帮助。” 听着文修之的话语,许岩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同志”这个词,在现代社会里已经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了,取而代之的词汇是“先生”、“小姐”之类的词汇。现在,若还有谁用这个词汇来称呼别人,一般会被人看做不识时务的老古董被耻笑。 但不知为何,听着文修之郑重地称自己为“许岩同志”,听着这个久违的称呼,许岩感觉的不是陈旧或者过时,而是油然而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在这个显得过时的称呼里,他感到了尊重,感到了责任,感到了一种无声的力量,恍惚间,他感觉自己重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对许岩这个出生于上个世纪九零后的新新人类来说,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无声地压在了自己的肩头,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感觉:作为一个中国人,自己对于自己祖国所承担的责任。 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时候,眼前的文修之,申科长,徐警官,还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人,为了挖掘事情的真相,他们走遍了天南地北,日以继夜地工作,苦苦搜寻。那位徐南警官,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蘸着自己的鲜血给自己的同伴留下了最后的线索,那种悲壮令人震撼。相比之下,已经知道了答案的自己,却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缄口不言,这是不是显得太自私了呢? 在这一刻,许岩真有种冲动,要向文修之把一切事情都如实坦白,但这时。又有一种力量制止了他:就算自己如实说出了事实,但事情肯定不可能就此了结。 因为自己所说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对方肯定不会相信的,肯定要追问自己的消息来源。那时候,自己要不要把朱佑香的存在如实交代出来? 如果自己把朱佑香的存在说了出来,对朱佑香这个异世来客。她会遭到什么样的命运? 如果自己要隐瞒朱佑香的存在,但对方可是掌握了无限权力和力量的中央调查组,自己能在对方面前保住这个秘密吗? 只花了一秒钟功夫,许岩就得出答案了:不可能。 许岩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情况,性情是偏向软弱的。不要说是面对专业的中央调查组了。哪怕就是来上几个象刘辟云那样的派出所警察过来,稍微给自己来点硬手段,自己立即就要大呼救命了。真要碰到传说中什么电棍之类的刑罚,自己只怕一分钟都顶不下来,只怕马上就要把朱佑香给供出来了。 朱佑香被供出来之后,她能逃得掉吗? 对这个问题,许岩的答案依然是一样的:不可能。一旦国家机器全力以赴地开动起来,那力量是十分恐怖的。不要说自己这个刚刚开始踏上修真之路的新人,即使是朱佑香这种已经进入筑基中阶的修真士来说,要与一个全力开动的国家机器对抗。那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还有更关键的一点是:即使自己说出了天灾的消息,文修之会相信自己吗?好吧,就算自己舌灿兰花,超水准发挥地说服了文修之,但自己还有那么好的运气。把文修之身后的高级领导也给说服了吗? 在这一刻,许岩的思维竟是分外地清晰。他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也就是说,即使自己说出了实情。对国家也不会有多少帮助,只会白白地害了朱佑香。 过了好久,许岩吁出了口气。他抬起头,对着文修之坚定地摇头:“文哥,抱歉了,这件事,我确实帮不了你。因为,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文修之抬抬眉,对许岩的拒绝很是不悦——在他看来,对上这么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拿下并不为难。以自己的身份,又是屈身结交,又是动之以情,又是晓以大义,对方就算不当场纳头便拜,也该流下感动的眼泪说出实情来。没想到,自己费了半天的功夫,许岩还是这么死脑筋,半点实话不肯说,这让文修之心里很不爽。 但文修之毕竟是出身官宦世家,家学渊源。他既然下定了要对许岩怀柔的决心,自然不会连这点涵养都没有。虽然心中不悦,他脸上却是半点不露,微笑着说:“不要紧,许岩你一时想不通也不打紧,回去慢慢想就是了。你记得我的电话,若是你想到了什么,随时都可以联络我的。” “回去?”许岩愣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这句话来:“文哥,我可以回家了吗?” 文修之惊讶地扬起眉头:“当然可以了!许岩,你以为自己在什么啊?我们又没有拘留你,也没有逮捕你,你还是自由的公民嘛!我们让你来,只是要找你协助调查了解一些情况而已,既然你说不清楚,那事情也就完了,你爱去哪里就去哪了——我们又不是把你关起来了嘛!” 听了文修之说话,许岩很想问问他,从昨天开始就被关在小黑屋里的那人到底是谁?但看着文修之说得那么诚恳,一脸的诚挚,却是连许岩自个都忽然产生了怀疑:难道,从昨天到今天晚上,被关在小黑屋里的那人难道真的不是自己? 但许岩就是再傻,他也知道这种想法是没法宣诸于口的,顺着文修之的口风,他试探地问:“那,文哥,我现在就能走了吗?” 文修之昂天打了个“哈哈”:“许岩,你随时都可以走。不过,你就这样走了,文哥我可就不能答应了。” 听文修之这样说,许岩心里打了个突,他惊讶地望着对方:“文哥,你刚刚不是说我来去自由的吗?” 文修之笑吟吟的:“没错没错,若是作为执法机关和普通公民,岩老弟你是可以随时走了;但我们的关系可不止这样啊!我可还是陈遥雨的舅舅呢!若让瑶雨那丫头知道,我把她的朋友给饿了一天一夜,然后就这样把你打发走了,连顿饭都不请,那丫头还不把我这个舅舅给撕了? 岩老弟,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来,出去找个馆子,我请你吃上一顿,喝上两杯,算是为今天的事赔罪吧。吃完饭,我再把你送回去,你今晚就好好地歇息了。” 许岩连忙推辞,连称“不敢当,其实没什么的,不用那么麻烦了。”,但文修之的态度很坚决,拉着他的手臂,似笑非笑地说:“岩老弟,你不是这点面子都不给吧?你如果不肯吃这顿饭,那就是说明你不肯原谅我了!吃顿饭而已嘛,你连个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难道真的还要一直记恨这事吗?” 对方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许岩委实也是没法推辞了,只能应承了下来:“文哥您这样说的话,小弟我实在担待不起了。但文哥您是瑶雨的长辈,也是部队上的领导,今天很荣幸能结识您,那是小弟的荣幸。文哥您说赔罪什么的,那实在太见外了。这样吧,这顿饭就让小弟来请,请文哥你赏脸就是。” 文修之的目的就是要跟许岩吃饭,至于谁请他倒是不在乎了——到了他这个层次的*,早过了摆阔气充大款的层次了。请吃饭的那几百一千块钱实在是小意思了,为这种事双方客套争来争去,在他看来实在是很无谓的事。所以,他倒也不和许岩抢谁吃饭的问题,只是转身从抽屉里拿了一把车钥匙出来,从衣柜里拿了一身便装休闲服出来,当着许岩的面把身上的制服外套给脱下,换上了便服。 当看到文修之换衣服的情形,许岩陡然心跳加急——别误会,我们的许岩同学是个有正常取向的正常男人,即使被关了一天,他还不至于到对一个另一个男人动心的地步。许岩紧张的原因是,在文修之换衣服的时候,他看到了他腋下的黑色枪套和手枪。 文修之拿了便装转过身来,看到许岩还在呆呆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手枪,他显得很善解人意地笑笑:“岩老弟,你也对枪感兴趣吗?”一边说着,他一边披上那间深色的休闲衫,也盖住了手枪,挡住了许岩的视线。 许岩这才回过神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许岩对手枪感兴趣的主要原因是他经常看过不少香岛电影,那里的香岛警察都是这样把枪配在腋下,显得英气又潇洒。小时候的许岩就常常憧憬,将来长大后也要当一名这样潇洒又英勇的警察,但长大以后却发现,在大陆这边,警察的枪支管得很严的,是一下班就把配枪交回单位,而且碰到坏人也不能随便开枪,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警察的潇洒和杀伐果断的爽快,彻底破灭许岩心中的梦想。 当然,这些理由,许岩是不可能跟文修之说的——这种想法说来实在太幼稚了,他也怕被文修之笑话。他只是笑笑说:“是啊,平时我见警察,都是把枪放在皮带上的,很少见有人象文哥你这样配枪的。文哥,你的枪好像跟警察的枪不怎么同啊?” “呵呵,我这个枪是92式的部队军官用枪,跟警察们用的64式手枪不一样。怎么,许岩你喜欢玩枪吗?”文修之问道,然后,他目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笑了起来:“这话我问得有点多余了,世上有哪个男孩子不喜欢枪的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节 结交 文修之拍拍许岩的肩膀,笑眯眯地说:“岩老弟,你要是自己想玩枪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呢。” 许岩听得心下大奇:在国内,枪支是管制得很严的武器,除了军警人员外,其他人基本上是没有机会接触得到的。文修之本事再大,但直接拿支枪送给自己,这种胆大包天的事,他应该还是不敢做的吧? 许岩不敢相信地反问了句:“真的吗?” “呵呵,只要你想,那就没问题。”文修之笑眯眯地拍拍许岩的肩头,听得许岩心里痒痒的,他正想等文修之解释呢,后者却不继续说了,而是自顾自地扣上了衣钮,迈步向外走去:“走吧,我们这就出去吧。” 文修之领着许岩出去,外面依然是那个废弃的小学校,茂密的树丛在夜色中发出婆娑的声音。远处的几栋亮着灯的小楼耸立在深沉的夜色中,只能看见一片朦胧的轮廓。看着那一片看着很相像的旧教学楼,许岩用心看着,却是分辨不出,到底哪栋楼才是自己被关了一天一夜的那栋了。 文修之领着许岩到了旧操场的边上,这里已经被当做了停车场了,停了一长溜的车子。文修之领着许岩到了其中的一辆日本的旧轿车边上。就算许岩不是很懂车,他也看得出来,这台旧丰田小车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车子。 看着许岩发呆的样子,文修之倒是颇为善解人意,笑道:“怎么,没想到吗?” “是啊,我看电影里。那些特工都是开着高档的跑车泡着美女记者的,没想到文哥您这样的大领导,也开这么旧的日本车?”许岩说着,忽然若有所悟:“对了,文哥。我看007电影,那个邦德也是开着一辆外表看着很平常的小车,其实里面却是经过了很多高科技的改装,什么强力喷气发动机啊机枪啊火焰喷射器都藏在车身里,文哥,你这辆车也是这种特制改装车吗?” 文修之笑了笑。扭动了车钥匙发动了汽车——没有轰鸣的喷气发动机声响,车身上也没见哪里冒出一挺机枪来到处扫射,更没看到哪里喷出一条火龙来——文修之笑说:“许老弟,你电影看得太多,想象力也太丰富了。这就是一辆货真价实的二手车,没啥特别的。 你别给电影骗了,干我们这行,哪能天天美女宴会名车那么爽。老哥我跟你说了,上次办案时候,我和两个同事就坐着一辆五菱小面包车,横穿了三个省,途中经过哪些荒山野岭的乡下路。车子经常抛锚,修车修得我要吐了。现在,我修车的手艺可是炉火纯青了。哪怕哪天丢了饭碗,我立马就能开个修车行的混饭吃。” 许岩“哈哈”一笑,心里却是压根半个字都不信——看文修之这般细皮嫩肉的斯文公子样,他说他要跟普通特工一样出去日晒雨淋地跑外勤,这种事,有可能吗? 车子缓缓开动。顺着绿荫道缓缓驶出。顺着车头灯的照射,许岩看到了一些在门口执勤的士兵——不是警察。而是货真价实穿着陆军制服的军人,他们背着自动步枪。神情肃穆地游走在门的附近,却不是像普通哨岗那样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有个军官拦住了汽车,用手电筒照了下车头。看到是文修之,他退后一步,向文修之行了个礼。 文修之微微点头,说:“我有事出去,开门。” 上尉点头,却是瞄了文修之身边的许岩一眼,大声问:“是,首长,请问今天口令?” “八一建军。” 那军官又敬礼,转身走开了。他快步走向门边,和两个兵合力,一起推开了那扇快生锈的铁门。 许岩觉得有点奇怪,他忍不住开口问:“文哥,你手下的人有点死脑筋哦。他们都认出你了,还要什么口令?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你出去,还需要口令?” 文修之不动声色地望了许岩一眼,他笑道:“岩老弟,你没搞明白。他们要口令,防的不是我,是你。” “啊?是我?这是怎么说的?” 文修之转过头来看着许岩,他的脸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光暗不定:“如果是我一个人出去,那他们自然不会拦我;但现在,我的身边不是还有个你吗?你不是我们调查组的人,是生面孔,又坐在我身边,这时候,门哨肯定要跟我要个口令的,这是为了预防万一我被你劫持了——如果我真的被你劫持了,他们问口令时候,我就会给他们一个错误的口令,那他们就知道不对了,自然就会开始采取行动了。” 基地的门被打开了,车子缓缓驶出,出了大院,到了外面的大路上。许岩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整个基地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黑色雾霭中,只有几点细微的灯光透过高墙露了出来。 许岩摇摇头,自己所经历的这个调查基地,跟自己想象中的调查基地实在差得太远了,弄得自己被关了一天一夜,回学校后即使想跟同学们吹嘘也没什么好吹的——在许岩想象中的这种神秘调查基地,作为一个政府强力部门的驻地,他们该有庄严的大楼,壁立的持枪哨兵,飘扬的国旗,豪华或者充满科技感的办公室,什么电子门声控锁指纹锁激光保卫装置地下基地那简直是必不可少的装逼利器来着。 而文修之他们的驻地,即使以许岩作为一个学生的眼光来看也觉得实在是太简陋了,看着那发黄的、渗水的乌黑墙壁,那些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遗留危房建筑,连空调都没有的房间——许岩实在很难想象,现在还有哪个政府部门会用这种办公场所的,再加上那些简陋的小车。。。倘若不是文修之准确地说出了自己跟陈遥雨之间的渊源,许岩简直要怀疑对方是不是哪个诈骗团伙派来的了。 仿佛看到了许岩内心的想法。文修之问道:“岩老弟,在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文哥,你们的部门。。。是不是经费很紧张?” 文修之专心开车,他说:“经费紧张?没有的事啊!我们的经费是中央财政保障的。有专款的,实报实销,怎么会紧张呢?” “那我看你们的办公地方。。。在这么偏的地方,连个办公大楼都没有,好像很艰苦啊。” 文修之侧过头来望了许岩一眼,他微微苦笑:“岩老弟。你搞错了。我们这是临时设立的联合专案组,不是常设机构,所以压根就没办公地。象我的单位,是在京城的总参情报部;而你见过的那位申殿警官,他的工作单位是在锦城国安局。我们这个机构是临时设立的,所以也没有常驻的办公地点。 我们这个机构就是为了调查国内的那些疯子案而组建的临时指挥部,我们要跟着案子走的,今天我们在锦城,说不定明天哪里又发了案子,我们马上就要全班人马坐飞机过去,也不可能在哪个地方常驻,所以这个办公地点也就是随便找个地方糊弄一下了。 其实锦城的政府倒是有意愿请我们在市公安局或者安全局那边办公。或者把哪家宾馆整栋租下来给我们办公,但我们考虑到保密的问题,还是选了这里。在这里虽然偏僻些。但好处是不引人注目,也相对独立一些,我们做事也比较方便。” 两人一路说着,车子顺着道路一直向前看。因为身处郊区的原因,夜深人静,道边的店铺都早早地关了门。只有每隔十几米就出现的路灯在默默地孤寂亮着光。两人开了足足半个多小时,道边的人烟才显得繁华了些。出现了一些营业的店铺。 文修之问许岩:“岩老弟,要去吃饭。你平时喜欢去什么馆子的?” 许岩本来想谦让让文修之定地点的,但他忽然心念一动,说道:“我平时都是蜀都大门口的那家真龙饭店吃饭的,不过档次低了点,怕是不合文哥你的身份。” “瞎,别说这些。你说的那家馆子,他们做夜宵的吧?” “肯定做的,我平时晚上都常常跑出来吃饭的。” “行,那我们就去你们蜀都大吧——顺道可以送你回去。” 车子顺着城市的环道一路行驶,好在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道路并不拥挤,文修之的车速开得很快,约莫一个来小时就到了蜀都大学的西门。 看到学校熟悉的环境,许岩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感觉莫名地安心了很多。车子径直开到了真龙饭店门口,饭店果然还在开门营业。许岩下车的时候,文修之叫住了他,从汽车的手刹箱里拿出了一个袋子,他递给许岩:“哎,刚才出来时候忘记给你了,他们拿了你的手机,现在还你。你检查下,东西没少吧?” 许岩接过袋子看了下,手机和钱包都在里面,袋子的封口封条都是完整的,他点头道:“东西没少。”他自己拆开了密封条,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和钱包,然后,他根本都没打开钱包,只是把钱包往口袋里一揣,自顾自打开了手机。 看着许岩的做派,文修之目光中露出了一丝赞许——有这种大气,难怪自己的外甥女欣赏这个小伙子了。倘若换了个普通人,拿回钱包时候的第一反应多半是要检查看看里面的钱少没少,说不定还要当着自己的面打开钱包一张张地数钱——担心钱少了所以当面点清,这种事,对一个平民子弟的孩子来说,是很正常的,但对文修之来说,这种行为就有种隐隐的不信任的侮辱感了。而许岩这种看都不看就一手揣进口袋里的大气做法,很是讨文修之这种公子哥脾气的喜欢。 两个人进饭馆去,要了一个包厢,有个睡眼惺忪的服务员上来招呼他们,许岩熟练地点了几个小炒,文修之接过菜单,又加了一盘炒花生,他说:“我最喜欢炒花生下酒了,再来几个小炒——对了,服务员。有二锅头吗?” “有,先生您稍等。” 听到文修之叫了二锅头,许岩一阵寒栗:对这种恐怖烈酒的名声,他是闻名已久了。许岩期期艾艾地说:“文哥,喝这个酒好像有点吓人吧。我们还是喝啤酒算了。。。您等下还要开车。。。” “哎,怕什么!我们部队上都是喝高度酒的,啤酒那玩意,我们喝了肚子胀,不舒服。开车嘛。。。大不了我在附近随便找个宾馆睡下就是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文修之的话语十分坚定。语气中有种不由质疑的坚定,许岩也没法再劝说他了。 过了一阵,菜和酒都很快就上来了,文修之举起酒杯:“来,岩老弟。咱俩走一个!这可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看着那茶杯大的白酒,许岩真是心里直发毛。他推辞说喝不了酒,但文修之压根不管他,他很厉害地瞪着许岩:“喝不了酒?男人大老爷们,怎么会喝不了酒?你是瞧不起文哥吧?”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 “少废话唧唧歪歪的,喝!” 文修之二话不说就端起了酒杯,直统统地塞到了许岩面前。他定定地瞪着许岩,那语气是不由分说的。 自打认识文修之以来,许岩就一直感觉。面前的这个人,尽管有着身为部队的领导和*的双重身份,但他说话谈吐都显得很有礼貌很涵养,待人也很和气,是个很有修养的人。直到喝酒的时候,文修之才露出了部队军官特有的霸气。那种“你不喝也得喝”的架势摆出来,滔天的霸气展露。许岩这种青涩小毛头根本抵挡不住,只能哭丧着脸乖乖接过了酒杯。拉着他的手。文修之跟他硬碰了一杯:“按我们部队的规矩,第一杯那肯定要先走完的!来,干杯!” “呃,干杯。。。”许岩哭丧着脸,端着手上的杯子直发愁。看着文修之昂着头一饮而尽,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许岩也试着跟着昂头一口饮尽了,顿时,他感觉仿佛有一条*辣的火线顺着喉咙流进了体内,让他浑身滚烫。奇怪的是,他倒不感觉如何难受,酒一下肚,体内的真气便自动地运行起来,让那*滚烫的感觉在全身都慢慢蔓延开来。 许岩咂砸嘴,吐着酒气摇头说:“太辣了,不好喝。。。文哥,我还是喝回啤酒吧?” “哎,男人嘛,就要喝这种刀子酒才有劲嘛!啤酒这玩意软绵绵的,喝了肚子胀,有什么意思?来来,岩老弟,为我们不打不相识,再干一杯!能结识老弟你,哥哥我真是高兴得很啊!” 许岩正要推辞,但文修之又瞪起了眼睛:“怎么,岩老弟你是不高兴认识我了?” 国人交往,最讲究的就是面子问题。文修之既然把问题提到了这个高度上,那没办法了,不要说是酒,即使是毒药许岩也得一口吞下去了,许岩只能哭丧着脸,又是一口饮尽——还好,他也没感觉如何难受,只是感觉有点*滚烫,胸腹间暖烘烘的。 没等许岩搁下杯子,文修之又要说话——看着文修之那坏坏的表情,许岩就知道这家伙准没好事了,事情也果然如此:“岩老弟,这杯酒,是哥哥我给你道歉的,说来惭愧啊,哥哥没管好手下,让老弟你受委屈了。来来来,啥都不说了,这杯酒,哥哥就先干为敬了——老弟喝不喝,哥哥都随你了,反正说来说去,都是哥哥的不是。你要是原谅了哥哥,就喝上一杯,你就算不肯原谅哥哥,就算心里忌恨着哥哥,那也是情理中的事,哥哥不怪你的。。。” 开始听文修之说随便自己喝不喝都行,许岩还高兴了一会,但随着接着听下去,许岩越听越是不对头——敢情,这杯酒自己要是不喝,那就是不肯原谅文修之,那就是心里忌恨!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许岩一脸无奈地再次举杯,他带着悲壮的表情,将酒再次饮尽——糟糕,他还没放下酒杯,那边的文修之已经伸手去拿酒瓶了,许岩再次泛起了不祥的预感。 “这个,岩老弟,你救回了我家老爷子,这是对我们全家的大恩大德。虽说救命大恩不言谢,但为这个,我得跟你喝上三杯。来,就为老爷子的健康长寿吧!” 这时候,许岩已经连哭丧脸的表情都作不出来了。文修之频频敬酒,而且每次的敬酒理由都是根本不容推辞的,在他强大的气势压迫下,许岩根本连推辞的话都没法说出口,只得乖乖又是连饮三杯。 “你大妹子的,这二锅头酒还真是够劲够力,咱们部队上的人,还是喝这个酒痛快啊!” 文修之吐着酒气,大咧咧地说,他身子轻轻摇晃着,一副喝得痛快的样子,眼睛却是不为人觉察地偷眼看了一眼许岩的眼睛:嗯,这小子一个劲地嚷着酒量不行不能喝,但看着他的酒量还真是不错啊。 文修之本以为,许岩被饿了一天一夜,肚子里空腹,又疲又累,身体正处在最差的状态。这时候,自己不给他机会吃菜,只是一个劲地灌他喝酒,就算许岩酒量再好,顶多也是三五杯就该醉醺醺了。这时候,自己再套他的话,那就容易多了。 但文修之没想到,这么毫不停顿的连续五六杯酒灌下去,尽管许岩尽管一个劲嚷着不行不行了,但他的眼睛还是很清醒明澈的,哪有半分喝醉的样子?倒是自己,虽然酒量很好,但这样连续一口气灌了五六杯二锅头进肚子里,现在已开始感觉头有点晕乎乎的。 文修之心里暗叫不好,现在的大学生太坏了,都学会扮猪吃老虎了。再这样跟许岩拼下去,只怕他没喝倒,自己就给先喝倒了。到时候套不出对方的话来,反倒自己被套出了话,那真的叫笑话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节 问答 看着许岩连喝几杯面不改色,这下轮到文修之苦脸了,他赶紧说:“来来,我们先吃点菜,慢慢聊,先尝尝这土豆丝——对了,老弟,看你这身形和眼神,没有十来年练武的苦功夫,下不来吧?” 许岩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文修之在说什么?自己在练武?还练了好多年?搞错没有?自己这运动神经,连跳个一米竿都常常跳不过,还练武? “文哥,我没练过武,这辈子都没练过。” 文修之很自然地展颜笑道:“那是我看走眼了。不过看许岩你的眼神,像是个练家子咧——你真没练过武?那气功,你总该练过吧?我听遥雨说,当初你救我家老爷子,好像就是发功救人咧!” 许岩含糊地解释道:“哦,文哥你说的是这个啊?我是没练过武,不过我读小学时候曾遇到个老头,教我练一种呼吸术,我也不懂什么回事,但还是一直坚持着练下来了,虽然没什么大效果,但练了感觉还是很提神的。” “哦,这就是了,这真是高手在民间啊——那老头,现在还在吗?” “他啊?那老头我也不知道是哪里人,不过他经常在我们小学那边晃荡,拣点破烂废旧什么的,叫啥名字大家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叫‘废旧老头’。我小学毕业以后搬过两次家,后来就一直没见过那老头了——听有的同学说,他早死了。” 又是死无对证。 文修之偷眼瞄了许岩几眼,看着许岩一脸坦荡,他倒也搞不清楚了。这年青人到底是说谎还是说真话——呃,无所谓了,就切当他是说真话吧。 文修之顺手举起杯子,又跟许岩碰了一杯,或许是因为债多不愁。或许是因为麻木了,许岩这次压根都没推辞,很痛快地一口饮尽了。 许岩整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尽管他修炼小有所成,但吃饭是一种心理惯性来着,到饭点了。就算不饿也想吃的。他风卷残云地把餐桌扫荡了一番。 文修之一直在跟他聊天,但许岩吃得正欢,也没多少工夫来搭理文修之,只能嘴里“呜呜”地回应他,这样搞了一阵。文修之倒是先灰心了,他拿着筷子,沉吟着不说话,仿佛有着很深的心事。 文修之喋喋不休地说话,许岩还不怎么在意他,但他这样沉默起来,许岩反倒好奇了,他搁下了碗筷。问道:“文哥,您好像有些烦心的事?” “唉,还不是工作上那些事?上头催得一天比一天紧。我们这么几百号人,在全国各地这么到处乱转,折腾了好几个月,钱跟流水一般花销着,时间也一天天过去了,调查却是毫无进展——岩老弟。不瞒你说,作为负责人。文哥我的压力很大啊!这个联合专案组再拖上一两个月再没结果,上头只怕就要换人了。到时候。老哥我只怕要挨去哪里坐冷板凳了。” 几杯烧酒下肚,许岩看文修之也觉得亲近了很多:“怎么能这样呢?上头的领导也太不讲道理了,这么复杂的案件,要追查彻底,哪是这么容易的?” “唉,老弟,部队上的事,就是这样的,上头不会跟你啰啰嗦嗦讲道理,你把事情办成了,破了案,那你就是功臣,立功嘉奖晋升提拔都没问题;破不了案,不管什么原因,你就是无能,就是废材,一边呆着去吧。尤其是这次,这个专案组是中央首长关注的,上头特别重视。如果老哥我这趟失败了,只怕这个冷板凳要坐到天荒地老,这辈子也未必能翻过身来了——我这辈子的前途,只怕也就这样了。” 文修之叹着气,开始时候,他说这个只是想引起许岩的同情,但说着说着,他渐渐也进入了情绪,真的为自己的处境开始担忧起来了:是啊,专案组成立以来,抽*报部、国安和公安各部门的菁英力量数百人,奔走于全国各地搞调查和做实验,光是花掉的经费就快二十个亿了,这么大的人力财力投入,若是最后真的一无所获的话,自己的下场就算不是一辈子的冷板凳只怕也好不到哪去吧? 就算上面看在自己老爹的面子上不会给自己什么处分,但将来,自己也别想得什么重用机会了——就像自己说的,这辈子自己也就是个大校了,那颗代表将军的金星怕是此生与自己无缘了。 看到文修之垂头丧气的样子,许岩也动了恻隐之心。他说:“文哥,这件事,根本怪不得你们的。发生的那些怪案,根本就不是人为的,你们专案组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 听得许岩这么说,文修之心中狂喜:这小子果然是知道原因的! 他不敢抬头看许岩,怕被许岩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激动。他装着喝醉酒的样子,耷拉着脑袋,含糊不清地嚷道:“不是人为的?岩老弟,你这是胡说吧。不是人为的,难道这还是自然的不成的?” 许岩认真地想了一阵,点头道:“文哥,您还真说对了。最近发生的这些怪案,你就不妨把它们当做自然灾难就行了,就像地震、台风、海啸一样,这些东西真的没原因可说的。就算有原因,这也不是我们人类可以阻止的。 文哥,要按小弟说的,你这个专案组还是撤消了算,你们查不出什么的,查下去也只是白白地浪费人力和财力而已。” 听许岩说得十分肯定,文修之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这时候,他几乎可以肯定了,许岩肯定是知道事情原因的。想到自己这大半年来的辛劳终于有了结果,结果就在眼前了,即使冷静如文修之,身子还是禁不住微微颤抖——在文修之看来,要从许岩这个毫无社会阅历的大学生口里套出真相。这事要比从一个敞开的箱子里拿出东西来更容易。 心中激动,文修之表面却是丝毫不露端倪:“老弟,你这样说,哥哥我倒也信你了,但只怕上头的首长不信啊!这么上百号人莫名其妙地发了疯变成杀人魔王。死伤好几千,你跟上头说,这就是自然现象,那他们肯定是不肯答应的——就算是自然现象,那也总得有个原因啊! 就算是台风、地震,那也得有个形成的机制和原因啊。总不能突然凭空冒出这么多杀人的疯子来?我若是这样跟上头报上去,上头准会以为哥哥我是在推卸责任,到时候一样还是要收拾我的。” 许岩咂砸嘴,他承认,文修之说得确实有道理。这么多人突然发狂,倘若说是自然现象,正常人确实很难接受。 “文哥,要说原因,倒还是真的有,不过我只怕说出来了,上面的领导就更加不能接受了。” “岩老弟你莫怕,你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上面的领导接受不了呢?我跟你说,你不要给电视给骗了,真正的中央大领导。他们的思想是很开明的,能接受很多的新思维,甚至有些理论在你我看来都是匪夷所思的,上面的领导也会很认真地调研和考虑——岩老弟,你就算跟我说,这是外星人在捣鬼。上面也能理解的,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理由吧?” 文修之这么说,许岩感觉好受了些。他点头说:“那就好。我真要说出来了,文哥你可别笑话我啊!你要是不信,你就当我是说酒话,听过就算了。” “呵呵,岩老弟你只管说就是了,还能有谁笑话你不成?” “那就好。文哥,你是部队的军官,但你信不信阴间啊鬼怪这些玩意?” 文修之微微一蹙眉,但他并没有简单地答道“信”或者“不信”,而是反问许岩:“老弟,你说的阴间,就是老爷子中怪病时候提到的那阴间?” “文哥,你知道了?” “嗯,你给老爷子治好了病,回去时候,姐姐和姐夫跟我说了你的事,你说的话,他们也跟我说过了——文老弟,你该不会认为,这些发狂的人,跟我家老爷子一样,也是受了那个什么阴间的影响吧?难道他们也是中邪了?” 许岩很庆幸:自己碰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沟通对象,文修之不但视野开阔,而且思维敏锐,接受能力也很强。他不但迅速理解自己的理论,还能举一反三,这让许岩省了一番口舌功夫。 “文哥,你猜得没错:阴间通往我们这里的通道已经出现了缝隙,阴邪之气已经进入我们的世间来了。碰到了这些阴邪之气,有人会得病——就像老爷子那样,浑身黑气缠身,奄奄一息,很快就会死掉;而有的人呢,就会变成嗜血的暴徒,失去理智滥杀无辜。” 文修之听得聚精会神,他把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偷偷地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又问道:“老弟,你的意思是,那些发狂者的出现,跟那个‘*型性器官急速衰弱症’患者一样,都是因为那阴间的出现?这样的话,老弟你说的‘阴间’,又在哪呢?” “阴间嘛。。。老实说,文哥,这个理论我自己也没搞懂。按我理解的话,阴间世界,应该是不同于我们世界的另一个很邪恶的世界,那个邪恶的世界与我们相隔着不同的维度层次,并不在一个位面里。。。呃,我说这个位面的概念,文哥您该能理解吧?” “老弟,呵呵,这不就是你们年轻人常说的什么穿越吗?老哥我还是看过不少科幻电影和小说的,这个我还是懂的。但你的这个说法,倒是跟我去美国那边听到的一个说法有点相似。” 文修之能理解自己的说法,这已让许岩感到了意外的惊喜了,没想到还有其他人也提出了跟自己差不多的见解,这就更让许岩吃惊了:“美国那边?是谁说的?” “是中情局的一个调查官员,叫马丁弗雷德,他懂中文的,我在美国的那几天,就是他接待我,陪着我到处转。闲聊时候,我们也交换了一些看法。 马丁告诉我。他有一个猜想,就是这些滥杀无辜的狂暴症患者并不是中了什么病毒,而是受到了某种邪恶力量的侵蚀而丧失了理智。 我问他,那种邪恶力量来自何处?他想了一阵告诉我,他认为。那种邪恶力量应该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产物,应该来自一个不同的世界——因为我对他的想法有点不以为然,所以也没跟他继续深谈下去,不过看他那样子,他应该是掌握了一些内幕的。” 许岩惊讶道:“美国人那边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想,那不会是美国政府的官方意思。只是马丁弗雷德自己的私人想法而已——不过老弟,我们把话说回来吧,你的这个想法,有什么根据吗?” 许岩摇头:“我没有什么根据。不过,这个怪病跟这种狂躁症同时出现。你们就没感觉奇怪吗?” 文修之暗暗惭愧:亏自己还是专案组的负责人,一心只是扑在疯子杀人病身上,却没注意到同时社会上还出现了那种怪病,自己的眼界还是不够宽,视野还是太窄小啊! 文修之蹙着眉,若有所思,他缓缓说:“在我们内部,已经给那些杀人的狂暴疯子取了个代号。叫做‘f病毒狂化症患者’。按照时间周期来说,第一批器官衰竭症病患的出现与第一批f病毒狂化症的爆发,确实是同一时期的事。老弟你说他们是同一个原因造成的,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老弟,你能治好我家老爷子的器官衰弱症,那,既然是衰弱症和狂化症都是同一个原因造成的,那些f病毒的狂暴症的患者。你也能治好吗?” 许岩摇头:“我没办法。那些狂暴症患者,他们的理智已失。已不复为人类了。对他们,再高明的医术都是无法可施了。。。呃。等下,我想想!” 这时候,许岩突然想起了朱佑香说过的话,他记得,朱佑香的二师兄制出的“驱魔丹”,这种丹药的本来用途就是为了解救和治疗那些被魔物灵体附体的人类,自己却是误打误撞把驱魔丹用到那些被魔气侵蚀的人身上,效果十分良好——但不知道,驱魔丹用在被魔物灵体夺舍的人身上时,那效果究竟会怎样呢? “文哥,我说无药可救,这倒也是未必。我有些想法,说不定可以尝试一下,只是。。。” 许岩沉吟再三,最后还是摇头:“要解决问题的话,只怕还是不顶用啊!” 文修之着急地等着许岩说下文,等得脖子都长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个答案。 他忍不住问:“为什么不顶用呢?老弟,你给我好好说说!” “要救人的话,需要用到一种珍贵的古传丹药。而这种丹药的制方已经失传了,现存的十分稀少,现在是用一枚少一枚。这样的话,我们就救不了多少人了,而现在面对的是全国各地频频发生的狂暴疯子事件——剩下的这点丹药,绝对是不够用的。” 文修之微微沉吟,他问道:“老弟,你说的那种古传丹药,现在还剩多少颗?” 朱佑香给了许岩满满一瓶的丹药,许岩在宫雪婷的父亲和文老身上用了两颗,剩下的灵丹起码还有五六十颗,但面对文修之,许岩还是打了个埋伏:“那种灵丹,现在也只剩四颗了。它的制造办法已经失传,怕是世上已经再难寻觅了。” “四颗的话——要救回一个狂暴症患者,这需要多少颗灵丹?” “要治疗老爷子这样的阴邪入体之症,一颗就够了。但狂暴症比阴邪入体麻烦得多,要想治好,我想起码需要两颗灵丹吧。” 文修之很果断地一挥手:“这样的话,四颗够了!两颗灵药用来救人,如果有效,剩下两颗就用来分析和仿制——这样的话,应该够了。” 许岩愣了一下,他望着文修之,摇头道:“文哥,我觉得,这种古方的灵药,我们根本不知道它的配方和制药流程,想要破解仿制的话,只怕难度很大吧?” 文修之自信十足,像是许岩的担忧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自信满满地说:“仿制的问题,文老弟你不必担心。现在科技发达,文明昌盛,国家全力以赴的话。还有什么样的难题不能攻克? 我们有那么多的科学家,医学家,有那么多的尖端科技和仪器,我就不信,以现代的科技水平和那些高端的提炼设备。难道还比不上古人那个简陋的炼丹房吗?” 看着文修之,许岩欲言又止——老实说,文修之虽然自信满满,但许岩还是不怎么相信他能仿制朱佑香的丹药。朱佑香已经说了,这种驱魔灵丹之所以有效,关键还是里面灌输了大量的灵气。而按照地球上的科技体系来说。是根本没有灵气这个概念的。即使把丹药揉碎了,把每个成分都给放到显微镜下细细分析,许岩也不相信地球的技术能复制来自大明时代的灵气。 看着文修之自信十足的样子,许岩也不好意思扑他冷水了,他含糊道:“嗯。好的,希望能顺利吧。” 看着许岩忐忑不安的样子,文修之微微一笑——这就是思维的差距了。 许岩担忧无法仿制丹药,但对文修之来说,这种忧虑根本是无所谓的。 第一,文修之觉得,以现代人的科技水平和头脑,又有了现成的两件样品。有着国家最上层全力以赴的支持,集合全国最尖端的制药科技力量,要仿制古人的丹药。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就算退一万步讲,即使仿制真的失败了,文修之也没什么损失。因为从职责上来说,他的任务只是找到怪病的原因,并为国家提供相应的对策。只要许岩提供的丹药有效。即使只救回了一个狂暴的疯子,那也足以证明。文修之确实找到了应对狂暴怪病的办法,也从侧面证明了许岩理论的正确。也就让文修之完成了任务可以交差了——就算不完整,但有这个阶段性的成果,他也可以从这个任务中解脱了。 至于说丹药无法仿制——那就是不是文修之的责任了。他只是情报部的官员,又不是卫生部或者中科院的领导,丹药仿制不了,那并不是他的责任,所以,对这个问题,文修之真是毫不担心。 现在,文修之只担心一件事:许岩的灵丹是否真的对症?是否真能治好那些狂暴的疯子?只要这个能确定,其他问题立即都能迎刃而解了。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许岩:“岩老弟,你的那四颗丹药,现在在哪里了呢?” “这,在我家中的房间里。” 文修之的第一反应是想跟着许岩回家拿丹药,但他想了一下,压制了自己的冲动,问道:“岩老弟,服用这种丹药,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文修之知道,一些古中医很讲究以丹入道,即使是相同的中药在不同的医生手里开出来,那效果也会不同的。尤其是许岩这种练有内家气功的修炼人,他自己拿出的丹药,说不出需要什么特殊的运气手法来帮助病人消化药力,在外人手上未必能发挥那丹药的效力,说不定就把药给糟蹋了。 许岩也不知道,那些被魔物灵体附体的人来说,这种丹药喂下去,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个,如果可能的话,最好由我亲自来喂吧。我也好观察一下他的反应。只是。。。” 许岩想到,自己并不是公务员,甚至连学生党员都不算,这么高规格的秘密调查组,怎么能让自己参与进去呢?想到这里,他微微脸露难色。 许岩自己请缨,文修之很是高兴。但看许岩话说一半就停住了话头,还面露难色,文修之微微诧异,却是立即醒悟过来,他欢快地说:“哦,我知道老弟你的顾虑了。你不用担心,你献出了这四颗灵丹,这是你为国家做出的巨大贡献。只要这些灵丹对症有效,国家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那些太夸张的话,文哥不敢说,但说这几颗丹药,只要证明确实是对症有效的话,几百万的奖金那肯定是有的。”(未完待续) ps:呼噜,最近猪更新得很勤快,大家看是不是来点月票什么的鼓励一下? 第八十三节 征召 没想到被文修之误会是自己贪财,许岩赶紧分辨:“文哥,我想的不是这个意思。。。” “哎,岩老弟,这没什么好丢人的,现在毕竟是市场经济了。要你拿出祖传的灵药来,还要劳烦你亲自出手救人,这总不能让你白干吧?” 文修之笑容可掬:“人情世故的事,文哥还是懂的。就是现在有个问题,我们手上并没有活着的狂暴症患者,所以也没办法试验你的灵药,我们还得等,等哪里报告说发现出现了狂暴症的疯子,我们马上就带你过去,试验你的药品,所以,岩老弟你要做好准备了,做好接到通知随时出发的准备。” “啊,那什么时候出发呢?” 文修之苦笑:“这种事,实在是说不好。这种疯子的出现毫无规则,就跟老猪的更新一样。有时候,一个星期之内,他会连续发生好几件,害得我们连续奔走于全国各地,马不停蹄,分身乏力。但有的时候,却是连续好几星期都是风平浪静——你做好准备,随时候命就是了。” 许岩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但是文哥,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以什么身份加入你们专案组的行动里呢?你让我加入的话,万一有人说我泄密什么的,这只怕也不好处理吧?” 文修之笑笑,许岩的心思很细,果然想到了这个。好在他也是早有计划了,说道:“这倒不是什么问题。既然以老弟现在的身份不方便介入,那你就加入我们的情报部好了。” 加入情报部? 许岩张大了嘴,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久。他才嗫嚅着发出声音:“让我加入情报部?那不就是说。。。让我参军?” “嗯嗯!”文修之笑吟吟地说:“有志青年投身国防建设,大学生参军,这是现在正提倡的好事。许岩你今年刚二十岁吧?还是重点大学学生,你加入部队的话,应该很有前途的。。。我看。你进来时起码可以给你个中尉军衔——你可别不知足啊,现在部队工资很高,比地方上公务员还要高呢!” 听得文修之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许岩顿时心神大乱。 对将来的职业,许岩也是有过幻想和憧憬的。在他想象中。自己毕业以后,最大的可能是回老家继承家里的生意,接过父亲的担子,将来也成为一名卖家具的商人;或者,如果自己运气好。能考个公务员,那也是父母期待他走的路子。 至于说参军成为一名军人——这个念头,即使许岩在最荒诞的梦里也没想过这个。军人这份职业,需要具备勇气、毅力和坚强,需要牺牲和奉献精神,许岩觉得,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自己受不了军营生活的束缚。更受不了军营生活的艰苦——总之,许岩不愿意。 “这个。。。要参军的话,我一时还真没想好。我现在还是大学生来着,还没毕业。。。呃,我的身体很差,跑不了五公里的长跑越野。。。总之,这么大的事,我要跟家里商量商量才行。。。呃。。。还是先不要了。” 许岩慌张地、语无伦次地说。看着他惊慌的样子,文修之心里暗好笑。他板起脸来严肃地说:“老弟。这可不行啊!参军服兵役,这是每个适龄公民的神圣义务!既然是国家对你发出了征召。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要参军的,否则的话,兵役法可不是闹着玩的,拒绝服兵役,那就是逃兵,那可是要要坐牢的!” “啊!”许岩惊呼一声:“要坐牢?” 他也搞不清楚文修之说的是不是真话的,但看对方说得那么认真,又有兵役法这种很吓人的名词,就算假也假不到哪去吧? 这时候,许岩真的觉得倒霉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被警察带走溜了一趟,结果竟是自己被抓去当兵了,这个结果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看着许岩目光无神两眼发呆,文修之知道,自己怕是把这小男生给吓坏了。他笑道:“老弟,你别这样子啊!其实,能加入我们情报部,很多人都求之不得啊!事实上,很多社会上的有钱有势的大老板,他们都哭着喊着想要加入我们情报部,为这个,要他们掏出几百万都是舍得的。倘若不是我跟你投缘,你跟我们家又有这番渊源,只怕你想加入都不成。” 许岩糊涂了:“文哥,你说的话,我不是很懂了。那些社会上的大老板,为什么要求着加入部队呢?他们难道是活得太舒服了,想去部队里锻炼了吗?” “这件事,说来就复杂了。。。我慢慢跟你说吧。” 听文修之解释,许岩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总参情报部的特工,分有内情特工和外围情报员两部分。所谓的内情特工就是象文修之他们这样的,拥有现役军人身份、在部队服役的在役军官,他们的工作跟普通的军官一样,也要遵守军队纪律,穿着军服,管理和制度就是沿用部队的那块,没什么差别。 但在外围情报员这块,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为了搜集各方面的消息,情报部在社会上也安排了不少特工,这些特工,有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情报部军人,跟正规的特工一样,他们也有着军籍和现役军人身份,只是他们不穿军服,不表明身份,在社会上有着其他身份和职业作为掩护; 还有一些另外的人员,那就是外围招募的情报员了,或者说俗称的‘线人’,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军人,但都是在社会上有一定影响力和能力的人士,有企业家、公务员、平头百姓甚至还有些混迹于黑白边界的帮派成员。 按照情报部里不成文的规矩,局里面招募情报员,要的只是对方消息灵通能力强,对情报部工作有帮助就行。至于对方的人品啊道德什么,局里面一般是不考虑的,只要对方不是敌视我们社会制度的反动人员就行——又不是要选三好学生道德模范,要上一批思想好的废物回来干什么? 许岩还是听得迷迷糊糊:“文哥,但我还是搞不明白。那些企业家和大老板啊,他们又不是好日子过得腻了?他们吃好睡好的,干嘛要来给你们情报部当情报员啊?” “呵呵,岩老弟,这个你就不懂了。现在社会上,能混得风生水起的。哪个不是在黑白两道上厮混的?富起来的那些大老板,他们更是需要交接黑白两道,自然免不了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比如说黑帮看你有钱了,就想来敲诈你一番;又比如有些当官的。看着你有钱,说不定也想从你身上拔一点羊毛什么的。 这时候,那些老板加入我们情报部,其实也就是想找个靠山,弄个护身符。到时候,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他们亮出自己的身份证件,说自己是咱们总参情报部的。认识上层的大首长,这往往也能唬住人的,别人不敢对他们乱来。 有了我们的情报员证。你若是犯了杀人放火那种大罪,我们未必能保住你,但若是一般的什么嫖娼啊赌博啊打架斗殴这种小案,你只要把证给公安那边亮一下,他们是要立即放人的。有了我们的线人身份,能免很多麻烦的。所以,那些老板。为了搞个这种身份,很舍得花钱的。 老弟。我真不是跟你吹牛,上次我去了一趟五羊城,跟当地的朋友吃饭,桌上有几个当地的老板。知道我是在情报部做事还是个领导,桌上那几个老板激动得不得了,当场就说了,只要给他们弄个蓝本子的情报员证,他们愿掏一百万出来;若是货真价实的红本子军官证的话,他们愿出两百万——所以说,岩老弟,你一毛钱不用花,就可以享受这种价值两百万的待遇,这种机会,其他人可是想都想不到啊!” 许岩听着,只觉得啼笑皆非。按文修之的说法,给了自己一个情报部特工的身份就是莫大的好处,但许岩实在是敬谢不敏——那些企业家或许是担心麻烦才特意要个身份,但自己没有亿万身家,又不需要经常跟黑社会打交道,更不嗜好嫖娼赌博什么的,要这个身份干什么呢?平白无故地入了军籍,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嘛? 这时候,倘若许岩是个冷静的聪明人,他该一口回绝文修之,坚决不肯加入。但偏偏,我们的许岩同学还年青,他还拥有着青春期少年的好奇和冲动——总参情报部的特工耶! 这名字听着就带劲!多刺激啊!倘若让同学们知道,自己身边就有一个神秘的情报部特工,他们该用何等艳羡的目光来仰望自己呢? 许岩在脑海中幻想着这样的一幕情景:某个深夜,宫雪婷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流氓,那个废材司徒笑被歹徒三拳两脚地打倒了——呃,不,该是他见到流氓就被吓坏了,可耻地逃跑了,丢下了宫雪婷一个人来面对流氓,宫雪婷泪眼汪汪,大呼救命。 正在那危急关头,自己突然从天而降,掏出手枪,“啪啪啪”几枪,歹徒们非死即伤,纷纷跪倒在地求饶,宫雪婷仿佛不认识的人一般望着自己,美目圆睁:“许岩,是你吗?你怎么会有枪呢?” 这时候,自己洒脱地吹了吹枪口的轻烟,深情款款地对她说:“对不起,雪婷同学,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其实,我是总参情报部的特工,我一直在为国家服务。。。” 那时候,宫雪婷眼里该对自己发出何等憧憬和崇拜的目光啊! 这个,岂不是现实版的电影《真实的谎言》? 看着许岩坐那发呆,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文修之立即知道,事情有戏! 他放缓了声气:“到时候,你成了我们情报部的特工,不但有军装穿,还有证件带——想想,你若是看哪个王八蛋不顺眼了,亮出证件就把他带到公安局去,好好揍他一顿——” 许岩惊讶道:“在公安局里揍人?警察不管吗?” “呵呵。情报部做事,地方公安怎么会管?告诉你,老弟,警察不但不敢管,只要你有要求。他们还会协助你呢!” 看着许岩眼珠子溜溜转,显得颇为动心的样子,文修之凑近了他,用一副很诱惑的语气说:“而且,到时候,你还可以配枪的呢!我们给你颁发正式的持枪证。六四式,九二式,你喜欢哪种手枪,到时候可以自己选。我带你到部队的靶场去,在那边。你可以随便练枪,自动步枪和机枪随你玩,用多少子弹都不要紧!怎样,文哥待你够意思吧?” 许岩犹豫:“可是,文哥,我听说刚刚参加部队的大学生都是很辛苦的,要参加新兵训练什么的,可我还是大学生。没时间参加新兵训练啊!” 文修之在肚子里痛骂:“真是个孬种!想要当特工耍威风,却连个新兵军训都不肯参加,这未免也想得太美了!” 文修之鄙视归鄙视。但没办法,许岩是个废材无疑了,但问题是,自己还有求于这个废材呢! 他笑吟吟的:“想不参加新兵军训?这也不是不能商量的,我们部队招募地方上有专长的特殊人才,还有一个特招程序。特招进来的军官。是可以免去一般的入伍训练的——呃,要说完全免去。那也不可能。不过那程序是简化了,一般新兵入伍是要训练三个月的。而特招进来的人才就用不着了,只需一两个星期就够了——呃,你放心,对特招的军官,训练不可能太严格的,不会有那种很辛苦的五公里越野跑什么的,你就是要学学军姿啊、敬礼、射击训练还有一些军队中的常识以及熟悉下我们情报部的一些业务就行,不会很辛苦的。你是大学生,领悟能力肯定很高,学那些东西肯定不费什么力气的。” “可是,我好不容易考进了大学,现在才大二而已,我还想毕业拿学位的呢。。。这个,文哥,参加你们情报部,这跟我的学业不冲突的吧?” 文修之肚子里大骂,脸上堆笑:“怎么会冲突呢?你是我们的外派特工来着,平时你只管继续读书,当你的大学生好了,有事情的时候我们才叫你协助——嗯,这样你就等于不用上班就能领工资了,多好!” 看着许岩还在犹豫,文修之当场拍板了:“行了,老弟,这么好的事,你也别犹豫了,我们就这么定了!我就给政治部那边打电话。” 说着,文修之根本不给许岩阻止的机会,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掏出了手机,当场拨了个号码:“喂,老董吗,是我啊,修之。对对对,我还在锦城出差,没回京城。。。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但有个事很急,你要帮我抓紧弄一下,今年我们部里特勤的特招指标名额还有吧? 对,特招军职干部的指标,你给我留一个下来,我这边马上就要。。。啊,没有了?不行不行,老董,我这边的事很重要,这个指标名额怎么都得要一个。。。去哪里要?这个我就不管了,老董,这个事你非得办好不可,这关系到我现在的任务能不能完成。。。对对对,就是中央首长关注的那个任务,很重要的! 老董啊,这件事不同寻常,我文修之平常啥时候开口跟你开过口?你要是给我掉了链子,那咱们几十年的交情也顾不得了。。。哎,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你这个人情,我文修之记得了。 对象是什么人?放心,身家绝对清白,没有麻烦在身的——是个大学生,蜀都大学的在校学生,今年才二十岁。。。姓许,叫许岩。。。他的身份证号码是。。。” 文修之望向许岩,后者背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码,文修之的记忆力很好,他也不需要许岩复述,立即准确地向电话复述了一遍:“身份证号码是xxxx。。。身家清白,没有犯罪记录。。。哦,他还不是党员。。。本人和直系亲属的政审程序,将来再补吧,现在没时间了。。。嗯嗯,他的家庭情况记录,可以在公安局的联网上查到,身高一米八三左右。。。对,对——制作证件和档案的一寸照片,我等下就用手机给你发回去吧。 老董,这件事很急,麻烦你抓紧了,明早一上班,你就帮我弄这个事吧。。。。。。军衔就定连级的上尉吧。。。什么,中尉?那不行,太低了,我没法跟人交代。。。实在不行,你向刘部长请示破例吧,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对于特殊人才,我们待遇一般都是特殊照顾的。。。对对,就走那个特殊人才的流程吧。。。 这两天把程序搞好了,把他的身份录入系统里,把他的证件和配枪,通过锦城军区那边送过来给我,这两天我应该还在锦城。。。军装就不用了,我们联系锦城军区要上几套就行了。” 说完,文修之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然后,他拿手机直接给许岩拍了照,用手机给对方传了过去,然后,他才抬起头来,冲着许岩笑道:“好了,照片我已经传过去了。等总部那边申报,录好档案之后,他们会派人把你的配枪和证件送过来的。那时候,岩老弟,你就真的是我们的自己人了。” 这时候,许岩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呵呵呵”地干笑着。 显然对今晚取得的进展感到心满意足,文修之显得十分兴奋,他不停地跟许岩碰杯喝酒,跟许岩说着情报部的一些牛逼的传说和故事——文修之说的那些东西有些实在太离奇了,许岩都搞不清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吹牛。俩人一直喝到了凌晨一点左右,饭店都要打烊了,服务员过来催了几次,俩人才起身结账离开。 看着文修之走路都有点打晃了,许岩担心他开不了车,但文修之自己却是满不在意:“没事的,我不开车,在这附近开个宾馆就睡下了。岩老弟,你自己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两人挥手道别,许岩走不了几步,文修之又追了上来,叮嘱许岩,这几天手机一定要开着机,到时候证件和配枪申请下来了,好通知他过来领取。(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节 归来 看着文修之摇摇晃晃地朝学校饭店旁边的那家如家宾馆走去,许岩感觉如释重负:终于摆脱这位热情的“文哥”了! 文修之很热情,对待许岩也很亲切,称兄道弟,但许岩总感觉,跟他相处的时候,自己总是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窥视着的感觉,心中总存在着危机感——那种感觉很淡,但始终存在。 深夜,许岩终于回到了家中。看到那空荡荡的客厅,他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朱佑香去哪里呢? 往常,自己每次回家,朱佑香总是在家里的客厅这边看着电视,自己开门进来时候,总能听到一声熟悉的问候“公子您回来了!”但今天回来,见到的只是空荡荡的一片,许岩心下茫然,他陡然升起了一个恐惧:“朱佑香是否已经离开了?” 许岩紧走两步,来到了客房门前。他还没有敲门,门却是从里面自己打开了,朱佑香从里面走了出来。 “公子您回来了!” 重新看到了朱佑香,听到了那熟悉的问候话语,许岩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吁出一口气来:“谢天谢地,轩芸,你还在呢。”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他:“公子为何神色如此古怪?可是有何不对?” “呵呵,一天多没见你了,有点想念你了。” 许岩随口答道,但旋即,他后悔了:“朱佑香可不是平常那些跟自己开玩笑的新新人类小女孩。她可是来自保守而封闭的大明世界。这等暧昧的语句,对现代的女生来说连暧昧都算不上了,但对朱佑香来说。搞不好她就以为自己是在故意调戏她了。 果然,听了许岩的话,朱佑香粉脸上抹了一层红晕,她低下头,不敢与许岩对望,低声说:“公子休得胡言乱语呢。”说罢,她仿佛是要逃避许岩的视线一般。赶紧转身走开,说道:“许公子。你可吃过东西了吗?吾这边还有一些吃的,你可需要?” 许岩苦笑,心中暗暗好笑:朱佑香这下可是露怯了。自己刚刚喝酒回来,满身的酒气。朱佑香灵觉敏锐,隔着墙壁都能知道自己运功状况的人,她怎么会闻不到自己得酒气呢?自己明摆是吃饱喝足回来的,她还问这种“吃过了吗“的傻问题,摆明是害羞之下慌不择言了。 知道朱佑香脸皮薄,许岩倒也不为难她了,他走到沙发上躺下歇息,只觉浑身舒坦——被扣留了一天一夜,又跟文修之磨了半天嘴皮。许岩着实也感觉累了,那种累不是身体的疲惫,是从心底泛起的疲倦。 虽然文修之表现得大咧咧很亲近的样子。但跟他相处的时候,许岩却是没有一秒钟敢放松自己警惕的。他直觉地感觉,对上文修之这种人,哪怕说错一句话都是危险的。直到回到了家里,在这熟悉的环境和氛围中,他才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朱佑香走过来。她坐在许岩的身边,饶有兴趣地问道:“公子。您昨天早上出去,怎么直到今晚才回来呢?发生了什么事吗?” 许岩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兴致勃勃地告诉她:“轩芸,你不知道,昨天发生了多惊险的事!你猜猜,我碰到了什么?” 朱佑香打量了许岩一阵,淡淡笑道:“莫非,是跟贵国的锦衣卫衙门有关?公子被他们带走了?” 这一刻,许岩心中真是只有“震惊”二字可以形容了。 “轩芸,你怎么知道的?” “吾只是猜想,没想到还真是猜中了。公子,锦衣卫衙门的人找你,到底是为何事呢?” “这个,事情就要从头说起了。轩芸,前段时间,有两个国安局的警官来找我搞调查,就在客厅里跟我问话,这件事,你还记得吧?” 朱佑香目光一闪,她简单地说:“记得。”然后,她却是惜字如金,再不肯再说一个字了。 许岩却也不留意:“呵呵,事情恰也这么巧,就在回程的道上,那两位国安局的同志,他们遭了车祸,都殉职牺牲了。” 说罢,他期待地看着朱佑香,想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些惊讶或者震惊的表情。 但结果,许岩失望了——朱佑香什么表情也没露出,她的反应只是简简单单地“哦”了一声,然后问:“然后呢?” 朱佑香的反应如此平淡,倒让许岩吃了一惊,他惊讶道:“轩芸,那两名警官死了,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你早知道了?” 朱佑香目光一闪,她摇头说:“吾怎会知道呢?死了两个当差的公人,这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吧?吾为什么要觉得奇怪呢?” 许岩一想也对,朱佑香那淡漠的性子,一向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两个自己认识的警官死在回家的路上,诚然,这件事对自己是天大的震撼事情,但对朱佑香来说,估计也就跟听到“隔壁的母猪生了小猪了”之类轶闻差不多吧,要指望她为此震惊,这要求未免也太高了。 讲故事时候,讲述者兴趣勃勃,而听故事的人却是漠不关心,这是最让人扫兴致的事了。看着朱佑香一副兴致缺乏的样子,许岩都有点不想讲了,但朱佑香却是主动提问了:“然后呢?是否贵国的锦衣卫衙门,他们怀疑这两位警官的死因与公子有关,所以将公子带回去盘问了?” 许岩一拍大腿:“轩芸,你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事情就是这样了!警察们怀疑两个警官的车祸跟我有关系,但他们又找不出什么证据来,就把我带回去好好讯问了!” 朱佑香微微蹙眉:“讯问?他们对公子您动粗用刑了吗?” “用刑倒是没有。现在我们这边要讲究文明执法,不许随便刑讯逼供了。但他们倒是把我关在一个小黑屋里——那时候,我想着这次糟了。这个飞横祸倒是遭得莫名其妙了。被抓进来容易,要想出去,只怕是难了。” 朱佑香赞同道:“正是如此呢!锦衣卫这种衙门,历来只有错抓的,从来就没有错放的,吾倒是奇怪了,公子为何能顺利脱困呢?”她上下打量许岩一番。忽然问:“公子,您难道是越狱逃出来的吗?” “轩芸。你开玩笑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呵呵,这事恰好说来幸运了,上次我帮那位陈遥雨同学救了她的姥爷。事情刚好这么巧,负责这件事的调查组组长文修之恰好就是陈遥雨同学姥爷的小儿子——也就是说,我上次救回的文老爷子,就是他的爸爸! 因为有这层关系在,他很轻松就跟我交了朋友,放了我回来。” 朱佑香淡淡一笑:“这是公子吉人天相,也是因公子多行善事,方有今日善报啊。” 许岩钦佩朱佑香的地方就在这了,不管有多么震撼多么欢喜或者悲伤的事情发生。这女孩子总能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淡然态度来看待,在自己印象里,她好像从来不会大悲大喜。也没有过情绪失控的表现,她的表现,永远是那么恰如其分,不温不火。尽管她比自己还小着几岁,但对着她,许岩长却有着隐隐的尊敬。有种对着长辈的感觉。. 许岩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教育。能培养出朱佑香这么有素质又懂事的美女来呢? 若是平时,许岩是不会多事的。但今晚他喝酒喝得多了,人特别兴奋,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他问道:“轩芸,你们家里是不是从小对你管教很严呢?” “啊?”朱佑香愕然:“吾六岁就离开王府——呃,就离开家了,与父母相处并不多。不过公子您为何这么说呢?” “也没什么原因,我只是觉得,轩芸你的修养很好哦,好像什么事你都不会吃惊,不会激动。咱们认识这么久,我好像没见过你生气,也没见你发火过吧?” 朱佑香笑笑,她淡淡说:“公子过奖了,这倒也不是吾涵养好,说起来,吾亦是个脾气急躁之人,实在不敢当公子的夸奖,只是。。。” 她侧头沉吟一阵,摇头说:“一时实在很难跟公子言述清楚,不过,他日公子倘若修炼有成的话,那时你就该能理解了。在修真之人看来,凡人尘世的俗事,那只是过眼云烟而已,一般都不会很看重。就因为吾心态如此,所以。。。公子赞吾涵养好,吾是不敢当的。” 朱佑香说得客气,但许岩还是弄了个大红脸。他是听出来了,朱佑香这就等于委婉地说,在她这样的修真人眼里,你们这些凡人就跟蝼蚁一般,有哪个正常人会为蝼蚁的事情生气发火呢? 这种事,真的是越想越难堪,许岩干咳一声,赶紧转移了这个话题,他又谈起了文修之对自己的邀请,邀请自己加入情报部当特工。 听许岩说了和文修之交谈的经过,朱佑香流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过了一阵,她才说:“公子结识的这位文先生,他的心思甚是缜密,不是好相处的人物。公子,这件事,你没答应他吧?” 看朱佑香的神情严肃,许岩隐隐猜到了,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低着头,有点不敢看朱佑香:“呃,那时候我也没多想,看文大校那么热情,也不好推辞,就随口答应了他的要求。。。他已经电话总部那边,加班给我制作证件和准备配枪了。。。这个,没啥问题吧?” 朱佑香摇头:“公子,问题倒没什么问题,只是以吾多年行走游历的经验和见闻来说,锦衣卫和东厂,这种朝廷的侦缉衙门,最好不要跟他们扯上关系,否则很麻烦的。 公子,那位文大校的心思,吾倒也猜到一些了,因为公子对他父亲有救命之恩,他不好对你强迫,但若是你加入了他们的那个什么部。。。” 许岩连忙补充:“叫总参情报部。” “对,就是那个衙门。公子加入之后,那就是在籍的军汉了。公子从军以后,再有什么事。那时候依的就是军令军规,那便是要军令如山倒了,那时候,公子若还是不听他命令——公子对他有恩不假,但军中无私情,他用军法处置你,那就是大公无私不徇私情。国法大于私人恩怨,谁也没办法说他错。 在国朝官军之中。有律令十七斩五十四禁,其中有律称‘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吾想,贵*中肯定也有近似的律令吧?” 许岩眼角微微跳动,他答道:“轩芸你说的没错,我*队纪律十分严格,更有所谓‘一切命令听指挥’的说法,只怕严格更甚于你们大明的兵马。那依轩芸你的看法,我该赶紧推掉这份军职了吗?” 朱佑香严肃地点头:“倘若能推掉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公子是修行中人,前程远大。何必与这些官府机构纠缠呢?” 许岩连忙摸出了手机,按下了文修之给自己的号码,但手机响了一阵。却是没人接听。许岩不甘心地连拨几次,但文修之却是一直没接。最后,许岩颓然地放下手机,他苦笑:“文修之没接电话,他估计是喝多了睡着了。我明天一早再给他打个电话吧。” 朱佑香摇头,她清晰地说:“公子。吾觉得,就算公子您找到他。只怕也没什么用处。那位文先生既然处心积虑地想邀请公子加入,他怕是不会随便松口的。” 许岩点头,这时候,他身上的酒意已经化作冷汗冒出来了——他已想到了,明天,自己找到文修之说自己反悔了不肯当兵时候,那位文大爷会用一副怎样的无赖嘴脸来对付自己。 是的,朱佑香说得对,文修之既然处心积虑地引诱自己参军,又怎么可能轻易松口呢?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犯了个很大的错误,中了文修之的圈套。 看着许岩发愁的样子,朱佑香倒是安慰:“公子倒也不必过于忧虑,既然那位文先生不肯放你走人,那你就不妨暂与他唯以虚蛇好了,反正公子对他有恩,他又有求于你,估计一时半会的,他还是会对公子怀柔的,暂时不会逼迫太紧。” 许岩苦恼道:“但将来。。。事情始终还是要解决的啊!” “吾看公子的修炼进展,只需三年时间,公子便能进入引气期巅峰甚至是凝神初期,到时候,公子实力强大之后,可进可退,很多事自然而然地就有解决的办法了。再过几年,公子说不定就能达到吾如今的境界了,那时候,公子就可以——” 朱佑香顿了一下,她嫣然一笑:“便如开平王所说的那样:‘给我十万兵马,我当纵横天下’,到时候只要实力足够了,那时候,区区一个军籍身份,那时候就不会是公子的束缚了——搞不好甚至会成为公子的助力了。” 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只觉心胸豁然开朗。 朱佑香说得没错,有些事,现在自己觉得很为难,那只因为自己实力不够。当自己的实力达到更高的层次时候——比如说,倘若自己实力能达到跟朱佑香差不多水准的时候,那时候,在这世间,自己还有什么需要害怕的吗? 到那时候,区区一个情报部上尉的身份,自己又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想明白了这个,许岩顿时精神抖擞起来。现在,他已经明白:对自己来说,最关键也是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增长自己的实力,把朱佑香传授的功法给练好了。 “轩芸,这两天我也继续练了下功,你帮我看看,是否有什么进展吗?” 朱佑香淡淡瞄了许岩一眼,看着许岩充满期待的眼神,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公子遭遇突变也能勤练不缀,这很不错,以后也需得如此坚持啊。” 听得朱佑香只有这么一句简单的评价,许岩顿时傻了眼:在他的感觉中,自己已经达到很高的层次了。因为在军营里,他被一个特种部队的士官正面揍了一拳一脚,却是感觉丝毫不痛,而且,连文修之这种见多识广的军官也看出自己练过内功了——这难道还不是很大的进步吗? 在武侠小说里常常有这样的情节。某少侠彻夜苦修,忽然得机缘领悟了某某关键要诀,一夜顿悟从此便神功大成了。许岩也觉得。自己那一天一夜的练功肯定是得了某种机缘,出现了了不起的突破,进入了某个崭新的层次——就算没突破到金丹元婴,总也该到筑基什么的吧? 自己便急不可耐地寻朱佑香来献宝了,没想到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句淡淡的答复,许岩顿时傻了眼,他说:“不对吧。轩芸,我感觉变化很大呢。你再帮我认真看看?” 朱佑香压根就没看,她头也不抬说:“公子,无须再看了。你还是在启蒙期,这是毫无疑问的。” “但我感觉。。。呃。好像浑身力气都变大了,被人打了也不觉得疼,人也变得耳聪目灵起来,好像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般,感觉变化很大呢!怎么会还是启蒙期呢?” “公子你多想了。”朱佑香还是没抬头:“进入启蒙期,这是常人进入修真之路的开始,这时候身体自然会有各种异象发生——公子还是用凡人的眼光来看一个修真者,那自然会感觉变化会比较大,这并不为奇。 按你们地球人类的说法。这是从零到一的转变,这时候,我们感觉到自身往往有很大的变化。变得强大了很多,甚至觉得自己真的能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了,感觉自己变得天下无敌了,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这是初涉修真路上新人最容易犯的错误。其实这种‘强大’的感觉,只是一种虚幻的感觉。只有静下心来继续修炼,才会发现。先前自以为的强大的那些本事,其实是很可笑的,很多只是幻觉而已。 没有强大的真元支持,没有达到不坏的金丹境界,修真人根本不足以自傲,真正打斗起来——倘若此刻真要生死相搏,公子与一队贵国的官兵遭遇,对方皆是手持自动步枪或是手枪,毫无顾忌地全力向您开火攒射,公子在赤手空拳之下,公子可有把握战胜他们?” 许岩脸色发白地摇头——真要碰到一队训练有素的武装士兵全力对自己开火,他连逃命的把握都没有,更不要说战胜对方了。 朱佑香斜眼睥睨着他,淡淡道:“身为修道中人,却连应付几个手持火器的官兵都没把握,这样的实力,谈何强大?公子,你的‘强大’比起凡人来也好像强不到哪去啊! 公子,修真路上有许多艰难的关卡,‘自妄’也是其中一个。那些初踏入修真道上的新人,往往因为自己有了一些神通和变化就变得骄妄自大起来,从而失去了自己的本心,削弱了进取之心,这是修行之人最为忌讳的。无论何时,都要记住‘坚守本心,始终如一’。 修真之道漫长而辽远,只能一步一步克服难关踏实前进,容不得半分虚假和浮夸。任何妄想一步登天或者一夜之间就平白获得大神通的念头,都属于‘妄念’。持有妄念过多,对修真人是有害无益的,这不会助长你的修为,只会让你误入歧途,最后反倒变成修真大道上的阻碍。这点,公子可要切实注意了。” 朱佑香这样说,许岩听得满头冷汗,连连点头称是,先前那点自得的小心思早丢到九霄云外。 ~~~~~~~~~~~~~~~~~~~~~~ 许岩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他是被窗外鸣啾的小鸟们吵醒的。醒来时候,他感觉身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和通透,那种沉静又恬静的感觉实在很难形容。 他能感觉到,在自己体内的那股热流已经越来越茁壮了,这股热流——该是朱佑香所说的“灵气”了——这热流的运转已经变得很自然了,就像变成了自己呼吸的一部分,随着自己呼吸的节奏而运转、流动着,已经不再需要自己特意去运气驱动了。 从开始修炼到现在,区区数天就取得了这样的进步,许岩心里是颇为此而沾沾自喜的,颇为怀疑自己就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修真奇才,但因为昨晚被朱佑香刚训了一通,许岩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真正的进步还是朱佑香所说的只是“妄心”而已。他也不敢拿这事再去问朱佑香,怕对方笑话自己。 早上起来,许岩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去学校,但问题是,他非去不可——前两天,文修之部下的警察把自己当着同学的脸带走了,这个事该是惊动全校了,自己倘若不回学校去露面澄清一下谣言,学校和同学还不以为自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关起来了? 想了一下。许岩打开手机,先打了个电话给陈遥雨。这妹子很有良心。许岩记得,文修之说过的,为了帮自己,陈遥雨先是找了她那个市委副书记的姨丈。接着又找了文修之——倘若不是她的插手和帮忙,许岩这时候哪能这么快活地躺在家里睡觉,说不定还在专案组的哪间小黑屋里凄惨地喂着蚊子呢。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陈遥雨同学吗?我是许岩啊!” “呵呵,我知道是你。你没事吧?” 接到许岩的来电,陈遥雨并不显得如何惊讶,仿佛她早料到许岩会打电话来的。许岩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感谢陈遥雨的帮忙,但陈遥雨打断了他:“喂,许岩同学啊。说到这个,我还得先跟你道歉呢!” “道歉,为什么呢?” “呵呵。上次我答应你的,不把你的身份说出去。但这次,没办法了,我如果不把你救过姥爷的事告诉舅舅,他是不肯帮忙的。。。没经你同意我就说出了你的身份,这件事我是很抱歉的。你不会怪我吧?” “啊。”许岩这才想起,自己和陈遥雨还有这么一个约定。只是现在时过境迁,陈遥雨又是为救自己而事出无奈,许岩当然不会去怪罪陈遥雨,他连忙表态表示不要紧,瑶雨这是为自己好,这个道理自己还是明白的。 “呵呵,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会怪我呢。怎么样,我舅舅那边没凶你吧?他们那边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有啦,文先生是个很和气的人,待人很亲切。知道了我身份后,他就亲自把我送回来了。” “呵呵,许岩啊,我跟你说,舅舅那个人是最狡猾的,你可千万不要给他那和善的外表给骗了啊。” 老实说,对于陈遥雨对文修之的评价,许岩是深以为然的,但这种话,身为外甥女的陈遥雨说得,自己却是不怎么方便说了。许岩呵呵干笑两声,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他就找不到什么话题了,他正想挂了电话,那边的陈遥雨又说了:“对了,许岩,这个星期六,我们寝室打算出去青秀山烧烤,你要不要一起来?你的那个小胖子朋友已经报名参加了,你也一起来吧?” 许岩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你们要去青秀山烧烤?这个周六?” “对的,我听朋友说,青秀山风光很漂亮的。”话筒里传来的陈遥雨声音十分平静,但不知为何,许岩能从她的话音中听出了一丝丝的紧张,然后,仿佛是为了掩饰那一份紧张,陈遥雨笑着说:“这次野营烧烤,参加的男生要交一百元,所以我要多拉些帅哥过去,不然经费不足啊!” 许岩沉默了好一阵,直到陈遥雨不耐烦了追问:“喂喂,许岩,你还在听吗?” “嗯,我在听。你们去青秀山。。。还有什么人去吗?” “都是我们的寝室的人,还有一些也是我们寝室的朋友吧,都是一些玩得比较熟的朋友。你也一起来吧!喂,你该不会是舍不得那一百元吧?” 许岩又沉默了一阵,然后,他轻声问:“那,宫雪婷,她去吗?” 许岩能感觉到,话筒对面的呼吸声稍微重了些,然后,陈遥雨很平静地说:“这是寝室的集体活动,不能缺席的,雪婷她当然要去——我说许岩,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这么想不开吧,你连见小婷都不敢见了?” 许岩脸露苦笑,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跟陈遥雨说了——他当然不至于害怕见宫雪婷,但他害怕见那位司徒笑老师。老实说,司徒笑老师人长得英俊,风度也好,见识广知识渊博,如果作为朋友,他是一个很可交的人。但作为情敌,那他就是个很可怕的对手了,他那种成熟温和的风度。是足以令许岩这种毛头小子绝望的,连竞赛之心都兴不起来了。如果司徒笑也去的话,他在那边和宫雪婷两个人在那秀卿卿我我的恩爱。自己也在场的话,怕不要当场从山崖上跳下去了?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说是掩耳盗铃也好,但许岩总觉得,有些自己不愿发生的事,虽然知道肯定会有,但看不到总比亲眼看到来得好些。 仿佛从话筒的那边看出了许岩的踌躇。陈遥雨很爽快地说:“许岩,你放心吧。司徒笑老师那天不会过来。” 被对方一个女生这么轻而易举地看出了自己的心思,许岩感觉很是没面子。这时候,他也感到兴趣索然了,但陈遥雨刚刚帮过自己。自己就这么硬生生地拒绝她,这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许岩便说:“周六吧,我看看吧,说不定那天还有点事,如果有空,我跟你联系啊!” 许岩的回答其实是在委婉地拒绝了,但不知为什么,平素显得很聪明的陈遥雨却是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机敏。她仿佛听不出许岩的言外之意,高兴地说:“好啊,那我就准备你那份了。你记得了啊。周六上午八点,我们在西校门口集合,有大巴搭我们去。” “喂喂,瑶雨,我说的是有空才能去,现在还说不定。。。” “嘟~嘟~嘟~”的沉闷铃声响起。许岩这才发现,通话已经被对方挂断了。 拿着手机发呆了一阵。忽然电话铃声又响起来了,许岩连忙接电话:“喂,瑶雨啊,刚才你说的。。。” “瑶雨你个头啊!”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爽朗的男声,男声笑着说:“岩老弟,我说刚刚怎么拼命给你打电话都打不进呢,原来你在和我外甥女在谈恋爱聊天哪!喂,你给文哥老实交代一声,你跟我外甥女到底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一大早就在那煲电话粥,你们卿卿我我还没个完了啊?” 听到那声熟悉的“岩老弟”称呼,许岩立即就知道对面的人是谁了,他干笑两声:“文哥,早啊。” “岩老弟,早啊,这么早找你,是有两个事,第一个是好消息来着。。。” 许岩打断文修之:“那文哥,我们还是先说那不好的消息吧?” “呵呵,”文修之干笑两声:“我们还是先说好消息吧——总部政治处的同志们连夜加班走流程,你的特招入伍审批已经通过了。证件和配枪很快就会到了!恭喜你了,许岩上尉同志。” 许岩撇撇嘴,心想这算什么好消息啊!朱佑香说得没错,文修之的动作果然很快,他根本就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只是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把自己入伍的事给敲定了,现在自己就算就不干都不成了。 “哦,文哥,我知道了。。。还有另一个消息是什么呢?” 文修之的语气转为严肃:“另一个消息就是:许上尉,你的任务来了。现在,你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来穿好衣服,准备好用品,等下会有车子过来接你。我们马上就要出差去外地了!” 许岩吃了一惊:“外地?难道说。。。” 文修之的话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没错,我们刚刚接到消息,今早,中部的襄城市又发生了疯子伤人事件。我们已经通知当地的公安机关了,让他们不要杀死那个病例。现在,我们要马上赶过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就能试验岩老弟你的灵丹了。对了,岩老弟,等下,你记得要把你的灵药给带上啊。就这样,二十分钟后,接你的车到学校后门,你做好准备吧,呵呵,这一次,我们就要看你的了!” 许岩茫然地放下了手机,他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昨晚自己忽悠文修之的话语,竟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想到自己要去面对那些凶残的、刀枪打不死的疯子怪物,许岩打了个寒颤,打心眼里恐惧这个事情。他拿着手机,呆滞地出了卧室的门,走近客厅。跟往日一样,朱佑香正在那津津有味地看着早上的新闻,听到许岩出来的声音,她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公子早安!今天公子不去上学吗?” 许岩呆滞地苦笑了下,朱佑香立即留意到了异常,她问道:“公子,可是有何不对吗?”(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节 出发 许岩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实情:“嗯,是的。刚才文修之电话来了,说襄城那边又出现了疯子了,要我收拾好东西准备一下,要我跟着一起过去。”许岩说着,眼中流露出了恐惧——那些拿枪的警察也挡不住那种疯子的冲击,被活生生地打死,这一幕是许岩亲眼看到的。 现在,自己就要担当主力去阻挡那些疯子了。想到文修之那句“我们就要看你的了”,许岩不禁浑身颤栗,脸露恐惧。 因为心中恐惧,许岩忍不住问道:“轩芸,你能陪我一起去吗?”——因为亲眼目睹过魔物的可怕,没有朱佑香陪着,许岩心里实在没底。在许岩眼里,文修之部下的军警再多,也比不上朱佑香一人单剑来得厉害。 “哦,文先生今天就征召公子了吗?他未免也太急了吧。。。” 朱佑香凝神沉思,过了一阵,她轻轻颌首:“公子既然邀约,那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就陪公子走上一趟吧。公子打算何时出发呢?” 许岩大喜。经过了这么多的事,他已经对朱佑香的身手有了极强的信心,有她在身边护卫,不要说只是去对上一个疯子,就是去跟那些传说中恐怖的魔界生物正面硬捍,自己也是夷然无惧的。只是朱佑香个性冷静坚定,行事一向难以揣测,要说服她跟自己一起参加调查组的行动,许岩实在没什么把握。许岩没想到的是。朱佑香这次竟这么爽快,自己只是略微劝说了下,她很痛快就答应了。许岩当真是喜出望外。 但欢喜之余,许岩也有点疑惑:朱佑香能跟着去,他确实很高兴。但她为什么要跟着过去呢?这件事,跟她并没有什么关系,朱佑香性情一向淡薄,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更不愿意与政府接触。这次她为什么要这么积极? 许岩想不明白,但他也不敢多问:朱佑香能跟着去。这是莫大的好事来着,自己还要多嘴多舌,万一惹恼了她改变主意了,到时候倒霉的人还不是自己? 许岩赶紧拿起电话给文修之打电话。电话响了好一阵才接通,那边的声音乱糟糟的,有很多杂音,像是那边很是忙乱,文修之的语气也十分急促:“喂,许岩吗?你收拾好了吗?车子还有十分钟到你们那,你做好准备了吗?” “喂,文哥,这趟出去。我有个要求,不然我不去!” “什么?有个要求?” 电话那边有人骂了一声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文修之骂的。然后,文修之显然是换了地方,电话的嘈杂声音小了很多,他的声音再次传来:“喂,许岩,你刚才在说什么?你有要求?我说老弟。这是关键时候,你别给我掉链子了。有什么事,我们回来再说好了,临上阵的时候提要求,这不合规矩!”文修之气势汹汹的,能听得出来,他明显是恼火了。 “不行的,这个要求非提不可,”许岩也大声嚷道:“这趟过去,我这边要带多一个人!”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下,显得文修之对许岩的要求也吃惊了,过了一阵,他才反问道:“是个什么人?为什么非要带上他不可?” “文哥,你就别管了,见面我再跟你解释好了——反正就是飞机上多添一个座位的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文修之又停顿了一下,显然他正在思考,然后,他骂道:“老弟,你真能给我出难题来着!这趟任务要是完成不好,我非让你屁股开花不可!行吧,你和你的人都抓紧点收拾东西吧,记得带上灵药,车快到了!” 说完,他先挂了电话,许岩也跟着挂了手机,如释重负。他对朱佑香做了个“v”字的胜利手势:“好了,搞掂!轩芸,我们这就出发吧,你最好换上一身出远门的衣裳吧?这趟我们要出去很远的,搞不好还要坐飞机的呢。” 朱佑香从善如流,很快便换好了一身出门的衣裳。许岩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身粉红色的休闲外套、直筒休闲裤,脚穿尖底小皮鞋,青春少女的艳光逼人——除了她身后背的那把黑色的蝉翼剑,朱佑香看着跟个一般的青春美少女毫无两样,不施粉黛便自然而然地丽质天生。 在许岩炯炯目光的注视下,朱佑香脸上浮起了一抹嫣红。但她并没有显出扭捏不安的样子来,只是微微欠身:“吾是自己选的衣裳——公子看着,可有什么不对吗?” “嗯,很好,没什么不对的。等下,他们如果有什么问话,你只管笑笑就好,回答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来做吧。” 朱佑香很温顺地点头:“是,一切全凭公子做主了。” 看到朱佑香那柔顺的神态,许岩心下一荡,他又回忆起和朱佑香初识的那些日子。 那时候的朱佑香,礼仪周全,态度可亲,她是多么楚楚可怜柔弱无助啊!也正是因为怜悯了她,许岩才把她带回家中安顿,但随着接触,许岩才发现,在那周全的礼仪和柔弱的外表掩盖下,这女孩子的真正本质其实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暴龙来着,杀伐果断,冷酷无情。 收拾了心中的涟漪,许岩领着朱佑香匆匆出门,直奔学校的西门而去。他们一路快走到了西门,刚到那边呢,许岩口袋里的电话铃便响了,他赶紧拿出来接:“喂!”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声音很客气:“你好,请问是许上尉吗?我们是调查组派来的,我们的车子已经到蜀都大学的西门了,你到了吗?” 被人称为“许上尉”,许岩愣了一下,然后。他赶紧回答:“哦,到了到了。你的车子在哪里呢?” “我们开着一辆白色警车,停在冷饮店的前面。车牌是xxxxx,许上尉,你能看到我们的车子吧?” 许岩转身望去,果然很快就看到了一辆白色越野警车停在冷饮店的前头。他对朱佑香招呼一声,两人向着警车那边快步走过去,许岩敲了敲警车的玻璃窗,车窗降下来了。可以看到,车里面坐着的是两名陌生的警察。他们蹙眉望着许岩,脸上布满的是不耐烦。 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俩个大学生过来找自己,还没等许岩说话呢,那个坐在驾驶座的中年警察已先说话了。他很不耐烦地说:“两位同学,你们有什么事?哦,如果要报警,请你们拨110,等辖区派出所出警来处理。我们现在还在执行任务,不方便处警。” 许岩笑笑,把手上还在通话的手机冲他们亮了一下,问道:“是调查组的同志吧?我就是许岩。” 一瞬间,两个警察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们看着许岩。又看着许岩身后的朱佑香,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去了——他们是被临时抽调来调查组协助工作的本地锦城国保警察,接到命令。到蜀都大学这边来接情报部的许岩上尉回去。在他们想象中,情报部的上尉军官,那该是个沉稳又成熟的老练家伙,没想到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青涩的毛头小伙子和一个青春朝气逼人的靓丽女生。 这家伙,看着到二十岁了吗?怎么就是上尉了?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那中年警察司机迟疑地接过许岩的手机。扫了一眼:没错,上面显示正在通话的。确实正是自己的手机号码。 这下,他再无疑问了,赶紧推门下车,跟许岩握手道歉:“抱歉,抱歉,许上尉,没想到您这么年青,我们险些不敢认了呢——我是锦城市公安局的吴东,奉命来接你去机场。” 说着,他顺手帮许岩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许上尉,请进来吧。我们这就出发。” 许岩点点头,却是转头示意朱佑香先上去:“轩芸,你先上车吧。” 看着朱佑香这么青春美丽的少女,那名中年警察尽管震惊于她的美丽,但他还是说:“许上尉,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接您去机场,但这位美女。。。好像命令里没提到吧?” “哦,没事的,我们已经请示过调查组的首长了,她也要跟着我一起去的。” “哦,原来是这样。” 两名警官接到的命令是接许岩去机场,至于车上除了许岩之外还会搭上什么人,他们其实并不在意——在涉密情报部门工作,大家都知道一个规矩,不该问的不要问。知道得多,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们只要接到许岩过去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许岩还要带上什么人,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反正许岩是情报部的人,有什么事,他自然会去跟首长自己解释。 当下,一行人也不多说,警官们当即发动了汽车,打开了警灯,顺着江滨大道一路疾驰,汽车很快出了市区,向着机场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许岩是第一次享受这种警车接送的待遇,他有点心虚,怕说得太多让前面开车的两名警察看破了自己这个水货上尉的虚实。而那两名警察也不说话,一路木着脸面无表情;至于朱佑香,那更不用说了,以她修炼有成的稳健心性,就算是沉默直到天荒地老都没问题的。 最后,车子都快到机场了,许岩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他主动开口问:“吴警官,你们是公安局哪个部门的啊?” 回答的是副驾驶座上那位一杠三星的年青警官,他回过头很客气地说道:“上尉,我们是市局国保支队的,抽调到专案组才两个星期。” “哦。。。你们就是那个案子出来才抽调的吧?” 许岩没有明说是哪个案子,但大家都知道他说的其实就是万和商场的疯子杀人案,12.26专案。那一杠三星的警官点头说:“其实也不是。。。那案子出来以后,本来是我们市局的刑侦立案侦办的。后来国安那边要接过去,就变成了我们的国保和国安的联合专案组,我们那时候就加入专案组了。接着过几天。你们中央调查组也下来了,我们这个专案组就全体被抽到了中央调查组里面,由中央调查组指挥着侦查——许上尉,我们这么急着赶去机场,不是哪里又出事了吧?” 许岩随口答道:“没错,襄城那边,又出疯案了。我们正要过去处理。” 两名警官的脸色都沉了下来。那名一杆三星的年青警官忍不住问道:“上尉同志。我们虽然参加了专案组也有一些日子了,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在云里雾里兜着圈子。我想问一下,这些疯子杀人的事件,在全国都有吗?对这些案子,国家找出原因了吗?这是不是自然现象?如果不是自然产生的病例。那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用这种东西祸害我们?” 许岩淡淡地望他一眼,没等他说话,担任司机的吴东警官已经发话了:“小齐,不要问了,你把纪律都忘了吗?不该打听的事情,你不要乱打听! 案情是中央调查组掌握的,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通报给你的!不该说的时候。你乱打听也没用——抱歉,许上尉,小齐他女朋友也是我们公安口的。在新江分局那边做事。上次12.26案件里,为了掩护群众,她英勇牺牲了。所以小齐对这个案件比较关心一点,他并没有别的意思。” 知道了事情的缘由,许岩叹了口气,他同情地望向那名年青警察。只见他眼睛通红,一脸的不忿。却是不再说话了。 警车一路畅通无阻,约莫半个小时就赶到了机场。警车亮着警灯,一路把许岩送到了机场大厅的门口才停了车。这时候,那名担当司机的吴东警官开口说:“许上尉,我们这边收到的命令,是把您送到机场一号航站楼的三号门口。现在,三号门已经到了。” 许岩点头,意识到对方是在示意自己可以下车了。他伸手出去,跟两位警官握了握手:“辛苦了二位,谢谢,我们后会有期吧。” 两名警官都连忙伸双手出来跟许岩握了下:“许上尉,我们后会有期!” 许岩和朱佑香下了车,两名警官也跟着下车,他们在车门边上立正了向许岩敬了个礼。许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作为军人,这时候自己该敬礼还个礼的。但现在又是穿着便装。。。就这么犹豫的功夫,两名警官已经放下了手,重新坐回座位上去了。 那名小齐警官降下了车窗,对许岩做了个加油的姿势,他喊道:“许上尉,加油啊!一定要消灭那些畜生!” 许岩苦笑着,他也向警车挥挥手,目送着警车缓缓驶了出去。这时候,进出机场大厅的旅客们纷纷向他和朱佑香投来了异样的眼神——在旁人看来,这对年青的男女进出机场被警车接送,警官还向他们敬礼,他们准是那种传说中的权贵子弟了。 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下,许岩感觉很不舒服。他望了一下四周,却是不见文修之等人的身影,正想打电话给文修之问他们在哪里呢,却是电话先响起来了,正是文修之来电话了。 文修之的语气很急促:“许岩,你已到机场了吗?哦,到了吗?好好,我们也快到了,就在六号门那边等着我们吧。” 许岩挂了电话,心下好笑:文修之一路火急火燎地催促自己快点,没想到他们来的比自己还要晚呢。 许岩等了没多久,一长溜的十几辆警车出现在机场的匝道上,匆匆地开到了航站楼的六号门前停下。车门打开,只见大群全副武装的军人从警车里下来,许岩第一眼就看到了文修之,他一身军装,腰间挎着手枪,就坐在打头的那辆车上。 文修之急匆匆地跳下车,他很快发现了许岩,快步向许岩走过来,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急匆匆地说:“许岩,这也真巧了,我们昨晚刚商量好,今天襄城那边就出事了,这真是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对了,你的药,记得带上了吧?” 许岩点点头,他拍拍自己的口袋,示意带上了,文修之如释重负:“那就好!我就怕许岩你这边出漏子了。” 这时候,文修之才注意到了,一直站在许岩身后没说话的朱佑香,他一眼望去,眼中流露出惊艳的眼神,显然是被朱佑香的容貌震慑了。 文修之转向许岩,他不敢相信地说:“许岩,你说带个人过来一起去襄城,难道就是这位美女?” “对,”许岩很干脆利索地承认:“这位是我朋友,姓朱。这趟我们去襄阳,要想完成任务,我朋友会很有帮助的。” 文修之又看了一眼朱佑香——朱佑香的美丽,即使以文修之这种见惯美色的权贵子弟也不禁怦然心动。朱佑香的美丽不是那种单纯的容貌美丽,她有一种高贵的、超凡脱俗的气质,配合她略带柔弱的外表,是最令男人心动的那种类型。 只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少女,许岩说她对自己的任务有帮助,这话,文修之是不怎么相信的。在他想来,这多半是许岩借着公款旅游的机会把自己的女朋友也带去一起玩了——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识大体了!出去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还要带上女朋友,占公家这么点小便宜,有什么意思呢?公私不分,这是做情报工作的大忌。 心里存了这样的想法,于是,文修之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但想到许岩毕竟是新加入的特工,也没经过正规的纪律培训,说起来其实也就是个老百姓来着,而且现在自己有求于他,要完成任务,关键还得着落在他的身上,不好让他在女朋友面前下不了台——唉,算了吧,没必要跟他计较太多吧,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张机票钱的事而已,何必为这点小事跟他闹呢? 文修之对许岩点点头,又跟朱佑香打个招呼:“朱小姐,你好!我是文修之。” 他伸出手去,想跟朱佑香握手,但朱佑香平静地望了他两眼,却没伸出手来,只是微微颌首,淡淡说道:“你好,文先生。” 文修之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后是他自己收了回来,脸色尴尬。他呵呵干笑两声,为摆脱尴尬,他转头对许岩说:“岩老弟,你朋友很有性格哦!” “呵呵,小女孩不懂事,首长不要见怪。” “呵呵,没事的。”文修之说道,他脸有愠色,显然对方才的一幕还是有点不爽的,但出于身份,他也不好表露出不满来——以自己的身份来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计较,那也太丢脸了。 看着朱佑香那副爱理不理的冷漠样子,文修之也不愿意在这边讨没趣了。他匆匆地说:“那,这位朱小姐,就交给岩老弟你照顾了吧。等下,你跟上我们的队伍,该进候机室了。” 军人们下了车,匆匆地整队。这时候,机场这边的官员也出来了,和文修之他们交谈,两边交谈了一会,文修之便领着这一行军人往里走,许岩和朱佑香跟在这支器宇轩昂的队伍后头,忍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异样目光。 好在队伍中,穿便服的人并不止有他们——许岩也注意到了,队伍里还有不少穿着便装的平民,有男有女,相比那边清一色整齐的军人装束,这些人就显得杂乱了很多,他们戴着胸牌,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皮包和仪器箱,跟在军人的队伍后面走着——许岩猜,这些便装的人,该是调查组里科研专家组的成员了。 这么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来,有持枪的军人,有警察,也有平民,足有七八十号人,所经之处,无不引起了旅客们侧目。一行人没经过安检门,直接就被机场的领导领进了机场的贵宾候机室里,或许因为时间还早,贵宾候机室稀稀拉拉,没几个人。(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节 方案 因为和专案组里的人都不熟悉,许岩也没和他们攀谈,和朱佑香随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刚坐下,他就看到文修之和两个穿着白色制服的民航官员走进了候机室,他们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在争论着什么,双方说话的声音不时传了过来: “首长同志,按照民航局的规定,飞机上只有空勤警卫能携带武器的,即使是出差的军警人员也不能随身带武器上民航航班的,武器必须交由我们的空勤保管。。。这个规定,也是为了航空安全的考虑,以免武器走火等原因造成飞行意外。” “张主任,你们还没搞清楚状况!从总参通知民航总局的那时候起,东航的那架飞机已经不算民航航班了,他已经被我们总参征用了,已经是我们军方的飞机了。所以,我的人当然可以带武器上机了!” 文修之很有力量地挥了下手:“我们到襄城以后,说不定立即就要投入战斗了,没有时间等你们发还武器了,所以,我们的武器必须随身。” 看着那几个机场官员还待再说,文修之不耐烦地摆摆手:“这件事,是我决定的,将来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自然也是我负责。你们不用再说了——我们征用的那架东航班机准备好了吗?” “报告首长,飞机正在加油,地勤技师也在检查。。。” “那我们先登机吧。一边登机一边加油,两不耽误。等下,你们记得通知指挥台。优先给我们安排出跑道来,让我们优先起飞!十点钟之前,我们必须起飞!这是政治任务,谁让我们延误了,我们就要追责谁!” 文修之厉声疾色地训斥道,机场的两个领导鸡叼米般点着头:“首长同志,您放心吧。民航总局已经给了我们指示,让我们机场一定配合好您的任务。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您的航班是最高优先级的!” 许岩小时候,也曾跟父母一起坐过飞机出去旅游的。旅程中给他印象最深的,是在机场那漫长的等候时间——他记得,自己头一次坐飞机时候。航班延误,足足让他们一家在机场等了七个小时。事后,许岩的妈妈抱怨说,做这趟飞机还不如自己开车去呢。 但今天,许岩的飞机旅程却是给了他完全不同的体验。许岩在候机室坐了还不到五分钟呢,立即便有人安排专门的贵宾通道请他们登机了。坐上飞机,屁股刚坐稳不久,飞机便广播说立即要起飞了,请大家在座位上坐好绑紧了安全带——许岩看了下手表。从自己到达机场直到飞机起飞,总共也不过是二十分钟的时间。 对比今昔,许岩心中百感交集——这就是所谓特权的滋味了吧?这感觉还真是不错。难怪大家都在鄙视所谓特权。但真正能享受特权时候,却是不见谁主动放弃的。 飞机起飞了,经过了上升阶段的颠簸以后,许岩正在座位上打着瞌睡呢,忽然他的肩头被人拍了下,他抬头一看。却是文修之,他冲许岩努努嘴:“去头等舱。我们开个会商量。” 许岩“哦”了一声,转头过来跟朱佑香叮嘱了几声,叮嘱她勿要放开安全带,勿要乱走动,以免出现意外。朱佑香顺从地点点头:“公子放心吧,吾知道分寸的。”她一直在专心地看着舷窗外的云海,显得兴致勃勃的样子,许岩倒也放了心,他解了安全带,站起身朝头等舱那边走过来。 头等舱这边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文修之以外,还有两个穿军装的军人,一个中校军衔,一个上校军衔,还有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官,另外还有两个穿着便服的人,看气质,像是搞科研的知识分子。众人分坐在几个位置上,隐隐围着中间的文修之成了一个圈子。 看到许岩掀帘走进来,文修之朝他招招手:“许岩,你坐过来,坐我身边。”许岩看着文修之身边有个空位,便走过去坐下,文修之向着众人介绍他的身份:“大家认识一下,这是我们调查组的新成员,许岩上尉。” 看着许岩那稚气的脸孔,那散漫的头发,毫无军人气质,在场几个人都是蹙眉,一个身形健硕的中校军官粗声粗气地问道:“组长,许上尉很面生啊,从前都没见过?他是从哪个部队调过来的?” 文修之平静地说:“钟队长,许上尉是刚刚特招进我们情报部的。先前他还不是军人,是蜀都大学的二年级学生。” 那名钟队长“哦”了一声,他点点头,掉转头望向了舷窗外的云海,却是不再说话。 这时候,其他人也不说话,出现了一阵令人尴尬的寂静。众人都望着许岩,目光很是怪异,处于众目睽睽的焦点下,许岩手足无措,手都不知往哪摆了。 众人心里在想什么,文修之心里很清楚:一个蜀都大学的二年级学生,凭什么就能特招进了情报部这种特殊单位?而且一进来就是上尉了?大家多半都是猜许岩是哪位高官或者权贵的子弟,是那种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挤进专案组里想镀金捞点功劳罢了。只是这种话说了不礼貌,大家都不好开口罢了。 文修之也不说破,他很随意地向许岩介绍在场的诸位:“这位是钟山中校,我们情报部狼牙特种兵的中队长,这趟我们的抓捕工作,就要靠中队长的狼牙中队了;这位是高敏上校,是我们情报部四局国内情报处的处长,许岩,到时候你的编制也是落到国内情报处的,高处长就是你的直属领导了。” 许岩低头问好:“高处长您好,我是新人,什么都不懂。还请高处长多多指点。” 高处长微笑着,扶了下眼镜,气质显得很斯文:“你好。许岩同志。不必客气的,进来专案组,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大家互相学习吧。”这位高处长皮肤白皙,气质温文尔雅,语气温和,气质很儒雅。倘若不是身上那套军装,许岩简直把他当做大学里的教授了。 接着。文修之又介绍了在场的两位便装男子,都是有着教授头衔的专家来着,一个姓陈,一个姓陆。而那两位穿警服的警官。一个是从国安部十八局过来的余处长,一位是从公安部反恐局过来的张处长。 没等许岩跟诸位客套完毕,文修之神情一肃:“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就简单地开个短会,通报一下情况。大家都知道了,襄城那边通知,他们那边再次出现f病毒狂暴症病例,但这次不同。那病例到现在为止,还是活着的。根据襄城市公安的通报,他们已把那疯子逼在当地的一个空仓库里头了。。。” “仓库?”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声音。诧异地问道。 文修之脸露笑容:“这次就是我们运气好了。” 他看着手上的笔记本,读着:“根据襄城公安局的报告,这次发疯的疯子是一个工厂的搬运工,那工厂叫做——呃,叫做襄城市驿马镇第二纺织厂,是一家集体企业来着。今天早上六点多钟。按照工厂的安排,包括患者在内的十几个工人正在清理一个废弃的旧仓库。准备清空了用来囤货的,但突然间,其中一名工人突然发狂,对其他的当班工人进行殴打、撕咬,造成了两名当班工人当场死亡,其他六人受轻重不等伤。好在其他工人比较机灵,逃出来的时候顺便把仓库的门给锁上了,然后报了警。因为事先接到了我们通知,襄城市公安局接到报警后,在派员前去现场处置的同时,也给我们专案组发来了报告——呃,那个时候是早上的八点十分。 我当即给他们命令,要求他们封锁好现场等待我们过去,不要打开仓库的门,动用武警在包围,将凶手封锁在仓库里头,但不要伤害他。 九点钟时候,襄城方面报告,已经完成包围,等待我们过去处置。” 文修之阖上了笔记本,他肃容道:“情况就是这样了,我们正在飞往襄城,飞机约莫半个小时候后就会抵达襄城市。在飞机降落之前,我们必须制定出一个完整的计划出来,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的——陈教授,您好,您有什么想说的?” 陈教授放下举着的手,他问:“文组长,我想请教,您为什么要强调,让襄城方面不许伤害那个疯子呢?您该知道,这种疯子有多么危险的。” “原因很简单,就是我希望能抓一个活的标本。” 在场几名负责人对视一眼,情报部四局的高处长代表众人发问:“可是,文组长,上次我们已经抓到过一个垂死的疯子了。从他身上抽取的血液样本已经进行过分析和化验,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这次我们再抓一次,有什么意义吗? 要知道,这种疯子十分危险,生命力强韧,即使我们动用了杀伤武器,想要消灭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一定想活抓的话,只怕很难,牺牲会很大——当然,我们都知道,战斗总会有牺牲的,但起码让战士的牺牲不要毫无价值。 文组长,如果没有特殊原因的话,我个人的意见觉得。。。活抓是没有必要的,直截消灭他就是了。” 众人嗡嗡地议论起来,基本上都是赞同高处长的说法,认为没必要让战士们冒那么大的危险来活抓那疯子。 众人议论了一阵,文修之才不动声色地说:“同志们的意见,我已经清楚了,但我这样做,确实有必有的理由,需要活抓一个标本——我需要个活生生的标本,来做一次实验。” “试验?”听到这个词,众人都愣住了。两位便装的专家对视一眼,陈教授问道:“请问文组长,您要做的是什么试验呢?我们记得,上次的试验里,关于病理、疫情和病毒方面的常规和特殊项目测试,我们基本都做过了。记得并不曾遗漏过哪个项目。 如果您要做什么特殊的检验项目,您该跟我们先打个招呼,我们好准备器材和试剂。不然的话。到襄城那边,未必立即就能找得到合适的器械和试剂,怕会耽误事情。” 文修之客气地说:“陈教授,您不必担心,这次试验需要的物资,我已经准备好了。” 陈教授显得松了口气:“哦,那就好。文组长。请问那这次试验的内容是?” “我要测试一种药物对f病毒狂暴症患者的治疗效果。” 文修之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顿时都是目光大亮。陈教授惊讶嚷道:“什么?针对的药品已经研究出来了?这不可能!我们连病毒体都没法查明。哪里谈得上针对的药品——啊,难道,是国外的机构已先研发出来了吗?是哪家公司生产的药品?” 文修之摆摆手:“这不是西药,是一种古方中药。提供药品的。不是什么国外医药公司,而是我们的许岩上尉——许上尉,拿你的药出来,给几位专家看看?” 一时间,众人诧异的目光都转向了许岩,许岩默然地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里面装着四颗驱邪丹。众人接过瓷瓶,看了一下里面几颗红色的丹药,都是神情古怪。 那位陈教授接过丹药。打开瓷瓶的盖,轻轻嗅了一下,马上又把瓶盖该塞上了。他微微蹙眉:“这几颗药丸很香,但我竟是闻不出这到底有什么成分了——许上尉,能否请教下,这几粒药丸的成分和功效呢?” 要许岩解释这些灵丹,这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许岩脸露尴尬,干笑两声:“这个。。。我也不清楚。这是我偶然得到的灵丹。配方和成分早已失传了,我也不清楚怎么制成的。” “那。许上尉,你怎么知道,这种药对这些狂暴症患者有效呢?以前做过试验吗?或者,有什么药理上的根据吗?” “没做过试验。。。不过我想,应该有效吧!” 许岩很不负责任地答道,让在场专家大蹙其眉,那位钟队长更是冷笑一声,显然对许岩说法很不以为然。 这时候,文修之也是心下忐忑——许岩的这些药,到底行不行的?如果没用的话,这趟自己的襄城之行,只怕就要变成笑柄了。但他跟许岩不同,他是整个调查组的组长,他知道这个道理:作为领导和负责人,哪怕心里再没底,自己也得必须坚定自信,否则,部下军心涣散,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不用打就输了。 这时候,如果还让大家继续纠缠许岩的这些灵药的来历或者效力之类的问题,那只会越讨论越觉得荒谬,是毫无意义的。即使许岩拿出他的那个“阴间”或者“中邪”理论出来,在这些唯物论者的科学家和军人眼里,那理论就跟笑话差不多——在灵丹把那些疯子治好之后,或许有人可能相信许岩的说法,但许岩现在说的话,那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的。 所以,文修之沉稳地说:“许上尉提供的这些药丸的来历和功效,我们现在先不作讨论。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另一个问题:药有了,但如何要顺利地让那病例吃下药呢?大家集思广益,好好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文修之用自己担任专案组组长的权威,强行为会议定下了基调,在场的科学家和军官们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先行服从了,转而讨论起这个问题来。 大家都明白,要让那狂暴症疯子把药吃下去,其前提条件是必然要把那疯子给控制起来。在场的专案组专家、警官和军官们,都是经办过同类案件的,他们了解内幕,深知要活抓那样一个拥有着巨力又狂暴嗜血的疯子,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文修之望向了那位钟中校:“钟队长,有一个患者已经被锁死在仓库里面了,特战队那边,有把握把他活抓吗?” 钟队长沉吟了一阵,然后摇头:“文组长,我们的战士都是千挑百选出来的特种兵精英,可是但要在近身搏斗中跟病患较量,小伙子只怕还不行。 要想活抓那疯子,必须要跟他近身扭打和擒拿。但这种f病毒狂暴症病患的力气太大了,我们看过现场的视频和照片,那疯子随手一击的力量。甚至可能达到上千公斤——也就说差不多1吨的力量。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双方力量的差距太大,这时候,无论什么招数都是没意义了。这样的巨力,挨着就死,碰着就伤。根本就不是擒拿或者搏击术能对抗的。要生擒的话,如果没有特殊器材。单凭人力,只怕是办不到的。” “你说的特殊器材是指。。。” 钟队长说:“因为目标就在仓库里,我建议对他使用震撼弹、电击枪、催泪弹和麻醉枪——即使用了这些,我们也不敢保证这些对目标就一定有效。因为从以往的案例来看。目标能中几十枪不死,他们的生理机能已经明显不同常人了,目标连杀伤性武器都无效了,我们很怀疑,对常人有效的震撼弹、电击枪和麻醉枪对他也未必能起效。 但不管怎么说,试一下总没错的,万一能奏效,那也是意外之喜吧。” “钟队长,你们先就这个内容做好准备——可能要用到的麻醉枪、电击枪、震撼弹这些装备。特战队先准备好。” “是!” 文修之又把目光转向公安部的张处长,笑说:“张处,要说到抓人这个行当。你们公安可是拿手的行家了。有些什么好的手段,现在可是关键时候了,张处您可不能藏私了,得给我们传授传授了。” 张处长连连摆手,笑道:“文组长客气了,要说专业。部队才是老大哥。要说装备精练,我们哪能跟部队上比啊?我刚才听了钟队长说用麻醉枪、电击枪、震撼弹。说得都很在点子上,要说有什么建议。。。” 张处长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说:“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一下网枪?现在,地方上的公安抓人时候常用这个,要活抓嫌犯的时候,这玩意是挺有用的,襄城那边的公安局应该也有装备,通知他们准备就是了。” 文修之问:“射网枪的射程有多长?” “五米到十米吧——稍微再远一些,也是可以的,只是超过十五米的话,那准头就没办法保证了。” 文修之微微摇头:“这个距离,近了点。那疯子飚起来速度很快的,几米的距离只是一瞬间眨眼的功夫,在这个距离,我们发射网枪的同志就很危险了。” 张处长摇头:“危险,我们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对上那些狂暴疯子,这玩意还能不能管用。钟队长说,那种疯子随手就能有一吨的力气,我担心射网未必能缠得住他,因为那些网用来对付普通凶犯还成,但对付这样的巨力的疯子,我还真有点担心了,说不定被他一下就弄断了,他崩网而出,那时候就麻烦了。 我的想法是,最好是同时多支射网枪一起发射,把他缠得死死的。即使他弄崩了一两张网,也没办法那么快就能挣脱出来。这时候,我们部队的同志也把麻醉枪啊、电击枪、震撼弹什么一起都给他弄上去,多多益善,多管齐下,就算这家伙是铁打的,我们也把他给弄软了去。 然后我们准备个十条八条电棍,只要这家伙显得不行了,我们马上冲上去,用上所有电棍,开动最大电量把他顶着,把他电瘫了去,然后迅速把这家伙给反锁上铐——一副手铐不够,起码得五六副手铐和脚铐同时把他给铐上,这样,这家伙就算真的是头大象,只怕也动弹不得了。” 文修之赞同道:“张处的建议很好,大家看,有没有什么其他意见?” 在场众人交头接耳地商议了一阵——这个时候,在这群来自各个安全部门的经验丰富的老手面前,许岩这种年青小毛头基本是被众人无视的。大家商议了一阵,又给张处长的建议加上了一条:抓捕开始时候,军方和警方的人员都不要进仓库去,而是从屋顶上掀开一个洞,从那个洞口对室内的疯子进行射击。这样是确保抓捕人员有一条退路,万一抓捕不成功,也能让他们撤退,那病患也没办法跟着出来。 这样商议了几分钟,众人都表示没意见,赞成张处长的方案,但钟队长还是加了一句:“文组长,我觉得,就算是作为预防万一的措施也好吧,我们必须还是准备好杀伤武器——自动步枪是必须准备好的! 万一那些抓捕措施失效,我们必须有一个兜底的措施,以防怪物冲出来逃脱。组长,特战队请求授权,在活抓的行动失败后,允许我们用强力的杀伤武器来消灭那个怪物。” 文修之紧紧抿着嘴,连许岩都看出来了,他是一心想活抓目标,对这位钟队长的说法很不以为然,但对方说得合情合理,他也没办法反驳,只能勉强地点了点头:“嗯,预防万一,这个想法还是可以的。钟队长,你们可以先做准备,但要记住,我们这次行动,还是要以活抓为主,不到彻底失败,不能放弃——没有我的明确命令,特战队不能动枪。” 钟队长嘴角一抽,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他撇撇嘴,点头道:“明白!” “好!”文修之看看手上的腕表,说道:“现在距离飞机降落还有十五分钟,大家回各自座位上去准备吧。钟队,等下,你们的特战队是抓捕的主力,就按照刚才商议的思路,你回去跟战士们商议一个多种装备抓捕的配合方案出来,需要准备什么器械,等下报给我。 张处长,我们进驾驶舱,在那里用驾驶台的通讯仪跟襄城市局联络,通知他们多准备一些射网枪和其他常用的抓捕设备。下了飞机之后,我们就直奔现场了。” 众人凛然听命,纷纷散去各自做准备了。许岩没事一身轻,正要回自己座位上去跟朱佑香聊天呢,但却被文修之叫住了。 “呃,文组长。。。”(许岩本来想想叫文哥的,但看着气氛这么严肃,这个称呼好像不怎么合适,他想叫‘首长’,又觉得太做作了些,最后,他干脆跟众人一样,叫了文修之的职务“组长”)“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吗?” 文修之脱下了军帽,解开了领口的衣领,他低着头,双手揉着额头和头顶,显得很烦恼的样子。他好久都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按着自己的额头。 过了好一阵,文修之才抬起头,他望着许岩,他缓缓说:“老弟,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同志们很多都有不同意见的。做出这个决定,我的压力也很大。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你的这个药,要治好那个疯子,到底有没有把握?或者,有多大的把握?”(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 迎接 自从许岩认识文修之以来,这位*给许岩的印象是自信而能干,他永远精力充沛、自信十足的样子,像一台永不休息的发动机,许岩从未见过他流露出这种软弱的神态。 在巨大的重压之下,文修之也在动摇。 对于文修之的问题,许岩的回应只能是紧紧地抿着嘴,他垂下了眼帘,沉默不语。 望了许岩一阵,却是始终得不到答复,文修之只能发出一声苦笑,他喃喃说道:“我明白。这个问题,是我问得不对,老弟你也没办法答我——f病毒狂暴症,这种怪病是新出现的,老弟你以前也不可能弄到个病人拿药来试验一番。” 他坐直了身子,仿佛是为了舒畅呼吸,他解开了军装的口子,敞着衣裳,久久望着舷窗外的云海。许岩从身后看着他,忽然感觉这个瘦削的身影显得落寞而脆弱,在这个单薄的身躯里,承担着巨大的重压。 “文哥。。。”许岩喊了一声,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到许岩的呼声,文修之回过头,他看着许岩,很认真地说:“老弟,没什么,我们照计划进行吧。” “但是,如果。。。。” “如果药效明显,顺利把人治好康复了,那自然是什么都好说;就算最坏的结果出现,药丸毫无效果,这样的话,专案组手上起码也有了一个活着的狂暴疯子作为研究样本了。这对开展下一步的研究工作还是有用处的——抓到了一个活的来研究,这怎么也算个说得过去的成绩吧。” 文修之呆呆地想了一阵,对许岩摆摆手:“你回去休息吧。我再好好想一下。” 许岩起身告辞,回了自己在普通舱的座位上。朱佑香还在那边看着舷窗外的云海,看得津津有味。许岩小声地把刚才商议的决定跟朱佑香说了,后者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抬起了秀眉:“要活抓一个已被魔物灵体夺舍的人?这只怕不容易吧。” “是的,他们打算网枪、电击枪和麻醉枪这些玩意来对付他——轩芸你怎么看?这能不能管用呢?” 朱佑香摇头道:“公子所说的网枪、电击枪、麻醉枪等装备,吾不曾亲眼见过。也不知道这些器械的威力如何,恕无法答复。不过。吾记得记载,三百多年前,河南道曾经出现过一次小型天灾,有人被魔物灵体夺舍。当地镇抚司也曾想把此獠生擒,为此,动用了上千卫所兵,但最终,那次行动还是失败了,死伤官兵数十人。 由此可见,魔物夺舍灵体虽然是低阶魔物,但没有修士押阵的话,想要将其生擒活捉。这还是有些难度的。被夺舍以后,人类就成为魔物的傀儡了,凡间兵器对他杀伤不大。十分难缠,公子等下要多加小心。” 想到文修之方才的焦虑样子,许岩迟疑了下,开口问道:“轩芸,等下,如果我们的抓捕行动不顺利。你会不会出手相助呢?” 没有丝毫犹豫,朱佑香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看着许岩沮丧的脸。她嫣然一笑,认真地说:“吾已经跟公子说过了吧?除非是遇到了危及公子你性命安危之事,否则,吾是不会出手的。” 许岩轻声问:“为什么呢?” 朱佑香笑着摇摇头:“这是贵国与天灾的斗争,吾到此地终究只是个过客,胡乱出手干涉的话,有违天道——呃,这个说得有点复杂了,不过,我们修道人最讲究的机缘和感觉,感觉不对的话,我们是不会插手的。到头来,你们始终是只能靠自己。” 许岩还是想不明白:“这样的话,轩芸,你为什么又要跟我来走一趟呢?我还以为,你是想亲自出手解决几个魔物。” “公子误解了。吾陪着公子来,一来,是吾不怎么放心公子——公子需知,虽然修士是对抗天灾的主力,但历次天灾之中,死伤最惨最重的,往往也是那些初出茅庐的新修士。 新人初入修真大道,对自己力量往往有种——呃,不切实际的过高估计,也低估了天灾和魔物的威力。他们年少气盛,却是过于勇猛了,往往也是最容易遭受伤亡的人群。公子您秉性善良,为人厚道,吾只怕在您危难之时会自发挺身而出——呃,这个吾就不说了。” 想起昨晚自己修炼稍有小成便沾沾自喜的样子,许岩脸红耳赤,却也为朱佑香对自己的关心而暗暗感动。他红着脸说:“谢谢——那,还有其他原因吗?” “二师兄制出的灵药,今日终于有机会试验了,吾也想亲自过去看看疗效如何,回去也好跟二师兄说说——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吾的游历需要了。 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机会走来走走,饱览各地的风景,见识各地的人情,这亦是吾的人生乐事来着。尤其是能亲眼目见贵国兵马对抗天灾的战斗,这是十分难得的机会来着——公子您知道的,白鹿书院给吾的试炼任务,便是游历各处,考察天灾之事,纂写游历报告。能恰逢这种战斗的机会,能给吾的游历报告上添上精彩的一页,这种机会是十分难得的。” 许岩苦着脸,心想文修之把这件事看得天大,把这次的事件看做一次生死攸关的小型战争来严肃对待了,用尽了浑身解数,而在朱佑香看来,这不过是一次“有趣的经历,能给游记上添上精彩一页的”趣事罢了。 看着许岩沮丧的脸,朱佑香淡淡一笑,转头过去又开始望着窗外的云海了。看着朱佑香对天空的景物那么感兴趣。许岩有些不理解,他问:“轩芸,在天空飞行看云海什么的。这对你来说该是常事来吧?你不是常说御剑飞行,这种景色,你该是见得多了吧,为什么还这么感兴趣呢?” 朱佑香转头过来,严肃地望着许岩,她摇头说:“不同的,这完全不同的。吾虽然也曾跟随师尊御剑飞行。但我们飞得没有这般高,离地顶多也就百来丈罢了。而这里,吾等居然能在这云朵之上了。。。吾看,这怕不要上千丈的高度了。 而且,速度也没有这么这般迅疾。吾方才估算了下。这个速度。。。只怕已是破风之速了吧?即使是吾师尊驱剑全力飞行,只怕也没办法达到如此迅疾的速度。 凭人间的凡物,不必灵气加持,也不用修士操控,居然能达到如此神奇的效果,丝毫不亚于我大明金丹修士的法宝——公子,无论是飞机也好,你们的武器也好,贵国的格物和器械之术。可谓鬼斧神工,令人生畏。” 谈起这个话题,许岩就轻松多了。朱佑香恭维地球科技发达。他自然要回敬的:“可是你们自己就能飞,这样多方便啊!轩芸,你看着,我们坐飞机,要到专门的机场去,还要安检。还要等候航班——呃,今天我们等的时间不长。不过今天我们是沾光了,这个不算,平常搭飞机的话,那才是叫折腾啊,不等上一两个小时,飞机就是起不来。你们修真人多好啊,想去哪里,只要运起法力,放出飞剑,嗖的一下就可以动身了,瞬息千里。” 朱佑香笑道:“公子,却是不能这么比的。你只知道搭乘飞机要等上个把时辰,却没想到一件事:即使是修真之人也好,要修炼到能御剑飞行的地步,那要经过多少时间的修炼呢?即使是天赋好的,没有个几十年时间的苦修,只怕也没办法达到御风境界。即使是吾这种筑基中阶的修道人,也算是修炼小有所成了,但要想御剑飞行,现在还是颇为吃力的,更何况还有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他们根本就不知修炼为何物呢。” 指着舷窗外的云海,朱佑香感慨地说:“公子,能让千千万万的普通人都能如修真人一般腾云驾雾,瞬息千里,你们的器械精巧,当真是巧夺天工了。” 飞机飞行了不到一个小时,舱内便开始广播说要准备着陆了,通知大家绑好安全带。十几分钟后,飞机便平稳地在机场上降落。一行人井然有序地出舱门离开飞机。 许岩和朱佑香跟在军人队伍的后头,等他们离开机舱的时候,许岩看到,机场上空云层密集,阴沉沉的,显然是个阴天。机场上已经一字排开了十几辆警车在飞机旁边了。在飞机的边上,黑压压地聚着一群人,其中不少是军人和警察,显然是襄城官方的人。 带队的文修之已经在跟候机的人在握手了,双方在快速地谈着话。许岩正躲在后边看热闹呢,文修之回头,看见了他,却是挥手叫他过来。 许岩快步走上去:“文组长,您找我?” 文修之点点头,却不说让许岩过来是什么事,只是在许岩站在一边。他对面前几个男子敬了个礼,客气地说:“刘书记,张市长,马局长,方支队长,这次我们这帮不速之客过来,多多叨扰了。给大家添麻烦了。” 襄城的几位官员都连说客气,那位脸和肚子都圆滚滚的刘书记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字正腔圆地说:“文组长客气了,这是哪里的话,发生这样的怪案,中央调查组下来指导我们工作,这是对我们襄城工作的大力支持。有了中央调查组和文大校的指导,我们工作起来感到有信心多了,腰杆子挺直了,感觉信心百倍啊! 我已经给马局长和方支队长都说了,文大校率领中央工作组下来,我们一定要全力支持,要多少人给多少人,要装备给装备,一切命令听指挥,绝不拖工作组的后腿!谁敢给中央工作组制造障碍的,我们就要严肃处理,绝不手软!” “对!”旁边斯文高瘦的张市长接上话头,他挥舞着拳头,很有气概地说:“我们襄城市党委、政府的政策是一贯而且坚定的。对犯罪分子要依法严惩,绝不手软!谁敢在我们襄城市制造犯罪,谁敢在我们这里祸害老百姓。制造恐慌,襄城的五百万父老绝不答应,我们襄城的党委、政府也绝不答应,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就要对他坚决打击,绝不留情! 现在,中央调查组下来支持我们的工作,文大校给我们带来了中央和总参领导的指示。我们跟犯罪分子做斗争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我们坚信,在中央调查组、文大校和诸位中央领导的正确领导下。在襄城市党委、政府的正确指挥下,在广大人民群众的支持下,在广大公安干警、武警官兵和解放军战士的努力奋战下,我们一定能取得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 “哗哗哗”的一阵掌声响起。在场众人纷纷鼓掌,许岩也跟着大家一起鼓掌,但他心里,只觉得实在莫名其妙:今天一大早,文修之把大家一伙人火急火燎地赶了起来,还使用特权征用了一趟民航班机,就为了争分夺秒地能赶到襄城。没想到到了襄城,大家下了飞机,不是第一时间奔赴发案现场处置案情。却是在机场这边听当地的官员们说上一堆套话,把这宝贵的时间白白浪费——这不是有毛病吗? 而且,看这番套话的架势。襄城的书记、市长讲完了,接下来襄城的军分区政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武警支队支队长这些领导,怕不也要讲上一通?这么折腾上来,再按官场礼节来个接风宴什么的,只怕明天也到不了现场。 很显然,看出问题的并不是只有许岩一个人。襄城的张市长刚讲完。襄城军分区陆政委也想出来发言,但文修之动作比他们更快。抢过了话头:“好!刘书记和张市长的讲话高瞻远瞩,深入浅出,具有极强的工作指导意义,极大地鼓舞了我们工作组的全体同志。我们决心以刘书记、张市长的讲话精神为指导,与襄城的同志们一道共同努力,团结奋战,尽快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以实际成绩向襄城*喜——刘书记、张市长,还有各位领导,这个时间紧迫,现场的同志还在坚守岗位等我们增援呢,我们这就赶紧出发前往现场了,有什么需要沟通的,我们大家在路上再商量,怎么样?” 刘书记表示,文大校不愧人民军队的优良传统,这种雷厉风行的优秀作风令人钦佩。但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赶着去召开,张市长也要召开招商引资座谈会接见外伤,至于现场那边,他俩就不过去了,就由军分区的陆政委、公安局的马局长和武警支队的方支队长等几位领导陪着文大校过去好了,他们就不过去参和了。 “同志们,我和张市长就在这里先预祝文大校和中央调查组的诸位同志,这次行动取得圆满成功!待大家胜利归来,襄城党委和政府要为大家摆酒庆贺的!” 说完,刘书记和张市长和一众调查组的领导纷纷握手道别,然后潇洒地上了停在旁边的一辆小车,扬长而去。众人挥手,目送两位领导离去,然后才在文修之指挥下纷纷登车,文修之指挥道:“钟队长,高处长,余处长,张处长,还有襄城的各位领导,我们坐大巴,路上也好商量事情——哦,许岩,你也跟着上大巴!其他同志,自己找警车坐,赶紧坐好了,我们这就出发!” 莫名其妙地被文修之点了名要坐上大巴去,许岩感觉很是奇怪。他硬着头皮对文修之说:“首长,你让我坐大巴,可我还有个朋友一起的。。。” 文修之不耐烦地说:“也一起上车好了!” 于是许岩和朱佑香也跟在众人的后面上车,许岩特意拉朱佑香坐在了大巴的后座,也好不那么引人注意。他低声对朱佑香说:“莫名其妙!这位刘书记和张市长,他们既然不打算去现场的,那他们又何必跑来这里啰嗦一通,浪费我们时间呢?” 朱佑香抿嘴浅笑,她低声说:“这是官场礼节,其中奥妙,公子您不懂的。” 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比起许岩来,对这些官场中人的做派,朱佑香的理解要比许岩深刻多了。方才刘书记和张市长的做派放在外人眼里,或许会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同样是官宦世家出身的朱佑香就明白,两位地方长官的做法是有深意在内的。 刘书记和张市长赶到机场来迎接中央调查组,这表明了他们对中央调查组的尊重,对这次事件的重视态度,也表明了他们对文修之个人的尊重;而他们说有事不去现场,未必说他们就真的那么忙,连一两个钟头都抽不出来了,原因嘛,一来,他们以此来表示对文修之的尊重,表示对他工作能力的放心,充分授权——地方首长不在场,现场以文修之的级别最高,他就可以放手施为了,可以独立指挥,不必担心擎肘的问题; 二来,刘书记和张市长也是为了避祸。能做到市委书记、市长这个级别的,哪个不是消息灵通之辈?他们都是隐隐听到了风声,知道这种疯子狂暴杀人案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各省各市都有为此伤亡惨重的,甚至连武警都有不少死伤。处置这种突发的暴力案件,这是个烫手的番薯来着,处理好了没什么功劳,若是现场死伤惨重的话,那在场指挥的领导肯定要承担责任的。地方领导倘非迫不得已,谁都不想接这个烂摊子。 现在好了,既然中央的调查组过来,领导们都是人同此心,都想着把这个烫手的番薯丢给文修之,他们连现场都不过去——到时候,万一现场出现了重大伤亡,他们就可以把手一摊:“这个情况我们不清楚哦!这是中央调查组的文大校具体指挥的,我们只负责提供协助而已,具体情况一概不知。” 但若是文修之指挥得当,顺顺利利、妥妥当当地把事件解决了,那主要的成绩肯定是中央调查组的,但地方上积极配合,听从指挥,肯定也有一份功劳在内的,这是跑不掉的。 其实,襄城地方官员推卸责任的微妙心思,同样*出身的文修之又怎会看不出来?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案子查不出结果,他身上肩负着中央的巨大压力,债多身不痒,即使再多一个指挥不当的罪名,那也没什么所谓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 备战 因为双方所处的位置和高度不同,所以看问题的方式也截然不同。在襄城的地方官员看来,死伤一批人造成重大损失,这是天大的事故了;但对将门子弟的文修之来说,为了查清案件真相,便是死伤上一些百姓甚至是士兵也不是什么大事——站在国家战略安全的高度来审视问题的话,区区百来条人命,算得上什么? 大巴沿着襄城的公路一路疾驰,车开得很快。因为刚刚从飞机上下来,许岩感觉有点晕,他把头倚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闭眼养神,耳朵却是听到文修之和各人在商议事情,说得很细很繁琐。 “狙击手的安置——一共是六名狙击手,调查组的特战队抽调四人,襄城武警支队抽两人——那仓库的周围有没有制高点?拿地图来给我看看。。。” “除了外围警力,我们要组织两个分队,第一个是突击分队。突击分队共计十二人不持杀伤武器,他们只拿网枪、电击枪、麻醉枪等非杀伤性武器,力争将目标给生擒。这个分队,由钟队长亲自指挥。。。呃,再从襄城公安局抽调五个干警加入,要能熟练操作射网枪的。。。” “第二分队是应急分队,这个分队跟随突击分队,持杀伤性枪械,装备九五自动步枪、暴力散弹枪——注意了,没有我命令,没我的同意,应急分队不准擅自开枪,谁乱开枪我处分谁! 另外。通知外围的干警和武警,如果出现了极端的不利情况,被歹徒突破了仓库的外墙。那大家就可以自由开枪,一定要消灭那个歹徒,绝不能让他流窜逃逸! 马局长,方支队长,你们要给参战的干警和战士打好预防针,让大家有思想准备:等下我们对付的,不是一般的歹徒。他不但性情凶残、泯灭人性。而且有很多怪异之处,比如生命力顽强。行动迅速,力气奇大,甚至爱吃人肉、人血——即使到时候出现什么异状,让大家也不要害怕。不要惊慌。要跟同志们说清楚,即使那歹徒再凶残再可怕,他也照旧是人,不是什么怪物或者鬼怪,我们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一样能消灭他。 通知参战官兵和干警,开枪时候记得,优先瞄准歹徒的四肢,尤其是膝盖、小腿等关节部位。以消除歹徒的行动能力为第一要务。。。千万不要被那歹徒近身。如果歹徒逼近了,赶紧逃开,不要想着近身跟那歹徒搏斗。我们不提倡这种个人英雄主义,因为那不是人力能对抗的敌人,这只会白白地造成我们同志的牺牲。。。 如果一切顺利,顺利将那歹徒制服,大家要记得,迅速将歹徒戴上手铐和脚铐。多戴几副——马局长,手铐和脚铐都准备好了吧?准备了几副?各十副?哦。那够了!然后,大家把歹徒交给许上尉处置。。。哦,许上尉就是坐在后排的那个小伙子,接下来的事,就由许上尉负责了。。。” 听到文修之的讲话里出现了自己的名字,许岩睁开了眼睛,恰好看到车前头的众人正在向他望过来。许岩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继续闭目休息养神去了。 车队没有进襄城市区,而是沿着环城公路绕了一个圈,进了城际公路,在分岔的道口,许岩看到了一个标有“襄城市驿马镇”的路牌,他精神一振,知道这趟旅程的终点就要到了。 车队驶入了一个乡镇,一路驶来,许岩看到了,镇子沿途的街道已经停满了车辆,有军车,也有警车。车队毫不停顿地驶入了镇子边上的一个工厂,车速太快,许岩也看不清工厂门口的牌子,只见到厂区里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武警和警察,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车内的议论声都静了下来。 调查组一行人下了车。担任现场指挥的是襄城市公安局一位姓劳的副局长,他快步跑过来迎接众人,他拿着一台杂音很大的对讲机,向文修之敬了个礼,然后语速很快地向文修之汇报着现场情况。 “首长同志,您好!我是襄城市公安局的劳善副局长。。。” “你好,劳局长!时间紧迫,咱们就不用客套了,直接说正题吧——仓库里情况怎么样了?凶手还在里面吗?” “首长同志,凶手还在仓库里!我们已经确定了,包括凶手在内,当时当班一共有十六个工人,现在撤出来的只有十个工人,除了两个确定死亡的工人外,还有三个工人失踪,应该也是被关在仓库里了,现在。。。怕是凶多吉少了。” 说着,劳副局长的神色惴惴的,像是害怕文修之会质问他为什么不组织人进去救人,他一再强调,不是他见死不救,他自己本来是想进去救人的,但是上头有命令下来,说不许打开仓库的门,要等中央调查组过来处置,所以,他只能在这里等候命令。 下这个命令的人就是文修之,他根本并不关心到底死了多少民工,他只要确定凶手还被关在仓库里面,这就行了。 文修之反复询问:“除了大门以外,仓库是否有其他的出路?是否有其他的暗道和小门?我们的包围圈是否严密,能否确定凶手还在里面?有没有可能,凶手已经破墙而出逃跑了?” 劳副局长信誓旦旦地保证:“首长同志,您放心吧!我们已经找纺织厂的领导核实过了,也亲自实地勘察过:仓库并没有其他的出口。这个仓库本来是用来储存化工原料的,为了隔热,它的墙壁做得特别厚实,足足有七十二墙那么厚。要想赤手空拳地破坏这么厚实的墙身,这是不可能的! 而且。在仓库的四面八方都安排了警力,包围的干警和武警足有三百多人,连一只苍蝇飞过大家都能看得清楚。更不要说一个大活人想破墙而出了,根本不可能瞒过这么多人!” 听副局长说得肯定,文修之也是松了口气。一路上,他最担心的就是在自己到之前,凶手已经逃逸了。文修之并没有立即行动,他问道:“今天上午跟凶手在一起的那些工人,还有人在这边吗?带过来。我们要问他们话。” 从仓库里逃出来的工人,除了几个受伤的被医院外。还有几个人被留在现场,调查组对他们分别询问了几句,很快就确定了事实: 第一:凶手叫王中茂,是一个在厂区做了十五六年的老工人。他今年三十七岁,平素老实本分,不惹事,也不怎么和人来往,性格内向; 第二:凶手与被害的几个人,平时素无仇怨,这趟他突然暴起杀人,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第三:凶手在动手杀人之前,神态举止都显得有些异常。身体僵直,嘴里咕咕说着什么古怪声音,动作僵硬古怪。很不正常; 第四:凶手动手杀人的时候,有很多人都看到了,凶手的眼睛通红,红得十分异样——拿工人的原话说:“红得透出了一股邪气来”,大家都不敢与他正视; 第五:凶手动手杀人时,力气十分巨大。开始时候。工人们看凶手跟工友扭打在一起时候,还上去劝解。不料被凶手一拳一个,当场打伤多人,甚至将一名劝解的工人打得脑浆迸裂。其他工人这才起了恐慌,急忙逃离凶手身边。。。 综合众多证人口述的证词,这时候,就算是在一边旁听的许岩也明白了,文修之是在作最后的确定,他在确定这个发狂的疯子确实就是他要找的目标。 文修之扫了一眼调查组的各人,低声问:“怎么样?”在他的话语声中,有着隐隐的激动。 被文修之的情绪感染了,众人也显得颇为激动,纷纷点头:“几个特征非常明显,就是f病毒狂暴病,确认无疑!” “那好!”文修之用力地一挥手:“大家动手吧!” 文修之一声令下,整个调查组都象一台机器般运转起来了。剽悍的特种兵从车上纷纷跃下,在仓库的门前开始列队,士兵们细密又急促的脚步声密集地响成了一片。军官站在士兵队列的前方,开始安排突击队和接应队的人选,他一个个地叫着士兵的名字,吆喝声和口令声此起彼伏。 士兵们快速从车上搬了几个装武器的箱子过来,里面装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武器,士兵们拥在箱子的四周选着武器,许岩饶有兴趣地站在旁边看着热闹,不时向正在检查武器的士兵们提出各种好奇的问题:“这个是什么枪啊?哦,这就是九五式自动步枪啊?那枪口下面的这个是什么玩意?能装榴弹发射器的?哦哦,能装一个上去看看嘛?威力大不大?这弹夹能装多少子弹啊?” 许岩问着各种不着调的浅显问题,碍着他是“情报部军官”,士兵们也不好意思不搭理他,众人又是好气又是奇怪——这个二百五是哪冒出来的?情报部的军官,就是这样的水平? 好在这时候,终于有人出来阻止许岩糟蹋情报部的名声了。 “许岩,你在那边干什么?”许岩转身一看,文修之正朝自己快步走来,神情焦虑。 看到忙得焦头烂额的文修之,许岩还真有点心虚,他连忙解释道:“我正在跟同志们学习枪械知识呢。” “瞎搞!”文修之喝道:“同志们等下是要执行任务的,你别在这胡说八道打扰!干你该干的事去吧!” “可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啊!”许岩把手一摊:“没人给我安排任务,我也没有武器——要不,文组长你也发一支枪给我,我参加突击队去?” “瞎搞!”文修之没好气地说,他知道许岩的底细的,此人虽然学过内功,但从本质上说,他还是废物宅男一个,容易惊惶失措。把枪发给这种没经过训练的人,只怕对自己人的威胁比对敌人的威胁还要大。文修之可不想还没开始行动就接到伤亡报告了。 文修之琢磨了一下,忽然发现,还真没什么任务给许岩的。这家伙没经过培训,什么都不懂,不要说要参加突击队了,只怕他连最简单的守外围都做不好,只是照直跟许岩说“你太废柴了我们用不上你“,这好像也有点太伤人自尊了。。。 文修之琢磨了一阵,他觉得。放着许岩这样到处乱走乱逛,只怕他会惹出什么麻烦来——惹人笑话丢情报部的脸。这只是小事了。他担心许岩不懂战场纪律,万一他听到枪响凑近去看热闹,被流弹误伤着了,那才是真的大麻烦! 不行。怎么样都得给这家伙找点正经事做,起码要栓住他,不让他到处乱跑添乱才行。 文修之干咳一声,他严肃地说:“许岩上尉,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听文修之这么郑重其事地跟自己说话,许岩顿时激动,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可以上九天擒龙下五洋捉鳖,他立正道:“首长请指示!” “咳!许岩上尉。你都看到了,我们大家匆匆从锦城坐飞机赶来,很多行李、资料、设备和仪器什么的都没来得及安置好。现在只能简单地堆在那。。。”文修之转身指了下,循着他指点的方向看去,许岩也看到了,搭自己过来的十几辆警车和大巴都在那边围了个圈子,而在这些车辆中间的空地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一堆行李等杂物。都是专案组的同志们匆匆丢在那边的。 “咳,现在大家准备要行动了。这些东西放在那边不是很安全,需要有一个可靠的同志在那边帮大家看管帮。。。许岩同志,后勤工作至关重要,要让同志们免除后顾之忧,这个重大而关键的任务,我就要交给你了!” 许岩的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尽管涉世未深,但许岩再幼稚也知道,看管行李的活计,怎么样都不可能是什么“重大的任务”。他郁闷地想:老子千里迢迢地过来,是想亲眼看火爆的战斗场面的,不是来看行李的! 许岩还想推辞,但文修之已经拍拍他肩膀:“好吧,许上尉,你就在那边看着吧,帮大家保管好东西,这里人多手杂,不要让什么人混进来顺手牵羊,那同志们就损失大了——你把你这位姓朱的朋友也带过去吧,等下会很乱,你要好好保护她,莫要被人冲撞到了。” 没等说完,仿佛怕许岩争辩似的,文修之便急匆匆地走了。 望着文修之的背影,许岩偷偷竖起了一个中指——他拿屁股想也知道了,文修之说的纯粹是屁话来着。整个厂区已经被军队和警察封锁了,戒备森严,连老鼠都溜不进一个来,怎么可能有什么小偷敢溜进来偷东西?哪个小偷活得腻味了,敢在这地方偷东西?文修之摆明就是怕自己捣乱坏事,把自己支开罢了。 他垂头丧气地向朱佑香走去,刚走到朱佑香跟前,许岩还在琢磨着该怎么跟朱佑香解释呢,朱佑香已经先笑着说:“许上尉,你这是奉命前来保护吾吗?” “啊?”许岩这才想起,以朱佑香的耳力,几米开外的谈话,要想瞒过对方的耳朵,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想到刚刚自己跟文修之的对话都给朱佑香听去了,许岩不禁面红耳赤。 本来是被文修之盛情邀请、郑重其事地拜托,许岩才参与了这次行动。不管许岩如何表示不愿意,但被文修之这样的菁英权贵这么看重,他心里还是为此颇为骄傲的,颇有点美滋滋的感觉——这就是心理学理论上所说的那“自我价值的实现”吧(这种心态很微妙,就像去邀请领导出席某个会议或者仪式致辞时候,领导总会说“我很忙啊忙得不得了”拼命地推辞,大家一再坚请,表示这么重要的会议没有领导出席实在不行,于是领导最后才勉为其难地表示“实在拿你们没办法,那我就只好去一下了,不过我只能讲五分钟话就要走了”,但若是有哪个不懂事的真的以为领导真的很忙,我们开会干脆就自己开好了,不要去打扰领导了——这种愚蠢家伙的下场一般都会很惨的。) 现在,许岩已在心里把自己的身份定位成被文修之“三顾茅庐”请出来的诸葛亮了,已经做好了惊世骇俗一鸣惊人的准备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到这边之后,文修之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居然是看管行李包——你妹的,这也太欺负人了吧?就算自己当不了现场总指挥,但当个“总顾问”、“军师”什么的,许岩自觉还是绰绰有余的。 更让许岩恼火的是,文修之是当着朱佑香的脸这样说的——先前,在朱佑香面前,许岩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描述情报部的人是多么重视自己,他们的文首长对自己是多么看重,哭着喊着求自己加入,自己实在是却不过他们的请求才不得已加入的。现在好了,这个洋相让朱佑香亲眼看到了,情报部根本就不重视自己,证明自己先前都是在吹牛,许岩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自己可以顺势钻进去。 他尴尬地笑:“轩芸,你是在笑话我了。你的本领那么大,我有什么能力保护你呢?你都看到了。。。我顶多也就能保护行李罢了。” 许岩的那点微妙的小心思,朱佑香自然能感觉得到——青春期的男生,他们的自尊心是非常灵敏而脆弱的。看许岩这样自哀自怨,朱佑香倒也不好意思笑话他了,她安慰道:“公子也不必妄自菲薄呢。只要公子勤学苦练,假以时日,必定能有所成就,令世人刮目相看!那位文先生不是让我们过去帮着看行李吗?我们这就过去吧。” “哎,好咧,我们过去吧。” 应该说,朱佑香是个非常善体人意的好姑娘,她看出了许岩的困窘,却是转开了话题,问起了许岩近来修炼的体会。 许岩如临大赦,连忙向朱佑香请教起来。在他心头始终藏有一个疑惑:上次,朱佑香曾告诫过自己,初涉修真,修炼经脉运转的次数不要过多,时间不要太长,但上次自己被抓进小黑屋里关押时,一次就修炼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事后许岩自己也有点后怕,担心出了什么岔子,但后来,自己继续修炼起来时候,却也没感觉到什么异常。现在,他就问起了这个问题:“轩芸,你看,我修炼了整整一天,这好像也不打紧呢!”(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节 寻找 听了许岩的咨询,朱佑香微蹙秀眉,默然沉思。 过了好一阵,她才说:“许公子您的这个问题,吾确实无法给您解释。在启蒙期,修炼的时间不宜超过三个时辰,运转周天不宜超过三十六次,这是当年吾师给吾的教导,他说,这是因为刚通的经脉还很脆弱,需要温养,不可负荷过重,以免无法承担,造成损伤。 白鹿书院里的先生也曾给吾说过同样的话,说得和师尊差不多。因为吾自己也不曾试验过长时间运转经脉灵气,所以现在许公子你要问吾此事到底有何弊病,吾还真说不上来。不过,既然是诸位尊长前辈都这么说,吾觉得,这肯定该有道理在里头的。 在大明修真界,初学者不宜长久运转经脉,这是个基础常识来着,就跟一加一等於二一般,从来没有人问过为什么。”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陡然兴奋起来——常识?所谓常识,那是针对那些资质平庸之辈的,而自己搞不好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修真奇才呢?在天才面前,所谓的常识算个屁啊! 那次不听朱佑香的教训,自己不知不觉修炼了整整二十四小时,最后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反而修为大进,连文修之都把自己误认为是“内功高手”了——所以,许岩便对朱佑香的说法有些怀疑了,他觉得,朱佑香给自己制定的修炼计划太保守了。 所有许岩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都说了。那些投身名门正派循规蹈矩跟着师傅一招一式辛辛苦苦学艺的,最后顶多也就能出来混个二流角色一刀领死,他们是绝对没前途的。最终只能衬托了主角的英明和强大。 而那些充满叛逆精神的天煞孤星们,他们才有资格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或者第一魔头。他们跳崖就能遇到绝世高人学到盖世神功,走火入魔就能“天地交泰阴阳融合冲开了任督二脉”于是平添一甲子功力,十几岁少年出来行走江湖就能把那些“辛辛苦苦修炼三十年”的宗师和掌门秒杀得跟狗一样——你想想,从小看着这样的武侠小说长大的许岩同志,他怎有耐心老老实实地按着朱佑香的计划来慢吞吞地每天只修炼三个时辰?经脉受损,这算什么啊。人家修真小说里都说了,哪怕经脉爆炸都不怕。说不定还能帮自己意外结成元婴呢? 总而言之,许岩坚信:循规蹈矩听师傅话的人,那是决计不会有什么出息的,只有那些不走寻常路的少年。他们才能成为巅峰的高手。 许岩琢磨着,搞不好,这是自己发现的一条捷径?自己天赋异禀,继续修炼下去的话,从此就能进展一日千里,连续突破引气期凝神期练气期然后很快就能超越朱佑香达到筑基金丹元婴然后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看着许岩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朱佑香自然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她淡淡说:“公子,你现在感觉不到异常。或许是因为你修炼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很长,也或许你只尝试了一次,损伤还没有造成。恶果并没有显现——” 她正视着许岩,沉静地说:“当年师尊曾跟吾说过,说很多初涉修真道的修行人,总想着另辟蹊径,总想着抄近道、捷径,把师门前辈的总结和经验看成是老生常谈。总想想另寻别路好一夜登天。 师傅说了,这些人真是愚蠢。师门之中的那些训导和讲解,便哪怕是最浅显的老生常谈也好,当初为了把这个教训总结出来,不知有多少修真前辈在这上面吃了大苦头。 现在我们所走的修真之道,已是无数前辈趟过荆棘和丛林开出来的道路了,就算这条道有些艰难,但总算是被证明能走通的一条路。每一门修真功法的建立,都是建立在无数失败前辈血泪的基础上,经过岁月的沉淀而成。如果有人自恃天赋良好,放着能走的路不走,却硬要在那荆棘之道上另趟出一条道来——这样的人,最终侥幸能成功的,只怕是万中无一,更多的人,却是贪图那一点快捷的便利,虽然开始进度快了,却是打错了基础,荒废了天赋,走入了歧途。到后来,他的修炼进度会越来越慢,停滞不前,直到寿元渡尽,他还是徘徊在低阶境界不得突破,那时候才知后悔莫及。” 朱佑香这么说着,简直就是拿着手指在戳许岩的额头一般,他羞愧无地:是啊,自己凭什么以为,以自己一人的才智,就能超过大明修真界千百年来才智之士的智慧集合?自己刚刚踏入修真道呢,便开始怀疑起引路人的教导了——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无知! 一时间,许岩脸红耳赤,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朱佑香了。好在这时候,有一件事情引开了朱佑香的注意力:一辆云梯消防车轰隆隆地开进厂区里。 朱佑香诧异地问许岩:“这辆车子,是干什么的?” 许岩很高兴有个话题引开了朱佑香的注意力,他知道文修之的打算,说道:“这多半是要用云梯送人上屋顶了——他们打算在屋顶打开一个洞,从洞里对那魔魇进行麻醉和射击。” “哦,这多半是那位文先生的主意吧?他想得倒是挺周全的,就算武器无效,那魔物灵体也逃不出来。” “呵呵,确实是文大校的主意。” 当下,两人都不再说话,看着那台轰隆隆的云梯消防车一路开到了仓库的边上,然后,一队背着武器的士兵和警察顺着梯子爬到了屋顶上,好在这种老式的仓库屋顶是平顶的,即使上面站了十几个人也是绰绰有余。有人携带了破墙用的冲击钻、大锤和铁钎。当下,一帮人便站在屋顶上叮叮当当地砸起洞来,轰隆轰隆的响声一片。 接下来发生的事。许岩就有点看不明白了:士兵们在仓库顶围着那个洞在那望了一阵,却没见他们动手。过了一阵,有个军官跑到屋顶边上对下面喊话,因为隔得远,许岩也听不清他在喊什么,倒是朱佑香听得清楚,她告诉许岩:“他在跟下面的人说。仓库里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让下面的人给上面找几根强力的手电筒来。” 手电筒是常用的警用装备,自然不难找,下面很快就找来了电筒送了上去。但事情依然不顺利,过了十几分钟都没见什么动静。屋顶的突击队员和下面的支援人员在来来往往地喊话,好在许岩有朱佑香这个顺风耳在身边解说,总算也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朱佑香告诉许岩:“上面的人用手电筒从洞口照进去了,但仓库里的货物和杂物很多,找不到那个凶手。。。他们请示下面该怎么办。下面的指挥部正在商量——哦,他们商量出结果了,他们要上面的人在屋顶其他地方再打多一个洞,再找找看。。。哦,他们又开始钻洞了。。。” 许岩干咳一声:“这个。轩芸你倒是不用跟我说,冲击钻打洞的声音,我还是能听到的。” 看着士兵们远远地在屋顶上打洞。许岩等得无聊,忍不住问她:“轩芸,你觉得,我们这一趟的行动,能成功吗?” 朱佑香摇头说:“不好说。这次的魔物灵体很聪明,如果文先生不小心应对的话。只怕要吃个大亏的。” “很聪明的魔物?”许岩吃了一惊:“轩芸,同样是来自魔界的魔物灵体。难道还分聪明或者蠢笨的吗?” “那是自然。同样是人类,也有聪明和蠢笨之分,魔物中间自然也分聪明和蠢笨的。” 许岩点头:“这倒也是。那,轩芸你怎么知道这魔物灵体很聪明呢?” 朱佑香淡淡说:“一般的魔物灵体,只懂得杀戮和对血肉的渴望,听到人声和响动,它们就会自动冲出来叫嚣和示威了;但这次,士兵在屋顶钻洞,这么大的响动都没能把那魔物给引出来,那很明显,它是躲藏起来了。” 许岩听得聚精会神,忍不住说:“你是说,那魔物知道这是来消灭他的,它感觉到威胁,所以躲藏起来吗?” “呵呵,许公子,你这样说,又把那魔物说得太聪明了些——低阶魔物的智力也就跟动物差不多,他们只有本能,还谈不上智慧。 在它们看来,人类,哪怕是人类中的士兵也好,也算不上威胁,只能算食物而已。这个魔物灵体还没见识过你们地球兵马的枪械武器,它根本就没有恐惧,更不会因此躲避。。。吾猜测的话,此獠躲藏,多半是因为屋顶太高,它上不去,也没法捕食屋顶上的人类。于是,它就隐藏起来,等着屋顶上的人类放松警惕,说不定就会自己下来了,那时候它就冲出来大开杀戒了。” 听得朱佑香的叙述,许岩不禁打了个寒战——朱佑香的叙述,让许岩想起了动物世界里播放的鳄鱼。为了捕食,狡诈的鳄鱼能连续数天一动不动,把自己伪装成飘浮的烂木头,等待牛羊前来喝水然后上当。现在,这个魔物的战术,几乎就跟那鳄鱼一模一样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顶着*辣的太阳,士兵们又在屋顶上的不同位置又打了三个洞,但结果还是一样,依然没发现目标。 这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钟,士兵和警察们没能吃上饭,很多人都是饥疲交困,疲惫不堪。那些守外围的警察,很多都偷偷跑到树荫底下闲坐乘凉了。 事先定下的策略遇到了阻碍,指挥部不得不开始紧急商议对策。 托福朱佑香的神奇耳力,她连指挥部那边的讨论都听得到,她告诉许岩:“指挥部那边吵得很厉害,文先生在追问那位胖胖的官差头子:‘凶手到底还在不在仓库里面?’ 那官差在不停地抹汗,他好像也没什么自信了,但还是坚持说襄城的官差一直在现场守着的,他本人亲自在现场督阵。那凶手不可能逃得出来。。。哦,这时旁边有人说,搞不好在官差到现场之前。那凶手就已经逃掉了呢? 但又有人反对,说门始终是反锁的,即使警察没来,那凶手也没地方逃啊! 又有人说,讨论来讨论去也没结果,干脆别磨蹭了,打开大门。进去搜查算了。这边有几百的军队和警察,装备齐全武器精良。有什么怪物也完全对付得了,何必这么磨磨蹭蹭呢? 文先生没说话,他的脸色有点吓人——呃,他发火了。他把那个提议打开大门的人给吼了一通,骂得很厉害,骂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这个吾就不便给公子您复述了。最后,文先生生气了,命令他们立即拿生命探测仪来,他要围着这仓库外墙一寸寸地搜,不信找不出那家伙来——公子,请问。什么是生命探测仪?” 朱佑香望着许岩,脸上满是疑惑。 “生命探测仪”,这玩意。许岩倒是常常在电视新闻里见过,尤其是前几年的蜀中汶川大地震时候,那些救灾的新闻里常常听说这玩意的名字,说某个救援队依靠生命探测仪,找到了被埋在地下n天的幸存者,又挽回了一条生命。 许岩挠着头:“我也不懂这玩意。不过,我听说了。只要有活人,哪怕被墙壁啊泥地啊什么隔着,它也照样能找到的。” 朱佑香赞叹道:“这不是隔墙视物了?真是厉害啊!公子,贵地器械格物之妙,毫不逊色于我大明的法宝啊!” 指挥部下了决心,执行也是雷厉风行,不到十分钟,两辆武警车便飞快地驶进了厂区,几个消防队军官提着几个深色的箱子,快步向仓库那边走去。 朱佑香继续给许岩现场直播讲演:“又有新的官兵到来了,文先生在问他们问题,问他们这个探测器能探测多远的距离。。。他们回答说,这是最新式的雷达生命探测仪,十二米以内,只要有活人存在,基本都能探出来。文先生指着那个仓库问他们说,现在怀疑仓库里面藏着一个极其凶残的歹徒,不能打开仓库的门,隔着外墙,他们能不能确定人在不在里面? 那几个官兵显得很自信,说这仓库并不大,只要里面有活人,我们肯定就探得出来。。。好,他们开始干活了,他们在仓库的墙边打开箱子,开始做测试。。。哦,他们又换了个地方做试验。。。他们到仓库的后面去测了。。。那几个官兵回来了,他们跟文先生说,他们敢确定,仓库里面是没有活人存在的。 那个官差头子不同意,他插话说里面绝对有人,他们一直在外头守着,歹徒不可能逃得掉,准是他们的那测试仪坏了; 几个官兵说了,绝对没有活人,他们的测试仪也没坏,因为他们用了三台生命测试仪同时测的,结果都是说没有人,不可能三台仪器同时出错的。。。 那个官差头子说,我们这么多人,几百双眼睛都盯着的,这么多人看着,难道还不如你的三台仪器? 那几个官兵说,这种事不奇怪,人会被骗,但仪器是不可能被骗,只要有活人在里头,只要有活人呼吸,他们就一定能探得出来! 嗯,两边吵起来,吵得厉害,文先生脸色很难看,他好像又要发火了。。。果然,文先生果然又发火了,他把两边都骂了一顿。。。他下命令说,打开仓库的门,要进去全面搜查。” 听到这里,许岩失望地叹了口气:“我们要空跑一趟了。那魔物已逃掉了,仓库里准是空空如也了。” “公子为何这么说呢?” “轩芸,你自己亲耳听到的,消防队的专家都亲口说了,他们一共用了三台探测仪来检查,都说里面没有人存在了。” 朱佑香深深地凝视着许岩,她轻声跟许岩说:“公子,您方才怕是没听清楚:他们说的是,里面没有‘活人’存在了。”在“活人“二字上,朱佑香加重了读音。 “没有活人存在?这有什么区别吗?” 话音未落,许岩便发觉了不妥:几个消防队的专家口口声声说仓库里面绝对没有活人了——但是,已经被魔物灵体附体了的人类,还算不算活人呢? 许岩不清楚生命检测仪的工作原理,但对那些魔物灵体,他却是亲眼见过的:那些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都还能活动的怪物,他们还是正常的人类吗?与其说他们是正常人类,倒不如说他们是丧尸或者僵尸之类怪物了。 如果生命检测仪的是专门针对人类的生物频率的话,搞不好还真探不出它来! 不行,得赶紧提醒文修之才行,怪物很可能还在里面,进去的话很危险——文修之这家伙虽然有点不靠谱又狡猾,但他毕竟对许岩还不错,又是陈遥雨的舅舅,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倒霉,许岩还是有点不忍心的。 而且,如果怪物还藏在里面,文修之打开大门,就是给了那怪物一个逃出来的机会,万一被它逃走了,不知要祸害多少老百姓! 许岩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拨打了文修之的号码——但文修之居然挂断了许岩电话!(未完待续) 第九十节 崩盘 许岩拿着手机,茫然若失。他犹豫了下,对朱佑香说:“我还是过去当面跟文修之说清楚吧,他要把那怪物放出来,那就麻烦了。” 朱佑香微微蹙眉:“公子,不用去了。” “啊,为什么?” 朱佑香没有答话,只是把身后的佩剑轻轻地连輎解下,摆到了许岩的面前。就放在许岩的面前,那把蝉翼剑正在有节奏地震动着,发出低沉的呜鸣声。 朱佑香摇头,她叹道:“公子,迟了一步了。那魔物,已经冲出来了。” 话音未落,仿佛是为朱佑香的话语做注释一般,只听到现场一片枪声大作。 ~~~~~~~~~~~~~~~~ 崩盘了!彻底大崩盘了! 文修之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事实上,在下令打开仓库门进去搜查的时候,文修之还是很谨慎的,虽然他已经相信了消防队专家的说法,认为仓库里确实已经没人,凶手确实已经逃走了,但他还是命令由钟队长带领的十五名士兵全部带上了网枪、电击枪、电棍、麻醉枪等非杀伤性武器,同时要求他们,一旦发现目标,第一时间立即高声呼叫,让其他战友增援,不要孤军作战,千万不要贪功恋战。 为了预防万一,在仓库的门口,文修之还做了第二手安排:在仓库门口安排了一队持枪的特种兵负责警戒。防止那疯子逃出仓库——有突击队,有接应队,做出这样的安排。文修之自认为已是十分周密,万无一失了,他怎么也想象不到,最后事情居然会变得一团糟。 仓库的大铁门被打开以后,人们看到了,仓库里黑洞洞的,到处都堆放着一堆堆高耸的废弃布料和化工原料桶。看着那黑漆漆的仓库和堆放过人的仓库。所有人都大皱其眉:这么狭窄的地方,光线又差。障碍物又多,即使凶手真的在里面,要把他找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仓库的主管被找过来,在仓库的门边指点着找到了了照明灯的开关。但不知怎么回事,这灯居然不亮。那主管满头大汗地折腾了一阵,最后战战兢兢地告诉文修之,可能是线路出故障。 文修之不耐烦地喝道:“那就赶紧去修啊!” “可是首长,灯的线路在仓库里头,得进去才能修,在外面是没办法修到。” 专案组中也有几个电工技术方面的人才,他们围在那里研究了一下,然后回来告诉文修之:很有可能。是刚刚在屋顶砸洞的时候,破坏了仓库里照明灯的供电线路。那主管说得没错,要抢修的话。必须要进到仓库里头才能办到,在外面是没办法的。 “通知供电局过来,能修吗?” “即使供电局的来了,他们也是得照样要进里面才能修好的。” 文修之紧紧地抿着嘴,脸色铁青。这时候,对这次的行动。他已经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了:部下随便在屋顶上钻了几个洞,居然都能把暗线给弄坏了。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好像一切事情都在跟自己作对似的。 但文修之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知道,即使把先前闯祸的那帮人给痛骂一顿,这对解决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帮助。这时候,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只剩一条路,就是硬着头皮继续前进了。 这时候,文修之唯一想到的补救办法,就是找来了一批警用手电筒,给进去的士兵配备上,叮嘱他们多加小心,大家要彼此照应,千万不要落单了。 带队的钟队长很有信心,他爽朗地说请文组长放心,我们特战队干的就是这个,我们是专业人士啊! 于是,专业人士钟队长就领着十五个专业人士的特种兵进去了,其他人在仓库门外等候着。因为仓库的库区很大,足有一千多平方米,要在这么大的黑暗里搜查一个躲起来的人,大家都估计,钟队长他们要找很久的。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事情发生得很快:特种兵进去没多久,里面突然就传来了“啪啪”的枪声,对讲机里传来了特种兵的叫嚷声:“那团阴影里,有个东西在动的是什么东西。。。啊,是个人,发现目标了!他就在里边,第二库区——快用射网枪打他!” “不行,他行动太快。。。网枪打不中他。。。啊。。。糟糕又打偏了!” “电击枪。。。电击枪在哪里?!快射!” “电击枪瞄准。。。你妹的,怎么回事,是没打中吗?” “打中了,但这对方好像并未受到伤害。。。第二小队,向我们靠拢!我们在仓库中部区域!” “麻醉枪射击——啪啪啪,啪啪——啊,文修之我娘你个锤子啊!这什么破玩意,根本不顶用的,打中了都没事!” “你们这帮棒槌!拿电棍砸他。。。啊~~” “钟队长被打伤了,快来个人,把钟队长拖出去。。。” “报告,特战队遭到目标袭击,有人受伤了,目前的所有武器都无法制止对方,有五人受伤。。。钟队长也受伤了。。。请求允许撤退。。。” “还请求个毛啊,带上伤员,快走啊!拿电击枪的断后,挡他一下也是好的——啊——” “蠢货,你打到刘哥了。。。谁带了真枪的,开枪啊!” “都没有,文组长不准带枪,没他同意也不能开枪。。。” “让那姓文的白痴去死——那家伙追着我们来了!快来人增援,带暴力散弹枪来!那些破烂玩意根本不顶用!快啊!” “不行。这家伙太快了!根本打不中他——啊,救我~~” “他追上来了!” “跟这畜生拼了——啊!!” 对讲机里传来的最后一声是一声长长的惨叫,接下来。任凭外边的联络员怎么呼叫,里面都没有了回答。 “报告!文组长,突击队情况不妙,请求增援!” 现场指挥部里鸦雀无声,官员们神色凝重,渐渐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文修之的身上——大家都记得。就是文修之命令突击队进去的时候不准带杀伤性枪械武器的。 文修之脸色铁青得象戴了一个金属的面具,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跳动了几下。流露出狼一般的狠戾表情来。听着部下的报告,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眉头深锁,咬牙切齿的思考着。 现在。文修之已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之中。在旁人看来,他该做的补救办法就是赶紧派带枪的增援部队进去,把那个疯子给干掉,也好把第一批的突击队给抢救回来,怎么样也能救活几个。 但这只是平常人的考虑,作为决策者的文修之自己,却不是这样考虑的——要消灭那个凶徒,这并不为难。但如果那个歹徒给杀死了,不能达成生擒活捉的目的。那就等于宣告,自己所制订的计划彻底失败,这次的行动也是彻底失败。 拿不到活的歹徒。也就没办法试验许岩的灵药,自己的成绩就就根本无从谈起,上级只会记得自己指挥失误,葬送了十几名特战队士兵的性命。 但如果能抓到一个活的狂暴症疯子,如果许岩那边的药对他能有所作用——文修之也不敢奢望许岩能完全把那疯子彻底治愈了,只要就有点疗效。那都算了不起的突破了。这样,自己就可以跟上级报告。说是对怪病f病毒狂暴症的调查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已经发现了可以逆转性治疗的药品。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上级肯定会很高兴的,这时候,自己只要在报告的末尾加上一句,“为了活捉试验用的f病毒*,调查组发挥了英勇奋战不畏牺牲的奋斗精神,钟山队长十五名官兵不幸牺牲,恳请为烈士予以请功和嘉奖。。。”一般来说,看在成绩的份上,上级首长不会太计较这些枝节小事,特种兵伤亡惨重的事,估计也就能含糊过去了。 这么电闪雷鸣的一瞬间,文修之已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哪怕死伤再惨重都好,这次,怎么样都要把那疯子给生擒活捉了! 只是,要怎么样才能把那家伙给活捉呢? 钟山队长虽然牛皮哄哄很牛逼的样子,常常跟文修之顶嘴,时常跟文修之闹点不硬不软的矛盾——这也是常事了,基层部队靠着跌打滚爬的实战业绩升上来的军官瞧不起那些机关军官,这也是军中常态了,文修之与钟山的关系不好,但他却是不得不承认,在战术素质和军体素质上,钟山这家伙确实有一手的。而且,钟山带领的特战队也同样是军中各大军区中精选出来特种兵好苗子,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士兵。 现在,就连钟山带领的这支精锐特种兵都被对方一击即溃了,这个失败已经充分证明了:事先准备的非杀伤性武器——电击枪也好、射网枪也好,麻醉枪,在对上疯子时候,统统不顶用。既然连最精锐的特种兵都失败了,那些地方上的武警和警察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如果不动枪械的话,不要说生擒了,就是想杀死对方只怕也很难。 如果不能开枪的话,要怎么样才能将那疯子给活抓呢? 这是最关键的一点了,文修之苦苦思索,但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来,事情又出了变故:众人都听到了,仓库方向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文修之勃然大怒,他霍然起身,喝道:“是谁开的枪?立即查清楚了!” 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原来被文修之安排在仓库门口守门口的那队士兵,他们与钟队长带领进去的突击队来自同一个单位,战友情深。听到自己的同袍战友在仓库里遇到了危险急需救援,而指挥部却是迟迟不下达进去增援的命令。接应组的官兵实在无法忍耐。为了拯救自己的战友,在一个特种兵少校的带领下,十二名士兵不等文修之下达命令。便拿着枪自己进了仓库。 接应组装备的是货真价实的真枪,但他们的命运比先前的同伴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刚进到库区里,很快就遭到了袭击——看到前面的黑暗中有个影子在晃动,接应组也不知道对面来的是撤退回来的突击队战友还是目标,领头的军官也不敢下令开枪,只能先喊话。结果,他们等来的不是回话。而是黑暗中猛扑而来的一双血淋淋大手。 那是一场黑暗中的彻底混战,血淋淋的疯狂杀戮者冲进了武装士兵的队列中,大开杀戒! 开始时候,军人是因为顾忌文修之的命令。不敢随便开枪,但等到后来,他们就是想开枪也来不及了——在那黑暗中,士兵没法开枪,因为要抓捕的凶犯已经跟自己的战友贴身扭打在一起了,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就这样,在漆黑一片的仓库里,接应组也被打得崩溃了。带队的军官因为走在最前面,也是第一个被打倒的。黑暗中,那些受伤士兵的惨叫、叱骂声和魔物低沉的吼叫声接连不停。终于。在极度的恐慌中,有一个士兵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他大声叫骂着,朝着黑暗中晃动的身影扣动了扳机——黑暗中,谁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打中了那头魔物灵体,不过事后检查。确定他肯定打中了好几个自己人。 这一阵密集的枪声,终于导致了接应队伍的崩溃——如果说只是面对着凶残敌人的进攻。就算力不能敌,大家总还能凭着坚强的意志继续战斗,那这名士兵的这阵乱枪,那就是压断骆驼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了。想到在这漆黑的库房里,流弹横飞,自己不但有可能会被面前的怪物杀死,还随时有可能被身后飞来的子弹打死——心里有着这样的恐惧,就算是再坚强的战士也支持不住了。士兵纷纷转身逃跑,向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胡乱射击着,阻止着怪物的追击——在这个时候,谁都没再把文修之的那个命令放在心上了。 听到仓库里头枪声大作,听着对话机里传来的惊慌叫喊,文修之便知道,事情又一次大为不好。他知道,事情怕是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因为先后进去的突击队和接应队都是专案组里面特战队里抽的人,现在专案组的武装力量损伤惨重,自己现在手头反倒没了能直接管到的兵了,只能依靠地方上的武警和公安了。 文修之心急火燎——突击队和接应队的接连惨败,这不但导致了惨重的伤亡,还使得仓库门口的警戒力量出现了缺位。现在,仓库正门已经洞开,在那边镇守的武装力量,只剩下襄城公安局十几名只装备了警用手枪的民警! 他气急败坏地嚷道:“劳局长,赶紧调你们的武警来,让他们带上冲锋枪,一定要封住仓库的门口!绝不能让那怪物冲出来!你快去叫人来!” 劳局长连连点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正要打电话呢,却是听到仓库方面又是一阵枪声大作——比起先前那密集的突击步枪连发枪声,这次的枪声明显是由单发的枪声组成的。听到这阵枪响声,文修之和劳局长脸色大变:“这分明是警用手枪的枪声!” 这时候,一个警察快步冲进了指挥部,他大声嚷道:“不好了,凶犯已经冲出来了!咱们的手枪挡不住他了!” ~~~~~~~~~~~~~~~~~~~~~~~~~~~~~ “轩芸,那边好像很忙乱的样子咧。”听着那边传来的枪声大作,许岩不禁咋舌:“文修之不是说不准用枪的吗?怎么现在有这么多枪声?” 朱佑香“嗯”了一声,却莞尔一笑:“没什么的,一点小意外罢了。” 事情的整个经过,朱佑香其实清楚得有如目睹,只是她懒得再跟许岩解释罢了。在她看来,文修之的一系列应对都不甚高明——这样还是说得太委婉了,该说他应对得太拙劣了。 朱佑香之所以有兴趣跟着许岩一起长途跋涉过来看热闹,主要原因就是她对地球这边的正规兵马的战斗力很感兴趣,尤其在面对天灾时候,他们会采取怎样的手段来消除敌人呢?她很想亲眼目睹一次地球官军的战斗经过。 现在看到的情形,委实令朱佑香很失望:地球官兵的武器精练,禁军和地方卫军(朱佑香把文修之带来的中央调查组当成中央禁军,而襄城地方上的武警和警察则被她当成是地方卫军)也都堪称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士气高昂——甚至要超过大明帝国的正规官兵。 但事情偏偏就这么奇怪,地球官军有那么精良的武器,那么好的士兵,他们的指挥官文修之看着也很精明能干,但他们的作战表现,却是一塌糊涂,被一头魔物灵体都弄得如此狼狈。 听着那边传来的枪声和混乱的嘈杂声,朱佑香无动于衷地说道:“文先生不是笨人。。。只是,他太贪了,反倒误了自己。”(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节 遭遇 看着朱佑香神色沉静不说话,许岩心下惴惴的。他正待再问,忽然听见仓库那边又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然后是一片混乱的叫嚷,有人在大声呼喝,有人在急匆匆地跑动着,那混乱的人声脚步声中透出了一股惊惶的味道。 许岩诧异道:“那边好乱——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那魔物跑出来了,打死了几个人。。。不知怎么回事,他冲破了拦截,冲进了临时指挥部里了。。。现在士兵和官差投鼠忌器,怕伤到了指挥部里的官员,不敢开枪。。。许公子,我们还是不要去那边了,那边太混乱了。” 许岩诧异道:“轩芸,你该不是害怕那魔物灵体吧?万和商场那次,我看你收拾那怪物好像很轻松呢?” 朱佑香瞪了许岩一眼,她没好气地说:“吾当然不怕魔物灵体。。。这有什么好怕的?吾是担心流弹!” 许岩这才明白过来,但随即,他又想不明白了:“轩芸,以你的身手,一般的枪弹,你应该是不惧了吧?” 看着许岩,朱佑香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说:“一般的枪弹,吾自然不惧,可是公子你也不惧吗?如果让别人看到吾枪弹不入,那会有什么后果? 总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等着就好了,有那么多人,总能把那魔物给除掉的。” 朱佑香是这么预计的。但这次,她的预料却是出了偏差。那边的混乱和喧嚷一直没有停息下来,反而是越来越热闹了。而且那混乱和喧嚣听起来好像在向停车场这边急速地靠近,呼喝声此起彼伏:“抓住他。。。拦住那家伙!” “开枪!开枪打他的腿!” “指挥部命令,不能打凶犯的头部,要活抓!” 随后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枪响声,那枪声已经离停车场这边很近了,有一颗子弹击中了一辆停车场上的警车玻璃,只听“哗啦啦”的一阵清脆玻璃碎破碎声。随即那辆警车上的警报声顿时响了起来。 在那刺耳的警报声中,朱佑香大蹙其眉。她对许岩说:“看来魔物逃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公子,我们还是先避一下吧,等他们把问题解决了再回来。” 朱佑香既然这么说。许岩倒也无所谓,两人转身正待走,朱佑香却是忽然停下了脚步,微蹙秀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循着她的目光,许岩同样低头望去,看到了朱佑香的那把黑鞘的蝉翼剑,现在,那把蝉翼剑正在发出“嗡嗡”的大声嗡鸣声。一声紧过一声。 许岩和朱佑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经过朱佑香的介绍,许岩现在对蝉翼剑的通灵特性也有所了解的。这把灵剑的特点是对魔物和魔气特别敏感。当魔物在数十米以内出现的话。这把剑就会发出低沉的呜声,魔物靠得越近,那示警的鸣声就越响亮,越急促。现在,蝉翼剑几乎是整把剑都在激烈地颤抖着,激烈得仿佛要跳起来了。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魔魇已经很接近自己了! “公子,要小心了!” 朱佑香话音未落。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蹬蹬蹬”脚步声响起,从他们身后一辆警车边上突然冲了一个“人”出来。这人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一身灰色的旧工作服,看装束是个普通的工厂工人,但他的衣服上却已经斑斑点点地溅了一大片深红色血迹在上面。在他的腿上,有一摊明显的血迹,鲜血正顺着他的裤管慢慢地淌流下来,让他的鞋面上都是血,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的足迹。 看到这人的第一眼,许岩立即就知道,他就是现在军队和警察全力在抓捕的那头魔物了。不光是因为他身上那血淋淋的衣裳,还有他脸上那凶狠的表情,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红幽幽的,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邪恶和凶残的味道。 隔着几步,那魔物也注意到了许岩和朱佑香,正向他们慢慢地踱过来。 “公子小心。”朱佑香第二次重复道,她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那魔魇,眼中流露出好奇的味道来。 比起上一次遭遇魔魇时候的惊恐和慌张,许岩今天的表现就镇定多了,他站得稳稳当当,丝毫不显慌张,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那魔物。 许岩之所以这么镇定,一来,这是因为他开始了修炼,虽然刚刚开始修炼的,但修炼毕竟有凝神静气的功效,修炼之人的心性比起一般人来,那是镇定得多了;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朱佑香就在许岩身边,他心里踏实得很——有这么个高手在身边,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许岩站在原地,望着那渐渐接近的魔物,却还有余暇来思考。他问朱佑香:“轩芸,你不是说那些夺舍寄生的灵体都是一些低阶魔物,只懂杀人和喝血吗?这个灵体,他怎么还知道人多了要逃跑呢?他还知道,那些拿枪的不好惹,却懂得来找我们麻烦?” 朱佑香也是不明白,但她猜测说:“方才吾不是跟公子说过了吗?正如人分聪愚,魔物也是有聪愚之分的。我们这次碰到的灵体,该是比较聪明的那种吧?搞不好它已经有了智力?吾来试试!” 她突然张口,冲那魔物灵体喊道:“那章空目朵那地阿目自啊呢那洛!” 朱佑香的这句话喊得又快又急,腔调甚为古怪,许岩听得一头雾水:“轩芸,你说的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许岩听不懂,但显然,那魔物灵体却是听懂了,一瞬间,那魔物的脸色大变,它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锐叫声。立即转身想逃跑。 “妖孽,要跑?!” 许岩叱呵一声,他下意识地冲向前。几步冲到了魔物灵体的身后,伸手抓向那魔物的脖子,要将他制服——自打开始修真以后,许岩便信心大涨了,他也知道,虽然自己的修为还浅,但自己毕竟修炼的是灵气功法——按照朱佑香的说法。灵气是魔界生物的大敌和克星来着,自己正好克制对方。尤其现在看着对方明显是胆怯要逃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正在这时候,许岩听到朱佑香一声疾呼:“公子,小心!勿要靠近!” 还没等许岩反应过来。只听“格啦”的一声清脆颈脖脆响声,那正在逃跑的魔物陡然转过头——那魔物的转头可不是常人那种扭头回望的转头,它是整个头部“格啦”地一声整个转过过来,像是他的脸天生就是长在背上的!那掉头的幅度之大,简直让许岩担心它的脖子会不会就此一下给折断了! 那魔物身体不变,它的脸却是端端正正地对着许岩,那血红的眼睛盯着许岩,透出了一股幽幽的血腥味道。 魔物这个突兀的变化,把许岩吓了一大跳。他的手脚一下就软了,就在这时候,那魔物的手忽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动了一下。许岩还没看得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撞到了许岩的胸口。许岩胸口剧疼,他抵御不住,整人都被打得腾空飞了出去,天旋地转。许岩心下惨呼:“这下糟糕了!这么大的力量,等下无论撞到哪里。自己岂不是要脑浆迸裂?” 许岩正在空中腾云驾雾地翻腾着呢,这时候,忽然有人抢近来,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一股柔和至极的力量陡然出现,扶正了许岩的身躯,把他向后飞的力量一下化去了,许岩莫名其妙地落在了地上,双脚着地,他踉跄两步,却是已经站稳了身体。 “公子没事吧?”朱佑香站在许岩身边,关切地望着他。 大难不死,许岩他摸摸自己的身体,除了胸口还在疼外,全身上下竟是毫发无伤。许岩吓得心脏怦然直跳,大口地喘了两口粗气,这才颤着声说道:“我没事。。。轩芸,别让那魔物逃了!” “吾知道的。” 许岩只觉身边人影一晃,朱佑香已到了那魔物的身后,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朱佑香动作太快了,快得连许岩都看不清楚——她在魔魇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只见人影一晃,朱佑香又闪回了自己身边,一副气定神闲的悠闲样子,倘若不是许岩亲眼看见她出手,谁都不敢相信,就是这个娇滴滴的美少女,刚才竟有那么迅猛如雷的一击。 被朱佑香击了一掌,那魔物灵体停下了脚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然后,很突然地,他像是被谁抽掉了浑身的骨头似的,整个人一下就软软地倒了下去了。 虽然已经知道朱佑香十分厉害,但再次亲眼看到她施展威力,亲眼看到一个大男人突然软软地瘫倒,变得跟一摊软泥似的,许岩还是有种被震撼的感觉。他望向朱佑香,吃惊地问:“化骨绵掌?” “化骨绵掌?”朱佑香迷惑道:“那是什么功法?吾不懂。” 朱佑香不懂这种幽默,这让许岩很遗憾的:“没事,我开玩笑的。轩芸,你刚才这是。。。” “我用震晕了那灵体。这个人被灵体夺舍了,没了灵体对身体的控制,它很自然就倒下来了。” 许岩心中有很多疑问,他很想继续详问的,但这时,他们都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迅速接近,朱佑香急促地对许岩说道:“许公子,拜托了,这魔物,就说是你打倒的。” 时间紧迫,警察和军队随时有可能赶到,这时候,许岩也没有客气推辞,他急促地说了声:“好!” 虽然许岩的道德告诉他,这样贪天之功为己有是不好的,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得已的权变来着。因为,如果让文修之知道,是朱佑香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少女打倒了这么凶残的魔魇,他们肯定会万分震惊的,接下来,政府部门肯定要对她来个全面调查,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查个清楚,以国家的力量,他们很快就会查明真相,发现朱佑香是个根本没有来历的人,那时候,朱佑香的麻烦就来了。 而相反,许岩来领下这个功劳的话,那倒没什么麻烦。一来,许岩是文修之的“救父恩人”,就算有什么不妥,文修之也不好意思对许岩做得太过分; 二来,许岩练有内家气功,这件事文修之是知道的。在国人的想象力里,练气功的人嘛,那自然是就是无所不能的高手,有着种种神奇的本领。想当年,举国上下还曾相信过某个气功大师发功扑灭了了森林大火呢,相比之下,许岩只不过打倒了一个疯子,这有什么稀奇的?第三嘛,就算吸引了国家的注意力,但许岩身家清白,有家庭有父母,又是在校大学生,社会关系简单,就算他被调查起来也比较容易过关。 最快冲过来的,是一个戴着黑色面罩和防弹衣的士兵,他弯着腰,手持着95步枪,踩着小碎步急促地前进着,绕过了大巴的车身,突然从大巴车身后纵身一跃跳了出来,一个漂亮的半蹲站住了,用那森森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许岩和朱佑香。 许岩可没学到朱佑香刀枪不入的神奇本事,他赶紧举起了手,嚷道:“别开枪,我是调查组的,我是情报部的许上尉,你问文修之就知道我了。。。喂,老弟,你的手可千万别抖了啊!” 那士兵垂下了枪口,接着,又有几名士兵纷纷从大巴的车身后出现,有个军官双手握着手枪,他急促地冲许岩嚷道:“许上尉,那凶犯呢?他逃哪里去了,你可看到了吗?” 说起来,这也是许岩他们的幸运了:许岩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工厂的停车场里,搭乘专案组过来的大巴车和十几辆警车乱七八糟地停在停车场上,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小圈。许岩和朱佑香恰好就在这圈中央,因为有着车辆的阻碍,其他人都看不到他们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来迟那时快,许岩和朱佑香的一系列动作虽然说起来很复杂,但真正的时间,从魔魇出现直到追兵出现,却也总共只过了一分钟不到。那军官急匆匆地嚷了一通,许岩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只听人声喧哗,又有一大帮人绕过大巴车冲过来了,有军队的士兵,也有地方上的警察和武警,统统是荷枪实弹。带领这支混编队伍的,正是文修之。 在许岩印象中,文修之一直是一位礼仪周全、颇有风度的世家子弟来着,他衣着讲究,举止从容大方,很有几分俗世翩翩佳公子的味道。但现在,出现在许岩面前的文修之,可是彻底颠覆了许岩心中的良好形象了,他跑得气喘嘘嘘、军装的领口敞开、头发乱蓬蓬的、那套大校的军装脏兮兮的,衣服的前襟和军裤上都沾满了泥土——看到文修之这样子,许岩很有想笑的冲动,他想问文修之:“你是不是刚在哪个泥潭里打了个滚回来?” 但先问话的人却是文修之,他冲着最先赶到的那个那个军官喝道:“曹参谋,目标跑哪里去了?” “报告首长,我们一路追到了这里,却是突然不见了那目标。。。许上尉可是一直在这边的,许上尉,你可看到那目标了?” 许岩干咳一声,他向旁边站开了一步,露出了他身后那具躺在地上的人体。他问道:“你们问的,是这家伙吗?” 看到那躺在地上的人体,军人和警察们发出了一阵震惊的呼声:谁都没料到,造成了大量伤亡,突破了包围圈的那个凶残的凶手,居然就这样躺在地上了,生死不知。 “这就是那凶手!”(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节 功劳 许岩话音刚落,两个军人飞身扑上,一下子就扑到了那魔物身上,嚷道:“我逮到他了!快拿手铐来!” 许岩还没反应过来,“哗啦啦”一大群人猛然涌了过来,却是把那魔物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围上去的人太多了,却是就把本来站在魔物身边的许岩给挤到了外围去。 军警们给那凶手的手脚都戴上了手铐,大家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任凭你再怎么凶悍,手脚上同时戴了五六副手铐和脚铐,总不可能还有办法反抗了吧?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候,文修之也放下了高级军官的架子,像个普通士兵一般挤在人群里帮着七手八脚地给凶手戴手铐。看着凶手被绑得密密实实,他激动得满脸通红。 这时候,他才想到一件事:“凶手的速度奇快,却是怎么突然倒在这里?难道,这又是许岩的原因?” 文修之赶紧挤出了人群堆,他看到许岩和那个漂亮的少女离开人群站得远远的,站在大巴车的旁边,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过来。 逮到了凶犯,文修之心情大好,他向许岩走去,用力拍拍许岩的肩膀,笑容满脸:“好小子,真有你的!凶犯是怎么逮到的,你跟我说说!” 许岩一脸的懵懂无知:“文组长,这个就是凶手吗?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到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突然跑过来。却是莫名其妙地突然自己晕倒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是他自己晕了倒的,可不关我的事啊!可能是他自己跑累了晕倒了吧?” 许岩一本正经地说着。说得好像很惶恐的样子,像是担心文修之跟他索赔凶手的医药费似的,活脱脱一副小市民的胆小怕事不想惹麻烦的样子。 可惜的是,许岩的这副伪装根本骗不了人,文修之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跟这种f病毒类型的患者,文修之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老子就算没吃过猪肉起码也见过猪跑路了。 以前那么多的狂暴疯子。哪个不是中了几十枪还能照样生龙活虎的? 这个狂暴疯子,因为有着文修之要活抓的命令。所以军人也好,警察也好,开枪时候都比较节制,都是瞄准他的腿部等非致命部位开枪的。所以,文修之很清楚,这疯子其实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而且,按照以往的案例,这种f病毒的患者都拥有很可怕的堪称“不死”的生命力和疯狂的爆发力,随手一拳能打出上吨的力量来,就在仓库里,他先后打垮了两个精锐的特种兵分队——这样的生物,会因为随便跑了几百米就会自己晕倒了去? 这种低劣的谎言。你就不妨哄鬼去吧! 文修之心里有数,知道这事多半跟许岩脱不开关系:这家伙还真是有点门道啊,先前就治好了自己爸爸的怪病。现在又赤手空拳地放倒了一个狂暴凶犯——这可是打倒了两队特种兵的强人啊——在许岩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藏而不露的本事呢? 在文修之的眼里,许岩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了。 只是现在凶犯已落网了,文修之心情大好,许岩不愿意承认,文修之倒也不去逼他——身怀绝技的高人总是各种各样怪癖的。许岩既然喜欢扮猪吃老虎,文修之也懒得揭穿他:反正许岩已经是情报部的特工了。他本事越大,就越有价值,从而也就越加证明我们文大校慧眼识才! “哦,这凶犯原来是自己跑得累倒的啊。。。”文修之一本正经地说,可他脸上那挤眉弄眼的古怪表情,却是摆明跟许岩说:你说的话,老子半个字都不信! “没错,就是这样了,是他自己跑累摔倒的!” “呵呵,”文修之凑近了许岩,他揽着许岩的肩头,压低了声量,以一种自己人推心置腹的口吻说:“岩老弟,你们有本事的人都是这样,不想出名抛头露面免得被名声所累,这个想法啊,老哥我是明白的,理解,理解!” (许岩已渐渐发现了文修之的特点,当他心情大好或者有求于自己的时候,他就会管自己亲热地叫‘岩老弟’,如果他心情不爽的时候,那就会叫自己的军衔‘许上尉’了;如果他心情很差的时候,他就干脆叫自己的名字许岩了。) 文修之继续说:“但岩老弟,这次为了抓这个狗东西,我们出动了这么人,死伤也不小。我们得跟上头有个交代啊!如果说这凶手是跑累了晕倒才被我们抓到的,这好像有点怪怪的。。。我们那些牺牲和受伤的同志好像也很没有价值似的。” 听文修之这样兜着圈子啰啰嗦嗦地说着,许岩实在弄不清他到底在想说什么。他直截说:“文哥,部队上的事,我也搞不清楚的,你想怎么办,直说就是了,我听你安排。” “呵呵,好,老弟你是爽快人,咱们就直截说了吧,老哥我想跟你商量下:那正式的报告,咱们给他变通下。这凶犯,咱们就不提他自己晕过去的这档事了,就说是调查组全体同志为了抓这活口,放着枪械武器不用,不怕牺牲,前赴后继,终于才把凶犯给生擒活抓,获得了宝贵的*标本——岩老弟,你看看,咱们强调集体的功劳和作用,就不要突出个人的成绩,你觉得怎么样?” 文修之说完,紧张地看着许岩,观察他的反应——文修之也知道,那些有本事的人,往往都有各种古怪的脾性。高手自个淡泊名利,喜欢隐居在幕后,但若是别人以为他不在乎就随便抢了他那份功劳的话,高人却是会很生气的。 现在。文修之很担心许岩的反应:这份功劳是许岩的,许岩若是不肯答应让出来,那也就罢了。就当自己没说过这事就好;但若是许岩当场发作闹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地方上的军警和领导,自己的脸面真的要丢得光了。 听文修之这样说,许岩瞪大了眼睛:什么?抓到凶犯是集体的功劳?难道,文修之想抢功? 顿时,文修之的形象在许岩的眼里黯淡了好几分。 对许岩来说。抢功劳这种事,他以前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过的。没想到如今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面前了。许岩一直以为,那些干出抢部下功劳为自己成绩的卑鄙小人,都是一副獐眉鼠脑的猥琐小人模样或者是肥头大耳的贪婪官僚样子,真没想到呢。出身高干家庭,气质儒雅,相貌英俊的文修之居然也干出了这种事情! 压抑住心中不快,许岩沉声道:“文哥,这事,我听你的好了!那报告,你怎么写都行,我不会多事的。就算有人来问,我也会说。是文哥你亲手抓到那凶犯的。” 文修之一愣,看着许岩,他笑着摇头:“岩老弟。你倒是误会了,那报告不是要写我的功劳——哎说点白点吧,我这年纪就到了这个级别,即使再加上这么点功劳,我也提不了将军。我的家庭情况,老弟你也是知道的。不缺立功的那么点奖金。 今天为了抓这个疯子,我们前后派了两支队伍进仓库。第一批的突击队差不多死光了,十五个人只活下了三个;第二批的接应组也是伤亡过半——我算了下,光是殉职的弟兄就差不多二十人,还有受伤的。。。我想求岩老弟的是,这个功劳你如果不感兴趣,那是不是可以给弟兄们分上一些? 那些殉职的兄弟,肯定是要评烈士的了,再给他们追认一个立功,他们的家属也可以分多点奖金,多少是份心意吧——文老弟,如果你答应帮我这个忙,我很承你的情,代弟兄们感谢你了!” “啊!”许岩愣了下,他没想到,文修之要在结案报告上作假,为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为那些牺牲的军官和士兵,为的是帮那些牺牲军人的家属争取奖金。 没想到,这身为纨绔公子、*、利益动物的文修之,还有着这样的一面。 一瞬间,许岩还真的有些感动了。他立即点头:“没问题,文哥,您这个忙,我肯定要帮的。文哥,你这报告只管写好了,这个功劳,我也不在乎。” 文修之听得出,同样是答应,但许岩两次答应之间的态度可是大有不同的。他自然知道,许岩先前是有些误会了,心里暗暗好笑——以自己的家世和身份,自己可以态度倨傲,可以狂妄自大,可以目中无人,甚至可以蛮横无礼,这些毛病都无所谓的。但自己若是干出了抢部下功劳为己有这种事的话,那可真是蠢到家了,会被人笑掉大牙的——身为红二代,自己本来在仕途上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了,还需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才能进步的话,那自己得多无能才能办到? 看到许岩配合,文修之也很高兴:“呵呵,老弟年纪轻轻,但这心胸真是开阔,淡泊名利。你放心好了,你配合组织上工作,组织上也绝不会亏待你的。。。” 文修之还想再跟许岩再说上两句的,但这时,那边有人叫了:“文组长,您快过来看看,这凶手,好像。。。好像不对劲!” 抓到一个活着的f病毒狂暴症患者,这是文修之破釜沉舟豁出了身家前途才获得的战果,所以,现在,对那凶手的死活,文修之简直比凶手的爹妈还更关心。 听到有人说凶手不妥,文修之赶紧丢下了许岩,急切地奔了过去,他挤开围观的人群,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出啥事了?” “文组长,不知怎么回事,无论我们怎么弄,这家伙都醒不来。他的状况,很怪!” 顺顺利利地给凶手上了手铐,大家兴高采烈地庆功时候,这时候,挤在近前的几个军人才发现,那凶手的状况好像有点不对——开始他们还担心凶手醒过来会反抗呢,但任凭他们怎么翻弄摆布,那凶手根本都没反应,而且,他的身体软得象瘫泥似的,一点力度都没有,倘若不是摸到凶手还有呼吸,脉搏也是正常,大家简直要以为这凶手已是死人一个了。 这时候,众人才开始担心起来:这家伙该不会是死了吧? 文修之凑到跟前来,听部下七嘴八舌地汇报了异状,他眉头一皱,立即就下令叫医生来——专调查组内部也配备了很高明的医学专家,为案件侦破提供医学上的参考。 几名医学专家很快被请了过来,他们围着那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凶犯小心翼翼地做着检查,测试着凶犯心跳、脉搏等数据。 测试完毕后,专家们交换了一下意见,其中一位资历最老也是最权威的专家告诉文修之:“文组长,我们检查过了。凶犯在腿部中枪三处,流血不少,但凶犯的体征显示,他现在并无生命危险。他的脉搏平稳有力,心跳虽然略慢,但也是平稳有力的,不像是性命垂危的人。” 文修之问:“这样啊?那这家伙为什么醒不来呢?” “这个嘛。。。凶犯现在明显是陷入昏厥状态了。我们刚才测试了下,凶犯的瞳孔对光照刺激毫无反应,这反应很不正常,这只怕不是简单的昏迷了。 凶手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暂时还不清楚原因,可能需要用脑部深度ct和核磁共振来做一个详细检查了。。。可能还要动用到一些更高级的设备,现在这里的条件不适合,这些设备怕是要到比较大的医院才有,要等结果出来才能进行分析了。” 文修之蹙着眉,心想这就比较麻烦了,这些需要用到的高级设备,也不知道襄城人民医院有没有配备,搞不好要回到京城才有了。他正在发愁,忽然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为什么不问问许岩本人的意见?是他放倒了这凶犯,他或许该知道原因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节 分手 文修之赶紧找来许岩,他严肃地对许岩说:“岩老弟,你给老哥一句实话:你到底干了什么,把凶犯给整成这副样子了?” 对这问题,许岩自然是咬死不认的:“文哥,你误会了吧?我都说了,这凶犯是自己跑过来然后晕倒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啊!” 跟着家伙说话太费力气了,文修之也懒得跟他兜圈子:“好了,岩老弟,文哥也不听你瞎掰了,就问你一句话:你还能把这家伙给弄醒吗?” 许岩吃惊:“弄醒他?文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闹腾这么大功夫,死伤这么多同志,好不容易把这家伙给制服了,你再把这家伙弄醒。。。这不是折腾人吗?到时候,他闹腾起来,你怎么办?” 文修之没好气地说:“大不了给他加多几副手铐脚铐吧,十几副手铐锁着,就是超人也挣不脱——岩老弟,你能不能救醒他?给我一个准话吧!” 凶犯是朱佑香放倒的,许岩也不知道朱佑香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一时间还真不敢答应文修之。但既然是自己放倒那凶犯的,这时候当着文修之的面,他也不能去找朱佑香请教,这只会让文修之怀疑——不是许岩你打倒那凶犯的吗?能不能救回人,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却要向一个女孩子请教? 一时间,许岩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窘中。他装出沉吟的样子。像是正在思考,身子却是微微侧转,想看看朱佑香那边在给自己什么暗示。他身子刚动过去,耳中立即传来了一阵细微却是异常清晰的女子声音:“许公子,可以答应他。”——那声音,赫然正是朱佑香的话音。 许岩一震,他抬头望了一眼文修之,却见后者毫无察觉,还在等自己的答复。他装作不经意地转头,不动声色望了一眼朱佑香。却见后者微微点头,眨了下眼睛,示意方才确实是她在讲话。 传说中的“传声入微”绝技,那居然是真的! 有了朱佑香的传话。许岩心中顿时有了底。他不动声色地说:“文哥,既然是你要求的,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就奇怪了,你抓这狂暴症患者,不是为了实验用的吗? 凶手现在,那不是很好嘛?他不闹腾不捣乱,你们爱做什么实验都成,这不是最好的状态吗。何必还要让他醒过来呢?那时候,还要动用军警来看守和警戒他,麻烦得很。” “岩老弟。你不懂的,京城的事,复杂得很!我这样把这疯子弄回去,简单是简单了,但我只怕上头不认啊!” 看着许岩懵懂茫然的眼神,文修之却也懒得跟他解释了:如果自己带回来一个只会淌口水睡大觉的沉睡人回来。回京城以后,上级领导肯定不满意的。搞不好还以为自己是去哪里抓了个植物人回去交差呢。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人冷言冷语地嘲讽:“这种植物人啊,哪个医院不是一抓一大把?还用得着我们的文大校去襄城千里迢迢弄回来吗?听说还死了好多人呢,文大校真是太本事了,抓个植物人也死了几十号人啊!” 所以,尽管明知道很麻烦,但为了证明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f病毒感染者,文修之必须把这家伙给弄醒了,这样的话,回去之后,让首长亲眼看到这个f病毒感染者的表现,自己的试验才有说服力。 但许岩的担心,文修之也是颇为认同的:万一弄醒了这凶犯,又被他给逃脱了,那可怎么办? 为了防止意外,文修之跟几个在场领导商量了下,决定给这凶犯再加上一点防护:除了给凶犯加上双倍的手铐和脚铐以外,专案组还跟襄城政府联系,从襄城动物园里借了一个钢笼子过来,把那沉睡中的凶犯给装了进去——根据襄城动物园介绍,这个钢笼是为运送大型猛兽而专门定制的,这笼子的钢条能承受五吨以上的巨力,动物园那边可是拍着胸膛保证的:“哪怕装一头大象或者北极熊进去都没问题的,它们绝对挣不脱的!” 做好这些防护措施,文修之再次找到许岩,请他出手。文修之拜托得十分恳切:“许岩,这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想点办法,把他给救醒过来!” 许上尉很谦逊:“文组长,我会全力而为的,但成不成,那得看运气了。” 在数百名参战军警的围观下,在文修之等一群领导前呼后拥的簇拥,情报部的新锐功臣许岩上尉闪耀登场! 在万众瞩目之下,许岩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铁笼边上。按朱佑香的指示,许岩蹲在那躺着的凶犯身边,隔着笼子伸手过去按住凶手的肩头。许岩双目紧闭,装出一副正在发功运气的模样,嘴里念念有词,说得又快又密,谁也听不清他到底在念叨着什么。 看着许岩的做派如此如此神秘莫测,在场众人都是油然而生敬畏之感。那位来自安全部的余处长小声地跟文修之说:“文组长,我们的许上尉,他走的该是密宗的路子吧?我上次去藏区,见过一个有大道行的仁切波,他做法时候的做派,跟许上尉现在可是很像啊!” “密宗?不不,老余啊,你这就看走眼了。”情报部的高处长很有把握地说:“我们许上尉的做法,一看就是道家的法门来着!你认识张卜天吧?他可是当代龙虎山张天师一脉的传人,我看过他开坛做法,念的咒语就和许上尉现在念得一模一样!我就说了,许上尉走的绝对是道家的符箓法门,不信得话,咱们打赌?” 文修之不耐烦地喝道:“嘘!都不要吵了。不要干扰了许上尉!”一众专案组领导,他们屏住呼吸,鸦雀无声。看着高手许大师在那运气做法 许岩这样磨蹭着摆姿势摆了好一阵,然后,他的耳朵里终于传来了朱佑香的传音入密:“好了!吾已经收回了魔物体内压制它的灵气,公子,您可以离开了。” 许岩赶紧把手从铁笼里缩了回来——其实,就是朱佑香不说,他也能感觉得到。自己手掌触摸下的躯体温度正逐渐升高,那魔魇的躯体正在微微颤动着。像是正在恢复活力。 许岩缩手收了功,离开笼子后退了几步,沉着脸,看着笼中的凶犯不出声。那气势,竟也有了几分莫名的威严。 文修之走上前来,低声问道:“成了吗?能将他弄醒了吗?” 许岩默默看了一阵,道:“可以了。这家伙,很快就会醒过来。” 许岩话音未落,却见那凶犯身子一颤,已是陡然睁开了眼睛,在他眼睛里透出的,却是那充满邪恶的红光。他陡然一个翻身。却是在铁笼里坐了起来了,扭头恶狠狠地望向笼子外的众人! “他醒过来了!” 现场响起了一阵轻声的惊呼。包括文修之在内,领导们不是没看过f病毒狂暴症的患者。但他们看到的,都是那些已经被击毙打死的。第一次亲身跟这种活着的生物面对面站着,看着那充满邪恶和恶意的红色眼神,领导都是心中暗暗生惧,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两步。 好在魔物的身体和手脚都被密密麻麻的手铐、脚铐和各种铁链捆住了,他的双手被反铐着。身体虽然能坐起来,却是无法出力。只能在铁笼里像毒蛇一般扭动着身子,嘴里流淌着口水,发出低沉的“赫赫”声,象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一般。 文修之和许岩并排站在一起,离那疯子站得最近,也是最首当其冲地承受那疯子的凶焰的。看着那疯子醒来,他微微蹙眉:狂暴疯子双眼通红,里面不但充满了邪恶和杀意,而且还蕴涵着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仿佛是地狱深渊里泛起的两盏血色的魔灯。 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文修之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他转头对许岩说:“岩子,那次,你跟我说,这种怪物,是被阴间的怨鬼还是幽魂附体的。不瞒你说,那时候,我确实是不怎么信的。但现在——” 文修之转过头,他凝视着那魔物,瞳孔却是渐渐缩小,他轻声说着:“我真的有点相信你了——这种东西,还真的是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会相信! 你看,在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戮、仇恨、残暴和血腥,充满了*裸的邪恶,它憎恶我们,憎恨我们世间的一切! 我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他们很多都有反社会人格的,但即使那些临刑的死刑犯,他们也没有这样的眼神!没有一丝人性,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彻底的嗜血和凶残——你说得对,这种可怕的眼神,绝对不是人世间该有的东西,只有来自阴间的魔鬼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岩子,这不是疯子,这是极端仇恨我们人类的敌人!” 许岩望了一眼文修之,心中倒是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问道:“文组长,这家伙醒过来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尽快将这家伙运回京城。。。把这家伙给首长们亲眼看下,让首长对这件事有个直接的感性认识,然后,我再给他喂药吧,看看他能否康复成正常人的样子。岩老弟,你的药真的能把这家伙给治好的话,那你就是为国家立下大功了!” 许岩笑笑,他伸手进裤袋里,摸出了药瓶递给文修之:“文哥,这里有四颗药丸,你自己拿着吧。到时候,你想办法给这家伙喂下吧。其实没什么讲究的,用矿泉水冲,给他吃进肚子里就行了。一颗如果不行的话,你就再给他喂多一颗——如果还不行,我也没辙了。” 文修之吃了一惊:“岩老弟,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京城了?” “不去了。”许岩伸了个懒腰:“文哥,说真的,跟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实在好累——还是学校的生活比较适应我。” 对于许岩的决定。文修之感觉非常突然,他连忙劝说许岩,要跟着去帝都一趟。还有很多事离不开他呢! 许岩反问:“文哥,现在,疯子抓到了,药我也交出来了,答应你的事,我全部都做到了。还要什么事是非我不行的呢?文哥,莫非你还想把我当做试验品解剖试验不成?” “呃。老弟你开玩笑了,呵呵。老哥我怎么会这样想呢。。。”文修之呵呵地干笑着,看着他尴尬的笑容,许岩立即知道了——搞不好,这家伙还真是有过这样的打算呢! 此路不通。文修之又换了另一个法子。他说,帝都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很多风景名胜的景点区,比如啊,去看长城啊、去看升旗啊、去看故宫博物馆啊、吃京城烤鸭啊。。。 看着许岩神色淡淡的,好像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文修之也没办法,只好使出了终极绝技:“岩老弟,我跟你说的。你可千万不要回去跟我那外甥女陈遥雨说啊——我跟你说,除了那些风景名胜外,京城还有一样很好的特产。那就是会所啊! 那些高档会所,只有会员才能进去的,你若不是会员,再多钱人家也不对你开放。老弟,我跟你说啊,我恰好是这么一家会所的成员。那家会所那个富丽堂皇,那些吃的喝的。那自然是不消说了,更关键的是,里面的那些小妞啊,漂亮得不得了,我保准你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些甚至就是电影电视里的明星来着!想想啊,老弟,你喜欢哪个少女偶像派明星什么的,搞不好就能跟她。。。呵呵!” 听文修之说到了这种男人之间“你懂的”的事,许岩也是少年心性,很自然地来了兴趣:“真的吗?还能请来明星?那,能请来赵嫣然吗?” 文修之茫然:“赵嫣然是谁?” “赵嫣然就是最近很火的偶像明星啊,中央台正在播的那个古装连续剧《双宫迷情》的女主角,演眉玉公主的那个。。。文哥,你真没看过?” “我连睡觉都没时间,哪有时间看古装剧啊!哎,不管了,老弟,只要你肯陪老哥走一趟京城,你看上哪个美女就只管说好了,她要是不肯,老哥派警卫员出去帮你抢回来!” 听文修之越说越是不堪,许岩赶紧打断了他:“文哥,谢谢了,好意心领了,但老弟我对这玩意不是很感兴趣,谢谢,不劳您费心了。” 开什么玩笑,许岩敢保证,现在自己跟文修之对答的每一句话,朱佑香正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呢! 文修之浑身解数出尽,却都没办法把许岩给劝成去帝都,他自己顿时就丧了气——倘若是普通部下,许岩这般敬酒不喝,文修之肯定会祭出罚酒来的。 但对上许岩,文修之却是不敢这样硬来——接触越多,他发现许岩身上的秘密也就越多。这个人不但救回了自己的父亲,有着据说能治疗狂暴疯病的灵药,甚至他的武力也是深不可测,死伤几十人都拿不下的狂暴疯子,他轻轻松松就制服了;那么可怕的怪物,在他手上却像是个毫无抵抗力的小孩一般,许岩要他昏就昏,要他醒就醒。 许岩这年轻人,虽然性格和为人处世方面还略显幼稚,不怎么懂世事人情,但他的一身本事,确实是深不可测。 对这样身怀绝技的优秀人物,是只能交好,不宜得罪的。 自己强迫他去帝都的话,那许岩即使去了帝都,他也是出工不出力,不肯拿出真本事来,自己一点办法没有——甚至有可能,他还会跟自己翻脸呢!那样的话,真是自己的损失了。要知道,自己还指望着许岩帮忙侦破这个案子,为自己挣上一颗将军的金星呢! 文修之琢磨了下,忽然发现:许岩说得也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确实也不是非许岩不可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知道许岩在蜀都大学读书,只要跟他保持有那份交情,自己遇到什么问题,大可随时去蜀都大学找许岩的嘛,何必非要逼他去帝都呢? 想通这点,文修之倒也释然了。他跟许岩说:“行吧,岩老弟你既然不想去帝都,那老哥我也不勉强你了。不过,老哥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可不能丢下我撒手不管啊!” 许岩现在只求能脱身,他满口答应道:“那是自然!咱哥俩是什么关系?亲兄弟一般的关系,咱们那么好的交情,我怎么可能对文哥你的事撒手不管呢?何况,按你说的,我还是情报部的上尉呢,老哥给了我这么大的好处,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呢?文哥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有什么事,文哥你只管给我打个电话好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岩胡乱许诺,心里却在想,管他娘的!只要过了这关,回去就把文修之的号码扔给电话的黑名单里! ~~~~~~~~~~(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节 机场 许岩答应得十分爽快,文修之却有点隐隐忧虑:相处这么久,他对许岩的性子也有些了解,他是那种蔫坏的人。有什么不满,他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来,也不会跟你吵,但却是在心里对你敬而远之,从此不相往来。 “看来,真的要给他点甜头尝尝了,不然的话,这小子下次真的不肯跟我玩了!嗯,他喜欢什么呢?少年人血气方刚,最喜欢的该是美女了!嗯,钱也是个好东西! 这样的话,还真要考虑美人计了。。。看来,今后要拜托下外甥女陈遥雨,要跟许岩多多沟通,跟他加深点交情了,或者。。。” 文修之暗暗盘算着,他将许岩拉过去,小声跟他说:“老弟,这一趟,你是帮了老哥我大忙了。倘若不是有老弟在,兄弟我今天险些就要弄得收不了场,这个脸丢得就大了。 这个,报告上不能明写上老弟你的功劳,但你放心,文哥不是不懂事的人。你刚刚入职,工资程序还没走完,暂时还领不了工资,不过你给我一个账号吧,回京城以后,我给你打上一笔出勤经费和奖金——不多,也就略表心意吧,老弟也不要期望太高,这奖金,也只能说不让老弟你白跑一趟就是了。咱们情报部也不是那种富衙门,只能凑合着这个水平了。” 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倒也没在意:估计这个出勤费也就是千把两千块钱的事吧。自己干了活,国家给自己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来着。所以他拿得很是心安理得,毫不推辞。 文修之把许岩的账号记在了手机上,点头道:“行了,到时候帐划过去,我再通知你。” “好的,谢谢文哥了——对了,文哥。你这趟去京城,还回来锦城不?” 文修之摇头:“我工作单位本来就在京城。锦城那边,本来就是因为锦城这边出了案子,我们才临时设立的驻地,并不是常设机构。这趟抓到了活口。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调查组可能就要被撤消了,锦城的点估计也得撤了。老弟,你以后要是想见文哥的话,只怕你就得跑京城来了。” 老子又不是嫌麻烦不够多,吃饱了撑得要去京城见你! 许岩心中暗骂。不过,听到文修之说专案组可能撤消从此再也不回锦城了,从此就没人追查朱佑香的身份。彻底消除了威胁,许岩真是说不出的高兴。他心里拼命压抑,脸上还是抑制不住地出现了笑意:“啊啊。文哥,你不打算回锦城了吗?那可怎么行啊,我可舍不得你啊!” 许岩嘴上说着舍不得,脸上却是流露出兴高采烈的表情,文修之都人老成精了,哪里看不出这家伙言不由衷?他心里很是郁闷:“老子的做人好像没这么差吧?好像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你犯不着这样送瘟神一般待我吧?” 俩人唉声叹气地互道一番惜别不舍之意。这时候,车队也过来了。文修之指挥着吊车,将装有凶犯的铁笼放进了一个集装箱卡车里,再紧密地关上了车闸。在大队军警车辆的押送下,装有凶徒的集装箱车子开往火车站。 看着车队越开越远,那片尘嚣渐渐消失在道上,许岩顿时轻松。 调查组大部队走了,好在文修之还有点良心,交代襄城市公安局为许岩安排了返程的行程,襄城公安局刑侦支队一个很年青的副科长姓韩的,来给许岩送行。 这位副科长询问许岩的去向,许岩说自己要回蜀都锦城了,于是对方当即打了个电话订了两张去锦城的票——最近的航班正好是下午的,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时间却是刚好合适。 韩警官开车载着许岩一路去机场,一路上,韩警官对这位年青的许上尉还是颇感兴趣的——这小家伙二十岁没到就是上尉了,进的又是情报部这种机要单位,估计是哪家太子爷吧?但看着许岩态度谦恭也没什么架子,韩警官渐渐也放开了,跟许岩有声有色地聊了起来。他对今天发生的事很感兴趣,拐弯抹角地向许岩打听着详情,为什么单单就一个疯子,就能造成那么大的伤亡?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 然后,韩警官又自个抒情地感叹着:这肯定是咱们的体制有问题啊,要是在美利坚希望国的话,这种事是绝不会发生的啊! 许岩心下嘀咕:难怪说反贼最多的是在体制内了!你丫吃着党国的俸禄,却是口口声声美利坚如何好,真是大大的坏!太平洋没加盖,又没见你小子游过去? 许岩哼哼哈哈地装着傻,答非所问,好在韩警官也是知道路数的,见许岩语焉不详的样子,他虽然迟钝了些,但最终还是醒悟过来了,跟许岩道歉说:“啊,这个啊,许上尉,您别介意,我这个人啊,就是心直口快,嘴上少个把门的,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其实我不是有啥目的的,也不是想打听你们情报部的机密啥的,就是单纯好奇而已。您可千万别多想啊!” 看着对方匆匆道歉还显得有点惶恐,好像很担心许岩怀疑他别有用心似的,许岩不禁莞尔:“别担心,韩科长,倒不是什么大事。。。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就是现在还不能对外说而已,您也别多想了啊,呵呵。” 韩科长虽然是个美分党,但办事倒还是很能干利索的。一行人抵达了机场,办理了登机手续。在候机的时候,韩科长还热情地在机场的特产店帮许岩买了大包小包的襄阳土特产,什么板鸭啊、牛肉干啊等一大堆,统统送给了许岩。 许岩推辞了两下。韩科长笑着说:“许上尉和调查组的同志大老远地从京城过来支持我们的工作,又流血又流汗的,这么辛苦这么危险。总不好让您这样空着手回去吧?这也是咱们襄城父老乡亲的一点心意,许上尉就莫要推辞了——”他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地说:“这个,咱们有经费,是可以报销的。” 看着大包小包的板鸭和板栗,许岩哭笑不得:襄城六百万人民的心意,就是这两只大板鸭吗?但既然是公家的钱。许岩也就却之不恭了。 韩科长把许岩二人送到了安检口才回去。在目送着他回转的背影,许岩对朱佑香笑道:“轩芸。襄城公安局对我们这么热情,包了我们来回的机票,还派人来接送我们。” 自从离了现场,朱佑香就一直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有点恍惚。听到许岩的说话,她像是被人从叫醒了一般,随口答道:“嗯,程仪往来,这也是正常的官场礼节吧——对了,许公子,不知吾等二人今天所乘飞机,在地球上。这东西售价多少呢?” 许岩足足愣了五秒钟,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朱佑香是想买上一辆运客大飞机?! 这妹子的土豪值简直要突破天际啊! 因为受朱佑香的惊吓太多了,许岩倒也麻木了。他说:“我们来的时候坐的是一辆波音737飞机,这玩意好像是美国产的,听说一辆全新的客机,售价要上好几亿元。。。这玩意,实在太贵了。” 听到“亿”这个数字,朱佑香神色不动。她问:“所谓亿,就是万万元吧?” “正是这样。” 朱佑香微蹙秀眉。显然正在心里盘算着——她在想些什么,许岩心里也是大概猜得到的,她估计多半是在估算这上亿的售价要折算成多少金子吧。按照先前许岩的交易,一两金子约莫能售出一万三千元的价格,那要筹集过亿的资金,那怕不要过几万两黄金? 许岩不知道朱佑香在大明那边的家境如何,但就算再阔绰的家境,要拿出上万两金子出来,这只怕也不可能吧?就算朱佑香家里有,她也带不过来吧? 许岩趁热打铁,赶紧给朱佑香的热情浇上一桶水:“轩芸,你也得知道,航空业公司这玩意,不是说买两架飞机就行了的,接下来还有很多复杂的工作:要盖机场,要盖航站楼,还要培训飞行员——飞机可不是谁都能随便开的,得要培训专门的飞行员,飞行员要培养好多年,需要专门的机构和学校,听说那个培养费也好贵的——还需要什么导航台、指挥中心和通讯系统,统统搞起来怕就不是百来个亿能收场的了。反正,航空公司这玩意真是烧钱的,真不是随便搞的。” 很明显,许岩的话,朱佑香是听进去了,她哦了一声,却是微蹙秀眉,低着头不说话了,许岩也不知道她是放弃了还是怎么样。不过,在这种涉及数十亿元的天文数字投资方面,许岩也没有多少见识的,他赶紧识趣地闭嘴免得惹祸上身——万一朱佑香真的弄来了上万两金子让自己去买飞机,自己还真不知道波音公司的大门往哪开呢! 俩人正在聊着天呢,坐在他们斜对面候机室椅子上的一个西装革履、三十来岁的青年站了起来,他犹豫了下,却是径直朝他俩走过来了。 其实许岩和朱佑香都是早注意到斜对面的那青年了,不光是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手上提着一个很高档的公文皮箱,那模样,与周围那些背着大包小包的候机人群显得迥然不同,一看就是所谓的菁英人士;更关键的是,这青年一直在注视着他们——更准确地说,是他一直在望着朱佑香。 许岩已经注意到了,这年轻人多次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朱佑香,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许岩和朱佑香都饶有兴趣地望着走过来的年轻人——其实,因为朱佑香的美貌和那蓬勃英气,她和许岩出去的时候,在人群中引起的回头率是相当高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俩人对此也早就习惯了,但碰到这样正面大大方方过来搭讪的,二人倒还是第一次。 那个青年走到俩人面前。他停住脚步,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二位同学你们好,请问你们是回锦城的吗?” 许岩看着朱佑香。朱佑香又看着许岩,俩人都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这二号登机通道就是准备给回锦城的乘客登机的,在这附近两排等候的乘客自然大多就是准备回锦城的,这难道还需要问吗? 朱佑香矜持地微微侧过了脸,显得是不屑回答这么明显无话找话的搭讪,许岩不好意思这么没礼貌,他回答说:“是的。我们是准备回锦城的。先生你也是吧?” 听到对方终于回应了自己的搭讪,那年青人显得很高兴。他欢快地说:“是啊,我也是准备坐g526航班去锦城的,离登机还有快一个钟呢,看着你们也是同路。就想着过来大家认识一下聊聊天,这样时间也比较好过一点。呃,我叫赵同,两位同学怎么称呼?” 许岩撇撇嘴,心想在这登机口这边坐着的上百号人,全都是要回锦城的旅客,刚刚你身边坐的那几位大婶一口的锦城口音,明摆着就是要回锦城的人了,你怎么不找她们聊天去? 虽说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道理男人都懂的,但兄弟你这搭讪借口也找得太别扭了,就差没在地上找块板砖出来问朱佑香是不是她掉的。 虽然这位姓赵的青年不请自来显得很鲁莽。但许岩性子温和,也不习惯让人难堪,他温和地说:“你好,赵先生,我姓许,叫许岩。这位是我朋友。她姓朱。” “哦,原来是许同学和朱同学。你们好,你好!看二位的样子,还是大学生吧?” “赵先生说得没错,我还是蜀都大学的学生。” “哦,蜀都大学,那可是历史悠久的名校哦!”那位姓赵的青年微笑着,他说:“两位能考上这样的名校读书,那可是难得天之骄子,将来前途无量啊!” 知道对方是把朱佑香也误会成大学生了,许岩心下好笑,却也不解释:“哪里啊,赵先生过奖了。赵先生去蜀都,是公务还是私事啊?” 许岩这一问,好像挠到了这位赵姓青年的痒处,他立即显得兴奋起来了,声量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哦,我这趟过去,是有一单比较大的合同要跟客户谈,这个合同比较重要,金额上亿的,我不过去亲自谈,实在放心不下。平常跟蜀都的客户合作,都是我手下的助理去处理的,但这次的合同实在关系重大,我得亲自过问一下才能放心啊!” 说到“手下的助理”、“金额上亿”、“亲自过问”等词语时候,赵同明显地加重了读音,以隐隐暗示本人的身份不凡,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成功人士,并非那些普通的阿猫阿狗来着。但可惜,他的这番做作明显是做给瞎子看了,那位姓许的小伙子只懂“哦哦哦哦”地随口感慨两声,仿佛听不出什么味道来。而那位姓朱的美女更是神色淡淡的,仿佛没听见一般。 看到两个年轻人毫无触动,赵同有点失望,但他并没有气馁,而是又问起了俩人读几年级了。许岩随口答道现在读二年级了,赵同说道:“哦,两位已经大二年级了啊?那离毕业也不太久了。小许,小朱,你们还在学校里,可能还不知道啊,现在的社会,就业可是太困难了!每年都有几百万大学生毕业,然后很多找不到工作的。象我们这种知名的外企大公司了,那更是难进了。每年的大学生毕业季,光我们hr那边,收到的简历多得都要用纸箱来装,一箱箱地卖给那些收废旧的——象我们这种名牌外企啊,因为待遇好,每次放出招人的消息,立即就轰动了,哪怕就只有一两个名额,可也会引来上百人应聘,挤得跟菜市场似的,我们根本就面试不过来啊!” 赵同唉声叹气地叹息道:“看着那些大学生那么可怜巴巴地挤在那里,西装啊、连衣裙什么全乱了,有些还是清华或者北大的名校硕士呢,弄得我们都怪不忍心的。但没办法,象我们这种名牌外企,想进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僧多粥少,总有些大部分人被淘汰的,上百人中,能幸运进来的毕竟只是那么少数一两个吧。 当然了,有些跟我们关系好的,我们也会暗中照顾一下,让他们顺利进来。。。你们现在虽然还是大二,但也可以考虑一下将来就业的问题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不要事到临头抱佛脚,那就来不及了。” 赵同每隔个三五句话就要强调一次,他所在的公司是某家“名牌外企”,弄得许岩都觉得尴尬起来了——人家都显摆到这个地步了,自己不好好配合一下,好像显得太不厚道吧? “赵经理。。。”许岩也不知道赵同身份,不过他爸爸教过他,见到场面上的企业人士,如果不清楚对方身份的话,管他叫经理一般没错的,这个称呼是从乡镇企业的业务员到微软公司的老总都适用的:“不嫌冒昧的话,请问,您是在哪家公司高就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节 事件 赵同矜持地笑笑,他从西装的里面摸了下,拿出了两张名片,一人给递了一张。对于递到跟前的名片,许岩客气地双手接了过来,而朱佑香的反应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随后不屑一顾地掉头过去了,半点没有接过名片的意思,看她那冷傲的样子,像是眼前的人是根本不存在的。 大庭广众下出了这么大的丑,一瞬间,赵同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又羞又恼,但对方又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还是他觊觎的对象,他实在发作不得,手上的那张名片收回也不是,递也不是。 看着赵同依然保持着递名片的尴尬样子,许岩暗暗好笑。他帮赵同打圆场:“赵先生,我朋友性子有点任性,你别见怪,女孩子嘛。。。呃,我们两个人一起的,要一张名片就够了。” 在生意场上磨练了这么久,赵同也是见惯各种尴尬场面的人了,这种羞辱对他来说倒也不算什么了——尤其对方还是个漂亮女孩子,而女孩子是天生有任性特权的,跟女孩子计较,那不显得自己太没风度? 有了许岩递过来的台阶下,他倒也顺势下来,自我解嘲说:“呵呵,是我俗气了。朱小姐美得超凡脱俗,气质冰清玉洁,我用这种俗物来自我介绍,也确实亵渎了,难怪朱小姐您会生气了。” 许岩拿起赵同的名片看了下,一眼望上去,名片上大多都是英文来着。只是在名片下最边角的地方用很小的字迹写着一行汉字“ddi集团中国区西南分公司总经理高级助理企划部执行总监赵同”。 许岩看了下,咂砸嘴,他与朱佑香交换了个眼神。朱佑香不屑地撇撇嘴,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这位赵先生口气恁大,那优越感膨胀得快要到天上去了,害得自己还真以为他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呢,没想到不过是外企里的一个助理罢了。 当然,放在一般人眼里,能这么年纪轻轻就当上外企的总经理助理的。确实也算得上很很能干的人物了,但说顶天也就是一个高级白领而已。许岩和朱佑香年纪虽轻。但都是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大事——朱佑香的身份显贵又游历各地,眼界远超常人,这就不用说了,就算是许岩这个平民子弟出身的少年吧。他起码也结交过文修之这种真正的权贵子弟,也经历过生死一刻的历险,眼界早已开阔了,哪还把这种普通白领阶层放在眼里? 当然,许岩当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客气地说:“赵先生真是厉害,这么年青就当上总经理助理和总监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那位赵同先生也是经历蛮多的人,他隐隐看出来了。眼前的这对少男少女好像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呢。这对赵同先生来说,还真是很不寻常的经历。 平时,碰到这种涉世未深的在校学生。只要自己亮出自己外企高管的身份,再甩上几句英文,再跟对方谈上一阵自己去美国公干的经历,谈些在外企工作的感想和轶闻,几乎毫无例外地,那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男女大学生都会立即给自己唬住了。都对自己崇拜得五体投地,眼中流露出仰慕的眼神——但眼前的两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你们能不能来点崇拜的眼神啊? 虽然吃了个没趣,但赵同并没有放弃——关键还是朱佑香实在太漂亮了,她不光容颜美丽,更关键的是她的气质动人,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中无不显得优雅而格致,有一种浓郁的古典韵味,显得十分动人。赵同在旁边对她观察了很久,他发现这个女孩子很少笑,总是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微蹙着眉头,但正是这种严肃,给她平添了一份动人心弦的美丽,扣人心弦。也是因为如此,赵同虽然明知道女孩子身边还有一个男孩子陪着,但他还是忍不住上前来搭讪,想跟这女孩子认识。 赵同还在琢磨着,该换个什么话题继续跟这两位攀谈接近呢,这时候,朱佑香却是自己站了起身来,她蹙着眉说:“好呱噪!吾等在此闲聊,偏生有此等无聊闲人滋扰——公子,吾等走吧!” 说完,没等许岩反应,朱佑香已经旁若无人地自顾起身,走到了另一排座位上坐下。许岩这才醒悟,对着赵同歉意地笑笑,也起身随着朱佑香走过去坐下了。 看着俩人走开了,赵同目瞪口呆。对方已经摆明表明态度说讨厌自己了,赵同只是见色心动而已,他毕竟还是那种有素质的高级白领,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小混混,这样尾随过去死皮赖脸,这实在有违他自诩的有素质人风度,所以,他也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开,不好意思追上去继续攀谈了。 看到赵同没有跟上来,朱佑香不屑地撇撇嘴:“此等登徒子,最是无聊,公子何必搭理他呢?” 朱佑香对那位赵同先生不屑一顾,许岩很是高兴的。他言不由衷地说:“呃,轩芸,你不知道,在我们地球这边,看到喜欢的女孩子,都是鼓励男子自动上前去的,那些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敢于上前自动结识的,呃,我们就是管这叫做勇气。” 朱佑香微微蹙眉:“勇气?” 她摇头,认真地说道:“公子所言,恕吾不能苟同。以吾所见,唯有那些为国而战,面对强敌力战不屈的豪杰志士才堪用此词,而这些登徒子。。。只是脸皮比较厚而已,怎堪能担当勇气的赞许呢?如果这样的人被称为‘勇气’,那些战死报国的边关壮士,又将至于何地?” 许岩一愣:“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了。只是嘛。。。” 许岩想解释,想下,却也发现实在没什么解释的——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风气就变成这样了?那些为国而牺牲的爱国者往往被看做炮灰和愚蠢,为国奉献的志士不再被人尊重,只被人看成愚蠢和死脑筋。相反,社会风气偏向了极度的阴柔化和琐碎化,大家整天津津乐道的话题是男女间的情事或者明星和娱乐节目的家长里短,很少有人关心国家大事了。 是啊,到底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社会风气变成了这样了呢?更让人吃惊的是,是几乎整个社会都觉得这是正常的。而持有朱佑香这种想法的人,往往被人视为异类了——但天地良心,明明朱佑香这样的想法才是正确的啊! 想到这些,许岩心情有点沉重。但他毕竟不是社会学家或者微博公知。他也不知道如何向朱佑香解释这些现象,只能岔开了话题,问起朱佑香为什么会有购买客运飞机的想法。 朱佑香笑道:“吾看飞机此物,能载人于青云直上,瞬息万里,确实甚为便利快捷,有心想为大明引进此物。但公子既言此物如此昂贵,吾却是不得不三思了。” 朱佑香说得无心,许岩听得却是有意。他问:“怎么,轩芸,你还要回大明那边吗?” “那是自然。将来,吾肯定是要回去的。” “轩芸,跟你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我们地球的?” 这一瞬间,许岩看到。朱佑香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犹豫。然后,她对许岩歉意地笑笑。她不说话,许岩倒是自己记过来:“明白了——你上次说过的,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吧?” 朱佑香歉意地笑笑:“正是如此——十分抱歉,公子。” 两人闲聊了一阵,广播里通知登机时间到了,两人于是登机。 这趟回去,许岩和朱佑香可没办法像来的时候那么爽了,来的时候大家坐的是包机,飞机上空荡荡的,大家可以任意选位置。但回程的路上,因为是买的普通机票,许岩和朱佑香都只能坐普通舱指定的座位了。两人按着登机牌标记来到了指定的作为前,却是又愣住了:在那座位坐着的,不赫然正是刚刚的那位赵同先生吗? 看到俩人拿着登机牌傻傻地站自己面前,不知所措的样子,赵同放下了手上的财经时报,心中暗暗得意——小样,两个穷学生,就不知道钱可通神吗?两个穷大学生,又怎么知道咱们身为大公司高管人脉的厉害!要打探到你俩的登机牌号码,自己也不过打了个电话给机场的熟人罢了。 他装出一副邂逅熟人很高兴的样子,招呼道:“啊,小许,小朱,这么巧?大家又见面了啊!你们也坐这边?来来来,快坐下吧!” 许岩望了一眼朱佑香,又望了一眼赵同,傻笑着不知该怎么应答才好——刚刚才给了对方一个难看,现在不巧又碰到了坐到一起,这种场合大家都觉得难堪。 好在赵总监情商很高,他合上了报纸,主动问道:“你们也是坐这里吧?想坐什么位置呢,坐靠窗还是靠里面的?” 许岩望了一眼朱佑香,说道:“我无所谓,但她可能喜欢坐靠窗户的。” “那当然——女士优先!” 于是,赵总监表现出了豁达的绅士风度,他翩翩有礼地起身让出了靠窗口的座位,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朱佑香坐进去。别人表示了这番的善意,这时候,朱佑香就是再倨傲,也不好意思继续无礼了,她微微屈膝道了个福,便径直走进去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然后,许岩坐在了中间的位置,那位赵总监便坐在了外头靠走道的位置。 许岩和朱佑香都做好了思想准备,准备在这回程的一个小时路程里要挨这位赵总监攀谈和啰嗦的了,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或许是刚刚受挫的打击太大了,吸取了刚刚的教训,在等候飞机起飞的十几分钟里,那位赵总监居然就忍住一直没吭声,只是在低头专心地看着手上的财经时报。 结果,反倒是许岩沉不住气了,主动跟他攀谈起来:“赵先生这趟过锦城去。是为了公干?” “嗯。”赵同把报纸一合,很沉稳地答道:“有一个大项目,我要为公司过去落实一下。”——赵同已经总结了刚才搭讪失败的经验了。他已醒悟过来,方才自己就是太张扬太炫耀了,心态也太急切了,所以才招致了女孩子的反感。吸取了刚刚的教训,他自然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尽管心下依然急得猴子爪在抓挠似般痒痒的,但外表上。他依然是显得很沉稳而冷静,摆出一副有素质的高级白领应有派头来。他相信。自己这种成功人士的气质和派头,对这些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应该是很有吸引力的。 果然,许岩接着又问下去了:“赵先生,恕我们孤陋寡闻了。请问ddi公司公司是做什么项目的呢?” 于是,赵同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公司涉及的业务很广,主要业务是在石化和原材料制造那一块,另外在房地产、金融和化工产业方面也有涉猎。我们这次到锦城去,就是要跟你们当地的石化厂落实一个合同,关于锦城石化厂的提炼改造产业升级的事,我们公司的西南分部负责规划和技术指导,合同就涉及三十多个亿的金额。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是英国的bp公司,对方也是很强的石化企业。” 许岩听得啧啧有声。就算是不通世事的他也知道,关涉到石化、房地产、金融的,那投资的规模就肯定小不了的。更不要说多个领域同时经营的。这赵同说自己的ddi公司是所谓的世界五百强公司,看来还真是不假呢。 因为许岩自己的专业是企业管理专业的,这是一门商业经营的学科,是很需要理论和实践结合的。看着赵同言谈中收敛了不少傲气,倒也不显得那么令人讨厌了,许岩倒也虚心地向他请教了一些自己学习企管专业时候遇到的问题。比如说大学生出去工作最需要储备哪方面的知识、企业文化建设上的一些疑问。 “赵总监,我很多同学都在疑惑这个问题。作为企管专业的学生,我们该加强哪方面的学习?有的同学说,该加修第二专业,而有的同学则认为,加修二专没什么必要,因为企业会觉得你学得太杂,还不如专修一门。与其学得杂而浅,企业更需要的是那些深而专的人才——赵总监,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呢?” 吸取了刚才的教训,赵同也收敛了刚才的张扬态度,他很耐心地跟许岩解答道:“小许啊,你是企管专业的吧?小许,以我作为过来人的经历来说吧,学习经济单学一个企管就往往显得比较虚了,有点不接地气。我们公司也有不少是经济管理方面毕业的同事,他们往往都有一门比较接近实际的第二专业或者学位,或者是会计财会,或者是经济法,要不就是偏向理科一点的生产管理专业。 我跟我们hr聊过,从hr的角度来说,除非那些很高端的技术岗位例外吧,在一般的行政岗位,公司在招人时候往往喜欢那些跨专业的复合型人才。一来呢,招收这样的员工,他们的知识涉猎面比较广泛,能适应的岗位多,人力调配上比较方便; 二来呢,许同学你所说的知识面是杂而浅好还是深而专更好的问题。。。老实说吧,许同学,现在你们在大学所学的知识,百分之九十以上,将来出来工作时候都是用不上的。相比于企业需要的实际能力,在学校里面学的那些书本知识实在还是太脱离实际了,概念太多,操作实践太少。所以说,对于管理类的综合经济专业来说,你在学校里学什么,是深还是浅,其实企业不会很在意的。企业招人,主要考虑招募员工的综合素质。即使用不到你第二专业的知识,但公司往往也认为,主动加修第二专业或者学位的学生,他们较有主动进取的精神,积极性比较强,知识层面也比较全面,这样在面试时候一般会有加分的。。。 尤其是要注意加强英文——我知道,现在大学生都很头疼英文,但没办法,英文素质是必须要加强的。特别是我们这种外企,几个高层都是外籍人士,业务也几乎大多面向国外。公司里大家只能以英文交流的,英文不行的话真是很难适应的。。。不过你也别把英文想得这么难,无非就是多听多说罢了。多看点国外的电视节目和电影,有个一两年时间,你的水平也能突飞猛进了。。。” 在俩人聊天的时候,飞机起飞了。朱佑香一直在安静地看着舷窗外,对于俩人的聊天,她恍若未闻,宁静得像是一尊雕像。她这个反应。让赵同颇感失望——他花这么大的精力来和许岩聊天打屁,目的就是想吸引朱佑香的注意罢了。但对方这样毫无反应。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精力都白费了,顿时丧了气——靓女不感兴趣,光跟这个小男孩聊天打屁。实在没意思得很。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小许,这位小朱同学,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啊?” 朱佑香是自己女朋友? 许岩苦笑,他偷眼看了一眼朱佑香,摇头道:“朱小姐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只是朋友,一起出来旅游的。”他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时候,朱佑香的头微微动了下。却是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听到许岩和朱佑香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赵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其实他也早猜到了,按正常说。有其他男人这样来跟自己女朋友搭讪,那男人多半是要不高兴甚至发火的,但许岩的反应却很平和——这对的少年男女,他们大概不是情侣关系? 这么说来,自己还有机会? 想到这个,赵同顿时来了精神。看着朱佑香气质高雅。神情淡漠,他猜想。对方该是那种比较清高或者说比较文艺的女孩子,自己该用些什么话题来吸引她参加才好?文学,音乐,还是时装、化妆品之类? 赵同还在琢磨如何吸引朱佑香开口呢,没想到,这时候,在前排方向却是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声响,传来了男人大声的嚷嚷和女人的惊叫声,随着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像是有人在打斗似的,传来了很大的惨叫声和呼救声:“快来人啊!杀人啦!” 听到这阵喧哗,许岩和众多乘客都抬起了身子,向前头喧嚣响起的地方望去。但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个抬起的后脑勺——大家都在起身观望,什么都看不到。 旅客中响起了吱吱喳喳的议论声:“怎么回事?出啥子事了?” “好像是打架了~头等舱那边打架呢!” “晦气,真是晦气!好端端地坐飞机,有啥事不好好说?都到天上了,还闹啥子闹呢!” “哦,空姐和空乘过去了!” 在飞机上闹事,跟在地面上闹事,周围围观群众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如果同样打架的事情发生在地面上,旁观的人群多半是抱着看热闹不怕事情大的想法,大家多半是起哄嬉笑,甚至起哄让他们打得更激烈点。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飞机上的话,围观者的心情就截然不同了:没人喜欢在这万米高空中发生什么控制之外的乱子,众人都是希望空乘人员尽快把这打架的混乱给平息下去。 “真是没素质,真是丢脸。”凭周围人的议论,赵同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唉声叹气地感叹着:“还是坐头等舱的人,该是有些身份的人了。闹事闹到到这样大庭广众下了,中国人的素质啊~唉~所以说,这些年,我们的钱包鼓起来了,但我们的素质还停留在原地啊!” 他感慨着国人的素质,言下之意自然是他是素质很高的人,眼角却在偷瞄着朱佑香,期盼着对方能给他一个回应。 朱佑香玉容冰雪不动,沉静如水。 两个空姐和一位男空乘从飞机的后部急匆匆地走来,向前面的头等舱走去,显然是急着要过去处理纠纷的。许岩看着他们急匆匆地掀开帘子进了头等舱,他也坐回了位置上,摇头笑道:“真没想到,在飞机上都能碰到打架的——对了,我看电视上说,航班上都安排有空警的,不知有没有这事呢?” 赵同有点不屑一顾地摇头说道:“那是电视上说的,理论上说该是有的,但我坐飞机这么多次,从未见过什么空警。你想想,我们国内的航班,每天起降上数千个班次,哪有这么多空警安排?有什么事,一般都是由空勤乘务员料理的。。。吵架打架这种小事,他们也处理得下来。。。” 话音未落,只听前边传来了“砰砰砰”的几声巨响,接着马上传来了一声惨叫和女子的尖声呼救:“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帮忙,这人疯了,他乱咬人。。。啊,你放手啊~快来人帮忙啊,大家过来啊~”听声音,喊话的赫然正是刚刚进去的那两名空中小姐中的一位。 “那乘客疯了?!” 听到空中小姐惊慌的惊叫声,许岩赫然变色。他与朱佑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许岩喃喃说:“不可能这么巧吧?老子的运气还不至于这么差吧?”一边说着,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肚子上的安全带钮扣上了,他问朱佑香:“蝉翼剑。。。有没有示警?”(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节 诛魔 朱佑香摇头:“不知道。。。过安检时候,吾已将剑置于手镯中了。” “啊,现在能拿出来吗?” “不是不行,但。。。” 朱佑香望了一眼坐在许岩身边的赵同,又望了一眼周围的乘客和座椅,脸有难色,沉吟不语。 这时候,许岩也明白朱佑香的顾虑:平时她从储物手镯里拿东西出来倒也没什么,但在飞机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前后座椅靠得这么近,身边又紧挨着一个外人,要把一米多长的蝉翼剑拿出来,要想不惊动周围的其他乘客,这怎么可能呢? 到时候,自己要如何解释这把凭空变出来的长剑呢? 许岩牙疼般咧着嘴:“麻烦了!飞机上没有警察,如果那魔物冲出来大开杀戒。。。” 魔物力大无穷,它若是冲出来对手无寸铁的乘客大开杀戒——在这种狭窄的机舱里,乘客们连逃都没地方逃,那会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的惨剧。 朱佑香转过头来望着他,她温婉而坚定地说:“许公子,你放心,无论如何,吾会护卫你的安全——飞机哪怕出事了,你也不会有事的。” 朱佑香话语中情义切切,许岩心中一暖,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呢,旁边却有个酱油众来打岔——赵同在旁边听着二人对答,听得一雾水。他看得出来了,两个少男少女的神情很严肃。比如说什么“大开杀戒”、“护卫你的安全”,像是两人已经肯定了,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 “许岩。小朱,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是说那个打架的事吗?没那么严重吧,这种小意外而已,空乘自然会处理好的。” 许岩勉强地笑笑,眼中却没有一丝半毫的笑意。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扣子,对朱佑香说:“要不然,我过去看看?” 朱佑香反问他:“如果真是魔物。公子你打算如何应对?” “这个。。。”许岩挠着脑袋,尴尬地笑笑。跟着朱佑香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看着朱佑香轻而易举地消灭了两个魔物,许岩也产生了种“魔物不过如此”的错觉——就像寓言故事里说的,猪跟老虎狮子在一起混久了。就以为自己也是猛兽了。自己怎么忘了呢,自己的真正的实力,是一个刚刚修真入门的,还在启蒙期的菜鸟中的菜鸟。现在自己的真正实力,连一支小手枪都应付不了,一个魔物灵体随手一拳就能把自己打飞出去了。 没办法,归根结底,还是要请朱佑香出手的。 “轩芸,这个。。。” 朱佑香知情识趣。没等许岩说出口,她已先表态了:“公子请放心,这次情形不同平常。同舟同济的道理,吾还是明白的。只是。。。吾担心,旁观者众多,事后该如何收场呢?” 她心中发愁:一个机舱里包括乘客和空勤在内,足有两百多号人,难道。自己出手诛杀那魔物之后,自己还得制造一次飞行事故。让这两百多人全部遇难灭口吗?这样的话,未免太过有伤天和了。。。 许岩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朱佑香显露身手诛杀了那个魔魇,事后肯定会引起官方注意的。 他左思右想,却是始终没办法找到两全之策:“轩芸,我们只能盼望,那边只是普通的打架事件,或者说只是普通的疯子吧。如果真不幸而言中的话。。。还是保命第一吧。事后要如何收场,那是得我们活着下飞机才能谈的事,在飞机上,我们性命难保,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该出手时,轩芸,你不要犹豫。” 朱佑香微蹙秀眉,默然片刻,她点头道:“吾明白了。公子放心。” “喂,”这时候,赵同实在受不了了——自己问话,没人回答,自己简直被人当做了空气,看着这对少男少女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一本正经地谈着什么“魔物”、“保命”,赵同实在忍不住了,他也顾不得自己的“风度”了,很不礼貌地插话道:“小许,小朱,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岩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赵先生,麻烦让一下,我要出去。” 赵同眉宇微微一沉。他也是走南闯北、经历颇多的人,方才许岩和朱佑香的一番对答,已经让他听出了一些端倪。自己亲口直问,如果许岩跟自己说了什么,那他反倒不怕了——准是这两个小毛孩在这故弄玄虚吓唬人而已;但许岩不肯说,这就让他心里隐隐发毛了。 他一边解肚子上的安全带扣子一边问:“小许,是不是有事发生?难道,有人要劫机?” “还不清楚,我过去看看再说。。。” “好的。要帮忙的话,你喊我一声。” 许岩诧异地望了赵同一眼——还真没想到呢,这位搭讪的花花公子还有这样的勇气? 接触到许岩的目光,赵同苦笑了下,他低声说:“如果是普通的打架纠纷,机组人员应该能处理了。。。如果他们料理不下的,那肯定是大事!如果被我这个乌鸦嘴说中的话,大伙都在飞机上,我能躲到哪去?真被那些恐怖分子把飞机怎么样了,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许岩微微一笑——赵同这人虽然好色了点,但关键时候,他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他解开了安全带的钮扣,站了起来,来到机舱中间的走道上,向头等舱那边走过去——不止是他,听到那名空中小姐的呼救声,两三名男乘客都站了起来,神色严肃地望着头等舱那边。跃跃欲试,看样子都是想过去帮忙的。 一个三十来岁的运动装平头小伙子先前坐在许岩斜前方的座位上,他也站了出来。站在通道上翘首观望着,正好堵住了许岩的道,许岩跟他说:“你好,麻烦借过一下。。。” 那平头小伙子回过头望了一眼许岩,目光里带着警惕:“那里在打架,你要过去干嘛?”这平头小伙子的语气很严肃,隐隐带有威严。 许岩憨笑道:“我听空姐在那喊救命。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小伙子严肃地对许岩说:“坐回座位上去,别添乱!这事由空乘处理。你们等着就是了。” 许岩一愣,他也忘记问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这样居高临下地对自己说话了,他不服地反问道:“可我明明听到空姐在里面喊救命了——他们处理不过来了。” 平头小伙子摇头,他再次向许岩强调了一句:“立即坐回座位上去!”这时候。他的语气十分严厉,已经带有警告的味道了。 许岩还待再说什么,但这时候,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只见挡着头等舱的那扇帘子晃动了下,随着几声女声的惊叫,有人从帘子后冲了出来。跑在前面的是两个空姐,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漂亮空姐花容失色,全然没有迎接乘客登机时候的优雅姿势和风度了,一个空姐的裙子还被撕烂了一半。她也不顾自己春光外泄,边跑边尖声叫道:“救命,杀人了。杀人啦!救命!” 追在两名空姐身后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西装男子。看他的衣着和体形,此人该是属于那种成功人士的那个阶层。但此刻,谁都在他身上看不出半分成功人士的风度和身份了,他的面孔狰狞地扭曲成一团,血红的眼睛里透出了一股邪恶的味道。他的西装被撕烂了一半,里面的白衬衣斑斑点点地溅满了鲜红的血迹。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这个西装男子的双手全是血,他以异乎寻常的敏捷追赶着那两个逃跑的空姐,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那形态,全然不像人类,倒更像某种正在捕食猎物的猛兽! 看到两个空姐逃跑得狼狈,坐在前排靠近过道的一个身材魁梧的乘客站起身想拦下那西装中年人:“干啥呢!大男人的,这光天化日的,你追人家女娃子干啥呢?大家正坐飞机呢,有啥事不好好。。。” 魁梧乘客的话还没说完呢,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在整个机舱数十人注视下,那中年男子只是随意地一挥手,那阻拦的魁梧汉子便被当场击倒了,他的整个人像是被一辆200公里时速的大货车撞到了一般,整个身子都被砸飞了过去,越过身后的两排座椅,落到了第三排的乘客身上,只听一通“哐啷哐啷”的巨响和乱七八糟的惨呼声,那魁梧汉子本人当场昏死过去,而那几个被他撞到的乘客也不知是不是被撞断了骨头,也是惨叫连连,哀嚎不断,机舱里乱成了一片。 整个机舱大哗,旅客们纷纷站起身来观望:“怎么回事?” 看到那名西装汉子,看着他血红的眼睛,扭曲的面孔,还有那随手一拳就将人击飞的恐怖巨力,许岩脑子“嗡”的一下乱了:骚动开始的时候,自己就在担心了,千万不要是魔物啊,没想到,世上的事情真的是这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事也太倒霉了吧?按文修之的说法,迄今为止,在我国境内,发生的狂化疯子伤人案件也不过区区百来件而已,这些案子发案地遍布大江南北,按正常概率来说,正常人一辈子也未必能碰得上一起,但自己一个人就碰到了三桩——按概率学上的论述来说,就等于自己连续中了三次五百万的头奖了! 难道,自己是那种传说中的厄运体质,身边专门会有倒霉的事情发生吗? 这时候,机舱前部的惨叫和惊呼声响成一片,尽管那疯子展示了可怕的巨力,但其余的乘客并没有退缩,乘客们呼喝声此起彼伏:“他杀人了!大家合力把他拿下!” “那男的疯了!快抱住他,抓住他!” “男人都上去!女人和小孩到后排去!” 机舱前几排的。几乎所有的男旅客都参战去了——倒不是所有的旅客都是勇士,这么齐心协力,只是大家都想得清楚。在地面上碰到打架,大家还可以事不关袖手旁观,但在这万米之上的高空中,若是不能制服这个疯子,任由他到处破坏,自己根本没地方躲去——说得难听点,就算自己躲得开。若任由这疯子砸坏了飞机,大家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正是因为通了这点。所以乘客们个个奋不顾身,众志成城。 坐过飞机的人都知道,机舱的通道本来就狭窄,顶多也就容两人侧身通过。现在一下子涌上七八条汉子上去,顿时把过道给挤了个水泄不通,只见通道那边人压着人,人挤着着人,到处都是挥舞的拳头,到处都是疼痛的怪叫和呻吟。 “你挤着我了!” “唉哟,别打!打错人了,坏人在那头!” 不过这场混乱,倒是救了众人:若是在地面上。那魔魇一身巨力又是速度敏捷,只怕数十人也拿他没办法。但在飞机上,这倒是错有错着了。因为机舱的通道狭窄,谁都施展不开手脚,那个魔魇被大群人挤在中间,被众人身体夹着,七八条胳膊抱着他,这家伙空有一身巨力却是没办法施展。只能急得嗷嗷怪吼着。 许岩也想上去帮忙,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他目瞪口呆:站他前头的小平头乘客蹲下了身子,拉开了自己的裤腿。在他的腿上,赫然绑着一个皮枪套。他迅速地从枪套里一摸,一支小巧的手枪便已经出现在他手上了。 看着那平头青年拔出了手枪,许岩震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连思考都呆滞了,过了好久才想到那念头:你妹啊,老子不是这么倒霉吧?坐飞机不但碰到了魔魇,还碰到了持枪的劫机凶徒? 小平头青年双手握枪,身子微微躬身前倾,面对机舱前的混乱,他的神色显得很紧张,头左右微微摇摆着,额头出汗,警惕地看着两边的乘客。 看着他手中的枪,周围的旅客都对他同样投来了恐惧的目光,所有人噤若寒蝉,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糟糕,碰到劫机的了! 注意到周围旅客那恐惧的眼神,那位持枪的平头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黑色的皮夹子民警证件,他打开了皮夹子高高举起,向周围的乘客展示,大声说:“旅客同志们,大家请放心,我是航班的空警!发生了一些意外情况,大家请不要惊慌,保持冷静!前面的同志让一下,让我来处理!” “哦,原来是便衣空警啊!” 这下,大家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位持枪的平头年轻人并不是劫机匪而是传说中的空警,乘客们顿时放下心来了:既然有警察在这里了,这样的话,制服那疯子应该没问题吧? 这时候,许岩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赵同,他没说话,但那诧异的眼神已经表达了许岩心中的惊讶了:刚刚你不是说过,航班上是没有空警的吗? 被许岩看了一眼,赵同脸色微红——航班上有没有空警,其实他也不怎么懂。不过他坐那么多趟飞机都没遇到过警察,在他设想中,所谓空警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刚才许岩发问时,为了在美女朱佑香的面前显示自己的见多识广,赵同以一种很肯定的口吻保证说根本不存在什么空警,却没想到,打脸来得竟是这般迅速而神奇——空警不是不存在,只是他们没有明装出现而已,而且是以便衣警察的身份隐藏在乘客中而已。 不过现在情形紧急,也没有人有空暇来笑话赵同了。在空警的呼喝指挥下,拥挤在通道的乘客渐渐散开了一条通道,让空警一步步接近了那边的打斗现场。 许岩落后几步跟在空警的身后,亦步亦趋。 人群散开以后,现场终于明朗了:在最混乱的客舱前部,呈现一片凄惨而血腥的景象。几具人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座位之间的通道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座位上、机舱的通道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体,血水汩汩地流淌着,多得连机舱脚下的地毯都吸收不了,汩汩地流淌着。 人群散开以后。魔物赫然出现在许岩的视野里——当然,放在外人的眼里,那只是一个疲惫不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而已。他弯着腰蹲在地上,脑袋低垂耷拉着,脚步有点蹒跚,身上血迹斑斑。在他脚下,是两个叠在一起趴着的人体,也不知是死是活。 对着那魔物,空警举起了手枪瞄准。嘴里喝令道:“不许动!我是警察,把手举起来!” 听到空警的喊话。许岩心下暗暗叫苦——你大爷哦!看这位老兄好像很干练的样子,原来却是个草包来着。看现场情况都就知道了,死伤了这么多人,简直是血流成河了。敌人有多可怕。这都是明摆着的了,这样还不赶紧开枪,还要喝令对方举起手来,这位老兄是读规矩读傻了吧? 不过,看着空警手上的那支手枪,许岩也只有苦笑了——许岩也不是专家,不清楚空警手上的手枪到底是什么型号。不过,看那手枪那么小巧,比自己见过的六四和九二式手枪都要小得多。口径也要小得多,估计是为了在飞机上使用而特制的枪吧?为了防止子弹打穿机舱,估计这枪的威力大不到哪去。恐怕连普通民警使用的六四枪都不如。 要用这种玩具般的特制小手枪来对付魔物?那还不如干脆自杀算了! 想到这,许岩不由捏紧了手上的剑柄——趁着刚才打斗混乱的时候,众人都关注着前方,没人注意的时候,朱佑香已偷偷地把蝉翼剑从储物手镯里取了出来,递给了许岩。 现在。许岩解开了外套,把剑夹在了左手腋下。用外套来掩饰着长剑。他紧张地观察着那魔魇,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正如许岩所预料的那样,被那空警喝叱了一声,像是猛兽进食时被人惊扰了,那魔物陡然抬起了头,一双通红的眼睛赫然直视过来,目光中饱含着凶残和邪恶。 然后,魔物动了,他猛然一跃,纵身向空警猛然扑来! 这时候,许岩陡然心生警兆。几乎是不经思索的下意识反应,他当即拔剑,猛然跨出一步,将前面的空警挤到了一边去,紧握剑柄,全身僵直地用力向前一刺——呃,说“刺”字还是把太抬举了,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许岩根本做不出刺的动作,只能竭尽全力地把剑向前一递——用个在场目击的乘客形容的话来说就是:“就跟拿把杀猪刀捅过去一般!” 只听“呲”的一声轻响,许岩的剑锋像是刺中了什么,剑锋受到了一层软软的、韧韧的阻力,像是刺在了一个水袋上一样,但很快就刺破了进去了! 一瞬间,他感到前方的阻力消失了,剑柄处传来了一股寒意。还没等许岩反应过来,体内流转的灵气已经自动做出了反应,一股暖流通过经脉涌进了剑柄中,许岩的胳膊像是陡然增添了数倍的力量,许岩低吼一声,再次用力向前一推! 只听“呲”一声钝响,像是刺破了一个水袋子,一股腥味扑鼻的液体飞溅了许岩的一头一脸。闻到了那刺鼻的血腥味,许岩也被刺激得发了狂性,他闭上了眼睛,猛然抽回了剑,又捅了一剑过去,也不知捅到了魔魇的哪里,这才睁开了眼睛,望了过去:自己的第二剑却是捅到了魔魇的胸腹间,深深地捅了进去。那魔魇全身僵直,眼睛翻白,嘴巴张得大大的,却是已停止了动作。从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里都流出了大股的鲜血,殷红一片,滴滴答答地淌落机舱的地毯上。 许岩紧紧盯着那面目狰狞的中年男子,随时警惕着,生怕他还有反击的力量。 他退后一步,猛然抽回了剑,魔物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身子摇晃了下,随即噗通一声,一头倒在了地上。 直到眼睁睁地看着魔物倒下了,许岩才松了口气。他记得朱佑香跟他的叮嘱:“蝉翼剑是高阶灵器,而魔物灵体只是低阶的魔物而已,以高阶灵器对付低阶魔物,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接触到魔物灵体,剑上的灵气自然会攻击灵体,就如烈火焚薪、日融积雪,将它消灭得魂飞魄散。” 所以,用枪械武器从外部来强行毁灭魔魇的躯体是很困难的,往往会出现打了几十枪都没法击毙一个魔物的尴尬情形——形象点来说,对灵体这种精神寄生的魔物来说,人类的躯体不过是它们穿上的一件外套罢了,就算把外套打得稀烂,对它们的本体也没多少伤害。而相反,灵气攻击的话,那就是直接攻击灵体的本身,只要挨上蝉翼剑的一剑,这灵体立即就死翘翘了。 文修之带着几百荷枪实弹的军警都干不倒一个魔族,现在自己两剑就捅死了一个,想到这里,许岩还是颇有几分自豪的。他抽剑回輎,正待从地上扶起那两个死里逃生被吓得瘫软在地的漂亮空姐,没想到这时候,那名被挤到一边的空警才突然反应过来了,他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盯着许岩,大声地嚷道:“你杀了他?你杀人了!” 杀人了! 大嗓门的空警嚷得十分大声,震得许岩耳朵里嗡嗡回响。还没等许岩回过神来,那空警已经陡然转身,他后退一步,调转了枪口指着许岩,厉声喝道:“你!放下手中的凶器!举起手来!”(未完待续) 九十七节 首长 许岩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心头陡然怒起——你这警察就算笨也该有点底线好不好?杀人闹事的是这个魔物,不是我!若不是我两剑捅死了这魔物,让他冲过来近身,你早没命了,拿枪指着救命恩人,这是什么态度? 许岩心下愤怒,但他是内向的人,越是生气就越不会说话,他指了下躺地上的那个魔物,生硬地说:“他是疯子,我杀他,是为了救人,为民除害,正当防卫!” 空警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握枪的手上青筋暴露:“是不是正当防卫,你说了不算!我是本次航班的空警,我命令你马上放下武器,等候公安机关来处置——这是第一次警告! 我警告你,根据警令,在飞行的航班上,对不服从公安机关机关管制的犯罪嫌疑人,警方在开枪之前是不需要鸣枪示警的!” 说着,他目露凶厉之色,显然是已经下了决心,手上的枪咔嚓响了一声,显然是已经上膛打开枪的保险了。 许岩想了下,他慢慢地后退,一直退到了原来的座位边上,然后把手上的蝉翼剑放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朱佑香就在旁边的座位上坐着,许岩相信,自己的同伴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把剑的。 因为被座椅和旅客隔着,看不清许岩把剑放下之后的事,空警只看到许岩依言听命地放下了武器,他顿时松了口气。把手上的枪口也垂下了——也怪不得他紧张。飞机上的环境复杂,形势要比地面上要险恶很多。空警是飞机上的最后一道安全阀,一旦自己失手。整架飞机的安全形势就要失去控制了。 并非这位空警喜欢小题大做,关键是他确实对许岩有所提防。在接受空勤培训时候,教官反复强调这点,作为隐藏在乘客中间的空警,当意外发生时候,千万不要随便暴露身份处置——因为很多劫机的恐怖分子也是团伙作案了,他们习惯使用的伎俩就是先让一两个人出来闹事。引得隐藏在乘客中的空警暴露身份之后,那些隐藏在乘客当中的同伙就趁空警放松警惕的时机。趁着敌明我暗的优势,对着空警突然下手。 所以,教官反复强调一点:在处置航班中的突发暴力事件时候,千万要提高警惕。对那些形迹可疑的乘客要加强戒备和警惕,因为他们很可能就是那些恐怖分子的团伙。必要时候,甚至可以先发制人地果断处置。 现在,在这位空警的眼里,许岩就是那种形迹可疑的乘客了。刚刚在头等舱里出现闹事的时候,许岩就主动出来,探头探脑地想过去,这让空警心里十分怀疑——哪有这么喜欢多事的人?自己几次喝叱他回到座位上去,他都不肯坐回去。反而跟着自己过来了,这份热心就显得更为可疑了。 倘若先前许岩的表现只是让空警觉得他“形迹可疑”而已,接着。他突然出手杀掉了那名发癫的乘客,这就让这位空警对他的警惕更上一层楼了——首先,这小伙子哪来的剑? 许岩手上的那把剑看着象仿古的工艺剑,但看那锋利程度,一剑就能把人捅个对穿,这样开了锋的管制刀具。是绝不可能能通过安检带上飞机的。这个青年处心积虑地骗过了安检,把这利剑带上了飞机。又悍然出手杀掉了那个发癫了的乘客——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想杀人灭口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团伙内讧呢? 因为上述的这些原因,空警心中对许岩实在充满了戒心和警惕,直到许岩听话地放下了兵器,他才吁出一口气。他伸手在自己后袋摸了下,拿出了一副手铐,径直向许岩走过去。 看着对方拿着手铐大步走来,许岩顿时慌了——看着架势,对方是要把自己铐起来?这也太冤枉了吧?他忍不住叫道:“喂喂,你要干什么?我是正当防卫啊!” 空警的态度十分严厉:“是不是正当防卫,下了飞机再说!现在,你给我老实点!”说着话,他已经走近了许岩身边,抓着许岩的手腕就想上铐。 放下武器,这还可以商量,但对方还要把自己铐起来,这下,许岩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用力一挣,从空警的手里把手挣了出来,厉声喝道:“胡闹!你再这样乱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少废话,安分点!” 这下,许岩实在忍无可忍了。他用力挣脱了空警的手,用力把他一推,空警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才能站稳,他心下却是大骇:这小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自己还是在警校经过体能锻炼的,也练过散打和自由搏击,等闲三五个人也近不得自己身,这小子一只手就把自己推得倒退好几步,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被许岩推开了,那空警微怒,他还想继续上前制服许岩的,但这时,旁边的旅客实在看不下去了,赵同先生忍不住出声了:“这位警官同志,现在要紧的是救人吧?这位同学他毕竟是杀了个疯子,该算是正当防卫的,有什么事,等咱们下了飞机再说吧?再说了,现在航班还在空中呢,就算不上铐,这个小伙子能逃哪去?” 赵同这么一说,顿时引起了众位乘客的共鸣。有位戴着眼镜学者模样的老先生也跟着说:“是啊,警察同志,刚才疯子出来闹事,打伤了好多人,还不知伤势如何呢。。。这小伙子虽然杀了人,但他毕竟也救了不少人吧?没必要那么严厉吧,等到地面再看如何处理好了。” “就是!”几个乘客也纷纷帮腔。有个四十来岁家庭妇女模样的人说:“这小伙子一看就是学生崽来着,斯斯文文的,怎么会是坏人呢?警官。你可不要欺负好人啊!” 有个学生模样的年青姑娘更是语带讥讽地说:“是啊,刚刚疯子闹事的时候,警察屁都没见放一个,也没见这警察做什么好事。。。现在好了,有人出来把祸害干掉了,这警察就出来抓好人了——刚刚可没见你这么英勇的啊!” “就是,抓坏人不见他。抓好人倒是积极得很!现在的警察啊,真是是非颠倒了!” 乘客们群情激奋。一边倒地谴责那空警不干好事,专门捣蛋。空警脸涨得通红,他也没办法跟乘客们解释,刚刚自己忍而不发是在谋定而后动。在观察乘客中是否还有坏人的同伙。眼见犯了众怒,众位乘客一致反对,他实在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的好,正在僵持的时候,机舱前头来了个空姐,正是刚被魔魇追赶的空姐。她急切地对空警说了几句,语速很快,许岩只是隐约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前面头等舱那边有伤员。需要人手帮忙,机长让空警过去帮忙施救。 这下,空警倒是如释重负了——总算可以离开这个进退不得的尴尬场合了。他把枪插回了枪套。指着许岩对众乘客说:“好吧,既然这样——大家就帮忙看着他吧,他如果捣乱,同志们赶紧叫一声,我马上回来处置!” 说完,他急匆匆地转身。向机舱前头走去。许岩如释重负,向众人做了个团团鞠:“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帮忙!” 回应许岩的,是众人的一阵热烈的掌声。那个家庭妇女模样的妇女大声说:“小伙子,不是你该谢我们,是我们该谢你才是!倘没有你,今天这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小警察咋咋呼呼的,架子挺大,本事没有,还不如你一个学生咧!一剑就把那家伙干掉了,多干脆利索!” 众旅客纷纷应和:“说得是啊!小伙子,你不用担心,你干的是好事来着,我们都能给你作证明!下了飞机,我们就跟警察那边说,你这是正当防卫来着!” 看着群情激涌,许岩连连拱手道谢。这时候,那位受伤的空姐腿一瘸一瘸地过来,请许岩坐回原位去,许岩听命地坐了回去,却是问了一句:“你的脚,没事吧?” 空姐愣了一下,却是展颜笑道:“没什么,刚才跑的时候太急,被崴了一下——”她压低声音:“您好,许先生,我们都支持您!下了飞机,我们航班全体姐妹都给您作证!您一定没事的!” “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呃,”空姐脸色绯红,她小声说:“我们刚刚查过登机表了,看到了您的名字。。。哦,我叫徐彤!” 听到众人的鼓励,还有这位美女空姐的鼓励,许岩心里暖烘烘的。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小声问徐彤空姐:“对了,航班上有使用电话吗?我要跟地面上联络一声,报告这个事情。” 徐彤为难地摇摇头:“为了飞行安全,航班上乘客是不允许使用手机的。。。不过许先生您放心就是,驾驶舱里已经向地面控制塔报告这件事了,地面上现在已经有所准备了。” “地面上处理这事的,应该是锦城公安局的机场分局吧?” “。。。应该是吧,我们也不清楚,不过飞机上发现意外,一般都是由降落地的公安机关来处理的。” “这样啊。。。”许岩沉吟片刻,然后,他态度坚决地说:“这样的话,我能不能去机舱打个电话给地面上的一个朋友?” 徐彤面露难色:“抱歉,许先生,按照规定,在飞行途中,非机组人员是不能进入机舱的,尤其您还是。。。嗯,您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许岩想了一下,只觉十分为难。犹豫了很久,他才低声说:“徐小姐,有件事,我跟你说,但您得为我保密。” 徐彤面露微笑,在她想来,这个学生模样的大男孩能有什么要紧的机密呢?她微笑着说:“好的,许先生,您请说就是,我会为您保密的。” “那好!”许岩正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人民解放军总参军事情报部的外勤军官,正在执行任务!我有要紧的事要与上级联络,关系重大。必须尽快!” 听到许岩这么说,徐彤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樱唇微启,眼睛睁得圆圆的,却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笑道:“许先生,您这个年纪。。。您该是跟我在开玩笑吧?呵呵。这个玩笑可不好玩,冒充现役军人和警察。那是犯法的。您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 许岩苦着脸,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向空姐证明自己的身份了——这时候,他开始后悔了,早知道早点跟文修之把军官证要到了。不然这时候把证件一亮,事情就好办多了。 想了一下,许岩问道:“徐小姐,您有纸和笔吗?” “啊,有的。”徐彤从随身的袋子里拿了出笔和一张白纸:“许先生,您要记什么?” 许岩说了一个电话号码,正是文修之的手机电话:“这是情报部文修之大校的电话,他是我们单位的领导,拜托徐小姐您让驾驶舱跟他联络。把今天飞机上发生的事告诉他,这就行了。” 徐彤微蹙秀眉,其实从头到尾。她都不相信许岩所说的话——哪有这么年青的军官? 她有心想拒绝的,但许岩提出的要求并不为难——只是打个电话跟地面上某个人通知一声罢了,并不为难。 “估计这位姓文的先生是许先生的朋友吧?他该是有点办法的人,许先生想托他帮忙摆平这件事吧?也罢,许先生算我们的救命恩人,这点小忙。算不了什么的。” 想了一下,徐彤还是收下了这张纸条。她点头道:“我去驾驶舱试试,看看机长肯不肯帮转。因为我们驾驶舱只能跟地面的控制台联系,要拜托地面控制台才能跟文先生联络的。” “那就好,拜托你了,徐小姐。” “不客气,您稍等。” 空姐徐彤拿着纸条走了,许岩坐回了原来的座位上。赵同向里挪了下,给许岩让出了位置来,他看着许岩的目光有些异样。 许岩倒也不惊奇——看到刚刚还跟自己同伴聊天的路人突然间出去杀了个人,然后又恍若无事地回来了,谁都会感觉不自在的。 因为赵同刚帮自己说了话,许岩对他说了声“谢谢”,赵同说没事,这是应该的,然后,他反问许岩:“许岩同学,刚刚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啊?” “啊,什么话?” 赵同指了下自己的耳朵,他说:“不好意思,许岩同学,我的耳朵很灵。你刚跟那位空姐说的,我听到了——呃,你说你是情报部的军官,这是真的吗?” 许岩苦笑着说:“这个嘛。。。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这个,随便怎么说吧!” 许岩不想说谎,但他也不想对不相干的闲人说出真相免得惊世骇俗,所以故意含糊应答。但这句答复放在赵同的耳朵里,就是许岩承认自己确实是说谎了,他“啊啊啊”地惊叹几声:“啊,那你就是冒充现役军人了啊!你这样说,那是犯法的咧。” 他想了一下,跟许岩小声说:“许老弟,你干的这个事,杀掉了那个疯子,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许岩不以为然,他说:“可我是正当防卫咧!” “没错,航班的乘客和机组人员都肯帮你作证,你是为了保护大家才干掉那个疯子的。可是。。。唉,你要知道,现在社会上,很多事情复杂得很咧,打起官司来,不是说你有道理就一定是你赢的——” 他压低了声量:“我刚刚打听了下,死的那个疯子啊,是锦城合堂公司的董事长,是个有钱的大老板来着。就算他发疯了,但被你一剑捅死了,他家里人听到这个消息,他们怎么肯答应?肯定要找你麻烦的。 你知道,这种大老板的家庭,社会上的关系肯定很广的。。。到时候,事情的青红皂白,那就要看锦城公安那边怎么定了,如果他们定你是正当防卫,那自然是一切好说;但如果他们把你定为防卫过当甚至故意杀人什么的,那就麻烦大了。 我有朋友经过差不多的事。他在街上走着,挨小偷摸了钱包。他发现了,就跟那小偷打了起来。把那小偷打伤了,结果反倒挨赔了十几万,若不是找人托了点路子,险些就要坐牢了——这个世道,真是没天理了说。 公安局是负责侦查的,案件的第一步要先过公安局的手,侦查阶段差不多就定性了。你家里若有什么关系和路子。能跟锦城公安局的领导说得上话,你赶紧找人去。托人跟公安那边打个招呼,不要怕使钱!不然晚了,他们把案子定了性,往检察院那边一送。那就真来不及了!” 许岩似听非听,“哦哦哦”地含糊答应着,其实根本没用心听,倒是朱佑香侧过头来,像是把话听进去了不少,她侧头望了一眼许岩,没说话,只是嘴角含笑。 看着朱佑香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在美女一双秋水妙眸的注视下。赵同也是来了劲,他说得更起劲了:“我说许老弟,你还是学生。你不知道,现在社会上的事情真是复杂得很啊!真的,这件事,你得按我说的做,千万得找人说去,还得抓紧找啊! 这样。我有个大学同学,他就在锦城公安局那边工作。听说大小也是个中层领导了,等下下了飞机,我就赶紧给他电话,跟他说说这事去——再怎么说,许老弟你也是为了救我们才惹上这摊子事情的,我若是袖手旁观不闻不问,那还是个人吗? 我虽然是外地人,但在锦城那边也有些认识的朋友,都是些很有办法和能量的人,等下下了飞机,我立即就联络他们,找他们帮忙去。。。放心,我那些朋友,都是些有办法的大能来着,他们一定能摆平这事的。” 赵同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偷瞄着朱佑香。在他想来,少年人第一次杀了人,闯下了这么大的祸,知道了后果这么严重,这对少男少女肯定要被吓坏了吧?现在,自己表现出了既有办法又仗义的姿态,简直就像天神下凡一般浑身金光闪闪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两个涉世未深、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少男少女怎么也该向自己开口求救吧?这个毛头小伙子也就罢了,关键的是这位美少女,想着她用娇嫩的声音温柔地恳求自己,赵同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几分。 眼看到朱佑香看着就要开口了,赵同赶紧屏息静气,摆出一副庄重的神态,准备在朱佑香开口的时候表现出一副义薄云天的仗义架势来——朱佑香问道:“许公子,你的那个本子放哪里了?” 许岩惊讶地问:“什么本子?” “就是那个什么的,可以打游戏的那个。。。有些花花草草南瓜冬瓜什么打僵尸的那种。” “那是植物大战僵尸。。。你说的是ipad吧,我放行李包里了,放上面的行李舱上了。你要玩吗?” 朱佑香想了一下,问道:“公子,飞机降落,还要多长时间呢?” “我琢磨着,起码还有半个钟头吧。。。” “那就算了,没多长时间,也不用拿下来了。” “哦。我记得我的ipad也没多少电了,要回家才能充电的,估计也玩不了多久游戏了——可惜飞机上也没个插座什么的可以充电咧。” “那——公子,能把你手机借来用下吗?” “手机?我现在已经调到飞行模式了咧,上不了网。。。你要用吗?不过倒是还可以打打手机游戏,我装了赛车游戏在手机上——喏,就这个!” “哦,这游戏吾还真未曾玩过。。。吾且试试,啊,好快!” “别怕,用这个键。。。来,这是加速键——啊,向左转,向——你太慢了,撞车了吧!” 。。。。。。。 看着少男少女旁若无人地在那边玩起了手机赛车,浑然没把自己的话给听进耳里,赵同险些没把鼻子给气歪了。 “这两个小家伙,犯下了人命案子都不知道后怕,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看着吧,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厉害,等下就知道了!” 赵同心下恶狠狠地想。从本心上说,他倒不是个坏人,不然刚刚空警要逮捕许岩的时候,他也不会出来帮许岩说话了。但是。怎么说呢?他就是那种虚荣心很强的人,最受不了别人对他的无视了。在赵同看来,自己苦口婆心地向他们劝说。根据自己的人生阅历向对方提出了宝贵的建议,这是对对方极大的善意表示了,但这两个少男少女却浑然没当回事,自顾自地在那玩手机游戏了,他们的这种表现,简直是对自己极大的轻蔑和侮辱! 这时候,赵同遥遥地看到。从机舱的前头,刚刚离开的那位姓徐的空姐和那位空警都在向这边走来。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看到他们走来,赵同立即意识到了,他们该是来找许岩的。 赵同心下幸灾乐祸:“这下好了,找麻烦的来了。小子。看你还能这么优哉游哉地玩游戏不?” 看到空姐徐彤和那位空警走过来,两人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乘客们也都知道了,接下来肯定有事情发生了。众人纷纷向这边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两人在许岩的座位前站住了,许岩和朱佑香这才抬起头,跟他们对视了一眼。许岩问:“请问,徐小姐,有什么事吗?” 空姐徐彤和那位空警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很古怪。严肃中带着惶恐,好像有种不知所措的样子。最后,还是那位空姐徐彤开口了:“对不起。许先生,打扰您了——请问,您身上带有身份证么?能让我们看下吗?” 有身份证吗? 许岩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有的。”他从裤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了身份证,递给了空姐。空姐徐彤很恭敬地双手接过来,然后认真地看了一阵。嘴里轻轻念叨了几个数字,轻声说:“名字没错。。。身份证号码。。。也没错,确实是这个数字。。。张斌,你看下?” 空警一脸严肃地接过了身份证,他看得就比那空姐认真多了,不但看身份证的正面、反面,而且,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拿纸上的数字跟身份证上的号码对比着,嘴里默默默念着号码。念了两次以后,他认真地打量许岩的脸,在把他跟身份证上照片在做对比,目光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眼神——反正,那股认真的劲头,仿佛他要把许岩当做被通缉的杀人犯一般来对待了。 那空警翻来覆去地把那身份证查验了好久,一边查一边看许岩,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弄得许岩自己都开始怀疑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忍不住问道:“我的身份证。。。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没有!” 听到许岩的问话,那空警像是被什么吓了,赶紧回答,他很恭敬地双手把身份证递还给许岩:“抱歉,许先生——呃,对不起,抱歉,许首长!” 许岩剑眉微微一挑:“许首长?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那空警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陡然挺起了腰杆,向着许岩肃然立正,行了一个有力的敬礼,喊道:“报告首长!民航总局空警总队西南第三支队第二大队第一中队侦查员张斌,向您报道!请首长同志指示!” 那位叫徐彤的空姐也肃然立正,她清晰地脆声道:“首长同志,我是东航g525航班的空勤徐彤,奉命前来报到,首长同志,请您指示!” 一时间,整个机舱里的乘客都呆住了,乘客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这个敬礼的空警,又看着那个立正行礼的空姐,大家都有种恍在梦中的感觉,顿时,客舱里议论声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们喊那小伙子叫什么?” “首长!他们管他叫首长咧!” “这小伙子才多大!我家小孩还没他大,大学都没毕业呢!” “这么年青的首长啊!真看不出来啊,比我还小上好几岁咧!” “完了。。。货比货,得扔;人比人,要气死——我们这大半辈子,算是活到狗身上了。人家十几岁的小孩都是首长了,那我们算什么?”(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节 善后 这时候,唯一保持镇定和从容的也只有许岩了。他知道,这该是情报部文修之他们的手笔了——老实说,空警和空姐这样突然对他敬礼,许岩还是吓了一跳。好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跟文修之一路从锦城来到襄城,看到军人之间敬礼的场合也蛮多的,许岩也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站起身,对着空姐和空警点头回了个礼,问道:“跟地面上的控制台,已经联络上了吗?” 还是那位空姐徐彤回答道:“报告首长,已经联络上了。按您先前的指示,我们向地面报告了今天的事,也让控制台联络了那位。。。” 许岩打断了她的话,不让她说出文修之的名字:“我知道了。控制台那边怎么说?” “控制台传来指示,让我们全部听从许首长您的指挥——对于本次飞行中的一切事务,许首长您可全权处置,对于有危险的敌对分子,许首长您可以采取任何的果断措施,我们航班全体机组人员和安保人员都将坚决服从您的指挥——” 那位空警插话道:“报告首长,当时控制台上的原话是‘许岩同志是来自军方的上级机要部门领导,这件事,让他全权负责,让他自由行动。在应对本类型的危机,许岩同志有经验,知道该怎么处置——这是紧急情况,上级已授予许岩同志最高等级的权限,对任何威胁可先斩后奏!请全体空乘和安保人员保持镇定冷静。听从许岩同志的指挥,不得违令!请全力以赴保证机上乘客和空乘人员的安全,确保本次航班的安全降落!’” 听那空警读完命令。许岩恍然,他喃喃说:“我明白了。” 徐彤恭敬地说:“许首长,请您下指示吧!” 许岩问道:“飞机还要多久才能降落?” “报告首长,还要二十来分钟。” “刚刚的混乱里,死伤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了吗?” 空警和空中小姐对视一眼,漂亮的空中小姐亲昵地把头凑到了许岩耳边,低声说:“报告首长。刚刚包括那个发疯的旅客在内,一共有七名旅客死亡;另外有五名旅客受轻重不等伤。有一名乘客被肋骨扎得内伤了,伤势很危险。。。请首长不要声张,以免引起乘客的恐慌。机长正在那边安抚受伤的乘客,进行一些善后工作。等下他也要过来向首长您请示的。” 听到死了几个人,许岩心情沉重了起来。他叹口气:“让机长不用过来了,请他安心做好善后工作就是,赶紧跟地面联络,安排救护车等候,不要再死人了!” “首长请放心,我们已经向地面控制台报告了,地面会安排的。” 空警张斌干咳一声,他小心翼翼地说:“首长。地面控制台说,让您全权负责本次航班的安保工作,让我们全听您的指挥——请问。这趟航班的安保,有些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地方吗?您有些什么特别的指示吗?” 许岩苦笑,心想自己不至于这么倒霉吧,同一趟航班里会碰到两次魔物?他摇摇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现在来说,危机已经消失了。你们照往常的程序按部就班走就是,注意救治伤员——对了。有件事,我倒是想问下,你们刚刚反复看我的身份证,这是在干什么呢?” 徐彤跟张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徐彤报告说:“首长,刚刚地面发指令过来时候,我们还有点不敢相信。。。因为您实在太过年青了,我们都没见过这么年青的首长来着。最后,我们跟地面控制台反复询问,想确认您的身份,怕是不是有人跟您同名同姓弄错了。。。最后,地面控制台干脆把您的身份证号码和姓名都发过来给我们,以便让我们确认。” 许岩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照顾伤员吧。” “是,首长。。。但如果地面上要问您的意见,这件事,我们该怎么说呢?” “你们就跟地面说,一切正常,已经安全处置了——放心,他们懂的。行了,你们回去做事吧。” 许岩这样吩咐了,但两人却不肯离开,期期艾艾地站在那,尤其是那位空警,脸涨得通红,欲言又止。 许岩正奇怪呢,美女空姐徐彤又凑近了他耳边,低声说:“首长,今天小张他先前犯了错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想跟您认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吧?他实在不知道您的身份!” 听到这,许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不肯走,是因为那个空警因为得罪了自己,担心自己会事后报复——天地良心,他们还真把自己当成真的首长了? 许岩嘴角浮上了一抹笑意,放在那个犯错的空警眼里,这笑意大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他怕得更厉害了,浑身都微微哆嗦起来,颤声道:“首长,我。。。知道错了,请您饶过我一次吧,下次绝对不敢了!” 虽然不清楚许岩的真正身份和职务,但在民航空警部门工作的张斌却是十分明白,对方肯定是在某个级别很高的秘密情报部门工作。 这种秘密情报单位,级别很高,拥有的权力也很大——象这次,只是跟地面打了个电话通报了一声,十分钟不到,地面控制台立即就给了自己命令,让许岩来接管整个航班。如此的高效,如此的雷厉风行,可见对方所在的部门拥有着很大的特权。 这种部门,绝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而象许岩这种十几岁的小男生就能进去了。甚至还能在里面当上了领导,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位“许岩同志”的家庭背景肯定不一般,多半就是那些传说中的红三代甚至红四代了。 想到自己刚才不但拿着枪指着许岩。还甚至用手铐想拷上许岩,张斌实在心里悔恨:对方不但是神通广大的情报机关特工,还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党啊! 张斌心里忐忑,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在那些真正的权贵子弟面前,自己这小小的警察,算得了什么? 传说里,这些纨绔太子党的脾气都是很坏的。心眼都很小,都是睚眦必报的人物。如果对方怀恨在心,事后要报复的话,只怕自己的命运要大大的不妙啊!甚至不用找别的理由,光是凭在自己值守的航班上居然死了七个乘客。这么重大的安全事故,自己这个当班空警是责无旁贷的,不用找别的理由,光是这条就足够让自己扒衣服了! 许岩挥挥手,打断张斌的话:“没事的,你也是履行公务而已,我没怪你。你去吧。” 听许岩这么说,张斌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他心里又提起了担心——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说的真心话?也有可能,对方嘴上说不怪,其实却是怀恨在心。准备暗暗使坏呢? 但这种事,担心也是没用的,他只能向许岩低头深深地一鞠躬,道声:“对不起,请您原谅!”然后才快步离开。 空姐徐彤也离开了,但她很快又回来了。端着一杯橙汁:“首长,我记得您刚刚点的是橙汁吧?我给您再拿了一杯。您提提神吧?” 许岩其实并不渴,但对方的一番好意,他也不好意思拒绝,接过了橙汁。在接过杯子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空姐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小小的纸片,他微微一愣,抬起头望了一眼徐彤,却见这位短发的空姐表面上若无其事,脸上不知何时却已经浮上了一抹轻轻的绯红。望着许岩,她微微鞠躬:“您请慢用。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请随时找我!” “啊,谢谢。” 许岩手指一夹,若无其事地把纸条夹在了手心里,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许岩也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了,往常跟寝室里同学聊天时候,也常常意淫过航班的漂亮空姐们。寝室里的师兄们常常绘声绘色地跟许岩描绘,那些高富帅的少爷们是如何泡妞的,如何跟航班的空姐们陶瓷。如果空姐们也看上那高富帅的少爷,她们也很主动的,会偷偷塞张纸条给帅哥,上面有空姐的联络电话——这种事,对以前万世宅男的许岩来说,这简直是天边的神话一般遥不可及的传说来着,他万万没想到,这样的艳遇,居然也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空姐婀娜着腰身离开了,许岩把纸条揣进了口袋里,却是偷眼望着周围的旅客们,看看有谁注意到刚刚的动作——还好,谁都没有注意到徐彤刚刚的小动作来着,就连坐在自己身边的赵同也没注意到,他现在还处于极度的震惊中呢,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像是看着一头史前恐龙。 许岩微蹙剑眉:“赵先生,您怎么了?” 赵同眨巴着眼睛,像是很困难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他结结巴巴地说:“许岩,你。。。你不会真的是什么首长吧?” 许岩摸摸头,苦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这个我也说不准。” 许岩还是说得含含糊糊,但这次,赵同却是不敢再把他看成是吹牛了。他惊疑地打量着许岩,目光中带着震惊和不敢置信,久久没有移开目光。突然,赵同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打了个寒颤,浑身微微哆嗦起来了。 看着赵同浑身打颤,许岩微微蹙眉:“赵先生,你没事吧?是不是太冷,你是不是感冒了?需要我跟空姐要条毯子过来吗?” “没~没——事,啊,不用,不用,谢谢~~” 赵同说着没事,但他的牙却在咯咯地打着颤,像是掉进冰窟里的人一般,从内心深处泛起的寒意已渗透了他的全身,冻得他浑身发冷,在望着许岩的目光里,他满是恐惧和震骇。 很显然。这个时候,赵同也想到了跟那空警同样的问题——这个小男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部门的领导,但很显然。他拥有很大的权力,他只是跟地面上打了一个电话而已,地面上便立即让他接管了整个航班,甚至拥有“先斩后奏”的果断处置权——这等的雷厉风行,这等杀伐果断,这样的事情,赵同只在以往战争年代的故事里听过。 这时候。赵同和那个空警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无论这个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男生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毫无疑问。他肯定是拥有极大权力的上层人士——按他的岁数来说,搞不好他该是哪个实权世家的太子党吧? 但就算是哪家的公子爷,他们也不敢这么张狂地声称可以“随便杀人,先斩后奏”吧?在这个法治昌明、媒体发达的年代。对方还有这样嚣张行事的胆量,那对方拥有的权力,那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啊! 天哪! 想到这里,赵同恨不得狂抽自己的脸——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啊!自己刚刚,居然想勾搭这位太子党少爷身边美女!天哪!这可是男人最忌讳的事啊! 赵同哭丧着脸,心里恨不得抽死自己去,居然犯下了这样的愚蠢错误——自己早该想到的,刚刚杀了个人,不显得丝毫惊惶和恐惧。回过头来便能若无其事地跟女伴聊天谈笑的少年,有着这种从容底蕴和胆量的少年,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想到自己刚刚居然还在对方面前炫耀自己的所谓关系和能量——这时候。赵同真是又羞愧又惶恐又害怕,恨不得飞机底舱上钻出一条缝来好让自己钻进去,或者自己突然缩成一个细菌大的小人让许岩看不到才好。 好在这时候,许岩也是因为收到了美女的纸条心神激荡,也浑然没注意到赵同的古怪表情。他又问了赵同一声:“你是不是发冷啊?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 “哦!那就好。” 这时候,机舱前头又有人过来了。来人穿着航空公司的深色西装制服,来人约莫三十来多岁,相貌俊朗,身材修长,气质和神情都显得成熟干练,只是神色间显得有些疲惫。 这人径直来到了许岩的座位前,微微躬身:“请问,是许首长吗?” 许岩点头道:“我是许岩。请问,你是? 来人站直了身体,很潇洒地向许岩行了个敬礼:“首长,您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我叫韩世东。” “啊,原来是韩机长,你好你好。有什么事吗?” “首长,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根据地面的指示,您是这次事件的全权负责人,请允许我把情况向您做个介绍吧,您看着现在方便吗?” 许岩其实是不想理这摊善后的烂事的,他很想说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有什么事等到了地面上再说吧——那时候,自然会有情报部或者地方公安或者国安来接手这件事了,许岩也可以一身轻松地走人,但看着韩机长神情憔悴又疲惫的样子,眼睛里藏着惊慌,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说:“韩机长别客气,您说吧,有什么我们商量着办吧。” “首长您客气了,是我们听您指示才对。”韩机长客气了一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双手递给了许岩,他压低了声量:“这个,是我们刚刚统计登记出来的,事件中的死亡和受伤的乘客名单,还有他们的性别年龄和身份证号码,这个,首长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这位韩机长问的是“要不要”,但实际上,他已经双手把名单递到了许岩面前了,许岩也不好意思不接过来,既然接过来了,他也就只能顺手打开看了一下——一张航空公司的专用信笺纸上写着整整的一排十几个名字,上面的八名乘客名字后都注明了“身亡”二字,下面还有四个乘客后面则注明是“受伤”,后面还标注着初步诊断的受伤部位。 许岩微微蹙眉,他问道:“刚刚不是说死了七个人吗?怎么现在变成八个人了?” 韩机长微微低下了头:“首长,刚刚有一名伤员伤得很重,已经不行了。就在几分钟前刚刚走了。。。” 许岩“哦”了一声,他的目光茫然徘徊在名单上,毫无焦点。又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应该说,这位韩机长是很有眼力和应变的水准的,他伸出手指,在第三个死者的名字点了一下:“刘爱国,这就是那个肇事者。。。就是被首长你果断处置的那个。” “刘爱国,男,四十五岁。蜀中绵阳人,头等舱旅客。身亡。” 看着那简单的一行字。许岩默然。他把那张纸又递回了给机长,摇摇头,却是没说话。他表面看着若无其事,但他的内心里却是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毕竟就在刚才的一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已经被自己的双手扼杀了。 刚刚剑锋刺入人体那一刻的感觉,那种恶心的感觉令得许岩几乎想呕吐,只是在韩机长和众位乘客的面前,许岩用表面的镇定掩盖了。 许岩知道,就算自己不出手,那个被魔物灵体夺舍的人也是注定活不成的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地在脑海里一遍遍地转着这些念头:“自己杀掉的那个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从襄城到锦城来。是为了办什么事呢? 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呢? 他有没有妻子、父母和小孩呢? 当知道他突然意外身死的消息,他的家人会有些什么反应呢?他们会伤心吗?” 许岩知道。自己不该去想这些问题的,但不知为什么,这些想法就是牢牢地盘踞在他的脑海里,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让人明知不该接近又忍不住靠近去想。 机长仿佛也了解许岩的心情,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却是问:“请问首长,这些资料。我们能报告给公司吗?还有,整件事,我们要如何定性呢?是该定犯罪行为呢,还是该定为意外事件呢?” “定性?”许岩愣了一下,他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看出许岩对此确实不怎么在行,韩机长认真地说:“首长,事情还是有点区别的。如果事件定性为犯罪事件,那这个刘爱国就是凶犯了,受害的几位乘客就是犯罪事件中的受害人;如果事件定性为意外事件,那就没有凶犯和加害人的概念了,包括刘爱国在内,几位身亡的乘客都是意外事件的受害人——这个定性,还牵涉到抚恤、赔偿等很多法律上的问题,还有等下降落后如何如何对外公布的问题,这个,我们都要事先考虑到的。” 许岩微微蹙眉:“这个,该是地面上的民航局和公安部门考虑的事情吧?韩机长,你该向他们请示才对呢,跑来找我,却是找错人了。” 韩机长脸色微红,他低声说:“其实,先前,我们也先请示了地面,但地面回复我说,这件事牵涉到国家安全,是高度涉密的事件,要由军方来决定的。他们说,事情的原因和经过,只有您知道,所以,要听取您的意见。。。” 许岩默然地想了一阵,然后,他点头:“我明白了。如果要听我的意见的话。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定性为意外灾难比较合适,因为,这个人——”许岩用手指在名单上“刘爱国”的名字点了下,他摇头:“其实并不是坏人来着。事情,也不是他想发生的。本质上,他也是个可怜的受害人来着。” 说着,许岩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叹气中声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许岩说得有点高深莫测,韩机长也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也不敢向许岩提问——开什么玩笑,地面来的通知都明说了,这是牵涉到国家安全的高级涉密事件来着,自己问那么多,是想活得不耐烦了找麻烦吗? 他点点头,恭敬地说:“明白了。首长,我会把您的指示如实传达给地面的指挥中心的,让他们在这个基调上遵照执行。” “啊,我先说清楚啊,这不是什么指示,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来着——唉,算了吧,你们爱怎样就怎么样吧。”许岩开始还想解释,但想着这些事解释了也没用,干脆就听而由之了——反正是文修之硬逼自己做这个首长的,到时候有什么烂摊子。那就让他那个货真价实的文首长来收拾好了,谁让他们逼鸭子上架的。 韩机长得了指示,很客气地告辞而去了。许岩坐在座位上发呆。这时候,机舱里开始响起了空姐的广播,告诉乘客们,飞机即将要降落了,请旅客们留在座位上不要随意走动。 这时候,许岩突然问朱佑香:“轩芸,你杀过人吗?”话刚出口。许岩便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句蠢得不能再蠢的话了——那一次。几个杀手上门找自己麻烦,就是当着自己的面,朱佑香干掉了五个人,一剑一个。毫不拖泥带水,比自己吃饺子还要干脆利索。看这架势,就知道,朱佑香这家伙在大明那边也是个杀人如麻的好手来着,自己还问她杀过人吗,这简直就跟问拳王泰森“打过架吗”一样,完全的废话来着。 果然,朱佑香淡淡地望了许岩一眼,却没说话。只是问道:“公子何故问起此问题呢?” “轩芸,你在大明那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你有些什么感受呢?” 听到许岩的问话,朱佑香微蹙秀眉,她的目光有点茫然,却是默然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久,她才慢慢地摇头,却是说:“第一次杀人时候的感觉。。。吾却是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朱佑香目光深沉。神情凝重,许岩很少在她脸上看到这般的严肃表情。于是,他隐隐也猜到了,朱佑香说“忘记了”,倒未必是真的忘记了,只是她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罢了。 在俩人的默然间,飞机开始了下降,空气的呼啸声开始变得刺耳起来。客舱里,众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安心地等候着飞机降落,约莫十分钟后,随着剧烈的一震,飞机在锦城机场安全降落了。 飞机降落了,众位乘客纷纷起身,想拿自己的行李。但这时,客舱里的广播再次响起,却是一个男声在讲话,许岩听得出来,正是机长本人:“各位旅客,下午好,感谢诸位乘坐东航的本次航班。虽然途中发生了一点意外,但本次航班还是顺利完成了,感谢各位旅客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在此代表机组全体人员对你们的支持表示感谢。 但飞机降落了,还请诸位旅客暂时留在座位上不要走动,因为地面上的救护人员要上来搬运受伤的乘客,为了让受伤旅客能尽快得到救助,也为了避免发生拥挤,请其他的乘客朋友暂时配合一下,留在座位上不要走动。” 飞机既然降落了,大部分的旅客也都放下心来了,心情都好起来了。大部分乘客都是通情达理的,大家都觉得,既然是为了抢救伤员,自己就算暂时等上一会也是情有可原的。但还是有个别素质不高旅客不愿意了,有两个带着浓重口音的汉子站起身来,骂骂咧咧地嚷道:“干哈呢?干哈呢?飞机都落地了,咱还不让人走呢?咱这是有急事咧,咋能等咧?” 一边嚷着,他们一边扛着自己的行李顺着过道要出去,有个空姐闻声赶来,好声劝说道:“先生,现在还不能走,要等伤员先撤下去,旅客才能走。。。” 两个汉子却是很粗鲁地把那空姐推到了一边,大声嚷嚷着,很粗鲁地从空姐的身边挤了过去。 这时候,许岩认识的那位空姐徐彤也从前舱赶了过来,她拦住了俩人:“对不起,两位先生,按照应急指挥部的统一指挥,本航班的乘客还不能下机。请二位回到座位上坐好,等候我们的通知好吗?可以下去的时候,我们会尽快通知你们的。” 两个汉子嚷道:“干啥呢?飞机都落地了,你们凭啥不让俺走呢?俺有急事咧,俺朋友给俺接风咧,俺不能让他们久等咧~喂,俺说你给让开哦,不然俺真的对你不客气的咧!” 面对两个很凶的乘客,徐彤却显得很镇定,她沉声说:“很抱歉,先生,就算我让您们二位过去了,你们也是照样下不了飞机的,不信的话——麻烦这边靠近窗户的乘客,把窗户打开看下吧。” 这边靠近窗户的是位带着金丝眼镜气质很儒雅的中年男子,听到空姐的招呼,他点点头,伸手就打开了窗户上遮阳板,看到了机舱外的情形。 一瞬间,机舱里响起了一阵起伏不定的惊叹声:透过那机舱的窗户,乘客们看得十分清楚:就在夕阳的斜照下,就在飞机机舱下面的跑道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军人和警察。站在最前面的,是两排手持防爆盾牌的武警,全副武装的武警们排开了一字队列,把盾牌并着竖起,成了一面盾墙,而在这盾墙的上方和空隙间,可以见到一个又一个黑森森的枪口;有的武警,甚至手里还拿着着火焰发射器在那边严阵以待了。 乘客们在飞机机舱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得很清楚,由武警组成的盾墙并非只有一层,而是密密麻麻的三层。而在三层武警盾墙的后面,则是穿着黑色警服的特警,他们同样举着标有“防爆”、“”等字样的大盾牌,手持冲锋枪,同样组成了一个盾牌阵。一眼望下去,下面穿绿色制服的军人和黑色制服的警察,足有两三百人之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而在这些荷枪实弹军警的后面,还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而在人群的背后,则是长长的一队停在道边的警车和军车,警灯还在不停地闪烁着。(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节 迎接 看到这样严阵以待的庞大军警阵势,机舱里爆发出一阵惊叹声,乘客们纷纷议论道:“怎么回事?来了这么多警察和武警?” “这么厉害的阵势,难道我们飞机上有恐怖分子不成?” “你看看,那些当兵的,好像连机枪和火焰枪都拿出来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就是机舱里疯子发疯吗?虽然是出了命案子,但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太吓人了!” 看到在飞机下恭候自己的是由数百军警组成的杀气腾腾的队列,那两个嚷着要先走的汉子吓得腿都软了。空姐徐彤也不拦他们了,而是侧身让开了一条道,微笑地望着他们。不待空姐出声,两人已乖乖地走了回去,坐到了原来的座位上,一声不敢吭。 看着下面密集的军警队伍,机舱里充满了紧张又兴奋的气氛。乘客们议论纷纷,都不知道政府为什么会出动这么多的军警过来包围飞机。 不时有乘客向许岩望过来,在他们想来,这位神秘莫测的“首长”应该是清楚事情端倪的,只是畏于许岩刚刚的威势,没有人敢向他询问。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连许岩都是一头雾水来着:自己不是明明跟地面报告,疯子杀人的事件已被安全解决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兴师动众呢? 就这样,在紧张又惶惶不安的气氛中。旅客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着。 过了几分钟,一个许岩不认识的空姐快步走到许岩跟前,她小心翼翼地跟许岩说:“首长。地面控制台告诉我们转告您,请您打开手机,他们要跟您通话。” “打开手机?” 许岩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把手机从飞行模式调回了正常模式。他拿着手机看了一阵,望着空姐问:“然后呢?” 那位空姐也是个妙人,她跟许岩四目相对。双方傻傻地地看了好一阵,然后。她说:“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许岩手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许岩看了一眼,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按下了接听键:“喂。我是许岩,你好,请问是哪位啊?”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声:“你好,请问是情报部总调办组的许岩上尉吗?” 许岩皱眉,他也不知道所谓“情报部总调办专案组”到底是个什么部门——不过想来就该是文修之他们的那个调查组,他很谨慎地答道:“我是许岩,请问你是哪位啊?” “你好,许上尉,我是锦城市公安局的邓伯南——哦。我们以前没见过,不过我跟你们领导文修之同志打过不少交道的,是他让我联系你的。” “邓伯南?”许岩蹙起眉头。疑惑地把这名字重复了一遍,他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这时候,朱佑香转过头,轻启丹唇,对许岩轻声说:“邓伯南是锦城的总巡检——呃。按公子你这边的说法,他是锦城公安局的局长。” “啊。你怎么知道的?” “吾在电视新闻里常看到他的新闻。。。经常听到这个名字,于是记住了。” 许岩大为惭愧,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蜀都人,却还记不得自己本地治安首脑的名字,反倒要来自异世界的朱佑香来提点自己。他客气地说:“您好,邓局长,没想到是您亲自来了——请问您有些什么指示?” “呵呵,指示不敢当了,”邓局长的语气很客气,浑然不像一名正厅级的实权公安局长对上一个小小的上尉,倒像是对平起平坐的同僚:“我听报告说,从襄城飞过来的这个航班上,出现了一个f病毒感染者?” 许岩看了一眼周围的顾客,他用手掩住了手机的听筒,把声音压得很低:“是的。现在,航班上有死者八人,轻重伤者四人。。。” “哦,等下,许上尉!”看起来,邓伯南对死伤数字并不感兴趣,他径直打断了许岩的报告:“麻烦你先跟我说说,那个感染者,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啊?机组航班没有跟你报告吗?这个感染者已经被我除掉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除掉了?安全了?”邓伯南的语气很惊讶,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他反复问了两次,然后,电话里停顿了好一阵,像是邓伯南在沉吟思考,但很快,声音又传了过来:“许上尉,你现在在飞机上吧?” “对的。” “你能下来吗?有些事,我希望能当面跟你谈,这样能说得清楚一些。” “啊,没问题,邓局长您稍等,我这就下来了。” 许岩站起身,对朱佑香说声:“跟我下去吧!”朱佑香起身,跟着许岩一起拿了行李,顺着机舱道向外走去。沿途两边的乘客都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被这些目光注视着,许岩觉得浑身不自在,连走路都觉得别扭了,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倒是朱佑香显得泰然自若,恍若无事人一般,仪态端庄。 要下机,必须要经过头等舱的。好在这时候,伤员和死者都是已经被医护人员抬下去了。许岩路过时,只见到头等舱里到处都是溅上去的鲜血,到处都一片血红的血泊,触目惊心,令人可以想象事发之初的惨烈情形。 机组的全体空勤人员都到舱门口恭送“首长”许岩离机。这些空勤人员都知道,那疯子发起疯来那么癫狂,这一趟,若是没有许岩这位年青的“大首长”恰逢其时地出现,只怕真没人能制得下那个疯子。搞不好最后机毁人亡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对于这位等于救了整架飞机性命的许岩,包括机长在内的全体空勤人员都表现出真诚的感谢。 许岩与众人一一握手道别。在与空姐徐彤握手时候,这位短发的漂亮小姑娘冲着许岩眨了下眼睛。调皮地用手指轻轻地在许岩的手心挠了下。看到她,许岩立即就想到了口袋里的那张小纸条,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激动不已——莫非,自己的桃花运真的要开始来了? 许岩领着朱佑香顺着登机梯下来,双脚刚踏上地面呢,迎面就上来了几个荷枪实弹扛着盾牌的武警。远远就冲他吆喝道:“你是什么人?谁让你下来的?” 许岩平和地答道:“我是情报部的许岩上尉——”他举起手上的手机,示意道:“带我去见你们局长邓伯南吧。我已经跟他约好了。” 武警领着许岩和朱佑香穿过几道由盾牌和军警组成的人墙,来到了人群后面的跑道上。在这边,停着一长串的警车,警灯闪烁。耀花人眼。在警车之间的空地里,不少穿着警服和便装的人正在这边商议着,这些人,看气质和模样都很像领导。 很快,一个穿着浅色夹克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回来了,那中年男子五十多岁了,前额光光的,有一副憨厚的圆脸,神情显得十分和蔼和亲。他快步走到许岩跟前跟许岩握手。一开口,许岩就认出他的声音来了,正是刚刚跟自己通话的邓伯南局长:“许上尉。你好你好!文大校跟我说过,你还很年青,我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的了,没想到还是吃了一惊——你年青得实在超乎我的想象啊!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许岩连忙握手回礼:“您好,邓局。您过奖了,让您久等了。”他感觉到。邓伯南的手宽厚又干燥,给人种十分可亲又可靠的感觉。 “邓局,能允许我多嘴问一句吗?锦城公安局调动了这么多的干警过来,全副武装的,这是要干什么呢?” 没想到,许岩刚见面就问起了这个,邓伯南的脸色微微略显尴尬。他苦笑两下:“这下,却是我自个摆了个乌龙了。。。许上尉,我还是从头跟你说起吧。事情要从上个月说起了,我到京城去参加公安部的会议,就是关于f病毒案情通报的事情——哦,对了,许上尉,上次的公安部会议是二级机密,你的密级是什么级别的?” 许岩哪知道自己是什么级别的密级,他说:“邓局长,文大校没跟您说吗?我本身就是f病毒专案调查组的成员来着,这次去襄城,就是为了调查这个事去的。” “哦哦,我记得了,记得了。人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邓伯南一拍脑门,像是他真的是忘记了文修之的话似的——虽然俩人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来着。 “呵呵,既然许上尉本身就是专案组的成员,那很多事情我也没必要藏着掩着了,大家可以放开来说了。”邓伯南撸了一把散在前额的头发,从容地说:“上次部里会议上,向我们通报了一些情况,让我们听得是触目惊心啊!这个f病毒来势汹汹,简直就不可想象!许上尉,你在中央机要部门工作的,见多识广,眼界广阔,承受力还比较强,但我们这些在地方上工作的土包子们,见识就要差很多了——不怕你笑话了,许上尉,当时听到这种事,我真是给吓得够呛,心想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世上竟有这样的怪物,枪打不死,整个人都被机枪扫成了两截还能杀人?倘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部里很权威的领导,倘若不是展示了那么多的现场照片和视频,我们这些公安局的局长们都是不敢相信的。 不瞒你说,许上尉,我是个老党员了,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以前,我一直都坚信,在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但那次,我真的有点动摇了:这世上,莫非还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来着?” 许岩安静地倾听着,显得很是耐心,但他不明白,自己要解决的是飞机上发生的这件凶杀案,邓伯南却要扯到上个月的公安部会议去,这话题未免也扯得太远了些吧? 好在。对方立即给许岩解答了这个疑惑:“许上尉,上次开公安部会议的时候,我还将信将疑的。没想到呢,没等我从京城回来,我们蜀都锦城就发生了一桩f病毒患者发狂作案的事了,许上尉你也该知道的,就是万和商场的那个案子,造成了我们干警和群众的大量伤亡——回来后,我听下面同志汇报了这个事。真是惊心动魄啊!尽管我们干警已经及时开枪了,但还是没办法制止那怪物滥杀无辜。这个怪物。好像比公安部通报的还要厉害上一些,所以嘛——” 邓伯南习惯性地又摸了一把散在额前的散发,他自嘲地笑道:“经过这单事,我这个老头子。已经成惊弓之鸟了。这次,听到你们领导文局长说航班上出现了f病毒感染者,飞机即将降落在我们锦城机场,让我们锦城公安局负责接应和处置——许上尉,你知道的,经过了上次万和商场的案子,吸取了那次的教训,听到跟f病毒有关系的案子,我哪里还敢怠慢?自然要抽调最大力量的精兵强将过来待命了。。。呵呵。没想到,这次却是闹了个笑话了,那家伙已被许上尉您干脆利索地解决了。这真是意外的惊喜了!” 邓伯南爽朗地“呵呵呵”笑了一通,许岩发现,他很喜欢这样“呵呵”地笑,他仿佛用这笑声来向许岩表明:“咱就是这么一个心直口快、毫无心机的乐天派汉子啊。”被他那欢快的情绪感染了,许岩也跟着笑了两声。 邓伯南笑着继续说道:“许上尉,只是。我听上次参加过万和商场案件干警的报告,说f病毒狂化症的患者是极其凶悍的。我们十几个干警把警用手枪的子弹都打光了,还是没办法把他制服。这次许上尉你这么轻松地消灭怪物,不知道您是用了什么样的枪械——” 许岩摇头:“我没带枪。” “哦~~”邓伯南惊讶地“哦”了一声,他沉吟道:“那就奇怪了,许上尉,我们十几个带枪的干警都没办法把一个f病毒感染者给消灭,您单枪匹马又赤手空拳,到底是怎样把他解决的呢?” “我是用把剑把他给捅死的。” “剑?”邓伯南显得很惊讶:“按说我们枪械的威力该比刀剑什么的要大得多了,那怪物几十枪都打不死,许上尉你用把剑就把它给杀了?许上尉,你真是厉害啊!” 说着,邓伯南笑吟吟地望过来,他的语气并不凌厉,目光也十分和蔼,笑容也很是慈祥,但不知为何,在对方的目光里,许岩总感觉到几分不善的味道来。 直到事情过了很久之后,许岩才醒悟过来,回味出对方话语中暗藏的杀机:“对自己赤手空拳地杀掉了一个f病毒感染者的事实,对方表示怀疑——对方不相信,自己杀掉的那个李爱国是个f病毒感染者——那就是说,对方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怀疑自己在飞机上杀掉了一个人,然后再栽赃受害者是个f病毒感染者,以此来脱罪。” 只是碍着许岩是情报部军官的身份和文修之的面子,对方不好逼问得太过分,只能这样委婉地旁敲侧击了。 问话的时候,邓伯南的意图,许岩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在那电光火闪的一瞬间,他就是直觉地感觉到了,邓伯南的问话里蕴藏杀机,如果自己应对不妥,可能有大麻烦的。 连许岩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的感觉何时变得这么敏锐了——按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宅男大学生而已,无论智商还是情商,跟这些老奸巨猾的官僚们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更不要说对方还是个从一线刑警开始一级级升到公安局长位置上的人物,其心计和韬谋都是远超一般官员的。 许岩点点头,看似漫不经心地答道:“邓局长,这趟我去襄城出差,也是为了对付f病毒感染者而过去的。有件事情,我告诉您,您可不要外传啊——” “啊,许上尉您请说,我是老公安、老党员了,纪律我还是懂的的。” 许岩压低了声量:“按照上级的统一部署,在襄城那边,我们调查组已经生擒了一个f病毒感染者,将他活捉了。现在,这个*标本已被文大校亲自押送京城了,准备用来供科学家们进行检验和测试——这是在全世界范围内,人类第一次活捉f病毒感染者的首创。 这个抓捕的过程现在还属于机密,但我可以斗胆透露一点,我在其中起了很大——甚至是主要的作用。这次抓捕的经过不会对外公布,但邓局长您可以向文大校打听,是谁亲手把那怪物制服擒获的,他该会跟你说的。” 邓伯南惊讶地哦了一声,望着许岩的眼神里已经带了几分惊疑。他是知悉内情的人,知道这种f病毒感染者有多强大。自己部下的干警曾遭遇过那种怪物,结果却是死伤惨重。而眼前的年轻人却说自己曾经生擒活捉过一头那种怪物,如果他不是吹牛的话——这种事,只要自己跟文修之打个电话就能打听到,对方在这种很容易查证的问题上撒谎是没有必要的——如果对方曾经生擒活捉过f病毒的感染者,活抓可比击杀要困难得多了。对方如果有这个本事,那在飞机上再杀上一个,那就是完全没问题的了。 邓伯南不动声色地点头:“原来是这样——许上尉,不好意思,我走开一下,很快回来。” 邓伯南走开了,进了一辆警车里,过了约莫五六分钟,警车的门打开了,邓伯南又从里面出来,他快步走向许岩,笑容满脸。但这次,就连许岩这个官场的外行人也看出来了,比起刚才那种应酬式的、皮笑肉不笑的虚伪笑容,现在,邓伯南的笑容明显显得真诚了很多,他像是放下了一层厚重的面具似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呵呵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小许你真是厉害啊!你是身怀绝技,难怪能进情报部工作了。你这么年青就是上尉了,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啊! 你们情报部不愧是中央的机要单位,里面真的是藏龙卧虎啊,这水平就是不一般,我们地方上真的不能比啊!我们地方上的干部没见过世面,少见多怪,咱们干公安这行的,也容易过敏——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小许你莫要见怪啊。” “许上尉你真是厉害啊”这句话被邓伯南又重复了一遍,但这次,比起刚刚那种怀疑和讽刺的味道,他话中蕴涵的意思就已经是截然不同了,只剩下由衷的感慨和赞叹,再无半分怀疑了,于是,许岩也猜出来,刚刚邓伯南躲进警车里那几分钟,他该是打电话跟专案组那边核实情况去了。 许岩谦逊地说:“邓局长您过奖,我其实也只是侥幸而已。” “哎,小许你别这么说,一次或许是侥幸,但两次都能这样战胜敌人,这就肯定是你的实力了。”邓伯南笑吟吟地拍着许岩的肩膀,他望着远处的客机,目光中有些感慨:“要说,这趟航班的乘客们算是走运了,这趟飞机,倘若没有你在飞机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搞不好,弄个机毁人亡也是有的! 要知道,从襄城到锦城,航线沿途都是长江沿岸的稠密居民区,如果让飞机落在城市里,搞不好,那是一次震惊世界的大灾难啊!小许同志,你立下的这功劳,大得没法估计了啊!” 许岩也跟着笑笑,但想到那份手写的伤亡名单,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叹道:“可惜,我的工作还是没能做好,这趟航班上还是出现了伤亡。这个,我要向邓局长您报告并检讨的,因为我的反应不够及时,除了那个f病毒感染者以外,还有七名乘客遇害了,其余还有多名乘客受伤——这个要怪我,工作没有做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节 请功 听到有七名乘客遇害,邓局长并不显得如何惊讶,显然这个消息他早已得到了通报了。他拍拍许岩的肩头,感慨地说:“小许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想想,以往通报的那些f病毒感染者的案例,哪次不是死伤数十甚至上百的?你也知道,我们市万和商场的那次事件,伤亡了多少人?光是我们殉职的干警,就不下两位数啊!若是包括群众的伤亡,那就更没法算了,我一想到那个数字就觉得渗人。 相比他们,你就更不容易了。要知道,你是赤手空拳,孤军奋战,毫无准备地遭遇这怪物的,再加上还是在上万米高空飞行航班这个特殊环境里——要按我说,哪怕旅客的死伤再多,只要你保住了飞机能平安降落,这就是大功一件了!我不是你们情报部的领导,但我觉得,许岩同志,你这次的表现,已经非常优秀了,非常了不起! 等调查告一段落后,我们锦城公安局准备走正式程序,对许岩同志你的英勇表现,向你们情报部行文请功!” “啊,邓局长,您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做了点本职的工作而已,不必这样夸张的。” 但邓伯南局长却是坚持要请功:“许岩同志,你太谦虚了。有了成绩,我们就要大胆地表扬,这样才能鼓励先进,鞭笞后进,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嘛!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们是一定要做的!” 很显然。这位邓伯南局长是位深通做人之道的老官僚,深知花花桥子人抬人的道理。他当然知道,刚刚自己对许岩的怀疑和试探。肯定已被面前的这个年青小伙子看出来了,对方说不定心存芥蒂——虽然说以邓伯南身为正厅级实权公安局一把手的身份来说,也不必在意这个毛头小上尉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但许岩毕竟是中央机要情报部门的军官,这么年青就当了上尉,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背景,有些什么路子。在这种部门工作的人物。那是不能看他级别的,搞不好这小家伙是能直达天听的。 象邓局长这种地方实权派。最头疼的就是许岩这种小人物了。像这样的小军官,他是军情系统,自己是地方政法系统,要说要帮自己的话。他未必能帮得上自己什么忙;但说想害自己的话,说不定凑巧哪个关键时候,他就在哪位首长面前歪歪嘴,说上两句:“锦城的治安好像不是很得力啊~~”就会给自己添上无数麻烦; 二来呢,邓伯南也是看好了许岩的实力。这一趟f病毒在全国范围内的发作,病患不断,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既然是病毒嘛,就会传染,有了第一例。就有第二例、第三例。。。连科学家都搞不清楚这病毒是怎么传播的,搞不好,感染还有蔓延的可能呢! 每次只要出现f病毒的感染事例。随之而来肯定就少不了死人和流血,而且一死就是一大串,而且死的不光是群众,连参战的干警都要伤亡惨重。。。作为负责地方治安的公安总负责人,这是最让邓伯南感到头疼的事了:如果每次都要自己的干警拿人命去跟那些怪物拼,只怕这样的事件再来两次。自己部下的士气就要崩溃了。既然许岩这个有本事赤手空拳杀死怪物,邓伯南局长自然想要跟他搞好关系了——这样留下点交情。万一下次自己辖区再出这种事的话,就算请人帮忙增援,也知道该找谁啊! 有人可能就觉得了:既然许岩是情报部的军官,那邓局长何必要结好他呢?邓局长完全可以直接联络情报部,通过正式的组织渠道求援吗,何必要讨好许岩这么一个小上尉呢? 但邓局长知道,道理上是可以这样说,但实际上这样却是决计走不通的。作为一个副省级城市的公安局,如果通过正式渠道向军方求助帮忙的话,那放在外人眼里,这往往意味着事态已经很严重了,地方治安形势已经面临失控的危险了。一次两次还好,如果次数多的话,上级领导就会觉得,连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处理不好,每次都要求解放军帮忙,自己这个公安局长未免也太无能了,掌控力也太差了吧?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通过正式程序的话,行文繁琐,审批众多,要等到那份求援申请抵到情报部,那说不定黄花菜都要凉了。 相比之下,自己私人跟许岩打好关系,等出事的时候,一个电话就把对方请来帮忙,直截了当,快捷迅速,也不用惊动上级领导——相比于走正式渠道,这样的好处实在好得太多了!这样做唯一的麻烦,就是不好白使唤许岩,需要私下要给许岩一些金钱补助什么的,对这个,邓局长也觉得毫不为难——难道公安局还缺钱不成?比起给殉职干警的抚恤金,就算花上个几十万请许岩出手,这根本不算个事嘛!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锦城公安局行文情报部为许岩上尉请功,也就花费一张白纸写几行字盖个章的功夫而已,这份行文过去,不但这位许上尉自个高兴,想来对面的情报部也会感到脸上有光暗暗高兴的,更关键的是,自己公安局也不用花一毛钱成本,真可谓皆大欢喜——至于最后情报部那边肯不肯给许岩奖励,邓伯南就不关心了。反正,他的人情是已经送出去了,无论许岩最终能不能拿到那个奖励,都得承他的这个人情。 若说跟魔物打交道,许岩还能勉强算是个半通不通的行家的话,但要跟这些老奸巨猾的官僚斗心眼,他实在差得太远了。听邓伯南坚持要为自己请功。许岩还当对方是真的欣赏自己呢,他真的是打心眼里高兴——虽然许岩还不知道这个请功有什么用的,但他毕竟是少年心性。知道的自己的表现得到了对方赞赏,心里真是乐滋滋的,对这位半秃头的公安局长顿时好感飙升100%——原来,这位邓局长还是很善解人意,很可亲的一位好同志嘛! 邓伯南也是事务繁忙,既然确认f病毒感染者已经被许岩干掉了,他顿时就放下心来了。剩下的例行收尾工作,自然也不需要堂堂的公安局长亲自押阵。 “小许啊。市委那边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我要赶回市委参加会议去了,今天我就先告辞了。”邓伯南留下了自己的名片给许岩,很亲热地对许岩说:“啊。小许,这是我名片,咱们有事常联系——哦,你在锦城这边,有些什么事需要办的,不妨给我个电话啊。呵呵,我也知道,你们情报部神通广大本事强,你们特工个个都是精兵强将。那是不用说了,不过我们也是地头蛇,熟悉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有些事情,我们出面比较方便些。 啊,不好意思,小许,我要回去先开会了,这边就拜托你主持大局了。辛苦你了——” 眼看着邓伯南说完就急匆匆地往警车那边走,许岩急了。连忙叫住了他:“哎哎,邓局长,您别急着走啊!您说的我来主持大局,这是什么意思啊?飞机已经降落了,剩下的工作,可是该交给你们锦城公安局负责处理了啊。” 听许岩这么说,邓伯南一张脸顿时皱了起来:“哎哎,小许同志啊,你就莫要为难我们了。你也是知道,涉及f病毒的案件都是中央调查组负责,以你们情报部为主的,现在在锦城的专案组成员就只有你一个人,而且事情从头到尾你都参与了,熟悉情况,你不在这里指挥,谁指挥啊?” 一听这话,许岩顿时跳了起来,他嚷道:“邓局长,您这就不地道了吧?我就这么孤身一人在这里,你让我怎么负责调查法?” “谁说许上尉你是孤身一人?”邓伯南嘴角带笑,笑意中含有几分坏坏的味道:“喏,你明明还有人的嘛!” “啊,哪里?” “喏,你旁边的这位美女,她难道不就是跟你一起的吗?她难道不是人么?” 从许岩下飞机之后,直到跟邓伯南谈话的时候,朱佑香就一直跟在许岩的身后,只是她一直没说话,沉默得象根会走路的柱子似的。邓伯南惊诧于朱佑香的美丽和气质,也好奇她的身份,只是许岩没主动介绍,他也不好主动提起来对方的女伴,免得显得不够庄重,现在,借着这个机会,他就顺手将了许岩一下。 听到对方提起自己,朱佑香微觉诧异,她转头过来,用秋水般眼眸扫了一眼邓伯南,也不主动跟邓伯南打招呼,而是又恍若无事地转过身去了,像是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这女子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却是这般我行我素,连个招呼都不打,仿佛没把自己放眼里一般,这般的独立特行——看到朱佑香的表现,邓伯南倒也不禁暗暗称奇,心想这位许上尉本事很大,跟在他身边的人也很有个性,看着女孩子的傲气,搞不好她的来头也不小。 许岩实在很忌讳对方提起朱佑香的话题,他干笑两声,扯开了话题:“邓局长,您就别开玩笑了。你说吧,这么大的事,我就一个人在这里,如何收尾的?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嗯,许岩你如果担心人手不足的话,我们锦城局这次倒是来了不少干警,我可以把他们调给你指挥。。。中央调查组下来调查时候,碰到人手不足的时候,都是借调我们地方公安的人手,往常都是这样搞的。” 其实邓伯南倒不是真的是想为难许岩,他也知道,涉案的飞机既然降落在锦城,锦城公安局负责第一手调查,这个任务肯定是跑不了的。只是事情既然牵涉到了f病毒,那都不是小事,最后所有调查材料肯定都要上缴给中央专案组的,由锦城市的公安局来向中央专案组做专项汇报。 邓伯南也在担心:这种大案子不同寻常。自己部下的干警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或者纰漏,到时候将材料交上去时候被上头发现了,事情就麻烦了。为防止这样。那还不如趁现在就把许岩这个调查组成员拉进来,到时候就算有些什么纰漏,自己也可以跟上头有理由了:“当时负责调查的是专案调查组的许岩同志,是他指挥的。”这样,文修之看到是自己人搞的案子,碍着自己人的面子,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了——说白了。邓伯南就是想把许岩拖下水罢了。 听邓伯南要求自己来指挥调查,许岩听得头一下大成了两个——你妹啊。从小到大,自己就从来没管过人,当过的最大的职位就是小学生时代当过半个学期的组长;现在,邓伯南却说要把几百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派给自己指挥。要自己负责安排调派他们的去搞调查——自己连自己房间都搞得乱糟糟的,真给几百人自己指挥的话,自己非把事情弄成一团糟不可,这个责任自己可担不起。 许岩不懂刑事侦查程序,不过他电视也看过不少了,要搞命案调查,免不了要勘查现场、取证、搜索指纹取证、伤员验伤、跟证人做笔录。。。这些都是必要的工作,程序繁琐复杂。自己若被扯进了这堆麻烦事里,那就倒霉了。只怕要牵扯上自己一两个月的时间。 许岩扯住邓伯南的袖子不让他走,这一瞬间,他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很强大的理由:“邓局,你想想啊,我干掉了那个f病毒感染者,我就是这次事件的参与人了,按照调查程序来说,我该回避的吧?你怎么让我来指挥调查。那是违背原则的。” 邓伯南牙疼般咧着嘴角,他不得不承认。许岩说的这个理由,确实很有说服力。许岩刚刚杀了个人,现在还是个身份未定的人物——他是有罪、无罪,是功臣,是罪犯,这都要看调查的结果而定的。 虽然大家都清楚,许岩杀掉了那个疯子,是为了保护全飞机的旅客,是完完全全的正当防卫,合法合理,但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来说,要得出这个结论,毕竟还需要走个调查的过程才行,哪怕就是走上一个过场也好,公安这边也得跟在场的旅客做上几分笔录材料充当证据。如果让许岩也参加到调查中,甚至让他担当总指挥的话,那这个调查就变成笑话了,就变成了“许岩来调查许岩是否有罪,是否是正当防卫”,这样瓜田李下,将来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了。这样的话,对许岩自己也好,对锦城公安局也好,都不是一件好事。 邓伯南考虑再三,终于只能放弃了硬推许岩去担当指挥的想法,他很遗憾地说:“许上尉,你既然有这个顾虑的话——也罢,既然你不想接手,那就回避一下吧。我们还是按程序来,锦城公安局先做初步调查吧。” 听到这话,许岩如临大赦,握住邓伯南的手连声感谢,邓伯南哭笑不得,他摆摆手:“唉,小许,你这个无赖的劲头,我可是拿你真是没办法,你可是真的一点不像情报部的人啊!对了,我现在要回市区,你要不要跟我的车子一起回去吗?” 许岩愣了下,诧异地反问:“啊,我可以走了吗?我可以回家了吗?” “你当然可以走了,谁拦着你了?” “那我不需要做个笔录口供什么的?” 邓伯南沉吟道:“小许,你是今天事情的主要当事人,既然要调查,肯定要找你做个材料的,这个过场还是免不了的。。。不过做材料,不一定非要今天做,许岩你今天来回跋涉,跟怪物搏斗了两次,我估计你肯定也很累了,你先回家去休息,改天精神好了,那时候再做笔录也不迟嘛。反正你又不会跑,这个,急什么!” 把刚杀了人的嫌疑人放离现场,还允许他改天再做笔录,让他有充分的时间来酝酿和准备说辞——这时候,许岩就算再笨也看出来了,邓伯南是在故意向自己示好。他笑道:“这样啊,那就谢谢邓局长您了。” 因为邓伯南还要回市委开会,他回市区的路与许岩并不相同,为了照顾许岩,邓伯南特意调了辆越野警车。派由两名警员开车送许岩回家。可能是因为事先得到上头的吩咐了,那两个警察的态度十分恭敬,对许岩和朱佑香都是十分热情。口口声声称他们为“领导”,弄得许岩好不尴尬,几次推辞和解释,说自己并不是什么“领导”,叫自己许岩就好了,但两位警察笑嘻嘻地说:“领导别客气,上头已经跟我们交代了。您是从中央下来视察地方的领导,我们不能失礼的——哦。也对,你们部队上都是管领导叫首长的,是我们叫错了,那——首长好!” 很显然。虽然上头交代了,但两名年青警察显然也不怎么相信年纪轻轻的许岩会是什么“领导”或者“首长”,一番话说得嘻嘻哈哈的,像是恭敬又像开玩笑,许岩也是哭笑不得。 他偷看了一眼,看到坐在身边的朱佑香神色不动,一副泰然自若稳如泰山的样子,对方的热情毫不在意,对方称“领导”也好。叫“首长”也好,她都是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仿佛这份恭敬和客气是理所当然的一般。这份安然的定力倒是让许岩心里暗暗佩服。 警车一路开到了蜀都大学的大学院区,在学校前门把许岩和朱佑香放下了车子。下车谢过了两名警员以后,许岩和朱佑香便慢悠悠地向家走去。 这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太阳刚下山,最后的晚霞已经消失在西边的天际。看着那些三三两两拿着书本要去上晚自习的男女学生。还有那些紧紧地偎依着一起的学生情侣们,重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学校环境和氛围中。许岩才有了种真实的感觉。 今天从早上开始,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跟随文修之和中央专案组一同奔赴襄城,在那边见识了很多以前根本未曾想象过的事。残酷的杀人事件、可怕的血腥、大批的军警、自己立下的功勋、杀人后肾上激素分泌的刺激,被人尊崇为“首长”的荣耀,还有那不期而来的艳遇——可以说,一个少男在幻想中期盼的所有事,今天许岩都遇到了,都发生了。直到现在,回到家门口的校园,看到眼前熟悉的情景和气氛,许岩一时还有点不敢置信的感觉——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不会是做梦吧? 但很快,许岩马上知道,今天的事情决计不是做梦: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了,来电的却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许岩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啊?” “你好啊,岩老弟,是我啊,修之啊!”电话里,文修之十分热情,一副喜气洋洋的架势,那份热情简直要顺着电波从话筒里钻出来扑到许岩的脸上似了。许岩听声音就知道了,这家伙准是碰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你好啊,文首长。”许岩顺口说道——他也是这么顺口一说,今天被人管自己叫首长叫多了,听到文修之打电话来,他就顺口这么说了。 没想到他这么一说,电话那头的文修之顿时不高兴了:“唉唉,岩老弟,咋回事呢?才半天不见,你就跟文哥这么见外了啊?你再这样乱说话,文哥可要不高兴了啊!” 许岩干巴巴地笑笑,他听到电话里传来文修之的话音显得背景音很嘈杂,有着很大的杂音,他问:“文哥,你在哪里呢?怎么声音好像好嘈杂的样子。” “哦,我在火车上呢——你也知道,今天我们逮到的那个大家伙,笼子太大了,用飞机没法装运,只好用装上它去帝都了。这事太大了,文哥我得亲自押送,现在我还在火车上呢,现在才到冀北,手机快没电了,借了别人的手机给你电话。”文修之喜洋洋地说:“岩老弟,听说,在回锦城的航班上,你又干了一件大事出来?” “嗯,文哥,我也是刚到家,正想把事情跟你汇报呢——”其实下了飞机以后,许岩根本没想到把事情跟文修之报告,只是现在文修之打电话来了,他才想起这事,假惺惺地说:“只是刚刚被锦城公安局的领导缠住了,现在才得空,没想到文哥你却是先打电话来了。” “少来了,你小子准是忘了!”文修之却是明察秋毫,一下子就戳穿了许岩的谎话,不过许岩听得出,文修之倒不是要责难自己,只是借着这个玩笑跟自己拉近距离:“呵呵,岩老弟,你干得好啊!刚刚锦城公安局已给我们来电话了,他们问询在场的旅客和空乘人员,综合各方面的证据,初步调查结论已经出来了,认为在飞机发疯的那个刘——刘什么了?” 许岩提醒他:“刘爱国!” “哦,对,刘爱国!这个人确实是个f病毒感染者。锦城公安局认为,倘若不是你在飞机上及时果断地出手杀掉了他,那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会很可怕了,甚至有导致空难机毁人亡的危险——” “等下,”许岩打断文修之说:“这么快,才一个小时不到,锦城公安局的调查结论就到你们那边那了?” “哦,他们做完了初步勘查,这是初步的调查结论,但基本上就是定论了。正式的调查报告还要过几天才能出来,不过他们先打电话过来跟我私下通风透个气吧,让我们也好放下心,毕竟事情牵涉到我们专案组的成员,上面的首长也很关心这个事,想尽快听到消息——我也是刚刚才接到他们的通知,第一时间就跟你恭喜了!” “恭喜?恭什么喜?” “呵呵,你还装!锦城公安局,他们连表扬信都写好了:‘。。。在危急时刻,许岩同志挺身而出,不惧个人安危,英勇地与狂暴患者做殊死的搏斗,并通过娴熟而高超的军事技能巧妙地将狂暴症患者制服!在一万米的高空上,他处置得当,制止了一桩可能的空难事件,挽救了两百名人民群众的安危,也为国家避免了惨重的损失,为国家、为人民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树立了我们人民子弟兵危难时候挺身而出的良好形象,体现了当代军人大无畏的英勇气概,是我们学习的楷模’——岩老弟,我先跟你透个气,锦城公安局那边还要通过蜀都省公安厅,直接为你向部里请功的,搞不好,这次的事还要上中央新闻的。 部里首长已经听说这事了,很是高兴,说我们这次特招,总算招了一些真正的人才回来,这个许岩很不错,有勇有谋,为部里长脸了。。。老弟,你有福了,部里多少同志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首长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老弟你刚进部里,立即就被首长记住名字了,今后真是前途无量了!呵呵!”(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节 回家 文修之说上级首长赏识和重用自己,许岩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啊,我还要上电视新闻?文哥,这不用了吧?我还是学生,这样在报纸和电视上抛头露面的,我以后在学校怎么见人啊?” “哎呀,你说什么傻话呢!”文修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样子:“是让你当英雄和楷模,又不是你做贼被人拉去游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保卫祖国,人人有责,在校大学生参军入伍,这是光荣的事,有什么好丢人的?而且其他大学生入伍都是从士兵做起,顶多也就是士官而已,你一下子就当上军官了,这就更有面子了! 而且,现在不正在强调科技强军吗?军队要吸收高科技人才,有志大学生积极投身国防建设,建功立业——你这例子,那是多好的榜样,搞不好就成了全国的先进典型了! 你上了电视成了楷模,我保证你们学校对你只会更好,说不定学校里也要表彰你,给你发个什么拥军先进奖,有这个光环护身,以后你尽可在学校里横着走了。。。还怕什么考试不及格?哪个教授敢故意刁难,不给部队表彰的优秀军官及格,这不是成心给光荣的人民子弟兵抹黑吗?人民解放军能答应吗?你们锦城市今年的双拥先进还想不想要了?” 文修之显然心情很好,跟许岩开了玩笑,许岩倒也能理解文修之的喜悦。一来,他活抓了一个活着的f病毒感染者,这是很了不起的成绩。表明调查任务有了进展;二来,许岩在回程的道上又干掉了一个魔物,保住了一架飞机,再次立下了功劳。 因为许岩是文修之亲手强招进情报部的新人,又是文修之领导的专案组成员——按照官场的惯例,许岩这个下属出成绩,那自然是文修之这个上司领导有方;文修之看好的人才出了成绩。那更是证明他这个推荐人慧眼识人,自然脸上有光。他当然心情舒畅了。 “喂喂,老弟,你在听我说话吗?” 许岩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已经走神了。他“啊”了一声:“文哥,我在过马路,没注意听——不好意思,你刚说什么了?” “我跟你说,你的军服、配枪和证件,总部已经在加急准备了,会有专人给你送过去的。。。到时候,有个惊喜,你可不要大吃一惊哦。呵呵!” 文修之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一直说到许岩的手机快没电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许岩拿着电话。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文修之太热情了,自己还真没法招架。 朱佑香转过头来,她漫不经心地问:“是那位文先生的电话吧?” “是的。他现在正在押着那头魔物,坐火车前往京城。他跟我说,我在飞机上杀的那人,确实一头魔物来着。已经被锦城市公安局确认了。上面领导对这件事很高兴,说不定还会嘉奖我。” 朱佑香望着道边的霓虹灯。对许岩要受嘉奖这件事,她显得并不在意,而是淡淡说:“公子,从吾等下飞机开始到现在,也该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我们是五点钟下飞机的,两个多钟头总有了——怎么啦,轩芸?” 朱佑香的秋水明眸平静地凝视着远方,她若有所思:“吾在想,公子你在飞机上就让人转告了文先生——这样的话,文先生,他该是很早就知道我们出事了。” “应该是吧。”许岩随口答道。对朱佑香的话,他并没有细想,但走了几步之后,他才慢慢回过味来:朱佑香的话。。。这里面的味道,好像有点不对啊! 从自己下了飞机开手机到现在,已经有足足两个多钟头了。自己还在飞机上的时候,文修之就得到了飞机出事自己杀人的消息了,按常理来说,知道朋友坐飞机碰到了这么大的事情,打个电话过去关心一下,这总该是人之常情吧?但在这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文修之一直没给自己任何电话,没问自己是否受伤了或者有什么损伤,也没给自己一个电话来慰问。 只是当锦城市公安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确认自己有功无罪之后,文修之才第一时间给自己喜气洋洋地打来电话祝贺——但如果,事情是相反的呢? 如果锦城公安局调查得出的结论对自己不利,如果公安局那边认为自己这次杀人有罪,要承担刑事责任,甚至要坐牢判刑——那,文修之还会打这个电话来吗? 想到这里,许岩不禁撇嘴苦笑。这一刻,他的心头泛起一丝说不出的滋味来。他想到了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初涉世事的少年人,终于尝到了所谓“世态炎凉”的滋味。 许岩望了身边的朱佑香,漂亮的女孩子正在好奇地望着远处新开的哈根达斯冷饮店,店面广告的霓虹灯照在女孩脸颊的侧面上,少女的脸仿佛也在发着淡淡的光芒,映出一轮陶瓷般皎洁的光晕。 看着对自己注视毫无所觉的朱佑香,许岩心中涌起了一阵温馨:在这世上,倘若真有所谓无缘无故的爱,那就该是朱佑香对自己的关照了吧? 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普通大学生而已,就因为那那个圣诞的夜晚,在人海中与这个女孩子相遇,就因为那一场邂逅,于是自己得到了她无私的照顾。 有时候,许岩真的很惭愧,自己这平凡的男生,能给予朱佑香的东西是那么的少,自己对她的帮助,无非就是圣诞节那晚收留她回来住而已——许岩相信,就凭着朱佑香的本领和智慧。就算没有自己,她也能照样生活得很好的; 相比之下,朱佑香给自己的照顾就要多得多了。她不但数次拯救了自己的生命。赠予自己各种灵丹妙药,还引导自己走上修真之路,让自己的人生走上了一条以往根本不敢想象的辉煌道路,见识到了人世间的多姿多彩——自己今年才仅仅二十岁,未来还有无限精彩的人生在等待着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说,朱佑香等于赋予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啊! 许岩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朱佑香走了两步才发现。她回转过身来,诧异道:“公子。为何停步呢?” 许岩沉吟片刻,却是答非所问:“轩芸,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一直在奇怪一件事。很想问你,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公子奇怪何事呢?” “轩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朱佑香“啊”地轻声惊叹,她捂住了自己的樱唇,脸上飞起了一抹红晕。很罕见地,一贯端庄冷静的她,也出现了女儿家的失态表情,她急忙开口,像是要急着要解释什么:“公子。请您千万勿要误会,吾。。。” “轩芸,你先听我说!”许岩感慨地说:“大家都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只是觉得,文先生也好,其他人也好,他们对我好,那都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和好处。这世上,能不为任何原因。无缘无故地对我好的人,除了我的父母以外,也只有轩芸你了。” “啊,”这时候,朱佑香已明白过来,许岩的说话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自己却是误会了。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下去,神色却是已恢复了平日的镇定:“公子言重了。吾所为。。。” 朱佑香沉吟了一阵,然后,仿佛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她侧着可爱的脑袋想了好一阵,然后,她也笑了:“吾也不知为何如此,反正,认识公子以后,吾就是觉得公子看着很顺眼很亲近,或许,这就是佛祖所谓的缘分吧——” 仿佛怕被许岩误解了,她忙加了一句解释:“吾与公子,今生注定有结友之缘!” 许岩噗嗤一声笑了,心想:妹子,你也不用撇清得那么清楚吧? 许岩最有自知之明了,他当然知道,自己这种大号*丝与朱佑香这种超级白富美之间肯定不可能发生什么的。不要说对方是来自异界,就说双方之间的那巨大的差距,这就足以扼杀许岩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听到许岩的笑声,朱佑香脸色微微泛红,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转头望着街景,扭捏着不敢看许岩。 许岩也知道朱佑香脸皮薄——或许大明那边的风气比较保守吧,她平时杀人放火全无顾忌的,但一说到这种男女之间的暧昧,她就扭捏得不成样了,避之如虎。 为免得朱佑香难堪,许岩赶紧转移了话题:“那边有家新开的哈根达斯店子,我们过去尝尝如何?” 朱佑香也很高兴转移了话题,她很配合地说:“哈根达斯?听起来名字好像很怪,不知是何物来着?” “这是一种外国品牌的冰激凌,吃起来n贵的——我忘了,你连冰激凌都没吃过。来,过去尝尝吧!” ~~~~~~~~~~~~~~~~~~~~~~~~~~~~~~~~ 从襄城回来的第二天,许岩本是想回学校上课的,但一大早,他的电话就响了。 来电话的人自称是锦城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干警,想跟许岩先生了解一下昨天飞机上事情的经过,不知道许岩先生是否能抽得出空来呢? 知道这做笔录的程序始终是免不了的,事情早完早好,许岩很痛快地答应了:“好,你们单位是在市公安局吗?我什么时候过去,去那边找谁呢?” 打电话的干警显得很客气,说我们的单位离蜀都大学有点远,就不劳烦许先生您跑一趟了。倘若许先生方便的话,我们上门来做个记录就行了,就是不知道许先生您什么时候方便? 于是,许岩跟对方约好了时间。就在家里等着对方上门了。挂了电话,他心里还真有点感慨——这特权的滋味还真是不错,连警察做笔录都得预约上门为自己服务。 既然警察要上门。许岩就不好回学校上课了。他在家里等到了早上十点钟,警官们就到了,几乎是分秒不差地准点敲门拜访。来的是三名警察,两个穿制服的比较年轻些,一个着便装的看着成熟点。三人刚进门就笑容可掬地掏出了证件,自称是锦城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黄山支队长和部下的两名干警。 黄山支队长个头魁梧,他理着能看见头皮的短平头。身体壮硕,穿着黑色的进口t恤。t恤上有个很吓人的骷髅图案,他脖子上带着硕大的金链子,胳膊上隐约可见洗过的纹身。他的肋下夹着着手包,一张瘦脸轮廓分明。长着一双倒八字眉,鹰钩鼻,眼神很凶,他的脸相,不用说话就显出了一股凶悍之气——老实说,这位黄支队长,他的气质更像黑社会而不是警察。倘若在街上,碰到这种长相和打扮的人,许岩肯定要退避三舍的。 但这位看起来很凶的黄支队长碰到许岩。他的态度却很好,进门就连说“打扰”了,显得很有礼貌。做笔录时候也很客气。 按照他们的要求,许岩简单地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名制服警察做记录,另一名制服警察提问,至于黄山,他就是笑眯眯地坐在旁边跟许岩聊天。不是锦城的美食就是感叹最近的物价贵了,反正没说上半句跟案情有关系的事。许岩都弄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来这干什么的。 对警察的提问,许岩基本都是如实回答了,只是有些问题,实在让他很为难——比如,那个年青警官问:“许岩同志,很多旅客都声称看到您用一把剑刺死了那个杀人的疯子,尸检报告也证明那疯子的致命伤是由尖锐利器造成的——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那,那把作为凶器的剑,后来去哪里了呢?” 许岩装傻:“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警察们望了过来,诧异道:“不知道?” “警官同志,当时飞机上有个空警,他傻乎乎的,脑子不是很灵光吧。我跟那疯子搏斗,用剑杀了疯子,那空警非但没有过来帮忙,还用枪指着我,逼着我放下了剑——当时情形很乱,我也慌了,顾不了那么多。放下那把剑以后,后来也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许岩的说法破绽百出,他们当然看得出,许岩没说实话。一个制服警察忍不住说道:“许先生,后来,我们检查了所有的旅客,也对整个机舱进行了全面的搜查,都没有发现那把剑。许先生,不好意思,整个航班里,唯一没被检查就被允许离开机场的,唯有您和您的同伴了。” “是吗?”许岩装糊涂:“这个啊,我还真不知道呢。唉哟,这样的话,那帮旅客真是被折腾得够惨的了,都到饭点还不能走,他们该饿坏了——对了,昨晚,你们给他们提供盒饭了吗?” 听许岩在那肆无忌惮地胡扯,警官脸色古怪,他还是按捺住,继续向许岩提问:“那,许先生,很多旅客都反应,那把剑是很长的,约莫一米多长,又是开了锋的利器。这样明显的管制刀具,您是怎么把它通过安检带上飞机的呢?” “警察同志,这把剑,可不是我带上飞机去的。。。” “那,是谁带的呢?” “这个啊,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当时情况很乱,疯子在那边乱打乱杀,我看着情形不对,顺手就在身边捡了一把东西想拿着护身,没想到那是一把剑来着,也不知道是谁丢在机舱里的——反正,那把剑,我是捡来的,后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就这样了。” 那提问的警察脸色涨得通红,看他那愤怒的神情,像是立即就要冲许岩大吼:“你这是把我们当傻瓜吗?” 这时,黄山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那警官转过头,诧异道:“黄支?” 黄山不动声色地说:“就按许先生说的写吧。”说着,他转头向许岩笑笑:“小伙子们没见过世面,容易少见多怪,许先生您莫要见怪啊!” 许岩还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哪里,黄支您客气了。” 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走过场而已,这个笔录很快就做完了。黄山看了下,点点头,又拿过去请许岩过目:“许先生,您看看,有什么出入的地方嘛?有要修改的地方,您尽管说。” 许岩拿过来看了下,跟自己说的没什么出入,于是很痛快地当场签了字。警察们完成了任务,于是起身告辞。告辞的时候,黄山还热情地邀请许岩出去吃个午饭,但这时候,许岩也隐隐猜到了,黄山以堂堂刑警支队支队长的身份亲自过来跟自己做这个走过场的笔录,只怕他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结识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意图?(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节 突破 放在以往,碰到有人怀着不明意图想接近自己的话,许岩肯定要刨根问底地打探清楚的。但现在,经的事情多了,许岩渐渐也成熟了不少,知道有些事,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不管这位黄支队长到底有什么目的,这都跟自己没关系。许岩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招惹上其他麻烦事情。 说来也是奇怪,就在从襄城回来的第二天晚上,许岩正在修炼灵气、提炼经脉的时候,突然之间,经脉之中,一种从未有过的清凉感觉陡然而生,继而,许岩感觉全身清凉,无可抵御的庞大灵气源源不断地从头顶的天灵穴涌入自己的体内,那股清凉的灵气沿着脊背直冲而下,犹如海啸一般势如狂飙,迅速地冲过了头顶、后颈、背脊、尾脊等部位,最后狂暴地涌入许岩下腹的丹田内。 当时,许岩吓了一跳,他还记得朱佑香的教诲,说修行最忌急功近利,最忌妄心求进。现在,自己全身冰凉,头顶灵气泉涌,这分明就是走火入魔的先兆啊!他想停下收功,但那股从头顶天灵穴涌入的灵气犹如江海决堤,汹涌无比,根本无法停止,迅速地在许岩体内运行起来,许岩腹中的丹田迅速地旋转和扩大,火热滚烫。 第二天,还没等到天亮呢,心急如焚的许岩就急急忙忙地跑去敲朱佑香的门,请她帮忙查看,自己的修炼是否出什么岔子了?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了? 看到许岩红光满面的状态。朱佑香也是微露诧异。她伸手帮许岩摸脉,却是脸色变幻,久久沉吟不语。那凝重的神色,让许岩看得心惊胆跳,连声问:“轩芸,轩芸,我到底怎么样了?这个,还有补救和挽回吗?” 朱佑香缓缓摇头,神色凝重。她微蹙眉头,沉吟不语。像是有件为难的事无法解决。 看到朱佑香的脸色,许岩的心顿时凉了一半:朱佑香是个十分镇定的人,无论处置何等困难的事情,她都显得举重若轻。很少见她有这样为难的神色——看样子,自己只怕不单是修炼出岔子的问题啊,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危啊! “轩芸,我这样。。。还有救吗?还可能恢复吗?” 朱佑香沉吟良久,最后缓缓摇头:“公子,你想要恢复。。。那只怕是不可能了。” 一时间,许岩简直有种五雷轰顶的绝望感,他勉强地笑笑,颤声说:“没事的。轩芸,你说吧,我顶得住的——我大概还有多少时间能活。你直说就是了。” 朱佑香抬起头,用充满同情的目光望着许岩,她深沉地、哀婉地说:“公子,倘若吾所料不差,如果不出意外,您的寿命。。。恐怕就只剩三百年不到了。” 足足呆滞了半分钟。许岩这才反应了过来:“轩芸,你在开我玩笑吧?” 朱佑香展颜一笑。笑容如鲜花般盛开,如同阳光般驱散了先前的沉重和阴霾,她站起身,对着许岩行了个屈膝道福礼:“恭喜公子了,就在昨夜,你已突破了启蒙期,进入了引气初阶——从今以后起,公子才真正地踏入了修真之路,已经有资格堪称为吾辈中人。从今以后,吾就可以称公子为道友了。” “道友?”一时间,许岩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中,他挠着自己的脑袋,傻笑着:“轩芸,你这样说。。。弄得我好像香港警匪片里的吸毒粉仔一样。你还是叫我许公子好了。不过轩芸,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古怪呢?对你来说,引气期只是很低阶的层次吧?” 朱佑香点头:“确实如此,对吾而言,引气期倒不算什么,但只是公子的引气期却是让吾有些把握不住了,所以考虑得久了些——吾记得,当年吾修炼时候,从启蒙以至引气期,足足花费了近两百日的功夫,而公子所耗费时间却仅仅只有数日而已——七天,仅仅七天! 公子的修炼如此进展神速,吾实在不敢相信,所以方才反复查验公子体内的经脉和灵气,但一切查验结果都是确切无误,公子的灵气确实是已经达到了引气阶的水准了。。。公子,你自己感觉如何?” 昨晚发现自己修炼状况不对之后,许岩就一直处于惊惶之中,根本没心思想别的。现在被朱佑香提点了,他才注意到了一些异常——自己好像体重变得更轻了,走起路来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身体变得轻巧起来,走起路来有种御风而行的轻飘飘感觉——那种感觉就像,只要自己愿意,自己就能在空气里浮起来一般。 许岩心念一动,他试着运转体内灵气——往常,许岩每次运功,都要屏息打坐,冥想半响才能进入入定状态,灵气运转也是十分缓慢,需要凝神驱动才行。但现在,许岩感觉:天地之间充溢满了充足的灵气,自己只是心念一动,灵气立即从头顶天灵穴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运走全身,运转速度快得惊人,一个周天不过瞬息之间!许岩能感觉得出,自己体内的灵气总量并没有增加多少,但那运行和补充的速度却是大大加快了——何止快了十倍! 许岩把自己的感受向朱佑香诉说,后者笑着点头道:“引天地灵气为己用,这么说来,确实是引气期没错了。恭喜公子,直至今日,您终于正式成为修道中人了。” “轩芸,其实,从我找到气感进入启蒙期以后,那时我就开始修炼了吧?为什么直至我修炼到了引气期,才能真正算是修真中人呢?” 对这个问题,朱佑香也愣了一下,她微蹙眉头想了一下,说:“在大明修真界。大家都是约定俗成地这么认为的,吾也是一直这么说,至于为什么嘛。吾却是一直未曾深究。。。公子您这样问,吾还真答不出来。” 她沉吟片刻,终于展颜笑道:“许公子,对修道者来说,进阶引气期是件标志性的大事,引气期与引气期以下,那是截然不同的分界点。因为在启蒙期时。修道者体内的经脉太脆弱,灵气的蕴量也太过少。补充又慢,根本不足施展哪怕一个最低阶的法术。 而到引气期之后,因为有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补充,也因为因为经脉运转灵气的速度加快。才使得吾辈真正有能力施展各种法术——也就是说,直到引气期,吾辈修炼之士才算是真正‘身具神通’,才有了超乎常人之上的法力和本领。 而在引气期之下的修炼中人,他们顶多也就身体比起常人来健硕一些,或者身手比较敏捷、灵巧一些,但这些,常人中的练武之人经过锻炼也能做到。所以,习惯上。我们把那些还在启蒙期的修炼中人往往是视作凡人而已,并没有把他们视为同道。” 朱佑香说的,许岩似懂非懂。但有一句话,他却是听得清楚,朱佑香刚说完,他立即就追问:“轩芸,你是说,我现在已经可以使用法术了?” 对许岩的提问。朱佑香给了十分肯定的答复:“确实如此!方才,吾查验公子的灵气和体脉。发现公子体内灵气充沛,已足以施法了,按公子您现在的灵气水平,已经可以使用很多初阶的法咒了,比如清凉术、驱邪术、圆光咒、光亮咒、清洁咒、定心术、观邪术、望气术、剑芒、鉴定术——” 听到可以学习那么多的法术,许岩顿时欢欣雀跃,没等许岩欢呼出声,朱佑香话锋一转:“不过,吾却是不建议公子现在就学习法咒,吾现在也不会传授法咒给公子。” 犹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下来,许岩失望地问:“为什么?” “公子,您进展神速,仅仅七天就抵达了引气期,吾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公子您天赋异禀,或者是公子您的体质特别适合此功法,但按照常识来说,进度太快,往往就意味着根基不稳,这就给您留下了隐患。吾觉得,公子您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匆忙学习各类法术,而是要抓紧修炼,夯实根基——所谓法术神通,那只是小道而已,吾辈修真中人,最要紧的还是提高自身实力和境界。 公子您刚达到引气期,这个时候,你与其勉强驱动法术伤了自己的根基和经脉,又分散了精力和精神,还不如专心继续修炼,争取早日抵达更高境界——” 说到这里,朱佑香变得严肃起来:“许公子,吾本以为,你该还有一些时日才能修至引气期,所以,有些心性上的东西,吾也一直未曾跟你提起。没想到,公子您进展神速,远超预料,是以,有些话,吾也得提前跟你说起了。” 许岩坐正了身子,认真地说:“轩芸,你请说,我洗耳恭听。” “公子,修真之道乃是一条不归之路,千百人中也难有一人能得成功,得证不朽,这确实是条孤独又凶险的道路。公子,您踏上此路,到底目的何在?” 自己修真,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许岩也陷入了茫然中。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朱佑香问他是否有兴趣学习修道时,许岩只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不假思索地立即答应了,也没想过为什么。现在被朱佑香突然问起,他才醒悟: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学修真呢? 要为长生不老吗?但朱佑香已经明确跟自己说了,即使是修真中人,除非是能修炼至破碎虚空的那些万中无一的仙人境界,绝大部分的寿命也是有限的,他们也就三四百年的寿命,也要跟常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的苦痛,直至陨落。 是为了获得各种神通和法术,好在社会上大出风头?嗯,许岩承认,这确实是自己学习修真的一个重要动机,毕竟他还是是年轻人心性,哪个少年心里不藏着一个行侠仗义、策马江湖的英雄梦?哪个少男不想吸引少女的仰慕的目光?但许岩又觉得。自己想学修真的目的,应该远不止如此。 看着许岩久久不语,朱佑香沉声说:“在真正的修道人看来。追求神通和异能,这其实是很低的层次,心性和意志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修真人会多少法术,并不代表他的实力,这只是修炼过程中的副产品而已,并不值得惊讶。当公子您抵达更高层次时候。那时候,这些低阶法术在公子您的眼里就不值一提了。那时候,公子您甚至不必刻意学习,身上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各种神通了——这就是方家所谓的“不求神通而神通自现”了。” 许岩听得懵懵懂懂,朱佑香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还是讲得太深了,以这个少年现在的层次和阅历,还是没办法理解,她沉声说:“公子,您一时恐怕还是没法想通,以后修炼之时,慢慢体会,终能领会吾今日所言。” 这时,朱佑香微微沉吟。却是脸露为难之色,许岩问道:“轩芸,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是的。公子,吾想到了一件事:在修真界,新人进入引气期是一件很隆重很正式的事。正如小儿辈入塾受教之时,长辈往往要给他赠送笔墨纸砚以祝愿学子勤学苦练、学业有成一般,在修真界,亦有这样的传统。当有新人进入引气期之后,他的师尊或者长辈也会赠送他一件修真的灵器。以祝愿其修业精进。就像吾的蝉翼剑,便是吾师尊在吾踏入引气期之日赠予吾的,吾一直将它随身携带,练为护身灵器,只是。。。” 朱佑香尴尬地苦笑道:“今日是公子的喜庆日子,吾作为公子的引路人,按说也该有所表示的,只是吾流落此地,身边唯一具备神通的灵器就只有这把蝉翼剑而已。而此剑又是吾师尊所赐,不宜转赠。。。所以——” 她望着许岩,充满歉意地说:“这份贺礼,吾只能先欠着了,且容吾日后回到大明后,再给公子您补上了。” 这一刻,许岩的感受真是欲哭无泪,他的心情像是刚刚坐了一趟过山车,大起大落——没想到啊没想到,朱佑香你这个纯洁的妹子也开始学赵本山了?你打算不给就不用说了嘛,何必前面啰啰嗦嗦地扯了这么多的废话,什么修真传统啊,当年你自己的例子啊,把老子胃口吊得老高了,期望值直线飙升,最后却是告诉我,你现在身上没货,给不了礼物,等将来我回大明那边再给你补上啊——你妹啊,你能不能回大明那边,现在还是个未知数来着;就算你真的回了大明那个异世界,难道我还能追过去跟你讨礼物不成? 许岩哭丧着脸,有气无力:“轩芸,你客气了,谢谢,你真是有心了。” ~~~~~~~~~~~~~~~~~~~~~~ 许岩突破启蒙期,进入引气期,除了境界突飞猛进之外,这对许岩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从此的修炼方便了很多——许岩不再需要用专门的盘膝打坐姿势来修炼了,无论什么姿势,什么环境,哪怕就在喧闹的街道或者讲课的课堂上,只要许岩愿意,他随时都可以进入修炼状态,甚至在许岩没有刻意的情况下,他体内的灵气也无时无刻不在运转流动着,真正做到了无时无刻不修炼。 这样,许岩又恢复了自己习惯的生活。早上,他精神抖擞地背着书包回学校,正常地上课、下课,跟同学们嬉笑打闹,吹牛聊天;中午,他跟胖子刘洋一同拿着饭碗嘻嘻哈哈地挽肩搭背地去饭堂打饭,见到漂亮的女生就狂吹口哨,引得对方投来白眼时候,这两个家伙就无心无肺地哈哈大笑;晚上,许岩则是候在图书馆的门口,跟本系或者外系那些考研的师兄争先恐后地抢座位,用书本来霸占座位——在外人看来,许岩所表现的,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平凡生活。 往常,许岩总是觉得,这样平淡无奇的大学生生活甚是无聊,一直渴望着一点新奇的、刺激的事情发生,但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经历了各种惊心动魄的奇事怪事之后,许岩才终于发现,这样如同常人一般的平淡无奇生活里也蕴藏着特有的魅力。 可惜的是,仅仅只过了一天,许岩的平静生活就被打破了。 这天,许岩还在学校里边上课呢,他被调成无声模式的手机却是嗡嗡的震动起来了。许岩拿起电话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他低下头,按下了接听键,低声问:“喂?哪位?”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温柔而清脆的女声:“请问,是许岩同志吗?” 听到来人称自己是“许岩同志”,许岩立即知道了,对方应该该是情报部的人了。这时候,讲台上的教授不满地望向了这边来,许岩压低声量,飞快地说:“嗯,是我。。。我现在不方便讲话,我们短信联系吧。”说完,没等对方答话,他已经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节 装备(一) 果然,过了一阵,许岩的手机微微颤动,一条短信已经发过来了:“你好,许先生。我叫黄夕,是你在京城的同事,文经理托我带了一些公司的特产过来给你。我想约你见面,请问你觉得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呢?” 许岩沉吟片刻,回了个短信:“我现在还在上课。今天中午十二点,蜀都大学西门对面的上岛咖啡厅,你过来方便吗?” 短信又来了:“好,就那里吧。我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白色围巾。” “好,中午见。” 中午下课之后,许岩沿着校道向学校的西门走去,在心里暗暗琢磨着,文修之派情报部的人过来跟自己联络是为什么。 蜀都大学的西门是一个比较偏僻的校门,午饭时间,这里出入的学生不多,人迹较为稀少。进上岛咖啡的大厅,里面的人很少。许岩扫了一眼,第一眼就看到靠墙坐着的一个漂亮女孩子——这女孩子留着利索的短发,穿着一身黑色外套,脖子上戴着白色的围巾,正在看着咖啡馆提供的时尚杂志。 许岩再看了一眼,在大厅里并没有第二个女性有这样同样的装束。他快步走过去,轻声问:“请问,是黄夕同志吗?” 女孩子抬起头,一瞬间,许岩有了种惊艳的感觉。 有人说,女孩子是否漂亮,基本上看眼睛就决定了。这女孩子相貌清丽。她的五官很精致,不像朱佑香那种张扬的、近乎完美无瑕的美丽,而是一种第一眼看着就感觉很舒服。然后越看越好看的美。这女孩子的轮廓第一眼就是让人觉得很舒服,但越看越是让人觉得挑不出毛病来,尤其她的眼睛,如秋水般妩媚,让她的整张脸都变得生动起来。她有一种成熟又动人的女人味,第一眼看来,像是她只有十七八岁。但她的风韵和气质,又让她显得成熟多了。 女孩子抬头打量了许岩一下。眼睛一亮:眼前的是个陌生的少年,身材高挑,腰挺颈直,相貌英俊——单是外形俊朗。也只是说他投对了胎捡了一副好皮囊,这倒没什么了不起。更让人瞩目的,是他的气质,那种清爽自然的气质,让人一见就产生好感。他眼睛很亮,看人的目光很柔和,但偶尔间却也透出一股锋芒来,让她想起了一句诗:“扬眉剑出輎。” 女孩子微笑着站了起来:“许岩少校?” “啊,是我。请问你是?” 女孩子主动向许岩伸手来,笑着说:“您好,认识一下。我叫黄夕,是情报部四局的中尉,是许少校您的部下。”她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带有明显的京城口音,吐字清晰又显得绵软温柔。 许岩伸手与她浅浅地握了下,感觉对方的手很软。又细又滑。他心神一荡,却是随即反应过来。他拉开椅子。在黄夕的对面坐下了,问道:“黄夕小姐,初次见面,你好啊!你是刚从京城来锦城的吧?” 黄夕很温柔地点头:“嗯,我是昨晚刚到锦城的,今早就立即联系许少校您了。” “呵呵,真是辛苦了。但有个事——你叫我少校,这是搞错了吧?我记得,当时文修之特招我的时候,情报部给我的军衔只是上尉而已。你记错了吧。” 黄夕笑着摇摇头,她正待说话,但这时候,服务员已从远处向他们走来了,俩人都很默契地停住了话头,望着那走来的服务员。 “您好二位,不知道你们需要点些什么?” 许岩望了一眼黄夕,笑着问道:“黄小姐你还没吃过午饭吧?不如就在这里解决了吧,我在这里吃过,上岛咖啡的牛排和套餐味道都还是可以的。” 黄夕柔顺地点点头:“好的,我听许先生你安排。” “那就好,我来了一份七分熟黑椒牛排,一份意大利酱面吧——黄小姐,你呢?” 黄夕侧着脑袋想了一下,她的眼睛水汪汪的,给人的感觉像是个天真的孩子一般,她接过菜单本子来翻了几页,妩媚地说:“也给我来一份牛排,五成熟就好——另外,再给我一个冰激凌吧,草莓味道的。就这样,谢谢!” “好的,二位请稍等。”服务员微微躬身,拿着点餐本离开了。两人都一直看着她走远了,才重新把目光投向对面。 “少校,我并没有弄错呢!”黄夕笑着说:“因为您的突出表现和贡献,四局昨天召开了局务会,经文局长提议,在会上已经通过了,晋升您一级军衔和级别的决定。您本来的级别是正连级的,现在变成了副营级,而军衔则是晋升为少校。。。” 看着许岩一脸茫然的表情,知道他大概也不懂这些,黄夕耐心地给他解释:“副营级,按照地方上公务员的标准来说,大概对应于副科长的级别吧,部队上一般就是这样跟地方上对接的。” 许岩“哦”了一声,心里还是茫然,又有点惊喜:“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成为了副科级公务员了?” 这时候,许岩大概也意识到了,这次提拔,应该是文修之对自己的示好了,对方事先不说,而是故意给自己一个惊喜。许岩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对方有这番好意,他当然也不会扮清高回绝,他笑道:“这个消息,我真的还是第一次听到呢,谢谢你给我带来了这个好消息啊,黄小姐。” “哪里,许少校您言过了,”黄夕抿嘴一笑,她的笑容显得很妩媚:“这是许少校您个人实力和努力的结果,也是文局长对许少校您的照顾和栽培。” “文局长?那是谁啊?” 黄夕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在情报部工作。她见过的新人不少,但这么脱线的新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都当上少校军官了,却连自己直属上司的职衔和职务都不知道。她温柔地说:“许少校,文局长就是文修之大校同志,他是我们情报部四局的局长,也是我们的直属领导。” 许岩“哦”了一声,却也不显得如何惊讶——原来那个人模狗样的狡猾家伙文修之居然还是个局长咧! 不知怎么回事,可能是受那些网络上那些负面新闻和一些影视作品的影响吧。一听到“局长”这个词,许岩马上就在脑子里想起了一个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油光满脸、肚子圆圆的猥琐半秃头的中年形象。而这个形象往往是还跟各种例如“猥亵女学生”、“受贿两百八十万被双规”之类的负面消息联系在一起的。 看着许岩在发呆,黄夕嫣然一笑。她从座位下拿出了一个大的手提袋子,微笑着说:“许少校,这次。受局里命令,我奉命前来蜀都,带了一些您配备的装备过来给您,这些东西都是比较重要的,请您仔细查阅,然后验收。” 她从身旁的座位上拿起了一个手提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本子,打开来轻声念着:“第一项,许少校您的军官证和特勤证件。还有您的护照。”说着,她递给了许岩一个信封:“除了护照以外,都在里面了。请许少校您查阅。” 许岩打开来看了,自己的军官证是一个红色封皮的小册子,而军情局的特勤证件则是一本蓝色封皮的册子。许岩翻开自己军官证,看到里面自己穿着正式军装的一寸免冠照片,不由惊讶地问:“啊,这个是我吗?我还从没穿过军装。哪来的这张照片呢?” 黄夕嫣然一笑:“这确实是许少校您本人,是文局长用手机给你拍的照。至于这军装。。。因为赶时间,许少校您也不在京城,没法帮您照军装照,只能请局里的技术部门帮着加工修改了下。现在看来,修改得还不错呢。” 许岩也觉得修改得不错,拿一句论坛上常说的话来说,叫做“浑然天成,毫无ps的痕迹”,但他还是有点担心:“但这些ps过的照片,万一被人当做是假证件,那可怎么办啊?现在外面有很多那些假冒军人犯罪、诈骗的事情,万一被人误认为是假的把我当假军人骗子抓起来了,那可怎么办啊?” 听许岩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黄夕露出了笑容:“呃,许少校您多心了。这军官证是真的,钢印是真的,您是真正的少校军官,在情报部有存档和留底的,国家承认的,那就行了。就算照片上有些小瑕疵,谁会在意?” 听黄夕这样说,许岩才放下心来:“说得也是——哦,你说还有我的护照?在哪呢?不过我听说了,现役军人不能随便出国的吧,我怎么能办护照呢?” “许少校,您说得对,未经上级同意,现役军人是不能随便办护照和出国的。但我们情报部的情况跟一般部队有不同,因为我们的性质特殊,因为工作需要,我们的人员需要经常出差的,有的甚至要到国外去执行任务。有时候任务的情况比较紧急,临时加办护照都来不及,所以我们的特勤人员一般都是办有私人护照的。只是按照部里的规定,我们的私人护照是不能自己保管的,都是交由局里的政治处保管,需要出任务时经局领导同意再向他们领取。” 听说是这样,许岩“哦”了一声:“我明白了,所以现在,我能拿到手的,就只有军官证和特勤证两样而已吧?” 黄夕点头肯定:“确实如此,许少校,证件还请您收好了,莫要遗失,来,请在这里签个字,证明您收到了这两本证件。” 许岩依言在黄夕的那个本子里的一张表格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黄夕满意地点头:“这样很好,接下来是第二件领用物品。” 这时候,她抬起头,向四周张望,看看四周无人,她才压低了声量:“qsz92式军官手枪一支口径,配备三个弹夹和一百发子弹,枪号是293583610。配备红皮持枪证件一本。”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带把手的黑色小盒子,递过来给许岩。许岩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伸手就要接过来,但黄夕却没有立即放手,她严肃地看着许岩,很认真地说:“许少校,您也知道,枪支在我国是受最严格管制的武器。枪支的颁发和管理都是十分严肃的,尤其在民间。枪支使用不当的话,会造成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损失,也会给我们部队的形象造成极大的损害。 其实,许少校。对于是否该给您授枪,局里是有过争议的。有部分领导认为,许少校你未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没受过枪械的使用培训,也没有学过关于枪械管理的法律和规定,甚至你连一天兵都没当过,把枪授给你,实在太过危险,搞不好就要出什么乱子的。 但最后。还是文局长力排众议,最后拍板决定,给许少校您授了枪。这是文局长对许少校您的信任。我们也希望您能不辜负这份信任,用最谨慎的态度保管和使用枪械。 这个,具体的用枪规定和法律限制,有一本手册,等下我会给少校您,不过那些太繁琐了。少校,你只要记住一样就行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你不要随便亮枪;不是在生命受到极端威胁的情况下,你都不要开枪,更不能对着人开枪——就这个,你能答应吗?” 眼看手枪都到面前了,许岩哪还管那么多,就是眼前的靓女请他做飞人跳上十八楼他都会一口答应下来;他把头点得跟鸡叼米似的,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这个,我一定做到!” 看着眼前迫不及待的少年,望着那小匣子,他的眼睛都快伸出一只手来了,黄夕叹了口气,松开了手,把匣子递了过去——按她的看法,眼前的少年气质不错,看着也很成熟稳健,但他毕竟没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也没接受过部队纪律的约束和熏陶;少年人血气方刚,心性未定,情绪也容易激动和愤怒,把枪交给这个少年心性的小伙子,万一他碰到些什么事,一怒之下就。。。她觉得这实在是个很大的冒险。 但没办法,既然这是上级的决定,那作为军人,自己只能服从上级的命令。 许岩接过那个黑乎乎的匣子,接到手里感觉沉甸甸的。按着黄夕的指点,他打开了匣子,看到了里面赫然装着一支手枪,枪柄上印有红星的标志,旁边还有两个弹夹和一盒子弹,另外还有一个皮做的枪套。 因为还在公共场合,许岩也不好意思把枪拿出来把玩,这样万一被别人看到会引起惊慌混乱的。他伸手进匣子里,摸着手枪那冰冷而质感的枪柄把玩了一阵,才恋恋不舍地关上了匣子。 黄夕微微低下了头:“少校,枪里面没装子弹。子弹全在盒子里了,还没拆封,子弹的总数是一百发,您需要开封清点吗?” 许岩看了一眼子弹盒,确实正如黄夕所说的,盒子还没有拆封,他点头说:“既然还没拆封条,那就不用清点了。” “那就好,手枪和子弹您都验收了,麻烦给我签收一下吧,在这里,还有,表格的这里,请您签个名字和日期。。。呃,这里还有一份持枪证证要的保证书,也请少校您签字,抄这句话:‘本人保证遵守国家法律、军队纪律和公安部门关于枪支持有的管理规定,妥善用枪,绝不会威胁社会和他人的安全。如若违背,则承担相应的刑事法律责任’。 一般的部队军官,他们是不用持枪证的。因为他们都是把枪交到单位枪械室保管的,平时是不配枪的,只有训练或者出任务时候才临时领枪,有必要出外地出远差时候才开上一张临时持枪证——比如需要配枪上飞机啊、高铁的时候需要证明。但许少校您的情况不同,你是独立在外,平时也不在单位的,为了方便起见,所以给你单独开了一张持枪证。 这个持枪证的颁发单位是帝都总参情报部的四局,但平时如果碰到其他单位查验——公安或者是国安那边都有可能,如果出示了军官证和持枪证之后对方还不信。你让他们直接联络蜀都军区的情报部,在那里可以核实枪支和你的军官身份。。。哦,蜀都军区情报部政治处的紧急联络电话在这里。我已给你写了张小纸条,你把这个号码记住,存在你的手机里面吧,号码是。。。对了,我记得许少校你好像还不会用枪吧?关于枪支的使用、上膛或者保养等方面的知识,你好像还没有接触过吧?” 对方一口气说了这么长长的一通,许岩真有点头晕。他老老实实地承认:“没有,我只在电视上看过枪。真没碰过——大学入学军训时候倒是打过几发子弹,不过那是用自动步枪打的,仅仅如此而已。” 黄夕点点头,一副“我早猜到是这样”的表情。她说:“许少校。按说这些话,不该我这个当部下的人跟您说的,不过,这边也没有其他合适的领导跟您谈了,所以,倘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您莫要见怪。” “没事,你说吧~” “是,许少校。您没学过枪,也不知道怎么保管和使用,这样就带枪出门的话。实在太危险。恕我乌鸦嘴说一句,您这样,如果不小心这枪打到了不相干的其他人,这还算好的了,我们想点办法,再花些钱。说不定还能把事情摆平了去;但。。。恕我乌鸦嘴吧,您别见怪。若是您运气不好,万一枪走火伤到了您的亲人或者朋友甚至是伤到了您自个,那就没办法补救了。 我觉得,您如果方便的话,近期最好抽几天时间出来,到靶场去练习一下。不求您学得如何精通,但起码基本的枪械使用、拆解和保养常识,这个您最好还是要具备了。” 这位黄夕小姐虽然说得很委婉,但许岩知道,她说的并不是她个人的意思,应该是背后的情报部四局的意思,甚至就是文修之本人托她说这个话的。许岩也没有生气——对方说得确实有道理,自己对枪械一窍不通又拿着把手枪到处乱晃,这样对自己也好,对自己身边的朋友和同学也好,这都是很不负责任的、危险的行为。文修之敢力排众议发枪给自己,他应该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担心自己出事闯祸,这位纨绔少爷怕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了。 许岩郑重地说:“黄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抽空去学枪的——呃,就是不知道哪里可以联系到能练枪的靶场呢?” 听到许岩答应去练习,黄夕也松了口气——她听上级交代,许岩这人脾气有点古怪,他虽然军衔高,但却不是一般的军人,让她不要刺激他。所以,她还真的有点担心这位大爷的性子发作起来,不管不顾地胡闹呢。听到许岩答应去练枪,她顿时松了口气:上头未免也太过危言耸听了。这位小伙子虽然脾气怪了些,但却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只要把道理跟他讲通了,他还是很配合的嘛。 她展颜笑道:“许少校,只要您确认有时间,那就行了。练枪的靶场,这是不成问题的,我们可以联系锦城的警备区,去他们的靶场练习。” “啊,这也可以的吗?”许岩脱口而出。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黄夕诧异反问道,看到许岩茫然的样子,她隐隐也猜出来,对方应该是还没适应自己身份的转变,思维还停留在地方老百姓的想法里。 她认真地说:“许少校,您已是人民解放军的一位少校军官,到军区的靶场练枪,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这有什么呢?其实,就算不用我带路,只要您亮出身份,跟锦城军区的保卫处或者政治处联络,安排靶场练枪这点小事,他们也会给您协助安排好的。 我们情报部的人下地方,经常需要地方军区协助或者配合的,这是很正常的事,按照纪律,他们也必须得配合。我帮您联系,只是我对这套程序熟一点,第一次带您熟悉这个流程吧,其实,就算不用我带路,您也完全可以直接跟他们联系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节 装备(二) 拿到了枪,许岩本以为,今天交接的重点已经告一段落了,没想到,紧接着还有呢!黄夕盯着自己手上的登记本,沉声说道:“少校,手枪和持枪证您都已经领取了,我们就到下一项——这个,下面是您该领取的服装,07式的军礼服两套、夏装短袖常服两套、夏装长袖常服两套、春秋装常服两套、冬装常服两套、07式冬装大衣两身、作训服迷彩服四套——哦,另外还有配套的棉背心、毛衣裤、内衣裤、围巾、常服手套等,还有肩章、大檐帽、领花、你的身份胸牌等饰物。。。两双校官皮鞋,一双军靴、解放鞋两双,袜子四双,皮带两条,领带四条、毛巾两条。。。” 黄夕一口气不停顿地说了下来,许岩听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等对方停气的机会,许岩赶紧打断她问道:“且慢了,黄小姐,我听你说得这么多,这不有十几身衣裳?不要装上好几箱子?” 黄夕很认真地说:“足足四个大箱子,小的箱子有七八个。。。” “啊,这么多的衣裳,我怎么穿得完呢?而且我平时也不穿制服的!” “我们也知道,许少校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正式军装用得到的情况只怕不多。但是,规矩毕竟是规矩,这是校级军官的个人标准配备,按规定是你应得的,局里也不能克扣了你的,所以我就给你领了过来。” 黄夕这么说。许岩倒也能理解,“规矩毕竟是规矩嘛。”既然是标准配备,许岩也就却之不恭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些服装领取,也要我签字是吧?” “对,请在第三张表格领取表格上签字,对,整整一列都要签字。。。对对,还有下面的,继续签下去。。。” 签完了整整一页的表格。许岩签得手腕都酸疼了,他才忽然才察觉了异样:“呃。黄小姐,这个,我签收了这么多,你的东西在哪里呢?” 黄夕嫣然一笑:“许少校。您不用急,还有呢——这个信封,请您拿好了。” 许岩莫名其妙地又接过了一个信封,他随手打开了,看到信封里装有一个存折和一张银行卡,还夹着一张细长的纸条,纸条上有“职资、衔资、基础工资、军龄、生活补贴”等字样,下面还有数字。 黄夕在旁边对许岩解释说:“许少校,这是您的银行存折和卡。以后您的每个月薪水都是通过银行直接打到您的个人账户上的——按照您的级别,您每个月的薪水该是五千四百三十二元,如果出外勤的话另外还有补助。 前几天。您跟文局长他们出了一趟外勤去襄城吧?文局长也给你划了一笔外勤补助,已经在卡里面了,存折和银行卡的密码是少校您手机号码的最后六位——明白了吧?麻烦您在这边签收了。” 许岩接过了存折,也没细看就收下了,他正要揣进口袋里,却听黄夕悠悠地说道:“许少校。我觉得,这存折。您还是看一下比较好。” 许岩笑道:“其实看不看都差不多的,不就那几千块嘛。。。”因为有了陈遥雨给的两百万存款垫底,许岩现在心里淡定得很,对几千块的钱也不怎么放眼里了,但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拿了存折出来,打开来看了下,却是立即愣住了,在存款余额那栏,一个数字赫然映入眼中:“505430.00”。 看到这个数字,许岩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小数点,于是再数了一次,结果还是五十万五千四百三十元。 他愣了一阵,才抬起头,望向对面的黄夕:“黄小姐,这钱。。。是不是给打错了?好像没这么多吧?” “没错的,少校,这是文局长给您申请的特别贡献奖,一共五十万的奖金。”黄夕微笑着:“至于为什么这么多,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您该去请教文局长的。” “哦。”许岩想了一阵,也是想起来了,上次襄城事件后,因为自己主动放弃了生擒魔物灵体的功劳,文修之曾说过,不会亏待他的。当时许岩以为,所谓不会亏待也就几万块的酬劳罢了,没想到文修之忒大方,一出手就是五十万元。 但许岩的惊喜还不止于此,没等他抬起头,黄夕又从包里拿了一个鼓囊囊的信封出来——许岩觉得,这位黄夕中尉的手提包简直就跟哆啦a梦的万能空间袋一样,能无限地掏东西出来。 “许少校,这是今天最后一项交接的了。”黄夕又把手上的表格翻过了一页:“您先看看。” 许岩接过信封拆开一看,又是愣住了:信封里,是一把汽车的电子锁钥匙和两条车钥匙,他看了下电子锁上的标志,赫然是奥迪的四环标志,还有一本驾驶证和几本行驶证。 看着写着自己名字、贴着自己照片的驾驶证,许岩隐隐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抬起头来望着对方:“黄中尉,这。。。” “许少校,这是文局长的意思。他说,许少校您一个人在这边活动,要出勤做事,没一辆车子确实不怎么方便,于是他就做主,给你配了一台车子——文局长说,现在部队里管理得也很严了,不好配备那种高级的名车,就是台奥迪q7越野车而已。不过车子倒是蛮新的,去年十月份才出厂的,本来是配给蜀都军区的情报部用的,但文局长拍板,调过来给许少校你用了——车子已经在下面的停车场了,许少校您配备的军装等物品,已经全部放在车的后箱里了。 许少校,因为这车是配有几套车牌的。所以行驶证也有三本。平时,您就用这个民用车牌好了——这是挂在顺昌贸易有限公司下的,是个民用牌。免得用军牌显得太张扬。如果有必要的时候,你再换上军牌好了,这军牌是挂在蜀都军区情报部下面的,需要年审时,会有人来通知你的——对了,许少校,我差点忘了。你会开车吗?” “我在家里学过开家里的小车,会开。但还没去考驾照。。。” 黄夕“哦”了一声,显得如释重负:如果这少年说他不会开车,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许岩不会用枪,自己还可以劝他不要拿枪出来用。但若是许岩连车都不会开的话,难道自己还能劝他把车丢在停车场不用吗? “少校你会开车,那真是太好了!这是帮你办的驾照,也请少校您收好了。” 许岩“哦”了一声——现在,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岩不得不佩服文修之,这个人做事,真的是滴水不漏,无可挑剔。他若想讨好人的时候,想得真是十分细致和周到。把一切事务都做得最好,让自己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交接工作完成了,黄夕干脆利索地撕了一份清单复印件给许岩:“许少校。这些是今天交接的清单,一些涉及存款、枪械等要紧的东西我刚刚已经当面给您了,其他的军装和生活用品就搁在停车场的汽车里,也请您好好保管了。” 说完,她把交接单又检查了一遍,看着并没有遗漏什么物品。她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显得轻松起来:“老实说。带着这么多东西,尤其是还有枪,我真是提心吊胆的,怕丢了哪样。好在东西已经全部交到许少校你手里了,那我就卸下这副担子,放心多了呢。” 黄夕是个很细心的人,她很体谅许岩,拿了一个布袋子出来,帮着许岩把东西统统装了进去,然后在布袋子口打了个结:“好了,这就可以了——对了,少校,有个事要提醒您的,您的手枪最好不要留在车子上。 这年头治安不好,常常有小偷砸车偷东西的。前些日子,我们处里三科的一个同事就是图方便,跟朋友进饭馆吃饭时候把枪搁在了汽车的储物格里,结果出来一看,车子已经被人撬了,那枪也不知去向。那时候是个开大会的敏感时期,又是在京城要害地方,这事后来惊动大了,公安部都督办了,但最后枪还是没找回来——连我们文局长都要陪着一起挨写检讨,那同事动用了很多关系,但最后还是被勒令转业了——可惜了,本来是很能干很有前途的一位同志的。” 许岩频频点头,这时候,他沉吟道:“黄小姐,有个事,我想问你,但不知道是否牵涉到什么机密,所以也不敢问。。。” 黄夕毫不犹豫地说:“许少校,您请说就是。按照军衔,您在我之上,您的密级也比我高,所以,凡是我知道的事,按您的密级,您都有权知道,对您不会有什么保留;如果真的牵涉到一些连您无权知悉的秘密的话——那我也不会知道,您问了也没用。” 许岩莞尔,心想这位黄夕妹子还真有意思,很会说话。自己的问题,无论她答不答,都不会得罪自己。他说:“这个事,你肯定是知道的——黄小姐,你具体是在四局的哪个部门上班啊?” 黄夕委婉地一笑:“这个。。。说起来许少校,还真不好意思了——我真的不知道!” “啊?”许岩心想这位妹子还真是在忽悠自己啊,但这个借口也太拙劣了,哪有人连自己上班的部门都搞不清楚的? 看着许岩脸色不对,黄夕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许少校,您听我解释:我 本来是在四局的八科——也就是后勤科做事,但今年五月,我转到三科来——也就是社会情报科,还没到做半年呢,我刚刚接到指示,说二科——机要联络科——通知我去执行一个任务,我的任务就是到锦城这边来,专门负责局里与许少校您的联络工作——” 许岩愣住了:“专门负责与我联络?从京城专门派一个人跟着我?不用这样吧?有什么事,文修之——我是说文局长,打个电话给我不就行了?我也有他的号码,我们相互联络就好了,不用麻烦妹子你——呃,我是说黄小姐您从京城千里迢迢地跑来蹲在锦城,这太麻烦黄小姐你了。” 许岩说话的时候,黄夕不停地点头,显得很赞同的样子,但许岩话音刚落,她马上就接上了:“许少校您说得很对,如果单是联络,为此单独指派一个人出远差就确实显得太浪费了。但局里的意思并不单是如此,上面曾跟我交代过,所谓‘联络员’只是名义上的说法,其实我的真正职责是少校您的助手或者秘书,帮助您处理一些生活和工作上的琐碎事务,让您不至于为此分神,可以把精力投入到那些更重要的事情上。只是按许少校您现在的级别,还不够资格配备专职秘书,所以局里就用联络员这个名头来掩人耳目而已。 当然,这个任命,最后还得征求许少校您的意见——局里说了,在这件事上,许少校您有最终的决定权。如果少校您觉得我不合适或者能力不够担任您助手的话,那也无妨,局里会换其他同志过来担当这个任务。” 说着,黄夕正视着许岩,眼里亮汪汪的,说不出的楚楚可怜——怪不得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尤其是漂亮女孩子的眼睛。黄夕什么都没说,但她那水汪汪的眼睛,已经充分表达了她心中凄婉的恳求了。看到她的眼神,许岩就知道了,拿到这个任务,对这个女孩子来说是十分重要的。 或许出于女孩子的矜持和自尊,她并没有开口向许岩请求,只是郑重地说:“许少校,我的能力并不差,我是浙江大学中文系的大学生,我会英语和日语两门语言,计算机过三级,我懂驾驶,手枪能打四十二环,练过跆拳道和散打,五公里越野长跑我能跑达标,公文写作我也能上手——另外,部队里处理事务和联络的一些流程,我也比较熟悉,有我带着,能让您对工作尽快上手的。 平时,我不会打扰许少校您的日常生活,也不会给少校您增添麻烦,除非是少校您需要帮助时候主动联络我,或者是局里有什么指示需要跟您沟通时候,我才会出现找您——平时,我是不会出现麻烦少校你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节 任务 许岩牙疼般咧着嘴,从本心来说,他是不情愿身边拖着一个情报部的联络员的——这位黄夕小姐虽然说得好听,说她只是“协助许少校”的助手,但她肯定还负有监视自己并向情报部汇报的任务。在自己身边多上这么一个耳目,这当然会让人很不舒服。 但黄夕话中的暗示,许岩也是听得很明白,自己虽然说有所谓的“最终决定权”,听起来好像权力很大的样子,其实自己只能对情报部派来的联络员进行挑选而已。如果自己不选黄夕,那情报部马上会派另一个人来代替她,自己还是免不了被监视的命运——也就是说,自己只有选择的权力,并没有拒绝的权力。 看着许岩脸色阴晴不定,黄夕也是芳心忐忑,七上八下。 为一个外勤的小少校当联络员和助手,放在旁人看来,这任务实在算不了什么好差使,而且还要离开京城,来到数千里外的西南锦城去——虽然锦城也算得上国内有数的大城市了,但比起帝都的繁华和舒适,这毕竟还是有差距的。 但黄夕却是知道,这个任务非同小可,自己能否前途顺利,关键就看这个任务完成得如何了。这任务是四局局长文修之亲自主持的,他在整个情报系统的范围里进行筛选,甚至还借调了国安、公安甚至是军队文工团的人事档案,最后才在数百名女性的资料里选中了自己。文部长亲自召见自己谈话并交代任务。 文局长亲自与自己谈话,交代这项工作的重要意义。文局长斩钉截铁地向自己保证:“这是重大的政治任务,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把许岩笼络住,把他的底细查清楚,三年之内,我保你直升正团上校!你不用担心我办不到,这是上头首长的指示,只要能完成这个任务,一个正团算不了什么!” 其实有一件事。黄夕向许岩说谎了:她的真正军衔不是中尉,而是少校。正营级少校军衔——没错,倘若论起级别来,她比许岩还要高。 但若是让一个正营级的少校军官为另一名副营级的少校军官担当秘书和联络员,这样古怪的安排。谁都看出不正常了,估计许岩也猜出来情报部别有用心了,更加不肯接受这个联络员了。为了让许岩比较容易接受,文修之拍板,命令黄夕只以中尉的身份出现在许岩面前。 其实,若是让其他经验的人来听,黄夕的话语里已经有很大的破绽了——黄夕是浙大的本科生,又在情报部内部任职数年经历数个部门,这样的学历和资历。怎么都不可能照旧是个中尉。好在许岩是个对部队事务一窍不通的半调子,这个谎话才能蒙混过关。 不过,有一件事。黄夕倒是没有欺骗许岩——如果许岩选不中她,局里确实会调派其他的联络员过来的。为了这次任务,四局确实做了充分的准备,文修之准备了一份十五人的特工名单,黄夕只是这份名单上排列顺序第一的候选人而已,甚至不是唯一的候选人。 而这份名单上的候选特工。都有着几个共同的特征:都是在十八到二十五周岁之间的女性,面貌和身材姣好。气质良好,都是大学本科以上学历毕业的,有的甚至是政治部文工团那边抽调的青年女艺人。 从这份名单上,大家很容易就猜出来了,文修之大校对许岩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了。 黄夕也知道这点:如果自己被许岩否决掉了,局里立即可以毫不费力地派出其他人来接过这个任务,也有无数野心勃勃、跃跃欲试的女特工想取代自己的位置,局里是不可能再给自己第二次机会来争取的。 现在,自己的前程和命运,全都掌控在眼前这个迟疑不决的少年手里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嘴唇发干,望着许岩的目光也充满了渴望和祈求。 ~~~~~~~~~~~~~~~~~~~~~~~~~~~~~~~~~~~~~~~~~~~~~ 许岩琢磨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就黄夕吧。 至于原因嘛,许岩自己安慰自己说:起码这妹子看着还知情识趣,长得漂亮,看着也养眼,而且看她做事好像也很能干的样子,也答应不打扰自己的生活——如果不选黄夕的话,到时候情报部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壮汉过来担当联络员,整天在自己面前晃荡着亮肌肉,那自己岂不更加难受? 当然,被美女这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许岩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当然,对这个原因,许岩是坚决不肯承认的。 在黄夕焦虑的等待中,许岩沉吟着开口了:“黄小姐,我想问下,你这个联络员,平时是在哪里上班呢?” 黄夕顿时喜上心头——许岩已经开始考虑细节了,她当然听得出,这是许岩倾向于接受自己了。她毫不犹豫地说:“我这个联络员并没有固定的办公地址,但为了为您更好地服务,我打算在蜀都大学附近也租一个民房借住,这样方便跟少校您沟通和联络。。。” 话音未落,看着许岩脸色大变,黄夕也是善于观颜察色的,她顿时醒悟,自己办了一件大蠢事——估计这位许少校喜欢的是自由自在,不希望被人干扰和打搅。自己在他附近住下的话,岂不会给他感觉受了跟踪,很有压迫感,让他感觉私人空间受压迫一样? 她马上口风一转:“。。。但看着蜀大附近的房子好像好贵,我的经费也是有限,我也在考虑着,要到其他地方找房子住下。。。但这样的话。我担心少校您如果需要的话,我不能及时赶到,会耽误少校您的事。所以,我也在犹豫着,不知该选哪里——不知少校您觉得怎样好呢?我都听您的。” 许岩松了口气,他一本正经地说:“这样的话,我觉得黄小姐你还是去其他地方找便宜些的房子租吧,毕竟部队的经费是有限的,我们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为我一个人浪费。我心里很不安——我听说温江区那边的房子租金比较便宜,黄小姐你不妨考虑下?” 黄夕虽然刚到锦城。但也知道温江区和许岩所在的新江区大学园一个是锦城的东边,一个在锦城的西边,两个区相隔三十多里,来回一趟要跑上一两个钟头。她就算再笨。这时候也知道许岩的心意了,就是要把自己远远地甩开,不要干预和妨碍他的好事。 黄夕心下好奇:“这小崽子这么心虚,这么想方设法地躲着我,他到底想干什么?怕我看见他在大学里泡妞吗?可他本来就是外勤特工的身份,干什么并不违反纪律啊!我被赶到温江区的话,就算我能在锦城留下来了,但跟他隔着整整一个蜀都市区,离这么远。想跟他攀交情建友谊交朋友,只怕也很不容易吧?” 当然,黄夕也明白。现在自己的当务之急是先让许岩把自己留下来。只要能留下来,以后都还有机会拉近跟对方的关系。若是自己现在惹恼了许岩,自己留不下来的话,那什么都不用说了,自己直截打包袱回京城算了,以后的事也根本不用考虑了。 她立即很愉快地笑着:“行。许少校,您是我的领导。在这件事上,我听您的。我下午就去温江区找房子,等租到房子明确地址之后,我再向您报告——对了,许少校,请问,最近您要安排些什么任务给我呢?” 这就是黄夕精明的地方了,她借着一个选租房地点的普通话题向许岩请示,在许岩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悄然地改变了双方之间的身份和关系,把自己担当联络人工作这个还没决定的问题变成了双方已经确定的事实,也让许岩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聪明的她,根本就不问许岩:“您是否选我当联络员呢?”这个问题——虽然黄夕也有把握,即使自己问了这个问题,许岩这个不善于拒绝女生的宅男多半也是会同意的,但没必要的险,自己何必要冒呢?万一这宅男脑子发昏,说上一句‘我再考虑一下’,那自己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现在,她直截了当就以助手的身份向许岩请示工作了,在她巧妙的暗示下,许岩已经不知不觉间接受了这个事实,真的开始为她考虑起具体的工作安排来:“我想一下。。。呃,黄小姐。。。” “少校,我们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的,不必那么客气的,请您直截叫我黄夕或者小黄就好了。”黄夕微笑着,彬彬有礼地说,心里却在悲鸣:小黄?听着这不就是我家宠物狗的名字吗。。。老娘比你还要大上三岁啊! 许岩还真的不懂客气,他点头道:“那就好,小黄,你是京城人吧?” “我老家是浙江那边的,不过毕业以后,我就一直在京城工作了。” “北方气候比较干燥寒冷,西南蜀都这边却是比较湿润,你刚从京城来锦城这边,也不知道你能否适应这边的饮食和水土,这两天我就不安排工作给你了,你就专心找房子和布置新家。你看着,搬家和布置新家什么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给我打电话好了——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这边,也是蛮不容易的。” 听到许岩的话,黄夕第一反应是想谢绝的——情报部都把你当宝贝供着了,谁敢劳动老大你去搬家啊?但转念一想,她立即就意识到,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搬家这种共同劳动的活计,朋友之间才会互相帮忙的。借着这个机会,大家一同劳动,一同说笑,这样的过程,是拉近感情的好机会啊。然后,搬家之后,自己可以很自然地请许岩吃个晚饭,这样一来二往的,大家不就成朋友了? 吃饭时候,如果气氛和睦的话,说不定大家关系还可以更进一步,可以发生点什么别的事,那时候,自己的任务就真的不成问题了——想到这里,黄夕的粉脸微红,她不敢与许岩对视,微微侧开了脸。 黄夕并不是傻瓜。虽然没人跟她明说什么,但四局特意挑了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出来作这个任务的备选,上级到底是什么意图,这已是很明显的了。 文局长已经暗示得很明显:“我们情报战线的工作,是具有特殊性质的。为了完成国家交托的重要任务,在关键时候,我们要有不惜一切代价,做出奉献和牺牲的思想准备。当年革命战争年代,我们从事地下工作的前辈们,为了帮革命工作筹集经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卖掉换成大洋来充当工作经费!只要有这种敢于牺牲和奉献的精神,我们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黄夕同志,组织上给你的任务,就是无论用什么手段,你都要尽快成为许岩同志的好朋友、知心人,摸清他的底细,尤其是关于f病毒专案的相关情况!完成好这个任务,对我们的国家安全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我这么说,你是否明白了?” 对此,黄夕的回答是肃然的一个立正敬礼:“我明白的,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好!我等着你胜利归来,到时候,我会亲手为你授勋和嘉奖!” 那时候,自己既然肯接下这个任务,对此就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对这样的事情本来就有思想准备了——自己平民子弟出身,也没有什么后台。本来,倘若没这个意外出现的任务的话,自己在部队里最多干多两年,然后就要考虑转业回地方找工作的问题了——现在的转业军官很多,要想顺利找到一份进大城市的政府机关公务员职务,那实在很不容易,搞不好自己就要去哪个穷乡僻壤的县城甚至乡镇当基层公务员了,一辈子出不了头。 但这任务如果能顺利完成,自己能提为正团级军官的话,自己就可以不再担心转业问题了,可以在部队里干到退休了——即使迫不得已要转业的话,对正团级以上的转业军官,地方上还是比较照顾的,一般都会给个副处级的岗位,这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在这种关系到自己一生前途的大事上,如果自己想不付出点什么代价,就想获得越级提拔,这未免也太轻松了——黄夕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对此也是有所思想准备的。 那时候,黄夕唯一担心的是,是自己的任务对象是那种很猥琐很难看的人——不奇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女情报人员也是人嘛。直到看到许岩本人,发现对方非但不难看,反而是个很英俊、帅气的小伙子,这才让黄夕心里一直担的心落了地——就算是任务对象也好,跟这样年青帅气的小伙子,就算发生了些什么,自己也不怎么反感吧? 但现在,黄夕又起了别的担心:“糟糕了,这么年青帅气又有钱的大学生,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 许岩有身份、有钱又英俊,这样的帅哥,只怕在大学里也是很招女生喜欢的吧?尤其他现在又多了一辆奥迪越野车,那简直是学校里泡妞的必杀利器啊——自己面临的竞争,只怕很激烈啊,自己必须得抓紧每一个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节 告辞 这些想法,在黄夕脑里一闪而过,她双手合十在胸前,眼睛亮得简直冒出星星来了:“啊,许少校,您真是太好了!我本来还一直在担这个,我一个女孩子,扛不动那么沉的家具,我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请外面家政公司的话,现在社会复杂,来的那些工人,也不知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他们看着我一个人独自租住,起了什么坏心,那就麻烦了。。。许少校你肯帮忙,那就太好了!” 黄夕说得楚楚可怜,许岩也起了怜悯之心,他说:“不要紧,小黄你是为我才到蜀都来的,照顾你,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情!你搬家的那天,我会过去的——呃,不但我过去,我还带几个玩得好的男同学一起过去,都是年轻力壮的棒小伙子,很快就帮你弄好的!” 听到许岩不是自己自己单独前来,黄夕心下微微失望,但随即,她又振作起了精神:欲速则不达,事情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嘛!就算错过了这次机会,但能顺理成章地结识许岩的朋友,这也是一个了解许岩的好渠道啊!如果运气好些,自己能顺利打进了许岩的朋友圈子里,那就更好了! “麻烦少校您,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还要麻烦少校您的朋友。。。那怎么好意思呢?” 许岩大咧咧地摆手:“没事的,你到时候只管给我电话就是了。这帮牲口一个个精力旺盛得很。整天只愁没地方发泄去。能为美女搬家,他们还不嗷嗷叫着抢着来?干完活之后,你请他们在摊子上喝几瓶啤酒就好了。这帮牲口很容易满足的。” 黄夕轻捂樱唇,咯咯作笑:“许少校,您真会开玩笑。既然是您的朋友,又是来帮我忙的,怎么能请大家去地摊呢?怎么样也要找个馆子跟大家好好聚下。我初来乍到这边,也想多认识些朋友——钱的事,少校您不必担心。我过来蜀都,局里安排的经费还是很足的。” “呵呵。那就好,那我就沾小黄你光了。” “呵呵,少校您言重了,该是我沾您光才对的。我这趟任务出来之前,文局长已经特批了,许少校您这边的合理花销和开支,都列入办案经费里,一应实报实销,不设限制。 所以,少校您平时跟朋友出去吃饭啊唱歌啊,有什么花费,你把发票过来我这边就是了。还有,我听说少校您还是在这附近租房子住吧?您把那租房合同和房东的收款收据交给我就好了,房租我这边给你开支了吧。。。还有那辆越野车的油费啊、修理费什么的开支。少校您记得保管好单据就好——反正,少校您有些什么花销和开支,都可以到我这边来报销。” 许岩听得暗暗咋舌,为了笼络自己,文修之还真舍得花钱啊,自己终于体验到了所谓所谓政府官员的待遇。可以体验随意花费和报销的土豪生活的爽快。 “呵呵,这样的话。黄夕,那就先谢谢你了,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的时候——小黄,既然大家以后是同事,那你也不要老是管我叫少校,叫我许岩就好了吧。你也知道的,我在这边的身份还是个学生而已,你一口一个少校,万一被别人听到了,我也会很麻烦的。” 能跟许岩拉近关系,这是黄夕求之不得的事,她微微沉吟道:“我这样,少校您看如何?如果有您的朋友在场,或者有其他外人在场,我就称呼您为‘许岩同学’吧,如果是其他工作的正式场合,我还是称呼您为少校比较合适点,毕竟您是我的首长嘛。” 许岩还没来及说话,但这时候,上岛咖啡的服务生已经端着托盘上来了:“先生,小姐,你们要的午餐,两份牛排已经煎好了,一份七成熟,一份五成熟,还有一份意大利面——请二位慢用。” 看着热气腾腾、香气直喷、汁液飞溅的刚煎好牛排就摆在自己面前,上了一天课,饥肠辘辘的许岩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拿过了盆子,笑着说:“行,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们先吃东西,边吃边聊!” 黄夕微笑着点头:“好!我听您的。” 黄夕在京城情报局的四局机关上班,因为接触的层面比较高,平时吃西餐的场合很多。所以,对西餐的礼仪和常识,她也是比较熟悉的:比如说用西餐就坐时候,身体要端正,手肘不要放在桌面上,不可跷足,餐台上已摆好的餐具不要随意摆弄。将餐巾对折轻轻放在膝上;在使用刀叉进餐时,要左手持叉,右手持刀;切东西用左手拿叉按住食物,右手执刀将其锯切成小块,然后用叉子送入口中,在咀嚼时不要说话,更不可主动与人谈话——这些西餐的规矩和礼仪,黄夕以往都是比较遵守的。 但对面的许岩,他吃起西餐那根本就是不管不顾,对放在桌边的刀叉就没看上一眼,他大声地嚷道:“服务员,帮我拿双筷子来!”, 然后,许岩拿起筷子,夹起牛排就往嘴里塞,用牙齿来撕咬着牛排,大口大口地吞咽、嚼着,一边还含糊不清地对黄夕说话道:“小黄,上岛的牛排味道还真是可以,价钱实惠,分量又足,有空你可以多来尝尝,我和朋友们都喜欢来这里。。。” 眼前少年的用餐方式,简直是颠覆了一切西餐的用餐礼仪,黄夕看得眼睛发直,她肚子里暗暗好笑——这样的大路货,这也值得说好?比起京城国贸大厦的西餐馆,那边的雪花牛肉,这儿的牛排简直不值一提。 现在,黄夕连一丝一毫的异样表情都没流露出来。而是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嗯,真的很香!谢谢少校给我介绍的这个好地方,我以后会常来的——服务员。麻烦也给我拿一双筷子来。” 接过筷子,黄夕也学许岩的样子,毫无形象地大口啃咬着牛排,把自己往日所学的西餐礼仪全部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许岩是年轻人,上了一天课,肚子早饿了。他三下两下就扒完了牛排,刚搁下餐具。却见黄夕几乎也是同时放下了筷子,盘子里早是光光如也了——即使在吃饭的时候。黄夕也很注意观察许岩的节奏,注意与他保持一致。她知道,有些男人性子很急,是不能忍受等人吃饭的。现在。她不做任何让对方感到不快的事的。 看到对面的女孩子这么快就吃完了饭,许岩反倒诧异起来了——在他看来,黄夕这娇滴滴的女孩子,吃饭磨蹭上一点,那是很正常的事来着,没想到这看着斯文优雅的女孩子,吃饭的速度比起自己也是丝毫不慢。 许岩也猜到了,对方是在顾忌和尊重自己。他好心地说:“你吃慢点,不要紧的。别噎着了。” 黄夕拿出餐巾纸擦着嘴角,摇头笑道:“没事的,我也习惯了。在部队的新兵连里。大家都是这样吃的。今天能与您认识,少校,我实在很高兴,您还有些什么指示吗?” 许岩琢磨了下,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小黄,有件事。我要问你的——关于f病毒的专案,你知道多少?你的密级能涉及这个吗?” 黄夕心神一凛——认识这半天来。这还是许岩第一次跟自己谈起工作上的事来。她也不敢怠慢,认真地答道:“少校,我接到这个任务过来担当您联络人以后,局里已经给了我授权,让我可以接触专案组的案卷材料和资料。 在出发之前,我也做了些功课,粗粗看了下前期调查的总纲和前几次调查的报告,但因为时间紧迫,对具体案卷并没有深入研究和审阅——因调查组涉及的是数十个案子的合案,材料实在太多,装满了整整一个屋子的档案柜,要详细审阅完,我的时间也不够了,只能有个大概地粗略了解——不知您要问的是什么事情呢?” 黄夕不厌其烦地详细解说着,唯恐许岩会觉得她能力不足,许岩默默地听着,手指轻轻敲着桌子的桌面。 “你有这个权限,那就太好了——那我有没有这个权限,能接触专案组的资料吗?” 黄夕笑了:“少校,刚刚我已经说过了,凡是我有的权限,您都有。既然我都被授权接触专案组的材料了,您自然也可以,就是不知道,您想了解哪方面的情况呢?” “我想了解下,专案组对这么多f病毒感染者的发病是否有做过统计和分析?比如说发病的时间、地点和统计。我想拿一份有这些资料的统计表来看下,尤其是想知道下,最早开始发病的是哪个省份或者城市?” 听是这个问题,黄夕笑了:“少校,没问题的!这个发病分布地区的统计表,我们肯定能拿到的,因为专案组那边已经有这方面的统计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许岩十分惊讶:“啊,这个统计已经做过了吗?” “对的,先前,沪海震旦大学的一位疾控和生化方面的教授也是我们专案组的成员,他曾写了一篇论文,就f病毒病患的发病地区转移做了个统计和研究,并据这个趋势总结了规律,对下一个出现病患的发病地区做出了预测。 不过,后来他的预测并不准——他预测下一个新病例将在三天后出现在荆州,但结果,当晚岭南的羊城就报告说那边发现了新病例。所以,他的那篇论文也没引起专案组的重视,被当成辅助的参考材料一直放那里了,没什么人关注,我也是恰好翻到了——如果少校您对这个感兴趣的话,我让帝都总部那边把这篇论文扫描后传过来,我整理好之后再给您拿来?” “也好!这样就麻烦您了,小黄。” “不客气,少校,为您服务,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来着,怎么能说是麻烦呢?”黄夕笑道,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少校,您要这些材料,是不是对这案子有什么新想法了吗?” 许岩想拿到那些发病患者的时间和发布,就是想拿这个去请教朱佑香,有没有可能通过这个来推测那个通往魔界的时空缝隙到底在哪里,但这些还没有把握的东西,他也不敢随便乱说,他含糊应道:“我只是想看看,了解一下,看是不是能找到点什么新线索而已。” 见到许岩不肯透露,黄夕微微失望。她还以为今天自己走运了,上任第一天就能完成任务回家请功了呢。 她也不敢再追问,怕引起了许岩的怀疑,微笑道:“这样的话,少校,我回去就联络总部那边要材料吧。您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 许岩想了一下,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来——自己上次给了文修之几颗灵药,让他拿去救治那些被魔魇附体夺舍的人类,也不知道具体的效果如何 他问:“上次襄城活抓的那个*标本,送到帝都去了也有好两三天了吧?不知调查组那边对他的治疗,进展得怎样了?人救活过来了吗?那些药,有效吗?” 对这问题,黄夕显得很茫然:“药?什么药?” “哦,可能这件事你不清楚——好吧,这件事,我直截联络文局长问他好了。” 吃过午饭,许岩便和黄夕一同下去,他拿着自己的配枪和乱七八糟的一堆零散东西,被黄夕带领下去到了停车场。果然,一辆白色的奥迪越野车就停在停车场里头,这越野车显然是新买的,外表还是很新的。许岩打开车门坐了上去,看到黑色的内饰,感觉着那宽敞的车厢位置感和高高的视野,十分舒服。看车子上的行程表,还不到两千公里。 他啧啧地赞叹道:“不错,这车子很不错,小黄,你们情报部费心了,麻烦代我向文局长道谢啊。” 黄夕嫣然一笑:“少校,您可是说错了,您也是我们情报部的一员啊,怎么能说你们情报部呢?您该说咱们情报部的。” 拿到了车子,许岩心情舒畅,听了丝毫不以为忤,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就是咱们情报部!对了,小黄,你要去哪里?我载你一程吧!” 黄夕微笑着谢绝了:“谢谢,少校,不必麻烦了,我就在附近的酒店住,很近的,走路过去都可以了。少校,那我们就暂时再见了?” “好,回头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节 拜托 拿到了新车子,这着实让许岩激动了整整一天。下午,他连课也不上了,开着车子满大街地兜风去乱转——许岩并不是没见过汽车的人,其实,在他家里就有一辆小车,是他父亲开的雅阁小车,父亲也曾手把手地教过许岩开车的。 但怎么说呢?许岩觉得,家里的车,只是父亲的玩具,对自己并没什么吸引力,直到自己真正拥有——呃,这话说得不是很准确,毕竟这车只是公家配给许岩的,并不是所有权真正归他了——该说自己真正支配了一辆小车,许岩才明白了,为什么说汽车是男人的玩具了。 就像男人对自己的初恋印象比较深刻一样,男人对自己拥有的第一辆汽车,那种感情也是不一般的。汽车,不但是男人的玩具,它还暗暗彰显着男人的底气、身份和地位。 下午,许岩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了两个钟头,五点多才回家。进入小区时候,门卫开始还不让这辆陌生牌照的汽车进去,许岩从车里面探头打招呼:“是我啊,张师傅!” 看到是许岩,门卫这才释然:“哦,是小许你啊!什么时候买新车子了?” “呵呵,借朋友的车子过来玩玩。” 许岩所在的梅花小区靠近大学校园,这里的住户很多都是租住的蜀都大学学生,这样的坏处是住户频繁变幻,治安情况有时候很乱。但好处也是有的——小区里的车位基本是都是空着的,因为在这里租住的大学生基本上都没有汽车,所以在其他小区那些常常引起邻里矛盾的车位不足的问题的。在这里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许岩停好了车子,还没下车呢,口袋里的电话又响了。他拿出手机,一看号码,却是陈遥雨的号码:“嗨,你好,瑶雨同学!” “呵呵。你好,许岩同学!”陈遥雨的声音很清朗。像是她很高兴的样子:“你在哪里呢?忙什么呢?” “哦,我刚回家,还没上楼呢,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话筒里。陈遥雨反问 听到女孩子充满挑衅味道的反问,许岩只能苦笑了:“当然能,大小姐您干什么都行——有啥事,你快说吧,我这边还在外面吹着风,冷得直哆嗦呢!” “哎好吧,明天,我要跟你通知一声的,上午七点五十分。大家在学校正门集合,然后集合去青秀山野营——这个事,你知道了吧?” “我知道个毛!谁说我要去的?” 许岩很想这样对陈遥雨说的。倘若陈遥雨不说,许岩还真把陈遥雨说的这周六要去野营的事都给忘了。但他不敢说——因为他知道陈遥雨的身份,对方也是一号背景不亚于文修之的太子党来着,他只能软软地说:“瑶雨同学,明天我还有其他要紧事情要办的,这个野营我就不过去。你们玩得开心点,啊~~” “许岩同学。你不能不去,必须得去!”陈遥雨大声道:“你上次答应过我的,这次想耍赖吗?” “啊?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 “我上次打电话给你,你说过的,会跟我们寝室一同去玩的。。。” “胡扯,我明明说的这个周六,有空才能去,但问题是我没空啊!” “没空?好,你跟我说,你这个周六要忙什么?” “唉,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我要专心学业,刻苦专研,认真学习,争取在学业上更进一步,若能考研就更好了。。。” “屁话!”陈遥雨真是个很剽悍的女孩子,她毫不忌讳地喊出那个不雅的词,嚷道:“我今天下午去二教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的,结果去了才知道,你今天下午根本没上课——你这整天逃课的家伙,还好意思假扮勤奋学习?” “嗯?”许岩愣了一下:“遥雨,你怎么知道我下午我在二教有课的?你倘若不说,我自己都忘了我下午在二教还有两节生产管理课了。。。” 电话里的声音窒了一下,陈遥雨的声音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这,我当然是知道了!本姑娘神通广大,耳目灵敏,我若想打听什么,还有什么事能躲得过我的眼睛!” 许岩咂砸嘴:“我明白了,瑶雨姑娘你厉害,我甘拜下风——可你打听我的课程安排干嘛?” 电话里又停顿了一会,许岩听到,陈遥雨像是有点气急败坏了:“男子汉大丈夫,哪来那么多啰啰嗦嗦的废话,这也要问那也要问,你好三八啊许岩同学!你这么爱打听,要不要来我们寝室参加我们姐妹的卧谈会算了!” “呵呵,那敢情是件好事来着!” “呸,你想得美!你若真敢来,拿棍子揍死你去!好了,不跟你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反正明天上午,你有空也得来,没空也得来,就算腿断了,你坐着轮椅都得给我乖乖地过来!” 听得出,陈遥雨确实十分着急,许岩微微诧异:“瑶雨,不至于吧?不就是一场踏青野营吗?要搞得这么紧张吧?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话筒里沉默了好一阵,许岩都以为是不是电话断线了,他“喂喂喂”地嚷了几声,那边的陈遥雨才出声:“不用叫了,我能听到的。好吧,我跟你老实说吧,其实叫你去那儿,也有我自己的原因。” “嗯嗯,你说,你说。” “嗯……怎么说呢,班上,有个男生,他一直对我有点那个的。。。” 许岩反应不过来:“那个?那个是什么意思?” “废话了。那个自然就是那个了!许岩,你别跟我装傻啊!” 陈遥雨气鼓鼓地说:“这次,去青秀山野游。那个男生也会去,我要你也跟着一起来,就是要你帮我挡一下那家伙……咱俩假装那个一下,让他也好死心了,免得他整天那个我,我这边也少了件腻味的事。” “你说了那么多个那个。。。我还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岩,你丫的非要跟我装傻是吧!”话筒对面传来了陈遥雨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吧。你非要装傻,我就跟你说明白了去——我就要你明天。假扮是我的男朋友!你就当帮我个忙吧!” 虽然许岩已经隐隐猜到陈遥雨的用意了,但对方这样明白无误地说出来,他还是吃了一惊:“这种事情啊……” 许岩微微沉吟,陈遥雨突然对他提出这种要求。他觉得很突兀——这种事情,不是该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才好帮忙的吧?自己跟陈遥雨之间,好像也不算很熟吧,认识了还不到一个月,也就吃过一顿饭喝过一通酒的交情。。。呃,许岩差点忘了,自己还拿了陈遥雨的两百万,有了这两百万,这交情可就足足够铁了。 “瑶雨同学。这个事,不能让其他同学来扮吗?比如你班上关系比较好的男同学?” 听许岩这么说,陈遥雨也是长叹——她当然知道。自己跟许岩的交情说不上很深,让他来扮这个,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但问题是,她委实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了。 因为陈遥雨一向的清高和矜持,她跟班上的男生打交道很少。即使有一两个谈得过来的男同学,但因为要欺骗的对象同样是班上的同学。这样莫名其妙地让同班的男同学突然成了“情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起来很尴尬——即使对方肯答应假扮,陈遥雨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而且,大家是同班同学,要朝夕相处的。既然开始了这个假扮的开头,那为了维护这个谎言,那陈遥雨和班上男生岂不是要一直假扮男女朋友下去?这样的话,时间一长——陈遥雨隐隐有些担心,找班上的男同学假扮男朋友,时间长了,万一被对方弄假成真,真的起了那个心思,那自己岂不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旧麻烦没去新麻烦又来? 所以,陈遥雨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认识的人当中,许岩这个人是最合适的:一来,他跟自己不同班,平时在一起接触的时间也不多。只要他出现假扮一天而已,让班上的同学知道自己有男朋友,那就足够了,许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可以功成身退,自己也不用继续演戏下去,大家都轻松; 二来,陈遥雨也知道,许岩喜欢的人是自己同寝室的宫雪婷,对自己并无心思,这样的话,她就感觉很安全,起码没有那种“前门驱虎后门进狼”的担心。而且,许岩这个男生看着就没什么侵略性,也让陈遥雨觉得安心; 第三嘛——那就是陈遥雨身为女性的矜持心理在作怪了。因为身为权贵子弟出身的高傲性子,她平时行事虽然低调,但却是容不得自己被人小觑和说闲话的。就算是个假扮的男朋友都好,自己决计不能成为其他女生议论的笑柄。 她下定了决心,即使是假扮的男朋友也好,出演人也绝不能是那种歪瓜裂枣的货色,必须是个“拿得出手”的男人。 这种情况下,她就很自然地想到了许岩:许岩身材高挑颀长,相貌俊朗,气质洒脱,性子温和,不是那种俗气的人物,在同学们面前亮相的话,也是可以过得去的男人了——陈遥雨觉得,若是拿来当挡箭牌的话,这是最合适的角色了。除了他,她还真想不到别的人选了。 她平心静气地说:“许岩同学,帮帮忙吧,就一天时间而已嘛!我求你了!” 许岩沉吟了几秒钟,他为难地说:“这不是说时间的问题,也不是我不肯帮忙,这其实是有些原因的。我对你们寝室的宫雪婷。。。这件事,反正你也知道的,我被她拒绝了。这样的话,我被雪婷同学拒绝了,一个月没到,我马上又去追她同寝室的另一个女生,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节操?而且,你和雪婷同学朝夕相处,也会很尴尬吧? 而且,你们寝室的女生都知道了,我是被宫雪婷同学拒绝了的,然后我又成了你男朋友。。。呃,我不是很懂你们的女生的想法,但在我们男生这边,如果某个男生把女朋友给甩了,另一个男生跟那男生是朋友,知道了这事还跟那女生好的话,这个。。。还是有点被圈子里的朋友笑话的。 这样的话,岂不是让你在雪婷同学面前没面子了?所以,我建议,你最好还是联系其他的男生商量这事比较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节 进展 陈遥雨心细如发,其实,许岩想到的问题,她也早想到了。许岩话音刚落,她立即很有把握地说:“许岩同学你不要担心,这件事,我会事先跟寝室的姐妹打好招呼的,她们会知道,你跟我只是假扮的而已。。。尤其是宫雪婷同学,她也会知道的,我会特别跟她说清楚的,她不会误会什么的,你只管放心好了。” 陈遥雨直言不讳,一时间,许岩还真有点狼狈:“喂,喂,瑶雨同学,我是担心你面子过不去而已,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是为你担心罢了!” “呵呵,这样的话,就劳您费心了。”话筒里,陈遥雨在笑,在她的笑声里,许岩听出了几分嘲笑的味道:“许岩啊,其实,知道你追我们雪婷同学的,也就我们寝室的几个姐妹而已,班上的同学,他们只是大概知道雪婷同学又拒绝了一个经管系的男生而已,却不会关心那男生是谁。知道你名字的,其实没几个人。” 对方都说到这份上了,作为朋友,许岩实在是被逼到了墙角。他沉吟良久,最后艰难地说:“遥雨同学,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只能答应了。。。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啊,本姑娘给你那么好的事,你居然还有条件?好吧,你说吧,什么条件?” “这个,咱们只能当假扮的男女朋友,你可不能弄假成真,有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想法啊!还有啊。假扮这事仅仅只能明天一天而已,明天事情完了,我就要干脆利索地走人了。你可不能对我死缠烂打、纠缠不休啊!咱们可得有言在先了,你可不能反悔抵赖,对我纠缠不休啊——这个,我可是要跟你说清楚了啊。” “啊————” 许岩听到,电话筒里传来了一阵嘶心裂肺的尖叫声——实在难以想象,陈遥雨看着那么斯文矜持的女孩子,也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然后。许岩听到,话筒里传来了陈遥雨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的声音:“许岩。我要杀了你!” 许岩慢条斯理地说道:“遥雨同学,咱们有话好商量,就算这些条件你不肯答应,咱们也有得商量。不要喊打喊杀嘛,这样多不文明。” “啊呸!混蛋,什么叫有话好商量!这分明就是本姑娘要提出来的条件——凭什么让你先说了?”陈遥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恨得牙齿痒痒的,她啐了一口:“你还真当你是个稀奇宝贝,女孩子们争着抢着要啊?呸!臭不要脸的家伙! 行了,别开玩笑了,明天上午七点五十,我们在校门口集合。有大巴搭我们去——记得准时来!” 对方挂了电话,许岩看着那亮着的屏幕发呆,最后还是苦笑:没想到。假扮男朋友,这么狗血的俗套剧情居然也让自己碰到了。 在香港的狗血连续剧里,这样的剧情一旦出现,那些熟练的观众就知道了,接下来那对假扮的情侣很快就会弄假成真了,很快就会在各种阴差阳错的巧合之下步步靠近。马上就会变成真正的情侣了。 但对这个,许岩真的一点憧憬都没有——倒不是说他对陈遥雨没兴趣。陈遥雨这个女孩子相貌漂亮,气质高雅,为人处事的风格也颇让许岩欣赏。如果能有这样的女朋友,许岩也会感觉很满足很幸福的。 但问题是,许岩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陈遥雨的姨夫是锦城的市委副书记,陈遥雨的舅舅是情报部的大校局长,陈遥雨的姥爷生病了,享受的是中央派来的专家组治疗——有着这样的亲戚和家世,许岩用膝盖想都知道了,陈遥雨的父母肯定也不是一般人。 而自己呢?许岩清楚,自己的家庭,说白了其实也就是个小康而已——或者说小康有余,但富裕还算不上。看看人家陈遥雨,随手就甩给了自己两百万,顶自己老爹干上好几年了。 现在,陈遥雨还在蜀都大学读书,不显山不露水,行事低调,看着跟自己好像也没无区别,都是一样的大学生而已,但许岩很清楚,大家生活的阶层和圈子根本不一样,相差悬殊。 对陈遥雨这样家庭出身的子女,他们即使要找对象也要讲究门当户对,根本不可能跟自己这样的平民子弟有什么牵连,所以,自己跟陈遥雨,即使走得再近,大家相处得再融洽都好,最后都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许岩担心的是,自己假扮是陈遥雨男朋友,这件事传回陈遥雨家里,不要给他们误会了——不说别的,单是陈瑶雨的舅舅文修之,那就是个很难缠的人物。他如果派上一队当兵的来跟自己好好“讲道理”,自己就真的头大了。 想了一下,许岩又开始打电话了。这次,他的电话是打给文修之的。 电话很快接通了,文修之的心情显得很好,他仿佛像是早料到许岩会打电话来似的,很爽朗地笑道:“喂,岩老弟,找我啊——哦,对了,给你派去的那位联络员,我让她给你捎点东西,她跟你见面了吗?那小姑娘。。。好像是姓黄的吧?” 许岩哑然,他这才想起,自己收到了文修之那么多的好处——车和钱倒也罢了,加起来也不过百来万的东西,估计文修之也看不上这个,关键是那把92式手枪。要把枪和子弹授给自己这个根本不受部队纪律监管的新人,文修之应该顶了很大的压力——礼貌上,受了他这么多的好处,自己该跟他打个电话道谢一声的。 “文哥,东西我拿到了,谢谢你啊!那把九二。。。” 文修之打断许岩:“电话里不要说这些。。。你拿到就好。记得要把东西保管好了,千万别搞丢了。有时间的话,去联系锦城当地的部队靶场。好好练下吧。对了,我记得了,好像刚刚有人报上来,说你那个联络员,那个姓黄的小姑娘——她叫什么来着了?” “黄夕!她叫黄夕!” “哦哦,我记起来了,她叫黄夕——奇怪了。这小姑娘的名字,我就是一直记不牢呢。” 文修之的记性其实很好。堪称过目不忘的奇怪,四局和情报部上上下下数百名机关人员和外勤特工,凡是在重要岗位上的军官,不要说名字了。就连年龄和大致履历他也能记得七七八八。黄夕是他特意从数百人当中挑选出来的优秀特工,他连她上的是哪家小学都记得清清楚楚,又怎会记不得她的名字? 但在许岩面前,文修之故意就是装出记不得的样子来,这样会给许岩造成一个错觉,即这联络人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物,也让许岩觉得,对情报部来说,他本人也不是很什么重要的人物来着。以减轻许岩的警惕性和戒心。 现在,这个策略显然是非常见效的,许岩真的没起什么怀疑了——四局那么大的单位。派个女联络员到西南锦城来见自己,对他来说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对了,你的那个联络员黄什么的,她今天下午跟局里联络,说要抽调借阅专案组的一篇论文,上海震旦大学的余教授写的那篇东西。说是你要的——是真的吧?你要这个干嘛?” “啊,文哥。这么小的事,没想到也惊动到文哥你了?我听小黄说,你是四局的局长,平时该是很忙的吧,我想借阅一份材料而已,没想到还惊动你了。” “唉,”文修之沉重地叹道,他半真半假地埋怨道:“岩老弟,你不知道,你老哥我命苦啊!我不但是这个局长,还兼了专案组的组长,涉及这案子的大事小事,他们都要报过来,让我厌烦得没够,但不理又不行! 对了,老弟,你突然要看发病的地域分布和时间分布的统计资料,这是干什么呢?如果你有什么好思路,你可要跟文哥说一声啊!为这案子,文哥我正焦头烂额呢!你可不能光在锦城花天酒地快活,不管文哥我了啊。”文修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呵呵,我哪有什么思路。我就想着了解一些案子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帮文哥你找到什么线索——我也是个外行,未必能提出什么在行的点子,文哥您要是觉得不方便或者太麻烦,那就算了,没什么的。” “啊,岩老弟,别这样啊!” 文修之吓了一跳:自己处心积虑,花费了那么多心思,还派了精选的美女特工过去色诱加收买,目的到底为何?不就是为了能从许岩口里套出事情的真相来吗? 现在好了,许岩这家伙好不容易探出头来想干些正经事了,自己终于有机会窥知他的真正想法了,但却被自己一番话吓得退缩回去了——这时候,文修之简直想用力抽自己的脸,他赶紧说:“岩老弟,你要的那资料,我已经让人传过去了,你联络员会发到你邮箱里的。 我们搞这案子都小半年了,思维都已经固定了,陷入惯性思维里出不来了,而你是新接触,从一个新的角度着手,说不定能给我们一些启迪吧!就算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你帮老哥我看看材料,提供点参考意见也是好的。” 文修之态度这么诚恳,许岩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他说:“好的,那我就帮文哥你参考参考了——对了,文哥有个事我想问你下,我的那几颗药丸,用给襄城抓到的那个家伙,效果怎么样呢?有效吗?” 电话对面沉吟了一下,文修之沉吟着说:“老弟,你的几颗药,倒是有点效果的,但现在,又出了其他的问题了,事情搞得很复杂——” 许岩微微紧张:“啊,是我的药出问题吗?” “不关你药的事,但是。。。呃,跟你的药也是有关系的吧!电话里头也说不清楚,过阵子我碰到你时候当面跟你详说吧。对了,你的那些药。。。还有吗?” 许岩放下心来了——听文修之的口气。不像是出了什么坏事。 文修之还想问自己要药,许岩立即摇头——他也不管文修之在电话那头根本看不见自己的动作,直截就说:“没了~我上次跟文哥你就说过了。这是我偶然机会得到的祖传丹药,就剩那么四颗了,全部给你了——你不是说拿去给国家分析成分和仿制了吗?” 说到这个,文修之显然来了气:“老弟,真让你当初说中了,这药的仿制,出问题了!那帮狗屁的专家教授啊。什么科学院士啊长江学者啊,别看一个个头衔忒响。要钱的时候嘴巴嚷得那个凶啊,真要他们干点正经事,立即就哑巴了,说什么成分不明流程不明无法仿制。还说什么样本太少不够分析。。。当场把我那个气啊!他们当这是泡泡糖啊,一抓一大把啊,如果单单是蔗糖加点淀粉果酸什么的,那我也会制,哪用得找你们这帮家伙! 对了,有个事忘记跟你说了:岩老弟,你那四颗药,国家已经买下了,我们正在向上头申请特别拨款。到手再给你打过去把,直接打你工资本上吧。” “钱的事倒是不急,不过——”许岩迟疑道:“文哥。那钱,你不是给过了吗?我看工资本上,已经有了五十万的打款。。。” 电话那头传来了文修之哈哈的笑声:“哈哈!岩老弟,你真是老实人啊!你那个药这么珍贵,又是绝版的,区区五十万。那怎么够?人家有些年头的人参都要卖上几百万了,我若是拿五十万买了你这么珍贵的绝版丹药。那是我在欺负你了,回去不让老爷子揍死我去?就算老爷子肯放过我,我那外甥女也不会放过我啊! 那五十万是你上次参加襄城行动的奖励,至于那四颗灵药,那是另外算的,不记在里面。” 许岩听得暗暗咋舌——好像自从跟朱佑香认识以来,自己不但走了桃花运,也走了财运了,银子一笔笔地进账,好事一件件的过来,源源不断。 这时候,许岩才想起,自己打电话找文修之的目的,他把陈遥雨要自己假扮男朋友的事跟文修之说了:“这个,瑶雨同学跟我这样说了,她这样拜托我,我也不好推脱,但我觉得,这个事该跟你说一声,免得文哥你对我们这边有什么误会了,将来大家不好见面了。” 话筒里,文修之沉默了好一阵,许岩正提心吊胆地等着的时候,却听文修之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哈哈哈,老弟,这个事,你跟我说,可也没用啊。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上一辈的人,可不好插手啊——反正,我在这里就先表个态,你俩的事,我完全同意!” “哎,文哥,我的意思是。。。” “岩老弟,你听我说完——我们文家,家风可是很开明的,因为我家的老爷子,他也是平民子弟出身,所以,我们家跟那些王八蛋不同,我们没有那种门户之见的。 瑶雨的爸爸,我的二姐夫,他现在已经是荆北省的省委书记了,但当年,瑶雨他妈,也就是我二姐,跟他好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沪海震旦大学的一个普通学生而已,他家里全家都是乡下种田的,就出了他一个大学生,但我二姐还是照样选了他,老爷子也很支持,没说半句闲话。 所以啊,你跟遥雨的事,关键还是看你们两个人了,只要你们能相处得来,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有意见,老爷子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我们都同意的。” “喂喂,文哥,我跟你电话,可不是这个意思。。。” “呵呵,我明白,我明白!反正岩老弟,这次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了,我那外甥女啊,可是从小被家里宠坏了,从小就把鼻子翘到了天上去了,你要真能降服得了她,那才叫大快人心咧!好了,明天你就跟她好好出去玩吧。” 说着,文修之已经把电话挂了,许岩呆呆地看着那屏幕,却是哭笑不得:“你妹啊!我明明打电话过去是想跟陈遥雨家里把话解释清楚的,但文修之这家伙,但我的电话当成什么了?还同意——同意你个妹啊!老子又不是找你提亲的,你同意个头啊!” 摇摇头,许岩下了车,上楼回家去。他开门进去,却没见朱佑香像往常那样来迎接,许岩暗暗诧异呢,他探头进去一看,却见后者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哪个卫视台播出的韩剧。 许岩一直很奇怪这件事:以朱佑香的智商,她怎么看得下韩剧那种哭哭啼啼的肤浅玩意呢?有一次,朱佑香看韩剧看得都哭了,眼泪汪汪的,说是因为‘谁谁白血病要死了。。。’让许岩听得浑身不舒服,当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么英明神武、杀伐果断的少女,居然也能被棒子低智商的剧情给骗到,这实在是让许岩觉得很不可思议。(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节 出发 许岩跟她打了个招呼:“轩芸,我回来了,给你打包了烤鸭饭啊!” 很显然,朱佑香看的某个韩剧已经到了男女主角要生离死别的关键情节了,不是女主角又要得白血病就是男主角要去服兵役了,朱佑香看得全神贯注。听到许岩的呼声,她头也不抬,根本都没转头望许岩一眼:“好的!公子,劳烦你放桌子上吧,吾等下再用就是了。” 碰到这么个韩剧深度中毒患者,许岩也是无奈何,他自顾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电脑上网。他先打开了自己的邮箱,果然有一封新邮件过来了,邮件的发件人赫然正是“huangxi(黄夕)”。 许岩心下暗赞,妹子的效率还真厉害啊。自己中午刚跟她说了,下午自己刚到家,妹子就把材料发来了,这份敬业精神还真是难能可贵。 邮件里带了个大附件,足有上百m,几十张图片文件,全部是资料。二十多分钟后,附件已经下载完了。许岩也懒得看,直截就把这些图片点击了打印,老式打印机咯吱咯吱地响了好一阵,才把几十页文件给打印好。 许岩看了下打印好的资料,全部是都是震旦大学余教授写的论文,论文太长,光导论就有两三页纸,论述和结论加起来有二十几页,许岩看了几眼,简直乐不可支。 从论文的开始,余教授就坚定地认为。这次的f病毒发作事件,是国外某组织针对我国蓄谋已久、处心积虑的攻击行动。余教授根据自己丰富的想象力,构建了一位潜入我国的敌国特工携带着生化病毒沿着我国的铁路、高速公路和飞机航班游走全国各地。到处散发和传播病毒的故事。 按照官方确认,有记载的第一起f病毒感染者发狂伤人事件爆发在沪海,第二起事件发生在赣江的九江,第三起事件爆发在江南省的苏市,第四起事件发生在江南省的钱塘,相隔都是两到三天时间,基本都是在发生在我国的华东地域。 根据这些情报。余教授很坚定地认为,那个敌对势力的特务分子首先肯定是先从国外入境沪海。然后通过发达的高速铁路在华东各省市内游走作案——想象力发达的余教授甚至连那外国特务乘用高铁和飞机航班的日期、班次都猜出来了,他建议专案组对乘坐这几个航班上的乘客加强筛选,对外国籍的旅客更要重点盘查和监控——还没看完这论文呢,许岩就笑得前仰后翻。心想文修之好在还有点脑子,没按这教授建议的去做,不然浪费人力物力不说,到时候这笑话就闹得大了。 对余教授长篇累牍的论述过程,许岩根本不感兴趣,一眼扫过。他关心的是论文的论据部分——关于f病毒密集爆发的时间段,还有爆发在各个地域的分布图。为了让自己的论点更有说服力,那个教授显然也是花功夫的了,在论文的末尾。他弄了一副我国的大地图,然后在地图上清楚标注了发生过f病毒感染者狂化事件的地区和时间。 而这张地图,也正是许岩需要的东西。把其他的打印资料和图片都撕了。丢进了废纸筐里,许岩只拿了那张地图出去,他对朱佑香说:“轩芸,上次你说,关于探询魔界的位面通道的事情。。。我这里有一份魔物灵体事件的分布图,你看。能否从中找到线索,调查那魔界缝隙的所在?” “啊。什么缝隙?”朱佑香转过头望了一眼许岩,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她诧异道:“公子你在说什么——哦,你是说那些魔物灵体夺舍之事?” “轩芸,你上次说过,越靠近通往魔界的通道,魔气便越浓郁。我在琢磨着,是不是越靠近魔界的通道,这些魔物灵体夺舍的事件发生的次数也该比较多?” “原来公子想的是这个啊。。。魔物灵体夺舍事件比较复杂,它跟魔气入体不同。。。如果要探询魔界空间缝隙所在的话,还是查魔气入体的发病密度比较靠谱点。。。不过,公子你说的魔魇夺舍之事也算是个线索吧,起码让可以知道天灾影响的范围到底有多大——从天灾影响的范围里,倒过来也是能推测魔界通道大小的。。。” 还没说到一半,朱佑香已再次转过脑袋去看那韩国肥皂剧了,却是显然已经心不在焉了。 看到这小妞如此轻忽,把关系整个地球存亡的大事根本不当一回事,甚至还没有那韩国肥皂泡剧更为重要,许岩实在也是没办法。他说:“轩芸,这样的话,我就把材料放这里了,你有空时候帮我看看?” 朱佑香明显是心不在焉,她头也不回,嘴里应付道:“好的好的。。。公子您放桌子上好了,等下吾有空便看。。。” 看到她这般状态,许岩也知道了,跟她再说下去也是没用的了,她现在已经陷入肥皂剧的梦幻状态中,许岩叹了口气,却是转身回了卧室。 朱佑香坐在电视机前,看完了最新的一集韩剧,看到屏幕上“明天继续”的字样,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正准备起身回房歇息呢,却是突然看到了许岩搁在桌子上的那张地图:“这是何物?哦,这好像是方才许公子留下的,说记载有魔物夺舍事件的资料吧?” 朱佑香随手拿了过来,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就凭一张事件分布图,就想确定通往魔界的通道所在?公子想的也是太天真了,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如果真那么好找,上次天灾之时,为了探访魔界缝隙,朝廷的钦天监和兵部职方司就不用死那么多人了。。。” 只是许岩煞费苦心地制作了这副地图。朱佑香不看一下好像也不好意思——算了,就当是敷衍许公子吧,不然自己也太无礼了。 朱佑香漫不经心地瞄了两眼地图。正待丢下,突然,她的身形陡然一震,瞳孔骤然缩小,把那地图骤然抓紧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 回到房内的许岩,他静坐窗前,忽然对明天的踏青游山活动又有点期盼起来。 自从被对方拒绝、喝得大醉的那晚之后。自己已经有小半个月没见过宫雪婷了吧? 想到能再次见到宫雪婷,不知怎么的。许岩还真的有点微微激动,心脏怦怦直跳。 其实,从个性来说,许岩是个很慵懒的人。对现在流行的什么“亲近自然回归原始”之类的野游活动。许岩一向都是呲之以鼻的。他认为,文明发展到了现在的阶段,不管承不承认都好,人类已经完全是都市生物了,白领们热衷和提倡的“亲近自然”,都是无病呻吟的装逼——亲近自然?这帮嘴炮小清新,有本事你们露营时候连花露水都不带,跟蚊子和虫蚁更亲近一些?所以,对陈遥雨提出的爬山踏青活动。许岩还真没多少兴趣。 现在,他之所以最终还是肯答应了陈遥雨的邀请参加那游山活动,除了因为陈遥雨的恳求要求。自己欠对方人情不好拒绝外,还有一个重要的、连许岩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原因:他很想再见宫雪婷一面。 这是属于少年人特有的多愁善感了。对宫雪婷的感情,许岩是处于一种很矛盾的状态上。从理智上,许岩不断地告诫自己,自己与宫雪婷之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自己最理智的应对,就是不要再见她了。免得越陷越深。所以,自己应该避开一切有宫雪婷出现的场合,以免大家见面之后尴尬,也免得自己越陷越深。 但偏偏,许岩内心的感情,却是不受理智控制的——所谓初恋就是这么毫无理由,毫无原因的。哪怕许岩明知道,对方已经有了喜欢的心上人,大家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他也是一样渴望见到她;哪怕是明知道会越陷越深,明知道这是饮鸩止渴,他也照旧没办法停止。 这就是少年的爱恋,纯洁、真挚而热烈。 ~~~~~~~~~~~~~~~~ 第二天一早七点钟,许岩就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了。他洗漱了下,把一些出野外必备的生活用品整理装进背包。他背着背包走出自己卧室的时候,却看到朱佑香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客厅里低头看着什么,看得十分认真,聚精会神的。 许岩走过去一看,却是发现,朱佑香正在看昨晚自己给她的那份地图。他招呼道:“轩芸,早啊!你这么早起来了?可是在研究这东西吗?有什么发现吗?” 朱佑香抬起头,她的神色有点憔悴,眼睛也有点发红。她抬头看看许岩,那眼神却是让许岩一个激灵——朱佑香的眼神很是怪异,像是在瞅着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似的。 “轩芸,你怎么了?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朱佑香的神情有些恍惚,她茫然地看了许岩几秒钟,这才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吾很好,身体并无妨碍。公子,你这般装束,又背着包裹,这是要去哪里呢?” “哦,几个同学约我去踏青,我正要出去和他们会合——轩芸,你没事吧?”许岩瞄向朱佑香手上的地图,忽然有些惊喜:“莫非,你已经找出线索,确定了那魔界缝隙的所在?” 朱佑香摇头,她微微蹙眉,有点憔悴:“还没有。。。吾确有些想法,但尚需思虑和考证。”她挺直了腰杆,笑道:“公子游玩去吧,待吾想得有些眉目了,再与公子分说。” “好吧——轩芸,你也不要累着了,找魔界缝隙的事,那确实是大事,但也不差在这一天半会的。” 朱佑香轻轻点头:“公子放心,吾有分寸的——公子,既然已与同窗有约,那便赶紧去吧,勿要误了时辰,让人久等了。”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许岩也没多想,他招呼一声:“那我走了喔!”提着背包就出门了,心下却是嘀咕:朱佑香今天的表现怪怪的,也不知道这妹子是不是又发什么神经了。。。 ~~~~~~~~~~~~~~~~~~~ 一月的冬日,雾气还没散去,天空灰蒙蒙的,空气很冷。提前了十分钟,许岩来到了学校的门口,因为是周末,学校门口人烟稀少,空无一人。 许岩在校门口等了一下,却是有人来了:三个不认识的男生,扛着大包小包的烧烤用品和几个折叠帐篷来到了校门口。他们把东西搁在地上等人,聚在一起聊天。许岩远远地瞅着他们,心里却也在猜测,他们是不是今天要一起去踏青的同伴? 那边的男生也注意到了许岩——许岩一身野地休闲装、脚穿登山鞋、背着野营背包,一看就是要到野外的架势。 几个男生商量了下,有个瘦高个男生主动向许岩走过来,打招呼道:“同学,你今天也是要到青秀山玩的吗?” 许岩和气地应道:“是啊,同学,难道,你们也是?” 那瘦高的男生伸手主动跟许岩握了下手:“嗨,你好,那我们就是同伴了。我是13国贸二班的李锐,同学你怎么称呼?” “我叫许岩,跟你们一样是二年级的,我是经管院的。” “经管院的啊?难怪没见过你。”李锐笑道:“过来吧,我们这边几个同学都是一起去的,都是国贸二班的,过来大家聊聊,认识一下吧。” 既然是今天一起出游的同伴,那提前认识也是无妨。许岩笑着走过去了,跟那边的几个男生打了个招呼。 大家互相做了介绍,那边的两个男生,一个叫王路,一个叫秦山,都是国贸二班的学生。聊了几分钟,许岩便看出来了,三个男生中,李锐和秦山都比较开朗,对自己很热情,而王路则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自己这个加入的新人爱理不理的。他的神情也比较倨傲,下巴向前微微翘起,爱斜着眼睛睥睨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节 假装 王路对许岩不热情,许岩倒也不怪,毕竟大家刚认识。但许岩看到,即使是对上自己的同班同学李锐和秦山,他也显得态度甚为倨傲,说起话来总有种高高在上教训人的味道:“这种事,正常智商都知道的,你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这点小事,随便想都知道了,还用得问吗?”说话冲得很。 也不知道是因为脾气好还是习惯王路的脾气,对王路那些很冲的话,李锐和秦山两个男生都没显出生气来,没跟他顶嘴,这让许岩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也不愿跟这几个男生一起聊了,随便找了个借口:“你们先聊,我的烟抽完了,我买上一包回来。” 说罢,许岩转身正要走,但这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王路的叫声:“哎,那个许什么,你啊,帮我也买一包烟回来。我要抽黄鹤楼的!” 许岩微微蹙眉——既然大家一道出去玩,顺手帮他买包烟,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但对方话语中那种颐指气使、居高临下的口吻让他很是不爽。 但对方还是陈遥雨和宫雪婷的同学,自己不好跟他闹得太僵,许岩不动声色地说:“好,你等下啊。”——许岩心里说,你就不妨等到天荒地老吧! 女生们还没来,许岩按自己的经验知道,跟男生出去游玩的话,女生们起码要迟到半个小时的,这是她们应尽的礼节。所以。许岩倒也不急,他在学校的门口悠闲逛了下,找到一家早餐店。慢悠悠地吃了早点,再晃荡着往回走。 走着走着,许岩忽然发现,前面道上,有个身影好像很眼熟,他不禁叫了起来:“哎?刘胖子?是你吗?” 前面的人影闻声转身,却不是刘胖子是谁?只见刘胖子只穿了一身的运动服和运动鞋。身后也背着个大大的包裹,显然也是要去野游的。 看到许岩。刘洋喜笑颜开:“呵呵,岩子,你可是来了!” 见到老友,许岩顿时欢喜。上前就要抓刘洋的头发——这是平常他俩见面时候常互相捉弄的见面礼来着。但这次,刘胖子不肯让许岩抓到了,他后退一步,护住了自己的头发,嚷道:“岩老大,别动手,别乱来!这个发型,可是我昨天去理发店花了八十块请金牌总监帮设计的造型啊,为了保持这个发型。我昨晚可是半宿没睡!若被你弄乱了,那就惨了!” 许岩愣了一下,然后指着刘胖子哈哈大笑。 “胖子。你终于也开窍了,青春期终于到了哇——你快老实交代,这次的女生里,你想追的到底是谁?” 胖子厚颜无耻地抒情朗诵道:“胖爷我有一颗博大的、伟大的心灵,区区一个女生怎能满足我胖爷关爱全人类女性的伟大理想。。。” “滚!你丫再不老实交代,再跟我说蠢话我就要揉你头发啦——”许岩作势伸出了魔爪:“什么鸟毛金牌总监。区区八十块的货,有啥稀奇?来来。让许大爷亲手帮你操刀,好好剃一把你这把猪毛。。。” 眼见许岩就要抓到自己头发了,刘胖子被吓得哇哇直叫,他叫道:“岩老大,放手啊——好好,我投降,我认输,我交代:我想追的是张宁波同学,但觉得虞兰好像也不错,对我也很热情,好像机会也蛮大的。。。现在我还拿不定主意呢! 许老大,你放心吧,陈遥雨和宫雪婷两个,我是绝对不敢打主意的!朋友妻不可欺,这道理俺还是懂的,胖爷我是讲江湖道义的!” “我呸,胖子,你就算想打主意也得打得动才行啊!”许岩哭笑不得:“宫雪婷连我都。。。人家会看上你?还有陈遥雨,你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吗。。。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爱追谁追谁吧,反正你追哪个都跟我没关系。” 两人说笑了一阵,并肩往校园的门口走去。去到那边时候,却见在校门口那边的人已经多起来了,还多了辆大巴车。许岩认识的那几个女生已经过来了——陈遥雨、张宁波、虞兰、楚燕等人都过来了,却不见宫雪婷。许岩微微失望,却还得一脸平静地跟众人打招呼。 许岩跟宫雪婷之间的事情,她寝室的几位女生都是知道的;今天,许岩受陈遥雨委托,要扮陈遥雨的男朋友,这件事大家也是知道的。所以,张宁波、虞兰等几位女生看着许岩的目光就十分暧昧了,她们表情似笑非笑的,抿嘴浅笑。 许岩也不好意思跟这些女生的目光对视,他装傻地打了个招呼,转身就像躲开,却一眼看到了从大巴车上跳下来的那个倩影。 宫雪婷,那个许岩朝思暮想的倩影。 从许岩的角度看过去,初升的太阳照在宫雪婷的身后,阳光从她的身后照过来,映得她的脸呈现一片异样的光辉,她的整个人都像是在光环笼罩着一样,美丽得让人炫目。 许岩看到宫雪婷的时候,她也看到了许岩。她愣了一下,然后,她脸上绽开了笑容,像是俩人之间不存在任何芥蒂似的,她冲许岩打了个招呼,快步向许岩走过来:“嗨,许岩,好久不见了。上周的科幻鉴赏课,我还帮你占了座呢,可你一直没来。” 看到宫雪婷,许岩心里暖烘烘的,心情顿时好起来了——许岩发现,对自己来说,宫雪婷简直就跟一味毒品差不多。自己若是几天见不到见到她,就会朝思暮想,就会慌神,就会干什么事都没心情;见到她,自己就感觉很舒服,很高兴。 听到宫雪婷若无其事,许岩也尽量装得自然点:“雪婷同学,好久不见了。前几天我有事去了外地。没办法去上课,劳烦你了。” “哦,”宫雪婷目光一黯——她也知道。许岩为什么不去上那科幻鉴赏课的。她微笑地望着许岩:“哦,你回来了,那就好。前些日子,我听说你身体不怎么舒服,现在好了吧?” “嗯,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关心啊。” “那两天。我也有点担心,本来想打个电话去问问你病情如何的。但是后来碰到刘洋同学,他说你没什么事,我也就放心了,偷懒省下了两毛钱话费了——呵呵。既然大家是朋友,互相关心是应该的。” 许岩也在笑,但心里却是不怎么舒服:显然,对自己,宫雪婷并非无情。她还是知道自己生病了,也担心自己的病情——但她却画蛇添足地加上一句,强调这份关心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关心’,这是怕自己有误会吗? 宫雪婷偷眼看着四周,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妩媚,她说:“许岩同学,你准备好了吗?快要进入状态了吧?” “啊。准备什么?” “今天你不是要扮瑶雨同学的男朋友吗?到这边之后,你该跟瑶雨同学在一起的,你们要亲热一点,这样扮起来才像啊!” 看着宫雪婷调皮又狡黠的眼神,许岩淡淡地“哦”了一声,这时候。他真的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酸甜苦辣种种滋味齐涌上了心头。 现在。他忽然很后悔,自己不该答应陈遥雨要求的: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扮另一个女孩子的男朋友——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的烂事! 许岩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了——该苦笑?该冷笑?还是该面无表情,冷酷到底?最后,他什么表情也没扮出,只能淡淡地“哦”了一声。 宫雪婷舞着小拳头,她显得十分兴奋,喊道:“加油!许岩同学,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她显然还想说什么,但突然停住了话头,吐吐舌头,又对许岩比划了个加油的手势,笑着说:“我们回头见,我先帮男生他们搬东西了,不好光让他们卖苦力的。” “好的!回头见。” 看着宫雪婷蹦蹦跳跳地跑远了,许岩的心头百感交集。他摇摇头,转过身来,却是突然看到陈遥雨默不作声地就站在自己身后,许岩吓了一跳,叫道:“你在我后面干什么?” “我是在你旁边,不是在你后面。”陈遥雨说话的时候,脸色和语气都是淡淡的,缥缈得跟一阵清烟似的。 看着陈遥雨,许岩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又“哦”了一声。 “让你为难了,对吗?”陈遥雨淡淡地说。 妹子,你的嘴巴不这么毒会死吗?许岩的脸微微抽搐,但他还是死撑着说:“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呵呵,死鸭子嘴硬。” 陈遥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许岩却有种奇怪的直觉——她很不高兴。许岩试探着问:“你不高兴?” 陈遥雨摇了下头,“怎么会?我为什么不高兴?天气大好,阳光明媚,我们要出去游玩——我怎么会不高兴?” “去,你就只差在脸上明白写着‘我不爽’三个字了。”许岩心下嘀咕着,他望了一下四周,把目光投向了那几个搬东西上大巴的男生,随口问:“喏,我今天的对手,在哪里呢?” 陈遥雨诧异地望着许岩:“对手?什么对手?” “喏,你今天不是要我过来扮挡箭盾牌的吗?现在盾牌是有了,但那棵箭,可在哪里呢?”许岩东张西望着:“现在,我只盼着那箭最好不要太锋利了,免得把我这个劣质盾牌一下给扎穿了。” 陈遥雨噗嗤一笑,她的笑容犹如一缕阳光,把所有的阴霾气氛一扫而空。她浅浅地笑着:“真是贫嘴。许岩,当初还以为你是个好人的,没想到你的嘴巴这么坏,早知道就不找你来干这个了——喏,你看到了吗?那边的那个男生,穿着灰色夹克、白色皮鞋,背着黑色旅行袋的那个。。。” 许岩循声望过去,在男生中间找到了那个人,他诧异道:“那个人。。。好像叫王路吧?” 陈遥雨转头过来望着他。目光有点惊讶:“你认识他?你们以前认得的?”她显得有点担心:如果许岩和王路是以前认得的,甚至他们是有交情的朋友,那自己让许岩假扮自己男朋友的这个主意就显得不怎么厚道了。会让许岩很为难的,自己当初做好的计划就要做重新改变了。 许岩摇头:“没什么,我跟王路同学也是十分钟前才认识的,以前没打过交道——你不用担心咧。” 说着,许岩的狡黠心又起,笑着说:“看来,这颗箭不是很锋利。我这个劣质盾牌也可以放心了,扎着估计不会很疼吧。” 陈遥雨给了他一个白眼:“又来贫嘴了——你怎么觉得他不行呢?觉得他不够帅吗?” 许岩摇头:“倒不是帅不帅的问题。只是我觉得。。。哎,算了吧,我还是不说了吧,免得干扰你的判断。” 陈遥雨脸上不动声色。她的手却是悄然无声地伸了出来,暗暗掐了一把许岩的腰,许岩措手不及,被掐得疼得叫了一声:“哎哟——你干嘛呢?” 陈遥雨目视前方,仿佛刚才那狠狠的一掐与她半点关系没有,她淡淡说:“我最讨厌人家说话讲一半藏一半卖关子了——你自己到底说不说?” “哎,我这是好意,只是免得干扰了你的判断,影响你的选择啊。。。” “根本就没有什么判断。也没有什么选择好不好!”陈遥雨气冲冲地说:“我对这种人,根本就不在考虑范围内的。。。你到底说不说?” “哦,”许岩脸上摆出一副“既然你逼着我说那我也只好被逼着说两句”的受害者表情。他想了一阵,开口说:“这位王路同学,他的心理年龄可能与他的实际年龄不怎么相符,可能因为他的家庭十分幸福,父母对他也十分宠爱,于是他一直沉浸在美好的童年时代回忆中。对整个世界,他有着充分的心理优势。。。 总的来说吧。瑕不掩瑜,王路同学的总体品质还是好的——遥雨,他可是个好人啊!” 许岩说得云来雾去的,陈遥雨听得一头雾水。过了几秒钟,她才慢慢地回过味道来:前面说王路的心里年龄和实际年龄不一致,说他的思维还停留在童年时代,其实不就是说他“幼稚”吗?说他对世界怀着充分的心理优势,其实不就是说他“傲慢自大”吗?至于最后的那句总结,那句“他是个好人”,那更是可圈可点的妙笔了——对女生来说,如果称赞一个男生是个好人,那位领了好人卡的好人同志最好就自动知情知趣地消失了。 陈遥雨越想越是乐不可支,她先是捂着嘴偷偷窃笑了一通,但越想越是忍不住要笑,越笑越是止不住,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弯着腰“哈哈”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捶打着许岩:“你。。。你这缺德家伙!骂人不带脏字的啊,呵呵。。。他是个好人。。。哈哈,是个好人啊。。。你太坏了,许岩。。。” 许岩一本正经:“是啊!我觉得,我们认识身边的同学要全面,不能带有偏见,更不能以偏代全呢!依我看,王路同学肯定是个好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许岩这样一本正经的严肃表情,跟他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遥雨笑得更止不住了:“哈哈哈哈,好人。。。许岩,你这家伙。。。哈哈~” 在班上一向矜持冷静傲气的陈遥雨,在跟一个陌生的男生聊天时候,突然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弯腰抱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还不时很亲近地捶打着那男生,在场的同学都甚为吃惊——这还是国贸二班被誉为“冷傲公主”的陈遥雨吗?这位女孩子,平时无论对哪个男生都是冷冰冰、不假颜色的啊! 那个男生,看着也不是那种特别优秀的人啊,那个高傲的公主,陈遥雨何以会对他另眼相待呢? 跟陈遥雨同寝室的几个女生还好说,她们都知道内情,知道今天许岩是要扮演陈遥雨男朋友角色的,现在俩人表现得比较亲密一点,搞不好是表演做给周围同学看的,所以她们也不如何惊讶。 虞兰小声地扯了一把宫雪婷。笑说:“精彩的表演时刻开始了——雪婷啊,你看,我们遥雨和许岩搭档得真好呢。他俩的表情好自然,好有默契的样子!遥雨还扯着许岩的衣裳要打——若不是遥雨同学事先跟我们说了,我都以为他们真的是一对呢!” 宫雪婷也在淡淡地微笑着:“是啊,他俩表演得真好,真的好像呢。”只是不知为什么,只是比起其他的女生来,她的笑容显得淡了很多。眼神也显得幽深起来,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 相比于女生这边单纯是看热闹的心态。国贸男生那边的心态就复杂多了。他们低声议论着:“陈遥雨身边的那男生是谁?” “刚刚我们见过他了,他说是经管院的大二学生,好像姓许什么的。” “我们班的集体活动,怎么经管院的人过来了?谁让他来的?” “估计是哪个女生请了他吧。。。搞不好就是陈遥雨请他的?” “我看刚刚宫雪婷也跟他说话了。好像也很熟悉的样子?” “嘿,这家伙还真是走运,我们最漂亮的两个女生都被他泡了。。。我们的女生也太不知道自爱了。” “谁让你长得没人家俊啊。。。看看人家,又把陈遥雨给逗笑了。” “不过是个油嘴滑舌的小白脸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男生们的议论声中,王路也在望着许岩和陈遥雨,他脸色阴郁,眼神阴沉,紧紧抿着嘴。却是不发一言。 许岩也注意到了,从国贸系男生那边投来的几道不友好的目光。但现在的许岩,枪林弹雨的场面都见过几回了。这样的小嫉恨,他压根就没放眼里。他轻松地对陈遥雨说:“喂,遥雨同学,你注意到了吗?你们班上男生的眼神。。。拿句你们女生言情小说里常说的话吧,倘若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我现在早死了千百回了。” 陈遥雨也望了男生们一眼。她笑道:“需要我帮你找件防弹衣吗,许岩同学?” 许岩摇头。他笑道:“算了吧,这种程度的火力,我还顶得住——轻伤不下火线,这是身为盾牌应有的觉悟啊,遥雨同学,你可要知道,我可是入党积极分子,一直是以党员的先进标准来要求自己的呢。” 听闻许岩此言,陈遥雨又是一阵“咯咯咯咯”的笑声,但她抬头望向远处,却是忽然收敛了笑容,眉头微蹙,小声说道:“许岩,喏,你的真正对手来了!” 许岩还以为是那位王路同学要过来打扰俩人呢,他望过去,却看到王路还是站在那边没动,他诧异道:“没有啊?王路同学还在那边呢!” 陈遥雨不动声色:“我说的是真正的对手,喏。” 她头微微侧过,用下巴轻轻点了下自己左边的方向。许岩循声望过去,他看到了一个身材匀称、神情开朗的青年男子,他正背着旅行背包沿着校道方向从学校里走出来,他神清气爽,举手投足间显得从容又大气,很有成熟男人的韵味。 看到来人,许岩的眼角微微抽搐,一颗心陡然下沉。 司徒笑老师,他也来了。 看司徒笑一身休闲装的打扮,脚穿旅游鞋,还有身后的那大背包,许岩立即就知道了,他也是来参加这次踏青爬山活动的。 许岩转过头,望向陈遥雨,他微微蹙眉:“你不是跟我说过,司徒老师不会来的吗?” 陈遥雨左顾右盼,望天望地望左望右,偏偏目光就是不肯与许岩对接,仿佛没听到许岩说话一般。 “喂,遥雨,我在跟你说话哪!” 陈遥雨“啊”了一声,如梦初醒:“啊,许岩同学,你在跟我说话吗?你说什么了?我刚刚没听到。” 陈遥雨平时冷艳高傲,没想到在关键时候也会耍这种小惫懒。碰到可爱女孩子耍无赖,许岩偏偏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蹙着眉说:“你不是跟我说过,司徒老师今天不来的吗?” “啊,本姑娘说过这话吗?说过吗?”陈遥雨侧过脑袋,蹙眉思考着,仿佛正在记忆的深处搜寻答案一样。但看着许岩的脸色渐渐不对,生怕许岩翻脸走人了,她也不敢再刺激许岩了,赶紧说:“哦,对,我好像是跟你说过这事的。。。” “那,他怎么现在又来了?” “这个啊,我怎么知道?。。。人家是老师嘛,临时改变主意来参加,这也是很正常的啊——哦,我没通知你吗?” 许岩生气地说:“没有!!!” “哦,那可能是我忘了吧。。。” 许岩怀疑地盯着陈遥雨:“我怎么感觉,好像很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是不是司徒笑老师从一开始就说要来的,是你故意骗我说他不会来的吧?你只是想骗我来参加而已吧?” 陈遥雨把手摇得像只鸡爪:“没有没有啦,许岩同学,你可不要多想了,司徒笑老师确实是临时改变主意来参加的,我没骗你的,不信你去问宫雪婷同学。” 对于陈遥雨的这番话,许岩只能是抱以苦笑了——这种事,自己怎么可能去验证?特别是陈遥雨让自己去向宫雪婷求证,这怎么能问得出口呢?就算杀了自己,自己也不可能向宫雪婷开这个口吧?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陈遥雨,却见后者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只是在嘴角偷偷藏着一丝笑——陈遥雨这鬼丫头,她搞不好就是看准了自己不敢去问宫雪婷,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撒这个谎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节 风波 看到司徒笑走过来,宫雪婷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快步向司徒笑迎了上去:“司徒老师,我们在这边呢!你今天可是来迟了呢。” “啊,呵呵!”司徒笑扬起手,他先是跟宫雪婷打个招呼,再冲众人挥挥手:“大家好!不好意思,因为临时学校有点工作安排,打电话的时间长了点,耽误了时间——抱歉了,你们还在装车,还没出发吧?幸好我赶到了。” 宫雪婷代替众人答道:“我们差不多装好车了,马上就要出发了。司徒老师,您可是来得正合适呢!” “呵呵,那我就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了了,这就太好了——不好意思啊,诸位同学,我可是偷懒占你们便宜,沾你们的光了。大家不会有什么意见吧?呵呵!” 有的人,他就是有那种气场,无论他走到哪里,他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全场关注的焦点——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领袖魅力吧?很明显,司徒笑老师就是具备这种魅力的人了,他一到这边,只是打了个招呼,立即就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女生们纷纷跟他招呼答话,连那些对许岩满怀敌意的男生客客气气地跟他打招呼,表示欢迎。 看到这一幕,许岩只能感叹同人不同命了——刚才看到自己跟陈遥雨亲近聊天时候,看国贸班男生眼神,许岩很担心他们马上就要操起刀子杀过来了。但司徒笑老师对上他们。无论是阅历、学识、相貌、社会地位,哪个方面都是远胜,更不要说自信心和底蕴了。对上司徒笑。这些未经世事、阅历不足的大学男生们连争胜之心都兴不起来。 所谓敌人,那是在跟自己实力差不多的对手身上才成立的。但碰到实力压倒性碾压的对手,那是根本就连敌对之心都兴不起的——毫无疑问,司徒笑就是这种实力远超的对手了。 要说与司徒笑争锋,许岩倒觉得自己勉强还算是够格——托了文修之的福,自己还没毕业,就已经是国家高级情报部门的少校了。将来的前程应该不会差到哪去的,算是年轻有为;自己年纪轻轻就挣到了几百万身家。也应该算是有本事——论起各方明里暗里的条件,许岩觉得,比起这位海龟的司徒老师,其实自己并无逊色。比起他。自己唯一欠缺的,是因为经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和稳重底蕴了。 看到许岩在定定地望着那边,看着宫雪婷和司徒笑俩人,陈遥雨扫了他一眼,打趣道:“如何?要不要送你一丸速效救心丸?” “算了吧,我还撑得住——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 陈遥雨不屑道:“可我看你脸色,很像马上就要活不下去的样子了,你今天可是我男朋友,你没面子。就是我没面子了。。。哦,他过来了——你要顶住了啊,拿出克制来。别捡砖头砸他脑袋啊——就算想砸,你也要换个地方,别在校门口干啊,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 “你说得我好像那种给室友下毒的人似的。。。”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着嘴,这时,宫雪婷领着司徒笑老师也走了过来。看到许岩。司徒笑老师眼神一亮,露出了温和的笑意:“许岩同学。我们又见面了。我记得,我们可是一阵没见面了吧?” “司徒老师,您好!是啊,我们确实好久不见了。” 司徒笑含蓄地微笑着:“许岩同学啊,你知道吗,我们好久不见,对你来说,这可未必是一件好事哦。。。。。。许岩同学,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岩脸色微变——司徒笑莫非赢得了美女芳心,故意到自己面前来炫耀来的? 这时候,两位在场的女生——宫雪婷和陈遥雨——也是脸色大变,她们都在担心:司徒笑莫非是知道了许岩对宫雪婷的感情,故意过来挑衅他的? 许岩镇定了心神,他淡淡说:“司徒老师,我真的不懂,还请您指点。”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暗暗捏紧了拳头——如果司徒笑敢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那么,管他是什么老师,自己直截一拳揍他鼻子上去! 看着众人神情紧张,司徒笑哈哈一笑:“呵呵,我跟许岩同学好久不见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这就说明,许岩同学逃了我好几个星期的课啊!许岩同学啊,你这可是让老师很伤心的啊!” 听司徒笑这么说,众人愣了一下,都是“哈哈”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显得有点夸张,尤其是宫雪婷,她笑得特别响,像是要用这笑声来掩盖空气中某种若隐若现浮现的尴尬气氛一样。她看着许岩,又看着司徒笑,虽然脸还在笑着,但眼神却是微微有点紧张。 好在司徒笑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他只是笑眯眯地跟许岩说:“下次,可不要缺课了啊!虽然我上课不点到,但你这样,我还是觉得很没面子呢。所以,也拜托你照顾一下老师的虚荣心啊。” 许岩微微颌首,笑着说:“好的——抱歉,司徒老师,上节课时候我有点事,所以没去。下次我会注意的,对不起!” “呵呵,今天是野游踏春,就不要叫我老师了,叫我司徒就好了。我是国外回来的,那边,他们的老师跟学生之间混得也很随便的,有说有笑随便玩甚至一起打球喝酒聊天,就跟哥们一样,不讲究那么多的。” 许岩摇头道:“那怎么行呢?国外那些是坏风气,咱中国人就得讲究尊师重道的。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您跟我们和气,那是您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但我们当学生的,如果没上没下不懂得尊重。那就是我们不懂事了。” 司徒笑愣了一下,笑道:“没想到许岩你年纪不大,思想倒是很老派的。呵呵。我还一直以为,你们九零后都是些新新人类呢——你这样的性格,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啊。” 他望了一眼许岩身边的陈遥雨,笑道:“这是女同学,好像是姓陈的吧。。。我记得,上次吃饭的时候,你也来过。你是雪婷同学的室友吧?” 陈遥雨微微颌首:“司徒老师。您好!”说着,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她往许岩身边故意侧着站过去了一步,许岩的第一反应是想避开,但忽然想起,今天自己是要跟陈遥雨扮情侣角色的。于是他只能僵硬地站住了,和陈遥雨肩并肩地站得很紧。 司徒笑看着俩人,先是有些诧异,继而,他又有恍然,他望望许岩,又望望陈遥雨,笑道:“这个,许岩同学。陈遥雨同学,你们是不是。。。呃,我是猜的啊。说错了你们别见怪——你们俩个,是不是在谈朋友啊?” 许岩苦着脸,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答,陈遥雨却是微微低下头,娇声噌道:“司徒老师您说的什么啊,人家怎么会跟他。。。那个谈朋友?” 许岩木着一张脸。毫无表情,心里却是在嘀咕。难怪说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看陈遥雨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她真要骗起人来,这演技也够可以的,真是惟妙惟肖,十分自然。 很显然,司徒笑老师也是被骗过的一员,他笑道:“呵呵,陈同学,许岩同学,按说学校的规定嘛,是不赞成你们在校学生谈恋爱的,毕竟你们还没成熟,以我这个老师的身份,也不方便对你们说一句恭喜什么的。。。但怎么说呢,看着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毕竟还是一件好事来着,所以。。。” 他沉吟片刻,还是点头说:“好好珍惜这段美好的青春时间,珍惜你们所爱的人吧。无论将来的结果如何,你们相处的这些时光,都会成为你们这一生记忆中的宝贵财富,值得一辈子铭记的。”说到这里,司徒笑的神情显得颇为感慨,仿佛他也想起了自己的一些往事。 听了这番话,陈遥雨微微一愣,显得颇为动容,和许岩对视了一眼——不管在心里对司徒笑的观感如何,但许岩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一个很有深度和底蕴的男人。 接下来,司徒笑打趣了许岩和陈遥雨几句,便和宫雪婷一起告辞走开了,去跟其他同学认识去了。看到他俩刚转身走开,不约而同地,许岩和陈遥雨都是齐齐向侧边走开了一步,然后相互瞄了一眼,彼此都觉得好笑。 “如何?”陈遥雨问道,语气显得很轻松:“还顶得住吧?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许岩苦笑着摇头,却是望了陈遥雨的脚下一眼:“你刚才,干嘛要这样呢?” 陈遥雨粉脸微红,她瞪了许岩一眼:“怎么样?本姑娘这样,可是帮你撑面子来着——难道很委屈你啊?”她狡黠地笑道,她说:“仇人相见,是否分外眼红?许先生,能否请您谈谈您的感想?” 陈遥雨揪着许岩的痛处不放,许岩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不想再讨论这件事,转移了话题:“今天我们要坐着这面包车过去是吧?这车是王路借来的吗?” “是啊,是王路找朋友借的。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许岩笑笑:“你听听那边的说话——我就是想不知道都很难啊!” 王路和几个男生正在那边谈笑,他仿佛有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车子是他借来似的,嚷得很大声,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了,王路平均每隔五句话里就要出现一次——“这是最新款的依维柯了”、“进口货啊”、“房车规格”、“不用花钱,找朋友说一声就拿过来开了”。 借来一辆依维柯商务车,在现在的许岩看来,这算不上什么了。但对普通大学生来说,他们与社会接触得不多,能弄来一辆商务车子,这还是颇不容易的。现在,王路就是借这机会,在同学们——尤其是喜欢的女同学——面前炫耀,以显示他交游广阔,能量颇大。 自然。这一番做作,放在许岩和陈遥雨面前,那就显得颇为可笑了。许岩听得好笑。他转头跟陈遥雨正待说着什么,后者却以警惕的目光盯着他:“我警告你啊,许岩,你要想拿这个笑话我的话——我跟你没完啊!” 许岩本来确实是想笑下陈遥雨的品位的,不然怎么有这么奇葩的人会喜欢上她的——不过想想好像也不对:喜欢上一个很烂的人,这固然可以说陈遥雨的品位有问题;但被个烂人喜欢上,好像跟她的品味没什么关系吧? 陈遥雨料敌机先。识破了许岩的阴谋,许岩只能举手投降:“好的好的。我不说还不行吗?” “哼,算你识相!” 两人聊了一阵,时间也差不多了,有人呼唤道:“好了。人集齐了,大家可以上车出发了!” 许岩和陈遥雨向着大巴那边走去,陈遥雨先上了车,许岩也待要上车的时候,这时候,站在车门边的王路伸手拦住了他,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位同学,麻烦等下!” 许岩停下了脚步,笑吟吟地问道:“怎么了。王路同学?” 王路干咳了一声,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假笑着说:“咳咳。许岩同学,不好意思,这趟车子座位不够,所以没安排有你的座位,所以,咳咳——麻烦你自己想办法过去吧。” 许岩听得一呆。他诧异地盯着眼前这个长着一脸青春痘的男生,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面目俊朗的大男生竟是这样的一个大草包来着。 他惊讶地重复了一句:“座位不够了?你确定?”他望了一眼,看到茶色的玻璃窗里,影影绰绰还是有不少空位的。 王路的脸红了起来,他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强硬地说:“对,车上的座位满了,抱歉,你不能上来了!” 许岩注视对方一阵,哑然失笑:“有意思,呵呵,真有意思。” 被对方拒绝上车,许岩倒没感到如何生气,他更多感觉到的倒是惊讶——要知道,这里毕竟是学校里,大家也是同学。就算对自己有不满,你也要讲点风度好不好?要知道,你的目的是泡妞,却做得这么霸道又野蛮,跟乡下的土鳖地痞没什么两样,这是要充分展现自己的愚蠢吗?对方挑衅和制造麻烦的手段如此低劣,幼稚得简直跟小孩子差不多。 经历的事情多了,许岩在生死之间都走了几个来回,对这种小把戏,他根本都不放心上,更不会因此生气了。他一挑剑眉,好整以暇、微笑地说:“我看着,座位好像还有不少嘛,你看,车后面还空着几个位置呢。” 王路愣住了——在他设想中,突然受到这样*裸的挑衅和侮辱,作为年轻人的许岩,他要不该是手足无措地慌乱不堪,要不是深感侮辱然后拂袖而去,要不就该勃然大怒地跟自己吵起来——但因为车子是自己借来的,他跟自己闹翻了,最后肯定也不好意思再坐这辆车了,也不能参加这次野游活动了。 王路没料到,许岩能这样冷静地跟自己讨论“到底有没有空座位”这个问题——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都该能看出来,自己根本就是在随便找个借口故意挑衅刁难他而已,难道许岩就看不出来?他是个傻子,还是个天真的大好人? 王路恼羞成怒:“反正我说没有座位就是没座位了!这车子是我弄来的,我说了算!” 这时候,两人间带着火药味的对话已经惊动了其他同学。已经上车的学生们纷纷打开车窗探头出来张望,陈遥雨本来都上车了,但还是从车上走下来,问道:“许岩,怎么了?你怎么还不上车?” 许岩望望王路,他慢悠悠地、略带讽刺地说:“王路同学说,车子已经没空座位了,他不同意我上车。” “啊?没有空座了?不是还有很多空位吗?”陈遥雨愣了一下,她望了一眼许岩,又看看王路,看着许岩那泰然自得的神情,又看看王路躲躲闪闪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眼神,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立即就明白了,这是王路故意搞出来刁难许岩的。 她盯着王路,问:“王路,这是怎么回事?车上还有很多空位。你为什么不让许岩同学上车?”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王路期期艾艾,脸红耳赤。他毕竟还年青。心里尚存廉耻,还没到那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境界。对上许岩,他可以蛮不讲理地声称“我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但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陈遥雨,他却没办法保持这样的骄横态度。 王路支支吾吾了一阵,忽然急中生智地找到了一个理由,他脸上挤出了假笑:“遥雨同学。诸位同学,你们不知道:这车子表面看着还好。但其实车子的承重轴是有点问题的,载不了太沉的东西。我们原先计划的人数是十五个人,但没想到其他班的许岩同学也参加了,这样原定的承重就不足了。要出城去野外的话,这安全系数不够,是很危险的。 其实,我并不是有意针对许岩同学的,这也是迫于无奈,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啊!” 王路一边说一边对许岩假笑着,仿佛他真的不是冲着许岩来的——私下对许岩,他可以蛮横无理,但当着这么多同班同学的面。他就得必须找个理由了。 陈遥雨气呼呼地说道:“王路,许岩是我请来的客人,是我朋友——你非要跟他过不去。那是故意要落我的面子,是不是?” 在陈遥雨气势汹汹地责问之下,王路后退了一步,然后,他耷拉着脑袋说道:“瑶雨同学,我可没有跟你过不去啊。只是车子有问题。没办法坐那么多人。。。就只好请许岩同学想别的办法了。” “位置不够?为什么不让别人下车,为什么专挑许岩?你是看他好欺负。还是看我好欺负?” “这个。。。”被陈遥雨这么喝问,王路呆了一下,却突然福至心灵,找到了理由:“这个,因为其他人都是我们班的同学,我不好让他们下车。。。许岩同学是男生,又是外系的学生,所以我就只好委屈他了。。。那也是没办法的。” 陈遥雨闷哼了一声,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哪怕陈遥雨再骄傲再任性,也不能说出“赶自己班上的同学下车,让许岩上车”这样的话来,在这里的,大多都是国贸二班的同学,说这种话,既伤同学感情,也会激起众怒的。 听着二人对答,许岩“哈哈”一笑:“王路,这个车坏得还真是巧啊。为了大家的安全,你看要不要把车子开去修理厂那边看下?” “这——呃,我本来有这个打算的,只是现在快出发了,我们也不想耽搁大家的时间。只是车子超载的话,行路上实在很不安全——这个,就只好委屈许岩同学你了,希望你能理解,顾全大局吧,呵呵!” 许岩也是灿烂地一笑:“没事,我能理解的~” 就像狮子不会在意野狗的狂吠一样,对这种层次的挑衅,许岩根本就不在意,也不会动气。老实说,看到司徒笑和宫雪婷在亲密交谈,许岩已感到很不舒服了,他都后悔参加这次活动了,只是因为答应了陈遥雨不好反悔。现在,能趁这个机会开溜,他简直求之不得。 许岩很惋惜地说:“既然车子载不了那么多人,那就没办法了——好吧,这次活动我就不参加了,你们去玩吧,祝大家玩得开心点,我先回家了,拜拜~”说罢,他笑着冲众人扬扬手,转身就走,却是把众人都惊住了。 王路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思议。 在他预料中,被自己拒绝上车,许岩该很愤怒,说不定还要大发雷霆,谴责自己阻挠他上车。自己呢,只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不断地解释自己的迫不得已,装出一副很受委屈很无辜的样子,这就足够了。只要大家吵起来,车子就没办法出发,最后,同学们才不会管谁是谁非,他们只知道因为许岩耽搁了大家,很自然地会站在自己这边,帮着自己谴责许岩——或许陈遥雨或者宫雪婷这两位跟许岩熟悉的女孩子会帮许岩说话,但在面对群议纷纷,她们也没办法逆众议而行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许岩这么轻松而潇洒地选择了放弃,这样挥挥手就走人了。胜利来得太过轻松,这反倒让王路有种措手不及的错愕——不会吧,对方怎么不按剧本来演的? 许岩刚走两步,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娇叱:“许岩,你等下!” 许岩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却见陈遥雨快步向他走过来,急匆匆地喊道:“你。。。你怎么走了?你答应过我一起去的啊!” 许岩一摊手掌:“人家不让我上车,又不是我不肯去,这有什么办法?这不能算我不守信用啊!” “去,你绝对是故意的!“陈瑶雨恨得咬牙切齿,她沉声道:“许岩,我不管!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的男朋友被那个土鳖就这样灰溜溜地赶走了,我的面子往哪搁去?”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许岩,你要走的话也行——我二表哥李源认识不少社会上的人,我找他要几个人给你,你领人把王路揍一顿之后再走也行!不然的话,你就这样灰溜溜走了——我的男朋友,可不能是这样没出息的货,我会被全班笑话的!” 陈遥雨性情如此刚烈,倒是让许岩愕然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节 解决 陈瑶雨性情如此刚烈,倒是让许岩愕然了——我说妹子,咱们之间的关系是不是颠倒了?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这个时候,应该是我这男生大发雷霆地扬言要叫人来收拾王路,而你这女生则该该泪眼汪汪地劝我宁事息人吧?虽然王路这货是很贱,但毕竟也是学校的同学,叫社会上的流氓来把他揍一顿——呃,这主意太好了,真是爽! 但这样的想法也只在许岩脑子里一闪而过而已,许岩很快还是冷静下来了:揍王路一顿,以后或许有可能,但今天是绝对不行的。否则的话,就算陈瑶雨神通广大,能帮自己摆平学校的处分,但这件事传出去,自己跟陈遥雨的名声绝对要坏掉了,想想同学们该要怎么议论这事? “经管系的许岩为了追一个女生,跟国贸系的男生争风吃醋,叫社会上的烂仔来打人!” “真是过分!没想到我们学校里还有这么蛮不讲理的人!简直是马加爵第二——为了安全,大家可要记得离许岩远点啊!”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件事自己要是真做了,剩下的几年大学生涯,只怕自己都要在同学们异样的眼神中度过了。 许岩干咳一声:“咳咳,遥雨同学,你怎能有这么暴力的想法呢?打人是不对的,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咱们要以和为贵,要建设和谐美好的社会。需要我们每个人的共同努力。。。” “我呸!”陈遥雨气鼓鼓地说:“我都快被那蠢货给气死了,你还跟我说这种废话!打人不好的话,你倒是快给我想个办法出来——我先声明啊。你不许不去!” 许岩正沉吟着,这时候,有几个国贸班的学生走了过来,许岩只认识其中的秦山和李锐,其他几个人他就不认识了。这些学生把陈遥雨从许岩身边拉开了,对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但陈遥雨听了之后反而更加生气了。她嚷道:“你们几个,都跟王路是一伙的。你们合伙来欺负人!反正,许岩不去的话,我也不去!” 那几个学生显然也知道自己的偏帮算不上光明正大,陈遥雨这么嚷破了。他们也显得尴尬起来,一时都没人说话了。 就在这片尴尬的寂静中,又有人出声了,一个女声平静地说:“如果遥雨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了。”说话的人是宫雪婷,说罢,她转头望向司徒笑:“司徒老师,您怎么看?” 在整个纠纷过程中,司徒笑一直都站在旁边观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表情沉静。听到宫雪婷的问话,他点点头,平静而清晰地说:“既然王路同学说车子有些问题。安全起见,我觉得还是不去比较好。” 这下,不但陈遥雨声称要退出,连宫雪婷和司徒笑都要退出这趟野游,消息传开来,在学生当中引起了一阵骚动。那些已经上车的学生们纷纷下车来。询问事情经过,有人在劝王路。有人则在挽留和陈遥雨和宫雪婷,拉住她们的手不让走。这里面,男生大多是支持王路,女生则是多数支持陈遥雨,尤其是几个女生,更是吱吱喳喳跟男生们吵成一片,一时间,场面颇为混乱,大家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闹成了一团,谁都听不见谁的。 许岩在一边看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虽然事情是王路闹起来的,但自己也是事件的起因之一,把人家好端端的一次野游活动搞成这样,他也有点不好意思。 尤其宫雪婷为了自己,不惜跟她的同学闹翻了,这更让许岩不安——虽然宫雪婷说是帮陈遥雨,但这种事,许岩心里有数,她真正想帮的多半还是自己。 他对陈遥雨说:“遥雨同学,大家这么热情,你不去不好吧?” 看着事情当事人许岩居然来劝解自己了,陈遥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板着脸说:“我当然不想扫大家的兴,但人家都不让你上车,这有什么办法?” 许岩沉吟良久,他迟疑道:“这样,要不我自己开车跟你们一起去?” 听许岩这么说,陈遥雨和宫雪婷都愣住了,陈遥雨诧异地问道:“许岩,你有车子?我怎么一直不知道?” “是朋友的车子,借给我用的。。。这样,我开自己的车,跟着你们的大巴走,这样不就行了?” 学生们都纷纷点头赞好。大家都觉得,陈遥雨和王路这样相持不下,谁都不肯让步。许岩说他自己开车走,这倒是个解决的好办法。 陈遥雨瞪了王路一眼,讽刺地说:“王路,怎么样?许岩他开自己车,不用上你的车,这下,你没意见了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王路面无表情——王路当然不想许岩跟去,但问题是许岩自己开车跟去,他也找不到理由拒绝。而且,陈瑶雨和宫雪婷等女生态度强硬,他也同样不希望这次自己筹划已久的野游活动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王路想不到,许岩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男生,竟然还有一辆私家车?要知道,很多出来工作的年青人,也要省吃俭用多年才能买下一架车的。这许岩看着衣裳和气质都平常,又是外地生,没想到他家里竟然还给他买了车子?——不过想着,王路又释然了:搞不好,许岩的车是那种三两万块钱的二手廉价车?这种车,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生硬地说:“许岩同学自己开车,我怎么会有什么意见呢?那自然再好不过了,我热烈欢迎!不过,我要事先声明了,这次我们可是要去青秀山野游,不是在城市里面跑,到时候还要爬山的。那路况恐怕不怎么好。 许岩同学,你那是什么车子啊?如果是那种柳微面包车之类的,那就还是不要开出来了。省得到时候车子在山路上出问题了,还得拖累大家等你——荒山野岭的,我们也不好丢下你不管,那时左右为难,连找拖车的维修店都没有,那更麻烦了,恐怕你得推车下山了!” 王路明看着是在关心许岩。但在场的哪个是傻子,都听出了他隐晦的讽刺之意。知道他在暗示许岩开不起什么好车。 许岩恍若没事人一般,他说:“我的车,跟面包车也差不多大小吧。你们等我一阵,让我把车子开出来啊。” 许岩回去开车子了。众人站在原地等候着,都在议论纷纷。许岩这个外表平凡的普通学生却有着一辆自己的私家车,大家感觉颇为意外。只是,大部分人也都觉得,只怕王路还真的说准了,看着许岩的样子也不象有钱人家的少爷,只怕他还真的会开辆qq或者长安面包车出来。 众人在原地等了约莫十分钟,都有点不耐烦了,这时候。只见一辆白色的奥迪越野车才慢吞吞地从长街的对面开了过来,开到学校的门口才停下来。 看着那辆停下的崭新白色奥迪越野车,众人隐隐有了些猜测。却是不怎么敢相信——那车子的车窗被摇下来了,许岩从里面探了个头出来,笑容灿烂:“嗨!不好意思,我来得慢了点,让大家久等了!” 看着从车窗里探出脑袋的许岩,一时间。在场众人都被惊呆了,有个女生震惊得甚至都把手上的眼镜给跌到了地上了——好在没摔烂。 倒不是众人被这奥迪给吓坏了——这年头。街上跑的豪车到处都是,大家就算没吃过猪肉起码也见过猪跑,一辆奥迪q7,这还吓不倒蜀都大学的学生的。但问题是,开着这辆车出来的,就是自己身边一个看着很普通的同学,这就不能不让大家震惊了——如果是某个富豪或者领导开这样的好车,大家会觉得这很平常,但如果是自己身边差不多的人突然开上这样的好车,这就让大家感觉无法相信了。 还是陈遥雨见的世面多,首先反应了过来——以她的家境和交际圈子,再昂贵的豪车她都见得多了,只是开这车子的人是许岩,这才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罢了。她快步走上去,惊疑地问:“许岩,这是你的车子?” 许岩轻松地说:“朋友的车子,借过来玩玩的。” 陈遥雨斜瞄了许岩一眼:“你什么时候认识那么阔气的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 许岩笑而不语——陈遥雨这么说法,好像跟自己是很熟的朋友似的,其实大家认识也不过个把月而已。 “那太好了,那我就坐你的车子过去吧,也省得看那些人的脸色,借来辆破车便以为天大了不起了。嘿!” 陈遥雨故意说得很大声,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笑吟吟地拉开了许岩的车门,一跃就跳了上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然后从车窗里探头出来,笑眯眯地冲同学挥挥手,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地扫了王路一眼——自从许岩开着奥迪车出来以后,王路一直目瞪口呆,还反应不过来呢。 学生们窃窃私语:“哇,是奥迪啊!这车子看着好漂亮,不知要多少钱?” “我看过车展,这是最新款的,搞不好要过百万的。。。没看出来,许岩这么有钱啊!” “人家又有钱,又帅气,脾气也好。。。咱们班的王路,那真是那啥想吃天鹅肉了——人家有这种豪车,家里肯定很有钱,王路根本没法比的。” 被陈遥雨轻蔑地睥睨了一眼,看着周围同学那异样的眼神,想起刚刚自己居然嘲讽许岩开不起好车——王路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好让自己钻进去了。 他面色发白,却还硬撑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来:“不过一辆奥迪车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将来我们毕业了,这种车。。。。。。” “将来你毕业了,一个月挣五千,只要你二十年内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不买房不看病不养家——等到你四五十岁时候就能买上一辆这种车了!”陈瑶雨的室友楚燕笑嘻嘻地说:“确实没啥了不起的。嘿嘿!” 楚燕笑嘿嘿地抛下这句话,然后,她朝许岩奔过来。大声嚷道:“嗨,许岩,等等我!我还没坐过这种车呢,载上我吧!”——在她身后,王路脸色白一阵青一阵的,郁闷得差点要吐血。 许岩有些诧异:“楚燕,你不和你的同学们一起走?” “呵呵。有奥迪,傻子才去坐什么依维柯!” 听楚燕这么说。许岩不禁莞尔——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宫雪婷和司徒笑也跟着走过来了,向他招招手。 许岩摇下车窗,诧异地说:“雪婷同学。怎么了?” “许岩同学,”宫雪婷亭亭玉立,脸带微笑:“我和司徒老师也想跟你的车子过去,可方便吗?” 宫雪婷要坐我的车子,为什么? 看到许岩发愣的表情,宫雪婷调皮地眨了眨眼:“这个,许岩同学,你请放心就是,我和司徒老师都是很识趣的。不会妨碍你和瑶雨同学的,也不会做你们的电灯泡的。”她又冲许岩眨眨眼,做了个鬼脸。显得可爱又充满活力。 许岩苦笑:“哪里,雪婷同学,你不嫌弃我们碍事当电灯泡就好了,请上车吧!” 其实,本心里,许岩是不怎么欢迎宫雪婷和司徒笑上自己车的——眼睁睁地看到宫雪婷和司徒笑就在自己身边卿卿我我地亲热。对许岩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但许岩也没办法拒绝,刚才争执的时候。司徒笑和宫雪婷都是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说话的。为了帮自己,他们已经得罪了王路,无论在人情还是道理上,自己都不能拒绝他们。 这场风波总算解决了,众人纷纷上车出发。前面的依维柯商务车缓缓开动,许岩也驱动了汽车,跟在它后面驶了出去。 青秀山风景区位于锦城市的南郊,距离市区约莫六十多公里,行程约莫一个小时。 许岩本来还担心,跟宫雪婷和司徒笑共处一车,自己会感觉到很尴尬。但车子还没驶出市区,他这个担心就完全消失了——宫雪婷和陈遥雨的那位室友,那个叫楚燕的女生,她实在是个大嘴巴来着,从一上车开始,她的嘴巴就一直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许岩啊,这车子买了要多少钱啊?奥迪喔,这该不会要很贵吧?” 许岩一边开着车,一边随意地答道:“这个,我也不是很知道。。。” 司徒笑老师是懂行的,他很有把握地说:“这车子确实不便宜,奥迪的车子在国内上税卖得很贵的,这种越野型的奥迪,没个九十多万拿不下来。。。再加上牌价的话,搞不好要过百万的。看这车,新得很,刚买的吧?” 听到过百万,楚燕张大了嘴,露出震惊的表情,过了好久,她才“哇”地叫了一声:“哇,真的要上百万啊!哇,我还以为他们乱说的呢!天哪,许岩你好有钱啊!你家里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大款吗?许岩,你有女朋友了吗?不妨考虑下我如何?” 听楚燕这么剽悍的发言,许岩的手颤了下,车子也跟着颤了下。 陈遥雨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盯着楚燕:“小燕子,你刚刚说什么?你要跟我抢男朋友吗?” 楚燕一愣:“啊,瑶雨,你不是跟许岩是那个。。。哦哦哦,我知道了,我不跟你抢。唉,怎么回事呢?好男人都有主了——许岩,当初认识你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出你来呢?你竟是这么的一个大财主哇!早知道,我就。。。唉。。。太可惜了!” 听到楚燕这样口无遮挡,许岩尴尬地笑笑,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好在宫雪婷识趣,她扯住楚燕,小声说:“燕子,别这样,少说两句,遥雨会不高兴的。” “啊?怎么会?瑶雨又不是真的跟许岩——哦哦,我明白了!好的,我知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这位口无遮拦、让所有人都尴尬的楚燕妹子终于住了口,许岩终于得以松了口气。他才能把精力集中到了开车上,也有余暇欣赏起了沿途道边的风景和人物。陈遥雨熟练地打开了车子的音乐频道,于是,一阵浑厚的男低音回荡在车子里,许岩也不知道那歌手是谁,不过那激昂和浑厚的音乐让他听着很舒服。 “。。。就像每个青年一样,你也会遇到个姑娘,她将和你一路前往,勇敢穿过风和浪。。。听,风雪喧嚣;看,流星在飞翔,我的心向我呼唤,去动荡的远方。。。” 在悦耳的音乐声中,车子开出了市区,前方出现了郊野。正是一月时分,寒冬时月,道边的郊野光秃秃的,到处都是长满低矮野草的荒野和山坡,天空碧蓝,一清如洗,视野开阔,空气清新。 众人久在都市生活,现在进入了荒野,都感到有一种兴奋感和跃跃欲试的激动,心情也变得开朗愉悦起来。尤其是许岩,他是练气的人,感觉更为敏锐,进了郊野以后,他发现天地间的灵气更为浓郁,体息运转也更为轻松了。自己根本不用刻意运气,只要人处在这天地间,自己的整个躯体就在自然地吐纳和呼吸着,心旷神怡。 许岩正在细细地体会着这野外的天地灵气,却听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许岩,呃,我这样跟你说话,不妨碍你开车吧?” 许岩微侧过了头:“司徒老师,您客气了。有事您请说吧。” “呵呵,现在是课堂外,许岩你就不用叫我老师了。大家都是认识的朋友,你叫我司徒就好,或者叫我英文名杰克就好——许岩你不要笑,我知道这英文名俗得烂街了,尤其那个泰坦尼克号播了以后,十个男生英文名就有八个半是叫杰克的。但天地良心,我学英语起这英文名字的时候,那时候泰坦尼克号还真没沉呢!” 司徒笑说话很幽默,尽管心里对他心存芥蒂的,许岩也不禁莞尔一笑:“司徒老师——我还是叫你司徒老师吧,我不怎么习惯叫英文名那一套的。而且,老师毕竟是老师,无论在校内还是校外都一样的。万一叫得顺口了,回到学校也照旧那么叫,那就显得不礼貌了。” 许岩说得客气,但在场的有哪个是笨蛋。陈遥雨和宫雪婷两女目光微微一闪,都知道,许岩其实是与司徒笑保持距离罢了。 陈遥雨微微叹气,却是心知许岩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宫雪婷。她微微抬头,从后视镜望了一眼宫雪婷,却见自己的这位同室姐妹秀眉微蹙,低着头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节 意外 司徒笑笑着摇头:“许岩你年纪轻轻,但做事还是很刻板的嘛。对了,能开得起这样的好车,许岩你家里应该经济境况很不错吧?” 这是楚燕刚问过的问题了,现在司徒笑又来再问一次。但奇怪的是,刚刚楚燕那样问的话,大家都在心里暗暗笑话这小女生财迷心窍,但同样的问题,换了司徒笑来问,他那种温和沉稳的风度,在场众人却是都觉得,司徒笑老师这样问,一点不显得唐突。 许岩摇头:“我家里父母都是蜀川罗丹县的人,在县里面开个家具城卖家具的——也不能算很有钱的人吧,只能算小康水平。” “哦,”司徒笑老师微微一挑剑眉,众人都看得出,他显然很好奇许岩的这架奥迪q7车子到底是哪里来的,但直接询问太过无礼,他换了个角度说:“哦,我还以为,这车子是许岩家里给你买的呢。” “呵呵,我家里只是小康而已,要花那么多钱买一辆车子,我老爸是个小气鬼,肯定舍不得的。” “这样的话,许岩你这么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挣到了一辆豪车?真是少年有为啊!” 司徒笑感慨着,口气中带着轻轻的羡慕。许岩微微蹙眉——跟文修之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待一起混得久了,还是有点好处的,许岩在勾心斗角的本领上有了极大的长进。 倘若是往常。自己还是个单纯的大学生时候,听到有熟人这么夸奖自己,自己的正常反应就是要谦逊地客套一番。然后向对方解释这车子的来历。但现在,许岩却是隐隐感觉到,司徒笑好像在存心在套自己的话似的。对方未必存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心罢了,但这还是让许岩很不舒服。 “司徒老师说笑了,要说年轻有为,象您这样年纪轻轻就从国外学成归来的青年学者。才有资格这么说吧。我这边只是小打小闹而已,算不上什么的。” “呵呵。许岩当年我还是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是没你这样的成就啊。” “呵呵,司徒老师您过奖了。但我觉得,把挣到多少钱当做人生的成就。这未免有点世俗了吧?” “呵呵,可能是我庸俗了吧。你们还在读书,可能还存在一些清高的想法,感觉不是很深。但真实的社会上,谈挣钱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金钱自然不能说是万能的,但拥有金钱,却能让人拥有很大的自由。没有钱,就没有自由——人生的自由,选择自己喜欢职业和爱好的自由。爱情和友情的自由——这些事,等将来你们进入社会工作之后就能感觉到了。不管你从事什么职业,都必须考虑到金钱。人毕竟是活在物质社会里的生物。没有物质基础,空谈理想和爱情,那是不现实的。” 许岩默然片刻,还是点头:“老师您说得很是。就像我高中的政治课说的,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钱不是万能的,但有了钱。很多事都好办得多。” “呵呵,许岩。你的政治课学得不错嘛,活学活用。” “我随便乱说的——司徒老师,你在美国留学,他们的学校里也有政治教育课程吗?” 听到许岩提起外国的政治课,司徒笑老师明显来了兴趣,他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趣地说:“美国人当然也有思想教育方面的课程,不过他们这方面的课程设计得比较隐蔽,是分散在美国历史啊、公民道德等、社会科学里的。 上中学时,他们就要给学生讲授各种历史文献比如《独立宣言》和《宪法》,英国光荣革命时期的《大宪章》、还有1863年的林肯《葛底斯堡演说》之类比较有代表性的历史文献,潜移默化地接受美国人的那一套世界观理论和价值理论。 相比之下,我们同阶段的初中生就只能死记硬背政治课本的理论了,比方说马列主义和唯物主义理论教育之类——因为美国人教授的是比较感性的东西,如果用通俗易懂、学生容易接受的这个角度来说,美国人做得比我们好。” 许岩随口问道:“司徒老师,您是认为,美国这方面的教育制度,比我们这边安排得要好吗?” “不。”出乎许岩意料之外,司徒笑做出了明确的否认:“美国人那套听起来是很好听,但从真正价值来说,美国学生所学的那些东西其实是很肤浅,什么“人人生来平等啊”、“天赋人权”、“自由民主”的这些玩意,从我们国家出去的人,一看就能看穿到它虚伪了——肚子都填不饱,再民主再自由,有什么用?天赋人权?索马里的难民有这玩意吗? 我去美国那边,有个强烈的感受,就是美国的年青人,他们无论在世界观也好,对世界的认识也好,成熟度也好,都远远比不上我们国内的同龄人。在很多问题上,他们根本不懂——他们获取知识的主要来源是好莱坞的电影、肥皂泡电视剧还有新闻网,他们根本就不懂国际上的事情,显得天真、狂妄、无知,真是非常肤浅幼稚。 所以我跟那边的人讨论社会问题,总有种鸡对鸭讲的感觉。比方说,在国际关系上,在我们这边,即使我们的学生也很清楚,决定国际关系的那肯定是国家之间的力量对比和利益,哪怕我们的中学生也能脱口说出:‘国与国之间没有永久的友谊,只有永久的利益。’ 但美国人不懂这个,他们看待国际关系就是凭印象和感觉,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他们压根就是乱来的。可悲又可恨的是,他们不懂也罢了,但还常常嘴硬。说道理辩不过我的时候,他们就怜悯地看着我说:‘哦,杰克。你是被你们的红色政府给洗脑了。。。’ 所以,跟他们,真是没办法讲道理的。难怪英国人常常说,说美国人就是又蠢又懒,一帮被宠坏的猪。 而相比之下,我们学生所学的唯物哲学,如果抛去那些意识形态的东西——呃。本质来说,唯物辩证法其实是一种非常实用而有效的思维方式。能帮助你们正确地认识世界和分析问题,在关键时候做出正确的判断和选择,这是对你们一生都有益的宝贵财富。” 就像许岩你顺口就说出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不就是中学政治课的内容吗?这说明。你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已在用唯物辩证法的论点来看待世界了。” 许岩目光专注地望着前方的道路,他说:“司徒老师,我有点理解您的意思了:美国人那边的政治教育,就像块奶油蛋糕,看着很漂亮,味道也很好,但其实没什么营养的,对人体没什么益处;而我们这边的政治课程。就是粗粮做的窝窝头,看着不好看,味道也不怎么样。但吃下去却是对人体有益的。” “哎,对!许岩你说得太对了,你这个比喻太好了,就是这么回事!” 许岩和司徒笑聊天的时候,几个女生都在凝神倾听着,没怎么插话。听着许岩和司徒笑有来有往地讨论——要说观点,许岩的见识倒也不见得如何新颖和稀奇。但他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让众人感觉“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已经不是老师对学生之间的讲授了,双方已经是完全平起平坐的交流了。 尤其是许岩谈吐间透出的自信底气和沉稳态度——女生们说不出来,但她们隐隐能感觉得出,比起一个月前,现在的许岩已经成熟稳健很多了,他正在经历从男孩子向男人的蜕变。 在俩人的讨论声中,车子顺着高速路一路疾驰。q7的底盘很稳,开起来噪音很小,即使是许岩这样的新手司机驾驶,众人也没感到如何颠簸。在高速路上开了约莫半个小时,前面的商务车转下了高速路口,转入了平常的公路,道边的车子渐渐稀少,已经可见到青秀山风景区的指示牌了。 车子行驶了十多分钟,又转入了一个岔道,在岔道的入口上摆着一块巨大的装饰石头,上面用金色的字体写着“青秀山风景区”几个大字——风景区已经到了。 在景区的大门前,前面的车子停了下来,许岩也跟着停下了车子,他奇怪道:“怎么停车了?” 陈遥雨很有把握地说:“青秀山风景区我来过一趟,进去是要买门票的,十块钱一张。不过我们都有学生证,按规定是可以半票的,有时候他们心情好,甚至不收钱都有可能——前面车子该是在跟景区的人在交涉谈价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是第一次来。” 陈遥雨虽然这么说了,但许岩却有点不怎么相信——今天风景区大门的气氛好像有点不对。他看到景区门口聚了不少人,有很多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不过,现在的保安常常穿得跟警察差不多,许岩也不清楚那是是景区的保安还是真正的警察。 许岩转头问:“青秀山景区有这么多保安?还拿着长警棍和防暴盾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遥雨,你们上次来的时候,有这么多人吗?” 陈遥雨顺着许岩的视线望过去,诧异道:“没有啊,上次我们过来的时候,只有两个大妈在那边买票检票而已,没见到这么多人——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众人都从车窗里探头出去张望,这时候,有几个穿着黑色作训服的警察向他们的车子走来,看见他们,许岩微微蹙眉:看对方的肩章和臂章,还有他们挎着的微型冲锋枪,很显然,这些都是真的警察,不是保安。 一个领头的警察站在许岩的车旁,示意许岩摇下车窗。许岩听命照办,问道:“警官,请问有什么事?” 那中年警察满脸的疲惫,神色显得很憔悴。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的?” “警官。我们是蜀都大学的学生,来这里搞野游活动的。。。” 那警官微微诧异:“学生?蜀都大学的学生,开这么好的车子。。。你们一共几个人?” “我们这车有五个人。和前面那辆大巴是一起的。” “哦,五个人。”警察探头看了下车厢里,看到车子里的几个女生,他的脸色缓和了点:“是学生啊——拿你们的身份证出来,检查一下。” 众人纷纷拿出了自己身份证,警官匆匆看了,把身份证递还给他们。然后。他严肃地说:“这个,我正式通知你们:青秀山风景区今天关门闭园了。不对外开放和接待。你们不要进去了,这就回去吧。” 听到这警察这么说,众人都感觉十分诧异。楚燕忍不住插嘴说:“警官,我们事先安排活动时候。事先在网上查过的,今天不该是青秀山园区的关门休息日啊!园区的对外网站明明说了,今天是开放的,我们这么多人,准备了那么久,还带了那么多东西来,大老远地跑来这边,你现在跟我说不开门了,那我们怎么办?” 听到有人顶嘴。警官脸一板,喝道:“怎么办?凉拌!今天就是关门了,这是政府的决定。你们要么回家,要么找其他地方玩去——别啰嗦了,马上走人吧!” 看着那警官板起了的脸,楚燕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了。 许岩摇起了车窗,望着陈遥雨说:“你说吧。怎么办好?”本心里,许岩其实是高兴的。这样就回去的话,不用陪对方耗上一整天,他更高兴。 陈遥雨也有些犹豫,然后她给前面商务车那边打了个电话,电话里跟对方商量了一下,然后她告诉许岩:“我们先调头吧。这里警察多,我们到前面路口再停下来,大家再商量怎么办。” 前面的车子开动调头了,许岩于是也跟着调车头,车子转头开向来路,走了十几分钟后,前面的商务车停下了,停在了路边,许岩也跟着停车。 学生们纷纷从前面的车子上涌了下来,陈遥雨说:“走吧,我们下去跟他们商量一声吧。” 众人纷纷下车, 郊外的气温要比室内要低很多,道边寒风凛冽,很多学生都哆嗦发抖起来,众人纷纷聚到了商务车边上躲风,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有人说,既然青山区今天关门了,那就改天再来好了;但大多数学生都不同意,大家都觉得,既然难得出来一趟,那肯定要玩得开心点,就这样灰溜溜回去算什么事呢? 许岩很识趣地站在一边不吭声,也不发表意见:他知道,以自己跟他们的关系,就算说了也是白说。 学生们商量了一阵,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在场的唯一老师司徒笑:“司徒老师,你说,该怎么办好?” 司徒笑很谦虚,说自己只是来参加活动的,由大家做主就好,他跟着玩就行了;但学生们不依不饶,非要他说一个看法,于是,司徒笑沉吟片刻,沉声说:“这个,国内的情况我不是很熟悉,不过,一般来说,有大批警察聚集的地方,一般都是出什么事了。今天园区可能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去吧,就这样回家——或者换个地方玩算了。” 但反对的人依然有,王路阴着脸举起了手:“司徒老师,我觉得,大家抽出时间聚一起,这么远出来一趟,实在很不容易。就这么回去的话,好像太扫兴了吧?” “那怎么办呢?”司徒笑温和地说:“警察已经封锁了大门,我们进不去了。王路同学,你有什么建议呢?” “老师,我听朋友说过的,青秀山园区很大的,包括一个大湖和方面十几平方公里的山林。管委会的围墙其实并不严实,在青秀山园区附近有些村民,他们就是专门带人抄小道进去玩的,只要给他们一人三块钱就够了,说起来比买门票还要便宜上一些。” “这个。。。”司徒笑微微沉吟,却是摇头,默然不语——许岩看得出,他其实是不赞成这主意的,只是不想扫大家的兴头不好反对就是了。 很快。王路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成——毕竟大家兴冲冲出来游玩一趟,谁都不想就这么扫兴地回去。如果有可能,大家还是希望能进园区游玩的。 当下。王路自告奋勇,去找人带路。他离开一阵后,很快地回来了,带回了一个当地乡民打扮的汉子,王路向众人介绍说:“这人说了,他能从小路带我们进去,只要收三十块钱带路费就行了。大家上车吧。我们出发!” 当下,众人欢声雷动。纷纷上车。 许岩摇头叹了口气,和陈遥雨等人回到了自己的奥迪车越野车上。陈遥雨注意到,许岩的表情不是很高兴,瞄了他一眼:“怎么了。许岩?你不高兴?” 许岩的想法其实跟司徒笑一样——这么多警察聚在风景区门口,那景区多半是出事了。这样的地方,安全起见,自己实在不该再去凑热闹了。但这些话,他也不好跟陈遥雨说,免得这些女生嘲笑自己胆小。 他淡淡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逃票进去不是很好。” “呵呵,许岩你是做乖孩子做惯了吧。这没什么,以前我跟同学出去玩。哪次不是逃票的——雪婷,你还记得不?上个学期我们逃课去白虎园区玩,也是当地村民带我们逃票进去的。好像哪个风景区旁边都有一帮当地的农民干这种带人抄小路的活的,呵呵!” “呵呵,是啊,每次都这样呢,他们干这个都做成产业。” 几个女生吱吱喳喳地议论起来,许岩和司徒笑相视一眼。也只能无奈苦笑了。 跟着前面的商务车,许岩驶入了一条岔道——不是公路岔道。而是那种乡村小路的岔道,连水泥都没铺,车子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颠得众人七歪八倒的,楚燕被颠得火了,大骂王路:“王路那笨蛋,到底带的是什么鬼路啊!把老娘的胸都给颠得下垂了!” 这大嘴巴女生如此口无遮拦,弄得陈遥雨和宫雪婷两个女生脸色红扑扑的,使劲扭打着楚燕,许岩和司徒笑就只当没听见,嘴角抿笑。 好在这段颠簸的乡村路并没有多长,十几分钟后,拐了几个弯,越过了一片茂密的树林,车子终于又驶上了正规的道路。这时候,大家可以看到,在道路的左边出现了一个明澈的大湖,四周都是草地和山坡。看到那清晰的大山和湖泊,许岩便知道,自己一行已经成功进了青秀山风景区了,现在,自己一行人已经行驶在景区的正规道路上了。 前面的车子停了下来,那带路的农民下了车,他站在车前,指着远处的道路笑眯眯地指点着,该是说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山上走之类的话吧。但到这里了,其实他指不指都无关重要了,因为道边已经随处可见给游客指路的指示牌了。 上山的路程是一段很长的爬坡路,两辆汽车沿着道路一直上山。爬上山坡的时候,可以一直看到蓝色的湖,甚至能看到成群的鸟从湖边的树林里飞起,在茂密的树林间徘徊。看到这青山绿水的美景,车上的女生哇哇惊叹着,拿出了手机和相机,打开车窗噼噼啪啪地拍起照来,一边吱吱喳喳地赞叹着美景。 山道是沿着山麓展开的,十分曲折而漫长。因为许岩也没来过青秀山景区,只能跟着前面的商务车一路行驶。他感觉,青秀山景区真的是很大,车子在山间足足开了小半个小时都没到山顶。车子有时上坡,有时又转而下坡,方向也是七弯八拐,在山麓间的岔道里转来转去。作为一个标准的路痴,许岩很快就迷失了方向,好在前方还有一辆车子,他倒也不至于慌张。 但首先发现不对的还是陈遥雨,她放下了手上的相机,蹙着眉头说:“前面的车子。。。他该不是开错方向了吧?开往山顶观景台的不是往这条路的,而且也不用走这么久的。许岩,你认得路吗?” 许岩苦笑:“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哦,你不认识路啊——那我给前面打个电话。” 陈遥雨打了个电话,她说了几句,但很快又挂了,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坐在后座的宫雪婷问她:“瑶雨,怎么了?” “前面也发现路走错了,但开车的是王路那笨蛋,他说他认识路,硬说这条路是对的,没问题,也不听旁人说话——这笨蛋,真是气死人了!” “呵呵,遥雨同学不要急吧。反正我们也没什么目标,就是出来玩的,去哪里不一样?我们不一定非要去那山顶的观景台吧,只要心情好,身边的伙伴好,其实哪里都是好风景嘛——你说是不是?” 司徒笑这样安慰,陈遥雨勉强地露出了笑容:“呵呵,司徒老师你说的也是。行,那我们就等着瞧吧,看王路那笨蛋要把我们带到哪去——不过看那笨蛋,多半要把我们带到哪条绝头死路上去吧。” 陈遥雨此言一出,许岩和司徒笑都是微微蹙眉,都觉得她的话实在太不吉利了,陈遥雨自己也自知不妥,她吐吐舌头:“不好意思——我乱说的,说错话了,大家不要在意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节 野游 看到他这样子,陈遥雨“哈”地笑了一声:“王路这笨蛋,准是发现自己迷路了,不知该怎么走。活该,不懂又固执,活该被骂!走,我们过去糗他去!” 许岩熄了火,跟着众人一起下车,向人众那边走过去——果然正是陈遥雨预料的那样,学生们正在对王路开批判大会呢,都在七嘴八舌地谴责他固执己见,不听其他人的意见,以致走上这条岔路,大伙现在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王路被众人七嘴八舌地数落了一通,最后,还是他的同学秦山出来帮他解围:“大家别说了,王路也是好意想抄近道而已,没想到迷了道——反正出来游玩,哪里不一样?来青秀山,不一定要到山顶的观景台嘛,我觉得这里的风景也不错,依山傍水,视野开阔,真的也不错,适合烧烤和露营。” 秦山显然是想帮王路解围,但他的话还真没说错,这个王路无意中领着众人到来的地方,风景还真是不错。 这是位于半山腰的一个平坦草地,在这片草地的旁边,是大片茂密的树林,草木莽莽,空气清新。在这里野营,视野正好对着山下的湖泊,从这里望下去,能把整个湖山景物一眼饱览,看着飞鸟飞过湖泊。 许岩没到过青秀山顶峰的观景台,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不过,平心而论,他觉得,这真的是个很适合露营和搞烧烤的地方。搞不好比那山顶的观景台更合适,毕竟自然的风景总比人工的风景要好,王路无心插柳。还真给大家找到了一块风景优美的好地方。 这时候,众人也发现了,这地方的风景不错。大家纷纷招呼着:“喂,那是青秀湖哦!在这个角度看下去,真的很漂亮,跟块蓝色的镜子一样!” “小心啊,不要离山崖太近了。这里可是没有栏杆防护的——这是什么树?好高啊!” “快来这边看,这边有花丛——李锐。你帮我拍张照片,帮我把这丛花拍进去啊。” “哎,快过来帮忙,从车上卸帐篷下来吧。还有烧烤炉。。。我们干脆就在这边露营了吧!这地方真的不错,有山有水,真是错有错着啊!” 在这里的大多是国贸系的学生,他们彼此是认识的,玩起来毫无隔阂。倒是许岩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看着众人忙碌的忙碌,游玩的游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过去帮忙好还是该走开游玩好,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陈遥雨远远地喊他:“哎。许岩,过来帮我拍个照啊!” 这种事,自然是照办的。许岩虽然说不专业。但是捏快门,他还是有不少经验的。这天是阴天,阳光更均匀,人的表情也自然一些。镜头里的陈遥雨背着登山包站在一棵大树旁微笑着,风把她的黑色长发抚起——镜头中的陈遥雨,靓丽得让人不敢直视。 看着陈遥雨。许岩忽然有点心跳加速,他干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那边,陈遥雨已经在叫唤了:“喂,许岩,你快一点儿拍呀。我脸都笑酸了!” “哦,好的,好的。” 许岩觉得,所谓的踏青游玩活动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活动的组织者说这是为了亲近自由回归天然呼吸新鲜空气,结果是一大帮人嘻嘻哈哈地出去,在路上颠颠簸簸地跑上几个小时呼吸着汽车尾气和灰尘,跑到某座山或者水旁边的荒田野地里搭起炉灶烧烤啊打牌啊,如果跟女孩子一起出去的还可以调*亲热什么的——许岩觉得,这些事完全可以在学校里面干的,论起风景来,蜀都大的校心湖和湖边公园的景色完全不比这个青秀山风景区来得差,甚至更有过之。但没办法,一帮小资女嚷着要亲近自然,总有象自己这样的无脑少男来捧她们马脚的——就像自己,本来也该算是头脑清晰立场坚定的大好男子,但被陈遥雨这么娇滴滴地喝叱了几声,还不是乖乖地跑过来为她鞍前马后服务了? “女人是祸水啊!” 许岩由衷地感叹了一声。听到他的慨叹,陈遥雨奇怪地转头过来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许岩?” “没什么。我们该回营地去了吧?” 陈遥雨嫣然一笑,她并没有按许岩说的走回人群,反而转身向着树林的深处慢慢地走过去,她饶有兴趣地望着那些绿树和花草,漫不经心地说:“急什么,出来野游,就是要看看风光的——或者,是许岩你还放不下那位心中的公主?” 许岩“嘿”地笑了一下:“遥雨同学,我记得跟你说过的——雪婷同学,现在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或许吧。”陈遥雨脸上的表情是不怎么相信的,她一边走着,一边用脚尖踢着脚下的小石头,用一种闲聊的口气悠然说道:“说实在的,跟许岩同学你认识得越久,我就发现越认不清你了。” 许岩感兴趣地说:“嗯?这个,怎么说呢?” “说实话,刚认识许岩同学你的时候,我对你的印象不是很好,那时候,我觉得吧,你就跟赵天宇那种人差不多,是那种专门追女生的无聊男生。。。呃,忘记告诉你了,雪婷同学很多人追的,在以前,象这种男生我们打发过不少,很厌烦他们了。” “瑶雨同学,我反对:我是个未婚的健康青年,喜欢上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这有什么错误呢?” 陈遥雨嫣然一笑:“没人说你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都这么说了——但我就是讨厌这种见了女生就迈不开腿的男生,不行吗?” 跟女人是没有道理可说的。许岩举起了手示意投降:“行行,大小姐你喜欢什么都行。但从什么时候起,大小姐你开始对我青眼有加的呢?” 陈遥雨小声地啐了他一口:“谁对你青眼有加了。许岩你的脸皮也太厚了。。。反正,我对许岩同学你印象开始改变,是在雪婷同学父亲生病的那次。那时候,我觉得,许岩同学,你的身上好像藏着很多的秘密吧,对你觉得有些好奇了。后来。我姥爷生病那次,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那时候也是没别的办法了,我也是抱着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吧,没想到你还真的把姥爷给救活了。。。” 说到这里,陈遥雨停了口。她凝望着远处碧蓝的湖水,神情中像是在怀念着什么。然后,她转过身,问起许岩:“许岩,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但不知道该不该问。。。” 许岩马上说:“呃,瑶雨,觉得不该问的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问了吧~” 陈遥雨愣了下,她没想到,许岩会给了她一个这样的答案。她噗嗤一笑:“你这个无赖啊——不行。这个事我非得问不可,这问题梗在我心里好久了,不搞清楚,我心里实在睡不着觉。” “好吧,你问吧——”许岩自以为是地说:“是关于你姥爷的病吗?我上次已经跟你说了,你姥爷的身体状况很好。只要不出什么意外,按照他现在的体魄。活多三十年该没问题。” 陈遥雨摇头:“姥爷的事,我很谢谢你,不过我的问题跟他没关系。” “啊,那是什么事呢?” 陈遥雨转过头,她专注地凝望着许岩,目光深沉:“许岩,那次你帮姥爷治病之前,我看得出,你显得十分犹豫,很为难的样子。你救我姥爷的丹药,效果十分神奇。。。事后,我的四舅说,你的药能迅速起死回生,这么神奇的效力,应该不是你这样的学生能制得出来的,该是什么人给你的,背后应该有很先进的技术和庞大的力量——我只是想问你,你是不是加入了什么组织?这药,是你们组织给你的吧?” 许岩微微一震,他停住了脚步:“遥雨同学,你问这个问题——是你自己问的,还是代你四舅文局长问的呢?” 陈遥雨轻轻吁了口气,她诚挚地说:“许岩,你不明白,我四舅那种人,他是不可能直接开口问你这些东西的——如果他真的开口跟你问这些,那情况就一定是非常不好了。 我来问你,那只是因为,作为一个朋友的。。。关心。能告诉我吗,你的那个组织,它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许岩心里叫苦——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文修之那边居然是把自己当成了某个神秘组织的代言人! 他沉吟道:“这个嘛,我不能说。”——确实不能说,一时半会的,你让许岩怎么编得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组织出来? 陈遥雨并不显得如何失望,显然许岩的表现已在她的意料中。她问:“是你们组织的规定,让你不能对外泄露的吗?” “呃。。。这个,算是吧~” “那,你参加的这个组织,是我们国内的,还是国外的呢?” “这个,我也说不好。。。国内国外都有吧。” 陈遥雨微蹙秀眉,她望着远处茂密的树林,良久没有出声。一直到许岩都觉得沉不住气了,她才转过身来:“许岩,你可能也知道,我家的亲戚和朋友很多,有很多都是在公安、部队或者其他一些机要部门里的领导,我从小跟他们来往。 虽然工作上那些特别机密的事,他们不会在我面前说,但平常的一些事情,他们当做趣谈聊天的时候,我也听他们说过一些的。 我不知道许岩你加入的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但一般来说,一个非政府组织如果体系严密,对外界保密,又对体系的成员有着种种强制性的约束和要求,这样的组织,一般是很危险的,不是蛊惑人心的地下教派就是拥有政治目的的秘密团体。 你知道,我们国家对这种有体系的秘密组织一向是非常警惕的。牵涉到这种事情里,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许岩你不要急着解释,你听我说完。我也不知道许岩你是怎么加入这个组织里的,也不清楚你是自愿还是被迫的,我如果劝你立即退出,你估计也不会听我的。 但如果说,某天你的组织强迫你去做一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或者是你感觉厌倦,或者是感觉到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了。你如果想脱离他们的话,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跟我说。 你见过我的姥爷,也见过我的姨夫和舅舅他们,你该知道,我们家还是有点办法的。特别是在涉及政法、安全和情报的这条线上,我家有不少亲戚在这工作,姥爷也有不少老部下是干这行的——如果你需要帮助和协助,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哪怕你就是在这个组织里,以前不得不听命于他们的安排,做出了一些违反国家法律的事情,他们用这个来要挟你,你也不用担心——我如果解决不了,我还可以请姥爷出面。他说话,还是有不少人要买账的。” 听陈遥雨这么说,许岩一时间还真有点感动——对自己的事。陈遥雨一直记在心上念念不忘,帮自己设身处地着想,想办法帮助自己。在这人情淡漠的社会里,能这样不带功利目的关心自己的人,确实已经很少了——不过,从陈遥雨的话里。许岩也能听得出来,文修之把自己招募进情报部的这件事。他肯定没跟自己的侄女陈遥雨说过。 对方这么设身处地地为自己着想,自己还是拒人千里之外的话,这好像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许岩沉吟了一阵,他说:“瑶雨,我要谢谢你的好意,真的。不过,你不用为我担心呢,我确实认识了一些朋友,他们也有很大的本事,但我是完全自愿的,并未受到什么压迫和强制,也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这个,你可以完全放心就是——我的那些朋友,他们不是坏人。” 听许岩这么说,陈遥雨微微放松了表情:“那,你们这个组织的性质——呃,就是说你的那些朋友,他们是干什么的,这能说吗?” 许岩沉吟良久,最后,他点头:“也罢,那我就跟你透露一点,不过你不要泄露出去就是了——我的这些朋友们,他们管自己的组织叫‘大明’。” 陈遥雨诧异道:“‘大明’?这名称真有点怪!那,你们组织里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又是干什么的呢?” 因为关心朱佑香的来历,许岩特意留意了一番明朝的历史,现在,事先做的功课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他沉稳地说:“我也是刚加入不久,‘大明’组织到底起源于何时,我也搞不清楚。不过,听我的朋友透露,说他们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了。。。组织的起源,据说是当年明亡后,一部分志士怀念故国,不愿做清朝的顺民,心怀壮志,图谋恢复明朝。组织的一部分成员出走海外,一部分人则在国内潜伏结社,组织以恢复大明帝国为目的,积蓄实力。。。” 陈遥雨听得很认真,她微微蹙眉:“听许岩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你的‘大明’组织好像跟当年的天地合、洪门差不多,也是要反清复明的?” 听陈遥雨脱口而出地说出“天地会”和“洪门”,许岩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了:看来,陈遥雨还真不是那些只懂看《甄嬛传》之类宫斗剧的脑残妹子能比的呢! “呵呵,瑶雨你也知道洪门和天地会?” “呵呵,说来惭愧,是从周星驰的电影里听到这些的。。。不过你也知道,我舅舅是干那行的,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他经常跟国外一些三流九教的华人社团有联络的,有时候还请了几个国外华人社团大佬过来这边拜访我姥爷,我也在场帮着姥爷泡茶招呼客人。。。 开始我还以为,这些大佬也跟电影上的那样,个个都是身手高明、能飞檐走壁的武林高人,要不就是豪气的武林大豪,很豪迈很气概的大侠呢。。。没想到一见之下真是太失望了,这帮人要不是土里土气的,要不就显得市侩死了,见面就跟我姥爷诉苦,为他们在国内投资的企业要优惠要地皮要减税。为降低那么一点税率,他们能跟我姥爷缠上小半天,求我姥爷给当地政府打招呼。弄得我姥爷很不高兴,后来把舅舅训了一通,让他不要把那些阿三阿四的人随随便便都往家里带。。。不过这些就扯得远了,还是说回许岩你这个大明的事吧。” 陈遥雨微蹙秀眉,她想了一下,微微摇头:“而且,许岩你也知道。当年宗旨是反清复明的很多抗清组织,后来就慢慢就演变成地下帮派了。比如当年的洪门和天地会。后来有些分支就变成了三合会了,在香港那边很多。。。你们的大明组织,不可能这么几百年来就一直在干这种反清复明的事吧?再说了,现在清朝是早亡了。现在都共和国了,大明也不用他们复了,他们还在忙活些什么呢?没了目标没了宗旨,这几百年了,你们的组织到底是怎么维持下来的呢?” 许岩本来只是就朱佑香的背景胡诌上一个组织糊弄下陈遥雨就是了,但他没想到,陈遥雨聪敏又见多识广,自己编出来的组织根本就经不起她三言两语的盘问,眼看着马上就要露陷了。他赶紧补充道:“我的朋友到底想干什么,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是刚认识他们不久的。不过,他们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他们拥有一些远超出我们社会的能力,比方说救治你姥爷的药,就是从他们那里拿来的。。。而对组织体系的成员,他们还是蛮照顾的。如果我有什么困难无法解决的,向组织求助。组织一般都会帮我解决。当然,我有余力的时候,上面安排我帮助其他的成员,这个我也是要办理的。” 陈遥雨频频点头:“许岩你这么说的话,这才合理点——几百年过去了,不可能真的还有人死抱着大明复国的傻念头吧?”(许岩心想根本不用复国,朱佑香压根就认为大明还存在着。) “照许岩你这么说的话,我感觉你们好像跟欧美那边的同济会或者骷髅会之类的精英团体差不多,组织一些精英人士加入,大家好互助互利。。。这么说的话,我倒也可以放心了,这种自助组织一般不带政治目的,对成员的管理也比较宽松,该没什么危险。呃,不过。。。” 陈遥雨目视许岩,目光流露出疑惑,许岩心中一跳,还以为她看破了自己的假话,沉声说:“不过什么?” 陈遥雨嫣然一笑,她转过视线去:“呃,许岩,我这人不懂说话,有什么说得不妥的,你可别见怪啊。我只是奇怪,按说许岩你只是个普通大学生而已,也没什么特别优秀的地方,为什么他们会看上你,邀请你加入呢?” 许岩的脸一下垮下来:“喂,瑶雨,说话不用那么实在会死吗?” 看着许岩气急败坏的脸,陈遥雨“咯咯”一笑,却是率先走上了一条山路。许岩紧随其后,却是心中庆幸——如果刚才跟自己问话的,是文修之这种老奸巨猾的情报头子的话,自己一番胡编乱造破绽百出,决计是瞒不过去的。 知道许岩不是加入了什么邪教或者黑社会,陈遥雨放下了一番心事,表情瞬时变得活泼起来了。她欢快地沿着山间的小道疾走着,不时地拿着相机拍拍这里,又看看那里的花草,显得十分愉悦。 俩人转过了一片树丛,恰好看到前面也转来了两个人,正好是宫雪婷和司徒笑,看到对方,两边人都愣住了,然后大家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嗨!雪婷同学,司徒老师,你们也在这里啊。” 司徒笑看看陈遥雨,又看看许岩,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意:“呵呵,我们是不是。。。妨碍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呵呵,放心吧,我们马上就走的。” 陈遥雨立即反唇相讥:“司徒老师,您这话说得就反了吧。。。该说是我们妨碍您二位才对吧?你们要不反对的话,要不,我们一起走?” “好啊,”司徒笑爽朗地笑道:“一起走走,人多热闹点,大家也可以聊天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节 血迹 其实许岩一点都不想跟司徒笑一起走,但问题是陈遥雨自顾自跟司徒笑定下了约定,他连反对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苦笑着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了。 四个人一同并肩闲聊,因为说话的只有司徒笑和陈遥雨,结果,大家走着走着就变成陈遥雨和司徒笑谈笑风生地走前头,而许岩和宫雪婷被拉在后头了。 看着宫雪婷默不作声地走在自己身畔,许岩心下感慨,他问:“雪婷同学,最近,过得还好吧?” 像是没想到许岩会主动找自己说话,宫雪婷抬起头来,但她立即反应过来,微笑道:“是啊,我过得还好。你也还好吧?” “嗯。。。”明明有很多东西想要跟宫雪婷说的,但许岩就是找不出一个恰当的话题,他迟疑了下,还是问出口了:“雪婷同学,你跟司徒老师。。。嗯,那个。。。交往了吗?” 许岩话没问完,但宫雪婷显然很明白他想问些什么,她粉脸微红,低头说:“许岩同学,你问女生这种问题。。。实在太过分了。” 然后,她抬起头,一张白皙的瓜子脸上洒满了阳光,她犹豫了下,像是下定了决心,抬头凝视着许岩,平静地问:“我跟司徒老师的事,许岩你也知道了吧?” 许岩“嗯嗯”几声,心中大骂——许岩,你是天下第一号的蠢货! 宫雪婷笑笑。笑容很是纯净:“我知道,许岩你一直很关心我。。。嗯,我跟他吧。现在暂时还没有确定关系。因为,他毕竟有个老师的身份,我还是在校学生,我们俩人之间的这种关系,还是有点忌讳的。 但我们商量好,再过两年,等我毕业了。那时候再确定关系。估计那时候,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吧。” 听着宫雪婷这么说。许岩心中酸楚,实在难以形容,偏偏他脸上还得挤出笑脸来:“呵呵,恭喜你了。雪婷同学。不过,能设想到毕业以后的事,雪婷同学你们考虑得还真长远啊。” “呵呵,他说的,人要有长远考虑。他说,毕业以后,希望能带我出国去读硕士,他到时候也回美国继续读博士。。。我们一起过去。不过,要去美国。我还真有点下不了决心,毕竟我一直是在国内的环境下长大的,到那边的话。语言和环境都不熟悉,只怕真适应不了呢。” 宫雪婷说着很忧虑的话,但听她的语气,却是充满了跃跃的欢喜,每个字都像小刀一般刻着许岩的心头,他心如刀割。却还得装出平静的样子来安慰她:“雪婷同学,你该是不要紧的吧。你聪明又好强。适应能力很强,我想,即使到了美国那边,你一定能很快适应那边的生活。 宫雪婷流露出幸福的微笑,她说:“但愿如此吧,但我还真有点担心呢。他那么优秀,到了美国那边该是如鱼得水的,听说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家美国企业给他发offer了,但我去了那边,连英语都说不好,真不知道能干什么呢。搞不好,我到那边只能帮饭店洗碗刷盘子了。” “我听说,你的英语蛮好的啊,在大二就考过了六级。。。而且听说分数还很高呢。” “我六级是过了,不过,书本上的英语,没经过实践,跟实际的英语还是有不少差距的。到那边,很多东西都听不懂的。” “这倒不用担心,我有个朋友,原先也就初中的学历而已,英文也就懂‘hello’、‘ok’而已,但他爸妈有钱,把他送到了澳洲读书,也就三两个月功夫,他就能在那边用英文跟洋鬼子对骂了——其实语言这东西,只要有那氛围和环境,掌握还是很快的。” 宫雪婷笑笑:“是啊,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我这个人比较笨,不能跟人家比的。” “呵呵,雪婷同学你若是笨的话,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许岩自嘲道:“象我这种人,才真正叫做笨的吧?明知道。。。呵呵,算了。” 宫雪婷脚下停了一下,她转过头,专注地凝视着许岩,平静地说:“许岩同学,你并不是笨,你是太善良了。能认识你,成为你的朋友,我一直都是觉得是我的幸运。” 许岩心下苦涩,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低头默默地走着,宫雪婷陪在他身边,也是良久没有吭声,最后,她轻声说:“我们寝室的遥雨同学,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呢。许岩同学,你该抓紧机会,寻找你自己的真正幸福啊。” 许岩猛然抬起了头,他吃惊地说:“呃?雪婷,你什么意思啊?今天我和遥雨同学,是假扮的,并不是真的那种。。。朋友。” 宫雪婷悠悠然地说:“我当然知道,遥雨特意来找我事先说明过的,我们寝室的姐妹都知道,不过——”她转向许岩,眼中含笑:“——这也说明了,起码遥雨同学对你的感觉不错吧?我们了解遥雨同学,她是那很细心很讲究的女孩子,如果她对你没有好感,她是决计不会让你来扮这个的,不然她心理上接受不了的。” 许岩打了个哈哈,他说:“雪婷同学,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你说其他人,那还有可能,但遥雨同学和我,那是不可能的。” “啊?那为什么呢?” “有些事,涉及到遥雨同学的*,我不方便跟你说,但你可以知道,遥雨同学家里不是一般人,她是不可能跟我这样的平常人谈恋爱的。” 宫雪婷悠悠地望了一眼树林外边,许岩的奥迪越野车正摆在那里。她淡淡地笑道:“在我看来。许岩同学你的家境也很不错啊,也不算平常人了吧?” 在宫雪婷看来,拥有着一辆奥迪越野车。这该算是有钱人的标志了,只有许岩才知道,自己和陈遥雨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她随手就拿两百万出来酬谢自己,这钱足可以买上两台越野车了。 “惭愧,惭愧。我这暴发户,还不是人家手指头里漏掉的一小点呢。。。”许岩正待继续说,但这时。前面的司徒笑忽然叫道:“许岩,雪婷。你们上来看看。” 两人加快了脚步,快步走上前去,却见陈遥雨和司徒笑站在一条林间小路的边上,司徒笑蹲下来。盯着地上很用心地看着。 许岩笑嘻嘻地说:“司徒老师,遥雨同学,你们是捡到钱了吗?这么认真的样子。” 司徒笑站了起来,他摇头说:“捡到钱倒是好了,但这只怕不是什么好事。许岩,你过来看下。” 许岩闻声快步走上来,循声往地上看上,却是微微一震——在那黄褐色的沙地上,赫然出现了一行鲜红的、触目惊心的血迹。血迹很长,一滴滴的,一路蔓延伸向树林的深处。 那行血迹的颜色很红。许岩小心翼翼地拿条草根挑了下,发现还是那血迹还是粘稠的,并未凝固。 他抬起头来,和司徒笑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望向那血迹延伸过去的树林深处。 司徒笑凝重地问道:“明白了吧?” “明白了——估计最多也就十来分钟?” “他们走得很急啊!” “司徒老师,要不要跟大家说一声?” “但情况未明。只怕引起恐慌,扫了大家的兴啊。” “我觉得。这个情况已经算危险了,打个预警总还是好的。” 看着两个男人一来一回地打着哑谜,两个女生不明所以。陈遥雨忍不住出声问道:“司徒老师,许岩,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许岩和司徒笑相识一笑,许岩摇头:“还是请司徒老师来解释吧。我也是半调子,不是很懂这些东西。” 司徒笑并没有推辞,他说道:“其实我也懂的也不多,说得不对的地方,许岩同学帮我指正一下——遥雨同学,在地上的这滩血迹,该是人血。” 陈遥雨蹙眉:“怎么见得呢?青秀山风景区也有不少野生动物的,有猴子啊,山猪什么的,那些动物受伤,一样有可能流血的。” 司徒笑和许岩相视一笑,对着女生,他们很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司徒笑老师温和地说:“风景区确实有不少野生动物,但遥雨同学你注意到了吗,这行血迹的附近,并没有动物的足迹,反倒有人的脚印——你看看,这里就有个脚印,还踩在了血迹上,很明显的是一双运动鞋。” 看到那只运动鞋的脚印,陈遥雨脸色微微一红——真是奇怪,这些东西自己也是看到的,却没想到什么东西来,许岩跟司徒笑就这么瞅了一眼,就注意到是人的脚印了呢? 陈遥雨没想到的是,这是男女之间的思维方式差别——男人是习惯用理性思维来思考问题的,就像许岩和司徒笑,看到这滩血,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在脑子里问“这是人还是动物的血?”,因为带着这个疑问,他们再通过观察来寻找答案,自然很容易发现那脚印的特别之处了。 陈瑶雨问:“那,你们说危险啊。。。这是什么意思呢?” 许岩也不想陈遥雨太过难堪,他告诉她:“遥雨,司徒老师的意思是这样的,一般来说,人的血液离开人体后,在这种天气和温度,顶多十几分钟就该凝固了。但现在我们看,这血还是粘稠的糊状,说明受伤的人离开这里并没有多久,也就十来分钟而已。而从出血量来说,对方的受伤受得不轻——这就显得很可疑了,遥雨,你知道的,十来分钟前,是我们刚刚到这里的时间,那些受伤的人该是见到我们过来就离开了。 我和司徒老师都觉得,这些受伤的人,怕是路数有些不正,有些危险了。” 陈遥雨心中“哦”了一声,心中暗暗佩服许岩观察细致。但嘴上却还不服气,她说:“就算是这样,那又怎么样呢?说不定。人家意外受伤了,是自己离开去找地方医治呢?” 司徒笑插嘴道:“这个道理说不通的。如果他们想求救,我们开着车子上山,这不是最好的求救对象呢?” 陈遥雨像是存心要抬扛到底了,她说:“这可是说不定的哦,司徒老师,万一受伤的对方只是普通的游客。他并没有发现我们,只是凑巧在这个时间段离开了呢?或者他发现了我们。但不想跟我们求助,这可能也是有吧?毕竟现在社会复杂,他们说不定也担心我们是坏人呢” 被陈遥雨反驳,司徒笑并不显得生气。反而脸露微笑:“遥雨同学考虑问题的逻辑性很强,确实很好——许岩同学,你来帮她解释下?” 许岩叹了口气:“遥雨,你想想,你若是一名普通的游客,在游玩时受了伤,你这时候该往哪走?” 陈遥雨脱口而出:“自然是该往山下走,找医院和医生了!”——话音刚落,陈遥雨便恍然明白过来:倘若对方要下山。他们该顺着向山道的地方下去。但现在看这些血痕和足迹,对方却是要往更高处的树林走去的。 受了伤,却不想着要下山求助。反而要避开游客,往更高处的深山里走去,这么一看,对方确实有些蹊跷——陈遥雨不禁暗暗佩服许岩和司徒笑,心想男人毕竟是男人,在碰到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候。他们对危险的感觉和意识都比女性要敏锐上很多。 宫雪婷小声问道:“那司徒老师,许岩同学。我们要不要跟同学们说一下这事?” 许岩和司徒笑对视一眼,司徒笑严肃地说:“我认为应该要说,就算最后是虚惊一场也好,起码也要给大家提个醒,游玩不要往太深的地方走,不要单独出去,安全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当下,四人当即转头,往树林外的草地走去。 在树林外的草地上,三个野营的大帐篷已经搭了起来,男生女生们围在这帐篷边正忙活着搭炉建灶,准备午餐。他们找到了活动的组织者——那个人,恰好许岩也是见过的,却正是刚刚在校门口见过的李锐同学。 宫雪婷和陈遥雨找到李锐,跟他说了一阵。开始时候,李锐脸上还带着笑的,显得并不怎么放心上,但渐渐的,他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们商量了几分钟,李锐也走过来了,然后,他客气地说:“司徒老师,还有这位许同学,我听陈遥雨和宫雪婷说,你们在林子里发现了一些带血的脚印?” 司徒笑不答反问:“李锐同学是吧?这次活动,是你组织的吧?” 李锐点头,他说:“活动是大家一起商量的,我是班上的体育委员,负责一些联络工作。王路是副班长,他才是组织的人吧。” “那就好,你赶紧把大家叫回来,把事情跟大家说一下,让大家提高警惕,莫要走散了——在这荒山野岭的,出事都没有小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面对司徒笑作为老师和成年人的双重身份,那李锐根本没有抗拒的意思,唯唯诺诺地应是,就要去喊人。 但这时候,捣乱的人又出来了——王路走过来,正好听到司徒笑的话。看到李锐要走开叫人,王路拦住了他,他说:“等一下,李锐——司徒老师,没这么严重吧?说不定是哪个游客摔伤了自己,那也是有可能的吧?这样兴师动众惊动大家,好像不好吧。” 司徒笑倒也不恼,他平静地说:“王路同学,你说的确实有可能,但如果事情不像你说的那样,那对同学们就是很危险的事了。王路同学,作为班上的学生干部和活动的组织者,你必须要为同学们的安全负责,所以,我的意见是,立即召集所有人回来,把这情况跟大家说明。” “但这多半就是虚惊一场而已。。。” “王路同学,就算是虚惊一场,也比出事好吧,是不是?我们把同学们叫回来,跟他们把事情说清楚,也就耽误大家几分钟而已,跟同学们的安全比起来,哪个更重要,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看着司徒笑这样不温不火地跟王路对话,许岩也不禁佩服他的涵养——许岩也看出来了,那王路纯粹就是没事找事。他倒不见得有什么主见,但就是喜欢挑别人的刺显示自己水平高,踩着别人抬自己。 司徒笑应该也看出来了,但从始到终,他始终是面带微笑,语气平和,也没有用自己老师的身份来强迫对方,只是很平静地讲道理,耐心地说服对方——许岩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有这份稳健的心理素质和耐心。 许岩望了一眼旁边的宫雪婷,心中暗叹:大概,这就是成熟男人跟自己这种毛头小伙子的区别了。 司徒笑言之有理,王路也是语塞,无言以答。 于是,在场的学生纷纷向四处散开,有的高声呼喊,有的则是拿出电话来拨电话拨打。收到通知,学生们纷纷从山间林间的各处转回来,在空地上集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节 出现 看到学生们集得差不多了,李锐出来向众人说话。为免引起恐慌,李锐也没有说这附近有身份不明的可疑人物,只是告诉大家游玩时候注意安全,不要离开大队太远,也不要到太深的丛林中去。游玩时候,最好多人组合,不要单独出去。 因为李锐这样说得不明不白,学生们顿时都鼓噪起来了——大家游玩得正开心呢,却被这样叫了回来,还以为有什么要紧大事呢,没想到还是这些老一套的“注意安全”的废话——这些话,出发之前早说了好几遍,何必在这里又说一遍? 看出大家的不满,司徒笑站出来帮李锐打圆场:“当然,我们特意叫大家回来,叮嘱大家注意安全,这是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是,眼看着中午快到了,同学们再不帮忙做烧烤,中午就真的没东西吃了,大家真的就得饿肚子了。” 说到烧烤和午餐,学生们顿时都哄笑起来——折腾了一个上午,眼看日头都升上了中央,大家还真有点饿了。当下,十几名男女学生纷纷忙碌起来,男生忙着搭灶台点炭火,女生则拿出了鸡翅、鸡腿和牛肉等事先准备好的食物出来烧烤,众人忙成一团。 陈遥雨见许岩清闲,给他也派了份帮串鸡翅的活,许岩也摆脱了无所事事的尴尬处境,和众人一样忙碌开来。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股浓郁的孜然粉和肉香味传出。第一批烤熟的鸡翅和牛肉宣告成功。这时候,女生们也顾不得她们的淑女风度了,嘻嘻哈哈你抢我夺。一时好不热闹,陈遥雨一个人就拿了两个鸡翅回来,递给许岩一个:“来,给你的,尝尝味道。” “遥雨,你这手艺——呃,你的手气也太差了。。。你看这鸡翅。半边都被烤焦了,半边还带红红的呢。。。” “我知道啊。这鸡翅肯定是烤得不好的,”陈遥雨笑吟吟地说:“废话了,要是烧烤得好,我干嘛要给你啊?我自个不会吃啊?” 许岩举着那支带血的鸡翅。端详再三,终于还是不敢吃:他担心禽流感。 美女靠不住,没办法,许岩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他亲自动手,精心调配好调料,慢悠悠地烤了几个鸡翅,那股香味传出去,引得众人鼻子耸动不已。陈遥雨第一个被吸引过来,嚷道:“许岩,没想到你还有着这番手艺啊!跟你说了啊。这两个鸡翅,烤好之后,我可是预订了啊!” “我也要一个,我也要一个!”楚燕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鼻子用力吸着气:“好香!许岩,你是怎么烤的?怎么我就烤不出这个味道来呢?” 张宁波和张宁波两位女生也过来了。笑眯眯地说:“呵呵,看不出啊。我们的许岩还是位名厨大师呢——帮我们烤两个,没问题吧?” 有机会在女生面前大展身手了,这是所有男生的梦想,许岩心下甚是得意,他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刘胖子从张宁波身后钻出来,腆着脸笑道:“岩子,我。。。。。。” “先生很面熟啊,请问贵姓?” 胖子伤心欲绝,美女们喜笑颜开:“呵呵,谢啦!许岩,你烤得这么香,可有什么秘诀吗?” 许岩板着脸,学着电影《食神》里的周星驰,双手合十,摆出肃穆庄重的样子来:“阿弥陀佛,女施主,要想烤得香,秘诀只有一条,那就是用心!阿弥陀佛!” 许岩装神扮鬼,几个女生嘻嘻哈哈,笑得花枝乱颤,远处的王路看得咬牙切齿,投过来的目光犹如投来一根根标枪,恨不得把许岩戳得千仓百孔。 因为接下了美女的订单,许岩在火堆旁忙个不停。每当鸡翅烤好,总有一位美女迎上来,对他展开甜美的笑容:“谢谢你呢,许岩同学~~”然后接过烤好的鸡翅到旁边大饱口福。 这样,许岩一连烤了十几个鸡翅,结果都便宜了陈遥雨的室友们,他一个也没吃到。这样下去,陈遥雨都看不下去了,她不好直接说自己的室友,只能凑近许岩低声说:“许岩啊,你这个笨蛋,这帮女生是在故意利用你白干活呢!别傻了,你烤好自己吃就好吧。” 许岩笑笑,他低声地说:“没事,男人被女人利用,那是天经地义的。男人嘛,这点觉悟该有的。最怕的是没有美女来利用我,那才是悲哀吧,是不是?” 陈遥雨噗嗤一笑:“你的歪理论真多。”突然,她愣了下,摇头说道:“不对吧——你该不会说,我也是在利用你吧?” 许岩憨厚地傻笑着,低头专心烤鸡翅不说话——废话了,都拿我来当挡箭牌,还说你没利用我?妹子你的感觉未免也好得过头了。 有经验的过来人都知道,烧烤这玩意,其实只是闻着香,真吃起来,味道其实也不怎么样。许岩烤了几批鸡翅,女生都可以悠然地吃上了鸡翅,那股拼抢的劲头倒也松懈下来了。 这下,许岩终于可以休息了,他坐在烤炉边,悠然地给自己串上了一对鸡翅,用心地给鸡翅洒上了孜然粉,用刷子给鸡翅抹上了油,然后把鸡翅放到炭炉上烤着——这时候,他注意到,旁边有人注意着他,他很自然地转过头来,望了过去,却与陈遥雨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嗯?遥雨你盯着我干什么?” 陈遥雨脸色一红,她转过了头:“没什么。”她不好意思告诉许岩,其实是她是看许岩看得入迷了。刚才,许岩那一系列动作,挥洒自如,动作赏心悦目。犹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动作间仿佛有一股好看而神秘的韵律,让陈遥雨看得入迷沉醉了。 看着陈遥雨神情古怪。许岩正待继续追问,但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一闪,仿佛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在晃动着。 许岩马上转过头来,看着刚刚感觉异样的地方:那是来自高处树林中的一片灌木丛林,草木郁郁葱葱。他转过头问陈遥雨:“遥雨,你刚刚可看到了?那处灌木丛那里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陈遥雨循声望去。然后她摇摇头:“没有吧?我可没看见什么东西——就是树林嘛!”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话音未落,那处灌木丛又晃动了一下。陈遥雨和许岩都看得清清楚楚,俩人异口同声地说道:“那边有人!” 确实有人,从那边的树林边上,钻出了一个穿着青色运动服的汉子出来。这汉子留着很短头发的平头,身材魁梧,身形显得很壮实。接着,从树林里又钻出了几个汉子,身材有高有矮,但都是穿着运动服剪着短发留着平头的。 许岩微蹙眉头,他数了一下,对方有六个人。 那几个穿运动服的汉子在树林边上站住了,望向这边的大学生们。然后,他们并没有立即接近,而是在那边围成一圈商量。不时望向这边来。 陈遥雨在许岩身边问:“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许岩摇头:“不知道。。。可能是来爬山的游客吧。”——这句话,与其说是许岩的猜测,倒不如说是许岩的希望。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可能性是很小的,因为警察封锁了青秀山风景区的入口。平常的游客,他们根本进不来这个风景区。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时候,其他的大学生也注意到站在树林边上的那伙陌生人。大家纷纷议论起来:“那是什么人?” “他们站在那边一直看着我们,却是一直不走,这是想干什么呢?” 学生们吱吱渣渣地说成一团,却没人能做一个定论。许岩咂咂嘴,却是心知这是大多数人共有的通病了,遇事往往难以定见。 事情往往也是这样奇怪,人在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在碰到危机时候,往往能迅速判断危险并做出避险决断。但若是人混在人众中,他就会有随众心理,在碰到事情时候,无论是观察能力还是判断能力都会迅速下降,往往很难做出及时而准确的判断。 这时候,那边的几个男子已商量完了,他们三三两两地散开来,然后向这边走了过来。 看着他们过来的阵势,许岩看得心下一紧:可能是因为修炼的缘故,许岩对人的气机感应很灵敏。那些人虽然离得还远,但许岩隐隐感觉到,在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很不友好的味道——完全没有任何理由,许岩就是感觉很不舒服。 而相比之下,自己这边的大学生们要不还是团坐在原地拿着鸡翅大啃特啃,要不是在吱吱喳喳地发议论,对即将出现的冲突和意外,大家完全没有半点准备。 许岩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轻声对陈遥雨说:“你跟我来。” 许岩用这种命令式的口吻来对自己说话,陈遥雨很不高兴,但看出许岩的神色严肃,她她微微凛然,她乖乖地放下了手上吃了一半的鸡翅膀,听命地跟在许岩身后,问道:“干什么呢?” 许岩看了一眼陈遥雨身边的几个熟悉的女生,招呼道:“你们都跟我过来。”说罢,他也不解释,转身就向自己停在远处的汽车。 许岩快步走到了汽车那边,打开了汽车,回头一看,却见只有陈遥雨跟在自己的身后,楚燕、张宁波等几位女生都没有跟来,她们照旧坐在原地那边,仿佛反应不过来地望着许岩,目光里带着诧异和惊讶,不明白许岩为什么突然要叫她们过来。 看着那几个坐在原地的女生,许岩叹了口气——自己给过她们机会了,是她们自己没抓住。他也不啰嗦,径直打开了车门,对陈遥雨简单地说:“坐上去。”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许岩神色不对,陈遥雨听命地开门上了车。许岩打开驾驶室的门正待上车。却是忽然看到另一边的车门也被打开了,司徒笑领着宫雪婷站在车门。 许岩和司徒笑对视一眼——聪明人之间,很多话都不用说的。就那么一眼,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但让许岩诧异的是,司徒笑并没有上车,他让宫雪婷坐上了车,而自己依旧站在车门外,这使得许岩颇为意外,他诧异地说:“司徒老师?你不上来?” 司徒笑摇头。他快速地说:“许岩,你开车走吧。帮照顾雪婷同学。” “啊,你不上来吗?”许岩迷惑不解:司徒笑是那种智商和悟性都很高的人,他该不会看不出,那几个过来的男子不怀好意。他们特意从树林的那边绕了过来,隐隐组成了一个半圆的包围圈,已经把这群还在欢天喜地吃烧烤的大学生给堵在了这片悬崖边上的草地上了。倘若不想从悬崖上跳下去的话,这帮大学生根本无路可逃——这个,司徒笑不该看不出来的,他为什么不跟着自己一起走? 司徒笑摇头,他快速地说:“我毕竟是老师,他们还是学生,我对他们有责任。我留下来看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吗。你帮我照顾好雪婷同学——呃,和遥雨同学。 你这边先不要动,观察一下。如果有什么不对,你马上开车走,有人拦,你只管撞上去就是了,不要慌!他们拦不住车子的——路上小心,别迷路了。” 他转身向那边的学生群走回去。但又停住了脚步,他对许岩说:“发现血迹的时候。我就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但我们这地方偏了点,警察未必能来得了这么快。许岩同学你开车冲出去,见到警察就赶紧给他们带路。” 许岩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呃,好。”当下,他在驾驶座上坐好,拿出钥匙插进了汽车,却没有打火,而是透过车窗看着司徒笑向那边的学生群走回去。 许岩没说话,两个女生也没开口——陈遥雨和宫雪婷都不是笨人,看到司徒笑和许岩的举动和对话,她们也猜得出即将发生什么事了。 许岩坐在驾驶座上,沉默不语,但他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目光刺在他的脊背上,让他如针芒在背。 “司徒老师。。。他不会有什么事吧?”说话的人是陈遥雨,她的声音有点惴惴不安,微带颤音:“那些人,不会是坏人吧?” 许岩低着头“嗯”了一声,并没有答话,手还是紧紧抓着汽车的钥匙,但他并没有发动车子,只是沉默地看着那边的学生们——那几个陌生的汉子,已经快接近学生们了。 他抬起头,望了一眼后视镜。在后视镜里,他看到,坐在后排的宫雪婷脸色苍白,手紧紧地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拉链,她望向那边的学生人群,不时又望向自己的后背,目光里流露出极复杂的眼神——惊恐、担忧、祈求、哀求——不用说话,那目光已把把她的想法展露无遗。 谁都没说话,车厢里寂静一片,沉默中,气氛显得有点凝重。 这沉默压得许岩心头沉甸甸的,他感觉,身后投来的目光仿佛针一般刺着他的背。 尽管许岩表面显得平静而镇定,但他的内心,却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他的一再告诉自己,自己的应变是正确的,是针对即将到来的危机而应采取的应变措施,是十分必要的,但他的目光却是一直盯着那个离去的背影,看着司徒笑的身影。 看到司徒笑转身走回去的那一刻,许岩才明白,自己和司徒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宫雪婷为什么选择了他,而不是自己——这就是一个少年和一个成熟男人的区别,那就是担当和责任。在危机来临之时,自己一心只想到了逃跑,而司徒笑还记得自己身为老师的责任。 时穷节乃见。关键时候,最见人的真性情。 没错,自己是情报部的少校军官,自己有着几百万的存款收入,自己还是俯视众生的修道中人——但那又怎么样?在心态上,自己只是个不成熟的少年而已,还远远够不上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自己一直在痛苦,为什么宫雪婷选择了司徒笑,而不是自己——这,应该就是答案了! 面对危机,自己当了逃兵! 许岩紧紧捏住了方向盘,捏得手指都发白了。一个声音咆哮着告诉他:如果自己就这样走了,自己就永远输给了司徒笑——如果说在知识、涵养和阅历上输给司徒笑,那还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些东西需要时间的沉淀,但如果连身为一个男人的担当和勇气,自己也输给了司徒笑,许岩绝不能忍受! 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都敢留下来,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自己这个按照朱佑香的说法是“已经初步入门”的修真之士反倒害怕了要逃跑? 许岩猛然抬起头,他对陈遥雨说:“遥雨,你坐过来我的位置上——坐驾驶位这边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节 歹徒 听到许岩突然这样要求,陈遥雨不解,问道:“你让我坐驾驶座去?干嘛?” “这车子你会开吧?” “奥迪?我当然会开,但你要干什么?” “那就好,我把车子交给你,钥匙插在这。。。”说罢,许岩对两位女生点点头:“我过去看看,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说不定我也能帮司徒老师一点忙的。遥雨,有什么不对,你带着雪婷赶紧走吧——就像司徒老师说的,有人敢拦你的话,撞死他去,别怕!” 听到许岩说要过去,两个女孩子都惊讶地“啊”了一声,陈遥雨失声说:“许岩,不要去,很危险的!” 宫雪婷低下头,不敢面对许岩的目光,但过了一下,她还是抬起头,对许岩用力地点点头:“许岩,你要多加小心。” 从两个女孩子不同的反应里,许岩大概能揣测出她们复杂的心态了。他心下酸涩,点点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着,许岩跳下了汽车,关上了车门,向着人群大步地走过去。 许岩过来的时候,那几个汉子已经走近了学生的人群。他们隔着几步远远地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汉子走过来跟大学生们打招呼,出乎许岩意料的是,这汉子看着样貌粗豪,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凶悍之气,但他的态度倒不是很粗暴:“嗨。几位哥们姐们,打听下,你们是来这里旅游的学生吗?” 那几个汉子走过来的时候。学生们就注意到他们了。听到他们问话,活动的组织者,副班长王路站起来应道:“没错,我们是大学生来着。你们是什么人啊?” 听到王路承认自己是大学生,那交涉的刀疤脸汉子松了口气,他没有回答王路的问题,而是平和地问:“哥们。有件事情,想请你们帮个忙的:你们带有云南白药或者其他伤药吗?” 在野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出来野游之前,大家也防备了有人意外受伤这种情况,云南白药这种常备药品自然是必带的。王路回答说:“我们带有云南白药——你们有人受伤了吗?” “嗯。”刀疤脸汉子点头,像是不愿意继续深谈这个问题的样子。他问:“你这个药,多少钱买的?能卖给我们一瓶吗?我们给钱你们。” “哦,钱就不用了,在这荒山野岭的,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药在车上,李锐你去拿吧。”王路做出豪爽的样子来,他招呼李锐一声,后者从车上拿出一瓶云南白药出来,递给了那汉子。那刀疤脸汉子接过了云南白药。跟王路道了声“谢谢”,转身就要走。 看到对方拿了一瓶云南白药就走了,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做出什么不利举动来。许岩和司徒笑都是松了口气,庆幸只是虚惊一场。 还没等他们把提着的心放下来,那边的王路却又画蛇添足地添了一句:“哎,你们是干什么的啊,怎么有人受伤了?我们看到山下有很多警察在封园,跟你们没关系吧?” 听到这话。许岩恨不得当场把王路这蠢货给一脚踹死! 拿过云南白药的刀疤脸汉子脚步停了一下,他转过身来。眼睛幽深不见底地盯着王路:“嗯?你说什么?” 被那刀疤脸汉子这样盯着,王路也是心里发毛:那汉子的眼神又阴又冷,被他盯着,就跟被条眼镜蛇盯着一般难受。 但王路想着,自己这边的男男女女加起来有十几号人呢,光男生就有七八个人,也不比对方少多少,估计对方也不敢对自己如何,于是,他就想着在女生面前逞一次英雄,显示自己不但观察力敏锐、充满正义感而且很有勇气,他昂首挺胸地说:“我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受了伤?我看你们,实在很可疑!你们如果不老实说,我们就要报警察了!” 王路昂首挺胸,义正辞严,英雄气概十足,他自觉姿势摆得够漂亮了,女生们肯定看到了自己的英姿,而自己的话语中更是充满了正义之气,想来定能把对方给吓倒了——电视上不是说了吗?只要男女主角嚷出“报警”,那些坏人不是立即被吓倒就是落荒而逃的。 但很显然,面前的几个人并没有给吓倒。那拿着云南白药的刀疤脸汉子冷笑一声:“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呢,就学人家逞英雄多管闲事?”他把手上的云南白药从右手放到了左手,毫无征兆的,他突然猛烈地一拳猛然击出,打在王路的肚子上。 这一击真是凶猛又有力,王路根本反应不过来,肚子上传来的剧烈痉挛就已经传到了他的脑子里,那剧烈的疼痛一瞬间瘫痪了他的整个躯体,他不由自主地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弯下腰来,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却陡然睁大了眼睛:在他的视野里,一个褐色的膝盖正在猛烈地接近、扩大! 王路只听“砰”的一声响,他只觉脸上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流出来了,眼前一黑,鼻子上一阵剧痛,眼泪顿时狂流。 放在许岩眼里,那刀疤脸汉子的动手堪称干脆利索:他一拳突然捣在王路的胃部,打得王路整个人象只虾子一般弯起来了,然后,他已猛然抬膝,按住王路的后脑把他的脸猛然撞了一下——那一膝盖顶得够狠的,连许岩站得那么远也听得到“啪”的一声响,像是王路的鼻梁被砸断了。那汉子的动作又快又利索,凶悍中带有几分从容不迫的味道来,一看就知道对方是那种打惯架的老手来着。 论起人手来。当然是大学生这边的人更多,男男女女有十几号人;但那汉子那么干脆利索的一下子,没有两秒钟的功夫。干脆利索地把王路给放倒了,倒在地上翻滚着惨叫,这凶残的劲头,当场就把大学生们给震住了。 足足十秒钟的功夫里,现场鸦雀无声,大学生们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壮汉,又看着趴在地上捂着脸惨叫的王路。仿佛谁都反应不过这个事实来。 过了好一阵,才听到有个女生发声:“你。。。你怎么能打人?这是犯法的。我们要报警了!” 许岩呲之以鼻,心想这谁的发言还能更幼稚一点么? 果然,那汉子闻言眼睛一瞪,很凶狠地喝道:“刚才是谁在说话?哪个臭娘们?站出来说!看老子不弄死你!” 他凶狠地瞪着众人。在他凶狠的目光下,学生们的脚都在不由自主地后退着。 看着学生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那刀疤脸冷笑一下,心下却甚是满意。他知道,这帮大学生算是已经给自己的凶悍给“镇”住了。对方人虽多,但气势已被自己压住,就算自己做出什么来,他们也是不敢反抗的。 该怎么处理这帮偶遇到的大学生呢? 刀疤脸正在迟疑着呢,这时候。后面又走过来了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一脸的猥琐相,他凑到了刀疤脸跟前。压低声量说:“奇哥,这帮大学生很麻烦——要不,我们抓几个女的一起走?” “抓几个女生走?”刀疤脸愣了下,他骂道:“老鼠,都什么时候了,大家都是脑袋提在裤腰带上做事。你还想着裤裆里的那些事情?” “老鼠“连忙解释:”奇哥,你听我解释。这可不是我老鼠有私心,这是为了大家好!把这帮大学生的车子弄过来,我们坐上车子走!然后,我们再把几个女的抓上车,就算下山被公安追到了拦截,有人质在车上,他们投鼠忌器,那时也不敢动手啊是不是?” “抓人质?”奇哥立即反应过来,他问道:“人质越多越好吧?该把他们全部抓走的吧?” “男的麻烦,搞不好会反抗,还得我们操心看管。。。车子上也装不下那么多人。抓女的,她们不敢反抗,而且。。。”老鼠“嘿嘿”地淫笑起来了,露出了一口发黄的大板牙,那笑容说不出的猥琐:“。。。弟兄们也可以轻松一把是不是?呵呵,女大学生,我真没试过耶!” “滚你妹的!说来说去,你这*还不是就想的那回事!”奇哥笑骂道:“嘿,行,就这么干!” 拿定了主意,奇哥立即采取了行动。他狠狠地一脚踢在地上王路的身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看到这人如此暴虐,连被打倒的人都不放过,女生们吓得齐齐尖叫,捂住了眼睛不敢看。男生中,几个和王路交好的男生也忍不住起了,纷纷出声嚷道:“你干什么?” “他都受伤了,你干嘛还打人呢?” 看着男生在那愤怒地嚷嚷着,刀疤脸奇哥和老鼠都不做声,只是冷冷地睥睨着众人,冷静地观察着——他们有经验,那些叫得最响亮的、最激愤的往往也是对方带头的。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对方人多也不怕,只要打倒带头的,剩下的就不敢反抗了。 刀疤脸奇哥猛然跨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一个男生的衣领,猛然把他扯了出来,狂吼道:“小兔崽子的,唧唧歪歪说个屁啊?骂得上瘾了不?老子不发话,真当老虎是病猫了?” 被揪出来的那个男生是李锐,猛然被人拖了出来,他拼命地挣扎,下意识地拿手挡在面前面,失声叫道:“不。。。不要!” 看到对方手足无措的惊惶样子,刀疤脸奇哥心下冷笑,他猛抽了李锐一记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天旋地转,然后,他把脸贴近了李锐,大声吼道:“说!这大巴车子是谁的?车钥匙在哪?是不是在你这?”他脸贴得这么紧,口沫都喷到了李锐的脸上。 好在李锐还是有点骨气的,尽管被那一巴掌打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还是下意识地答道:“我不知道。。。钥匙不在我这里。。。” “不在你这里。在哪里?” “我不知道。。。” 李锐话音未落,那刀疤脸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地上狠狠一拽,李锐踉跄两下。终于还是没站稳,一屁股摔到了地上。两三个歹徒围上来,拳打脚踢,打得他惨叫不停。 看到既王路被毒打之后,李锐也被暴打,一时间,学生的人群中起了一阵鼓噪。剩余的几个男生也忍不住了。涌上前去要去救李锐,但刀疤脸和老鼠领着两个汉子挡住了他们。谁敢上前的,就是拳打脚踢,一顿毒打。这些大学生虽然也是年青,但平时都是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主儿。论起体力和打斗经验来,怎么都比不上这帮把打架当做吃饭营生的悍匪来得强。当下,又有两三个男生被打倒在地,被这帮悍匪打得嗷嗷惨叫着,场面乱成了一团。 许岩站在身后,并没有上去——无论跟王路还是李锐,他都没那份交情,也没觉得有必要去救他们,他只是冷冷地观察着局势。但这时。女生们不干了,看到自己班上的男生被打得那么惨,而许岩还在这边好整以暇没事人一般看着热闹。楚燕、张宁波等几个认识的女生涌过来,着急地对许岩说:“许岩,李锐他们在被坏人打呢,你怎么不上去帮忙?” 许岩眨眨眼,摊摊手道:“我打架很水的,估计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啊?”听到许岩的答复。女生们一下愣住了。楚燕很气愤地说:“没想到,许岩你是这样的胆小鬼。。。贪生怕死。真不像个男人!” 张宁波和虞兰两个女生虽然没出声,但也在目光里流露出了对许岩的鄙夷。对此,许岩就只有淡淡的一笑了——放在从前,听到被女生这么瞧不起,自己还不得一跳三尺,然后马上奋起找那帮人拼命?但现在,或许是经历的事多了,也或许是修炼之后更为冷静沉稳了,许岩思考问题时也显得更冷静、更理智而沉着了。 在许岩看来,这伙歹徒,他们现在要找车钥匙,意图非常明显,那就是要坐车逃跑。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出手了——这帮人的目的是想逃跑,这不是正合自己心意吗?他们走了,事情不就完结了吗? 许岩觉得,这时候,大学生们最佳的应对是乖乖把车钥匙给这帮人,然后鞠躬欢送他们走人,接下来再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找这帮人的麻烦——车子不是他的,许岩这样想未免有点慷他人之慨的嫌疑,但许岩还是觉得,无论什么时候,人的性命都是要比一辆车子重要得多。因为车子被抢报警后还能追回来,即使追不回来也有保险赔偿,但如果为了保卫一辆车子死伤上几个大学生,那无论多少钱都弥补不了这个损失了。 “不要打了!”猛然间,一声大喝震撼全场,一时间,无论是动手的歹徒也好,挨打的学生也好,大家齐齐望向喝嚷的方向:那声雷霆般的大喝,却是司徒笑吼出来的。 许岩惊讶地望着他:瘦削斯文的司徒笑老师,吼起来那么响亮,中气十足啊? “你们停手,我知道车钥匙在哪。” 司徒笑目光炯炯地瞪着歹徒们:“你们要车钥匙是吧?那就好,不要打人了,车钥匙是在他那里——王路,你把钥匙给他们!” 司徒笑把手一指,所有人都望向了王路——在刚才的打斗中,王路是第一个被揍的也是第一个倒下的。缓过气来以后,他并没有参加接下来的打斗,而是一直捂着鼻子坐在地上,脸上血淋淋的,眼睛禁不住地流淌着泪水——那是鼻子被打伤的后遗症。 现在,被司徒笑指着,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王路的脸色更白了,他恨恨地望了一眼司徒笑,仿佛在埋怨对方出卖了自己,却是嗫嚅着说:“我。。。我没有车钥匙。。。这车不是我的。。。”那哀怨的神情,看得让许岩心里直好笑:都被揍成这样了,这家伙还在要钱不要命,还想保住自己的那辆车子? 那帮歹徒何等精明,看着王路脸色发白不敢看人心虚的样子,他们立即知道,十有*,车钥匙就在这人身上,甚至他就该是车主了。 那刀疤脸狞笑着走了过来,面对这凶悍的歹徒,王路整个人仿佛都缩小了一圈,脸色苍白,嘴唇发颤。歹徒还没发问呢,他就自己嚷起来了:“我没有车子,钥匙也不在我这里,那个人是乱说的!” “哦?”刀疤脸脸一寒,他一把揪住了王路的衣领,猛然把他拽到了跟前,冲着他的脸狞笑了下:“不要命的,把话再说一次?”说着,刀疤脸汉子把手在王路面前晃了下,后者立即噤若寒蝉了:在对方的手上,一把锋利的匕首正闪着光。 “再说个不字,老子给你凉快凉快?!”刀疤脸凶狠地喝道:“车钥匙在哪?” 他举起了匕首,对着王路的眼睛,作势就要刺下,一些胆小的女生们纷纷尖叫,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生死关头,王路发出了一声惨叫:“不要~~钥匙在我这,在我这!你不要杀我!” 他颤抖着手,哆哆嗦嗦地从裤袋里掏出了车钥匙,颤着手递了出去。刀疤脸不耐烦地拿过车钥匙,随后转身抛给了同伴老鼠:“你上去看看,是这把钥匙吗?” 老鼠应了一声,转身上了车子,很快就发动了汽车。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嚷道:“头,没错,就是这把钥匙!油箱里还有油,可以上车!” 刀疤脸闷哼一声,放掉了王路,又把他给一脚踹翻在地:“早给嘛,废了老子那么多事!” 但他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走向了司徒笑,跟着司徒笑相隔几步站住了,对视了几秒钟。 司徒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寸步不让。 刀疤脸点头说:“不错,还带点种——看你年龄,不该还是学生了吧?” 司徒笑沉稳地说:“我是他们的老师。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的,但现在拿了车子,你们该走了吧?” 刀疤脸冷笑道:“我们这样开着车子出去,我们前脚走,你们后脚就会报警了,我们车子还没开出风景区的大门,估计就被条子挡住了。” 司徒笑微微蹙眉,他想了一阵,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行,我们再退一步,把手机都拿出来给你——大家都把手机交出来吧!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们报警了吧?” 刀疤脸斜眼看了下司徒笑手上的手机,却没接。他狰狞地笑道:“你当我傻瓜啊?你们这么多人,有人藏起一两台手机的,我们哪搜得出来?不用啰嗦了,让你们的女生陪我们上车,出了风景区若没事,我放她们下车!你们敢报警,那你们的女生就得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节 出手 司徒笑脸色一变,他冷峻地说:“这不可能!你们做事不要太过分——要车子可以,要人,没门!你们做得太过分,我们也有这么多人,大不了跟你们拼了就是!” “拼了?”那刀疤脸冷笑道,他斜眼看看那边的众人,一众男生大多已被打倒在地,只剩司徒笑、许岩等零散几个还能站着,其他男生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刀疤脸喝道:“就你们这帮废柴,拿什么跟我们拼?”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立威,他又一巴掌猛然抽出,就要给司徒笑一个耳光。 但司徒笑的反应和身手都比那些大学生们强得多,虽然刀疤脸那记耳光抽得又快又急,但司徒笑的反应同时敏捷,他抬手一格,已是挡住了那记巴掌,然后右手迅速出拳,砸往刀疤脸的肚子。好在刀疤脸也是打架打老的,一击不中,他立即迅速后退一步,也躲开了司徒笑的那拳。 退后两步,刀疤脸狞笑道:“难怪了,原来是练过的,身手不错啊!” 司徒笑沉默不语,但看他的姿势,双手握拳护胸,脚下站稳,明显是做好了拳击的格斗准备,蓄势待发。 打量着司徒笑,刀疤脸冷笑道:“架子不错,比你那帮废材学生强多了!不过,你再强,也只有一个人吧?” 说着,他回头冲自己的同伴们嚷道:“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把那些女的统统抓住了。弄上车去!” 与此同时,司徒笑也喝道:“女生同学,赶紧跑啊!” 这声喝令。犹如在人群中响起了一颗炸弹,学生群中陡然大乱。被司徒笑提醒之后,女生们发出了一阵阵惊慌的尖叫,她们象一群受惊的小鸡一般,纷纷四散逃跑。但女生天生的力弱,任凭她们怎么跑,又怎么跑得过那帮如狼似虎的壮汉们呢? 她们还逃不出十几步。那些壮汉们就已经追上去,一手抓一个。很快就把那些逃跑的女生统统给拖了回来,死拖硬拉地把她们往车上拽,女生们哭天喊地地拼命挣扎着,哭喊着。喊着救命,但这时,谁还能来救她们呢? 同伴的男生几乎都已被打倒打伤在地了,无力再战,而司徒笑——比起其他男生来,司徒笑的表现得已经很好了,只是他的对手是那个持刀的刀疤脸凶徒,手上拿着匕首遥遥逼住了他。司徒笑显然是练过拳击之类的格斗术,但面对一个有准备的持刀歹徒。他能自保就很很勉强了,没办法冲得过去救那些女生。 许岩看来看去,最后发现。这时候,如果自己再不出手的话,这帮女生就要被拖上大巴车了——虽然刀疤脸说他们出了风景园区就会放这些女生下车,但许岩还没那么傻,会相信这帮人会讲什么信用。看这帮人那么凶恶,一旦女生们被他们掳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那就实在不好说了。 刚才男生被打的时候。许岩可以不出手,因为那帮男生跟自己并没有什么交情,相反大家还是有点小梁子的,所以,许岩大可优哉游哉地看着他们倒霉就是;但现在,这些被抓的女生中有几个都是跟许岩认识的,跟许岩还吃过饭聊过天——虽然大家也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但对方在许岩面前硬生生地把这些女生用暴力硬拉强拖地抓走,这实在超出了许岩的容忍程度。 许岩不喜欢抛头露面引人注意,但这次,他实在没办法了——有些事,就算为难也是要做的。虽然他是修道人,但他毕竟还是个男人,有些事,关系到男人的尊严,实在是万万不能忍受的。 许岩决定要出手了。 电影上,那些力挽狂澜拯人危难的大侠在出手之前,他们不会随便说打就打的,他们都是要先在万众瞩目之下摆上几个姿势,然后说上几段义正辞严的台词以显示自己出师有名,这种情形下,最经典的台词可以有:“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抢民女,这还有王法么?” 现在,拯人于危难的许大侠自然也不会免俗,他“咳咳”地干咳了几声,以提醒周围的敌我双方注意——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可要看好了,决定胜负的决定性力量要横空出世了! 许岩:“咳咳!” 女生:“救命啊。。。” 歹徒甲:“臭娘们,敢跑?老子打死你!不老实的话,老子划了你脸去!” 女生:“啊,不要!求你了大哥,放过我吧!” 许岩:“咳咳咳咳!” 司徒笑:“住手!除了人以外,其他东西都好说,我们身上还有一些钱,你们可以拿走,但不要抓我们的女生!” 刀疤脸歹徒:“钱也要,人我们也要——搜这帮废物的身,把他们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女生:“啊啊啊啊啊——你们不要碰我!不要!” 司徒笑:“住手,大家有话好商量!” 许岩咳得嗓子都疼了,却是压根没人望他一眼——眼看跟自己一同坐车子过来的楚燕和张宁波已被一个淫笑着的歹徒抓住撕她们的衣裳找钱包,许岩实在没办法再看下去了。 “怎么回事?电影上,大侠上场的时候,总是万众瞩目千人欢呼的,怎么我这个大侠就这么失败呢?配乐没有也就罢了,连鼓掌喝彩的都没有,那也太没面子了。” 许岩嘀咕着,向女生们那边走过去。他没走出两步就被人发现了,那个歹徒一边抓住楚燕的胳膊,一边回头冲许岩喝道:“小子,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敢过来碍事,老子一刀捅死你!” 说着,为了增强说服力,那歹徒还真的掏出了匕首。示威地对许岩划了几下。 许岩“哦”了一声,却是跨前一步走过去,眼明手快地抓住了那歹徒拿匕首的手。许岩运气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清脆响声,歹徒抓匕首那只手的臂骨已经断掉了。 歹徒不敢相信地盯着自己完全不听使唤的手臂,挣扎着想把他抬起。 看着他不敢置信的眼神,许岩好心肠地帮他拨了下那断掉的手臂,温和地告诉他:“是真的断了。”——那手臂呈现出古怪角度晃荡着,像是花园里无人的秋千。 歹徒看着自己的手臂,足足盯了五秒钟。这时候,他才感觉到。断臂之处传来的剧痛感。 “啊!!!!!!” 一瞬间,凄厉的男子惨叫压倒了众位女生的呼救声,那歹徒杀猪般惨叫哀嚎着,他尖声惨叫道:“啊!我的手。啊,我的手。。。我的手啊,老大,快救我啊,救我啊。。。” “你太吵了。” 许岩嫌他喊得太刺耳,顺手卸了他的下巴——呃,许岩当然没学过擒拿格斗之类的武术技艺,他只是看那些武侠小说上都是这么说的,大侠为了不让敌人说话。总是能很轻松地“卸了敌人的下巴”,或者“打落敌人下巴”,于是那敌人就只能傻张着嘴流淌着口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听着像很轻而易举的样子。 现在,许岩也是活学活用,也要“卸”去那歹徒的下巴,没想到那歹徒虽然断了一只手,但还是力气反抗的,他拼命地摇头。挣扎着,结果许岩抓住他下巴胡乱地推拿了几下。他反而惨叫得更大声了,许岩反而被他流淌了满手的口水,滑腻腻的,差点把许岩给恶心死。 许岩不耐烦了,朝那歹徒的肚子用力揍了一拳,“砰”的一声闷响——这下,那家伙一头昏厥了过去,许岩终于得以彻底清净了。 许岩走上前去,从地上扶起了楚燕和张宁波两位女生,帮她们盖掩好了衣裳:“楚燕同学,宁波同学,你们没受伤吧?” 这时候,楚燕和张宁波双手紧紧抱着胸口,满脸的惊恐,对许岩的问询也是神情恍惚,仿佛没听到一般。许岩还待再问,但这时,张宁波忽然尖叫一声:“小心,许岩,身后有人!” 就算没有张宁波的提醒,许岩也感觉到了,身后有一股充满恶意的波动涌来——很玄妙,虽然许岩看不到身后,但那种感觉是如此清晰而明确,简直是有如目见一般。在这间不容发的危急时刻,许岩偏偏还有心思好整以暇地考虑:在危急关头对危机的感应和预测,这该是自己修炼有成带来的衍生产品,这就是朱佑香所说的“不求神通,而神通自现”? 许岩猛然转身,却刚好看到,一个獐眉鼠脑的歹徒已偷偷摸摸地摸近了自己身后,在他手上,一把锋利的匕首闪耀着金属的光芒,正无声无息地朝自己后腰部捅过来! 这家伙忒歹毒! 背脊是人身要害,真要被他捅中了,自己就算不死也要瘫痪了,下半辈子多半只能在床榻上渡过了。 许岩心下恼怒,动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他干脆利索地随手一拨,准确地把对方手里的匕首给打飞——许岩也不知道自己修炼到引气期后身体能否抵挡匕首的捅刺,但他自然是不肯随便冒这个险的。而且,许岩发现,自己修炼到了引气期后,有什么异能还没发现,但身体上确实变化很大,具体表现就是自己的力量要大得多了,动作和反应都比以前敏捷了好多倍。 懂行的人都知道,只要力量和反应速度上去了,根本不需要专门学什么格斗,在打斗中也能轻易所向披靡了。在许岩看来,那歹徒捅刀子的动作慢得就跟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许岩轻而易举就把他的刀子给打飞了。 然后,许岩顺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只听又是一阵令人牙碎的“咯咯”骨头破碎声响起,那歹徒睁大了眼睛的,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呢,他的手腕仿佛被一把铁钳夹住了,传来了一阵剧痛,他忍不住哀嚎一声:“喔~~放手啊!啊,放手!” 恼恨这家伙下手歹毒。许岩当然不可能对他放手的——吸取了刚刚的教训,许岩也不玩什么“卸掉下巴”之类的高难度动作了,他也不懂什么擒拿术。反正只知道一条:我打断你的手,你就没法玩花样了吧? 许岩手上用力,捏碎了老鼠的右小臂和手腕,疼得他惨叫连连,连眼泪都出来了,连叫“放手”,又喊“求你放手啊。啊,饶命啊!” 但许岩还不放心。又把那歹徒左手臂也给打断了,然后,他抓住那歹徒的手,用力一甩。把他丢出四五米外。 以前,朱佑香随手把一个人体抛出上百米外的高空,许岩那时候震惊得把她视为天人,认为这简直是人力不能做到的奇迹来着。 但现在,自己经过亲身修炼以后,许岩慢慢体会着自己的力量和变化,他开始觉得,当时朱佑香的能力,在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可思议了。虽然现在自己还做不到象朱佑香那样随手把人抛出上百米的奇迹,但自己全力以赴的话,把一个壮汉抛出五六米的力气。自己还是有的。许岩觉得,随着自己修炼的进展,自己与朱佑香之间的差距正在慢慢地缩小。 看到许岩随手把那个歹徒制服,一甩就抛了出去,无论是歹徒还是学生们,全场震惊! 大家吃惊地看着许岩。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谁都没想到,这个看着低调的少年竟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在他手上竟似洋娃娃一样,被他随意摆弄,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那刀疤脸汉子奇哥是在场众位歹徒的头领,许岩突然发难,他吃了一惊,面对着许岩退后两步戒备着,他打量着许岩,却也不敢随便上前厮打,喊道:“木牙,你去看看,老鼠和小黑怎么样了?” 一个歹徒应声赶了过去查看倒在地上那两个受伤的歹徒。过了好一阵,他才嚷道:“奇哥,这家伙下手好狠!老鼠的腕子和手都被他弄折了,小黑的手。。。也给他折断了!他们都晕死过去了,就算能救活过来下半辈子也是个废人了,这小子动手好歹毒啊!” 听到木牙这么说,几个歹徒都从心底里冒出了寒意:行走江湖,要说被一刀砍死或者被警察一枪打死,他们倒还能听着胸膛充两下好汉说不怕,但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种被人弄得半死不活的废人了。 刀疤脸冲木牙使了个眼神,他森然地对许岩说:“小兄弟好俊的身手,就是下手太过歹毒了。你下手这么狠,不懂江湖规矩吗?” 许岩听了只想“哈哈”大笑——天地良心,这还真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讲道理了”。他笑道:“江湖规矩?你动手打我同学的时候,怎么就不讲那江湖规矩——” 许岩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身后又涌来了一股恶意的波动,有女生在惊呼:“许岩,小心!” 许岩迅速转身,却看到身后又有个歹徒拿着匕首悄无声息地窜过来,正刺自己后背。 许岩心下恼怒,他已明白过来,对方故意跟他扯什么江湖规矩,并不是真的想跟自己理论什么,只是想引开自己的注意力好让同伴下手而已——对方分明是看准了自己是大学生,面皮薄,受不得委屈,被冤枉立即就要下意识地反驳。 自己还是太嫩了啊,居然中了这么幼稚的圈套! 说来说去,还是自己太幼稚了,缺乏经验,在对敌之时居然还能被敌人引得分心走神了——如果在这里的人是文修之或者朱佑香,他们估计肯定不可能中这种粗浅圈套的吧? 许岩暗暗记住了这个教训——在敌人失去战斗能力之前,千万不要分心走神! 恼恨这歹徒下手歹毒凶残,许岩下手也是毫不容情。他轻而易举地打飞了他的匕首,顺手又把他的胳膊给折断了,本来他还想如数照样把他也给甩出去呢,没想到突然之间,在自己的背脊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非常冰冷的阴寒刺痛感,像是有针芒在刺着自己一般! 几个女声的嗓子同时在嚷道:“许岩,小心!” 有过经验了,许岩已经隐隐知道,自己感觉到阴寒刺痛的时候。往往就意味着自己的身体受到了威胁。而这次的感觉来得特别强烈,那股寒意来得特别厉害,一瞬间便如针一般渗入背脊深处的骨髓里。让许岩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次的危机感来得特别强烈,许岩强烈地感觉到,一股很可怕的、足以毁灭自己的力量正在身后,他都来不及转身看是怎么回事了,猛然运气,一跃闪开了好几米。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和一声惨叫,刚才偷袭自己的那歹徒已是脸上鲜血喷射。一头栽倒在地。 许岩震惊地转头望去,却见那刀疤脸汉子手上拿着一支手枪。枪口还在冉冉地冒着青烟,他也是满脸的震惊之色,像是没料到自己开枪,却是打到了自己的同伴。 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双方都呆住了。 许岩呆呆地看着那刀疤脸汉子手上的手枪,脑海里却是一片呆滞:对方居然有枪? 刀疤脸汉子也呆呆地看着自己那面部中枪倒下的同伴,脸上也是满不敢相信的表情:怎么回事? 对于误杀了自己的同伴,奇哥倒没有多少愧疚或者难过的心理——这种道上的哥们,有利即来无利即走,大家嘴巴上称兄道弟叫得亲热,其实没多少真情实感的。让他震撼的,是许岩是快得不似人类的动作! 刚刚那间不容发的一瞬间,那小子到底是怎么样躲过去的?要知道。就在开枪之前,自己明明还确认那小子就站在那边的,没想到自己扣下扳机之后。他就忽然消失了,动作快得——自己根本看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闪开的!要说身手好的高手,自己平素也见过不少,但能这样神出鬼没的,奇哥还真没见过! 刀疤脸奇哥打了个寒颤——这家伙这么神出鬼没的,他到底是人还是鬼来着? 但这种震惊的愕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一秒钟过后,双方都立即反应了过来:事情还没完! 刀疤脸奇哥立即调转了枪口。朝着许岩的方向“砰砰”连开两枪,凭着事先那强烈的危机预兆感应,许岩翻滚腾挪地躲闪过了,心里却是暗暗叫苦。他本想向奇哥扑过去,夺下他手上的枪,但这家伙很精明,一边开枪一边向后退,拉开与自己的距离,他的枪始终指着自己,自己若是直扑过去近他的身,肯定免不了要吃上一两颗子弹的。 修真的功法,到底能不能抵挡枪械的子弹? 从前,许岩对这个问题并没有把握,但现在,许岩已经能给出答案了:修炼到朱佑香那个层次,修炼中人或许能肉身挡子弹,但在自己这种引气期初阶水准的话,那肯定是挡不了子弹的!因为,倘若不是危及到自己安全的威胁,自己面对枪支的阴寒威胁感绝不会那么强烈的,简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许岩躲开了奇哥的两枪,心中暗暗叫苦。近身肉搏的话,他有把握把奇哥用一百个办法弄死去,但这样双方相隔十来米,正是手枪威力最大的时候——许岩已估算过了,以自己的速度,直冲过去的话,对方完全来得及开上两枪。自己有把握能躲过第一枪,但第二枪时候,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他实在没把握能躲得过。 自己根本近不得他的身,浑身的本领用不出来只能光挨打,这种感觉真是太憋气了! 这时候,许岩已在后悔了:自己太笨了,倘若这趟出来之前,把自己的手枪也带出来就好了!虽然自己打枪的本领也不怎么样,但起码,总得有个反击的武器啊——咦?手枪? 对了,自己的手枪到底放哪里了! 昨天自己上楼回家的时候,好像没带枪啊! 糟糕,自己把枪到底落哪里了? 在那躲闪的瞬间,许岩偏偏还有空暇在思考着这问题:昨天见了黄夕中尉,领取了手枪等物品,自己还记得,自己本来是把手枪放在汽车的储物格里了。在临上楼时候,自己本来记得要把枪带上去的,但那时候跟陈遥雨和文修之打了两个电话,被临时分了神,却是忘记把手枪从汽车的储物柜里拿出来了。。。 正在这时,又只听“砰~”的一声枪响,许岩下意识地要躲闪,却是忽然发现:这一枪不是眼前的那个刀疤脸汉子打的——这时候,刀疤脸汉子握着枪,他却没看许岩,而是惊讶地张大嘴,望着许岩的身后,脸上满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虽然明知道这可能是对方引诱自己分神的伎俩来着,许岩还是实在忍不住了。他飞快地转头望了一眼身后,却也是愣住了:在自己身后,就在自己那辆奥迪汽车的边上,陈遥雨半蹲在地上,双手平举着一支手枪,正在向这边瞄准着,那手枪的枪口上还在冉冉地冒着青烟——很显然,刚刚的那一枪,是陈遥雨打的。 “许岩,你让开了!”陈遥雨娇叱道,说着,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她又向着那刀疤脸开了一枪,那子弹打在刀疤脸汉子的身前几步,碎石和泥土四处溅了起来。 “他们也有枪!” 歹徒们发出一阵惊呼,刀疤脸汉子这才回过神来,向陈遥雨那边打了一枪,却也没打中。 陈遥雨沉稳地还击了一枪,子弹却是从刀疤脸汉子头顶飞过,射中了那辆商务汽车,打碎了汽车的窗户,玻璃“哗”地碎裂开来,引起了在场众人的一阵惊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节 惊心 歹徒们发出一阵惊呼,刀疤脸汉子这才回过神来,向陈遥雨那边打了一枪,却也没打中。 陈遥雨那边沉稳地还击了一枪,子弹却是从刀疤脸汉子头顶飞过,射中了那辆商务汽车,打碎了汽车的窗户,玻璃“哗”碎裂开来,引起了在场众人的一阵惊呼。 陈遥雨打出这一枪,向前冲出几步,又是迅速半蹲跪下,继续举枪瞄准。 那刀疤脸汉子低头缩了下脑袋,他气急败坏地说:“走,我们快撤!” 歹徒那边,包括刀疤脸在内,有战斗力的人只剩三个人了。被许岩这样连续击倒三名歹徒,都打得半死不活了,这帮歹徒本来就气馁了,只是仗着他们有枪不肯罢休了。没想到,学生这边居然也有枪,而且还敢于开枪——发现对方有跟自己同样厉害的武器,这是击垮这伙歹徒胆气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刀疤脸汉子逃得最快,歹徒们抛下了受伤的同伴,气急败坏地向更高的山林处逃过去。临走前,有个歹徒还想硬拖上张宁波当人质一起带走的,但看到许岩就在很近的地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也不敢多事,只能抛下一句狠话:“少得意,你们给我等着了!” “帽子,别啰嗦了,快走!” 三个歹徒狼狈地向山上的树林逃过去,陈遥雨快步跑了过来,她先问许岩:“你没事吧?他们没打中你吧?” 看着女孩子眼里的关怀之色。许岩心中一暖。他说:“没事——遥雨,你哪里找的枪?” 陈遥雨急速地说:“从你车子的储物格里找到的,我本来想找点防身工具的。没想到——”话音未落,只听山上又传来“砰”的一声枪响,却是那刀疤脸歹徒为了阻止陈遥雨追击,在朝她开枪,子弹打中了地上的草地,泥土四溅,吓得一众大学生们纷纷抱着头趴在地上不敢起身。战战兢兢。 陈遥雨怒极:“这帮畜生!”说着,她举起手枪。对着几个歹徒就是“砰砰砰”连续三枪,打得树上的树叶纷纷落下,看着甚是威风,但离目标却是差得老远了。简直就是浪费子弹。 许岩想叫陈遥雨把枪还给自己开,但想想自己的用枪水平,估计比起陈遥雨也高不到哪里去——起码陈遥雨还是自己开保险给枪上膛上子弹的,要是自己来,估计连这个都办不到。 这时候,旁边传来了一个温和的男声:“遥雨同学,你把枪给我!” 许岩和陈瑶雨转头一看,说话的人却是司徒笑。 许岩吃惊道:“司徒老师,你也开会开枪?” 司徒笑点头。把话给重复了一遍:“遥雨同学,你把枪给我。” 司徒笑说得简单,但在他话语中。透着强烈的自信,陈遥雨犹豫了下,还是把枪递过去,问道:“司徒老师,你能行吗?” 司徒笑也不答话,他接过了手枪。双手持枪,朝山上开了一枪。打中了一棵小树,震得树叶索索地落了下来。 许岩心下鄙视:原来司徒笑也就这水平,还好意思跟陈遥雨抢枪呢——打得好像还没陈遥雨准。。。 司徒笑瞄了一眼,淡淡地说:“这枪还没校过呢。。。有点歪了。”话音未落,他再次开枪,“砰”的一声枪响,只听树林中传来了一声惨叫,像是有人中枪了。 林中传出一声惊呼:“老大,帽子中枪了~~” “砰!” 随着司徒笑的第三声枪响,又是一声惨叫传出来。没等目不暇接的众人反应过来,司徒笑的第四枪已经射出去了——“砰”! “啊~~”树林中的那个正在奔跑身影陡然仆倒,接着便是一阵凄惨的嚎叫。 听到那树林中传出的第三声惨叫,陈遥雨的脸色微变: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陈遥雨出身官宦世家,部队的事也懂不少。象司徒笑这样,用一支没校过的手枪,刚上手就连续三枪击中了四五十米外的移动目标,这枪法真是神得骇人听闻了。 陈遥雨目视着司徒笑,她的眼神很复杂,好奇中带着点探询:“司徒老师,你真是好厉害啊!枪法太好了!” 司徒笑客气地谦逊道:“没什么,运气罢了。我也好几年没摸枪了,手法都有点生了——当年在美国那边时,我是枪支俱乐部的会员来着。那时候,我的枪法还更好一些。” 说着,他灵活地把枪调了个转,把枪柄递还了陈遥雨。看着陈遥雨,他欲言又止,像是想问陈遥雨枪的来历,但不知为何,他终于还是没问出口,只是说:“这帮人来得蹊跷,我已经报警了,估计警察很快会过来吧。现在,先看看大家,看看有没有哪位同学受伤的。” 当下,司徒笑领着一众学生开始了救助受伤同伴的工作,许岩没有参加这工作,他拿着手枪,一个人走向了山林间。 在树林边上,许岩找到了那三名逃跑的歹徒。其中的一名歹徒被子弹击中了脸部,当场毙命,其余的两个人还活着,包括那个刀疤脸的领头汉子和那个叫帽子的歹徒。刀疤脸汉子被子弹打中了胸腹间,另一个则是被子弹从后背击中,也不知伤势是否致命。刀疤脸的手枪被甩在离他三步外的草地上。 许岩过去的时候,两个歹徒都还是清醒的,只是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看到许岩拿着手枪走过来,两个歹徒都露出了仇恨的表情,死死地盯着许岩,眼睛仿佛火山一般喷出怒火来。 许岩也懒得管他们,他在周围梭巡找了下,却是在树林边找到了第四个人——一个同样中枪的中年汉子。但显然,他中枪的时间要比其他人要早得多,许岩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过去了,身下流淌了一摊子的血。在他的身边,搁着五个硕大的旅行包。 看着这汉子,许岩若有所思。他猜出了,那帮歹徒之所以从藏身的树林里跑出来,向大学生们讨要云南白药,估计就是为了这名中枪受伤的歹徒了。 许岩踢了一脚那汉子旁边的旅行袋。那五个大旅行袋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许岩蹲下打开看了一眼,却是呆住了:旅行袋里满满实实装着的,全都是一扎扎的红色百元人民币。 旅行袋的分量很厚实很沉重的,这满袋子的钱——许岩也估不出这有多少钱。但他估计,袋子里起码有超过一百万的现金,这几个袋子加起来,搞不好上千万现金也是有的。 许岩现在也是有了几百万身家的主了,但——怎么说呢?在银行里有几百万存款,跟看着几百万现金摆在眼前,这种感觉可是截然不同的。看着面前的四个旅行袋,许岩陡然在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想把这笔钱拥为己有。 是啊。为什么不呢? 知道这笔钱的,几乎没有别人了,天知地知我知——就算还有几个歹徒还知道这事。但这里四下无人,想把他们从活人变成死人,也不过是自己手下两秒钟的功夫而已。 但很快,身为修道中人的冷静又使得许岩稳定了下来。他深呼吸两口气,却是知道,自己方才险些就陷入了朱佑香所说的“妄心”了:自己已是修道中人了。拥有着超乎世人想象的本领和能力,以自己本事。区区几百万又算得上什么呢?何况,自己也不知道这笔钱的来历和路数,就这样拿钱走的话,万一有什么后患——虽然有什么后患,许岩也不是很害怕,但他还是觉得,这种不义的钱财,还是不要沾的好。 “修道小说上都说了,修炼人要斩断人间尘世的因果。这笔钱,就是很大的一个因果吧。”许岩对自己说:“这笔钱,还是等警察过来再处理吧。” 他走过去那边,踢了一脚那中枪的刀疤脸汉子——许岩已看出来了,那刀疤脸汉子就是这帮歹徒的头目。 “喏,醒醒,起来了,我有话问你!” 那刀疤脸睁开眼,看了一眼许岩,随后,他又无动于衷地闭上了眼睛,对许岩的问话恍若未闻。 许岩冷笑——他又踢了那家伙一脚,这一脚,他刚好踢在对方的胸腹间,恰好是对方中枪的地方。那刀疤脸汉子闷哼一声捂住伤口,显出了极大的苦楚。他抬起头,愤怒地盯着许岩,嘶哑地嚷道:“我受伤了。。。你把我交给警察吧!” 许岩无动于衷地说:“我知道,警察很快会来的。但我还有事问你——你们是干什么的?这笔钱,是怎么来的?” 那汉子闭上眼,嘶哑地说:“你把我交警察。。。我受伤了。。。我快不行了。。。” 许岩冷笑——这汉子明显是打算装死扮无赖了,不肯回答自己的问话。他蹲下身来,抓住了那汉子的手,微笑地说:“哦,真的不能说吗?” 看到许岩那微笑的眼神,再看看他抓住自己的手臂的角度,刀疤脸汉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眼前这个小白脸大学生太诡异!想到那几个被折断手臂的同伴,刀疤脸汉子意识到,对方心狠手辣的程度完全不亚于自己这些黑道。反正自己最终都是要落警方手上的,继续硬撑也没意义了,白白受那皮肉之苦——他叹口气:“好吧,我说,你不要整我——我们是做白面生意的!” “白面?” “就是四号。。。就是那个海洛因!” “原来是贩毒的。”许岩恍然,他望了一眼那边的几个旅行包:“那些钱,是干什么的?” 刀疤脸回答得很痛快:“我们本来是打算进货的。我们跟上家约了,本来约在青秀山园区交货交钱的,没想供货的上家还没过来呢,条子却是先过来了。我们的人被条子打伤了一个,我们带着他和钱走了,躲进了山里,想进山躲过条子——事情就是这样了。我都说了,你不要整我了。。。我已经老实说了。” “既然这样,你们来找我们麻烦干什么?” 那刀疤脸汉子脸色苍白。他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条子来得太突然,我们逃进山里,把车子都丢在了山下。。。我看你们有汽车,想抢你们的车子出去。。。我们的老大也受伤了,想从你们那边拿点药。” 许岩点头,心下却是明白了——这些事,却不是有人想处心积虑地针对自己。只能说是自己今天倒霉了,恰好碰到了这么一伙逃窜的毒贩。 “该怎么处理这几个人好呢?” 许岩微微锁眉。沉吟不语。从本心上来说,他是不愿眼前的这几个家伙活下去的——不说毒贩是他最为深恶痛绝的东西,他对这些人渣厌恶至极,就说个人利益上。许岩也觉得,不让对方几个人活下去,对自己比较好——刚才,这个刀疤脸奇哥望着自己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怨毒,许岩可是看在眼里了。 经过了今天的事,许岩发现,就算是普通人用的手枪,对自己还是依然具有威胁的。今天,自己如果放过这个家伙活着出去。许岩几乎肯定,对方肯定会报复自己的。。。 要斩草除根吗? 许岩冷冷地睥睨了脚下的家伙一眼。奇哥也感觉到了,在眼前的这个大学生眼里那突然冒出来的森然寒芒。他打了个冷颤,却是清晰地感觉到了杀机。 一瞬间,死亡的阴影如巨鸟的羽翼一般冷酷地笼罩下来,奇哥象怕冷般浑身缩成了一团,他颤抖地举起了手,颤声道:“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些钱。我都给你。。。都给你,你都拿去好了。。。你不要杀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和小孩。。。我小孩才四岁。。。他才读幼儿园。。。小孩没了爸爸很可怜的,会被人家欺负的。。。” 许岩扫了那刀疤脸汉子一眼,他的表情很平静,但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 要杀,还是放过他? 从利害的角度来说,许岩当然知道,趁着这机会,斩草除根是最理智的决断了——毒贩朝自己开枪,自己正当防卫,开枪将他们击毙,这是完全合法的。 但是,虽然是情报局的军官,但许岩还不是那种冷酷的军人,还没办法把一个向自己恳求饶命的人给杀掉。 他正犹豫的时候,只听身后传来了细琐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接近,许岩猛然转过身来,喝道:“什么人?” 树林的阴影中透出了声响,有个严厉的声音喝叱道:“警察!在树林里面的是什么人,你自己走出来!” 听到警察过来了,那刀疤脸奇哥面露喜色,他大声嚷道:“警官,快救命啊!这里有人要杀人啊!你们快过来救我啊!” 听到警察到来的声音,许岩叹口气,却是终于决定放弃干掉这几个歹徒的打算——打斗中杀了歹徒,这可以说是正当防卫。但当着警察的面杀掉几个无还手能力的人,那就是*裸的谋杀了。谋杀在华夏国是重罪,杀几个人更是性质严重,文修之本事再大,要想帮自己掩下这件事来只怕也不容易。 许岩喊道:“警官,请进来吧。歹徒已经被抓住了,这里已经没危险了。” 树林外响起了轻微的商议声,过了一阵,许岩听到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像是有几个人绕过树林朝这边走来。 许岩站在原地,安静地等候着。 三个穿着黑色作训警察制服的警察出现在树林的边上,警察的手上都平端着手枪,神情都很戒备。看到许岩站在那,警察们愣了一下,那走在前头的警察打量了许岩一下,沉声问:“你。。。就是那个大学生吧?叫许什么的?” “我叫许岩。警官,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下面的大学生跟我们说的——那几个歹徒在哪里?” 许岩退开两步,让出了距离,让出了过来的道路。警察们小心翼翼地端着手枪走了过来,看着躺地上或死或伤的三个匪徒,他们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其中一个警察蹲下来,对着那个刀疤脸汉子端详了一番。然后,他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看到警察到来,那刀疤脸汉子也是松了口气——就算坐牢也好吧。自己的小命算是从那个恶魔手上保住了。他说:“我叫杜子奇。。。没错,你们通缉的人就是我了。” 听着对方直言坦白就是自己要找的通缉犯,三个警察对视一眼,都显得很兴奋。一个警察拿出手铐,把刀疤脸给铐了起来。然后,其他的两名警察去检查其余的歹徒,他们显得很兴奋。大呼小叫的:“好家伙,张斌然。。。也是通缉榜上的在逃毒贩。。。被人一枪爆头。厉害!” “这边还有一个活着的,我看看——你叫什么名字?” 看几个警官已经接手了现场,许岩忍不住提醒他们:“警官同志,那边还有一个人受伤活着的。。。应该也是他们的同伴来着。那边还有点东西。应该也很重要的。” 听到许岩的介绍,有两个警察走了过去。过了一阵,许岩在这边听到他们变了调的惊呼声:“大石,你过来看一下——哦,让那个大学生在那边等着。” 剩下那个叫“大石”的年青警官看了一眼许岩,不动声色地说:“许岩,你在这边等着,帮我们看着这几个逃犯,不要乱跑。” “哦。好的。” 大石警官过去了,许岩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等着他们回来。他隐隐听到,那边好像传来了几个警察的议论声:“。。。怎么处理才好。。。” “这么大的事。。。得报告黄头儿才行。。。” “怎么不能。。。一了百了。。。” “控制住人。。。等黄头儿过来。让头儿抓主意。。。” 警官们在那边说得很小声,但许岩修炼之后,耳目特别灵敏。听得那边传来的商议声,许岩微微蹙眉,他走近几步,想听得更清楚些。但那边的几个警察已经走回来了。 许岩迎上去说:“警官,钱都在那边的袋子里。我可是一分钱都没动啊。。。” 刚刚碰到许岩时候,三个警察还跟他有对有答的,但现在从那边藏钱的地方回来,几个警察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吗,个个把脸板得死硬,瞅许岩的神色就许岩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般,脸冰冷得要结冰了,这让许岩看得一头雾水:不至于吧?自己向警方检举了一大笔的贩毒赃款,按常规来说,警察们该要奖励自己一番的,怎么搞出这么一副横眉冷眼的样子来? 许岩迷惑不解:“各位警官,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站住,你不要动了!”两个警察举起枪,指住了许岩,他们厉声喝道:“你,立即把手举起来!” 许岩迷惑不解,但在两支枪口的威胁下,他还是乖乖举起了手,嚷道:“警官,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是报警人,跟这些毒贩可不是一回事。。。你们不是搞错了吧?” “少废话,你给我蹲下,闭嘴!”警察们凶狠地嚷道,一个警察走过来,用手枪枪柄就要往许岩的头上砸去,好在许岩及时地一侧头,那一枪柄便砸到许岩的肩头上——纵然许岩现在身粗皮厚,但这一枪柄还是砸得他肩头火辣辣的生疼。 许岩也有点生气:“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是报案人,又不是罪犯!你们怎么能这样乱打人的?我要跟你们领导投诉你们!” 许岩自觉嚷得理由十足,没想到,回应他的是手枪上膛的两声清脆金属响声,一个警察沉声喝道:“闭嘴!你若不服从管制的,我们就把你当场击毙了!” 看着那两支黑洞洞的枪口,警察们脸色冷峻,身上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看着他们,许岩一颗心慢慢地往下沉。他看得出来,这几个警察不是开玩笑的,若是自己再不配合,对方真要可能当场一枪毙了自己。 “怎么回事,今天自己是不是太倒霉了?几次碰到被人用枪指着!” 许岩心下嘀咕,却还是乖乖地蹲下,心里却是糊涂:这是出了什么见鬼的误会吧?这帮神经过敏的警察们不知道犯了什么傻,在那边发现了什么东西,以为自己也是劫匪那边的人吧?到时候,他们的领导来了,只要跟他们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许岩蹲下来的地方,恰好就在刀疤脸歹徒的身边。他蹲下的时候,恰好跟那个躺着的刀疤脸歹徒的眼睛对了个正着——自己该是见义勇为的好人,却莫名其妙地落到了跟这毒贩同样的待遇,许岩心下苦涩,心想这下要被这毒贩幸灾乐祸嘲笑了。 他瞅了一眼那刀疤脸毒贩杜子奇,本来还以为那毒贩会趁机对自己嘲笑几句的,没想到,看到那刀疤脸汉子的神色,许岩感到甚为诧异:那歹徒脸色惨白得跟一张纸似的,脸色呈现一片绝望的死灰色,他的眼睛毫无焦点,蒙着一层淡淡的死灰色,嘴唇在微微的颤抖着,发出**一般的低沉喃喃声。 许岩侧耳留心听了下,听到那毒贩轻声念叨着:“死了,完了。。。死定了,这次死定了。。。” 他的脸色惨白中又蒙着一层死灰色,额头上汗水大滴大滴地滚落,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了,身子发冷般打着寒颤。 许岩奇怪:“嘿,这倒是奇怪了,刚刚警察过来时候,这毒贩好像还是很高兴被救了。怎么就一会功夫,他就变成这样了?” 许岩推了一下那刀疤脸毒贩:“嗨,你啊,你是叫杜子奇的吧?杜哥?你怎么怕成这样了?刚刚警察过来的时候,你还不是很高兴的吗?” 姓杜的毒贩看了一眼许岩,在他死灰色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他望了一眼许岩,喃喃说:“你这蠢货啊。。。嘿嘿,也好,老子本来就是该死的了,但你这小兔崽子也逃不掉,老子倒也是够本有赚了。。。老子死得不算冤了。。。。。。” 毒贩的喃喃细语中好像大有深意,许岩蹙起眉头,追问他:“你说什么?什么叫死到临头了?你说的到底什么意思?” 杜子奇“嘿嘿“冷笑着,却不说话,许岩还想继续追问,但这时,那叫大石的年青警察恶狠狠地喝令道:“你们两个,不许说话!不许交头接耳——你,蹲过那边去,不要跟他在一起了!不能让你们串供了!” 许岩被从那毒贩的身边赶开了,被驱赶到几步外的一棵大树旁蹲下,心里却是糊涂:这毒贩为什么说自己死到临头了? 真是莫名其妙! 在那毒贩低沉阴冷的笑声里,许岩心头莫名地感到了一阵寒意。他蹲在地上,看到三个警察围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下,然后那个叫“大石”或者叫“大史”的警官从身后的警务包里取出了一副白手套,给自己小心翼翼地戴上了。 然后,他从草地里捡起了那把歹徒的手枪,拿在手里。大石警官卸下弹夹看了下,他低着头对同伴说:“。。。海西隆化造的仿五四。。。准头很差的。里面,还有三颗子弹。” 中午时分,树林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和人气,只有鸟儿在鸣啾的声音。大石警官的话音幽幽的,他的那句话明明不是对许岩说的,但不知怎么回事,听到这话,两名警察都是转头向许岩望了一眼,他们那幽幽的眼神让许岩感觉浑身一阵阴寒,每根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种感觉,就跟刚才被那毒贩用枪指着似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节 巧遇 这时候,许岩就是再笨,他也感觉到了,情况好像有点不妙了,他作势想起身,但身形才微微一动,另外两名警察迅速反应过来,手枪猛然指着他,厉声喝叱道:“再动,打死你去!” 被两支手枪近距离指着。许岩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倘若对方只有一把手枪,他还可以凭着敏捷的身手想办法夺枪,但对方是两支枪在手,在他夺一个警员枪的时候,另外一个警员可以对他开枪了,所以,尽管是明知不妥了,但许岩还是只能眼睁睁地蹲在原地,一筹莫展。 只听“圪垯”一声脆响,大石警官已经把那支毒贩的仿五四手枪重新上了膛,在那寂静的氛围里,那清脆的手枪上膛声显得特别清晰。 他拿着枪,一步步地向许岩走过来。 看着那穿着黑色警服的身影走过来,许岩的感觉像是看到了一头老虎在逼近自己,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种强烈的危机感笼罩着他,自己却偏偏被两支枪逼着,一筹莫展。 “不管怎么说,总得博一下!” 许岩心下暗暗下了决心,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那大石警官,慢慢地数着他的步子,心却已经盘算好了等下的步骤:等他走近自己三米以内时,自己猛然一跃,扑到他身前去,夺过他的枪,同时以他的身体为掩护,挡住其余两名警察的枪口。至于能否把这大石警官的枪夺下来。或者夺下来自己又要怎么办——许岩实在想不了那么远的事了,他现在,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许岩死死地盯着那大石警官。心里却在默默地念叨着:“五米,四米。。。”眼看这对方就要走近自己的扑身距离了,但这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悦耳的电话铃声——这铃声在这静幽的树林里,显得非常非常的突兀,众人都是陡然一震。 大石警官的脚步停了下来——那电话铃声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瞄了一眼。对两个警察沉声说:“是黄头儿的——他也差不多到这附近了。” 说着,他按下了接听键。说道:“喂,黄头,嗯,我们在林子里边。。。嗯嗯。我们碰到点事,需要您亲自拍板抓个主意。。。嗯嗯,电话里不是很方便说。。。嗯。。。哦,你马上就要来了么。。。哦,我们就在山上草地上那片树林的后面,绕过那棵大树就到了,您看到了吧?” 说话间,许岩听见后面的悉悉索索声响,却是有人在身后过来了。他想回头去看。却是被两个警察喝叱道:“老实点,不许动。” 大石警官拿着枪,快步迎了过去。喊道:“黄头儿,我给你报告件事,这边有些情况。。。” 许岩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新的男声:“嗯,几个毒贩抓到了吗?没溜掉吧?” “抓到了!但有点新的情况,我们要向您报告的。。。您跟我来一下这边。” 说到这里。大石警官的声音低下去,他拉着那个新来的警察正要走开。这时候,许岩照旧蹲在地上,但他感觉,那黄头儿的声音,自己很耳熟,像在哪听过似的。许岩在脑子里绞尽脑汁,拼命地思考着:“姓黄的,干警察这行的,自己认识的,应该也不是很熟的人,否则自己一听就该知道他声音了。。。” 陡然间,一个名字跃入许岩的脑海,不顾面前的枪口,许岩猛然站了起身,他喊道:“黄山,是你吗?” 许岩这一声喊出,面前的两个警察明显地显出愕然的表情,他们手上的枪也垂下来了,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认识我们黄头儿?” “嗯?这边谁在叫我?” 随着许岩的呼声,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起,锦城市公安局的刑侦支队的黄山支队长出现在许岩的面前。 比起上次跟许岩做笔录时候的样子,黄山的样子一点没变,穿着一身便装,短平头,黑色t恤,粗大的金链子,精神十足,浑身透着一股精悍之气。但这里见到许岩,他显得比许岩还惊讶,指着许岩“啊啊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黄山这个熟人,许岩松了口气,他站了起来,说道:“黄支队长,你好,你还记得我吧?” 黄山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像是希望部下们能给他一个解释,但这时候,部下的三个警察都察觉事情不好,回避了他的视线,低着头不说话。 于是,黄山的神色便显得有些尴尬了,他很不自然地走近来,跟许岩握握手:“你好你好,许上尉,我当然记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许岩注意到,说话的时候,黄山的眼神有点躲闪,不怎么敢跟许岩的眼睛对望。 陡然间,许岩心中闪过了一道寒意——他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并没有完全过去——非但没有过去,甚至是更加加重了!自己面对的敌人,已经从三个变成了四个! 在那电闪雷鸣的一瞬间,许岩意识到了很多事实:包括黄山在内,在这里的一共有四个警察!他们都是武装的持枪刑警,训练有素,身手敏捷,经验丰富,枪法精准,他们可不是那些拿着海西造劣质手枪的毒贩能比的。 自己能打跑只有一把手枪的几名毒贩,但对着四名持枪的刑警,自己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这一刻,福至心灵,许岩大脑竟是格外的清晰,运转得比平时快了好几倍,思考问题也是分外敏捷。他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跟黄山说:“我跟几个同事还有几个朋友出来玩,没想到碰到了这摊子事。这帮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想打劫我们。。。没想到还跟黄支队长你的部下闹出点误会来,你过来了就好了,有你在。大家就好说清楚了。” 黄山眼睛眨了下,在许岩的话里,他很敏锐地察觉了那个关键词:“几个。。。同事?许上尉,你说的同事,可是跟你一起在京城那边总部上班的。。。” “嘘,黄支队长,这个事。你知道就行了。他们还有别的身份,不希望暴露的——我们也有纪律。是不能随便公开身份的。” “呵呵,明白,你们是保密部门,这种事。我懂的。。。” 黄山随口答道,他盯着许岩的眼睛,心下却还是将信将疑的——自己接到的报告,却明明是蜀都大学的一群师生在郊游时候遭遇了逃窜的毒贩团伙,双方发生冲突和枪战,毒贩团伙被击伤多人,全军覆没。黄山本来还在奇怪,一群来游山玩水的大学生,他们怎么突然冒了支手枪出来?还居然把一个毒贩团伙给打得全军覆没了——干贩毒这个行当的。都是要提着脑袋做事的,战斗力若是连一群大学生都不如的话,那简直就是笑话故事了。 现在。在这里看到了许岩,黄山才明白过来:原来,在这帮大学生中间隐藏有一个情报局的特工,这样的话,那事情就不足为奇了。情报部的特工嘛,那自然是精英中的精英来着。他们打败了毒贩,那是一点不稀奇的事。 这时候。黄山其实还是有点犹豫不决——情报部再厉害也不是神仙,若是许岩孤身一人在此,黄山还真不怎么在乎他。 事情的关键是,许岩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许岩所说的话是真的,在那群大学生里面,还有情报部的其他军官存在的话,那事情就完全两样了。 黄山试探着问:“许上尉,你所说的同事。。。到底是哪位啊?” “黄支队长,你知道的,他的名字和真实职务,我是不方便说的。不过刚刚你可能调查时候也听过了,我那个同事,拿着枪,连续三枪打掉了五十米外三个毒贩。。。真是厉害得很!他的这个枪法,我是望尘莫及的了。” 黄山过来得匆忙,并没有来得及询问现场的案发经过,他把探询的目光投向在场的三名警官,问道:“有这样的事吗?大石,老张,你们刚刚问过了吗?” “有的,头儿,我们刚刚从那帮学生们中间过来,确实听说有个男老师拿着枪隔着四五十米,连续三枪崩了三个人。。。那帮学生说得神乎其神的,我是不怎么敢信的。” 部下这么一说,黄山心中便再无疑惑了,彻底相信了许岩的说法:一枪打中可能是运气,两枪打中可能是巧合,但联系三枪都命中,那绝对是专业的神枪手来着。倘若不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精英特工,普通的大学老师,怎么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水准。 既然确认许岩还有同伴在外面,黄山便彻底打消了对付他的念头——那名枪法神奇的狙击手还在外面呢,这边自己一动手,他在外面肯定能察觉到什么不对的。 想到这里,黄山露出了热情的笑容:“哎呀哎呀,许上尉,这是怎么说的呢?真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这几个笨蛋,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跟你闹出这种误会来,真是抱歉啊——喂,你们几个,还一个个傻呆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枪收起来? 你们不知道,这许上尉可是咱们情报部的精英军官来着,人家上次赤手空拳地解决了一单劫机凶案,身手厉害得很!许上尉宽宏大量,刚才真要动手打起来,许上尉赤手空拳都能把你们几个给放倒了!一个个傻愣着站那干什么?还不赶紧上来跟许上尉道歉认错?” 从黄支队长口里听到,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大学生居然还是情报部的精英特工军官,在场的几个警察听着顿时都傻了眼:不会吧?这种事,未免也太稀奇了吧?眼前的这个大学生,居然是国家情报部门的特工来着?还是个军官? 这。。。未免也太过离奇了吧?他看着还是个小毛孩啊,这么小小年纪,居然就是军队里的上尉了? 警察们还在迷糊着呢,许岩却已经笑了:“黄支队长,不好意思啊,有个事情,我忘记跟您说了——这几天,部里刚刚给我提了衔,提拔我为少校了。这个。。。呵呵!让你见笑了。” 听说许岩由上尉晋升到了少校,黄支队长心下一凛,却是知道,眼前的这个少年怕是了不得了——能进情报部这种机要情报机构工作,这少年身后的背景就该不简单了。没想到,自己只是三两天没见,他居然还是个少校了,这种晋升速度,要说他身后没人,谁敢相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节 选择 黄山心中庆幸,刚刚自己没有鲁莽——这种权贵子弟,如果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那是惊天的大案!就算侥幸瞒得过情报部,对方家里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笔钱是不少,但若是为此惹上杀身之祸的话,那就很愚蠢了。 但问题是,现在就收手的话,却好像也是迟了点:自己过来的时候,看在场各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枪都拔出来了,搞不好已经把许岩给得罪得深了——就算没真的动手,但这种事,就算图谋也不行!这位许上尉是在情报部做事的,人是肯定精明能干的,他肯定看出来了。 自己的部下想要许岩的命,这是生死大仇。自己现在放许岩不要紧,就怕是“人无伤虎意,虎却有伤虎心”,等许岩脱困出去之后,马上就回头对自己狠狠报复——对方虽然军衔不高,但对方是在中央机要上班的,能接触的高层领导多。就连自己的局长邓伯南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的,他若是存心报复的话,一个搞不好,自己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怎么办才好呢?要不要动手?动手的话,风险很大。。。但这样放手的话,风险好像也很大。。。” 黄山心里迟疑不决,脸上却是丝毫不露。他欢喜地说:“许兄弟,你晋级少校了?哎呀,这可是大好的喜事,恭喜恭喜!今晚,老哥我做东,咱们去锦城酒店摆上一桌。就当是老哥我给兄弟你的贺礼了!” 许岩现在一心只想脱离现在的困境,哪管得着这么多。现在,黄山就是说“我们一起抱着炸药包去炸白宫吧”。许岩估计也会说同意的,他乐呵呵地答应了:“好啊,我跟黄哥也好久没见了,大家是该好好聚聚了!” 见许岩答应了吃饭,黄山心下一宽:对方答应了吃饭,在官场上,这是一个同意和解的信号来着。现在。就看自己能拿出多少诚意来了。 是啊,自己该拿些什么东西来打动这位年少得志的军官呢? 黄山心中在紧张地思考着。表面上却是不紧不慢。他叫过三名警官来,向他们询问案情的经过。几名警察也是刚到这里的,对案情也是不怎么了解,结果。反倒是许岩向他们介绍起案情经过来。他从自己一行人露营烧烤时候,从几名歹徒出现向自己一伙讨要伤药开始,然后翻脸动手,为避免泄露身份,自己本来一直容忍,忍住没动手的,但没想到这帮人行事实在太过分,抢了车子还不算,还要劫持女生上车。这下。自己和自己的同事实在忍不住了,只能立即奋起还击了。 许岩说得简单,但这几个警察都经验丰富。知道当时情形的惊险,委实是生死一刻,他们的表情又是吃惊又是敬佩,望着许岩的眼神里全是敬佩和敬仰——许岩也搞不清楚,他们是真的吃惊还是扮出来的夸张。 “许少校,”大石警官讨好感叹道:“当时的情形真是太危险了。这帮大学生好在有你在了,不然——说句难听的。只怕这就不是死上几个人,而是还能活下来几个人的问题了。” “是啊,这帮毒贩真是凶残,女生们若是真的被他们弄上车——那后果,真是不能想象,要知道,这帮人中有几个是有命案在身的。许少校,说起来,您真是她们的救命恩人了啊。” “唉,说起来也是造孽——这帮人都是有前科案底在身的,也不知怎么回事,上次都判无期的,几年就出来了。这次被抓进去,估计也就叛个死缓,估计蹲不到十年也就出来了吧。司法界那帮人,只要见了钱,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虽然自己做的事也是传说中的“黑警察”,但这并不妨碍大石警官以肆无忌惮的口吻评论自己司法界的同仁们。听着他这么说话,虽然明知道自己还没脱离险境,但许岩还是有种想笑的冲动。 黄山支队长干咳一声:“大石,你们在这周围好好检查,不要漏掉什么东西。。。许少校,麻烦你过来一下,有个事,我想跟您商量下。” 许岩跟着黄山走到了树林边的几棵树下,他问道:“黄支队,你有事要跟我说?”——许岩已经打定了主意,倘若黄山要跟自己道歉或者解释刚刚警察拿枪指着自己的所谓“误会”,自己决计要装糊涂扮傻装。王路那个笨蛋,跟歹徒挑明了事情,结果他险些连命都差点没了,这个前车之鉴许岩还是记得的,许岩可不打算跟他一样重蹈覆辙。 但黄山开口时候说的却不是这个。他笑着:“许老弟,你不要叫我黄支吧,这样太见外了,咱们能在这见面,也是难得的缘分啊——我虚长你几岁,倘若许少校你不嫌我高攀,我管你叫一声老弟可好?” 听到黄山是要跟自己称兄道弟攀关系,许岩稍微轻松了些——对方既然努力要跟自己攀关系打交情,那应该不会急着要干掉自己了吧?他笑道:“黄哥你这么说,那小弟就高攀了。黄哥,你这是有什么事要跟小弟教诲的吧?” 黄山侧过了脸,很亲热地对许岩说:“老弟说教诲什么的,那就言重了。今天,我手下几个不长眼的家伙得罪了老弟,闹出了这种误会来,回去我会好好收拾他们的,肯定会给老弟你一个交代的。。。” 许岩睁着眼睛装糊涂:“黄哥,你说的什么话啊?几位弟兄不知道我身份,虽然性子急了点,态度冲了点,但我看着也没什么啊。。。当警察的,没这个虎气虎威,镇不住场面的,这个,老弟我能理解的,呵呵,理解理解,不知者不为罪嘛。” 虽然双方都知道。那三名警官的问题绝不是简单的“态度粗暴”了些,但大家有意装糊涂淡化这个事,看许岩这么上道。没有把事情说破,黄山也是松了口气,他翘起了大拇指,赞许道:“老弟这分宰相度量,真不是一般人,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将来必定前途无量的!老哥我敢说。你在部队里发展,只怕四十岁不到就能做到将军了。 老弟。你不跟他们计较,那是你宽宏大量,但我却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要把他们好好收拾一顿。将来要他们过来给老弟你负荆请罪的。。。” “啊,黄哥,你这么说,老弟我可真担不起了,不过就是一个误会。。。事情过了也就过了,没必要太为难弟兄们了。” “许老弟你放心,我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黄山忽然压低了声量:“老弟,我想跟你商量另一件事:今天这件事,你有些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许岩继续装糊涂:“这帮毒贩被抓到了。不是该交给你们公安带回去好好审查,然后该枪毙的枪毙,该坐牢的坐牢吗?” 黄山深深地望了许岩一眼。他的目光很尖锐,仿佛要刺到许岩的内心深处。他淡淡说:“老弟,你一直在情报系统工作,对咱们国内司法界这边的事,你可能不是很了解。老哥我干公安这行也二十几年了,也是个老公安了。但我要说,现在的司法界。太他妹的操蛋了! 八年前,我亲手经办过一个案子,抢劫谋杀害命的——按咱们老百姓的想法,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况是抢劫杀人,那更是该枪毙,是不是?“ 许岩点头道:“正该如此!抢劫杀人,怎能不死?” 黄山苦笑着摇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烟,递了一根给许岩,许岩说谢谢不会,他就自己给自己点上了,香烟的烟雾渺渺中,许岩听到黄山的声音有些空洞:“老弟你这么想,说明你跟老哥我一样,是个直性汉子,咱们还是有点是非观的。 但你知道吗,我办的那个杀人案子,递到了检察院那边,抢劫故意杀人就忽然变成了口角后的故意伤害致人死亡,到了法院那边,嘿,也不知道怎么弄得,那家伙忽然又多了自首的减刑情节——最后,七七八八弄下来,本该死刑的,最后只判了个无期徒刑。 我记得很清楚,那案子我是八年前办的,我亲手把这畜生送进去了。没想到前两年,我上街时候,又一眼看到了那家伙,人模狗样的站那边,见到我,居然还笑呵呵地跟我打招呼——那一刻,我拿枪出来崩这家伙的心都有了。 后来,我找人一打听,才知道,本该是把牢底坐穿的无期徒刑,那家伙砸钱又走通了路子,搞了几个立功和减刑,最后又办了个假医生证明,弄了个保外就医,无期徒刑,只坐了六年就出来了。 从那时候起,我就看透了:这什么法律,就是操蛋的东西,这些条条框框,就是专门保护那些王八蛋的!我们在一线舍生忘死地跟这帮社会渣滓拼命,好不容易把这帮渣滓们弄回去,那帮人就在后面拼命地卖人、卖刑,让咱们的努力,都成了一场空。 这世道,坏人猖獗,好人没好报的啊!” 听得黄山这么说,许岩也沉默了。 他听得出,黄山的这番感慨,确实是他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但他不明白的是,黄山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许岩沉住气,他沉稳地说:“黄哥,你说得很是,现在这帮人闹腾得,确实有点不像话了,老百姓意见很大。” “是啊,该杀的不杀,该死的不死——不惩恶,何以扬善?” 黄山指着那几个受伤歹徒躺着的方向,他问道:“老弟,我听今天的事情经过,你好像还弄残了他们几个人?” 许岩坦然道:“没错,但我是正当防卫。。。” “嗨,那帮脑残货才不管你正当防卫不正当防卫的。你干嘛弄残了他们,又给他们留了口气?不干脆把他们全部弄死了去,那样不更是一了百了,更好了! 老弟,我跟你保证:这几个家伙。我若是把他们带回去,将来缓过气来了,他们准会来找你麻烦。告你故意伤害什么的——我知道你是正当防卫,但那帮操蛋的律师啊法官啊准会说你这是防卫过当,那帮操蛋律师就跟吸血鬼蚂蝗似的,听到这种官司还不拼命围过来? 就算你刑事无罪,但民事部分,怎么也要让你赔上他们一笔钱,什么伤残补助医疗费营养费之类的。一人没个五六十万拿不下来——” 许岩震惊:“怎么可能?我打的是罪犯分子啊!” 黄山嘴角含着冷笑:“怎么不可能?这种事我见得多了!咱们的法律,专门就是保护犯罪分子的! 去年。队里就有这么一个事,咱们的同事追个抢劫犯,结果那抢劫犯逃跑时失足从楼上摔死了,结果他们家属闹腾得那个欢啊。又上检察院去告又去法院告又去上访什么的,咱那同事挨检察院弄进去审得脱掉一层皮,然后法院打官司时,那帮奇葩法官居然还认为咱们有责任,那判决书说的啥?‘被告的追赶行为与原告的失足坠落之间存在着直接因果关系,应对原告的死亡承担相应的责任’——最后,我们掏了二十万赔偿对方家属。” 黄山拍拍许岩的肩头,很同情地说:“老弟,你这趟惹的麻烦大了。这帮人。没事还要搅三分呢,有了这种事,他们更要死缠不放了。到时候你可是头大了。” 许岩眉头微蹙——黄山说的,他也想到了。托现在媒体发达的福气,许岩也常常在电视啊、报纸上看到各种新闻,比如说哪个房主打伤了入屋盗窃的窃贼,结果反倒要屋主赔偿医药费这样的奇葩判决,在现在的司法界好像屡见不鲜。 这种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也太恶心人了吧? 看着许岩眉头深蹙。黄山加重了声调:“我也知道,老弟你是有大本领、大背景的人物,这帮人玩这种花样伎俩,未必能拿你怎么样,但就怕他们不跟你明着走官面程序啊! 这帮人被抓回去,他们有的是钱,找个好律师的话,顶多也就是个毒品交易未遂罪和故意伤害和抢劫未遂罪,反正判不了他们死刑,在牢房里呆上个几年也就出来了。 这帮人最记仇,报复心也强,到时候,老哥我很担心,他们怕是要跟老弟你找麻烦啊!老弟你在情报部上班,但这种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一心盯着你,总能找到机会的。” 黄山说的这番话,真是说到了许岩的心坎里去了。事实上,在警察们到来之前,许岩确实考虑过,这帮歹徒从监狱里出来后是否会报复自己的事。虽然自己到时候修炼应该已经达到了更高的层次了,但那时候的自己,能否抵挡住枪击,许岩还真是心里没底呢。 听着黄山这么说,许岩心念一动,他隐隐猜出了黄山的意图,压低声量说道:“黄哥,你提点得很是。只是,现在事情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吗?” 听到许岩口风松动,黄山如释重负,他也压低了声音:“老弟,还不晚,事情还来得及!这边的几个人,都是我绝对信任的属下!你我一见如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现在事情还来得及补救,这件事,老哥我帮你料理妥当,保证干净利索,再无后患。” 许岩不出声,深深地凝视着黄山,他轻声问:“料理妥当——嗯?” 黄山用手在自己脖子上用力划了一道:“嗯!人和钱,都会妥当料理的,你拿大份的!” 俩人目光久久对视,都是安静无声,静得可以听到林间鸟儿的鸣啾声和树叶飘落地面的轻微声响。 一瞬间,许岩还真有点动心了——其实,黄山说的,跟他当时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警察们来迟一点,搞不好,在这里的,怕就剩几个死人了。 他迟疑道:“但是外面还有几个毒贩活着的。。。他们是知道这笔钱的。” 黄山唇边流露出一抹冷笑,他轻笑道:“他们?老弟,你不用担心——在押他们下山的途中,他们会反抗枪枪跳车逃跑的。。。然后会被当场击毙。” 他低声地坚决地说:“所有的毒贩都是人渣,他们本来就不配活在这世上!若是没有了他们,这世界会更美好的!” “但这样做,好像犯法的。。。” 黄山缓慢而坚决地摇头:“法律维护的只是秩序,但法律并不代表正义和公道!正义藏在我们每个人心里——老弟,惩恶即是扬善,无论是对天地祖宗还是对老百姓,做这种事,我问心无愧,这是真正地替天行道! 死了几个毒贩而已,谁会追究?谁会为他们说话?不会有人来追问这件事的。 老弟,怎么样?这件事,不用你亲自动手,做不做,只要你一句话!”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节 调查 许岩考虑的时间并不久,他的最后决定是:不干! 做出这样的决定,倒不是因为许岩对法律充满敬意,也不是因为许岩对几个毒贩的人权很在意——毒贩而已,死光了许岩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他的真正原因,说来也简单,就是因为许岩信不过黄山这伙人。 这件事说来也是奇怪,许岩独个时候,他还动过把这帮毒贩灭口的念头,但有人主动跟他合伙帮他动手的时候,许岩却是不敢了——黄山这伙人做事太黑、太可怕了,许岩本能地恐惧他们,不愿意跟他们有什么牵连。 当然,许岩敢这样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现在,其他三个警察都散在周围树林里看不到的地方,在许岩面前的只有黄山一人。就算对方要翻脸灭口,单单黄山一个人,许岩并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他有把握,能在那三个警察赶回来之前击倒黄山并逃出树林——到了外面,众目睽睽之下,许岩就不信这几个警察还敢继续追杀自己。 听到许岩说不愿意干,黄山显得很惊讶,他观察着许岩,低声说:“老弟,你该不会。。。是胆小害怕了吧?” 许岩心下暗笑,黄山这个激将法使得太笨拙了,自己从来都是吃硬不吃软的,黄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如果他们还是四个人继续围着许岩,许岩是决计不敢说拒绝的。 许岩很诚恳地点着头:“是啊。老哥,我这人胆子小,这种事。我是决计不敢沾边的——当然,你们要怎么做,我也不会干涉,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这里好了。” 听许岩拒绝,黄山的脸色沉了下来,显得阴晴不定,也不知心里在琢磨着什么。许岩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做好了随时动手或者逃跑的准备。 然后,黄山吁了口气。他的肩膀也垂了下来,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包袱,轻松地拍着许岩的肩头:“既然老弟你是这样想的,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好了。咱们就当是没过这回事吧。下面有几个漂亮的女生,他们等老弟你可是等得急了——你放心,今天的事,老哥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 黄山很客气,亲自送许岩从树林里出来了。许岩晃晃荡荡地走出了树林,重新看到了头顶的阳光,他感觉心情豁然开朗,感觉身上冷飕飕的,大冷的冬天。自己身后的衣裳已被汗水给湿透了。想到刚才一幕的惊险,许岩还真有点死里逃生的愉悦感。 在下面大学生的野营营地旁,已经停了好几辆的警车。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员们牵着狼狗在附近梭巡着。 国贸二班班上的男生大多数都被歹徒打伤了,这时候,还能坚持站地上的已经没几个了。现在,反倒是那帮柔弱的女生们在照顾他们。最先看到许岩的人,竟是刘洋,看到许岩。刘胖子流露出惊喜的笑容,他嚷了起来:“岩子。你回来了?” 看到刘洋,许岩也是惊喜,他才意识到,在毒贩袭击的整个过程中,胖子压根就没出现过:“胖子,你没事吧?今天你都是到哪去了?” “瞎,”胖子毫无愧疚地说:“吃了两串烧烤,我忽然肚子疼内急,赶紧找个偏僻的林子撇大条去了!结果回来时候才发现,那些歹徒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咱们的女同学! 太可恶了!要是胖爷在的话,早把他们给揍扁了,绝不容他们这么嚣张的!唉,太可惜了,怎么就没让胖爷碰上呢?胖爷多年练武,早就等着这个机会一展身手了,都怪肚子太不争气了啊!” 胖子唉声叹气,十分惋惜的样子。许岩打量胖子,笑说:“胖子你洪福齐天,你的肚子太会挑时间了啊。”——胖子偷跑出去拉泡野屎能拉上大半个小时?这个,许岩却是不怎么相信的。许岩更相信,是这胖子拉野屎的时候看到情形不妙,赶紧躲起来了,等到歹徒们撤了之后才敢重新跑出来装逼。 看到许岩回来了,女生们也纷纷向他涌了过来,她们七嘴八舌地问道: “许岩,你回来了?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那几个逃跑的歹徒怎么样了?警察抓到他们了吗?” “刚刚警察过来,我们告诉他们,说你进山林追歹徒去了,你见到那几个警察了吗?”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这边好多人都在等你回来呢!”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条街,现在,有五六个女生围着许岩吱吱喳喳,许岩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群母鸭子围住似的,根本应接不暇。好在,这时候,陈遥雨站了出来,她以“许岩正牌女朋友”的身份,硬生生地把许岩拖了出来:“你们都不要吵,我跟许岩有要紧事先商量。。。许岩,你快跟我来。” 看陈遥雨神情焦急,许岩也不明所以,跟着她来到了偏僻处,问道:“遥雨,可是出什么事了?” 陈遥雨焦急地说:“确实出事了。刚刚,警察找到我,把那把枪给拿走了!” “拿走了?”许岩眨巴下眼睛,他还没意识到,这件事有什么重要的,值得陈遥雨这么着急又郑重其事:“拿走就拿走了呗,这么大的案子,枪是证物,警察们肯定要检查的。等他们检查完了,那就该还给我了吧?他们难道要追究你跟歹徒对射的事吗?” “哎,你真什么都不懂的啊!”陈遥雨急得直跺脚:“我的事倒是小事,我们被歹徒袭击,有枪就拿起来射击,这是正当防卫。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关键是你啊许岩,在我们国家,非法持枪。那可是重罪来着,搞不好,要真的判刑坐牢的啊! 许岩,你老实跟我说,你这支枪,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许岩这才明白,陈遥雨着急的是什么问题。他故意苦着脸说:“这把枪。是家里爸爸给我带着防身的,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找来的。听说,是跟道上的人买的吧? 前些年,我爸爸经常带现金出去做生意,他说身上没把枪不安全。就找人弄了一把枪回来。后来,我上大学了,爸爸说,我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安全,就把这把枪给了我,让我随身带着以备万一。。。哦,遥雨,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学会用枪的?我看你开枪的架势。那模样还真的有几分气势呢,就是准头差得太远了,哈哈!” 许岩说着。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陈遥雨的表情,看着这小女孩被吓得六神无主,他觉得实在有趣极了。 听许岩这么说,陈遥雨脸色“唰”的白了,她不耐烦地说:“我家里有亲戚是部队上的,我懂得打枪。这种事有什么好稀奇的?倒是你。。。完了,你的麻烦大了。你爸爸也真是的。枪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碰呢?还交给你,这真是把你给害了啊!!” 许岩很认真地纠正她:“怎么能说害了呢?今天,若不是找到这把枪,那我们岂不是麻烦?” “说得倒也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只能这样了:等下,警察如果问起你,这把枪是从哪里来的,你就说枪是我给的!记住了吗?说枪是我的,你不知道枪的来源!” 许岩诧异道:“跟公安说,枪是你的?那这样,你不是一样犯了法,要被抓去坐牢的吗?”一时间,许岩还真有点微微感动:为了救自己,陈遥雨竟然宁愿替自己顶罪,替自己去坐牢? 陈遥雨冲他翻了个白眼:“我顶你去坐牢!呸!你想得美?我当我跟你一样这么笨蛋啊?我既然敢这么说,我当然就有把握了。我老爸是有资格配枪的,到时候,我就说,我把我老爸的配枪偷过来护身了,锦城的公安能说什么?难不成,他们还能为这点小事,把一个省委。。。呃,把一个领导干部抓回来问话不成? 私携枪支,这种事,在你身上,那是天大的祸事,但放我们身上,这也就是个管理不善的小事而已。再说了,我把事情揽在身上了,家里不可能不管,我就不信,姥爷真的肯让我为这点事去坐牢去?” 她蹙起淡眉,喃喃说:“但这样的话,得事先跟爸爸打好招呼呢。。。糟糕了,这次要挨爸爸训了,老爸训人很厉害的!” 看着陈遥雨愁眉苦脸的样子,许岩不禁莞尔一笑。他温和地跟她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遥雨,你在我车柜里翻到了枪,就没翻到点别的东西?” “当时看到你们那边打起来了,那歹徒拿出枪出来,急得要上火了,我情急之下,随手把车柜给这么一开,没想到就看到了一把手枪——那时候都火烧眉毛了,谁还有空看你的其他东西啊?” 许岩笑笑,他打开车门上车,翻看了下,拿出了那本持枪证,然后,他拿下来,走向远处的黄山——自从陈遥雨拉着许岩说话以后,黄山就一直远远地跟着他们,但却是一直没走近来,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们。 现在,看到许岩走过来,黄山笑容可掬:“许岩同学,有什么事呢?” 许岩把持枪证递给了黄山:“黄支队长,这是我的证明,让您过目一下。” 黄山瞄了一眼持枪证,笑道:“许岩同学,你可是太客气了。有你在,那就是最好的证明了,还需要看什么证件呢?”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接过许岩的证件翻了两下,转身交给了身边的一个民警,吩咐道:“小赵,拍照留个底,弄好了就赶紧还过来——哦,还有许先生的那支枪,叫技术那边查清楚录下枪号之后就赶紧还回来吧,别弄得太久了。” “好咧,黄头,我马上弄好了!您稍等了。” 那位名叫小赵的民警动作很是雷厉风行。还没两分钟,他就拿着枪和证件回来了:“许先生,黄头儿。枪和证件都拍照和登记好了,等下许先生陪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记录下情况,事情也就可以了。许先生,请您收好了——原先枪里还剩几颗子弹,我们都帮您卸下来了。” 许岩还没说话呢,黄山却是先蹙眉说话了:“还要回去做笔录?许先生时间宝贵,哪有这么多麻烦的事?这么清楚的案子。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们就不能简化点程序。少打扰我们许先生吗?” 被领导训了,那个小赵民警依然赔着笑脸说:“许先生,回局里面后,我们保证给您第一个做笔录。很快就能完事的。没办法,毕竟是涉及人命的案子,这么大的事情,这也是为了预防万一以免后患是不是?还希望许先生支持配合我们的工作吧。” 黄山闷哼了一声:“就你们事多。你知道吗,许先生可是我们局的贵客,连邓局长见了许先生都得客客气气的,你们却这样怠慢许先生。到时候,许先生真要去邓局长那边告你们一状,邓局长若是生气责怪下来了。那时候就连我都护不住你们了。” 那名叫小赵的警察一脸的诚惶诚恐:“这个,就请许先生高抬贵手,多多体谅了。没办法。咱们是吃公家饭的,得照着上头的规矩和流程办事。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还请许先生体谅啊,千万别砸我的饭碗啊。” 许岩虽然涉世未深,社会经验不足,但他看得出来。佯装生气的黄山其实是在和那小警察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那些得罪人的话。全都交给那小警察说了,黄山明着是责难那小警察,其实却是在帮他解释和掩护。 他笑道:“既然公安局有这个规矩,那作为守法公民,我肯定得要配合的,这没什么的。” 小赵客气地说:“感谢许先生支持我们工作,许先生,您在这边还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在这边没什么事了,赵警官的意思是?” “倘若许先生方便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回局里?这边的事,留给分局和技术部门勘查就是了,我们尽快帮许先生录个材料,早点完事,也少耽误许先生的时间。” 许岩考虑了一下,便同意了这位赵警官的提议,但他提出,自己还有车在这里,要驾车一同回去,黄山和赵警官也是很轻松地同意了。 这时候,陈遥雨在远处看着许岩和几个警察在说话,她也忍不住了,主动走上前来说道:“警官先生,这把枪,是我的——是我从我爸爸那边偷拿过来的。” 听陈遥雨这么说,黄山和那个小赵警官都是一愣。黄山迟疑了下,他探询地望着许岩,许岩一脸的苦笑,摇摇头;黄山不明所以,又望向陈遥雨,问道:“你爸爸?你爸爸是谁啊?” “我爸爸是陈宁生,他是荆北的。。。” “哦哦,”很显然,黄山是熟背英雄谱的人物,陈遥雨一说名字,他立即反应过来了,顿时笑容满脸:“哦哦,是荆北的陈书记?你是陈书记家的千金吧?你好你好,陈小姐,今天您受惊了!今天您没事吧?没受伤吧?” 陈遥雨摇头:“我没事。。。警官先生,这把枪,是我从我爸爸那里偷拿过来,跟其他人没关系,你若是不信,可以打电话去荆北那边调查。” 听了陈遥雨这么说,黄山转头又看了一眼许岩——很显然,他是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黄山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却也不说破:“陈小姐太客气了,既然是您亲自说了,那事情肯定就是这样了,还用得着调查吗?不用了不用了,首长工作繁忙,这点小事,我们也不用打扰他了。喏,许先生,既然陈书记的千金为您作证,那肯定是合法了,这枪,您可收好了啊! 许岩同学,陈小姐很讲义气,情义深重,你可不要对不起人家啊!” 许岩苦笑着接回了枪和证件,把枪小心地藏在胳膊下,用外套掩住了,才笑着说:“黄支队长说笑了——遥雨同学,谢谢你啊!我要跟这几位警官回公安局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城去?” 看着许岩和警察们很轻松地谈笑风生,陈遥雨顿时放下心来了:自己很担心的许岩私藏枪支这事,现在肯定没事了——没看到吗?警察都把枪都还给许岩了,如果有事,这枪肯定是当证据扣起来的,怎么可能交还给当事人? 原来,自己的老爸居然这么厉害,自己只是报了下他的名头,这些外省的警察立即就不敢纠缠了? 陈遥雨意气风发,得意得红光满脸——自己本来还以为,这件事会很麻烦,要惊动家里的,说不定还要一番来往调查核实,没想到,自己只是报了身份,立即就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在同学们面前,真是太有面子了! 她得意洋洋地瞄了许岩一眼——这下,老娘对你可是救命之恩,看你以后还敢嘚瑟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节 下山 这时候,那位小赵警官插话说:“对的,陈小姐今天好像也开了几枪吧?这个,陈小姐如果方便的话,也要麻烦您一起做个记录的。” 陈遥雨高兴地说:“好的,许岩,我跟你一起去公安局吧,陪你协助调查去。” 许岩不想麻烦陈遥雨的,但忽然想着:看黄山的态度,陈遥雨的老爸好像是个蛮厉害的大领导。进了公安局以后,也不知道黄山是不是还想玩什么花样,但有陈遥雨陪着,估计黄山也得多忌惮几分吧? 警察们勘探现场之后初步确定,跟案件密切有关的人不止陈遥雨和许岩,还有一个司徒笑——他亲手开了三枪,击伤、击毙了三名毒贩。警察告诉司徒笑,根据规定,他也得回去做个笔录配合调查,司徒笑很平静地接受了:“行,配合执法机关工作是我们公民的义务,我跟你们一起回公安局吧。” 陈遥雨、司徒笑、宫雪婷都跟着许岩的车子走,许岩正想着出发呢,这时,黄山支队长却是主动上来说:“许老弟,你车上还有座位吗?倘若有的话,我随你一起回去吧。” 黄山也要下山去,倒是颇让许岩惊讶:“啊,黄支队长你不要在这这里坐镇调查了吗?” “歹徒都让许老弟你们一网打尽了,案情也很简单,剩下的无非就是一些勘查拍照之类的活儿,我还留下干什么?帮他们一起扛死尸吗?我又不傻!” 黄山望望陈遥雨。又望望宫雪婷,唇边带着狡黠的笑:“当然,倘若许老弟嫌我这个电灯泡碍事。那我就不敢打扰了。。。我自己想办法下山也是可以的。” 黄山这么一说,就算许岩真的嫌他碍眼,这下也不好说出来了。他干笑两声:“哪里,黄哥肯坐我的车子,这是给老弟面子了。就怕这车子条件太差,委屈了黄哥。” 黄山哈哈一笑:“能坐上奥迪q7还委屈,我黄山没那么矫情。” 于是。众人便一同坐车下山,黄山坐在副驾驶座。陈遥雨和司徒笑、宫雪婷坐后座。许岩向黄山介绍同车几个人的身份,他注意到,黄山对司徒笑的态度很奇怪,客气中又有两分隐隐的忌惮。显得很客气,客气到甚至到谨慎的地步了。 许岩开始还奇怪,黄山怎么说也是堂堂锦城公安局的刑警支队支队长,官不高权却重,算是掌“生杀”大权的那种人物,在市里大小也是号人物了。以他的身份,奉承自己也就罢了,却没必要连司徒笑这个大学里的老师也这么客气吧? 许岩正奇怪,忽然明白过来了:事情还是自己闹出来的。是自己亲口告诉黄山。打死三个歹徒的大学老师是自己的同事,也是情报部的特工,所以。黄山以为司徒笑也是情报部的军官,当然要对他礼敬几分了。 莫名其妙得了这份尊敬,司徒笑也是莫名其妙,但他的涵养好,底气也足,是那种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泰然自若的人物。虽然得了这份莫名其妙的尊敬,却是沉稳而平静地应对。与黄山娓娓谈笑,谈起自己在美国的经历来——而这份沉稳放在黄山眼里,更是一份证据:情报部的特工嘛,就该有这样的气度,处经不变才对! 黄山心里暗暗琢磨,他实在想不透:“我们锦城既不是沿边也不是沿海城市,情报部安排这么多的特工在我们城市,这是打算干什么呢?尤其把他们都安排在蜀都大学里,一个以学生身份为掩护,一个以讲师身份为掩护——可蜀都大学里,到底有什么值得大动干戈,要安插这么多的特工进去充当眼线?” 黄山想不透这点,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司徒笑的态度又是忌惮又客气。 好吧,黄山闹出这误会来,对许岩来说倒没什么,只要自己撒的谎不被揭穿就好了。但忽然,许岩又发现一件很郁闷的事:陈遥雨对司徒笑好像也显得尊重好多——以前,陈遥雨虽然也喊“司徒老师”,但那只是表面的礼貌而已,但现在,在跟司徒笑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显得很客气,眼神也透出了尊敬的神情——这对她这个一向高傲、眼高于顶的女孩子来说,这确实是很罕见的事。 但随后,许岩也把事情给想清楚了:平心而论,在今天的事件里,司徒笑的表现确实很不错,很有男人气概和担当。 在前期,为了保护学生安全,他顾全大局,沉着应对,冷静地与歹徒们交涉,显出一个成熟男人应有的担当和冷静;然后,当歹徒突破底线,威胁到在场女生的安全时候,他勇敢地站出来与歹徒们进行英勇搏斗,而且不落下风,显得有勇有谋;尤其最后,他更是大放异彩,横空出世地夺过陈遥雨手中的枪,连续三枪击毙了三个歹徒,这样准确的枪法,这样的沉着冷静——许岩觉得,即使自己是女生,只怕也要在心里大呼一声:“司徒老师智勇双全,真是太酷了!” 相形之下,许岩虽然也打倒了几个歹徒,但相比于司徒笑的大放光彩,自己壮举的风头却是全部被司徒笑抢走了,许岩感到十分郁闷。 他在肚子里暗骂:真是见鬼了!连陈遥雨都开始崇拜起司徒笑了,人人都爱司徒笑,自己这个修道者抢风头都抢不过凡人——难道,这本书的真正主角原来是司徒笑,自己只是一个路人甲而已? 许岩一路胡思乱想着,开着车子下了山。在景区的大门,有着警察在盘查过往的车辆,凡是出入的车辆都要出示身份证的。这时候,许岩才明白过来,黄山为什么非要跟自己凑一辆车了。有他在车上,警察们根本不检查,敬个礼就放行了。 这时候。陈遥雨好奇了,问黄山:“请问,黄支队长啊,不是说歹徒都给消灭了吗?为什么还要在山下的景区设卡检查呢?” 刚才,黄山已经知道陈遥雨是某位大人物的女儿,他当然不敢怠慢,回头笑说道:“陈小姐。今天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这帮毒贩是约好今天在这里交货的。我们缉毒支队的同事过来想抓人赃俱获的,没想到他们还有枪,结果弄成了枪战。 被许老弟和司徒老师你们放倒的那批歹徒,该是他们的买家。而那帮带着毒品的卖家。他们被缉毒的同事放倒了三个,还有三个分散逃了,估计他们还在风景区山林的哪个角落转悠躲藏着,所以,这封锁还得持续一段时间的,得搜山之后确定毒贩们逃离青秀山了,那才能重新开放。” 听说山上还潜藏有几个穷凶极恶的毒贩,两位女生都是花容失色。陈遥雨问:“黄队长,这样的话。我们还在山上的同学们不是很危险?” “呵呵,陈小姐请放心就是。我们的警员就在现场,当结束搜索和现场的勘察以后。他们自然会护送你们的同学们下山的。有我们的刑警护送,你们同学不会有事的。” 黄山话音未落,他口袋里的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黄山接过手机,按下了接听,说道:“喂,我是黄山。大石,出什么事了?” “头儿。抓到了!”电话里传来了大石警官的声音,话筒的声音在封闭的汽车车厢里也听得很清晰:“刚刚,我们抓到了那几个毒贩!” “啊,情况怎么样?同志们还安全吗?有没有人受伤的?” “我们的人倒是没事。。。刚刚搜山时候,我们发现了踪迹,追上了那三个逃跑的毒贩,一路追赶,他们逃到观景台附近的树林里,还是被我们追上了。我们向他们喊话,他们竟敢朝我们开枪,我们不得不把他们给击毙了!全部击毙了!毒品也给缴获了,人赃俱获!” “好,好,好!”黄山连声赞叹:“击毙得好,大快人心啊!你们要做好现场取证工作,不要马虎了!” “好的,头,你就放心吧,我们会把事情处理妥当的。” 黄山挂了电话,叹道:“小伙子还算争气,总算把这伙毒贩给一网打尽了,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大家可以收工了——击毙了那么多毒贩,回去还有很多报告要填的啊!” 许岩望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黄支队长,你们的工作,那也辛苦得很啊。” 黄山苦笑:“没办法,当了这份差,就是这个苦命了。几位同学,你们毕业找工作时候,可是千万不要当刑警啊!活累钱少责任大麻烦多,吃得比鸡少干得比牛多,这哪是人干的活。” “对了,那脸上带有一条刀疤的,好像是姓杜的毒贩,像是他们中间带头的。。。” “姓杜的?”黄山望着许岩,意味深长地说:“杜子奇是吧?我刚刚看过他的伤势,伤得很重,他未必能坚持到山下的医院了。。。说真的,这家伙可真是个厉害角色,他如果活着,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啊!” 那刀疤脸汉子带着怨毒和仇恨的眼神给许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听黄山这么说,许岩不由松了口气。他不动声色地说:“黄支队长,你们为民除害,铲除了两个贩毒团伙,这可是立下一桩大功啊!破了这么大的案子,我先向黄哥恭喜了,这一趟,黄哥的收获定然不少呢。” “呵呵,老弟客气了。没有几位同学和司徒老师帮忙,案子也不可能这么轻松地解决。说起来,该是我要感谢你们才是啊!” 这时候,黄山才察觉到了什么,回过身抱拳说道:“不好意思了,刚才听到消息太激动,没注意到有女士在场,抱歉了——这些事情有些血腥,两位女士没被吓着吧?” 听到黄山说毒贩被击毙了,陈遥雨和宫雪婷都笑了——她们是刚才的亲历者,亲眼看到那些歹徒是如何穷凶极恶的,事情虽然过了,她们却还是犹有余悸。对歹徒们恨得咬牙切齿的。陈遥雨说:“黄警官不必在意我们的。这些人是毒贩,作恶多端,本来就该死的!公安机关为民除害。大快人心,听到这个消息,我们感觉很高兴呢!” 宫雪婷也笑着说:“黄警官客气了,你不用担心我们的——我们的遥雨同学可是很勇敢的,刚刚,她拿枪对歹徒开了好几枪,歹徒也冲她开了好几枪。枪林弹雨的,她可是一点也没怕呢!这么厉害的女汉子。怎可能被你的几句话吓到呢?” 黄山很夸张地赞叹道:“啊,陈小姐这么厉害啊?!陈小姐丽质天生长得漂亮,没想到还是位了不起的巾帼英雄呢!陈书记的女儿,果然不同凡响!” 陈遥雨面有得色——刚才危机关头。她冷静沉着的紧急行动拯救了众人,冒着射来的子弹向歹徒射击,她还是很为自己的举动自豪的。听到黄山询问,她矜持地谦逊道:“黄支队长客气了,我也就是冲歹徒开了几枪而已。。。可惜都差了些,没一枪打中的。” 宫雪婷咯咯地笑道:“不是差一点,是差了好多。。。唯一打中的是那辆商务车的玻璃。” 陈遥雨瞪了宫雪婷一眼:“就你这小妮子多嘴!”说着,她自己也笑起来了:“说实在的,当时我也太紧张了。手颤得厉害,慌得没法去瞄准,瞅着差不多就开枪了。黄警官。你见笑了。” 黄山“啧啧”地赞叹道:“陈小姐太谦虚了,其实,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迎着歹徒的枪口开枪还击,最终把歹徒打跑了,这样的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陈小姐,真正的枪战实战跟打靶射击是很不同的。情况紧急之下,心理压力很大的。不要说你这种女同志了,就算是我们的不少刑警,平时打靶的成绩很不错的,但真碰到这种面对面的枪战时候,他们表现得还未必有你好呢。上次,我们三队有个同事,追捕持枪歹徒时候,跟人家对射时候,吓得连枪都抓不稳——相比之下,陈小姐你不是专业的警察,第一次实战就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算很优秀了。 呵呵,陈小姐,难得你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枪法又好——将来毕业以后,有没有兴趣到我们锦城公安系统工作?象你这种有高学历的名牌大学生,心理素质又过硬,镇定冷静,正是适合我们公安系统需要的人才啊!” 听到黄山这位专业人士这么说,尽管明知道对方是在故意恭维自己,但陈遥雨还是觉得很开心,她甜甜地笑了声,说:“谢谢黄警官,您太过奖了。到公安局工作吗?呵呵,这个事我还真没想过呢。。。感觉警察的工作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是我这样的女孩子能干的。” “呵呵,警察有什么难当的。陈小姐你天生素质好,只要稍微训练一下,就已经比我们的很多干警厉害了。” 难得见陈遥雨表现出这么乖巧的淑女状,许岩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掉落了一地。他不舒服地干咳了一声,却见身后的陈遥雨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背影,一副“你敢乱说一句话就给你死”的凶残表情,许岩苦笑,他识趣地保持了缄默。 在众人的谈笑风生中,车子驶出上了高速路,行驶得很快,很快回到了市区。许岩没去过锦城市公安局,所以,接下来的路程,他完全是跟着前面的警车走的。车子进了市区后,驶过几条街了,进了公安局的大院。 到公安局里,对许岩来说还是第一次。随着车子开进去,许岩一路好奇地打量着那颇有气势的大门,在门口站岗的武警,还有里面那一栋栋挂着各种牌子的大楼。车子进了公安局的大院,许岩最大的感觉就是里面的车多——各种警车和普通车辆塞满了大院里几乎每一个角落的空地,到处都停满了车子。 刑警支队在公安局里占了一栋单独的办公楼,大家一起坐着电梯上了大楼的三楼,司徒笑、陈遥雨和宫雪婷等人分别被几个男女警察叫走了,去不同的办公室做笔录。而许岩则是享受了vip待遇,被黄山和那个小赵警官亲自陪着,进了黄山的办公室里做记录。中间。黄山出去了好一阵才回来,也不知道是忙什么去了。 说是做笔录材料,其实警察们压根就没问许岩什么问题。整个过程中,许岩一直在用黄山的电脑玩三国杀游戏,黄山坐在他身后看得津津有味,一边还小声地帮许岩出着主意。整个过程中,那位小赵警官只是问了下许岩的籍贯、经历、电话号码和家庭情况等一些简单问题而已,跟许岩确认了下手枪的来历而已。 许岩一边玩着“三国杀”,一边如实地回答了。他老实地承认,这枪是情报部发给自己的配枪。还把持枪证又拿出来给小赵看了。 小赵复印了持枪证,很客气地双手递回给许岩:“谢谢您,许少校。请您放心就是,对您的身份和相关事宜。我们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保守秘密。这份笔录材料,我们会放在秘密的档案里,不会拿出来的。” 许岩笑笑:“行,我信得过公安机关——和黄支队长。”他转头冲黄山笑了下,咧嘴一笑,黄山也跟着笑了,心里却有点发毛:许岩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这是威胁吗? 赵警官的笔头很快,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笔录很快就做完了。他很客气地递给许岩:“少校,麻烦过目下,看看有哪里不妥的吗?” 许岩接过笔录细细地看了一阵——在许岩的笔录里。并没有什么捏造和虚假的痕迹,只是单纯地复述了一遍今天的事情经过而已。 许岩吁出一口气,他说:“没什么不妥的,就这样吧。”说罢,他在笔录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盖了指纹。 盖完指模之后。这份笔录就算做完了。这时候,时间已是下午四五点了。照在墙上的阳光已经有黄昏的感觉了。黄山告诉许岩,他的几位朋友——陈遥雨、宫雪婷和司徒笑等人都做完笔录了,在下面停车场那边等着他了。 许岩诧异为什么自己的笔录做得最久,黄山笑眯眯地跟他解释:“许少校,你的情况比较复杂一点,所以笔录做的情况最长。其他人的,他们的情况相对简单一些,我们的侦查员简单地问了一些情况就过了。但你的情况不同,因为枪是你的,所以我们不得不问得详细点——呵呵,耽误你时间了,你看,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饭吧,也当是为老弟庆贺升职?” 这时候,许岩确实肚子饿得嘟嘟响,但他还是婉谢了黄山的邀请——对黄山这种谈笑间就可以杀人的狠角色,许岩实在是有点忌惮。黄山这人的城府太深了,你永远看不透,在他那张和蔼和亲的笑脸下,还藏着什么样的阴谋和杀机。许岩一直记得,在树林中,刚看出自己时候,黄山眼中一掠而过的凶光和随后的踌躇。虽然后来,黄山以亲热的态度那种弓拔弩张的紧张杀机给掩饰过去了,但许岩已经感觉到心有余悸了。 现在,脱离危机后,许岩已没有心思再跟他敷衍了。他客气地说:“黄支,改天吧。今天碰到这么多事,我有点累了。” 看到许岩推辞,黄山也没有坚持,而是歉意地说:“这个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老弟今天受惊了,是要回去好好歇歇了。那我们就改天再约时间吧,到时候老弟可是一定要赏脸啊。” 黄山单独送许岩下楼,在经过一处没人的走廊时候,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递了一个薄薄的信封给许岩,微笑着说:“老弟,今天的事,让你受惊了。几个不长眼的小弟有眼无珠冒犯了你,这是老哥我管教无方,实在很对不起啊!这点心意,是老哥赔罪的一点心意,还望老弟你莫要嫌弃啊!” “不不不,这怎么能行。。。” 许岩刚要推辞,但黄山已经抓住他的手硬塞了过来,他语重心长地说:“老弟,我跟你说,其他事情还好说,但这个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这不是客气的事!不然的话,老哥我也好,那几个不长眼的小弟,我们都是心里不安啊!你收下了,大家才能安心!” 在“安心”两个字上,黄山加重了读音,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许岩,眼神很是咄咄逼人。在他的眼神里,许岩读到了浓重的杀机,他立即明白过来:这笔钱自己如果不收下,黄山真的会成为自己不死不休的仇敌了,他真的会不惜一切代价干掉自己的! 以前,许岩以前看新闻时候,看到那些反*被抓的贪官在监狱里痛哭流涕地忏悔,说他们收钱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不得不收的,那时候许岩还嗤之以鼻,说怎么可能会有身不由己收钱的事呢?手长在自己身上,收不收还是由得自己吗? 但现在,自己真的身临其境了,许岩才明白过来:这种事还真是有,这世上,还真的有自己不得不收的钱! 许岩一言不发,从黄山手上接过了信封,顺手揣进了口袋里,他冲黄山点点头。 看到许岩终于肯收钱了,黄山也是如释重负,他笑吟吟地说:“好好,这才是好朋友嘛!老弟,交往久了你就知道了,老哥我是讲义气的人,不会对不起朋友的。走,我送你下去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节 倾吐 黄山把许岩送到了刑侦支队的楼下停车场,几个同伴已经在汽车旁等着许岩了。当下,黄山跟众人又是一阵寒暄和感谢,在道别的时候,他把许岩的手握得特别紧,微笑道:“许岩同学,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啊!” 老子宁愿这辈子都不再见你好不好!许岩心下嘀咕着,却是同样微笑着说:“后会有期,黄警官。” 大家握手道别,许岩和朋友们上了汽车,开着车子出了公安局。在路上,司徒笑向许岩问起做笔录的情况,许岩也跟他说了:“没什么特别的啊,我就是老老实实按当时发生的情况说的。那些不清楚的地方,我也老老实实说不知道。” 司徒笑默然片刻,他认真地对许岩和两个女生说:“许岩同学,遥雨和雪婷同学,你们都听着了——今天的事,回去以后,千万不要到处乱说了。” 陈遥雨笑着说:“司徒老师,你是怕学校知道了这事处分我们吧?” 司徒笑哑然失笑,他点头:“这肯定是一个原因吧,你们的这次游园活动未经学校同意的,现在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动了枪,还有好几个男同学受伤了。你也知道,国内大学里现在的风气一般不是很好,如果没出事,大家怎么混都可以,可是一旦出了事,按照习惯,学校肯定要处分几个人的。 处分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你们可能也知道,我将来还是打算去美国的,国内这份教职也是临时过渡一下的工作而已。但对你们来说。这处分就很重要了。如果在校时候受了处分,对你们入党啊、将来考公务员之类恐怕都有影响吧?还没走出社会就受了这么一个挫折,对你们的一生恐怕都不利的影响。。。” 司徒笑自觉说得语重心长,但看着学生们嘻嘻哈哈不以为然的表情,他也笑了:“我是拿老黄历来跟你们这些新新人类说了,看来这番话是白说了。。。好吧,就算你们不在乎学校的处分。但这件事,我也希望你们不要随便到外面说。我感觉。这件事只怕不是表面这么简单的,牵涉的内幕很深,我们随便介入的话在,只怕会惹出麻烦来——” 他慢慢地说:“——甚至是很严重的麻烦。真的。” 许岩微微一震:莫非,司徒笑已经发现不妥了吗? 陈遥雨却不明白,她笑道:“能有什么麻烦呢?我们碰到了毒贩,打跑了他们,这是见义勇为的好事啊。司徒老师,你莫非担心,那帮劫匪还有同伴会报复我们是吧?呵呵,倘若有什么麻烦,我们报警就是了。” 司徒笑叹口气。心想这小女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社会险恶。他轻声说:“遥雨同学,报警当然是没错的,可是。有时候,警察也未必是靠得住的啊!这种事吗,最好的办法是不要接触,不要介入——人若凝视黑暗,亦必将被黑暗所凝视。” 司徒笑望着车窗外的快速流逝过的街景默不作声。从亲身观察到的一些枝节碎片里,他能隐隐察觉到阴谋的气息。但要从中概括出整个事件,他还是力不能及。但他直觉地察觉到了危险。不愿触碰这件事。 司徒笑这句话颇为深奥,陈遥雨听得一头雾水:“司徒老师,您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听不懂。” 三个大学生当中,只有许岩理解了司徒笑深沉的良苦苦心,他点头道:“司徒老师说得很是,遥雨同学,你就听老师的吧,回去不要乱说这些事。” 陈遥雨蹙着秀眉,她看看许岩,又看看司徒笑,狐疑地说:“司徒老师,许岩,我感觉,你们好像有些什么事在瞒着我——是不是这样?” “没有!” “没有!” 许岩和司徒笑异口同声地说道,答应之速却是连他们自己都吓了一跳。 陈遥雨闷哼一声:“哼,看你们这样。。。肯定是有事瞒着我了!” 许岩将大家送到了学校门口,将大家送下了车。司徒笑提议请大家去吃饭,但许岩今天经历颇多,藏有心事,实在无心再敷衍,他找了个借口便告辞走了。 许岩一口气把车子开回了小区里,停在了停车场里。停好车子以后,许岩打量了四周一番,看看四下无人,他才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黄山的那个信封。 信封薄薄的,只有一张中国银行的银行卡。银行卡旁边有一张纸条,打印着六个数字,显然是卡的密码。 看着这张银行卡,许岩的眼睛像是被火灼伤了一般,无法直视。对卡里有多少钱,许岩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不想去查。他打开了汽车的储物柜,把信封和银行卡统统丢了进去,然后赶紧锁上,这才感觉浑身轻松。 他锁好车子,上楼回家。 跟往常一样,朱佑香依然坐在客厅里。电视机开着,但她却没看,而是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着。看到许岩回屋,朱佑香很自然地把书放下,用沙发上的空调毯子掩住了书,起身来迎接许岩。 她望着许岩,诧异地问:“公子呼吸颇为急促,心神不宁。公子,您已修至引气期了,身为修道人,何事能令公子您心烦意乱至此?” 说着,朱佑香右手抬起,对许岩做了个奇怪的法诀手势,手指轻轻一弹:仿佛一盘清水迎面淋了过来,许岩心头的烦躁顿时给浇灭大半了,心头重又恢复了冷静和平和——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现在的许岩,实力没多少,但对灵气的感应却是敏锐了很多。他发现,朱佑香做那个奇怪手势时候,在她身边隐有灵气流动的痕迹。像是她驱动了什么法诀,他感兴趣地问道:“轩芸,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呢?” 朱佑香笑道:“一个小小的清心咒。帮助公子平心静气的小法门罢了。公子,今天到底发生何事,以致令你心神烦乱?” 许岩决定对朱佑香把今天的事情如实倾述而出——对自己来说,朱佑香还真是个最好的倾述对象。因为她足够冷静和聪明,能帮助自己理智地分析和判断,更重要的原因是,朱佑香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上司和同事。所以,无论自己跟她说了什么,都不存在泄密的危险。 许岩把今天的事情如盘跟朱佑香说出——当然,许岩不会那么笨。在叙述里提到陈遥雨、宫雪婷等女孩子,更不会提到自己和两个女孩子之间的纠结,他只说今天自己跟一些同窗好友去郊外踏青,但碰到了一伙歹徒,自己跟他们枪战起来。 当许岩说到歹徒有枪的时候,朱佑香神色一振,顿时来了兴趣:“枪?许公子,你说,那些歹人竟有枪?” “有!不过他们有的只是手枪而已——就跟我们在上次万和商场里见到的那样。警察们用的那种差不多。” “是官差用的那种短枪啊。”朱佑香显得有些失望:“吾还以为,是那种在电视上看到的连发自动枪械呢。既然是手枪,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许岩冷汗直冒:没什么好说的?我说妹子。你还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情大啊,真把手枪不当枪啊!为对付那刀疤脸歹徒手上的那支手枪,自己已使出浑身解数,差点没被对方打死。若是那家伙手上的是一支能连发的自动步枪,那自己还不当场被打成渔网了? 朱佑香问得很详细:“许公子,当那手枪指向你的时候。你心中有何感觉吗?可有警兆?” “确有警兆!被那手枪指着,我便感觉一激灵。有种掉进了冰窟窿里的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就是了。所谓的‘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公子您修炼到了引气期,只要身周出现了会导致你损伤甚至死亡的危险,你的灵觉都会提前向你示警——公子你也不必惊讶,凡是修炼到引气期之后,修道人都会有这种本领的,这已近乎本能了。不过,从公子您能感觉到警兆来说,可见手枪确实是能对您构成威胁的。。。不过,引气期的修真中人居然被小小的一把手枪威胁到,这未免也太滑稽了。” 朱佑香摇摇头,叹口气,也不知道她是感慨许岩的本领太差还是感慨地球人的武器太犀利,许岩被羞得脸色通红——自己要不要象电视里那样跪下来大喊一声:“师傅在上,徒儿给您老人家丢脸了!” 朱佑香仿佛也猜到了许岩的想法,安慰他道:“这件事,却也怪不得公子你,吾也有错。 吾以为,此番世界秩序井然,颇为太平,公子您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吾希望公子能集中精力于提高修为,不要在神通杂术上分心,所以并未传授给公子法术,以致公子您在遇险之时,竟无一术可以防身,只能凭借肉身与敌周旋,那自然大为吃力了——这是吾的疏忽,不是公子您的错,该是吾对公子道声抱歉的。 近期,各地天灾频出。。。一旦有事,公子无术以御敌,确实很危险。这样吧,待吾考虑一番,挑选一些防身与制敌的技艺传授给公子了,也算是有备无患吧。”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顿时大喜——他来找朱佑香诉说,本来只是想倾诉一下心中的烦恼,没想到朱佑香因此答应给自己传授神通和法术,这就是意外的收获了。 许岩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好奇道:“轩芸,我修为不足,抵挡不了枪械——但若是你呢?按你的水准,能抵挡枪械武器吗?” “公子,关于此事,吾也无法判断。” 许岩诧异:“轩芸,你自己的实力,你也不懂?” “公子,吾自身的实力,吾自然是明白,但吾却不明白枪械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在电视上,有些剧里,枪械的威力十分恐怖的,子弹能穿透钢铁墙壁然后击穿人体。造成恐怖的杀伤,甚至能一枪连续射杀数人; 而在有些电视剧里,那同样的枪械。忽然威力又变得很弱了,吾看到有些人仅仅靠着随身的烟盒或者怀表就能把子弹给挡住了,毫发无伤。甚至有位修炼有神奇绝技的大侠,他就凭着自己的外练真气就能把子弹给挡住,甚至还能赤手空拳地抓住子弹! 所以,枪械的威力忽强忽弱,吾能否抵挡。吾也实在无从判断。吾觉得,此事的关键。最好得找一支真正的枪械回来,吾亲身体验它的威力之后,如此才能确定。否则的话,光凭臆测猜想。做出的结论只怕是不正确的。”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只能感慨:现在的抗日神剧,实在是误人太多了。 “轩芸,你还记得,那天来我们家中帮我们录取口供的那位黄山警官吗?” “那叫黄山的官差?那天公子您接待他的时候,吾躲在客房里未出来,不过还是见过他一脸,听过他的声音和说话——感觉此人精明能干,含而不露。颇通人情世故。公子您今天又见到他了?” “嗯。今天遇匪后,我们有同伴报警,出警的就是黄山和他的部下。” “这样的话。这位黄警官可是对公子有何苛责?他为难公子您了吗?” 许岩苦笑,他把今天和几个警察打交道的经过说了——今天许岩在树林里和几个警察打交道的那一段经过,那是颇为惊心动魄的,虽然双方并未动手,但在许岩看来,其惊险程度甚至比自己被毒贩连开几枪时候更为危险。 当时那紧张的微妙气氛。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不是在场亲历的当事人。委实无法体会那种杀气弥漫、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随着许岩的描述,朱佑香也明白过来,她蹙眉道:“公子,那些官差当时有意杀你?” “这只是我的感觉——当时,三个警察用枪指着我,给我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他们的动作和语气,都给我一种森然的感觉,令人战栗。” “以公子您如今的修为层次,既然有此感觉,那对方对你怀有杀意,此事肯定是毫无疑问的了——公子心烦意乱,便是为此吧?” “倒不是这个原因。。。”许岩摇头,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烦躁——黄山起初想谋害自己,这确实令他愤怒,但随后,自己又被逼着收下了黄山的钱,这又让他有种与对方同流合污的感觉,感觉心烦意乱。 这时,朱佑香“嘘”了一声,竖起了一个手指:“公子且安静了,看,新闻播了。。。好像就是你们今天的事。” 许岩这才发现,电视上现在播的是锦城台的本地新闻了:“。。。本台记者从市公安局获知,今天,锦城市公安局在我市的青秀山风景区破获了一起特大涉枪贩毒案,缴获涉案海洛因二十三公斤,缴获手枪三支。。。在查获过程中,毒贩分子负隅顽抗,与我公安干警爆发了激烈枪战。我英勇的公安民警沉着应战,当场击毙贩毒分子四人,活抓六人。。。” 随着播音员的话声,电视上出现了现场的场景,许岩看出了那是青秀山风景区,出现了大队荷枪实弹的警察搜山的情景,还有一些洒在山路上的斑斑血迹,紧接着,镜头一转,出现了黄山,他戴着一顶钢盔,腰间佩戴着手枪,风尘仆仆,像是刚刚从山上摸滚跌爬归来。 面对着记者的话筒,黄山一面正气、义正辞严:“这是近五年来,我市查获毒品数量最大的一桩毒品案子,涉案毒品多达二十二公斤,这是在我市甚至我省历史上都少见的,犯罪分子穷凶极恶,当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竟敢向我民警开枪射击。。。我参战民警当机立断,采取了果断措施,将他们当场击毙! 在这里,我要告诉那些胆大妄为的贩毒分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你们多么狡猾,多么凶残,都逃脱不掉公安机关对你们的严厉打击,法律的严惩,最终在等候着你们!” 随着黄山铿锵有力的话语结束,镜头一转,又回到公安局的办公室,镜头里出现了摆在办公室桌上的一包包的白色粉末状东西,那些缴获的毒品摆满了整整几张办公桌,还有几把手枪和子弹。。。镜头又回到了播音室,漂亮的女播音员带着恬静的微笑对公安机关破获大案表示了祝贺,并代表锦城的一千万市民对市公安局为民除害表示感谢。 这条新闻不长,也就一分多钟的时间。许岩和朱佑香都看得全神贯注。看完了新闻,俩人对视一眼,都是长舒一口气。 “公子,吾看新闻上,好像并未提到您和您的同窗好友呢。” 许岩心想黄山多半把生擒那帮歹徒当做他们自己的功劳了——不过说来也是,自己还是大学生,要这种抛头露面的镜头干什么呢? “那么,公子,你到底是为何心烦意乱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节 报告 许岩感叹道:“为什么心烦,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这世界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发现,这社会比我想象得更为黑暗,更为残酷,就好像我从前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和认识,都全部被颠覆了。我本以为我很了解的,但现在忽然发现,我根本就一无所知。” 今天发生的事,给许岩极大的震撼。拿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他的人生观开始灰暗起来了。 朱佑香轻笑一声:“能知道自己一无所知,这说明公子已经有进步了。其实公子也不必沮丧,既然是血肉之躯的凡人,一时起了贪心,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各种前人笔记和轶事中都多有记载。人生百态世事无常,即使古往圣贤也难免晚节不保。 其实,吾倒是觉得,那位公人黄山的说法,倒是不无道理——公子您认为,那些打劫你的毒贩,他们该不该死?” “肯定该死!”许岩毫不犹豫地说:“贩毒在我国本来就是死罪,何况他们还打劫我们,还打算劫持我们的女生——这些人,该杀!” “那就是了。官差们不过想杀一些该杀之人,公子为何感觉不安呢?” “轩芸,虽然这些人该死,但按照国家的法律,要审批一个犯罪分子死刑,必须要经过侦查、搜集证据、起诉、法院正式审判等正式的法律步骤,然后定罪之后才能执行。这是司法程序来着,不能非刑而杀人。。。” 朱佑香笑道:“公子,你又忘了。你已不是普通的百姓了。世间俗法,只为约束凡间群愚而存。吾辈修行中人,何必肖此? 吾辈修行中人,自当按本心而行,岂能拘泥于世间律令?那些人既然有取死之由,那杀了就是了,又有何怨呢?能约束吾等的。唯有天道和本心。 在吾看来,那位黄山官差。他做得可比公子好多了。此人手腕灵活,当机立断,杀伐果断——他懂得,什么是他该做的事情。吾看。将来,此人该有更大前途的,只怕不仅是一个官差头子啊。” “轩芸,我十分矛盾。黄山给我的钱,牵扯太多,我不想要。” “公子是想退回它?” “退回去?那只怕也是不行。黄山给我这笔钱,是想讨好我,为得罪我的事情赔礼,第二。也是想拉拢我,让我闭嘴,不要说出这件事的真相。如果我退回钱,那就表示说我不肯原谅他,或者说我打算说出实情的真相——无论是哪个,都会跟黄山结死仇的。” 许岩平时看的电影和电视剧也不少,里面这种情节不少,某某好干部一廉如水。拒绝了*势力的拉拢,对那些钱财一文不取。结果很快遭了*势力的报复,飞快地倒霉了。 现在,许岩对黄山的态度就是这样了:他知道这个人很黑很狠,是个狠角色。但他做的事,跟许岩没关系,许岩也没必要去举报他,但问题是黄山硬塞钱过来,许岩又不能不收。 朱佑香淡淡一笑:“跟黄山结仇?那又如何——此人堪称一个人物,但再怎么了不起,他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再厉害的凡人,他也不过是普通人而已,吾辈却是修真中人,一旦踏上修真之路,与他们就有了天渊之别。吾辈存于世上,理应就是俯视世间、睥睨众生的。将来,公子修炼至更高层次之后回头看去,那些凡俗之辈于你眼中,与蝼蚁有何区别? 为一个蝼蚁而烦恼,公子不觉得很可笑吗? 所以,公子不必考虑与谁结仇之类。那钱,公子有需要便拿来用了,不想要的话,退还给了他就是——身为修道中人,还为这些事烦恼,那是很无谓的。” 听了朱佑香的话,许岩若有所思:是的,自己修炼的修真功法,这不但使得自己具备了各种各样的神奇本领,还是自己晋身超凡的阶梯。那些能束缚世间大多数人的规则,对自己的约束力——许岩不敢说世间的法律对自己已无效了,现在自己还没能炼到能肉身挡子弹的地步,要说自己已经能无视法律,那不是狂妄了,那是找死——但必须得承认,随着自己实力的增强,社会上那些约束常人的法律和规则,对自己的约束力正在慢慢减弱。 按照朱佑香的说法,随着自己的强大,终有一天能进入无视世俗的境界。那时候,自己回头看来,现在如今的烦恼,那真的是很无谓的。 想通这件事,许岩只觉心情豁然开朗。他谢过了朱佑香:“谢谢你,轩芸。” “公子不必介怀。我们都是从凡人而进阶修真的,心态的转变,这是需要时间的。以前,吾初涉修行道之时,行事也颇为幼稚,闹出了不少笑话。。。呵呵,这些事,说来就长远了,有机会吾再跟公子你详说吧。倒是有件事,吾想要询问公子的。。。” 朱佑香微蹙秀眉,欲言又止,许岩正在等着她说话呢,突然,他袋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许岩拿出电话看了一眼,却是自己的那位助理黄夕打来的,他对朱佑香说声“抱歉,我接个电话”,起身回了自己房间接电话。 “喂,黄夕吗?我是许岩啊!” 话筒里传来了黄夕清脆的声音:“许少校,您好!打扰您休息了,跟您报告一声,我已经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就在温江区河南路的金星小区——这个地方,到你那边的话,大概需要一个钟头的时间,我想请示您一声,这个位置可以吗?不会耽搁工作吧?” 许岩随口道:“好的,只要你看着合适就行了,我这边没问题的——” 黄夕的来电。却是忽然提醒了许岩,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今天自己不但动枪了,还开了好几枪。按照规定来说。这种事,好像该给所属单位做个汇报的。 “对了,黄夕,有件事,我要跟你报告一声的。。。” 电话里,黄夕打断了许岩:“抱歉,许少校。但我得跟您说一声,您是上级。我是您的部下和助手,您跟我说事,用‘报告’这个词不是很合适,您可以说‘传达’或者‘通报’就行了。” “呵呵。黄夕,咱们不用那么讲究这些细节的。” 黄夕笑道:“不是讲究,只是。。。您这个上级跟我说‘报告’,我实在很惶恐,您这个错误不纠正,我实在没法跟您对话了。” “呵呵,好吧,黄夕,那我就跟你通报一件事吧——今天。我开枪了,对,就是昨天你拿来给我的那支枪。” 可以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了清晰的吸冷气声音。过了好一阵,电话那边才传来了黄夕明显是强作镇定的颤音话声:“许少校,你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好不好?您是吓唬我的吧?我记得您好像还没去靶场训练过吧?” “对,是没训练过,但没办法啊,情况紧急。我只能开枪了。” “情况紧急?”电话里,黄夕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是奄奄一息了。她虚脱地说:“许少校,您一共开了多少枪?没伤到人吧?” “我和我的朋友,加起来开了大概十枪还是八枪,我忘了。。。人倒是打中了几个。。。呃,一死两伤。” “天哪!不但你开枪了,你还把枪借给朋友也开枪?”黄夕发出一声惨叫,像是她也被子弹打中了:“一死两伤?还出人命了?少校,你真的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我不开玩笑,这是真的。”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很长的沉默,良久,许岩才听到黄夕有气无力地说:“少校,倘若只是伤人而已,我这边还能尽力帮忙,赔点钱,把这当做枪走火的意外事件处理就行了,但出了人命,这事的性质就截然不同了,地方公安肯定要介入的,瞒是瞒不住的——抱歉了,少校,这件事我不敢捂下来,必须得报告四局总部了。” 许岩听得一头雾水:“黄夕啊,我跟你说这个,本来也没打算让你捂住啊!我本来就是让你把这件事报告局里面的啊!” 听许岩语气很轻松,丝毫没有闯出大祸后的惶恐和沉重感,这时,黄夕也感觉到奇怪了。她诧异道:“少校,能详细说说吗?您到底是为什么动的枪?” “今天我跟同学们去郊外的青秀山风景区游玩,结果在山上碰到了一伙劫匪,他们打劫了我们,还打算劫持我们的同学当人质。忍无可忍之下,我终于拔枪开火了,当场击毙一人,击伤两人,其他劫匪逃跑了。” “劫匪?”听到“劫匪”两个字,黄夕愣了一下,却是忽然明白过来——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哪来这么多劫匪?搞不好,是许岩这位大少爷出去游玩,碰到一些山民想敲他们竹杠,我们大少爷恼了,拿枪出来崩了几个山民,然后硬栽他们是劫匪——只怕这才是真的事实吧? 她飞快地说:“对,他们就是劫匪,这个一定要咬住!许少校,你一定要坚持这个说法,他们就是劫匪!无论谁问,你这个说法也不要变!” 许岩一愣,明白了黄夕的用意,他啼笑皆非:“我说黄夕,你搞错了,不是我说他们是劫匪,而是他们确实真的就是劫匪——不但是劫匪,还是毒贩!那些逃跑的毒贩,已经被公安局追捕了,被警察击毙了不少。” “毒贩?青秀山?”黄夕愣了一下,她说:“少校,我有点印象,好像今晚的锦城新闻里提到这个事吧?” “对对,这条新闻你也看了吧?那就是一伙毒贩来着,想来打劫我们,结果被我们击退了。。。我们当场开枪,打死一个,打伤两个,然后把他们全部交给了警察。” “哦,原来是这样,既然公安局也这么说,那就没事了。” 既然本地的公安局已经定性确认是毒贩了,黄夕也是松了口气。她久在总部机关,这样类似的事情见多了。如果许岩遇到的只是劫匪而已,说不定还会有人说三道四怀疑;但若是遇到劫匪兼毒贩,那许岩动枪,那绝对没人会有异议的。谁都知道,毒贩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来着,碰到他们,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容不得半点留手。 但黄夕又想起了一件事:“不过许少校,刚刚电视里的新闻,我也是看了,新闻里说了,是警察围捕击毙了那些毒贩,却并没有提到有你啊!” “我跟带队的警官说了,我还在蜀都大读书,不想太引人注目。而且,我们情报部的职责也不是抓毒贩的,这个功劳,我们还是让给锦城公安局吧。所以,锦城公安在对外公布的新闻里,不会提到我们,但他们会跟总部发通报来说明下情况。我也是事先跟你说一声,让你好跟局里面报告一声——倒不是图什么功劳,只是免得人家锦城公安的通报都来了,我们这边的领导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尴尬了。” “好的,少校,我明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没什么的——嗯?谢谢我?你为什么要谢谢我?” 许岩一头雾水,黄夕却是笑而不语。她知道,许岩的这个通报,对许岩或许没什么用处,但对她来说,这实在是至关重要的关键。倘若真的象许岩说的那样,要等到锦城公安局通报到局里面以后,局领导才知道许岩又在锦城干出了一件大事,那自己的处境多半就堪忧了——局里派遣自己过来,就是为掌握许岩动向的。但自己若是连许岩开枪杀人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那在局领导看来,这肯定是自己的重大失职。 情报部,干的就是搜集情报的工作,却连自己人的情报都掌握不了,局里面多半会觉得,派自己过来好像也没什么用,要考虑召回自己了,那自己这个任务就算失败了。 “少校,不知你现在可方便吗?我想跟你见上一面。” “有什么事吗?” “按照局里的规定,用枪报告是要在十二小时之内提交的,你是白天开的枪,所以今晚就必须得写出用枪报告了。我想跟您碰个头,了解当时的情况,看看这用枪报告要怎么写才合适。” 听黄夕的意思,像是她有意要帮许岩代写用枪报告,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许岩当然是无限欢迎。从小到大,许岩最怕的就是写那种官方的格式公文,若让他自己来,他哪怕连张请假条都写不好。听到黄夕有意要帮自己代写,有这个免费的苦力可以抓,许岩哪肯放过!他立即就表示:“黄中尉,我现在有空!你现在可方便吗,我们在哪里见面好呢?” 当下,俩人约定,在昨天见面的上岛咖啡那边碰头。许岩换了身衣服,他走出卧室,对朱佑香说道:“轩芸,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刚才好像有件事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啊?急吗?” 朱佑香低下头来,她长长的眼睫毛垂下,摇头道:“倒不是什么要紧的急事。。。公子既然有事,就先去忙吧。吾的事情,改天也说也不急的。” 朱佑香既然说不要紧,许岩也不急——估计是朱佑香这位大土豪又有什么奇思异想,看中什么新奇玩意想要买买买了吧?上次她想买波音飞机,这次又想买什么呢?希望不要太离谱了吧。 不过,这种事,确实不是什么急事,许岩也没放心上,他“哦”了一声便出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节 越狱 许岩本来估计,黄夕从外面赶过来估计起码得要半个小时呢,自己到了咖啡店那边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没想到进店一看,却看到黄夕却是已坐在那天原来的位子上了。看到许岩进来,她起身冲许岩打个招呼:“少校,您过来了!” 许岩笑着走过来:“抱歉抱歉,我还以为你要过一阵才能来呢,没想到小黄你来得这么快,倒是我来得迟了。” 黄夕微笑道:“没事的,我也是恰好到附近来办事,接到少校您的电话,于是就马上过来了,却也没到多久呢。”她微笑着,却没告诉许岩,自己就住在蜀都大学旁边的一家宾馆里,离这里也不过是几分钟的路程。刚搁下电话,立马就撒开脚步往这边跑来了,一路气喘吁吁,直到不久前才刚平息下来。 “少校,您吃过晚饭了吗?” 得知许岩没吃过晚饭,黄夕嫣然一笑:“这却是正好了。我也没吃过饭,少校,不如我们边吃边聊好吗?” “啊,那是正好了。” 在等着牛排和意大利面上来之前,许岩把今天的事情跟黄夕说了,后者听得十分认真,一边听着一边还用笔在随身带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等许岩说完了整件事情——当然,许岩不会那么傻,把自己跟黄山的秘密交易也说出来,他只说了那些可以说的事情——黄夕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她笑着说:“乍一听少校您的话,我还真是吓坏了,以为少校您闯出大祸事来了。既然当地公安局已经给事情定性和结论了。这事就没什么问题了。哦,对了,你既然开了枪,公安那边有没有记录下你的证件和枪号?” 许岩点头道:“记录下来了,他们记下我的持枪证和军官证的号码——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黄夕笑着说道:“这种情况我没处理过,不过以前我听同事说过类似事件的流程。我们部队上的持枪人员与地方上社会人员发生冲突的话——只要涉及到枪的。地方公安都会比较慎重,他们会先联系我们。确认人员和枪支是否确实属于我们部队上的。如果是的话,事情又构成犯罪了,他们就会把案卷移交给部队上的保卫部门。 但具体到少校您的这个事上,你并不是犯罪。就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估计,将来锦城公安那边也会出一份函件过去给四局通报此事的,一来算是通报,二来也是确认少校您的身份。 所以,在锦城公安局来函之前,我们得先跟首长通个气,免得到时候公安局都通报了,首长对这个事还不知道呢——我们自己做的事。还要外人来通知首长,那就很不好了。” 许岩“哦”了一声,对这种公务处理的玄妙。他并不了解,但听黄夕说得这么郑重,他也隐隐猜出了,写这份报告,对眼前的女孩子是很重要的事情。他问道:“那,小黄。这份报告要怎么写呢?” 黄夕摇头,她笑道:“少校。您是要办大事的人,写用枪公文报告这种琐碎事,您信得过的话,不妨交给我来办就好了——助理嘛,就是专门帮少校您处理这些事情的。 只是少校,写份公文是流程上的事情而已,这倒不要紧,倒是第一时间向四局报告,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我觉得,这个时候,或许您该跟文局长打个招呼?” 在黄夕的话中,许岩听到了劝诫的味道,他点头道:“那就好,我给文修之——呃,文局长打个电话吧。” 许岩正伸手摸自己的手机,但这时,黄夕抢先一步拿出了自己电话:“用我的电话来打——少校,我的话费是公家报销的,可以省下长途的钱。” 对于黄夕妹子这些微妙举动背后那涵义,许岩根本没去考虑——即使他想到了,他也不会在意的:“哦,你手机能打长途免费的啊?那就用你的手机吧。” 黄夕嫣然一笑,心中窃喜。她径直拨了手机上的号码,却没把电话递给许岩,而是直接跟对方报告:“喂,您好,常秘书吗?我是黄夕,二科的黄夕,对对对,是我。。。有件事,关于许少校的,我想跟首长汇报一下,不知首长现在方便吗?” 许岩听到,电话里有个很严肃的男声在问:“黄夕同志,事情很急吗?首长正在开会。” 黄夕神情肃然:“常秘书,事情跟许岩少校有关——今天,他动枪了。” “动枪了?”电话那边沉吟了下,然后,许岩听到那严肃男声说:“那好,黄夕同志,你稍等下,我去报告首长一声。” 电话那边没声音了,黄夕对许岩调皮地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仿佛以此来发泄她的紧张心情,许岩回以她随和的一笑,心中却也在纳闷:跟自己相处的时候,文修之显得很随和,跟自己称兄道弟,喝醉酒了也是满地乱爬的家伙。自己虽然知道他是在情报部任职的大官,但自己真的没想到,文修之竟是这么有分量的人物? 黄夕跟他打电话,只是接通了他的秘书而已,看她就战战兢兢紧张得不行了,那么一本正经恭恭敬敬的样子,跟自己相处的时候,自己可不觉得文修之是那么了不起的人物啊。 许岩正在浮想联翩,电话那边有人接听了,一个熟悉的男声传来:“喂,我是文修之。” 黄夕对许岩使了个眼色,她一本正经地说:“报告,文局长,我是二科的黄夕中尉,有突发情况要向您报告,打扰您了。” “黄夕中尉?哦,许岩在你身边是吧?黄夕,什么情况?听说许岩那边动枪了?”从文修之的声音里。许岩听出了一丝紧张的味道。 黄夕很严肃地答道:“是的,首长,许少校在我身边。今天中午。许少校和同学在锦城市郊的青秀区风景园区郊游的时候,突然遭遇了一伙武装毒贩的袭击,毒贩们意图对许少校等人不利,为确保自身和周围群众的安全,少校不得不拿出了配枪与毒贩们枪战,当场击毙毒贩一人,击伤俩人。后来锦城市公安局的民警赶到。将剩余的毒贩包围,并一网打尽了。” “是跟毒贩交火?”文修之问道。许岩听得出,他已经显得轻松很多了:“公安那边有结论了吗?搜到毒品了吗?” “基本上,锦城公安对事情已经有结论了。。。许少校击毙的确实是毒贩。” “基本上?” 听出文修之话中的不满,黄夕连忙解释:“今晚。锦城电视台已经播出了整条新闻,已经确认对方是一伙毒贩,现在大部分已经被击毙了。。。” “哦,已经播新闻了啊~那就没问题了。” 听说电视新闻已经播出来了,文修之显得更轻松了。他是知道流程的人,清楚地方政法系统的做事风格。一般来说,对地方政法系统来说,不是十拿九稳的事,他们是不会拿到电视台上去播的;但同样。一旦在电视上播出新闻了,就说明这件事已经得到了当地警方甚至是地方政府的背书保证,无论谁想翻案都不是容易的事了。 许岩和黄夕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异样——文修之听到消息时候的反应和黄夕几乎一模一样,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担心许岩拿到枪闯祸打伤了无辜群众。 “文局长,许少校就在我身边,这件事的详情,您要不要许少校给您亲自汇报一下?” “哦,”文修之沉吟片刻。他说道:“我还在开着一个重要的会议,既然锦城公安局已经给这件事定性了。那就没必要细问了,我们等公安部门的通报就是,黄夕,你让许岩交一份报告回来备案就行了。对了,你跟许岩现在是在一起是吧?” “是的,文局长,您有什么指示吗?” “我们正在开紧急会议,出现了一些新情况,可能涉及到许少校的——这样吧,你们在那边继续等一下,我开完会再联系你们。” 说罢,没等许岩和黄夕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上了。许岩拿着电话,和黄夕大眼瞪着小眼,俩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文修之。。。这算什么回事啊?打这个电话来,说有事跟我有关系,却不说什么事就挂了。”许岩恨得牙痒痒的:“这家伙,是故意想吊我胃口的吧?” 恰在这时候,侍应生把他们点的饭菜和牛排给端上来了,俩人边吃边聊。黄夕问起许岩今天事情的经过,她尤其好奇的是,许岩没受过枪械的使用训练,以前也没用过枪,第一次用枪,怎么就敢跟持枪的毒贩对射,而且战绩还算很不错呢,打死一个,打伤两个。 黄夕仰慕地望着许岩:“少校,你真是太厉害了。不怕您笑话了,入伍这么久,虽然我也练过手枪的定位靶,但真要跟人对射的话,我肯定不如您的。当初我刚拿到枪的时候,我连怎么开保险都不会,被教官骂了个半死,现在想着都脸红了,您第一次拿枪就能杀人了,而且以一敌多。。。许少校,您真是天生该干我们这行的啊!” 许岩苦笑——刚才,许岩因为怕麻烦,把开枪的人说成自己,免得把陈遥雨和司徒笑给扯进情报部的事务里,现在,黄夕却误以为是自己开枪打死那些劫匪的。 现在,自己已跟黄夕说了,她又给文修之报告了,自己若是改口的话,这样折腾起来会不会让人觉得自己好麻烦? 老话说得好啊:每说一句假话,就必须要说上十几倍的假话来掩饰,现在,许岩真是后悔死了:自己为了省事而说谎,现在却是适得其反,带来了更多的麻烦事。 所以说,做人还真的是要诚实啊! 俩人吃完了饭,叫了两杯咖啡过来,边喝边聊。好在有美女陪伴,等候的时间倒也不显得如何枯燥,一直等到了晚上的十点多钟,这时候,黄夕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终于响起来了。 黄夕瞄了一眼电话上的号码,表情严肃起来了,她低声说:“是常秘书的电话,估计是文局长了。” 说着,她拿起了电话,肃然应道:“常米书,您好——哦,您好,文局长!” 电话里传来了文修之清晰的声音:“嗯,黄夕,许岩现在在你身边吗?” “文局长,许少校就在我对面,您要跟他说话吗?” “嗯,你让许岩来接电话。” 许岩接过了电话,拿到耳边:“喂,文局长?” 电话里传来了文修之略显疲惫又带着笑声的话声:“许岩你小子,叫我文哥!怎么样,听说今天你遇到点惊险的事,跟毒贩枪战了?你人没事吧?” “没事,我人好好的。文哥,今天,我能死里逃生,说起来,还是要感谢你给我的枪啊,没有这枪,今天老弟我可真是要糟糕了。” 许岩由衷地说,语气中不乏真诚:今天的局面确实很危险,他虽然不想欠文修之的人情,但却必须得承认,没有文修之给自己配的这支枪,就算自己能躲过歹徒的枪,但同出去的同学们只怕也要会有伤亡的。 “哈哈!”电话里传来文修之的笑声,笑声显得很爽朗:“老弟,我给你枪,就是担心出现这种意外事件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也是老弟你鸿运齐天,有惊无险啊!对了,老弟,当地公安有没有为难你?要我出面去帮你摆平吗?” “啊没事,这次碰到个认识我的警察,上次飞机事件里认识的。他知道我身份,所以,锦城的警察对我很优待,做了个笔录就放我回家了。” “哦,这样还好!我说呢,锦城公安局如果敢为难你扣住你不放,我让锦城警备区出一连兵去把你给抢回来! 这种事,你以后可要记得了,若是锦城公安局好声好气跟你说话,大家万事好商量,配合一下他们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若是他们态度不好,敢吓唬恫吓你什么的,你可以完全不鸟他们,让他们来找我们四局!你直截跟他们说,你是现役军官,属于特殊情报部门,地方公安无权对你调查和取证,有什么事,让他们跟咱们情报部的政治处联系——不就是杀了几个毒贩吗?咱们四局的特工,哪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的,这算什么啊!” 听着文修之胡乱吹牛给自己卖空头人情,许岩心里也好笑——刚刚接电话知道许岩动枪的时候,看文修之明显是被吓着了。现在,知道许岩这边没什么事了,他又开始吹牛,不要钱的人情不卖白不卖。 文修之在大吹特吹,许岩只能跟着“呵呵”傻笑,然后,他问道:“对了,文哥,你刚刚说,你那边在开会,有些事跟我有关系的?” 谈到正事,文修之显得严肃了很多,他说:“许岩啊,我先跟你通报一件事,你上次献给国家的四颗药丸,我们做过真人试验了,效果很明显。。。” “效果明显吗?”许岩兴奋起来:“文局,上次在襄城被我们抓到的f病毒患者,他现在可康复了吗?” 文修之显得迟疑,他沉吟良久,才慢吞吞地说:“襄城活抓的那病患吗?嗯,叫王中茂的那人吧。。。嗯,自打回来以后,我们马上就给他强制服药了,效果十分明显。。。” 说着,文修之笑了声,笑容中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岩子,你那丹药,效果太好了——今天中午一点钟半左右,王中茂杀人抢枪越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节 越狱(二) “什么,抢枪越狱?”听到文修之的说话,许岩陡然一震,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道:“文哥,我可是没听错吧?这种事,怎么可能?” 在许岩想象中,既然是中央调查组专属的研究实验基地,那肯定是警备森严、重兵把守的地方,连飞一只苍蝇进去都难,怎可能有个活人从里面逃出去? 而且,许岩记得的,当时擒住王中茂之后,他亲手给他上了好几重的手铐和链子——这种情形下,王中茂就是变身超人都跑不掉啊!他怎可能挣得脱还能从警备森严的基地里逃掉? 听筒里久久没有声音,许岩看不见文修之的表情,但他可以猜想出,这位四局局长的脸色肯定很精彩。过了好一阵,许岩才听到听筒里传来了文修之幽幽的话语声:“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大意了,工作出现了失误。。。非常严重的失误。 岩子,文哥这次要倒霉了,只怕不是处分能解决的,我搞不好要上军事法庭的。” “啊!”许岩又吃了一惊:“不至于吧?逃了个犯人而已,回头再抓起来就是了,何至于谈得上军事法庭呢?” 文修之长叹一声:“事情说来就话长了,这也要怪我确实疏忽大意了,我还是从头说起吧——你那边讲话方便吗?” 许岩抬头望了下周围,咖啡馆里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他轻声说:“黄夕在我身边。” 文修之沉稳地说:“哦,黄夕是自己人,不要紧的。 那天。我们在襄城分手,你回锦城去了,我就带着王中茂回京城,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们用个大铁笼子装着他,用专列搭载回去,好在一路平安。当天就到了京城,把那家伙顺顺当当地送进了实验室基地里——到那时候为止。这还是顺风顺水的,没出什么岔子。” “没出岔子?那是好事啊!” “唉,好事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在路上,我们因为担心王中茂伤势太重死了。我们也不敢耽搁,当天就想办法把你给的药丸给那他喂进去——这期间花费了多少麻烦和周折,那就没不用说了,我们有几个同志险些连手指都被那畜生给咬断了。” “喂了吗?他吃了几颗药丸?” “两颗药丸。第一颗药吃下去,王中茂明显安静了很多,没有先前那么狂躁和暴怒了。然后当天晚上,我们又给他喂下了第二颗药丸。然后,他就变得清醒起来,那些狂躁和狂暴的症状消失了。他不但恢复了意识,还能跟我们的科研人员和侦查员们对答和交谈起来。。。” 许岩听得精神一震:“能对答和交谈?那不就是说,他完全康复了?” 文修之苦笑:“王中茂是不是康复了。我也说不好了。。。但我们侦查员问他的姓名、家人等情况,他完全能对答如流,能说得出自己的名字、职业,说得出自己的家人姓名、同事和工作单位,也能正常地跟我们的侦查员交流和沟通——按照那份对答视频的情况来看,从外表上看来。他看起来确实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看起来?”许岩敏锐地察觉到那个词:“怎么说是看起来呢?康复就是康复了,为什么要说看起来像正常人呢?” 文修之停顿了一下。然后,他苦笑说:“说实话,我只能说‘看起来’,真正情况到底如何,那是谁也说不准了——因为,这家伙已经逃跑了。” 按照文修之的介绍,王中茂刚刚被送到帝都时候,调查组还是很警惕的,他们不但给他上了双重的合钢重铐,门口还安排了一个班的持枪战士二十四小时轮值来监护。 但患者被喂药看着恢复正常以后,看着他神智清醒,对答如流,也没有了那些暴躁和狂怒的表现,对自己狂暴之后的所作所为根本一无所知,对自己身在监狱里显得十分惊讶。 当王中茂知道自己居然做出了杀人的事情后,甚至还杀了军人和警察,他显得十分害怕和后悔,痛哭流泪地悔恨,闹着要自杀,结果反倒要审讯的侦查员安慰他,说他这种情形是丧失意识后的犯罪,跟精神病人犯罪有点相似,只要他好好配合好调查,政府是不会追究他的。 王中茂态度很诚挚地表示,一定老老实实地配合好国家的工作,国家让做什么,自己就干什么,争取立功表现,弥补罪行。 也是因为王中茂这样的表演,这时候,大家都以为这个叫王中茂的f病毒患者已恢复了正常,而且,从他的履历来看,这个三十七岁的民工一向是个老实本分而厚道的人,平素和工友、邻里相处得都很好,口碑也不错,大家都认为他是个好人——这时候,专案组关注的重点,也从病患转到对药丸成分的分析和研究上来去,对王中茂看管的警惕程度给放松不小。 当然,毕竟是国家级的秘密实验室,再怎么说放松,也不可能是无防备的,专门看护警卫依然是有,只是从一个排的武警变成了两名持枪内保,那双重的合金重铐也换成了普通的手铐而已——对一个普通犯人来说,这种程度的看管已是足够了。而且,还要考虑到一个因素,关押王中茂的房间是在研究基地的内部,牢房里有特制的密码防护门,外围还有另外的外围门岗和警卫——虽然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说,大家可以责备文修之放松了对王中茂的看管,但在当时看来,大家都觉得,对着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平民,还要留两个持枪警卫在那里,这实在是多余的了,文局长未免也太把细了。 按照监视仪上面的记录显示。出事的那天,隶属调查组的几位医学专家过来,要给王中茂做生理测试。抽血检查——这也是例行的监测了,每天早中晚各一次,在以前的几次检测中,王中茂都显得很配合,和专家们有说有笑地配合完成了测试。所以,这次的测试,大家也没怎么当回事。也以为是例行公事一般,王中茂的表现也没见什么异常。 为了测试一个项目。必须要解下王中茂的手铐的——应该说,现场的警卫还是很尽责的,他们在解下了王中茂的手铐之前,先把他给单手铐在了病床的铁架子上。然后才给他开手铐。没想到,就在解开王中茂手铐的那一瞬间,惊变骤发。刚才还在跟专家和警卫们有说有笑的王中茂陡然暴起,他突然出手杀掉了一个那个刚刚给他解掉手铐的警卫——具体过程如何,文修之没有详说,不过他强调了一句,王中茂的手法十分凶残,他用单手洞穿了对方的胸膛,抓出了对方的心脏。 在场的另一名警卫十分震惊。他迅速地拔枪,向王中茂射击了两枪。按照监视录像上的显示,这两枪都该是射中了。但王中茂还是冲到了他的身边,一拳打死了他。直到这时候,在场的几位专家才反应过来,但他们想逃跑已经来不及。 “病房里的五个人——三名专家,两名警卫——全部遇难殉职。在死去警卫的身上,王中茂找到了手铐的钥匙和病房的开门卡。但按程序来说。我们防护门是双重锁来着,除了开门卡。还得输入密码才能开门的,也不知怎么回事,王中茂竟然能准确地输入了开门密码,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因为两名警卫都在第一时间殉职了,专家们也不懂我们的安保措施,所以,出事以后,病房里居然没人按警报铃,病房外的警卫和其他工作人员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竟让王中茂大摇大摆地走出了病房,进入了试验基地。” “他进了基地?那后来怎么样了?” 文修之欲言又止,最后,他叹了口气:“总之,其中那些阴差阳错的原因,这也不用说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很惨,基地里的工作人员和保卫人员死伤二十多人,一批珍贵的仪器被破坏,不计人员损失,单是财产损失就上亿了。最糟糕的是,王中茂不光是逃了,他还拿了打死了警卫人员,抢走了一支自动步枪和五十几发子弹,潜逃无踪!” “啊!”许岩一下愣住了——本来,他还奇怪呢,以文修之的家世和身份,就算逃了个犯人,也没理由追究责任到他的头上。但听到这里,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文修之说,他就要倒大霉了。这么重大的人员和财产损失,还造成枪械的流失,难怪文修之顶不住了。 许岩沉吟道:“文哥,按道理说,这事怪不到你头上的。你的任务是捕捉病毒的*标本,这个任务,你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至于后来罪犯潜逃,那要怪试验基地那边的负责人疏忽大意了。。。呃,或许这样说不公平,但没办法,事实就是那样。” 文修之苦笑,他说:“岩老弟,道理是可以这么说的,但事实上行不通啊。我是调查组的组长,调查组的所有成绩,我有一份,专案组所有的过错和责任,我也是首当其冲。而且,现在就算想追究基地负责人疏忽大意的责任,这都办不到了。” “啊,为什么?” “因为,基地的两名负责同志,都在阻拦王中茂越狱的过程中牺牲中,而且牺牲得非常勇敢而壮烈——这个,我们的规矩,岩老弟你也是知道的,死者为大,再大的过错,人家都成烈士了,上头都不好追究了。” “啊?那当班的负责人。。。” “也死了。” 许岩“哦”了一声,隐隐明白文修之的处境了。这么重大的安全事故责任,该承担责任的负责人殉职了,现在文修之作为专案组的总负责人,他想找人帮分担责任都办不到,只能一个人背起了这个责任来——钱的损失还是小事,但死了这么多人还丢了枪。这么大的事,难怪连文修之这么牛逼的家世都顶不住了。 说到这里,许岩也不禁佩服文修之的气度和沉稳——倘若自己。摊上这么大的事,早被吓得六神无主手脚哆嗦了,偏偏文修之还能这么镇定地跟自己谈话,还有空暇先问候了自己动枪的事情,还能先跟自己吹牛扯淡了一阵,那份淡定和从容的气度真不由得自己不服气呢。 许岩问道:“那,那王中茂。他逃去哪里了呢?”话刚出口,许岩就知道。自己是问了个蠢问题——如果知道那家伙去哪了,文修之早去抓他了,哪还用那么辛苦? 果然,文修之回答充满了无奈和苦涩:“天大地大。天知道他去哪里了?这才是个麻烦事啊!这家伙身上带着自动步枪,还有几十发子弹,麻烦的是,这又是在京城出的事。帝都啥不多,就是领导多,首长多,媒体也多——要是这家伙跑到哪个敏感地方随便哗啦啦扫了一通枪,不管死伤多少,那都是震惊世界的大事——这么多国外媒体在驻京的。肯定是惊动全世界的。 这次的祸,我怕是闯大了。如果只是撤个职就能没事的话,那我现在就愿辞职了。也省得在这里提心吊胆地等着受这这份煎熬。” 自打许岩认识文修之以来,这位四局局长给许岩的感觉一向是自信满满的,像是这世上根本没什么事能难得住他的,许岩还是第一次看到文修之这样流露出软弱和泄气的表现。 虽然说知道文修之这人城府很深,对自己好也是有所目的,但毕竟人非草木。岂能无情,相处那么多。对方着实给了自己不少好处,看着对方落到了这帮地步,许岩也不禁有些同情。他安慰道:“文哥,倒也不用那么焦急,逃跑的那家伙倒也未必会干出什么来,呃。。。” 想着有一个带着自动步枪的亡命之徒游荡在帝都的哪个角落里,随时可能大开杀戒,许岩那些安慰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这种脑袋上悬着一颗炸弹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如果是自己摊上这事,只怕自己当场崩溃的心都有了。 文修之在那边幽幽地叹了口气:“老弟,你说的,今天中午出事以后,下午,我已向首长请求处分并提出辞职了,但首长说了,现在说辞职什么的还太早,让我继续坚持完成这个任务再说。” 说到这里,文修之自己在先开骂了:“娘的,现在是老子想辞职走人都不行啊,这摆明是要老子戴罪立功啊。看上头的意思,估计是要看这事到底要闹得多大,尘埃落定后才好决定对我怎么处理啊!” 许岩饶有兴趣地问:“那,会怎么处理呢?” “得看事情最后结果如何吧。如果运气好,那家伙没干出什么事就被我们抓回来了,那处分估计不会很重,估计也就一个记过处分罢了,毕竟我不是直接责任人;如果运气不好,让那家伙闯出大祸来,拿枪乱扫一通,死伤惨重的话——那就麻烦了,老子搞不好要上军事法庭都有可能!” 文修之咂砸嘴:“算了,岩老弟,这些事很复杂,还牵涉到一些其他的因素,你估计也不懂,我也不跟你扯这么多了。我打电话来,是想问你一件事的。” “文哥,你说。” “今天出事以后,我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却是一直想不通:你说,那王中茂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王中茂在襄城那边大开杀戒,你说他被阴邪附体了,丧失了理智,变得嗜血狂暴,但吃你的药以后,他明明神智是已经清醒了啊! 我们也给他保证了,说政府不会追究他的罪责,他干嘛还要干这种杀人越狱的事?而且,襄城公安局那边调查,凡是认识王中茂的人都说,他是个好人,心地善良,乐于助人——他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啊!” 岩老弟,这个谜解不开来,我这跟头实在栽得冤枉,死也不服气啊。岩老弟,你跟我说,王中茂,他现在到底是他本人的意识呢,还是那个你说的‘阴邪’在控制着他? 如果是他本人原来的意识,那他为什么要杀人越狱,而且出手那么狠毒,毫不留情?我看过监控录像,他明明中了好几枪,却还是能活蹦乱跳,夺路闯关,动作里一点看不出中枪的痕迹来——那种生命力,就跟真正的f病毒患者毫无区别; 如果是你说的那些邪物在控制着他,那怎么又能应付我们的盘问对答如流,对王中茂的所有情况都了如指掌?倘若不是他表现得这么正常,我们的人也不会被他欺骗了,放松了看守的警戒等级。” 对于文修之的疑问,许岩确实也不知如何作答。他考虑一阵,只能回答文修之,对这个问题,他要回去考虑一下才能回答——其实许岩打的主意是回去请教朱佑香。 听到许岩这么说,文修之显得有点失望,但他还是说:“那好啊,岩老弟,等你想得有点眉目了,可得及时告诉我——我这边等着你的消息!” 文修之对这个问题如此关切,倒是让许岩颇有点惊讶了:出了这样的大事,文修之不是该忙着布置追捕计划和发布通缉,而是来关心这样一个问题,这让许岩有点难以理解。他试探地问道:“文哥,这个事,不是很重要吧?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把那家伙抓住,至于那家伙到底是人还是什么邪魔,抓回来之后慢慢调查才顾得上的事吧?” 文修之反驳说:“谁说不重要?老弟,你这就外行了:不搞清楚这家伙是人是鬼,我们上哪去把他抓回来?” 文修之告诉许岩,在制定缉捕方案时候,研究罪犯的心理特征也是很重要的一项因素。如果现在控制王中茂的还是他原来的意识,那他很有可能重奔襄城,回去见他的家人和朋友,这样,专案组就可以有针对性地把搜捕的重点放在襄城,针对他的家人和朋友做重点布控——如果现在的那家伙还是王中茂本人,哪怕他不那么笨回家自投罗网也好,他总忍不住会给家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什么的,这种亲情是人之常情来着,这样调查组就有线索可以追查了;但如果现在控制着王中茂的已经不是他本人了,那他肯定也没了王中茂该有的情感和牵挂,那调查组对他以前的社会关系下手就没什么意义了,只会白白浪费了人力和警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节 请求 听文修之说了这个原因,许岩这才恍然:“我明白了。文哥,我会注意这个事的——想好了,我会立即给你消息的。” 话筒里停顿下,像是文修之对要出口的话也有点难以启齿,但他还是说了:“岩子,这两天,你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一趟京城?” “去京城?我去京城,干什么?” “今天出事以后,我们已经通报了公安部,发布了特级通缉令。按照以前惯例,特级的通缉令,各地公安机关一般会比较重视的,估计很快会发现王中茂的线索。 但老弟你也是知道的,f病毒患者的战斗力很强,生命力十分强韧。就算我们发现了王中茂的形踪,要逮捕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若让普通的干警和士兵去抓捕,只怕会牺牲很大。像上次在襄阳的那次抓捕,我们专案组就牺牲了不少同志,倘若不是你及时出手帮忙,只怕还会功败垂成了。 现在,王中茂有枪在手上,好像他还恢复了一些理智,更为狡猾,却还保留着f病毒患者的恐怖力量——按照我们查到的履历看来,王中茂以前并没有使用自动步枪的经验,他应该不会用这支枪。但不管怎么说,有枪在手以后,王中茂的危险性就以倍数递增了,倘若我们靠普通的军警人员去抓捕他,只怕伤亡会很大。。。。。。” 说到这里,文修之顿住了话头。踌躇不言——他总不好说,伤亡越大,到时候他身上的责任就越大。受到的处分也会越重。 但问题是,普通的士兵和警察去抓王中茂,伤亡会很大,但即使换了许岩去,面对一支装满子弹的半自动步枪,这同样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要让自己的救父恩人许岩去冒这样的生命危险,即使文修之久经官场脸皮厚厚。这话也是不好意思随便说出口的。 许岩也默然了,他知道。文修之确实也是被逼到绝境了——倘若平时,他是不会对自己这么提出这种强人所难的请求的。 俩人都不说话,默然良久,最后。还是文修之先忍不住了——倒不是他的城府和涵养比许岩差,只是这件事情里,他的处境要比许岩要艰难得多,也容不得他玩什么涵养了。 他艰难地说:“老弟,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了。。。” “文哥,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让我考虑一下吧!” 许岩也知道。自己这种磨磨蹭蹭的做派确实很不够“爷们”——按京城“爷们”的标准,碰到这种朋友有难的场合,真正的男子汉就该二话不说。当晚就收拾包袱搭航班去京城,风萧萧兮易水寒,义无反顾。 但许岩确实没办法,他自己是很愿意能帮上文修之一把的——如果事情只是牵涉到自己,他早就答应文修之了。但问题是,自己去京城。那没用的,还得看朱佑香肯不肯去京城。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如果朱佑香不肯去京城,没她陪着,许岩可不敢自己独个去面对那拿自动步枪的怪物——活腻了想找死也不是这样的!如果朱佑香肯陪着自己一起去京城,不要说抓捕区区一个越狱的魔物灵体,就是去炸美国白宫,许岩也敢大胆前往!没错,许岩对朱佑香就有这样盲目的信任。 许岩挂了电话,看到对面黄夕那关注的眼睛,他问道:“你都听到了吧?” 黄夕点点头,眉宇间隐有忧色,她轻声说:“我听到一点,好像是说襄城抓到的犯人逃了?文局长,他遇到麻烦了吗?”年轻女孩子的脸上,充满了忧虑和关注。 许岩咂咂嘴,他点头道:“没错,今天,调查组从襄城带回来的f病毒患者,他越狱逃跑了,逃跑时候杀了人还抢了枪。” 黄夕“哦”了一声,她低声问:“那,文局长很危险吗?他的位置能不能保住?” 许岩心念一动,黄夕为什么对文修之的事情这么担心?按说,一个小中尉,跟文修之这个大校局长可是差得十万八千里,文修之再怎么倒霉,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含糊地说:“说不好,应该没问题吧?只要尽快把事情解决了,把越狱的家伙抓回来,应该就没事了。” 黄夕无语地望着许岩,心中无语——其实,黄夕担心的倒不是文修之,她关心的是自己。如果文修之倒台了,那他承诺给自己的提拔和晋升,那自然都成了水花镜月了,在这种关系到黄夕自身利益的事情上,她不可能不密切关切的。 许岩说得轻松,把人抓回来就没事了,但黄夕却知道,要抓一个越狱潜逃的犯人,这谈何容易?这难度,跟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运气好的话,三几天就能找到人抓他回来了,运气不好的话,十年八年找不到人,那也是有的,公安部网上通缉的那么多罪犯,很多都是十多年的积案悬案了,十几年抓不到人的,那是大有人在。 几年后,就算抓到那越狱逃犯了,可那时候,文修之也被撤职查办了,自己的前途也没指望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刚才许岩跟文修之的对答,她隐隐也听到了一些,知道文修之想请许岩去京城帮忙——虽然黄夕看着这大男孩不像有本事能给文局长帮忙的样子,但文局长无论见识还是能力都要比自己强得多,他既然出声请求许岩了,这小男孩肯定是有几分门道的。 黄夕温柔说:“那,许少校,您会去京城帮文局长吗?嗯~~”说着,她轻咬丹唇,不经意地挺直了腰杆,让她的前胸的曲线显得更加凸出。 可惜的是。我们的许岩显然是那种该被火烧死的万年魔法师,他还在心里想着着事,对漂亮妹子的这番魅力攻势。他根本就没感觉到:“我还没拿好主意。。。一时还定不下来。” 黄夕愣了一下,她正要斟酌着该如何加强魅力攻势来劝说许岩呢,这时候,许岩却是自顾站了起身,他肃然说:“小黄,我们今晚先就这样吧。我要回去查点资料,然后才能做决定。你手机开机,我们保持联系——呃。黄夕,你的脸怎么了?发烧了?” 许岩神情严峻,这大男孩的脸上竟也有了种莫名的威严感,黄夕粉脸一红——在刚才。她正考虑着要不要建议许岩找宾馆“休息一下”了,但看着许岩表情严肃,她毕竟也是良家女子,这种话,纵使鼓足了勇气也难以出口。 她脸色通红地站起身:“没什么的——”她鼓足了勇气,嗫嚅着说:“要不,少校,我开车送您回去?或者。。。呃,我们就近找个偏僻的地方。商量一下这件事?” 可惜的是,许岩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凶案呢,根本没意识到黄夕这边的隐晦暗示:“不用了。我住处离这儿不远。走路回去就行了。” 黄夕粉脸通红,她低下头不敢看许岩:“那,就——这样算了吧。服务员,麻烦买单!” 服务员过来时候,许岩想要买单,但被黄夕抢了。她笑着说:“少校,我这边可以报销的。您就别跟我抢了。来,我送您出门吧。”——她的脸色滚烫,不敢看许岩的脸。 黄夕把许岩送到了咖啡馆的门口,在临走的时候,她犹豫了下,还是叫住了许岩:“少校,有句话,略显冒昧了些,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呵呵,黄夕,一般这么说的人,最后都会说的——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了吧。” “少校,文局长那边很看重您,因为在您这边,有些东西对他该是很重要的,所以。。。我冒昧说一句,我们应该尽最大能力,帮助文局长,这也是为了帮助我们自己。” 许岩微微蹙眉,他站住了脚步——他想帮助文修之,只是因为文修之对他好,他欠着文修之的人情,但黄夕说帮文修之就是帮自己,这就让许岩有点不能理解了,他诧异道:“黄夕,为什么这么说呢?” “许少校,现在是文局长在这个位置上,他对您还是不错的,有什么事,他都是与您商量着办,并没有让你做强人所难的事。但若文局长的位置换了个人。。。我很担心,许少校,文局长既然关注您,那文局长的继任者,他肯定也是会关注您的。 到时候,我担心,接文局长班的那个人,他做事的方式可能跟文局长不同,只怕不会有文局长那么好说话了。 许少校,您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军事情报系统,做事的风格是很强硬的,有时候,甚至会超越法律的界限——若是碰上一个难说话的领导,说不定会逼您做一些为难的事情。到时候,情报局跟您之间的关系就不是那么融洽了。 所以,为人为己,我们还是尽量帮文局长渡过这个难关比较好——您觉得呢,许少校?” 许岩微微颌首。 黄夕这么说,许岩倒也认同。跟情报局接触得多了,对他们的事情也了解不少了,许岩也隐隐猜到了,依照情报局平素行事的风格,只怕不会是这么温柔的——就像那次自己被带到郊外的基地那样,那个士官跟自己一言不合,立即就动手了,由此可见,这才是情报局正常的做事风格。 但作为四局的局长,文修之对自己很客气,还给了自己不少好处,原因嘛,一来是因为自己有本事,能帮到他,所以他要对自己以礼相待;二来,许岩估计,这也是因为有先前的因缘,自己救过文修之的父亲,对他有恩,自己又和文修之的侄女是好朋友和同学,这样的种种关系,这就使得文修之在自己身上没法使用那些太过粗暴和无礼的手段。 既然没办法来硬的,他就只能对自己晓之以情了,以人情和恩惠来笼络自己——比方给自己提拔军职、发枪给自己、配汽车给自己、甚至还派来美女联络人来给自己当助手——虽然这些东西都不是许岩要求的,但从这些东西,许岩确实能感受到文修之对自己的诚意。这位四局局长诚心想讨好一个人的时候,他想的还是很周到的。正如黄夕所说的,假如文修之因为这次事件倒霉了,新来的四局局长,还会对自己这么客气吗? 许岩摇摇头:这种事,拿膝盖想都知道不可能了。自己对新局长没有恩情,也没什么交情,如果知道解开f病毒事件的关键在自己身上的话,以情报局一贯的作风,那帮人怎么可能对自己客气?估计早把自己抓回去,吊起来狠狠鞭打了。 黄夕说得对,这时候,帮文修之也是在帮自己啊! 心下同意黄夕的说法,许岩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了,你路上小心。”(未完待续) ps:周末周日有些急事,更新量少了些,周一二会补上的,抱歉抱歉~~ 第一百二十九 出发 许岩急匆匆地回了家,他找到朱佑香,把刚得到的消息跟她说了。 “轩芸,文修之很想知道,现在控制王中茂身体的,到底是王中茂本人,或者是来自魔界的魔物灵体?” 在许岩说话的时候,朱佑香在看着电视上的韩国连续剧——许岩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电视剧,反正棒子剧剧情都差不多,都是帅哥美女豪门加白血病,也不知道那全国天气预报一句话就能说完的地方哪来这么多豪门。 听许岩把话讲完,朱佑香熟练地按了下遥控器,把电视剧的声音调低了,然后,她平静地说:“文先生问这种问题,吾却是也不得而知。” “啊,轩芸你也不知道吗?” “吾曾跟公子您说过,清邪驱魔丹是吾二师兄新近制出来的,还不曾经真人试验过。那些被魔魇夺舍的人服用清邪驱魔丹,这种事也不曾有过先例,所以,服药之后,到底会出现什么问题,根本没有经验可总结,吾也不得而知。” 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倒也能理解。只是他早把朱佑香当成无所不能的半神了,现在听她说她也不清楚,许岩不禁有点失望。 朱佑香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不过,先前虽然没有先例,但从现在看来,吾却可以斗胆判断:二师兄的这颗丹药,该是失效了。现在,控制王中茂躯体的,应该是那魔物灵体。” 许岩问:“这个。何以见得呢?” “公子,既然说王中茂生前是个良民,杀官越狱这种事。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既然如此,那现在控制那个身体的,那肯定不是王中茂本人了——这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许岩反驳道:“轩芸,文先生说,那人对一切王中茂的情况都很了解,问他关于王中茂的问题,他也能答得上——这样的话。不就说明他还存在王中茂的意识吗?也正是因为这个,文修之才拿不定注意。所以才向我们请教。” 朱佑香表情有点凝重,她问道:“公子,请问:知道王中茂生前的事,那就一定是王中茂本人的灵魂吗?” 许岩愣了一下——朱佑香的这个问题太过复杂了。牵涉到人的灵魂和记忆的关系,他一时理解不过来。 看到许岩发呆,朱佑香加重了语气:“许公子,虽然那魔物知道王中茂生前的记忆,这这并不代表他就是王中茂的灵魂!更有可能,是在夺舍的过程中,王中茂生前的记忆已被这魔物灵体给吞噬,二者融合了,然后。这魔物吸收了王中茂生前的记忆,也有了王中茂生前的知识和经验,但它依然不是王中茂本人的灵魂!” 朱佑香的这番话。许岩听得脸色发白:“轩芸,你是说,那魔物把王中茂的灵魂给。。。吃了?然后再靠着吸收的王中茂的灵魂,再假扮成王中茂本人?” 朱佑香微微颌首,她说:“即使在我大明,这种情形也是十分罕见的。魔物夺舍之后。那躯体就变成疯狂的魔物了,能如此聪明。能伪装成本人的魔物,吾还真不曾听过。 吾估计,公子你赠送给文先生的那些灵药,在此过程中也是起了一些作用的。。。显然,那些丹药促进了魔物吞噬王中茂的灵魂,滋长并壮大了它的灵体,使得它更狡猾、更聪明,懂得了伪装和欺骗,不再是那种一味只知杀戮的疯子了。” 朱佑香认真地说:“这件事,吾是要记录下来的。回大明以后,吾要将这个经验告诉二师兄:那些已被魔物灵体夺舍的人,再怎么给它服用灵丹、灌输灵气都没用了,因为他的灵魂已被魔物所吞噬了,灵魂一死,那就是彻底的无可挽回了。 再给那魔物喂丹药,这样做非但不能救回人,反而却产生了一种更狡猾更凶残的魔物——估计二师兄知道了此事之后,一定会很伤心吧?” 朱佑香的师兄伤不伤心,许岩不得而知,但许岩知道,现在的文修之肯定伤心得很——若不是自己献那几颗丹药给文修之,他也没办法在那魔物身上做试验,也不会出现这样一种新型的变种魔物,那这场灾难也不会发生了。 说来说去,难道是自己害了文修之吗? 许岩打了个寒颤,想到那死伤的人命,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心头产生了深深的愧疚和负罪感。 他迟疑了下,对朱佑香说:“轩芸,因为那魔物逃跑了,文修之请我去京城,帮忙缉拿它——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许岩对朱佑香提出了这个请求,他其实是很没有信心的,因为他知道,朱佑香一向是很忌讳跟官方打交道的,自己要说动她,只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为这个,许岩已经准备好慢慢地对她软磨硬泡了——没办法,自己那几颗丹药闯出来的祸事,虽然文修之并没有责怪自己,但许岩始终感觉到愧疚,总希望能做点什么事去弥补。现在,文修之需要的最大帮助,就是尽快抓到那魔物了。 朱佑香痛快地说:“去京城帮忙缉拿魔物?好哇,吾等何时出发?” 许岩还反应不来:“轩芸,这次的祸事是我闯出来的,你就当是帮我一次吧——呃?你说什么,你答应了?”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许岩:“是啊,许公子,不是你请我去京城的吗?公子您既然有请,吾就答应下来了——这有何不妥?” 许岩一时语塞,他总不好说轩芸你答应得也太爽快了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吧? 看着许岩困窘的脸,朱佑香笑而不语,其实,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也是有自己私心的:许岩所说的魔物实在太过狡猾,她还没见过,所以动了好奇之心。另外。许岩所在国家的京城,她也想亲身游历一番,也好增长见识,顺带着好证实自己心中的一个疑惑。 轻松说动了朱佑香同意前往,许岩顿感轻松。当下,他拿出电话,给文修之拨了过去。虽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但文修之那边接电话还是很快,只响了一声就接过了电话:“喂。我是文修之,是老弟吗?” “是我,文局,对你的那个问题。我回来考虑了下,觉得——那逃跑的家伙,他该已经不是王中茂了,而是阴邪附体控制了它,它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 文修之沉默了一阵,然后,他问:“那怎么解释,它能跟我们对答,又知道所有关于王中茂的事情呢?” “这夺舍的阴邪。它吞噬了王中茂的灵魂,把王中茂生前的经历、意识和知识都变成了它自己的一部分,生成了一个新的灵魂体。但控制和主导这个新灵魂体的,还是那个阴邪,而不是王中茂的灵魂。” 电话那头又出现了长时间的停顿,像是文修之在思考着许岩说辞。然后,他出声了,声音显得并不怎么惊讶。像是早已有了思想准备:“岩子,你的这说法。跟我们调查组这边有些同志提出来的意见很像。” “啊,已经有人想到这个了吗?” “嗯,说起来,这个人你也是认识的,你还看过他的论文呢。” 说到论文,许岩顿时想起来了:“哦,是那位沪海震旦大学的余教授吧?他也是这么说的?” 文修之闷哼一声:“人家是大教授,说的可是比你有学问多了,你听听:‘来源不明的外来癫狂意识体占据了王中茂的意识,控制了他的躯体,并与王中茂原有的意识体产生了融合反应,最终诞生了一个新的不明意识体。新诞生的不明意识体同时具备了外来癫狂意识体的外向特征和王中茂本人记忆的双重特征,但非常明显,在两个意识体当中,外来的癫狂意识体在对躯体进行控制方面占据了全面的、绝对的、主导地位和作用——’” 文修之显然是拿着稿子在读着,然后,他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狗屁玩意!政府都拿钱养了一群什么东西啊,就不能说点正常人能听懂的话吗?岩老弟,你的意思我知道了,还是你说话比较好懂一些。” “文局长,我跟我朋友商量过了,既然你有需要,我就和朋友去京城走一趟吧——不过,你也不要对我们期待太大了吧,我们也未必能帮得上什么忙。” 听到许岩表示愿意来,文修之显得十分感激,他郑重地说:“岩老弟,你的这份情义,老哥我记得了。不管能不能抓到那个家伙,只能你能来,老哥我都承你的这份情义。锦上添花时常有,雪中送炭的,那可不多。” 对了,老弟,你说你跟你朋友过来——你说的是哪个朋友啊?” 说到朱佑香,许岩就含糊其辞了:“文哥,我的那朋友,你也是见过的,就是上次陪我一起去襄城的那个女孩子,姓朱的。” “哦,我记得,那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啊。” 文修之说着,心下却是犯了嘀咕——许岩这家伙,还真是优柔寡断干不成大事啊。他怕是正在追求那个漂亮妹子吧,到哪都要带上这女孩子。要知道,这趟请你来京城,可是来抓捕通缉犯的,目标是个极端凶残而危险的家伙,那是很危险的工作,可不是让你带着妹子出来游山玩水的——干这种大事都离不开女人,许岩这家伙,这辈子的出息也就这样了。 但文修之当然不会说出来——许岩这是来救自己的,不要说他只是带个女朋友过来,就是他把十八代祖宗全都带来了,文修之都得把他们当成大爷敬着。 他爽朗地呵呵笑了起来:“岩老弟,你可不老实啊,那个漂亮的女孩子,只怕不只是你朋友那么简单吧?” 被文修之这么说,心虚的许岩陡然一凛,却听对方继续说:“我看,老弟你,跟朱小姐,只怕不是那么单纯的关系吧?呵呵。老弟啊,你若是欺负我外甥女,那我可不依你啊!” 许岩松了口气——所以说。人的外表真是具有很大的欺骗性。看着朱佑香那美丽的容颜和高贵的气质,即使连文修之这样多疑的情报头目也没把她跟强大的异能战士联系起来。 “呵呵,文哥,你说哪去了?我这边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好在,文修之打趣也只是想拉近与许岩之间的距离罢了,倒不是真的想探究许岩与那个漂亮少女之间的关系——这种玩笑,偶尔开下可以拉近距离。说得太深就不合适了,文修之也很懂适可而止的道理。玩笑开过了,他马上就进入了正题:“对了,岩老弟,你和那位姓朱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过京城来呢?” “我们明天早上起来看,看能订到什么时候的机票,我们坐最近的一个航班过去。” 文修之沉吟了下,他很慎重地说:“老弟,你是来救文哥的,按说我不该催你的,但这边的事情实在太急了——这样吧,如果你不嫌文哥我多事,机票的事。你就交给我吧。我让你那个助理黄夕联系你好了。” “哎,那就拜托文哥你了,谢了啊!” “呵呵。是我谢你才对!” 文修之说笑几声,很快挂了电话。然后,十分钟还不到,许岩电话再度响起,却是黄夕打来的。电话里,黄夕很客气地告诉许岩。明早凌晨五点左右,有人会开车接许岩去机场。请许少校和朋友做好相关的准备,不要错过了时间。 “明早凌晨五点?”许岩看看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间,现在都快晚上十二点了。他喃喃说:“黄夕啊,你们做事,还真是雷厉风行!” 黄夕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歉意地说:“没办法,少校,我也是刚刚得到通知。听说京城这几天有点冷,您和您朋友去的时候,最好带上两件厚实的衣裳——哦,少校您的手枪、持枪证和军官证最好也带上,因为这次上头的意思,怕是要你执行什么任务的。” “哦,明白了,明早见!” ~~~~~~~~~~~~~ 匆匆一夜无眠,四点半时候,许岩被闹钟从睡梦中惊醒。他匆匆起身洗漱好了,穿好了衣裳,提着行李箱到客厅。他还想叫醒朱佑香的呢,没想到,客厅里,朱佑香早在那边候着了。 “轩芸,你已经起来了?这么早?” “吾晚上一般都是在练功,休眠的时间已经很短了——公子,我们这就出发了吧?” 俩人开门下了楼,天色还是一片漆黑的,连星星都看不到,楼道里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小区的路灯在依依地晃着光亮。一月的凌晨,空气寒冷,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雾霭,蒙蒙一片。 俩人走出小区的门口,正要去等车呢,却看到停在小区门外道上的一辆轿车闪了一下车头灯,然后,一个女孩子从车里跳了出来,灯光昏暗,许岩也看不清她的面目,直到她喊了一声:“许先生!”许岩才听出是黄夕的声音。 许岩松了口气,他站住脚步:“黄夕,我在这里!” 黄夕快步向他们走过来,在距离许岩几步外,她停住了脚步,好奇地打量着许岩和朱佑香:“少校,这位小姐。。。就是您的朋友吧?” “是的,这是我朋友,朱佑香——轩芸,这位是我在情报局的同事,黄夕小姐。” 朱佑香身穿一身厚实的红色羽绒服,头上戴着一顶线绒红色帽子,这些厚实的冬装衣裳倘若穿在旁人身上肯定会给人种臃肿笨拙的感觉,但不知为什么,朱佑香穿着这些衣裳,却是依然掩饰不了她的灵气和美丽。 平静地看着黄夕,朱佑香微微颌首,那仪态,说不出的雍容华贵:“黄小姐,幸会。” 看到朱佑香,黄夕睁大眼睛愣了好几秒钟,然后,她客气地说:“您好,朱小姐。”她心里在暗暗惊叹朱佑香那惊人的美丽。 “少校,车子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许岩和朱佑香都上了小车,坐在后排座位上。开车的是一位长相普通的便装中年人,穿着便装,许岩刚坐下,司机就立即开车了,车子驶得又快又稳。 车子刚开出去不久,许岩就发现异样:“咳,师傅,您走错了吧?锦城南郊的机场,不该走这条道的?该走上高速的机场直通道!” 司机明显听到了许岩的说话,他侧头在后视镜里望了许岩一眼,笑笑不出声。倒是黄夕转头过来解释了:“少校,我们不是去南郊的民航机场,我们要去的是军区的机场。” 许岩“哦”了一声。作为在锦城读书的大学生,他当然知道在锦城郊外有一个空军的机场——不过,这种事也就是知道而已,作为大学生的许岩,从没想过这种事跟自己有过什么关系。 现在,听到自己就要前往那传说中的军用机场,许岩出声问:“黄夕,难道,为了接我们上京城,文局长特意调了一架军机来接我们?” 司机“噗嗤”一声笑了,黄夕也是忍俊不止:许岩这家伙的自我感觉,那也来得太良好了吧?(未完待续) ps:等下还有一章补上的~ 第一百三十节 高敏 黄夕强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告诉许岩:“少校,这倒不是。其实,平时因为锦城军区经常有人要去京城出差和公务,所以每天都有一趟军机航班来往锦城和京城之间,顺便也帮锦城军区捎带点民航班机不好载运的军用装备和物资,说起来,我们是蹭锦城军区的座位了。” 许岩哦了一声,但随即,他才发现了异样:“我们?黄夕,你说我们?难道你也。。。?” 黄夕嫣然一笑:“是的,按文局长的指示,考虑到许少校您是第一次回京城总部,不熟悉道路,所以,我也担任陪同,陪着少校您一同回京城,为您担当助手和向导——” 她不动声色的瞟了朱佑香一眼,目光在朱佑香的脸上逗留了两秒钟,眼神有些复杂,却是依然笑着说:“——这下,还得请少校和朱小姐多多关照了。” 朱佑香不动声色,神色始终淡淡的,只是微微颌首,神情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倒是许岩显得很不好意思,说没想到为这个事,还麻烦黄夕你跑一趟京城,真是太麻烦了。 黄夕忙说:“没什么的,这是我应做的工作。少校您要帮着文局长处置大事,我这边只能给您生活帮上一点小忙了。” 黄夕在嘴上和许岩应付着,其实她的注意力一直在留意着朱佑香那边——从始至终,朱佑香都没开口说过半个字。她的神色始终是淡淡的,神情中带着纡尊降贵,让黄夕忽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朱佑香一旦矜持起来。能让所有面对她的人都感觉自己是一坨屎而已,她就有这种化平淡而为高贵的本事。 现在,直接面对着朱佑香的时候,黄夕就感受着这份震撼了——尤其她心里还有鬼,面对许岩的真正女朋友,她就更加心虚了,被朱佑香这样淡淡地注视着。她如受针刺,像是被火灼着一般难受。 她匆匆跟许岩说了几句就赶紧转过身去。假装问司机问题:“张师傅,离部队的机场还有多远啊?赶得及吧?” 司机默默点头:“黄小姐,你放心,六点钟之前。我们准到。” “哦,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不要误了飞机才好呢。” “您放心就是了,飞机要六点四十才起飞,我们来得及。” 一路上,大家谁都没怎么说话,汽车在凌晨漆黑的高速路上驶得飞快,许岩只看到远处道边的路灯一盏盏地飞快掠过自己身周,凌晨的高速路上。车辆很少。 车子走了还没到一个小时,汽车下了高速,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岔路。借着汽车的灯光。许岩在道边看到了一块“军事警戒区,闲人莫进”的路牌标示。然后在接下来的路程里,同样的标识他还看到了多次。车子在路上开了四五分钟,碰到了一个检查的岗哨站。虽然寒冷的凌晨,哨卡里的哨兵却是依然站得笔直,一名穿着棉军衣背着枪的哨兵拿着电筒过来照了下车子里。清晰而响亮地问道:“是哪个单位的?进来干什么的?” 答话的是那个中年司机,他答道:“军区情报部的。。。赶今早的飞机。” “哦。麻烦把证件拿出来登记下。” 司机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黄夕和许岩也自觉地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了哨兵。哨兵递给了另一个同伴,回到了亮灯的岗哨亭里登记去了。然后,那查验的哨兵拿电筒照了下汽车的后座,发现了朱佑香,他喊道:“你们后座还有一个人。。。这个女的,她的证件呢?” “这位女士是许少校的家属,她不是我们部队上的人。她只有身份证。” 说着,黄夕示意朱佑香拿出身份证出来,哨兵拿过了证件,他把各人的证件给登记之后,电话请示了中队长,然后,他走回来说:“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军区情报部订的三张机票,是给京城那边的情报部用的,可以放行。” 前方的栏杆升起来了,汽车又开始开动了,许岩正待把军官证揣回口袋,黄夕却告诉他:“少校,不急着放回去,等下还有几处检查的。” 果然,正如黄夕所说,接下来,汽车又经过了两处哨卡,又把证件给检查了两次,汽车才开到了机场。 天色才蒙蒙发白,跑道上已经停着一架巨大的运输机了。军用机场跟地方地方机场不同,没有那么繁琐的登机安检手续,汽车可以径直开到飞机下方的登机口。许岩看到,机场上停着长长一排的各式飞机,其中有各种型号的战斗机——若他是军迷的话,他应该还能看出那是什么型号的战斗机,可惜许岩对此完全一窍不通,只是看着那一列列的战斗机整齐地排列着,在晨曦中显得十分威武雄壮。 在登机口前,黄夕只是向一个穿着夹克的空军军官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后者点点头,扯着大嗓门嚷道:“京城情报部的?三个人?” “是,我们三个人!” “好,上去吧,就差你们了!” 黄夕领着许岩和朱佑香顺着舷梯进了机舱。许岩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架什么型号的运输机,不过,这个机舱并不大——比许岩以前坐过的民航班机显得要小了很多,而且位置也显得少多了,只有那么前面的五六排,机舱的后半部被隔开来充当了货舱。 现在,这几排座位上坐的人不多,稀稀拉拉也就十来个人。乘客中有几个穿便装的,但大部分都是穿着军装的军人。看到有个年青小伙子带着两个漂亮的姑娘上来,乘客们都投来了异样的眼神。只是坐这种军队内部航班的。大多都是有身份的部队干部,大家都知道,坐这种部队航班的大多都是内部人。倒也没人上来盘问纠缠许岩什么的。 这种内部航班,也没机票来确定座位的,都是哪里有空位就坐哪里的。许岩领着黄夕和朱佑香随便就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他扎好了安全带。这时候,坐在他右手边的一位年青的陆军少校瞄了便装的许岩一眼,搭讪道:“你好,兄弟很面生啊?我是锦城警备区的。你是哪里的?上京城干什么呢?” 许岩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呢,黄夕却是接过了话头:“我们是情报部四局的。出差回京城。” 听了黄夕的回答,那少校军官明显愣了下,然后,他的表情颇为古怪。“哦”了一声,却是不再出声搭讪了,坐在原位上闭眼睡觉了。 许岩不明所以地望向黄夕,后者嫣然一笑,却是向许岩使个眼神,暗示他不要出声问。许岩做出恍然的神色,心中却照旧是一头雾水。 机舱里响起了男声的广播声:“各位旅客同志,本次航班前往京城,即将起飞。请大家关闭手机等各种通讯工具。在座位上坐稳扎好安全带了!” 许岩拿出手机来看了下,却是连六点半都没到。他小声跟黄夕说:“黄夕,不是说六点四十起飞的嘛?现在时间才是六点半呢。” “少校。部队的航班,跟地方上民航的航班还是不同的,我们这种航班不是很规范的,起飞时间卡得不是很紧。有时候人没到齐,等人迟上一阵也是常有的事;有时候人齐了,提前起飞也没什么——反正坐这个的都是军区的内部人。大家都是自己人,也没有投诉服务态度什么的。不是很讲究这些玩意。” “哦!” 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飞机起飞了!许岩感觉,自己像是被谁用力推了一把似的,整个人被巨大的推力压到座位上! 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许岩下了飞机,脸色惨白,脚下发软——今天在飞机上的这三个小时,他感觉比三辈子都长!在飞机上,他早把文修之给问候一百遍了! 许岩发誓,这辈子他都不肯再坐部队航班了,这跟普通的民航航班真是差得太远了,飞机起飞和降落时,那直起直落的凶猛劲头,真把许岩给吓到了——许岩觉得,尤其是飞机降落时候,那简直不叫降落,叫做直直地往下冲!那股恐怖的失重坠地感,让许岩吓得面无人色,就连黄夕这个军情局的老人也得吓得粉脸煞白,花容失色。 三人中,唯一能保持镇定的唯有朱佑香了——对她来说,飞机是在五千米还是一万米的高空根本毫无区别,即使飞机从空中栽了下去,凭着自己的身手和本事,她也有把握保住自己和许岩的安全,那段恐怖的经历,对朱佑香却是毫无影响。 下飞机以后,她还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空军机场排列整齐的那一行行的战斗机,问许岩:“许公子,这都是你们的军国利器吗?看着果然威武雄壮啊!就是不知此物能否出售呢,售价又几何呢?” “咳咳,咳咳!” 当着黄夕的脸,朱佑香就这样大放厥词,许岩恨不得把她的嘴给捂上。他赶紧瞄了一眼黄夕,好在黄夕晕机,也是晕得死里活来,脸色发白,捂着手帕正想呕吐呢,根本没精力来听这边的事,许岩这才放心:“轩芸,不要乱说!我们是在部队的空军机场,这些东西很敏感的——回去我跟你详说吧。” 朱佑香望许岩一眼,望望周围的军人,她“哦”了一声,听话地闭了口。 下了飞机,许岩刚打开手机,电话就打来了,却是一个陌生的京城号码,许岩接过电话:“喂,你好~” “你好,是许岩同志吗?”电话那边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有点耳熟,许岩心里有数,多半是情报部的同事了,他客气地说:“对,是我,你好,请问是哪位?” “你好,许岩同志,我是高敏!你们的飞机已经降落了吧?我就在空军机场的候机室门口,你们出来就可以看到我了——我们见面再谈吧。” 电话挂断了,许岩放下电话,诧异地望向黄夕:“小黄,有个叫高敏的,说在机场门口等着我们——那是谁啊?” 黄夕脸色苍白,一直在用手帕捂着嘴,眼睛泪汪汪的,看着很可怜。听到许岩的问话,她放下手绢,眼睛眨了两下,问道:“高敏?是高处长吗?” “高处长?” “对,高上校,情报分析处的处长,呃,少校,按照编制来说,您也是情报分析处的,高处长是您的直属领导才是呢——呃——” 黄夕连打了几个“呃”,她苍白着脸色,却还撑着给许岩开玩笑:“少校,您连自己的领导都不知道,这未免也太马虎了吧,呵呵?” 许岩眨巴着眼睛,“呵呵”干笑两声,却也没感到惭愧什么的,他说:“没办法,我也不是正规军人出身,这也就是混日子的,不能当真的。” “少校,您才二十岁就是少校军官了,前途远大,怎么能说是随便混日子的呢?呃,既然高处长就在外面等着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莫要让高处久等了。” 众人来到出站口时候,远远就看到了高敏。情报分析处的处长一身白色的休闲西服,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气质显得很儒雅,他的眼神很深,仿佛藏着很多的秘密。 许岩觉得,对方的模样像是个大学里的教授,而不像军情局的军官——事后许岩才知道,高敏的专业是计算机网络,他真的还是京城市内某所高校的客座教授。 高敏也看到了许岩,遥遥冲许岩挥手,许岩快步走过去,高敏走上前来跟许岩握手,微笑着说:“许少校一路过来,辛苦了。军邮班机那是出了名难受,这趟事情急,实在委屈少校您了。” 没等许岩答话,高敏又对朱佑香和黄夕点头:“朱小姐,你好,又见面了~~哦,黄夕,你也回来了,这趟辛苦你了。” 双方寒暄了一阵,高敏告诉许岩:“少校,本来文局长想要亲自过来接你机的,但京城市公安局给我们紧急通报,说发现了王中茂的行踪,文局长已经亲自带队过去了,他没办法亲自过来,只好委托我代他过来接你了,怠慢之处,还请莫要见怪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节 计划 “哪里,事情紧急,公务要紧,文局长这样做也是应该的。”许岩最近和公务员打交道的机会不少,谈吐和接洽的能力也提升不少,他笑道:“而且,高处长说得这么客气——我也是四局的人,大家可是自己人,不必那么客气的。” 高处长莞尔一笑:“说得是,我们都是自己人来着,太客气就不像话了。”他伸手做个手势:“来,许岩,我们这边走吧,等候的车子已经在外头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众人出了机场,在机场门口上了一辆小车——许岩认识的汽车不少,但这辆车,他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牌子的车,只感觉车厢里的空间很宽敞,那一套灰色的皮座椅坐起来也感觉很舒服。 高敏坐在副驾驶座上,司机座上坐着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许岩和两个女孩子坐在后座。众人上了车,高敏对司机招呼了一声:“开车吧,去牛栏街。” 车子启动了,高处长从前座转过身子对许岩说道:“许岩,事情的经过,你已经知道了吧?” 许岩点头:“文局长跟我讲过一些,王中茂已经越狱潜逃了?听说伤亡很大?” 高处长扶了下金丝眼镜的镜框,他的表情有些凝重:“正是这样,这件事出在这关头,弄得我们四局甚至整个情报部很被动,真是煎熬啊!” 许岩不解:“这个关头?” “许岩你可能没留意。还有一个月,两会就要召开了。到时候全国各地的代表齐聚京城,全世界的媒体都聚集到京城来——两会前后。那是维稳的重中之重,这个时候,哪怕一丁点的不安定因素都要排除的,更不要说有个打不死的杀人魔带着枪在京城游荡。。。不出事还好,出事就是大事,震惊中外的大事!” 高处长又扶了下眼镜,叹道:“本来。上头都定了,文局长是安排今年晋升少将的。但出了这事。。。只怕这事真的悬了。大家运气都不好啊。” 许岩默然,然后,他问道:“高处长,王中茂潜逃至今。我们就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我们已经把协助通缉令发给公安和国安那边,公安部也很重视这事,把通缉令传达到了基层。。。但这种事,不是说通缉了就一定能抓到人的,公安部那边有好多的a级通缉犯,都挂在那边快十年了,至今还是潜逃。能不能抓到,这还真得看天意和运气了。” 高处长显得很忧虑,他说道:“许岩。文局长跟我说过,你是个有特殊本领的人,有些比较神奇的办法。。。现在这种情况。不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或者办法吗?能抓到他吗?” 许岩默然——其实,在昨晚,许岩已和朱佑香对这问题讨论过了。 朱佑香告诉许岩,如果王中茂是魔物的话,自己确有办法找到它。朱佑香掌握有一个法术,叫做“探测魔气”。能使得施法者察觉距离自己周围一里之内的魔物——也就是说,只要那魔物还停留在京城。自己和朱佑香反复搜寻,总该能找到他的。 但问题的关键是,事情发生那么多天了,那魔物究竟还在不在京城? 就算它还在京城里,但京城那么大,上千平方公里的,这样地毯式的慢慢搜查,许岩和朱佑香都没把握,自己的运气能那么好,真的能撞上它? 所以,对高敏的问题,许岩也不敢打包票,他含糊地说:“高处长,文局长把我看得太高了,其实我也没什么本事,前几次只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罢了。 当然,我既然来了,肯定会尽力而为的,但到底能不能帮上忙,这个就真说不好了。” 高敏凝视了许岩一番,他微笑道:“那是肯定的。这种事,自然是没人敢打包票的。七分运气三分努力,这个道理,我们自然也懂的。许少校,你这边的工作,需要我们提供些什么条件吗?” “条件嘛。。。我想,我要一辆车,你们另外再给我安排个司机吧,要求熟悉京城路况的——这个,行不行呢?” 高敏干脆利索地说:“行,这肯定没问题的。关于汽车和司机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没什么特别要求,汽车要性能可靠点的,不要关键时候熄火就行了。司机嘛。。。最好给我派个警察来!” “警察?”高敏诧异地说:“为什么要警察呢?” “万一我们碰到王中茂的时候,抓捕的时候,有个警察在场帮忙,这样比较好,免得不明真相的群众上来干预打抱不平,甚至是警察过来插手,这样我打也不是,解释的话又太费劲——如果有个警察在场,大家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会有人多事了。” “哦,我明白了。”高敏听得精神一振,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立即看出了许岩的信心:他连抓捕时候周围群众插手这么细节性的问题都考虑到了,那说明,许岩对找到王中茂很有信心——这个少年,他哪来的这么大的把握? “许少校很细心啊,这种细节都想到了。”高敏想了下,他说:“要从京城公安局借调几个警官过来,这倒不是不行,但始终不是我们的人,用起来不够得心应手。而且,少校您的事,文局长也不想给其他单位的人知道。。。少校,其实,按您的要求,其实不一定要求是真的警察,只要穿着警服就可以了吧?” “穿警服的人?”许岩诧异道:“不是警察,又穿警服。。。那是什么人?” 高敏淡淡地笑笑:“少校,正如您考虑的那样,有时候我们进行秘密行动的时候。为了防止您说的周围群众干涉,有时候我们也会借用公安局的身份来行动的。事实上,我们四局的侦查员都是有警官证和警服的——既有情报部颁发的军官证。也有公安部颁发的警官证。那可不是假证件,都是在公安部那边有登记和号码的真证件,这些都是为了执行任务方便。” 说着,高敏指了下身边的司机:“少校,你看,我们的小包怎么样?小包是我们情报部的中尉,也是射击和搏斗的好手。熟悉京城的路况——到时候,让他穿着警服跟着你们一起行动。怎么样?” 从许岩上车以来,这位中等身材的军人始终保持着缄默,这让许岩不自觉地对他有了两分好感——那种沉默寡言的人总是让人觉得比较可靠些。听到高处长提到自己,那中尉才放慢了车速。回过头来冲许岩点点头。 许岩点头:“行,那就辛苦包先生了——包先生怎么称呼?” 包中尉平静地说:“我叫包辉,少校您就叫我小包行了。能跟着少校您做事,这是少校在提携我,给我机会呢,我懂得!” 这个包中尉很会说话,大家都笑了。高敏告诉许岩,包辉是刚从武警那边调过来的,是从士兵一直提拔到军官的。拿过京城武警总队的擒拿格斗和射击奖项,各种军体项目的综合素质很好,是文修之为四局特别引进的人才。 高敏问许岩:“许岩。你这趟上来,带了自己的枪吗?” “哦,我带了,枪和九十发子弹。” “哦,那就好。我们让你坐军航,一来是因为这趟班机比较快。二来也是因为部队的航班比较好沟通,不用通过安检什么的——本来坐民航的班机也不是不行。但你带着枪,要跟民航总局那边沟通需要时间。因为情况紧急,这趟就暂时委屈你了。 还有,少校,你这趟上京城来,你在京城可有住处吗?” “没有,我在京城没有住处。。。” “那,我就在君悦酒店给你订个房间吧——”说着,高敏瞄了朱佑香一眼,笑着说:“——这样,没问题吧?” 要自己和朱佑香共住一个房? 许岩是很想同意的,但他能感觉到,身边陡然升起了一股冰寒凛然的杀意——许岩是修炼中人,灵觉比较敏锐,所以他能感觉得到那股杀意的源头。至于其他人,大伙都只是感觉车厢里好像温度陡然降了一下,司机包辉还嘟哝着说:“奇怪,怎么冷下来了。。。这车子的空调还是新的啊,上星期才换的啊。这就不行了?” “这个。。。”许岩挠挠头,苦笑着说:“这个,高处长,如果可能的话,还是麻烦你给我们订两个房间吧。。。如果你们那边不好走账报销的话,这个钱就让我来出吧。” 跟朱佑香同房,这想法是很美好,但还是得现实一点吧——许岩觉得,如果这件事真发生了的话,朱佑香多半会宰了自己的。 高敏嘴角含笑,他又打量了许岩和面无表情的朱佑香两眼,笑道:“这样啊?那就开两间房吧——许少校您是我们特意请来的贵客,怎么也不能让你自己出钱的道理来着。” 高敏处长倒不是吝啬一间房的开支——反正这钱也不是他出的,是四局的公费开支,现在,抓捕王中茂是情报部的头等大事,为了这件事,钱是流水般“哗哗”地花出去了,多花个几万块,那根本不是什么事,高敏堂堂一个处长,也不可能舍不得这点小钱。 关键,还是高敏看得出来,许岩和身边的这位女孩子虽然一同出来,但他俩应该还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高处长相貌儒雅英俊,年青时候也是纵横花丛的好手,这点男女之间的微妙还瞒不过他的。所以,他也就动了想帮许岩一把的念头,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给推动下,但看着不成功,高敏倒也就一笑放手了——这种事,顺手而为还可以,但做得太刻意,那就没这个必要了。 许少校啊,我这当领导的,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啊~~(未完待续) 弟一百三十二节 宾馆 汽车顺着大街一路疾驰,道边接踵而至的摩天大楼和稠密的人流让许岩感受到了国际大都市的繁华气息。许岩叹道:“我刚到锦城时候,觉得锦城的市容建设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初到京城,感觉京城这边景象好像更繁华啊!” “那是,”高敏处长微笑道:“京城毕竟是首都,关系到国家的脸面,所以发展肯定要到好一些的,国内也就是沪海能跟京城媲美了。锦城也是国内的大城市了,不过毕竟在西部,这个先天条件就受限制了,发展肯定不能跟京城比的。许岩,我听说,你还在锦城的蜀都大学读书?有没有兴趣转到京城这边来读书呢?” “啊?”高敏处长的这番话着实出乎许岩意料,他诧异地说:“到京城来读书?” “是啊,京城毕竟是国内最大的城市了,人文荟萃,好的大学也很多。像京城大学,水木大学,这都是国内一流的高校——蜀都大学也不错,但比起这两所大学来,水准还是有差距的,为了许岩你今后的发展,转到这边来读书,倒也是不错的。” 听高敏这么说着,许岩不由怦然心动:要知道,到水木大学和燕京大学读书,这是全国所有学生的梦想,许岩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高考之后,许岩自知分数不够,也不敢报水木和京城这两所著名大学,只敢报了本地的蜀都大学。他好奇地说:“高处长,我听说,水木的分数线要求很高的。够资格进去吗?” “嗯,如果是对外地考生,水木的分数线确实是很高,但对本地考生来说,水木的分数线其实也就一般吧。这几年,我几个朋友的小孩,在本地考生。也就是五百多分的分数,照样进了水木。许岩你是自己考进蜀都大学的。你的高考成绩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文局长找关系活动一下,弄个指标肯定是没问题的。” 高敏说着。忽然叹了口气:“不过,文局长现在被王中茂的事搞得焦头烂额的,估计他也没精力弄这个事了。” 许岩听得心痒痒的:一个水木大学的入学指标,这玩意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容易,却恰好能触碰到许岩这种莘莘学子心中最渴望的:十年寒窗,三年苦熬,每年百万的应届考生,谁不是以考上这两所名校为最高理想的? 那是国家的最高学府。能进这两所学校,这已远远超过了大学教育的意义,这意味着荣耀和骄傲。意味着从此踏入了社会的菁英阶层,意味着自己的人生从此踏入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个层次。 很多事业有成的富豪身家过亿,但没能在名牌大学读书,渡过天之骄子的大学生涯,这始终是他们心底里暗藏的遗憾——不能不说,高敏的投其所好。确实挠到了许岩心中的痒处。 许岩竖起了耳朵,想听高敏把这事说得更详细一点。但这时候,高敏却不继续说这事了,他转移了话题:“许少校,你们刚下飞机,很累吗,还能不能坚持?” “坚持?高处长,有什么任务吗?” 高敏扶了下眼镜,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按说你们刚下飞机,应该是先休息的,不过,文局长接到京城公安的通报,说在牛栏街的南华宾馆发现了王中茂的踪迹,文局长已经亲自带队出发去南华宾馆了。线报如果是误报,那就算了,但如果真是发现了王中茂的线索,文局长希望你能过去帮忙——这样让少校你马不停蹄的,我们很过意不去。” 这个请求,许岩很痛快就答应了——这趟他上京城来,就是为了给文修之帮忙的。现在对方既然提出了请求,自己是没理由拒绝的。许岩当即应承道:“行,我们这就过去就是。就是小黄好像刚刚晕机晕得很厉害,是不是让她先去找个地方歇息了?” 还没等高敏说话,黄夕连忙表态了:“没事,我没事的。刚下飞机时候确实有点晕,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能坚持的。” 黄夕心想开什么玩笑?自己这趟这么大老远几千里跟着回京城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能争取立功的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在局长文修之面前出现,这是在首长面前挣印象分的大好机会,自己怎能不去?不要说有点小小晕机,就算自己晕得躺下了,自己也得挣扎着爬到首长跟前去啊! 许岩转向朱佑香,轻声问:“轩芸,你没事吧?累吗?” 朱佑香从容地说:“既然朋友有难,吾等自应即刻驰援——公子做主便是,吾无妨的。” 听朱佑香这么文绉绉地说话,高敏倒是来了兴趣。他“咦”了一声,转过头诧异道:“朱小姐这样说话,这个。。。倒是别具风格,很有意思啊!” 朱佑香淡淡一笑,也不答话。许岩忙帮着打掩护:“小朱平时比较喜爱古文,平时都爱看一些古文书籍,受那些书影响很深,所以她说话也有点那味道——这个,呵呵。” 高敏倒也没多想,他笑着说:“是啊,这两年,国内好像兴起古风热了,很多年轻的小伙子和小姑娘们都喜欢穿着汉服招摇过市,好像很流行。 我听说,你们锦城是比较时兴这个的吧?在京城这边也有不少年青人喜欢这个呢,我平时去北海公园玩,常常见到那些小伙子和姑娘们穿着这个,在那边摆姿势照相什么的,什么舞剑啊、赏花啊、踏青啊,什么游戏都有,连我这个老家伙都看得津津有味呢。” 高敏自己把话题越扯越远了,许岩暗暗高兴,他赶紧拼命把话题给引偏——从古风一直到韩流一直到现在欧美的流行音乐。凑巧的是,高处长见识甚广,阅历又深。什么事都能说出个道道来,说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俩人一路胡吹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那位沉默寡言的司机提醒他们:“高处,许少校,牛栏街已经到了。”俩人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住了话头。 抓捕魔物,这样的事情对许岩来说已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去襄城抓捕魔物。许岩还记得,光是开去的军车和警车就有上百辆。把一个镇子给停得满满的,只能停到了镇外的马路上。这次抓捕王中茂,许岩以为跟上次一样,也是满街的军警和封锁线。整条大街都给封锁了——没想到到了这边一看,却见街面平静,人流熙攘,丝毫不见异样,许岩简直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许岩问高敏:“高处,上次去襄阳时候,我可记得了,那阵仗可厉害了,出动了几百号军警。现在。这边怎么连个交警都看不到,也没见封锁路面疏散人群什么的?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高处长笑笑,扶了下眼镜框:“小许啊。在京城做事,跟在地方上可是大不同了。地方上调动几百武警封锁街面,这事跟地方党委和政法委打个招呼就行了,地方上的领导一般都会支持的。但在京城,调动大批军警封路,这事可不能随便做。京城这边的高级领导多。要调动军警封锁街面,不但要报京城市委。甚至连中央政法委和内卫那边都要事先打好申请的。 这皇城根儿啊,讲究的是一个和谐安定,随便调军警上街,容易造成市民的恐慌和媒体猜测,造成很不好的影响,所以,在京城做事,大家都是很慎重的。” 说着,高处长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喂,文局,您好。。。啊,对对,我们已经把许岩接到了。你们在哪呢?一楼的107室。。。好的,我知道了。。。我们没穿制服,只有小包穿了军装。。。哦,我知道了,我让小包留在车里吧。” 挂了电话,高敏对包辉中尉说:“把车子开进南国宾馆的后院停车场那边。你穿着军装,就不要进去了,你留在车里面待命好了。” “好的,高处长。” 包中尉把车子在牛栏街上开了一阵,拐进了一家宾馆后院的停车场里——那家宾馆正门正写着“南国宾馆”的金色大字。一行人的车子停在后院的停车场里,有保安上前来指引着停好了车子。 高敏处长对许岩说:“小许,我们这就下去吧——这个,你的朋友小朱,是不是让她在车里等着就好了?等下,那边不单有我们情报部的人,应该还有京城公安局和武警总队的人在,小朱不是工作人员,到那种场合里亮相,只怕不是很合适,让她留在这里等着吧?” 许岩微微一惊:要把朱佑香留下? 要知道,许岩敢上京城来给文修之帮忙,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身边的朱佑香了。没有了朱佑香在身边保护着,许岩还真是不敢去面对那凶残的魔物。 他踌躇着,迟疑地望向了朱佑香,却见后者肯定地对他点头:“就按高先生的安排吧,公子且先去办大事,吾在这边候着,却也无妨的——不会有事的!” “这个。。。” 许岩望着朱佑香,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惨:他当然知道朱佑香不会有事了,但问题是自己有事啊!没有朱佑香在身边,万一等下真的遭遇了那个魔物,自己不完蛋了? 他支支吾吾:“轩芸,这个。。。我还是有点担心啊!” “放心,公子,没事的。”朱佑香对许岩轻轻地点头,目光十分坚定:“公子且放心过去就是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说着,她对许岩眨了下眼睛,目光闪烁,像是在暗示什么。 朱佑香的语气十分坚定,许岩终于也就同意了,他哭丧着脸:“这样的话。。。那好吧。轩芸,你好好地在车里坐着,不要到处乱跑啊!有什么不对,你叫一声,我会赶紧过来救你的啊!你放心,我是绝不会抛下你不管的,记得了,碰到什么,你一定要喊救命啊!” 听着许岩说话,朱佑香莞尔一笑——她当然知道,许岩的话是应该倒过来理解才对:“朱佑香,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走啊。到时候,碰到情况危急的时候,我会大喊救命的,那时候,你要赶紧过去救命,千万不要抛下我不管啊!” 朱佑香暗笑:果真是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许公子人品可靠,品行亦是无可挑剔,修炼的悟性也是堪称一流了,但他有个唯一的缺陷,就是胆小如鼠,怕死得要命。 她忍住笑,颌首道:“公子放心就是,吾自会留意的——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在朱佑香的再三保证和高处长的连声催促下,许岩终于不情不愿地下了车,哭丧着脸,像是一头快要挨抓去屠宰的猪似的。倒是高处长搞不清楚状况,啧啧赞叹道:“小许啊,你和你女朋友的感情真好啊,就离开这么一会功夫,你就这么担心,这么舍不得了,真是——呵呵,那话怎么说的?如胶似漆啊!呵呵,看到你,我就想起我年青那会儿,那时候我追我女朋友,也是这样的,简直连分开一秒钟都舍不得。 不过,小许啊,你也忒把细了些,你女朋友和小包在车里头,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哦,小包那小伙子我知道的,为人最是老实厚道,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呵呵!” 被高敏说得哭笑不得,许岩只好苦笑:“是是,我实在放心得很。”心中却是在悲鸣:我哪里是舍不得朱佑香,我是在担忧自己的小命啊! ~~~~~~~~~~~~~~~~~~~~~~~ 许岩一行人下了车,一个宾馆保安领着他们从后门穿过过道进了宾馆的大厅。 许岩注意到,那保安上来的时候,并没有跟高敏处长说上些“你好、欢迎光临”之类的客套话语,而是不发一言就直截就领着他们进去了,连一句话都没说,显得很有默契。看着在前面领路的保安,许岩悄声对高处长说:“高处长,这保安。。。只怕不是真的保安吧?” 高处长笑眯眯地对许岩翘起了大拇指,他小声说:“小许,好眼力!这是侦查处的小吴上尉。不过,你是怎么看出问题来的?” “呵呵,小吴过来,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地领着我们进去了。。。他要是真的保安,就该被老板炒鱿鱼了。” 许岩心想,那保安穿着保安的服装,肩头挂着对讲机,脸孔黝黑,腰杆挺拔笔直,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很剽悍的气势,尤其他腰间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似的,他不时有意无意间按着腰间,一副很警惕的样子,像是生怕被别人碰到了——这都看不出问题来,自己就太迟钝了。 吴上尉把他们领到了酒店大堂门口,不发一言转身就走。高敏处长领着许岩和黄夕径直往大堂里走,看到柜台后的服务生,许岩噗嗤一声笑了——柜台后,是两女一男三个服务员,那两个女服务员还好些,她们虽然剪着短发,但相貌清丽,仪态端庄,穿着深色的职业套装,亭亭玉立,倒也有几分酒店服务经理的气质。 可那个男服务生,身高足有一米九了,腰粗膀圆,浑身肌肉饱满得像要从那身酒店制服里爆炸出来,面目被烈日晒得黝黑又粗糙——刚刚那个吴上尉扮保安时候,许岩还得连蒙带猜才能确定他的身份,但看着这位扮演侍应生的好汉,许岩不用想就知道了,这肯定是情报部的人——哪个宾馆的老板会这么傻,安排这样一个金刚般的大汉戳在大厅里迎客?这不明摆着说,自家开的是黑店吗?这样子,还有客人敢上门才是怪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节 准备 听到许岩发笑,高处长也是莞尔:看到特战队的陈副队长穿着那身明显不合身的侍应生红色制服,他也很有想爆笑的冲动。 “小许,不要笑——估计是来得太急了,大家匆匆忙忙,连假扮的角色都没选好。” 说着让许岩不要笑,但高敏自己却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走近服务台,像是个要投店住宿的旅客一样,跟几个假扮的服务生交谈起来:“我是事先约好的,请问文先生在哪里?” 几个男女特工明显也是认得高敏的,一个女侍应生客气地说:“高先生,您好,文先生已经先到了,就在107房,他叮嘱我们,让您一到就赶紧过去。” 由着高敏在那边跟同事玩着007游戏的时候,许岩在打量着大堂的四周——有个花花公子模样的青年坐沙发那边喝茶看报纸,有两个情侣模样的青年男女坐茶几边上亲昵地聊天,有个西装革履商人模样的中年人站在宾馆门口举着手机大声地打电话,还有几个游客在大堂的精品店闲逛看着柜台里的名牌皮具和服饰。。。。。。在这些人中间,许岩看到了好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都是上次去襄城时见过的熟人。 徐岩看了一圈,心里有数了:宾馆现在外松内紧,表面毫无异样,其实整个宾馆都被军警和特工包围了。 高敏跟服务员们聊了一下。他又跟黄夕说了两句,让黄夕留在大堂待命。然后,他走到许岩身边。低声说:“跟我来吧。” 许岩点点头,他跟高敏后头,顺着宾馆的过道走了过去。 宾馆107房位于宾馆的一楼内侧,从外面看来,这间房与宾馆的其他房间毫无区别。高敏敲了房间的门,然后,有人打开了房门。从门缝里警惕地看了下,高敏低声说了声:“是我。高敏!” 门很快打开了一条缝,有人低声急促催促了一声:“快进来!”于是,高敏和许岩飞快地从那门缝里闪了进去。 房间里烟熏火燎、烟雾弥漫——许岩很奇怪:宾馆的火警系统为什么还没有响铃?许岩刚进门,立即就闻到了呛鼻的浓重烟味。还有男人们挤在一起的浓烈汗酸气息,呛得他鼻子很难受,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似的。 他扫了一眼,看到房间里到处挤满了人——房外的人,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在这么一间不大的宾馆套房里,竟然密密麻麻地挤了二十多个人。在屋子里的,几乎全是青壮年男子,这些人虽然都是身着便装。一个个身形剽悍,目光锐利——很显然,聚在这里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房间的茶几摊开了一张图纸,好像是宾馆的建筑结构图。文修之和几个男子围在那里低声商议着,他们身上隐隐散发着权势的气息,周围的其他人也隐隐跟他们拉开了距离,显然包括都是领导。文修之正众人说话,他在图纸上比划着。声音很低但很急促,气氛显得有点紧张: “五楼楼梯口要不要埋伏人手?” “那是个直角。毫无遮挡的——目标如果拿枪扫一梭子弹过来,安排多少人都是个死!” “消防通道得布置一个小队,都带着散弹暴力枪,哪怕作为预备队也好!得防着王中茂狗急跳墙从这里跑了!” “那谁,打个电话催下警备区,他们的火焰发射器班组怎么还没到位?就差他们了!” “警备区领队的丘参谋刚报告了,他们在五道口那边碰到了堵车,过不来!” “老齐,赶紧让你的人过去疏导交通——就你们南城区,关键时候总出岔子!” “嘿,文老四,你这话说得稀奇了——好像王中茂是我们南城公安局放跑似的?” “哎哎,不要吵,说正事!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加清场就进行突击,风险太大了?周围几个房间的旅客还没疏散,要是出现伤亡,谁负责?” “如果疏导了周围的旅客,导致惊醒了王中茂,让他给跑了,那又是谁负责?” 包括文修之在内,领导们在那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众人“嗡嗡嗡”地说成了一片,气氛显得紧张又严肃。 看到文修之正在忙活,许岩也不好过去打扰他。他转悠了下,看到房间的墙边、床边、茶几上,乱七八糟地搁着很多枪支。那些枪支的形状各异,看着像是有很多种型号的,许岩这么一眼看过去就认出了好几种——九五式自动步枪、冲锋枪、雷霆散弹枪、暴力枪、麻醉枪——甚至在卫生间的门口,许岩还看到了一挺带着三脚架的机关枪。 看着现场这么多的武器,许岩转头对高敏笑道:“好家伙,这么多厉害家伙。。。乍一看,我还以为自己来到了金三角呢,你们是在毒品交易呢——好家伙,就差几包海洛因了。” 高敏赶紧伸手,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许岩不要乱说话——房间里虽然聚集了二十多个人,但并不喧闹。那些便装的汉子都安静地呆着待命,在这种凝重而寂静的环境下,许岩的说话声就显得特别的刺耳了。 那边正在讨论的领导们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纷纷转头过来,有个穿黑色t恤衫、面目黝黑的高壮汉子很厉害地瞪了许岩一眼,他厉声喝道:“你哪个单位的?懂不懂规矩?这里是你乱开玩笑的地方吗?” 许岩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呢,文修之却也看到了他。他脸上顿时露出欢喜,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许岩的手,连连摇晃:“岩老弟,关键时候,你可是总算来了!来得好。来得太好太及时了!” 许岩笑道:“文局您下了指示,我这当部下的不敢不听啊,今早坐飞机过来了。刚下的机——没误事吧?” 文修之握着许岩的手用力摇了两下,热情地说:“来得及,来得及!兄弟你的这份情义,我文修之记住了!” 看到文修之对这个年青的毛头小子如此热情,在场众人都是心中诧异。 文修之的身份和家世,在场官员大多都是心中有数的,太子党出身。又在军情机关这种特权部门里身居要职,平时一向是眼高于顶的。即使在卧虎藏龙的京城里也是横着走的角色。这趟他虽然闯出了大祸,但虎倒不掉架,文修之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客气过? 看到文修之对许岩这么客气,在场官员都知道了。来人只怕不是泛泛之辈,倒也不敢因为许岩年青而小觑他,有人问道:“文局长,这小伙子看着面生,他是哪位啊?” 文修之拉着许岩的手,牵着他走到众人跟前来,他热情地说:“各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四局和f病毒调查组的反恐专家。许岩少校!” 听得文修之这么隆重而热情地推介出来的人物,却只是个少校,在场的几位领导都是心中晒然——按他们的身份。区区一个少校,连到他们跟前汇报工作的资格都没有。看着文修之这么热情,称兄道弟地隆重推出来的人物,没想到只是这么个芝麻蒜皮的小人物,大家真觉得有点好笑。 “少校?”那个黑壮的汉子嘴角浮起了冷笑,他冷冷地说:“文老四。你开什么玩笑?这是应危组建的联合指挥部,是商量要事的地方。你把你手下一个少校推出来干什么?一个少校,不就个副科级干部吗?这种级别的干部,我手下有几百个,用不着拿出来献宝吧?” 文修之把眼一瞪:“少校怎么了?齐老二,我就不信,难道你就没当过少校?我告诉你,齐老二,你别看你官大,要比起真实本领来,你连许少校一根毫毛都比不了! 许岩少校是针对f病毒狂化领域方面的反恐专家,在襄城时候,王中茂杀伤我多名战士,冲破包围圈逃逸,最后就是许少校赤手空拳把他给生擒的! 襄城飞往锦城的班机上,许岩少校单枪匹马干掉了一个f病毒的狂化感染者,拯救了整整一架班机上百号乘客,锦城市公安局为此特别向我们总部寄来了感谢信!锦城的万和商场案里,许少校力挽狂澜,赤手空拳当场击杀了一个f病毒的狂化症感染者! 齐老二,我也告诉你了,要论起对付王中茂,我们房间里的所有人再加上外面的人,只怕都比不上我们许少校的一只手有用!” “襄阳案、襄城班机案、锦城万和商场案。。。”随着这些名词一个个从文修之的口中说出,在场官员们都是微微动容——f病毒狂化症的案例对普通群众还是保密的,但在场的都是京城里从事安全事务的官员,京城人消息灵通,他们对这件事情的了解自然要比地方上的官员深得多,他们知道,一个f病毒狂化症病患拥有多恐怖的力量,普通的带枪民警十个八个也未必能对付得了一个f病毒患者,在某个基层乡镇,甚至出现过整整一个派出所反而被一个怪物杀得全军覆没的惨剧——按照公安部传达的经验来说,碰到这种病例,必须要出动以连排为单位的武警,还要用上自动步枪甚至是其他重武器,普通的手枪对那些怪物几乎是无效的。 现在,知道眼前这貌不惊人的年轻人居然自己单枪匹马解决了好几件f病毒狂化症案例,众人不由对他刮目相看起来,明白文修之为什么要对许岩如此重视了——少校不稀奇,但能解决那些怪物,那就值得重视了。无论什么时候,有本事的人才总是受欢迎的。 官员们都盯着许岩看,大家心里都在暗暗纳闷:看着小伙子的身量,也是高瘦匀称,肌肉也不发达,好像也不是很强壮的人啊?就凭这样的身材,他如何能赤手空拳地干掉那些狂化的怪物呢? 那被文修之称为“齐老四”的黑脸汉子狐疑地出声了:“文老四,你别唬我,我可是看过部里的通告说明和视频的——就凭小许这身量,能独个干掉一个f病毒怪物?你是在唬我吧?” 在场众人都听出来了,齐局长还是在质疑,但那语气却是缓和多了,也客气了很多,他称呼许岩也变成了略带亲切的“小许”——显然,对这位能赤手空拳干掉怪物的人才,他也不想得罪。这些权贵子弟出身的官员,虽然平时有点纨绔,但关键时候,他们的脑瓜却是一个比一个精明。这是非常时刻,谁都不知道,自己辖区内什么时候会不会爆发在这种f病毒狂化症病例,这个时候,一个能制服这些f病毒怪物的人才,能以最小代价消灭那种怪物,这样的人才,对自己这些负责治安的官员来意味着什么? 很显然,许岩能力的重要性,那是怎么说也不为过的。 文修之冷哼一声:“是不是吹牛,你就走着瞧吧!” 他转头对向许岩,却是换了一副亲切的笑脸:“来,小许,你过来,我跟你介绍下,这几位都是京城有关部门的领导——这位是武警的张副支队长,这位是张支队长手下的猛将,刘大队长,这位是京城国安局的吴副局长。。。” 顺着文修之的介绍,许岩向诸位领导问好,领导们也很客气地对许岩回礼——大家都不是傻瓜,看到文修之对这个少校这么重视,自然也猜出,文修之刚刚的说话应该不是吹牛,这个少校该是有些本领的,对这样的奇能异士,多客气一点总是没错的。 不知是否是故意还是无意,文修之直到介绍到最后,才把那个“齐老二”介绍给许岩,却是故意不说他官职:“这个人啊,是南城区公安局的,也就是个常务副局长而已,芝麻绿豆大的小官,首长下来视察时候他负责开个车在前面喊话‘前面的车让一下’,偶尔也能收收**和嫖客的保护费,出息有限,啥时候能挪正可真说不好了。。。好的,情况紧急,其他的同志,等下再介绍吧。” 许岩赶紧转过头,故意不看“齐老二”的一张黑脸憋得通红,心里好笑——他也看出来了,文修之虽然常常糗那齐老二,齐老二也常呛文修之,俩人之间说话很不客气,但他俩的交情应该是真不错,否则这样的玩笑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能开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节 分析 介绍完在场的领导,文修之马上说道:“许岩,过来道上,高处长把情况跟你介绍了吧?” “高处长说了,在这家宾馆里发现了王中茂的线索——其他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文修之点头:“那我再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吧——今天早上六点三十分左右,南国宾馆接待了一个投宿的客人,那是个单身男子,年龄在三十五岁到四十岁之间,这位客人入住了宾馆的507房。但是当班的服务员发现,这客人跟通缉令上的王中茂相貌十分相似,宾馆立即报告了派出所,然后派出所逐级上报,报到我们这边时候,已经快七点了,我们马上赶了过来,按照外松内紧的原则,对宾馆进行了布控。。。” 许岩正听着,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了朱佑香清晰的声音:“公子,文先生所说的客人,应该不是那魔物——吾已查探过了,方圆一里之内,并无魔界妖物的气息。” 突然听到朱佑香的声音,许岩陡然一震——朱佑香的声音如此清晰,像是在许岩的耳边说话一般,许岩还以为她就跟在自己身边一样,他不由地转过头张望,却是不见她的踪影。 文修之正在介绍着呢,却见许岩心不在焉地左右张望,他停住了介绍:“岩子,你在找什么啊?” 这时候,许岩耳边又响起了朱佑香的声音:“公子请勿声张。吾是用传音入密之术与公子您联系的,外人无法听知——公子请镇定,一切如常就好。” 许岩这才恍然。明白朱佑香是用了传音入密之术对自己说话——只是,宾馆的停车场到这房间之间,中间隔着几十米远又有好几面墙隔着,朱佑香竟能对自己的情形了如指掌,还能遥遥对着自己传音? 许岩不由感慨:朱佑香的能力,真是深不可测!自己还以为自己对她的能力很了解了,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摸到了她能力的一点边而已。 面对众人愕然的眼神,许岩讪讪地笑道:“不好意思。文局长,刚刚我想到了一些琐碎事,走神了——文局,您继续说就是了。” 看到许岩的脱线表现。官员们显得很不以为然——在介绍案情这么关键的时候,许岩这家伙却是在走神,这种工作态度实在说不上认真。 文修之特意请回来的高手,好像有点不靠谱啊? 领导们有的默默摇头,有的若有所思地望着文修之,南城公安局的齐副局长更是夸张地“哈”了一声:“走神了?哈哈,呵呵!” 文修之看着许岩,眼神也很是复杂——许岩可是他坚持请回来的高人,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许岩身上了。很希望许岩能力挽狂澜,为自己挣回面子的——这样的关键时候,许岩他到底在想什么? 文修之干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说:“小许啊,基本的情况也就差不多这样了,这个事,你有什么看法或者建议吗?” 因为有刚刚朱佑香传音入密的提醒,所以,现在许岩真的是胸有成竹了。他沉吟不语。吊了好一阵众人的胃口,这才开口说:“文局长。诸位领导,你们都是经验丰富的前辈,我是刚刚入行的晚辈和新人,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多指点——文局长,今早入住投宿507房的那个客人,真的是王中茂本人吗?这个,能确定吗?” 文修之沉声道:“关于这问题,我们也考虑过了——我们的干警都没见过507号房的客人本人,只有那两名宾馆服务员见过。我们拿了王中茂的相片给他们辨认,他俩都一致很肯定地认为,那客人和相片上的人一模一样,肯定就是被通缉的王中茂本人。 然后,我们也调取了当时的宾馆视频和电梯视频出来,让几位见过王中茂的同志来辨认。虽然那时候天黑有些模糊,但他们也认为,这个人就是王中茂。” 许岩疑惑地说:“光靠相貌辨认吗?听说,入住宾馆是要提交身份证的,那个客人,他提交的身份证是不是王中茂的?” 听许岩这么说,在场众人都感觉啼笑皆非,有人甚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查验身份证,这是治安部门查证身份时候的最基础手段了,也是验证身份第一步骤,这是不可能忽略掉的。在这么多来自各个安全部门的领导和专家们面前,许岩特意提起这个问题,等于问贝多芬识不识乐谱一样——这么简单又基础的环节,人家怎么可能疏忽呢? 文修之却没有笑——他知道,许岩是大学生特招加入情报部的,对情报口的业务知识,他本身就没多少认识,这没什么好笑的。 他认真地说:“客人入住的时候,宾馆那边登记了他的身份证,我们也看过那记录了。记录显示,那客人姓张,叫张民德,是江南省安州市人。。。” “哦,身份证对不上,那恐怕。。。” 仿佛是怕许岩说多了出丑似的,文修之赶紧打断了他:“我们查验了,也跟江南省的省厅联系过了,已经确认了,这张身份证是假的。” “啊!”许岩愣住了,他愕然重复了一遍:“假的身份证?” “是的,已经确认,那是假证!虽然做得很逼真,身份证的编码也对,但按照部里身份证户籍中心的资料,这个编码,不应该是这份身份证来的。” 说话的人不是文修之,而是那位来自南城区公安局的齐副局长,他简单地说了一句话,马上就闭口缄默不言了。 接着齐老二的话头,文修之继续说:“而且,许岩你也忘记了一点——王中茂是从我们这边越狱逃跑的。逃跑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带——他不可能有自己身份证的。如果要住宿和休息,他只能办一张假的身份证。现在。507号房的那个客人,他也是持一张假身份证,所以,这也是一个侧面证据吧——我们认为,507号房里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王中茂本人。” 许岩追问道:“枪呢?文局长,那逃跑的王中茂是带着一支自动步枪一起逃跑的!问问服务员。还有看看视频,在这个旅客身上可有枪的痕迹?” 文修之踌躇了下。像是他也觉得这问题比较棘手。他说:“确实,从宾馆服务员和宾馆监控视频的录像来看,那旅客身上确实没带枪,不过。他带了一个很大的旅行包进来——我们的专家看过监控录像了,他们认为,如果把步枪拆开分解了,是有可能放进这旅行袋里的。” 许岩牙痛般咂着嘴,随着文修之的讲述,他慢慢也把思路给想清楚了——相比于服务员证人、视频录像之类的证据,许岩更相信的是朱佑香的判断。朱佑香既然说了,在这附近没有魔物的存在,那许岩就绝对相信。附近肯定没有魔物存在,那也就可以顺势肯定,王中茂肯定不在这里。在五楼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他。 现在,许岩已把整件事给总结出来了,只能说,这事实在太巧了——有一个长得很像王中茂的人拿着假身份证来开房,却是惊动了京城的安防体系,各部门联合大举出动。还惊动了驻军和反恐武警,如临大敌。这件事想着也让人啼笑皆非。 这么荒诞的事,还是让它早点结束了吧! 许岩心里已经有了结论,但要如何把这结论让现场的众位大佬们相信,这还真要颇费一番心思的。他说:“文局长,我明白了。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呢?” 文修之沉声说:“我们的人已经封锁了宾馆的周围,武警支队的战士也已经到位了,狙击手和重武器也已经在五楼布置好了——万事齐备,可以动手了,但就在于动手的方案,我们存在分歧:南城区的齐局长认为,应该立即破门而入,让突击小组直接破门冲进去,直截把这家伙打死在屋里! 但张副支队长认为,507房的环境比较复杂,除了外门以外,里面卧室还有一道门。万一目标是在卧室里,在破外门时候,我们很可能会惊动这家伙的,目标有可能直接在卧室里破窗逃跑——” 许岩诧异道:“破窗跳楼?那可是五楼啊!” “五楼并不算高,这种怪物身体强韧,生命力顽强,五楼跳下来,还真未必摔得死它。就算他不逃跑,他万一听到外门的响动,有了准备,拿起自动步枪在卧室里负隅顽抗,那对我们突击小组的战士和干警都是很危险的。 张副支队长的意见是,应该把这家伙引出来,引到走廊里。走廊里比较空旷,没有遮挡和掩盖物,对我们的伏击比较有利。等对方出了走廊,我们再用自动步枪对他进行密集射击,如果自动步枪不奏效的话,再换用散弹枪甚至是火焰喷射器。。。” “等下,”许岩问道:“把目标引到走廊里?用什么办法引呢?” 没等文修之答话,那位张副支队长直接回答了:“这,可以有几个方案,一是由我们的服务总台给他打电话,告诉他宾馆着火了,请他赶紧出门下楼疏散——但这个方案就怕对方警惕性高,反而惊动了他,弄巧成拙; 第二个方案呢,就是我们直接启动宾馆的火警系统,把他从房间里吓出来——但这样,我们也有顾虑,因为五楼的其他客人并没有疏散,万一在逃犯出来的时候,其他客人也被火警信号惊动出来了,那时候逃犯混在人群中,我们的战士只怕会投鼠忌器,错失战机。。。” 这时候,齐老二插嘴了:“所以,这方案,我是比较反对的——变数太大,可能性太多!在走廊交火,容易错伤无辜群众——我觉得,还是直接破门进去干掉他比较简单!” 这时候,来自国安局的吴副局长很坚决地说:“齐局长考虑周全,那自然是好事,但这件事,已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也不能以一般案件的态度来看待这桩案子——要付出多少代价,这个已经不列入考虑了,事先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不惜一切代价! 消灭王中茂,这关系到京城的安全和稳定,这是压倒一切的任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任务都必须得完成!如果不能在今天把这穷凶极恶的怪物给消灭,让他再次逃逸的话,那今后,我们要付出更大的牺牲!所以,要给战士们做好动员,如果谁贻误战机放纵凶犯的,那是要负军法责任,承担相应后果的!” 听吴副局长这么说,武警的张副支队长和刘大队长神情都有点悻悻的,脸色很不好看。他们知道,吴司长的这番话明着说是给战士们做动员,“贻误战机放纵凶犯”,这几个字,其实是说给他们几个听的。王中茂这案子,是通天的大案,吴局长真要把状告上去,自己还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文修之瞥了一眼吴副局长,他的脸色很难看——吴局长这番话,那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王中茂的越狱,文修之是事件的最大责任人,现在他头上还悬着个处分没下来,现在王中茂还没抓到,大家自然可以很轻松地可以唱高调:“不惜一切代价!”到时候真的把王中茂抓到之后,那就是开始清算后账的时候了,到时候,那些因王中茂越狱而产生的死伤和损失,还不是统统要算在自己的头上? 如果真为此死伤惨重,自己也不用等了,直截递交辞职信吧——指望大佬们不追究自己的渎职责任就好,前途啥的这辈子都别想了。 文修之干咳一声,沉声道:“上级首长从大局出发,料敌从宽,说不惜一切代价,那是为了不给我们太大的压力。但我们这些具体办事的人,还是要体恤首长爱民如子的心意,尽量想得周全点——既要消灭那逃犯,也要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免得惊动太大——无论是群众的伤亡,还是我们战士和干警的伤亡,都要尽量减少。大家说是不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节 冲突 自然,减少伤亡,这是再正确不过的废话了,谁都不可能来反对这意见的,官员们都是点头:“能尽量减少死伤,那是再好不过了。” 文修之目光炯炯地望着许岩:“岩子,你上次跟我说过,要对付这种怪物,火焰喷射器的效果比较好。为这个,我们特意从部队借了一个火焰喷射器的班组过来。只是刚刚有消息,他们被堵车堵在五道口了,估计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 岩子,在对付这种怪物方面,你是专家——你觉得,同志们刚提出的几个方案,哪个比较好?或者,你觉得,还是等火焰喷射器到了以后再行动?这个,你来定主意,我听你的!” 被文修之炯炯有神的目光热切地注视着,一时间,许岩胸中涌起了一股被信任的热切感动——自己就那么随便说了一句,火焰喷射器的效果比较好,于是文修之就真的言听计从地从军队里借过来了? 文修之可是真正地相信自己,他是把自己的命运和前途,全部都交托给自己了啊! 人生之意气,在乎知己啊! 许岩低下了头,沉吟不语。在众位领导看来,像是这个新少校正在聚精会神地思考着稳妥的作战方案,却不知许岩心里考虑的却是如何把这摊闹剧稳妥地收场。 文修之的提出的几个方案,许岩都不赞同——在场官员提出的几个方案。居然没有一个方案是先查实之后才动手的,几个方案都是按“先开枪再审问”原则来办事——许岩很想问问他们,这样照面就打。然后才发现杀错人了,那怎么办好? 不过,许岩也知道,这事也不能怪他们。对这些了解内情的官员来说,f病毒实在是威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文修之对此放松了警惕,结果导致了悲惨的下场。这个教训更是让大家深刻地铭记在心。所以,对于f病毒。大家都是抱着“宁可严厉不可轻纵”来对待,哪怕就是自己提醒他们说有可能弄错了目标,杀错了人,他们多半也是坚持“宁可杀错不能放过”观点的吧? 琢磨了一阵。许岩干咳一声:“文局长,我这边有个想法,我想跟您先汇报一下——”许岩强调道:“最好是单独汇报。” 在场官员们都显得有点不悦。南城区公安局的齐副局长阴阳怪气地说:“文老四,这可不是你们四局的内部会议,这是联合指挥部,我们要对中央直接负责的。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不能跟大家说吗?” 在场官员都是纷纷点头,都是赞同齐局长的,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是啊。老文,有什么消息,你们情报部可不能吃独食啊!” 文修之很厉害地抬起了剑眉。他对齐局长骂道:“齐老二,你少他妹的拿根鸡毛当令箭来唬人!还直接对中央负责啊——你顶多也就跟南城区区委汇报的份而已,连京城市委都不带睬你的。老子的人跟老子单独汇报点工作,这也碍你事? 行,君子坦荡荡,岩子。只要是关于逃犯的事,就在这说吧。没事的!咬不了我们!” 许岩也不啰嗦,直截了当地说:“那好吧,我看着各位领导的意思,都是打算一照面就开枪打死那逃犯,不用查证他的身份了?” 武警的张副支队长插话道:“那是自然!小许,你也知道,f病毒感染者狂化症,那是极端危险的家伙,而且这家伙身上还带着枪的,那就更加危险了!如果见面先啰啰嗦嗦跟他废话的话,给了他反应的时间,搞不好他就冲我们的战士开枪或者破窗逃跑了。” “我们的战士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又是我们主动突击,有心打无心,论起开枪的反应,王中茂。。。应该比不过我们吧?” “理论上可以这么说吧,但是我们双方情况不同啊!小许,你也知道,那些怪物,他们皮粗肉厚,挨上几枪根本不算什么事,但我们的战士可都是普通人,再怎么训练都好,正常人都不可能抵挡枪械的,一枪就是我们战士一条血淋淋的人命啊!”说到这里,张副支队长显得有点激动,他抬起了声量,神色有些激动。 “这样的话,如果认错人了呢?” “认错了?”文修之接过话头,诧异道:“怎么可能错?服务员和我们的人都辨认过了,确定那人就是王中茂,而且,那家伙又是持假身份证,单独一人入住——所有条件都符合,怎么可能弄错呢?” “相貌有点像,不一定是本人;假身份证,这也不一定就是王中茂了——说不定,这只是巧合而已呢?” 许岩这样说,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巧合”这个理由,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即使连最相信自己的文修之都说服不了,更不要说还有在场这么多的官员了。 现在,文修之头上顶着顶着巨大的压力,他现在眼睛通红地急眼了,自己拿“巧合”这么扯淡的理由来劝说他——换了自己是文修之,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很显然,文修之的涵养比许岩估计的要好上很多。听了许岩的话,他并没有立即出声反驳,反而是认真地考虑了一阵,才沉声肃容道:“许岩,你放心,就算最终弄错了人,这个责任也不该由你来负——这是集体决策,决定是指挥部的领导们集体研究决定的,不可能归责到个人头上,更不要说你也不是决策责任人,你只是提供建议的——就算有什么问题,最后也不会归责到你头上,你可以完全放心!” 文修之居然把问题想到责任该谁负的问题上去了。许岩不禁啼笑皆非——官场中人的思维模式,实在跟常人不同。 “文哥,责任什么的。我真的没想过。我只是觉得,这样先开枪再检查的方式,实在太草率,毕竟是一条人命,万一弄错了。。。” 许岩一再强调应该先查清楚再突击,这让文修之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他打断了许岩:“岩子,你是不是觉得。在507的那个人,他不是王中茂?” 许岩点点头。说出了实话:“我觉得,他是王中茂的可能性,确实不大。” 许岩此言一出,在场官员们都是嗡嗡地议论起来。南城公安局的齐副局长立即追问:“为什么?这么多的条件都符合了,而且,那么多现场证人也都一致认同,这个人就该是王中茂?许少校,你为什么一意孤行,觉得这人不是王中茂呢?” 许岩:“大家都觉得他是,只是因为他相貌像王中茂而已,但相貌相近的人,其实是有很多的。不一定就是本人。” 许岩环视众人:“众位领导,你问我为什么觉得他不是,我也说不出个道理来。反正我就是感觉不对头,这人该不是王中茂。” 许岩说得如此肯定,这让领导们又是一阵震动。国安的吴副局长对文修之淡淡说:“文局长,咱们搞侦查工作,讲究的是实打实的证据,依靠的是先进的科学。可不是靠着感觉来办事的啊!要做出判断,必须要有相应的证据和依据。不能张口就这样毫无根据地乱说,拍拍脑袋就出了主意——在以前,我们在这方面是吃过大亏的。” “我没有理由,但我就是觉得不对,感觉不对!”——如果是其他哪个部下敢跑来跟文修之说这种昏话,文修之早一巴掌把他打死了去。但问题是,说这话的人是许岩,这就不由得文修之不重视了——他可知道,许岩是有点神神叨叨本领的,他的感觉,可不能与其他人的感觉一样等闲视之。 文修之蹙着眉,他也不理会吴副局长,问道:“老弟,按你的说法,该怎么办?” “谨慎一点,开门照面以后,先问话——或者先要他举起手来,给他戴上手铐。如果他不听话顽抗的话,我们再开枪不迟!” “这样的话,我们盘查的同志会很危险的。。。万一他就是王中茂的话,我们去盘查的干警和战士,那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许岩正色道:“文局长,我可以向你保证,507房间的那个人,他决计不是王中茂——他是谁,我不知道,但他绝不是王中茂!” “岩子,你又怎么知道呢?” “这个,文局长,你也不要问我为什么,反正我就是能感觉出来——因为王中茂是我亲手活抓的,如果是他在,我能感觉出来的!” “许岩,你这个判断,有多大的把握?” 许岩毫不犹疑地说:“十成把握,我负全部责任!” 听了许岩的保证,文修之沉默不说话了,可以看出,他正在进行着艰难的思想斗争,眉心深蹙,在房间里急促地来回踱着步子。 看着文修之在考虑,许岩忍不住劝道:“文哥,只要小心一点,让战士们提高警惕,其实并不至于那么危险的。”许岩说:“如果这样一照面就把人打死了,死无对证,那真相就永远查不清了。”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停下脚步,他深深地望了许岩一眼,好像想说什么,但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没说出话来。 文修之虽然没说话,但他目光却是十分异样和复杂,让许岩看着觉得很古怪——足足过了两秒钟,许岩才醒悟过来,文修之那古怪眼神里的含义。那一眼,许岩浑身冰凉。 一瞬间,他隐隐明白了文修之心中暗藏的阴暗想法。 是的,按文修之说的话:“这是联合指挥部集体根据现场情况做出的决策,不会归责到哪个个人头上。”在场的有那么多部门,有武警、国安、公安、军情等众多部门的领导,这已不是文修之甚至情报部一家的事了。 许岩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文修之要如何干,自己干涉不了;但如果是文修之真打算一意孤行的话,那自己掉头就走,马上和朱佑香搭飞机回家去。 但见文修之在原地踱步足足踱了一分钟有余,他终于停下了脚步,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眉宇舒展开来。他平静地对许岩说:“岩老弟,既然你确定,那人不是王中茂,那我相信你!就按你说的,修改作战计划吧!” 看到文修之终于肯听从自己的意见改正了方案,许岩也是如释重负。他感觉很高兴,自己没有看错人——自己可是把文修之当做朋友看待的,好在他虽然野心勃勃一心向上爬,但毕竟做事还是有点下限的,自己总算没看错人。 大概是许岩瞅着文修之的眼神太古怪了,后者与他对视一眼,好像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似的。很罕见地,在文修之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脸上,居然出现微微不好意思的脸色,他转过头,避开了许岩的目光,神情重又恢复了威严。 他沉声对众人说:“我建议,就按我们许少校的意见,对作战方案进行修改——突击小组先盘查旅客身份之后,确定是王中茂之后,才能开枪!” 果然,不出许岩所料地,全场大哗。 不光几个参与决策的部门领导表示反对,甚至就连旁边那些没资格参会的特警和武警战士也向许岩投来了愤怒的目光——作战计划改动了,他们这些冲在第一线的突击队员可是首当其冲的。谁都知道,现在面对的抓捕对象可是带着枪的杀人逃犯,他手上有二十多条人命的血债!要对付这种罪犯,那是要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的卖命活,生死悬于一线,拼的就是谁开枪更快一点。本来,领导们都同意先开枪了,但现在,情报部四局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少校,却跑出来要求大家先问清楚对方身份之后才能开枪——这命令真的让大家恼了:这等於把开枪的主动权让给了对方! 那关键的两秒钟,那是关系到好几条人命的! “文组长,对您和许少校的这建议,我明确表态,要坚决反对!”说话的人是武警的刘大队长,今天众位领导在场,他一直没说话,但现在,他显然是愤怒得无法忍耐了,一张黑脸涨得通红,嚷道:“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一般的治安嫌疑人,是非常危险的、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他身上还携带着自动步枪,那就更加危险加倍了! 对着这种极端危险的恐怖分子,我们不能拘泥于寻常的司法逮捕程序,必须要用最坚决的态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消灭——让他活多一秒钟,都是对我们参战同志的极大威胁。许少校的这个提议,太过迂腐,墨守成规,对我们参战官兵生命安全是极不负责的行为。” 这位刘大队长的态度十分激烈,文修之不禁微微蹙眉。他转向张副支队长,却见后者也是同样的神色严峻,他比刘大队长冷静些,但语气同样十分坚决:“我同意刘大队长的看法。对文组长和许岩的建议,我们武警这边表示反对。 各单位的领导都在这里,有些话,我们必须得说在前面,诸位领导也要为我们作证:文局长,您是代表上级的调查组组长,对这个案件你拥有全权,你下达命令的话,我们武警这边肯定会服从,但如果因为许少校的这个建议,由此导致的人员伤亡损失,甚至可能出现让目标逃跑的后果,我们武警对此是不负责的——该谁负责,我们不知道了,也不要问我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节 行动 听到武警坚决反对,文修之也是神色凝重。他知道,在场有这么多部门,各部门其实有分工的:自己的情报部是负责组织和协调的,公安局是负责提供线索、肃清外围和外围封锁的,国安是过来监督和见证的,但最关键的工作,担任突击和逮捕任务的,这还是得靠武警,他们是行动的主力,他们提出的反对意见,那分量是很重的。 现场的气氛有点紧张。文修之正待说上两句话,把气氛缓和了下去,没想到,这时候,许岩却是举起了手:“张支队长,刘大队长,我想说两句。” 文修之望了许岩一眼,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吧,许岩。” 许岩肃容对张支队长:“张支,刘大队,你们的意见,我听到了,第一批与目标接触的人有危险,这我也知道,所以,各位领导,我提出一个申请,请由我来第一批上去跟目标接触,由我来负责辨认他——如果他是王中茂,就由我来负责干掉他。” 许岩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官员们纷纷用惊讶的眼神望着他——在场的大多数,都是指挥官员了,要他们策划和组织一个作战方案很容易,但要他们亲自拿着枪上阵跟罪犯对射,他们却是已经过了这个岁数了,只能敬谢不敏了。 许岩提出说要先辨认目标身份之后才能开枪,在场官员大多是不以为然的。大家都以为,这位年青少校多半是鸡蛋里挑骨头哗众取宠,以显示他的高明的——反正任务再危险。死的人又不是他,又能显示自己思虑周密,这样的美事,何乐而不为呢? 但现在,许岩主动提出,自己愿意第一批上去,这倒是让在场众人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了——明知道这是个很危险的工作。这位年青少校却是主动请缨,这倒显得他很勇敢了。颇具勇气和担当了,倒不是那种只懂嘴炮的废材。 先前,武警的刘大队长就对许岩显出一副横眉立目颇为激动的样子,但现在。听许岩自己表态说愿意第一批上去,他惊讶地打量着许岩:“咦?小伙子倒是不孬啊!” 张副支队长态度也变得缓和了些,他冲许岩嘉许地点点头:“许少校的这份热情和勇气可嘉,不过,破门突击的粗活,还是交给我们武警吧——我们反恐大队对入屋突击的行动专门训练过的,有经验。还是我们来干比较合适吧,许少校的这份心意,我们心领了。谢了,但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吧!” 倒不是张副支队长想抢这个功劳,只是他看许岩那副细皮白嫩的稚气大学生模样。估计许岩的军体素质也好不到哪去,他会不会开枪都还是个问题——部队机关兵和野战兵的差距是很大的,不少机关干部虽然也是军人,但他们坐惯办公室的,不少人一年连十发子弹都打不够,让这种彻底外行上去的话。搞不好他一个照面就被对方给干掉了——张支队长倒不是可惜许岩的性命,但许岩挂了不要紧。他这样白白牺牲,还平白地打草惊蛇,搞不好把事情弄得更糟。 而且,站武警这边的立场,无论是真是假,张副支队长作为现场的武警最高军官,他也必须得争一下——不然的话,事后传出去,话会说得多难听啊?碰到棘手的任务,武警都不敢上,军情局派了个少校冲第一个,那少校牺牲之后,武警们才敢上去——这种话传出去,反恐大队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看到许岩和武警都表示要先上,这时候,作为现场坐镇的指挥官文修之显得有些犹豫了。 “文局,”许岩诚挚地说:“还是让我上吧,你也知道的,对付普通的犯罪分子,我可能不怎么行;但是对付这种怪物,那就是我擅长的了。而且,这个建议是我提出的,由我先上去,这是应该的。” 文修之沉声道:“我担心,对方手里有枪,跟以前你遭遇的那些先例,那可大不相同。” “这倒无妨——可以让武警同志们布置在走廊里,充当第二梯队。如果我失手了,武警同志们就尽可冲进去自由开火了,这也误不了事。” 听了许岩的建议,众位官员们纷纷赞同:听起来,许岩的建议确实很合理。 许岩号称“专门针对f病毒狂化症的专家”,他第一个上去,如果他能干脆利索、兵不血刃地把目标给解决了,那是自然最好,在京城市内,能不动枪还是不动枪的好;就算许岩失手了,还有武警在后面预备着做后手,事情坏不到哪去。 其实,在场的官员们心里大多藏着一个想法:“就算事情最坏,顶多也就是许岩这家伙自己倒霉罢了!谁叫这家伙多嘴又喜欢自己逞能的?” 国安局的吴副局长点头,他说:“我觉得,许少校的这个提议不错,可以考虑。” 南城区公安局的齐副局长也出声道:“这里是闹市区,在这里动枪的话,影响很坏。如果许少校有把握不动枪就把事情给解决了,那是最好了——我也赞成。” 张副支队长和刘大队长低声商议两句,然后,张副支队长表态说:“我们依然认为,由我们先上把握比较大一些。但指挥部如果有更好安排的话,我们也服从指挥部的安排。” 看着众人,许岩郑重地说:“文局长,我可以上去,但我也有个要求!” 文修之显然已是下定了决心,他扬起了剑眉,沉声说:“许岩,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文局长,既然我第一个上去,那我就要担当现场的第一指挥官了!如果对方真的是王中茂。我又制服不了他,那等我失手之后,武警同志们尽可自由开火;但如果我还活着。在我没下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可开枪——这个是我的要求。” 文修之问道:“你凭什么要拿到现场指挥权?你要知道,武警出动的是反恐大队,他们的战术演练和配合方式,你根本不懂,你怎么指挥他们?” “文局长,我并没有要求现场的指挥权。我要的只是开火指挥权而已——至于武警同志采取什么战术和配合,由他们自己定。我不干涉。我要求的只有一条,在我没下命令之前,大家不得开火!” “你为什么要这个权力?” “文局长,我第一个跟目标接触的人。也是由我来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王中茂,既然如此,由我来掌控开火权,那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难道,确认对方是王中茂本人以后,我还得打电话下来向你们报告,然后你们再给突击队下命令?这得耽误多少时间?还不如由我直截下命令好了。” 官员们都在微微点头:现场情况瞬息万变,许岩要求掌握开火权,这要求。听着好像有点霸道,但仔细一琢磨,却也是合理的。甚至是理所应当的。 看着众位领导还在商议,许岩只能说:“至于我为什么要拿到开火权。。。其实,各位领导,真正的理由是,我有点担心。” “担心?”文修之诧异地问道:“你担心什么?” “我自然是担心自己的安全了。” 许岩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惊讶。文修之蹙着眉说:“许岩。你如果觉得这个任务不合适,可以不上去的。我们不会勉强你。。。” 许岩赶紧打断文修之:“文局长,您不要误会——我倒不是担心要接触的目标,我担心的是身后的自己人。到时候,这些武警同志们一紧张,没我命令就哗啦啦乱开枪了——那些怪物我倒不怕,我怕的是被自己人的流弹乱枪给打死了。” 许岩此言一出,众位官员都是恍然,脸露微笑,刘大队长板着脸喝道:“你这人,真是胡说八道!我们的战士,都是严格训练出来的菁英好兵,怎么可能会紧张得乱开枪呢?” 文修之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就不要争了——我觉得,许少校的要求,倒也不是没道理的,大家怎么看?” 众官员商议了一阵,都觉得可以接受。那位张副支队长沉声说:“其实许少校说的这要求,本来就是多余的——按照我军的条例,执行战斗任务时候,本来就该接受在场最高军官的指挥。许少校亲自上现场的话,那他就是现场的最高级军官了,特战队听他指挥,这是应该的。 不过,许少校,就像文局长说的,我们武警的战术你不懂,你就负责能不能开枪的问题,但怎么开枪,什么时候开枪,开多少枪,这些事,你就不要干涉了,交给我们现场的中队长来指挥吧。” “那是自然,我不会多事的。” 既然武警表示同意,那大家就算是谈好方案了,准备行动了。当下,屋子里的武警纷纷检查身上的枪械,只听“哗啦哗啦”一阵清脆的枪栓拉动声响成了一片,武警们纷纷检查肩头的对讲机和身上的防弹衣,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张支队长在那边跟参战武警低声交代着事情,文修之过来问许岩,需要什么武器? 因为许岩心里有底,知道在507房里其实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根本不是要通缉的魔物,所以,携带武器根本就是多余的。但看文修之忧心忡忡的样子,许岩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带武器上去,文修之肯定是不同意的,他说道:“那就给我拿支手枪吧——我的手枪搁在车上的行李袋了,我懒得出去拿。” 看着许岩那股满不在乎的劲头,文修之只有苦笑了。很快,他帮许岩拿来了两支手枪,都是跟许岩配枪同样型号的92式军官手枪:“这两把手枪,一支是我的,一支是高处长的,借给你用,你可不要弄丢了。” 许岩诧异道:“哎,一支手枪就够了吧,要两支枪干什么?” “还是带多一支手枪比较稳妥。你也知道。碰到那种怪物,不是一枪两枪能打死的——万一打光了子弹,要重新上膛。估计你也来不及了,还是带多一支枪吧。” 许岩苦笑:文修之确实是很关心自己了,为自己想得很周到——万一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懂用枪,也没用过枪,甚至连保险都没打开过,不知他会做什么感想呢? 这时候。文修之把头凑近而许岩耳边,他压低声音:“到时候。情况如果不妙,你就赶紧跑吧,后面的事,让武警来收拾好了。他们火力强,能对付那怪物——这没什么好丢脸,保住命才是最要紧的。” 许岩“哦哦”地含糊应了两声,只想赶紧把文修之应付了过去。 但还不行,看着许岩松松垮垮地把两支手枪插在腰间,文修之蹙眉打量了他半天,然后拿来一件不知从哪找来的防弹衣,逼着许岩穿上。 许岩皱着眉头:“不用了吧?文哥,你也知道。对上那种怪物,防弹衣不顶用的。” 文修之瞪了他一眼:“笨蛋!你都知道要防备流弹了——万一打起来,那么狭窄的走廊。墙角走廊反射的流弹还不要满天飞?到时候,身上有这玩意,说不定就能救你一命的。你把身上里面的毛衣给脱了,穿上防弹衣,外面再穿上外套好了,看不出来的。” 文修之的态度虽然凶恶。但话语里透出这股关切的劲头,还真是蛮让许岩感动的。许岩老老实实地穿上的防弹衣。再在外边套上了外套。文修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才点头:“嗯,差不多可以了!” 在许岩原来的想象中,所谓的“突击”就是电影上说的——自己领着一帮人冲到五楼去,然后照着房门一脚猛踹踢开了,然后冲里头喊一声:“举起手来,不许动!”这就完事了,但事实上,真正的入屋突击行动远比电影上表现得要复杂得多。 跟在许岩身后的第一批突击队员一共有六人,他们中间有俩人手持自动步枪,有俩人手持暴力散弹枪,有俩人拿着钢化防暴盾牌——很明显,这批突击队员们在各自职责上做了分工,有防护的,也有进攻的。 另外,在第一批突击队后面,又准备了第二批九人的支援队,他们携带的武器就更为暴力了:除了自动步枪外,他们还带了肩携式的火箭炮和轻机枪、还有人带着爆破炸药包和定向摧毁手雷——很明显,这是防止第一批的突击队行动失败,防止目标冲出房间而准备的。按照这种火力配置,即使行动的目标能冲出房间,它也很难突破这种重火力的轰击冲出走廊。 不过,这里毕竟是京城闹市区,用这种重武器,那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了。 除此以外,在楼梯口还布置了第三批预备队,他们负责封锁外围、防止目标突围;而在周围的制高点上和正对着507窗户的对面楼层,也布置了狙击手;而在停车场里面,已经停了一辆伪装的救护车,已有一组医生和护士在待命了——听着文修之介绍,许岩只觉得心惊胆跳:在这栋外表上看着毫无异样、一片平静的宾馆里,警方居然无声无息地布下了天罗地网! 看着许岩异样的神色,文修之笑笑,说:“不要惊讶,这就是国家的力量!岩子,动员起来的国家力量,绝不是任何个人能够抗拒的!” ~~~~~~~~~~~~~~~~~~~~~~~~ 许岩和第一批、第二批突击队员从消防楼梯上五楼的——走消防通道,一来是因为消防通道的人比较少,不容易碰到其他旅客;二来呢,也是消防通道比较好控制,只要在一楼和五楼两个出口处安排好人手看守,把想走消防通道的旅客给劝离就可以了。 许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没有人说话,只有密集又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气氛凝重又紧张。回头看着自己身后那群荷枪实弹的剽悍汉子,许岩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豪气——古代将军出征时,领着千军万马的感觉就是这样了吧? 五楼的消防通道出口,已经有人在接应:两个穿着侍应生制服的便衣特工就守在消防梯的出口。看到许岩一群人上来,年青的男特工快步走上来,低声向许岩报告:“许少校吧?报告:目标一直在房间里,并未外出。” “哦。”许岩也低声问道:“507的房门是什么材质的?能踹开吗?”——宾馆的房门一般都是很厚实的木门,但许岩估计,自己修炼过的体质,就算是铁门,自己应该也不难把它一脚踹烂了去。 男特工用一副很古怪的眼神望着许岩,许岩被看得浑身不舒服,他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报告少校,宾馆的房门是钢夹木的,很结实,不过。。。”那服务生向许岩递过来一张黑色的房门磁卡:“在宾馆服务台这里配有房间备用钥匙的。少校,这就是507房的备用钥匙——我们用不着踹门。” 身后的武警有人“噗嗤”地笑了一声,看着面前两个特工板着脸一本正经的古怪表情,许岩知道,自己这个外行又出丑了,他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的,却努力装出若无其事地干咳了一声,:“哦,这样啊。行,你们带我们过去吧。” 在特工的带领下,许岩领着突击队蹑手蹑脚地顺着走廊过去——好在宾馆的走廊上铺有厚实的地毯,否则这么大群人走过来的脚步声实在很难消除。在走廊的中端,扮成特工的侍应生停下了脚步,指了指一扇房门——于是,大家都看到了,在这扇门上,赫然写着“507”三个数字。 看到这个房号,许岩深呼吸一口气,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股紧张的战栗感——他求神拜佛地祈祷,朱佑香千万不要出错啊! 他回头做了个手势,竖起食指和中指晃了下——许岩也不知道正规的战术手续该是怎么表示的,他也只能这样表示了。好在在场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那个带路的侍应生蹑手蹑脚地走开撤离了,几个持枪的武警则迅速贴在门边的墙上站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许岩身上,注视着他的动作。 带队的中队长向许岩比划了个手势,示意说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许岩再次深呼吸一口气,拿出房门磁卡贴在门锁上比划了下。门锁上红灯微微一亮,只听“咔哒”一声,房门已被无声无息地开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节 扫黄 现场一片寂静。 许岩知道,不但现场身后的武警在注视着自己,还有指挥部那边的数十道目光通过走廊上的监控摄像头在看着自己。他默不作声地推开了房门,走进了房间里,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空荡荡的客厅——在楼下的时候,许岩已看过了客房的结构示意图,知道这是个带着客厅的套间客房。 不知为什么,看着那空荡荡的客厅,客厅中的沙发和座椅,许岩心中莫名地响起了一阵紧张。尽管有着朱佑香的保证,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把手伸进了腰间,摸着手枪冰冷的枪柄,感觉到一阵安心。 他把目光投向了右侧,那是通向套间卧室的门。许岩正待走过去时候,只听里面传来了一阵细琐的声音,有人在里面喊道:“谁啊?谁进来了?” 卧室的门却是自己从里面被打开了,一个只穿短背心穿着大裤衩拿着毛巾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了。 骤然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客房的客厅,冷冷地看着自己,那中年男人显然是被惊呆了,他手上的毛巾掉到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过了好一阵,他才发出一阵愤怒的叫嚷:“你是什么人啊?你怎么在我的房里!服务员,服务员,这是怎么回事啊!” 许岩一言不发,冷静地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见到对方的第一眼,许岩就放松下来了。对方不是王中茂。 从外表上。对方确实跟王中茂有点像,但许岩却能肯定,他并不是王中茂——只是相貌有点像而已。气质上还是差别很大的。 许岩跟真正的王中茂见过一面,王中茂给许岩的感觉,是个干体力活的底层工人,面色黝黑,身形粗壮结实,体型魁梧有力。 眼前的中年男子,他虽然体型和相貌都有几分相似。但他肤色要白得多,气质也要斯文。体型臃肿而虚浮,肚子上还凸起了小肚子——眼前的男人,他多半是个白领的公司经理或者政府部门小领导之类的角色,是那种生活富裕的社会中层。听他的口音。像是浙水一带的人——许岩有个同学是浙水人,他的口音就跟对方很相像。 看着许岩打量着自己不说话,那男子越加生气了,他壮着胆子向许岩走近了一步,伸出手来作势像是要推许岩,却又有点犹豫不敢动手,他叫道:“你是干什么的?你现在给我出去!给我立即滚出去!” 他提高了声量,嚷道:“服务员!服务员!房间进贼啦!快来人啊,快报警!” 被这家伙吵得实在受不了。许岩说:“不用麻烦警察了——我就是警察!” 听到许岩自称是警察,那中年男子又打量了下许岩,看着他那么年轻。甚至还带着点稚气的模样幼稚模样,他嗤之以鼻地嚷道:“小子,你要是警察的话,我就是京城市长了!居然敢冒充警察私闯民宅,有种的你不要走,你等警察过来。把事情给说清楚——哦,对了。你是怎么弄开我房门的?你怎么有我房卡?” 他一拍大腿,愤怒地嚷嚷道:“我早知道,这种宾馆靠不住的,服务员里准有内贼!气死我了!”他警惕地望着许岩,退到了茶几台边,用手摸着电话筒,看样子是想打电话,也不知道他是想打给警察还是打给服务总台。 许岩无奈地苦笑,他沉声道:“张民德是吧?你不用打电话了,我确实是警察——关于你这张身份证,我们有些事想问你。” 听到许岩准确地叫出了自己身份证上的名字,中年人一震,拿电话的手也停在了半空。尤其是当许岩提起他的身份证,他明显地在眼神里流露出了惊慌,他把手按电话筒上却没有拨号,盯着许岩,惊讶地问道:“你真的是警察?你的证件呢?” 许岩身上确实带了证件,但那是军情局的军官证,不是公安局的警官证。许岩觉得,为眼前这家伙出示军官证,这好像没必要,他也懒得解释了,干脆就不费那个劲了:“证件嘛。。。我没带。” 中年人脸上流露讥讽,他冷笑着正想说什么,但笑容忽然凝固在脸上了——就在他的眼前,少年好整以暇地掀开了自己夹克外套,从皮带上拔出了一把黑黝黝的手枪来,很平静地问道:“这个,应该可以当证件了吧?” 看到许岩从腰间拔出了手枪,那中年人脸色“唰”地白了——他也是闯荡多年的社会人士人物,真枪与假的区别,还是能看得出来的,眼前这少年手中的枪,沉甸甸的发着幽幽的蓝光,显然是真铁,不是那种塑料的假冒货。 对着一个拿着真枪闯入自己房间的人,不论他是不是真的警察,那都是不能得罪的! 一瞬间,中年人赶紧把自己的手从电话那边缩了回来,唯恐惹得眼前的少年给生气了! 他冲着许岩点头哈腰地讨好笑着:“明白了明白了,您好警官同志,警官同志,我这人笨,刚刚没认出来您来,实在不好意思啊,您别见怪啊~您好您好,请坐请坐。” 许岩没坐,他站在那里,斜斜地端着手枪斜指着地面,问道:“张民德——身份证上的这名字,是你的真名吗?” “这个。。。”中年男子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实在摸不清楚许岩的来头和用意。 说对方是警察嘛,他没亮证也没穿制服,单独一个人进自己房间来,拿枪指着自己,这可不是警察搞调查的路数,但偏偏他又有两分官方的气势;说他是黑社会嘛,这少年看面相也不像穷凶极恶的黑道人物——黑道人物。他们哪怕相貌正也好,他们骨子里总有种野兽般凶残的暴戾之气,而眼前的少年并没有这种味道。 他迟疑了下。决定还是老实交代了:“警官同志,对不起,我向您检讨认错,这张身份证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你为什么用假的身份证来登记住宿?” “这个。。。警官同志,这个,嘿嘿,出门在外。用个假的身份证比较方便些。。。嘿嘿。。。嗯,当然。这是不对的。。。我认错,我检讨,大家都是男人嘛,你懂的。” 许岩惊讶地抬起了眉头:“用假的身份证方便些?这是什么意思?” “张民德”支支吾吾了半天。看许岩好像要生气失去耐心了,他才吞吞吐吐地说:“这个。。。警官同志,您也知道的,男人出门在外,总是有点寂寞的。。。您别误会,我以前没干过这种事,都是一些朋友跟我说的。。。呃,我真的不好这些玩意的。。。就是有点好奇而已,但我没干过这事。” 中年男人说得支支吾吾。语无伦次,颠三倒四,许岩花了两分钟才弄明白他的意思——原来。这个男子叫刘全友,是浙水一家商贸公司的副经理,为谈生意来京城出差。借这个机会,他有心在宾馆里打电话叫小姐来寻欢作乐。但这人偏又是个谨小慎微的家伙,他听说京城扫黄扫得很厉害,就算不被当场抓住。警察事后也能靠着宾馆的开房记录把色情活动的家伙给追究。于是,他就动心思了。找路子托人办了一张假的身份证——他以为,这样玩的话,警方怎么追究都没法查到他了。 说话过程中,这男子反复强调:找小姐的事,他还只是想想而已,还没有来得及实施。而且,他以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都是朋友跟他说他才知道的,他以前根本不知道这种事的——总而言之,这位老兄是个非常纯洁的人,思想正派得很,都被那些万恶的朋友把他给带坏的啊! 搞清楚了事情,许岩又好气又好笑:就为这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自作聪明地搞了一张假的身份证,弄得京城里多少部门鸡飞狗跳?情报部、公安局、安全局、武警——为此出动的警力和兵力,怕不要几百号人? 中年男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辩解着,强调说自己真的以前没找过小姐,还暗示说许岩只要高抬贵手肯松他一把,他愿意给许岩一笔好处费——许岩也懒得听他啰嗦了,他提高声量,冲嚷了一声:“喂,外边的,你们进来吧。” 中年男人愣住了:“啊?警官同志,你说什么啊?” 话音未落,只听房门“砰”的一声被猛然撞开了,只听一阵急促又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五个便装的彪形大汉猛冲进房,他们端着突击步枪,气势凶猛如虎。一进房间,几个便装武警纷纷围成了一圈,统统把枪口瞄准了那个只穿了大裤衩的刘全友。 看着惊变陡发,一群凶悍的持枪大汉猛冲而入,五支黑森森的枪口戳到了面前直统统地指着自己,刘全友当场给吓得险些尿裤——这阵势,就是美国打*也不过这样了吧? 他吓得整个人从沙发上滑了下来,整个人蹲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哭丧着脸叫道:“别开枪,别开枪。。。几位警官,我不过就是想找个小姐嘛,毕竟还没真找呢! 就算真找了小姐,我认罚交罚款还不行吗?不至于这样吧?哎,你们京城扫黄也太厉害了,用冲锋枪来抓人的啊~~我都不敢住朝阳区,都躲到南城来了,你们都还不放过我啊!” 许岩问带队的武警中队长:“你们带手铐上来了吗?” 中队长拿出了手铐递给许岩,许岩上前去,亲手把刘全友给铐上了——在几支枪口的威逼下,后者丝毫不敢反抗,乖乖就擒,哭丧着脸喊道:“警官,别这样啊!咱们有事好商量,不就是想找小姐吗,有事咱们好商量的啊!扫黄嘛,我懂的,你们说声就是了,我一定照给罚款,绝不含糊。。。不用开发票也可以的,真的!你们不用带我回局里吧?哎,警官。。。真的,我袋子里有现金的。。。” 许岩叫了个武警:“你进去。把他的行李拿出来。” 武警遵命行事,很快从卧室里提着一个旅行袋出来。他向许岩报告:“报告指挥员,在房间里只发现了一个旅行袋。” “好。搁这里吧。”许岩转而对那刘全友说:“现在,你把你的真正身份证给拿出来,我们要检查。” 戴着手铐的刘全友哆哆嗦嗦地颤着手,从旅行包的一个夹层里拿出了一张身份证,战战兢兢地递给了许岩。许岩接过了身份证,看了下,果然是一张浙水嘉州那边的身份证。姓名果然是刘全友的。 看着手上的身份证,看着这个哭丧着脸中年男人。许岩真是感觉满腹感慨说不出来。最后,许岩苦笑着摇头,他拍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刘。做人要老实本分,下次,不要乱用假的身份证了,后果很严重的——知道不,你差点连命都没了。” 听了许岩的话,刘全友陡然一个哆嗦,脸都白了,他颤声说:“警。。。警官同志,不至于吧?就为找个小姐。。。还要判死刑的啊!政府啥时候这么严厉了?京城真是太厉害了!” 许岩也懒得跟这糊涂虫啰嗦了。他对那带队的武警中队长说:“你们先看着他吧。具体要怎么处理,我跟领导们汇报一下。你们等下一步命令!” 武警中队长一个立正敬礼:“是,指挥官同志!” 许岩拿着刘全友的身份证。转身出了门来到走廊上——这时候,走廊里已经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便装武警和军人了。看到许岩这个临时的现场指挥官走过来,军人们纷纷向他主动行礼,许岩一一回礼。 许岩快步向电梯走过去,他正要坐电梯下楼,这时候。电梯的门却是自己开了,一群人从电梯里涌了出来。正是一楼指挥部的官员们,打头的人正是文修之。 许岩站住了脚步,招呼道:“文局长,我正要下去跟你们去汇报。。。” 文修之摆摆手,打断了他:“小许,不用说了。”他指指许岩肩头的对讲机:“具体情况,我们从对讲机里面已经听得很清楚了。” 官员们的表情一个个都很古怪,也看不出是喜是悲,就是一张让人琢磨不透的扑克脸。 感觉气氛有点怪异,许岩愣了一下。他把刘全友的那张身份证递给了文修之:“这个,是从目标那边搜出来的身份证,交给你吧。” 文修之接过了身份证,却是兴趣不大,瞄了一眼就递给南城区公安局的齐副局长,后者接过了身份证,点头道:“我会安排人复核这证件的——不过,这次,假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看着官员们神色有点悻悻的,许岩想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刚才的详情汇报一下:“我刚刚问过了,这人叫刘全友,浙水嘉州人,他来京城是出差的,之所以用假的身份证,是因为他想找小姐。我让武警检查过他的行李包,没发现枪。。。” 许岩正待继续详说自己刚刚亲历的感想和经验呢,但这时候,文修之却是有点不礼貌地打断了他:“行行,好,我们知道了。许少校,这一趟,你辛苦了。你是今天刚到京城的吧?辛苦你了,刚下飞机就到现场了,这个——” 文修之望了一眼,在人群中找到了高敏,他招呼道:“高处长,许少校刚从锦城飞过来就被带到这里了,实在很辛苦。现在危机已经解决了,就不用再麻烦他了,老高,你先带小许回宾馆休息吧。” 高敏处长简洁地说:“是,局长,我这带许少校回去休息吧——许岩,我们走吧。” 许岩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高敏已经走过来,干脆利索地从他身上摸出了两把手枪,将其中的一支手枪递回给文修之,另一支他则是插回了自己腋下的枪套里,然后一手揽着许岩的肩头,将他拉拉扯扯地带下了楼梯:“走吧,小许,我们回去休息去吧。这边的事,交给领导们就好了。” “哎,但是我的汇报还没完呢。。。” 高敏用力揽着许岩的肩,不让他回头,用力把他扯下了楼梯。直到下了四楼,高处长脸上带着暧昧的笑意,语气却还是平静的:“少校,你不用汇报了——领导们什么都知道,都清楚,你不用说,他们也知道。哎,你还没吃饭吧?我先带你去吃个午饭吧。” 就这样硬拉生拖的,高处长把许岩硬拉出去了,一直把许岩带出了宾馆。在停车场入口,许岩站住了脚步,他生气地说:“高处长,这算怎么回事?卸担子便杀驴吗?事情解决了,便把我赶走了——难道,文局长还以为我会跟他抢功劳还是如何的?” 从宾馆里被生拉硬拽地赶出来,许岩越想越觉得不对。他虽然没经验,但他不是傻瓜。刚刚,包括文修之在内,几个官员脸沉得快要滴下水来了,像是许岩欠了他们一百几十万不肯还似的——这哪是面对刚顺利完成重大任务回来的有功之臣的表情? 这表情,拿来应付讨薪的民工还差不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节 学艺 看到许岩真的生气了,高处长也停住了脚步,他的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味道的笑容:“许少校,你别误会啊。文局长让你走,这是为你好啊!” “为我好?高处,我听不明白——把我赶走,这怎么成为我好了?” 高处长习惯性地又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框,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许岩,你要设身处地帮他们想想啊:那么多英明神武的领导,出动那么多民警和武警,连机枪和狙击手都用上了,最后,事实证明,他们的判断彻底错误,还险些错杀了一个无辜的平民,反倒是你的意见被证明是对的——你说说,在场的这些领导,他们的感觉会怎样?当看到你,他们会想到什么?你一直戳在那不肯走,这是要打脸还是要打脸呢?” 被高处长这么提点了一番,许岩隐隐明白了:“高处,你说领导们会觉得不高兴,会记恨我。。。” 高敏轻轻摆摆手,阻止许岩继续往下说。他笑说:“或许吧——你心里有数就可以了,没必要说出来。 小许,领导们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爱憎好恶。你是文局长亲自招进来的,是我们的人,你要相信,文局长不会害你的——好的,不说这个了,先去吃饭吧,然后我带你去休息。” 看看高敏,许岩愣在了原地,他慢慢把事情想得明白了——不能怪文修之狡猾。只能怪自己太笨了。领导们闹了个大乌龙,为个错误报警弄得灰头灰脸的时候,自己还呆在那边啰嗦什么呢?关键的事情只要一句话就能讲清楚了:507房间的客人不是王中茂! 确认了这个事实。那就足够了,剩下的那些问题,都是无关紧要的枝节问题——明知道那些当官的正难堪没面子呢,自己还不赶紧走人,还停在那边啰啰嗦嗦要汇报,这不是明摆着给领导们打脸吗?估计那时候,那几个来自公安和安全的局长们会恨死许岩去了——文修之把许岩赶走。那也是不想他继续放嘲讽拉仇恨的意思了。 说来说去,文修之这样做。还真的是为自己好了。 许岩叹了口气:官场这玩意,真是比自己想象得更复杂。自己好像天生就对这些事情不够敏感,在官场上厮混,好像真不适合自己。这次上来给文修之帮完忙,自己还是回去跟朱佑香好好学修真去吧。 ~~~~~~~~~~~~~~~~~~~~~~~~~~~~~~~~~~~~~~~ 许岩沉着一张脸重新坐上了车子,高敏便知道,这位小老弟该是把事情想通了。他没事人一般笑笑,对着朱佑香客气地说:“朱小姐,事情有点麻烦,但还是解决了,让你久等了。” 朱佑香微微颌首,矜持地笑笑:“无妨的。高先生您在干正事。自然是公务要紧的。” 高敏又看了朱佑香一眼——第一眼的时候,这个女孩子的美丽就惊艳到了他。随着接触,他慢慢发现。这个少女拥有一种沉稳的气质,这不是装出来的矜持,而是她的定力、修养都非常好,沉静如水,她永远是那么恬静的神情,不喜不怒。仿佛在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事能使得她惊讶的。 相比之下。作为她男朋友的许岩,他的表现就显得逊色了些。虽然文局长说,许岩有着一些不可思议的神奇本领,但在高处长看来,许岩实在太沉不住气了,心里想什么,脸上让人一看就知道了,他的心性还需要磨砺,他心里根本藏不住事的,想到什么就嚷什么——这种人如果真有什么神奇本领,他还不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在四局工作多年,高敏也算阅人无数,按他的经验来说,那种真正有本事的民间高人,往往都是很沉得住气的的人物——能抱着神奇本领却甘心潜伏民间当普通人,而不是拿出来找记者上电视搞表演,没有沉得住气的涵养,没有耐得住寂寞的心性,那是没办法做到。 就像刚解决的那起乌龙假警察事件里,高处长通过监控的视频也看到了整个过程。在抓捕过程中,许岩并没显出什么超乎凡人的本领,他就是拿着房卡打开门,然后冲着那嫌疑人晃了几下手枪,把他给吓得服了——这种事,随便哪个派出所的民警来做都能办到,根本没什么神奇的地方。 所以,高处长是不相信许岩有什么神奇本领的。倒是如果说他的女朋友是那种拥有神奇本领的高人,那高处长倒还容易相信一些——朱佑香这种不温不火的沉稳表现,才更符合传说中的高人形象。 高处长不会知道,自己这番无意中的猜想,竟然真的戳中了真相。他微笑着望向许岩,和颜悦色地说:“小许啊,你以前来过京城吗?对京城,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不?我带你去转转?” 许岩还想着刚刚发生的事,他心不在焉地说道:“没什么,我们去宾馆歇息吧。” 现在,高处长最要紧的任务就是把许岩给安抚下来。只要许岩不是要去机场回家,这位大爷想去哪都行。听到许岩的话,他立即说:“好,折腾了这么久,小许和小朱估计你们也累了,我们这就去宾馆休息吧。” 情报部为许岩安排的酒店是在南城区的君悦酒店,这是一家外资的五星级酒店,很高档。高处长领着许岩和朱佑香进去的时候,许岩顿时被大堂那堂皇而华丽的装潢给震撼了,一时间,他竟有了种迈不开脚的感觉。 同样是第一次进高档酒店,朱佑香的表现可是比许岩强得多了。她泰然自若地走进来进来,带着种挑剔的眼神,左右打量着大堂的装潢和布置。然后。朱佑香蹙着眉,微微点头,仿佛很勉强地同意了——给人的感觉是,对这里的条件,她其实并不是很满意的,只是现在没办法,勉强将就着点吧。 高敏径直到柜台。拿出证件,帮许岩和朱佑香二人办了一个双卧室的贵宾行政套房。许岩看着墙上贵宾房的标价。当场就给跪了:“每日房价y需收取税费/费用”。看着这房价,许岩忍不住暗暗心惊:在这里住上一晚,就要花上自己整整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他轻轻扯了下高处长,低声说:“高处。这个房价。。。有点离谱了。我看,我们还是换个住处吧?不用这么高级的,其实也可以的。” 高处长轻轻一笑——在京城,作为商务招待的地点,这个房价其实也就是中上档而已,谈不上很高级。不过,许岩主动提出要节省点费用换个住处,这还是让他顿生好感——这孩子,还是很淳朴的啊! 他低声安慰许岩:“没事。文局长交代了,小许你是我们的贵宾,不能委屈了你。在我们单位周边。比较上档次的宾馆,也就是这家了——如果觉得这地方还不够,那我们就换一家更好的去?” “不不不,”许岩吓得双手连晃:“这就已经很好,就是花钱太厉害了,很不好意思。” “这倒没什么。一来。我们办案经费是有标准的,请来的专家都是住这种级别的宾馆。而岩子,你在我们局的名单上,是享受专家级待遇的;二来呢,我们单位跟这家酒店也是签有协议的,可以拿到内部价的房子——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其实真正的房价也就千把块钱而已,倒是没高得那么离谱。” 听高处长这么说,许岩才感觉好受了些——一千出头,虽然还是很贵的房价,但心理上容易接受了些。 当下,把许岩和朱佑香送到了十五楼的客房,高处长和黄夕这就告辞离开了——黄夕在京城也有自己的住处,不用在酒店住。倒是那位沉默寡言的司机小包留了下来,他在下面酒店的大堂值守,如果许岩需要用车的话,下去找他就可以了。 进了房间,放下了行李袋,看着那宽敞的客厅和视野开阔的落地大窗,许岩顿时感觉很是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岩心理作用的原因,反正,标价三千多的宾馆就是看着比平常的房间好多了。 他甚是惊喜地走到房间的落地大窗前,掀开了窗帘看着窗外,却是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繁华市容,那街景看着真让人心旷神怡。 “轩芸,你过来看!好漂亮啊!” 听到许岩的召唤,刚刚放下旅行包的朱佑香也站到了窗前。看到人类所创造的大都市奇迹,就连一向见惯场面的朱佑香也微微有点被震撼的感觉,她目视良久,目露憧憬之色,点头:“果然是气势恢宏,繁花如锦。公子,这京城,就是贵国的首都了吧?” “正是。京城,是我国的政治、文化和商业中心,也是我国在北方最大的城市。 “难怪有如此气势——不过,在北方最大的城市?难道,贵国还有能与这京城媲美的其他城市了吗?” “还是有的。南方还有个大城市叫沪海,我不曾去过,不过听说过,沪海的规模堪与京城相比,而且繁华甚至更胜而上。” 朱佑香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口,然后,她没说什么,只是惊讶地说了一声:“真是。。。不可思议,无法想象!” 俩人站在窗前,静静地看了一阵街景,感受着这大都市的繁华和喧嚣。 过了一阵,许岩才问:“轩芸,昨晚没休息好,今早又从锦城坐飞机过来,你可感觉疲惫吗?如果累的话,你先进房歇歇的。” 朱佑香摇头笑道:“无妨的,公子你也是修道之人,知道吾辈的精神特别旺盛,便是数日来不眠不休也能支持的——公子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知道朱佑香的聪慧远在自己之上,许岩也不隐瞒,直截说出了想法:“没错。轩芸,昨天。我遭遇了枪匪,今天,我们又被叫过来京城帮着追捕魔物。我觉得。最近我可能会碰到很多危险的事。比如说今天这样,轩芸你在楼下暗暗保护着我,这使得我很安心,没有后顾之忧。但若是。。。我也担心,假若那天,轩芸你凑巧不在我身边,我又遭遇了危险。那时候,吾是该怎么办才好呢?” 朱佑香点头。像是她对许岩提出这样的话题并不奇怪,她说道:“公子的意思是,是想学习一些护身的法术?” “是的。”生怕朱佑香拒绝,许岩急忙道:“轩芸。我不是好高骛远,也不是说我不专心修业——我保证,即使我学了法术,我必定还是把主要精力放在修炼上。只是,这世界太危险了,魔物满街窜,随便出去踏个青都能碰到毒贩,没点防身技艺在身,实在太危险! 我现在就靠着个空壳子在吓唬人了——不说别的。如果文修之知道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光靠嘴巴吹牛扮高人,只怕他就立即得跟我翻脸。把我当诈骗犯扔进监狱里去了。” 朱佑香嫣然一笑:“公子你言重了,吾想,不至于这么严重吧。” 说完,她不说话了,微微蹙眉,注视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沉吟着久久不说话。 以前几次,许岩跟朱佑香提起想学法术的时候。朱佑香都是很干脆利索地拒绝,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但现在这次,朱佑香却没有立即拒绝,而是陷入了考虑——看着这明显的良好信号,许岩不禁精神一震,他继续劝说:“轩芸。。。” “公子的意思,吾已是明了。”朱佑香摆手,打断了许岩:“吾先前确实是大意了,没有传授给公子一些自保的手段,否则公子也不至于屡遭险境。公子,不知您想学习哪方面的法术呢?” 听得朱佑香口气松动,已是答应了的意思,许岩不禁大喜。他立即说:“我已经想过了:在这边,对我威胁最大的,还是枪械和子弹。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法术,能挡得住子弹呢?” 朱佑香笑道:“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未虑胜,先虑败,以护己为第一——公子,您果然深得兵法精髓。” 朱佑香文绉绉地说兵法古文,许岩也听不懂,不过,看朱佑香嘴角浮现的一抹轻笑和笑吟吟的眼神,许岩便隐隐猜到了,对方多半是在笑自己胆小怕死。 怕死就怕死吧,反正,在朱佑香面前丢脸,许岩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脸皮厚,倒也不怎么在乎,大咧咧地说:“没办法,行走江湖,安全第一啊!伟大领袖教育我们,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反正,总之是保命第一的意思。” 许岩乱七八糟胡吹一通,没想到倒是引得朱佑香微微动容:“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她微微沉吟,在脑子里回想起了自己所知的多次战例,动容道:“公子这番话,虽然浅薄平白,但回味起来,其中却是暗含兵家至理,不荣轻视啊。不错不错,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此确是至理名言!无论任何战斗,都应以确保自身的安全为第一啊!” 朱佑香漫步到了窗前,她伫立窗前良久,表情有些深沉,像是在沉思或者缅怀着什么,许岩也不敢打扰了她,屏息静气地等待着。 良久,朱佑香转过身来,她对许岩说:“公子想要挡得住子弹的法术,吾想了下,灵气防护罩,这门法术该是可以做到的——单层的防护罩未必能防得住枪械子弹,为确保稳妥,最好是同时起三层防护罩,那就该能确保安全了。” “灵气防护罩?”许岩听着便觉得失望:轩芸妹子,你这名字未免也太普通了些吧?看看人家小说里,那些修真高人,给自己的功法起名字时候,哪个不是*炸天了的?什么“逍遥紫金丝龙罩”、“金刚不败霸天神功”、“天地元罡无敌盾”、“五行衍生八卦罩”——哪个听起来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一听就让人觉得“虽不明白但觉得好厉害样子”! 自己这普普通通的“防护罩”——听着就像是哪个垃圾桶里捡起来的二手便宜货擦干净再回收的感觉,感觉就是三流门派的四流心法,跟什么“五虎断门刀”、“罗汉拳”同一层次的货色——这种货色,也就配跟山贼打架吧。 许岩委婉地说:“轩芸啊,你那边,还有更高级的防护功法吗?你也知道,我们地球可不比你们大明朝啊,我们的武器厉害得很,枪已算威力最小的武器了还有大炮飞机导弹坦克什么的,实在很危险!我可是你收下的第一个弟子,这多有历史意义的啊,你也不想你的第一个弟子就这样莫名其妙就被干掉了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节 择艺 听许岩这么说,朱佑香哪还不知道这家伙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又好气又好笑:“公子休要说笑,吾不是刚到地球了,又不是不懂世事!此间的世界甚为太平。什么大炮坦克战机,那是沙场杀伐之器,军国利器,公子怎有机会能接触得到?又怎会有人拿这些东西来对付公子你? 倘说危险,公子顶多也就可能面对一些歹人的手枪罢了。。。若论杀伤力,有防护罩来保护,那已是足够了。公子你需得知道,单独一层的防护罩,其防护威力已与重达六十斤的朝廷制式‘步人甲’相当了,已足抵挡大部分的刀枪剑戟和弓弩的杀伤了。倘若有三层防护罩叠加,吾认为,抵挡手枪子弹已是绰绰有余,公子就别贪心不足了! 公子,倘若说吾门中,更高级的护身法门不是没有,“天地阴阳全能罩”和“金刚不败护身圈”,这能抵挡金丹飞剑的全力一击——但这些功法,就算吾传授给公子,以你现在的灵气,根本无法驱使,也无法维持。 何况,并不是越高级越复杂的功法就越好,倒是越低阶越简单的功法到了后期就越强大。倘若说一层防护罩防护力不够,那我们就叠加双层如何?倘若还不够,那就叠加三层?只要公子灵气能支持,操纵足够灵巧,那即使叠加到一百层也可以,那时候,这防护力——能不能抵挡地球上原子弹。吾不敢说,但抵挡一般的大炮和炸弹,那决计是没问题的。防护罩这种基础的防护法术。是专门抵挡物质攻击,在吾修真界是最普通的,但也是应用最广的。 公子,作为修真中人,吾辈的肉身本来就比普通人类强健上很多,普通人类对吾辈威胁最大的无非就是枪械罢了。只要能抵御子弹,近身肉搏。我辈便是以一当百也不成问题,在吾辈面前。再强的人间兵马也不过挨宰的羔羊罢了。 昔年,修罗门的狂剑秦煌厉便以一人一剑,屠灭百万土著,但秦前辈所用功法。其实也不是什么深奥法门,无非依然是最简单的“剑芒外放”和“防护罩”罢了——功法无所谓高下,只是看是否合适罢了。” 听朱佑香责备,许岩频频点头如鸡叼米:“轩芸你说得是,防护罩这个功法,我觉得就很好,这名字一听就朴实无华,平淡中暗藏玄机,呃。就是那种平凡中见神奇的好。。。好,果然听着就觉得名字好,准是个了不起的好功法来着!” 一听就知道这家伙言不由衷了。朱佑香淡淡一笑,也不继续跟许岩纠缠这问题,她继续问:“那,公子,除了防护罩之外,公子还想学习什么其他的法术吗?” 许岩虚心地说:“轩芸。你也知道的,防护罩是防守的法术。遇到魔魇的话,单靠防守,好像也有点太被动了——这个,你可有什么进攻的法术好推荐吗?” 朱佑香摇头说:“倘若只说进攻的法门,吾倒是知道不少,但在地球上,却是不怎么合适了。。。” “啊,这是为何呢?” 朱佑香望着窗外的街景,淡淡地说:“公子,倘若以吾大明的标准来说,很多的进攻法术确实是不错的;但倘若以地球的标准看来,那些法术却又嫌威力稍弱了,并不合适公子学习和使用——” 看着许岩诧异的眼神,朱佑香微微一笑,她竖起了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下,做了个扣动扳机的手势,口里发出“砰”的一声。 许岩恍然:“手枪!” 朱佑香点头:“正是!贵国已经习惯于使用枪械了,枪械在贵国已是主流的、标准的兵器了,这是贵国与吾大明的极大不同了。特别是公子如今所处只是引气期的修真阶段,在这阶段,能学的法术并没有多少。。。其中威力大的,好像就更少了。 如果公子所学的进攻法术,威力居然连公子随身配枪的威力都不如,那么,对公子来说,耗费时间和精力学习这种法术就毫无意义了。所以,若按吾的考虑,适合公子学习的杀伤性法术,其实还真是没有多少。。。” 朱佑香沉吟了下,然后,她抬头望向许岩:“现在,吾有两种法术可供公子修习,公子不妨从中择一而学? 其一,是‘驱邪净化术’,这法术是偏向于驱邪杀伤方面的,专门克制来自魔界的魔物,对各种阴邪属性的怪物有属性克制的作用,杀伤威力巨大,而对正常人来说,此术则有强身健体、祛除负面阴邪之气的作用,也可以用来给房屋驱阴寒或者帮人祛除病气,恢复元气——关于此术,许公子不妨把这当做是一个小型的驱邪灵气丹就好了。” 听到这法术居然这么用途广泛,不但可以驱魔杀怪,还能强身健体,甚至还能帮房子转风水祛阴邪治病复元气,许岩早馋得口水直流了——这真是个万能技能啊! 只是许岩很谨慎,他知道,世上并无十全十美的东西,他问道:“轩芸,这个技能,可有什么缺点或是弱项吗?” “缺点?”朱佑香点头道:“这倒还是有的。驱邪净化术是专门针对天灾的法术,但对正常的人类,杀伤威力很小——这是一门只能用在魔界妖物身上的法术而已。” “哦!”听得朱佑香这么说,许岩的兴趣顿时淡了很多——等於说只能对付魔物的法术?这针对性好像也太小了吧? “轩芸,我记得在抓捕王中茂的时候,你轻轻一拍王中茂的身体,他马上就倒下了——这个手法,应该就是驱魔净化术了吧?” 朱佑香微微诧异。她笑道:“这么久的事,公子却至今还记得,公子真是留心了。没错。吾当时所用,正是驱魔净化术的进阶手法。” “哦!”许岩沉吟了下,微微踌躇——这个驱邪净化术听着好像很不错,但它缺点也很明显。许岩还想知道,除了这技能以外,朱佑香还给自己提供了另一个什么法术? “轩芸,你说有两个法术可以供我选择学习。驱邪净化术是一个,还有另一个法术。那是什么呢?” “另一个技艺,却是吾剑圣门的本命招牌技艺了——此术名为‘剑芒’,顾名思义,就是以体内的灵气外放。在体外凝结成锋芒,无坚不摧,无固不破——” 说话间,朱佑香竖起食指和中指,二指并拢,沉声说:“公子,要看仔细了!” 说话间,许岩清晰地看到,在朱佑香的手指指尖上。清楚地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柱,这道光柱长约莫一米,约莫两指粗细。那白色的光芒如水流一般流动,给人种锋芒锐不可挡的感觉——许岩觉得那种感觉就像以前许岩看过的星球大战里面那些帝国武士们手中持有的激光剑,十分漂亮。 看着许岩盯着自己手上的“剑芒”出神,惊得嘴都合不拢来,朱佑香淡淡一笑——她想起了当年,自己第一次看到师尊施展剑气外放的时候。那种震惊和艳羡的神情估计和现在的许岩也相差不远吧?她笑道:“公子莫要呆看了——去拿个杯子来。” “啊——哦!”许岩这才醒悟,他赶紧跑过桌子那边。拿了一个高脚玻璃杯过来,递给朱佑香:“轩芸,你要的杯子。。。” 朱佑香也不伸手来接,只是说:“放桌子上吧。” 许岩把杯子要放在窗前的桌子上,朱佑香摇摇头:“不要放这里,放得远一点——放门边的那张桌子吧。” 许岩又听命地把玻璃杯放了过去,他转过头问朱佑香:“轩芸,接下来要怎么样呢?” “无妨,公子且看着就是——”话音未落,只听朱佑香手上的剑芒迅速地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一晃却是已经消失了。 许岩一看,玻璃酒杯却还好端端地立在那里,连个晃动都没有。 这时候,许岩一瞬间想的是:朱佑香妹子瞄得不准,以致失手了! 他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轩芸,失手很正常的,你再来一趟就好了!”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轻声说:“公子,莫急,你再看看?” 许岩转过身再看了一眼杯子,这时候,他听到一声非常轻微的裂响,那玻璃的杯子无声无息地倾倒了下来——更准确地说,是那玻璃杯子斜斜地从中间裂开,上半部的杯子顺着那斜面顺畅地滑了下来,一直滑落到了桌子上——与之同时,另外半边的高脚酒杯却还稳稳当当地立在原地。 许岩目瞪口呆地看着,过了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拿起那已被斜斜地切成两边的玻璃杯子,拿着那平滑的切面反复端详着——无论许岩怎么看,切口都是那么的平滑和顺畅,看不出半点的粗糙,像是这杯子生来就是两边的。 朱佑香有能力把一个玻璃杯子切成两边,许岩并不以为奇,因为朱佑香初到自己家中时候,她已经表演过差不多的技艺了。但那次,朱佑香毕竟还是拿着杯子切的,她的手毕竟还要接触到杯子呢。但现在,朱佑香离着那杯子可有近十米的距离呢,许岩根本没听到切割玻璃的声音,那杯子连晃都没晃动半下,就这么被切成了两截! 看着手中被整整齐齐切成两边的杯子,许岩渐渐理解朱佑香的话:“无坚不摧,无固不破!”他的眼神也变得敬畏起来了——能够这样无声无息地切割一个玻璃杯,那同样的威力在对付人体或者魔物时候,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许岩不知道,人类还有什么样的武器能做到这点的。 相比于那些嘈杂的枪械武器,朱佑香使出的剑芒显得十分优雅和无声,那种暗藏的锋芒,杀人于无声。 一瞬间,许岩就喜欢上这种残酷的暴力美感,他立即做决定:就要学这个了! “轩芸。我决定了:就要学这个吧!拿这个当防身术,那是再犀利不过了。” 看着许岩那张认真的脸,朱佑香叹一声:她拿出这两种法术给许岩选择。倒并不是真的说,她手头只有两种许岩能学的法术,只是,她想借此测试一下许岩的心性和倾向,好确定让他走什么样的修炼路线。 朱佑香所在的圣剑门里,虽然是以“剑”为名,其实门派中却有多种的修炼路线。修炼法门不但包括剑修,也包括了多种法修的法门。 在个人修炼上。圣剑门历来的传统都是因材施教,尊重弟子的个人选择,按照弟子的心性和天性任由他自由选择,授业恩师一般不会干涉弟子选择的修行道路。 在圣剑门中。存在着不同的流派——有的弟子性情比较激进刚烈,他们往往选择以剑修为主业;而有些弟子则性情温厚的,他们往往会选择以法术作为修业的主要方向。而在入门之初,修炼的第一门技艺,往往就决定了这弟子的修炼方向了。 比方说,新弟子入门时候,如果他是决定走剑修路线的,师尊往往就会先传授给他“剑芒”法术,从此他就沿着剑修的路线专心一路修炼上去。主修飞剑;而决定走法修路线的弟子,入门时候那就得先修习“驱邪净化术”,将来主要的作战手段就是各种法术和咒符。 当然。“剑修”和“法修”倒也不是绝对的水火不相容,很多时候,剑修的弟子往往也兼修法术,法修的弟子往往也是有练剑的,区别只是以哪个为主哪个为辅助的关系罢了。就比方说朱佑香好了,她就是剑修的弟子。但她懂的各类法术和技艺也同样很多——但最终,她最强的终极武器还是飞剑而不是法术。 本来。朱佑香感觉,许岩的性情比较温和,她觉得,他该是应该和二师兄一样,喜欢走法修路线的吧——没想到,在面临选择的时候,许岩还是选择了首先修炼“剑芒”——这也就决定了,他接下来的修炼道路是沿着剑修为主的路线进行。 按照圣剑门传统,弟子在选择修炼方向的时候,师尊是不好干涉的——选择修炼方向,这关系到弟子一生的修炼前途,只能让弟子自己选择最适合他的道路。 师傅如果强行要求弟子修炼一门与他心性不合的修真法门,那是害了弟子的修炼前途,这种事很犯忌讳,牵涉了太多的因果。修道中人讲究不涉因果,一般是不会干预的。 所以,知道许岩最终还是选择了剑修而不是法修,朱佑香虽然有点失望,但却没有出声劝阻,只是向许岩确认道:“那么,公子你是要学习剑芒吗?” “正是!” 朱佑香饶有兴趣地问道:“公子,倘若不嫌弃吾啰嗦的话,吾想询问:公子您为何要选择修习剑芒而不是驱邪净化术呢?” 许岩迟疑了下,答道:“轩芸,我觉得剑芒使起来威力好大,无坚不摧,无固不破,实在太酷了!”——许岩心想,最关键的,还是那白色的光剑太漂亮了! “但是,在对付邪魔妖物的时候,驱邪净化术那也是威力很大的法术啊!” “驱邪净化术是不错,但这种法术只能用在妖物身上,对人对物却没什么用——呃,这应用范围未免有点太窄了。 轩芸啊,你想想啊,我从小到大几十年,才碰到了这么几次的魔界妖物——相比于魔界妖物,我觉得,还是碰到那些劫匪和黑社会的概率更大一些吧?这个时候,肯定是剑芒比较管用些了。 而且吧,即使真碰到了魔界的妖物,这剑芒照旧还是很好用啊——我哗啦啦几剑,把那些妖魔鬼怪统统斩成十段八截的,就不信它还能活下去?” 知道许岩选择剑修路线竟然是出于这样的想法,朱佑香啼笑皆非。 但修行之路,贵在个人自择,最忌旁人干预插手,她倒也不多嘴,只是微微颌首:“原来如此。公子的想法——果然高明!” “怎么,轩芸,我这选择可有什么不妥吗?” 朱佑香摇头:“没什么不妥——只要合乎公子的心意,那就可以了。” 许岩急不可耐地:“那,轩芸,我们何时开始学习这个呢?” 朱佑香淡淡说:“只要公子愿意,任何时候都行。” “轩芸,我练这个,需要像上次那样洗髓易骨和冥想入定吗?” 朱佑香噗嗤一声笑了:“公子,你开什么玩笑?” 她解释道:“公子,剑芒也好,灵气防护罩也好,归根到底,这只是对公子体内灵气的运用的战斗技巧而已——难道公子你在战斗之前,还得先冥想入定之后才能动手吗?” 许岩尴尬地挠挠脑袋,笑道:“既然这样——我们已来到京城了,随时可能会遭遇到那怪物,这个。。。宜早不宜迟,我们就先开始吧。” 朱佑香微笑:“既然公子急切,吾现在就传授给公子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节 传授 朱佑香传授给许岩的第一个法术是“剑芒”。在一张白纸上,她给许岩写了百来字的运气口诀,让许岩好好参详。 看着口诀上那拗口的文言文和十几个复杂的穴位名称,许岩的脑袋顿时变大成了两个。 他哭丧着脸:“这个,轩芸,没有其他更简单的点的口诀了吗?这上面写的什么渊池、紫府、内关、大陵、中冲、劳宫、手厥阴心包经——这些东西,它们认识我,可我不认识它们啊!” 朱佑香淡淡一笑,许岩的表现其实早在她预料中。 许岩为自己看不懂口诀而惭愧,其实,即使大明的圣剑门中,法术的口诀其实也没多少弟子能看得懂,师傅传授这门法术时候要让弟子们先背诵口诀,其实也就是具备象征意义而已,以示不忘传承罢了——就跟大家学习电脑之前先要花上一两节课的时间学一通电脑的基础知识,包括电脑的发展史知道什么叫二位进什么是冯诺依曼之类差不多,但其实,这些玩意对电脑的使用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学这些基础知识直接上机,照样能把电脑使得溜溜转——现在,朱佑香的这个口诀,就跟这些电脑的基础知识差不多吧,学不学,好像都没多大妨碍的。 但话是这么说,事可不能这么做。虽然朱佑香也没把那份口诀给看懂,但这并不妨碍她用鄙夷的眼神瞅着许岩。巴拉巴拉地跟许岩强调了一番基础理论的重要性,声明这份口诀十分重要,要想把技艺练习到最高深境界。必须要领悟口诀的奥秘,任何试图投机取巧的想法都是行不通的! 当年,给朱佑香传授功法的大师兄也是这么训朱佑香的,而事后,朱佑香才知道,原来大师兄也压根看不懂那份口诀。 许岩被训得脑袋耷拉,一声不敢吭。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 看着许岩被训得差不多了,朱佑香大大过足了师傅瘾。她满意地点头:“公子既然暂时看不懂口诀,如今事急从权,吾只好用一些简单的办法来教公子用剑芒了——但公子记住啊,这只是事急从权的简易之道。真正的功法,还是要靠领悟这份口诀呢!” 朱佑香当然不会告诉许岩,事实上,剑圣门上百年来都是靠这种“事急从权的简易之道”来传授功法的——朱佑香很怀疑,就算是自己的那位拥有剑圣称号的师尊,他也未必能把这份口诀给看懂了,只是她不敢问罢了。 相比于口诀的深奥复杂,简易办法就真的简单很多了。朱佑香走到许岩身后,一掌轻轻抵住了许岩的后背。她沉声说:“公子,勿要抗拒,用心记忆灵气的运行路线~” 瞬时间。许岩能感觉到,一股热烘烘的热流从背后朱佑香手掌处传入自己背后,那股暖流很快就导入了许岩的丹田,然后又从丹田升起,直入胸腹、肩背,然后顺着手臂一路而下。最后凝聚在许岩右手的食指与拇指间—— 朱佑香低喝一声:“公子,记住方才的线路。存意凝念,意达气达——好,公子,你可以使出来剑芒了!” 就是朱佑香不说,许岩也能感觉得出来,自己手上充斥着一股暖暖的热流,食指和中指间透着一股茫茫的白光,他微微运气,用力一逼,那白光透指而出,在手指前形成了一道两寸长的白色光柱。 看着那寸许长的白色光柱,许岩心神有点恍惚,他抬头望向朱佑香:“轩芸,这个。。。就是那剑芒了吗?” 朱佑香十分肯定地说:“没错,这就是剑芒了!” “可是,轩芸,我看你的剑芒,足有那么长——”许岩用手比划了下约莫一米的长度,然后,他又看着那只有一寸左右的剑芒,苦着脸说:“而且,你的剑芒还能外放发射,而我的剑芒,只有短短的一点。。。” 朱佑香鄙视地望着许岩:“公子,你怎么不说,你才只是引气期,吾却是筑基期了?你才修炼几天,却要跟筑基期相比——公子这想法,未免有些狂妄了。” 朱佑香告诉许岩,引气期的剑芒,确实只有一寸多长而已——这个确实很短,很不好用,这个朱佑香也是承认的。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或者为了节省使用剑芒的灵气消耗,很多前辈都是通过各种兵器介质来使用的,比方很多剑圣门的前辈都是把剑芒附在兵器上用的——刀啊、剑啊,长枪啊甚至是弓箭上附上剑芒,能发挥数倍的可怕力量。 接着,朱佑香传授了许岩关于剑诀的几个要点和关键,许岩顿时豁然开朗,明白过来。不用朱佑香授气,他也像模像样地使出了剑芒。 学会平生的第一个法术,许岩心情兴奋,跃跃欲试,像个拿到新玩具时的小学生一般。他指东画西,用剑芒把酒店的桌子给戳得千疮百孔,眼看着就要散架了,许岩才赶紧住了手——虽然被戳了很多洞,还是可以拿桌布盖上掩饰一番的。但桌子若是真被自己戳得散架了,那就麻烦了,退房时候自己可得掏钱赔的。 朱佑香在旁边看着许岩折腾,抿嘴而笑,却也不加干预——当年自己学得第一个法术的时候,也是这么兴奋,把门派中的大树都斩断了好几根,惹得师叔拿着棍子追了自己满山坡。 许岩对“剑芒”法术一学就会,朱佑香倒也不惊讶,她很清楚——倒不是说许岩真是那种筋骨精奇的天降奇才,真正的原因是:“剑芒”这种初级法术,其实也就是很简单的技巧而已。 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凡人想要使用剑芒,那是绝无可能的。但对许岩这种灵气充沛的修士,他体内本来就蕴含大量的灵气,缺的无非是一个使用的方法。只要自己把方法传授给他。捅破了那层纸,许岩用起这个来,那真是毫无障碍——所谓剑芒,无非是体内的灵气外放化为锋锐,其实就是灵气一种运转技巧罢了,根本用不着研究那份深奥拗口的口诀了。 朱佑香想:这就是师尊所谓的“假传万卷经,真传一句话”。关键的难点,往往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了。需要长篇累牍的,多半是糊弄人的假货。 等许岩熟悉了剑芒的使用之后,朱佑香又教给他防护罩的法术——这法术,需要的技巧就复杂得多。按照朱佑香自己的体验,当年自己学习这法术的时候,光是理解“支撑点”这立体概念就花了足足她一天的时间。但这种障碍,对学过高数和立体几何的许岩来说,却是根本构不成妨碍。 按照刚刚的模式,朱佑香输出灵气在许岩体内游走,教授他灵气罩的“运气轨迹”,这时候,许岩已是若有所悟了——无非就是灵气在几条经脉之间的流转然后外放嘛。比起刚刚的剑芒,好像也难不到哪去。 朱佑香给许岩传授第三遍的时候,许岩已能像模像样地把“防护罩”法术给使出来了。 许岩感觉。防护罩法术与剑芒有很大的不同,“剑芒”使出来时候,起码还能看到白茫茫一道白色光柱,但防护罩使出来时候,许岩真是什么都看不到——既没有五光十色的光圈,也没有耀眼炫丽的光环或是其他异状。许岩看着自己身周,就跟平常一般毫无两样。 许岩还以为是自己施法失败了。他苦着脸:“轩芸,这个,好像不怎么对啊?” 朱佑香瞟了他一眼,顺手从身边操起一张椅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砸到许岩头上——许岩只听“啪”的一声碎响,那椅子已是碎开了,自己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时候,许岩才醒悟:“轩芸,原来,我是已经施法成功了?怎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也看不到异状?” 朱佑香鄙夷地看着他:“公子想要什么异状?是要头顶五彩光圈,还是浑身金光闪闪?” 被朱佑香一眼看穿了自己的虚荣心本质,他讪笑两声:“这个。。。倒不是这么说的,只是我这样,施法成功了跟没成功一样,自己都感觉不出来。” “要感觉,其实也很简单——维护防护罩,那是要消耗灵气的。许公子,你只要感觉体内的灵气就知道了。” 朱佑香语重心长地教导许岩道:“公子,你得知道,防护罩这种法术,那是用来救命的实战法术来着,不是拿来炫耀招摇的泡妞工具。 其实,以前的防护罩法术,确实是带有一层白光的——为了把这层白光去掉,我们圣剑门的前辈花了多少精力和心血,才把这个法术给改进,把那层白光给去掉了,变成现在这种外在毫无异样的样子。” “啊,那是为什么呢?” “公子您想啊,防护罩是战斗用的法术,若是你跟敌人遭遇了,你给自己放了几个防护罩在身上,浑身光芒四射,那对方还不得马上警惕了,知道你立即要动手了?或者,你遭遇了一个敌友未明的对象,你为谨慎起见,又给自己放了几层防护罩——你觉得,这时候对方会怎么想?” 许岩恍然:“他大概会觉得,我对他不怀善意,准备动手了,或者觉得,我们对他很不信任,一直在提防着他,这样的话,气氛可能会很不友好了,就是本来能沟通解决的事只怕也要闹得要动手了。。。轩芸,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 看着许岩好像真正明白的样子,朱佑香微微点头:“公子明白就好了——修真界很美好,但修真界也是很残酷的。我们修道中人之间,很多门派之间的关系都是很微妙的。 在遭遇其它门派同道时候,表面上,大家都要表现得平和礼貌,但心中须存提防警惕之心,以防对方突然发难偷袭。这时候,偷偷给自己放上几个防护罩,这是我们最常用到的预防手段了。 但是,这种提防措施,只能私下做,绝不能暴露了,否则就是不礼貌的行为,会让大家都难堪,甚至会坏了两个门派之间的交情,也显得吾圣剑门很失体面毫无风度——呃,这种事情很微妙,吾这么说来,想来想来公子也能理解了。” 许岩连连点头:“明白,我当然明白!” 这么微妙的事,对西方人来说,对方或许有些难以理解,但许岩和朱佑香都是彻底的东方人,都能理解这种思维模式——在东方人的想法里,往往是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的。港台片里不是常看到的?为捍卫社团的名声,几个帮派混战,毫无来由地死伤几十上百号人,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朱佑香继续说:“而且,显形的白光防护罩还有很大的坏处。” 许岩诧异:“还有其他的坏处?” “正是!一来,如果防护罩是显形的发光的,那战斗的时候,敌人完全可以根据你身上防护罩的光亮程度,判断出你身上有多少层的防护罩,也能判断出你护身法术的强度——如果防护的力度都被敌人掌控了,敌人对你的防护强度心知肚明,那打斗起来,自然是很不利的。” 这是很容易理解的事情,许岩点头道:“正是这样,还有其他的坏处?” “很多时候,战斗未必一定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响,经常也会遭遇到夜战的情形。夜战时候,如果身上的防护罩是亮光的,那就等于是吸引敌人法术的靶子了,那自然是很不利的。 正是因为有着诸多的不利,吾门中前辈们耗费数十年时间,终于将这门防护法术改进为无光无色无形,没想到到了公子口里,却还觉得不如原来,如果让前辈们泉下有知,闻听公子此言,该是有多大的感慨啊!” 听得朱佑香这么连嘲带讽的,许岩脸色通红,他双手合十求饶:“轩芸,我说错话了,你就放过我吧!我不敢再乱说了!” 朱佑香嫣然一笑:“公子,你尽快练习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节 接风 接下来,整整一个下午,许岩就在宾馆里反复练习刚刚学到的两个法术——按照朱佑香的说法,这叫增进熟练度。法术光是学会了,那还远远不够,能以最快速度把法术使出来,那才是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法术。 修行界里,修道人之间的斗争凶险无比,往往是生死决于一瞬。修真中人轻易不动手,但一旦动手,那就是绝不容情的生死搏杀,没人会静呆那里等你使出一个法术应对之后再使出另一个法术过来,那种你一剑去我再一剑回,双方大战三百会合然后不分高下,这样平和的修真打斗那已是传说中的故事了。 朱佑香介绍,在现在的修行界,修真中人打斗讲究的是瞬间爆发力——在最短时间内使出最大威力、最多数量的法术,击破对方的防护罩,毁灭对方的本体,这才是如今修道界盛行的战术。 朱佑香曾听过修罗门的一名号称天才的战斗修士,他的修行层次不算很高,不过是筑基中阶而已,但他却有曾多次击杀同阶修士甚至金丹修士的战绩记录。 朱佑香大师兄曾观摩过那名修罗门修士的战斗过程,回来时候,大师兄对朱佑香感慨道:“此人很可怕!在常人使用一个法术的时间,他能使出五六个同样的攻击法术。在那瞬间,在同时十几个攻击法术叠加的饱和攻击之下,同阶修士的防护罩强度绝对顶不住那种攻击强度的。面对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几十个攻击法术瞬间叠加轰击的战术下。不要说同阶的修士了,就是高他一阶的金丹,若是事先没做好防护准备。多半也要被他打得措手不及的。” 现在,朱佑香也把这个经验传授给了许岩:“学会放法术了,那还不算完,最关键的是,能随心所欲、比对手更快地放出法术,那才是真正要命的。否则的话,公子若是放个防护罩都要磨蹭半天的话。敌人的子弹早把你打得千疮百孔了。” 对于朱佑香的这番话,许岩深以为然。所以。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里,他都在练习如何能更迅速地发出防护罩——按照朱佑香的说法,如果要有效地抵挡子弹,必须得三重防护罩才比较保险。 许岩做过测试。自己能支撑一个防护罩,两个防护罩的话,自己就很勉强了,灵气支持不下来。双重防护罩的话,对灵气的消耗是很大的,身上套了双重防护罩以后,许岩体内的灵气就只够支撑防护罩的消耗了,再想干点别的事比如放剑气,那是有心无力了。 许岩向朱佑香请教如何解决这问题。结果引来的却是后者古怪的眼神。 许岩心里直发虚:“轩芸,我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朱佑香白了许岩一眼。她说:“公子,你不对的地方可是太多了!您自个该清楚的,你的水准不过是引气初期而已,不过是刚刚迈入修真之境的人。在这个水平上,你就能放出两层防护罩了,能做到这个。公子您难道还不满意?公子你想要同时又放三重防护罩同时又能出剑芒打人的话——好好修炼,到练气期之后的境界。你再来想这个事吧。” 许岩羞得满脸通红,屁滚尿流地逃回自己房间里了。 就这样,整整一个白天的功夫,许岩都沉浸在法术的练习之中了。直到黄昏时分,一通电话才把他从法术的世界里惊醒。许岩从床头拿过电话一看,却是文修之打来的。 “你好,文局长!” 电话里,文修之的声音很爽朗:“你小子,说多少次都不听,叫文哥!你现在在不在宾馆里啊?” “我在的。” “好,我现在过来找你——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吃晚饭吧,请你和你的朋友。你准备一下,我和老高大概十五分钟左右到,到宾馆大堂之后,我再给你电话。” 许岩挂了电话,出去找朱佑香:“文修之说要请我们吃晚饭,你去不去?” 朱佑香点头:“文先生是公子的朋友,也是做东的主人,吾等到了这边,承蒙文先生招待,不去的话那就很不礼貌了,吾和公子一起过去吧。” 十五分钟后,也就是下午六点半左右,文修之电话再次打来,他告诉许岩,他们已经到楼下的大堂了。许岩和朱佑香匆匆坐电梯下去,在酒店的大堂,许岩见到了文修之和高敏两人。 现在的文修之还是穿着一身便装,他的神情看着有点疲惫,眼眶黑黑的,但跟许岩握手的时候还是很有力。当看到朱佑香的时候,他很客气地说:“朱小姐,很久不见了,您依然那么漂亮啊!” 倘若是刚来地球时候,听到有男子称赞自己的相貌,朱佑香准把他当成不怀好意的登徒子。但在地球上呆的日子也不短了,对地球的风俗和礼貌也渐渐有所了解,朱佑香也知道了,在很多社交场合,男人称赞女子的容貌,倒不是真的有什么非分之想,很多仅仅是出于礼节上的需要罢了——看着文修之那疲倦的神色和发黑的眼眶,谁都能看出,眼前的是一个已经被巨大的压力压迫得憔悴不堪的人,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有什么心情来滋扰美色的。 所以,听到文修之的称赞,朱佑香也没显出异样来,只是淡淡抿嘴一笑,微微屈膝道了个福礼来,说道:“是啊,很久不见,文先生,您客气了。” 高敏和许岩在今天见过了,大家见面也不用述礼寒暄了,高敏笑吟吟地跟许岩说:“小许,今晚,我们就在酒店定了一个包厢,给你接风和洗尘。 本来,文局长考虑带你去谭家饭店的。但因为文局长今晚跟京城公安局的领导有一个案情协调会议,去谭家饭店的话,时间上来不及了。只能在宾馆这边将就了,请你莫要见怪啊。等这两天事情忙完了,我们好好地请你和朱小姐游玩一趟京城吧。” 许岩直在心里呼咋舌,他忙表示,在这里吃饭已经很好了,自己还没来过这么高档的酒店吃饭呢。 文修之微微一笑,领着众人去酒店的宴会厅走去。 一行人刚进了包厢。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看着颇为干练的美艳少妇就敲门进来了,她笑吟吟地望着众人。躬身道声:“文局长,欢迎光临!诸位先生和女士,欢迎光临!” 看着那位女士,文修之也站起身。跟她握了握手,那熟不拘礼的洒脱态度中透着一股亲昵的味道。然后,他向许岩介绍说:“这是饭店的梅经理,也是我的老朋友了——” 然后,文修之转向梅经理,很严肃地说:“梅经理,这位是我的小兄弟许岩,刚刚从锦城过来,我在你这里给他接风洗尘。你可要跟厨师交代清楚了。今晚的饭菜若是不够火候,委屈了我的小兄弟,那我可不能答应的啊。” 梅经理笑吟吟地走过来。先给许岩和朱佑香发了名片,道声“欢迎光临,多多关照“,然后,她才对文修之说:“文局长您放心就是,您招呼朋友。我们什么时候丢过您的面子?今晚您的菜,我们全部让钟师傅经手——那。今晚的菜式,还是一号菜谱?” 文修之微微沉吟,摇头道:“就换成三号菜谱吧——我小兄弟是从锦城过来的,蜀川人爱吃辣,他们的口味比我们稍重一点。” 梅经理笑吟吟地应道:“好咧,我这就去下单。文局长和小许兄弟,今晚喝什么酒呢?” 文修之望向许岩,他有点歉意地说:“小许,你过来这边,按说我该陪你好好喝上一通的,但没办法,今晚我还有个会,没办法喝了,就只能让高处长陪你了。。。” 许岩心想文修之你不逼我喝酒,那我还是求之不得了,他赶紧表示理解,文局长和高处长都有正事,今晚自己也有点累了,就不喝了。 文修之和高敏都劝了两下,看到许岩态度坚决,他们也不好再劝了。 “行,梅经理,今晚就不用上酒了——三号菜谱,你安排吧。” 梅经理笑吟吟地应了一声,拿着菜单告辞出去了,在外面关上了包厢的门。那细微的关门声仿佛一个信号,随着门的关上,众人脸上的笑容都黯了一下。 许岩正琢磨着该跟文修之说什么呢,文修之却是主动提起上午的事了,他诚挚地对许岩说:“岩老弟啊,今天上午多亏了你啊!倘若不是你过来,及时提醒了我们,今天我们搞不好又要错上加错了,老哥我的错误,那性质就更严重了,更加没办法收场了。今晚我不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敬老弟你一杯,以表谢意吧!” 文修之斟满了茶,满满地敬许岩一杯,许岩也斟了茶水,跟文修之一碰杯,他诚恳地说:“文哥客气了。我既然来了,那就是要给文哥帮忙的,这些事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文哥何必道谢这么见外呢?” 文修之点点头,他冲许岩苦笑了下:“今天上午,后来的事。。。那个,我让老弟先走,是不想你趟这趟浑水,只是当时人多,有些话,也不好说得太明白——总之,委屈老弟你了,还请老弟原谅我这一趟。” 知道文修之是为上午的粗暴态度道歉,许岩连忙表示:“文哥,我明白——高处长已经跟我解释清楚了,文哥为我好,我也不是不分好歹的人,自然都是明白的。” 说着这个话题实在太尴尬,许岩自己换了话题:“对了,文哥,后来,事情查清楚了吧,那用假身份证的家伙,身份确认了吧?” “查清楚,我们当场就查清楚了,那家伙就是个想鬼混的色鬼而已。他的身份证,我们后来通过公安部的户籍中心查清楚,也跟浙水那边的公安部门和他单位联系核实过了,他是真的。” 文修之喝了杯茶。叹道:“这家伙想鬼混,这不是什么大事,但他惹出这单子事来——呵呵。齐老二这趟丢了脸,气得脸都白了,当场下令辖区派出所把那家伙以企图嫖娼的名义抓回去拘留了,所长听到那罪名,估计头都大成了两个——呵呵,企图嫖娼,这个罪亏得齐老二也想得出来啊。” “那。这事是怎么收场的呢?” 文修之又叹了口气:“怎么收场?岩老弟,我让你先走。也是不想你在那边看着我们的丑态啊。你没看到,事情查清楚后,那帮人立即就闹翻锅了,都说这么大的乌龙。差点误杀了好人了,得要好好追究责任了! 当时,齐老二脸色立即就白了,因为线索是南城分局提供出来的,他们的责任最大。然后,他当场就吵起来了,说南城分局接到报警线报,然后报告指挥部——他们南城分局不过是接到报警然后向指挥部提供线索而已,至于清查分辨线索是否属实。这不关他们的事,也不是他们的职责,板子也不应该打到他们身上。 然后。这帮人看我的眼神就有点怪怪的了——我就知道了,他们估计是想把这个屎尿盆子栽我们头上了。” 许岩蹙眉,他关心地问文修之:“那,文哥你是怎么把他们应付过去的?” 文修之苦笑:“我能怎么应付?这里关上门没别人,私下里,我承认。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四局的责任最大,我们的人看录像和照片都认错了人——可他妹的。那个浙水佬跟王中茂长得也太象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认错了人,这能怪我们吗? 这种时候,是没办法讲理的,我也只能耍泼了。我当场就跟他们发飙了,说你们他妈的还讲不讲点良心和道德?我文修之都惨到这份上了,你们还要往我身上扑脏水?还想给我投石落井? 要说责任,你们哪个不是同意立即突击,同意不分青红皂白先开枪杀人的?现在就要把全部责任推我们四局头上了?若不是我们四局的人——就是说岩老弟你——冒着生命危险上去,现在你们手上全都沾了血!是我的人救了你们,你们这帮狗崽子还好意思反咬我一口?反正我文修之都是随时准备上军事法庭的人了,我还怕个毛,这时候你们还要往我身上扑脏水,那大家就扯着一起死吧!” 说着,文修之自己都笑了:“岩老弟,你知道,跟这帮家伙说话,那是不能太客气的,跟他们客客气气,他们就一个个蹬鼻子上眼睛的,反倒是见我发火,他们倒是自己软了下来,讪讪说:‘文局长,你最近的压力大,我们知道。我们倒是没有投石下井的意思,真没有那意思。。。只是这次闹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个交代。’ 我说交代个毛啊!不就是认错一个通缉犯嘛!抓人嘛,认错这种事常有的,没伤没死,枪都没开,需要交代个毛!大家各自收队回家睡觉,大家谁都不要向上报,不就行了?” 许岩插嘴问了一句:“文哥,他们真的可能回去不报告吗?” 文修之和高敏都笑了,文修之笑道:“这种事,怎么可能?不过并没有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来,关键是没死人,那就没问题了,就算他们报告了——现在,上头正逼着我把人抓回来将功赎罪呢,不可能在这时候为这点小事把我给撤了。” 这时候,高敏插了一句:“关键是,必须尽快把王中茂给抓回来!我们及时抓回来人,那才是将功赎罪的意思;如果时间拖得久了,或者那祸害在外面闹出什么乱子来,那时就算把人抓回来,却也是迟了。” 说到正事,众人神情都显得凝重起来了。 “文哥,恕我多嘴问一句?为了抓王中茂,咱们都采取了什么措施或者手段,现在可有什么线索了?当然,这如果是涉及机密的,那就不要说了,当我没问好了。” 文修之爽朗地笑了:“岩老弟言重了——我既然请你来帮忙,那肯定就要对你开诚布公的,绝没有隐瞒的道理。老高,你把我们这边布置的几条措施给小许说下,让小许给我们提提意见,帮我们打开一下思路。” 高敏处长伸手摸了摸他的镜框——许岩发现,这已经是高处长的习惯来着,每当他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时候,总是要习惯性地摸摸眼镜的。 他说:“许少校,从昨天王中茂开始逃脱开始,我们就对他布置追捕了。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公安部和安全部,把他列为特级通缉犯——许少校可能不清楚,上了这个通缉榜之后,王中茂就没办法用他的身份证买火车票和飞机票了。 其次,我们委托京城市公安局,给市内所有的宾馆、旅店和招待所下发了王中茂的照片,让他们一旦发现就立即上报——南国宾馆就是靠着那张照片辨认出来的,虽然最终确定是认错了人,但这也证明了,京城公安局确实把工作做得很牢固,很周密; 其三,我们也委托襄城市公安局,对襄城的机场、车站和水运客运码头进行监控,以防王中茂潜回襄城。另外,襄城那边的国安局已对王中茂的家人、亲戚和关系密切的朋友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监控,以防王中茂与他们联络和接触。 其四,因为王中茂是临时潜逃的,身上没有身份证。岩老弟你也知道,没有身份证,在我们的现代社会确实很不方便的。所以,这几天,我们的侦查员已经在街头巷尾张贴了不少办假身份证的广告,留下了联络方式,等着王中茂上钩上当。 其五,从今天开始,京城市公安局即将连续开展为期半个月的清查出租屋和外来人口的大型整治行动,对京城周边的城乡结合部和各建筑工地的用工情况进行清查,查探王中茂的信息,防止他混在外来的劳工群体里; 其六、京城市公安局给自己在道上的线人发布了命令,要大家注意王中茂此人的行踪。如果道上听到什么异样的消息,碰到外来的生面人,要注意是不是王中茂此人。 其七、王中茂在越狱的时候,身上中了好几枪。我们觉得,就算他的恢复能力惊人,但他说不定也要去医院检查治疗的。所以,我们也给京城的各大医院、社区门诊部和私人门诊部,我们都是下发了协查通知,要他们密切留意近期的枪伤患者,一有发现,立即报警。” 高处长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许岩听得不住点头。 “岩老弟,如何?你看着,还有什么不足的地方,你提点我们改下?” 许岩想了一阵,他说:“文哥,我是个外行人,但我觉得,专案组采取的措施已算是够严密、够周到的了,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缺漏的地方——两天了,还没发现王中茂线索吗?” 文修之和高敏都是黯然。高敏摇头:“这几天来,虽然我们也得到了不少线索,但经过查证,发现都是虚惊一场。王中茂的踪迹,至今还没能确认。” 文修之叹道:“说起来,我也是奇怪——我们这番布置,不敢说是天罗地网,起码也是很周密了。你说,象王中茂这样一个外来人,在京城没有朋友没有熟人,他没法坐车没法搭飞机也不能投宿,他到底能藏到哪去呢?难道,他还真能藏到下水道里不成?” 这时候,正在喝茶的朱佑香转头,不动声色地瞥了许岩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许岩立即就知道,自己这位精灵百出的美女师傅,该是又是要弄出点什么花样来了。 然后,许岩的耳边传来朱佑香的低声轻语:“公子,吾在用传音入密之术跟你在说话——吾觉得,文先生和高先生他们,都是想得差了。他们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节 指点 许岩诧异,他望了一眼朱佑香,却见后者低着头恍若无事,他用眼神询问:“麻烦说明白一些?” 朱佑香恍若不闻地注视着眼前的茶水,但许岩耳中却听到她声音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公子,您要记住,王中茂的本质是一头魔界的怪物——他虽然吸取了王中茂的个人记忆,但本质上,他依然是一头魔物,而不是人类。所以,他不会有太多心计,他的做法更倾向于简单粗暴,而不会象人类那样精心策划。” “简单粗暴?”许岩微微蹙起了眉,他用目光示意朱佑香:“轩芸,能说得详细点?” “公子,文先生和高先生布置得很周全了,但吾觉得,他们的很多措施都是无用工。首先第一步,魔物的生命恢复能力惊人,只要能进食补给,它们能自动痊愈,根本不需要去人类的医院去治疗;其二。。。” 许岩在专心地倾听着,这时,文修之和高敏都注意到了,许岩的状态有点异样:他微微蹙眉,低头看着茶杯中茶水的涟漪,喃喃有言,像是在沉吟着自言自语。 高敏微微蹙眉,他有点担心望了文修之一眼,干咳一声,正要提醒许岩注意呢,但这时,文修之碰了下他的手,轻声说:“不要吵他——让他想去。” 高敏立即醒悟:许岩这样子,该不是他有什么案件的灵感了吧? 为了不影响许岩。高敏和文修之坐在位置上,连杯中的茶水干了都不敢续杯,生怕影响了许岩的思考——这期间。服务员想进来给他们倒茶和上菜,但被高敏小声打发走了。 这样足足过了三四分钟,许岩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抬手疲惫地揉了一把脸,抬手去拿茶水喝。 这时候,文修之才笑着说:“岩老弟。你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许岩这才意识。刚刚自己光顾着跟朱佑香在进行着无声的交流呢,却是把眼前的这两位给疏忽了,他歉意地笑笑:“文哥,我走神了。我在想。如果我是王中茂的话,我该怎么躲避这通缉和追捕呢?” 文修之精神一振,他凑近身来:“哦,老弟,你想出什么了?” 许岩笑道:“呵呵,我是个外行,说出什么外行话来,文局和高处可别笑话啊。” 文修之和高敏都是精神一振——这家伙,终于肯抛点真材实料出来了! 文修之摆手道:“有什么好笑话的。都是自己人,我们关起门来说话,怕什么?” “这样的话。那我就随便乱说了:文局,高处,我觉得,你们的布置是很周密了,但是没到点子上。。。我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但你们是拿对付平常刑事犯的那一套用来对付王中茂了。这好像不是很对症。。。” 文修之谦逊地说:“岩老弟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针对性不够?” “对。就是这么回事,针对性不够!最关键的一条:王中茂已不是人类了,你们却还用对付人类罪犯的思维来对付他,揣测他的动向和思维,用对付人类罪犯的措施来寻找他——从一开始就是南辕北撤了。 要我说,你们从开始的设想就错了,你们不要拿通缉人类罪犯的套路来找他,你们该用——怎么说呢——你们该用寻找野兽的思路来找他!其实,你们就不妨把王中茂看做一头有智商的野兽好了,用对付野兽的方法来对付它!” 文修之在椅子上顿时坐直了起来,眼睛亮晃晃的,亮得惊人。他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大响,他嚷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难怪这两天,我一直觉得不对头——这两天,我一直感觉,我们的布置好像隔靴扰痒抓不到痛处,但就是说不出个究竟来,还是岩老弟高明,一下就说到关键了!” 高敏也很兴奋,他笑着说:“文局长特意把小许从锦城请过来,老实说,我当时确实有点不理解:咱们四局有那么多情报专家和刑案高手,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向一个业余大学生求援?但现在,我算明白了,为什么文局长一定要请小许过来! 高手就是高手,本事就是不一样,一针见血啊! 该用找猛兽的方法来找王中茂——好!没有小许捅破这层,我们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文局长,我觉得,我们的追缉方案要重新设计了!” 文修之和高敏俩人拼命地给许岩戴高帽子:一来,许岩的思路确实新颖,言之有理,确实值得称赞;二来,俩人也是存了私心,想从许岩口里掏出更多的干货来。 文修之点头:“老高说得没错,回去以后,指挥部确实得改变方案了——老弟,你可有什么建议和思路吗?现在是关键时候了,你可千万不能藏私啊。” 许岩刚从朱佑香那搬来的思路,正打算趁着新鲜*售出呢,他微笑着说:“文局高处,假若你就是王中茂,你知道政府在搜捕你,这时候,你会怎么想、怎么做呢?” 文修之和高敏对视了一眼,都是陷入了思考。 过了约莫一分钟,高敏先放弃了,他摇头笑着说:“不行。。。我想来想去,都是怎么去弄一张假身份证、怎么伪装住进宾馆或者租房子的那套路,按照小许的说法,这是人类罪犯的想法,至于野兽会怎么想的,我真想不出来了——呃,我们该不会真要去动物园找个驯兽员或者去动物保护区雇请上几个猎人来帮忙吧?” 高敏是在开玩笑,文修之却是摇头:“如果真有帮助,雇请驯兽员或者猎人过来。那也不是不行。但是,就算是野兽也有很多种类的,各种野兽有不同的性情。我们也搞不懂王中茂到底算哪一种野兽?就算是请猎人来帮忙,也没办法对症下药吧?岩老弟,我也想不出来,你还是直说吧,别卖关子了吧!” 文修之都急了,许岩也不好吊他胃口了,他肃容说:“倘若我是王中茂。我要躲藏的话,我肯定就要用一个与周围人打交道最少的办法。。。或者方式。或者途径,怎么说都行吧,就是能尽量能不跟外人打接触的法子。” 文修之和高敏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有点听不懂。高敏微微蹙眉:“小许。每个在逃的通缉犯,他都是尽量避免跟外人接触的,以免给警方留下更多的证据和线索。。。王中茂,好像没什么特别吧?” 许岩摆摆手:“不是这么说,通缉犯是尽量不跟外人接触,但有些地方,为了伪装和躲避,他们迫不得已还是要跟其他人打交道的。 比方说,就如高处长您刚说的。一个正常的通缉犯,他潜逃的第一步是要伪装自己,伪装自己的第一步就是要弄一张假身份证——是这么说吧?于是。为了弄到这张假身份证,他就不得不要跟一些社会上人物联系了,他要找假证的团伙买上一张假证。还有,就算罪犯拿着假证,他也要去登记和住宿吧?在宾馆的服务员那边,多少也会对他有些印象。在这过程中,他会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人和社会。多少会留下一些痕迹和线索——呃,我这么说,文局长和高处你们都能明白吧?” 文修之和高敏都是齐齐点头:“我们都明白——所以,在方案的布置里,对这个,我们也是有所准备的,已经对京城的那些道上人物警告了,发现有不明身份的人要办假证的,要跟我们报告。还有,各大宾馆和旅社、城乡结合部的出租屋那里,我们都通过公安机关通知了,要他们提高警惕,注意此人。。。” 许岩摇头,他抬手喝了一杯茶说道:“这个,我觉得是没必要的了——王中茂是不会这么做的。他不会去办假身份证证,也不会去住旅馆——” 高敏脱口问出:“你怎么知道?” 许岩斟酌着,一字一句地说:“这个,我们先得从王中茂的心态来着手吧——我们先得确定一个前提:真正的、作为人类的王中茂,其实在襄城那时,就已经死去了。现在,那个驱使‘王中茂’躯体的东西,它虽然拥有‘王中茂’生前的记忆和知识,但实质上,他已是截然不同于我们人类的另一个怪物物种了——确定了这个前提,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分析和推测。” 文修之轻轻一拍桌子:“说得好!”他亲手帮许岩倒了一杯茶:“老弟,你继续说!” 许岩也不推辞,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他点头说:“文局,高处,你们都是调查组的领导,对f病毒狂化症患者的情况应该都了解的。从那些怪物的表现来看,我们能推断出它们的什么性格特征呢?” 没等文修之和高敏答话,许岩已经自顾自说了:“凶残、暴戾、嗜血、憎恶——高处长,拿你们专业的话来说,是不是可以说,这些怪物都有着强烈的反社会、反人类的人格?” 高敏连连点头:“对,小许,说得没错,就是这样!反人类,这个定义用得好!” “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断定,在这些残暴怪物的心里,他们极端憎恶和仇视人类,蔑视人类——这不奇怪,因为从单体战斗力来说,我们人类确实不是他们对手。要对付这些怪物,怕是只有正规的野战部队才能办到,一般警察甚至不是它的对手!” 许岩用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桌面:“因为有这样反人类的倾向,所以,这些怪物是不屑也不愿跟我们人类平起平坐地打交道的——办假的身份证也好,入住宾馆也好,去医院治伤也好,租房子也好,这都免不了要跟我们人类打交道,要跟我们人类沟通交流。这种事,这些怪物是不愿意干的。在它们眼里,我们人类不过是它们的食物而已,要它纡尊降贵地跟我们平等交往。这种事,他们是不愿意干的——” 看着高敏处长欲言又止的样子,许岩点头:“高处长。您请说。” 高敏点头:“小许,你的推断很有道理,大部分我都赞成,但有一点,我觉得还可以斟酌——你说那些怪物不愿意跟我们人类交流,但在被捕获时,王中茂有一段时间也显得很正常。跟我们的侦查人员和科研人员有说有笑——甚至我也跟他谈过半个小时。那时候,我看他表现很正常。并没有显出不愿交流——小许你认为怎么回事呢?” 许岩微微蹙眉,默然不愿,看着像是正在思索着高敏的问题——其实许岩自己才知道,其实他在倾听着朱佑香传音入密的话语声。 过了一阵。许岩抬起头,他没有回答高敏,而是反问:“高处长,你在跟王中茂谈话的时候,是不是感觉,他的说话和反应都很迟钝。。。每次向他提问,他都思考很久,过一阵子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高敏愣了一下:“啊,你怎么知道的?确实如此。回答问题的时候,他不但要思考很久,而且说话的语言很慢。甚至有点结结巴巴不流畅的感觉,说话的强调也很平板,像是个刚学会说话的人一样,显得很吃力,跟他说话的那种感觉。。。” 高敏侧头回忆了一阵,点头道:“就跟我打国际长途一样。回话要隔上一两秒钟,感觉很不流畅。不过那时候。我以为他大病初愈,脑子不怎么清醒,所以说话费力,其他的,倒也没怀疑。” 许岩点头:“这就是了。那时候,那怪物刚刚吸收了王中茂的记忆和经验,回答你问题的时候,因为这不是它本来的意识,他需要在王中茂的记忆体里寻找答案和线索,还得在王中茂的意识里组织语言——就跟你考一门你不怎么熟悉试题的时候,你要一边翻着书去找答案一边答题,那速度肯定是快不起来的。如果他是王中茂本人的话,回答问题就不需要思考那么久了。” 高敏和文修之都点头,对许岩的推断很同意,高敏说:“岩老弟,但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解释,王中茂——呃,该说那怪物,它被我们抓获的时候,它显得跟常人没什么两样,也能跟我们正常交流,并不是你说不肯交流啊。” “高处长,你想得有点差了——我说的是那怪物‘不愿意’与我们人类交流,并不是说他‘没办法’跟人类交流。附体在王中茂身上的东西,那是个非常狡猾的家伙,跟我们人类交流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只是,那时候,它知道,自己落在人类手中,性命在我们的掌控中。所以,他只有伪装成王中茂本人,才能蒙蔽我们逃生。所以,为了活命,它必须要扮成王中茂的样子跟我们交流——这是为了活命而不得已的选择,是迫不得已的,并不是他情愿如此! 事实上,我们也能看出,它非常厌恶与我们人类交流的,当找到看守疏忽的第一个机会,那怪物马上就越狱逃跑了!其实,它应该知道,如果它继续伪装下去,它有很大机会被我们释放的——它也知道自己将来会被释放,但它反人类的性格实在无法忍受继续与我们人类相处,于是不惜一切地做出了杀人越狱的事。” 许岩这么说,看着文修之和高敏都在频频点头,他才继续说下去:“这就说明,在这种怪物的意识里,是彻底蔑视我们人类,把我们人类社会的所有规则和秩序视若无物。 对它来说,无罪释放和杀人越狱,这二者并没有什么区别,都只是重获自由的手段而已。既然它找到了越狱的机会,它就立即毫不犹豫地越狱了——连区区几天的忍耐和伪装都不屑! 所以,我的判断是:当这怪物重获自由后,它会抛去自己一切伪装,恢复它凶残的野兽本性,对它碰到的所有麻烦,它都会用最简单、最粗暴、最凶残的方式来解决——暴力解决! 所以,文局长和高处长,你们猜想这家伙会用钱来买假的身份证啊或者用钱来住宾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若是住宾馆,比起乖乖交钱,它更可能把这宾馆里包括服务员、保安和住客的所有人统统给杀光,然后才住进去——要跟软弱的人类平起平坐地交易?这种事,对它来说,绝无可能!” 包厢里出现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寂静。 文修之微微咬着嘴唇,高敏处长用手扶着镜框,俩人的脸色都有点发白,眼神里隐隐显出了恐惧——许岩的整个推断,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感觉条理清晰,逻辑链条也十分坚实。现在,他们心中在恐惧:在我们手里逃出来的,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恶魔啊!这种极端反人类凶残的怪物,在它落网之前,这怪物到底要造成何等的杀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节 定策 沉默持续了几秒钟,高处长扶了下的眼镜框,他很认真地说:“小许,你分析得很好,逻辑严密,推理完整,对我们下一步的工作很有意义——说句恭维的话吧,文局长慧眼识才,你真是天生适合干我们这行的。 但具体到下一步的搜捕工作,你有什么具体建议给我们吗?比如说,你认为这怪物不会住旅馆也不会租房子的话,那怪物的藏身之处,他会躲藏在哪里呢?” 许岩再次沉吟,然后他说:“文局长,高处长,我确有些想法,但不知对不对,说出来供二位参考下。 因为这种怪物,它不是人类,所以,一些我们难以忍受的污秽之处,它是不忌讳的,那些越黑暗、越污秽、越肮脏的地方,它便能越如鱼得水——比方说,下水道中、废弃的地下防空洞里,这些地方,人类或许难以忍受,但对它来说,这完全不成问题,它完全能藏身。” 文修之和高敏对视一眼,都显出了为难——俩人不在市政部门工作,但也知道一些情况,京城是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两千多万的常住人口,京城地下的排污管道建设十分发达,各种排污管道、排水管线纵横交错,复杂无比,要追究起来,排污渠道的总面积几乎跟地面上的城市面积都相差不远——要彻底清查完毕,那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来着。 好在许岩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那怪物藏身于下水道和排污管道的可能性,也并不是很大。。。” 能摆脱那棘手的麻烦事。文修之松了口气,他出声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理由很简单,那怪物十分骄傲,它瞧不起我们人类。为了躲避我们人类的搜捕而躲进地下,这种事,在它看来是一种屈辱,它不屑如此。相比躲进排污渠里。我觉得,它更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倘若我是此獠。我就随意找一户人家,潜入他家中,杀光这家人的全家上下,然后就鸠占鹊巢。住在这户人家里了——无须身份证件,也无须办住宿登记,也不用跟我们人类打交道。 文局长,你也知道,住在宾馆里,还经常会有服务员来打扫卫生,说不定还会有派出所警员前来扫黄啊查赌什么的,但若是杀人全家后夺其房产住下——现代都市里,一家一户都是很独立的个体。邻里之间也不打什么交道,只要把门一关,大家几乎是老死不相往来。短期之内。它根本用不着跟外界打交道,也不用担心谁会来检查它。对那怪物来说,杀人夺房,这是更符合它性情的做法。” 文修之和高敏身形微微一震,俩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文修之沉吟着。缓缓点头:“确实,正如岩子你所说。这个可能性。。。很大! 但我问你,夺取房子之后,那怪物还是需要进食的吧?如果不跟我们人类打交道,不从我们手中购买,那它吃的东西从何而来?只要它出门找食物的话,进进出出,它总免不了被左右邻居或者小区保安、物业或者邻居看到吧?那时候,时间久了,大家自然会觉得奇怪,不见原来的房主露面,却只见一个陌生人在他的房间进出,周围邻居和物业都会有怀疑的吧?” “文局长,您说的很是,不过,您说的,那是将来才发生的事了——周围邻居要察觉到不妥之处,这起码也是三五天甚至一两个星期之后才发生的事了。那时候,它早已经可以转移他处了,另找一户人家下手。反正京城那么大,常住人口两千万呢,怎么找不行? 另外,文局长,您说的,那家伙需要出去找食物,我倒觉得未必——房间里,本来就已经有足够它食用数天的食物了。” 文修之脱口问出:“什么食物?” 文修之不是笨人,话一出口,他便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个笨问题。 果然,许岩冷静地说:“被它杀害的死者——那一家几口人,都是那怪物可以充饥的食物!有这样几个人的分量,几百斤的肉,足够那怪物数日所需了,他根本不需要出去再找!” 意识过来许岩所指的‘食物’竟是自己同类,人类作为万物之灵,在那怪物眼里,不过是待捕食的食物,文修之和高敏都是深受震撼,久久无语。 过了好一阵,文修之才勉强地笑了下,他的脸色有点发白,却是望向朱佑香,强笑道:“老弟你真是的,还有漂亮的女士在场,你怎么说这么恶心的东西——” 他歉意地点头:“不好意思啊,朱小姐,我们在谈工作呢,说起来就没个完——让你听得烦了吧?” 朱佑香优雅地摇头:“文先生不必客气,你们请随意便是——吾听着也觉得很有意思,长了不少见识。” 看着朱佑香在那边跟文修之假惺惺地互动着,许岩只能在旁边苦笑了。倘若文修之知道,刚刚自己所说的几乎全部推断,都是那个娇滴滴地说着“有些恶心”的朱佑香刚刚现场传授给自己的,不知他会有些什么样的表情呢? 文修之跟朱佑香打了个招呼,马上又把精力放回正题了。他和高处长对视一眼,都是摇头。文修之蹙着眉苦笑着:“岩老弟,老实说吧,你说的话,我都听了。你的思路确实很清晰,很有道理,我和老高都赞同,不过,按你这样说——怎么说呢?我觉得,反而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了! 比如说,象普通的逃犯,我们还可以通过检查宾馆旅馆、在车站码头封锁设卡等方式来寻找线索。但象你说的这个,他如果是杀人后躲进民居里的,这就让人没处下手了。正如你所说的。他杀人后可以关上门躲里面好几天不出来,这让我们怎么查? 要知道,在京城可是有两千多万人口啊!各种住人的房子怕不要有上千万套?就算把京城公安局和武警都全部动员了,短期内要查完这么多的住处,那是不可能的,范围太大,根本无处下手!” 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也是愣住了——是啊,自己虽然给文修之提供了建议。但这思路都没办法投入实际应用的,那就跟没有差不多了? 许岩手托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这倒也是啊。。。如果有办法知道,那怪物下手有些什么倾向。那就好了。比方说,那怪物喜欢冲什么样的人下手呢?” 看着许岩在自言自语,文修之和高敏都只当他是在思考问题,都没觉得异样,朱佑香却是心下明白,这是许岩在向自己求助和请教了:那怪物对人下手有些什么倾向? 朱佑香传音入密,她歉意地说:“公子,吾只知道,魔物嗜好杀戮和吃人。但他们嗜好杀什么人,吾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吾以前听过一些传闻。说是当年天灾的时候,古人曾记载过一些故事,传说魔界妖物好吃人肉,尤其好吃孩童的人肉,据说这是因为孩童肉质柔嫩鲜美,所以怪物们尤为偏好。” “小孩?连小孩都吃?”许岩的脸色发白。他狠狠骂道:“这些畜生,真是该死的东西!” “啊?”听许岩突然骂出声。文修之和高敏都诧异:“岩老弟,你说什么?小孩?什么小孩?” “我是说——”话说到一半,突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许岩意识猛然一挥手:“别吵——让我想想,想想!” 他闭上了眼睛,努力在脑海里搜捕着那道一闪而逝的灵感,终于慢慢地抓住了那道灵感的轮廓:魔物吃人肉。。。它比较偏好孩童的人肉,因为柔嫩。。。所以,它下手时候,会倾向于寻找一户有小孩的家庭! 许岩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兴奋地说:“文局长,现在的家庭里,一般都有小孩的吧?” “呃?”文修之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许岩问这是什么意思,他含糊地说:“应该是吧。。。大部分婚姻家庭里,都该有小孩的吧。” “小孩子,平时都应该要去学校上学的吧?” 放在旁人眼里,许岩问的这句简直是再废话不过的废话了,但文修之和高敏是何许人也,他们都是千人百人中精选出来的优秀特工,聪敏远超旁人,许岩就说了这么一句废话,他们立即就明白许岩的意思了。 高敏处长霍然挺直了腰杆,他转头过来,对着文修之快速地说:“说得没错!从三四岁起,小孩就要去幼儿园上学了,然后是小学、初中、直到高中的十七十八岁——学校该对学生的行踪都要掌握的!” 文修之反应也是神速,他点头道:“家里拥有一个三岁到十八岁的小孩——在京城,这种家庭有多少还不知道,但我感觉,这种家庭占全部家庭总数的覆盖面,应该是很广的,应该是很大的一个群体。” “现在是一月份。。。市里面的小学和初高中,还没放寒假!学生都应该还要上学的。” “怎么甄别法呢?通知教育部门,要各个学校、幼儿园把那些没来上学的学生的名单都给报上来?” “这个名单,还是太大了,哪个学校没有一帮逃学调皮蛋逃课的? 应该更稳妥一点:各个学校和幼儿园的老师,这几天严密注意班上学生动向,如果有学生事先没请假又不到班的,班主任就要立即打电话跟学生或者学生的家长联系,确认孩子动向和行踪。如果跟学生和家长都联系不上,超过二十四小时还是联络不上的——那时候,就真的有可能是出事了。那时候,通知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去作初步侦查。。。不行,太危险了,也容易打草惊蛇,碰到这样的情景,还是直接报到我们指挥部来吧,由辖区民警带路,让我们的特战队或者武警出动去查看。” “老高,今晚跟公安局和武警那边的联络会,我们就把这个思路说出来,让他们配合。。。” “关键还得市教委愿意配合才行,我们跟公安局打交道多,但跟教委还真没打过多少交道。。。这件事得快,再拖几天,眼看各家中小学就要放寒假了。” “不怕,这事关系到两会期间的京城维稳和安全,市政府那边也很重视的。今晚,我们就去找京城市政府交涉这事,让他们今晚连夜给市教委下命令——明天早上之前,这个命令必须得传达到全市所有的初高中、小学还有幼儿园!明天一早,各个学校的老师就得开始检查自己班上的学生了。。。” “好!就是给市教委传达的这个通知该如何拟写,这还真得详细斟酌了。。。写得不够明白,恐怕各个学校和老师会重视不够;如果写得太明白了,那又怕会引起社会的恐慌。。。知道有个吃人的怪物潜藏在京城,那会吓死人的。” “这个事,不是该我们头疼的,让指挥部那些笔杆子们去操心吧,他们会把握好分寸的。我们只要确定好思路、把握好方向,那就好了。” 文修之轻轻一拍桌子,他感激地望着许岩:“岩老弟,你真是我的指路明灯啊!你给的这思路,真是太及时了!我这就去开会,连夜布置这个事。” 许岩摇头:“文局,你倒是不急着谢我了。我在想啊,我们虽然考虑得头头是道,但万一,那怪物选择潜藏的那户人家,那是没有小孩的,那又怎么办好呢?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文修之脸色一黯,但随即,他的表情又变得坚毅起来了,他说:“岩老弟,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是有万全把握的?抓罪犯,多少都是要靠点运气的。我们本来就没有线索,只能靠大范围地广泛排查来找人,这种事,本来就跟大海捞针差不多,希望本来就不大。 你提供给我们的思路,帮助我们把范围缩小到这个地步,这已算是很了不起了——至于能不能找到那畜生,那真是只有看老天给不给力、帮不帮我们了。” 这时候,高敏处长在旁边插话,他温和地说:“文局长,小许,我还是坚信,我们一定能抓到这畜生!古人都说了,义师必胜。我们为民除害,消灭那些吃人的怪物,这是正义的事业,老天必定会保佑我们的,那些牺牲烈士的在天之灵,他们也会保佑我们的!” 他望向许岩,展颜一笑:“当然,小许同志——呃,还有我们的小朱同志,你们也是会帮助我们的,不是吗?” 这一刻,想到自己在从事着一件正义又伟大的事业,许岩真有点热血澎湃的感觉,他用力地点头:“文局长,高处长,我虽然能力有限,但消灭这个吃人的畜生,此乃义举,身为一个中国人,我也是义不容辞,必然全力以赴!” “好!来,我们以茶代酒,干杯走一个,预祝早日将那畜生绳之以法——呃,彻底消灭!” 文修之提议着,早早举起了杯,众人甚至包括朱佑香在内,都是站起身举杯碰了一杯,然后都是一饮而尽。 干杯之后,包厢外有人轻轻敲响了门,文修之回头叫了一声:“进来!” 门开了,那个美艳的少妇梅经理笑吟吟地站在门口,很客气地说:“文局长,诸位,没打扰你们吧?是这样,刚刚服务员来报,说是想给你们上菜,但几次你们都说等下——这个,文局长,再等下去,我怕菜都凉了,要回锅再热,那味道就不好了。是不是先让他们上菜了,你们边吃边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节 忧虑 “上菜?哦哦,上吧上吧,快点上菜吧!” 文修之如梦初醒,他抬手看了手表,对许岩苦笑道:“刚刚讨论得太投入,不知不觉,眼看都七点半了。这,老弟,真不好意思了,我那边的开会,怕是要迟到了,这顿饭,我和老高都不能陪你了——呵呵,好在有朱小姐相伴,想来老弟也不会寂寞吧?呵呵! 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等忙过着两天,我一定请二位好好吃上一顿来弥补。” 说着,文修之站起了身,拿起桌子后的手包,他和高敏再三跟许岩道歉,然后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急匆匆地走人了,临走前叮嘱那位梅经理可要照顾好许岩和朱佑香。 梅经理连声答应,看到文修之如此看重这两位少男少女,她心里也是纳闷,起了好奇之心——文修之的家世和身份,她是知道的,这两位少男少女值得文修之这么郑重其事地专门请他们吃饭,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尤其那位少女,那份端庄凝重的贵气,堪称国色天香的容貌,一看这不是平常人家的小孩。而这位少年则目光平和,态度坦然,身边还有这样的绝色美女相陪——这年头,美女都现实得很,跟的不是官家子弟就是富豪少爷,能有这么漂亮的女伴,这少年也不会是普通人。 在京城做高档餐饮和俱乐部的经理的。心里都是要熟记英雄谱上的排行人物的,哪家子弟如何,就算没见过真人心里也多半有个谱。否则的话。稍不留神就要得罪哪路大神了。梅经理暗暗把自己所知的京城少年新贵们都过了一遍,却是始终想不出许岩到底是谁。 她心中好奇,却也起了结交之心。文修之虽然走了,他点的这桌宴席倒是照旧端上来了,一连十二道菜摆了上来。 按照规矩,宾馆在上菜时候,都要让服务员来报菜名和介绍简单做法的。但这项工作。梅经理却是从服务员手中抢了过来,亲自站在桌边帮许岩报菜肴名称。显得热情而殷勤。 听那位美女梅经理的介绍,这是一桌蜀川风味的菜肴来着,是酒店的特级厨师曹师傅亲手泡制的,不是文修之的面子。等闲人等过来,也劳动不了曹师傅亲自下厨。听到这桌菜这么有来头,许岩和朱佑香都来了兴趣——没有文修之和高敏在场,单单许岩和朱佑香俩人吃饭,他俩倒是吃得很自在。 这顿饭,许岩吃得畅快淋漓,而朱佑香虽然吃相十分斯文而端庄,不过,她下筷的速度。也不比许岩慢多少。不知是否是因为午饭没吃的原因,这么满满的一桌子菜,竟很快地被二人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 摸着圆圆的肚子。许岩吃得心满意足。这时候,他才想起一件事,问梅经理道:“梅经理啊,恕我多嘴问上一句——这么一桌子菜,要花上多少钱啊?” 听许岩这么问,梅经理心中诧异——那些少爷们吃饭哪有问价钱的? 她照旧是笑容可掬:“许先生您安心慢用就是。这桌菜,文局长临走之前已经签过单了。账是已经结了,您不用为此费心的。” “我知道文修之买单了啊,我只是想知道下价钱而已。” “这个。。。”梅经理露出了为难之色,她苦笑道:“许先生,您这样问,真让我为难了,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您了——这样,若是文局长问起,您可千万别说是告诉您的啊!” 她低头凑近许岩耳边,低声说:“今天这顿因为没有酒水,文局长又是我们的内部协议客户,价钱都是特意打过折的,所以——总共五千八百八十八元。” 听到那价钱,许岩眼皮跳了下,还是显得不动声色。他很沉稳地点着头:“这个价嘛。。。也还差不多吧。”那泰然自若的神态,仿佛他是天天吃五星级宾馆酒楼的常客来着。 梅经理笑道:“许先生一看就是见多识广的,以后还请多多帮忙捧场啊——这是我名片,许先生若是打算来吃饭的话,打我电话预约可以打折的。” 许岩收下了名片,摸着圆圆的肚子和朱佑香吃饱走人。 直到出了餐厅的门口,许岩才吐了吐舌头,他笑着对朱佑香说:“五千八百八十八?老天,京城的消费真是太厉害了,好在当年读大学时候,我没选来京城读书,不然爹妈给的那点生活费,只怕一个星期都坚持不到。” 朱佑香笑道:“公子也不必菲薄——吾猜,该是此处菜肴比较贵,市井中的一般饭店,该不至于这么昂贵。不过,这顿饭菜价格不菲,却全部被吾与公子二人享用了,作东的文先生和高先生都无缘品尝,真是可惜了。” “呵呵,这倒不用介意。现在,是文修之的非常时候,他哪在乎一顿饭?就算把他强留下来,他也吃不出味道的——魔物这件事不解决,文修之始终是寝食难安。不要说宾馆的一场酒宴了,就是人民大会堂的国宴,只怕他也是食不下咽。” 说起了那头魔物,俩人的心情都有些凝重,很快都沉默不语了。俩人进了电梯,很快回了自己的房间。 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夜幕中那璀璨辉煌的都市夜景,许岩久久伫立,心中深为震撼。 看着那夜景,许岩心中想到的,却是自己身为华夏一员的自豪——我们创造了如此辉煌的城市和文明,傲立于世界之巅! 但是,想到朱佑香屡次提到的恐怖天灾,许岩又隐隐忧虑:朱佑香所说的天灾,真的会来吗?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如许美景。这辉煌灿烂的夜色,都不过是即将灭亡前的昙花一现? 对这个结论,许岩是不肯相信的:怎可能呢!我们有如此辉煌的文明。如此伟大的国家,如此强大的军队,在天灾面前,怎可能会是不堪一击? 但现在,出现的只是区区一头低阶魔物而已,就让整个京城鸡犬不宁了。但按朱佑香的说法,这种魔物灵体。只是最弱小的魔界生物而已! 当那些强大的魔族数百成千地跨越空间破界而出的时候,人类将要如何抵挡? 想到这里。许岩咬紧了嘴唇,心中泛起了深深的忧虑。 其实,早在蜀川与朱佑香初识之时候,听朱佑香介绍起天灾时候。许岩就有了隐隐的忧虑了。只是那时候,许岩还没有接触过魔物,对朱佑香的说法也是半信半疑。 而且,许岩还有个模糊的想法——天崩众人顶,我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而已,这样的国家大事,用不着我来操心吧?这样的大事,那是政府和军队该操心的——他们该能处理好的吧? 但随着和文修之等人的交往,许岩发现了。在面对魔界妖物时候,政府的应对其实并不见得如何高明——尽管文修之、高敏还有很多的调查人员,他们很努力地应对这件事。努力去调查,甚至为此英勇牺牲了,但很明显,面对着魔界这个前所未有的生死大敌,政府这边却连正确的敌人都没摸清楚——国家虽然也成立了调查组,但这个调查组却是以调查生化和病毒攻击为主要目标的。连方向都错了。 而且,传说中无所不能的“有关部门”。其实也是由普通人组成的。文修之,高敏,黄山,郑秋怡,这些男男女女,他们都是很能干的军警人员,但在对付魔物的问题上,他们并不显得如何能干,甚至是显得有点笨拙。他们依照自己经验,按照规章程序按部就班,应对人类前所未有的大敌,显得动作迟缓,步骤拖沓——许岩甚至很狂妄地想,倘若是自己来应对魔物的话,应该比他们要强得多。 时间一日日流逝,身边出现的魔界妖物越来越多,许岩心中的焦虑感也是越来越沉重了。在锦城的时候,在那熟悉的环境中,许岩还可以借着那日复一日的平常生活来麻醉自己。 但到京城以后,或许是因为离开了那个忙碌的氛围,在这陌生的环境下,站在高处看着辉煌的城市夜景,许岩的视野也从日常的琐碎中超脱了出来,脱离了尘世喧嚣的干扰,他的思维竟是变得格外地清晰,那象远方地平线一般若隐若现的忧虑,现在却已清晰地凸显出轮廓了,一个问题再不容回避: 天灾即将降临,自己该怎么办? 许岩仰望夜空,但在都市辉煌的灯火映照下,天空上几乎看不到星星存在的痕迹。 望着那漆黑而深邃的夜空,许岩心中隐隐的恐惧。 这时候,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轻微脚步声,朱佑香已经安静地走到了许岩身边,与许岩并肩看着窗外的夜景。 一时间,俩人都没有说话,都能听到对方清晰的呼吸声。 许岩迟疑了下,还是把心中的忧虑给说了出来:“轩芸,天灾,真的会降临在地球上吗?” 仿佛已经猜到许岩的心思,知道他会问这问题的,朱佑香清晰地说:“天灾是否会降临,就如地震一般,谁都无法预测。不过,目前已出现了魔物灵体夺舍和魔气,这都是大规模天灾降临的先兆。。。” 说到这里,朱佑香停住了话头,默然不语。 许岩心情越加沉重,他问道:“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呢?” 朱佑香轻叹一声,她的语气中也是充满了无奈:“吾不知。。。可能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一百年。。。都有可能。天灾的降临,无可预计,无法揣测。”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吗?” 朱佑香望了许岩一眼,她清晰地说:“所谓天灾,其实是我们位面与魔界位面之间出现了一个空间通道,或者两个位面在某些区域出现了重合,导致魔界妖物进入我们的世界。。。这是因为天道运转而造成的。非人力所能阻挡。人类等能做的,也只有做好战备,应变抵御。” 许岩咂咂嘴。他实在无话可说——能做什么准备呢?就算提前知道了危机,自己又不是国家领导人,能做什么准备呢? 何况,就连朱佑香自己都说,她也不知道天灾到底何时降临,这准备要持续多久。 许岩深呼吸一口气,他有点无力地问朱佑香:“那。轩芸,我该怎么办?” “那就要看。公子你想要做什么了。” 望着窗外辉煌的夜景,朱佑香平静地说:“如果天灾真的来临,公子想在此次灾难之中保全自身的话,公子需得勤加修炼。更加强大才行。” 许岩默然片刻,然后他说:“如果我不光要保全我自己,我还想保护我的亲人、我的朋友,那些爱我和我爱的人,我又该怎么办呢?” 朱佑香笑笑:“那公子就得更加努力才行了——还是那句话,你得更强大,才能保护住那些你所爱的、所珍惜的事物。” 许岩深呼吸一口气,他指着窗外灿烂的夜景,问道:“轩芸。这是我们人类所创造的城市,我们的文明——有没有什么办法保全它呢?” 看着窗外那一片灿烂的灯海,朱佑香微微感慨。她说:“公子。到地球以后,吾看过不少你们地球所拍的电影和新闻,听过一句话,却是觉得很有道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吾觉得,倘若把这句话倒过来的话。那就更合适了——公子你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你就必须具备多大的能力。倘若能力没达到。你却是硬要肩负起一些责任来,那会活得很累的。” 朱佑香平静地说,她清脆的声音,犹如一曲清脆的小溪流淌在夜幕中的空间:“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作为修道者,吾辈需知顺天而行的道理。强行逆天而为者,往往会遭天道的反噬。” 朱佑香的一番话,许岩听得不是很明白。不过他大概听出来了,朱佑香在劝他不要太勉强,不要做逆天而行的事——好像还笑话他修行能力低微,太过自不量力了? 许岩俊脸一红,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太狂妄了,难怪朱佑香要委婉地劝告自己不要做白日梦。在朱佑香面前出了这么个丑,露了洋相,许岩也呆不下去了。他含含糊糊扯开话题说了两句闲话,然后就借口说回房去修炼,急匆匆地走人逃跑了。 看着许岩略显狼狈的背影,朱佑香露出了会心的笑意,然后,她的目光又转向窗外,望着那美丽而灿烂的城市夜景,令她心神震撼。 如此美丽而壮阔的城市,人稠物穰,繁华如火,着实令朱佑香震撼艳羡。在她看来,相比于这边的华夏中国,大明的疆土虽更加辽阔,但论起繁华和富饶,却是没有一座城市能与眼前的这座人类城市相媲美。 静静凝望着眼前美丽的大都市,良久,朱佑香轻轻在嘴边轻叹一声:“公子说得没错,的确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啊。真是,太可惜了。” ~~~~~~~~~~~~~~~~~~~~~ 第二天清早,许岩七点多就早早睡醒起来了。他掀开卧室的窗帘,看着窗外的城景——白天的京城,远没有晚上的京城那么漂亮,天空显得灰蒙蒙的,视野并不远。 他洗漱以后,顿觉浑身精神抖擞,神清气爽。他打开卧室的门出去,却见到朱佑香已在客厅里坐着看电视了。 看到许岩出来,朱佑香回头对许岩笑笑:“公子早安~” 因为昨晚被朱佑香嘲笑了,许岩心中隐藏着一丝不爽,但看着美女那爽朗的笑容,他的不满顿时烟飞云散了,他点头笑道:“轩芸,在看电视哪?” “嗯,吾在看着京城台的新闻——公子,今天可有何安排?” 关于今天的活动,许岩还真是有点想法的:昨天自己刚到,还可以借口旅途疲惫躲在宾馆里偷懒半天,但今天再不出去帮文修之干点活,那好像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文修之虽然没催促过许岩,但许岩也是心里有数的——住着人家三千多块的贵宾套房,吃了人家五千八一桌的接风宴,自己总不好太不识相,非要等到文修之开口才肯干活,那大家都难堪了。 许岩对朱佑香说:“轩芸,我今天打算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撞运气碰到那怪物——你怎么看?” 朱佑香点头:“这是理所应当的。公子今天想去哪里呢?吾随着公子一同前去便是。” 想起哪里? 看着窗外灰蒙蒙一片的京城天空,许岩明显地踌躇了——京城那么大,上哪里去找哪位潜逃的大爷? 想了一阵,许岩实在没个头绪,就说:“随便走走,撞撞运气。文修之自己都说了,谋事成人,成事在天。” 朱佑香沉吟片刻,她说:“倘若公子没什么思路。。。吾倒是想去魔物越狱的地方看看。” “去调查组的基地?”许岩吃了一惊:“去那里干什么呢?这都三天了,魔物不可能还留在那边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节 现场 朱佑香说:“它当然不可能还在那边,吾只是想亲自过去感应一下它的魔气,好确定它的特征。虽然不一定有用——算了,跟公子也无法说得清楚,去那边就明白了。” “行,那我们就去吧。我跟文修之联系,让他帮我们安排。” 许岩打电话跟文修之,电话很快接通了,文修之那边的声音十分嘈杂,像是他在一个吵闹的会场还是在市场里。文修之像是正在处理十分棘手的事,他的声音很急:“喂,什么事啊?说大声点,我们这边吵,听不清楚。” 许岩简单地把朱佑香的请求说了,表示想去王中茂越狱的那个基地看看,文修之迟疑一下,然后,他说:“老弟,因为出了事,基地已经封锁关闭了,都三天了,现场已清理过了,京城公安的刑侦总队也勘查过现场了,还带了好几条警犬过来追踪过了,都没能发现什么,现在又去看的话,有什么意义呢?” 事实上,对于朱佑香的要求,许岩也是一头雾水。但许岩知道,自己的这位女伴很少做没意义的事情的,她既然有这个要求,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许岩也只能跟文修之说:“刑侦总队看过了,难道我们就不能再看一次了?” 文修之很勉强地答应了:“好吧,我跟那边交涉下——老弟,你不知道,基地是第一案发现场,现在还被封锁着。连我们的人都在挨调查,要追究事故责任人,这地方比较敏感。” 许岩挂了电话。在行李包里找出了自己的军官证,对朱佑香说:“我们这就过去吧。” 两人搭着电梯下楼,到宾馆的大堂那里,却看到一个穿着警服戴着警帽的年青警察端端正正地坐在宾馆的沙发上看着杂志。那警察也看到了许岩,他立即站起身,快步向许岩迎上来了,端正地向许岩行了个礼。 许岩定睛一看。才发现,这警察原来也是熟人。却正是昨天给自己当司机的包辉。看到他,许岩有点惊讶:“小包,你已经在这里了?我刚想打你电话叫你来——怎么,难道你昨晚没回家吗?” 包中尉憨厚地笑笑:“怕耽误了少校您的工作。我昨晚没回去,一直在这边待命,以免少校您要出去的时候没有车子用。” 许岩又是吃惊又是愧疚:“啊,真对不起,昨晚我该跟你说一声的,让你回去休息——难道,你昨晚一晚没睡?” 包辉憨厚地笑笑:“没有啊,对我们来说,这种出勤很经常的。一点不辛苦,因为高处长在这边拿了个房给我住,让我在这边休息——对了少校。现在我们是要出去吗?少校您和朱小姐稍等,我把车子开到酒店门口。” 包但平民出身的许岩实在不习惯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他还是坚持和包辉一起步行去酒店后面的停车场那边上了车——车子还是昨天高处长接许岩的那辆车子,许岩注意看了下,车子的牌照是部队的牌照,挂的是甲a开头的号码。 注意到许岩的目光。包辉笑笑,他向许岩解释道:“这是局里的公务车。文局长交代特意给少校您留的。这次办的是公务,还是挂个军牌比较方便——对了,少校,您要去哪呢?” 许岩还没来得及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又响起来了,他拿出来一看,号码却是文修之打来的。他按下了接听键:“文局长,你好!” 那边文修之的声音依然很嘈杂:“喂,老弟,你要去的那个地方,我帮你交涉了,那边同意你过去,但有些地方是禁区来着,你在那边要听人家指挥,不要乱走乱碰——呃,你去那边,是有什么特别要办的事吗?如果有的话,你提前跟我说声,我好跟那边打招呼。” 许岩瞄了朱佑香一眼,却见后者不动声色地坐在那,一声不吭,他只好说:“没什么特别要办的事。如果有什么需要,到那边之后我再通知你吧。” “好~那我就——” 看着文修之好像要挂电话了,许岩突然想到一件事,他赶紧问:“对了,文局,昨晚我们商量的那个方策,市政府和教委今天把通知传达到学校了吗?” 文修之停顿了下,然后,许岩听到,对方在电话里叹了口气:“通知确实传达下去了,但是。。。唉,一言难尽! 我现在就在市教委这边,现场在处理报上来的线索,总之是一团糟。。。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好了,今晚见面再跟你详聊吧。我挂了,你那边勘查如果有什么发现,及时给我电话啊——哦,对了,你知道那地方的路吗?” “我不知道,不过司机小包帮我们开车,他该是知道的吧?” “哦,小包在你们身边吗?那把电话给他吧。我来跟他说怎么去。” 许岩把电话递给了包辉,后者接过了电话,和文修之说了几句后,又把电话递还给许岩,他告诉许岩:“报告少校,我已经知道地方了。” “那就去吧。” ~~~~~~~~~~~~~~~~~~ 汽车在京城市内的道路上行驶着,但速度却并不快——八点多钟,正是上下班高峰期的时间,道路上塞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车子在道上只能跟着前车慢速行驶着。 许岩好奇地问包辉,平时的京城,也是堵车这么厉害的吗?后者很认真地答道:“少校,这已经不能叫堵车了。在八点多的上班高峰期,能有这个速度,那已经是很幸运的了。真正碰到堵车的话——一个小时都未必能挪上十几米。” 因为许岩对京城的交通和路况都不熟。也不知道包辉是从哪里到哪里,走的又是哪条道。不过,从路边的景色和商家的繁茂程度来看。许岩能看出,车子是正往城市的郊区开去。随着汽车渐渐离开市中心,道路的车辆渐渐变得少了很多,汽车终于提速快跑了。 上午十点多钟,汽车终于出了五环路,进入了城郊地带。汽车离开了公路,驶入了一个市郊的乡镇里。然后汽车穿过了一家喧闹的集贸市场。又在一条泥路上开了约莫十几分钟,道边的人烟逐渐稀少。出现了树林和荒野的痕迹。 汽车在那荒野地里拐了几个弯,绕过了一片树林,一片连绵的建筑出现在许岩面前,远远就看到有白色的墙壁围起来的大院子和几栋楼房。 车子停在大院的门口。许岩从车窗里看出去,看到那门边挂着一个牌,上面写着“京城大学生物技术研究所平昌区研究分院”。大院铁门紧紧地关上了,看不到里面的情况,许岩打开了车窗等了一阵,却听到里面静悄悄的,一点人声都没有。 包辉显然来过这里,知道规矩。他按了几声汽车的喇叭,一声长的。两声短促的。然后等了几秒钟,他再次又同样按了一次喇叭。 过了一阵,铁门上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窗口。有人从那窗口那探头向外看了一眼,不知是认出了包辉还是认出了车牌,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汽车径直开了进去。 汽车开进了大院里,停在停车场上。许岩下了车,他看着远处的那一排楼房建筑。感觉那边静悄悄,空荡荡的。没一点生气和人声的痕迹。他注意到,在靠近的一座楼房上,墙体上破了个黑黝黝的大洞,瓦砾和碎砖撒得满地都是,还没收拾。 看着那个洞,许岩心中隐隐有数了,这些破坏,该是王中茂那天越狱所造成的了。 他正想提醒朱佑香注意,回头一看,却发现,朱佑香早已从车子里面出来了,目光也是炯炯有神地盯着那个破洞。 这时候,有人从远处向他们走来了。来的是三个人,领头的是个穿着夹克衫的便装男子,他身后跟着两个军人,军人手上都背着自动步枪。 那男子快步走进了许岩身前,打量了下许岩几人,最后,他把目光投到了许岩身上,肃容说:“是四局的许岩少校吗?” 许岩点头:“是我。文局长跟你们联络过了吧?我们想过来这边看下,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那男子打断许岩:“许少校,麻烦先拿证件出来看看。” 许岩愕然,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证件。夹克衫男子接过证件,很认真地足足看了半分钟,还数次打量许岩,看他与证件照上的人相貌是否相符。然后,他点点头,把证件还给了许岩,很冷静地说:“许少校,我是军事检察院二院的林同中校。你们局长文修之确实跟我们联络过了,说你们想来看下现场搜集点证据,但他没说清楚要取什么证据。 按理说,这是案发现场,现场的勘查和取证都结束了,你们四局的人是不该来看的,这次让你进来,是因为文局长的请求,我们才破例的——对了,许少校,你的密级是几级?” “密级?”许岩愣了一下,然后,他才反应过来,简单地说:“我也是专案组的成员,凡是涉及此案的资料,我都有权查阅的。” 林同中校冷冷地扫了许岩几眼,像是有点不以为然,又有点鄙夷——许岩实在太年青了。他嘀咕几声,然后说:“好吧,那你说,你要看哪些地方,要找什么线索?不妨提前说一声,我好安排!” 要去什么地方找什么的线索?许岩怎会知道? 看到许岩不说话,林中校还以为许岩是保密不肯说呢,他很不耐烦沉声说:“关于越狱案件的现场资料很多,但现场监控视频和物证都被搜集到你们四局那边了,你们不回四局总部看视频,却跑这边来——你们还要看什么?” 许岩再次望了一眼朱佑香,这时候,他听到了朱佑香清晰的声音:“公子,请告诉他,我们想去案发的现场看下。” 于是,许岩复读机一般重复着:“林中校,我们想去现场看下。” 那名林中校微微蹙眉,但他没说不许,只是淡淡说:“事件都过去两天了,现场也是清查过的——你们去那边,看不出什么的。” 许岩客气地说:“谢谢提点。但我们还是想去看看。” 林中校摇摇头,显得很不以为然。但他还是侧过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那,这边去吧——里面有些区域是属于机密区域,现在依然是封锁的。许少校,进去以后,你得听我指挥,有些地方是不能进,也不能碰的。” 收罢,林中校当先迈步,向那栋楼的正门走去,但许岩在身后叫住了他:“中校!” 林中校停住脚步:“嗯?” 许岩指着楼墙边上缺口的那个大洞,他说:“这个洞,是当时弄出来的吧?” 林中校淡淡说:“没错,目标就是从那里破墙而出的——本来,为了防止他突围,外围一个武警班已经赶过来,准备封锁正门的,没想到那家伙突然从侧面破墙冲出,武警措手不及,死伤多人。混战中,一通乱枪,那家伙中了几枪,却是活蹦乱跳地绕了大楼,跳过那边的墙逃跑了。” 循着这位林中校的手臂指引着,许岩的目光投向了那边的墙壁。朱佑香默不作声地走近了那个破洞,停下了脚步细细端详着。 看到朱佑香,林中校蹙起了眉头:先前,朱佑香跟着许岩一起进来的,许岩又没主动介绍,他不好主动跟对方的女伴搭讪,那样会显得自己很轻浮。所以,先前,林中校跟许岩对话时候一直目不斜视,连视线都没往朱佑香那边斜上半点,就是为了免得许岩误会他轻浮。 但现在,那位漂亮女孩子不但进了大院,甚至还要走进禁区的大楼里,这就由不得林中校继续扮圣人了——许岩是四局的军官没错,但这位女孩子,他可没有看到她的证件。 “嗨,许少校,这个女的,她是谁?也是你们四局的人吗?” 许岩装作没听见他的问话,也走近了那破洞,站在满地的碎砖烂瓦上。朱佑香低声说:“可以了,公子——这地方,你开动灵觉,感受一下。” “感觉?感觉什么?” “公子,用冥想。” 许岩恍然,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吸气吐纳了一阵,立即感觉到了异样——平时许岩进入冥想修炼状态时候,他是能感觉到灵气在体内运转的,让人身心愉悦。 但现在,他吸纳灵气的时候,却感觉到,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和暴戾的味道,有种很呛鼻的刺激味道——当然,事件已经过去三天了,即使有什么味道,此刻也早已消散了,许岩体会到的,只是一种玄妙的感觉罢了。偏偏那感觉又是这么清晰,让许岩连以为是错觉的余地都不会有。 许岩睁开了眼睛,他对着朱佑香微微点头,后者问他:“能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灵气很混乱,有种很浓厚的血腥味,吸收起来很难受。。。跟平常的灵气吐纳完全不一样。” 朱佑香点头:“公子,万物皆有灵。魔物是不属于我们世界的存在,所以,它们的存在,是受天地规则排斥的,不容于世间。它所经过的地方,会造成天地灵气的混乱,就像公子所感受的那样,此地的天地灵气已被玷污,十分混乱。 当你感应到这个的时候,那就表示魔物在附近了——或者近期曾经出没过。公子,吾之所以要带你亲自来这里,就是让你对此亲身体会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节 灵目 “什么混乱?什么血?”林中校快步走过来,他恰好听到了俩人的对话,怀疑地看着许岩,又看着朱佑香,他问道:“现场都收拾干净了,哪有什么血?你们刚在说什么?” 许岩懒得理会他,他知道了,朱佑香特意把自己带到凶案的现场来,就是为让自己亲身体验和感受魔物的气息。他问朱佑香:“轩芸,就这些了?没其他事了?” “就是这个了。” “那就好。”许岩转过身,对林同笑笑:“辛苦了,林中校,我们这就走了,不打扰你了。” 林中校很惊讶,他说:“许少校,你们不是说要进去看现场的吗?” “该看的东西我们已经看到了,就不用进去了——轩芸,小包,我们走吧。” 许岩招呼了一声朱佑香和包辉,转身上了车。 林同狐疑地看着他们的车子开出了院子,目光满是疑惑——这个四局的少校,真是让人莫名其妙,他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申请,说是要看第一现场,却是在门口打个转就走了,这算是敷衍交差吗? 许岩的车子并没有开远,离开院子约莫百多米后,朱佑香叫停了车子:“麻烦停下车。” 车子停在了道边,许岩对小包说了声:“在这等我一下。” “明白了,许少校。” 许岩和朱佑香推开车门出去。车子外。是一片平整好的田地,空气充溢着春天泥土的清新气息。伫立在车外,许岩和朱佑香都望向了刚刚出来的那个院子——在这里望过去。那不过是树林边上一个很平常的院子而已,谁能想得到,那会是军方的秘密基地? 许岩问朱佑香:“轩芸,你就是用感应灵气的办法来寻找魔物的踪迹吗?” 朱佑香摇头:“通过冥想来感应天地灵气的波动,确实可以捕捉得到魔物存在的痕迹,但靠这种方式来定位的话,却是不怎么准确——这样的方式。只能确定附近有或者曾经有过魔物,却不能确定那魔物是否还存在。也不能判断它去了哪里。 相比之下,吾更喜欢用‘灵目术’来追踪魔物踪迹,那是更为准确和快捷——只是,对现在的公子来说。这法子太过艰深,公子如今还无法使用。”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顿时来了兴趣:“轩芸,用灵目术能追踪魔物?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轩芸,你能讲讲吗?” “这种感觉,很难言述——公子,你还是亲身体验一下吧!” 说话间,朱佑香伸出芊芊玉手,双手按在了许岩两边太阳穴上:“公子。闭目养神,运功致气,功聚双目。灵气过印堂、晴明、太阳、竹丝空等穴位,不缓不急,此谓灵目术——” 依照朱佑香的教授,许岩闭上了眼睛,他能感觉,朱佑香手上涌出了一股热流。涌入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游走自己头顶的诸个穴道。最后,那股暖流涌入了自己眼部。按朱佑香说的,许岩运气“功聚双眼”,然后,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一瞬间,一个崭新的世界呈现在许岩的面前。 那种感觉,许岩实在不知该如何用语言来描述——在自己的注视下,整个世界都呈现出崭新的一面。 人的语言能力是很贫乏的,要说灵目术之前和之后如何不一样,许岩只能说,开辟了灵目术之后,在自己的眼前,世界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明澈了,但具体有哪些不同,他又说不清楚了——就像家里的电视剧从黑白14寸小电视突然换成了五十寸的大屏液晶真彩色高清平板电视,又像是电脑突然升级用上了最高级的显卡和高清显示器,那整个画面的感觉都栩栩如生起来了,在许岩面前,本来灰蒙蒙天空的城郊景象陡然焕然一新,变得生动、清晰而有层次感起来了。 许岩看到了,远处数十米开外的道上走来了一个男子,许岩不但看到了对方的面目,看到了对方那疲倦的脸色,黝黑的眼袋,甚至连对方手上皮包上的标志和皮包上的牛皮褶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在灵目术的注视下,仿佛连时光的流逝都变得缓慢起来了,那个男人一边走路一边打电话的动作显得十分清晰。 许岩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树林,在他的灵目注视下,他能看清风儿吹过的痕迹,看清每一片落叶的页面,甚至能感应到那落叶下一刻的动向轨迹——是会被风吹拂着继续飘扬,还是纷落地面呢? 这是完全不同的体验,看着眼前落叶纷飞的树林,许岩由衷地赞叹道:“这世界。。。真是漂亮!好像完全不同了!” 在许岩惊喜地张望的时候,朱佑香依然在源源不断地为他输入灵气。听到许岩那发自由衷的感叹,朱佑香淡淡一笑:“公子是刚刚学会灵目术,感觉比较强烈。灵目术固然是好,但以公子现在的体质,还是不要过久使用,免得对眼睛造成过重负荷。不过,明目术最大的功效并非明清视力,而是——” 朱佑香加重了语气:“——辨清阴邪!在明目术的注视之下,那些潜藏的魔气和阴邪将无处藏身!” 说着,朱佑香抬手对着空气虚点了几下:“公子,可看到了吗?你注意,空中的那淡淡的黑色东西。。。” 被朱佑香指点了,许岩才注意到,在那院子的周围,在空气中飘散着一丝丝的黑色雾霭——许岩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就仿佛滴落在水中的墨水一般,淡淡的,在空气中像蛇一样扭曲着,翻滚着。。。。。。空气中,隐隐约约地散布着这种黑色丝条。 看到那丝带般扭曲翻转的黑色线条。许岩微微蹙眉——看到那黑色的扭动丝条,他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看到了毒蛇一般。 “轩芸。我看到了,但这些黑色的东西,那是什么呢?” “公子不妨猜猜?” 许岩微微沉吟,他试探着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魔气?” “没错,这正是魔气!就像人走路经过时候会留下气息和脚印一般,魔物所经之地。也会留下魔气。。。。。。这就是那魔物所遗留下的魔气痕迹了。不过,因为已过三天了。魔气的轨迹已经扩散模糊了,现在想靠着魔气的痕迹来追踪王中茂,那已经不可能了。” 说话间,朱佑香松开了手。停止了对许岩的输送灵气。于是,许岩眼前的黑色魔气也渐渐地模糊、消失,他眼前的世界重又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一时间,许岩怅然若失:他已经体验到了灵目术之下那种玄妙的美好感觉,现在重又回复了平常的模样,他还真有点适应不了——就像人若是一直是用着黑白屏幕的功能手机也就罢了,但如果让他用过了彩色屏幕的智能手机之后,再让他又用回黑白屏手机,那感觉就很别扭了。 许岩回味着刚刚的感受。他若有所思:“轩芸,你特意让我下车,怕不是让我只是感受一下而已吧?” 朱佑香微笑道:“公子。这次事件,虽然文先生他们看得很重,但本质上说,这只是一桩很小的天灾。。。区区一个魔物灵体,在魔界的生物体系里,这只是最低级的生物。 吾觉得。这次的事件,对公子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希望公子你能独立应对。很抱歉,公子,吾不会再出手助你了。” 听着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大惊失色——在先前几次遭遇那些魔物的战斗中,自己都是靠着朱佑香的出手才解决,现在,要自己独立去应对那些凶神恶煞,他还真是没底,他忙说:“轩芸,我只怕还不行,那妖物太凶悍。。。” 朱佑香打断他,她很严肃地对许岩说:“公子,吾帮你消灭王中茂,这自然不是问题,但将来呢?吾不可能永远陪伴公子身边! 若是吾不幸而言中的话,若天灾降临,那时候,公子您会遇到更多更强的魔界妖物,怕是比今日的王中茂更强十倍百倍——那时候,公子你要怎么办? 现在,公子你要对付的,只是区区一个魔物灵体而已,公子你有着官府捕快和官军的全力协助,有着诸多威力武器助阵,又是在贵国的首都,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皆备,公子如果说还对付不了一只最低级的魔物,那——吾也实在无话可说了!” 朱佑香语气平静,她轻声说:“吾圣剑门下,不容废物!” ~~~~~~~~~~~~~~~~~~ 看完了现场,车子返回市区。在回程的路上,许岩一路哭丧着脸,朱佑香则是恍若无事地看着窗外的风光,俩人都是一路无话,车上的气氛显得有点沉闷。 担当司机的包中尉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种古怪的气氛,他不明所以——许少校和朱小姐怎么下车谈了一阵就变成这样了?难道,这对情侣闹别扭了? 这种青春期少年的感情,最是敏感又复杂,包中尉自然不会来多事掺和。但这样大家一路闷着头不说话,气氛也是尴尬。最后,包中尉随便找了个话题来打破沉寂:“少校,下一步,咱们要怎么办呢?” 听到包辉的问话,许岩沉重地呼了口气,他沉声说:“小包,我是这样想的。” 按照许岩的设想,他是想在地图上把京城分为若干个区域,每个区域约为一平方公里,自己一个区一个区巡查,感应当地的灵气。若是在哪个区内感应到魔物的存在,自己再请求增援,然后开始地毯式的搜查,这样慢慢地查过去,总能把王中茂给搜出来。 许岩说的时候,包中尉听得很认真,他的脸色显得有点古怪:“许少校,您的这个计划。。。” 从包辉那古怪的脸色和吞吞吐吐的口吻,许岩就感觉不妙了:“小包。有什么不对吗?” 包中尉咳嗽连连:“这个。。。咳咳,许少校,我拿点东西给您看啊!”包中尉在道边停下了车。他侧身过去从汽车的储物格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册子,却是一本地图册。 他摊开了地图册,很客气地说:“许少校,这是京城的地图——我们就在地图上的这个位置,对,邱家庄这里,大概就在这个点上。这个。少校,你刚刚说的这区域。你打算怎么划分,您又是要打算从哪里找起呢?” 许岩看着那地图上,代表自己所在区域的“邱家庄”只有三个最小的字和一个很小的点,细得几乎看不到。然后。他又看了下那本地图册——《2013版京城地图,京城市旅游局编绘》,足足有一百二十多页,自己所在的邱家庄,是在第三十五页的位置。 看着那厚厚一叠的地图册,许岩牙疼般咧着嘴,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计划的荒谬了:京城实在太大了!即使自己一天能走完这个地图上的一页,但要走完这整本地图册,怕不要差不多一百天? 那是三个多月啊。黄花菜都凉了! 许岩抬起头,恰好和包中尉探询的目光碰了个正着。他尴尬地笑笑:“呃,这个。。。呵呵。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个,小包,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再讨论这个吧。” 包中尉年纪不大,但显然深通在机关生存的韬隐之道的。听着许岩这么生硬地转换话题。他脸上竟能不露丝毫异色,很平静地点头说:“好的。少校,快到中午了,我们也该找个地方吃饭了。少校,您想去哪吃呢?” “这,我对京城不熟,不清楚京城有什么好吃的,小包你能给介绍下吗?” 包中尉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少校,您这是在考我了。其实我对京城也不熟,来京城也就两年,不过,外地的朋友第一次进京城的话,总要去前门美食街的全聚德吃上一顿烤鸭的,除了烤鸭外,那里还有不少老字号的京城美食,比如灌肠啊、豆汁啊、各种糕点啊,都是很有京城风味的——您觉得怎么样呢?” 听着包中尉介绍大名鼎鼎的全聚德烤鸭和京城小吃,许岩顿时嘴里口水直冒。他看着小包,却是欲言又止。 包中尉很善于观颜察色,他主动说:“少校,我身上带了钱——文局长已经交代了,这段搜查工作时间,您的开支都是局里报销的,您放心就是。” “呃,小包啊,倒不是钱的问题,全聚德的烤鸭是不错,但你也知道,我这趟来京城,是为搜查王中茂的。为了这家伙,文局长啊、高处长都忙得够呛,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文局长愁得连头发都快白了。这个时候,我们还满街乱窜跑去找小吃,这好像有点不好吧?” 这时候,如果熟悉咱们许岩同学的胖子刘洋在场的话,他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许岩这家伙,他又在虚伪了!其实他心里早千肯百肯了,不过是在假客套而已,等着对方来说服他。 包中尉连连点头,显得很赞同的样子,他说:“少校您说得有道理,领导们都在忙活着,我们确实不好太松懈了。。。” 许岩正失望呢,没想到,包中尉话锋一转,却是又说道:“不过,少校,我要跟您提个意见,也不知道正不正确——可能我这人觉悟比较低,我觉得吧,为了把工作干好,饭还是要吃好的。列宁不是说了吗,不会休息的人就不会工作!吃饱了饭,我们才能以更饱满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啊! 何况,我还有个想法——反正咱们不是要找那个通缉犯吗?既然现在还没有线索,找人的话,去哪里不是找呢?小吃街是人烟繁茂的地域,人流稠密,咱们去那边,搞不好碰到那家伙的机会更大呢?” 这真是十分有力的致命一击! 许岩喜笑颜开,一张脸笑得像菊花一般灿烂:“小包,你这样说,还真有点道理呢——反正去哪都是碰运气的,那边更多人,说不定碰到那家伙的几率反而会变得更大呢?行,那我们就客随主便,听你安排了!” 所以说,很多时候,人想要堕落真是太容易了,只需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就够了。 在包中尉的带领下,一行人径直向大前门街的全聚德烤鸭杀去——树的影人的名,虽然许岩明知全聚德烤鸭也就是那么回事,说不定还不如自家门口对面店卖的烤鸭好吃呢,但来了京城不好好把这大名鼎鼎的鸭子吃上一顿,许岩总觉得好像给自己人生留下了遗憾似的——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了,我们的许少校实在是个俗人。 但事与愿违,车子刚进四环,许岩的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一看,苦笑了下——那手机的号码,却正是四局局长文修之的。 “喂,文局长你好!” 电话里,文修之的话声有些急促,他也不寒暄,径直就问:“许岩你现在在哪里?” 从文修之急促的语声里,许岩觉察到,有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许岩叹了口气,他已经看到,那只美味的烤鸭子在向自己遥遥地挥手告别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节 凶案 许岩坐直了身子,答道:“我正在车上。。。好像在四环一带,正在走蜀川路。文局长,请问有什么指示?” 文修之没有解释,只是简单地说:“你过来我们这边一趟吧,有点情况——哦,给你开车的,是小包吧?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地址。” 许岩把电话给了包中尉,后者缓缓把车停靠在了道边,开始接听电话。许岩也不知道文修之对包中尉说了什么,只听到后者很简单地答了几个字:“好的,明白了。。。我知道那个地方。。。我马上就去。” 然后,他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回过头一脸无辜地望着许岩,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少校,文局长说。。。” 许岩把身子往座位上一靠,有气无力地说:“小包,不用说了,我们快过去吧。” ~~~~~~~~~~~~~~~~~~~~~~~~~~ 许岩一行人的车子在京城的车海中挣扎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抵达了文修之所说的地址。 许岩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路。这是个表面看着很平常的居民小区,小区门口挂着嘉善小区的门牌,在小区门口的街道上,到处停满了警车。 小区门口设有保安岗的值班室,几个警察正在那对小区的保安询问着,另外还有两个警察手上拿着照片,在小区门口目光炯炯地盯着进出的行人。显然是正在找人。 朱佑香留在了车上,许岩带着小包进来,守在小区门口的两个警察瞅了他们一眼。包辉穿着一身警服,警察打量了下,倒也没拦他们,倒是小包主动找他们问话:“嗨,师兄,是这小区出事了吗?现场在几栋啊?” 两个警察打量了一眼小包和许岩,用一口京城口音问道:“师兄。有点面生啊——你们是哪个单位的啊?” 小包很自然地说:“我们是部里反恐的,听说出了事。上头让我们来看看。” “哦,原来是部里的,没想到把你们都给惊动了——是小区d栋那边出了事。领导们都在那边,你顺着小区的主干道一直走。过去就看到了。” “哦,原来这样啊,谢了啊师兄!走吧,头儿,我们过去吧。” 许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含糊地点点头,径直往里面走进去。 这是个很大的居民小区,一眼望过去,并排立着十几栋住宅公寓。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在那些一排排的公寓楼之间,有着绿树和花圃园区。在草丛和花圃之间,聚着三三两两的小区居民。一个个低声地窃窃私语着——多数是些老头和老太太,因为年轻人还在上班没回来,所以这时候,小区里也只剩下他们了。他们用好奇的眼神望着小区里走来走去的警察们。 看着许岩和包中尉俩人一个穿着便装一个穿着警服,老人们便以为他们也是来现场勘察的警察,或许是因为看着许岩的面相比较善。还没走几步呢,两个老太太便从道边蹿了出来拦住了许岩和包中尉。她们一脸紧张兮兮地问道:“哎,这位小民警同志,问个事啊——是不是d栋402房的那家人出事了?” 被问到的两名“警察同志”对视一眼,最后,显然包中尉对这些事情的应对经验更丰富一些,他客气地说:“不好意思啊大妈,我们也是刚到的,不清楚情况——您老是住这片的,可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两个老太太仿佛早就等着这一问了,包中尉话音刚落,她们立即就争先恐后地说了:“警察同志,我们早发现不对了——402那户人啊,可是有两三天没人见到他们出来了!” “就是!听说那家的男主人是在外企上班的,还是个白领经理啥的,平时都是早早就出门上班,提着个包,开着自家的小车送小孩去读书——可这几天,我们早上跳舞时候,可一直没看到他出来了。” “他家那小孩,也是个熊孩子,很没有教养的,平时老喜欢破坏小区里的花花草草什么的,上次还把花圃边的公共桌椅给弄坏了,物业跟他家说几次了,可他爹妈总也不管管!太不像话了!” “还有402那老婆啊,平时穿得花花绿绿的,一身都是名牌,平时也不干什么正经事,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钱,整日里就跟一些不三不四社会上的来往,整日里就是打麻将赌钱什么的——他家整日里传出麻将声,有时候晚上也不停,物业上门去说他们也不听,周围的邻居们都很有意见呢!不过这两天,我们也没听过有麻将的声音了。” “民警同志,他家可是出什么事了啊?是不是发了什么大案子——你们来了这么多人,这事一定小不了吧?” 许岩嘴里含糊地“嗯嗯”有声,因为他也是刚刚到这里,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看着两个老太婆絮絮叨叨的还要继续说,许岩向包中尉使个眼色,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很干脆利索地说道:“好的,两位大姐啊,你们说的我都知道了。现在我们要赶到领导那边去——你们能帮我们带个路吗?去d栋402,该要怎么走呢?” 两位老太太很热心地帮许岩他们指路,还主动表示,愿意带许岩过去,但许岩还是拒绝了——这些老太太们热情有余,助事不足,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她们给摆脱了,怎可能又被她们给纠缠上? 在d栋楼下的花圃前,许岩见到了文修之。便服的文修之站在楼梯口的花圃前,跟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在说话,像是在商量什么。文修之的表情有点悻悻的。像是被谁惹生气了。 而在他们跟前的楼梯上,很多警察和白大褂正在进进出出。看着文修之好像很忙,许岩也不好上去打扰他。他和包中尉站在几步开外望着文修之,看着这位四局的局长好像有点气急败坏。然后,在跟文修之对话的人中,许岩又看到了一个熟人,却是南城区公安局的齐副局长,他同样气鼓鼓地瞪着看文修之,俩人像是斗公鸡一般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看着现场气氛紧张。许岩也不敢贸然走过去。他想了一下,还是摸出手机拨了一下文修之的电话。文修之拿出手机接了电话:“喂,许岩啊,你到了吗?” “文局长,我已经到了。就在你左边二十米外——我方便过去吗?” 文修之转头望了过来,看到了许岩和包中尉,他挂了手机,转身朝许岩大步地走过来,有点焦急地问:“你们怎么才过来呢?” “路上有点堵车。。。” “哦——”文修之顿了一下,他显然也是明白京城的交通情况的:“那,许岩,你先跟我上去看看现场吧。” 许岩跟着他快步上楼,但没走几步。文修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问许岩:“许岩。你晕不晕血?” 许岩没反应过来:“晕。。。晕什么?晕血?” 文修之有点不耐烦地说:“就是说,你平时看不到血,怕不怕?打针时候见到血,你怕不怕?有没有头晕恶心什么的?” “好像。。。还好吧,平时我见过血,好像也不是很在意。” 文修之松了口气:“许岩你不怕血。那就好!现在的新人类,真的有点不靠谱。象上次新分来的那个特工,看着身体也很壮实的,结果一见血就晕,见了血就倒,根本没办法做事,后来只能安排他回去当文职了。许岩你不怕血,那就很好了——呃,等下现场情况有点惨烈,你得先有个心理准备啊。” 听着文修之一路絮絮叨叨的啰嗦着,许岩听得暗暗心惊——文修之要这么郑重其事地强调“心理准备”,那,现场的情形到底惨烈到什么地步了?想到就要面临一幕血淋淋的惨烈情景,许岩不禁心下暗暗打战,他暗暗给自己打气:不怕,不怕,我不怕! 恰在这时候,一个带着白色口罩的警察从楼上冲了下来,脸色煞白地在楼梯口那边扶着墙大吐特吐起来,大口大口地呕吐着,许岩看得暗暗心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是两个穿着白大褂医生模样的中年男人也从楼上跑下来,扶着墙大呕特呕,吐得一片狼藉,脸色惨白。 看着这些前辈的惨剧,许岩强打起来的勇气立即被吓得烟消雾散,他站住了脚步,愣愣地看着他们。 文修之走了两步,却发现许岩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转过身诧异地看着许岩:“怎么了?许岩,你愣在那边干什么?快跟上来啊!” 许岩犹豫再三,最后,他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信心,能比这些一线刑警和医护人员具备更强的心理素质。他停住了脚步,尴尬地冲文修之干笑两声:“这个。。。呵呵,文局长,我也不是刑侦专业的,就不上去看那个现场了,有什么情况,麻烦您跟我说下就是了——或者看下法医或者刑侦的勘探报告也行。” 文修之错愕地看着许岩,哭笑不得——看着他无奈的表情,看着他那锁着的浓眉,许岩仿佛能听到文修之心里的咆哮:“草泥马的,老子找来的是个什么样的废材奇葩啊!” 文修之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许岩,我跟你简单地说下情况。你跟我过来吧。” 文修之把许岩叫到了大楼前一个偏僻的花圃旁,四周无人,他压低了声量:“许岩,这消息对外还是封锁的,你要注意保密,不要泄露。” “文局,到底出什么事了?” 文修之凝重地说:“岩子,你是个活诸葛亮,料事如神,事情真让你给说中了! 按照你昨晚说的法子,昨晚,我们连夜跟市政府和市教委那边联系,今天一早让各个学校排查那些数日没到班也联系不上的学生。当时一共排查出了一千多学生缺席没上学的,但经过学校老师与家长联系,大多数都能联系上,但最后,还是有超过三百多个学生,他们没来上学,也联系不上他们的家长。然后,我们和教育部门、学校合作,又通过各种方式,排除掉了其中的大部分,只剩下百来个始终联络不上的。” 文修之说得平淡,许岩也是听得平淡,却是浑然没有意识到,在这几句看似平凡的话语中隐藏的不平凡之处——在整个京城城区,有近百万的适龄学生。要在短短的一个上午里面,在这百万的学生中找出那失去联系的百来号人,这事情说起来容易,但真要执行起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执行系统,迅速而畅通的沟通渠道,还有敏捷的反应,那是绝不可能的。 文修之回过身,他指着身后的那栋居民公寓楼,说:“这是嘉善小区的d栋402,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叫邓山,他老婆叫谭悦楠,有个小男孩今年十一岁,在南城区第五小学读四年级。从前天下午起,这小孩邓吁廷就没去上学了,因为这家伙经常逃课的,所以他的班主任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给他爸爸邓山打了个电话,但没打通。 因为这小孩很皮,经常逃课,所以他的老师也没怎么在意,就把这事给搁下了。直到今天早上,我们通过市教委发下通知以后,南城区的第五小学才发现,原来这小孩已经三天没上学了,也超过两天联系不上家长了,于是把这个消息当成线索给报到了南城区教委,然后又转到了我们的指挥部那里。。。” 说到这里,文修之恨恨地转身望了一眼身后数步开外的“齐老二”,他恨恨地说:“具体的查探经过,我就不说了,我就跟你说现在的情况吧——我们的侦查员到邓山家后,发现屋子房门紧锁,敲门也不见回应,打屋里电话也没人接,同时,侦查员还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于是,侦查员赶紧想办法找开锁公司弄开了门,然后就发现了凶案的现场。。。” 许岩问道:“一共死了几个人?” 听到这句话,文修之深深地看了许岩一眼,那眼神很是幽怨。他干咳一声,幽幽地说:“死了多少人——这问题,我们的法医现在还没清点完毕,暂时还不能确定。” “哦——嗯?” 听到这话,许岩真是愣住了足足五秒钟——他实在想不明白,从文修之打电话给自己,然后到自己赶来,这中间起码过了两三个钟头吧?有这么长的时间,现场有那么多的警察和法医,却连现场死了几个人都没搞不清楚?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难道所谓的法医,连小学数学都不懂吗? 许岩诧异地问道:“文局长,您的这话,我不是很明白。死了几个人,数一下尸体不就明白了吗?有多少具尸体就有多少个死者,这不是很容易判断的事吗?” 文修之转过头来看着许岩,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个白痴。 他冷冷地说:“道理是简单,有多少具尸体就有多少个死者,但问题是,我们还没查清到底有多少具尸体——呃,现在,我们只能清点现场到底有多少块尸体,至于要分辨谁是谁,那只怕得请法医借助dna鉴定了。” 望着文修之,许岩足足发呆了几秒钟,他才明白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在明白对方言下之意的那一瞬间,一股寒气从自己脚底下里陡然冒了出来,文修之那没出口的言下之意,让许岩毛骨悚然,全身发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节 预警 想到那几个在楼梯前呕吐不止的警察和医生,许岩不禁庆幸,自己没有上去亲眼看到那一幕——这种恐怖的情形,哪怕是听文修之这么简单地说了几句,自己都有点经受不住了,真要现场亲眼看到那血肉横飞碎尸遍地,自己怕不要做上半年的噩梦? 文修之继续说:“根据法医的判断,案件发生距离现在大概是48小时到40小时之间——根据实际情况,我们倾向于在两天前的深夜。现在,邓山家的一家三口人已经是确定死了,但事情比这还麻烦, 因为,我们在现场除了尸体以外,还发现了一张倾倒的麻将桌和散乱遍地的麻将和几万块钱现金,而且,现场发现的鲜血量和尸体的骨骸和——呃,可以说是碎肉和器官——的数量也远远超过了邓家一家三口人。 我们估计,案发的时候,邓家应该请有几个朋友一起在他家打麻将吃宵夜——三个或者四个人。根据常情判断,打麻将一般是在晚上的时候,而且根据对周边邻居的咨询,我们也打探到了,两天前的晚上,邓家确实邀请几个朋友过他家打麻将,上下楼的邻居都能听到麻将的声音,起码持续到晚上十二点,但至于麻将声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大家都没留意。 302住户反映说,那晚的十二点多,他们确实听到了楼上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骂人声和桌子倾倒的声音。像是上面有人在打架。但因为声音很快就停了,他们也没留意,更没报警——主要是因为邓山这户人家在小区里的口碑不是很好。与邻居们的关系很差,以前还因为深夜打麻将扰民的事跟邻居发生过冲突,所以大家都不愿理会他家的事。 而且,因为这家人经常招揽一些社会上的人到他家里来打麻将和赌钱,为此经常发生一些吵架甚至打架的事,所以,在他家打架和吵架。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家也是见惯不怪。习以为常了。。。” 听文修之絮絮叨叨地说着来龙去脉,许岩有点不耐烦——这些事情和细节,或者对刑侦人员侦办案件是很有帮助,但对自己来说。却是完全无用。但出于礼貌,他也不好意思打断文修之,只能趁着文修之说话换气的机会,他插口问了一句:“现在,能确定凶手是王中茂了吗?” “还不能确定——现在,刑侦正在现场取样,提取指纹和脚印,我们很快就能知道,那凶手到底是不是王中茂了。。。” 许岩摇头:“文局长。我可以明确跟你保证,凶手就是王中茂——就算不是王中茂本人,也是其他的f病毒狂化症患者。” 文修之微微吃了一惊:“许岩。你怎么知道的?” 许岩笑而不语——就在刚刚在走过来的时候找文修之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暗暗尝试着冥想这边的天地灵气了,结果很明显,周边的天地灵气呈现混乱状态,而且是越接近d栋的地方就混乱得越厉害。而且,许岩能感觉到。这种混乱的方式与自己在研究所那边感觉到的模式十分相像。于是,他能肯定。十有*,该是王中茂又在这边大开杀戒了。 “文局长,凶手十有*是王中茂,这个是不用怀疑的。” 文修之狐疑地望着他,他知道许岩有一些奇怪的特殊本领,否则也不会对他这么看重了。但许岩连现场都没看过,这么简单地一口肯定这是王中茂做的案,这又让文修之对他有点不放心了。 “既然岩子你这么说,那我肯定是相信的——但问题是,牵涉到这事不但有我们四局,还有公安那边。他们也到了现场,正在勘查。所以,要说服大家,还是得有一些证据才行。” 许岩眨巴着眼睛,他还是太年青,还没意识到,文修之这番话的重点并不是说“他相信许岩的结论”,而是希望许岩“能拿出一点证据来”。 许岩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他们信不信,我不在意,他们忙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对了,小区的进出大门,应该有监控摄像头的吧?看过出入的监控录像了吗?” “技术已经去看过了,但监控录像只能保存四十八小时。现在,技术人员已经复制了这两天的监控录像回去慢慢查看,看是否有王中茂经过的情景。。。” 许岩正待说话,但这时,他的耳边忽然想起朱佑香清晰的语声:“公子,请注意了!凶徒并未远去,吾能观察到,周围的魔气异常浓烈,它还在附近!它应该还在这小区里! 公子,请提高警惕,此獠杀机已动了!” 听到朱佑香的传音,许岩陡然一震,他失声喊道:“它在哪里?”同时,他紧张向四面左右张望着,生怕王中茂突然从哪里冒出,向自己猛扑而来。 文修之诧异地望着许岩:“岩子,你在说什么?” 许岩咽了一口口水,他凝重地问:“文局长,在这里的干警,有多少人?其中有多少人是带有枪的?” 看到许岩那严肃的表情,文修之也意识到了什么,他收敛了笑容,严肃地说:“在这里的干警?我们四局有八个人,都是带枪的。其他的,公安那边,分局刑侦和派出所的。。。还有一些是法医和技侦的。。。我瞅着,总该有个二三十号人吧。具体多少人,要问齐老二才行——许岩,你问这干什么?” 许岩没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文局长,武警到了吗?” “武警先前来人看过了,但现场没有发现王中茂的踪迹,他们就先撤退了,留下我们和公安来勘查现场——” “赶紧打电话给武警。通知他们最快时间赶回来这里!要快!” 文修之脸色一变,他颤声道:“许岩,你该不会想说。王中茂还在这儿吧?” 许岩点头,他压低了声量:“他还在这小区里,而且。。。就在我们的附近!说不定,他正在看着我们呢!” 文修之的脸一下子白了,继而又变成了兴奋的红色。 他盯着许岩足足看了两秒钟,但却是什么话也没说——许岩还以为,文修之会朝自己好好问上一通的。没想到,对方一句话也没说。第一个动作就是从腋下的手包里拿出了手枪,“咳嗒”一声上了膛。然后,文修之也跟许岩一样,紧张兮兮地左右张望了一通。问道:“那怪物在哪?” 许岩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确实在附近。” 文修之脸上肌肉抽搐了下,他嘴唇蠕动了下——许岩看他嘴型,好像他低声嘀咕了一句:“被你害死了!” 然后,文修之转身,小跑着向南城区公安局的齐副局长跑去,那时候,齐副局长正在对几个刑警在讲话,文修之很粗暴地把他从几个警察的面前硬拉生拽地拖了出来。俩人急促地交谈了几句。 然后,齐副局长愕然的脸迅速同样变成惨白,俩人急促地交谈了几句。齐副局长还回头朝许岩看了几眼,满脸的疑惑。 许岩还做好了准备,准备要应付对方疾风骤雨般的提问了呢,没想到,齐局长压根没问,他只是急匆匆地大声吆喝。对手下的警察招呼,让大家赶紧聚拢起来。 文修之也同样在急匆匆地打电话。通知武警赶紧过来。 许岩开始时候,他还担心文修之或者现场的哪个领导不信自己的话,但看文修之和齐副局长都是从善如流,这倒是让许岩感觉颇为意外了——文修之相信自己,这不奇怪。但那位被文修之蔑称为齐老二的齐局长,他可是跟自己不熟,怎么对自己也是言听计从? 其实,这倒是许岩的误解了,他对自己的影响力还是看得太轻了——自打上次在宾馆顺利解决了那件事之后,在京城安全领域的小圈子里,“许岩”这名字算是进入了京城安全官员们的视野里了。 因为有着文修之的吹捧,又有着眼前亲见的实例,所以,在安全部门的官员眼里,大家都将信将疑地把这位年青少校看成“在狂化症问题上有着非凡造诣的权威专家”——f病毒狂化症,这是个新冒出来的怪病,医学界也好,警界也好,对这问题,谁都是茫然一片。 在大家都迷惘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信心十足的许岩,那就无怪乎他能脱颖而出了——要冒充专家很容易,在谁都不懂的时候,你不需要懂,只要装作懂的样子,然后说上几句高深莫测的话,造出一个能自圆其说的理论来,再加上还有几桩说得过去的成功战绩作为佐证——于是,许岩很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国内f病毒狂化症的头号权威专家了。 现在,既然是这位权威的许专家正式提出了警告,谁敢不听?齐副局长不是笨蛋,他知道,这种事,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集合了现场的警察,齐斌才快步向许岩走过来,问道:“你好,小许少校——” 文修之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头,说道:“许少校就是许少校,哪来什么小许少校!” 被文修之这样劈头劈脑地打断了说话,齐斌蹙起了眉头,显得很是不悦,但没办法,许岩是四局的人,文修之手上有这个皇牌,就算说话再不客气,他也得忍了。 他按捺住脾气:“许少校,你认为,凶手还在附近?” “正是这样,那凶手就是王中茂,他并未走远,还在附近。” 齐斌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有什么证据吗?” 面对两位局长炯炯的目光,许岩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微笑,然后,继续微笑——他总不能跟对方说,这些全部是朱佑香千里传音告诉自己的。 看着许岩那暧昧的笑容,文修之和齐斌对视一眼,都是知道,对方大概是坚决不肯说的了——不过,许岩的这答复,倒也在二人的预料之中。 文修之和齐斌都觉得,倘若换了自己是许岩的话,拥有这种神奇本事,多半也是不肯公诸于众的。现在毕竟是经济时代商业社会了,身上拥有一样常人不具备的本领,那往往就意味巨大的财富。 将心比心,俩人都觉得,要许岩说出自己的秘密来,那确实不怎么现实。好在这位许少校还算上道,肯尽力配合国家工作,所以,俩人现在还不急着逼问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潜伏在附近的王中茂给找出来,轻重缓急,大家都明白的。 齐斌又问道:“许少校,你能确定,王中茂现在在哪里吗?” “不能——他就在附近,但具体在哪里,我没办法判定。” “许少校,你所谓的附近,那该是多大呢?” “附近的话。。。不会超出一平方公里的范围。” 听到许岩的回答,齐斌和文修之都是大蹙其眉——一平方公里的范围,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如果在郊野或者荒漠上,一平方公里,自己用目光都能一目了然地看尽,坐上车也不过是十几分钟就能走完了。但在京城这样的繁华大都市,那就麻烦了。 文修之一眼望过去,在自己的视野范围里就有超过十几栋超过二十层的大楼,有的是公寓楼,有的是商场cbd的大楼,甚至还有一栋是某家高校的办公大楼——看着那些高高耸立的大楼,文修之和齐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要全面封锁和搜查闹市区的整整一平方公里,要动用的警力和军力怕不要几千人?单是动用几千军警,那也就罢了,俩人说不定还能调得出,但问题不在于此——这可不是普通的地方,是京城啊!调动这么多的军警,如果许岩的预测有误,像上次那样再次扑空,那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一时间,文修之和齐斌面面相觑,都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节 定位 齐斌把文修之拉扯走开了十几步,避开了许岩的耳目——当然,这只是他自己以为避开了。修炼以后,许岩的耳朵特别灵敏,齐斌和文修之走得远远的,但他俩的对话,许岩还是完完全全地听在耳里了。 齐局长很认真地问文修之:“老文,你给我透个实底——你的这位许少校,他到底靠不靠谱的?他说的这话,能不能信得过?” 听到齐斌局长这样问,许岩的兴趣陡然给提了起来——许岩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自尊心最为敏感,很关心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印象。这时候,对于文修之将会作出什么样的回答,许岩真的是很有兴趣。 对于齐斌的问题,文修之沉默了一阵,然后,许岩听到他平静地说:“现在,除了相信他,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 文修之的答复颇为悲壮,一瞬间,许岩胸中滚烫。他暗暗下了决心,不管如何艰难,自己都要帮文修之把那魔物给找到、干掉! 文修之和齐斌接着商量要调动多少警力来封锁和搜查小区,还有请武警过来协助。对于他俩接下来的谈话,许岩已不怎么在意了,他走开了几步,避开了人众,来到了一个花圃前,面对花圃没人的方向,他平静地说:“轩芸,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许岩没有刻意提高声量,因为,他觉得对方应该能听得到的。 果然。许岩耳边响起了朱佑香的声音:“公子,你找吾?” “轩芸,你能否帮我找到那魔物?” 朱佑香沉默了。声音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过了半分钟,还不见朱佑香回答,许岩沉声说:“轩芸,找到那魔物以后,我会自己独立干掉它的,但请先帮我找到它! 轩芸,这件事对文修之很重要。他是我的朋友!” 说完,许岩惴惴不安地等着朱佑香的回答——毕竟。先前,朱佑香已经声明过,她不会再插手这次的事情,要让许岩独立完成。按许岩对朱佑香的了解。这位女孩子不是说谎的人——对于朱佑香的这特点,许岩觉得,与其称赞朱佑香具备诚实的美德,倒不如说她不屑于在地球人面前说谎,就像人类不屑于欺骗自家养的小狗一样。 过了好久,许岩才听到朱佑香的回答,她平静地说:“公子,吾能感应到,魔物藏身在离吾西边五百步左右。公子。到那边去,你会找到他的。” 许岩听得精神一震,他诧异道:“我可以办到?怎么做?” “公子。用你的吐纳来感应!今早,吾已经给公子示范过了,魔物不容于本位面的天地万物,它存在的之处,会造成天地灵气的剧烈混乱。离它越近的地方,灵气的混乱会越加剧烈。公子您如今的层次。已经足以感应到天地灵气的存在了,凭着这感应。公子您该能找到它的——公子,吾能给你的帮助,就是这些了。公子,请多多努力吧。” 说完,朱佑香不再说话了。 踌躇了下,终于放弃了继续向朱佑香求助的想法——轩芸性情看似温和,但她的内在十分坚定。她既然打定了主意,那是不会随便改的。自己与其向她苦苦哀求干这么丢脸的事,还不如自己开动脑筋想点办法。 许岩观察了下——朱佑香的位置是在小区门边的道路上。于是,许岩从小区门口开始向西数着步子,一直走了五百步左右,他恰好来到了小区d栋旁边的一个大花圃边上。从这里举目四望,有几栋高层公寓楼都在这花圃周围。 站在花圃边上,许岩转而进入了冥想中,进行吐纳修炼——以许岩如今引气期的层次,他现在进行修炼,已经不必一本正经地盘膝打坐了,随时随地都能进行吐纳修炼了。 进入冥想后,许岩立即就感觉到了,周边天地灵气的混乱与惊惶感。在他的周围,天地灵气肆无忌惮地翻滚着、惊涛骇浪一般翻腾着,席卷着——倘若不是许岩是身具灵觉的人,他真的没法相信,在表面上看似平静无风的空气之中,竟隐藏着如此波澜壮阔的动静。 站在原地感受了一阵,然后,许岩又向着南边走了二十步,然后停下脚步来细细体会这边的灵气状况——嗯,灵气同样在翻腾咆哮着,仿佛暴风时候的大海洋面一般波涛汹涌。 许岩体会了两分钟,实在区分不出两地之间,哪里的灵气混乱情况更激烈——或许有区别,但那是十二级风暴跟十一级风暴之间的差别,换了朱佑香过来,她该能分辨得出这其中的差别,但许岩这个只是初涉门槛的新人,他实在看不出。 许岩站在那边感受了一会,摇了摇头,然后,他又继续向东走了三十步,在一个绿化带前站着,在那边感受着天地灵气的异动。 这样东南西北地转了几个圈,许岩在好几个地方都体会了,有的地方,他能感应到灵气的活动比较强烈,而有些地方,灵气的混乱比较平缓——但对于确定魔魇的位置所在,却是依然没有点头绪。 折腾了一阵,许岩才醒悟过来——自己这样没目标地胡乱定位,那是白白浪费时间。亏自己还是学习企业管理的呢,连在平面上定位找点的基本功都给忘了。 他走走停停,继续在小区的各个位置上感受灵气的强度。后来,感应得多了,可能是熟能生巧的原因吧,他感应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很快找到几个灵气波动得特别强烈的定位点。 许岩找来一张白纸,在上面把小区的轮廓给画了下,以东西、南北两个方向,在小区地图上标出了x/y两个中轴。然后,又在白纸上标出了自己所在的点,然后。他在这个点上标出了自己所感受到的灵气强度,比如方才的d栋的那个花圃边,被标注为1.4,而离它二十步外的第二个测试点,被标注为1.3,而几个许岩感觉灵气波动比较和缓的地方,则标注为1以下的数字。比方说0.9、0.8、0.7。。。 自打进了大学以后,许岩就把高中数学给丢下好久了。这样骤然要他回忆起高中的数学教程,还真让他有点吃力。他正琢磨着还要给这张简易的地图上添上什么参数时候,却听身后有人轻声说:“把小区里面的这主通道设为x轴更合适一些。” 许岩猛然回头,一看却是文修之站在自己身后。他目光炯炯地盯着许岩手上那张地图。他沉声道:“要定位的话,把小区里这条东西向的主干道设为x轴更合适一些。不过,许岩,你这些数字。。。这些1.2、1.3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许岩瞟了一眼文修之——倘若是刚才之前,文修之问起这个问题,许岩大概会随便找个理由糊弄就把文修之给打发走了。 但现在,许岩没办法这样做了。在刚刚,文修之在吴局长面前的回答里。给了许岩极大的信任,让许岩颇为感动。对一个高度信任自己的人,许岩感觉自己没办法随便敷衍打发了。 “文局长。这些数字,是天地灵气波动的——强度。” “天地灵气?波动的。。。强度?” 文修之脸上肌肉抽搐,这时候,他很有一种“对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懂但合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诡异感。 “岩子,什么是天地灵气?” “天地灵气就是。。。” 许岩斟酌着,想在自己的知识体系里寻得一个概念来解释——正如世人众所周知的那样。空气中有氦气、氧气、氢气和各种气体成分,天地灵气是修炼吐纳用的。人类则是要呼吸氧气才能维生的——按这个概念来说,难道这天地灵气难道就是氧气? 但许岩还是直觉地觉得,这概念大概是不通的——地球人天天都在呼吸氧气,但却也没见谁能靠这个修炼成仙了。所以,许岩觉得,氧气和朱佑香所说的“天地灵气”,这大概不是同一个概念。 最后,许岩只能无奈地说:“天地灵气就是天地灵气,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文局长,纠缠这些概念无意义的,关键是尽快找到王中茂,这才是正事,不是吗?” 对于许岩的实用说法,文修之深以为然。他很干脆地说:“对!你继续说。你标注的这个数字——哦,是天气灵气的波动强度,跟王中茂有什么关系吗?” “文局长,王中茂不是人类了,他的灵魂已被来自异界的魔物给吞噬了,魔物是来自异界的怪物,它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产物,所以不容于我们的世界天地万物。 万物有灵,会本能地排斥这些来自异界的妖孽和怪物。在妖物存在和经过的地方,天地灵气会有自然而然地感应和排斥,会产生很大的波动。按常理来推测,越靠近那妖物的地方,天地灵气的波动强度会越大。所以,我现在在探测这种波动的强度,靠着这强度的变化来确定王中茂的所在。” 文修之牙疼般抽着嘴角,对许岩的解释,他又有了那种“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偏偏合在一起就听不明白”的诡异感觉了。 许岩的说辞太玄乎,纵然文修之已经下决心让自己相信对方的说辞,但最终,他的理智实在接受不过来——许岩怪物经过的地方,天地灵气会有反应?但“天地灵气”这玩意,又不是生命或者智慧体,怎么可能判断谁是异界来的妖物?而那个王中茂,文修之也是见过好几次的,外表跟普通人类毫无两样。连那些聪明又机智的特工和警察都看不出他是怪物,难道这些空气中游荡的“天地灵气”比人类还聪明? “岩子,你这个理论倒是有点新奇了。。。” “其实也没什么新奇的。”旁边传来了话声,许岩和文修之都转身望去,来人是南城区公安局的齐斌局长,他解下了警帽,露出了半秃的脑门,神色有点疲惫。 “我以前听过一个医学理论,就像人体一样,当外界的有害细菌入侵人体时候,人体内的白细胞就会象接到命令的士兵一样,自动前去围剿那些入侵人体的外来细菌。当遭到病毒入侵时候,我们人体也会自动分泌更多的白细胞来消灭入侵的细菌。 如果把我们这世界看做一个整体系统,按照许兄弟的说话,那王中茂就是外来的怪物,所在我们的世界会自动排斥它——这倒也不是说不过去的。大自然的奥秘有时候是很神奇的,我们人类了解的,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已。” 看着齐斌局长,许岩不由刮目相看——从外表上看,这位齐斌局长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警察形象——半秃的脑袋,身材中等,微微有点驼背,油光满面的脸,微微发福而凸起来的肚子——从外表上,怎么看,这都是一位很普通的官僚警察的形象而已,但就是这位看似平凡的警察,却说出了刚才那番颇有见地的话。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许岩很客气地说:“齐局长说得很有道理——你们看!” 他在简易地图上把那几个波动反应比较强烈的定位点标注了出来,看着地图上那些反应强烈点的分布,都在小区公寓d栋、f栋和g栋之间。文修之和齐斌走过来,拿过许岩手上的地图看了两眼,看到那些标注的数字,俩人看了几秒钟,也是明白过来了。 文修之指着d栋、f栋、g栋这几栋楼,他问许岩:“你怀疑,王中茂是藏在这几栋楼里?” “我很怀疑!因为我在小区里面走了一圈,发现在这几栋楼的附近,灵气的波动最为强烈。而且,这几栋大楼是平行的,距离门口的距离都是五百步左右。所以,这几栋公寓大楼的嫌疑最大!” 这时候,齐斌插口问:“为什么说离门口五百步左右的大楼比较可疑呢?这个,有什么说法吗?” 许岩这才发现,自己又说漏嘴了。他正支支吾吾地找理由时候,这时候,文修之来帮许岩解围了,他骂道:“齐老二,你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你那么喜欢问为什么,要不要买本《十万个为什么》回家看去?” 骂完了齐斌,文修之抬头打量着许岩指点的三栋楼,表情却是显得很凝重。 循着文修之的视线,许岩也望了过去,却是隐隐明白文修之的为难之处:这三栋公寓楼都是21层的高楼,每层八户人家,加起来超过五百多户了。要把三栋大厦彻底搜查,需要的人手不是小数。 良久,文修之吁了口气,他说:“还好,总算不要把整个小区全面封锁了。听许岩你开始说的,我还担心要把整整一平方公里全面封锁呢,那才叫麻烦了。有了具体的目标,这就好办多了。” 许岩正待说些什么,但这时候,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响起,一辆草绿色的越野车驶入了小区的道路。这辆越野车只是打头的,紧跟其后的,是一辆又一辆的武警运兵车,绿色车身上用白字写着“特警”两个大字,车队一眼望不到尽头。打头带路的那架越野车都开到了d栋楼下了,后续的运兵车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入小区里,大群荷枪实弹头戴钢盔的武警士兵纷纷从车子跳下来,开始整队集合。 武警已经赶过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节 搜查 增援的兵力抵达了,文修之等人都是松了口气,开始布置和指挥起现场来,文修之下达了命令,荷枪实弹的武警封锁了d、f、g这三栋大楼的出入口,拉起了封锁带。 看着这长长的运兵车队和大群的武警官兵,许岩吃惊得目瞪口呆:“这。。。这。。。文局长,你到底调了多少官兵过来啊?” “京城武警的一个大队,也就三两百人。”文修之显得有点漫不经心,他也看着那边的武警车队,但注意力显然并不在这上头,他问许岩:“岩子,你觉得,d、f、g这三栋楼,哪栋楼嫌疑最大?等下,我们先搜哪栋楼?” 许岩一愣:“先搜哪栋?不能同时一起搜吗?” “那肯定是不行的。” 文修之摇头,他跟许岩解释道:“人手不够! 一个大队的武警也就两百多人,再加我们的干警和特工,看着很多,但要搜查整整一栋大楼——一栋大楼就有超过一百六十个房间,我们必须得派出六到十个组同时开始搜查,才能确保在短时间内彻底搜查整栋大楼——这是个简单的数学题,我算过了,假如在最顺利的状态下,我们十分钟之内就能搜完一个住宅户的话,那要搜完一百六十个房间,那就需要一千六百分钟,那就是二十多个钟头。 这样做,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必须得分组进行搜查。起码要编成六到十个搜查组,这样才能确保在三个小时之内搜完一栋楼。但又因为王中茂这家伙太凶残,我们又必须保证每个搜索组都要超过二十个人。每个小组都得配备散弹暴力枪和火焰喷射器,这样的话才能确保能把王中茂给压制住,而不是反过来被他捕杀。然后,在各栋楼下我们还得留下包围和警戒的人手——所以,你说要同时对几栋住宅楼开展搜查,我们人手不够!” 文修之深吸一口气,他抬头看了下天色。说道:“现在是中午一点半——在七点钟太阳下山之前,我们顶多能搜查两栋楼。然后,我们就得要挑灯夜战了——岩子,你也知道的,一旦入夜。搜查的难度就加大了。 而且,我感觉,王中茂那怪物,他比我们更为适合夜晚,在晚上对上他,我们的伤亡会很大的。” 文修之啰啰嗦嗦说了一通,许岩却感觉肩上沉甸甸,压力十分沉重。他知道,文修之啰嗦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自己,在三栋楼中,确定第一个搜查的对象。那是十分重要的。如果选得不对,把搜查工作拖入夜里,那就可能给王中茂予逃脱的危险。 现在,选择的责任,已经压到了自己的肩上了。 d栋、f栋和g栋,三栋大楼中。王中茂到底藏身在哪一栋? 望着那三栋大楼,许岩犹豫再三。 在这三栋大楼中。许岩能感觉到,在d栋和f栋的附近,天地灵气的波动幅度最为强烈。按照许岩的揣测,王中茂应该是藏在这两栋楼里的一栋——但问题是,到底是哪一栋呢? d栋的波动强烈,是因为王中茂曾在那里杀人和潜伏,所以那里的天地灵气波动比较厉害,但f栋附近的灵气波动也很厉害——除了王中茂就躲在里面这个可能,还有什么其他可能吗? 思虑良久,许岩终于下定了决心,他一咬牙:“f栋!先全面搜查f栋,然后再搜查d栋,最后搜查g栋!” 听了许岩的说话,文修之定定地望着许岩,目光中闪烁着某种复杂难言的东西。但最后,他用力点头:“好,那就按这顺序来。我去跟他们说!”然后,他再次深深望了一眼许岩,然后,他转身就走了。 看着文修之快步走向那片穿着军装和警服的人群,许岩也是捏紧了拳头:就在刚刚的对视间,许岩已是明白了文修之的处境和心意。 对这位四局局长来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调动了这么多的军警,如果这次还不能抓到王中茂,只怕文修之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从文修之的目光里,许岩看出来了,这位四局局长,已经下定破釜沉舟的决心了。 这一刻,许岩感觉肩上的压力十分重大。 ~~~~~~~~~~~~~~~~~~~~~~ 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阴暗的走廊里,走廊的感应灯亮着惨白的光芒,照着士兵们黝黑的面孔,肩上对讲机不时传来“哔哔”的电流声。 为了防止王中茂坐电梯在各层之间游走潜逃,大楼电梯被停下了,统统被锁在了一楼,参与搜查的军警只能靠自己的腿走楼梯上去。 “许队长,”许岩回头一看,却是来自武警那边的刘排长,他喘了口气,冲许岩笑道:“许队长,你的体力真好!我看您年纪这么轻,还以为您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呢,没想到您的素质这么扎实,这么好的体力,一口气就跑上了十七楼,我们这些天天训练的小伙子都得喘气,您却是一点事没有,真厉害!” 许岩尴尬地笑笑——他实在不好意思跟对方说,自己并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实际上,自己只能算是个“未毕业的大学生”。他岔开了话题,说道:“刘排长,不要叫我许队长了,大家都是一起干活的,叫我许岩就好了。” 动员会上,各部门官员们举行了简单的会议,进行了分组。许岩和包中尉、黄夕等人都被分到了第七搜查组,而这个组的任务是负责搜查十六、十七、十八、十九这四层楼。 参加第五组的有三部分的人马——武警的一个排、南城区公安局的五名刑警。还有来自四局的许岩、包中尉、黄夕等四名特工,一共二十五个人。 因为时间匆忙,领导们把各部分人马分好组就匆匆撒手不管了。然后各组人马匆匆集合。第七组的集合地是在f栋前的一个凉亭里,许岩和公安、武警那边的人手会合了,大家彼此报了身份和官职——武警那边带队的,是一个姓刘的中尉排长,面目黝黑,沉默寡言;而公安这边出来的几个刑警,都是普通干警。最后。大家一盘点,居然发现。在场职务最高的,居然是许岩这个半调子的少校。 按照部队规矩,临时组建的队伍里,是以军衔最高者为指挥官的。于是,许岩这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大学生,居然就莫名其妙成了这搜查队的“队长”了! 那时候,许岩真是直叫苦:我连自己都管不好,现在居然要管二十五个人? 许岩当场就提出,认为这样安排不合适,他赶紧找到文修之,想要他安排一个有经验的军官过第五组来坐镇,但那时候。文修之也是忙得实在够呛,他气冲冲地嚷道:“有经验的军官?难道我是魔术师,能大变活人啊?我这边没合适的人手了。临时任务,你就临时负责以下吧,带个队而已。。。反正王中茂这案子的情况你也熟悉,让你来指挥,总比来个不懂行的外行人胡乱指挥来得好——哎,老齐。你不要走,我跟你说。消防通道那边,你得安排人排查——没人手了?那就组建一个新的搜查队! 还有,电梯井道那里,我们也需要派人查一下,那里也是可以藏身的——你找人问问物业,电梯井道是怎么进去的?出口在哪里?平时维护,是从哪层楼的出口进去的?” 看着文修之忙得马不停蹄的样子,许岩终于也放弃了,只好老老实实回来当自己的“许队长”——他倒是认命也想通了:文修之说得对,自己不见得是最好的指挥官人选,但换其他人来,倒也未必比自己更好。如果换个根本不熟悉情况的指挥官过来乱下命令,那真的还不如自己来当了。 听到许岩客气,武警的刘排长很认真地说:“那怎么行呢?您是上级部门的领导,是带队的头,我们都得听您的。”喘了口气,刘排长低声问:“对了,许队长,我听上头说,这次要抓的逃犯,很凶险?” 许岩靠在走廊的边角上歇息,等其他的队员上来。听到刘排长的问话,他不动声色地说:“刘排长,这次任务,上面是怎么跟你们交代的?” 刘排长犹豫了下,黝黑的脸憨厚地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说:“上头跟我们说,这次的任务对象很危险,听说是个犯了事的特种兵,身手很厉害,还带有自动步枪,是犯了军法,从军事基地逃出来,已经杀好几个人。让我们如果见到照片上的那个人,不要犹豫,立即就可以开枪了。” 许岩“嗯”了一声,心里知道,关于“f”病毒的情况,上面还是绝密封锁的,不可能扩散给基层的参战军警知情,只能笼统地大概告诉他们“逃犯极其危险持有枪械“就行了。 许岩也不好给这位武警中尉透露太多,他只能含糊地说:“是啊,这逃犯很危险,你们要多小心,尤其要注意一点——” 许岩认真地说:“一旦发现这家伙,千万不要抱着生擒对方的想法跟他打近身搏斗!那是很危险的,那家伙的力量速度和杀伤力都远超常人,一般人不是他对手,挨着就伤,碰着就死!” 许岩说得认真,刘排长不由得点点头,可他还有点不服气地说:“可是我们不是一般人啊,我们也是受过专业擒拿格斗和散打培训的! 上次**过来跟我们搞军体素质比赛交流,他们的侦察兵大队过来跟我们搞过对抗演练,他们特种兵的身手,我们也见识过了,比我们也好不到哪去,甚至不少项目还不如我们!许少校,就算我们单个不是他对手,可我们有二十几个人呢,难道他还真能三头六臂不成?” 听着刘排长这样不服气,许岩还真是啼笑皆非——封锁消息可以避免恐慌,但连一线直接跟凶犯对抗的军警都不清楚实际情况,那就等于草菅人命了。第七组还好,有自己这个熟悉情况的人带队,但其他组若是不明情况之下撞上了王中茂,只怕真的会伤亡惨重了。 许岩拍拍刘排长的肩头:“小刘,你就不要问了,反正,你听我的,准没错的——见到王中茂,你千万不要上前去,立即开枪就是了。哦,光开枪还不够,你得知道,王中茂这家伙的生命力特别顽强的,他就算中弹了,你也不要放松警惕,继续照他开枪!直到把他打成一滩烂泥为止!” “啊!”许岩的这番话太凶残了,刘排长明显接受不来,他喃喃说:“怎么可能?中枪了还不够?” 他还想继续问,但许岩却不想再说了,他看了下,第七组不少人已经到十七楼了,武警和警察聚在走廊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许岩挥挥手:“开始干活吧——先从1701开始!” ~~~~~~~~~~~~~~~~~ 许岩带队进行的搜查,从一开始就不是很顺利。搜查组敲1701的房门,但敲了半天都没人来开门,最后,许岩敲得不耐烦,他厉声喝道:“砸了这门去!” 武警兵哥实在很得力,许岩命令一下,刘排长二话不说,从身后拿出了一根铁钎和大锤,带着两个兵就要上前暴力破锁——事先已经估计到了,搜查组可能会碰到家里没人或者不开门的状况,所以每组人都带有破门的工具。 “哎,许队长,等下!”这时候,南城区公安局的一名警察皱着眉头说:“我们没申请搜查证吧,这样直接强行破门的话,好像不是很好吧?要不,我们联系物业,让他们通知房主过来开门?” 许岩瞪了他一眼:“这是紧急情况!”——这干警显然是不清楚情况的,开什么玩笑,天黑之前,必须要搜完三栋楼的几百套房间,现在要的是快刀斩乱麻,哪有时间这么磨蹭? 他对刘排长哼了一声:“还不动手?” 刘排长很爽快地一声喝令:“好啊,砸了它!”当下,两个兵拿着锤子,“铛铛铛铛铛”就敲了起来,那巨大的砸门声回荡在走廊里,让人耳朵里嗡嗡作响。 看着许少校这么强硬,二话不说就砸门了,那警察愣了一下,脸一下红了。他还待说些什么,但旁边有其他同事赶紧把他拉走了。 几个警察躲在墙角,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算了算了,老张,这不关咱们的事。” “话不是这么说的!四九城里,我老张啥厉害人物没见过?这小孩也太嚣张了吧。。。他是部队上哪个单位的?这么随随便便砸人家门,破坏老百姓财物,部队都不讲纪律了吗?” “算了算了——我看到,咱们齐局长对着许少校也得客客气气说话,人家随随便便就能调来几百武警的兵。。。肯定不是一般人。咱们斗不过人家的。” 几个警察聚在一堆,说得虽然低声,但许岩的耳朵特别灵敏,却是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得那老警察的气愤,许岩心中微微有些愧意,但他并不后悔——非常时候行非常之事,这么多人的搜查,难道被一扇门就难住了? 这样磨磨蹭蹭,要搜完整栋大楼,不知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倒不是说许岩跋扈,只是许岩心里有数,如果能抓到王中茂,区区砸烂几间民房的门,这种小小违纪,文修之绝对帮自己摆得平;如果抓不到王中茂。。。那文修之绝对要完蛋了,倒也不差这点小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节 线索 “铛铛铛”几声大响,房门终于被砸开了。 一行人鱼贯而入。许岩走在当头的第一个。他扫了一眼客厅:很简陋的布置,一张旧沙发,一台旧彩色电视机,几张散落的椅子,客厅里显得很空旷,家具上都蒙上一层灰尘。 那个抗议许岩的刑警叫“老张”,他进来后扫了一眼客厅,很有经验地判断道:“这是专门出租给人住的房子——起码一个月没人住了。” 许岩分配众人行动:“刘排长,你带两个弟兄,进卧室去看看;张警官,你们看下厨房和洗手间;黄夕,你和小包看下客房和阳台——注意了,把枪放在方便随时能拔出来的地方,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不要遗漏了,有什么不对,赶紧叫支援!” 听到许岩分派命令,大家都应了一声,很快地遵命去行事,甚至就连那先前对许岩命令有些不满的张警官也没出什么异议。 看到大家应声遵命行事,许岩也是松了口气:尽管他装得很镇静,但自己从小学到大学,连个学习小组长的职务都没干过,也从来没有过指挥他人的经验,这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独立地发号施令。 很快的,负责搜查各个房间的人员纷纷回报,都说在房间里没发现任何异常,也没见到人——这是个彻底的空房子。 许岩点点头,领着大家出门去——在路过那扇被砸烂的门时候。许岩停了下脚步,凝视着破碎的木门缺口一阵。然后,他什么也没说。沉默地走了出去。 好在许岩的坏运气似乎在1701房间就给耗光了,接下来1702、1703、1704等几个房间,搜查工作都很顺利。1702的住户是一对退休的老夫妇在住,1704是几个外地来的搞艺术的男女在混住,都很爽快地开门,让警察进屋查看——许岩也没仔细看,他知道。王中茂是那种极端仇视人类的怪物,若是让他进了屋。这户人家就不可能有活口存活了。但反过来说也可以成立,只要有活人在,那就不会是王中茂的藏身之地。 接着,许岩很快就搜查到了1704房。警察刚敲了一阵门。门里很快就有人回应了,一个年青的男声嚷道:“来啦来了。。。谁啊,送包裹的吧?这大中午的,吵人家午休,真不是时候啊!” 房门被打开了,铁闸门里探出一个脑袋,却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小伙子,身上还穿着睡衣。开了门,一下子看到门外有那么多荷枪实弹的士兵和警察。那小伙子的眼睛陡然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大,那惺忪的睡意却是早已不翼而飞了。 “这么多——警察?!有没有搞错!”还没等许岩开口说话呢。那小伙子已经颤着声说话了:“不会吧。。。我犯什么事了?我只是上了个黄网而已。。。你们就来这么多人抓我?” 众人一愣,然后齐齐发出一阵欢快的哄笑声,许岩摇着头叹了口气:从这个哆嗦的小伙子宅男身上,他好像看到了昨天的自己。 许岩向这个小伙子问了情况,问了他的名字、职业和家庭状况,这小伙子颤着声回答:“我姓周。叫周凯。。。我自己住这儿的,这是我租的房子。我还在读书呢。。。对,我在京城理工商务大学,大学三年级。。。呃,我的学生证丢房间里了,要我回去拿吗?” 许岩摇摇头,却是问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一瞬间,那个姓周的大学生脸上流露一丝捏捏之色,然后,他赶紧说:“没别的人了,就我自己。。。” 许岩微微蹙眉——他虽然不是很有经验的老特工,也听得出来,眼前的这家伙明显在说谎。他转过头来,对身后的几个刑警低声说:“老张,你们进去看一下,看看房间里有什么——哎,周凯,你不要动,就在这里站着好了。” 几个刑警应声推门进去了,姓张的老刑警特别谨慎,还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双手握枪地进去。周凯本来还想抗议的,但看到刑警们拔枪在手,这样小心翼翼,他也不敢出声了,只能着急地说:“唉唉,政府啊,你们不要进去,不要进去啊。。。” 说话间,几个持枪的刑警已经推门进了卧室,只听里面传来了“哇”的一声女子的尖叫声,大家都看到,几个进去的刑警都飞快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身形显得有点狼狈。 张刑警跑回到来向许岩报告:“许队长,卧室里还有一个女的,看着也就十七八岁。。。”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局促不安的周凯,笑笑道:“穿的衣服很少。” 周凯的面一下子红了,但这时候,他反倒倔强起来了,大声嚷道:“没错,这是我女朋友来着,我们是住在一起了——这不犯法吧?” 这废渣宅男突然嚣张强硬起来了,倒是大出许岩意外,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愣在了现场。好在老张警官比较有经验,看到对方有发飙的倾向,他马上就给打断了,沉声道:“小伙子,你嚷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说你犯法了?例行检查,这是清查外来人口、整治群租现象的治安例行检查,你懂吗?你们两个,都把身份证和学生证拿出来!” 那小伙子嘟嘟囔囔地回卧室里,等了好一阵才出来,手上拿着两张身份证和学生证,却是他和她女朋友的。张警官翻了几眼,蹙眉道:“京城理工商贸大学三年级、电子商务系的?你们这样在外面同居乱搞,学校不管?我打个电话问问你们学校去——你跟我回所里走一趟,打电话通知你们学校领导来领人!” 听得这话。许岩不禁佩服这种老刑警的精明和经验——果然呢,老张此话一出来,那叫周凯的小伙子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刚才的嚣张气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赶紧作揖合十求饶:“警察大哥,警察叔叔,警察大爷,您就放我们一马吧!让学校领我们回去,让周围人都知道了,您让我和她怎么回去见人啊?刚刚是我不好。我犯浑,我错了。我臭嘴,该打,该打!警察叔叔,您就放我们一马吧。不要带我们回去惊动学校了好不好?” 那名张警官闷哼一声:“带不带你们回去,我说了不算,我们领导说了才算——许队长,您来定吧:要不要把他们带回去?”说罢,他侧过头来,对许岩眨眨眼,使了个眼色。 看到老张这样,许岩心下暗暗好笑——这位老张警官看来虽然迂腐了点,但人倒是蛮有趣的。他虽然对自己不满。但对工作的态度却是十分认真,并没有冷眼旁观看热闹笑话或者给自己趁机下什么绊子,而是尽心尽力地协助自己。 对事不对人。老一辈人这种认真踏实的工作作风,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许岩装模作样地说:“周凯,要不要带你回去,关键还是要看你自己的配合态度了。。。” 看到年纪也就跟自己差不多、一身便装的许岩,居然是在场这么多军警的领导,那周凯真是吓了一跳。听出他的语气有商量的余地,那周凯赶紧说:“我一定配合。肯定配合!请领导放心!” “那好,你是一直住这里的吗?” “这几天都是。。。我平时都是喜欢宅在家里,吃喝打电话叫外卖,有什么需要就上淘宝买的,一般很少出去的。” 许岩咧嘴笑了——他又想起自己的过去了。他问道:“那在这几天,你在这边住,有没有发现周围——我是说上上下下的邻居,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 “不正常的情况?”周凯愣道:“领导,您说的是哪不正常?” “最近几天,你周围的邻居,有没有哪家表现比较异常的?比如哪家经常早上出去散步、上班的,这几天不见他出去了?或者是周围邻居有没有打架啊吵闹或者闹出比较大声响的事情,有吗?” 听到许岩这么说,周凯蹙着眉头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哭丧着脸说:“领导,您知道的,我平时都是宅在家里的,跟周围邻居也不熟,平时也没什么交往的,他们是干什么的、要上班还是散步,这些我都不知道也没留意啊!您问我这个,我真的答不出来呢。” 听周凯这么说,许岩倒没感觉什么意外——看他这副宅相就知道了,准是一副双耳不闻宅外事的标准模板。他失望地摇摇头,对老张警官摇头说:“看来,这个家伙是问不出什么了,对我们没什么用了。” 许岩这么随口说,本意是要放弃这个宅男走人了,但这话听在周凯耳里,他却是大大地吓了一跳:没什么用了?难道,自己说不知道,所以惹恼了首长,他们马上就要带自己和女朋友回派出所去? 情急之下,周凯赶紧说:“哎,领导,您别急啊,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事。。。对对,就是昨晚的事了,昨天晚上啊,大概晚上一点多,我正和女朋友在网上看电影呢,突然听到楼上传来点异样的声响,好像有人在打架,什么东西乒乒乓乓地砸地上了,好像还有个女的在喊救命,但她只喊了一声就没声音了,所以我那时候也没怎么注意。” 听到这线索,许岩陡然一震,他站前一步,喝到:“你肯定?你没听错声音吧?” “我绝对没听错!因为那时候我女朋友也在身边,她还问了我一句,说:”凯子,你有没有听到有个女的喊救命?’领导,您说我一个人能听错,总不能两个人都听错了吧?” “那,既然知道有人在喊救命,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周凯愣了一下,他有点不敢看许岩:“这,我们也闹不准,是不是听错了声音。。。搞不好是人家在看电影,那是电影里的声音呢?或者。也有可能是人家两口子在那拌嘴,吵着吵着打起来了,女的喊救命。这种事也是常有的。。。而且,我们也只是听到几声叫唤声音而已,也不知道是从楼上哪里传过来的,不能确定位置,也不知道是哪家哪户的,我们随便报警,那不是浪费警力吗?” 这位宅男周凯找了一堆的理由来解释。但许岩和在场众人都是隐隐猜到了,真正的原因。只怕多半是这家伙偷懒不想多管闲事罢了。 许岩问:“你能确定,这救命的喊声是从哪里传来的吗?” “我不能确定。。。但隐约里,好像觉得是从头顶楼上传过来的吧?” 许岩想了一下,回头叫自己的助手黄夕:“小黄。你进去,问一下那个女的,问问她那晚,听到那声喊救命的声音,能不能确定是从哪里传过来的?周凯,你带我们的黄警官进去。” 黄夕应声站出来,跟着周凯进去。然后,过了几分钟,她从里面出来。对着许岩摇摇头:“那女孩子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里传来的声音,不过她说得更具体些,是昨晚的十二点二十几分。听到有个女声喊救命,应该是楼上方向传来的声音,好像喊了两声。” 对于发现的这个新线索,众人都是顿感兴奋。众人打发周凯回家,就在走廊里,众人围成一圈商议。许岩望着大家。沉声说:“大家有些什么想法和意见,都说说看!” 众人也望着他。眼睛亮汪汪的,却是没人吱声。 看着场面一片寂静,许岩顿时大囧——电视上的领导开会时候,首长大手一挥:“同志们有什么想法,都谈一谈吧!”,然后,同志们都很快乐地畅所欲言,提出了很多意见或者建议,然后首长根据同志们的意见,很英明神武地拍板决策了——没想到,轮到自己cosy领导范时候,却是没人买账。 其实,这也是许岩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如果大家是同单位里熟悉的同事,在碰到问题时候,确实有可能畅所欲言一同商议。但问题是,在场那么多人,来自各个不同的单位——有南城区公安局的、有武警的、有军情系统的,大家根本不熟悉,面对那么多的陌生人,又面对个根本不认识看着也很不靠谱的毛头小子领导,谁会随便发表看法? 谁都担心,面对这么多外单位的人,万一自己说错什么,那不是当众出丑惹人笑话了? 沉寂了一阵,许岩正困窘呢,这时,一个女声响起来:“许组长,我可以说下吗?” 这时候有人给自己解围,许岩顿时大喜。他一看,说话的正是自己的助手黄夕,心里却是明白:果然还是自己人靠得住,黄夕这是来帮自己解围来了! “好的,黄中尉,你说说看?尽管说,说错也不要紧,没事的!” “好的。”黄夕今天一身戎装,一身笔挺的浅绿色军装衬得她的身材显得分外窈窕婀娜,她沉声说:“许队长,各位同志,我觉得,这两个年轻人的线索十分重要,我建议,我们是不是调整一下搜查的重点,先放着17楼的那几家不管了,我们先搜楼上的18和19层?” 其实这想法,许岩也是想到了,他赞许道:“好,这个主意不错,我看着行——大家还有什么看法吗?” 有了第一个人打头,接下来就有人跟着上了。紧接着,武警的刘排长也出声了:“许队长,我觉得,楼上传来的声音,未必就是18层的——周凯和他女朋友都说那喊救命的声音不大,如果是18层楼传来的呼救声,那该听得很清晰的。我怀疑,是不是上面19或者20层甚至更上面传来的声响?” 许岩也点头:“刘排长的这想法也很有道理,但上面也还有好几层,要怎么确定到底是哪层传来的声音呢?” 刘排长憨厚地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罢了,要确定哪层,还是得请诸位领导商量了。” 当下,众人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提议从十八层开始,全面铺开搜查上去,但又有人说,这样搜上去,起码要几十个房间呢,时间太长了,但要问他怎么办,他又提不出好的办法来。 许岩注意到,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来自南城公安局的几名刑警却没有说话,而是一个个交换着眼色,仿佛也在用目光进行着无声的商量。 许岩这才想起来,在这个领域,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才是真正的专家。他忍不住出声说:“张警官,还有几位同志,你们有什么看法吗?也可以说一下的。” 几个刑警交换了个眼神,张警官干咳一声:“许队长,您在考虑,那喊救命的,是被那个逃犯进了屋,行凶杀人了吧?” “嗯,正是这样!” “但半夜三更的,这逃犯又没有钥匙,他是怎么进那住户房间的?” 许岩愣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会不会。。。他象我们这样,暴力破门?” “不可能是暴力破门。”张警官显得胸有成竹的样子:“许队长,您要注意到,事发当晚,那已是晚上深夜十二点多了,大部分人都休息了,周围很安静。这个时候砸门,四周的邻里都会听到的,会有很多人报警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节 阻挠 听着张刑警分析,黄夕忍不住出声:“说不定周围的邻居听到了,但没有报警呢?” 张警官瞟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有这个可能。但刚刚我们特意还问过那个周凯了,他和她女朋友都表示,那时候没听到很大的破坏动静——如果砸门的话,他们该听得到的。” 看着这位张警官这副慢条斯理的架势,许岩心知这是对方不满刚刚自己的粗暴行径,故意在卖关子吊自己胃口。许岩苦笑,他说:“张警官,有什么高见,请您就直说吧,时间紧迫,若让这家伙逃了,不知要有多少群众要受伤害的。您提出高见,协助我们抓到他,不但齐局长那边我们会帮你请功,这也是你的积德啊!” 许岩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张警官微微动容。他也不好意思再卖什么关子了,径直说:“许组长,我的意思是,该查一下阳台的防盗网!那家伙,很可能是从阳台破坏防盗网钻进来的——或者受害的那户人家,他根本就没装防盗网! 我建议,让楼下的指挥部用望远镜观察一下,17层以上的住户阳台,有那几户是没安防盗网的,或者有哪户的防盗网有被破坏痕迹的,我们就去查哪家!” 防盗网?阳台? 许岩还想不过来,他说:“张警官,这里是十七楼的高层啊,怎可能有人爬得到这里?” “许队长。这就是思维的误区了。一般老百姓都以为,高层的公寓比底层的房子要安全,因为小偷爬不上来。所以不用装防盗网。。。但其实,我们以前经手的一些案子,反倒是高层公寓遭窃的比较多,尤其是靠近顶层的一些公寓——” 张警官得意洋洋地环视众人,看着众人困惑不解的眼神,然后才大声揭开了谜底:“小偷不是从底层爬上来的,他是从顶层放绳子把自己吊下去的!这样的话。越接近顶层的高层,反倒是越容易挨偷!反倒是一些位于中间层的房子不容易出事。” 众人这才恍然。许岩更是心下明了:逃犯王中茂,他可不是普通人啊!如果说普通小偷还有些困难,但以王中茂那个变态的力量和速度,他从楼顶爬下来十七楼。这是毫不为难的。 当下,许岩赶紧打文修之电话。 文修之那边的电话很繁忙,许岩足足打了三次才打通,电话刚接通,文修之立即就直统统地说:“我是文修之,有什么事?” 知道文修之是被千头万绪的事忙晕头了,许岩倒也没生气,但他刚把事情说了个开头,就立即被文修之打断了:“岩子。我现在没功夫了,你也不用解释那么多——你只要告诉我,你要我干什么。那就够了!” 许岩被哽了一下,然后,他说:“好吧,文局长,我要你帮忙从外面帮我们看一下,f栋18楼以上的楼层。有哪几个房间是没有防盗网或者防盗网被破坏的!” “看十八楼以上的防盗网是吧?找没有和被破坏的?”文修之很简单地说:“知道了——等下会有人跟你联系的。”说完,没等许岩反应过来。对方已是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让许岩拿着那“嘟嘟嘟”忙音的手机好一阵发呆。 好在许岩也等多久,过不了大概十分钟,他的电话铃声又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声音很洪亮:“许少校吗?你好,我是二科的曾奇,是这样的,你们要求查看f栋十八楼以上,有多少个房间没防盗网是吧?” “对的!这个,能办到吗?” “已经办好了,少校,您那边把纸笔记一下房间号吧——1803、1805、1807、1902、1906、1907、1908、2001、2002、2003、2004、2006、2101、2107、2108,,就这几个房间号,你那边记下来了吗?” 许岩一边听着房间号,一边复述,那边的黄夕十分机灵,已经拿出了手机在写字板上记录着了。然后,许岩接过手机,复述了一遍,那边的曾科长说:“好的,房间号没错,那就这样了,许少校,我们。。。。” “等下!”看着对方有结束通话的意思,许岩赶紧打断他:“有没有哪个房间,防盗网是被破坏的?” 电话的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许岩听到曾奇说:“许少校,不好意思,我们这边的望远镜的清晰度不是很够,但据我们的观察,并没有发现哪个房间的防盗网有被破坏的痕迹。” “好的,谢谢你!” 结束了通话,许岩拿过了黄夕的写字板给众人看。这次,没等许岩催促,那位老张刑警已经主动开口出声了:“许少校,我建议,先搜查19楼的1902、1906和1907等几个房间,如果没发现,我们就上20楼去搜!” 许岩挑了下剑眉,问道:“为什么先查19楼而不是查18楼呢?” “周凯说,那呼救女声听着不是很清晰——如果只是18楼的呼救声,只隔了一层楼,他听声音应该很清楚的。所以,我们判断,他跟17楼相隔应该不止一层楼,所以先搜19楼。” 许岩暗暗赞许,这些老警察,身手或许一般,但他们经验丰富,思维清晰,有他们指点,自己做事确实省了很多功夫。 许岩也不啰嗦:“好,就这么办,我们上19楼去!” 一行人从步梯上了19楼。在走廊里的时候,许岩忽然就闻到了一股若隐若无的古怪味道,他嗅了下鼻子,摇摇头,打量着走廊两头的四间房。在左边手尽头那里。他看到了1906的房号,于是径直带着人上前去敲门。 一个武警兵“咚咚咚”敲了好一阵房门,然后。众人都站在走廊里,等着里面的回应。 在等待的时候,许岩微微蹙眉:自打上了十九楼,这里的氛围让他很不舒服,鼻子里总闻到一种若隐若无的怪味,好像有种又酸又臭的味道。他忍不住问身边的黄夕:“你闻到了吗?这里好像有股怪味道。” 黄夕双手持枪,枪口朝地。她正紧张地盯着1906的房间门,突然被许岩这样问了一句。她反应不过来:“啊?少校您说什么?” 看到部下专心致志地警戒,许岩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黄夕,你不要太紧张,小心走火——你闻到了吗?这层楼。好像味道很怪,酸臭酸臭的,好像——这味道,真不知道怎么形容。” 黄夕微微蹙眉,用小巧的鼻子抽动着嗅了两下,然后,她摇头说:“少校,我什么也没闻到——可能是我鼻子不是很灵敏吧?要不然,您问问其他同志?” 这时。身边的几位干警和士兵都表示,他们也没闻到什么味道,这下。许岩倒是不好意思了,他说:“没什么,可能是我自己鼻子过敏了吧。” 众人敲了约莫两分钟的门,1906都没人开门。许岩微微蹙眉,他挥手道:“动手破门,砸开它吧——刘排长!” “是!”刘排长应声而上。象刚才那样,他带着两个武警士兵拿着铁钎和大锤上前。刚砸了两下,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女声:“你们在干什么?干嘛砸我家的门,快住手啊!” 众人纷纷循声转头望过去,却见走廊的另一头,不知什么时候起,1901房的房门打开了,一个气势汹汹的中年胖妇和一个瘦巴巴的中年男从门里奔了出来,大声嚷道:“你们干嘛呢,干嘛呢?这可是我家的房子,你们凭什么这样乱砸呢!?” 这对男女气势汹汹地就要奔过来,但在走廊边上就被两个武警挡住了他们,然后武警回过头来请示许岩:“许队长?” 许岩皱皱眉头,挥手道:“让他们过来——你们是1906的房主?那你们怎么住在1901房?” 那中年妇女气势汹汹,即使在这么多军警面前,她的声量依然高得让人耳痛:“你管我住哪呢?我有两套房子,一套自己住,一套放出去出租,难道不成吗?难道这犯法吗?你们凭啥砸我房子?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我找你们领导去!” 许岩也不答这妇女的问题,而是直问重点:“1906房是你家出租的房子!” “对,没错!我那边还有房产本呢。。。” 没等那中年妇女答完话,许岩紧追着马上又问:“租给谁了?在街道和派出所这边登记没有?” 许岩这么追问,是想模仿刚刚的那位刑警老张诈唬那个宅男周凯的办法,没想到的是,这名中年妇女明显不怕这一套,甚至她还产生了错觉,以为眼前的这帮人气势汹汹地过来,是为了查租户有没有暂住证和登记的——走廊的灯光昏暗,大群武警被这个中年妇女误以为成是穿迷彩服的派出所协勤了。 她大声地嚷了起来了:“你们是派出所的?还是街道办的?人多就可以不讲理了吗?你们凭什么乱闯我家的房子?我把房子租给谁,这可关你们什么事啊?” “别啰嗦那么多,我现在问你把房子租给谁了!” “租给两个冀北过来这边做生意的女的了。。。你管我租给谁干嘛?” “我问你,你答就是了——你那两个租户,她们现在在不在房间里?” “租户在不在房间,这事我怎么知道啊!我只是租房子,又不是她们保姆,她们干啥事,又不会向我报告,我怎么会知道呢?还有哇,我装的门可是名牌的防盗门,上千块的,被你们乱砸了好几下,你们赔不赔我的损失?” 比起那大声嚷嚷的中年妇女,跟她一起的干瘦男子倒是显得冷静些,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着像是个搞学问的人,沉声说:“兄弟,你们是分局还是所里的?你这样闯我家的房子,有搜查证吗?还有你们的证件,拿出来给我看看。” 比起那只会尖叫和耍泼的中年妇女,许岩倒更头疼这个中年男子,他虽然说话不多,但都问在关键的地方上。被他追问有没有搜查证,一时间,许岩还真是拿不出来,他正困窘时候,这时候,那个刑警老张过来帮许岩解围了,他沉声说:“为了国家安全和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这是紧急情况下的突击搜查,经上级批准,公安部门和国家安全部门有权进行紧急搜查——你说你是房主,你有1906房的钥匙吗?有的话,打开这房间,我们要进去检查!” 听老张这么说,那金丝眼镜的干瘦男子显然也生气了,他哼了一声:“没有搜查证的话,我怎么知道你是紧急搜查还是乱来?私人住宅是私人所有的财产,这是我的财产,你们这是公权力滥用,对我们公民权利的侵害,侵害人权,凭什么给你们开门?我坚决不开!” 那胖妇女这时候也嚷道:“对!而且我们把房子租出去了,钥匙都在租户那里,我们也没有!还有啊,你们别太嚣张啊,你们可要知道,我们家老李可是律师来着,他跟你们分局和区委的领导都很熟的! 还有啊,我们老李在网上可有很多粉丝的,有好几万呢!你们乱闯我们家的房子,砸我们家的门,我们可要拍照放上门去,到时候影响很大的,全国都关注的,甚至美国大使馆都会来慰问我们家老李的!你们可要知道厉害啊!” 这番话,如果是对一个真正的政府官员来说这番话的话,可能确实还真有点威慑力和杀伤力。但对许岩这个完全懵懵懂懂,也根本不把自己少校这份职业当回事的人来说,这个威胁就跟对牛弹琴差不多了,什么认识很多领导,什么几万粉丝,什么美国大使馆,这对许岩来说压根就是浮云。 看着这对夫妇既不好说话,也交不出钥匙,许岩也懒得跟他们废话,他问道:“我再跟你确认一次,你们到底有没有钥匙?没有的话,我们就强行破门了!” 那妇女尖声嚷道:“不能砸!” 许岩转过身来,挥挥手:“继续动手砸!直到把门砸开了为止!” 看到许岩完全不理会他们,那对中年妇女也恼了,她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伸出手来又抓又挠的,那两个阻挡的年青武警脸上被她抓出了几条血痕,痛哼一声后退了一步。那妇女趁势从两名武警身边挤过,一口气冲过走廊,扑到了1906号房的门前,背贴着门张开双臂拦住了房门,尖声嚷道:“谁敢再砸我的门,我跟你们拼命了!” 看到她死挡着门口不放,拿着铁锤和铁钎的武警士兵都不好动手,纷纷退后了两步。刘排长为难地转过头来望向许岩:“这个,许队长,你看?” 还没等许岩说话呢,那个姓李的男律师也冲了过来,他用手指指着许岩,口沫横飞地嚷道:“你是带队的吧?我不管你是多大的领导,今天这事,你要敢胡作非为乱来,我就要跟你拼到底了! 我跟你说,你可不要觉得我好欺负来着,你们南城区分局的老齐,我也是认得的熟人,还有你们南城区的政法委的张科耀,也是我当年的大学同学来着!我告诉你,我可是律师!在网上,我也是有影响力的人物,你这样欺到我家门上,乱砸我家的门,这样是犯法的!不要以为你披了身皮当警察就了不起了,惹恼了我,一个帖子发出去,全国曝光你们,让你们全部得脱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节 惊变 那律师口沫飞溅,口中喷的口沫都快喷到许岩脸上了,让许岩觉得颇为恶心。 许岩侧头躲开了那狂喷的口沫,犹豫了下,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对夫妇——倘若对方只是来无理取闹,他早就命令武警用枪托将他俩打出去了,但问题是,对方并非没有道理的——这是对方的房产,自己又确实没有搜查证,对方抓住这点来嚷嚷,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当然,许岩也可以借口说执行公务硬来,对方也挡不住自己。但问题是,他也没把握,这个房间里到底有没有王中茂。如果到时候自己强行砸开了门,却还是找不到王中茂藏身证据的话,那怎么办好? 看着许岩在犹豫,黄夕心下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这位上司毕竟还是年轻,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场合——四局可不是普通的警察,而是国家的安全情报机构。四局的特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拥有的特殊权限可比警察大得多了,有人阻挠的话,不要说砸烂区区一扇门,制服几个阻挠的人,甚至就是拔枪出来击毙阻挠的人,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先例的。 黄夕认为,对付这种大声嚷嚷的闹事平民,最好的办法就是上去两个兵把他给反铐了拖到一边去,根本没必要跟他们啰嗦的。 李律师嚷嚷得更大声了,惊动了整个楼层。19层走廊的好几扇门都打开了。不少住户探头探脑地从门里面伸脑袋出来看,有人甚至走出来站在走廊上围观,男男女女甚至还有小孩闹哄哄地在那边议论着: “政府也太不讲理了。这样乱砸人家的门。。。” “真是不讲人权啊!要在美国,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真是土匪啊!投诉他们去!” “李律师,我们支持你!” 看到邻居们都来围观,李律师和他老婆蹦跶得就更起劲了,那胖妇人一个劲地干嚎,嚷嚷着说政府无缘无故来砸他家的门,真是没天理没王法了啊! 那位李律师更是拿出了公共场合演讲的架势来。口沫飞溅地嚷个不停,一会说“人权保护”。一会说“自由权利”、“私有财产神圣不受保护”等玩意,他高声嚷嚷着:“各位街坊邻居,各位公民们,他们无缘无故就使用暴力来强行破门搜查。侵犯我们的私人财产所有权,本身又没有搜查证件,这本身是一件犯罪行为!在西方国家,私人住处和空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受到法律的最严格保护的,但在我们国家,他们却可以肆意侵犯我的住处,侵犯我的公民权利! 我是国家的合法公民,我的私有合法财产理应得到保护! 今天这里的一幕。大家都拍下来,都拍下来,放到网上去。让全国的人民都知道这回事!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我一向嫉恶如仇,经常抨击他们的非法行为! 你们不要觉得,这是只会发生我家的事情! 当年在纳粹德国,有人说过:当初他们杀犹太人,我没有作声。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再接下来他们杀天主教徒,我仍然保持沈默。因为我不是天主教徒;最后,当他们开始对付我时,已经没有人为我讲话了——各位街坊邻居,他们这样胡作非为,如果不被阻止,今天他们能强行搜查我们家,然后,他们也会这样强行对你们家进行搜查! 各位街坊邻居,请你们把这一幕拍下来,放到网上去!我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对这种非法侵害抗争到底!不管他们如何对我暴力,我都将坚持到底,绝不屈服!” 看着走廊里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那位李律师更是来了劲,越说越大声,越说越起劲,他昂着头朝天,闭上眼睛,摆出一副跟布鲁诺哥白尼差不多的殉道牺牲者架势,好像受到了多大的迫害,让许岩瞅着就头大——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他更不好对那李律师下手了。 看着李律师那悲情的表演,许岩狠狠地骂了声娘,心里直冒火。他实在忍无可忍,正待喝令武警制服这家伙,这时候,老张刑警拦住了他,他低声说:“许组长,你不要激动——你激动了,就上这家伙的当了! 这种公知和律师,我见得多了,他们就是吃炒作这碗饭的,最想的事就是给政府找麻烦,动不动就是政府迫害人权,没事都还能弄出事来,何况这样,他们现在最想的就是我们动手,一动手,他们就红了,就可以吸引到眼球了,有关注了。。。我们还是有点小小理亏的,真动起手来,他们肯定会把视频放到网上去的,到时候惹出的风波只怕不好平息。” 这时候,黄夕也挤过来,她大声说:“少校,不用怕他!我上去把他给铐了,把这对夫妇给强行带离——就算他回头敢乱放到网上,我们也可以把他给删掉!我们情报部是有网络监控技术的!” “这位部队的女同志,你这样强硬,回头后遗症会很大的!” “张警官,您这么犹豫不决,那才是后果很严重!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任这些人乱来,干扰我们的搜查吗?如果不采取果断措施把他俩带离,那接下来的搜查怎么开展!” 。。。。。。。 律师在大声控诉,胖妇人在干嚎,周围群众在议论纷纷地谴责,现场纷乱一片,甚至连自己部下意见都产生了分歧,许岩也是缺乏镇场经验的人,他脑子里轰轰乱成一片,不知所措。在这样的混乱之中,谁都没注意到,1906号房那扇本来紧闭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咳嗒”声。从里面向外偷偷开了一条缝。 这时候,许岩和一众军警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走廊里的李律师身上了,突然之间。就在那平静之间,惊变骤发! “啊——救命!” 楼道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女声惨叫,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却见不知什么时候,1906房的门已斜着打开了一小半,在那半掩的房门后面,一只干枯、表皮上布满了斑点象蛇一样的手。已经偷偷从门里面伸了出来,这手猛然一伸。抓住了那中年胖妇人的胳膊,然后猛然一揪,就把她整个人给拽进了房门里! 然后,“砰”的一声响。在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房间的防盗门再次猛然地关上了,只听到里面传来的女人凄厉惨叫声。 这一幕实在发生得太快,整个过程也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而已,在场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时间很短,只有那短短的一两秒钟时间,令众人震惊的,是那只探出门外的手——乌黑槁枯、皮肉糜烂、瘦骨嶙峋、五个手指瘦得跟鸡爪似的,末端还有着长长的指甲! 那只手抓住那胖妇人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爪子已经抓进了她的肉里!而且,那个胖妇人身材肥胖。也有一米六七的个头,一百五六十斤的块头,但那只手抓住她,就像抓一只铅笔似的,那胖妇人竟然是根本没有抗拒的余地,被人这样轻轻松松就抓了进去了。就像一片叶子般轻飘无力。 足足过了一秒钟,最靠近门边的两个武警兵才猛然反应过来。冲过去,下意识地想拉开房间的门,但这时候房门已经被锁上了,又哪里拉得开?俩名武警士兵拼命地敲门,吼道:“开门!开门!里面的人,我们是警察,你们立即给开门!” 刘排长转过头来望向许岩,问道:“许队长,这是。。。什么玩意?”——看到那只干枯的手和锋利的爪子,即使是不清楚内情的武警官兵都意识到了,在房间里的,肯定不是普通人类。纵然是久经训练的武警精英,在问这句话的时候,刘排长眼中还是隐隐流露出了恐惧之意。 许岩喝道:“还问个毛!动手砸门救人啊!” 被许岩这样吼了一声,刘排长才反应过来,现在确实不是废话啰嗦的时候。他赶紧从部下手里夺过了铁锤,跑过去冲着那防盗门就是狠狠的一锤,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但那防盗门的质量看着要比17楼的那家要好多了,那这一锤下去,只看到门上凹了一个窝进去,整个门却是屹然不动,刘排长咬咬牙,再次举起了锤子,冲那铁门又敲了上去。 在那“铛铛铛铛”的砸门声中,众人紧张得屏住呼吸。 那李律师被吓得脸色发白,他停止了演说,凑过来颤声问许岩:“这位领导。。。那是什么东西?我老婆,她是被什么东西抓进去了?” 这时候,许岩已经能确定了,藏在房间里的那东西,就是自己和文修之等人一直苦苦搜寻的怪物“王中茂”!眼看目标就在眼前,心情激荡之下,他哪有心情理会那些闲杂人等? 他厉声喝道:“大家注意安全,枪上膛!枪口朝下,避免走火!从现在起,受人民解放军总参情报部的委托,我授权你们可以对出现的任何可疑敌人开火!任何人敢阻挠,一律格杀勿论!” 许岩一声令下,在场的武警、公安和特工纷纷抽出枪来子弹上膛,只听走廊里响彻“哗啦哗啦”一片拉动枪栓的声音,军警们人人擎枪在手,武警们都拿着自动步枪,而公安和特工们则是拿着手枪。 几十把枪械亮出来了,现场顿时杀气腾腾。看到这一幕,在场的小区居民们顿时大哗——大家都是习惯生活在和平年代了,哪有见过这么多真枪实弹的场面?这时候,就是最笨的人都知道了,这样的大场面,决计不是街道办事处或者派出所来查户口能弄出来的,有些胆小的居民害怕被流弹伤着了,纷纷躲回自己房里关好门藏起来了,而有些胆大的居民,反倒凑近来想看得更清楚些,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漂亮妹子还从房里跑过来,她们激动地尖叫道:“哇,场面好大啊!这不是在拍警匪电影吧?摄像机在哪里啊?你们哪个是主角啊?导演躲在哪里啊,我们能不能来当个群众演员啊?” 大概看出了便装的许岩是这么多军警中的核心人物,两个大学生妹子上下打量着他:“啧啧,不是很象呢。。。你们拍警匪片,该找点男人味足一点的成熟明星来主角,这小伙子帅是够帅了,但他太嫩了,说他是领导,一点都不象啊,真没那个气质。。。” 这边都急得火烧眉毛的时候,那边还有人凑过来凑热闹添乱。许岩哭笑不得,他也不耐烦跟这两个女大学生啰嗦,吆喝一声:“老张,带你的人,清场!把这帮无关的闲杂人赶回去!” 张警官应了一声,带着几个警察上来,把那些看热闹的居民纷纷赶开,那两个女大学生被赶的时候还冲着许岩嚷道:“啊,我们搞错了,原来这男生不是男主角,原来他是导演!” “哇,这么年青的导演。。。帅哥,给我们个角色吧,我们知道规矩的,潜规则也可以的,甚至双飞都不是不能商量的~~” 两个女生“哇哇”乱叫着,被警察和黄夕抓住胳膊赶了回去。听到她们这样叫嚷,纵然现场气氛十分紧张,但众人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哄笑:“呵呵~~”大家纷纷望向许岩,他俊脸通红,啐了一口:“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京城的女大学生啊!” 黄夕也是粉脸通红,她不好看许岩,微微低下了头,心里却对那两个女生充满了鄙视:就你们这种货色,也好意思说“潜规则”我们许少校?老娘我花了多少心思,到现在都还没能得手呢! 经过一阵驱赶,大部分的闲人都被赶走了,剩下的唯有那个李律师还死皮赖脸地站在原地——因为他老婆被抓进去了,跟这事就有关系了,所以警察们也不好说他是“无关的闲杂人”。 李律师凑到许岩跟前来,脸色发白:“领导,那个是什么东西?我老婆被抓进去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你们可得把她救出来啊——我们可是纳税人,给政府每年都纳税的,我们纳了税,保护我们公民的安全是政府的职责来着。。。你们一定要把我老婆给救出来啊!” 直到这时候了,这家伙还满口的纳税人和政府这么屁话,被这家伙的嘴脸恶心得心里直腻歪,但许岩也不好对他恶言相向,毕竟这家伙还是受害者家属,他简单地说:“我们会尽力——但你不要在这妨碍我们做事!1906这个防盗门的钥匙,你们到底有没有的?有就该赶紧拿出来了!” 那干瘦男律师最擅长的是上网喷政府骂体制,哪经过这种场面?他吓得颤抖哆嗦,颤声道:“钥匙。。。我们倒是有的。。。” 许岩气急道:“有的话,那你就拿出来啊!啰嗦个毛啊!” “可可可是钥匙在我老婆身上啊!那钥匙,她是随身带的!” 听得这话,许岩简直恶向胆边生,这时候,什么军纪和纪律啊,他都顾不得了,抬手狠狠地抽了那李律师一个耳光,一巴掌把他扇得原地打了个转。 许岩指着他,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你们两个明明是有钥匙的,却不肯说实话,故意阻挠我们干活!你个王八蛋,等我们这边干完活完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节 动员 仿佛是为许岩的话当配音和注释一般,许岩话音未落,房间里便传出了高昂的女声尖叫“啊,救命啊~~啊,有怪物要杀我!救命啊,快来人啊,警察快进来啊,老公救命啊~~” 那妇人的惨叫极其凄厉,所有在场人都听出来了,里面蕴涵着绝大的恐惧,喊话人处于极端的恐惧之中。 当下,也不用许岩催促,刘排长和部下已加大了锤打的力度,连吃奶的力气都给使出来了,砸得那防盗门“砰砰”作响,砖石和碎片四溅,粉尘飞扬,走廊里呈现一片白茫茫的粉尘,有人忍不住咳了起来。 但这扇防盗门实在太结实了,任凭两个武警都使出吃奶的劲头来锤了,它却是依然屹立不倒,房间里的凄厉呼救声一阵接着一阵,像是那妇女没力了,呼救声慢慢地低落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许岩不禁怒气冲冲,他又冲上去把李律师踢了一脚:“你个王八蛋,你有事没事把那铁门修得那么结实干什么?要做金库吗?” 李律师被踹得一脚撞到了墙上,吃疼得叫了起来。这时候,他也不敢再说投诉什么的了——他也看出来了,这个带队的便装年青警官,行事我行我素,根本不像是被什么纪律和条例约束的人。自己习惯用的那一套什么“投诉”啊“微博上网”啊,在这年青警官面前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对方不吃这一套。 他忍住痛,一瘸一拐地凑到了许岩跟前,低声下气地说:“这位领导。你让我过去,让我跟我老婆说上一句话。。。求您了!” 许岩的第一反应是想给他一巴掌把他打飞到墙上去,但这时候,黄夕抓住了他的手,轻轻扯了下,许岩诧异地转头望着她:“黄夕?” “少校,”黄夕目光迷离。她低声说:“您就让他过去说句话吧。。。您知道的,他们毕竟是夫妇。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话了。” 许岩愣了一下,心中忽然暗生感触——是啊,这个律师的人品再不堪。起码他对他老婆的感情是真挚的。照目前的情形看,被抓进里面的那个胖妇人,她多半是凶多吉少了,这时候,她老公要跟她说最后一句话,这是生死离别,依情依理,自己都不该阻拦的。 张警官也很严肃地对许岩说:“队长,还是让他过去吧——都这样了。不让人说上最后两句话,那也太残忍了。我们要讲人道主义。” 许岩吁了口气,对李律师挥挥手:“你过去吧!注意安全。不要离那门太近了,刚才的情况,你也是看到的。你也被抓进去了,我们也救不了你!” 李律师喜出望外,他连声道谢,快步从军警堆里快步挤了过去。冲到了门边。这时候,正在砸门的两个武警也停了手。让他凑前去说话,那李律师贴在门边,大声喊道:“老婆,老婆,你听到我说话吗?是我啊,你听到我吗?” 门里面的呼救声本来都低落下来了,但听到李律师的叫喊声,那妇人的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老公。。。老公。。。快救我啊。。。这怪物。。。它咬我。。。啊。。。老公,快救我啊。。。我好疼啊。。。啊,疼死我了啊。。。。救命啊。。。” 李老师把头趴在门上,大声叫道:“老婆,你顶住啊,我和警察都在外面,就要进来了,我们都来救你了!对了,老婆,我们在银行放金条和房产证的银行保险柜,那密码是多少?你快告诉我啊!还有那建行存钱的银行卡和密码,你把它搁哪里了?你快说啊!” 黄夕:“。。。。。。。” 张警官:“。。。。。。。。” 许岩狠狠骂了句娘,一时间,他心里真的产生了这样的希望:为什么那头魔物不出来把这奇葩一起抓进去跟他老婆做伴算了? 很显然,持有同样想法的并不止许岩一人,刘排长凑过来,骂了一声娘:“这狗屁东西——怎么不让那怪物把他也给抓进去算了!我们保证不救他!” 许岩喝令一声,让武警把李律师拖开。这时候,黄夕凑过来跟许岩说:“许组长,我们这边的情况,您好像还没跟指挥部报告吧?” 许岩恍然大悟,他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是啊,都昏头了,该做的活还没做呢!” 他赶紧拿出手机,拨打文修之的电话,但打来打去,文修之那边的电话都是忙音。眼看强攻就要展开了,指挥部却还联络不上,许岩急得直跳脚,好在张警官比他有经验,他提醒许岩:“组长,可以用对讲机的!” “对讲机?” 分组以后,指挥部就发了一台对讲机给许岩挂在肩头,但许岩就觉得,这对讲机除了经常发出一些“哔哔哗哗”的电流声和毫无意义的杂音外,好像半点用处都没有。 他从肩头拿下那对讲机“喂喂”地喊了两声,然后,他苦笑着说:“我不会用这个。。。” “让我来吧。”黄夕伸手从许岩手里接过了对讲机,许岩也不知道她按下了个什么键,却听对讲机的杂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人在那说着什么话:“。。。去两个人,去小区门口接一下货车,矿泉水和盒饭运来了。。。要准备好。。。” “频道安静一下!”黄夕对着对讲机娇喝一声,她沉声道:“这是第七组在说话!第七组有重要、紧急情况报告指挥部,指挥部听到请回话!重复一遍,第七组有重要情报报告!紧急情况,指挥部听到请回话——完毕!” 对讲机里沉寂片刻。很快,有个很严肃的声音出现在频道里:“我是指挥部,第七组有事快说。不要乱占用对话频道!完毕!” 也不知道这声音是谁,许岩对他的态度很是不爽,嘀咕道:自己这也算是占据对话频道的话,那刚刚那个呼叫矿泉水和盒饭的又算什么? 黄西沉声道:“第七组有紧急情报,要求与文局长通话!重复一遍,我们要求与文局长对话,完毕!” 对讲机里的声音有点恼火:“文大校正在忙。有什么事,第七组你们只管报告就是了!” “我们发现了目标的踪迹。需要立即向文大校报告!” “这点小事——”对面的人只说了一半,忽然话头打住了,然后,他的声音消失了。只听到对讲机频道里一片杂乱的声响:“有人发现目标了!” “在哪里?” “是第七组发现的。。。” “第七组负责哪一层的?” 这种杂乱无章的喧嚣持续了足足好几秒钟,但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对讲机响起:“我是文修之,许少校,是你们组发现了王中茂吗?什么情况?赶紧报告!” 碰到文修之过来,黄夕就不敢胡说八道了,她吐吐舌头,把对讲机凑到了许岩面前,许岩大声说:“报告文局长。我们第七组在1906号房发现了疑似凶犯。。。” “等下!”文修之打断了许岩,他问道:“许组长,疑似凶犯。那是什么意思?你们没看到凶犯吗?” “凶犯躲藏在1906房里,强掳了一个女人质入屋,我们正在组织力量破门。。。我们没能看到凶犯的正面,但看到了凶犯的手!” “看到了手?”文修之严厉地说:“许少校,光凭一只手,你们就能确定那是我们的目标吗?” 平时。文修之对着许岩时候,都是非常客气而有礼貌的。但这时候,因为确实事关重大,也因为知道还有很多人在对讲机频道里倾听着他们的对话,所以,文修之声色俱厉,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浑然不像平常的和蔼可亲。 许岩坚定地说:“可以确定,里面就是王中茂本人!” 文修之简单地问:“原因?” “那支手的力量十分大,单独一只手,就抓起了一个起码一百五十斤的中年妇女,很轻松地将她掳走了;而且,那只手,给人的感觉,十分。。。邪恶!” “十分。。。邪恶?”可以听到,对讲机里杂乱的电流声和文修之深深的呼吸声,然后,文修之问道:“许岩少校,继续汇报——你们那边情况如何了?” “凶犯躲在1906房间里,掳了一名女性人质进去,我们想强攻,但房间的防盗铁门太过结实,无法破开,我们正在组织人手强行撬门,估计人质凶多吉少了。。。等门破开以后,我们打算立即强攻!指挥部有什么命令,请指示!” “许少校,指挥部已经下令,突击队从底层往你们那赶。。。约要十分钟!” “文局长,来不及了!人质坚持不了十分钟——而且,耽搁十分钟,目标就可能有机会逃逸了!我打算破门之后马上强攻!” 对讲机里又沉寂了一阵,然后,许岩又听到了文修之的声音:“很好!许少校,就按这个办法办,现场指挥由你全权负责,所有人手,无论是公安、武警还是军情系统的,全部由你指挥——畏惧不前甚至临阵逃脱的、不听命令的,你有权执行战场纪律! 许少校,要强攻,你那边人手和武器够不够?需要其他搜查组增援吗?” 许岩看了一下周围,武警刘排长和一众武警都是眼睛发亮,拼命地向他摇头摆手,示意不要再叫人来了,于是许岩摇头说道:“我们这边人手足够,但我担心,凶犯有可能越墙、破墙、破地板或者破天顶逃跑,请指挥部在1906阳台外,安排狙击手,防止凶犯冲出阳台逃跑;同样,在2006和1806房里都布置相应的人手,防止凶犯潜逃到这两层去;还有,建议指挥部呼叫医院的急救车和急救医生现场待命,防备伤亡情况。” “好!”许岩话音刚落,文修之便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他在对讲机里呼叫:“指挥部呼叫第五搜查组!指挥部呼叫第六搜查组,听到请回话!” 对讲机里很快传来声音:“第五组收到,指挥部请讲!” “第六组收到,指挥部请讲!” 文修之在频道里指挥:“按照第七组指挥官许岩少校的布置,第五组前往1806房布置准备,第六组前往2006房布置准备,防止凶犯破墙突围!限你们在两分钟之内到位!收到的话,请回话确认!” “第五组明白,我们立即赶往地点!” “第六组明白,我们马上就去!” 文修之继续在对讲机里面调遣:“特警的狙击班——你们已经就位了吗?” 对讲机里停顿了下,很快,又响起了一个陌生的沉稳男声:“我是特警狙击小队,我们已经在对面大楼就位待命——我们已锁定1906房间的阳台和窗户,等待指挥部的命令。” “好,狙击组继续待命——许少校,你们第七组破门准备得如何了?” 许岩望向黄夕,后者跑去门边看了下,发现那铁门和门框联接的地方已经被砸得支离破碎,门叶的钉子都被砸出来了,整个门都摇摇欲坠了,她回来告诉许岩:“快了,最多还有一分钟就能弄开了!” 许岩对对讲机说道:“快了,我们会在两分钟之内发起破门强攻——指挥部,还有什么指示吗?” 对讲机那头停顿了一下,隐隐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像是指挥部那边有人正在紧张地商量着什么。过了好一阵,文修之的声音重新在对讲机里响起:“请许岩同志转告各位同志: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里面是凶残、强大而狡猾的凶徒,他满手血腥,罪行累累,残忍杀害我无辜群众和官兵数十人,对此敌人,请同志们千万不要轻敌大意! 指挥部要求:参战的武警官兵和公安干警要发挥我人民军队英勇顽强不畏强敌的优良作风,英勇战斗,坚决把这穷凶极恶的歹徒给消灭! 我已经跟南城区政法委、南城区公安局和武警支队的领导协调,指挥部达成一致:在消灭歹徒王中茂以后,组织上要给在这次战斗中表现突出的有功同志进行提拔!希望大家英勇战斗,建立功勋——既要消灭敌人,又要注意保护自己! 最后,祝愿同志们顺利完成任务,凯旋归来,指挥部已经为你们准备了庆功酒!完毕!” 听到对讲机里文修之的这番话,众人都是十分激动,齐齐欢呼。刘排长等人更是激动得眼睛发光,双手紧紧握住手上的自动步枪,许岩不得不提醒他:“老刘,就算要升官,也不要那么激动,小心走火了!” “哦!”刘排长脸微微一红,却把枪口垂下了,他主动说:“许组长,门破开以后,我第一个冲进去!” 众人纷纷表态:“还有我!” “我的枪法好!让我上!” 许岩忽然发现,在众人望着自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尊重和恭敬,就连先前那几个显得有些桀骜的南城区刑警,他们看许岩的眼神也显得热情了很多——先前,大家只是嘴巴上客气地称许岩一声“队长”,事实上,在这种临时编的搜查组里,大伙还真不怎么看得起许岩这嘴上没毛的小领导。 但现在,事情迥然不同了!文修之说得很清楚,消灭掉凶犯之后,有功人员就能晋升提拔,到时候论功行赏的时候,谁有功,谁没功?还不是这位现场指挥许队长最有资格说话? 总而言之,现在是要好好表现,跟许队长打好关系的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节 战斗 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炙热起来了,众人对许岩更尊敬,也更友善了。 但对于这些细微的东西,许岩根本没功夫去理会,现在,强攻已经迫在眉睫了,他的注意力已全部放在那头与自己只有一门之隔的魔物身上。 对刘排长的请战申请,许岩干脆利索地否决了:“等下,我先进去,刘排长,你跟着我!” 刘排长有点不服气,但他又不好顶撞,只能很委屈地问:“为什么?许少校,难道您信不过我的枪法吗?无论是固定靶还是移动靶,我的射击成绩都很不错的!” “不是枪法的问题——老实说,进去以后,在屋子里这么近的距离,谁都能打中的!但关键是,这家伙,他手上该有一支上满弹夹的自动步枪!” 听到这话,现场的气氛迅速冷了下来,众人欢喜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了:刚刚,大家只是觉得,这么多的人和枪,这样天罗地网的包围,还有强大的支援,要对付一个落单的逃犯,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但许岩提醒之后,众人这才记起来:是哦,对方是有枪的!嘉奖升职是很爽,但前提是有命去享有才行。冲得太前面,万一被逃犯被枪打中,就算给自己评烈士也没用了! 想到这点,大家跃跃欲试的劲头就不免冷了些,但那位刘排长还真是个有心人,他脱口说出:“许队长。对方有枪,你也一样危险的!还是让我上吧,我的反应快点。我能比他抢先开枪!” 听到这话,许岩真有点感动——这可不是谦虚客套的时候,这可真的是要豁出性命顶着子弹上了。在这关键时候,最是能见人心的。这位素未平生的武警军官还真是不错! 许岩拍拍刘排长的肩,笑道:“兄弟,你的心意我明白,但一来。我是带队的头,咱们队伍的规矩。危险时候,领导带头冲前面;二来,我身上穿了防弹衣,所以。还是我上吧。” 刘排长诧异地看着许岩——他横看竖看,都看不出许岩身上哪里穿了防弹衣,许岩只好继续骗他:“这是进口的新产品,很薄,不过防弹效果很不错,我穿在**里了,你看不出吧?呵呵,你放心吧,我知道刘排长你是高手。不过我的枪法也不错,未必比你差。” 听到许岩自吹“枪法不错”,黄夕忍住笑。转过了脸去——在场这么多人里,她是最了解许岩底细的了。 许岩都说到这份上了,刘排长也不好再争了——再争,那就是说自己的枪法比领导的还要好,那就不好看了。 许岩开始布置强攻方案——因为对手手上有枪,第一批突击人员没必要太多。四、五个人就够了。对付魔物,这也不是人海战术一涌而上能奏效的。人多容易混乱。到时候大家都挤在门口,反倒成了对方的靶子。 至于进屋以后怎么办?许岩也没功夫想那么多,他咬牙切齿:“大家随机应变就是了——见到那怪物,大家只管往死里抽它!打光了子弹才算!” 简单的战术布置完,行动开始了! 许岩默然运气,给自己套上了三个防护罩——按照朱佑香的说法,三个防护罩,已经足以抵挡手枪子弹的射击了,这也是许岩灵气维持的极限了。若不是担心王中茂手上有枪,许岩还不至于这么奢侈地使用灵气。 他来到那扇防盗门前——被几名壮实的武警官兵又锤又砸又撬了几分钟,那扇防盗门已是摇摇欲坠了,眼看着跟门框只有一点东西联着了。许岩拿着手枪,屏住呼吸,对那拿锤子的武警士兵使了个眼色:“动手吧!” 那武警兵咬住牙点点头,他高高举起了锤子,猛然一砸,恰好砸在那门叶的链接点上,只听“疙”的一声响,铁防盗门与门框陡然分开了。这时候,许岩和刘排长同时抬腿,把那铁门猛然一踹,只听“砰”一声裂响,防盗门被踢得整个向里倒进去,大门豁然洞开。 大门洞开,许岩猛冲进去,还没看望清室内的情况,他已经往门边一闪,躲到门边贴墙站着——刚刚行动之前,刘排长反复强调的,入屋突击时候,第一个冲进去的人无论遭遇什么情况,都必须用最快速度移开位置,让出突击的通道,以免挡住身后同伴的道路,也免得阻挡身后队友的视线和射击角度。 直到后背靠到了墙边,许岩才有空暇打量眼前的情形:呈现在许岩面前的,是一幕恐怖的情形,刺鼻的血腥臭味扑鼻而来,浓烈得让许岩感觉要窒息了,在客厅的地板上、墙边,到处溅满了血污,有新鲜的猩红鲜血,也有那些已经凝固的大片黑色血斑。 在那血污遍布的地面上,散落着支离破碎的肢体、碎骨、脏腑等一些杂乱的东西,人的腿骨、肋骨到处乱甩。在那茶几的边上,许岩甚至看到一颗已经露出白骨的脑袋,尽管那脑袋已经面目全非了,但从那染得红红绿绿的头发上看,他还能认出,这正是刚刚那个被抓进去的胖妇人的脑袋,至于她的身体,已是难以辨认了。。。大群的绿头苍蝇围着支离破碎的尸骸上下起伏着,发出“嗡嗡嗡”的沉闷声音,臭气熏天。 这是有生以来,许岩看到最恐怖的一幕了。想到刚还站在自己面前生龙活虎的一个活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碎尸和残骸,巨大的恶心感觉在许岩胸中翻腾着,他很想呕吐,连刘排长冲进客厅来都没注意到。 刘排长也看到了客厅的可怕一幕,他脸上也出现了极大的震惊。但显然,他的心理素质要比许岩强得多。他蹲在门边,一边全神持枪瞄准戒备,一边问许岩:“那家伙呢?它跑去哪了?” 许岩扫了一眼空旷的客厅。茶几、沙发、尸体堆,并没发现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许岩下意识地答道:“该是躲进卧室或者客房了吧?四面八方都被我们围住了,它能跑哪去?” 这时候,其他的突击队员也涌进了房间,四五个持枪的军警把客厅挤得满满的。看到客厅里的惨剧,众人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恐惧。但大家心中也是燃起了愤怒,身为人类而感同身受的愤怒:竟有这样丧尽天良的吃人怪物!一定要把它给消灭掉! 许岩喊道:“小心!这家伙应该还躲在屋子里。大家一定要小心,加强警惕!枪不要离身!” 刘排长自动请缨:“许队长,我带人去搜一下卧室!” “好,多加小心了!” 卧室的门紧紧地关闭着。刘排长和两名武警士兵组成了一个三人的战术小队,一人在前,两人在后,他们冲到卧室边上,刘排长从腰间解下了一颗手雷,许岩吓了一跳:“等下,老刘,你这个手雷,不会炸塌地板吧?” “没事的。队长您放心,这是震撼雷,以闪光和震荡为主。主要是震撼瘫痪敌人让他失去战斗力,对建筑的伤害不大,我们做过试验的——小伍,等下我踹开卧室的门,你立即拉开手雷,往里面甩!” 小伍士官接过了震撼弹手雷。点点头:“放心吧,排长。我知道的!” 眼见刘排长在那边作势要踹门的时候,许岩忽然一阵心悸,感觉到很不妥,像是有很大的危机正在袭来似的,但他又不知道危机来自哪里。 鬼使神差,许岩猛然抬头望向头顶,在房间的天花顶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在那水晶吊灯的背后,有着大片的黑色轮廓,像是有什么东西藏在水晶吊灯背后一般。 恰在许岩望过去的时候,那片黑色的轮廓开始动了,一个巨大的“壁虎”无声无息地从吊灯后移了出来——说是“壁虎”,只是形容那家伙的体形而已,许岩还能看出,那家伙的本来是个人型,身上还套着一些肮脏的衣服布条,但他浑身*,黑瘦,槁枯,整个人干枯得像是柴条似的,浑然已没了人型了。它的手脚长出了锋利的的爪子,连脑袋都变得尖起来了,像是一条大蜥蜴似的。 更恐怖的,是他的脸,已完全看不出本来的形状了,密密麻麻、干巴巴褶皱和鼓着的肿瘤已经布满了他的脸,在本来是人类的眼睛、嘴巴和鼻子的地方,已完全被各种奇形怪状的褶皱和肿瘤被占据了,它的整个脸变得歪歪扭扭、奇形怪状,充满了邪恶感。 在许岩望向“它”的时候,怪物的脑袋动了下,它也在望着许岩,眯缝的小眼睛绿油油,透出了邪恶和冷酷。 与它对视的那一瞬间,许岩霍然一震,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 在这一瞬间,许岩已经闪电般明白过来了:很明显,这怪物不但拥有巨力和凶残的手段,它还拥有着近似人类的狡诈!他故意躲在天花板的吊灯上,然后用关着门的卧室、厨房等地方吸引军警的注意力,等搜查人员将注意力集中到那边时候,他再猛然跳下来,冲入军警人堆中进行大肆屠杀。这时候,因为生怕误伤,军警们枪械都不敢发射,只能任由它屠杀了——即使零星有人开枪,那怪物也不怕,它的生命力和恢复力都强得惊人,零星中上几枪,它根本不在意,唯一怕的是被军警包围了集火射击。。。 说时慢那时快,那边的刘排长已经一脚踹开了门,许岩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小心,他就在头顶!” 许岩一声惊呼,众人都纷纷抬头望向天花板,刚踹开卧室门的刘排长也惊愕地回头望过来,就在这同一瞬间,屋顶的魔物动了! 在魔物潜伏的时候,浑身上下一动不动,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生机和气息,看着就跟一件死物差不多;但现在,当它行动的时候,它的动作又是那么迅猛,简直就跟闪电一般,甚至就连一直盯着它的许岩都跟不上它的速度。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啪”的一声响,那家伙陡然一跃。已从天花板上跳到了地面上了,恰好就站在两个武警兵和一个刑警的身边。 现场一片慌乱,七八条嗓子纷纷喊道:“不好!” “小心,怪物下来了!” “不要开枪,小心误伤了自己人!” 离怪物最近的是一名年青的武警战士,比起其他人,他的反应算够快的了。迅速把枪一横,举起枪托就砸向王中茂的脑袋。但对方只是很随意地挥手一挡。武警手中的自动步枪就一下子就被打得脱手飞出去了,那年青武警也跟着被打飞出去,拿枪的手臂扭曲成了一个很不正常的角度,显然是骨折了。身后的两名武警士兵也被他砸到,一起摔倒,乱七八糟地滚了出去。 这时候,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那怪物的脑袋猛然晃了一下,像是受了很大的撞击,却是被身后的那名刑警手疾眼快地冲他后脑用手枪开了一枪。 怪物中枪了! “好,干得漂亮!”有人喝了一声彩。 一时间,众人都是精神大振。期待看到那怪物倒地身亡——被手枪近距离击中,还是被击中后脑这样的要害部位,按照常理来说。这家伙肯定是活不成的了! 众人之中,唯有许岩心知不妙:他是亲眼见过魔物如何在如雨点一般密集的子弹中生存的,现在,只是一枚手枪的子弹,未必能让他致命。 果然,怪物依然站在原地。身子晃了下,最后却是站稳了步子。他愤怒地吼了一声。转过身来愤怒地盯着那名开枪的刑警,目露凶光!在怪物的逼视下,年青刑警面露惊骇,踉踉跄跄地连续倒退,一边倒退一边开枪,“砰砰砰”连续三枪,都是打在怪物的身上,血花飞溅。 但怪物却根本不为所动,它猛然一个跨步就追了上去,锋利的爪子猛抓小齐的右肩头,小齐惨叫一声,手中的手枪已是抓不稳掉到了地上。 那年青刑警也是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壮汉,但在那怪物利爪的拖拽之下,竟是毫无反抗之力,一下就被怪物抓着提了起来,双脚离地。巨疼和恐惧之下,刑警也是濒临崩溃了,他疼得连声惨呼,叫道:“快救我。。。救我!啊,救命!” 许岩眼见不妙,喝道:“继续开枪,打死它!” 许岩虽然命令了,但眼看着那名被抓的刑警和那怪物贴得那么近,谁都不敢乱开枪,生怕没打到怪物却打到自己人了。情急之下,许岩自己举起了手枪,瞄准了怪物的脑袋,却依然不敢开枪——他的枪法太差了,实在没把握这一枪不打中自己人! 正在这紧张的时候,有人大喝一声:“大家趴下,闭上眼睛!”只听见“滴答答”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一颗圆溜溜的铁家伙顺着地面滚了过来。 许岩刚依言闭上了眼睛,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大震响就在眼前响起,震得他头皮发麻,耳朵里嗡嗡一片声响。纵然他闭上眼睛了也能感觉到,眼前闪过一片巨大的白光,视网膜里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一时间,房间里惊呼声四起,有人惨叫:“我看不到了!” “不要开枪。。。” “我站不起来了。。。拉我一把!” 许岩还好,因为事先受到警告了,他提前闭上了眼睛,所以眼睛受强光的刺激并不严重,他睁开眼,适应了一下,很快就能看到东西了。 房间里烟雾弥漫,有一种强烈的硝烟和火药的刺激味道,不少被呛得连连咳嗽。房间中的军警,大多都倒下来了,即使少数几个硬挺着的人也是扶着墙或者家具,摇摇欲坠。就连那个枪都打不死的怪物也是这样,它已松开了那个被抓的刑警,用手抱住脑袋,发出低沉的咆哮声,身子东歪西倒的,像是喝醉酒的人站立不稳一样,踉踉跄跄。 许岩觉得有些奇怪:自己只是感觉剧烈的白光一闪,一声巨大的轰响,好像也没什么啊?为什么大家都倒下来,连那个怪物都不例外? 其实,这是许岩不明白了。震撼弹是一种非杀伤性的软武器,它是靠强烈闪光和巨大噪声音的非杀伤性武器,一般是用于封闭空间的反恐行动。普通人没有防备之下中了震撼弹,至少需要十几秒时间才能恢复视力,如果不带耳罩的话,这么大的噪声足以把人震得失衡甚至昏厥过去了。 但许岩是事先受到了警告,提前闭上了眼睛,所以震撼弹的闪光杀伤对他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效果;而震撼弹产生的剧烈噪音和震荡波,因为许岩身上套着几个防护罩呢——防护罩是本能地对那些足以对人体产生伤害的外来能量进行抵御的,剧烈的震荡波也是属于外来攻击的一种。而经过防护罩“过滤”之后,那爆炸冲击已经不足以对许岩造成伤害了,所以他还能稳稳地站在原地,并未感觉有什么异样。 但其他人就没有许岩这样的好运气了,在这样的近距离里挨了一记震荡弹,众人都是天旋地转、眼前一片白茫茫、脚下虚浮,有的人甚至直接就昏厥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节 雷霆 这其中的蹊跷,许岩一时候想不明白,但看到眼前的王中茂也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的样子,许岩立即知道,它也受了震荡弹的影响了! 可能是生命力比较顽强,王中茂的受创程度比在场的军警要轻得多,屋子里的军警几乎都倒下了,它却还能坚持站立。许岩知道,若是再不动手,这家伙就要恢复过来了! 没办法,只能拼了! 许岩咬咬牙,猛冲上前,狠狠一枪柄砸在了王中茂后脑中枪的伤口处——王中茂刚刚后脑中了一枪受伤了,许岩就给他来个雪上加霜! 后脑伤处被砸,魔物爆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它转过身来,正欲面向许岩,但因为中了震撼弹,它的动作比起平时要迟缓多了,没等它转过身来,许岩已经用肩头猛然一撞,把本来就站立不稳的王中茂给猛然撞飞了出去——修炼之后,许岩的身体素质强大了很多,尤其是在力量上,他这么全力以赴的猛然一撞,那力量何下五百斤! 那怪物惨叫一声,整个人被许岩撞得飞出去,“砰”的一声巨响,它被撞得飞进了房间的过道里,痛苦地来回翻滚着,想挣扎着爬起来,但没等它爬起来,许岩已经扑了上去,又是一脚狠踹。许岩使出了吃奶的劲头,对着王中茂一顿狠踹狠踩,边踩边吼道:“我踩死你,我踩死你,我踢死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许岩是在跟蟑螂斗气。 魔物空有一身巨力,但因为被震撼弹轰得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根本无法发挥。被许岩这一通急踢猛踩,踩得它惨叫连连,只听“卡啦”、“咔嚓”几声清脆的骨响声,许岩这一通全力猛踢急踩之下,踩得它手臂、小腿都被许岩用力踩断了,肋骨都断了好几截。 许岩一脚踩住怪物的后背,拼死地碾压着它。那魔物怪叫连连,在外人看来。许岩像是占据了全面上风了,但许岩也是有苦难言——这怪物太强韧了,踩断几根骨头,这种程度的伤害。估计是没法弄死它的,只要有时间,它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自己能感觉得到,魔物正慢慢地从眩晕状态中恢复,它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强了!只要自己放松了压制怪物的脚,这怪物肯定马上就会挣扎爬起来跟自己厮打搏斗! 看着怪物那乌黑锋利的爪子,许岩就一阵毛骨悚然的心寒。 许岩紧张地思考着:怎么办好?怎么办好?朱佑香传授给自己的剑芒,或许能杀掉这怪物,但问题是。许岩现在能使出并维持三层灵气防护罩,这已经是超水准发挥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灵气再来使剑芒了。 要想使出剑芒。许岩必须得先撤掉身上的防护罩,然后缓缓积攒灵气,等灵气恢复之后才能动手——许岩也在迟疑:要撤掉自己的灵气防护罩,让自己的身体毫无防护地暴露在魔物面前,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 防护和攻击,二者不能并存。自己到底选哪样? 许岩正为难时候,有人来帮忙了。刘排长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过来。他显然还没能从眩晕中完全恢复过来,颤着手举着自动步枪,颤声喊道:“许队长,你让开,我打死它去!”——看着刘排长摇摇晃晃的身体和颤抖的手,许岩很怀疑他开枪的准头,子弹到底会打去哪里? 但没办法,刘排长一边说着,一边颤着手拉枪栓扳开保险,许岩再不躲开就要挨陪着一起挨枪子了,他也没办法,只能急忙向旁边跳开了一步,叫道:“对着他脑袋打。。。” 许岩话音未落,那边的刘排长已是“哒哒哒哒”地开火了,他大概是把枪调到了连发状态,只听见“哒哒哒”枪声不听,一条火龙从枪口喷射而出,那子弹“啪啪啪啪”地打在那魔物身上,打出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大洞来,血肉横飞。 在自动步枪的扫射下,魔物发出了凄厉的怪叫声,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但大概刘排长被震撼弹炸的眩晕效果还没过去,还没扫射完呢,他就经不起步枪的后坐力了,踉跄地倒退了好几步,抓不稳枪把导致枪口乱晃,子弹噼噼啪啪地打在魔魇身边的墙上,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碗大的窟窿,甚至有些子弹还反弹了回来,在房间里“嗖嗖”地飞舞着,吓得许岩抱着脑袋赶紧趴在了地上,喊道:“快停手!停火!” 许岩喊了好几声,刘排长才停火——其实许岩怀疑他是把弹夹里的子弹给打光了——然后,刘排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挣扎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许岩惊魂未定,回头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子弹窟窿,心中惊骇——这流弹横飞的场面太恐怖,自己感觉防护罩受了几下猛烈的撞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流弹打中了!自己居然没受伤,实在算得上洪福齐天了! 许岩迅速下定了决心:保命第一!这么危险的场合,自己是决计不能撤掉防护罩的! 被刘排长狂扫了一梭子弹,魔物依然卷缩在地,身子卷成了一团,身上到处都是血肉窟窿,鲜血、碎肉和衣服碎片散了一地,也不知是死是活。 许岩小心翼翼地走上去,踢了一脚魔物,把它踢得翻过身来,正面朝上,他看了两眼,发现这怪物的头脸上已经满是血污,身体一动不动,像是已毫无生机了。 但饶是这样,许岩却是依然不敢放松大意——他可是记得,这魔物不同一般,它可是能伪装得骗过了四局的侦查员们,这家伙的狡猾程度远超其他。 这时候,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却是在房间外面的老张刑警带着几个武警冲进房间里增援。 见到客厅里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地的人,张警官吓了一跳,叫道:“这是怎么了?那怪物呢?去哪了?” 听到身后来了援军。许岩松了口气,他转过头来,冲客厅的老张叫道:“老张,我在客房走道这里,你叫他们拿一个火焰喷射器来,我要烧死它~~” 话音未落,许岩看到。身后坐在地板上的刘排长脸上露出了惊骇的表情,他嘴张开。像是要说什么——这时候,许岩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了,他急忙转身,背后却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他被撞得站立不稳,踉跄地碰在墙上,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头魔物已经站起来了,对方弯着腰,一支右手——或者该说是右爪——还保持着前伸的姿势。 看着对方的架势,许岩也明白过来——刚才自己回头的时候,那装死的魔物已经无声无息地爬了起来。然后给了自己背后凶狠的一爪——倘若不是因为自己谨慎,身上套有多重防护罩,估计在对方这一抓之下。自己就被挖心剖腹了! 一抓之下,突破不了许岩的防护罩,魔物也觉得很奇怪——对方的面目被血污遮盖了,许岩也看不清它的表情,但许岩就是感觉,它是觉得很奇怪。 一击不中。那魔魇没有继续再跟许岩厮打,而是掉头就往客房里蹿。但它的一条腿不知是被许岩踩断了还是被刘排长射断了。反正是骨折断掉了,它踉踉跄跄一瘸一拐的,怎么跑也跑不快去。 看到那魔物逃跑的样子,许岩顿时放下心来了——它这个速度,顶多也就是跟普通人走路的速度差不多。这样的速度,决计是逃不脱这样天罗地网的包围圈。 只是,许岩以前见过的魔界妖物,都是见了人类就拼命地上前厮打,哪怕死也不后退的,而眼前这家伙,它居然能判断出,现在的形势对它不利,甚至知道退却和逃跑! 这代号为“王中茂”的魔物,还真是不一般的妖物啊,它是已经拥有智慧了! 看着魔物逃进了客房里,许岩跟着追了进去——客房没有多大的地方,也没有第二个出口,那魔物逃到这里来,就跟自寻死路差不多。 没想到的是,魔物比许岩想象得更为狡猾,看到许岩追上来了,它已经猛扑到了墙边,一钻就钻进了墙里,就此消失不见了。 许岩大吃一惊,他赶紧跟了上去,跑到客房的墙边看了下,他这才发现,在客房靠近地板的墙上,竟是被人挖了个狗洞大小的洞口,刚好可以钻一个人出去的! 也不知什么时候,那怪物竟在这里挖通了一个洞穴,通往隔壁房的! 看到那个跟狗洞差不多大小的洞,许岩的脑子“轰的”一下懵了,他愤怒地吼了一声:“王中茂逃到1905房里去了!” “什么?”张刑警和刘排长等人闻声赶了过来,看到了墙上的这个狗洞,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又是愤怒又是无奈。 张刑警急切地对外吼道:“快破门,砸1905的房门!” 几个武警兵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冲了出去,随即,外面再次传来了轰轰的敲击撞门声。张刑警的脸色很难看,他焦急地说:“快报告指挥部来人增援——第七搜查组几乎丧失战斗力了!这家伙太狡猾了,居然还懂狡兔三窟!” 看着那洞口,刘排长咬牙切齿,表情狰狞。他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俯下身来,趴在地上就要往洞里钻进去,只是那洞口太小了,刘排长身材魁梧壮实,怎么也挤不过去。 看到刘排长突然这样做,许岩和张刑警都吓了一跳,赶紧拖住他:“老刘,你干嘛呢?” 刘排长咬牙切齿,他悲愤地嚷道:“我要跟过去!要弄开1905的房门,估计要好几分钟。有这时间,也不知道那怪物能跑到哪去了,又得害多少人了!他杀了多少人!这笔血债,绝不能放过他!”他狠狠地一拍大腿,恨道:“只恨我这块头太大了,实在钻不过去!” 许岩心念一动——这个洞。刘排长钻不过去,但许岩估计,自己的身材纤瘦得多。要跟着钻过去,应该是可以的,只是。。。。 这时,在场众人都是有意无意地望着许岩——大家都看出来了,这么多人之中,许岩的身材最为苗条,倘若有人能钻过洞去追击那怪物。许岩是最合适的了。 许岩犹豫了两秒钟,然后。他想到了客厅里的遍地尸骸——王中茂如果逃脱,还会有多少无辜的人会遭殃!还会有多少无辜的家庭会惨死,儿童会被吃掉?! 万一那家伙逃跑的话,下次自己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逮住它吗? 自己有三层防护罩护体。差不多可以算刀枪不入了,王中茂伤不了自己!就算自己也杀不了它,但起码可以拖住它等到增援力量过来! 拼了! 在众人热切的注视下,许岩胸口一热,他脱口喊出:“我去追他!” 说干就干,许岩二话不说,趴在地上,朝洞口就钻了进去——果然,因为许岩身体苗条。他很轻松地就爬了过来,半个身体很快穿过了那洞口。 顺利爬过了洞口,许岩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忽然之间,有某种*的东西压在了他背上,牢牢地压住了他的半边身,让他动弹不得。 一瞬间,许岩生出不祥的预感,整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他挣扎着抬起头来。望向上方——果然,王中茂狰狞的身形已出现在自己头顶。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露出了雪白的尖利牙齿,像是在笑话自己的愚蠢一般。 看到魔物的狞笑,许岩一颗心顿时冷了下来——糟糕,自己太大意了! 自己只想到王中茂钻狗洞是想逃跑,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聪明,居然知道守在这洞口守株待兔地等着伏击自己!这下,自己可真是货真价实的自寻死路了!被对方死死压着后背,下半截身子被狗洞卡住,连双手都被那狗洞困住了无法抵抗,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这下,岂不是任人宰割? 许岩钻洞钻了一半,身体却是忽然不动了,身后众人都是诧异,众人纷纷问道:“许队长,许队长,你那边怎么样了?怎么不动了?” 在这生死一线的绝望时候,许岩哪还顾得上回答他们! 他战战兢兢地看着王中茂,“王中茂”也蹲下身来盯着许岩,双方之间近得,许岩甚至能闻得到,对方呼吸中喷出的腥臭味道——那是一股特殊的、又酸又臭的味道——现在,许岩总算明白,自己上19楼之后闻到的是什么味道了。 魔物眼中闪烁着凶光,它举起了爪子,对着许岩的身体作势刺下,情急之下,许岩急忙调集了真气,加强了头部等要害的防护罩——只听“呲”的一声响,许岩只感觉肩头一阵剧疼,他忍不住惨叫一声:“啊!” 魔物的全力一击,实在凶悍,竟能刺破了许岩的三层灵气防护罩! 一击得手,那妖物显得十分高兴,它咧开嘴笑了,露出了雪白的尖利牙齿。 相比王中茂的得意,许岩却是陷入了真正的绝望——防护罩法术是他赖以保命护身的最后底牌了,但现在,事实很明显了,三层防护罩也抵挡不住魔物的全力一击,自己动弹不得,命在顷刻! 眼见魔物再次举起了爪子,生死攸关的一刻,许岩脱口喊出:“轩芸,救命啊!” 王中茂抬起了手,那乌黑又尖利的爪子就要朝许岩的后脑刺去——就在这瞬间,只听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一道白光闪电般从猛然击碎了窗玻璃,冲入房间里。就在许岩和魔物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白光已经迅雷般击到王中茂的脑袋上! “咔嚓!” 只听一声清脆的裂响,击中王中茂之后,那道白光势头一转,却是重新又穿透了一扇窗户,闪电般飞出了窗外。 没等许岩看得清楚,那把白光“嗖”地一下飞出去,一下子就不见了影子。 “这是什么玩意?” 许岩重新把目光投向了王中茂,却是感觉到怪异了:都一阵功夫了,王中茂却是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爪子高高地举起,眼睛死死地瞪着许岩,却就是不往下戳,脸上的表情很怪异,眼嘴鼻都说不出的扭曲。 王中茂保持着这样古怪的姿势,又不对自己下手,那是干什么呢? 还没等许岩明白过来,只听“咔嗒”一声,王中茂浑身都在喷血——从它的头顶、从它脖子、从它的身躯——它全身上下的每个部位都在鲜血狂喷,那乌黑的血将许岩喷得一头一脸,一股刺鼻的恶臭熏得许岩无法呼吸。 就在许岩的眼前,王中茂的身体——从头一直到脚——整个地裂成了两半,然后,那分成两半的尸体才“砰——砰”两声分别倒在了地上,然后就是鲜血、肠子、内脏等一堆乌黑的东西乱七八糟地流淌了一地,那股恶臭的味道将许岩熏得几乎要昏厥。 这是怎么回事? 足足呆滞了一秒钟,许岩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实:刚才破窗进来的那道白光,在那电闪雷鸣的一瞬间,竟是已把王中茂给从头到脚斩成了两半! 真是雷霆万钧、凶猛无比的一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节 善后 这么强横犀利的一击,谁干的?! 想到那道白光的轮廓,有点像一把出輎的飞剑,许岩顿时明白过来——虽然朱佑香一再声明说不再过问这边的超异能事务,但在自己面临生命危险的危急之时,她还是出手救了自己。 想到自己被困在魔物手上狼狈不堪大叫救命的狼狈一幕被朱佑香看在眼里了,许岩感到脸上一阵滚烫。 许岩好不容易才从狗洞和尸骸里爬出来,他的第一个动作不是庆贺胜利,而是跑到窗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以免被屋子里的恶臭给熏死——在那魔物的尸体边,那股臭气臭得简直能杀人了 正如往常一样,增援的力量,总是在大局已定后才姗姗来到的。许岩在窗台大口喘气的时候,只听房间的门又被砰砰地砸响了,还有人在门外大声喊道:“许少校,许少校,你没事吧?怪物还在里面吗?” 这阵敲门声提醒了许岩:王中茂是死了,但事情还没完呢! 许岩循声走出去,在客厅里又发现了两具尸体的残骸:那两具尸体,该是1905房的房主,现在也成了魔物手下的牺牲品了。 看着那遍地的鲜血和森森的白骨,许岩暗暗感慨——在那些来自异次元的生物面前,普通人类真是太脆弱了,竟是毫无抵抗能力。在那些魔物面前,身为地球上万物之灵的人类。竟只能充当它们的食料! 这个想法,让许岩不寒而栗。他对着尸体双掌合十默默念叨了两句“早日升天一路走好”,为这些无辜遇害者的亡灵祈祷。 然后。许岩从里面打开了房门——好在门锁并没有从里面锁死,不然找钥匙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门刚打开,“哗啦啦”一下,好几支枪就捅了进来,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指着许岩的脸,许岩吓了一跳。他喝道:“干什么呢,要作死啊——是我。许岩!把枪收起来,别走火了!” 听出了他的声音。武警们才纷纷把枪口垂下,然后,有人疑惑地轻声问他:“许队长?” “是我——你不是南城分局的老张吗?你不认识我了?” “听声音就认出来了,不过。许队长,您不说话,我们还真认不出来,您这模样太吓人了。” 许岩一愣:“吓人?怎么回事?” “您有空去卫生间的镜子那边照照就好了——不过,先不说这个,许队长,那怪物,他逃哪去了?” 许岩指指身后的客房,轻描淡写地说:“死了!” 许岩说得轻描淡写。众人都是一愣。然后,大家才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怪物死了吗?怎么死的?” “是啊。刘排长打了它足足一梭子弹!都没把它打死!” “许组长,是您打死它的吗?怎么打死的?” 许岩被这帮人七嘴八舌问得心烦,他回头指着客房喝道:“啰嗦问那么多干嘛?怪物的尸体就在里间,要知道怎么死的,自己进去看不就行了?” 众人这才醒悟,大家一窝蜂地涌进了房间里。要参观那头怪物的尸体,有些机灵的警察已经把手机都端在手上了——他们知道。这么重大的案件,那肯定是国安或者军情部门来主办的,不可能落到地方公安头上。自己亲身参与了抓捕怪物的经过,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经历,将来可以跟朋友们可是有得吹嘘了。不趁现在把怪物的尸首拍多几张照片回去,将来自己跟朋友们吹牛时候拿什么当证据啊? 趁众人都跑去看尸体的时候,许岩则跑进了房间的卫生间里,好好地洗了一把脸——难怪这帮人说认不出自己来了。刚进卫生间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岩都认不出自己来了: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血,衣服脏得都看不出本来颜色了,还在一滴滴地往下淌血。自己脸上也全是血,头发乱蓬蓬的,大片的血污黏在脸上和头发上,让自己那张俊秀的脸也变得狰狞起来了——难怪那帮人看自己是这表情了。 这衣服,看来是没法再穿了。。。 许岩正在卫生间那边洗脸呢,有人轻敲响卫生间的门了,许岩一边用水冲洗着脸,一边含糊不清地喊道:“进来吧,门没锁!” 许岩从洗手盆里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却见到黄夕,她穿着军装,婷婷玉立地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正专注地望着他,眼神有点异样。 “黄夕,怎么了?” “啊!”像是被许岩惊醒了一般,黄夕显得有点慌张,她举起手上的对讲机:“少校,指挥部那边追问好几次了,问我们这边情况怎么样,我都跟他们说,我们还在战斗。。。” “呃?现在,你可以跟指挥部报告,我们已经消灭了王中茂,取得了胜利!” 黄夕点头,她说:“是的,不过,我觉得,胜利的消息,应该由组长您亲自跟指挥部那边报告!” “呃,为什么?” 黄夕仰慕地注视着许岩,目光中蕴藏着崇拜:“因为,消灭这个怪物,许组长您是最大的功臣,您亲手干掉了这头怪物!所以,这消息,您该亲自向指挥部和文局长报告! 许队长,向上级报告好消息,这也是很重要的事啊,甚至不亚于刚刚的战斗!” 这时候,许岩也明白了黄夕的意思了——这种向上面报捷的差事,那最讨喜的,具体是谁在战斗中出力最大,牺牲最大,上头未必会有印象,但是一定会对那个报告喜讯的人印象深刻,甚至会产生一种错觉——胜利的功劳全是归于这个报告者。现在。黄夕要把这件报捷的好事留给自己了,这是对自己的明显善意表示了。 许岩笑笑:“真是个傻姑娘——你来向指挥部报告吧,我还在这边洗脸呢。” 看着许岩好像完全不懂其中蕴含的意思。黄夕有点急了,说道:“少校,谁来报告,这可不是一般小事,您功劳最大,但这种细节上也要注意了,别让其他人抢了您功劳去。。。” “呵呵。没事的。你跟文局长说吧——没事的。” 许岩说着,又把脑袋凑到了自来水龙头下。继续开水冲洗自己了,他的心情真的很平静:把报捷的资格让给黄夕,许岩倒不觉得有什么——事情明摆着的,王中茂是自己杀的。第七搜查组又是以自己为首的。这件事上,自己的功劳,谁也抢不走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多给部下一点好处吧。 而且,自己性情淡薄,对仕途也没多大的热情,做这少校也是被文修之赶鸭子上架的,也不觉得当官就好到哪去了——与其当官要处理那么多的麻烦事,自己还不如拿那个时间来多修炼下朱佑香给的功法。好在修真之道上有所精进呢。 但对黄夕来说,她这小尉官,如果能给文修之留下个好印象。那对她就作用巨大了,说不定她这辈子就能因此一帆风顺。所以,许岩就很慷慨地把这个好处丢给了黄夕。 许岩这样坚持,黄夕隐隐也能猜出,许岩这是对自己栽培和提携,心中不由涌起了一份感激。既然如此。她也不好再推辞了——再磨磨蹭蹭推辞,说不定别人就报告了。许少校的这份心意就白费了。 黄夕举起了对讲机,按下了对讲键,立即,对讲机里传出了一阵急促的呼叫声:“。。。指挥部呼叫第七搜查组!指挥部呼叫第七搜查组!第七搜查组,听到请回话!第七搜查组,听到请回话!” 黄夕将对讲机凑到了嘴边,沉声说:“第七搜查组收到,第七搜查组收到,指挥部请说!” 对讲机那边换了一个男声,却是文修之的声音:“第七搜查组,报告你们现在的情况!战情如何?伤亡如何?需要增援吗?” “报告文局长,我是黄夕。。。我代表第七搜查组,向指挥部报告:经过我组许岩少校和参战官兵的奋战,我们已经顺利将目标王中茂给消灭了!” 对讲机的那头沉默了一阵,然后,许岩听到文修之微微颤抖的声音:“第七搜查组,重复一遍刚才的报告!黄夕,请你重复一遍!” “是,首长!经过许岩组长和诸位同志的英勇奋战,目标王中茂已经被消灭了!” “能确定吗?王中茂已经死了吗?” “可以确定——它的尸体已经在这里了,请指挥部派验尸和法医鉴定的专家上来检查。” “好!我们马上上来——你们是在19楼吧?对了,你们队长许少校为什么不直截跟我对话?” 黄夕望向许岩,嘴角泛笑:这么多人在频道里听着,她总不好意思说许岩正在洗脸没空理会你。她含糊地说:“。。。许岩少校英勇作战,身先士卒,他肩膀被怪物刺伤,现在正在处理伤口,一时腾不出手来,他让我代向指挥部做汇报。。。” “哦,原来是这样,许岩同志的伤势不要紧吧。。。对了,第七组其他同志的伤亡情况如何?有没有其他同志受伤的?” “。。。南城公安局的齐洋警官的胳膊也受了穿刺伤,两名武警同志被流弹打伤。。。还有不少同志被震撼弹炸到,不过并无大碍——大家都没有生命危险,请指挥部放心!请指挥部为他们准备急救的医生。” “啊,好好!”文修之的语气显得更加欢喜了:消灭了王中茂,这本来就让他喜出望外了;但消灭王中茂而参战官兵无一牺牲,这更则更大的喜事;而消灭王中茂的是由军情四局少校许岩统率的队伍,这更是让他喜不自胜——我四局闯的祸,最终还是我四局的人来摆平了,而且解决得十分完美,无一伤亡,这下,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好好!医生马上就上去。”文修之的口吻变得十分亲热:“黄夕,你代我跟许组长和同志表示慰问和感谢!指挥部感谢大家!我们马上就上来,请你们做好现场保护工作。等候法医和刑侦勘探小组上来。” 通话结束了,黄夕探头进洗手间,告诉许岩:“文局长说,他马上就过来。” 许岩“哦”了一声,随手抓了一条毛巾来擦干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在别人的家里随便用别人的毛巾,这是很不礼貌的事。不过许岩知道,这屋房主已经死了。估计他们的亡灵也不会为这点小事回来找自己的麻烦了——自己还是杀凶手帮他们报仇的恩人呢! 洗漱完之后,许岩赶紧就出门跑到走廊那里歇息了——房间里的那个味道实在太差劲了。死尸的血腥味、怪物的异味和恶臭味混合,形成了一股难闻的味道,比许岩去过的卫生条件最差的厕所都要更坏。现在,许岩不禁同情起等下要解剖和处理尸体的法医们。他们的差使可不好玩。 许岩在走廊里呆了两分钟不到,电梯的门声就响起来了——他愣了一下,才想到,当时关掉电梯,是担心魔物利用电梯在各层楼之间逃窜,现在既然魔物被消灭掉了,指挥部那边当然不会那么傻,还要傻乎乎地走楼梯上来。 电梯门打开了,文修之和一群领导模样的人物大步地出了电梯。看到许岩正在走廊上歇息,文修之欢喜地嚷嚷道:“嗨!那位就是我们的功臣许少校了!” 文修之笑容满面地快步迎过来,他张开双臂。看样子是要跟许岩来个拥抱什么的。但在走到许岩跟前两步时候,他忽然狐疑地停下了步子,他鼻子抽动着,一脸的古怪,说道:“老天,许老弟。你这是。。。掉到粪坑里了去吗?怎么臭得这么厉害?” 许岩没好气地说:“还不是你的宝贝王中茂给害的。。。那家伙真是臭死人了!” “嗯?”说到王中茂,文修之顿时来了精神。他激动地问:“你干掉它了?那家伙在哪里?你是怎么干掉它的?” 许岩指点门的方向:“尸体在那边,你们进去看了就知道了。我说,文局长啊,你们能不能先给我找个能洗澡的地方和一身换穿的衣裳?我这样子,没办法出门见人啊!” “好的,好的!”文修之满口答应道,但他忽然又狐疑:“许岩啊,不是听说你肩膀受伤了吗?厉害吗?能沾水吗?” 许岩愣了一下——倘若不是文修之提起,他都忘记自己肩膀受伤的事了。他摸了下伤口,发现也不怎么疼了,随口说道:“应该不是很严重吧——还是先去洗澡和换一身衣裳吧,不然脏血渗进伤口,更麻烦了。” “那倒也是。” 当下,文修之用对讲机通知了下面,安排医生陪许岩去洗澡和检查伤口。许岩则是唤出了黄夕,吩咐她给文修之和一众领导解释战斗的经过。黄夕面有难色,她小声对许岩说:“少校。。。前面的战斗经过,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但您追着那怪物跑到隔壁房间去然后杀了它,这中间的经过我也不清楚啊!” 许岩满不在意地说:“没事,你就随便编了说说吧,怎么说都不要紧!”——包括许岩在内,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精干军警加起来还不如朱佑香的一道飞剑天外斩来,有些谎是怎么圆也圆不过来的,许岩觉得,那些解释不通的事就让他们随便猜去吧。 许岩径直坐电梯下了一楼。他脸上的血污是洗干净了,但身上的血却还是没处理。在一楼大堂入口,那些负责封锁的警察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便装男子出来,统统都吓了一跳,警察们纷纷拔枪出来对着许岩喊道:“那个人!站住了,举起手来!” 许岩知道,今天参加行动的警察都被事先提醒了“今天要抓捕的对象是个极端危险的恐怖分子,如看到可疑人物可先开枪”,许岩也不敢去测试对方的耐心,他赶紧举起了手,喊道:“别开枪——我是情报部四局的,第七组组长许岩少校!这血是刚刚跟歹徒搏斗留下的!我证件在口袋里,可以给你们看!” 警察们远远地喊道:“你把证件丢过来!” 许岩没奈何,只好从口袋里拿出证件,丢了过去。那边的警察们翻看了证件,又对照了许岩的真人,这才收起了枪,对许岩敬礼。一个年级略大看着是带队的警察歉意地说:“许少校,上头有命令,凡是出大厦的,都要认真检查,核对过身份证才能放行。您一身血的走出来,我们就这么误会了,真是不好意思。对了,许少校,你们在上头弄得怎么样了?我们刚刚好像听到了很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凶犯很厉害吗?” “啊,凶犯已被当场击毙了。估计,很快指挥部就会有命令下来了吧,封锁很快就能解除了。” 听到许岩的话,现场的警察们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中年警察笑道:“那真是太好了,辛苦你们了!刚刚听到枪声时候,我们都有点担心呢,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解决了,部队不愧是部队,战斗力就是强!许少校您也辛苦了。对了,许少校,您一身的血,自己没受伤吧?需要我们去帮你叫医生来?” 许岩谢过这位热心的警察——他凭自己的感觉,肩膀上受的伤好像并不是很厉害。 许岩刚出大楼,迎面就来了一个陌生的便装男子,冲他打招呼:“许少校是吧?您好,我是四局的梁可,跟您是同事。刚刚文局长有吩咐下来,说您跟歹徒博斗,受了伤,我们这里有急救的医生,让他们给您看看吧?” 许岩摇头:“医生倒是不用了,不过我这样一身血的,黏糊糊很难受。梁中校有没有办法在附近帮我找个洗澡的地方,我先洗漱一下再把衣服换掉再说吧?” 看着许岩一身血污的衣服,梁可理解地点头:“明白了——恰好,在小区旁边就有一家酒店,我们去那边先开个房,许少校您先漱洗了,我帮您准备一身换洗的衣服吧?” 梁可这么安排,许岩也同意了。没想到的是,在开房的时候,还是出现了意外:当许岩和梁可开房的时候,酒店服务员看着一身血污的许岩,怎么也不肯给他入住,另外还有服务生偷偷摸摸地打电话报警——许岩估计,他们是把自己当做杀人后潜逃的凶犯了,任凭梁可拿军官证出来解释也不管用。 最后,梁可不得不打电话给指挥部那边,让他们派了两名穿警服的派出所干警过来这边说明了情况,许岩才能顺顺当当地入住。 洗澡时候,许岩很注意地查看了自己的肩头的刺伤,他发现,自己肩膀上的刺伤,现在已全部结疤了,只有一道淡淡的疤痕。他活动了下肩头,也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只有一些隐隐的不适感而已。 许岩很惊讶,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的三层防护罩发挥了威力,使得王中茂的这一爪没法刺得太深?或者,是修炼之后,自己的身体体质迥异与常人,恢复力惊人,就在短短时间里,便已自动把创伤给愈合了? 想不明白的事,许岩也不去想了。他好好把自己洗漱了,用光了宾馆里配备的沐浴液和洗发水,洗掉了身上一身污秽的脏血和污物,这才周身清爽地出来。 在许岩洗澡的时候,梁可已帮他准备好了更换的衣裳——白色黑色休闲裤、阿曼尼皮鞋、皮带和休闲西装,从**到外套,全部都是崭新的名牌货,一件件地摊在摆在床上。 许岩换上了新衣,感觉很合身。他心中啧啧称奇:这么短短的十几分钟里,梁可到底怎么样给自己找到这么多合身的新衣服?这附近分明没有超市和服饰店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节 愤怒 许岩换好了衣裳,在房间的梳妆镜前左顾右盼,仔细端详。 许岩发现,自从开始修炼以后,自己好像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自己好像长高了些,身形挺拔起来,肤色显得更细腻、白皙,眼睛显得更为有神而自信,而在自己的眉宇之间,多了一种充满自信的勃勃英气,显得更为轩昂,自信——这都是一些很细微的、潜移默化的改变,即使是跟自己很熟的人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有哪些跟原来不一样了,但不知怎么回事,看上去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现在,自己从头到脚换上了一套名牌的新衣服,那种相貌和气质上的变化就来得更明显了。如果说原来,许岩给人的感觉是一名很平凡的大学生的话,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传说中锐气十足的“高富帅”。 “原来俺也长得不赖嘛!” 许岩对着镜子正在沾沾自喜时候,有人敲响了宾馆的门。许岩过去开了门,果然正是四局的同事梁可。看到许岩换上衣裳好的亮相,梁可一愣,然后,他笑道:“果然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许少校,您的身材好,这套休闲西装,很衬您的气质呢!您年青,身材好,气质好,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啊!” 许岩谢过了,他问道:“梁中校,不知道您这套行头花了多少钱?我给您吧。”说着,他去掏钱包,作势要拿钱出来。 梁可赶紧拦住了他:“许少校。不必客气的——实话实说,我也是在下面宾馆的精品店那里买的,是刷的公务卡。回头局里面能给报账的,您就不必费心了。” “哦哦!”许岩听说这是传说中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报账”*,他立即收回了钱包,笑道:“那就谢谢了——对了,这身行头,一共花了多少钱呢?” “这真没多少钱,他们精品店今天打折。因为我买的多,他们又给我打了个折。总共不到三万五吧。” 许岩听得咋舌——三万五,以前自己三年的生活费也差不多这个数而已,现在一身衣服就要这个数了。 但还不止,梁可很认真地问许岩说:“对了。刚刚您洗澡的时候,文局长打电话给我指示,说今天您奋不顾身地与那凶犯搏斗,不但衣服给毁了,还有不少随身物件也给损毁了。文局长说,许少校您这是为公家办事,正式的奖励如何,那等将来走程序批准下来,但那一些损坏的随身物件之类的东西。现在就可以报销了,局里面给您换新的,我来给您做张清单——手机。许少校,您跟那怪物打斗得那么激烈,您身上的手机肯定是给坏掉了吧?” 许岩转头看了一眼床头上摆着的4手机——刚才的打斗里,许岩的手机一直揣在裤袋里,并未受损。他诧异道:“没有啊,我的手机。。。” 他话没说完。梁可便抬起头来,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仿佛在用目光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然后,他慢吞吞地说:“许少校,您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您能再说一遍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挤眉弄眼地朝许岩打眼色,许岩恍然大悟——对方暗示得这么明白,自己若还不明白就是笨蛋了。许岩老老实实地点头:“是是,我的手机被那怪物打烂了,型号是。。。” “5嘛,土豪金的,我知道。”梁可中校笑吟吟地截过许岩的话头,然后接着说:“除了手机和衣服以外,还有什么物件被损坏了呢?比如,我记得,许少校您为了工作方便,平时身上都有随身带着手提电脑的吧。。。” 对方提示得这么明显了,许岩也只好老老实实地接受这份好意了:“是是,我用带着手提电脑的,型号是。。。” 许岩正在绞尽脑汁地想一款电脑型号时候,梁可中校已经自顾地说下去了:“不用问了,那肯定是最新款的苹果mac了。。。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玩这个,我知道的。对了,许少校,您既然带着手提电脑了,肯定也带着一台最新款的ipadair吧?这玩意可是很容易碎的,您跟那怪物在地上翻滚着,估计肯定是坏掉了。。。” 许岩叹了口气:“果然是什么事都瞒不过梁先生你啊!” 梁可笑道:“哈哈,没事,我就是吃后勤这碗饭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领导还要咱干嘛?对了,小许啊,不要叫我先生这么见外啦,管我叫一声老梁就好了。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哦,差点忘了个重要的事,许少校您跟那逃犯搏斗时候,你的劳力士表也给打烂了吧?” 许岩连忙两手拱起合十苦笑道:“梁兄弟,您的心意,我心领了,有上面那些玩意,我已经很满足了,咱不带那么过分的,只怕旁人会说闲话啊!” 梁可劝了几声,但许岩态度坚决,他也只好作罢,笑道:“好吧好吧,许老弟,您还是胆子太小了啊。好吧,你既然不肯要,那咱们就下回再来,以后细水长流吧。这份是损失物品申请清单,许老弟你看下,没问题的话,你签个字,我帮你去办申领手续。” 许岩看也不看,直接在那张清单下面的地方签了字,梁可收起了清单,跟许岩要了联系电话,说尽快帮许岩把东西弄回来,到时候再通知许岩,许岩也是无可无不可的。 恰在这时候,梁可的电话响起来了,他拿起电话,表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了,低声说:“文老板的——喂,你好,文老板!啊。在在在,他跟我在一起。。。许少校的伤势,应该不要紧吧。我正在帮他处理着。。。好的,老板您要跟他说话吗?好好,我把电话给许少校。” 说罢,梁可将电话递给许岩,许岩接过电话:“喂,文局,你好你好!” 文修之的声音显得很和蔼:“呵呵。许岩,你在忙吗?伤势怎么样了。疼得厉害吗?” 许岩摸摸自己的肩头——现在,连那一丝隐痛都感觉不到了,许岩现在还真有点担心,担心自己好得太快了。等下连那道疤痕都看不到了,那等下文修之找医生来硬要帮自己看伤口,那怎么办好?他们搞不好会以为自己在装伤不成? 许岩含糊道:“我好很多了,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他赶紧岔开话题:“文局长有什么指示?请吩咐就是了!” 文修之爽朗地笑了:“你是今天的大英雄,大功臣,我怎么会指示你呢?只是,法医和刑侦勘验的同志在现场,他们有些东西搞不明白的,想请教你一下——呃。还有,我们这边也有几个领导也希望跟你这个大英雄见个面,亲口听下你对搜查过程的汇报。你方便过来吗?” 文修之的态度很客气,问许岩是否“方便过来”,但许岩心里却是明白,这个邀请,自己是不好推辞的。他说:“好的,我就在附近的嘉威宾馆。我马上就赶回去吧。还是在f栋的19楼吗?” “对,还是在f栋的19楼——你过来吧。我们在这开现场会议。”说着。文修之压低了声量:“老弟,你是救了老哥我一条命了!大恩不言谢了,这事,我记在心里一辈子了!” 没想到文修之用这么郑重的态度来感谢自己,许岩也是有些感动,他低声说:“文哥,你太客气了!其实没什么的。” “呵呵,我听说了,这次为了我,老弟你冒了天大的凶险。。。啊,不说了,我们等下见面说吧。我等着你。” 许岩挂了电话,跟梁可招呼了声,便快步出了房间。他出了宾馆,步行走回了嘉善小区,他心里有点发愁:“等下,那个古怪的现场,自己要怎么跟文修之他们解释才好呢?” 说来也是巧,在嘉善小区门外的街道边,许岩看到了朱佑香,她安静地站在街边,饶有兴趣地观望着街上人来车往的街景,背着双手慢吞吞地来回原地溜达着,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就跟个女孩子在等着她的男朋友出来约会一样。 看到朱佑香,许岩更加头大——比如跟文修之解释,他更怕见朱佑香。刚刚自己狼狈的一幕已经尽数落在对方眼里了,这次自己第一次独力作战,却表现如此差劲,许岩预感了,自己肯定要被她好一阵奚落和教训了。 他苦笑着,踌躇着放慢了脚步,迟疑着不敢走近——看着朱佑香美丽又恬静的样子,谁能想象到,就是刚刚不到半个小时之前,她刚刚放出了凶猛的飞剑,斩杀了一头凶悍的怪物呢? 许岩注意到,朱佑香引起了街上很高的回头率,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很多车子都放慢了速度,男司机纷纷降下了车窗,有几辆车走得歪歪扭扭的,差点出了事故。 就在许岩眼前,一辆红色的保时捷跑车在朱佑香的面前停了下来,车上一位衣着光鲜的青年摇下车窗对她说着什么,许岩也不知道朱佑香是怎么跟对方回话的,只见她微笑着摇摇头,但那位青年却是一直停在那边,对朱佑香说着什么,一副死缠烂打的样子。 许岩硬着头皮走过去,跟朱佑香打了声招呼:“嗨,轩芸,这人问你什么了?” 朱佑香转过头来,嫣然一笑,她笑容可掬,说道:“许公子,这位先生说要带吾去兜风。吾说不客气,吾不用打车,他却说让吾尽管开个价吧,多少都行,还说什么他功夫很好,让吾尽管放心,一定满意的——许公子,这位先生到底在说什么,吾有些听不懂了!” 朱佑香脸上带笑,眼神却是寒如冰凛,许岩陡然一个凛然:他知道,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朱佑香已经是心生杀机了! 许岩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打量下车上的那个瘦巴巴一脸惫懒的油头粉面青年,他冷冷说:“我是她朋友,这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走了。”——许岩心想,我是在救你呢,小子! 那干瘦青年穿着一身看不出牌子的花格子体恤,脸部狭长,鹰钩鼻,有着翘起的下巴,戴着大墨镜,脖子上戴着粗大的金链子,神情间有些慵懒,又显出几分傲慢来。 一般来说,看到搭讪女孩子的男朋友出来了,一般人都会就此罢手的,但此人却是不同,见到许岩沉着脸盯他,他也不显出如何心虚或者害怕的样子来,反而说道:“嗨,兄弟,这妞是你马子吧?不错,我看上了。开个价,把她让给我——你只管说好了,要多少钱?一百万、两百万都不成问题的,你说好了,我欠你个人情,你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南城丁三!”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像是在喉咙里有一张砂纸在磨着似的。 许岩不怒反笑,他沉声说:“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知道什么丁三丁四——反正,你再不走,那就等着要倒霉了!” 那青年听许岩这么说,他愣了一下,打量了许岩一番,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兄弟,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蛮大的,在这南城地面上说要揍我的人,我还真没见过。行,兄弟,你留个字号出来,不管你是谁的人,反正,你这妞,我是要定了!” 听得这话,许岩心中怒火顿生,所谓身怀利器心生杀机,现在许岩绝技在身,做事自然有底气多了。但是,他还有点顾忌——他看看周围,这是人来人往的街上,周围的目击者太多了,事后不好收场吧? 他正犹豫着,却听身后传来了朱佑香冰冷清凛的话声:“公子,杀了他!” 糟糕,朱佑香真的发火了! 许岩闻声,瞳孔猛然收缩。他毫不犹豫地掀开了休闲服的衣襟,伸手从腋下的枪套里拔出了手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节 动枪 看到许岩从身上当场拔枪,那自称“丁三”的青年大骇,开始时候,看着许岩的穿着打扮和气质,他只是以为,这只是哪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倒也没怎么在意——管他再大的来头,反正到时候大不了让自己的爹妈出来应付就是了。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外表跟个大学生差不多的青年,居然当场就从身上掏出枪来了! 尼玛的,这里可是华夏国的京城啊,不是在阿富汗和伊拉克! 倘若是一般不懂事的纨绔,只怕还不怎么敢相信许岩掏出来的是真枪——在京城也有不少混子,他们拿假的枪出来吓唬人,这种事也是有的。但丁三是识货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对方手里拿的是九二式手枪。 九二式手枪是配备给部队用的,跟公安用的五四或者六四枪不同。那些二混子们吓唬人,他们也不会造仿九二式手枪的假货,因为这款枪平常出现的少。一般来说,只要拿九二式手枪的,那就不会是假货的。 丁三也是识货的,看许岩掏出了手枪,眼露凶光,他立即惨叫一声:“兄弟,我跟你闹着玩的,别当真啊!” 一边求饶,他脚下急忙用力一踩,那保时捷跑车“呜呜呜”地轰响着,箭一般地窜了出去,这时候,许岩还在悉悉索索地摸索着怎么打开枪保险呢,跑车已经窜出了好几米了。这时候,许岩才举枪瞄准,“砰砰”地打了两枪。 许岩的枪法不怎么样。好在双方的距离也没多远,两枪都打中了目标,一枪打中了的后尾厢,一枪打中了汽车的后挡风玻璃,只听“哐啷”一声脆响声,那跑车的后车窗玻璃碎裂了一个大洞,玻璃飞溅。那保时捷跑车在路上歪着一下,很快又继续加速。一溜烟就溜进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了,跑得很快就没影了。 “啪啪”两声,在放在街上,平时也不过是鞭炮差不多的响声而已。也没什么人看到,但这次,恰好是在嘉善小区门口出的事——要知道,为了王中茂的事,在小区里面不知有多少警察!听到枪声,几个警察冲了出来,看到拿着枪的许岩站在那,几个警察如临大敌,纷纷拔枪出来瞄着他:“把枪丢下。举起手来!” 许岩还在盯着那辆远去的保时捷跑车,在脑子里记着这车牌的数字和号码,听到几个警察的叫唤。他不满地转过头去,举起了手:“师兄,不用紧张,自己人——我是情报部的,刚才在出任务。我的证件在衣裳口袋里,我拿给你们看。” 警察们盯着许岩瞅了一阵。然后,他们中间有人认出了许岩来:“你。。。好像就是那个第七组的许少校吧?今天是你抓到了逃犯?” “对。我是许少校。”许岩回答了问题,然后,他纠正了对方的说话:“是我们搜查组抓到了凶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们是南城分局的吧?” 认出许岩的身份是安全部门的军官,现场几个警察都显得轻松了很多——既然是有来历的自己人,那顶多就是个违规用枪的问题,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 警察们纷纷把枪也放了下来,其中一个老成点的警官看着像是带队的,他答道:“哎,许少校,能给我们看下你的证件吗?” 许岩拿出军官证递给了对方,那个警察翻了一下,又递回给许岩了,他笑道:“我们是分局治安大队的,我叫曹恒,是副大队长。许少校,您是部队上的人,按理是不归咱们管,不过,您这样当街开枪了,让我们见到了,不过问一下好像也不行——容我多嘴问问您一句,许少校,这是出啥事了啊?当然,许少校,您如果不方便跟我们说,那也就算了,我们只能打电话请纠察过来接手处理了。” 许岩蹙眉:刚才的事,他怎么好意思说?难道,自己要跟对方说,刚刚有位纨绔少爷调戏自己女朋友朱佑香,自己瞅着他不顺眼,朝对方开了两枪? 许岩干咳一声:“我是在执行任务,遭遇突发危险情况,必须得用枪——不好意思,曹大队长,刚刚的事,有关我们情报部的机密工作,不方便透露。” 那位曹大队长点点头,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丝毫不显得惊讶,他很客气地说:“那,我们就打电话通知纠察和警备了?” 许岩摇头说:“这样吧,我们单位的头就在这附近,他在跟你们的局长在一起——不用劳烦纠察了,我打电话叫他们过来处理就好了。” 那位曹大队长也是知道规矩的,知道即使通知了警备司令部的纠察过来,这种秘密军事情报部门人员的纪律管制,多半也是要交给他们单位内部处理的。他点点头:“好的,是你打电话,还是我打电话呢?” “我打吧。” 许岩摸出了电话,直接拨给了文修之,后者很快就接了电话,他笑呵呵地说:“嗨,岩子,还不过来呢?我们可是等得你花儿也谢了啊!快来快来!” 文修之正在兴头上呢,这个时候跟他说这种事,许岩都觉得罪恶。他干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文局长,有个事恐怕要麻烦您亲自处理了。” “嗯?”从许岩严肃的语气和称呼里,文修之察觉到有点不妙了,他沉声说:“出什么事了?你等下,我出去跟你说。” 然后,话筒里的杂音少了很多,许岩听到文修之的声音:“现在可以说了——发生什么事了?” “文局长,刚刚有个痞子过来,调戏我朋友——就是朱小姐,你见过的——我让他滚蛋。他反而威胁我,我就拔枪朝他射了两枪。。。” 文修之深呼吸的声音即使在电话里也听得很清楚,他打断许岩的话头:“现在。你人在哪里?那家伙是死了,还是受伤了?赶紧打急救叫120,千万不要让他死掉了,不然很麻烦!” 这时候,许岩才接上话头:“。。。然后,两枪都没打中。。。” 很清晰地,文修之在电话的那头深深地吐气。他苦笑道:“岩老弟啊,你这是要玩死我啊。你这样一惊一乍的,我迟早会被你弄出心脏病来。只要人没死,那就好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许岩平静地说:“那个痞子开着车逃跑了。被我打烂了挡风玻璃,人应该没事。我的人还在嘉善小区门口,南城分局有几位警官碰到了这事,他们想叫纠察——你能过来处理一下吗?” 文修之很爽快地答应了:“在嘉善小区门口是吧?好的,我马上就过去——哦,南城分局的齐老二也跟我在一起,我跟他一起过去。” 从f层到嘉善小区门口也就几百步距离,文修之很快就到了。来人除了文修之,还有几个公安方面的官员。许岩认得其中一个人是南城分局的副局长齐斌,还有另外几个穿警服的陌生面孔,看样子也是领导。 众人到了这边。各找各爹——意思是文修之找许岩说话,而齐斌则找在场的几个警员问话。文修之把许岩拉到了一边,低声问:“怎么回事?” 许岩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下,最后问文修之:“那小子自称南城丁三,估计是有点名声的。文哥,你帮我打听一下。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听了许岩的说话,文修之脸色古怪得——许岩还没见过。人的脸色能古怪成那个样子的,他脸色黑沉沉的,像是他刚刚吃了一口狗屎似的。 许岩看得好奇,随后心中凛然:难道,这位丁三先生来头很大,连文修之都听过他的名头,甚至有点忌惮他? 许岩心下惴惴:“文哥,这个‘南城丁三’,是不是名头很大,很厉害的人?” “啊?”文修之摇头,他说:“这个人,我从未听过他的名字。” “啊,那你的这个表情。。。我还以为你知道他呢。” 文修之摆摆手,他哭笑不得:“我不是说这个人如何,我说的是岩老弟你自己。” “啊,我自己?”许岩诧异道:“我自己,有什么问题?” 文修之苦笑,他望着许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说岩老弟啊,你现在可是我们四局的特情了,碰到个小痞子,犯不着那么激动嘛~要想收拾他,办法多的是,你就当场拿手铐出来拘了他,就说他涉嫌危害国家安全,你完全可以叫这几位警官出来帮忙,当场逮了他弄回我们局里去——你还担心哥哥我不帮你出气吗?回了局里,我们有的是手段,到时候,你要他喊你爷爷都成,何必要在街上当街开枪呢?” 听了文修之的责备,许岩也是苦笑:他是有苦说不出。 当时情形很微妙,自己如果不动枪,确实可以把丁三从车里拖出来揍一顿的,但朱佑香就在旁边,她怒气冲冲的,万一她出手的话,搞不好那位丁三先生就得被当场斩成两截了,事情会更糟!而现在,自己拔枪出来吓跑了丁三,虽然动了枪,但总算没出人命啊。 没办法,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啊! 看着许岩沉默着不说话,文修之也不好再骂他了,他叹道:“老弟,你还年青,这就当是个教训,你把他抓回去,揍个半死都没问题,但一动枪,咱们就理亏啊,善后的手续麻烦啊——什么事,一涉枪就麻烦了。你先不急,我跟他们交涉一下。” 文修之走过去,跟那边的几个公安局的领导商量了一下,许岩站在旁边听着,他听着,文修之的说法基本是按许岩说的来:“我们四局的特工在执行任务,碰到紧急情况,所以不得不开了枪——至于什么任务?不好意思,关系国家安全,不能跟你们说的。” 听了文修之的说法,包括南城分局的齐斌在内。几个警官都显得心平气和,一副“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模样。 有个许岩不认识的高阶警官沉声说:“文局长,您说的。我们也了解了,你们情报部门做事,我们也不会多事,但许少校既然开了枪,按程序,我们是要请警备区的纠察过来看的——文局长,您也不要为难我们了。既然我们的人在现场,不通报。那是我们的责任了。通报之后,你和许少校如何要跟警备区那边沟通,那我们就不管了,您看。这样怎么样?” 文修之显然也是知道路数的,他点头道:“行,我也不为难你们,大家按程序走就是。” 于是,在场的一名警官打电话给警备区纠察:“喂,警备区吗?我们是南城区的公安分局,我们碰到一件事情——在南城区嘉州路二十八号嘉善小区门口,发生了一起当街开枪事件。。。对对,没人受伤。开枪者被我们控制了,他有军官证的,手持一支九二式手枪。自称是总参军情部四局的少校特工,姓许,叫许岩,军官证编号:xxx348xx19,有持枪证,持枪证编号是。。。” 这时候。文修之在旁边插了一句话:“你跟那边说,我也在现场——让他们通知情报部的政保总队好了。” 那名打电话的警察犹豫了下。看了下他的领导,齐斌局长不动声色地说:“按文局长说的办吧。” 那警官继续对话筒里说:“总参情报部四局的局长文修之大校同志也在现场,他证实,开枪的许少校是在执行特别任务。。。他要求通知情报部的政保总队,对。” 警官“嗯嗯”了几声,很快挂掉了电话,他对众人说:“那边说,很快会有人过来处理的,让我们在这边等下。” 于是,众人就在那边安静地等候了。 许岩本以为,这没多大的事——无非就是自己朝个痞子开了两枪罢了,又没有打到人,他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要惊动到警备区纠察来,看着众人神情严肃,想着传说中的“宪兵”的厉害,许岩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他望向文修之,却是欲言又止。 文修之安慰许岩道:“没事的,就是个动枪记录而已,不会如何的,纠察过来,也就是登记一下罢了——不过,你那朋友小朱呢?” 许岩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朱佑香已经不见了——不过许岩也猜到了,朱佑香不喜欢人太多的场合抛头露面,估计是看到刚刚文修之等一大群人过来,她先避开了。 “小姑娘没见过世面,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怕是吓坏了,我让她先回宾馆休息了。” 文修之显得有些歉意:“真不好意思岩老弟,你上京城来,没想到碰到这种混账事,坏了大家心情。你放心,这件事不算完,那叫丁三的玩意,回头我绝对收拾他,会给你个交代。” 文修之说干就干,他转头就找到了齐斌:“嗨,齐老二,跟你打听个人。一个叫丁三的家伙,在你们南城区应该有点名气的,你知道这人不?” 在对着旁人的时候,齐副局长总是显出一副万年不变的死人脸,表情永远没有变化的,唯有在对着文修之的时候,那张呆板的脸上会出现一些比较生动的变化。他微微沉吟,然后摇头道:“这个人,我听过,是个开夜场的老板,在我们南城区开了一家蛮大的酒吧,听说背景蛮复杂的,跟市局某个领导关系非同一般——嗯,我也就知道这些了吧。” 文修之蹙眉:“市局的某个领导?哪个领导?” 齐斌望了一眼正在侧耳倾听的许岩,很神秘地笑了两声:“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齐斌说不清楚,但看他那神秘兮兮的表情,谁都知道,这家伙所谓的“不知道”多半只是装的,只是碍着一个不熟的许岩在旁边不好说而已。 对此,文修之也是心知肚明的,他“嘿嘿”干笑两声,揽着齐斌的肩头往偏僻处走去:“来来,齐老二,我们过去抽根烟。” 也不知道文修之这根烟是怎么抽的,许岩看到他们两个男人走到偏僻处嘀嘀咕咕了好几一阵,文修之才悠悠然地走回来,他冲许岩做了个“ok”的手势,却是不再聊起这事了。 大伙在那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气氛很友好,不像是警察跟嫌疑人,倒像是一起等车的乘客。 大伙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眼瞅着太阳都快下山了,一辆印着“警备纠察”白字的草绿色越野吉普车才开了过来,停在了小区门口。一个颇为威严的中校军官领着几个戴着白色钢盔的士官跳下了车子,他们快步走向这边,那个中校军官打量了下在场的众人,向那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敬了个礼,很客气地询问:“请问刚才,有人打电话报纠察,说这边有军人在市区开枪吧?” 齐斌回了一个礼,答道:“对,就是这位许少校——我介绍一下吧,这是你们情报部四局的文局长,我是南城分局的副局长齐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节 教训 于是那位严肃的中校又向文修之敬礼,双方又寒暄了一通,然后,警察们纷纷告辞——处理的正主已经到了,他们也没必要留下来了。 警察们离开了,纠察中校才提起正题:“文局长,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文修之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军官证,递了过去:“纠察同志,我是情报部四局局长文修之,这是我的部下许岩少校。今天,许少校在执行秘密抓捕任务时候,因为遭遇突发情况,他不得不开枪示警——呃,一共开了两枪,没造成任何伤亡,但这几位公安同志恰好在这附近经过,赶来看到了这件事,于是给你们打了电话,事情就是这样了。” 文修之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的,既没解释许岩是执行什么任务,也没说他为什么开枪,更没说他朝谁开枪,只是强调“没造成任何伤亡”,许岩在旁边听着都有点过意不去了——这好像有点太敷衍了吧? 但那位中校却是丝毫不以为忤,他很严肃地点头:“明白了——许少校,麻烦给我们看看您的军官证和持枪证?” 许岩依言从身上掏出了证件——军官证和持枪证,然后,那中校很认真地检查过许岩的两样证件,还让身边的一个士官对证件拍了照,然后又问许岩要了手枪过来检查,核对了枪号,检查了弹夹,数过了里面的子弹——在这样做的整个过程中。那中校一言不发,几个检查的士官也是沉默不语,气氛有点紧张。许岩看得心下惴惴的。 好在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那中校就检查完了,他又问了许岩几个问题——开枪之后的子弹壳在哪里了?有没有群众被误伤? 听许岩回答没有之后,中校的脸色松动了一点,抬头对许岩严肃地说:“许少校,按说你们情报部做事。我们是不好干涉的,但京城的情况比较特殊。在这里动枪,管控得是比较严的。因为这次,你还没伤到人,又有文局长作证。我们就不做动枪审查了,但下次,还是请您多加慎重吧,在京城执行任务,还是尽量谨慎——这儿有一份纠察出勤记录,你看下,如果情况无误的话,麻烦你在上面签个字吧。” 许岩还没看呢,文修之已经伸手过来拿过了单子。他很认真地看了一阵,然后告诉许岩:“没问题,可以签字。” 中校微微蹙眉。他不满地看着文修之,嘴巴动了下,像是在抱怨文修之乱插手,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还是保持了沉默。 既然文修之这行家都说没问题。许岩也就放心了,他干脆利索地在那张纸上签了字。中校点点头,他跟文修之和许岩都握手:“那么,事情就这样了吧,我们要收队了。” “好的,辛苦刘参谋了,留个电话,回头我们好好聚聚。”——这时候,许岩才知道,那位中校军官是警备司令部的参谋,姓刘的。 看到那群纠察离开,许岩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纠察们过来时候,那板着面孔的肃杀劲头让人感觉太难受了。看着他们上车走人,许岩轻轻地吐了口气出去:“呼~~” 文修之好笑地望着他,他笑道:“岩老弟,那时候拔枪打得爽,现在知道难受了吧?呵呵,这次还是运气好的呢,倘若不是我在这里,他们还要把你带回去,要审查上几天的。以后啊,碰到涉枪的事,还是慎重一点吧。好了,事情完了,咱们找个地吃饭去吧。” 许岩心下大以为然,但表面上,他却还得装出不屑的表情:“去,文局,我还不是被你给害的?当初你招我进情报部的时候,说得那么牛逼啊,说情报部权力大,想干什么都行,说得好像我看谁不顺眼就能一枪崩了他似的——谁知道我还没真的崩谁呢,就打了两枪而已,就被纠察弄得死去活来的,险些还要被弄回去关小黑屋了。” 文修之笑眯眯的,看着心情很好,被许岩这么呛声了,他也不着恼,而是“呵呵”干笑两声:“权力再大,也不能随便乱开枪杀人啊。” 然后,他的神色转为严肃:“岩老弟,你是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所以,有些道理,你该明白的:人是社会性的动物,我们人类之所以要做某事,是因为我们要达到目的,所以才做这个事。杀人也是这样。我们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我们是因为要达到某个目的,所以才去杀人——那个目的可能有很多种,比如说为了钱财,为了升官发财,为了女人,为了仇恨,为了出口气,甚至是为了获得某种名声——但总的来说,还是那道理:我们不是为了杀人而杀人,我们杀人,是为了达到我们的目的。 所以,直接开枪杀人,那是最笨最无能的办法,这是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才这样干——黑帮,杀手,抢劫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普通人——他们之所以杀人,是因为除了这样*裸地与国家政权对抗,除了这种*消灭的办法,他们实在没别的办法达到他们的目的了。 但我们不同,我们是情报军官,是国家的守护者,是政权体系的一部分,有着国家权力机构的全面保护,整个国家政权都是咱们的后盾,国家也允许我们合法地使用适当的暴力手段,我们拥有侦查权和逮捕权,远超一般老百姓甚至是普通警察。 岩老弟,我给你配枪,那是给你防身用的,却不是让你看哪个不顺眼就开枪——岩老弟,咱们有着这么大的权力,还不能合法地把对方给收拾去,那我们得多无能啊!岩老弟。要学法啊,要在法律的界线里玩死对方,那才叫本事啊! 岩老弟。就像今天这种情况,那痞子调戏你女朋友的时候,你不用枪,完全可以更好地收拾他。比如说,你可以当场亮证,表明身份,借着我们四局或者调查组的名义。你完全可以当场拘捕他。他如果敢反抗的话,那时候。你只要喊一声,那么多警察就在嘉善小区里面,他们也会帮着你一起制服这痞子的。到时候,把他带回局去。你怎么弄他不行呢? 说得难听点,这种社会上混的痞子,哪个身上没几桩案子?回局里面,你难道还怕他不肯说吗?到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将他移交给地方公安,就是让他蹲上十年八年的大牢,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啊,何必搞得像现在这么狼狈呢?” 文修之语重心长地说了一通,许岩也是有所感触。 文修之的这番话说得确实有些道理。许岩也陷入了反省:一怒拔枪乱射,看着是很爽了,但如果今天自己真把那痞子给打死或者打伤了。那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看纠察们的那个严肃劲,自己还没打中人,他们就给了自己这张死人脸看,自己真要打中人了——许岩真不敢想象那是什么后果了。 如果自己是无拳无勇的老百姓或者走投无路的穷人,除了烂命一条再无所有了,在被人欺负时候。自己只能靠勇气跟对方拼命了;但问题是,自己明明还有其他手段。却还要跟对方拼命,用出枪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三千的手段来,那就是自己太笨了——虽然文修之没有明说,但从他看自己的眼神里,许岩确实感到这味道来了。 看着许岩若有所思,文修之就知道,自己这番话,对方确实是听进去了。文修之也是聪明人,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他笑着给许岩打圆场:“岩老弟是大学生,这道理,我不说老弟你也肯定能想明白的——我也知道,事情未必全怪老弟你,道理是这么说,但人都是有脾气的,真要事情临头,连我也未必能做到冷静,何况老弟你这种年轻小伙子呢? 年轻人,没点火气,那还是年轻人吗?吃一堑长一智,经历得多了,老弟以后就知道怎么做了——好了,事情已完结了,老弟也不用多想了。走吧,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吃饭。” 许岩诧异:“啊,文哥,不是说还有个案情总结会——” “岩子你这边出了这事,总结会开不成了,改期了——反正法医和刑侦的鉴证结论还没出来,等出来之后再开会总结,我们还是先吃饭要紧吧!” 文修之笑着,打量着许岩,眼中却是掠过一丝惊疑:“不过,我瞅着,岩老弟你今天的打扮蛮精神,小伙子你好像去韩国了吧?怎么越长越俊了,越来越有明星范了——不对,比起上次襄城分手时候,你小子真的变了好多!” 文修之望着许岩,眼中掠过一丝惊疑——前两天刚见面时候,他就察觉到许岩的相貌好像有些变化了,只是那时候许岩刚下飞机,风尘仆仆的,这种变化还不怎么明显。这两天,因为心里压着王中茂的事情,文修之也没怎么留意到这事,直到现在,王中茂被顺利解决,文修之心情大好,轻松之下,他才注意到许岩相貌上的变化,这才惊疑起来——许岩的肤色变得更白了、眉目更俊朗了、个头也好像变得更高了,有了几分飘逸洒脱的气质。 刚刚文修之说的,许岩越来越有明星范了,他本来是开玩笑随口说出的,但越看许岩,他忽然发现,即使认真起来,这话也真的没错,许岩还真是大有明星范了! 因为平时结交上流社会,文修之平素也不是没见过明星的,什么偶像派实力派,这些人他见得多了,很多国内大名鼎鼎的一线男星,即使是那些走偶像派路线的男星,卸妆之后,他们相貌其实也很一般。而象许岩这样,没化妆就有这样俊朗的相貌和气质,那真是远超一般的明星了。 “哎,岩老弟,不说还没发现啊,你瞅着真是越来越有明星相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进演艺界发展下?我认识的几个偶像男星,他们瞅着还没你好看呢。你有兴趣的吧。我把你推荐给导演看看?不瞒你说,国内演艺圈,我还是认识不少朋友的。象一些大导演周齐啊、王铮啊,我都是很熟的,按你的条件,哪部戏里帮你弄个角色,应该不成问题——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许岩也不知文修之是当真的还是在开玩笑,他也只能一笑置之了——开什么玩笑。自己的目标是修真大道,来京城杀个魔物。那是一来是欠着文修之的人情不好推脱,二来,按照朱佑香的说法,自己这也是历练。履行修行中人“斩妖除魔”的职责。 至于要当明星或者进演艺圈发展之类,或许有些人很喜欢,但在许岩看来,那些都是些很虚幻很没意思的生活——比起那种耀眼的,生活在聚光灯之下的日子,许岩更喜欢的是平凡而低调的生活,那样更适合许岩的性子。 所以,对文修之的提议,许岩的反应只是笑笑:“文哥。别开我玩笑了,我这人,哪有本事当什么明星。文哥。我还是累了。。。” “岩子,你就别装了,我看你精神得很,累个啥呢?走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不就是吃顿饭吗?能耽搁多少时间。是吧?走吧走吧,上车上车!” 就这样。文修之硬拖生拉地把许岩扯上了车子。 ~~~~~~~~~~~~~~~ 文修之带许岩去吃饭的地方叫做香洲会所,路上,文修之简单地给许岩介绍了这家会所的情况:“岩老弟,这会所在外面的名头不是很大,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会所进人还是比较讲究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进的。” 许岩有些好奇:“文哥,我在锦城那边听说了,有些顶级的会所,招收的人都是要什么厅级以上的干部,或者身家多少亿以上的富豪,要会员介绍了才能进去,这是真的吗?” 文修之笑笑,发出“哧”的一声响,他笑道:“这种高档的会所是有的,而且肯定有,甚至我就去过几家——在京城就有好几家,在全国也不会超过十家。办这个的,那都是些已经不愁钱的顶级富豪了,人家办这个,冲的是是扩大交际圈和影响力,也不图这能挣那几个会员费。 真正顶级的会所固然是有,但很少,更多的会所却只是打个名头出来唬人而已,你也不要太信他们胡吹了,什么厅级以上领导才能去,这些玩意多半只是些噱头而已,好显得自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罢了。开会所的,绝大部分都是为做生意,做生意也不过是为了挣钱罢了。就拿你家乡锦城来说吧,蜀川省的省长也不过就是个省部级而已,真要是厅级以上的干部,全省也就那么千把号人,光做他们的生意,那还不得亏死?说得难听点,厅级以上的干部,你就好意思挣人家钱?那些干部就算有钱,又有哪个那么傻,花上十万八万去办这个会员证?那不是明摆着跟纪检委说自己钱多,嫌自个死得不够快吗?” 看着许岩欲言又止,文修之笑笑:“我知道,真正的领导和官员,人家拿那个会员证,都是不花钱的,要不是会所的老板赠送的,要不是一些攀牵的老板买来,送给那些官员的,他们自个是不花钱的。。。甚至我就有几张会员卡,就是一些朋友给的。” 许岩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但你想想啊:既然是老板花钱就能买来的会员卡,那就谈不上什么严格限制了——花钱就能办到的会员卡,那算什么稀奇?根本谈不上什么档次和身份嘛,无非就是一帮暴发户在那边给自己自抬身价吹牛逼罢了——这里面的笑话,说起来就多了,有一箩筐那么多。” 说着,文修之却是自己笑起来了:“上次,我有个哥们,请我去个会所,我瞅着也是很普通的场所,他却跟我吹牛逼,说这是个多了不起的会所啊,有什么香港首富李大诚是这里的会员,还有什么副委员长是这边资深会员,这里的会员卡有多难办啊,亏得他舅舅是京城的副市长,当他的介绍人,他才能办得了那里的会员卡——瞅他那副得瑟的样子,像是就算我给他个百八十万的,他也不肯舍得把那会员卡割爱给我。 那时候,我就觉得很是纳闷了,京城圈子里有名的顶级会所,我就算没去过,多少也听过名头,这却是哪冒出来了一家这么了不起的场子,我竟是一点名头都没听过?后来,趁着那朋友上洗手间的机会,我跟服务生打听,跟他说,我想办这里的会员卡,不知要什么条件?那服务生一听,当场就喜笑颜开——” 文修之尖着嗓子,学着女生的声音嚷道:“先生,您想办会员卡吗?我们现在正在办优惠促销大折扣的活动,会员钻石卡只要一千八百八十八元,黄金卡只要一千六百八十八元,银卡只要一千三百八十八元,您若是在我这边办理的话,出于个人友谊,我还可以给您打个八八折。。。。。。。” 文修之还没说完,许岩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他笑得直打喘,断断续续地问道:“那,后来呢?你那朋友,怎么样了呢?” 文修之撇撇嘴:“我怎么知道?反正,打那以后,我就没见过他了。” 许岩再次抱腹大笑,笑得直喘气,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文修之:“那么,文哥,今晚我们去的该不会是那家。。。呃,钻石卡八八折的那家吧?” 文修之嘴角含笑,他摇摇头:“那倒不至于——文哥还不至于那么烂,带你去那种地方,我的脸还丢不起。今晚我们去的那会所吧,其实也就是个中档水准,来往的主要都是演艺界圈里的人,明星导演编剧什么的,那老板也是文艺圈里的,是个不差钱的文青汉子,弄这个其实也就是为个扩大交际圈,多认识些圈子里的人。 按那老板的说法,他就是爱好文艺,图个玩票,不指望靠这会所挣多少钱,就是想靠这个认识一些高雅的朋友,不想见那些俗人——当然了,说是这么说而已,但我估计,若是真有哪个暴发户大款肯砸一百几十万买个会员资格,我估计那货也不会坚持什么艺术原则了,多半也就认俗了,毕竟艺术家也是要吃饭的,呵呵。”(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节 饭局 许岩莞尔,他忽然发现了,在不涉及工作的时候,文修之还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 汽车在京城的公路上行驶了约莫半个来钟头,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道边的街灯纷纷亮起来了,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也纷纷亮起了灯。车子离开了喧哗的主干道,驶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僻静的巷子里,拐了几个弯,开进了一个很大的园子里,院子的门口没有任何标识,里面有着花园、别墅和一栋大楼,那格局像是个宾馆,又像个疗养院。 文修之径直把车子开到了停车场,停车场里已经停了不少车子,看那车型和标识,大多都是保时捷和宝马之类的车子,还有些看着就很稀奇古怪的车型,许岩甚至从没见过。 文修之和许岩刚下车,马上就有一名西装革履的年青人快步走过来了,许岩还以为他是要找文修之要检查会员卡的呢,没想到他很客气地对文修之说:“晚上好,文先生!您预订的包厢,已经安排好了,您邀请的客人也到了,在包厢那边等着您——您看着,什么时候方便上菜呢?” 文修之轻松地说:“今晚我有蜀川那边的朋友过来,让厨师做得味重一些。十分钟之后上菜吧。” “好的,文先生,就按您的吩咐办,十分钟后上菜——您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吗?” “行了,就这样吧——你不要带我进去了。我知道路,我和朋友一起进去就行了。” 那年青人笑着点头,对着肩上的的对讲机说了几句。然后,他对着文修之歉意地笑道:“好了,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那,我就祝文先生和这位朋友今晚用餐愉快了。” 文修之领着许岩一路进去,走在一条两边都是花圃的小径上。直到离开了那年青人的视线,许岩才对文修之笑说:“我还以为,你要拿个会员卡出来在他面前晃一下或者刷卡才能进去呢。” 文修之哑然失笑:“怎么可能?这里的经理要把每个会员的资料都记住。一见到人或者车牌就要能认出来的。你说的那种刷卡之后才能进门的会所——那是超市的购物卡吧?” 两人一路聊着进去,前面已经看到那个灯火通明的餐厅门口了。文修之忽然停下了步子,许岩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下步子,诧异道:“怎么了。文哥?” “呃,岩老弟,我忘记了——”文修之压低了声音:“你的枪,还带在身上吗?” 许岩一愣,答道:“自然是带的。” “那就麻烦了。”文修之的样子有点苦恼,他问:“那,岩老弟,你的酒品如何?喝多了,你会不会发酒疯的?” 许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文修之是担心这个,怕自己喝多了发酒疯——平常人发酒疯没什么,若是个带枪的人发起酒疯来。那就麻烦大了,尤其是许岩这种血气方刚的青年。 许岩笑道:“我的酒品还好,喝多了顶多也就发呆而已,不会闹事的,文哥你放心就是了——何况,今晚我也有点累了。未必喝多少酒。” “那就好。既然你身上带着枪,那还是不要喝太多了吧。”文修之很勉强地说。但从他看许岩的眼神里,明显可以看出,他不是很相信许岩的承诺——也难怪,许岩毕竟是刚刚发飙朝人开过枪的,他的保证有多少分量?文修之甚至主动说:“要不,你把枪交给我保管吧?” “文哥,你今晚不喝酒吗?” “不喝了!我今晚要开车,就不喝酒了!” 许岩狐疑地盯着他:“文哥,你不是在故意唬我吧?这么高档的会所,难道连帮会员代驾的服务都没有?” 文修之尴尬地笑笑——这么高档的会所,当然是有代驾的。这只是他实在不放心让喝醉酒的许岩身上带枪,想解除许岩枪械的借口罢了,没想到却被许岩一眼就看穿了。 当下,文修之也不好再说这个事了,仿佛是为了转移话题,他又问起许岩有没有女朋友:“岩老弟,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那朱小姐,老哥我看着。。。她好像还不是老弟你的女朋友吧?你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吧?” 许岩脸色微微一红——想朱佑香做自己女朋友,这只是许岩心中暗藏的一点小小痴念,这个想法,他连想都不敢拿出来想的,现在却是被文修之一口说破,他真有点难为情。 许岩不敢奢望朱佑香做自己女朋友,但却是希望人家能这么想象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文修之这种老练的特务头子,眼睛太毒了,什么事都一眼看透了,让许岩恨得牙痒痒的。 许岩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他尴尬地笑笑:“这个,朱小姐跟我只是朋友而已。。。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文修之也笑笑:“嗯。我想着,也该是这样吧。” 文修之那仿佛洞察一切的笑容,让许岩郁闷得直吐血,倘若不是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个大特务头子,许岩真想揪住他脖子大吼一声:“你他妹的是在故意嘲笑我吧?你是在嘲笑我是千年魔法师吧?” 这时候,许岩心里的郁闷,真是没法说了。他实在不想再跟文修之这家伙单独相处了,加快了脚步,快步走向那灯火通明的会所大楼。 会所的主楼在外面看着,也就是一栋普通的五层小楼而已,普通的外墙装饰,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在许岩想象中,既然是所谓的高档会所,那肯定是该有金碧辉煌的大堂,很气派很豪华的大厅、金色的地板、一群穿着露大腿旗袍的美女排成两列在门口两边迎宾。没想到进去一看,那大堂的布局倒是很低调的,看着像个老式的茶馆。墙上挂着一些古风字画和山水屏风,里面摆放着红色的木沙发和茶几,装饰得古色古香,很有古风的韵味。 在大堂的门口,有两个穿着汉服的古装美女在迎宾,美女身着素装汉服,气质显得颇为高雅。见到文修之。美女们并没有弯腰鞠躬喊道:“老板晚上好!”其中一个美女很客气地浅浅抿嘴一笑:“文先生晚上好,这位先生晚上好!文先生。您今晚预订了包厢,我带您去吧?” 文修之点点头,问道:“对了,今晚大厅有些什么安排?” 美女言笑嫣然:“今晚有几场综艺节目。安排了郭连章先生的说书表演,还有曹渊先生的魔术表演。另外,我们还请来国家艺术学院的张华老师和宋箐老师演唱民族乐曲,另外十点以后就是吴海老师的古筝演奏了,今晚的曲目是《高山流水》和《十面埋伏》,还有话剧学院的一场话剧表演。文先生如果有兴趣,可以到大厅来听一下的——需要给您在大厅留位置吗?” “呵呵,我无所谓,关键是看我朋友。” 文修之转头看看许岩。征求他意见:“岩老弟,怎么样?这些节目,有兴趣看看吗?” 许岩苦笑。他是那种典型的新新人类,平时喜欢的是流行音乐和港台明星,最喜欢的明星是周杰伦,现在要他听古筝的高山流水,那真的要跟要他坐牢差不多。 许岩正踌躇着,文修之观颜察色。却是会意,他直接说:“那算了吧。我朋友有些累了,我们还是直接吃饭吧。” 一位汉服美女领着文修之和许岩进去了,穿过了一条走廊上了二楼,在一个没有标识的房间前,汉服美女站住了,耐心地敲了两声门,然后才推开门:“文先生,这位贵宾,请进!” 许岩跟着文修之进去,看到房间里布置,却是显得微微诧异——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饭店包厢,这是个很大的房间,房间布置风格跟外面一样,显得古色古香,一律是深色的红木家具,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墙上贴着字画,书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清新的檀香味道,在墙角的香案上,一个古色古香的青铜香炉正在烧着香——如果不是看摆在屋子中间的那张红木饭桌和摆在周围的四张椅子,许岩简直都要怀疑是自己走错到哪个古董爱好者的书房里了。 看到文修之和许岩进来了,坐在书桌前看书的两个女子也站了起来,向他们迎了上来,招呼道:“文先生,您来了!” 文修之淡淡地点头:“郭姐,赵小姐,不好意思,久等了。有点事耽搁了,我们来迟了。” 许岩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那叫郭姐的女子穿着一身浅色的职业套装,长条脸,一头长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显得很干练,看不出她的年纪——说她而是二十几岁也有可能,说她有四十岁,许岩看着也有可能。现在,她的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那表情看着可是一点都不专业,隔着半个房间许岩都能感觉得到郭姐的讨好劲:“哪里,文局长您是忙大事的,自然是公家的事情要紧一些了,我们也没来多久——哦,文局长,这位就是我们的嫣然小姐了,今晚,她本来有一场戏要拍的,但听说文局长安排了饭局,剧组特意停下了,她专门过来了——哎,嫣然,还不赶紧跟文局长问好?” 那位郭姐说话的时候,她旁边身量高挑的窈窕女子一直低着头,目光游离地盯着地面,直到这位郭姐叫出声来了,她才抬起头来,冲文修之点头笑笑:“文局长,您好!” 那女孩子抬头的那一瞬间,许岩顿时有了一种惊艳的感觉:眼前的女孩子,身材高挑纤细,一头披肩长发如云,双目明眸善睐,水灵得像是会说话似的,一张瓜子脸的轮廓简直无可挑剔。她穿着一身深色的连衣裙,对比着她那白皙的脸庞,秋水班的双眸,衬托得她精致的容颜更加俊俏妩媚。 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许岩就有了种眩晕的感觉——眼前的女孩子。实在太漂亮了!她简直像光芒四射的太阳,耀得许岩简直不敢直视。她不但容貌漂亮,更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柔媚气质。让许岩心中顿生“国色天香,我见犹怜”的感觉! 过了好几秒钟,许岩这才反应过来,他震惊万分,失声道:“你。。。不会就是赵嫣然吧?” 见到许岩的震惊表现,漂亮女孩子也显出了微微的诧异,她很有礼貌地微微点头:“我就是赵嫣然。您好!这位。。。先生,您也看过我的电视剧吗?” 知道对方确实是赵嫣然。许岩心情激荡,兴奋得满面通红——许岩虽然不像胖子刘洋那样迷赵嫣然,不过,她演的戏。许岩还是看过几部的。在电视剧里,许岩感觉这个演员虽然演技还是略显生涩,但她的人确实是漂亮——靠着不靠谱的演技,就凭这张漂亮的脸,赵嫣然硬生生地红遍了大江南北,迷倒了多少少男的心,成为了他们梦中的女神。 先前,许岩一直以为,象赵嫣然这种偶像级演员。多半只是靠着化妆的技术才能在屏幕上表现出那么漂亮的脸蛋来着,没想到,此刻见了真人。他才知道,原来真人的赵嫣然,竟是比屏幕上显示的还要漂亮! 许岩兴奋地转头望向文修之,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感激——就为了自己在襄城时候,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文修之居然一直惦记在心里。真的帮自己请来了赵嫣然! 在赵嫣然面前,文修之并没有表现出如许岩一般的热情。他的态度平淡得甚至有些冷漠了,只是淡淡说:“赵小姐,久仰大名了,你的真人看起来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啊!” 赵嫣然点点头,很礼貌地笑笑:“谢谢文局长,您过奖了!” 这时候,那位郭姐很夸张地笑说:“文局长,您工作那么忙,平时还看电视的吗?您看过我们嫣然演的哪部戏呢?” 文修之翻翻白眼:“不记得了——我平时不怎么看电视剧的,都是老婆和小孩在看,我偶尔看过几眼。最近播的那剧,好像是叫什么宫什么情的吧,我没留神,就记得一帮剃着光头的清朝人在那边闹腾着,满口的奴才主子什么的,我看到就不想看了。” 郭姐和赵嫣然对视一眼,神情间有点尴尬。郭姐自我解嘲地笑道:“也是,文局长您是大领导,关心的都是国家大事,我们这种无聊的肥皂剧,您肯定是没兴趣看的。” “呵呵,国家大事也轮不到我关心,我就是一个给上面打工的——” 这时候,许岩奇怪地望了文修之一眼:虽然是实权军官和*,但平时,文修之的涵养让许岩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跟他说话和相处,总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和煦感。但今晚,在这个郭姐和赵嫣然面前,文修之就表现得有点冷淡甚至是倨傲了,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对面前的这两个女人毫无尊重——因为跟文修之不熟悉,相处得不多,许岩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文修之平时就这么一副太子党的傲慢派头,只是在对着自己时候才特别客气;还是文修之平时涵养很好,只是对着面前的赵嫣然和郭姐时候才显得特别倨傲起来?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面孔,到底哪个才是文修之的真面目? 许岩心情激荡,正在胡思乱想呢,这时候,文修之已把许岩推出来介绍了:“介绍一下,这是我好朋友,许岩!你们称他许先生就是了。” 赵嫣然和郭姐都望向许岩,眼中微微显出了诧异:事先的饭局安排里,她们已经得到通知了,说是文局长会带一位“重要的贵宾”过来一起吃饭,要她们对那位贵宾客气和重视一些。在她们原先估计中,能跟着文修之一起出来的贵宾,该是有些身份的官员或者富商,在她们想象中,该是西装革履、有着圆圆肚子、油光满脸、头发稀疏、眼神晦暗不明的中年人吧,没想到,来的却是这么一位玉树临风的挺拔少年。 郭姐和赵嫣然都是演艺圈里混的,演艺圈里最缺的是机遇和贵人提携,最不缺的东西就是俊男靓女了,那些一般人意义里的“美女帅哥”在她们看来简直比大白菜更不值钱,哪怕就是所谓“天姿国色或者潘安再世”那种级别的俊男美女,如果在这个圈子没有贵人扶持,她(或者他)也就一文不值了。 不过,对着许岩,她们都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许岩的突出,不但是他相貌英俊,更关键的是,他的气质很特别,有种飘逸脱尘的清新感觉,眼睛温润明澈,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实在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看到许岩,两个女子对视一眼,都是眼中隐露笑意:文修之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少爷,他说要请赵嫣然来帮他招呼贵宾陪吃饭,自家公司的老总都不敢驳他面子。既然邀了饭局应酬,那固然是不得不过来的,先前,赵嫣然还有些隐隐担心,担心这贵宾是那些色眯眯的老头或者油光满面的猥琐人物,没想到却是一位英俊的少年。 同样是陪饭局,比起陪那些矮胖猥琐中年吃饭,赵嫣然当然更愿意陪一位英俊小伙子了,起码心理上没这么抵触。(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节 神秘 双方对视,接触到许岩温润平和的目光,赵嫣然芳心微颤,她低声道:“许先生,您好,幸会了——没想到,您这么年青呢。” 许岩也很客气地说:“幸会,赵小姐。我看过《双宫迷情》,我的很多朋友都是您的粉丝来着。没想到,你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呢。” 同样是赞赵嫣然漂亮,但许岩的夸奖显然比文修之真诚多了,赵嫣然也是在精明剔透的人,如何看不出来呢?她嫣然一笑,顿时感觉心情舒畅多了。 这时,郭姐上来插话道:“文局长,许先生,要不,我们坐下来谈吧,不要这么站着说话好累——您先请!” 文修之淡淡“嗯”了声,却是指着那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对许岩说道:“岩子,你坐这吧。赵小姐,你坐旁边陪许先生,不必拘束。” 被折腾了一天,许岩也是饿了。反正也是跟文修之惯熟了,许岩也没想那么多,很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正对门口的贵宾位上,还招呼大家:“都快坐吧!” 赵嫣然和郭姐飞快地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闪过了一抹震惊:她们都是经常出来场面上行走的人,深知应酬场上的规矩。一般来说,饭局里正对着门口的位置,那是被称为主位或者尊位,都是由席间地位最高的人来坐的。 文修之身份尊贵,赵嫣然和郭姐都是知道的。现在,文修之却是主动让出了主位,那位许先生也老大不客气就敢坐下来了——难道。这位年纪轻轻的许先生,竟是一位比文少爷更了不起的大人物? 怀着异样的心事,众人纷纷入席开始聊天。说是聊天,但其实几个先前根本不认识的人之间,其实也没多少可聊的,文修之几乎不说话,神情总是淡淡的。两个女的也不敢随便招惹他,于是许岩就只好担当起了谈话的主角了。 谈话间。许岩知道了,这位郭姐是公司派给负责赵嫣然的经纪人和助手,平常跟着赵嫣然出入,照顾她的生活。也帮忙打点琐碎杂务。 许岩主动问起:“赵小姐现在在拍什么戏啊?哦,对了,我的很多同学都是赵小姐您的粉丝来着,等下赵小姐您能跟我合个影和签几个名吗?” 赵嫣然嫣然一笑:“那自然是没问题的。”说罢,她自己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纸笔,微抬起头望着许岩:“要写几张呢?还有,许先生您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呢?” 许岩想了一下,把胖子刘洋和两三个跟自己要好的同学说了,赵嫣然很认真地听着。还凑近许岩问:“是不是这个刘洋?立刀刘,三点水的洋?” 在她说话的时候,许岩闻到了一股清馨的甜香气。许岩心神一荡,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人会有“吐气如兰”的说法了。 赵嫣然写得很快,几张签名便签一挥而就,许岩如获重宝地收了起来,赶紧把这些签名放进随身包里。他抬起头。却看到文修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许岩顿时脸上微红。知道文修之又在笑话自己幼稚了。许岩赶紧转换了话题:“文哥,菜什么时候上来呢?今天的活动量蛮大,我还真有点饿了。” 对着许岩,文修之的态度倒是很好,很和气地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我让他们十分钟上来,瞅着也该差不多了。” 话音未落,只听包厢的门外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一个汉服美女推门进来,文质彬彬地问道:“请问,可以上菜了吗?” “呵呵,京城的地头真是邪门,说曹操曹操到!这就上菜吧,我们边吃边聊。” 于是,几个穿着宫廷服装的女服务员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仪态万千地鱼贯而入。跟在她们的后面,来了一位笑吟吟的胖经理,看样子像是主管,他客气地说:“文先生晚上好,几位贵宾晚上好,欢迎欢迎,我是这里的主管郝经理,我介绍一下今晚给诸位准备的菜肴。。。” 胖经理看样子是想把这些菜肴的来龙去脉给介绍一番的,但文修之打断了他:“老郝,今晚来的都是私人朋友,介绍就不用了。你忙你的事就好,不用来招呼我们了。” 郝经理干笑两声,知道文修之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他很识趣地赶紧告辞出来,顺手还带上了房门,文修之这才露出了一丝淡淡笑意,他对许岩和两个女生说:“这个老郝,他倒不是坏人,就是嘴巴啰嗦了点,比较爱卖弄,经常搞不清楚场合——如果让他这么啰啰嗦嗦地介绍下来,怕不要个十几分钟,今晚的好气氛就全给他毁了。” 许岩觉得,文修之的这句话一点都不好笑,但在座的两位女性却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好听的笑话一般,咯咯咯咯地笑得花枝乱摆,身子晃个不停,让许岩都觉得颇为莫名其妙。 按照文修之的介绍,这个会所的厨子是很了不起的,曾经在“海里”干过,以前也为大领导服务过的,会所的老板为了雇他过来,足足花了上百万的年薪。但许岩尝这些饭菜,倒也没感觉到如何好吃得不得了,也就比较顺口,肉也好,菜也好,味道很鲜,至于口感嘛,许岩就觉得很是一般般了——如果按许岩的感觉,这的东西还没有学校后门小吃一条街的串串香好吃,但这种话,许岩肯定是不敢说出口的。 今晚的饭局,文修之声称是专门请赵嫣然来陪许岩的,但许岩实在不知道该跟她谈些什么好——这就是作为朋友跟作为粉丝的区别了,作为朋友,大家可以有谈不完的话题,天文地理日常生活琐事都可以谈,但作为一个明星和她的影迷。尽管文修之在旁边再三强调今晚是朋友之间的私下聊天,让大家不要拘束,但许岩还是找不到什么话题跟赵嫣然交流的。 想了一阵。他好不容易憋出一个话题:“赵小姐最近在拍什么戏呢?怎么我最近好像没听过你新剧的新闻?” 赵嫣然很认真地跟许岩说:“拍完双宫迷情之后,我感觉自己的内涵还是不够,到后来就演得很吃力了,有种被掏空的感觉了,所以前一阵子,我就跟公司申请了休整,一直没接什么新戏。而是去中戏黄雅馨教授班上进修旁听了两个月的表演课程,感觉收获很大。黄教授的表演艺术底蕴很深厚。从她那里,我学到很多东西。” “哦哦,”许岩连连点头:“充充电也好,充实自己。才能走得更远嘛。黄教授的讲课确实不错,从她那里,你能学到很多东西的。”——许岩心想,老子这辈子都没听到那什么黄教授的名字,黄下流教授的笑话倒是听胖子说过好多次了。 生怕谈得太多露陷了,许岩赶紧换个话题:“赵小姐,你现在可有接新戏的准备吗?” 赵嫣然嫣然笑道:“现在还是有点计划的,公司给了我两部戏的选择,一个是接拍《双宫迷情》的续集。还有一个选择是接拍一部现代都市戏,讲的是现代都市白领男女的情感生活,我来出演女一号。两部戏我都看过剧本了。我个人是比较喜欢那部都市剧的,但公司却希望,我能接下《双宫迷情》的续集。” “为什么呢?” “嗯,公司或许认为,因为《双宫迷情》的本剧里,我的表演还算不错。也得到了观众的认可,所以。我在续集里继续出演就比较容易上手也好掌握人物了。而且《双宫迷情》的收视率还算可以,有那么好的基础和受众,续集的受欢迎程度应该也不会很差,这样我继续走红就比较有保障了。” “嗯,公司这样考虑还是很有道理的——这样的话,你为什么喜欢接都市剧的戏呢?” 赵嫣然轻轻摇头,她的睫毛很长,眼睛好看地眨着:“呵呵,这就是我的任性了——因为都市剧对我来说是个全新的挑战,我想尝试一下新的角色和人物,这样的话,我将来的戏路会更宽一点,不至于专门被局限在古装戏了——如果演员被观众把印象都局限死了,那就很麻烦了。比如一说起王老师,大家就说了,他就是那个演清朝贪官的王老师啊,还有那个谁谁谁,一说起他,大家就说那个专门演警察的谁谁啊! 当然,我也知道,都市戏对我来说是个艰难的挑战,但我还是想去尝试一下。我想,如果不趁着现在还年青多试点戏路,将来,一说起赵嫣然,大家也说了,她就是个只能演古装宫斗戏的演员啊。我不想做这样被人标签化的演员吧,呵呵。” 许岩笑笑,对于演艺界的事,他根本是个门外汉,连一知半解都谈不上,也不知道怎么评价赵嫣然的这番想法,只能笑笑,简单地说:“趁着年青,多尝试一点总是有好处的。” 这时候,倒是赵嫣然对许岩起了兴趣:“许先生这么年青,不知是干哪行的呢?” 许岩摸摸自己的鼻子:“我吗?我还在读书,是读书的大学生来着。” 听到许岩说自己是学生,赵嫣然和郭姐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看许岩年纪轻轻,他说自己是大学生,赵嫣然和郭姐都不感到奇怪。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文局长会对这么一个大学生这么重视呢,还特意请来赵嫣然来给他作陪? 郭姐在演艺圈里混得久了,见的事情多,眼界也颇为广阔,她隐隐猜到了,文修之重视许岩的原因,肯定是这青年的家里或者长辈那里有某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才可能让文修之这么重视他。 但问题又来了:文修之的家世,大家都是知道的,文老的小儿子,情报部的实权局长,近期据说很希望提为将军。连文修之这样本身就是权二代太子党都要刻意奉承的少年,那他的家庭岂不是更加了不得? 一时间,郭姐心中甚是震撼,许岩的形象在她眼里顿时神秘起来。 她偷眼瞄了许岩几眼,想看他的五官轮廓是否跟新闻联播里常出现的哪个面孔比较像的——看来看去,却好像发现没跟谁相像啊? 猜到到许岩的来头很大,郭姐暗藏了几分小心,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许先生,是在哪里读书的啊?今年读几年级了呢?” “我啊,我是在。。。”许岩正要脱口说出“蜀都大学”几个字时候,文修之干咳一声,打断了他,他似笑非笑地望着郭姐:“郭姐打听得这么详细,是想查查我们小许的户口吗?” 郭姐脸上顿时一红,她讪笑着自我解嘲:“文局长开玩笑了,我算哪份的草料,敢在您面前查户口?只不过看着嫣然跟许先生聊得这么开心,他们年岁又差不多,他们说不定可以交个朋友呢?” 说是这么说,郭姐却是隐隐明白了,许岩肯定是哪个大人物的后代。没看到吗,自己不过是想打听下他所在的学校而已,文修之立即就阻止了自己,可见他的身份有多敏感多神秘了——传说中,那些大人物的后代,都是被这样严格保护的。 许岩不解地望着文修之,他不怎么明白,为什么文修之不让自己透露自己的学校——不过,文修之既然这样,那肯定是有他原因的吧? 一顿饭边吃边聊,吃了约莫一个多钟头,许岩吃得心情愉悦——当然,无论是谁,有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坐在身边陪自己吃饭,他总是会开心的,倒是这餐饭里,文修之说话说得很少,即使那位郭姐或者赵嫣然主动找他说话,他也只是很冷淡地“嗯嗯”几声把人给打发了。看到文修之摆出这么一副生人莫近的冷酷面孔来,许岩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家伙是怎么了?莫非是更年期到了,他脾气发作? 文修之不说话,许岩就成了桌上的主角了。他无论说什么,郭姐都是很热情地附和,而赵嫣然则是眨着亮汪汪的美丽眼睛在看着他——有个美女用这么仰慕的眼神盯着自己,这真让许岩陶醉,他飘飘然简直两脚不着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节 夜色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九点多钟,许岩有美女相伴,还是意犹未尽呢,但文修之却是出来棒打鸳鸯了,他看看腕上的手表:“哟,不知不觉,都已经九点多了——今晚大家都很尽兴,不如就先到这里吧?我们改天再聚!” 文修之既然发话了,大家都说是啊是啊,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就这样吃饱散了吧。许岩纵然还有点舍不得赵嫣然,但大家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扯住赵嫣然留下来。 两位女士先行告退了,许岩本想送赵嫣然出去的,但文修之叫住了他:“岩老弟,不必麻烦了,让会所的人送她们出去就好了——赵小姐,郭姐,不好意思,我们还有点事情要谈,就对你们怠慢失礼了。” 赵嫣然和郭姐都连忙说不要紧,文局长您忙的是大事要紧,就不必客套麻烦了。 赵嫣然和郭姐都走了,许岩本来还以为,文修之特意把自己留下来,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跟自己说呢,但他等了好一阵,文修之却是没说起什么要紧的事,只是问起许岩今天击杀王中茂的详细经过,他的神色有点认真:“老弟,今天的现场,我看过了,那王中茂,他死得很蹊跷啊!他从上到下整个人都被劈成两半了——老弟,我还看不出来,你还是擅使大关刀的高手啊!法医说,能这样从上到下把一个人劈得齐齐整整,这样的砍杀法。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需要很恐怖的臂力和锋利的刀刃,古代猛将使的大马刀或者佰刀。或许能做到这个吧,但在房间里怎么办得到,我们的法医怎么想都想不出来。” 许岩微一踌躇,但是文修之摆摆手:“老弟,咱们这就是聊天,我不问你,你也不用费心来编谎话来蒙我了。你是有些私人秘密的,我知道。但谁没有秘密呢?能理解! 我只知道,你是咱文修之的好兄弟,够义气够朋友,关键时候豁出性命来帮我。这就够了!那些私人的秘密,你不愿说,那就保留着吧。什么时候你愿意说了,你再跟我说就是了。” 文修之把话说得很开很透,许岩倒也轻松,他举杯敬道:“文哥对我一直很照顾——我先干为敬了!” 文修之也举杯,痛快地一饮而尽,他笑了:“岩子,你说反了。是你一直在关照我才对!上一次,你救了我家的老爷子,这一次。你是救了我老文的命啊!大恩不言谢,这救命大恩,我永远铭记在心!” 然后,文修之词锋一转,却是蹙眉问道:“但是,岩子。你的事,咱们不说。但还有个事,确实着实让我纳闷了,我真的想不明白。。。” 许岩早有预料,他沉声道:“文哥,你是想问我,王中茂的变异吧?” 文修之严肃地点头:“确实!从头到尾,王中茂越狱脱离了我们的控制到他被击毙,那也不过是三天的时间里。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为何能有这么大的变化?虽然他被你砍死了,但他体型、相貌轮廓的变化还是能看得出来了,我们侦查人员和法医都很吃惊,这简直是另外一个人了——哦,不,这简直已经不是人了!” 许岩摇摇头:“我倒不是故意想瞒什么,只是有些事,即使说出来了只怕也不会有人相信,为免惊世骇俗,我干脆就不说了。” 文修之慢条斯理地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悠然地点燃了,夹在手上,他笑道:“先点上一支烟,壮壮胆子再听你说话——好吧,岩子,你吓不死我了,你说吧!” 文修之装样作怪,许岩也笑了:“文哥,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问吧。” “咱们刚认识那会,我就曾告诉过你了,现在所有出现的这些f病毒患者,其实他们根本不是生病也不是中了生化病毒,他们是被来自异界的妖魔给附体夺舍了——对这个说法,文哥你是怎么看的呢?” 听到许岩重提旧事,文修之微微蹙眉,他说道:“岩子,你说的,我当然记得。我也记得,当时我就跟你说过,你的这套理论,要想让人信服,要拿出更多更有说服力的才行,否则,我这样给上头汇报,上头只会当我脑子进水了!” “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吧?发生了那么多事,难道还不是证据吗?” 文修之摇摇头:“岩子,你的结论太过惊世骇俗了,要想人相信的话,需要更充实的证据补充,需要形成更严密的证据链和逻辑链。这是要上报中央的调查结论,单凭目前这些证据,还显得单薄了些,不能完全证明你的理论。 岩子,我知道,这一个多月来,你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消灭了包括王中茂在内的好几个棘手的目标,在襄城那次,飞机上那次——但这只能证明,老弟你是个优秀而强大的战士,对消灭那些狂化症怪物很有一手,却不能证明老弟你的理论就是正确的。” 文修之啰啰嗦嗦说了一通,许岩却也不傻,听出了文修之的言下之意了,他叹道:“其实,文哥你自己都不相信我的这个说法吧?” 文修之也笑了,他说:“这里只有我俩兄弟在,敞开天窗说亮话,对老弟你的这套理论,老哥我还真是将信将疑。毕竟我从小到大,受的都是唯物教育的那一套理论熏陶,要接受你那套鬼鬼神神的迷信说法,还真是有点难度。不过,将来只要有更多证据的话,老哥我倒是说不定可以一步步接受的。 老弟,你突然提起这事,是不是觉得,王中茂的变异又跟这事有些关系了?” 许岩点点头:“文哥。我觉得,如果你接受了我的理论,解释起这个来。那倒是毫不为难的——实于内自然形于外,既然王中茂的内在灵魂被魔物给夺舍了,那他的外在形体自然也会逐渐产生变异,整个人会开始向魔物那边靠拢。 我甚至在想,王中茂他选择这样迫不及待地越狱脱逃,会不会是因为,他自己已经有了预感。知道他自己外表上的变化会越来越明显,已经逼近临界点了。接下来,他将无法掩饰自己的变化,所以,他就只能选择冒险越狱了!” 文修之浓眉一蹙。他轻声说:“可是,我们有些专家。。。呃,就是你认识的,那位沪海的余教授,他则是认为,王中茂身体的变异,这是他遭受了特殊生物病毒侵染的有力证据。。。因为病毒,导致他的身体和肢体产生了变异,这在生物学和医学上都是有先例的。” 徐妈暗暗痛骂——这位余教授。怎么就跟传说中的战呼局张将军差不多?有些人,他们每次都能事情给想岔了,每次选择都能挑到错的那边去。这也是一种了不起的本事啊! 文修之深深蹙眉,他吸了一口长长的烟,慢慢地吐出了烟圈,凝视着窗外花园里的夜景,显然是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这时候,有人敲响了包间的门。文修之抬起头,喊道:“进来!” 包间的门被退开了。那位笑容可掬的胖经理郝先生又出现在门口,他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文先生,东西我给您拿过来了——是现在给您吗?” 文修之点点头:“拿进来吧。” 郝经理快步走近来,恭敬地把一个小盒子放在饭桌上,然后,他说:“文先生,我就不打扰您和贵宾了,二位慢慢聊。” 看着郝经理出去消失在门口,文修之吐了口气,他对许岩说:“岩老弟,你刚刚说的事,你先不要跟旁人说了,我先考虑一阵。老弟你也是辛苦了,今晚我们先不说工作,还是谈些轻松点的事吧。老弟,今晚你就不要回宾馆了吧,就在会所这边休息就好了,会所这边的客房,设施也是很齐全的,不比星级酒店的差。” “文哥,我还是回宾馆去休息吧。。。” 没等许岩说完,文修之已打断他说话,他认真地、意味深长对许岩说:“老弟,你就听文哥安排好了:今晚,你就在这边睡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听我话!” 被文修之话中的郑重语气给震慑住了,许岩诧异地说:“文哥,你为什么今晚让我住这里呢?”他想了一下,怀疑地问道:“难道,今晚有什么特别任务吗,文哥你需要我留在这边待命好随时出发?” 一时间,文修之脸上露出了啼笑皆非的表情,他笑着连连点头:“对对,岩老弟你说得没错,今晚这边确实有个特别的任务,非你不行的。” “啊,还是有关那些怪物的事吗??” “这个啊,老弟你就不要多问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跟你交代任务的详细内容的,那时候,你自然就明白了。这个,你先拿着吧。”说着,他直接拿起了桌上刚刚郝经理拿过来的那个纸盒子,塞到了许岩的手里:“这是房间的钥匙,你拿着——走吧,我们也该出去了。” 俩人联袂出了包厢,在外面的大厅那边,文修之叫来了一个服务员:“你带这位先生去08客房——老弟,我先回去了,你安心休息吧。明天起来,会所会安排车送你回宾馆的。” 许岩站住了,他疑惑地望着文修之:“文哥,你不一起去休息吗?” 听到许岩的话,文修之脸上再次露出了那种古怪的表情,他像是被什么呛到了,干咳连连:“咳咳,我——我还有点事,我就不过去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就好了。” “任务的事,你不去,怎么办呢?” “没事的,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的,你自然就知道了。你安心休息,不用担心其他事了。对了,你朋友朱小姐那边,我会给她客房打电话,告诉她你今晚加班,回不去了,你就不用担心了——好的,就这样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看着文修之急匆匆地走了,许岩眼里露出了狐疑:看文修之走得那么仓惶,像是身后有个鬼在追他似的——他在慌什么?他在担心什么? 没等许岩想个究竟,那侍应生已很客气地提醒他:“您好,这位先生,您是要到08号客房吗?” “是的,麻烦你带我过去吧。” “好的,请跟我来。” 服务员把许岩带离了主楼,在主楼门口坐上一辆电动的小篷车,顺着花苑中的小路开了起来。许岩这才发现,在外面看起来,这个院子没多大,在实际上,里面的占地还真不小——就他坐在电车上一路上见到的,自己就经过了一个网球场、一个游泳池和好几栋用途不明的别墅建筑。夜色朦胧,整个会所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霭中,会所道边的煤油路灯在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显得优雅而安静,沿途的树木、花草、建筑,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温馨气氛中。 电车足足开了四五分钟,才把许岩送到了一栋位于偏僻角落的小别墅面前。那位侍应生先下了车,他很客气地告诉许岩:“先生,08号客房已经到了,就在这里。” 许岩下了车,看着面前的这栋小别墅,他惊讶得嘴都合不拢了——听到说是“客房”,他还当那是酒店里的一个房间呢,没想到却是这样单独的一栋小别墅。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侍应生已经很客气地告辞了,还告诉他:“先生,如果你需要外出服务,可以随时打电话拨总台,我们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随时有车子来接您的——先生,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告辞了。” “哦哦,好好。” 看着那侍应生驾着电动篷车消失在绿荫小道上,许岩这才转过身来,向着那栋小楼走去。许岩用盒子里的门卡打开了门,径直进了门,站在大厅里。 房间的感应灯自动亮了,客厅的装饰很好,是那种暖色的墙壁,布艺沙发和茶几,干净的摆设,房间的布置显得很温馨,看着不像宾馆的客房,倒像是私人住家的房间。 许岩扫了一眼周围,微微蹙起眉:他注意到,房间里有一些迹象,显示这是被人动过了——鞋套里少了一双鞋,只剩下一个空的鞋袋,还有地毯上的轻微皱褶和凌乱,这都显示了,这房间刚刚有人进来过,而且对方还没有离开。 许岩望了一眼那空荡荡的楼梯,心中疑惑:楼上还有人吗?是会所的服务人员还在清理房间吗? 旋即,许岩推翻了自己想法——不可能是宾馆的清洁人员。这么高档的会所,他们不可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把一间还在清扫的别墅安排给人入住。 不是清洁人员的话,那难道是小偷或者其他什么人?难道,是针对自己的一个圈套? 许岩心下警惕,他反手摸到了腋下衣服里的配枪,蹑手蹑脚地向楼上走去,小心翼翼。上了二楼,他看到了,卧室房间微微掩着,门缝里透出了光亮,显示这房间里在亮着灯。许岩握着了枪柄,做好了随时拔枪的准备,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推开门,许岩愣住了,他看到了,有个年青女子正坐在房间的床边,在台灯边上正在梳头。听到推门的声音,那女子也被吓了一跳,她叫道:“是谁?”同时迅速起身,快步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许岩和那女子面面相觑,许岩顿时呆住了:眼前这个披散了头发的年青女子,不正是刚刚和自己一起吃饭的偶像明星赵嫣然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节 一夜 许岩失声诧异道:“赵。。。赵小姐,怎么是你?” 话一出口,他心中咔嗒一声,若有所思,却是想到了什么——文修之那古怪的表情,他那吞吞吐吐的话语,他那暧昧的笑容。。。 听许岩这么嚷了一嗓子,赵嫣然脸色微红,很勉强地笑了下。她不敢正视许岩的眼睛,低下头来笑道:“许先生,您过来了。您渴吗?我给你倒杯水吧。” 许岩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合,他的眼睛发直,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赵嫣然显得自然多了,她快手快脚地帮许岩倒水,还回头问许岩:“许先生,您是要矿泉水,还是茶水?” 许岩脑里乱哄哄的,他随口答道:“矿泉水就好了。。。不过,赵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赵嫣然正忙着倒水,听到许岩的问话,她的身形僵了一下,但很快又自如起来,装作没听到一般,并没有回答许岩的问题。很快,她端了一杯水过来,客气地递到许岩面前来:“许先生,请喝水吧。” “哦。”许岩随口拿起水喝了半杯,看着面前的粉脸通红的美女,他有点很不自然,又问了一次:“赵小姐,你怎么会在我这里?” 这是许岩第二次问这问题了,赵嫣然却是不好再装着听不到了,她的脸更红了,抬眼给许岩一个白眼,却说:“许先生。你明明知道的,就不要笑话人家了。不是你让我来陪你的吗?” “我明明知道的?” 许岩愣了一下,却是慢慢明白过来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了吗?什么时候起,自己竟也成了有资格享受潜规则的高大上人士了? 他试探着问道:“是文修之。。。我是说文局长让你过来的吗?” 赵嫣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羞涩,她摇头:“可能是吧,我不知道。。。是公司白总让我过来的,说今晚陪着文局长一起来的贵宾是很重要的人物,让我一定要尽力陪好您——许先生,我也不知道您是什么身份。但白总和文局长既然这么看重您,那你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哦。”许岩呆滞地发了一阵愣,脑子乱哄哄的,各种复杂的念头纷迭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最后。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这样的话,要你来陪我。。。文局长他们,花了多少钱呢?”——话一出口,许岩就后悔了:自己问的是什么蠢问题啊! 听到这句话,赵嫣然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她看着许岩,眼中有些羞愧,又有些生气,她翘起了小巧的脸:“许先生。我知道,您可能看不起我这样的女孩子,我说这种话。可能您也不是很相信。。。但是,在演艺界里,这种事是很常见的,我也是有点底线的,我这样做,不是为了钱。。。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也不缺钱,公司白总让我来。我就得必须要来,否则的话,公司现在能捧红我,将来要冷藏我,那也是很容易的。” 她笑笑,笑容有些凄婉:“你不要看我们这些演员现在好像很红,在全国都有名,其实我们照旧不过是演艺公司手上的牵线木偶罢了。如果我们不听话,如果我们违抗公司的命令,不肯去出席饭局或者赔重要客人,公司要毁掉一个演员的生涯,要把我们封杀掉,那是太容易不过的事了。按照公司白总说的,大把俊男美女等着被捧红,地球离了谁都是照样转。” 许岩默然,而赵嫣然看着也好像不是很熟悉这样的场面,许岩在那发呆,她也跟着发呆,俩人相对茫然,默然无语。 过了好一阵,还是赵嫣然打破了双方之间的沉默,她低着头说:“许先生,不好意思,我不该跟您说这些的。您先休息一下,我先去洗个澡。” 许岩看着赵嫣然,眼神有些发呆,他木然地点点头:“哦。” 赵嫣然闪身进了卧室的洗漱间,很快,许岩听到里面响起了哗啦啦的水花声。 许岩呆呆地坐在床上,眼神呆滞,脑子里乱哄哄地响成一团。 现在,他已把整件事给想明白了:自己帮文修之摆平了一件天大的麻烦,许岩事先也想过,文修之这人出手很大方,肯定会对自己有所报答的。但他没想到的是,文修之的这个报答竟是这么大手笔——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请到一个时下当红的偶像派女明星来陪自己开房过夜。 这个报答,也太大手笔了吧? 许岩不是很清楚现在演艺界的行情,不过他上网时候也是听过一些娱乐界新闻的,按照赵嫣然这种正当红的一线女明星,在外地走穴出席一个演唱会唱两首歌,轻轻松松几十万就能到手了。现在,文修之却是能请动她陪自己过夜——许岩不清楚这个陪睡过夜的价格,但他觉得,再怎么低都不该比出席个演唱会唱两首歌便宜吧? “真是混蛋啊!文修之你这么有钱,随便给我几百万不好吗,干嘛花在这上头?” 许岩喃喃骂道,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文修之一定坚持要自己过来,为什么文修之又要打听自己跟朱佑香之间的关系——文修之这个家伙,他真是个魔鬼啊! 这时候,许岩隐隐也感到了一丝恐惧:在自己和自己同学、朋友的眼里,赵嫣然这样的名声响彻全国的大影星,那是天上云端上仙子一般的人物了,自己有些同学甚至崇拜和爱恋他,癫狂到茶饭不思的地步。但在文修之这些特权阶层眼里,他根本没把她们当一回事——许岩隐隐有些明白了。吃饭时候,文修之眼里为什么若隐若现流露出的那一丝轻蔑和从始至终的冷漠态度了。或许,在他眼里。眼前这个红遍大江南北的偶像明星,不过是他予取予夺的一个戏子罢了,可以任意采摘的花朵,地位比街上的卖唱女高不到哪里去——倘若不是为了让许岩开心,他根本不屑搭理她们。 坐在床边上,许岩花了几分钟才把今晚的事情给想得清楚。想是想清楚了,但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许岩还真不知怎么办好——拿句文艺点的话来说,就是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荷尔蒙还没来得及分泌呢——不奇怪,女人太主动,男人也有被吓到的时候。 许岩终于还是决心走人了,他起身打开卧室的门。正欲出门的时候,却听到身后的声音响起:“许先生,您。。。是要走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赵嫣然已经从卫生间出来了,她披着一身浴巾,肩头和大腿裸着,那白皙的一大片,靓丽耀眼得许岩根本不敢正视。 许岩的身形僵了一下,他点点头。却是没说话。 赵嫣然走近两步,柔声问:“可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吗?是我说着那些话,惹您生气了?”说话间。她柔媚之色顿现,令人怜惜。 “没有,赵小姐你没有什么不对的,我也没生气。” 赵嫣然秀眉轻颦,她又轻声问:“那,可是我的相貌丑陋。入不得许先生您的眼界?” 许岩笑笑:“赵小姐你说这种话,未免也太虚伪了。你这样的女孩子如果还说相貌丑陋,那天下就真没有美女了。。。说坦白了吧,只是。。。是我自己不怎么习惯这种事罢了。 赵小姐,我也不是跟你侨情或者假撇清什么,但实话实说,在进来之前,我真不知道文修之——文局长给我安排了这些,今晚能在这里见到你,委实是个惊喜,但这个惊喜太大了,我却是一时接受不过来。” 赵嫣然“噗嗤”一笑,看着许岩身形挺拔,眉宇俊朗,目光明澈正直,正是一个翩翩的俊俏少年郎,她粉脸微红,低声说:“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许先生您莫要见怪。其实,该说惊喜的人,是我才对。这次饭局,能碰到许先生这样的男人,那才是我的走运呢。” 说着,她倩倩地走上前两步,轻轻抱住了许岩的腰,柔声说:“许先生,今晚就不要走了,留下来陪我,好吗?”她的声音低低的,柔得象丝一般,挠得许岩心里痒痒的。 软玉在怀,馨香扑鼻,许岩不禁心神恍惚。许岩虽然修炼了,但他毕竟还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这样被一个半裸的美女抱住,如果许岩还能把持得住,那他就不叫许岩,该叫许圣人了。 当下,许岩喉咙发干,心中涌起了一股热流,他再也按捺不住,也抱住了赵嫣然,后者嘤咛一声,软倒了在他怀中,俩人同时倒在了床上,那条浴巾不知何时已落在了地板上了。 (以下省略一千字,请大家自觉交订阅费) ~~~~~~~~~~~~~~~~~~~~~~~~~~~~~~~~~~~~~~~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许岩一觉醒来时候,看到的就是窗口那一片蔚蓝的天空——在京城,很少见这么明净蔚蓝的天空了。 他感觉胸口有点沉甸甸的,伸手一摸,却是摸到了又温暖又滑腻的一条玉臂——昨晚,赵嫣然就是一直抱着他睡着的。想起自己昨晚的疯狂,许岩脸上不禁有点发烫。 许岩轻轻推开了赵嫣然的手臂,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跑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候,却发现赵嫣然也起来了,她裹着床单躺在床上眼睛很亮地望着他。 被她看着,许岩不禁想起昨晚时候俩人的疯狂,他尴尬地笑笑,招呼道:“早啊,赵小姐,你也醒来了?” 赵嫣然噗嗤一笑,她说:“许先生,我们都这样了。。。你还叫我赵小姐,未免太见外了吧?我朋友都叫我嫣嫣,赵公子你也这样叫我吧。” 许岩尴尬地笑笑,他点头道:“说得也是。我叫许岩。岩石的岩。我朋友都叫我岩子,你以后也这么叫我吧。” 赵嫣然脸上笑吟吟,眼睛却是一亮——这位许先生这样说。跟自己透露了他的真名,也说了“以后”,莫非他还有兴趣跟自己今后继续交往下去? 她试探地说道:“好啊,岩子这个名字,很好听呢,老叫你赵先生,我也觉得好像很别扭。岩子。听你口音,你好像不是京城本地人吧?” “我是蜀川人。。。” “你还在读书吗?是在水木大学。还是京城大学呢?” “都不是,我是在蜀川大读书。” 赵嫣然微微惊讶:“我听说,你们这种家庭的孩子,都是喜欢到水木或者京城大学读书的。倒是不怎么喜欢到外省的高校去。” 许岩笑笑,知道赵嫣然只怕又误会了。他也不解释,径直穿好了衣裳,在镜前照了下,觉得自己精神奕奕,衣衫整洁,丝毫看不出昨晚荒唐的迹象来,他满意地点点头,整理了着装。这时候,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赵嫣然悠悠的声音:“那,岩子。我。。。以后还能去找你吗?” 许岩愣了一下,转过身来对她点点头:“当然。”——他心想:要找我的话,你这个大明星从京城追到蜀川来找我吧。 在许岩心里,他不觉得今后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了。大家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对方是全国闻名的偶像明星,生活在光彩夺目的世界里。而自己呢,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兼情报军官。双方生活在不同的社会阶层。完全不同的世界,就像两颗流星在夜空中碰撞,溅出美丽的光芒,或者两颗微尘在空气中遭遇,这种几率小得实在太离谱。这次能邂逅并有了这**,这完全是出于文修之的撮合和好意,但这样的事情,许岩相信,以后不怎么会有了。自己与这种大明星之间,就像铁轨上两道平行的钢轨一样,今后几乎不可能再有交集的机会。 听了许岩的话,赵嫣然顿时眼睛一亮,显得神采奕奕,她说:“那,岩子,你能留个手机号码给我吗?想你的时候,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赵嫣然这一番话,说得深情款款,许岩几乎真的就相信她对自己有了很深的依恋之情了——但旋即,他很快醒悟过来,痛骂自己笨蛋:自己怎么就忘了呢?赵嫣然可是演戏出身的演员,表演就是她的天赋特长来着,自己如果相信这种**能产生什么真情感,那还不如相信在ktv夜店里找到真爱了。 想你的时候给你打电话——许岩觉得,赵嫣然的这句话该是这样翻译的:“有麻烦的时候,我能给你打电话吗?”看来,她还真把自己当成哪个权贵的公子哥儿了。 如果是那种饱览花丛的真正公子哥们,对已经得手的女人,他们一般是不会有什么耐心的,哪怕这个女人是当红的偶像明星也不会有什么例外。但许岩这种冒牌货却是例外,他毕竟还年青,还没学会公子哥们那种玩世不恭游戏人生的态度,还做不到冷酷无情地对待一个刚刚跟自己上过床的女人,听到赵嫣然这么温声细语地恳求,虽然明知道这很可能是对方的演技来着,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了,沉声说:“当然可以了。。。我也会想念你的。” 赵嫣然眼睛一亮,她急不可耐地问道:“那,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呢?我留个号码,改天可以跟你聊天。” 许岩犹豫了下,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说了:“139xxxxxxxx。” 他话音刚落,赵嫣然已经伸手在床头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把许岩的号码给输了进去,那紧张的样子,像是生怕给忘了,许岩看着也觉得有点好笑。然后,她顺手又给许岩拨了一个电话,娇滴滴地说:“嗯,岩子,我记得你号码了,那是我的号码。。。。今后,人家打电话找你的时候,你可不许说不记得人家了喔~” 听得赵嫣然这么娇声跟自己撒娇,许岩心下也是一阵酥软,他点点头,笑道:“那肯定是不会的。不过,嫣嫣,你可能真的有什么误会了,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嗯,算了,我还是不说了,你继续休息吧,我要先出去了。” 许岩本想跟赵嫣然解释,自己不是她想象中的权贵子弟,但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醒悟:自己没跟文修之对过口供,也不知道文修之是怎么跟对方说自己身份。万一双方说辞出了偏差,那岂不是显出文修之在说谎了,让文修之为难? 而且,赵嫣然一直以为,昨晚跟她春风一度的自己是某个权贵家族的后代,她既然愿意这么想,那就让她这么想好了,如果自己非要跟她挑明白说,自己不是什么权贵子弟,而纯粹是出身平民家庭的普通老百姓,那样的话,赵嫣然岂不是会觉得很生气,很难堪?万一,她觉得自己受了欺骗,闹起来的话,惊动会所的人,那岂不是大家都狼狈? 不能不说,经历了很多事情之后,许岩的思想也变得成熟了很多,他现在已经知道,不要把事情当场揭穿。但他想得还是有些幼稚——赵嫣然不是普通的**妹子,她可是偶像明星,相比之下,她比许岩更担心形象受损的问题。所以,许岩担心她闹起来惊动外人的这种事,那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节 庆功 许岩跟赵嫣然打个招呼道了别,径直下了楼。在一楼,他给服务总台打了个电话,让总台开车子来接他,那边很爽快地答应了,保证说“五分钟之内一定到”,许岩搁下电话,开门走到了外面的院子里,看着阳光明媚,花草葱郁,空气清新,不禁心情舒畅。 五分钟还没到,只听远处传来了电瓶车特有的“嗡嗡”闷响声,花径小路上出现了一台快速驶来的四轮敞篷电动车。让许岩诧异的是,开着这车子的不是宾馆服务员,却是自己的熟人文修之,他老远就冲许岩挥手了:“嗨,老弟,昨晚休息得还好吧?” 想到自己昨晚的荒唐都被文修之知道了,许岩脸色微红。他也不好意思跟文修之说太多东西,赶紧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开着这车子?我都还以为你回去了呢。” 文修之“哈”了一声,打了个呵欠,他的眼睛有点红:“没有啦,昨晚本来都想走人的了,但临时碰到几个朋友过来,他们拖着我在这边打牌打了一夜,害得我输了好几个数——你昨晚还好吗?呵呵?” 许岩越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文修之就要说这个,弄得许岩面红耳赤,就像罪犯都急于逃离作案现场一样,许岩也恨不得立即就离开这栋小楼,他含含糊糊地说:“还好还好,文哥,我们先走吧。” 他跳上了电车。文修之一拧车把,电动车又“嗡嗡嗡嗡”地开动了起来,搭着二人沿着花径小道一路风驰电掣。许岩问起文修之。现在去哪里,文修之反倒转头过来望着他:“老弟如果有精神的话,我们就去开会吧!昨天王中茂那事,事情是完了,但有些后续的工作还要做的——有个案件总结会,预定是今早开的,公安和政府那边都会有相关的领导过来。要对案件做定性结论了。老弟你是击毙王中茂的最大功臣,你在场的话。能把昨天的事情说得更清楚一点。” “哦,既然是工作,那就去吧!”——听到不是直接回宾馆,许岩还稍稍松了口气:现在就马上回去见朱佑香。他还真有点心虚呢! 俩人一路说笑着,开着电瓶车驶向了停车场,文修之的那辆座车还停在停车场,俩人上了车,文修之发动了车子,车子向着院子外驶出去,很快驶入了京城的街道里,融入了那片车来车往的车海中。 听着汽车车厢里悠扬的音乐,许岩陷入了沉思中。文修之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样,岩老弟,你可在想什么呢?还在琢磨昨晚的事呢?” 许岩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沉默了一下,他鼓足了勇气,说道:“文哥,我问你一个事,你可不要笑话我没见识啊。” 文修之笑笑,打着方向盘:“自家兄弟。什么事,你说就是了。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嗯,那我可就问了——文哥,昨晚,你帮我安排的这个。。。呃,这个饭局,要花费很大吧?花了多少钱呢?”说完后,许岩的脸微微红了,他已经做好了被文修之嘲笑小家子气的准备了。 文修之并没有嘲笑他,他轻轻摇头:“要安排这样的饭局要多少钱,老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来着。” “啊,不是你出的钱?” “不是,我也没出钱。”文修之摇头,他打着方向盘,转过了一个街角,心平气和地说:“娱乐圈的事,我也不懂。不过,娱乐圈里有个天心娱乐公司。。。哦,老弟你也听过这公司吧?最近有几部很火的电视剧都是他们拍的,他们公司老总叫白建行,是我老爷子一个老部下的儿子,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一直跟我们家有来往。 白建行以前碰过几次很麻烦的事,差点要去蹲大牢了,是我帮他摆平的,平时他在外面,有时候也撑撑大旗,打我们文家的牌子办事,只要不是很过分,我们也睁一眼闭一眼装没看到,所以他平时一直对我很客气。 上次,在襄城时候,老弟你提起过,对赵嫣然感兴趣,我就把这事一直记在心上了。前两天,你上京城来了,我就让白建行帮忙联系一下她,没想到一说赵嫣然,才知道她原来就是天心娱乐公司的人。我跟老白让他安排一下,他马上就照办了,把赵嫣然给派出来了。至于这饭局要多少钱,他没说,我也没问,真不知道到底要多少钱。 所以,老弟,这件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娱乐圈里,这种事很普遍的,不就是陪了你一晚吗?这种事多了去,哪个当红的女星不陪人睡觉能红起来的?” 许岩“哦”了一声,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文修之注意到了,诧异道:“我说,老弟,不是吧?你不是陷进去了吧?一个戏子而已,你不是真当真了吧?” 文修之顿了一下,然后,他想到了什么,吃惊地说:“糟糕,我忘问清楚你了:老弟,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许岩的脸顿时红了,他转过了头,不看文修之,文修之一拍大腿:“哎呀,这是哥哥我办事不周了,早知道这是你的第一次,我该找个清纯点的处女给你的。。。哎呀,我当初也是想岔了,大家都说现在的大学生开放得很,大学圈子里很乱的,我想老弟你这么一表人才,人又长得俊,没理由还是处男吧。。。也怪哥哥,当初我该问你一句的。” 文修之这么啰啰嗦嗦的,揪住这个话题说个不停,许岩被他说得又羞又恼,脸都红成了一个苹果。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明知道赵嫣然昨晚待自己的情分里可能未必会有多少真情实意在里面。但她毕竟是自己生命中经历的第一个女人,经历了昨晚的一夜之后,对着这么一个漂亮、美丽又温柔的女子。许岩心中不禁也有了几分眷顾和怜悯之情。想着赵嫣然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在这如狼似虎的娱乐圈里打拼,许岩不禁心生怜悯,他跟文修之提起,就是想求托文修之如果有可能的话,帮他照顾一下这女子,没想到却招来文修之的这一大通嘲讽和教育,弄得许岩后续的那些话都不好说出口了——如果自己真的拜托文修之帮照看一下赵嫣然。那自己还不要被他笑死? 吸取了刚刚的教训,许岩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倒是文修之自己啰啰嗦嗦说了一通,看到许岩没回应,他自己倒是累了。他很认真地对许岩说:“喂,岩老弟,你给我一个老实话,你是不是真喜欢上了那个赵嫣然了?” 许岩心念一动,他反问:“是的话,怎样呢?不是的话,又怎么样呢?” 文修之快言快语:“不是最好!赵嫣然那样的艺人,她的圈子跟你我完全不一样,经历太复杂。她经的事太多,太老练了,老弟你这种情感上的老实人。不是她的对手。她能把你吃得死死的!” 然后,文修之又笑笑:“当然,如果说,老弟你真的喜欢上这个女孩子了吧,老哥我也会尽力帮你玉成此事的。大不了,你就把她包下来吧。做个长期情人就好了,但说要结婚什么的。那就不要想了,她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的层次差得太远了。” 许岩摇头哑然失笑道:“文哥你说笑了,包下赵嫣然,你当我是大富豪啊?我只是想着,一夜夫妻百日恩,毕竟有过这段渊源,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文哥你帮我照看下她,就算是回报这段缘分了——其他的,跟她做长期情人之类,文哥你就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我也知道,人家是当红明星,我哪里衬得起人家。” 文修之闷哼了一声:“什么当红明星,不过是个戏子罢了,按照老人家的说法,不过是下九流的人物罢了,再有名气又怎样?她除了一张脸蛋漂亮,有点名气,其他的还有什么? 老弟,我说你们差得太远,是说赵嫣然配不起你!你还年青,以你的本事,将来无论你是从商还是从政,将来必然都是成功人士——不用十年,就三五年,你的地位就绝对要超过现在的赵嫣然了。 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个事,老爷子想请你吃个饭。” “老爷子?”许岩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是文老吗?” “嗯,就是他了。老爷子自从退下来以后,一直很少见外人,但这次,知道你上京城来了,特意让我来请你光临,他说了,上次承蒙你救命之恩,却不能当面跟你道谢,他一直很愧疚。有这个机会,他要好好跟你谢谢一番——不许推脱,这是老爷子给我的任务,这个面子,你可一定要给我啊。“ 许岩笑道:“好的,既然老爷子有吩咐,那我就不客气地过去叨扰了。对了,我是第一次登文老的门,你觉得,我带点什么礼物过去比较好呢?” 文修之毫不客气地说:“什么礼物都不用带,不过,上次你救回老爷子的那种灵药,那就是多多益善了。老爷子说,自打那次被你救回之后,他的身体感觉好了很多,九十的人像是一夜回到了五六十岁时候的时期,他说了,以前他出门都要扶着拐杖走路的,现在他都可以跟人打羽毛球。老爷子说,这个势头下去,他觉得活过一百岁不成什么问题——” 文修之重重地一拍许岩的大腿,他叹道:“老弟,你救回我老爹,这个恩情,那真是比什么都大啊!这么说吧——你杀王中茂,那是救了我一个,你保住老爷子,那是救我们全家啊!我们全家都要感谢你的。” 许岩笑笑,他认真地跟文修之说:“那种灵药,倒不是没有,但现在文老爷子身体状况很好,现在给他吃这个,药力太烈了,过犹不及,反而对文老的健康不利。我觉得,近期十年八年里,文老都不需要吃什么药了,他的身体有药力里的灵气维持。应该会很好的。” 文修之满意地点头:“那是最好。不过,到时候见面,你还是要帮老爷子好好看看。看看他身体有什么不妥的,需要注意些什么,跟我们好好说说,也让我们平时注意提防。” 许岩哑然失笑:“文哥,你这是把我当做医生了。老爷子这种级别的退休领导人身边,肯定有很高明的医生来担当保健大夫的,有他们在。就不用我多事了吧?” 文修之快人快语:“保健大夫是有,还有不少是专家呢!不过。一百个专家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啊。我听二姐夫说了,上次老爷子病危的时候,蜀川医科大、锦城人民医院和保健小组的那么多专家教授聚在那,却是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岩老弟你出手才救了老爷子。 我看着,老爷子这阵子精力太旺盛了,整天蹦蹦跳跳的,浑不像快九十岁的人,大家都担心,这是不是有什么不妥。老弟,老爷子的健康,是我们全家最关心的头等大事。到时候,真的要麻烦你费心帮我多看看老爷子的气色。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妥。” 文修之说得非常诚恳,态度恳切,这时候。许岩这赶鸭子上架的二把刀医生还能有什么办法?文修之都说到这份上了,如果自己再推脱的话,只怕对方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诚意了,许岩只能苦笑着说:“我会尽力,但文哥你最好不要对我期望太大啊,我真的不懂医术的。” “呵呵。谦虚,老弟你就是太谦虚了啊!” 俩人一路闲扯着。车子在道上行驶了约莫半个小时,却是来到了南城区的公安分局。车子从挂着国徽的大门进去,文修之显然是做得轻车熟路了,一路开到了分局里的一栋办公大楼前。 在路上,文修之显然已经通知了对方自己要过来了,他的车子刚到办公楼下,已经有不少人在那边迎接着他了。文修之带着许岩,给他介绍了一大群挺着圆圆肚子气度雍容看着就像领导其实也是领导的人物,因为他们人太多,许岩也不记得他们谁是谁了,只记得其中好像有两个副书记、一个副秘书长、一个武警支队长、一个副部长(许岩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哪个部的),还有几个穿着军装、警服或者便装而被人叫做局长的。 看着这样的阵势,许岩吃了一惊:在南城区公安局举行的会议,他本来以为,也就是文修之的情报部四局和南城公安局会出来几个领导参加而已。没想到,这会议的规格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更高——这帮领导中间,许岩唯一认识的人就是那南城分局的齐斌常务副局长了,搜捕王中茂现场指挥的时候,齐副局长指挥几百警员镇定自若,也算是个人物了,但现在,他被挤在人群的最边上,看到谁都是赔着笑脸,那股器宇轩昂的气势已完全看不到了,猥琐得象个帮领导提包的。 这些领导当然是很大的官,不过,在面对许岩的时候,他们都显得很亲切很和蔼,一个个笑容满面:“小许同志,辛苦辛苦了”,许岩感觉,握着他们的手像是握着一团棉花似的,松软无力。这么一圈下来,许岩连哪个领导都记不住,最后只能腆着一张脸傻笑了。 许岩私下偷偷问文修之:“文哥。。。怎么来了这么多的领导?抓捕的时候,我好像就看到了文哥你和齐局长在现场忙活和操心,怎么庆功总结的时候,就突然冒出来了这么多的领导?” 文修之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旋即又舒展了,他拍拍许岩的肩头,低声说:“别乱说!” 警告许岩别乱说,但文修之自己却是忍不住又吐槽了:“抓王中茂的时候,领导们不过来,那自然是因为他们在忙着更重要的事嘛;至于今天开庆功总结会,这自然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领导们又怎能不过来呢? 岩子,你这位同志,就是没有大局观,净是问一些没水平的古怪问题,让领导为难又不知该怎么回答!” 一行人前呼后拥,鱼贯着上楼,进了一间很大的会议室。会议室的中间摆着一张巨大的圆桌子,而圆桌的周围则是摆放着几排桌椅,圆桌的上方挂着一个横幅:“总结暨庆功大会”。 这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很多都是穿着军服或者警服的军警,其中不少人都是许岩认识的熟人了,包括许岩的下属黄夕,武警刘排长,南城分局的老张等人。这些人,他们大概是没资格坐上圆桌的,只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到许岩,他们都很高兴,纷纷朝许岩打招呼和招手,许岩也很热情地向他们回应,走过去想跟他们一起坐,但文修之喊住了他:“许少校,你坐上来吧——坐到圆桌边上来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节 攻击 听到文修之的招呼,许岩颇为吃惊,他诧异道:“我?”——看着有资格坐圆桌边上的人,不是部长市长就是局长处长,自己一个小小的少校,坐旁边给人家倒茶吗? 文修之不耐烦地招招手:“对对,就是你,许少校!”他回首对官员们笑说:“许少校当时是第七搜查组的负责人,他坐近来,好把事情讲清楚些。” 领导们涵养很好,纷纷微笑着说:“许少校立下大功了,是咱们的战斗英雄啊!快坐过来坐过来!” 众人都坐定在座位上了,倒茶的服务员也离开了,会议室的门关上了。这时候,文修之和身边一个领导谦让了下:“丁部长,这会议,还是您来主持开吧?” 丁部长脸上露出含义不明的暧昧笑容:“文局长不必客气,我也不怎么清楚现场情况。文局长,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你来主办,你更熟悉情况,还是你来主持吧。” 双方谦让了一阵,最后,还是决定让文修之来主持这次会议。他干咳一声,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各位领导,同志们,在正式开会之前,我先跟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昨晚,我们的法医和技术人员经过尸检鉴定,基本确定,刚刚被我们击毙的,就是我们情报部、安全部和公安部联合通缉的特大在逃杀人犯,王中茂!同志们,缉捕王中茂杀人抢枪的专案。已经宣布告破,圆满成功了!” 文修之此言一出,会场里顿时响起了如雷的鼓掌声。尤其是那些曾经和许岩一同并肩战斗的第七搜查组的干警和武警军官们,他们鼓掌得尤其热情,用力,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以此来表达他们心中的激动。 但没等众人鼓掌完毕,丁部长就举起了手,他抬手压了下。示意众人,他有话要说。大家不明所以,纷纷停下了手,望了过去。 文修之眼中掠过一丝阴霾,他很客气地说:“丁部长。您有什么高见吗?请您谈谈?” 丁副部长笑笑,也很客气地说:“文局长,对于四局同志的效率,我是很佩服的。从王中茂逃脱不过短短的三天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们就迅速抓到这个潜逃的凶犯并且还结案了,这样高效的作风和能力,是值得我们在座各部门学习的! 公安部每年都有那么多的逃犯抓不到,我看。得好好地向文大校和四局学习啊!只要具备四局的这种能力,有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还有什么逃犯能躲得过我们的天罗地网呢? 我建议。要把四局同志的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和经验,在全国的安全系统内推广,让国安和公安的同志们好好地学习!文局长,传经送宝的时候,你可不要藏私啊!” 听了这位丁副部长的一番话,许岩倒没觉得如何。只是觉得这位丁副部长这番表扬的话听起来好像有点怪怪的。但在场那么多领导,哪个不是在官场中久经磨练混出来的人精?大家一听就知道了。丁副部长这番话其实不是什么好话,他明着是在表扬四局高效能干,其实却是在暗暗质疑,暗示四局这么迅速就抓到了犯人结案,其中是有私弊在内,顺便也挑拨一下文修之的四局和公安和国安等相关单位的关系。 文修之脸上微微变色,却是镇定自若:“丁部长过奖了。这次王中茂的案子能顺利破获,这并不是我们四局一家的功劳。在办案过程中,我们还得到了公安部、国安部、京城市委、政府、京城市公安局、京城市武警总队甚至还有教育局等众多兄弟部门的鼎力协助和配合。 比如说,在击毙王中茂的第七搜查组里,十六名战士都是来自武警总队的,五名公安干警则是来自公安局南城分局的,这些同志英勇作战,在击毙王中茂的过程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重要作用; 为了配合今天的搜查,我们一个电话过去,武警总队半个小时就出动了近三百名战士,而南城区公安局也出动了一百多名干警,这种支持的力度,绝对是不同一般的; 还有,在座的张市长也知道的,为了配合我们的调查,京城市的教育系统高度重视,昨晚连夜动员和传达,在今天上午短短一个半天的时间里就排查甄别了几十万名的适龄中小学生,确定了嫌疑目标,为我们锁定搜查目标发挥了关键性的作用! 应该说,为早日破获这个案子,各部门都是拿出了最高度重视的态度,用最大的诚意、投入最大的力量来抓这案子。可以说,没有市委政府、公安部门和武警部队的支持,没有各位兄弟部门的大力配合,我们是绝没有办法这么干脆利索地把这案子给办下来的,在此,我要向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 文修之话音刚落,现场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连那位丁副部长也不得不随着众人一同鼓掌——他不得不如此,文修之的这番话感谢的是在场的这么多兄弟部门,他若是不鼓掌赞同,他就不是与文修之为难,而是要跟现场那么多的军警单位和京城市委市政府为难了。 在场领导都是心知肚明:文修之的这番连消带打,既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对方的攻击,又卖好了众人,争取在场兄弟单位的好感和支持,这份功力实在了得。看来,文老的这小儿子年纪轻轻就能有今天的地位,也不是单靠了他父亲的荫泽啊。 看着文修之装傻,连消带打地化解了自己的问话,那位丁副部长也忍不住了,他很沉稳地说:“文局长,我有几个问题,一时还想不通,想请文局长您帮我解释下。不知是否方便?” 文修之温文尔雅:“丁副部长,您请说就是了。” “好的。先前王中茂被四局囚禁时候,他的照片和录像。我也是看过一些的。看那些资料,王中茂还是个很正常、很普通的人类,有着正常人类的外形和相貌。但昨天,我亲眼看了现场——文局长你所谓‘王中茂的尸体’,但发现,那尸体的模样实在跟王中茂生前的模样差得太多了,或者说。根本一点都不像!关于这个,文局长您是怎么认为的呢?” 文修之摇头:“这不奇怪吧?因为王中茂已被斩成了两半了。他的相貌和特征肯定跟生前有很大区别的。” 丁副部长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他沉声说:“文局长,我刚刚看了,那怪物虽然被斩成两半。但它的面部轮廓基本还是保持完好,没有变形,还是可以辨认的。我可以说,这个怪物的相貌,跟那个逃犯王中茂的相貌没有丝毫的相像。 我想问文局长,你是凭什么得出了结论,确定这怪物就是逃犯王中茂呢?” 文修之脸上还是保持着笑意,但许岩看得出,他的眼中已有了隐隐的怒意。他笑着说:“丁副部长说这话,我就觉得很奇怪了:难道现场搜查到的那些受害者遗骸,这不是真的吗?这难道还不够证明。这怪物杀人无数、血债累累。。。难道这怪物还不该杀吗?” 丁副部长爽朗地笑着说:“文局长,你误会我了。我没说这怪物不该杀——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群众,不论这怪物是谁,是不是王中茂,它都该死!今天,我们各部门合力铲除了它。这是为民除害的好事,同志们立下了大功。回头我们要向中央报功的! 但这怪物该杀,这是一回事;但它是不是王中茂,那又是另一回事了。不能因为王中茂杀了很多人,这怪物也杀了很多人,所以我们单凭这个就认定了,这怪物就是王中茂——这个证据,那未免也太单薄了。” 文修之马上说:“丁副部长,那怪物的尸检,是由法医鉴定过的,法医同志已经通过科学手段鉴定了,他确实就是王中茂。。。” 丁副部长呵呵地笑道,目光却是锋利如刀:“你们四局的法医吗?” 文修之也在笑:“看来,丁副部长是信不过我们四局刑侦处的业务水平了。。。我们的法医,都是有国家资质的专家,我们的法医鉴证所,也是持有《司法鉴定许可证》的,他们的鉴定结论,可是具有法律效力的,公检法都认可的结论,可不是外面胡乱找的草台班子啊。” 丁副部长笑道:“文局长言重了,我倒不是信不过你们四局法医的水平——你们法医的技术水平,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只是有些事。。。。呵呵,那就不说了。 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请教文局长了:你们的法医做出这个鉴定的结论,依靠的是什么证据呢?” 文修之做出一副诧异的样子来,他把手一摊:“丁副部长,你可是把我给问住了:我不是专业的技术人员,这些东西,我哪里懂?不过,好在我们这边也有个专家过来了——呃,余教授,麻烦你跟丁副部长和各位领导介绍一下,为什么你们确认那怪物就是王中茂吧?哦,这位余教授,他是我们法医所的副主任,很有水平的一个专家。” 坐在墙边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戴眼镜中年男人站了起来,他很简单冲众人点点头:“各位领导,昨晚,我们对死者做了检查,虽然死者的尸体在外形上有了很大的变异,但我们判断死者就是王中茂本人,主要有以下几项证据:第一、死者的衣裳——经我们确认了死者身上残缺的衣裳和裤子,确实都是我们实验中心发出的服装。在王中茂越狱的那天,他穿的就是这身衣裳和裤子,我们在衣裳上已经找到了我们实验室给王中茂的编码标记025,这初步证明了,这人就是王中茂本人。。。” 没等余教授说完,丁副部长已经出声了:“这个,余教授,单靠一件衣服就确定是王中茂,这个证据好像单薄了点吧?我不是法医方面的专家,不过当初我也是搞刑侦的——要确定犯罪分子身份的话,有一个基本手段,那就是查证指纹。 当初王中茂通缉的时候,他的指纹是发到公安部和安全部的,你们该检查过这怪物的指纹了吧,与通缉令上的指纹是否吻合吗?” 余教授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摇头说:“因为王中茂变异得很厉害,它的手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特征了,已经蜕化成爪子了,无法提取指纹——即使提取了指纹,那肯定也会跟原来的指纹很不相同的。” 丁副部长脸上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说:“指纹无法验证?那就有点不靠谱了哦。余教授,确认王中茂的身份,除了衣服以外,你们还有其他依据吗?” “第二个证据,那是死者的dna:我们还提取了死者的dna——在我们那边留存有王中茂的血液,验证二者的dna是否相同,那就可以确认此人是否是王中茂了。” 丁副部长摇头:“这鉴定我不赞同,怕是没多大的鉴定意义。” 余教授诧异道:“这位领导,dna鉴定确定身份,现在已经是很成熟的技术了,可靠性是完全没问题的。。。” “呵呵,我倒不是说鉴定技术不行,我只怕是有人捣鬼啊——王中茂留存的血液标本只有你们四局自己有,其他人没法验证的。若是你们中间——当然,我是打个比喻,并不一定就是真的——假若你们中间有人想舞弊的话,那就太容易了,只要把那血液标本掉包一份就行了。好的,谢谢你,余教授,请坐下吧。” 丁副部长转向文修之,他笑着说:“文局长,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王中茂是携带枪械潜逃的,他带着一支自动步枪和一百来发子弹潜逃吧?我想请问,你们是否找到那支枪和子弹了呢?” 听到这句问话,文修之脸上微微变色——这是最有威力的一击了! 王中茂一案之所以受关注,是因为这是命案和枪案的结合。现在案是破了,枪却没找回来,这确实是说不过去的。 文修之默默摇头:“暂时还没发现步枪和子弹。” 丁副部长马上接上去说:“丢失的枪械没找到,指纹的鉴定也没法做——这么说的话,文局长,诸位领导,我们必须要考虑到一个可能,如果这怪物不是王中茂呢?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把它认作王中茂就草草结案了,放过了真正的王中茂,让他在继续流窜作案,不知要有多少无辜的人民群众受害啊! 所以,我建议,在有更进一步的证据能百分百确定证明这怪物就是王中茂之前,关于这案子,暂时先不要结案吧,继续进一步侦查——这也是对我们京城的人民群众生命负责,对安定稳定的局面负责。毕竟,大会召开在即,如果在这时候出了什么岔子,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大家说,是不是?” 这时候,就连政治上的小白痴许岩也隐隐看得明白了,这位丁副部长就是故意要跟文修之过不去。他抓住王中茂尸体变异无法辨认这点,一口咬定被击毙的怪物不是王中茂。 如果这怪物不是王中茂,那王中茂就没有落网;只要一天抓不到王中茂,那文修之监管疏忽被王中茂越狱的责任就一天不能消除,这包袱就永远背在文修之的身上——在抓到真正的王中茂之前,文修之就别想指望有丝毫进步了! 但问题是,真正的王中茂已被杀了,这世上哪还能再找出一个王中茂来? 这是很毒辣的一招:这事拖上几年,在关键时候把文修之给耽搁上几年,他这辈子的前途算彻底完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节 老王 这时候,众位领导都是神情凝重,纷纷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大家虽然并没有表态,但看神情,都是倾向于接受丁副部长意见的——毕竟怪物跟王中茂的外貌相差太大,枪也没找回来,指纹也鉴定不出来,实在难以确定它身份。官僚的天性是求稳的,拖一下再结案比较好,谁都不愿担起这责任来。 只是众人碍着文修之的面子,也不好出声赞同丁副部长的说话,大家只能互相打眼色示意,一时间,气氛显得很诡异。 虽然形势显得对自己很不利,但文修之依然显得很沉稳,脸上不露丝毫异色,他微笑着说:“看来,丁副部长是一口咬定了,今天我们打死的这个,不是王中茂本人了?” 丁副部长很雍容地摆摆手,笑得慈眉祥目,仿佛一尊大佛:“文局长言过了,我只是提出有这么一种可能罢了。毕竟,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充分证据证明它就是王中茂本人嘛! 当然,文局长你们如果能拿出有分量的、充分的证据出来证明,那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嘛——毕竟现在是法制社会了,一切都是要看证据说话的。” “要我就要请教丁副部长了,如果被打死的这个人不是王中茂,那它又是谁呢?他怎么会穿着王中茂的衣物、又跟他一样残酷好杀呢?” “这个人是谁——呃,事实上,我们连这个怪物是不是人。现在都还不能确定吧?这人到底是谁,这就要靠你们四局和有关部门好好调查确认了,毕竟没调查清楚之前。谁都不好乱下结论,是不是?” 文修之蹙眉,显然对这位丁副部长的难缠颇感棘手——这家伙质疑起别人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但当别人质疑起他的时候,他马上就变得滑不留手了,根本找不到可攻击的地方,让文修之又气又恨。恨得牙痒痒的。 其实,文修之也知道。对方坚决不肯承认这死者是王中茂,其实倒不是真的一定要妨碍自己的前途,其实对方只是摆出了个姿态,是对方背后的人想文家做出让步给他们。 如果文老爷子出面。跟对方背后的大佬谈妥的话,那肯定的,眼前丁副部长马上就会态度一变,承认“这就是王中茂无疑了,绝没错的,妥妥的!”这个小插曲也就消除得烟飞云散了。 但关键是,文修之实在不甘心啊! 如果说自己抓不到王中茂,文老爷子不得不出面给对方让步,承诺条件来保住自己。那自己没得话说,谁让自己倒霉又没用呢?但问题是,自己殚精竭虑。花费了那么大的时间和精力,搭上了那么多的人情,终于把逃犯王中茂给干掉了,自己闯的祸已经摆平了,对方却还借着“王中茂身体变异面目无法辨认”这理由来节外生枝地刁难自己,逼迫文家做出让步。这就迹近于耍赖皮了,这让文修之实在无法接受——规矩不是这么玩的。不能这么耍无赖的! 按不成文的规矩,自己闯出来的祸,自己已经摆平了,那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对方抓住这点小毛病来刁难自己不给结案,这也太欺负人了——说实话,让步一点利益,文家损失得起,但文修之丢不起这面子,他也吞不下这口气。 终于,文修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冷冷地沉下脸:“关于死者是不是王中茂本人,丁副部长可能有自己的看法——这个,我认为,个人意见可以保留,但作为案件的主要侦办部门,我们的报告结论是这人就是王中茂,这是确凿无疑的。一级组织的结论,不可能为个人的片面意见而改变的。。。” 丁副部长微笑道:“文局长,我记得,王中茂专案的侦办部门不止你们四局吧?按照xxx同志和xxx同志的指示精神,这专案,当时是成立了联合指挥部,国安、公安局和情报部等三个部门都有份参与指挥部的吧?你还未征求国安和公安两部门的意见,就这样自作主张地宣布案件侦办已经完结,案子已经告破了,这好像不大好吧?好像不是很尊重国安和公安的同志们吧?” 文修之心下一凛,知道自己愤怒之下,说错话了,被这家伙抓到把柄了——事实上,虽然上级确实指示让各单位组成联合专案组,但王中茂这案子,跟文修之和四局的关系最大,他们最熟悉案情,承担最大的压力,所以,一直以来,在联合指挥部里的分工里,四局其实是承担主办职责的,文修之常常是一锤定音地拍板,其他部门都是协助而已,大家也对这种工作模式习以为常了,没想到这时候,丁副部长却是又给自己挑了根刺出来。 但这关头,就算说错话,文修之也只能硬挺着下去了,他微笑地望向在座的几个警服官员:“这确实是我疏忽了,不过我想,国安局和公安局的同志们,应该会同意我这结论的吧?” 丁副部长也望向在座几名国安和公安的官员,他也微笑道:“是吗?公安和国安的诸位领导,你们可是一直没说话,不知有什么意见呢?” 这时候,最感觉尴尬的是在座的几位公安和国安的官员了。这地步了,谁都看出来,文修之和丁副部长争论的,这已不是单纯的业务问题了,而是两个派系之间的交锋。 单从业务上说,官员们是倾向支持文修之的——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文修之拿出来的证据已够证明死者就是王中茂了,而那位丁副部长的路数,有点近乎胡搅蛮缠了。 但问题是,事情到这地步,这已不是单纯的业务问题了。对于文家和丁副部长背后的两股势力的碰撞。官员们都不想掺和——但悲催的是,现在这场合,他们不掺和也不行了。两虎相争,却把他们给逼到了墙角边了,这真是最倒霉的事了。 几道目光投向了在座的京城公安局副局长脸上,他是公安系统在场的最高级官员——许岩刚刚跟他握过手,隐约记得,这位副局长好像姓边,因为这姓氏很少见。所以许岩对他印象特别深刻,记住了他。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望过来。边副局长苦笑了下,干咳了声——他也不想掺合这摊子浑水的,但问题是,自己是公安系统在座的最高职位人员。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被人问到这地步都不敢说话,那好像也太没面子了。 边副局长面无表情:“嗯,刚才丁部长和文局长畅所欲言,都发表了各自的见解,这很好!我个人认为啊——事先声明了,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不代表公安部也不代表京城市公安局的意见,文局长和法医部门说的。死者就是王中茂的这个说法,确实是有一定的科学根据,是有一定说服力的;而丁部长认为应该谨慎从事。继续深一步进行调查,这个意见嘛,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我认为,文局长和丁部长的意见,其实没有根本性的分歧,都是有一定合理性的嘛!现在。问题的焦点在于死者的身份问题,他到底是不是王中茂呢?” 边副局长目光炯炯地环视众人。眼中带着深切的忧虑,仿佛他真的为这问题伤透了脑筋,他说:“其实,还可以进一步验证死者的dna嘛!死者的身份已经无法辨认了,但王中茂还有父母和小孩,只要取得了王中茂血亲的dna样本,跟死者的dna样本进行对比,我想,得出准确结论应该不难的——对了,文局长,我们还不知道,王中茂家里还有什么血亲亲属呢?” 这时候,许岩很清晰地看到,文修之的脸色微变,他犹豫了下,答道:“根据记录,王中茂从小就是个孤儿,他是被养父母收养的,要查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几十年过去了,这个估计是办不到了。” “哦,那不要紧,王中茂还有小孩嘛!只要取得他小孩的血样,经过dna证明,应该也能证明的。。。”边副局长正说着,忽然看到文修之的脸色阴沉,他心里一颤——糟糕,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哪里得罪这位文家少爷了? 边副局长连忙打了个“哈哈”,转头望向身边的林副市长:“何况,政府的领导林市长都亲自过来了,我们还是恭听林市长的指示吧?” 坐在他身边的京城林副市长是分管科教文卫的,公安业务其实不归他管。只是先前为了缩小搜查范围,要麻烦市教委协助查办,那是他分管的口子,他才介入了这件事。后来知道逃犯被顺利击毙后,林副市长好奇起来,想知道出动这么大阵仗来搜捕的要犯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才过来看个究竟。 当然,主要的原因也是因为林副市长知道了,通缉的逃犯被击毙了,这是桩大功劳,在这种领功或者喜庆的场合,领导总是喜欢不请自来过来凑热闹的——如果说那个逃犯逃掉了或者民众死伤惨重,这种场合,林副市长肯定是不会过去的。 但现在,林副市长已痛恨自己的好奇心了——有事没事跑来凑什么热闹呢?无端地卷入了一场纷争里头!因为不分管公安口,林副市长也不清楚f病毒的情况,不清楚王中茂一案的前因后果,但这种会议斗争的场面可是他最熟悉的了,看到在场这么多公安部和安全部的领导都噤若寒蝉不敢介入,出于一名官僚的本能,林市长大概能掂量出这场争论背后的严重程度。 这种情况下,给林副市长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轻易表什么态,他心中痛骂那个引祸水东流的边副局长,也跟着打着“哈哈”:“边局长这是为难我了,对你们公安口的业务,我纯粹是个门外汉,听来听去也听不怎么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我过来,就是只带了耳朵过来,是打算要向同志们学习的!——我觉得吧,不管怎么说。不管那歹徒身份到底是谁,我们的武警、公安和情报部门联手消灭了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这就算是一件好事。为京城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做出了贡献,我是来对同志们表示祝贺和感谢,对大家说声辛苦的! 至于那凶犯到底是不是王中茂,我感觉这件事很复杂,恐怕一时也说不清楚了啊!我建议,这个问题,暂时就不要在这里讨论了。我们还是回到今天会议的主题来,听听参战同志的英勇事迹。表彰先进,鼓舞士气,这才是今天的正题嘛!大家说,是不是?” 官员们纷纷出声赞同:“林市长说得很是!” “还是先听听同志们的战斗经过吧!” 林副市长的提议之所以获得了如此广泛的赞同。倒不是因为他的意见多么英明,关键是,他给了大家一个机会,使大家可以暂时绕开文修之和丁奇之间弓拔弩张的抗争,不必介入其中要被迫表态。 文修之笑眯眯地望着丁副部长——他当然知道,进入了汇报战斗事迹的环节后,占优势的人就变成自己了。因为被击毙的怪物是不是王中茂,这关系到参战官兵的奖励,在这问题上。他们是和自己站一条线上的,他们当然要千方百计地证明,他们打死的。就是王中茂本人。 这时候,有人说:“第七搜查组的组长,是这位许少校吧?就请许少校说下吧?” 众人望向许岩,许岩却是微笑着摇摇头:“这个,还是请其他同志来说吧——武警的刘排长,或者南城分局的张警官。他们都是事件的亲历者,他们说得该比我好。” 众人谦让了一阵。最后,还是张警官先说,他站起身来,对着官员们敬了个礼,很正式地说:“报告诸位首长,我是南城分局刑警支队二大队干警张亮友,现在向首长们汇报我们昨天的战斗经过。 按照分局领导的指示,我们昨天中午十二点半抵达现场,参与搜查逃犯王中茂的行动。我们第七搜查组负责搜查f栋的17、18、19、20这几层楼,因为电梯停了,我们是爬楼梯上去的——唉哟,差点没把我的这条老腰给闪了,多久没爬过这么高的楼了。” 张警官说得一本正经,官员们正听得入神呢,却没想到却是突然冒出了那么一句调侃,当下,在场众人都给逗得乐了,笑成了一片。在笑声中,文修之看了下自己的手机,他悄悄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过了一阵,许岩的手机微微颤动,他瞄了一眼,却见到文修之发来了一条短信:“岩子,出来一下。” 许岩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他看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于是也悄悄地起身溜出了会议室。 文修之就站在走廊的尽头,他快速来回踱着步,眉宇间深有忧色,凝重得像一位困守孤城的将军。许岩快步走过去:“文哥?什么事?” 文修之抬起头,他说:“岩子,我们恐怕是有麻烦了。” 许岩并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多严重:“啊,还是为那丁部长说的事吗?那家伙就是胡说八道呢!文哥,不用担心,我们干掉的,确实是真的王中茂,怎么会有假呢! 实在不行,就按公安局边局长说的,咱们派人去襄城,找来王中茂的小孩,多部门一起,对他抽血鉴定dna,这样鉴定出来的结果,他们总没话说了吧?” 文修之笑笑,他的笑容中有一股令人森然的寒意:“这么简单的事,我还用得着他老边教我?其实,昨天晚上,我们四局就已经安排侦查员坐航班,带着那被击毙怪物的血样,连夜飞往襄城了。 昨晚深夜,我们就安排襄城当地的鉴证中心对王中茂的小孩做dna鉴定了,今天早上,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带去的血样和王中茂的儿子,他们二者之间,并不存在亲子血缘关系!” 许岩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失声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杀的明明就是王中茂本人啊!是我亲手干掉他的,他就是王中茂!这决计不会有错的!”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老弟你的错!” 文修之愤怒地低声嚷道:“王中茂这一家子,都是些什么奇葩玩意啊!王中茂不是好人,他老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婆娘,准是在外面做亏心事,偷偷给王中茂戴绿帽子了!这一家子都是坑爹的货!” 文修之这么一解释,许岩也明白过来,却是啼笑皆非——王中茂的老婆瞒着老公在外面**,生下了小孩,这小孩自然就跟王中茂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了! 许岩有点想笑:这情节太荒诞了,这婆娘私下**,却是把文修之给害惨了!现在,面对这种奇葩的局面,文修之是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了! 一时间,俩人面面相觑,文修之目光炯炯:“我们四局内部,肯定是出问题了!肯定有人泄露鉴定的结果出去了,不然的话,姓丁的不敢抓这事做文章,他抓得太准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节 汇报 听着文修之愤怒地嚷嚷,许岩“嘿”地叹了一声——他能说什么呢?这件事情,他从头到尾,都是不知情的。 文修之目光炯炯地盯着许岩,他沉声道:“岩子,这件事情,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许岩想了一阵,他摇摇头:“那家伙是王中茂,我知道他是!但要我证明给他们看。。。这个,我没办法了。” 文修之默然,然后,他用力地拍拍许岩的肩头:“我明白了,老弟,你已经尽力了。”他长叹一口气:“做梦都想不到,怎会有这样的事呢?真的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文修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香烟,他苦笑着给自己点上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岩子,你回去继续开会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下。” 许岩默然了,他知道,在这种官场斗争方面,自己完全是个门外汉,也没办法给文修之帮什么忙,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文修之,迟疑了下:“那,我回去了?” 文修之嘴上叼着香烟,他对着许岩挥挥手,口中“嗯嗯”有声。 于是,许岩转身又回了会议室里面,这时候,张警官还在向领导们继续汇报着搜查的经过:“。。。。我们经过盘查住户,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该住户昨晚曾听到楼上传来呼救的声音,于是,我们改变了盘查的重点,把搜索重点转向19楼。 我们首先对1906房敲门。发现无人应答。当时,许组长立即下令,采取果断措施强行破门。但这时,住在同一层楼的1901房房主李某和蔡某二人却是闻声出来阻挠我们的行动,他们声称1906号房产是属于他们的物业,又拒绝交出房间钥匙。在混乱中,女房东蔡某被1906号房内突然出现的凶手王中茂掳入房间内,我们全力营救,但因为没有防盗门的钥匙。被耽搁了时间,最终未能救回蔡某的性命。当我们进入房间以后。发现了蔡某的尸身。” 张警官阖上了手上的笔记本,神情变得低沉起来了:“顺便说上一句,据我们的初步统计,包括蔡某在内。在1906号和旁边的1905号两处房内发现的尸骸,已经超过了五个人——也就是说,起码已经有五个无辜群众被王中茂所杀害了,然后,凶手王中茂将遇害群众残暴地分尸——”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警官的神情也变得难看起来,他像是恶心得要呕吐出来了:“——生吞活咽地食用他们的*,吸取他们的血液,这种手法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凶残、变态! 如果包括d栋的牺牲者。我们估计,此次事件中,光是嘉善小区内。就有将近十名无辜群众遭到王中茂的杀害! 在这,我想说句题外话,本人从警二十年,一直从事基层刑警业务,也跟不少犯罪分子打过交道,但王中茂居然以人肉为食。这样凶残、变态、湮灭人性的魔头,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再加上他所具备的强悍战斗力。对社会的威胁非常大,这样的家伙如果还多几个,那真的是要天下大乱了! 我认为,指挥部调集多部门通力协作,果断消灭了王中茂,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这家伙如果不死,京城里就不知道还要死多少无辜的群众,流多少无辜的血!” 张警官转头望向许岩:“在这里,我要对许岩组长致敬的:这场战斗中,我们的组长许岩同志身先士卒,与王中茂进行了英勇的搏斗,表现出无所畏惧的英勇气概;同时,在这里,我也要向许组长道歉的。。。” 听到这里,许岩诧异道:“啊,老张,为什么啊?” “在前期的搜查过程中,遇到阻挠的时候,许组长下令采取果断措施,那时候,我是有些异议的,现在回头看来,在这件事上,我是错的,许组长才是对的——在对付这么凶残这么危险的敌人时候,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不过分的! 我那时不清楚情况,对许组长有所误会,还对许组长有些不礼貌的言行。。。在此,我要对许组长深表道歉!” 听对方这么说,许岩心中微微感动,他快步走上前去,跟张警官用力握手,两人双手紧握,摇了几摇,会议室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掌声。 不知什么时候,文修之已重新出现在他的座位上了,他笑容满面,丝毫看不出刚刚的沮丧和低落,一边鼓掌一边说:“边局长啊,我看,这位张警官不错嘛,这次他立下了大功,你们公安局可不要委屈了他啊!” 文修之心中有数,这位老张警官虽然没有明确表态支持自己,但他在说到那凶犯时候,他一口一个“王中茂”,分明就是咬死凶犯就是王中茂本人。而且,他还高度盛赞了许岩——他支持哪边,那不是不言而喻的吗?看到对方这么挺自己,文修之当然要投桃报李了。 刚才张警官的这番汇报,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干脆利索,确实给公安系统的诸位大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文修之这么一说,市局的边副局长也赞同道:“老张确实不错!齐斌啊,这样的同志,你们南城分局如果不打算重用,那就不如给我们市局吧?” 南城分局的齐斌副局长笑道:“边局,老张一直是我们刑警队的业务骨干来着,您可不能撬我们的墙脚啊!我们基层,现在就是缺老张这样有经验又能干的老同志啊,您把他弄去坐办公室,那就糟蹋老张这份本事了。 老张,你现在。。。还是副主任科员吧?嗯,分局党委对你一直是有考虑的。回去以后,你可要做好挑重担的准备了喔!” 张警官大喜——虽说这年头,领导的话也不能太信了。但当着各部门领导的面,还当着市局领导的话,分局的常务副局既然有了这样的表态,那自己提拔的事情就十有*是跑不掉的。 他激动地敬了个礼:“谢谢边局长、文局长的赏识,谢谢齐局长——领导们,我有个提议,接下来突击阶段的行动。就请许组长或者刘排长来说吧!这两位同志更熟悉情况,由他们来介绍。可能更合适一点。” 听了张警官的话,许岩心中暗赞老张果然会做人,他已得到好处了,就赶紧把介绍的机会让给其他战友。也让大家好处均沾。许岩点头说:“就让刘排长说吧——刘排长亲手朝那个怪物身上扫了一梭子子弹,重创了王中茂,对最后击毙他起到了重要作用。” 看到老张和许岩把介绍情况的机会让给了自己,刘排长激动得满脸通红——有张警官这榜样在前面,他就算再笨也知道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起身立正敬了个礼:“报告!诸位首长,我是京城武警总队第十三支队第四大队二中队三排排长刘志国,请允许我向诸位首长汇报今天的行动过程!” 刘排长还年青,没有张警官那种沉稳从容的气场。汇报时候显得干巴巴的,不过,他还是把事情的经过给说得清楚了:队伍进入屋子里——发现没有人——打算搜查里屋——这时候。许岩发现了藏在屋顶的王中茂——许岩示警,王中茂扑身下来,众人投鼠忌器不敢开枪,王中茂打伤一名武警战士——然后南城公安局干警小齐手疾眼快地从背后给了王中茂后脑一枪—— “。。。。。。当时,我们都看得很清楚,齐警官确实开枪打中了那怪物的后脑。很近的地方开枪,我们连它头壳颤了一下。血浆飞出来的样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一名挂着上校军衔的武警军官蹙眉,他沉声说:“小刘,把事情说清楚就行了,那些太血腥的细节,不用描述得这么详细了。”说罢,他不经意地望了林副市长一眼。 在座众人都是心知肚明,这是在照顾林副市长的承受能力了——在座的都是军警方面的安全官员,都接触过尸首和血腥,刘排长描述的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林副市长是文职官员,大家担心他接受不了。 林副市长却没意识到,这是在场众人对他的照顾,他疑惑道:“既然一枪打中了后脑,这怪物应该当场就死了啊?” 刘排长摇头:“首长,怪物并没死——非但没死,他更加凶悍了!他伸出爪子,一把就抓住了齐警官的肩头,爪子刺透了齐警官的肩膀,就像——呃,就像外面街上卖的那些烧烤鸡翅膀那样,齐警官被怪物的爪子给从肩头穿过去了,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怪物张开嘴露出牙齿凑到齐警官跟前,要咬齐警官的喉咙,吸他的血。。。” 那武警上校军官再次喝令:“小刘,别说得那么恶心!” 刘排长这才醒悟,赶紧停住话头。但已经迟了,这时,林副市长已经显然被吓住了,他脸色有些发白,颤声道:“被枪打中后脑都不死?那,这家伙还是人吗?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这时候,会议室内一片寂静,领导们神情严峻,谁都没有回答林副市长的问题。 包括丁副部长在内,各位领导都是神情凝重——无论他们彼此之间有多少勾心斗角的心机,但在这一刻,他们都是人类。 面对这崭新出现的陌生物种,这是人类作为一个整体而面临的危机! 一种强大的生物已经出现,在这种变异的怪物面前,身为万物之灵、处于地球上生物链顶端的人类,居然成了他们的食物! 想到这里,在场每个人都感觉到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寒气。或许有些领导说不出那种感觉,也想不到那么深的意义,但这时候,他们确实感觉很不舒服,心中发寒。 “。。。那时候,眼看着怪物抓住了齐警官,因为他们离得太近了。其他同志也不敢开枪,都不知道拿它怎么办好。这时候,有人丢了一颗闪光震撼弹过来。恰好就在怪物的脚底下爆炸开了。。。” “闪光震撼弹?”中年武警上校脸色一变,怒道:“真是胡闹!谁丢的?” “是我们排的二班长伍小罡——劳支队长,我问过他了,他当时也是急切了,想救下齐警官,恰好那时候他手上又刚好有颗震撼手雷。。。” 武警上校军官怒道:“他丢了一颗震撼弹过去,害得整屋子的干警都失去了战斗力。若是那怪物趁机逃了,他这责任就大了!” 这时候。许岩礼貌地插口说:“对不起,这位首长,关于丢震撼弹这件事,我想解释一下。可以吗?” 武警上校看了许岩一眼,可能是看在文修之的面子上,可能也是看着许岩是今天的功臣,他的态度客气了些:“许少校,你请说吧。” “首长,事实上,我觉得,当时小伍丢那个闪光震撼弹,丢的可以说是恰到好处。那个闪光弹虽然把我们的干警给炸昏了。不过那怪物也受了影响,他放下了齐警官,站立不稳。在后来的战斗中。王中茂始终没恢复过来,我认为,小伍同志的那闪光震撼弹还是有功劳的。” 武警上校反驳道:“怪物是受了一点影响,但我们的人受影响更大吧?怪物只是站不稳而已,我们的人可是全倒下了——这样算来,还是我们这边亏了吧?” 许岩客气地说:“可是。我们在屋子外面还有第二、第三梯队的增援啊!他们可没有受到那颗震撼弹的影响啊——这么算来的话,这颗手雷还是扔对了呢!” 听许岩为自己的部下辩解。武警上校并没有很生气,而是露出了深思的样子——其实他的发火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因为自己部下干出了扔震撼弹炸自己人的事,他就必须得有这么一个态度。但既然许岩这个带队负责人表态说自己的部下没错,他倒也不是非得处分那小士官不可。 武警上校将身子靠在后背的靠椅上,他不说话,显然已经默认了许岩的赞扬了,那边的刘排长感激地望了许岩一眼,然后,他继续介绍当时的情况:“。。。我打光了一个弹夹,再也坚持不住了,坐倒在地上。那怪物受了伤,逃进了卧室,然后又从卧室的洞穴里钻到了隔壁的1905房间去。许组长冒着危险,也跟着从洞穴里爬着追了过去,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当我们在隔壁房间见到许组长时候,那怪物已经被打死了,被斩成了两截。诸位首长,我的汇报完了!” 然后,刘排长敬了个礼,然后端端正正地坐下。 会议桌前,有人轻轻地吐了口气。在开会之前,在有些领导——比如说那位林副市长——想象中,所谓的抓捕工作,无非就是警察一脚踹开门,荷枪实弹的武警蜂拥而入,厉声呼喝道:“不许动!举起手来!”于是犯罪分子心惊胆战,惊骇破胆,乖乖束手就擒。 很少有人想得到,这次的抓捕行动,居然如此凶险——这世界上,居然存在枪都打不死的怪物! 这时候,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许岩——虽然先前许岩一直推辞发言,但问题是,剩下的战斗过程,只有许岩自己知道,这个汇报,他是推辞不了的。 文修之微笑地望着许岩:“许少校,接下来的战斗情况,你给领导们介绍一下吧?” 许岩笑道:“好,我就简单汇报一下吧——王中茂在卧室里事先挖了个洞,通往隔壁的1905号房间,可能是他事先就想好了要逃跑的退路吧?看到我们冲进来了,他眼见事情不妙,立即就钻这个地洞逃了过去,我也跟着追过去,跟他打,打了几下,然后,他就死了——我的汇报完毕了。” 听着许岩这么说,领导们面面相觑,表情显得很怪异——就在刚才,通过刑警老张和武警刘排长的汇报,在座人都是大致明白了,要抓捕的对象王中茂是个具有超强生命力、十分凶残的敌人,甚至普通的枪械对他都是无效的。 这时候,领导们已经被张警官和刘排长的叙述吊足了胃口,大家正竖着耳朵准备听故事的*部分,想知道许岩到底是怎么把那凶残的怪物给打死的,没想到许岩就这么草草敷衍了两句,然后就这么结束了——亏得领导们修养好,倘若是在起点,他们只怕会跳起来骂娘了:“操!不带这样的,这是烂尾了啊!还不如干脆就太监了呢!” 一阵寂静,最后,还是那位市公安局的边副局长笑着说:“我是注意到了,在汇报的时候,许岩少校一直强调其他同志的成绩,而对他自己呢,则是说得很少。应该说,许岩同志做得多,说得少,危险和困难抢着来,而把荣誉和成绩留给了战友,这种谦逊的精神是十分可贵的,这是我们队伍中宝贵传统的发扬和传承,值得我们学习啊! 不过呢,我也想说,许岩同志的谦虚精神固然是好的,不过,我们在这里召开案情总结会,这不单是总结大家的成绩和功劳,也是为了总结战斗经验,提炼经验,吸取教训,目的也是为了今后,如果继续遭遇到同样的情况,我们的干警和战士们能少流一点血,少一点牺牲! 所以,尽管许岩同志很谦虚,但我还是诚恳地要求——不,该说是请求吧——请求许岩同志尽量把战斗的经过说得详细一些,让同志们介绍下,到底该如何应付这样的敌人!许少校,我们希望你能不吝介绍,给我们传授宝贵的经验啊!” 要传授经验? 许岩哭笑不得——难道要把朱佑香的修真秘诀传授给他们吗? 看到许岩面露难色,那位边副局长却是误会了,他望向了文修之:“文局长啊,我们京城公安局,是诚心诚意想向许少校请教的——难道,这中间有些什么地方牵涉到你们情报部的机密不成? 呵呵,文局长,你刚刚都说了,这次的任务能够顺利完成,我们公安部门也是出不少力气的。这个,在分享经验的时候,你们情报部可不能一家吃独食啊——在这里的,都是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和靠得住的有功同志,应该是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吧?” 很显然,边副局长是误会了,他以为是文修之不同意许岩说。 听边副局长这么说,文修之也是微微蹙眉,感到了棘手。 他知道,许岩具备一些神奇的本领,擅长对付f病毒狂化症方面的问题。可是,许岩到底具有什么样能力,文修之却不了解——但作为情报部四局的局长,文修之说自己对一个部下的本领毫不知情,这种话,就算他说出来,只怕也不会有人信的吧? 但是,事情千真万确就是这样的啊! 文修之还在沉吟着不知该如何回答呢,那边的丁副部长也出声了:“嗯,边局长说得很对,我也赞同,这件案子里面,确实有太多的疑点了,四局不应该继续隐瞒下去了。 刚刚,张警官和刘排长已经汇报了,我们也可以确定了,枪械武器的杀伤力对那怪物来说,并不是很致命——我也想问,对这样一个连枪都打不死的怪物,许少校你到底是用什么武器将它杀死的呢? 我们已查验过现场了,怪物被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这是对他致命的一击!我记得,那时候,许少校你身上应该只带了手枪吧?看到怪物的尸首,我们很多同志都想不明白,也很想知道,许少校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武器,能这样将他给斩成两截? 许少校,这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你是否能给联合指挥部一个解释呢?或者,你们四局到底隐瞒了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节 展露 丁副部长此言一出,许岩倒还没答话呢,京城公安局的边副局长心中却是心中大怒——丁韬,你做事太卑鄙了! 自己请教许岩,是代表京城公安系统诚心诚意地地向许岩请教克制f病毒的秘诀,那是同行之间单纯的业务交流,并不存任何恶意。 但在自己询问之后,丁韬马上就跟上来气势汹汹地逼问许岩,这样就给众人造成了一个错觉,即自己和丁副部长是事先早有默契地联手对付文修之的! 到时候文家怀恨在心报复回来,那自己岂不是很冤枉?但在这种会议场合,自己又不能赶紧声明划清界限:“其实我跟老丁不是一伙的。” 一时间,边副局长真是心里恨死丁韬——这人做事真是太卑鄙了,不带这么拖人下水的! 生怕文修之误会,边副局长赶紧解释,他客气地说:“许少校,请相信,我们不是无缘无故存心想挖掘你的私人生活或者过往的秘密,并不是这样的,我们是有原因的。 不瞒大家,今年,我们京城公安局就碰到四起这样的f病毒狂化问题,每次都是靠着公安干警和武警战士的牺牲才消灭了那些变异的怪物——每次碰到这样的事,在重火力抵达之前,我们只能靠着普通干警和战士用生命去阻挡和消灭那些怪物,那牺牲。。。实在太惨烈了!为这个,我都几次落泪了。但没办法——职责所在,为了保护群众的安全,我们的干警只能义无反顾。哪怕就是明知道死也得坚守防线。 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用来消灭那头怪物的,到底是什么武器?有没有可能,把这种武器在我们的公安系统内部推广,让干警们在碰到类似问题时候,可以消灭怪物? 当然。许少校,如果你能拿出这种武器的实物来。那固然是最好,我们公安机关愿意出高价向你收购。如果你有难处,实在不方便拿出实物来的话,那我们也可以换一个方式来合作:你把这种武器的制造方法描述出来。让我们制造出实物来,只要证明有效的话,那,国家同样也对你有重奖的——这点,我们公安机关绝对说话算数,文局长可以担保的!” 听到边副局长这么说,文修之不动声色,淡淡说:“嗯,许少校。你如果对国家做出突出贡献的,国家有规定,确实是重赏的。”——公安部门的理由光明正大。自己不好阻拦。而且,文修之也对许岩私藏的秘密很感兴趣,只是大家交情好,他不好意思逼问许岩。既然有其他人帮自己追问,他也就顺水推舟地装糊涂了。 一时间,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年轻的许少校身上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感受着这无声的压力,许岩久久没说话。然后,他摇头道:“边局长,不好意思,杀死王中茂的武器,我实在拿不出来,也没办法推广,因为,我压根就没用武器。” 边副局长哑然失笑:“许少校,在对付怪物的问题上,或许你是专家和权威,但我也是基层刑警出身,基本眼光还是有的。在现场,只要看到伤口,我就能大致推测出,那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了——是西瓜刀还是水果刀还是匕首,我一眼就能瞅个*不离十。 那怪物被一刀劈成两半,刀口光滑平直,几乎是一条直线下来的,连砍那些最坚硬的头颅骨时候都毫无阻滞,线条流畅,这伤口——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许少校,你用来斩杀它的,应该是一种重型的阔长型刀具,就像古代武将用的长柄关刀、斩马刀之类的重型大刀,而且这种刀的刀口沉重而锋利,削铁如泥,而且你也得体力过人,经过专门的训练,精通刀法,才能做到这么好效果。” 听边副局长在那自以为是地分析,许岩只能苦笑:“边局长真是神目如电啊!” 边副局长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许岩:“问题是,无论是在现场、还是在许少校您的身上,我们都没有发现这刀具。而且,按常理来推测,你如果有这样的重型长刀的话,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那个高度,那是施展不开的——要从头到脚劈下来,那么矮的房间,从上到下,你根本没办法发力。而且,我们在现场也找不到刀具——这么长的刀具,你如果带在身上,又藏在哪里呢?为什么我们都看不到? 对这问题,我和同志们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厚着脸皮请许少校帮我解惑了,呵呵。” 边副局长“呵呵”地傻笑着,一边目光炯炯地盯着许岩,仿佛立即就想在许岩身上搜出一把大关刀似的,让许岩无从推辞——世上最可怕的,就是认真起来的内行人了。这位边副局长本身就精通刑侦业务,他提的几个问题,都提在很关键的点上,许岩就是想打混耍赖都没办法。 许岩知道,今天的会议上,自己怕是得露出一点底牌了,不然的话,今天的会议,自己只怕是难以过关了。 “边局长,其实很简单——我杀王中茂,并不是用刀的,而是赤手空拳将它打死的。所以,你们找不到刀子,那是很自然的事来着。” 边副局长微微蹙起了眉。他沉声说:“小许同志,这是很严肃的会议,咱们说话做事,可不能乱说一气啊。王中茂尸体的伤痕,切得那么光滑平顺,那分明是切割造成的锐器伤害,而不是拳脚造成的钝伤——我都是老刑侦了,这个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何况,世上哪有把人打成两半的拳脚啊?” 边副局长说着许岩,却是把责备的目光投向了文修之——他还以为。许岩这样乱说一气,是文修之给他的指使呢! 看到边副局长的目光,文修之也只有苦笑了——这样无辜躺枪的味道还真不好受。他说:“许少校。不要开玩笑,这是正式的工作会议。如果你有些东西涉及到个人*或者国家机密实在不方便说的,那你就直说好了,边局长和各位领导是能够体谅你难处的。” 会场上,众人都是莞尔:大家都是老手了,哪还看不出文修之的用意?什么“个人*”,然后又是“国家机密”。文修之表面是在责备许岩,其实却是在帮他把退路和借口都给想好了。只等许岩顺水推舟地下台阶了。 也难怪,这位许少校是文修之手下的皇牌干将了,有所庇护也是没办法的。 许岩笑笑:“文局长,我可不是在乱说啊——边局长。不好意思,我想借你手上的那个杯子用下,不知方便吗?” 边副局长微微诧异:“杯子?”他看了下手上的那个茶杯——也是会议用的普通白瓷茶杯,放在外面也就几块钱一个的货色。 “许少校,你有用就拿去用吧——不过,你要这杯子干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想证明一下。” “证明?证明什么?” 许岩笑而不语,他起身走过去边副局长身边,边副局长正待拿杯子递给许岩。许岩却是摆摆手拒绝了:“不用了,边局长,那杯子。你搁着就放桌子上行了。” “放桌子上?”边副局长不明所以,却是觉得许岩的举动越来越高深莫测。他依言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这样,行了吗?” 这时候,许岩莫名其妙的举动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大家不明所以,但都预感到。接下来会看到一些很神奇的东西,众人纷纷把目光朝边副局长身边的那只茶杯望去。有些坐得远的领导甚至起身专门跑过来观看。 看到边局长把杯子放好了,许岩点点头:“好了——边局长,麻烦您把手放开。呃,为了安全,麻烦边局长您把手再放远一点。。。大家注意看啊,我可没有碰过这杯子啊!” 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到那杯子上的时候,许岩已偷偷地在手上凝出了两寸多长的剑芒。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飞快向下一切,剑芒已经无声无息地切过了杯子,然后许岩迅速收起了剑芒,将手收回——在众人眼里,许岩只是在空中把手并成掌虚切了一下,根本没碰到那杯子。因为许岩的动作太快,剑芒一闪而逝又太过短暂,在座没一个人能注意到那道剑芒的白光。 现场一片沉寂,安静得能听到众人呼吸的喘息声音。过了好一阵,众人还是盯着那茶杯,莫名其妙——这位许少校刚刚拿手对着杯子这么虚切了一下,那是干什么呢? 沉寂中,有人冷笑了一声:“看来,许少校表演的魔术,好像不是很成功啊!许少校,你用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插科打诨地回避问题,这始终是走不通的啊。我建议,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正面回答好了。” 听到这个问题,不用看,许岩都知道是谁问的,肯定就是那位阴魂不散的丁副部长了。看来,他是非要在这问题上跟自己纠缠到底了。 许岩淡淡一笑,他说:“丁部长,诸位领导,证明就在这杯子上,你看了不就知道了?” 丁韬不悦道:“胡闹!一个普通的茶杯,这算什么证明。。。” 话说到一半,丁部长忽然停住了话头,他愣愣地发呆般盯着那杯子,眼睛一眨不眨:就在他的眼前,杯子下的桌布上忽然渗出大片的水迹,而且那水迹还在不断地扩散,像是茶杯里的茶水正在急速地漏出来。 “杯子漏水了?”丁部长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茶杯的杯环,想把茶杯拿起来细看,没想到一提之下,他却吃惊地发现,茶杯的分量竟是意外地轻。 只听“哗”的一声,杯中的茶水纷纷流出来,流淌了半个桌面,丁部长这才发现,自己提起来的,只有半边带环的茶杯而已,另外半边的茶杯,还好端端地立在桌面上呢! 不知什么时候。整个茶杯,居然从上而下地裂开了,整整齐齐地裂成了两半! 在场的众人齐齐发出了惊叹:“啊!” “天那!被切成两边了?” 众人纷纷围过来。拿过那杯子细细观看,赞叹声此起彼伏:“许少校,太厉害了!你这一手,这到底是什么功夫啊?” 许岩很谦虚:“一点微末小技而已,不足为奇。” “你那么劈了一下,好像手都没碰到杯子吧,杯子就被劈成两截了——这个。我见书里面说过,该叫做剑气外放是吧?” 许岩暗暗好笑:这位陌生领导准是个武侠小说迷。连“剑气”这词都说出来了——也好,他们这样脑补,也省得自己废神劳力去找理由解释。他翘起了大拇指:“这位领导的见识高明,一猜就中了!” 那名领导被许岩夸奖。竟觉得十分有面子,他“呵呵”地笑着,对左右人说着:“我们的武术太神奇了,不是今天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个!以前,我都一直以为武功是武打小说杜撰的,没想到真有这个啊!” “是啊,我们古代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东西,真是不服不行啊!” 一片啧啧赞叹声中。丁部长手上抓住那被切开的半边茶杯,不知所措——从事情报和安全行业的,天性就比旁人多疑。尽管事情就是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发生的。但丁部长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他以前也是做过刑警的,也接触过江湖上的三流九教。要用魔术使得一个杯子这样整齐地裂开,以前有些江湖骗子就能做到这个,丁副部长对此也是略知一二的,不过,他们能做到这个。是靠着事先准备好的道具和各种配合的偷梁换柱障眼法才能做到。 但问题是,丁部长知道。这绝对不是魔术。在整个过程中,这杯子是南城区公安局提供的,从头到尾,杯子都是在边副局手上,许岩并没有接触过,众目睽睽之下,隔得这么远,他也没办法动手脚——再高明的魔术师或者骗子,都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施展手法的。 边副局长心念一动,他把半截杯子凑到了眼前,细细观看着:果然,杯子的切面平滑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粗糙的地方,像是这杯子天生做出来就是这样被分成两截一样。 丁部长拿着杯子细细观察,在脑子里急速地思考着:看这个切口,倒是跟王中茂尸体上的切口很像啊。。。难道,真的是许岩这样一掌,就把王中茂给劈成了两截?若是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现场搜不到许岩的刀具了——刀子都长在许岩的手上,那当然是搜不到的了。 可是,这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有人能一掌把那种怪物劈成两截? 左思右想不得结果,丁部长望向了自己身边的部下,沉声问:“老胡,你怎么看?” 胡主任亦是眯着眼盯着边副局长手上的半边杯子,凝视那光滑的切口良久,然后,他叹了一声,低声说:“真是——闻所未闻!丁部长,这不是事先动过手脚的,这位许少校,他这是真功夫!” “老胡,你也懂功夫吗?”丁部长知道,这位老胡的眼力十分高明,是鉴定中心最权威的物证专家,他今天带他过来,本来就是准备用来质疑文修之的。 老胡指着那杯子的切口说:“部长,我不懂武功,不过我们这个会议,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吧?如果这杯子是事先提前切好准备的,有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瓷片的切口会被氧化的,颜色会有点细微变化。但现在您看,整个杯子切口都是雪白雪白,一点氧化痕迹都没有,刚切开的瓷才会这样——这杯子真是刚切开的,而不是事先准备好的道具。” 丁部长默默颌首,望许岩的目光也有些异样了:“难怪了,这位许少校立功这么多,原来他还有这样的本事啊!他那么年轻,一点看不出来啊,居然有这样的高人啊!” 因为在凶案的死亡现场存在很多不能解释的疑点,在丁副部长的计划里,他是存心抓住这问题来质疑文修之和四局的,为此,他连鉴证专家都特意带过来了——如果能证明四局在击毙王中茂的现场造假,那就更加铁板钉钉地证实了文修之造假欺骗上级的事实,文修之将再也没法翻身了。 没想到,许岩当场露了这么一手“空手斩杯”,当即震撼全场,这下,丁副部长再也没法纠缠“怪物到底是怎么被杀死”的问题了——其实,能赤手劈开一个杯子,跟能赤手劈开一个活人,这中间的难易区别还是很大的,能做到前者,并不就意味着能做到后者。 但问题是,人都是有思维惯性的,一旦人们接受了一件在不可思议的事情之后,他们心理防线就会大大地降低,往往就容易接受另一些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节 招揽 趁着那边一众领导乱哄哄围观那被切成两边的茶杯时候,市公安局的边副局长抓住了许岩,他小声地问他:“许少校啊,你现在在四局那边,是什么级别啊?” 许岩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是副营级。” “副营级。。。也就是个副科级而已嘛。你担任什么实职吗?” “实职是什么?” “就是问你,担任什么具体职务吗——你在机关当科长啊,或者下部队带兵吗?” 许岩摇摇头,边副局长眼睛一亮,他一拍大腿,很生气地叫道:“哎哟哟,许少校,不是我说你啊,这可是你们文局长不懂得尊重人才了!你立功那么多,身手又那么好,你们四局才给你个副营级?居然还只是个非领导实职?太糟蹋了,太不尊重人才了!这样,许少校,你不妨考虑下,这就申请转业,到我们京城市公安局这边来吧?你们部队出来的很多干部,都是转业我们公安系统来了!” “转业?”许岩眨巴着眼睛:“我在四局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业呢?” 边副局长很痛心疾首地说:“哎呀好个啥啊!当着你们文局的面,我也不怕说他,这样的待遇,哪是给你这样特殊人才的啊?!这是糊弄关系户的! 不用考虑了,来我们公安局吧!你们情报部不懂得尊重人才,我们公安局可是懂的!立即给你个副处级的实职。我怕是还办不到,不过给你一个科长实职再挂个副调研员的级别,这我还是有把握的!只要你肯转业过来。我立即跟局里面申请,把你当特殊人才引入,一切待遇从优——保证比你在部队混得好!” 看着许岩眼睛呆滞,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边副局长眨着眼睛,神秘兮兮地跟他说:“我说小许啊,你可别犯傻了。你别看你在情报部那边听着好像级别很高很威风的样子。但其实也就听起来好听而已,小许我跟你说。真说起实权和实惠来,你在情报部还真不如回地方公安局呢。不说别的,在咱们京城公安局,你当个实职的派出所所长。一年下来收入——呵呵,那还真不好说了,反正比你在情报部当处长要高多了! 而且,你不要看咱们地方公安级别不算高,但咱们实权大,办事也方便,哪个部门都要给咱们一点面子的,而且——” 边副局长凑近许岩耳边:“小许,你还没有女朋友吧?你有没有考虑过。找个漂亮警花做女朋友?只要你转业来我们局,呵呵,你的终身大事。那就包在我老边身上了。。。” 听着边副局长唠唠叨叨地吐槽,许岩忍不住说道:“边局长,京城的房价好像好贵,我可买不起这里的房子啊。。。” 听着许岩这么说,边副局长顿时精神一振——他不怕许岩提要求,就怕许岩没要求。他细声慢语地说:“房子嘛。现在京城的房价是贵得有些离谱了,不过。只要你肯过来,房子的事,总是能解决的。开始时候,你可以先住在局里面的宿舍里,等过了几年,你也攒了点积蓄后,组织上会想办法帮你解决这事的——关键是只要你肯过来,房子不会成问题的。 这样,小许,你把你电话给我,留个号码,我们回头好好商量这个事。。。” 在他的催促下,许岩把自己的号码说了,那位边副局长很认真地记下了许岩的号码,他还待和许岩说些什么,但这时候,那边的文修之已经注意到他们两个躲在墙角里窃窃私语的这两个人了,文修之脸色一寒——同样是安全部门的领导,他已经猜到了边副局长在打什么主意了,他吆喝一声:“嗨,边局,你可是在跟我们许少校谈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 他快步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边副局长:“边局长,你该不是在挖我的墙角吧?许岩可是我们四局的皇牌,你可不能乱打主意哦。” 被文修之这样一口道破了自己的打算,边副局长倒也不尴尬,他“呵呵”地爽朗笑道:“哪有,我只是在跟许少校交流一些经验罢了。。。文局长,你们四局有这样的宝贝,可不要躲着藏着不拿出来啊。如果早知道你们四局有这样专门针对狂化症患者的秘密武器,西单的那次案子我就请你们协助了。” 边副局长说起西单的案子,文修之也是神情一黯,他摇摇头说道:“边局,不是我们当时留一手没援助你们,实在是那时候,我们也没有这么详细的资料,也没有许少校这样的好手援助——跟你透个底,许少校加入我们四局,也就不到一个月时间而已。他是最近才被我特招进来的。” “哦?”边副局长瞄了一眼,眼中隐隐有得意之色——果然,正如他所看出的那样,这位许少校虽然挂着少校的军衔,但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却是并没看出多少的军人气质,所以他大胆猜出,这位许少校应该不是正规的军旅出身,对部队应该也不会有很深的感情,所以他才敢出声招揽他,而现在,事实也果然如他所料。 他点点头:“哦,难怪了,原来许少校是刚招进来的啊——文局长,当你的面,我也不怕把话说明白点,老实说,许少校这样的人才,还是在咱们公安系统工作更合适啊!你们情报部是中央的衙门,管的是大方面的情报和政策问题,你们管的是国家大事;而咱们公安系统,那是真正要在基层一线跟那些怪物拼命的。许少校有这个特殊的本事,也只有放在一线才能发挥他的才能,他才有机会立功,才能更好地发展啊! 老实说。小许这样的人才,你们才给个少校。。。确实是不是很重视啊!文局长,既然如此。你们不妨就此割爱,让给我们公安局吧?我们保证会重用,发挥他的特长!文局长,把小许让给我们,我欠你一顿酒,怎么样?” 文修之一口回绝:“没门,老边!明说了。许少校是咱们情报部的皇牌,非卖品。不要说一顿酒,就是你搬一座金山来,我也不会点头的!” 虽然是一口拒绝了边局长,但文修之却依然是心里发愁:许岩今天暴露了身手。这固然是把丁部长给打发了,但这也引来了其他的麻烦。 要知道,对许岩这种专门擅长对付变异怪物又肯为国家效劳的特异人才,那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有这种本领的奇人异事,在民间多半都是跑香岛或者台北了,被那些超级富豪雇请了,一年几千万的高薪厚禄养着,哪会稀罕公家那一个月五六千的薪水?就算许岩忠心爱国。愿意为国家服务,但即使就在国内,他这种人才也是极端稀缺的啊! 自己打发京城公安局的老边容易。但对上同样是特殊部门的一些单位,自己就不是那么好回绝的了。 不说别的,许岩今天的事传了出去,同在总参情报部的二局、三局肯定就不会客气,他们立马就会伸手过来挖墙脚招揽许岩,还有直截隶属中央的国安系统了。他们同样不会客气,一定会挥舞着“待遇优厚。职位任选、配美女秘书、配车配房配户口”的大旗来招揽,更不要说还有中央警卫局了——他们也是最热衷于招揽奇人异士来组建所谓“龙组”的,听到许岩这样的人才,他们哪肯放过! 那些机要部门,他们能开给出许岩的优厚条件,是自己这个小局长根本没法攀比的——要知道,到现在,自己给许岩的好处也不过是区区一辆越野车和几十万现金而已,好在许岩这个人性子看着很淡薄,不是很热衷钱财名利。不然的话,这个待遇传出去,怕是会被其他兄弟单位笑死——这点待遇,还不如人家外企的一个普通部门经理呢,在京城,连买套房子的月供都不够,这是招新毕业大学生的价钱,哪里是招收奇人异士的待遇? 想到这里,文修之不禁暗暗庆幸——也是好在当初自己不糊涂,没有对许岩动粗乱来,而是对他动之以情,以感情来笼络他,不然的话,今天的汇报会开过之后,消息传出去,各单位蜂拥而来,只怕小小的四局是留不住这尊大神了。 许岩展露了身手,在场的各个安全部门都没有表示异议,在许岩看来,事情也就该这样完结了,但却还不行——我国的特色,倘若哪次重要的会议结束时候没有哪位领导出来做上一通又臭又长的重要总结陈词,那简直就跟拉屎之后没擦屁股差不多,事情好像总有点不完美。这次的会议也不例外,在许岩的总结过后,又有位不知道姓什么的政府秘书长站出来,高度评价了这次行动,盛赞同志们不畏危险,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勇敢战斗,毫不畏惧,表现出了人民解放军和公安干警的大无畏精神,各部门密切协助,团结无间,同志们以自己英勇的行为,为京城人民铲除了一个极危险的歹徒,为京城市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总之,在许岩和在场所有人听得差不多要昏昏欲睡的时候,那位很有官相的秘书长阁下才意犹未尽地停住了话头,这场团结的、胜利的大会才在如鸣的掌声中结束。 会议结束以后,一大群的人上来围住了许岩,跟许岩攀谈的——有国安局的、有公安部的,也有京城市公安局的——许岩觉得,如果是在以前,自己被这么多军警围着,肯定会被吓死的——他们找许岩的原因也是五花八门。 国安局的一位司长想请许岩过去跟他们搞个交流讲座,交流一下对f病毒的知识和应对办法;而公安部那边也希望能从许岩那边得到更多的关于f病毒的资料和信息,所以想请许岩过去他们那边当个特约的培训指导教官——不光是边副局长,很多人都看出来了,比起文修之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许岩这种毛头年青小伙子显得更嫩一点,从文修之那边掏不到的内幕消息,说不定能从许岩那边掏出来一点。 而京城市公安局还是老调重弹,想让许岩调过去他们那边工作,边副局长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甚至连包住房包老婆这样的话他都敢说出来了,引得旁边众人一阵欢笑,有人戏谑道:“老边,你就瞎吹吧!京城一套住房不要几百万,你这样都敢乱说,许少校真转业过去你们那了,你老边自个掏钱帮许少校买房子吗?” 边副局长“嘿嘿”干笑两声:“咱们干公安的,自然有咱们的办法!反正只要许少校肯去,咱就敢打包票——一年内,许少校肯定能住上自家的房子!” “呵呵,老边,你该不是打算让许少校去夜总会收保护费吧?呵呵!” 众人一阵哄笑。可能边副局长也看出来,要许岩转业过去他们那边工作的可能性确实不怎么大,他很快又降低了目标,转而请许岩过去做“外援”——也就是有需要的时候,请许岩出手去帮忙,帮忙他们解决一些类似这样的超自然案件。 许岩心想那不是扯谈吧,忙完了这件事,自己也该回锦城了,哪有功夫来管京城公安局的闲事。他随口敷衍道:“好说好说,只要到时候在京城,我一定来帮忙。” 边副局长也是老得成精的狡猾人物了,他当然看得出,许岩这番答应多半是言不由心的敷衍,他强调道:“许少校,你不要以为我老边是在开玩笑,到时候,只要你肯来帮忙,那奖金肯定是少不了的——你就这么出手一趟,起码是六位数的奖金!” 边副局长这么说,旁观众人都是哗然。有人表示怀疑,说道:“老边,你可别是吹牛皮不打税的?六位数,你们京城公安局就算有钱,可这笔钱,你们是怎么出账的?” 被旁边人质疑了,边副局长显得有点生气,他大声说:“这个钱,我可是拍着胸膛敢说绝对没问题的!我们再穷,京城公安局拿个几十万出来,那总是没问题的——说得难听点,我们把这钱给许少校,总比给干警家属发抚恤金来得节省吧?” 听边副局长这么一说,众人都是悚然——好像,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啊!今天的这次抓捕,倘若不是许岩出手,倘若不是许岩顶住了那怪物,只怕死的警察和武警也不会是一个两个——倘若让那王中茂逃出了那个房间,在整栋大楼里流窜,倚靠它那恐怖的杀伤力和不惧枪弹的生命力,在这种人居稠密的大楼里也不好动用重火力武器,只能靠着轻武器去围捕,真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才能把它给干掉! 从这角度来想的话,比起那天文数字的抚恤金和医疗费用,即使真给许岩个几十万甚至百来万,那还真算不了什么。 在复杂的城市环境下对付f病毒狂化症,这许少校,还真是最方便的利器了。在这里的,大多都是负责安全事务方面的领导,大家谁都不知道,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也跟文修之一样,碰到这种极端棘手又为难的局面? 那时候,搞不好,自己就得靠这位许少校救命了! 一时间,众位领导瞧许岩的眼神都变得热切起来了。即使是那位先前一再质疑许岩的丁副部长,他也凑过来,很和蔼地跟许岩谈了几句,字里话间隐隐暗示,自己对许岩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先前的事也完全是为了工作,其实他是很欣赏许岩的。 丁副部长语重心长地说:“小许啊,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可不要光低头干活,不注意抬头看路啊!有些事,你还是要多考虑一下的。好好干吧,我很看好你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节 请客 在一团和气中,庆功暨总结会议终于开完了,文修之开着车送许岩回宾馆,一直把许岩送到了宾馆的楼下。然后,许岩自己上了宾馆——因为昨晚的鬼混,许岩心里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生怕朱佑香看出了什么端倪。 他推开门,发现朱佑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子前倾,全神贯注地看着电视,竟是没留意到自己推门进来——许岩第一反应是那该死的《双宫迷情》又拍续集了,否则朱佑香不会这么着迷,然后他才醒悟过来:“自己在发什么傻呢,双宫迷情的女主角,她昨晚才跟自己睡过觉呢——她都亲口说没拍双宫迷情的续集了!” 这时,许岩才注意到,朱佑香在看的节目是中央台的国际频道,在放的是国际新闻,他好奇地停住了脚步,听电视里的声音:“。。。根据目前发现的尸体已经超过一百,这些尸体都是大量流失了鲜血,几乎完全是干尸了。。。根据东京都警视厅的发言人宣称,东京都警方已经掌握了这个冷酷凶手的杀人动机并掌握了一定线索,警视厅已经针对此案成立了搜查对策本部,发言人呼吁东京都市民不必恐慌,保持镇定,警方已经锁定了目标,凶手是那些崇拜吸血鬼的心理变态分子,他们将会很快将凶手逮捕归案。。。那些传闻中的吸血鬼并不存在的。。。” 伴随着播音员的说话。电视上出现了全副武装的日本警察,他们大群地出现,手上拿着盾牌和枪械。如临大敌,还有全身穿着白色防护服裹得的医护人员们,他们用担架抬着一具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尸骸抬上了车子。 这条日本的新闻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播放的又是乌克兰的局势,又是大群人示威和扔燃烧瓶的新闻,又是哪里又开火了,政府军跟民间武装再次大打出手——对于乌克兰的混乱。许岩都麻木了,那边哪天不示威和打仗。风平浪静一片太平,这才是怪事来着。 他望向朱佑香,却见她还在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眉头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许岩干咳一声:“咳咳,轩芸,我回来了!” 朱佑香正在房间的大厅里看着电视,听到许岩的声音,她回过头来笑笑:“抱歉,吾刚刚在看得入神了,公子,你回来了?” 看到朱佑香。许岩莫名地轻松了,忽然感觉很安详很温馨,他歉意地说:“我回来了。不好意思。轩芸,昨晚文修之他们拖着我去庆贺,我喝得多了,回不来,把你丢在这里一个人,真是很过意不去。。。” 朱佑香摆手阻住了许岩继续说:“公子不必解释的——公子与朋友应酬。这是正常往来,男人该做的。文先生先前也给过吾电话解释了。公子昨晚喝了不少酒吧。现在可有些难受?” 听着朱佑香温柔和馨的话语,许岩心下平和,却是隐有愧意。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舒服地摊开了手脚:“还好吧,倒不是很难受。轩芸,我还没来得及向你答谢救命之恩呢,那时候,被那怪物踩在脚下,动弹不得,我还以为我真的要死了。” 朱佑香笑道:“公子言重了,吾虽说不会插手公子斩妖除魔历练,但这只是为了培养公子的经验。眼见公子有性命之忧了,吾岂能不出手而坐观公子丧命魔物爪下?不过,吾观公子此次表现,实在是难称优越啊。” 早知道朱佑香多半会提起这事的,但朱佑香真的提起时候,许岩还是禁不住一阵脸红。他含糊道:“我觉得吧,在这次的战斗里,我的表现算是不好不坏,也就正常吧~没有很突出的亮点,但也没犯下——呃——很大的错误,就是普通正常水平吧。” 朱佑香平静地问道:“以公子您的看法,以你引气期的水准,再加上一队手持火器的精锐官兵,最后却是与一个低阶魔物打成平手,这种状况,算是正常的吗?” 许岩心知肚明,这是朱佑香给自己留面子了,这哪是平手,这分明是自己大败亏输了!当时,自己狼狈得直叫“救命”,倘若不是朱佑香发飞剑相救,自己的小命早已一命呜呼了——这哪里叫平手? 许岩苦着脸,举起双手以示投降:“轩芸,我知道,我肯定是犯错了,但我偏偏就想不明白,我到底哪犯了错?我觉得,整个战斗里,我已经很谨慎很小心了,战斗力也是正常发挥——为什么后来打成那个烂仗,我觉得,该是那个魔物太厉害、太狡猾了,超出了一般吧?” 朱佑香轻轻点头:“公子认为那魔物比一般更厉害更狡猾,这点,吾也是赞同的,这确实是战斗不利的一个原因。但敌人的强弱或者智愚,这是由不得我们选择,我们能决定的,只是自己的行动。所以,敌人强大与否,这不是吾等探讨的重点。 方才,公子有个说法,觉得自己昨天战斗表现还算普通,算是正常发挥——吾该纠正公子的想法:正常并不等于普通!” 许岩诧异:“正常跟普通,那不是一样的吗?” “显然是不一样的。比如说,作为一个健康的成年男子,正常的话,他们该能走上十几里路而身体不垮,但吾看贵国这边的大多数成年男子,他们的身体素质,估计跑上个几百米,他们就要喘不上气了,这就是所谓的普通了。 再比如,作为一名引气期修士,身具剑芒和防护罩两大绝技,正常的话,公子你该可以很轻而易举地将那它给斩杀的,但实际上,公子你竭尽全力,最后只能落得个平分秋色的结局。这样。吾认为,在昨天的战斗中,肯定存在某些失误。 现在。吾等讨论,并非是为了批评公子您,而是要找出那个错误来,如此,公子您才能有所认识,今后才能扬长避短,避免出现同样的错误。遭遇同样的危险。” 说着,朱佑香目光炯炯地看着许岩。在她那闪烁的眸子里,许岩读到了一句话:下次时候,再出现这种事,许公子你可再没有这样的好运气。还会有人发飞剑来救你了! 许岩凝视着桌子上摆放的茶杯,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吟良久,然后他说:“轩芸,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觉得有一个地方,我的失误是最严重的。” “公子请说。” “当那魔物钻洞逃过隔壁的时候,我不该跟着钻洞过去追杀它的——那时候,我以为,魔物遭受重创。应该已失魂丧胆了,它该只顾逃命了,不会有胆子伏击我。所以。。。没想到,那家伙恰恰就蹲守在洞口埋伏我,几乎要了我性命——在先前对魔物时候,我都是压着它打的,但就是那个失误,胜负之势立即倒转。险些被魔物翻盘。我觉得,这该是我最大的失误了。” 朱佑香颌首。她问道:“那么,公子从中总结出什么经验呢?” 许岩一愣,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不该追杀那魔魇的。。。” “除魔务尽,斩草除根,击败魔物之后将它彻底斩除消灭,不留后患,这个做法怎能说是错呢?既然已在战斗中取得了上风,公子要彻底消灭那魔魇,追击斩杀,那是没错的。倘说有错,错的只是追杀的方式罢了。 公子既已想到那妖物有可能在对面设伏,却是依然心存侥幸,就这样直冲而去,最后落入妖物的圈套中——恕吾直言,这种以为“魔物很蠢笨”的想法是很危险的。 往日,吾师尊曾说过,魔界的生存环境比人间更为险恶百倍,那是一个终日战争的血与火世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众魔物终日厮杀。凡是能在那边存活下来的魔物,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战斗直觉非常敏锐,狡猾异常。所以,与魔物交手厮杀时候,公子千万不要心存侥幸,甚至不妨先做最坏的打算,确保自身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寻战机。” 听朱佑香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许岩微微蹙眉,显得有些不耐——朱佑香说了一大通,听着确实好像很有道理,但最关键的问题,她却是始终不曾谈及,许岩忍不住问道:“轩芸,难道,当时我追击那妖物,除了从那个洞中钻过去之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朱佑香肯定地说:“更好的办法?那肯定是有的,而且不止一个。” 许岩吃惊:“还不止一个办法?轩芸,你给我说说看?” “可能是因为旁观者清的原因吧,吾倒是帮公子想出了一些法子。比如,公子你身具剑芒绝技——以公子如今的功力,可以很轻易地用剑芒在墙上打出一个可以过人的大洞,然后公子从容破墙而过,这样的话,魔物大概无法对你加以伏击了吧?” 许岩愣了一下,然后,他“唉哟”怪叫一声,一拍大腿:是啊,自己真是笨了!看到那个魔物从那狗洞里钻过去,自己根本就没多想,就有了种“自己要过去也只能象对方一样从那洞里钻出去”的局限想法,却是忘记了,以自己的实力,其实已有能力迅速地在墙上打上一个大洞然后直接破墙追杀过去了! 自己已具备超越凡人的实力,但自己却还是凡人的心态,还没意识到,自己已是修士的事实! 看到许岩的错愕表情,朱佑香笑了,她解释说:“许公子,这也是我们圣剑门的传统了。每次经历大战之后,师尊总是要在第一时间召集众位弟子,一同回顾整个过程,检讨战斗中的利弊和得失,对弟子在战斗中的表现,师尊加以点评,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经过这过程,不但参与战斗的弟子会有所收获,就是其他旁听的弟子也会得到很多有益的启迪,在今后的战斗中避免出现一些错误。。。” 朱佑香还在说着,许岩的电话却是响起来了。他拿起电话一看,却是文修之的。他诧异,自己才刚刚跟文修之分手的。他又来电话干什么呢? 许岩按下接听:“文哥,你好啊!” 文修之也不跟许岩寒暄,直奔主题:“岩子,你和朱小姐还在宾馆里吧?你们的午饭吃了吗?地方定好了吗?” “还没有,我准备跟小朱出去逛逛,找点京城的风味小吃,尝尝本地特色。。。” 听许岩说还没吃饭。文修之马上就高兴起来了:“啊,老弟和朱小姐还没吃吗?那你们先不要吃了。我就在你们楼下大堂,你们下楼跟我会合吧,我带你们去吃新鲜的,绝对包你们满意!” 然后。没等许岩答应,文修之就径直就挂了电话了,许岩只能对着那话筒苦笑了。他对朱佑香说:“轩芸,文先生说今天带我们出去玩,他在宾馆的大堂等着我们,要请我们客,说要带我们去个新鲜的馆子,你看。。。” “文先生?”朱佑香微蹙秀眉,她委婉地说:“文先生是贵国缉事衙门的显要。身负重任,事务繁忙。为我们的事,耽误文先生的工作。吾实在不安。” 许岩倒也没想那么多,他说:“没事的,文修之他自个提出来要带我们吃饭的,又不是我要求的,他自个该有分寸,应该没事的。” 当下。许岩和朱佑香下了宾馆,在宾馆的大堂里跟文修之会合了——看文修之的样子。他像是压根就没离开过。他笑吟吟地跟朱佑香打了招呼,说道:“走吧,上我的车吧,我带你们去个特别的好地方,找好吃的,绝对包你们满意!” 许岩还以为,文修之要把自己带到哪家高档会所去吃喝呢,或者是某个不为人知藏在深巷里的京城特色饮食,但他怎么也没料到,文修之发动了车子,便来到大街上,然后,车子顺着街道一路行驶,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却是停下来了。 文修之指着前面的一家餐厅说:“到地儿了,就是这家!” 许岩和朱佑香也下车,看着餐厅门口的招牌,许岩哭笑不得:kfc,肯德基快餐店! 敢情,文修之吹了老大的牛,说有家了不起的美味,自己坐车坐了半个钟头才赶到的好地方,原来却是家肯德基快餐店! 一时间,许岩还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指着kfc的红色店面,问道:“文哥,你该不会是跟我们开玩笑吧?咱们中午,就在这吃?” 文修之恍若无事,他笑道:“这地方多好啊,风景明亮,阳光明媚,街景繁华,在这吃东西,味道一定不错的!老弟,你信我没错的,来来来,咱们进去吧——呵呵,朱小姐,委屈一下,咱们先进去吧。” 文修之连推带拉,把许岩给推进了肯德基餐厅里,在靠窗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岩老弟,还有朱小姐,坐下歇歇!想吃啥,你们只管点就是了,不用跟我客气的。” 听着文修之在那边秀慷慨大方,许岩真是哭笑不得——倘若是在哪家高档饭店里吃饭,文修之说“大家随便点,算我的”,大家会赞文局长真是豪爽大气;但在家肯德基里,文修之你充什么阔佬呢?你这是在搞笑吧? 他苦笑道:“这里啊,随便吃点就可以了——呃,我要一杯橙汁。” 朱佑香点点头:“吾也是,要一杯橙汁。” 听到朱佑香这句熟悉的话,许岩不由想起了当初,自己和朱佑香的第一次会面,就是在一家肯德基快餐店里,想起往事,他心中涌起一阵温馨之意。他转头望向朱佑香,却见后者却也在望向他,俩人眼神相会,这一瞬间,他们都看懂了对方的眼神:“随便喝点饮料糊弄文修之就好,等喝完饮料,打发他走人,俩人好留下空肚子继续去寻找京城的美食去!” 文修之显得很惋惜的样子:“不会吧?你俩吃得这么少?你们不是在减肥吧?午餐可要吃好哦——要不,我给你们每人加个汉堡吧?” 所谓的吃好就是加个汉堡——到这个时候,许岩真的对文修之的“大方”彻底无语了,他强笑道:“我们刚吃过东西,还不饿,文哥,你吃你的,不用为我俩的事操心啊。” “这样的话,那我就去叫餐了。” 文修之去柜台叫餐了,然后很快回来了,他手上的托盘里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式食物:汉堡、薯条、鸡块、果汁、蛋挞甜品。。。那堆满了食物的托盘,恰好与许岩和朱佑香面前那孤零零的一杯果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许岩和朱佑香诧异的眼神,文修之笑笑,倒也不惭愧:“最近压力大,事情又多,比较忙,有点瘦了,老婆交代我要吃多一些。” 许岩鄙视地望着文修之:分明是他自己嘴馋罢了,还借口“老婆交代”,这家伙还真是没廉耻了——奇怪了,文修之这家伙好酒好色,吃得又多,但偏偏他的身材就是不走样,一直那么苗条,这可真没天理了。 在肯德基吃快餐有个好处,大家可以很随意地开吃,也没那么多繁琐的礼节。文修之抱着一堆食物大啃特啃,许岩和朱佑香则在慢慢地吸着杯中的果汁。 闲极无聊,许岩望向了橱窗外的街景,发现在这家肯德基餐厅的对面,有着一排的店铺和商店,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家ktv。许岩瞄了一眼,那家ktv的名字叫做“金山夜总会”,店面很气派,金碧辉煌的,广告都快伸到门前的街道上了——许岩知道,京城这边的市容整治是很厉害的,平常的店铺连摆个凳子出街城管都要管的,但现在看着那硕大的“金山夜总会”招牌突兀地横在街道上的半空里却没人过问,许岩就隐隐猜到,这家夜总会的老板该有比较厉害的关系了。 “岩老弟,你在看什么呢?” 文修之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嘴,目光炯炯地望过来,许岩笑笑:“文哥,那么多的东西,你居然全部吃完了?” 文修之拿着张餐巾纸,在那边慢条斯理地擦他手上的油腻:“嗯,吃完了。岩老弟,你那边看什么呢?那家娱乐场子,有什么特别吗,你看得那么入神——呵呵,该不会在看广告上的美女了吧?小心朱小姐会生气的啊!” 知道文修之在开玩笑,许岩指着那广告牌,说道:“真让文哥你猜中了,我还真在看这广告牌呢。我想,这家夜总会的老板是谁啊,那么大的能耐,把广告牌都立到街面上空去了,城管和工商也不管管他们,看着真是碍眼。” 文修之拿着餐巾纸抹了一把嘴,他淡淡地说:“既然岩老弟瞅着这块牌碍眼。。。说不定等下这家店就被砸了呢?” 许岩笑道:“这种事,怎么可能呢?就算城管真的来了,估计也只是叫老板把那广告给收回去,怎么可能随便砸人家的店呢?” 文修之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淡淡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嘛,说不定我们的城管同志热心工作过头了呢?” 许岩微微一愣:文修之的表情和话语都很晦暗,好像若有所指——不单是这句话,从他拉自己到这个肯德基吃饭开始,文修之的言行整个都透出了一股诡异的味道。 许岩正要发问,但这时,文修之却是指指橱窗的外面,沉声说:“瞅瞅,我们的城管同志可是来了!” 许岩“啊”了一声,他探头循着文修之指点的方向望出去,果然见到七八辆面包车从街上驶了过来,停在了那家夜总会的门口,车门打开了,四五十个汉子从车上跳了下来——许岩注意到,文修之口口声声说这是城管,但面包车上并没有执法车的标识,从车上跳下来的壮汉也没穿着城管的制服,他们身着便装,全理着头发很短的小平头,脚上都是穿着一式的运动鞋,体型剽悍又干练,手上拿着棍棒,瞅着不像城管,倒像是一帮黑社会的打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节 砸场 瞅了一阵,许岩也说不清楚这帮人到底像什么,这帮人的气势汹汹,瞅着有点像是来是来找麻烦的黑帮,但他们身上好像没有那些流氓混混的特征——比如说染发啊、刺青啊、戴着粗大的金链子啊——这些,都没有,这些汉子们头发短短的,身上看着很是利索,没那些碍眼的东西,也没有流氓那种暴露在外的凶戾之气,举手投足显得干练又利索。 这帮人从车上跳下来,便立即开始砸ktv的门——因为还是中午时间,ktv还没开始营业,门还是关着的。砸了两下,门从里面被打开了,有个男的从里面探头出来,像是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看到外面围着这么多手拿棍棒的汉子,那男子吓坏了,立即就缩头回去想关上门——但却是迟了,几只手一起顶住了门,壮汉们纷纷涌上去撞开了门,三下两下就把那个男的给拖了出来。那男的跪倒在地上,抱住头,连连作揖求饶。 因为隔着肯德基的窗玻璃,他在叫什么许岩也听不大清楚。 但朱佑香善解人意,她淡淡地告诉许岩:“那汉子说,他只是来打工的,不关他事,求他们不要打他。” 文修之诧异地望了一眼朱佑香:“朱小姐的耳朵真是厉害,隔那么远,我都听不到那边在说什么。” 朱佑香淡淡一笑,许岩连忙出声帮着掩饰:“她的耳力真是天生的。很小的声音都听得到。” “哦,这样啊,真是厉害啊。”文修之又望了一眼淡定的朱佑香。又看看显得微微有些慌张的许岩,他没说什么,笑笑就转过头继续看外面的事了。 壮汉们并没有打那个看场男子,只是让他跪在ktv门口外面,然后大群壮汉手持棍棒地涌进了那家夜总会里,只听“劈劈啪啪”的一阵巨大喧嚣传来,打砸声接连不断。那巨大的声音,响得连这边的肯德基店里都听得清清楚楚。连房子都在震动着,那声势大的,像是这帮人不是要砸东西而是要把这整栋楼都给彻底铲平了似的。 紧接着,ktv的楼上也传来“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打砸者显然已经到了楼上,二楼和三楼靠街的窗户都被一个个打烂了,碎玻璃到处飞溅,洒得满街都是。紧接着,有人从二楼和三楼的窗户里往外扔东西——有电脑主机、有大显示屏幕、有桌椅餐具、沙发茶几、柜台、甚至还有很多女人衣服啊、皮包之类。。。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杂物纷纷落下,密集得像下雨点一般。在路人的惊呼声中,就那三五分钟的功夫,街边的人行道上已经堆起了一座由各种各样的杂物堆起来的小山。 这时候,发生在肯德基餐厅对面的这一幕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路人们纷纷围拢过来,远远地站着围观,连肯德基里正在用餐的客人们也纷纷丢下了面前的食物。纷纷跑到门口来看热闹,人众中的惊呼声此起彼伏:“这下厉害了!” “是黑社会砸场子吧?” “肯定是黑社会了,该是这家老板得罪人了——看砸得这声势,这么彻底,怕是里面连一个完好的盘子都留不下了!” “弄这么大的阵势,这老板亏得大了。要重新装修和购置设备,怕不要亏上个两三百万?” “三百万?你是在开玩笑了。这场子被砸成这样,没有个五百万绝对修不了!还有重新装修,起码也要三四个月吧?装修停业这么长时间,停业期间不能做生意,每个晚上损失的流水就得三五万,再加上停业期间流失的人气——这么算下来,那老板的损失起码得过千万了!” “厉害,真是厉害!喂喂,有谁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还不来?”说话的那位,从怀里掏出了手机,张望左右,作势要打电话报警。 但旁边立即有人提醒他:“老弟,你还是不要多事了——这里每天都有巡警的,砸场子这么大的声势,当地派出所怎么会不知道?估计人家——”说话的人指了指上面:“上面通着天那!搞不好,人家跟警察都是一伙的。老弟,你这样多事,搞不好会惹祸上身的。” 听到旁人这么说,那位声称要报警的哥们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又收了起来,闭了嘴,躲在人群里安静地看着不吱声了。 整个打砸活动一共持续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当那帮壮汉从ktv里出来时候,整个夜总会已经是面目全非了——本来是金碧辉煌颇为堂皇的夜总会,现在玻璃门和窗户全部被砸得支离破碎,门口堆着小山一般的杂物——许岩没进去看过那夜总会的里面,不过看这帮人下手的凶狠劲头,估计夜总会里头也留不下什么东西了,外墙的贴纸广告、装饰和招贴全部被砸碎了,露出了惨白的水泥墙面,整个惨烈的场面让人联想起了战火连天的叙利亚。 那帮人环顾周围,看着好像实在也没什么地方可以砸了,领头的人招呼一声,他们正要上车。这时候,文修之掏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他简单地说了一句:“还有个广告牌,挂得高高的那个,有人看着它碍眼——砸了它!” 听到这话,许岩和朱佑香都是呆住了,他俩眼睛瞪得老大,直统统地望着文修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俩人吃惊的瞪视下,文修之恍若无事,还好整以暇地喝着饮料,一边含糊不清地跟许岩解释道:“老弟既然看那广告牌不顺眼,那就砸了呗。既然干了活,那就得干彻底,不好半途而废的,不是吗?” 许岩还没来得及说话。外边的人却是果然开始砸那个招牌了,因为那个招牌太高,人够不着。有两个汉子身手敏捷地爬到了面包车顶上,下面有人给他们递了一张椅子,他们操着那椅子对着那招牌便砸了起来,三下两下就把那招牌广告给砸了个稀巴烂了,这下子,又引起了围观众人的一阵惊叹:“连那么高处的广告牌,他们都不放过啊?” “连那么高的招牌都要砸。这摆明了是有深仇大恨啊!” “厉害,真是厉害!这该是鸡犬不留的架势了吧?多大仇啊这是?” 众人在那边议论纷纷。那帮砸店的人却也没闲着,砸完了广告牌,他们中间有个领头模样的人招呼一声,众人纷纷上了面包车。那几辆面包车“呼”的一下开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街头熙攘的人群和车流中了。 见到那帮人走了,肯德基餐厅里围观的众人这才纷纷散去,坐回了原来的座位上,却还一个个意犹未尽地议论着,猜测着这事的前后因果。 许岩把目光从对面移了回来,望向了文修之,他压低了声量:“这些人,都是文哥你的人?” 文修之点点头。却是很坦然地用平常音量答话道:“这些人,都是我们局特勤队的人手。”他说话时候,并不刻意压低声量。像是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忌讳,或者说他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 许岩明白了,文修之为什么特意带自己和朱佑香过来这家肯德基吃饭,那是故意让自己在现场看着他们砸店的过程。 许岩问道:“单是,文哥你这是为什么呢?你砸这夜总会?为什么要让我们看着?” 文修之扬扬淡眉,他正待说话。但这时,朱佑香却是抢过了话头。她微蹙秀眉,沉声问:“这家店子,店主可是那位南城丁三吗?” 许岩“啊”地惊呼一声,他转头望向朱佑香,这下,他心里的疑惑却是被全数揭开了。 原来是这样!文修之今天的古怪表现,他带自己来这家普通的肯德基快餐店吃饭,原来就是为了让自己亲眼看到他如何报复丁三的过程,让自己可以出了这口恶气! 果然,文修之呵呵一笑,他冲着朱佑香翘起了大拇指,赞道:“朱小姐果然厉害,冰雪聪明——老弟,现在的女孩子,聪明的可是不多了,能找到朱小姐这样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子,你可是祖上烧了高香啦!” 一时间,许岩心中涌起了一阵感激之情,望着文修之的眼神也顿时变得亲热起来。他沉声说:“文哥,为了我的事,为了帮我出口气,你这样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好了。” 文修之不以为然地笑笑,他很大气的挥挥手:“岩老弟,你这样说,可就见外了。我们哥俩可是过命的交情,你可是救过老哥我的命,也救过我家老爷子的命。你被人欺负了,做哥哥的帮你出口气,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哪用得着说谢不谢的?呵呵,再说了,倘若真的要说谢谢,你今晚见了我家老爷子,多帮我说说好话让我不要挨训就是了。” 许岩惊讶道:“啊,我们这样胡闹,难道文老也知道了?” 文修之嘿嘿一笑:“这种事,哪里敢让老爷子知道!让他知道了,我又要挨训了!嘿嘿,老弟别急,我跟你慢慢说来。本来,昨天,南城丁三那个人渣,他竟敢欺负咱弟妹朱小姐,惹得老弟你发火了当街开枪,老哥我听了这事也是一肚子的火。 我本来计划呢,是派人把那家伙抓回局里面,然后交给老弟你,好好地给他上上十八种手段,让他尝尝厉害的,但回头一想,好像也不是很好,丁三这家伙虽然只是个纨绔流氓,但他背后也是有根底的,他背后也有个京城公安局的副局长在撑着他,那公安局副局长身后,也该是有人的。我们把他抓回去,万一老弟你拳头重收不住手,把人给打伤或者打死了,那就麻烦了,虽然我们也不怕,但出了人命案,那痞子背后就会有人出来跟我们较劲了,这总是咱们理亏。 现在,咱们把他的店给砸了——砸店而已,又没伤到人,无论损失多少钱,那痞子都是有苦说不出来,钱财身外物嘛,没人伤亡,他背后的人也不可能为这点事出来跟我们较劲,有点分量的人,谁会为这点小钱出头?但那损失却是实打实的,那几百万上千万的亏损,必须要让他丁三自己来承担,这对丁三的打击更惨重——这种在社会上厮混的混子,你揍他一顿,他未必肯低头服软的,要说老弟你下重手打死他,却又犯不着为这点事沾上人命是不是?但是你若让他损失个几百万上千万,让他跪下来给你磕头叫爹都成——他都宁愿被你揍个半死了。” 文修之说得幽默,许岩不禁笑了出来,朱佑香也不禁莞尔,俩人都觉得,心中大为舒畅畅快,痛快淋漓。但许岩还是有点微微的遗憾:“虽然砸了店了,但没能亲自把那家伙揍一顿,自己总觉得有点不怎么够痛快。” 可能也看出了许岩的心思,文修之凑近来,他压低了声量:“而且啊,老弟,我们也不是光砸他一次店而已——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他过了几个月后,装修好了,重新开业以后,咱们再派人去再砸他一次!那时候,让他再损失个千把万! 反正,咱们就是要拼命折腾,把他弄到破家为止,让他也知道一下,招惹了老弟,到底是个什么下场——总之,老弟你就放心好了,这件事,你交给老哥我帮你出气了。你放心,咱们用木刀子割他,慢慢地整他,不把这家伙整得跳楼去,我就不姓文。” 许岩和朱佑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满意。朱佑香主动端起了杯子里的果汁:“文先生,此事多多有劳了。吾不善饮酒,谨以果汁代酒,向您敬一杯,谨表谢意。” 见到朱佑香这么郑重地敬果汁,那文修之也收敛了笑容,严肃地双手举杯回应,他说:“朱小姐——呃,我该说是弟妹了吧?弟妹这样说,实在太见外了,我跟岩老弟是过命的交情,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那丁三对弟妹你不恭,那就跟调戏我老婆差不多了,我岂能忍他?放在平时,早把他弄回去一顿好打了,只是现在我这边的情况有点特殊,不好动作太大,不然的话,也不必用这种慢刀子水磨功夫了。” 说道最后一句话时候,文修之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要知道,即使在刚才承认是他派人打砸了夜总会这种事的时候,他也显得很是坦然毫无避讳的,但在最后说到这句话时候,他才显得小心了些,还向周围看了几眼——放在懂行的人眼里,听到那句话,自然就明白文修之是在说什么了。 砸场子的人撤离了,许岩心情大好,他和文修之轻松地聊了一会,吃完了东西,也都起身准备离开。但在出门口的时候,他们看到,恰恰一辆红色的保时捷飞快地开来,停在那家被砸夜总会的门口。看到那辆跑车,许岩和朱佑香都停住了脚步,文修之不明所以,问道:“怎么了?” 许岩沉声答道:“文哥,这车就是丁三的。。。估计是那货来了。” 文修之挑了下剑眉,他也是胆大包天唯恐天下不乱的货色,笑道:“哦,正主儿来了?那我们倒不忙着走,看看他如何?” 三人站定了脚步,在肯德基门口气定神闲地观望着。好在这时候,很多人都聚在这里围观,他们三个站这里倒也不显得如何突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节 耳光 那座金山ktv夜总会,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来夜总会的半点样子了。装饰豪华的玻璃门被砸了,落地大窗玻璃被砸了,金碧辉煌的外墙装修被砸了,现场只剩光秃秃的一片水泥墙突兀地立在那,像是叙利亚巷战过后的建筑废墟。 文修之和许岩相视一笑:看到自家夜总会的这幅凄惨样子,估计那位丁三先生的心情一定很爽吧? 马上,他们就见到丁三了。瘦巴巴的丁三从保时捷车里跳出来,身上只穿了一身居家的短裤短衫,脚上穿着拖鞋,衣裳凌乱,显然他是刚得到消息从家里赶过来的。他站在自家的夜总会门口,目瞪口呆。 然后,足足过了半分钟,丁三才反应了过来,他气急败坏地从怀里抓出手机跟人打电话,那声音像是在干嚎,半条街都听得见:“叔叔,不好了,我的场子被人砸了。。。啊,被谁砸了?我怎么知道是被谁砸的?我今天还没睡醒呢,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说场子被砸了。。。砸得老惨了,整个毁了。。。啊,叔,我最近可没惹事啊,也没得罪什么人啊。。。报警?哦哦哦,好像还没有报警,我赶紧给分局打电话去。。。叔,你可要帮我啊。。。哦哦,知道知道,我先打听去,到底是谁干的这事。。。好的好的。。。” ~~~~~~~~~~~~~~~~~~~~~~~~~~~~~~~~~~~~~~~~~~~~~~~ 看到自家的夜总会被砸了。丁三的第一感觉像是被人在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火辣辣滚烫的疼;继而,他的感觉就是天崩地裂: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要知道。这家夜总会,虽然名义是他个人的场子,但可不是他一个人的产业,还有好几个从这里面拿干股的隐蔽股东呢。光在这夜总会里,丁三光是真金白银就投了一千多万进去——别看丁三整天开着保时捷满街转悠泡妞,看着像个不愁钱的大款,但其实他挣的也多是过手钱财。光丁三自个一个人。他可拿不出一千多万,这笔钱里。很大一部分有的是借的钱,每个月要还利息的,还有不少是其他股东的份额,人家也是按月要收红利的。 本想着夜总会顺利开起来。每晚都有二三十万的流水收入,顶多也就半年功夫,自己就能把欠的钱给还上了,没想到好不容易把生意捧上去了,开始红火又有盈利了,却是有人突然动手砸了他的场子! 看到废墟一般的夜总会,就像是挨了当头一棒,丁三彻底被打懵了,眼冒金星! 到底是谁干的? 丁三第一个想到的怀疑对象。是被自己那些抢了生意的同行——自己的生意红火了,周边几家夜总会场子的生意肯定就冷清了,弄不好是他们中的谁嫉妒自己。请了道上的人物来砸了自己场子,逼得自己关门停业,这样他们又能重新生意红火起来了。 但问题是,自己周边的同行可有好多家呢——佳人夜总会、帝豪夜总会、真仙夜总会、夜宴夜总会、凤凰夜总会、巴黎春天夜总会。。。要知道,这一带的夜总会里面,生意最好的要算自个了。这这算起来,眼红自己生意的同行。那可不是一家两家了,究竟是谁下的毒手,那可真的很难猜了。 惊惶气急之下,丁三立即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叔叔,市局的米副局长,也是在夜总会里有隐蔽干股的股东。丁三满心委屈又愤怒,但没想到,打电话过去,叔叔非但没有给他安慰什么,反而呵斥了他一通,让他最近老实本分,不要惹事——夜总会被砸了,多半就是他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丁三还不死心,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听到那边要不是忙音,要不是秘书接的电话说领导现在没空,至于领导什么时候有空啊?那就不知道了,有空时候自然会联络你的——连吃了几次闭门羹,丁三更加怒火中烧,他恶狠狠地把手机一摔,骂道:“去你妹的混蛋!” 丁三眼睛都红了,他在心里痛骂:这些臭当官的,没事的时候一个个拍胸膛打包票,意思是他什么都摆得平。现在,真出事了,他们却一个个只会打官腔,说废话——什么叫惹了不该惹的人?意思这是老子自己的错了?谁该惹谁不该惹,他们额头上又没凿着字,老子怎么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那么多年的干股孝敬,收钱时候,你们怎么不说哪笔钱该收哪笔钱不该收? 怎么办好?夜总会的生意停了,但欠“朋友”的钱,每个月要付出的利息和本金可不能停的——丁三知道,借钱给自己的那些“朋友”,他们有多凶残。一旦自己说没钱的话,那些亲热的脸可能立即就要变了——能干这行的,都是些真正的亡命之徒,自己家虽然有背景,但可未必能吓倒那些刀头舔血的江湖人物,那帮人为了追债,可是连警察都敢杀的! 而且,生意停了,给那些隐蔽股东的干股红利,还要不要继续给? 不继续给的话。。。丁三心里冒出一股寒意:“那些能收干股的主,他们可不是好脾气的人。你现在可以不给,但你想再给的时候,人家可是未必再肯再要你的了。” 一时间,千头万绪的事纷纷涌上心,丁三两眼茫然,只觉得心中一片灰暗和沮丧:这时候,他心里涌出种冲动,很想跑到自家夜总会的楼顶上一头跳下来算了,也省得费这无尽的伤心了。 丁三瞪大了血红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却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在寻找着什么。突然。他在对面一家肯德基店面的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朱佑香那纤细而苗条的倩影,即使是混在大群人中也很显眼。丁三看到了朱佑香。也看到了她身边那男朋友,他俩正望着那栋被砸成废墟一般的破楼,笑吟吟地交头接耳,不时望向自己这边,那位美女的脸上还带着笑,像是在嘲笑自己。 丁三现在正是怒火攻心,看到个不对头的熟人。知道自己狼狈的样子都落在对方眼里了,他羞恼交加。若是平时。知道那个年青人是随身带枪的主,丁三是不会去招惹的。但现在,因为亲眼看到自己夜总会被砸了,丁三怒不可遏。他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怒火吞噬了! 当下,他脑门一热,随手从地上捡起了块碎砖头,大步地朝对面走过去,抬手指着朱佑香,他破口大骂,声音嚷得半条街都听到了:“那对狗男女!有种的,你们两个不要跑!” ~~~~~~~~~~~~~~~~~~~~~~~~~ 听到丁三指着自己大骂起来,许岩和朱佑香都是愕然。他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许岩问文修之:“那家伙。可是在骂我们吗?” 文修之摇摇头:“谁知道呢?不过,他的直觉真是很灵啊,一瞅就知道是我们干的啦?”说着,他特意拉扯着许岩退后了两部,许岩不明所以:“干嘛呢?” “退两步,这边有肯德基的摄像头。还有交警的摄像头也照得到这边。” 文修之说着,却是把自己的手包往肯德基的店招上一搁。按了下手包上的一个隐蔽的开关——文修之的手包,看着不怎么起眼,其实却是情报部特配的装备,只要按下开关就有摄像头和录音录像的功能。听着那轻微的“咔嚓”一声,文修之就知道,手包里的秘密录像机已开始工作了,他唇边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不急,看看他要玩什么?” 文修之的手脚很快,布置完了这些,也不过是三两秒钟的功夫,这时候,那丁三已经操着砖头气势汹汹地冲上来了,他一边快步过来,一边嘴上还在不干不净地臭骂着,什么“臭**、烂货贱人”之类的粗言秽语层出不穷,围观的群众看他气势汹汹,纷纷退开几步散了开去,但是大家都纷纷议论:“这人是怎么回事啊?可是疯癫了吗?人家好端端地在这看热闹,隔着这么远,没找他没惹他,他怎么就冲过来找人家麻烦?” “可能他是这家店的老板吧,看到自家店被砸了,他怕是有点疯魔了。。。不过吧,冤有头债有主,谁砸的店找谁去吧,找人家看热闹的麻烦算什么本事?” 听着旁边群众的议论,文修之嘴边的笑意更浓了——这些议论声,那是最好的旁证了,现在都被录下来了。他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对许岩说:“许少校,这个人是不是有点疯癫了?不然他干嘛无端端地跑过来骂我们?这人,你可认识吗?” 听到文修之正式地称呼自己“许少校”,许岩亦是机敏,立即便反应过来了,现在是需要演戏的时间了。他也干咳一声,摇头说:“报告局长,这个人我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干嘛要找我们麻烦。” 文修之点头:“哦,这样啊,那这人可能是个疯子,我们就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你女朋友也在旁边,他这样粗言秽语的,对女同志很不尊重——许少校,我们走吧,不要跟这人一般见识。” “是,文局长,小朱,我们走吧。” 文修之和许岩带着朱佑香作势要走开,那边的丁三却是急了——其实他根本没想到,自家的店铺被砸就是眼前这两男一女做的事,他只是怒火攻心,看到个不顺眼的对头便找来发泄一通怒火——说得难听点,他就是想找人打一架好发泄怒火。至于对面上次朝自己开枪的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头,这时候他却是浑然不在乎了——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得先打一架出这口气再说! 但没想到的是,对面的那个男子竟然作势要走人,丁三顿时急了,他一个跨步冲上来,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嚷道:“怎么,你们几个,是想跑了吗?没种的家伙,要想走可以,把这女的留下来!” 听得丁三嚷嚷,文修之心里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了——这家伙,真是太配合了!真是自己想要什么台词,他就说什么台词啊! 抢在许岩和朱佑香说话之前,文修之赶紧站了出来,他一本正经地说:“哎,你,这位同志,你怎么说话的呢?我们又不认识你,你干嘛来骂我们?还让我们留下女同志——这光天化日的,你想干什么呢?耍流氓吗?这里可是京城啊,天子脚下,没法律了吗?” 丁三气急败坏,他脱口骂出:“耍流氓又怎么的?这臭**,老子弄死你去!”说着,他握着砖头,作势要上来,但看着文修之年纪虽轻,但气度威严地挡在面前,有一股不怒而威的贵气,他也不敢冒犯他,绕过文修之想来抓朱佑香。 但文修之横跨一步,又挡住了他,他沉声说:“喂,你可是看清楚人了,咱们跟你根本不认识——你口口声声对这位女同志粗言秽语,骂了很多不好听的,但你可认识他们俩?他俩叫什么名字?” 丁三哪知道许岩和朱佑香叫什么名字,他就是耍泼而已,叫骂道:“我管他是谁叫什么名字,他是天王老子都好,反正我就是要弄死这臭**狗男女去——小子,你有种的不要跑,要跑,把你的妞给留下来!” 文修之暗暗叫好,丁三这句话一出,就坐实了大家双方事先根本不认识也毫无恩怨,他纯粹是垂涎朱佑香的美色上来挑衅滋事而已,理亏的绝对是他那边了。 文修之心中冷笑,脸上却是诚恳:“你这人啊,可要搞清楚啊,咱们可是部队上的人,你滋扰妇女,袭击现役军人哪,可是要负相应的法律责任的啊。。。小同志,你还年青,现在悬崖勒马,改正错误还来得及。。。我劝你啊,要多为你自己的家人着想,不要一时冲动,犯下了大错啊,到时候就是后悔已晚了。。。” 文修之故意啰啰嗦嗦地劝说着,终于说得丁三彻底失去了耐心,他指着文修之的面,破口大骂,口沫飞溅:“你个臭当兵的,有什么了不起?你让不让开?你再他妹啰嗦,老子大大耳光抽你!你滚不滚?” 他举起了巴掌,作势要打文修之,文修之心下冷笑,却是一本正经地劝说他:“这位同志,你冷静一下,袭击现役军人是犯法的行为,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犯你妹的法啊!”丁三终于彻底失去了耐性,他一扬手,狠狠抽了文修之一个耳光——许岩看得很清楚,丁三刚出手的时候,文修之的身子微微一晃,那是他下意识的活动想闪避开,但随即,他还是依然站在了原来的地位,一动不动地承受了对方的这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文修之脸上多了一个红印,嘴角渗出了血丝。 文修之被扇得脑袋晃了一下,却是用看死人一般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人,丁三被他冷酷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举着巴掌,却还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这巴掌动作很大,但砸下去却是很慢的,还是吓唬他的,正常人都该躲得开的,怎么眼前这人却是不闪不避地挨了自己一个耳光?”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节 抓人 目的达到了,该录像的东西也录下来了,文修之也没兴趣装下去了。他冷冷地笑笑,向周围的群众们喊道:“同志们,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是部队上的人,按照咱们的纪律,是不该随便跟老百姓动手的,但大家都看到了,这人实在太过分了,当街调戏妇女不说,还殴打我们,咱们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等下,还希望各位同志帮咱们做个见证啊!” 丁三这样气势汹汹一路粗言秽语叫骂,又毫无缘故的出手打人,早是激起了围观群众的不满——哪有这么蛮横又不讲理的人啊!听到文修之表明身份是部队军官,众人更是对他们产生好感——部队上的同志素质就是高啊,对着这种流氓,还耐心地跟他讲道理,多有克制力啊,最后还挨了打,真是没天理的! 听到文修之的喊话,周围纷纷回应:“军人同志,咱们都可以作证的!” “狠狠揍这臭流氓,不用留手,把他打死了去!” “对,放心揍这家伙!解放军同志,不用怕,我们都用手机录下来了,可以帮你作证的!” 看到围观群众纷纷响应,文修之嘴边露出了冷笑,他冷冷地瞅着丁三,犹如猎人在看着落入圈套的猎物。 看到到文修之居高临下的冰冷俯视目光,丁三忽然心生不详的预感,有了种落入圈套的恐惧感。他想转身逃跑。但文修之布局这么久,还不惜苦肉计自己挨了一巴掌,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哪容得他逃脱?当下,文修之一个猛冲扑上去,干脆利索地将丁三一下扑倒,将他压倒在地,文修之坐在丁三身上,冲许岩喊了一声:“帮拿我包里的手铐出来!” 许岩从文修之的手包里摸出了一副手铐,他也上去帮忙。俩人合力,三下两下地把丁三给双手反剪在后背铐了起来。任由他躺在地上挣扎,叫骂不断。 文修之冷冷地瞅了丁三一眼,沉声说:“不用管他。”然后,他从手包里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在电话里,他用命令的口吻说:“马上过来,快点。” 看着被反铐着躺在地上的丁三,许岩心下涌起一阵快意,他很有种冲动,想上去去踹他几脚,但想起文修之先前的教训,他忍住了。问文修之:“现在,怎么办呢?” “现在啊?”文修之笑道:“等着吧,会有人来处理的。” 丁三虽然被反铐了双手。但他的嘴巴却没被堵上,还在那粗言秽语地骂个不停,一会儿骂朱佑香是“臭**,等下叫你好看”,一会又威胁文修之:“臭当兵的,立即把我给放了。不然到时候你麻烦大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文修之也不生气。他笑眯眯地蹲下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丁三,笑眯眯地问他:“哦,会有什么麻烦呢?我想知道的。” 丁三也是气急败坏了,被人这样绑着,像条臭咸鱼一样动惮不得,周围是数以百计的围观群众——就算今天脱身以后能把这两个当兵的千刀万剐,但今天狼狈的一幕传出去,自己在江湖上也是威名丧尽了。气急之下,他也不经大脑了,大声嚷道:“哼,你个臭当兵的,真是不知道死活了!你要知道,京城市公安局的米副局长可是我的干叔来着,他要弄死你这个臭当兵的,那真是一根手指头就碾死你了!快放了我,否则到时候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文修之瞄了一眼手包,那边隐蔽的红灯还在亮着,显示录像仪还在工作着。文修之夸张地喊道:“啊,你说京城公安局米副局长竟是你的干叔叔?不可能吧,那么大的领导?这不会是真的吧?你不是在骗我的吧?”文修之大力摇头,坚决地说:“这个,我是不信的——米局长那么大的领导,你怎么会认识他?” 现在,丁三只管脱身,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听文修之话中好像对自己干叔叔米副局长很忌惮的样子,他更加要强调这个了:“这还有假的?你查我的手机,我刚刚打出去的那个电话,就是米副局长的号码!” 文修之犹豫了一下,真的摸出了丁三的手机,他翻开通讯记录看了下,点头惊讶道:“还真是米局长的号码咧。不过,米局长是大领导,他的号码很多人都知道的,就算你真的打过电话给他,那也说明不了什么的。” 丁三急叫道:“我跟米局长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他老婆可是我的婶子——我告诉你的,我的夜总会里,米局长可是也有干股领分红的,你还不放了我,米局长到时候一生气的,到时候你就死定了!” 丁三此言一出,在场的群众们顿时大哗——见过嚣张的流氓,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这么光天化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家伙居然敢说自己跟那个米局长有“干股”和“分红”,还威胁解放军的军官,这家伙真是嚣张得过头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众人纷纷嚷道:“打死他,打死这臭流氓去!” 文修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站起身来,转身就走——他也懒得再去逗弄丁三那蠢货了,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种蠢话来,就是自己想放过他,米景也不会放过他的。这家伙,算是完蛋了,自己也没必要跟这种算是死定的家伙再啰嗦废话什么了。 这时候,人群外围响起了一阵喧哗,却是一辆亮着警灯的警车开过来了,车上跳下来了四名警察。警察们径直分开人群走过来,一边喊道:“让开让开,不要拦路!” 警察们领头的是一名中年警官,看警衔是名二级警司。他身材魁梧,目光犀利。他走过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丁三。又看到他背后铐住他的手铐,警司微微蹙眉,他扫视左右,沉声问:“是谁用警械,把这个人给铐住的?”他口气不善,神情里显得有点生气了。 文修之站出来,他笑吟吟地说道:“警官。这人是我铐的。” 看着文修之镇定自若,大概也看出文修之身上那股淡淡的官气。那名中年警官打量他一眼,倒没怀疑他假冒警察,而是问道:“你是哪个单位的,是分局还是其他所的师兄?这里是商业街派出所的辖区。你们怎么跑到这边来跨区执法了?听指挥中心说这儿有人打架,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修之指指地上的丁三,他依然保持着平和的笑容:“这家伙,怕是有点问题了。我跟同事和朋友,三个人在这边执行任务,这家伙忽然冲过来,大声辱骂我们,还辱骂和调戏我同事的女朋友,还拿砖头威胁说要砸死我们。动手打了我一耳光——诺,你看看我脸上的指印。没办法,我和同事只能将他制服了。” 那警官微微抬起眉头:“师兄。你说你们跟他不认识,莫名其妙在街上走着,他就冲过来辱骂和殴打你们——这不可能吧?真的是无缘无故?” “真的,警官,周围的群众都可以作证的。你也可以问问他,我们几个叫什么名字?我保准他说不出来。” 那警官望了一眼周围。群众们纷纷出声:“就是这样,没错的!” “那人像是疯狗一样。拿块砖头过来就想砸人了,骂得真是那个难听啊!” “那位同志还被他打了一个耳光之后才还手的!” 听得周围众位群众都是这样众口一词,那名警官微微蹙眉,他蹲下身来,问地上的丁三:“喂,你,你干嘛去打那几个人?你认识他们吗?他们是谁?” 文修之等人叫什么名字,丁三他肯定是说不出来的,但他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认识——但老子就是看这几个家伙不顺眼,打他们又怎的?我告诉你,老子是南城丁三,你是商业街派出所的吧?你快让那家伙把老子的手铐给解了,不然我不放过他的!” 那警官微微蹙眉——南城丁三的名字,他听说过,知道是自己辖区里的一个小霸来着,听说跟上头关系不浅,平时对所里面也颇有孝敬。听到南城丁三这个名字,这警官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自己不好处理了。 他站起身,摇摇头,对文修之说道:“看来真的跟师兄你说的差不多了,你们也够倒霉了,不认识的人,他也来找你们麻烦了。对了,我是商业街派出所的陆然,今天的值班副所长,你是哪个单位的,怎么称呼?不管怎么说,你先帮他把手铐解了,我们回所里一起处理吧。” 文修之摇头道:“这手铐,不能解。” 陆副所长微微蹙眉:“嗯?怎么说?” 文修之从手包里拿了自己的证件出来,递给了陆副所,见到那红色的封皮,陆然眼皮微微一挑:“军官证?你们是部队上的人?” 刚来到这里,陆然就看到了丁三被铐着手铐,见文修之神情淡定又有警械在身,他下意识地就以为他是警察同行了,没想到却是部队上的人。他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沉声说:“啊,你们是部队上的啊。。。就算是部队上的人,也不能随便动用警械来对付地方老百姓啊。。。按照规定,打架滋事,这种治安案件,还是要交给我们公安部门处理的,你们部队是没有地方治安案件的管辖权的,这样随便动用警械来对付地方老百姓,会闹出大麻烦的——你还是赶紧解了手铐吧!” 文修之好脾气地笑笑:“陆所长,你还是先看了证件再说吧。” 陆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打开了证件,看到文修之的军衔和职务,赫然是“大校”,再看看他的职务,竟然是总参军事情报部四局局长,他顿时头皮发麻,知道自己今天是撞上大板了——按照规定,地方上的警察管不到部队上去,部队里的人也是不能插手地方事务的,但其中却是有些部门是例外的。比如说总参下辖的情报部,他们专门负责侦查敌情和间谍,负责处置国家安全事务,级别很高,侦查权也很大,只要是牵涉到国家安全、情报和间谍等方面的情况,他们的侦查权限,可是不分地方上和部队上的。 可眼前这个人,看着也就三十多岁,可居然就是四局局长,大校军衔了,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人物了,他的级别,可是比自己分局的局长还要高了! 陆然恭敬地双手递还了证件,立正一个敬礼:“首长同志,您好!商业街派出所副所长陆然,向您报到!不好意思,首长,刚刚我们不清楚您身份,多有失礼了,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请您别见怪。”他斜眼望向地上的南城丁三,心里叹了一声,知道这家伙今天绝对是要倒大霉了。 文修之摆摆手,和气地说:“没什么的,陆所长,你们有你们的工作,我能理解。但这个人,我们是要带走的,所以,那个手铐,就暂时不用帮他解除了。” 既然知道眼前的人是四局局长,那种传说中的拥有先斩后奏特权的特务头子,是属于那种特权阶层的一员,陆然心里已在寒栗了,生怕刚才的失礼,让对方惦记上自己。 但听说文修之要把丁三带走,虽然很忌惮,他还是忍不住出声说道:“首长同志,这个流氓他竟敢殴打您,实在是罪大恶极,是该好好惩治他一番的。但按照军地刑事案件的侦办权限分工,就算受害人是您,但对方毕竟是地方上的老百姓,还是应该交给我们地方公安部门处置的——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严惩这种寻衅滋事的流氓,给您一个交代的。” 文修之摇头,他凑近了陆然耳边,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陆所长,你搞错了,这个案子的性质,这可不是一般的流氓滋事案件。你想想,我们正在执行一个秘密的监视任务,跟这个人不认识,也没有什么个人恩怨,他却是无缘无故上前来挑衅、辱骂和殴打我们,连我表明身份前去劝阻都挨了一巴掌,导致我们的监视对象逃脱了监控,由此如果造成了什么危害和损失的话——陆所长,你想想,我们跟他素不相识,他无缘无故前来阻挠我们的行动,这是为什么呢?” 文修之目光炯炯,神情威严:“这中间的原因,只怕不是那么简单啊!很有可能,这人受了国外敌对势力指使的,故意破坏我们情报机关的行动! 这样的话,事情就牵涉到国家安全方面的事务了,所以,我们情报部已经决定了,要接手这个案子,严查到底,看看事情背后到底有些什么内幕和原因——当然,如果查清楚了,这家伙确实跟国外敌对势力没什么勾结的话,我们自然会把案子移交给你们地方公安处理的。” 听文修之这么说,陆然心下明白,这次,自己是没法再争了——“国家安全”的这个理由,那是压倒一切的。 对方抓住丁三无缘无故针对军情人员挑衅和袭击这条,认为他背后是有人指使的,有着深层次的原因,所以关系国家安全,要深入调查,这个理由虽然牵强,却是说得通的。 这种高层情报机关,只要有着充足的理由插手案件,他们确实是有优先侦办权的,地方公安是没办法跟他争的。被弄进情报部里去,那个丁三,这次就算他不死也要脱层皮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节 规矩 当然,文修之的理由好像也不是那么充足,但陆然也不打算跟他争论了——面前的人,可是情报部的四局局长啊,是手握生杀权的大人物。自己若是惹恼了他,搞不好,自己这小小副所长说不定哪天也触犯“国家安全”挨弄进去了。丁三不过是跟上头的领导有交情,又不是跟自己有交情,自己犯不着为他出头把自己给填进去。 陆所长已打定了主意,在这件事情里把自己给摘出去,坚决不搀和。他肃然道:“文局长,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请容许我跟我们的领导汇报一声。”他很狡猾,只是说自己明白文修之的意思,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只是说要跟上面的领导报告——谁跟丁三关系好,你自己来出头跟文修之打擂台吧,老子可是坚决不肯做炮灰了。 文修之点头:“跟上级汇报,那是应该的,你去汇报吧,陆所。” 陆所长道声“抱歉”,快步走开打电话了。过了约莫十分钟,他快步回来,手中拿着电话,歉意地说:“文局长,不好意思,我们领导请您接个电话。。。” 文修之剑眉一扫,问:“领导,什么领导?” 陆副所长面有难色:“这个。。。首长,您接了自然就知道了,我这边不方便说。” 文修之冷笑一声:“你告诉你们领导,这个电话,我不接!他认识我的。让他直接打我手机;他不认识我的——你妹的,他都不认识我,我跟他说个鸟啊!” 陆所表情尴尬。他苦笑着退了下去,又跟那边说了起来。然后,过了好一阵,文修之的手机却是果然响了起来,文修之拿出手机,瞅了一眼,笑道:“巧了。果然就打来了。” 许岩问:“那是谁的号码?” “你也认识的,南城分局的齐斌打来的。”说着。文修之按下了接听键:“喂,齐老二,是我,老文。。。嗯嗯。我就猜到你会为这事打来的。。。。。。嘿嘿,我知道,这家伙不是你的手尾,你干嘛要为他说情。。。。。。你们领导的人情。。。。哦,让我卖他个面子? 他的面子可太大了,你告诉你们领导去,老子被丁三扇了一记耳光,脸都被打肿了,你现在还来跟我说什么面子?!就你领导有面子。老子堂堂大校局长,我的脸就是张草纸,可以随便让人扇不成?行了。不用说了,回去跟你领导说,他要面子,我们也要面子!我文修之挨耳光了,事情还不了了之,以后情报部的人出去还用不用做事了?好了。这家伙有没有问题,等我们调查清楚再说吧。行了。就这样,我先挂了。” 文修之挂了电话,对着许岩冷笑道:“那个米副局长还不知道事情头尾,只知道是我们扣住了丁三,他让齐斌来跟我求情。。。嘿嘿,到时候,等他看了录像,知道了事情首尾,只怕他第一个要宰丁三那货了。” 许岩有点担忧:“文局,你这样做,不给面子齐局长,会不会坏了你跟齐局长之间的交情?” 文修之“嘿嘿”一笑:“没事的,齐斌我从小就跟他糗到大的,他知道我脾气的——如果真是他的事,我自然会给他面子。但这次,他也是却不过人家的人情才跟我打这电话,其实他并不是很在意的。。。如果他真的在意,他就不会是打个电话,而是亲自过来跟我交涉了。。。我把他骂了一通,他也就有理由跟那边交代了。” 俩人这边说着,人群外那边却是又开来了两辆越野车,都是挂着总参军牌的。车在人群外停了下来,跳下来几个人,有穿着军装的军人,也有穿着便服的。那穿着便服的是高处长,其他的几个军人里面,只有包中尉是许岩认得的,几名军人都背着冲锋枪,神情肃然。 军人们挤过人群,来到了跟前。穿着军装的人都向文修之敬礼,高处长没敬礼,只是问道:“局长,出什么事了?听说有人袭击您和许少校?” 文修之点头,他指着地上的丁三,简单地说:“把这人带回去吧。” 几个军人上前,把躺在地上的丁三给架起,把他拖着往外走。看到这群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军人,丁三脸上的骄横早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恐惧,他惊恐地嚷道:“这不对,不对头啊!我这是打架,该到派出所处理的。。。怎么是军队来处理?啊,我不要跟你们走,不要!” 他拼命地挣扎,但几个强壮的军人架着他走,他哪里挣得动,最后只得破口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当兵的公报私仇绑架我了,大家都看到了。。。警察,你们在干什么,快来救我啊,你们不救我,米局长将来不会放过你们的啊。。。” 方才骄横的流氓在大叫警察救命,引起了旁观群众的一片哄笑声。 几个警察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只是安静地看着,并没有阻拦,在丁三喊“警察救命”的时候,有个年青警察好像有点冲动,站前了一步看似想干涉,站在原地的高处长和包中尉立即朝他严厉地望了过去,在他们的逼视下,年青警察犹豫了下,又退后两步,躲回人群中。丁三又是挣扎又是叫骂,最后却是被人硬生生地拖进军车里,几个军人合力将他塞了进去,一个军官用力一关,“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了。 当下,许岩和文修之等人也要上车时候,却听有人喊了一声:“文局长,稍等,请留步。”文修之站住了脚步,转头望去,却是那位陆副所长,他快步向文修之走过来,先是敬了个礼。然后满脸不情愿的表情:“文局长,我上头有位领导,让我给您带句话。。。” 这位陆副所长的表情十分僵硬。毫无表情地板着脸,仿佛他要以此来向文修之暗示,接下来从他嘴里要吐出来的话跟他毫无关系。 文修之不动声色,他淡淡说:“你说吧。” 陆副所长一板一眼地说:“是。上头的领导说,他相信文局长您一定能秉公、依法、公正地处理这桩意外事件,不会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了案件的处理,也不会因私废公、借机打击报复、非法刑讯。一切行为都严格依照法律,在法律的界限内进行——这就是我上头领导的话了。” 文修之又露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冷笑:“你们领导还真爱瞎操心。部队的事情,他也要管?告诉他,我们情报部做事,不用他教——对了。陆所长,这个肯德基的店里,应该有视频监控的,我建议你把那视频给复下来。周围的群众里,说不定也有人把整个过程给录下来了,你也不妨找他们了解一下经过,尤其是那姓丁的说过的一些话,我觉得很有意思,你不妨也报告你们领导去。嘿嘿!” 看出文修之的笑容里好像怀有某种不怀好意的味道,陆副所长心下一紧,他直觉地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文修之的笑容很是有恃无恐,只怕那视频里会录下一些对自己领导很不利的东西。 如果有可能,陆所长是很不愿多事碰这些东西的,但既然问题是文修之这么说了,如果自己不去采集这些证据。到时候,惹出什么麻烦来。自己这责任人也是一样逃不掉的。这时候,陆所长真是暗暗后悔,今天为什么是自己当班,接下了这个烫手番薯。 他苦笑着:“是,遵照文局长您的命令,我马上就收集证据去——对了,文局长,我收集到的视频资料,要不要给您送一个副本过去?” 文修之淡淡说:“送也可以,不送也无妨。无所谓了。”——因为有自己手包的暗中录音录像,文修之对肯德基那清晰度不够的摄像头录下视频还真看不上眼。 当下,丁三被四局的军人开车带走了,文修之却是招呼许岩上了自己的车,车子缓缓开动了。这时候,文修之一直绷着的脸才松弛开来,他揉着脸,笑道:“哎哟,今天崩紧了一天的脸,真是累人啊——演戏也真不是件轻松的差事啊!” 现在,事情完结了,许岩渐渐也看清楚了,今天的整个事件,其实是文修之一步步地挑逗丁三,激怒他、引诱他不断地激怒犯错,最终错得不可收拾——从丁三发怒走过来开始,他就完全落入了文修之的陷阱里了。很多细节,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许岩才明白过来当时文修之当时的用意。他震惊于文修之反应之快——对一桩完全的意外事件,他随机应变,立即做出了最佳的应变,那种反应和机敏堪称神级。 尤其是,文修之使出了苦肉计,被打了一记耳光,这不能不让许岩动容——为了帮自己出口恶气,文修之可是真下了血本了。为了这个,许岩诚恳地向文修之道谢,后者只是“呵呵”地置之一笑:“这有啥,你别听我刚才瞎扯,那是在唬人呢。咱们干特情这行的,打人和挨打都是常事来着,我的皮早练得厚了,那小子那点劲头,对我来说跟蚊子叮差不多。 不过,岩老弟,我有点理解你昨天的感受了:那小子确实贼可恶!瞧他那张狂的劲头,忒招人痛恨——换了我是你,手上也有把枪,我说不定也会忍不住朝他开枪了。” “文哥,这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文修之“嘿嘿”一笑:“放是不可能的,先扣着吧,看看会引出谁来。不急的,我们办案子,羁押个一年半载的,那是没什么问题的。” 许岩有些担心:“可是,文哥,先前,你曾经说过的,咱们抓丁三回去的话,只怕会引起一些对你不好的影响。。。” “老弟,你不懂,此一时彼一时了。如果我们无缘无故把丁三安个罪名抓回去,这是咱们理亏,丁三身后的人就有理由跟我们要个说法了,我们也只能放人;但现在不同了,是丁三莫名其妙地来找我们麻烦,挑衅我们,打了我,还调戏弟妹,这样的话,我们抓他,那就师出有名了——哪怕是明知道我们是公报私仇也好,丁三身后的人都没话可说,大家都只会说丁三这货是自己找死,这就是规矩! 就算是老爷子脾气好,知道丁三敢打我耳光,他也是肯定赞成我弄死他去——敢当街打我们文家的耳光,或者说,文家四少被个小混混打了,如果我不给他一个狠的,以后我们文家人在外面还抬得起头吗?老爷子虽然脾气好,但碰到这种大事,他是决计不会含糊的。” 听文修之说话,许岩若有所思,然后,他想了一阵,失声笑道:“文哥,你说得有理。我觉得啊,国家平时口口声声说法制啊依法办事,但在你们这里,你们之间讲的不是法律,而是口口声声讲规矩,照规矩办事——我觉得,对你们来说,法律好像是失效的。”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也愣了一下,然后,他笑了:“岩老弟,你这么说,还真是的呢!嗯,你让我想想啊,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文修之毕竟思维敏捷,他只是微微沉吟,却是立即就想到了,他说:“嗯,我明白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岩老弟,你说,老百姓,你们为什么要*律?” 许岩一愣,他沉吟道:“因为,法律是保护我们大家的吧,而且,如果不遵守法律,触犯了法律,后果很严重的,会有公安局抓你去、检察院啊法院之类给你判刑坐牢。。。嗯,所以老百姓都必须要*律。” 文修之点头:“岩老弟,你说对了,普通老百姓*律,那是因为他们头上有执法部门和司法机关在压着他们,如果谁不遵守法律,就会受到执法部门司法机构的惩治——我这样说,对吧? 但问题是,在我们这样的势力和派系之间,并没有这样压在我们头上主持公道的执法部门——你见过哪个警察敢来抓我吗?或者谁敢来监督我们老爷子? 既然失去执法部门的监督和惩罚,那所谓的法律,对我们来说,就完全失去了威慑力,完全是一纸空文了,而我们在意的,就只有规矩了——规矩这玩意,很难定义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包含了法律的一部分,又不包含法律的另一部分,这是各个势力之间约定俗成的惯例,是派系间利益分配的机制,也是道德和传统糅合的东西,非常微妙。 规矩经常是由惯例构成的,但有时候又是随形势而变的,微妙之处,大家都能领会于心,但又无法言述。对我们来说,犯法的事,虽然有点忌讳,但并不是绝对不能做的——就像刑讯逼供这罪名一样,真要按照法律上写的那样严格追究起来,全国只怕所有的刑警都要挨抓了:哪个警察敢说自己审问时候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嫌犯?但规矩,那却是真不能破的,那些肆无忌惮地破坏规矩的人,往往会受到所有人的一致围攻。 只有那些在斗争中失败,被踢出圈子的倒霉蛋,他们才会受到法律的严惩——但要搞清楚,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做了坏事,违反了法律,所以才受到法律的严惩,而是因为他们破坏了大家一直遵守的规矩,被踢出了圈子,落入了常人的境地——而在这时候,法律对他们就是威严而有效的了,那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节 吸血 许岩逛了一天,他也有点累了,想回宾馆休息,而且——看见文修之很热情想说话,许岩赶紧说:“文哥,今晚是我第一次正式拜访老爷子,总得整理下衣装,准备点礼物再过去吧,不好空手过去。” 文修之笑道:“老弟,你跟我们家不是外人,就不要见外搞那些客套了。再说了,老爷子在这级别退休的,平时国家就给他很好的待遇了,照顾得挺好的,我哥和两个姐姐平时也蛮孝顺他的,还有不少老部下经常来看望他,他什么东西都有,什么名烟名酒老参灵芝,那些珍贵的药草简直泛滥成灾了,你就千万不要再破费了。” 许岩望向朱佑香,用目光询问,后者微微点头,示意可以,于是许岩笑道:“我知道,老爷子是贵人,平常的东西,也不放他老人家眼里。不过,一些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功效的灵药,估计老爷子还是用得上的。” 倘若是其他平常人,说“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功效的灵药”,文修之只当他是卖大力丸的,连睬都不会睬他——现在铺天盖地的保健品广告,哪个保健品不吹嘘自己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功效?文修之从来不信那些玩意,什么脑黄金肾白金之类的保健品,还是给那些脑残分子用吧——但问题是,这话是出自许岩口里的,那分量就大大不同了。 文修之是知道许岩性格的。许岩为人谨慎低调,说话很少夸张。当初,许岩就曾用一瓶矿泉水就治愈了老爷子的怪病。现在,他既然声称这药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功效,那肯定就是这样,不会有假的。 文老爷子的身体健康,那是文家上下老小最关心的事了! 文修之心下激动,手微微抖了一下,好在他车开得很稳。许岩和朱佑香都没发现。他很亲热地对许岩说:“就知道你小子藏着好货呢,果然是这样——你小子。口风倒是瞒得很紧啊,现在才舍得拿出来!” 许岩“嘿嘿”笑着,笑而不语。 既然许岩是要准备灵药给老爷子,这是一等一的最要紧大事。文修之当然不会耽误了。他立即在道上调转车头,很快就把许岩和朱佑香送回了宾馆,客气地说:“饭局定在今晚七点,京城饭店的谭家厅,敬请许先生和朱小姐出席——呃,岩老弟,我六点钟来接你,你能准备好了吧?” “行,文哥你出发时候给我个电话。我提前在大堂等你。” “好叻,那晚上见了。” 看着文修之的汽车一路扬尘而去,许岩望着朱佑香。他很得意地问道:“怎么样?我都说了,老文这人很够意思,很够朋友!昨天出的事,他马上就来帮我们出气了!” 朱佑香淡淡笑道:“吾觉得,文先生是位很可怕的人。。。但也很可爱。公子也不用急切,须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俩人相识一笑,上了宾馆回了客房。许岩跟朱佑香商量。说文修之帮自己出了口气,自己弄点什么丹药去给文老爷子当礼物好呢? 朱佑香坦率地说:“许公子,在吾身边,确实有一些丹药,是能令常人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比如回春丹或者延寿丹,但这些丹药,对文老爷子不适用。” “啊,为什么呢?可是文老爷子身体有些什么不妥吗?” 朱佑香摇头:“不,正相反,却是因为文老爷子的身体太好了!所有的那些灵药,它们虽然有着不同的药理和配方,但基本原理都是一样,都是依靠灵气来滋补修复衰老的人体器官,使得经脉逆转生机,恢复青春。但上次,许公子你给文老爷子服下那颗驱邪丹,里面就蕴含有大量的灵气,不但将文老爷子体内的魔气给祛除了,也使得文老身体经脉得到了一次净化。 现在,文老身体内充满了灵气,足够维系他起码二十年的健康生活了。所以,这时候,再让他吃新的丹药,给他体内增加灵气,这没必要也显不出功效来,反倒让文老无法承受。” “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没事——大不了,我告诉文修之,这些药,要等二十年以后才能给老爷子服下就是了。” “这样的话,倒也是可以的。不过要把这丹药保存二十五年,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丹药必须保存在一个密封的寒质器皿——如玉或者石做的瓶子里,不能见光,见风,见水,否则药力中的灵气成分会散发,无法保存。” 说着,朱佑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很快又出来了,手上却是拿着一颗红色的药丸,看着跟颗荔枝差不多,红彤彤的甚是可爱。朱佑香告诉许岩:“这就是回春丹了,服下此药,老人能回复二十年青春。” 知道这颗丹药十分贵重,许岩赶紧收下了,连声道谢——他知道,能延寿二十年的灵药,只怕在大明那边也是很珍惜的东西,朱佑香为了帮自己,真的是很大方。 朱佑香笑道:“公子不必在意,你现在已是修真同道,对公子你来说,这种丹药就不是很珍贵的东西了——只要公子您到了大明,在修功坊里,这种低阶丹药只要一个晶石就能买到了。归根到底,这种丹药只能让凡人受益,对吾辈中人用处不大,吾辈并不看重这些。” 许岩好奇:“轩芸,既然这些丹药对你不重要,为什么你要随身带着这些呢?” 朱佑香淡淡一笑:“公子,你可看过,电视上,那些做慈善的有钱人到贫穷山区里,为何要随身带着许多糖果,分发给那些小孩吃?” 许岩心中一阵恶寒——朱佑香把这些珍贵的灵药比喻成打发贫穷小孩的糖果。那岂不是,在她眼里,无论是叱咤风云、实权在握的文修之也好。地位尊崇的文老爷子也好,在她眼里,就跟那些抢着领糖果的贫穷小毛孩差不多? 虽然明知道朱佑香并非针对自己,但同样身为地球人,处于这样被人居高临下的俯视境地,许岩还是感到了一阵莫名的悲哀。 注意到许岩的脸色不对,朱佑香诧异地望着他:“公子的脸色为何如此古怪?” 许岩强作笑颜:“没什么。我在想着,用什么瓶子装这丹药比较好。我找一下吧。” 许岩在房间里找了一阵。最后一无所获——倒不是房间里没有能存放灵药的器具,只是这毕竟是要送出去的礼物,起码的尊重还是要讲的,自己总不好拿着个空矿泉水瓶装着颗灵药就拿去送给文老这样的大人物吧? 这时候。许岩忽然想起来,宾馆对面就有家旅游工艺品店。他赶紧跑下楼去,在那店里花一百块买了一个店主保证是“绝对蓝田古玉”的玉质小瓶子,拿回来洗干净了,擦干净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把那丹药放了进去,然后塞上了瓶盖。 许岩举着那瓶子端详了一番,终于得意地笑了:玉质瓶身,古色古香。这看起来才有珍贵的仙家丹药派头嘛! 他喊道:“轩芸,你过来看看,我弄了个好东西装它。送礼绝对体面!” 许岩喊了几声,却不见朱佑香回应,他从自己房间里探头出来,却发现朱佑香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专心致志地看着央视的国际频道:“。。。今日,东京警方宣布。既然昨天的新宿公园惨案之后,他们再次在东京都地区发现了大规模凶案的现场。现场发现了超过三十多具的遇害者遗体,死者的全身血液都已经流失了。。。自从今年的类似案件频频发生以来,因为东京警视厅对相关案件的侦破进度迟缓,已经遭到了来自民间和社会舆论的严厉抨击,东京都议员藤田朝刚向本台记者表示,东京警视厅的作为无法令市民感受到安全感。。。” 看着这新闻,许岩有点印象——自己上午的时候,好像也看过一条差不多的日本凶案新闻了吧?看着朱佑香看得那么入神,许岩忽然感觉到了异样:朱佑香对一条来自异国的新闻那么关注,这很不正常。 看着自己手上的瓶子,许岩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无聊。陪着朱佑香一起看完了新闻,他才干咳一声:“轩芸,这个日本的新闻。。。有什么特别的吗?” 听到许岩的招呼,朱佑香回头望了他一眼,说道:“公子,吾方才看到新闻,却是在你们的日本国——” 许岩纠正她:“日本国可不是咱们的,日本人也不是中国人——不过你还是先说吧,那些凶案,有什么特别的吗?” “嗯,电视里播放新闻,说在日本东京发现了大量的干尸,怀疑是被人吸干血液而死的。。。其实,就在上午看到那新闻时候,吾就有些怀疑了,但现在看到第二条新闻,说又发现一处凶案现场,吾却是坚信不疑了:在日本的东京,肯定潜藏着一头吸血魔!” 许岩心下一凛:“吸血魔?那是什么玩意?” “吸血魔,那是魔界的一种中阶魔物。。。” 许岩吓了一跳:“等下!我记得,轩芸你先前跟我说过的,咱们地球跟魔界之间时空缝隙很小很脆弱,只能通过像灵体之类的低阶魔物进来,怎么这一转眼工夫,你又跟我说又冒出来个中阶魔物出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听到这消息,许岩真是又是惊又是惧——如果朱佑香所说是真的,真的有一头中阶魔物出现在地球,那就等于说,地球与魔界之间的时空缝隙已大得能通过中阶妖物了? 既然缝隙里能过来一头吸血魔,如果其他千奇百怪的中阶妖物也同样能过来! 现在,光是这种附体夺舍的魔物灵体就闹得鸡飞狗跳了,再来了更强大的中阶魔物,地球岂不是快完蛋了? 好在,朱佑香缓缓摇头:“公子倒也不必过于担心——吾并未把话说清楚,吸血魔这种魔物,当它完全成长起来以后,它确实能达到中阶魔物的实力——” “等下!”许岩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他问道:“轩芸,我老是听你说灵体是低阶魔族,吸血魔又是中阶魔族。。。中阶妖物和低阶妖物之间,它们是怎么划分的呢?有没有个明确的标准?” “对魔物的划分等级,这只是大明修真同道一些约定俗成的习俗而已,并没有很明确的标准。按照大明修真界的划分方式,中阶妖物的范围是很广的,它们的实力也是参差不齐,即使是同样的中阶妖物,它的实力相差也是很大的,有的只相当于我们的筑基修士,有的却有金丹初期修士的战力。。。” 许岩“哦”了一声,心里却是想:“不管是筑基还是金丹,都不是老子打得过的货。” 朱佑香的眉宇间隐有忧色,她说:“吸血魔妖物的幼体,它的实力很弱,甚至比灵体都不如,它们要通过时空缝隙,那还是没问题的。。。吸血魔妖物能过来,并不等于其他的中阶妖物也能跟着过来了,公子不必过于担心。” 听朱佑香解释清楚,知道并不是时空缝隙开始无节操地敞开放妖物进来,许岩顿时松了口气:“那还好!既然它的能量很弱小,我们也不必担心了。反正它是在日本那边兴风作浪,死的又不是咱们的人,咱们也不必管它去。” “不好!”朱佑香注视着许岩的眼睛,她樱唇微启,清晰地说道:“这个吸血魔,倘若放任不理的话,倘若它能完全成长起来,它甚至能达到金丹巅峰的实力,将来必成大患! 公子,吸血魔是一种很棘手的妖物,它们是靠吸纳活人的鲜血来迅速成长的怪物,只要有足够的鲜血供应,它们成长的速度是十分恐怖的! 在我们人类修真界,修士从修行入门直至金丹,哪怕是天纵奇才也好,怎么样也要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在这期间,无论机缘和努力都是必不可少的;但吸血魔不同,只要有足够的鲜血供应,不用五年的功夫,一个吸血魔幼体的实力就可以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能从幼体直达金丹! 而在地球的城市环境里,人口稠密,吸血魔很容易能找到吸血的目标,它们进化和成长的速度是十分恐怖的——公子,你得警惕了,若是拖延下去,纵容吸血魔每天这样大肆杀戮和吸血,它的实力不只要超过你,甚至,很快的,恐怕连吾都无法与之匹敌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节 筹划 许岩知道,朱佑香这么说,是希望他能主动出击,铲除那头吸血的妖怪,以免将来酿成不可收拾的大祸。知道了这件事,许岩心情实在郁闷——就跟听到很讨厌的隔壁老王在路上摔倒了而自己却要帮他出医疗费一样。 倘若是单纯的理智判断,许岩当然也知道,这个时候,趁着那魔物还没成长起来,自己主动出击是最好的选择。 但问题是,这是发生日本的事啊!虽然明面上,官方一直唱着“中日世代友好”的高调,但实际上,中日之间的关系,那真是互相看对方倒霉的。不说政治上的事,论起民族感情来,普通老百姓想到日本人的话,那绝对是不爽的,民间称呼日本人时候,后面往往要加个点缀叫“鬼子”的。 本质上,许岩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也有着普通老百姓的爱憎好恶。要出国去帮日本人消灭那魔物,许岩有种说不出的腻歪心理,他实在很不情愿。 好吧,就算许岩情愿也没办法,他不懂日语也没有护照和日本签证,如果自己要办个护照去日本,要办理手续和等待签证的时间怕要几个月了,还不知道这签证能不能批下来。而且,自己这种在机要情报部门工作的军官,想要出国,那也是很敏感的事,要说明充分的理由,报领导审批,这样一来二去的,搞不好拖上半年。有这时间,魔物都不知道成长到什么地步了。自己过去搞不好反过来被那魔物灭了都有可能。 当然,许岩也知道,要想快点过日本去。倒也不是没办法——比如找文修之帮自己办个公务护照,这样说不定就快了,但为了拯救日本人,许岩实在提不起这劲来。 如果,自己跟文修之坦白,说明自己是确认日本那边有个妖物很麻烦,将来会成长为心腹大患。所以自己必须提前过去消灭了它? 许岩托着下巴,很认真地考虑着这个事。思考了几秒钟,他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那样的话,只会更麻烦! 先总理说过,外交无小事。哪怕是屁大的事。只要牵涉到外交关系和国际形势,那就变得复杂起来了。中日的历史关系本来就复杂,尤其最近,日本政要连连参拜靖国神社,又在钓岛海域挑衅中国,两国之间的关系本来就处在僵持状态了。 倘若自己跟文修之说自己要去日本斩妖除魔,文修之搞不好会当场跳起来——许岩都能想到他怎么说了:国内的那些怪物还没铲除完呢,老弟你就这么闲,还要去国外杀?甚至是帮日本人杀?老弟。你是吃饱了撑得? 日本那边出了个怪物,整天杀日本人,这委实让不少老百姓甚至政府都在心中暗暗叫爽的。自己若过去消灭了那魔物。帮日本人的忙——就是不用爱国青年们来说,许岩都觉得自己是汉奸了。 但问题是,那吸血魔将来会成长到很恐怖的地步,最终,它不但会伤害日本人,也同样会伤害中国人的。 麻烦的是。这种未来会出现的状况,大家都不知道!大家只知道。咱们有个部队军官吃里扒外,主动跑过去帮日本人除掉了一个怪物,救了很多日本人! 到时候,消息传出去,只怕就是举国铺天盖地的叫骂,不但自己,只怕连自家的老爸老妈都要受连累,要挨周围人戳背脊的。 一时间,许岩真有些左右为难——不去管,那头怪物成长起来,后果很严重;管的话,那后果好像也很严重,搞不好自己就要被千夫所指,声名丧尽了。 一时间,许岩左右为难。既然想得头疼,他干脆就使出了拖字诀:“算了,轩芸,这件事,我再考虑一下吧。。。反正那魔物现在还很弱小,搞不好,日本的警方说不定能把它给逮住消灭了,也不用我们出手了。” 朱佑香摇头:“日本警方消灭那吸血魔?公子,这种事,可能性很小的。” “啊,为什么呢?” “吸血魔除了能迅速成长外,它还有一个可怕的地方,就是它的智力很高,能随时变幻体型和相貌,伪装藏匿——它能变幻成任何人类的模样,甚至能学会人类的语言说话!靠着警方目前的技术,是无法将它从人群里分辨出来的。要想在这种人烟稠密的大都市里消灭它,唯一可靠的方式就是用核武器毁灭整座城市,彻底消灭城市里的所有人。” 朱佑香目光炯炯地望着许岩:“公子,就你的判断,你觉得,这种事,有可能吗?” 许岩苦笑:“要彻底核灭东京,消灭城市里的上千万人?这个。。。目前来说,无论我国或者美国或者日本,都不可能有哪个领导人能下得了这样的决断。” “嗯,当贵国领导人意识到事态严重,最终下定决心的时候,那时候,只怕吸血魔已是彻底不可控了。等它成长到了金丹,只怕是核弹也未必能致他于死地了。” 许岩默然了,良久,他叹了口气:“轩芸,你说的,我也明白。但你也要知道,这不是简单地消灭一头魔物的问题,还牵涉到民族情感和一些很复杂的情况——外交、政治、国际关系,这些因素都是要考虑的。” 朱佑香微微蹙眉,像是对许岩的踌躇显得不满,她说:“公子,倘若您只是个单纯的地球人,你可以考虑这些!但你是修士,一个已经入门的剑修,有资格成为帝国武士的战士! 作为修道者,吾辈只需考虑一件事,就是如何才能保护好自己,如何才能战胜敌人——这才是我们该考虑的。 至于其他的因素——比起自身的安全。凡人世界里的政治、外交之类的杂务,那根本不值一提。公子,恕吾直言。作为一名修道人,如果你能更单纯更专注,不必考虑那么多繁琐的尘世杂事,对你的修行是有好处的。” 朱佑香很少这么直言不讳地批评自己,许岩的脸顿时红了。他嗫嚅了一阵,却是找不出什么理由来为自己辩解,哑口无言。 ~~~~~~~~~~~~~~~~~~~~~~~~ 下午六点。许岩的电话准时地响起,果然是文修之打来了电话:“岩老弟。我还有五分钟就到宾馆了,你和朱小姐可以下来了。” 许岩低声说:“文哥,我这边出了点事,朱小姐可能去不了。我只能一个人去了。” “嗯?”从许岩那压低的嗓音里,文修之意识到了什么,他问道:“老弟,你又跟朱小姐吵架了?” 许岩苦笑:跟朱佑香吵架?自己哪有这个资格?准确地说,是自己一边倒地挨朱佑香批判,连嘴都不敢回,一声不敢吭。 文修之说:“吃饭去不去,那倒是小事,但是。老弟啊,你怎么弄的这是?就这一两天功夫呢,你就跟朱小姐闹了几次别扭。你这是干什么呢?我警告你啊,朱小姐这么漂亮,肯定外面有大把帅哥想追她的,这么秀外慧中的美女,那是千载难逢的,如果你错过了机会。这辈子有得你后悔了——行吧,你先下来。我慢慢跟你说。” 许岩挂了电话,他跟朱佑香打个招呼:“轩芸,我过去见文老爷子了。” 朱佑香还在看电视,听到许岩的招呼,她转回头回应道:“啊,好的,公子你过去吧,一路小心,勿喝太多酒了——请代吾向老爷子问好。”她的神情和语气都很平静,脸上找不出刚才生气的一丝一毫的痕迹。 许岩心下惴惴的,连忙应是,他拿着准备好的丹药,飞快地溜出了门。 等许岩坐楼梯下去的时候,文修之正站在宾馆的大堂那边等着自己。俩人刚上了车,文修之就开始给许岩演说了,讲演的主题内容是如何哄女人开心。 “老弟,我跟你说啊,女人真是要哄的。。。你别看女人一个个假正经,说什么她不庸俗,不崇尚名牌,对衣裳不怎么在意,这样说的女人,她们往往是最爱慕虚荣的! 对待她们,那真是太简单了,一个lv包就搞掂了,老哥试过多次了!无论她们什么原因生气,只要一个lv包,绝对没问题的!” 许岩斜眼瞄了他一眼,他问道:“文哥,你觉得,给小朱一个lv包,也能把她给搞掂吗?” 对许岩的这问题,文修之明显地踌躇了,他沉吟着:“这个嘛。。。lv包,对小朱,那可能真是不行。 小朱和一般女人不同。她的服饰一般,但身上那股雍容的贵气,还有她看人时的眼神,那是天生就高人一等的感觉,不是华门高第,那是练不出那种眼神和气质的。 第一次见朱小姐时候,我还以为她是哪位大领导的女儿呢,但京城里各家的子弟我都认识,就算没见过也是听过,却没听过哪家首长有这么漂亮的女儿。 老弟,我可是好奇了很久,就是不好意思问你,但今天既然提起了,我也就失礼了——朱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历啊?她的家里,可是干什么的啊?” 许岩心中一颤,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来历,我跟她,也是偶然机会认得的,她不跟我说家里的事,我也不问她。” 文修之深深望了许岩一眼,他看得出,许岩的话语明显有些言不由衷。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谁没有一些秘密呢?许岩救过自己老爹,也拯救了自己的仕途,他有着很多神奇的本领,在心里,文修之希望能与许岩维持着长期、稳固的交情,他当然不会笨到当面来揭穿许岩。他顺势转移了话题:“朱小姐那么好的女孩子,又聪明又漂亮,你可要好好珍惜了啊——对了,你们是为什么事吵起来的,能跟我说说吗?” 许岩正要婉拒,忽然,他灵机一动,唉声叹气地说:“哎,这件事说起来真让文哥你笑话了,我跟小朱聊天,说起胃日本,小朱说她很想能去一趟日本,亲眼看看东京的大都市,在新宿购物和富士山看看樱花,我说小日本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他们有的东西,咱们也有的,小日本当年杀了我们那么多国人,我们还去他们那边旅游,那不是傻了吗? 唉,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咱们两个就吵起来了,她生气了就说不理我了,说除非我带她去一趟东京旅游,否则从此就不理我了。。。简直是蛮不讲理嘛!唉,为这个事,我都头疼了,不知怎么办好。女人,真是麻烦。” 文修之听了许岩的说话,倒没觉得怀疑——女人天生爱旅游,喜欢国外大都市的繁华,想去东京这样的国际知名城市旅游,那也是很正常的。 他笑道:“老弟,你早说嘛,去一趟东京玩几天,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犯不着为这个跟朱小姐吵嘛!不就是个出国东京游吗,又不是去月球,这有个啥呢?” 许岩心下窃喜,但脸上,他还是露出了忧色:“但是,我听说,现役军人是不能出国的。。。护照不签的。” 文修之点头:“一般的部队,确实有这个规定。不过,咱们是情报部的人,我们单位性质有点特殊,为了执行任务,我们跑国外是很正常的事。你想去东京的话。。。嗯。。。我给你安排个任务,你就过去好了。” 说着,文修之微微蹙眉:“但就是这名义不好找,安排个什么任务呢?我们好像最近在日本那边没什么要紧的事。” 许岩心念一动,他建议道:“如果缺个名义的话。。。那,能不能说是去日本那边跟日本政府沟通,关于f病毒狂暴症的应对措施进行国际交流?” 文修之诧异地望了一眼许岩,他喃喃道:“这理由,好像还真不错呢。。。比较符合你的职业特点。 据我们搜集的情报,日本那边爆发的f病毒疫情,比我们这边还厉害点。他们的人口只有我们的十分之一,但他们爆发的案例,却差不多到了我们这边数量的一半了。。。他们处理过那么多的案例,肯定积攒了不少经验,我们过去跟他们交换一些看法和资料,这也是说得过去的。 唯一麻烦的,是我们最近跟日本人的关系很僵,最近停止了好多跟日本的官方交流和互访活动,在这个特殊时期,我们部里申报新的交流项目,只怕军委不好批下来。。。算了,干脆就不说跟日本官方的交流了,就说我们派你去日本搜集关于f病毒的疫情案例资料,这样报上去还好批准一些。” 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心念一动,像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他心中掠过,他却是想不起那件事是什么,心里痒痒的,着实难受。 他问文修之:“这样的话,这个审批,要很久吗?” 文修之诧异地望了他一眼,问道:“老弟,你很急着过去日本,有什么急事吗?” 许岩心中后悔,自己不该表现得这么急切,现在让文修之感觉到异常了——这家伙,真的是精明得跟鬼一样,自己表现只要稍有不正常,他立即就能感觉到了。 许岩含糊地说:“是啊,很急啊!要不然,小朱在那天天跟我闹别扭要个说法,我也是很难受啊!” “哦。”文修之含义不明地笑笑,也不知道他是相信了还是压根不信许岩的说法。他淡淡说:“对女人,也不能一味迁就的,不然她迟早会蹬鼻子上脸的,将来你可是有得苦头受了。老哥我这是过来人的经验之谈,老弟你可是得注意了。”他没回答许岩的问题,也没说到底什么时候能帮许岩办好去日本的手续。许岩心里有鬼,也不敢追问,只能“嗯嗯嗯”几声含糊了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节 文老 许岩心里有鬼,也不敢追问文修之,只能“嗯嗯嗯”几声含糊了事,他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文哥,我们这是要见文老爷子了,不知道老爷子平时可有什么忌讳的吗?等下我说话,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文修之淡淡笑说:“老爷子性情很开朗,尤其身体大好以后,他更是百无禁忌了。最近,他常说,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倒是什么都看透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就是现在去跟马克思报到,他也很坦然了——所以,在老爷子面前,你不必忌讳,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文修之笑道:“可能,有些其他老人家忌讳的东西,比如生啊死啊这些话题,就是岩老弟你自己不想说,说不定老爷子还会主动跟你提起呢。” “啊,老爷子怎么会找我说这种东西?” “呵呵,岩老弟你妙手回春、起死回生地救回了老爷子,老爷子可是把你当做高人看待的。有一次,老爷子还一本正经地跟我讨论起,岩老弟你到底学的是什么功法。他很有把握地说,岩老弟你学的肯定是道家功法,不是佛门功法,因为你的施救手法明显是明显是道家符咒门的手段,走的是龙虎山张天师的路子,老爷子说他对此很有研究,准没错的——呵呵,当然,老爷家爱那么说,谁也管不着他是不是?不过,他若是要要找岩老弟你探讨研究一番的话。老弟你就。。。呵呵,多担待下吧!” 听了文修之的话,许岩顿时大囧——按照现在流行的漫画说法。该说他额头上画了很多条的黑线。想到如果那位文老爷子要是真的跟自己讨论起道家学问来,自己这个水货还真不知道怎么丢丑了。 就在许岩忐忑不安中,汽车慢慢地驶进了长安街的京城饭店。下车以后,看到那栋金碧辉煌的大楼,气派中透出了庄严和凝重的气势,许岩不由心生敬畏——要知道,京城饭店这个词。对很多中国人来说都不陌生。这家饭店是经常出现在新闻里的,通常是和重要国家领导人和某位重要外宾联系在一起的。那时候。许岩看着电视,也只能啧啧称奇的份,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场所。有朝一日居然能跟自己联系到一起来。 文修之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场,许岩下了车,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朝饭店的正门走过去。许岩注意到,在饭店正门的周边,三三两两地散布着穿着一帮黑西装,他们一个个留着短发平头,戴着墨镜耳朵里还塞着耳麦,西装的衣领敞开着,精干利索。与一般顾客大有不同。 看到这么一帮人,许岩缓下步子向他们多瞅了两眼,不料那些也是十分敏感。注意到了许岩的目光,立即,十几道目光从四面八方齐刷刷地转过来瞄向许岩,那些目光仿佛跟刀子一般刺着许岩。 文修之见状,微微蹙眉。但他没说什么,扯了一下许岩的手臂。轻声说:“走吧,我们进去吧。” 许岩跟着文修之。俩人快步走进酒店的大堂,直到走出很远了,许岩还能感觉到,身后投来的那一道道针刺一般的目光。看着旁边也没有其他人了,许岩才低声问:“文哥,刚刚的那些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 文修之轻声打断:“嗯,就是他们了。今天该有哪位首长过来接待外宾了,他们是提前来的。不要盯着他们看,这样犯忌讳的。” 文修之看来对京城饭店也是轻车熟路了,他领着许岩,一路来到了饭店c座7楼的谭家饭店。走进饭店里,许岩就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历史气息:那金色墙的大堂,半圆的窗户,豪华典雅的陈设,那些半圆的拱柱和回廊,给了许岩一种强烈的历史气息感觉,像是回到了民国时期的高档夜总会——奇怪的是那种金色墙壁,倘若在别的饭店用这种颜色,只会让许岩觉得很俗气很土鳖很暴发户的感觉,但在这里用上这种金色,再配合上那种民国时代的深色红木座椅布置和情调,却只能让人感觉就是该这样,透出了一股贵气来。 俩人进了饭店,一个女侍应生刚迎上来想要说话呢,文修之已经打断她:“贵宾二号厢,齐先生定的。” 那位服务员也很有眼色,立即就低眉顺目地低声说道:“先生,请跟我这边过来。” 他领着许岩和文修之绕过了大厅,径直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包间,请了二人进去。许岩进去一看,却看到里面已经摆好了一张大桌子了,包厢里空荡荡的,还没见其他人。文修之招呼许岩坐下了,他说:“我们等一下吧,估计老爷子也是刚从家里出发。这个时候。京城的交通堵得要死,什么时候能赶到,还真没个准了。” “文哥,其实老爷子想见我,你直接把我领到老爷子家里不就行了?何必还要劳烦老爷子亲自出来一趟呢?为了我,劳动老爷子的大驾,这多不好意思啊。” 文修之笑笑:“这个啊,我也跟老爷子说过了,说带你去拜访他就行了,但老爷子还是坚持说要在京城饭店请你,说款待救命恩人,还是京城饭店才显得正经一点,上档次有诚意,这才是招待贵宾的样子了。 这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大伙找个上档次点的地方,以后呢,你就直接上我们家那边去就得了——哦,对了,岩老弟你上京城来这么多天,你还没见过京城人家住的那种四合院吧?呵呵,老爷子住的就是这种四合院,很有特色的,下次你去老爷子家的时候,我带你四处转来看看,很多地方蛮有意思的。” 俩人聊了一阵。外面又有人敲响了包厢的门。俩人都望了过去,却见有人从外面打开了房间的门,却是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中等身材,相貌和气质都很儒雅。接着,一位个子中等但却是器宇轩昂、精神矍铄的老人出现在门口,红光满面,看到许岩,他笑吟吟地扬手冲许岩打了声招呼:“嗨,许师傅。咱们可是又见面了啊!” 文老终于来了! 看到文老出现在门口,文修之和许岩都站起身来迎接文老爷子。听到文老的那声招呼。许岩顿时大囧:世上最尴尬的,就是讲假话时候被人逮了个正着。时间过得久了,却是连许岩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曾伙同陈遥雨装神弄鬼地蒙骗文老和李书记一家人的事情了。 他讪讪地说:“对不起。文老,上次。。。呵呵!”许岩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了,最后只能“呵呵”了之了。 文老也是个爽快的人,他哈哈一笑,却是走过来,上下打量了许岩一番,他赞许道:“不错不错,小伙子不错,相貌和气质都好。上次见面。情况有点乱,没能跟你好好聊聊,那是我失礼了——小许同志是吧?呵呵。坐坐,别拘束,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吧。” 虽然文老让许岩不要紧张,但许岩还是忍不住地一阵紧张:要知道,面前的人可是文老啊,那是闻名遐迩的大人物啊——文老的履历到底如何牛逼。官至多大多高,许岩也搞不清楚。但他记得,自己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常在电视新闻里听到对方的名字,对方名字前面可是加有“国家领导人”的前缀的,有他出场的新闻,那往往是“文德兴同志亲切接见到访的阿巴尼亚国副总统”、“文德兴同志发表了重要讲话,强调指出科教兴国是我国的重大战略决策。。。”、“文德兴同志今天出席了某某全国大会,亲切会见了与会代表,在会上发表了重要讲话。。。” 文老的随行人员不多,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便是那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儒雅男子,很有几分气度,许岩看他的相貌,跟文修之有几分相似;还有一个也是个中年人,看样子很斯文,亦步亦趋地跟在文老身后,看气质像是文老的秘书,还有其他的两个人,许岩压根就没能看清楚他们,他们的身份好像是警卫员,只是在开始时候探头进包厢望了一下,看着没什么碍眼的人就出去了,顺手也关上了门,许岩甚至都没能把他们的长相看清楚。 最后,入席的人也只有五个:文老、文修之、许岩和两个随文老的过来的男子。大家坐下以后,文修之向许岩介绍了他们的身份:那个年青一点的中年人,是文老的秘书,叫齐秘书;而那个长得有点像文修之的,则是文老的大儿子,文修之的大哥,叫做文安然——许岩发现,文老还真有几分中国传统的文人气息,给儿女们起名字都起得文绉绉的,一个叫修之,一个叫安然。 众人恭送文老入席,席间,文老谈笑风生,对许岩很热情。他笑眯眯地望着许岩:“小许啊,你的事啊,我听修之和彤丹说过了——哦,彤丹就是我的二女,你在锦城见过的,嫁给你们锦城市委李尚元的那个女儿。总之,我这个老头子很感谢你啊,倘若不是你出手,早在今年一月,我就要去见马克思那边报到了啊。” 许岩客气地说:“文老您客气了,文老您吉人天相,逢凶化吉,每到关键时候,自然会有人出来解难的。这是文老您的气运高,老天不过假手我出手而已。” 听许岩这么说,文德兴一愣,然后,他张望左右,对着众人“呵呵”地笑道:“你们都知道的,以前啊,我这个老头子啊,可一直是个顽固的马克思主义者,不信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只当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倘若是旁人跟我说这些,我是不怎么信的。但既然是小许说这个,那我老头子就信了,哈哈!小许可是有真本领的高人,不是那些只懂卖嘴皮子的江湖骗子,呵呵,来来来,大家敬小许一杯!” 众人乐呵呵地纷纷举杯,齐秘书犹豫了下,低声跟文老说:“文老,刘医生叮嘱了,您不好喝酒的,这对您的肝不好。。。” 文德兴摆摆手,被秘书的阻了兴头,他倒没有显得生气,只是笑眯眯地说:“小齐啊,医生的话,那是不可不听,也不可全听的——倘若今年一月,我女儿真听了医生的话,我只怕早就去见马克思喽! 当然了,事物都是要辩证来看的,医生的话,那也是不能全部不听——所以,今晚,我就只能喝俩杯了,这个,还得请小许同志见谅了,我这老头子,不能跟你们年轻人一样比拼酒量了,要陪好你,这就是修之和安然的责任了,呵呵!” 让文老这样的大人物给自己道歉,许岩还真是诚惶诚恐,他连称“不敢,文老您言重了”。 文修之嘿嘿一笑:“老爷子,你就放心吧,我保证会把岩老弟给灌倒了,今晚绝对让他直着进来,横着出去,哈哈!” 文老板板起脸来瞪了他一眼:“老四,胡闹!我要的是你陪好小许这个贵客,哪个是要你来闹酒的?大家喝好就行了,你干嘛非要把人给喝倒了去?这是家宴,你啊,不要把那些兵痞作风带到这来!” 说到这里,文老仿佛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说:“哦,对了,老四,军委的老岳跟我说过,听说前两天,你们解决了一个棘手的大案子?好像是一个杀人抢枪、很危险的逃犯,叫王什么的,被你们很快就抓回来了?” 文老提起这件事,文修之神色一黯——虽然自己成功除掉了王中茂,但因为种种阴差阳错的原因,这成绩被人质疑,得不到承认,这是令他伤心又愤怒的事。 他勉强地笑笑:“亏得小许出大力气帮忙,事情是处理完了,但还有一些遗留问题——老爷子,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就不说那些事了。” 文老“哼“了一声:“你啊,就不用躲躲闪闪的了,有什么不好说的?不就是丁韬在那边叽叽歪歪吗?不就是洪家在背后搞鬼想整你吗?你行得正坐得直,既没有杀人冒功也没有伪造事实,有什么不好说的? 有些人,让他做事,他自己没本事,却是就爱在背后扯做事的人后腿,乱嚼舌根子,这种人,你理会他作甚?我们做事,就得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如果你有把握,那个被击毙的逃犯确实是真的,那就按正常程序,给总参和军委写一份正式报告递上去就是了。 洪家的丁韬或者谁,他们如果有不同意见,如果不同意你的结论,他们也可以把他们的意见写报告递上去嘛!同一件事,同志们有不同的意见,那是很正常的,那就统统亮明态度,放到桌面上来正常讨论嘛!只要洪家真有这胆子写这份报告就好,撕破脸之后,我就看看到时候,丢脸的人是谁! 我们不欺负谁,但我们也不会随便让谁给欺负了!” 文老目光炯炯,正气凛然,个头不高的他,气场竟是异常的强大:“老四,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什么时候,作为一名党员,我们都要相信中央,要对中央有信心! 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你在帮别人擦屁股,难道中央会不清楚吗?只要你尽心尽力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是非黑白,中央自然会看在眼里的,也是心里有数的。你要永远记得,组织上是不可能看着用心做事的老实人吃亏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节 晋升 文老严厉地训了文修之一顿:“你啊,就是爱耍小聪明的伎俩,缺乏那种堂堂正正的气魄!你这种心态不改的话,到了更高的层次上,那是要吃大亏的! 老四,今天老岳已经跟我说了,我也跟你打个招呼吧——你先准备下,把手头的工作给整理了。下个月,你准备去国防大学报到,参加培训吧。” 听了文老的话,文修之顿时喜形于色,笑容满面。 许岩还搞不清楚什么回事呢,文修之的大哥文安然已经对着文修之举杯敬贺了,他笑着说:“老四,真是可喜可贺!我们文家,今后可是要出一名将军了。” 许岩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赶紧也跟着举杯:“恭喜了,文哥。” 文修之喜笑颜开,尽管他已尽量显得想矜持了,但还是忍不住地咧开嘴笑了,他跟大哥和许岩都碰了杯,一口饮尽,笑道:“谢谢,谢谢,老弟,多亏了你帮忙啊!”然后,他望向了文老:“老爷子,岳老大有没有跟你说,到时候,中央对我打算做什么安排?” 文老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多打听那么多干什么?组织上安排什么,你就干什么好了,革命工作,有工作就干,哪有这么多挑三拣四的?” “老爷子,我知道,您准有消息的——你就提前说一声吧,我这边也好做些准备啊!” 看到文修之嘻嘻哈哈的惫懒表情。文老叹了口气:“好在这里没啥外人,不然真要被人笑死——都快要做将军的人了,还是这么一副长不大的不成熟样子。怎能让人放心哪。 老岳说了,你怎么用,军委还没有决定,到时候也要跟你谈话,征求你个人意见的,但按你的履历来说,不外乎这几个可能。一是让你到下面大军区锻炼一下,当个情报部长;二是让你直接在原来的情报部直接提拔。任个副部长;三呢,也有可能,让你到野战部队去当个参谋长——至于到底是哪个,这个还是要综合考虑。也要跟你谈话,征求你本人意愿的。 不过,我看老岳的口风,还是让你在原单位就地提拔的可能性比较大。老岳说,你现在在负责一个很重要的专案组,军委很关注的,对你的工作也是满意的。如果要把你从情报部调离的话,你就不能继续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了。考虑到工作的延续性问题,军委估计会让你继续在情报部留任吧——这个。你自个有些什么想法吗?” 听了文老的话,文修之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然后。他摇头:“老爷子,首先表明一句,我绝对服从组织的安排,无论安排我到哪个岗位上去,我都会坚决服从。但如果是军委征求我意见,让我自己选的话。我跟还是会选总参情报部的副职吧。” 文老扬起眉,神情间好像有些不悦。他说:“你们情报部,有什么好的?干特情的,历来是上不了大名堂的,你们情报部出来的,顶天了也就是个中将,前途有限。 你看看历任的军委首长,哪个是情报口上来的?军人要想做出一番事业来,还是要去基层野战部队里任职,有了基层锻炼和带兵的履历,将来才能走得更远! 我本来想跟你说的,让你趁着这个机会,跳出军情这口子,到野战部队去跌打磨砺锻炼一番的——当军人,没下过基层,没呆过野战部队,没有实打实的战功,整天在机关里厮混,那始终不是正路子,前途有限!” 文修之沉吟了下,他尴尬地看了下许岩,想来是自己被老爷子训的这场面落在许岩的眼里,让他有点难堪。许岩赶紧移开了视线,他低头若无其事地喝着茶水,装着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最后,文修之还是说道:“老爷子,我倒没考虑前途不前途的,你说让我上进,奋斗到要到军委那层次,我觉得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子——能当上少将,我已是很满足了。 关键是,我就喜欢搞情报和侦查这行当,干这个,我觉得很有成就感。而且,说实在的,我自由自在惯了,让我去野战部队,受那约束和纪律,我也受不了。” 文老爷子指着文修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很生气地说:“老四,你啊,就是一贯自由散漫惯了,好逸恶劳,贪图享乐,喜欢和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进部队也改不了你这个少爷脾性!你就是在机关呆得太久了,没有下基层吃过真正的苦头!当初由得你进部队的情报口,真是大错了,我真是后悔,一开始就该让你到基层连队去好好锻炼的!” 看到文老有些生气,文修之讪讪地低头不敢说话,倒是大哥文安然劝解文老道:“爸,老四他有他的想法,既然他的喜欢干这行,这种事确实是不好勉强的。你就算勉强让他下基层部队去,可他的兴趣不喜欢,那只怕也干不好的,也很难出成绩来。还是让老四干自己想干的事吧。 何况,军情口子真要干出色了,也是一样能出成绩和人才的,未必就一定没有前途。就像当年开国的李上将,不就是情报线出身的吗?人家可是做到总参谋长,当了上将,可见还是事在人为,看各自机缘的。” 文老摇头:“你啊,今天倒是来教育老爹了?李上将的事,难道我会不知道,还需要你来教我? 形势已经大不一样了啊!李上将那年代的事,是特殊年代发生的特殊事,跟现在可是大不相同了,不可能重复了。而且,情报口子上的事情,牵涉的内幕太多太深,很多事都太复杂了——老四现在级别不够。很多事他还接触不到,现在脱身还可以,到时候他真知道了。也就被卷进去了,那时候想脱身就难了! 老四,你不要看你们享有特权,好像很威风,那些年,那些风头一时的人物,我见得还少吗?不要看一时风光。最后始终难了啊! 这潭水,深不可测啊! 老四。你以前顺风顺水,靠的无非你那点小聪明,人家也给我老头子一点面子。但到了更高的层次,你这种水平。我是不看好你的!” 听老爸在训话,文修之耷拉着脑袋,像是很听话。但从头到尾,他都始终不发一言,也不表明自己的态度,连许岩都看出来了,这位即将晋升的将军是用沉默来对抗父亲的训话。 听了文老的讲话,许岩心中暗暗惊惧——倒不是惊惧文老说话的内容,他只是惊惧于文老的坦率和大胆。当着自己这样一个外人。文老就这么信口说来,却是丝毫不顾忌自己这个外人在场。许岩也不知道,这是因为文老身居高位。天性豁达开朗,说话也是百无禁忌,或者是因为这是文老对自己表明亲近的一种态度,表示文老对自己的亲近和信任之意? 自然了,许岩也知道,文老到底在想什么。自己是不可能看得透的。 这种历经过战争年代和数十年宦海浮沉的老一辈人,他们的心思深沉之极。真正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他们的用意,岂是自己这个后生晚辈能揣摩的? 文老训着儿子,在场其他人都噤若寒蝉,文修之难堪的样子,许岩也不好意思干坐在旁边傻看,他挤出个笑脸来:“文老,您别生气,有话慢慢说,生气对您的身体不好。” 文老转头来对许岩点头,神情间已和缓了很多:“唉,让你见笑了,小许。我家的老四啊,瞅着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但说话也好,做事也好,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毛毛躁躁,很不成熟,考虑事情也很不周到。 像这次,倘若不是你帮忙,他闯的祸就真没办法收拾了——老四,小许是我们家的恩人,以后,他的事,你可得当做自己的事来办!” 文修之连忙应是,他拍着胸口嚷道:“老爷子,你就放心吧,我跟岩子,那是过命的交情,我是把他当亲弟弟的,怎么可能会亏待他呢?不可能的!” 文老哼了一声:“你这么说了,我也就这么听着吧——我问你,现在小许在你们单位工作,他是什么级别,担任什么职务啊?老四,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文修之打了个嗝,他望了许岩一眼:“小许现在,呃,是个少校侦查员。。。就是个副营级别,没有任实职。”说着,他又看了许岩一眼,神色里,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表情,许岩却是觉得莫名其妙——自己的军衔是少校,这有什么?自己早就知道的,文修之的表情为什么会显得这么古怪? 文老又哼了一声:“我就知道是这样!老四,你做事,有没有一件是靠谱的?小许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你的恩人,对待救命恩人,你就这个态度?就拿一个少校来糊弄小许?连个实职都没有?” 文修之显得很尴尬,他连忙向文老解释:“老爷子,小许还很年轻,我是想着,等他年纪大点,我再给他好好栽培和安排,到时候给他把职务和级别都给提上去——其实,小许刚参加工作还没三个月呢,现在已经做到副营少校了,局里已经有人在讲怪话了,有些老资格的同志就说了,说自己干了几十年的革命工作,也不过是个正营,不如小许这样一个小毛头呢。。。其实,我也想给小许把级别给提一下,但这样的话,实在太招眼了,这对小许今后的发展也不好。。。” 说着,文修之转头望向许岩,很认真地说:“岩老弟,关于你职务的事,确实有些亏欠了,我也是有考虑的,一直都想跟你说,只是这两天不好开口——你没怪文哥吧?” 许岩连忙摆手,连说不怪不怪,文哥已经待我很好了——说实在的,在他这个年纪,他感觉自己能当上个少校,一个月不上班就能拿了几千块的工资,几十万的任务津贴。还有一架奥迪豪车开着,他感觉已是很满足了。 但很显然,文修之的老爷子不是这么看的。他闷哼了一声:“老资格的同志?说来说去,还不是那些老油条罢了!那帮人,本事没有,正事也不干,就会嘴巴上发牢骚——你问问他们,他们干了几十年,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吗?有什么能力? 他们有没有像小许这样。捉拿过国家一级悬赏的要犯?有没有挽救过一整架飞机的几百号乘客?不说别的,光是那个带枪逃犯。若不是小许过来擒住他,京城说不定就要死上千号人,到时候就是震惊全世界的大案和丑闻!在全国大会召开的时候出这种事,我们的国家形象要不要? 要从全国讲政治的大局来考虑。小许就是力挽狂澜的功臣!就凭这个功劳,拿个一等功升个正团都够了,何况小许还有那么多其他的功劳呢? 老四,要重视人才,要尊重人才!不要老搞那套论资排辈的那套,现在我们要讲的是成绩,是能力!对那些有能力又有成绩的年轻人,组织上就要大胆提拔和使用,不要等到人家头发胡子都白了才说考虑。那时候人都给熬废了! 安排小许的事,你到底能不能办到?你如果办不成,你就跟我说。我让齐秘书来办——我就不信了,我老头子退下还没几年呢,连提个上校都办不到了!” 文老爷子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文修之和文安然都是鸡叼米般点着头,然后,文老爷子刚说完。文修之立即就表态:“老爷子您放心,既然您的态度这么坚决。那小许的事,保在我身上——越级提上校,要把总参和政治部那边审核的,我明天回去一上班就马上让他们整理小许的材料报上去!” 文老爷子瞪了文修之一眼:“老四,你又来跟我耍嘴皮是不?我要的是提拔小许,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你说的什么整材料,什么上头审核,那些我都不管,我就是要一个结果——你就跟我实话实说,要把小许提个上校,你什么时候能办成?” 文修之无奈地看了许岩一眼,苦笑着说:“我尽快吧——总之,下个月去国防大学培训之前,我会把这事给处理好的,老爷子你就放心吧。” “哎,你这样说,那还差不多。”文老爷子看着很满意的表情,许岩却是颇有几分郁闷——文修之你答应文老爷子就是了,你还盯着我瞅了一眼是什么意思呢?莫非,你还怀疑是我跟老爷子串通了逼你不成? 这时候,那位一直没怎么吭声的文家老大轻声慢语地说:“老四,这件事你若是觉得为难的话,不妨就交给我吧——让小许转业到我那边去,公安、武警还是安全局,任由小许自己挑。半年之内,我保小许一个实职的正处职务,你看怎么样?” 文修之剑眉一挑,他举起手做投降状,嬉皮笑脸地说:“大哥,你不要跟我抢人啊!我手下能干活的人没几个,就这个皇牌,你把小许给抢了去,不如把我给弄去算了——反正,你想要小许,那是没门了,要我如何?” 文安然淡淡一笑:“老四,你是情报部的将军,我那边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啊,我可不敢用。” 许岩注意到,晚宴上,这位文安然先生说话不多,对自己也很客气很热情,但总给许岩一种凝重的感觉,又有几分风轻云淡的举重若轻感觉。他有种淡定沉稳的感觉,让人看着就特别安心。他隐隐感觉到,这位文安然先生的身份,只怕也不是普通人。 仿佛真有所谓心灵感应呢,许岩刚在揣测文安然的身份,那边的文老恰在这时候也出声了:“小许,这是我们家老大,文安然。他在南方的滨江省当省委书记,你在老四那边若是干的不开心,可以随时去找他。” 听到文老的介绍,许岩的手一哆嗦,差点连酒杯都端不稳了——搞了半天,原来面前跟自己一直在笑眯眯敬酒的这位安然先生,居然是一位封疆大员?滨江省,那可是南方的经济发达大省,在这样的省份当省委书记,那分量可不是一般的重。 看着许岩目瞪口呆的震惊样子,文安然淡淡一笑,对许岩的震惊并不显得如何惊讶。他冲许岩微微颌首,朗声说:“小许将来有空,也可以去我们滨江省那边考察一下嘛,看看有什么适合你发展的。我们也很需要你这样的高素质的人才,名校的高材生啊——无论是从政还是经商,滨江人民都欢迎你啊。” 许岩连忙应是,心中却是明了——这等于是对方向自己承诺了,欢迎自己将来到滨江省去发展。无论自己想在那边经商还是从政,有了这位省委书记的关照,将来自然可以一帆风顺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节 宴请 众人正谈笑着,这时候,饭店开始上菜了。服务员开始一盘盘地把菜肴端上来,文老爷子兴致很高,给许岩介绍起这些菜肴的来历来:“小许啊,你以前没来过京城吧?” “没有,我是蜀川人,是第一次上京城来。” “这样的话,你可得好好尝下这谭家菜了——话说这谭家官府菜啊,这可是咱们京城的特色名菜啊,历史悠久,自打前清年间就开始了,鼎鼎有名啊!开国总理时候也常常拿这个来招待外国贵宾的,很多外国显要对这个的评价都很高呢! 尝尝这个,黄焖鱼翅,这鱼翅的这个鲜和嫩啊,别家就是做不出这个味道来。还有这个,葱烧大海参,这么大的海参,现在可是少见了,而且煮得这么烂熟又能保持口感的,这可是谭家的绝门功夫。。。至于这佛跳脚,谭家的水准就一般了,我在各地吃过的佛跳脚不少,但要说味道最好的,还得数扬州的一家无名小店里吃的,谭家的肉好像太烂了点,失去了原味。。。来来,你尝尝这个,尝一下,吃多点。。。年轻小伙子不要怕胖,能吃才是福气嘛,多吃点肉,才有力气跟那些坏分子斗争嘛!” 听着文老的安排,许岩迎接不暇,什么鱼翅啊海参啊佛跳脚之类的美味佳肴不停地从嘴里塞——因为中午没怎么好好吃饭,许岩可是早饿了,这些菜肴他吃着也是感觉好吃。但如何好吃,他就说不上来了,就是感觉味道很鲜美、很可口。 看着文老兴致很高。这时候,那位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齐秘书笑眯眯地帮着捧场:“小许,今天咱们可是托你福气,大家可有口福了。今天,文老可是安排了全套谭家官府菜——还是文局的面子大啊!” 文修之笑着摆手:“哪里,不是我面子大,是钱的面子大——现在是经济社会了。一切都是朝钱看了。要放在以前,谭家饭店是只接待一定级别的领导和外宾的。但现在,呵呵,只要掏得起钱就行了。” 至于这顿饭要掏多少钱,文修之没说。大家也没问,许岩就算心里好奇也不好意思开口问,怕人家把他当成了土包子。 菜肴是上等的鱼翅海参,酒是二十年的茅台酒,文老只喝了一杯酒,却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和秘书轮番给许岩敬酒。好在许岩修炼有成,身体素质迥于常人,喝了再多的酒,他只要微微运气。立即就能清醒如初。 看着许岩虽然喝得有点拘束,但酒量却是好得惊人,来者不拒。眼看着四瓶二十年的茅台转眼间就进了肚,在座的文家众人都是微感惊讶——这么四瓶二十年茅台下来,饶是文书记、文局长哥俩和齐秘书三位都是酒精考验的好干部,他们也感觉吃不消了。最后,还是文安然先打出了休战牌:“呵呵,小许厉害。我们三个加起来都喝不过他——呃,年轻人就是厉害啊。真是不服老不行啊。” 文修之也在打着酒嗝,脸色潮红,但他显然有几分亢奋了,笑着说:“老哥,你就别吹牛了,就是你年青时候,你也没小许这样的酒量啊——岩老弟,没说的,咱们部队最吃香的就是有个好酒量的。你有这个酒量,就是没有我关照,以后在部队里也会前途无量的!小许,来来,再喝,老子就不信了,我会比不上你!” 文修之喝得有点控不住量了,这时候,文老爷子缓缓地发话了:“老四,喝酒嘛,大家尽兴就是了,何必非要把谁喝倒呢?我看,你今晚也喝得差不多了,该歇歇了——小许也是啊,咱们慢慢吃,慢慢聊。” 文修之虽然已经微有熏意,但老爹的话一出,他还是很听的,马上就搁下了酒杯。这时候,文老爷子笑眯眯地望着许岩:“小许这么好的酒量,怕就是传说中的千杯不醉了吧?我在旁边看着,光是小许一个人,就喝了起码两瓶五十几度的茅台,小许这么好的酒量,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奥秘吧?我听一些懂行的人说,内家高手的酒量一般都很好,小许身手这么好,酒量也这么好,是不是练有特别的功夫在身?” 听了文老的问话,许岩还没来得及答话呢,文修之已经抢着说话了:“那是肯定的!老爹,老哥,你们不知道,今天,我可是亲眼看到小许显露身手了。” 文修之说着,拿起了一个酒杯举起来:“这样的一个茶杯,就这样搁在桌上,岩老弟就这么拿手挥了下,那杯子就被切成了两截,切得整整齐齐!老爹,老哥,你们可要搞清楚,是赤手空拳地切啊!” 文德兴和大儿子文安然对视一眼,文老点点头,缓缓道:“这是今天上午的事吧?我也听说了,说当着好多人的面,小许的手都没碰到杯子,就把杯子给切开了。老实说,那人传得太邪乎,我还真是将信将疑咧!” 文安然也笑道:“老四,你该是在吹牛吧?真的是赤手空拳地切开一个杯子?没用刀子,或者是用其他工具?” 文修之像是受了很大的侮辱,嚷嚷道:“那还有假的?现场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其中还有公安和国安的那些人在,他们的眼睛可是毒得很——别说他们,要想骗过老弟我,那也不是容易的事。” 他冲着许岩嚷道:“岩老弟,老爷子和老大可是不怎么信呢!怎么样,咱们露一手给他们看看?” 几瓶茅台下肚,许岩虽然没醉倒,但也是脸红头热,浑身兴奋,一听文修之的话,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好!” 因为酒精熏陶,许岩头脑有点发热。竟是忘记了眼前人的身份,他笑着对文安然说:“文书记,您手里的杯子。可方便借一下?”然后,没等文安然答话,他已经一手拿过了文安然手中的杯子,搁在了桌上,许岩借着酒意,朗声说:“文书记,您可看好了~” 文安然微微蹙眉。他也有了两分酒意,但毕竟是多年历练宦海出来的城府。举止还能保持着矜持,虽然对许岩显出的轻佻有些不以为然,但他还是笑着说:“小许可是要表演了吗?那我可是要睁大眼睛看一下咯!” 许岩“哈哈”一笑,用手在杯前比划了下。文安然和文老俩人目光炯炯,都看得清楚,许岩的手分明没碰到那杯子呢,指尖离着那杯子足足还有半米呢! 杯子依然搁在桌子上,纹丝不动。 过了半响,文安然、齐秘书和文老对视一眼,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许岩笑眯眯地双手抱胸,也不说话,现场的气氛有些怪异。倒是文修之经过一次了。比较有经验,他笑着过来,问道:“岩老弟。可是已经。。。好了?” 许岩笑而不语,只是矜持地点头,文修之“哈哈”一笑,那神情,像比他亲手做出的更要得意,他学着电视上魔术明星的派头。嚷道:“各位观众,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有请。老爷子亲自检验!” 文德兴笑着摇摇头:“你这毛孩,都快当将军了,还是长不大啊!” 今晚的气氛很好,看着自家这调皮的小儿子在那边搞怪,文老爷子也很凑趣,他站起身快步走过来,端详了那杯子一阵,然后,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着许岩:“小许,你该不会是想跟我说,这杯子表面上还是完整的,但实际上已经被你切成两边了吧?” 对着文修之和文安然,许岩还敢张狂一下,但对着文老,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岁数和辈分,或许是因为对方那种不怒而威的气质,许岩还真不敢如何放肆。 “文老,您神目如电,料事如神,说得真是一点没错。” 文德兴“嘿”了一声,他伸出手去,抓起了酒杯。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杯子从中间断裂成了两截,杯中的半杯酒也流淌了出来,但文老早有准备,把杯子一下抓稳了。 “哦~”桌子边响起了几声惊呼,却是文安然和齐秘书发出的惊叹。 因为有了先前的传闻,大家已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对许岩做出的惊人奇迹,众人也没显得太惊讶,那整整齐齐切成两截的杯子在众人手里传示了下,众人都是啧啧称奇。 “叹为观止!”摸着杯子那平滑的切口,文老感慨地说:“小许这门功夫,可以说是神乎其神了。小许,你这一手,到底算是哪门哪派的功夫啊?” 被文老这么一问,许岩还真不知道怎么答好。他含糊应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算是什么门派的功夫,我的功夫,是小时候偶遇的一个老头传授的。他跟我说过,他的功夫是圣剑门的功夫,不过那时候我年纪小,也不懂这些,所以也没详细问他。” “哦,”文老和两个儿子对视了一眼,文安然和文修之都是默默摇头,示意自己并未听过所谓的“圣剑门”,于是,文老心中便开始隐隐猜测起来了,该不会是这小许不愿意透露自己武功的真实状况,所以便杜撰了一个所谓的“圣剑门”出来糊弄自己? 文德兴和蔼地笑笑:“圣剑门?这名字听着倒是好气派啊,看来,那位传授你本事的老先生,他的来历可是不简单啊!他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吗?” 许岩摇头,再次把那句话给重复了一遍:“我只知道师傅姓朱。。。那时候年纪还小,也不怎么懂事,对师傅的来历也不怎么问。不过,我看师傅的说话做派,倒是蛮有古风的,像是个老派的人物。” 文德兴微微沉吟,他问道:“那么,小许,你这些本领——你的这门功夫,还有你给人治病的本事,都是你师傅传授给你的吗?” 许岩含糊应道:“大部分都是吧!” “那,你跟你师傅,现在还有联系吗?” “在我十岁时候。约莫是小学三年级时候,师傅就离开我走了,说是要游历名山大川去了。他也没给我留下联系方式。只说‘到时候有缘时候自然会回来与你相会’,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没回来,也没有托人给我带回消息,我连他现在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听了许岩的回答,文家兄弟对视一眼,他们彼此交换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怀疑味道——许岩的故事实在是太悬了,飘然而来身怀绝技的神秘老人。又飘然而去不知踪影。这是武侠故事里的传奇,却不像是现实生活中会发生的事情。 尤其是文修之这种情报人员,在他眼里,许岩这番话的破绽实在太多。那种孤鸿一现的神仙人物。只可能在传奇小说里出现,却不可能在真正的现实里发生。一个人,他总得穿衣吃饭,他总得有住处住,有病要去医院看——只要他是生活在现实中,他就不可避免地与周围的人和事产生接触,而这些接触只要发生了,就必然留下痕迹和印象,周围人肯定会记得的——别的不说。辖区里来了这么一个外来人口,街委会的大妈总要在周围探头探脑地打听他消息的,周围邻居总要出入时候见过他的。他也总得跟房东租房交钱的——所以,许岩所说的隐居世间与世无接的人物,那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 文修之知道,但他没有揭破许岩的谎言——作为一名成熟的成年人,他也明白,许岩不愿透露自己的师承来历。作为朋友,自己应该包容。 而且。文修之也相信,自己的老爹,久经风霜的文老爷子,应该更懂这个道理。 果然,文老爷子脸上笑容依然,他叹道:“啊,小许,你联系不上你师傅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能教出你这样的杰出优秀的弟子来,你的那位朱师傅应该也是位很了不起的人物啊,所谓高人总在民间啊!与朱先生缘悭一面,这委实是我的遗憾。不过看来,你也算是得了朱师傅的真传了,不但身手好,而且医术也这么高明,妙手回春,简直可以称为双绝啊!” 听文老爷子把话题扯到了自己的医术上,许岩便猜出了,对方该是有什么特别的话想跟自己说,他客气地谦逊道:“文老您过奖了,晚辈实在愧不敢当。师傅的一身绝艺浩如烟海,我只是学了他本事的百分之一,当不起您的夸奖啊。” “呵呵,小许啊,你就是太谦虚了,过度的谦虚,那可就是骄傲了。你有一身绝艺在身,那自然是好事,不过,恕我老头子多嘴说一句,有时候,做了好事,那可未必会是好事啊。” 许岩不解地望着对方:“文老爷子,恕我愚钝,您的话,我确实听不大懂了。” 文老爷子笑而不语,许岩正迷惑时候,齐秘书干咳一声:“小许,老首长是在指点你呢,他的意思是,你本性善良,乐于助人,又身怀绝技,那自然是一件好事。不过,现在的社会,人性复杂啊!社会上的人,可不是全都是淳朴善良的。你帮了人,救了人,人家却是未必会感激你,甚至会恩将仇报你,这种事可是有可能的。” 许岩诧异:“不会吧?我救了他,对方反倒要恩将仇报?这不可能吧!?” 齐秘书笑道:“怎么不可能呢,现在的社会,这种事还少吗?你不是看报纸吗,报纸上不是常常有这样的新闻吗,说是哪个人在路边扶了跌倒的老头老太太,结果就被人讹上了,硬说是他撞的,要他赔偿多少多少钱,十几万甚至几十万,这种事,现在可是太多了!” 许岩点头:“这种新闻,我倒是经常看到。。。不过,我做的是治病救人,这跟扶老头老太太还是不同的吧?” 齐秘书又是笑笑:“确实有些不同。。。你这个,更危险啊!” 许岩震惊:“啊,那怎么会?” “我这么跟你说吧,小许你本事高,或许你出手救活了很多人,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吧?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就是仙丹都好,难免也有一两个无效的吧?小许你如果治的人多了,万一运气不好,失手了一次。。。 到时候,死者的家属就不可能放过你了,他们会说是你把那病人给治死的——哦,我记得,小许你还没行医资质吧?那就更麻烦了,到时候,对方若是抓住这条告你,说你无证行医致人死亡,到时候,你恐怕就得负起刑事责任,要进去坐大牢了——当然,我这个只是个比方而已,你是文局长的部下,肯定是不可能真要坐牢的。我只是想说,小许你还年青,很多时候,这世界并不是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好心做好事就一定能得好报的。” 许岩若有所思,然后恍然大悟:“齐秘书,您说的,我明白了,以后救人治病的时候,我会量力而行的。那些我没有把握治好的病人,我是坚决不收治的,您放心。” 听了许岩的话,文老露出了苦笑,他与文修之和文安然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大家眼里隐隐的不好意思——接下来的话,真是让人难以启齿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节 教诲 文老干咳一声,他缓缓道:“我相信,以小许的医术和本事,失手的事,该是很少的,不过,就算小许真的有能力治好所有的病例,但这种事,最好也不要随便出手。” 许岩再次疑惑:“啊,文老,这又是怎么说呢?” 文老深沉地叹了一声:“小许,你还是太年轻啊,你不懂这道理,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出名之后,给你带来的可未必是好事啊!这个道理,你仔细琢磨一下就知道了。 按理说,我这个老头子是受你恩惠被你救了一条命回来的,这话不该我给你说的,但你和我家也不是外人,老头子我是把你当子侄辈看的,就厚颜说上两句吧——生死病死,本是世间常态,但你却打破了这个常态,这就是逆天而行了。 你拥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到时候,这事若是传开了,你想想看,那该有多少病患到你那里求救?你还想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呢?” 许岩微微踌躇,他说:“文老,如果他们干扰了我的正常的生活,我可以选择不救的。。。” 对许岩这个幼稚的答复,文德兴笑着微微摇头,文修之和文安然兄弟俩也是相视一笑——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所以说,许岩还是太年轻啊! 还跟刚刚一样,齐秘书担当了为许岩解惑的任务,他说:“小许啊,不救,这话说起来倒是简单了。上下嘴皮一碰就成了,但真有快病死的人求到你家门上的时候,要拒绝。那还真不是简单的事来着。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啊!要死的人了,他还会顾忌什么?什么法律、什么脸皮尊严,那真是什么都不管了,他们真的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想想看,那些病人真到了走投无路、希望断绝的时候,他们会不会把自己得病的怨气发泄到小许你身上?小许你见死不救,他们难道就不愤怒不生气?到时候。他们难道就不会想着,与其自己一个人这样凄惨地死去。还不如拖个人下水,硬拉着小许你一起倒霉,同归于尽呢?” 听着齐秘书的讲解,许岩悚然。他失声道:“自己活不了,也要拖着别人一起死?不会吧,不会有那么歹毒的人吧?” 一直来说,因为受到学校的教育,对许岩来说,他的认识就是人民群众是淳朴善良的,知恩图报的,但齐秘书的话,确实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冲击。 文老“嘿”了一声。默然不语。文安然和文修之也是摇着头不说话——他们从政多年,阅历甚广,尤其是文修之。他一直在军情的第一线工作,对于人性中的黑暗面,他们比常人有着更深刻的理解和认识。 文老干咳一声:“咳咳,齐秘书呢,他也是看事情看得糟糕了点,不过呢。老话说得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能起死回生的名声传开之后。那时候,要找你看病救命的人,每天不是要数百上千?到时候,那上千人中间,哪怕就是十个中有一个起了坏心,这数量也是很可怕的——小许你武功很强,身手也很好,你未必会在乎那些人对你动粗,不过,很多时候,要恶心人,这并不一定要使暴力的。比如说,他们若是早晚赖在你家门口,在那边吃喝拉撒,挡住你和家人出入,你能怎么办?对方可是病人哦,你若是对他动手,只怕还没碰到他一根指头,对方就有可能一命呜呼了,那时候你反倒要吃上官司,惹上更大的麻烦去,是吧? 还有些更麻烦的。。。比如有些病患,对方的家庭背景不简单的,有权有势的,你若是拒绝诊治,那时候他们报复纠缠起来,那也是个麻烦事——当然,我知道,小许你身手好,也未必在意这些,但无端地招惹这些麻烦,何必呢? 所以,还是古人说得好,人贵以守拙啊!光华内敛,神物自晦,那些过于惊世骇俗的事,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呵呵,今晚第一次见面,老头子倚老卖老,跟许老弟说了那么多,希望小许可不要怪我啰嗦多嘴吧。” 许岩默默点头,他隐隐明白,对方是在委婉地提醒他,莫要做那些太出风头的事,注意明哲保身——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许岩总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确实是对自己的一番善意,他真诚地道谢道:“哪里,文老,这是您对我这个后生晚辈的关照和爱护,我怎么会不知好歹呢?文老,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哦,不,长命千岁!我敬您一杯!” 文德兴笑眯眯地举起了杯子,齐秘书和文安然都想劝阻,文安然出声道:“爸爸,小许的这一杯敬酒,我就代你喝了吧?” “不不不,”文德兴摇摇头,推开了齐秘书劝阻的手,他笑眯眯地说:“其他人的敬酒,你们可以代,但小许的这杯酒,我可是要一定喝的,呵呵!”说着,他很正式地站起身,和许岩碰了下杯子,和蔼地说道:“小许,干了吧?” “干了!” 许岩和文老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心中陡然升起了一阵自豪感:向自己敬酒的,可是文老啊!那么闻名遐迩的大人物,自己倘若回学校去说,估计没几个人会相信这个事的吧? 他认真地说:“文老,您的话,我觉得,确实很有道理。惊世骇俗,确实不好,谢谢您的指点。今后,我是打算不会再出手了。” 文老望着许岩,很认真地说:“是不要随便出手,不是不出手——小许,你一身神奇的本领,倘若就这样荒废了,不能为国家、为人民做点事,那也是很可惜的。” 一时间。许岩真的有点懵了——提醒自己不要随便显露本领,是文老,但现在。又是他来跟自己说,自己一身本领不要随便浪费了——这样前后矛盾的态度,可不该出现在一位曾担任过高级领导人的睿智老人身上啊! 看着许岩迷惑的神情,齐秘书干咳一声,又担当了解说和解释的任务:“小许啊,其实文老这样说,这并不矛盾。文老让您不要随便显露身手。因为你不是职业的医生,没必要在普通人身上浪费精力。但是。一些值得救的人,这个嘛,该出手时候还是要出手的。” 齐秘书说得云里来雾里去,语焉不详。许岩又迷糊了:“齐秘书,您这样说的话,我又糊涂了——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不该出手呢?” 齐秘书习惯性地又扶了下自己的眼镜,他微笑着说:“小许,你身怀绝技,这很了不起,但你现在毕竟还太年青,缺乏经验。不清楚,什么时候才是绽露身手的合适时机——恕我直言,比如说。今天会议上,你给那些人表演了一番绝技,我觉得时机就不是很恰当了,这样名声沸扬,却是太过高调了,只怕今后会有很多麻烦事找上你。 在这方面。文老、文书记和文局长,他们几位都是很关心你的长辈。他们的人生经验和阅历也很丰富,相信是能帮到你的。所以,以后你打算出手救人之前,不妨听听他们的意见,这该是很有价值的。” “哎,小齐,话可不好这么说,”文老摆摆手,对着许岩笑眯眯地说:“要救什么人,那是小许自己做主的事,我们可不能越俎代庖。我们呢,顶多也就在旁边给小许一些参考意见吧——或者,我们发现有些需要帮助,也值得帮助的人,得了病,需要小许出手的时候,我们就帮小许来个牵线搭桥,给你们双方来介绍一下,那边的病患得了救治,小许也得了应有的酬劳,想来小许也不会觉得我们在多事吧?至于其他时候,小许最好就不要随便显露身手了,免得给自己带来麻烦。” 许岩连忙说:“当然不会,文老您这是在帮我把关,这是为我好,我当然知道的。”他心里隐约觉得,这好像有点不对,但到底哪里不对,他却是又说不上来。 听许岩并不拒绝,文老显得很高兴,他呵呵地笑着说:“呵呵,我就知道,小许是懂事的孩子,你肯定明白该怎么办的。” 当下,文老心情甚是欢喜,于是众人也跟着高兴,气氛十分融洽,大家又开始杯觥交错起来,这顿饭一直吃到了晚上九点多才散席。饭局临终的时候,文老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问起文修之:“老四,听说,今天中午,你抓了个人回来?” 文修之一愣,点头道:“没错,那小子太狂了,竟非礼小许的女朋友,仗着有两个钱,真的太狂了,不收拾一下他不行!” 文修之隐隐惊讶,今天中午才出的事,下午就马上有人报到了自家老头的耳里——能为一个小痞子,对方就能把话递到自家深居简出的老爷子耳里,看来对方的背景还真不简单,恐怕不止区区一个公安局副局长。所以,为了防止老爷子为对方求情放人,解释的时候,文修之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点,把话做了点修饰——丁三,他只是想调戏朱佑香而已,但文修之故意把那个“想”字给省略掉了,就这么一点差距,事情就变得十分严重了。 但很显然,文修之料错了,文老并没有为那个丁三讲情的意思,他哼了一声:“现在的社会风气,真是无法无天了,现役军人的军嫂也敢调戏吗?老四,你要帮小许,可不能让他们欺负了小许。” 听老爷子这么说,文修之顿时精神一振——自家的老爷子发话了,这就算不是“圣旨”,那也差不了多少了。仗着酒意,他应得很大声:“老爷子,您就放心好了,那小子,我会把他好好收拾了去!” 文老爷子又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好好收拾?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懂事——这叫做依法惩处他!老四,你们平时做事,一定要时刻牢记法律界限,绝不能自持特权、逾越了那道界线——你们的权力。是党和人民赋予你的,绝不能胡作非为!” 文修之被劈头劈脑地训了一通,但他脸上还是嬉皮笑脸的。浑然不像个局长,嘴上答应着:“是是是,老爷子,这个您就放心吧,我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最守纪律了!” 文老哼了一声:“老四,你还真以为。你平时干的那些混账事,我就一点不知道?你在香岛。还有在欧罗巴那边派人做的那些事,你以为我老头子就半点不知情?你主持的那几个驻外站,平时都在干什么,还有今年一月你干的那件事。我老爷子就一点不知道? 连我这个深居简出的老头子,都有人传话过来了,你以为军委和总参首长,就一点不知道你干的事吗?你做的很多事,早出格了,只不过人家看着我老头子的面子,不好跟你计较罢了。你若是不知收敛,等我老头子归了天,迟早有人跟你新帐老账一起算的! 我让你主动下基层带兵。就是这原因了!跳出这漩涡吧,这圈子,很难全身而退的——唉。老四,路是你自己选的,听不听,全由你自己吧。” 众人送文老下楼,一直送到了饭店门口。两辆黑色的小车已经在那边等着了。临别时候,文老郑重地跟许岩握手:“小许啊。有空的时候,多来我老头子家那边走走吧。跟我老头子聊聊天吧。我虽然老了,但可不迂腐,能多跟你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一起,我仿佛感觉自己也年青了好多啊!” “只要老爷子不嫌我叨扰,我是一定要去拜会的。” “呵呵,那就这么说定了——”文老转身作势要走,这时候,许岩却是突然想起,自己口袋里还装着一个瓶子,却是朱佑香特意给文老准备的延年益寿丹,他赶紧叫住了文老:“老爷子,稍等,还有个事。。。” 文老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向许岩:“嗯?小许还有事情?” 许岩快步上来,双手递上了那个小瓶子:“文老,这里有点小东西,是小许的一点心意,还望文老笑纳。” 文老接过了那个古色古香的玉瓶子,端详了下,微微扬眉望向许岩:“小许啊,这个是。。。” “文老,这里面是一枚祖传的丹药,现在很少了。。。在延年益寿方面,这药颇有奇效。” “哦?”文老一听,眉宇间顿时舒展开了——倘若是旁人说延年益寿的保健品,文老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以他的身份,什么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什么珍稀雪莲和灵药,家里一大把,根本不缺这些东西。但这药是出自许岩的手里,那分量又是不一样了,既然连他都说这药有奇效,那这肯定不是一般的药。 文老反复打量着那瓶子,想打开看看,但许岩却是赶紧阻止了他:“文老,千万不要——为保持药力,这瓶子是密封的。文老,您还是等服用时候再打开吧。” 文老微微颌首:“啊,原来是这样啊。。。那小许,这药服用,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候呢?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许岩把嘴低声凑近了文老耳边:“老爷子啊,这药有延年益寿作用,可延长寿辰二十年。老爷子您如今身体健康,精神旺盛,您是一时半会用不着这个了。我的建议是,老爷子您不妨把这药给留存下来,等个二三十年后,您觉得精神有些不济了,那时候才取出来服用好了——那时候,您又可以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二十年了!” 文老一震,不敢相信地瞪着许岩,他也压低了声量:“真的?小许啊,三十年后,我可是。。。一百一十多岁了,吃了这药,真的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吗?还能保持二十年?” 老实说,一百一十岁的老头,吃了朱佑香的灵药,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健康状态,许岩还真有点说不准。但现在,他也是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了,反正三十年后的事了,就算这药达不到那效果,文家还好意思来追究自己吗? 所以,许岩很有把握地点着头:“没问题,文老您好好保存着这药——到时候,到您一百五十岁的寿辰时候,我再过来给您贺寿!” “呵呵,”文老开心地舒展开了眉宇,他眉开眼笑地笑道:“太贪,太贪,不敢想那么一天啊,怕是会遭天嫉啊!人能活个百来岁,我也就能心满意足了——一百五十岁?那是真不敢想啊!”说是这么说,但他却是把手上的玉瓶抓得紧紧的,死也不放松。 许岩不禁莞尔,当下,众人恭送着文老爷子离去之后,也各自散去。文安然临走前还特意给许岩塞了张名片,笑眯眯地说:“京城也好,滨江也好,小许有事情都可以找我。”想到这是一位省委书记的关怀,许岩同志连声道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节 预警 众人散去之后,文修之才走过来。他的脸色有点不好,在饭店的霓虹灯映照下显得有些苍白。看着文老的汽车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他转过身,声音却是有些低沉:“走吧,老弟,我送你回宾馆去。” 一路上,文修之的情绪显得有些低落,像是有些心事,一直没说话。驶了好久,文修之才悠悠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萧瑟,他问许岩:“老弟,你说,我该不该听老爷子的呢?” “啊?”文修之这样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许岩还真不知道怎么答他——今晚文老爷子训斥文修之训了好多回,文修之这样突然问,他到底问的是哪件事? 许岩含糊地说:“这个,老爷子的经验丰富,见识也多——听他的,该是没错吧?” 文修之愤怒地哼了一声:“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情报部。。。老爷子想我去基层带兵当主官,但我觉得自个不是那块料。” 这时候,许岩才明白过来,文修之在烦恼什么。许岩说:“文哥,我倒是不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愿意下基层呢?今晚老爷子说的事,连我这个外行人都听明白了,听说情报部的事情,很复杂是吧?” 文修之叹了口气:“老爷子说得没错,部里因为权限大,经手的事情也多,人员背景复杂,所以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多。有些事情,确实是将来不好说清楚的。” “这样的话。文哥你为何还想留呢?下基层部队去,当个带兵首长,那不是更好吗?” 文修之摇头:“我也知道。要在部队里发展,野战部队里带过兵的当然比较有前途。但怎么说呢?我这个性,真不适合下基层去当部队主官——当基层部队的主官,很累的,忙不完的烦琐事,操心的事太多,我这个人啊。图的就是个轻松自在,喜欢刺激。不喜欢处理那些日常繁琐事务。 比如吧,你让我搞个案子,我可以连续三天三夜不休息,抓人审人连续加班。铲除了一个间谍,我觉得很有成就感,但下基层带兵。。。你让我下去当个参谋长,每天忙着做训练计划,然后检查验收,天天审阅文件,我实在提不起这劲头来。 而且,我们国家现在对外没有战事,这样忙活忙累。做的都是无用功,没有成就感,还不如我在情报部有意思。” 许岩摇头:“加紧训练。提高部队的战斗力,这怎么会是无用功呢。。。。。。万一国家有事时候,部队不就用得上了?” “你说的是大道理,我也懂——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起码一二十年之内,我们国家不会遭遇大的战争。这样的话。我在基层部队,是没用武之地的。” 许岩笑笑。但旋即,他的脸色僵住了,他想起了朱佑香关于天灾的预测。想了一阵,许岩斟字酌句地对文修之说:“文哥,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听老爷子的说话,到下面基层部队去带兵好了。” 文修之在后视镜里瞅了许岩一眼,看到了许岩那认真的表情,他感觉有点异样——在文修之的感觉里,许岩性情很温和,也不喜欢管闲事,他很少用这种语气来劝说自己的。 文修之想了一下,把车子缓缓降速,停在了道边的路边。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从里面抽出一根来递给许岩,许岩摇头谢绝了,于是文修之自己点上了香烟,他打开了车窗,让那烟雾慢慢地飘散出去。烟雾迷漫中,文修之问道:“岩老弟,你劝我下去带兵。。。恐怕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文哥你开玩笑了,哪有什么原因。只是,文老爷子聪明睿智,经历又多,他既然觉得你下基层更好,那当然是下基层比较好吧。” 文修之笑笑,他认真地看着许岩:“不对!老弟,你小看文哥了呀——你自己或许没感觉,但你在扯谎的时候,左边眼角会微微跳动——” 许岩大惊,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想摸摸自己的眼睛,但手抬到一半,看到文修之那戏谑的眼神,许岩却是陡然意识过来——对方是在诈自己的,自己上当了! 许岩放下了手:“文哥,你是在骗我的吧?我该不会真的那么笨吧?” 文修之很爽快的承认了:“对,我是在蒙你的——不过你也是在蒙我吧,不是吗?” 然后,文修之笑容一敛,他沉声道:“岩老弟,其实,就是不用看你眼角跳动,文哥也知道,你有许多事,都没跟我们说实话。 但这次调动很重要,关系到我的一生前途。老弟,你若是知道些什么还捂着不肯给我透个底,那就太不够意思了吧?” 许岩沉默了一阵,他侧头望向街上车水马龙一般飞快驶过的汽车光影,英俊的脸隐藏在陆离的光暗之中。文修之望着他,也不加催促,只是安静地抽着烟,那烟头一亮一暗的,像是夜空中闪烁着的星辰。 过了好久,许岩才缓缓说道:“文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理论吗?” 文修之挑了下剑眉:“还是那理论?就是说这些f病毒狂化症患者,都是来自阴间的阴邪怪物来着,他们夺舍了正常人类的身体,使得他们变成了那种怪物——老弟,你的这个理论,我们讨论过好几回了吧?你的这个说法,缺乏过硬的证据啊!” 许岩笑笑:“文哥,我不是逼迫你,但问题是,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必须要建立在这样的前提上——你必须要相信我的话,这样,我们接下去才能继续谈。” 许岩咄咄逼人。文修之微微蹙眉,他无奈地摊开手:“好吧,岩老弟。就当我相信你的理论,你继续说下去吧——这个案子,怎么又跟我的前途扯上关系了呢?” “文哥,我问你个比较具体的问题吧——具体从f病毒专案组成立以来,你们处理过多少件这种类型的案件呢?全国的发案总数,又有多少呢?” 文修之摇头:“全国发案的总数,你就不要问了。这是机密。但我们专案组处理过多少件,我倒是可以跟你说的——到目前为止。包括王中茂案,一共是三十一件。专案组成立三个月了,这三十一件案子,要不是我们亲自到现场去处置。要不是我们派员过去指导当地警方处置,总之是我们专案组这边有详细记录的——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岩没回答,反而继续追问:“文哥,如果,接下来,f病毒狂化症发病率突然激增,三个月内不是爆发三十一件,而是变成了三百一十件。你觉得,形势会变得怎么样?” 文修之一震,他说:“三个月爆发三百件?平均每个月一百件的架势。。。这样的话。光靠我们专案组,那肯定是应付不过来了,各省市都要组建自己的应急特警来专门对付这些怪物了。。。这样的话,事情肯定就捂不住了,引起社会的恐慌是难免的。” “假若,这种怪病的爆发再增加十倍。变成三个月内三千起了呢?” “那就更麻烦了。。。这样的话,各地级市甚至县市都要组建应急特警队来对付。中央领导人必须要公开讲话,要发安民告示了。” “如果,这种怪病再增多十倍,变成三万起呢?” 文修之神色冷峻,他沉声道:“三万起事件,那是什么概念?平均下来,那是每个地级市每天都要出一个王中茂啊!到这个地步,这已经不是警方能应付的问题了,军队必须要介入了,全国的大部分城市都得进入紧急状态,军队要进驻城市实施戒严了——” 看着许岩还想再说,文修之摆摆手,阻止了许岩:“岩子,你不要再说了——三个月之内,爆发三万起f病毒事件,这已是我们国家现在的国力能应付的最大极限了。如果再多的话,那我们就得进入全国一级战备,开始动员全体预备役军人来应变不测了。。。岩老弟,你该不会跟我说,将来有可能出这样的事吗?” “文哥,我不知道。。。将来,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也有可能,事情比我所说的更加严重。文哥,你知道王中茂,感觉他怎么样?” 文修之顿时蹙起了眉头:“这家伙很强,那是全面的强大——无论是力量、速度、体能,他都超过最好的特种兵。可怕的,是他的生命力和复苏力,普通的轻武器几乎无法消灭他。最麻烦的是,他还保持着基本的智力和判断能力,一旦发现不利,他还知道躲避。倘若不是岩老弟你出手,我真不敢想象,我们要牺牲多少人才能除掉这个祸害。” 许岩冷冷地笑了下,他说:“文哥,附体在王中茂身上的怪物,只是那些怪物中最低级也是最弱小的种类,而将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更强大更高级的怪物也要纷纷降临我们这个世上——那时候,你觉得怎么样?” 文修之脸色大变,他微微蹙眉,眼睛眯起了一条细缝。然后,他望着车窗前的街景,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显然正在进行着认真的考虑。许岩看着文修之,也不出声打扰他的思考。 恰在这个时候,车窗的窗户咳咳地被敲响了,文修之和许岩都是一震,俩人齐齐望出去,却见车窗外站着两个穿着反光衣的交警,他们手上拿着电筒。文修之降下了车窗,一个中年交警向他敬了礼,很严肃地说:“先生,这条街是不能停车的——请拿出你们的驾照来。” 文修之翻翻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一份证件递过去,低声说:“不好意思,我们是情报部的,我们在执行任务——岩子,你也给证件他们看看。” 许岩顺从地拿出了证件,递了过去。两名交警看了证件,神情显得客气了很多,他们把军官证递回给文修之:“谢谢。首长。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不过,这条路确实不方便久留的。还请二位注意了。” 文修之收回了证件:“谢谢,我们知道了。我们不会逗留很久的,很快会离开的。” “好的,首长,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们了。” 两名交警认真地敬了礼,离开了。看着他们披着反光带的身影渐渐远去,文修之长吁了口气。他很认真地问许岩:“岩老弟,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你的意思是。在不久的将来,有可能出现大批强大怪物出现在地球上,我们国家将会面临重大的灾难和危机,甚至可能会社会秩序崩溃——嗯。那时候,军队将成为抵抗那些怪物的中流砥柱了。你是想让我下基层带兵,就是这原因吗?” 许岩暗暗佩服,自己只是说了开头,文修之马上就领会自己的用意了,跟这样的聪明人谈话,那真是轻松又愉快。 “文哥,这只是我的猜想,没有任何证据。也提不出什么依据——最好是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大家平平安安过日子,这也是我希望的。” 文修之望着许岩。浓眉紧蹙。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平静地发动了汽车。 从接下来的路程直到回到宾馆,文修之一句话都没说,开车的手稳得跟机器一般,安静得让许岩都有点毛骨悚然了。 直到把车子停在宾馆门口。文修之下了车,文修之才问他:“明天你有些什么安排?我陪你游玩下京城吧!” 许岩想了下。还是谢绝了他:“这个,还是算了吧,文哥你事情又多又忙,我就不好耽搁你太多时间了。倒是我去日本的事,还请文哥帮我抓紧点安排吧。” 文修之笑笑:“小朱真那么厉害,把你逼得那么紧啊?好的,这件事我记得了,抓紧就办——明天就把申请给报上去,看能不能走通这个程序,这两天就让你过日本去。” 他笑得很开朗,但许岩能看得出来,在他眉宇间,笼罩着淡淡的一层阴蔓,像是他心里藏着很深的心事。 俩人的宾馆的前庭挥手道别,看着文修之驾车走了,许岩这才向宾馆里走回去。许岩走进大堂里,正想向电梯那边走去呢,却是迎面走来了三个人,俩男一女的三个人。 打头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敞领的深色西装,浓眉国字脸,高个子,身形魁梧壮硕,里面是白衬衣,没系领带。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焦虑,他的神色显得有些憔悴,衣服也有些凌乱了,但身上依然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看他的体型和气质,许岩一眼就知道了,眼前的这位肯定是个官员,而且还是级别不低的官员。 而他身边的妇人相貌清丽,身材苗条婀娜,淡妆浅抹,身上的衣裳看着也很淡雅,一看就是高级货——这两个,一看就是属于上流社会的人士。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年青一点戴着眼镜的,看着像是跟班或者秘书之类的角色。 看到这三人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许岩微微蹙眉,他不动声色:“几位劳驾,麻烦让一下。” 三人没让开,最年青的那个随从出声了,他满脸堆笑:“请问,您是许少校吗?” 许岩微微蹙眉——倘若以前,还是个宅男大学生时候,有人这样问自己,估计许岩不会有什么意见;但现在,自己也算有了点小小身份和地位,许岩也开始对别人对自己的态度敏感起来了,对这种询问别人时候自己却不先报上身份的问话方式,许岩很厌恶,他也不答话,却是冷漠地反问道:“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许岩此话一出,年轻随从脸露尴尬,而那位中年男子也蹙起了眉,显出不悦。 年轻人挤出了笑容:“你好,许少校,这位是中央经济部的丁司长和他的爱人陆女士,他们有些事情想跟许少校您商量一下,方便的话,能抽出几分钟时间来跟他们谈下吗?就在大堂的咖啡厅,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说着,他仿佛已经确定许岩接下来一定跟他们过去一般,微微侧过了身子,伸手向着咖啡厅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动作。 听到“丁司长”这个姓氏,许岩心下便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他再看看丁司长站在几步外不出声地望着自己,仿佛已经很有把握许岩一定会照他说的去做。 看着对方那居高临下的眼神,许岩心下恼怒,他淡淡说:“我没时间。有事想找我的人,提前给我的助理打电话预约吧——就这样,麻烦让开。” “啊,许少校,这个。。。” “还有,要跟我说什么事,麻烦他自己本人来说——自己明明在场,没必要派个代表过来。” 许岩心下冷笑——明明是丁司长有求于自己,这时候了还放不下官员的臭架子,求见都不肯亲自过来说话,而是派手下的人过来请自己过去——对方这到底算什么臭毛病和心态?这是求人或者道歉的态度吗? 说罢,许岩便转身向电梯那边走过去,那个年轻随从愣了下,他下意识地伸手出来抓住了许岩的衣裳,失声道:“许少校,你不能走啊。。。” 许岩顿住了脚步,冷冷地看着他抓住自己衣服的手,他冷冷说:“放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节 耳光 年青随从愣了下,他回头望了一眼丁司长,也不知道丁司长是否给了他什么示意,他不但没有放手,抓许岩衣襟的手反而更加用力了,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说道:“许少校,你不要走嘛,就几分钟而已,我们在这边等您可是等了两个多小时了,你不能这么没礼貌啊。。。” 看着这家伙这么不知好歹,许岩二话不说,反手用力一抽,一个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随从踉踉跄跄地后跌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捂着脸,满脸的震惊之色,像是不敢相信许岩竟敢动手打他。 他瞪着许岩,含糊不清地喊道:“你~~你竟敢打人。。。”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水出来,里面还夹杂着一根被打裂的牙齿。 许岩冷笑了一声,转身欲走。但这时,一脸震惊的丁司长也快步走了上来,指着许岩叫道:“你敢打人?你不要走,等警察过来,把话说清楚了!” 许岩瞪了他一眼,那位丁司长吓了一跳,向后跳开一步,仿佛生怕许岩冲过来揍他一顿这样,那敏捷的动作,浑然不像他那魁梧的身材。 许岩冷笑道:“是啊,我打他了,那又怎么样呢?我就在宾馆的1702住,有本事的,你报警来抓我啊!”说完,许岩也懒得理会他,转身向前走,很快进了电梯里,消失不见啊。 丁司长脸色阴沉。盯着那紧闭的电梯门,目光冷森,拳头捏得紧紧的。咯咯作响——许岩那巴掌虽然打在自己手下的脸上,但在丁司长看来,就跟打在自己的脸上没什么区别,他同样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羞恼交加,胸中翻腾着一阵怒火。 丁司长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却是拿着久久不放。始终下不了决心拨那号码。 事情发生得太快,从许岩动手打人到他离开。不过是一分钟的时间而已,直到这时候,宾馆的保安才察觉这边出了冲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酒店经理带着两个保安快步走过来。他看看还坐在地上的那个随从,很严肃地对丁司长说:“这位先生,你们这边好像出了点意外?需要报警吗?还有,我们这里是公共地方,麻烦请不要在我们这里引起冲突。” 丁司长犹豫了下,然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沉声说:“经理,给我报警——就说在酒店这边。我们被人殴打受伤了,凶手是你们1702的客人。还有,刚刚发生时候的录像。你们给保存好,等下警察来了之后要调用的。” 经理微微诧异,扬起了剑眉:“这位先生,你确定?”——这位经理在酒店行业从业多年,也算是经验丰富。一般来说,能住在这种高档酒店的贵宾。非贵即富,都是有身份的人。这样的上层人士。他们之间就算起了吵闹甚至肢体冲突,一般都不希望惊动警方的,都是私下谈妥的。像眼前这位客人坚决要求报警的,这种情形倒是很少见。 丁司长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边的美少妇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一把扑上来,抓住了丁司长手上的手机,颤声道:“老丁,不能报警的!如果报警,惹得他生气了,那我们的小丁,不就更麻烦了。。。” 听妻子这样的喊,丁司长身形微微一颤,他目光游离,神情里显得有些犹豫。 “老丁,不能报警!”丁司长的老婆陆琴很坚决地低声说:“我们过来,是来跟那个姓许的求情的,如果我们报了警,警察过来了,到时候他肯定要发火的,那时候,还怎么求情法?惹他生气了,我们的小帅在里面就要更加受苦了!” 丁司长压低了声量:“阿琴,你也是看到了,不是我们没诚意,实在是那小子狂得没边了,根本不肯跟我们谈啊!这样下去,不下狠手,小帅就更没希望了!” 陆琴急道:“我们跟他好好谈啊,我们给他钱,那还不行吗?十万,几十万,甚至一百万,只要他肯放过小帅,这都是可以谈的啊!” 丁司长沉默了下,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其实,在过来之前,他们夫妻就已经商量好了,事情是因许岩而起的,解铃还得系铃人,自己要用金钱和道歉打动许岩,取得他的谅解。然后,许岩这边松口了,受害人都谅解了,他们再找人去跟文修之说情,许岩再帮着敲敲边鼓,那样的话,说不定就能把自家的小孩丁帅给救出来了。 但没想到的是,这位许少校的脾气竟比那位以桀骜出名的文家四少更傲慢,一个不对,他竟然就大巴掌扇人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了。 丁司长不禁暗暗后悔:早知道对方脾气这么牛,刚才自己就不该摆什么架子,不要让自己秘书上去搭讪,而该亲自上去跟对方搭话了。事先谁也没想到,这位许少校的性情这么激烈,一碰就着了。 丁司长又有点愤愤不平:一个少校而已,不就是个科级副科级干部而已吗?自己可是正司级的领导啊!自己主动来宾馆拜会一个副科级干部,在丁司长看来,按官场规矩来说,这已经是很纡尊降贵、很给面子对方了,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挑剔自己的态度,甚至还出手打了人!这实在是。。。太不讲理了,太没天理了,太太太颠覆了! 在丁司长看来,蛮不讲理,那是上层官员对待下层小干部和平民百姓的特权。大官可以对下属不讲道理,但下属却不能同样对待上司。上司可以藐视部下,下属只能敬畏上司,等级分明,上下卑尊,这不但是整个官场的规矩,也是整个社会运行的规矩。没想到,这个规矩在这位许少校身上,居然是完全失灵了! 想到刚刚遭到的侮辱。自己苦苦等了对方一个晚上,对方的答复是一个狠狠的巴掌,丁司长不禁气得浑身发抖——他不但在气愤,也在担心,等下,就算请了这位许少校下来,就算自己给钱对方。对方会肯放过小帅吗? 虽然还没试验,但丁司长还是直觉地感觉:看许岩刚才表现出的倨傲态度。对方肯妥协的可能性,确实很小。 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下一横:与其这样苦苦哀求丢丑,倒不如豁出去。跟他拼了! 他握住了妻子的手,沉声说:“阿琴,小子那么狂,我们跟他求情,多半不会有什么用的。求人不如逼人,我看,干脆,我们不如就搏一把,干脆就跟他拼了。逼他放我们小孩出来!”说到“拼了”时候,丁司长面露狰狞,咬牙切齿。表情显得十分可怕。 听丈夫这么说,陆琴吃了一惊,她小声问:“老公,你不要冲动犯傻啊,小帅都还在他们手里呢。。。万一你又挨他们抓了,那我们家就真的完了。。。” 丁司长摆摆手:“你放心。我又不傻,我做事。肯定是依照法律来的。”他凑近老婆身边,低声说:“阿琴,那个姓许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打了小杨一巴掌,这倒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啊?小杨挨打了。。。这怎么会是好事呢?” “呵呵,你不懂!等下,我们干脆就顺势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事。。。我们让米局帮忙,给出警的干警吩咐,让他们从严处理。然后,阿明那边又把伤势说得严重一点——呃,等下,就让阿明喊头晕头痛吧,说他挨打得了脑震荡啊什么的,这种症状就算到医院都是查不出来的,最后鉴定个轻伤。这样的话,警察就有理由带人走了。有米局帮忙,到时候,我们把这个小子给扣在公安局,再跟文修之去谈,这样大家各有所忌,谈起来也好谈一些。” 丁司长冷冷说道:“说破天去,小帅也不过是打了文四少一个巴掌而已,文家那边就揪着不依不饶,现在,这姓许的小子也打了我们小杨一巴掌,大家不就扯平了吗?把我们逼急了,我们就到军队检察院告他个故意伤害!” “啊,报警?”陆琴有些惊讶,又有些担忧:“可是,他可是部队上的人啊,是军官啊!警察能管他吗?” 丁司长踌躇了——其实,在丁司长心里,许岩现役军官的身份,那倒没什么了不起的,军官也要受部队纪律约束的;但许岩这个文家嫡系的身份,那才是真正可怕的。 就算地方警察管不了现役军人,但报了警把这件事闹大起来,现役军人无端殴伤平民,这件事也是可以做做文章的,也算是许岩的一个把柄,自己认识不少媒体的朋友,到时候威胁说要曝光闹大去,搞不好这小子心虚胆小了,就此退缩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对付一个二十岁的小毛孩,总比对付文修之那种老奸巨猾的太子党要容易对付得多。 丁司长脸上露出了冷笑:“谁说他是部队上的人?有证件就一定是了吗?现在冒充军官的骗子那么多,假证满天都是——说不定他是骗子呢?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部队军官,那还得带回公安局审查过才知道——只要他人进了公安局,做了笔录和口供,今晚他的故意伤害案就铁板钉钉成铁案了!就算是现役军官,他也不能无缘无故殴打老百姓吧?我们闹大了去,部队上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啊,这样的话。。。是不是太冒险了?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听了老公的筹划,陆琴显得有些犹豫,眼神里露出了彷徨——虽然不是很懂这方面的事情,但她也知道,自己老公这计划实在很冒险,那是要把对方往死里得罪的。倘若不能跟文修之达成妥协,自己的小孩这次估计就惨了。 “阿琴,我也不想这样冒险,但没办法,那小子根本不肯跟我们谈——我想过了,这样做,说不定还有一丝可能来救回小帅,我们若不这样冒险,只怕小帅真的要挨他们判刑发配去西北的军事监狱去了!” 听到西北的军事监狱,陆琴的身形微微一颤,她失声喊道:“要去西北监狱?不可能吧?” 丁司长脸色阴沉地点点头,他低声说:“我找朋友问过了,文修之这个人,很是心黑手辣,路子也广,一向有神通广大的名声。现在,他硬栽赃我们家小帅是受国外敌对势力指使的,要破坏他们情报部部门的行动和任务——这是属于国家安全法管辖的,可以秘密审判的。 到时候,文修之如果真要起诉了,我们很难干涉的。所以,我们得赶在他们进入正式司法程序之前,赶紧跟文修之谈妥,把小帅给捞出来。我想来想去,这样做虽然冒险了点,我们倒还有一线生机。除了这样行险,我们真没别的办法了。” 陆琴捂着嘴,眼中满是惊惧之色,她喃喃道:“这样的话。。。老丁,就听你的吧!” ~~~~~~~~~~~~~~~~~~~~~~~~~~~~~~~~~~~~~~~~~~~~~~~ 刚刚发生的事,对丁司长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来着,但对许岩来说,揍了一个挡路的闲人,这件事小得根本不值一提。上楼之后,他见了朱佑香,正在说着今晚见文老一行的见闻呢,俩人聊得正投机,忽然,房间的门铃响了。 许岩和朱佑香对视一眼,抬头望向了墙上的时钟,颇感诧异:晚上十点多了,怎么还会有人来敲门? “是客房服务吗?”许岩喃喃说道:“只是也奇怪了,晚上十点多了,宾馆还派人来服务?平时收换洗脏衣服不该是这个时点的吧?” 朱佑香微微阖目,然后睁开了眼睛,她摇头道:“公子,这并非客房服务——门外的并非客栈的侍女,而是几名官差——一二三四五,一共五人。吾看到,他们中间,有俩名官差在腰间携带枪械的。” “有官差?”知道朱佑香有着神奇的本领,她能知道门外的人是谁,许岩并不感觉如何意外。只是有警察上门,许岩颇感惊讶,想了一下,他起身进了自己的卧室,在自己的床头找到了枪套,把手枪插在了后腰皮带上,然后用外套掩住了枪套。 门外的敲门声更响也是更急了,显出门外的警察已经很不耐烦了。许岩背后插着手枪,他对朱佑香低声说道:“你先到房间里等一下,我没叫你不要出来。” 许岩觉得,朱佑香最妙的一点就是她永远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换了别的女孩子,在这个时候说不定还要表演一下关心情怀什么的,表示一番自己对许岩的担忧,喊上几声:“你不走我也不走”之类的场面话,但朱佑香却是一句废话都没说,径直就进了自己房间,整个过程中,她连一眼都没看许岩,一言未发——一时间,许岩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赞美朱佑香够冷静够清醒好,还是该沮丧她生性凉薄漠不关心自己好。 等朱佑香进了房间,许岩才打开了外间的房门——这时候,敲门声已经响得像事砸门了。正如朱佑香所说的,几个警察出现在门口,领头的一名胖警察神情严肃地盯着许岩,气势汹汹地劈头问道:“我们是警察!你在里面干什么?为什么迟迟不开门?” 许岩瞅着他,慢条斯理地说:“我为什么要立即开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节 有枪 那个体型微胖的警官一愣——他那劈头一问,其实也是很有学问的一招:无论如何桀骜的对手,面对代表官方的警察这样的劈头一问,他们下意识的第一反应都是解释原因,说自己在房间里面没听到,或者说自己胆子小听到敲门声不敢开门——总之,只要对方先解释了自己不开门的原因后,不知不觉中,他的气势就弱了几分,落在了下风,然后自己再顺势强硬,很自然地在气势上压倒了对方,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办——就像警察盘查路人时候,他们常常以这样的一句话开头:“站住,干什么的?”,与这个其实很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但胖警官怎么也没想到,面对几个制服森严的警官,这年轻人竟是丝毫没有平民百姓应有的敬畏感,他的反应不是解释,而是反问自己为什么要开门。 许岩不走寻常路,一时间,胖警官不知所措,竟是不知该怎么继续问了。 好在,胖警官不是一个人来的。看到许岩态度桀骜,另一名年轻警官沉声喝道:“现在是警方查房,拿你的身份证出来,我们要检查!” 许岩望了他一眼,反问道:“现在这个时候?深更半夜查房?” 年青警官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公安机关有权随时检查宾馆等营业场所的流动人口,不分昼夜,请你配合我们工作——你的证件呢?” 在出来之前。因为知道是警察过来,许岩已经提前把身份证给放在口袋里了,听到警察这么说。他也没多想,顺手就递给了对方。两个警官拿着许岩的身份证,一字一句地读着:“许岩。。。汉族。。。蜀川省罗丹县人。。。嘿嘿!” 几个警察互相递着那身份证,审视着,他们彼此交换着眼色,目光中流露异样的得意之色,这让许岩很是看不懂:一份身份证而已。用得着这么得意吗? 等警察们看过了身份证,许岩伸出手去:“警官。身份证看过了,可以还我了吧?” 那名拿着身份证的年青警官没有把证件还给许岩,正相反,他把手一挡。脸上的笑容顿时敛了起来:“你是叫许岩吧?那好,你跟我们回去走一趟吧。” 许岩一震:“啊,为什么?” 年青警官冷笑一声:“就在刚刚半个小时前,就在酒店的大堂,你殴打了杨明先生,导致他受了伤。杨先生已经报警了,所以我们过来出警——是不是你打的人?” 许岩一面的茫然:“杨明是谁?我殴打了他?这是怎么说的?” 胖警官不耐烦地说:“你跟我们回所里再说——你别想抵赖,刚刚,我们已经在宾馆监控室那里看过录像视频了。也提取了录像记录。你确实动手打人了,你想抵赖,那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许岩才记起来了:“哦,杨明是那个瘦高个的年青人,三十来岁的人吧?是不是刚刚,大概九点多钟在大厅电梯门口发生的事?” 警察们点头:“对,就是那里了——你还记得这事啊,那你承不承认打人了?” 对着监控视频公然颠倒是非黑白。许岩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种地步,他老老实实承认:“我确实打了那个人一巴掌。不过你们既然看过录像,就该知道,是那个人不对在先的。我都不认识他,他扯住我衣裳不让我走,妨碍我的自由,我不得不给了他一巴掌,那是正当防卫吧?” 警察们相视一笑:“哟,你还懂法哦,知道正当防卫啊!” 那胖警察显得很不耐烦了:“是不是正当防卫,你说了不算,回去调查过再说吧。现在,因为你涉嫌故意伤人,公安机关传唤你,立即跟我们走,配合调查!” 听了这话,许岩不但没有配合警察们走人,反而是紧接着后退了一步:“等下——我记得,我打那人一巴掌,应该没有多重吧,他怎么报了警?” “伤得重不重,那又不是你说了算的,杨先生现在已经去医院验伤检查了,他伤得到底怎么样,以医院的验伤报告为准——你到底走不走?许岩,你能住这高档宾馆,应该也是有身份的人,大家留些体面,不要逼我们对你进行强制措施!” 许岩微微蹙眉:饶是他没有多少经验,他也能看得出,这几个警察的表现有点不怎么正常,这不像一群半夜里被叫过来出警的派出所干警,那种疲惫中应付公事的做派,那才是深夜警察出警的正常状态。而眼前的这群警察,他们显得太亢奋、太积极了,一个个激动得像打了鸡血似的,两句话没说完就说要对“自己采取强制措施”——印象中,这种扇了一个巴掌的小冲突,何至于要闹到去医院验伤检查的地步?对方验伤检查,又叫了警察过来,这摆明是想把事情闹大的节奏了。 许岩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跟文修之这帮人混多了,见识也长了不少,知道眼前的这种情形怕不怎么正常,他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沉声说:“等下,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许岩刚手机拿出来,那胖警官已经猛然出手,想夺过许岩的手机,喝道:“不许打电话!”但许岩目灵手捷,反应快得远超一般人,他迅速把手一缩,那胖警官便扑了个空,他一下力道没用对,整个身子向前一扑,险些就要向前跌倒了,好在其他警察扶了他一把才没摔倒。 这下,胖警官真的恼怒了,他吼道:“好小子,你竟敢袭警!把他抓起来!” 这时候,许岩真的啼笑皆非——自己下午抓南城丁三时候。文修之苦心谋划,付出了苦肉计的代价,好不容易才设了圈套把丁三给弄了进去。没想到的是。还没到几个小时呢,风水轮流转,立即轮到别人给自己戴帽子安罪名了。而且,眼前的这个胖警官的手法真是太粗糙了——许岩觉得,倘若文修之在这里的话,他肯定会对眼前胖警察的行为说上一声:“真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说时迟那时快,许岩脑子转过了那么多的念头。也不过电闪雷鸣的一瞬。 这时候,那几个警察愣了一下。也是反应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地向许岩伸手过来,想抓住他。 许岩轻轻向后一跃,一下倒退着跳出了三四步。他回到了房间客厅里,伸出一只手挡住对方,喝道:“等下,先不要动手,我有话说——几位警官,你们不能抓我——甚至,这件事,你们都是无权处理的。因为,我是现役军人。要处理我的事,你们只能通报京城的警备司令区来处理!” 说着,许岩从口袋里拿出了军官证。他擎起高高显示,喝道:“这是我的证件,我是总参情报部四局的少校军官!不信,你们可以自己检查这份证件!” 让许岩诧异的是,听到自己表露身份,几位警察表情笑嘿嘿的。并不显得如何惊讶,反倒是一幅早在意料之中的“我早知这样”的表情。仿佛他们早猜到许岩会这么说似的。 那胖个子警官笑嘿嘿地对同伴说:“好家伙,还总参咧,好大的来头,怕不要吓死人了?好在事先有人提醒了我们,不然,看这小子这么认真的样子,换个地方,我们说不定还真给他给骗到了!” 警察们纷纷附和:“周所说得没错,这小子真能装的!这家伙挺懂行的,还知道京城警备司令区呢!”” “这些年,怎么喜欢冒充军人的骗子越来越多了?听说还有骗子到公安局要求咱们警察放同伙的呢。” 一个年青警察笑嘻嘻地走上来,动作很轻佻、很夸张地从许岩手上拿过了军官证,他翻开瞄了几眼,笑嘿嘿递给了那个胖警官,讨好地说:“周所,这证件一看就有问题了,亏得这家伙还好意思拿给咱们看。。。” 那个被部下称为“周所”的胖警官明显看不出证件有什么问题,但他也不好表现出无知的样子,拿着许岩的证件很认真地看着,频频点头“嗯嗯”着,仿佛他也看出了证件的毛病一样,但一双眼睛视线的焦点很茫然,并不在证件上,而是四面八方地溜着,时而望向许岩,时而又望向自己的部下,仿佛想从周围人的神情中得到提示,盼着有谁告诉他,证件的毛病到底出在哪里。 那年轻警察也是个识趣的,他看出了自家上司的为难,立即凑到他跟前解释道:“周所,您看了,这军官证的照片。。。您看这,这人的脖子跟制服衣领之间,色调的转换很不协调,很明显是拿他的头像和一身军装ps上去的,这种移花接木的偷龙转凤手法,我可是在网上见多了。 而且,军装照是有规定的,要求短发平头,可你看他这头发,那么长,怎么可能是真的军官?” 年青警察望向许岩,冷笑一声:“喂,我说啊,你们这些骗子,你们未免也太懒了吧?找一身真军装穿了拍张照片,很难吗?连找一身真军装都办不到,你还扮什么军官?” 听出对方指出了军官证里照片的问题,许岩这下没话可说了——当初,文修之特招自己时候,那时候情况紧急,为了省事方便让许岩早点入职执行任务,文修之没有让许岩回去履行正常的入职手续,就连军官照这个环节也是找技术部的人来ps就完事了——当时许岩还有担心,文修之当时是拍着胸膛保证的,只要人是真的,有档案和履历在,怎么会是假证呢?没想到的是,时隔不久,当初担心的事情就真的发生了。 因为被对方抓住了照片造假这个破绽,许岩也没了脾气。对几名警察,许岩耐心地解释道:“这个照片。。。呃,可能有些瑕疵,但证件确实是真的,我也确实是情报局的现役军人,这个,你们可以打这个电话——这是情报部四局局长文修之的电话,你们可以直接电话跟他对质,他们可以跟你说明的。” 一瞬间,被许岩透着的那种自信和镇定所震慑,几个警察安静了一下,纷纷对视了一眼:到了这个地步,还能保持着这种镇定和沉稳的,这骗子的心理素质真是强得可怕,演技也是高明得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周所长“哈哈”一笑,他跨前一步,正气凛然地对许岩喝道:“我们干嘛要打电话求证?打给你的同伙吗?骗子就是骗子,不管你耍了多少花招,都瞒不过我们!你知道吗,除了证件以外,你还有一个地方露出破绽了!” 许岩愣了一下——除了证件外,自己还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他真搞不明白,沉声问道:“这位警官,您说的是什么啊?” 周所长“哼”了一声:“那就好,让你死得明白点——你们这个诈骗团伙,假扮现役军人行骗,殴打无辜群众,已激起了民愤!已有群众向我们公安机关上级领导举报了你这假军人的事,现在,你不要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我们要对你进行传讯,你现在立即跟我们走!顽抗的话,我们就要对你强行措施了!” 说着,那位周所长一挥手:“给他上手铐,带走了,别听他废话啰嗦了。” 两个警察走上前来,其中一个警察手上还拿着手铐,他们上前来,很粗鲁地向许岩伸出手来,要抓住许岩的胳膊。 许岩微微蹙眉——如果单纯从武力角度来看的话,自己有一百种方式可以料理这两个警察,但问题是,对方是代表着国家公权机关,自己确实也有理亏的地方——自己确实动手打了人,而且因为自己的证件有问题,对方确实也是有理由怀疑自己是假军人,这时候跟对方动手,许岩感觉不是很理直气壮。 他举起了手,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周所长,这样,你们也不用上手铐,我跟你们回所里去就是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情况到底如何,回去之后总查得清楚的,是吧?大家都是有单位有组织的人,到时候通过组织上协调就是了。跟你们京城公安,我还有不少熟人的,像你们南城分局的齐副局长,还有你们市局的边副局长,我都认识的,你们一打电话就能求证了。” 听到南城分局齐斌副局长和市局边副局长的名字,几个警官很隐蔽地交换了个眼色,都住了手,回头望向带队的周副所长。周副所长蹙眉,却大声喝道:“别以为你知道我们几个领导的名字就有什么了不起了,我还认识国家领导人呢!你认识我们的领导,我们的领导可是未必认识你——带走吧!” 这次,他的措辞虽然强硬,却是没强调要把许岩给铐起来了,下面的几个警察也是心领神会,知道自家的领导也是留了余地和后路了:万一这个年轻人真的有点来头,真的认识那些大领导,那就不好办了。为了将来留下见面余地,所以,也不好把事情给做绝了。 于是,许岩跟着众位警察往外走。本来,事情该是很顺利地解决的,但这时候,意外发生了:那年青警察——就是鉴定出许岩照片是ps的那位网络高手,他看到许岩走得有点慢,伸手在许岩后腰推了一把,嘴里吆喝着:“走吧,快点下去,别磨磨蹭蹭的——” 一句话没说完,年青警察的身形陡然一震,眼睛一下瞪大了,脸色也变了。他用颤了声的声调紧张地喊道:“你后腰的,是什么东西——周所,这人身上有枪!”(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节 抢枪 被那年青警察推了一把后腰,许岩就知道糟糕了——那警察的手恰好推在他后背的手枪上,那硬邦邦鼓起来的一块。果然,那年青警察一口喊出来,众警察都是悚然,纷纷转身望过来,目带惊惧——政府严厉禁枪,凡是涉及枪械的案子都是重案大案。同样,除了军警人员外,凡是在身上带枪的人,一般都是非常危险的亡命之徒。 听那警察喊许岩身上有枪,有个警官立即反应过来了,他一边冲着许岩喝道:“不许动!再动打死你去!”一边伸手往腰间的枪套摸去,要作势拔枪出来。 这下,许岩实在没办法了——他可以跟警察们回派出所,甚至容忍自己被警察们制住,但被警察这么近距离用手枪指着,许岩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谁知道那警察紧张之下会不会走火?这么近的距离下开枪,自己现在的修为还抵挡不住的,肯定要完蛋的。 许岩的脾性虽好,但在对方可能会危及自己性命时候,他还是按耐不住了,果断出手! 警察刚摸到枪呢,还没来得及拔出来,他只觉手上一闪,手上却摸了个空,他定睛一看,自己的手枪已经落到了面前的少年手上了——许岩出手太快,他连看都看不清楚! 看到许岩居然抢枪,众警察更为惊骇:“这小子居然敢抢枪!这绝对是亡命之徒了!” “住手。快放下枪!” 众警察中,周所长是第二个带有枪的警察,因为走在前头要转身。他的反应比同僚慢了一拍,他刚要伸手摸向腰间的枪套,许岩一阵风似的从他身边掠过,又从他手里把那手枪给抢走了——不比从个小孩手里把棒棒糖抢走更困难。 放在旁边的几个警察眼里,在这瞬间,这个年轻小伙子的动作竟是快得惊人,身形都在空中溜出残影了! 还没等警察们明白过来。他们带出来的两支手枪都已经落到许岩手里了。在警察们不敢置信的震惊目光中,许岩饶有兴趣地把玩着两把警枪。还把警枪凑到鼻子跟前闻了下味道,他对周所说:“你该给枪保养了,好久没上枪油了。”——老实说,许岩也不懂怎么保养枪械。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把这句从电影上看到的台词拿来装逼一下。 最初的震撼和吃惊过后,几个警察愤怒地低吼一声,正要扑过来跟许岩扭打,但这时候,许岩做了一个动作,使他们纷纷停住了脚步——许岩熟练地拉动了一下枪栓,打开了手枪的保险,只听“卡拉”一声清脆的金属脆响声。显示这枪已经可以随时发射了。 一瞬间,几名警察的身形都呆滞成了雕塑,谁都不敢动了——开始时候。他们还抱有希望,希望许岩是那种不懂枪的外行人,拿了枪也不知道怎么用。这样的话,他们一拥而上,还是有可能制服他把枪抢回来的。 但问题是,许岩那拉枪栓和开保险的动作。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明显不是生手——眼前这年轻人。他绝对是用过枪的! 面对这个双枪在手的人,谁还敢冲上去跟他搏斗? 倒也不能说警察们贪生怕死,如果面前真的是那种穷凶极恶、罪大恶极的歹徒,生死关头,大家也敢豁出去跟他搏斗的。但问题是,眼前这年轻人还不知道什么路数,看着也不是那种蛮横不讲理的人,双方还存在沟通的可能。自己如果鲁莽地上前跟他搏斗,万一刺激了对方开枪,或者在打斗中,手枪走火了射死了自己,那岂不是很冤枉? 本来不必要死的,谁都不想自己找死。 一时间,警察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周所长沙哑着喉咙,喊道:“许岩,你。。。你想干什么?抢夺警枪是犯罪行为,你立即把枪还回来,我们可以从宽处理你,事情可以商量的!” 许岩苦笑,他摇摇头:“周所,几位,我不想把事情搞大的,但没办法,不搞大没法收场了。各位,请进来把,我们好好谈下把,请!” 说着,许岩侧身让开了房间的门,用枪口摆了下:“几位,请进来吧。我们好好谈谈。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要沟通一下。” 警察们是不想进房来的——被歹徒用枪指着进房间,岂不是等于被劫持了?但问题是,被许岩手中那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他们也没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双方站在走廊里僵持了一阵,最后,还是周所长低声说:“算了,不要太刺激他了——大家听他说的做吧,我们进去。”说罢,他第一个走进了房间,其他的几名警察犹豫了下,也跟着进去了。 许岩很客气地请周所和几名警官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他一手拿着手枪,坐到离他们五六米开外的一张椅子上——这是闲暇时候,许岩听文修之传授的技巧,他曾告诉过许岩,手枪的最佳射程是十米以内,而在五六米这个距离被人用手枪指着,这基本是无解的——无论想逃跑也好,想反抗也好,都不可能成功的。在这距离上,持枪的一方有绝对的优势。 许岩把一只警枪放到身边的桌子上,他拿着另一支枪。他诚恳地说:“周所——呃,我听他们都是这样叫你,我也可以这样叫吧?” 周所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许岩手上的手枪,简直是魂不守舍了,那支手枪已经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他心不在焉地点头道:“可以,当然可以的。。。许岩啊,你拿着这个枪,这不是很好,还是先把保险关上吧,万一走火就不好了。。。我觉得,还是先把保险给关上吧。我教你怎么关保险啊。。。” 说着,周所作势要站起来,要凑过来帮许岩关上保险。但许岩立即把枪口抬了起来,枪口指着周所:“周所,不用劳驾了,你还是坐那边吧,枪的事,我会留神的。我们现在还是谈别的事吧!” 一时间,周所的身形僵住了。他尴尬地“哦哦哦”两声,却是自己坐了下来。他干笑着:“哦哦,那小许你说吧,现在要谈什么事呢?” 许岩苦笑道:“关于我身份的事,还有刚刚有人报警的事——我确实是情报部四局的军官。我都给你们看证件了,你们却不信,我想问,到底需要什么证明,你才能相信我的身份呢?” 许岩话音刚落,周所立即就表态了:“这个,小许,刚刚的事,其实完全是一场误会。是我们搞错了——你当然是情报部的现役军人,你的证件也是真的。刚刚的事是误会,是我们看错了。要向你郑重道歉的。 投诉的事,其实也是个小纠纷而已,我们看过录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打一个巴掌而已。。。何况对方也是有错在先,扯住你衣裳不放。这种情况下,你出手打他一巴掌。完全合情合理合法嘛,这就是正当防卫!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桩小小的民事纠纷而已,连立案标准都算不上,所以小许啊,你不要紧张啊,没什么大不了的!” 周所长反复强调,说来说去就是一个主题:刚刚的事是他们弄错了,许岩肯定是真军人,打人的事嘛,也就是一个耳光而已,这是小事情! 一边说着,周所长的眼睛骨溜溜地转悠着,视线一直没离开过许岩搁桌上和拿在手上的两把警枪,看到他那焦虑的眼神,许岩心下苦笑,知道现在怕是跟对方怎么谈都没用了——现在自己双枪在手,警察什么都会一口答应你;但如果自己真的把警枪还了对方,对方肯定会立即翻脸的。 许岩本来想低调处理这件事情,但到了这地步,他发现,自己已没必要再跟对方沟通了——这种情况下谈妥的任何事,都是没意义的。只要拿回了警枪,这几个警察肯定还是要对自己动手的。 许岩叹了口气,在桌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在通话记录里找到了文修之的电话,顺手就拨了过去——在拨电话的过程中,他的右手始终拿着枪,眼睛始终也在盯着那几个警察。 看到许岩在拨电话,警察们也显得有点紧张,纷纷坐直了身子,想知道许岩这电话是打给谁的。 电话拨了两次才拨通,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嘈杂,有男男女女的谈笑喧哗声和很大音乐声,像是在哪个酒吧里似的,尽管文修之已经努力说得很大声了,但他的声音还是不怎么清晰,像是喝多了有些含糊:“喂喂,岩子吗?什么事啊?” 许岩干咳一声,清了下嗓子:“喂,文哥。。。我岩子啊,不好意思,我这边碰到点麻烦了,可能得你出面才能解决了。” “哦?有麻烦?你等下!” 过了好一阵,话筒里才重新传来声响,但这时已没那些嘈杂的声响了,显然文修之已经换了一个安静的地方,他的话音也变得清晰了:“岩子,你说吧,什么麻烦?” 许岩抬头看了几个警察一眼,他叹气道:“事情从头说来就长了,我还是把结尾给说得简单点吧——我打了几个警察,抢了两支警枪,这件事,你能不能摆平?” “呵呵呵,”电话里面传来了文修之的笑声:“警枪的事倒是小事,但打了警察?打到什么程度?没断气吧?” 许岩一阵恶寒,他肯定地说:“没断气。。。只是小冲突而已,我只是制服了他们,对方没受伤。。。对方一共五个警察,听说是我们宾馆辖区派出所的。带队的是个副所长,姓周。。。” 许岩说得语无伦次,但文修之还是听得明白了,他说道:“我大概听明白了——是为什么事起的冲突?” “他们到我房间来,要带走我,因为我刚刚在一楼大堂那打了一个拉扯我的人,说要告我故意伤害罪——其实我只是给了那家伙一个耳光而已,他根本就没有伤,我想他们的目的就是讹诈我,逼迫我。。。” “等下!”文修之打断了许岩,他问道:“警察们来找你,你没跟他们说,你是现役军人,他们无权执法吗?你的军官证,出示了吗?” “我跟他们说了,也出示了军官证,但警察不相信,说我的证件是假的。。。我本来都配合他们了,准备跟他们回派出所去了,但有警察却是凑巧发现了我的配枪,他们拿枪指着我,为了自卫,我不得不制服了他们。。。” 在许岩说话的时候,文修之显出了很大的耐性,安静地听着他讲话,许岩说完以后,他才问道:“你出示了证件之后,警察们依然要带你走吗?” “对。” “那你刚刚说的,在一楼大堂那边,你给了一个家伙一个耳光,对方是什么人?” 许岩暗暗佩服文修之,听了自己那么一大堆混乱的语句之后,他迅速就找到了自己话语中的重点部分——事实上,这也是许岩夺枪之后才刚刚想到的,警察们这么古怪的态度,对一个扇了一个耳光这种这么轻微简单的民事纠纷这么重视,应该是跟被打人的身份有些关系。 “那被我打的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和他同来的,有个人被称作经济部的丁司长。。。” “丁司长。。。”话筒里传来了轻微的嗤嗤声响,许岩仿佛看到了文修之那张冷笑的面孔,然后,他听到文修之说:“好,这件事情,我已经全部知道了,几个警察都被你制住了吧?你现在还能控制局面吗?你现在还在宾馆的房间里吗?” 许岩做了肯定的回答,文修之的答复也很简单:“那你看住他们,我立即叫人过去,我也马上到了。在我到之前,谁敢对你乱来的话,你可以开枪——不管他是谁!” 然后,电话挂断了。 许岩把手上的手机放下了,转头望向那几个警察——刚才,许岩在跟文修之通话的时候,屋子里的几个警察都听得清楚。 周所长目光闪烁,笑道:“小许同志,你在跟你们部队上的单位领导打电话吗?” 许岩点点头:“正是。” “哦。。。那个,你们单位那边的首长,可是怎么说的啊?” 许岩淡淡说:“首长让我守住你们,谁来都不放人。如果有人要硬闯,我可以开枪。” “嗤”的一声,有个警察轻笑了一声——正是那个认出许岩的照片是ps的年青警察,周所长严厉地瞪了他一眼,那警察自知犯错了,迅速闭上了口,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警察们看来,许岩刚刚打电话的举动要不是虚张声势想吓唬人,要不就是想给自己同伴通风报信。只是现在警枪被抢,他们也被监控着,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他们也不想激怒了许岩,免得他愤怒之下失去理智开枪——不要激怒手持凶器的歹徒,这是警员受培训时候的基础课程,大家都清楚。 周所长跟部下们交换着眼色,用目光示意:不管许岩胡说八道什么,大家都不要揭穿他,不要跟他吵,要稳住他,等所里派来新的增援。 周所长笑吟吟地望着许岩,有一句没一句地跟许岩闲聊,态度十分温和——要说干警察的,那真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要板起脸的时候要硬得起来,但形势不妙时候,要放下身段讨好对方的时候,他们也真能放得下面子。尤其当警察的,碰到的事情很多,见识也广,言谈之中十分讨好,刻意奉承,让许岩这大号宅男真有如沐春风的亲切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节 逆转 周所长很善于攀杆子往上爬,双方谈了才几分钟呢,他已很亲热地跟许岩称兄道弟了,称许岩为“小兄弟”了,自称是“老哥”。 虽然明知对方不过是怕了自己手上的枪械,在跟自己玩缓兵之策的老把戏罢了,但年青的许岩还是很受用这种被人奉承的感觉——反正对方在玩“缓兵之计”,自己何尝又不是在等文修之过来?反正自己的军人身份不是假的,许岩安心得很,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周所长闲聊着。 双方聊了约莫十来分钟,忽然,电话铃响了——却不是许岩的电话,铃声是从那几个警察身上响起来——周所长迟疑了下,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他望向许岩,显得颇为尴尬,想接电话又不敢接。他用征求意见的口吻问许岩:“小许兄弟,这是所里面打给我们的电话,估计是有什么事找我们。如果我不接的话,对方说不定会更怀疑的。。。这个,您看着我是不是该接一下这电话呢?” 许岩挥挥手,很是慷慨大方:“没事,周所,你就接吧——说什么都不要紧的。你尽管汇报好了!” “呵呵,小兄弟说笑了。”周所尴尬地干笑两声,许岩说的话,他只当对方说的是反话,强笑道:“你放心,我当然知道该怎么说的。” 说着,周所长便开始接电话,为防止许岩怀疑他跟对方传递暗号。他还特意把电话调成了免提:“喂,是谁找我?”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清晰的男声:“周副吗,是我。老曹!” 周所长愣了一下:“啊,曹所,你好你好,你今晚不是不当班在家休息吗?怎么你又到所里来了?” 电话里,曹所叹了一声,他很无奈地说道:“没办法。。。”然后,他也不解释如何没办法。而是直接问:“周副,你们在哪里出警呢?” 周副所长用眼睛在瞄着许岩。嘴上应答道:“哦,上头有指令,让我们到辖区的君悦酒店出警,说有一件冲突的民事纠纷要出警。有人举报说受伤了。。。我们找到了当事人,正在跟他做调解工作呢。。。曹所,您有什么指示?” “对的!周副,我正是为君越酒店打人的那事找你的。你们回来吧,上头发话了,这件事,我们不要管了。” “啊!”听到自己领导这么说,周副所长一下急了,也顾不得许岩就在身边了。他失声道:“回来?上头发话?曹所,我们过来出警,可是接了市局的米。。。呃。那个市局领导的直接命令啊。。。这个,你那边没搞错吧?是哪个领导说的,怎么又让我们回来了?” 曹所长的声音显得有些恼火:“老周,你不要问了,回来我会跟你详说的,这事太复杂。我们就不要搀和进去了。。。行了,你不要说那么多了。赶紧收队吧,不要管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来再说,这是命令!” “啊,曹所。。。”周副还待再说,但曹所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周副所长拿着一台手机在那发呆——他很想跟自家的领导说,不是自己不想走,问题是自家枪被缴了,人也被扣住了,想走也走不了啊! 这时候,众警察望向许岩的眼神又变了:倘若刚刚的眼神是嘲弄和鄙夷的话,现在,他们望向许岩的眼神可是变成隐隐畏惧了——虽然自家所长语焉不详,但大家都是聪明人,都听出来了,很明显,曹所那边也是受到压力了,他不敢管这件事了。 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眼前的青年就能把压力施加到自家的所长,那眼前这位姓许的“假军人”——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军人,他的实力和能量都非同小可。 周所长拿着电话发了小半天的呆,然后,他猛然醒悟过来,讨好地对着许岩笑笑,说道:“这个,小许兄弟,这个,咱们这事还真是出误会了。。。您也听到了,所里领导也给我们指示,批评我们了。。。您看着,要不这样,您把枪还给我们,我们这立马就走人,今晚这事,咱们就当没发生过,您也当我们没来过这里,您看着,这样处理,好不好呢?” 许岩知道,这时候,警察们的确怯了,与先前那些敷衍的话不同,现在他确实是真诚的。许岩也很真诚地跟周所长说:“周所,没办法啊!你们出警是执行上级领导命令;我这边呢,我的上级首长也给了我命令,要我留住你们,直到他赶来——所以啊,周所,咱们就先别急,等等看吧!” 周所还待再说什么,但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连串的急促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急匆匆地赶到了门外,众人都是惊疑不定。 有人在外面敲响了房间的门,“砰砰砰”的连续声响,敲得很是用力。 许岩做个手势,示意坐在门边一个警察起身去开门。门被打开了,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出现在门外的,是一群头戴钢盔和身穿迷彩服的军人,统统是挎着突击步枪的,神情警惕。 看到大群武装军人出现在门口,警察们都是面露喜色,他们纷纷想着:难道,是上面知道自己被劫持了,于是派来了武警前来营救自己吗? 还没等他们欢喜呢,这时候,一个两杠一星的少校军官出现在门口,那开门的警察欢喜地说道:“啊,武警同志,你们终于赶来了,快进来,抓住那个家伙,小心他手上,他可是有枪的。。。” 那少校军官微微蹙眉,像是对这警察表现出来的欢喜劲头很是莫名其妙。他打量了一下这警察,问道:“我不是武警!你。。。是许岩少校吗?” 然后。没等那警察答话,他就自己摇头了:“不对,你是警察。许少校是部队上的人。他不会穿警服的——你让开一下,不要挡着路,不要妨碍我们执行任务。” 说着,那警察很不客气地推开了那警察,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一群持枪的士兵也紧跟着涌了进来。那少校进门以后,看到几个警察很局促坐在沙发上。他微微蹙眉,没跟警察们打招呼。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便装的许岩,很客气地问道:“请问,这里谁是许岩少校呢?” 许岩抬起头,沉声答道:“我是许岩。请问,你是哪位呢?” 那少校打量了许岩一阵,很显然吃惊于许岩的年青。他客气地说:“我是情报部特战队的,我们接到上级命令,前来这里寻找你——许少校,请问,您有什么身份证明吗?” 许岩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本军官证:“这是我的证件,刘队长请看。” 刘强接过证件,很认真地看了一下。然后,他很客气地把证件递还给许岩,肃然一个立正。大声地喊道:“报告!许少校,特战队大队二中队中队长刘强奉命前来保护您,请您指示!” 刘队长突然喊了这么一嗓子,不但许岩自己吓了一跳,就连那边的几个警察也是惊呆了。有个脑子不是很清醒的警察还搞不清楚呢,他喊道:“军官同志。你们不要上当了,我们检查过了。那人的证件是假的,他是个骗子,你们千万不要上当了。。。呜呜。。。呜呜。。。” 那笨警察还待再喊,但已经被周所长和旁边的几个警察七手八脚地把他按倒捂住了嘴,不让他说话——周所长可比这笨蛋聪明多了。他知道,现在,许岩的身份已不是问题了。不管那份证件是真是假,许岩是不是真的军人,但对方能在京城里短短时间里就调来一队荷枪实弹的军人,还能给自家所长施加压力,那是通天的能耐! 这时候,周所长哪还敢再想“抓假军人骗子”,他唯一盼的是许岩把枪还给他,让他囫囵走人就是阿弥陀佛了,偏偏自己部下有这种猪脑子,大叫大嚷吵着对方是骗子——这队军人明显是对方的人,这时候还激怒对方,那不是找死吗? 听到喊声,刘队长回头望了一眼那帮警察,他蹙起了眉头,说道:“许少校,这里的情况好像有点混乱。。。这些警察,怎么会在这里,他们也是来保护您的吗?” 许岩摇头:“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刘队长,我先问你吧,你们接到命令过来,是要干什么的呢?” 刘强队长毫不犹豫地说:“我们接到命令,过来保护许少校您! 上面已经指示了,许少校您是一个国家重大安全项目的负责人,现在您的人身安全正在受到不法的侵害。所以,上头命令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许少校您——首长已经指示了,保护好您,这是可以上升到关系国家安全的,必要时候,我们可以动用武力,甚至可以开枪!许少校,请问,是谁在威胁您的安全呢?” 刘强的这番话说过来,几个警察听得眼都呆滞了——如果是先前,他们还可能怀疑许岩是骗子的话,现在亲耳听到刘强少校这么说,那真的是再无怀疑了! 军装可以买到,证件可以造假,这都没什么,但这群剽悍的士兵,他们那股旁若无人的气势,还有军官和士兵们身上的枪——真枪还是假枪,警察们还是认得出来的。如果说哪个骗子团伙能拿出十几支突击步枪,那他还干什么骗子呢?直截抢银行岂不是来钱更快? 周所长眼睛发直,背后冷汗直冒——刘强队长的那句“保护好您,这是到关系国家安全的”,可是把他给吓住了。 周所长干警察久了,见的世面也多,他知道,凡是牵涉到“国家安全“的事,都不是简单的事——那是拥有特权、超越一切法律界限的区域,那是没道理讲甚至也不*律的领域。别看自己是个派出所副所长,在老百姓面前也算是神通广大的人物了,但触碰到“国家安全”这种敏感的高压线。自己就明显不够看了——自己的权力,也就只能对老百姓使使而已,真要触碰到那种敏感区域。同样也是顷刻间化为灰飞的命运。 一瞬间,周所长脸上发白,额上冷汗直冒。他瞅着许岩,心里这个后悔啊——自己不是米副局的亲信也不是嫡系,何苦要趟这浑水呢?自己今晚搀和进这件事里,完全只是因为值班时候接到了市局米副局长的一个电话,但看对方的这个阵势。能随意调动军人荷枪实弹地闯入涉外的五星级宾馆,对方的能量有多大。米副局长能不能顶得住,周副所长还真没底了。 听了刘少校的问话,许岩笑笑——虽然刚刚和周所长聊得也算投机,但许岩可没有笨到真把对方当朋友了。刚刚周副所长闯门进来的那嚣张样子,许岩可是记忆犹新的,他轻描淡写地指了一下周所长等警察,笑着说:“就是他们了——他们闯进来,非要说我殴打了谁,要强行把我带走。我跟他们说我是现役军人,不归他们管,还出示了证件,但他们却不信。非说我是假军人,一定要把我带走,也不知道是想带到哪里去。” 刘强少校望望在场的几个警察。微微蹙眉——因为许岩指责的是几个警察,这让他觉得有点棘手。但也只是感觉有点麻烦而已,并没什么好为难的。因为自己是部队军官,既然首长已经给自己命令让自己听许岩的,自己就只管执行命令好了。 刘强沉声道:“你们几个,是哪个单位的?证件呢?” 听刘少校这么喝问。几名警察都知道,大事不好了。周所长强打起精神来。沉声回答道:“这位同志,我们是北城区高良派出所的,我是副所长周亮。我们过来出警,也是接到市局领导的指示,要调解一件民事斗殴的纠纷案子,所以才会找到许岩同志。。。呃,因为我们的态度和工作方式方法,说不定造成了一些误会,这我们可以道歉,但我可以保证,我们对许岩同志没什么恶意,这次出警也符合法律和程序的要求,是一次正常执法出警。 刘队长,我们是公安的,你们是部队上的,大家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大家该摊开来说,好好协商解决。就算我们解决不了,我们也可以汇报给各自的领导,由上级部门来沟通协商,相信组织上会处理解决好这件事的。”说着,周所长拿出了口袋里的电话,作势要拨打,一边说:“这样吧,我打给我们的领导,让他直接跟你们的领导沟通。。。” 看着周所长要打电话,刘队长微微蹙眉,他喝令道:“放下电话,不许打——周所长,你和你的部下,把电话统统交出来,还有证件也交出来!你们统统在这边等着,等着上级首长到之后再处理。” 听到刘队长这么呵斥,周所长火气也给鼓了起来,他昂起头,不阴不阳地说道:“刘队长,你们这样做,不妥吧?凭什么要缴我的电话?不说我还是警察,就算我是个普通公民,你们也不能这样随便拘禁我们的人身自由,这是犯法的你懂不懂?你们部队,好像没有地方的执法权吧? 还有,你们凭什么缴我的证件?我的警官证件是公安部颁发的,就算我们犯了什么错,那也只能由我们公安系统自己来缴回,你们不是京城市局又不是公安部的,凭什么来缴我们的证件?” 因为平时处理各种纠纷多了,周所长也练出了一张好嘴皮子,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一连串的话语如同机关枪扫射一般“突突突”地喷了出来,刘队长明显是只懂动手不习惯动嘴的人,一时间还真给他顶得说不出话来,他求助地回头望向许岩,却见许岩也同样是脸色尴尬——本质上,许岩也就是个大号宅男而已,要论起法律和嘴皮子,他哪里是这些经验丰富的基层警察的对手? 正当这尴尬的时候,一个悠悠的声音传了进来:“凭什么抓你?就凭你们企图绑架中央专案组的重要成员,危及国家安全——根据国家安全法,就凭这个抓你们,冤不冤枉你们?” 随着那说话声,一个修长的身影悠然地踱步进了房间,看到他,许岩惊喜地喊道:“文哥——呃,文局长!” 文修之穿着一身装,神色有点疲惫,身上还带着酒气,显然是刚从哪个娱乐会所赶过来的。听到许岩的问好,他点头笑笑,却没跟许岩讲话,而是转向了刘强少校,点头:“小刘,辛苦了!” 刘队长和几个士兵都是立正敬礼:“文局长,您好!有什么命令,请您指示?” 文修之不缓不急地说:“不急,我先了解下情况再说。”他望向许岩,笑着问:“许少校,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着了你?” 还没等许岩答话呢,周所长已抢着回答了:“没有,没有!我们绝没有对许少校动粗,我们都是很文明礼貌的,文明执法!我们都没有动手!”周所长一边说着,一边哀求地望向许岩——他看出来了,比起许岩和刘强来,这位新来的“文局长”绝对是个凶残的狠角色,他刚进门就不声不响地给自己扣了个“绑架专案组成员,危及国家安全”的大帽子,比起他来,许岩和那位刘强少校都可以算人畜无害的善良小白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节 带走 看到周所长那哀求的眼神,许岩犹豫了下,点头说:“我没有受伤。”——这句话答得很是巧妙,他没有明说周所长有没有动手,只说自己没有受伤——可进可退,可轻可重,全在许岩自己把握和掌控。 文修之微微一笑,他严厉地望向周所长:“嗯,那,你们是哪个单位的?为什么要绑架我们的专案组成员许少校?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他瞄了一眼许岩身边的桌子上,还搁着两把警枪,文修之哼了一声:“哼,还有枪啊,看来你们已经是做好准备了,准备绑架不成就杀人灭口了?” 听得文修之这样喝问,几个警察都又生气又愤怒,尤其那位周所长,他更是气愤得浑身直哆嗦——其中不单有生气的原因,也有恐惧的原因。周所长可是知道的,这位文局长的话虽然蛮不讲理,甚至显得很是荒谬,但自己可不能真把这个当笑话来看的。 军事情报机关拥有很大的特权,他们可是真正拥有不讲理特权的。现在,这位文局长强词夺理,硬把一次正常的出警行动说成是“绑架、谋杀中央专案组要员”,自己若是再不分辨的话,这罪名一旦载实到自己头上了,只怕是京城公安局想救自己都难了。 “这位首长,”周副所长颤着声音说道:“这中间,只怕有点误会了,我们没有绑架许少校的意思。我们是接到市局的指令来这边出警,处理一件民事纠纷的——一个叫杨明的人向110投诉,说自己在宾馆被许少校打了。我们接到市局领导的指令,找到许先生了解情况,然后请许先生回所里面调查核实而已。。。这是正常出警,我们真的没有想过对许先生做什么。” 听到周副所长还在避重就轻,许岩心下微怒,他正待出声争辩,但文修之摆摆手。阻止了他,他轻描淡写地问道:“周所长。你们是正常出警吗?” 周所长颤声道:“是。。。那肯定是正常出警。” “那,许少校已经向你们出示了他的军官证,按照你们的警务条例,如果是正常出警时候。涉及现役军人的案子,你们该是怎么处理的呢?” 周副所长陡然一震:眼前的年青军官十分厉害,对方根本不跟自己纠缠那些琐碎枝节,直指要害。他的声音顿时低落了下来,小声说:“如果遇到现役军人的情况,应该是要通报警备区,让他们派纠察过来处理的。。。” “嗯,那你们通报了吗?” 周所长无话可说,想了一阵。他勉强地承认:“这个是我们犯错误了,我们误以为许少校是假冒的军人,所以没通报警备纠察。。。这个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们承认,也请首长和许少校原谅。。。” 文修之笑笑:“一句工作疏忽就想了事吗?好吧,你说是你们工作疏忽,我倒要请教了:就算你们真以为许少校是冒充假军人犯罪吧,按照正常的出警程序,碰到怀疑假军人犯罪的。又该怎么处理的?” 周所长脸色发白,冷汗淋淋。他低着头,小声答道:“按照程序,也是该要通知纠察一起来会同处理。。。或者通知军人所在单位来辨认身份。” “哼,这些程序,你都走了吗?” “。。。没走。” “那么,在许少校已经表明自己的军官身份之后,你既没有通报纠察警备,又没有通报我们情报部,而是企图想用暴力手段把许少校带离住处——说你们企图想绑架许少校,这有什么错呢?” 文修之说得不紧不慢,语气里甚至透出了几分轻松的感觉,但听在周所长和一众警察耳里,文修之那轻松的声音简直跟要催命的丧钟差不多,周所长膛目结舌,无言以答。 他只能反复强调:“不对,不对,我们没打算绑架许少校,我们也是接了市局领导的电话指示才出警的,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文修之阴测测地笑着,问道:“哦,是你们京城市局哪位领导的指示啊?周所长,你跟我说来听听,看是否是误会?” “这个。。。” 文修之挥挥手:“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小刘,把他们带走,回我们局里去慢慢问吧。” 刘队长肃然应“是”,他一挥手,士兵们纷纷扑上去,两三个按一个,干脆利索地将几个警察给抓住,反剪了双臂。这时候,周所长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对方不是吓唬人,而是要动真格了,他急忙嚷道:“别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是市局的米副局长打电话交办下来的,他打电话到我们所里,说有个群众投诉,反映到他那边去了,让我们认真处理,我恰好就是今晚的值班所长。。” 既然起个开头,周副所长就再也刹不住车了,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今天的事情给全部说出来——今晚,他是派出所的值班所长,大概九点多钟,他正在所里值班呢,忽然有个电话打到所里来了,打电话来的人却是市局的米副局长。 “是北城分局的高良所吗?我是市局的米景啊,那边是谁在听电话啊?” 周亮因为参加过会议,听过米副局长的声音,所以对方刚自报身份,他立即就确认了米副局长的身份,他激动地说道:“米局,是我,高良所的周亮啊!” 可惜,周亮能认出米景来,但米副局长却不认识周亮,他在电话里只是说:“哦,是小周啊,是这样子的,有个事情,你要处理一下——你们辖区的君悦酒店,刚刚发生了一单故意伤害案子。受害群众把事情反映到我这边了,我看着,确实很不像话。小周。麻烦你辛苦一趟,出个警,把这案子给处理了。处理完之后,你给我打电话,我等这个事的结果。” “好的好的,米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妥善处理。”迟疑了下,周亮还是问道:“米局。请问处理这案子,要注意些什么情况吗?” 米景淡淡地说:“也没什么特别的,群众利益无小事,人民警察打击犯罪。就该从快从重从严嘛!” 虽然米景说的只是一些官话,但周亮是个懂事的人,他能从这些官话中品出了米副局长真正的用意——他明白,米副局长的意思是说,要好好收拾那作案的人。 在周亮想来,能直接为市局的大领导办事,这是难得的机会,自己一定好好表现一番,干脆利索把事情给解决掉。也让米副局长看看自己的能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自己就必须得把小案办成大案,把本来只是简单纠纷的小案子。往刑事案件的标准靠拢,也是因为如此,在先前碰到许岩时候,这位周副所长才会表现得如此急迫,如此急功近利,迫不及待。 周亮今晚搀和进这件事里,完全只是因为市局米副局长的一个电话而已。现在,他真是后悔大了:自己不是米副局的亲信也不是嫡系,何苦要趟这浑水呢? 对方来头有多大,周亮不知道,但他们能调动荷枪实弹的军人随便闯入涉外的五星级宾馆——看对方的这个架势,米副局长能不能顶得住,周亮不知道,但他可知道,自己的身板肯定顶不起对方折腾的。 尤其,周亮心中还有一个隐隐的担心:米局长让自己出警,也只是一个电话而已,根本没有任何记录或者文字资料,任何证据都没有。到时候,事情真要闹得不可开交了,米副局长会不会觉得太麻烦,干脆把脸一翻:“没有啊,我哪有叫周亮出警?他胡说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到时候,自己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 听周亮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文修之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像是这事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点点头,拍拍周亮肩膀,说道:“你是个懂事的,放心,跟我们回去把事情好好说清楚就行了,我不为难你。” 看着文修之脸上的笑容,周亮也挤出了尴尬的苦笑,心里却知道,就算自己能够在情报部那边能过关,但在公安局这边的前途也是给毁掉了。自己这个小人物,一不小心之下,介入了这种纠纷和漩涡里,不得不出卖了米景局长——即使说这是情报部逼自己的,但谁会听你解释这个?今后,自己还想在公安系统里厮混的话,怕是日子不好过了。 刘队长领着部下带着几个警察离开了,文修之却留了下来,坐在桌边和许岩聊天。 许岩给文修之倒了一杯水,后者大口喝了一半,却是嘘了口气:“听到你的电话,真把我吓了一跳。赶紧叫人过来——好在还算及时,没让你受了欺负。刚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文修之说的,像是自己是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一般,许岩不禁莞尔。他简单地把在楼下自己跟丁司长一家冲突的经过说了,文修之点点头:“我大概明白——对方是想借题发挥,借你故意伤害的罪名,把你弄进公安局里扣住,然后用你来做条件跟我这边来谈条件吧,逼我放他们的儿子。” “他们的儿子?是不是那个。。。” “嗯,就是了:南城丁三,本名叫做丁帅的,就是经济部副司长丁冲的儿子。” 许岩笑道:“丁三瞧着是个非主流的混混,而丁司长看着很严肃凝重的,他俩的气质相差太远了,但相貌——嗯,文哥你这么一提点,我还真看着确实有点像了,丁三若是长胖个三五十斤,就该是丁司长的模样了。” “人哪,真是叫不作死就不会死。本来米景那个人,我也打听过,在京城公安系统还是有点名气的实干派,大家都说他是厚道老实人,人不是很贪,人缘也不是很差,能力也是有的。我这次收拾丁三,并没有打算把他给扯进来的,但没想到,我不想招惹他,他却是自己跳出来了——好吧,跳出来也好,正好一并处理了吧。” “一并处理了?”文修之说话太狠了,把许岩也吓了一跳:这可不是丁三那样的流氓地痞啊。对方可是统管京城治安的官员,堪称位高权重的人物。论起等级,文修之也不过是跟对方平级而已,他真能处理得了对方? 仿佛看出了许岩的想法,文修之淡淡一笑:“呃,岩老弟,你平时不上网的吗?” “上啊,我经常上网,不过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文修之轻笑道:“还是有点关系的——我们今天中午收拾丁三的,就在今天下午,那一幕视频就出现在网上了,是过路群众拍下来的,尤其是丁三当街大叫米景是他叔叔的那一幕,也放到了网上,很多人都看到了,浏览量很是不低呢。” 他淡淡笑道:“米景现在还肯帮丁家,为丁家出头,那是傻瓜。我估计,他该是还没注意到网上的这段视频——或者他的部下有人看到了,但没人敢跟他说起这件事。如果米景知道这事情了,还肯继续帮着丁家出头的话,那他就真笨得不能再笨了。” 许岩不好意思地说:“文哥,都怪我不好,我太冲动了,打了那个混蛋,给你惹来了麻烦。。。若不是这样,他们也没有理由找警察来找我麻烦,也不会惊动你了。” 文修之诧异地望着许岩,然后,他笑了:“惹来麻烦?呵呵,岩老弟啊,你说的什么话啊,你干的这事,我该感谢你才对!我们情报局做事,最不怕的就是闹麻烦。麻烦越大,我们的收获就越多啊。若不是有你这一巴掌,丁泉、米景,他们哪可能蹦出来?他们不蹦出来,又怎么会撞到我们的枪口上?” 文修之拍拍许岩的肩头,笑道:“国家安全的罪名虽然犀利好用,但却不怎么方便。往常,丁泉也好,米景也好,他们都是很谨慎的人,不会轻易踏入这禁区。但这次,在你身上,他们却是走眼了——他们想不到,岩老弟你小小年纪,却已是入了军委的特殊人才名单的,名列中央七号专案调查组成员名册的。使用暴力企图绑架中央专案调查组成员,而且是被抓了现形,这罪名拿出来,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介入调查了。” 文修之谈性很浓,跟许岩谈笑了一阵,然后,他微微蹙眉,看了下手上的腕表,喃喃说道:“真是磨蹭啊,也该来了嘛,再这样慢吞吞下去,我可是不等了。” 许岩愣了一下,问道:“文哥,你约了人吗?是谁啊?” 文修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答道:“我没约谁,不过估计,这个时候,讲和的人也该过了吧。。。” 文修之话音未落,只听外面走廊那边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然后,门口便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跟先前警察过来时候那种粗鲁的敲门声不同,这次的敲门声显得很礼貌,敲了三声之后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敲了两声,显得敲门的人很有素质和礼貌。 文修之点点头:“估计是他们来了——老弟,你去开门吧。” 许岩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几个中年的官员——他们有的穿警服,有的穿便装,但从气质上可以看出,他们都该是公安系统的官员。 在他们中间,许岩还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南城公安分局的齐斌副局长,还有市公安局的边副局长,大家在今天的案件总结会上刚见过的。但此刻,他们都是板着脸,像是不认识许岩一样,面无表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节 协调 既然对方装不认得,许岩自然也不会凑上去跟他们套近乎,他淡淡问:“几位领导深夜过来,可有什么事吗?” 领头那个国字脸的便装男子干咳一声:“这个,你是许少校吧?我们是公安局的,找你有点事商量——情报部的文局长也在这里吧?” “公安局的?”许岩笑笑:“今晚你们来的真是频繁啊,你们的同事,刚刚才走了几个呢——各位领导,请进来吧,文局长在里面呢。” 许岩话中暗含讽刺,公安局的几位领导都是面露不悦,好在他们自恃身份,倒也不屑跟许岩计较。众人进了房间里,文修之站起身,笑脸相迎,他十分客气,笑容和蔼而温暖:“边局长,米局长,又见面了。各位领导,这么晚了,可是什么风劳动你们过来了?” 警官们也是面露笑容,客气地说:“深夜叨扰,很不好意思。文局长,许少校,打扰了。” 众人一通介绍之后,许岩才知道,那个国字脸、一脸正气的中年便装警官就是公安局的米副局长。对这位先生,许岩是闻名已久了,却是第一次得见,他不由多看了对方几眼。 众位警官里面,明显是米副局长是带头的,他打了个哈哈,声音宽宏而洪亮,很有感染力:“文局长,深夜叨扰,实在不好意思。但我们得到消息,说北城分局高良派出所出警的几名干警可能跟你们情报部发生点误会。被你们的人带走了。我们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吗?” 文修之恍然地“哦”了一声,像是他真的这时候才知道对方的来意。他连连点头,殷勤地说:“原来是这件事啊。米局长,这事,我还真了解一点。是这样的,今晚大概九点半到十点钟之间,我们中央七号专案组的成员许岩少校正在宾馆休息。突然遭到了你们北城分局高良所的五名警察的暴力袭击,要把许少校绑架走。。。” 听文修之的用词十分刺耳。用上了“暴力袭击”、“绑架”这种词,几名警官都是微微蹙眉,面露不悦,但在场的都是有一定级别的官员。颇有城府,没人打断他。 “。。。许少校的身份特殊,他不但是我们四局的现役军官,七号专案组的成员,也是军委特殊人才名单上的人,他负责的一项机密调查项目十分重要,连中央首长都是在密切关注的,所以,对这件事我们十分重视。已把那几名警员请回我们局里问话了。我们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没想到。惊动了各位领导过来。。。呵呵,呵呵!” 文修之打了两个“哈哈”,脸上笑吟吟的,仿佛真的很开心。 与文修之略带夸张的欢快表演相比,公安局官员们的脸色就显得沉重了。米副局长蹙着眉看了一眼许岩,沉声说:“文局长。你这说法,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这位许少校。。。我看着年纪也不大。是你们情报部的现役少校,那也罢了,但你说他还能主持国家机密专案的调查,还是军委的特殊人才——这个,是不是有点夸张了些?许少校再能干,但在这年纪,只怕不会有那么大的成就吧?” 米副局长此言一出,文修之嘴边已经露出了微笑——那是一种猎手看着猎物落网时候的得意笑容,他很诚恳地说: “米局长,这个事,您可能不是很了解。许岩少校年纪虽然小,但他可是——咳咳——这里都是我们公安系统的领导,说点涉密的事应该不要紧吧? 许少校是国内f病毒狂化症处置方面首屈一指的专家,拥有特殊本领,对国家贡献巨大。就像我们前两天抓到的一级通缉要犯王中茂,这追捕方案就是许少校制订的,也是许少校亲手将那通缉要犯擒杀。可以说,在案件侦办中,许少校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他的神奇本领,我们的边局长和南城分局的齐局长都是亲眼见到的——两位领导,你们说说,我文修之刚刚说的,有没有吹牛说谎?” 边副局长和齐斌局长对视一眼,都是面露苦笑。边副局长点点头:“文局长说的没错,许少校确实不是一般人。他的特殊本领,我们是亲眼看到的,堪称神技,文局长说许少校是专案组里的重要成员,这应该不会有错吧。” 齐斌也点头,简单地说:“许少校确实是f病毒专案组成员,这是真的,没错。” 两名局长此言一出,举座震惊。文修之对许岩再怎么吹捧,大家还可以当他是在为自己的属下吹牛,但边副局长和齐斌是公安系统的自己人,没理由帮着文修之一起撒谎的。 米副局长又看了一眼许岩,他的笑容已是有些僵硬了——同样是违规执法,对着一个普通军人违规执法和对着一个有密级身份的国家专案调查人违规执法,这两者的性质可是大不相同的。许岩的身份一摆出来,米副局长就知道糟糕了,自己今天可是撞上铁板了! 谁都没想到,这个看着年纪轻轻的小军官,竟有这么了不起的履历,搞不好,这“危及国家安全”的罪名,还真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但米副局长毕竟是久经宦海,惊讶之后,他迅速稳住了阵脚,沉声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文局长,您不说的话,我还真看不出来,原来小许同志竟这么了不起,为国家做了那么大的贡献。先前我们看着小许年纪小,还真是多有失礼了!” 说着,米副局长站了起身,很认真地向许岩敬了一个礼。肃然道:“许少校,今晚我们的干警在执法过程中对您多有冲撞和得罪,真是很对不起了!作为他们的上级领导。在这里,我要对您表示郑重的道歉,请求您的原谅!请您放心,回去以后,我们一定按内部纪律条例,对那几个犯错警员进行处分,并勒令他们对你进行诚恳的赔礼道歉!” 看着米副局长对自己这么认真地道歉。许岩真愣住了,他起身。给米副局长回了一个礼:“米局长,您客气了,不敢当的!” 文修之看着他们,嘴角浮起了冷笑。他很客气地插口说:“哎,米局长您何必这么客气呢?这怎么好意思呢?我们都知道,害群之马,哪里都有,京城公安局那么大的系统,上万警员呢,你们当领导的也没办法一个一个管教是不是?那么多的警察,中间出了几个败类,也怪不得你们。哪里用得着米局长亲自道歉?这是那些犯罪警员个人的问题,怪不到诸位领导头上,这个道理。我们还是懂的。 米局长,您真的太严于律己。分明不是您的错,您也要责怪自己,您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这种勇于担当的高风亮节,我们都很钦佩。今后要多向您学习的。” 文修之的这番话说完,在座众人都是脸色微变。能在公安系统这么高手如云、竞争激烈的单位当上领导的。哪个会是等闲之辈?虽然文修之说得很客气,一再为米局长唱赞歌,又是“高风亮节”,又是“严于律己”,但在座众人都是听出来,其实文修之这番话的重点还是只有两个:第一:你米局长的事归你米局长自己,那些犯事警察的事归他们自个,你米局长的道歉只能代表你自己,救不了他们;第二:文修之也是再次强调,那些犯事警察是‘害群之马’,他们的性质其实是“犯罪分子”,而不是米局长所说的“犯了错误”。 米景的脸色微微一冷,他转向文修之,语气中带着一股寒气:“文局长说要向我学习,我是担当不起了。不过,我也有些疑惑了:文局长口口声声说我们的干警犯罪了,这个,我却是想不通了:他们到底犯什么罪了呢?” 文修之也是哈哈一笑:“米局长这是在考我了,您是多年的老公安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起来了?涉嫌绑架和谋害现役军人,这就是他们的罪了。” “不会吧?文局长,你开我玩笑吧,我们的警员奉命出警,正常执行任务,怎么就变成绑架和谋害了呢?文局长,你这个说法,未免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这个,自然是有根据的:当时,我们许少校已经出示了证件,明确了自己现役军官的身份,但贵局的干警并没有依法通知京城警备的纠察过来处理,而是企图用暴力手段想把许少校带离,还用枪威逼我们许少校,只是因为我们许少校极力克制,才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这种使用暴力企图将许少校从住处带走的行为,这是明显的暴力绑架行为,再加上贵局警员在其过程中不正当使用警枪的行为,我们认为,这几名警员对我们的许少校怀有极大恶意。鉴于许少校的敏感身份,我们认为,把这几名警员今天的行动和他们的用意给调查清楚,这是很有必要的。” 米副局长摇头,他说:“文局长,虽然说现役军人的刑事案件管辖权限是在部队,但按照刑事诉讼法的有关规定,在一些特殊的紧急情况下,地方公安机关是可以扣押现役军人的。。。” 文修之爽朗地笑起来了:“米副局长,你都知道,那只是特殊的紧急情况下的措施,但问题是,今天的情况,符合这种特殊紧急情况吗? 我们的许少校,涉及重大的人命案子吗?没有,不过打一个巴掌的民事小纠纷而已!他有畏罪潜逃的迹象吗?没有,他照旧好好地在宾馆房间里休息——所以,米副局长你说的特殊情况下的紧急措施,那是不适用于今晚情形的。” 米景微微蹙眉,关于许岩今晚的情形到底适不适用特殊情形下的紧急措施,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要争起来,他有好多的理由。但问题是,这样的互相争吵,有什么意义呢?就像文修之说服不了自己。自己也说服不了文修之,双方僵持不下,最后那几个警察还被情报部扣着,如果他们说出些不利于自己的话,那时候,自己就很难堪了。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南城分局的齐斌副局长——今晚事件的发生地是在北城区,其实跟齐斌这个南城分局副局长毫无关系的。只是米景知道,齐斌跟文修之关系不错。俩人都是大院里一起长大的,今晚请齐斌过来,就是为了陷入僵局时候请他出来缓和气氛的。 看到米景求助的目光,齐斌微微蹙眉——他其实是不愿意做这中间人的。米景跟文修之之间的矛盾,他并不想参合进去。但今晚的事,他实在是没办法推脱了——有五个警察被情报部抓了,这已不是米景个人的事了,这是关系整个京城公安系统脸面的公事。这种时候下,他若是不肯出手帮忙,那肯定会落个“不顾袍泽情谊”的坏名声,在上面的领导看来,对他的印象肯定好不到哪去的。所以。尽管他不愿意,还是不得不跟着过来了。 齐斌干咳一声:“米局长,文局长。今晚的这个事到底该如何定性,到底是违规执法还是暴力绑架,我觉得吧,那是该留给律师和法官们去谈的事——现在,我们不谈这些,不谈这些法律上的事。我们就谈我们两家之间的交情。 老文啊,我们京城公安局。跟你们情报部,可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了啊!这些年来,我们两家合作的案子,那可不是十件八件的事了吧?平时,你们四局有什么紧要案子,一个吩咐下来,我们京城公安系统什么时候不密切配合你们啊,要人出人,要枪出枪? 就拿这次的王中茂案子来说,自然的,抓到王中茂,最大功劳肯定是你们的,你们主持了调查,许少校亲手杀了那怪物,但我们公安局在其中也是出力不少吧?为了搜查线索,我们的十六个分局、三百多个派出所全部出动,动用了几千警力,一条街一条巷地盘查摸排——虽然说你们四局的人很能干,但你们总不可能去充当户籍警去走完全市那么多的街道社区吧?我们的干警那么辛苦,咱们公安系统,就算没个功劳,那也总也得得个苦劳吧? 我们——京城公安局和你们情报部——之间,就算因为工作上的疏忽,发生了什么误会,总有个商量的余地吧?就算真的是我们犯了错,大家就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地把这事情给处理了吗?”齐斌语重心长:“老文啊,打今后起,你又不是跟我们不见面了,是吧?” 自打进屋以后,齐斌一直保持着沉默,但他一开口,那词锋却是异常地犀利,文修之竟有种无法招架的感觉,他苦涩地望了许岩一眼,给了许岩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然后,他苦笑着对齐斌翘起了大拇指:“齐老二,你的嘴皮子太厉害了,我拿你没办法。” 齐斌笑笑,却是步步紧逼:“哪里啊。。。老文,今晚的事,你们可打算怎么处理呢?” 文修之叹口气:“边局长,米局长,既然你们这么多领导过来了,那我还有什么话好说?这面子,那是一定要给的。这样吧,明早天亮之前,我们一定放人,行了吧?就按你说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我们简单问个话,如果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事,那这件事,我们不立案,不记档,这样行了吗?” 齐斌和公安局的几位领导都松了口气——能把冲突这样解决,那也可以算是圆满了。难得文修之这么给面子,当下,众人都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感谢四局和文局长的支持。 事情圆满解决,于是皆大欢喜,公安局的官员们纷纷纷纷告辞而去。米副局长踌躇了下,对同伴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要跟文局长商量的。” 在座众人都隐隐知道,因为文修之设局抓了南城丁三,米副局长跟文修之是隐隐有些矛盾,这时候米景自请单独留下,那多半就是要谈判了。这种事情,没人想参合进去,大家都是嘻嘻哈哈地装糊涂,一溜烟地走掉了。 于是,客厅里就剩下文修之、米景和许岩三个人了。走了好多人,客厅里显得空荡荡的,异常安静,也没人说话,气氛一时间显得很尴尬。 但很明显,文修之和米景二位都是定力很深的高手,我们的高级干部都是特殊材料制造的,他们的定力异常深厚,这点小事,他们是不会觉得尴尬的。 许岩本以为,那帮无关的闲人走了,米景和文修之就该开始一五一十地开始谈判讲条件了,但很明显,他低估了咱们的领导的耐性和定力了,现在,米景和文修之仿佛是在比拼谁的“闭口禅“神功修炼得更高深一样,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节 摊牌 米景坐在沙发上,低头抽烟,他一口接一口地闷抽,一口下去那香烟就下去了一大截,却是几乎不吐出来,那烟灰颤颤的长长的一条,看着都让人惊讶。 文修之则是坐在靠近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他时而看着窗前的京城街景,时而又瞅着自己的手机,不时按着键盘,在跟人微信聊天,目光却是始终不看坐在沙发上的米景。 这种沉默足足持续了三分钟,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压力,连坐在旁边的许岩都感觉很不舒服了,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了,两位局长却还是照旧在那各忙各的——文修之看手机聊天,米景在抽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房间里烟熏雾绕的,满是浓重的烟味道——看这两位的架势,好像他们能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天亮。 许岩看着他们两位,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你们二位要显摆定力,我不反对,但你们不要到我住处来显摆啊!再给你们这样较劲僵持下去,老子直到天亮也别想睡觉了! “咳咳,文局长,米局长,你们是不是有话要说?有什么要说的,就赶紧说了吧,你们占在这儿又不谈事,耽误时间啊,回头我还得睡觉哪。” 许岩此言一出,两位局长都朝他望了过来——文修之倒没什么,他跟许岩一向是随便惯了,更过分的话都说过,这点话就不算什么了。倒是米景显得很惊讶。他不很明白,区区一个小少校,如何敢在四局局长文修之面前如此放肆? 不过。也好在许岩插了一句话,僵持局面才算是有了结果。文修之和米景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他们像是第一次在房间里发现对方一般,都是在点头说:“是啊,是啊!时间不早了啊!” 米景顺手把手上的烟给捻灭了,他望了一眼许岩,把探询的目光投向了文修之。说道:“文局,您看。是不是让小许出去帮你买包烟。。。” 文修之很干脆利索地摇头:“这个就不必了。岩老弟是我过命的兄弟,也是我家老爷子认的干儿子,我跟他,是不分彼此的。有什么事,当着他面说也是无妨的——其实,这件事,米局长你要谈的事,我估计,该是跟岩老弟也有关系的,当着他面说,没问题的。” 听文修之说许岩是文老认的干儿子,米景显然真的吓了一跳——他当然是知道文老的身份和地位的。建国前老一辈革命家和元老,硕果仅存到现在的,也就文老等寥寥数人了。文老虽然退隐多年了也不怎么理会闲事了。但他毕竟从政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在国内政界的地位,那是犹如擎天巨柱一般,没有任何人敢轻视的。自己虽然是京城公安局的副局长,放常人眼里也是位高权重的角色了。但放在文老那个层面,那是根本不够看的。 既然文修之亲口说了。许岩是文老收的干儿子,这件事该不会有假了。这样的话,许岩文老干儿子的身份,那地位就不容小觑,无论按官场规矩还是圈子规矩,他都有资格与自己平起平坐了。 米景脸上迅速堆起了笑容,他对着许岩点头致意:“真是没想到——小许啊,先前不知道,我还以为你只是文局的普通下属来着,真是多有失礼了。文局长,其实,我跟你们文家,那也不是什么外人。文局可能不知道,我的舅舅石南,现在在滨江省当政法委书记,在文书记手下工作,他可是一向很尊重文书记的。” “哦,是吧,”文修之淡淡笑道:“这个我倒没听大哥说起过,回头我要问问他去。” 他也明白,米景这么说,其实就是暗示:他的舅舅是紧跟自家大哥文安然的,这么算起来,他其实也算跟文家是有不浅渊源的外围嫡系了,算是文家的外围势力。文修之虽然说没听过,但他心里却是信了七八成了——冒认文家嫡系,这种事,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尤其是自己可以随时跟大哥对证的情况下,对方应该不敢撒这样的谎的。 既然认过了身份,对方算是半个自己人了,文修之的表情也缓和点了,他笑吟吟地捻起一根香烟,米景很凑趣地过来,弯着腰马上帮他点上了,文修之点点头,问道:“米局长,你说有事要跟我商量,不知是什么事呢?有什么事,我能为米局长您效劳的呢?” 米景连连摆手,把一双手摇得跟鸡爪疯似的,他连声说道:“文少,可不能这么说,千万不能这么说。我老米算什么东西,也敢让文局为我效劳?呵呵,该是我为文局您服务的。 不过,我这趟过来,确实有些事情,想要跟文局您沟通的。我觉得吧——当然,这是我的个人感觉,也许错了也不一定的——我觉得,文局您好像对我有些什么成见,这里面或许有些误会? 我自己觉得吧,我一向对文老、文书记和文局等文家的几位都很尊敬的,凡是有能尽力的地方,我都是尽心尽力的——平时,凡是四局打的招呼,我都是不折不扣地执行的。 我想,也许在什么地方,我有什么疏忽或者做得不对的地方,得罪了文局,让文局您觉得不满意的。。。所以,今晚我就冒昧上门来,请文局明示了:不知我是在哪里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惹得文局您生气了?还请文局明示,我今后也好改正是不是?” 文修之“呵呵”一笑,表情却是显得有些阴冷:“米局长这么说,看来,今晚,你是要上门来兴师问罪,要跟我讨个说法了咯?” 米景又吓了一跳,他的腰弯得更低了,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想。。。正确地说,我是来负荆请罪的,请文局千万不要误会了!” 米景已经把态度放得很低了。但看着,文修之可是并没有原谅他的意思。文修之冷冷一笑:“米局长,俗话说,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还需要我来提醒你?” 米局长一脸的苦相。他可怜巴巴地说:“文局长,我真的不知道。。。” “那就好吧。”文修之淡淡说:“我们就从今晚的事情说起:米局长。今晚的事情,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来着?” 米景微微尴尬,但他还是沉住声气:“文局。这个,我刚刚已经解释过了,今晚的事情纯粹是一场误会。。。我们的干警正常出勤,但和许少校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和冲突,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吧?” “哈哈,误会?正常出勤?哈哈!”文修之昂头笑笑,然后,他笑容一敛,沉声道:“米局长。我不是干你们公安这行的,也不懂你们的规矩,但你倒是跟我解释下。不过打了一巴掌这样的小纠纷,什么时候变成了刑事故意伤害案件,要动枪抓人? 米局长,你再跟我说说,这几个出勤的警察,是谁叫来的?然后。你再跟我说说,难道你们在出警之前。你难道不知道许岩是我四局的军官,是我文修之的手下?” 文修之咄咄逼人,米景耷拉着脑袋,尴尬难言。 他想解释,但在他开口前,文修之已厉声说道:“米局长,如果你还是不开诚布公,再打算再说这种废话,那我看——夜已经深了,大家都需要休息,米局长您就请回吧!” 米景一愣,然后,他颓然地苦笑:“好吧,文局长,我承认,今晚的事,确实是我的错。。。” “你知不知道许岩是我部下?” “知道,出警之前,我就知道了,许少校是四局的军官。” “明知道许岩是我部下,你还指使警员,想把他强行带回去,米局长,我很奇怪,你那时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是冲我来的吧!?” 文修之冷笑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米景,看他如何作答。 在文修之的逼问之下,米景很明显地显出了踌躇和迟疑——本来,米景已经打定了主意,决计不能承认自己跟丁司长一家的勾结;但刚刚,文修之的透露,给了他极大的打击:那许岩,居然是文老认的干儿子? 那就麻烦了,自己的干警想强行带走一个四局军官,造成军警冲突,这倒没什么,米景相信,自己还是能压得住的。但问题是,要带走的那个人是文老的干儿子,那事情的性质就截然不同了,这就是自己跟文家之间的私人恩怨了! 一瞬间,米景已经想得明白了,他知道了,今晚可算是自己的最后机会了!如果今晚,自己不能给文修之一个满意的答复,文家是决计不会放过自己的——文修之答应齐斌的,只是放过那几个出勤干警,但可没说就此不报复自己了。甚至为了这件事,退隐已久的文老亲自出面,那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今晚,自己跟文修之开诚布公地沟通,取得谅解,自己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但若是自己一直顽抗到底,真等到文老出面的话,那等待自己的,也就是等着被碾压成粉了! 米景心思精明,马上想到了——其实到现在,坦不坦白,对自己已没什么区别了。就算自己顽抗到底不肯承认,可是到了文老的那个层次,人家已经不用跟你讲什么法律和证据了,那已是自由心证的领域了,文老觉得你是故意跟文家过不去,那你就是故意跟文家过不去,那时候,自己就算想全身而退都难了,就等着卷包袱去纪委报到吧。 想到这里,米景马上醒悟,他全身冷汗淋漓,低声说:“文局长,这件事,我要向你们做认真检讨的:今晚,是发改委丁泉司长找到我,求我出动警员,给许少校吃点苦头。因为我跟丁泉是老朋友了,他的面子,我不好推脱——我那时候也是糊涂了,也不知道,许少校原来是文老认的干儿子。所以,就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丁泉的要求。安排高良所过来找许少校的麻烦。。。” 文修之摇头,淡淡说:“只怕不只找麻烦这么简单吧?你的警员一定要把许岩带回局里,这件事,你是什么居心,你需要我说出来吗?” 既然已经服软认输了,米景倒也爽快,他很痛快就承认了:“没错。丁泉跟我说了,让我找借口把许岩少校给安排个故意伤害的罪名。这样的话,他们也好据此跟文局长您谈条件,好像办法把他们的小孩丁帅从四局那边救出来——这件事里,我一念之差。确实做得差了,文少您要罚要打,我都认了,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文修之点点头——米景这么爽快地坦白了整个过程,这倒让文修之颇有几分意外。他他望向旁边的许岩,问道:“岩老弟,这件事牵涉到你,你是主要的受害者,你说说你的意见吧。看看要怎么处理才好?” 许岩一愣,他微微沉吟——虽然米局长曾指使警员去抓他,但因为他肯老实坦白。许岩倒是对他没多大的恶感,他主要的反感还是集中在丁司长身上,他沉吟着说:“文哥,我没什么意见,这些事,我也不怎么懂。你做主就是了。不过,我看着这位米局长的态度。还是蛮诚恳的。” 听了许岩的话,米局长向他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过去——现在,他可是知道许岩的分量了,他为自己求情——尽管是很委婉的那种求情,文修之总也要给点面子的。 文修之微微沉吟,轻轻点头,然后,他问米景:“米局,你平时不怎么喜欢上网吧?” 听了文修之的话,米景一愣——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到上网了?虽然不明白,他还是很配合地答道:“文少,您说得是。上网是年轻人的玩意,我确实不怎么懂的,就连平时的公安内网文件,我也是不怎么懂用,都是让秘书打好了给我看的。” “嗯,这就没错了,难怪米局长你连今天的热门新闻你都没注意看到。。。我估计,米局长你的部下也不敢跟你说这事吧。” 他向米景招招手:“米局长,你过来一下,看看这东西。” 尽管文修之那伸手一招的动作显得很轻浮,但现在是形势比人强,米景也不敢跟他计较,而是乖乖快步过去了。文修之把自己的手机拿给他看,沉声说:“这是激浪网今天的头条视频,是路人街拍的。。。点击量已经超过三十万了,评论也有一千五百多条了。。。米局长你先看了再说吧。” 米景接过手机,看到那视频,他先愣了一下,望向文修之:“这个,是?” 文修之淡淡说:“这是今天中午,我们拘捕丁帅的过程,被经过的群众拍下了视频。。。米局长,你先看,看完了我们再说。” 米景点点头,点开了那个视频。开始时候,他还是不动声色的,但看到丁三被擒拿以后的情节,米景的脸色就变了,先是变得苍白,继而变得通红。 “哼,你个臭当兵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你要知道,京城市公安局的米副局长可是我认的干叔叔来着,他要弄死你这个臭当兵的,那就是一根手指头就按死你了!快放了我,否则到时候我要你死!” “这还有假的?你查我的手机通讯记录,我刚刚打出去的那个电话,就是米副局长的号码!” “我跟米局长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他老婆可是我认的婶子来着——我告诉你的,我的夜总会里,米局长可是也有干股领分红的!你还不放了我,米局长肯定要生气的,到时候,你就死定了!” 听着手机视频里传出来的丁三那嚣张的叫骂,米景的一张脸变得又白又红,十分精彩。这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谈话时候,文修之那淡定的底气到底来自何方了——对方是真的有杀手锏,随时能要自己性命的! 米局长官至正厅,久经宦海,他深知一个道理,到了自己这个级别,想要一个官员彻底倒台,那已经不是简单的事了,必须要具备两个条件:第一,要得罪了上层的大领导;第二: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罪名。 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自己得罪了文家,这倒没什么,只要自己走得稳行得正,文家抓不到自己的把柄,文家能量再大,也不能把自己无缘无故地弄进监狱里,顶多也就是把自家从公安系统调离,或者把自己从实职调成闲职——这虽然也是仕途的重大打击,但倒是不至于有人身危险。 但现在看到这份视频,米景就知道,情况完全不一样了。随着这份视频在网上传播,自己肯定会引起纪检监察部门注意的。到时候,文家甚至都不要如何推动,适当的时候,文老爷子只要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京城公安局有个姓米的,最近好像在网上很出名啊?这个人,影响太恶劣了,是不是该查下,看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有这么一个视频放在网上,自己本来就已是处在悬崖边上了,再加上得罪了文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方甚至都不用费力气的,只要顺手一推。。。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节 求情 想到那可怕的后果,米景脸色发白。他抹了一把脸,感觉手上又湿又腻,全是汗水。递手机还给文修之的时候,他的手都在颤抖的。 文修之淡淡地望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仿佛是在欣赏他的绝望和恐惧。 米景额上冷汗淋淋,把头发都给沾湿了。他哀求地望着文修之,沙哑地说道:“文少,求求您,救我一次!只要你放过我,下半辈子,我做牛做马来报答你!” 文修之笑笑:“米局长啊,你先前得罪我的岩老弟,又打算算计我,按理说,我不给你落井下石就算是好的——我却是为什么要救你呢?你给我个理由先?” 米景一下子哽住了——是啊,文修之说得没错,对方为什么要救自己呢?自己先前和着丁司长合伙算计文修之,就算对方心胸开阔不记仇,这就算是最了不起了,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伸出援手?以德报怨,这可不是官场的规矩,官场上习惯的规矩可是一报还一报啊! 犹豫了下,米景说:“文少,您放过我,下半辈子,我好好做事报答您!在京城公安里,我也算是老资格的了,在京城的黑白两道,我都认识不少人。有我在这边,你做什么事都方便不是?” 文修之淡淡笑着,却是摇头:“我们文家,要在京城公安局里找人做事和帮忙,那还是难事吗?我们根本不缺人。相反的,你们倒是有很多人想着要跟上我们才是。” 米景被哽了一下,想了一下。他又说:“文少,我认识一些朋友,他们手上有几单建筑工程,都是价值几个亿的大项目。如果文少你有朋友是干建筑这行的,我可以帮着联系,做成了,起码超过一个亿的利润——就算文少您图省事。不想操那个心而转包出去,起码也有三两千万的中介费了!” 文修之淡淡笑笑:“我们文家不是富豪。但也不图这点钱——老爷子交代过我们,房地产行业的事,我们不能沾的,否则回去就家法侍候。如果我们肯碰这个。不知多少人要给我们干股,我们几兄妹都早成亿万富翁了,也不用等米局你了。” 米景连连点头:“是是是,文老爷子高风亮节,委实让人钦佩啊!老一辈革命家的风范,真是让人望而弥止啊!” 然后,他挤出了一张苦瓜脸,苦笑着说:“但是,文少。您不要钱也不图权,您的眼界实在太高了,我是个俗气的人。也就这点东西拿得出手了,您什么都不要,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办好了。要不,您给我指点一条明路,可好?” 文修之哈哈一笑,他指着许岩说道:“米局长啊。你算是说对了——我不图钱也不图权,我图的是什么?我图的就是个面子!现在。我文修之的干弟弟,在京城被人欺负了,他的女朋友被人调戏了,甚至连我自己都挨打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好?” 一瞬间,米景就迅速领悟了文修之的意思,他挺起身来,斩钉截铁地嚷道:“文少,就该好好收拾他们了! 姓丁的那家人,全都不是好东西!那个小崽子丁帅就不说了,整天的胡作非为、欺男霸女,吸毒养娼,无恶不作,整个就是一个五毒俱全的黑社会头目,我们南城分局那边早有很多关于他的举报资料了! 文少,我觉得,您抓了那个小崽子丁帅,那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不少群众都为此拍手称快的,但我觉得,您做的这还不够,还得要除恶务尽啊! 丁帅之所以能这样作恶多端,完全是倚靠了他老爸丁泉!他老爹丁泉,是经济部的副司长,他的级别不高,但权利却是很大,掌握着很多重大项目的审批权。 我可是亲眼看到过的,在他办公室里,那些地方上来跑项目的市长啊市委书记啊,往往连凳子都弄不到一张,只能站着跟他说话。丁泉在经手很多项目时候吃拿卡要,索贿受贿,情节非常恶劣,给国家造成了巨大损失,这些情况我都是很清楚的。。。” 文修之问道:“很清楚?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公安局,难道还管行贿受贿这单的事吗?这该是纪委和检察院管的吧?” 饶是米景久经宦海脸皮奇厚,但被文修之这么问了一句,他还是忍不住脸色发红,他低声解释说:“有些项目,地方上的领导是找到我,托我去跟丁泉沟通的,很多条件,他们都是通过我来谈妥的。。。虽然我不直接参与,但内情也是知道一些的。” 文修之淡淡一笑——看米景那期期艾艾的表情,他就猜到了,米景介绍的这些项目,他介入的程度恐怕不会只是“介绍一下”。不过,文修之也不打算揭穿他,他淡淡说道:“哦,米局长,你说的都是哪些项目啊?” 米景迟疑了下,他看看许岩,他走近来凑近了文修之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话,他说得很小声,饶是许岩耳力过人,也只隐约听到几个零碎的词:“。。。武北省的。。。石化项目。。。改造二期。。。安西的。。。废旧回收环保发电。。。还有冶金矿冶炼项目。。。煤炭国企。。。这些年,光是我介绍的项目,丁泉起码就。。。” 文修之看着米景,目光闪烁,神情里也看不出是喜是怒。米景不敢与文修之的目光对视,他盯着自己的脚尖,屏住呼吸,神情紧张,心下忐忑。 过了好一阵,米景才听到文修之清晰的声音:“米局长,如果要让你去揭发丁泉的犯罪事实,你敢不敢?” 米景身躯微微一震——尽管早有预感了。但亲耳听到文修之这么吩咐,他还是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米景当然知道,要揭发丁泉的贪污受贿事实。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自己也身卷其中。如果自己真的要去纪委反映丁泉的问题,那得罪的可不是丁泉一个人——这案子闹起来,不知会有多少人涉案,还有地方上那些托自己找丁泉疏通办事的官员——这可不是一个两个人的问题了。到时候,这些人,他们可要把自己给恨死了。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照文修之的话去做,自己根本就过不了关。丁泉不死的话。自己就得死。必须要干掉丁泉,这就是自己要投靠文家所必须要付出的投名状了。答应文修之,自己去揭发丁泉,傍上了文家。自己还有一条活路,说不定还能就此柳暗花明有新的发展;若是不答应的话,就凭丁帅那个当街喊话的录像视频,只怕自己马上就要粉身碎骨了。 米景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喃喃说:“老丁,你可不要怪我无情无义了——都怪你,没管教好你那兔崽子,当街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乱叫,害得我险些完蛋了。。。没办法。就怪你自己自己找死招惹了文家,还险些害死了我——是你先连累我的,我只是自救罢了!” 米景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是下了决心,他咬咬牙,认真地说:“没问题!文少,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行,那么。米局长,今晚回去。你立即写一份检举丁泉的材料出来,明天上班之后,你交给我,时间上足够了吧?” 米景很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这材料,我今晚就整理,还有相关的证据,我都交给您!但是。。。”他犹豫了下:“文少,这些项目,我在中间也有份介绍和参与的,该不会追究我的责任的吧?” 文修之摇摇头:“米局长,亏你还是个公安局长呢——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的道理,你就一点不记得了?我们的政策,一向是只诛首恶,胁从不问;而对那些幡然醒悟,悔过自新又有立功表现的被胁从人员,组织上是不会多加追究的,这个,你尽可放心好了。” 得了文修之的这句话,米景才算放下心来——他当然知道,政府确实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政策,但自己能不能享受这政策,能从宽到什么地步,这还是要看文家准备拉自己到什么地步了。该判三年的只判一年,那也是从宽,但对自己来说,这个“从宽”就是毫无意义了,自己豁出身家性命去揭发丁泉,是为了自救逃生,可不是为了陪他一起坐牢的。 接下来,米景还陪着文修之聊了好一阵,这时候,文修之也放下了那张时常冷笑的面孔,和煦可亲地与米景谈了好一阵,安抚他紧张又忐忑的心情。俩人聊了半个多小时,米景才终于告辞而去,文修之送他一直送到了门口:“米局好走,我就不送了。” 米景点头哈腰:“不敢当,文少您请留步,留步!” 送走了米景,文修之回到房间里,坐回许岩跟前——在文修之和米景的整个谈话过程中,许岩一直没出声,只是担当了背景的角色,安静地倾听。 望着许岩,文修之问道:“怎么样,刚刚的,你都听了,岩老弟,你可有些什么感想?” 许岩叹了口气,他摇着说:“经了今晚的事情,听了你们的话,我只是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还是不要从政了,我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文修之哑然失笑,他笑道:“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样*裸地谈利益,这样勾心斗角的,很是触目惊心,很肮脏,你看不下去?” 许岩想了一下,承认道:“确实有些不很习惯,不过倒不是很难接受。我一个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老师告诉我,世界上的一切事物运行和发展都有它应有的规则,事情既然是这样的,那就必然存在导致它会成为这样子的客观原因。 我们喜欢也好,厌恶也好,这个客观原因不会随我们的意愿而更改,于是——事情既然是这样的,那就不会是别的样子。”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微微蹙眉,他想了好一阵。才缓缓点头:“事情既然是这样,就不会是别的样子?你说得好像很高深,不过。倒是有点意思来着。你的那个老师,倒是蛮有意思的人。” 许岩嘻嘻一笑,他不好意思告诉文修之,这个从国外回来的老师,就是抢了他初恋对象的情敌,司徒笑。 “文哥,这样的话。你打算要怎么对付经济部的丁。。。什么了?” “丁泉。”文修之帮着许岩说出了那名字,他望着许岩。淡淡地说:“要怎么对付他,这就要看兄弟你了——对丁三,你觉得,要不要收拾他呢?” 许岩点头。想到丁三当着自己面来抢自己女朋友的那嚣张嘴脸,他就从心底里泛出了恨意,他咬着牙说:“该收拾他!这种人,实在太可恶了!” “既然要收拾了丁三,那丁泉,我们就不能放过了。” 文修之严肃地说道:“老弟,这是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个事:我们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了!对于丁三这种人物。我们要么不管他,由得他去了,要不然。我们就把事情给做彻底了——不但要把那小的给弄进去,他的老爹,我们也不要放过。不然的话,丁泉怀恨我们,他又在这种关键部门上,将来说不定会找到机会来报复我们。。。” “报复?”许岩诧异道:“文哥。您下个月马上就能晋升将军了,文大哥也是省委书记。更不要说还有文老爷子这样的泰山北斗坐镇着,丁泉不过是个副司长,他有什么能力报复呢?” 文修之淡淡笑道:“老爷子经常教训我们:不要轻视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对我们仇恨入骨的敌人。仇恨会让人失去理智,能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 按照官场的正常规矩,丁泉这一家,那肯定是不能跟我们比的,他也拿我们家没办法的——不过呢,怀恨在心的人,他们能做出的事,就不是我们正常人能想象的。如果按照正常的渠道无法报复我们的话——” 文修之停顿了下,他冷笑道:“这些年来,官场上买凶杀人的事,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既然结下了死仇,我们就不会手下留情,留下那条毒蛇窥视着我们!” 许岩颌首点头赞同,但在他的心里,却是微微泛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就为了跟自己在路上一场偶然的邂逅,就为了一场争吵,那位很有官威和气度的丁司长一家,就要面临家破人亡的惨剧了。不但他的儿子要被坐牢,他本人的仕途也要被中断,他本人——甚至连他老婆都要一起——要面临牢狱之灾。 为了自己,现在眼看有一家人就要家破人亡? 许岩心里泛起了一丝不安:自己是不是做得有点过分了呢? 心里转着这个念头,许岩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异色,却是给文修之给看出来了,他笑笑,问许岩:“岩老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做得有点过分?是不是觉得,心里有点不安,觉得太残忍了?” 许岩也没隐瞒,他很痛快地承认了:“对,文哥,我知道你说的是有道理的,但好像又有点过分。。。为了我惹出这么多麻烦来,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过分?”文修之哈哈一笑:“老弟,你不妨假设下,倘若丁三撞到的不是你,倘若这件事没有我们插手介入,他碰到的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只是一对普通的大学生情侣——你不妨好好想想,这事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哈哈,过分?老弟,你真是太善良了啊!” 双方聊了一阵,文修之看看手表,告辞走人了,许岩送他一直送到了电梯口,然后,他回到房间里,还没等许岩在沙发上坐稳呢,只听“砰砰砰”的声响,房间的外门又响起了敲门声,许岩只当是文修之回转来要找自己呢,他快步走过去开了门。然后,他呆住了:出现在自己房门口的,却正是经济部的丁司长和他的老婆。 呆滞了足足好几秒,许岩才反应过来,他冷冷道:“你们来干什么?”——同时,他探头出去往外面的走廊望了几眼,却看到走廊里再无旁人,丁司长并没带其他随从过来。 看到许岩摆出一副冷淡的架势,丁司长低声“哼”了一声,倒是他的老婆陆琴还懂些礼貌,挤出笑容来说:“这个,许少校,这么深夜,打扰您了。请问,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能让我们进去谈一下吗?” “我快睡觉了,没精神谈了,你们先回去吧。”说着,许岩作势要关门,但那中年妇人却是抢着一步跨进来挡住门口,她哀声道:“许少校,一会,就一会而已!我们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真的!求求你了,给我们一个机会谈下吧!” 看着眼前的中年妇人,看着她哀求的脸,看着她眼角的鱼尾纹,许岩却是莫名想起远方的母亲,他心下一软,心下暗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刚刚在楼下时候呢,若是这对夫妇表现得有礼貌而不是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架势,那自己也会给他们一个攀谈机会的,那今晚接下来的很多事,说不定都不会发生;丁泉接下来的倒霉命运,说不定都是可以避免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节 恶心 许岩用身体挡住了房间的门,他沉声道:“丁司长,这位女士,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好谈的。如果二位是为我打人的事,刚刚警察已经来过了,有什么事,我们走司法程序处理就是了,没必要私下谈什么了。” 丁泉和他夫人陆琴对视了一眼,都是困惑不解——对今晚所发生的事情,他们并不清楚。先前,他们打了个电话给在市公安局担任副局长的老朋友米景求助,然后米景叮嘱丁泉,赶紧把那被打的秘书送到医院去,开个验伤证明,这样公安局才好进行接下来的操作。 丁泉依言而行,赶紧把他的随从杨明送去医院——因为他没留在宾馆,所以他也没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也没看到警员被军人带走的场景。 丁泉一直等着,等着米景跟他说相关的事情进展,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到快十二点了,他都没等来米景的电话。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打电话给米景,结果对方不接电话,他再打电话过去时候,电话里的应答却是“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了。 联系不上米景,丁泉顿时紧张起来——他是知道的,“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的应答,一般都是对方把自己电话加入黑名单屏蔽的后果——这种事,他自己也是经常干的,以应对那些求托自己办事的人。现在,米景突然对自己来了这么一手。这让丁泉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 既然联系米景联系不上,丁泉就只有另找其他出路了。在他老婆的劝说下,他终于还是决定。豁出面子来再来找许岩接触,想到,对方依然是抱着这么冷淡的态度,将自己拒之千里之外。 听到许岩拒绝答复,丁泉心下愤怒——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一个小小的少校,居然也敢在自己面前摆架子说什么“没什么好谈的”!要知道。面对地方上来跑项目的官员,哪怕是副省级的官员对着自己也是要客客气气的。他哪受得了毛头小伙子的这个气! 丁泉眉头微蹙,他沉声道:“小伙子,我年纪比你大,不妨说你两句:你不要这样得理不饶人。得饶人处还得饶人的!要知道,人的一辈子很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不定什么时候,你还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呢?这件事,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你也不要把事情做绝了,留个情面,大家以后好相见。这不好吗?” 丁司长在单位打惯了官腔训人,虽然是求饶服软的话,但他说起这番话来依旧是雄赳赳气昂昂。气势十足,让不明真相的外人听起来还以为他已经大获全胜了呢! 听得丁司长这么说,许岩又好奇又是好笑——对方还不清楚情况,这时候还敢这样气势汹汹地对许岩虚口恫吓——倘若不是在文修之那边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米景已是时日无多了,许岩说不定还真要被他给唬住了。 但现在。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底,许岩自然不在乎他了。他笑吟吟地问:“丁司长教育得真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说得真是好。只是,这么好的话语,丁司长怎么没跟府上的公子说说?令公子前两天当街拦截我女朋友时候,他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令公子当时怎么说的?呃,我想想——哦,令公子那时候,可是很豪气地跟我说:‘你留个字号出来,不管你是谁的人,反正,你这妞,我是要定了!’他可是当面扬言就要抢我的女朋友走;今天令公子还当街拦截我,要非礼我女朋友,连出来劝阻的文局长都挨令公子打了——令公子怎么就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么可贵的道理啊?” 丁泉和老婆对视一眼,双方都是无言以答——丁帅在外面的调皮和嚣张,这事情,他俩也是知道的,不过出于溺爱,他们夫妻也没怎么用心管过他,反正有他们夫妇俩的面子和一个市公安局副局长的朋友,自家的小孩也吃不了什么亏。至于别人家的小孩会被他们家的小孩如何欺负如何糟蹋,丁司长夫妇就漠不关心了——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的,除非丁帅去杀人放火,其他的事情他们也顶得住——闹出事来,无非就是赔点钱。那些普通老百姓的受害者,拿什么跟经济部的司长去斗? 没想到的是,这次,自家的小孩撞上了文家,这可是麻烦了! 丁泉心下叫苦:儿子你这傻瓜,满街的妹子不去招惹,却偏偏抢许岩的,难怪人家对你怨恨这么大了,这就算不是夺妻之恨也差不到哪去了!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朋友,自家小孩抢了也就抢了,儿子多玩两个女人,丁泉和陆琴都不会在意的,但问题是,这女孩的男朋友是文修之的铁哥们啊! 丁泉无言以对,陆琴尴尬地干笑:“这个,我想,小丁他也是闹着玩,他就是喜欢吹吹牛。。。不可能真那么乱来的。” 许岩也笑:“呵呵,这可真是巧了,我也很喜欢‘开玩笑’——我们的文局长也是个‘开玩笑’的高手,他懂得很多各种各样的玩笑,到时候我们会找丁三好好闹着玩的。” 听得许岩隐含威胁的说法,丁泉和夫人脸色微变,陆琴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颤声道:“就算小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难道你们就不能原谅他一次吗?要知道,小帅的年纪还小,他还不懂事啊。。。” 听得这话,许岩更加地冷笑了,他问:“请问这位女士,令公子小帅,他今年贵庚啊?” “啊,小帅还小,今年连三十都没到。。。他现在还不懂事,许少校。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计较啊。” 许岩点点头:“我今年还没到二十岁呢——论起年纪,该是我更小吧?令公子还是非要跟我一般见识?这位女士,你们只准令公子跟别人一般见识。却不许人家跟令公子一般见识,这好像不是很妥吧?” 简单的一句话,许岩说得绕来绕去,丁泉夫妇目瞪口呆,无语以对。 说理说不过,求情又没那交情,陆琴委实无计可施了。她哀求地望向了自己的丈夫。丁泉干咳一声:“咳咳,好吧。许少校,我们不是上门来找你吵架的,我们是来赔礼道歉的。。。” 许岩笑吟吟地打断他:“丁司长这气势——我怎么觉得像是我在赔礼道歉啊?” 丁泉面色微红,他装着没听见许岩的话。继续沉声说:“许少校,或许,我们家小帅与你先前有些误会,都是年轻人嘛,谁错谁对现在也说不清楚了,但不管怎么样吧,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也没别的办法了,我们总不能改变过去了。现在要紧的是如何解决这问题,让大家都能得到好处。。。” “等下!”许岩越听越是不对劲,他说:“等下。丁司长!老实说,对如何解决这问题,我真的没兴趣,我要的只是一个公道。既然你说这事的对错已经搞不清楚了,那我们之间也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就这样,大家都晚安吧。” 说着。许岩要用力关门,丁司长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挡住了门口,他苦苦用力撑着门,喊道:“等下,等下,许少校。。。你等一下,我们再谈谈,再谈一下。。。” 许岩放缓了力气,他苦笑道:“丁司长,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是非观念存在很大的差距,即使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意义了——再谈下去的话,大家说不定越来越激动,搞不好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为了你也为了我,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丁司长瞪大了眼睛,他瞅着许岩,激动地沉声道:“许少校,你不要说那些虚的东西,你到底要什么样才肯放过我家小孩,你跟我说就是了! 不就是调戏了下你女朋友吗?我们赔钱还不行吗?你给我开个价,我给你!五十万够不够?不够的话,那就一百万!只要你出声,我丁泉就是砸锅卖铁,把房子车子都卖了也会给你凑够——只要你一句话,给我开个价吧!” 许岩一晒——刚刚米景和文修之说话的时候,许岩也在场的,对于丁司长的底细,他也是清楚的。光是经过米景的手,这位丁司长就捞了偌大的好处,要拿一百万出来,哪至于要砸锅卖铁卖房子的地步? 想到这里,许岩不由暗暗警惕:眼前丁司长那愤怒的表情,搞不好是装出来的? 如果不是的话,丁司长的自制力就太强了,即使在愤怒之中,他也要极力表现他的廉洁,可见这种掩饰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了。 冷静,克制,又极能演戏,这样一个拥有极强内在控制力的敌人,那是很可怕的。许岩隐隐明白,文修之为什么要把他们斩尽杀绝,毫不留情。 他淡淡说道:“丁司长,你还是没听明白我的话,我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公道!” 丁司长很激动地盯着他:“许少校,你我都是明白人,要说公道,这世上有很多样的公道,以命偿命,那是公道;以钱偿命,那也是公道!虽然我家小孩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但这件事里,你并没有什么损失,不要说死伤了,你连一根毫毛都没掉。现在,我们已经愿意拿钱来补偿你了,你还要如何呢?什么公道,不就是钱多钱少罢了!” 对方话里,隐隐暗示着许岩仗势欺人,许岩却也是恼火了,他喝道:“丁司长,你家小孩到底干了些什么事,你这个做父母的,到底知不知道?” 丁泉一愣,随即,他无所谓地说:“无非就是些年青人之间的意气冲突嘛。。。我知道,小帅对你的女朋友不礼貌,难怪少校你生气,这种心情我们能理解,但说来说去,年青男孩子,见到漂亮的女生就想认识,这也是人之常情——好吧,就算许少校你这当男朋友的不高兴,你让他走就是了,你也不要公报私仇把人送进监狱里吧!?年轻人,你的气量要放宽广一点,心胸不要那么狭窄嘛!” 听丁司长还在强词夺理、轻描淡写,许岩怒极反笑了,他还记得丁三那时候的嚣张脸孔和言论——“兄弟,你留个字号出来,不管你是谁的人,反正,你这妞,我是要定了!” 这样欺男霸女的恶棍行径,在这位丁司长嘴里,却是轻描淡写地说是只是“见到漂亮女生想认识”,他反而倒是指责许岩不该公报私仇把丁三给送进监狱里! 许岩冷下了脸,他想起了文修之的提问:倘若那天,丁三碰到的人不是自己,不是自己这四局军官还有着文家大腿可傍的牛人,假若,丁三碰到的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大学男生和他漂亮的女朋友,那么,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会是怎样的呢? 许岩眼冒怒火——事情接下来的发展,绝对会是那男生被丁三叫来的流氓同伙揍了一顿,躺在街道奄奄一息,而他的女朋友被强行带走吧?也许路人会报警,但对有着公安局副局长做“叔叔”的丁三来说,估计出警的警察也只会敷衍地把事情做一份笔录,然后往哪个抽屉底下一塞,从此就再无下文了。 两个憧憬未来、风华正茂的年轻情侣,他们一生的幸福就这样被这个人渣给毁掉了! 在文修之和许岩这样的实权派面前,丁三这种地痞只是蝼蚁一般被碾压的渣宰角色,不值一提。可是,对那些平凡过日子的老百姓,这种恶棍却能轻易践踏和伤害他们——倘若自己只是个普通老百姓,碰到丁三,自己能怎么办? 对这位颠倒是非、逆转黑白的丁司长,许岩充满了反感——连跟对方说多一句话,他都觉得恶心。他想把对方赶走,但问题是,对方这样死皮赖脸地趴着自己的门,许岩却是连赶都赶不走他。 文修之冷冷说:“丁司长,你以为金钱能补偿世上所有的东西,但抱歉,还是有些东西,你是买不到的。” “许少校,那你说,你自己想要的公道,那是什么?” “很简单: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就是我要的公道!” 许岩冷冷说:“丁司长,抱歉,我说过了,我们的意见分歧太大了,我认为,令公子做的孽,还是由他自己亲身来偿还好了。虽然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但我还是要说:谁种下的因,谁就得那个果。如果做了错事,拿钱来赎就可以摆平的话——那我们国家还要警察和监狱干什么?令公子,他得到这个下场,那就咎由自取,自作自受,在监狱里面受点教育,对他今后还是有点好处的。好了,丁司长,我也累了,不想再说了,我们就此晚安别过了吧!” 看着许岩说完要打发人走了,丁司长也急了,他顶住了房门,喊道:“两百万!许少校,两百万,只要你帮我到文局长那边去说情,不管事成不成,两百万都是你的!两百万,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当我们的面打个电话,那就够了,我们立即给钱!” 许岩冷冷一笑,看到许岩的笑容,丁司长隐隐觉得不妙,他赶紧顶住门不让许岩关上,但也不知怎么回事,一阵无可抵御的巨力涌了过来,把他整个人推了出去,一直推到了走廊上。只听“砰”的一声响,客房的门猛烈地在他面前关上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节 约会 丁司长用力又拍了几次门,却是始终不得开门,他这才死了心,悻悻地离开,一边走一边喃喃地骂道:“看不出来,这小子瘦巴巴的,倒是蛮有力气的。。。该死的,这小鬼头牛逼死了,要换了我年青时候,非揍死他不可!” 他的老婆陆琴跟在丁司长身边,她有点怯生生的,她说:“老丁,你们刚刚谈的,我都听了。。。但我觉得,你跟那个许少校谈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丁泉一愣,他望向自己的老婆:“阿琴,你怎么这样说呢?我刚刚确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我都答应给他三百万了,他还不满足,那你说我要怎么办呢?” “但是老丁。。。” “嘘!你先不要说!” 说到这里,丁泉左右张望,看着没有碍眼的人,他才压低了声量,低声说:“不能给得再多了!为了小帅,我们能给姓许的四百万甚至五百万——没错,我们有这个能力,但问题是,我们能给吗?要知道,那小鬼可是文修之的人,如果让文修之知道,我们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百万来,姓文可是比鬼还精明,比狼还狠的人,他能不猜出点东西来?到时候,他可是马上会像狼一样扑过来,到时候,不但小帅出不来,只怕我们一家都得进去团聚了!” 陆琴面色发白,她紧张地望了望四周,也是压低了声量:“老丁。我倒不是说该给他更多的钱。。。我只是觉得,你跟他谈话的方式,好像不对。” 丁泉蹙眉:“怎么不对了?” “我瞅着。那个许少校,他虽然傲了点,但他倒不像不讲理的人,一开始,他的态度倒还不是很差,他还是肯跟我们说话的。。。那时候我恳求他的时候,他好像也显出了一点动摇来。好像不是不能商量的——我觉得,他就是年青人心性。受了委屈,就想出一口恶气报复,如果我们认输服软,好好跟他赔礼道歉。让他出了这口气,我们再赔钱,他说不定也能放过小帅了。 但我还在那边跟他好声好气地说呢,老丁你就猛地过来插话,张口就是给他钱打发他。。。我瞅着,他就有点不高兴了,脸色就不对了。。。就是一句话说得不对,你们俩就在那顶上了,打那开始。许少校脸色越来越是不对,越来越生气了——我看着,他就是要个公道。你却老跟他说钱的事情,他可能以为你是在侮辱他了。到后来,你们两个吵了起来。。。那时候就更没法说了。” 听老婆这么说,丁司长心下微微一沉——他不是笨人,只是那时当局者迷没有发现,现在被老婆提醒了。回头一看,事情还真是这样。自己老婆跟对方好声好气地哀求,那位许少校还是礼貌地对自己夫妻的,但等自己上去主导谈话之后,双方谈话的气氛越来越差,最后自己被逐出了门外——也不知道宾馆有没有视频监控,刚刚自己被狼狈推出门外的狼狈样子被人看到没有? 这时候,丁司长已在隐隐后悔了——好像真是自己太粗鲁,急功近利,把事情给办砸了。 但出于一家之主的尊严,丁泉也不好对老婆认错,他还在嘴硬地死撑着说:“妇人之见!阿琴,我告诉你,我见的人多了,人都是这样的,嘴上说得好听,这个道理那个道理,其实说来说去,心里想的还不都是钱! 我就不信,世上真有钱买不动的人!姓许不肯松口,估计要么是嫌钱少,要么就是刚刚把话说得太高,他脸皮薄性子傲,不好意思改口罢了。我就不信了,我们把钱送到他家门口了,他还不肯要?” ~~~~~~~~~~~~~~~~~~~~~~~~~ 丁司长跟他老婆的商量,许岩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头疼的是另一个问题:今晚,自己的经历颇为丰富了,可这些东西,都让在卧室的朱佑香给听的清清楚楚——许岩扪心自问,今晚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这些勾心斗角、利益交换、叛友求生,这些都不是什么正能量好见人的东西。 倘若朱佑香是个普通女孩子,许岩倒还不在乎——大不了就当是让她早点接触这社会的阴暗面,也好明白人性,增加一点人生经验吧。可问题是,朱佑香是个来自异界的少女,让她接触这些东西,好像就等于把地球人类最阴暗的一面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异界人面前,这让许岩很不舒服。 许岩敲响了朱佑香房间的门,一阵之后,朱佑香过来开门了,她散了头发,褪去了现代人衣装而是穿着宽松的袍服,妆容如洗,她惊讶地问许岩:“这么晚了,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轩芸,呃,这个啊,今晚的事,确实有点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朱佑香睁大了眼睛,显得颇为惊讶:“今晚的事?哦,公子说今晚那些官差的事吧?公子为何要觉得难为情呢?吾又为何要见笑呢?” 朱佑香这样反问,许岩倒是愣住了,他反问道:“轩芸,今晚,你听到了从头到尾的那些事,你难道就不觉得,我们地球人这些尔虞我诈很是。。。”许岩本来想说“肮脏、厌恶”的,但他还是改口说:“让人难以接受吗?” 朱佑香歉意地笑了,她摇头说:“抱歉,公子,说起来,该说不好意思的是吾——今晚,您在接待外人的时候,吾在里屋也没闲着,在研究着传送光门法阵的架构,对外面的事并不留心。。。既然他们并没有携带枪械凶器,也没有强大到足以威胁到公子的强者存在,所以,吾对这些来客也不甚在意了——怎么。公子您跟他们商议的事情,很重要吗?” “啊,轩芸。今晚我们在外面吵那么大声,你就一点都没听吗?” 朱佑香摇摇头:“吾在专心研究传送光门法阵,无法分心。。。公子,有很重要的事吗?” 知道朱佑香并没有留意到自己跟官员们对话,许岩顿时松了口气,继而又有点好笑——这该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吧?估计在朱佑香眼里,除了自己等少数几个人外。无论对方是何等的高官显爵,地球上的凡俗人在她眼里就跟蝼蚁差不多——谁会有兴趣蹲在那里听一群蚂蚁在商量什么事?自己还杞人忧天地担心如何向朱佑香解释官场的规则呢。没想到压根就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了。 “哦,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既然你没听到,那就算了。。。夜深了。早点休息吧。”许岩冲朱佑香打个招呼,正待离开,忽然又停住了脚步:“对了,轩芸,你方才说,今晚你在研究什么传送法阵?那是什么东西?” 听许岩这样问,朱佑香脸色一黯,她回避了许岩的目光,含糊道:“传送光门法阵。。。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只是吾私人比较感兴趣罢了。” 见朱佑香含糊其词,知道她不想再说这个问题,许岩识趣地转换了话题。他点头道:“这样的话——轩芸,明天的话,你有什么事吗?” “吾?吾有空暇,公子意欲如何呢?” “倒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只是我想着,来了一趟京城。一直都在忙公务,也没歇过。听说京城有很多风景名胜的。还有不少好吃的。。。难得明天没什么正经事,我们两个一起闲逛走走如何呢?” 朱佑香也没在意,她说:“吾与公子都不是本地人,要游览京城的话,公子最好有个本地人带路带路才好——公子是打算邀请文先生还是那位黄小姐作导游呢?” 许岩忽然有些扭捏起来,他低下头来,不敢正视朱佑香,声音越来越低:“这个,文先生公务繁忙,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了。。。我的意思是,就我们两个去好了,也不要情报部安排的司机了,就我们两个去玩就好了。。。嗯,就是这样了!” 听了许岩的邀请,朱佑香惊讶地望着他,在她明亮的目光注视下,许岩局促不安,连手都不知往哪里放了,低头看着地上的毛毯,脸色发红。 过了好一阵,许岩才听到,自己的头顶传来了朱佑香柔和的声音:“公子,您这样。。。是否就是电视上的约会邀请吗?” 许岩大囧——朱佑香你这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委婉不温柔!这种男女间勾结的暧昧情缘,怎么能说透的呢?许岩面红耳赤,他语无伦次:“呃,这个嘛,怎么说呢。。。呃,算是约会吧!嗯,轩芸,你要是没空,那就算了,我明白的,对不起,是我冒昧了。。。” 看着许岩困窘的样子,朱佑香“噗嗤”地笑了出来,她的鼻子好看地皱了起来,明亮的双眸笑吟吟的:“公子的约会邀请,看来好像是没什么诚意呢,刚发出来又要收回了吗?” 朱佑香微微蹲身,行了个屈膝礼,仪态万千,动人而美丽,她温柔地说:“吾很高兴受到邀约,能陪伴公子出游,亦是吾的荣幸。吾明天便悉听公子安排了!” “啊!”听到朱佑香答应了要求,许岩喜出望外,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看到他发呆的样子,朱佑香“噗嗤”笑了,她正色道:“公子,倘若再无他事,吾等便休息了吧。晚安~” “嗯,晚安,晚安!” 许岩还处于狂喜的呆滞状态中,他转身往自己房间里走。但他没注意到,在他回房的过程中,身后朱佑香的房门却是一直没关上,她站在门前,平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许岩回到自己房间里去了,良久,她才轻叹一声,掩上了自己的房门。 ~~~~~~~~~~~~~~~~~~~~~~~~~~~~~~~~~~~~~~~~~~ 当晚,许岩心中兴奋,一夜辗转,难以入眠,第二天六点多钟就起床了。 许岩和朱佑香都是外来的。对京城的情况不熟。 这种事,本来是很容易解决的,只要许岩给文修之打个电话。对方立马会亲自过来,把导游、司机和车子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但问题是,今天是许岩和朱佑香第一次约会,许岩感觉意义重大,他实在不愿意身边有其他熟人——少男少女在一起游玩,卿卿我我,不想有熟人在旁边碍眼。许岩都情愿自己出钱来请个陌生的导游了。 好在,在五星级宾馆入住的最大好处就是服务齐全。起床以后。许岩立即给酒店服务台打了个电话,询问他们是否提供导游服务,服务总台的态度很客气:“您好,许先生。您是想要一位熟悉京城情况的私人导游吗?我们有这个服务的,价格是五百元/天,如果还要租车的话,酒店也有车子提供租赁。。。哦,你们已经有车了是吧?” 许岩发财立品,他觉得,五百块钱好像也不是很贵,他很爽快地说:“行,那就请一位吧。对了。导游什么时候能到?” “许先生您放心,您十分钟后下楼,导游就在大堂等着您了。” 许岩和朱佑香穿一身外出的衣裳。戴上了墨镜,俩人出电梯,刚到大堂,一位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胸口挂着一个吊牌证件的女士就快步迎了上来,她笑容可掬:“你好,请问是许先生吗?” 许岩点头:“我就是。你是。。。” “许先生您好。刚刚您跟酒店预约要一位导游,我就是酒店给您安排的私人导游。我姓吴,叫吴芳。今天由我来为你们带路,介绍京城的风景和名胜,您觉得可以吗? 哦,忘记介绍,我是有导游证的专业导游,我的导游证号码是:xxxxxx,所以,由我来为二位导游,您们二位是可以完全可以放心的,绝不会有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吴芳导游说话的语速很快,整段话一口气说下来,显得十分熟练,却是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吐字清晰,显出她自称的专业性并不是虚假的。在整个说话的过程中,这位吴芳导游脸上始终保持着和煦的笑容,不是那种虚假的僵硬笑容,笑容看着很自然又诚恳,就像邻家的大姐姐一样,让人看着就感觉很舒服。 许岩已经倾向雇请她了,他望向朱佑香,却见她也点点头,于是许岩点头:“行,那今天就劳烦你了,吴姐。我姓许,这是我朋友,姓朱。” 听到许岩决定雇请自己,吴导游也显得很高兴,她笑道:“许先生太客气了,二位是我的衣食父母,怎么能说麻烦呢?吴先生朱小姐,二位请放心,我会竭尽所能,用最好的最专业的服务为你们效劳,希望我们今天能渡过愉快的一天。” 说完开场白,吴导游马上就进入了角色,她问许岩:“许先生,朱小姐,请问,今天二位想要游玩些什么风景景点呢?” 许岩和朱佑香对视一眼,还是许岩来说话:“吴姐,我和朱小姐对京城都不熟,不知你有些什么好的景点推介吗?” 吴芳认真地说:“京城是古都,是历史和文化名城,要说京城值得一去的景点,那真是多了——兴安门、颐和园、故宫、国家大剧院、国家博物馆、长城、南海公园、京城植物园、京城动物园、十三陵、水立方、秀水街。。。京城的景点海了去,许先生您二位哪,要是想都看完的话,怕是一个月的功夫都不够。 许先生和这位小姐,容我给二位提个建议吧,依我的经验,咱们就一天时间,与其这么走马观花地看上十个八个景点,倒不如就看一两个地方,慢慢体味品味,那样的感觉更好一些——拿我们老京城人的话说吧,所有的那些名胜古迹里,都带有皇城根的气息,有悟性的人感觉到了,其实每个景点都差不多的,倒也不必强求把每个景点都看齐了,您说是不是? 当然了,这是我多嘴了,具体行程如何安排,去看哪些景点,还是由二位拿主意,我就是个带路的,呵呵。”(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节 游览 去看什么景点,许岩也是无可无不可的——许岩一直有个观点,去哪里游玩,这并不重要,关键是跟谁一起去。如果是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一起,哪怕是再荒山野岭的穷乡僻壤,那也会变成令人心旷神怡的天堂;如果是跟个自己讨厌的人,哪怕是住在五星级酒店里,那也会觉得跟坐在火炉上差不多。所以,关于去哪里,许岩真的觉得无所谓,关键是和朱佑香一起去。 既然朱佑香没意见,许岩就拍板了:“那么,咱们就去京城兴安门看看吧,来一趟京城,连兴安门的国旗都没去过,总好像有些遗憾似的。” 从小到大,每天晚上七点,许岩总能在电视上看到新闻里兴安门和国旗的景象,在许岩心里,这些地方他是仰慕已久了。这趟有机会来了京城,不亲自去看一下,总觉得有些遗憾似的。 于是一行人这就出发。许岩领着吴导游到了停车场,看到文修之那辆挂着军牌的小车,那位吴导游吃了一惊,她诧异地望向许岩:“许先生,您是部队上的人吗?” “啊,吴姐,你怎么这么想呢?” “你的车子,挂的可是总参的车牌。。。看着这号码这么小,肯定还是个首长级别的。”说着,吴导游看着许岩,目光中隐隐有些警惕起来了:“许先生,这是您借朋友的车子吗?”——由不得吴姐不警惕。看许岩这么小小年纪,肯定不可能是部队上的领导。这样的话,这车子的来历就只有两个可能了。要不是这少年家里的关系很厉害;要么,就是这两个小家伙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敢在京城开假军牌的车子。 吴芳是干导游这行的,接触的三流九教的人很多,见识也广。她知道,部队的军车管控纪律是很严格的,尤其是总参这种机要部门的。要把军车借出来给“朋友”开,那肯定是违反纪律的。 吴姐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这少年没给自己一个合适解释的话,那自己今天宁可不挣这笔导游费也罢了,免得招惹麻烦。兴安门广场周边的安保严密程度可以说是全国第一,这两个小家伙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想把假冒总参军牌的车子开到那里,那不是自己找死吗?不要为挣这几百块钱,到时候自己被警察扣下来,那就麻烦了。 许岩倒也没想到那么多,他随口笑笑:“是啊,我来京城玩,有个朋友说我没车子不方便,把他的车子借给我用两天,吴姐你会开车吗?要不。你来坐驾驶位置开车好了,你比较熟悉道路。” 吴导游瞟了许岩一眼,眼神很怪异。她也不答话,锁着眉,让许岩觉得有些怪异,他以为吴导游没听清楚,又问了一次:“吴姐,你会开车吗?” 吴芳嘘出一口气。她变得微微有些严肃:“许先生啊,您是外地过来的。可能不怎么知道,京城这地头啊,跟外省有些不同,咱们这块对军车的管理是很严格的,交警经常是和部队的纠察一起联合执法的,尤其是兴安门那一带,那边的安保检查是很严密了。 许先生,您车子的牌子,有点太高调了。。。这牌子,到时候万一被拦下来检查,那不就麻烦了?咱们还是换辆车子吧,不要给您和您的朋友带来麻烦,咱们是出来玩的,就不要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了,您说是不是呢?” “麻烦?”许岩蹙眉,他有点听不明白:“吴姐,你能说清楚点吗,为什么麻烦呢?” 自己不好意思直接说破他用假车牌,已经尽量说得很委婉了,但眼前这少年还是不懂,可见他真不懂这些规矩——吴姐叹了口气,她已经肯定,这肯定是假车牌。因为如果少年真的有位神通广大的部队朋友,借了一辆军牌的车子给他开,那他是不可能不跟他说开军车的规矩的。 她尽量委婉地说:“许先生,开军车碰到检查,不但车牌和行驶证要是真的,而且驾驶员的身份,人家也是要检查的。部队纪律明确规定了,军车的驾驶人必须是现役军人,得携带军官证或者士兵证。到时候,人家如果检查时候发现问题,只怕我们连人带车都要挨扣下来,到时候就很麻烦了——许先生,我建议,我还是换一辆车吧”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听吴芳说完,许岩终于明白过来了,他笑笑,从口袋里掏出军官证,递给了吴芳:“吴姐,您甭担心。我也是部队上的人,我开这车,那是没问题的。” 吴芳将信将疑,她接过了军官证,打开来仔细看着,不时还望向许岩,跟军官证上的照片对照着。这样,她足足看了半分钟,才充满歉意地把证件递回给许岩,很不好意思地说:“许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恕我眼拙了——看您模样,还是个大学生的样子,没想到您已经部队上的领导了。我刚才多嘴,差点闹出了笑话,请您别见怪啊。” 许岩笑道:“没啥,我的本职确实也是大学生来着,在部队的这个身份是兼职打工的。” “啊?”吴芳愣住了,她不明白,许岩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本职是大学生,当军官是打工兼职?世上有这样的兼职吗? 许岩却也懒得解释了,他招呼众人上了车,很快开出了停车场,沿着街道一路驶出去,吴导游坐在副驾驶座,帮许岩指点着路线。 按照吴芳的指点,许岩把车子开进了广场旁边的南池子里面,这里有很多的小胡同。看得出,吴芳真是个老北京,她轻车熟路地指挥着许岩,在一个偏僻小胡同里头把车子停下了。然后喜滋滋地告诉许岩:“这地方好,没多少人知道,也不用收费。我每次带客人来兴安门来。都是停在这的——许先生,如果停在大剧院那边,那边可是要收费的,可是要六块钱一个钟头呢!” 话一出口了,吴芳才意识到搞笑:对方肯花五百块钱来雇自己当导游,看这气场和风度做派,对方该是不差钱的主。自己还在想着帮他省六块钱的停车费,那岂不是搞笑?吴芳不好意思:“许先生。让您见笑了。” 许岩诧异道:“啊,怎么会呢?能省一点总是好的,也得吴姐您这样老京城人才能找得到这样的方便地儿啊!” 当下,三人步行过去。走了约莫十分钟,许岩便来到了广场。 今天天气晴朗,广场上游玩的人很多,人群稀稀落落地散在广场周边。 亲身站在广场上,看着那辽阔的广场,那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高高耸立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一种辽阔大气的气魄迎面扑来,让人屏住了呼吸——这种铺面而来的宏大气势。那就是所谓的大国气魄了。 这个广场,许岩已经在电视和新闻上无数看过它了,但此刻。亲身站在这里,许岩还是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激动感,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感觉到的触动,一种华夏儿女的归宿感。眼前的这景色,给了他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在许岩心中。响起了熟悉的旋律:“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许岩低声吟唱着。眼眶却是微微湿润了。 自己出生入死,与各种魔物战斗,捍卫祖国和人民,面对这面旗帜,面对亲人和先祖,自己能问心无愧地说出一句:“我是个对祖国有贡献的人!国旗的荣耀,有我的一分贡献!” 许岩望向朱佑香,他指着远处高高飘荡的国旗,他压抑住心中的激动,轻声说:“轩芸,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国旗,我们的英雄纪念碑,这个广场,就是我们国家的心脏。” 或许也是为了表示对许岩和许岩祖国的尊重,朱佑香的神情也显得很严肃,她轻轻点头,赞叹道:“气势磅礴,肃穆庄严,庄重大气,从广场就看出来了,贵国果然有大国气魄。这种慑人气魄的气势和底蕴,那些蛮夷小族是装不出来的。” 吴芳站在一边,看到这个少年所流露出来的激动神色,她并没有感觉如何惊奇——她往兴安门广场带客导游的次数不知有多少了,见过各式各样的游客,那些第一次到兴安门来的游客,往往有各种各样的激动表现。有人会欢笑,会兴奋,大呼小叫地拍照留影,有人则是十分激动,甚至会望着国旗嚎啕大哭,痛哭流涕。 许岩这种微微激动的表现,在她看来,那是十分正常的,不足为奇。 倒是朱佑香的话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的漂亮小姑娘,居然称许先生为“贵国”——难道,这个小姑娘是外国人?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现在兴安门广场的游客,有一小半都是来自全球各国的外国人,多一个外国小姑娘也没啥好惊讶的。但这个小姑娘确实漂亮,眉目如画,秋水凝眸,气质犹如深谷幽兰,令人敬慕又不敢亵渎。 吴芳仔细打量,这小姑娘的相貌和气质,怎么看都是中国特有的那种古典气质,怎么会是外国人?她忍不住发问:“朱小姐,一直没看出来,原来您竟是是外国友人?那您,该不会是日本人吧?你的汉语说得很好啊,一点口音都听不出来呢。” 朱佑香抬头扫了吴芳一眼,她淡淡说:“我怎么会是倭人呢?” 吴芳又侧着脑袋想了一阵,拍掌道:“我知道了——那,你肯定是韩国人吧?” 这次,朱佑香干脆都懒得答了,她只是淡淡一笑,摇摇头,吴芳还要再问,许岩插话岔开了话题:“这个,吴姐,我们是第一次到兴安门广场来,麻烦你跟我们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 吴芳连连点头:“啊,不好意思,这是我疏忽了,差点忘了正事。好的,众所周知,兴安门广场是京城的心脏地带。也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中心广场了,广场有个著名的景观叫做“兴安丽日”,被评为“京城十六景”之一——对了。许先生您看,那边的城楼上,就是这个位置,咱们的国家领导人就是站在那里检阅咱们的子弟兵队伍的。。。” 显然,这位吴导游对广场的资料真是很熟悉,然后,她问道:“对了。许先生,朱小姐。你们有兴趣亲身登兴安门城楼,在那地方也站站吗?” “啊,咱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也可以上去吗?” “呵呵,已经可以。现在是买票就能过去了,不过每天上去的人数还是有限制的,毕竟这是领导人站的地方,弄得像个菜市场那也不像个话。很多人都希望去,说是可以沾沾领导人身上的贵气——许先生,你想上去拍照的话,我就带你去管委会那边买票,带你们上去。” 许岩是万事无可无不可的,他望向朱佑香:“轩芸。你可有兴趣上城楼看看吗?” 朱佑香轻轻摇头:“公子,吾听介绍,此地尊贵异常。该是贵国的君臣百官才能去的吧?吾等上去,那就是儹越了,于礼不合,倘依吾之意,吾等还是非礼勿行吧。” 朱佑香一番话说下来,许岩倒还没什么。他平时早听习惯了,但那位导游吴姐却是惊讶得不得了。她诧异道:“朱小姐,你一个外国人,古文说得这么好,真是了不起,我们很多中国人都没你这么好的古文呢——你该不会是东南亚那边的华侨吧?” 许岩一头的黑线——这位吴姐太多事,也太能猜了。从日本人猜到韩国人,又猜到东南亚的华侨,再让她猜下去,还真不知她会想到哪里去了! 朱佑香还是笑笑,没出声作答,许岩赶紧再次岔开话题,他抬手一指:“那边的那个柱子,就是人民英雄纪念碑吧?走,我们过去看看。” 一行人于是漫步走过去,走到了纪念碑前。这时候,纪念碑前也有人,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排着整齐的队伍,在老师的指挥下向纪念碑前敬献花圈,许岩等人在下面隔着十几米外观看着。 朱佑香的视力比较好,她昂头看着碑文上的字,喃喃地读了起来:“人民英雄永垂不朽——许公子,这好像是贵国太祖的题字吧,为的是纪念那些为国征战而陨身的将士吗?” “正是这样。” “那,这个纪念碑——这个,就是贵国的忠烈祀了吧?” 许岩皱起了眉头:“呃,这个嘛。。。好像确实也可以这么说吧。” 这时候,那群敬礼的小学生们已经在老师的带领下退了下来,纪念碑前空了出来,许岩带着朱佑香上去,围着那巨大的纪念碑慢慢地转了一圈,仔细地观看那十幅气势恢宏、栩栩如生的浮雕画群,导游吴姐跟在他们身后,小声地向他们介绍这些浮雕画群的来历和涵义:“这个纪念碑的建造和建立,都是当时国内第一流的建筑家和艺术家负责的,十幅浮雕画,都是当时的艺术大家构思和创作的——许先生,那个时代咱们做事的那个认真和细致,真不是现在能比的,当时建造者的责任心真是非常强啊! 这个纪念碑看着没多大,但却是花了整整六年的时间来建造——厉害吧?单是这些浮雕,人家专家就说了,起码能耐久保存一千年! 二位,你们想想,这有多厉害!你们想想啊,那时候建国初,咱们国家很穷啊,穷得连裤子都没有,一没钱二没技术三没物资,却能建成这么厉害的建筑!而现在呢,咱们是有钱了,但那些建筑项目啊,不说了,能保个十年八年不塌不坏,那就算是顶有良心的了。 呃,不说这些了,容我来介绍一下这些纪念碑上浮雕的意思,这十幅浮雕,是按照历史的先后顺序来排的,都是咱们国家历史上发生的大事来着——呃,许先生是咱们华夏人,对这些历史应该是都清楚的,但朱小姐是外国友人,对咱们国家的历史未必很了解,二位需要我来解释一下这些浮雕的意思吗?” 许岩和朱佑香对视一眼,朱佑香轻轻点头:“如此,就劳烦吴姐了,对贵国的历史,吾确实不是很熟悉。” 吴姐爽朗地笑道:“不劳烦,我干的就是这样的活,这是我的工作来着,怎么能说劳烦呢?”接下来,她就开始跟朱佑香一幅接一幅地解释起那些浮雕的涵义起来。许岩虽然是早已知道这些知识了,但还是跟在身后倾听着。 开始时候,朱佑香脸上还是挂着笑吟吟的笑容,她是抱着出来游玩的心态,抱着听历史轶事的心情来听这些的,以为接下来会有一些比较有意思的故事呢,但接下来,顺着吴姐的讲述,她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脸色转为凝重和肃然——从一八四十年后到建国之前的近代史,简直可以堪称华夏民族历史上最屈辱最黑暗的一页了,虽然朱佑香跟大部分国人一样,也搞不清楚“五四运动”和“五卅运动”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但那么多次的入侵,那么多次的屠杀,在吴姐口中频频听到“失败”、“牺牲”等词,朱佑香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心中慢慢充满了惶恐:在这一百多年间,这块土地承受了多少次密集的灾难,遭受了多少次野兽般的凶残侵掠?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人民,承受了多少的苦难? 在吴姐缓慢的讲述中,三人慢慢地踱步过去,到了纪念碑的碑身那里,他们昂头望着那些碑文,朱佑香喃喃读了出声:“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注视着那些碑文,朱佑香默然良久,她转头对许岩沉声道:“文字虽然简单直白,但其中却蕴含着正道,暗符正义和气运,吾能感觉,其中蕴含着的浩然正气冲天而起,震撼人心。英灵不灭,庇佑国运昌盛——江山百战得,贵国能从历史上如此艰难的境地中崛起,得至今日的盛况和繁荣,这确实是很不容易啊。” 许岩明白,朱佑香这是在赞扬自己先辈的努力和奋战,向他们表示敬意。 他也收敛了笑容,正容道:“谢谢你,轩芸!那个时代,我们前辈的牺牲精神和无所畏惧的气概,他们的勇气,前赴后继,他们所创造出来的人间奇迹,是我们这些后生晚辈很难想象的。在他们手上,硬生生地千万人的牺牲和鲜血,把一个濒临崩溃的民族重新凝聚起来,击退强敌,挽回了国运,重新铸造了一个东方的强国。凡是对那段历史了解越多的人,对他们的敬仰就更深。” 三人重又走回了纪念碑的正面,向纪念碑默默鞠躬行礼。许岩注意到,在纪念碑前摆放着不少的花圈和花篮,更有不少的群众来到纪念碑前,默默地敬礼和默哀。 然后,许岩和朱佑香离开了纪念碑,又来到了广场上。他们观看了国旗班的换岗仪式,对于国旗班战士端庄的仪表和洗练整齐的动作,朱佑香大为赞叹,啧啧称赞,许岩和吴姐两个本地人也是深感与有荣焉。 三人在广场上整整散步了一个多小时才兴尽回归,在临离开广场的时候,朱佑香才问导游吴姐:“吴姐,这兴安门城楼颇为古朴,不似今时风格,不知是兴建于何时,有何历史渊源呢?” 吴姐兴致勃勃:“朱小姐,说起兴安门的历史,那是真有些年头了!最早的兴安门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原名承天门,也就是“承天启运,受命于天”之意,那时候的皇帝,还是永乐帝朱棣——对对,就是那个燕王朱棣了,造反夺天下的燕王,就是他建了这楼!到现在,这城楼也有六百多年历史了。。。” 听吴姐这样介绍,许岩陡然一震,背后出汗,暗叫一声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节 坦白 看着那位吴姐像是还要继续说下去,许岩赶紧插话:“哎,吴姐,您看这地儿,附近哪有卖饮料的地方啊?走了小半天,我可是渴了,要不咱们赶紧走吧?” 吴芳丝笑着说:“许先生口渴了吗?哎,这可巧了,我可是知道,附近有一家老京城的铺子,做的豆腐脑和豆汁那是特地道,这可是京城的特色美食,要不,我领您二位过去尝尝?” “好啊好啊!”现在,只要吴姐能闭嘴不提永乐和朱棣的事,就是让许岩去吃猪食他都肯的,他赶紧说:“那我们就去吧,离这远吗?” “不远,就在南池子旁边的一条胡同里,老京城人都知道那地方。。。” “那快去,快走吧,别耽搁了。” 许岩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朱佑香淡淡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脚下的步子却是依然不紧不慢的,她好整以暇地对吴姐说:“吴姐,方才你说到永乐陛下,也就是先前的燕王殿下。。。他的事,你可了解吗?” 听朱佑香这句话,许岩背后顿时冷汗直冒,他恨不得扑上去把吴姐的嘴给捂上了。 吴芳也没想到那么多,只当是这外国小姑娘想了解华夏的历史知识和京城的历史文化,她笑吟吟地说:“哦,说起明成祖啊,他跟咱们老京城的缘分可是大了。 朱棣呢,他是明太祖朱元璋的四儿子。本来。这天下是轮不到他来坐的,当初明成祖还是燕王的时候,那时候咱们大明朝的京城还是金陵。燕王只是负责在边塞负责防御蒙古的将领,他的封地和王府就在咱们京城了——那时候,燕王就跟咱们京城结下缘分了啊! 当时,明太祖朱元璋选定的太子是他的大儿子朱标,但朱标没福气啊,还没继位就死了,于是朱元璋又定下了朱标的儿子朱允炆来做皇帝。这时候,燕王心里就不服气了。他就琢磨着了——你说这皇帝老爸也太偏心了吧?大哥朱标资格比我老,又是嫡子,人品也好做事公道,他继位来做皇帝。我们大家都服气,可是大哥死了,剩下的几个儿子里面我是最有本事的,老爸你却不选我,却选了我那个乳臭未干的小侄子朱允炆——嗯,那时候起,燕王就开始不满了,暗暗闹情绪了。 后来了,朱元璋死了。他的孙子朱允炆上位做了皇帝,燕王朱棣虽然心理不服,但没办法。人家是皇帝,手上有兵,燕王还是得捏着鼻子认了。但问题是,朱允炆这小伙子,做了皇帝他还不满足啊,他看着那么多叔叔占了那么多的封地。他这皇帝的地盘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连税都收不来。他也不爽啊!于是,他就开始削藩了——什么叫削藩?削藩就是把那些叔叔们的地盘兵马啊统统给抢回去,叔叔你就老实回家领一份工资吧! 最后,削藩削到了燕王头上,这下,燕王可是恼了——朱允炆你小子也太过分了吧,连叔叔的饭碗你都要砸了?既然被逼到了绝路上,一不作二不休,燕王就起兵造反了,这就是咱们历史上的“靖难之役“了。 当时,朱允炆朝廷拥有大军和全国的地盘,燕王却只有咱们京城的一小块地盘,兵马也很少。。。大家都不看好燕王,但燕王却是气运在身,天命所向,运气好得爆棚,硬生生就用那么点兵就把拥兵百万的朱允炆朝廷给打垮了,然后登基为皇,这就成为了咱们历史上的有名的永乐帝了。燕王登基以后,再下令把首都从金陵迁移到咱们京城来,开始扩建咱们京城——应该说,咱们这城市的很多底子,都是燕王那时候就给打下了。。。” 吴姐说得绘声绘色,十分生动,看朱佑香听得专注,她笑道:“朱小姐若是有对咱们国家的这段历史感兴趣的话,不妨改天去看看十三陵?明成祖的陵墓就在那边,那边还有博物馆,介绍明朝的事情,讲解得更详细。当然,朱小姐若是愿意,我也可以陪您去的。” 朱佑香神色淡淡的,她平和地说道:“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去瞻仰的。到时候,就有劳吴姐带路了。” “呵呵,朱小姐太客气了!” 许岩跟在旁边,听得满身大汗,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乱成了一片。 看完广场,时间已是中午了。吴姐是个老京城人来着,她领着许岩和朱佑香走街穿胡同,真的在一家胡同里小店吃到了老字号的豆腐脑和豆汁——喝豆浆的时候,吴姐很识趣,知道少男少女情侣多半要私下说些甜言蜜语悄悄话的,她另外找了一张一桌子自己吃,留着许岩和朱佑香单独相处。 说实话,京城豆汁的味道有点怪异,许岩有点吃不习惯,但朱佑香倒是很喜欢那种味道,吃得津津有味,一口气喝了两碗,看着朱佑香平静的样子,许岩心下乱糟糟的,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看到许岩只吃了小半碗豆汁就停手了,朱佑香有些诧异:“公子,可是胃口不好?” 许岩苦笑着把碗一推,他说道:“心情太乱,吃不下。轩芸,你。。。可是知道了?” 朱佑香微微颌首,她不看许岩,只是远远望着远处的街道,像是在出神。她的声音也有些迷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了:“公子,在贵国的历史上,是否出现过秦汉唐宋元等朝代?” 许岩点头:“是的。” “在元朝末年,有一位豪杰,他出生于濠州钟离孤庄村的农民家庭,眼看大元政权腐朽不堪、民不聊生,以致天下大乱。这位豪杰挺身而出,参加了红巾义军,从草莽中崛起。统率义军,先后击败陈友谅、张士诚、方国珍、库库帖木尔等诸路枭雄,最终一统华夏。光复汉统——许公子,请问,这位豪杰是谁?” 许岩苦笑,他的历史很差,朱佑香若是问他其他历史问题,他未必能答得上来,但这个问题太简单了。连小学生都懂。他说:“这个人,该是朱元璋吧?” 朱佑香收回了注视远处的目光。她正视许岩,淡淡地说:“许公子,你放肆了。太祖陛下的名讳,岂是尔辈能直呼的?”她的语气淡淡的。并不如何显得严厉,甚至显出了几分软弱的味道来。 “许公子,这个人,你们叫他。。。朱元璋,而在吾朝,尊称其为太祖,年号洪武。太祖持三尺青锋,扫天下胡风腥骚,奠定我华夏千年的根基。千载之下,功德不灭。” 然后,许岩和朱佑香都不再说话。朱佑香的目光游离着。漂忽不定,像是她心中藏着极大的迷惘。 她与许岩的目光对视,迟疑地说:“那么,中国就是大明,大明就是中国?贵国与吾朝,其实本为一家?” 许岩“嘿”了一声。他说:“我想,应该就是这样了——其实。先前我就发现有点不对了,但一直不敢跟你说,怕你接受不了。但看着轩芸你今天的样子,倒好像不显得如何惊讶。” 朱佑香叹道:“其实,吾亦是早发现蹊跷了。当日,公子赠吾之函图,吾观那函图之地形和地貌,海岸轮廓,却与吾朝的古神州甚为近似——呃,该说是完全一样。那时候,吾便开始怀疑了,多方留意,其实早有察觉了。” 她的笑容有些苍白和惨淡:“初到贵地时候,吾还以为,此地该是帝国的某个羁绊州,但在此地全然不见我朝的官府和驻军,也无丝毫吾朝的痕迹,许公子您居然对吾朝一无所知。。。可笑吾那时却还十分欢喜呢,以为发现了一个新的蛮夷部族,以为能将此地纳入王化,归顺帝国,此乃莫大的功绩。 可笑的是吾,因为心中存了这样的妄想,对很多异状完全视而不见。。。其实吾亦是早发现不对了,公子尔所用文字与吾朝文字完全一致,吾不用通译,便能直截跟公子您对话,那时候,吾就该想到的,世上怎可能有这样的蛮夷部族,居然通用吾朝的文字和语言?可吾还自欺欺人地哄骗自己,认为这是因为先前有过大明的先贤曾到过此地,传播过吾大明的文明和文字,所以才有如此的相像。 公子,你又是从何时发现不对的呢?” 许岩叹了口气:“其实,轩芸,我也是一样啊!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妥了,那时候,我以为你是从外星过来的外星人,但你模样和我们一模一样,是完全的人类,你的语言也和我们相同——我曾经请教过一位教授,他告诉我,在其他星球上进化而来的生物,要拥有跟我们相同的相貌,跟我们用同样的文字,这种事情存在的概率,那是零。如果有人跟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相貌、说着一模一样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这绝对是我们地球人,是跟我们在同一个环境进化和成长下的生物,不可能是外星人。 因为有了他的帮助,所以,在思考轩芸你的来历时候,我才算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道,没有误入歧途。只是。。。那结论也太过匪夷所思了,我自个都不敢相信——”看着朱佑香的眼神,许岩歉意地笑笑:“当然,我也不敢跟你说。” 朱佑香慢慢颌首:“明白了——先前,吾还一直以为,吾是进错了传送光门,把吾给传送了错误的空间里。。。现在看来,在公子您的这个世界,大明朝已经不在了。” 朱佑香苦笑道:“时间和空间,这乃是这个宇宙*之中最为神秘莫测的事情,无法揣测,无法追索。在这个秘密面前,即使吾辈修道中人,也是渺小无力,只能随波逐浪,任由摆布。 许公子,你说,中国和大明,吾辈同为大明朝的后裔,为何却是如此天差地别呢?我们两边,是从哪里开始分歧起来,以致越走越是相差巨大,最后竟是面目全非了呢?” 许岩摇头:“我不是搞历史的,轩芸你问我,我也不知该如何答你的。不过,按我的推测,从秦汉隋唐宋元等朝直到朱元璋——呃,抱歉,直到贵国太祖的那个历史段,我们两边拥有相同的历史。但从贵国太祖之后,我们两边的历史就开始不同了。 我认为,倘若有差别的话,就该是在这时间段上,肯定有着某件事情改变了大明朝的历史走向,也改变了大明朝的命运——呃,对不起,在我们这里,贵朝是在1644年就被清兵所攻灭。而在你们那个世界里,大明却是安然躲过了1644年的劫难,依然保持了原来的文明,一直蓬勃发展,甚至有些地方,比我们发展得更为强大和先进。” 朱佑香缓缓点头,她避开了许岩的视线,显得一副若有所思、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着她,许岩也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现在,朱佑香最关心的事情,不是两边位面的历史为什么会变得不一样,现在,她关心的应该是更切合实际也更关乎她贴身利益的事情:她还能不能回到大明帝国去呢? 许岩不知道朱佑香想用什么方法回去,不过,朱佑香是怎么过来的,他倒是听她刚刚说过了:传送光门出了故障,才把她送到了另一个位面的地球上来,难道,朱佑香是期盼着那传送光门再出一次故障,再把她送回大明那边去? 传送光门到底是什么东西,根据什么原理工作的,许岩也不知道,不过,凭着直觉,许岩觉得,这种事情的风险实在太大,跟九死一生也差不多——传送光门上次出故障时候,没把朱佑香传送去宇宙太空而是传送到这位面唯一能生存的星球地球,这已经算是朱佑香洪福齐天了,就跟随便花两块钱就买中了五百万头奖一样,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幸运。如果,朱佑香还指望着那传送光门再出一次故障却恰好把她又送回大明帝国那边——那还不如指望着天天花两块钱买彩票都能中五百万头奖呢! 许岩诚挚地说:“轩芸,我觉得,你完全不必为此烦恼的。在我们这里,你有着合法的户籍和身份,有一身很厉害的本事——呃,还有我。 这么多天来,你应该也发现了,我们这个世界的生活水平,应该不比你们大明那边的差,大家都是同种同文的中国人,一样的语言文字和风俗文化,你应该能适应我们这边的生活,在地球上也一样能幸福地生活下去的。。。 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我。。。我愿意。。。” 许岩嗫嚅着,“娶你,养你”四个字都到了唇边了,但他脸红耳赤,实在没这勇气能把这几个字给说出口来。 朱佑香微微垂下了眼帘,虽然许岩没能说出口,但她仿佛也猜出了许岩想说什么了,她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轻声说:“公子关怀的心意,吾是明白的,十分感谢。自打到了此地,一直承蒙公子照顾。。。这份感激心意,吾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停顿了一下,朱佑香却是已重新恢复了那种冷静而恬淡的风格:“但是,吾决心已下:无论如何艰难危险,吾一定要回到吾的祖国大明去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节 行李 接下来两天里,风平浪静。文修之送了一堆表格让许岩填,还拿走了许岩的身份证,说是帮许岩办理去日本的签证和批准手续,除了等待以外,许岩也没什么正经事忙,于是他整天带着司机小包去游玩京城各个名胜景点,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 朱佑香的表现倒是有点奇怪——按照许岩对朱佑香的了解,抛开那身神奇的本领,其实她跟平常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很喜欢热闹、新奇和美食,很喜欢游山玩水。 但这次,朱佑香居然没有跟许岩一起出去,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在写着什么东西,全神贯注,显得十分认真和投入。 这个贪吃爱玩的小妞,居然为了写东西而放弃了游玩和美食? 许岩也起了好奇心,想知道朱佑香到底在写什么东西,但朱佑香也很警惕,写东西时候从不让许岩接近,只要许岩稍微靠近,她立即就把自己的笔记本“嗖”的一下收进了储物手镯里,许岩连一个字都看不到。 倘若是别的女孩子,许岩还可以用上一些办法,比如说在她写字的时候从她身后偷偷摸摸接近,看她到底在写什么,但对上朱佑香,这种想法只能说是笑话——能偷偷摸摸接近一个筑基期的修士,这样的人在地球上还没出生咧。 许岩旁敲侧击了几次,但朱佑香都是避而不谈,次数多了。他也不好再刨根问底了。 2014年的1月28日,已经接近春节了,京城里的年味已经开始浓郁起来了。文修之承诺下来的去日本签证和手续却还是迟迟不见踪影,许岩也开始想回家了——往年的这个时候,自己早该回家跟父母团聚了吧? 这天下午,许岩从外面游玩刚回到酒店,在经过大堂时候,柜台前的服务员叫住了他:“先生,请问。您是1702房间的许先生吗?” 许岩停住了脚步:“对,我是1702的许岩。怎么。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先生,能让我看下您的身份证吗?” 服务员彬彬有礼地看了许岩的身份证,客气地双手奉还。这才说明了原因,他说:“许先生,今天上午,有位姓丁的先生说是您的朋友,给您捎来了一个行李箱,他说是帮你从老家捎过来的,是您的东西。” 说着,服务员从柜台下拿出了一个灰扑扑的旧行李箱出来,他很客气地说:“许先生。这是丁先生给您捎的行李了。他说,这事你是知道的,他跟你事先已经说过的。” 听到“丁先生”几个字。许岩心里就有了个猜想。他以一种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镇定态度,很从容地答道:“好的,我知道了——丁先生确实是我朋友,他跟我提过这件事,你把箱子给我吧。” 服务员把行李箱给了许岩,还殷勤地向许岩提示:行李箱外面裹有宾馆的包装封条。显示从接收以来一直没打开过。许岩点点头,给了服务员五十块的小费。提着行李箱从电梯里径直上楼回了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里,许岩跟朱佑香打了个招呼,便提着那箱子溜回自己的卧室里了。他关上卧室的门,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封条。行李箱上有个密码锁,在猜测密码锁的密码时候,许岩颇费了一点心思,他试了几个号码都不对,最后把自己的房间号码1702试着输了进去,那密码锁才被解开了。 许岩深呼吸一口气,打开了行李箱的盖子:果然,正如他所料的那样,箱子里塞满了一扎又一扎整整齐齐的人民币。看着那密密麻麻、红彤彤的一片,许岩倒吸口冷气,仿佛是从行李箱里猛然蹿出了一团火,他猛然又把箱盖给合上了。 许岩坐了一阵,等自己心跳稍微平息了,这才把行李箱再次打开。他打开行李箱,把钱都给倒了出来——钱都是按十万元一扎的方式捆好的,所以算起来倒也不麻烦。许岩很快就搞清楚了:箱里的钱,一共是两百万元。 两百万元,放在银行账户里也就只是一个七位的数字罢了,放在大富豪眼里,这笔钱也就只够他们跟某位大贤者吃个午饭聆听教诲的费用罢了,但放在许岩眼前,却是不由得他心脏砰砰直跳,心惊胆战。 按说许岩也是有着几百万身家的主,不至于这么胆小了,但无奈,他现在委实是怕得厉害——这笔钱跟上次陈遥雨给自己的两百万不同,上次是自己的合法正当收入,人家给得心甘情愿,自己收得也心安理得。 但丁司长的这笔钱呢? 看着地上叠起来厚厚高高的一叠钞票,许岩像是看到了一堆火,烫得他眼睛生疼。 两百万现金,很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倘若是以前的许岩,他说不定还会心动,但现在,许岩见的世面多了,他的眼界也宽阔了,他知道,两百万虽然很可爱,但这笔钱,搞不好会带来很大麻烦的。 考虑了一下,许岩给文修之打了个电话,询问他这种事该怎么处理。 文修之在那边像是正忙着,听到许岩的电话,他简单地问道:“什么事,岩老弟?” “文哥,你那边讲话方便吗?我有点事想问你。。。呃,是那种比较敏感的事。” 文修之沉默了一阵,然后,他说道:“如果是要紧的事,那就不要在电话里说吧。你的事,很急吗?拖到晚上,应该没问题吧?” “晚上吗?那没问题。” “那就好,晚上九点,我来宾馆找你——说来倒也巧了,正好我也有些事要跟你说的。” 文修之挂了电话。许岩守着满地的钱发了半天呆,却是哪里也不敢去,生怕这么一大笔钱给谁偷走了——连晚餐。他都是叫了客房服务把饭菜给送上客房的。 文修之说是晚上九点过来,但他却是来得迟了,差不多十点才到,过来时候,他夹着一个大纸信封,里面鼓囊囊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文修之一来。许岩如见救星,赶紧把他拉进自己的房间里。指着那个装钱的行李箱说:“文哥,今天,丁泉把这箱子送到宾馆,放在服务台那边。让总台把这箱子交给我。” 打量着行李箱,许岩并不显得如何惊讶,他挑了下剑眉,问道:“这箱子,你打开看过了吗?箱子里的是什么?” “钱!我数过了,足足两百万现金!” 文修之笑了,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哦?恭喜啊,岩老弟,你可发财了啊。成百万富翁了!你的财运可真好,在宾馆里住着都有人给你送钱!来,跟我握握手。我也来沾沾财神的福气,回家路上我也得买上一注彩票才行。” 自己急得都上火了,文修之还是这么玩世不恭,许岩急得都快哭了:“文哥,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这么多的钱,我怎么办好?” 文修之把手托着下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嗯,这么多的钱。确实是个问题啊,怎么花呢。。。要不,岩老弟,你**个妹子如何? 我有个朋友,还真有这样的路子,上次他跟我说过,有个中艺的女生,漂亮得跟仙女一般,急着要钱呢,一年下来的花费大概要百来万,他问我,感不感兴趣?我说当然感兴趣啊,路子和人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就缺那百来万了。 老弟,怎么样,这件事你可感兴趣吗?我把我那朋友电话给你,那中艺的妹子也不知道现在找到款爷没有。。。” 说话的时候,文修之一本正经,脸上连一丝笑容都没有,许岩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的。 “文哥,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这钱,怎么能用呢?” “这钱不能用?”文修之显得很惊讶:“岩老弟,你说的这钱,那可是什么钱啊?为什么不能用呢?这个道理,我可是不明白了,老弟你跟我好好解释下?” “文哥,你明明知道,这钱是那丁泉送过来,他是为了收买我跟你说情的。。。” “且慢了!”文修之打断许岩,他反问道:“老弟,你怎么知道这钱是丁司长送来的?是丁司长给你打电话了?是他亲手交给你了?或者,还是你签收条给他了?” 文修之问一句,许岩就摇一次头,看到他这样子,文修之满意地点头:“是嘛,我看这钞票,都是人民银行印的嘛,上面可没有印有丁司长的名字,谁说这钱是丁家的?” 许岩苦笑:“文哥,可你我都知道,这钱只可能是丁泉给我的。。。而且,宾馆的服务台那边也给我留了言,说是一个姓丁的朋友给我的。。。” 文修之很不客气地说:“我有几百个姓丁的朋友呢,全中国还有几百万姓丁的,我怎么知道是谁给我送的钱?既然有人送钱上门,那你就花呗,怕什么!” “但这是犯法的啊。。。这是不是该算受贿啦?” “岩老弟啊,你这个法盲就不要来*律了,什么是受贿罪?” 文修之熟练地背诵着:“国家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财物的,或者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为他人谋取利益的,是受贿罪——岩老弟,跟这个罪,你有哪点沾边的吗? 你是国家机关的工作人员吗——嗯,你是部队军官,勉强算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吧,但你的职务是什么?你是咱们四局情报处下属的军官,职责是专门对付f病毒狂化症的专案组成员——跟丁家的事,你压根不搭边! 你索取丁家财物了吗?你为丁家谋取非法利益了吗?既然都没有,那你怕个鸟!这钱的物主是谁都搞不清楚,只能算无主财产,那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 被文修之那惫懒的嘴脸给逗乐了。许岩噗呲一声笑了,但他又有点疑惑——许岩听说的那些官场逸事里,那些官员们未必讲多少法律。但却是很讲潜规则的。文修之这样肆无忌惮地鼓励自己黑掉丁泉的巨款,这好像不很符合规矩吧? 听到许岩的疑惑,文修之“哈哈”一笑:“岩老弟,你是真正把小说看多了,真正的官场,哪有那么简单的?收钱办事,那是人品比较好的。更多的却是光收钱不办事,甚至收了钱还落井下石把人坑一把。那也是大有人在啊! 如果姓丁的那家人真的是良善之辈,这钱是他们老老实实辛辛苦苦挣来的,那我决计不会碰他们一分一毫。老爷子常常教育我们,我们文家人。可以不守国法,但得守着天理道德。姓丁的那家人,他们收的黑钱多了,他们的钱本来就来路不正。拿他们的钱,不算昧良心——说得顶难听了,也不过是黑吃黑,替天行道。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 文修之嘴角咧开,唇边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他告诉许岩:“今天下午,纪委已经把丁泉给两规了。晚上七点钟的时候,检察院已抄了丁泉的家。光在他家里就搜出了二千多万现金。。。你说了,姓丁的怎么可能还敢来找你麻烦?他顾自个都来不及了。” “啊!”听到这消息,许岩真是吃了一惊:“丁司长,他挨抓了?” 听了那晚的说话,许岩已有预感了,有了米景这个内情的反水。丁泉一家倒霉的日子会很快的。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一日来得竟是那么快。这么几天功夫啊——纪委刚刚收到了米景的投诉材料,几天就马上就对丁司长一家采取了措施,如此雷厉风行的行动,倘若说文家没有在里面出力,许岩是打死也不信的。 文修之沉声说:“对,他挨抓了——这是最要紧的一条了:无论什么样的规矩,潜规矩也好明规则也好,都只能对有实力的人遵守。既然丁家已是注定完蛋了,那所有的规则,对他们都不适用了。” “但是。。。文哥,丁泉被纪委抓了,万一他对纪委说,他给我送了钱,那可怎么办好呢?” 文修之嗤之以鼻,他反问许岩:“说出给你送钱的事,对丁泉有什么好处?给他自己又添一条行贿罪名吗?他的非法收入金额上又添了两百万,丁泉很乐意吗?” “这倒也是。。。可是,万一丁泉想立功求宽大,把这事给说了出去,那可怎么办好呢?” “呵呵,岩老弟,这个你就不懂了——立功制度是很严格的。一般来说,只有揭发一定分量的官员犯罪线索和证据,才算是立功。岩老弟,你就是个小少校,放在地方上就是个副科级,丁泉揭发你有什么用?他本身就是副司级的领导了,揭发个小副科级,那还不够丢脸呢,根本够不上立功,只会招我们家愤怒——丁泉现在肯定明白,他挨倒霉,是我们家出的力。现在,他如果够聪明的,就该知道不要再招惹我们,否则话。。。。” 文修之冷笑道:“丁泉的案子,最终的定案金额肯定过要千万的,在这个案值,那是可以判死缓也可以判死刑的。姓丁的怎么还敢在里面胡说八道?除非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所以,岩老弟,这笔钱,你就放心收下来吧,不会有人来找你讨要的,也不会有什么后患。这趟哥哥劳动你来京城,在京城的花费很大,这就算是哥哥给你的零花钱,你别推辞了。” 文修之言之凿凿,几乎是拍着胸膛保证了,但许岩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要这笔钱——倒不是许岩扮清高,只是他觉得,丁司长一家都是给自己送进监狱里的,自己还黑他的钱,这件事做得也太过分了。 虽然丁司长一家不是好人,但许岩觉得,自己做事,必须要有底线——这件事,法律虽然不会惩罚自己,但自己作为修道中人,行事只问本心,须得敬畏天理,问心无愧。 看到许岩态度坚决,文修之也是无奈。他苦笑着说:“老弟你啊,也太迂腐了。这样的话,这笔钱,我就只能交到政治部那边去了——我打个电话吧,通知政治部过来你这边拿钱。到时候,他们问起你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许岩心领神会:“我知道,我就说有人莫名其妙地塞了一箱钱给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就把钱上交给组织就是了,请纪检部门保管。” 文修之翘起了大拇指:“好!老弟,你有长进了!” 关于丁泉送来的这笔钱,讨论就此告一段落了。这时候,许岩记起了文修之白天通话时候说的话:“文哥,你说你也有事要找我吗?可是什么事呢?” 文修之拿着手上的那个大纸信封挥了下,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岩老弟,我可是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他拿着信封,笑眯眯地望着许岩:“你猜猜,是什么好消息?”(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节 准备 看着文修之那献宝似的表情,许岩心念一动,他试探地问道:“文哥,我去日本的申请批下来了?” 文修之弹了一下手指,他笑着说:“宾狗!老弟,你可真是冰雪聪明啊,一猜就中。” 许岩本来也是随便猜的,没想到真的猜中了,这也算是意外的惊喜了吧,他笑道:“文哥,不是说,现役军官要去日本,审批是很麻烦的吗?” “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这个,说来也算是老弟你的运气好。” 文修之顺手拖了张椅子过来,一屁股坐下了:“我本来的计划,是以反恐情报交流和国际合作的名义组织一个团队过去的,你也参与其中,这样不会很张扬。 但你也知道,最近日本的右翼首相上台以后,我们在钓鱼岛就开始了拉锯对峙,两国很多官方来往的活动都给取消了,所以,要派个交流团过去,那是不怎么可能的了,时机不恰当,倒是把你一个人给派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通过。 我唯一担心的是,就你一个人过去,日本那边会不会愿意接待?所以,这个事,我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托我们驻日大使馆的情报武官跟日本政府那边提下,说我们有意向安排一名反恐专家来日本交流对付f病毒狂化症的办法和措施,大家互相沟通讯息和经验,不知日本政府欢迎吗? 本来现在这种形势。我们大使馆的情报武官也没抱多大的希望的,没想到呢,他刚说出你的名字。日本政府那边竟是意外地热情,他们跟我们反复确认:‘是贵国情报部的许岩三佐吗?就是刚刚处置完京城王中茂杀人魔事件的许三佐吗?是他的话,那就没问题了!’——呃,我们这边叫f病毒狂化症,日本那边把这样类型的事件叫做‘杀人魔’系列凶案。 第二天,日本政府就回复了,表示说十分欢迎你过来。他们乐意与我们毫无保留地交流在防止特异性恐怖事件上的经验,同我们分享他们经验和研究成果——他们热情极了。这几天连续追问我们的大使馆,问许少校到底什么时候来,他们愿意承担许少校此行的费用和食宿。。。大使馆那边说,两国之间的交流活动很多。但日本人这么热情和紧迫的时候,他们还真是很少见。 岩老弟,我说得直一点吧。。。你去日本这件事,怕不是单纯是为哄弟妹高兴那么简单的事吧?” 文修之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烟,抽出了一根叼在嘴上点燃了,他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许岩,许岩被看得很不舒服,他扭动了下身子。避开了文修之的目光,沉声问:“文哥,就因为日本政府那边的古怪表现。。。难道你担心。我跟日本人有勾结?” 文修之失笑:“你跟日本人勾结?这倒不至于。日本人为什么急着要跟我们交流和研讨,这个原因我倒是猜到一二的。 因为你要去日本,最近这些日子里,我也对日本的新闻比较关注,发现这些日子里,日本那边的‘杀人魔’事件频频发生。单是使馆那边统计公开的媒体报道,这两个月来。他们国内发生的‘杀人魔’案件就超过了八十多起,论起次数来,只是我们稍多些。但问题是,我们有着十四亿的人口基数啊,日本人的人口基数只有一亿人而已,这么说起来,如果是按人口密度来计算发生频率的话,他们比我们要高出十四倍来!他们的f病毒狂化症发病概率,不但远远超过了我国,也远远超过了美国、俄国、欧洲等大国,堪称全球第一高发病的国家了。 尤其日本的这个国家,他们地方小,新闻管控能力又差,几乎没办法做到保密,所以,现在他们的新闻里,几乎每天都在播放哪里又爆发‘杀人魔’事件了——哪天有杀人魔的新闻,这已经不算是什么新闻了,日本人也都是习以为常了。倒是哪天如果风平浪静,没出现杀人魔事件,日本人倒要奇怪了——有一天,日本没有发生案件了,结果就有好几个观众打电话给电视台,告诉他们今天出播放事故了,因为播漏了今天的‘杀人魔’事件新闻,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现在,日本社会对这样频繁爆发的杀人魔事件很是恐惧,不但民众大量伤亡,连警察和自卫队里也是伤亡不少,社会恐慌蔓延,各种邪教乘机大行其道,都宣称是因为人类的罪恶,神才降下惩罚。日本老百姓很是恐慌,普遍舆论都是怪政府应对不力,现在,现任首相的支持率已经下降到不足三十了。。。现在的首相之所以还没有下台,只是因为没人有能力也没人愿意接那个烂摊子罢了。 所以,日本政府现在急着要跟我们搞国际交流,其实就是盼着能从我们这边弄点情报过去,尤其是如何防止f病毒狂化症的发生,或者是如何应对已经爆发的f病毒狂化症,这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好吧,就算交流会没什么成效,他们也可以借机告诉他们本国国民,表示政府确实已经积极寻找解决办法了,已经尽力了,说不定也能挽回一点票数和支持率。” 许岩失笑:“如何防止f病毒狂化症的发生?且不说这种办法,我们也没有,就算我们有吧——这么关键的情报,我们怎么可能随便给他们呢?” 文修之看了许岩一眼,眼神里显得大有深意,他缓缓点头:“岩老弟,你有这个保密意识,这就很好!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了,你过去会说错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知道文修之是在委婉地告诫自己。许岩也严肃起来:“文哥,你放心吧,过去那边以后。我一定小心谨慎,凡事三思而后行,小日本休想在我嘴里占到什么便宜!” 文修之笑了:“其实倒也不用那么紧张,你这样,卡得又太紧了——你毕竟是披着个资讯交流的名义过来跟日本人交流的,你这样什么都不肯说,日本人那边也会说我们没诚意的——毕竟。两国安全机关进行情报通报和研讨的提议,还是我们这边首先提出来的。结果我们什么都不说,那也太不像话了——” 说着,文修之都笑了:“其实吧,岩老弟吧。你虽然在几次事件里表现突出,贡献巨大,但关于f病毒狂化症这方面的整体资讯,你可能还真是了解不多。 为了你这次过去能跟日本的同行有些东西可以交流,我们的情报处已经准备了一本小册子,就在这里头,你不妨好好看看——我们的政治处和情报处都已经审核过了,这小册子上的内容都是可以透露给日本人,你可以随便谈。但册子上没记载的内容,你就不要随便乱跟日本人说了。” 许岩点头,示意自己听得明白。虽然文修之没明说。但从那小册子,许岩就能看得出来,为了满足自己的这趟日本之行,文修之确实费了很大的心思,冒了很大的风险。 如果自己在日本那边闯出什么祸——无论是许岩在日本那边叛逃、失踪还是意外伤亡,或者许岩不小心泄露出什么机密。那这件事情,最终肯定要承担责任的人肯定是许岩的领导兼大力推动这次交流活动的文修之了。在文修之眼看可以升将军的关键时候。他还肯为自己冒这样的风险,这算是难能可贵的友情了。 许岩心下感动,他认真地保证:“文哥,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看那本小册子,日本人在我这里拿不到什么情报的。” 文修之摇头:“不但让日本人偷不到情报,你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尽量从日本的同行那边搜集更多的情报回来——所谓久病成良医,作为全球受灾最严重的国家,日本的防御力量在应付f病毒狂化症方面肯定形成了他们独到的一套做法和经验,你过去的任务就是把他们的这套应对模式和经验搞清楚——不然的话,我们这样出去一趟,除了给日本人送经验和情报之外,却是什么收获也没拿回来,上级首长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明白了!文哥,这个任务,我一定会完成的!” 文修之望着他,眼神有些复杂——以文修之的精明,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许岩这么急切地想去日本,所谓“跟女朋友吵架所以想去东京购物赔礼道歉”其实根本就是一个破绽百出的借口,这个浑身神秘的家伙去日本,多半是另有目的的——文修之甚至能猜出,许岩过去,多半跟他所谓的天灾有关系,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文修之叹了一声,他认真地望着许岩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我相信你,岩老弟,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信得过你!” 许岩尴尬地低下头来,他知道,文修之是已经看透自己那破绽百出的借口了——但没办法,许岩还是不敢把这次去日本的真正目的告诉文修之。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这趟去日本,就是为了帮日本人除掉一个很强大的魔物,那文修之估计连生吞自己的心思都有。 看着许岩面露尴尬地低头,却是始终没有出言解释,文修之心下有些微微失望——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小老弟还真沉得住气,居然就是能忍住不说! 文修之的笑容更亲切了:“对了,岩老弟,有个事,我差点忘记问你了:你这样就和朱小姐去日本,但你们两个懂日语吗?” 倘若不是文修之提醒,许岩还真忘记这茬了。他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呃,文哥,还真让你给提醒了,我还真不会日语——小朱估计也不会懂吧。” “这样的话,你们还得带上一个翻译过去——虽然按常规说,在双方沟通的时候,日本政府那边应该会给你安排一个懂中文的翻译,但人家的翻译始终是比不上我们自家的翻译可靠。而且,你要日本国内到处走想了解什么的话,还是自家的翻译比较方便。” 许岩深以为然——自己过去的目的是要干掉那个吸血魔,为了寻找那怪物,肯定需要一个懂日语的向导,否则自己根本无法跟当地人交流,就变成睁眼瞎子了。 “文哥,这样的话,你可认识些什么可靠的日语翻译吗?能介绍给我吗?或者,我出钱请也可以的。” “呵呵,岩老弟啊,你可是何必舍近而求远呢?咱们认识的熟人里,可就有懂日语的高手啊!” “啊,那是谁啊?” “黄夕!就是局里面派给许少校你的助理,她可是过了日语等级考试的,水平很厉害的。” 许岩微微诧异:黄夕?倘若不是文修之自己提起,许岩还真把自己的这位助理给忘了。 这时候,许岩这才隐约记起来,好像刚见面时候,黄夕跟自己作自我介绍时候,好像确实提过,她是懂日语和英语的,不过那时候,许岩并没有很在意——自称懂外语,这有什么稀奇?就像许岩认识的学校足球队的一个快毕业的师兄,看个英语片,整个片子也只能听懂“法克鱿”,日语水平也就看黄片时候能听懂“亚麻跌”而已,可就是就这么烂的水平,在出去求职时候,他照样敢大摇大摆地在自己的求职简历上写上“精通英语、日语等多国语言”。 也是因为见得多了这样的水货,所以,在黄夕做自我介绍时候自称“懂日语”时候,许岩下意识地把她当成跟自己那个废材师兄一样,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黄夕。。。她的日语水准如何?” “很不错,应付日常对话该没问题——上次有两个可疑的日本人过来,她是负责带监听班的,我看过她的记录,翻译得很准确很到位。她还扮过导游接日本的旅游团,跟那些小鬼子交流一点问题都没有,我觉得,她应付一般的日常活动,那应该是够的了——当然,我也不知道岩老弟你过那边要干什么,如果需要更高水平翻译的话,那我就得跟总部申请了。” 许岩连忙表示:“哦,那就不用麻烦了——就黄夕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节 出国 许岩也知道,文修之派黄夕来做自己的翻译兼助理,这隐隐有打探自己在日本行踪的意思,但怎么说呢,这种事总是免不了的。就算自己推掉了黄夕,也会有其他人来,既然这样,那还不如让黄夕陪着自己吧——自己先前跟黄夕也打过交道,跟个熟悉的美女一起,总比来个陌生人要重新适应的好。 许岩很轻松就同意了让黄夕跟着去日本,文修之也很高兴。他把手上的大信封交给了许岩:“好,既然确定了,行程就确定在大后天吧,国航有一趟去日本的班机,这信封里有你和朱小姐的护照——都是公务护照、日本大使馆的签证和日本政府的邀请函,你记得自己保管好。其他的一些琐碎事,到时候黄夕会来跟你们联系对接的。 对了,岩老弟,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你晋升中校副团的事,已经批下来了。因为你赶着准备出发去日本,授衔的仪式就等你回来再办吧,不过这趟你去日本,倒是可以以副团级中校的身份过去了。老弟,你这一趟从副营到副团,可是连跳两级了啊。” 文修之这么利索地给许岩解决了晋升的事,许岩倒是颇为吃惊的——虽然那晚,有了文老爷子的发话,许岩就知道了,自己肯定可以晋升的,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虽然自己有特殊立功表现的,但倘若是正常情况。就这么几天功夫,只怕自己的立功材料还在上面的哪个衙门里游荡呢,这么快就有晋升命令下来。不用说了,这肯定是文家出力了。 二十岁不到的中校副团长。。。许岩虽然不很懂部队的事,但他也知道,在自己这个岁数,能到这个级别的,只怕是凤毛麟角的。为了帮自己,文家肯定也要花很大的功夫吧。 许岩正想对文修之说些感激的话。后者却是摆摆手:“老弟,客套话就不用说了。说起来,还是老哥我对不起你了——老爷子的吩咐,可是让我给你直截提到上校正团的。 老实说,这样做不是不行。无非就是代价大一些,我们也不是舍不得。。。但怎么说呢,后来我和大哥商量了一下,都觉得,有时候,咱们可不能太听老爷子的话。 这样做,你一下子连升三级,是升得快了,但后患也是很大的。一个二十岁的正团级干部,那是要吓死人的,太惊世骇俗了。很招人嫉恨的,对你后续的成长不利。 我觉得,还是稳打稳扎吧,提正团的事缓个半年,虽然慢一点,但不那么招人注意——你觉得呢?” 许岩笑道:“部队上的事。我也不懂,不过。文哥你比我的经验丰富,我当然是听文哥你的——还是要感谢你费心了。” 文修之笑笑:“咱们的关系,谢个啥啊?这点小事,那还值得说这些?不说了,我还得回去赶个场子,老弟,你先忙吧。” ~~~~~~~~~~~~~~~~~~~~~~ 第二天一早,许岩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却是被手机铃声给吵响了。他拿起手机,含糊地喊了一声:“喂?”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许中校,您好,我是黄夕啊!” “哦,你好。。。黄夕,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显得对方对许岩很是尊重:“中校,抱歉打扰您了。。。但我昨晚刚刚得到通知,通知我后天要跟您一同飞日本。。。关于这次飞日本的行程安排,我想过来跟您商量下,不知您什么时候方便吗?” 听黄夕说了一通,许岩也感觉清醒了些:“哦。。。那你现在就过来吧。。。” 电话里头停顿了一下,然后,黄夕问道:“中校,请问,您说‘现在’过来,是大概什么时候过来呢?” “现在?就是让你现在过来啊,马上、立即,越快越好嘛!” “好的,明白了,许中校,我马上就到。您稍等。” 许岩挂了电话,嘘出一口气:“真是莫名其妙。”他记得,黄夕本来是个很机灵很聪明的小女生来着,怎么隔了几天回京城之后,她就变得这么笨了,竟连这么简单的话都不明白了。 知道黄夕准备过来了,许岩便打算起床洗漱穿衣服了,没想到,他还没从床上爬起来呢,外面门铃就“叮咚叮咚”地响起来了,许岩心想不会那么神奇吧——他穿着睡衣跑到客厅里趴在猫眼一看,果不其然,就在走廊的门外,站着一个便装的女生,却不正是黄夕? “你妹啊!”情急之下,许岩差点要骂娘了:“我让你马上过来,却也没让你真的‘马上’就来了啊!” 骂娘归骂娘,但碰上这种一条筋的同伴,许岩也是拿她没办法。他也猜到了,多半是黄夕是到自己门口以后才给自己打电话的,所以自己一说马上上来,没到半分钟时间,对方马上就坐电梯出现在自家的门口了。 许岩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房门,冲黄夕扔下了一句话:“自己在客厅坐一会,我就出来。”说罢,他便急匆匆地向自己房间里冲了回去,装作没看见身后女孩子那浅浅抿笑的嘴。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许岩才穿戴整齐地从卧室里出来,头发还显得有些凌乱。出来时候,他瞪了一眼黄夕——后者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立即就诚惶诚恐地站起来道歉了:“中校,您好,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是我来的鲁莽了。” 许岩苦笑着摆摆手:“没什么,是我大意了——你吃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中校。”黄夕温声细语地答道:“中校。您需要吃个早餐吗?我想跟您商量定下去日本那边的行程,这需要的时间好像还是蛮长的,您最好还是先吃点东西?” 许岩摆摆手:“不用了——我们还是直接商量吧。” “也好。”黄夕从随身手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她摊开笔记本,很认真地望着许岩:“中校,那我们就商量下行程了——中校,请问,您这趟去日本,打算要呆多久呢?我们得先确定这个,因为局里和大使馆那边都要求我们给他们一个准确的日程。好让他们为我们安排。” 许岩眨巴着眼睛,他眼睛一眨不眨地与黄夕对望着。却是不吱声。 俩人都没说话,俩人足足对视了半分钟,许岩还是保持着这种呆滞的眼神,黄夕这才醒悟了过来。她吃惊道:“许中校。。。您。。。该不会根本没考虑过这日程到底要多久吧?” 然后,她醒悟过来,赶紧又道歉:“抱歉,中校,我失礼了,我不该乱猜测您的——您既然主动提出去日本,肯定是已经有了全盘的安排了,我不该乱想的。” 许岩苦笑,他摆摆手:“没什么——其实让你猜中了。我还真不知道这趟去日本到底要多久。这要看事情是否办得是否顺手了!” 黄夕眼中冒出了好奇的星星,她问道:“许中校,我能问一下吗。您这趟去日本,到底是要办什么事呢?” 许岩问黄夕:“局里面没有跟你说过这次任务吗?他们是怎么说的?” “局里通知我,准备跟许中校去日本去出一趟交流任务,我负责给中校您担当助手和翻译。我也问过他们,具体到底是什么交流任务,他们只是跟我说。这事归中校您负责,让我具体问您就行了——所以。我就来问您了。” 许岩很豪气地一挥手:“这个啊——你回去问局里面吧。” 黄夕“噗呲”一声笑了,然后,她点头:“好吧,我明白的,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个我懂——那,许中校,能让我知道一下您的日程打算如何安排吗?我听说,我们这趟过去,是要跟日本那边就应对f病毒狂化症进行交流和研讨的,请问,您打算要日本方面的哪家机构交流呢?” 许岩:“。。。。。。” 黄夕:“中校,我们定下来之后,我才好通知我们的大使馆,跟对方预约啊。我们后天就要上飞机了,时间已经很紧了,所以,中校千万不要跟我说您不知道哦!” 许岩:“。。。。。。” 黄夕和许岩对视了足足半分钟,她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失声道:“中校,难道。。。我又猜中了?” 许岩尴尬地干笑两声:“黄夕你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耶!” 黄夕好像很受打击,她颓然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伤脑筋哦,许中校,您这样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这份行程表实在没法做啊——这样的话,我们拿什么去应付局里面和外事司那边?就算许中校您是另有安排也好,但我们毕竟是打着研讨交流的名义过日本的,连跟谁交流都说不清楚,这个行程递上去,只怕交不了差的。” “不急不急。。。这样,黄夕,你先跟我说,日本那边,是谁在管f病毒狂化症的这事?” “这个,我也不清楚。中校,您稍等我下,我先打个电话问下。” 黄夕很快就回来了,神情有点困惑,她向许岩报告道:“中校,日本那边的情况好像有点复杂。。。” 许岩撇撇嘴:“跟你们玩了这么久,我还没见过哪次情况不复杂的。你说吧,黄夕。” “日本在对付f病毒狂化症的问题上,他们是经过了三个阶段:最初的阶段,那是去年九月之前,那时候,因为零星的案例爆发,日本警方把这个当做偶然的刑事事件来对付的,这个事最早引起注意是去年的九月中旬,东京地区连续犯案十几次,东京警视厅为此特别成立了一个对策本部,负责调查东京地区的类型案例; 然后,在去年的十月到十二月之间,病例开始规模爆发了,病例爆发不再局限于东京地区。在其他的各都道府县都有发生,这引起了日本社会的极大恐慌,日本中央警察厅为此专门又成立了一个对策本部。专门负责全国范围内的应对和预防工作指导; 但今年以来,随着‘杀人魔’案例有增无减,社会恐慌更甚,引起了日本政府的高度重视,内阁也不得不出面,负责组建对策本部——在这个层面上,已经是不止警察的事了。除了警察厅以外,还包括国家公安委员会、内阁情报调查室、自卫队的情报本部等各个政治情报机构都介入进来了——我们的日本司估计。日本那边的思路可能跟我们差不多,可能也是认为这些频繁爆发的病例是由敌对国的生化攻击引起的,所以除了普通警察以外,他们还出动了军队的情报系统和公安警察参与调查。 现在的问题也是在这里了。在日本那边,负责对付f病毒一共有三个规模比较大的对策本部,分别是负责东京地区的东京警视厅对策本部、负责全国的日本警察厅对策本部和内阁府的对策本部——至于其他地方警察署成立的搜查课和对策本部,因为规模太小,我们就不予考虑了。 许中校,您过去的话,我们要与哪个机构接触呢?” 对这些问题,许岩压根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他很自然地把问题给反问了回来:“黄夕。你觉得哪个好呢?” 黄夕笑笑:“中校,这个问题,我就不好说了。我还是把这三个部门的情况给您介绍下?” “警察厅的对策本部,他们是针对全国范围内对f病毒狂化症应对的指导的,他们一般不到一线,只是负责统一指挥、协调全国境内的警力调频和针对病毒的研究——如果中校您对日本的全国整体形势感兴趣的话,那倒是可以跟他们联系的。” 许岩摆摆手:“这样的话,警察厅的对策本部就算了。他们不亲临一线,好像有点不怎么够接地气吧?我就算跟他们交流。这帮人估计都没跟狂化者接触过呢,估计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这个就算了吧。” 黄夕点点头:“那么,内阁府的对策本部级别最高,他们掌握的信息也很全面,而且他们是由自卫队的情报机构和公安委员会联合组成的,就身份来说,跟许中校您这种情报军官也是相称的,您要不要跟他们接触呢?” 不知为什么,虽然许岩也是军队情报口的军官,但他就是对那些搞情报工作的没什么好感。他说:“这个也算了吧——搞情报的人,保密意识很强,嘴一般都很紧的,不会随便透露什么给我们。而且,对方是直接对日本首相负责的部门,规格太高,我一个小中校过去,人家未必有兴趣搭理我们。” 黄夕点点头,她也不希望许岩接触上述两个单位,因为作为情报军官,在国外跟潜在敌对国的情报机构接触,这种事说来太敏感了,到时候回来真是连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倒是跟东京警视厅接触,那还好些。大家不谈政治,只交流如何对付f病毒狂化症患者,这听起来就跟普通的“警务合作和交流”一样,听起来也不怎么刺耳。 “那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只能跟东京警视厅联络了。mpd的对策本部倒是跟狂化症患者接触蛮多的,有实战经验,拥有实战机动队。您是偏向于实战的高手,如果您跟他们交流经验的话,这从名义上也说得过去的。” 许岩很爽快地同意了:“行,那就这样定下来了吧。” 许岩心中有数,自己这趟去日本,并不是真的去找谁交流去的——交流个屁,在地球上,除了朱佑香以外,还有谁比自己对这次灾难的起因了解得更深?自己还用跟小日本交流什么? 确定交流单位,黄夕明显地松了口气,显出可以交差的轻松样子。她说:“这样的话,我们去东京警视厅,进行实地观摩和参观,与他们的相关负责人进行交流研讨,观摩他们的实战演习——嗯,这样的话,我们的行程就暂定五天如何?如果是单纯是观摩和研讨,这个日程已经很轻松了。” 许岩心里有些没有底,五天的时间,可足够自己找到那个吸血魔了吗?想了一下,他含糊道:“这个时间好像有点紧,既然过去了,不顺道游玩下怎么可以?要不,干脆就写十天吧。如果到时候还不够的话,我们再延期就是了。” 黄夕狐疑地看了许岩一眼——许中校这样神秘兮兮的样子,他这趟去日本,到底是想干什么事呢?五天还不够吗?还要加到十天?还要延期?这一刻,黄夕还真有点怀疑,这家伙该不会是动了什么歪心思,真的想叛逃日本吧? 许岩本以为,自己去日本,这只是件小事情,也就是买张机票一个来回的事。但他没想到的是,我朝的官僚机构有着化一切简单为繁琐的神奇本领,凡事若是跟“正规程序”牵涉上了关系,那就麻烦得不得了了,如果这个正规程序还跟所谓的“外事活动”挂上钩的话,那这麻烦的倍数就会立即以立方比率倍增的。 许岩的这趟出去,因为有着文修之的关照,所以很多繁文琐节的程序都被文修之通过权限给许岩给简化了,但纵然如此,剩下的那些琐碎程序依然很多——外事部门的《外事活动需知手册——日本篇》,许岩拿过来翻了几页,里面主要是讲到一些到日本那边出国公干的注意事项和禁忌事项,里面包括一些简单的日语问答对话。 但小册子里面的干货知识很少,大部分篇幅都是提醒出国的干部如何在外国人面前做到“不卑不亢”、如何地“有礼有节”,提醒干部们跟日本人交流时候,注意回避一些敏感的政治话题比如当前热门的钓鱼岛争端或者是中日当年战争的事,这些话题都是要要回避的,还有如果碰到日本的民间右翼人士或者右翼政客故意在这些问题上挑衅想引起争论的话,要知道如何巧妙地应对对方,引开话题,避免引起事端影响中日之间的友好关系。。。。。。。 那本外事小册子许岩没看完,就一手扔到了桌子底下,他骂了一声:“什么乱七八糟的的玩意啊!这种垃圾。。。呸!” 许岩不屑一顾,黄夕却也不以为奇,她笑吟吟地说:“中校,外交部的手册,一直是被人骂缺钙和脑残的,就是部里外事司的人都说了,外交部编的手册,根本不与时俱进的,都是拿好几年前的资料来凑数应付。像现在我们和日本之间现在关系,两国都骂红眼了,外交部却还拿着几年前“中日友好”口径的宣传册子出来培训出国人员,让大家回避争议,难怪被人骂了。这本册子,其实您看不看都无妨的,倒是那本《日本旅游生活需知》有点意思,说到一些到那边的常识,倒是实际一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节 迎接 黄夕早上过来,一直留到了中午时分才离开,离开之前给许岩留下了各式各样的小手册和资料,她浅笑嫣然:“中校,这些都是去日本时候有用的东西,请您仔细看好了。” 许岩口中“哦哦”应是,可是等黄夕前脚刚出门,他马上就把那堆资料给扔进了垃圾桶——老子这趟过日本去,那是为了斩妖除魔的,可不是要陪日本官僚玩的。 第三天一早,天还没亮,许岩便和朱佑香便从酒店出发了。俩人匆匆到了京城的国际机场,在候机室跟黄夕会合了,三人经了安检,很快上了飞机。这是一架国航的班机,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航程,约莫在下午两点来钟,飞机便到了日本东京成田机场。 其实在飞机上,许岩就有了种异样的别扭感觉了,因为这趟飞机上约莫有一小半的旅客都是日本的旅客,所以飞机的广播也好,机上旅客的谈话也好,很多都是用日语来说的——无论是机舱里日本乘客的交谈或者飞机上的日语广播,在许岩听来,那纯粹就是一片“唧唧咕咕”的噪音来着,他连半句话都听不懂。 感受着这异样的气氛,许岩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在外人眼里,虽然自己被称为四局首屈一指的反恐专家、对付f病毒狂化症患者的高手,战绩累累,但他自家知道自家的事,自己的事迹有大半是吹嘘出来的——自己战无不胜的名头。多半是占了朱佑香的光。自己先前无论干什么,都有着国家力量的全力支持,才能战无不胜。 但现在。自己要去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没有国家力量的支持,也没有朋友的帮助,甚至连语言都不通,自己等于是独力要完成狩猎恶魔的任务,这让许岩心里实在很没底。 他望了一眼身边的朱佑香——自打上了飞机。她就一直在闭目养神——看着朱佑香那平静的神情,玉容波澜不惊。许岩心中莫名地也有几分安定感。 现在,这个恬静沉稳的漂亮女孩子,已经成为许岩心里最大的支柱了。 中午二点,飞机降落在东京成田机场。飞机平稳以后,按照以往的习惯,许岩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打开,手机上却显示没有信号。这时候,黄夕凑过来看了一眼,她立即就明白了,歉意地解释道:“中校,抱歉,出发之前我疏忽了。忘记提醒您了,因为手机制式不同,我们国内的电话号码在日本这边是不能用的——抱歉。这是我的疏忽。” 黄夕连声道歉,许岩倒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他摆摆手:“没什么,我们下去吧。” 一行人顺着出站通道出来,耳边听到的都是日本人“唧唧咕咕”的刺耳说话声,许岩心头一阵烦闷。在机场出站口。他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站在路边那边,有个年青女子手上举着偌大的中文牌子:“许岩先生”。 许岩领着黄夕等人快步走了过去。向那边几个人挥挥手,打招呼道:“嗨,我就是许岩。请问几位是。。。” 这几个西装革履的男女站在原地那边,有人在抽烟,有人在百无聊赖地张望着周围。许岩突然跑过去冲他们打招呼,这帮人当场都愣住了——那穿着白色风衣的举牌女子瞪大了眼睛望着许岩,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还有那正站在墙边抽烟的男子,看到许岩跑过来打招呼,他“噗嗤”一声打了个喷嚏,手上的烟都掉了。 看到这帮人的古怪表现,许岩也愣住了,他回头望向黄夕:“黄夕,我刚刚。。。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吧?” 黄夕肯定地摇头:“没有!中校您的表现很正常。。。倒是古怪的是他们才是。” 说着,她走上前去,越过了许岩,用日语咕咕呱呱地跟对面的那几个人说了一通,双方日语对答了一番,说得又快又急,几个日本人显得很震惊的样子,不时地望向许岩,口中惊叹不止:“噢。。。索的是涅。。。喔~嗦嘎~~嗦嘎~~” 被几双好奇的目光盯视着,偏偏又对他们的说话连半句话都听不懂,许岩心中郁闷。倘若在国内,他早跑过去问个究竟了,但这时在国外,他还记得外事手册上的叮嘱:“要时时处处记得自己代表的是国家形象,表现要大方得体,不急不躁”,却是不好凑上前去插话打扰对方。 好在过了一阵,黄夕终于跟这帮人交涉完了,她先向许岩介绍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人:“许中校,这位是我们驻日大使馆的人,张启中校——张中校是我们大使馆武官的助理,他是特意过来迎接我们的。” 张启中校约莫三十多岁,腰杆挺得很直。他年纪不大,理着短发,有一种不苟言笑的气质,不怒而威,神情很严肃。他认真地看着许岩,郑重地伸手过来跟许岩握手:“您好,许岩同志,我是张启,是我们大使馆武官的助理。大使馆的武官王力大校本来是要过来迎接您的,但临时有个重要的外事活动,王大校没法抽身,所以只能委托我来代为迎接了,还望许中校莫要见怪,王大校托我向您致歉了。” 来之前的路上,黄夕已向许岩解释过一些简单的外事规则了,国内有重要领导出国来公干时候,我们驻外的大使馆按礼节一般是要接待——起码接个机吃个饭帮安排个食宿甚至帮忙安排个向导什么的。不过,按照那不成文的规矩,能享受到大使馆接待的规格,所谓的“重要领导”一般都得副省部级以上的领导干部才有这个待遇了——不然的话,国内那么多的公款出国团。如果整天要招待那些科级处级的芝麻绿豆官,大使馆变身成旅行社都不够用。 但问题又来了,大使馆一般只接待省部级的领导的。就算许岩提了中校副团,但距离这级别还差得十万八千里呢,怎么也享受不到这待遇的——其中奥妙,还是黄夕在路上跟许岩解释的:许岩的这级别,在地方上顶多也就个副处级,按道理是没资格享受大使馆的接机待遇的。但问题是,许岩的单位可是总参情报部啊。驻外使馆的武官也是归总参的情报部管的,大家其实算是自己人。这样。大使馆武官来接许岩,那就是来接自己单位的自己人,那就不讲究什么级别了。 当然了,虽然说不讲究级别。但其实还是讲究的。虽然张启助理口口声声说武官王大校临时有空所以没办法过来接许岩,但大家都是心里有数,这话只是听起来很漂亮而已,其实跟当面说谎也没什么两样,真正的原因,还是许岩级别不够罢了——总不能让一个大校来迎接一个中校,那太不合规矩了。 许岩客气地说:“劳烦张助理您辛苦走一趟,我们很过意不去。” 张启笑着说:“许中校您这么说,那就见外了。说起来。我们都是一家人,既然在出了外国,那就更是自己人了。” 他笑容一敛。沉声道:“许中校,国内给我们消息,你是过这边来执行——交——流——任务的——”说到交流任务几个字时候,张启加重了读音,他目光大有深意地望着许岩,仿佛用目光来传达着某种暧昧的意味。 许岩也知道张启目中的深意——四局平时就是负责安全和反谍工作的。这种性质的工作,要来日本跟小鬼子交流?呵呵。大家自己人,那就心照不宣了。这位张启助理多半是认定了,许岩前来日本,是为了执行机密任务的。 “许中校您要执行什么任务,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国内也给我们大使馆打招呼了,要我们尽量协助许中校您的行动。所以,中校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尽管跟我们说就是了。不管是要车要人或者需要其他协助,我们都会尽量帮忙的。” 张中校说得很客气,许岩也客气地说:“有劳张助理了。目前来说,暂时还不需要大使馆的协助——对了,我想问下,关于这阵子,日本国内杀人魔事件的相关资料,使馆这边可有搜集吗?” 听了许岩的问话,张启中校微微诧异。他沉吟了下,回答道:“许中校,杀人魔的消息,在日本是最受关注的新闻,我们大使馆这边自然也有注意的。只是怎么说呢,这方面的消息不属于我们的关注重点,我们关注的重点还是日本的政治和军事动向——比如日本自卫队和美国驻日美军的动向,还有日本国内的政治动态。 杀人魔方面的消息。。。我想下,那该归类到社会类的讯息里了,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所以也没有注意搜查。。。中校您向我们要这方面消息的话,恐怕仓促之间,我们只能向您提供一些公开的资讯了——都是从报纸、电视和广播上能拿到的公开资料,未必有多大用处。” “公开的资料都好吧,我先看下。。。尤其是先前关于吸血魔的资料,这个是重点,有关这方面的资讯,我也都需要。” 张启中校微微蹙眉,他沉声道:“许中校,您要的资料,我们整理一下,应该今晚就能给您了。不过恕我多嘴说一句。。。”他侧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低声说:“这方面的资料,你与其向我们要,倒不如向他们要。在他们手上,应该掌握着更多更全面的资料。”他微微侧头,瞄了一眼身后的人。 看着张助理神秘兮兮的,许岩也压低了声量,他凑近去,低声问:“他们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东京警视厅的人,刑事搜查二课,异化事件对策本部的刑事警官。。。他们自称是这样。但我很怀疑,他们中间应该有警察厅公安九课的人,或者是东京警视厅里公安部的人,跟他们打交道时候,中校您自己可要多多留神了。” 张启中校凑近了许岩,他的脸在笑着,说的话语却是很严肃,在外人看来,像是他俩正在说着什么很亲密的悄悄话似的,大家也不好意思凑得太近。 许岩谢过了张启的提醒,他也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张启身后那几名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微微颌首:“我明白了——张助理还有什么要指示的吗?” 张启摆摆手,笑着说:“许中校客气了,您是国内过来的专家,我哪敢指示您啊。给我的命令是全力协助中校您——呃,那边的日本人好像等得不耐烦了,我们过去认识一下吧?” 俩人正要移步过去,许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站住了脚步,小声问张启:“张助理,问您个事,不会见怪吧?” 张启沉稳地颌首,以那种外交人员特有的矜持和含蓄态度沉稳地说:“许中校,您请说。” “这样,我就冒昧了:刚刚我过来时候,我注意到,您和这几个日本人,好像都显得很惊讶,不知这是为什么呢?是我这边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 听了许岩的问话,张启在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像是他没想到许岩会把这种问题问出口。许岩不安道:“张助理,如果我的问题涉及什么不好说的事,那就当我没问好了。。。” “啊,这倒没什么不好说的,”张启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这个说起来,该是我们失礼了。 因为从国内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国内情报部会派您过来,说到您资料的时候,国内通知我们说,您解决过多起棘手的异常事务案件,对处理这种案件有着很深的造诣,是很有经验的专家,功勋卓著的中校军官——当时看到那个资料,我们也好,东京警视厅也好,都以为你起码三四十岁了,甚至还有人以为你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子了。 因为在日本自卫队这边,他们的论资排辈风气很严重,他们军官的晋升速度很慢的,一般能当到二佐级别的军官——哦,他们的二佐就是我们的中校——能当到这级别的军官,一般都是四十出头了,而且你还是这方面的‘专家’——在日本人这边,他们干什么事都得论资排辈,他们所谓‘专家’也是需要资历和岁数的,没有个四五十岁,那是不好意思称‘专家’的。 所以,许中校啊,你既然是部队里的中校,又被称为‘专家’,那我们和日本人那边都是先入为主了,以为你该是位——呃,年高德勋的老同志吧,大家也穿得很整齐很严肃地来迎接您,但没想到,突然有个年轻小伙子跑过来,跟我们说就是您——您这么年轻,看着就跟个没毕业的大学生都差不多,所以。。。呵呵,当然,这是我们少见多怪闹出来的误会,不好意思,中校您不必介意的。” 许岩苦恼地摸摸鼻子,他实在很想跟面前的这位张中校说一声,其实自己真的就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他尴尬地笑笑:“其实。。。呵呵,这个,还是怪我们来得太匆忙,事先的沟通没做好吧。” 张启中校很有涵养地笑了下,他领着许岩过去,领着他向几位警视厅的警官作介绍——不能不称赞一声,日本人的表面礼貌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的,在许岩和张启对话的时候,几个日本人很安静地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等候着,站得笔直,彼此间甚至连交头接耳都很少。(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节 分歧 几个日本警官都是西装革履,看着跟大公司里上班的白领差不多,只是表情更严肃,气质看起来更冷一些,他们的衣领上都有个小小红底金字的徽章,许岩也不懂什么意思,可能是他们的标识。 看到许岩走过来,他们中间那个平头、干瘦的中年警官也迎了上来,唧唧呱呱地说了一通,黄夕在旁边立即进行翻译:“这位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二课一系的系长中村矢也警部,他向许中校您表示问候和致意,欢迎您到日本来访问,表示您一路过来辛苦了,希望两国警方能在对付这些异常事务的处置上能多多地交流经验。。。他说请您多多指教,他在向您鞠躬致意。” “黄夕,这个就不用翻译了,我能看得出来。” “啊,不好意思,中校。” 看到中村矢也在向自己深深鞠躬,许岩忍不住吐了一句槽,然后也是躬身回礼——很自然的,他回礼的端正程度跟中村系长自然是没法相比的,也就是大概表达个意思而已。接下来,中村系长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他身后的几个男女纷纷上前来,向着许岩躬身行礼,他们自报名字和身份,都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二课一系的警官,他们人太多,日本人的名字又古怪,许岩一时也记不清他们的名字和身份什么,只是大概听他们自我介绍时候好像是“主任”或者是“警部”、“警部补”、“巡查部长”之类的身份——日本警察系统的级别之复杂。并不亚于国内,许岩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谁大谁小。不过,按照惯例。介绍时候一般优先介绍高位阶的官员,许岩估计,中村矢也警部该是这帮人中间官阶最高的头目吧。 瞅着一个空闲功夫,许岩小声问黄夕:“黄夕,这个中村警部。。。按我们国内的警察,他大概相当于一个什么级别的官员呢?” 黄夕答道:“中校,警部大概相当于我们国内科级到副处级之间吧。中村矢也在警视厅是系长,放在地方警局就能当个分署长了。。。呃。大概相当于我们的派出所所长那样。” 许岩“哦”了一声,心中也是有底了:看来日本人不愧是深受中国文化熏陶已久的国家,他们也是深通官场礼仪的,知道自己是副团级的军官。他们就派来个副处级的警官过来迎接自己——可见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在全球发扬光大已是为期不远了。 中村矢也唧唧呱呱说了一通,许岩是半个字都听不懂,不过旁边站着的张启中校却显然是听懂了,他望向许岩,欲言又止。 许岩问黄夕:“黄夕,中村警部刚刚说什么了呢?” “中校,中村警部表示,他已在东京的希尔顿饭店为我们订下了房间。希望我们能赏光下榻——”黄夕踌躇了下,沉声说:“不过,按照先前的日程安排。我们第一天的行程,应该是由大使馆这边负责的。张助理,是这样的吗?” 张启点头:“正是这样,按照我们安排,今晚,许中校该是在我们的大使馆休息。明天再由我们大使馆陪同着去警视厅那边拜会诸位长官再与警视厅的专家进行座谈研讨——当然,我们大使馆的住处。肯定是比不上希尔顿饭店的高档舒服了。不过,毕竟是自家人的地方,住起来放心些吧。 当然,这只是我们大使馆这边的安排,至于要怎么样,这个我们是主随客便,还是随由许中校自己定吧。” 张启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觉得,许岩肯定是会选择自家的大使馆而不是希尔顿饭店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许岩不是普通的官员,他还是出身情报系统的军官。他这样的人,入住日本人为他事先准备好的房间,那不但是政治错误,还是明显的低级错误——天知道那个房间里,日本人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多少明的暗的窃听器了?对一个职业情报军官来说,怎可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许岩笑笑说:“这样啊?这样的话,既然警视厅已经定有宾馆了,那我就去住好了,就不麻烦大使馆的同志了。张助理,请代我谢谢王武官的好意了。” 许岩这么说,在场众人都是颇感惊讶,连那几个日本人都吃了一惊:他们固然是出口邀请许岩了,但却并没抱多大的希望。他们也知道,中国官员一向是很讲政治的,尤其是当前中日之间关系恶化的情况下,很难想象一个中国的情报官员会推掉自己大使馆的邀请,而住进日本人为他准备的住处。 张启助理微微蹙眉,他忍不住出口提醒许岩:“许中校,这件事,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许岩大咧咧地摆摆手:“不用了,我已经考虑过了,就这样定了吧——当然是希尔顿酒店比大使馆的房间来得舒服,这还用考虑吗?” 听到许岩这话,张助理的一张脸险些当场就绿了,他转过了头,不再正眼看许岩一眼了,心里满是懊悔——这小家伙不知是哪家的崽子,小小年纪就混进了情报部当了中校。亏得自己先前还为他担心提醒了他一句,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 这小崽子外表看着还像模像样的,对答什么的还能凑合,但一碰到事情,他马上就暴露出草包本质的现形了——在这么重大的问题,小崽子居然考虑的是去哪家酒店比较舒服! 想到这里,张启都恨不得当场骂娘了——其实自己早该发现了,这家伙,出国公干时候身边还带着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摆明是哪家阔少爷到日本来游玩了,哪是来正经干事情的人哪?国内这些纨绔真是越玩越不像话了!自己真是瞎了眼。先前还把他当做真的正经来出来办差的情报官员了! 放这样的草包出来跟日本人交流,他自己丢丑也就罢了,只怕到时候丢了国格。到时候,那责任谁来负? 心中怒极,只是出于外交人员的涵养和修养,张启中校还是克制了自己,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冷冷地说:“那好吧,既然许中校你坚持。我们大使馆这边也不好勉强,就由你的意愿来安排吧——我们尊重许中校你的看法。不过这件事,我们是要跟国内汇报一声的。” 听到张助理这么说,黄夕脸色微变——她是知道张助理这句话分量的。她走近了许岩,低声跟许岩说:“中校。这个事,我们是不是该听使馆的意见好了?我们出门在外,是应该遵从当地使馆的意见的。” 黄夕没想到的是,平时都很随和的许岩,这次却是固执自见,他摇头说:“抱歉——我感谢大使馆和张助理的好意了,但这次,我们是有原因的。” 尽管有涵养,但张启还是被气极。闷哼了一声——这王八蛋有个屁的原因,还不是想着住进高档酒店里吃喝玩乐? 不过许岩怎么样,他毕竟是情报部的人。他到日本来公干,自己作为大使馆只能提供协助和建议,却没办法干涉他的举动。 张助理很公事公办地说:“既然许中校这么决定了,那我们尊重你的意见——既然许中校不跟我们回大使馆了,我们就不妨碍你的工作了,这就回去复命了。我们后会有期吧。” 看着张助理匆匆离开的背影,黄夕眼中隐有忧色——黄夕实在想不明白。许岩为什么要选择住日本警视厅提供的酒店,而不入住大使馆。这样不但得罪了大使馆,也为自己将来的前程留下了一个隐患。 看着黄夕讷讷的,欲言又止,许岩心下苦笑——他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黄夕能想到的事,他也是多少能想到的,他知道,不选大使馆而选日本人的酒店,这肯定会留下一些隐患的,但问题是,他没别的办法——入住大使馆,这固然是合乎规则也安全了,但问题是,自己的自由也被限制死了。 在大使馆里进进出出,都由使馆的人员陪同着,自己去哪里都不方便,根本没有自由活动的空间,怎么去找那个吸血魔幼体? 倒是入驻日本人安排的住处,自己毕竟是来访的客人,有这个身份,警视厅不可能把自己跟得太紧,自己倒还能获得一点自由活动的余地。 许岩志在修道,倒不是很在意仕途如何,只是觉得辜负了张助理对自己的一番好意,他颇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罢了。 中村矢也警部上前来,对着许岩很严肃地唧唧呱呱一通,黄夕及时地翻译:“中村警部说,许先生能选择入住警视厅准备的饭店,这是他们的莫大信任,他们感到十分荣幸。他说,他和他的同僚会竭尽全力地为许先生服务,用最大诚意保证这次的交流能圆满成功。” 对着一脸严肃的中村矢也警部,许岩实在不知用什么表情回应他了。他尴尬地笑笑,对黄夕道:“请告诉中村警部,我也很期望着这次的交流活动能顺利完成。” 俩人寒暄了一阵,中村矢也便邀请许岩上车。一行人朝着酒店那边开过去。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谈什么正事,只是许岩是第一次出国,看着两边的街景颇有些好奇。 在许岩看来,若论城市的繁华,东京比起自己见过的国内的大城市如京城也好不到哪去,就是这里好像干净些,空气呼吸起来感觉要好些,他们的天空不像京城那样灰蒙蒙的一片,还能看见蓝天和白云。还有,东京的汽车看着也很多,但车流很有秩序,并没有出现堵车的现象,可见日本人在城市交通管理方面还是很有经验和效率的——其他的,许岩走马看花,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了。 警视厅为许岩定的酒店是在新宿区的希尔顿酒店,为此,中村矢也也还特意向许岩道歉,他说他们先前也考虑过安排在东京湾的希尔顿酒店,因为那里的夜景更漂亮。但新宿区的希尔顿酒店比较靠近警视厅,为了大家沟通和工作的方便,最终还是安排在新宿区的希尔顿了。他为自己擅作主张向许岩道歉。许岩连说无妨,久闻新宿也是日本国内的繁华地区,自己有此机会亲身游览还是很高兴的。 一路上,中村矢也警部始终表情严肃,说话很少,许岩也是初次经历这种外交场合,心里惴惴的怕说错什么不该说的话。也是很少主动开口,所以大家一路上都是说些不咸不淡的废话。也没有谈到正事。 几位警视厅的官员一直把许岩送到了酒店的大堂,这时候,中村矢也才向许岩提出,为了方便许先生在日本境内跟警视厅的联络和沟通。警视厅这边想安排俩位联络官伴在许岩身边陪同,专门帮助许岩跟警视厅之间的沟通,也可以照顾许岩在生活起居。 说着,仿佛是生怕许岩误会他们有什么别的意图似的,中村矢也特意指出,他们只是住在隔壁的房间,平时不会妨碍许先生的生活,不过许先生若是要找他们,只需到隔壁敲门就能找到他们了。很方便的。 许岩和黄夕对视一眼——警视厅要在自己身边安排人,这件事早在预料之中了。无论是出于待客之道的礼貌也好,或者出于监视的目的。这事都并不为奇,倒是中村矢也这样坦白地说出来,倒是颇让许岩意外——许岩还以为,警视厅的监视人员该是鬼鬼祟祟地躲在附近的哪个电话亭里用窃听器偷听自家的说话呢。 知道这种事是躲不开的,许岩很大方地同意了:“好。这样的话,就辛苦诸位了——不知是哪两位先生担任我们的联络官呢?” 中村矢也回头冲着部下们唧唧呱呱地吼了一通——不知道是否错觉。许岩总感觉,这位中村系长在对部下说话时候的语气好像很可怕。跟自己说话时候对比,那声调像是陡然提高了一个等级,那语气很不善——虽然许岩听不懂日语,但看中村那严厉的表情,估计也不是什么温馨人心的话语。 在中村的怒吼声中,两名年青的一男一女走上前来,他们向着许岩深深鞠躬,叽叽呱呱地说了几句,黄夕及时地跟许岩翻译:“这位男的是雾岛谦警部补,这位小姐是安晴织子巡查部长,他们都是中村先生的部下,都是在搜查二课一系的刑警警官——他们在说请多关照。” 许岩也躬身回礼:“二位,多有辛苦了。” 他打量着面前的俩人,那位安晴小姐看着倒是很普通,一身深色的职业裙装,相貌清秀,就像那种很普通的ol女郎一样,往人群中一站就看不出什么特色来了。 倒是那位男警官雾岛谦显得很特别,他瘦长脸,穿着一身深色风衣,个子又瘦又高,足足高过了许岩一个头,头发很长又浓密,乱蓬蓬的,那头乱发让许岩想起了先前在网上风靡一时的乞丐王子,他的脸边长着胡子茬,显得很沧桑,眼睛却是很亮——他那造型,让许岩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一本漫画书叫《侠探寒羽良》的,那主人公大概就是这个模样了,显得很酷又沧桑的感觉。 中村矢也还有别的事,约好了明天到警视厅对策本部去开交流会的事之后,他们就告辞离去了。看到中村矢也走了,许岩不觉长舒了口气——他做完这个动作,才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在做伸懒腰和舒展长呼吸的动作,尤其那位雾岛警部补,他的动作更是夸张,一边舒展腰身一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看到许岩在注视着他,雾岛谦有点不好意思地收敛了手臂,跟许岩对视一笑。 一时间,俩人都是会意地一笑——中村矢也警部给人的压力太大了。他那张板着的脸搁在这里,整个现场的空气仿佛都稀薄了几分,大家连喘气都不敢大声喘。看着这位雾岛谦刑事这样的表现,许岩便知道,中村矢也警部平时大概是对部下很严厉的,部下们对他甚有恐惧。 许岩摇摇头,笑说:“摊着这样一位上司,怕是不好受吧?” 听着许岩口无遮拦,黄夕干咳一声:“咳,中校,这个,我们不好乱说人家的事吧。” 许岩也有些后悔了,但他还是嘴硬地道:“没事的,我看他们也不懂中文,只要你不翻译过去就没事了。” 许岩话音未落,那位雾岛谦警部补对他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他用清晰的普通话说:“不好意思,许中校,我是懂中文的~~您说得很是,中岛矢阁下确实很让人头疼,不是吗?” 许岩惊讶地看着对方,失声道:“雾岛警部补,你懂中文?” 雾岛点点头,很认真地跟许岩解释过:“我小时候跟父母一起去过中国,还在沪海读过书,所以能听懂一些中文——说得不好,让许桑见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节 案情 许岩由衷地感慨说:“不不,雾岛君说得已经很好了——如果是在国内,你不说的话,我们都想不到你会是外国人。” 雾岛谦咧嘴笑笑,微微躬身:“许桑,您过奖了。”他像是不想多说自己的事,主动帮许岩拿起了行李,说道:“许桑,我送您上楼回房吧。” 雾岛谦走在前面,许岩和黄夕对视一眼,都是会意于心——刚刚大使馆的张助理提醒过,警视厅那帮人中混有中国课的公安警察。而这位雾岛警官能说中文,这不能不让许岩怀疑起他来了——十有*了,这人该是日本方面派来监视自己的情报人员吧? 一行人上了十一楼,警视厅为许岩订的房间。警视厅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周到,他们事先已知道了许岩一行人的人数,特意为许岩等人订了并排在一起的三个房间。他们把许岩送到房间,很客气地请许岩好好休息,他们就要离开了,但许岩叫做了雾岛谦:“雾岛警部补。。。” 雾岛谦微微躬身:“嗨依!许桑倘若不见外的话,不妨叫我雾岛君就是了——我们都是这么称呼朋友的。” 许岩心想你这个中国课的死特务,谁跟你是朋友:“那,雾岛君,能麻烦您一件事吗?” “嗨依!许桑,我们的任务就是为您服务,请您吩咐吧!” 一时间,尽管明知对方居心不良。许岩还是为对方那干脆利索的气概心中暗暗叫好,他肃然道:“雾岛君,你知道的。我来贵国,是为了与东京警视厅交流关于异常事务的处置事宜。。。” “嗨依!许桑您辛苦了,我们愿竭尽全力、付出最大诚意来完成这次双边交流会——不知许桑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关于贵国的异常事务案件,我想了解些一些资料,不知警视厅能否提供呢?” 雾岛谦和安晴织子对视一眼,然后,雾岛谦微微蹙眉:“许桑。您要求提供这方面的资料,这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有关于异常事务案件的资料非常繁杂。光是在警视厅内部,关于这方面的案卷,足足就有一百多个案卷,堆了两个大房间。许桑。您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资料呢?能否给我一个明确的范围和要求呢?” 许岩微微沉吟,然后,他沉声道:“雾岛君,我们对贵国刚刚发生的吸血鬼案子比较感兴趣。。。不知关于这个案子的详情,你能否给我透露一些资料?” 听到许岩这么说,雾岛谦一愣,他露出了愕然的表情,反问道:“许桑,您是要了解吸血鬼的案子?” “正是——这案子有些什么特别的、不方便透露的地方吗?” 雾岛谦摇头。他突然笑了起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奇怪,事情为什么恰好这么巧——许桑。在搜查二课一系那里,关于吸血鬼系列杀人案的案子,恰好我就是承办人之一。。。这个案子,您找到我就算找对人了。” 随随便便找个人就碰到了案件的知情人,许岩也是很意外,他脱口说道:“雾岛君。你不是中国课的公安吗?怎么也管这种刑事案?” 雾岛谦诧异道:“谁说我是中国课的公安?许桑,您弄错了吧。我明明是搜查二课的刑事。” 反正都说漏嘴了,许岩也不在乎了,他笑眯眯地摇晃着手指:“,雾岛君,说谎可不是好事来着,你一个普通的刑事,怎么能说这么流利的中国话?” 雾岛谦哑然失笑,他说:“原来是这样。。。许桑请不要误会,我真的是搜查二课的刑警,不是公安部的。不过说回来,我跟中国真的有些渊源的。。。” “哦,怎么说呢?” 雾岛谦沉吟道:“这个事,说来就话长了,我本来在刑事部搜查四课工作,专门应对外籍人士有组织犯罪,后来又被调到有组织犯罪的对策部第二课——也就是俗称国际课。因为我熟悉中文,所以我专门应对和处置在日本的中国籍有组织犯罪事件——说白了,就是专门跟那些中国籍帮派人士打交道,比如福清帮、上海帮、三合会这些外籍帮会,我跟他们都能说得上话。 后来,杀人魔事件发案以来,警视厅命令由搜查二课来负责组建对策本部。因为看中了我跟那些外籍帮派的熟悉,需要通过我的渠道来跟那些外籍帮派人员沟通,所以又把我调到杀人魔的对策本部来。这次要迎接许君您,因为我懂中文,上头又把我派来担当许君您的联络官。 许桑您如果要了解关于吸血鬼的案子,找我就是最好了,我恰好就经手吸血鬼的案子,我到过好几处现场,检查过受害人的遗体——有什么需要了解的,您只管问我好了。 当然,许桑如果知道这案子的相关线索,也请您务必不吝指教,指点我们早日破案——这个,拜托了!” 雾岛谦深深鞠躬,许岩也是低头回礼,他打开了自己的房门:“雾岛君,倘若不嫌冒昧的话,能否进屋来谈下?” 雾岛谦微微踌躇,这时候,许岩和黄夕都注意到了,雾岛谦微微侧头,很隐蔽地朝另一位联络官——他的那位女同事瞅了一眼,那女联络官很轻微地点了下头。 一瞬间,许岩和黄夕交换个眼神,都是心里有数:原来,在这两人当中,真正拿主意的不是这位看起来很有性格很引人注意的雾岛谦,而是那位一直不说话也不怎么引人注意的女警员安晴织子! 而黄夕的头脑更灵敏些,从雾岛谦这个小动作里,她立即还想到了一件事——这位安晴织子小姐。她应该是懂中文的!因为刚刚,许岩和雾岛谦都是在用中文在对答,如果她不懂中文。那她不可能听懂二人在说些什么,也不可能立即就做出了应答反应。 原来,在这俩人中间,这个不起眼的女警官,才是来自情报部门的公安警察。 在来日本的路上,关于日本的警察体制,黄夕也给许岩做了简单的介绍。许岩也是马马虎虎略有了解:日本的“公安”警察与国内的公安不一样。警视厅公安部,它名义上是东京警视厅下属的一个部门。实际上是直接接受日本政府领导的情报机关,负责收集情报和反间谍的国家安全工作。日本的“公安警察”实质上是负责国家安全和情报事务的秘密警察,远比普通的刑事警官权力要大得多。 如果要类比的话,日本的普通刑事警察。那就跟国内的公安局刑事警察差不多;而他们的公安警察,就跟国内的国安或者情报部这样的特殊情报部门差不多吧。 大概是从自己的同伴那里得到了允许,雾岛谦很爽快地同意了许岩的邀请:“这样,多有叨扰了,许桑。” 一行人进了许岩的房间——其实也就是警视厅帮着许岩订的宾馆套间,许岩说是主人,其实进房里什么都不懂。好在警视厅出手还算阔气,帮着许岩订下的是一个包套标间,除了卧室以外还有一个很大的、包括酒吧台的客厅。许岩用来招待客人,倒也不显得局促。 许岩打开冰酒柜,看到里面装着几瓶洋酒和可口可乐、橙汁之类的饮料。上面的牌子都是英文和日文的。 知道这种高档宾馆提供的饮料肯定是价格不菲的,但这是日本警视厅出的钱,许岩也犯不着帮他们节省开支,他很大方地从酒柜里拿出了几瓶洋酒和饮料出来,搁在了桌子:“来,雾岛君。织子小姐,来为我们有缘相识。大家先干一杯——喜欢喝酒还是喝饮料,大家自选就是了,我不勉强的。” 许岩不懂酒,可是雾岛谦明显是懂的。看到那些洋酒的牌子,他的一双眼睛顿时发亮,用一种很欢喜的语气说道:“啊,这是正宗的xo酒啊——许桑的气概真是大方,不愧是从中国来的武官啊,就跟传说中的好汉一样豪爽。真是太感谢了,既然许君这样诚意邀请,那我就不客气了!” 许岩忍住笑,心想亏得外事部门特意发下小册子让自己注意国格人格呢,看来,在日本要想为国争光那真是再容易不过,只用请他们喝酒就是了。只要一瓶好的xo,没看到雾岛谦就立即恭维起自己是豪迈之辈了,顺带着连祖国也跟着争光了。 他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初来日本,什么都不懂,劳烦雾岛君对我多多指点了——来,干杯吧。” 众人围着小吧台,几杯洋酒下肚,大家都感觉浑身发热,开始兴奋起来了。这时候,许岩才旧话重提:“雾岛君,关于贵国的吸血鬼案子,能否介绍一下呢?” 几杯小酒下肚,雾岛谦满脸通红,神情显得很亢奋。他连连点头,“嗨依嗨依”地应了好几声,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笔记本,翻开了几页,脸上却是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沉声道:“嗨依!许桑,吸血鬼的案件,我们有记载的,东京地区的第一次发案是在去年的十一月十五日,发案地是在新宿三丁目站旁边的一家便利店内,受害者有两个人,是便利店的店主山本太太和她的女儿,两个受害者,一个四十二岁,一个十一岁,死者状况是全身血液和体液被吸光后卷缩成一团干尸。。。店主老板木村当时没在家,回家以后发现凶案现场,于是报警——当时对策本部还没有成立,受案的三丁目警署把店主木村列为了重要嫌疑人,弄错了侦查方向,直到一个月后才查明,店主并没有作案时间,但这时候,已浪费了很多时间。 十一月十七日,案件再次发生。这次的凶案现场,是在日比谷公园被巡查的警员发现的,在公园的角落里又发现了五具干尸,其中三名干尸的身份已被确认,是在公园里留宿的流浪汉,还有两个死者是在公园里约会的情侣——死者状况和先前的那个便利店凶案现场一模一样。都是全身血液和体液被吸光后卷缩成一团干尸。 十一月二十一日,吸血魔再次犯案。这次是在六木本的一家小情人旅馆里。。。呃,我忘记那家宾馆叫什么了。不过记得这次的受害人是宾馆两个房间里的情侣,一共四人。。。因为那家情人宾馆是属于福清帮的地盘,我被临时抽调过去跟他们交涉,所以到过第一手现场,亲眼见过那些死者的模样。啧啧,那可真是太诡异了,一个一米七几的成年男子。死后就缩成那么干巴巴皱忽忽的一团了,连法医都被吓住了不敢动手查看。。。 我亲眼看过现场。房间的门锁、窗户完好,都被反锁着,凶手到底是怎么样进去房间?凶手连杀几人,为什么其他房间的客人一点声响都听不到?为什么受害人没有呼喊救命?这些问题。现在都没查清楚,现场也没能检出有效指纹来,我们也不知道那凶手是怎么办到的。” 说到这里,雾岛谦显出了恐惧的神色,他不自觉地望向了宾馆的房门,仿佛也在担心有个怪物会突然破门而入地杀进来。然后,他又说了几件案子,都是跟上面这些吸血鬼案件类似的,但许岩和黄夕都注意到。随着案子越发越多,受害人的数量也是越来越多。开始时候,案子只有一两个死者的。但到了后来,死者已经达到三四十人之多了。 许岩说道:“我看过贵国政府的公告,说这些吸血鬼案件是一些有心仿效吸血鬼的恐怖分子做的案,其实并不是真正吸血鬼做的案——对这个,雾岛君你是怎么看的呢?” 雾岛谦嗤了一声,很是不屑地说:“政府说的。完全是骗人的——要把一个一百五十多斤的成年男子全身血液给吸干净,决计不可能是一般人类能做到的。” “现代科技那么发达。这种事说不定有什么特别的办法能做到呢?” 雾岛谦摇头:“许桑,这是完全不可能的——要把一个人的全身体液给吸光,这种事一个人或许有可能做到;但要把三十多个人的血液体液全部给抽干,这就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了。。。肯定是某种超自然的力量犯案!” 许岩反问道:“或者,凶犯也是有组织的呢,他未必是一个人呢?” 雾岛谦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像是他是对许岩提出这么浅显的问题感觉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样子。 但他还是彬彬有礼地答道:“许桑,谢谢您的指点,但关于群体犯罪的可能,对策本部也考虑过。当时,我们主要怀疑的是东京地区活跃的各种地下邪教,还有一些以仿效吸血鬼文化出名的狂热团体,对他们做过了一些调查——但事实上,我们完全找不到这方面的线索,也听不到任何消息。 要知道,如果是群体犯案的话,哪怕是组织再紧密的组织,他们多多少少都会露出一点风声和痕迹来的,比如他们事先总要准备武器,要在黑市上买上几支‘喷子’,或者有人在酒吧里喝多了跟舞娘吹牛说自己要去干一单很酷的大买卖——但这样的线索或者消息,我们一点都搜集不到。如果是团体犯案的话,他们是不可能不透露任何风声的。 因为这案子存在着重重不可思议之处,所以,警视厅把它也列入了异常事务处理对策本部一同处理。” 许岩摇头说:“雾岛桑,一个强壮的成年男子在一个晚上偷袭杀掉三十多个人,再用某种特殊的手法造成了他们的体液迅速消失——比如某种特殊的药物就能造成这样的效果,这种可能还是存在的吧?恕我直言,贵国的对策本部这样判断,是否过于。。。武断了些?” 许岩这么说,黄夕在旁边微微蹙眉——这样直言不讳地指责对方警方的决策失误,这在外事交往中是很大的忌讳。她在旁边不住地给许岩打眼色,却见他装着没看见,恍若不闻。 果然,听许岩这么一说,脸红扑扑的雾岛谦忍不住了,他抬高了声量:“许桑,吸血鬼案件,绝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总公司为什么要把吸血鬼犯案纳入异常事务范畴里?就是因为在今年的一月三日晚间,他又犯案一次,这次的受害人达到了二十多个人。。。不过,这,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您知道,那犯案的地点,那是在哪里吗?” 许岩心平气和地问道:“请教,是哪里呢?” 这时候,安晴织子小姐偷偷扯了下雾岛谦的衣裳,仿佛是在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雾岛谦已是酒力上涌不管不顾了,他挣脱了安晴的手,大声地嚷道:“那是在警署里!是在涉谷的二丁目警署发的案!那天晚上,二丁目警署里值班的警员、守卫还有在警署里被留置的嫌疑人,一共二十五人,全部遇害!我们检查过现场,其中有五个刑警和两个当班的警卫,他们身上都是带着枪的,但纵使这样,他们还是全部遇害了,尸体全部被吸干了血!”(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一节 机密 雾岛谦挥舞着手臂,很激动地嚷道:“我是到过现场的,我亲自检查过现场,有三个警员,他们在遇害之前已把枪里的子弹全部给打光出去了,现场我们却找不到那些弹头——许桑,您明白吗?他们已经击中了敌人,但我们碰到的,也是跟杀人魔一样的,用枪械无法对付的怪物!” 许岩和黄夕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雾岛桑,你说,有一个警署遭到了袭击,全部警员遇害?这不会是真的吧?为何我们都没听到这方面的新闻报道?” “这案子刚发案,公安部立即就接管了(雾岛所谓的公安部,是指着警视厅内设的公安部,是属于公安警察,不是刑警序列),他们对外封锁了消息,不让媒体采访和报道,所以外界不知道。” 许岩哂笑道:“我还以为,贵国是民主国家,是完全新闻自由的国家呢!原来也有封锁消息暗箱操作这种事情吗?” 许岩话中暗含嘲讽,讥讽日本一贯历来以民主自由国家自居,话一出口,许岩自己就后悔了——何必呢?这位雾岛谦警官对自己还算客气,透露情报也算坦诚,自己何必为了图一时嘴皮子快活,这样节外生枝地刺激对方呢? 许岩暗暗警醒,这也是自己当习惯*丝了,一些坏毛病和习惯自己都没感觉,已经习惯尖酸刻薄的风格了——自己平白无故恶心人。只会平白生出睚眦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事,自己今后还是要少做,要学学文修之。甚至要多学学司徒笑,他们都有那种朗朗大方的气质,待人处事不卑不亢,即使司徒笑是自己的情敌也好,但跟他相处,总让人感觉令人如沐春风。 许岩在暗暗懊悔,雾岛谦警官却像是对许岩的讥讽完全没感觉。他点点头,很自然地应答道:“是啊。许桑您说得真是一点不错。我们日本国,表面看着是很堂皇,民主啊、自由、人权、选举啊,这些虚的幌子喊得很起劲。但事实上,那真只是表面好看而已,实际上啊,真正掌控咱们日本的,还是那些政界大佬和几个大财团。什么新闻自由啊之类,那真是信不过的,政府其实有很多黑幕操作的。” 许岩哑然失笑:日本人的性情和脾性,还真跟国人大不相同啊。国人最是好面子,几个熟悉的朋友聚在一起。大家通常爱干的事就是骂官员*骂社会道德沦丧——但这只能是国人自己骂,倘若是在国内,有哪个老外敢这样当面批评中国人官府*不讲人权。在场的国人就算不跟他当场吵起来,估计也会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看。 但日本人,他们好像真没什么国家荣耀感的观念,听到外国人批评本国,他们甚至会跟着一起附和着去批评。 看着雾岛谦这么好说话,许岩反而感觉不怎么好意思了。他反倒帮雾岛谦解释道:“雾岛君,倒也不是这么说的。*这种事,其实全世界各国都在做。贵国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造成社会的恐慌吧,这也说不上坏事。” “哦哦,“雾岛谦露出了钦佩的表情:”不愧是从中国过来的武官,这眼光,真是了不起!其实我们也知道,放任这些恐慌报道泛滥成灾,确实会引起社会的动荡不安,但没办法,我们刑警是没办法进行新闻管制的,只有公安委员会才有这个权力。倘若我们日本那边也有像贵国这样行动力的话,现在的局面恐怕不会那么糟糕了吧。” “雾岛桑客气了,但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 “请问雾岛阁下,贵国警署的这次发案,具体是在一月的哪一天呢?”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转头望了过去:因为说话的人不是许岩也不是担任翻译的黄夕,而是若即若离地坐在众人身后的朱佑香。方才在双方做介绍的时候,因为朱佑香的身份尴尬,黄夕只是简单地把她介绍为“许中校的朋友”,日本人也只是把她当成跟许岩一起来日本托着公费出差的名义趁机来日本游玩的亲友团成员,对她并不如何在意。 但现在,这个被众人当做背景的花瓶突然出声了,众人都是颇感意外——虽然没有规定说花瓶不能开口说话,但在商谈这种要紧正事的时候,旁听的女人突然胡乱插口,这种事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是比较忌讳的。尤其是在日本,这边还是很讲究男尊女卑的规矩的,男人在商讨正事的时候,女人插话是大忌。所以,听到朱佑香的突然问话,雾岛谦的第一反应不是回答,而是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许岩,也不吭声,仿佛在用目光在督促许岩:“许桑,你自己的女人这么没礼貌没规矩,您也不管教管教?” 如果真有可能,许岩也很想“管教管教”朱佑香,但问题是,他明白得很,如果真有什么问题,那个被管教的人可绝不是朱佑香。他干咳一声,装着没看见雾岛谦的眼神,低头专心地喝起水来。 安晴织子小姐若有所思地看看许岩,又看看朱佑香,她微微扶了下眼镜,轻轻点头,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僵持了一阵,那位雾岛谦不见到许岩出来干涉和打断,他微微惊讶,却也不好失礼,对着朱佑香微微颌首,出声道:“朱小姐,那是今年一月三日晚上的事了。” “一月三日?”朱佑香微微蹙眉,她问道:“雾岛君,这个,您能确定吗?” 雾岛谦抬高了声量,他自信满满地说:“朱小姐,请相信日本警官的能力,这么简单的事。我是绝不会搞错的。” 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翻开自己的笔记本看了一下,然后点头:“嗯。就是这样了,是一月三日,没错的!” 确认了这天的日期,朱佑香微微蹙眉,又问:“那,请问雾岛桑,这个吸血魔。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次犯案,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这次。雾岛谦的回答来得更快,他说:“吸血魔最近的一次犯案,那是在三天前的东京三丁目街区的一家中国料理店里,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多钟。当时正有几桌客人在店里吃饭,包括客人和员工在内,受害者一共有四十二人——活口,照样是没有。” 听雾岛谦提到“活口”这个词,许岩才注意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问到:“雾岛君,请问,吸血魔这样作案多起。难道,他就一点痕迹和证据都没留下来吗?我听闻,贵国的监控摄像头是很密集的。尤其是在警署、宾馆这种地方,应该有监控视频的存在吧?那吸血魔敢在这些地方犯案,贵国的监控系统,难道就没能把他的形象和犯案时候的记录给拍下来吗?他的整个犯案过程,为什么就不能拍下来呢?” “许桑,这个问题。。。。” 听许岩提到这个问题。雾岛谦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下,眼里露出了一丝恐惧之色。他犹豫地望向了那位安晴织子小姐。这时候,大家就是再不懂事,也该明白,这位沉默寡言的安晴小姐,才是俩人中那真正主导的人。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安晴织子倩倩地站起身,她对着许岩深深鞠躬:“嗨,许桑,您的这个问题,因为牵涉到《特定秘密保护法案》上所规定的机密事宜的相关内容,所以,除非得到公安部高级长官的授权,否则的话,雾岛君和我都是无法回答的——对不起,没能帮上您的忙,真的很抱歉。” 安晴织子说得也是中文,虽然说得语音有点怪异,但确确实实是中文,大家都能听得清楚。她这么一开腔,众人都是心里有数了——这日本女郎等于用这种方式向他们坦诚,她确实是来自警视厅公安部的公安谍报警察。 这位安晴织子小姐到底什么身份,许岩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她所说的内容——自己问的问题牵涉到什么特定秘密保护法案?这倒是奇怪了,按照方才雾岛谦所说的内容,好像很坦诚了,犯案的所有细节都肯说了,为什么在监控视频这些枝节琐碎问题上却是突然不肯说了? 许岩心中疑惑,但既然对方明摆着说这事牵涉到国家机密不方便透露,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但这时候,朱佑香却是自己开口了:“雾岛先生,安晴小姐,贵国所谓牵涉到机密事宜——莫非,在监控摄像仪里,你们发现了某些匪夷所思之事,发觉犯案的凶徒是某个不可思议之人?” 朱佑香此言一出,安晴织子和雾岛谦都是身子一震,脸上流露出震惊之色。 安晴织子深深地望着朱佑香,她客气地问道:“请问,朱小姐,关于我国的吸血魔一案,您是否知道些什么东西?” 朱佑香轻轻摇头,笑而不语。 安晴织子和雾岛谦对视了一眼,然后,他们起身对着朱佑香深深鞠躬:“朱小姐,您所言太过高深,我等愚钝不解,能否请朱小姐帮助我等解惑?” 朱佑香淡淡一笑:“不好意思,雾岛君,织子小姐,你们所询问之事因为牵连到我国的机密事宜,所以除非得到我国高级长官的授权之前,许中校和吾都无法回答这个的——对不起,没能帮上您的忙,真的很抱歉。” 朱佑香淡淡一笑,笑容里说不出的矜持,带着几分淡淡的讥讽味道。 谁都看出来了,朱佑香现在是明摆着是要报复,报复刚刚安晴织子不肯回答许岩问话的仇。在场众人都是在心里苦笑:这位朱小姐的性情,真是女孩子脾气,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雾岛谦和安晴织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朱佑香是年轻女孩子,又没有正式的官职和身份,她耍女孩子脾性无妨。但自己是日本警视厅派来跟中*事情报部联络的联络官。自己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东京警视厅甚至是日本国的体面,却不能学对方那样肆无忌惮地耍赖。 看到朱佑香让日本人吃了一个软钉子,许岩心下顿时大爽。他也不出声帮忙解围,而是笑吟吟地看着两个日本警官,一副很有热闹好看的样子。 安晴织子犹豫了下,她站起身对许岩说声:“抱歉,许桑,我要去补个妆。” 许岩微微欠身,道声“请便”。安晴织子地快步出去了。很快,许岩以自己敏锐的耳力听到了。安晴织子在走廊里唧唧呱呱的打电话声——事实上,这件事谁都很清楚,她压根不是去补什么妆,而是着急地把这个突发情况给汇报上头。请示上头该怎么办了。 安晴织子的这个电话打了好久足足十几分钟,然后,她一身疲惫地回来,对着许岩微微躬身:“嗨依,许桑,我已经请示了公安部的长官,他们同意对您披露关于吸血魔案件中的细节和机密情况。。。也希望您不吝与我们分享贵方所了解的情况,是否可以呢?” 小日本开始躲躲闪闪不肯说,直到看到许岩这边好像也掌握了一定的情报。他们才肯双方交换信息——老实说,对于日本人的这种小家子做派,许岩是很鄙视的。但他也知道,这种以情报换情报的交流方式,在国际情报界是很流行的——世上除了空气,哪有免费的东西?日本人不过是把这种过程做得比较*裸惹人讨厌罢了。 许岩好整以暇地说:“安晴小姐,其实,对于交换情报。我们这边的兴趣并不是很大。贵国的情报,完全可以自己保留的。”——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从刚刚朱佑香那淡定的语气里,许岩听出来了,朱佑香对吸血魔的了解要远比日本人要多得多。既然手中握有这张皇牌,许岩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肯定要拿一下乔的。 而且,这吸血魔是在日本的地头上犯案,又不是在中国的地头犯案,对这件事,肯定是日本人要着急得多,许岩才不在乎呢。 看到许岩一面满不在意的神情,安晴织子脸露焦急之色。 这时候,雾岛谦干咳一声,抢过了话头——雾岛谦在中国生活过,他知道中国人的习性:最是好面子,自己越是跟许岩斤斤计较,对方就越是生气,就越不肯透露。反倒是自己这边做得大方点,主动示好的话,中国人出于一贯好面子的习性,反倒不会跟自己斤斤计较,说不定还能主动透露点什么。 雾岛谦恭敬地说:“许岩君,您知道的,因为牵涉到《特定秘密保护法案》上记载的机密事宜,我和安晴小姐作为下级警官,是没办法擅做主张的,只能按照上头的吩咐做。所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得请您多多见谅了,我们十分抱歉。” 说完,他对着许岩深深的一个鞠躬。 许岩点头回礼,沉声道:“雾岛谦,言重了——那么,关于监控系统的事,您能向我们透露了吗?” “嗨依!安晴小姐既然请示了公安部的长官并得到了同意,那我们就没什么顾虑了,可以照直向许君您坦诚此事——”他停顿了一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许君,您提起了监控视频,其实对策本部那边是有的。在涉谷二丁目警署的屠杀事件里,我们的监控视频就清晰地录下了凶手的相貌和人影。。。” 这时候,黄夕插口说:“既然录下了凶手的样子,那就好办了,我听说贵国有很完善的人口信息资料,有了那凶手的照片,想来不难找到那凶手的踪迹吧?” 黄夕是这么说,但许岩和朱佑香对视一眼,都在微微摇头。俩人都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犯案的不是普通人类,而是来自异界的恐怖怪物吸血魔。日本警方的人口档案系统就是再完善,也不可能存有一个根本不存在这世上的人的资料。 果然,听了黄夕的说话,雾岛谦流露出了苦笑,他说:“许桑,黄小姐,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我们的摄像头拍下了那凶手的模样,但却发现。。。发现。。。呃。。。” 看着雾岛谦在那边犹犹豫豫地样子,许岩不禁也起了好奇之心,他问道:“雾岛君,你们发现了什么呢?” 雾岛谦踌躇了一阵,最后,他苦笑着摇头,从怀里掏出了笔记本,翻开了一页:“这个就是凶手的照片,许桑,您自己亲眼看过就知道了。” 许岩接过了笔记本,看到上面贴着的那张照片,他愣了一下,揉了下自己的眼睛,再继续看,他震惊道:“这。。。这不是。。。安倍进山吗?”他抬起头,吃惊地望着雾岛谦:“雾岛君,你是不是搞错了,给错照片我了?这个人,好像是你们的安倍首相吧?”(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二节 判断 雾岛谦一脸的苦笑。他解释道:“许桑,我没有给错照片。。。这就是涉谷警署惨案中,摄像头拍下的凶手照片,第一次看视频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惊得呆住了,这个凶手,竟然与我国的首相安倍进山阁下长得一模一样! 许桑,您现在该明白了,为什么我们要把这件事列为头等机密了吧?事情如果公布出去,会对我们首相阁下的个人声誉,甚至会对我们国家形象都会造成巨大的损害!” 许岩拿着那照片又看了一眼,他狐疑道:“雾岛君,有没有这种可能,是安倍进山首相。。。” 仿佛害怕许岩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雾岛谦赶紧打断了他:“许桑,那是不可能的——对策本部已经确定过了,就在涉谷二丁目警署惨案的那晚,我国的安倍首相阁下正在欧洲对英法等国进行国事访问,三天后才回到日本,有很多记者和随行人员都能证明,安倍首相那时候正在欧洲,他不可能有回日本作案的时间。” 朱佑香不清楚头尾,问他道:“许公子,雾岛君所谓的安倍进山,那是谁啊?” 没办法,带着朱佑香出来一同出来的好处是很有安全感,但坏处也是有的——自己必须忍受着朱佑香经常的脱线举动,忍受着旁人投来的异样眼神。 在众人古怪的目光中,许岩简单地跟朱佑香解释了下安倍进山的身份——事实上。安倍进山虽然是日本国的首相,国际政坛上的知名人物,但许岩对他的认识也仅是“这是个经常讲中国的坏话。跟中国抢钓鱼岛的坏家伙”而已,所以,许岩对他的介绍也就只能寥寥几句,大概解释清楚这人是现任的日本政府首脑。 然后,许岩怕朱佑香还说出什么奇葩的话来震惊四座,他赶紧岔开了话题,转向雾岛谦:“雾岛君。那么,你所说的机密事宜。就是这个了吗?” 雾岛谦犹豫了下,他很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个笔记本,翻开来指着上面的一小叠照片,他沉声说:“许桑。请您看下这些照片。” 许岩拿起了照片,一张张地看了起来——这些照片上都是一些人物的头像,有男人也有女人,有俊男也有美女,有老人也有少年的——翻着翻着,许岩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停下手,诧异地望着雾岛谦:“这个女的,雾岛君。我好像很面熟啊?她该不会就是。。。。就是。。。那个。。。” 雾岛谦的脸上连一丝的笑容也没有,他很严肃地说道:“许桑,您没认错。这个人,就是我国的著名的女优演员波多野。” 当着在场几个女孩子的面,要谈论日本的特产女优,许岩感觉有点尴尬,但看着雾岛谦和安晴织子都是神情严肃,他也收起了不好意思的心思。开始认真地端详起那些照片来,又在其中发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好像也是日本的女优。但名字许岩记不得了——事实上,能认出她们的脸孔,许岩自觉已是了不起了,网上不是有句话吗:“穿上衣服,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许岩匆匆一阅,很快把那二十几张照片看完了,他抬起头望向雾岛谦:“雾岛君,这是?” 雾岛谦认真地说:“许桑,这些照片,都是监控系统拍摄下来,被对策本部确定的嫌疑凶犯照片——” 许岩惊讶地说:“这么多的嫌疑对象?我看到好几个认识的人,都是你们的女优,比如波多野和那谁了。。。她们也是吸血魔的嫌疑犯?居然有那么多的吸血魔?” “这个,凶手到底有多少人,我们也说不好了。”雾岛谦苦笑道:“不过,对策本部已经对这些照片上的人进行过核查过,他们大多是一些在社会上知名度比较高的人士——包括国会议员、著名电视主持人、女优艺人、著名演员、棒球运动员等等,都是一些曝光率比较高的知名人士,经过对策本部的核查,已经确认了,在发案时候,这些人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已经排除了他们的嫌疑。” “那,为什么会在发案现场又拍到他们的人呢?” “这就是让我们想不通的地方了,对策本部没办法解释。” 许岩微微蹙眉,他问雾岛谦:“雾岛君,警视厅接手案件已有好几个月了,你们内部该是对这件事已经有自己的看法了吧?能否透露一下呢?” “嗨依!”雾岛谦很爽快地点头道:“许桑,正如您所知道的那样,我们内部确实对这件事有些看法。搜查二课总结了几个可能的思路,也请您指点一二。” “我洗耳恭听。” “第一个可能的想法,就是这些名人确实是真正的犯案凶手,那些不在现场的证据是他们事先安排和伪造的假证,不过——” 雾岛谦说得有点语焉不详:“这可能性太小了,对策本部基本上不予考虑。因为这些嫌疑人大多是社会上的有名人士,他们集体犯下吸血魔案件的可能性,小得几乎等于没有。。。所以,我们基本上不考虑这个可能。” 雾岛谦说得含糊,许岩却也是明白,他确实有所顾虑——东京警视厅应该也是受到了某种压力,不允许往这个方向来展开侦查。 如果这些社会名流真的被证明是真凶的话,那也就是说,日本的现任首相安倍进山也是凶手。如果堂堂的首相被证明是吸血杀人犯的话,那将是空前绝后的丑闻事件,是整个日本国的沉重打击——无论是对日本的社会秩序、人心安定或者国家形象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所以,日本警方的对策本部压根就没往这方向去考虑。 许岩理解地点头:“我明白了——雾岛君,您还是请说其他的可能性吧。” “现在。对策本部的正式意见是认为,真正的凶犯是一个精擅化妆和伪装的天才,他故意装扮成那些著名新闻人物的样子来犯案,其实是为了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至于什么目的,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 “只有一个凶犯?装扮成新闻人物的模样?” 许岩又从桌上拿起了那些照片,他说:“雾岛君,从这些照片上。我实在看不出任何假扮和伪装的迹象。。。呃,说句不好意思的。这位波多野小姐,我看过她的片子,对她的面孔也算是熟悉的了,这张照片。确确实实就是她本人。 而且,雾岛君,假若说,凶犯只有一个人的话,他如何能装扮这么多年纪、形象都迥然差异的人物呢?雾岛君,你看这张照片,这分明是个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的壮汉,体重起码超过一百八十斤。。。” 雾岛谦插嘴道:“这是我国著名的棒球明星阿部慎之助先生。。。” “好吧,我们假设。凶犯能伪装这位阿部先生的脸,那凶犯的身高,起码要超过一米八零了。体重也要超过常人很多。。。但你看,下一张照片,凶犯又伪装成了这个穿水手裙的漂亮女孩子。。。” 雾岛谦又插嘴:“那是我国当红人气偶像组合ak48的成员渡边麻友,她刚刚获得第六届选拔总选举的胜利。。。” “好好,我不管这个女的是什么人,我要你们看的。只是她的身高——你看,她的身高。估计也就一米六零,体重绝不会超过一百斤。。。就算巧妙的化妆术能把男人化成女人,女人化成男人,但上百斤体重和身高的差别,这是无论怎样巧妙的化妆术都没办法弥补的。所以,对于对策本部的这个猜测,我是持保留态度的。” 雾岛谦也在中国呆过,知道中国人所谓“持保留态度”,那往往是表示反对的委婉用词。他:“许桑,您说得十分有道理,其实就在我们的对策本部里,很多人也都是反对这个猜测的。我们都知道,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这么神奇的化妆术,能把一个人变成不同年纪的老人、少年或者是男人、女人。 对策本部那边,现在还有人提出了“群体作案”假设,认为这是崇拜吸血鬼的犯社会组织所造成的袭击事件,但他们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长相与名人相似的人出现在凶案现场。。。总之,现在的假设很多,但能解释所有疑问、说服所有人的理论,现在还没有。” 许岩饶有兴趣地问道:“雾岛君,对这些奇怪的案子,您自己是怎么看的?” 听到许岩的询问,雾岛谦愣了一下:“许桑,我的意见,那是无足轻重的。我那些不成熟的荒谬想法,还是不要拿出来在您这样的专家面前献丑了。” “雾岛君,你过谦了。这种异常事务案子,本来就是人类未曾遭遇过的奇特案例。在这种案件上,新颖的思路和想法,说不定倒是给我们启发——雾岛君,不必客气,请说吧。” 雾岛谦犹豫了一下,他诚挚地说:“许桑,蒙您不弃,愿意倾听在下的浅薄之见,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只是在下见识浅薄,如有什么荒谬的地方,请您勿要见笑。倘若问在下的看法,这次的吸血魔案件,只怕非人力所为。” “雾岛君,您为何这么想呢?” “看到现场那些被吸干血液的尸骸时候,我就有那种感觉了,这不是人类能做出的案子。看到那些现场拍下的名人照片时候,我的感觉就更强烈了——我的背后一阵阵地发寒,直冒冷汗,感觉有个鬼在跟我们恶作剧似的。” 许岩知道,日本人虽然科技发达,但很多人都是宗教信徒,信佛信鬼,对他们来说是很平常的事。他笑道:“鬼?雾岛君觉得,这是妖魔鬼怪做的案吗?” 雾岛谦很认真地说:“是的,对方能吸干人血,还能变幻出各种模样来伪装,这不是妖魔,还能是什么呢?我们用侦办人类犯罪的手段来查办这些案子,那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雾岛君,你可把你的这些想法跟你们的长官说过了吗?” 雾岛谦露出了苦笑,他说:“我曾把这想法跟中村系长说过。。。” “那中村系长是怎么回应的呢?” “中村系长说:‘八嘎!雾岛,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妖魔杀人,这种事怎么可能!这不是你该想的,好好干活去!’” 许岩哑然失笑,却也明白了:对这种魔物犯罪的案件,日本警方的认识程度并不比国内的同行高多少,他们同样是还停留在刑事案件调查的阶段。 虽然他们对这些案件很重视,投入了很多的警力来侦查,但问题是,调查的方向错了,日本警察再怎么努力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在许岩和雾岛谦对话的时候,那女警安晴织子一直安静地在旁边倾听着。这时候,她插嘴问道:“许桑,请问,以您的高见,您对这案子是怎么看的呢?请问,在你们国内,是否也出现过同样类型的案件呢?” 许岩看了一眼安晴织子,心想这妹子还真是功利啊,刚透露了一丁点内幕消息给自己,她马上就迫不及待地追着自己要结论了,简直就跟刚砌完墙就追着要工钱的民工差不多。 “安晴小姐,到目前为止,我们国内并没有发生过同类型的案子。不过,对这些案子,我倒是有些看法:雾岛君是对的,这不是人类能犯的案子,这是妖魔做的案。” 听许岩这么说,安晴织子神情淡淡的,不置可否,倒是雾岛谦显得很激动的样子,连连对许岩鞠躬,仿佛他的见解能得到中国过来的权威专家赞同,感到十分荣幸。 当下,大家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两名日本警官才告辞而去——当然,他们只是回自己的房间而已,并没有远离。 许岩也把黄夕给打发回去休息了,只留下了朱佑香。他直截地问:“轩芸,怎么样?” 许岩问得没头没脑,但朱佑香却是明白他的意思。她肃然道:“还好,吾等来得还算及时——现在还能应付。” 许岩很好奇,问道:“轩芸,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倒没什么稀奇的地方,”朱佑香淡淡说:“按照方才雾岛先生说的,那吸血魔最后一次犯案的时间是在三天之前,那妖物吸了四十多个人的血——从这妖物的吸血量里,大概能揣度出妖物现在的实力层次了。” 许岩跃跃欲试:“这妖物,现在我能对付吗?要不,我去把他给收拾了。” 朱佑香打量了许岩一番,淡淡说:“像公子这种引气期层次的修道士,再来十个八个,对方估计能把你当份早餐了——是真的早餐啊,可不是那种开玩笑的。 公子,吾辈出世游历,遇敌交手之事,在所难免。但在交战之前,吾辈必须对敌人的实力有清楚的认识——必须判断出,什么样的敌人是可以应对的,什么样的敌人是不能碰的,那是生死攸关的关键。 一次能吸收五十个人类血液的吸血魔,那已是接近中阶的吸血魔了,论起战斗力来,它并不比练气期后期的修士弱多少。公子你现在的实力上去,只是平白让他多吸一个人的血量罢了。” 许岩听得暗暗咋舌,心里却没感觉到有多害怕——他被朱佑香打击得多了,已是麻木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节 出击 朱佑香伫立窗前,看着窗外的东京城景出神。在那片灯海的映照下,她的身影显得窈窕又纤细。然后,她转过身来,对许岩说:“公子,吾已找到它了。” “东京人那么多,人海茫茫,要找到那怪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事我们也不要急,慢慢来。。。”许岩说了一半,他才醒悟过来:“什么?轩芸,你说,你已经找到吸血魔了?” “正是,吾已经感受到了它的存在,已大致确定了它的方位。” 许岩松了口气:来东京之前,他最担心就是找不到吸血魔,朱佑香这么干脆利索地确定了敌人,这让他顿时大感轻松。 许岩记得,当初在京城时候,追捕王中茂的时候,朱佑香可是并没有展现出这么干脆利索的能力。但这次,自己一行人到东京还没有半天,运气这么好,马上就能确认那怪物的位置? 看到许岩用狐疑的眼神望着自己,朱佑香也猜得出,他心里大概在转着什么主意。 “公子莫要胡思乱想,这与京城之事不同:王中茂虽然凶悍,但论起它的本体,不过是一头低阶魔物罢了,在魔界,那只是最普通的兵卒级妖物。它进入此方世界,虽然也会引起天地灵气的一些波动,但毕竟还是很弱小,不会激起太大的波澜。 但吸血魔,它已不是低阶怪物了,现在,它已达到练气高阶的层次。而且,它有着巨大的潜力,若让它继续成长。那是可以对此方世界产生极大威胁的。所以,对它的存在,天地的灵气波动也是分外激烈,吾在数里之外便能感觉得到那种波动了——对比起王中茂,吸血魔要强得太多,这次的天地灵气波动也激烈得多!” 许岩顿时兴奋起来了:“那我们还等什么?趁早搞掂这家伙,趁早收工回家!” 虽然日本号称亚洲第一的发达国家。也有着繁华的市容和旅游景点,但这次。真来了日本,许岩的兴致真不高——刚到日本这边,自己就跟大使馆吵了一架,闹得很不愉快。然后又被日本警视厅防贼一样盯着,派了两个警员日夜看着自己。 在这里,许岩语言不通,又受人监视,感觉浑身不自在。虽然外面的东京街景看着很绚丽夺目,但许岩觉得索然无味,只想赶紧跑路走人。 朱佑香认真地看着许岩:“要除掉那魔物,吾勉力倒还可以办到,但公子您可打算好了吗?此事将来要如何收场呢?” 许岩疑惑:“收场?轩芸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朱佑香摇头。她沉声道:“此次的对手不同以往,一场激战将是在所难免。公子,东京为人烟繁茂之地。如果被本地土著目击了战斗,恐怕会激起很大的波澜,那后果。。。公子,你可设想过了吗?” 许岩心中微微一沉——许岩见过几次朱佑香出手,对付敌人,无论对方是魔物还是持械的人类。她都是轻而易举地将对手消灭或者制服了,轻描淡写。波澜不惊。 但这次,从朱佑香这么郑重的表示上看来,许岩能看得出来,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对手,朱佑香是很重视的——这是否意味着,等下会有一场激烈的恶战,朱佑香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轻轻松松地战胜对手取得胜利? 到时候,如果激战爆发的话,在东京的闹市区出现修道人大战妖魔的场景,飞剑满天飞,天雷满天轰,那时候,那目击者恐怕会是成千上万的,自己要如何收场呢? 许岩只考虑了三秒钟,然后,他脱口说道:“我管日本人去死!” 反正这是东京,又不是国内——不在自己的主场作战,固然有很多坏处,但好处也是有的,那就是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大打,完全不必担心被殃及的人员和财产损失。 大战之后,不管闯出多大的祸事,自己都可以拍拍屁股赶紧跑路回国了。至于要如何收场这类的高难度问题,还是拜托东京警视厅或者日本自卫队这样的高大上部门吧,许岩才犯不着帮他们操心。 “没事,轩芸,你只管放手干就是了!大不了,我们跑路回国还不行吗?我就不信,日本人还有本事追我们到国内去!” 朱佑香噗嗤一笑,她摇头说:“公子,你的性情还真是。。。哎!” 商议既定,俩人出门坐电梯下楼,但在电梯口那边,他们又碰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雾岛谦从身后赶过来,急匆匆地赶上他们,招呼道:“许桑,朱小姐,真巧,又碰到你们了——二位这是要出去吗?” 许岩看着从急匆匆赶过来的雾岛谦,心下一阵恶寒——你妹啊,你们小日本也太不要脸了吧?这样急匆匆从身后追上来,还好意思说是‘凑巧’碰到?明摆着是你在隔壁房间听着我们出门的动静才匆匆忙忙跑过来追我们的好不好? 许岩笑嘻嘻地说:“正是,我们想去逛逛附近的街景,欣赏下东京的夜景——雾岛君,您这么急着出来,该是有事情吧?请您忙您的事情好了,不用为我们耽搁您的事情。” 雾岛谦显得很热情,他说:“许桑,朱小姐,您二位千里迢迢到访日本,是我们最尊贵的贵宾。把二位给招呼好,这就是在下最要紧的正事了。二位是想要上街游玩吗?不知二位想去哪里呢?在下对这附近的街区还是很熟的,可以帮二位做向导。” 许岩心想老子是要去斩妖除魔杀人的,带着你这废材警察碍手碍脚的算什么事啊。他正待出声拒绝,但这时候,朱佑香却是抢在他前头开口了:“雾岛先生如此盛情。吾等却是却之不恭了。” 说着,朱佑香转头凝视着许岩,她幽幽地说:“劳烦雾岛君陪我们过去。公子意下如何呢?” 说话的时候,朱佑香侧过了身形,她的脸孔隐藏于窗外灯海光芒的暗处,让许岩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双眸——她的眼神,平静得仿佛一汪秋水。 秋水般冰寒,剑锋般凌厉。接触到朱佑香的眼神,许岩心下一寒。在这瞬间。他已明白朱佑香的打算了——利用这位日本刑警带路,找到那头吸血魔怪物,然后,在消灭那头怪物之后。再消灭雾岛谦灭口! 许岩今天和雾岛谦是第一次见面,大家以前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自打见面以来,雾岛谦一直对许岩的态度很恭敬和客气,虽然许岩明知道他是日本警方派来监视自己的特务,但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寻死地,许岩也有点于心不忍,他忍不住提醒他:“雾岛君,不用客气的。我们只是闲逛而已。您不用为我们费心的。” 但显然,雾岛谦只把许岩的推辞当作了客气:“许桑,请允许在下为您向导吧!能为您做向导。那是在下的荣幸——拜托了!”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许岩确实也没办法了——再说下去,那就显得自己好像是故意破坏朱佑香的计划了,朱佑香该是会生气了——他叹了口气,算了,算这家伙倒霉吧! 当下。一行人乘坐电梯下楼。在电梯里的时候,许岩注意到。雾岛谦有好几次在暗暗地偷窥着朱佑香,眼神显得很是热烈。许岩这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强烈地要求陪自己游玩了——这家伙,也是在假公济私,想借执行任务,多跟朱佑香接近和接触。 奇怪的是,明知道这个日本警察在喜欢朱佑香,但许岩却并没有产生什么不满或者嫉妒的感情,对雾岛谦也没什么憎恨或者厌恶之情。 许岩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这么冷静地、不带丝毫个人感情地分析此事——还是朱佑香说得好,死人,是没必要计较的,嫉妒一个临死不远的人,那更是没必要的。 在宾馆门口,雾岛谦请许岩和朱佑香二人上车,汽车驶出宾馆,这时候,雾岛谦才问道:“请问许桑和朱小姐,你们要去哪里游玩呢?” “请问雾岛君,东京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名胜景点呢?” 雾岛谦笑笑:“东京的著名游玩景点,还是有很多的——台场、东京迪士尼乐园、秋叶原、银座、六本木、新宿、原宿、上野、银座、日本桥、涩谷——往常,贵国的游客过来,大多都是会去这些地方参观和游玩的。” “那么,哪个景点比较好玩些呢?” “许桑,这些景点是各有特色,很能代表我们日本的风土人情。。。但在下不知道许桑您的爱好,委实不知道哪个景点更适合许桑您。” 倘若是平时,雾岛谦早就绘声绘色地向许岩介绍起东京各个风月场所来了,但问题是,现场还有朱佑香在,那些太露骨的话实在不方便说,所以他也只能这样含含糊糊地介绍了。 许岩望了一眼朱佑香,后者不动声色地指了一下东边一栋亮着灯的高楼,淡淡说:“雾岛君,吾看那边的高楼,灯火通明,十分灿烂——那是何地?” 雾岛谦看了一眼:“朱小姐,那栋楼是伊丹商城,您有兴趣去那边看看吗?” 朱佑香点点头:“嗯,闲暇无事,来这边看看,那也是好的。” “好的,那我就陪二位过去吧。” 对于朱佑香的要求,雾岛谦并没有多想——小女孩嘛,最喜欢热闹和购物,到了东京这种繁华大都市,她们喜欢去看看超市、商场这种繁华热闹地方,这是很正常的表现。 他笑道:“朱小姐喜欢逛商场?伊丹商城很热闹的,有很多新奇好玩的东西,可能在中国不常见的——我们这就过去吧。” 当下,汽车启动了,向着那家彩灯通明的大厦驶过去。一路上,雾岛谦很热情地向许岩和朱佑香二人介绍沿途的各处景点,但许岩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朱佑香则是望着窗外流逝的街景默然不语。 雾岛谦也不是笨人,开了一阵车,他发现许岩和朱佑香好像兴致不高,他也识趣地闭了嘴,心里却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多想,他把这个归功于中国人的民族性上来了:中国人比起日本人来显得更为内敛,更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他们有什么想法,不会轻易表露在脸上的。 半个小时后,雾岛谦把车子开进了商场的停车场,领着二人向商场的正门走进去。正是晚上六七点的时候,吃晚餐的时候,商场门前的客户人流并不多,雾岛谦正要带着他们去时候,朱佑香却是忽然加快了步子,抢在了雾岛谦的前面,向着侧边的一条巷子走过去。 看着朱佑香的动作,雾岛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急忙叫道:“抱歉,朱小姐,您走错道了,这不是去伊丹商场的道。。。” 但任凭雾岛谦叫唤,朱佑香的步子丝毫不停,已经快速地走入那小巷里了。雾岛谦愣了一下,他转头望向许岩:“许桑,朱小姐这是。。。”他一句话还没讲完,却见人影一晃,跟在朱佑香的身后,许岩也是快步冲入了那小巷子里了。 “怎么回事?” 如果说朱佑香突然乱窜,还可能是她调皮而已,而许岩这中校也跟着乱来,那就说不过去了。现在,两个贵宾莫名其妙地突然蹿入了一条小巷子里,这让陪同的雾岛谦顿时慌了手脚,同时心生警兆——凡事最怕意外,中国来访的交流专家无论出了什么事,无论他们盗窃日本机密也好,或者在日本受了什么伤害也好,到时候倒霉的都是负责监视和陪同的自己。 雾岛谦暗叫一声“倒霉”,急忙甩开步子追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叫道:“许桑,朱小姐,你们去哪里?请等我一下啊!”一边跑着,他暗暗摸了下腋下的枪套,确定手枪还在身上。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节 现场 雾岛谦追到巷子里,立即就看到许岩和朱佑香,二人正并肩地站在巷子里一大堆等待回收的垃圾前,交头接耳地商议着什么——看到二人并没有离去,雾岛谦如释重负。 他快步走过去,笑道:“许桑,朱小姐,你们突然来这里,真是吓了我一跳。这是垃圾回收的巷子,很脏的,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赶紧回去逛商场吧。” 听到身后雾岛谦的招呼声,许岩回头冲他点点头,他脸色有点古怪,像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 “雾岛君,麻烦你过来看一下。” 看到许中校和他的女朋友伫立在阴暗的巷子里,神色严肃,雾岛谦心下打了个突,意识到,恐怕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他装作怕冷的样子,把手揣进了风衣的衣襟里,暗暗抓住了枪柄,却是装作轻松的样子快步走过去:“许桑,这只是个垃圾的回收站,没什么好看的。因为这是在商场的后巷里,商场里要处理的废旧垃圾很多,一时回收不完,所以堆在这里了。天亮之前,清洁车子会过来收拾的——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还是走吧。” 许岩指着几个堆在一起的鼓鼓囊囊的大塑料袋,他对雾岛谦说:“雾岛君,看着这些袋子,作为刑警的你,难道就没什么感觉吗?” “许桑,您是在说什么啊?” 雾岛谦是这么说。但循着许岩的指点,他还是看了一眼那几个堆在一起的塑料袋,然后。他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了——那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那凹凸出来的熟悉轮廓,那隐隐约约的形状—— 在这一刻,或许是雾岛谦身上被许岩称为“刑警本能”的意识终于发生作用了,雾岛谦的瞳孔猛然收缩了起来,他震惊地转头望向许岩:“许桑,这难道是。。。” 这时候。他却是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许岩和朱佑香都是已经退到了好几米开外。许岩已经捂住鼻子,甚至连头都转过去了,一副不忍目睹的样子。 看到许岩的那副样子,雾岛谦有种愤慨的感觉——大不了。不就是几具尸体吗?许桑,亏你还是号称是中*部“对付异常事务的头号权威专家”,怎么见了几具尸体就马上躲到十几米开外去了?大家都是同行,你也不是没见过死人,装成这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样子有意思吗? 好在雾岛谦没有看过那部神奇的电视,不然的话,他准会破口大骂的:“贱人就是矫情!” 这时候,雾岛谦也顾不得计较许岩的操蛋做派了,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对白手套来戴上。又戴上了口罩,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翻开了那个黑色塑料袋——凭着一个刑警的经验和直觉,甚至都不用打开袋子,隔着袋子凭着那软软的熟悉触觉,雾岛谦就能确定袋子里是什么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退后几步,解开了手上的白手套。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他直接打给搜索对策本部:“喂。对策本部,给我转中村系长。。。中村系长,我是雾岛谦,向您报告,那个吸血魔又犯案了。。。对的,我已经发现了犯案的现场,就在伊丹商场大厦旁边的巷子里。。。现场有多具尸体,但具体数量我还没有清点,请法医和鉴证立即过来吧。。。 。。。中村系长,发现第一现场的,是来自中国的许桑和他的女朋友。。。对对,就是他们。。。他们是怎么发现现场的?呃,他们要求来看伊丹商场购物,我开车搭他们过来,然后,他们突然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然后就发现了尸体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突然就跑进巷子里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现在正在。。。” 说到这里,雾岛谦下意识地望了许岩和朱佑香一眼,却是一惊:他突然发现,许岩和朱佑香方才站的地方,却是已经空无一人了。 这两个家伙,到底长着什么样的腿啊,说走就走,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雾岛谦心中叫苦,急忙转身,却见在巷子的出口,许岩的身影一晃而过。这时候,雾岛谦已经顾不上通话了,他嚷道:“不好,许桑走了。。。对不起中村系长,我马上去追他。。。就这样了。。。”他匆匆挂了电话,朝着许岩和朱佑香去的方向追着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嚷道:“嗨依~许桑,等等我,等等我啊~” ~~~~~~~~~~~~~~~~~~~~~~~~~~ “雾岛谦又追来了!” 看着身后追来的雾岛谦,许岩真是无语——他是故意借着发现尸体的事把雾岛谦给耽搁掉,好把他给甩下的,毕竟大家相识一场,许岩还不想亲眼看着他死。 但事情怎么说的?好言劝不了要死的鬼,许岩刚把他给甩下,但还没两分钟,这家伙又大呼小叫地追上来了,连刚刚发现尸首的第一现场都不去保护了,许岩实在无话可说了。 朱佑香也回头看了一眼,她放慢脚步,淡淡笑道:“既然他要来,就让他来吧。” 许岩心下微微一沉,当下,他也不好再说,只好轻轻叹了口气。 雾岛谦追了上来,气喘吁吁——这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为什么许岩和朱佑香走得闲庭信步,不急不缓,自己这个追赶的人却是跑得气喘吁吁,背脊出汗。他问道:“许桑,朱小姐,麻烦留步一下,有个问题想请教。。。” 许岩看了他一眼:“雾岛君,你该留在那边保护现场。等着增援警力过来吧?为何要跟着我们呢?” 雾岛谦顿时语塞。说实在的,为什么要丢下现场跟着许岩到处乱窜,那原因。雾岛谦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或许,他已经直觉地感觉到了,许岩和朱佑香的举动很不寻常,跟在他们的身后,比守着那堆尸体更有价值。 他尴尬地干笑道:“许桑,朱小姐,这个。。。这里就是凶案现场附近。在下很担心,那凶手还未走远。您二位这样乱走。万一遭遇了凶手,那就很危险了。二位是我们警视厅邀请来的贵宾,在下很担心你们的安全,所以必须陪同——不过。以在下的浅见,我们最好还是回去等增援过来吧,二位不认识路也语言不通,这样乱走,万一迷路走失甚至是碰到那凶手,那就太危险了。 许桑,朱小姐,您二位是怎么知道那边有个犯案现场的呢?” 雾岛谦自以为询问得很得体了,但来自中*的许中校的反应是——他压根就没反应。他一边迅步疾走,一边跟朱佑香在那边低声交谈着。 被人彻底无视的滋味是很难受的。 眼看对方对自己不理不睬,雾岛谦心下郁闷。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快步紧跟——许岩和朱佑香刚到日本,马上就发现了一处吸血鬼的犯案现场,打死雾岛谦他都不相信,这种事情会是巧合。 许岩是来自中*情部门专门针对超自然事务的专家,于是。雾岛谦很容易就联想到,许岩肯定是掌握了吸血魔案件的一些情报。不然的话,他不可能那么巧,刚到日本就立即能找到案发的第一现场。 倘若许岩只是个普通人,这时候,雾岛谦大可亮出刑警身份,喝令许岩和朱佑香二人站住,然后把他们带回警视厅进行盘问和调查,逼迫他吐露实情。但问题是,对方是中*方派来的交流专家,也是警视厅邀请的贵宾,具有半个外交人员的身份,这种人,是不能随便粗暴对待的。 当然,如果说对方犯罪了,自己的态度严厉粗暴一点,那还说得过去,但现在,对方顶多也就一个发现凶案现场的证人身份。自己随便对中国的贵宾和专家无礼的话,搞不好会引起外交纠纷的。到时候,总公司的大佬怕是会把闯祸的自己生撕的心都有了。 所以,看着许岩对自己视若无睹,雾岛谦却也没办法——劝说,对方不听;动手,自己又不敢,那还能怎么样呢?雾岛谦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西游记里的唐僧一样,在许岩喋喋不休的唠叨,强调着说这样很危险很不好。 就这样,雾岛谦嘴巴不停,许岩和朱佑香的脚步也是不停,三人很快就穿过了小巷,又来到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时候,雾岛谦注意到,许岩的表现有点奇怪,他东张西望着,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街上的行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雾岛谦心念一动:中国的许中校,难道,他已经发现了凶手的线索?他兴奋起来,对许岩说:“许桑,您可是发现了凶手的线索?需要在下帮忙吗?” 许岩一边紧跟着朱佑香的脚步,一边忙着观察街上的行人,哪有心思理会雾岛谦?他敷衍应了一声,东张西望地找寻着,看着街上的行人中哪个显得特别碍眼的。 那几个穿着敞口西装、黑色衬衣、短发平头的男子一脸凶悍暴戾之色,走起路来晃晃荡荡的,摆明了是日本黑社会的成员。。。他们有没有可能是那凶手? 那边走来的一个小太妹,打扮得花枝招展,大冷的天还穿着短裙丝袜,脸上的化妆涂抹得跟鬼一样。。。她有没有可能是凶手? 这个来了一个非主流少年,头发染得黄色,身材瘦高,满脸愤世嫉俗的不服,敞开衣襟,横眉立目地看谁都不顺眼——这人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凶手? 还有这边水果店的老板,在忙前忙后地招呼客人。。。这边发传单的打工仔们。。。还有那边的几个刚放学穿着校服的学生。。。 在许岩眼里,满街熙熙攘攘的行人,哪个看着都像刚犯案的凶手。 雾岛谦在喋喋不休地追问不休:“那个,许桑,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这凶手,到底长得什么样啊?他可有什么特征吗?您有什么线索能提供吗?需要我通知附近的警署过来增援吗?” 听到雾岛谦的追问,许岩心下嘀咕——其实,你问的这话,其实也是我想问朱佑香的,只是当着雾岛谦的面,我不好开口问罢了。 许岩不问,朱佑香却是自己开口了:“许公子,我们距离魔物已经很近了,你可以开动灵目术了!” 许岩一愣,他已习惯于对朱佑香言听计从了,脚下放缓了脚步,按照朱佑香先前的教导,把灵气运行到眼周边的诸穴位上,“功聚双眼”,开启了灵目法术,然后,顿时,在许岩面前,出现了骇人的一幕:他看到了空气中飘荡的黑色魔气。在街头的空气中,到处都散布着黑色魔气团,这里一团那里一簇,密密麻麻,黑色的魔气漂浮在空气中,像活物一样蠕动着、翻滚着,蕴涵着某种邪恶的活力,看着让人感觉到恶心。 先前,在京城时候,许岩也曾开启过灵目术,观测过王中茂遗留下的魔气。但比起在京城时候所观察到的淡淡魔气,东京街头的魔气明显地要多得多,密集得多,颜色也深得多。 许岩还记得,自己救治文老和宫雪婷父亲时候,当他们服用下驱邪丹以后,他们身上被驱逐出了一团团的污秽黑色气状物质,跟现在看到的魔气几乎一模一样。 看着空气中散布的黑色魔气,许岩深为震骇:从密度和魔气的颜色上看来,现在的魔气,远没有从病患身上发现的魔气那么稠密和浓烈,但空气中居然有这么大浓度的魔气存在,这实在是骇人听闻的事了。 这时候,突然,一个念头闪入许岩的脑海:难道,这魔气只存在于东京吗?在国内,自己生活过的那些城市,蜀川的锦城、罗丹,还有京城,这些自己生活过的城市,在城市里的空气里,也存在着这么浓烈、稠密的高浓度魔气吗? 一瞬间,许岩不禁背脊发寒,冷汗直冒。他问朱佑香:“轩芸,这些魔气。。。在我们蜀川那边,还有京城那边。。。” 仿佛知道许岩在担心什么,没等他说完,朱佑香已打断他:“公子请放心,吾在锦城和京城时候都查看过了,那边的魔气,十分稀少。。。远没有此地的浓度这么高。” 听到蜀川家乡和京城都没事,许岩顿时松了口气,他问道:“那么,轩芸,在日本这边,魔气浓度如此之高,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 “按惯例推测,某地如果突然出现大量魔气的话,那一般会有两个原因:一是很有可能,此地有强大的魔物存在。因为来自魔界的妖物,它们本身就是魔躯,在地球上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魔气来,玷污此方的天地灵气。所以,在它们经过的地方,魔气的浓度会特别高。” “或者,也有可能。。。是因为通往魔界的时空缝隙就在附近。” 说到这里,朱佑香微微沉吟,然后,她摇头道:“这个如果是真的话,那麻烦就大了。 公子,你不妨就把这魔气出现的原因,归结为魔物刚刚经过吧。。。公子您看,那魔气正在慢慢扩散,慢慢变淡,很快就看不到了。现在吾等还能看到,说明那魔物刚刚从这里经过不久。。。公子,循着那魔气去追,想来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节 遭遇 许岩和朱佑香讨论着,却是浑然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雾岛谦也是懂中文的,听许岩和朱佑香毫不避讳地讨论着,却是越听越震惊,眼睛瞪得老大——许岩和朱佑香满嘴的“魔气”、“妖物”、“魔物”等词,让雾岛谦如听天书,他产生了那种“老子为什么每个字都听得懂但连起来却是每个字都听不明白”的挫折感了。 尤其当许岩和朱佑香指点着空气中的魔气时候,这更让雾岛谦困惑到了极点——循着朱佑香指点的方向望过去,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雾岛谦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搞不好,这位许中校和他的女朋友,他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但是日本人一贯重礼仪,雾岛谦也不好直接责问他们。瞅着朱佑香说完话的机会,他插话问道:“许桑,朱小姐,打扰了——但您二位刚刚说的,能给在下解释一下吗?您说的能找到那凶手的‘魔气’,这“魔气”到底是什么呢?为何在下什么都看不到呢?” 听到雾岛谦发问,许岩和朱佑香很有默契地停了口,俩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望着他——许岩估计,在朱佑香眼里,雾岛谦已经算半个死人了,否则的话,她不会当着他的面透露那么多隐蔽话题的。 被二人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尤其是许岩那同情的眼神,雾岛谦只觉得心里直发毛。他直觉地感觉到,马上会有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雾岛谦强作镇定地耸耸肩,还笑了笑:“怎么。许桑,朱小姐,莫非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许岩摇头:“没什么,雾岛君,我们走吧。” 雾岛谦愣了下:“哎,许桑,刚刚您说的‘魔气’。那是什么东西?还有你们所说的魔物,就是吸血魔凶手吗?” 许岩和朱佑香压根没理会。疾步如飞,雾岛谦一路小跑地跟在他们后面。三人顺着街道一路疾行快走,迅如疾风地穿过那大街小巷。很多次,朱佑香放着那些大路不走。偏偏是从那些超市或者商店的正门进去,又从商场或者饭店的后门里窜出去,速度之快,简直是一阵风似的,那些服务员都反应不过来——她的步子太快了,许岩都差点跟不上,雾岛谦就更不要说了,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嚷:“许桑,拜托慢一点。。。慢一点!请问。您为什么要这么走啊?” 许岩撇撇嘴,他想对雾岛谦说,你当我是愿意这样走的啊!但问题是。那魔物是这么走的,我们也只能这么追着魔气的踪迹前进了。 这时候,许岩也知道,那吸血魔采取这么复杂的行进路线,它肯定也发现身后有人在追踪它了,想借着这复杂的线路来摆脱追踪。只是那魔物不知道。自己一行人追踪,靠的不是眼睛。而是感应对方散发的魔气,所以,无论它变换多复杂的线路都没用,它身上散发的残留魔气是掩饰不住的。 一行人从一家中餐馆的厨房后门冲了出来,这时候,街边传来了人群的哄声,许岩听不懂日语,却是大致能猜出来,这些路人在欢呼:“下雪了!” 蒙蒙的雪花纷纷洒洒地落了下来,纷纷扬扬的一片茫茫。站在东京街头,沐浴在纷飞的雪中,看着着这陌生的街景,许岩恍惚间有了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觉。 怎么能想象呢?两个月前,自己还在学校里没心没肺地厮混,整天跟胖子一起打篮球打游戏聊女生,最大的快乐就是班上的女神对自己望了一眼——那时候的自己,怎能想象得到,两个月后的自己,会站在东京的街头,陪着来自异界的美女,带着警视厅的警官去追捕一名危险的恶魔? 人生之变幻莫测,真是让人无法想象啊!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雪也是越下越大。随着追踪,许岩感觉,一路上所经过的街道,人流是越来越拥挤、稠密了——那吸血魔好像正有意在接近市中心的人流密集场所。 这情况好像不对,妖物明知道有人在追赶自己,它怎么还往市中心跑? 这时候,作为被追赶魔物的正常反应,不是该往那些偏僻的、无人的地方跑吗? 许岩喊道:“轩芸,停一下!请问,雾岛君,前面是什么地方了?” 一口气走了几里路,雾岛谦纵然身体底子好,现在也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答道:“前面。。。那就是东京的银座町了啊!前面的那栋大楼。。。就是。。。就是西武百货店了!” 许岩和朱佑香交换了个眼神——东京银座,据说是东京最豪华最繁荣的地方,这个大名鼎鼎的地方,许岩还是听过的,魔物故意逃往那里,它到底有什么意图呢? 朱佑香低声说:“真是狡猾的家伙——这家伙很精明,不可大意!” 许岩不解:“轩芸,怎么说?” “那家伙,它该是以为,我们是日本官府的追捕力量。现在,眼看摆脱不了我们,它就干脆逃到最繁华的地方来了。” 许岩还是搞不明白,追问道:“那家伙逃到银座区来,有什么特别的好处吗?” “公子,一般凶犯,如果是被官府发现了,他们一般是往无人偏僻的野外逃跑;但这家伙却是故意反其道而行,逃往市中心的最热闹街区。。。这原因,公子您该想得到的!” 这时候,雾岛谦插话了:“朱小姐,您的意思是,那凶犯有意让我们投鼠忌器,害怕误伤旁人,不敢在这里开枪逮捕他?” 朱佑香淡淡一笑:“投鼠忌器?雾岛君。恕我直言,您也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那妖物,它并不畏惧你们日本警察——你们携带的手枪之类武器。它并不畏惧。 现在,它是在担心,贵国官府会使出威力更大的重型武器来对付它——比方说,贵*方的重型火炮或者飞机发射的导弹——那才是对它真正有威胁的东西。所以,它故意逃到了东京最繁华的地方,让贵国官府投鼠忌器,不敢在这地方动用重武器。” “什么?要动用自卫队?还要出动大炮和导弹?” 雾岛谦听得目瞪口呆。他抽筋似的连连摆手:“那是不可能的!许桑,朱小姐。您二位可能不清楚,因为有着和平宪法的限制,我国的自卫队出动有着严格的限制,即使在本国出动。也要经过防务省同意,甚至要经过驻日美军司令部同意的——为了抓捕一个凶犯,就在东京都闹市区使用重炮和导弹,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诧异地望着许岩和朱佑香:“朱小姐,您的想法。。。太令人惊奇了!” 听着二人对答,许岩感觉毛骨悚然:“那吸血魔,他该是来日本并未多久吧?但它却能迅速掌握日本的文化和社会常识,甚至能利用这些来伪装和保护自己——先前自己遭遇的那些敌人,若论智力和狡猾。比起它来可是差得太远了。” 自己的敌人不但狡猾,还拥有可怕的实力。想到自己即将与这样的魔物对阵,许岩不禁紧张。心脏怦然跳动。 朱佑香问雾岛谦:“雾岛君,请问,您带手枪了吗?” 雾岛谦凛然,他沉声道:“朱小姐,作为搜查二课的刑警,在下是随身带枪的。请问。您的意思是。。。” “雾岛君,我们要去逮捕一个凶犯。他就是连续犯下吸血凶案的罪魁祸首!等下,请您听候吾的指挥。吾指认凶犯之后,无论对方是谁,请雾岛君不必犹豫,马上将他逮捕!如果遭遇反抗,请雾岛君不必犹豫,可以果断开枪!” 在朱佑香淡淡的语气里,透出一股令人信服的权威味道来,雾岛谦顿时凛然——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立即不由自主地相信了朱佑香。 他大声应道:“嗨依!朱小姐,请放心,在下一定听令!只要您指出来,在下一定会逮捕那凶犯的,哪怕要开枪也在所不惜!” 朱佑香点头,趁着雾岛谦没注意的时候,她对许岩笑吟吟地眨眨眼,做了个鬼脸,许岩也是回以她苦笑——在需要的时候,朱佑香也是可以很腹黑的。 当初,自己带了一个班的精锐武警和刑警,全副武装地去逮捕王中茂,最后经历苦战,差点险些失手。现在,朱佑香让只拿着一把小手枪的雾岛谦单枪匹马地去逮捕比王中茂还要强大得多的魔物——许岩觉得,雾岛谦头上的死兆星亮得恐怕要超过一百瓦的电灯泡了。 朱佑香的心思,许岩也是看出来了:这是明摆着的借刀杀人,让雾岛谦找那妖物送死去。 因为家庭教育和历史上的原因,许岩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他自己也是个愤青,看到钓鱼岛新闻时也会发出例如“屠尽东京核平日本”之类的无脑叫嚣,但许岩想杀的日本人,是他想象的日本人:留着仁丹八字胡、手握武士刀、凶悍狡猾又残忍,而眼前这位对自己十分尊敬,动不动就鞠躬行礼,活生生有血有肉还长得跟寒羽良有点像的雾岛谦,跟许岩想象中要杀的日本人实在差得太远了。 许岩踌躇了一阵,最后只能苦笑:没办法,用俗话来说,就是雾岛谦知道得太多了,让他这样死去,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了——总比朱佑香祭出飞剑来一捡割了他人头好吧? 大家各安天命吧。 许岩叹口气,转过脸不看雾岛谦。 但雾岛谦却是自己找上许岩了,他很严肃地对着许岩说:“许桑,您是中*方过来的专家,是我们警视厅请来的贵客,有件事,在下要拜托您的。。。” 许岩“嗯”了一声,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雾岛谦:“雾岛君,您想说什么呢?” 雾岛谦深深鞠躬:“许桑。您是我们警视厅请来的贵客,有件事说来很失礼,但在下还是要拜托您的:等下的逮捕行动。请许桑您勿要插手!” 许岩愣住了:“我不要出手?雾岛君,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嗨依,许桑,在下知道的!在下也知道,中国的军人很英勇,见到敌人,你们会自动投入战斗。但——这里,毕竟是日本国的土地。逮捕犯罪的凶犯,这是我们日本警方的职责! 就算许桑您是出于好意出手相助,但让中*人在日本的土地上实施逮捕,日本警方苦苦抓不到的凶犯却被中*人给抓了。这会让我们日本警方很没有立场的,会受到国民的谴责。 为了挽回我们日本国刑警的声誉,在下恳求许桑,等下,请无论如何都让在下独力完成逮捕,哪怕豁出性命来也在所不惜!所以,请拜托了!” 说着,雾岛谦对着许岩深深鞠躬。 许岩诧异地望着他,然后。他苦笑了,沉声说:“既然雾岛君您有这个要求。。。那我也就只能从命了。” 雾岛谦如释重负,他连连鞠躬。表示感谢,然后,他转头望向朱佑香,沉声道:“朱小姐,在下已经做好了准备,请您指出吧。哪个是凶犯?” 朱佑香淡淡地望了他一眼,目光中也流露欣赏之色——无论在什么地方。能用生命的来捍卫自己国家荣耀的勇士,这样的人,总是值得尊重的。 “雾岛先生,请过来吧。” 三人一路行进了银座,正是晚上八点多钟,虽然天上下着雪,但街上的人潮依然密集。三人沿着银座町的街道前行,从西屋百货店进入,经过银座站地铁的出口,一行人向左转,经过了不二家和东映会馆这两座标志性建筑,一行人逐渐向银座的百货大楼前进。 一路上,许岩被雾岛谦烦得要死,这家伙刚刚慷慨激昂了一把,现在又变得疑神疑鬼起来,每见到一个路人,他都要紧张兮兮地问许岩:“许桑,是这个人吗?朱小姐,凶犯是这个人吗?是他吗?” 被这家伙烦得够呛,许岩想:“还是让他早死早投胎算了。” 晚上八点多,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银座的中央通道上人头攒动,从上往下看去,就像是早晨无数密密麻麻浮出水面换气的鱼群。道边的歌舞妓座等各种娱乐场所人头攒集,街边到处都是穿着妖艳的女郎在散发着传单,其中甚至有不少穿着水手裙的少女站在道边跟路人搭讪,到处都是商家的霓虹招牌,酒红灯绿,显得了一片繁华。 看到那稠密的人群,许岩不禁惊讶,他问雾岛谦:“听说,因为东京出了很多怪事,杀人魔事件和吸血魔等异常案件频发,造成了日本国民的极大恐慌,但看着银座这边的繁华,好像并没有妨碍你们日本男人寻欢作乐的兴致啊。” 雾岛谦摇头苦笑,他解释说:“许桑,这也是我们日本人的国民性了,越是动荡不安的时候,我们男人就越是要借着寻欢作乐饮酒放荡来排遣压力——不要说现在这点小事,我记得前辈说过的,就是当年二战时候美军对东京轰炸最激烈的时候,美国飞机每天都往东京投下数以吨计的炸弹,死伤惨重。但到了晚上,银座娱乐区还是照样的开张,歌舞升平。 呵呵,怎么说呢,这也算我们日本人的特点吧,朝生暮死,今朝有酒今朝醉,也不知这该算是优点还是坏毛病了。” “哦!”对于日本人的特性,许岩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好——该称赞他们意志强韧乐观向上好呢,还是该笑话他们装鸵鸟无视现实好? 作为世界级大都市的最繁华地带,银座的中央大街上除了日本人之外,还有不少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白人或者黑人,许岩一路看得津津有味,雾岛谦忍不住又给他介绍起来:“许桑,这边的外国人,很多都是非法居民,他们来我们日本入境之后,马上就撕毁了自己的护照,然后就在我们日本定居下来了,我们日本警方也是拿他们没办法,因为没办法确认他们的国籍,所以也无法遣返他们。。。” 雾岛谦还要继续说下去,但这时候,朱佑香突然停下了脚步,打断了他:“雾岛君,你看那边!” 许岩和雾岛谦都是精神陡然一振,顺着朱佑香的指点,他们循声望去,就在十几步开外,一家商城的霓虹广告灯牌下面,他们看到了一个略显削瘦,身材高挑匀称的金发男子。 这个金发男子,他正站在一位身材娇小的妩媚日本女郎面前,好像是正在向对方搭讪,他笑意吟吟,蓝色妖异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举止动作都显得十分优雅,优雅中又流露出着一丝男人的强悍气息来。 那个上班族打扮的日本女郎一脸娇羞,在这个金发碧眼的帅哥面前,她脸露红晕,眼神迷离。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组 龙组 金发男子微薄的嘴唇微微向上一勾,露出一抹魅惑的微笑,他伸手挽在日本女孩腰上,那女孩的脸上又是一阵红晕,她身子微微摇晃,靠在了金发男子怀里。那金发外国男子搂着那女孩的腰,和她并肩偎依着向外走着。 看到这一幕,雾岛谦微微蹙眉——自己国家的女孩子如此不自爱,作为正常的日本男人,他感觉很不舒服。但这种事,他虽然是刑警也不能干涉,只能恨恨地骂道:“八嘎,西洋鬼畜真是可恶!” 但是放在许岩的眼里,眼前这一幕就有截然不同的意味了。在那一男一女的身周,黑色魔气浓烈得简直犹如实质,魔气犹如章鱼的触角一般源源不断从男子身上散发出来,散布到周围的空气中。在他们经过的道上,残留下了一条黑色的魔气带. 看到这一幕,就是不用朱佑香提醒,许岩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金发的外国男子,他就是自己这一行的目标,自己要追杀的吸血魔幼体了! “雾岛君,凶犯就在这里了!” 听到朱佑香的发话,雾岛谦顿时精神抖擞,他从枪套里拔出了手枪,右手持枪,同时左手拿出了证件,快步走上前去,对那金发男子吼了一声——因为他说的是日语,许岩和朱佑香都听不懂,只能茫然地呆在原地看着。 很快,雾岛谦的叫吼声又变成了英语。不过,他说的什么,许岩还是照旧听不懂。 雾岛谦一手擎着证件。他另一只手拿着枪指着那白人的头,用英语大声喝令着——许岩听到雾岛谦重复了好几次“down”这词,他猜想,该是雾岛谦喝令那白人蹲下。 被雾岛谦用枪指着,白人男子却显得很镇定,他满不在乎地看着雾岛谦,并没有听命蹲下。反而睥睨着他,像是对眼前日本警官充满了轻蔑。 这样。雾岛谦不断地用英语连续喝问,金发男子满脸的不耐烦,他也用英语急速地跟雾岛谦说着什么,俩人的声量渐渐抬高。都显得有点激动。然后,雾岛谦大喝几句,声色俱严,但那金发男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转身作势要走。 雾岛谦冲上去揪住了那男子的手,明显想反剪他,但那男子明显也是练过的,他用力一挣,挣脱了雾岛谦。他用力一推,又把雾岛谦给推开来,同时大声地用英文对雾岛谦说着什么。但雾岛谦并没有放弃,他又上去抓住那男子的衣裳,俩人你来我往地扭打起来了。 因为听不懂他们的对话,看着这一幕,许岩都感觉有些无聊了——看到两个势均力敌的男人在扭打,就像看到两头猪在对拱一样。 这时候。看着雾岛谦跟那金发男子扭打,许岩已经把他当成死人了。他唯一感觉奇怪的是:这吸血魔还真是有一副好脾气啊。能忍到这地步都还不对雾岛谦出手? 许岩都不耐烦了,正在这时候,只听“砰”的一声沉闷的枪响。 金发洋人身子一震,他推开雾岛谦,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摸着胸口,脸上露出了惊愕、震怒的表情,像是不敢相信,这日本警官真的敢对他开枪! 这时候,众人都看得清楚,就在那金发男子手间,殷红的鲜血正在汩汩地涌出来,迅速浸透了他的衣裳,他浅色的休闲西装衣襟已被染成了一片红色。 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滚涌而出的鲜血,金发洋人不敢置信,满脸的震惊。他抬起头,望向雾岛谦,伸手向他,好像想让雾岛谦扶住他,但他的手只是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了,只听“噗通”一声,他整个人就此瘫软在地上了,如烂泥般躺倒在地上,汩汩的鲜血不住地从他身下流淌出来,在雪白的雪地上流淌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杀人了!” 本来看雾岛谦亮出警官证和这外国人吵架,周围还是有几个日本人站定了想看热闹的,看到开枪了,围观的众人发出一阵刺耳的鼓噪,金发洋人身边的女郎更是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她吓得捂住了嘴,转身就跑,围观的人群也是纷纷逃散。 雾岛谦握着枪,呆滞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那具倒地的人体,茫然不知所措。看到他那茫然的表情,许岩也搞不清楚,刚刚的那一枪,是雾岛谦有意开的枪,还是俩人在扭打中手枪的无意的走火。 金发洋人被一枪打倒了,但许岩却并没有放松警惕。他见过太多这样的案例了,那些来自魔界位面的魔物,它们生命力之强韧,远超地球人类的想象。 许岩伫立在原地,警惕地注视着那金发洋人的尸首,等待着它暴起发难。 雪下得越发大了,纷纷扬扬一片。 许岩等了好一阵,却是始终不见那魔物的尸体动弹——这时候,许岩也不禁犯了嘀咕:这家伙,它该不会那么幼稚,以为装死尸就能骗过我们了吧? 许岩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朱佑香,朱佑香也是微微蹙眉,她对雾岛谦喊道:“雾岛君,请你上前去,查看那凶手的尸首——请多加小心!” 仿佛是朱佑香的这一声叫唤把雾岛谦从梦游状态中惊醒了,他应了一声,双手持枪,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他走到尸首前,观察了一阵,却是毫无异状。 然后,雾岛谦上前去,把趴在地上的尸首翻了过来,他检查了死者胸口的伤口,然后摸着他颈部的脉搏试了一阵,然后,雾岛谦摇头,他回头对着许岩和朱佑香喊道:“许桑,这凶手,已经死了!他断气了,心脏也不跳动了!” 说着,雾岛谦已自动地翻起死者身上的衣裳来。他在死者身上翻出了一个钱包,打开了钱包,看着里面的资料。然后,他叫道:“许桑,朱小姐,你们过来看一下!” 许岩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看到雾岛谦手上拿着一个打开的钱包发愣。大雪中,他的脸色白得惊人,他拿出一本深蓝色封皮有着飞鹰标识的证件:“这个。好像是他的护照。。。” “嗯?”许岩看了一眼那份护照:“这是本什么护照?” 大雪的天气里,雾岛谦的额头上冷汗直冒。豆大的汗水一滴滴地冒了出来,脸色越发白了:“这是美国人的护照,这是个美国人,叫罗伯特.贝拉米。我看看他照片。。。嗯,也对。。。是本人。” 许岩微微蹙眉——这凶手居然拥有美国人的护照?这有点超出他的意料了,他问雾岛谦:“雾岛君,这护照,不会是假的吧?” 雾岛谦认真地摇头:“不是假的,这是真货。” “啊,你怎么知道呢?” “在下以前在国际犯罪课任职过,专门学过辨别各国护照真伪的学问。” 说这句话的时候,雾岛谦的声音越发颤得厉害。他望着许岩,又看看朱佑香,好像想说什么。踌躇了下,终于还是没说,蹲下在死者的身上继续翻弄起来。 过了一阵,他又在死者的西装内衬里找到了另一本皮夹子证件,打开来一看,雾岛谦陡然一颤。像是了被枪打中了一般,他的整个人身形都缩了起来了。许岩清晰地听到,他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雾岛君,这证件,是什么东西?” 被许岩一问,雾岛谦身形陡然一颤,他蹲都蹲不住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他发出了“呜呜”的低沉呜咽声,颤着声说道:“这是。。。中央情报局的派驻特工证件。。。这个罗伯特.贝拉米,他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派驻在东京的情报站特工,少校军衔。。。我居然杀了一个cia?完蛋了,我绝对完蛋了!” 听到雾岛谦这么说,许岩顿时震惊——如果说护照还有可能伪造,那中央情报局的特工证件,这种事,绝不是一个初到地球的异次元魔物能弄来的。 但许岩心中还存有侥幸心理,他问道:“雾岛君,这个证件,会不会是假证件?” 雾岛谦哭丧着脸,他呜咽着说:“不会的。。。以前cia和我们警视厅国际犯罪课搞过合作,我见过他们的证件。。。许桑,这次,我完蛋了!你们。。。唉!” 许岩心下一沉——他知道,如果这个叫罗伯特.贝拉米的美国人真的是中情局特工的话,那他就不可能是那吸血魔。 可是,方才自己明明看到,这个美国人,就是那魔气的源头?! 难道,是自己的灵目术出了错? 一瞬间,许岩灵光一闪,他福至心灵,猛然转向朱佑香,却见朱佑香的眼睛也是灼灼发亮,她清亮地说道:“吾已明了——是方才的女子,她还没走远!” 这一刻,许岩也是想明白过来了:真正的吸血魔怪物,不是这个金发白人男子,而是方才那个脸容姣好的日本女郎。 方才,因为他们二人偎依前行,相距得太近,先入为主之下,许岩和朱佑香都被他骗过了——说来也怪这位罗伯特少校太倒霉,谁让他长着这么一副欠揍的牛逼脸,还那么喜欢“邪邪地一笑”,见到他的模样,许岩和朱佑香都下意识地以为,异界的魔物就该是这样的。 现在,街上空荡荡的,哪还有那日本女郎的身影? 朱佑香发出了一声闷哼:“妖孽如此狡诈,竟敢愚弄吾!” 她玉容冰寒,眼冒寒芒,凛然顾盼,身上的衣裳无风自动,一股可怕的压迫力从她身上慢慢地散发出去,连那漫天飘舞的雪花都无法落入她身周之内。 朱佑香平素恬淡冷静,无论多大的事都能镇定自若地应对,许岩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愤怒——这倒不是因为错杀了中情局的特工,在朱佑香的眼里,中央情报局的探员倒不算什么,对方来头再大,那也照旧是个“凡人”而已,杀了几个凡人,对修道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真正让朱佑香愤怒的是,自己身为修道者,却被愚蠢的魔物欺骗了,错杀了目标,还让自己被雾岛谦责怪,这让朱佑香感觉大失面子——就比如说平常在道上见到可怜的乞丐,随手施舍给他十块八块钱,这不算什么,大多数人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但同样是十块八块钱,如果是被奸商卖东西时候短斤少两骗去了,那大家就会很生气了——朱佑香愤怒的原因,也就在这里了。 朱佑香玉容肃冷,她沉声道:“公子,不用再找了!那女子该已变换容貌了,找也没用了!此獠擅长变幻外形,又是诡计多端,确实很麻烦!不过,任凭它百般变幻,但有一件事,它是没办法掩盖的:只要是魔物就必然会散发出魔气,那是由它们的魔躯本质决定的,无法改变。只要吾等追踪它的魔气,它势必无从藏匿!” 一边说着,朱佑香双手做了几个玄妙又复杂的手势,捏了个法诀,陡然间,在朱佑香的双手间,一团赤红的火焰陡然燃起,火焰飞舞,腾空升起,在空中慢慢变形,化作一只展翅腾飞的飞鸟形状,仿佛一头燃烧的金色凤凰! 朱佑香轻叱一声:“寻魔火鸦,给吾去吧!”随着清脆的叱声,火焰飞鸟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闪亮的弧线,一头飞上了半空,在半空中盘旋飞舞着,灼灼发亮,瑰丽灿烂。 看到美丽的女孩子像变魔法一般变出了巨大的火鸟,火鸟腾空跃起,飞上了半空,街上的日本人纷纷发出了惊呼,到处都是一片惊呼声。 看到朱佑香突然展示神通,不但围观的日本人十分震惊,就连雾岛谦都是惊呆了。他颤声道:“朱,朱小姐,您这是做什么?中国的法术吗?” 看着朱佑香制出了一只燃烧的凤凰,把它送上了天空,这瞬间,雾岛谦的世界观顿时崩溃了!自己离得这么近,亲眼看得很清楚:这绝对不是什么魔法或者幻术! 那只会飞的火焰鸟,到底是什么东西? 朱佑香小姐,她又是什么人?传说中的异能者吗? 许中校是中*情系统的军官,而朱小姐是他的同伴——难道,朱小姐也是中*方的特工吗? 中*方难道有很多这样的异能者吗? 陡然间,一个念头跃入雾岛谦脑海:难道,传说中的中国龙组,真的存在吗?(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七节 拜托 朱佑香无论做出什么事来,许岩都不感觉奇怪——哪怕朱佑香就是立即使一个召唤魔法召唤一颗陨星从天而降把日本列岛给砸碎了,许岩都觉得毫不稀奇,高阶修真者的大能,就该有这个本事的,区区一只火鸟算什么啊! 但朱佑香为什么会当着雾岛谦和一众日本群众的脸当众使用法术,暴露自己的身手,这就让许岩无法理解了——雾岛谦还好说,估计朱佑香已在心里判他的死刑了,但现场这么多围观的日本人,怕不有数百成千人? 难道,因为朱佑香大小姐被人欺骗了觉得不爽了,于是要不顾后果地发飙了,打算把现场的上千日本群众统统给灭口了? 想到这,许岩真是给吓得尿了——朱佑香有这个能力,而且,按她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她是真干得出来这种事的! 许岩不是在为日本人担忧,他是在担心自己——在东京的银座一口气干掉上千平民,这是堪称“911”级别的大恐怖袭击了啊! 朱佑香无所谓,她是修道者,还有大明帝国当退路,大不了拍拍屁股就回家走人了,但自己这种土生土长的地球土著,有家有口有父母都在地球上,真是想跑都没地方啊! 许岩惨呼道:“轩芸,先不要啊。。。” 但就在许岩喊话的当口,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从半空传来。羽翼长达两米之巨的大火鸟从天而降,从半空中急速地俯冲而下,就像俯冲攻击的轰炸机一样。火鸟向着街上的人群笔直地俯冲过来了! “哇哇!”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恐惧的惊呼声,大多数围观的日本群众都不知道空中的火鸟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看它气势汹汹的样子,人们都直觉地感觉,如果被这团怪火撞上了,自己的下场肯定很不妙的,在火鸟撞击点附近。群众们都发出“啊~”的惊呼声,四处逃散。 但这事。奇怪的事又发生了,随着群众们的四散逃跑,俯冲而来的火鸟突然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它的俯冲线路突然从直线变成了弯曲的弧线。它像活物一般偏转了轨道,划着奇妙的弧线,再次向人群冲去,一边飞还一边调整自己的角度! 雾岛谦惊呼:“那只火鸟,它在攻击人群!朱小姐,您到底在干什么?请您停手吧,平民不能再出现伤亡了!” 朱佑香望了他一眼,淡淡说:“雾岛君,寻魔火鸦一旦发出就不受控制了。它就会自动寻找魔气最浓的目标进行攻击,无法收回,也无法控制。接下来就算有伤亡。那也不会是无辜凡人的。” 仿佛是为了验证朱佑香的话语一般,火鸟在半空中再一次突兀地调转了角度,它很不自然地变换了方向,与地面平行地飞了过去。 这时候,许岩看清楚了,那头火鸟追击的对象是人众中一个约莫六十多岁、干干干瘦瘦、穿着和服、慈眉善目的老头子。他一直站在人群中间里围观看热闹,当火鸟升空之后。他也跟着众人一起四散逃跑,但火鸟几次变幻调整追击角度之后,大家都看出来了,火鸟分明是冲着他过来的! 老头年纪虽大,动作却是十分利索,看到火鸟朝自己追来,他掉头就跑,而且他专门往那些人多的地方钻过去。 巨大的炽红火鸟在半空中尖锐的呼啸着,紧追不舍,仿佛就认准了这个老头了! 这时候,围观的日本人大多也看出来了,火鸟是冲着老头来的,大家惊呼一声,纷纷离开那老头,那老头跑到哪里,哪里的群众就四散躲开,空出好大的一大片空地来。 看到朱佑香放出的火鸟冲着一个老头飞去,雾岛谦十分惊讶。 “朱小姐,您没有搞错吧?您刚刚说,那凶犯是那年青女郎,怎么火鸟却在追着这位老先生?这个。。。您是不是搞错了?” “雾岛君,凶犯善于千变万化,从少女变成老人,这对它来说毫不为难!雾岛君,你认真地看下,普通的六十岁老头子,能有这么敏捷的身手,那么快的逃跑速度吗?” 给朱佑香当头棒喝,雾岛谦陡然醒悟。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先前被忽略的事:那老头子干干瘦瘦的,但他被火鸟在身后追赶的时候,跑动的速度真的是很快,他穿着和服跑步,竟然比普通年轻小伙子跑百米冲刺都更快——只是这时候,现场大多数人都被火鸟追人的惊人场面给吸引了注意,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那老头跑得太快,在路过一家店铺时候,他身上的和服被店铺门前招牌挂钩给勾住了,只听“嗤”的一声撕裂响声,他的和服被撕裂了。 顿时,现场的群众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在那老头宽大的和服下面穿着的,却是一件橙黄色的职业女郎套装裙! “这是个变态啊!” “他是女装癖吗?!”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雾岛谦却是眼前一亮:他已认出来了,刚刚跟金发洋人在一起的那日本女郎,正是穿着一身这样橙黄色的职业套裙! “八嘎,就是这家伙!” 雾岛谦怒吼了一声,许岩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已经猛然蹿了出去,朝着那老头直冲而去,一掏出了手枪,大声喝道:“八嘎,那个人,你站住了!” 那老头被身后的火鸟追得正急,哪里肯听雾岛谦的话站住?正相反,听到雾岛谦的喝令,那干瘦老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他不但没停步,反而朝着雾岛谦直直地冲了过来,雾岛谦连续举枪大声呵斥,那老头非但没有停步。反而冲得更快了! 这时候,围观群众终于也发现了异状:这样凶猛的冲击速度,哪里是一个六十岁老头子能具备的?只怕世界百米冲刺的短跑冠军也比不上这老头的迅猛!这瞬间的速度。只怕已经超过跑车在赛场上的速度了吧?! 一时间,惊呼声四起,围观众人纷纷喊道:“警官先生,快让开!” “这变态老头很危险!” 雾岛谦双手持枪,半蹲在地上,对着直冲而来的老头,他怒喝一声:“我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二课的雾岛谦刑事。我命令你立即停步,接受检查!” 那老头狂奔而至。毫不停顿,迅若奔雷,气势惊人! 这一刻,许岩微微踌躇:要不要救雾岛谦呢? 就在电闪雷鸣的一瞬间。雾岛谦开枪了,只听清脆的“啪啪”两声枪响,紧接着马上就是更大的“砰”的一声巨响,那老头猛然一头撞在雾岛谦的身上——那撞击的力量真是十分恐怖,雾岛谦像是被一辆卡车撞到了一般,整个人向后倒飞了出去,抛出了十几米开外,接着“砰”的一下重重地摔在雪地,整个身体手脚摊开。鲜血在他身下慢慢地淌了开来,眼看是不行了。 也因为撞击了雾岛谦,那“老头”狂奔的脚步被阻了一下——就那一秒钟的耽搁功夫。那只“火鸟”已追上来了,一下子就扑到了那老头的身上,只听“蓬蓬”的一声炸响,那老头整个身体都被通红的火焰给包围、吞噬了,他的整个人就像一根点燃的火把,熊熊烈火在他身上燃烧着。老头在地上拼命地翻滚着。惨叫着,想滚灭身上的火焰。但无论他怎么滚,身上的火焰总是燃烧不停,根本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围观的一众日本人吓得纷纷逃离他身周,空出了一大片的空地来。 这时候,许岩急忙朝着倒地的雾岛谦奔了过去:雾岛谦勇敢地挺身而起,阻击魔物,堪称是一位忠于职责的好警察。方才自己见死不救,故意看着他被那怪物撞击,虽然是有着种种原因,但对这样一名勇敢的好警察见死不救,许岩还是隐隐心存愧疚的。 许岩奔了过去,却见雾岛谦已经卷曲着身躯趴在地上了,在他的身下,流淌着一大摊的血。许岩扶住他肩头,把他翻了过来,看到他双目紧闭,嘴里鲜血狂涌,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悬丝,胸口湿漉漉,到处是血,却不知道伤口到底在哪里。 许岩抱住他肩头,大声地喊道:“嗨,雾岛君,请坚强一点!已经有人打报警和急救电话了!你坚强一点,挺住了,医生和增援马上就来了!” 听到许岩的呼唤,雾岛谦慢慢睁开了眼睛。 俩人目光对视,看着许岩,雾岛谦的眼神很复杂,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 许岩无法直视雾岛谦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回避了对方的目光。 “许桑。。。”雾岛谦的声音很低微,声若悬丝,许岩要聚精会神才听得到:“。。。对不起,拜托了。。。”这时候,雾岛谦用力地挺起身,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他握着许岩的手,把一个冰冷的金属物品,塞到了许岩的手里。 “。。。拜托了啊。。。”雾岛谦艰难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他艰难地抬头,很明显地想低头拜托许岩,但他已做不出这个动作来了,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头颅无力地向后垂下,握着许岩的手也无力地松开了。 看着手上的东西,许岩微微发愣:雾岛谦放到自己手上的,是他的警枪。 这一刻,雾岛谦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感觉到怀里的人体渐渐变冷,许岩茫然若失,他缓缓松开了手,让雾岛谦的尸体重新躺在了地面。雾岛谦依然睁着双眼,那失去神彩的双眸惨淡地注视着许岩。 看着雾岛谦死不瞑目的双眼,许岩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他低声说道:“请放心吧,雾岛警官。” 许岩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雾岛谦的死,那也是自己期待的结果,虽然大家的国籍不同,立场也是敌对,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人类对抗魔物战争中的一名同伴的牺牲。 站在人类的立场,自己不能不感到物伤其类。 许岩迟疑了下,还是把雾岛谦的警枪给收起来了——找个适当的时机,自己再还给东京警视厅吧,也算是帮雾岛谦完成一个遗愿吧。 这时候,周围不少群众已经在打电话了,很明显是在报警或者呼叫救护车。 料理完雾岛谦的事,许岩把注意力重新放在那头魔物身上——那老头还在那火焰中惨呼着到处翻滚着,声音中蕴含着极大的痛苦, 虽然这老家伙叫得好像很惨,但许岩并没有放松警惕:能被朱佑香如此郑重看待的对手,不可能被这么轻易地被打倒。 他注意到一件怪事:老头身上的火焰虽然看着烧得很烈,但那老头身上的和服好像根本没被烧着! “轩芸,这怎么回事呢?为什么那魔物的衣裳还完好如初,并未被烧焦烧黑?” 朱佑香一直注视着那浑身是火的魔物,听到许岩的问话,她没有回头,只是简洁地说:“寻魔火鸦,这不是简单的法术,其实算得上是三个法术的复合了,这法术里包括了‘魔气侦测’、‘南明净火’和‘操纵火焰’三个法术的叠加,那组成火鸦的烈火,也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南明烈火——呃,地球上,你们好像管这种火焰叫做三味真火吧? 这种火焰的最大特点,就是它只对魔界阴邪起作用,净化的全是魔气和魔界阴邪,而对平常人和平常物质毫无伤害。所以,在追踪和杀伤潜伏魔物时候,这是很好用的法术。” 许岩吃惊:“只对魔物起作用,而对常人毫无伤害的火焰?还能自动侦测魔物的存在?竟有这样的好东西啊?不过,轩芸啊,先前你为何不跟我说起这个呢?” “这个啊,”朱佑香粉脸微微一红,她不看许岩:“因为太久没用过,所以,先前,吾把这个法术给忘记了。” ~~~~~~~~~~~~~~~~~~~~~~~~~~~~~~~~~~~~~~~~~~~~~~~~~~~~~~~~~~~(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八节 变身 听了朱佑香的说法,许岩只能无语了。 朱佑香也知道,她的说法实在很离谱,她有点不好意思,跟许岩解释道:“其实,公子,寻魔火鸦,这并不是一个很实用的法术。因为要学会寻魔火鸦,必须要先掌握南明静火,那是起码要筑基期以上的层次才能掌握的神通了——但问题是,到了筑基期的层次以后,威力比南明净火更强的法术,那是随便一抓一大把了,学不学寻魔火鸦,都是无所谓事。” 许岩“哦”了一声,但他还是觉得有意见:“轩芸,可是我觉得,寻魔火鸦法术能自动找寻魔物进行攻击,这对那些善于潜藏踪迹的魔物,好像很有用呢。” “公子,你得知道,寻魔火鸦的侦测魔气的范围,只有区区三百米而已,离开了这个范围,火鸦就发现不了了。所以,从实用性的角度上来说,如果是要侦测潜藏的魔物,更好用的法术是‘侦测邪魔’,只要使出来,方圆数里之内,所有的魔界生物都会被发现,无处藏匿。 而且,更关键的是,‘侦测邪魔’法术消耗的灵气值,只是‘寻魔火鸦’的二十分之一而已!你想想,灵气值消耗得多,功效又不如人家好,论起杀伤力,又不如同级别的很多法术——说起来,这‘寻魔火鸦’说起来,还真是个鸡肋。” 最后,朱佑香给“寻魔火鸦”法术下了个结论:“也就凑合着用用呗。这法术。也就是因为碰到今天这种情况,恰好能派上用场罢了。如果是其他时候,还真是用处不大。 平常。在我们那边,这法术是拿来当欢宴时候幻术表演助兴用的~” 俩人正在讨论的时候,那“老头”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身上依然穿着原来的和服,只是面目已是黝黑一片,血肉迷糊,已分不清五官轮廓了——许岩也不知道这是它被南明静火炙烧后的后果。还是他的本体原本就是这样的。 “吼~呜呜~~” 魔物对着许岩和朱佑香发出了一声咆哮,声音巨大。震得许岩脚下的地都在微微颤抖。 就在许岩的面前,魔物开始变形了! 在“噗嗤噗嗤”的连续低沉声响中,“老头”的身体各处开始了不规则地隆起,整个人就像吹气球一般急速地膨胀。越来越大,就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功夫里,它的身形已经超过了两米多,而且还在不断地膨胀。只听“蓬~嗤~”的几声裂响,它身上原来的和服已被变的躯体给撑裂碎掉了! 魔物终于露出了真正的面目:这是很难形容的一种怪物,有点像史前恐龙中的霸王龙,又有点像一头巨大的蜥蜴,它的体型呈现流线般的修长。 它有着超过三米的身躯,黑黝黝的、浑身布满高高隆起的肌肉。肌肉纠结,整个身躯仿佛是铁铸而成,面目狰狞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魔。几颗獠牙暴露在外,它的手脚已经变成了爪子,那锋利的爪子反射着乌黑的光芒,令人望而生畏! 它那可怖的身躯犹如一座可怖的山峰,在它黑色的皮肤下,人们看到了纵横交错的红色血脉。在那些血脉中,仿佛有血液在滚滚地流淌着。 怪物粗大的脖颈向前探出。它赤红的眼睛幽幽地、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众人,如同凶残野兽在注视着自己毫无还手能力的猎物,那双瞳中透出了血腥和残忍。 看到那老头突然变身为巨大的怪物,围观的日本群众纷纷发出惊呼,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越围越多,议论声和惊呼声连续不断。 人众中,不时有人在打电话:“喂喂,xx新闻报吗?我是xxxx,我给你们报告一个特大的独家新闻啊,银座街头出现怪物了。。。你们快派记者来啊。。。已经有一名警官殉职了。。。喂喂,这个新闻的报料费你们能给多少啊?” 这时候,怪物示威地向着许岩和朱佑香方向挥了一下爪子,只听到“咔嚓”一声,道边的那条铁铸的路灯柱子已被怪物的爪子给切断了,路灯“砰”的一下砸到了地面上——许岩看得清楚,路灯柱被砍断的切口整整齐齐,平滑得像是水切豆腐一般! 许岩看得暗暗心惊:这一下如果打在自己身上,自己的防护罩法术,能不能抵挡? 他小声问朱佑香:“轩芸,这家伙。。。” 朱佑香专注地盯着怪物:“此獠十分危险,公子勿要靠近。” 许岩吐吐舌头,心想这家伙切铁柱像切豆腐,老子傻了才会去靠近它。他小声问:“轩芸,你。。。能对付它吧?” “应该没问题。公子,你看怪物的变形形状,它选择了两脚行走,上身双手化为利爪,将躯体巨大化——莫非,这就是吸血魔怪物最能发挥战斗力的战斗形态了吗? 只是,它将躯体巨大化以后,肯定会影响到它的速度和灵敏的,这对战斗是很不利的。。。只是不知道,它的要害到底在何处呢?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轩芸,你以前没有跟这种怪物交手过吗?” 朱佑香盯着那魔物,心不在焉地说:“那自然是没有的——在如今国朝那边,魔物已是很少了,吾所知的魔物知识,都是在典籍上看过资料的,并未亲身遭遇过。” 听到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心中叫苦:看朱佑香先前说得头头是道,她那么有把握又自信的样子,自己还真以为她先前起码宰杀过十头八头这样的魔族呢!没想到,她也跟赵括一样,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看了几本书就敢冲上来跟这凶悍的家伙对砍——这不叫冒险。这叫玩命! 早知道是这样,老子就不跟你来日本了! 事到如今,纵然许岩心中后悔。却也是没办法退缩了——魔物已经在十几米外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和朱佑香了,它赤红的眼睛里冒出仇恨的目光里,明显是记恨上自己和朱佑香了。 许岩深呼吸,全身灵气都给调动起来,他竭尽全力,给自己加上了三层防护罩——他心里有数,这种层次的战斗。自己是插不上手的。自己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小命就行了。 朱佑香安静地伫立在风雪中。昂着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魔物。风雪中,她白色的风衣下摆随风飘舞,猎猎作响。与她那伫立不动的身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怪物仿佛也知道,面前俏然伫立的女子并不是自己往常猎杀的食物那么好对付的对象,它虽然目露凶光,却没有立即进攻,只是微微伏低了身躯,两爪放在胸前,鼻孔深沉地呼着气息,喷得它面前的雪花都在打着漩着。可以看出,它背脊上的肌肉已经高高地隆起。整个身子就像一只被压到极点的弹簧,蓄势待发——只要朱佑香稍露破绽或者怯意,它就立即爆跃而起。要向朱佑香扑杀而去,一击夺命! 一人一怪,就这样在风雪中安静地对峙着,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阵急速的警笛声。许岩不禁转头望去:长街尽头,一片的警灯闪烁。长长一队警车正在急速开来,东京警察的增援力量终于赶来了! 仿佛也是被那队警车的到来刺激了,听到警笛声,那怪物终于动了! 但出乎许岩意料之外,魔物不是向朱佑香出手,而是向数十米外的围观人群扑过去!它双脚蹬地,以远胜猎豹的速度,俩个起落就冲进了人群中! “哇~~~” 一时间,被接近的日本群众发出惊恐的尖叫,四散逃跑,但哪里来得及!魔物虽然身躯庞大,但动作却是十分灵敏,它爪子一伸一掠,一个围观者已经被它抓在手上了,那是个染着黄发的少年,他在怪物的利爪里拼命地挣扎,发出了杀鸡般的惨叫声:“~~救命~~救救我~~救命啊~~” 话音未落,怪物已经张开大口,露出了那锋利的牙齿,一口咬在那少年的脖子上。 惨呼声立即戛然而止。就在许岩和朱佑香的眼前,那少年的躯体像是充满气的气球漏气了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萎缩下去了。 他的手脚无力地垂下,整个身体慢慢地缩小、变得皱巴巴的干枯起来,他的皮肤像是经历了数百年沧桑的老树树皮一般,变得枯萎干枯了。 “哇哇!” “是吸血魔啊!” 亲眼见到这恐怖的一幕,人群顿时崩溃了——本来,没有逃跑而留下在这里看热闹的,都是一些胆子比较大的人,或者是在附近赶来的记者。但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被怪物抓去吸血至死,这时候,再勇敢的人都顶不住了,人们四散逃窜,吓得手脚酥软,向着警车连滚带爬地逃过去,惨叫声惊呼声乱成一片,响彻银座。 转眼间,那怪物又追上去,在人群中又抓了几个逃得慢的平民,飞快地吸掉了他们的血。 随着怪物不断地抓人和吸血,它身上被灼烧过的伤痕正在迅速愈合、结疤——许岩都看出来了,那怪物分明是吸取这些日本平民的血液来给自己治疗伤势! 这时,第一辆开得最快的警车已经冲到了现场。车上的几个警察跳了出来,看到一头巨大的怪兽出现在街头,正在大肆杀人,警察们都是脸露震骇之色,纷纷掏出枪来瞄准了吸血魔。 一个带队的警官举着大喇叭在那边冲怪物叽叽呱呱地喊话,估计是喊“我们是警察你被包围了赶紧出来投降”之类——看到他的做派,许岩只觉得满头冷汗:这帮警察都不长脑子的么?对方都不是人类,喊话有用么? 难怪雾岛谦说日本警界的作风十分官僚和死板,若非许岩亲眼看到,他实在不敢相信。 好在那帮警察还没傻到家,那带队警官只喊了一次话就完了——估计他也发现自己很傻很天真了。接下来,警官们纷纷开枪,一瞬间,枪声大作,密集的枪声震耳欲聋,无数枪弹密集地打在那怪物的躯体上,发出“嘭嘭嘭”的沉闷回响声。 在一片枪声的喧嚣声,朱佑香对许岩说:“公子,日本的官差已经赶来了。若让他们发现公子在这边,吾担心,这会给公子您造成麻烦的。公子,您不适合再留此地了。” 许岩心中涌上一阵温暖感——朱佑香对着其他人冷酷无情,但对着自己,她还是很关心的。 “轩芸,你是让我走?” “正是。公子,您是中国官方的使者,日本官府若是发现你在这里,只怕会惹出事端来。但吾不同,吾只是闲杂人等,他们不会注意到吾的——吾有些小技巧,可以模糊了面目,让他们无法辨认,他们认不出吾的。” 理智上,许岩认为,朱佑香说得很有道理,只是,他觉得,抛下战斗的同伴自己独自离去,这件事委实令他难以接受。他迟疑着说:“轩芸,你要跟凶恶的魔物战斗,我却一个人离开,对你毫无帮助。。。这样怎么行?” 听了许岩的说话,朱佑香很想笑,她很想告诉许岩,你若是肯快点走人消失,不用我分心照顾和保护你,那就是对自己的最大帮助了。只是照顾许岩的自尊心,她不好意思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她说:“公子无需多想,此魔对吾而言,并不算什么,公子不必为吾担心。公子你离开了,吾才好放手战斗。” 明白了朱佑香的言下之意,许岩的脸一下红了——确实,这种层次的战斗,自己在这里确实也帮不上忙,只会拖累朱佑香。 他苦笑着,叮嘱了朱佑香几句“多加小心”,然后快步离开了。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头正在大开杀戮的吸血魔身上,也没人注意到许岩的离开。 ~~~~~~~~~~~~~~~~~~~~~~~~~~~~~~(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九节 嫌疑 许岩顺着过来时候的原路从中央大道离开,他快步疾走,却并不显得突兀——道边到处都是正在跑着撤离现场的民众,许岩混在人群中离开,并不显得突兀。 当许岩走到地铁的银座站出口时候,却是发现,出口已经被封锁了,大批防爆警员拿着防暴盾牌和暴力枪,在这里组成了人墙,人群许出不许进,阻止外面的人进来。 看到这一幕,许岩对日本警方的观感顿时改变了:事件发生还不到半个小时,日本警方已经组织了这样力量抵达并封锁了现场,这样的反应速度还是很快的。 被警方的人墙挡在封锁线外的,大多都是举着长短摄像头的各家媒体派来的采访记者,他们都是听到说银座出现了可怕的怪物,赶过来要第一手新闻资讯的。 现在,被警察组成的人墙挡在了外面,记者们急得直跳脚,不过好在日本记者十分灵活,他们进不了银座町里面,但他们还可以采访从里面出来的民众啊! 于是,那些逃出来的民众成了记者们的“香饽饽”了,他们纷纷拦住出来的行人,伸出话筒和摄像机,向他们询问里面的情况。 自然了,许岩也不例外。他刚刚走出警方的人墙时,就被好几个记者给盯上了——记者采访,也是要挑人的。像许岩这样的少男,相貌俊美,气质出众,在恐慌惊惶的人群中。他不紧不慢地走着,气度悠然,鹤立鸡群。与那些惊恐得话都说不出来的老百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么出众的人物,那自然是记者们最喜欢的采访对象了。 许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哗啦啦”一下,四五个男女记者就涌到他面前,将他围得密密麻麻——看这架势,倘若不是身边就站着警察,还有这帮人手上的话筒和肩上的摄像机。许岩还以为自己是碰到打劫的了。 记者们围着许岩,七嘴八舌地询问着里面的情况:“您好。这位先生,我是东京快讯的记者真美子——请问,这位先生,您是从银座那边出来的吗?” “我是nhk的现场记者山本田一——您好。请问有人说银座那边出现可怕的哥斯拉怪兽了,请问是真的吗?请问您见到怪物了吗?” “我是朝日新闻的记者卢真斗,请问警方是不是在那边与怪物交火了?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警方有伤亡了吗?民众有多少伤亡了?” “传闻有一名警官被怪物杀害殉职了,请问是否真的?” “这位先生,我是东京电视台的主持人福田爱子,听说现场出现了异能者,正跟怪物在交手,请问是否属实?” 记者们七嘴八舌,说得又快又急。放在不懂日语的许岩耳里,这些问话完全是一阵狂暴的噪音轰炸:“叽叽呱呱叽叽呱呱~” 被这一阵又一阵连续不断的噪音轰炸着,许岩很想大喝一声:“不要来烦我。我是中国人,听不懂你们的话!”但问题是,他不敢——现在不知道有多少支摄影枪在对着自己,若让这帮喜欢捕捉新闻的记者发现现场有个外国人参与,搞不好他们会对自己更加感兴趣,自己想要脱身就更难了。 所以。许岩连开口说话都不敢,他脸上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双手合十示意“抱歉”,用力地在记者的人群中挤了过去,从头到尾都是不发一言。 看到这样一个采访的好苗子却是什么都不肯配合,记者们都显得有些失望,但好在现场的目击者不止许岩一个。看到许岩不配合,他们马上又去寻找新的目标去了,纷纷从许岩的身边散了开去。 看到记者们散开,许岩如释重负。他赶紧甩开步子向外走,但走不到几步,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隆声”,许岩转头一看,只见位于银座的一栋大楼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或者爆炸了,腾起了大片的烟雾——许岩微微蹙眉,他当然看得出,那栋大楼正是在刚刚自己和朱佑香跟那怪物对峙的地方旁边,估计是受战斗波及到了。 看到这壮观的一幕,记者们发出了“哇哇”的惊叹声,纷纷举起了摄像机狂拍猛拍。 “也不知那怪物现在是跟谁战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是跟日本警察吗?或者是自卫队出动,用导弹打它了?” 许岩快步赶着路,他心中暗暗忧虑:“也不知道,朱佑香出手了吗?战况如何呢?” 因为这场突发事件,警方封锁了街区,地铁也停运了,这下雪的天,路上的的士很难打。 许岩走了两条街,才找到了一辆空着的的士。但许岩不懂日语,他比划了半天也没办法把“东京新宿区希尔顿酒店”这概念给那司机解释清楚,最后,他才想起来,自己身上有着酒店房间的钥匙卡,上面是有酒店名称的。他拿出来钥匙卡给司机看,后者这才明白,连连点头,用英语问许岩:“?” 许岩如释重负,连连点头:“!” 这么折腾了一通,许岩终于回到酒店时候,已是晚上九点多了。许岩上了酒店,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刚坐下不久,连个脸都来不及洗,房间的门就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了。 许岩打开门,门外的人却是黄夕。看到许岩,她如释重负,她说:“许中校,您可总算回来,你把我给吓死了!” 许岩伸手请黄夕进来,然后笑问道:“吓死了?你说什么啊,我和小朱只是出去散个步看看夜景而已,没那么夸张吧?” 黄夕表情却是很严肃:“中校。您什么时候离开酒店的?” 看到黄夕态度严肃,许岩也认真起来:“我想想啊,约莫是六点多钟这样吧——哦。在下楼梯的时候,我们恰好碰到雾岛君,他很热心,说要帮我们带路看东京的夜景,我也就盛情难却,让他给我们带路了——黄夕,出什么事了吗?” 许岩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说。心里却是浮现一副画面:雾岛谦四肢摊开、脸色苍白地躺在雪地上,身下是一滩嫣红的、渐渐扩散的鲜血。 他伸手进口袋里。摸到了一块冰冷金属,那是雾岛谦的警枪。 “中校,您走后不久,大概也是七点多钟。安晴织子就跑来找我了,她问我您去哪里了?我也不知道您去哪了,但看安晴织子很急的样子,她有什么急事找您吧?” 许岩心知肚明,七点多钟,那正是朱佑香发现吸血魔犯案第一现场——伊丹百货后门巷子那些干尸的事了,雾岛谦把这事向警视厅汇报了,警视厅才让安晴织子过来找自己吧。 他点头道:“那就是了。黄夕,说起来还真巧。这趟我们出去,还真碰到了点东西:我和小朱和雾岛君三个一起,想去逛伊丹超市。没想到啊,就在超市后门的巷子里,我们发现了点东西。。。” “啊?你们发现什么东西了,中校?” 看着黄夕紧张的神色,许岩心下好笑。他故意用平淡的语调轻描淡写地说道:“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无非就是十几具干尸罢了。。。都是被吸干血的尸体。装在黑色的垃圾回收袋里,被丢在超市后门的巷子里。等着环卫工人来回收走。。。每袋就这么大一块,跟你的行李包差不多,那分量也是差不多这么重。。。他们身体里的血液和体液都被吸干了,所以变得很轻了。” “哇哇~~~”许岩都差不多说完了,黄夕才反应过来,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失声叫道:“十几具干尸?哇!许中校,你不要说了,不许再说下去了,你吓死人了!什么跟我行李袋差不多——哇,我不敢回房间睡了!” 许岩暗暗好笑,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是啊,真的跟你行李袋差不多,那尸体干巴巴的,白白的,跟风干的腊肉一模一样,那味道。。。” 黄夕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她嚷道:“哇哇,中校,你不许再说了!不准说了!” 许岩正在逗黄夕呢,这时候,房间门铃又响起来了,黄夕嘟囔道:“估计是安晴织子的。。。”她跑过去开了门,果然,正是安晴织子站在门口。 见到许岩,安晴织子深深鞠躬:“许桑,您好!在下深夜到访,打扰您休息了,请原谅在下的冒昧。” “安晴小姐,不必客气,请进来吧。您这个时点过来,相来必定是有要紧事吧?” 安晴织子进房里,她的表情显得很严肃:“嗨依!抱歉,许桑,先前,在下接到对策总部的通报,说许桑您和雾岛君他们一起,发现了一个遗弃干尸的现场,是吗?” “对的。”许岩很认真地点头,他说:“安晴小姐,请坐下慢慢聊——其实,就在你过来之前,我正在跟黄夕小姐说起这个事呢,这可是把黄小姐给吓着了。” 然后,对着安晴织子,许岩又把发现遗弃干尸的过程给说了一遍——其实基本上就是按事情的真相来说,只是许岩把朱佑香发现的功劳给安到了自己身上。因为知道雾岛谦已经把这件事给警视厅的对策本部汇报过了,所以,在这件事上,许岩并没有说谎,就是按着事情的真相来说。 安晴织子双眼炯炯地望着许岩,她沉声道:“许桑,您发现了一起吸血魔凶案的现场,为警方侦破案件提供了帮助,中村系长委托我向您表示感谢!”说完,她起身,对着许岩深深地鞠躬。 许岩也站起身躬身回礼:““啊,安晴小姐太客气了,这也是凑巧的事情,举手之劳,中村长官这么客气,实在让在下惶恐不安。” 安晴织子望着许岩,她沉声说:“按理说,许桑您是帮助过我们的人,我们是不该对许桑多事啰嗦的。但有件事,我们警视厅的诸位长官也确实很想知道,只是在下就只好冒昧询问了。还请许桑您不要见怪——” 许岩摆摆手:“安晴小姐不必客气,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尽力回答。” “嗨依!谢谢许桑,有得罪冒昧之处,还请许桑您见谅——中村长官想问许桑您,根据雾岛君的报告。你们一行本来是打算去伊丹百货逛街的,按理常规来说并不经过那条后巷。为什么许桑你却能发现后巷里的干尸呢?” “这个嘛,”对于这种死无对证的问题,许岩回答起来真是毫无压力,他说:“安晴小姐。您有所不知,我在中国国内,也是从事这种异常事务对策案件的。因为工作习惯,我对这种案件的感应特别敏锐,哪怕几十米外,我都能感觉到尸首的存在。所以,在去伊丹百货的路上,我也是感觉那边好像很不对,所以过去看看。没想到真是凶案现场。” 许岩这么说,安晴织子倒也是将信将疑——她也听过这样的传说,有些老刑警办案多了。由于经验的积累,他们直觉的敏锐远超常人,审问犯人时候,他们看一眼嫌疑人的眼神就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凶了,准确率非常高。只是这位许中校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神奇本领了吗?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没有过人本领的话,许桑凭什么小小年纪就当了中校? “原来是这样啊?”安晴织子连连点头:“许桑的本领真是了不起。令我们大开眼界了!对了,许桑,雾岛君去哪里了?他没有跟您一同回来吗?” 许岩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啊,雾岛君没有回去吗?我还以为他是跟你们在一起了!” 安晴织子很认真地说:“怎么会呢?雾岛桑的任务是陪同许桑您,既然许桑您还没回来,他怎么可能单独回去?” “喔?”许岩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说:“安晴小姐,这就奇怪了——发现那些遗弃尸体之后,我就和雾岛桑分手了。因为我还想和女朋友朱小姐去看东京的夜景,雾岛君则是留在现场,他要保护现场了。。。” “但雾岛君给总部汇报说,他是去追许桑您了。。。” “没错,他确实是追我们了,也追上我们了。但我跟他说,我们只是随便逛街,不会有什么要紧事,他留在那里保护现场,勘查线索,早日侦破案件,这才是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劝雾岛君不用浪费时间来陪我了。 我这样劝说他,雾岛君也被我说服了,他也觉得该以案件为重,于是又回到现场去了——我还以为,他已经在现场跟警方会合了!” 安晴织子微微蹙眉——许岩的说法合情合理,找不到什么破绽。她蹙眉道:“这样的话。。。许桑,这次分手以后,您还见过雾岛君吗?” 许岩一摊手:“没见过了,我刚刚才回来的。怎么,安晴小姐,您如果有事要找雾岛君的话,你可以直接联络他的嘛。” 安晴织子缓缓摇头,她死死地盯住许岩的眼,像是盯住青蛙的毒蛇——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许岩真的很难相信,这个年青的女孩子,竟拥有这么犀利又毒辣的眼神。 她缓缓说:“许桑,很抱歉,我们没办法联系雾岛君——我们给雾岛君打了很多次电话,但都没人接听。雾岛君已经与我们失去联系了。” 许岩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啊,这个啊,可能是雾岛君有事忙,没办法接电话吧?” 安晴织子摇头:“许桑,您不明白,雾岛君是个对工作非常认真的人,他是那种——哪怕一秒钟都不会离开电话的人,哪怕上卫生间都要带着电话去的人。尤其今晚,发现大案的时候,雾岛君更是不可能不接电话的。。。连续几个小时不接电话,这对雾岛君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除非他。。。我们都很为雾岛君担心。 许桑,您要知道,雾岛君在与我们失去联络之前,给对策本部的最后一个电话,是说他去追你了,您该是最后与他见面的人,所以。。。。许桑,请您明白我们的心情?” 听安晴织子这么说,许岩脸色一沉,黄夕也是脸色大变——安晴织子说得隐晦,但大家都是内行人,都明白她的意思:日本警方是已把许岩当做雾岛谦失踪的第一嫌疑人了! 许岩脸色一沉,肃容道:“安晴小姐,你们——警视厅,是否在怀疑我对雾岛先生不利?” 安晴织子肃容低头,她轻声细语地答道:“不敢,许桑您误会了。” “安晴小姐,你要知道,我们今天第一次到日本来,与雾岛君先前不认识,也根本无冤无仇——我根本没有理由害雾岛君的。” “许桑,您言重了。我们并不是怀疑您,但您毕竟是跟雾岛先生失联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我们只是希望,您能帮助我们找回雾岛君而已——仅此而已,没别的意思,请您千万不要误会!”(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节 直播 如果在这世上要找到一句最虚伪的话,那“你不要误会”这句话肯定能以高票数当选的——每当有人说到这句话,不用问,阁下大可知道,你猜想的准是对的,不妨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眼前的家伙,没错的。 现在,许岩也是面临同样的局面了。听到眼前的安晴织子口口声声说不要误会,许岩立即就知道了,其实就是警视厅就是在怀疑自己——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了,毕竟雾岛谦是跟自己一同出去的,一同发现了那现场,现在自己好端端地回来,而雾岛谦警官却是形踪不见,甚至连手机都打不通,对方肯定会怀疑的。 被警视厅怀疑,许岩倒不是很担心。因为他清楚,雾岛谦是被吸血魔袭击杀死的,现场有那么多的目击证人,到时候警视厅自然会勘探现场,发现雾岛谦的证件查明他身份后,自然就知道他的死因了,冤枉不了自己。 许岩不担心被冤枉成杀人凶手,但他担心,日本警方会发现自己跟吸血魔事件有牵连——雾岛谦是跟自己一起出去的,雾岛谦死在吸血魔的手上。如果现场的监控摄像头还把自己给拍下来的话,那自己就会面临很麻烦的局面。 一旦让日本官方知道自己和朱佑香身具异能,能克制和消灭那些把日本政府闹得焦头烂额的怪物,日本方面肯定奇货可居,不会轻易答应让自己回国的。 自己是中国官方派来的交流专家,在平常的年代,这个身份是足够安全了。但现在的形势不同寻常,日本政府已经急红眼了,他们未必会顾忌这些,政府的官方身份也未必一定能保得住自己了——就算日本政府不敢跟中国公然撕破脸。但用各种借口把自己强留下来,这种事他们是做得出来的。不说别的,光是一个“涉嫌杀害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工罗伯特.贝拉米少校”的理由就够了。日本政府借此把自己跟朱佑香强扣下来,说要等待司法调查。谁都说不出什么毛病来。 许岩正斟酌着,想着如何跟安晴织子解释缘故,恰在这时,“铃铃铃”的铃声响起,安晴织子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停下了对许岩的追问,说声“抱歉,许桑~”然后,她很快就拿着电话出去接听了。 这时候。许岩才有机会和黄夕单独说话,他做个手势,把黄夕叫到了自己身边,低声说:“黄夕,大使馆的联系方式,你还有吧?” 黄夕迅速地点头:“大使馆的电话?有的,我有张助理的号码——中校,您的意思是?” 许岩把声音压得很低:“立即联络他们,我们需要立即从日本脱身——你跟他们联络,请他们帮忙。订三张最近的回国机票!” “回国?!”黄夕惊讶得张大了嘴,她失声道:“可是,中校。您今天下午才刚刚到日本,明天我们还有跟警视厅那边有个会议安排。。。外事部门已经帮我们约好会期了,您这样突然 许岩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突然改变行程,擅自推翻已经约好的外事安排,这在外事活动上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严重违反纪律的。不过,对许岩来说——外事活动,这是什么玩意?能吃还是能喝? 虽然身上挂着中校的军衔。但许岩并没有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军官,平常人很看重的仕途前程。对他来说等于浮云。他完全没有政府官员的自觉,所以他也根本不在乎闯祸。 他小声对黄夕说:“外事部门为难。倒是不要紧,大不了到时给日本人那边说声道歉就行了。但我们若是为难,那就麻烦了——到时候,只怕我们想走都走不了!” 黄夕顿时悚然。她也是军情人员出身,起码的警觉性还是有的。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就在自己休憩和梳洗的这几个小时里,有些非同寻常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陡然睁圆了眼睛,失声道:“中校,难道,您真的杀掉了雾岛谦?” 许岩气绝:“黄夕,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你现在赶紧联络大使馆,看看最近的航班什么时候——小心,你回你的房间去打电话吧,不要给安晴织子听到了。” “哎,好!”黄夕知道,这已不是一般的时候了,她也不敢再跟许岩啰啰嗦嗦什么“外事纪律”了,正要出门,却是险些跟刚进门、神情恍惚的安晴织子撞了个正着。 黄夕赶紧侧过身来,避开了安晴织子:“安晴小姐,您没事吧?” “啊!”安晴织子才回过神来,她对着黄夕鞠躬道歉,一连声的道歉。 许岩走过来问道:“安晴小姐,您的脸色不是很好,出什么事了吗?” 安晴织子对着许岩深深鞠躬:“抱歉了,许桑,方才在下对您的询问,很不礼貌,这是在下的失礼。。。” “安晴小姐,您客气了。你方才做的事,倒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只是,你的脸色很差,方才的电话,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嗨!这是一件很不幸的噩耗:方才搜查本部来电话了,在下的同事雾岛谦警部补,丸之内警署已经发现他的遗体——已经确认了,雾岛君已经殉职了。很抱歉,许桑,不得不向您报告这种不幸的消息。” 听安晴织子说来,许岩也是禁不住神色一黯——说实在的,虽然对方是日本人,但许岩对雾岛谦的观感实在不差。印象中,这是一位热情、爽朗的青年警官,对工作很有责任感,也很有职业荣誉感。倘若不是因为为了保住朱佑香的秘密,许岩还是很愿意救他一把的。 黄夕听到这消息,她陡然睁大了眼睛,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许岩,那目光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恐惧——看样子,她是已经认定了,雾岛谦警官的死是许岩下的手了。 许岩也懒得理会黄夕了。他问安晴织子:“安晴小姐,能告诉我吗,雾岛君是怎么殉职的?” “嗨依!“满脸悲伤。安晴织子低着头说:“许桑,雾岛君殉职的具体过程。丸之内警署还没报告过来,不过他们已经确认了,雾岛君是被吸血魔杀害的。” “这倒没什么。可是,吸血魔?难道,你们警方已经确认,吸血魔怪物确实存在了吗?” 安晴织子坚定地点头:“嗨依!丸之内警署已经确认了,吸血魔怪物确实出现了。有很多现场目击证人都证实了,雾岛君试图逮捕正在行凶的怪物。不幸惨遭杀害的,他非常英勇——抱歉,先前为了打听雾岛君的行踪,在下对许桑您有多有失礼了,还请许桑您原谅。” 做贼心虚,许岩对安晴织子先前的失礼也不好如何计较,他摆摆手示意算了,问道:“那,杀害雾岛谦的吸血魔已被逮捕了吗?” “抱歉,许桑。在下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还没有得到凶手被逮捕的消息。” 话音未落,安晴织子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可能是因为已经排除了许岩杀人的嫌疑,她这次接电话,根本就没避讳许岩,直接拿起电话就听了,她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日语,然后突然脸色大变,她问许岩:“抱歉,许桑。能借用一下您房间的电视吗?” “电话?那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安晴小姐您要这干什么呢?” 安晴织子看来很急。没等许岩答话,她径直就扑到了电视机跟前。径直打开了电视,然后拿着遥控器急匆匆地调了几个频道,电视上出现了一个节目,看着像是新闻的样子,一个穿着职业套裙的漂亮女播音员站在东京的街上,拿着话筒对着镜头很急促地说着什么,她的声调说得很高,神情看着是异乎寻常地激动——不过,这播音员虽然很漂亮,但她说的话,对于许岩来说完全是鸡同鸭讲,他半句话都听不懂。 不过,那个播音员身后的背景,许岩倒是看懂了,大群警察扛着盾牌排列成阵在那里,夜幕中,数不清的警灯闪烁,到处都是记者的摄像机闪光频频亮起,警察们如临大敌,不时响起响亮的喝令声——看着警察们背后的街景,许岩忽然认出来了,这不就是自己刚刚离开的银座街头吗? 想到朱佑香还在那边跟吸血魔战斗,许岩心下担心。好在这时候,黄夕回来了,许岩赶紧招呼她:“黄夕,快过来,你帮我看看,这电视新闻到底在说些什么?” 黄夕也瞅了一阵电视,然后对许岩说:“这是nhk台的现场新闻节目,现在播放的是他们的特别紧急节目,那个采访播音员是甄美亚子,是nhk台的资深记者,她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硕士生,素来以知性和美貌著称,在日本国有着很高的知名度和人气。。。” 许岩这边都急得上火了,黄夕还在那慢条斯理地介绍电视台主持人的来头和履历,许岩险些给气结,他打断了黄夕:“黄夕,不要说其他的,告诉我,那女的,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哦,是,中校,请让我听一下。。。哦,她说,现场的机动队警察已经开始了戒备,他们准备出动了。。。她说,有传言,近年来连续造成多起市民神秘失血死亡的、被市民传言为“吸血鬼”的神秘怪物突然出现在银座町的中心,目击者声称,怪物的状态非常可怖,不似地球生物。。。。传言说,已经有多名市民遇害,其中包括一名警视厅警官殉职,已经确认,死者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二课的雾岛谦警部补。。。。。。 她还说,刚刚警视厅的机动队已经进人了银座町,在这里可以听到枪声持续不断,机动队已经与那怪物交上火了。。。。。。东京警视厅的能不能顺利将那怪物归案呢?请各位观众留意观看本台的特别新闻。。。” 突然,电视上的场景变得混乱起来,出现了奔跑的人群和惊慌的叫喊,那女播音员的说话也变得急促起来,她抬头望向街道的远处,嘴里叽叽呱呱地嚷着,许岩却是半句话都听不懂。他看见黄夕和安晴织子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忍不住出声催促道:“黄夕,这是怎么了?那上面接着发生什么事了?” “中校,我听播音员在说,说是前方机动队已经败退下来了,据说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多名警官殉职,人群已经惊慌起来了。。。这边现场的机动队指挥官开始下令现场的警员开始给枪上膛,他们要准备上前去接应,阻击怪物。。。” 播音员还在说着呢,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响,画面一阵摇晃——其实是那摄像师的镜头在摇晃,紧接着,镜头转向了远处的视角,只见远处的一栋挂着很多广告彩灯和招牌的大楼墙面上出现了一个偌大的黑色窟窿,那漂亮的墙面上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破洞,显得特别的突兀和刺眼。 现场的气氛更加慌乱,黄夕在不停地为许岩同步翻译着:“播音员在惊叫,说这是恐怖袭击吗?为什么映画馆的大楼突然遭到了破坏,那是爆炸物吗?好像是导弹的轰击,难道,在吸血怪物的手上还拥有着导弹这样的恐怖武器吗?难道,今天又要发生像1995年沙林地铁事件这样的恐怖袭击了吗~呃,不好意思,许中校,她说得太快,有些话我听漏了,有些句子没办法完全翻译过来,只能听个大概的意思。。。” “没事,黄夕,我明白的——你继续说就是了!” “是,但这个现场记者好像也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在那一个劲地惊叫和猜测,但对现场的状况并不是很了解,好像价值不大。。。”黄夕话才说了一半呢,却看到镜头陡然又是一转,从主持人转向了街那头:从那边,来了一群正飞快地跑过来的人。 远远就可以看到了,这群正在奔来的人都是警察。(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节 直播(二) 看到正在向这边撤退过来的警员,美女播音员的声调陡然高昂起来了,黄夕立即继续同步翻译:“播音员说,他们看到大批的警员正在从银座的现场方向向这边快速过来,看他们的服装,应该是属于机动队的突袭部队,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呢?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了呢?播音员说准备要上去向对方询问,但我看着。。。中校,看这帮警察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对啊。。。” 就是黄夕不说,许岩也看出来了,镜头里,前面的情形看得很清楚,那帮机动队员制服凌乱,很多人的帽子和头盔都掉了,浑然没有精锐部队的庄重和严整感觉。镜头前,观众都看得清清楚楚,那群机动队警察一边跑着一边还不时转身,像是身后被可怕的敌人追赶着。 看到这一幕,记者和围观的市民都是惊呆了,都闹不清楚这群迎面跑来的机动队的武装警察到底在干什么。那个叫甄美亚子的美女记者看到这一幕,她变得十分兴奋起来,好像找到了什么激动人心的大新闻一样,她招呼着摄像师跟着她一同向着那边跑来的警察们迎了上去。 这时候,恰好有一个机动队的警员跑了过来,甄美亚子拦住他,将话筒递了上去,问道:“请问警官先生,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干什么?要去哪里?” 这时候,看到电视台的镜头,那没戴头盔、头发凌乱的年青警员愣了一下,然后,他很粗鲁无礼地拨开了递到自己嘴边的话筒,大声嚷了几句,语调十分粗鲁。然后,他很不礼貌地一下推开了面前的女记者,大步地跑了。甄美亚子在身后追问着他。那机动队警员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句话,就这样跑掉了。 许岩听不懂日语。问黄夕道:“他在嚷什么?” “那警员在喊:怪物,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对付的怪物。他在骂,警视厅的头头都是一群蠢材,白白让人去送死。。。他让市民和记者要活命的话就赶紧疏散,离开银座,赶紧逃命去吧。 甄美亚子追问他,身为纳税人供养的公务人员,面对凶犯。你这样放弃职责逃跑,如何对得起国民呢?那警员说,他已经辞职了,让安倍去上吧!” 翻译这段对话的人并不是黄夕,而是安晴织子,她的脸色铁青,嘴唇紧咬——很显然,在来访的中*官面前,日本警方出了这样的大丑,丢脸得一塌糊涂。这令得安晴织子十分难堪,但她十分坚强强忍着,一字一句地翻译了这个场景。 许岩和黄夕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的愉悦。许岩一本正经地假惺惺说:“安晴小姐,看样子,贵国警方的机动队,碰到一些麻烦了。他们好像解决不了这件事——或许,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日本警方竟落到被中国人怜悯和同情的地步了,身为日本警察的一员,安晴织子深感脸上无光。她抬起头,铿锵有力、态度坚决地对许岩说:“许桑,感谢您的好意。但,这是完全不必要的——或许怪物很凶残。很强大,但请您放心。我们警视厅一定能将它逮捕、消灭!请您相信日本警方的实力,不必为此担心!” 这时候,列人墙警戒的机动队中站出来了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官——日本警察的警服没有肩章,许岩也看不出他的阶级,但这名警官站了出来,冲着那帮正在狼狈逃跑的警员大声对狂吼了一阵——许岩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嚷什么,但那警官很有威严,喝住了那帮逃跑的机动队员。 “黄夕,那几个警察,他们在说什么?” 黄夕蹙着眉头在倾听着,然后,她歉意地说:“抱歉,中校,他们站的地方太远了,我不怎么听得清楚。不过,那位警官先生在对这些撤退的警员进行严厉的训斥,那几位警员正在解释着原因。。。。。。” 前方撤退下来的警察和后方的警察正在那边对吼的时候,这时候,突然间,远处围观的人群中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慌乱尖叫声,众人循声望去,摄像机的镜头也迅速地转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橙黄色职业套裙的年青女子——看她的打扮,像是哪个电视台的现场记者——被一个戴着警帽的警员从身后紧紧抱住,那警员俯头张嘴咬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大量嫣红的血液激溅而出。顺着她白皙的脖子流淌下来,可见那警员已经将她的脖子给咬破了。 那女记者被吓坏了,她拼命地惊叫和挣扎,高声地呼救,拼命地挣扎着,脚踢手打,但始终没办法挣脱身后警员的搂抱。 “这是怎么回事?那警察在咬人?” 被眼前的突发情况惊得呆住了,虽然现场有众多的警员在场,但谁都没办法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和反应。就在众人的众目睽睽之下,那个被咬着的女子发出了恐怖的变化:短短几秒钟功夫里,她挣扎的手脚渐渐变得无力了,手脚自然软软地垂了下来。 她那年青而富有活力的肌体也在众人的眼前发生了变化,渐渐变得苍白、干枯、泛起了可怕的褶皱,那张美丽的脸也渐渐地枯萎、干瘦,最后变成了可怕的骷髅。然后,她的整个人都像是一块被吸干水的抹布一样,变得萎缩和干枯起来了,最后软软地瘫在地上了——这时候,她的身形已经萎缩到不到原来的一半了,已经看不出人形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短短十几秒钟时间里,在场的警员和群众都给惊得呆住了,谁都没动作。 直到那警员丢开了那名女郎的尸体,就像丢弃一块用过的抹布那样,在场的众多警察才如梦初醒。 那喝住撤退警员的高阶警官怒喝一声:“八格!”然后,他指着那吸血的警员,大声地嚷了一句话,在场的警员们纷纷拔枪。向那吸血的警员瞄准过去,但还没等警察们开枪,那名吸血的警员已经纵身一跃。向着那围观的人群径直冲了过去,那速度竟是快得出奇! “哇哇!” 看到吸血的杀人凶手向自己径直冲来。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恐的呼叫,纷纷四散逃开。 一时间,屏幕上呈现一片混乱。警察的怒吼、枪声、人群惊恐惨叫的呼声、女人的惊叫声,各种杂音混成了一片。那位素来以知性美闻名的美女播音员已经陷入了极度的恐慌状态中,她花容失色,拿着话筒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颤着声指着前面,不停地“啊啊啊啊”尖叫着。脸色煞白。不过,这时候,也没人笑话她了——从那不断剧烈抖动的画面可以看出来,现在正在拍摄的现场摄影师显然也在惊慌之中。 警察们愤怒地咆哮着,大声地叫嚷着,许岩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但估计无非是喝令人群不要乱保持镇定之类,但哪里有用!现场人群已完全被慌乱和恐惧所控制,纷纷惊呼着奔走躲避。在纷乱的人群中,可能是害怕误伤那些奔走的市民。警员们根本不敢开枪。 人群纷纷四散逃逸了,转眼间功夫,在原来站着大群围观市民的地方。哗啦啦地成了一片白地,现在,当人群散去时候,一群警察举着枪举着盾牌战战兢兢地上前去,那凶手却是已不见了踪影! 黄夕失声道:“怎么回事?那个杀人的警察呢?他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了?” 安晴织子也是十分震惊:“他一钻进人群里,立即就找不到了?太奇怪了!” 黄夕和安晴织子不明白怎么回事,许岩却是心中有数的。 许岩亲身见过魔物的变身,由自己亲身的经验得知,只需短短几秒钟。对方就能完全变身易容,变成另一个看起来完全不一样的人——这也是吸血魔的惯用伎俩了。它应该已再次变形扮装,混入人群里潜藏了! 现场找不到吸血魔。许岩不感觉奇怪,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吸血魔已经重新出现了,朱佑香却是不见踪影! 朱佑香至今都不曾出现,难道她。。。 许岩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努力把这个念头给压下去,心里默默念想:轩芸不会有事的,她定然会没事的,她那么厉害,能使飞剑又能使出南明净火,怎么会有事呢。。。对,她绝不会有事的! 许岩心中慌乱,脸色也难看起来了。好在这时候,黄夕也好,安晴织子也好,她们都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屏幕,谁都没空暇来留意许岩。 在全国直播的新闻里,怪物伪装成警员,当众杀害了一个女记者,在场这么多警察竟然无能为力——既不能把那女记者给救出来,也抓不到凶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凶手竟然已脱逃,这件事,等于说是在全国的观众面前重重打了日本警方一个耳光。 尤其是安晴织子,因为刚刚还对许岩这外国同行放过豪言壮语的,信誓旦旦地保证日本警方有能力处理的事态的,没想到转眼就立即被打脸了,安晴织子像是当众被人扇了一个耳光,感觉受到了重大的羞辱,她神情严峻,脸色铁青,眼睛里愤怒得像是要冒出火来了。 怪物失踪了,电视上的节目于是继续,美女记者甄美亚子仿佛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了过来,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了,黄夕又开始同步翻译:“甄美亚子在惊呼,说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当着数百警员的面,为何一名警员突然化身吸血魔,当场杀害了一名女记者? 难道,一直以来的吸血狂魔案件,都是警方内部人士所为?眼睁睁地看着那凶手堂皇逃走,警视厅的上百警官竟然毫无作为,日本警方竟然如此无能,警视厅如何向国民和纳税人交代?而且,就在刚才,机动队的队员集体溃逃,这就是我们纳税人交纳高额税金养活的警察吗?难道,我们国民的税金就是养活了一群怯弱如鼠的胆小鬼吗?” 甄美亚子拿着话筒,说得滔滔不绝,气势昂扬,大义凛然,俨然就是正义和勇气的化身——许岩实在难以想象,现在的她跟刚刚那个在怪物出现时候只知道惊叫和逃窜的女人是同一个人。 安晴织子的脸色十分难看——对她这种荣誉观念强大的人,黄夕这样滔滔不绝地说着警视厅的坏话,简直无异于连续抽她的耳光。但偏偏黄夕又是在翻译日本电视台的播放,自己也不好阻止她,于是她就只能干巴巴地忍耐听着,十分难受——好在许岩善体人意,笑着打住了黄夕:“好了好了,黄夕,这些废话就不用再说了——世上最难的事情是解决问题,最容易的事情就是骂政府了。 安晴小姐,请不必在意,这种光会骂政府的喷子,全世界都是一样的,我们国内也是不少。上次我执行任务时候也是碰到个律师,他当时叫得那个凶啊,但结果真碰到了事情,他第一个就软蛋了。” 许岩想起自己抓捕王中茂时碰到那有着n万粉丝并且认识很多“高层人士”的奇葩律师,许岩忘记他的名字了,不过——许岩一直觉得,当时自己没趁着混乱的时候给那个黑心律师打上一记冷枪干掉他真是太可惜了。 “安晴小姐,这是一次突发情况,谁都料想不到的。。。其实我对贵国警方的高效和能力一向是十分敬仰的。我相信,这次的危机,贵国警方定然能够妥善处理的。” 许岩是这么说的,但刚刚看到机动队丢盔弃甲逃跑的场景,自然谁都不会把他的“敬仰”真当回事。看着两个中*人脸上那明显是装出来的敷衍笑容,安晴织子心下郁闷,她低头闷闷地“嗨依”了一声,却是沉默不语。 这时候,屏幕上,甄美亚子的脸色一变,她眼睛瞪得大圆,高声喊了一句什么,神情显得很惊讶,黄夕立即同步翻译了她的话:“那是什么东西?摄影师,快拍那个!” 电视画面上再次一变,画面剧烈地一晃,显然是镜头正在急速地转换,瞄向了那还飘着零星雪花的夜空。在那灿烂灯火染得五色斑斓的夜空中,一只巨大的炙红火焰飞鸟正翩翩然地从天而降,在空中展翅浮翔。 “那是什么东西?” 看到那熟悉的火焰凤凰,许岩心中大喜,一直担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朱佑香还活着! 新闻节目里,镜头紧紧捕捉着那只在夜空中慢速飞行的火焰飞鸟,人们都惊得目瞪口呆,不时发出了惊讶的叫唤声,女记者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了(当然,她的话是经黄夕翻译的):“各位观众,我是nhk电视台的甄美亚子,现在是在东京的银座歌舞町向您直播吸血魔逮捕事件,继刚刚一名机动队警官化身恶魔吸血杀人之后,这里再次出现了奇怪的事情,一只古怪的飞鸟突然从天而降。。。 正如大家看到的,飞鸟距离地面约十几米,约三层楼的高度,它飞行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它浑身赤红,像是火焰一般的颜色,十分耀眼,太美了——不对,这只怪鸟看着好像就是由火焰组成的。。。哦,太神奇了,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生物?它在空中来回盘旋飞舞,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目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节 失败 播音员甄美亚子语音刚落,忽然,警察队伍中的一个戴着头盔拿着盾牌的机动队员忽然丢下了手上的盾牌和警棍,调头向着街的那头发力狂奔起来。一时间,这个奔跑的机动队警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队伍里的长官也跑到了前头冲着他吼,估计该是冲他喊:“小子,你在跑什么”之类的问话吧。 但对着自己长官的呵斥,那机动队警员却是充耳不闻,照旧狂奔不止,而且速度十分之快,转眼工夫就跑出了二十多米去。但在这时候,空中回旋盘旋的那只火焰飞鸟仿佛也发现了目标,它猛然调转方向,朝着那个逃跑的机动队员狂追上去。很快,那火鸟追上了那警员,猛然扑上了他,“轰”的一声炸响,那火鸟陡然化作了一个大火球砸上了那机动队员,警员全身是火,惨叫着在地上来回翻滚着,惨叫声连续不断。 现场的警察和记者都被这惨烈又诡异的一幕震撼住了,他们足足呆滞了好几秒钟,才有人如梦初醒地叫了起来:“快拿灭火器来!” “小山君被怪鸟袭击了,快通知医生来救人啊!” 警察纷纷四散跑开来,在街道上到处寻找灭火器。但东京的消防设施虽然齐备,但在这紧急关头,要找到一个灭火器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看到灭火器一时找不到,那警员在地上辗转翻滚着、惨叫着,那样子十分可怜,几个警员纷纷脱下了身上的警服冲上前,想要帮那个着火的警员扑灭身上的火焰。 看到这一幕,许岩情不自禁地叫道:“不好!快离开他,那家伙不是好人!” 许岩突然嚷了一嗓子,黄夕和安晴织子都掉转过过来。诧异地望着他,安晴织子彬彬有礼地问道:“请问,许桑。您是说,那个被火烧的小山君吗?他有什么问题吗?为何您说他不是好人呢?” 许岩不知该如何解释安晴织子的疑问——自己是知道寻魔火鸦是专门针对各类魔物的。但问题是她们不知道啊!难道自己要跟她们说,因为这警员被寻魔火鸦攻击了,所以他肯定不是好人? “这个啊,我看着,这警员的面相不善,看着不像好人。。。” 安晴织子怀疑地看着他,她说:“许桑,这不对吧?小山君还带着头盔。您怎么就能看得出他的相貌呢?”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许岩,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挖出事实的真相来。 被安晴织子这样盯视着,许岩很不舒服。他侧开头避开了对方的目光,正琢磨着该如何应答呢,但这时候,电视上突变又生:身上还带着火焰的小山次郎猛然从地上跃了起来,将靠得最近的一个自家同事给扑倒了! 这时候,其他的警员都以为,被火烧着的小山次郎是被烧得昏头了所以才扑倒自家人,他们纷纷嚷道:“小山君。你疯了吗?放开桥本君,我们来救你了!”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吓得那些帮忙灭火的警员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就在他们面前,恐怖的场景再次上演:他们的同事,小山次郎警员竟把另一名警员桥本正雄给死死抱住了,他竟在咬同事的喉咙! 桥本正雄警官拼命地惨叫,拼命地挣扎着,拳打脚踢着抱着自己的小山次郎,但他就像是被一座大山压着一般,怎么也是撼动不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小山次郎。拼尽了最后的力气,他凄厉地喊道:“救命!他不是小山君。他是怪物!” 话音未落,“小山次郎”愤怒地咆哮了一声。猛然一口咬断了他的喉管,鲜血飞溅中。桥本正雄再也说不出话了。他拼命地蹬着腿,但挣扎渐渐变得无力,最后双脚一摊,身体软倒在地。这时候,无论是现场的警察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身体正以目光可以察觉的速度萎缩了下去,身体变成一具干尸! 就在全国观众的面前,又一起吸血凶案发生了,这次的受害人变成了一名警官! 在一片目瞪口呆的震惊中,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一个穿着西装的便装刑警站了出来,他大步地走向小山次郎——看到这名警官,许岩和安晴织子都“啊”地叫了一声,因为这警官,他们都是认识的,就是前来机场迎接自己的搜查二课的系长中村矢也。 中村矢也非常果决,他从怀里猛然掏出了手枪,对着小山次郎“砰砰砰”地连开三枪! 在“砰砰”的枪响声中,这时候,摄影师特意给了中村矢也一个脸部特写镜头,屏幕上看得很清楚,却见中村警部神色严峻,眼神锐利,两道浓眉如刀一般蹙起,显得十分凌厉。 女播音员甄美亚子赞叹道:“这位首先开火的警官是来自东京警视厅搜查二课的中村矢也警部,这可是令罪犯闻风丧胆,号称‘神鬼中村’的强悍男子! 面对暴行的凶徒,中村警部毫不犹豫,决断开枪,气概十足,不愧是搜查一课的菁英,是真正的男子汉!” 紧跟在中村矢也之后,其他警察也纷纷反应过来了,纷纷拔枪开火,只听见密集的枪声接连不断,扮成警员小山次郎的怪物迎来了如雨点般密集的弹雨,他的身躯被子弹连连击中,“噗嗤”、“噗嗤”的子弹入肉声连续不断。在那子弹的巨大冲力下,他连连后退,身上的警察制服被打得千疮百孔,被击倒在地。 看到这一幕,安晴织子十分激动,她捏紧了拳头,喊了一声:“好!就该这样收拾这怪物!中村警部,真是好样的!”她转过头来看着许岩,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许桑,我们警视厅一定能收拾这怪物的!” 看着身边激动的女警,许岩淡淡一笑,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魔物的恐怖之处,不但在于它们肉身力量的强大,还在于它们所拥有的各种特殊能力。令人防不胜防。比如这头吸血魔,它能靠着吸血来壮大自己的战斗力,能靠吸血来疗伤回复、能随时变换形容和相貌来躲避强敌、还有各种潜踪匿行的神奇手段——想到这个对手变化多端的手段。许岩大蹙其眉:单是这些手段,对方已经就很难缠了。何况它还有很强大的战斗力呢? 这么难对付的敌人,在魔界那边,却只是比一般炮灰好一点的准中阶魔物而已,还不能算是它们的高级战力! 那么,那些真正的中阶甚至是高阶魔物,它们拥有怎样的实力呢? 这次,人类运气好,恰好有朱佑香这样的强大修真者来跟怪物周旋。但是,朱佑香已经说了,她始终是要离开的。 那时候,当强大的魔物成群结队地出现在地球上,人类还能不能抵挡? 拿什么去抵挡? 想到这里,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闪入许岩的脑海:难道,人类会迎来自己的末日吗? 想到这里,许岩不寒而栗。看着安晴织子,他很认真地说:“安晴小姐,中村先生曾来机场迎接我。在下蒙受了他的盛情款待,拿我们中国话来说,这就是有缘了。。。我有一个建议。想奉劝中村警部,想拜托安晴小姐帮我转达给他,不知可以吗?” 安晴织子一愣,她微微躬身:“许桑,您是特殊事务处理的专家,能得到您的指点,那是我们的荣幸,在下很愿意转达——请问,您有些什么宝贵的忠告呢?” “我想请安晴小姐你转告中村先生。如果还想活命的话,趁着现在还有子弹、火力还能压制住那怪物。赶紧带着警员和市民撤退! 因为接下来的战斗,那不是警察能处理的了。还是请贵国的自卫队尽快出动吧。不然的话,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眼看着形势一片大好,怪物已被压制了,安晴织子怎么也想不到,许岩会突然冒出这样的一个建议来,她惊讶地喊道:“许桑,您在说什么啊?撤退?难道,直到现在,您还是认为,我们警方无力对付这怪物吗?” 许岩叹了口气——没办法,和自尊心过剩的人谈话就是这么累。 “安晴小姐,您误会了,我没有轻视日本警方的意思,但这件事,让正规的军队来处理怕是更好。事实上,在我们国家,遇到这种事务,我们也是安排正规军队来料理的。我想,这个经验,对贵国来说也是通用的。” 听许岩这么说,安晴织子的神情稍微缓和了些,她微微沉吟,却是摇头:“许桑,您不明白,我国警方十分重视荣誉,尤其是东京警视厅,这一直被视为日本警界的旗帜和楷模,代表了日本警界的荣耀,我们很珍惜这个声誉。 现在,当着全体日本国民的面,我们面对强敌,如果我们力战不屈,哪怕就是全员殉职,想来日本国民也是能谅解我们的。但如果我们不战而退,那东京警视厅维持数十年不倒的声誉,今日就将毁于一旦了。所以,很抱歉,许桑,您的意见确实很宝贵,但在下不可能打这电话的,为了我们警视厅的荣耀,哪怕豁出性命去,中村警部也不可能撤退的——您的好意,我们已经知晓了,但实在很抱歉!” 说着,安晴织子很郑重地对许岩深深一鞠躬,一时间,许岩还真是隐隐敬意:这帮子日本人虽然榆木脑袋顽冥不化,但还真有那么一股骨子里的傲气! 看到她,许岩就想起战争年代的那一代日本人,那些残忍又坚韧的日本人,战败后就割开肚皮自杀,或者躲在荒岛深山里坚持几十年也不肯出来投降——那才是被我们的先辈又恨又畏的“日本鬼子”! 不过,这关许岩鸟事呢?反正死的又不是中国人,日本人愿意用人命为警视厅粉饰面子,许岩毫无压力。他笑笑,淡淡说:“原来如此,那是我多事了——贵国警察队伍的职业素质和勇敢献身的精神,委实令人敬佩。” 听到许岩的赞赏,安晴织子微微躬身,她像是想说些什么谦逊的话,但在这时候,电视里。只听一声狂暴的吼声传出来,那吼声是如此巨大,连电视机前的观众都给吓了一跳。 随着那狂吼声。那个“小山次郎”已在缓缓地站起来——呃,不对。不是站起来,是他的整个人都在膨胀! 在众人的注视下,身中无数枪的小山次郎,身体像吹气球一般急速地膨胀起来,它的躯体开始延伸、头部变得扁平、它的身上长出了鳞片、它的手脚开始变形,变成了爪子的模样。。。。。。。 只听“蓬~嗤~”的几声响,它的身形已经超过了四米多高,警服被陡然变大的躯体撑裂掉了。在它的身体周围,黑色的魔气狂乱地涌动着,如同拥有生命的蛇群一样,它的整个身躯都在散发着邪恶和残暴的气息。 吸血魔,再次变身现形了! 因为先前,许岩已经看过这头吸血魔怪物的战斗形态,现在看到它再次变形,许岩倒不觉得如何惊讶,但对其他人——现场的警察、媒体记者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来说,首次目睹来自异界的恐怖生物。那种震撼实在无以言表 怪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人群,仿佛俯视着盘里的菜肴! 在怪物阴冷的目光注视下,所有人的血液都冻结了! 一瞬间。现场鸦雀无声——数百的警察、媒体记者、围观市民,在超过三层楼高的庞大躯体前,他们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美女记者甄美亚子一直说得口若悬河地指责政府处置事件不力,现在,见到了真正的凶手,她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身子一直在索索颤抖着。不知什么时候,话筒都掉在了地上。 “啊~~” 几秒钟后。一声女声的惨烈尖叫打破了寂静的对峙,一个女记者这才反应过来。这声惨叫仿佛是一个命令,把所有人都从呆滞状态中惊醒过来。一时间,尖叫声四起,叫声中充满了极度的惊恐——那些呼喊的人,他们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叫什么,又为什么要叫,那纯粹是极度恐惧下的本能反应! 一时间,现场大乱了。警察也好,记者们也好,市民也好,都在慌忙地逃跑。镜头里显示,现场一片乱糟糟的脚步声,人群匆匆,惊呼和救命声此起彼伏,中间还不时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枪声——人群在慌忙地逃跑,那头吸血魔也没闲着,它正在密集而快速地捕食着,将所有能抓到的人类一个个杀死、吸血,轻松得像人类在花园中采集草莓。 人群中,有几个警察还在坚持开枪,但发射的子弹对怪物像是没造成任何伤害,一瞬间,它就冲进了警察的队伍中,大开杀戒。怪物冲到哪里,哪里就是鲜血和惨叫,黑色的利爪挥过之处,惨叫声密集地响起,警察们惨叫着被斩成了几截,无数的断肢残骸洒了一地,鲜血密集地喷涌,染红了银座的街头。 混乱中,电视屏幕也在剧烈地晃动着,只听“哐啷”的一声响,镜头前的画面一阵剧烈抖动和天旋地转,接着镜头就静静地对准着一个躺在地上的警察。 那警察的头颅被砍掉了,画面定格在他流淌着鲜血的脸上,圆睁的双眼死不瞑目,扭曲的脸上依然充满了惊骇。画面从此定格了,再也不动了——很显然,那摄像机已经被扔在地上了,也不知摄影师是逃了还是被死了。 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脸孔,许岩默然无语,房间里也是一片寂静,安晴织子脸色惨白,黄夕捂住了嘴掉头不敢再看:这名被斩首的殉职警察,就是大家的熟人,刚刚大出风头的搜查二课的系长,中村矢也。 这定格的画面持续了半分钟,然后,画面又转回了nhk电视台的导播室,一男一女两个年青播音员坐在主持台上,脸上也显出十分震惊的样子,好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阵子,那男播音员才回过神来,他脸色发白,颤着声说道:“各位观众,这里是nhk电视台的直播间,正如大家刚刚所看到的那样,现场出现了可怕的怪物,警视厅的行动好像是失败了,伤亡十分惨重。。。我们的现场采访记者甄美亚子和她的助手摄影师都失去了联系,前方情况还没能确定,我们马上去联系警视厅咨询前方的情况。。。” 这时候,那女播音员仿佛也缓过神来了,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插嘴道:“川山君,为什么在东京的街头,会出现这样可怕的怪物?连警视厅的机动队都拿它没办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吗?这怪物,到底从何而来的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节 反应 男主持人显得要比他的女同事要镇定得多,他沉稳地说:“那个怪物到底从何而来,这还是未知的问题,要等待进一步的调查来确定。不过,我觉得,一种全新的物种不可能凭空出现,这应该是属于一种生化兵器,该是某个实验室的生化兵器给逃脱出来了。” 女主持人惊讶地说:“啊,川山君,您的意思是,难道我们的政府在暗地里研究生化兵器吗?” “呵呵,这是我的猜测,否则无法解释怪物的存在。。。有传言,近三个月来的数十桩吸血案都是这怪物犯的案子,十分厉害,恐怕不是警视厅机动部队能对付的了。为了保卫市民,我觉得,应该要出动陆上自卫队了,恐怕只有自卫队才能对付得了那怪物。。。” 那个浓妆的女主持人轻掩檀口,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啊,要在东京的闹市区出动武装自卫队,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呢!为了对付这怪物,会出动些什么样的装备呢?陆上自卫队会出动坦克和装甲车吗?” “这就说不好了。不过,怪物强大又狡猾,如果自卫队不精心准备,只怕也是难以对付啊。。。” 两个播音员还在那边你来我往地拌着口水废话,许岩却是听得不耐烦了——这帮人连个毛都不懂,就敢上电视台去胡乱忽悠观众。他懒得再听那帮一知半解的门外汉在胡说八道,对黄夕做个手势:“好了,黄夕,不用再说了,没必要继续翻译下去了。” 黄夕眨巴着亮晃晃的眼睛:“中校?您不继续听了?” 许岩摆手:“我觉得没必要继续听下去了——这两个人连现场都没到过,他们知道的还没我多呢。再听他们继续瞎掰下去。那就真的是浪费时间了——安晴小姐?” 自打刚刚电视上的惊变发生之后,安晴织子就一直沉默不语,她呆滞地看着荧屏。久久没有出声——许岩也理解她的心情,刚刚就在她的面前。她熟悉的上司刚被斩首了,她的同事们被斩得七零八落,那种震撼和惊吓非同小可,一般人实在难以接受,吓成精神病都是有的。 许岩觉得,自己再不叫醒她,对方只怕就要变成化石了。 “安晴小姐,安晴小姐?” 听到许岩连叫几声。安晴织子才如梦初醒,她“啊”的一声抬起头,像是睡着的人被叫醒一般。她有点惊慌地抬头望着许岩:“许桑,您找我?” 许岩认真地点头:“是,安晴小姐,我知道,中村长官阁下牺牲了,很多警官都殉职了,您在为此悲恸,这些牺牲的警官。都是为了抵御怪物,保护市民而牺牲的,他们牺牲得十分英勇。都是堪称英雄的人物。身为同样处理特殊事务的中国同行,看到这些勇士的陨落,我们也同样为此深感难过——请接受我们的敬意!” 说着,许岩深深地一个鞠躬,跟在他之后,黄夕也是深深鞠躬。安晴织子红着眼睛起身躬身回礼,她抽泣地说道:“谢谢您,谢谢您,许桑!” 安晴织子心知肚明。刚刚就在电视上,当着全国观众的面。东京警视厅的机动队败了个一塌糊涂,面对怪物。警察们逃得那个狼狈啊,根本没做多少有效抵抗就溃败如水了。现在人家外国同行安慰自己说他们十分英勇,这是给自己留面子了。 她红着眼睛说:“许桑,您是对的。那时候,倘若我能听您的,立即警告中村阁下的话。。。或许,他们就不会牺牲了——都是我的错!”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许岩摇头:“来不及了!安晴小姐,您也不必为此难过,事情发展得太快,就算那时候您立即电话过去,中村阁下他们也来不及撤退了,事情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安晴小姐,我觉得,现在最关键的事情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安晴小姐,我想请问,你现在还能得到警视厅总部的消息吗?总部与现场还能联系得上吗?” “嗨依,许桑,我马上就试!” 安晴织子打了几个电话,却是没一个能打通的。然后,她沮丧地对许岩说:“不行,许桑,我联系了总部,总部如今的电话繁忙,接不通;我又联系了一些认识的同事,但他们的电话也是没人接听。。。他们今天该是跟中村警部一起去银座现场了。” 现场一片沉寂,安晴织子沮丧地低着头,神情凝重。许岩和黄夕也是神色沉重——一个可怕的噩耗盘旋在大家脑中,只是谁也没有把它宣诸于口。 大家都明白,如果一个人不接电话,那还有可能是偶然原因,但现在所有人都不接电话,那就很难用其他原因来解释了。 东京警视厅的搜查二课的特种事务对策本部,今晚恐怕是全军覆没了。 这种沉寂的气氛实在太过令人窒息,许岩干咳一声,勉强地笑着说:“安晴小姐,事情未必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坏。也有可能是各位警官现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所以,我们也不必太过杞人忧天了,哈哈,哈哈。” 他干笑两声,但看着安晴织子沉着一张脸,神情呆滞,许岩干笑两声就赶紧停了——许岩也知道,自己的安慰实在很没有说服力。 这时候,黄夕插话问道:“对了,安晴小姐,我听说贵国的新闻媒体十分发达,那除了nhk电视台以外,还有些什么电视台能看到银座的现场直播的吗?” 安晴织子愣了一下,像是她根本没想到这个。然后,她猛然醒悟过来,飞快地从许岩手上抢过了电视的遥控器,在电视上调了频道,几个频道一闪而逝,然后,屏幕上出现了俯视东京湾夜景的场面,显然是有人正在直升机上俯视东京。 看到这里。安晴织子眼睛发亮,她沉声说:“这是富士电视台的新闻直升机——这么大的新闻,富士电视台肯定不会放过的!” 屏幕上的镜头转移回机舱内。又出现了一个男记者的面孔,他穿着夹克衫。拿着话筒叽里呱啦一通狂说,他说得太快,黄夕连翻译都来不及,只能大概地说个意思:“这人是富士电视台现场记者宫本桥信,他现在正搭乘直升机前往银座现场。 根据他刚刚得到的消息,富士电视台刚刚派往银座的前方记者已经与电视台失去联系了,他是被紧急派出的第二批记者,现在正在半途中。。。富士电视台刚刚从警视厅的对策本部得到确切消息。有可怕的怪物出现在东京的银座街头,这头怪物很有可能就是近期以来接连不断出现的吸血凶案的凶手。。。根据刚刚收到的消息,怪物拥有很可怕的战斗能力,前往银座逮捕它的警视厅机动队和刑警都遭到了惨败,伤亡严重,但具体伤亡人数还不得而知,但据称已经超过数百人,其中包括多名警官殉职,传闻警视厅的机动队已经崩溃,失去了战斗力。。。。。。 最新消息。为东京闹市街头突然出现的怪物,首相阁下已经召集了防卫省、自卫队和特殊事务对策本部的安全部门要员召开紧急会议,商议是否要出动自卫队来对付这头怪物。。。现在的会议还在紧急召开中。。。陆上自卫队是否会出动。目前还是不得而知。 最新消息,横须贺基地已经进入了战备状况,驻日美军已经开始集结待命。 十分钟前,驻日美军司令萨尔瓦多中将阁下去电我国防务省,他已经获悉东京出现的重大安全事件。他已从华盛顿得到了授权,只要日本国政府提出要求,驻日美军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随时可以出动来消灭异种生物。。。宫本记者说,听到这个消息。他一直担的心终于放下了。关键时候,还是驻日美军靠得住啊! 因为地面上有着警方的封锁线。无法接近,也因为那怪物太过危险。所以富士电视台只能要从直升机的空中俯视查看现场境况。。。这是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不但是因为那怪物至今还在银座区肆虐,也因为银座区的高楼密集,直升机在这个区间飞行是十分危险的。。。宫本记者最后说,请电视机前的观众为他祈祷吧——啊,银座区已经到了。” 随着说话声,直升机驶入一片密集的灯光带,从机舱的舷窗里望出去,到处都是一栋栋亮着广告灯光、五彩缤纷的大楼,灯火通明。那摄影师将镜头从舱门探出了机舱门,俯眺下面的街市,从这个高度望下去,可以看到一条繁华的大街,街道上灯火通明,长长的汽车车队一眼望不到尽头,无数的车灯汇成一片灯海。 望着下面停满车辆的街道,宫本记者开始给观众们解释,因为警方封锁了银座区,导致数条街道不能通行,出现了空前的大堵车现象,道路的堵塞达到十几公里。 直升机继续向前飞,下面出现了封锁线——大批的警车挡住了街道,大片的警灯闪烁着,耀花了人眼,大群的警察正在紧张地布防,如临大敌,密密麻麻犹如蚂蚁洞中的工蚁。在警方封锁线的后面,则是媒体记者的群落,摄像机和闪光灯一片接着一片闪动着。 直升机越过了警察们布下的封锁线,继续前行,进入了银座区。 在封锁线这头的街区和封锁线另一边的街道,那是呈现截然不同的两种模样。在街的这边,那是车水马龙,人潮稠密,而在封锁线那边的街区上,却是已经空荡荡一片,连人影都不见,只剩下路边的路灯在那边发着白光——银座闹市区出现怪物,这消息早已传出去了。尤其是怪物突破警方的第一道封锁线时候,看到怪物那恐怖的模样,势如破竹地粉碎警察的抵抗,肆无忌惮地屠杀,这时候,只要是还长着两条腿的生物都在拼命地往外逃,哪怕好奇心再浓的人都不可能这时候留下看热闹的。 进入银座区以后,叫做宫本桥信的男记者就显得紧张起来,他频频从直升机的舷窗里张望,瞪大了眼睛,想在地面上找到那怪物的踪迹——按照先前的节目上影像,那怪物是一头身体超过四米的巨兽,站在地面上有着两三层楼的高度,在这空荡荡的银座街头,应该是不难寻找的。但现在,街道上空荡荡的,除了一些被丢弃的汽车和废物外,偌大的街区竟是空无一人。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越过了银座地铁站。在地铁站前的街道上,横七竖八地停着大量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和电视台的采访车,地面上到处都是嫣红的鲜血和支离破碎的肢体,丢弃的警用盾牌、枪支和各种采访器械满地都是——这里,就是先前设置的第一道封锁线,警察和怪物爆发第一次战斗的地方。 直升机在空中来回盘旋着,想寻找生还的幸存者,但现场满目疮痍,血淋淋的一片,却是一点人类活动的迹象都没有。 大楼林立,路灯明亮,举目无人,整个场面有种世界末日的苍凉感,看着就令人毛骨悚然了。 那记者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了,他的声音也显得有点打颤,他颤着声说:“各位观众,这里就是银座地铁站的街区了,刚刚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机动队和怪物发生激战的地点就是在这里了。正如观众们所看到的,方才这场战斗的胜利者,并不是。。。我们人类。 正如你们所看到的,警视厅的机动队已经惨败了。。。现场出现了大量的鲜血,却没有发现任何幸存人员。。。看来刚刚在这里发生的,是一场很惨烈的战斗。。。只是很奇怪的,我们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完整的遇难者遗体。。。他们都去哪里了呢?让我们的直升机在周围搜寻一下,看看有没有那个怪物的踪迹。。。” 直升机在高楼之间来回盘旋着,宫本桥信在喋喋不休地唠叨着:“各位观众,正如我们先前在屏幕上看到的,那怪物是一头体型巨大的巨兽,根据刚刚现场图像的目测推算,它的身高应该超过了四米,体型长超过八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长度接近一辆载客大班车的块头——这样来说,怪物有这么巨大的个头,我们应该是很容易发现它的。。。” 话是这么说,但直升机在银座区的高楼之间来回盘旋了几个来回,却是始终没发现怪物的踪迹。开始时候,叫宫本的男记者还在说着一些调侃的话来缓和气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分分钟地过去,直升机始终没发现目标,他也流露出了轻微的急躁情绪:“啊,看来我们真的跟怪物无缘呢。。。四面八方都是警方的包围圈和封锁线,怪物还能逃到哪去呢?难道,它还能跑进哪里躲藏起来嘛?” 宫本桥信自问自答了一番,然后又是自己否定了这个结论:“这个,我觉得是不怎么可能的。要知道,怪物的身高超过三米,体长近十米,就算他想躲藏,可是哪里有藏得下它的房子呢?哪怕就地下停车场,它也没办法躲藏进去的——”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发出了“咦”的一声惊讶叫声,他叫道:“哎,镜头,麻烦请转向那边,我看到那边好像有点异样的东西——对,就是三越百货店门口的街上,那边好像还有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节 战斗 直升机开始了转向,摄影机的镜头伸出了机舱舷窗,投向了远处的三越百货店,在百货店门口的空荡荡的街头上,平静地站着两个遥遥对峙的人,那是一男一女。他们相隔几米对峙着。 一男一女,放在平时的银座街头,那是毫不稀奇。但现在,整个东京银座歌妓町已经全部被紧急撤退和疏散,空无一人,就算还有残留的活人也是战战兢兢地躲藏在安全地方不敢冒头,生怕被怪物注意到了,但眼前的这一男一女却浑然没有半点紧张感,他们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这以前看着很平常的一幕,放在这时候就显得很诡异了。 宫本桥信激动地嚷道:“我们看到了,在三越百货那边有人出现了!很奇怪啊,为什么在这时候还会有人出现呢?不是说警方已经对银座区市民进行了紧急疏散吗?这一男一女,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呢?难道,他们就不害怕怪物吗?飞行员,请再靠近一点,我们去看看他们吧!” 听那记者的讲解,黄夕笑了:“这记者真是有趣,发现两个人都能当做新闻素材了——他怕是打着这样的算盘:出动了直升机,那么大的阵仗和耗费,若是什么新闻都采访不到,回去怕是无法跟老板交差。找不到怪物的话,那就找两个路人打听一下,也能糊弄交差吧——中校?中校?” 黄夕叫了两声,许岩却是默然不语,黄夕心下好奇,转头看他:“中校,您没事吧?” “啊!?”许岩如梦初醒:“啊,我没事——黄夕。你在说什么?” 黄夕狐疑地看了许岩一眼,心中奇怪——许中校这是怎么了?看电视这么入神? 在电视上刚看到那女子的身影,许岩心脏便猛烈地一跳:他已认出来了。那女子,就是自己一直在惦记着的朱佑香。 确认朱佑香平安无恙。许岩顿时放心了,他有空暇留意其他事情来了。随着镜头的拉近,他开始注意那位跟朱佑香面对面站立的男子——那是个中等个头的男子,穿着一身很普通的西装,看着跟个普通上班族差不多。因为他侧面对着镜头,看不清他的相貌,只是,那男子给许岩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那男的。怕是有问题。”许岩轻声嘀咕着。 这时候,被直升机接近的声音惊动了,男子抬起头,望了一眼夜幕中飞过来的直升机。这时候,镜头下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脸被映到了屏幕上。 一瞬间,众人发出一声措手不及的恐惧惊叫:“啊!” 那男子的脸也没什么稀奇的,和平常人一样,他一样有着眼嘴鼻眉毛耳朵等各种器官,但问题是。像是上帝在造他的时候故意恶作剧一般,他脸上的器官放置得杂乱无章,让人毛骨悚然:他的嘴巴长在额头上。旁边长着一只耳朵,嘴巴下面是一只眼睛,然后眼睛下面是鼻子,鼻子下面还有另外一只眼睛和斜斜的两道眉毛。 在半夜里陡然看到这样的一张面孔,那真是让人吓得魂飞魄散,尤其是在摄像机拍摄下,那只长在鼻孔下面的眼睛还在骨溜溜地转着,注视着天上的直升飞机。 “那是什么东西?!”安晴织子喊道,脸色发白。 很显然。在这一刻,受到震撼的。并非只有安晴织子一个人。在看到对方脸的那一瞬间,采访记者宫本桥信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飞行员被他的惨叫声吓到了。直升机也猛烈地晃了一下,好在,飞行员很快就稳住了机身,但宫本桥信已吓得脸色发白,他的手颤抖个不停,连话筒都握不住了,连续嚷道:“啊啊,怪物,怪物!” 这样嚷了好几声,宫本桥信才记起来了,自己是在镜头前,全国观众都在看着自己,他对镜头颤声说:“各位观众,刚刚我们看到了一个——呃,长相很特别的人,他这时候出现在银座街头,是否跟怪物有什么关系呢? 还有,那位女子,她跟那位长相很奇特的先生呆在一起,她好像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这实在很奇怪。 说实在的,倘若让我在深夜见到这位先生的话,我会感觉很害怕的,但这位小姐显得很镇定,并没有惊慌的样子。。。咦?他们在干什么呢?难道,在这深夜的街头,这位长相古怪的男子想要对这位年青的小姐做些什么吗。。。呃,他们是在交手!他们在边跑边交手,速度好快!真的好快!” 话说到这里,宫本桥信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被眼前发生的一幕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就在摄像机的镜头下,那男子和女子已经开始交手了! 俩人都在快速地跳跃着、移动着,那速度——宫本桥信也说不出来到底有多快,但他是见过世界百米田径赛跑的现场直播的,感觉刘翔刘易斯之类的金牌选手就算全加起来也跑不过眼前的俩人。 许岩隐隐看出来了:那男子很明显是想逃离,但朱佑香紧紧追着他,他无法脱身,于是他又回过身攻击朱佑香,朱佑香马上又闪开躲避开了,看着好像很忌讳被那怪物碰到,那男子抓不到朱佑香,于是他掉头又跑,于是又轮到朱佑香来贴近追他了,若即若离地跟在他的身后。。。 就这样,俩人你追我逃,我追你闪,俩人不断地变幻着追和逃的角色,纠缠不休。因为俩人动作太快,移动也好,跳跃也好,拳脚攻击也好,移形换位,身形都是一闪而逝,一触即离,快到电视观众根本看不清双方到底在干什么。 看着电视上那男子的动作,许岩神情凝重:以前大家常常说,某人的速度“快得跟风一样”,但那都是夸张的修辞手法而已,没多少人会相信这个。但这次,看着那男子的动作。许岩第一次感觉,那句话并不是夸张——那男子快得身形都成一道虚影了,摄像机都难以捕捉他身影了。几次让他脱离镜头的拍摄范围,镜头不得不快速地移动来捕捉他的踪影。 令人吃惊的是。那男子不但速度惊人,障碍跨越能力也十分厉害,在打斗现场周围,有路障、有建筑、有栏杆、有树木等各种各样的障碍物,但这些东西好像对他完全构不成任何障碍。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到,那男子飞速在一栋高楼的墙面上奔跑着,像一道闪电般,一直跑到了四五层楼的高度。越过了大楼的天台,然后又从楼的另一面又从楼的另一面跑下去,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记者宫本桥信“啊啊啊”的叫着,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拍摄下这么一段激动的“跑酷”场面,就算找不到怪物的,回去也可以给上头交差了! “真是太厉害了!这难道是世界百米赛跑的冠军吗?啊不不,就算是世界田径冠军,只怕也没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吧!这简直就是传说里的飞檐走壁啊。。。像是中国功夫电影中的武林大侠啊,实在太精彩了!咦?” 这时候,宫本桥信才注意到另一件事。在那男子身后十几米外,那女子仍然在跟着他,只是因为那男子狂奔的速度太惊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大家都没注意到追在他身后的女子。。。那女子也在走着,只是和男子跑得不同,看起来,她不疾不徐,闲庭信步的样子,和那个男子势若狂飙的速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令人想不通的是,就是她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却偏偏能跟上那男子的狂奔速度。始终不即不离地坠在他身后。 宫本桥信发出了惊讶的“咦”的一声,他叫道:“摄像师。请把镜头转过去——啊,这真是太奇怪了。明明那男子跑得那么快,但是这位小姐却依然能跟得上他。。。咦,我们看着,她跑得也不是很快啊,为什么却是能跟得上对方的速度呢?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个疑问,不光是宫本桥信的疑惑,也是所有正在观看这个节目观众的疑惑。在屏幕上,这一男一女的奔跑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男子全力狂飙全速奔跑,女子闲庭信步地悠闲行走,却能一直缀在他身后,始终没被甩掉。 看到这一幕,观众都是惊得呆住了,安晴织子都失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魔术吗?” 相比于其他人的震惊,许岩倒是觉得很平常。他估计,这种神奇的效果,多半是朱佑香在使用什么“缩地成寸”之类的法术神通了吧。 朱佑香和怪物一边交手一边移动,很快转过了半个银座町,富士电视台的直升机紧紧追着他们,在上面居高临下地拍摄下了这一追一逃的精彩瞬间:无论是高楼大厦的外墙还是低矮小屋的屋顶,无论电线杠还是平地的大街上,无论那男子跑到哪,女子都在不疾不徐地尾随着他,不急不慢的步履中透出了一股闲逸的味道。 这样一追一逃持续了三四分钟,在经过银座的一丁目地铁站点前,那怪脸男突然转身猛然向后一冲! 它转向的动作非常突兀,从前冲到向后冲,他在整个转变方向的过程中没有丝毫的滞缓,并没有经历减速、停步转身的过程,而是突然整个调转了一百八十度方向冲了过来,像是物理规律对他已经不适用了! 怪脸男张开双臂,向着身后追来的少女闪电般扑了过去!它的动作毫无征兆,迅若闪电,看到这一幕,无论是身处现场的记者宫本桥信还是电视机前的千万日本观众,大家都是“啊”地发出了一声惊叫——实在是怪物转身的动作做得太突兀了,事先毫无征兆,大家设身处地,假若是自己身处当地,那是绝对躲不过这一抓的。 面对怪脸男突如其来的反扑,朱佑香很轻松地向后一跳,跳出了四五米的距离,让怪脸男的全力一抓给落了空——从前冲突然变为后跳,朱佑香的变向动作显得行云流水般流畅,毫无烟火气息,轻松得像是小姑娘在花园里散步似的。在她的身上,物理规则同样也失效了!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了结,那怪脸男的一抱落空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在摄像机的拍摄之下,包括现场记者和电视机前观众都看得清清楚楚了。那怪脸男的手臂突然延长了整整三四米,向那女子合抱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电视机前的观众纷纷发出了尖叫! “太可怕了,怎么可能呢!?”宫本桥信的声音都在打颤了,他急切地说道:“各位观众,大家看到了吗?怪脸男的手臂突然变长了,他的手足足延伸超过了十米!他抓向那位小姐了——啊,小心!” 记者的那声“小心”并不是喊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听的,他是叫给战斗中的朱佑香听的——这一瞬间,记者也好。电视机前的观众们也好,大家统统都站到了那位神秘女子的这边,希望她不要被怪脸男抓到。 朱佑香果然也是不负众望,她脚尖点地,身形再度飘飞,整个身体翩然倒飞而起,飘飘然倒飞出五六米,脱离出了那怪物的手臂攻击范围,飘飞到了一家商店的广告牌上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怪物。 怪物一击不中。它仿佛也明白过来了:自己再怎么逃避、再怎么变形都没用的!身后的那个奇特的人类女性有着神奇的追踪法门,总能找到自己。 如果不把身后的人类女性干掉,自己是没办法再次潜伏藏匿的! 只能决死一战了! 怪脸男身子迅速充气般地膨胀起来。很快,他再度变形,再次变成了犹如蜥蜴一般的战斗形态——亲眼目睹这一过程,记者宫本桥信又是一阵大呼小叫的惊呼和怪叫。这时候,再笨的人都明白过来了,那个怪脸男子就是今晚在大闹银座的怪物! 吸血魔发出低沉的咆哮,血红的双眼盯着朱佑香,蓄势待发。 对着魔物,朱佑香做个勾手的动作。示意道:“来吧~” 看懂朱佑香动作间的轻蔑之意,怪物低沉地咆哮了一声。它猛然前冲,前爪掀起。对着朱佑香劈头盖脸地扇了过来——朱佑香鹤立鸡群地站在一块广告牌上,离地面足有两三米高度,对着常人来说是居高临下了,但对着这头身高超过三米的巨兽来说,这个高度不过是和它平行而已,它一爪狠狠地扇了过去,爪子上闪烁着锋利的爪刃,一爪未至,一股带着血腥味的厉风已经扑来了,声势骇人! 朱佑香脚尖轻点,像是被怪兽爪子掀起的腥风被吹飞一般,她整个人再次向后飘飞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在十米开外的地上,巨兽这一下猛击便扑了个空,利爪猛然砸在那家服饰店的广告牌上,只听“劈劈啪啪”的一声巨响,广告牌被砸了个稀巴烂。 那怪兽一击不中,再次前冲扑上,它双爪左右开工,连续出击抓来,动作迅若雷霆闪电,那迅猛的动作与它那庞大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面对那怪物的连续凶猛攻击,朱佑香连续后退,每次都在间不容发的间隙里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怪物锋利的巨爪,有好几次,那爪子简直是贴着她的脸擦过,其惊险程度简直是间不容发! 看到这凶狠战斗的一幕,远处直升机上观战的日本记者宫本桥信吓得脸都白了。 在他眼里,那女子纤细的身形对比怪兽庞大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是一场根本不成比例的战斗,这么弱小的女子,如何能应对这么可怕的怪物? 看到那凶猛的攻击和险而又险的闪避,宫本桥信情不自禁地叫起来了:“啊,快躲~啊,又来了,快躲,快跑啊~~糟糕了,怪物好像很强啊~那位小姐,快跑啊!” 电视机前数千万的观战民众,同样屏息静气地盯着屏幕上的战斗场面,心脏猛烈地跳动着,怪物凶狠的攻击之犹如狂风骤雨,在它狂暴的连续攻击下,朱佑香那纤细的身子就犹如风雨中的一片细叶,随时要被那风雨所吹飞。 朱佑香身形变幻,快速地闪避着,怪物却是紧追着她猛打不放。朱佑香连连后退闪身,每次都在间不容发之际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对方的打击。 朱佑香躲过了攻击,可是周围的建筑却是倒了大霉,在那怪物的利爪猛扑之下,无论是建筑也好,树木也好,凡是被那怪物攻击波及到的,统统都是土崩瓦解。 在怪物的利爪之下,高楼大厦的外墙像是泥做的一般脆弱,怪物随手一击便是一个大洞,那些高大的林荫树木更像火柴棒一般,怪物所经之处便是吹灰拉朽,一路倒塌。 俩人战斗经过之处,到处是一片“轰隆轰隆”的巨声不断,一头恐怖的怪物肆虐在银座中央区,沿途的建筑也好,树木也好,统统倒塌崩溃,烟尘滚滚,在那个巨兽恐怖的攻击之下,十几层楼高的大楼如同纸糊的一般统统坍塌,高架桥被掀倒,大树折断,地面崩塌,那场面犹如天崩地裂。 看到这样的威势,直升机上的记者宫本桥信已经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这一刻,整个日本都在目瞪口呆地观望着这场战斗——不,因为富士电视台有国际频道,很多国家的电视台都转播了这场直播,整个世界都在观望着这场战斗。 在全世界,有上亿的观众在为朱佑香的性命担忧! 全世界的观众里,许岩恐怕是最担心朱佑香的一个了,他的心脏砰砰紧张跳动着,紧紧地捏住拳,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朱佑香为什么一直只是在被动地躲闪着,却没有主动攻击? 这不是朱佑香平时习惯的作战风格啊! 朱佑香平时的战斗,无论是对付什么样的敌人,她都掌握着主动权,都是抢夺先机、主动进攻,而且非常犀利而简洁,一击致命。 现在,朱佑香跟那怪物缠斗如此之久,她被敌人压着打,几乎无还手之力,这么被动的情形,许岩还从未在朱佑香身上看到过!这不符合她一贯的风格和性情!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节 出动 “终于觉悟了,肯与吾决一死战了吗?” 朱佑香如释重负:真是太累了! 朱佑香感觉的“累”,并非是因为与怪物交手而感到体力疲惫,她的“累”,更主要还是来自心理上的,眼前的魔界妖物实在太狡猾了! 人们往往有种错觉,即以为残暴的生物是不会害怕的——具体到这头吸血魔身上,这却是大错特错了。虽然吸血魔体型庞大,动作凶悍,性情残忍,但论起个性来,它却是狡诈和谨慎的,它本能地回避任何旗鼓相当的交战,只肯对那些弱小的敌人下手。 事实上,就在现在的决战之前,朱佑香与吸血魔已有过多次交手了,发现朱佑香并非那种可以任由它肆意捕杀的普通人类,吸血魔怪物立即采取了躲藏的战术,一直在银座区里逃避藏匿,对朱佑香避而不战。 怪物有着变形易容的异能,在这熙熙攘攘人潮往来的繁华市中心,这是对它十分有利的战场。为躲避朱佑香的追缉,它时而变成逃跑的市民、有时候又变成来抓捕的机动队警察,有时候又变成躺在地面上的尸体,希望躲过朱佑香的追踪。 对上这么一个心机狡诈又擅长千变万化的家伙,朱佑香真是心力憔悴——这家伙奸猾得跟条泥鳅一般,稍不留神它就要溜得无影无踪了。 有好几次,朱佑香都把它给追丢了,好在她还有一个杀手锏:寻魔火鸦——无论怪物变成市民也好,变成警察也好,它身上的魔气都是没法变化的,只要有魔气,它就始终逃不过火鸦的追踪。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追逐。朱佑香终于把怪物逼得进入了不得不死战的处境! 在电视直播里,这是一场凶险异常的战斗,大楼崩塌。天崩地裂,造成的破坏犹如八级地震。数千万旁观者为朱佑香的险境吓得心惊胆战,但朱佑香本人的心境却是平静如波,不起丝毫涟漪。 朱佑香很清楚,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的修真士和魔物,这种程度的攻击,不过是双方在正式激战之前的试探罢了,就如同两路大军在正式决战之前的斥候战斗,双方都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来。现在的交手,连热身都算不上。 妖物的攻势看似气势汹汹,但它并没有使用法术或异能,只是凭它肉身的力量攻击,所以,朱佑香也不急着使出绝技。 激烈的战斗中,朱佑香还有闲暇来思考——对方的破坏力很强,一击就能摧毁房屋,折断大树,攻击犀利。速度敏捷,反应灵活,但这种力量本质上依然是怪物本身的*力量。还没到能运用魔气技巧的地步,也没见它展露其他异能或者本领,比起自己在国内遭遇到的低阶魔物,除了力量更大、体型更大、速度更快、外皮更坚韧,吸血魔好像也强不到哪里去。 朱佑香感觉,对方最难缠的地方,还是它的生命力恢复能力十分惊人。自己已对它使了四次“寻魔火鸦”,但每次受伤,怪物只要抓住几个人类来吸血。它马上就能使得自身的伤痕飞速地愈合——也就是说,只要自己不能把它给斩杀当场。只要让它还有一口气逃出去,它都能靠着吸血来恢复完全的战斗力! 吸血魔能靠着吸血来回血。在这人口密集的大都市里,那是近乎作弊一样的逆天技能了!这等于给了这头妖物几乎无限的生命恢复能力。 跟这样的对手打起消耗战,对自己是不利的,但问题是,这怪物的弱点,到底是在哪里呢? 朱佑香看了一眼周围——那架讨厌的直升机一直悬挂在那边,直升机上探出了一个摄像机的镜头,一直在瞄着这边。 “真是讨厌的东西!”朱佑香望着那直升机,眼睛中流露出杀意——这台直升机虽然悬停得很远,但还是给她造成了妨碍,她不得不一直侧脸或者背对着直升机的那边,免得被对方拍到自己的正面——虽然朱佑香已使出法术来模糊了自己的面目和相貌,但听说日本国的科技十分发达,搞不好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查明自己的真正身份。 所以,看到那架直升机,朱佑香很有种冲动,想放出飞剑去把它给一剑斩落了,但看到直升机上伸出的摄像头,为了不给许岩带来麻烦,她还是强忍着克制住了自己。 这时候,却听西边的天际传来了一阵“嗡嗡嗡”的机器轰响,她抬头望去,却见远方黑色的天幕下,出现了一排明亮的光点。在都市灯光的映照下,直升机群黑色的轮廓若隐若现——原来从西边方向,飞来了一排的直升机,看那机群亮灯,约莫有十几架直升机之多。 不但朱佑香看到了直升机群,富士电视台的记者宫本桥信也看到了正在陆续飞来的直升机群。看到直升机群,宫本桥信陡然兴奋起来,他大声说:“各位观众,现在是东京时间晚上十点,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在银座上空出现了大量的直升机群。。。直升机群一共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共是八架直升机,后面好像还有更多的直升机群正在赶来! 让我们拉近镜头看下,直升机上的标志是——八条旭日旗!陆上自卫队的直升机!是陆上自卫队出动了! 首相阁下终于做出决断!自卫队出动了!自卫队板载!板载!” 宫本桥信脸色通红,神情显得十分激动,如痴如醉——看到那怪物在东京市区肆虐,杀人毁屋,如入无人之境,连警视厅的精锐部队惨败下来了,每个日本人都感觉既愤慨又耻辱。现在,看到陆上自卫队终于出动了,日本观众无不感觉精神一振。 这时候,附近陡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喧嚣,那是“自卫队板载”的欢呼声,那欢呼声一阵接着一阵。声浪高涨——在这个时刻,整个东京只怕有几百万人在热烈地欢呼着,那欢呼的巨大声浪一阵接着一阵。犹如狂涛海啸,连许岩等人身处于高层的宾馆都听得清清楚楚。 整个东京都沉浸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这时候,却听电视机屏幕上,记者宫本桥信又在嚷嚷了:“各位观众,根据我们后方资讯部传来的讯息,在我们面前出现的直升机群是来自木更津市第一直升机团的战斗部队,这是隶属于东京中央应变集团所属的部队,今天出动的直升机都是属于ah-1s“休伊眼镜蛇”型号的,这是我们陆航自卫队的主战直升机。。。” 宫本桥信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那声音是从机舱传来了,却是驾驶员冲记者喊话了:“宫本先生,自卫队向我们发来喊话通讯了!您要不要听一下?” 宫本桥信愣了一下,却是陡然兴奋起来:“好的,你把通讯的声音调大,让观众们也听听,来自我们自卫队的声音——难道说,自卫队需要我们的帮助一起来消灭这头怪物吗?” 他脸上露出了悲壮的表情:“各位观众。鄙人宫本桥信只是一介小民,能力有限,但既然国家征召。为了消灭这头可怕的哥斯拉,鄙人也是不惧牺牲的!哪怕是效法我们神风队的前辈,以机身去撞击怪物,鄙人也是在所不惜的!安藏先生,请把通讯的声音调大吧!” “嗨依!” 驾驶员调大了通讯器的声量,霎时间,整个机舱里都响起了喊话声,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语气很严厉:“。。。重复一遍。前方富士电视台的直升机,你机已经进入了临时警戒的封锁区。请立即离开!否则自卫队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重复一遍,封锁警戒区内即将发生交战。请你机立即离开,否则自卫队将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请立即离开!” 听到自卫队的通讯声,许岩不由“呵呵”一笑,安晴织子和黄夕也是莞尔。 屏幕前,自作多情的宫本桥信脸色颇为精彩,好在当记者的人脸皮厚,他倒也不显得如何尴尬,他自我解嘲地苦笑道:“各位观众,看来自卫队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他们要求我们立即离开。。。各位观众,你们是怎么看的呢?我们要不要按政府的要求,立即离开这即将成为交战区域的地方,还是留在这里,继续为全国的观众继续直播现场情况呢?各位观众,你们的意见如何?” 正说着,记者口袋里的电话铃又响了,他掏出电话来看了下,神情一振:“各位观众,就在刚刚,根据我们后方资讯部传来的消息,就在刚刚的五分钟里,有超过三百多个电话打到了我们电视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电话观众都是希望我们继续留下继续直播现场情况的。” 宫本桥信举着拳头,慷慨激昂地喊道:“观众的希望,就是对我们记者的命令!为全日本的观众奉献观众最爱看的电视节目,这是我们身为媒体记者的神圣职责!为了全日本的电视观众,我,宫本桥信,今天哪怕是豁出性命不要了,也要继续留在这里为观众们继续报道和直播!” 他对着驾驶员大声说:“安藏先生,请回复自卫队,按照日本宪法赋予国民的新闻自由原则,我们记者拥有采访权,我们将继续留在这边继续直播节目!感谢自卫队的好意,但我们的安全我们会自行负责!” 喊出了豪言壮语,但很明显,这位宫本桥信先生的内心并不是真的那么坚强,他马上又跟驾驶员说:“安藏先生,您看,这个我们是不是后撤一点,免得妨碍了自卫队的战斗?身为日本国民,自卫队在消灭怪物的时候,我们可不能拖他们的后腿啊!” 驾驶员点头:“嗨依!宫本先生,听您的安排!”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回转,开始后退,看到富士电视台的直升机后退了,自卫队的陆航直升机于是开始放喇叭广播,叽里呱啦一阵叫喊,许岩问黄夕:“黄夕,自卫队在喊什么?” “中校,陆航自卫队在喊话,请那位与怪物正在交手的女士立即撤离,他们马上就要发射导弹了,如果那位女士还留在那边,他们不能保证她的安全,所以请她迅速撤离。” “哦!”许岩轻声感慨了一声,心想日本自卫队做得倒是还很人性化的,在这时候还记得兼顾自己人的安全——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吧,毕竟东京富士台的转播直升机还在旁边,如果自卫队不分青红皂白一口气地砸十几枚导弹下去,事后只怕也要免不了铺天盖地的批评,骂自卫队罔顾国民生命安危之类的——公知这种生物,可是不分国界的。 这时候,许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不好!自卫队是用日语来喊话的,可是朱佑香压根不懂日语,她怎么听得懂??既然朱佑香听不懂,她又如何知道该后撤?糟了!” 想到这件事,许岩陡然慌了手脚:在自卫队的导弹攻击之下,朱佑香的防护罩是否能抵挡得住? 许岩知道,朱佑香的实力很强,但问题,她面对的,不是普通的枪械子弹,而是人类攻击威力最大的武器——导弹,这种情况下,单靠着朱佑香自身的防护罩,她是否还能抵挡? 一瞬间,许岩心如乱麻,他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水冒了出来。黄夕和安晴织子都注意到了许岩的异状,黄夕诧异地问道:“中校,您没事吧?” 许岩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他说:“没事——安晴小姐,您有办法可以直截联系上那边正在执行任务的自卫队直升机群吗?” 安晴织子摇头:“没有。许桑,您知道,我是警视厅的,我只能联系到警视厅的对策本部。而那边的直升机群是属于自卫队的,他们属于防卫省统辖的,跟我们不是一个系统,我们跟他们没有直接沟通的渠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节 全灭 安晴织子诧异地看着许岩,她问道:“许桑,您可有什么消息要传递给自卫队吗?我可以上报给对策本部,对策本部再报告警察厅,警察厅再向内阁最高对策本部报告,然后最高对策本部再给防务省传达,防务省再向中央应变集群下令,中央应变集群再传达给陆上的直升机第一团——按照我们的流程,只能是这样了。” 许岩颓然摇头,心中却是充满了无力感——听安晴织子这么说,消息报过去,起码也得一两天才能传达到作战的直升机群。而导弹却是马上就要发射了,这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轩芸,你赶紧跑啊!快跑!” 看着荧屏上朱佑香的身影,许岩心如刀割。 这时候,直升机上的喇叭已经重复到了第五遍,自卫队的公告已经显出了不耐烦的味道,显然军方的忍耐也是到了极限:“最后警告,最后警告!下面的女士请立即离开,否则我们不保证你的安全!十秒钟之内,导弹就要发射了。。。最后警告,请立即离开,导弹马上就要发射了!现在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十秒钟的时间转眼即逝,倒计时很快就到了尽头。在屏幕上,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在两架直升机的下方机腹处突然腾起了两道长长的火焰,那火焰陡然飞出,飞速地向地面上的怪物直射而去,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四枚火箭弹已全数命中了那怪物的背脊。 “轰隆!” 巨大的爆炸轰响声中,几团巨大的爆炸火焰腾空升起,爆炸的光亮耀亮了银座上空的天际。看到几团腾起的巨大火焰。电视机前的观众和封锁线前的警察都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到处都是在一片欢呼:“自卫队板载!” 电视机荧屏上,现场采访记者宫本桥信也是十分激动。他高声地嚷道:“各位观众,你们看到了吗?陆上自卫队的直升机已发射了火箭弹。怪物被击中了!怪物被击中了!自卫队板载!让我们飞近一点去看,等烟雾散去,我们去看看情况。。。” 富士台的直升机重又飞近,镜头转向了怪物曾出现的地面——四枚火箭弹连续发射,威力厉害,周围数十米内的建筑统统被炸成废墟,变成了一片白地。现场烟雾弥漫,大片的烟尘飞起。什么都看不清楚。众人等了好一阵,烟雾才慢慢散开了,却是赫然听到一声狂怒的大吼:“呜~~~” 骤然听到这声狂吼,宫本桥信吓得一下子倒仰了身子,失声道:“什么?这是什么声音?难道,那怪物。。。” 爆炸的烟尘渐渐散去了,一个巨大巍峨的黑色身躯从烟雾中慢慢浮现出来,赫然正是吸血魔! 在怪物的背脊上,出现了几个血肉模糊的大洞,正是被火箭弹击中的伤口。在拉近的镜头下。可以看得很清楚,那怪物背后的伤口正在蠕动着,那些肌肉像是活的一般。正在飞速地愈合,怪物转过了身子,它望向了天空中的直升机群,目露凶光。 宫本桥信大惊失色,他喊道:“各位观众,天啊!正如你们看到的,虽然被自卫队的火箭炮击中了,但怪物确实十分强大,它居然并未死去!难道。连自卫队的重型武器都无法将它杀死吗? 诸位自卫官,你们加油。必须抓紧时间,继续攻击了!” 宫本桥信在那边大叫大嚷。指手画脚地指挥,俨然他正是精通军事的指挥专家,但他叫归叫,却是谁也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自卫队依然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攻击,几架直升机盘旋着,对着怪物围成了一个半圆,仿佛正在观察着那怪物的伤势。 然后,仿佛是有人下达了指令,几架直升机上的机炮同时开火,只听“哒哒哒哒”一阵密集的枪炮声,密集的弹雨从天而降地倾泻下来,仿佛暴雨一般砸在吸血魔身上,在怪物的身上和它周边,密集的爆炸犹如狂风骤雨,爆炸的闪光和烟雾一层接着一层,打击的密度超乎想象,大楼、地面统统被炸得支离破碎,弹雨的倾泻仿佛永无尽头! 许岩心如刀割:这就是现代武器的威力!在这样狂暴的饱和打击之下,朱佑香能否幸存? 在直升机群的密集打击下,吸血魔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嗷~~~”这声巨吼响彻整个银座,传遍了东京! 被怪物的巨吼震慑了,宫本桥信脸色发白,但他还是强撑着观众解说道:“自卫队的首次攻击虽然命中了,但并未能将那怪物至于死地。不过这不要紧,自卫队马上改变了战术。正如诸位观众所看到的那样,开火的直升机一共有四架,他们正在用密集的机载机炮来对那怪物进行轰击,还有四架直升机在待命——自卫队的战术非常明显,他们打算用轮换的不间断密集火力来打击和消耗怪物的生命力! 因为我们自卫队的机群在空中,我们占据着居高临下的主动优势,纵然我们自卫队一次攻击不利,但那也是无妨的,因为我们占据了主动的优势,我们还可以继续发动第二轮攻击,而那怪物虽然体型庞大,但它无法起飞,对我们的直升机毫无办法的。 无论那怪物的生命力多么强韧,无论它的皮甲有多么坚强,但它都无法与自卫队无穷无穷的火力来对抗的,只要消耗持续下去,最终的胜利必然是属于我们的!这是科技的力量,这是我们人类的优势。。。” 宫本桥信话音未落,却听见外面传来了“砰”的一声巨响,夜空中陡然绽开了一朵灿烂的花朵,一架自卫队的陆航直升机在空中突然凌空爆炸,化成了一团巨大的火球。爆炸的冲击波冲击之下,连富士电视台的直升机也被冲击好一阵摇晃,只听“叮叮当当”的一阵清脆金属撞击响声,却是那架爆炸直升机的残骸碎片飞到了这边直升机的外壁上。 呆滞了一秒钟。宫本桥信这才回过神来,他叫道:“怎么回事?有一架自卫队的陆航直升机爆炸了?是机械故障吗?还是他们所携带的弹药自燃了?” 几乎他的话刚出口,马上。第二架直升机也在空中凌空爆炸,再次绽放了一朵灿烂的爆炸花朵——这时候。就是再笨蛋的人都知道了,连续两架直升飞机爆炸,这不可能是偶然事件。 这时候,宫本桥信也反应过来了,他喊道:“攻击!自卫队的直升机群遭到了攻击!攻击到底来自何方?难道,那怪物还能攻击到我们空中的直升机群?快拍那怪物!” 镜头迅速地转向了地面,转向了怪物。这时候,镜头前的观众都看得清楚。那怪物仰头向天,张开了血盆大口,从它的口中,突然,怪物口中光芒一闪,一股黑雾陡然从它口中喷出,射向了空中。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又有一架陆航直升机在空中凌空爆炸,然后坠落地面! 看到了这一幕,黄夕和安晴织子都是花容失色。齐声倒吸一口冷气,黄夕失声:“那怪物口中的黑雾,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来着?竟能击落武装直升机?!” 因为心忧朱佑香的下落。许岩心情烦躁,他说话也不怎么客气了:“不过是击落几架直升机,这有什么稀奇的吗?” 黄夕知道,自家的上司虽然挂着中校的军衔,但他并不是正规的军人,一些军事上的常识,他也不懂。她耐心地解释道:“中校,这种武装直升机跟一般民用直升机不同,它的机舱外壁装甲是专门为适应战场而特制的。十分厚实坚固,在三百米这个距离上。甚至能抵挡地面机枪的对空直接射击。。。但现在,面对这头怪物。连武装直升机都抵挡不住吗?” 这时候,随着三架眼镜蛇直升机被击毁,银座上空的自卫队直升机群明显是已经慌了手脚。所有的陆航直升机都停止了攻击,在急速爬高或者转向,它们像空中受惊了的鸟群,纷纷四散逃去,想脱离怪物的攻击范围。 但怪物明显不答应,它追着后撤的直升机群,不时停下昂头朝天喷出一口黑气,而每次怪物喷出黑气,总有一架陆航直升机要爆炸的,接下来的功夫,又有三架直升机在空中爆炸解体——许岩搞不清楚,怪物口中喷出的,就是那么一团黑乎乎的气体,好像也没什么威力和冲击,是怎么把武装直升机打爆炸的?要知道,那是号称连子弹都打不穿的机舱外壁啊! 许岩在这边思考着,那边的荧幕上,情况还在紧张地进行着。这时候,远处赶来的第二批直升机也赶到了,很明显,他们已通过联络知道这边的状况了,看到这边惨况,他们也不继续前进了,悬停在一公里外的远处,却是远远地朝那怪物发射导弹——为了掩护第一批所剩无几的直升机群撤退,第二批直升机集群一口气向那怪物连续发射了六枚反坦克导弹,统统都命中了怪物的身躯。 镜头里看得十分清楚,在“轰隆”的巨大爆炸声响,那怪物被炸得血肉横飞,整个身躯被导弹和爆炸巨大的冲量给掀翻在地了。遭受了重伤的怪物在地上嘶鸣嚎叫着,“嗷呜~~”,那巨大而悠长的怪叫声远远地传了开去,传遍了整个东京,连那些外围封锁的警察和记者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那怪物的受伤嘶鸣,富士电视台的现场记者宫本桥信也是脸色发白,身体索索颤抖着——情况发展到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本来,他敢于停留在这边做直播和新闻报道,其原因无非是觉得那怪物在地上不会飞,自己坐在空中的直升机上做报道,这是绝对安全的——既安全,又能抓住热点新闻全国出名,这是多难的的机会!?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是完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那怪物居然有对空攻击的手段! 眼见着陆航自卫队的直升机一架接一架地在面前爆炸,剩下的直升机也是纷纷败退撤离,宫本桥信也恐惧起来了:“自卫队撤退了,现在在直升飞机就剩这一架了。外面导弹乱飞,这实在太险恶了。。。万一怪物顺手给我也来这么一下,那可怎么办?” 前面的直升机驾驶员转过了头,他的声音也有点颤抖:“宫本先生,自卫队撤退了,我们该怎么办呢?要不要跟着撤退?” 宫本桥信吞了一口口水,这时候,他也不敢再吹牛说什么“为日本观众奉献最想看的电视节目是新闻媒体记者的神圣使命”了,也不敢再哗众取宠,问观众自己该不该撤退——万一观众们逗比了,一致打电话来要求自己留下,那自己是走呢还是走呢? 听到前面驾驶员的问话,宫本桥信灵机一动,他装模作样地说:“啊,安藏先生,您要求撤离吗?啊,可是,我们直播节目还没录完呢,您现在就要求撤离,这好像有点不大好吧,对不起观众吧? 啊,但您坚决要求撤离?这样的话。。。好吧,您这是为了安全考虑,您的心情,我明白。。。实在拿您没办法,只好按您的意思办了!” 然后,宫本桥信也不看驾驶员那惊得瞪大的眼睛,拿起话筒叽里呱啦地说:“各位观众,因为安全原因,本机驾驶员坚决要求后撤,所以在下也必须得离开此地了。很遗憾,这次的现场直播节目只能是到此为止了,富士电视台将继续为全日本的观众继续报道这次怪物灾难的情况。。。” “啊!”一声尖叫打断了宫本桥信滔滔不绝的讲述,这声尖叫却是前方的驾驶员发出的,他失声喊道:“那是什么东西?正朝我们飞来的!” 宫本桥信急忙转头去看,但就在这一瞬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电视屏幕上陡然失去了信号和图像,只剩一片毫无意义的花点和茫然的噪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节 重逢 电视突然失去了信号,许岩等人面面相觑——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大家都猜得出,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好在信号恢复得很快,不到一分钟,电视上重新出现了图像,画面却是切换到富士电视台的直播厅,出现了两个神情严肃的男女主持人,他们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黄夕给许岩翻译:“富士电视台说,他们与现场的直播直升机失去了联络,现场不再有信号传输回来——不但信号中断了,而且与现场的采访播报记者宫本桥信先生和直升机驾驶员也失去了联络,打电话过去已经没人接听了。很有可能,采访小组已经。。。呃,身处危险之中,富士电视台呼吁,自卫队和警方能尽快采取措施,对失踪的采访组进行搜寻和救援。。。” 许岩看得啧啧有声,他说:“安晴小姐,在刚刚的电视直播里,我们已看到了,自卫队已劝告那位采访记者宫本桥信撤离了吧?当时宫本先生说得很大声,说他的自己安全由他自己负责——现在一出事,电视台怎么马上就改口了,呼吁政府和自卫队进去帮着他们救人?” 安晴织子嘴角紧紧抿着,她冷笑道:“或许在媒体看来,就只有记者的生命才是宝贵的,而自卫队员和警员都是有九条性命的猫吧!” 因为与前方的采访组失去了联系,富士电视台后续也没有更新的进展了,只是在重复播报着政府的通告,通告所有东京都市民立即离开银座区及周边地域,因为那边很可能会再次成为战场。 许岩看得不耐烦,让黄夕换了一个频道,却是日本的朝日电视台。这边正在进行着一个讨论会,男女主持正在跟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秃头男子和一位脸相很尖刻的中年妇女在讨论这次的怪物肆虐东京事件。他们讨论的主要焦点议题,是这怪物到底从何而来? 主持人称那位秃头男子叫“青木教授”。也不知道他是哪所大学的教授。不过这位青木教授的卖相倒是不错,很沉稳很淡定的样子。眼神锐利,神情专注,很有专家的派头。 黄夕给许岩同步翻译,“青木教授”很有把握地声称,他经过科学的周密研究,已确定了,出现在东京市中心的怪物,它绝不是地球上原有的生物物种。 “。。。。。。陶式反坦克导弹的爆炸动能可以穿透厚度达一米的装甲。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哪怕追溯到白垩纪的远古,无论是霸王龙还是猛犸象,地球上没有任何生物的外皮能坚固到抵御这么强大的攻击动量! 由此可见,现在出现在银座的怪物肯定是来自天外的生物,是来自外星球的物种。大家都看到了,那怪物非常有侵略性和攻击性,很明显,它来到地球的目的就要侵略和消灭我们人类! 诸位,人类遭到了外星生物的入侵。这是生死攸关的重大危机。这可不是日本一国政府的事情,这也不是自卫队就能解决的问题了,需要全世界所有国家合作。齐心协力来抵御的重大危机! 我认为,日本国政府应该通报联合国安理会,召开紧急会议进行磋商,所有国家的军队都应该团结起来准备与外星生物准备战斗了!世界各国都应该前来支援我们日本——这次的事件,不是我们自卫队能解决的问题,我们不应该再等候和延误了,这是关系到我们日本国生死存亡的事情。 根据美日安保条约,我们首先应该请求驻日美军的援助,甚至有必要的话。我们还可以向中国和俄国这两个联合国安理会等成员国请求增援,这两个国家都拥有很强的陆战兵力。虽然我们过去在历史上有过一些不快,但我相信。在关系到全人类生死存亡的问题上,中俄两国都会以大局为重的,会派出军队来支援我们的。。。。” 听了这位青木教授的言论,节目主持人的脸色显得很囧的样子,不等青木教授继续说,主持人赶紧打断了他:“好的,我们已听到了青木教授的精彩推断。我们声明一下,这是青木教授个人的独到见解,不代表我们ex电视台的观点——请问,来自海洋生物研究所的金泽女士,您是怎么看待这次怪物事件的呢?” 那位金泽女士长着一张愤世嫉众的长脸,下巴尖尖的,脸相显得颇为尖刻,主持人话音未落,她马上举起了话筒:“恕在下直言,青木教授所谓‘天外来客’的说法完全是一派胡言!没有足够的证据,现在就认定怪物是来自外星的生物,这样的结论是不科学也不严谨的! 迄今为止,还不能准确的知道地球上究竟有多少生物物种,现在,生物学界的普遍观点是认为,地球上的物种总数,保守的估计,起码超过1000万种! 迄今为止,在这超过一千万物种当中,巳被我们人类鉴定和确认的物种总数只有140万--174万种,其中我们人类对哺乳类动物的认识最深,约莫认识了87%的哺乳类动物,但对爬行动物、无脊椎动物的认识还是十分有限的。由此可见,人类对地球生物圈的认识还是十分有限的,我们已知的部分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不能轻易得出‘怪物就一定是来自外星球’这样的结论! 尤其,我们日本是一个岛国,四面都被大海所包围着。海洋是最神秘莫测的,在大洋的深处,存在着许多我们先前不曾认识也没接触过的生物!我们都在电视上看到,这怪物身长近十米,但在海洋之中,这样程度的巨型生物并不稀奇。要知道,人类早就在海洋就发现过体型超过三十米长、体重超过一百八十多吨的巨型蓝鲸——比起天外来客的说法,我更愿意相信这怪物是一种来自大洋深处但我们以前并未发现和接触过的巨型未知地球生物。。。” 没等她说完,青木教授已经用一脸轻蔑的表情对她发问道:“金泽女士,您是研究海洋生物的,请问,在你所认识的海洋生物中。有这样可以随意变幻身体大小和形状的生物吗?” “有!不但有,还有很多!比如说章鱼、海星这种海洋生物——我们曾做过研究,章鱼就是有体型变化能力的。。。” “章鱼是无脊椎动物!金泽女士。你得有常识!海洋动物分为海洋无脊椎动物、海洋原索动物,你所举例的章鱼和海星都是无脊椎生物。。。但那头怪物有着利爪和大口。明显是哺乳类的脊椎动物,不可能是无脊椎的海洋生物!” “青木教授,请不要误导观众!哺乳动物也有可能会生长在海洋里的,比如鲸鱼!虽然说我们以前并未发现类似这次事件的异种生物,但从理论上来说,这种生物是有可能在海洋中存在的。。。” “金泽女士,我不能认同你的观点!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怪物是海生生物。。。” 。。。。。。。 两边吵吵嚷嚷。话题越扯越远,其中掺杂着太多的专业名字和术语,连黄夕都没办法准确地翻译了,许岩也失去了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黄夕调了几个电视台,都是在播放东京怪物事件的特别新闻节目,但并没有来自银座前方的消息。记者们要不围着首相官邸等待紧急会议的结果,要不跑到东京警视厅或者防务省门口去蹲守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晚间10.15分,富士电视台播放从防务省得到的最新确切消息:东京第一陆航团出击的第一波攻击机群的八架武装直升机,已经被全灭了! 面对着大群的摄像镜头,防务省发言人面无表情地念着稿子。他声称,根据首相阁下所主持的紧急会议的指示,防务省将继续调遣中央应变集群的其他陆上自卫队部队进驻东京。以保护东京市民。请国民相信,自卫队有能力独力消灭怪兽,保卫东京都的安全,请东京市民保持镇定,不必恐慌。 晚间10.20分,东京都知事野田归一向东京都市民发表紧急的公开讲话,呼吁广大东京市民保持镇定,勿要恐慌。野田知事宣称,目前所谓“政府有意疏散整个东京都市民。要对怪物使用核弹”的说法,那是彻底的谣言。请市民们勿要相信传言,相信自卫队有能力处置这次危机事件。 晚间10.23分。东京警视厅发言人宣称,虽然遭受了重大的伤亡,但东京警方依然坚守职责,目前银座的封锁线依然保持完好,机动队仍在坚守阵地,对银座前沿保持密切监视的态势。所谓“怪物已经突破封锁线逃出来了”的说法,那是完全没有根据的传言,请广大市民对此可以安心。 同时,警视厅的发言人也表示,在银座区出现,与怪物进行战斗的神秘女子,目前警方并未发现她的行踪,她目前依然下落不明。 “迄今为止,神秘女子身份并未查明,东京警方在对该她的身份进行调查和核实。但已经确认,她并非警方或者自卫队的人员。东京警方呼吁,相关知情人请向警方提供有关线索。。。” 电视上,关于怪物事件的紧急新闻一条紧接一条,纷迭而至。看了一阵,许岩觉得心头郁闷,他低声说道:“我有点闷,到阳台上吹吹风去。” 黄夕和安晴织子都在盯着电视,对许岩的离开并未注意。但许岩并不是去阳台,而是坐电梯直接下了楼梯,他走到宾馆的前台,有位服务女郎走了过来,面带微笑地向许岩说了一通,许岩用英语来回答:“对不起,我不懂日语,能否找一位懂中文的先生过来?” 许岩把这番话重复了两遍,女服务员才明白过来,她对着许岩鞠了一躬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很快,一名头发斑白的男经理从柜台后走来,他用口音很重的中文对许岩说:“您好,许先生,您好。我是希尔顿酒店的客户经理吉川敏男,请问有些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呢?” 听到中文的应答,许岩松了口气。 “你好,吉川经理。请问下。希尔顿酒店是否有外出派车服务的?我想出去。” “有的,酒店确实是有这项服务的,租车的费用是五十美金一个小时。” “行!麻烦吉川先生。请帮我安排一辆车子和司机吧。我想去东京的银座区,麻烦吉川先生帮我安排车辆吧。” “银座区?”吉川敏男经理脸色一变:“那里。现在可是有怪物在啊!电视上已经播了,银座町出现了可怕的怪物,自卫队正在那里跟怪物交战呢!政府已宣布了,那边是禁止进入的封锁区。许桑,对不起,您的这个要求,我们怕是没办法办到了。” 许岩心下一沉,但他还是没放弃努力。他沉声说:“吉川经理,我明白的,但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我的房间,是东京警视厅帮我订的房,是吧?” “嗨依,确实如此。” “警视厅为什么要招待我呢?”许岩自顾自地说道:“那是因为,我是他们特意请来的贵宾! 我是来自中国的军人,我知道这头怪物的弱点,警视厅的长官们特意把我从中国请过来,就是为了协助他们消灭这头怪物。现在。我要马上赶到现场去,这样才能迅速消灭那头怪物——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若我不能及时赶到银座。就有很多无辜的市民、警官和自卫队员要被怪物杀害了!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您明白吗,吉川先生?” 听到许岩这么说,吉川敏男的脸色微微变了,他很认真地看着许岩,像是在判断许岩说的是不是真话。在他严厉的注视下,许岩努力做出了镇定的样子。 他很认真地问:“许桑,您说的,不是在开玩笑吧?” 许岩摊开手:“吉川先生。会有人拿这种事开玩笑吗?若不是为了这样的大事,我何必要去银座町呢?难道我就不要命了吗?” 吉川敏男微微沉吟:“这样的话。。。抱歉。许桑,麻烦稍等一下。” 他急匆匆地走了。过了近十分钟,许岩都等得焦躁不安了,他才急匆匆地小跑了回来,他先对许岩鞠了个躬,然后才很不好意思地说:“很抱歉,许桑,因为银座町一带太危险了,所以,司机都不愿意过去,所以——” 吉川经理显得很尴尬,他对着许岩连连鞠躬:“没办法帮上您的忙,实在很过意不去。许桑,对不起您了。” 许岩苦笑,却明白,是自己的要求太过强人所难了。刚刚在电视上,大家都看得清楚,nhk电视台和富士电视台派出的现场采访组先后都是全军覆没了,可见现在银座区那边的危险程度了。酒店的司机只是普通平民,要他们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对方害怕危险不肯答应,那也是人之常情。 “我明白了,吉川先生。是我太过强人所难了,您不必介意的。” 对着许岩,吉川经理深深鞠躬,显得很惭愧的样子:“实在很抱歉,许桑!您是从中国过来的,却为了我们日本的事情那么勇敢,愿意到前线去协助自卫队战斗,中*人的勇气实在令我们敬佩。相比之下,我们平成年代的年青人却是——唉!总之,非常抱歉,许桑!” 离开了酒店的总台,许岩出酒店的大门,伫立在酒店的门廊下,茫然若失。 在他面前,依然是车来人往的新宿大街——虽然在银座町区域出现了怪物,自卫队正在与怪物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但这好像并不影响东京市民的日常生活,街面上依然人潮熙攘,秩序井然,一如往昔。 望着天空纷纷落下的雪花,许岩有一种不该从何处着手的无力感——怎么办好? 深切的忧虑,像蚂蚁一般啃咬着许岩的心灵。他开始后悔,当初自己不该听朱佑香的话就那样走掉的,而该坚持留在那边陪她一起战斗的。 最终,许岩还是决定了,无论如何,自己都要亲自去一趟银座町寻找朱佑香。 他在街上叫了几辆的士,但那些出租车要不是听不懂许岩的半吊子英语,要不就是听到银座的地名就闻风色变了,连连摆手然后跑了。 这样在街头浪费了小半个小时,最终没一辆出租车肯搭乘许岩去银座。他茫然地伫立在街头,心情焦虑。这时候,或许连许岩自己都没发觉,在他对朱佑香的感情里,除了朋友的友谊以外,还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怀。 “公子,您在这边干什么?” 突然在身后听到了这一声娇嫩的呼唤,许岩如闻天籁。他猛然转过身去,只见到漫漫的细雪中,一身白色风衣的朱佑香俏立在马路对面的道上,一双秋水妙眸正安静地注视着他。 亭亭玉立,佳人如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节 不快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 措手不及地看到了朱佑香,那一瞬间,许岩有了种如梦如幻的惊喜感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岩鼻子一酸,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他快步走上去,心情激荡之下,他一把抓住了朱佑香的肩头:“轩芸,你回来了!” 朱佑香看到许岩抓来的手,微蹙秀眉。但她没有躲闪,而是任由许岩抓住了自己肩头,温声道:“嗯,吾回来了~” 看到许岩焦虑和关切的眼神,朱佑香心中亦是泛起了温馨的柔情。 看到眼前的年青男子这么真挚地关心自己,为自己担忧,朱佑香心中亦是泛起了难以言述的酸涩滋味——年青女孩子天性敏感,她自然看得出来,许岩的关怀和欢喜确实发自肺腑,那已经不止是对朋友安危的关心了。 朱佑香用周全的礼仪来掩饰了心中的涟漪,她微笑地屈膝行礼道:“吾行事莽撞,让公子担心了。” 许岩端详着朱佑香精致的玉容,心中激荡,好久才说得出话来:“轩芸,我在电视上看到你跟那头怪物周旋,凶险万分,实在很担心。你没受伤吧?” 朱佑香笑道:“公子请放心,吾很好。魔物的修为虽然已经进入了筑基期,与吾旗鼓相当,但论起真实战力,它不过练气巅峰而已。。。” 朱佑香扬起了小巧的脸,抬头仰望纷纷扬扬下雪的天际,她舒展了眉宇,轻声说道:“魔物靠着吸饮人血,强行推高自家的修为,根基不稳。虽然修为相当。但魔物借助外力来强推的境界,始终无法与吾辈靠自身修炼,千锤百炼而得的实力相比。 公子既然看了战斗的转播。就该知道了,虽然吾与魔物同是筑基期修为。但魔物除了力量强大、生命强韧外,它其实还是靠自身*的力量来战斗,不懂如何运用天地灵气或者魔气的技巧,不足为患。 公子,此次我们来得很及时,若是再放任这怪物一段时间,放任它随意抓捕人类吸血来壮大自己,巩固自身的境界和修为。那它很快就会成为货真价实的筑基期强者——那时候,只怕吾也奈何不了它了。” 知道朱佑香是在借这场战斗来给自己传授修真知识,许岩认真倾听。 听着朱佑香的喃喃细语,许岩感觉十分安逸——他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要朱佑香在自己身边,自己就感觉安心而且沉稳,做事也有自信了。这时候,他才记起来,自己忘记一件很重要的事了:“轩芸,那吸血魔。被你收拾了吗?” 朱佑香抬起头望着许岩,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淡淡说道:“侥幸了。” 在朱佑香随意说出的三个字里。蕴含着说不出的霸气和自信,许岩不禁咋舌。 “电视上,我们只看到自卫队的直升机纷纷被打爆了,接着,富士电视台的那架直升机也被打炸了,接着电视讯号就中断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不知道了——轩芸,你与那妖物激战。也是挺辛苦吧?” 朱佑香微微一笑:“此事,说来惭愧了。吾是借机取巧了,也该说是魔物天命当绝吧。 被日本官军的重火器击中以后。吸血魔已遭受重创了。倘若是往常时候,它的该立即变身然后潜踪匿形躲藏起来,然后慢慢吸收人血来恢复自身生命。但偏偏它又被吾紧紧盯着,想藏匿都办不到,所以,到最后,它也只能自暴自弃了。” “自暴自弃?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在电视上,您该看到,魔物口吐黑色雾气,击落空中的直升机吧?” 许岩点头:“这个,我是看到的——不过,轩芸你为什么称它是在自暴自弃呢?我看那黑色雾气很是犀利,一下击毁了自卫队的好多架直升机呢!” “呵呵,厉害自然是肯定的,魔物吐出的是魔元,是它的本源之气和生命原力,怎能不厉害呢?” 许岩蹙眉,他又听到了一个不认识的词语:“魔元?这又是什么东西?” “公子,这个,吾很难跟您解释——凡人有所谓元气,吾辈修炼中人也有所谓本命灵元,这都是关系一个人生命、健康和活力的最关键东西。就像吾辈一样,那些修炼有成的魔物也有他们的生命之源,不过吾辈修道者的本命灵元是由灵气构成的,而魔物的魔元则是由魔气构成的,是它生命和活力的来源,也是它们的生命菁华 刚刚,那头吸血魔被逼到了绝境,它不懂施放魔气外放杀敌的技巧,却是被日本官军给炸得一塌糊涂,无法还击,情急之下,它就只能动用自身的魔元来反击了,从腹中吐出魔元去消灭日本官军的直升机。 其实,这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招来着,等它打跑了那群人类的直升机,它自身的魔元也是损耗得所剩无几了,它已经动弹不得,奄奄一息地趴在那边等死了,这时候,吾要收拾它,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吾斩下了它的头颅,随即用南明净火将它的尸身焚化了,将它彻底挫骨扬灰,无法复苏。” 说到这里,朱佑香眉飞色舞,显得十分兴奋,她说:“公子,白鹿书院与吾同辈的,共有一百二十五名弟子,都是拿不到魔物的首级无法通过试炼的! 现在,吾第一个拿到了魔物首级,吾第一个通过了试炼!以后,同窗学友见到吾,哪怕他们年纪比吾更大,却也只能恭恭敬敬地称吾‘师姐’了!” 看到朱佑香这么兴奋,许岩不禁莞尔:“真是小孩子脾气啊,人家叫声师姐就兴奋成这样了。”——这时候的许岩,还没意识到,三十年来第一位真正通过试炼的白鹿弟子,这在大明朝廷那边到底意味着什么。 “公子。您不知道,当初白鹿书院众多弟子匆匆赶去蜀川道,就是听到消息说那边出现了魔物的踪迹。大家都以为。去了蜀川道,应该有机会拿到魔族的首级的。 吾得到消息。已经比同窗们迟了两天,吾匆匆赶到传送门时候,那时候吾还以为,吾该是迟了一步,无法与同窗竞争了。。。没想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天意令吾到了此方,不但让吾得以完成毕业试炼。。。” 朱佑香停顿了一下。笑道:“当然,更大的收获是,让吾得以结识了公子您。” 听到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心中感觉暖烘烘的,十分舒服。他也不说话,陪着朱佑香在这雪夜的街道上漫步,欣赏着这异国的风景和情调,看着东京的繁华夜景,心中充满了温馨的感觉。 但可惜,煞风景的是。在许岩和朱佑香看夜景的时候,空中不时传来一阵“特特特”的发动机声音,随后。夜空中大片的亮灯飞过,那是东京附近的直升机战斗群在向银座地区调动。 被调往银座的,不止是陆航的直升机。在走过一条街巷时候,许岩和朱佑香甚至看到了长长一列的坦克队列“轰隆轰隆”地驶过长街,同样是开往银座方向去的,东京市民纷纷站在道边观看着,很多人向着坦克的队列挥手呐喊,想来是市民们为自卫队加油鼓劲。 许岩和朱佑香站在道边,目送着那些“轰隆轰隆”快速驶过的庞大坦克集群渐渐消失在长街的尽头。俩人相顾对视,不禁莞尔。 这时候。许岩突然想到一件事,他问道:“轩芸。我想起来了,您说的那怪物是用魔元来攻击自卫队的直升机群的,可它为什么要攻击富士电视台的直播直升机呢?怪物该知道,电视台的直升机对它并无威胁啊,它何必要浪费宝贵的魔气来攻击它呢?” 朱佑香淡淡一笑,她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许岩耳边,低声说:“公子,吾跟您说啊——” 朱佑香说话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女性檀香传入许岩鼻中,令他心神一荡,但随后,朱佑香的说话又是令许岩心神大变:“——电视台的直升机,是吾用飞剑斩下的。” 许岩一震,他停住了脚步:“轩芸,你为什么要击落富士电视台的直升机呢?那不是武装的直升机,只是搭运采访记者的,他们没有武器,是平民,他们对你并无威胁。”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许岩,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浅显的问题。 “因为它的存在,妨碍了吾。” 朱佑香淡淡地说道,一副风轻云淡、理所当然的口吻,她并没有解释原因。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心里隐隐不快——虽然和自己没什么交情,但直升机上那个记者宫本桥信和驾驶员,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类。朱佑香这样随随便便就杀了,说起来轻松得像拍死一只苍蝇,这也太过分了。 雾岛谦是这样,这几个记者也是这样,在朱佑香眼里,凡人的性命就如同草芥一般,随手可折——轩芸的性情,也太残忍了吧? 一时间,许岩心中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看着许岩默然不语,脸色沉凝,朱佑香叹了口气——许公子心性纯良,为人真挚,若交友的话,他是很好的朋友。但问题是,说起历练和经验来,他还委实差得太远了,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看不懂——若是许公子的那位朋友文先生在这里的话,只怕不用自己解说,他马上就会明白自己的用意了:电视台的直升机在那边,确实对自己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朱佑香也知道,直升机上面坐着的是记者,而不是军人。他们是没有武器的平民——但这又怎样呢?为什么非得对方是军人,是持有武器的,自己才能出手杀掉他们,而如果对方是平民,是妇孺,那就不能杀? 在朱佑香看来,对方是平民也好,是军人也好,对自己来说,都没有区别。只要对自己构成威胁的,或者妨碍到自己的,都应该立即消灭。 这也是令朱佑香迷惑不解的问题了,来地球以后,朱佑香常在电视上看到这样的场面,比如在国外的一些地区冲突中,那些小孩和妇女常常跑出来拿着石头朝着全副武装的士兵砸过去;或者在游行示威的过程中,示威者常常悍不畏死地冲过来,冲着警察大打出手、丢石头和燃烧瓶——这时候,让朱佑香不解的事情就发生了,那些士兵和警察明明持枪在手,他们却没有立即开枪击毙那些挑衅的平民,他们只是团团围起来,用盾牌来保护自己,显得十分怯弱。 那时候,朱佑香看不明白,曾向许岩请教过,面对攻击,全副武装的军队和警察为什么不开枪还击呢? 朱佑香也记得,许岩的反应也很奇怪,他诧异地望了自己一眼,说道:“怎么能开枪呢?对面只是妇女和小孩而已,他们是无武装的平民,是不能杀的。” 在朱佑香看来,地球人的这种道德观念和规矩,实在是很没有道理的,他们太迂腐了——这是一个和平得太久的星球,已经堕落了。 强者理所应当地掌握一切,弱者必须对强者保持尊敬和服从。否则的话,那是自寻死路。 这是大明帝国的规矩,也是修真界的规矩。这条规矩的形成,是千百年的无数鲜血的记忆和事迹给凝练出来的。凡是不遵守这些规矩的人,他们都早进坟墓了。 看着许岩,朱佑香心下暗叹——虽然已经学了不少修真知识,也算是有了一点修真的造诣和功底了,但许公子的心性,却依旧还是普通凡人的心性,看问题还抱着那种凡人的世俗观和道德观。他还不明白,他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与寻常凡人囧然有异的道路。 如果,许公子还是照旧抱着这样的心态,只怕将来的道路,他会走得很艰难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节 使命 虽然有分歧,好在许岩心情豁达,他的坏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死去的几个日本人跟他无亲无故,他还不至于矫情圣母到这个地步,会为几个不认识的死人伤心悲愤来跟朱佑香决裂。所以,过了一阵,许岩就恢复正常了,又有说有笑地跟朱佑香聊起来了。 “轩芸,我记得,你出去时候,穿的衣裳好像跟现在不同呢?” 朱佑香给了许岩一个白眼:“公子,你又迂腐了——银座町那么多的服饰店,紧张疏散后都是空无一人,要在那些没人的服饰店里拿一件衣服换掉,那有何难呢?” “哦,这倒也是啊!”这时候,许岩才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他说道:“这一趟银座的事情,只怕会闹起轩然大波,搞不好会波及到我们的。轩芸,既然已除掉那魔物了,我们就趁早回国吧,日本这里,我们是不宜久待了。” 朱佑香微微蹙眉,她迟疑地说:“公子要先回国的话,不妨先走。但吾,却是打算在日本继续留待一阵时间的。” 朱佑香平素随和温婉,很少会这样违逆许岩的意思,这一次她却是固执己见,这很让许岩诧异:“轩芸,这是为什么呢?吸血魔已被除掉了,我们也没有其他事了,还留在日本干什么呢?” 朱佑香沉吟道:“一来,吾有点担心,出现在日本的吸血魔,可能不仅只有一头。。。吾想停留此地观察和确认一番;二来,吾有些猜测,通往魔界的时空缝隙出口,很可能就在日本境内。吾对此很感兴趣,想在此地查勘一番。” “时空缝隙的出口在日本?”许岩一震,他停住了脚步。目光炯炯地望着朱佑香:“轩芸,你怎么会这么想?” “其实,刚刚追踪吸血魔的时候。吾就感觉到了,东京城内的魔气浓度十分浓郁。远超国内的城市。单凭一头吸血魔,它造不成这么浓的魔气。吾想,魔界时空缝隙的出口,很可能就在东京周边。” 许岩若有所思:“轩芸,你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了。来日本之前,文修之曾跟我提过一个古怪的现象:日本的领土只有我国的三十分之一,人口只有我们的十分之一。但论起f病毒狂化事件的发病次数来说,日本却超过了我国,也超过俄国、美国和欧洲等国。如果按照人均来说,f病毒狂化症事件在日本的发生率就高得吓人了,是我们的十几倍——这很不正常!” 朱佑香点头,她用目光示意许岩继续说下去。 得了朱佑香的鼓励,许岩信心加倍,他继续说道:“既然日本的f病毒狂化症数量和魔气浓度高得吓人,吸血魔这样的中阶魔物也是首先出现在日本——按照先前轩芸你的说法,越是靠近空间缝隙的地方。魔气就越浓郁。。。所以,我觉得,轩芸你的猜测很可能对的。通往魔界的时空缝隙,很可能就在日本国内。” 纷扬落下的小雪中,朱佑香不紧不慢地走着,不时抬头遥眺夜空,心中的思绪却是颇为复杂。 朱佑香默默地想:“这是天意吧!一个稳定的时空缝隙既然出现在此位面的地球上,吾又恰好恰逢其时地出现在这里,这是天意注定吾该前去探索其中奥妙的。既然天意如此,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在大明朝,“天灾”永远是位于大明朝廷的防备名单上第一位的危机。其后才轮到虫灾和九边的兵变叛乱直至内地的民变。为了避免天灾,这数百年间。大明朝廷一直在竭力研究这种异次元灾难发生的原因,而从魔界通往大明时间的空间缝隙。那更是朝廷研究的重中之重——时空缝隙通道,到底是什么形态的? 一个时空缝隙的通道,那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如何才能消除或者封堵一个时空缝隙呢? 魔物能越过时空缝隙的通道,那人类能否利用时空缝隙的通道,抵达另一个世界吗? 在时空缝隙的另一边位面,是否还存在着更强大的生物? 这一系列的问题,这都是大明朝廷和修真界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朝廷渴望知悉时空缝隙缝隙的秘密,但问题是,要对任何事物的研究都必须要有一个前提,即必须要有足够数量的标本来作为研究对象。 但通往魔界的空间缝隙,这可能是史上最难搜集的研究标本了——空间缝隙的出现毫无规律,无法预测和寻觅。每次空间缝隙出现,伴随而来的往往是铺天盖地的异次元魔物,这时候,朝廷得手忙脚乱地调遣各路官军、帝国武士和修真士过来抵挡魔潮都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顾得上时空缝隙的事! 而且,魔界的时空缝隙通道出口,往往都处在魔潮的中心区域,也是强大魔物最密集的区域,这样的地方,即使是高阶修真者进去,也是九死一生。 若是要等到把魔物消灭得差不多了,探索队才进去的话,但那时候,往往也是空间缝隙即将消失的时候了——这其实也是个矛盾了,空间缝隙如果不消失,那魔界妖物就会源源不断地涌进来,根本不可能让人类接触得到通道;等到魔物差不多被消灭完时候,那就说明空间缝隙也是差不多要关闭了,人类根本就没有多少可研究的时间和机会。 所以,像地球上出现的这种小型空间缝隙——只能让低阶魔界穿越过来的小型缝隙,却又能稳定存在达到数月之久的稳定通道,这是可遇不可求、千载难逢的极佳研究标本,是探索异次元魔界的极佳机会。 朱佑香知道,一个时空缝隙的通道,堪称是这世上最神秘的东西了,即使是对她这样的高阶修真者,那也蕴涵了莫大的凶险。 但是,相比于危险。探索时空缝隙通道,意义却是更为巨大。这已经是不光是完成自己作为白鹿书院弟子的试炼任务了——只有真正掌握了时空缝隙通道的秘密,这才能让大明朝廷和万民从天灾的威胁下真正地解脱出来。 修道之人。最是讲究天意和缘分。既然天意让自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位面上,又让这里出现了一个通往魔界位面的稳定时空缝隙。自己又恰好碰到了——朱佑香觉得,冥冥中,该是天意是让自己去查探这个时空缝隙的。 她缓缓点头:“公子所言甚是。我们都猜测,时空缝隙应该存在于日本国内或者一个离日本很近的地方。令吾为难的是,日本是个很大的地方——它虽然比不上中国,但也有几十万平方公里的陆地领土。。。这么大的面积,单靠我们两个,是没办法查探的。” “轩芸。我们说不定可以借助日本政府和警方的力量。。。。” “但是,日本的官府为什么会相信我们呢?”朱佑香转过头,夜空中,她的双眸如星光一般明亮,虽然是反驳的话,她的语气却是很温和。 “而且,就算日本的官府答应了我们吧,但人力有时而穷,并不是说官府就能无所不能。要搜寻一个时空缝隙,那是一项巨大而艰难的工程。时空缝隙是不属于我们这个位面的存在。它可能出现于任何地方——可能存在于陆地上,也可能存在于海中,甚至有可能存在在天空中。。。它也可能以任何形态和外表出现——甚至可能公子你看着它都未必能察觉。 公子。你若是指望在某处能发现一个洞穴,外面有牌子写着‘时空缝隙’,那吾只能说,公子你会大失所望的。” 许岩咂舌,他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真的让朱佑香给说中了,许岩想象中的魔界时空缝隙出口,那应该是酷炫很耀眼的玩意,就像晚上的夜总会招牌一样,让人在几公里外都能一眼就能认出它来——呃。比如说山顶的某个地方,悬挂着一个发着幽幽黑光的黑洞。在那里,邪恶的黑色气体正不断地从洞口里涌出。侵蚀着周围的空气和土地。。。 但按朱佑香的说法,时空缝隙长什么模样什么形状都不知道,大小和位置也不知道,甚至有没有实体都不清楚,这未免也太过坑爹了! “那,该怎么寻找呢?” “根据典籍记载,在时空缝隙出口的附近,因为魔气的涌入,会有一些天地异状出现,比如说天空会出现各种颜色的异光,周围的飞禽走兽会纷纷远离,气温会陡然下降,会出现浓重的黑雾笼罩。。。。。。” 许岩插口道:“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地震的先兆?” 朱佑香笑道:“确实有点像。不过,古人早说了,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可见天地有灵,万物感应。 不过,即使发现了这些征兆,要搜寻时空缝隙出口,那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谁也不知道,出现征兆的地方离真正的时空缝隙出口还有多远——可能是上百里外,也有可能就在几步开外。尤其在日本,我们人生地不熟,想凭我们个人的力量要寻见时空缝隙,那是很难的——公子,你也对此事有兴趣吗?” 许岩点头,他认真地说:“轩芸,我在考虑,如果找到了那时空缝隙,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把它给消灭掉,让那些魔物再也来不了我们地球,天灾就不再出现呢?” “要消灭时空缝隙的出口?”朱佑香哑然失笑:“公子,你的想法只怕不好办到——时空缝隙很不稳定,它的出口虽然在我们位面,但它真正的所在却是在魔界位面,是属于两个位面之间的交接点。 要消灭这出口,就等于要消除掉两个位面的接触面,就意味着两个位面的相对位置发生了变化,那就意味着以人力改变了我们位面或者是魔界位面的运行,这涉及到天道运行的根本规则,这种事——呃,恕吾孤陋寡闻,传说中神佛这层次大能或许能办到吧,但人类只怕是不大可能的。倒是说,如果要封堵出口的话,那倒还有些可能。” 许岩急不可耐:“啊。能封堵吗?怎么办到呢?” “按照吾朝钦天监的研究,空间缝隙并非世间之物,此间世界的任何物质对它都是不起作用的。任何凡俗之物只要接触到时空缝隙的边缘,都要被它切割粉碎。所以,企图用世界物资前去填充堵塞时空缝隙的想法,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钦天监已经做过试验了,无论是金银铜铁也好,水也好,石也好,木也好,那些填充的物资要不被切割掉了。要不就落入了空间缝隙里消失无踪了,根本无法起到封堵的作用。 历史上,我朝钦天监数次想要封堵空间缝隙出口,其中也有成功的先例,他们请动了精通空间法术的高人出手,施行空间封印法术,最终将一个时空缝隙成功封堵!” 到目前为止,朱佑香的解释许岩还是能听明白的,听到有成功的先例,许岩精神一振。他问道:“轩芸,你可精通空间法术吗?” 朱佑香微微欠身,她歉意地说:“抱歉。公子,吾主修飞剑,并非法修。” 许岩顿时泄了气,他没好气地说:“轩芸,你不是不知道,在我们这边,不要说精修空间法术的修真高人了,就是修真低人都找不到。你这要求,压根没法办到的。” 朱佑香嫣然一笑:“公子所言甚是。。。不过。倒也不必灰心,此方世界虽然没有精通修真法术的高人。倒也不是不能另辟奇径解决此事的。” 许岩再次燃起了希望:“轩芸,还有什么办法。你说!” “按照钦天监的研究,唯一能对时空缝隙起作用的,唯有法术的威能——公子,按照你们地球的说法,那就是能量!需要大量的能量,才能对那时空缝隙的通道起作用! 钦天监记载,说他们曾请过一位元婴期的大宗师出手,以超强力量的功力全力对一个时空缝隙进行轰击——” “啊?后来结果如何了呢?是否把那时空缝隙给堵上了呢?” 朱佑香显得有些尴尬:“呃。。。非也。。。后来,那时空缝隙的口子,开得更大了。。。” “什么?” 路灯昏暗,许岩也看不清朱佑香的表情,不过他猜得到,现在对方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仿佛是为了摆脱这尴尬的处境,朱佑香马上接着说下去:“不过,这次实验虽然失败了,但钦天监还是得出了结论:大威力的能量型法术能对时空缝隙起到作用。。。” 许岩摇头叹道:“轩芸,即使这样,又如何呢?我们可没办法找几个元婴的宗师来啊!” 朱佑香摇头,她肃然道:“公子,你们虽没有高阶的修真大师,但你们也有很可怕的高能武器啊!比如,你们的核子武器,在爆炸中心能产生上万度的可怕温度,这同样也是一种强大的能量啊,或许比金丹高人的全力一击威力更大——吾猜想,这么巨大的能量,也该能对时空缝隙起作用的。” 听了朱佑香的话,许岩微微蹙眉——他倒不是对朱佑香的话表示怀疑,核武器也好,元婴高人也好,这对他来说都是太遥远的事了。他只是有些诧异——按说朱佑香来地球也没多久,她怎么就能对地球上的高端武器如此熟悉,连原子弹的爆心温度都能随口就说出来? 想起朱佑香刚住进自己家里的第一天,她就跟自己询问美*队的战力,许岩隐隐有种不怎么舒服的感觉——朱佑香,她对地球的各种武器和军备军力,好像有点热衷过头了吧?她这么关心地球的军事装备和各种尖端武器,这让许岩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妥,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好。 许岩现在希望,能尽早发现魔界通往地球的时空缝隙出口,然后,将这呈报给上级——比如文修之吧。 虽然朱佑香说要封堵时空缝隙的出口是很难的,但许岩始终是将信将疑。他觉得,现代科技那么发达,现代科技的威力,不是来自大明朝这种封建时代的朱佑香能想象的。虽然我们没有修真高人,但国家和政府真的重视起来,全力以赴,全世界那么多的科学家一起想办法,总会找到办法来堵住那出口的。 只要找到那时空缝隙的出口,将它封堵了,那未来的大天灾就能避免了吧,整个世界将不会陷入毁灭的灾难了吧? 相比于拯救全人类的宏大目标,现在的这点危险和困难,那算得了什么?! 这一刻,许岩感觉到,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已经压在自己的肩上,二十岁的男孩子,首次感到了自己身为男人的责任和压力。 有生以来第一次,许岩意识到,自己肩负着重大的使命。 他说:“轩芸,我不走了!我和你一起留下,一起寻找那时空缝隙的出口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节 劝告 夜已经深了,许岩和朱佑香散步返回了酒店。 许岩径直回自己房间,看到房间里的人,他一愣:房间里除了原来的黄夕和安晴织子以外,还多了一些人。许岩认出来,驻日大使馆武官助理张启中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身边还有两个平头短发很精悍的年轻同伴。他们看得很专注,连许岩进屋来都没发现。 还是黄夕心细,先发现了进屋的许岩,她站起身来迎接:“许中校,您回来了——哦,朱小姐,您也回来了!” 许岩颌首点头:“回来了——啊,大使馆的同志过来了吗?张助理,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张启走上前,向许岩微微点头,面上却是没流露多少笑意:“你好,许中校。您现在可有空吗?我们去谈一下,您看着是否方便吗?”说着,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侧头,瞄了一眼那边的安晴织子。 许岩知道,大使馆这么深夜过来找自己,这肯定有要紧的事。他点头道:“好,张助理,我们走吧。” 张启也不啰嗦,径直领着着许岩出去了,大使馆的另外两名工作人员也跟在身后。 大家是坐电梯下楼,在坐电梯的时候,一个面无表情的平头小伙子从身上掏出了一个检测仪探头来,他用这探头在许岩身上上上下下地贴身扫了好几遍,像是机场上的安检仪那样——许岩也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由着他来扫。 然后,小伙子点点头:“安全——许中校身上没被放东西。” 听这么说,张启顿时显得轻松起来,许岩也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在检测。自己身上是否被日本人那边安放了窃听仪。 确定许岩身上没被窃听器监听,张启的表情顿时生动了很多。他拍拍许岩的肩膀,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许中校,这也是为了预防万一。。。” “我明白的。干这种工作。小心谨慎的。” “呵呵,许中校能理解就好了。” 楼梯停在了一楼大堂,张启吩咐了一声,两名工作人员离开了,他自己则领着许岩进了大堂里的咖啡厅,要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 俩人各自点了咖啡,这时候,张启才低声说话:“许中校——” 听着一个岁数足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中年人用这种口吻对自己说话。许岩还是真是感觉别扭。 “张助理,你我都是中校军衔,您叫我小许就好了,这样我听得还自然一些。” 张启笑笑:“也是,那我就失礼了——小许,今晚,我听你的助理黄夕联系大使馆,说你有紧急危机,想立即撤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岩苦笑了——先前,许岩本来考虑到。银座事件可能会牵连到自己,他先前确实是想尽早撤退回国的。但现在,经过了与朱佑香的一番谈话。许岩已经决定继续留在日本了。 现在,惊动大使馆连夜跑过来过问情形了,许岩就必须要向大使馆解释缘由了。 好在许岩还有点机智,他支吾道:“这个。。。先前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到底算不算紧急危机,我也说不上来了。张助理,可能是我经验不足,有些过敏,误判了也是有的。” 张启不动声色地颌首:“小许,你说吧。我们一同研究研究!到底出什么事了?” “张助理,自从我入住宾馆以后。警视厅那边派了两个警察过来给我当联络官。。。其中的女联络官,你见过了。就是我房间里那个叫安晴织子的。” “安排联络官兼监视?这是很正常的,日本人一向喜欢这样。”张启诧异道:“这个,有什么不对吗?” “今天我出去的时候,另外一位联络官也跟着我出去了。但我们走散了,他自己跑到了银座区那边,却是莫名其妙地死在了那边。” 张启微微一震,他沉声问:“你的日本联络官死了?” 许岩点头道:“正是!那时候,或许以为我有嫌疑吧,日本警方对我的态度很不客气。。。我很担心,日本人那边会以调查雾岛谦联络官的死因为借口,把我以嫌疑人或者证人的身份给强行羁押下来,或者禁止我出境回国——” 他摊开手,做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张助理,你知道的,我的身份。。。比较敏感。我是不能随便给日本人控制的。所以,那时候,我不得不让黄夕联络大使馆求助应变。” 张启点点头,表示明白许岩的担忧,他严肃地说:“我明白了。你的那个联络官,到底是谁杀的,你有消息吗?” 他这样说着,却是用目光无声地询问着许岩——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许岩沉吟了一下,缓缓说:“根据我的另一个联络官——就是在房间里的那个安晴织子说的,有目击证人看到了,他是被今晚出现在银座的那头怪物杀害的。” 听到不是许岩做的案件,张启顿时放下心来了。他笑道:“既然有可靠证件证明那位警官的死因,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小许,你放心吧,日本人没那么大胆,敢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强行羁押我们的一名官派来访者——如果有这种事发生了,国家也不是吃素的,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就不用担这个心了,既然行程已经安排了,那就按原计划继续吧!” 事实上,许岩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点操心得多余了——开始时候,自己担心日本警方那边把自己跟吸血魔给联系到一起,想通过自己来寻找吸血魔的线索。但经历了今晚的大战,吸血魔的真面目已完全呈现在全日本的观众面前了,日本警方应该也应该对自己失去兴趣了,没必要用那种指鹿为马的肮脏手段来强行扣留自己了。 他轻松地说道:“张助理,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经验少。太过紧张了,可能误判了局势,麻烦您深夜赶来。真是很不好意思。” “哪里,这种突发情况。确实应该报告,保持沟通是应该的。” 张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沉声道:“其实,我们今晚过来找你,还真是有事——我们大使馆收到了国内的电报,有封保密电报,是指名要交给小许你的——麻烦小许你帮我签收一下吧。” 许岩点点头,在张启那边递过来的信函回执上签了字。张启递过来了一个信封。许岩接过来,径直拆开了。电报很短,只有几十个字:“许岩同志:请接触日本警方,尽力收集、查探银座怪物事件的相关资料,总结报国内。 ps:上级首长发问,类似银座怪兽事件,在国内有无可能发生?如有,应如何应对?请许岩同志对此认真思考,并做一份详细的调研报告报我。” 电报的落款是“文”,许岩把这份电报看了一次。却是摇头笑说:“我们的头头,真是会差人干活咧——” 张启抬头,不动声色地望着许岩:“嗯?” 许岩把那封电报递了过去:“老助理。你看看吧。” 张启却没有接:“小许,这是你们情报部的内部电文,我看怕不合适吧。。。” “没什么,这工作,还是需要你们大使馆协助的。” 张启迟疑了下,接过了那份电文。他看了一遍,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眉头却是深深地蹙了起来。然后,他很认真地把那电文又看了一遍。摇摇头,又把电文递还给了许岩。 他低头。慢慢地喝着咖啡,却是良久没有说话。像是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阵,张启才抬起头来,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惊惶,他沉声说:“小许,你们首长的意思。。。难道,今晚银座这样的事,也有可能会发生在我们国内?” “世界已经变了。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发生在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国家。” 张启又认真地看了许岩一眼,他惊讶于许岩的沉稳——看起来,这位许中校好像对这件事知道不少内幕? 张启忍不住问道:“那怪物,它们到底是从何而来的?怎么突然间就冒了出来?这不合逻辑啊! 一个全新的物种,那是不可能凭空出现的啊。任何一种现存的生物,都是经历亿万年的进化才形成现在的样子——哦,小许,我忘记跟你说了,我是学生物的,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还是有点底子——怪物突然出现在东京市中心,但在今晚以前,却从来没有人见过这种怪物,也没有任何典籍记载过它的存在,为什么突然就冒了出来? 那在之前,那怪物到底生活在哪里?” 对张启的问题,许岩无法回答,他转头望向橱窗外的灿烂的东京灯海,浮想联翩。 将来,人类终究会醒悟过来,东京银座的今晚,那不但是震惊世界的一晚,也是划分时代的一晚。 2014年2月1日晚,来自异世界的魔物第一次在人类面前露出了真面目,让全世界都知道了它们的存在,也是人类正规武装部队与异世界入侵者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今晚过后,很多事情都是会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看着许岩默然不回答,张启犹豫了下:“小许,这种事,你们的情报部那边,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东西?” 许岩望着他,流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 看到许岩的笑容,张启愣了一下,苦笑道:“明白了,国家机密,不能外泄的——当我没问好了。” 公事谈完了,俩人默然对坐了一阵,然后,还是张启先开口,他为今天下午态度不好道歉的——那时候,因为许岩执意要住希尔顿酒店,张启误会许岩是纨绔子弟。 但经历了今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夜后,张启隐隐意识到了,眼前的这位少年中校,只怕不是自己料想中那么简单的人。 他意识到,这位许中校,只怕是真的肩负国家重任而来的。他不肯入住大使馆。那只怕是有他私人的原因,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贪图享乐而已,自己怕是对他有所误会了——张启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这次的怪物事件,与眼前的这位中校脱不开关系。 听到张启的道歉。许岩淡淡一笑:“张助理客气了,有些误会,没什么的。” 张启道歉之后,俩人之间的感觉好像亲近了很多。张启说道:“小许,你们干的事情是机密,我不好打探。但你如果需要大使馆什么帮助的话——无论是私人还是公家的,你尽可开口吧。 我们毕竟在日本扎根多年,还是积累下一点人脉的——日本这鬼地方。还是很讲究人脉的,要办什么事情,总归是有熟人方便一些。比如说你跟东京警视厅那边交涉,如果需要,也可以跟我说说,我在那边也有几个熟人。” 许岩谢过了张启,俩人谈论起今晚的东京银座事件。张启告诉许岩,今晚,除了留在机要室值班的人员外,包括大使在内。他们整个使馆都聚集在会议室集体观看现场直播。看到那怪物的凶残和强悍,大家都感觉触目惊心。 张启感叹:“小许,今天下午在机场外边时候。你跟我要资料,说想了解最近日本出的怪事。我回去以后就安排人收集,一个下午时间,看那些资料,真把我吓了一跳,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短短半年功夫里,光是公开的媒体报道的新闻。关于各种杀人魔、吸血鬼之类超自然案件就有近千起,这数字真是吓死人了。 我瞅着。小日本这地方,真是有邪气。怪事凶事一件接一件地出来,杀人魔、吸血鬼,什么乱七八糟的怪物都冒出头来了,像是太上老君的炼丹壶给漏了底,各种妖魔鬼怪都下凡了——小许,咱们在国内,没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吧?” 许岩笑笑——按照规定,国内f狂化症事件还是要保密的,但许岩知道,这些事都传达到县级公安的层级了,可见保密也不会严格到哪去。张启是大使馆的武官助理,而外交人员都是通过政审的,他该够资格接触这类机密了。 所以许岩说得也没什么顾忌:“国内嘛,这些日子里,这种事也是发生了不少。不过好在咱们国家地方大,事情发生得比较分散,咱们政府管控能力比较强,所以对局面控制得还算行,不像日本人这样,就这么丁点地方,一出事就闹得全国震惊人心惶惶。” 张启点头,感叹道:“是这个道理啊,我们毕竟是大国,国土大,人口多!这种非常时候,大国就经得起折腾,顶得住风浪啊!日本人再怎么蹦跶,他们的国土面积摆在这里,再怎么蹦跶,他们都是小国,抵挡风险和危机的能力都没法跟我们相比。 哎,小许,看了这直播,我总在琢磨一件事:日本的自卫队,在亚洲也算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兵了,全世界也算排得上号的。如果今天发生在银座的事情,倘若换一个地方,发生在其他国家,发生在那些人口不多、军队也不是很强的那些小国那里,结果会是怎样? 你说,有没有这可能,这么折腾一下,这些小国搞不好就得灭国灭种了?” 俩人聊了一阵,张启便流露出告辞之意了,许岩迟疑了下,还是叫住了他:“张助理,我想问下啊,你是一个人在日本的吗?家人也跟着你过来了吧?” 张启倒也没留心,随口说道:“我女儿跟我一起来了,在日本这边读书,爱人倒是还留在国内工作。。。怎么了,小许,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许岩深呼吸一口气,他正视着张启:“张助理,我觉得,你还是把女儿送回给国内嫂子那边吧。还有张哥你自己,如果有可能,赶紧调回国内去——或者调去其他国家吧。日本这地头,实在不是久居之地。” 张启眉头一蹙,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了:“小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说,日本这边的形势会变得更严峻,甚至会有失控的危险?” 许岩摇摇头——这时候,许岩觉得,自己这个情报军官的身份真是太爽了,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自己只管拿出“国家机密”四个字出来就能一挡了事。 “抱歉,张哥,能说的,我都跟你说了,其他的,我没办法说。” 可以看得出,大使馆的武官助理张启是一位很沉稳的人,尽管心中十分震惊,但他却是丝毫没有表露,而是拿起了杯子叫服务员过来帮忙续杯。 他一言不发,低头沉吟,这杯咖啡,他足足喝了五分钟,最后才昂头一饮而尽。他搁下杯子,郑重地对许岩点点头,认真地说道:“谢谢!小许,这个忠告,我记在心上了。十分感谢!在日本这边工作,你也要多加保重才是——随时联系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节 余波 送走了张启,许岩回了自己房间,却见到黄夕和安晴织子还在那看电视——今晚的东京,只怕很多人都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黄夕告诉许岩:“中校,朱小姐说有点累,已经回自己房休息了。” 许岩“哦”了一声,在客厅里找沙发坐下——他心知肚明,朱佑香今天跟吸血魔干了一场,肯定消耗了不少灵气,她多半是躲起来修炼复原了。 这时候,电视上依旧是一片忙乱的景象,可以看到,电视上出现了全副武装的军人和警察,到处都是警笛的闪光,天空不时轰隆轰隆地飞过直升机,远处停着一排的坦克和装甲车,一片兵荒马乱的情景。 看到电视上厉兵秣马的样子,许岩随口问道:“黄夕,自卫队还在忙什么啊?” 黄夕应声答道:“中校,自卫队的一个装甲团和一个陆航团已经进驻了银座外围,他们在银座百货中心的停车场外集合,正准备发动一场联合进攻。但里面的情况还不明朗,他们还在等待对策本部的最后命令。” “咦?”许岩诧异道:“还有什么不明朗的?怪物已被消灭了吗,他们还等什么啊?” 许岩此言一出,那位安晴织子立即“唰”地掉过头来,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她快步走到了许岩面前,问道:“许桑,怪物已被消灭了?可是,我们一直都在看电视台的直播,并没有收到这个最新消息啊! 您看,许桑,陆上自卫队还在保持着战斗戒备状态,他们还在准备战斗呢。。。您是从哪里收到的消息,说怪物已被消灭了呢?” 其实。话刚出口,许岩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怪物被消灭,这事只有朱佑香本人知道。日本军方、警方和政府还没知道呢。 电视屏幕上,自卫队已经筑起了街垒。架起了探照灯和高射机枪,坦克的炮口统统朝着银座区,一副随时准备打巷战的样子。士兵们背靠背地警戒着,紧紧拿着枪,东张西望,显得战战兢兢。 许岩赶紧弥补:“啊,刚刚我们不是看到了?怪物不是中了好几枚火箭炮了吗?中了那么厉害的火箭,那还能活吗?那怪物肯定要死了!” 安晴织子狐疑地望着许岩。心中却不相信许岩的说法:大家看得很清楚,怪物中弹之后,它依然击落了自卫队的武装直升机和富士电视台的采访直升机,看它活力十足的样子,要说它马上就死掉了,委实令人难以相信。 安晴织子心中暗暗琢磨着:“刚刚,中国大使馆的官员来找过许二佐——难道,怪物已死去的消息,是中国大使馆告诉他的吗? 可是,明明最前线的自卫队和警察直到最高层的首相对策本部。他们都没有得到怪物已经被消灭的消息,中国使馆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呢? 真是不可思议了~” 安晴织子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瞅着许岩。许岩也不说话,他在盯着电视看,压根就不睬安晴织子——看着这边的气氛有点微妙,黄夕不得不过来解围了。 “中校,现在,因为上一批进攻的陆航部队遭受了惨重的损失,所以,自卫队不敢再派直升机进去了。现在,对策本部正在协调美军的间谍卫星。借助间谍卫星来侦查银座地区,他们还往银座町里投放了大批的无人侦查机。希望能找到怪物的行踪。。。到时候,确定了怪物的位置之后。多半还得靠空军或者导弹来解决问题。” 许岩心想朱佑香把吸血魔的尸体都焚烧净化了,陆上自卫队进去能找到个毛啊——按朱佑香的说法,南明净火专门净化魔物,搞不好,他们真连一根毛找不到! 想到自卫队派出大批士兵把银座掘地三尺地地搜查最后却是一无所获,日本的官员和政客们那惊惶不安的样子,许岩不由得嘿嘿一笑,心中充满了恶作剧的乐趣。 既然已知道了结果,许岩当然不会继续浪费时间继续熬夜了。 他打了个呵欠:“这样啊。。。安晴小姐,时间也不早了,明天我们还要去你们警视厅座谈开会的,我们要保持良好的精神状况! 我准备休息了,不好意思,安晴小姐,您也请自便了吧~” 听到许岩下了逐客令,说要睡觉了,这让安晴织子颇感意外——要知道,怪物还没被找到,大批自卫队部队赶到,一场激烈的大战即将爆发。这时候,许岩突然说不看了,要睡觉了——这等于一部电影准备放到*部分,观众却忽然跑了一般不可思议。 这中间肯定有问题的! 安晴织子眼睛转悠了下,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彬彬有礼地向许岩鞠躬道:“许桑,有件事,在下需要通知您的。” “啊,什么事呢?” “嗨依,许桑,本来,我们是约定了,明天安排您去警视厅本部进行访问和座谈的。但因为今晚的突发情况,包括中村长官在内,很多长官都殉职了,剩余的诸位长官也要在银座前线坚守岗位应对危机,所以——刚刚,对策本部打来电话,很遗憾地委托在下通知许桑您,原定于明天的座谈交流会暂时推迟了。 这个消息,对策本部同样已经通知了贵国驻东京的大使馆——许桑,这次失约了,我们实在很抱歉!” 听到这消息,许岩和黄夕都不觉得惊讶:今晚出了这样的大事,东京警视厅肯定得全力以赴地应对。而且,吸血魔的真面目也暴露了,日本方面对许岩的兴趣顿时大减:整个东京都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机,谁有功夫搭理一个从中国过来的小中校? 这种情形下,取消和自己定好的会议,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以理解。 许岩也很客气对她说:“安晴小姐,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十分理解贵国如今面临的严峻情况。碰上这样的灾难*件,确实需要贵国警方集中全部精力来应对。 所以,对贵国警方暂时取消会议的安排。我很理解,希望警视厅能尽早消灭那头危害人类的怪物。尽快让东京回复正常稳定的秩序。” 安晴织子深深鞠躬:“嗨依!感谢许桑您宽宏大量的谅解!有了您的祝福,我们一定努力加油,尽快消灭那怪物,让东京趁早恢复秩序!” “安晴小姐,那么,关于会谈的事情,何时恢复进行?” “这个。。。”安晴织子脸露难色,她说:“抱歉。许桑,本来,按照总公司的安排,准备与您进行会晤的,是警视厅刑事部的刑事管理官关口宏彦先生。但刚刚,在下得到了消息,关口先生赶赴银座现场指挥,遭到了怪物的袭击——非常不幸,关口先生殉职了。” 安晴织子低下了头,她用一种毫无表情的凝重语调说:“除了关口先生以外。刑事部搜查二课的课长安腾佳男先生、搜查二课一系的中村矢也等长官,都在逮捕行动中殉职了。所以,在新的刑事管理官和搜查二课课长到任之前。我看。。。只怕这会谈是无法召开的。” 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凝重。许岩和黄夕对视一眼,因为安晴织子始终面无表情,他们也搞不好,这时候是否该对她说上一些安慰的话。 最后,许岩还是缓缓地开口了——许岩很少安慰人的经验,他只能尽量斟字酌句地说道:“安晴小姐,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了消灭怪物,守护日本国民。诸位先生英勇战斗,不幸牺牲。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诸位先生的英勇精神,已被活着的人们所牢记,激励我们继续努力,护卫人类文明——总之,安晴小姐,请务必节哀,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努力,莫让他们的鲜血白白流淌了。” 听了许岩的安慰,安晴织子的眼睛微微湿润了。可能是不想让许岩看到她落泪的样子吧,她对着许岩深深鞠躬,大声说:“嗨依!许桑,您的话,我记得了!我向警视厅的诸位同仁转告您的这番鼓励!” “好的,您辛苦了!” “嗨依!许桑,您请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您了。” 安晴织子又鞠了个躬,向许岩道了“晚安”,然后她很客气地告辞了。看到她离开,许岩和黄夕都松了口气:虽然这位安晴小姐待人还算客气,说话也很礼貌,但不管怎么说吧,知道她的身份之后,许岩对着她就有种如鲠在喉的难受感觉。毕竟,谁都不想身边呆着一名公安警察的。 许岩和安晴织子之间的对话,黄夕也听到了。 现在,突然听到座谈会取消了,黄夕显得茫然失措,她忧心忡忡地问许岩道:“中校,日本警视厅取消了会谈,那我们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看到黄夕忧心的样子,许岩暗暗好笑——这趟自己出来,真正的目的是消灭那头正在迅速成长的吸血魔怪物,至于和警视厅开会,那只是个幌子罢了。现在,魔物已被朱佑香斩杀了,到日本的目的已圆满完成了,至于和警视厅的交流会——谁在乎啊! 日本人主动提出推迟交流会,其实正中许岩下怀。就是日本不提出,许岩也想找理由黄了这事,否则的话,要临襟正坐地跟一帮面无表情的日本官僚啰嗦上半天,那是多难受的事啊! “怎么办?凉拌!警视厅都挂得差不多了,我们还跟他们开什么会?去跟死人谈吗?” 黄夕亦是深以为然:“那,国内。。。我们该怎么跟他们说呢?” “我来说吧!你帮我拨号,我跟文修之打个电话。” 黄夕帮许岩拨了号,然后,她乖巧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间的门。 许岩拿着话筒,耐心地等候着——许岩知道,北京时区比东京时区要晚上一个小时,现在东京时区快凌晨两点了,北京那边该是凌晨一点,他已做好文修之睡觉不接电话的准备了,没想到电话过去。很快就有人接了:“是哪位?” “文哥吗?是我,许岩。” 文修之笑道:“好小子,总算等到你来电话了。你一去日本。我们就联络不上你了,只能靠大使馆派人找你。差点还以为你叛逃了呢——对了,你这是哪里的电话?是街边的公用电话吗,还是我们大使馆的保密电话?” 听文修之的说话,许岩暗暗后悔——论起警惕性来,自己跟文修之这种正牌的情报特工来,真是差得太远了。他老老实实地说:“不是,这是希尔顿酒店的房间座机。” “哟,岩子。你去日本住希尔顿酒店了?你发财了?真阔气啊!” “呵呵,我哪舍得掏这个钱啊!是东京警视厅帮我订的房,是他们为我‘准备’的房间。既然他们这么热情,我也只好盛情难却地住下了。” 在说到“准备”两个字的时候,许岩故意加重了读音。他相信,以文修之的警惕,应该能听得出自己的意思——这房间有可能会受到日本人监听。 果然,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文修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知道了。。。那么。现在,你有什么能跟我说的吗?” “文哥,今晚。日本出了桩大事,银座区那边出了一头怪兽。。。” 文修之打断了许岩:“这件事,你就不用说了——你以为我们这么晚不睡,是在干什么?我们都在看卫星实况转播呢!对了,我让大使馆给你转送一份电报,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不过日本警视厅这边,却是出了点意外,我们原来计划的交流会,看来要开不成了。” “咦?怎么回事呢?” 许岩把从安晴织子那边听来的消息给复述了一遍。他说:“按照通报的消息,警视厅刑事部的刑事管理官关口宏彦、搜查一课课长安藤佳男还有系长中村矢也等本来安排和我座谈的警官。都在银座怪物事件中殉职了。这次的事件,警视厅伤亡惨重。要换血,怕是要一段时间了。何况,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银座的怪物,也顾不上我了。” 文修之心下嘀咕:许岩这家伙,还真是个扫把星,他刚去日本,当晚东京就出了怪兽事件,准备跟他会谈的日本警察统统死光光——这家伙还真的跟这些怪物有缘啊! 文修之问道:“岩子,你的意见怎样呢?是回来,还是继续在日本那边等消息呢?” 许岩很顺利地把皮球踢了回去:“我听从局里的安排。” 可以听到,文修之欢快的笑声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岩子,你还跟我来这一套啊。 嗯,你们专门去日本一趟,却是无功而返回来,这样也不好,恐怕有人会说我们浪费公款什么的。这样吧,恰好日本出了银座怪兽的事,上级首长对这次事件也很重视,你恰好就在那里,我就交给你一个任务吧:你们不妨在东京和周边地区多走走,多看看,搜集事件的相关资讯,留意日本各方面对这次事件的反应,跟他们多多交流,搜查各方面的资讯,对事件做全面的了解,回来做一份报告给我。 这一趟,有什么开支,可以报局里的账。还有,要注意安全!明白了吗?” 许岩心领神会:“明白了,文局!” 他确实明白了,文修之说是让自己去走访和搜集情报,这听起来好像是情报特工正经的任务,但问题是,许岩根本不会日语,也不懂东京的地理,他这个路盲,离开宾馆一百米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这样的人,还走访调查个屁啊! 这摆明是文修之在犒劳许岩,给许岩安排一趟公费旅游和休闲的机会罢了。 “好!那就辛苦你了。”文修之一本正经地说:“许岩中校啊,这是祖国赋予你的重要任务,你要加油,好好努力完成啊!” 许岩忍住笑,以同样一本正经地态度回应道:“是,首长,请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 当晚,许岩睡得很不好——倒不是因为他恋床睡不着,而是因为噪音太大了。一个晚上,许岩起码被直升飞机飞过的轰隆声吵醒了三四次。 第四次被吵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黎明了,许岩实在受不了,他腾腾腾地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向外看,却看到两架阿帕奇直升机在离希尔顿酒店不远的大楼间来回盘旋着,忽高忽低地飞了一阵,然后调头朝东京湾的方向飞过去。 看着两架直升机的背影在绯红的黎明天际中只剩下一排黑点,许岩闷哼了一声,满腹被人吵醒的郁闷。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节 走访 既然被吵醒了,许岩也睡不着了。他打开电视,不知道是哪个台的新闻频道,还在直播银座町自卫队的搜查行动。 电视新闻上,头戴钢盔的新闻记者拿着话筒对着镜头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许岩却是一句都听不懂。在播音员的身后,坦克和装甲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过,手持自动步枪的士兵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如临大敌——倘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中东的哪个战乱国家呢。 许岩打开了窗帘,看着窗外东京的晨景,这是一个美丽而繁华的城市,远远近近的高楼大厦都在晨曦中沉睡着,东京湾依然沉寂在安静的睡眠中。 许岩望向银座的方向,密密麻麻的高楼阻碍了他的视线,他只能隐约看到,在红色的天际下,盘旋飞舞着一些黑色的小点,那是在空中警戒和搜查的直升机群。 许岩心中好笑:银座那么大的地方,自卫队又是坦克车又是装甲车又是直升机甚至连间谍卫星都出动了,这么折腾了一晚上,原来还没有搜完? 这时候,身后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许岩过去打开门,朱佑香衣装整齐地出现在门口,她落落大方地冲许岩笑道:“公子,早!叨扰了!” 许岩笑着让开了门口,笑道:“哪的话,轩芸,请进吧——这么早,你也起来了啊!” “是啊,太吵了,根本没法休憩。” 朱佑香也来到了窗前,望向了远处,她的视力明显比许岩要好,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直升机群,她诧异道:“咦,日本官军还在搜查啊!” 许岩走过去电视那边。把声音给调大了,顿时,整个房间里都回荡着电视的声音。许岩这是防止日本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安装窃听器——电视的声音调大了。就算日本人想偷听自己和朱佑香的说话也办不到了。 这时候,许岩才笑着道:“是啊。我们知道吸血魔是被干掉了,可是,日本的官府,他们不知道啊!就让他们继续忙活去吧,呵呵!” 朱佑香微微蹙眉,她淡淡说道:“公子,虽然日本并非贵国,但在抵抗魔物的立场上。我们该是一致的——幸灾乐祸,以邻为壑,恐非君子所为。” 被朱佑香批评不是君子,许岩有些难堪,但他并不服气,他说道:“轩芸,你不是我们中国人,你不明白,我们跟日本人之间的恩怨,你也不明白我们的民族感情。历史上。日本这个国家对我们造成非常惨重的伤害。。。” 许岩简单地把当年的侵华战争史跟朱佑香介绍了一遍,说起当年的日本侵华战争,许岩十分唏嘘:那场惨烈而牺牲众多的战事。是近代以来每一个华夏儿女心中的悲痛,是华夏民族最惨痛最苦难深重的一页历史。 “其实,历史上,日本人和我们中国人之间的仇怨是很深的,现在大家虽然说中日友好,但两国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呃,应该说是很不好吧。 为了争钓鱼岛,也为了对当年侵华战争的历史认识问题,我们两国时常有争吵。尤其是日本新首相上台以后。对我们的态度很不友好,于是两国的关系就更加每况愈下了。因为大家是这样的关系。所以,我当然不愿意帮他们。” 朱佑香点点头。她若有所思地说:“原来如此,难怪我看许公子您对着日本人的态度也不是很好,而那些日本的官差态度也是这样的——虽然彬彬有礼,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但骨子里却甚是冷漠,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对了,许公子,您先前所说,日本人先前曾入侵过贵国?可是,吾觉得很不可思议:日本人的国土只有那么一点,而贵国国土辽阔,人口众多——无论人口、国土、国力,贵国都是十倍于日本人,怎可能是日本人入侵贵国呢?世间岂有如此以弱欺强之理?吾觉得,事情该是颠倒了吧,该是贵国要吞并日本,这才是常理。” 朱佑香的问题,更是令许岩又难堪又疑惑:“是啊,按照人口、国土和物产,中国都是十倍于日本!但为什么,历史上屡屡被动受侵略的,却都是我们?唐朝的白江村之战、明朝的壬辰战争、清朝的甲午战争和八国联军、二战的抗日战争——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总是日本侵略中国而不是中国侵略日本? 许岩不是学历史的人,他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当然,如果是那些头脑简单的人,他们会说这是因为“当时政府*无能、软弱,军队贪生怕死”之类的原因——但现在,经历的事多了,许岩隐隐觉得,这些原因都不是真正的答案。 “经过我*民八年的奋战,终于击败了日本侵略者,取得了胜利,可是,现在,日本人非但不肯谢罪,还把当年战犯的牌位放进神社里参拜,还篡改当年侵略战争的历史记录,这样,我们当然不肯答应了!” 许岩说得慷慨激昂,朱佑香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许公子,那场战争,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这个?日军是1945年投降的,到现在,也是差不多七十年了。” “七十年了啊。。。抱歉,许公子,吾的看法怕是与您有些不同。吾倒是觉得,过去的事,既然过去就过去了。所谓君子之泽,三世而斩,也就是说,再大的功德或者罪恶,有三代人的功夫,也差不多消耗干净了。七十年的功夫,就是差不多三代人的时间了。现在还跟日本人追究他们祖宗的罪孽,吾觉得吧,真没多大意义了。 许公子,就算日本人当年冒犯贵国,可既然贵国战胜了,把他们的首都给屠了,杀了他们上亿人报仇,那再大的仇怨也该消散了。过了七十年还揪着不放,难怪现在的日本人反感了——七十年之后还斤斤计较,贵国未免度量太窄了。” 许岩目瞪口呆。他很不礼貌地打断朱佑香:“轩芸,且慢了!你刚刚说。说我们把日本人的东京给屠了,还杀了他们上亿的平民——这是哪跟哪的事情啊?” 朱佑香显得很诧异:“许公子,这不是您刚刚说的吗?你不是说,那场日本侵华战争,最终的胜利者是贵国吗?” “我是说过,中国是胜利者,但我们并未曾屠杀东京,也没有屠杀日本平民报复啊!” 朱佑香面露困惑。她说:“许公子,这怎么可能?贵国遭受侵略,死伤如此惨重,连首都都挨屠杀了,既然得天庇佑战而胜之,那贵国怎可能不以牙还牙? 难道,这样的事,贵国没做过吗?” 许岩摸着额头,苦笑不已:“是的,根本没做过——我们既没有屠过东京。也不曾在日本大杀特杀过。事实上,我们的军队压根就不曾登陆过日本列岛,甚至连日本人的赔偿都放弃了。” 朱佑香吃惊:“什么?既不屠城也不报复?那。贵国作为战胜国,当年是到底如何报复日本的?” 许岩皱着眉想了一阵,他还真想不起来,中国这战胜国到底是如何报复日本这战败国的了。他嗫嚅着说:“我记得,好像当时战胜国成立了一个东京法庭,绞死了一些日本战犯。。。好像是有几个还是十几个吧,记不清了。。。” 朱佑香十分震惊,她失声道:“许公子,你确认吗?不曾屠城?不曾杀戮?不曾割地?那些犯下滔天罪恶的日本士兵。难道就这样放他们回家了?” 朱佑香捂着额头,做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然后,她摇头说:“公子。老实说吧,您说贵国是日本的战胜国。。。这个,吾却是不怎么敢相信的:一个死伤数千万军民、怀着血海深仇的战胜国,居然不报复、不屠杀、不割地、不族诛、不铸京观、不割地——世上可有这样的战胜国?” 许岩被哑口无语,心头却是觉得很是窝囊和憋火——是啊,世上有这样的战胜国吗?居然还被战败国非法占据着领土!这样的战胜国,也算人类史上的奇葩了。 朱佑香露出了深思的神色,过了一阵,她摇头道:“公子,其实吾以为,如今,贵国还一直在要求日本方面停止参拜神社、要求他们正视历史进行谢罪,这些要求,其实是很无谓的——贵国数千万死难者的血海深仇,难道就是要求日本方面轻飘飘地说上句‘对不起’就能了结了吗?此等血海深仇,你们却纠结于这些细末枝节,贵国的想法。。。委实令吾难以理解。须知,日本欠下你们的,不是一个道歉,而是血债!” 许岩无言以答,他问道:“轩芸,倘若是在你们的大明帝国,碰上这样的事——呃,倘若说有哪个邻国侵犯了你们,犯下了这样的罪行,那你们会怎么应对呢?” 朱佑香柳眉一轩,她淡淡说:“倘若真有蛮夷敢犯吾天朝,造下如此滔天血债,吾朝势必犁庭扫穴,尽灭其国,夷其族,尽斩其男丁、举其妇孺为奴、拔其宗庙、灭其社稷,而后厉行王化,化为吾大明疆土——以牙还牙,以眼换眼,我朝奉行此道! 几十年后,蛮夷国已灭,族已亡,吾难道还有必要去找他们后代去争论,要他们进行谢罪或者道歉吗?” 听了朱佑香的话,许岩只觉得一股豪气在胸膛中翻腾着:是的,这才是大国应有的气概和风骨!这才是华夏应有的傲气! 我们也曾有过这样杀伐果断、敢作敢为的时代,我们也曾有过马踏飞燕报捷归的冲天豪气,在我们民族的汉唐时期,我们曾睥睨天下,万国来朝!但到了现代,我们的民族却失去了这种俯视天下的勇气,对一个杀害我们数千万同胞的禽兽民族,我们的要求居然仅仅是请求他们“正确认识历史,对中国人民真诚道歉”?而就连这样卑微的要求,也对方不屑一顾地拒绝了,让我们在整个世界面前遭受着屈辱? 许岩望着窗外的东京,许岩紧紧地握紧了拳头,紧紧地抿住嘴。 ~~~~~~~~~~~~~~~~~~~~~~~~~~~~~~~~~ 接下来的日子,承蒙文修之的关照。许岩在日本过上了无忧无虑的休闲日子。 白天里,许岩带着朱佑香和黄夕两个女孩子上街去闲逛购物观光——许中校这么做,他当然不是在简单地逛街。他是在以购物观光为掩护,借此搜集银座怪物事件的有关线索——许岩回去之后是打算这样写报告的。 当然。为了对得起那些开支的公款,一些必要的工作,许岩还是要做的。 二月五日,也就是银座事件之后的第四天,听说银座区的封锁已被解除了,许岩就带着黄夕和朱佑香跑到银座区去,实地走访激战之后的银座区。 去之前,许岩还担心。日本政府会把银座区给封锁不让进。结果许岩去那边一看,还好,封锁倒是已经解除了,只是昔日繁华的东京城中心如今的大半个町区都化为一片废墟了,遍地碎石瓦砾,很多高楼大厦都倒塌了,只剩下半截的断楼,再也看不到昔日那充满风韵的繁华盛景了——那满目疮痍的场景,让许岩感觉自己来到了地震之后的废墟现场。 虽然银座区已不复昔日的盛景,但有一样东西却是不变的——人照旧很多!就许岩看到的。除了清理废墟的环卫人员和消防队员外,出现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挎着长短镜头的各国记者。 这里的记者太多了。足有成千上万人——许岩认为,全世界的媒体从业人员起码有三分之一都汇集到这里了,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多人。有意思的是,在记者的人群中,许岩还看到了扛tv标识摄像机的一群记者。 各国记者的表现都差不多,一个个都显得精力旺盛很好奇的样子,举着摄像机东拍西拍,连个被打翻的垃圾桶、断的树都能被他们拍上好几个特写。凡是看到有个能喘气的两脚动物走过,他们都要冲上来嚷道:“哈喽。能采访一下吗?能谈下您对银座怪物事件的看法吗?我们不会浪费您很多时间的,顶多就几分钟!” 许岩领着两个女生一路走过来。已经被这些记者拦截骚扰过很多次了,后来没办法了。许岩干脆以牙还牙,凡是有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人凑近,他马上先发制人,高声嚷道:“嗨,伙计,能谈下你的感想吗?你对银座怪物事件是怎么看的呢?” 看到许岩是同行,对方一般都会失望地离开了,许岩这才得了一番清净。 许岩进银座的目的,是想找到那晚怪兽的尸首——朱佑香说她烧了,但许岩不死心:万一有几块骨头没烧干净的呢?如果能拍上几张照片或者捡几块残骸回去,回去见了文修之也好交差。但到了银座一看,这么铺天盖地的记者群,他立即就灰心丧气了——这么多的记者聚在这边,不要说是那头怪物的尸体吧,就算是一头恐龙都早被大家瓜分干净了。 许岩领着两个女生溜达了一圈,最后一无所获。没办法之下,为了回去有点东西可以交差,许岩也只能学着其他记者的样子,拿着手机对着那片碎瓦断墙废墟拍个不停——再怎么说,这也算是现场资料啊! 黄夕心细,她提醒许岩,要小心这里的记者。在这里的记者,很多都不是真正的记者,而是各国派过来搜集情报的情报人员。他们借着记者的身份做伪装,其实是来打探消息的。 许岩“哦”了一声,他望向那边的记者,笑眯眯地说:“没想到,大家还真的是同行呢!” 花了两个钟头绕着银座走了一圈,许岩和朱佑香修炼有成,倒没感觉如何,黄夕却已经感觉有点吃不消了。为了照顾她,许岩在道边选了一家露天的咖啡馆子坐下休息。这家咖啡馆子开设在道边,用篷布罩着遮挡太阳,桌椅摆在绿茵花丛,显得很闲逸。 许岩、朱佑香和黄夕正在随便闲聊呢,忽然身后有个女生用英语对他说道:“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和两位小姐,可以占用你们几分钟吗?” 许岩不用回头就知道了,来的肯定又是哪个国家的记者。他连头都懒得抬起,懒洋洋地说:“黄夕,问问这家伙,对于那晚的银座事件到底是怎么看的?问她有没有时间让我们做个采访?” 黄夕还没说话呢,身后却是传来了一声欢喜的叫声:“啊,原来你们是中国人啊!你们也是媒体的从业人吗?”——这次,对方用的却是纯正的中文来说话了。 对那些洋鬼子,许岩可以傲慢,但对上自己的同胞,许岩就不好那么倨傲了。他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明眸洁齿、扎着马尾的漂亮高挑少女正站在自己身后,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一行人。 她笑说:“这位先生,还有这两位女士,你们也是记者吗?不知是哪家媒体的呢?你们要采访我吗?好啊,我十分欢迎,很高兴接受您们的采访——不过,你们可得请我喝一杯咖啡喔!”(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节 采访 许岩摘下了墨镜,和黄夕面面相觑——许岩假扮记者,只是为了摆脱其他记者的纠缠罢了,对记者的工作,许岩一窍不通,又怎么懂采访呢? 不过话出口了,也不好改口,许岩只好起身,请这位女子坐下,然后帮她叫了一杯咖啡——在异国他乡碰到自己的同胞,何况还是男士遇到一位年轻女孩子,这点礼貌节风度总还是要讲的。 这位不清而来的年青女子显得很热情开朗,她首先做了自我介绍:“诸位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我叫叶慧兰,是《都市奇闻周刊》的采编记者。”她的声音很甜,又绵又软,像是糯米一种软绵绵的,声音很好听,许岩一时竟听不出是哪里的口音。 许岩望了一眼黄夕,黄夕摇摇头,示意她并未听说过这样一份报纸。许岩于是心中有数了——黄夕是个很细心的人,记性又好。既然连她都没听过这份报纸,那这份报刊多半都是一些不怎么有名气的小报吧。 许岩笑道:“你好,叶小姐,我姓许,叫许岩,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她叫黄夕,她叫朱佑香。” 叶慧兰从座位上微微欠身,向黄夕和朱佑香打招呼,为自己不请自来的打扰抱歉,许岩笑道:“既然大家都是中国人,这倒是没什么的,反正我们也是在这边休息聊天,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叶小姐是想采访我们吗?” 叶慧兰爽朗地笑了:“呵呵,很不好意思,我开始还以为诸位是东京本地人,确实是想采访你们的,但没想到是碰到了同行,还是是同胞。我就冒昧过来坐下打扰了——对了,还没请教许先生,您是在哪家媒体高就呢?” 听叶慧兰这么问。许岩的脸色顿时红了——这时候若是说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媒体工作者,那岂不是承认自己在撒谎?他求救地望向黄夕。却见黄夕已是故意移开了目光,望着远处的街景出神,一点都没有帮许岩解围的意思。 许岩还想着怎么编一个报纸名称出来呢,却听朱佑香却已经淡淡地开口了:“许先生是中国养猪场报的。” 笑容僵在了叶慧兰的脸上,她不敢相信地转过头,说:“啊,朱小姐,您刚刚说了什么?中国养猪场报?您是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有这种报刊?” “哈哈。她在开玩笑,玩笑~”许岩赶紧过来打岔圆场,心里却在苦笑——朱佑香这家伙,别看她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但骨子里其实也是很腹黑的。 “这个嘛,我是那个《中国农村饲养报》的记者。。。呵呵~~” 听了许岩的自报家门,叶慧兰瞪大了眼睛瞅着许岩,却是一口咖啡全喷了出来。她咳嗽连连,许岩为她递上了纸巾,她道谢过后擦干净嘴边的咖啡。却是追问道:“许先生,你是在开玩笑的吧?你们既然作为农村报的记者,不是应该采集农业信息。收集各种农业科技的相关信息吗?怎么跑来了日本银座这边,也来抢怪物的新闻?” 许岩心下痛恨,都怪朱佑香的恶作剧,她说自己是中国养猪报的记者,结果自己的思路也被她给带偏了,也向养猪养牛那方面去想,结果仓促之间编了个《中国农村饲养报》这种怪异的报纸名字出来,这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圆这谎了。 好在许岩身边的女孩子。个个都比许岩精明能干。 许岩还在寻思琢磨着该怎么回答呢,黄夕已经开口了:“我们报纸最近在搞转型。要向都市方面的读者群发展,搞全方面多元化的争取吸引更多的读者群——所以,对于日本怪兽这样的爆炸性新闻,我们报纸当然是不肯放过。” 叶慧兰微微蹙眉,心想你这个搞农业和养猪为主的报纸还搞什么全方面发展,不务正业来报道怪物的消息,搞不好新的读者没争取到,却把那些老读者给丢光了——你们这样折腾,原来那帮养猪专业户读者答应吗? 只是大家刚见面,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唐突来教训对方怎么办报,她笑道:“原来是这样。只是媒体要转型,这工作难度很大,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大家初次见面,她也不好说得太深了,只能是点到为止了。 好在许岩也不是真的搞媒体的,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他问道:“叶小姐,不好意思,我冒昧问一下,您是从国内出来的,但《都市奇闻周刊》这份报纸,我却是一直孤陋寡闻未曾听过。。。” 叶慧兰心想这有什么奇怪的,你的那个什么《中国农村饲养报》老娘不是照样没听过?她保持了温和的表情,沉稳地说:“这个不奇怪吧——我是从台湾过来的,我们《都市奇闻周刊》只在台湾地区发行,许先生您们是从大陆过来的吧,不知道我们报纸,那也是不稀奇的。” 她自我解嘲地笑笑:“其实,就算是在台湾,知道我们这个周刊的人也没多少,我们是一份很小众的刊物,专门是搜集现代都市里各种灵异啊、神奇啊、奥妙之类的神秘事件的文章,发行量只有两万多份,也就只能勉强维持经营而已吧。”说着,叶慧兰瞄了一眼对面的少男少女们,心里却是在想:不过,你们这个养猪报却被逼得出去找怪物的新闻来搞转型了,估计你们的状况也比我们好不到哪去。 许岩“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觉得叶小姐的口音绵绵软软的,很温柔很好听,原来是台湾同胞啊,难怪了!” 说着,许岩连连摇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叶慧兰看得实在是牙痒痒的。她心里却是也奇怪:这位许先生说是一家快垮台报纸的记者,但他年纪轻轻,谈吐和说话却这么沉稳,委实令人很是诧异。 “那么,叶小姐找我们,我们有些什么能帮到你的吗?”许岩笑着说:“虽然你是台湾同胞。我们是大陆人,但在日本,大家都是中国人。能在这边相识,大家也是有缘了。如果有什么能帮到叶小姐你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叶慧兰爽朗地笑道:“那就太感谢了——不过,许先生,你们是听到消息,才紧急从国内赶过来东京的吗?” 许岩摇头道:“不是,我们本来就在日本旅游,恰好碰到了这件事,于是报社就近指派我们过来收集资料了。” 叶慧兰一愣,她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难道。怪物大闹东京的那晚,那时候,难道许先生你已经在东京了吗?” “正是——不但我,黄小姐和朱小姐都在东京,我们是在一起的。” 叶慧兰惊喜地笑道:“啊,那真是太好了!许先生,那晚你们既然在东京,一定掌握了很多现场的第一手资料,也肯定有很多感受吧!啊,你们真是太幸运了。能在这个对的时间点出现在对的地方,你们一定收获巨大吧!” 叶慧兰羡慕地望着许岩和黄夕,她问道:“请问许先生。你亲眼见到那怪物了吗? 哦,我忘说了,是这样的,我们报纸正在做一个叫做《怪兽之夜》的专题特辑,主要是报道那晚东京市民和游客在知道怪兽的事情后的反应,我们想从普通市民和游客的角度来看待这次的怪物事件,使整个事件显得更贴近我们的生活,让我们的读者更有感同身受的真实感。 许先生,在怪物事件的那晚。您恰好就在东京,又是来自大陆的游客——您这个例子很典型。你的想法,可能就代表很多大陆同胞对这次怪物事件的看法。很有代表性,所以,我很希望能对你做个采访,耽误您一阵时间,可以吗?” 许岩和黄夕交换了个眼神,黄夕微微摇头,许岩正待婉言拒绝对方,但这位叶慧兰小姐委实是一个很灵透的女孩子,她敏锐地察觉到,许岩正打算拒绝她的采访,她赶紧举起一只手,喊道:“等下,许先生,您不用先拒绝,您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好吗? 您知道的,我们的报纸只是在台湾地区发布,而且是一个很小众的报纸,而你们的报纸是在大陆地区发行的,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即使我们之间进行一些沟通和交流,那也是不会构成竞争的,我们抢不了你的读者,您也抢不了我的读者,您说是吗?” 许岩颌首:“确实是这样。但问题是,接受你的采访,虽然对我没什么损害,但我好像也没什么好处啊?” 叶慧兰微微蹙眉:她确实找不出什么好处来给许岩。自己报社的经费一向紧张,像自己的这次采访,报社里肯给自己解决路费和食宿就已经很不错了,若是给这位许先生接受采访的酬劳,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而且看这位许先生的气质不俗,他身边两位少女,她们都是那么漂亮,那位朱小姐更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叶慧兰有种感觉,许先生和他的同伴,都不是金钱可以收买的对象。 没办法之下,她只能使出女性对男士天生的绝技了,她双手合十,对着许岩连连作揖:“拜托拜托,许先生,求求你帮帮忙啦!若是找不到料回去,人家真的没办法交差的啦,人家会挨主编大人骂的啦! 许先生拜托啦,请看在大家都是中国同胞的份上,许先生,你就帮帮忙吧~~” 被一个漂亮女孩子这么娇声细语地恳求着,许岩一时间还真坚持不住了。这时候,朱佑香却是开口了:“许公子,吾看这位小姐甚是为难,你不妨帮帮她如何?” 朱佑香既然发话了,许岩自然无可无不可的了,但他还有一个疑问:“叶小姐,银座这么多人呢,为什么你就偏偏挑了我来采访呢?要知道,那晚那怪物战斗的过程可是经电视台直播的啊,东京怕有一千多万人看了,难道要在其中要找一个采访对象还不容易吗?为什么却是偏偏选中了我呢?” 许岩这么问,叶慧兰却是粉脸微微绯红,她装着在包里寻找笔记本和钢笔,装作没听见——这种问题,她怎么好意思回答呢?难道要她,一个女孩子自己承认,是许岩那飘逸而洒脱出尘的气质吸引了她,那个挺拔英俊的男子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第一眼就吸引住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许岩这一行人,男的英俊潇洒,气质超凡,女的美丽脱俗,一看就不是庸庸碌碌的平常人。记者采访新闻,都是希望能碰到那些比较有代表性的人物。看到许岩这一行人,叶慧兰第一眼就看上了,觉得要他们才是自己采访的最佳对象。 说是采访,其实是双方的一些对答和沟通。叶慧兰拿了个小本子出来,跟许岩很客气地闲聊起来。 其实,真正的怪物,大家都在电视上看过,倒是没多少好问的。叶慧兰要采访许岩要了解的,主要是想知道许岩作为一个普通人,那晚在东京的见闻和心情,作为新闻花絮来采访——比如说,看到怪物出现的消息,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感觉害怕、恐慌什么的?当时有没有想逃跑的想法?你周围的人——包括东京当地人或者外国人,他们又是怎么表现的呢?他们害怕吗? 现在,社会上主要流行着两种说法,有人认为怪兽是外星过来的入侵生物,有人则认为那只是一种人类以前未发现的珍稀猛兽而已,许先生你认为哪种看法是对的呢? 或者,许先生您有其他的见解吗? 对于叶慧兰的这些问题,许岩很谨慎,简洁明了地回答了她的问题,他惜字如金,能用一个字说完的事情绝不用第二个字。他只是说自己是2月1日晚抵达东京住进酒店,忽然就听到消息说东京银座出事了,然后电视新闻上也出现了直播。自己在酒店里,还亲眼看到了自卫队的直升机群和坦克车队轰隆开往银座的场景。那晚,自己一直躲在酒店里看直播没出去,一直看到深夜,后来看没什么进展,自己就睡觉了。 听了许岩的讲述,叶慧兰略感失望——许岩说得太平实了! 她所任职的这家《都市奇闻周刊》,这是一家以探索人类未知的神秘世界为主题的媒体——呃,说白一点就是专门搜集那些奇闻怪事的八卦刊物。 自己报纸的风格,追求的是要惊悚,要骇人听闻——更准确地说,自己报道的风格就是必须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样读者们才肯买账。 有几次,因为当期刊物找不到新闻素材了,自己和主编只好胡乱编一些“基隆村民发现发三千年飞碟残骸”、“神秘古埃及木乃伊突然复活现身国际大都会市中心”、“新北市鬼屋恶鬼作祟事件,三十五人被恶鬼索命,警方无力处置”、“台南五大灵异宾馆排名”之类的胡说八道报道出来。 这次,在东京市中心出现了能变身为人类的残暴怪物,还出现了一名神秘的异能少女与它战斗,这简直是集所有惊悚和奇异因素之大成的题材了! 在这个轰动世界的大新闻里,自家报刊作为专门刊登灵异事件的媒体,居然对这么轰动的新闻不闻不问的话,读者们决计不肯答应的——平时没素材时候捕风作影乱编一些一看就知道是胡说八道的新闻,读者们倒也可以忍了,毕竟灵异怪事不是每天都有的。但当真正的怪异大事发生时候,自己报刊居然不闻不问,那读者们可是坚决不肯答应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节 采访(二) 也正是因此这原因,自家的报社主编才忍痛从可怜巴巴的经费里挤了一笔钱出来给自己做差旅费,让自己到东京银座现场来搜集资料,可到了这边一看,全世界的记者云集此地,拿摄像机的比拿枪的还多,现场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不要说怪物的尸体了,就是普通人都见不到几个,自己难道要拍下一堆银座的废墟图片回去交差吗? 拿了宝贵的经费出来花销,回去却拿不出稿子交差,回去是要挨主编k的。 走投无路,叶慧兰只好另辟蹊径了:要比拼正面报道,自己肯定比不上那些大媒体了,他们经费足,路子广,无论是在东京警视厅还是日本自卫队都有人脉,消息灵通,自家这种野鸡小刊物,肯定玩不过他们。 自己的报道要想有特色的话,只能是另辟蹊径,报道普通市民和游客在这场巨大灾难中的亲身经历和感想,这样能让读者们更有代入感,说不定也能吸引到读者的。 先前,叶慧兰也采访了几个东京当地的年青人,面对媒体的时候,那些采访对象都显得很激动,眉飞色舞地描述了他们的经历,竭力想表现他们的勇敢、镇定或者是先见之明,同样极力表现周围人的胆怯表现,以衬托出他们的勇敢来。 相比之下,同样作为年轻人的这位许先生,他的反应未免太沉闷了点。他惜字如金,几只是简单地说了下自己的情况,没有激动,没有好奇,没有发表任何个人意见。 叶慧兰有些好奇:这位许先生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作为一个年青人,在面对媒体采访时候。谈论这种超自然的消息,他居然就一点不激动?他就没有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吗?作为年青人,他就没有一点表现欲吗? 叶慧兰不甘心。她继续追问道:“许先生,日本政府和自卫队到现在都没宣布那怪物的结果。也没有公布那怪物的尸体——您觉得,那怪物到底是死了,还是依然活着呢?” 许岩平静地说:“这要等政府公布了,我们作为普通民众也不了解情况,这样猜想是做不了准的。” “那,许先生您个人觉得呢?” 许岩微微沉吟,他说:“我觉得,怪物该是已经死了。” “啊。许先生,您为什么这么想呢?” “电视直播了,那怪物被好几枚导弹命中了,这样的话,它怎可能还活下来?” 叶慧兰彻底失望了:天下怎么有这么无趣的人——在我们做奇闻杂志的人看来,哪个怪兽不能熬上几枚导弹,那还有资格被称为怪物吗? 作为一家秉承语不惊人死不休风格、刻意追求惊悚为主题的报纸媒体,碰上这种一板一眼认真严谨的被采访对象,叶慧兰真是感觉很失望。 她收起了采访笔记,抱怨道:“许先生。你们大陆同胞啊,说话真是很严肃啊!您年纪轻轻,说话却是这么老成又谨慎。我觉得,大家没必要这样啊。 我们也不是开新闻发布会,这又不是政府在办公,这只是一份休闲刊物的闲谈,给读者看着就是娱乐而已,估计也没多少读者会把我们的报道当真的。我觉得,您太过拘谨了。您就是说得稍微过头一点,夸张一点,那也是不要紧的。我们毕竟是娱乐新闻,不是国营的正规报道。” 许岩笑着摇摇头:“没办法。我们从小养成的习惯就是这样——不管是做什么用途,但我都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我没办法信口开河的。让叶小姐你失望了,实在很抱歉啊。” 叶慧兰看着许岩,却是忽然感觉很钦佩——看惯了台湾年轻人流行遍地“日韩风”、“伪娘妆”、“宅族”的时候,大陆的年青人却依然保持着严肃谨慎一丝不苟的风格,她觉得,这位许先生真的很了不起。 她笑着说:“许先生,我觉得吧,大家的年纪差不多,算得上同龄人吧,但比起你们大陆的年轻人来说,我们台湾的年青人好像很幼稚,像是小孩子一样。我很佩服你们,大陆的男孩子好像很成熟很有担当,很有男子汉的气概。相比之下,我们台湾的年轻人总像是缺了点什么似的,让人看着就觉得不怎么靠谱。” 知道对方在恭维自己,许岩也笑着摇摇头:“叶小姐你过奖了。其实,在我们大陆这边,我们也是有很多年轻人不成器的,三十多岁还宅在家里,一直啃老吃父母的,大有人在。台湾宝岛那边,也是有很多年青俊才的吧?就像我记得的。。。” 许岩脑子转了一下,却是在脑海里找不出什么台湾出名的青年人才来,他只好含糊说:“就像你们的周杰伦、五月天啊,那些明星,都是很小就成名了,不是一样很好吗?” 叶慧兰笑笑:“许先生,这是不一样的。” 她摊开采访本子,又把话题带回了正题:“许先生,我们看过了直播,在怪物之夜的那个晚上,根据电视台的拍摄,银座町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少女,她与那怪物对峙和战斗——那个直播,许先生您也看过了吧?” 许岩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把目光瞄向朱佑香:“看过了,有什么问题呢?” 但许岩不看,却不等于别人不看,叶慧兰自己转头看向了朱佑香,笑道说:“我看直播了,那跟怪物战斗的神秘女子,身材好像跟朱小姐差不多。。。” 听叶慧兰这么说,许岩和朱佑香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淡淡一笑,并没说什么——俩人都明白了,对方并不是真正猜想到或者在怀疑自己,她只是顺口说说而已。若是自己郑重其事地解释或掩饰的话,那反倒更令对方怀疑了。 “许先生,您看到了那神秘的少女,您觉得,她是个什么人呢?难道您就不奇怪。对着一头连导弹都打不死的强大怪物,一个神秘的少女却能赤手空拳地与它战斗——那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历呢?她是功夫高手,还是异能人士?或者。她跟那怪物一样,也不是我们正常人类。只是变成我们人类的模样——您觉得,哪一种的可能性比较大呢?” 许岩望了朱佑香一眼,这时候,他的顽皮心忽然发作起来,他慢条斯理地说:“那神秘少女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我还真是想不出来呢——这样,这问题不妨请问朱小姐吧,她肯定有些看法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朱佑香:这样也算是一报还一报。报了对方说自己是“养猪报”记者的一箭之仇。 许岩突然把问题抛过来,一时间,还真让朱佑香有点措手不及。她瞪了一眼许岩,知道许岩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的恶作剧。 朱佑香淡淡说:“吾觉得,神秘女子该是一位修真者,眼看妖魔横行,于是她挺身而出,斩妖除魔,为民除害——传说里,不都是这样的吗?哪里有妖魔鬼怪出现。最后总有修道高人过来斩妖除魔的。” “修真者?” 听到朱佑香提出了这个概念,叶慧兰眼睛一亮,她飞快地在笔记上记下。频频点头:“朱小姐的想法很新颖呢!是啊,比起天外来客啊、异能怪人之类的概念,对我们中国人来说,还是修真者的概念比较容易接受,大家也喜欢看这样的新闻。 是啊,为什么事件过后,自卫队找不到那怪物的尸体呢?那么大的一头怪物,身长十几米长,体重一百多吨。这么大一头怪物,就算尸体也好。谁想把它藏起来,那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为何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那多半就是被修炼有成的高人将它收服带走了。就像西游记里,观音菩萨把妖魔鬼怪都收服去当看门童子一般——连自卫队导弹都杀不死的怪物,却被修真者给消灭了?好,这个新闻好,足够吸引人,新闻的力度也足够!” 叶慧兰单手托着下巴,她自言自语说道:“这样的话,倒也能自圆其说。只是,好像惊悚度好像还差上一点,也不怎么够吸引眼球。。。” 她望向朱佑香,用商量的口吻问道:“朱小姐,您看,这么说行不行:我们就不说修真者了,那神秘少女,她干脆就是下凡的神仙!” “神仙?”朱佑香诧异道:“叶小姐,修真者只是以成仙为目的的修士,跟真正的神仙不是一回事吧?修炼之士,未经修道圆满,破碎虚空飞升,那怎么能称为神仙呢?” 叶慧兰笑道:“没想到朱小姐这么年纪轻轻的,对我们的传统文化和民间传说也这么熟悉,现在的年轻人里,很少有人知道这些了。 朱小姐,神仙不就是得道的修真者吗?修炼之士,不就是有志于成仙但还没得道的高人吗?将他们二合为一,这也说得过去的。。。” 朱佑香争辩道:“叶小姐,这是完全不同!修炼中人纵然有种种神奇的本领,但他们的本质却依然是人,而不是神仙!修炼士要得道成仙,那必须是以圆满飞升为标准的。 顺之为人,逆之为仙,飞升之后,人就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成仙之后,人将不再为人! 如果不得飞升证道,纵然修上一万年,人依然是人,不能称为仙人。人与仙,那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怎可化为一谈? 人仙有别,怎能随便混淆呢?如果有哪个修道人如此狂妄自大,敢自称为仙,还出去广而告之,那会惹人耻笑的,同道会说他不识天高地厚的。。。” 许岩“咳咳”干咳几声——朱佑香好像越说越上瘾了,许岩不得不打断她,免得说漏嘴了露出破绽来。 叶慧兰目瞪口呆地看着朱佑香,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赞叹道:“朱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您的知识真是太渊博了!在传统文化方面,您的造诣那么深厚,那么渊博,只怕我们报社负责中国神话传说的责编还没有您的知识丰富啊。 我平时可是一直以为,所谓修真者跟神仙其实就是一回事了,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样的区别啊。朱小姐,您将来有空的话。有这方面的文字和稿子,请多多往我们报社投稿,我们一定给您优先录用。稿酬从优。 不过,我们的新闻。主要是以传奇和怪闻为主的,在严谨性方面,倒也不必追究得太过了。我觉得吧,还是把那位神秘少女称为神仙,这样才好解释得过去。因为连自卫队导弹都打不死的妖孽,却被她消灭了,这样的本事,称为神仙也是应该的。。。” 朱佑香争辩道:“仙人之别。非以神通来区分,飞升证道方为分隔。。。” 许岩:“咳咳咳~~” 叶慧兰继续说:“第二,传说中,神仙是青春不老的,所以昨晚出现的那位神秘少女看起来还是少女的模样。其实,这种修成有成的高手,还能跟怪物对抗,她肯定不可能是那么年轻的人了,说不定是*十岁甚至几百岁的老人了,她多半是用什么神奇的法术驻颜有术。所以才能让自己保持着少女时候的容貌。。。” 朱佑香脸憋得通红——许岩还真怕,这位叶小姐若是再继续纠缠这问题,朱佑香说不定会放出飞剑把她给斩了。他干咳一声:“咳咳,叶小姐,麻烦说重点,说重点!” “哦哦,好的!只有把她说成神仙,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那位神秘少女看起来如此年轻,却又是如此有实力。。。。。。其实,我说的也不过分。能青春永葆长生不死,还有飞檐走壁斩妖除魔。这样,就算说她是神仙。那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嗯,朱小姐,您看,我这么说行不行:天上的仙人眼看地球上妖孽横行,于是神仙下凡除害,出手斩除妖孽。。。嗯,那我们的标题就可以改成‘中国仙人扬威海外,东京街头斩杀妖孽——仙魔大战,万年以来的恩怨秘辛,仙魔两大阵营在人间的殊死对决’——根据消息灵通的可靠内部人士透露。。。” 许岩和朱佑香面面相觑。本来许岩已是打算不多嘴的,但听了这段话,他还是忍不住了:“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叶小姐,我想请教下——根据消息灵通的可靠内部人士透露——请问,这位内部人士到底是谁啊?” 叶慧兰嫣然一笑:“这个,既然我在采访许先生、朱小姐和黄小姐,这消息可靠人士,自然就是诸位了。” 许岩点点头:“能为叶小姐略尽绵薄,这也是我的荣幸,只是,你的这话怎么听起来很别扭啊?好像有人跟那帮神仙混得很熟似的,向你透露内幕消息。。。世上有这样的消息灵通人士吗?” 叶慧兰愣了一下,她想想:“许先生,你说得倒也是,这句话,我们平时都是用习惯了,但现在这个场合,这话确实不妥。。。” 叶慧兰拿开笔记本,在上面涂涂改改,写着写着,她却是忽然又皱起了眉头:“稿子的大概有了,只是还差一些资料。。。对了,朱小姐,那位斩杀妖魔的女仙子,她叫什么名字呢?” 朱佑香诧异地望着她:“叶小姐,你问吾?为什么问吾呢?” “呵呵,朱小姐,我对传统神话和民间传说这些东西并不在行,今天难得碰上朱小姐您这样的行家,我就一事不烦二主了:我想着,您对我们中国的传统神话故事比较熟悉,由您来帮我在我们中国神仙体系里想一个女神仙出来。。。最好是有名有姓有一定知名度的女仙人,比如何仙姑之类,这样大家看着才会觉得有意思啊!” 没等朱佑香说话,许岩抢着对叶慧兰说:“这件事,倒是不用劳烦小朱了,我记得,古代有一位轩芸女剑仙,她最是嫉恶如仇,平常以平常少女模样行走世间,遇妖魔害人,她便挺身而出,掌利剑将那妖魔斩杀,斩妖伏魔无数,拯救万民,功德无数,最终凭此救济万民的功德羽化登仙,名列上仙之群,美名传扬后世。” 听了许岩的说话,朱佑香显得又羞又恼,她狠狠瞪了一眼许岩,却见许岩笑嘿嘿地看着她,一副调皮的样子。 那位叫叶慧兰的记者却是听得很认真,还让许岩把“轩芸”两个字写在了白纸上,她低着头想了一阵,却是摇头道:“恕我孤陋寡闻,许先生,您说的那位轩芸仙子,我还真是不曾听闻过。听起来,这位轩芸仙子嫉恶如仇,斩妖除魔,怎么听起来像是钟馗一类的人物?您是不是把他们二人给搞混了?” 许岩强忍住笑——钟馗是唐朝人,传说中是一位正气浩然、嫉恶如仇、刚正不阿的修道人来着,平生最大的事迹就是斩妖除魔。但他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被人所牢记的,就是他的相貌长得特别丑——把朱佑香这么一位明眸洁齿的美少女比作钟馗,估计她是有得难受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 线索 采访完结了,在叶慧兰记者的笔下,一份似模似样的《修真者东京街头大战妖魔》的雄文就此出台。 采访完了,叶慧兰却没有告辞,她兴致很高,问起许岩这行人是来日本干什么的,许岩含糊地说:“我们都是同一个报社的同事,大家发了年终奖,公司安排过日本来旅游顺便休年假的,没想到碰到了这样的大新闻,那也是事先没想到的。” 叶慧兰大惊失色——没想到这家看名字就不靠谱的农村养猪报——呃,错了,农村饲养报——居然还可以给员工公款出国旅游的福利啊?那真是太爽了! 她感叹道:“哎呀,你们的带薪年假还能付你们出国旅游的奖金?那你们报社的福利真是太太太好了,大陆媒体从业人的待遇真是蛮好的——对了,你们报社还招不招记者啊?跟你们的老板——呃,你们大陆该说领导吧?跟你们领导说说看,你们招记者的话,可不可以考虑招收我这个台湾同胞啊? 你们放心,我可是投马英九票的,是坚决支持祖国统一的爱国人士!招我吧——改天解放军登岛的时候,我还能顺便带路的。” 叶慧兰明显是在开玩笑了,许岩和黄夕都是“呵呵”大笑起来——这位台湾妹子真是太幽默了! 朱佑香听不懂这些梗,但看着其他人在发笑,她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笑得很默契的样子,一头雾水。 许岩笑道:“叶小姐是在开我们玩笑了,台湾媒体从业人员的薪水和待遇一向很好,我们大陆同行都很羡慕的,您说这种话。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啊! “唉,”叶慧兰摆摆手,她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信的。要说经济嘛,台湾以前还算可以吧。但自从李灯灰上来之后,一帮政客不搞经济不抓发展。专门跟大陆闹别扭,搞什么拼政治——你们大陆地大物博,人口又多,强人太多,跟你们拼政治,我们哪里玩得过啊? 结果是政治没见闹出什么花样,倒是经济停滞不前已经很多年了,经济那块。我们已经被日本和韩国拉下很多,甚至你们大陆都渐渐赶上我们了。 现在,我们媒体从业记者,以前还是被尊称一声‘老师’的,现在,大家都管我们叫狗仔队了。而我们的薪水也跟着一落千丈,像主编那种资深老员工,现在才每个月40k而已,而我们这些新入职的记者,千年不变的22k。。。我估计。我这22k要领好多年了。” “22k?那是什么意思?”许岩听不明白了,黄夕接口解释道:“就是说月薪两万二台币的意思——按照现在的汇率,一元人民币大概兑换5元台币。” “哦。”许岩恍然,他说:“这样的话,叶小姐,你们现在一个月也有四五千元啊。在大陆来说,新出校门的学生能拿到这薪水,那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叶慧兰笑说:“那是不同的!你们大陆的物价很便宜,四五千元一个人,如果是新人没有家庭负担的话,日子能过得不错了。但我们台湾实在是个鬼岛来着。工资那么低,物价却是高得离谱死了。。。两万二。那得活得多凄惨。 而且,你们的经济势头不错。明显还是上升期,随着资历的加深,员工将来的加薪空间还是很大的,你们干起来还是有盼头的。我们这边的情况。。。唉,经济低迷一天甚过一天,我们只盼着杂志社不倒闭、不被减薪就好了。像现在,我很多同学毕业之后,都是去沪海找工作了,听说待遇和岗位都是很不错的——我正琢磨着,做完这期杂志,我也要过去看看,听说沪海的媒体待遇很不错。” 叶慧兰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眼前这几位初次见面素不相识的青年男女们谈得这么这么深入,把自己的私事都说了——可能是许先生和朱小姐那种云淡风轻的气质给人种很轻松的感觉,让人很容易就能敞开心怀,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吧? 许岩举起了咖啡杯,笑着:“树挪死人挪活,如果不顺利的话,换个环境发展也不失为上策。那我就祝愿叶小姐你这次前程顺利,一帆风顺。” 叶慧兰谢过了,双方又聊起叶慧兰来日本的工作,叶慧兰很坦诚地告诉他们,她只打算在东京呆上两天,然后,她就要和同事们一同赶往箱根了。 “箱根?那是什么地方?”许岩不明所以地问道,好在黄夕以前是来过日本的,常识比许岩丰富得多,主动给他介绍道:箱根是日本著名的温泉之乡、疗养胜地,位于神奈川县西南部,距东京90公里。 听到“温泉”二字,许岩明白过来,他笑道:“叶小姐是打算趁着公费旅游的机会,去箱根泡温泉休闲吧?能得这样的机会,真是让人羡慕啊!” “哪里啊!我们到箱根去,也是为了采访。” “采访?叶小姐,东京出了这么大的新闻,还不够你们采访吗?这条消息,应该足够大家挖掘很久了吧?” 叶慧兰摇头:“不行的——东京怪物的新闻太轰动了,是全世界关注的焦点,各家电视台和媒体都在挖掘这条新闻,他们有经费又有人脉,我们怎么努力都比不过人家的。我们得去挖掘一些不怎么起眼的线索,看看是否能找出些什么有价值的新闻报道来。。。” 许岩好奇道:“咦?在箱根那边,难道有什么新奇的事情发生了吗?” 叶慧兰警惕地望了一眼许岩,她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许先生,你该不是想从我这里挖消息了吧?刚刚谈得太投机,我居然忘了,你们和我是同行。” 许岩洒然一笑:“叶小姐误会了,我们可绝没有抢你线索的意思。。。你知道的,我们来东京是旅游的。不是来采访的。事实上,我们连东京银座怪物的轰动新闻都不怎么感兴趣。你的线索,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没事的——来来,大家喝咖啡。” 看到许岩好像根本不感兴趣的样子。这下,反倒是叶慧兰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好像枉做小人了吧?看起来,许先生他们根本对这条消息不感兴趣——就算自家把线索透露给许先生,这也没什么的啊! 一家在大陆听都没听过的小报,他们根本和自己构不成竞争的,自己就是把线索透露给他们又何妨呢?何况,人家还未必有兴趣听呢! 想到这里,叶慧兰不好意思地笑了:“不好意思。是我太过敏了——许先生,今天蒙您款待,又帮助我完成了采访,这条线索,就当是我感谢你的吧。” 许岩连忙推辞:“叶小姐,你真不用客气的。你透露了线索,万一你老板找你麻烦,那我们就很对不起你了。” “无妨的,我相信诸位都是真正的君子,想来不会故意在外面宣扬。砸我饭碗的~” 许岩摆手笑笑,示意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叶慧兰这才说:“其实。这线索,也是我们读者给我们来信反映的——忘记跟你们说了,我们的《都市奇闻周刊》虽然是一份很小众的刊物,但我们办报多年,还是有不少忠实粉丝的,我们和读者的互动还是很紧密的。我们的一位老读者前些年移民来了日本,但他还是照旧订阅支持我们的刊物。 这位老读者前些天给我们来了一封信,说他来日本,在日本的温泉之乡箱根定居了。但最近。他发现箱根那边出了很多奇怪的事,那边的山区。天空经常出现奇怪的彩色奇光,还会发生小幅度的地震。还有,他亲眼看到,山中的很多动物都在纷纷逃离山区。这位老读者来信向我们咨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我们派上有经验的记者前去那边实地采访,帮他解答疑惑。 这封读者来信都寄来我们编辑部好几个月了,本来我们是没经费也抽不出时间过去的。但现在,为了东京银座怪物的事,我们既然来了日本,主编就让我们顺便也去那边走上一圈——主编说了,这种自然奇观,多半是看不出什么的。不过,对方是我们的忠实老读者,对这样的读者,应该重视一点,去那边礼貌地拜访人家一趟,也算有个回应吧,免得说我们杂志社不尊重读者。” “天空闪过五彩的异光。。。大地轻微地震动。。。动物十分恐惧,纷纷逃离该地。。。” 听着叶慧兰的讲述,许岩豁然坐直了身子——叶慧兰所讲述的,正符合朱佑香和自己讲的魔界时空缝隙出口的异状? 许岩眼中闪过激动的光芒,他望了朱佑香一眼,却见后者也是微微动容。俩人交换了个眼神,一瞬间就用目光沟通了:既然有了这么明显的线索,自己就要去箱根走一趟了! 许岩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很舒服地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他漫不经心地说:“叶小姐,你说空中闪过五彩异光,大地轻微震动、动物逃离,这好像是地震的先兆吧?” “对,地震来临之前,确实有这样的征兆。” “那就是了。日本历来是地震高发地区,一年到头大震小震总不下几十次,在日本出现这种地震征兆,这好像是很平常的事吧?你们还要特意跑一趟,好像。。。有点浪费吧?” 许岩这么一说,叶慧兰也觉得,是啊,事情好像是很司空见惯的平常事,并没有什么新闻价值。这么想着,她要挖掘一个大新闻的心思也淡了下来,笑道:“许先生您这么一说,我觉得倒也是。不过,既然主编安排了采访任务,我们也跟读者约好了,不去也是不行,还是要过去走上一趟的。” 这时候,许岩飞快地瞄朱佑香一眼,朱佑香心思灵通,她马上醒悟过来,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说:“小许,箱根是个什么地方?那边有很多天然温泉吗?可以沐浴的?” 热心的叶慧兰抢过话头:“对的,箱根的温泉,那是在全世界都出名的旅游胜地呢!那里到处翠峰环拱,景色十分秀丽,如果你们还没去过的话,确实该去走一趟的——来了日本,还没泡过温泉,那怎么行呢?泡过温泉以后,你们会更了解日本的人文和文化,对日本民族有更深的认识。 而且,泡温泉对我们的身体也很有好处的,可以促进身体血液循环,有改善体质寒冷的功效,而且,对我们女孩子来说,因为温泉水中含有大量的对人体有益的矿元素,还对皮肤有好处,可以让我们皮肤变得更加的细腻,更加美丽,容光焕发——对我们女孩子来说,来了日本,就更加要泡一下温泉了! 朱小姐,黄小姐,箱根离东京不远,坐火车也就一个半钟头的时间,方便得很。干脆,你们和我一起去吧,大家结伴人多,那才好玩呢!” 不得不说,叶慧兰不愧是采访记者出身,她的口才真的很好,听了她的劝说,不但朱佑香,连黄夕这个本来无可无不可的都显得心动了——毕竟是女孩子嘛,谁能抵挡得住“皮肤细腻、更加美丽、容光焕发”的诱惑呢? 只是三人当中,拍板的人是许岩,许岩没发话,黄夕也不好出声,她只能用期待的目光眼巴巴地看着许岩,那哀求的眼神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让许岩看得暗暗好笑。 许岩问道:“黄夕,小朱,你们怎么看,想不想去箱根玩两天?” 两个女孩子大点其头,许岩装出一副实在拿她们没办法的神情来,叹气道:“只是我们都没去过箱根,在那边也没熟人,人生地不熟的。。。” 叶慧兰插口道:“许先生,你们可以跟我们一起去啊!我们以前去过好几次了,门路都熟的。你和我们一起去,大家人多一起走,路上可以聊天,这样也更好玩啊!” 许岩看着她,似笑非笑:“可这样的话,叶小姐你就不担心,我们会抢了你的新闻线索去?” 叶慧兰脸微微一红:“许先生,您就别笑话我了。这种线索,估计也算不上很有价值的好东西,就是我们想送给你,许先生你们还未必肯要呢——刚刚我说了些小家子气的话,请许先生您不要介意。” 许岩颌首:“好吧——既然大家都想去,那我们就去箱根玩一趟吧。叶小姐,这趟怕是要让您费心了,我们很不好意思。 这样吧,叶小姐,我有个看法,您看行不行:我们是第一次去箱根游玩,还需要叶小姐您多多帮忙,我们很是过意不去。为了表示我们的一点心意吧,这次你去那边的交通和住宿费用,就让我们来负责吧。” 叶慧兰连忙推辞,说这种事怎么行呢,大家结伴而行是缘分,但怎么好让许先生帮我们出钱呢?那实在不合适的。 许岩笑道:“无妨的,呃,你也知道,这趟我们出来差旅,是用报社的公款出来度假的。我们的一应花销,回去报社里都是可以公款报销的——反正,也不是我出钱,到时候大家记得打好发票就是了。” 知道可以公款报销,叶慧兰也不怎么推辞了。她感慨说:“我们报社那边,报销的标准扣得要死了,出差采访都是经常自己掏钱的,这样,我就不好意思了——还是你们的社会主义好啊!” 许岩和黄夕面面相觑,苦笑无语。 接着,许岩和叶慧兰约好了,双方明天上午九点在新宿站车站门口见面,到时候一起搭乘动车前往箱根,大家相约明天再见后,叶慧兰这才告辞。(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节 出发 看着叶慧兰的身形渐渐走远,黄夕的笑容也慢慢的收敛了,她转过头来,对许岩认真地说:“中校。。。” “黄夕,这里是公共场合,这两天,银座的人员复杂,这里说不定就有人懂中文的——你叫名字就行了,不必叫军衔了。” 黄夕点头,但她还是不肯直呼许岩的名字,而是换了一个称呼:“那么,岩子,我不是很明白您的安排。” “安排?”许岩挑了一下剑眉,疑惑地说:“我有什么安排?” 黄夕露出了苦笑:“岩子啊,你刚才做得那么明显了,连我都看出来了——还不明白吗?你就是故意想跟叶小姐去箱根走一趟吧?我也看出来了,所以才故意配合你演戏的——只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 局里面给我们的任务,是让我们在东京等待和警视厅的交流会,您擅自主张,突然就跑去了箱根泡温泉,我担心,到时候局里会有意见的。” 许岩摆摆手:“到时候,我会跟文局长解释的。”顿了一下,许岩觉得自己的语气太生硬了,他缓和了下语气:“黄夕,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黄夕微微蹙眉,她缓缓摇头:“抱歉,但我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原因——您能跟我说一下吗?” 许岩微微迟疑,还是决定把事情给黄夕透露:因为这趟去箱根,去查探通往魔界的时空缝隙出口,谁都不知道,即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黄夕毕竟是一起去调查的同伴,让她这样一无所知地踏上这么危险的境地,这对她是不公平的。 “黄夕。其实是刚刚叶小姐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天空出现五色的异光、大地轻微震动、动物纷纷逃离,这些预兆表明,在箱根地区。可能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我想去查看一下,所以才拜托叶小姐带路。” 黄夕听得微微蹙眉。她问道:“不同寻常的事?岩子,这些事,跟我们的任务有关系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很可能是有关系的。因为发生在箱根的事,导致东京出现了恐怖的大怪兽。甚至,在我们国内出现的那一系列f病毒患者狂暴症事件,也很有可能是因此而起的,所以。为了查明事件的真相,去箱根去实地走访是很有必要的。” 听许岩毫无顾忌地说起了“f病毒狂暴症”这个应该还在保密的词语,黄夕下意识地望了朱佑香一眼,又望向许岩,用目光向许岩询问。 许岩摇头:“不用紧张的,朱小姐已经知道f病毒狂化症了——其实,这趟出国来日本,黄夕,你也该明白了,不但是在我国。甚至在全世界范围内,这种超自然现象都是层出不穷,日本甚至都发生了怪兽袭击银座这样的轰动大事件了。 我们国内再这样保密下去。其实是毫无意义的——就算我们封锁了国内的消息,但国外发生的事情还是会照样传进来,大家还是照样会知道的。我们这样做,只会白白浪费人力物力,平白给信息沟通造成障碍,降低效率。” 黄夕默默颌首——从表情可以看出,她是赞同许岩的说话,但她还是说:“岩子,我们只是执行命令的人。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该考虑的——箱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许岩把手一摊:“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我们过去。可能有两个结果:可能是惊天的大事,就像这次的怪物袭击银座一样,震惊整个世界;也有可能,是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们白跑一趟。所以,你现在问我,我没办法回答的。” 黄夕诧异地望向朱佑香,朱佑香眼帘垂下,不动声色。 黄夕叹了口气,她说:“许中校,我是您的助理,我的任务是协助您,可是,我觉得,您好像藏着很多事都没有告诉我。甚至,您的朋友朱小姐,她都不是我们系统的人,但她知道的事情,都要比我多得多。 中校,您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我如何才能协助您工作呢?您是我的领导,我觉得,在首长和助理之间,是需要充分地交心和沟通,才能保持默契完成工作的。但就像这趟来日本,您一直和朱小姐单独行动,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国内问我的时候,我什么都答不上来。 中校,您这样一点都不信任我,我感觉很为难。。。也很难过。” 黄夕说着,她低头垂下了眼帘,表情有点黯然,却是自己苦笑起来。然后,她控制了情绪,对朱佑香歉意地点头:“对不起,朱小姐,今天我说话有点失礼了,请您莫要见怪——您知道,我不是针对您的。” 朱佑香雍容地微微点头,没说话,她端着茶杯,平静地望着远处的街道,神情恬静。 气氛有点尴尬,一时间,大家谁都没说话,目光望向了不同的地方,看着午后的温暖阳光静谧地洒在街道上。 过了好一阵,许岩干咳一声:“黄夕,你说得对,先前我确实瞒了你不少事,但你也是干情报的,你得知道,有些秘密,那是不能宣诸于口的。” 黄夕惨淡地笑笑:“情报人员的保密原则,我自然明白的,不该说的不能说,但是。。。”她不说话,只是望了朱佑香一眼,那眼神已经说得清楚了:既然是连我都不能知道的秘密,为什么这位行外的朱小姐能知道呢? 对于黄夕的这问题,许岩没办法回答。他摇摇头:“总有例外的——不过,有一件事,我现在就可以向你预先说明的:这一趟去箱根的旅行,有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允许你继续留守在东京,等我回来。” 黄夕又瞄了一眼朱佑香,她淡淡地问:“有危险?那么,朱小姐她会去吗?” 许岩再次尴尬了:“朱小姐。。。呃。她会去吧!” “既然朱小姐这样的普通老百姓都不害怕危险,那我身为军人,又怎能退缩呢?许中校。我虽然是女孩子,但我也是军人。军人的使命是什么。我懂的。谢谢您的提点,但我这次要跟您过去的。” 说着,黄夕站起了身,对着朱佑香微微躬身:“对不起,朱小姐,因为工作上的事,给您造成困扰了。中校,我有点累。想提前回宾馆歇息了。” 黄夕微微颌首,向二人示意道别,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看着黄夕走远,不知为什么,许岩竟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觉。他对着朱佑香勉强地笑道:“真不好意思,轩芸,因为工作的事,让你看笑话了——我这官儿啊,还真是当得没意思,连唯一的部下都给我造反了。” 朱佑香淡淡地一笑。她清晰地说:“公子,吾觉得,恐怕。不止是工作上的事吧?” 笑容在许岩的脸上僵住了,他尴尬地说道:“轩芸,你在说什么啊,黄夕她对我不满,认为我很多工作上的信息都瞒着她——这个,你都是亲眼看到的,这难道还会有错吗?纯粹是工作上的抱怨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事。” 朱佑香淡淡一笑:“公子,吾也是女孩子。。。有时候。只有女孩子才会懂女孩子的心思。或许,这位黄小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吾觉得。黄小姐,她该是喜欢上公子您了吧?” 东京街头的丽日下。遮阳的棚阴下,一缕阳光洒在朱佑香的脸上,她皎洁的脸容白玉般无暇,一抹狡黠的笑意出现在她的唇边,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却是饶有兴趣地望着许岩,仿佛在期待着许岩脸上出现的那困窘表情。 突然听到朱佑香说出这么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许岩的咖啡险些把自己给呛死。他咳嗽连连,却是不敢看朱佑香的眼睛,嘴里拼命地分辨说:“这怎么可能呢?黄夕,她明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呃,我是说轩芸你假扮的女朋友。。。我又不是那种长得很帅的帅哥,又不是很有钱的富豪,她怎么会看上我呢?这种事,决计是不可能的,轩芸你就不要乱猜乱想了。。。” 许岩大声强调着不可能,心中却是在暗暗叫苦——今天这到底是出什么邪了?黄夕突然无缘无故地冲自己发了一通飙,朱佑香这个平素一贯恬淡平静的女孩子也突然提起这个暧昧的话题——黄夕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漂亮,能干,温柔,自己如果能和她发生些什么暧昧的事,许岩倒是不反对,但问题是,大家什么事都没发生啊,却被朱佑香以为自己干了什么,许岩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情急之下,许岩赶紧使出男人的必备绝技——转移话题*,他严肃表情,沉声道:“轩芸,明天我们就要去箱根了。你觉得,在那边会发生些什么事呢?我们要做些什么准备吗?” 朱佑香举着咖啡杯,在午后的阳光下,她的脸庞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她淡淡说:“这种事,谁知道呢?正如许公子您刚刚所说的,有可能是惊天霹雳的大事,震惊整个世界,也有可能,是那边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就是白跑一趟——” 许岩微微尴尬,他说:“轩芸,我刚刚说这话,是糊弄应付小黄的,省得她老在那追问,但你我之间,可不应该这样啊。” 朱佑香冷冷瞄了他一眼:“吾可没打算糊弄应付许公子你啊!” 听着朱佑香的口气不善,许岩不敢再说,只好缩起脑袋当乌龟,一声不敢吭。 过了好一阵,看着朱佑香的神情好像平静了些,许岩才怯生生地问道:“轩芸,我就是想知道,我们以肉身靠近空间缝隙,是否会有危险呢?该做些什么准备吗?” 朱佑香摇头道:“吾记得。。。那些探索归来的探险队称,接近时空缝隙并无危险。” 许岩松了口气:“哦,没有危险啊?那我就放心多了。。。” 朱佑香气得瞪了他一眼——自己怎么找了这么的笨的一个同伴呢? 她没好气地说:“公子,麻烦您听清楚吾的话,是‘那些活着归来的探险队说,接近魔界缝隙并无危险’!但问题是,派去天灾中心探访时空缝隙的探险队,那往往是派出十队人马过去,却只有一两队人马能活着回头的。。。。。。。那些全军覆没、没办法归来的探险队,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那是永远无人知道了!” “派遣十队人马出去,只有一两队人能活着回来?” 听到这战损比,许岩倒吸一口冷气:“这么说来,我们的探访,岂不是凶多吉少?” 朱佑香摇头:“许公子,没亲眼看到之前,谁都不知道那空间缝隙会是什么样的状况——根本就没办法做什么准备!如果我们碰到了一个稳定的空间缝隙,那只要我们不触碰它,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一切都会很好,如果我们碰到了个破坏性的时空缝隙的话,或者碰到了空间破裂这样的灾难,那是根本无从抗拒的,无论我们怎么准备,结果都不会有区别的。” 许岩长呼吸了一口气,他问道:“那么,只能听天由命?” 朱佑香的表情很严肃,她点点头:“只能是听天由命,生死全凭运气!” ~~~~~~~~~~~~~~~~~~~~~~~~ 二月六日,早上九点,在新宿车站门口,许岩一行和叶慧兰一行人会合。和许岩一样,叶慧兰这边恰好也是三个人,同样是两女一男。除了叶慧兰以外,另外还有一位女记者叫罗燕的,岁数也跟叶慧兰差不多,也是个很活泼的女孩子,另外还有个身材胖胖的摄影记者叫做李海滨,二十多岁,笑容可掬,这是他们队伍中唯一的男士了。 可能是因为许岩声明帮他们付车票和食宿费用的缘故,《都市奇闻周刊》的几位记者对许岩都显得十分友好,主动帮许岩提行李和包裹,这倒是让许岩过意不去。 好在大家都是年轻人,这帮记者倒也爽朗,虽然受了许岩的恩惠,但却没显出如何拘束的样子,他们笑嘻嘻地说道:“大老板出钱,我们出力气,应该的!”他们显得这么爽朗,倒也免了许岩的尴尬,大家都是同龄人,谈笑一阵之后就熟悉了,相处得很轻松。(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节 奇光 九点钟,火车准时出发。 许岩第一次坐日本的火车,这是一列由民间公司运营的线路,是专门通往箱根的旅游专线车。 虽然对日本没什么好感,但许岩还是得承认,在公德和礼仪方面,日本人做得确实比国人要好。列车里坐满了乘客,但很少有人高声说话的,旅客们平静地低声细语,像是生怕吵到了别人,这种良好的素质令许岩十分感慨:古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从新宿车站出去不久,富士山巍峨的身影就出现在车窗外。许岩和朱佑香还是第一次看到富士山,不禁看得津津有味。在平常的风景图片和画面上,许岩也看过富士山的图片,那时候感觉富士山是座很秀气的大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现在,亲眼目睹这座巨大的火山,许岩才亲身感觉到了它的雄伟和壮丽。巨大的锥形山体在蓝天中赫然冲出,山腰以上始终笼罩着一簇浓密的白色云雾,皑皑的白雪围绕在山腰间,犹如白色的裙摆,四周的天空却清澄如洗,阳光灿烂。一侧的群山敬畏般地与富士山拉开距离,自甘卑下地匍匐在山的脚下,使富士山更显兀然孤傲,威严挺拔,高矗天表。 看到这美丽的风景,即使以朱佑香的挑剔也被震撼了。目不转睛地注视良久,然后,她转过头对许岩说:“蛮夷小邦,有此风光,也算堪得入眼了。”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不禁莞尔。他是知道朱佑香的,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事实上,朱佑香有一种根深蒂固的骄傲。她认为除了华夏文明和炎汉民族以外,其他所有的国家和民族都只配被称为蛮夷。富士山能从她的口中得到这样的评价,这已经算是朱佑香口里极高程度的赞誉了。 火车走了约莫一个半钟头。缓缓停在了箱根站。许岩一行人下了车。比起人潮汹涌的东京,箱根真是个非常悠闲的城市。街道并不繁华,城中很少高楼大厦,别墅和宾馆也不高大,显得颇为精巧、幽僻、洁净,明显是一座旅游的小城市。 叶慧兰先前来过箱根,熟悉当地情况,她已预先定好了住处,是一所家庭经营的温泉小宾馆。由她带路和交涉。大家很顺利地入住了房间。 在房间里放下行李和包裹,许岩来到了阳台上,极力眺望着天际。午后的天空一碧如洗,却是看不到有什么异常。 午餐大家是在宾馆的餐厅里吃的,吃的就是当地赫赫有名的怀石料理——许岩感觉这玩意也就是名气大,真吃起来,其实也就一般,无非七八个冷盘和热菜罢了,也就是生鱼片寿司烧烤等玩意罢了。而且,对豪爽的中国人来说。日本人的饭餐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分量太少了,偌大个碗碟。里面却只有那么寥寥几块,每人还分不到一筷子呢就没了,这让许岩感觉很不适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日本人看着都这么苗条了。 叶慧兰向宾馆的老板娘打听,是否有一位叫做林中祥的中国男子在城中定居?那位颇为热情的老板娘想了一阵,热情地点点头,表示确实听说有一个姓林的中国人在城里住。 饭后,几个台湾记者聚在餐厅里商议。采访该如何安排,许岩也厚着脸皮凑在旁边听着。没想到。那几个记者商议到最后得出的结论竟是:“采访什么的见鬼去吧,今天坐车累死了。大家先泡个温泉澡再说,明天再正式开工干活吧!” 晚上,众人相约齐齐去泡温泉。 当然,要赤身露体地暴露在众人视线里,这种场合,朱佑香肯定是不会参加的——许岩是第一次泡温泉,感觉倒是挺舒服的,就是水里有股很刺鼻的味道,闻着不怎么好受。那胖子摄影师李海滨向他介绍,这就是硫磺味。这里的温泉,是经火山地热加热而成从地下涌出来的,据说对多种人体疾病有奇效,常泡还可以润滑皮肤,美白肌肤什么的——当然,秉着一贯的怀疑态度,许岩自然是对这些东西无信的。泡个温泉而已,舒服就可以了,还找出那么多理由来干什么呢? 当晚,泡完温泉以后,众人聚在许岩的房间里喝清酒和打牌聊天,谁输了就得喝一杯清酒然后学狗叫。结果叶慧兰和黄夕今晚的手气不好,从开始到结束,她俩的“汪汪汪”叫声就不曾停歇过,闹得许岩和胖子李海滨笑得乐不可支。最后,连恬静的朱佑香都被这伙年轻人的喧闹给吸引了,探头来看这帮人到底在干什么,结果一帮喝酒喝得发疯的青年男女一拥而上,生拖硬拽地把朱佑香也扯进去,嚷道:“朱小姐,您今天可得跟我们与民同乐才行,就缺你了~~” 被这帮人押到牌桌前,朱佑香可怜巴巴地说:“可吾不会玩牌啊~~” 几个台湾男女俨然以为自己是赌神高进附身,个个信心十足:“没事,朱小姐你会喝就行了!反正输了就是喝酒而已~~” 结果是,两个钟头后,那帮赌神兼醉鬼个个输得不亦乐乎,被灌得烂醉如泥。口口声声“不会玩牌”的朱佑香居然出奇的强悍,自从第一盘学会牌桌规矩以后,接下来的这两个钟头,她居然一盘牌都没输过,杀得这帮狗男女们一个个面无人色不敢应战,最后只有装醉溃逃。 许岩也被灌了几大杯,看着朱佑香那戏谑的眼神,他才记起来,朱佑香可不是普通女孩子,她可是浑身绝技的修真高手——许岩估计,对她来说,什么透视什么换物这类的小把戏,只怕她是可以随手使出来的。跟她玩牌,那决计是有输无赢的了。 许岩隐隐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从未见过朱佑香玩过打牌、赌钱之类的娱乐活动——可能是因为对她来说,这些活动根本就毫无挑战性,所以也失去了趣味性,她已经不屑去玩了吧? 今晚。虽然出了朱佑香这意外的插曲,但总体上来说,大家还是很开心的。跟着几个台湾的年轻人在一起。许岩就像回到了学校里,跟同寝室的同学们聚在一起的感觉。彼此间不用提防,也不用花什么心机,就是很单纯的玩乐、喝酒、说笑而已,这种敞开心扉、淋漓尽致的畅快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了。 ~~~~~~~~~~~~~~~~~~~~~~~~ 可惜,快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第二天一早起来,叶慧兰终于联系上那位热心读者了,上午。他亲自到宾馆来拜会杂志社的记者们了。 按说这是《都市奇闻周刊》杂志社和热心读者的编读见面会,跟其他闲杂人士无关的,无奈许岩脸皮厚厚,非要说过来看热闹。杂志社的几位记者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也不好意思硬起心肠板起脸来赶人,也就放任许岩过来旁听了。 这位忠实读者叫林中祥,年纪约莫四十来岁——许岩心想这家伙都四十出头的人还对这种胡编乱造的垃圾鬼怪故事这么沉迷,难怪说台湾人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子了——相貌倒是很普通,属于那种在街上根本不会惹人注意的平常人。 看到自己一直追捧的杂志居然为了自己的一封信,千里迢迢地派来了几位记者来拜访自己。还为自己带来了手信——杂志社全体编辑签名的纪念刊,那位林中祥读者显得十分感动,连声道谢。感动得眼睛里冒出了泪光闪闪,他发誓般宣称,他今生今世一定全力支持杂志,将订阅这本《都市奇闻周刊》杂志直到他死——他这样宣言,弄得气氛变得颇感人又古怪。 然后,记者们开始为林中祥读者解释起他信的问题了。 叶慧兰说,林读者你的信我们是已经收到了,之所以耽搁了那么久没有回复,是因为杂志社要对它的忠实读者负责。不能随便敷衍了事。 “为了解答林先生您信中提出的问题,我们特意去请教了专门权威内部人士。有可靠的消息灵通人士给了我们这样的答复。。。” 听到叶慧兰的这句话,许岩低着头。压制住爆笑的冲动——叶慧兰这家伙,她该不会把这句话当做万能的灵丹妙药了吧,可以在任何地方能用的吗? 看着许岩在一边的古怪表情,叶慧兰脸色微红,但她还是一本正经地扯了下去:“根据权威人士的说法,您提到的这种现象,很可能是小规模地震的前兆。鉴于日本是个地震高发区,地震征兆的出现,这种事应该是并不为奇的。。。” 听了叶慧兰的回答,那位叫林中祥的华侨流露出怀疑的表情。不过,出于日本人习惯的礼貌,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很客气地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的吗?啊,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 接下来,这位热心读者和“知识渊博”的编辑就开始了沟通和交流——不过,在许岩看来,他们双方的交流完全是在扯淡。 看着几个成年人在那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ufo飞碟到底是来自银河系外星球还是异次元位面世界”、“第七维度到底是时间维度还是空间的扩展”和“僵尸厉害还是吸血鬼厉害”之类的话题——许岩觉得,这种事不是蛋疼的话那他就实在不知什么才是蛋疼了。 很明显,包括叶慧兰在内,这几位明显都是沉迷于幻想世界的人物。许岩本来不想打扰他们的,但很无奈,这几位仁兄一谈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了,看他们的兴致,怕要谈到半夜都有可能的。最后,许岩实在没办法了,他干咳一声:“咳咳。。。不好意思,能打扰一下吗?” 几个人转头望了过来,许岩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打扰诸位的谈兴的。不过,林先生,您能跟我详说一下吗?您看到天空的异光和微微地震,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 林中祥看着许岩跟杂志社的编辑们一起来的,还以为许岩也是杂志社的人呢。看到终于有人对他的经历感兴趣了,他显得很高兴,很客气地向许岩介绍了情况。 按林先生的说法,他是在箱根城郊的山麓居住,周边都是山峦和树林,没什么人来往——其实按照许岩看来,按照国内的标准,整个箱根市其实就跟国内城市的郊区小镇差不多,已经算很清闲幽静了。 平时,林中祥有早起散步的习惯,大概是在五个月前的一个早上,约莫六点多钟时候,他起来在家附近的树林边上散步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在山峦和树林的上方,有几道很亮的异样光芒,那光芒呈现带状,在空中飞舞着,很快地消散了,但很快又有新的五彩光带在山峦和林间生成了,向各处曼舞飞散着,纷纷飞散、消失,瑰丽无比。 整个异景的过程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林中祥看得十分着迷,深为陶醉。然后,他才感觉到了惊讶:这里怎么会出现了异样的五彩光带呢? 那天以后,华侨林中祥又多次在山峦间看到了天空的异彩,他感觉十分惊讶,所以,这个疑问,他只能是向自己一直拜读的杂志社请教了。 听到林中祥的问题,几个杂志社记者都是微微蹙眉。 那胖子摄影师李海滨微微沉吟,他问道:“林先生,恕我冒昧,但您有没有考虑过,您看到的景象,只是您自己的幻觉呢?” 林中祥很认真地摇着头:“不可能是幻觉,因为我曾跟周边的居民咨询过,附近也有不少居民同样曾经见过这样的景象。只是他们并没有刨根问底地去探询原因而已。” 许岩插口问道:“林先生,你觉得,那光彩,有没有可能是——极光?” 林中祥很认真地说:“许先生,我曾到过北欧旅游,也去过挪威和冰岛等国,见过真正的极光,极光跟这个不像——我见到的光彩,那色彩和形状都和极光相差很大。”他停顿了一下:“最关键的一条是,那些怪光彩,离得太近了!” “太近了?林先生,你说太近了,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见过极光,极光也很美丽,但极光都是出现很高很远的天空,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但我看到的光带,离我很近很真实的感觉,他们就像出现在树林的上方,顶多也就离树林四五米高的样子,像是搭个梯一伸手就能触摸到了,那些五彩光带,就像纷飞的蝴蝶在眼前飞舞一样,像是活的东西一样——太有真实感了。” 许岩又问道:“这种奇特的现象,是经常出现的吗?” 林中祥侧着脑袋想了一阵,像是在回忆,然后,他摇头道:“不是很经常。从半年前第一次见到过这种异景外,我一共见过这种景象约莫七八次吧。这种异景出现的次数不多,更是毫无规律,有时候它会在早上出现,有时候它会在黄昏出现,有时候它又会在晚上出现——晴天它有可能出现,雨后它也有可能出现。。。我说不上来,它的出现到底有些什么规律。” “那么,这么奇怪的事,林先生你就没有向别人说起过吗?” “其实我也给箱根和东京的一些新闻媒体去信说了这件事,只是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好像根本就不相信。 我记得,只有箱根当地的一家旅游小报来了一个记者,带着摄像机过来采访。但那天并没有出现异景,那记者架着摄像机在我家门口守了一天,什么都没拍到,他也失去了耐性,最后就回去了。然后,就一直没人关注这件事了。 现在日本的媒体,关注的都是什么杀人魔啊、吸血魔之类的轰动新闻,像我们这种小城市的乡下就算出了一些自然的奇观,媒体也不会在意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节 进山 听了林中祥的讲述,几个台湾媒体人在那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他们的兴趣忽然又来了:沉寂的树林、天空的异光、树林边上孤独的林中小屋,这些要素拼凑起来,忽然很有灵异和惊悚的味道了。 叶慧兰主动问道:“那么,林先生,您能带我们去看一下您的住处吗?” 林中祥道:“那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叶小姐,先前你们不是说,这只是普通的自然现象而已,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叶慧兰粉脸微红——她自然不好意思说,刚刚自己说的只是胡说八道的。她含糊地答道:“现在看来,我们的考虑有些欠妥了,林先生您所说的情形很特殊,这种自然现象我们先前从未遇到过,很有研究价值!我们觉得,既然到箱根了,去实地看看,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下,大家就决定了,要跟着林中祥过去看现场。许岩进屋去叫了朱佑香,然后,这番吵闹也惊动了黄夕,听说许岩他们想去“探秘”,好动的她也嚷要一起过去,结果就是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出去,弄得住宿店的老板娘都探头出来看看他们在闹什么。 今天恰逢是个好天气,碧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非常适合出游。 箱根是座很小的城市,街道只有那么短的一截——许岩还没意识过来呢,车子已经驶出市区了,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位于城市郊区的林中祥住宅。 林中祥的别墅坐落在城郊的山麓边上,别墅依山傍林,绿茵的树林沿着山麓缓缓延伸而去,树林边上还有一处山间流淌下来的溪水,葱葱郁郁一眼望不到尽头。 夏日里,这该是很令人舒畅的一处避暑胜地。但到了这边,许岩却立即就有了种异样的感觉:这里实在太安静了! 偌大的夏日树林,却听不到一点蝉鸣虫叫声。也听不到鸟儿鸣啾的声音,气温也陡然变冷起来。明明午后的阳光,却给人感觉毫无热量的感觉——许岩知道,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刚一下车,黄夕就蹙起了眉,她抱住了自己的肩头:“好像有点冷。奇怪了,怎么一下车,我就觉得发冷起来了?” 几个台湾过来的记者也纷纷表示。下车之后,他们确实也有点发冷的感觉。 摄影师李海滨以一副专家的口吻很自信地解释道:“这个,不奇怪的,城市中心的建筑多,人气活动也多,温度一般比较高。而郊区人烟少,建筑少,所以郊区的气温往往要比市区要低上七八度的。我们刚从市区过来,已经习惯了市区的温度,所以到这边就感觉到比较冷了。” 李海滨这么解释了。众位美女纷纷点头:“原来如此~~” 林中祥忍不住说:“这个,李先生,我是一直住在这里的。但感觉,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冷的,我在屋子里住,感觉天气一直很凉爽宜人的。但自打出现那些怪事以后,这里才变冷起来的。” 李海滨愣了一下,然后,他有些尴尬地点头:“是这样的啊?不过,最近入冬了,气候变得冷起来了。这是正常的气候变化嘛,这种事嘛。也是有可能的——”然后,仿佛为了摆脱这尴尬的场面。他高声说道:“林先生,您是在哪看到那些异景的?能带我们过去看下吗?” “哦,当然,请随我来。”林中祥说着,领着众人向前走。他们趟过了山下流淌下来的温泉溪流,沿着一条林间小道一路向着山麓上走去。 一路上,林中祥向众人介绍:平时的早晨,他都是沿着这条小道上山去散步和锻炼,但自从山间出现了异景之后,他就很少上山散步和锻炼了。 叶慧兰很诧异,问道:“这是为什么呢?山上出现异景,那不是更好了吗,可以一边锻炼一边欣赏美景,那不是更好吗?” 林中祥默然片刻,然后,他摇头:“叶小姐,我们上山之后,您就明白了。” 林中祥说是上山之后就明白了,但很快,还没走到山麓的一半呢,众人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这片山林,实在是安静得太过分了! 上山以后,那种感觉很是怪异,倒也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就是感觉哪里都不对。 午后的阳光穿过树林间的缝隙照射下来,在林间的地上形成了一道道斑驳的明暗影子。寒意逼人,照在身上的阳光竟是一点热量都感觉不到。 初春的午后,本来是万物生长勃发的时候,但众人一行人走过,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之外,竟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万籁俱寂。 众人一路走着,本来都还是一路谈天有说有笑的,但走着走着,谈天的声音慢慢低落下去了,最后只剩下沉默的脚步声,大家都蹙起了眉:因为人多一起走着,彼此还能谈天对答,那种空旷寂寥的寂静感觉倒还不至于那么强烈,不过大家都可以想象得出来,倘若是一个人在这条寂静无声的山道上走着,那种感觉会是多么渗人。 树荫疏离,枝叶张狂,四野死寂,仿佛整个山林都在散发着一种无声无息的气息,拒绝外来生灵的到来。本来,众人的队伍稀稀拉拉的,拉成一条长队,但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渐渐聚在了一起,彼此靠得很近地前进,仿佛要靠着的体温彼此才能抵挡那弥漫在山林间的阴森寒意。 这时候,大家才明白林中祥的意思:这个地方实在诡异得很。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阴寒中,要孤身独自一人上山的话,这确实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这鬼地方。。。”摄影师李海滨小声地嘟囔着,然后,他望了望周围的山林,却是闭嘴不语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在忌讳什么,这样阴森寒冷的山林。如果说在闹鬼的话,那是一点不稀奇的。 叶慧兰凑近了许岩,她小声地问道:“许先生。你听过青木原树海的自杀天堂传说吗?” 许岩摇头:“我还真没听过,那是怎么回事呢?” 叶慧兰张望四周。她仿佛害怕在树林间隐藏着什么东西在倾听她的说话一般,声音压得很低:“青木原树海是位于日本富士山西北侧山麓的一个地区,那里有大片的原始森林,十分浓密深郁,从高处俯瞰宛如一大片由树木所构成的树海,微风拂过时,树木枝叶波涛漫漫,相当壮观。” 许岩“哦”了一声。他不明白,为什么叶慧兰这时候特意要跟自己提起日本的树海,他反问道:“这个青木原树海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叶慧兰的眼睛发亮,像是在恐惧,又像是在兴奋:“我听说,富士山下的树海是很邪门的,每年都有上百号人死在这树海里。。。我做杂志时候,曾经专门做过青木原树海的特辑,曾经搜集过日本树海的资料,好多人在这里面上吊自尽的。还有不少人就在那山林间迷路了,活生生地饿死累死在里面的。每年,日本警方都要在树海里搜出上百具的尸体来。有人甚至不远千里特意跑来这里自杀——有人传说。在那树海里,有个古老的勾魂邪灵在那边专门吸取人的灵魂,它在那里寻找那些枉死的替死鬼的。。。” 许岩打了个寒颤,不由也向四边望去——在这个阴森森的树林里说起树海的恐怖传说来,叶慧兰真是太有创意了! 他没好气地哼道:“叶小姐啊,在这个地方,你觉得,现在是适合讲这个的时候吗?” 叶慧兰讪笑两下,她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许先生,我只是觉得。现在我们的情形,跟传说中的富士山树海是不是很像呢?你觉得怎么样呢?” 许岩没好气地说:“我觉得如何。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曾经到过此地的消息灵通内部人士认为’,这才是重要吧?” 叶慧兰脸上出现了微微的红色,她不好意思地低声说:“许先生,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做诡异杂志的,不弄上点噱头,读者不肯买账的。不过,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发生在这片树林的怪事的呢?” “这个嘛。。。”许岩含糊道:“我也是初来乍到,刚刚才到这里,这个地方的神奇之处,我看着是有点稀奇,但到底怎么回事,我也和你们一样不清楚啊。” “是吗?”叶慧兰深深地看了许岩一眼:“可我怎么觉得,许先生你好像知道的。。。比我们要多得多呢?” 许岩心下微颤,他倒也不如何惊惶,只是淡淡一笑:“是吗?叶小姐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叶慧兰笑着摇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许先生您跟我们不一样。许先生您,还有朱小姐都太镇定了,您肯定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叶慧兰的想法,纯粹是出于她作为一个女性和新闻工作者的直觉。在旅馆的时候,即使是许岩显露出对林中祥的感兴趣的时候,她并没有想得太多,只是以为对方作为媒体人对一个新闻素材的兴趣而已。 但上山后,叶慧兰心中的那种违和感就越发强烈起来了——初次深入这阴森、死寂的树林,众人都是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和微微恐惧,即使是本地人的林中祥也显得有些畏缩——那是人类面对未知世界产生的直觉恐惧,这种恐惧是发自内心,出自自然的。 这时候,叶慧兰发现,许岩和她的女朋友朱佑香,他们俩的表现却十分异常——他们太镇定了。大家战战兢兢的时候,他俩却没事人一般闲庭信步,悠然前进。他俩给叶慧兰的感觉,像是他们事先已知道这里会出现什么,所以胸有成竹十分淡定。 叶慧兰隐隐有个感觉——这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奇特的景象,这位许先生是知道原因的。而且,看他东张西望的样子,他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许先生,我看到,您一直在四处张望,您到底在找些什么样的东西呢?” 她凑近许岩,用一副自来熟的口吻说道:“许先生,您就透露一下吧?您放心好了,你跟我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被这位叶小姐用这样亲近的口吻劝说,许岩有些哭笑不得——我们没那么熟好不好? 而且,更关键的,许岩到底在寻找什么,却是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当然了,如果时空缝隙是就像那些科幻电影上演的那样,是一扇发着黑光或者白光的大门,那就最好了。 可许岩知道,这种事那是不可能的。那该死的时空缝隙到底是方的圆的长的短的,是发光的还是黑色的,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许岩压根没个概念,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恰在这时候,带路的华侨林中祥站住了脚步,他停在了一片树木比较稀疏、显得较平坦的空地上,沉声说:“诸位,那天早上,我就是在这里看到了天空的异景的。那些五颜六色的彩色光带,就是出现在这里的上空了。” 众人纷纷站定了脚步,抬头四望。这是山麓上的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空地,在这里,树林显得比较稀疏,能看到头顶的天空——说来也是奇怪,众人都进森林的时候,都看到了,天空的天色十分晴朗,是一片蔚蓝无际的蓝天。但到了这里,大家却是发现了,天空上笼罩这一层厚重的漆黑乌云,阴沉沉的,给人的感觉就是天色即将入夜,或者是倾盆暴雨即将到来的情景。 叶慧兰吃惊地看了下手表,她惊讶地嚷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才是下午三点多钟啊,天色还没入黑,为什么就是这样的天空了呢?莫不是要下暴雨了吗?可我们进山,这才半个小时不到啊,天色没理由变得那么快啊!” 众人议说纷纷,倒是林中祥显出一派见怪不怪的态度:“这个,我倒觉得没啥稀奇的。因为我每次进山,都是这样的。山麓里的天空,跟山外的天空完全是两个世界,明明山外是阳光明媚的晴天,但山峦里却照旧是灰蒙蒙的阴天、黑天,我已经进山查看多次了,每次都是这样,却是完全没理由的。” 众人啧啧称奇。对这种奇特的天气现象,大家议论纷纷了一通,却是完全抓不住要领,倒是摄影师李海滨邹有介事地解释道:“诸位,其实这也是一种特定的自然天气现象,不足为奇的。我记得以前,美国的南达科他州有一个小镇,天天下雨,已经持续下了十几年了。而离他们镇不远不到十里的另外一个小镇,却是已经有五六年没下过一滴雨了。两镇相隔不过数里,却有着如此迥然不同的天气状况,对此现象,科学界早已做过多番调查,认为这是因为两地的大气环流和地质海拔高度不同,以致对两地的天气也造成了极端的影响。 以我之见,山林间和山外虽然相隔不远,但两地毕竟是处于不同的海拔高度,而富士山地区又是日本气候最多变最复杂的地域,两地出现不同的天气,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海滨说是这么说,但许岩朱佑香也好,叶慧兰等人也好,甚至是那位读者林中祥也好,大家谁都没把他的解释当回事——大伙自个就是糊弄人的行家,不是那种可以被“专家”随意拿几句半通不通的废话就能随便糊弄的人。 谁都知道,这种山林里和山林外截然不同的天气状况,绝不是简单的一句“自然现象”就能解释清楚的,这种情况很不正常。(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节 奉劝 众人仰着头,眨巴着眼睛望着林间的天空,可看了小半天,天空还是那副阴阴沉沉黑云密布的样子,乌云翻滚,不见半点什么彩光异状。 爬了几里山路上来,最后却一无所获,这让众人有些失望,不过,这倒也是料想之中的事——异景之所以称为异景,正是因为罕见才叫异景。如果那异光是整天二十四小时悬在天空上的话,那就不叫稀奇了。 叶慧兰等人拿着摄像机“啪啪啪”地拍了一通照片,拍摄周围的环境。趁着他们忙乎的时候,许岩低声问朱佑香:“轩芸,怎么样?在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朱佑香轻轻点头:“此地的魔气浓度特别高。。。远超一般。” “魔气浓度很高吗?高到什么程度呢?” “反正是很高很高就是了。。。” 听了朱佑香的答话,许岩几乎要跳脚了——这样的答复,说了跟不说有什么两样呢? 看到许岩焦急的表情,朱佑香微微沉吟,她说:“倘若国内京城的魔气浓度值为一的话,那日本的东京这边,魔气的浓度,那起码是超过了二三十。。。” “那么,在箱根呢?在这里呢?” 朱佑香毫不犹豫:“此地的魔气浓度已经高得无法测试!倘若以国内和东京为标准的话,这里的魔气浓度起码超过五千——或者是一万——这是最起码的数值了!” 听得朱佑香这么说,许岩微微一惊,他马上又问:“那么,是不是说,通往魔界的空间缝隙就在附近了呢?” “吾认为,很有可能!” 许岩深深地吸了口气:“能确定那缝隙的方位吗?” “现在还不能。。。不过。吾能感觉,越往山上走,魔气的浓度便越高!” 许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望向那条蜿蜒直上的山道。在这阴森的山林间,能见度很低。只能看得到十来步开外的景象,再远的地方,就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了。山麓间笼罩着一层一层淡淡的黑色雾霭,望不到远处。 在许岩的灵目之下,能看得出,那层淡淡的黑色雾霭,仿佛是活物一般,在空气中活跃地跳动着——普通人来是看不到这层魔气的。他们只是觉得,好像朦朦胧胧看不远罢了。 “难道,那些魔气的源头,是在山上吗?” 许岩暗暗琢磨着,趁着记者们还在到处拍摄,他转向林中祥,问道:“林先生,这山上继续往上走,那是些什么地方呢?” 林中祥指着继续蜿蜒向上的山路,他说:“再往上走约莫五里地。这条山间小道就到尽头了。尽头是一个峡谷,峡谷下面是一个湖泊,这个湖泊被群山环绕着。山脉一直延伸直至富士山。我以前到过那里,不过,那峡谷其实跟对面的山脉的是连通的,不过那山势太过陡峭险竣,怪石嶙峋,是没办法过去的。” “林先生,最近,你是否还去过湖泊和峡谷那里呢?见到过什么异状吗?” 这句话问出,林中祥脸上流露出一丝愧色。他摇摇头:“没有。。。” 他有点惭愧地告诉许岩:“许先生,我也不怕您笑话。最近这山间的雾气啊,那是一天比一天浓了。这个山林也显得越来越阴森僻静了。从前,我早上起来锻炼的时候,我可一口气爬上山顶眺望湖泊的,还可以在山顶上打上半个时辰的拳。可最近出了状况以后,这里的山林显得越来越阴森,气温越来越低,我一个人进来,还真有点渗得慌——说句老实话吧,我顶多也就只敢走到这里了,再往上走,我是不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往山上走,我就觉得越是心里发毛,浑身不自在,像是林子里藏着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一般。 今天倘若不是有你们陪着,我一个人是不敢进山到这儿来的——最近,这里的气温好像更低了,变冷变暗了好多。” 许岩和朱佑香又交换了个眼神,许岩试探着问:“林先生,你专门给杂志社去信咨询这件事,只怕不是这么简单的吧?这中间,是否还有些别的事情呢?” 林中祥尴尬地笑笑,他低声说:“有些事,太过玄妙了,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好。。。” “嗯?林先生,您不妨说来听听。”许岩微笑着说:“我这个人,思想最是开明和解放了,您就是说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我都能理解的——无妨的,您尽说就是了,我能明白的。” 林中祥犹豫了下,低声说:“其实,还有些事,我没敢跟叶小姐他们说。 本来,林子里发生了怪异的天气,这跟我的关系不大,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但后来,我在家里睡觉,忽然就开始经常做噩梦了,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比如说梦到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啊,我陷进去了,没办法跋涉得出来。。。我还梦到了,到处都流淌着岩浆的大地,大地上到处都是裂缝,那些裂缝深不见底,可怕的怪物不断从裂缝里爬出来,它们在大地上到处行走,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天空是一片黑压压的云层,到处都是闪电和霹雳。。。反正,看到这些,我有一种发自心里的恐慌,每次都被从梦里惊醒过来。 对别人,我不敢说这些,不然的话,他们会以为我精神上出什么问题了。” 林中祥端详了许岩一番,他笑着说道:“但是,许先生你很镇定,你该比一般人能接受这些。我有种感觉——” 他抬手指了下周围,划了一个很大的圈:“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这不是像叶记者她们所说的那种简单自然现象,这是真正的灵异事件。我本来以为,《都市奇闻周刊》经常刊登各类神秘事件,它的记者和编辑对这些事情该有比较深的了解和造诣的,接受程度也该是在一般人之上的。但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林中祥摇头苦笑。许岩也明白了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没想到,都市奇闻周刊的记者过来了。也只是说上一些不疼不痒的废话,拿那些浅显的自然理论来试图解释这件事,这明显就是敷衍了事了,确实很让林中祥失望。只是,对方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也不好说什么就是了。 这时候,朱佑香却是插口了:“林先生,吾想请问。您是否是练武之人?” 林中祥有些惊讶,他诧异地望着朱佑香——自己自幼修炼内家形意,迄今已有超过三十年的功力,已到了炉火纯青返璞归真的地步了,一举一动毫无烟火气,与普通人已毫无差别了,外人不应该看得出来的。而且在刚刚的对答里,自己可是一点口风都没流露出来啊。 而且,自己跟杂志社通信来回时候,只是以一位普通读者的身份。可是并没有提到自己练武这事——难道,这位沉默寡言的朱小姐如此高明,竟能看得出来身怀武功? 可是。这位娇滴滴的朱小姐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她怎会有这样了不起的眼力? 但倘若不是朱小姐看出来的话,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练武的? 难道,是自己当年的仇家。。。 想到这里,林中祥陡然警惕,身体微微一紧,整个人都崩了起来。 许岩陡然心生警兆——那一瞬间,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尽管林中祥连动都没动弹一下,但不知怎么回事。许岩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像是那位平和安详的华侨突然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许岩身子不自觉地转过来。猛然后退一步,做出了提防的架势! 好在很快。那种被威胁的感觉消失了。一瞬间,林中祥的身体已经松弛了下来,他重又变成了那位和蔼平庸的中年人了,他歉意地对着许岩笑道:“不好意思,许先生,我反应过度了。。。年青时候,我年少气盛,干了一些张狂的事,也得罪了一些人。为了完结一些恩怨,我不得不从台湾躲到了日本的小城,刚刚朱小姐突然这么说,我还以为,是我当年的仇家。。。呵呵,我忘了,朱小姐和许先生都是内地人,不是我们台湾人——实在不好意思!朱小姐,我很想请教,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习武中人呢?我是怎么暴露的呢?” 许岩笑笑,心里却是惊讶——没想到,这位外表上看起来平和憨厚,看着与世无争的中年人,竟也有那样快意江湖的青年经历。 朱佑香沉静地说:“林先生,你虽然一直不曾施展身手,但你血气旺盛,呼吸沉稳绵长,远超常人,从这个就能看出了,林先生你肯定是习武之人。” 然后,她语气一转:“而且,倘若林先生你不是习武之人精神旺盛的话,那么。。。现在的你,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听了朱佑香的话,林中祥愕然,然后,他微露愠怒:“朱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林某人好像没有哪里得罪你吧?你这样当面咒我,是何意思呢?” “林先生,吾不是诅咒你,只是在说出事实罢了——林先生,吾想请教,这半年来,你是否感觉,你的武艺功力在急速下降?当年你全盛时的十成功夫,现在还能剩下几成?吾估算,顶多也就剩下一两成吧?是不是在这半年时间里,你感觉你的内功和身体素质都在急速地下降,衰弱得很快?” 林中祥脸色大变,他失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他虽然没有回答,但这番话说出,其实也就等于默认了朱佑香的说法了。 他急切地说道:“对对,正像朱小姐你说的那样,这半年来,我感觉自己身体素质下降得特别快,功力衰退得特别严重——我还以为自己生病了,但请教了医生,也做了全面的检查,却说我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找不出任何原因来。我很怀疑,这是不是跟这个怪现象有关?倘若不是为了这个,我也不用到处写信去向人请教了。” 这时候,林中祥显出了真正的急切,神情也激动起来——要知道,为这个问题,他可是苦恼了大半年了,朱佑香可是第一个能看出他问题的人,怎能让他不激动? 朱佑香摇摇头,径直说道:“林先生,你自己该已感觉到了,就在最近半年时间里,你身体受到外来魔气的侵蚀,体质和机能遭到了很大的破坏,健康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说得难听点,倘若你不是练武的武者,倘若你不是身体壮硕体质远超常人,阳刚之气充沛,现在的你,应该早已是生机断绝了。。。能在魔气如何浓郁的地方居住上半年,你居然还能表现正常,吾很佩服林先生您的内力深厚——倘若不是这样的话,你是无法抵挡魔气的侵蚀的。” 林中祥听得十分专注,脸上充满了疑惑。抓住朱佑香说话的间隙,他赶紧提问:“魔气?请问朱小姐,您所说的魔气,那到底是什么?” 朱佑香摇摇头,她肃容说:“林先生,这种东西,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明白的。不过,学武之人气机比较敏锐,你该是能感觉到的吧?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一些不可思议的、难以想象的事情,都会陆续发生了。” 林中祥微微沉吟,却是试探着说:“比如说,这趟出现在东京的怪兽事件?” 许岩微微一笑,心里却是明白,这位林中祥先生表面看起来甚是憨厚平和甚至有点木讷,但实质上,对方心思机敏可能并不在自己之下——这其实说来也可以理解的,能在上万度比例的魔气浓度下平安无事地生存了半年,能用内家真气来抵御魔气的侵蚀,可见对方功力之深,能把功夫练得这么深的高手,又怎可能是个笨蛋呢? 对于林中祥的问题,朱佑香还是没有回答,她淡淡地说:“林先生,吾等今日在此相识,也算是有缘了。承蒙你的款待,吾给你奉上一个建议吧——快离开这里吧!” “离开这里?”林中祥一愣,他若有所思地望向周围阴森的树林,沉吟说:“朱小姐,你是说,我身体的衰弱和内功的退步,是跟这里的环境有关系吗?离开这里。。。是让我搬家,离开这住处吗?” 朱佑香摇头道:“不。。。吾是劝你离开日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节 争论 林中祥还想继续问,但这时候,几个记者已经拍完照回来了,他们兴致勃勃地走过来,这时候,朱佑香也好,林中祥也好,大家都适时地停住了话头,不再议论。 众人聚在了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几个台湾记者提出,他们已拍了不少的照片,采访的素材已经收集完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该下山回家了。 对这个提议,作为向导的林中祥也是赞同的。 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对这片诡异而阴森的森林隐隐有些恐惧。潜意识里,大家都不想继续呆这里,尤其是太阳下山以后,天知道树林里会发生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树林里一副阴气沉沉、寒气森森的样子,那简直就是典型的鬼片前奏。 众人隐隐恐惧,都想赶在太阳下山之前下山。 许岩和朱佑香对视一眼,他说:“叶小姐,林先生,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和小朱还想在这边继续看一下。” 听到许岩这么说,林中祥等人都十分吃惊,大家都劝说许岩,不要再逗留了,再逗留下去,天色就要黑了。 叶慧兰直言不讳地说:“许先生,我觉得,这森林真的有些邪门,让人渗得慌。现在天色还亮,阳气还足,但天色一黑,这里会发生些什么事,那真的没人知道了。我们走之后,你们两个单独留下来,那确实太危险了。 许先生,朱小姐,你们如果在山上确实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不如今晚先跟我们回城去,明天等天亮之后我们再陪你一起再上山,这样好不好?人多点。彼此有个照应!” 应该说,叶慧兰的提议算很通情达理了,但问题是。许岩和朱佑香正想着如何把这帮同伴甩掉呢,所以。对她的好意,许岩只能是婉拒了。 那位华侨林中祥犹豫了下,主动说:“既然这样——许先生,朱小姐,我陪你们一起留下来吧。我是本地人,熟悉地形。你们是外来人,在这山道上,我怕你们迷路了。” 对于林中祥的热心。许岩还是婉拒了:“谢谢,林先生。不必担心的,我们能认得路的。” 看到许岩和朱佑香态度坚决,坚持要留下来,众人也没办法,只能叮嘱他们万事小心了。林中祥很认真地说:“许先生,朱小姐,请多加小心,我就在山下的家里等你们——无论如何,明天你们一定要下山给大家报个平安。如果明天你们不下山。我们就要报警请救援了。” 许岩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行会有什么结果,不过有一条他倒是很清楚的——如果朱佑香和自己都应付不来的话,那即使日本的警察过来救援。那也不会有什么用的。 所以,对于林中祥的好意,许岩也只能是报以感谢的微笑了。 ~~~~~~~~~~~~~~~~~~~~~~~~~~~ 两人伫立在山道上,看着一众同伴消失在下山的道了,人声一下少了很多。 许岩感觉,众人走之后,幽静的山林显得越加的阴森,一棵棵张牙舞爪的树木,仿佛都变成了山间的老妖。 这时候。朱佑香转头望向他,严肃地说:“许公子。事到如今,吾须得明言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真的无法预测——可能会出现连吾都难以匹敌的强大魔物,也可能会出现可怕的时空乱流,吾修为浅薄,恐怕不能护卫公子您周全——” 朱佑香停顿了一下,看着许岩默默地点头,示意明白她的意思,然后,她才继续说:“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可能会有很大的危险。公子,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吗?” 许岩紧紧抿着嘴,他的目光不与朱佑香的目光对视,而是在四面八方游离着。 虽然有着中校军衔、情报部的安全专家等荣耀的名头,但其实,许岩只是个大二的学生,一个二十岁的年青人。自己不能算勇敢,不是那种喜欢挑战和冒险的人。现在,朱佑香已经明说了,如果再继续走下去,她不能保证许岩的安全了,这警告不能不让许岩犹豫。 只是现在,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想到自己肩负着的重任,许岩无法停步了——要知道,这魔界的时空缝隙的,可是出现在地球啊! 这是全体地球人类的危机,连朱佑香这个异界来者都这么勇敢地前去查探,作为地球人类的一员,作为堂堂的男儿,自己畏缩不前的话,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朱佑香呢? 一瞬间,许岩鼓足了勇气,他咬着牙说:“轩芸,连你这个女孩子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真是那种恐怖的大天灾降临,那我们的世界说不定都要灭亡了,我也不过是先走一步罢了。。。。。。轩芸,如果你不嫌弃我能力低微寡弱的话,我愿陪你一同前去探访!” 朱佑香饶有兴趣地望着许岩,看着许岩咬牙切齿的样子,她并没有笑话他,反而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自打认识这位许公子以来,这可能是他表现得最有勇气的时候了。 听到许岩说愿意陪自己一同前去,朱佑香心里暗暗舒了口气——尽管她是强大的修真者,尽管她的实力要比许岩强上百倍,但是,本质上,她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而已。 在面对那莫测的未知危险时,朱佑香心里也会有女性的软弱和胆怯,这时候,一位男子愿意陪着她一同前去冒险,这竟令她心里隐隐地感觉好像有了依靠一般,心情顿时舒展了很多——尽管她也明白,这纯粹只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因为相比于她,许岩那微薄的实力根本就谈不上什么依靠,关键时候,对方不给自己拖后腿就算好了。 朱佑香凝视着着许岩,稀疏的阳光透过枝叶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目光显得很柔和。眼波中也出现了罕见的温情,但她的语气却是依然平淡无波:“许公子,你放心——在吾倒下之前。哪怕是再强大的魔物,它都伤不了公子您一分一毫。” 听了朱佑香的承诺。许岩胸中滚烫,他大声说:“轩芸,大不了,我们就一起死好了!” “公子,不可口出无状。。。此等不吉之语,勿要再说了。” 朱佑香抬头望望头顶的天色,沉声道:“既然公子决心已下,吾等命运便由天意而决吧。公子。趁着没天黑,继续前行吧。” 俩人继续沿着那山间小道前进,继续往上走。 一路上,万籁寂静,树林里呈现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到到俩人前进的脚步声,行走在那越来越阴森幽暗的树林,许岩心下忐忑,他小心翼翼,生怕从哪棵树之后忽然就蹦出几头张牙舞爪的魔物来。 在山林中。俩人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的山道渐渐变得狭窄起来,最后那条小道被野草湮没了。只剩下盘根错节的茂密草丛和树林。俩人不得不在没脚高的草丛和树木之间跋涉,朱佑香甚至不得不用剑来劈开树木,斩开一条道路来。 这样走了一段,许岩忽然觉得不对了:“不对,轩芸,刚刚林中祥还跟我们说过,就在半年之前,他还曾上过山顶的。但看现在树木和草丛长得这么疯,这可不像是有人经过的样子啊!半年时间而已。不可能草木就能长成这样了吧,连道路都给完全长没了?” 朱佑香微微蹙眉。她端详着树木和没脚高的草丛,说道:“公子。此地魔气浓度太高,草木已被侵蚀,所以才会这么疯长。” 许岩看了下,感觉朱佑香说得还真是不错,这里的树木也好,野草也好,长得都有点歪门邪道的感觉——树木长得歪歪扭扭的,盘来缠去,树干还长着一个个丑陋的疙瘩,像是瘤子一般,许岩看着就感觉很恶心。 “轩芸,这是什么回事呢?魔界那边,好像就没啥好东西了,凡是跟它们碰上的,不是生机断绝就是衰弱症,连草木沾了魔气也要变得稀奇古怪——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在那样的世界里,还能有生物存在,这倒也是奇迹了。 但更奇迹的是,那些怪物到我们这世界居然还能生存,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公子,魔物入侵人类世界,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不不不,轩芸,这件事情,真的一点都不正常!” 许岩回忆着司徒笑的讲课,他解释道:“按照生物学的理论,每个物种都是在一定的生物圈环境中进化而来的,它只能适应那个生物圈的环境,很难适应别的生物圈环境——就像我们地球的大气中恰好含有21%的氧气,而在地球上进化而成长起来的我们就习惯于吸氧气而存在。而人类若是到了那些没有氧气的外星球,我们是无法适应那里的环境;而同样的,如果某个外星人,在他们的星球上没有氧气,那他们到了我们地球上,他们也是无法适应我们的空气。 轩芸,你想啊,魔界的怪物,它们虽然稀奇古怪,凶残嗜杀,但毕竟也是一种生物吧?它们既然是生物,又怎能逃脱这个规律呢?魔物来了我们的地球,立即就能生存,还能战斗和厮杀,这岂不是说,它们的生物圈与我们地球十分相似? 但魔界泄露过来的魔气,却能给我们的人和草木造成那么大的损坏,这就说明了,我们人类无法适应魔界位面的环境,但魔物却能轻松地适应我们的生物圈,这就让人无法解释了。轩芸,你说,魔物还算是碳基生物吗?” 朱佑香秀眉微蹙,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在大明朝,也有众多的修士和学者对魔界进行研究,但却没人从这个角度来考虑过问题——不,或者应该说,大明世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思维方式。在大明帝国那边,已经把天灾看成跟地震海啸台风一样的自然灾难,把它视为自然而然的事,却完全没去考虑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灾难。 在大明朝的思维体系中,着重的是“实用”研究,针对天灾、时空缝隙、魔界等问题的研究,大明的研究思路是偏向实用性的——比方说。大明那边主要是研究如何预测天灾、用什么办法可以更快更简单地杀掉魔物、如何才能堵截住时空缝隙——按地球的话来说,大明朝更着重“应用性的研究”。 对大明朝的学者来说,思考魔界的生物圈——他们根本就想不到那个深度去!因为这根本毫无意义——即使魔界位面的环境再适合。也不可能有哪个人类会跑到那边去生活吧? 相比于大明朝,现代地球的思维明显更全面。更喜欢研究一些原理性的问题,比如许岩提出的魔界位面到底是什么环境、魔界生物是否还属于碳基生物吗之类的基础性问题。 朱佑香想了一阵,她饶有兴趣地问道:“许公子,‘生物学’这门学问,又是专研什么的呢?” “生物学,自然是研究各种生物的了。。。比如动物、植物,飞鸟走兽、花草树木,都是生物学研究的对象。” “那么。那些来自魔界的妖物,它们也是归生物学研究的吗?那些各种各样的魔物,它们也算生物?” “这个,自然是算的吧。” “那么,魔物到底算什么生物呢?是动物,还是植物?” 许岩迟疑了下:“那些妖物能走,能厮杀,要吃人。。。它们自然算是动物了。” “但附体夺舍的魔物灵体呢?它们没有形体和实质躯体的,也能算动物吗?” 朱佑香的问题,一下子就把许岩给难倒了——是啊。若说魔物是动物的话,那些没有实际形体的魔魇,那又算是什么东西?世上可有不存在实体的动物? 许苦笑着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魔物灵体,与其说它是生物,倒不如说它是鬼魂吧?这完全不符合生物的定义,按道理是不该存在的,但问题它却偏偏存在——轩芸,我们的科学还是太浅薄,没办法解释魔物的问题了。” 朱佑香点头,她清晰地说:“公子所言,吾深为赞同。恕吾直言。初到贵地时候,地球的科技和民生曾给吾惊艳之感。你们建造了庞大的都市,能在空中飞翔的载人飞机。瞬息千里的导弹,甚至连进入宇宙的飞船和卫星,你们也造出来了。 对于各类外物制造,你们的‘科学’可谓精巧已到极致,各类机关制造精妙,奇技淫巧,妙夺天工,令人惊叹。 但是,你们专精于外物,却是不修己身——恕吾直言,这怕是走上一条歧路了。 先哲曾言:人身乃一宝库,诸班神通皆可自足,无需外求! 公子,你们工具精巧、器械威力巨大,但这终究只是外在之物。人道之发展,归根到底还是要以增强自身为关键,一切外物,只能倚助,却是不能依赖的。 公子,你们号称科技发达,文明昌盛,各类武器的威力巨大,看似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了,但你们的本体,却那么的脆弱和渺小——被刀剑击中,你们会被砍伤砍死,被车子碰到就要撞死,遇到江河湖泊会被溺死,从高处坠下会被摔死,冷了会被冻死,热了又会被热死,几天没东西吃就要**而死——相比于你们所创造出来那些巧夺天工的外物,你们自身的*实在太脆弱了。在这世间,存在着太多能让你们受伤和死亡的东西了,你们的生命,实在太过脆弱和危险了。” 朱佑香今天也不知道是否受了什么刺激,她一反平常温和委婉的表现,说话显得特别坦率和直白,不留情面。 眼见朱佑香把地球的科技和文明贬得一文不值,许岩站在地球人的立场上,不能不分辨几句,他说:“轩芸,你说的只是意外事件罢了,遭遇意外,这种事并非常见的。” “公子,就算不遭遇意外,人的本身也是脆弱的。。。生老病死苦,无人能逃。就算能侥幸,一辈子里不遇兵火劫难,也不遭什么意外和疾病,一辈子平安顺利,顶多也就能活到*十岁而已吧?地球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又是如此短暂,可见,不修自身,仅借外物,无论做出如何辉煌的业绩,都是犹如昙花一现而已,转瞬即逝。” 对于朱佑香的说法,许岩其实是不以为然的:大明朝显然是以修真文明为基础,追求的是强大人体自身,相比于地球这边的科技文明,两个文明到底哪个更为优越,这还真是说不上来。但朱佑香这样一口咬定说大明朝的修真文明要优于地球的科技文明,这真的让许岩有点不服气,他争辩说:“轩芸,我们的科技文明可未必比你们的修真文明差。或许,我们在身体强健这一块上不如你们,但我们在科技上可是有别的长处,那可是比你们要强,可以弥补我们肉身的缺陷!” 朱佑香很平静地问道:“比如呢?” “比如嘛。。。虽然地球人类的*虽然稍弱,但我们发明了很强大的武器,当面临天灾时候,我们有飞机、坦克、大炮、导弹这样的强大武器,这总比你们拿着大刀长矛的官兵要强吧?” 朱佑香淡淡说:“公子所说的强大武器。。。可是那晚吾在东京所见到的那些吗?”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顿时泄了气——那天晚上,日本自卫队出动那么多的军队,直升机、火箭炮、坦克都出动了,最后还不是被吸血魔打得屁滚尿流。倘若不是朱佑香最后出手斩了那头妖物,还不知道东京最后要被毁成什么模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节 寻找 但是,这时候,为了维护地球人类的尊严,许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说:“轩芸,那晚,你在东京见到的直升机坦克导弹之类,只是人类军队的常规武器,其实威力并不算很大。如果真有无法抵御的强大魔物过来,我们还是有杀手锏能对付它的!” “请问公子,那是何物呢?” “核武器!那可是了不得的东西,一颗原子弹下去,顷刻之间,整座城市都会化作飞灰!吸血魔就是再强,在核武器面前,它也是死定了!” 朱佑香很赞同地说:“核子武器确实是威能惊人。不过,公子,要在东京这样的繁华城市中心投下一颗核武器,这种事,有可能做到吗?” “这个嘛。。。” 许岩清楚,如果是战争时期,向敌国投核武器,这种事说不定还能做到;但在现在这个和平的年代,向自己国家的首都投下核武器,这几乎是不可能作出来的决策。 许岩含糊地说:“这个嘛,如果入侵的魔物太强大,常规武器已无法压制它了,为了全人类的生死存亡,动用核武器,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如此——不过,如果核武器投掷下来,威力如此巨大,赤地千里,岂不是东京的千万市民都得给那魔物陪葬了?” “这个。。。为了消灭魔物,有所牺牲,那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朱佑香淡淡说:“如果是在吾朝大明那边,出现了强大妖孽的话,朝廷自然会调遣高阶的帝国武士和修真者前来镇压和应对。” 许岩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无论高阶帝国武士和修真者跟魔物战斗的结果如何,但总不可能像核武器一样顷刻间不分良莠地毁灭整个城市和居民来得更惨吧? 地球vs大明朝,好像又输一局了? “这个。。。轩芸,人类的核武器还是有特定作用的。如果。。。如果来犯的天灾怪物数量太多,只怕我方的武士和修道真人也寡不敌众。这时候,如果有核武器的话。我们也不用派遣宝贵的兵马和修真士与他们厮杀了,一颗核弹下去。将妖物们干脆利索地消灭,那样岂不是更好?” 朱佑香笑笑:“倘若遭遇大规模天灾的话,吾朝也有应对法门的——在朝廷兵部和各修真门派内部都藏有镇山法阵,很多都有毁天绝地的威力。比如七玄门,他们有‘天罡北斗诛魔阵’,比如真武派,他们有‘真武截杀灭妖阵’,天台派则有“大小罗汉镇妖阵’。 哪怕是我们圣剑门。虽然不算修真界的顶尖门派,但我们也有‘天罗万剑诛魔阵’这样的群杀阵法。 吾当年曾亲眼看到师尊指挥弟子们演练,天罗万剑诛魔阵一旦发动,引动天地灵气化为雷击和闪电,满天的巨雷和闪电霹雳而下,要毁灭一两座像东京这种规模的城市,那是绰绰有余的。”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惊得目瞪口呆——许岩对朱佑香也算了解了,这位妹子外表温柔随和,骨子里却甚是孤傲。她不是那种为撑面子而撒谎的人,她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实话。 许岩苦笑:在常规武器上。地球的飞机大炮坦克敌不过大明朝修士的飞剑和法宝;在终极的灭世武器上,人家同样也有各类大型毁灭法阵可以匹敌——难道自己还要拿化学武器、生物武器、基因武器之类出来撑脸面吗? 许岩觉得,那还是算了吧。 因为生化武器研究出来,都是针对人类自己的,许岩没把握,这些专门研制出来对付人类自己的生化武器,用来对付魔物到底能不能发挥作用?有多少作用? 好吧,就算这些生化武器有用,但难道朱佑香在大明那边就找不出足以匹敌的对手吗?万一大明朝那边也有几个擅长用毒的修真门派——那是很有可能的。比如传说中的川中唐门或者云贵蛊虫降头之类,论起用毒的精妙奇诡。自己提这些岂不是要自取其辱? 这样的话,难道在军事领域。地球人类看来是要被大明帝国完爆了? 许岩脸上一红,他赶紧转移话题:“轩芸,我们地球人有很发达的医学理论和体系,我们已经攻克了很多以前的不治之症,现在,我们地球人类的寿命能达到*十岁了。。。” 朱佑香平静地说:“在吾大明朝,一般老百姓也能活到*十岁,若是修真中人的话,活到两三百岁,那应该更不成问题。” 许岩:“。。。。。。” 许岩在脑中急速地考虑着: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呢?啊,有了!我们人类最尖端的技术,号称科技之花的航天技术! 许岩干咳一声:“轩芸,你要知道,我们人类的航天科技很发达,我们发射的卫星已经飞上了太空,飞船已经登上了月球。。。” 朱佑香停住了脚步,她转向许岩,久久地注视许岩,然后,她笑了,笑容中带有一种雍容大度的戏谑,像是身家亿万全球首富不屑跟那些乡村暴发户计较一般——看到朱佑香那居高临下的笑容,许岩就在心里发虚了:莫非,自己又说错什么可笑的话了吗? 朱佑香环视四周,她没应答许岩的话题,却是淡淡说:“我们快到山顶了!” 这时候,许岩才发现,自己和朱佑香已来到树林的尽头了,已经接近山的顶峰了—路上的这番讨论虽然不是很愉快,但俩人这样你来我往地争论,却是可以分散注意力,让俩人一路不至于那么无聊。 俩人从树林里出来,顿觉视线豁然开朗,眼前出现了连绵不绝的山势——日本的地形特色,很少高耸突兀的大山,日本的山川,地势都比较和缓。连绵不绝。群山环绕,山下有一个很大的湖泊,落日余晖下。整个湖泊都在散发着璀璨的金光。 许岩站在山头,他能感觉得到那湿润的水气扑面而来。空气中散发着水气的清新气息。 他望向四周,山林葱郁,湖泊夕落,却是不见异样。 “轩芸,时空缝隙,在哪里呢?” 朱佑香摇头,她平静地说:“此地的魔气浓度太高了,吾的感应受到了阻碍。无法用灵觉来探询。别无他法,吾等只能凭借肉眼查探了。” 只能凭借肉眼来查探? 许岩的脸顿时苦成了黄瓜——搞错没有?周边方圆两里,这可不是平地上的两里地,这是完全陌生的荒野啊! 眼看着天色就要入黑了,要在这漆黑的深夜里,在这漆黑的山林间跋涉寻找那不知道什么模样的时空缝隙,这种事也太坑爹了吧? 天大地大,漫山遍野,又没个目标和方位,自己到底上哪去找啊? 仿佛猜出了许岩的心情。朱佑香肃然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能找到这里,这便是上天属意吾等。天意必不让吾等无功而返!” 在许岩看来,朱佑香这种把什么事都交给天意的想法是很不靠谱的。但没办法,都到这里了,许岩也不好意思说“还是算了吧大家收工回去吧”——作为男子汉,他毕竟还要几分脸面的。 按照朱佑香的说法,魔气的浓度是在这座无名小山巅峰周边的两公里半径内最为浓烈,那就意味着,时空缝隙很有可能就出现在这区域内。 朱佑香建议:二人以山顶为中心,绕着圈子盘旋寻找。看看周围有什么异状古怪的东西。 许岩觉得这个法子就跟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但他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朱佑香的这法子虽然笨,但也只能这样了。 天色渐渐入黑了。最后一缕落日的余晖洒在树林的上空,林中已经变得漆黑一片了。 许岩在山林间跋涉着,他举着手上的电筒,照着前方的道路——白天时候观察还不显得十分明显,但在晚上的时候,黑暗中,整片树林都呈现异样的妖异。 在电筒光照下,树木都一棵棵变得扭曲歪扭起来,树干上散布着异样的肿瘤,显得十分恶心。 尽管许岩也算是小有所成的修道者了,但看到这样的情景,他还是感觉一阵心悸——在漆黑的深夜里,在这样的树林中跋涉寻找,这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俩人在漆黑的山林中转悠了四个多小时,却是始终不见什么异常。最后,还是许岩坚持不住了,他说道:“轩芸,天色太黑了,我们都看不清路了,我们先下山吧——反正林中祥家就在山脚下,来回一趟要不了多少时间。等天亮了,视野好了,我们才比较好找。” 黑暗中,过了好一阵,许岩才听到朱佑香幽幽地叹了口气:“就如公子所言吧。” 终于能下山了,许岩暗暗欢喜,但偏偏就在这时候,意外发生了——许岩的左脚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脚下一空,他微微一惊,右脚赶紧用力想趟过去。但倒霉的时候,这时候,他的右脚又被什么东西缠了一下——或者是树根,或者是野草,于是,倒霉的许岩就失去了平衡,他摇晃了一下,“哎呀哎呀”地怪叫一声,摔倒了! 放在平时,以朱佑香反应之神速,她绝对能在许岩摔倒之前把他给扶稳的,但今晚,朱佑香满腹心事,心不在焉的,根本没注意——结果,等她回过神时候,许岩已经“咕咚咕咚”地沿着山道滚下去了。 在这漆黑不见五指的山道上摔下去,那后果可是可大可小的,朱佑香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她叫道:“许公子,你在哪里了?你没事吧?” 过了一阵,朱佑香才听到许岩的回应:“我没事。。。哎哟,疼死我了。。。” 听到许岩的叫声,朱佑香松口气——只要许岩还是清醒的,那就好,这说明他的头部没事。至于其他地方的受伤,朱佑香倒是不担心了——只是皮肉伤而已,哪怕是骨折都无妨,一颗疗伤丹下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公子,你躺着别动,我这就下去来救你了。” 沿着许岩摔倒的方向,朱佑香快速地向下攀爬着,很快找到了许岩——许岩躺在一个低矮的沟壑里,在他身下是一片茂密的野草。朱佑香过来的时候,许岩坐在地上,正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小声地哼哼着。 “许公子,你没事吧?有哪里受伤了吗?腿骨折了吗?” 许岩“呼呼”地呼着冷气,看到朱佑香下来,他勉强地笑笑:“这倒没什么,就是膝盖好像被石头撞了。。。疼得厉害!搞不好是骨头裂了!对不起,都怪我自己不当心吧。” “公子,吃了这个。”朱佑香递过来一颗丹药,许岩接过,毫不犹豫地吞下肚子吃了,他感觉到,一股热烘烘的暖流从肚子里升起,游走全身。热流涌到之处,自己的腿上的伤痛立即减轻,很快消失了——他摸着刚刚的疼处,已经是毫无异常了。 许岩知道,这是朱佑香的疗伤药,效果十分神奇。 许岩有点愧疚,他知道,朱佑香带来的疗伤药十分宝贵,用一颗少一颗的。他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自己不当心,害得你又浪费一颗灵药在我身上了。”他正待爬起身,却是忽然愣住了:“咦,这是什么东西?” 在沟壑的前方,自己身前十几米开外,木丛的中间,隐隐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白光。那光芒十分微弱,亮度就跟林间飞舞的萤火虫差不多,倘若不是这里的环境漆黑一片,许岩纵使看到了也会错过的。 “轩芸,你看,那是什么?” 循着许岩的指印,朱佑香循声望去,她顿时也愣住了:“这里怎么会有亮光?” 俩人对视一眼,黑暗中,都看到对方的眼睛在灼灼地发着亮光:在这已经被魔气深深侵蚀的漆黑森林里,动物都已经统统逃离了,不可能再出现萤火虫这种生物。 现在出现的亮光,只可能是因时空缝隙而造成的异状!(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节 决绝 看到那片光芒,许岩顿时忘了自己摔伤的疼,他霍然站起来,就要冲过去看个究竟,这时候,一只柔软的手按住了他:“公子勿急。。。我们先观察,勿要急切靠近!” 俩人小心翼翼地向着那片白色的光亮处走近,他们转过了一片树林和茂密的草丛,看得越来越清晰:远处的树下,出现了一片白色的光芒。 那片白色的光芒很大,约有一扇门那么大,安静地悬挂在树下,散发着淡淡的白光。那白光虽然柔和,却像煮开的水一般不停流动着,给人一种活动的感觉。 看到那白光的第一眼,许岩就有了种感觉:这片白色的、柔和的流动光芒,就该是自己和朱佑香所要寻找的时空缝隙了——或者,看那片光芒的形状和大小,应该将其称为时空隧道更合适? 许岩和朱佑香都没有说话,站在十几米外,安静地观察着那个时空缝隙。 白色的光门静静地悬挂在树下,与周围黑色的夜幕毫无突兀地融洽在一起,黑白分明,仿佛在林间升起了一轮皎洁而明净的明月。 那片柔和的白光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泉水,它的光芒并不是静止的,而是活动的。白色的光芒按照某种玄妙的韵律,如同海潮一般流淌着,一层又一层,一浪接一浪。 在那片白光中,不时地闪过一些五彩的光芒,仿佛是掠过长空的闪电,仿佛在片白光的背后,蕴藏着深不可测的大海。 看着那光门,许岩脑海里想到了这样的形容词:神秘瑰丽、深邃、耀眼、炫丽、玄妙。。。。。。这是一个很难用人类的词汇来形容的美丽存在。 在许岩的想象中,通往魔界位面的时空缝隙,那应该是一个很阴森、很可怕、冒着黑烟、周围怪物密布、到处流淌着黑光和毒水的洞穴。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在寻找的时空缝隙,竟是这么美丽的东西。 看着那片美丽的光芒。许岩沉浸了好一阵,然后。他才回过神来,问朱佑香:“轩芸,咱们要找的。。。是这个吗?” 朱佑香也是神情凝重,她先是摇头,继而又点头:“吾并未见过真正的时空缝隙出口,不过想来,应该就是这个了。吾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魔气正从里面滚涌而出——在那时空缝隙的对面。应该就是魔界位面了。” 这时候,许岩这才记起来自己的来意,他拿出自己的手机,从各个角度“啪啪啪啪”地拍了一通照片。为了将那银白色的时空波光拍得更清晰一点,他想走近过去看得更仔细更清晰,但这时,朱佑香按住了他的肩头,严厉地说:“许公子,你想干什么?” “我想走近去,看得更清楚一些。好拍摄镜头。。。” “公子小心,那里很危险!”朱佑香的语气严肃:“接近和触碰时空缝隙是十分危险的!时空缝隙,那是空间的断裂带。是两个位面交接的边缘。我们这个世界的物质,一旦触碰到空间的破裂处,立即就会被割裂、撕碎。。。” 说着,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朱佑香抬起手折了一根长条的树枝,遥遥用力一掷,树枝朝着那片白色波光飞了过去。许岩看得很清楚,飞舞的树枝还没碰到那片白色的水波呢,却是突然无声无息地断成了两截。 树枝的一部分落入了白光里面。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而树枝的另一端却是照旧飞了过去,“啪”的一声落在了远处不知道哪里的地上。 看着那突然被截成两端的树枝。许岩心下一颤,他望向朱佑香问道:“那半截树枝。去哪里了?” “可能,那半截树枝,已经去到了魔界位面,也有可能,那半截树枝,是被空间乱流卷到虚空中去了。。。” 许岩眯起了眼睛:倘若不是朱佑香提醒,他实在无法想象,那么美丽的景象背后竟然隐藏着这么可怕的风险。倘若不是朱佑香刚刚拦住了自己,他还想伸手过去摸摸那边的光门呢——那时候,估计自家的手是不会剩下什么了。 想了一下,许岩还是抬步走近去:“轩芸,我知道,我会小心的,我不会碰那个时空缝隙的,我只是想靠近一点看看。。。” “公子,并非只有触碰才有危险!” 朱佑香严肃地说:“公子,你需得记住:就像出现山崩的地方,那往往是山体结构脆弱的地方,而同样,出现时空缝隙的地方,那往往也是位面壁垒最脆弱甚至是破损的地方。 现在公子你看到的白光,只有时空缝隙而已,但在时空缝隙的周围,那里的时空结构也是十分脆弱的,甚至本身就是支离破碎的。我们能看得到时空缝隙本身,但我们却看不到在时空缝隙周围那些破碎的空间——就像我们能看得到露出水面的岛屿,却看不到岛屿周围海面下的暗礁,那才是真正危险的! 在时空裂缝的周围,是很容易出现时空漩涡和乱流的,人也好,物也好,一旦被卷入,最终也会从这个世界被卷走的!”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不禁心中一寒,身子微颤。他的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望向那道时空缝隙的目光里也充满了惧意——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丽、那么平静的那个时空缝隙的背后,竟然隐藏着那么恐怖的秘密。 许岩发呆了一阵,他很想冲朱佑香大吼:“既然连靠近都不行,那我们急匆匆地赶过来,这是要干什么啊?送死吗?” 自己苦苦寻找时空缝隙,这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关键的,还是希望能探询时空缝隙本身的奥秘,看看是否有办法将其关闭,使全人类免去一场浩劫。 但是现在,面对一直在寻找的时空缝隙。自己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己根本就没办法走近时空缝隙的门,只能远远地朝时空缝隙拍几张照片,也根本谈不上研究! 也就是说。自己花费了偌大的功夫,冒了偌大的风险前来查探的这时空缝隙。最后又有什么意义?就为拍那几张照片,证明自己没白来一趟日本? 可是,光凭这几张照片的话,自己要回去向文修之或者其他高层领导报告:“首长同志,我已经发现了f病毒狂化症现象的最终罪魁祸首了!日本箱根山林里这发光的怪东东就是咱们国内一切灾难的原因了!” 自己若这样报告的话,上头搞不好以为自己疯了——光凭几张发光的照片,这能证明什么?现在科技发达,造假技术日新月异。要在照片里ps一个发光体,路边随便找个懂电脑的照相师傅花二十块钱就能办得到的,自己光凭一张嘴就能把上头说得相信的话,那自己的面子未免也太大了。 或许,自己私下跟日本的警方透露这个秘密,让日本政府来应对这个时空缝隙?他们倒是比较重视这件事。。。 许岩不敢靠近那个时空光门,他只能围着那个发光的怪门绕着圈子,从各个角度观察着光门的形态,脑子里却是在琢磨着,自己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对这边的光门实现有效的封堵。 如果布置一支军队,在光门的四周布置上机枪和重炮,监控从里面出现的怪物?只要见到有怪物出来。立即就给他来上一通重炮轰炸和机枪扫射? 可是,整片山林都被高浓度的魔气笼罩了,在这么高浓度的魔气下,士兵的血肉之躯能坚持多久? 或者,在这山林的周边,统统给埋下地雷,凡是想从光门里窜出来的魔物,统统都将它们给砸得粉身碎骨?但地雷这样的常规武器,对于那些强大的魔物。威力足够吗? 而且,对于有形体的魔物。或许还能靠着军队或者地雷拦截,但是若是那些无形无体的魔物灵体。那又该怎么应对呢? 考虑着这些问题,许岩沉浸在思考中,当他经过一棵大树的这时候,突然间,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哇~” 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叫,从许岩头顶的树上陡然跳下了一只黑乎乎的东西,许岩还没看清楚到底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那家伙已陡然跃起,尖利的爪牙劈头盖脸地朝许岩的脸面抓了过来,那锋利的利爪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许岩措手不及,他急忙后退两步,险之又险地躲开了那怪物的利爪;那怪物一击不中,却是并未罢休,而是继续向着许岩疾扑而至,又抓向许岩的胸口,那一击之力十分犀利,瞬间便穿透了许岩仓促建起的一层防护罩,许岩没办法,只得再次急退,心下惊惶: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对方身手敏捷,动作如风,爪牙锋利如刀——在这时空缝隙附近出现的,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多半便是从异界来的魔物了! 好在许岩反应快,连续躲开怪物的两次出击,避免了被挖眼和剖心的惨剧。但因为他不知道怪物的爪牙是否有毒,他也不敢用手格挡,只能狼狈地东躲西藏,连连后退。 这时候,许岩听到朱佑香在急切的叫唤:“公子,小心了!” 许岩心想这不是废话吗,我正跟这怪物周旋着,肯定知道小心的——话音未落,许岩只觉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从背后涌来,将他整个人向后拖了过去,许岩身不由己地腾空倒飞了出去。 转瞬间,一片雪白的波光便淹没了他,许岩眼前先是一片耀眼的白光,继而出现的是一片瑰丽的五彩光芒,那五彩的瑰丽光带耀花了许岩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岩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着,身体身不由己地旋转。 这时候,他惊愕地发现,在自己的身周,已经不见了树林,不见了——自己所见的整个世界都陡然间变得面目全非了! 自己现在不再身处山林之中,自己已经身处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虚空之中,虚空中到处都是瑰丽的光带,就像天空中的云朵一般。那片虚空辽阔无际,*八方,到处都是一片黑色的虚空。这片虚空无边无际,深邃无边,像是身处最宇宙的深渊一般。 在这里。许岩脚下是虚无的,天旋地转。他也分辨不出哪里是上哪里是下,天旋地转,他整个人都在身不由己地向着虚空的某个方向急速地运动着,像是坠落运动一般。 看到眼前这片无边无际的黑色虚空,许岩这才醒悟过来:“啊,糟糕,难道我是被卷进时空缝隙里了?糟糕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许岩被时空乱流卷入时空缝隙里。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一秒钟,许岩还没来得及恐惧呢,但这时候,有什么东西正在急速地靠近他,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许岩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女性馨香,他转过头,看到了朱佑香,她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和自己一样急速地运动着。 朱佑香来了! 许岩顿时安心下来了——他对朱佑香有着强大的信心。他相信,无论天上地下,无论如何险恶的环境。只要朱佑香在身边,自己一定会安全的! 许岩努力睁开了眼睛,他想问朱佑香,这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办?但不知怎么回事,他拼命地张口,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而且,他看到朱佑香的嘴唇也在开启着,对方也像是在说话,但许岩也什么都听不到。 朱佑香长发披散。她小巧的脸被映照着五彩的霞光,美丽得耀眼夺目。俩人默默对视,在她的眼眸中。许岩看到了如刀剑一般的决绝! 在那虚空之中,朱佑香伸手过来,将许岩拉近了身边。她掰开了许岩的手,将一把黑色的长剑,塞到了许岩的手上。 朱佑香樱唇轻启,看她的唇语,许岩大致猜出,朱佑香在对自己说:“公子,保重~~” 许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朱佑香双手一推,推在许岩的胸前,一股强大又柔和的力量从反方向涌来,止住了许岩的坠落之势,那股力量十分巨大,不但止住了许岩的下坠之势,甚至将他向相反的方向推了过去,许岩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他整个人的运动已经调转了方向,与朱佑香陡然分开了。 许岩大惊,他身不由己地在虚空中飞行着,却是艰难地转头望向朱佑香。在五彩的瑰丽光彩中,朱佑香的脸白得像玉一般,她的双眸明晰如星辰,正在平静地注视着自己,她抬起手对许岩挥挥手,像是在对许岩说着什么,但许岩什么也听不到。 就在许岩的目光注视下,朱佑香纤细而美丽的身影正在远去,她的身形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化为一个小小的点,消失在那片无边无际的彩光之中。 但这时候,许岩依然被巨大的力量推动着,他人在彻底的虚空之中,无处着力,什么都做不了,也没办法回头找朱佑香。 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推涌着,许岩身体身不由己地如炮弹一般向着来路飞回去,转瞬间,他已经冲过了一层白色的光幕,顿时就感觉到了不同——在他眼前,那片黑暗而瑰丽的虚空世界已经消失了,他重又感觉到地球的引力了,他再次看到了树林、星空和黑夜,自己已经重新返回熟悉的地球世界了! 许岩惨叫一声,狼狈不堪地飞出了光门,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砰”地发出一声巨响,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但这时候,许岩已顾不得查看被摔伤的疼痛了,他手忙脚乱、连爬带滚地冲过去,冲向刚刚自己跌倒的那条沟壑,然后又急忙地向前跑去。 “轩芸,你回来了吗?” 许岩冲向那时空缝隙的方向,但这时候,他却是突然止住了脚步,震惊万分:悬挂在树下、散发出明亮而柔和光芒的那片光芒,正在渐渐地黯淡,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然后,白光消失了。 树林中静悄悄的,漆黑一片,像是从来不曾有过任何的异状,连刚刚攻击许岩的怪物都消失不见了,也不知它是逃走了还是同样被卷入了空间乱流中了。 时空缝隙已经消失了,通往异界的通道已经关闭了,但朱佑香并没有重新出现。 许岩目瞪口呆,足足过了五秒钟,他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一幕,到底意味着什么。 一瞬间,许岩手脚冰冷,全身发冷。他全身都在索索地颤抖,他的双脚已支撑不住他身体重量了,一下子都瘫软地坐在地上了。 想到那个在虚空中对着自己默默挥手的美丽倩影,许岩只觉心中撕裂般疼痛,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轩芸,你在哪里!!” 黑暗的森林静悄悄,没有任何声音回应许岩的呼叫,只有许岩自己凄厉的呼叫声在四处的山林间回荡。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节 等待 “轩芸,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啊!” “轩芸,你在哪里?你出来!” 漆黑的山林中,回荡着许岩凄厉的呼喊声。 许岩连续呼喊——尽管他的理智已经很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拒绝承认这一点。他连续地呼喊着,一直喊道声嘶力竭,喉咙嘶哑,再也喊不出声来了。最后,他颓然地坐在树下,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布满了他的脸庞。 朱佑香死了。 为了救自己,朱佑香被空间乱流卷入,她死了。 恍惚间,许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从那个美丽、聪慧、神通广大的女孩子从天而降,与自己因为一个误会而邂逅在茫茫人海中,至今也不过半年时间里。但就在这半年里,时常听着她的一颦一笑,与她朝夕相处,连许岩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习惯了朱佑香在身边的生活。 没有了朱佑香,今后,谁来陪自己聊天,分享自己的欢喜和悲哀? 没有了朱佑香,当自己回到家的时候,谁来迎接自己,笑颜如花:“公子,您回来了!” 没有了朱佑香,在自己软弱的时候,谁来给自己鼓励和劝诫?今后,在自己懈怠的时候,谁来严厉地督促自己,勿要松弛修真功业? 朱佑香走了,今后,当自己在修真之途中遇到难题的时候,谁会来帮自己解答疑惑? 自己怎么能没有朱佑香呢? 心情激荡之下,许岩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忘记恐惧,忘记了疲惫,他呆滞地坐在地上,看着那空荡荡的地面发呆。 许岩的手上。依然紧紧地握着那把黑鞘的春蝉剑,抚摸灵剑的剑鞘——这时候,许岩才注意到。在春蝉剑的剑柄上,泛着异样的晶莹暗光。许岩微微诧异。他把剑拿到眼前仔细端详,才看到,剑柄上套着一个玉手镯,在黑暗中,手镯泛着晶莹的暗光。 端详着那手镯,许岩心头像是陡然被针刺了一下,剧疼难忍——他已经认出来了,这个手镯。就是平常朱佑香戴在手上的储物手镯,平常,她对这个储物手镯是十分重视和珍爱的,时刻不曾离身。 在那最后的时刻,朱佑香把她平常最珍爱的两样物品:她的手镯和灵剑春蝉剑都留给了自己——想到这,许岩不寒而栗,他不敢去信,但却不得不去想:难道,在那个时候,朱佑香已经知道。她自己决计是无法幸存了吗? “不!!”许岩愤怒地低吼一声:“这是不可能!我绝不相信!轩芸,她一定会回来的!” 许岩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所有认识的和不认识的神仙。祈求他们保佑,恳求他们庇佑,让那个美丽、聪慧、坚强的女孩子平安。 “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轩芸,无论她在哪里,都要保佑她平平安安!” 许岩在焦急地等待着,漆黑的树林里静悄悄的一片,连风的声音都没有。但许岩依然睁大了眼睛,盼着在在光门曾出现过的地方。那里能突然出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窈窕身影。 在焦急的等待中,恍惚间。许岩时常听到有个温柔的女声在呼唤自己:“许公子~~” 每次听到这声音,许岩总是急切地跳起来。大声地喊道:“轩芸,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但是,许岩每次的惊喜,得到的都是失望——漆黑的森林以沉寂来回应许岩的呼喊。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黎明已经到来了,晨曦的第一缕阳光已经透过树丛照在林间。 天亮了。 虽然天色并未大明,但已足以让许岩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了,已经能看清周围的草木和树林了。这是一处山坳间的缓坡,树林较为稀疏,野草丛生。许岩还记得昨晚看到的时空缝隙所在的地方,那是在两棵不知名树木的中间。现在,在黎明昏暗的晨曦下,他走近那两棵树木,久久伫立凝望,却是不见丝毫异常——昨晚还悬挂在这里的时空缝隙,已经消失无踪了。 许岩有种感觉,仿佛是随着朱佑香的陨落,一切不属于这个世间的超自然东西也跟着她一起离去了。 想到这里,许岩不禁苦笑:自己煞费苦心,苦苦寻找这通往魔界的时空缝隙,目的就 是要将它关闭——但没想到,却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守候了足足一夜之后,现在,许岩不得不接受了这事实:朱佑香不可能再出现了。自己再在这里等下去,已是毫无意义的了。 佳人已离此世间,不复回还。 但尽管明知是这样,但许岩心中还是尚存一丝侥幸:万一,朱佑香本事很大,她可能爆发了什么技能,或者遇到了什么神奇的机缘机缘巧合,让她挣脱了时空缝隙的吸引,又回到了这里呢? 自己若是离开了这里,朱佑香回来的时候不见了自己,将来岂不是再也找不到自己了? 或许,万一。。。或许再等五分钟,朱佑香就会回来了呢? 许岩是这样想的,他抱着这个自己都明知道不可能的念头,坐在地上呆呆地傻等。 五分钟过去了,又是五分钟过去了。。。 一个钟头过去了。。。两个钟头过去了。。。半天过去了。。。 日头升上头顶,树林里已明亮起来了,许岩依然在等候着,浑然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因为许岩是修炼有成的人,也不会感到**,所以对时间的流逝也并无感觉。恍惚中,许岩一直沉浸在希望和失望交织的错乱中,他不时回忆起朱佑香和自己相处的时时刻刻、点点滴滴,回忆起对方的一颦一笑。 恍惚中,许岩陷入了一种神奇的状态,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好像是在冥想。偏偏又对周围的清晰感觉十分清晰,他有一种飘飘然腾空离开这世界的感觉,偏偏意识又很清醒。像是喝醉的人一般,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周身经脉灵气的运转状况,能感到自己的丹田正在随着自己的吐纳而不停地膨胀、收缩,他能随时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每一条经脉、每一条血管的运转情况,有一种世上万事尽在掌握的感觉。。。。。。 许岩也不知道这种状态到底是什么回事,到底是好还是坏,但他却是十分享受这一刻的感受,那种飘飘然不知所踪的感觉。仿佛能使人忘掉世间的烦恼,忘记那失去至亲的痛苦。 恍惚间,他在想,或许,瘾君子们所谓的快感也就是这样了吧?难怪朱佑香对修炼如此沉迷,如果每次修炼都是这么舒服的话,那么修炼确实是时间最美好的事情了。 许岩不知道,他在这一刻,突然陷入的是千万修真人可遇不可求的一种难得境界,对这种境界。佛道各家都有不同的形容说法。佛家形容是“顿悟”,道家谓之“入静”,儒家谓之“入圣”——这种境界。按照修真道门的说法,是一种难得的机缘,需在大悲大喜的激荡情绪之下才有可能进入,对修为增长是大有益处的,很多修真人苦修数百年都无缘得遇,而许岩这个仅仅只有引气期修为的修士却能进入这一难得的境界,不能不说这是许岩难得的机缘了。 在许岩恍惚的时候,日头升上了中午,然后又是日头西垂。树林中再次入黑,夜幕再次降临。天亮了,天又黑了。天又亮了。。。日出日落几个轮回,许岩依然在修炼,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到了什么层次,但他能感觉到,比起先前,自己丹田更加壮大,经脉更为粗壮,灵气运转更为流畅。现在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灵气的每一丝轻微运转,对灵气有一种如臂使指的灵活感。 先前,朱佑香跟许岩讲解“剑芒”的一些技巧,那时候,尽管朱佑香反复讲解,但许岩始终没办法掌握,但现在,他只要心念稍动,立即很轻松地做出了那些以前根本做不出的动作。 许岩隐隐明白,现在自己能做得出以前做不出的动作,并不是说自己以前很笨现在忽然变得聪明了,只是因为现在他对真气的掌握到了一个更高级的层次,更为细微,更加灵活,所以能做出一些以前没办法做到的动作。 虽然许岩在修真道上还是个新人,但一些基础的常识还是有的。一般来说,对灵气的掌握度提高,这往往意味着自己在修行的境界上有了突破——许岩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了突破,但不管怎么说吧,能有突破,那自然是好事。 放在往日,有了这样的好事,自己准会大喜过望,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去跟朱佑香报喜,那位美丽的女孩子会带着恬静的笑容平静地对自己说:“恭喜公子了,您在修道之途上功业大进了,可是,千万不要就此懈怠了啊!” 想到这里,许岩一阵黯然:“现在,自己的修真是有了进步了,可是,能跟自己分享这份快乐的人,却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想到陨落的朱佑香,许岩不禁黯然神伤,泪如泉涌。 “许。。。先。。。生。。。” 许岩正在黯然神伤时候,突然,他隐隐听到了有个女声在呼唤,听到那女声,他陡然一惊,随即狂喜涌上心头,从冥想的境界中立即脱离了出来。 “难道,是轩芸回来了?” 许岩霍然从地上坐起,他凝神倾听着,生怕这声音又是自己脑子里出现的幻觉。 但显然不是。就在许岩倾听的时候,他又再听到有人喊了两声,那是一个女声在呼唤“许先生”,声音有点模糊,他顿时欢喜,大声地回应:“我在这里!轩芸,你在哪里?” 声音是从山坳上方的山路上传来的。喊了两声,没等对方回应,许岩快速地朝着上方攀爬而上。心情激荡之下,许岩爬得很快,手足并用,很快就爬上了山路,然后,他看到来人,顿时呆住了。 在他面前的山路上,站着一群人,当头的几个人,许岩却是认得的,却是自己一同来日本的同伴黄夕,还有自己在路上偶然结识的朋友叶慧兰,从台湾过来的华侨林中祥。而在他们身后,还站着四个穿着警服的日本警察。众人都是浑身尘土疲惫不堪的样子,看到许岩从山路下的山坳里爬上来,大家都显出了惊喜的样子。 “许先生,可是终于找到你了!” 众人快步地跑过来,围住了许岩:“许先生,你这几天跑去哪里了?我们可是找了你好久了!” “对啊!我们还报了警,申请了警方的救援队过来一起搜救!” “对了,许先生,跟你在一起的朱小姐,她去哪里了?” 众人围着许岩,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像一群快活的小麻雀,许岩被吵得根本没法反应,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倒是华侨林先生看出了许岩的为难,他来帮许岩解围:“好了,许先生刚刚脱困,他可能有点累,你们就不要七嘴八舌地吵他了。。。许先生,这几位警官是箱根警署的,他们想来向您询问一下有关情况——你们先不要吵,先让警官办完公务吧。” 听林中祥这么说,几个女生才让开了。一个中等个子、神气很精悍的中年警官上前来,叽叽呱呱地对许岩说了一通,许岩半句话都听不懂,好在黄夕马上做翻译道:“许先生,这位是箱根警署的木村巡查长。他问你,你在山里失踪已经超过六天了,他问你,现在状况是否安好?有没有受伤?体力是否还能坚持?需要医疗方面的帮助吗?” 日本警方找到自己时候的第一句话竟是问这个,许岩觉得有些意外,他摇头:“黄夕,代我谢谢警官的关心,我很好,不需要叫救护。” 听了许岩的回答,木村警官点点头,又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黄夕又把他的话翻译过来:“许先生,木村警官问,你这几天,在山里干什么呢?为什么不下山呢?” 许岩微微踌躇——为了修炼,他陷入了入静状态,似醒非醒的,所以他现在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山上到底呆了多少天。 他望向黄夕,后者果然机敏,看到许岩的眼神,她就明白过来了,低声说:“许先生,您一共在山上失踪了五天,今天可是2月11日——我们已经找了你两天了,到第三天才报警的。” 许岩微微色变——自己在山上陷入了修炼状态之后,不知不觉间,时间竟是流逝得如此之快。自己还没怎么感觉呢,五天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自己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难怪那些传说故事常有这样的故事,说某人上山修炼,他本人只是很平常地打个坐,恍惚间,山下的世间却是已经过了几十年。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经千年,修炼这玩意真沉迷进去,那真的多少时间都不够的。 许岩随口答道:“我在山上迷路了,几天都找不到路出来——辛苦木村阁下和诸位警官了,但请放心,我真的没事。” 听黄夕把许岩的回答翻译过去,木村警官脸色微变——许岩这样的说法,明显是把警方当傻子了。丸岳山虽然也是富士山的一条支脉,但山的面积就那么大一点而已,怎么可能有人迷路?甚至还迷路了五天?而且,看许先生现身的地点,离下山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脚程,这怎么可能迷路? 木村警官又叽叽呱呱地说了几句,神情显得严厉起来了。听了对方的说话,黄夕的脸色微变,她显得有点为难地对许岩说:“许先生,木村警官想看我们的护照和签证。。。他怕是把我们当成那些借旅游签证来日本定居的偷渡客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节 嫌疑 日本警方要看护照,许岩倒是无所谓,他和黄夕拿的都是公务护照,办的也是公务签证,不怕日本警察查。只是,或许是因为刚刚失去了朱佑香的缘故,许岩心下很不爽,他摇摇头,对黄夕说:“跟他说,要知道我们的身份,请他跟东京警视厅的杀人魔事件的对策本部联系。。。那个负责警官叫啥了?好像叫中村矢也是吧?” “许先生,中村系长是已经殉职了。” “哦,我记得了,中村矢也殉职了,但那个女的公安警察叫什么名字?好像叫安晴什么的吧?” “对,她叫安晴织子。。。” “好的,要想知道我们身份的话,让他跟对策本部的安晴织子警官联系去吧——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东京警视厅请来的客人,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被地方警察盘查,这也太丢我们的面子了。” 听到许岩这么说,黄夕微微踌躇——按照常规模式来说,像许岩这种身上负有任务的外派情报军官一般是不愿意招惹麻烦的,对于地方警察的盘问,他们都是会尽量配合,免得惹来更大麻烦或者当地警方的怀疑。而许岩不肯拿护照给对方检查而要对方去找东京警视厅联系,这种行为已经近乎撒气耍泼了,是很犯外情工作忌讳的。 黄夕有心想提醒许岩几句了,但她敏锐地感觉出,许岩的情绪很不稳定,整个人压抑得简直像一桶快要爆炸的火药似的——这种状态下的许岩,她不敢惹也不敢劝。 所以,黄夕不敢多嘴,她只能过去向对方木村警官翻译了许岩的意思:“木村阁下,我们确实有护照在身上。我们身份,是你们东京警视厅邀请来的客人。。。” “纳尼?”木村警官和几位警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眼前的这一男一女两个中国人。看上去顶多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居然是东京警视厅请来的客人?这是开玩笑的吧? 黄夕镇定地告诉他们。关于自己的身份,诸位请向东京警视厅杀人魔事件对策本部的安晴织子警官联系,安晴织子小姐是警视厅的公安警察,她能证实自己身份。 听黄夕这么说,木村巡查长和几个警察都是面面相觑——箱根警署是个小警署,因为箱根是个小城,人口不多,所以他们平常处理的也只有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刑事案件都很少。但现在,没想到上山搜查一个游客这样的小事,都能扯出跟公安警察有关系的事情——公安警察专门负责反谍和政治案件,跟他们有关系的,都是麻烦事情。 木村警官端详了黄夕一阵,看着这个女孩子神情严肃不似开玩笑,他犹豫了下,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点头道:“那么,黄小姐。许先生,请稍等一下了。” 他拿出了电话,直截就走到旁边去拨打起电话来。只听他叽里呱啦地拨了几个电话出去。然后,当他走回来时候,脸色已经和缓了很多,他对着许岩欠身鞠躬,然后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黄夕立即帮许岩翻译:“木村警官说,他很抱歉,不知道我们竟是东京警视厅专门请过来协助处置特殊事务的中国专家。方才,倘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请我们千万不要介意,他愿向我们道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对方一个岁数比自己要大上一倍、足可以当自己爸爸的中年人这么客气地冲自己道歉,纵然许岩一肚子不爽。他也不好意思发作了。他也草草回了个礼,说道:“没什么的,木村阁下也是在履行职责,我明白的——说起来,我还要感谢木村先生出动来搜救我的辛苦。” 木村警官又在叽叽呱呱地说着什么,黄夕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她告诉许岩:“许先生,木村警官说了,东京警视厅听到许先生在箱根山中失踪的消息,十分吃惊。他们说,许先生是日本警方特意从中国请来的贵宾,怎能随便冒险呢? 万一许先生在箱根出了什么意外,这不但是许先生自己的问题,怕是更会影响到中日两国之间睦邻友好的关系啊!现在,警视厅对策本部已经通知箱根警署了,一定要对许先生客气招待。既然知道许先生到箱根了,那一定要加强对许先生安全工作的重视,做好陪同,千万不能再让许先生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许岩和黄夕对视了一眼,看到黄夕眼中流露出的微微责怪神色,许岩只能报以无奈的苦笑了——这下,算是自己装逼扯着蛋了。自己本以为,扯出“东京警视厅贵宾”的这面大旗来,地方警署总要顾忌上几分的。没想到的是,对方也不傻,马上就顺着棍子爬上来了——你不是自称日本警方的贵宾吗?那么,对于贵宾,我们加强对他陪护和保卫,防止贵宾再出什么危险的意外,那不是很正常很自然的事吗? 而且,因为你这个贵宾太爱冒险了,无缘无故地在山里失踪数天不见人影。那么,为了贵宾阁下您的安全,也为了“中日两国睦邻友好的关系”“遭到意外事件的破坏”,日本警方加强对许岩的看护,有着这么强大的理由,合情合理,就算中国官方也没办法说日本警方做得不对。 许岩的这番装逼,等於给莫名其妙地送给日本警方一个光明正大地监视自己的理由,黄夕生气地盯着他,心想着许中校还真是多事,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许岩自己倒是不在意——他这趟到日本来,第一个目的是消灭那个穿越时空位面的吸血魔怪物,第二个目标是探访穿越时空的缝隙。现在,两件事情,许岩都做完了,日本警方监不监视自己,许岩倒是无所谓了——就算警方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自己,他们也看不到什么的。 许岩淡淡说:“我知道了。那么。就劳烦诸位警官了。” “嗨依!” 木村警官仿佛想起了什么,对许岩唧唧咕咕地说了一通,听了他的说话。黄夕也显得吃惊,然后。她转向许岩:“许先生,木村警官想请教你,他说接到报警时候,是说有两个人在山上失踪的,包括许先生您和另外一位姓朱的小姐。现在,许先生您是平安无事了,但那位朱小姐,她现在人在哪里呢?” 为了朱佑香的事。许岩正在伤心难过呢,现在这个木村警官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来问起这件事,许岩哪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朱小姐没什么事,她很好,有劳诸位费心了。” “那,”木村警官眼中闪烁着警惕和跃跃欲试的光芒,他急不可耐地问道:“请问许先生,朱小姐是否还在山中?” 看到了对方的眼神,许岩心下一凛。情知事情怕是有点不妙,他沉稳地说:“我也不知道。” “许先生,您不是和朱小姐一起进山的吗?根据很多证人的说法。你们是一同留在山里的啊,您怎么会不知道朱小姐的下落呢?” 木村警官阴测测地说,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许岩不禁一愣——就在这一瞬间,许岩已经把事情给想得明白了:孤男孤女留置深山失踪数天,然后男子独自一人出来,年青女性却是不知所向,只要是稍有点警惕性的警察,他们心里只怕都会联想到——**、奸杀、深山藏尸等重口味情节的吧?何况是日本这种习惯变态的国度呢? 现在。对方怕是正虎视眈眈地等待着自己的答话,盼着自己的答话出现破绽。然后找机会把自己扣下来的吧。 电闪雷鸣间,许岩设想了好几种回答。比如说“朱小姐已经下山回家了”、“朱小姐和我在山间失散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去向。”、“朱小姐她有事离开了,去其他地方办事了。”——但是,许岩发现,无论自己用哪种回答方式,都是有破绽在里面。 比如自己说:“朱小姐已经下山走了”,那么,对方很容易就可以发现,朱佑香的行李至今还放在宾馆里,并没有拿走,于是很容易地戳穿自己的谎言; 如果自己说:“朱小姐和我在山间失散了,我也不知道她的去向”,那么,对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说道:“是吗?那么,许桑,拜托了,请您领着我们去朱小姐失踪的地方,搜寻朱小姐,千万务必要把她给寻找回来啊!” 无论自己怎么回答,但因为朱佑香不见了踪影,这始终是个巨大的破绽,对方只要抓住“你们两人一起进山,现在只有许先生你一人出来,麻烦许桑配合我们的调查”这理由,能很容易把自己给留下来。 再过两天,若是还没能发现朱佑香的踪影,他们就可以宣告朱佑香失踪,箱根警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自己从证人转为嫌疑人身份,强行羁押自己,逼迫自己来接受调查了。 一时间,许岩只觉得不寒而栗:这下,自己真的麻烦了! 如果给日本方面抓到机会,以“涉嫌杀人罪”的罪名将自己这个到访的情报军官给合理合法地扣押在日本,那他们绝对不会放过的。就算是将来,国家通过交涉把自己给解救回来,那样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样莫名其妙地给国家添了麻烦,这样的话,委派自己出国的文修之也要背上一定责任的。 电闪雷鸣间,许岩已经想好了对策——老话说得好,老子不开口,神仙难下手。对着木村警官,他微微躬身,然后,他一言不发地自顾径直走开了,根本没回答。 木村警官瞪大了眼睛——确实正如许岩那样说的,他已经收到了东京警视厅的授意,要找理由把许岩给扣下来。无论许岩怎么回答,他都可以以此为理由,将许岩给强留下来。但他没想到,许岩压根没搭理他,而是径直就走开了。 一瞬间,被轻蔑的愤怒充溢了木村的头脑,他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了——想到对方还是个中国人,一向被日本人所轻蔑的中国人,这更是令木村警官感到愤怒。 他很想上前去,一把揪住许岩的衣服,冲他恶狠狠地吼叫。掏出枪来威胁他一番,但无奈,现在有很多中国人在场。许岩的身份也只是个一个“刚刚从山中冒险归来”的登山者,顶多是个证人身份。自己是没办法对他使用暴力的——当然,如果许岩是那种普通的中国游客,木村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粗暴点也无所谓了。 但问题是,许岩不是普通人啊!他的身份是中*方派来跟东京警视厅担当交流使者的军官,他是有官方身份的,自己贸然对他动粗,如果引起国际纠纷的话。自己这个好不容易熬年资熬过来的巡查长只怕也保不住了,怕是要一免到底了。 按捺住心中的火气,木村快步追上了许岩,叽叽呱呱又说了一通,黄夕同步翻译,她说:“许先生,木村警官很诚恳地向你请教,他想知道,那位朱佑香小姐,她现在到底去了哪里?” 说着。黄夕很担忧地看许岩一眼,低声说:“许先生,我觉得。木村警官,他好像有些别的用意吧?他好像很急迫的样子。” 许岩微微颌首,心想连黄夕都看出来了,这家伙的演技还真是失败。他也压低了声量:“不要理他——他就想找茬扣住我们。” “啊!”许岩这么一说,黄夕马上也明白过来——她毕竟也是经过培训的情报军官,这点敏感性还是有的,她低声问道:“是日本官方的意思?要对我们翻脸动手了吗?” “估计不是日本政府的意思。。。多半只是东京的公安警察觉得有机可乘,顺手想黑我一把,临时起意而已。” 听到是这样。黄夕缓了口气:“这样的话,那还好吧。”——是不是日本政府的意图。这是很关键的一条。如果是日本政府的授意,那地方警署对自己动起手来就会无所顾忌。但如果只是东京警视厅对策本部某些警官的企图。那他们做事起来还是要有所顾虑的,自己应对起来也容易一些。 “那么,许先生,我们怎么办好?” “不要理会他——没证据,他不能拿我怎么样,顶多只能骚扰而已。” 黄夕微微蹙眉——凭直觉,她就觉得,许岩的这个对策应该算不上好办法。无论在哪个国家,要对警察机关强硬对抗,这都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许先生,或许,我们可以想些别的办法?比如,让朱小姐出来露面,见一下他们,他们就没生事的理由,那岂不是更好?何必要硬顶呢?” 听到朱佑香的名字,许岩脸色一冷,他冷冷地说:“朱小姐。。。现在找不到她了。” 看着许岩的神情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了,黄夕心下一惊:“搞不好,这事还真的有可能?先前,许中校和朱小姐俩人私下嘀嘀咕咕地留在山上,也不知道他俩到底干什么,现在,他俩失踪五天之后,却只剩许中校一个人从山下下来。。。难道,真让那个日本警察给猜中了,许中校和朱小姐因爱成恨,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黄夕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不敢再看许岩的脸,也不敢跟他目光对接,生怕让许岩看出了她的心理活动。她也不敢再问,含糊道:“既然如此,就按许先生您说的来办吧。” 于是,许岩一行人就此下山。警察们在身后站在许岩连续叫唤,但许岩却是根本不理睬,脚下走得飞快,几个警察气得脸色发红,眼睛圆瞪,却是无可奈何,只能紧紧跟在许岩身后,低声商议着对策。 叶慧兰凑近了许岩,小声问:“许先生,你们刚刚在那边谈什么呢?我看着,木村警官气鼓鼓的,好像很生气呢!” 许岩回头看了木村等警察一眼——他们正跟在自己身后十几步开外,窃窃私语地商量着什么。 许岩淡淡笑说:“呵呵,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呢,他们为什么要生气呢?我也不清楚呢。” 许岩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身后警察们的愤怒,好在许岩心下甚是淡定——他发现,经历了这一次山中经历之后,自己无论心性还是定力上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倘若是从前,知道身后有几个愤怒的警察正在跟踪自己,那自己就算不吓得屁滚尿流,只怕也是惶恐不可终日了吧?但现在,自己却只是望了眼身后盯梢的几个警察一眼,却是浑然不在意,就像狮子不在意几条野狗的尾随一样。 许岩默默地想:或许,这就是朱佑香曾经说过的,修道中人与世俗中人的区别吧?在修道人眼里,世俗中人就跟蝼蚁一般。那时,自己还很震惊于朱佑香所说的话,但现在,随着自己实力和境界的提高,自己也开始出现越来越有不把世俗中人放在眼里的趋势了,自己也开始慢慢体验朱佑香当年的心态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节 纠缠 现在,自己还只是初涉修真而已,心性上就开始有改变了,将来,随着自己实力的提高,自己会不会逐渐会变得和朱佑香一样,高高在上,视凡人如无物呢? 这时候,叶慧兰打断了许岩的沉思:“许先生,我想请问一下,这几天里,您和朱小姐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些?” 华侨林中祥也过来搭腔道:“是啊,许先生,我们都奇怪,山上没吃没喝的,你们却能呆上四五天——你们是怎么维持下来的啊?” 对日本的警察,许岩可以横眉冷对,但对上自己的朋友——对方担心自己的安危,带着警察在山上奔波跋涉两三天来寻找自己,虽然没什么帮助,但许岩不能不承他们的情分。所以,对他们的疑惑,许岩肯定是不能用对上日本警察的态度来对待的。 只是,许岩也没办法把实情告诉他们——就算自己照实说了,对方用也不可能相信的,所以,要如何回答他们的问题,这着实也让许岩为难了。 许岩似笑非笑地望着叶慧兰:“叶小姐,你这问题啊,算是朋友关心的提问,还是作为报纸记者的采访提问?你该不会还要把这事情登上你们的杂志上吧?” 叶慧兰脸色微微一红,然后,她用一种明显装出来的坦然表情说道:“这个,当然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许先生,为了你们失踪的事,林先生费了很多心。他领着我们在山上找了你们两天,却是没发现你们的踪迹,然后,我们才不得不去报警的。当时警署那边还不想受理的,是林先生好说歹说,他们才肯出动的。” 听了叶慧兰的话。许岩心里就只能剩下苦笑了:倘若不是这位华侨林先生的多事,日本警察也不会被引过来。自己也不会添那么多麻烦了。但这件事,对方的出发点毕竟是为了自己好,自己也没办法说什么——许岩硬着头皮,挤出一个笑容对林中祥说道:“林先生,为了我们的事,这次真是让你费心操劳了,我实在很过意不去。” 林中祥矜持地点头,他谦逊地说:“许先生。大家都是同宗同源的华裔,在这异国他乡,彼此关照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诸位远来是客,我更是该尽到地主之谊——而且,我们还是同道中人,彼此照应那是更为应该的吧?” 林中祥说得很谦逊,但他的脸却是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向许岩使了个眼色,微微眨眼,许岩愣了下。才回过神来——林中祥先生,怕是把自己和朱佑香误认为是跟他一样的习武中人了。 看着这位十分得意但表面上故意装得一副云淡风轻状的世外高人,许岩心里直想骂娘。他勉强挤出了个笑容:“谢谢你,林先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哪里的话!只是,许先生,朱小姐是和你一起留下来的,这次她却没有跟你一起下山,她。。。该是没事吧?” “林先生请放心,朱小姐没事的。” “那就好,听许先生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只是,不知朱小姐现在还在山上吗?要知道。这山林阴气森森,颇为邪门。让朱小姐这么娇滴滴的女孩子独自留在山上,只怕很不安全啊!我们最好还是尽快请她下山才好。” “林先生请放心,朱小姐已经离开此里了,她已经没事了。” 林中祥也是个曾经风浪的江湖人物了,善于观颜察色,听许岩的语气,他就看出来了,许先生怕是不愿意多提这事的,他识趣地点头道:“既然许先生您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是,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向那位朱小姐请教的,不知道怎样才能联系得到她呢?” 许岩悲哀地望着林中祥,心想何止你想联系朱佑香啊,我更想联系她啊! “朱小姐在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怕目前不方便跟林先生联系。这样,林先生你可以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我,等见到朱小姐的时候,我会告诉她的。” 林中祥停下了脚步,他蹙起了浓眉,他凝视许岩一阵,那目光十分锐利,仿佛要射到许岩的心底里去。 在他严厉的注视下,许岩显得十分坦然,平静地迎接对方的目光。 看到许岩神情坦然,林中祥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了,他点点头,诚恳地说:“那么,就拜托许先生了。 许先生,您也知道,我是习武之人,我武学上的一些困惑,刚才被朱小姐一针见血地说中了。我想,朱小姐既然能看出问题来,那么,该怎么解决我的这些难题,朱小姐应该也有一些办法的吧?我诚心想向朱小姐请教,还请许先生千万帮我这个忙。” 许岩心想原来如此——这位林中祥先生表面一副憨厚相貌,他那么热心积极地救援自己,许岩还当他是热心肠的好人呢,原来他还有这样的目的。 许岩随即又释然了:不管怎么说,林先生毕竟也尽心尽力地援救自己,他虽然带有一定的私人目的,但天下全然无私者,能有几人呢? 在山上失踪数天的朋友终于安然无恙地找到了,这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因为朱佑香不见踪影,大家也投鼠忌器不好追问许岩,于是那气氛就显得有点尴尬和怪异了。在下山的路上,众人各怀心事,一路闷闷地前行,气氛沉闷。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众人终于下了山,来到了林中茂的屋子前。林中茂很热情,邀请许岩入屋歇息做客,许岩也答应了,他正要进去,但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鼓噪声,许岩转身过去,却见是木村警官和那三个警察快步走过来,对自己嚷嚷了一通话,显得很不客气。 听到那声音,黄夕的脸色变了。她迟疑了下,低声翻译道:“许先生,木村警官说。因为牵涉到中国籍女士朱佑香的失踪案,你是重要的证人。所以他们要对你进行留置询问。他们说,请你陪他们回警署去做询问——” 许岩冷冷一笑,他说:“告诉木村警官,我现在很饿很累,需要休息,没工夫去警署。让他留下联络方式,有空时候我会联系他的。” 黄夕翻译了许岩的话,木村警官脸色一冷。他激动地走过来,站在邻家的门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许岩,叽里呱啦又重复了几句,黄夕马上翻译过来:“许先生,木村正男警官以日本警方的名义,再次郑重要求你就中国籍女子朱佑香失踪一事配合他调查!” 许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对这位咄咄逼人的警官起了极大的反感。他冷冷道:“黄夕,你问他,如果我不接受调查。他要怎么样?” 黄夕翻译了过去,那日本警察又是叽叽呱呱一通,黄夕也翻译了过来:“木村说。如果许先生你不配合他们的话,那他们就会认为,许先生您有重大的犯罪嫌疑,他们就要对你采取临时强制措施了!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许先生你多多谅解!” 许岩森然道:“你问问他,知道我的身份不?” 站在这弓拔弩张的俩人中间,黄夕急切地翻译着双方火药味越来越浓的对话,额头上已渗出了大滴的冷汗:“许先生,木村警官说。他很清楚许先生您的身份,但日本国的法律是一视同仁的。无论是对本国人还是外国人都是如此,他说这是法律赋予警方的权力。请许先生不要藐视日本国的公权力。。。。。。” 许岩“嘿”了一声,心想这警官还真能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是找茬针对刁难自己罢了,却还装模作样说什么“一视同仁”。 许岩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不动声色地说:“黄夕,请告诉木村警官,要配合他调查的话,我得有个中文翻译。” 木村正南警官吃了一惊:许岩抵赖也好,大发雷霆也好,要求联系大使馆和律师也好,这些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中的。但是,许岩仅仅只是要个翻译?这算什么要求? 他狐疑地望了一眼黄夕,沉吟道:“这位黄夕小姐,可以充当临时翻译。尽管黄夕小姐是你的朋友,但我们相信她的公正和能力。” 许岩摇头:“黄夕小姐是业余翻译,她不是专业人员。在牵涉到重要的司法问题时候,我要求一个专业的刑事翻译,以免出现误会——这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你们应该要满足的。” 黄夕狐疑地看着许岩,不明白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她疑惑地问:“许。。。先生?你是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要我来担当翻译了呢?” “没事的,黄夕,你照样翻译给他们听吧,就这样说吧,没事的。” 黄夕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听命地照原话把许岩的话给翻译过去,中村巡查长过去和几位部下商议了一下。好在许岩的这个要求并不为难——箱根是旅游城市,经常有中国游客过来游玩的。所以,箱根警署那边也有不少懂中文的警察,要找翻译其实并不难的。 一位年青警官走出来,他用口音很重的中文对许岩说:“许桑,你好!我是箱根警署刑事课的小林康夫巡查,我略微懂一些中文,很荣幸能为你担当翻译。我会竭力而为的!” 许岩饶有兴趣地望着他:“小林康夫?你懂中文?” “嗨依!在下的中文略懂。。。。。。” 许岩忍住笑:“那很好,小林警官,麻烦你来担当我的翻译吧。” 黄夕看得微微蹙眉——在她看来,这位小林警官的中文说得结结巴巴,远远不如自己说日文来得流畅。她忍不住说:“许先生,这么重大的事,我还是觉得,让我来担当你的翻译比较好。” 许岩摇头:“没这个必要。”他拉着黄夕走到边上,小声说道:“你马上联系大使馆,找张助理,请给我们安排两张可以尽快回国的机票——最好是今天的航班! 你告诉他,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日本警方企图借口朱佑香的失踪对我采取强制措施,将我强行扣留。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回国!” 黄夕心下嘀咕:要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请朱佑香出来让日本警察见上一面,他们就没理由找茬了。但问题是。许中校宁愿狼狈不堪地逃出日本都不肯请朱小姐出来给大家见上一面,那么——多半不是他不愿意,是他实在交不出朱小姐来! 朱小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明白了,我回去就马上处理。但中校,你这边怎么办?你跟这帮警察去警署,到时候要怎么脱身?” “没事的,你放心好了,我有办法——你在旅馆那边等我吧。我很快会去跟你们会合。” 大家都是情报局的特工。知道事态紧急,黄夕也无谓像拍电影那样惺惺作态地表现恋恋不舍,她简单地说了一句:“那么,中校,您就多加小心了。” 许岩冲黄夕挥挥手,示意她一路小心。 ~~~~~~~~~~~~~~~~~~~~~~~~~~~~~~~~ 看着黄夕和众位朋友离开了,许岩这才转过身,几名日本警察都在身后冷笑地望着他——没错,虽然日本警察都板着脸不说话,但许岩还是能在他们脸上看到了阴冷的味道。他们的眼神是充满恶意的。 木村巡查长来到许岩面前,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话,小林警官即时给许岩翻译。他指着远处停放的那辆警车,很虚伪地假笑着:“许桑,木村长官说,时间不早了,请你跟我们上车,回警署去吧——请吧!” 许岩没有动,他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警署?” “许桑,虽然您是中国的军官,但这里毕竟是日本国的领土。在这里,您也必须遵守我们日本国的法律——这是国家公权力。您必须服从,请您上车吧。您是有身份的中国贵宾。莫要逼我们对您采取强制了。” 许岩冷笑:“木村巡查长,你要求我陪你们去警署,可有什么依据?理由是什么?” 木村正男阴沉着脸,他上前来,冲着许岩一通狂吼,态度很恶劣——自从黄夕、叶慧兰等人离开以后,这几个日本警察的态度就显得明显恶劣起来了,仿佛是因为没了现场的目击证人,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那个小林警官阴测测地冷笑道:“许桑,你还要问理由?在刚刚,木村长官不是已经已经跟你宣示过了吗? 也好,我就再跟你宣布一次:因为您和朱佑香女士一同进山,现在却只有你一人出山,朱小姐至今下落不明。我们箱根警署接到了报案,称迄今,朱小姐已经与外界失去联系超过六十多个小时了,已经构成了失踪案。所以,根据我国刑事法律的要求,必须要对此进行立案,箱根警署要对朱佑香小姐的失踪案进行调查。而根据相关证据证明,许先生您是最后与小姐最后见面的人,是案中的重要证人,要求你必须配合调查。。。。。。” 许岩一口回绝:“我如果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仿佛对许岩的这个回答早有预料,小林警官严肃地说道:“说什么,那是许桑你的自由来着,不过,许桑你必须要对你的说法承担法律责任的。如果许桑你乱说一些不负责任的话的话,只怕检察官会有些不好的看法,恐怕许桑你的身份会从证人变为嫌疑人也不一定的——好吧,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许桑,麻烦你请上车吧。” 这个小林康夫刚才说中国话还显得结结巴巴的,但现在,黄夕走了,他却显得越来越流利了,越说越顺畅了——许岩很怀疑,这家伙刚刚是故意在黄夕面前假装不会中文的,好偷听自己和众人的对话。 许岩摇头:“等下!木村警官,各位警官——如果说,你们的这个案子,本来就是不存在的呢?你们还需要我去作证和配合调查吗?” “纳尼?本来就不存在?”小林康夫十分诧异:“许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就是你们所说的朱佑香小姐失踪一案,本来就是不成立的——朱佑香小姐并未失踪!她依然还活得好好的!那样,你们还需要我去协助调查吗?” 听了小林康夫翻译过来的许岩答复,几个警官面面相觑——正如许岩预料到的那样,他们虽然受东京警视厅的授意,想把许岩给强制留下来,但毕竟还没法做到无中生有,想造冤案,毕竟还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 毕竟许岩可不是一般中国的游客,他是中*方派来的访问使者,有东京警视厅的正式邀请函。如果日本警方刚刚以“涉嫌谋害朱佑香”的名义就把应邀到访的中*官给抓起来,然后那个被宣称谋害的女子却是自己跑出来了,那警方扣留许岩的理由压根就不成立!这样的话,会让日本政府在外交领域造成极大的被动,在国际上也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节 拘捕 如果日本警方宣布,因为朱佑香失踪一案拘捕了来访的中*官许岩,但第二天朱佑香马上就现身宣布自己并不曾失踪,那么,日本警方甚至是日本政府都会很狼狈,在国际上名声扫地,这样的责任,不是这地方警署的几个小警察能背得上的,对这一点,几名在场警官都很明白。 木村巡查长黑着一张脸,他虎虎地来到许岩面前,瞪着眼睛很有气势地喝了一通,小林康夫冷笑着翻译:“林先生,我们尊重你是中国过来的军官,所以对你一直以礼相待。但你若是以这种荒谬的谎言企图拖延时间,企图欺骗日本警方蒙混过关的话,那我们也不会再对你客气了——要欺瞒国家公权力,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木村长官问你,你说朱佑香小姐并未失踪,那么,她在哪里?” 许岩淡淡一笑:“朱小姐现在还在山上,她在忙一件事,不得空下来——你们说的失踪,只是猜测而已,并不是事实。” 听许岩说,朱佑香至今还在山上,小林康夫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摇头,他喝道:“不可能!朱小姐已经上山五天了,她在干什么?为什么不下山?”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那是朱小姐自己的事情,跟你们也没关系!” 听了许岩的回答,几个警察都露出了愤怒之意,他们凑在一起叽叽呱呱地商量一阵,最后,他们得出了结论,依然是小林康夫来对许岩说道:“许桑,你说,朱小姐还在山上?” “正是!” “那就好!”小林警官露出了狡诈的笑容。仿佛他已经戳破了许岩的阴谋,得意洋洋:“这样的话,就麻烦许桑你亲自领我们上山。亲眼见一下朱小姐吧?” 许岩拒绝:“朱小姐在忙着很重要的事,她不愿意面见外人。” “呵呵。许桑,我们可是警察,是国家公权机关!无论朱小姐在忙着什么事,见我们一面,让我们确定她平安,这都是应该的。因为我们可是接到报案,说是朱小姐已经失踪了——” 看到许岩还在犹豫,小林康夫陡然大喝一声道:“许岩。你拖拖拉拉,一再拒绝让朱小姐拒绝警方的探访,你到底心怀何种目的?!难道,你对朱小姐图谋不轨,已经谋害她了吗!?” 小林康夫大喊大叫的,自以为威严十足,许岩根本不在意——在他看来,眼前的几个日本警察的恫吓和威胁,那威力还不如一个蚊子哼哼。但是,为了引得几名日本警察上钩。许岩不得不装出罪恶被人说破的“大惊失色”表情,他惊恐万分地辩解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么干。警官先生,我是冤枉的。。。” 看到自己一声大喝,居然就把这个来自中国的中校军官给镇住了,小林康夫不禁暗暗得意:这个许二佐先前嚣张和得意的样子,其实也是装出来的吧? 自己只不过使出了审问犯人时的威严,怒吼一声,立即就把他给吓得慌了手脚。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废柴,自己刚刚也没必要跟他啰嗦这么久了,早该对他态度强硬了! 恍惚间。小林康夫心里也转过这样的念头:好像不对啊,眼前的这家伙。怎么说也是中*的中佐军官来着,按说也是个菁英人物来着。怎么会如此不济,被自己吼了一声就吓坏了?这是不是屈服得太容易了些? 但很快,小林康夫也释然了:虽然是二佐军官,但对方毕竟是支那人嘛!支那人一向都很废物,在当年的东亚战争,支那人胆小如鼠,支那军队也是同样废物,不堪一击。而且听说现在的支那军队很*——眼前的这年青人,他多半是通过*的途径得来的中校职务吧?嗯,肯定是这样的! 这么想着,小林康夫的气焰更为嚣张,他大声喝道:“许岩,你说!你到底把朱小姐怎么样了?你是不是见色起意,故意杀害了她,嗯?!你老实交代了吧!” 许岩的神情更为慌张了:“没有的事,我只是想跟她亲热一下,没想到她居然拒绝了我,我生气了,就把她打了一下。。。然后,我就不管她了,自己出来了。。。我想,她现在应该还是在山里头吧。” 听许岩这么说,小林康夫大喜:通过丰富的警务经验,他已经能想象出事件的轮廓了:一对青年男女入深山探险,在那荒无人烟的深山里,看到四下无人,男青年许岩忽然狂性大发,想要对同行的女青年朱佑香行那不轨之事,但被同行的女青年给坚决拒绝了。恼羞成怒之下,许岩愤而出手,打伤了女青年朱佑香,然后将她遗弃在那荒芜的山林间。 许岩的这些行为里,明显包括好几条罪名了:**(未遂)、故意伤害然后遗弃,这些罪名如果能证实的话,许岩绝对构成犯罪了。用这些罪名来逮捕他,总比用个失踪案来抓人显得靠谱得多,也显得证据确凿了很多。 现在,为了证明许岩的罪行,必须找到那位被许岩遗弃在山中的姑娘朱佑香! 当下,小林康夫抖擞起了精神,他把审讯的结果报告给木村巡查长和其他两名同僚,听到竟然抓住中国武官这么大的把柄,众位警官都是欢欣。木村正南高兴地鼓励众人:“大家好好干,我们这就把许岩带上山去,让他领着我们找到朱小姐。只要侦破了这件案子,那是很大的功劳!小林刑事!” 小林康夫立正:“嗨依!” “这次案子,你功劳很大!我们继续努力,把这中国人的犯罪证据给搜集完毕,将他正式逮捕! 刚刚,东京警视厅搜查二课新任的荒木课长亲口跟我说了,这个中国人的身份十分重要,可能跟不久前的东京怪物事件还有牵连!荒木科长告诉我们,要尽可能地用合法的手段和理由,将他强留在日本。不能让他回国。 现在,听到许岩在我们这里,东京警视厅对策本部已派人来我们箱根了。估计今晚之前就能到。诸位,我们要好好努力。赶着在东京的刑事赶来之前,用我们箱根警署自己的力量,将许岩给正式逮捕了——这是直接呈报给日本公安委员会的大案,这个功劳,我们箱根警署要自己领取了,不要留给东京的大老爷们! 诸位,请多多加油了!拜托了!” 在木村巡查长的煽动下,几位刑事警察都是热血沸腾。大家齐齐应了一声:“嗨依!” 当下,众警察不顾疲惫,纷纷整理行装,准备再度进山。小林康夫警官很威严地告诉许岩,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日本国的法律,这是严重的罪行,如果让朱小姐得不到救援死在山上的话,那许岩就得面临一级谋杀罪的指控,是要面临绞刑的——小林康夫当然不会告诉许岩,日本是已经废除死刑的国家。 听到自己面临死刑的威胁。许岩显然是吓坏了,他连声哀求小林康夫,求他千万不要。怎么样都要想办法救自己一下。 看到许岩可怜巴巴地求情的样子,小林康夫心下充满了轻蔑:“支那人就是这么卑贱的生物,听到死刑,他们立即就被吓坏了,堂堂的军官,却是毫无尊严!” 小林康夫很威严地告诉许岩,要想得救,免去死刑处罚的话,现在他只有唯一的出路。就是要赶在朱小姐出事之前找到她,救援她回来。否则的话。如果朱佑香小姐出了什么事,那谁都救不了他了。 “现在。我们准备入山搜救朱小姐,你负责给我们带路!如果找到朱小姐把她救回来的话,我们可以在检察官面前帮你求情。否则的话,许岩,你绝对要被处以绞刑的——你愿意给我们带路吗?” 听了这番话,许岩显得十分恐惧,他连连点头:“小林警官,我一定帮你们带路!您放心吧,我一定配合好的!” 看到许岩这么容易就屈服了,吓得屁滚尿流,在场的日本警察都是欢快地笑起来了:“果然,中国人都是胆小如鼠的啊!” “蟑螂一样的劣等人种,他们中间能有什么出色的人物呢?你看这个,都是中*队的二佐了,如此怯弱,外强中干!我们只要强硬起来,他们立即就吓坏了啊!” 小林刑事阴测测地加了一句:“就跟七十年前那场战争一样啊!中国人一直都是那样啊,他们永远不会是我们日本人的对手啊!” “真的是呢,现在如果我们还跟中国打仗,我想我们应该照样不会输吧?” 警察们哈哈大笑——想起七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再看着眼前怯弱无能的中*中校,警察都感觉十分快意。木村正南走上前去,踢了一脚许岩,小林康夫哈哈大笑:“许岩,你还在等什么?快带我们上山吧!” 中午时分,警察们押着许岩再度踏上了进山的路程。一路上,想到偌大的一个功劳即将到手,警察们谈笑风生,显得十分兴奋。走在半道上,小林康夫还特意跑到许岩身边,问道:“许岩,听说你是中*的二佐军官——对,我们皇军以前叫中佐,现在改名叫自卫队了,就改叫二佐了。” “是的,我是中*队的中校。” “哎呀,许二佐,你太厉害了!”说着佩服的话,小林康复却是嘻皮笑脸的,毫无尊重之意:“如果是在我们自卫队里,二佐军官就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但是许岩,你这么年青,是怎么当上二佐的?” 小林康夫凑近许岩跟前,很猥琐地笑道:“我听说,在你们那边,军队都是很*的,你们当兵是要花钱的,要升官也要花钱的,是不是这样啊?喂,许二佐,你给我说说,你这么年青就当了二佐,到底花了多少钱啊?” 许岩抬头望望头顶密集的树林,心中却是百感交集:重新踏入这片树林,他又想起了朱佑香。 他没有回答小林康夫的问题,反而问他:“小林刑事,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 “啊?”小林康夫有点奇怪,他有种感觉:好像进山以后。许岩的态度和神情又变回来了,从刚刚那卑微求饶的胆小之徒,又变成先前那个无礼傲慢的中*中校了。 小林康夫迷惑不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许岩有了这样的改变?好像。。。进山之后,他就好像变了。变得好像有恃无恐起来了。 他到底在依仗着什么? 小林康夫想不明白,但他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他问道:“许桑,你要问什么?” 随着许岩态度的恢复,不知不觉间,小林康夫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改变,重新又恢复了像刚见面时候那样对许岩使用敬语了。 许岩指了下周围的山林,问道:“请问。这座山,叫什么名字呢?我在这山上逗留了好几天,却是连这山的名字都不知道,实在太荒谬了。” “哦,这座山,叫做丸岳山!” “丸岳?”许岩心下重复了这个词几次,缓缓点头:“这个,我记下来了。” 小林康夫倒是起了好奇心,他问道:“许桑,请问。你是中国的哪里人?” “我是蜀川人。小林刑事,你以前去过中国吗?” 小林康夫摇头:“我没去过——不过我爷爷去过中国,我听他说过。蜀川好像是中国西部的一个省份,那是个有着很多山的地方吧?我爷爷跟你们蜀川人打过不少交道呢,可是很有缘分那!” “正是,我们蜀川确实有很多名山大川。小林刑事,你爷爷是什么时候去中国的?是去中国旅游,还是做生意啊,怎么同我们蜀川人打过交道?” 听到许岩的问题,小林康夫的脸上浮上了一缕充满恶意的笑容,他说:“我爷爷啊?他是昭和11年去中国的。” 许岩蹙眉:“不好意思。小林刑事,我是外国人。不是很懂贵国的历法。。。昭和十一年?按照公元历法,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啊?” 小林康夫脸上泛起了邪恶的笑意:“昭和11年。就是1937年——我爷爷,他当时是大日本皇军第六师团第二十三联队的一名曹长,他从上海登陆,然后一路打到你们中国那时候的首都南京啊。 我爷爷曾跟我说过,在南京的时候,他所在的部队俘虏了几十个川军的士兵,他下令部下的士兵,用刺刀将那些蜀川兵给一个个刺死了,还用刺刀挑出了那些川军士兵的心脏,让士兵们来观摩——那些被挖出来的心脏,还会一动一动地跳动的呢! 我爷爷下令,让士兵用那些俘虏的脑袋来练习砍首,看着那些川军士兵被砍下半个脑袋之后却是依然没死,在那边惨叫着抽搐着,我爷爷说,这实在太让人激动了。他说,杀人也好,被杀也好,这都是佛主安排下来的命运啊! 佛祖让我爷爷和这些蜀川兵在南京相遇,最后是我爷爷并杀了他们,那这都是他们的缘分啊!许桑,作为他们的后代,你我在这里邂逅,这也是我们的缘分啊!” 听着这样的言论,许岩只觉一股炙热的怒火在胸中升起,他脸上却是依然保持着平静:“小林刑事,你爷爷还有这样的经历?后来,他在那场战争中可被中国人打死或者打伤了吗?” “哈!”小林康夫发出了一声欢快的笑声,他高兴地说:“那是完全没有的事!整个战争过程中,我爷爷一次伤都没受过。南京战役之后,他又参加了徐州战役,然后又参加了武汉会战——我爷爷亲口说的,他一共参加了四十二次战斗,亲手杀了一百多个中国人,有些是士兵,但其他大部分都是平民——但他一次伤都没受过。 我爷爷跟我说过,有一次,一个中国士兵在很近的地方向他开枪,那时候,我爷爷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那颗子弹打偏了,从我爷爷的耳边飞过,擦着了他的头发。我爷爷就奋勇地冲上去,用刺刀把那个中国士兵给捅死了——后来终战日之后,我爷爷也随军队一起回了国复员,毫发无伤。 我爷爷说,这完全都是佛祖保佑啊!多亏了佛祖保佑,他才能完好无损地从中国回来,同他一起出去的很多同乡,最后都只能变成骨灰盒子回来了,或者是缺了一条腿、一支胳膊那样回来,那样就惨了,就没了我爸爸,从此也不会有我了。” 许岩呼吸加重,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热血上涌,眼前气得发黑,但他依然保持着冷静:“小林刑事,你爷爷在战争中造了那么多的罪孽,回去以后,他是否有过反省或者悔罪?” “啊,悔罪?”小林康夫诧异地望着许岩:“那是为什么啊?我爷爷根本没认为有什么罪啊,他说,既然那时候是在打仗,我们比中国人强,那我们杀中国人,那是理所应当的,有什么好悔过的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节 宣称 许岩停住了脚步,他注视着小林康夫,目光中带着一股寒意,他淡淡地问:“屠杀城市,杀害平民、妇孺,那也是无所谓的吗?你们就丝毫没有悔罪的想法吗?” 小林康夫丝毫不以为愧:“既然支那人比我们弱,那么,支那人就不该拼命抵挡,不然的话,我们的皇军也不会被激怒了。 既然当时的支那人不自量力,激怒了皇军,那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也只能是由支那人自己承受了——就像谚语说的,小猫不应该去招惹老虎。如果弱小的动物自己激怒了强大的动物,那是自寻死路了,怪不得别人,哈哈!” 如此无耻荒诞的理由都能堂而皇之地说出口,听到小林康夫的话,许岩怒极反笑,笑道:“高见,在下领教了。” 许岩淡淡的话语里,泛着森冷的寒意,小林康夫却是浑然没察觉,他依旧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许桑,你知道吗?我爷爷唯一感觉悔恨的事情,不是去中国打仗,而是他觉得,当时的皇军不该去招惹英美鬼畜的!招惹了英美鬼畜,这才给我们日本带来了祸害,这才是导致我们战败的根源啊! 现在,我爷爷年纪虽然大了,但他的精力还是很充沛,还担当了老兵联盟会的干事,经常组织那些参加过当年战争的老兵一起上街游行啊、去国会声援什么的——哦,去年的终战日,我爷爷还领着队伍去靖国神社参拜,连国会议员都向他们致敬。。。” 小林康夫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许岩的表情——小林康夫是有经验的警察,不是疯子,他故意说起当年的事。当然有他的意图。 一般情况下,人在激动和愤怒的状态下,情绪比较激动。比较容易暴露自己的破绽和马脚。许岩现在这种沉稳的状态让小林康夫心里很没底,他很想知道。许岩到底想干什么——要刺激中国人的话,当然是提起当年中日战争的话题最容易让中国人激动了。 至于许岩愤怒之下会不会爆发,用暴力来殴打自己——对这个,小林康夫根本就没纳入考虑范畴。自己一行有四名警察,都是身手干练的一线刑警,不但个个带枪,而且身手都很不错,木村巡查长甚至还是个柔道黑带的在馆教官。 许岩虽然是中*的军官。但他浑身都没有丝毫的军人阳刚气质,反而细皮白嫩的,这种相貌的小伙子,出去勾引女生拍拍电影什么的还可以,但要说起暴力反抗,小林康夫放心得很——就算不用枪,自己一只手都打赢许岩了! 也因为怀着对许岩的轻蔑,几个警察根本就没考虑过给许岩戴上手铐。在他们看来,许岩要逃走或者反抗,那是根本毫无希望的。 总之。小林康夫不担心许岩用暴力——甚至说,小林康夫很希望许岩被激怒之后对自己动手,那样。他就再多了一个袭警的罪名了,罪行就更加铁板钉钉了。 小林康夫故意给许岩说当年战争的事,就是想刺激许岩失去镇定,说不定提前逼出他的底牌来,而且他知道,自己这策略快要成功了:他是做惯刑警的人,最擅长察言观色,他能看出,许岩脸色通红。呼吸加速,明显是被被激怒了。 但许岩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平淡得多了。他淡淡地看了小林康夫一眼,问道:“小林刑事。你的爷爷有几个儿子?” 小林康夫一愣:“我爷爷只生了我爸爸一个。” “那,你又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呢?” “我是独子,并无兄弟姐妹。” 许岩“哦”了一声,他抬头望向天空,看着阴沉乌黑的天空,他平静地说:“这么说来,老天还是有眼的——小林刑事,你爷爷虽然去过中国,但他对中国并不了解。我一直以为,中国有些古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这句话,小林刑事,你不妨好好回味一下,说不定会有些体会的——不过就算有什么体会,你多半也用不上了。” 小林康夫哈哈大笑:“许桑,你这么年青,没想到想法这么老土啊!这世上,哪有什么老天?我见过的恶人多了,他们还不是照样开宾利住豪宅?哪有什么报应?” “小林刑事,任何人犯下的罪恶,都不可能是毫无代价的。” 从许岩那淡淡的话语中,小林康夫忽然感觉了不祥的气息,他正待要许岩把话讲清楚,但这时,前方传来木村刑事的喊声:“就在这里了!今早,我们是在这里碰到许岩的——小林刑事,你把许岩带上来,让他带我们去找朱小姐!” 被这件事分了心,小林康夫应了一声,督促道:“快,许桑,到地头了,你去前面带路,朱小姐到底在哪里?” 看着这条依稀熟悉的山路,许岩百感交集。他慢慢地说:“是啊,到地头了。” 在几名日本警察的紧盯之下,许岩找到了今早自己爬上来的地方,他从那边跳了下去,然后,几个警察也跟着跳下来。 许岩领着他们继续前行,他专门往哪些草木茂盛、没有道路的地方走,专门往林子的深处钻去,这样足足走了半个钟头,几个警察跟着许岩走得气喘吁吁。 看到许岩的方向越来越偏,沿途的草木和树丛都不像有人经过的样子,小林康夫心头警兆顿生,他跟木村正南说:“木村,这有点不对!这里的树木和野草,太茂盛了,不像曾有人到过的样子。这支那人带我们这里走来,不是走错路了吧?” 木村正南也是老经验的刑事警察了,留心一看,顿时也发现了问题,果然是这样!他愤怒地叫道:“八嘎!小林,叫他站住!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欺骗国家公权力的后果!” “嗨依!——许岩。你站住了!你到底带的什么路,这是要去哪里?” 听到小林康夫的喊声,许岩停住了脚步。然后,他转头望向头顶密不透风的树林。他挠挠脑袋,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说得也是,我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哪里了。。。可能我真的迷路了吧?” 听许岩这么说,几个日本警察都是啼笑皆非,但还没等他们说话,许岩却是悠悠地说:“不过,对你们来说,这倒也无所谓了。反正都在同一座山上,这里的风水,倒也未必比别的地方差吧。 诸位,我们无冤无仇,但按小林先生的说法,是命运让我们邂逅,你们命丧我手,这也是大家的缘分吧!” 到了这处偏僻无人的密林之中,许岩已经不必再掩饰自己的意图了——是的,他就是打算。将这几个日本警察统统杀死灭口了。 许岩并不是那种暴戾的人,在引诱警察们上山之前,他本来的意图只是将他们统统打晕在山上。自己顺利脱身,那就可以了。 但没想到的是,那个叫小林康夫的警察自己作死,故意挑衅许岩——好吧,许岩承认,这家伙确实成功了,他成功地挑起自己的愤怒和杀机了,这就是所谓的不作死就不会死吧。 既然开了杀戒,那就没法收手了。许岩只能决定,将这四名警察统统灭口了。 听许岩这样说。小林康夫脸色顿时大变,但其他三名警员不懂中文的。看到许岩镇定地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沦为罪犯的恐慌和畏缩感,他们感觉十分奇怪,问道:“小林君,这支那人在这边啰啰嗦嗦的,他到底在说什么?” 小林康夫嚷道:“小心!支那人说了,他要让我们全部都死在这里——这家伙怕是想对我们不利了!大家要当心了!” 小林康夫十分紧张,尽管自己一方是以四对一,而且还有枪在手,但他还是直觉地感觉到不妙,他紧紧握住手枪,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他额上流下来。 但可惜,其他的警察并没有这样的准确预感。听到小林康夫的警告,带头的木村正南警官“哈哈”一笑,他大咧咧地站上前,喝道:“支那人居然吹牛说能杀掉我们?真是荒谬!小林,你们几个不用过来,让我来对付他就是了! 嗨,支那人,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木村正南,柔道黑带二段的厉害吧!” 他大咧咧地走上前去,一伸手,就要去抓许岩的肩头——凭着这手过硬的柔道功夫,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木村不知制服了多少歹徒和黑帮分子,他决不相信,眼前这刺手空拳、身材纤瘦的青年能与自己强悍的体格对抗! 要知道,在打斗的时候,体重是决定性的要素。眼前的许岩身高一米八几,但体重顶多也就一百二三十斤而已,这在身高一米八零体重却超过两百斤的木村正南来说,眼前的对手根本不够看的,他有信心在一个回合就制服他,用自己的铁拳来给他好好教育一通,省得对方再唧唧歪歪说上一通异想天开的傻话。 看着木村长官如此豪迈,几名警官都叫喊起来:“加油,木村长官!好好地收拾他!” 那个叫做木村正南的警官单独站出来向自己挑战,看到这一幕,许岩真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在他的设想,他已经做好了面对枪林弹雨的最坏打算了,为了防止被警察们开枪击中,他已经在身上套了三层防护罩。 但许岩没想到的是,事情竟比自己料想中的最好局面还要好。自己都露出獠牙了,这几个警察居然还没有丝毫的危机意识,他们非但没有第一时间向自己开枪射击,甚至连合力上前来擒拿自己都不懂,而是木村巡查长跳出来说要跟自己单挑! 凡人赤手空拳要跟一个修道士单挑? 一时间,许岩还真不知道自己是该赞木村正南一句“勇气可嘉”好还是该骂他一句蠢货好了。 看到木村正南朝着自己合身扑上,许岩一个闪身,身影如风,已是从对方身边掠过。 木村感觉身上的皮带被扯了一下,像是丢了什么东西。他陡然一惊:糟了,这支那人莫非是要抢我的枪?但他伸手一摸。却发现,枪依然还在原来的枪套上。 这时候,他的同伴提醒他:“木村长官。他拿了你的对讲机!” “嘿!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能躲过了我的第一手,还偷了我的对讲机,嘿嘿!”木村大咧咧地说,浑然不以第一击无效而沮丧。他喊道:“小子,你听着了:接下来,我可要使出真功夫来了,你不会那么好运气啦!” 许岩的回应是淡淡一笑——没人翻译,他根本听不懂对方到底在嚷什么。 他顺手一捏。将手中的警用对讲机瞬间便被捏成了碎片。他毫不在意地将那些碎片顺手抛下,扫了一眼那边正在观战的三名警察——有两名警察还在兴高采烈地哇哇怪叫着,像是给木村正南加油,只有那会说中国话的刑事警察小林康夫一脸阴沉,眉头紧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这时候,他的目光与许岩的视线恰好碰到了一起,目光对接,小林康夫陡然愣住了:在许岩的眼神里。他看不到丝毫的怯弱,也看不到丝毫的愤怒,有的只是平淡和恬静——那是自信到极点的平淡。 对方对自己有着完全的自信! 一瞬间。寒意从小林康夫的背后冒了起来,他突然明白过来,对方为什么只抢去了木村正南的对讲机却不抢他的手枪——因为那完全没必要! 对方有信心,即使自己持枪在手都不是他的对手!抢走对讲机去毁掉,是因为对方担心自己呼救或者跟警署联系上。 想清楚了这一点,小林康夫背脊发凉。他猛然从枪套里抽出了枪,手忙脚乱地给手枪上膛,然后瞄向许岩——但这时候,他身边的另一个同事却是按住了他的手臂。制止了他,他严厉地问道:“小林君。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装弹和动枪?” 小林康夫急切道:“高野君,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支那军人他要杀掉我们全部啊!你们赶紧装弹准备吧!” “嗨!小心。你这样开枪,要打到木村前辈的——何况,那种事怎么可能呢!” 高野警官摇头道:“他不过是在吹牛罢了——小林君,你不要冲动,这支那人毕竟是中*的二佐,身份不同一般,我们可以逮捕他,但不能随便开枪!万一把他给打死了,那就麻烦了,会出大事的,到时候我们都要被调查和处分的。 你放心把,不过一个支那人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有这么多人呢,他逃不掉的——木村前辈会把他给制服的。” 这时候,大家都看得清楚,箱根警署的柔道高手,木村正南已扑了上去,与许岩开始了近身肉搏。他紧紧揪住许岩的肩头和胸口的衣服,脚下发力,嘴里发出“喝喝”的用力呼喝声,脸色涨得通红,像是想用一个柔道的摔抱动作把许岩给抛出去。 但不知怎么回事,任凭木村使出浑身解数,摔抱也好,手技的双手刈和体落也好,脚下使出小内刈、大内刈也好,腰技的腰车和扫腰也好,任凭木村正南使出什么招数,任凭他如何发力,他都没办法挪动许岩的一丝一毫。 木村正南是柔道高手了,他当然知道,柔道发力制服对方的关键是要破坏对方的身体平衡,强行破坏对方的重心,这样才有战胜对方的机会。如果说,许岩力气很大,木村倒不是很在乎——柔道里有很多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只要面前的中国男子发力抵挡自己的用力,自己马上可以感应到对方的力量,来个顺势而为的变招,破坏对方的重心,将他摔倒。 但问题是,木村碰到的问题是——许岩根本就不发力,他根本就感觉不到对方的力量! 木村正南感觉,许岩就那么随便站着,他的下盘竟是稳固得惊人,像是被钢筋和水泥灌铸了钉在地上一样,就像大山一样屹立。 对方并不刻意抵挡自己发力,但自己却无法搬动对方身体,无论自己是拉也好,推也好,都没法将许岩动摇分毫。他有种感觉,自己像是揪住一棵大树——不,该说自己像是揪住一栋已经盖好了的高楼那样在发力,犹如蚍蜉撼大树那样在那做着无用功。 “呀~~呀!!” “喝!” “虎虎!” 木村正南几次发力,许岩都是不为所动——他甚至连对抗的动作都没做出来,只是双手自然垂下,很随意地站立着,像是在眺望风景一般,而木村正南却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脸色涨得通红,口中已开始喘着粗气了,柔道的架子因为发力过度,已经完全松垮下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节 纷乱 这时候,木村正南已经意识到了,眼前的中*官,他的实力远比他呈现出来的要强大得多,这不是自己能对付的对手。偏偏自己因为开头时把话说得太满了,现在也不好意思召唤身后的几个部下和同僚过来帮忙——不过,木村正南也在琢磨着:自己一个人搬不动许岩,那全部四个人合力,是否能制服了他? 作为正常人的理智告诉木村正南,那肯定是毫无问题的,哪怕是世界举重冠军超级大力士过来,他也没办法抵挡四个壮年男子合力的; 但直觉却隐隐地给木村正南发警兆,他有种感觉,自己想搬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大山,一栋真正的摩天大楼——不要说四个人了,就是四十个人聚起来,他们也照样没办法撼动摩天大楼的! 木村正南唯一庆幸的是,好在许岩也没有发力反击自己,自己也没有被他摔出去,双方还是这样纠缠着发力,在身后的几名同伴看来,像是双方僵持不下,自己倒也不会太丢脸。 但也因为这样,木村正南的表现也给身后几位警官造成了错觉,他们觉得,木村前辈大占上风,已快把那中国人给制服了,这时候上去插手,那是不礼貌的。 所以,小林康夫想要开枪时候,他就被其他的两名刑警制止了:“小林刑事,木村前辈快把他给制服了——他毕竟是中*的军官,能活捉还是尽量活捉吧,免得到时候外交上会出问题,反倒害得我们受处分。” 现在不是许岩死,就是我们死!都什么时候了,马上要没命了。生死攸关的关头,还想得到这些废话,还要顾忌什么“外交关系”、“处分晋升”之类的大事。对于同僚们的低智商,小林康夫简直是气急败坏了。他喝道:“高野君,请你赶紧跟警署联络,把这里的事情告诉他们!” 两名刑警对视一眼:开枪是不好,不过,跟总部联系报告一声,那倒是没关系吧? 高野刑警把手伸向了腰间的对讲机,他刚拿出对讲机出来呢,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嗤”声响起。高野刑事手中的对讲机已经是莫名其妙地断成了两截,同时一起断开的,还有高野刑事抓住对讲机的半只手掌和五根手指。 这一切发生得太不可思议,高野刑事也好,小林康夫也好,大家都是眼睁睁地看着高野手上光秃秃的只剩下半只手掌的右手,又看看掉在地上依然抓住对讲机的半只右手。 这样的场面实在太过诡异了,甚至连失去半只手掌的高野刑事都没反应过来,他甚至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足足过了两秒钟,直到鲜血从那手掌的断裂处伤口狂喷而出。无可抵御的剧透从伤口处陡然传过来,这时候,高野刑事才反应过来:怎么可能!这么荒谬的事情居然是真的?我的手莫名其妙地被什么东西砍了半截去。我居然成残疾人了! 这居然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八嘎!”高野刑警紧紧抓住自己被受伤的右手手掌,他愤怒地嚷了一句,却不知这声叫骂是对着谁骂的,然后,伤口处巨大的疼痛才开始如同潮水般用来,高野刑事只来得及喊了一句,然后,他干脆利索地昏厥了过去。“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了。 看着高野刑事昏厥倒地,小林康夫愣了一下。然后,他才反应过来:现在。没人能阻止自己开枪了! 小林康夫立即举枪,瞄准了十几步外正在跟木村刑事打斗的许岩,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砰砰砰”地连开三枪。 但其实,小林康夫拿枪出来瞄准的时候,许岩就已经在注意到他了,心中已在警惕了,又怎会让他得逞?小林康夫开枪时候,许岩马上一个闪身,他扯住了木村正南,发力一扯,木村正南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大力量传来,逼得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右一挪,却是恰好挡在小林康夫子弹的飞行路线上! “砰砰砰”三声枪响,那三颗子弹却是全部打在了木村正南壮硕的后背上,连中三枪,木村刑事全身剧震,他的脸孔因为愤怒而扭曲了,愤怒地大吼一声:“混账!” 然后,他艰难地回转过身子去,转头看了眼开枪的小林康夫,眼神里满是怨恨,他喃喃地又骂了一声:“八嘎!” 射向许岩的子弹却是被他用木村正南的身躯挡住了,看到这一幕,除了昏厥过去的高野刑警外,小林康夫和另一名叫做佐藤的刑警都是惊呆了。佐藤刑警大呼小叫道:“不好了,木村前辈中枪了——小林,你个混蛋到底在干什么!你是想害死木村前辈吗?” 小林康夫下意识地答道:“我是想打那个支那人来着的,没想到他用木村前辈挡住了子弹。。。” 说到这里,小林康夫陡然一凛:身材高大壮硕的木村刑事是署里出名的搏击高手来着,但这样的人,在那个支那军官许岩面前居然全无还手之力。。。自己那三枪射过去,其实事先已经考虑到木村正南的存在了,事先特意避开了木村前辈。但没想到对方很轻巧地把木村前辈抓过来挡住了子弹。。。是抓过来啊! 在那电闪雷鸣的一瞬间,对方能随手就抓个人过来挡子弹,像是拿块抹布过来擦灰尘一样轻松! 身高一米八零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的木村前辈,在对方手上居然轻松得像根稻草一样,对方很随意地就能将他任意摆弄,那已经不是技巧的运用了,那完全是实力层次上的彻底碾压——打斗的双方,那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对方只是将木村前辈随便戏耍而已! 在开打之前,对方先破坏了木村前辈的对讲机。 高野刑事想要打电话,手却是莫名其妙地断了。 对方假借说朱佑香在这里,把自己一行人带到这杳无人烟的深山密林之中。。。 一瞬间,小林康夫已经想通了事情前后。他毛骨悚然,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他明白过来了:自己面临的。是一个空前恐怖的对手!能无声无息地斩断高野刑事的手,对方拥有可怕的超能力。只怕是那种传说中神通广大的异能者来着! 恐怕也就是因为这可怕的实力,对方才能在中*队里以区区二十岁的年纪就领取了二佐的军衔!可笑的是,自己居然还对他嘲笑,现在看来,那简直是跟小猫嘲笑老虎一般滑稽了。 小林康夫心头升起了明悟:“这家伙,是个怪物,我们不是他对手的!” 木村前辈的柔道黑带段位,自己所携带的手枪武器。警察们人数上的优势。。。对方都压根没放在眼里!对方唯一担心的是,是自己这边有人逃跑出去,把事情报告给日本警方! 彻骨冰冷的寒意从小林康夫的脊背上升起,他已明白许岩的意图了——其实,对方也根本不曾隐藏过这个意图!对方事先就明说了,要把自己这边的四名警官给全部杀死在这里,一个活口都不留! 这是彻底的灭口,然后便是毁尸灭迹,自己四人的失踪案,便成为箱根警署的悬案了——就算事后。警署通过搜山发现自己等人的尸体,然后又发现,中*军官许岩跟这个案子可能有联系。但那时候,却是悔之已迟了,许岩早就回到中国国内了,他是中国的情报军官,日本警方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想到自己可能要被抛尸荒野,尸体在那些荒草黄土间腐烂,被鸟兽叼食,自己的家人从此只能以泪洗面,不知自己死活。从此不见天日——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小林康夫吓得腿都软了。现在。许岩是他最大的威胁,自己要活命。就必须得杀死他! 虽然先前的开枪误中了木村前辈,但小林已经是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了杀死许岩,小林康夫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他咬着牙,举枪瞄准了许岩,浑然不顾被许岩抓在身前挡子弹的木村正南。 这时候,木村正南虽然中了三枪,但却还没死。看到了小林康夫举枪瞄准自己的这一幕,他愤怒得血脉贲张:先前小林康夫打过来的三枪击中了自己,这还可以说是自己被许岩突然抓过来挡住了子弹,事发突然,小林康夫还可以说是射击失手误伤情有可原,但现在,明明看到自己已经被那那中国人抓住挡在身前了,小林康夫还是照旧用枪指着自己,他到底像干什么? 木村正南愤怒地低吼着:“八嘎,小林,你个混蛋,你想干什么?你难道是想打死我吗?你个混蛋!!”一边骂着,他的口里已经喷出了血水,全身是血。 另一名叫佐藤的刑警也是上前来,按住了小林的手臂,不让他抬手瞄准:“八嘎,小林,你个混蛋,你是被邪灵附体了吗?你脑子坏了吗?你怎么能拿枪指着木村前辈!还不赶紧放下枪,呼叫增援来救护木村前辈和高野刑事?” 所以说,世上最可怕的事不是碰到神一般的对手,而是怕遇到猪一般的队友。小林康夫悲哀地看着佐藤,又看看木村正南——他们怎么就想不到这个呢?上一个企图用对讲机来跟警署联络的高野警官,他的手已经被那个恶魔砍成了两截,自己若是还掏出手机或者对讲机出来,下场多半也是跟高野一样,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和对讲机一起断成两截的! 事情很明显了,不把眼前这个来自中国的恶魔干掉,自己一行人谁也别想跟外界联系——谁敢联系外界,谁就得死! 小林康夫努力想从佐藤的压制下抬起手臂,他吼道:“佐藤君,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中国人,他根本就是个怪物,他就是想把我们全部杀掉啊!顾不得那么多了,快跟我一样,掏枪,把那个怪物给打死!木村前辈已被劫持了,已经顾不得了——那怪物不死,我们就都得死,你快放手!” 佐藤犹豫了下,望了眼许岩——或许在他眼里,许岩只是一个细皮白嫩的少年而已,虽然他力气大点,能跟木村前辈打成僵持,但顶多也不过一个身手厉害点的人,威胁度远没有拿着警枪状态癫狂甚至敢朝自己人开枪的小林康夫那么恐怖,所以,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大喝道:“小林君,你疯了吗?你已经打伤了木村前辈,还不住手的话,难道你想犯下谋杀大罪吗?快放手,把枪交给我!” “佐藤君,你才该放手啊!那支那人才是我们的敌人啊!快开枪打死他啊!” “小林君,你真的是疯了!快把枪放下来!” 为了争夺小林康夫手上的手枪,俩名警察拼命挣扎甚至扭打起来了,许岩在那边都看得傻眼了:这可不是事先预想的剧本啊! 在许岩想象中,当自己制服木村正南以后,几个日本警察应该感到十分愤怒,然后他们一拥而上地朝自己扑来,开枪朝自己射击,然后自己用防护罩抵挡射来的子弹,使出剑芒将他们斩杀——这才是许岩想象中的剧情啊! 但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自己还没出手,几个日本警察就内讧了,小林康夫打中了木村正南,剧情的发展就变得很怪异了,几个日本警察争争吵吵的,放着自己这个大敌在一边不管,他们自个倒是好像要立即打起来了。。。。。。 看着现在的情形,许岩倒是不急着动手了——说不定,都不用自己动手,这几个日本傻逼警察就自相残杀了呢?毕竟,能不动手不沾血,总是好的吧? 许岩站在那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小林康夫和剩下的那个警察挣扎扭打着,他们都在大声嚷嚷着,都想说服对方,却是谁都没办法说服谁。 “真是有趣!”许岩饶有兴趣地想着。 小林康夫和佐藤刑事俩人扭打了一阵,小林康夫忽然发现:许岩站在那边,像是看热闹一般在看着自己打架,那笑眯眯的幸灾乐祸神情,只差没鼓掌叫好了! 看到许岩的笑容,小林康夫心中发寒:木村已经倒下了,许岩已经腾出手来了,反倒是自己和身边这个没脑子的佐藤在纠缠不休,许岩在旁边虎视眈眈,小林康夫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危险。 小林康夫急速地转动着脑筋:“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会完蛋的!” 小林康夫忽然停止了扭打,他松开了手,毫不抗拒地把手枪递给了佐藤刑事:“佐藤君,我们不能再拖延了——木村前辈的伤势很严重,高野君的伤势也很重。逮捕凶犯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去外边叫增援,要赶紧找医生过来!” 说着,他把手枪往佐藤手里一塞,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小林康夫转身就走。 佐藤刑事反应有点慢,看到小林康夫把手枪都交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应道:“啊,好的,小林刑事,逮捕的事情就交给我吧。那就拜托你了,请您务必尽快呼叫增援——” 听着身后同事的拜托,小林康夫连头都没转,脚下跑得飞快,躲进了树丛里,他的心里暗暗庆幸:总算把佐藤这个没脑子的哄去送死了! 佐藤手里有两支手枪,加起来有九发子弹呢,应该能把那个恶魔给拖住一阵吧?有这功夫,这里山高林密的,自己随便找个地方躲藏起来,许岩该不会那么容易找到自己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节 杀戮 小林康夫逃跑还没几秒钟,只听身后就响起了“啪啪啪”的连续枪声,他立即凛然,情知这是自己的同伴已跟许岩起了冲突,佐藤还开枪了——拿枪的佐藤对着赤手空拳的许岩,到底是谁输谁赢呢? 小林康夫停下了脚步,凝神侧耳倾听,但很快,那边传来的凄惨呼救立即把他的侥幸希望给击了个粉碎,佐藤在凄厉地惨叫:“啊啊~~我的手断了~~我的腿!啊~~小林,快回来救我啊~~救命啊~~啊~~”随着惨叫,又是“砰砰砰砰”几声枪响,接下来便再无声音了,也不知道佐藤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听到那边的惨叫和枪响,小林康夫立即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佐藤试图逮捕许岩,他虽然开了枪,但正如自己预料的那样,子弹对许岩完全无效,最后的结果,是佐藤惨烈地失败,他本人被砍掉了手脚,生死不明. 千万不要被那恶魔追到了! 想到那可怕的后果,小林康夫吓得脸色发白,脚下发软。他不敢沿着山路逃跑,只敢往那些茂密的树林里躲,心里祈祷:不要追上我,不要找到我,千万不要找到我! 但事与愿违,小林康夫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追击者的脚步声,他心下慌乱,跑得更快了,但慌不择路之下,他一脚踩中草丛中隐藏的一个小坎,摔倒了在地上,他一声闷哼,挣扎着爬了起来,却是发现,自己的脚踝处疼得厉害,也不知道是扭伤还是脱臼了,一碰地就钻心的疼。 小林康夫忍着剧痛。拼命地蹒跚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头望,却是绝望地看到。许岩的身影已从身后的树林里出现,他快步地向自己走来。面无表情。 这时候,脚踝的剧痛再加上心中的恐惧,小林康夫终于崩溃了。他身子陡然松弛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恐惧和愤怒,他的整张脸都扭曲了,眼中射出了愤怒和恐惧的目光。 许岩走到小林康夫跟前,他蹲下身来,看看坐在地上的小林康夫。脸上并没有露出胜利者趾高气扬的表情,他的神色依然很平静,从容地说:“小林刑事,抛下同伴和战友自己逃跑,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小林康夫愤怒地盯着许岩,眼里射出仇恨的光芒。 许岩站起身来,他说:“走吧,跟我回去吧!小林刑事,你的同伴需要你的救助。你怎么能这时候逃走呢?” 听到许岩的话,小林康夫很想破口大骂,但他不敢激怒许岩。只能低声说:“许桑,我的脚踝扭伤了,走不动。” 许岩剑眉一挑,他平静地说:“走不动了吗?小林先生,请问你的哪条腿伤了?” 小林康夫指着脚踝的伤处对许岩说道:“喏,就是这里了。。。许桑,您看,我的脚都红肿起来了。。。。。。实在走不动了,我不骗您的。” 许岩看了小林康夫的脚。他平静地说:“果然伤得很厉害。。。小林先生,看来你的这支左脚。对你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吧?你如果实在走不动,那我就只好在这里解决你了。” 听到许岩用这么平静的口吻说出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来。小林康夫浑身汗毛发都竖起了,他想起了佐藤那凄厉的惨叫,称自己的手臂断了,他也想起了,就在自己的眼前,高野的半只手无声无息地被砍掉了一半。。。 他打了个寒颤:眼前的恶魔,砍人手脚对他来说完全不成问题的。如果自己还继续说走不动的话,只怕这冷血的怪物当场就在这里把自己给大卸八块了!比起手脚被全部砍断,受尽折磨而死,被一枪打死看起来好像还是个比较好的结局了。 而且,如果自己不肯走的话,只怕现在就得被砍断手脚,立即就丢了性命了。。。但是听许岩的话过那边的话——其实小林康夫心里也清楚,这多半也没啥区别,过去也好,留在这里也好,自己多半也是要没命的,但能拖延上这么一会,说不定事情会有什么转机呢? 说不定,会有一个旅游团恰在这个时候上山来游玩,撞到了自己一行呢? 说不定,自己跟他好好哀求,说不定许岩能大发慈悲,放了自己呢?爷爷不是跟自己说过吗?中国人是很善良的,他们是心肠很软。只要跟他们说悔罪了,流下几滴眼泪表示忏悔,无论犯下多大的罪行,哪怕你就是杀了他们的亲爹,他们都会原谅你的,放过你的。 顺着许岩的意思,说不定自己还有一条生路。但若是跟这个怪物硬顶,只怕自己立即就要丧命了。 想到这里,小林康夫赶紧挣扎着爬了起来:“没事,没事,我腿上的伤已经好了。。。我没事的,我们马上过去吧,许桑!” 说着,甚至不用许岩催促,他自动就走在了前面,一瘸一拐地朝来路走回去,让许岩在身后看得啧啧称奇——有个说法真是没错,对日本人,对他客气礼貌是没用的,你越对他客气,他就对你越凶狠。只有狠狠地收拾他,他反倒会乖乖听你的话,对你敬若神明。 许岩想起自己跟文修之吃饭时候,这个四局局长喝了几口酒,大发议论说:“我们周边的这些国家,日本也好,南海那帮猴子也好,对他们好是没用的!他们的本性就是蛮夷,畏威不畏德!你对他们好,还不如抽他们一顿鞭子! 说白了,人就是贱!你把他当人看,他们把你当作个傻*!你把他当做个*,他反倒要把你当成个人物来敬着了!” 现在,箱根警署的小林刑事的表现,就是文修之那段话最好的佐证了。想着刚刚那么气焰嚣张的人,转眼间又变得那么驯服——许岩撇撇嘴,心中充满了不屑。 俩人一前一后地在山林间走着,走了一段路后。小林康夫怯生生说道:“许桑,其实,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一场误会。。。我们是警察,接到报案前来查访和搜救。这完全是我们履行职责的行为,我们对您并没有恶意,也不是针对您而为的。。。您这样对我们,实在太不公平了。” 许岩对小林康夫的言论嗤之以鼻——没有恶意?鬼才信这个!这件事,哪怕隔着五里路,许岩都能感觉得出日本的公安警察在背后指使的味道。 他漫不经心地说:“小林君,我不是很懂贵国的公务程序,不过。我也不必要懂,不是吗?你说执行公务,我也没必要去了解你们是真的执行公务还是带有私心——我没必要知道这些。我只要知道,谁惹我,我就杀谁,那就够了。” 听到许岩这么蛮不讲理的说法,小林康夫很是不服,他嚷了起来:“我们只是执行公务,我们对你并没有私人的恩怨。。。这是法律同意和授权的,都是合法的行为。” “哈哈——”许岩干笑两声。他不耐烦地说:“我不是法官——你们日本的法律,也跟我没关系。小林君,其实。你方才的一句话,我一直铭记,认为很有道理!” 尽管心中惊慌,小林康夫还是努力显出镇定的样子来:“许桑,那实在是在下的荣幸——不知是哪句话呢?” “小林,你先前说过:‘既然我们比中国人强,那我们杀中国人,那是理所应当的’——这是你的话吧?对此,我深受启发。我觉得。小林君你说得实在太对了,既然我比你们强。那我杀你们,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来着。想来小林君你一定能理解的吧?” 小林康夫脸色煞白,他嗫嚅着说:“那只是我随口说的,不是当真的,许桑您千万不要当真啊!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的。。。” 许岩笑笑:“有没有恶意,那我就不管了,其实我也对木村警官和其他两位警官并无恶意的,真的没恶意的。只是,正如小林君你所说的,既然你们比我还弱,既然你们不自量力地激怒了我,那么,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也只能是由你们自己承受了。” 小林康夫听得脸色发白,这句话何止是耳熟,这简直就是刚刚自己话的原版复制! 仿佛是嫌对小林康夫刺激得不够,许岩慢悠悠地说:“小林警官,你该要向木村刑事和另外两位警官说声道歉的。他们可是受你连累的啊!” “难道,许桑您本来并没有打算。。。” “对的。”许岩很认真地说:“你们虽然冒犯了我,但我本来是想把你们带进山来,把你们打晕丢在山里就行了,并没有打算要你们的命。但小林警官,你的话给了我启发,帮助我下定了决心啊!既然你们想死,那就给你们死算了,求仁得仁,又有何所怨呢?” 听了这番话,一时间,小林康夫后悔得想把自己的那条舌头给吃进去,他连想跳崖的心情都有了——自己的性命,还有三个同僚的性命,都给自己的多嘴多舌给彻底害死了! 他停住了脚步,跪倒在许岩面前,连续恶狠狠地打自己耳光,一口气打了十几个巴掌,把自己的一张脸打得又红又紫。他战战兢兢地说:“许桑,请不要杀我!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愚蠢无知,十分可恶。。。但是,请看在我可怜的家人身上,给我一条生路吧!我的女儿才三岁,她才读幼儿园——对不起,我给您磕头赔罪了,请您原谅我吧!” 说着,他真的跪了下来,端端正正、很认真地向许岩磕头求饶,泪流满面。 看着面前形容憔悴、面若死灰、战战兢兢的小林康夫,许岩轻声叹息一声——出手杀掉朝自己开枪的其他几个警察,许岩并没有什么心理上的不适,但现在,要杀的却是一个完全没有反抗、流着眼泪向自己祈求活命的男人,这令许岩感觉很不舒服。 这个时候,许岩只能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了,他暗暗告诫自己,如果让小林康夫活着出去,自己就会遇到很大的麻烦。这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容不得半点怜悯。 而且,自己要杀的,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人,他是当年侵略者的后代,在他爷爷的手上,沾满了中国无辜民众的鲜血——如果说小林康夫是无辜的,那些当年死在他爷爷手上的中*民,他们又有什么罪呢?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作为一名中国人,自己完全有理由也有资格,对当年侵略者的血亲,施以复仇! 许岩狠下了心肠,手上的“剑芒”一闪,划开了小林康夫的胸口,刺穿了他的心脏。 心脏被刺穿,小林康夫发出“呃”的一声闷哼,他捂住胸口的伤口,愕然望着许岩,眼神里却没多少惊讶,有得只是释然。虽然他说不出话来了,但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嘲笑自己的愚蠢,许岩竟是看懂了他的心意: “其实,我早知道,你是不会放过我们任何活口的,偏偏我还痴心妄想地向你求饶。。。真是愚蠢啊!” 噗通一声,小林康夫也倒在了草丛中。 许岩走过去,蹲下身来,将小林康夫的尸体脱了过去,在小林康夫的尸体上把手机和对讲机都掏了出来——许岩做得十分小心,他拿了一块手帕来摸,没在对方身上留下任何指纹。 许岩照样施为,把四名死者的手机和对讲机全部都找了出来,用了一个袋子装了起来,然后,许岩找了块凹地,挖了一个大坑,将四人的尸体全部都埋了进去,然后用土给盖上了。 野草荒芜,杂树丛生,在那半人高的荒草丛中,浑然不见了任何人的踪影,只有那淡淡的血腥味随风飘散。 山林间泛起了呜呜的微风呼啸,仿佛是那不甘的幽魂在这边徘徊。 对几名警官被埋葬的土坑,许岩微微躬身致意:对这几位执行公务的警官,许岩并没有多少恨意,也没有个人恩怨。他们想扣留许岩,这是为了日本的国家利益服务。同样,许岩杀掉他们,也并不是因为仇恨他们,只是因为他们妨碍了许岩的行动。 小林康夫,你爷爷造下的罪孽,终究还是要落到你的身上来偿还了。 做完了杀人埋尸这样的事情,许岩心情却是异样地平静,对今天的事并无多少愧疚之意。他施展起灵气,脚下加快,很快就下了山,来到了山脚下的大湖边。在那里,许岩把警察们的手机、对讲机等物品统统给砸碎了,统统抛进了湖水中。 看着那水中泛起的涟漪,许岩十分安心:没有通讯设备来定位,犯案的现场又是远离正常山道的山坳,日本警方想要找到尸体和现场,那是十分困难的。除非日本警方发动大规模人力来搜山,否则的话,想靠着偶然经过的路人来发现那些尸骸的话,只怕再过十年八年也不会发现。 许岩下了山,向箱根城里的方向过去。在郊区的半道上,他碰到了一个本地的日本司机,把他捎进了城里,还顺道把他送到了旅馆那边。许岩掏出钱向想向司机表达感谢,但对方很客气地拒绝了。到了旅馆以后,许岩很恭敬地向那司机鞠躬道谢,目送着车子远远驶离开了。 看到许岩回来,黄夕显得很是欢喜,如释重负。她欢喜地说道:“许先生,您回来了!” “嗯,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那几位箱根警署的警官,他们怎么肯放你回来吗?他们不是调查你了吗?” 许岩面无表情地说:“黄夕,你说的什么警官?我没见到,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节 告白 黄夕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下山的时候,箱根警署的几个警察不是拦住您不让您走吗?他们。。。” 黄夕说到一半,却是突然停住了话头:许岩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看到许岩那凛然的眼神,黄夕心下一凛,她马上识趣地住了嘴,转移了话题:“许先生,你有好几天没下山了,吃过东西了吗?要不要先叫点东西吃呢?” 今天经历了蛮多的事情,许岩杀了人——在国内时候,许岩也执行过情报部任务,在飞机上亲手杀过被魔气感染的人类,他也曾朝毒贩开过枪,但他总感觉,那些事,总没有今天的事情这样令他印象深刻,心情激荡。 因为今天的经历太过激烈,许岩根本就想不到吃饭的问题,现在被黄夕提醒之后,他才发觉,自己的肚子里确实空荡荡的——虽然朱佑香也说过,到了许岩这个层次,修道中人完全可以不进人间饮食也可以维持数十天的生机,但许岩觉得,吃喝饮食这不但是为了维持生理的需要,这也是心理上的需求。美食可以让自己放松身心,愉悦精神,这是对现代人的紧张生活的必要调节。 只是,现在时间紧迫,这明显不是吃饭的时候了。 许岩摇头道:“不必了,等上了火车之后再忙这个吧——对了,跟旅馆的账,已经结清了吗?” 黄夕清晰地说:“结清了,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们连叶小姐他们的账都给结清了——对了,叶小姐她们还在房间,您要跟她们见个面告别吗?” 许岩犹豫了下,还是摇头:“不用了。时间紧迫,我们尽快走吧——黄夕,我们上去拿行李吧。” 许岩本想是自己一行尽快拿了行礼走人的。但结果却是事与愿违。收拾行礼倒是很顺当,黄夕是个很能干的姑娘。一会儿工夫,她不但把自己的行李已经把许岩的行李全部装进了行李袋。 许岩想了一下,又去了朱佑香的房间——他看到,在朱佑香的房间,无论是床铺和杯子都是整理得整整齐齐,唯一的行李袋放在很显目的地方,收拾起来毫不费力。 看着朱佑香遗留下来的行李,许岩默然伫立。黯然神伤。他犹豫了下,还是把朱佑香的行李包也提了出来,然后,他恋恋不舍地看了那房间最后一眼,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仿佛要在这深深的呼吸中感受到朱佑香遗留的气息一般,然后,他才大步地出了门。 黄夕已经在走廊上等候了,看到许岩拿着朱佑香的行李从朱佑香的房间里出来,她显得有些惊讶。目光炯炯地盯着许岩看,仿佛想从许岩的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许岩避开了她的目光,低沉地说了声:“走吧!” 许岩本想不要多生枝节。速速离开的,但没想到,他和黄夕在提着行礼出来的时候,在走廊的过道上,他们就被叶慧兰撞见了。看到许岩和黄夕提着大包小包,一副急匆匆要撤离的样子,叶慧兰吃惊得捂住了嘴,她问道:“许先生,黄小姐。您们这是要走了吗?” 许岩和黄夕对视了一眼,然后。许岩点头:“是啊,临时发生了点急事。我们要回去了——哦,叶小姐,您不用担心,您的住宿费用,我们已经为您结清了。这些日子里,您对我多有照顾,这番心意实在太感谢了。” 叶慧兰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她说:“这不是房钱的问题。。。只是,许先生,为何走得那么匆急,再留多一两天不行吗?” “不行了,确实是有急的事情——很冒昧,但不得不走了,实在抱歉。” “哦,是这样啊。。。” 一时间,俩人相对默然,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叶慧兰把自己的手反复的绞着,目光游离,欲言又止,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黄夕甚是善解人意,她说:“许先生,我先下去通知旅馆老板娘叫车,您就先和叶小姐道别吧——不急的,离火车发车,还有很充裕的时间。” 黄夕走了,现场的尴尬气氛才消散了一些。叶慧兰秀眉紧蹙,她显得恋恋不舍的样子,低声说:“你走得。。。太突然了。我还以为,你从山里脱险出来,总还要留在箱根休息一两天,大家还可以继续聚聚呢!” 许岩叹道:“我也很想这样啊。。。但天不顺人意,总有些我们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叶小姐,请好好保重吧,有空的话来,来大陆来找我玩吧!” 听到许岩这么说,叶慧兰黯然的表情中恢复了一点光彩,她问道:“好哇!我去大陆的话,一定要去找你玩。要怎么联系你呢?对了,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啊?” “我是蜀川人,不过工作嘛,你也知道,我们做记者的人,工作是漂浮不定的,天南地北到处跑。你如果去大陆,就提前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应该是不变的。” 许岩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叶慧兰说了,后者记得很用心,还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当场输入了保存,然后,她也让许岩保存了她的号码。 然后,她踌躇了下,说道:“许先生,我想,您的身份,该不是真正的中国养猪报——呃,那个《中国农村饲养报》的记者吧?” 许岩微微一惊,他笑着反问道:“啊,小叶你怎么这么说呢?” “你失踪的这几天,我在大陆那边也认识几个做媒体的朋友,我已经向他们打听过,他们都说没听过有《中国农村饲养报》这份刊物——” 许岩强笑道:“这些记者朋友没听过不等于没有的,我都说我们报纸的发行量很少,而且主要是针对农村市场发行,这些都市记者不知道我们,那是很正常的。。。” 叶慧兰给了许岩一个横眼,那一扫眼间。真是无限的秋波,无限的妩媚尽在其中了。她没好气地说:“其中有一位做媒体的朋友还帮我向大陆的新闻出版署那边查询了,在登记和发布的正规书刊中。确实不存在这份报纸的。。。。。。。许先生,你不是要告诉我。你们的这份报纸根本就没去登记,一直是份非法出版物吧?” 对于叶慧兰的这个问题,许岩实在无言以答,他只能“嘿嘿”地干笑两声,勉强道:“这个。。。呵呵~~我们是。。。呵呵。。。呵呵,你懂的,呵呵,我一说你就明白了吧?呵呵!” 许岩还在那边想着借口呢。叶慧兰没好气地打断他说:“算了,你也不用花心思去找借口哄我了,我没逼你,我知道,你们大陆的体制,有很多东西是不能说的。” 不用费心思地解释,许岩真是松了口气,他双手合十作揖,做祈祷感谢状:“理解万岁,理解万岁!你懂的。你懂的——不过,小叶,你干嘛要找人去查我的底细啊?” 看到许岩的这副惫懒样子。叶慧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恨得牙痒痒的,真的恨不得扑上去咬许岩一口。对许岩的提问,她避而不答,说道:“许先生,其实就是不用查,我也能猜出几分来的——今天,那几个日本警察对您态度就很特别,他们像是很忌惮你的样子——那时候。我就猜到了,你的身份。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小报记者。” 许岩苦笑,心想自己这个特工还真是不称职。露出的破绽实在太多了。连一个外行的女孩子都把自己的破绽看得清清楚楚。他深深颌首:“抱歉啊,小叶,我是有苦衷的。”——他心下还是疑惑,叶慧兰的好奇心未免过剩了吧?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同路人,何必要去查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叶慧兰仿佛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她苦涩地笑说:“我知道,许岩你该是在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多事?我这样做,是不是很八卦,很鸡婆的样子?” “呃,倒也不很是啦。。。” “我这样做,那是原因的,那是因为,”叶慧兰抬起头,一双秋水般明眸深深地注视着许岩,她说:“我喜欢你。”说话的时候,她的脸色绯红一片,像个熟透的苹果。 一瞬间,许岩如遭雷噬,整个人都呆住了。在少年二十多岁的人生经历里,他从来不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呆滞地说:“你~你~~你~~这~~我~~”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许岩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的狼狈样子,叶慧兰仿佛觉得十分有趣,她噗嗤一声地笑出来了,她问道:“怎么,许岩,以前,没有过女孩子跟你说过这样的话吗?” 叶慧兰放松了,许岩终于也得以放松了,他苦笑着说:“没有,真的没有。我们大陆的女生一般比较矜持,她们很少会主动跟男生说这样的话。” 叶慧兰打断他:“我看不是大陆的女生矜持——平常我看大陆的节目,你们的女孩子经常也是很大胆的,我觉得,该是许岩你碰到的女生都比较矜持吧?” 许岩苦笑:“小叶,你太毒舌了,说话太实在不好的——好吧,我承认,一般来说,主动告白这样的话,以前都是我经常跟人家女孩子说的。” 叶慧兰显出饶有兴趣的样子,她问道:“许岩,你也会跟心仪的女生主动说这些吗?她们都怎样回应你的呢?” 许岩扰扰头:“这个啊——以前曾有朋友跟我说过,说是好人卡、哥哥卡、弟弟卡、好朋友卡,如果谁能把这四种卡收集齐了,那就能召唤神龙出现,我跟朋友说:你那是放屁,传说如果是真的话,那我家里就早成龙宫了!” 许岩的笑话稍微晦涩了些,叶慧兰也要花费了一点时间才想得明白,她噗嗤一声笑了,许岩也是相视而笑。这爽朗的笑声驱散了他们之间那尴尬的气氛,大家都觉得自然得多了。 是啊,在偌大的世界里,茫茫的人海中,一个少女喜欢上一个萍水相逢的年青男子,向他表明心意。这种真挚而纯洁的爱情本身就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为什么要羞愧和尴尬呢? 凝视着许岩,叶慧兰温馨地微笑着。她痴痴地说:“许岩,我喜欢你。在东京街头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虽然那时候,朱小姐和黄小姐都陪在你身边,但我还是喜欢上你了。你英俊,挺拔,俊朗,气质温和,沉稳又开朗。就像清水一般恬静,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脏就在砰砰地跳动着,我想着,这个男孩子好帅,他给我的感觉很好——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所以,我就主动上前去跟你搭讪提问——我这样说,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很没有羞耻的女孩子。居然喜欢其他女孩子的男朋友?” 对于叶慧兰的这个问题,许岩没办法回答,想了一下。他只能用一句很俗的话来回答:“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每个人都有爱恋人的权利。” 叶慧兰笑笑:“我知道,这句话的下一句话是‘你可以喜欢别人,但别人也有不接受你感情的权利’——这个,我很清醒,不用你来提醒的。”她沉吟了下,问道:“许岩,我能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许岩点头:“你说吧。” “你和朱小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想到朱佑香,许岩心情一黯。他反问道:“小叶,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叶慧兰直言不讳:“我是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如果朱小姐是你女朋友的话,我知道。我决计争不过她的。朱小姐不但漂亮,还有一种尊贵高雅的气质。。。不过,我感觉,你跟朱小姐在一起相处的时候,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还没发展到情侣的关系吧?对朱小姐,你好像颇为尊重,而不是情侣那样的亲昵。你们之间,我也从没见过有什么亲昵的动作。” 叶慧兰的眼光看得很准,许岩默然良久,然后,他点头:“小叶,你猜对了,朱小姐,她确实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之间,确实也不是情侣关系。” 听到许岩的回答,叶慧兰眼睛一亮,脸露喜色,但还没等她说话,许岩已接着说下去了:“叶小姐,你年青,漂亮,很有活力,你是很好的女孩子。但是,朱小姐,是我一直在暗恋的人——就像你在喜欢我一样,我也在喜欢着朱小姐,所以。。。” 接下的话,许岩不用再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领悟力,彼此应该是有的,叶慧兰应该能听得出,许岩话中的婉拒之意。 听到许岩的答话,叶慧兰的眼神黯淡下来了,她微微侧过了头去,仿佛不想让许岩看到她眼中的晶莹,但她还是强作欢笑地说:“是吗? 其实,我也早猜到的,事情应该就是这样,任何男孩子,有朱小姐这样的完美女孩子陪在身边,他大概都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了吧?。。。我其实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的,但我想着。。。你都要走了,下次见面。。。未必还有机会了。 我觉得,人生最好不要留下太多的遗憾,哪怕是听你一句亲口的拒绝,明明白白的拒绝都好,我也就好就此死心了——这样,总比心里留下个遗憾,总比将来在心里可惜和后悔好! 人海茫茫,在亿万人种遇到了喜欢的人,那时候为什么没有勇气,把那句喜欢说出口呢?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了,哪怕是被你拒绝,这一辈子,我也是没什么好遗憾了吧?谢谢你,许岩,我这样荒唐的女孩子,突然说出这种奇怪的话来,怕是给你造成很大困惑了吧?” 对于叶慧兰的热情,许岩无法回应,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呆呆伫立,默然良久,他只能低声说:“实在很抱歉,只是。。。我只能说抱歉了。” 叶慧兰转过头来了,她正面对着许岩,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她说:“感情,怎么能说抱歉呢?倘若说抱歉的话,该是我说抱歉才对。” 她深深注视着许岩,目光很深,仿佛要把许岩的形容铭刻在眼中,她泪水汪汪、温柔地问道:“许岩,能抱我一下吗?” 许岩无师自通地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张开了双臂,轻轻将面前的女孩子揽进了怀里。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感受到了女孩子的温柔和柔软。他能听见,在自己的怀抱中,叶慧兰在轻轻地抽泣着。 这时候,仿佛是本能一般,许岩轻轻地扶住了叶慧兰的头颅,叶慧兰仰起头,她的目光迷离,仰头期待地望着许岩。许岩慢慢地低下头来,吻在了对方那微启的樱唇上,一瞬间,那种柔软和温暖的感觉瞬间把许岩给征服了,他正沉迷在自己的初吻中呢,这时候,忽然,走廊的那头传来了黄夕的声音:“许先生,出租车已经来了,我们——啊!” 看到许岩和叶慧兰拥在一起亲吻的场面,黄夕目瞪口呆,然后,她慌慌张张地逃跑了,许岩和叶慧兰也被惊得松开了手,他们面面相觑,随后都是“噗嗤”一笑,笑声化解了双方的尴尬。 许岩伸出了手:“那么,多多保重!有空时候,来大陆找我吧!” 叶慧兰也伸出手来与他相握:“嗯,多多保重!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俩人挥手告别,叶慧兰就站在走廊的那头,一直看着许岩快步走下楼梯——许岩的楼梯的最后一格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叶慧兰还痴痴地站在原地,站在走廊的那头,她依然注视着自己的背影。 许岩向她深深地点头,然后,他大步地走了下去,不再回头。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节 造假 许岩提着行李快步出了宾馆,黄夕已经坐在出租车上了。看到许岩提着行李快步过来,黄夕也不打招呼,而是很生硬地拧过头去,对司机说着什么,司机“嗨依”地应了一声,发动了汽车。 知道刚刚自己与叶慧兰拥抱和亲吻的一幕已经落在黄夕的眼里了,许岩也是无话可说——他也搞不清楚,今天自己怎么如此脆弱,听到叶慧兰的真情表白,他一下就被感动了,与对方就这样拥抱起来——好吧,一个年青男子,跟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抱了也就抱了,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麻烦的是,这件事落在了黄夕眼里,天知道她回去以后会不会大肆宣扬,说许中校这趟去日本之行生活十分*糜烂,在外面随便跟女孩子鬼混? 许岩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讨好一下黄夕,让她回去不要多嘴多舌。 这时候,黄夕反倒是转过头来了,她板着脸说:“许先生,我们是坐下午三点钟的火车回东京,到东京的时间约莫是下午五点。然后,在今晚九点,在成田机场有一趟飞往京城的航班,大使馆已经帮我们安排好机票了——我们今晚就能出发回京城,一切顺利的话,晚上十一点,我们就能回到京城了。” “我们五点才到新宿站,来到及赶成田机场九点钟的班机吗?” 黄夕面无表情:“应该是没问题的,在成田机场和新宿站之间有火车,可以坐京成线,也可以坐jr线。我查过了,从新宿站上车,有好几条线路都是可以去成田机场的。快的话一个小时,慢的话一个半小时,就能到机场。这样的话。我们还能在机场歇息和休整,然后才坐飞机回去。” “那么。大使馆那边。。。” “大使馆的张助理已经跟我们确定了,他会在新宿车站跟我们会合。为防止意外,他会陪我们一同去机场,护送送我们上机。” 听黄夕这么说,许岩也是如释重负——这趟来日本,经历了怪兽袭东京、坠落时空门、痛失朱佑香,最后不杀人脱身,许岩也是感觉心神疲惫。 现在。他也是思念起祖国来了——在日本,光是伙食,许岩就感觉受不了了。日本人吃来吃去就那几样,不是寿司就是拉面,偶尔一两顿还能吃个新鲜,但天天吃这个,许岩就觉得受不了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黄夕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许岩很是安心——作为助理,她确实是无可挑剔的。唯一让许岩不高兴的。是黄夕说话时候始终板着脸,斜着眼睛望许岩,像是许岩欠她几十万不肯还似的。 他干咳一声:“黄夕。你准备得很周全,辛苦了,但你也不用这样老是板着脸吧?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地说嘛,都是自己同志嘛,有什么不能说的?” 黄夕板着脸“哼”了一声,她斜眼看了许岩一眼,哼声说:“我懒得说你的事——男人啊,都这样!你才多大年纪啊。那些臭男人的坏毛病,全学了个全套!见到女人。就跟见到腥的猫一样,马上就走不开腿了。你自己都知道这是争分夺秒的关键时候。若不是我上去催促,你是不是还要跟那个台湾女人进房间里了?” 黄夕嘴上说是懒得说许岩的事,实际却是说了长长一通:“你啊,许先生,朱小姐刚刚不在你身边小半天而已,你马上就搞出来这样的事情来。倘若朱小姐离开的时间久一点,今天的时间再充足一些,那你岂不是要。。。跟那个台湾女人那个。。。了?” “那个”到底是什么,黄夕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她实在说不出口来。许岩也知道这事确实是自己理亏,争分夺秒的逃命时间里,自己为儿女私情而平白浪费了十几分钟,这确实是自己的错误,所以,对黄夕的训斥,他也不敢还嘴,只能软弱无力地抵挡几下:“哪里啊,黄夕,你误会了。。。叶小姐她是台湾人,她行的是西方风俗,他们见面和分手时候都是行搂抱礼的,亲吻啊什么的,在外国人那边也是很常见的礼节。。。大家告别了,她要和我抱一抱,这是正常的礼仪来着,难道我能不答应吗?这个也是没办法的啦。” 对许岩的说法,黄夕嗤之以鼻:“狡辩!你怎么不说,那些电影里的洋鬼子和洋鬼子婆,人家见面认识刚三分钟,喝杯红酒之后就马上就可以上床了?这也是西方的习俗啊,你怎么不跟着学?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是想得口水都流出来,还在那假惺惺地装着是迫不得已,你们男人啊,都是一路货色!” 黄夕攻势犀利,三句话中有两句夹着“你们这些臭男人啊”,俨然许岩已经成为全天下臭男人的总代表了,许岩勉强组织的防守顷刻间溃不成军,他无力反抗,在一路上半句话都不敢吭,乖乖被朱佑香洗了一路的耳朵,好不容易才赶到车站。 在箱根车站的正门入口,黄夕还待继续给许岩“洗耳朵”,但这时候,许岩抬头一望,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他凛然猛然扯了一下黄夕,把她拉到一辆停车场的货车后面,借着小车的车身来遮挡他们的身影。 黄夕不明所以,许岩低声说:“别吵,看那边!那边正在出站的那群人!” 循着许岩的指点,黄夕望了过去,陡然一震,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安晴织子?警视厅对策本部的那个公安女警?她怎么也来箱根了?” “恐怕不止她一个人过来啊。。。。。。” 俩人都是看得清楚,在安晴织子的身边,还有五六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他们混在出站游客的人流中,快步出了车站。包括安晴织子在内,这一行人神情肃然。脚步匆匆,与周围那些神情放松的悠闲游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许岩和黄夕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俩人心头同时转着念头——难道。这帮东京警察,他们是冲着许岩来的? 许岩和黄夕躲在车后。直到安晴织子这一行人走远了,他俩才出来,面面相觑。 “我感觉,这帮日本警察,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来箱根,多半就是为了找我。”——许岩心里隐隐明白,多半是自己或者朱佑香,在东京怪兽事件中的参与终于被日本警方发现了。不然的话,对方不会这么大动阵仗的。只是,这些话,自己不好跟黄夕说明白。 黄夕点点头,却是安慰许岩道:“中校,好在你行动迅速,甩掉了箱根警署的那帮人,不然的话,被他们缠住的话,我们现在就很难脱身了——我们马上回东京吧。” 当下。许岩和黄夕顺利地上了返回东京的火车,下午三时,火车准时地开动出发。 从箱根回东京的列车。车厢里坐满了游客,他们大多都是从东京来箱根休闲度假的,现在返回东京,游客们都很兴奋,车厢里叽叽喳喳的人声一片。 许岩坐在座位上想了一阵,然后,他对黄夕说:“黄夕,你说了,这帮公安警察。如果在箱根找不到我,那他们会怎么办呢?” 黄夕微微沉吟。然后,她陡然一震。她震惊地望着许岩:“许。。。先生,你说,他们会通知机场,禁止我们出入境?或者说,他们可能会在机场那边埋伏等着我们?” “日本警察的效率和反应速度如何,我们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日本警察的能干在亚洲也是出名的,我们不要掉以轻心。黄夕,你有办法联系得到大使馆吗?” 黄夕点点头,她从手包里掏出了手机,对许岩说:“这是我在箱根刚办的卡,日本警方应该没办法立即掌握到这号码,我用这个跟大使馆的张助理联系的。中校,你说吧,要怎么办?” 许岩把嘴凑近了黄夕的耳边:“你跟张助理说。。。” 他嘀嘀咕咕地说了一通,黄夕听得十分认真,继而,她露出恍然的神情:“这样啊。。。可是,中校,有这个必要吗?” 许岩摊摊手:“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必要。不过,有备无患还是好的。” 黄夕点头道:“中校,你说得很是——但是车厢里人太多了,万一有人听得懂中文就麻烦了。我去洗手间打这个电话吧?” “好的,多加小心。尽量把话跟张助理说明白了,跟他说清楚,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困难,必须尽快出境,否则的话,日本警方那边会找理由把我扣留起来的。” 黄夕点点头,起身快步过去了,只剩许岩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他看着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奔驰而过,他的心事沉沉。 窗外重新出现出现了富士山雄伟的巨峰,想到来时的路上,是自己和朱佑香一同观赏这座东瀛的奇峰,但现在回去的路上,富士山的雄伟瑰丽,依然如昔,但朱佑香香魂已缈,却只剩下自己一人面对这雄伟的景观。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看着窗外的富士山,不知为什么,许岩的鼻子一酸,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他终于忍不住了,泪水从他的眼中流淌而下,让打电话回来的黄夕都看得呆了:“许——先生,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哭了?” “没什么的——风吹了沙子进来了。”许岩说着,把头转向车窗外。 黄夕心知肚明,这是封闭的旅游列车,怎么可能有什么风沙入眼呢?只是,这是许岩的私事,多半是情感方面的,她也不好多问,她只能装糊涂地说:“哦,是吗?对了,许先生,我已经把我们的想法跟大使馆的张助理报告了。” “哦?”许岩依然望着车窗外,没有回头,他生怕自己红肿的眼睛被黄夕看到笑话了,他沉声问:“张助理怎么说,他愿意帮忙吗?” “张助理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说,既然是关系国家安全的要务,大使馆会全力配合。张助理说。他现在马上出发,与我们在新宿车站会合。许先生你叮嘱的事,他会安排好的。” 许岩松了口气:“这样的话。我们就放心了。” ~~~~~~~~~~~~~~~~~~~~~~~~~~~~~~~~~~~~~~~ 列车开了一个多小时,于四点五十分抵达新宿车站。在出站口。许岩黄夕和大使馆的武官助理张启中校会合了。这次,张启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边还多了两个年轻的小伙子,按照张启的介绍,他们都是使馆的工作人员来着, 双方刚见面,还来不及寒暄,张启助理就径直说:“时间太紧迫。我们就不啰嗦了,赶紧转乘去成田机场吧。” 他领着许岩急匆匆地上了去成田机场的列车。在车上,由许岩向众人简单地讲述了下他的计划。 因为许岩怀疑,日本的公安警察很可能在搜查自己。当在箱根那边找不到自己的时候,甚至连跟自己在一起的几名当地警察都失踪了,那时候,日本警方很容易就可能想到,自己很可能会趁机出境离开日本。这时候,日本警方很可能会在机场设置埋伏,只要许岩一出现就会扣押他。 张启助理显得很沉稳。耐心地等许岩说完了,他才微笑地说:“首先,我表个态。对许中校您的计划,我全力支持,也会提供全力的协助——” “啊,十分感谢!张助理,有您帮忙,我们就放心了。” 张启微笑着,却是摇摇头:“但是,对许中校的担忧,我却是持保留态度了——中校。您说日本警方会在机场那边埋伏抓你,这个。有可能吗?你的重要性——不好意思,恕我直言——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以致日本警方和政府即使要冒着和中国政府交恶的风险也要对你动手吗? 要知道,您是有官方身份的,是中*方派来的交流人员啊!不到万不得已,日本人怎么可能对您这种身份的人动手?这个,您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张启不怎么敢相信,但许岩自己知自家事——无论是那晚东京的怪兽之夜也好,箱根四名警官的失踪案也好,只要让日本警方知道,自己跟这两件事有牵连,那样的话,哪怕是冒着跟中*方交恶的危险,他们都会不惜一切地把自己扣下来的——反正中日关系就是这样了,再怎么坏也坏不到开战的地步,扣多一个人顶多也就是起一阵外交纠纷罢了,天也蹋不下来。 许岩沉着脸,很严肃的样子说:“张助理,我重不重要,这不该是由我自个来说的。不过,就在今天早上,在知道我的身份后,箱根警署马上就想用一些很荒谬的借口,想把我抓回警署去!然后,今天中午,就在我过来东京的路上,我们看到东京的公安警察赶赴箱根,其中就有我认识的人,他们近得与我擦身而过——我认为,既然有这些迹象出现,那就说明,我的身份和处境已经很危险了,有些预防万一的手段还是用上比较好。” 听到许岩这么说,张启立即变得严肃起来了:“居然有这样的事情?这些情况,我不是很了解。。。既然如此,许中校的安排就是很必要的了!” 许岩的安排,说破了其实就一文不值:就是个简单的障眼法,由大使馆提供一本其他人的护照给许岩,由许岩拿着那本护照去申请过关——短时间内拿出一本能乱真的假护照来,对其他人来说是很难的事,但对官方的大使馆来说,那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使馆只要找一个跟许岩差不多年纪的人,拿他的护照给许岩用就可以了。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身材相貌只要有几分相像就行了,各国海关的惯例,都对入境人员的审查比较严厉,而对外国出境人员的审查就比较松弛了,看护照是真的也有签证的话,他们就会大笔一挥放行了,不会很认真检查对方的相貌与照片是否相像。 现在,张助理就是给许岩带来了一份护照和机票:“这本护照的原主人叫陈琦,中校,你要记好这个名字了。我已给他买了一张机票,是飞往俄罗斯的海参崴。许中校,这些请你收好了!” 许岩一愣:“为什么是去海参崴而不是回国呢?”随即,他立即醒悟过来:张助理做事很谨慎,他是为了防止日本警方对飞往国内的航班加强监控和检查。而许岩飞的是第三国,那日本人就没办法了——日本警方总不可能对所有国家的航班都进行检查吧? 虽然只是转了一个折,但安全性却是大大提高了。 许岩看了下陈琦的护照,确实跟自己有三分相似,他顿时放心了:有个三分像就可以了。剩下的差距,完全可以说是长身体、胖了、发型变了之类的理由搪塞过去的,通过海关的安检,那该是没问题的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节 出境 张助理领着许岩,一行人坐着赶到成田机场时候,已是晚上六点钟了。大家先去海关的窗口办理出境手续。为了防止别人注意,许岩和黄夕并不是排在一起的,他俩像是素不相识的游客一样,分散在不同的窗口排队。 黄夕排在最先,很快就轮到她到窗口办手续了。在她办手续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注意着他——许岩也好,在远处的张启也好,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着她。在众人众目睽睽的注视下,那海关人员很根本没怎么看黄夕手上的护照,他只简单地看了一眼,然后就盖章了,从窗口里把护照递了出来交给黄夕。 看到黄夕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完成了出境手续,众人都感觉如释重负:原来只许岩这家伙虚惊一场啊!大家纷纷把戏谑的目光投向许岩,许岩耸耸肩,却是十分惭愧——自己太神经过敏了! 但就在这时,突然,从签证窗口通道的后面跑出来一个不穿制服的中年西装男,他冲着那办手续的海关人员喊了几句,那海关人员的神色也变了,他站起身,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黄夕:“对不起,黄小姐,我们现在发现,您的报关手续可能有些问题——有些章,可能盖漏了,需要重新补盖。请您跟我们过来配合一下我们工作。” 黄夕一惊,她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啊?有什么问题?我可是要今晚赶飞机的啊,报关有什么问题?缺了章,在这里处理不行吗?” 海关人员的态度依然很客气,只是他的语气变得坚决起来:“很抱歉,您的这个问题,在这里是处理不了的。我们需要到后面的办公室才能补上这个章——请您跟我们来吧,不会耽搁您很长时间的。” 随着他的说话声,几个工作人员从签证窗口走出来。他们有穿着制服的警察,也有穿着海关制服的海关人员。他们团团围住了黄夕,半推半拉地把她给硬带走了,任凭她一路大声叫嚷:“我抗议!我是中国官方的派遣使者,你们无权抓我——放开我!” 看到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许岩和张启都是心下凛然,知道有些不妙——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海关的这套招数又不是没见过。海关扣人的时候,因为是在公共场合。要注意国际影响的原因,他们一般不会大声嚷嚷说:“某某某,你因为犯杀人罪被拘捕了!”——不不不,这可不是海关拘捕的风格,海关抓人,一般都是用些很温柔的字句:“先生,您的护照好像有个字错了,请您跟我们来更正一下可以吗?”、“先生,您的签证日期有些模糊,我们需要重新盖个章。请您跟我们来一下办手续好吗?”只要把人骗离了公共场合,带到后面的小黑屋里,那时候他们才会暴露出狰狞的面目来。 张启助理像是个看热闹的游客一般。走近来,若无其事地靠近了许岩,他轻声说:“看来有些麻烦了——中校,你还要继续报关吗?” 许岩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谁也看不出他是在交谈,他嘴唇轻轻蠕动着:“没事——黄夕跟我坐的不是同一趟航班。”——是的,当时为了分散风险,张启给黄夕订的是直接飞京城的航班,而许岩则是飞去俄罗斯海参崴的航班。就算日本人抓到了黄夕。加强了对她那趟航班的检查,那也对许岩丝毫无损的。 张启轻声说:“但是。黄夕已经落到了日本人的手上了。万一。。。”他停了口,默然不语。 许岩明白张启不好说出口的话:万一。黄夕顶不住日本人的刑讯,把许岩的航班给招供出来了,怎么办? 许岩默然了,良久,他轻声说:“我相信黄夕同志。”——现在对于自己来说,时间比金子还珍贵。现在自己打的就是时间差,赶在日本警方没能确定自己犯罪之前出境离开。时间拖延得越久,日本警方就会发现自己涉案越深,对自己搜查的力度就会越大,布置也会越严密。今天,是自己离开的最后机会了! 事到如今,许岩别无出路,他只能相信黄夕了——许岩相信,就算黄夕最终顶不住日本警方的刑讯,作为职业的特工,她起码能坚持上几个小时吧?只要黄夕能坚持上三个小时,自己乘坐的飞机就该离开日本领空了,日本人就拿自己没办法了。 “张助理,黄夕跟我们的重要机密没关系,她在日本也没有任何违法和犯罪的行为,日本人应该没办法为难她,但是。。。我怕日本人会不按法律来了。” “我明白。”张启助理很严肃地说:“黄夕的事情,我们会处理,你不用担心——刚刚的一幕,我们已经有人拍照取证了。我们的外派公务人员无端被日本警方扣留了,我马上就跟大使汇报,我们会跟日本政府交涉,也会安排律师和领事人员去探望黄夕——日本人知道黄夕的身份,既然黄夕没犯罪,他们不敢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关键是你,中校,只要你脱身了,那就好办了。” 说着,张启若无其事地点点头,他慢悠悠地散步走开了,就像个无意中凑过来看热闹的闲人一样,谁也看不出,他刚刚跟许岩进行了一番严肃的对话。 很快,轮到许岩到窗口办手续了。给他办手续的是一位年青的女海关官员,她拿着护照认真端详了一阵,再认真地看下许岩的脸,然后又看看护照,然后,她微微蹙眉,严厉地看着许岩,显得有些疑惑的样子——护照的照片跟许岩真人相貌的差距有点大。 许岩泰然自若,面带微笑。 终于,那位女海关官员点头,她拿起印章,在许岩的护照上盖了一个章,从窗口里把护照递出来给许岩,用中文喊道:“陈先生。欢迎您再来日本——下一个!” 许岩很顺利地通过了通关口。办完通关手续以后,许岩回头望去,张启在远处向他注目微笑着。 许岩也是深深点头。他行注目礼,向大使馆张启助理的帮助表示感谢。后者轻轻点头。以目光向许岩表示送行,然后,张启若无其事地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自顾自地转身走了。 许岩通过安检之后,在登机室等候了一个多小时,他上了飞往海参崴的飞机。 在飞机上等候起飞的时候,天上下了大雨。根据许岩观察,坐这飞机的大多数乘客都是日本人和俄罗斯人。听着机上俄语的交谈。许岩半句话都听不懂,但他感觉,俄语好像比日语好听多了,那节奏和音调都没有那么刺耳。 突然,机舱里起了一阵骚动,俄国人惊呼着什么,纷纷涌到舷窗前围观,仿佛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很奇怪的事。许岩循声也从机舱的舷窗里望出去,他看到,在那密集的雨点中。一辆又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驶入了机场,大群荷枪实弹的机动警察从警车上跳下来,冒雨包围了停在旁边的一架客机。警察们顺着舷梯蜂拥而上,冲入了那趟客机的机舱里。 透过了蒙蒙的雨点,许岩看到,那架被搜查的客机机身上印有一行大字“中国国际航空”,在飞机的机身上有国航和中国国旗的标识。 看到这一幕,机舱里的日本人和俄国人都颇为惊讶,他们叽叽喳喳地说成一团,想来都是在讨论这到底是为什么吧。许岩轻轻嘘出一口气,他直觉地知道。这次突击搜查,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直到飞机起飞的最后一秒钟。许岩都在担心,担心几个日本警察会走上飞机来。径直走到他座位前喊道:“许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你协助调查的!”——还好,这样的事情并未发生,最终,飞机还是如期在巨大轰鸣声中起飞了。 因为今天奔走了一天,许岩心事颇多,有点疲惫,他找空姐要了条毛毯,裹着自己就在座位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迷迷糊糊,许岩睡醒时,听到机舱里有广播,有韩文、日文,也有英文的广播,重复了两遍。许岩听那英文的广播,大概明白了,广播说飞机在半个小时之内将要降落,请游客们系好安全带,留在自己座位上不要走动。 半个小时后,飞机如期地降落在海参崴国际机场。许岩提着行李包,向着出站口无精打采地走出去。看着机场的大钟,已是深夜一点多了,许岩心中茫然——虽然出了日本,但自己不懂俄语,深夜在这异国他乡的,自己该怎么办呢? 在出站口,他忽然看到了,有人举着偌大的纸牌在道边:“陈琦先生”——陈琦,正是许岩现在所用假护照的名字。举着牌子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 许岩走近前去,他跟那举牌子的年青女孩打了个招呼:“请问,你们是在等陈琦先生吗?” 那一男一女同时循声望过来,那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生放下了牌子,迟疑地问道:“请问,您是陈琦先生吗?” 眼前的一男一女书卷气很浓,该是那种学生或者公司文员的感觉,没有给他什么威胁感。而且对方用的是中文,这也让在日本漂泊了几天的许岩颇有几分亲近感和安全感,他点点头,问道:“你们二位是?” 听到许岩自承是“陈琦”,这一男一女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女生放下了牌子,笑道:“陈先生您好,我们是中国驻海参崴领事馆的,我叫张娜,他叫卢奇。按照国内的指示,我们奉命来接陈先生您,给您提供服务和帮助。” 听到是领事馆的工作人员,许岩也是松了口气,心中升起了一种暖暖的温馨感——老实说,他孤身一人在这语言不通的国家里游荡,虽然说许岩是修真者,但他还是有点茫然的。现在,领事馆派人来接应自己,总算丢弃了那种举目无亲的恐惧感了。 同时,许岩心中也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那是身处世界上最庞大组织一员的自豪感。眼前的俩人虽然只是两个很年轻的工作人员,但他们却是祖国的代表,许岩不由得感到一份亲切感油然而生。 他微微颌首:“辛苦了,两位同志。” 听到“同志”这个很久没听到的称呼,一男一女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可能他们也是很久没听过这样的称呼了吧?姓卢的职员微笑着说:“陈先生,能否让我们看下您的护照?” 许岩依言交出了护照,两位工作人员查看了他的护照,又问了他的航班班次等信息,都是吻合无误,他们显得松了口气,张娜笑着说:“这下好了,应该是没接错人,回去可以交差了——这趟的紧急任务,国内很重视,我们都怕会出什么篓子呢。” “紧急任务?” “自然是紧急任务,晚上刚刚打过来的电话,要求我们立即出发来迎接您——这个,陈先生,您是什么身份,执行什么任务,我们不过问,反正,领事馆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全力协助您在海参崴的行程。您有些什么要求,尽管给我们说就是了,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想到国内为了自己的安全,如此惊动巨大,许岩微微有点不安,但他脸上并没有显露,只是点点头说:“如此,就有劳二位了。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希望能尽早回国——这个,能不能安排一下?” 听到许岩的要求只是想尽快回国,两位领事馆的工作人员对视一眼,都是感觉如释重负——虽然国内的命令语焉不详,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路,大家也能猜得出,这位神秘的陈先生多半是国内派出去执行任务的特情人员——从国内重视的态度来说,甚至有可能是执行很重要的任务。 但话说回来了,詹姆斯邦德的英勇事迹,在电影里看看那是很过瘾,但真要摊到自个身上,大家还是敬谢不敏了。所以,听说许岩的要求只是“尽快回国”,两位工作人员都是松了口气:这个要求,好满足!(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节 回国 “陈先生想要尽快回国吗?”张娜问道,她笑说:“这个倒是很简单,海参崴和国内的很多城市都有直飞的航班,我查一下——京城、沪海、津门、五羊、绿岛,这些城市都可以直飞回去。请问陈先生,你是要去国内的哪里呢?” “倘若可能的话,京城吧。” “好的,您稍等下。”张娜打了个电话,跟人用俄语对答了一阵,然后,她很快地告诉许岩:“陈先生,我们联系到了,明天有一趟直飞京城的航班,中午一点左右。这样的话,下午三点钟左右您就能回到京城了——这趟航班,您觉得如何呢?” 许岩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的,从日本出来,他的心情和压力都给松弛了下来,倒也不急着回去了。他点头道:“这样的话,就劳烦二位帮忙订票了。” 当下,两位工作人员开车把许岩带到了机场附近的一家宾馆里,帮助许岩开了房,帮助许岩安顿好,他们就离开了。许岩把两位年青的工作人员送到了楼下的宾馆大门,对他们表示感谢。 对许岩的热情,两个年青人都显得颇为感动——在他们看来,这位陈先生虽然很年青也身份不明,但他能惊动部里连夜给领事馆打电话,那肯定是身份不简单的大人物。这样的大人物能对两位普通职员这么客气,这委实令他们颇为感动了。 送走两个工作人员,许岩回到宾馆的客房,打开了电视机,调了几个台,发现这里的电视节目还是很丰富的,除了俄语频道外。还有中文和韩语的频道——尤其是韩语的频道,还是播的偶像剧,一群靓男靓女表情很夸张地哭哭喊喊。许岩不禁莞尔。 “如果轩芸看到了,她一定会很喜欢吧?说来也奇怪。轩芸那么聪明的女孩子,怎么会对浅薄的棒子戏那么喜欢呢?” 这时候,许岩陡然惊醒:“怎么回事?自己又想到朱佑香了?” 许岩打开窗户,望着远处灯火一片的城区,心情却是黯然惆怅。在相处的短短三个月时间里,美丽又聪慧的修真少女已经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巨大的分量,自己已经习惯了朱佑香的存在。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碰到什么困难。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轩芸如果在这里,她会怎么想呢? 她又会怎么做呢? 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不给轩芸丢脸呢? 那神秘的女孩子,已经潜移默化、润物细无声地改变了自己的思想和生活。 望着窗外繁星的漆黑天幕,许岩久久伫立,心潮澎湃。白天,在紧张的逃亡过程中,许岩根本没空暇细想,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这异国他乡的晚上,他终于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朱佑香是为救自己而死的。 倘若不是自己的笨拙和无能,轩芸是不会死的。 巨大的悔恨和忧伤充斥了许岩的心头。他的心情像被刺伤了一般裂疼。 许岩本来是没有吸烟习惯的,但这一刻,他忽然很想抽一根香烟。 这时候,许岩很有冲动,他想立即飞回日本去,回到箱根的丸岳山上,回到那曾出现过时空缝隙出口的荒坡上,他很想看看朱佑香是否回来了。 在许岩心里,他始终还存有个希望:万一。朱佑香终于挣脱了时空乱流,当自己离开以后。她又回到了那座荒山上。那时候,她举目无亲。孤独一人,一个美丽的少女,在那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漂泊,她该有多么的恐惧和害怕? 许岩在窗前伫立良久,然后,他拿起了朱佑香最后留给自己的馈赠——朱佑香的随身手镯,细细端详。 储物手镯的使用,比许岩料想中还要简单,许岩稍一摸索就明白了——外表上看过去,手镯也就是一个普通的玉镯子罢了,但许岩给镯子中输灵气之后,立即,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许岩感受到,在镯子中间,存在着一个很大的空间,那空间约莫三米见方,在空间中悬浮着一些东西,许岩一眼望过去,他看到了各式各样的瓶子、一些形状奇怪的玉器、还有很多书册——朱佑香的春蝉佩剑,也被许岩放在里面了。 看到那些瓶子和古怪的玉器,许岩有些好奇:这大概就是朱佑香随身携带的灵丹和各种法宝了吧?对于那些灵丹妙药和法宝,许岩有些好奇,但他始终还是没去碰——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轩芸的东西,自己只是暂时代为保管而已。自己不知道这些法宝和灵丹有什么禁忌,随便乱动的话,万一弄坏了,将来轩芸回来了,自己不好跟轩芸交代。 不过,对于那些书册,许岩就老大不客气了,直接从储物手镯里拿了出来——书而已,自己就算看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坏。 许岩拿起书瞅了几眼,大部分都是练功的心法,许岩粗粗一看,就有《白鹿心法》、《逍遥御气游》、《阴阳玄清道》、《玄天诛魔真诀》、《七劫斩龙诀》、《神剑斩真诀》、《九诛剑》、《九阳雷剑诀》、《阴阳灭剑诀》、《裂天剑诀》——许岩注意到,这些修炼功法中,大部分都是剑修的功法,看来朱佑香自称是以修剑为主,此言不虚。 既然是朱佑香随身携带的,那这些修炼功法在大明世界应该是很珍贵的真传功法了,在地球上更应该是无价之宝了,无数修炼者为止梦寐以求的瑰宝。只是,许岩心情沮丧,再珍贵的功法他都没心情钻研,这些珍贵的功法,他只是随便瞄了一眼,随手就抛在了一边。 倒是有一本无关修炼的书吸引了许岩的注意力,这本书的名字叫《丁酉年兰溪御魔纪事》——许岩翻了一下,里面的文字都是文言文,好在文字不算艰深,很容易理解。 这本书的作者是白鹿书院当年的一个弟子叫张卿如的,他记录了自己在抵御天灾之战中的亲身经历。按照朱佑香的说法。许岩已算是白鹿书院的记名弟子了,那么,这位张卿如先生就算是许岩的前辈师兄了。 按照正文前的序言和题跋。许岩知道,这位张卿如师兄历任浙东金华兰溪县令、浙东金华府同知、浙东金华府知府。后调任赣南兵备道、最后官至赣江行省的按察使,也算是一省大员了。按他的升官路线来看,这位老兄堪称官运亨通了,但这本书里谈的主要倒不是他的官场经历,而是这位白鹿书院师兄在御魔战争中的经历和见闻——按照地球上的说法,这该是一本综合了报告文学、纪实小说和回忆录等相关要素的文学作品,这部作品最大的价值并不在于它的文学性,而在于他的纪实性。 按照书的序文说明。张卿如虽然是文官,但却是位文武双全的儒将——这并不为奇,白鹿学院培养出来的学生,都是文武并重的,甚在修行一道上更重于文事。 在张卿如师兄担任兰溪县令的时候,恰好浙东行省发生了大规模的天灾,史称“丁酉天变”,张卿如身为县令,领着县里的几百卫军和上千衙役、丁壮合力抵御潮水般涌来的魔妖,坚守城池三个月后。最后兵败城破,他不得不领着部下继续转战突围。 张卿如凭着自己过人的胆色和身手,再加上军民一心的团结。还有几分侥幸的幸运,在魔灾肆虐的中心地带,张县令带着几千部下和几万民众转战三个月,最后居然能突围而出,直至到与增援的朝廷官兵会合。 后来,张县令护卫民众的英勇事迹上奏朝廷,得到了朝廷的通令嘉奖,不久吏部就通令,因为金华府的知府和同知在天灾中遇害。特令他以同知身份掌控府衙,指挥全府军民的御魔战争。这本《丁酉年兰溪御魔纪事》讲述的就是这位张县令率领部下(难民)转战各地的事。又因为它是以第一人称按照时间先后次序撰写的,所以看起来又有几分像日记。 在书的前言里。白鹿书院的林祭酒特意点明,张卿如师兄统带浙东卫军抵御天灾的故事,诚然算惊险的,但这本书的最大价值,是张卿如详细描述了他遭遇过和听闻的各种魔界生物,那记录十分详尽而生动,后来,白鹿学院甚至把这本书拿来当做对付魔界生物的标准教材,用它来给学员当做辨别和应对各种魔物的基础手册,属于白鹿子弟的必读书。 这本书的文字写得浅显易懂,许岩把它当做山海经之类神奇小说来看,倒也看得津津有味,他通宵不眠,一夜时间就这样看书看过去了。 ~~~~~~~~~~~~~~~~~~~~~~~~~ 第二天,在领事馆的陪同下,许岩很顺利地办理了签证和登机手续,从海参崴直飞京城。一行很顺利,飞机一点在海参崴起飞,三点钟就到京城国际机场降落了。 许岩下了飞机,提着行李悠然地向出站口走去。 回到了自己的祖国,耳边听的也是悦耳的普通话而不是那些刺耳又嘈杂的日语,许岩顿时感觉心情舒畅不少,脚下步子也轻快了不少。 在机场的出站口,许岩看到了接站的人——来给自己接机的,是几个不认识的便装男子,他们身着便装,理着很精神的短发,神情里有一种剽悍的气势。 许岩还没走到出站口呢,对方已经发现他了,有人快步地迎了上来,一个短发年青人很礼貌地招呼道:“请问,是许中校吗?” 许岩猜着,这些人多半是文修之派来接自己的。许岩有些奇怪,接机这么多人里,一个自己认识的人都没有——就算文修之事情太忙没空亲自来,但高处长、小包这些熟人也该来一个的吧? 许岩很客气地答道:“是我,请问各位是?” 答话的是另外一个年级稍长点的中年人,他沉稳又淡然地答道:“我们是部里政治处的,我姓柳——”这时候,先前说话的年青人适时地介绍道:“这是我们柳处长。” 这时候,许岩还是懵懵懂懂的,他客气地说:“柳处长,您好,麻烦您亲自来接机,这怎么担当得起呢。” 柳处长嘴边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他颌首说:“没什么的,许中校从日本公干回来,这一趟辛苦了——哦,这是我证件,中校你过目一下吧。” 说着,柳处长从口袋里摸出一本军官证,递了过来,许岩心想不愧是政治部的军官,做事还真一板一眼,连接个机都要拿证件来证明身份。 “柳处长您太客气了,其实没必要看的。” “不不不,这是一定要看的——这是程序。” 对方太认真,许岩推脱不过,那就只好看了,他接过柳处长的证件草草瞄了一眼,于是知道对方叫柳善明,上校军衔,是情报部政治部的副处长——许岩看了下,就递回给柳处长,笑着说:“柳处长您太客气了。您亲自来了,哪有信不过的道理,还要看什么证件呢。” 柳处长淡淡地笑道:“许中校,你从日本辗转回来很辛苦了,我们已给你准备了住处,请跟我们过来吧——车子已在机场外等着了。” 许岩在京城并无固定的住所,听到对方为自己安排好了住处,他倒也没多想——自己刚到京城时候,文修之也是为自己安排号住处的。他客气地道了谢,说声:“麻烦柳处长了,其实您们当领导的,事务那么忙,不用亲自过来的。” 柳处长淡淡笑笑:“没什么,都是工作嘛。”——柳处长笑的时候,许岩能感觉得出,他笑得很冷也很漠然,没有多少真诚。 情报部的军官,许岩也算认识不少了,文修之也好,高处长也好,黄夕也好,许岩感觉吧,跟他们在一起相处,他能感觉得出对方的喜怒哀乐,能知道,对方确实是活生生的人。但这位柳处长,尽管他礼貌周全,态度也客气,但他就是给人冷冰冰的感觉,仿佛他刻意地用这种周全的礼貌来跟许岩保持距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节 审查 柳处长的态度虽然不是很热情,但对方毕竟是来迎接自己的,许岩也不好挑剔,但让许岩感觉不舒服的是,他走的时候,几名便装的军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跟得十分紧凑,亦步亦趋的样子。 许岩停下脚步,回过头去,不悦地看了他们一眼,柳善明立即挥挥手,让士兵们退后了,他解释道:“许中校,小伙子们还年青,不懂礼数,莫要见怪。” 许岩笑笑,心里却是有点怪怪的——为了迎接自己,来了一名政治处的副处长,这倒没什么,说不定是部里为了对自己表示重视和欢迎,许岩也可以理解。但这几个年青的便装士兵这样紧紧跟着自己,这又是要干什么呢?难道是部里为了表示对自己的欢迎,特意找多点群众演员来撑场面,以显示场面热烈? 想到这里,许岩不禁心中好笑,心想:“不至于吧?又不是欢迎领导视察,要召集一群小学生来敲锣打鼓——堂堂的情报部,应该不至于搞这么低智商的事吧?” 一行人出了机场的航站楼,在停车场上了车。柳处长和许岩乘坐同一辆车。 刚回国,许岩有很多关心的事情想问这位柳处长的,他问道:“柳处长,文局长最近不在京城吗?他很忙吗?” 柳善明低着头,他含糊地说道:“嗯,文局长很忙,组织上给他另外安排了工作。。。” 许岩有点失望,他本来还想跟文修之打听黄夕的事呢。他迟疑地说:“哦,这样的话,那黄夕——就是跟我一起去日本的同伴,她现在还被日本警方扣留着,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呢?”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外交部门肯定会尽力跟日本政府交涉的吧,许中校你也不必太担心了——组织上会处理的。” 含含糊糊地回答了许岩的问题。然后,柳处长歉意地对许岩说:“不好意思啊小许。这个因为我昨晚有个事熬夜加班了,一夜没阖眼,年纪大了,不像你们小伙子这么精力充沛,现在确实支撑不住了啊——趁着回程的道上,我失礼了想补个盹,小许你没什么意见吧?” 对方都这样说了,许岩还能有什么意见?他客气地说:“柳处长您辛苦了。请自便吧,不用介意我的。” “哎,那我就不好意思失礼啦。”说着,柳处长很舒服地往座位上一靠,倚着靠背就开始眯起眼睛来了。 许岩看了他一阵,心下感觉古怪: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位柳处长的举止十分古怪,他借口说困想睡觉,其实是不想跟自己说话交流太多罢了。 但又奇怪了,如果柳处长不喜欢接触自己。那他干嘛又来接自己的飞机? 真是莫名其妙了! 今天的接机事件,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柳处长也好,他的几个部下也好。个个态度都很怪异,整个事件,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味道。 既然柳处长说要休息,许岩干脆也闭上眼休息去了——这样也好,免得要彼此敷衍一些无谓的废话,彼此都无聊又尴尬。 车子在道上走了约莫两个小时,许岩在车上打了个瞌睡,当汽车那有节奏的震动停下来时候,他醒了过来。从车窗里望出去,却见天色已是下午了。日头也开始西垂了。车子停在一个宾馆面前,司机小声地招呼道:“柳处长。许中校,宾馆到了。” 许岩和柳处长下车,许岩展望了一眼四周,他微微蹙眉:周围绿树丛荫,远处隐隐可见群山的轮廓——这里好像不是市区,好像在市郊哪个风景点的疗养院? 尤其是眼前的宾馆,看那老式的大堂格局,还有那显得陈旧的装修风格,这像是哪个单位的招待所,不像是对外营业的宾馆——大堂里黑通通的,连灯都没开。 许岩蹙眉,他不明白,为什么柳处长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上次,文修之可是把自己安排到市中心的五星级宾馆的,这次,却是把自己带到了这种市郊的老式招待所,自己出入联络都是很不方便——许岩脑子里忽然转过一个念头:莫非是情报部的经费不足了,所以顺带着招待的标准都下降了? 想到这里,许岩不经哑然失笑,他苦笑着摇摇头,却也是不以为然。 很显然,柳处长事先已经把入住的手续给办好了,许岩不用在柜台那边办手续,径直就坐着那咯吱咯吱作响的旧电梯,上了宾馆的三楼。许岩本以为,柳处长把自己送到客房门口就行了,他客气说:“柳处长请留步,不用送了。” “啊,没事没事,走吧走吧。”柳善明恍若无事地跟着许岩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里,许岩搁下了行李,正想好好洗漱休息一下,以解脱旅途的疲乏,但柳处长已经径直在那张半旧的沙发上坐下了,翘着二郎腿,一副好整以暇要长篇大论的样子,着实让许岩看得腻烦——你丫的到底怎么回事?这样黏黏糊糊的,就不能干脆一点? 但对方是同事,许岩也不好说什么,他客气地说:“这样,柳处长,都快到晚饭饭点了,有劳柳处长一路招呼,就让我做东,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柳善明干咳一声,他脸上收敛了笑容:“许中校,吃饭的事倒是不急,你先过来坐下,我们先谈点正事吧。” “谈正事?” 许岩走过去,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沙发上的柳处长,眉头微蹙:“谈些什么正事呢,柳处长?” 被许岩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处长显得有点不怎么适应。他干咳一声,把身子后仰靠在座位上,仿佛以此来避开许岩那锐利的目光,他看着许岩,眼神却是茫然而毫无焦点的:“是这样的。许中校你这趟去日本的事,有些事情,组织上希望能跟你了解一下。” 许岩微微蹙眉——这趟去日本。对他来说也是一趟悲伤之旅,他实在不愿再次提起。 直到现在。许岩也没办法把自己和朱佑香之间的关系给明确定位,对自己而言,轩芸到底是什么人呢? 是可信任的挚友? 是可传道授业的师长? 还是心中倾慕的暗恋对象? 不管哪个角度,对许岩来说,朱佑香都是非常重要的人。这一趟的日本之行,许岩失去了她,心中正悲伤呢,柳处长又提起这趟日本之行。他很是不爽:“柳处长,我去日本跟东京警视厅交流,这是经局里批准的公干项目,是符合规定的——你想了解些什么呢?” 许岩每说一句,柳处长便点一下头,他连连点头,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当然,当然,许中校你说很是,这次去日本的公干。手续完备,是正当公务差遣,这个。部里面是清楚的。只是——” 柳处长摇着头,一副为难的样子,他故意往关着的房间门口望了一眼,仿佛那边藏着十几双窃听的耳朵似的,压低了声音,摆出一副自己人的掏心置腹态度,诚挚地说:“只是,许中校,有些事。确实是人言可畏啊! 部里面收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举报,说得还有模有样的。职责所在,我们不得不来了解一下。。。当然了。我得事先声明了:对许中校你,我是绝对信任的!” “哦?”许岩诧异道:“不知部里收到了什么举报?” “这个嘛。。。”柳处长很为难地说:“这个嘛——当然,也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未必是真的。 有同志向我们反映,说许中校你编造名义,编造了一个去跟日本东京警视厅交流的名义,假借公干的名义,其实却是带着不相干的人——呃,就是许中校您的女朋友——去日本泡温泉和游山玩水,公款旅游,挥霍公款,所谓跟日本警方的沟通交流会根本就是假借名义,从头到尾,你跟日本东京警视厅的交流会压根就没召开过。 外交部门也有反映,说你在那边出游,违反外事纪律和情报工作守则,入住了日本人提供的高档宾馆,接受日本人的恩惠,还和日方的情报人员私下接触,事前事后都没有立即向组织上汇报接触的内容。。。 据说,你还触犯了日本的法律,以致被日本警方通缉,最后是靠着大使馆的协助才脱身?你这样擅作主张,胡作非为,导致了黄夕同志被日本警方扣留,给工作造成了极大的被动,事后,你也没有跟组织上报告和解释——许中校,你到底干了什么,以致被日本警方通缉?虽然说日方的通缉对我们是不管用的,但这个,你也要对组织上有个说明的。” 柳处长这样说着,但看着许岩的脸色越来越差,他话锋一转,又转了个话头:“其实,对这些举报,部里也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没办法,同志们反应强烈,又有上级首长的指示,我不得不代表政治处来走一趟,问个清楚——这也是个程序,走个过场,希望许中校你能理解。 首长安排我们下来,就是让我们把事情查清楚,这也是为了澄清事实,还许中校你一个清白嘛!还是刚刚的那句话,就我个人来说,我是完全相信许中校你的。” 相信你妹啊! 许岩在肚子里面暗骂一声,听柳处长一本正经地解释的样子,许岩就算没多少从政的经验,他也知道所谓的官话套话是什么——很明显,柳处长说的就是典型的官话套话。 许岩正视着柳善明,他慢慢地问道:“柳处长,这么说,组织上这是要正视调查我了?” 看得出许岩的态度不善,柳善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烟,递给了许岩一支,许岩摆摆手示意不会,他也不客气,自己点燃香烟抽了起来,他抽了一大口,才和缓地对许岩说:“许中校——这个,我痴长你几岁,我叫你一声小许,你没意见吧?” 许岩淡淡一笑:“我没意见,柳处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了吧!” 柳处长故作轻松地哈哈笑了两声:“没那么严重,小许,没那么严重,就是因为同志们反映强烈,有些疑问,我们询问澄清一下罢了,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再说了,小许啊,我们是军人,接受上级的调查,这也是军人职责的一部分,对这个,你应该以平常心态来看待,不要抱有抵触情绪才是。” 许岩闷哼一声,他淡淡问道:“柳处长,我想知道,是部里哪位首长下指示要调查我的?是文修之吗?” “小许,你不要激动,部里首长也是秉公处置,并不是故意针对你。。。这个,这当然不是文局长的意思。” 在提到文修之的名字时候,柳善明显得有点迟疑,许岩立即感觉到了,他反问道:“柳处长,我去日本交流,是文局长给我安排的任务,这件事情,文局长是清楚的,有什么疑问,你们为什么不直截去问文局长好了?” 柳善明含糊地说:“文局长最近不在。。。再说,我们也不好为这点小事打扰他。” “那么,我被审查的事,文局长知道吗?” 柳善明微微一震,他避开了许岩咄咄逼人的眼神,沉声道:“许岩同志,请注意你的语气!你是人民军队的军人,不是谁的家丁!政治部门执行上级首长命令,依照程序和权限依法开展调查,也不需要得到文——呃,谁的——同意!我们执行纪律,不要以为,真有谁可以。。。” 柳处长停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没说完。仿佛不愿意说得太多了,他匆匆结束了谈话,从沙发上站了起身:“这个,许岩同志,你就不要想得太多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的调查也是帮助你澄清事实,还你清白,不是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 许岩按捺住火气,沉声问:“柳处长,你们要向我问些什么问题呢?” 柳处长摇摇手:“许岩同志,你不要急,你现在明显是带着抵触情绪——而且,你刚从飞机上下来,也很疲乏,我们就不急着沟通了。事情也不急在这么一天半天的,你先在这里休息两天,冷静一下,顺便把你这趟去日本的事情给好好地回忆一下,把事情的经过写个材料给我们,详细点——好吧?你写完材料交上来,我们再来跟你核实相关情况,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节 留置 说完,柳善明径直向门外走去,临出门的时候,他顿了下脚步,转头沉声说:“对了,小许,这几天,你就不要出去乱走了,也不要跟外面的人联系了,在这里好好地休息吧。吃的喝的,还有生活上,你需要什么东西,你跟我们的人说就行了——好了,你不用送了,留步,留步!” 柳善明说着不要送,他其实也没等着许岩送,就这样快步地闪出了客房,许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追出门去,却看到柳善明已在走廊里走得远了,许岩追出去,嚷道:“柳处长,你等一下,把话说清楚!你就这样就把我搁在这了,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但不知是柳善明没听到还是他故意装没听到,他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却是继续前进,很快就消失在楼道里了。许岩正待追过去,这时候,楼道的拐角处忽然闪出两名便装的男子,他们伸开手,挡住了许岩,很客气地说:“许中校,你现在暂时不要离开住处,请回你的房间去吧。” 两个小伙子都留着平头,看起来很精干。虽然他们都穿着便装,但许岩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肯定是士兵。 被他俩拦住了,许岩暗怒,他扫了两个士兵一眼,眼中隐含锋芒——许岩这一趟去日本,虽然时间上没多久,但在精神和气质上,他的改变真可谓是脱胎换骨了。在日本,他可是动手杀过警察的! 杀过人的人跟普通人,那眼神真的截然不同的,给人极大的压迫力! 他淡淡地问道:“是柳处长让你们看守我的?” 接触到许岩那隐含杀意的锋锐目光,两名士兵都有点抵受不住的感觉——眼前的许中校看着斯斯文文,像个寻常大学生,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是十分危险。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随时可能暴起伤人! 感觉到许岩的杀机,两名士兵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他们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隐隐有惧意——倘若眼前的是敌人。那没什么,再凶悍的敌人,他们也遭遇过,大不了拼命就是了。 但问题是,眼前的,也同样是情报部的特情军官,军衔还是中校呢。虽然听说他犯了错误,组织上要对他进行调查。但毕竟还没落实呢,万一最后查明没事,对方可是堂堂校官,要报复自己几个小兵,那还不是手拿捏来的简单事? 这样瞻前顾后的顾忌下,两名士兵对待许岩的态度就不敢太强硬了,他们口气很软地说:“许中校,对不起,我们也是奉了上级的命令在这里守卫。。。请您不要让我们为难好不好?有什么事,请您直接跟首长协调。不要为难我们,好不好?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两名士兵都显得很为难的样子,许岩“哼”了一声。倒也不好意思对他们如何了——如果这两名士兵不识好歹,对自己呵来斥去的话,许岩还真不怕翻脸动手。真动起手来,纵然对方是经过训练的精干士兵也好,许岩还真是丝毫不惧,很有把握在几个回合里就把对方给制服了去。 但问题是,对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摆出这样一副卑微小人物的语气来,小心翼翼地恭敬许岩。自己是堂堂的中校军官,再去跟两个看门的小兵为难。那就显得很**份了——而且,这毕竟是咱们国家的子弟兵。不是日本的警察。纵然许岩再生气,他也不能做出像在日本那样“杀伐果断”的行径来。 许岩按捺住心头的火气,他冷冷地望着对方,看得两名小兵心里直发毛了,他才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砰”的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看着许岩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两个士兵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他们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隐隐的惧意。 “这许中校,他那眼神,还真有点渗人啊!” “是啊,我以前执行过死刑犯的押送任务,纵使是那些被判死刑的杀人犯,他们的眼神也没这么吓人吧。。。哎,你说了,这个许中校,他以前是不是杀过人?” “嘘,别乱说!上头干部的事情,我们怎么会知道?不过,这个许中校,我听说,他是专门出外勤的特工,完成过很多次重大的任务,受过嘉奖。。。搞不好他还真是有人命在手的。” “哦,这样就说得过去了!这人可不是机关的文职,他是真杀过人的啊。。。” “是啊,我们倒霉,摊上这么个任务,要看守这样的人,又不敢真的得罪他——等下,我们要放聪明一点啊!” ~~~~~~~~~~~~~~~~~~~ 外面两个小兵的窃窃私语,许岩并没有留意——他现在没有空暇来留意这个。 他坐在刚刚柳处长坐的沙发上,眉头深蹙:刚刚进来时候匆忙,许岩并没有留意房间的摆设。现在,他已经看得明白了,客房是一家普通的二星级宾馆客房模样,窗明几净,床铺干净。但许岩也注意到了,这客房里并没有一些普通客房应有的设备——这房间里没有电视机,也没有对外联络的固定电话。在茶几上,搁着一叠空白的信笺纸,在旁边放着几支新的墨水笔,一看就知道,这是准备好了让许岩做汇报用的纸张和水笔。 如果正常来说,从日本归来,给情报部做上一个书面汇报,许岩是不反对的。 许岩觉得,毕竟自己是现役军人了,这趟出去,代表的是国家,花的是国家的钱,又惊动国家安排大使馆帮助自己脱险,得了国家的很多帮助,现在事情完了,自己安全到家了,国家要求自己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写个汇报材料的话,许岩觉得也是合情合理的——如果是文修之或者其他的情报部领导,按正常程序给许岩下命令的话,他肯定会服从的,现在说不定都开始乖乖写材料了。 但问题是。现在是一位陌生的政治处副处长过来,连哄带骗地把自己从机场骗到这里半囚禁地软禁起来,然后勒令自己回忆日本的经历并写出交代来——这样子。许岩当然不爽了——不就是这趟出去日本花了情报局几万经费吗?这也是经文修之批准允许的,当时电话里都说得好好的。说让许岩在日本那边好好休息,花钱的事不用太顾忌——这分明是文修之的原话,现在对方又出尔反尔,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许岩想了一阵,心中的愤怒实在难平——这件事不跟文修之当面问个明白,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翻出手机来,找到文修之的号码,拨了出去。但话筒里却没响起拨号的声音,响的只是“嘟嘟嘟嘟”的无信号声。 许岩诧异,他才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在这里并没有移动公司的信号——这到底是什么奇葩地方,连移动通讯都没有信号? 许岩走到窗前,打开窗帘望了一下,他注意到,窗户上焊着很牢固的防盗网铁条,窗外是一片蔚蓝的天际。黄昏的红色夕阳落在地平线上,远处群山的轮廓若隐若现。隐约地,在群山之上。他好像看到了一段长城的轮廓,只是城墙的轮廓显得颇为荒芜。 许岩站在窗户边上眺望了一阵,却还是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为何偏僻得连移动的信号都没有。他的心中一片茫然。 这时候,身后的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许岩过去打开了门,却见敲门的是两名陌生的男子——从那气质上可以看出,他们也是士兵。却不是刚刚的那两名差点跟许岩冲突起来的守卫。 见到许岩,两位士兵虽然穿着便装。但还是立正,其中一名士兵沉声道:“请问。许中校,晚饭时间已经到了,您需要进餐吗?” “进餐?”许岩反问道:“我可以下去宾馆的餐厅吃饭吗?” 两名士兵对视一眼,然后摇头道:“报告中校,不是这样的。我们接到通知,您如果饿了,需要进餐的话,请通知我们,会有人给您送到房间里来的。” 会送到房间里?听到对方这么说,许岩顿时没了兴趣——斗气归斗气,但跟自己肚子过不起就很愚蠢了。 “这样的话,那就送饭上来吧。” 看到许岩同意点餐,两名士兵也松了口气,其中一个士兵拿出了一张纸客气地递给许岩:“中校同志,这是厨房今晚准备的菜谱,您想吃什么,看着点就是了。” 许岩扫了一眼菜单谱,随便点了个西红柿炒蛋、一个小炒牛肉还有煎鱼等几个菜——老实说,在日本的那些日子,整天吃那些寿司和淡而无味的海苔菜,许岩的嘴巴早淡出鸟来了。现在,回到了祖国,虽然碰到了这些烦心的事,但这并不影响许岩的好胃口——你妹的,那个柳处长也忒可恶了,刚下飞机就来恶心自己,自己连晚饭都还没吃就被抓起来了。 两名士兵很认真地记下许岩要吃的菜肴,然后,他们客气地对许岩说:“许中校,请您回去稍等片刻,菜肴做好了马上就端上来。” 果然,约莫半个小时不到,几个便装的士兵就端着饭菜上来了,给许岩在客房的桌上摆开了一台,把饭菜都搁在了桌子上。许岩也不客气,端起碗来呼哧呼哧一通吃喝,风卷残云地把整桌菜肴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他打开门,招呼了一声,几个士兵又从走廊里过来,帮许岩把吃过的碗碟都给收拾起来了。 自己吃饭,别人帮自己收拾,许岩在一边看着有点不好意思,他想去帮忙的,但士兵们都很客气,都说:“中校您歇着就是了,这些活让我们干就是了。” 许岩还假惺惺地客气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是我吃的饭碗,该是我自己收拾的。。。” “没事的,您是干部。在连队里,战士帮干部收拾内务和碗筷是应该的,我们早习惯了。” “呵呵呵,这样啊!”既然,许岩倒也不继续跟他们客气了,他很干脆地甩手当了大爷,缩在沙发上了:“那就麻烦你们了。” 士兵们把碗筷给收拾走了,顺带着把屋子里的桌子也给重新抹得干干净净,连地都给拖干净了,然后,他们很客气地跟许岩道了声好,才轻手轻脚地出去了,顺带着帮许岩把门也给关上了——被软禁在这里反省,许岩本来是一肚子火气的,本想找个机会发泄一通的,但看着这些士兵对自己态度恭顺又客气,许岩倒是不好意思发作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傻。 在沙发了坐了一阵,许岩慢慢把事情想出了个轮廓——今天的事情,很不正常。 按照许岩对文修之的了解,这位太子党为人如何不好说,但他做事还是很大气的。几十万的崭新奥迪越野车,他二话不说就直截拨给许岩了。这趟自己来京城,文修之给自己订的是高档的外资酒店——这样一位豪爽大气的领导,会为自己去日本一趟公干旅游花了几万块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把许岩给弄来关小黑屋写材料? 许岩凭直觉都觉得,这是完全不可能的。这不是文修之的做派和风格——什么带女朋友公款出国旅游之类,在文修之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要跟把自己这个文老爷子的救命恩人给抓起来,文修之还丢不起这个脸! 想清楚事情不是出自文修之手,许岩顿时心情大为舒畅——失去了朱佑香,许岩现在的心境十分脆弱,对朋友看得很重了。文修之也算是许岩认可的一个朋友,现在,确认事情跟他无关之后,许岩的心情顿时好转不少。 但旋即,许岩心头又产生了第二个疑问:如果事情跟文修之没关系,那么,他明知道有人会为难自己,为什么不出面阻止呢? 对这个问题,许岩想不通,但他猜测,无非就有几个可能罢了——或许是文修之不知道有人在对付自己,或许他也在顾忌着什么,不好出手阻止或者营救自己。。。 想到这里,许岩陡然警醒:搞不好,对方明着是查自己,其实暗地里却是针对文修之的,所以文修之才要避嫌不好出手救援自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节 早餐 许岩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心中思考着,但他越想,就越是觉得这件事的蹊跷——自己这个到底算是什么回事? 违反纪律关禁闭? 这好像不对,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路,许岩虽然当军人的时间不长,但他也知道一些常识,违反纪律被关禁闭的军官,在部队里是有禁闭室的,没理由把自己搁在风景区里的老宾馆里这样好吃好喝地招待起来。 那么,如果自己不是关禁闭的话,现在自己的这状况,到底算什么呢? 许岩回想起自己看过的电视,屏幕上,*分子被抓的时候,总有几个神情肃然的工作人员出现在他面前,亮出工作证一面肃然地告诉他:“我们是纪委的,xxx同志,根据省委和纪委的决定,请你在规定时间在规定地点解释有关问题。”然后,这位倒霉的兄弟就被人带到了某个偏僻的宾馆或者招待所里,被人看守着交代问题了——许岩觉得,他跟自己现在的处境倒是很相像的,可是问题又来了:自己被带过来的时候,柳处长可没有对自己宣布双规啊?这么重要的程序,对方该不会是遗忘了吧? 许岩反复回忆了一阵,终于确定:没有!他可以肯定,在柳善明和自己谈话的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对自己宣布双规,也没有说关自己禁闭,只是让自己在这边好好休养几天,把自己去日本的整个经过写个材料——整个过程中,对方并没有宣布对自己采取任何措施。 想到这里,许岩顿时心下大松,他隐隐也是猜到,包括那个政治处副处长柳善明在内,对方只怕也是色厉内荏。他们也不是真敢对自己采取什么措施,只是吓唬自己而已。如果自己被对方吓倒了,糊里糊涂乱了阵脚。真的交代出一堆问题的话,那时候对方只怕就会把吓唬变成动真格了。自己只怕真的要挨关禁闭或者“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解释有关问题”了。 想通对方的心思,许岩又有点奇怪:对方这计谋甚为粗浅,按道理说,这是情报部,在这边任职的人都是心思机敏的,对方怎会弄出如此笨拙的计谋来?这倒是奇哉怪也了。 其实,这也是许岩自己与众不同了——一般来说,能像许岩这样。能在部队中混到中校职衔的军官,起码都有十年以上的军旅生活履历了。那样的军官,军队的纪律早已浸透了他身心,最是注重上下尊卑和命令的,早已养成了对上级的服从惯性。接到政治部的命令,他根本不会怀疑,早就乖乖地听从上级命令,老老实实写材料去了。 只有像许岩这种半路出家的军官,根本就没有“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觉悟,他压根就没有服从的惯性。凡事就爱想个究竟,而且,他还有着修真者的隐蔽身份。有着这张底牌,所以他的想法才能肆无忌惮,丝毫没有对上级的敬畏感,所以才能看破对方的计谋——倘若是换个其他中校军官,看到政治部过来了,只当这是组织的决定,压根就不敢猜想,这计谋十有*就要得逞了。 既然想清楚了,许岩顿时心下大宽——既然明知道对方并没有硬手段。也拿自己没办法,那自己还怕他个毛啊!有这闲功夫陪他们废话啰嗦。自己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修炼呢! 他心下大定,放松下来。重新开始了每日的修炼。 当晚,许岩在客房里安心修炼,足足修炼了一个周天,直到第二天天亮。 从日本回来之后,许岩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炼有了很大的进展。在自己的经脉之内,灵气运转起来更为凝聚、更为有力度了。他即使整个人不动,身体内部的经脉都能自动地运转,在身体上的表现就是他的精力都更为旺盛,思路清晰,体力充沛,目光清晰,体魄变得雄壮起来,一股充沛的力量充满了他的全身上下。 每一时每一刻,许岩都能感觉得到自己变得越来越强大。 许岩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些在常人看来坚不可摧毁的宾馆墙壁,在自己双拳之下,却是很轻松地可以一击即碎——为避免惊骇世俗,许岩当然不会随便就在人家宾馆的墙上打破一个洞,但他有一种很真实很可靠的直觉,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一拳挥出去,肯定能粉碎面前的水泥墙的。 当年,在锦城万和商场遭遇那头魔魇族怪物时候,许岩感觉十分恐惧,但现在,他觉得,当年的那头魔魇怪物,它的真实战斗力也不过尔尔而已——它的力量和速度都不过如此,比常人要强,但比起现在的自己来,那还是一般而已。倘若自己再遇到这种怪物的话,即使赤手空拳不用枪械也不用剑芒,许岩也有把握用拳头把它给打死了去! 即使是被魔物灵体附身的王中茂,当时它几乎把许岩给逼到了死地里。而现在,许岩也有把握,即使不用其他战友帮忙,也不用现代武器,自己和王中茂一对一地公平地肉搏的话,自己也能与它打个平手——如果是单纯的力量和速度,自己已不在当初的王中茂之下了! 随着自己的进步,当初那些自己眼中那些强大的敌人,现在,自己已经可以用平视甚至是俯视的目光来面对他们了。 这一刻,许岩真切地感受到了,作为修真者的强大。 现在,自己还只是一名引气期的初入门修炼者,但自己已经能摸到那巨大力量的门槛了。他渐渐理解朱佑香那时的心态了——作为拥有强大武力的个人,高踞于世人之上,这确实会让人感觉自己与人类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现在,许岩渐渐明白了,为什么朱佑香会如此冷酷,谈起常人来,她一口一个“凡俗人”,完全没把对方看做同类。 那时候。许岩还有点感慨,觉得朱佑香实在太过冷酷太过傲慢了。但现在,许岩却是渐渐明白过来了:朱佑香那样的心态。这是必然的结果——这是修真者的必然心态。 亿万富豪不会跟穷光蛋交朋友,正常人也不会把那些随手可以捏死的臭虫当做同类。在那些掌握了强大力量、拥有悠久寿命的修真者眼里。凡人实在太脆弱太渺小了,哪怕是显赫的权势,富可敌国的财富,举世闻名的赫赫名声,但这些东西,在掌握了强大力量的修真者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既然修真者随意间就可以将对方从*上给抹杀了,拥有这样“硬实力”的人。怎么还会在意对方有着什么样“软实力”呢? 想到这里,许岩不禁感慨:现在回想起来,身为中阶修真者的朱佑香能够接纳自己,把自己当成朋友,还把自己带上了修真之路,这是多难得的机缘啊! 只是许岩想不明白,为什么,朱佑香会对一个她眼里的“凡间俗人”那么好,青眼有加,给予了特别的照顾呢? 现在朱佑香不在了。也没人给许岩解释这问题了。他只能感慨,人和人的交往,真是是要讲缘分的。有缘分的人。彼此碰到了,立即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和默契感。就像磁场碰到对上了,瞬间就能迸出火花来。自己碰上朱佑香,虽然只有短短三个月的相处,但这段记忆已是刻骨铭心,至死难忘。 许岩在床上打坐,平静地修炼了一晚。 等他结束修炼时候,窗户上已经出现了一抹早晨的曙光了。他从床上跳了起来,站在窗户前打开窗帘望着初升的太阳。看着远处晨曦下的连绵群山和长城的剪影,心情愉悦。 昨天。被柳处长把自己哄骗进偏僻的宾馆关禁闭的时候,自己很是气急败坏的。但现在。经历了一晚的修炼之后,自己却能心平气和、不急不躁地观望风景,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许岩心情的平和,是因为实力的增长而带来的优越感——反正自己从日本回来之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这里风景不错,山清水秀,灵气充沛,还有人管吃管喝,这还真是个不错的修炼地方来着——许岩甚至觉得,只要能保证这种待遇,自己就是在这里呆上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的。 但很显然,有人不会愿意让许岩这么优哉游哉地在这边休闲度假的。早上,几个勤务兵送过早点来之后,许岩正吃着小米粥早餐呢,却听着门口响起了“砰砰砰”的敲门声。 许岩喊道:“进来!” 门被推开了,几个人出现在门口。许岩抬头望了一眼,却看到打头的还是熟人,那位副处长柳善明。不过,他今天穿着一身正式的军装,肩膀上三颗星星的军衔赫赫闪亮,身后跟着的两个军官也是穿着一身正装,都是中校军衔,三名校官同时走进来,显得颇有气势。 今天穿得虽然正式,柳善明的态度却并不严厉,进来时候,他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很亲切地跟许岩打了个招呼:“呵,小许还在吃早点啊。。。我们来得太早了,没打扰你的胃口吧?” 许岩抬头望了他一眼,笑笑说:“柳处长来得真是巧了,刚刚上来的早点——柳处长和这两位同志,都吃过早点了吗?要不要一起用点,这的小米粥和油条还真是不错呢。” 在来这里之前,柳善明料想着,许岩这样初出茅庐的年轻军官,意气风发的年纪,却突然被上级软禁起来,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应该是很生气又恐惧的吧,该是患得患失、坐立不安的——就像昨天被宣布要写交代材料时候,许岩的表现不就是很生气吗? 柳处长是很有经验的政工干部,他知道,刚刚被组织上留置下来的干部,他们的第一反应往往都是愤怒,拥有很强烈的抵触心理。这时候跟他们谈,往往是谈不出什么结果来的。总是要把他晾一下,让他独自呆上一两天,过了一夜了,对方的情绪应该是已经平息下来了,这时候才好跟对方谈正经事。 作为有经验的政工干部,柳善明接触过很多犯了错误的军官。在来这里之前,他曾设想过许岩的各种反应:他可能会生气,可能会冷言冷语,可能会大发雷霆、吵吵闹闹,可能会不发一言,以沉默来对抗,也有可能会显得十分惊惶,唯唯诺诺——唯独许岩现在这种自然而平静的态度是柳处长没有料想到的——看许岩那自然的神气,这哪是被审查对象对待审查人员的口吻啊,这简直就是见到熟不拘礼的老朋友来串门时打招呼一般。 许岩的态度太平和了,出乎出柳处长的预料,反倒让他吃惊了。但好在,柳处长毕竟是老资格的政工人员,他笑道:“哦,谢了,我们来之前已经吃过早餐了。小许,你慢慢吃,不要急,等你吃完,我们再聊点事。” 说着,他已经自顾找了一个空位置,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目光炯炯地望着许岩。 在柳处长心里,他所说的“慢慢吃不要急”,其实也是一句客套话而已——作为一个正常的军官,看到审查自己的上级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想到自己未仆的命运,谁还有心思继续吃饭?这时候,哪怕有再美味的山珍海味摆在桌上,只怕都是没胃口了吧。 所以,柳处长以为,接下来,许岩会很快三下两下地把那碗粥给喝完,然后大家迅速进入正题。 但他又一次失算了,只见许岩好整以暇地点点头:“好的,柳处长,两位同志,那你们请稍等一下了,等我吃完再说吧。” “呵呵,小许你请自便就是了。” 于是,就在柳善明和两名政治处军官的眼皮底下,许岩慢条斯理地吃着粥,一调羹一调羹地慢慢吃着,细嚼慢咽,像是在品味那粥的味道似的——就那么一碗小米粥加油条,许岩就这么慢条斯理地吃着,足足吃了大半个小时,那粥还留有小半碗呢。 柳善明倒是没什么,他毕竟年纪大一些,拥有着足够的涵养和耐心,即使猜到许岩是在故意晾着自己,他也不好发作。而且,因为刚刚也是他自己亲口说的话,让许岩慢慢吃饭不要紧,他也不好意思自己食言而肥,出尔反尔——搞内部审查罢了,总不能不给人吃饭吧? 相比之下,那两名中校军官就很明显没有那样的耐性了。看着一个被审查对象在自己面前这么慢条斯理、大摇大摆地吃着饭,他们都明显流露出不耐烦和蹙眉的表情,坐在座位上扭着身子,显得很是别扭。 几个政治处军官等了又等,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许岩的那碗粥好不容易才喝光了,他们如释重负,正待发话,却见许岩端起碗冲着门外看守的士兵嚷道:“这粥不错,再加一碗——再来两根油条!”(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节 舌战 听到许岩这么吆喝,这下,三名等待的军官终于崩溃了——就刚刚那半碗小米粥,你许大爷都能磨磨蹭蹭地喝上一个多钟头,接下来你还要再叫一碗小米粥,这早餐还不要吃到天荒地老去? 这下,纵然柳善明涵养再好,他也忍不住了。他冲旁边的一名年青军官使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沉声道:“许中校,不好意思,但我们柳处长今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参加,他没办法在这边呆很久的。所以,能不能请你抓紧点时间,我们尽快说正题?” 许岩很欢快地说:“啊,柳处长还有事情要忙?这样啊?不急的,柳处长您有事就尽管忙去吧,我这边不急的。要不,我们改天再约个时间谈?” 听了许岩这话,柳善明的鼻子险些没给气歪了——自己这么大老远地从市区跑到郊区,这个小毛头居然就想这样把自己给打发走了?就为了他那碗粥没喝完? 自己堂堂政治部的副处长,却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毛孩这么戏弄,这事传出去,自己不成笑柄了? 柳善明的一张脸阴沉了下来——到现在,他若是还看不出来,许岩是在故意戏弄自己的话,那他这副处长未免也太弱智了。 虽然奉命对许岩审查,但在先前,柳处长一直对许岩保持着礼貌上客气——有句话叫做“莫欺少年穷“,许岩这么年青就当上了中校,背后又有文家这样的大树,将来他会发展成什么样,那是谁也说不好的。自己是审查他,那是奉命行事,执行公务。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柳处长可是一点都不想跟许岩结下私仇。所以,尽管是执行审查任务也好。他对许岩一直客客气气的,连重话都没说一句。 但现在。许岩这样戏弄自己,柳处长也被逼到绝路上了——虽然是迫不得已,但如果对这样的挑衅都不做出回敬的话,这工作也没办法干下去了,自己的脸也丢大了! 他沉着脸说:“许岩同志,请你认真对待!你要知道,我是代表组织上来跟你谈话的,请你该有个正确的应对态度。” 许岩抬起头。很轻松地、带着点惊讶地反问道:“柳处长,你说的什么啊?我可是有哪里态度不好,做得让你不够满意吗?请您说出来,我一定改正。” 许岩这么客客气气地说来,顿时让柳处长一阵语塞——他总不能说,你喝粥的时间喝得太长了,这就是你态度不够端正的表示,所以我要收拾你! 柳处长深知,以自己情报局政治处领导的身份,对上普通老百姓、普通士兵甚至是军官。自己偶尔可以有蛮不讲理的特权——太讲理了,工作就没法干了,上头也明白这一点。通常都会对自己偶尔一点出格的行为睁一眼闭一眼的。放在平常,哪个审查对象敢对自己这种态度的,自己早给给他上手段了。 对普通的审查对象,自己可以蛮不讲理,但对许岩这种少年得志背后又有大靠山的对象,柳处长就不敢乱来了——关键在这里了,对方是具备找后账实力的,自己不讲理乱来的话,即使许岩奈何不了自己。但许岩身后的文家,他们要收拾一个小小的上校副处长。那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这是神仙打架,自己执行命令做事。按班就部一步步来,那不会有谁来为难自己。但若是自己做得太出格的话,那就不要怪对方阵营把火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了——就像两军列阵对峙时候,那些蹦跶得最厉害最显眼的武将往往都会成为敌人靶子的。 想到这,柳处长按捺住心中的愤怒,脸上甚至还露出了一抹笑容来。他轻轻抬手,做了个不欲争辩的手势,却是把身子往后一靠,缄默着不发一言了——他倒是打算沉住气,看许岩装神弄鬼能折腾到什么时候!大不了,他就耗下去,在这里熬上一天也不在乎。 看着柳处长恍若没事人一般重新镇定起来,许岩倒是也佩服他的涵养——能把即将迸发的怒火这么不动声色地收回去,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挑衅的乐趣,在于将对方激得暴跳如雷失去冷静才有意思,但现在,柳处长明显是已经有了提防了,再闹这些小花招也没什么意思了。 许岩把用过的碗筷都收拾到门外,到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了下,他笑吟吟地走出来,招呼道:“好吧,柳处长,我吃完了。要谈什么问题,我们就开始说吧?” “吃好了?”柳处长和蔼地点着头,笑容可掬,像是刚刚那个处在发火边缘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他很客气地递过一根烟过去:“要抽根烟不?” “谢谢,不会抽烟。” “哦,不会抽烟好啊,这样生活起来比较健康,也少了一大笔开支。现在的年青人,比起我们那时候的可是聪明多了。可惜了,我是几十年的老烟枪了,戒也戒不掉了。” 柳处长叼着烟,旁边的中校军官有人给他点了火递给他,柳处长低头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他才面向许岩,神色已是变得凝重起来:“许中校,昨天已经向你说过了,今天我们过来,是因为接到了群众的投诉,也受了部里首长的指示,所以过来向你核实一些情况。这是组织上的正式调查,希望你有正确的应对态度,不要抱有抵触或者对抗情绪——哦,忘记介绍,这两位你都是第一次见,这位是政治处人事科的赵中玉赵科长,这位是政治处监察科的李南山李科长。这次,部里首长是安排我们三个负责这事情。” 介绍到的时候,两名科长都是微微欠身,表情严肃。介绍完同伴之后,柳处长这才正式进入了正题,他严肃地问道:“许中校,关于你这趟去日本的经过情况。我昨天已经叮嘱你了,让你写个汇报材料,把经过详细说一下。这材料。你写得怎样了呢?” 许岩用下巴点了下案上的那叠白纸,笑道:“喏。柳处长,就在那边呢。” 柳处长走过去拿起了那叠纸,他的瞳孔骤然缩小了——信笺上空空白白的,什么也没有。柳处长盯着那叠白纸足足看了几秒钟,然后,他抬起头,望向许岩,沉声说:“许中校。这是什么意思?要求你写的汇报材料呢?” 许岩淡淡一笑:“汇报材料,那自然会有——”他停顿了一下,用手指了下自己的脑袋:“不过还在我的脑子里,我还没写出来呢。” “啊,许中校,你是还在酝酿着材料吗?以我之见,这其实是没必要的,事情是怎样的,那就怎样写好了,只要如实反映情况就好。公文写作讲究的是准确翔实。文字方面的要求并不高,其实没必要酝酿那么多的——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写出来呢?” “在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写出来了——只是,柳处长,我也有个问题:去日本的汇报,我为什么要交给你呢?” “你!”柳处长蹙眉,他沉声道:“许中校,你这是什么意思?” 许岩脸上的笑容一敛,他冷冷道:“这样,我就说句不好听的话吧:柳处长,还有两位科长。你们自称是情报部政治处的军官,但我未见过你们。我的上级也没有给我命令,让我服从你们——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代表组织组织来的呢?” “我们有证件。。。昨天我也向你出示过证件了!” 许岩洒然一笑:“证件?且不说那证件是真是假吧。就算证件是真的——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要我听你们的命令,而不是你们来听我的命令?” 听许岩这样蛮不讲理,柳处长有点生气了,他口不择言地喝道:“许中校,你是中校,而我是上校了!我的军衔比你高,所以,你该服从我的命令!” “开什么玩笑!在我*队里,军衔比我高的军官怕不有成千上万个呢!他们都可以随随便便跑来命令我吗?” 听许岩这么喝了一声,柳处长愣了一下,却是发现,自己也犯了一个浅显的错误——在华夏军队的指挥体系里,虽然笼统地说下级要服从上级,但并不是说任意一个军衔高的就可以随便命令军衔在他之下的军官和士兵了,是否该服从命令,这还要看大家是否有隶属和组织关系——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是隶属不同部队的,即使军衔高也不能随便命令其他部队的军官或者士兵,因为人家只听自家上级的命令。许岩说柳处长无权命令他,这还真是有道理的。 看到柳处长发愣,许岩一连串的反驳已经到了:“柳处长,你说你是情报部的人,我不知道真假,姑且就信了你。但你是政治部的,我是四局的,大家隶属不同单位,我们的工作有不同分工,也要对应不同的领导负责。 我这个岗位是涉密的岗位——你既然是局里工作的老同志了,你该知道保密原则,尤其是对外情报岗位上的情报,那更是敏感的机密。 现在,我才刚刚从日本回来,没有我的直接领导同意,你就要我把日本任务的详细经过随随便便给你写汇报?要我的任务报告?行啊,你把四局局长文修之叫来——只要文局长给我命令,我马上就写材料,马上交上来! 柳处长,请你立即给我们领导文局长打电话,通知他过来吧!” 听到许岩这么说,柳处长和两位科长面面相觑,都显得面有难色——许岩的这番话虽然说得强硬,但不是没有道理的。按照保密原则,他这种涉密岗位的特工军官,没有上级的命令,确实是有权拒绝向外人透露信息的。 许岩一口咬定,只有文修之到场,他才肯交代,这也说得过去的——但问题是,这件事,能让文修之知道吗?政治部私下审查文修之的心腹,文修之会可能会配合吗? 柳善明拿膝盖想都知道,文修之会做什么反应——他不当场把自己几个给揍一顿就算好的了,还指望他会配合! 柳善明沉吟着说:“文局长,他有重要公务,无法到场。但是许岩啊,你考虑到保密制度,这是没错的,但保密制度是针对外人,不是针对组织上!作为情报人员,对组织上,是不该有任何隐瞒的,我们是代表组织上过来找你了解的。。。” 许岩打断了柳处长的说话,他嘲讽地说:“我说柳处长,你的脑子进水了吧?你说你代表组织,你就一定是代表组织了?我还说我代表奥巴马呢,美军就听我指挥了? 就算公安局抓个罪犯也得有份传唤证,你们这样随便拘禁一名执行任务的情报军官,你们有没有合法的手续?既然你说是组织上给你授权了,拿出来给我看看!” 听许岩这么一说,柳处长愣了一下——政治部审查干部,什么时候要过手续?历来都是上级一个命令下来,部长和分管纪检的副部长同意了,下面就开始干活了,啥时候要过什么手续?政治部出面审人,就跟纪委审人一样,哪个被审查对象敢跟自己要过手续?这种事,大家都是习以为常了,根本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今天真是邪门了,柳处长第一次碰到像许岩这么难缠的家伙! 看到柳处长和两个科长脸色难看,许岩就知道了,自己又猜中了——这帮人果然是没手续的! 他笑道:“柳处长,还有这两位科长,你们处心积虑,拘禁刚刚执行完外勤任务回国的情报特工,不让他见上级,逼着他交代任务细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绑架执行秘密任务的情报军官,刺探重大机密——根据国家安全法,那是个什么性质的行为,柳处长你知道吗?” 许岩越说越邪乎,什么“绑架执行秘密任务的情报军官,刺探重大机密”,这条罪名压下来,柳处长听得又好气又好笑,把许岩瞅了又瞅:没看出来啊,这小子年纪轻轻的,但给人戴帽子栽罪名,那还真是把好手,不比自己差啊——能把歪理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那也是一种难得的本事啊。 要知道,平时都是自己给人定罪名的,但现在却是审查对象反过来给自己戴帽子安罪名了,这种滑稽的反差,让柳善明很想放声大笑:小子,你还没搞清楚这是在哪里,你到底是在跟谁说话吧? 柳处长是拥有丰富经验的老政工干部了,审查对象口出狂言拒绝配合的情形,他不是没有碰过的——任凭审查对象说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任凭他舌灿兰花理直气壮,有人甚至比许岩说得更有道理,柳处长的反应也不过淡然一笑——并不是说口才好就能赢的。 到了组织审查的时候,徒持口舌之利就想免罪,那是不可能的。说得直白一点吧,组织上又不是跟你开辩论的对手,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就算你在嘴巴上吵赢了审查人员,又有什么用?只会让组织上觉得你态度恶劣负隅顽抗,毫无悔过,对你的处罚更加一等。 嘴巴是虚的,只有力量才是真实的。 所以,倘若是平时,碰到这种情况,柳处长的反应不过是淡淡一笑,压根不去听对方的啰嗦废话,只用那嘲弄的目光盯着对方就够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节 翻脸 想到这里,柳善明摇摇头,他平静地说道:“许岩同志,我很遗憾,你还是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痴迷不悟,拒绝配合甚至是对抗组织的审查。 你今天的情绪很不对,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我必须要向上级领导反映——同时,你也应该好好想下,用对自己负责任的态度来考虑一下,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好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里了,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说着,柳善明摇摇头,大家都站了起身,要向外走出去——但不行,许岩跨前一步,已是挡住了通向门口的通道,他似笑非笑:“柳处长,你何必走得那么急呢?我们还是把话说清楚了再走吧?” 许岩突然拦路,政治部的几名军官都吃了一惊,赵中玉科长喝道:“许中校,你拦住柳处长的路,想要干什么?什么叫把话说清楚?” 许岩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柳处长口口声声要我交出去日本任务的汇报,我也想请问下柳处长,是谁让你们这样干的?这个问题,柳处长你可没给我答复呢!” “你!”赵中玉科长气急地指着许岩,闷哼一声:“许岩,我们在执行上级任务,所以,我们没必要回答你的话!现在,你立即给我让开!” 许岩冷冷一笑:“赵科长,麻烦请你礼貌一些。现在,我对你问话,也不是我个人在问的——我是以情报部四局情报处中校侦查员的身份向你问话,我也是代表国家情报机关在履行侦察权力,也是在履行公务——所以,麻烦请赵科长你如实回答,到底是谁让你来索取我的日本报告的?” “许岩。你疯了吧?你凭什么能代表情报部?你有什么权利来调查我?” “赵科长,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维护国家安全,人人有责。在我国的法律内,没有不受法律约束的特殊公民——这个道理。不用我来跟你解释吧?身为维护国家安全的情报人员,我们有权对任何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的个人和单位进行调查——注意哦,是任何单位和个人,上面可没说到你可以例外啊!” “许岩,你又来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危害到国家安全了?” “有!你们绑架我四局特工军官,强行索要去日本执行任务的报告,使用暴力手段窃取国家秘密,这就是危害国家安全的行为!我依例对你进行审查。这是我的职责和权限范围内的事,请你认真配合!” “我们是执行公务,执行部里首长的指示,对你进行审查——我们的行为是有法律依据的!” “那就请出示部里首长的指示和你们的凭据来!拿不出来吗?那你们就是想窃取国家机密!” 。。。。。。 就这样,赵科长和许岩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厉害,场面好不激烈。最后,柳处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再让他们这样吵下去,好端端的一场审查眼看要变成闹剧了,他沉声喝道:“许岩。你闹够了没有?你这是想干什么?造反吗?还不马上让开?” 许岩摆摆手:“柳处长,你又搞错了——你们诸位确实是情报部的前辈,也是我的同僚。但在调查案件的时候,我们是不能讲究亲疏远近的,不能徇私办案,必须一视同仁、铁面无私,这样才能对得起国家对我们的栽培,对得起组织上对我们的培养! 柳处长,现在,因为怀疑你意图窥探我国机密任务的资料,所以。我代表情报部四局情报处对你们宣布留置审查,请你们留在这里不要走。认真写材料,把你们刺探国家机密的整个过程都给写出来。。。呃。请你们一定要配合我们的调查,不要抗拒,不要抱有抵触心理。。。你们要知道,以个人对抗组织,那是绝对没什么好下场的。。。” 听许岩这样满口官腔地说着套话,柳处长和两位科长鼻子险些给气歪了——这种官话,平常都是自己在审查对象面前大谈特谈的,哪里轮得到你许岩这么一个初出茅庐新手军官来给自己训话? 听着许岩在那边邹有介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尽管气急了,但柳善明和两名科长还是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许岩这家伙,莫非是疯了吗?这时候,他还说这种疯话,那是什么意思?自己就是再笨蛋,也不可能乖乖地留下来“配合”他的调查吧? 赵科长怒极反笑,他对柳处长摇头道:“柳处长,许中校看来是疯了——我看,再不给他动点真格的,他还真把我们当闹着玩的了。” 柳善明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要给许岩上手段,他并没有得到授权。倘若是普通人,动了也就动了,但许岩的背后也是有人的,他背靠文家,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弱者。这次,政治处审查许岩,并没有办正式的审批手续,也没有形成领导书面签字指示。 自己擅自下令给许岩动刑的话,事情真闹大起来,到时候,谁来抵挡文修之这跋扈的红二代?事情闹大了,部里领导还会不会认这个账,那还是个未知数。如果领导到时候不认账,把事情的责任都推给政治部的话,那自己真要倒大霉的。 算了,自己只是执行命令的人,没必要那么拼命,还是先回去跟首长汇报吧。 柳善明闷哼一声:“许岩同志,我觉得你是疯了——让开道吧!” 说着,他自己率先走上前去,用力推许岩胸口一把,想把他给推开了去。 在柳善明想象中,自己这一步跨前的冲势再加上自己的全身力气,眼前的许岩不过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顶多也就一百二三十斤的人,自己这一推之下,他肯定抵受不住要让开的。但柳善明没想到的是,这一推之下。自己像是推到一面墙一样,许岩的身子纹丝不动,那一推的力量却是全部作用在他的手腕上了。柳善明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幸好他及时收力。将手腕一缩,却是避免了手腕用错力脱臼的悲剧。 一推不成,柳善明倒退一步,错愕地看着许岩,他的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高瘦的青年,自己怎么会推不动? 看着柳善明摸着手腕发呆,两位科长也看出事情有些蹊跷了,他们走上前来:“柳处。你的手没事吧?” 柳善明摸着隐隐生疼的手腕,眼睛依然在盯着许岩,他答道:“没事,这家伙有点邪门,我推不开他——许岩,我可警告你了,你别乱来。我们代表组织而来的,你敢对我们动粗的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许岩摊开手:“柳处长,你又来栽赃我了——我站在这动都没动。怎么就对你动粗了呢?你对我动手,我可是都没还手呢!” 柳处长闷哼一声——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都是亲眼看到的。他也不好意思说刚刚是许岩出手伤了他,毕竟这样彻底颠倒是非也是要一定脸皮的。他对两个科长沉声说:“来,我们合力,把他给推开了!这家伙有点邪门,我一个人推不开他!” 两名科长都是应声上前,三人齐齐出手,有人推向许岩的胸口,有人推向许岩的肩头,众人齐齐合力推许岩——但结果却是一般无二。许岩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柳处长和两位科长都感觉,自己像是推在了面铁铸的墙上一般。 这下。众人都吃惊起来——刚才的推动中,三人都是用尽了全力。三个成年男子的合力推力,那怕不有四五百斤的力度?柳处长等三人虽然都是机关干部吗,但他们毕竟也是经过军事训练,知道这其中的困难,他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骇——如果是许岩是扎开了马步,蹲步推掌抵挡三人的推力,这倒还解释得过去;但眼前眼前这位许中校就这样随随便便站着,也没见他做什么运气或者马步蓄力抵抗的姿势呢,就用这种最难发力的站姿抵挡了自己三人的合力? 监察科的李科长失声道:“许中校,你懂武功?” 许岩发现,对自己来说,我们祖国悠久灿烂的传统文化和深入人心的武学传说实在太好了,这为自己的掩饰提供了绝佳的理由。每次,当自己显露出修真者的身手呢,周围人在震惊和难以无法理解的时候,都会自动帮自己脑补了解释:“真是太神奇了!这肯定就是我们的中国功夫!” “我们的中国功夫,真是太神奇了!” “武功”这个词,已经成为了许岩解释一切疑惑的万能借口了,他笑笑,不说是也不说否定,只是淡淡说:“李科长是个识货的人啊。” 得了许岩一句夸奖,李副科长也是脸有得色——知道许岩身怀绝技,还是那传说中神秘的武功,被这样的人物称赞一句,他也是感觉与有荣焉。 只是自己是审查人的身份,他也不好跟许岩太过亲热,只是说:“难怪了,我听说许中校为部里出过很多次任务,都是完成得很出色,是处理特种事务的专家,连京城市公安局都想挖你墙角的?” 许岩谦逊地笑笑:“专家是谈不上的,只是这些同类案件经得多了,有些经验,处理起来轻车熟路罢了——柳处长,还有两位,闲话大家就不说了,我的实力如何,你们大概也是心里有数的。 恕我直言,我可以保证,真要动起粗来,你们绝不是我对手的——不好意思,但这也没什么好丢脸的,我是专门出外勤的特工,自然要在身手方面要强上一点;你们是在总部运筹帷幄的文职,这是要动脑筋的活,你们在这方面比不上我,那是很正常的,所以大家也不必感觉丢脸——” 柳善明打断了许岩的讲话,沉声道:“许中校,你这样啰啰嗦嗦,到底想说什么?” 许岩淡淡说:“没什么,我只是想阐明一个事实:没有我的同意,诸位今天是别想出这扇门的。我说明这个事实,也是想奉劝各位,大家最好不要动粗,做些徒劳无益的事情。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说不定还把自个给伤着了,那就更划不来了。” 柳善明闷哼一声:“许中校。我知道你很能打,但就算我们打不过你。外面还有执勤的守卫战士呢。。。你再能打,难道能跟组织对抗吗?你武功再高,难道还能抵挡子弹不成? 许岩,你还年青,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是我们整个情报部最年轻的中校军官,可谓前途无量。就为这件小事,最后要闹得这么大。你的整个前程可是都给毁了。我最后奉劝你一句,趁着你还没有犯下大错,你还是赶紧回头是岸,配合组织的调查,把问题说清楚了就好!” “柳处长,看来你还是搞不清状况——我可没打算逃跑,正相反,我是怕你们想逃跑啊!我奉劝你,不要继续负隅顽抗了,还是赶紧老实交代你企图窃取国家机密的经过吧——喏。这里有纸和笔,你把你所做事情的前后经过老老实实地写出来,以良好的悔改态度。争取宽大处理吧!” 几个政治处军官听得眼睛发直——许岩这家伙,是不是脑筋进水了? 眼看实在无法沟通了,柳处长深呼吸一口气——没办法的,今天自己本来是不想把文家给得罪得太狠的,但许岩这样不按规矩胡乱出牌,把自己都逼到了墙角了,自己确实也没办法了! 都到这地步了,还不把许岩给收拾了,不要说上级和同事们怎么看自己了。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傻逼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神情转为严厉:“许岩同志。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再这样装疯卖傻,妨碍组织调查。那,我们不得不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了! 许岩同志,你在四局工作,我们在政治处工作,说起来,大家都是同事,倘若可能的话,我们也不希望对你采取手段的,所以,还请你自重,莫要把我们逼到不得已的地步——这样,不但伤害了你,也破坏了我们部门之间的和谐关系,这是我们都很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柳善明自我感觉,为了顾全大局,自己已经做得够仁至义尽了,劝说得够语重心长了,实在是够委屈了,但无奈,面前这个该死的许岩,他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非要跟自己为难。他说:“柳处长,我也很想顾及兄弟单位的交情,我也不想得罪了你。但你若是一意孤行,非要抗拒调查。。。” 柳处长深深看了许岩一眼,然后,他长叹一声,很惋惜地说道:“既然你还是执迷不悟,许中校,那接下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就莫怪了。” 他抬高了声量,喊道:“外面的人,进来一下!” 随着喝声,很快,两名便装的士兵出现在门口,其中一个领头的立正报告道:“报告!警通连一排二班班长赵大林奉命前来报到!请问领导,您有什么指示?” 听到这名战士说得中气十足,十分响亮,柳处长听得很是满意,他严肃地说:“赵班长!立即通知任务小组的全体战士集合,有任务要你们执行!” “是!” 赵班长动作十分利索,不一会功夫,外面走廊那边已经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显然是战士们正在集合,听到那脚步声又密集又响亮,仿佛人数还很是不少。 听到战士们正在赶来,柳处长回头睥睨注视着许岩,淡淡说:“许中校,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若是自恃身手高明,想以此对抗组织,这种想法实在蠢不可及!你老实配合,就没必要受那皮肉之苦了!” 许岩的回应是淡淡一笑:“柳处长,我也想奉劝你一句,不要以为人多势众就可以无视国法了。暴力抗法,罪加一等,暴力攻击执行任务的国家情报军官,那更是犯罪行为!” 柳处长连连摇头——都这地步了,许岩这家伙还是死鸭子嘴硬啊!当下,他再也没兴趣跟许岩啰嗦废话了,对着门外喊道:“赵班长,你带战士上来,将这人给控制起来吧,给他上铐吧——但注意,别把他给弄伤了!” 赵班长响亮地答道:“明白了!” 听到是这个任务,赵班长根本没当回事——警通连是情报部的内卫部队,特别注重安保和警卫工作。对于擒拿和近身格斗,这里的战士是经过专门培训的,都是具备一定水准的好手,一个战士对付三两个大汉都没问题的。现在,在走廊里足足集合了八名警通连的战士,要对付一个单身的年轻人,那简直是手到擒来。 赵班长做个手势,领着两名战士一同踏步进了房间——因为房间的通道太窄,没办法八个人同时进去。 先前柳处长跟许岩啰啰嗦嗦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两边说得差不多口水干了才最后翻脸,但这些普通士兵,他们的想法可不像柳处长那么复杂,他们就知道一件事:奉命行事!上面喊要收拾谁,他们就立即动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节 动手 进屋后,赵班长压根就没跟许岩啰嗦废话,他就冲着许岩大喝一声:“老实点!不然削死你!”随着那喝声,他的手已经抓向了许岩的胳膊,要把许岩的胳膊给反拧起来。同一时刻,在他身边的另一名战士也出手了,他伸出胳膊去搂许岩的脖子,同时脚下用力去别许岩的脚——这是一个摔跤的技术动作,目的是让对方失去平衡被摔倒。人一旦失去平衡倒下,他有多大的力气都无法发挥了,只能任由对方摆布了。 看着赵班长和那名战士出手果断,动作有力,柳处长微微颌首,颇为赞叹——赵班长他们的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并没有冲着许岩的身体要害而去,很明显只是以制服许岩为目的。看几名战士出手时那犹如猛虎下山的气势,柳处长相信,尽管许岩身手不凡,但他定然抵受不住几名训练有素士兵的联手夹击! 笑容出现柳处长脸上还没一秒钟,转瞬间便凝结了:就在他的眼前,许岩站在原地寸步不退,却是很轻松地制住了赵班长和那名出手的战士,只听见“哎哟”、“哎”两声惨叫,那赵班长和那名战士已经落到了许岩的控制下。许岩一手一个抓住他们的手,轻松得像是抓住两把勺子——本来是赵班长要去反剪许岩的胳膊的,但那一瞬间,连赵班长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的手就被对方抓住了,对方就那么一拧,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涌来,赵班长手腕剧痛,他的手被反剪着抓了起来。 两名战士本来要制服人的,却是被对方反过来制服了。这一下瞬间逆转,不但惊呆了柳处长和其他战士,甚至就连许岩自己都感觉十分惊讶——他看到。对方的动作那么缓慢,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以致他很轻松地就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许岩也没怎么用力,就那么轻轻一扭当场就把对方给反剪了起来,两名战士疼得**出声了。 等许岩回过神来时候,对手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落在他手里“哎哎”惨叫了——看赵班长那发白的脸色,许岩便猜出,对方多半是被自己拧得手腕脱臼了。 自己随手的一个出手。便把两名训练有素的强健士兵给制服了,不但柳处长震惊不已,便是许岩自己颇为吃惊。 在这一刻,他不禁回想起当初朱佑香给自己的劝告了——作为修道中人,根本没有必要刻意去学习什么武技。因为无论什么样的武技,归根到底都是要归结到力量和速度上来,而随着修炼层次的提高,身体素质的强健,反应更敏捷,那时候。修道中人自然而然就拥有了强大的近身搏斗能力了,这是无论什么武学名家和高手都无法匹敌的强大力量——就像无论老鼠如何强健自身,如何勤练搏击技巧。它也不可能跟普通的猫对抗,那是物种层次上的区别,是质的根本改变,那种差距,不是技巧可以弥补的。 修炼中人不必刻意学习,就自然而然地具备了各种本领了——这就是所谓的“不求神通而神通自现”了吧。 只是一个照面,带队的赵班长和小唐便被对方给制服了,战士们都是感觉震惊。但是军令如山,即使明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十分强大。他们还是纷纷涌上前去想倚借人数的优势给许岩来个依多为胜。但结果却是很容易想象的,只听乒乒乓乓一通响声。剩下的几名战士也不比赵班长坚持得更久,很快便一个个东歪西倒地倒下了——这还是许岩已经手下留情没下狠手的情况下了。 一时间。不大的屋子里躺满了痛苦**的*,士兵们乱七八糟地倒了一地。 把冲上来的士兵统统给放倒了,许岩这才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望向柳处长——还好,后者倒还保持了上校军官的气度,没显得如何恐惧,只是蹙着眉头盯着许岩,紧紧抿着嘴,像是望着一头人形怪兽一般。 望着许岩,柳处长想说什么,但他犹豫了下,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到这个地步,再说什么,已经没意义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电话,仿佛是想拨给哪里的,但迟疑了下,他还是问道:“这些战士。。。有没有受伤的?” 柳处长没有明确问话的对象,但大家都知道,他问的人是谁。许岩也很平静地答道:“我没下重手,只是震伤了他们。。。躺着歇息一下就好了。” “那么,需要叫救护车吗?” 对柳处长的这个问题,许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搏斗的时候,他确实没下重手,只是往对方的四肢等非要害部位出手,震荡了对方的经络,让对方手脚酥麻无力,失去继续动手的能力——许岩没有学过传说中的点穴术,这已经是他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制服对手的唯一办法了。至于会不会给对手留下后遗症,或者后果严不严重,许岩就不得而知了。 许岩还在琢磨着该如何回答柳处长呢,但这时候,门外却是走过来一个探头探脑的宾馆服务员,她站在门外,很感兴趣地探头往房间里看着。 柳处长拿着手机,对那服务员喝道:“鬼鬼祟祟在看什么?不关你们的事!” 被柳处长这样充满威严地喝了一声,那服务员也吓了一跳,她解释道:“我是总台派过来的,刚刚有旅客投诉,说你们这个房间好像有人在争吵和打架,总台让我们过来看看。。。啊!” 看到躺满一地的人体,那女服务员给吓了一跳,她惊叫道:“这么多人受伤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你们真的在打架吗?” 柳处长喝道:“这不关你们的事!出去!” 被柳处长吼了一声,女服务员吓得倒退一步——好在,柳处长穿着一身军装,她倒还明白,这是部队上的军官,不是黑社会人员。所以倒也不至于如何恐惧。她嘀咕道:“你们这是干嘛啊,要干架,出去打啊。别在宾馆里给我们惹事啊。。。这么多人受伤了,我还是叫医生过来看看吧。万一有人死了就麻烦。” 柳处长沉声问:“宾馆里有医生?” “有的,景区里有一个诊所,我们可以叫那边医生过来的。” 柳处长和几名军官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拿不定主意,最后,反倒是许岩帮他们出声了:“麻烦叫医生过来看下吧——他们就是被震了一下,其实没必要送去医院的,叫医生过来检查一下就行了。” 许岩这么说了。柳处长也慢慢地点头:“那么。。。就叫医生过来吧。” 看着一脸阴沉的柳处长,怯生生的女服务员又说了一句:“我们风景区里还有一个派出所呢。。。需要一起把警察也叫过来吗?” 听得这话,柳处长浓眉一簇,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那服务员小女生立即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她吓了一跳,赶紧趁着这位看起来很凶的部队军官发火之前,一溜烟就跑了。 外人跑掉了,房间里只剩情报局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柳处长面色铁青。一副全世界人民都欠他银子的架势,那两个科长识趣地不去招惹他,而是过去搀扶探望那些受伤的士兵。好在许岩的出手还算有分寸。士兵们果然都只是手脚酥软而已,却没什么大碍,一个个都能扶着墙站起来了。 赵班长惭愧地向柳处长说:“对不起,领导,我们没用,没能把这个人制服。。。他的力气太大了,我们制不住他,对不起了领导。” 对着这些因为执行自己命令而受伤的基层士兵,柳处长倒不好摆脸色了。他安慰了赵班长一通,问他们是否伤得严重。赵班长活动了下身体。点头说:“还好,我倒没啥的。就是手脚酥软,用不上劲头,出不了力。。。” 说着,他偷眼望了一眼许岩,眼中犹有余惧——不但是他,那些士兵纷纷缓过气来了,一个个都在偷眼看着许岩,目光中带着惊讶、钦佩、畏惧等种种复杂的情感。 看着赵班长和战士们并无大碍,柳处长松了口气——如果赵班长他们一个个被许岩打得轻伤重伤的,那这件事就难收尾了,这件事,是他下的命令,他也担着关系的。好在现在看着好像只是一些皮肉伤而已,那倒是容易解释了,可以说“双方情绪激动之下发生了一些肢体冲突”,也能解释过去的。 柳处长让受伤的士兵先回去,看着士兵们脚步蹒跚地离开了房间,房间里沉浸在一片难堪的寂静中,双方都没有说话——这种情况下,大家都不知该怎么说话好。 良久,柳处长终于开口了,他叹了口气:“许中校,事情闹成现在这样,这已经不是我能处置的范畴了——必须要向上级汇报了。”说着,他拿着手机,望向了许岩,问道:“这个,你不至于要阻挠我打电话吧?” 许岩摆摆手:“柳处长,你要汇报的话,请便就是——但我这边也需要向我的上级汇报。” 柳处长默默点头,他也不做声,只是低头按着手机号码——许岩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还是处于没信号的状态,他有点疑惑:怎么对方的手机就能拨号码? “柳处长,你的手机在这里怎么能用?” 柳处长一边拨着号,一边简单地答道:“这是卫星电话,是专门用来在移动信号不好的地方用的。。。” “那,你能不能借来给我打个电话。。。” “不能。”柳处长简单地答道,看到许岩错愕的表情,他苦笑着摆摆手:“许中校,你不要误会,我不至于舍不得那点话费,但。。。怎么说呢,就算现在我是拿你没办法了,但我也不能提供通讯工具让你跟外界联系,这是我的立场问题,希望你能理解——酒店的一楼大堂那边有座机电话,你可以下去那边打电话。” 老实说,许岩对柳善明的掩耳盗铃还真是颇为鄙视的——看守自己的士兵都被打垮了,他已经没能力控制自己了,自己跟外界交流和接触那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干脆点爽快点。把电话借给自己算了呢?真是不痛快的人啊! 许岩腹诽着,快步出了门,直截到柜台打电话。许岩直接打电话给文修之。电话隔了好一阵才接通,然后。许岩听到了文修之沉稳的声音:“你好,我是文修之,哪位?” “文哥,我是许岩。” 电话那边的文修之愣了一下,然后,他显得很惊讶地说:“咦?岩老弟,你回来了?这是京城的号码。。。不是说你还在俄国的海参崴旅游吗?怎么今天就到京城了?” 许岩也吃了一惊,他本来想直接告诉文修之。自己被人隔离审查了,但现在,他却是被文修之的这番话吸引了注意力:“啊?什么?谁跟你这么说的呢?” “情报处啊,他们说你回来途中经过海参崴,想在那边休闲几天一下,既然是老弟你的事,我自然没什么异议的——怎么,俄国妹子不好玩,你提前回来京城了?” 握着话筒,许岩缓缓点头。心中却是恍然。他一直想不明白,以自家和文修之的交情,还有文修之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怎么自己被政治处的人隔离审查了,文修之却是连个屁都没放,就这样不闻不理了? 作为修道者,许岩不是很在乎文修之的权势和家世,但被一个自己认可的朋友就这样背叛,许岩还是感觉很痛心的。所以,知道文修之对这事毫不知情时候,许岩顿时觉得心情舒服了很多,他的口气也和缓了多了:“嗯。我昨天中午就回来了。。。” “啊?你怎么不早说,我去接你机啊!你现在在哪里?我让人给你安排住处。中午——哦,中午不行。下午还有课,但今晚吧,我们喝上几杯,好好聊聊你这趟日本的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这里该是那个风景点吧。。。我看下酒店的便签。。。哦,这里是山河庄宾馆。。。好像是个风景区的,我在房间里看得到长城的。。。我把这酒店的地址给你念一下啊。。。” 听着许岩读了一遍地址,文修之在那边显得很惊讶:“岩老弟,你回来不找我,怎么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住了?你那地方,都是京城郊区的郊区了,都快到冀北了!是谁带你去那边住的?” 对文修之的问题,许岩避而不答,却是反问:“文哥,部里的政治处,是不是有一个叫柳善明的副处长呢?” “政治部的老柳?是啊,确实有这么个人——” 听到许岩提起柳善明的名字,文修之顿时认真起来了,他压低了声音:“怎么了?你突然打听柳善明干嘛?这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许岩轻笑一声:“就是这个柳处长,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啊,他带你去那边干什么?他跟你有交情?”文修之的声音显得很惊讶:“你什么时候认识老柳的?” “呵呵,以前没交情,但今后说不定就有交情了——老柳带了几个兵过去,从机场直接把我带到了这里,让我必须写材料交代这一趟去日本的经历——这件事,你知道的吗?” 对许岩的询问,听筒那边一片沉默,这沉默持续得如此之久,许岩还以为文修之那边的电话被挂断了呢,过了好一阵,文修之才出声道:“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扣了你?什么理由?” 许岩想了一下,说道:“按照那位柳处长说的理由,是说我带着女朋友出国去日本旅游,花费奢侈,有*嫌疑什么的。。。所以他们要对我进行内部审查什么的。。。” 文修之狠狠地骂了一句粗话,他听到文修之那几乎从牙缝里崩出来的咬牙切齿声:“老弟,你受委屈了!这帮家伙,真是好大胆子!趁我在国防大学学习的机会,搞这种突然袭击,以为这样就能整倒我文修之吗? 老弟,你等着,我马上带人来宾馆,把你接出来!你不要冲动,先稳住他们,我马上就来——咦,岩老弟,不对吧?” 文修之突然醒悟过来:“岩老弟,这不对吧?政治处如果要对你审查,那肯定不让你跟外界联系的,你怎么还能用宾馆的外线电话给我打电话?老柳他们再笨,他们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吧?他们肯定是派人看守你的吧?” 许岩淡淡一笑:“他们是派了人看守我,不过今天,我把看守的人给全部揍翻之后才下来给你电话的——柳处长和政治处的两个科长都在,现在,是我把他们给关起来审查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节 心计 电话里陷入了沉默,像是文修之也被这消息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好久,文修之才开口,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得很紧张:“岩老弟,你不要冲动!我知道你很能打,不过老柳他们,你千万不要动他们,政治部是奉部里命令对你审查的,如果你把审查的主官都给揍了,事情的性质就很严重了,没事都会变成有事了——这个,你千万控制好情绪!” 文修之深深震惊于许岩的战斗力——孤身一人的被审查对象,却把看守人员和审查的军官给制服了,这种战斗力简直逆天了;但更让他震惊的,是许岩那肆无忌惮的胆量——以文修之的家世渊博,官场上什么怪事奇事没见过?无论地方上也好,部队上也好,面对组织上的审查,无论多牛气多桀骜的官员,他们都会乖得像只温顺的小兔子一样俯首听命。纵然有些胆大的官员敢跟审查人员对抗,那也无非是跟审查人员吵架、拒绝签字之类软对抗而已,真敢对审查人员暴力的,文修之可是一个都没见过。 像许岩这样,审查对象反倒把审查人员和看守人员统统给制服了,文修之不要说见了,想都没想过——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许岩这家伙,也太生猛了吧? 比起许岩来,文修之更为深通人情世故。他知道,自己跟政治部冲突,那倒是没事——作为四局首长,部下没通知自己就被审查了,自己去闹,哪怕交涉得激烈一点,甚至自己跟柳善明打了起来,这都是上头能睁一眼闭一眼的——哪个带兵的首长不护短?这就是所谓的维护部门利益了。虽然不合规定,却是符合规则的,也在容忍范围之内。 但作为个人。许岩这样的小草根敢殴打了审查人员,那就是绝对难以容忍了——那是个人跟组织的对抗了。绝对是大逆不道了! “岩老弟,你说你把柳处长他们审查了?这是什么意思?” “审查,就是审查的意思吧?还能有别的意思吗?” “岩老弟,你怎么审查柳处长他们?凭什么理由?” “怎么没理由呢?” 许岩理直气壮地嚷道:“我出国日本,那是为了执行重要公务,也获取了重大的机密,现在,政治处这帮人突然冒出来。什么手续都没有,就逼着我写材料,强迫我透露这次日本旅行的详情——这种行为,跟绑架有什么区别? 对这种窥探国家秘密情报的行为,我当然不会放过了,所以,我将他们统统抓起来审查——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听了许岩的说法,文修之真是哭笑不得——整个天底下,恐怕也只有许岩老弟你自己会把这样的事情看做是理所当然的吧?做出这么石破天惊又蛮不讲理的事情来。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以前怎么没看出,许岩竟有这样不讲理的潜质呢? 日本真是个神奇的好地方啊!原先的许岩。那是个多么淳朴善良的好少年啊,简直是讲句假话都要面红的好孩子,没想到就去了日本一趟,他就变得这么腹黑了,不但蛮不讲理,还能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看来许岩去日本,是把日本人民的优秀素质给学得到家了。 “这件事嘛。。。” 文修之微微沉吟,已把事情的前后想得差不多了——政治部虽然对许岩下手,但他们明显是冲自己来的。因为。许岩能进情报部,是自己帮他办的特招手续。后来,许岩几次破格越级提拔。都是自己或者文家帮许岩出了大力,而这次许岩来京城,自己几天连续陪他,对他的接待都是超标准的,又帮他跑日本的特批手续——这些东西,肯定都放在了有心人的眼里了:文修之对许岩实在太看重,看重到了反常的地步! 自然了,大家会很好奇:文修之为什么那么看重许岩? 大家不知道,许岩和文修之之间还有救父恩情的这一层渊源,所以,对他们那异乎寻常的亲近关系,大家都感觉不可思议——倘若不是许岩经常带着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朱佑香到处转悠,而文修之当年也是以声色犬马闻名京城的花花公子,大家都很清楚他的性情,不至于产生什么怀疑——否则的话,大家的思路搞不好会被带到一些比较奇怪的方向去。 现在,只怕整个情报部都私下传遍了,这位新鲜出炉的许岩中校,是文局长嫡系中的嫡系,红人中的红人——甚至,有心人会以为,许岩就是为文家办事的白手套。 如果能找个机会,把许岩抓起来进行审一审,应该能抓住文修之的一些把柄吧? 就算查不出什么东西,起码也能查出文修之和许岩关系密切的真正原因啊! 有心人的想法很美好,但可惜,他们实现不了:一来,文修之雄踞四局局长的位置上,许岩是他的下属,要审查许岩,肯定会惊动他的。那是一个过不去的坎,一旦惊动了文修之,那就是“打草惊蛇”了。 二来,要审查许岩,这理由确实也不好找。许岩这半年间频频立功,职务和军衔都是唰唰地往上走,但他却没担任实职,只有一个外派情报员的身份——没有实职就没有责任,不从事实务就不会犯错——对一个不犯错的人,能拿什么理由去审查呢? 但这次,就在那不经意间,机会却是忽然出现了——文修之为了晋升少将,他必须去国防大学进行培训。培训期间,文修之虽然照旧担任四局局长,但实质上的,四局的日常事务他都只能交给副局长给代为处理了——文修之暂时脱离了情报系统,这就为他们对许岩下手制造了机会。 而他们一直找不到的审查理由,现在也是找到了。许岩这趟去日本公干,带了女朋友一起,朱佑香的机票啊、食宿等开支,都是走公务流程支出的——说起来。其实也没多少钱,也就是一两万块钱的事。放在平日里,这么小金额的案子。部里的纪委连查都懒得查,顶多就是通知处室领导注意一下分寸就是了。 但现在。为了对付文修之,这么小的理由,对方都不肯放过,他们以此为理由,对许岩进行审查,要求他交代去日本公干的整个过程——对此,文修之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审查许岩是假。冲着自己来,那才是真的。 如果许岩真按他们要求乖乖写了报告的话,那他们肯定会根据报告继续顺藤摸瓜地追查,然后部里纪检就会名正言顺地对许岩立案审查,逼问他与自己的关系。。。等对方如果取得了货真价实的证据之后,正式立案以后,就算是自己想出手挽回都是无力回天了。 当然,这要建立在一个基础上:许岩真的有问题! 想到这里,文修之很有种想笑的冲动:自己在情报线上干了那么久,肯定不可能一尘不染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但问题是,对方想给自己找茬,想阻止自己升将军。兴师动众地动用那么多的资源,发动突然袭击,却是找错了突破对象——自己的部下里,最干净最不怕审查的人,就是许岩了。 一直以来,许岩只负责处理f病毒狂化症的相关任务,却是从不参与情报部的内部事务,手上也没有沾过任何污点,坐得正站得直。他根本就不怕政治部审查。 文修之心思一转:“既然许岩没问题,自己何妨将计就计。把事情给闹大了去?从这角度上说,脾气暴躁行动鲁莽的许岩。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呢!” 虽然许岩揍了审查人员,不过嘛,道理都是人说的——文修之深知,天下没有说不过去的理由,关键是谁说的。如果是许岩说,他要以涉嫌“与日本人勾结窃取国家的军事机密”这罪名来审查柳处长,那大家只会哈哈大笑;但如果同样的一句话是出自文修之口里,那分量就截然不同了,大家就要为柳善明担忧了。 文修之缓缓说:“许岩,你说得很有道理啊!既然事出有因,那也不能怪你了,这件事,确实有点古怪,老柳他们热心得过头了。事有反常即为妖啊——许岩,我支持你的想法,你在好好查,看老柳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我现在马上就叫人过现场去协助你,我也往那边赶——呃,那边的局面有危险吗?你能控制吗?” “啊,文哥,你会派人来吗?是高处他们吗?” 听到高敏的名字,文修之微微蹙眉,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淡淡说:“不是他——以后,你也不用再跟高敏联系了。我会给你安排新的联系人——或者,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就是了,以我们的交情,也没必要通过其他人转话了。” 放下了话筒,文修之唇边流露出一抹冷酷的微笑,眼中却是连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没有。如果是熟悉文修之的人在这里,他就能看出了,此时此刻,文修之已十分愤怒。 “高敏啊高敏,你还真够大胆的啊!是谁给你撑的腰,让你敢这样做呢?” 其实,刚刚许岩刚开始叙述的时候,文修之就察觉到这个事实了——就在自己本以为是固若金汤的堡垒四局里面,居然也出了敌人,这是比外部突然袭击更可怕的事! 自己本来倚为心腹的助手,情报分析处的处长高敏,他已经背叛了自己! 没有高敏的配合,对方不可能对许岩的行踪那么清楚,能准确地守在机场拦截许岩;昨天晚上,自己还亲自打电话给高敏,让他安排好许岩回国的行程,高敏还亲口很肯定地告诉自己,许岩想在海参崴游玩,需要多呆几天才回来。当时,文修之只是微微有些奇怪:在自己印象中,许岩不是这么贪玩的人啊!只是,那时候许岩电话不通,没办法联系,再加上有高敏的汇报,文修之倒也没想得那么多,所以就疏忽过去了。 文修之实在想不通,高敏为什么会背叛自己?自己把他从上尉一路提携到了上校,他也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完全没有背叛自己的理由啊,尤其在这个当头,自己即将在三十九岁的年龄层晋升少将,成为共和国最年青的将军,前程一片大好——就在这个骨节点上,高敏为什么要背叛自己?按常理来说,这完全没理由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即将调离情报部了,高敏感觉自己靠不住了,要另找靠山? 文修之想不通,既然想不通,他也不再想了——没必要追究为什么,关键是知道高敏有问题,那就足够了。他迅速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了一些事情。他还待继续打电话时候,电话却是自己响起来了——看到那电话号码,文修之嘴边隐隐露出了笑意:“来了!” 文修之按下了接听键,沉稳地说道:“你好,何政委!”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平和的声音:“修之同志,你好!你现在是在国防大学习,很忙吧?我现在打电话过来,没妨碍你上课吧?” “啊,没有的,现在我们这是休息时间。何政委,请问有什么重要指示吗?” 何政委轻声地笑起来了,笑声很平和:“重要指示倒是谈不上了,不过有件事情,总部这边要跟你们四局沟通一声的,免得产生些什么误会了。。。” 文修之心知肚明,对方准备说的是什么事,但他还是在装糊涂扮懵懂:“政委您太客气了,您的话,对我们来说肯定就是重要指示了——您请说吧,是什么事情呢?” “嗯。。。”何政委沉吟了一阵,仿佛也在踌躇着该如何开口:“是这样的,今天——呃,该说就在刚才吧,总部政治部的同志跟我们汇报了一件事,我不知道你得到通知了么,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通报一声的。。。呃,你们四局那边,是不是有个中校侦查员,叫许。。。许什么的吧?刚刚政治处汇报时候跟我说过这人名字,但我一时还真记不得了。” 文修之当然知道,何政委并不是真的记不得许岩的名字了——文修之相信,在这个时候,在何政委的案头,该是正摆着许岩的全部详细档案和履历呢! 何天南装住记不清许岩的名字,这只是为了显示一种态度,表面上的意思是说:对他堂堂中将政委来说,区区的一个中校军官根本无足轻重,何政委记不得许岩的名字,表明他根本没把许岩放在眼里;而他真正想表达的潜意识,其实是想向文修之做出强烈的暗示:“我连许岩的名字都不记得,我也根本没留意这个小家伙——所以,你该明白,虽然是我出面跟你谈,但这桩事情绝不是我搞出来的,也不是我要跟你为难!” 文修之生有一副玲珑心肠,他当然明白何政委的暗示,他笑着接了上去说:“领导您贵人事忙,部里光是总部机关就有差不多上千人,您哪记得住那么多——这个,我是明白的。那小家伙叫许岩,是我们四局情报分析处的中校侦查员。” 何政委笑了——他知道,文修之已经听明白他的暗示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加轻松了:“哦,对,他就叫许岩!修之啊,你们四局的许岩同志,好像脾气很大啊!” “啊?”文修之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惊讶的语气:“何政委,您这是批评我们了,我们一定接受——就是不知许岩同志犯了什么错误,要劳动政治部的同志去向您反映问题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节 妥协 何政委微微沉吟,很平和地说:“这个,根据政治部同志的反应,他们接到了相关的举报,称许岩同志在赴日本公干的时候,违反所在国的法律,遭到了日本政府的通缉,还造成了同行人员被日本警方羁押的严重后果。 另外,许岩同志在这次旅行的经费上存在一些。。。呃,不够透明和规范的地方,难以自圆其说,违反了关于廉洁自律的规定,所以,政治处特意跟许岩同志接触,本是想向他了解核实有关情况的,但是。。。咳咳,可能是政治部的老柳不是很注意方法,许岩同志也是年青,性子也急,竟是向了解情况的政治处同志动起手来了。。。嗯,事情就是这样了。” 说到关键处了,何政委却是突然戛然而止——他没说事情的结尾,也没说这到底是谁的错,该怎么定性和处理。 这时候,文修之却是知道了,对方故意在这个关键的地方停顿下来,是想留给自己说话的机会,倾听自己的意见。 如果文修之是那些领悟力低一些的人,听了何政委刚刚的话,他们会有一种错觉:何政委的态度,好像是大家都有错,双方各自打五十大板的意思啊?他们就会一种错误的判断,认为何政委的态度好像是想宁事息人,双方都不加追究吧?于是,他们会顺水推舟地低头认错,承认自己管教无方,答应好好管教部下,就此了结这事。 但问题是,文修之是何等人,他心思敏锐,远超常人,立即就看出了其中的陷阱:虽然何政委语言含糊。说是两边都有错,也没有明确谁是谁非,但文修之清楚得很。纵然两边都有错,但错误的性质却不一样:纵然柳副处长再怎么有错。那也只是方式方法错误,属于工作失误;但许岩敢向上级机关和政治部门派来的调查人员动手,无论有什么样的理由,这已经超越了“犯错误”的范畴了,属于触犯军法了。 也因为察觉了何政委的言下之意,文修之迟迟没出声:许岩暴力殴打调查人员,以下犯上,确实是犯了军中大忌。现在。即使是像何政委这样表示事情与他们无关的中间派,他们都觉得许岩——或者是文修之——不对,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们也是隐隐偏向了洪家那边。 这些中间派,他们并非无条件地站在文家或者洪家哪边,他们有着自己的原则:人民军队的纪律和体制,必须要得到维持!谁胆敢破坏纪律,谁破坏这个体制,那就必须要对其进行严厉的镇压! 作为军队高级军官的何政委清楚。军队的纪律和原则,下级服从上级的体制,这是凝聚军队的根基。谁敢破坏这个体制,那就是对他们利益的侵犯。 所以,对许岩和调查组的冲突,他们在立场上就天然地倾向于调查组,要求对许岩进行严惩——如果今天宽纵了有着文家撑腰的许岩,开了这个恶劣的先例,那谁都不知道,他日会不会出现另一个有着权势撑腰的跋扈军官又来犯上?所以,何政委虽然说得隐晦。但他要求严惩的意思,却是很明显的——文家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文修之蹙着眉。他踌躇着不知该怎么回答何政委才好——这并不是答复何政委一个人那么简单的事,何政委也不是简单的一个人。他是代表情报部的总部组织来跟自己沟通的——如果对方是洪家,文修之倒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敌人了,态度好也罢,态度坏也罢,大家彼此的敌对立场都不会变化。但现在,何政委是可以争取的中间派势力,文修之就不得不慎重应对了——文家再牛逼,老爷子再了不起,也没到可以独霸天下的地步。文家不可能独立对抗所有人的。 文修之沉吟片刻,他说:“何政委,您这个电话打来得真是太好了,先前我刚想给您去电话询问这个事呢。” “啊,修之同志,你想问什么呢?” “我就是想知道,何政委,老柳他们在对许岩进行审查之前,他们履行过必要的程序了吗?您是直管政治处的领导,他们这样做,征求过你的意思吗?是您批准他们进行审查的吗?” 电话的那头又沉默了下来,何政委当然明白许岩这句话的分量——对方就是在问,这件事之前,是否经得自己的同意?如果自己说自己同意的话,那就等于自己承认,在针对文修之的这个行动策划里面,自己也是有份参与的,那就等于自己承认,自己是站在文家的对手那边了。 所以,何政委很快地反应过来,很肯定地说道:“政治处接到了投诉,然后就开始了调查,但他们事先并没有向我报告,我也没同意和批准过。”他的声量压低了:“修之,你也是知道的,政治处虽然是归我管,但总部机关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嘿嘿,都是自行其是,很多事也未必都是要样样要向我报告的。” 文修之知道,这是何政委在委婉地向自己解释,这次针对自己的行动,他并没有份参与,何政委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文修之“哦”了一声,然后,他继续问道:“何政委您放心,这个,我们明白的——这样的话,何政委,政治部搞的这次审查,有哪位首长批准他们的调查了吗?” “这个事,我就不大清楚了。。。或许有,或许没有吧。据我所知,部里还没有谁就这件事明确表态的。只是我分管政治处,事情出在我分管的这块,他们不出头可以,我就躲不了了,必须要先跟你沟通一下,看怎么处理。” “哦!”文修之的这声“哦”拖得很长了,他说:“何政委,我先声明,政治部的同志依法按程序履行内部审查职责,我是坚决支持和配合的,绝无二话。就算要我文修之去问话,我立即就过去配合调查。 但现在,按您这么说的话。连您这位直管首长都没同意,也没有知会我们四局。政治部这样直接就从一线把我们的外勤特工给抓走了。。。。。。这件事,只怕有点不怎么合适吧? 要知道,许岩同志刚从日本警察的追捕下逃了出来,他身上携带着从日本搜回来的机密情报,所以,这位同志的警惕性很高,他也不认识柳处长他们。。。。。。政委,您是知道的。执行任务的外勤特工本来就很敏感,为了保护情报,他们是不惜一切的。。。 这件事要说有错,恐怕还是错在政治部。他们的工作有疏忽,如果先通知我们四局到场配合的话,那就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了。” 何政委琢磨着文修之的话,他慢吞吞地说道:“修之,你觉得,这是一场误会吗?” “嗯,我觉得是一场误会。政治部奉命审查。那是在执行公务;许中校出行日本执行任务,也是公务,没得到上级的允许。他肯定是不能随便交出秘密的。大家都是为组织做事,只是沟通不够顺畅所以产生了误会。 这样吧,如果政治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亲自过审查点,给许岩下命令,让他配合组织的调查——这样,您看怎么样?政委,我们的态度够诚恳了吧?” “你亲自过去?”何政委愣了下,然后。他笑了:“修之啊,我可不敢劳动你啊!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你亲自过去的话,只怕是会给许岩加油鼓劲。火上浇油啊!你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听到何政委的话,文修之也笑了——正如何政委了解他一样,他也了解何政委。何政委能推心置腹地说到这地步,那就意味着,对方打算退让了。他欢快地说:“政委,你可不能冤枉我们啊!许岩虽然是我部下,但如果有确凿证据证明,他真的犯了错误,触犯了法律和军纪,那我们绝不包庇的,我们坚决支持组织上对他严肃处理的,绝不护短!” 何政委很清楚,文修之的话应该是要反过来来听的——许岩如果犯了法,文修之绝不会包庇和护短。但如果没有证据证明许岩犯了法呢?那,文局长就要坚决包庇和护短了,要冲自己不依不饶地讨个说法了。 “要说许岩的问题嘛,经费的问题倒是小事了,主要还是因为他被日本警方通缉的事。。。组织上要问个清楚。” “哦,这样的话,许岩到底在日本干了些什么呢?” “许岩他不肯交代。。。他说这是机密,不能说。日本政府那边也是含含糊糊的,不肯透露为什么通缉许岩。所以,许岩在日本的事,到底有没有问题,问题有多大,现在还搞不清楚。” “哦?”文修之淡淡说:“我还真以为许岩的犯罪已经是证据确凿了?原来事情还搞不清楚,政治部就抓人去审查了?真是雷厉风行啊!” “不能这么说啊,修之同志。不管有没有问题,查清事实,澄清误会,这都是政治部门的职责——这也不能说政治部在特意针对许岩,他们也是在工作。” “他们当然不是在针对许岩:一个小毛头中校而已,有啥好针对的!政委啊,我觉悟低,说话就直接一点了——这件事,只怕是有人看我姓文的最近立功多,眼红了狗急跳墙!” 何天南“嘿”了一声,保持了沉默——这是大家都心有默契的事,文修之这样挑明了说,倒也不算过分。事实上,洪家插手政治部,安排自己管的部门去找文修之的麻烦,何天南心里也是不爽的——大神打架,谁愿意插手进去啊! 文修之诚挚地说:“何政委,日本警方的通缉令,我也看到了,也没说明要通缉许岩的理由,估计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多半还是咱们情报上的事。。。许岩同志执行重要任务,获得了日本人的机密情报,日本那边肯定恼火的——但不能因为日本人生气了,咱们就帮着日本人来惩罚自己的有功同志吧? 要说违反所在国法律,这样的事,在我们系统里多了去。说得难听点,我们的外勤特工出国执行任务,哪个不是做间谍去的?按照所在国的法律,他们可是统统犯法了,难道,我们就要把这些有功同志给统统抓起来吗?这不是滑稽了吧? 政委,如果政治部真得到了许岩同志违纪乱法的确凿证据的话,那我们坚决支持组织上对许岩进行严格审查,绝不包庇; 但如果,只是一些捕风捉影、查无实据的传闻,那这种对自己同志的猜疑,会很伤害大家的工作积极性和热情的——要知道,许中校可是我们情报部的权威专家,几次解决了棘手的问题,就像襄阳的抓捕案、挽救空难案、抓捕王中茂案,这些案子里,他都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冒着生命危险,为国家立下大功。 说得难听点,这样的人才,人家又不是没地方去了,只是因为跟咱们部队有感情,他才留了下来。上次,京城公安局的老边可是给许岩开出了副处级的待遇,亲口邀请他转业的,锦城公安局局长邓伯南也亲口跟我说过,想请许岩过去指导的——这样的人才,如果我们伤了他的心,那将来,恐怕我们很难留得住人了。 政委,政治部怎么做事,我们不好说,但我先说明了,如果查不出许岩什么问题,又把他给气走了——那将来如果再有类似王中茂这样的事件出来,就请政治部亲自去处理吧。老柳本事大,就请他去抓怪物吧!” 何政委叹气道:“修之啊,你这家伙的脾气啊,我看也不比许岩小啊!” 他微微踌躇,最后,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沉声道:“修之,你放心,要查清事实,但也不能随便委屈了咱们在一线出生入死的同志。该怎么处理,很快会有个结果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节 机密 “何政委,关于许岩去日本的事,我也得到了一些报告。。。这个事,有点复杂,在电话里说不是很方便。您看,您能不能抽出宝贵的时间,我们碰个头,我把情况给您详细汇报一下?” “行啊!”何政委答应得很爽快:“我也是这意思,有什么事,大家最好当面说清楚,免得有什么误会。你在国防大那边,能请假出来吧?” “我这边能请假的。” “那就好!这样,我们就直接去山河庄宾馆吧——直截到现场!哦,对了,政治部和纪委的领导都会过去一起查看,你做好汇报准备吧。” 文修之挂了电话,他心里明白,刚刚最后的那句话,那是何政委隐隐地向自己卖好了,暗示自己该做好应对准备。 当下,文修之匆匆跟系里的领导请假,直奔山河居宾馆。在路上,他接了好几个电话。当他赶到山河居宾馆时候,他看到门口已站着几个戴着白色头盔的纠察了。 文修之下了车,匆匆走进了大堂。 这时候,大堂里已站了一群身穿军装的高级军官了,文修之匆匆一瞥眼就认出来了,来人有总部的政委何天南中将、副政委兼纪委书记徐斌少将、总部的政治处主任兼纪委副书记张浩少将。在将军们的周围,还簇拥着一群校级军官。 为处置区区一个中校的事,来了一名中将,两个少将,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大炮打蚊子了。看到这样的阵势,即使以文修之的城府也不禁头皮发麻:很明显,这种阵势,多半是冲自己来的。 总部显然是在担心。事情会被文家惯用的拖刀计给拖住,时间拖上个一年半载的,文老爷子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到时候,出面插手和说情的领导会越来越多。事情会越来越复杂,最后陷入一团浆糊里,不了了之——就是担心出现这种情况,总部干脆就把牵涉到的领导统统派到现场——只要大家在现场形成了统一意见,基本上就给事情定性了——这就是“形成组织结论”了,即使文家再强势,事后也很难推翻。 文修之能看出这点,在场的将军们自然也是明白。只是大家都是高级军官。涵养很好,脸上笑容都很爽朗,中气很足地跟文修之打招呼——今天的事情,说崩天去,无非就是处置一个小中校的违纪罢了,到了将军们现在的身份地位,这简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事情之所以棘手,那是因为牵涉到文家,但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但绝不能宣诸于口的。 文修之笑眯眯地走上前去,很端正地行了一个军礼:“首长好!四局文修之前来报到!” 将军们很认真地向文修之回礼——大家都清楚。尽管文修之现在肩上还挂着大校的肩章,但离他提衔晋升少将,这也是十天八天的事了。晋升的命令很快会下来了。以文修之的身份,已是足够和在场的诸位平起平坐了。 当下,众人寒暄了一通后,在场职位最高的何政委说道:“修之啊,你总算是赶来了,我们等你,可是等得急了呢。” “对不起,因为要跟系里请假,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这个。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政治部主任张浩摇头道:“文局长,我们刚上去了解了下。基本和先前知道的一致。但是,目前许岩还是死硬地不肯透露。他到底在日本到底干了什么。他说,这牵涉到到绝密事宜,除非四局的领导在场,否则他是绝不肯说的。现在,我们就等文局你去帮我们劝许岩开口啰。” 何政委摇摇头:“好的,人都到齐了,上去吧!” 当下,一群人纷纷上楼。到了那房间门口,纠察兵立正敬礼,喊道:“首长好!” 声音惊动了房间里的人,当下,从房间里走出了几个人,三个穿着军装的校官和一个穿着便服的年青人——三名军官自然是政治部的柳副处长和他的两名部下:赵中玉赵科长和李南山李副科长,便装的人便是许岩了。 看到来了这么多的总部首长,柳副处长有点吃惊,他敬礼:“首长好!” 几位将军以审视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政治处军官——三人都是制服笔挺,衣衫整齐。看他们整洁的军装,根本没有扭打的痕迹,也没看出是哪受了伤。 张浩主任蹙眉问道:“老柳,不是说许岩打人了吗?谁受伤了?” 柳副处长的表情有些尴尬。但当着这么多首长的面,问题又不能不答,他只能说:“报告首长,许岩伤了我的手腕。。。” 说着,他把手伸了出来,向众位首长展示他的手腕——其实,柳副处长的手腕只是挫了一下,这种伤势不红不肿,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徐副政委微微蹙眉:“好像没什么啊。。。老柳,许岩是怎么打伤你的?他砸你手腕吗?” 听到徐副政委的提问,柳处长的脸一下子红了,只是许岩也在场,他又不好撒谎,只能嗫嚅着说:“首长,我用手去推许岩胸口,但推不动他,结果就把手给扭伤了。。。” 听了柳处长的回答,几位将军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说话。沉寂中,文修之“哈”地笑了一声,笑声十分刺耳,柳处长都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可以钻进去了,他尴尬地说:“何政委,徐书记,张主任,文局长,我请求向诸位首长汇报今天的事情。” 何政委沉声道:“要汇报,这是应该的,不过,这地方不合适——在走廊里汇什么报?那谁,你跟宾馆说一下,我们借他们的会议厅用一下。” 会议室很快安排好了,一行人进了会议室,纷纷坐下,何政委点头:“行,老柳,你先把事情简单说一下。” 全场寂静中。柳处长把今天事情的经过给汇报了一遍。可能因为顾忌许岩也在场,怕被许岩当场反驳的原因吧,他并没有说谎。说的基本就是事实。听完柳处长的讲述,在座的几位将军都是微微蹙眉。望向许岩的目光也隐隐变得不怎么友好了。 徐副政委望向许岩:“许中校,刚刚政治部柳处长说的话,你都听清楚了吗?是不是事实?有没有哪里虚构,或者不真实的地方?” 许岩摇头,他平静地说:“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如柳处长所说的——柳处长他们要求我交代这趟去日本公干的详细过程,我不肯。为此,我们双方发生了冲突——事情就是这样了。” 这时候。张浩主任插话问道:“这么说,许岩,你承认你对审查组动手了?” 许岩平静地望了张浩少将一眼,两人目光交会,许岩不闪不避,很平常地默默颌首。他的目光平静又深沉,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深井,闪烁着温和的润光。 张浩微微蹙眉。这位年轻军官望着自己的目光很是平淡,并没有多少畏惧心理——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要知道,这时候。对方的命运可是握在自己手上啊!但对方眼中,却没有流露出丝毫软弱和畏惧,对自己。他像是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就这样平平淡淡地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请求宽恕的感觉,味道实在太怪了。。。 张浩猛然醒悟过来:“那许岩的眼神里,何止是没有低头啊!他简直就是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啊!那年青的小军官,他居然是以上位者的眼神来看着自己?” 自己堂堂的少将副军级,居然被一个副团级的小毛头给藐视了?! 一瞬间,羞恼的愤怒涌上心头,张浩“砰”地拍了一下桌子。喝道:“许岩,回答我的问题!作为一名军人。面对组织调查,你非但没有配合。反倒使用暴力,以武力对抗,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 对于张浩的挑衅,许岩完全没放在心上,他淡淡说:“这位首长,虽然您是将军,但是,很抱歉,因为涉及机密,关于我执行的任务,我无法向你透露。” “故弄玄虚!——何政委,徐副政委,你们都看到了,许岩声称自己打人是为了保护国家机密,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国家机密,他又不肯说,理由是对我们保密!哈——保密,居然要对我们保密!” 张浩少将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件事的性质已完全查清楚了,许岩完全目无法纪,对抗组织!现在,我们该讨论如何对他处理的问题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张浩主任,何政委和徐副政委都有些犹豫——事情看起来,确实正如张浩所说,但就这样做出处理决定,他们又觉得好像又有些仓促了。 俩人正犹豫,这时候,文修之那悠悠的话声响起:“按理说,各位首长在商量的时候,我是不该打扰的。但这次,情况确实有点特殊,许岩这次去日本,是执行很重要的机密任务,他在日本获取了重要的情报。。。” 张浩很不客气地打断文修之道:“文局长,你的这说法,恐怕不是很客观吧?据我们所知,许岩这趟去日本,任务是去跟日本警视厅交流,但这交流会还没开成,许岩能获得什么了不起的情报呢?甚至连我们都无权知道?文局长,只怕所谓的‘机密任务’,纯粹就是子虚乌有的吧?” 文修之不动声色,却是转向何天南:“何政委,我有两件事要汇报的。” “啊,修之,你说吧!” “第一件事,是被日本警方羁押的黄夕同志,在大使馆的努力下,已在今早获得了释放。现在,她该是已搭上回国的航班了。” “黄夕获救了?这是件好事——还有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我们安排在日本的内线已传回消息了,他们已确定,对许岩发出通缉令的,是日本的公安警察。他们通缉许岩的理由,现在还没能查清,但按照黄夕的汇报,为了获取重要情报,许岩很有可能杀了四名日本警察。 张主任,杀了四个日本警察才夺回来的情报,算不算是非常重要的情报?该不该严格保密?” 文修之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在座的几位将军大多数是文职,虽然从最基层开始一直做到了将军,但华夏国一向和平,他们也没有参与战事的机会。现在,听到许岩为了获取情报而杀了四名日本警察,几位将军都有一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震撼感。 为了夺取这份情报,不惜杀了四个日本警察? 大家能掂量得出这份情报的分量了。 众人隐隐明白了,许岩为什么那么重视那份情报,为此甚至不惜殴打政治处的调查组——这份情报,是许岩出生入死抢回来的,这么重要的情报,政治部上下嘴唇一碰就要他交出来,许岩当然不肯了——这也怪不得许岩,无论谁碰到这种事,只怕都是要闹冲突的。 张浩主任愣了一下:“文局长,你说许中校杀了日本警察,这件事,有什么证明吗?我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事情发生在日本箱根,时间是前天上午。现在,日本应该发现那几个警察失踪的事了,四名刑警失踪,这该算是一个新闻了,我们可以查日本的报纸看——这是做不了假的。” 张浩摇摇头:“文局长,就算日本箱根真的有几名警察失踪,这也不能证明就是许中校做的。。。许中校是去过箱根的,搞不好,他在当地事先听到这案件的消息,回来跟我们说也有可能的——单凭许中校和他同伴的一面之词,我觉得是不够的。” 文修之微微沉吟,他正在斟酌着如何反驳着张浩的说法,这时候,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许岩却是突然开口了:“诸位首长,不知这个,算不算得上证据呢?” 众人循声望过去,都是陡然一惊:在许岩面前的桌子上,赫然摆着一支黑色的手枪。 望着众人,许岩平淡地说道:“这是日本警察的警枪。。。诸位首长,这个,能不能算证据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节 解决 许岩无声无息地把雾岛谦的警枪往桌子上一搁,这种沉稳平淡的气势倒是震慑了一下在座的诸位将军。 何天南走过去,拿起警枪看了两眼,瞄了一眼弹夹,他沉声说:“里面还有子弹。”说着,他把枪递给了徐斌副政委。 徐斌副政委拿起枪,微微眯眼端详了一阵,他点头道:“这是特制的m37左轮手枪,确实是日本警察的配枪,没错的。”说着,他把枪又递给了政治部主任张浩。 张浩拿着枪看了一阵,他一言不发,顺手又把枪递给了文修之;文修之笑眯眯地拿了个塑料袋子过来,把手枪给装了起来,心里却是纳闷:政治部这帮人,做事也太马虎了吧?一个挨审查的对象,身上带有枪,他们居然就没发现! 也古怪了,带着这支警枪,许岩到底是怎样通过日本、俄国和我国的飞机安检和海关检查的? 文修之笑眯眯地望着众人:“诸位首长,对于刚刚的事,大家该没什么怀疑了吧?” 看到许岩亮了一支日本的警枪出来,政治部主任张浩早就闭了嘴,不再吱声了,这时候,已经没人怀疑许岩是不是真杀过日本警察了——在日本这种国家,警枪管理是很严格的,对日本警察来说,枪就是他们的第二生命,不是配枪的警察身亡,警枪是不可能落到许岩这个外国人手里的。 将军们都是神情严肃,望着许岩的眼神也颇为古怪——想不到,这位许中校表面斯斯文文,年纪轻轻,但做起事来如此狠辣无情,简直比那些职业杀手还凶残上两分! 虽然大家经常说情报战线是看不到的无形战线。但实际上,无形的战线毕竟跟真正的战线还是有区别的,搞对外情报。多半时候忙的都是窃听、跟踪、监视这种技术活动,这行业重要的是脑子。而不是拳头,需要动粗的时候还是比较少的,像许岩这样亲手干掉对方的警察,这种血淋淋的事情还是很少见的。 这时,会议室里的气氛已经是截然不同了,将军们望着许岩的眼神已是截然不同了——人心自有公道,刚刚,将军们只是把许岩看作一名倚仗文家权势而桀骜不逊的刺头。一名普通的副团级军官。但现在,许岩的形象却是陡然一变,变成了一名出访敌国冒着巨大危险为国家取回重要情报的有功之臣了! 何天南政委深深地望了许岩一眼,他凝重地点点头:“许岩同志,这一趟,辛苦你了!” 许岩一愣,然后,他反应过来,立正敬礼道:“首长!为人民服务!” 看到许岩那很不端正的立正和敬礼姿势,还有那不伦不类的回答。在场众人都有种惨不忍睹的感觉,将军们唇边露出了笑容,现场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 这时候。文修之又开口了,他神情凝重:“几位首长,许岩前去日本,执行的是我们四局的特别任务,这任务是中央直接交办我们四局的负责的,并没有通过部里。本来,我是无权透露的,但事情都到了这地步了。。。也罢,我就冒着泄露机密的危险汇报了吧。反正,这里在座的都是部里领导。将来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大家一起承担就是了。” 听到文修之这么说。将军们都是微微蹙眉:四局虽然是情报部的隶属单位,但业务上的,四局也有一定的独立性,并不完全受情报部的控制——有些时候,军委也可能会直接交任务给四局负责的——比如这阵闹得很热烈的f病毒狂化症患者事件,中央就是直接交办给四局负责的,并没有经过情报部。 在座几位都是情报部的领导,按道理说,他们要过问四局的业务,这也是能说过去的,但大家都是在情报线上混久的老人,深知“谨慎”二字才是保身立命的最关键之处。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倒是给自己找麻烦,甚至是致命的危险。 文修之说得含含糊糊,几位将军反倒觉得越加高深莫测——将来能出什么事?无非就是“泄密”、“消息走漏”之类的坏事罢了! “现在,诸位首长,我把这件事情的始末跟首长们汇报一下。。。” “等下,文局长,”说话的人是徐副政委,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在总部还有个会议,马上就要到点了。老文的这个汇报,我就不听了——业务上的事,你们听就是了。你们慢慢谈吧,我先走了。”说着,徐副政委站起身,向众人点点头,起身就往外走。 看到徐斌副政委离开,何政委微微沉吟,也站了起身,他叫住何政委:“老徐,你等等我——我们一起走吧。你说得对,我们是搞政工的,业务上的事,我们不好打听,也不好过问。谁感兴趣的,就留下来听修之同志汇报吧。” 何政委和徐副政委都说要走,这下,张主任也坐不住了——何政委都说了,政工干部不适合过问情报上的业务,自己这个政治部主任,那不是货真价实的政工干部了? 对上何政委,文修之说不定还有几分情面,但对上自己,文修之可不会有半分容情的!这家伙心黑手狠得很,自己单独一个人留下来听这什么机密情报的话,搞不好这家伙明天就敢把情报卖给美国人,然后把泄露机密的罪名栽到自己头上! 单独一个人留下来的话,那是万万不可的! 何政委受了洪家之托,想在背后给文修之下个黑手,这事不假,但要把自己给陪进去的话,那他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心下打定主意,张主任也叫住了何政委:“何政委,徐副政委,你们说得很有道理,咱们政工干部的,确实不好听情报口上的汇报,我看。文局长的汇报,咱们就不听了吧——我们这就一起回去了吧。” “哎!”张主任想走,这时候。文修之反倒不答应了,他叫道:“何政委。徐副政委,何主任,你们不忙着走啊!事情还没了结呢,许岩同志被人拘禁逼问机密,这事还没完呢,你们倒是处理一下啊?” 何政委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很不耐烦地冲文修之嚷道:“我说修之啊。你就别太过分了。你还真打算没完没了了不成?” 听何政委的声气不善,文修之嘿嘿一笑,却也不敢再纠缠不休——他知道,几位首长就此离开,这就意味着,对许岩的审查,也就此了结,组织上不再追究了。 至于自己声称要追求柳副处长拘禁许岩逼问秘密一事——这事情,那是不可能的。大家心知肚明,柳处长做得再不对。再过分,他都是代表组织来履行程序,哪怕他做得再不对。这都是不可能追究的。否则的话,组织的秩序和威信就要被亵渎了。 其实,就是何政委不说,文修之也知道,事情只能是这样,不可能是别样了——政治部派出的调查组,就算再错,那也是代表组织来的,这件事。顶多就是双方各不追究就此了结就是了,至于说自己要求追究柳处长等人责任一事。那不过是在漫天喊价等着对方就地还钱罢了,对方不追究许岩。文修之已是上上大吉了,哪里还敢奢望对方惩处柳处长。 文修之把将军们送出了宾馆,然后,他又返身回宾馆里,在原来的客房里找到了许岩。 文修之看到,许岩正伫立在窗台前,望着窗外远处的景物在发呆。从背后看来,许岩的背影显得很孤寂和寂寞,他像是背负着某种无形的沉重东西,显得十分疲惫。 在这一刻,这大男孩憔悴的身形里显出了真切的脆弱。 看着许岩的背影,文修之微微蹙眉:在他的印象里,许岩是一个开朗乐观的小伙子。就算经历了挫折,他也不该显出这样一幅郁郁寡欢的样子来。 这趟日本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郎,变得如此憔悴消沉,暮气沉沉? 文修之大声地跟许岩打招呼:“嗨,岩老弟,你可是回来了!这一趟,把你折腾得够呛了吧?” 其实,当文修之开门进来的时候,许岩已经发现他了。他转过身来,对着文修之笑笑,笑容有些惨淡:“文哥,这一趟又辛苦你帮我脱身了。” “自己人,谈这些干什么呢。”文修之走出来,看着许岩还待再说,文修之对他使了个眼色,摆摆手,他指着墙壁,做个噤声的动作。许岩才想起来,这房间是政治部安排自己住的,搞不好,对方已在房间里安排了窃听器什么的——虽然说这可能性很小,但文修之生性谨慎,还是不愿意给对方留下这个机会。 文修之看了下时间,已是接近中午了。 “岩老弟,走吧。把行李收拾一下,我接你去吃饭。” 许岩把行李收拾了,往肩上一扛,大摇大摆地就出来了。他上了文修之的车,文修之把车子开出宾馆的停车场,开出数百米之后,他才把车停在道边上,开着音响,然后他才对许岩微微颌首:“现在可以放心了。老弟,到底出什么事了?” “文哥,我昨天刚下飞机,柳处长就带人把我带到这里了。。。事情的经过,刚刚在会上你已经知道了啊。” “我知道。不过,他们没有对你动什么手段吧?没有对你上措施吧?” 许岩笑了:“他们倒是想——不过,他们也得办得到才行啊!” 文修之嘴角泛起了笑意,他翘起了大拇指:“老弟,你厉害!被政治处审查,结果把审查的人给揍了,最后还能平安无事的,我这辈子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然后,文修之笑容一敛:“那么,这趟去日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看得出,老弟你现在意气很消沉,单是政治处的审查,不能把你搞成这样吧?” 许岩苦笑着摇头,他实在不知该如何答起。政治处的捣乱,诚然是让他心情烦闷的一个原因,但主要的原因,却是自己在日本的遭遇和经历——朱佑香为救自己而死,自己平生第一次动手杀人,这都给他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在国外时候,因为有着外部的压力,这种精神上的创伤被许岩强行压制下来,并没有显露出来,但回到国内之后,人身安全没问题了,精神松弛下来之后,精神创伤的后遗症就开始显露了,其表现就是许岩觉得心灰意冷,懒洋洋的,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头来。 这时,许岩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懒洋洋其实是受到心理创伤后的应激反应,是一种类似于轻度抑郁症的心理疾病,他误以为,自己是前一阵子过得太累,现在不怎么想理事罢了。 “文哥,事情太多也太复杂,我要冷静一下才好跟你说——或者,你先问问黄夕吧?她也差不多回来了,我在日本那边的事情,她大致也是清楚的。” 若是其他的特工敢跟局长文修之同志这样说话,文修之早一脚把他踹飞出车外去了,但问题是,说这话的人是许岩,文修之也没了脾气,只能连连点头赔笑脸:“也是,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老弟你刚从国外回来,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文修之装作无意地打量了下左右,却是装作突然想起来那样大声嚷起来了:“咦?岩老弟,那个,弟妹朱小姐呢?我记得,她可是和你一起去日本的吧,她没跟你一起回来?” 文修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许岩转过头来仔细地看看他。面对许岩疑惑的目光,文修之也显得也很疑惑的样子:“怎么?岩老弟,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许岩瞅了文修之一阵,然后,他发现自己实在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要从一个职业情报军官的面部表情里分辨出他的真实心理活动,这实在太难了,许岩干脆放弃了这个努力,他苦笑着说道:“小朱。。。没有跟我一起回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节 试探 “呃?”文修之很自然地笑道:“小朱在日本玩得太开心了,乐不思蜀了?呵呵,不奇怪,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日本,如果真的实在喜欢那里的话,下次有空时候再去,那也是可以的嘛。” 许岩望着车窗外的山麓的景物,低声说:“不是这个原因。。。小朱,她已经走了。” “哦,是这样啊,她走了啊。”文修之一边从口袋里掏香烟,一边心不在焉地接口道,他正待说些什么,却是忽然回过神来,失声说:“呃?你说什么?朱小姐走了?她去哪里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文修之瞪大眼睛,瞪着许岩,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 许岩木然地说:“对的,小朱,她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 事情已过了很久,但回想起那一刻,许岩依然能清晰地想起轩芸最后凝望自己的眼神,每当这时候,许岩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阵阵地抽疼。 听到许岩的说话,文修之愕然,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手上的香烟已经掉到地上了。他手忙脚乱地捡起了香烟,然后才发现了自己的荒谬:掉地上的烟还捡来干什么? 文修之摇摇头,降下车窗,把烟丢出了窗外,他严肃地问许岩道:“这是怎么回事?弟妹,她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许岩抿着嘴,目光平视前方,却是缄默不语。看他这副死鸭子不肯开口的样子,文修之实在是等得心焦,他忍不住催促道:“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朱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意外?是不是日本人那边,对你们下了黑手?” 和文修之这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说话,这真是让人感觉不爽。许岩紧紧地抿着嘴。望着车窗外,过了好一阵,他才回头来望着文修之。有气无力地说:“文哥,这跟日本人没关系。纯粹是意外——不是我想隐瞒,但这件事,我现在确实不想提起。。。甚至连想都不想再想了。小朱的事,跟工作上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所以——文哥,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这点任性吧,我不想说了。” 俩人都沉默了,文修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 车窗飞过了一群鸟儿,鸟群飞入了山林间,它们鸣啾的声音即使在车里也听得很是清晰。 文修之看着许岩,显得颇有几分愧疚,他柔声说:“我明白了——抱歉,是文哥的职业病犯了,平时什么事都喜欢问个清楚,却没考虑老弟你的感受。这事,是我鲁莽了。” 他隐隐明白了,为什么这趟从日本回来。为什么许岩显得这么颓废和沮丧,原来是他女朋友死在了日本——真是可惜了,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啊! 他拍拍许岩的肩头。很体贴地说道:“老弟,人死不能复生,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小朱去了,我们要为她祈祷,帮她烧两只香,愿她在天之灵安息吧,不过老弟你也得走出来,节哀顺变吧——你毕竟还年青,不能总是沉浸在这里头。我相信。小朱的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能好的。 对了,小朱的后事。日本是怎么处理的?呃,我不是要追问你。我只是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跟我说就是了。日本那边,我还是认识一些朋友的——她的遗体,需要帮忙运回国内吗?” 许岩忙说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无需文哥再费心了。 听了这话,文修之深深地望许岩一眼,带点责怪地说:“岩老弟,这么见外的话,那可不像是你该跟我说的啊。你去了日本几天,连带着跟我也生疏了?倘若是以前,这种事,你可不会跟我说个谢字的啊——弟妹在日本那边出事,老哥我有能出力的地方帮个忙,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老弟啊,去了一趟日本,你就跟我生分了?” 许岩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在心里隐隐对文修之有种疏远感了,潜意识里不想跟他扯上太多的纠葛,欠对方太多的人情。连许岩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的对文修之的这种想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或者,在受到政治部审查的时候,自己把受到的委屈和怒气都迁怒到了文修之身上不成? “文哥,你多心了,我就是觉得心烦,觉得心里很累,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说话不当心,没别的意思——你别在意我吧。” 文修之瞄了许岩一眼,久经世事的他,倒也理解许岩的心情——女朋友在日本出了意外去世了,这本身就让人够伤心够沮丧的了,好不容易从日本逃了回来,却莫名其妙挨自己人抓去关起来搞审查,许岩有些不满情绪,这是很正常的反应——说实在的,倘若许岩没有丝毫不满,情绪很稳定,精神乐观饱满,这才是诡异的事情,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哪来这么深沉的城府? 当下,文修之用力拍着许岩的肩头以示宽慰,叹道:“你这阵子,怕是心力憔悴,太累了。不说那么多,我先送你回市区歇息,改天,等你有精神以后,我们再详谈一下这事吧。” 文修之正待发动汽车,但许岩迟疑了下,叫住了他:“文哥,你等下——这儿有几张照片,你帮我看下。” 许岩主动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自己在日本箱根拍的手机照片,文修之接过来看了两眼,浑不在意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好像很神奇的感觉?这是哪个科幻剧组的剧照吧?” 许岩愣住了:“文哥,你觉得,这是剧照?” “那当然了,而且是后期加工得很粗糙的剧照。”文修之挑剔地说:“你看看,那光圈边缘和背景树林的镶嵌和融合,做得太粗糙了,过度得太生硬了,很不协调。做出这么渣的特效,估计那剧组也没啥经费吧?我随便在街上找个文印店花上五十块钱估计都能做出这种效果来。 这种猎奇照片。随便哪本地摊上的猎奇刊物上不有个十张八张的,人家弄得更邪乎的都有,什么飞碟啊、外星人尸体啊什么都有。比这逼真多了!” 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差点没被气得吐血:自己历尽艰辛。好不容易找到了魔界通往本世界时空缝隙,为了拍到这张照片,自己还损失了朱佑香这样的挚友,可谓损失巨大,没想到,文修之根本不重视,以为是ps的剧照! 可是,除了这几张看起来很像ps的照片。自己还能拿得出什么证据呢? 箱根丸岳山上的时空缝隙出口?可是,那光门已经消失了,就算派人再去查看,估计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证人?可是,亲眼看过光门的朱佑香已经消失在苍茫中了,与自己一同去日本的黄夕并没有亲眼看过那光门——也就是说,所有的证据,就只有自己的证词,和这几张照片了。 如果自己跟文修之说,这个光门。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通往魔界位面的时空缝隙出口,包括东京怪物在内的魔物。它们就是通过这个光门进入我们人类世界的,这是国内f病毒狂化症的根源,同时也是地球即将面临魔界位面入侵的证据——听到自己说这些东西,文修之会有什么反应呢? 许岩只思考了一秒钟,他便有了答案:文修之肯定不会信的。 就算大家交情好,文修之照顾自己面子,不会当面驳斥自己,但他也不可能把这种无凭无据的话给当回事,多半就是哼哼几声把自己给敷衍了吧。 先前。自己已向文修之多次警告过魔界位面的事了,最后。对方还是因为证据不足,并没有认真对待——许岩估计。这次自己说这个的话,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区别吧。 许岩发呆的时候,文修之顺手把手机递还给了他,他兴致勃勃地说:“岩子,说起来也真巧,你去东京的当晚,刚好就碰到银座的怪兽事件——对了,岩子,你有没有亲眼见过那怪物啊?” “银座怪物?我没亲眼见过,不过,我在电视上看到了。” “呵呵,我们也是在电视上看了——不但我们,只怕那晚全世界都在看电视。” 文修之又拿出了香烟,他打开车窗,点着烟,对着窗外喷了一口烟,说道:“怪兽出现在东京,那事够震撼的了。那晚,不但是日本,我们的总参也下令全军提高战备等级——” “我们这边也战备了?为什么啊?” “我们也得预防万一啊!看着那头怪兽那么牛逼,导弹都打不死它,我们也在担心,万一这头怪物在东京折腾了一通,又跨海跑来我们这边捣乱,那怎么办好? 所以,你在东京的那晚,不但是你在那边担惊受怕,我们这边也是做好了紧急预案了——我们的东海舰队和二炮部队都进入紧急临战状态了,外交部都做好从日本紧急撤侨的预案了。那晚,总参所有部门都进入了战备值勤,通宵不眠。 日本自卫队的陆航第一团被消灭以后,我们的作战部就做预测了,日本自卫队的表现太软弱,依靠怪物表现出来的战斗力来看,常规火力已经奈何不了它了,自卫队是没办法迅速消灭它了,这时候,日本政府很可能向周边国家求援的——俄罗斯虽然是核大国,但他们在东亚却没有驻扎核导弹;同样,美国也一样,在亚洲的驻军只有常规武器。而在东亚地区,有精确的中程核导弹力量储备的,只有我们了。 军委和总参做好预案,如果日本政府向我们求援的话,我们就立即向东京发射中程战术核导弹。当时,我们的卫星都锁定怪物的区域了,就等命令下来了! 终于能逮到机会往东京发射核导弹了,作战部那帮人兴奋得眼睛都发亮了,结果,大家等了一晚,熬了个通宵,最后得到的消息却是虎头蛇尾,说日本人自个把那怪物给收拾掉了,大家都很失望啊,呵呵! 岩老弟,我们都看不明白,按照日本电视台的直播,日本自卫队是拿那怪物没办法的,最后,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武器把那怪物给收拾掉的?岩老弟,你那时候就在东京,有没有听到些什么消息?” 许岩摇头:“文哥,我不懂日语,就算真的有什么消息,我也听不懂。” “哦,我忘了你不懂日语了。我们反复看了那视频,感觉事件里最关键的,还是那个跟怪物战斗的神秘女子了——怪物能击败自卫队的陆航团,这已经很厉害了,但那女子能赤手空拳地对抗它,好像比怪物还厉害——人类的力量能做到这一点?这真是不可思议!” 文修之悠悠地吐着烟圈,望向了车窗外的蓝天,说:“那神秘女子在对阵怪兽时很镇定,我们猜,她多半是对那怪兽有所了解的,甚至可能和怪兽来自同一个地方。 倘若能找到那女子,这次的怪兽肆虐东京之谜,多半就能揭秘了。所以,我们情报部已把这神秘女子,列为a级重要目标,重点研究和关注——其他国家的情报部门,多半也会这样吧。尤其是日本政府和警方,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们肯定也能想得到。作为受害人,他们对这件事肯定更重视,肯定会投入更大的力量来调查这件事的。” 文修之一本正经地说了半天关于神秘女子的话题,这让许岩心里直犯嘀咕:文修之莫非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难道,他已经怀疑到朱佑香身上来去了? 许岩心里发虚,他也不敢问文修之用意,而是赶紧转移了个话题:“文哥,我听他们说,你进国防大学学习了?这是要升官了吗?有新岗位了吗?” 文修之点点头:“嗯,晋升的命令,上头已经通过了,很快就要下来了。” 说话时,文修之神情凝重,眉宇深蹙,这让许岩看得很纳闷:怎么回事?说着要提拔的事,文修之却显得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一副被谁欺负了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节 约会 文修之闷闷地说:“嗯,按原来的计划,是打算到下面的中原省去当军区司令的,但现在看来。。。有点变故了。” “变故?”许岩有点诧异:“什么变故?” 文修之深深望了许岩一眼,目光中带着无奈:本来,文修之是打算听老爷子和许岩的劝告,下到基层去带兵的,但今天许岩出的事,却把文修之给惊醒了:自己只是传出风声要走呢,还没真走成,人家马上就来查自己老底翻自己帐了。到时候,如果自己真离开了军情系统,没有了这个特殊身份保护,对方还不拿着放大镜来找自己毛病? 秘密战线工作,这是一块不受法律约束的领域。自己从事情报工作多年,经手的很多事情都是比较敏感的,有人真要存心挑自己毛病的话——说得难听点,真要严格按法律一条条来判,文修之觉得,就是判自己无期都算轻的了。 高敏是跟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了,他为什么背叛了自己?文修之估计,多半是因为传闻自己要走了,高敏感觉自身难保了,只好出卖自己来自保吧——如果自己还照旧在四局局长的位置上,估计他是不会起这个异心的。 看来,还是老爷子眼光高明,他说得真是太对了:军情系统,进去容易,想脱身就难了啊! 这些事情太复杂,文修之也不想跟许岩说了,他摇摇头:“这件事现在还没定,我们回头再说吧。” 文修之把许岩送回了市区。他给许岩安排的住处还是原来的君悦酒店。 把许岩送到了酒店大堂,文修之歉意地告诉许岩,自己是请假出来的,下午还得回国防大学去报到,中午就没时间跟许岩吃饭了。现在得立即赶回军校去报到,不然的话,迟到就会被记到考勤记录上。只怕会影响这次培训的成绩。 文修之已是堂堂的大校局长了,却还是如此忌惮军校的培训纪律。许岩不禁有些惊讶——不过是军校的教官罢了,就把堂堂的文家四少给整得服服帖帖的。以文家在军政两方的实力,难道还摆不平几个学校教官吗? 听到许岩的疑惑,文修之苦笑道:“倒不是这么说的——教官,他们个人倒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在他们背后的,是我们部队的秩序和纪律,他们代表着这个体制——不要说我只是区区一个大校。就算是那些少将中将,轮到他们在军校培训时候,他们也得乖乖服从军校的纪律,按时上课和作训。” 对着许岩,文修之也只能这么说了,更深的话,他没办法对许岩说:在军校和党校里,都是必须要严格管理的,目的就是为了培养纪律性和服从性。 因为,到文修之这级别的官员。在部队上也好,地方上也好,基本都是起居八座主持一方的官员了。平时的作威作福肯定少不了。按照老爷子的说法,组织上把这些人集结起来培训,就是要打掉他们身上的坏习气,重新教他们规矩——说白了,就是一通杀威棒,让大家记得,权力都是组织上给的,重新认得自个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别看这帮官员在下面作威作福好像很厉害,但在组织眼里。你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学员! 所以,哪怕是贵为将军都好。在军校里,他都得遵守学校的纪律——谁敢不遵守培训纪律的。那就是挑衅组织尊严,等于自己作死了。这个常识,文家子弟早就有了,文修之不可能犯这么浅显的错误。 因为时间紧,文修之连午饭都来不及吃就告辞了,许岩一个人进了房间歇息。 他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窗前的城市景色发呆——被审查的时候,许岩还有个明确的目标,就是要跟政治处的审查人员斗智斗勇斗嘴皮,但现在,自己得到自由之后,许岩反倒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既然没事干,那就修炼去吧——许岩是这么想的,但说来也奇怪了,在山河庄风景区被审查时候,那么恶劣的环境下,许岩都能顺利地入境和打坐,自如地进入修炼境界,但今天,回到了繁华的市区,人身又重得了自由,许岩反倒不能自如地修炼了——就像今天,修炼时候,好几次许岩都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浮气躁,气脉不畅。 最后,他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朱佑香曾跟自己提起过的修行瓶颈了——在修炼道上,并非永远都能一帆风顺事事如愿的,修行道上,时常也会出现进展缓慢甚至倒退的情形,这就是所谓的修行瓶颈了。 至于要如何度过这修行瓶颈?许岩不知道,朱佑香也没跟他说得清楚——许岩估计,这多半是因为朱佑香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打坐几次还是不得入定,最后,许岩干脆就放弃了修炼,他站起身,望着窗外的蓝天发呆。然后,他想出去走走,却又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毫无兴致——对京城的那些景点,无论是前些日子里游玩过的景点,还是不曾去过的景点,许岩都没什么兴趣,也提不起什么劲头。他坐在窗前,看着远处林立的高楼,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无论看着什么,他脑子里想的,只有那英气勃勃少女的身影。 和朱佑香相处的那些日子,许岩当时没什么感觉,但现在回忆起来,却是满满的都是温馨和暖意。许岩就这样坐在窗前看着城市的落日,金色的落日余晖中,他仿佛看到了朱佑香倩倩的身影和俏丽的容颜,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睛。他轻声吟着一首很久以前听过的诗: 你在我身边,你是一切; 你不在我身边,一切是你。 。。。。。。。。。。。。。。。。。。。。。。。。。。。。。。。。 当太阳下山时候,许岩已在心里决定了:自己该回锦城去了。 自己这趟来京城,本是想给文修之帮忙的;但现在,文修之已摆脱了困境,已不需要自己了。朱佑香也离开了自己。许岩觉得,自己再留在京城逗留,也没什么意思了。 许岩开始思乡了——离开了锦城那么久。他想念起家乡来了。虽然在京城住的是高档宾馆,吃喝无忧。但许岩心里却是泛起了一阵疲惫之意——从京城到日本,从东京到箱根,这样连番地战斗下来,他委实也感觉身心疲倦了。 无忧无虑的大学生生活,自己是觉得平淡无奇,但经历了这么一番惊心动魄的历险之后,许岩倒是觉得,当个老老实实在学校里读书泡妞的大学生还真是不错。 那些漫步在校园里读书。憧憬着女生的日子,当时自己觉得生活太平淡了,但经历了这番历练之后,许岩开始感觉到它的珍贵了。 “现在自己已经大二,离自己毕业的日子还有两年,大学生涯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大学生涯,这是难得的人生体验,自己该好好珍惜这青春的校园时光的!若是把该读书的时间用来在社会上闯荡和冒险了,日后回想起来,这未免不是一种遗憾啊!” 许岩脑子里忽然冒出了这个念头。然后,这念头就像春天雨后冒出地面的野草一般,不受抑制地迅速生长起来。很快便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绪,他的思乡之情愈加浓烈,最后竟让他不能忍受了。 “决定了,明天就回去了!无论天灾也好,审查也好,这些烦心的事,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一个老老实实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平常大学生了。” 打定了回家的主意,许岩顿时心下大定。他本来还考虑。自己到京城来一直都受文修之的款待,这番自己回去。是不是该给文修之打个电话招呼一声? 但随后,许岩醒悟过来了:“这电话不能打!这个电话一旦打了。文修之肯定不会放自己走的!”——文修之的手腕和办法,许岩可是见识过太多了。很明显,他是希望自己能留在京城帮他做事,成为他心腹和亲信的。 许岩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等自己回到锦城以后才给文修之打电话通知他——那时候,就算文修之心有不甘,他总不能亲自坐一趟飞机飞到锦城那边把自己给抓回京城吧? 当下,许岩用酒店的信笺写了一封信,打算离开的时候寄给文修之。信中,许岩对这趟京城之行中文修之提供的款待表示了由衷的感谢,但他表示,因为自己身心疲惫,需要离开京城回家休养,希望文局长能原谅自己的不辞而别。 信函写好后,许岩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他正在考虑着这封信是留柜台托转好还是送到邮局去寄信好呢——但这时候,他的手机却是响起来了。 突然听到那手机铃声,许岩微微吃了一惊:他做贼心虚,还以为是文修之给自己打电话留客了呢!好在那电话号码,是完全不认识的,许岩才松了口气:“喂~你好,是哪位?”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声:“你好,请问,是许——先生吗?”在说到“先生”那两字的时候,女声迟疑了下,显出了几分怯生生的味道来。 许岩微微蹙眉,那女声他听着有点耳熟,却不是黄夕,他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了。 “我是许岩,请问,你是~~哪位?” 听到许岩自承身份,电话那头的女声显得十分欣喜,她的声量也抬高了不少:“许先生,您好,我姓赵,叫赵嫣然。。。呃,我们上次曾在香洲会所见过的,我们一起吃过饭的,文局长介绍我们认识的——那个,许先生,您还记得我吗?” 听到这声音和自我介绍,许岩顿时哑然——怎可能忘记呢?上次,在香洲会所和赵嫣然见面的那一夜,给许岩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堪称刻骨铭心。只是,许岩一直以为,自己这种普通的大学生与对方这种大红大紫的女明星之间,双方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鸿沟,那晚的相遇只是双方生命中一次不经意的偶遇,从此以后大家此生就各不相干了,但没想到的是,从日本回来以后,对方又主动找上了自己。 想到那晚的经历,许岩不禁有点微微羞涩,他干咳一声:“哦,是赵小姐,我当然记得的。你好你好——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显得有点嗔怪的样子:“怎么,许先生,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想你了,不能给你打个电话来吗?” 听到赵嫣然的娇嗔,许岩只觉得身上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现在的心境,很不适应跟女生这么嬉戏打闹。许岩握着话筒,却不做声回答,让那沉默足足持续了五秒钟,他才缓慢而平静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那么,赵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或许也感觉得到,许岩话中蕴含的严肃味道,赵嫣然迟疑了下,她的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了:“许先生,这个,请问您现在还在京城吗?” “是的,我还在京城。” 听到许岩说自己在京城,赵嫣然顿时显得欣喜起来了:“许先生,今晚不知您有安排了吗?我想请您吃个饭,不知您是否赏脸呢?” “吃饭?”许岩微微蹙眉,他有点搞不清头脑:“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呢?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呵呵,”赵嫣然笑了,银铃般的笑声传了过来:“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能请你吃饭了吗?许先生,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见面吃个饭,那不是很正常很普通的事吗?” 许岩微微犹豫——按常人的想法,有美女主动来打电话来邀请吃饭,这是多美好的事情,而且对方还是全国知名的偶像明星,这种饭局,那是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啊! 但许岩骤然听到这个邀请,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件很麻烦的事! 赵嫣然跟自己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对方是名利场中人,炙手可热,许岩很不愿意再跟她有什么接触——而且,许岩也有几分属于少男的虚荣心。从上次的遭遇,他看得出来,赵嫣然怕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自己若是跟她接触得多了,难保不被她看穿了,知道了自己货真价实*丝的身份,那时候大家都难堪。 许岩沉吟道:“不好意思,赵小姐,今晚我还有安排,怕是抽不出时间。下次吧,我们下次再联系吧!” 听到许岩说今晚没空,赵嫣然并不显得如何惊讶,仿佛她对被拒绝早有心理准备了,但她马上追问:“那么,许先生,明晚呢?明晚您可有空吗?我们改约在明晚,您看行不行?” 许岩头疼,对于这位赵嫣然小姐的锲而不舍,他真有点招架不住了。 “明天我要去外地,怕是这阵子都不会有空了,赵小姐,不好意思。。。” “许先生!”仿佛是害怕许岩说出断然拒绝的话来,赵嫣然赶紧说:“许先生,其实,这阵子,我一直都在想联系您见个面的。只是,前些日子,我打您电话的时候,总是说您的电话不通。我想着,您该是一直在忙很重要的事吧?今天,我好不容易打通了您的电话——无论如何,请您务必给我个机会吧?只要您方便,今晚也行,明晚也行,或者您安排什么时间都行,求您了!” 许岩微微蹙眉——在赵嫣然的话语中,他听出了真切的哀求,赵嫣然不顾自己明星的身份,这么可怜巴巴地恳求自己,委实让许岩抵受不住了。许岩心肠一软,他干咳道:“既然这样的话。。。那,赵小姐,我们不如就约今晚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节 误会 听到许岩松口答应了,赵嫣然顿时显得十分欢喜,她连声说道:“好好好,那就今晚!许先生,您平时有什么去习惯的馆子吗?您喜欢去哪家会所呢?” 许岩苦笑——很明显,赵嫣然是把自己当成走马章台的花花纨绔了,对方还以为自己对京城的*很熟悉呢。 “赵小姐,找个地方吃饭,不用那么隆重的。吃饭的地方,你来定吧——找个安静的地方就行了,不要那些太热闹的。” 抬头看了下天色,许岩顺便说道:“对了,赵小姐,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我现在身边没有车。” 赵嫣然心下一喜:“那当然是没问题的,请问许先生您现在在哪里呢?” 许岩报了宾馆名字和地址,告诉赵嫣然到宾馆下面再给自己电话,然后,许岩就倚躺在床上,心里在琢磨着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可能是近墨者黑吧,跟文修之这帮情报系统的官员接触多了,许岩现在的心思也变得复杂起来了。若是寻常的年轻人,碰到这种美女主动邀约的好事,他们多半会以为是自己魅力出众引得美人芳心大动而沾沾自喜,但碰上许岩,他想的事情就稍微多了——赵嫣然早不来,迟不来,却是偏偏等自己刚好回到京城才冒头来找自己,为何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该不会是自己的好文哥,看到自己失去朱佑香之后形单影只,意气消沉,于是赶紧把赵嫣然派来慰问自己吧?他该不会想着,让自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有了美女相陪。就可以走出失去朱佑香的悲伤了? 许岩想了一阵,忽然觉得,以文老大的风格。他还是真做得出这种事——文修之这种人,做坏事。他能做得很绝;但他想对一个人示好的时候,他也能做得很彻底很到位,对这,许岩深有体会的。 一时间,许岩真想打个电话去问文修之了,但手都抓到话筒了,他还是把手给缩回来了——他总不好意思打电话问文修之:“喂喂,文老大。那叫赵嫣然的女演员,是你派来安慰我的吗?”——有些事,大家只能默契于心,却是万万不能说破的。否则的话,大家脸上都难看:许岩没了面子,赵嫣然也演不下“倾慕许公子”的纯情少女角色了,连带着文修之也没面子。 所以,许岩只能在心里打预防针了:今晚这顿晚饭,自己得清醒一点了。若是那赵小姐对自己说她有多仰慕自己或者说她一见面就对自己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这种*汤。自己可千万不要相信了啊!对方是风靡千万人的当红明星,演技炉火纯青,要骗自己这种小毛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轻松事? ~~~~~~~~~~~~~~~~~~~~ 许岩没等多久,赵嫣然的电话就到了,说她已经到了楼下。 在大堂里,许岩再次看到了赵嫣然。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粉红色风衣,身材高挑,亭亭玉立,她这样安静地站在大堂里,仿佛一株发光的绽放玫瑰,吸引了过往人的目光。 看到许岩下楼。赵嫣然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许先生,您好!您能赏脸。我真的很高兴!” 许岩笑道:“赵小姐客气了。”看到对方走近,他也习惯性地伸出手来。正待跟对方握手,却是忽然愣住了:赵嫣然很自来熟地挽住了他的胳膊,身子倾了过来,很自然地贴在了他的身侧,那种馨香的女儿气息直往许岩的鼻子里熏,让他醺醺欲醉。 一瞬间,许岩的身子僵住了——在出发前,许岩已做好了很多准备,比如赵嫣然开口向自己示爱或者表达倾慕之意时候,自己该如何委婉又得体地婉拒对方,让对方不至于太过难堪。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却是根本不用语言说,而是一见面就像情侣那样,直接挽住了他胳膊,与他并肩而行。 这下,许岩顿时纠结起来了——该怎么办好?当场挣脱对方的手?这好像有点不怎么礼貌吧。。。唉,男女朋友见面时候挽个胳膊亲密一些,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自己作为男士,挣脱女生的手,好像有点伤人了? 想到这里,许岩的身子微微放松了些,他很自然地朝赵嫣然打招呼:“赵小姐,好久不见!你好像更漂亮了呢!” 看到许岩的笑容,赵嫣然也松了口气。她主动挽许岩的胳膊,看似自然,但其实也是赵嫣然的一次冒险。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样贸然的与对方亲昵,会有什么后果。 自己虽然是明星,比一般女孩子漂亮得多,但传闻中,权贵子弟大多都是些天性凉薄的家伙,他们身边从来不缺漂亮女伴。所以,赵嫣然实在没把握,自己贸然去挽许岩的胳膊,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看到许岩并没有生气变脸,而是温和地对自己微笑,赵嫣然才算放了心——还好,对方没有翻脸无情,自己的冒险成功了! 赵嫣然松了口气,她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赵先生,不必叫我赵小姐这么见外吧?我的朋友都是叫我嫣嫣!” “嫣嫣?这名字很好听。你也不好叫我赵先生了,你叫我岩子好了。” 看着许岩态度和蔼,赵嫣然更是心下大定,她笑着说:“这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岩子,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找个地方吃饭了?你有什么喜欢的馆子吗?” “我京城的情况不熟,在哪里吃饭,嫣嫣你定了就好吧——不用太麻烦的,就是一顿饭而已嘛。” “这样的话,”赵嫣然微微沉吟,然后,她试探地问道:“我认识一个私房菜馆子,做淮扬菜的,那地方不是很有档次。在外面的名气不是很大,不过菜的味道真是不错,地方也算干净清净。要不,我们过去尝一下?” 许岩是无可无不可的。他只问了一句:“离这边远吗?” “不远,就半个钟头的车程。” “那就去吧。” 赵嫣然的车子停在宾馆的停车场里,许岩远远就看到了——那辆车太显眼了,许岩想看不到都不行。在这种高档宾馆,停车场里靓车众多,但即使在那些豪车名车中,赵嫣然的红色宝马跑车依然十分显眼,那优雅的流线和曲线。那明亮的光泽,使得即使是最外行的人比如许岩都能一眼就看出来,这绝对是辆名贵的好车——虽然许岩也说不出这车是宝马的什么型号,但这跑车的每一处都在散发着“我很值钱”的光芒。 赵嫣然招呼许岩上了车,车子滑顺地开了出去。看着赵嫣然很紧张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盘的样子,许岩就看出来,对方也是个新手司机。所以,他也不好出声给对方分神了。 但赵嫣然却是主动找上了许岩:“岩子,前阵子你很忙呢,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打不通你的号码——你去哪了呢?” “前阵子我去了趟日本,在那边呆了些日子。。。我的手机在那边收不到信号。” “许先生你去日本,是公干。还是私人旅游呢?” “该算是两边兼顾吧,既公又私——既办公家的事,也顺带着自己旅游吧。” “这样啊,其实我也蛮喜欢去日本旅游的,那边的化妆品和服装都比国内要便宜,不过,最近听说日本最近蛮乱的,因为担心我们的安全,公司不同意我去日本——赵先生您这次去日本。没碰上什么危险吧?我可是听说了,东京出了大事。有怪兽出现在市中心,听说死了不少人。。。对了。许先生,您那时候没在东京吧?” “哦,”许岩望向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淡淡道:“那时候,我不在东京。” 他这样说着,眼前却是浮现了一个窈窕的倩影。在飘雪的东京街头,朱佑香仗剑傲立,挺身于怪兽之前,剑气冲天,风华绝代——想到那一幕,许岩感觉胸口像梗着一块铁似的,沉甸甸的。 气氛这玩意,实在很玄妙,虽然许岩什么也没说,但赵嫣然还是感觉到,许岩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起来了——她一头雾水,这是为什么呢? 大家刚刚聊天的气氛很好啊,自己也没说什么敏感的话题啊,东京出现怪兽,这不是最近大家都在谈论的热门话题吗,全世界都惊动了,她谈起这个,也就是为了跟许岩找个话题沟通罢了,许岩为什么突然就显得不高兴了呢? 真是想不明白啊! 赵嫣然想不通,她赶紧换了个话题跟许岩搭讪:“那么,赵先生是干哪行的呢?” “我啊?我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 答着赵嫣然的问题,许岩一边小心翼翼地盯着赵嫣然握方向盘的手——这家伙还真没有自己车技很烂的自觉啊,这车开得,连许岩这个乘客都吓得心惊胆战,她自己却是恍若无事,还能分心与许岩聊天,许岩都搞不清楚,她的神经怎么会这么粗大的。 车子在市区的街道转了几个弯,转入了一条小巷子里。停在一家外表看着甚是平常的四合院外面。在四合院的门口,挂着个两个大红灯笼和一个牌匾,那牌匾看着有些年头了,比较黯淡,许岩一时也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字。 赵嫣然停好了车子,主动地靠过来,挽着许岩的胳膊。许岩注意到,这时候,她戴了一副墨镜。看到许岩注意到了,赵嫣然嫣然一笑,她轻声说:“这是防记者认出来偷拍。。。岩子,我们进去吧。” 俩人并肩踏步进去,在进门时候,有位穿着红色旗袍的高挑女士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她显然是跟赵嫣然是认识的,笑吟吟地问候赵嫣然:“嫣嫣,带贵客过来了?” “是啊,杨姐,我可是来照顾你买卖了!” 两个女子像是关系很好,一见面就嘻嘻哈哈地腻在一起,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杨姐一边跟赵嫣然说话,一边回头望向许岩,眼神有点怪,又有点飘忽。两个女孩子凑一起聊了一阵,赵嫣然才带着她向许岩走过来,笑道:“许先生,我向您介绍一下,这是九徽饭店的老总,杨总——杨总,这是许先生。” 那穿着旗袍的高挑女子有着一张甜甜的娃娃脸,身量很高,笑容看着很有亲和力。听着介绍,她嗔怪地打了赵嫣然一下,笑道:“嫣嫣,这真是丢脸死人了,在自己家里开个小馆子,还被人叫做什么‘杨总’,许先生见过大场面的人,你这样乱说话,让许先生笑话我,那我可是收拾你了——许先生,欢迎光临九徽馆,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够的地方,还请多多批评!” “你好,杨总!” 许岩伸手出来和对方轻轻一握,这一握之下,他却是微微蹙眉——对方的手十分冰凉,冷得有点异乎寻常了。许岩微微诧异,抬头望了对方一眼,却见眼前女子笑颜如花,看着毫无异状,只是以许岩敏锐的眼力,隐隐能看出在她的眉宇间,有一股隐隐的黑气。 许岩微微蹙眉,感觉有点诧异——对方的体温太低,眉宇间又有着黑气隐现,按照朱佑香的说法,这不是被魔气入体就是被魔物灵体侵蚀灵识的征兆。 只是,那些被魔气入体或者被魔魇附体的人,他们的表现要不是变成疯狂的杀人魔,要不就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等死,但眼前的女子却是一切如常,跟自己有说有笑,看着不像疯子或者病人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岩心下陡然凛然:难道,一种新的魔界妖物出现了? 许岩在急速地思考着,但放在两个女子眼里,他的表现就显得很怪异了:他握着杨易的手不放,眼睛呆呆地看着对方,眼神很是不对劲! 看着许岩的古怪表现,两个女子对视一眼,眼神都有点怪异,杨姐更是显得警惕起来——莫非,这位赵嫣然所说的“很有来头”的富家公子是看上了自己?看他的这种眼神,好像真的来者不善啊! 这个年轻人,他的眼神太锐了,甚至有点咄咄逼人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节 打听 虽然这位许公子看起来年青又英俊,堪称相貌堂堂,但是,当着自己女伴赵嫣然的面,他就对自己如此无礼,这种行为未免太恶劣了,这人外貌好看,但骨子里也太不堪了。 赵嫣然找这位男朋友,她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杨易心下鄙视,她不动声色地瞄了赵嫣然一眼,把手从许岩的手里轻轻地抽了出来,脸上却是不露端倪,笑着说:“许先生是第一次光临,您见多识广,我们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千万勿要客气,多多指点我们才好啊——嫣嫣,我这边还有其他客人,许先生这边,你就帮我好好招呼了。” 杨易老板向许岩笑笑,道了声抱歉,就自顾自地走开了。这时候,许岩依然在盯着她的背影看,却没注意到,赵嫣然已在用很古怪的眼神在盯着他看了,她用一种很怪异的声调说:“许少,您还在看那?杨总已经走了!” 许岩这才醒悟,看到赵嫣然脸上那古怪的表情,许岩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自己刚刚表现得太热衷了,却是让赵嫣然和那位杨总都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急色的登徒子。 这种事也不好解释,越解释越尴尬的,许岩尴尬地笑笑:“那么,我们就去吃饭吧。” 赵嫣然给许岩介绍,这饭馆是个私房菜馆子,是杨女士家里开的。这套四合院是杨易家里祖传的房子——能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拥有这样一处房产,很明显,杨易家里也不是一般人。 听赵嫣然说,杨易的公公曾是京城的某位部长,她丈夫也在南方某市当副市长,这家人也是衣食无忧的主。杨易开这饭店。也是不图钱的,主要还是闲不住,玩票似的。但偏偏就是这样。因为风格独特,无心插柳之下。偏偏这馆子的名气就打出去了,在圈子里很有名声,生意好得很,平时想来吃饭还得提前预约。倘若不是赵嫣然和杨易熟悉,临时还真不好定这包厢。 赵嫣然领路,许岩一路看下来,他看到这四合院里布置得挺干净整洁,各包厢门口挂着红色大灯笼。各式的小玩意,看着不像一家饭馆,倒像是电视上看过那些旧时代的豪门大宅院。 倘若是平常,看着这么保存完好的四合院院居,许岩肯定很有兴趣的,但今天,因为有了方才惊鸿一现的接触,许岩心中对这里的老板杨易倒是充满了好奇之心——平常人沾染了魔气或者被魔物灵体附体,不是发狂就是病倒,但女老板杨易却能安然无恙。这就让许岩很好奇了。 吃饭的地方是在西侧的一个厢房里,屋子很宽敞,红木的老家具。木窗纸帘,透出了一股老京城人家的温馨气息。厢房中间摆着一张硕大的八仙桌,相比于吃饭的俩人,这桌子显得过于宽大了。 许岩还没坐下多久,服务员就拿着菜单进来了,赵嫣然径直叫过来,也没跟许岩商量,直接跟服务员要了几个菜,什么“炖甲鱼‘,‘红烧果子狸‘、‘腌鲜鳜鱼‘、‘黄山炖鸽”等七八个菜和一个汤。然后她才笑着告诉许岩,这里好吃的特色菜其实也就这么几个。因为不知道许岩的口味,她就做主把这里的特色菜都点了。让许岩每样都尝尝。 “嫣嫣,你太客气了。朋友之间坐坐,不用太破费的。” “没事,岩子你难得过来,多尝几种,看看喜欢吃哪个。” 很显然,赵嫣然是得到优先照顾的,他们还没坐下多久呢,服务员就开始端着汤和菜上来了,俩人就边吃边聊地谈。 老实说,赵嫣然把自己带到这个偏僻的私房菜馆,许岩还是有点纳闷的——按常理来说,像赵嫣然这种时尚女星,她该去的地方,该是那些咖啡馆啊、高档西餐店之类的高大上场所吧,怎会把自己带到这种小巷子里的私房菜馆子里?这种饭馆菜肴味道很好,适合老朋友来相聚小酌,却不适合刚刚认识的男女约会。 看着许岩拿着筷子,若有所思的样子,赵嫣然好奇心地问道:“岩子,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奇怪,没想到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吃饭——” “啊,这里的东西不合你的胃口吗?” “啊,这里的味道倒是很好,我只是觉得。。。这地方,跟你的气质不合。” “啊!”赵嫣然笑起来了,她捂住了樱唇,眼睛笑得弯成了一条眯缝:“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我怎么就不适合这里了呢?” 许岩笑道:“反正,我觉得,从气质上看,你是比较适合那种高档咖啡厅、宾馆西餐厅之类看着很奢华的地方,像这种家常菜的小馆子,呃。。。感觉跟你的形象和气质不是很契合。你说请我出来吃饭,我还以为,你多半是要带我去咖啡馆、西餐馆之类的地方呢。” 赵嫣然微微点头,她小巧的脑袋微微侧过来,露出完美无瑕的一个侧影,她笑着说:“岩子,你怕是给我在电视上的形象给骗了。。。虽然我拍过几部电视剧,荧屏上我是经常出入那些高档时尚场所,不过真正生活中的我,其实也跟其他的女生差不多,喜欢好吃的,喜欢去逛热闹的夜市,喜欢钻京城的小胡同里找那些奇奇怪怪的美食——呵呵,还喜欢吃臭豆腐呢! 我听说,你也是喜欢吃淮扬菜的,杨姐家做的徽菜很地道,我想,这儿的菜肴应该合你的口味吧。。。” 说到这里,赵嫣然像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微微一愣,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尴尬地笑笑,低下头不说话了。 自然,许岩也听出赵嫣然话中的纰漏了——“我听说,你也是喜欢吃淮扬菜的”——赵嫣然和许岩以前不相识,生活中也没有交集,那她听许岩的消息,还能从谁那里听来? 很自然的。她的消息来源只有一个,那就是文修之了——许岩也记起来了,自己某天无意中曾跟文修之说过。自己喜欢吃淮扬菜。也是因为这原因,所以。上次文修之请自己的饭局就安排在京城的谭家饭店。 很自然的,许岩也就明白过来,今天的事情果然就真的正如他所料的那样,赵嫣然请自己出来散心,那是受了文修之的所托,帮着自己开解心情了。 眼前的女子并不是真心的爱慕自己,她来与自己约会,只是因为受人指派——知道了这事实。许岩并没有像爱情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那样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了莫大的侮辱”,他也没有愤然起身拂袖而去,也没有悲愤地跑到雨中泪流满面地大哭大喊“你为什么要欺骗我”——正相反,他很是心平气和、风轻云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淡淡地“哦”了一声,笑道:“文哥说得没错,我确实是喜欢吃淮扬菜。嫣嫣,这馆子不错,谢谢你带我认识这地方啊!” 他反应平淡得甚至让赵嫣然都有点诧异了,她好奇地瞅了许岩一阵。有点担心地问道:“这个。。。岩子,你没生气吧?” 许岩抬头看着她,他戏谑地笑道:“嫣嫣。我确实喜欢吃淮扬菜,这儿的菜也合我的胃口,你带我到这样的好馆子来,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赵嫣然有点慌乱地摆手,她说:“岩子,我不是说这个。。。这个,你知道了,这个我是。。。是文局长叫我来的——你好像并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有嫣嫣你这样的美女陪我聊天,我还要生气的话。那我岂不是太侨情了?要知道,你有这么多的影迷。有我这样的待遇还要生气,恐怕全国人民都不会答应的吧。” 赵嫣然“噗嗤”一声笑了:“岩子你又开玩笑了。我哪有这么大的魅力呢,能让全国人民都不答应?” 眼见许岩知悉了真相也没有生气,赵嫣然隐隐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她心中又有着隐隐的失望之意,至于那原因,她却是过了好一阵才想明白过来——许岩不生气,或许对自己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许岩若因为被自己欺骗而生气,这反倒是证明了,他对自己确实是动了真感情的——只有投入了感情才会感到愤怒和伤心吧?若是从不曾真心过,又从何而来的愤怒呢?所以,许岩表现得这么风轻云淡,这反倒证明了,他对自己并没有动心。 想到这里,赵嫣然不禁黯然失色,但很快,她把沮丧给抛到了脑后,她暗暗鼓励自己:“嫣嫣,不要紧,他现在还没爱上你,不等于他一直会不喜欢你!嫣嫣,你可要加油啊,许公子年少英俊,出身权贵,更难得的是,在他身上,并没有平常豪门子弟身上常见的纨绔和骄横之气,他温和又品性纯良,这么好的人,你要抓住机会了啊!” 赵嫣然那些复杂的心理活动,许岩自然是不可能知晓的。在许岩眼里,赵嫣然不过是低下头,捋了下额头的散发,在那瞬间,她的脸上好像闪过一丝黯然之色,但很快,当她抬起头时候,那丝消沉的表情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脸上重又显出天真无邪的笑容,仿佛刚刚脸上的那一丝阴霾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似的。 双方说破了这个话题,虽说许岩不介意,但还是有点微微尴尬。当下,许岩转移了话题:“嫣嫣,我看,这位杨总,好像跟你关系很好?” 赵嫣然很自然地点头:“是啊,我跟杨姐认识蛮久的了。。。杨姐和我都是徽人,当初我一个人在京城闯荡找生活的时候,那时候杨姐也在影视圈里忙活,我们两个都是老乡,就这样大家很自然地互相认识,又交了朋友——我的第一部戏,还是杨姐帮我介绍的角色。 后来,杨姐嫁了人,听说她老公也是当官的,她公公当年是做过部长的,她老公也放到下面当了个副市长,杨姐嫁人后,也就离开影视圈了,出来开饭店当了老板娘,我呢,平时就喜欢到杨姐这边来找点吃喝的。。。岩子你也知道,我是徽人,杨姐做我们的家乡菜,味道很到位,京城很多老乡都喜欢到这边来聚会。再加上杨姐为人好,当年广结善缘,很多圈子里的朋友也乐意来这里给她捧场,一来二去的,这饭馆的名声就打出去了。” 赵嫣然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着许岩的表情,尤其在说到杨姐嫁人的时候,她特别加重了读音来强调这事,她以此来暗示许岩,对方已经结婚了,许公子你对人家最好就不要有什么不合适的念头了吧? 但可惜,赵嫣然对许岩的这番苦心,却是完全把媚眼做给了瞎子看。许岩压根就对杨易没有什么想法,所以,对赵嫣然的这番暗示,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他微微颌首,手指轻轻敲动着圆桌的桌面,却是陷入了沉思中。 从赵嫣然的讲述里,这位杨姐完全是一个普通人,她的经历也只是一个正常妇人的经历——先是在影视圈里闯荡,在影视圈里厮混,然后洗尽铅华嫁入了豪门,却又不安心在家里做富家太太,又出来打理一家私房菜馆,还跟以前圈子里的姐妹经常来往。 从这来看,杨姐的表现十分正常,似乎没什么异样,但许岩心里始终耿耿于怀——刚刚,杨姐眉宇间的一抹黑气,那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吗? 不可能看错!自己观察的时候,还特意使用了“灵目”法术,哪怕空气中飘过的尘埃自己都能看得清晰,杨易眉宇间那么明显的一片魔气,怎可能看错? 许岩试探地问赵嫣然:“嫣嫣,你跟杨姐比较熟,你觉得,今天的杨姐,跟往日的她,是否有什么不同呢?” “跟往日有什么不同?”听许岩这样问,赵嫣然颇为茫然,她微蹙秀眉,若有所思地望了许岩一眼,她说:“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就是杨姐今天穿旗袍了,平日里,她是比较喜欢穿轻松的休闲装的。其他的,我看不出什么不同。 岩子,你对杨姐这么注意。。。呃,杨姐可是结过婚的人了,听说她老公还是个领导。。。。。。” “这都是怎么说的啊!”听出赵嫣然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许岩连连摆手:“我没这样的意思,只是,呃,这个。。。”(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节 望诊 许岩是想给赵嫣然解释的,但话都到嘴边了,他却发现,这事情实在没法解释——难道自己能跟赵嫣然说,自己是修炼有成的修道之士,刚刚自己一眼就看透了,杨姐已经被魔界给侵蚀了,命在旦夕? 这种话说出来,只怕赵嫣然立即就把自己当作疯子了! 急切间,许岩忽然想到了一个借口,他严肃地干咳一声:“嫣然,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懂一些中医,方才看着你杨姐的脸色,发现她的气色很不好,我怀疑她是得了很重的病。。。所以,刚才我看她的时候,看得就专注了些。” 听许岩这么说,赵嫣然惊讶得嘴张开了,她失声道:“岩子,你学过中医,还会看病?这个,你不是开玩笑吧?”——赵嫣然没办法不惊讶,在她心目中,许岩就是那种出身权贵家族的子弟,他这种年轻人,跟高明中医的形象委实也差得太远。 她瞪大眼睛,把许岩瞅了又瞅,眼神里满是怀疑,许岩不满地抗议道:“呃,我说嫣然,你这样看着我,这眼神——碰到个懂医术的男生,这很奇怪吗?” 赵嫣然收回了目光,她嫣然一笑,心中却是想倘若是其他年轻人自称懂医术的,这倒没什么奇怪的,但问题是,许大少你不是普通年轻人啊!你是连文修之大少爷都要巴结讨好的豪门子弟,你们这种人,声色犬马是正常的,倒是你说认真钻研中医,那才叫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将信将疑:“岩子,你说杨姐身体有点不妥,不知你看出的是什么问题呢?杨姐看着很正常啊,看不出什么异样呢!” 许岩闭着眼睛只管胡扯:“那是一种罕见的隐疾。你们普通人当然是看不出来了,只有我这种经过专门训练的老中医才能看得出来。。。” 赵嫣然忍住笑,她故作惊讶地问道:“那到底是种什么病呢?你跟我说。我让杨姐赶紧去医院做检查去!” 许岩心想,杨易倘若真是被魔气入体的话。只怕去医院也救不了她了。他含糊地说:“中医的理论很复杂,这病到底是什么问题,跟你说了也不懂——反正是很麻烦的病。就算到医院去检查,西医的仪器也未必能查得出来。” 赵嫣然狐疑地看着许岩:“是吗?那么,该怎么办好呢?” “这个嘛。。。刚刚见面的时间太短了,太过仓促,我还看不清楚。这样,倘若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请杨姐过来,我仔细帮她切诊,也好做个确认。” 听着这话,赵嫣然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位许少爷的爱好,也太奇葩了! 在赵嫣然看来,许岩这番作态,无非就是想找个理由接近杨姐罢了,只是他的方式也太独特了——就算他喜欢杨姐,也没必要这样啊,又是老中医又是怪病绝症。听着怪吓人的。 说来也是稀奇了,眼前摆着自己这样的美人,许公子没见得如何上心。倒是看到了杨姐这样的少妇,他就两眼发光,一直瞅着人家看个不停。 这位许公子爱好独特,自己的任务是陪他解闷讨好他,倘若他看中的是其他人,叫进来见上一面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杨姐不同,杨姐不但与自己交情深厚,当年对自己多番照顾。而且,更重要的是。杨姐也是嫁入官宦家庭的,自己给杨姐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不但对不起杨姐,将来只怕给自己也会带来麻烦的。 赵嫣然委婉地说:“岩子,我想,最好还是不要了吧?赵姐的气色好像很好,该没什么要紧的问题吧?而且,你这样突然跟杨姐说起这事,好像有点唐突,怕会把杨姐给吓着的。。。这样,你的这番心意,我代杨姐谢过了,我叮嘱她改天去医院检查身体就是了——呃,谢谢你啊,岩子。如果真检查出什么问题,我让杨姐好好来感谢你。” 许岩已不是初出茅庐了,赵嫣然说话时候眼神闪烁,根本不敢正视自己——许岩哪还不知道,对方只怕是压根不相信自己。 许岩本还想解释两句的,但转念一想,他也放弃了:何必呢?杨姐跟自己无亲无故,自己看到了,本来想拉对方一把,这是自己的善心。但对方既然并无接受这份善意的打算,那自己也没必要赶着杆子凑上去。 万事都是要讲缘分的,即使是修炼者也好,逆大势而行也是很忌讳的行为。在茫茫人海中,世间的千万人中,杨易能与自己相识,这就是难得的机缘,自己见猎心喜,愿意出手帮她解除麻烦,这又是机缘,但问题是杨姐和赵嫣然都不信自己,那是她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自己也没必要为难了,何必多管这些闲事呢?——正如朱佑香所说的,世间每天都有人死,吾辈并非神祗,为之奈何? 这样想着,许岩吁了一口气,他望了赵嫣然一眼,点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吧——你记得提醒杨姐,回头要去医院好好检查身体。” 说完了这个,俩人就转换了话题。因为刚刚忤逆了许岩,赵嫣然仿佛想对许岩有所弥补似的,她对着许岩很明显有些小心翼翼、想讨好的样子,无论许岩说什么,她都很专注地听着,随时都保持着盈盈的笑容。 对许岩的生活和工作,她很感兴趣的样子,不时旁敲侧击地打听着许岩的生活情况,像是想从中窥知许岩的情况一般。 尽管明知道赵嫣然的心思,但许岩倒也没必要隐瞒,他坦诚地告诉对方,自己还是蜀都大学的一名大学生,这趟来京城是因为要处理一些事务,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自己还要回锦城去的。 “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平常也就是读书上课考试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值得说的。” 听到许岩自承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赵嫣然脸上笑意不改,心里却在暗暗鄙视——这位许公子,又是在玩扮猪吃老虎呀真人不露相了。 赵嫣然坚信。许岩或者真的是大学生,但决计不是“普通的大学生”——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能得文修之这么关注?文修之,那是什么人?那是文老最疼爱的小儿子,京城太子党,国内最年青的将军,前途无量的军界新人。 这样国内也排得上号的太子党,为讨好这位许岩,文修之特意从公司把自己给调出来,亲自给自己安排任务。要自己陪好许岩,要自己满足许先生的一切要求——从文修之那甚至略显琐碎啰嗦的吩咐里,赵嫣然能感觉得到,对方对许岩的关切和看重。 文修之如此重视,公司的白总更加不敢怠慢了,他亲自召自己过去,叮嘱自己搁下一切安排和工作,甚至连安排好明天去沪海的一个演唱会都违约放弃了,这几天,自己的任务就是陪好许少爷。一切费用,公司公款开支。有什么花费,十万以下的。自己可以先斩后奏,十万元以上的,给白总打个电话就行。 为了陪这位乳臭未干的少年,惊动了那么多的大人物,现在,这小毛孩,他居然跟自己说:“我只是个很普通的大学生!”——你妹的,你是打算侮辱老娘的智商吗? 老娘看着就这么蠢,会相信你这种鬼话? 赵嫣然笑吟吟的。显出很羡慕的样子:“岩子,你还是大学生啊。真好啊!当年我也是大学生,不过我读书的时间没多长。大二时候我就出去拍戏了。。。当时很多同学还很羡慕我,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可惜,学校的生活没体验多少就急匆匆地投入社会了。” “嫣嫣,你是哪家学校毕业的啊?” “我是中影毕业的,京城的中影,中影08届的,影视表演专业的。” 许岩微微惊讶——中影的毕业生,那是名副其实的科班专业出道。 中影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文艺类院校,在文艺界,它们的分量就跟理工界的水木差不多了,论起名气来,要比自己就读的蜀都大还大。 赵嫣然以偶像明星之尊,却要陪自己过夜,许岩心里,对她多少是有点鄙视的,隐隐觉得,她是那种为了钱财富贵而不知廉耻的人,光凭一张脸漂亮却没有多少真本事的人。 对着她,他多少有点道德上的优越感吧,特别是看到对方那辆宝马车的时候,许岩更是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对方或许很有钱,长得也漂亮,很有知名度,但那又怎么样?这些东西都是虚的,对方并没有真才实学,就凭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混钱,没有内涵,对方一定很空虚很浅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自古以来,读书人都是高人一等的,对上赵嫣然,许岩自觉还是有几分心理优势的。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同样也是出身国内的一流大学,这下,许岩的心理优势却是给打得粉碎了。 许岩胡言应付几句,脸上滚烫,他赶紧低头只管吃饭吃菜,再也不敢胡吹牛皮了。恰好在这个时候,包厢的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扣门声,许岩赶紧喊道:“进来!” 门被推开了,站在门口的,却不是服务员,而是那位一身红色旗袍的杨姐。她端着个酒杯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说道:“嫣嫣,许先生,不嫌我打扰了吧?许先生第一次光临,我来敬上一杯了——许先生,怎么样,这儿的菜肴还能入口吗?” 这也是京城里高档饭店的规矩了,碰到有贵客上门时候,为了表示敬意,饭店的老板要亲自到席间敬上一杯酒以表敬意,也顺便拉点交情和生意。虽然先前许岩在门口时候表现得很不堪,但毕竟来者是客,热情和敬意还是要表达的。 看到杨姐来敬酒,许岩微蹙剑眉,运起灵目,认真地又看了对方的面目一阵——他确认,自己方才看得并没有错,对方眉宇间淤积着一团黑气,确实是自己很熟悉的魔气。 魔气入体,对方为什么还能安然无恙? 虽然心中怀着疑惑,但这次,许岩的表现正常多了。他很客气地与对方碰了杯,笑道:“杨姐强将手下无弱兵,你的大厨很厉害,我是大饱口福啊。看杨姐这里的水平,跟谭家馆子也差不多了。” 杨姐的眼睛笑成一道弯月了,她笑着说:“许先生太会夸人了,真把我给说得不好意思了。我们这种小饭馆,怎能跟谭家菜比呢?许先生如果吃得还合胃口的话,以后不妨多来尝尝,我们也会经常推出新菜的——来之前,最好先给我打个电话,我好给许先生安排包厢。” 说着,她给许岩递了一张名片,笑道:“许先生是嫣嫣的朋友,我跟嫣嫣也是很好的姐妹,说起来大家都不是外人——许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方不方便留下一张名片,以后大家多联系?” 许岩双手接过了名片,歉意地笑道:“杨姐客气了——我还是个大学生,哪有什么名片。我的电话号码,嫣嫣那边有,杨姐有事找她就是了。” 当下,俩人又聊了几句,都是场面上的客气话,杨姐进来时候本来是举着杯酒的,但看着许岩和赵嫣然都不喝酒,她也换了果汁,跟许岩和赵嫣然都碰了杯,坐下闲聊了几句,然后她歉意地说:“嫣嫣难得来一趟,许先生也是贵客,本该多陪你们的,但那边还有两桌,也是很好的朋友,我得过去敬上一杯,回来再好好陪你们吧。” “杨姐,你有事就忙去吧,不用管我们的。” 杨姐道声抱歉,起身就要告辞,但这时候,许岩觉得,对方眉宇间的那团黑气实在是碍眼之极,忍不住出声道:“这个,杨姐,能否再耽搁你一下?我这边还有点事,想冒昧请教的。” 杨姐本来都要向外走了,听到许岩的问话,她身形一顿,转过身来,却是依然笑盈盈的:“许先生太客气了,我都说了,你是嫣嫣妹子的好朋友,大家都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有话直说就是了。” 杨易虽然请许岩“有话直说”,但她的身子却是微微后退一步,拉开了与许岩的距离,她的手抬起了杯子,隐隐地挡在胸前。 许岩看得明白,这些下意识的动作隐隐显示了,对方对自己的戒备心理——看来刚刚在门口时候,自己所表现出来的失态举止,对方依然记忆深刻的呢。 看着对方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再看看旁边也是如临大敌十分紧张的赵嫣然,许岩着实无语——没必要这样吧?好歹自己也是相貌俊朗的翩翩美少年,出访日本时候还有漂亮的台湾妹子主动投怀献抱的,自己也不是那种缺女子缺到**的变态色情狂啊,你们好像没必要紧张成这副样子吧? 但这种事,也没办法解释,许岩只能装作看不见了。他干咳一声:“这个,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那我就冒昧了。杨姐,我略懂一点中医,方才握手时候,我看您的面相,发现您的气色好像不是很好——当然,我才疏学浅,看错了也是有可能,但我想请问杨姐您,最近感觉如何呢?有没有哪里觉得哪不舒服呢?” 听了许岩的问话,杨易顿时愕然,她把探询的目光投向赵嫣然,后者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杨姐,刚刚许先生就说过这话了,他说你的气色不是很好——这人神神叨叨的,胡说八道也有可能的,杨姐你不必在意他。”(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节 实职 听了赵嫣然的解释,杨易却是释然了,她笑着说:“有劳许先生费心了,最近我感觉自己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听杨易说自己毫无异状,许岩心下微愣——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他还是不甘心,追问道:“这个,杨姐,你真的感觉没什么吗?” 许岩问得奇怪,杨易一愣,然后,她笑着答道:“许先生,你这个问题很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答了:你说看我身体有点不妥,却不知道是哪方面的不妥呢?你能否给我个提示?” 这下,发愣的人却是换成许岩了——魔气入体会有些什么症状,许岩是亲眼见过,也亲手治疗过的。他当然知道,被魔气侵蚀的人,全身的重要器官急速衰竭,人体迅速地失去生机和活力,变得衰弱直至死亡。但是眼前的杨姐,她精力充沛,全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少妇的活力,谈吐举止一如常人——她的状况,跟魔气入体的症状完全不同,要许岩解释的话,他实在解释不上来。 许岩苦笑着摇头:“抱歉,我本领浅薄,怕是看走眼了,杨姐莫怪。我胡言乱语,自罚一杯赔罪。” 说罢,许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许岩这么干脆利索地认输,杨姐和赵嫣然都愣住了。然后,杨姐也笑了:“许先生太客气了,现代人工作忙碌压力大,吃的很多都是垃圾食品,身体确实容易出毛病。许先生提醒我注意身体,这总是一件好意,这也是有备无患嘛,我该感谢许先生的。我也敬许先生一杯。” 当下,杨姐也说了几句客气的场面话,然后告辞出门。 许岩装逼失败。吃了不大不小的一个瘪,虽然杨姐和赵嫣然都善解人意。也给了他台阶下,但许岩毕竟是少年人心性,他自己都觉得无趣,这顿饭也吃得没意思了。 尽管赵嫣然极力奉承,想把气氛给搞活跃,但许岩心里藏着迷惑,赵嫣然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她心下嘀咕:这明明是这位许公子自己多事折腾出来的,现在他丢脸了。却要怪到自己的头上,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吃完饭,俩人结账出来,才七点多钟,赵嫣然转头过来望着许岩,很认真地提议道:“岩子,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看部电影吧?我知道,今天放一部刚进来的美国大片。听朋友说很精彩的,我们过去看看如何?” 许岩心里藏着事呢,他对刚刚遇到的怪事好奇得要命。哪有心思看什么电影。现在,他是只想尽快回宾馆去把朱佑香留下的秘籍好好地翻阅一下,看看其中是否留下了关于这种奇特现象的解释。 “嫣然,今晚我还有事要回去处理,看电影的事,我们改天吧。” 虽然很想和许岩呆久一些,但赵嫣然也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她乖巧地点头:“好哇,我送你回去吧——不过。岩子,下次我再约你的时候。你可一定要出来啊,不能再放我的飞机了啊!” 当下。赵嫣然开车,又把许岩送回原先的宾馆里,俩人在楼下道别——其实,依着赵嫣然的意思,是很想跟着许岩一同上去坐坐的,看看大家之间是否还能发展点别的什么出来,但看着许岩神情淡淡的,连邀请自己上去喝一杯咖啡的客套话都没说,赵嫣然就明白了,眼前的心不在焉的大男孩是真事,他真的没心情陪自己的。 送走赵嫣然,许岩上楼回了房间,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了朱佑香留下的白鹿书院资料查看。但他反复翻遍了,资料上都没提到这样的例子——按照书籍上的记载,普通人若是受到魔气的侵蚀,倘若没有修真人士的救治,结果都是逃不掉一个死字,差别之处无非就是死亡过程和时间长短罢了。 在台灯前看完了那厚厚的一本书,许岩疲惫地揉揉眼,望向了窗外。这时候,夜色已深,窗外都市的灯海如同海洋一般在眼前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大地尽头的天边。看着那灿烂的灯海,许岩的心情却是彻底的黑暗。 许岩的正在思考着呢,这时候,电话却是突然响起来了,许岩瞄了一眼手机,是文修之的电话,他接了电话:“你好,文哥?” “岩子,你还没睡吧?哦,我吃过饭了,正在学校操场里散步,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想跟岩子你商量——没吵醒你吧?” “没有,”许岩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那句话:“文哥,今晚的事,谢谢你了。” 文修之的语气很惊讶,像是他压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似的:“啊,岩子,你说的啥事啊?你谢我干什么呢?” 眼看文修之还是在装糊涂,许岩“嘿嘿”地笑起来了:“文哥,我说的是赵嫣然的事。。。谢谢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过了一阵,文修之的声音才再次传了过来,他的声音干巴巴的,透着阴谋被揭穿后的尴尬感觉:“呵呵,岩老弟,这是小事,不值得专门说的。 女人嘛,嗯——对我们干事业的男人来说,女人虽然只是点缀,但没有了女人,生活就像做汤没了味精一样,那也是寡淡无味的。我知道,弟妹刚去,老弟你或许没那心思,不过,赵嫣然这妹子还算懂事,有她陪在身边,平时聊聊天或者干点你们年轻人爱干的事情,也可以解闷打发无聊的嘛!” 仿佛是怕许岩指责自己似的,文修之说了一大通的理由,听得许岩好笑——听文修之的语气,好像是怕自己来兴师问罪的。 何必呢?自己还没那么矫情,有人送漂亮妹子给自己,就算自己不接受也好,那也没必要去生气的。 看着文修之絮絮叨叨的,好像要有说个不停的趋势,许岩不得不打断了他:“文哥。你今晚找我,不是专门为说赵嫣然的事吧?” “哎,岩老弟。被你这样打岔,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有件事。我要征求你意见的。” 很少见文修之用这么郑重其事的语气来说话,许岩微微诧异:“文哥,你说就是了。” 文修之斟字酌句地说:“今天你回来,我考虑了下,忽然有了个想法:你现在已经是副团级的干部了,却是一直没实职安排。这样,在你的履历上,级别虽然很高。但一直缺乏实际工作履历和工作经验,从你的长远发展来说,这对你很是不利的。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担任一个实职比较好,从能发挥你工作特长的角度来说——现在,四局情报分析处副处长这职务,你有兴趣吗?” “要我当副处长?”听到文修之这样说,许岩真是完全呆住了——虽然自己已参军入伍,也混成了级别不低的军官,但在内心里。许岩却是完全没有作为一个军人、一名官员的自觉。 许岩总觉得,官场上的事,这完全是文修之他们的事情。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在许岩心里,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大学生而已,与那传闻中“水很深”的情报部系统之间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怎么也没想到,文修之会真的让自己去当官! “喂喂,岩子,你还在听吗?你怎么不说话了?喂喂!” 听到文修之的催促声,许岩这才醒悟过来。他沉声说:“文哥,你不是开玩笑吧?我记得。情报分析处的副处长,好像有人了啊?高敏副处长不是在这位置上?” 文修之笑了笑——电话里。许岩也看不到文修之当时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他仿佛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对方淡淡地说:“高敏?局里已决定了,对他另有任用——安排派他去黔西南工作,负责在金三角地区派驻,协助联合国禁毒署,在当地开展禁毒和情报搜集工作。” 听了这话,许岩愣住了——他虽然是外行,但他也能想得出来,总部机关的处长和被派遣去金三角地区的情报站,这存在多大的区别。总部机关的处长,既体面又安全,还有着远大的前途;而被派去金三角去跟那帮毒贩和军阀打交道,随时有生命危险不说,也因为远离中央和总部,这种工作一般也没什么前途的。 他轻声问:“高处长——高敏,他出什么事了?” 或许是因为此刻只有他和许岩俩人,对着许岩这个可信任的心腹,文修之毫不顾忌:“高敏这家伙,他不是东西!我栽培了他,他却暗中给我捅刀子。 我已经查清楚了,这次你被审查,就是他在背后搞的鬼。他知道你要回来了,偷偷把你的行程告诉政治部那边,却骗我说你还在俄国。而且,黄夕给四局的报告,也被高敏截留下来了——他偷偷拿了一份复印件交到政治部,给他们提供整你的材料! 倘若不是你给我打了电话,只怕你被立案了,我还不知道这事呢!高敏恐怕以为,我这趟去培训之后,情报部和四局就要变天了吧,他立即想转换人家码头,那也靠得太早了! 这个人,你以后不必在意他了,我想听的是你的意见,如果你愿意,这副处长的职务就是你的了!” 在这一瞬间,如果说许岩一点都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许岩虽然是个修炼者,但他也有着年青人特有的虚荣心。想到自己以仅仅二十岁的年纪,就能在要害机关担任副处长,手握大权,这件事如果让家人、朋友和同学知道了,那是多大的面子啊! 尤其是自己的老爸,他可是一直鼓动自己,毕业后去考个公务员的,他对自己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毕业后能考进县里面的税局或者公安局上班,当一个每天可以穿着制服朝九晚五上下班的公务员,这样他就可以沐浴在邻居们羡慕的目光里背着手来回溜达着,对着邻居们风轻云淡地谦逊道:“公务员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工作那么累,工资又低,真的没什么好的。。。我家小岩其实真不怎么喜欢做这个的——还是你家的小南好啊,出去闯荡世界挣大钱,这才有出息啊!” 到时候,如果让老爸知道,还没毕业的自己已在京城的解放军总参谋部当了个处长——哦,副的——那老爸的那张脸还不得给笑得烂掉了?这下,老爸还不嚷着说“光宗耀祖”啊,然后在家门口连放三天鞭炮?(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节 归去 许岩心里美滋滋的,就想把这件事给答应下来了,但这时候,他突然醒悟过来——这个位置,可不是好做的! 许岩想起了朱佑香昔日的叮嘱:“世间万金不足惜,以吾辈修炼中人而言,修炼乃是第一要务,乃吾辈立身持命之本,生死存亡之基!除此以外,世间琐碎,荣华富贵,皆不足惜!” 如果自己真的当了这副处长,那很显然的,自己就必须得进入正常的官员模式中了,也得承担起副处长的职责,要每天到总部机关上班,有很多的公务要处理,也有复杂的人事关系要料理——这样每天忙忙碌碌下来,自己还有什么时间来修炼? 按朱佑香的预言,将来,还会有很多更强大的魔物会出现在地球上,如果自己不趁这个时间来增强自己实力,岂不是要束手等死? 想到这里,许岩已在心中做了决断,他诚恳地对电话的那头说:“文哥,你特意照顾我,我知道的。只是,像我这样懒散的人,以前也没有什么经验,突然间要做个实职的领导,我怕自己的能力不足,会误了公事。所以,这个好意,我是只能谢谢了。” 文修之的态度也很诚恳:“岩子,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以你能力和成绩,做这副处长,那是绰绰有余的。至于你说没经验——谁的经验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如果不从事实务的话,那就是永远没经验的。万事总得有个开头,所以,这些,我觉得都不是问题。” “文哥,我真的不是在跟你客气。我是跟你实话实说,这职务真不适合我——你如果让我执行外勤任务,让我去跟那些魔物怪物搏斗。这种事我还能勉强胜任。但如果说让我写一份总结材料,让我起草一份给首长看的文件。汇总和分析数据和情报,这些事,我就真的不擅长了——我这个人,不适合动脑子,我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只能适应那些外勤任务,却是不怎么适合文职工作。” 文修之听得啼笑皆非——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自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但他能听得出。许岩的推辞确实是言出由衷,对方真不想做这副处长。 自己是一番好意,但世间万事都得讲究一个缘分。许岩不愿意的话,自己也没办法强迫他当官不是? “岩子,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你不忙着下决定吧,不妨好好考虑一下,也可以跟家人商量下,过两天再答复我吧。高敏离职,这事情我还要运作几天。这位置现在还是给你保留着的,你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找我。” 许岩应了一声。心里却在打着算盘——明天一早自己就坐飞机回锦城了,到时候,文修之自然就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到时候,他总不好追着自己到锦城来要求自己当这个官了吧? ~~~~~~~~~~~~~~~~~~~~~~~~~~~~~~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没亮,许岩就到宾馆的服务柜台退了房,提着行李坐着出租车直奔机场。上午十点,在灰蒙蒙的天气中,航班从京城国际机场出发。于中午十二点左右降落在锦城机场。 这一趟从锦城去京城和日本,前后经过不到一个月。但对许岩来说,这一个月的时间却是长得像是一辈子: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经历了许多的惊险而刺激的故事,也经历了令人黯然神伤的生离死别;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他亲手杀了人,手上沾了普通人的血,也第一次被国家的专政机关审查和讯问。 现在,离开了京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故乡,看着锦城机场出站口门口正闪烁的红色招牌:“锦城欢迎您”的电子led灯,看着这灯,许岩陡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所经过的那些震惊的、惊险的、恐怖的、血腥的、令人悲伤的事情,都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而已。 朱佑香走了,这个梦也就到尾声了。 现在,自己回到了家乡锦城,这个梦就已经醒过来了,情报部内部的斗争、魔界位面入侵本世界的恐怖未来、妖物魔物的威胁,这些事情,都随着这个梦境的醒来而消失了,自己重又成为了一名单纯的、无忧无虑的普通大学生了,生活重又回到普通学生的节奏了。 许岩陡感轻松,他抬头看着头顶蔚蓝的天际和灿烂的阳光,心情陡然开朗:实在久违了,锦城的天空! 他深深吸了一口空气,快步出了机场,坐上了回市区的公共汽车,中午约莫一点钟时候,他终于回到了校区附近的家中。 许岩进家门,还没放下肩上的行李包呢,他的电话铃响起来了,他拿起电话一看,来电的却是黄夕。 文修之已经告诉许岩了,黄夕已经从日本人手上获释了,接到她的电话,许岩并不感觉惊讶,他很轻松地接过电话,喂了一声:“黄夕吗?我许岩,你已经回国了吗?” 电话那边,黄夕的声音很清脆,客气中带着恭敬:“许中校,您好!我是黄夕,刚刚回到京城——这时候打电话给你,没打扰您的正常休息吧?” “没事的,我也是刚到家——我记得,在日本那边,你都叫我岩子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了?” 黄夕笑着说:“在日本那是出外勤呢,大家可以随便一点,但回国了,您还是我的领导呢,随便叫你的名字就没规矩了,这是不一样的。” 许岩笑说:“瞎扯,大家是朋友,在哪里不一样了?对了,黄夕,那天你被日本人带走,后来他们没怎么为难你吧?” “没有——说来也搞笑了,大使馆的领事和律师来得太快了,我还没被带回警署呢,他们已经先赶到了,是他们在等我了。全程讯问过程中,律师都在场。日本警察没敢对我怎样,只是反复问了些关于你和朱小姐的事,都是关于银座怪兽那晚的事——” 说到这里时候。黄夕故意停顿了一下,许岩心领神会。情知对方有些话不方便通过电话来说,他也含糊地说道:“嗯,然后呢?” “我在警署只留了一晚,律师和领事都是全程陪同,听说大使馆那边交涉的力度也很强,最后日本警方没办法,只好第二天晚上就放人了。然后,我就赶紧回国了!” 许岩嘘出一口气:“黄夕。你没事就好。”——许岩心里,对黄夕是隐隐存有愧疚的,自己和朱佑香在东京暴走,将东京市中心给炸成了一片废墟。现在,朱佑香已经陨落,自己溜得快,日本人拿自己没办法,只能抓自己同伴来撒气了,黄夕算是典型的无妄之灾了。 但这件事,他也不能明白地给黄夕道歉——否则的话。对方会很奇怪的:日本人抓人,许岩你道歉个啥?你到底私底下瞒着我干了什么? 所以,许岩只能很平淡地宽慰了黄夕两句。然后才问起她:“黄夕,你刚回国,不回家好好看看,给我电话干什么呢?” “呵呵,没什么事,就是我听到个消息,想抢先给中校您报喜来了!” “啊,是什么消息呢?” “中校,我听到消息。听说情报处的高副可能要调动了。听局里面政治处的人说,上面可能有意要让你顶上这个位置啊!恭喜了。中校,这可是实职的副团级领导职务。这个年纪能坐上这位置的,在全军只怕也没有先例啊,您是头一个!” 许岩微微吃了一惊——天下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昨晚,文修之才跟自己透露了这个意图,没想到今天一早,立即就是整个四局都知道了,就连黄夕这小中尉都听到了风声,跑来向自己道贺来。 因为许岩根本就没打算接受这个职务,所以,听到黄夕的恭喜,他也没有什么惊喜,只是笑道:“你乱说什么呢?黄夕啊,你可不要听风就是雨,我这德行,怎么可能当什么领导呢?这多半是谣言来着,你不要信这个,啊!” 许岩云淡风轻地越否认,黄夕就越是相信,许岩多半是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现在他多半只是在假撇清扮不知情,所以,她嘿嘿地笑着:“嘿嘿,领导,我明白的,这种事,命令还没下来之前,那是肯定不能说的——嘿嘿!反正,我恭贺领导心想事成,万事顺利!” 许岩笑笑,心想黄夕多半是误会了。但这种事,自己说得再多,大家都不会相信的,只会当他是假撇清。他笑道:“黄夕,我说了你又不信,将来可别后悔啊——反正,坐这个位置的人不会是我。对了,你这时候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说这个事吗?” “呵呵,一个嘛,是听到了好消息,赶紧要来向领导您报喜,二呢,我也想约领导您今晚吃饭——领导,你要发达,我得提前讨好下你,抱紧你的大腿啦,顺便请你帮我办个事!” 许岩“哈哈”一笑——黄夕自从跟许岩一同走了一趟日本回来,她跟许岩之间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许岩笑着说:“黄夕,你可不要搞错了——请我吃饭可以,但要抱大腿,你可是找错人了,到时候可不要自己后悔啊。对了,你说请我办事,那是个什么事啊?” “对您来说,不是什么大事——领导,到时候你去情报分析处走马上任之后,你要记得把我也给带过去啊!我可是你的助理啊,你不能抛下我不管啊!” 许岩听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都说了,去那位置的不是我——好吧,你的事我知道了,如果真是我去,我准带你过去!如果我不去,你也别怪我啊——好了,我给你保证了,饭局咱们就不必客气了,下次吧。” 黄夕却是不依不饶:“啊,领导,你帮我搞调动,这么重要的大事,不吃个饭庆祝一下,那怎么可能呢?今晚这饭局,你一定得赏脸,不然的话,那就是你没诚意了——除了调动的事,顺便,我还想跟您打听点事!” 许岩调侃道:“哎呀,黄夕,我发现,你这顿饭还真不好吃啊,除了要帮你调动,还得给你消息——趁现在,赶紧说吧,你想打听什么事?” 黄夕期期艾艾的:“领导,这个事不好电话里说——我们吃饭时候当面说吧?” 黄夕逼迫甚紧,许岩没办法,只好说出了实情:“黄夕,你的这顿饭,我也是想吃啊,但没办法啊——我现在已经回到锦城了,即使是坐飞机回去,我也赶不上你的这趟饭了。” “啊,什么?”黄夕陡然提高了声量,显得很是震惊:“岩子,你回锦城了?在这关键时候,你居然不在京城?唉哟,你啊你——你现在在哪里了?” “刚刚我不是就跟你说了吗?我刚到家,行李才刚放下的。” 听着,黄夕还是不敢相信,她反复问询,最后才确认了这个事实:“可是,领导,这个要紧时候,你不在京城,却跑回家干嘛呢?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去拜访拜访,打点打点什么的吗?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要紧的事倒是没有,就是这阵子我太忙了,经历的事情太多,压力太大了,于是,我就决定了,自己给自己放个小假,回家里休息一阵!” 听许岩这么说,黄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许岩啊,自己明知道他是学生入伍的,但还是没想到,他居然外行到这地步!他把情报部当做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情报部可是部队啊,执行的是军法的啊!这种行为,该算是逃兵了吧? 从日本回来,许岩连述职报告都没写,就这样走了,连个招呼都不跟上头打,我行我素——他这样做,未免也太无法无天、太没纪律了吧? 许岩恍若无事:“黄夕啊,你要打听什么事?你那顿饭,我是吃不上了,咱们就电话里说了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节 察觉 听了许岩的问话,黄夕很明显地迟疑了,她很神秘兮兮地说道:“领导啊,我跟您打听个事,您可不要跟人家说啊——” “嗯嗯,你说吧,什么事呢?” “文局长这次去国防大培训之后,他会去哪里呢?” 许岩一愣,他笑道:“黄夕啊,你这问题可是把我给问住了——文局长安排去哪里,这是上级的安排,我怎么会知道呢?而且,你们在总部机关工作,人脉广,消息肯定比我灵通,这事情,我还想问你们呢!” “领导,先前我还真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听说文局长准备放到中原省军区去当司令。但是这两天,消息好像又有点变了,很多人都猜测,说文局长应该不会离开我们系统,只是提拔使用而已——” 许岩安静地听着——无论文修之下放到基层军区当司令,还是继续留在情报部,许岩都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黄夕对这事这么热衷,许岩也不好意思显得太冷淡了,他随口敷衍道:“哦,为什么大家觉得文局长不会走呢?” “因为你啊!” 许岩一愣:“黄夕,你说什么?文局长走不走,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黄夕很认真地说道:“领导啊,大家都知道,你是文局长身边的头号心腹,如果文局长要下放到地方军区工作,那肯定是要带上你一起走的。但现在,文局长却是安排你担任了总部的副处长,这样就说明,文局长打算继续在我们系统发展了!不然的话,他马上要下去省军区工作的人,犯不着折腾这么麻烦。临走前还给你安排一个实职——他完全可以下了中原军区之后再调你过去的! 所以,大家都觉得,文局长既然还继续在部里布局的话。这就说明,他还没有走的意思——领导。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领导,这种事,文局长肯定跟你事先透底的——拜托领导了,您也给我透个底吧?我保证守口如瓶,绝不说出去!” 听黄夕这么分析,许岩只觉得啼笑皆非——这时,许岩真的十分庆幸。自己刚刚拒绝了文修之担任副处长的邀约,不然的话,自己也要像总部机关里的官僚们一样,整天把精力和心思花在这些事情上,从这些蛛丝马迹里揣摩上意,整天想的事就是煞费苦心地思量如何讨好上司——自己作为一个修真者,哪有功夫玩这些花样! 许岩摇头:“抱歉,黄夕,文局长的去向,我真不知道。他也没跟我说。” 虽然许岩说的是百分百的真话。但黄夕明显是不相信的,她再三向许岩保证,这个消息。她绝对会保密,而且,她打探这消息也绝无对文局长的恶意,纯粹只是为了她自己,但问题是许岩确实不知道,他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 当天下午,文修之就接到了报告,说是四局的侦查员许岩不经请示和批准,已经擅自离开了京城回到锦城。 接到报告。文修之倒没生气,只是淡淡说了声:“这件事。我知道了。” “那,需要对许中校这种行为做处分吗?” “没必要。这件事。我来处理吧。” 对于许岩这种明显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文修之并没有感觉生气,原因有很多的,但最重要的一条,文修之很清楚,许岩是拥有神奇本领的人:包括自己老爸文老爷子的性命在内,自己的前途和老爸的性命,都是许岩给帮忙出力救回来的——不但是对自己,对自己的整个家族,许岩都可谓是恩重如山。 文修之觉得,许岩是一个全身都充满谜的人,他就像一个等待挖掘的宝藏,他的真正价值远远超出他现在目前所展露出来的。那些奇人异士,他们是不能以常规俗礼来束缚的,不要说许岩只是偷偷开溜逃回家这种小事,就算许岩犯了再大的事,哪怕他真的去干了杀人放火这种十恶不赦的事,文修之甚至整个文家都会竭尽全力地帮他遮掩的,何况只是偷偷开溜回家度假这种小事? 所以,听到许岩开溜回家的消息,文修之甚至很体谅地帮许岩想到了借口:恐怕,这位小伙子是因为痛失女友朱佑香,心情悲伤消沉,无心工作,所以才做出了擅自脱队的事。 由此,文修之灵机一动,他想:“既然许岩对女朋友的死那么悲伤,那他对她的感情肯定很深。这样的话,那女孩子虽然离世了,但我们是否可以就这事做点文章,也好体现对许岩的关怀,拉近双方的关系,让大家的感情更进一步?” 文修之能感觉到,对自己,许岩确实很感激也很尊重,但无论自己如何用心示好,许岩对自己总有几分敬而远之的味道——双方关系是很好,但还缺点火候,没到知交挚友的地步。许岩对自己好像有些忌惮,很多事情都是瞒着自己。 平时,与许岩相处的时候,文修之总是尽量表现自己的善意和慷慨,变着法子给许岩好处。但这好处,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太露骨,免得刺激到年轻人那敏感的自尊心——比方说,文修之安排赵嫣然去照顾和陪伴许岩,最后却被许岩看出来了,文修之就很尴尬了。幸好许岩没生气,不然的话,若换个心胸狭窄的人,搞不好还以为这是文修之是在设局欺骗他感情呢! 施恩这种事,就像走钢丝绳一样,分寸很难掌控,一个做得不好,搞不好许岩就会觉得自己受欺骗了,或者是感觉*被侵犯了,反倒怨恨起多管闲事的文修之来,那自己就弄巧成拙了。 现在,听到许岩回家的消息,文修之顿时来了兴趣:这好像又是一个和许岩增加友谊的机会啊! 朱佑香和许岩结伴去日本旅游,结果不幸身亡。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讲道理、有着正常良知的年轻人,许岩肯定要去朱佑香家里走一趟表达慰问和歉意的。他肯定也对朱佑香家里心存愧疚吧? 这样的话,如果自己能抢在前头。帮着朱佑香家里解决一些实际困难的话——比方说,如果朱佑香的父母生活比较困难,自己就想办法给他们一笔资助,再帮他们办个社保或者养老保险,让他们生活无忧;如果朱佑香还有兄弟姐妹还没找到工作,那自己就帮他们安排个单位,然后再告诉他们,这是小伙子许岩的一片心意——总而言之。无论朱佑香家人有什么困难,文修之都这个自信帮他们解决——那时候,从朱佑香家人口中知道这些事以后,想来许岩一定要承自己的人情吧? 文修之是个风风火火、想干就干的人,他马上就拿起电话,给自己部下布置了任务,让他们去调查一个叫朱佑香的女孩子,调查她的家庭情况。 中国有着茫茫人海,同名同姓的事情多如牛毛,但好在先前去日本之前。许岩曾提供过朱佑香的身份证号码去买机票,有了姓名和身份证号码,查询身份就变成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 很快。五分钟不到,那边立即就送来了答复:“朱佑香,女,汉族,身份证号码xxx。。。。。。。。,未婚,现年十七岁,住址:锦城市新江区蜀川大学园区长安路七十八号梅花小区五栋401号房;家庭情况:无。父亲:空白。母亲:空白。工作经历:无。就学单位:无。就学经历:无。。。。。。” 看着这份搁在自己面前的调查报告,文修之蹙起了眉:朱佑香的个人信息。未免有点简单了?这人,好像石头堆里突然蹦出来一样。没有父母的信息,也没有就学记录。这未免太奇怪。。。。。。难道,这位妹子这么倒霉,小时候就父母双亡没亲人了吗?那这位妹子的命运,未免也太过凄惨了,父母双亡,自己十七岁就早夭了。。。 文修之正感叹着,忽然凛然:不对啊!就算朱佑香小时候没了爹妈,但她能长那么大,总有人抚养吧?总该有个收养人和监护人吧?总还有亲戚吧?这些人,在她的个人信息里为何一个都看不到? 所有的户籍信息里,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的住址,看来,自己得派个人过去实地走访她家里了。 文修之打了黄夕的电话,他简单地说了自己打算:他准备派黄夕作为四局的代表,前去慰问朱佑香的家人,顺便查看那边的情况,如果朱佑香家属有什么需要解决的困难,黄夕尽快回报给文修之本人。 “黄夕,你马上订票,坐今天的航班去锦城!你记得,要在许岩拜访朱佑香家人之前,把这件事给办妥了!” 黄夕凛然:“是!我今天就去锦城——但是,文局长,朱小姐家在哪里呢?能把她家地址给我吗?” “黄夕,你拿笔把地址给记录一下吧。”文修之读了朱佑香的家庭住址,读完以后,他问道:“怎么样,黄夕,你记下来了吗?” 过了一阵,电话筒里才传来了黄夕的回话:“报告文局长,我把地址给记下来了,但是。。。这个,您。。。没把地址给弄错吧?” 文修之蹙眉,他的声音也严厉起来了:“嗯?黄夕,怎么回事?” 被文修之严厉地喝了一声,黄夕显然也吓得慌了,她慌慌张张地说:“文局,我记得——呃,这地址,该是许中校在锦城住处的地址啊!这怎么会是朱小姐的家庭住址呢?” 文修之一惊:“嗯?黄夕,你说什么?这是许岩的地址?你能肯定?” 听出文修之的郑重,黄夕也变得认真起来:“对的。文局长,接到担任许中校助手的任务以后,我对许中校就进行过一些初步了解,虽然我没能亲自进去过他家,但我曾在附近用望远镜观察过,亲眼看到许中校拿出钥匙来开门进去——我能肯定,您刚刚说的这地址,就是许中校自己租住的房子!” 文修之默然,他沉吟片刻,然后,他问道:“那么,朱佑香是否跟他一起同居在那?那个房子,是否还有其他人住?你是否见过朱佑香的家人或者朋友?朱佑香这个人,她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你知不知道?” “文局长,抱歉,这些问题,我暂时还无法回答。因为我没进过许中校的家,也不知道房子里还有谁。。。而朱小姐的家人和朋友。。。很抱歉,我也从没见过。 平时我见到朱小姐的时候,她总是陪在许中校身边,很少单独出现。她好像不怎么爱说话,也不怎么喜欢跟人沟通和交流,所以,对她的家庭和社会关系的情况,我并没有留意——这个,如果您给我时间的话,我马上就着手调查!” 答完这么长长的一串问话,黄夕已是背脊上冷汗直冒——刚刚文局长的一连串问话,她半个问题都答不出来!自己受命前去接近和了解许岩,但对许岩身边这么亲近的人,自己却是毫无了解,无论怎么说,一个失职的过错,自己恐怕是逃不掉的。 好在文修之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嘿”地冷笑了一声,脑子里却也是在急速地转动着,却是默然无声。黄夕在那边提心吊胆地等候着,等候着的文修之的命令,过了好一阵,他才淡淡地发话道:“黄夕,按我原来所说的,你立即坐飞机前去锦城,然后在那边等候我的进一步命令——就这样吧。” “是,文局长,我马上就去!” ~~~~~~~~~~~~~~~~~~~~~~~~~~~~~~~~~~~~~~~~~~~ 文修之挂了电话,开始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了。因为在公安机关的档案里,朱佑香的户籍资料里,她只有迁入的证明,却没有迁出派出所的记录,所以,文修之着手的第一步就是寻找朱佑香成长过程中的原始资料。(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节 难决 文修之挂了电话,开始雷厉风行地行动起来了。因为在公安机关的档案里,朱佑香的户籍资料里,她只有迁入的证明,却没有迁出派出所的记录,所以,文修之着手的第一步就是寻找朱佑香成长过程中的原始资料。 在公安部的人口信息网里,文修之把“朱佑香”、“朱又香”、“朱友香”、“朱右香”、“祝佑香”。。。。。。。等十几个同音谐音名字输了进去,一下就搜出了两千多的人口资料,然后文修之再用智能搜索功能,限定搜索的范围,限定于为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女性,于是,几千人的人口资料就变成了几百个,然后文修之在电脑上一页页地翻看那些人口资料信息,查看照片。 要这样翻看几百人的照片,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但没办法,因为局里的其他人都没见过朱佑香,文修之也只好亲力亲为了。就这样,足足看了两个多小时,看到眼睛都疼了,文修之才终于确认:与自己所知的朱佑香相貌相同的,确实只有锦城市新江区派出所登记户籍的朱佑香。 看着电脑上朱佑香那微笑的面,文修之微蹙浓眉,久久注视。他摸出了一根香烟,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一个烟圈慢慢地在空中生成。 事情,真是越来越诡异了。 本来,文修之以为,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朋友的女朋友出意外去世了,自己派人过去慰问,表达关怀,这应该是件很平常的事,但没想到,这件本来很平常的事情。现在却显出诡异的味道来:那意外早夭的女孩子,她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没有亲戚、没有就学和工作的记录,竟完完全全是一个没有来历的神秘人! 不但如此。连她的死讯,也充满了神秘:没人见到她的尸体。没有人知道她的死因,也没有人召开追悼会和哀思会来缅怀和纪念她——这女孩子的整个人生,就像秋天里落下的一片树叶,飘飘然地从树上落下,随风飘去远方,没留下丝毫的痕迹。 “来无影兮去无踪,不知何所来兮何所去啊!” 在这个世界上,朱佑香竟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过。像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人一样。看到桌子上摆的档案记录,倘若不是文修之亲眼看过朱佑香的真人,还亲口和她说过话聊过天,恐怕连他都要怀疑,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这样一个叫朱佑香的女孩子? 文修之又想到一个可能:看朱佑香相貌,是纯正的亚裔血统,她在国内没有户籍,有没有可能是来自台湾,或者是香港、日本、韩国等地呢? 但文修之有种感觉——无论香港也好,台湾也好。日本也好,韩国也好,都培养不出朱佑香这样的女孩子。朱佑香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不带丝毫口音,而且,她那纯净、古典而高贵、空灵的气质,还有她的眼神,都给人一种“正气凛然”的感觉,像是照片里的八十年代人的气质一样,给见过她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这种气质,只有那种很传统的文化氛围下才可能培养得出来,港台地区虽然也同样说国语。但他们风气受西化侵蚀严重,不再具备这种的环境了。 看着朱佑香的照片。文修之又写下了两个字“许岩”——朱佑香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纽带,她在这个世上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许岩了。 先前,文修之还认为,许岩是个浑身充满谜的神秘男人,但现在看来,那时候,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比起朱佑香来,许岩虽然有些神秘的地方,但总体来说,他来历清晰,家世清白,已经算是很正常的人了。 文修之起了好奇心:朱佑香是何时出现在许岩身边的?他们又是如何结识的? 文修之想了好一阵,然后他又拨了一个电话,电话的那头很快就接听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嚷道:“四舅啊,难得你会主动打电话找我,这可真是件稀奇的事啊!你的军国大事,今天可是忙完了?” 文修之苦笑,外人都敬畏自己是威风凛凛的特务头子,但自己的这个外甥女陈遥雨,对自己却是最缺乏敬畏之心的,他好声好气地说:“遥雨,别瞎说,四舅啥时候不关心你?你看,我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四舅,你说这种话,你也不摸摸自己的良心疼不疼!平时,除了有事,你啥时候找过我啊——” “呵呵,呵呵~~” “四舅,你少来装傻扮笑了,你老实说吧,又想找我帮什么忙了?先声明了啊,你若是在外边养女人闯祸了,想我在姥爷那边帮你说情,这种事最好免开尊口了啊!我是最恨男人沾花惹草的!” “哎,遥雨,瞧你说的,四舅我是这种人吗?” “哼哼,那上次谁在外面鬼混被嫂子抓到了,被揍得无处可去逃到我家来避难的?说吧,这次你又惹什么麻烦了,再看看你给我什么好处,看看姑奶奶能不能帮你摆平!” 听着陈遥雨在电话里老气横秋地耍横,文修之只能苦笑了。他和气地说:“遥雨啊,你可是错了,小舅今天给你电话,只是想跟你打听点事情罢了。舅舅记得,许岩是你同学?你们关系很好吧?” 听到文修之提到许岩的名字,电话的那头忽然静了下来,安静得文修之简直怀疑是不是电话断掉了,然后,过了好一阵,陈遥雨的声音才传过来,她的语气弱弱的,全然不见了方才的嚣张气焰:“许岩?这个人啊。。。小舅,我们也只是普通同学,我们的关系。。。其实也就那样而已啦,舅舅,你可不要误会了啊!” 第一次在这刁蛮外甥女口中听到这么充满女儿家羞涩味道的话,文修之不禁嘴角含笑,一个猜测却也坐实了——自己的外甥女,果然对许岩有意思。 像许岩这样的小伙子。人长得英俊又有气质,性情温和,人又有本事。女孩子喜欢他,那是很正常的事吧? 不过。文修之也承认:自己的外甥女虽然相貌气质都不差,但比起朱佑香来,自己的外甥女总好像少了点什么——至于到底少了什么,文修之就说不清楚了。 文修之一本正经地说:“遥雨啊,你说什么啊?舅舅误会你什么了?” 听得文修之在那边调侃,陈遥雨又气又急,她有心挂了电话,但又对文修之提到许岩一事充满好奇。舍不得挂电话:“舅舅,你——哼哼,舅舅你再坏,以后你若是再闯祸惹姥爷生气,我就不帮你求情了!” 听出自家外甥女确实是急了,文修之也不好再逗弄她了,他严肃了声气:“咳咳,遥雨,你不要急,我跟你说的是正经事。跟你打听一下许岩的事情。” “小舅,你想打听许岩的什么呢?他最近好像都不在学校?我们好些天没见到他了——不是他又闯什么祸,惹上你们了吧?你们要抓他了吗?”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候。陈遥雨的声音微微发颤——她知道,自家的小舅是军情部门的负责人,负责的都是关系国家安全的重大案件。许岩这家伙失踪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居然惊动了小舅,许岩犯的事肯定小不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他了! “遥雨,你别担心啊,许岩并没有犯什么事,我只是来打听他的一些事——我现在跟许岩可是好朋友呢!” 听到文修之这么说。陈遥雨松了口气——自家的小舅虽然对外人狡猾,但对上自己。他说话还算诚实,从没有欺骗过自己。 她哼了一声:“小舅。干你们这行的,都是最狡猾的,天知道你想耍什么花招,你说的,我可是一个字都不信——你说,你想打听许岩的什么事呢?先说好了,如果涉及许岩的*问题,我可是要帮朋友保密的啊!” 文修之叹道:“女大不中留啊!为了个外人,连舅舅都不帮了——” “小舅,你再说!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啊,我要挂电话了啊!” “哎,好好,我不说了,你先不要挂——”听出陈遥雨是真的羞恼了,文修之也不敢再卖关子了,进入了正题:“遥雨,你可知道,许岩有没有女朋友?” “有没有女朋友?”陈遥雨呆呆地把问话复述了一遍,心中却是突然涌起了一阵难以言述的古怪滋味,忽然之间,她的心情变得很差起来了,冷冷说:“这个事,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 “啊,你们不是同学吗?上次许岩出事,你来帮他求情时候,你都说了,你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既然彼此是要好的朋友,有没有女朋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陈遥雨闷“哼”了一声,她闷声闷气地说:“反正,我只知道,以前许岩是喜欢我们同寝室的一个女生,但那个女生另外有喜欢的人,也明确拒绝了他,那次他失恋了,大醉了一场——这好像是几个月的事了,但之后,许岩是不是有了新的喜欢的人,这阵子我们没见过面,就真的不知道了。” “哦,哦哦!” 这时候,文修之除了“哦哦哦”以外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没想到,除了陈遥雨和朱佑香以外,许岩还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许岩这个花花公子,他到底招惹了多少个女孩子? 虽然说文修之一向信奉“人不风流枉少年”的,但许岩这么风流法,这还是让文修之颇感意外——这家伙外表看着淳朴,敢情比自己还坏啊! “那么,在许岩身边,有个叫朱佑香的女孩子,这人,遥雨你可知道她吗?” “朱佑香?”陈遥雨微微迟疑了下,然后,她说道:“这个姓朱的女孩子,我是没亲眼见过她。不过,我同寝室有同学见过她,回来跟我们说过,那女生好像比许岩还小两三岁,相貌和气质都很好,就是看着有点傲气。” “哦,那么,朱佑香和许岩是什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陈遥雨沉吟了下,像是在自己的回忆中搜寻着资料,然后,她说:“他们具体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还真不知道了。不过,许岩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叫刘胖子,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听他说,许岩跟朱佑香认识也没有多久,好像也就三个多月吧! 哦,我记得了,有一次,刘胖子跟我们聊天时候吹牛,说朱佑香是许岩在街上捡回来的女朋友,还说朱佑香的脑子有点。。。跟常人不怎么一样的,好像有点神经病还是弱智啥的。他说得活灵活现的,我们也不知该不该相信。” “朱佑香脑子有问题?是被许岩捡回来的弱智少女?” 文修之万分诧异——他是亲眼见过朱佑香的,怎么看都得不出这个印象来,他失声道:“这不可能吧?” “这种事,谁知道呢?”陈遥雨说:“反正我是没见过那个女孩子,都是听刘胖子说的。” “哦,这样啊。。。遥雨,你又是什么时候认识许岩的呢?” 陈遥雨迟疑了下:“我想想啊——好像也是三个月时间。。。” 她停顿了下,却是迟疑地说:“舅舅,你这么一说,我感觉也奇怪了:以前,我们也有很多课是跟许岩一起上的,但那时候,我们对他根本没印象,也没留意班上还有这样一个男生。只是这几个月来,我们才注意到他的——嘿嘿,很多女生都说,说经管系那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帅帅的男生,这样的帅哥,怎么以前就没注意到呢?” “嗯,是这样啊。。。。。。” 文修之点头,然后,他又跟陈遥雨闲聊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文修之陷入了沉思:按照陈遥雨说得,以前,许岩在学校里一直是个很平凡很普通的男生,并不引人注目——那,他是从何时开始崭露头角的呢? 按照时间上推算的话,恰好也是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这不正是许岩跟朱佑香认识的时间吗? 这时候,文修之有了个很模糊的念头:搞不好,许岩就是因为认识了朱佑香,才有了这么脱胎换骨的变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平凡学生变得神奇起来的? 文修之隐隐有种直觉:朱佑香,应该就是探究许岩身上所有秘密的突破口,许岩所展现出的那些神奇本领,应该都跟这神秘出现的女友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当时,自己对许岩进行调查的时候,为什么疏忽了他女朋友这么重要的人物呢?自己怎么会犯下这么浅显的错误? 从始至终,自己都没有把朱佑香纳入自己的调查视野,甚至连对她进行常规调查的想法都没有产生过——或许,是朱佑香那种纯净而凛然的气质给了自己一个错误的心理暗示:这样纯洁又正气的女孩子,是不可能有什么问题的,自己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现在,自己是不是该亡羊补牢,对朱佑香开展调查? 但问题是,朱佑香在这个世上关系最密切的人是许岩,要调查她,那肯定是绕不开许岩的——可是,为了查一个死去的人,若是因此得罪了许岩,自己岂不是损失巨大? 究竟查,还是不查呢? 两种截然相反的思绪在脑子里反复争斗着,文修之盯着电脑屏幕上朱佑香的头像,却是陷入了迷惘中,久久不能决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节 旧识 文修之的纠结和苦恼,许岩自然是不知道的。回家以后,许岩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才起床,顿觉神清气爽,路途的疲乏一扫而空。 许岩起床以后,打了个电话给刘胖子:“嗨,死胖子,你在哪里呢?” 听到许岩的声音,刘洋显得很惊喜:“啊,岩子,怎么是你?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咦?胖子,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我走的时候没跟你说吧?” “岩子,我怎可能不知道呢?岩子,你旷课一个多月,你把学校当成死人了?你走之后第二个星期,系里就发现了。系里派老师去你住的地方找你,不见你;然后又打电话找你,结果你的电话又不通,然后学校还叫人来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里?这时候,我当然说不知道了!” “你个死胖子!下次见面时,我保证不打死你!” 听着刘胖子毫无节操的回答,许岩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太不讲义气了!系里打听自己的去向,作为朋友,刘胖子总该帮自己遮掩一下,就算最后瞒不过去,那也就罢了,可恨的是,这家伙压根就没瞒的打算,一下子就跟学校坦白了,不讲半点交情! 听出许岩生气了,刘胖子赶紧叫屈:“岩子,你可不要怪胖爷我不讲道义啊,最近的形势不同了,学校最近出了蛮多事,有好几个学生都被坏人害了。 开始时候,学校也是找他们找不到,有些相熟的朋友帮他们遮掩,替他们向学校请假说是回老家休息了,结果没两天。他们的尸体就被人发现了,听说死得很惨,结果。那几个讲义气的、帮忙遮掩的同学就被公安局带走了,听说现在都没被放出来。说是他们有串谋杀人的嫌疑。 岩子,你这趟出去,事先又没跟我说一声,我哪敢随便帮你遮掩啊?万一你若是出了什么事,那我岂不是害了你?” “呸,你这张乌鸦嘴!”许岩啐了一口,心里却是也释然了:“胖子,今晚有空吗?咱们好久不见了。出来吃个饭,搓上一顿去?” 胖子刘洋“唉唉”有声,他说:“岩子,咱们虽然有些交情,但你请我吃饭,不能这么张口就来的,你得事先跟我秘书预约好才行啊——胖爷得先问问秘书,今晚的行程能不能安排下来。。。唉,最近中东那边那么乱,欧洲也不太平。联合国又要开大会,胖爷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实在太忙。。。你这样一没预约二没登记。突然就来发了个邀请来请我吃饭,这让我实在太为难了。。。” “呀?胖子,你还喘上了?少废话!快说,吃不吃!” “唉,真拿你没办法,既然岩子你这么诚心诚意地恳求拜托了,咱如果不给你面子,你又要说胖爷不近人情脱离群众了——胖爷还是关心你们这些老百姓的嘛。 这样吧,咱让办公厅安排一下。今晚就不安排接待外宾了,专门用来跟岩子你吃饭吧。你有什么民情要反映,也可以跟胖爷说说。不要怕,胖爷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行了,小岩子,你跪安吧。” 听得胖子肆无忌惮地胡说八道,许岩乐得哈哈大笑——太好了,这才是自己所认识的胖子刘洋,这才是自己喜欢过的生活嘛!没有任何压力,不用勾心斗角,和知己朋友们聚在一起,大家彼此开开玩笑,你臭我我臭你,见到漂亮女生就吹口哨招惹一下,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和压力,这才是真正的大学生活啊! 和胖子约定了吃饭的地点,许岩又给自己的班主任兼辅导员李老师打电话,他有点忐忑:自己无缘无故擅自旷课一个多月,不知道学校打算要给自己什么处分吗? 通常来说,这种性质的错误,一个记过处分肯定是免不了的,情况更严重点,说不定要挨留校察看甚至是开除。虽然现在的许岩也不是很把学校的文凭放心上了,不过,读大学却没能完成学业,这还是很可惜的。 辅导员李老师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李老师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啊,许岩,你回来了?” 听着李老师的语气很愉悦,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样子,许岩顿时大胆了:“是,李老师,我回来了,这阵子。。。” 李老师打断了他:“回来了就好!这一趟你去京城,拉下了不少课程,你回来以后可要专心上课,好好把那些拉下的课程给补上——生产管理、微积分、统计学和西方经济学这几门课,都是学分的重头课,难度也比较大。 你这是特殊情况,我可以跟你的任课老师打个招呼,但最终期末考试能不能过关,这还得看你考试的发挥了。。。你要抓紧复习了,最好找同学借上课笔记抄一遍,把重点内容给抄下来,你好好看下,争取期末能过。” 许岩还没开始说呢,李老师便飞快地说了这么一通,对许岩擅自逃课一个多月的事完全没责怪,连一句温和的批评都没有,这让许岩是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他试探着问:“李老师,我这月没来上课,学校那边。。。没什么说吧?他们对我有什么处分吗?” 李老师显得很惊讶:“学校?处分?许岩,你不是去京城出公差了吗?这个事,学校是知道的啊,为什么要处分你?” “啊,李老师,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知道我去京城的?”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你走之后吧,有次学院查房,发现你没在寝室里,然后又发现你连续旷课好几天了。。。你可能也知道了,学校里因为最近出了点事,对学生纪律抓得很严了。我们打你电话,却是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当时我们都有点怕了,怕你在外面出什么事。都打算报警或者通知你家里了。 好在这时候,市政府那边通知学校,说你因为水平出色。作为技术人员被选派去京城参加大型国防科研项目去了,叫什么f因子工程。。。政府还给我们学校寄了借调公函。寄到学校的办公室,连校领导都被惊动了,打电话给我们系主任打听你的情况。 老实说,我们也搞不清楚你参加的到底是个什么工程,不过我们余校长好像是知道一点内情的,他告诉我们,这是个由总参牵头负责的大型国防研究工程,规格和级别都很高。参与的都是国内各名校的专家和教授,那些被挑选参加的教授,很多都是拿国务院特别津贴的甚至是院士级别的行内顶端人物,外界根本接触不到。 余校长说,我们的在校生能被挑选参加这种国家的大型国防项目研究,和那么多各学科的专家教授们并肩共事,这证明了我们学生的素质优秀,功底扎实,这也证明了我们学校的实力,是我们学校的光荣。 他叮嘱我们系里。要给你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尽力解决你的实际困难,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地全身心投入到国防科研中。做出优越成绩,也为学校争取荣誉。。。。。。学校领导已经说了,你这是被挑选出来为国家效力的,这不但是你的光荣,也是学校的光荣——既然这样,学校怎可能还给你下什么处分呢?那岂不是荒谬?” 听到这消息,许岩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心里却是在暗暗感激文修之的体贴——唯有他有这样的细心和细致,把工作做得这么妥当而滴水不漏。 许岩挂了电话。心情豁然开朗:这下,真是无事一身轻了。 ~~~~~~~~~~~~~~~~~~~~~~~~~~~~~~~ 二月中旬的冬天。夕阳西下的时间,许岩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那熟悉的林荫道和出入来往的学生和老师,这些往昔熟悉得习以为常的场面,在此刻的许岩看来,却有一份难以言述的亲切和温馨感。 他在学校门口等了一阵,胖子刘洋才出现了,看到许岩,他欢呼一声:“噢耶!岩子,你回来啦!” 许岩笑着挥挥手,待刘洋走过来时候,他伸出手来,习惯地要与对方握手。 像是没想到许岩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刘胖子愣了一下,然后,他笑了,一下拍掉了许岩的手:“岩子,你是做梦发傻了?跟我你还握手?!你当咱们今天是在谈生意哪?” 许岩这才醒悟过来:这一趟去京城和日本,他已经养成了见面就握手的习惯了,见到胖子刘洋,他竟是不假思索地也伸出手来。 “没办法,出去一趟,别的事情没学会,就学会这个了——来,握一个,咱们也显得像个成功人士!” 刘洋笑嘿嘿地和许岩握了手,然后,他张望左右,压低了声量:“正好了,岩子,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再过两天,倘若你不回来,我也要打电话跟你商量事情了!” 看着小胖子刘洋那圆乎乎的脸蛋在装出严肃的样子,许岩就感觉一阵莫名的喜感,他问道:“胖子,有什么事?” “在外面不好说,我们等下进了包厢再详说吧——总之,是关系咱俩的大事!” 刘洋安排的吃饭地点是蜀都大学西门外的真龙饭店——对,就是当初宫雪婷跟许岩表明心迹的那家馆子,算是许岩的伤心地。 很显然,刘胖子已是真龙饭店的常客了,进门后,他都不用服务员带路,径直就到了订下的包厢。俩人刚坐下,一个靓丽的三十出头少妇就笑吟吟地拿着菜单进来了,她看着二人,笑得很是亲热,眼睛里都快滴出水来了:“哟,小刘同学,你今晚可是来得这么早啊!你逃课了吧?” 胖子刘洋很豪爽地挥挥手:“哪能那,俺可是要拿今年一等奖学金的人才,怎么可能做逃课这种事?——介绍一下,这位美女是真龙饭店的老板娘,柳娜姐,这帅哥是是我的哥们,叫许岩——阿娜姐,以后我许兄弟过来吃饭,你可要关照打折才是啊!” 许岩起身,欠身向老板娘伸出手去:“柳娜姐,你好!” 看到许岩相貌清秀,气质脱尘出众,身材笔挺颀长,老板娘柳娜眼里闪过一丝异彩,她盈盈地走过来,跟许岩牵手握了一下:“哟,这位许兄弟,长得可真是帅啊——这样的帅哥,我就是想忘都忘不掉啊!许兄弟,当我是朋友的,你只管叫我阿娜姐就好了。以后你过来吃饭,只管找我就好了,绝对优惠得让你不敢相信啊。” 许岩打量柳娜几眼,这个女子的相貌轮廓还算端正,论起相貌,她肯定是比不上朱佑香、赵嫣然那种水准等级的美女了,但这女子烟行媚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女人的特有蛊惑魅力。许岩想抽手回来,但柳娜姐却是暗暗捏住了他的手,小手指在他的手心轻轻挠了下,他愕然地抬起头,却看到阿娜姐在对许岩眨眼做了个媚眼,那媚意眼角都要溢满了。她松开许岩的手,递过一张名片来:“许兄弟,以后来就打我电话,欢迎多多光临啊!” 这时候,就算许岩是没啥经验的小毛头,他也是看得出来了,眼前的这个老板娘柳娜姐分明是在勾引自己。当着小胖子刘洋的面,许岩只能尴尬地笑笑,客气地说:“一定,一定,少不了要叨扰柳老板的。” 和许岩谈笑完了,老板娘柳娜才转向胖子刘洋:“刘同学,今晚就你和许岩同学吗?你们可要点些什么菜啊?” 当下,刘洋很有派头地一挥手:“今晚就我和许兄弟——阿娜姐,我爱吃什么菜,你还不清楚吗?不用啰嗦了,就按我以前喜欢吃的做了端上来就是了——哦,对了,阿娜姐,记得帮我们上一打纯生啤酒,要冰的!” 看着刘胖子那昂得高高的头颅,那得意洋洋的神情,一瞬间,许岩竟是想起了文修之在那香洲会所那挥洒自如的自信表情——虽然俩人的相貌、气质、身份都有天壤之别,但在这一刻,他们那自信的眼神竟是如此神似,一瞬间,许岩不禁暗暗莞尔。 阿娜姐应了一声,陪着说了两句闲话,才盈盈地起身离开。刘洋的眼睛一直色眯眯地盯着阿娜姐扭动的腰身和屁股,眼神真是说不出的猥琐。直到老板娘出了包厢,刘洋才回过头,他笑吟吟地对许岩说:“怎么样,岩子,我选的地方不错吧?不但有吃有喝,价钱不贵,还有美女相陪,多好!” 说实在的,这一趟上京城,许岩已是见多了美女,朱佑香、赵嫣然、黄夕、甚至那个台湾的妹子叶慧兰也好,论起美貌来都要远超眼前这位卖弄的老板娘少妇。见得美女多了,许岩的眼界和标准也都上去了,所以,要他对这个老板娘如何动心,那是不可能的事来着——在见惯真正美女的许岩看来,这少妇顶多也就会卖弄风情一些,比较懂得撩人而已。跟那些真正倾城级的美女相比起来,她还差得远呢。 只是,对着胖子,这种招众怒的话,许岩是万万不敢出口的,不然胖子真的会去找桶汽油来烧死自己这个可恶的狗大户的,所以,他也只能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但看着胖子那色眯眯的眼神,许岩忽然惊醒——胖子跟这妞之间那种熟不拘礼的态度,还有方才他们对答时候的亲密态度——许岩忽然想到了一个猜想,他压低了声量:“胖子,你跟阿娜姐这么熟,你该不会是。。。嘿嘿。。。跟她有一腿了吧?” 听许岩这么问,胖子刘洋却也不答,只是“嘿嘿”的笑着,笑容里透出了一股得意洋洋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节 疑惑 看刘胖子这幅做派,这下,许岩才真的吃惊起来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刘洋一番,惊讶道:“胖子,不会吧?你真的跟她滚床单了?靠,胖子,太厉害了你!你居然已不是处男了?” 胖子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二郎腿,自顾自地昂头朝天,一副“我已是山巅绝顶、英雄无敌最寂寞”的孤独求败的模样。 他语重心长地教育许岩:“岩子啊,直到碰到了阿娜姐,我才知道做一个男人是怎么回事——这种事,你看过再多的日本动作爱情片都没有用,不亲身体验一次,你绝对不会明白一个真正男人的自信! 岩子,你别看阿娜姐比我们年纪要大,但她真正的好处,你得体验过了才知道的啊!那些小女生,哪有她的那种风情咧!” 他压低了声音:“其实,方才阿娜姐看你的眼神,我也看到了,她该是对你也动心了。。。” 许岩以为刘洋要告诫自己,他赶紧举手声明:“胖子,你放心,你的女人,我绝不会动!这,你尽管放心就是,我是有节操的动物!” “操,岩子,你的节操多少钱一斤?你别打断我,岩子,我的意思是,阿娜姐真的很不错,又成熟又风情,你若有兴趣的话,不妨约她试试?很好上手的,你打个电话约她出去就行了,很不错!” 老实说,胖子刘洋先前的自吹自擂,许岩倒还不怎么放在心上——依胖子的个性,不吹牛他真的会死的。但说到后来,刘洋居然建议自己勾引今晚才认识的老板娘阿娜姐,这真的让许岩蛮吃惊的。 “胖子,你别胡说!柳娜是你马子。我就是再没品再**,也不可能随便去动兄弟的女人吧?” “瞎!”胖子哂笑道:“岩子啊,你太老土了!我只是跟阿娜有过几晚露水恩怨而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彼此解决生理需要罢了。又没确定什么关系和名分,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呢?何况了——” 刘洋坐到了许岩身边,用力拍着许岩的肩头,低声笑着说道:“古人说得好,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裳,你我兄弟之间,偶尔借件衣服穿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咱胖爷义薄云天,为了兄弟,两肋插刀都可以,何况一件衣服? 说得难听点,阿娜姐,看她那样子,在外面还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有过呢,咱睁一眼闭一眼的装不知道。既然外边人都可以随便跟她好,我又何苦拦着自家兄弟?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外人?这种好事,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岩子。你放心上吧,没事的,我一点不介意!” 许岩很想吐槽说“你不介意可我介意啊!”——老实说。对柳娜姐这种生活糜烂放荡的女人,许岩真的是半点兴趣都欠奉。不要说朱佑香和赵嫣然那种等级的美女了,就是那个主动对许岩投怀送抱的台湾妹子叶慧兰都比她漂亮得多。所以,尽管胖子一再声明他决计不会介意的,劝许岩不妨试试尝试一番,但最后,许岩还是坚持不肯松口。 看许岩始终不肯松口答应,刘洋唉声叹气地感叹了一番,说许岩实在是太古板太老土了。实在不懂得生活,也跟不上时代的节奏和步伐——但不知为什么。许岩看他的神情,却也像是如释重负松了口气的样子。 俩人说了一阵。包厢有人敲门,却是服务员来上菜了。俩人停住了话头,都是换了些别的轻松事情来谈,谈学校的情况啊,这些日子里学校的事情啊——不知为何,许岩脑子里总是感觉颇为别扭,连小胖子刘洋在他眼中的印象好像也变得有些陌生起来了。 然后,许岩随之又释然了:何必呢?人总是要长大的,也总是要变化的。或许,这并非小胖子刘洋变化了,只是刘洋以前在自己面前只呈现他的一面,而他的另一面,自己却是今天才有机会看到,却并非是刘洋改变了。 刘洋给自己和许岩倒了啤酒,举杯说:“来,岩子,咱们好久没聚了,干一杯!” “好,干了!” 俩人碰杯一饮而尽,刘洋吐着酒气,问许岩道:“岩子,我一直忘问你了:一个多月,你是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连个电话都没留呢?我打你电话,却是一直打不通,我还当你出事了呢,真是担心死人了!”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一言难尽啊——咱们还是先说你的事吧。刚刚,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呢?” 尽管是在只有两个人的包厢里,刘洋还是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下,显得十分谨慎的样子。然后,他凑近了许岩,低声说:“岩子,有件事,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们要发财啦!” 听到刘胖子这么说,许岩很惊讶:“胖子,你说什么啊?什么发财了?你把事情说清楚。” 刘洋低声把事情说了:就在许岩回来之前的前几天晚上,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子打来的电话。对方很客气,自称是一位姓唐的律师,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希望能和刘洋先生谈下。 那时候,刘洋还以为对方是骗子呢,他直接说打错了就挂了电话,没想到,那位唐律师很固执,又给刘洋打来电话,刘洋一连挂了三次电话,那家伙还是继续坚持打电话过来,说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希望能与刘洋先生面谈。 被这家伙骚扰得厉害,刘洋也生气了:“姓唐的,你的事情我没兴趣!你的事情多重要,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尽管刘胖子出口不逊,但自称唐律师的男子还是很客气,他对刘胖子说:“刘先生,您太性急了,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您花费几分钟,听我把话说完。不就明白事情的因由了吗?事实上,对刘先生您自己,也是蛮重要的。因为能为刘先生您带来很大的一笔钱!” 听到对方说很大的一笔钱,刘洋已可以确定。对方就是传说中的电话骗子了。他倒也来了兴趣,想知道对方到底想怎么样骗自己的钱,随口答道:“只要我跟你谈了,就会有很多钱?” “正是这样!” “好啊,为了证明你的诚意,你是不是先给我打上一万块钱过来?没钱的话,我可没功夫跟你继续谈了。” 刘洋是想以把对方逼得知难而退了,但没想到。对方立即毫不犹豫地说:“一万块吗?可以!刘先生,请问您的银行账号是多少?” 刘洋找了一张里面没钱的闲置银行卡,把账号报给了对方。很快的,三分钟还不到,刘洋的手机就收到了短信,当看到那条短信时候,他的眼睛瞪得都圆了:那是一条银行通知短信,这短信告诉刘洋,刚刚有一万块的现金打进了他的账号里。 那时候,刘洋赶紧又在电脑上查询了自己的银行账号。确确实实,一万元的现金已经打了进来。 这下,当电话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刘洋已经是不敢再把“唐律师”当做骗子置之不理了——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但能随随便便拿出一万元现金来证明自己诚意的人,那都不是可以轻忽小看的,这次,他很认真地和对方谈了下去。 “那个唐律师,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时候,连许岩都对这件事感兴趣和好奇起来,他问道:“你见到他了吗?” 刘洋点点头:“见倒是见到了——后来,我跟他约在学校里的咖啡馆里见面。那唐律师倒是蛮斯斯文文的一个人,确实像是个搞法律的知识分子。他跟我说。只要我们答应他做一件很简单的事,他那边就可以支付给我们五十万元——是立即支付的哦!” 说到“五十万”的时候。刘胖子眉飞色舞,显得颇为激动的样子。 许岩听得微微蹙眉——最近他挣的钱多了,眼界也广了。刘胖子所说的五十万元的报酬,听着是蛮多,但他倒也不怎么在意了。他在意的,是刘胖子所说的“我们”二字——许岩问道:“胖子,唐律师找的是你吧?怎么又变成我们了?你是不是说错了?” 刘洋连忙解释:“没错没错,我决计没有搞错。岩子,他其实要找的人是我俩,只是你一直不在学校里,他找不到你,只好找我,让我来给你转达这个意思。” “哦!”许岩微微颌首:“那么,唐律师找我们,他到底想我们干什么呢?他该不会想我们干一些违法犯罪的事吧?” 因为跟文修之这些情报系统的人员接触多了,许岩也学到了一点他们的特质:多疑。 如果平常老百姓碰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欢天喜地地庆贺,但放在那些有经验的特工眼里,碰上这种无缘无故的好事主动上门,他们的第一反应却是感觉到威胁:这是敌人给我设下的陷阱和圈套吧?对方无缘无故给自己好处,到底有什么目的? 现在,许岩首先想到的是:莫非,这是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但,对方是谁,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呢? 刘胖子兴高采烈地说:“我跟唐律师打听过了,完全没有那回事——人家是律师,干的就是法律的事,人家肯定懂法的,怎么会做违法犯罪的事呢?” “嗤!”许岩嗤之以鼻——倘若是以前,他还真会相信这种说法。那些未经世事的老百姓往往都有这种错觉,以为警察、检察官、法官、律师,这些跟法律打交道的人肯定懂法,他们是不会干出违法犯罪的事。 但真正懂事的内行人都知道,这些直接在一线面向犯罪的行业,那往往都是最容易犯罪、犯罪率最高的人群——这些执行法律的人们,他们就像一道防波堤一样,用他们的身躯在黑暗世界与正常社会之间筑起了一道隔绝的墙。但因为直接面对黑暗和罪恶,他们的正面往往也给罪恶同化了,半黑半白。 所以,刘洋说对方是律师,许岩的警惕心并没有丝毫放松——就像自己打过交道的锦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黄山,他和他的同伴做事亦正亦邪,根本不受法律的约束,其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不在任何一个黑帮头目之下。 “胖子,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唐律师到底想要我们怎么样,你还没说呢?” 刘洋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像是这件事他也感觉很困惑,他说:“唐律师说,大家都是有文化有身份的人,他绝对不会让我们干违法犯罪的事情。他让我们办的事情很奇怪——呃,他说的也很含糊,说他有个委托人无意中得罪了我们,只要我们答应放他朋友一马不追究也不报复了,大家和好,他的委托人愿立即给我们五十万。” “咦?!”许岩颇为惊讶,他不敢相信地问道:“唐律师真这么说了?我们什么也不用干,只要答应不追究他朋友,他就愿给我们五十万?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干?” 胖子肯定地点头:“正是这样!我开始也不怎么敢相信咧,我反复跟他确认过了,他都是这么说——只要当着他的面,我们表态说一声不找他朋友麻烦了,那五十万当场就给我们,而且是给现金!” “那,唐律师的委托人是谁?” “他不肯说!” “嘿!”许岩牙疼般咧咧嘴,这下,他可以肯定了,对方该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光靠刘胖子的仇恨,应该还不值人家拿五十万来抹平。 许岩猜想,对方该是无意中得罪了自己,后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于是想方设法想跟自己缓和关系吧? 但问题是,这个无意中得罪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呢? 许岩苦笑——若说仇家,自己的仇家确实不少了。在日本,自己一口气杀掉了好几个警察,跟日本的公安警察结下了深仇大恨——但日本人不可能跑来锦城这边出五十万想要跟自己和解吧? 跟自己有仇怨的,还能随随便便拿出五十万现金来的人——许岩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了自己在京城遇到的丁司长一家——丁泉的儿子丁三是个纨绔,在街上碰到朱佑香,惊为天人,想调戏她,结果与许岩结了大仇,被文修之严厉报复,全家都被文修之送进了纪委,等于是家破人亡了——许岩想来想去,他觉得,跟自己有着仇怨,还能随随随便便拿出五十万现金来跟自己和解的人,也唯有丁泉这一家人了。 但有些事,许岩也想不通:文修之告诉过自己,说丁泉一家人已经被纪委和检察院联合抄家了,说是证据确凿,在他家里翻出了几千万现金?既然如此,那丁泉一家现在该在看守所里了,他们又怎么能出来找自己活动?而且,在先前,丁泉不是已经给自己送过钱了吗?丁泉怎么会这么蠢,把同样的错误给犯上两次? 陡然,许岩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是京城的事情有变化了,丁司长一家死里逃生了,重获自由了? 可是,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文修之怎么会不跟自己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节 律师 看着许岩蹙着眉低头沉思的样子,刘胖子有点急了,他忍不住劝道:“岩子,你想什么呢?这可是五十万啊!收下来,咱们一人一半——呃,不不,不是一人一半,这多半是冲着你来的,我跟着你是沾光了。这样,你拿大头四十万,给我个小头十万就可以了!新出的ip5s手机我可是眼馋很久了,还有,我早看中了一辆骐达小轿车,也可以买上一辆了。。。” 听着刘胖子絮絮叨叨地劝说,许岩晒然一笑,心想刘胖子只是表面憨厚而已,其实也不是笨人,他也看得出来,对方的主要目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胖子,你不用紧张——这五十万,能白拿,谁不想要?但问题是,这钱拿了之后有没有麻烦?若有麻烦的话——第一条,咱们得先搞清楚,唐律师背后的人,他到底是谁?” 刘洋一愣,他说道:“我问过唐律师了,对方到底是谁?但他不肯说。。。” 许岩把手一摊:“他不肯说的话,这事就没法谈了。我们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敢收他的钱?他如果是台湾美国派来的特务间谍,我们拿了他这么多钱,只怕咱俩下星期就得去国安局报到了。” “这个,应该不至于吧。。。”刘胖子迟疑地说,眼光闪烁:“这个,咱们只管收钱,他如果要咱们做些什么犯法的事,咱们坚决不干,那不就行了?难道他还能拿枪指着逼着我们去干不成?咱们社会可是有法律的!” 许岩冷笑几声,他拿着手指戳了一下刘洋的脑袋:“我说胖子你啊,太天真了啊!如果咱们真拿了人家的五十万,到时候你想不干就不干了? 为什么古人说上船容易下船难不?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道上。买打手打断人一条胳膊一条腿的,只要八万块就行了;买人打黑枪要人性命,那也不过是十几万的价钱。 你想想。人家能拿五十万给我们,这笔钱够买多少打手了?到时候拿钱之后。你想不干就不干了?你还别说,搞不好,到时候真有人拿枪跟你说话了! 老实说,胖子,这事,我倒没什么好顾忌的——反正我家不是锦城人,到时候出了什么麻烦,我拿钱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晾他们也不敢去罗丹县去找我家麻烦——我家在罗丹县乡下可是大族,他们真敢追过来,我们就敢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在乡下地方,弄死几个外来人,这根本不算事!但你家。。。我记得你家里是吃公家饭的吧?你爸还是区委的官,真有什么麻烦,你可以跑,你家里人可跑不掉。” 刘胖子虽然被那五十万给诱惑得蠢蠢欲动,但他毕竟不是笨人。听到许岩说的严重后果,想到一群赤膊纹身的黑社会挥刀舞枪地冲进自己家的情形,他不禁打个寒颤——到时候。黑社会未必把自己打死,但自家老爸却是决计放不过自己的,一顿胖揍是躲不掉的了。 胖子怯生生地说:“岩子,你说得这么吓人,这钱,我们还是不要了吧。。。” “那倒也未必——” 许岩故意把事情说得严重点,是想让刘洋保持头脑清醒,却不是要把他真的给吓跑了。 “胖子,正如你说的。这笔飞来横财是难得的机会,咱们是不要白不要。如果没什么后患。或者麻烦很小,咱们自个能解决的。咱们还是要尽量争取的——就像你刚刚说的,你我一人分上一半,买上新手机新车子外加出国旅游,这的确是好事。但关键是,咱们要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搞清楚,首先要把对方是谁给搞清楚——这条不搞清楚,就算有人给咱们几十万,只怕咱们拿着也不安心,是不是?” “岩子,你说得是,不过,那个唐律师却不肯把对方的名字说出来。。。” “这,是不可能的。”许岩很有气概地一拍桌子,他沉稳地说:“对方既然愿给我们这么多钱,希望跟我们了结一桩恩怨,那他肯定要给我们报上身份的。否则的话,我们收了钱之后,却不知道拿的是谁的钱,那对方的这笔钱岂不是白出了? 所以,我猜,到最后,唐律师肯定会把对方身份告诉我们的——反正迟早我们都要知道的,他没必要死撑是不是?” 胖子把头点得跟鸡叼米差不多:“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岩子,难得今晚咱们有空,我现在就给那唐律师电话,让他马上过来,把事情给当面说清楚了去,你看,好不好?” 刘洋期盼地望着许岩,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态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发生转变的——先前,在许岩和刘洋之间,因为刘洋是锦城本地人,熟悉情况,所以俩人相处时候,往往那拍板做主的人总是刘洋,许岩总是唯唯诺诺地听他的。但现在,许岩出去个把月回来,忽然变得自信起来,分析事情起来条理清晰,头头是道,显得很有见识,竟让自己不知不觉地对他听从起来。 许岩随意地点头:“行啊,反正咱们今晚也是喝酒聊天而已,那唐律师如果愿意来,就让他过来吧。” 虽然许岩嘴上把这件事的后果渲染得很可怕,又是黑社会又是间谍,把刘洋硬生生地给吓住了,但在许岩心里,他却没怎么把这事给当回事。 所谓以力破巧,无论对方在这五十万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图谋,但许岩却是全然无惧:以自己情报部军官的隐藏身份,足以以力破巧地破坏掉对方的一切图谋——无论对方是黑社会也好,是海外敌对国派来的间谍也好,在强大国家专政机关面前,都是战斗力不足五的渣渣! 哪怕对方实力很强大,许岩却也不在乎——自己背后还有文修之甚至是老爷子这座大靠山呢!在国内,堪与文家相匹敌的势力,或许可能有,但那都是传说中的故事。自己碰上这种势力的可能,小到概率等于零——好吧,就算自己倒霉透了。真的碰到了连文家都罩不住的大势力,许岩还有最后一张底牌呢:自己还是个修真者呢!大不了。自己擎出飞剑来一走了之,从此出国逍遥自在,天下还有谁能找得到自己? 这就是所谓胸有成竹了,许岩手里握着情报部四局、文家嫡系和修真者三张大底牌,就像打牌时候手上抓了四条二四条a,他底气十足,对面见唐律师毫不在意——说得难听点,就算这真的是圈套。就算是自己是真的中了圈套,对方又能拿自己怎么样呢? 看着许岩同意了,刘洋拿起手机打了电话,许岩在一边听着。也不知道因为是喝了酒还是因为许岩就在身边,刘洋的胆子显得很壮的样子,他在电话里告诉唐律师,许岩已经回来了,就在自己身边。如果唐律师有诚意来谈这件事的话,那就请他立即过来。 然后,刘洋挂了电话。对许岩说:“他说马上过来了,我们在这里边吃喝边等他吧。” “嗯,”许岩嗯了一声。他微微沉吟,对刘洋说:“胖子,我觉得,唐律师提出的五十万元,这肯定不是他们的底价——初次接触,他不可能立即就把底漏给我们的。 这只是试探我们的出价而已。能主动提出给我们五十万的主,那肯定是不差钱的人,一百万、两百万甚至三百万,对他应该没多大区别。到时候。你沉住气,搞不好会有更大的收获!” 刘洋连连点头。深觉许岩说得真是大有道理——相比之下,自己听到五十万。脑子就懵了,比起许岩真是差远了。 刘洋由衷地说:“岩子,一个月没见,我发现。。。你好像变厉害了!” 许岩哑然失笑:“胖子,你说什么啊?我好像没跟你打架吧?” “岩子,我不是说你打架厉害,我说的是你脑子——好像这阵不见,你变聪明起来了。以前的你,想东西可不会想得这么清楚的,但现在的你,好像考虑得很周到,很自信很有把握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踏实。这个月,你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好像整个人脱胎换骨了呢!” 听到胖子的赞赏,许岩不禁莞尔——这可不是外面场面上虚伪的奉承,这是自己朋友真心的赞扬,这之间的区别,许岩还是能分出来的:不知不觉间,自己真的成长和进步了。 “我跟朋友去了趟京城,参加了一个项目。你说我有些改变,这倒可能是真的,经的事多了,见的人多了,自然会增长些见识的——人都是靠着这样慢慢成长起来的吧。” 胖子点头:“你说得也是。难怪我爸说了,在社会上呆的人和学校里的学生,那气质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有没有社会经历,这还真是蛮重要的,我们学经济管理的,也该出去多跟社会接触了——对了,岩子,你参加的是个什么项目?能不能把我也给介绍进去?不领工资也行,我就是想学点东西,不然的话,看着你这样日新月异地脱胎换骨,胖爷我都有危机感了,再不努力,岩子你都要赶上胖爷我了!” 当下,俩人又是一阵杯觥交错的畅饮,聊了约一个小时,却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许岩还以为是服务员进来收拾呢,大声叫道:“进来!门没锁!” 门开了,站在门前的人却不是许岩料想中的服务员,而是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相貌温和,他手上提着一个黑色手包,站在门口,打量着包厢里的人,脸上却是带着职业化的笑容。 看到这个中年男子,许岩还没反应过来呢,刘洋却是已主动地站起来了,笑着起身招呼了:“你好,唐律师,麻烦你过来了!”这下,许岩才意识过来,面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刘洋说起的这位唐律师。 唐律师进了包厢,顺手关上了门,他笑吟吟地跟胖子握手:“刘洋同学,你好!”握手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投在许岩身上,他声音温和又浑厚:“这位,想必就是你的朋友许岩同学吧?” 许岩颌首微笑,也站了起身,和唐律师握手:“你好,唐律师!” “呵呵,许岩同学,我可是对你久仰大名啊!今天才能见到你的真人,果然是——少年英俊,气度不凡啊!” 唐律师笑道,使劲地握着许岩的手,显得十分热情。 “唐律师吃过饭了吗?要不,跟我们一起吃点,让饭店再上两个菜?” 唐律师笑着谢绝了:“谢谢,我吃过了——不好意思,我来得太早了,你们继续吃吧,我在这边等着就是了。” “啊,没事的,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 胖子叫服务员进来把剩下的碗碟给撤走了,搽干净了饭桌。这个时候,唐律师拿下了眼镜,借着拭擦镜片的机会,他暗暗地观察着许岩——其实,从一进门开始,他就一直在观察着许岩了。 在会晤之前,观察对手,这是唐耀律师多年的职业习惯了。初次碰到个陌生人,只靠着最初见面的几眼、几句对答,他就能把对方的性情给摸个*不离十——对方有没有谈判经验?对方好不好说话?对方是老练的,还是生涩的?对方性格是内向、温和的,还是跋扈、外向型?对方容易激动和愤怒吗?对方意志坚强还是软弱?对方有什么明显的弱点吗?对方好面子吗?对方经济情况良好吗?对方胆小吗?——甚至不用说话,唐律师就能凭着观察对方的表情、举止、动作,甚至一些无声的姿体语言,他就能把对方的性情给揣测得*不离十,然后再针对性地采取谈判策略,往往就能无往而不利了。 但这次,唐律师一向自豪的火眼金睛,这次却是失灵了——眼前年轻的大学生,竟给了他一种看不透的深不可测感觉!(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节 原谅 眼前这个叫许岩的男生个子很高,脸部的轮廓很柔和,眉宇清秀,他在微笑着,笑容温和,看起来是个很青涩的大学生,应该不难对付; 但唐律师还是看出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许岩腰杆挺得笔直,颈椎处更是笔挺,给人一种铮铮傲骨的感觉。他在笑,但他的眼里却是没有一点笑意,尤其他的眼神,看似平静,但眼神的深处却是深深的漠然和桀骜——这种漠然的眼神,唐律师只在公安局那些最有经验的刑警或者预审警察眼里见过,或者一些被判死刑的最凶悍的亡命之徒,他们也有同样的眼神——那是一种居高临下,完全不把对方当成人的眼神。 有这种眼神的人,往往都是手上沾有人命的硬点子——无论警察也好,黑帮也好,杀过人的人,那气质和眼神跟其他人总有点不怎么一样的。 许岩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他怎么会有这么冷漠的眼神? 一瞬间,许岩那青涩的相貌和他那冷漠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唐律师实在没办法把他两个形象给统一到一起。唐律师急速地思考着:对着这样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对手,该怎么样去对付他? 他干咳一声,双手握在桌上,很诚挚地望着二人:“许岩同学,刘洋同学,这件事情,先前我已经跟刘洋同学说过一遍了,但许岩同学那时候还在外地,可能不是很清楚情况,所以,呃——许岩同学,你需要我把这件事情的情况再介绍一下吗?” 许岩微笑道:“麻烦唐律师了,我确实不是很了解。如果可能的话,请你再介绍一下吧。” 唐律师抿了下嘴,情知这次的交涉只怕不会很顺利——许岩虽然看起来很青涩。但他很精明,知道让对方多说话。自己少说话——多说话的一方,多多少少总会露出一点破绽的。 “好吧,那我就简单把事情再介绍一下吧——事情说来也简单,我受到当事人委托,前来找许岩同学和刘洋同学你们两位,希望跟你们达成一个协议:我的当事人在无意中得罪了二位,现在,他向二位诚挚地道歉。希望能和二位化解矛盾,也希望能得到二位的谅解,原谅他有眼不识泰山,今后呢,大家就相安无事,互补打扰了!只要二位能答应这个条件,我的当事人愿意奉上五十万人民币给二位——这就是我希望能跟二位达成的协议了。” 许岩和刘洋对视一眼,刘洋点点头,说道:“就是这样,先前唐律师就是这样跟我说的。” 许岩默默颌首。他问道:“唐律师,你当事人所要的,就是这些条件?只要我们答应今后不找他麻烦。这就行了,他就给我们五十万?没有其他的条件?他不需要我们做更多的事了吗?” 唐律师肯定地点头:“对,就是这样——我的当事人只需要两位的原谅就够了,没有其他任何条件,他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事。” 许岩迟疑道:“我们的原谅。。。这个应该如何体现呢?我们如果原谅了你的当事人,这个原谅,需要我们什么方式表达吗?比如,需要我们写个字据或者保证书吗?或者,需要我们登报出个声明吗?” 唐律师笑了:“如果二位愿意用书面的形式来表示原谅。或者登报声明,对我的当事人来说。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我的委托人在这方面并没有强制要求。他要的只是二位的千金一诺,至于要不要留下书面的字据,他没有要求。”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口头上说一句,我们原谅了你的当事人,那你就会给我们五十万?” “应该说,就是这样吧。只要二位当我的面说上这样一句,说你们原谅了我的当事人,今后也不会找他报复和找他麻烦——这就够了,这五十万,我现在就可以付了。”说着,唐律师用脚轻轻踢了下桌子底下的手提箱,微笑道:“钱,我是已经带来了。现在,只要你们都表态说上一句,这五十万就是你们的了。” 许岩又和刘洋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怀疑。刘洋忍不住出声说道:“唐律师,我们就这样说一句,万一我们拿钱之后反悔了,那你怎么办啊?” 唐律师露出诧异的表情:“反悔?那怎么会呢?二位都是名牌大学的优秀学生,品学兼优,将来出了社会必然也是鹏程万里、前途无量,都是这社会上有身份的人,我相信,二位肯定是诚信守信的君子,这种事,二位怎么可能做呢?所以,对这个,我是决计不担心的。” 说着,唐律师笑笑,他压低声音,人也凑近来:“这里,容我说句私底下的话吧,怎么说呢。。。虽然我相信二位自然是守信君子,不会做出尔反尔的事,但天有不测风云,将来的情况如何,那是谁也说不清的。。。就算将来,如果因为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二位无法继续遵守诺言的话,那跟现在也没什么关系的——咱们这是民事行为上的约定,但法律上也有不可抗力的条款,咱们的约定也不能违反国家法律的,是不是?” 看着俩人茫然的样子,唐律师叹了口气,不得不把话说得更直白一点:“毕竟,我的委托人只是要我来请你们原谅,只要你们当着我的面说一声原谅他了,按照这委托的要求,我就该给你们五十万——无论你们是真心答应原谅他,还是虚心假意答应的,我都不知道——我怎可能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呢? 反正,只要你们答应了,这委托就成立了,我的任务也就完了,你们就拿那五十万回家,我也能安心收下我的委托费,结束这单委托,大家都有好处的。不是吗?就算将来你们想做什么,那也是将来你们和我委托人之间的事了。” 许岩不可思议地望向刘洋,后者耸了耸肩。示意情况就是这样,他并没有听错。 虽然许岩先前已在刘洋口里听过这条件。但现在,亲耳听唐律师说出来,他还是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对方的条件实在太优越了,宽松到令人无法置信。 不用留下字据,不用登报,自己只需说一句话就能拿五十万,而且这个承诺毫无约束力,自己可以随时违背这个承诺——倘若不是许岩清楚文修之不可能无聊到这个地步。他还真以为这是文修之在变着法子给自己塞好处呢! 这么好的条件,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刚刚许岩还在教育胖子不要被钱冲昏了头脑呢,但现在轮到他自己了,却也抵挡不住那诱惑。毕竟,五十万的现金这样唾手可得,只要点点头就能到手,要拒绝它,那真的是需要很大的定力的——尤其是旁边,刘洋已在拼命地给许岩打眼色,他的眼睛已在盯着桌下的手提箱了。看他嘴型,分明是在说三个字“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但最终,许岩的意志力还是战胜了贪婪。他沉稳地问道:“唐律师。能否请教个问题?” 看到在唾手可得的五十万面前,眼前的这个大学生却是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还能进行思考权衡利弊,唐律师对许岩的评价不禁又高了一层,他客气地说:“请说吧,许岩同学。” “我想问,唐律师,委托你的当事人,他是什么身份?还有。他既然自称是得罪过我和胖子——呃,我和刘洋同学——那到底是件什么事呢?” 唐律师摇头:“许岩同学。我的委托人有要求,在你答应原谅他之前。不能透露他的身份。除非你明确答应原谅他了,我才能告诉你,他到底是谁。” “啊,要我们原谅他之后,才能知道他是谁吗?” 唐律师很清晰地说:“对的!其实,关于当事人的身份,你们问我也没用——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位需要二位原谅的委托人是谁。这案子,是匿名给我委托的,委托人留给我的只有一个联系电话。只有你们明确表示,愿意原谅他了,也收下那五十万了,然后我才能打那电话联系对方,然后对方才告诉我,委托人的真正身份,然后我才能转告你们。 说老实话,许岩同学,刘洋同学,我从事律师行业十几年,一年也能接上大小几十件案子,但像这次这么古怪的委托,我也从没有遇到过。” 许岩微微蹙眉——对方行事手法太细密了,安排得太鬼祟了,处心积虑,这让许岩警惕起来了。对方花费那么多心机,煞费苦心,就是为取得自己的一句空口承诺——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事,他为什么把自己隐匿得那么深? 许岩摸不清对方的用意,但他跟文修之这帮老奸巨猾的家伙混得久了,却是也学会了他们的做事风格——永远不做敌人希望你做的事情,永远不让敌人轻易达到他们的目的。 现在,对方就是想要自己的一句承诺——尽管这看起来很容易,许岩也不用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或者拿出什么成本,但许岩就是不能让他们轻易达到目的。 许岩摇摇头:“抱歉,唐律师,你这要求,我没法答应。现在,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他曾对我做过什么事,所以,我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和你的委托人和睦相处。 唐律师,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知道言而有信的道理,没把握办得到的事,我不敢答应,也不敢拿你的钱。” 听到许岩这么说,唐律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不敢相信地问道:“许岩同学。。。你的意思是,你——拒绝?” “是的,我拒绝——什么都不知情,这件事,我委实不敢答应。” 唐律师看着许岩,目瞪口呆——在他预料中,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委托,这么优厚的条件,那简直是自己给许岩白送钱一般,没想到许岩居然会拒绝!他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出现。 唐律师看着许岩,把眼镜摘了又戴上,戴上又摘下——很显然,他也有点慌了,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他迟疑了下,问道:“许岩同学,这件事,你就不再考虑一下吗?” 许岩轻松地摇头:“不用考虑了——不知道对方是谁,这承诺我不敢随便答应。” “这样的话。。。许岩同学,你有这个顾虑,也不是没道理的,” 唐律师迟疑了下,说道:“这样吧,请允许我离开几分钟,我给当事人打个电话,报告一下,听听他意见?” “唐律师请便就是了。” 唐律师提着手提箱出去了,他刚出门,刘洋就忍不住嚷起来了:“岩子,你真不要啊?这可是五十万啊,货真价实的五十万啊!你真舍得不要吗?煮熟的鸭子,都要飞了啊!” 许岩笑笑——倘若是三个月前的自己,说不定也跟胖子一样,被这几十万迷惑得神魂颠倒,但在现在的自己眼里,比起那未知的风险,区区几十万还真不算什么了。 他安抚胖子道:“胖子,别急嘛——对律师,咱们的态度可不能太软了,法律院那帮人不是常说吗,律师像弹簧,你硬他就软!我估计,事情肯定会有转机的。” 许岩是这么说了,但胖子很明显不是很相信他的判断,他忧心忡忡地说:“可是,万一你把律师给气走了,那不就是鸡飞蛋打了吗?万一律师走了,咱们可是一毛钱都拿不到了!” “放心,胖子,对方既然这么处心积虑地这样安排了,那他就不会随便放弃的。” 许岩和刘洋在屋子里等了一阵,却见唐律师回来了,他蹙着眉头,手里拿着电话,神情里却是显得若有所思的样子。许岩和刘洋都把询问的眼神投向他,性急的刘洋已经开口了:“唐律师,怎么样,你的委托人怎么说?” 唐律师摇摇头,叹了口气:“他还是不同意表露自己的身份。” 看着许岩和刘洋失望的眼神,唐律师顿了一下,却是继续说:“但他说了,他可以给许岩同学一句提示,这样,许岩同学就肯定就知道他是谁了。” “啊,什么提示呢?” 唐律师蹙着眉,显然这事情对他来说也是蛮离奇的,他说:“委托人只给了我一句话,他说‘告诉许岩,去年的12月24日晚’——他说,只要我说出这句话,许岩同学肯定就知道是什么回事了。” “去年的12月24日晚上?” 听得这句话,刘胖子一脸的迷糊,一头摸不着雾水,许岩却是低着头,若有所思——他当然记得,去年的12月23日,那正是自己和朱佑香第一次结识的晚上,但随之以后的第二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陡然,一阵阴寒从心灵深处泛起,许岩只觉得大腿上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刺痛——他记起来了,在去年的12月24日晚上,五个持枪持刀的歹徒闯入了自己家中,恶狠狠地企图绑架自己,还用刀子戳伤了自己。那晚,倘若不是朱佑香恰好就在自己身边,出手将那几名歹徒击毙,估计自己早已一命呜呼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节 千万 那晚之后,许岩就一直在奇怪这件事了:几个歹徒的手段凶残而狠辣,从他们泄露的只言片语里可以看出,对方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自己而来的,并不是偶然碰到的打家劫舍歹徒。 但许岩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对付自己呢? 倘若是有人要对付情报部中校许岩,许岩可以理解,但那时候,自己与文修之还不认识,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而已,谁会有兴致来对付自己? 去年发生的这件神秘遇袭案件,一直是盘亘在许岩心中的谜,令他耿耿于怀。他很想把这件事给查个水落石出,找出事情背后的黑手,但是,一直机缘不巧——接着那件事以后,很多事情一件接一件地发生了,许岩应对不暇,根本没有空暇去查探。 而且,朱佑香一口气杀掉了五个人,连活口都没留下,这份杀伐果断的凶残也令许岩投鼠忌器——在锦城市公安局里,自己并不是没有熟人,比如刑警支队的支队长黄山,比如副支队长郑秋怡,但是,许岩也担心,如果自己主动出面打听这案子的话,那会不会引起公安部门的注意,把怀疑的目光引到自己身上来? 虽然说现在自己身份不同了,有文家罩着,还有着情报局军官的身份遮掩,地方公安局未必能拿自己怎样,但许岩出自天性的谨慎,还是不愿意冒这种险——这不是什么打架斗殴赌博之类的治安案件啊。这是关系到五条人命的涉枪大案啊!如果被锦城公安盯上了,自己就算能脱身也会脱去一层皮的。 事情一旦暴露,就算自己可以辩解说是正当防卫。但案子里存在太多不可思议的地方,自己必须要解释如何把那五具尸首抛到两百米外的马路对面的——案件里有太多难以解释的地方了。 所以,对这桩悬案,虽然许岩也很想知道背后的凶手到底是谁,但迄今为止,他还是采取了缩头乌龟态度——不问、不闻、不理、不看,就装作这件事压根没有发生过好了。 自己的实力每天都在增长。时间是站在自己一方的。许岩打算,等自己将来实力更强大的时候——等自己修真有成的时候。常规武器已经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了,那时候,料想以自己的地位,区区一桩命案已无法对自己构成束缚了。自己再回头来料理这桩案子好了。 但许岩没想到的是,自己还在“韬光隐晦”呢,对方已经派人找上门来了! 看着唐律师,许岩目光闪烁,胸中却是升起了怒意:对方的胆子还真是大啊! 他派来的杀手用刀子捅伤了自己,倘若不是朱佑香插手干预,他们当场就能要自己性命了! 对方想杀自己,这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大仇,对方只想用区区的五十万就想抹平这件事。他想的未免也太轻巧了?自己的性命就只值五十万? 当自己是没见过钱的傻子吗? 心中怒火焚烧,许岩表面上却是显得十分平静。他看了唐律师一眼,好整以暇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水。缓慢地喝了一口,微微垂下了眼帘。 看到许岩的这番做派,唐律师却是心下敞亮,他微笑着说:“看来,许岩同学应该是想起来了,我的委托当事人是谁了。” 许岩淡淡一笑。他点点头:“唐律师,你当律师已经很多年了吧。应该处理过很多各种类型案件吧?” 唐律师一愣,他谦虚地说:“许先生过奖了,我做律师有十五年了吧,刑案、合同案、民事案都处理过一些,也算得上是有点经验吧。怎么,许岩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既然唐律师你是有经验的人来着,我就想请教一个问题——依唐律师你这么多年来的经验,你觉得,一条人命值多少钱?” 唐律师再次愣住了——这许岩,怎么老问一些古古怪怪的问题? 他微微沉吟,笑着说:“许岩同学,你这问题,还真是把我给问倒了。按照咱们老百姓的看法,人命可是无价的,怎么能用钱财来衡量呢? 但在我们干法律的人看来,无价的东西是不存在的,人命确实可以以金钱来衡量的,但一条人命到底值多少钱,这个。。。在不同的场合下有不同的答案吧。 比如说交通事故里撞死了人,人命的赔偿金一般就是按照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精神损害抚慰金、被抚养人的生活费等标准来赔偿,其中的死亡赔偿金是大头,一般按照当地的人年均可支配收入的二十倍来计算——按照各地经济状况水平的不同,赔偿额度一般是在五六十万到一百万之间吧。 如果是刑事案件里附带的人身死亡民事赔偿,这又有不同了——比如说,那凶手已经被判死刑了,那附带的人身死亡赔偿会判得很低,一般只有五六万或者七八万这样; 但如果,凶手的罪行是处于可判死刑或者死缓之间的幅度,这个时候,他到底会不会被终审判死刑,受害人家属是否肯签订谅解书,这是法官判案时候一个很重要的考虑依据——一般来说,只要是受害人家属签了谅解书之后的案子,法官一般都不会给判死刑的。 我说到这里,许岩同学你明白了吧? 这个时候,凶手为了逃脱死刑,哪怕是倾家荡产他都要出的。这时候——呃,别人的如何,我不敢说,但如果受害人家属是委托我的话,我一般都能为受害人家属争取到一百万甚至是两三百万以上的赔偿金。 比如说前一阵子的王高峰杀人案,受害人家属就是请我去帮他们代理谈判。最后,我帮他们争取到两百八十万的赔偿金,比他们家属原来预计的一百万还要多上两倍。后来受害人家属对我是非常感激啊。。。哦哦,不好意思,我说走题了,这也是职业习惯了,爱给自己打广告,许岩同学和刘洋同学,你们不要在意——当然了。如果你们有什么法律上的事务需要处理,也欢迎你们找我代理。我一定会为二位提供最尽心的服务。” 看着唐律师在滔滔不绝地卖弄他的经历了,许岩很不礼貌地打断了他:“不好意思,唐律师,打断您一下——我听了大半天。却是越听越迷糊了,一条人命到底值多少钱,你还没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呢?” 唐律师叹了口气:“许岩同学,其实我刚刚说的,就是在答复你的问题了:人命是无价的,但在各个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法律关系中,人命却是又有自身不同的价格。一条人命到底值多少钱?这是没有标准的。” 许岩舒服地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他平静地微笑道:“很感谢唐律师,今天听了您的讲解。我感觉还是颇有收获的。” “哪里,哪里,大家互相交流罢了。” “嗯。听唐律师你说,一个刑事案,你都能索赔近三百万,这个,我许岩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生,但却也不敢自甘菲薄。所以。唐律师,你的委托人想用区区五十万就想把旧事给抹平。他未免想得太过轻松了——我许岩的性命,没那么便宜!” 唐律师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听不懂许岩的说话,但他能感觉得到,许岩话语中那种杀气腾腾的感觉。在面前这英俊少年的身上,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正在升起,压得他几乎是无法呼吸——他能直觉地感觉到,眼前的少年和自己的委托人之间,肯定有一段刻骨的仇怨,那恨意已经溢于言表了。 真是难以想象,这个年青的学生,为什么能带给自己这么强烈的压迫感? 唐律师深呼吸,镇定了心神,他平静地说:“许岩同学,你跟我委托人之间有过什么恩怨,我听不懂,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受人所托,来这里与你们谈一笔交易,如果你和刘洋同学愿意接受这交易,那我们就成交,你们发财,我也能挣点委托的跑腿费;如果你们不愿意接受,那没关系,买卖不成交情在嘛,大家就当是交个朋友好了。” 许岩笑笑:“唐律师,我跟你委托人之间的事,你说你不懂——很好,我也不需要你懂。现在,请你把我的话原话转告给他——我许岩的性命,没那么不值钱!想买我的命,五十万不够!” 唐律师眯起眼睛望了一阵许岩,他轻声问:“如果,五十万不够的话,那多少才够呢?” 许岩咧嘴一笑:“一千万!告诉你的委托人,如果想要跟我和解的话,请他拿出诚意来!” 饶是唐律师见多识广,但骤然听到一千万这个数字,他还是微微一震:“一千万?许岩同学,你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个数字。。。那是不可能的! 许岩同学,你想要多点,我可以理解,我也可以努力帮你争取,在五十万基础上,说不定还能争取多些的。但你开口就要一千万。。。那根本不可能!我的当事人不可能同意的!” 许岩淡淡道:“唐律师,提什么条件,是我的事,接不接受这个条件,那是你当事人的事。你的任务,就是把我的条件给对方转达过去,至于是否愿意接受这个条件,那是你当事人的事,不是吗?” 唐律师目瞪口呆地看着许岩,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似的。然后,他苦涩地笑笑:“许岩同学,麻烦你们稍等一下,我出去给我的委托人打个电话——” 唐律师出去了,包厢里只剩下许岩和刘洋。刘洋膛目结舌地看着许岩,那眼神像是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似的。 许岩微蹙眉头:“胖子,你怎么了?” 胖子如梦初醒,他感叹道:“岩子,你真是太厉害了!” “呵呵,卖弄嘴巴功夫,其实没啥的。” “岩子,我倒不是说你口才厉害,我是说你的气势厉害!你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唐律师啊!刚刚,你说话时候,好自信好霸道,好有大人物的感觉啊!”胖子摇晃着脑袋,赞叹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吧?” 听得刘洋的夸奖,许岩晒然一笑:居移体养移气,自己在京城时候,接触的都是权势人士——比如文老,比如刚升了少将的文修之,比如文家那位当了省委书记的老大。跟这些权势人士接触得多了,许岩也不知不觉不地模仿对方的说话方式、神情和肢体语言,感觉也学到了几分神韵。 许岩发现,环境对人的影响真是很大,一个人如果经常和*丝们在一起玩,那他的言行举止就会渐渐变得越来越*丝化;如果他平常接触的都是一些成功人士或者上层人士,那他的言行举止也会变得越来越自信而有力度。 “对了,岩子,你刚刚说的,我却是听不懂了:你刚刚说,你跟那个唐律师的委托当事人,好像有着很深的仇怨和过节?你真的打算要跟那人要一千万?” 听到胖子的问话,许岩摇摇头——虽然胖子刘洋和自己是很好的哥们,但这毕竟是牵涉到五条人命的事情呢,把事情贸然透露给他,那是很不妥的,许岩担心会把胖子给连累了。 所以,许岩只是淡淡地笑道:“你觉得,那人可能肯出一千万吗?” 胖子很认真地侧头想了一阵,摇头道:“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正常人怎可能会为这么虚无缥缈的事出一千万呢?” 许岩点点头:“对,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是不可能出这么多钱的,我漫天喊价,就是让他知难而退罢了。” 胖子有点疑惑:“原来,岩子你也知道,他不可能出这么多钱的?那你干嘛不直接拒绝他算了?” 许岩摇摇头——索要一千万和直接拒绝,其中有着微妙的区别:如果自己一口拒绝了对方的和解提议,那摆明就是要跟对方不死不休了。这样的话,对方只会抛去一切幻想,全力以赴地来干掉许岩。 虽然许岩以现在的身份和实力,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些鬼祟威胁了,但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敌在暗我在明,纵然自己是强大的修真者,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保持着警惕防止对方偷袭——这样过日子也太累了。 而且,就算对方拿自己没办法,但自己还有亲人、朋友呢,自己不可能保护得了那么多人。 但现在,许岩给了对方一个反提议,索要一千万——虽然许岩也知道,对方是不可能给自己这么多钱的,但这毕竟是一个隐隐的暗示,表示事情还有得谈,对方还有和解的希望,不至于把事情立即做绝了。 也就是说,许岩提出一千万的索要,这只是他放出的烟雾弹而已,他并不是真的指望拿到一千万,他的真正目的在于稳住对方,不至于让对方立即狗急跳墙了。 这件事太复杂,许岩正犹豫着,该如何跟胖子解释其中的微妙时候,刘洋观颜察色看出了许岩的为难,却是抢先开口了:“岩子,这件事,你还是不要跟我说了。我这人啊,嘴上缺个把门的,你若是告诉了我,我哪天跟美女出去喝酒时候,喝多之后就会胡吹,说出去就麻烦了。” 胖子善体人意,许岩倒也是欣慰,他歉意地说:“胖子,这件事有点风险,我不跟你说,那也是为了免得连累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节 后悔 “岳哥,那边出了点麻烦。” 放下电话,赵六脸上出现了愤怒之色,他快步过来,站在秦岳的身前,说道:“岳哥,小狗那笨蛋,他把事情给办砸了!” 秦岳正坐在茶几前喝茶,听到赵六的声音,他转过头,不紧不慢地问赵六:“六子,莫慌,慢慢来——你先说,小狗的事,现在是怎么样了?” 赵六喘了口气,显得很愤怒的样子:“岳哥,先前,你不是交代我,找一个小弟,委托个律师去跟那两个大学生和解吗?这事,我安排给小狗去做,结果小狗这笨蛋,他找的律师也是个笨蛋,把事情给搞砸了!” 秦岳的神情很平静,他淡淡说:“这么简单的事,就是安排个律师给人送钱罢了,怎么会搞砸呢?无论对方收还是不收,给个回话不就成了?” “是啊!这么简单的事,小狗子还找了市里面很出名的一个律师去处理——听说这家伙还是个金牌律师呢!结果,这狗屁律师,被两个还没出校门的小毛头给喷得落花流水,白冤枉我们出那么高的委托费!” 秦岳诧异:“那两个大学生,他们拒绝我们的那五十万?” “他们倒不拒绝——但按唐律师说的话,说是对方的胃口大得很!那个姓许的大学生说,他要我们出一千万才肯和解!” “一千万?”听到这个数字。纵然是以秦岳的沉稳和城府也不禁一震,他惊讶道:“这个姓许的大学生,他倒是敢开价啊!他这个胃口。倒是。。。嘿嘿,不可小看啊!” 说完,他愣了一下,蹙着眉陷入了沉思中。 赵六显得很愤怒,他说:“岳哥,我多嘴说一句:我觉得,你给那个大学生五十万。这件事做得实在太露怯了,太没面子了! 我们行走江湖道上的人。从来都是人家给我们钱的!这次,我们主动送钱给那姓许的,这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没想到他给脸不要脸。反倒是狮子大开口,张口就冲我们要一千万——我呸!他以为他是谁啊!勒索到我们头上来了! 岳哥,要我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叫上几个弟兄在他家附近埋伏好,等他出门时候,我们看准机会一通乱枪过去,我就不信那大学生真是铜打铁铸的!” 秦岳淡淡的瞟了赵六一眼,淡淡说:“然后。条子们第二天再在停车场那边发现我们弟兄的尸首,接着跟在屁股后面追着我们查上几个月? 六子,你可不知道啊。上次为了帮雷子他们擦屁股,我可是足足花了五百万,才把这件事给抹平了去——这只是人情花销,至于我们的几档子生意不得不停业的损失,这还没算进去呢!真算下来,上次的事。我们的损失怕是早过一千万了! 你啊,脑子里只懂打打杀杀。现在出来混,那是要动脑子啦!” 被岳哥数落了一通,赵六也不生气,他显得还有点不服气:“可是,岳哥,说到钱,咱们干掉他,这不是更省钱吗?上次雷子他们失手,搞不好是他们运气太差了,这次,我们干脆就去羊城和香岛请最好的职业杀手来! 我听他们说,那些职业杀手,他们根本都不露面的了,远远地拿支狙击枪瞄着他,‘砰’的一声就把人的脑壳给掀飞了,那倒霉鬼死了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秦岳瞟了赵六一眼,脸色有点阴沉。他说:“六子啊,你是美国大片看多了——还狙击枪呢!把这种玩意运进锦城来——你是怕锦城的条子太闲了没事干是吧?” 秦岳哼了一声,他把手上的茶杯给搁在了茶几上,起身背着手在房间里踱着步却是喃喃有声:“居然敢开口要一千万。。。这气魄,真的是了不得啊!这个大学生,如果不是信口开河的疯子,只怕真是有所倚仗了。” 赵六嚷道:“岳哥,无非这小子不识天高地厚罢了!一千万能买多少条人命,这家伙根本就不懂!他信口开河罢了。。。依我说,干脆还是找人一枪崩了他好了!” “嘿嘿,找人给他一枪——许岩,若是这么好解决,我也没必要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他求和了。”秦岳站定了脚步,他转过身来,望着赵六,问道:“六子,两个月前,在青秀山风景区,杜子奇他们整帮人都栽了,这事,你该是知道的吧?” “知道,当然知道的。这事,当时可是轰动一时啊!杜老大他们整整八个人都给条子弄死在青秀山上了,大家都说,黄山那家伙,不但是脸黑,他的心也是黑的!” 秦岳摇头:“你错了,警方公布的案情,并不是真的。这件事,锦城公安局已经下达了严密的封口令,我也是花了老大的功夫,才从一个内部人口里得到了真相——真正干掉了杜老大他们这帮人的,不是黄山他们,而是许岩!” 赵六吓了一跳:“岳哥,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杜老大那帮人都是好手,他们又有枪在身,怎么会被许岩给放倒了?” “嘿嘿,说起来,这也是杜老大他们运气不好了,他们上山交易的时候,却是恰好碰上许岩和一帮大学生上山游玩,杜老大也是自己找死了,将主意打到这帮大学生头上,想劫持他们——具体过程怎么样,我也不清楚,反正那朋友跟我说了,许岩身上也是带枪的,在枪战之中,杜老大这帮人全部被射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当警察赶到的时候,杜老大他们已经是死的死,伤的伤,黄山他们等于是白捡了一件大功劳!” 赵六张大了嘴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杜老大生前,也是锦城市里声名显赫的豪强,论起实力和财势。他虽然还比不上自家的岳老大,但这帮人速来是以凶悍狠辣出名的,敢打敢杀,肆无忌惮,在道上也很少有人敢招惹他们,论起名声,他们可是比岳老大强多了。 如果说杜老大是因为贩毒被警察在交火中击毙了。这种事赵六还可以接受。但现在,岳老大却告诉自己。那凶悍的杜老大和他手下那帮亡命之徒却是死在一个大学生手上,这个转折委实太惊人了,让赵六难以接受。 “岳老大,这。。。怎么可能?杜老大那帮人。他们可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们怎么会输给一个大学生?” “嘿嘿,许岩拿着手枪跟杜老大他们对射,硬生生地把杜老大的人给打垮了,一个活口都没留啊!” 秦岳叹息道:“真的是英雄出少年——杀伐果断,斩草除根,这个姓许的,心黑手狠啊!” 听着岳老大的讲述,六子只觉得一股寒气陡然从脚下升起——能在枪战中以一敌八。将八名好手全部消灭,许岩枪法高明,身手高强。那自然是不用说的;而对方斩草除根不留后遗的做法,那更是只有老江湖才有的狠辣手段。 现在,赵六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说从外地请好手过来做了许岩,秦老大总是显得不屑一顾的原因了——外地请来的好手,未必强得过杜老大他们。对方能让雷子他们死得不明不白,能在硬碰硬的枪战中硬生生地打垮杜老大。自己请来的职业杀手,还真的未必能拿对方怎么样。 “而且,许岩可不止能打而已。。。”秦岳幽幽地说:“我那内线告诉我,许岩,他可是有持枪证的。” 听到这消息,赵六立即懵了,他失声道:“持枪证?这怎么可能?许岩只是个大学生,不是警察也不是军人,怎么可能有持枪证?” “他为什么会有持枪证,我们怎么会知道?反正我就知道,许岩的持枪证是黄山亲自检查过的,警察们在现场都对他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说到这里,俩人面面相觑,都是对视无语了——秦岳和赵六,他们常年在道上厮混,他们自然知道,国家对枪支管控的力度有多强。在国内,除了军警人员之外,普通人想申请合法的持枪证,那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但偏偏,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就发生在那个看似普通的大学生许岩身上了。 “许岩不是警察,他怎么会有持枪证?!”赵六喃喃**道。 秦岳哼了一声,在房间里急速地来回踱着步,步履间显出了几分匆忙——论起见识,他可是要比赵六要强得多了。他知道,在国内,能合法持枪的,除了军警以外,还有一些特殊人群——比如说情报机关的特工、大型国防项目、兵工厂的负责人或者技术人员、或者是高级领导身边的警卫人员,或者是某些高层领导的子女。 但最让秦岳恼火的是,这些身份,套到许岩的身上,却是哪个都不适合——许岩只是个在校大学生,他不是军警人员,不是大型国防项目的负责人,也不是重要首长的警卫——秦岳想来想去,觉得许岩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是否是哪位大首长的亲属? 但问题是,秦岳已查得很清楚了,许岩的老爹只是罗丹县一个卖家具的小老板,他家里搜遍十八代亲戚都找不到半个当官的! 这样,许岩为什么能有持枪证,这就成了梗在秦岳心里的一个谜团了。在搞清楚这件事之前,他是绝不敢再对许岩出手了——搞不清许岩身后到底是什么势力,自己贸然下手的话,激怒了许岩和他背后的势力,那真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老实说,许岩这样张口就要一千万,虽然这价钱贵得离谱,但这倒是符合秦岳对许岩的印象:不是谁都敢随随便便冲人要一千万的。敢喊出这种要求的人,不是疯子,就是胸中很有底气、手下也很有底牌的强者。如果许岩随随便便拿了五十万就答应和解的话,那秦岳反倒要怀疑他的诚意了。所以,许岩提出讨价还价的要求,这反倒让秦岳放了心:能讨价还价,这才是诚意的表现。 想到这里,秦岳又有点恼火:自己出五十万,确实只是试探而已,但许岩这样张口就要一千万,这好像也太过分了。。。 要不,自己拒绝他算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马上就被秦岳否决了——不行。 秦岳以己度人:若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被人袭击了,自己肯定不会放过的,一定要查个究竟的。当晚,去找许岩麻烦反被许岩干掉的雷子等人,都是自己的手下,这件事,在道上很多人都知道,警察那边也有不少人知情的,许岩若是去查,很快就能查出来的。到时候,依许岩那种斩尽杀绝的风格,自己只怕是难逃一劫。 恍惚间,秦岳已是想得明白:事到如今,再想躲避已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自己面前只剩下了两条路:要么,答应许岩的要求,跟他妥协;要么,就是孤注一掷地将许岩干掉! 可是,许岩是那么容易干掉的吗? 而且,杀掉一个能合法持枪的人,做出这种事,就跟杀警察也差不多了。。。 一千万虽多,但比起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这笔钱又算不了什么了。 那么,还是对他让步吧。。。 想到这里,秦岳胸中陡然泛起了一股悲凉的感觉——他自家知道自己事,不得不对许岩让步,虽然有着许多的理由,但真正的理由却是只有一条:自己怕了! 对那个深不可测的少年,自己真的是害怕了! 秦岳悲哀地想:自己真的已经老了,已经不复当年壮年的意气和勇敢了。碰到事情。现在自己先想到的却是后路和自己安全,已经完全不复当年的气魄了。 秦岳疲惫地叹了口气,却是深深地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自己当初贪那点小钱,结果却是给自己惹来了大祸,现在也只能破财消灾了。 或许,自己是该考虑退出江湖了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节 错着 当唐律师又走回房间里的时候,看到他那明显压抑住兴奋的表情,许岩忽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事情的发展,好像已经完全脱离自己预料了! 唐律师看着许岩,他的目光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坐得很正,一字一句地说:“许岩同学,我的委托人托我传话,只要你能答应旧怨一笔勾销,我的委托人则答应,立即给你打款一千万元!” 听到一千万这数字,刘胖子身形陡然一震,他不敢相信地望向许岩,目瞪口呆——开始时候,听到许岩跟对方索要一千万,刘洋觉得对方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这件事多半是要泡汤的。 没想到的,许岩这样漫天开价,对方居然还真的同意了! 其实,这时候,许岩也是同样感觉震惊:自己开出一千万的天价,只是漫天喊价,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而已,没想到,对方居然还真同意了! 话是已经出口了,也不好改了,看着唐律师那炯炯有神的目光,许岩这下为难了,他顾左右而言他:“这个。。。唐律师,你没搞错吧?这么多的钱,你的委托人他肯答应吗?” 唐律师诧异地看着许岩,心里却是迷惑——这是怎么回事?这一千万的要求,明明是许岩自己提出来的,可现在他怎么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耐心地解释道:“许岩同学,我的委托人跟我说得很清楚了,这笔钱,那是完全没问题的。我的委托人说了,一千万确实有点贵了。但他当初有眼无珠得罪了您,就当是诚意的赔罪吧,希望能跟你交个朋友吧。 一千万啊,许岩同学,或许你还没出学校。还不知道金钱的价值。但你该知道,这样的一笔钱,已经是我们国家绝大多数老百姓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了。有了这笔钱,你已经可以在我们国家房价最高的地方买上房子,你这辈子就可以衣食无忧了,只要你不是奢靡得太厉害的话。哪怕你毕业以后,从此一辈子不用上班了,你都完全没问题的。许岩同学啊,我向你保证,我的委托当事人也是到了极限了。你若是再要求别的,他也不可能做出其他让步了,到时候,若是谈崩了,只怕大家都是一无所获啊。” 唐律师苦口婆心地劝说着,话语间,他对许岩显得颇为客气,看着许岩的眼神里也有几分忌惮——唐律师久经世事。他可是太清楚了,一千万能在现在的社会里买到什么了。要返老还童起死回生或许办不到,但要说买人命的话。十条八条都够了!一个张口能让别人乖乖奉上这笔钱的人,他背后该拥有何等可怕的能量! 许岩则是显得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对仇家的这笔钱,他本来就没多少**,只是自己开口在先,对方又答应了,许岩实在不好拒绝——这样出尔反尔也是很丢脸的。 许岩还在琢磨着如何找借口拒绝呢。没想到这时候,旁边却是有人喊出来了:“一千万吗?行。我们答应了!” 许岩吃惊地望过去,然后。他陷入了呆滞中——抢着开口答应的人,是胖子刘洋。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怕神一般的敌人,只怕猪一般的队友了吧? 看到许岩那吃惊的目光,“猪队友”刘洋有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然后,他又强作镇定地挺直了身子,干咳一声对许岩说:“岩子,我看着,那位老板都答应给一千万了,他的诚意已经很足了,咱们没必要这样再为难人家了吧?” 看着胖子那胆怯的神色,许岩只有苦笑了——自己提出了要求,对方也答应了自己的要求,自己还在想着如何找借口回绝呢,现在,胖子这样喊了一声,就把自己置于更加为难的境地了。 看到刘洋松口答应了,唐律师大喜过望,他急忙说:“正是,正是!刘洋同学说得太对了,一千万只换一句空口承诺,这已经是很有诚意了!这个,许岩同学,刘洋同学该是你很要好的朋友吧?既然他都答应了,我可就当是你答应了啊——许岩同学,你如果不肯答应的话,那刘洋同学该多没面子啊!” 顿了一下,唐律师诚挚地说:“其实吧,许岩同学,就算我的委托人当初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但所谓不知者不为罪,他确实也拿出这么大的诚意来认错了,这个态度也很可以了。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小小误会,看在刘洋同学的面子上,您就宽宏大量,给他一个机会吧?” 唐律师既然都说到这地步了,许岩也泄了气——想起这桩恩怨,虽说是对方先起意对付自己的,但自己也没吃亏,反倒是对方付出了五条人命。这件事,如果闹大了,惊动了警方,搞不好自己的麻烦还要多一点。 他狠狠瞪了一眼那个拖后腿的罪魁祸首,却是苦笑着摇头:“行吧——胖子答应了,就等于我答应了。唐律师,让你的委托当事人送一千万过来,这笔恩怨,咱们就一笔勾销了!” 听到许岩的这句话,唐律师真是如闻天伦之音:终于谈妥了! 他站起身,跟许岩握手,笑道:“许岩同学,你如果也做律师的话,那你一定是个最难缠的对手来着。今晚,我跟你交涉的这场,感觉比出刑事辩护庭更辛苦啊。对了,许岩同学,请把你账号给我一个吧,我给我当事人传过去。” 许岩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给唐律师发了个短信,后者点点头,看了一下短信,很痛快地说:“估计很快的。” 他把许岩的账号发了出去,大家喝茶聊天,过了几分钟,许岩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短信一看,却是银行发来的短信。说是自己的账号里被人打进了五十万现金。 许岩还没放下手机呢,新的短信又来了,有人往自己的账户里打了一百万。。。就这样,在短短的两分钟时间里,许岩收到了十几条银行短信。都是有人往自己账号里打钱的。每次打钱的数目不等,有一百万的,有五十万,有两百万的。。。但这么多次加起来,那钱数恰好是一千万。 当许岩在看短信的时候,唐律师轻声问道:“怎么样。对了吗?够一千万了吗?” 许岩点点头:“够了——整整就是一千万。” 唐律师点头,他显得很轻松的样子,笑道:“那么,我的当事人已经履行了义务,你们二位的话。。。”他故意顿住了话头。望着二人不做声。 许岩和刘洋对视一眼,许岩淡淡说:“放心吧,我们也是说话守信用的人——唐律师,回去告诉你的委托当事人,旧事一笔勾销,大家都是再无恩怨,让他忘了这件事吧。” 许岩说话的时候,唐律师很认真地听着他的说话。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来记录下许岩的原话。待许岩说完,他才很高兴地点头:“行,这样的话。我也就完成我当事人的委托了,我会把许岩同学的原话带回去告诉我当事人的,也希望许岩同学你能言而有信吧——那么,时间不早了,我就不耽搁二位了,再见!” 唐律师提着他的手提箱告辞了。刘洋将他送出去,然后很快就回到包厢里了。 俩人都没有说话。都是呆住了。 刘洋是被这从天而降的一千万给砸懵了,现在都没反应过这个事实来——今晚。有人莫名其妙地送了一笔巨款给许岩! 许岩也是发呆,但他发呆的原因却是与刘洋不同:冲唐律师开口索要一千万的时候,许岩纯粹是想捣乱去的,他根本不想收对方钱的,他想的是报仇! 许岩本来以为,听到自己要一千万,对方立即就勃然大怒,大家就谈崩了,事情也就完了,但他没想到的是,听到自己这么离谱的开价,对方却是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狂,而是一口答应下来了——最后,因为胖子阴差阳错的介入,大家竟是莫名其妙地谈妥了,自己那仇家真的老老实实给自己打了一千万元现金进自己账户。 老实说,对那个不知名对手的那种气魄,许岩真的还是蛮佩服的——对方只要自己说了一个承诺,他马上就干脆利索地打了一千万进许岩的账户里,像是完全不担心许岩会反悔毁诺一样——对方凭什么对自己的信誉这么有信心?! 这下,为难的人倒是变成自己了。要说当初的那个仇,许岩是很想报复的;但问题是,自己收了对方的钱,也答应了对方既往不咎,如果自己反悔的话——不说别的,许岩自个的良心都过意不去。 但要这样把这件事给彻底放下,许岩又有点不甘心,尤其是对方在暗处窥视着自己,自己却是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敌暗我明,这种情报不对称的状况让许岩感觉很不舒服。。。。。。就连收下那一千万,许岩感觉也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自己一点主动权都没有。 这时候,许岩又想到了朱佑香:如果这位坚决、果敢的少女还在这里的话,她会教自己怎么做呢? “公子,修炼之人,行事当秉承本心而行!” 许岩想起朱佑香的教导话语,他苦笑:秉承本心而行?问题是,自己的本心到底是什么,这个却是连自个都搞不清楚啊! “岩子,你一直没说话,该不会是。。。在生我气吧?” 许岩的耳边响起了胖子怯生生的话语,许岩这才醒悟过来,他望向胖子:“啊,没有,我只是在想些事情而已。。。。胖子,我干嘛要生你气呢?” 刘胖子的神情惴惴的,听许岩说不关他事,他才如释重负:“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我自作主张答应了,你在生我气呢。。。我只是觉得机会难得,当时我真的是替你担心,怕你们谈崩了,我实在忍不住了。。。呃,都怪我多嘴了吧!” 望着胖子,许岩只有苦笑了——刘洋不清楚这件事的前后因果,不清楚这是牵涉到五条人命的大案,他只是出于一个小市民的心态,觉得自己这样跟一千万擦肩而过实在太可惜了。 对这样为自己着想的好兄弟,自己能说什么呢?自己能怪他吗? 许岩缓缓摇头:“胖子,你别乱想,没什么的,咱们是好兄弟,你是为我好,我是知道的。哦,胖子,你把你的银行账号给我发一个,回去我打一半给你吧。这笔钱,咱们两个平分了吧。” 胖子把手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岩子,这样不行的。我知道,他们是冲你来的,这笔钱是给你的,跟我没什么关系的——而且,这件事看着好像也很复杂,我胆子小,你说分我一半,我是不敢要的。 不过,岩子,看在我帮你牵线搭桥有点功劳的份上,你给我分上一点点介绍费,不用太多,让我有钱买辆小车可以泡妞就好了。” 许岩笑了——胖子显然是个聪明人,他也看得出来了,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当许岩和那唐律师谈话的时候,那杀气腾腾是做不了假的。 胖子不想搀和进去,这是明智的——这件事牵涉到黑道仇杀,背后有五条血淋淋的人命,自己反正身上的麻烦够多了,已是债多不愁了,但胖子还是个普通人,自己硬要把钱分一半给他的话,搞不好对他到底是祸是福了。 许岩点头:“也好,这事情,就按胖子你说的办吧!明天吧,你有空吗?我带你去汽车卖场看车去!对了,胖子,你喜欢什么牌子的车呢?” 当下,俩人谈起选哪个牌子的汽车比较好——胖子个子不高,但不知为什么,他对suv越野车情有独钟,对各家牌子的suv汽车了如指掌,优缺点都是如数家珍。 刚刚收下一大笔钱,两人都很兴奋,边喝边谈,一直谈到了深夜,许岩和刘洋才摇摇摆摆地起身走人,一路高歌着摇摇晃晃回了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节 路遇 当晚,许岩因为喝了太多酒,一觉睡下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才起床。睁开眼睛,看到家里那熟悉的房间和床铺,许岩从床上坐了起来,很自然地喊了一声:“轩芸,起来了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人回答许岩,许岩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在屋子里荡漾着。 然后,许岩这才反应过来了,那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子,她已经不在了。 “有的朋友离去,今生将不能再见。” 许岩坐在床上发呆,心头忽然涌上了一阵悲戚。他站起身,走到了房间的客厅里,看着客厅里的另一扇房门发呆——那是客房的房门。 那也是朱佑香曾居住过的房间。 在朱佑香曾留宿这里的时间里,这间客房的房门总是紧紧地关闭着的,因为那是女孩子的闺房,许岩也不曾进去过——当然,他也不敢进去。 在朱佑香曾在这边留宿的时候,那扇关着的房门,对许岩来说是神秘的、带着威严的色彩的,即使到了现在,明知道朱佑香已经离开的现在,在推开这扇门的时候,许岩依然感觉心情是异样的。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许岩轻步走进了房间。他看到,房间的窗户关着,但阳光照旧从玻璃照了进来。许岩环视四周,他看到,房间里布置得很整洁又秀气,床铺上的用具——枕头、被子、床单——全都铺得整整齐齐,不见一丝褶皱。 在窗前有一张书桌,上面也整整齐齐地摆着一些书籍——都是一些许岩不用的语文数学和物理化学的旧课本啊、看过的日本漫画书如海盗王七龙珠圣斗士之类、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杂志,有科幻杂志,也有一些时尚和财经类的杂事,都是许岩趁着图书馆清除库藏时候趁着便宜买下来的。那堆书籍、杂志。本来都是乱糟糟的放在桌子上的,现在都被整理得整整齐齐,整齐地叠在书桌的边上。 许岩在房间里看了好一阵。想在这里寻得朱佑香留下的一丝痕迹。然后,他很快地失望了——房间里干干净净的。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在床铺的边上,自己给朱佑香买下的衣服,也都已经整整齐齐地叠在那里了。 看着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恍惚中,许岩仿佛能感觉到,在这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还留存着朱佑香的如兰芬芳气息,他仿佛能感觉到。那个如丁香一般清新的女子,依然还在这个房间里留存着。 许岩在窗前伫立了一阵,看着窗外小区的景物,他想象着,自己就是朱佑香,现在正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看到了正在打太极拳的老人,看到了牵着小孩散步嬉戏的妇人,看到了出出入入行色匆匆的青年男女。 看到这充满生活气息的一幕,许岩怅然若失: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静悄悄地离开。自己眼前的世界却是依然在平静地运转着,神秘的姑娘如鲜花般凋零,飘然得就像她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在这世上根本没留下任何痕迹。 “不,”看着窗外的世界,许岩摇头:“轩芸给这世界留下的最大的改变,是我。我,就是轩芸曾在这世界上生存过的证明。如果我不能有所作为的话,如果我还是像以前那样颓废、一事无成的话,那轩芸的牺牲,真的就白白浪费了。” 在窗前伫立了一阵,突然。许岩听到自己口袋里传出了一阵手机铃声,他愣了一下。才拿起手机来看了一下,却是胖子刘洋来电了。 “嗨。我说岩子,你丫该不是昨晚喝多爬不起来了吧?”电话里传来了刘洋肆无忌惮的笑声,让人一听知道这家伙的心情很好,他笑道:“岩子,昨晚你说的话,那还算数的不?” 刚刚还沉浸在思念的思绪中,许岩一时还真想不起昨晚自己喝醉后承诺了什么:“啊,胖子,你说的是什么哪?” 电话里传来了胖子大呼小叫声:“啊?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丫昨晚喝得那个烂醉样,后来一边喝一边哭的,哭得那个凄惨啊,像死了那啥了——你保准是忘了!岩子,你该不会是昨晚挣了一千万的事都忘了吧?” “一千万?”许岩蹙着眉头想了一阵,好像想起来了:“哦,你这么说的话,我好像记起来了。。。我答应你什么事?哦。。。我记起来了,好像是说去买辆车子吧?suv?” “哈哈,你丫总算没彻底糊涂!怎么样,现在你反悔,那还来得及!” “胖子,你还真是小觑岩哥了!”许岩哂笑:“不就是一辆小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你要买个宝马奔驰,对岩哥来说也就是小意思啦!” 见的世面多了,许岩的眼界也开阔多了,对现在的他来说,掏几十万送胖子一辆小车,那还真不是什么大事——苟富贵莫相忘,许岩觉得,既然自己有能力了,也走到了更高的层次上,那帮助一下昔日的好朋友,这是应该而自然的。 当下,许岩匆匆穿好了衣服,开了自己小车出去,在学校前门跟刘洋会合了。一见面,俩人嘻嘻哈哈又嬉闹了一阵,然后才上了许岩的车,许岩开着车朝市区开去。 在经过校门口附近时候,许岩忽然看到到,在那街道的边上,不知为什么聚了一群人在那边,男男女女在又哭又喊的,有人在举着白布的横幅,上面写着一行鲜红的大字,因为车子开得快,许岩没看清那横幅上到底写什么,但是他看得清楚,那群人中有好多人都是头上缠着白布的。而在横幅的周围,围拢了一大群的学生和过路群众在围观着,道路显得十分拥挤。 因为许岩开着车,他也不好停车去看这到底是干什么,只是心里觉得奇怪:这是蜀都大学的门口路段,平时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保安们平时连在这里卖麻辣烫的都不允许,怎么这么一群人看着就是来闹事的,蜀都大学的保卫处和大学院区派出所都不管呢? 这倒是蛮奇怪的。 看着许岩放缓车速望向了那边。刘洋也望了过去。他叹了一声:“岩子,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专心开车吧。” 许岩踩下了油门,车子一掠而过,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帮戴白布的人哭哭啼啼的,他们是干什么的?学校怎么不管?” 刘洋让许岩不要看,但他自己却是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这才回答许岩:“他们该是张静宛的家属吧。。。他们来学校闹了都快一个月了,我见过好几次了。经常在学校门口周边摆这种横幅示威,开始很多人围观的,人山人海的,连马路都给堵上了。但现在,他们折腾了一个多月,大家也看厌倦了,就没什么人看了。” 许岩听得一头雾水:“张静宛?那是谁啊?这人很有名吗?” “哦,我倒是忘了,岩子你这一个多月不在学校,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当时学校里可是很轰动的。” “啊,胖子,你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这事说起来也简单,张静宛是我们学校大三级外语系的女生,上个月的一天晚上,她跟同宿舍的两个女生一起去图书馆上晚自习,三个女生结伴而出,又有人看到她们一起出的图书馆。。。结果就在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三个女生都失踪了。” “失踪了?”许岩有点惊讶:“这个,搞不好是这几个师姐一起去哪里旅游了吧?事情还没搞清楚。家属那么急干什么啊?” 刘洋默默摇头,尽管车子里只有他和许岩。但他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量,仿佛以此来提防哪个不存在的第三人。他低声说:“张静宛她们失踪的那晚,同寝室几个女生见她们三个深夜都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不接,有点担心,就找了班上的辅导员报告这事。但那位辅导员也是个没责任心的,他已经睡下了,看着天色太晚了,天气又冷,想着反正是在学校里面,出不了什么事,他想这几个夜不归宿的女生多半是跟男朋友约会去了吧?他只是随便打了几次电话找她们,电话没打通,他就继续睡觉了。 没想到的是,直到第二天中午,那三个女生还是没回来。这下,那辅导员才急了,赶紧去向学院部和学校的保卫处报告情况,这次才引起了学校的重视,通知了派出所。派出所那边派了几个警察过来查看了下,也没发现什么线索,就这样回去了,当成是普通的失踪案登记了。 没想到的是,第三天时候,有个收废旧的老头,在学校林荫道的那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袋子,袋子里面就是张静宛。。。” 胖子停顿了下,他的语气陡然变得阴森起来,同时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许岩,仿佛期待着看到许岩大吃一惊的惊惧样子:“。。。的脑袋。” 让刘洋失望的是,骤然听到这么恐怖的事情,许岩唯一的反应只是眉头轻轻一挑——倘若是以前的宅男许岩,说不定还真被胖子那阴森森的语气给吓唬到了。但问题是,现在的许岩,跟一个月前的他可是完全是判若两人了。光在王中茂的案件里,那些被怪物撕裂得支离破碎的人体和残骸,这样的场面他都见过好几回了,而在日本那边,他还亲手杀过人。 现在的许岩,他的心理素质可是强悍得很了,区区一个脑袋,那可是吓不着他了。 听了胖子的讲述,许岩剑眉轻挑,轻声问道:“只有她的脑袋?” 看到许岩语气平静,胖子自己也失去了卖关子的兴趣,撇撇嘴说道:“我听说,就是这样的。我们系的大石,他那时候也在附近打篮球,他说那捡垃圾的老头给当场吓得险些瘫掉了,连哭带喊地叫‘救命’。看到那老头被吓跑,大石他们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过去也看下热闹,结果看到了垃圾桶上的那颗脑袋,听说那音容相貌还是栩栩如生的,连表情都很清楚,吓得他和几个打球的哥们当场就给吓尿了,哆嗦了半天才把110给拨通了——后来,大石跟我说了,他说好在那次是在白天里,现场还有那么多同伴,纵然是这样,他晚上回去还是连续做了几个晚上的噩梦。他说,如果是晚上,自己一个人见到那玩意,搞不好他自己当场就被吓死了。” 许岩咂咂嘴:“把头给砍下来了。。。真是凶残。这样的话,张静宛是遇害了,但她还有两个一起失踪的室友呢?她们怎么样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警察是过来查了好几次,那天我也看到了,发现尸体的现场边来了好多的警察,封锁了好大的一片区域搜查,还带了警犬、勘探仪这些高科技过来,忙碌地搜查了整整两天——但现在,听说还是没找到张静宛的尸身,跟她一起的俩个女生也照旧是下落不明,大家都估计,都快一个月了,她们还不露面,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胖子叹了口气:“这种事,你想想,好端端的一个女生,家里把她送到了学校,却莫名其妙地在学校里死掉了,还死得这么惨,这样的事情,家属肯定不能答应。所以,刚刚你看到那边的,就是张师姐家里的人,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家里也有人。。。他们都在那边闹腾好几天了,打着‘还我女儿’、‘草菅人命’的血淋淋大红字横幅啊,哭喊叫冤啊,闹得厉害啊!” “啊,他们在学校门口这么闹腾,学校也不管吗?” “学校。。。呵呵,他们怎么敢管?这件事,学校处理得本来就有些问题,人家家属就咬定说学校保卫措施不严,导致他们的女儿遇害。而且,事后,学校的应对也有问题,当晚接到报告时候没有采取措施,耽误了最宝贵的救援时间。 家属说,当晚,如果那辅导员接到学生夜不归宿的报告后就立即就报告学校,学校立即组织人手搜救的话,说不定就能把那个凶手给当场抓住,把她们女儿给救回来了呢?” 许岩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吧。我们学校的状况——呃,不说我们学校,就是现在哪所大学里,学生晚上不回宿舍睡觉的,这种事多着了。 我们寝室里,包括我在内,就有四个人是在校外租房子住的,还有那些男女朋友出去同居开房的,多得没法数。如果说有一个学生晚上没回来就要组织搜救队救援的话,那不要说学校的保卫处了,只怕是整个锦城公安局所有警力都调给我们学校都只怕不够啊!” 胖子一拍大腿,叹道:“是啊,谁都知道是这个道理啊,但这个道理,你跟死者家属说不通啊!人家家属就咬死了一句话,家里的小孩是在咱蜀都大学出的事,说你们管理不严也好,说你们保护不力也好,说你们应对不力也好,反正你们学校得负责。” 许岩撇撇嘴——虽然他对那位遇害的师姐很同情,对她们的家属也感觉难过,但对他们的理由,许岩实在是无法苟同——同情心是一回事,但也得讲道理,不能因为说因为你的遭遇很惨很可怜,你做什么都有道理了。 许岩淡淡说:“这个负责。。。反正就是赔钱是吧?这家属要多少钱啊?” “呵呵,他们也真厚得起这脸皮,那数字说出来,真是吓死人了!”胖子乐呵呵地说:“一千万!死者家属咬定了,要我们学校赔一千万,亏他们家——呃?!” 话说到一半,胖子已是自知不妥了,他赶紧停了口,不好意思地和许岩对视一眼,俩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尴尬——说来也巧,遇害者家属的索赔,恰好跟许岩昨晚的狮子大开口价格一模一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节 熟人 “呵呵,”胖子尴尬地笑笑:“这个,岩子,我可不是在说你啊。。。” 许岩倒也不在意:“少来,胖子!我倒是觉得吧,张师姐的家属,他们纵然是失去了女儿很可怜,但这样搞法,未免也太不讲理了。毕竟真正的杀人凶手又不是我们学校,学校顶多就是一个管理疏忽的责任罢了——说得难听点,就算真的是我们学校杀了人,只怕也用不着赔一千万那么多吧?” 胖子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我听学生会的人说,学校本来还愿意跟他们谈的,学校领导原来的意思是说,学生在我们这里出了事,纵然责任不在我们这,但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给家属一些经济上的补偿,这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但听到对方开价一千万,咱们的余校长当场就发火了,就说‘太荒谬了,不可能的!’,现在学校也不跟他们谈了,任由他们在学校门口折腾,爱怎么玩怎么玩去吧。” “哦!”听刘洋说清楚了事情由来,许岩才明白了学校的考虑:这种事确实很麻烦,因为对方毕竟死了女儿,如果学校或者警方强行驱赶的话,到时候冲突一起来,哪个想博眼球的媒体一登,说是“花季少女无辜惨死名校内,校方暴力殴打学生家长”,这报道一出,学校就是黄泥掉裤裆里,洗也洗不清了。与其那样,那还不如让他们在学校门口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他们总有累的时候。 刘洋笑道:“如果是单单只是张静宛一个人的事情,学校为宁事息人,说不定咬咬牙,掏个几百万把她家属给打发了。但问题是,这不是张净宛一个人的事啊。。。” 许岩也明白过来:“没错。这口子一开,跟着张静宛一起失踪的那两个女生,他们的家属肯定也要闹的。这下,要赔的人就变成三个了。那就是天文数字了。” 胖子摇着头,他压低了声量:“只怕还不止三个——岩子,这段时间里你不在学校里,你不知道,这阵子,除了张静宛她们以外,还有不少学生都失踪了,再也联系不上了。” 许岩一惊:“还有其他人吗?一共失踪了多少人?” “这个。谁知道呢?学校不许传这些东西,也不让学生去打听这些事情,光我知道消息的,除了张静宛以外,起码还有七个学生失踪了——其中我们经济院的就有三个人,还有几个是工程院和外语系的,我老乡亲口跟我说的。 张净宛的案子,只是其中一桩罢了,只是这案子太轰动了,在学校里发现了人头。瞒也瞒不住,但其他的失踪案,学校都是瞒下来了。没公布也不让打听,吓唬我们说谁对外界传谣的就处分谁,甚至要开除。不过私底下,大家还是有各种各样的传言吧。 其实,就算学校不肯说,但有些事情,我们还是能看出一点的。比如班里面的辅导员和学工处,以前我们是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他们一次,但现在。他们可是天天找我们,管得可严了。几乎天天晚上都到寝室查房,哪个同学没回来的。他们马上打电话联系,电话不通的话就立即去找人——前两天,我们班上的花嘴赵如松啊,他泡了个妞回去宾馆开房了,晚上就没回寝室,结果正好碰到查房,一看到缺了他,马上就打电话给他,结果这家伙也是自己找死,不肯接电话——几个电话打不通,结果系里面就慌了,以为他出事了。 也不知道学校那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听说是用高科技手段定位了他的手机,半夜里两点多,我们学校的保卫处和公安局的民警硬是在学校后门附近的那家宾馆把他给抓出来。。。呵呵,听说,当时公安强行破门的时候,我们赵如松同学连裤子都没穿,光着屁股被人从床上揪了起来,呵呵,笑死人了。。。 还有啊,最近这段时间里,院系经常召集我们开会,主要是在讲述安全自卫防范知识,讲课的都是公安局的民警,给大家传授一些防身术和碰到歹徒情况下如何保护自己的窍门和办法。。。但这些讲座开得越多,大家就越慌,这摆明是说,学校里肯定有情况了,否则何必要开这种讲座呢?” 许岩也笑,然后,他微微蹙眉——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胖子这种外行人,听到这种事情,他们就只当笑话来听就是了,但许岩不同,跟情报部打交道多了,他也是学了一些刑侦知识,许岩也知道:通过手机来定位持机人的位置,这是公安机关常用的侦缉手段。但这种侦缉措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通常刑侦部门要用这种手段的话,要请分管局长签字,得请求技侦部门协助,还得要取得移动部门的支持,通常来说,这流程没有一两天是办不下来的。 但按胖子的说法,学校当晚发现那个赵如松不见了,就在几个小时之内,整个定位侦查的审批程序就办下来了。如此敏捷的反应,如此迅速的沟通,这说明,锦城警方对蜀川大学的事情十分重视,甚至可能为他们开设了特事特办的通道——搞不好是二十四小时应急待命的状态? 许岩蹙眉沉思,他隐隐感觉,只怕这事情的真正缘由,比胖子讲述的还要严峻,否则的话,单为一桩普通命案和几个失踪案,锦城警方不至于这么高度戒备的。 在蜀都大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岩思索着,忽然哑然失笑:“何必呢?自己已不是情报部的特工了,现在的自己,只是蜀都大学的一名普通学生,案件的事情,自然有公安局来处理,自己何必伤神费脑呢?” ~~~~~~~~~~~~~~~~~~~~~~~~~~~~~~~~~~ 锦城的长沙大道位于锦城市的东南角,锦城市最大的机动车交易市场就在那里,那条街上,汇集了数以十计的各种品牌上百家的汽车销售店和4s店。 要买什么车子,许岩和胖子早就有过讨论。按照胖子的说法。说是“买日本车的话,那是对不起良心;买韩国车的话,那是对不起智商;买国产车的话。那是对不起自己”,所以。在一开始,这几个品牌的车子都是早给胖子给否决掉了,剩下的选择也就是欧美品牌的车子了——当然,胖子创造的顺口溜里还有一句:“买欧美车的话,那是对不起钱包了”,不过,既然掏钱的人不是自己,而且许岩的钱包很鼓。这种慷他人之慨的事刘胖子做起来真是毫无心理障碍。当下,胖子一路指引,许岩便径直把车子开向大众的4s店。 大众4s店开在锦城长沙大道的中段,场地开阔,装修得豪华,一看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 大众4s的店员,那自然也是有眼力的。虽然看许岩和刘洋两小伙子很年轻,穿着打扮也不怎么显眼,看着不像买得起车子的人,但他们可是开着奥迪q7的越野车过来的。这样的客户,可是不好怠慢的。 许岩和刘洋还没进门呢,一位漂亮的导购小姐已经候在门口了。这是一个圆脸短发的秀气女孩子,穿着一身深色的职业套装,显得很有职业派头。她笑容可掬地迎上来:“两位先生,早上好,请问要看什么车子呢?” 许岩望向刘洋,胖子很是豪爽地挥挥手:“没什么,我们就是随便看看的!” 销售小姐修养很好,并没有流露出失望之色,她客气地说:“这样的话。我就陪二位先生慢慢看了——哦,介绍一下。我姓李,两位先生叫我小李就好了。两位。不知你们对什么车型感兴趣呢?” 许岩摆手:“你不用问我,我是陪他来的。”李小姐也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刘洋。 眼见自己成了美女关注的焦点,胖子装腔作势地干咳一声,他昂首凸胸地昂起了头颅,摆出一副胸有成足的架势来,慢吞吞地说:“李小姐,这里的车子,哪款车子的质量最好啊?” 胖子摆了半天的姿势,最后才问了这样一个外行问题,许岩差点笑出声来了,销售员李小姐也是面露莞尔。 不过人家的素质可是比许岩强得多了,她依然保持着温和的微笑:“这位先生,我们大众是德国品牌,质量可靠、性能稳定,我们的车子,无论什么款式,质量都是很好的。 先生,看您这么年青,该是刚毕业出来工作的吧?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公司的最新款波罗小车就很适合你了。。。这款车子1.4排量的,动力足,油耗低,作为上班族的第一辆代步车是很合适的。。。尤其是我们4s店最近和建设银行联合搞活动,推出了分期付款活动,首期购车款只要交两万八千元就可以把车子开回家了。。。” 听购车妹子说出“两万八”的数字,胖子闷哼一声,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很不高兴地说道:“李小姐,这么小气的车,你怎么介绍给我们呢?你难道就看不出,依我们的身份,你该拿点高档大气上档次的车子出来给我们才是,这么小气的车子,这跟咱们的身份太不相称了!” 刘洋此言一出,许岩是知道胖子爱吹牛的脾性的,倒也只是一笑了之。但恰好这时,也有一男一女两位恰在这时候走进店来,听到刘洋自吹自擂,男顾客“嗤”地笑了一声,对身边的女生说道:“瞧这傻逼得瑟的,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那女生也笑嘻嘻地说:“这小胖子,太逗了!他是故意来搞笑的吧?” 听到那对男女的评价,许岩其实是内心里深有戚戚感的,但身为被嘲笑的当事人,胖子可是受不了这个,他转身过去对那对男女怒目以视,面对面之后,他却是愣住了:“呃?你不是那个。。。谁吗?” 听胖子的口气,像是碰到了熟人,许岩闻声也转头望过去,却是同样愣住了:来人却是自己认识的,是宫雪婷的同乡师兄赵天宇。 看到许岩,赵天宇甚是惊讶,他惊讶地叫了一声:“许岩?” 许岩淡淡地望着对方,他点头,平静地说:“赵师兄,很久不见了。” 一时间,两个男子相视无语,望着彼此,目光中带着复杂的意味——他们都喜欢过同一个女孩子,但在这场爱情的角逐战之中,他们双方同为失败者。于是,在他们之间的感觉就很微妙了:因为彼此是情敌,他们彼此暗带敌意,但同为爱情失败者的身份,使得他们彼此又有几分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怜。 赵天宇刚刚在对待胖子刘洋的时候,他是带着一种戏谑和嘲弄的笑容来看刘洋的,但现在,对上了许岩,他却是完全收敛了笑容,而用一种甚至称得上是郑重的严肃态度来对许岩微微颌首,他沉声道:“是啊,好久没见了,许岩。。。师弟。” 许岩微微一笑,他把目光望向了赵天宇身边的人——那是一个年青漂亮的女孩子,相貌清丽温柔,看打扮,她应该还是个学生,她小鸟依人地偎依在赵天宇身边,正好奇地看着许岩,又看看赵天宇,美丽的双眸里充满了好奇——在她印象中,赵天宇事业有成,成熟稳重,平常待人处事都显得不温不火,举重若轻,很少见他对什么人显得这么郑重其事,这么认真的——不,看他对面前这个男生的态度,那简直能用尊敬来形容了。 这个剑眉星目的俊朗男生,好像是个很有分量的人呢! 这女孩子按耐不住的好奇,忍不住出声问了:“天宇,这位。。。是谁啊?是你的师弟吗?” 听得赵天宇身边的女生插话进来,许岩淡淡扫了她一眼,他嘴角弯起,目光中带着隐隐的笑意。看到许岩那戏谑的表情,赵天宇心中暗叫不妙:他以己度人,猜想许岩接下来多半就是要嘲讽自己或者是要给自己捣乱了,比如“赵师兄,这是你的新女朋友吧?最近怎么不去追雪婷师妹了?”或者“赵师兄,身边的妞这么快就换了?上次的人好像不是这个吧?” 但猜到归猜到,看着许岩这样笑意盈盈的,赵天宇却也没办法阻止他把话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他等着许岩说话,心情就像是囚犯等着法官宣读判决书一样。 但让赵天宇诧异的是,许岩只是抬眼扫了一眼那女孩子,很有礼貌地颌首笑笑,算是给她打了个招呼,然后,他转向对赵天宇笑道:“师兄,是和朋友一起来逛车市?” “。。。。。。是的,随便看看。许岩,你呢?” “我也是和朋友一起来看看车子——”许岩抬手示意了下胖子刘洋,然后他主动伸手出去,笑着说:“那么,我就不耽搁师兄你了。” 赵天宇深深地看了许岩一眼,微微迟疑了下,他也伸出手来,用力地和许岩一握,他带着感慨地说:“师弟,你变了。你好像。。。长大了。” 听赵天宇这么说,许岩一愣,然后,他也笑了:“师兄,你也变了不少呢!” 赵天宇笑而不语,他用力地握了下许岩的手,打了个招呼,笑着就转身离开了,心中却是暗暗慨叹:当日认识许岩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大学生,无论做事还是言谈举止都显得很幼稚,很不成熟。那时候的许岩,容易冲动,喜怒哀乐都是写在脸上,自己很容易就一眼就把他给看穿了,明白他的心思。 但现在的许岩,却是隐隐然已有了成熟男人的气度,无论是谈吐还是举止都是无可挑剔。倘若说以前的许岩还是个大男孩的话,现在的许岩,却已经是一个心志完全成熟的男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赵天宇暗暗叹了口气——倘若,当初在追逐宫雪婷的时候,许岩能表现出今日这样游刃有余又雍容大度的气度和风范,只怕他未必会输给那位从国外留学归来的司徒笑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节 心魔 隐隐听到了赵天宇的感慨,他身边女孩子好奇地望向他,看着他那凝重的神色,她不由又转身看了一眼许岩,她轻声问道:“天宇,这个男生,是什么人啊?我看你好像对他很重视的样子——他是你很好交情的朋友吗?” 赵天宇苦涩地一笑:“小娜,男人的事情,女人不懂的。在我们男人之间,彼此重视和尊敬的,往往都是我们自己的敌人,而不是朋友。” “敌人?”听到敌人两个字,小娜微微惊讶,她睁大了眼睛,回头又看了一眼许岩,看着那大男孩双手插在裤袋里悠然闲逛的样子,看着他那和煦的微笑,她怎么样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气质温和、相貌俊朗的大男孩和“敌人”两字联系在一起——在她印象里,赵天宇可是一位很有本事、很有能力的成功企业家,而眼前的这个大男孩,看着顶多也就是个在校大学生罢了,两人压根是不同世界的人,他怎有资格成为赵天宇的敌人? 她诧异地说:“天宇,不会吧?这该还是个学生吧?他怎可能是你的敌人?” “说是敌人可能过了。。。该说是对手吧。”说着,赵天宇忍不住又望了许岩一眼,他叹道:“不可小觑的对手。” ~~~~~~~~~~~~~~~~~~ “岩子,我说,你跟那装模作样的家伙有什么好聊的?”胖子刘洋郁闷地说,他愤愤地望了一眼赵天宇那边,低声说道:“你不记得了吗?当时,他为了追宫雪婷,干的那些龌龊事情,你不记得了?咱们一起出去野营时候。他故意给你使绊子,假装说车子满座了,不让你上车呢——这样的人。你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呢?” 许岩微微挑了下眉:“是吗?我还真忘了。”——倘若刘洋不说,许岩还真忘记有这么一桩事情了。 他望了一眼赵天宇的背影。心里感叹:这是为什么呢?当初自己暗恋宫雪婷的时候,可是把赵天宇给恨得半死的,但现在,胖子重提往事的时候,昔日的点点滴滴,在自己心头却是激不起一点涟漪了,自己不再怨恨和记仇,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当初。大家都太年轻啊! 这是因为经历了生离死别的惨痛,使自己变得宽宏大度,还是因为修炼的功法,使得自己的心性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冷漠呢? 许岩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胖子愤怒地说起当年赵天宇故意为难许岩的事情来,但许岩外面闯荡一段时日,见的世面也多了,他倒是觉得,赵天宇做的这些算不了什么——许岩问心自问,倘若是自己身处昔日赵天宇的地位。自己有钱也有身家,社会上略有地位和身份,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漂亮的师妹。但那漂亮师妹身边却是出现了一个*丝小白脸,这小子一没钱二没势,有的只是一张讨女孩子喜欢的小白脸和一条如簧之舌,偏偏自己那漂亮小师妹对他又很亲热——许岩自问,倘若是自己身处当时赵天宇的位置,自己做出的事情说不定会更过分。 起码,这位赵师兄为难自己的时候还是放在明处来的,还算得上光明磊落——这位赵师兄虽然使坏,他可没有找黑社会的混混来揍自己一顿来恫吓自己不能再接近宫雪婷。也没有收买几个派出所民警把自己抓回所里教训一顿——以赵天宇的实力来说,这些事情。他应该完全能做得到的,但他却是并没有做。这就说明了,赵师兄做事情起码还是心存底线的。 倘若是自己的话,如果有个*丝突然冒出来调戏挑逗朱佑香的话,自己可未必能有这么好的修养,搞不好会公报私仇请情报部的人去抓他回去收拾一顿也有的——呃,就比如那位丁三先生那样。 因为碰到了赵天宇,许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胖子,我不在学校的这段日子里,你可听到宫雪婷同学的消息?” “宫雪婷同学?”胖子望了许岩一眼,这目光中可是大有深意的——但好在,他并没有嘲笑许岩,只是沉吟着说:“说起宫雪婷,这些日子里,我倒是和她碰到过几次。有一次,她还跟我问起你,说好久没见到许岩同学你了,问我你去哪里了?我那时当然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只能说不知道了——除此以外,我跟她就没什么交往了。” 刘洋看着许岩,欲言又止,许岩微微蹙眉:“胖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别搞吞吞吐吐那套。” “呃,也好吧——我虽然跟宫雪婷没什么交往,不过,我听国贸系的一些女生说了,听说宫雪婷同学最近。。。跟司徒老师来往得很密切,他们之间。。。差不多也是公开化了,只怕已经是恋人关系了。” 刘洋惴惴不安地看着许岩,然后,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岩子,我觉得,对宫雪婷,你还是不要再惦记了。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再想也没有用了,是不是?何况,岩子你现在,有钱有身家,人长得又帅,要找什么样的女朋友不行呢?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惦记着她一个呢?” 许岩默然无语——宫雪婷和司徒笑老师会走到一起,这是他早就预料之中的事情了。但不知为什么,有些事情,就算是自己明知道也好,亲耳听到有人明确地说出来,许岩还是忍不住心里隐隐难受。 但还好,许岩的难受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剧烈——或许是经历了朱佑香牺牲的惨痛,许岩对痛苦的承受能力已经大大提升了,他并没有那么痛苦,只是心脏隐隐的抽痛了几下。 然后,他勉强地笑了笑:“咦,胖子,你还没选你的车呢?你不跟那李小姐问问,看看有些什么好的车子介绍?” 老实说,许岩这番转移话题的技巧是颇为笨拙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好在胖子颇为善解人意,他没有揭穿许岩,只是笑笑就走开了。 许岩松了口气。他觉得气闷,走到4s店的门口。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习习凉风,心情却是莫名地郁闷起来了。 他透过玻璃橱窗,看到胖子还在里边和销售小姐围着一辆新出的途观suv在聊得火热呢,胖子在车旁蹿上蹿下,那臃肿的身躯活跃得像只老鼠似的,说得眉飞色舞,而那销售小姐李小姐仿佛也看到了今天售车的希望,脸上笑意盎然。有几次,像是胖子对她说了些什么挑逗的话,她笑得花枝直摇,乐不可支。 许岩站在门口等了足足十来分钟了,胖子还是跟那位美女说个没完没了的,透过销售大厅的玻璃,他看到了大厅里一排排明亮发光的崭新车子,看到了展厅里在汽车旁边穿梭观看的人群,耳边听着那杂乱的喧嚣,许岩的心情却是莫名地烦躁起来了——胖子也太不识趣了吧。买个车子而已,看中就行了吧,那么多啰嗦废话干什么呢? 胖子难道不知道。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生命,就等于谋财害命。对修真者来说,浪费时间就等于耽搁修为——胖子,他是故意的,他就是在故意谋害自己! 他故意的,他就是想害自己不能修炼得道! 许岩忽然变得愤怒起来,眼前的一切,这繁华的街道,这熙攘的人群。这热闹喧哗的城市街景,还有街上人们那各种各样的表情——无论人们是笑的、皱眉的、平静的、焦急的——他们的表情都是苍白的。虚伪的,眼前的世界。虚假得像是一层蒙在自己眼前的油画一般,那油画是活动的,栩栩如生! 这时候,在许岩心里充满了暴戾的力量,他浑身都涌动着跃跃欲试的冲动,无穷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他迫不及待地要把眼前这层虚假的画面给打破了去! 一瞬间,许岩的心中充满了破坏的冲动,他盯着周围的人群:“那个穿黑色西装的青年男子,看着他的打扮,该是哪家4s店的员工吧。。。还有这个穿着冬装裙子的丰满女郎,看装束打扮,该是来看车的顾客。。。还有那个戴着粗大金链子的壮汉,一看就不是好人。。。对,还有赵天宇,他和他的女朋友,太讨厌了。。。” 在许岩的心头,有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迫不及待地怂恿着他:“上去,冲上去!一拳打爆他的脑袋,让他的血流出来,让他的脑浆爆炸飞出来!把这个胖婆娘的衣服给撕掉,让她光着屁股在街上逃跑,然后再追上去,把她的腿给打断,把她的脖子给扭断了去!杀!杀!汽车展厅里的所有人,街上的所有人,眼前的所有人,都全部杀了去,一个也不要放过!” 心头那嗜血的咆哮冲动是越来越为强烈,许岩从喉头里发出了低沉的一声咆哮,他的眼睛慢慢变得通红起来了,拳头也用力捏紧,发出“咯咯”的骨响声——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心魔”两个字突然在许岩的脑海里闪了出来。 一瞬间,许岩心下凛然,他猛然从那暴躁的情绪中醒悟过来,背上冷汗直冒——他深呼吸一口气,暗暗运行几个周天,平定了心神。 “刚刚,自己心里突然冒出来的这无名杀意,这就该是朱佑香以前曾说过的心魔吧?” 想起刚刚那一瞬间无来由的暴戾冲动,许岩心下恐惧,背上冒着冷汗——自己性情一向温和,性子也颇为安静,刚刚怎么突然会有那么可怕的冲动想法,竟满脑子想着挥起拳头将眼前这些不认识的男女陌生人统统给打杀了? 那些暴戾的想法,就是这样突然地产生出来,完全没有预兆,自己也没有丝毫察觉,在刚刚那一瞬间,控制自己的脑袋和想法的,好像已经不是自己了,而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其他人! 自己刚刚竟会出现心境失控的现象,许岩不寒而栗。他隐隐猜测,怕是自己修行进度过快,根基不牢,在修炼的心境上出了问题,否则的话,刚刚自己那莫名其妙的烦躁和狂暴实在是没有理由的! 这时候。许岩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已是湿漉漉的,他正心有余悸呢。但这时候,身后却是突然有人在叫他。声音略微显得有点迟疑:“这位是。。。许少校吧?” 听到那叫声,他诧异地转过身来,却看到身后有几个人正在走近来,领头的一个中年男子身材粗壮精悍,短发平头,眼睛炯炯有神,一张瘦脸轮廓分明,脸相十分凶悍。许岩立即认了出来,来人却正是自己打过交道的熟人,锦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黄山。 看到黄山,许岩心里“咯噔”地愣一下——他还记得,黄山与自己合谋,干掉了那帮毒贩灭口,吞掉了那笔赃款。虽然说死的是死有余辜的毒贩,而且许岩对此也没有什么良心上的愧疚,但许岩对这件事是很不愿意记起的,顺带着。对黄山这个人,许岩也是不怎么想见他的。 许岩不想见黄山,但看起来。黄山却是很想见许岩。 确定是许岩之后,黄山露出了由衷的、惊喜的笑容,他大步走了过来,向许岩热情地伸出了手来,用力地和许岩握手,高兴地嚷道:“许少校。。。” 许岩向黄山使了个眼色,然后,后者猛然醒悟过来,连忙改了口:“呃。许。。。呃,许老弟。我们好久不见了!” 对方这么热情,许岩也不好太冷淡。他勉强地笑笑:“黄支,你好!好久不见。” “呵呵,老弟啊,别那么见外,直接叫我黄山或者黄哥就好了。”黄山十分热情,他问许岩:“许老弟,前几天我一直想找你呢,但是可一直联系不上你,恰好今天过来给汽车做个保养呢,没想到恰好在这碰到你了——对了,老弟今天你过来,是过来买车还是看车啊?” “我陪一个朋友来看车,也顺带着买辆车子吧。。。” “哈!巧了!”黄山很夸张地笑了一声,他指着身边的那个穿着西装的半秃中年男子,很高兴地说:“老弟,要买车的话,今天碰到我,可是找对人了。这位就是这家大众4s店的老板——赫总,这位许少是有大来头的人物,也是我兄弟,他要买车的话,你可不许坑他啊!” 赫总是个四十来岁脑袋光秃秃的汉子,他的相貌有些凶,三角眼短眉毛,满脸横肉,但现在,他的表情可是一点不凶,他对着许岩喜笑颜开,弯着腰向许岩递过了一张名片,态度显得很卑微:“许少,您好!在下姓赫名春来,不敢称什么老总,就是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都是靠朋友们的关照混口饭吃——黄哥是开我玩笑了,许少是您的兄弟,我坑谁也不敢坑许少的啊?没说的,许少您要什么车,跟我说一声就成,我按成本价给您,一分钱不赚你的——以后还请许少多多关照!” 这位赫总的态度过分客气,许岩诧异地望他一眼——这位赫总能在市区开这么大的一家4s店的商人,身家起码也有几千万,他对自己的态度客气得有点过头了。看赫总那剃着青皮的脑袋,还有他亦步亦趋陪着笑脸跟在黄山身后的跟班姿势,许岩隐隐猜到了什么,心中若有所悟——这位赫总,搞不好也是黑白两道兼做的吧? 许岩点点头,淡淡说:“赫总客气了,赫总是做大生意的人,我只是个普通学生,哪里敢说什么关照啊。” 许岩没想到,自己显得不冷不热的,那位赫总反而显得更加客气和巴结,他连连点头:“不敢不敢!许少,您有什么吩咐,尽管给我打电话好了,我一定给您安排满意了!” 正如许岩所猜测的那样,这位赫春来老板早年也是干混混起家的,后来帮地产公司搞拆迁,挣了第一桶金,现在已经是洗手上岸做正行了。但因为有着早年的经历,免不了有些大大小小的污点和黑账,最怕的就是被人掀老底,对着黄山这种警界实权官员,赫春来一向是刻意巴结的。 现在,眼看连黄支队长都说眼前许少爷是“大有来头”的人物,赫春来心中油然而生结交之心——这位姓许的少年小小年纪便气度俨然,神态从容,多半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既然连黄山都要笑面相迎的人物,那赫春来怎么敢不去用心巴结? 黄山插话进来:“唉唉,老赫你就别忙了,许老弟是有大身份的人,未必看得上你的车子。。。哎,老弟啊,最近你上哪去啦?我一直想找你呢,可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也没办法联系得上你。倘若不是今天在这边恰好碰到你,我可是打算要去京城总部找你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节 求助 黄山显得很热情,拉着许岩说个不停,弄得许岩老大的纳闷:虽然俗话说的四大铁中有一个就是说“分过赃”的,但我跟你黄山,虽然是有过“分赃”的交情,但你也不至于见到我就这么激动吧? 而且,许岩很清楚,黄山这种介于正邪之间的地头蛇,别看他只是个处级或者副处级官员,但他的能量却是远非他的官职的。他这种身份,也没必要这么刻意讨好自己吧? “黄哥,我们要经常出任务,经常身不由己的。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了许岩的问话,黄山没有说话,而是先看了下身后那位赫总一眼,后者也很识趣,立即笑道:“黄哥,许少,你们先聊,我还有点事情,先过去处理一下。” 黄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着郝春来走开了,他才不屑地笑笑,然后亲热地攀着许岩肩头:“来,岩老弟,我们找个地方喝茶去——我知道有个馆子不错,就在附近不远。” 对于黄山的盛情,许岩敬谢不敏,他微笑道:“我还有朋友在这里选车呢,走不开,喝茶的事,我们改天再约吧——黄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找我呢?有的话就在这边直接说好了,没必要走那么远的。” 黄山犹豫了下,他转头看看周围,迟疑了下,还是答应了:“我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跟你好好谈的——好吧,那我们出去说吧,这里的人还是太多了。” 黄山领着许岩出了4s的店门,走到了路边的树荫下,这里距离4s店有一段距离,在这喧闹的街边。只要不高声喧哗,在这里的谈话是不会有旁人听得到的。 看到黄山做出如此郑重其事的态度要和自己谈事,许岩微微诧异——这位刑警头子心狠手辣。做事胆大包天,老实说。许岩对这个人还是有几分忌惮的,对他的事情,许岩可是一点都不想沾边,但既然不巧在这里碰上了,对方又抓住自己要详谈,许岩却也没办法推脱。 “怎么了,黄哥,这么紧张兮兮的?先说好了。如果是你们工作上的事情,你就不用跟我说了,咱们都是公务人员,犯纪律的事,咱们可不能做。而且,我这个人嘴巴特别大,又爱说梦话,怕是保守不了秘密的。” 黄山咧开嘴笑笑,那笑容显得别有深意:“老弟你真爱开玩笑,老弟你在那种部门上班。怎可能是多嘴的人?而且,老弟你也可以放心吧,我跟你说的事。也只是普通的密级,以老弟你的密级,绝对有权能知道的。” 许岩也起了一点好奇心:“哦,黄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老弟,这阵子,你不在学校吧?” “嗯,确实,我去京城走了一趟。。。不过。这跟你的事有关系吗?” 黄山摇头:“没什么关系。。。不过,我觉得。如果老弟你最近在学校里的话,老弟你应该立即就明白我想跟你说什么了。” 许岩愣了一下。他失笑道:“黄哥你真会开玩笑,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你想说什么呢?你这个干刑警队长的。。。” 说到“刑警”二字时候,许岩突然顿了一下,他突然想起路上胖子跟他提起的失踪案,他迟疑了下,问道:“黄哥,是不是跟我们学校的案子有关系?” 黄山翘起大拇指,满脸的赞叹之色:“许老弟,真有你的!不愧是情报部的特工,难怪年纪轻轻就是正营级少校了,心思机敏,料事如神,我们这边很多老警察都比不起你啊!” 许岩毕竟还是个少年,还有着少年人的好胜心和虚荣。虽然明知对方是在故意奉承自己,他还是心头一阵舒畅:“黄哥,你就别夸了,我也就是随便蒙的——我刚刚从外地回来,刚刚听同学跟我说,说学校出了一个很轰动的案子,听说在校道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人头,是我们学校女生的。。。其他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你说的,是你们学校张静宛遇害的案子。。。她的这案子,和另外两个女生的失踪案,还有先前的一些案子,都是归我们刑侦支队负责办。” 他看着许岩,笑了下,笑容有点狡黠:“最近,在你们学校出的事蛮多的。” 看着黄山那吞吞吐吐的狡猾表情,许岩就知道他是在故意卖关子了。倘若换个人这样做,许岩哪有功夫理睬他,但问题是,对方现在谈的是自己的学校的事,那些事甚至就可能发生在自己身边的,许岩不能不关心,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引诱自己提问,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黄支队长,我是刚回来,不是很清楚我们学校的情况——你说的这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个月,我们学校出了很多案子吗?” 黄山眼里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点点头:“多,很多!” 他压低了声音对许岩说:“这个把月来,在你们蜀都大学和周边,凶杀案件数量急剧增多,光是发现尸体的就有十一个遇害者了,其他的还有十多个失踪案,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因为蜀都大是我们省里头号的大学,连续发生凶案,省、市两级领导都非常重视,市局已经安排了精干力量过来,派驻到蜀都大学——我们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就设在你们蜀都大学的保卫处里。” 许岩惊讶地“哦”一声——十多人遇害,十多人失踪,这样的案件,一旦公布了,那是震惊全国的大案了,但他还是不明白,黄山特意跟自己说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笑道:“有黄哥出马,还有公安局那么多精兵强将,案子肯定是手到擒来了——现在已经有点眉目了吧?” 黄山蹙眉苦笑,他摇头道:“老弟,如果案子真的很顺利,那我也不用特意来找你了——压根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许岩有点惊讶:“黄哥。你在跟我开玩笑吧?既然上头领导重视,你们刑侦的力量应该也很强。 凶手犯案一次,找不到他的痕迹。这或许情有可原,但既然发现了十一具尸体。那就有十一处现场了,什么血迹、足迹、指纹、毛发、dna残留提取啊,这些东西凶手总该留下一点吧? 凶手连续犯案十一次,真的一点痕迹没留下?真能做得这么干净利索?” 黄山叹道:“许老弟,你说的,跟我们市政法委招书记说的,可是一模一样!不过,招书记可没你这么客气了。他就是指着我们的鼻子大骂了,说凶手连续犯案十几次,不可能一点线索都不留的,我们现在没进展,那是因为我们都是饭桶,废物,——唉,就差没拿一盆狗血扑淋我们头上了。 老弟,其实我们有线索,只是。上头的领导不肯接受这个结论,认为我们是在瞎扯!” 许岩心头泛起不祥的预感:“呃?黄哥,你的意思是。。。” 黄山深深地望着他:“倘若我的判断没错的话。这次犯案的,不是人类。” 许岩脸上抽搐——看着一面严肃的刑警队长郑重其事地对自己说“凶手不是人类”这种没有常识的话,他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对方了。 “凶手不是人类?黄支,你怎么知道的呢?” “老弟,我跟你详细解释:这结论,可不是我随便得出来的。第一个原因,我在勘察现场的时候。。。” “打住!”看着黄山越说越深入,竟有向自己这个外行透露侦查细节的意思,许岩赶紧叫停——他是知道规矩的。就算自己是隶属情报部的特工也好,但像凶杀案这么严重的东西。一旦缠上身还是很麻烦的。在京城和日本,经历了几次冒险。许岩已是身心疲惫,回到了锦城这边,他希望做一名平凡度日的大学生,一点不想卷入这种重大案件里。 “黄哥,案件的具体细节,那是属于你们公安局侦办案件的机密,我不是公安局的干警,你说给我这样的外人知道,只怕不合适吧?” 黄山正色望着许岩,认真地说:“许老弟,这种事说给外人听,或许不怎么合适,但跟你说,这却是无妨的——我记得,你还是f病毒狂化症案件调查组的成员吧?说起来,你的密级该是比我还高呢!”他笑道:“难道,我们跟上级领导汇报都不行吗?” “瞎,黄哥,别开这种玩笑。” 许岩苦笑道:“老哥,你的上级领导,我是不敢当的——话说回来,黄哥,你跟我说这些,那也没用啊,对你们刑侦业务上的事情,我一窍不通。你就算跟我说了,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的。” “如果是一般的凶杀案,我也不找老弟你了,但是,这次的案件,很可能是那种不一般的案件,对应对和处置这种蹊跷的案件,我们锦城警方没什么经验,而老弟你却是这方面的专家。。。” 听黄山这么说,许岩心头陡然警醒:因为自己成功处置了几件特殊的案件,在情报部里,自己也算是薄有虚名了。在京城时候,自己也被人称为应对f病毒狂化症的专家——但问题是,知道自己这个身份的,都是情报部和四局的官员,怎么黄山这样的地方警察也知道了? “黄哥,我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许岩陡然变得警惕的眼神,黄山眼里露出了一丝狡黠,他笑吟吟地说:“天下公安是一家嘛!” “啊?你的意思是说,京城公安那边。。。” “没错——我当年是公安大学毕业的,在京城公安局那边,我有不少同学,他们中间,有人也参加了搜捕那个王中茂的行动。前些日子,我跟同学通电话时候,把我遇到的难题跟他说了,我那同学就向我推荐了你——他说了,在情报部有一位叫许岩的少校军官,很年青,但很了不起,特别擅长处置这种怪异案件。他跟我说了那次搜捕王中茂的行动,说那次见过你,还把你的相貌和岁数给形容了。我说啊,喝,还真这么巧啊,你说的这人我恰好认识!” 黄山这样对许岩说,脑子里却在回忆着自己同学的说话:‘老黄,你说的这个案子,我听了下细节,感觉这好像不是正常人类犯的案子。 我觉得吧,你这案子,倒是跟我们前不久碰到的王中茂案有点像,都是凶手特别强大、凶残、血腥,反人类特征非常明显,凶残程度超乎一般人想象,搞不好,你们的这案子也是这种类型的案子。这种案子,处理起来是很棘手的,没有上头的全力支持,这种案子是搞不下去的——你们的当地政府那边怎么样?支持的力度大不大?” “老赵,这案子,我们锦城的地方政府很重视,要人要钱都很痛快,我们不缺人力也不缺经费,但却是缺个办案的方向和思路——对了,老赵,你刚刚说起的那王中茂案,那是个什么情况?能不能跟我说说这案子是怎么破的,让我也跟着学习一下经验?” 老赵在话筒里笑笑:“王中茂的这案子,在外面还是秘密,我也不方便跟你说得太多。不过,办这案子,我们京城公安局其实也就是给人家打打下手,负责一下外围警戒和搜查吧,真正复杂这案子的,是人家总参情报部的四局,他们有个专门的工作组,就是专门负责这种特种事务处理的。 我知道,里面有个姓许的少校,人是很年青,斯斯文文,看着就跟个大学生差不多,但人家确实是真材实料的!为围捕超级杀人凶犯王中茂时候,来了几百武警和警察,但看着一个小区里的十几栋大楼,我们齐局长和一大堆领导都是大眼瞪小眼,不知怎么办好。 这时候,就是那许少校,他在现场走了一圈,立即就定位了,指着一栋大楼,很肯定地说:就是这栋大楼,凶手就藏在这里面!结果,指挥部派人一搜,嘿,还真的就在这里面! 最后,还是那位许少校亲手击毙了那凶犯——我可是听同事说了,那凶犯是个怪物,子弹都打不死的!倘若不是那许少校出手,那天死的人就多了! 老黄啊,我估计,你这案子,找谁都不好办,最好就是直接跟情报部联系,请他们派高手过去指导你们——他们有专门的工作组,直接对中央负责,专门就是负责调查和处理这种特殊案子的,肯定比咱们地方公安局有经验。。。。。。” “啊,这敢情倒是好!只是老赵,总参的情报部,人家的规格太高,咱们锦城市局只怕高攀不上,人家未必肯搭理我们啊。。。老赵,你在情报部里有没有熟人?有没有路子,能不能给介绍一下?” “这个。。。老黄,我倒是认识个姓柳的主任,是他们政治部的,以前有过业务联系。不过要请人家的高手下去你们锦城,他的面子未必够啊——那姓许的少校,别看他年纪轻,但人家却是有真材实料的,架子也不小。 人家就一个少校,就连我们市局的边副局长和我们南城局的齐局长对人家都得客客气气的,我们边副局长私下想把他招揽过来呢,结果被人家首长发现了,把我们边副局长当场骂了个狗血淋头,平时那么牛逼的边副局长,却是连个屁都不敢放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节 案情 那天,挂了电话之后,黄山就一直在琢磨了:怎样才能把情报部的工作组给请下来呢? 部队和地方政府,那是完全不搭边的两条线。如果是锦城市公安局请求锦城警备区协助的话,警备区还是会给锦城政府一点面子的。但问题是,这次对象可不是地方军区啊,对方是总参情报部,是中央的要害部门,人家眼里可未必看得上一个地方公安局啊! 如果是按程序走公务流程,正常的流程只能是锦城市公安局请求蜀川省公安厅协助,然后蜀川省公安厅再向公安部请求协助,然后公安部再转给情报部请求协助——这样一级级地请示,一级级审批,就算对方最终肯答应都好,到情报部肯安排工作组下来的时候,那还真不知道是牛年马月的事了,破案的期限也早过了。 到时候,就算中央派下来的工作再厉害,能把案子破了把凶手给抓住了,但那时候,事情跟自己也没关系了——市里面不可能那么有耐心的,自己早被免职了! 总之,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关系到自己的仕途,黄山肯定是全力以赴的。既然知道情报部有能够解决这种案件的高人,于是,很自然地,他就想起了许岩——那个很年青的少校军官,蜀都大学的在校学生,他恰好就是情报部的。 在上次青秀山风景区的毒贩事件里,自己跟他还算结下了一份不浅的交情——在黄山看来,交情的深浅,那是以人民币来计算的。在上次的事件里,自己给了许岩塞了一份很大的谢礼,虽然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让许岩闭嘴。但不管怎么说,这份交情,大家还是结下了。 本来。黄山的本意是想请许岩介绍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路子能跟情报部的首长联系上——但想到许岩。他忽然一个激灵:“很年青的少校军官、姓许的、看着像个大学生模样——搞不好,那位自己同学很推崇的高手少校军官,就是许岩本人吧?” 那一瞬间,黄山真是幸福得快要晕了:自己的运气不至于那么好吧? 当即,他立即找出许岩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但连续几次拨电话,话筒中都是说“你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当下。黄山也是急了,立即跑到蜀都大学找许岩。到了大学那边,他把身份和来意一说,说自己想找蜀都大学一位叫许岩的同学,对方的回答是:“许岩?那个经管院二年级的学生许岩吗?黄支队长,我们刚刚收到一份政府的一份借调函,记得这么个学生——你看,黄支队长,这份锦城市人民政府的公函呢,今天刚刚发过来的。说我们学校的学生许岩去京城参加国防项目的课题去了,他现在不在学校里——对了,黄支队长。你找我们许岩,有什么急事吗?” 如同当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黄山整个人都呆滞了:“啊!许岩去京城了?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公函上没说。。。这样,事情就不好说了,黄支队长,你也知道的,部队上的事情。那是说不准的,顺利的话。三两个星期就能解决了,许岩很快就能回来了;但如果不顺利。事情拖个一年半载,那也是有可能的——总之,谁都说不好。” 世上最残酷的事情,莫过于给了一个人希望,然后又把那份希望给无情地剥夺去。这次的打击实在太沉重,黄山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蜀都大学,满心的沮丧。 他本以为,事情就此绝望了,没想到的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前阵子苦苦寻找不见的许岩,却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锦城的大众4s店里,恰好又给自己碰上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黄山碰到许岩的时候才会显得这么激动了,他哀求道:“许少校,你就别谦虚了。我同学说,你有些很神奇的办法,能感觉出那些怪物藏在哪里。。。总之,无论如何,许少校,你得帮我一把了,不然,我这次的麻烦大了!” 许岩微微沉吟——年轻人脸皮薄,往往有一个毛病,就是难以拒绝别人的当面求助,很难把一个“不”字讲出口。虽然许岩还是不愿意插手,但黄山这么恳切地向自己求助,许岩实在无法拒绝,他迟疑地问道:“那么,黄哥,你凭什么认为,这次的案件不是一般的凶杀案件呢?” 听出许岩的语气有了松动,黄山也露出笑容:“这个,许老弟,这是个系列凶案,有太多的细节十分复杂,细节太多,一时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讲起了。。。” “黄哥,你干脆就从我知道的开始讲——就从张静宛遇害的案子开始说起吧,如何?” “那也好!”黄山微微蹙着眉,沉吟片刻,像是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这个案子的相关资料,然后过了一阵,他慢慢地开口了:“张静宛的案子,不是我具体负责的,但里面有些细节,我还是能记得的。法医告诉我一个事,令我印象十分深刻——” 他压低了声音:“张静宛的脖子,不是被刀剑等利器砍断的,而是被人硬生生拧断的——是被捏断的!在法医的鉴定书里,里面说得很清楚,是被巨大外力钝器所迫断,那不是刀剑伤!能硬生生把一个人的脖子给拧断,造成脊骨和颈椎骨的破裂,肌肉和韧带全部被扯断,这样力量,决计不是正常人类能有的。。。” 看着许岩脸色微变,黄山意味深长地点头:“怎么样,老弟,开始感兴趣了吧?” 许岩苦笑着摆摆手:“没有,黄支,我是被你恶心到了。”他沉吟着说:“黄支,这只是一个孤例,只怕不能当做铁证——就凭这个例子,你就要说这些凶案都是非人类作案,只怕草率了些吧?” “老弟,这只是其中的一桩罢了。还有另外的例子:就在两个星期前的一个深夜,发生了一桩案子。受害人身体遭受恐怖的破坏,衣服被撕裂粉碎。多处骨折,头颅被遭受严重破坏。起码被‘啃’掉了一半,死者胸腹处被剖开,内脏和肠子都失踪了,身上多处撕裂伤,身上多处有尖锐的牙痕和爪痕,现场遗留有不明成分的粘稠状液体。。。” 说到这里,黄山脸上也是微微变色,仿佛回忆当时惨案的现场。对这位久经考验的老刑警都是一件恐怖的事,他低声说:“当时,我们到现场的刑警都有种感觉:受害人不是被杀死的,他是某种大型的猛兽给咬死的、吃掉的!” “野兽?这也不是不可能。。。应该要考虑到吧?” “老弟,怎么可能?在你们蜀都大的校内,哪来的猛兽?这里是大学园区啊,又不是荒山野岭,更不是动物园,怎可能出现野兽?” 许岩语塞,但他还是强辩着说:“这种事。说不好的。。。说不定凶手是那些心理变态的疯子或者狂人呢?最近新闻里不是播吗,美国那边,不是出现一种吃了毒品之后发狂的变态。在街上无缘无故地袭击行人,抓住人就啃,把人咬掉了鼻子耳朵什么的,总之很恐怖——搞不好,这桩案子的受害者就是碰到这种变态了吧?” 黄山摇摇头,他也没反驳许岩的话,只是缓缓说道:“事后,我们才知道,死者的身份。原来是你们蜀都大学体育部的一位教练,他是70公斤级的职业散打运动员。曾在我们西南地区的散打联赛中得过金腰带奖的。我们看过他的比赛和训练的视频录像,那是非常强壮的一个人。拳脚都很厉害,尤其他的正踹和侧踢非常强力,一脚能踢断过叠起来的三块木板——这样散打好手,对付平常的三五个壮汉是不成问题的。就算真的像岩老弟你说的,真的有那种精神变态的人出现来袭击他,你们的这位体育老师就算制服不了对方,但自保总该是没有问题的。” 许岩默然,连职业的散打好手不能抵抗,他隐隐相信了,这次的凶犯,搞不好真的是那种超自然的怪物。 黄山慢悠悠地说:“还有一个案子,我们还没有对外公布的,是怕引起外界恐慌。。。就算在我们警局内部,也只有专案组的很少人知道。” 听黄山说得这么神秘,许岩也来了兴趣——听了这么多的内幕消息,要说麻烦的话,自己是已经是早陷进去了,也不在乎多听一些了。 “那是个什么案子,搞得这么神秘?” 黄山嘴角露出了苦笑:“这案子,说起来也是我们公安局的耻辱了。刚刚跟你说了,大概三四个星期前,我们成立了专案组,进驻了蜀都大学嘛。。。” “嗯嗯,这个事我知道的,你刚说过的。。。然后呢?” “然后。。。专案组成立以后,我们研究,认为既然那凶手曾多次深夜在校园里作案,那么,他再次作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于是,专案组就做出部署,晚上派了三个小组,在那凶犯曾经作案过的、比较阴暗偏僻的地方埋伏,想用守株待兔的办法来埋伏那凶手。。。” 听到这里,许岩来了兴趣,他说道:“用你们公安的话来说,这该是叫搞蹲守吧?最后扑空了吧?是不是你们的干警不够小心,被凶手提前发现了?或者说,你们发现了凶手,但打不过他,结果让他给逃了?这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啊,胜败兵家常事,让凶手跑了,下次再抓他就是了。” “唉,如果光是扑空,那倒没什么了,我们干公安的,熬夜通宵加班,这种事情也是家常便饭了,白白守上一夜,就算没碰到凶手作案,这也算不了什么。但麻烦的是,这次的蹲守,却是。。。唉!” 黄山摇头苦笑,他说:“倘若只是跑了凶手,这倒算不上什么耻辱,我们警察也不是神仙,谁没有个失手?但问题是,不是凶手跑了,而是。。。我们的人没跑掉!” “呃?黄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唉,这件事,不说许少校你了,连我自己这当事人都搞不明白。当晚,我们派出了四个蹲守组,分别在学校的人工湖、校医院、校操场和体育馆四个位置周边蹲守和巡查,就想着看看能不能碰到点什么线索。因为担心对讲机的噪音会泄露我们干警的位置,所以当晚各个蹲守组都没带对讲机,只带了手机。 我们在指挥部一直等到天亮,三组人都回来了,但我们派去在学校人工湖附近蹲守的那队干警却是迟迟不见他们回来。开始时候,我们还以为那些干警是误时间点了,我给他们打电话,结果电话要么是打不通,要么就是没人接听。。。这时候,大家还以为这几个小伙子蹲守一夜后没什么收获,天亮之后跑去吃早餐不记得接电话了,大家也没多想。 但后来,一直等到早上八点多钟,小伙子们都还是不见回来,大家这才警惕起来:小伙子们就算再放肆,任务完了他们也总该回来报告一声的;就算是吃早餐耽搁了,他们也该打个电话回来说声的。。。” 黄山说得绘声绘色,许岩也是听得有了兴趣,他问道:“结果到底怎么样了?你们派人过去找了吗?” “到了这个地步,那自然是要派人过去找的。。。但我们什么也没找到。” “啊?”许岩十分惊讶,失声道:“他们去哪里了?” 黄山露出了苦笑:“这个,我也很想知道!一组人,五个壮年的干警,其中有三个干警身上还是带着枪的,就这一夜的功夫,就这么失踪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们连一声枪响都没听到!” “啊,你们找过了吗?” “在他们的蹲守地附近,我们只差没把地皮都给翻过来了——没有打斗痕迹,周围的人也没听到打斗声或者呼救声,我们也没听到枪响,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正常,不见有异常,但我们的人就这样不见了! 为了寻找他们,我们让学校把人工湖里的湖水都给抽干了,我们的人下湖里一寸寸地翻看那些烂泥,怕是他们被人弄死了丢进人工湖里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我们的五名干警就这样杳无音信了,连枪都失踪了! 这是五个警察啊!就算是五头猪,被人弄死了,也知道叫唤两声救命吧?” 黄山愁眉苦脸的:“五名干警失踪,这件事已惊动了省委了。听说省委领导十分愤怒,说我们的干警进驻蜀都大学,本来是为侦破案件捉拿凶手去的,但现在却是连警察自个都不见了,我们的公安队伍到底出什么问题了?还有没有战斗力?我们人民警察,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人民群众? 上面领导的话说得很重,省厅和锦城市委也是层层加压,已经给我们加了破案时限。领导已经说了,最多三个星期!若是三个星期内,案子还是破不了的话,我们锦城市局从局长一直到我这个支队长,统统就地免职!现在,距离省里面领导发话的时间已过了一个多星期了,我们别说破案了,却是连个侦查方向都找不到,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山脸上流露出真切的焦急,焦虑形于脸面。 这时候,许岩也明白了,为什么黄山要这么急切得找自己帮忙了。对黄山这种功利心强的人,这刑警支队长的职位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在面临官帽子被摘威胁时候,黄山的状态已经近似于“病急乱投医”的地步了——他都快被淹死了,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现在就是胡乱抓点东西,已经顾不上自己是稻草还是木板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节 遗志 许岩沉吟:“黄支,你说的事,我大概明白了。但是既然这么大的案件,上级就这样由着你们单打独斗,不给你们支援和帮助?” 黄山苦笑道:“支援和帮助,倒是有,而且不少。为了破案,市局拨给了我们专案组一千万的专案经费,市委领导也发话了,说只要能破案了,哪怕花上几千万都行,专案组经费实报实销,绝不拖欠! 人力上的支援,那也不少。这次的专案组,不但是我们刑警支队,还从市局的各个业务部门和各分局都抽调了精兵强将,人数多达两百多人,我们老板说了,警力不够,随时申请,当天就能到位!可以说,市里面和局里面,对这案子都是支持得很到位了,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黄山说着,眼里露出了一丝绝望:上头对这个案件这么重视,人力、财力、物力都是充分供应,这固然给他们办案提供了便利,但也断绝了他的退路。平常的案件办不下,还可以有个理由推脱,还可以说什么“经费不够人手不足”之类的理由,但这次,有了这么强大的支援,一旦期限到了,案件还办不下来的话,黄山连个推脱的理由都没有,后路都给断了。 到时候,锦城公安局邓局长是省管的干部,到时候他会不会被免职,那还是个未知数。但自己这种处级干部那绝对是死路一条的,市里面一份轻飘飘的文件就能把自己给免了! “黄支,我不是很懂你们公安的业务,不过照常理来说,你们的案件如果碰到了棘手困难,是可以向上级部门请求指导的吧?你们有没有跟上面汇报过这个案子的情况?” 黄山长叹一声:“如何没汇报过?邓局长亲自上省厅直接汇报了这个案子,省厅也给部里打报告了。这案子。在部里已经是督办的大要案了,省厅和部里面也给我们派了工作组下来,甚至连省国安厅那边都派了刑侦方面的专家过来参与专案组的工作。。。” “哦。既然上面都派工作组下来了,那应该是有些帮助了吧?” 黄山连连摆手。他像是吃了一块黄连,有苦说不出来的样子:“不好说,实在不好说——上面下来的工作组,他们主要是督促和指导我们的。在案件办理的思路上,他们也提不出什么新的东西来,也找不到什么线索。省厅下来带队的是刑侦总队的一位姓陈的副总队长,他的意见就是让我们加派更多警力,对蜀都大学及周边地区实行大范围的地毯式搜查。挨家挨户查,看看哪家有问题的。 但这个意见被蜀都大学方面和锦城市委方面坚决反对,认为一来白白耗费警力,二来造成紧张气氛,人心惶惶,也扰乱校内正常的教学秩序,给社会造成恐慌气氛——更关键的是,大家都觉得,这法子不会有什么用,只会白白浪费时间和警力。 公安部那边下来的是刑侦局的一位处长。这位处长姓啥名啥,我就不跟你说了,反正他吧。我们觉得,真是比不下来还麻烦——这家伙不是来帮忙的,纯粹是来捣乱的。他一下来,材料还没看完呢,就开始指手画脚了,要不是说我们现场勘查工作做得粗糙不够细致,要不就说我们的检测设备落伍了,不够精细,要不说我们侦查员的业务水平不行。。。省厅的陈总队长起码还提出了个方案呢。但这位处长在我们这呆着一个星期,除了埋怨就是挑剔。整天就是叽叽歪歪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都不知道他下来是干啥的?就是专门为挑剔我们来的吗?” 黄山叹着气。但心里却也是心知肚明:部里的处长也好,省厅的副总队长也好,人家未必真的就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能——公安系统是业务性很强的部门,真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无能之辈的话,人家也坐不到处长和副总队长的位置上去。 人家这样,未免不是明哲保身的法子。大家都是行内人,心知肚明,这种稀奇古怪的案子要在期限之内破案,那是很难的。 如果他们真的提了个侦查方案出来,锦城市局也真的照着这方案去侦办了,最后一无所获的话,锦城市局就有理由推脱了:“我们是照着省厅、公安部定的侦查方案去侦查的,最后没有收获,那可不是我们的问题,那是省厅或者公安部的侦查思路不对!” 从公安部和省厅下来的领导,他们也不傻,怎可能平白无故地帮锦城市局背这个黑锅?既然没有好的侦查思路,他们干脆就不趟这浑水,一个纯粹就是挑毛病,另一个就提议大搜查——这种针对大范围人群的地毯式搜查,虽然耗时费力,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但它的好处就是不会有什么坏处,纯粹就是有事没事乱撒一网的意思,就跟古代的中医那样,碰到治不好的绝症,他们就开一些甘草、陈皮之类的温和中药敷衍下,就算病人挂了,家属也不好找他们麻烦。 只是许岩年纪还轻,对官僚的这种避祸手段,他还看不懂。他说:“黄哥,你把我看得太高了。我在情报部也是个新人,虽然参加了工作组,误打误撞地处理过几件这种案件,但那都是运气。论起真实本事来,我还不如你呢!这案子既然这么重要。。。我建议吧,黄哥,你最好跟上头申请,调一些更厉害更懂行的专家过来指导,免得被我耽误了大事。” 黄山赶紧说:“老弟,你就别谦虚了!我知道,你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你说让我们去请高手过来——不瞒你说,老弟,为了破案,我也好,我们邓局长也好,分管刑侦的曹副局长也好,大家都是尽力去请了。不但通过公家的渠道,我们还通过私人关系和人情,跟省厅、公安部和各地市局的兄弟单位都发话请人家救命了,但情况确实不妙啊! 不瞒老弟你。在省厅也好,其他地市局也好,公安部也好。咱们都是能找到熟人的,要说精通刑侦业务的高手。咱们也认识不少,咱们也跟人家联系过了,但咱们刚跟人家把案情一介绍,人家就立即摇头了,都是说,不是他们不肯帮忙,但这种案件,不是普通的刑案。咱们公安的刑侦经验。那是对付人类的,但对付这种怪物,他们知识和经验根本不管用啊! 所以,老弟你明白了吧?对这种类型的案件,无论公安部也好,省厅也好,其他兄弟局也好,他们的水准也跟我们差不多,大家同样都没经验啊!老弟,能除掉那家伙的。只有靠你了!” 黄山说能除掉那凶手的只有许岩了,这句话虽然有恭维和夸张的成分,但许岩觉得。事实还真是如此——不谦虚地说,许岩觉得,在这世界上,论起对各种各样异次元怪物的认识,还真没有什么人能比自己更专业了。 但问题是,自己真的有能力除掉那头魔物吗? 听了黄山的描述,许岩就知道了,这头魔物明显与自己以前所遭遇过的对手不同,它的战斗力如何还不好说。但起码有一条是可以肯定的——这是一头已经具备智慧的生物了!在蜀都大学这样的人口密集地域,它能连续作案十几起。却一次都没被人看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没留下可追查的线索——许岩估计,换了自己去,自己也未必能办得到。 这就说明了,对方具备很高的智力。 根据许岩的观察,魔物的战斗力等级是和它们的智力水准成正比的:比如说那些低阶的魔物灵体,它们就只懂红着眼睛杀人、吃人肉,盲目地攻击人类,而它们的战斗力也不怎么样,有防备的话,一队带枪的普通民警就能收拾它了; 而附体在王中茂身上的魔物灵体就狡猾多了,它能伪装成正常人类的模样,甚至能骗过人类的审讯,而它的战斗力也比普通的魔魇强得多,战斗中不利的时候,也知道回避和逃跑了; 而自己在东京遭遇的那头吸血魔,它的智力水准就更强了,已经懂得伪装成各种名人的模样来混淆警方的侦查方向,多次变形来躲避人类的追捕——这种智慧,已经不亚于普通人类了。 高智力的魔物,往往就意味着高等级和强大的战斗力。许岩估计,犯下这些案件的,很可能跟东京的吸血魔一样,也是一头中阶魔物。 朱佑香已经不在了,单凭自己,有没有力量来应对一头中阶魔物? 对这个,许岩是很没有信心的。许岩觉得,就这件事而言,对自己来说,最佳的应对办法,应该是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甚至躲出蜀川省都无所谓,潜心修炼,等自己功力大成时候再回过头来收拾这头魔物,这才是明哲保身的最好应对办法。 看着许岩不出声地沉吟着,神色阴晴不定,黄山这种善于观颜察色的精明人物,立即看出来,这位许少校分明是正在犹豫,他赶紧趁热打铁:“老弟啊,我这个支队长,能不能继续干,那倒是无所谓了。但这个凶手一天抓不到,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这家伙实在太嚣张了,他那样肆意杀戮无辜的市民和学生,连我们的警察都敢杀,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种怪物到处流窜,如果不除掉,不知道要有多少无辜群众要遭它的毒手!老弟,这会,你一定要帮我!你不但是在帮我,也是在帮你的母校蜀都大学,在帮助你的同学和老师们,在帮助锦城的两千万父老啊!除掉这个祸害,你是在积德行善啊!” 许岩本来已经是打算拒绝黄山了,但被对方这么一说,他又在犹豫了:是啊,这样一个嗜血好杀的怪物就潜伏在自己学校周边,这件事确实也很让许岩担心。现在,那些牺牲者都是自己不认识的人,自己还可以冷静对待,但若是有朝一日,那凶手血淋淋的爪子若是伸向自己的朋友和同学呢?比如与自己亲如兄弟的好胖子,比如关心自己的辅导员李老师,比如陈遥雨。。。甚至是宫雪婷呢? 如果受到威胁的人是他们,自己还能这么自私地一走了之吗? 一时间,许岩陷入了矛盾中。理智告诉他,在自己功力未成之前,应该远离这种不可测的未知威胁,现在这阶段,自己应该以安全修炼和成长为第一要务;但内心里,许岩却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想出手尝试一番。 这时候,许岩脑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如果轩芸还在这里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想到了朱佑香,许岩精神陡然一振:在自己的回忆中,朱佑香永远是那么自信,她的气势永远是那么昂扬。对于魔物,她嫉恶如仇,绝不姑息,只要听到有魔物出现的消息,哪怕就是远在万里之遥的海外,她也要奔赴前去诛杀。明知道探索通往魔界的时空通道,那是凶险莫测的事,但朱佑香依然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无论面对怎样强大的魔物,她都从不畏惧,也从不退缩,勇敢战斗,至死不休! 现在,朱佑香已牺牲了,在这世上,谁能继承她的遗志,继续与魔物战斗,捍卫这世界呢? 回忆起在那最后的一刻,朱佑香把最珍爱的佩剑交到自己手中的那一幕,想到她凝视自己的无声双眸,许岩心情激荡:轩芸已经陨落了,她的剑已经交到我的手上,她的绝技也传授给了我,在这世上,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承担得起与魔物战斗的责任呢? 责无旁贷,义不容辞! 就算我没有轩芸那样强大的修为,但起码,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的我,不能在勇气上也输给了她! 许岩紧紧捏住了拳,他只觉一阵热流从胸中升起,他昂起了头,挺直了胸膛。在这一刻,他油然而生觉悟:从最远古的猿猴时代追溯起,男性从来都是要为捍卫妇孺和种族的生死存亡而战斗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节 惊悚 看到许岩在迟疑,黄山却是误会了他,他斩钉截铁地说:“许老弟,你就别谦虚了。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得了我。。。老弟,你是知道黄哥我性情的,只要你肯在这件事上帮忙,我决计不会亏待你的! 这件事,跟上次不同。。。。。。你是给给政府帮忙,也是在为蜀都大学帮忙——除恶即是行善,这既是光明正大的好事,对得起天地良心,又能挣上一笔奖金,许老弟,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许岩微微一震,他知道,黄山在暗指上次,自己和黄山他们合伙吞了那笔毒枭的赃款。他明白,黄山在暗暗嘲讽自己,既然自己连那样的钱都敢拿,那这次,为政府做事,也是抓凶犯这种无愧良心的好事,自己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黄哥,你这么诚意邀请,我也不好推脱了。但我实话实话,这案子关系黄哥你的前途,我很担心自己能力不足,耽误了黄哥你。” 听到许岩终于肯松口了,黄山终于如释重负,他露出了笑容,轻松地说:“老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道理,我也懂的。只要你肯全力帮忙,那无论事情成不成,能不能抓到那凶犯,老哥我都会真心感激你,真的!” 黄山话说得痛快,但他心里,始终还有些不安:他也很担心,许岩这次过去,是碍不过自己的情面,但他如果出工不出力的话,不肯拿出真本领,随便糊弄自己,那就麻烦了! 他干咳一声说道:“这个,老弟,依咱俩的交情。说报酬什么,那是太庸俗了。不过,如果事情能顺利解决了。我怎么也不能让老弟你费心劳力地白跑一趟。这个,锦城政府已经给我们承诺了。说只要能在期限内破案,给我们专案组奖励一百万!我琢磨着,以老弟你的功劳,在里面怎么也能拿个十万八万的——呵呵,我知道老弟你的身份,估计是看不上这点小钱了,不过,公家的水准也就这样了。就当是挣点零用钱吧。 破案以后,除了政府给的,老哥另外还有一份心意奉送,绝不会亏待老弟你的。” 许岩微微颌首,他知道了,黄山此人黑白通吃,钱挣得很多,出手也很豪爽,他既然特意说的“一份心意”,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是三五千就打发了自己——挣这个钱,自己问心无愧,所以许岩也不推辞。 他轻声说:“但还有个问题:我是现役的军官。没有我们单位的命令,只怕我不方便参加你们地方公安的案件侦查吧?” 这其实也是黄山最担心的问题,部队跟地方不同,纪律森严,没有上级的同意,部队是不能参加地方事务的,尤其是情报部这种涉密单位,纪律肯定比一般的部队更为严格,除了纪律以外。说不定还有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忌讳。 但现在,黄山好不容易说得许岩心动点头了。怎肯为这点小麻烦就此放弃?他装作很有把握的样子说道:“这个,我觉得是没问题的。虽然说一般来说。部队不会插手地方事务,但特殊情况下,事急从权也是有的。老弟你经常看到那些新闻吗,歹徒在街上抢劫,这时候有解放军的战士路过了,奋勇出手制服了歹徒,将他们交给公安机关,回去以后,那位战士就受到了部队的嘉奖——这个,不就是你们部队的人协助我们地方公安吗? 这么说起来的话,对这种行为,你们部队上该是鼓励的吧!这是协助公安机关除暴安良,这是名正言顺的好事,完全没什么好担心的!” 听黄山这样把两桩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随便攀在一起乱说,许岩觉得好笑,他说:“黄支队长,你这例子好像举的不是很对吧。战士这样做,那是紧急情况下的见义勇为,那是好人好事,部队上当然要嘉奖他们了,但我是军官,没得到上级允许就擅自参加你们公安局的专案组,这好像。。。” 看着许岩踌躇,黄山赶紧抢过了话头:“这个,你当然也算是见义勇为嘛!现在有凶徒在蜀都大学里滥杀无辜群众,再不将他除掉,将有更多的无辜群众会遇害——这已经算紧急的情况了?这时候,受到公安机关的请求,许少校协助我们的工作,将那凶犯给抓获,这不就完全是挺身而出的见义勇为——这不是完全一样吗?没区别的!” “这好像还是有点不一样吧,我是军官,他们只是普通战士。。。” “你们部队上,哪条纪律规定了,只能由普通战士挺身而出见义勇为,而军官就不能见义勇为做好事的?没有吧,都一样!” 许岩不禁莞尔——自己以现役军官的身份,擅自参加地方公安的专案组,这跟战士们在街上见义勇为抓了个抢劫犯,这两件事情的性质好像有些不同,但到底如何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不过,许岩也懒得跟黄山计较了——他无心仕途,也没怎么把自己的军官身份当回事。他跟黄山说:“那么,黄哥,你先去忙你的事,我这边先陪着朋友办妥买车的事,改天我跟你联系这个案子的事。” 听了许岩的话,黄山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他很夸张地嚷道:“许祖宗,你是我的老祖宗行不行?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现在都快火烧眉头的时候,距离破案的期限只剩十一天了!我急得嘴上都长燎泡了,我的祖宗,你还跟我说什么改天联系——你是诚心想急死我是不是?让你朋友在这边慢慢选车好了,我们先过去看案子吧?” “黄哥,你有所不知,今天这位朋友对我帮助很大,我答应赠一辆车给他做礼物的,所以。。。现在我是实在不好走——我走的话,就没人帮我朋友买单了。” 听了许岩的话,黄山顿时醒悟过来。他转过身来,通过4s店门口的橱窗玻璃指点着场子里的购车人。问道:“许老弟,你给我指一下,哪个是你朋友?” “就是那年青的小胖子。在那台新款途观旁边的那个。。。他旁边有个销售妹子带着的。” “哦,浅蓝色衣服的这个是吧?我知道了。”黄山说着。望了许岩一眼,问道:“老弟,他买车的钱,是你要帮他出的?” “是的。” “老弟,你是要办大事的人,就不要在这些琐碎小事上分心劳神了。你别怪我多事,这人情,老哥我帮你做了吧。”说着。没等许岩反应,黄山已摸出了电话,他拨了个号码,简单地说:“我在你店门外面,你现在出来,有点事跟你说——就这样,快点!” 然后,黄山已挂了电话,他对许岩客气地说:“稍等一分钟!” 还没到一分钟呢,许岩便看到。刚刚见过的4s店的郝春来郝总,一路小跑地从店里面跑出来,气喘嘘嘘地朝他们跑近来:“黄队。你找我吗?我来了,来了!” 黄山急速地说道:“老郝,你看那边,你们营业厅里面的那个小胖子。。。对对对,穿蓝色衣服的那个胖子,你看到了吗?” “哦哦,我看看,看看。。。看到了看到了!就是那个学生模样的胖子吧?” “对,就是他。”与喘着粗气的郝春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黄山显得很平静:“那小伙子,叫。。。叫什么来着?” 许岩插口:“他叫刘洋。” “哦哦。刘洋!刘先生是许少的朋友,那自然也是我的好朋友。他想在你们这里买辆车。你好好招呼他!” 郝春来连连点头:“好好,我亲自接待刘先生!” “你看着,刘先生想买什么车,你给他最优惠价——只要不超过三十万的,你记在我账上,回头我替刘先生结了就是了。你让刘先生把车开走就是了。” 听黄山这么说,郝春来惊讶得张大了嘴,他不由自主地转头望了一眼许岩,目光里充满了敬畏和疑惑——这位许少到底是什么人?堂堂锦城公安局的刑警支队支队长,那是实权的处级干部了,居然要这么巴结他?一辆大众过得去的越野车,那起码要二三十万的价格,若说这辆车子是送给许少本人的,那还说得过去。但现在,却只是送给许少的一个朋友,这就不能不让郝春来吃惊了——连许少爷的朋友,黄山都要这样巴结和讨好? 郝春来点头如也,把腰弯得更低了:“明白了,黄支,我亲自接待,一定要把刘先生招呼好!” 黄山漫不经心地点头,把肋下的腰包换了一边手夹着,他轻松地说:“那就好。事情完了,郝总你送刘先生回家吧——呃,许老弟,你看,这样安排,合不合适?” 许岩不动声色地点头 :“挺好的——我还是进去跟胖子说一声吧。黄哥,你等我几分钟。” 许岩进去,找到刘洋,跟他简单地把事情解释了,说刚刚在外面碰到了社会上的朋友,要立即过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自己就不能继续陪他挑选车子了。 刘洋听到许岩说要去办很重要的事,他来了兴趣,好奇地问:“社会上的朋友?哦,岩子,你说的是不是那个,高高壮壮,一脸阴沉,眼冒凶光,长得很像黑社会的家伙?你跟他去干什么,岩子,咱们可不要干犯法的事啊!” “胖子,你别瞎说!人家可是警察——行了,你就别说了,好好选车,选好了跟这里的老板说一声,直截提车走人就是了。买单和办手续的事,会有人处理的。” 跟刘洋交代好了事情,许岩这才出去。有人叫了他一声“许少”,他循声望去,看到一辆白色的高尔夫小车停在4s店的门口附近,小车的车窗开着,黄山从里面探头出来,喊道:“许少,这边,上来吧。” 许岩一愣,从另一边上了车,心里却是好笑:黄山人高马大的,块头壮实,又干着刑警头子这样的工作,身家也很有钱。自己本以为,他怎么也该开架路虎或者悍马之类的越野车才是。没想到他却开着一辆奶白色的高尔夫,那是小女生开的车。 “黄哥,这个车子。不是你的吧?借女朋友的吧?” 看着许岩打量着小车,微笑不语的样子。黄山也笑了,他说:“很多人都不相信这是我的车子,但这确确实实是我的私家车。” “你怎么开这样的车?我还以为,你该开着什么路虎卡宴之类的越野车呢?” “瞎,没事那么张扬干嘛,又不是想招纪委来查——现在的时世不同了,咱们公务员得低调一点才是正道啊!” 黄山幽了一默,许岩却没有笑。他说道:“黄支,你送给胖子——哦,我是说刘洋——一台车,这份礼太重了,我们不能收的。回头,我把钱还给你吧。” 黄山望着许岩,显得有些诧异,像是没想到许岩会提起这样的话题——显然,在黄山看来,在他和许岩这种身份的人看来。一台三二十万的车子,那是根本不值得提起的事情。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老弟,依咱们的交情。你还在意这点小事,那就是见外了。何况,这件事,跟你跟我都没关系,咱们又何必讨论呢?” 许岩一愣:“跟我们没关系?” 黄山很认真地点头:“是啊!这车子,是郝先生送给刘先生的,又不是我送给老弟你的——这跟咱俩都好像没关系吧?” 许岩一愣,黄山摆摆手,也是收敛了笑容。他沉声道:“不提那些了,咱们还是说正事。老弟。依你的看法,咱们这案子。该从哪入手呢?” 许岩哭笑不得:“黄哥黄支队长,你饶了我吧——我也人,不是神仙。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摸黑,我怎么答你?怎么样也得先让我把案情给熟悉了吧?” “也是,我犯糊涂了。那么,我们这是先回公安局,还是去你们蜀都大学?” “去我们学校?干什么?” “去公安局我们支队,可以查看案件的档案;去蜀都大学那边,可以看现场——另外,我们的专案组也设在你们学校的保卫处,那边也有一些资料可以看的。” 许岩微微沉吟,平和地说:“看案卷的话,那倒是不必了,还是有劳黄哥你给我介绍好了。我还是那个问题:为什么,黄哥你觉得这些案子的凶犯不是正常人类?” 看到黄山要说话,许岩做了个手势让他暂停:“黄哥,你刚刚说的,我已经知道了——比如说凶犯力气很大、很残暴、很血腥、很强大之类,案情很诡异,但这并不一定就能证明对方不是人类。我就是想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这是怪物犯的案?” 听许岩这么问,黄山默然了,他踌躇了下,显得有些不安,不敢正面看许岩,低声说:“刚刚介绍案情的时候,有些细节,我忘记跟你介绍了。”——其实,真正的原因并不是黄山忘记了,只是他怕吓着许岩了,不敢跟他说。 “啊,黄哥,你说吧,什么细节?” “刚刚,我说我们五名干警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其实,他们并不是真正地消失得一点踪影都没有了。。。还是有点东西剩下的。” 黄山吞咽了一口口水,像是要把这番话说出来,都让他感觉十分吃力:“他们的外套、**、鞋子、钱包、手枪、手铐、手机、皮带等身上物品,都还留在蹲伏点附近,零零散散地留在附近——但就是他们的人,不见了!” 许岩傻傻地望着黄山,黄山的脸色十分难看,惨白惨白,像是他刚刚吃过半斤屎。 于是,许岩的脸色也变得十分精彩了,他嗫嚅着说:“黄。。。黄队长,你是说。。。” 黄山沉重地“嗯”了一声,然后,他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 许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呆滞地坐在座位上,目光平视着车窗前的视野,脑子里同样是一片空白。 过了好久,许岩才勉强恢复了思维的能力,他艰难地问道:“黄队长,专案组到底是怎么看的呢?” 黄山从衣服口袋里掏了一包烟出来,点烟的时候,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划了好几下火柴才点着。 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黄山低沉地说道:“怎么看的?还能怎么看?!衣服还在那,那些光溜溜的大活人,他们能去了哪?跟你我一样,大家谁都不说,装作没看见,或者看到了却装糊涂,大家都假装这是很正常的事,一本正经地勘察脚印、指纹,填写搜查报告——至于真相,谁都猜到了,但谁不敢把话说破了! 太吓人了! 如果明摆着说,那些失踪的群众,还有我们失踪的干警,他们都是被怪物吃掉了,吞下肚了,所以再找也没有用了,不可能找得到他们的——其实大家都猜得到,事情就是这样了,但这种捅破天的话,谁敢来说?谁敢来危言耸听,谁来承担这个责任?” 黄山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摇头苦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谁都不敢说出来!滑稽吧?老弟,现在,你该是相信了吧——这次作案的,绝不是人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节 守护 黄山深深地呼了口气:“这些天,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说,凶手只是一个变态的强壮人类,那无论他如何变态,如何强壮,人类的特征,他总该有的吧?比如说指纹、脚印、血液? 他杀害受害人,就算他身手高明,每次都能战胜,但受害人就算打不过他,但总该有人能抓伤他一点皮肤或者衣服吧?为什么我们每次检查死者的指甲,都找不到可供检测的凶手皮屑dna、衣物纤维组织,更不要说血迹、毛发了! 不管凶手是人是妖,还有一件事,那是最让我想不通的:凶手在大学校内犯案多起,但为什么,我们看到只有受害死者的尸体,却是连一个看到凶手作案过程的目击者都没有?一次作案没被看到,那是凶手运气好,但几十次作案都没被看到,这凶手的运气未免好得太离谱了吧? 要知道,人是有智慧的生物,受到攻击,受害者肯定会叫喊救命的,而大学校园里又不是什么荒芜的深山野林,不至于说喊救命都没人听得到,只要受害人喊救命,周围路过那么多学生,总会有人过去看个究竟,或者说会打电话报警——但这么久了,我们走访过很多附近的学生,在案发的时候,压根没人听到过呼救的声音!”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许岩:“许少校,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呢?” 许岩蹙眉沉吟片刻,然后,他说:“我想来想去,无非两个可能:一是凶手的运气真的那么好,就是没人看到他也没人听到他;第二,凶手有某种特别的作案手段。速度非常快,能在受害者还来不及呼救之前就把他给杀害了,其他人也来不及目击。” 黄山一拍巴掌:“很有道理!老弟。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但还有件事,也让我想不通:有些失踪案。按常理来说,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就像我们五名干警的失踪案那样,五名壮汉,凶手把他们弄到哪藏起来了呢?” “把他们运出学校去?” “不可能!我们已查过了,当晚学校的前后门都是安排有保安和我们警察值夜,三人一班,还有摄像头监控前后门的进出情况。从当晚八点之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之间的十二个小时,没有人搬运大件物品出去!而且。在这十二小时内离开学校的车辆,我们也统统核实过了,都是有正当身份的人,他们出入学校也是有正当理由,不存在绑架我们干警的动机——更关键的是,他们也没有这个能力。 同样,张静宛遇害的那晚,她同寝室的两个室友同样是失踪了。我们也同样查过那晚的监控录像了,询问过当班的保安,那晚也是没异常人离开学校——如果有人扛着两个女生想从校门离开。就算他能躲过保安的监视,他也不可能躲得过摄像头的监控。” 许岩注视着黄山,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凶手不是人类的话,或许,那些失踪的人。。。已经被当场吃掉了?” 黄山脸色阴沉,他并没有反驳许岩,只是低声说:“我已经私下请教过动物学家了,能吃掉一个成人的野兽,那体型会是非常庞大的,更不要说,一夜之间能将五个活人给生吞了。连一点血肉都不剩——这样的怪物,就算存在。体型也会非常庞大的,就跟一头鲸鱼差不多。 这样的怪物。蜀都大学校区里,根本不存在它藏匿的空间,它根本没法藏身! 能满足这种作案能力的怪物,世上根本就不存在! 而且,凶手为什么这么执着,非要在蜀都大学校园里或者周边犯案呢?他作案多次,该是知道,蜀都大学已经成为了我们警方高度关注的重点地区了,在这里继续作案的风险是很大的,他为什么就不肯换个作案地点呢?蜀都大学这地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许岩默默点头:他也发现了,这案件与一般的f病毒狂化症案件大有不同,甚至连上一桩的东京吸血魔案件都有很大的不同,有很多的异常之处。 这就意味着,自己很可能要面对的,是一种拥有奇特本领的、完全未知的魔物物种,想到这里,许岩不觉微微紧张,又有点遗憾:太可惜了,轩芸已经不在了!如果她还在的话,有了这么多的线索,说不定她就能一口指出这是什么魔物了吧? 介绍完案情,黄山对许岩说:“岩老弟,我们的邓局长——你上次见过的,他要去蜀都大学听专案组的进度汇报,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参加,也好更深入地了解案情?” “这个,我参加专案组的会议,这可以的吗?”许岩笑说:“我不是你们公安系统的人,搞不好,你们邓局长可是要赶我走人的。” 黄山嗤之以鼻:“有个鸟问题!邓老板又不是不认识你,知道你能来帮忙,他该高兴才对!他敢赶你走的话,老子不用他赶,自己就走了!有本事,他自己去抓凶犯去!” 黄山把话说得很嚣张,但实际上,他做事还是很谨慎的,他把车停在了路边,立即给邓局长打了电话:“邓局长,您好!我是老黄啊!邓局长,我给您报告个好消息啊,为了协助我们破案,我好不容易请了一位高人来帮忙了。。。就是上次我跟您汇报过的,情报部有个专门的工作组,就是专门对付这种稀奇古怪事情的。。。。。。没有没有,我哪有本事跟总参的人认识,只是上次,上次东航的那次事件,在飞机上突然爆发f病毒案件的那次,在飞机上解决那疯子的许少校啊。。。。。。对对对,就是他!也恰好了,我今天碰到许少校,花了蛮大的功夫,许少校看到了我们的诚意,同意过来帮我们。。。。。。对对。许少校很厉害的,他是专门应对那些特殊事件的专家,经验丰富。在这方面的水平是很厉害的。。。啊?手续?没有没有,通过组织手续请人。这程序太麻烦了,我们没时间了。许少校现在是以个人身份过来协助我们,就当是我们雇请的顾问这样。。。对对,他只以个人身份参加,帮我们出主意啊,提提建议,因为他是现役军人。。。对对,就是这样的情况。。。对。许少校现在和我在一起——啊,好的。” 黄山挂了电话,他对许岩露出了笑容:“邓局长很高兴你能来帮助我们,他托我对你表示欢迎,让我一定招呼好你——我们先去专案组吧。” 于是,黄山载着许岩开着车,在路上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又回了蜀都大学的校园里面。在学校的门口处,车子被学校的保安拦了下来,有个大个子保安探头望了一眼。问道:“这位,有我们学校的出入证吗?麻烦请出示一下。” 黄山还没答话呢,门卫室里面又出来了两个穿着保安小伙子。却是把先前的那学校保安拉到了旁边,然后,那两个小伙子冲黄山笑笑:“黄头儿,你来了!” “嘿,小张,小程,你们今天值班啊?邓老板来了吗?” “老板的车已经进去了,有几分钟了。头儿,今天开会。你可是要迟到了。” 黄山“哈哈”一笑:“打什么紧!反正他们开会也开不出什么花样,开不开都一个样!我走了!” 然后。他打了个招呼,发动车子就开了进去。 许岩有点诧异:“黄支。你连我们学校的保安都熟?你也太厉害了吧?” 黄山一笑:“哪里啊!这是特警支队派来驻守轮值的特警——你们学校的前后门,值班室都安排了特警支队的人在守卫,白天每班三人,晚上每班六人。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们没穿警服,但身上可是带着真家伙的。” 许岩恍然,他回头看了一眼,看着那两个穿着保安服的年青人拿着警棍在悠闲地晃荡着,看着跟平常的保安毫无两样。倘若不是黄山主动告诉,谁能看得出来,这两个很普通的保安其实是精锐特警假扮的? 不知为何,许岩心中却是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感动:我们生活中有很多东西——和平的生活、和平稳定的社会秩序、充足的水力和电力供应、无饥荒和冻饿之忧、充足的物资和商品供应——这些东西,看着很平常,我们甚至已经习惯了它们的存在,以为这是天经地义,生来就该是这样的。 但这世上,没有哪样美好的东西是唾手可得的,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一直有人在默默地守护着我们的安宁,为我们的生活中那些本以为是天经地义的存在而付出辛劳。没有数百成千人的劳动和日夜维护,我们连一滴自来水都喝不到,一个电灯泡都点不亮。 看着窗外熟悉的校道和充满朝气的男女学生们,此时此刻,这些往常已经司空见惯的人和景色,在许岩眼里都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在这座学校里的,有我喜欢的女生,有我亲密的同学,有我亲爱的朋友,有我尊敬的师长。。。。。。现在,保护他们不受那些魔界怪物伤害,不被那些怪物杀戮,这是我的责任,也只有我能办到。 幸福的生活,需要珍惜,更需要强大力量来守护! 此时此刻,许岩油然而生一种很充实很神圣的感觉,感觉肩上的责任沉甸甸的,他感觉到自己精神陡然一振,全身都充满了正能量——或许,这就是那传说中的使命感吧? 汽车一路开到学校的西校区一栋独立的小楼,这是学校保卫处的所在。许岩虽然是蜀都大学的学生,却是从未进过保卫处楼,反倒黄山虽然是外人,却像对这里很熟悉似的,轻车熟路地就领着许岩进去了,径直上了二楼,推开了一间会议室的房门。 门刚被推开,一股白烟就飘了出来,一股烟熏火燎的浓重烟草味道熏得许岩直皱眉头——这房间里,简直像个生化毒气的实验室。 跟在黄山的身后,许岩走了进去,扫眼一望:房间的中间,是一张长条的会议桌。现在,会议桌的周围坐满了人,都是些表情严峻的中年人。有便装的,也有穿着警服的。看他们的气质、衣着和神态,这些都该是有一定身份的领导。 在会议桌外面,靠墙的地方杂乱无章地摆着很多零散的桌椅,上面摆着电脑和打印机之类的办公设备,那里也坐满了人,都是一些神色疲惫的男子。空气中萦绕着浓重的烟雾味道和男人的汗酸味道,屋子里的众位男子都显得疲惫而严肃。 这时候,会议桌前有人正在说话。但感觉大家听得并不是很用心,房间里有“嗡嗡”的低沉议论声。 看到许岩这样的一个陌生面孔的年青人走进来,众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眼神,坐得近的人还在互相打听着:“跟着黄山进来的那小伙子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这么年青,是刑支新进来的干警吧?搞不好还是实习生?” “黄山怎么把个实习生带来开会了?” 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诧异目光,许岩泰然自若,他看到门边还有一个空的塑料椅子,便走过去在那边坐下了。坐下后,许岩才看到了坐在会议桌前头的锦城市公安局局长邓伯南。 比起上次的见面,邓局长显得憔悴多了。头上的白发也多了很多。许岩看着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许岩,俩人目光对接。邓局长微微颌首,对着许岩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能进这个房间的,都是锦城市公安局、安全局内部的领导和业务菁英,邓局长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受会议室里众人关注的,看到他特意对一名新干警致意示好,顿时,众人对许岩都是刮目相看了——谁都不知道这家伙是什么来头,但既然他是黄山带进来的,又是邓局长都特意打招呼的人。那自然谁都不敢再把他看做普通的实习生了——就算这人真的是实习生,那他定然也是个很有来头的实习生。 黄山和许岩的进来并没有打断会议的进行。会议桌前,那个穿着深色西装中年男子依然在发言。许岩坐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在说:“。。。迄今为止,我们的专案组干警现场走访了蜀都大学江安校区全部的四十五栋宿舍楼,勘察案发点二十六处,另外,为了防范案件再次发生,我们与蜀都大学合作,在校内的一百五十处容易发案的偏僻地域增加安装微拍摄像头,另外,我们专案组还安排了便衣在校内进行定时和不定时的巡查,尤其是在前几次发案的深夜直至第二天天明前的时段,安排我们的特警和蜀都大学的保安组成混合编组进行校内巡查,防止恶性案件的再度发生。。。历次巡查,共出动警力八百多人次。。。” 那位穿着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低头看着稿子读了一大堆,里面有很多数据,也有很多实例,但许岩总觉得,那位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读稿子的时候低着头,也不看谁,像是他心里心虚,像是在回避众人的目光似的——呃,或许是许岩的错觉吧,但他就是感觉,那男子好像是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等那位男子——事后,许岩才知道,这位中年男子是专案组组长,分管刑侦的市局曹副局长——他把手上的稿子读完了,干咳一声:“。。。以上,是专案组这一周来的工作。我的汇报完毕了,下面,请邓局长做指示!” 没有人鼓掌,只听到凳子和椅子哗啦啦的声音,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坐直了身子,有人还拿出了纸和笔记本,做出一副要认真记录的样子。但邓伯南摆摆手:“不用记录了,我的话不用记——刚刚,曹副做的报告,我听了,感觉这一阵子同志们的态度还是很认真的,做了大量的工作,同志们十分辛苦,我代表市局党组,向大家表示慰问和感谢! 但是,也要看到这样的一个事实:虽然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同志们工作得也是十分辛苦,但事实上,专案组的案件侦办工作的进度还是十分迟缓甚至是毫无进展的!大家的工作量很大,但其中有效的工作不多,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是在花费在群众走访和摸排上了,获取的有价值线索不多! 当然,群众走访和线索摸排,这也是我们常用的侦查手段,有时候也能对案件的侦破起到一定作用。但这次,我个人的感觉吧,这种常规的侦查手段对案件的侦破恐怕不会有很大作用,同志们恐怕也察觉了,这不是一般的凶案,我们的对手也不是一般的凶手,我们需要超越常规的创造性思维来考虑这个案子! 大家要开动脑筋,要多想,一个准确的思路能使我们少做很多冤枉功夫。思路对了,离破案也就不远了;若是思路不对,花的功夫再多,只怕也是——呃,我不好说这是无用功,但恐怕也是事倍功半吧。 同志们,要知道,我们没多少时间可浪费了,距离省委领导提出来的最后破案期限只剩不到十一天了! 我实话跟大家说,在省委和市委领导面前,我邓伯南是立下军令状了,规定期限内破不了案,不用上级领导撤我,我自动引咎辞职!到时候,我走人是肯定的,但我想,你们恐怕也好不到哪去!曹副,你昨天也是去市委参加会议的,黄书记当时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那位刚刚在读稿子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干咳一声:“黄书记说了,这次的案件,是对我们锦城市公安队伍的一次大考验。如果锦城市公安局不能在规定期限内破案,这就说明,咱们锦城市公安局这支队伍的战斗力是有问题的,这不是一支我们党和人民能依靠的公安队伍!这时候,就很有必要对整个锦城公安系统进行整顿了,进行一次大范围的调整,锦城市局的中层干部,全部要进行重新考核换血,要招纳贤才,竞争上岗——这个,是黄书记的原话,当时政法委的招书记、市委的李副书记和咱们的邓局长都在场,黄书记把话说得很重,表情也很严肃——这次,如果我们破不了案的话,市里面估计是要动真格的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节 入手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嗡嗡嗡的低沉议论声,警官们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但却没人出声抗议——在座的,都是公安系统的老人了,大家都知道,警察破不了案就跟将军打败仗一样,这种事是没法抗议也不可能抗拒的,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接着,各个部门的负责人纷纷起身来发言,报告自己部门的工作进展。 技侦部门的负责人报告,说在案件现场发现的一种不明成分黏液样本,已经派专人坐飞机送到了京城公安大学的法医鉴证中心,鉴证中心的初步结论刚出来,已经排除了是人体分泌体液的可能。现在,鉴证中心正在对黏液进行dna检测,通过排除方式来确认这到底是属于什么动物身上的体液的可能。。。但初步判断,还没有发现dna特征与此吻合的动物。现在,他们正在与锦城市生物技术中心合作,运用先进的荧光光谱仪设备,对现场搜集的标本进行复查,希望能检出有用的线索。 治安支队的负责人报告,报告说他们已经向蜀都大学周边的大小帮派都了解过了,最近并无流窜罪犯在蜀都大学周边出现。他们和刑警支队联合,已向道上那些有头有脸的角色都发话警告了,严禁他们接近蜀都大学周边,更不能在这里犯案。 作为刑侦支队方面的负责人,黄山也发了言——刑侦支队是负责排查各受害人的家庭情况和社会关系,看看他们是否有被报复作案的可能。 这是一项非常繁琐的工作,但黄山的汇报就显得简单多了,他淡淡说:“受害人大多是学生或者学校的教职人员,社会关系相对比较单纯,没有明显的仇家。也没有发现他们与他人存在比较大的利益纠纷。各受害人的年龄、职业、经历和社会关系等方面都没有明显的同一特征。所以,我们认为,这些案子。是因个人原因的仇杀而起的可能性很小,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网监支队的负责人起身发言。他称,网监支队和技侦部门已联合市里面的电信、移动和联通等移动通讯的运营商,对蜀都大学及周边地区的校园局域网和互联网端口进行了全面监控,一旦有人在发帖、qq聊天或者其他网上联络工具上谈到“凶案”、”“杀人”或者是遇害人名字、案情等与案件相关的资讯时候,监测系统会自动提示,提醒网警注意此人的聊天记录和相关发言。 对于一些泄露案情并可能传播谣言造成社会恐慌的网帖,他们会第一时间** 同样,在蜀都大学及周边地域。被列为监控对象的重点人物,他们的手机通话也同样处于监听状态。一旦有人谈到与案情相关的内容时候,监测系统会自动录下此人的通话录音,作为监听的样本。迄今为止,网监支队已经排查三千多条提及案情的通话记录、网帖和聊天记录,但其中并没有发现有追踪价值的线索。现在,干警已经二十四小时轮值,昼夜监听相关的通话和通讯,并对相关内容进行跟踪甄别。 新江区分局局长起身汇报。。。 许岩虽然参加了情报部四局的专案组,但真正正儿八经地参加案件侦破会议。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听着公安局内部各个部门的汇报,许岩感觉真的蛮有趣的——倘若不是亲身参与,他还真是难以想象。要查一个案子,竟能动员这么多部门的协助。尤其是网监支队的发言更是令许岩毛骨悚然——想到自己的上网记录和通话过程都有可能被人监听着,他有一种浑身难受的感觉,像是身上有毛毛虫在爬一般的感觉。 “认真起来,全力动员的国家力量真是可怕啊!”这是许岩的由衷感想。 整个会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各部门的汇报很快结束了。看得出,对于众人的汇报,邓伯南显然是不满意的,他期盼地环视众人:“还有哪个部门要发言的?” 警察们耷拉着脑袋。谁都不敢抬头与邓伯南正视,会场一片寂静。 邓伯南失望地叹了口气:“那么。这就散会吧——大家回去抓紧手头上的工作,不要松懈了!但还是那句话。我们要开动脑筋,这个案子,思路更加重要!大家集思广益!行吧,就这样,散了吧。” 警察们如临大赦,纷纷站起身来,各自散去。 看着众人纷纷离开,邓伯南落寞地叹了口气,他从会议桌前起来朝许岩走来,却是挤了个笑容出来,跟许岩握手:“许上尉,我们可是好久不见了!” 黄山干咳一声:“咳咳,邓局长,不好意思,有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的——我们许岩老弟因为工作出色,成绩突出,得到部队首长的肯定,得到了提拔。现在,他已经是许少校了。” 邓伯南一愣,然后,他笑了,以更热情的笑容跟许岩握手:“哎呀呀,许少校,你看你看,我这老头子,消息都闭塞了!许少校这么年青,真是前程远大啊!” 许岩本不想说的,但看着邓伯南和黄山那么认真地恭贺自己,他干咳一声:“咳,这个,邓局长,黄支队长,这个。。。咳咳,也是组织上的关怀吧,我最近的职衔调整了一下。现在,我已经是中校了。” “中校?”听了许岩这么说,黄山和邓伯南都是相顾骇然:眼前这位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人,竟然是部队的一名中校了?! 邓伯南比较熟悉部队的情况,他马上问:“中校?那是正团还是副团呢?” “刚提的副团。。。” 邓伯南和黄山面面相觑,眼里都是震惊——虽然有越级提拔的说法,但眼前这个少年的提拔速度也太惊人了吧?尤其是黄山,他更吃惊——两个月前,自己第一次见许岩,他还是个副营的上尉。一个月前,自己在青秀山缉毒案事件中与许岩遭遇,那时候他已经提拔为正营的少校军官了;没想到还是过了一个月。大家再次会面时候,许少校已经变成了许中校了! “尼玛哦。刚刚提的?我怎么感觉老弟你提少校正营好像也是刚刚很近的事?” 黄山瞪大眼睛盯着许岩,喃喃有声:“老弟啊,你这进步的速度也太吓人了吧!古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但你这速度。。。娘的哟,你这样的速度继续下去,到时候你岂不是要当个将军?唉哟,老弟啊,咱要不是知道你身份。真要把你当成江湖骗子了——世上哪有这么年青的中校? 唉哟,老弟,搞不好,下次见面时候,咱就得叫老弟你首长了!” 邓伯南担任公安局长,官职高,眼界也比较开阔。听着黄山这么肆无忌惮,他暗暗扯了一下黄山的衣角制止他。——先前,大家怀疑,这位年轻的许上尉或许是哪家的二代。但在短短两个月的功夫里,许上尉已经变成了许中校,这位年轻人已经用两个月的时间走完了大部分军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程——这已经不是权贵子弟能解释的了。 在正厅级公安局长的邓伯南看来。区区一个副团级中校,那算不了什么,在自己部下的话,连到自己跟前来汇报工作的资格都没有。但如果这个副团级两个月前还只是个小上尉而已,这种进步速度就很吓人了。 邓伯南是知道部队规矩的,他知道,如此神速的提拔进步速度,两个条件缺一不可:第一,许岩背后必须得有强大的靠山和后台。必须有大人物在不遗余力地支持他;第二:许岩本身必须得有扎实的、摆得上桌面的成绩。 但不管怎么说,对这种“一个月提一级”的超级猛人。自己可不能再以对普通军官的态度来对待他了——黄山这么说话,还是太鲁莽了! 邓伯南制止了黄山。笑吟吟地上前来,更加用力地和许岩握手,笑道:“恭喜恭喜!这么大的喜事,老弟你也不请我们喝顿酒,这不行啊! 黄山,上一次让你安排请许老弟吃饭,结果你办事不利,到现在这顿酒都落实不了。这个,我觉得该罚!许老弟,今晚如果没别的事,咱们就好好罚黄山,让他请我们好好吃上一顿,怎么样?” 许岩笑着双手抱拳道:“许局长和黄支的这顿饭,我觉得该吃——不过,不是现在吃啊!一路上,听黄哥说了这案子的情形,上面领导追得那么紧,我也是同样的心急如焚啊! 破案的期限就剩下那么几天了,现在喝酒,估计邓局和黄支你们心里也不踏实,喝得也不够畅快吧?我觉得,不如等案子破了以后,大家再好好吃这顿饭吧?邓局,到时候,咱们可是一定要把黄支给灌得满地打滚了,绝不放过他了,呵呵!” 邓伯南和黄山对视一眼,很隐蔽地交换了个眼神,都是微微点头——正如许岩所说的,为了案子的事,他们确实是心急如焚。就这短短几天功夫里,邓局长的白头发都多了好多,黄山脸色差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照镜子了。现在要他们去喝酒作乐,他们确实也没什么心情,就算去了也不过是强颜欢笑。 邓伯南很感慨地说:“老弟不愧是解放军出来的干部,把部队雷厉风行的作风也带给了我们啊!老弟懂我们的心啊——现在,不要说什么吃喝玩乐了,这案子悬在头上,我连吃东西都是没胃口的,天天失眠,晚上只能睡一个小时不到就被惊醒了——脑子里跑马灯一般地转着,实在是睡不着啊! 这案子破不了,我就不说对不起组织对不起人民了,我就觉得实在是对不起自己啊!几十年奋斗,平时也是兢兢业业老实干活工作,能力也不差,好不容易到这位置上,却是莫名其妙就摊上了这事,几十年的辛苦一下付诸流水了——老弟,不怕跟你说句觉悟低的话,我老邓心里实在不服啊!老弟,这次,就要多多拜托你了——” 邓局长一脸苦笑,居然还有心情幽默了一把:“。。。像过去的老电影里演的,那是怎么说的?老弟。看在党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邓局长的幽默,黄山和许岩都是捧场地笑起来。然后。邓局长笑容一敛:“也好,就按老弟说的。案件破了以后,咱们再喝庆功酒吧。老弟,今天的会议你也旁听了,有些什么感想?不妨指点下我们吧?” “邓局长言重了,我也是来学习的。邓局长考虑周到,布置缜密,同志们不怕苦不怕累,工作态度积极认真——今天参加的这次会议。我亲眼看到锦城市局同志们刻苦认真的工作作风,受到深深的触动,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啊!” 许岩一本正经地说着,邓局长和黄山对视了一眼,都无奈地苦笑。邓伯南苦笑道:“看来,许老弟是给我们留面子了——只怕许老弟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我们公安局的工作做了很多,但大多都是无用功! 事实上,老弟你也听了今天的会议,情况大概你也知道了——我们不缺钱、不缺装备也不缺警察,但我们缺的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缺的是一个能破案的思路和方向!我是看出来,再这样大海捞针地折腾下去,累得人仰马翻。不要说十天了,只怕半年都破不了这案子! 许老弟是在中央机要部门工作,见识广,处理的这类案件也多,经验比我们丰富多了。听到老黄说许老弟要过来,我真是高兴啊!老弟,我们可是等着你给我们指点迷津了啊! 我们可都知道了,许老弟你是情报部那边反特种事务一等一的专家,最擅长这方面的业务——连惊动了中央的特大凶犯。老弟都能手到擒来,我们锦城这点小事。只要老弟你拿出真本事来,料理起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邓伯南这种久经官场的老油条。说话真是很有一套。他知道许岩年轻人虚荣好面子的特点,这番话说下来,他把自己和整个锦城公安系统说得十分无能,简直就跟嗷嗷待哺的可怜小白兔差不多,却把许岩给抬得很高,简直就是横空出世万众瞩目的英雄了。 许岩也不是小毛孩了,但被邓伯南这几顶高帽子一戴,他还是忍不住整个人飘飘然起来了。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在有意讨好自己,但这样的好话一套套不要钱地奉送上来,他还是忍不住感觉良好起来,恍惚间,他感觉自己真的蕴涵着无穷的力量,真的是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了 好在许岩只是轻微飘飘然而已,还不是真的晕头。待邓伯南讲完,他才客气地谦逊了几句,说自己前几次的成功也是因为运气罢了,论起实打实的业务能力,自己多半还不如蜀都公安局的诸位。所以,这次过来,自己就是打算当学生的,抱着谦虚的态度向锦城局的业务菁英们好好学习,帮着打打下手,遗漏补缺,真正的案件办理还是要靠蜀都市局的各位菁英的。 这样你来我往的一番后,这套寒暄才算是走完了,双方才算正式进入了业务程序。 “那么,许老弟,这个案子,你看,你要先从哪个方面入手呢?” 许岩微微沉吟:“这。。。倘若可以的话,我还是先从案发地入手吧。你们能不能安排个熟悉案情的同志,领着我过案发地那边亲自看一下?” 邓伯南很热情地表示,自己愿亲自领着许岩过去亲自勘察现场,许岩连忙客气,表示邓局长事情这么忙,日理万机,自己岂敢劳动邓局长您的大驾?您就不用亲自过去了,安排几个干警领着过去就行了。 双方客套了一番,最后,邓局长勉为其难地表示,自己确实还有很多工作要料理。既然许老弟这么说了,那这次他就不亲自过去了。但希望许岩这边无论有什么发现,或者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帮助,都可以第一时间给他电话,他会全力解决。 当下,邓伯南和许岩握手道别,道声辛苦了,然后乘车走了。看着车辆远去的背影,许岩和黄山都是久久伫立,目光中蕴涵着不同的味道。 黄山转过身来,对着许岩笑道:“好了,邓老板走了,这下,就剩我们干活的了。” 看到邓局长离开,许岩也是轻嘘一口气,有种轻松感——虽然邓伯南已经很放下架子了,但不知怎么回事,跟这些满口官话套话的领导们待一起,许岩还是感觉很累,他倒是觉得,跟这个亦兵亦匪的黄山相处,自己倒是更自在和放松一些。 “行了,黄哥,咱们去看看现场吧。” 黄山叫上了两个刑警,开着车沿着校道一路缓缓地开了过去。从保卫处开出去不到十分钟,在校园后门附近的校道上,黄山便吩咐停下了车,他率先开门下了车,然后,许岩也跟着下了车,两个便装的刑警跟在他们后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节 通灵 这时候,黄山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他显得严肃而沉重。他领着许岩趟过了一片葱绿的草坪,来到了学校后门附近围墙的边上,这里有一块很大的草坪,草坪上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围廊,有一个人工池塘,在池塘周围有着假山、捧着书本读书的女学生雕像、石凳、圆形的围廊,在回廊的柱子上,长着葱葱郁郁的爬山虎。 这是一个小巧的花园,在这春日的中午,整个花园显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有着一股浓郁的校园文化气息。 透过围廊的窗格子,许岩可以看到,校道上人流匆匆来往,草坪上有人在遛着狗,有男女情侣坐在石凳上,偎依在一起拿着mp3晒着太阳在听音乐,还有几个小孩在玩耍——看着这充满生机的一幕,许岩很难相信,这样美好的场景,怎会跟死亡和鲜血联系在一起? 但是,黄山的话打破了他的梦想。 黄山站在小花园围廊的入口,指着里面的花园,他小声说:“这里,别看现在白天人多,但到了晚上深夜,后门一关,这里就很少人过来了,就是一个凶案的现场——小刘,那是什么时候的案子了?” 被唤作小刘的便装刑警,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留着长头发的年青男子,他岁数很年青,比许岩大不了几岁,样子斯斯文文,颇有几分书卷气,看着像是个颓废的文艺青年而不像个刑警。 听了黄山的问话,他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是6日晚上深夜两点的事,死者有两个人,一个叫赵香琴,是蜀都大学四年级文学系的女生;一个叫曹斌,是蜀都大学四年级文学系的男生。俩人都是遭受外力残害而死。颈部、头部都有深刻而尖锐的致命伤,胸腹处有长达三十厘米的撕裂伤,多处脏器失踪。多处肢体残缺不全。 根据调查,这俩人都是一对情侣。经常深夜里约会的。我们推测,二人该是在深夜都花园中约会的时候遭遇了凶手了,遂遭受毒手。在凶案现场,我们没发现可提取的脚印和指纹信息,只是在男女死者身上都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粘稠黏液。我们的技术部门经过化验,已经排除了这是人类唾液、精液等体液的可能,怀疑是某种动物的体液分泌。现在,这种黏液我们已经派专人送去给京城的公安大学物证鉴证中心。他们还在那边做成分分析,寻找同类来源。。。顺便说一声,我们发现了,那种白色黏液是颇有轻微的腐蚀性,长时间浸泡,能溶解一定量的有机物质,其腐蚀能力接近于浓盐酸。” 小刘走进围廊花园里,他给许岩指点着:“这里,这个石凳的下面,那是当时发现那个女遇害者的残骸的地方。当时,那位女性遇害者的腿断了,她的头部是朝这方向。腿部是向那方向。。。;这里,那是男性遇害者的尸骸的地方,就那小池塘的旁边。。。” 许岩认真地听着,他明白了,为什么出来看现场的时候,黄山为什么要带上这叫小刘的刑警了——他的记性太好了,都不用看笔记,他光凭脑袋里的记忆就能把现场的情形给详细地复述出来,使得许岩不必亲眼见也能凭想象把当时的情形给在脑海里给想出来了。 “许先生。现场的情况就是这样了,您还需要了解哪些方面的情况吗?” 小刘刑警停止了话头。转过头来,期待地看着许岩——他虽然不认识许岩。但他看得出,这少年来头不一般。自己刑警支队的支队长当跟班一般地陪着他到处走,甚至连邓局长都专门来找这位少年聊天,而且,态度十分和蔼可亲,浑然不像平时那样板着脸的威严样子。既然自己的上司们都要对这少年客客气气,他很自然也对着许岩很客气了。 许岩摇摇头,他对着黄山等人轻声说:“你们等我一下,不要吵我。” “啊?许先生。。。?” 小刘刑警一脸的愕然,像是想问些什么。但黄山却是抢先反应了过来,赶紧扯了他一把——他从京城公安局的同学那得知,许岩具备一些神奇的本领,他在案发现场附近走了一圈,立即就能确定了那头怪物的所在,现在,同样是在案发现场,许中校恐怕是要施展他的绝招来寻找凶手的踪迹了。 黄山赶紧对许岩说:“好的好的,老弟你忙你的事吧,你不用管我们的——呃,你还需要什么协助吗?或者,要不要我们退远一些,方便你那个?” 听着黄山小心翼翼的口吻,许岩好笑:这家伙以为自己在装神弄鬼吗? 许岩淡淡说:“不用走开了,你们在那边就好了——但不要吵我。” “哦哦,好好,我们不会吵你的——你就安心那个吧,我们在周围保护好你,绝不会让谁打扰了你。” 黄山一挥手,领着两个部下散开了,遥遥保护了许岩,看着黄山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样子,许岩不禁好笑——我不过就是想在这里感应一下,观测是否存在魔气罢了,不用搞得这么夸张吧?难道你还以为我要在这跳一通大神不成? 许岩感觉悲哀:像黄山这种人物,能在锦城这样的大型城市里担任刑警队伍的一把手,他的心智、见识和勇气都肯定是远超一般人的强者。但即使是他,这时候也显得如此的进退维艰、不知所措。 可见,无论如何勇敢的人,在面对这种完全是一片漆黑的未知事物时候,他都显得这么卑微的啊! 许岩使了个灵目术,观察空气中的魔气。他看到,空气中的魔气非常轻微,淡得几乎看不到。然后,许岩又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天地灵气——天地灵气的运行平稳而有序,并无异状。 许岩微微蹙眉:朱佑香曾亲口告诉自己,魔物是不属于此方世界的存在,它们代表着毁灭和混乱。被此方世界的秩序所憎恶和排斥;而同样的,魔物的存在同样也会扰乱我们世界的灵气,魔物经过的地方也会残留下魔气的痕迹。 在京城和日本的时候。朱佑香都是靠着追踪魔气的痕迹,发现了魔物的所在。这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现在,为什么这次却是失灵了呢? 难道,是黄山他们估计有误,犯案的不是魔物,而是普通的人类? 随即,许岩默默摇头,又推翻了自己的推测:事情还有一个可能。即事情过去太久了,魔物作案已有二十多天了,残留的魔气已经消散了,天地的灵气也恢复了正常——这也是有可能的。 许岩长吁一口气,睁开了眼睛。他转过头去,恰好与黄山那炯炯的眼神对了个正着——看到许岩突然睁开眼转过身来,黄山也显得吓了一跳,但他显然是担心破坏了许岩的“施法”举动,不敢开口说话,只能眼睁睁地看许岩。用目光向他做无声的询问。 看着黄山紧张兮兮的样子,许岩也觉得好笑。他冲黄山摆摆手,招呼道:“黄哥。我们走吧。” 黄山看着许岩,那目光很是诡异,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岩老弟,你的事。。。呃,做完了?” “做完了。”许岩漫不经心地说。 黄山顿时来了兴趣,他急不可耐地问道:“那么,有什么结果吗?你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什么都没查到。。。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黄山“哦”了一声,失望之色形于颜色,显得十分失望。 他显得很不甘心。凑近了许岩身边,低声说:“老弟。我不是很懂你们这个的规矩,倘若说错了什么话。你莫要见怪——” “黄哥?你想说什么,只管直说就是了。” “那我就直说了——你的那个不怎么顺利,咱们是不是可以加点辅助的工具,再来尝试着努力一次?” “辅助工具?”许岩听得一头雾水:“黄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辅助工具?” 黄山犹豫了下,他凑近许岩耳边,低声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懂,不过我听老人家说过,高人在做法的时候,不是该有个仪式的吗?要摆香台烧香洒狗血什么的,要显示心诚了,法术才能灵验啊!许老弟,你就这样随随便便站一下,没有念咒也没有焚香,只怕天地鬼神看不到你的诚意,只怕做法没效果啊!” 许岩越听越是糊涂:“黄哥,你说的是什么啊?我越听越不明白了!你说我在做法。。。我做什么法了我?” 黄山一副十分明白的样子:“老弟,这种事,我懂,我懂的!这种事,你们有忌讳,不能随便说的。。。” “黄哥,你懂了,我还不懂呢!你把话说明白了吧——我到底在干什么了?” 黄山嗫嚅了一阵,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了:“老弟,你刚刚不是施展那通鬼术,想跟遇害人的鬼魂说话,好问清楚那晚的情形?你是不是顾忌在这里做法,搞得阵仗太大了,顾忌有人看到你这样,影响不好?没事的,我们跟学校保卫处那边已经沟通过了,我们怎么弄都没人来管我们的,你只管放手施展好了——你若是需要什么黑狗血啊、黄纸啊、香烛纸钱之类,你只管跟我说就好了,你开个清单就够了,我来负责帮你搞来。 你们这行的规矩,我懂的,绝对不会到外面乱说的。” 许岩看着一面郑重的黄山,哭笑不得——搞了半天,黄山还以为自己刚刚是在在施展通灵术跟鬼魂在说话呢——敢情,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是那种跳大神的神棍? 许岩没好气地说:“老黄,你怎么能想到那块去了!还通灵术咧——莫非,我长得很像那种混钱的神棍吗?” 黄山连忙摆手,他很诚恳地解释道:“那自然不是,老弟您怎么会是那种人呢?——那些装神弄鬼的骗子,他们是没有真本事的,只能靠一张嘴皮混吃混喝,所以我们管他们叫神棍。但老弟您是有真本领的高人,你这就叫奇人异士了,怎么可能跟那些神棍一样呢?” “奇你妹啊!”许岩没好气地说,他说:“老黄,你再这样胡思乱想,我可不管你的事了!我勘察现场,我有我独特的一套办法,虽然显得有点奇怪,但。。。反正绝不是什么封建迷信的那套,这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技巧罢了,你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走吧,上车吧,我们去下一个现场去。” 黄山带着许岩去的下一个现场,那是学校人工湖旁边的一条偏僻校道。黄山下了车,指着道边的一个垃圾桶,对许岩说:“老弟,你说的要案发现场,这个垃圾桶,这也是一个案发现场了。” 因为许岩事先听刘洋说过一些案件的事情,所以,看到那个垃圾桶,他立即醒悟了过来:“张静宛的遇害案?她的头。。。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 黄山神情凝重地点了下头,他望向身后跟着的刑警小刘使个眼色,后者沉稳地点头说:“没错!不但是张静宛的遇害案,还有李秋萍、余丽两个女孩子的失踪案,估计都是在这校道上发生的。这案子,本身就让人觉得奇怪了,因为根据我们的调查,当晚图书馆的关门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从图书馆的监控视频里能看到,三个联袂去图书馆自习看书的女同学都是在关门之前二十分钟的十点四十分左右就离开图书馆了,三个人一起走的。监控视频里可以看到,这几个女孩子离去的方向,正是我们现在站着的这条校道,这也是图书馆通往十九栋的女生宿舍最近的道。 但这就是让我们想不通的地方了。按照我们侦查员的观察,在晚上十点多和十一点之前,这条校道上来往的学生还是很多的。尤其这个时间段,正是学生下了晚自习的高峰时期。我们现场观察过,在这个时间段里,平均每分钟就有四五十名学生通过,道上又有路灯的照明,可见视野十分良好。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那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才能在不惊动其他学生的情况下将这三名女生全部给制服了,使得她们甚至连喊几声救命都来不及呢?” 小刘的疑惑,同样也是许岩的疑惑。这个案子里,存在太多的难解之谜了。听了小刘的问题,许岩只是微微颌首,低头感应起来了。然后,一分钟之后,他失望地摇摇头——这里的天地灵气运行十分正常,魔气浓度也很淡,中正平和,毫无异样。 对着黄山急切的眼神,许岩摇头,他也不解释,只是淡淡说:“去下个现场——黄哥,你带我去一个发案时间最近的案发地吧。” “时间离现在最近的案子。。。”黄山微微沉吟:“这恐怕就是我们干警失踪的那桩案子了。他们到底在哪里失踪的,现在也说不清了,不过,他们的衣服和遗留物品倒是在那里找到的。算了,我还是带你去人工湖那边吧——不用开车了,这儿离那边不远,我们走路过去也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节 心思 黄山领着许岩,穿过了一片树林,来到了学校人工湖的旁边。指着学校人工湖边上的一片草地,黄山指点着说:“就是这儿了——这儿离着校道不近不远,中间隔着一片树林,比较偏僻,晚上很少有人来。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我们的干警就是在这里埋伏,只要校道附近出了什么响动,他们立即就穿过这片树林冲出来,争取来个现场抓获,人赃俱获!谁知道,结果却是,他们被。。。” 黄山的表情十分古怪,他摇摇头,不再继续说,只是指着草地上的一片空地:“就是在这儿了,我们在这里发现他们身上留下的衣物和一些琐碎物品——手枪、手机、钱包、腰包等东西。” 许岩忽然心念一动,问道:“黄哥,你提到手枪——他们的枪,开过了吗?” “没有——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几位干警遗留下的三把手枪都没有动过,保险还是关得好好的,子弹依然在弹夹里,弹夹还是满的。而且,我们勘察过现场的草坪,也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 黄山望着那波光粼粼的人工湖,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许岩明白黄山的困惑:如果说一般的老百姓突遭凶犯突袭,惊恐之下,可能会出现来不及反抗呼救的情况,但在那里的,却不是一般的老百姓,是五名受过专业训练的刑警和特警,他们的素质比一般的老百姓强得多,身上也带有枪。再怎么说都好,哪怕遭遇了再强大的敌人,就算情况再怎么突然,五个人里,总有人来得及掏枪打上一枪吧?再退一步说吧。就算连枪都来不及掏,那总有人来得及喊上一声救命吧?怎么可能出现五名警察一枪未发、一话不说就被人全部干掉的事? 而且,懂行的人都知道。绑架要比杀人要难得多。现在蜀都大学的几个校门口都布置有警力,并且都安装有监控摄像头。无论是死的还是活的,凶手到底通过什么方式把这五名警员给运出学校去的? 这案子,真是越想就发现困惑,里面有太多的不解之谜啊! 许岩阖上眼,感受着这里的天地灵气——他蹙眉,比起刚刚经历的两个地方,人工湖周边的天地灵气确实显得混乱了! 许岩还怕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于是移开了步子走了几步。走到距离人工湖更近的地方感受了一番:确确实实,这边的灵气比起先前的两个地点,确实来得比较混乱! 许岩睁开眼,使了灵目术,在空气中,他看到了丝丝缕缕的淡淡黑气,虽然魔气很淡,但确实存在——不会有错的,在这里,确实有过魔物存在的痕迹。 许岩轻松地吁出一口气。脸上也是露出了笑意——这证实了他的猜想,魔物对灵气的影响,这确实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的。先前自己所到的两个发案现场。自己感觉不到灵气的异状,这并非自己的错觉,这只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了,魔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而在这最新的案发地点这,自己才感觉到一丝残留的魔气。 黄山真是个非常观察力非常敏锐的家伙,看到了许岩脸上的笑意,他马上就凑上来了,急切地问道:“如何,老弟。有什么发现了吗?” “有些发现——可以确定,这不是一般的案子。肯定有超自然的力量介入了。” 许岩这么一说。黄山顿时松了口气,心里踏实了——说话的人。可不是别人,那是情报部首屈一指的反特种事务专家,许岩中校同志!他年纪虽然轻,但是国内特种反恐领域首屈一指的专家,任职于总参情报部四局的高手! 做出这种重大判断,那是要有话语权的——什么是话语权?那就是资格! 尽管邓伯南和黄山极力向上级反映这些案件的特殊,但上面对他们的话只是将信将疑:“你们锦城公安局老说这是怪物犯案,不是一般人做的。可你们这么说,有什么依据吗?有人看到什么怪物了吗?” 于是,邓伯南和黄山就只能无言以对了——他们说得再多再有道理,上头也只当他们破不了案给自己找借口。 论起官职,黄山和邓伯南都要比许岩的级别高,他们在刑事案件的资格也比许岩来得深厚,但在超自然领域的范畴里,他们的判断就远不及许岩这“f病毒调查专案工作组”的专家身份来得权威了。 官僚的世界就是这样,什么事都需要一个根据,而在锦城市政府乃至于蜀都省政府看来,要做出“蜀都大学系列凶案的凶手不是正常人类”这个判断,光凭锦城市公安局一家的说法,显然分量是不够的。但如果换成是“中央f病毒调查专案工作组”来做出这个认定的话,那就显得有说服力了。 许岩的话音刚落,黄山马上就接了上去:“许老弟,你确认,这是神秘怪物犯的案?跟上次你在飞机上处置的那什么。。。‘f病毒狂化症患者’一样?” “黄哥,事情很复杂。官方所说的‘f病毒狂化症患者’,只是怪物中的一个种类,真正的怪物种类是很多的,正如——对了,前阵子很轰动的,日本新宿怪兽暴走案,你们看到报道了吧?” “那是自然!这是最近最轰动的新闻了,我自然知道的。。。” 黄山说着,突然住了嘴,他吃惊地望着许岩,喃喃说道:“我说,岩老弟,你该不是想跟我说,咱们蜀都大学凶案的凶手,就跟日本东京的大怪兽差不多吧?” 事情太复杂,许岩也不知怎么跟黄山解释了:“嗯,你这么理解倒也没错,怪物的种类有很多的:f病毒狂化症患者,这是怪物其中的一种,而日本东京的怪物,那是怪物中的另一种。。。不过。它们都是同源性的——呃,总之,你只要理解。他们是同一类的东西就行了。” 毫无疑问,黄山是个悟性非常高的人。许岩这么一说,他立即就反应过来了:“那么,在我们蜀都大学系列杀人案里的怪物,是不是也是一种新的怪物物种?” “或许吧。。。很有可能!但现在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类型的怪物。” 黄山眼睛转了一下,然后,他对许岩很认真地说:“那么,许老弟。既然在蜀都大学犯案的凶手和f病毒狂化症同源的话,那。。。在蜀都大学的这桩子事情,是不是也是归你们的调查组管辖呢?” 许岩微微蹙眉,他有点不客气地说:“黄支队长,你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呢?” 他脑子里转过一个念头:莫非,黄山是起了甩包袱的念头了吗?他想把这个烫手的番薯塞给文修之的专案组来承担吗? 看着许岩神色不悦,黄山连连摆手:“老弟,你可别误会,我可没有塞麻烦给你们的意思——再说了。我也没这个本事啊!你们是中央工作组,你们可以随时空降,你们想了解情况就下来了。案子破不掉。你们拍拍屁股就能走人了,我们却是走不掉,要承担责任的。” “那么,黄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老弟,既然你也确定这案子也是属于跟f病毒狂化症同源的案子,那能不能跟你们情报部的首长说说,让他关注一下这案子,给我们一点支持啊?如果专案组的首长能给我们派个工作组下来指导下我们。那我们真是无限感激了!” 许岩狐疑地看着黄山——黄山不是不知道,自己本身就是专案组的骨干了。既然有自己在这里帮他。他为什么还要请专案组另外派人下来“指导”呢?莫非,他是觉得自己年纪太轻。业务不熟,觉得自己没什么用,所以想另外请人下来帮忙? 没想到,黄山也好,邓伯南也好,都是嘴上说得漂亮,其实在心里却是在怀疑自己的能力,看不起自己? 许岩心下微怒,他淡淡说:“黄支队长你说得很是,我年纪太轻,做事也没经验,要担当这样的重任,确实勉强了些。我还是通知专案组总部,让那些更有经验更有能力的同志过来吧。” 尽管许岩已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淡了,但黄山是修炼得成了精的人物,看到许岩这样子,他哪不知道,许岩这分明就是恼羞成怒了! 黄山一拍脑袋,他叫一声:“唉哟,老弟,都怪我,没跟你把话说清楚——我这笨嘴啊! 你先别生气,我跟你说啊:对于老弟你的能力,我是绝对相信的! 但是老弟,有些事情,不是光凭能力就够的,尤其是官场上的事情。。。。。。呃,就比如现在这样,老弟你过来帮我们查案,我当然欢迎,也很感激,但问题是,老弟你这趟过来,只能以你个人的身份过来,很多事情不方便啊! 古人说了,名不正则言不顺,老弟,你以私人身份过来帮我们忙,我很感激你,但你没有公事的名分,就起不到那作用。” 许岩诧异:“黄哥,我自己过来帮你,和情报部派我过来帮你,这有什么区别呢?还不是一样做事,做一样的事情?” “老弟,你不懂,没有这公务名义,很多事还真是不方便。” 黄山看看小刘刑警,后者会意地点头,退出了十几米外,黄山这才继续说道:“。。。这种事,实在很不好意思。不瞒你说,老弟,我想请你们单位的工作组下来,确实也是有私心的。” “我看得出来。”许岩没好气地说。 黄山尴尬地笑笑,装作没听到许岩的挖苦,他说:“如果中央的f病毒狂化症的专案调查组正式派工作下来,要指导这案子的调查——甚至你们专案组什么人都不用派,只要发个函过来说要了解这个案子的相关情况——那就够了! 这案子能引起你们这种特殊部门的关注了,这就足够证明,这不是普通的刑事案子了——这样子,我们在上级那边的压力也能小一些,期限到还破不了案的话,说不定对我们的处理也会轻一些。 但更好的,还是你们直接派个工作组下来,这样,上头碍着你们工作组的面子,在你们还在查这个案件的时候,他们也不好处理我们,会想着等事情完了你们走了以后再宣布对我们的处理——” “那不是一样?早两个月迟两个月,结果是一样的啊,有什么区别?” 黄山瞪了他一眼:“怎么会是一样呢?拖上一两个月,时间上就宽裕了很多。在这时候,如果能把这个案子给破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了,我们就能平安过关了; 就算大家倒霉,最终还是破不了案,这也没什么,时间拖上两个月,很多事就都有变数了——过了两月,说不定上头的领导,看着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哪怕过了期限,他对我们的处理也要轻上一些,说不定挨个处分就能过关了——无论怎么样,总比我们现在直接撞他们火头上挨收拾要好多了!” 许岩斜眼睥睨着黄山:“黄支队长,只怕调查组下来之后,你的好处还不止这些吧——就算最后还是破不了案,但连中央派下来的调查组都没办法破案,这就说明,这些案子实在太难了——无形中,你们的责任也就轻上很多了,上头也不好重责你们了吧?” 被许岩说中了小心思,黄山显得有些尴尬,他打个“哈哈”:“呵呵。。。这个,这个,呵呵,但愿如此吧!” 许岩笑了一声“哈”,心中却是暗暗佩服——黄山这个家伙,业务精明能干自然是不说的,但他更强的本领只怕还是做官了。这么小的一件事,他马上就能抓住机会,还能引申出那么多的花样来,想方设法给自己挽回局面,这份机巧心思确实是绝了。 但是这样,这也说明了一件事:虽然黄山嘴上说对许岩很有信心,但其实,对许岩能否在十一天的期限内破案,他并没有什么信心——如果黄山有信心的话,他也没必要搞这种歪门邪道的法子来保自己官位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节 为难 许岩点头:“好吧,黄哥,回去以后,我会向情报部的首长反应这件事——但至于上级领导最终同不同意,这我就没办法保证了。” 黄山沉重地点头:“明白的,上面的事,谁都说不准。老弟你能尽力帮忙,我已经很承你的人情了——哎,官场啊,这就他妈是个王八蛋! 老弟,我知道你在心里笑话我,说我舍不得这顶帽子,我也知道自己是看不开,但是。。。唉,事不到临头,谁都可以这么说啊。权力这玩意,就跟毒品一样,粘上去就戒不掉了。我习惯这种生活了,习惯自由自在、一言而决了。你要我再无官无职像个普通干警那样听人使唤来回奔走,受人约束,这种日子我是实在过不下去了。我这人就是好强,就是不服气,受不了旁人的轻蔑。到时候被免职的话,与其被周围人指指点点,我还不如干脆下海去做生意去了。” 黄山也算是说得坦诚了,许岩倒也是有些触动。他安慰黄山道:“倒也不要急,山穷水尽疑无路,现在还有十一天时间呢,说不定很快,转机就会来了,事情还没到绝望的地步呢!” 黄山明显地情绪低落,但他还是强作笑颜地苦笑道:“但愿如此吧!” ~~~~~~~~~~~~~~~~~~~~~~~~~~ 中午,许岩离开了黄山,从蜀都大学走路回家。 思来想去,反复辗转了好一通时间,许岩终于还是下了决心,主动给文修之打个电话——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的,自己忽然思乡病发作,一个招呼不打就从京城坐飞机逃回了锦城。把文修之的热情款待和娇滴滴的美人都给抛在了京城,这种做法未免太任性也不给文修之面子了。这件事,自己终究是要给文修之一个交代的。 电话刚响。文修之便接过了电话,他用一种很凶恶的口吻说道:“喂。岩子,你还舍得给我来电话啊?我还以为,你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大哥了?” 许岩笑道:“文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哼哼,老弟,你不辞而别,偷偷摸摸地从京城逃回了锦城,这未免可太不给我面子了!我知道你无心做官。但你也不用这样防着我啊——我就是想让你做个副处长,又不是想让你去坐牢,你不愿做就明告诉我就是了,我还怕找不到愿做官的人吗?你怕我怕成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难不成我还会飞到锦城抓你上任不成?” 文修之一通笑骂中带着埋怨,顿时让许岩那忐忑的心情安顿下来了:还好,文修之既然直接就提起这件事,就说明他并不是真的生气。事情既然说开了,那就不要紧了。 许岩解释了两句。说自己前两天情绪低落,心情烦闷,突然很想念家乡。订了张机票就跑回老家锦城来了,自己也知道这样不礼貌,要对文哥说声道歉的。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显得很感慨:“朱小姐出了事,你心情不好,老哥我是明白的。老哥我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人,少年轻狂,至情至性,重情念义。。。这个。我都能理解,咱们的关系。你也不用说什么道歉了——怎样,回到锦城之后。你心情好些了吗?” “嗯,我好多了。。。” “缅怀故人,适当的哀思是应该的,但过于沉迷于其中,不但会让人意志消沉,只怕还会劳神伤身。你还年青,还有大好的生活,将来还会遇上与朱小姐一样漂亮的女孩子——你过度沉迷于往事旧情,荒废了事业和人生啊,只怕朱小姐的在天之灵也不会高兴吧?所以——虽然这些话有些老套了,但老弟,还是请你节哀吧!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为朱小姐的家人做点什么,也好告慰朱小姐的在天之灵?” 文修之说起朱佑香的家人,许岩就不怎么想接这话题了,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然后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对了,文哥,这趟回锦城以后,我发现了一个事情,比较有价值的,该是跟我们f病毒调查有关系,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电话的另一边,文修之拿着电话在听着,唇边却是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这位许岩老弟,他毕竟还是太嫩了些。自己只是对朱佑香的事情稍微打了个擦边球,他马上就显得紧张起来,转移话题显得太生硬了,显得他很避讳这问题似的——这很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很明显,岩老弟的那位女朋友朱小姐,她是有问题的。 文修之的语气变得更温和更和蔼了,漫不经心地说着:“哦,岩老弟,你在锦城发现了什么,能跟我们的案子有关系?” 许岩简单地把发生在锦城大学的案子介绍了一番——这件事的案情本来就很离奇,尤其里面还发生了侦查干警都失踪的事情,文修之听得很认真,等许岩说完了以后,他才说:“岩老弟,你们蜀都大学的这个系列杀人案子,真的是蛮有意思,很离奇——不过,这跟我们专案组有什么关系?你知道的,我们专案组对付的凶犯,那是杀人的狂魔,那种只知道杀人的疯子,跟丧尸和疯狗一样的怪物。 你说的几桩杀人案,虽然有些很离奇的地方,但毕竟还是普通的刑事案件,并没有超自然的地方,也不涉及国家安全——我们插手地方上的普通刑事案件,这不是我们的职责,也不合适。” 许岩斟字酌句地说:“文哥,我跟你说过,那些f病毒狂化症的患者,他们其实就是被来自异次元世界的邪魔所附体的。。。这个说法,你还记得吗?” “嗯,老弟你的话,我自然记得的。” “现在,我的判断是:现在,有一个同样来自异次元位面的凶魔。潜伏在我们蜀都大学周边,他就是犯案的凶手,跟f病毒的感染源是同类型的怪物。如果我们对此不加理会。那么,等这怪物充分地成长起来以后——” 说到这里。许岩故意停顿了一下,文修之沉稳地问道:“那么,会发生些什么事呢?” “等那怪物成长起来以后,发生在日本东京的事情,很可能就会发生在我们蜀都大学了。” 电话里静悄悄的,但许岩可以听到,文修之那陡然变粗的呼吸声。然后,电话里沉默了好一阵。直到许岩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电话是否断线了,他试着“喂”了一声,电话的那头才重新传来了声音:“我还在——那么,岩老弟,你的这个判断,有什么根据或者说证据吗?” “文哥,你知道,我有一项特殊的本事,在小范围内,在那些怪物经过的地方。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气息。” 许岩这么说,文修之倒是相信的——当年,在抓捕王中茂的行动。就是靠着许岩这项特殊的本事,情报部才能在整整一个小区十几栋大楼中准确地定位了王中茂所在的那栋大楼,顺利抓捕了王中茂。 “岩老弟,你的这本事,我还是是知道的——当初你一下子就定位了王中茂躲藏的大楼,给我们解决了最大的难题。现在,难道你在蜀都大学那边,也发现了同样的痕迹?” “正是这样!” 电话里又开始了沉默,过了好一阵。许岩才再次听到了文修之的声音:“那么,老弟。你的这判断。。。有多大的把握?” “九成!我有九成的把握!” “九成的把握?” 文修之心下一沉:他清楚许岩的性格,沉稳低调。他既然敢说有九成把握,那就几乎等于完全肯定了。 文修之轻叹一声:“老弟,你干嘛对这事这么上心呢?就算真的是那种怪物,但它还没有暴露显形呢。。。现在,事情又不关你的事,这是锦城公安局在办的案子——警察会处理好的吧?或许,等怪物暴露显形了,我们才插手介入,那也来得及的。” “文哥,等那怪物开始现身的时候,那就是它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文哥,我感觉,这种怪物如果给他时间,让它成长起来,它将会是非常恐怖的,成为我们人类的巨大威胁! 等它主动现身的时候,恐怕那时候,我们已经没办法压制它了,所有人都要遭殃了——所以,不能说这件事情只关系锦城市公安局吧,它关系我们所有人! 或许,文哥你笑话我有些狂妄了,但我还是要说——我今天刚刚跟锦城市局的领导们见了面,也谈了。我觉得,无论是从物质装备上还是精神上,锦城市公安局明显都没有做好应对这次事件的准备。对他们能妥善处理这件事,我是不抱希望的。” “嗯,你觉得锦城市局的应对不够?那么,你觉得,要应对这次事件,我们该做什么样的准备?” “该做什么样的准备,我也说不好。”许岩坦然地说:“但我有预感,这次发生在蜀都大学的事件,搞不好跟日本东京怪兽事件有得比。所以,最起码的,咱们的军队——我说的是正规的野战军,不是普通的武警——必须要做好介入和参战的准备! 为了消灭东京怪兽,当时日本自卫队出动了武装直升机、坦克和导弹,我们不妨参考就是了。” 听许岩竟是把这件事跟日本东京银座的怪物事件相提并论,文修之陡然一惊——如果真是那样的怪物事件出在中国境内,那肯定是震惊世界的特大新闻了!日本东京的怪兽事件,听说死伤过千人,如果在蜀都大学里,同样出现怪物肆虐、上千师生死伤的惨剧,这个责任,谁都承担不起。 听到事情竟会是这么严重,文修之也被镇住了:“岩老弟,你刚刚说的话。。。是否可以肯定?” 许岩深呼吸一口气,他沉声道:“我肯定!” 电话里,文修之沉默了,过了好一阵,他才低声道:“岩子,你先休息。今天咱们说的话,你不要跟其他人说了——保持手机畅通,过一阵,我再跟你联系。” 放下了电话,文修之的表情已是变得肃然起来——刚刚跟许岩的一席话里,他得到了太多太惊人的讯息,纵然以文修之的城府和冷静也不禁悚然,颇有种天崩地裂、六神无主的感觉。 “岩老弟,你这难题给我出的!要在锦城这样的大城市里出动成建制的野战军,还要出动重武器——不要说我这个刚升上来的小少将了,就是咱们总参老大都不敢拍这板啊!这是要呈报中央军委同意的!你这样无凭无据的。。。我怎么往上报?我敢往上报吗?” 现在,许岩把一道困难的选择题交到了文修之面前: 如果听信许岩的,真的对蜀都大学校区进行全面疏散,疏散数万居民和师生,派遣野战部队和重武器进驻城区,那是牵涉到数十万居民的大事件——惊动那么大,到时候,最后如果许岩所报不实,只是虚惊一场,到时候,自己这个新上任的情报部副部长也没脸继续做下去了。 如果不相信许岩的话,那将来,如果真的让许岩不幸而言中,在蜀都大学这样的国内名校里,真的出现了凶兽肆虐、死伤过千的惨案,那同样是震惊世界的大新闻。到时候,不需说,自己作为监控国内安全和重大威胁的情报部副部长,接到了预警消息却没有采取果断行动,这绝对是严重失职行为,毫无疑问也难逃相应的罪责! 怎么办好? “每逢大事有静气!” 默默念着父亲教给自己的这句话,文修之压抑住心中的悸动,在办公室的房间里来回踱着步。他这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五六个来回,过了十几分钟,他的心情已是渐渐平复了下来,这时候,有人在敲着办公室的门,文修之喊了一声:“进来!” 进来的人,是文修之的秘书。他手上拿着一张纸,他很恭敬地说:“文部长,外交部转来了一份交涉,日本大使馆请求与我们进行直接会晤!”(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节 组长 日本大使馆要请求会晤? 文修之正在烦恼许岩刚刚报告的消息呢,这时候,他哪有心思理睬什么日本人——日本大使馆出面找情报部,估计又是哪个日本间谍在国内活动时候被我们的情报机关抓了,他们想来谈条件交换放人了。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最近好像没听说哪里抓了日本间谍啊?小常,外事交流工作不归我分管,这件事,让他们请示刘部长就是,不要来烦我——你先出去吧!” 常秘书有点尴尬,但他并没有走,而是硬着头皮说:“文部长,这件事,是刘部长亲自特别安排下来,说让您来处置和定夺的。” “咦?”文修之一愣,他转过身来,炯炯有神地盯着常秘书:“刘部长交代我处理的?为什么?” 常秘书走近来,他低声道:“日本人的会晤请求,其他的倒也寻常,但其中有一个要求比较特别,他们希望能与我们四局的许岩中校直接见面,所以。。。” 接下来的话,常秘书就含糊其辞了,不过,文修之倒也明白他的意思:经过上次的审查事件,整个情报部都知道了,四局的侦查员许岩中校,那是文家亲信中的亲信,心腹中的心腹,文修之哪怕是跟政治部硬扛也要力保的人,这个小中校,那是文修之不可触碰的逆鳞。现在,既然日本大使馆的交涉牵涉到许岩,刘部长把这件事交给文修之来处理,这倒是刘部长对文修之的示好了。 “日本人来找许岩?他们想干什么?” “文件里没说详细,只是含糊地说就上次的东京怪兽事件,日本自卫队希望能与中*方加强沟通和情报交流,研究针对类似事件的抵御措施。。。日本人的态度很客气。语气很谦卑,倒不像是想找许中校麻烦的样子。” 文修之哼一声:“这里可是中国,是我们的主场!日本人想在这里找许岩麻烦——那也得他们有这个本事才行!” “是!那我们怎么答复日本大使馆那边呢?” 文修之默然片刻:中日两国虽然关系不怎么样。但两国情报机构之间还是有些默契存在的,为了避免误会和误判。情报机构以前也进行过私下的沟通,这种会晤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但问题是,许岩访日的时候,日本人公然撕破了脸,他们不顾外交礼仪,也无视情报机构之间的默契和潜规则,居然敢对中国情报部派去公干和交流的军官下手,许岩险些就挨他们抓捕了。这件事简直等于狠狠地打中国情报部和文修之的脸! 现在,文修之不清楚日本人想干什么,但他们主动要求接触,多半是有求于中国了。风水轮流转,这种时候,如果文修之不狠狠为难一番日本人来报复,他还姓文吗? 文修之冷笑道:“告诉日本大使馆,我们的许中校公务繁忙,他没空跟他们扯谈。如果日本方面真的有诚意想找我们谈,麻烦他们先把想谈的内容列好单子交给我们先过目。这样,许中校如果有空了,说不定会有兴趣跟他们谈谈——就这样跟他们说吧!” 常秘书应声退下。文修之却是陷入了沉思:日本人来找许岩交流东京怪物事件的情报?他们为什么对许岩这么重视呢?许岩跟东京怪兽事件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在东京怪兽事件中,许岩也卷入吗?他参与了吗?从时间上来说,这倒是吻合的,恰好是许岩到东京的当晚,东京银座怪兽事件就爆发了。 继而,文修之想得更深了:日本警方通缉许岩的理由,一直讳莫如深,并没有公开也没有向中国说明。文修之也一直想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对一个来访公干的中*官下手——但是。如果是许岩深层次地卷入了东京怪兽事件的话,这个理由就说得通了! 东京怪兽事件。是威胁到日本的重大危机。为了日本国家的生死存亡,在这样的重大压力之下,日本方面确实有可能不顾一切的。 “难道,许岩很深层次地介入了东京怪兽事件?或者,他掌握了这件事的很多情报?不然的话,日本人不会这么厚脸皮地来求我们的。。。” 这时候,文修之心中的郁闷就别提了:在外人看来,明明许岩是自己的部下和亲信,许岩的举动,自己应该是了如指掌、一清二楚的,谁能想到,自己这个上司,居然要绞尽脑汁地猜测部下干了什么。 自己是很有经验也很能干的情报军官了,但碰到许岩这种纯粹的外行人,自己却是束手缚脚的,就像个力拔千钧的大力士对上了一条滑不留手的小泥鳅,无论用多大力气都抓不牢,文修之自己都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陷入这么尴尬的局面:对许岩,自己是控制不了也琢磨不透。 但是,他也凛然:连日本人都要来向许岩请教关于东京怪兽事件的真相,这样的话,许岩向自己发出的预警,那是绝不能等闲视之的。。。 这样想着,文修之终于做出了决断。他拿起了桌面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喂,张秘书吗?你好,我是文修之啊,你好你好,是这样的,有件事情,比较紧急也比较重要,我想跟刘部长汇报一下,你看刘部长什么时候方便呢。。。啊,现在吗?好的,我马上过刘部长的办公室!” 。。。。。。。。。。。。。。。。。。。。。。。。。 文修之跟许岩说是“过一阵就会联系他”,但事实上,许岩一直等了大半天,从中午一直等到了下午四点钟,期盼已久的电话才终于响了起来。 许岩抓起电话,应声道:“文哥,是我!” “嗯,老弟,是我。文哥。”文修之的声音里透出了一阵疲惫:“你在哪里?现在说话方便吗?” “我在自己家里,身边没其他人,你说吧文哥。” “嗯。你今天报告的消息,我已经向刘部长汇报了。对这件事。刘部长很重视,也同意派遣工作组下去,但是。。。”文修之顿了下,他沉声道:“刘部长和我都认为,就凭目前的证据和迹象,我们确实没办法形成向军委的报告,哪怕就是一个预警都不行,除非我们能有更明确的证据——要调动部队进驻。要疏散几十万居民,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这么重大的决策,不可能这么草率。” 听到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心下失望。不过,这也是他预料中的事情了,他沉声说:“我明白的,文哥。那么,调查组什么时候派下来呢?谁来带队呢,是文哥你吗?” “说到工作组的事。刘部长倒是提了个建议出来,他说,他早就听过老弟你的名声了。知道你是一位很能干、很擅长处置特异事务的专家。刘部长建议,由岩子你来担任调查组的组长! 岩子,我就是来征求你意见的:怎样,老弟,如果让你来负责主持调查这案件,你愿意吗?” 许岩一愣——文修之的这个提议来得太突兀,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来负责主持调查?为什么是我来负责主持?” 文修之心里也在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啊!刘部长真不愧是情报部的一把手,人家这几十年的经验真不是虚的。报告军委调动野战部队进驻蜀都大学,这是办不到的事。但安排许岩来负责案件的调查,这却是一步天外飞仙的绝妙好招! 因为这是一个风险最小也是损失最小的选择了。如果许岩的预言是真的。情报部派遣许岩过去,解决这场巨大的灾难。这自然是偌大的功劳;就算许岩预言错误,这消息是假的——那又怎么样?无非就是空跑一趟而已,浪费几张飞机票而已,难道堂堂情报部还出不起这几张机票吗? 文修之唯一顾虑的是:“万一,真的有怪物出现,许岩这家伙搞砸了,没能消灭它,那么,事情该怎么收场呢?难道,真的要像日本人那样,要出动大批军队、坦克大炮和导弹车队隆隆地开进锦城市区里,跟怪物大战一场吗?” 刘部长则是淡淡地答道:“我们已经尽力了。如果真到那地步,这件事肯定已不在我们控制中了,自然会有更高级别的领导来接手,我们现在来烦恼这问题,那是没必要的。” 回想起当时刘部长说话时的云淡风轻,文修之不禁暗暗佩服:这真是岁月和经验沉淀下来的智慧啊!自己虽然也是堪称聪明能干,但比起刘部长这样不动声色、轻描淡写就把难题给处理了的睿智,那还是少了几分火候啊! 他温和地对许岩说:“老弟,案件线索是你挖掘出来,你也最擅长最熟悉这类案件,你自然是最合适的负责人了。让你负责调查的话,你愿不愿意?” 许岩微微踌躇,然后,他说:“文哥,要当这种下派的调查组组长,我没经验。。。” 文修之笑了:“老弟,你该明白:处置这种特异事务,我们需要的是能力,倒不需要那么多经验——要对付东京怪兽那样的怪物,谁都没有经验!” “但是,我的资格也不够。。。还是请部里安排一名更有经验的领导来带队比较合适吧。” “岩子,在部机关里面,擅长做官当领导的处长一抓一大把,但他们能应对这种事吗?显然是不行的!要对付这种事件,我们需要的是你这样的人,而不是那些只会说官话的官僚! 刘部长和我安排你来担任组长,就是希望你能拥有充分的行动自由,不受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制,不受束缚、不受影响地施展你超常的能力,全力将怪物给消灭,妥善处置事态。 至于你担心说资格不够没法指挥人的问题。。。今天,部里党委已经开会决定了,针对目前各种特殊案件不断发生的形势,四局将组建一个新的部门,叫做‘特种反恐处’,专门应对和处置这种特殊案件。部党委已经决定,由你来担任特种反恐处的副处长——当然,处长的位置暂时空缺,由你这个副处长来主持工作! 到时候,派下来的工作组同志,我们会抽调精兵强将,他们都会调入‘特种反恐处’工作,所以,将来他们都会是你的部下,你不用担心说指挥不动的问题。” 文修之加强了语气:“现在,我们的问题只有一个,岩子,你愿不愿意?” 面对文修之的提问,许岩陷入了沉吟:那位素未谋面的刘部长,还有文修之,他们对自己寄予了那么大的希望,那么大的信任,居然就敢放手让自己这个小毛头独当一面地出任工作组组长——对这个,许岩还是颇为震撼的,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动。 而且,许岩也知道,这是对自己最有利的安排了——自己已经下定了跟魔物战斗的决心了,但同样是跟魔物战斗,作为中央下派的调查组组长,比起单枪匹马的自己,无疑具备更强的优势。单枪匹马的自己,只能拿着一把剑去跟魔物拼命;而作为调查组的组长,自己却能得到当地政府、警方甚至是锦城当地驻军毫无保留的全力协助,拥有组织上、武器上、情报上的全面优势,以逸待劳、以众敌寡——孰优孰劣,这自然是不消说的。 而且,作为调查组的组长,还有一个好处:自己可以再不受肘擎了!不必谁解释自己举动的用意,也不用向谁解释自己那些来历不明的三无情报来源了,与魔物战斗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全力施展自己的超能——或许有人会奇怪蜀都大学的许岩同学的特异功能,会对他盘根问底,但谁敢来质疑和追究情报部调查组许岩组长所施展的神奇本领? 大家只会觉得,传说中的“龙组”战士,就该是这样神奇不凡的! 想到这里,许岩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沉声说:“文哥,承蒙你和刘部长看得起——既然这样,这个调查组的组长,我做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节 漏嘴 听到许岩肯应承接下了调查组组长的位置,文修之也是如释重负。 “岩子,工作组的同志,他们明天应该能到锦城了,到时候,他们会联络你。给你的任命书和授权书,我会安排他们给你带过去——你看着,你那边还需要什么东西吗?有的话,你跟我说。” 许岩想了一下,他问道:“我的这个调查组,有多少人马?给我什么武器?有重武器吗?” “重武器?那是不可能的。”文修之一口否决:“岩子,我跟你强调一下,你们调查组的工作,是对案件进行前期调查和评估,你们的工作,是全面地搜集相关证据和线索,为军委的重大决策提供依据。 当然,部里也知道,这项调查工作可能有很大的危险,我们会尽量安排军体素质好的优秀同志进调查组协助你,你们可以携带防身的轻武器,甚至,作为上级军机关的调查组,你们也可以向当地军区借用他们的武器——呃,当然,也是轻武器。 调查中,你要根据具体情况应对。如果凶手只是普通人类,只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你就交由锦城市公安局来处置——我们可以协助,但终究还是以地方公安机关为主; 如果,凶案真的如我们所预测的那样,是超自然的怪物在犯案,你要量力而行,能处置的,你自行处置;如果真的遭遇了常规武器无法压制的强大敌人,你应该马上向部里汇报,再由部里呈报军委,由军委来做统筹决策和安排。 岩子,你记住,你做调查组组长。是让你摸清情况然后报告,不是让你去跟怪物拼命的!你不要逞强,不要冲动。免得无谓的牺牲!” 文修之这样交代,许岩自然是满口答应的。心中却是嘀咕:如果真的遭遇了强大的魔物,自己能看到魔物的话,魔物多半也发现自己了。这魔物那么凶残,吃人不吐骨头的,哪还容得下自己好整以暇地打电话报告?自己跟魔物狭路相逢的话,要拼命还来不及呢,谁有功夫等上面慢吞吞地“统筹决策”? 唉,这就是所谓的官僚主义啊! 不过许岩也知道。能做到这地步,这也是文修之的极限了——再怎么乱来,上面都不可能放权让自己这不知轻重的小毛头拖几门重炮进城区的,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了,所以,许岩倒也不怎么失望。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调查呢?” 文修之爽快地说:“部里会走特急程序,给公安部、蜀川省政府、锦城市政府、锦城市警备区和锦城市公安局等单位发紧急通知,层层传达的话,估计明天能传达到锦城市政府和公安局了。明天以后,你的部下也应该到了,那时候。你就可以联络锦城政府了——或者他们也可能主动来联系你。 至于如何开展工作,部里对你不设限制,调查组可以和锦城市政府、公安局一同联合调查,由地方公安局协助你;或者,调查组也可以独立开展工作——总之,这由你来定的。 怎么样,现在,岩子,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想法吗。。。” 许岩沉吟着。他始终记得朱佑香的话:“现在地球位面与魔界位面之间的通道,那是非常细微的。只有那些低阶的魔物能通过这条通道过来。。。” 也就是说,不管那头躲藏在蜀都大学里犯案的魔物到底是什么怪物。将来有可能成长得如何可怕,但起码,现在的它,还是弱小的。 魔物的成长是需要时间的,东京的吸血魔成长到中阶魔物,它也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大规模杀人吸血。现在,蜀都大学的魔物只有一个多月的作案时间,它应该还来不及完全成长起来。许岩推测,它的实力应该还处于低阶魔物的层次,还没东京吸血魔那么强大,料来跟王中茂差不多吧?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再加上地方军警的协助,要对付他,许岩还是有信心的。 锦城市公安局最苦恼的,是找不到凶手的所在,但这个问题,对许岩来说,却是根本不成问题的——魔物所经之处都会残留大量的魔气,而在自己的双目之下,魔气根本无从遁形。只要凶手再出来作案,许岩就有信心能找到它,只要跟着魔气的痕迹追过去就行了。。。 “嗯?岩老弟,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听到电话里文修之的声音,许岩才陡然醒悟过来,他歉意地答道:“不好意思,文哥,我想事情想得走神了。” “呵呵,你我之间,不用那么客气。”文修之在电话里面轻声笑着:“那么,岩老弟,你想出什么法子了吗?” “文哥,能用的刑侦手段和办法,锦城公安局都用过了,但都没效果。我这个外行人,我也只懂一些笨办法了——我只能等,等那凶手再出来犯案。只要它敢作案,我就有把握抓得住它的痕迹,追踪到它的藏身巢穴,逼它真身出来!” 文修之反应很快,许岩这么一说,他马上醒悟过来:“就跟王中茂那次一样吗?但岩子,若是那凶手从此销声匿迹、不再作案了,或者就此逃逸远离了——那你怎么办好?” “这样的话。。。文哥,我觉得,凶手既然在蜀都大学里连续犯案,它大概不会轻易离开蜀都大学周边的,应该有什么原因,使得它必须留在此地。如果它不再犯案,我只能安排人手,对学校进行地毯式的搜查,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它给挖出来!只要慢慢查,区区蜀都大学,能有多大,它能躲哪里去?” 文修之默然,然后,他轻声说:“岩子,这样的话,大批警力云集在一所国内外都享有相当知名度的高校里,在校里对学生和老师进行这样挨家挨户的搜查。这样做的社会影响有点恶劣了,怕是会被外媒做文章。。。这个政治上的后果,你要考虑。” 许岩明白文修之的意思。他沉声道:“文哥,我明白——不到最后没办法。我不会这样做的。但其实,我觉得,要走到这一步的可能性并不大,凶手重新犯案那几乎是必然的!” “啊,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许岩很坦诚地说道:“这是我推测的:我们是在面对一种全新物种的怪物,这种怪物拥有强大的实力,也拥有极高的智力,懂得隐蔽和躲藏。它暴戾凶残,嗜好杀人,靠着吞噬人类来进食,从而壮大自己——其实从发现的一些残缺的尸体残骸上,锦城公安局其实早有这样的猜想了,只是怪物‘以人为食’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众,所以他们不敢写进正式的报告里。 而怪物的这些特征:拥有巨大力量、拥有智力、以人为食来吸收养分并逐步成长,这些特征都与东京的吸血魔怪物十分吻合,可见,吃人是它的本性。就像狼要吃羊一样,只要它还活着,它是不可能停止的。所以,我只要守株待兔。。。” “岩子,且慢,你等下!” 文修之打断许岩:“这个,岩子,我问你了:你怎么就知道,东京的那头巨兽是靠吃人成长起来的?我记得,日本自卫队和东京警视厅向全世界公开的东京事件调查报告里,好像没提到怪物是靠吃人来成长的吧?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而且,你为什么给银座那头怪兽起名叫做吸血魔?在所有的新闻刊物和调查报告里。有人称那怪物为‘巨兽’,有人称它‘变异兽’。还有人将它称为‘外星异种’——但将它称为吸血魔的,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吗,你是根据什么理由,给它起这个名字的?” 放在往常,听到许岩说出这种蕴涵着大量信息的话语,文修之是不会当面问的,只会若无其事地记在心里,回过头来再私下查证。但现在,听到许岩说在锦城的蜀都大学里犯案的凶手很可能是东京巨兽一样极具破坏力和毁灭力的恐怖怪兽,这消息顿时把文修之震住了,这时候,他也顾不得往日的顾忌了,直接就向许岩发言询问。 许岩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露破绽了——没办法,自己隐藏的那些事情,始终还是要向文修之透露一部分的。 他平静地说:“文哥,前阵子,日本那边有个叫吸血魔的凶手连续作案,死了很多人,死者都是全身血液被吸干,变成干尸的模样——这些新闻,你有留意到吗?” “嗯,我记得,确实有过一些这方面的报道。。。不过那时候,我正在全国各地跑,也没怎么留心——那么,这些案子跟东京怪兽事件有什么联系吗?” 突然,文修之醒悟过来,他失声道:“岩子,你该不会说——犯下那些吸血案子的凶手,就是银座的那头巨兽吧?这怎么可能?那么大的一头巨兽,几公里外都能看得到它,只要一出现就是地动山摇、震惊世界,它怎么可能去作案?还能不被发现?这不可能!” “吸血魔是来自魔界位面的异种生物——这些异种生物拥有各种奇特的本领,它们的存在,本来就不是我们世界的科学道理能解释的。比如吸血魔,它能变幻身体,拥有多种体型——在银座,它变身成巨兽对抗自卫队,那只是它战斗时候用的形态而已。 但在平常作案的时候,它并不是以巨兽的形态出现。它通常都是伪装成普通人类——它能变成我们人类的普通男人、女人、老人的样子,甚至能变成日本首相和很多日本名人的样子——杀戮人类,吸食鲜血!有好几次,它作案的情形都被监控视频拍了下来,令得负责侦办的警官都感觉难以置信,因为那凶手的模样跟日本社会的很多名人完全一样!” 电话里沉默了,文修之艰难地消化许岩的话,过了好久,他才重新开口道:“岩老弟,按你说的,那吸血魔怪物,岂不是就跟我们传说中的孙猴子一样,能七十二变?它还懂得装扮成人类,甚至能扮成日本的首相,那——它岂不是真的妖怪了?” 许岩心平气静地说:“没错,它们本来就是从魔界到我们人间的妖怪——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了吧?” “呃,对!你倒是说过了,它们是妖怪。。。嘿嘿,妖怪,这世上,还真的有妖怪!” 文修之喃喃地说,心中充满了震撼:先前,许岩跟他说,那些穿越时空缝隙越界而来的妖怪,将是人类的大敌,那时候,听到许岩说到“妖物”时候,文修之还只是当许岩是在夸张其词的比喻罢了——现在老百姓见到个丑点的女人都会叫“妖怪”的,没想到,许岩所说的“妖怪”,还真的就是神话传说中那种吃人杀人的“妖怪”! 过了好一阵,文修之才回过神来,他急切地问道:“那么,岩子,这些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个啊,是上次我去日本时候,跟日本警方沟通的时候,他们跟我说的。。。” “是日本东京警视厅跟你说的?是谁啊?” “啊,记得是东京警视厅刑事一课的系长中村矢也和他部下的警部补雾岛谦。。。当时,是他们到机场来迎接我,这些消息,是他们亲口跟我说的。” 许岩胡说八道着,文修之却是不敢把这个当做胡说八道。他对着许岩说声:“岩子,这边有点事,我等下再给你电话!” 文修之很快地在白纸上记下了“东京警视厅刑事一课系长中村矢也”和“警部补雾岛谦”等几个字,他把常秘书招手叫了过来,快速地说:“去跟我们的亚洲司联系一下,让他们查查看,东京警视厅是不是有这两个警官?当日,他们是否有份参与接待许岩中校?有的话,能否要到他们的联系方式?拿到了就给我!还有,请外事办帮我收集关于日本吸血魔凶案的相关资讯,尽快给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节 前例 常秘书是个很能干的人,他的效率奇高,一刻钟没到,他就回到了文修之的办公室:“文部长,您刚刚要查的两个日本警察的资料。。。” “怎么样呢?查到了他们了吗?” “文部长,我们跟驻日本使馆的那边已经联系过了,查到这两个日本警察了——中村矢也和雾岛谦——他们说,确实有这两个警察,他们确实也是去机场接我们的许中校了,那位雾岛谦警部补还是专门负责跟我们许中校联络的。” 秘书这么快就查到资料,文修之还是很满意的,他问道:“那么,他们的联系方式,要到了吗?” 这时候,常秘书的表情就变得古怪起来:“这个,文局长,已经确认了,在那次东京都银座区的怪兽袭击事件中,这两位警官都已经殉职身亡了——文局长,他们生前的联络方式,您还需要吗?” 文修之一愣,随即心头冒火,他低声嘀咕道:“死无对证,又是死无对证!这小子,太无赖了!” 这时候,文修之真的有点生气了:这么重大的事情,自己都急得火烧眉头了,许岩这家伙还是这样搪塞自己,把全部事情都推到两个死人头上,让自己根本没法调查下去,这种做法也太无赖了吧! 许岩这家伙,他肚子里不知藏了多少秘密,每次都是迫不得已才挤牙膏般透露了一小点,每次都是装疯扮傻——“真想把这家伙抓回来拿皮带狠狠地抽!”文修之恨恨地想。 但文修之也只能是这么想想而已——虽然明知道许岩有很多秘密瞒着自己,但他毕竟还是自己的朋友,是文家的恩人,哪怕他就是干了杀人放火的恶事,自己也得保住他——何况。许岩跟自己接触的时候,多多少少也会透露一些这方面的资料给自己。如果真的跟他翻脸了,那就麻烦了。自己以后自己就一点消息都拿不到了。 f病毒调查专案组自从奉中央的命令组建以来,一直有各学科——包括生物学、动物学、病理学、临床医学、细菌病毒学、心理学——的权威专家为专案组提供技术协助。其中不乏院士、长江学者之类的科学界大牛。 对这种罕见的、对社会危害极大的突发病症,国内顶尖的专家们也进行过深刻的研究,提出各种各样的设想,从各个方面对这种病例进行解释,为此撰写的论文有数十篇之多——开始时候,文修之还是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地细看前文的,但到后来,他干脆就是一页页地翻看。或者省去了前面的论证,直截看最后的结论。 文修之感觉,虽然那些专家有着各种各样显赫的头衔和很吓人的履历,他们的论文也是做得繁花似锦,长篇大论,里面堆砌着高深的英文术语、名词和数据,还引经据典地引用各种国外专家的最新研究成果,看着也很像那么回事。 但不知怎么回事,看着这些权威专家的论文,文修之就是感觉不对劲——他是在第一线经常接触f病毒狂化症患者的。感觉事情好像就不是专家们说的那回事——什么精神变异、肾激素急速过度分泌失控、特种癫狂症、异种狂犬病毒感染——科学家们提出的这些理论,看着好像是头头是道,但解释不了现在的情形。 相比之下。倒是许岩这个“异界生物入侵附体在人类身上”的说法,虽然显得荒诞和惊世骇众,但细想之下,这理论倒是能成体系地解释整件事情的,也能自圆其说。 尤其后来,日本出现了怪兽事件,这就更加隐隐证实了许岩的说法——一种未知的巨型生物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地球上,除了按许岩所说的,它是来自异次元位面的入侵者以外。好像真没有什么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所以,随着许岩的预言被逐步一步步地证实。文修之嘴上不说,但在心里。对许岩的重视程度却是越发提高了。 以前,许岩只是一个有些特殊本事、身手很厉害,能处置应对f病毒狂化症的高手,但到了现在,随着许岩的预言被逐步证实,文修之对他便越加重视——很明显,这位少年知道的,比他说出来的还要多得多,他是解开那些不解之谜的唯一钥匙了。 “许岩这家伙,他还藏着什么秘密呢?”望着桌面上的报告,文修之喃喃自语:“要怎样才能把他的秘密给掏出来呢?” ~~~~~~~~~~~~~~~~~~~~~~~~~ 这时候,许岩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为糊弄文修之而随口编出来的一番话,却是被文修之当了真。这时候的许岩,完全没有推动了历史进程的自豪感和使命感,他正在家里认真地看着书。 许岩看的,是朱佑香遗留在储物手镯里的一本书,叫《丁酉年兰溪御魔纪事》及其附录,在这本书上面,记载了很多关于人类遭遇各种魔物的案例。 其实这本《丁酉年兰溪御魔纪事》,许岩先前也是看过的,不过那时候,他是把这本书当做《西游记》这样的神话故事来看的,就当是看个乐子。但现在,许岩不得不认真了——先前,看书里面人类与魔物战斗,许岩就看个热闹;但现在,要跟那些魔物战斗的人却是换成了自己,这可关系到自己小命,不认真不行啊! 许岩尤其注意到书里面的一个故事:丁酉年春天,张卿如在浙西的兰溪县担任县令。进入三月以来,城中连续发生了凶案和失踪案,数名百姓遇害,尸身惨遭破坏,另外还有十几人失踪,凶手却是不见踪影。这件事引起了城中民众惶惶不安,被报到了县衙处,张卿如亲自带人勘察查案。 看着这个故事,许岩感觉十分感兴趣——这文章描写的妖物伤人过程,有人遇害,有人失踪。凶手杳无音讯,这与蜀都大学里的杀人案件很相像,很可能是同一种妖物做的案。 许岩赶紧把这段文字看了下去:接下来。张县令经过勘察,根据他在白鹿书院时候所学过的知识。于是判断这是一种名为“地虫”的魔物在作祟。于是,张县令根据自己从白鹿学院学到的知识,设计引出了地虫,在县中卫军和捕快的协助下,张卿如将那魔物顺利击杀,将其尸身绑在大车上游街示众,于是引得万民欢呼“张青天”! 看完这段故事,许岩的眼睛瞪得圆了。差不多要哭了:“张师兄啊张师兄,你也太坑爹了吧?你看你,其他的内容都写得那么详尽完备,为什么这个怪物身上就那么吝啬笔墨呢?‘地虫’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妖物?它有着什么攻击手段,通过什么方式捕杀人类,又有些什么弱点,你为何半个字都不提! 而且,说到对付地虫的过程,你就这么简单地说了句‘吾设计将其引出’。然后‘众军群围,齐举火把,光明犹如白昼。此魔无从遁退,吾遂祭飞剑斩之。”——张师兄,你他妹的还能更坑爹更简单一点吗?你到底是怎么“设计”将它引诱出来的,又是如何安排兵马将那妖物包围,最后又是怎样用飞剑斩了它——你妹的,写多两句话会死啊? 一边骂着前辈太坑爹,许岩一边快速地翻看完了整本《丁酉年兰溪御魔纪事》,可是,在整篇的文字里。他却是再也找不到第二处关于“地虫”这魔物的描写了。 阖上书页,许岩心头充满了失望。他信步走到窗前。窗外,黄昏的余辉已经照在屋子的墙壁上。金灿灿的一片。窗外,小区里居住的民众已经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看着自己那些熟悉的邻居一个个买着轻盈或者疲惫的步伐从小区外走回来,看着他们笑容满面地互相打着招呼,许岩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他开始冷静下来继续思考。 许岩注意到,在跟其他妖物的战斗,张卿如的描写都很详尽,连那妖物长多大、有些什么技能或者可怕之处,他都是尽量描述出来。但惟独是面对“地虫”这个妖物的时候,他就是蜻蜓点水地把战斗过程一笔带过,只说“依先生所授之法,吾设计将其引出,而后众军群围,齐举火把,光明犹如白昼,此妖遂无从遁退,吾遂祭飞剑斩之”,这让许岩十分不解:莫非,“地虫”这种妖物真的这么差劲,废柴得很,就像个小爬虫一样被人一脚就踩死了,所以张师兄都懒得在他身上浪费笔墨了? 但看记录里的描述,显然好像又不是这样——按照先前的描述,城中军民已有数十人死于这地虫手上了,这种魔物的战斗力和威胁,并不比后来出现的妖物差。 既然这样,一个很有威胁的妖物,为什么张卿如在描写时候却是给一笔带过了呢? 对这个问题,许岩想来又想去,最后,他只想到一个可能:或许,这种名为“地虫”的魔物,在白鹿书院看来,这是一种很常见很普通的妖物。 其实,从这位张卿如的文字记录里也可以看出这点,他已经说过了,消灭地虫的方法,那是“依先生所授之法”,由此可见,“地虫”这种妖物也好,对付“地虫”这种妖物的办法也好,在白鹿书院已是很常见的知识了,以致张卿如先生觉得,自己没必要把消灭它的过程再给复述一遍——就像朱佑香第一次看到许岩家里的台灯,她大惊小怪地惊叹了一番,把这盏灯如何无烟无尘如何无火自亮等种种奇特之处给赞叹了一番,但放在我们正常人类来说,看到一盏普通的家用灯,就算再啰嗦再灌水的文章作者,也不至于要它给详细描绘一番吧? 许岩猜测,张卿如之所以不详写战斗过程,其原因大概就是这样了。 但紧接着,第二个问题又来了:白鹿书院的这位先辈——张卿如先生——碰到这头“地虫”妖物时候,他叫上几十个军汉举着火把围上来,擎出飞剑来,很轻松地一剑就斩了那头妖物。现在,要跟这头妖物作战的,是我们的许岩,他能否也能像前辈一样,轻轻松松地砍掉魔物的首级呢? 对这个问题,许岩还是很关注的——这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小命啊! 为了寻得这问题的答案,许岩找出了一张白纸,在白纸上写了几个重点: 关键第一:张卿如在初担任兰溪县令的时候,他的修为也只是练气期初阶的修为。而许岩,他根据自己的观察和朱佑香所留下的指点来自我检查,他感觉,经历了那次在日本丸岳山上上的“顿悟”突破之后,自己的境界有了很大的提高。 根据修真典籍上面的境界描述,许岩自我猜测,自己应该同样是处于引气期巅峰或者练气期初期的境界——也就是说,当年迎战地虫的张卿如先生,跟现在的许岩可以说是修为相当。 得出了这个推论,一时间,许岩还真是颇为沾沾自喜,感觉信心十足——那位炼气期初期的张卿如先生擎出飞剑来,一剑就劈死了那妖物,那么,同样是炼气期初期的自己,应付起这妖物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好在许岩的沾沾自喜并未持续多久,他迅速清醒了过来:朱佑香曾说过,论起修真者的战斗力,不能只看双方的境界。张卿如是白鹿学院的正宗嫡传子弟,基础扎实,功底深厚。虽然自己和张卿如都同样是练气期初阶,但对方在白鹿学院进修十几年,经名师栽培,精通各种修真法门,熟悉各种妖物的特征,经验丰富; 自己呢?自己只被朱佑香这个三无师傅糊弄着教了三个月,就传授了一个初阶修炼的法门,论起战斗的法术,自己只懂一个剑芒术和一个防护罩——自己跟张卿如比起来,就跟野鸡大学狗尾巴分校的毕业生要跟水木或京大的毕业生比,虽然名义上大家都是本科,但论起实际战斗力,实际上根本没得比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节 胖子 许岩咬牙切齿地想着:好吧,就算自己的战斗力比起当年张卿如先生来是差了一点——这个“一点”大家不妨看做是三两公里吧——但是战斗力可不是单看自己的,这是一个综合的因素,外在的条件也是很重要的考量因素。 论起自身的战斗力来,自己“可能”比不上张卿如师兄的,但自己的外在装备,却是要比对方要好! 张卿如先生有飞剑,自己也有朱佑香留给自己的春蝉剑! 按朱佑香的说法,春婵剑是一件灵器兵器,威力也很犀利——就像许岩亲眼看到的那样,朱佑香在平地上放出了飞剑,一剑飞上了十七楼,刺穿了玻璃冲进房间里,然后一瞬间就把刀枪不入的王中茂给剖成了两边,却对王中茂身边近在咫尺的许岩毫发无损——这样的射程,这么精准的威力,这么干净利索的杀伤力,就是把美国最先进的“战斧”式导弹、“爱国者”导弹全部捆绑在一起都比不上它。 论起武器来,自己并不亚于张卿如,而说起同伴来,许岩就更有信心了——自己能调动锦城市公安局的特警、刑警,甚至还能调动锦城的地方武警,这些手持现代武器、经过严格训练的现代军警,总比大明那边拿着刀剑棍棒的壮丁和衙役要强上一些吧? 这么想着,许岩总算找回了一些心理安慰了,于是稍觉安心。 整整一个下午,许岩都在认真地翻阅着朱佑香留下的各种资料,他尤其着重看那些关于魔界方面的知识。可惜的是,在朱佑香留下的资料里,这方面的资料并不多,许岩看到的只有寥寥几本。一本是大明兵部刊发的《御魔纪要》,一本是大明内廷锦衣卫那边发的《魔事摘要》——不过,就许岩的看法。这两本书写得干巴巴的,几乎纯粹就是一堆名词的罗列。什么“魔魇”、“嗜血藤”、“啸月狼”、“盘刺蛇”、“爆地龙”、“贪狼”、“血鹰”、“逆蛟”,下面对这些魔物的描写也甚是简洁,有些物种甚至只有寥寥几个字的说明,根本让人无从揣测怪物真正的形态,甚至还不如那个民间的作者写得好。 许岩记得朱佑香当时说过,当年御魔战争期间,这是大明朝廷与魔物的第一次大规模对抗,在战争的初期。人类这边因为对魔界生物的形态和特性完全一无所知,所以吃了不少亏。当时,朝廷为了减少伤亡,让前线的将士明白魔界生物的习性,特意命兵部和锦衣卫编纂了这一些介绍魔界生物特性的入门基础书,在各军镇广为散发,让军民熟知。 许岩估计,这两本书里很多条文和解释语焉不详,这并不是当年的大明朝廷在学着张卿如一样在故意装逼,真实的原因该是当时的大明朝廷对天灾的认识也很有限。很多情况却是连朝廷自己都不清楚。 许岩还在看书呢,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许岩随手拿起了电话。按下接听键:“喂?” “呵呵,岩子,你现在在哪里啊?”话筒里传来了胖子刘洋欢快的呼声,他叫道:“快点出来,出来瞻仰胖爷我的豪华名车——今天特价优惠,胖爷不收你费!” 听到刘洋的声音,许岩不禁莞尔一笑:这就是刘洋最让人开心的地方了。 换了其他人,收了许岩一辆价值几十万车子的重礼,他心里多少会有点不好意思。心里肯定会有一些压力,大家相处起来也会有些尴尬。友谊也有些变味了。 但胖子这厮真是个奇葩,他仿佛生下来的时候就把“礼仪廉耻”这四字忘在他妈娘胎里忘带出来了。在胖子的词汇里从没有“不好意思”这四个字,收了许岩的钱买车然后再向许岩显摆,这种毫无廉耻的事情,他居然能做得出来而且毫无障碍! 不过,许岩喜欢的,也是刘洋这种肆无忌惮、毫无廉耻的性格了——倘若为了一辆车子,胖子就变得对自己感恩戴德、唯唯诺诺起来了,那大家这朋友相处起来也就尴尬了。 听到胖子那欢乐的声音,许岩仿佛也给感染了,他的心情陡然好转。他笑道:“是吗,胖子你选了辆什么车啊?” “绝对是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年的高大上豪车了,你亲眼看到之后,绝对让你交出膝盖来——你吃过了没有?快下来,今晚我请你吃饭!” “吃饭?——呃,胖子,现在几点了?怎么就说起吃饭的事了” “岩子,你可是忙得废寝忘食,都忘记时间了——现在都快六点了,是吃饭的好时候!” 许岩抬头看了下墙上的时钟——胖子说得没错,还真是快六点钟了。 “胖子,我这边还有点事,要不今晚你就先自己。。。” “去去去,别说这个!你一个大学生,弄得比党和国家领导人还忙!除了泡妞,你还能有啥天大的鸟事?快下来快下来,吃了喝了再说——又不是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 听了胖子的说,许岩哑然失笑——还真是!为了蜀都大学的命案,自己在这边忧心忡忡的,光是看资料就看了一个白天,却是连午饭都忘吃了,还真有点饿了。 胖子说得没错,自己不是救世主,破案是要群策群力的事,车到山前必有路,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殚精竭虑却也没必要。 “行,我这就下来,胖子你等我一下啊!” 许岩站了起身,把看过的书籍和典册整理了下,统统收回了储物手镯里,然后把朱佑香给自己的春婵剑也收了进去,他看了下,周围再无遗漏什么碍眼的东西了,他才满意地点点头——自从上次被人半夜闯入袭击之后,许岩就有种心理恐惧症了,他对现在自己的住处,已经没了所谓的安全感。 许岩快步下了楼,出了校区。他周围看了下。却是没见胖子的身影啊,许岩摸出手机正待给胖子打电话呢,却听到有人在嚷道:“岩子。这边,这边啊!” 许岩抬头一看——嘿。小区门口的马路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崭新途观越野车,车子还没有上牌呢,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来冲自己招手叫嚷的那人,不是胖子还有谁? 许岩快步走过去,打量着车子,啧啧赞道:“不错不错,胖子你的眼光可以哦,这车子很漂亮啊!” 听了许岩的赞赏。胖子喜笑颜开,他告诉许岩:“岩子,你走之后,4s店的那位郝总就一直在陪着我了,他的态度很客气很热情,一直在问我看中什么车子,让我随便挑,甚至把我直截带到后院的停车场那边去直截看库存了。我看中了这款车子,跟他说了,郝总立即就让人给我开单办提车手续了。” 胖子迟疑了下。放低了声音:“倒是有件事,岩子我要跟你说的:从头到尾,那位郝总压根就没跟我说过车款的事!我主动问他。这车到底要多少钱,他只是笑笑,说这是小事不要急,小刘你先把车子开回去吧——呃,岩子,这怎么回事?” 许岩心中有数,知道这是黄山在对自己示好,他笑道:“哦,我有朋友跟这4s店的老板很熟。所以记账就是了,还没付款——但这车子到底要多少钱。我还真不知道了。” 许岩这番话里破绽挺多,但刘洋却也没听得出来。他“哦”了一声,说道:“是这样啊!这款车子,我倒是在展厅里看到过,标价好像是27万多吧,说这是自动高配版里面配真皮啊天窗倒车雷达镜像什么,不过,既然你有朋友跟4s店那边的交情好,应该能优惠个一两万吧?” 许岩心知肚明,这笔钱是黄山替自己出的,自己哪用掏一分钱——呃,慢着?看那位郝总对黄山巴结的样子,搞不好黄山自己都不用掏钱,这车子搞不好最终是那位郝总出的钱? 但不管谁出的钱,这个人情,最终还是得扎扎实实地落到黄山的头上,这个道理,许岩还是明白的,虽然许岩现在的身家,二三十万他也不怎么放心上了,但他也不能不感慨黄山做事的大气——还没确定许岩能不能帮他,人家就肯踏踏实实地掏了三十万出来讨好许岩,这种气概确实了不起。 许岩正想着黄山呢,恰好在这时候,电话铃就响起来了,许岩拿起电话一看,嘿,来电话的,正好是黄山本人! 许岩对胖子做了个手势,走到旁边去,按下了接听键,笑道:“黄哥,你好!我朋友车子的事,谢谢了,改天我要还钱你的。。。” 黄山像是有点不明白:“啊,谢什么?老弟你要还我什么钱?” “我朋友的车子,我看到了,很漂亮,黄哥你一定破费不少吧,让你费心了!” “哦,车子的事啊——”黄山拖长了声音,像是在回忆里寻找着什么——他像是完全忘记这件事了,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笑道:“哦,是那事啊。你我兄弟之间,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说起来,老弟,我打电话来,是该我跟你说声道谢的。” “啊,黄哥,你要谢我干什么?” “呵呵,”黄山显得很兴奋:“我已经接到了部里一个熟人的电话,说是情报部已经跟他们联络了,要他们提供蜀都大学系列杀人案的案件资料和简要情况介绍——我那朋友跟我说了,公安部里已经收到通知了,情报部很快会下派调查组下来调查这事的。 现在,公安部和省厅都给我们下紧急指示了,要我们今晚立即整理案卷材料,连夜上报,还要准备好案件进展的汇报材料——总参情报部那边对这个案子很重视,他们很可能会派调查组直接下来我们锦城,到时候上面的领导会听取案件汇报的,甚至可能会直截接管这案子。” 听了黄山的说话,许岩顿时明白过来了——该是自己给文修之的报告起作用了。 想起来,许岩也不禁为情报部雷厉风行的作风而吃惊,自己给文修之打电话,那不过是三个钟头之前的事情而已,就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情报部已经协调好公安部和省厅。对这个案子开始关注,命令已经传达到蜀都市公安局一级了。 国家机构和政府机关,平时看着它按部就班、慢条斯理地运作。一点小事都要拖上好几天,办个营业执照都要研究个三四天。但一旦出现了真正的危机,感觉到了威胁,政府一旦认真起来,那种效率和速度都是惊人的。 而像这次的蜀都大学系列案一样,仅仅三个小时的时间,文修之不但走完了组建调查组、任命自己担任组长和副处长的内部程序,还将命令传达到了公安部、蜀川省厅和锦城市公安局,这种调度能力实在惊人。 许岩心里明白事情究竟。他客气道:“呵呵,这该是一件好事吧?有了上级部门介入进来,你们的担子和责任就要轻上很多了,这是黄哥你的运气,你谢我干什么呢?” 黄山爽朗地笑了起来:“老弟,你还是跟我在假客气啊! 老弟你不居功,但我知道的,这件事,肯定是你帮我们做工作了!否则的话,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上午我刚刚跟你说了这个事,下午,京城的情报部就开始关注这件事了——这事。你帮了我们的大忙了!有了中央部门的介入,这样缓冲了一下,就算破案期限到了,市里面要处分和处理人,也要碍着你们的调查组面子。。。有了这个转折,事情就好办多了。 倒是有个事,我还想麻烦老弟你的。。。就是不好意思开口啊!” 许岩笑了:“黄哥,你这不是开口了吗?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那我就冒昧了。我想跟老弟打听一下,这派下来的调查组。谁是负责带队的组长啊?” “。。。黄哥,你打听带队的组长。这是想干什么呢?” “呵呵,老哥我的这点心思,那是瞒不过老弟你的啊——我想着,要追究起责任来的时候,上级部门派下来的调查组,他们的意见还是很有分量的,如果调查组在这边能帮我们说上一两句话,我们锦城市局就好过关了。 不知道老弟你跟那带队的领导熟不熟,能不能帮我跟这位领导引见一下?这位领导性情如何,脾气大不大?好不好说话?当然了,老弟如果能帮我约他吃个饭,大家见个面认识下,那就更好了!” 许岩忍住笑:“这个啊。。。我知道了。我先打听下,回头跟你说啊!” 当下,黄山跟许岩聊了几句,对许岩显得十分感谢,许岩想请他过来一起吃饭呢,但黄山苦笑连连,说道:“不行了,不行了!上面催汇报材料催得紧,今晚就要交的,我们还得连夜赶材料交上去,迟了省厅那边就要骂的。这材料,我得坐镇在这把关——老弟你先吃吧,改天我请你!” 打完电话,许岩才上了刘洋的车:“胖子,我们今晚到底要去哪吃饭啊?” 胖子得意洋洋地说:“这还用说吗?自然是咱们的御厨专用,高大上的真龙饭店了!” 许岩“哦”了一声,还是昨晚的馆子,不过——他诧异地看着胖子刘洋,说道:“我说胖子,你没问题吧?这里离真龙饭店也就那么两三百米的距离,你特意专门开着车过去。。。。。。你是嫌马路不够堵吧?我们开车过去,还得开到站前路才能掉头回来,那得多绕两里了!我们走路过去,就那两百来米的路程,过条马路就到了,多方便的事!” 刘洋腆着脸笑道:“呵呵,这个。。。反正时间还早,绕一点路,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嘛!” “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何必呢。。。”陡然,许岩明白了过来,他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是想故意给那个阿娜姐看到的?你这是给她显摆吧?我说,你实在是。。。骚包得不得了!” 被许岩说破了显摆的心事,胖子倒也不尴尬,他耸耸肩,笑道:“衣锦还乡嘛,显摆两下,这是人之常情来着。岩子,你莫非是嫉妒了?” 许岩被胖子的破嘴气得好笑:“胖子,你这骚包——你跟那阿娜姐,玩玩归玩玩,但人家可是有老公,你可千万别闹出事来——真出了事,人家闹到学校来,这种丑闻,学校搞不好会把你开除的!” 听到开除,胖子很明显的身躯一震,神色一凝,然后,他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呵呵,岩子,你别吓唬我,我这人的胆子小——放心吧,我平常跟她约会,都不是在店里,都是在外面宾馆的房,不会撞到她老公的。她跟我说过,没事的,她老公在外头也是有女人的,平时根本不管她的事。” 许岩“哦”了一声,心里还是觉得不妥。但这是胖子的私生活,自己劝说两句也就是了,说得太过火的话,只怕他心里会有抵触,他只能简单地说:“胖子,你就自己多加小心吧,这是在玩火——或者,你干脆在学校里找个正经女生当女朋友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节 撞厢 “岩子,你放心吧。胖爷我有分寸的,不会有事的。” 显然,胖子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说道:“对了,岩子,昨晚的那唐律师,我托人打听了一下他的背景。。。” “啊?”许岩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你托人打听他背景?干嘛啊?” 胖子转过头来,他竟显得意外的严肃:“打听他背景,自然是要预防万一了!昨晚,他给你送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用意,你不防着他一手,那怎么成?起码,我们总得知道一点他的情况,免得有什么事,我们就措手不及了不是?” 许岩心中有数,这件事真正关键的是那晚差遣打手进自己家里绑架自己的那伙人,那唐律师不过是被安排在前面跑腿的,他不不是真正的事主,打听他的背景,并没什么用。 不过胖子也是关心自己的心意,自己也不好扑了他冷水,他笑道:“那是自然,知道多一点,那也是有备无患嘛——那唐律师到底什么背景?” “我有个表哥,在市里面的司法局工作,他帮我打听了下,唐耀是我们市大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这人最擅长的是刑事案件,听说跟一些社会上混黑的人走得很近,在圈子里的名声也不是很好——” 胖子转过头来,目光中隐有忧色:“岩子,搞不好,这笔钱,真的跟黑社会有关系!这个,岩子,你可要当心了啊!” 许岩微微阖眼:唐律师的这笔赔偿,跟黑帮有关系,许岩是早有预料的——但那又怎么样呢? 在电影和小说里。那些穿着黑西装戴着墨镜的家伙一个个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样子,确实让老百姓恐惧,但现在。因为身份改变了,许岩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了。对所谓的黑帮,他嗤之以鼻:放在当权者眼里,那不过是一坨屎罢了! 许岩看过《教父》,里面有一句话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无论如何强大的黑帮,一旦失去了身后的庇护伞,那离他们垮台的时候也不远了!” 对付唐律师身后躲躲闪闪的黑帮,如果许岩真想对付他们,都不要麻烦文修之出面。哪怕就是跟公安局长邓伯南或者刑警支队黄山说一句话,估计就能把他们给收拾了——只是现在许岩没工夫也腾不出手来,而且他刚刚拿了人家的钱,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动手罢了。 许岩含糊道:“好的,我知道了,会小心他们的——唉,胖子,该转弯调头了吧!” 刘洋把车子一路径直开到了真龙饭店。饭店旁边明明有停车场的,但胖子却不停车场,而是直截把车子开到了饭店门口边上。使劲按了几声喇叭。老板娘娜姐从饭店里走出来张望时候,胖子才从窗户里探头出去冲她喊道:“老板娘,帮我开个贵宾厢!” 看到刘洋这么笨拙的显摆模样。许岩实在无地自容,他用手捂住了脸,赶紧开车门跳了下去,站在离车子远远的地方,装做不认识这位金灿灿的土豪。 柳娜看到胖子从车窗里探头出来,她也是一愣,惊讶道:“呀,小刘,这是你的车子?这什么车子。看着好漂亮,要多少钱啊?” 看到老板娘眼里惊讶和艳羡的目光。胖子显摆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他得意地“呵呵”笑着。说道:“这个,小意思啦!老板娘,记得给我开个包厢,我跟朋友要过来吃饭——我先停好车,等下再跟你说。” “知道啦!你今晚来得还真是巧,这是最后一个包厢了,你若是来得再晚些,那就没空厢了!” 胖子笑呵呵地开着车走了,车子走开了,阿娜姐才看到了许岩,她瞅着许岩,笑着说:“你。。。是刘洋的朋友,小许同学吧?我见过你,记得的。” 许岩也不禁佩服柳娜的记忆,一个开饭店的,车水马龙,每天不知要接待多少客人。自己与她不过是昨晚的一面之缘而已,现在,她还记得自己,这份记忆力实在惊人——岂不是说,每天到她饭店里吃饭的几十上百号客人,对方都能完全记得住? 他感慨道:“柳老板,你好!你的记性真好,昨晚我们就见过一次面吧,你就能把我记住了,真是了不起啊!” 许岩感叹柳娜的记忆超群,殊不知柳娜也在感慨:开饭店的,见识的人是很多没错,但像许岩这样,身材笔挺,相貌俊秀,气质飘逸中又带着英气的美少男,那自然是令人格外印象深刻的,自己又怎可能把他视作一般的顾客来看待呢? 她婀娜身躯,笑吟吟地近来,凑近许岩:“许同学真会说话,姐姐记得你,跟开不开饭店有什么关系?说得好像我不开这饭店的话,姐姐就记不得你了——怎么,许同学叫我柳老板干什么呢?叫我阿娜就好了,你今天要过来,怎么没给我事先打个电话呢?知道你要来,我可以事先做准备了。” 阿娜姐凑了过来,站得离许岩很近,一股属于成熟女性的淡淡幽香直往许岩鼻子里钻,让他的定力也不禁有点心猿意马。他微微仰后了身子,浅笑道:“我不过是来吃个便饭罢了,哪用得着做什么准备?娜姐太客气了,我可不敢当的。” 阿娜姐昂头看着他,语气有点幽幽的:“是啊,倘若不是来吃饭,只怕许同学也不会来我这里了吧?” 许岩:“。。。。。。。” 许岩背上冷汗直冒,尴尬地苦笑连连:阿娜姐的话中大有幽怨之意,倘若换了旁人来这听,只怕十个里便有十个以为许岩是跟人家有过一腿了。只有许岩自个知道,自己跟这位美少妇却是连一根毫毛的关系都没有。 好在这时候,刘胖子也把车停好回来了,他把车钥匙圈在手上,很招摇地把汽车电子钥匙在手上转着圈,看到他。许岩如释重负,他赶紧冲胖子挥手:“刘洋,你来了!停个车子而已。怎么折腾这么久?” 看到刘洋过来了,柳娜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声地退后了一步,与许岩微微拉开了距离。 “啊,还久啊?”听到许岩的叫声,刘洋很惊讶:“我动作已经很快了吧?停好车,我直截就过来了,可是一点都没耽搁啊!出什么事了,你很急吗?” 许岩心想你丫再不过来,老子可是真顶不住了。他没好气地骂道:“你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这么磨蹭,我都快饿死了!” “哦哦,”刘洋还以为,许岩是在怪自己故意开车过来显摆,耽搁了时间,他拱手求饶道:“好好,我知道了——娜姐,等下给我们优先上菜吧,我哥们可是饿坏了。” 阿娜姐幽怨地瞟了许岩一眼,眼神中藏着深深的幽怨。她点头说:“知道了。小胖,你要的,还是老菜式吧?我进厨房叮嘱他们去。” 说着。她转身先进去了饭店,胖子和许岩一起进去,走到半途上,他才忽然想起来:“糟糕!我倒是忘记问娜姐了,她说给我的包厢到底是哪个?” 说着,胖子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然后,他告诉许岩:“问到了。是贵宾六包厢——我们来得太迟了,小包厢都给定光了。我们只能坐大厢了。” 许岩倒是无所谓,笑道:“阿娜姐饭店的生意这么好啊!” “嘿嘿。大学生的生意是最好做的,大学生有钱又有闲,不出来吃吃喝喝,他们干什么呢?何况,今天还是周五啊,那生意自然是好的了。” “今天是周五啊?”许岩恍然,他都不好意思了:自己一直没去上课,生活毫无规律,连今天是星期几都忘了。 有个服务员领着刘洋和胖子沿着走廊走到了包厢门口,服务员进去探头看了一下,却是惊讶地“咦”了一声,他喃喃自语道:“怎么有人了?包厢不是还没开吗?二位稍等下,我进去问一下。”说着,他走了进去。 许岩和刘洋站在门口,听到包厢里传来吱吱喳喳的讲话声,像是有女生在跟那服务生在交涉,双方吱吱喳喳地说了好一通,过了好一阵,那服务员才走出来,苦着脸对许岩和刘洋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两位,就在刚刚,你们还在外面的时候,刚好有人来了,要了这个包厢,这里值守的服务员也没报告柳老板,直接就给人开厢了,现在,客人都坐下来了,我们也不好赶他们走。。。” 刘洋脸色一变,像是要生气发飙的样子,许岩倒是抢先出声了:“也好,那就麻烦你给我们另外安排一个包厢吧——胖子,不要生气,哪个包厢不是吃饭?不要计较这点小事!” 服务员苦着脸:“问题是,所有的包厢都有人了,我们实在腾不出空的包厢来。。。要不,我在大厅那边给你们安排一桌?” “凭什么啊?!”这下,刘洋终于爆发了,他嚷道:“我可是直接跟你们的老板要的厢,是我们定下的,他们凭什么就占了我们的厢?这个,我就不走了——服务员,叫娜姐来,我倒是要跟她讨个说法!我们定下来的厢,她也答应了,不就是在门口聊了两句话吗,凭什么就给人家了?她还讲不讲信用?” 服务员连连点头,也不跟刘洋争辩,只是说:“好好,我马上通知柳总来,你稍等啊。” 很快,酒店的老板柳娜姐也赶到了现场,刘洋迎上去,气势汹汹地跟她说了事情的前后,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饭店的老板柳娜蹙着眉,显得颇为为难——其实,刘洋平常也不是这么嚣张的人,但今天,因为刚提了一辆车,他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呢,心态顿时变得高调了;他也觉得,既然自己跟老板娘有一腿,这饭店也算是自己的半个主场了,在许岩的面前,却被落了面子,他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看到刘洋这么张扬,许岩微微蹙眉:他很不喜欢做这种无谓争执的——为个吃饭的包厢而争吵,实在太无聊了。 但许岩也知道,自己能有这样的想法,那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实力已经足够强大,作为修真者。自己已经站在了俯视众生的高度上,没必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身份了。 但放在普通人——就像刘胖子这样的普通芸芸众生——他们还没有自己这样坚强的自信,他们的尊严需要那些荣耀华丽的外在来支撑。来彰显:比如高档汽车、名牌衣裳啊、瑞士名表、吃饭要开专门的vip包厢、开会时候的席位座次啊、在会议上发言的次序啊——一旦这些外在的物质要求得不到满足,他们立即就火冒三丈。认为这是对他们尊严的冒犯。 现在,这已经不是一个包厢的事了,这已经牵涉到刘洋的“面子”,关系他的尊严了。虽然许岩觉得这不是大事,但他也不好再劝刘洋了。 许岩缄默不言,英俊的脸上沉静如水,柳娜姐不由微微一颤——这个少年,真是太动人了!纵使他一言不发。那种冷峻的男子魅力依然无法抑制地散发出来,让自己迷醉。 看着许岩,阿娜姐芳心难以,她叹口气,叹道:“小刘,你这样蛮着硬要。。。好吧,好的,我去问问。。。唉,怎么会出这种篓子来——这个,小张。你进去问问,跟他们说,这间包厢已经有人定了。如果他们肯让出包厢来,我们给他们今晚的消费打五折。” 服务员小张应声进了包厢,很快,包厢里响起了一阵吱吱喳喳的说话声,声调很高,像是在吵闹一般。没过一会,服务员小张很快就跑了出来,他苦着脸说:“老板娘,没办法啊。他们也是不肯让包厢啊!他们也说他们先来的,来的时候还没人。是我们的人给他们开的厢。。。您看,这可怎么办好?” 柳娜苦着脸。她正在蹙着眉头想办法的时候,突然,有个女生风风火火地从包厢里冲了出来,冲着她嚷道:“这位大姐,你是这的老板吧?我们也是常来这儿吃饭的,是你们饭店的忠实老顾客了,但今天你们办的什么事啊!我们都开厢坐下了,菜都点了,你还要把我们撵走,你这可是对待老顾客的态度吧!你们若是真要赶人,下次我们回去就在学校论坛发帖子揭露你们欺客的事,让你们名声扫地。。。天下什么事都要讲个道理吧,分隔先来后到吧,明明是我们先到先坐的,他们晚来的。。。咦?你不是那个。。。许岩吗?” 其实女生刚冲出来的时候,许岩便瞅着她有点面熟了,她一张口,许岩便立即认出了她的声音来了——这分明是宫雪婷一个寝室的那个女生楚燕嘛! 当初,大家还是一起在真龙饭店吃过饭的,也一起去游过青秀山,大家不说有多深的交情,起码也混了个面熟吧。 看到楚燕出来,许岩立即就想走人了。但现在被对方认了出来,他反倒是不好走了:被人认出了身份就要逃跑,这岂不是显得自己做贼心虚吗? 他强挤出了一张笑脸:“哦,是楚燕啊,你还好吗?这么巧,你也跟朋友在这边吃饭啊?” 看到是许岩,楚燕的脸微微一红——刚刚自己冲出来指责老板的时候,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可是都落到这位英俊男生的眼里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侧过脸说:“是啊,是我们寝室今晚在这边聚餐。许岩,你也是和朋友一起来吃饭?” 说着,她顺带着望向了刘洋,却是惊讶地说道:“啊,原来是你啊,刘胖子。。。原来都是熟人。” 胖子哭丧着脸,摆出一副苦相,他说:“燕子,我就这么没存在感吗,你到现在才认出我来。。。”被他的怪相逗乐了,楚燕用手捂着嘴咯咯地笑出来了。 既然双方是熟人,先前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自然立即消失了。看到这一幕,老板娘柳娜和在场的服务员都是松了口气。 许岩和胖子对视一眼,俩人很默契地用目光交换了意见——既然碰到了熟人,又是女生,那咱们退让一些,那也算不得没面子吧? 刘洋干咳一声:“楚燕,真是不好意思,先前不知道是你们在里面,不然不会打扰了——呃,你们慢慢吃,我和岩子另外找地方就是了。” 俩人作势欲走,但这时候,楚燕叫住了他们:“哎,许岩,刘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去吃饭的话,未必还找得到座位。不如跟我们一起吃就是了——反正,都是我们寝室的人,大家都是认识的。” 许岩嘴角微微撇下——麻烦的就是这个啊,我怕的就是你们寝室的人啊!他正待赶紧推辞道,但这时候,有人已经抢在他前头发言了:“一起吃,这敢情倒是好,就是怕你们不欢迎啊。”——说这次欲迎还拒、毫无节操的客套话的人,除了胖子刘洋还能有谁?(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节 聚会 许岩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楚燕却是已高兴地嚷道:“呵呵,这有什么不欢迎的?大家都是朋友,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吃个饭吧,什么大不了的?许岩,胖子,都进来吧!” 说着,楚燕已经探头进了包厢,她嚷道:“嗨,姐妹们,你们知道,要跟我们抢包厢的人是谁吗?是许岩和刘洋啊!” 包厢里响起了一阵吱吱喳喳的女生嘈杂声,几个女生已经涌出了包厢门口,一晃眼间,许岩已经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宫雪婷、陈遥雨、张宁波、虞兰等人都是在里面,看到许岩傻傻地站在门口,众位女生都是七嘴八舌地说道:“啊,真是许岩呢!还有胖子呢!” “许岩,这阵子都没见你了,你上哪里去了?” “我们还以为,你也失踪了呢!” 女生们一起说话,七嘴八舌,吱吱喳喳,话声混成了一片,许岩也不知道该答谁的话。最后,陈遥雨一锤定音,她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许岩,刘洋,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不用去其他地方了,这个点了,哪个馆子都没空厢了,就跟我们一起吃吧!” 女生们都附和道:“是啊是啊,难得这么凑巧的,大家一起吃算了!” 宫雪婷这个寝室的女生,她们的相貌水准远超普通,看到这么多美女开口邀请,胖子骨头都酸了,他立即就顺着美女们的口风对许岩说:“岩子,你看,人家这么盛情,我们不吃也不好了吧?再说了,这个时候了,也难找地方了啊!” 许岩瞪了他一眼——这毫无立场和节操的死胖子!昨晚喝酒时候。到底是谁大呼小叫流着泪苦劝自己忘了宫雪婷的?怎么现在一见到美女,他立即就调转了立场,反倒帮着女生们一起来劝自己了? 胖子说什么。许岩倒不在意,他在意的的是宫雪婷——在走出来。看到自己的时候,宫雪婷的眼睛很明显地亮了一下,脸上也流露出惊喜的表情。 在众人都说话邀请许岩的时候,她是没说话,但她那漂亮而美丽的双眸却是一直在凝视着许岩。偶然间,俩人目光交接,宫雪婷的目光立即就闪开了。但在那眼神交接的那一瞬间,许岩却是读懂了宫雪婷的眼神。她也是想请自己留下来的。 这时候,许岩真是后悔了——刚刚认出楚燕的时候,自己该果断点立即就走人的。现在女生们一窝蜂地涌了出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现在自己就更加不好走人了。 有些事,做得太刻意,反倒显得自己心虚了。 许岩正在沉吟着,这时候,宫雪婷终于开口了,她眼睛看着许岩。轻声说:“许岩同学,如果。。。你没吃饭的话,不嫌弃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吃了吧?” 很奇妙的,女生们刚刚一个个争着说话,七嘴八舌的吵得像一群小母鸡。但不知怎么回事,宫雪婷一开口,在场众人都是很默契地停了嘴,眼里闪烁着莫名的激动光芒——女生们兴高采烈得像是在看热播的韩剧一样,看看许岩,又转头看看宫雪婷,兴奋莫名。 在众人炯炯的热烈目光注视下。宫雪婷仿佛也抵受不住那无数道目光注视,她局促地望着地面。画蛇添足地说:“如果。。。如果你实在没空,那也就算了。。。” 许岩心中暗叹——自己若是就这样走了。宫雪婷会很尴尬很丢脸的吧? 他笑道:“这样的话,几位美女。。。我和刘洋一起的话,不会有什么不便吧?” 几个女声高兴地嚷着:“不会啦!我们热烈欢迎!”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叨扰了——哎,胖子,美女们这么热情,赏脸跟我们吃饭,那你就没点意思表达一下?” 胖子看着许岩和宫雪婷的对答,一副津津有味地看好戏的架势呢,没想到许岩忽然把话题转向了他,他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啊,是是——今晚能与诸位美女相遇,这是难得的缘分!今晚的这顿,就算是我请的吧,还请美女们千万给这个面子!” 女生们发出了一阵嘻嘻哈哈的嬉笑声——胖子这样的表态,其实也早在她们的预料中中了。这也是学校里男女生聚餐时候不成文的规矩了,用餐的费用一般都是男生负责的。许岩甚至在恶意地想:楚燕和这帮女生们,为什么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显得这么高兴,又不肯放自己走?搞不好,她们是看到有两个送上门的冤大头感到高兴吧? ~~~~~~~~~~~~~~~~~~~~~~~~~~~~ 当下,众人涌进包厢里坐好。女生们很客气,说既然刘洋今晚请客,那主位就让给他了,许岩坐在下首——也不知道大家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不知怎么回事,许岩左手边坐着是宫雪婷,右手边却坐着陈遥雨。许岩有心想推辞,但宫雪婷和陈遥雨都坐下来了,他也不好再换位了。 菜还没上,众人都开始闲聊起来。那位热情的楚燕问起了许岩:“哎,许岩啊,我们好像好久都没见你上课了吧?好像大家都没见你咧,听说你离校出去了?” 从京城和日本回来以后,每个熟人都要冲自己问上这么一句,这次也不能例外。好在许岩对这个问题答得多了,他倒是也说得熟练了,随口胡吹一通,说是跟朋友出去干社会实践搞项目去了。听了这答复,楚燕不依不饶地继续问道:“啊,搞项目?许岩咧,你还是在校学生,这么年轻就开始做项目了?那是做什么项目啊?” “呃,这个。。。我们是企业经济管理的,我们这专业的学问,从书本上学的知识比较空洞,感觉比较虚,还是要跟实践结合起来才行。这次,一个朋友在京城做了个企业拆分和并购的项目。请我过去帮忙,我也就过去帮看看——也就是帮帮他们打下手跑跑腿之类,倒是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也算长了点见识吧。” 许岩说得含糊,女生们也是听得迷糊。大家都有种“虽不明但觉厉”的感觉。 陈遥雨若有所思地看看许岩,目光里光芒闪烁——上次的青秀山事件里,许岩随身携带着一把军用手枪和持枪证,这让出身官宦世家的陈遥雨隐隐猜到了点什么。 楚燕问道:“公司并购和拆分?这种事情,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这项目,能挣很多钱吗?” “应该能挣一些钱吧,不过这是老板挣的钱,跟咱们这些跑腿的没关系。不过。能学到点东西,长了些经验,这倒是真的。” 说着,许岩感觉今天的话题怎么都是围着自己,他赶紧把胖子推出来:“要说挣钱,还是咱们的刘总厉害!这两天,刘总一下子就挣了好几十万!” “哇!”女生们齐声惊呼,张宁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么多钱啊?许岩,你不是在开我们玩笑吧?” 许岩毫无责任地把胖子推向了焦点:“怎么会是骗你们的呢?我们的刘总最近都买车了,他可是把车都开来了。一辆途观越野车呢,就放在饭店的停车场那边——不信的话,吃完饭时候。诸位尽可自己亲眼去看一下了。” 楚燕看来是懂行的,她说道:“途观吗?我家里买的也是途观——这车子要二十几万的哦!” 许岩为胖子造势,不遗余力,他很认真地说:“二十八万的高配版,我们刘总一次付款就解决了——全是他自力更生挣来的钱,不用家里出一分钱!” “哇!厉害喔!” 这下,女生们看刘洋的目光又是不一样了:虽然说现代社会,买辆汽车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但那是说在社会上的职业人。而像刘洋这样。能以学生身份就创业成功,而且还一下子就挣到了几十万。这种事还是不多见的,由此也可见他的能力不凡了。 先前。刘洋曾追求过这寝室里的虞兰和张宁波,当时两位女生当时对他都是不假颜色的。现在,听到许岩说,这其貌不扬的小胖子竟这么能干,大二就挣来了几十万的家产——钱不算很多,但很多大学生毕业奋斗十几年都攒不下这笔钱。 不要看现在新闻上说大学生创业说得热闹,好像个个都能创业发了大财似的,但其实,真实情况却是大部分创业大学生都是在瞎折腾,所谓的创业无非是做些中介啊、搞点勤工俭学、炒炒股之类,甚至大部分创业者都是亏钱的。像刘洋这种,能在大学期间就创业成功,能货真价实地挣到了几十万的大学生,那还真少得凤毛麟角了。 不知不觉间,虞兰和张宁波看刘洋的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当初自己怎么就没看出呢?这个矮胖的小胖子竟是这么能干的人,早知道他这样的话,当初自己就应该。。。。。。不知不觉间,女生们对胖子的表情和语气都变得亲切多了。 “刘洋啊,你挣了这么多钱,那得请客才行呢!”张宁波对着刘洋娇滴滴地说,那声音甜得能流出蜜水来。 “是啊,胖子,你该得请客呢!”仿佛是不甘落后一般,张宁波语音刚落,虞兰马上也跟着接上了,同时轻轻瞄了张宁波一样,声音也变得娇滴滴起来。 看着女生们对刘洋在态度上的微妙变化,许岩心下微微好笑——不能说这几位女同学都是爱慕物质的,不过,女生喜欢倚靠强者,这是她们的天性本能。与其说她们是看上了胖子的几十万,不如说她们看上了胖子这个有能力的人。 自己造势帮胖子,许岩问心无愧:自己可是没有说半个字的假话,刘洋确实是挣了几十万,那辆途观越野小车确实也是刘洋自己挣来的,确实没用家里一分钱——至于说胖子自己会不会拆穿这个谎言,主动承认这几十万不是靠他本事挣到的,许岩压根就没有这个担心——在女生面前,如果胖子老实承认这钱不是自己本事挣来的,那——他还是自己认识的刘胖子吗? 果然,正如许岩预料的那样,听了许岩的话,刘洋挺起了胸膛,脸上出现了事业有成男子特有的自信微笑,他很矜持地摆摆手,笑道:“许岩啊,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不过就一辆越野车罢了,又不是什么宝马保时捷之类的豪车,这也值得你说啊? 诸位美女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就做了那么一丁点的小事,你就把我吹成这样,大家还不把我笑话死了——大家别听许岩的,他这人啊,说话就是爱夸张。” 许岩笑笑,低下头来喝茶——再不用杯子来遮住脸,许岩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胖子这话说得还真是有水平,你说他说什么了吗?他确实什么也没说,但这番话就是给人这么种感觉,我们的刘胖子是一位虚怀若谷的成功人士,他性情低调平和,不喜欢张扬,但实质上,他是一位很有实力的人物,现在所显露的财力只是他真正实力的九牛一毛罢了。 被许岩这样一捧,刘洋顿时就成桌上的主角了。女生们都把他看做是一位经验丰富、颇有能力的小企业家了,几位女生纷纷向他发问,询问他有什么好的挣钱路子介绍,或者最近的股市是否值得投资之类问题。 被美女们簇拥关注,刘洋轻飘飘得快要飞上天了。为了不让“青年企业家”的身份露馅,他信口胡吹,居高临下地指点国内外经济大势,从美国股市的纳斯达克指数到国内的房价走向,从造飞船到炒大蒜,没什么经济问题是我们刘先生不懂的。 “市里面的常委会刚刚开过了今年的经济会议,我私下跟你们透露啊:锦城的房价,起码还要翻一倍的。。。这个,你们心里有数就是,可千万不要说出去了。” “最近的股市,你们可以重点关注钢铁行业。。。特别是宁市钢铁这个股,你们可以下重注。。。。你们多留意最近的南海局势就是了。。。要炒股,怎么能不关心国家大事呢? 我跟你们私下说吧:军委昨天刚刚开过秘密会议了,xx同志说了,南海那帮猴子蹦跶得太厉害,咱们要给他们点教训了!你们看,仗一打起来,海军肯定就要造舰了,钢铁怎么能不涨呢?这可是国家机密,你们可千万不要传出去,不然让猴子们有了防备,这一仗就不好打了!” “我一哥们,很好的哥们,他是在华尔街做事的,他偷偷跟我说。。。” 。。。。。。。。。。。 听着胖子信口雌黄,许岩听得好笑。好在他只是想把众人的注意力给胖子引过去,胖子也是希望能在美女们面前显摆,大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都没怨言。 许岩正笑嘻嘻地看好戏呢,忽然,他的耳边传来宫雪婷幽幽的话语声:“许岩,你最近还好吗?” 听着宫雪婷的说话声,许岩心下微叹,他转过头,看着那张曾令自己梦魂牵绕的美丽脸庞,微笑:“还好吧,托福了——你也好吧,雪婷同学?”(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节 嫉妒 宫雪婷望着许岩,她颌首笑道:“我很好。” 她打量了许岩一番,笑着说:“许岩同学,我怎么感觉,你出去了一趟,好像变化很大的。。。好像成熟多了。” 许岩剑眉一挑,笑道:“是啊,出去走了下,经历了点事情——人总是会有变化的吧。” 宫雪婷“噗嗤”一声笑了,心下明白,现在的许岩同学,真是变了很多——倘若是以前的许岩,他一定会很好奇他在自己眼里的观感,会刨根问底地追问。但现在的许岩,他压根就不问这个,只是轻描淡写地将话题就这样抹过去了。 她再打量了身边的少年一眼:剑眉醒目,肤色白皙,神色沉静,高挺的鼻梁,眉宇间透着坚定和沉稳——身边的这个男孩子,虽然还有着少年的容貌,少年人的朝气,但他那从容不迫的表情,那沉稳的神情,使得他更像一位从容大气的成熟男人了。 怎么也想不到,短短几个月时间,许岩竟有了这么大的变化。现在的许岩,跟以前的他,简直是完全不同的两人了。 宫雪婷心如撞鹿,她不敢去想,但却是禁不住想:在当时,倘若是现在的许岩在追求自己,自己还能那么义无反顾地坚决拒绝他吗? 宫雪婷不敢去想这问题的答案。仿佛是为了坚定自己心头的动摇,她轻声问:“许岩,上次我见过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你说的是。。。” “你忘记了?你和你女朋友去万达商城,我们碰到了,结果在那里碰到了杀人的案子。你女朋友好像是姓——朱的吧?她现在还好吧?” 提到了朱佑香,许岩脸色一黯,他淡淡道:“朱佑香?她已经走了。” 宫雪婷诧异道:“啊,朱小姐去哪里了。她回老家了吗?她的家人找到她了吗?” 许岩默然摇头,过了好一阵,他才轻声说:“朱小姐。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了。” 宫雪婷愕然,她樱唇微启。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失声道:“许岩,你说,朱小姐她。。。逝世了?这怎么可能呢?她那么年轻,看着身体也很好啊!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意外。” 许岩说是意外,宫雪婷却是理解成,是一桩意外事故造成了朱佑香的去世。她十分震惊,忽然隐隐明白了。为什么短短的数月不见,许岩却是有了这么大的变化。在他那平淡的表情下,隐藏的是淡淡的悲伤。 她忽然明白了:巨大的悲伤,也是使得男孩子变成男人的催化剂。 想到眼前的许岩在竟是经历了这样的悲伤,宫雪婷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怜悯和温柔,她轻声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你,还是要节哀啊。朱小姐在天有灵,她一定希望你能幸福的。” 许岩苦笑着摇摇头,他说:“但愿如此吧——我们还是别说这个了。对了,你最近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吧~我们学校的生活,你也知道的。就是在课堂、图书馆、饭堂、寝室这几个地方之间来回走,很平淡又无聊的,跟你们这些能收购和拆分企业的老板那多姿多彩的生活,那是没得比啊!” 说到这里,宫雪婷唇边挂着戏谑的笑意,显得狡黠又可爱,许岩也是莞尔。他笑说:“这个,其实平淡的生活,这未免不是一种幸福呢——我觉得平淡生活就很好嘛!” 宫雪婷迟疑了下。然后,她问道:“哎。许岩同学啊,我问你个事啊!” “啊。你说吧。” “嗯。。。。这个。。。” 宫雪婷踌躇着,仿佛不知该如何开口一般,许岩笑道:“雪婷同学,你再这样磨蹭下去,我就要怀疑你是想找我借钱了。” 许岩本是想开个玩笑的,但听到他的话,宫雪婷却是愕然,许岩也是愕然了:“该不会是我猜中了吧?” “没有啦!”宫雪婷嗔道,然后,她又是自己笑起来了:“不过,跟这个也差不到哪里去吧。许岩,你社会上的人接触得多些,认识的人也多,你认不认识哪个家长有小孩需要辅导的?初中、高中都可以的,我在英语、数学这两门课上的成绩还不错,当年的基础也打得很扎实,应该能应付得来。” “你要当家教?”许岩惊讶地望着宫雪婷。 宫雪婷也惊讶地望着他:“许岩,这很稀奇吗?我们学校的大学生勤工俭学,有很多人都是在外面当家教的啊?我先前还在服装专卖店打工呢,你也知道的啊——家教也不稀奇的啊!” “嗯嗯,也是,也是!”许岩随口应付道。 宫雪婷认真地跟他说:“这个,我已经打听过现在的行情了,现在的初、高中学生家教的行情,从三十元一个钟头到七十元一个钟头都有。我是个新手,也没经验,收费可以低一点,就拿四十块一个钟就好——如果实在不行,三十块也可以的。 不过,我虽然是新手,但我的初高中知识很扎实,也会认真备课准备的,所以上课的质量,家长是不用担心的。” 宫雪婷望着许岩,绽开了笑容:“当然了,我也知道,现在家教这行也有规矩,介绍人也要给中介费用的。所以,我也打算好了,如果是你帮我介绍的主顾,我会一个钟头给你提成十块钱——” 看着许岩愕然的表情,宫雪婷“噗嗤”一声笑了:“这个,是不是你嫌少了点?其实也不少了,我一天补习四个小时,你就能拿四十块了——我担心,如果价钱提得太高了,家长说不定嫌贵,就不肯请我了。” “啊啊,不少,不少了。” 许岩随口应付着,心里却是微微有些酸楚:这段日子。自己结交往来的都是赫赫的权势人物,应酬出入的都是高档酒楼,吃的是上万块一桌的酒席。一出手就是几十万乃至上百万的花费。就像今天,就为了还自己的一个人情。黄山一出手就是二十几万的越野车。 相比之下,自己曾喜欢过的女孩子,却是在认真考虑着,家教一个小时到底该拿四十元还是三十元?她还在认真地考虑着,要给自己十元钱的介绍提成! 想到这里,许岩有点想发狂地放声大笑——这就是生活的残酷啊! 许岩默然,然后,他说:“这个。雪婷,作为朋友,我想说一句啊,你不要怪我啊。” “啊,你说吧,没事的!”宫雪婷显得很爽朗,神采奕奕。 “这个。。。我听说,你现在和司徒老师在一起了,司徒老师是从国外归来的,应该有点积蓄。学校讲师的收入应该也不低的。。。你何必这么辛苦呢?” 宫雪婷并没有生气,而是很平静地望着许岩:“许岩同学,你也听说。我跟司徒笑在一起了?” 许岩有些狼狈,他不敢与宫雪婷那明亮的双眸对视,转移开了目光,含糊道:“嗯。。。上次去青秀山的时候,你们就很亲近了吧?” 宫雪婷默然摇头,眼神有点复杂:“许岩,我最近确实跟司徒走得很近,或者同学们误会了。。。将来我们会怎么样,我也说不清楚。但目前,其实我们并没有真正在一起。 而且。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了,这也不意味着我必须要倚靠他——他是他的。我是我的。倚靠别人,这不是我的习惯。” 许岩尽量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让自己流露出怜悯或者同情的眼神——有这样的想法,是对眼前这位自立坚强的美丽女孩的侮辱。 “明白了,我会留意这方面的信息,有合适的家长,我会帮你介绍的。” 听到许岩干脆地应承下来,宫雪婷显得很开心,她的眼睛笑得弯成了一弯新月,说道:“谢谢你,许岩同学。” “这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罢了。” “我谢你的,不是这个。” 宫雪婷一双妙目深深地凝视着许岩,她笑着说:“我要谢你的,是你对我的尊重。上次在医院帮助我爸爸的时候,你是这样,照顾了我的面子;这次,你也是这样——你没有说,你缺多少钱,我给你算了——许岩同学,你真是个很温柔、很体贴的人呢。 自打认识以来,一直以来,你都对我很好,我知道的,这辈子能认识许岩同学,能跟你做朋友,真的是我的幸运呢!” 许岩苦笑——既然自己温柔又体贴,那为什么宫雪婷没有选择自己,做自己的女朋友呢?但成熟男人的尊严,使得许岩没有将这句话给问出口来,他喃喃地自嘲道:“雪婷同学,你发好人卡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娴熟了,我纵然收了卡也感觉很不错呢!” 宫雪婷“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忍住笑,很认真地说:“许岩同学,不要这么说,我是真心这么觉得的,你真的是个好人——”话没说完,她自己也忍俊不止地笑出声来了。 双人目光交接,宫雪婷再次深深颌首,一双妙目深深凝视许岩,她轻声说:“谢谢你,但是。。。对不起。” “爱,就是永远也不用说对不起。” 许岩脑子里浮现起《爱情故事》里的那句经典的名言,他摇摇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雪婷同学,你说遇上我,是你的幸运;那么,我遇上你,又何曾不是我的幸运呢? 人的一生里,总要经历过一段真心的感情,有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我很庆幸,在我追求真爱的青春岁月里,恰好是遇到了你——你这样美丽又优秀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我的真爱,而我却很遗憾,没能成为你的白马王子,我的公主。” 听许岩说得真挚,宫雪婷也显出了几分动容。在那一瞬间,她的眼睛里,有着一些晶莹的东西存在。仿佛是怕被许岩看到眼中的异样,宫雪婷侧过了脸去,她脸上微微泛着红晕,轻声说道:“我只是个可怜的灰姑娘,不配成为你的公主。我勇敢的骑士啊,真正属于你的美丽公主,还在前方呢!” 许岩摇着头,莞尔一笑,却是感觉心头十分温馨,有种淡淡的温暖在流动着。 一般来说,男人遇到了拒绝自己的女人,相处时候会十分尴尬的,彼此都会感觉到不自然。但宫雪婷,这美丽的少女,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动人魅力,能把一切都保留在恰到其份的程度。现在,许岩与宫雪婷交谈,只觉心情舒畅愉悦,却是浑然没了刚刚的尴尬和僵硬。 这时候,许岩真的相信了,男女之间,确实存在有一种感情,却是介于爱情与友情之间的。 这时,服务员推门进来,通知说菜已经好了,正在端上来。这时候,许岩才想起,问宫雪婷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啊?你们寝室怎么都出来吃饭了啊?” “今天啊?今天是我们寝室一位美女的生日,我们大家都给她庆祝呢!” “啊,是生日庆祝啊!”许岩吃惊:“雪婷,你说的这是哪位美女啊?” 宫雪婷正要说出来,但楚燕、虞兰、张宁波等几位女生齐齐阻止:“雪婷,不要告诉他,让他自己猜好了!猜错了,等下就罚他一杯酒!” 许岩苦笑,他说:“让我猜啊——那我就猜是陈遥雨了,是不是?” “啊!” 众位女生都感觉十分吃惊,楚燕吃惊道:“许岩,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连遥雨的生日都记得?难道,你对我们的遥雨。。。” 陈遥雨脸上微泛红晕,她低声喝道:“楚燕,瞎说什么呢?有男生在,你乱说这种疯话。” 楚燕吐吐舌头,不敢再说了。眼看气氛有点尴尬,许岩暗暗后悔——早知道,自己就装着猜错一两次好了。他也不敢卖关子了:“我倒不知道遥雨同学的生日,我就是瞎猜的。” “但是我们有这么多人呢,你猜也好,你怎么能一下子就猜到是遥雨同学呢?这蒙得太准了吧?” 许岩笑道:“很简单,因为雪婷同学跟我说:‘这是我们寝室一位美女的生日’——这个,雪婷同学总不会称呼自己为美女的吧?——呃,虽然她确实是一位美女。 然后,你们几个——楚燕、虞兰、张宁波——都制止雪婷同学说出是哪位美女的生日,你们当中,唯有陈遥雨同学一句话都没说过,所以,我就猜是陈遥雨同学生日了,没想到真给我蒙中了,这也是运气啦,呵呵!” 女生们这才恍然:“许岩同学很厉害啊!” 许岩这才转向陈遥雨,他很诚恳地说:“遥雨同学,祝你生日快乐!” 陈遥雨神色淡淡的:“谢了,许岩同学——” 她凑近许岩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入座都半天了,你才来跟我说第一句话——倘若不是她们说是我生日,今晚你只怕你都忘记还有我存在了吧?” 许岩尴尬地笑笑——他知道,陈遥雨这是在讽刺自己放不下。明知道宫雪婷是有男朋友的,但坐下来之后,自己却是一个劲地与宫雪婷说话,却对同样坐身边的陈遥雨不管不顾,连个招呼都没打——难怪一向心高气傲的陈遥雨咽不下这口气要兴师问罪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节 猜疑 好在许岩上了一趟京城,别没学会,京城老油条们插科打诨的本事倒是学了十足。他干笑两声,岔开话题说道:“遥雨同学,没想到今天是你生日,我们来得匆忙,却是没带什么礼物,失礼了。” 陈遥雨纵然是满腹幽怨,但许岩这样诚恳地向自己祝贺生日,她也没办法冷脸对人。她轻轻点头:“谢谢你了,许岩同学,其实,你有这份心意就成了——我事先也没跟你说。” “行,那遥雨同学,我就以茶代酒,祝你生日快乐了!” 看着许岩手上的杯子,陈遥雨眼里闪过一抹难以形容的异色,然后,她淡淡说道:“为什么要以茶代酒呢?既然是祝贺,那是该喝酒的嘛。许岩,我记得你能喝酒的吧?” 说着,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许岩的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 许岩一愣——通常,这种男女学生聚餐的时候,往往都是男生强烈主张喝酒,而女生则是很矜持地表示她们只能喝饮料,经过男生们的再三恳求和拜托,她们才不得已很勉为其难地喝了那么一小杯啤酒,然后皱着小巧的鼻子苦着脸说:“真是很难喝,真不知道你们男生那么爱喝啤酒是干什么的呢?”——现在,事情却是调转了过来,却是陈遥雨主动向自己挑衅要喝啤酒! 许岩还在发愣呢,那边的刘胖子已在大声喝彩了:“好!硬是要得!遥雨同学豪气!岩子,女生都主动了,如果你怂了,老子今后就真瞧不起你了!” 不但是胖子在起哄,几位女生也是在起哄:“对哇,许岩。你该不会连女生都不敢喝吧?” “遥雨今天生日,她可是今天的寿星公呢!寿星公说话最大,我们都得听她的!” 眼看众口一词。许岩也没推脱的理由。他点头:“行!既然这样,那大家都换成啤酒吧!”——许岩有点怕陈遥雨。这女孩子表面看着很冷艳淡漠,但骨子里,她有股敢豁出去的豪气,她喝酒之后,那真的是什么都敢说的,许岩很害怕她借着酒力说出什么来。 但许岩又不好明着拒绝陈遥雨,所以,他就干脆来个大捆绑——要喝。就所有人都一起喝吧。许岩琢磨着,在场有那么多的女生,她们不可能都赞成喝酒吧?只要有人不肯喝,那自己再跟着顺势反对,那也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将这事给搅黄了。 但今天的事情却是邪门了,许岩此言一出,那帮娘子军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雀跃地附和道:“好啊,既然是生日庆祝宴,没有酒怎么行?!” “喝就喝。谁怕谁啊!” 女生们纷纷给自己倒酒,陈遥雨举着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岩。眼中闪烁着光芒:“怎么样,许岩同学,这下,你该是没话说了吧?” 许岩苦笑,他拿起杯子:“来,遥雨同学,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永远美丽!” 陈遥雨瞟了他一眼。那目光是很深的,然后。她和许岩碰了杯子,很爽快地昂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挑衅地望着许岩。亮了下干净的杯子底:“我喝完了,你呢?” 许岩“嗯”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喝完了一杯啤酒。陈遥雨看着他,露出鄙夷的眼神:“喝杯酒都这么磨磨蹭蹭的,你真不像个男人。” 许岩无所谓地耸耸肩——倘若是换了个男学生,被女生这么鄙视法,他还不得气急败坏?但许岩经历的事情多了,他的心态也放淡了,陈遥雨鄙视也好,敬仰也好,他都无所谓了。他笑道:“是啊,我的酒量确实不行,胖子知道的。” 刘洋正和美女们谈得火热呢,听许岩这边突然提起了他,他转头望过来:“啊,岩子,你在说我吗?说我干嘛呢?” 这死胖子怎么长了一副这么灵的耳朵!昨晚自己还跟他一起吃喝,俩人加起来喝了足足两打啤酒,若是问他自己会不会喝酒,岂不是让他当场戳穿?! 许岩头也不转,低头吃菜:“没事,我说的是三班的胡胖子。” 刘洋释然:“哦,是这样啊——不过三班好像没有姓胡的胖子啊!” “瞎,刚转学来的,你不知道。” 许岩和刘洋一问一答,流畅无比,陈遥雨看看许岩,又看看刘洋,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许岩,刘洋,你们这么对答如流的,可是在说相声吗?” 许岩尴尬地笑笑,他故意地张望左右,仿佛在寻找什么。陈遥雨问道:“许岩,你在找什么?” 许岩笑眯眯的望着陈遥雨,笑容里颇有几分不怀好意:“遥雨,你的那位男同学,好像是叫王路的吧?今天是你的生日,他怎么没来啊?”——许岩已发现了,对付这帮小妮子,单纯防守决不是好办法。自己一味招架,这帮小妮子却是越加过分,倒不如自己也给这位小妮子找些麻烦,这样她就没空暇来骚扰自己了。 听到王路的名字,陈遥雨微蹙秀眉,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撇撇嘴,说道:“提那个人干什么?坏了大家的心情——不要提他。” 许岩笑吟吟地望着陈遥雨,一直到她抵受不住自己的视线而慌乱地避开了目光,他才心满意足地点头:“也好,那就不要提他了——不过你干嘛那么反感?我看着,王路同学相貌堂堂,蛮体面斯文的,身家富裕,对你又很热情。。。” 陈遥雨瞪了许岩一眼,她有点生气地低声说:“都说不要提这个人了——” 像是对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好意思,她放缓了声气,低声说:“这个人,别看表面上看着还算体面,但内在,实在很差劲的。上次,在青秀山上的事情里,他的表现实在够丢人了。。。” 许岩扬了下剑眉:“很丢人吗?”他想了一下上次事件里王路的表现,感觉也没什么特别丢人的事——当然了。对比枪法如神的司徒笑,他的表现肯定没有那么耀眼光彩,不过。他只是个普通大学生,突然遭遇一伙持枪的歹徒。就算表现得稍微狼狈,那也没什么吧。 “遥雨,你是不是太苛求了?我觉得王路同学的表现。。。倒也没差到哪去啊!” 陈遥雨不屑地撇撇嘴:“还说不差?回来以后,回想起那件事,大家都说了,其实这次的事件,王路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他自作聪明招惹了那帮毒贩,那件事根本就不会闹起来的——人笨一点没事。但最怕的就是笨人又自以为聪明,没事找事,那就是无可救药了。” 许岩哑然失笑:“遥雨同学,你这未免有点苛求了。大家都是普通人,突然碰到意外,无心犯了些错误,那也是正常的。。。” 陈遥雨哼了一声,这时候,在陈遥雨旁边的楚燕插话道:“如果只是无心之下犯了些错,那倒也没什么。可这家伙实在太恶心人了! 因为上次在青秀山的那次事里,他出了大丑,丢了面子吧。回来以后,他时时处处想找机会在遥雨面前挽回脸面,偏偏这人又笨,做得太刻意了,我们这些姐妹都看不下去了。。。 有一次,他找了几个地痞混混过来骚扰我们,然后他装作路过附近,过来大呼小叫地扮好汉,要英雄救美——开始的时候。看他拳打脚踢,把几个混混打得东歪西倒的。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但王路那家伙演得过头了。踢了一脚,把那混混给踢痛了,那混混惹恼了,破口大骂说:‘你一千块钱请来演戏的罢了,说好了不能真打的,你还真想弄死老子啊?’结果从假打变成了真打,双方扭打成一团了,最后是王路被那几个混混痛扁了一顿,打得都跪在地上喊爹喊娘地求饶了,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别提多难看了! 偏偏那么巧,那天学校里恰好有警察经过,王路和几个痞子都挨抓回派出所去了,在派出所一审,什么事都清楚了。派出所通知我们学校,系里给了王路一个留校察看处分。。。这件事,在我们系里都成笑柄了,连我们的遥雨都挨这个人渣牵连,因为这件事出了名。。。实在太生气了!” 陈遥雨闷闷地说:“燕子,别说了——这人太恶心了,我们不要提他。” “啊!”听着楚燕讲述,许岩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王路的表现如此拙劣,实在也是个奇葩了!陈遥雨这么高傲的人,名字却不得不跟这样的人联系到一起了,也难怪她显得这么郁郁寡欢了,提起王路就像提起了一坨屎那样恶心。 许岩其实很想对陈遥雨说上一句“可喜可贺,其实王路同学其实也是因为一片真心嘛”,只是陈遥雨警惕地看着许岩——她用目光对许岩无声地警告:许岩敢说出半句风凉话,那他就死定了! 所以,许岩“哦哦哦”一阵后,却是恍若无事地换了话题:“哦哦,遥雨同学,今天天气不错哇,没有刮风,也没有下雨,真是个好天气呢!” 听着许岩在那边一本正经地扯谈着,陈遥雨心里痒痒的,很有种抓住他耳朵猛扯的冲动。她没好气地说:“行了,许岩,不说这些废话你会死吗?我只是不想提那个人渣而已,又不是不让你说话了。” 许岩讪讪地傻笑,心里却在想,问题是,除了这些废话,我实在不知跟你们说什么好啊!对着你们这帮在校园里无忧无虑的女生们,难道我能跟你说f病毒狂化症的事吗?能跟你们说魔界的事吗?能跟你们说,我在日本那边连杀了几个警察吗? 虽然许岩的身份还是一个大学生,但论起内在的见识和阅历,自己已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了。也是这原因,所以,跟学校里的女生相处的时候,许岩不知道该跟对方说什么才好——许岩感兴趣的东西,她们根本就不知道也没听过;而她们感兴趣的事,无非是最近的四六级英语考试啊、司考和注册考啊,或者是哪个歌星出新专辑了啊,或者是哪部韩剧男主角很帅之类——对这些玩意,许岩又膛目结舌地说不上来了。 而相反,在跟文修之和黄山等人相处的时候,许岩却能感到很舒服很自在——尽管他们的心机和城府都很深,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良民。但跟他们相处,绝不会出现无法沟通的问题。很多事,只要许岩说个头,他们马上就能心领神会。 在自己成长的道路上,能跟一些成熟的、高智商的人相处,这是难得的幸运,能提高自己的素质和眼界。 想到这里,许岩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朱佑香——如果说幸运的话,那么,自己能遇到朱佑香,这才是自己最大的幸运了吧? 说来也是巧,许岩想到朱佑香的时候,陈遥雨也问起了她:“对了,许岩,听说你交了个女朋友,长得很漂亮的,怎么不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啊?”许岩装糊涂:“什么女朋友?” 陈遥雨给了他一个白眼:“何必那么小气呢?你有女朋友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吧。。。大家是老朋友了,你瞒着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许岩心里好笑:我跟你认识都不到三个月,谈什么老朋友? “遥雨,你误会了,我真的没女朋友。。。你也知道,男男女女的这些事,大家最喜欢传的。前阵子,大家也不是在传,说咱们俩是一对吗?你也知道,那其实是扮出来的,是吧?所以说,这些传闻,那是最靠不住的,你不要相信了啊!” 听许岩提到自己和他的绯闻,陈遥雨脸色一红,然后,她翘起可爱的鼻子,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许岩,我真受不了你这股酸劲,就跟我爸爸那些当官的那样,什么都一本正经的,好像政府发言人在辟谣似的,说得一套一套的——不就是谈个女朋友吗?用得着否认成这样吗?” “问题是,我确实没女朋友啊,怎么能承认呢?” “去!很多人都知道的,你何必瞒着我们呢?” “遥雨,你说的很多人,无非就是胖子罢了。。。胖子说话一向喜欢夸张的,从来靠不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被许岩这幅拼命抵赖的劲头给激怒了,陈遥雨昂起了头,她有点生气地说:“哦,胖子的话靠不住,那我小舅的话,那总该靠得住吧?他也给我电话问起你那女朋友了——哦,她好像姓朱的吧?我小舅他是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话,总该靠得住了吧?” 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听到陈遥雨这么说,许岩陡然一激灵,他不动声色说:“你小舅。。。他虽然是干那行,但他的消息,却也未必是真的呢。。。对了,文部长特意给你电话打听我的事吗?” 这时候,陈遥雨仿佛也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她避而不答,含糊道:“呃,反正,你是有一个姓朱的女朋友吧?不许抵赖!” 陈遥雨不这样还好,她这样躲躲闪闪,反倒让许岩更加明白了:文修之肯定是打电话向陈遥雨打听过朱佑香的事情。 文修之已经开始怀疑朱佑香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节 求救 看到许岩端着酒杯发呆,一副走神的样子,陈遥雨关切地问道:“岩子,你怎么了?” 许岩勉强地笑笑:“呃,我没事。”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站了起身,他说:“不好意思,我上个洗手间。”然后,他快步走出了包厢。 出了包厢,许岩也不停留,径直穿过走廊和大厅,来到饭店门外的空地停车场上。 习习的晚风迎面吹来,许岩感觉后背上凉飕飕的,他这才意识到,就在刚刚短短片刻,冷汗已经浸透了背后的衣裳。 许岩很想认真地考虑,但此刻,他的脑子乱得跟马路上滚滚涌过的车流差不多,根本无法思考。 许岩在饭店边上的小卖部买了包香烟和打火机,然后,他坐在停车场边上的栏杆上,点着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一股强烈的烟熏火燎和尼古丁的味冲进了许岩的鼻腔里,让他整个人精神一振。许岩深深地吸气,吸进去香烟,再缓缓地吐出,那紧张的心情才随之缓和。 这时候,许岩按自己的习惯,把问题一条条地梳理出来:第一个问题:朱佑香,她异世来客的身份,是否已经暴露了呢? 这是许岩面临的最大危机,也是许岩担心的最大问题了。 许岩躲在黑暗的停车场角落里,他蹙着眉头,足足抽了两根香烟才得出了结论:朱佑香确实引起了国家的注意,在朱佑香的档案和履历里,存在着太多的破绽。文修之只要注意到她,要发现她的问题,那几乎是个必然事件。 但若说朱佑香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却还是为时尚早。文修之只能对她怀疑——就像他在怀疑自己一样,但却不能确认她的身份和来历。 即使国家机器再神通广大,但要查明朱佑香的来历和身份。这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朱佑香已经不在了!谁能想到,那么活灵活现的青春女孩子。竟是来自异时空的来客? 确认了这一条,许岩并没有感觉到轻松,正相反,他的心情变得越加沉重了——如果国家穷尽一切手段之后都是依然查不出朱佑香的来历,那么,从自己的口中得到答案,那是他们的唯一出路了。 现在,许岩担心的问题就是:情报部。他们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想到那可怕的后果,许岩不寒而栗:审讯、监狱、实验室。。。这些可怕的场景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着, 对这关系到自己命运的关键问题上,许岩考虑得特别慎重,他足足花了三分钟时间,才模糊地得出了一个猜测:自己应该或许可能说不定。。。该是安全的吧? 刚刚听陈遥雨说出消息的时候,许岩真是非常恐惧,一瞬间,他真的有种冲动,想拔腿就逃。但现在。经过了几分钟的考虑之后,许岩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并不像刚刚想的那么糟糕。 得出这个结论,并不是许岩觉得自己跟文修之的交情很好——许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跟特务头子谈交情,那是人世间最傻的事情了。在生死攸关的利害关系面前,除了父母和爱人外,什么交情都是脆弱的——关键之处还是许岩觉得,对文修之也好,对文家也好,甚至对国家来说也好。无论是公私两面,自己都可以算得上一个“有用”的人才。 对国家来说。自己是一个优秀的特勤军官,擅长对付各种魔界妖物。给国家提供各种预测和参考意见——许岩倒不是自我膨胀,但他能感觉到,文修之虽然嘴上不说,还常常笑话自己,但他对自己说出来的意见还是很重视的。 而且,许岩还考虑到一个重要的因素——自己曾亲手救回了文老爷子的性命! 许岩觉得,就算人性本恶吧,就算假设文修之是个翻脸无情的恶棍,他也未必敢对自己如何——不说文修之一定要对许岩感恩,他至少也得考虑到,文老爷子现在已是*十的人了,上次的难关是许岩帮着他渡过了,如果他跟自己交恶翻脸的话,那下次如果文老爷子再出现问题的话,那时候,他们要找谁来救老爷子的性命? 所以,形势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险恶,在现在来说,自己还是大有生机的。 至于将来——许岩压根就不担心什么将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魔灾会越来越严重,自己的修为会越来越高,自己的重要性也会越来越凸显。到了那时候,国家把自己当国宝那样供起来还来不及呢,怎可能为这点小事来为难自己? 想清楚了事情的缘由,许岩如释重负。他抬头仰望,夜空中已经出现了星星,天色已经入黑了,身后的饭店里依然酒红灯绿,传出了食客们的欢声笑语。 但此时此刻,许岩已经没了继续进去吃喝玩乐的心情了。他给胖子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有事先走了,让他陪着女生们继续吃喝。 这时候,许岩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他拿起电话一听,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许岩按下了接通按键:“喂,你好,是哪位?” 电话传来了一个清脆而柔和的女声,声音显得怯生生的:“您好。。。请问,是岩子吗?” 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许岩却听不出是谁了:“嗯,我是许岩。你是哪位?” 听到许岩自承身份,对方并没有显得高兴,反而像是显得有些失望,她幽幽地说:“岩子,我的电话,是给过您的,你没保存吗?”在她幽幽的话语中,蕴含着淡淡的幽怨。 许岩在脑子里急速地回想着——对方是自己认识的人,从她那哀怨的语气来说,大家的关系应该也不浅,否则她不会觉得自己应该记得她——电闪雷鸣间,许岩听出那声音了,他问道:“是——嫣然吗?” “哎!”电话的那头。赵嫣然欢快地应了一声,对许岩能认出她的声音,她显出了由衷的欢喜。她说道:“岩子。你好!不知道你现在讲话方便吗?这么晚突然给你打电话,十分冒昧。。。没打扰您吧?” 许岩淡淡说道:“没打扰。我还在外面——嫣然,你找我是有事吗?” “是这样的,许公子,有件事,我想求您帮忙一下了。。。” 赵嫣然要找自己帮忙? 这话一听,许岩就觉得头大了——对方是什么人啊?现在影视圈里正当红的偶像女星,按她的收入,肯定是不缺钱。按照她在京城影视圈里的人脉。她认识的官员和老板,肯定要比自己要多得多,人脉也要广得多——这样一个不缺钱又人脉广的女明星求到自己头上来,这肯定是件很棘手很麻烦的事了! “嗯?赵小姐,你们娱乐圈里的事,我不是很在行。。。只怕帮不上你什么吧?” “不是娱乐圈子里的事。”赵嫣然急切地说,她仿佛怕许岩说出拒绝的话,急速地说着:“许公子,您还记得,我那位朋友杨姐吗?开徽菜饭店的杨姐。那晚我们一起见过的杨姐啊!” “我记得的。。。嫣然,那晚吃饭时候的饭店老板杨姐。。。我记得她是叫杨易吧?” “对对!就是她!”赵嫣然连声说:“许公子,杨姐她出事了!” “呃?她出什么事了?” “许公子。那晚,吃饭的时候,您跟我和杨姐说过,要她注意身体,去医院检查一下的。。。当时,杨姐是不怎么相信呢,还跟我说私下笑话过你,说你是危言耸听。 但没想到,第二天的白天。才中午呢,杨姐就出事了。那时候,杨姐正在饭店里招待客人呢。忽然一头就晕厥过去,然后送医院一检查,却是查不出什么毛病来,就是整个人昏迷不醒。。。医院说,杨姐得的是一种怪病,叫做‘*型性器官衰竭症’,现在全世界都治不好的,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医生说,杨姐全身的机能正在衰弱中。。。” 许岩安静地听着,对于杨易突然昏厥被送治,他并不感觉奇怪——魔气入体,病症表现就是这样的。许岩奇怪的是,那晚按照自己的观察,杨姐中魔气很深了,她还能拖延到第二天才发病,这才是奇怪的——不过,这位杨姐的发病,倒是解释了许岩心中的疑惑,不然的话,他还以为朱佑香传授给自己的灵目术失灵了呢! 许岩打断了赵嫣然:“嫣然,杨姐生病了,病情很危急,这事我也很难过,希望她能早日康复。不过,你把这事跟我说,那是干什么呢?” “岩子,在饭店的时候,你事先就看出来了,杨姐她得了病——您有这么厉害的眼光,医术也一定很厉害吧?您能不能帮我们,有什么办法能救杨姐吗?” 许岩明知道这时候优柔寡断,接下来会后患无穷的,但他还是没办法做到铁石心肠地断然拒绝。。。他迟疑了下:“嫣然,这时候,我们应该相信科学吧?听医生的话,不要胡思乱想。如果这家医院治疗效果不好,那就换一家更权威的医院吧?你先前不是说,杨姐家里有人当领导的吗,找家好的医院,对她家里来说,应该不难的吧?” “可是,杨姐住院的那家医院已经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好医院了,协和医院,那也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若是还要更好医院的话,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既然事关人命,总要尽力而为吧。” “嗯,你说的倒也是。协和虽然说也是一流的医院,但听说301也不错,但听说那是领导干部才能进去的,也不知道杨姐家能不能办到——”赵嫣然喃喃地说,这时候,她突然回过神来:不知不觉,这话题已经被许岩带得越来越远了! 赵嫣然不是笨人,相反,能在娱乐圈里打混,混到今日的地位,她绝非只有一张漂亮脸孔。虽然许岩没明说,但他这样的态度,很显然——这位许公子并不想插手这事。 明确了许岩的态度,赵嫣然并没有灰心丧气,正相反,她感觉到的却是精神陡然一振——虽然许岩没有立即答应,但也没有一口回绝自己! 要知道,作为普通人,听到有人向自己求助去治一种连名牌医院都治不好的绝症,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感觉震惊,然后连忙声明自己的确无能为力——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但这位许公子,他只是劝自己另外找一家更好的医院,却没有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这是否意味着,他其实是真的有办法的? 想到这里,赵嫣然陡然精神一振——要知道,她打电话给许岩,也不过是抱了万分之一的侥幸心而已,其实在内心里,她对许岩能救回杨姐也是不抱希望的。 医院里那么多有学问又有经验的专家都说,这种病是新出现的绝症,全世界都找不到有效的治疗手段,医院顶多只能延缓病人的死亡过程而已,对这种绝症,许岩这种纨绔子弟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只是杨姐在医院里短暂地醒过来一次,那时候,她奄奄一息地地说了两句话:“找赵嫣然。。。她的男朋友许岩。。。他能看出我的病,也能救我。。。”——就说了这两句话,杨易又昏过去了,一直都没有醒来。 受了杨姐家人的拜托,赵嫣然其实也是将信将疑的。虽然许岩准确地看出杨姐的病情,这事是她亲眼所见,但要说许岩懂什么医术能救治绝症,她还是觉得很不靠谱,直到现在,听到许岩的回答,她才觉得:“搞不好,这事还真的有希望!” 她颤着声问许岩:“岩子,这病,你能不能治呢?” 许岩紧抿着嘴,一言不发:要救杨姐,许岩倒有几分把握。按照先前在文老爷子和宫雪婷父亲身上实验的结果,许岩知道,朱佑香留下的那种灵气灵药,对魔气入体的怪病确实有奇效。既然连文老爷子那八十几岁的老头吃了都能活奔乱跳,那杨姐吃了多半也是会有疗效的。 许岩有能力救,但问题是,许岩该不该出手救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节 埋伏 许岩依稀还记得,当时文老爷子劝说自己的话:“小许,你还是太年轻啊,你还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人怕出名猪怕壮啊!出了名,为你带来的可未必是好事啊!到时候,你拥有起死回生和妙手回春的能力,这事若是传开,你想想看,那该有多少病患到你那求救啊,你还想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呢?” 这是文老爷子给许岩的忠告,虽然许岩不明白文老爷子跟自己说这话的用意,但他还是觉得,这是很有道理的人生劝告,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可问题是,明知道是这个道理,可听着赵嫣然在自己耳边倾诉着,他实在硬不下这颗心来啊! 这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自己也见过的、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报表上的一个数字,也不是报纸上的一条新闻。倘若许岩不知道这件事,或者他对此无能为力,那倒也罢了,但现在,对方已经求到了自己身上了,自己也有能力拯救那个杨姐的,若是这样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死去,就算旁人不知道,自己的良心却是受不了,只怕这一辈子,自己都要在愧疚中度过了。 许岩一直默然无语,这让赵嫣然很紧张,她颤声问:“许公子,您怎么不说话了?” 许岩叹了口气,他说:“嫣然,你问我这问题,我没办法答你。” “啊?”赵嫣然诧异道:“许公子,这怎么会呢?您能不能治,一句话就行了,为什么说没法答呢?” 许岩平静地说:“嫣然,我确实掌握着一种办法——呃,或者该说是一种技术吧。这办法可能对杨姐的病情是有效果的。但问题是,杨姐的病情到底是什么回事,我的办法到底能不能奏效。连我自己都不能肯定。 谁都不知道,那方法用在杨姐身上的话。是能使得她更好,还是让她变得更严重甚至是一命呜呼,这个,我自己都没把握。 所以,你问我到底能不能治好杨姐,我也只能这么回答你了。我这种办法,那是未经科学验证,也不符合什么科学道理——而且。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向你声明的,我不是医生,甚至连医科的学生都不算,对于现代医学,我就是个纯粹的外行人。对于救治杨姐的病,我没办法给你或者杨姐的家人任何承诺,我也不承担如何责任。” 许岩顿了一下等待对方,话筒里没声音传出来了,于是他继续说:“如果说。即使这样了,杨姐的家人,还是愿意把病人交给我来救治的话——” 赵嫣然急切地说:“这样的话。你就愿意出手救杨姐了吗?” “不。”许岩平静地说:“就算杨姐的家人相信我也愿意把人交给我,我也没办法出手——这几天,我在忙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办法离开锦城去京城。所以,就算杨姐家属愿意请我出手救人,那也得请他们把杨姐送来锦城,把人交到我手上。” 听了许岩的说话,赵嫣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位许大少爷,他未免也太牛逼了吧?他的意思就是说。要我出手的话,疗效我不能保证。而且我也不是医生,信不信随你们——好吧。就算家属鼓起勇气把死马当活马治,真的鼓起勇气请他来治病了,最后还得把病人从京城送来锦城走一趟!杨姐都昏迷不醒了,哪还能坐飞机几千公里地折腾一趟啊! 她为难地说:“岩子,病人家属那边,我想办法劝他们吧。但要说把杨姐送来锦城,这实在太难了,杨姐都这样了,她未必顶得住飞机的颠簸。。。岩子,我知道你是大人物,忙的事情应该也很重要,但这毕竟是挽救一条生命啊!这是性命攸关的事,能不能请你先搁下手头的其他事,来京城走一下呢?” 许岩平静地说:“不行——因为我在忙的事,也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这是关键的时候,如果我离开锦城的话,也有很多人会死的。” 很多人会死?没那么夸张吧! 许岩虽然说的是实话,赵嫣然却是把这事当做许岩在吹嘘了——这位纨绔少爷,他的性子也太牛逼了吧,分明是架子大请不动他罢了,还吹嘘说什么“关系到很多人性命”,简直是吹牛不打草稿的! 尽管不信,她却也不敢去揭穿许岩——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在这位许公子眼里,估计自己算不上什么。这些豪门少爷,他们身边从不缺美女的,而且这位许少爷看着也是个很有定见的人,自己若是想靠着撒娇卖萌就能让对方改变主意跑上几千公里来救人,那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但是,自己的好友杨易又在奄奄一息的重病中,自己倘若是就此放弃的话,杨易就要一命呜呼了,所以,赵嫣然也实在是说不出放弃的话。所以,她就这样左右为难,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于赵嫣然的困窘,许岩也是明白的。他叹口气:“嫣然,我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想救朋友一命。但是,这世上,很多事都是复杂的,不是说好心就一定能办好事。 你请我给你朋友帮忙,但你不是患者的家属,我也不是正规的医生。。。在法律上,你的请求是没有效力的,就算你答应我说后果自负,那也没用的,将来若是出现了什么纠纷,我会有很大的麻烦,你估计也够呛——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赵嫣然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许岩这么一说,她立即明白过来,她轻叹一声,轻声问道:“岩子,我明白的。。。我不是病人的家属,自然没办法代他们做决定。那么,岩子,倘若是杨姐的家人亲自来向您请求的话,您会不会答应他们呢?” “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嫣嫣,你或许相信我,但人家家属却未必会相信我这样的一个无证医生呢。我觉得。杨姐的家人应该会更相信正规的医学治疗吧,他们该不会来找我这样的人——好了,时间不早了。嫣然,我们先就这样吧。我还有些事,回头再说吧。” 双方就此结束了通话,按下挂断键的时候,许岩仿佛能听到赵嫣然那边浅浅的幽怨声,这叹声令得许岩心头一软,但旋即,理智令得他重又冷静下来了,心中暗叹:杨易能不能救活。就看他们的家人能不能下这个决心了。 许岩想起了自己的两次施救过程:第一次,自己对宫雪婷的父亲施救时候,被赵天宇大呼小叫地质疑着,被医生们猜疑,简直要把自己当做无证行医的骗子扭送派出所了; 第二次,自己帮陈遥雨的姥爷文老爷子治病,也是被李书记一家大小猜疑着,李尚元冷眼相看,李书记的二儿子险些要把自己当做神棍扭送派出所了。 从这两个例子里,许岩觉得。文老爷子对自己的教诲实在太正确了:给人治病,那其实是一桩很不划算的事情。 从经济上来说吧,自己并不缺钱。从得奇遇到现在,只要自己不是故意作死去花天酒地或者沾染嫖赌毒这些坏毛病,这辈子的花销都够了。自己也没必要去靠着这门手艺去挣钱养家。 说得难听点,治好了一个病人,病人家给自己个十万八万的酬谢,自己是老实看不上的——朱佑香留下的灵丹妙药虽然很多,但却是用一颗少一颗,再也没有补充的,不该这么糟蹋的; 但如果自己跟病人家里狮子大开口一次要个一千几百万的——虽然自己知道。朱佑香留下的灵丹妙药很珍贵,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东西。堪称起死回生的无价之宝,完全值这个价。但问题是别人不知道啊!只怕自己刚说出口来,只怕病人家当场就翻脸给派出所打电话控告自己无证行医兼敲诈勒索了——这太划不来了! 而且,自己没有正式的执业医生资质,自己的行医其实是违法的。自己的每次行医过程,都伴随着周围人的质疑、猜疑、反对、污蔑。。。。。。自己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自己去找这麻烦干什么呢? 所以,文老爷子说得一点没错,自己给人治病,这种事看起来十分风光,但实质上却是一桩得不偿失的笨事,自己要承担的麻烦和风险远大于收益。倘若是为了自己的亲人朋友的话,这种险倒是可以冒上一些,但若是为了关系不大的外人,这种事就大可不必了。 而且,自己近期确实是不好离开锦城,确实没办法去京城救一个不是很熟的人。 魔灾的阴影越来越逼近了,自己只是一个等级很低的修真者,不是全能的神祗,自己没办法拯救全世界,只能拯救那些相信自己的人吧。如果杨姐的家人下不了这决心全身心地相信自己,那只能说大家无缘了——佛度有缘人,修真者出手救人,那也得讲究一个缘分的吧。 打完了电话,许岩才散步回家,这时候,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多了。许岩走在夜幕深沉的街道上,还没走出几步,只听“铃铃铃”一阵响声,手机再次响起来了。许岩还以为是赵嫣然又来电话了呢,他拿出手机一看,却是个完全陌生的来电号码。 “喂,是哪位?” 话筒里沉寂了好一阵,许岩还以为对方是打错了呢,都快要挂电话了,才听到话筒里传来一个很古怪的沙哑声音:“许岩吗?” “嗯,我是许岩,你是哪位啊?” 电话里又沉默了好一阵,许岩都等得不耐烦了,话筒里才重新传来声音:“许岩,你快跑吧!” 许岩一愣,停住了脚步,他问道:“你是谁?你说什么?” “快跑,不要回家了!”这是陌生人跟许岩说的最后一句话了,然后,话筒里很快就传来了“嘟~嘟~嘟~”的连续盲音了——对方已经挂电话了! 许岩握着话筒愣住了。他在自己的脑子里反复回忆着,刚跟自己说话的那个声音——那声音腔调很怪,也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他按这个号码回拨过去,但电话里却总打不通,无人接听。 许岩再把那号码看了下,却看到这号码是来自锦城本地的号码,而且好像是个座机的号码——看着好像是蜀都大学附近的号码? “许岩,快跑!” 有人通知自己逃跑?这是干什么? 许岩想了一阵,却也想不出什么原因——好吧,这多半就是个恶作剧。 许岩一边琢磨着事,一边慢悠悠地走回自己居住的小区。 在走到小区楼下时候,看着黑洞洞的住宅楼,想着刚刚那莫名其妙的电话,许岩心里还真有点发毛。为了预防万一,他特意从储物镯子里把春婵剑拿出来感应了下——黑色的长剑静悄悄地躺在许岩的手上,丝毫没有颤动的迹象。 许岩吁出口气——好,这证明,附近并没有魔物出现,自己多虑了。 他快步上楼,掏出钥匙开了门,还没推开门呢,他马上就感觉到不怎么对劲了——自己的房间里,潜藏有其他人,在黑暗的房间里,他听到了轻微的呼吸声,而且那呼吸声不止一个人! 许岩在门口停住了脚步,在这瞬间,许岩优柔寡断的老毛病又犯了——在自己家里藏的人,到底是谁?自己是该佯装不知地继续进房去,然后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还是该立即转身就出门走人? 就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停顿,但埋伏在房间里的人已察觉到不对了。只听劲风响起,黑暗中有人一声不吭地向许岩扑了过来,显得来意不善! 对方明显是在趁黑偷袭,但放在炼气期修真者许岩的感应里,这简直比一头大象扑过来还明显,许岩很轻松地向旁边一闪,躲开了对方的近身扑击。 这时候,黑暗中有个男声大喝:“动手,弄住他!”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节 组长 黑暗中,五六个男人同时从客厅的各处向自己扑来,然后,他们很快就被许岩随手打飞或者打倒——虽然许岩并没有学过格斗术,但炼气期修真者的身体素质和反应速度都比普通人类要强得太多。纵然许岩不会武术,但他随手一拳随意一脚就有好几百斤的力量,随意一个跨步就能闪出好几米,这样的巨力,这样的速度,根本不是普通人类能抵挡的。 只听“砰砰砰”的一通乱响,皮肉接触拳头的沉闷回响声音,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阵玻璃粉碎声和男人的惨叫声——许岩听得清楚,那被自己一脚踢飞的那倒霉蛋,他撞上了客厅的玻璃茶几,那玻璃茶几肯定是完蛋了,不过那家伙肯定也不好受,那些碎玻璃和渣子估计有得他难受的。 屋子里埋伏的人都给许岩打倒了,许岩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只听门外的楼梯传来了“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许岩心下凛然:又有人来了!听这急促又响亮的脚步声,来人还不少呢! 好几个人来到房间门口,他们显然听到房间里打斗声,站在门口却没进来,冲客厅里喊道:“大黄,老张,你们没事吧?” 客厅里的男人痛苦地喊道:“死不了。。。小心了,这家伙好扎手,他拳头好硬!” “他在哪里?” “还在里面。。。他没逃!” 许岩站在客厅里,捏紧了拳头,严阵以待,正待把要闯进房间里的几个人也给打翻呢,没想到,站在门边的几个人手中忽然亮光一闪。几道刺眼的光柱直直地照在许岩的脸上,让他不由眯起了眼睛。还没等许岩反应过来,接着便是“砰”的一声脆响。一股浓重的硝烟味顿时充斥许岩的鼻子。 对方居然有枪?! 许岩凛然,这时候。有人大喝一声道:“我们是警察!许岩,不许动!我们已经鸣枪示警了,你再反抗的话,我们要开枪了!” 对方是警察? 许岩一愣,顿时呆住了。这时候,有人打开了客厅的灯,许岩才把整个客厅的情形给看得清楚:明亮的灯光下,自己客厅的家居已被打了稀巴烂。五个便装男子或躺或坐地倚在客厅的各处,一脸的痛苦之色。而在自己客厅的门口,还站着四五个精悍的便装男子,其中有两个男子紧张地双手握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地指着许岩。 看着许岩望着自己,那持枪的皮夹克男子再度大喝道:“警察!许岩,你立即走到墙边,双手靠墙——再动,我们就要开枪了!” 许岩蹙着眉看着他,他环视在场众人一阵。暗暗点头:没错,深夜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这帮人,虽然一个个都是穿着便装。但从他们的气色和神态里,可以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气——对方身上有一种有恃无恐的气质,这样的气质和神态,是执法人员身上最常见的了。 这帮人,看着还真有点像警察的味道呢。。。 看着许岩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自己,那持枪的男子有点不耐烦了,他喝道:“小陆,出示证件给他看——磨磨蹭蹭的,没什么好看的!” 他身边的一个男子应声站出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皮夹子,打开来递到了许岩面前:“警察。你自己看吧!” 许岩扫了一眼证件——确实是一份警官证,是锦城市公安局刑警支队二大队的陆费警官。他再看了一眼递证件的便装男子,确实跟证件上的相片很像。 许岩并没有立即就信了——他还记得以前的雷子入屋来打伤自己时候,他的身上也有一份假的警官证呢! 许岩沉声说:“证件可能有假。。。你等下,我要打电话核实你们的身份。。。”他伸手正要掏手机,但这动作引起了在场众人的厉声喝止:“住手!你的手,不准靠近裤口袋了!” “把手从口袋边拿开!不然我们开枪了!” 一片严厉的吆喝声中,许岩听到,有个熟悉的女子声音轻声说:“许岩,不用查了,证件可能有假,但你该认识我。” 听到这女子的声音,许岩身子微微一震,他顿时投向了声音飘来的方向——门边的几个中年汉子自觉地闪开了,许岩看到了一个便装的青年女子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灯光下,许岩一眼就认出了这熟人,是锦城市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郑秋怡。 一时间,两人目光默默对视,郑秋怡看许岩的目光很复杂,里面像是藏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双方对视了好一阵,郑秋怡才再次出声问道:“许岩,还需要我拿证件出来吗?” 许岩苦笑——郑秋怡出现在这里,那就再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了,晚上出现在自己家里的这群人,确实是真的警察。 他环视众警察,问道:“郑支队长,我到底犯了什么法?你们要出动这么多人来抓我?” 郑秋怡微微垂下了眼帘,她平静地说:“许岩,现在我们怀疑你跟一桩命案有关系,要对你进行传唤,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不要阻挠和抵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害。”说话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朝身边同事手上的手枪望了一眼,对许岩使了个眼色,微微摇头。 许岩明白,郑秋怡是在向他暗示,警察们是真的敢开枪的,劝他不要抵抗,免得真的被击伤。 他慢慢举起了手,示意自己不打算反抗:“好,我配合你们调查——到底是什么事?” 看到许岩举手愿意投降,在场的警察都是松了口气,有两个警察走上来,给许岩戴上了手铐。有人过去搀扶起几名被许岩打倒的警察,帮他们检查伤势——好在许岩力气虽然大,但他下手时候都还是留了分寸,几名被打伤的警察都没什么大碍,都能自己站起来了。只是一个个捂着伤处叫疼。 “这小子,下手够黑够狠的啊!” 看到同事们被打得乌黑淤血的伤处,警察们都颇为愤怒。有几个警察愤愤不平地走近许岩身边。磨拳搽掌,跃跃欲试。看来是很想给许岩来上一通拳脚报复的,但他们都被郑秋怡制止了:“住手!不许乱来!搜查一下吧!” 有个男警官走上来,开始给许岩搜身。他的动作很粗鲁,径直把许岩口袋里的东西统统都给拿倒了出来,随手丢到了许岩脚边的地上——手机、钱包、钥匙。。。。。。然后,他把许岩的皮带也抽出来了,却发现皮带被什么东西挡住抽不出来,那警官诧异地“嗯”了一声。却是顺手在许岩的后腰间摸了过去,很快就摸到一块硬硬的凸起东西。 “枪!”那男警官的声音在微微颤抖了:“枪!他身上带有枪!” 一瞬间,在场的警察都愣住了。然后,众人反应过来,几名警察飞快地扑了上来,几只胳膊死死按住了他——尽管许岩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但被几个精壮的汉子这样压住,他们的身体重量统统压在自己身上,这让许岩感觉很不舒服。 许岩忍不住说:“我说警官们啊,我都戴上手铐了。你们还担心什么?我真要有坏心,刚刚我就拿枪出来跟你们干了,还用等到现在啊?” “老实点。少废话!” 说话间,警察们已经拔出了许岩腰间的配枪,那支九二式的军官配枪。有个警官很熟练地把枪在手上检查了下,还卸下弹夹看了下,看到那装满子弹的弹夹,那警官的脸色也是微微变了,他低声说:“九二式手枪?还有这么多的子弹!许岩,这手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外套。内口袋。” “呃?你说什么?” “我说,你在我外套的内口袋摸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那警察犹豫了下,还真的伸手去摸许岩外套的内口袋了。他掏出了几份证件。先看到了第一份证件也是他最熟悉的证件——一本黑皮的警官证,几位警察都发出了“咦”的一声惊叹:“警官证?他居然是警察?” 有个老成一点的粗壮警察看起来像是在场众警察的头,他打开警官证,一字一句地念叨着:“许岩,公安部政治保卫局二处侦查员,嗯还有他的警装照片。。。”然后,他发出“嗤”的一声笑:“呵呵,这证件做得还蛮像的。非法持枪,冒充警察,这家伙的罪名又多一条了。这小小年纪,居然知道冒充公安部的领导了,真是胆子够大的了。” 几个警察都发出了“呵呵”的欢快笑声,郑秋怡走过来,接过许岩的证件看了两眼,眼里露出了惊疑之色。她说:“余政委,这本证件。。。我看不出哪里是假的。要不,我们打个电话跟部里核实一下?” 那粗壮警察显得不屑一顾:“小郑,你还是太嫩了,还是被这些诈骗分子给骗到了!他们既然敢冒充我们警察招摇撞骗了,道具自然要做得尽量逼真了。 小郑啊,这些骗子行骗的方式都是一套套的,他一会冒充咱们公安,一会说不定又去冒充军人,要判断他是不是骗子,很简单,看看他口袋里还有什么证件就是了。。。” 说话间,那位被称为余政委的粗壮警察已经翻看了接下来的几份证件,然后,他发出了欢快的叫嚷声:“哈,哈哈!我就说了,这家伙果然是个骗子!你看,这还有一份军官证,说他是总参情报部的军官。。。这还有一份假的持枪证,冒充部队颁发的持枪证。。。” 这时候,许岩插嘴道:“这位警官,军官证和持枪证都是真的,你们可以打电话去跟锦城军区的政治部核实。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电话号码,在军官证的封皮里夹着一个字条,上面有电话号码。。。” “然后我们打过去,让你电话那边的同伙帮你证明身份?”余政委嗤之以鼻,他斜着眼睛瞄许岩:“我说,许岩,你可不要把咱们的警察想得那么傻啊——莫非,我们看起来就那么笨,会蠢得相信你的鬼话?” 说着,余政委有意无意地看了郑秋怡一眼,得意地哼了一声。他一挥手:“把他带下去!回局里好好审一下,今晚连夜开审,我亲自突审!” 郑秋怡的脸色很差,她一言不发,脸寒如水。 说话间,两个警察上来,从左右两边抓住了许岩的臂膀,很粗鲁地把他向外推着走。但这时候,余政委手上拿着的许岩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余政委看看手机上的号码,微微蹙眉:“这号码怎么有点熟?这是谁给你的电话?” 许岩也望了一眼电话,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许岩摇头:“我不知道。。。估计是朋友吧。” “朋友?那不用管他了。带他下去吧。” 余政委随手按下了拒绝接听键,正要出门,但很快,电话声音又再次响起,余政委拿起了手机,看着上面的电话号码,他蹙着眉:“又是那号码。。。” 这时候,郑秋怡插话道:“余政委,还是让许岩接下电话吧——搞不好,是他同伙的电话呢?我们也可以顺藤摸瓜吧?” 余政委蹙眉沉吟:“嗯,也好。奇怪了,怎么感觉这号码在哪里见过了。。。” 说是让许岩接电话,他却是自己拿起电话给接了:“喂,你好,请问你找谁。。。。。。找许组长接电话?要汇报工作?你找哪个许组长。。。。。。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中央下派调查组的许组长,总参的许处长。。。。。。哦是找许岩啊!还是中央首长咧!” 听到这里,余政委强忍住笑,他嘲笑地看着许岩,在场的警察们也露出嬉笑的表情,大家都凑近来听着,一个个乐不可支,余政委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找许组长汇报案情工作?哦哦。。。好的,好的,许组长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啊,你是哪位啊,请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等许组长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啊。。。哦,你姓邓是吧?叫啥名字啊。。。” 说到这里,余政委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他拿电话的手都颤抖起来,他失声喊道:“——邓伯南?邓局长?”(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节 尴尬 电话里,邓伯南的语气依然很客气很温和:“是啊,我是锦城市局的老邓啊。这位同志,麻烦你跟许组长说一声,就说我联系他了,请许组长方便的时候能抽空跟我见个面,我好向他汇报关于案情进展的最新情况。。。” 邓伯南说话的时候,余政委如同雕塑一般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上依然拿着许岩的手机,脸色发白,眼睛发直。这时候,许岩上前去,很轻松地从余政委手上接过了手机——余政委呆若木鸡,对许岩的动作,他根本没抵抗,让许岩轻而易举地拿回了手机。 许岩戴着手铐,他不方便把手机放到耳边,只好按下了免提键,对着话筒说:“是邓局长吗?我是许岩,你好!” 电话里,邓伯南陡然变得热情起来,他的声音众人都听得清楚:“啊,是许处长吗?你好你好~~不好意思,这么晚还给你电话打扰了,我刚刚得到的消息,知道这次上面派下来的调查组是由许处长您来带队,心里太高兴了,所以赶紧打个电话来跟您报个到吧,也算咱老邓态度端正吧。许处长您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坐一起聊聊,我也好把情况给您好好汇报一下?” 听着邓伯南那亲热中带着讨好的口吻,屋子里的警察们都是惊呆了——邓老板是锦城市公安局的一把手,他的声音,大家平时参加大会时候可是听得多了。邓老板为什么会跟许岩这么一个毛头小伙子这么亲热,居然说要向他“请示”? 天哪,搞不好,难道连邓局长都被这个骗子给蒙骗了? 一片寂静中,许岩轻松地笑了:“邓局长啊,我是很想过去跟你见面的。但问题是,有人不让我走啊!” “呃?有人不让你走?”邓伯南也是十分机警的人物,他立即醒悟起。刚刚有个陌生人接许岩手机的事,他的声音立即严肃起来了:“许处长。您现在在哪里?你现在安全吗?” 许岩不紧不慢地说:“我在家里。现在,我也说不好是不是安全了,有人拿枪指着我,不让我走。” “什么?居然有人敢拿枪指你!?真是胆大包天了!” 听许岩这么说,邓伯南勃然变色: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许岩这个小小的副处长,在京城那种高官遍地走的地方,那是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个副处长是京城派下锦城来的调查组组长后。那就截然不同了——京城下来的一条狗,地方上也得恭恭敬敬。京城下派的调查组,那是代表上级意志的。对案子的处理,无论蜀川省政府也好,锦城市政府也好,他们都会尊重调查组的意见。到时候,许岩只要在调查结论里帮锦城市公安局说上几句好话,搞不好这次自己就能平安过关保住位置了。 自己和很多人的命运,就在这位许处长的调查结论里了! 所以,虽然邓伯南是老资格的厅级领导。许岩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副处级军官,但邓伯南可一点不敢在许岩面前摆什么架子——自己的命运都在人家手里捏着呢,他怎么敢!? 正相反。邓伯南还要极力讨好许岩呢——说得最差了吧,这位许处长就算没办法救自己,但他毁掉自己的本事还是有的。 听到有人居然敢持枪威胁许岩,邓伯南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在锦城地头上,居然有人敢持枪威胁总参的调查组组长,若是许岩有个什么闪失,那真是雪上加霜,自己这局长也算是到头了;喜的是这也算是个机会,自己总算有机会讨好许岩。跟他加深交情了! “许组长,你家在哪里?我马上通知人过去。在蜀都大学里就驻有我们的特警——我亲自过去!对了,对方是什么人?在我锦城的地头上敢对中央首长无礼。我一枪崩了他去!” 邓伯南怒气冲冲,许岩悠然地瞟了一眼余政委,后者脸色发白,全身索索地颤抖着,那表情,像是快哭出来了。 许岩悠悠地说:“邓局长,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不过他们给我亮过警官证,应该是锦城公安局的刑警吧。。。” “是我们市局的刑警?”邓伯南一愣,心中顿时叫苦:怎么是我的手下得罪了许岩? “许处长,他们找您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刚回家,他们就已经埋伏在我家,就动手抓我了,还鸣枪示警了,把我家里给砸了个稀巴烂。” “啊?居然有这种事!” 邓伯南勃然怒起,他现在若是在现场的话,估计连拔枪枪毙人的心思都有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自己也好,锦城市局也好,要讨好许岩都还来不及呢,自己的部下居然去把许岩给抓起来了!这帮王八蛋,他们难道不知道,现在得罪许岩就等于绝了自己的未来啊!这下惨了,这帮王八蛋得罪了许岩,自己不知要花多少功夫才能弥补过来了! “对不起,太对不起了,许处长,这是我管教不严,我要向您诚恳道歉!”邓伯南连声地道歉:“这个。。。许处长,你赶紧告诉他们,你是部队的军官,情报部的处长,也是中央下来的调查组组长,让他们不要乱来——我马上就赶到!” “我告诉他们了,也给他们看我证件了,可他们压根不认,还把我给铐起来了。。。邓局长,你带的兵厉害啊——刚刚,我连接你电话都不行,他们把我电话都抢过去了!” “对不起对不起,太对不起了,许处长,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收拾他们的——许处长,他们带队的人是谁?你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们说!” “好咧!”许岩转手就把电话塞给余政委,他笑眯眯地说:“余政委是吧?有人要找你说话咧~” 刚刚许岩和邓伯南的免提对话,整个屋子里的警察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到邓局长在电话里大发雷霆,一屋子的警察都吓得噤若寒蝉。尤其是带队的余政委。 看到许岩要把手机递给自己,余政委脸色发白,哭丧着脸。那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他紧紧抿着嘴,求饶般连连摆手。连连后退,就是不敢接许岩手上的电话。 看到余政委不敢接电话,许岩又把电话递向其他的警察:“诺,这个电话,谁接一下?” “轰”的一下,许岩身边的警察轰地散开了,警察们吓得纷纷四散逃跑,纷纷逃到墙边、门后。离许岩远远的,惊恐地望着许岩手上的电话,仿佛那不是一台手机,而是一个点燃的炸药包。 刑侦支队抓人,事先对许岩也做过调查的。资料里写得很清楚了,许岩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家里也是普通家境,并没有什么特殊背景,但怎么回事的,他居然跟自己的顶头上司扯上关系了? 许岩到底是什么身份。大家还搞不懂了,不过,看邓局长对他那么客气。口口声声说要向他“汇报工作”,据说他还是个什么中央派下来的调查小组组长——听着好像他比邓局长还要了不起,连邓局长都要对他很讨好的样子? 邓局长大发雷霆,刑侦支队这次,好像要闯大祸了啊! 一屋子的警察看着一台手机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看到这样子,许岩倒也感觉蛮滑稽的,他不由地笑了出声:“哈哈!” 看到同事们战战兢兢的样子,郑秋怡叹了口气:尽管她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在,闯祸的支队政委余昭明显方寸大乱。已是慌了手脚。这种情况下,作为副支队长。自己必须得担当起责任来了,不然的话,警察的面都要丢得干净了。 “这个电话,我来接吧。” 在同事们钦佩的目光里,郑秋怡盈盈地走上前来,从许岩手上接过了电话,清晰地说:“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局长邓伯南!”邓伯南很生气地说道:“你的声音,我听出来了。。。你是刑支的郑秋怡吧!怎么回事,你们刑支怎么把中央下来的许处长给抓起来了?许处长是中央派下来调查组的组长,也是现役军官,你们刑警有什么权力抓人?还有,刚刚的那个人是谁,居然敢抢许处长电话,在电话里糊弄我! 这样,郑秋怡,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烂事,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立即把许处长给放了,并且你们要诚恳地向许处长道歉!听到没有,这是任务!” 许岩手机的音质实在太好,郑秋怡在那边听着电话呢,那电话的声音却是全场都听见了。一时间,在场众警察都是目瞪口呆。 听着邓局长的指示,余政委终于回过神来了,他从郑秋怡手上拿过了手机,对着电话喊道:“邓局长,我是刑支的余昭啊!今天,咱们发现了1225凶案的嫌疑人,过来抓人。。。报告邓局长,许岩有很重大的涉案嫌疑啊,他的身上还有枪,这个人,咱们可不能放了啊!” “1225凶案?余昭,你说的,是丰原小区的那个案子。。。” “对对对,就是那个案子,涉枪的特大命案,五条人命的案子,公安部都督办了,限期破案的!” “胡闹!”邓伯南略一迟疑,然后,他生气地说:“人家许处长是中央下来的首长,人家是京城人,怎么会跟这案子有牵扯?你们刑支到底是怎么办案的?事情都没查清楚就乱抓人!真是乱弹琴!” “可是,邓局长,许岩他明明是蜀都大学的学生。。。”看余政委的表情,他都快哭出来了:“我们查得很清楚的,许岩是蜀都大学的二年级学生,是经管学院的学生。。。他不是什么中央首长啊,邓局长,您该不会是被蒙骗了吧?” “胡说!许处长是什么身份,我会不清楚吗?”邓伯南更生气了,他说:“公安部传达的文件今晚刚刚电传送到局里了,许岩是咱们总参情报部特种反恐处的处长,这次为了蜀都大学的系列凶案特意从京城下来的工作组领导——整个事件经过,我都清清楚楚的!余昭,肯定是你们工作不细致,搞错了!” “可是,邓局长。。。” 看着余昭还有啰啰嗦嗦的迹象,邓伯南也不耐烦了:“余昭,这件事你不用再说了——按我说的,立即执行命令! 你现在在哪里?蜀都大学对面的梅花校区?几号房?401房?好,我立即赶过去跟你们会合——哦,我听出声音来了,刚刚抢许处长电话的人是你吧?你胆子够大的了! 余昭,你也听好了,我到之前,你们要是没跟许处长诚恳地道歉,要是不能得到许处长的原谅,那么——你这政委也不用做了!”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余政委捧着许岩的手机,像是捧着一块烧红的木炭,欲哭无泪。 屋子里静悄悄的,警察们你瞅着我,我瞅着你,一个个都是神色尴尬,大家谁都不敢看余政委的脸。 过了好一阵,余政委才干咳一声,他脸上很勉强地堆起了笑容,小心翼翼地将手机递还了许岩:“咳咳,您看您看,许处长,咱们是有眼不识泰山,这误会闹得。。。呵呵。那谁,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过来给许处长把手铐给解了啊——真是不懂事,呵呵,许处长,您别见怪,咱们的年青小伙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反应慢了些。。。” 一个年青警察赶紧过来,掏出钥匙要把许岩的手铐给解了,许岩把手一缩,冷眼瞅着余政委:“余政委,我就那么贱,你要抓就可以随便铐我,要放就随便解?这手铐,你给我戴上去容易,要放下来,那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了——邓局长正在赶过来,咱们还是等邓局长过来评评理吧再说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节 面子 倘若是刚才,许岩这个嫌疑犯敢跟自己这样说话,余政委还不得当场大巴掌教他做人。但现在,接了自家局长的电话,再给余政委一个胆子他都不敢对许岩乱来了。 想到邓局长刚刚放下的狠话,余政委心里直发慌——邓局长正在赶来,搞不好,今晚自己真的要完蛋了? 这时候,他只能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郑秋怡:“咳咳,小郑,你不是认识许处长的?你来跟他说说,跟许处长好好道个歉?”——小郑是女同志,又是许岩的熟人,这种时候,求饶的话也只能拜托给她说了。 听到余政委这样恳求自己,郑秋怡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倘若不是碍着这么多同事在,她真想破口大骂了:你妹的,祸是你闯出来的,现在又要我来帮你擦屁股? 看到这位一贯喜欢倚老卖老乱抢功的余政委吃了这样的一个大亏,郑秋怡真是心下暗爽——若按她本心来说,她是恨不得许岩把余政委往死里整的! 只是郑秋怡也知道,这种时候,自己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公安系统不同其他单位,公安系统很讲究义气和名声的,如果传出去说自己对前辈和同事落井下石,那自己以后在系统里也不用混了。这个时候,不管自己愿不愿意,自己都必须帮余昭的忙。 她走上来,对着许岩嫣然一笑:“许岩——呃,或许,我该叫你许处长?” 对上郑秋怡,许岩态度客气多了——许岩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初自己还是个普通大学生时候,郑秋怡就对自己很照顾,朱佑香的户口还是她帮自己办下来的。所以,对上她,许岩也不摆什么架子了。他笑道:“郑师姐,你还是叫我师弟吧。” “嗯。也好!许师弟啊,这个,咱们今晚是办了一件错事,闹出误会来了,我要向您诚恳地道歉——今晚我们闯入你家,打伤了你,还给你家的财物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事后咱们核算清楚以后。肯定要向你赔偿,也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许岩摇头:“师姐,财物的损失还是小事,但这事,我觉得还是要给我一个说法的——你们莫名其妙地把我说成什么犯罪嫌疑犯,还打我抓我铐我,这件事不搞清楚,那我是不能答应的。” 郑秋怡心下苦笑——要个说法?自己能给许岩什么说法呢? 关于1225专案,现在,警方掌握的所有线索都指向了许岩。虽然还没搞清楚普通大学生许岩到底是怎么杀掉五名绑匪又是怎么把他们抛尸在数百米外的另一个小区里,但凭直觉,郑秋怡就感觉到。许岩与这案件脱不开关系的。 对这特大凶案的嫌疑人,自己能给他什么说法?难道自己能拍胸膛保证,他绝对是无辜的,是刑警支队错怪了他? 这种事,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问题是,邓局长正在赶过来呢,如果自己不把许岩给安抚好,等下邓局长发起火来,谁来抵挡? 郑秋怡微微蹙眉。她温和地说:“师弟,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们还是先把手铐给解下来吧,见了邓局长。大家当面说清楚就是了。”没等许岩说话,她低声说了一句话:“xxx。。。” 听了那个数字,许岩陡然一震——这个数字,赫然正是刚刚自己接到的神秘示警电话的号码!他失声道:“刚刚。。。” 许岩话还没说完,郑秋怡已迅速地用眼神警告了他:“嗯嗯,许师弟,总之,给师姐我一个面子吧?事情如何解决,等邓局长来了再说,但现在,你给我一个面子,先把手铐给解了,好不好?” 许岩叹口气——既然知道先前打电话来跟自己示警报告的人是郑秋怡,那自己还有什么好说?她作为一个公安干警,私下给自己通风报信,通知自己潜逃,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事情如果暴露的话,她被开除甚至被判刑都可能的。对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帮助自己,自己确实欠下了她偌大的人情,这种情况下,自己还要为难她的话,这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许岩郁闷地说:“好吧!看在师姐你的面子上,咱们先把手铐给解了吧。。。回头,师姐你得把这件事情给我说清楚。” 郑秋怡松了口气,她连连点头:“当然,当然!这件事,我肯定要给你一个交代的。” 当下,警察们赶紧客客气气地给许岩解了手铐,余政委讪笑地凑过来,看起来是想跟许岩搭讪结交一番的,但许岩没工夫睬他,背着手在客厅里慢慢地踱着步,打量着那些被打得稀巴烂的家具。 看着那满屋子破烂的客厅,余政委额上冷汗直冒,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去,低声下气地说:“许处长,您放心,屋子里损坏的东西,我们明天一早就安排人给您收拾好,全部给换上新的。。。呃,或者,我们直接给你赔钱吧!” 许岩淡淡一笑——屋子看着狼狈,真要计较起来,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这是许岩租来的房子,家具也就是一些二手旧沙发、茶几、冰箱、电视之类,也不值多少钱。他淡淡说:“赔偿的事,倒是不忙了。余政委,我想知道,你们今晚闯进我家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这个。。。”余政委吞吞吐吐半天,最后只能憋出一个苦笑:“这个,纯粹是个误会!是我们工作失误,给许处长您造成了损失,是我们的错!您是完全无辜的,完全是我们的错,我要向您做诚恳道歉!” 许岩瞟了余政委一眼,却也懒得跟他计较了——从刚刚余政委跟邓伯南的对话里,许岩听到了一个词:“1225专案”。去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晚上发生的事,许岩至今记得十分清楚:五个歹徒闯入自己家中,意图谋害自己,幸好被朱佑香制止,将他们统统杀掉了。 当时。朱佑香把那五名歹徒的尸体抛出了几百米外,许岩自以为把这件事情已经处理得很干净了,没想到几个月之后。警察终于还是找上门来了! 许岩瞟了一眼满头大汗的余政委,又看看表情平静的师姐郑秋怡。心中若有所思——警察们敢采用这么暴力的手段来拘捕自己,还敢悍然开枪,那他们手上多半有很不少证据或线索了——当初,自己自以为把事情做得很完美了,却不知在哪里留下了纰漏和线索? 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国家机关的力量啊! 半个小时不到,许岩就听到楼下的汽车声了。很快,邓伯南就出现在许岩的家门口了。他显然是急匆匆地赶路过来的,大冷的天,他头发凌乱,额上都出现了一层淡淡的汗水。 见到许岩,他就快步上前来,双手紧紧地握住许岩的手,连声说:“对不起啊,许处长,我来迟了!我管教无方啊,实在对不起您了!” “哪里。邓局长,您言重了——劳烦你这么晚还亲自赶来了!” “哪里啊,这也是我的责任啊!” 看到邓局长急匆匆地进来。一帮闯了祸的警察早就乖乖地躲到了墙边,恨不得学会了隐身术让邓局长看不到自己。 邓伯南环顾左右,看着那砸得一塌糊涂的客厅,他紧蹙浓眉,脸色顿时阴沉起来:“好啊,你们这帮家伙,居然把许处长的住处给弄成这样了,这可是下来视察的中央调查组领导啊,你们的胆子太大了! 余昭。你倒给我说说,你们刑警支队到底干的什么好事?为什么来骚扰许处长?” 被点到名的余昭没办法躲了。他哭丧着脸走近来,望着邓伯南。又望望许岩,却是欲言又止——倘若是私下场合,他还能给邓伯南解释一下原因:刑警确实是掌握了一定的线索,他们抓许岩是有理由的。邓局长一向开明,是个讲道理的领导,说不定能听得进自己的话? 但问题是,当着许岩的面,余昭不敢冒这个险啊!郑秋怡好不容易才把这位许处长给安抚下来的,倘若自己再胡乱说话,激怒了许处长,对方再给邓局长来个添油加醋,自己真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现在,形势比人强,尽管明知自己并未做错什么,余昭也只能哭丧着脸自认倒霉了:“对不起,许处长,邓局长,是我们工作出错了,搞错人了。。。总之,是我们的错!我们要向许处长诚恳道歉的,我们愿意赔偿许处长家里财物的损失。。。” “搞错人了?你们这帮混账东西啊!” 邓伯南十分生气,连额头都气得红通通的,他转过头来,嚷道:“许处长,你说吧,该怎么处理这帮混账东西?只要你能出了这口气,要怎么处理都行! 撤职也行,处分也行,关禁闭也行,甚至你就是要扒了他们衣裳,都没问题的——许处长,我明天立即就开局党组会,统统开了他们!” 听到说要被“扒衣裳”,在场的警察无不惊骇。在暴怒的邓局长面前,警察们不敢吱声,只是纷纷把哀求的目光投向了许岩,一个个可怜巴巴的。 听到邓局长处置得如此严厉,居然要开除人,许岩也是颇为意外的——其实,今晚的警察们虽然伏击了自己,但许岩对他们却没有多少怨恨之心。许岩心里有数,自己确实是有罪——虽然杀人的是朱佑香,但自己确实参与了这件事,算同犯也不为过。 自己参与杀人,所以警察来抓自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警察秉公执行公务,大家没有个人恩怨,所以许岩对他们也没什么怨恨——这跟在京城时候,那几个京城的派出所警察受了丁家的关照来为难自己,那是截然不同性质的事情。 现在,邓伯南为了帮自己出气,要把今晚的几个警察给统统开除了,许岩觉得,这样未免有点过于苛刻了——何况,这帮警察中间,还有个对自己颇有恩惠的郑秋怡呢!她冒着风险给自己通风报信,自己却害得她把饭碗都丢了,那就太过意不去了。 他沉吟着说:“邓局长,我觉得,刑警支队的同志们工作有些疏忽,犯了错误,该批评的要批评,该教育的要教育,但还不至于到要开除的地步吧?开除的话,那就太过重了。” 邓伯南用力坚决地摇头,他头顶的几缕散发凌乱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许处长,您心肠太好了,太宽纵他们了,这样不行的!今天他们敢对您这个上级调查组的组长动手,搞不好明天他们就敢去打市委书记了!这股无法无天的歪风邪气,必须要坚决刹住,绝不能姑息纵容!我的意见是,必须得开除!” “咳咳,邓局长,您的工作,我不好干预,不过,咱们还是要实事求是吧,不要因为他们冒犯了我,问题的性质就变得特别严重了。。。” “许处长,您是宽宏大量,但这帮人的问题性质确实是很严重啊!居然殴打围攻中央调查组的组长,这是什么性质的行为?放在从前,他们统统都得落个反革命罪坐牢去的!现在只是开除而已,我觉得还不够咧!” “邓局长,没那么严重吧,只是一场误会而已。。。大家说开也就是了。。。” “不行不行,怎么也得开除。。。这个没得商量的!” 邓伯南的态度十分坚决,声称明天一定要开除这帮刑警,结果反倒是许岩拼命地帮他们求情,好说歹说,终于才把怒气冲冲的邓伯南给劝下了:“邓局长,你就听我的,好不好?就当是给我面子,不要开除他们,好不好?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而已,何必要搞成这样呢?” 邓伯南气喘吁吁,很是不情不愿的样子:“这帮混账,真把我给气坏了,我是真想开了这几个害群之马的!但既然许处长您非要帮他们求情——唉,没办法,既然您发话了,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就听您的,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许处长,我跟你说,倘若不是给您面子,他们真死定了,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们!”(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节 怀疑 深夜,锦城市公安局局长邓伯南走出了许岩所住的小区,夜幕中,他的身形显得有些疲惫,脚步沉重,肩膀也垂了下来。 几个警察小心翼翼地跟在邓伯南的身后,谁都不敢乱说话:刚刚,邓局长为了安抚那位从京城下来的许处长,可是好生陪了半天的不是。五十多岁的堂堂的厅级公安局长,却要给个二十岁的小副处长赔着笑脸道歉,听人家发火训话——下属们自然猜得出,莫名其妙地摊上这桩倒霉事,邓局长的心情肯定是很不爽的。 在自己的汽车前,邓伯南停下了脚步,却是回头招呼道:“余昭,你过来一下。” 听到邓局长的招呼,刑警支队政委余昭心脏猛的一跳,他硬着头皮走过去,低声说:“邓局长,对不起,今晚是我们给您闯祸了,我们保证一定会认真反省。。。” “嗯,”让余昭诧异的是,料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降临,邓伯南并不显得如何生气,而是异乎寻常的平静:“你们支队的小郑,她跟许处长是认识的?” 余昭怎么也想不到,邓伯南把自己召过去,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这好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他迟疑地说:“这个,应该是吧。许处长管我们小郑叫师姐,他们。。。看起来很熟的。当时,许处长生气的时候,还是小郑把他安抚下来的。” 邓伯南默默地点头,却是若有所思:“有交情就好啊。。。这个,老余,道歉和赔偿工作,就交给小郑来做吧。让她跟许处长多沟通,热情一点。一定要表达我们锦城市公安局的歉意和诚意——当然了,你们刑支这边的诚意也要体现,主动一点。大方一点,不要什么事都靠小郑一个女孩子。” 余昭知道。这是邓伯南在暗示自己,赔偿的时候出手要大方一点,一定要摆平许处长的怒火。他苦着脸说:“邓局长,我们支队的经费已经很紧张了。。。局里能不能给支持一点?” “经费不够,老余你就自己出钱吧。”邓伯南的语气很平淡,说的话却是毫不含糊的:“你们捅的篓子,局里不可能给你们兜着的。何况,你们刑支会没钱?那是笑话了!办案经费。永远是紧张的;钱,是不缺的——我也是基层刑警出来的人啊,老余。” “是是,邓局长,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解决赔偿的问题。” 邓伯南摇头:“不是尽快解决,是明天一定要解决!明天,赔偿金一定要送到许处长手上,这样才显出你们道歉的诚意来!老余啊,我这把老脸。可是被你们丢得干净了啊!好在小郑跟许处长认识,不然的话,今晚的事。真不是你写个检讨能解决的了! 老余啊,最难的事,我已经解决了,如果连赔钱这种小事都办不好,你这个政委就太不称职了。” 余昭心下一凛:“呃。。。是是!局长,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好的!” “嗯。。。”邓伯南沉吟着,望着远处的黑黝黝树丛好一阵,忽然压低了声量:“老余。你给我说下,1225案子怎么会跟许处长扯上关系的?” 听到邓伯南这么问。余昭顿时凛然,知道这才是今晚谈话的关键之处。他也压低了声音:“邓局长。1225专案,您知道案情吧?” “嗯,小郑跟我汇报过一次,我大概记得——好像有个小区的停车场里发现了五具尸体和枪吧?这案子,怎么跟许处长有关系了?” 余昭把声音压得更低:“邓局长,发现尸体的小区,就在那马路的对面——跟许处长的住处,就隔着一条马路!许岩与1225凶案有关,这结论,并不是我们拍拍脑袋凭空想出来的,这有很多线索佐证的。” “哦?” “邓局长,我们现在已经查明,就在去年的12月25日当天,许岩和我们市一个地痞头目赵六发生过冲突,派出所里还有那次冲突的调解记录。 我们也查到了,五名死者,他们都是赵六的手下,当晚,他们开着面包车进了许岩住的梅花小区,从此再也没有出来——那辆面包车一直停在小区里没有动,被我们找到了,车上到处都是死者的指纹。。。而且,车上还有绳子、麻袋、刀具等东西,在座位上,我们还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房号,就是许岩房间的号码!” 邓伯南也是老刑警了,不需要解释,他立即就明白过来:“你是说,许岩跟一个叫赵六的地痞头子有冲突,当晚,赵六派了他的五个手下想去绑架或者谋害许岩,结果反倒被许岩干掉了?” 余昭很严肃地点头:“是不是许岩杀掉他们的,现在还不好说,但许岩确实有很重大的作案嫌疑!我们还有一个线索,有人打匿名电话向专案组举报,称五名死者那晚本来是要去对付许岩的,但反倒被许岩给干掉了——但我们查不到那举报人。” 邓伯南沉声问道:“那个地痞头子,赵六,他到案了吗?” “刚发案时候,他曾经来过我们支队协助过调查,却是一问三不知。那时候,我们也没搞清楚案子的来龙去脉,不好对他上手段。现在,我们想找他了,却是找不到他了。” “失踪了?” 邓伯南回头望了一眼远处许岩的住处,看着窗台处亮着的灯光,他眼睛微微一眯,却是沉吟不语——邓伯南刑警出身,一直干到了公安局长的位置上,什么事情没见过? 本来,余昭先前报告,说许岩是1225凶案的嫌疑人,对这说法,邓伯南是嗤之以鼻的——怎么可能?许岩是总参情报部的处长,怎么可能是去年这桩凶案的凶手呢? 但方才,许岩反复强调,要求公安局必须就这件事给他个说法。这就让邓伯南心下起疑了:什么叫给个说法?不就是要自己这公安局长给他打包票,保证以后锦城公安局不能再来找他追究1225凶案罢了——这明摆着,是这家伙心里发虚嘛!搞不好。刑警支队这次还真的没抓错人!1225凶案,搞不好还真的跟许岩大有关系! 邓伯南微微眯起了眼睛。眼中寒芒一闪,显得深不可测。他问道:“说许岩是凶手。。。有过硬的直接证据吗?哪怕就是一个指纹、一滴血迹都好!” 余昭沮丧地摇头:“没有。。。我们现在搜集的,都是间接证据,很多线索都指向了许岩了。他有动机:与赵六发生过冲突,赵六派人来谋害他,他自卫杀人,这是很明显的动机;他也有作案的能力——他的身手很好,今晚。我们五六个干警都制不住他。他肯定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了,但我们就是没有直接证据。。。 我们本来想着,把他抓回去审问,给他上点手段,只要一两天功夫,我们肯定能突破他防线,能取得他口供的,那时候证据就有了,但没想到。。。” 说到这里,余昭尴尬地停了口。 邓伯南默然。他摇摇头:“老余,你说的,都只是间接证据。整个案情过程都只是推测。。。没有过硬的直接证据的话,那我们是不能扣人也不能审人的——要知道,许岩是部队的军官啊!” 余昭迟疑道:“是的,这规矩我自然也懂。。。但如果不把他抓回来审,又怎么能找到证据呢?” 一时间,邓伯南和余昭都无语了:许岩是部队军官,如果没有确凿的涉案证据,地方公安是不能对他执行侦查和审讯的;但如果不能把许岩扣回去审,又上哪去找确凿的证据呢? 邓伯南叹了口气:“是啊。这就是个矛盾了——可惜了!”他叹了一声,显得有些失望。 邓伯南为什么叹“可惜了”。余昭搞不明白,但看到局长不高兴的样子。他迟疑了下,说道:“按正常程序来说,碰到军人犯案的案子,我们是应该移交给部队的保卫部门的——要不,我们把这案子移交给部队上,让部队的保卫部门继续追下去?” 邓伯南冷笑,他说:“老余,你觉得今晚闯的祸还不够吗?” 现在,刑警那边掌握的只是一些间接证据而已,根本形不成证据链来证明许岩就是杀人的凶手。许岩二十岁出头就在情报机关当了处长,他背后肯定有大人物力挺的。这种不疼不痒的东西交过去,部队里根本就不会当回事,所谓调查也就是走个过场,根本就伤不了许岩一根毫毛,只会平白无故地跟许岩结下死仇——这可不是邓伯南想达到的目的。 邓伯南沉吟片刻,他的神色转为严肃:“老余,这案子,你们不妨查查其他的线索吧,看看还有什么可能的嫌疑对象吧,就不要光盯着许岩了——许岩是情报部的处长,就算真的是他犯了案,就算你们真能找到他的确凿证据,这也不是咱们地方公安局有权侦查和处置的,最后咱们还是得移交给京城那边。情报机关的这潭水,太深了,咱们惹不起啊!” ~~~~~~~~~~~~~~~~~~~~~~~~~~~~~~~ 当晚,送走了邓伯南和警察们之后,许岩也没了睡意,他在家里看朱佑香留下来的各种典籍,看了很多资料,却是始终不能确定那魔物的种类。 最让许岩疑惑的事情是,如果真有一头魔物潜伏在校内,为何自己在校内巡查的时候,却连丝毫魔气都感觉不到呢?难道,那魔物如此聪明,能屏蔽它散发的魔气了吗?但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吗?典籍上并未记载过啊! 许岩在家里苦苦看书,一直看到了天色发白,却是始终没能在书里寻得解释。 这时候,许岩深切地感觉到,失去了朱佑香之后,自己真是损失巨大——许岩有种感觉,自己冥思苦想,苦苦烦恼的事,在大明世界那边,是很简单很容易解决的。很多知识,或许在大明那边是很习以为常的,甚至是连小孩子都懂的,但在地球上,没人捅开这张纸,自己就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色已经发白了,新的一天清晨已经到来了。 因为修炼有成,即使熬了一夜通宵,许岩也没感觉如何疲惫。他正要起身来吃早点,手机恰好就响起来了,上面显示的却是一个熟悉的号码,是黄夕的。 “喂,黄夕,你好!” 话筒里传来了黄夕开朗的声音:“许处长,您早!这么早来电话,没打扰您休息吧?” 被黄夕的欢欣气氛感染了,许岩心情也好了一些,他笑道:“当然不会,昨晚我一直在等你们的电话——你们到锦城了吗?” “嗯,我们到了!刚刚才下的飞机。” “你们在机场吗?我过去接你们吧。” “许处长,这个就不用了。军区安排有车接我们进城的,我们现在都上车了,正准备出发赶往蜀都大学。许处长,这个,与我同行的还有几位同志,我们想跟您见个面,聆听您的教诲和指导,您看方便不?” 许岩估计,黄夕身边应该有人,否则以大家之间熟悉的关系,她没必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跟自己官腔说话。 许岩笑道:“跟大家见面接风,那自然是应该的,我在这边恭候了,只是黄夕,你说话没必要这么一本正经吧?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你这样说话,我感觉好怪。” 许岩听到了黄夕的笑声:“交情归交情,但工作起来,我们还是要认真的。许处长,我们见面再详聊吧!我们从机场到蜀都大这边,大概还要一个钟头的车程,您不用着急的。到附近,我再给您电话。” 搁下了电话,许岩便忙碌起来了。他考虑,今天是和调查组下属们正式见面,这是自己的第一次正式亮相。部下们很可能都是一身军装的,自己穿着便服去见大家,这好像不够尊重? 许岩从卧室的柜子底下翻出了军装——自从上次黄夕给自己发军装以后,许岩连一次都没穿过呢!倘若不是这次,这箱军装恐怕还塞在柜子底下发霉呢。 许岩拖出了箱子,拣出了一身冬装的常服,然后装好了领花和肩章等饰物。他到镜子前照了下,然后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人靠衣装”这话还真不是吹的,许岩身材高挑,两腿修长,穿军装的制服显得特别衬身和英武,制服笔挺,相貌英俊,儒雅中透着英气勃勃——看镜中的自己,许岩感觉很满意:就是拿去给哪个剧组拿去电影当剧照,那也足够了。 唯一缺陷的事,好像头发显得稍微长了些,好像跟军人的仪容礼仪不是很符合,不过时间匆忙,许岩也只好就这么算了。 首次穿上军装,许岩心里雀跃着异样的欢快,他哼着歌儿吹着口哨,悠然地整理好了着装,看看手机,才过了半个钟头。反正在房间里也坐不住了,许岩干脆就不等了,他悠然地出了门,直奔了街道对面的咖啡馆那边。一路上,许岩感觉,一路上,周围人群对他的回头率还是蛮高的,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姑娘们,一路秋波对着自己频闪,这让许岩的心情变得更加好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节 见面 时间还早,咖啡馆刚开门。许岩挑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招呼服务员拿了本订餐菜单过来研究呢,这时候,他的手机又响起来了,却正是黄夕的来电:“喂,许处长吗?我们的车子已经到蜀都大的门口了,我们在哪里会合好呢?” “黄夕,你还记得吗?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候那家咖啡馆——” “哦哦,记得的,是在你们学校大门对面的巷子里吧?” “对的,我已经在这边定桌子,你们过来就是了。” 许岩没等多久,便听到了餐厅门口的响动声,抬头一看,黄夕俏丽的脸容映入了许岩的眼帘——黄夕穿着一身红色的大衣,笑容满面。在许岩看到她的时候,她也看到了许岩,她一边跟许岩挥手致意,却是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眼睛却是瞪得圆圆的。 许岩也站起身迎接黄夕,这时候,又有五六个人跟在黄夕身后进了门——来人有男有女,都蛮年轻的,身上洋溢着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他们风尘仆仆,神情显得有些疲惫,很明显是刚经历长途跋涉过来的。他们有人穿着大衣,有些穿着羽绒服,有些穿着厚实的休闲装。。。。。。 这时候,许岩也愣住了——包括黄夕在内,来的这群人,没有一个穿军装的。 穿着军装和许岩和一群穿着便服的男女面面相觑,大家的表情都是颇为古怪,你看着我,我看你,却是谁都没说话。 良久,还是黄夕打破了那尴尬的寂静,她笑着对许岩打了个招呼:“许处长。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穿军装,蛮好看的,很衬你的身材!”——她抿着嘴淡淡一笑:她不好意思告诉许岩。他胸口的资历章戴错了。 许岩傻傻地笑了:“我听文部长跟我说,你们今早过来。这是第一次跟大家见面,所以我特意穿了军装在这边等,没想到。。。”他扫视众人一眼,“呵呵”干笑起来。 众人都和善地笑起来,黄夕脸上微微一红,却是朗朗大方地承认了失误:“许处长,这是我的失误了。出发之前,大家也问过我。去锦城那边穿什么衣裳好,是军装还是便装? 我想着,许处长您平时都是习惯穿便装的,我们当部下的,也该跟您保持一致才对,所以我就交代大家来锦城穿便装就够了,没想到,呵呵。。。” 见面时候关于服装的讨论,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许岩赶紧招呼大家坐下:“大家过来,辛苦了。快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来人包括黄夕在内,一共是六个人,是四男二女。听到许岩的吩咐。众人纷纷把身后的行李袋给解下,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被一群便装的部下围绕着,自己却是穿着笔挺的军装制服,许岩觉得浑身不舒服,感觉自己像是在冒着傻气的感觉。他扭捏了下身子,很想回家换了身便装过来,却又知道这种想法实在小孩子气罢了。 当下,黄夕很客气地说:“许处长,我想把这次来锦城调查组的几位同志向您介绍一下。” 许岩摆摆手。笑道:“黄夕,你叫我外号岩子就好了。不必那么拘谨的。” 黄夕抿嘴一笑,却没回应许岩:“这。我先来介绍吧。女士优先吧,几位男同志没意见吧?——这位是唐敏少校,是我们情调处的副科长,别看唐少校年轻,却是文宣方面的行家呢!” 其实唐敏进来的时候,许岩就注意到她了,却是一直不敢对她望得太久了——这女子的外貌,实在太过妩媚了! 这个女子穿着一身紫色的大衣,脚上穿着深色的厚实丝袜,年纪估计约莫也是二十三四岁,她身材高挑,一头短发,相貌很美——她的美与黄夕那种英气的美不同,她是那种妩媚的美丽,她的脸很小,五官轮廓非常精致,媚眼如丝,气质如水一般柔顺,顾盼间,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像猫眼一般眯起来,仿佛在散发着无穷的魅力,像只慵懒的猫一般,动人心魄。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许岩就想到了“天生媚骨”四个字。尤其她的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又媚又亮,许岩简直不敢与她目光相对了——许岩注意到,不禁自己,其他几位男军官也一样,在望向这位唐敏少校的时候,他们的目光都显得有点躲躲闪闪的。 许岩不敢望她,目光注视着桌面,沉声说:“你好,唐少校,一路过来辛苦了!” 唐敏少校站起身,她那懒洋洋的动作让许岩想起了冬日里伸懒腰的猫。她的声音很低沉,略带着一丝沙哑的味道,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蛊惑味道:“许处长,您好!今后,我就是在您手下的兵了,听说这任务是很重要的,我这人脑子笨,还得请您多多关照啊。”说着,她主动向许岩递了手过来。 许岩也起手,和她浅浅地一握手,感觉她的手又滑又嫩,只是有点凉。他沉声说:“唐少校客气了,大家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吧!” 在握手的时候,许岩能感觉到,对方的小拇指若有意若无意地在自己的掌心浅浅地勾了一下,勾得许岩手痒痒的。然后,对方很快地松开了手,对着许岩嫣然一笑。 许岩干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唐少校以前是文宣系统的?不知有些什么特长呢?” 唐敏舒了个懒腰,她瞟了一眼许岩,懒洋洋地说:“我啊?许处长,你们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我是不懂的。不过,许处长如果想找人唱唱歌喝喝酒跳个舞说说笑话什么的,那找我就行了。” 许岩看着唐敏,目瞪口呆——他实在搞不清楚,文修之给自己安排这样一个美女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黄夕一个,赵嫣然一个,现在又来个唐敏——文修之给自己塞女人上瘾了吗? 许岩注意到。在自己跟这位唐敏少校对话的时候,其他军官的眼神都颇为暧昧——倒不是说部下们在做鬼脸或者挤眉弄眼什么的,实际上。他们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没变化,只是他们眼里的味道。那就丰富得很了。 黄夕干咳一声,说道:“许处长,唐少校是刚从文工团调过来的。。。你们的沟通,可以等下再进行,现在是工作时间,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许岩觉得很冤枉——怎么感觉黄夕妹子在含沙射影地暗示自己不干正事?老子现在在认识新部下,这不是正经工作吗? 太冤枉了! 许岩干咳一声:“黄夕,唐少校我已经认识了。麻烦帮我介绍下其他同志吧?” “好的,许处长。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张文斌少校,他原先是特勤大队的二中队长,正营级别。现在调到我们调查组来担任副组长。张少校是兵城陆军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军体素质十分扎实的,在几次军内比武大练兵中都是得过嘉奖的。” 就是黄夕不说,在进来的人众中,许岩也是特别留意张文斌了。这位张少校身材很高,竟比身高一米八五的许岩还要高上少许,此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脸孔白皙,鼻梁高挺,相貌看着有点那位像我国著名的田径运动员。穿着一身宽大的羽绒服,进来之后,他一直没有说话也没笑,只是用目光冷冷地打量着许岩,那气质显得有点冷,在众人中显得鹤立鸡群。 听到黄夕的介绍,张文斌冲着许岩点头,淡淡地说:“黄少校过奖了。我那点小小成绩,怎么好在许处长面前显摆?你这么说。我实在受之有愧。” 说着,他从座位上身子前倾。向许岩伸手过去:“许处长,您是我们四局出名的标杆英雄。曾成功处置过多起特种事件。在这方面的经验,你比较丰富的,还请多指点。” 许岩微微蹙眉——纵然他是没多少人际交往经验的菜鸟,此刻也能感觉到异样了。先前介绍唐敏的时候,那位媚姐纵然是显得慵懒,但她还是先站起身来跟自己握手,表现出下属对上司应有的尊敬。但这位张帅哥却是就这样大刺刺地跟自己伸手过来握了,这未免太托大了。 而且,他说话也有点怪。虽然表面看来,他赞许岩过去的战绩很了不起,听着好像是好话,但那味道却是让人觉得怪怪的——许岩过了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方说这番话的时候,那是居高临下地对自己夸奖的,那种感觉就像是大人拍拍小孩子的脑袋赞赏道:“这小孩很聪明嘛,干得很不错啊!” 这感觉真是让人很不爽啊! 这时候,倘若是正宗的部队军官,受到部下的这种冒犯,他就算不会当场大发雷霆也会暗暗冒火的,但许岩却不同——他本来就没把这顶官帽子看得太重,他之所以答应文修之当这调查组组长,只是为了能借助军队的力量,在跟魔物战斗时候有个助力罢了。 所以,包括黄夕在内,这些从情报部调过来的军官,对许岩来说是可有可无的——如果真的碰到了东京银座吸血魔那种级别的魔物,他们的战斗力根本就起不到作用——哪怕这位张文斌先生的军体拳练得再好、刺刀拼得再好,枪法再好,估计也不起不到什么作用。 因为对他没期望,所以也不在意他的冒犯。 这时候,许岩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正常的官员会很在意部下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是恭顺呢?那是因为他们的权力就是来自于对部下的统治,权力来自于敬畏和服从,没有了部下的服从,那就意味着官员从此失去了力量,一无所有了。 但对修真者来说,人类官场的规则,却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就像人类不会在意某只蚂蚁在冲自己咧牙威胁一样,修真者也不会在意凡人部下的恭顺或者不恭,因为修真者的力量来源是他自身的强大,是他本身的力量,并不需要倚助外部的人或者力量。 在修真者看来,凡人就跟蝼蚁差不多——这只蝼蚁对我恭敬也好,不恭敬也好,我有必要在意吗?会为此生气吗? 所以,对这位张文斌先生的无礼,许岩也没生气——张文斌明知道自己过往的战绩,明知道自己军衔比他高,明知道自己是文修之的心腹爱将,他照旧还敢对自己不客气,这样有恃无恐,肯定是有所倚仗的——不过,这关我什么事呢? 你牛逼哄哄的,老子不想惹你,但不理你还不行吗?你再牛逼,又关我什么事呢? 许岩微笑着对他点点头:“你好,张少校,欢迎来锦城啊!” 许岩和他浅浅地握了下手,然后,他转过头来望向黄夕,恍若无事地笑道:“那么,黄夕,还有这几位同志呢?你不给我介绍了吗?” “啊!”黄夕这才回过神来——黄夕和同伴们虽然一同前来,但事实上,大家却并不熟悉——情报部很大的,各个机构之间的来往沟通并不频繁。所以,只是一路上同机过来时候,感觉这位张少校还是挺傲气的,言谈间对许岩显得很不屑的样子。 先前,她还有点担心,张文斌的倨傲会激怒许岩呢,如果许岩年少气盛跟对方针锋相对,那就显得太失去身份了;没想到许岩就这么淡淡应对,这样不冷不热地的,倒是显得许岩气量宽宏、高深莫测呢! 接着,黄夕又介绍了剩下的四名军官,分别是史勋少校、王志文上尉、高峰上尉和牛元山中尉。 “报告许处长!技术侦查科史勋少校,向您报到!报告许处长,我擅长刑事案件的现场勘察和取证,另外我的枪法和身手也还可以的。许处长是我们四局的英模人物,我也是久闻大名了,这次能参加许处长负责的专案调查工作,我感到十分荣幸。希望许处长能多多指点,让我能有所提高。” “报告许处长!我叫王志文,军衔是上尉!我原来在**的特种兵大队,后来被抽到了情报部的特战队。有机会能参与这次重要的任务,我感到十分光荣,一定坚决完成任务!” 。。。。。。 这四名军官中,除了史勋少校是从技术侦查科抽过来的技术军官外,其他三位军官都是从基层的一线野战部队调过来,高峰上尉、王志文上尉和牛元山中尉都有过当特种兵的履历。 几位军官的共同特点就是年青,都是二十几岁的人,目光炯炯有神,他们的身体素质和体能都处于巅峰时期,军事素质比较过硬,举手投足间显得干脆利索,很爽利的样子。 让许岩欣慰的是,这四名军官里,并没有出现第二个张文斌这样的二愣子,大家的表现得很礼貌很得体,一个接一个地起身向许岩行礼,作自我介绍,许岩也客气地还礼,与他们握手,说上欢迎鼓励的话。 然后,许岩忍不住瞟了唐敏少校一眼,心中狐疑:包括张文斌在内,这些军官应该确实都是精英了,应该是特意挑选出来给自己的精兵强将了——但中间夹了一个唐敏,这到底算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节 同伴 这一通介绍,足足忙活了小半个钟头。然后,大家才坐下进入正题。许岩干咳一声:“诸位从京城紧急飞过来锦城,为什么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吧?蜀都大学这桩连续杀人凶案,大家刚刚过来,我跟大家介绍一下案情。。。” 许岩打开了笔记本正待介绍,但这时,黄夕插话道:“不好意思,许处长,昨晚,蜀都警方已经传了案情介绍给我们了,我们在路上已经看过了,对案件也有了初步了解。所以,关于案情方面的介绍,我觉得可以省略了。 哦,这是锦城警方发给我的案件汇总,请您过目。”说着,黄夕向许岩递了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过来。 许岩接过了笔记本,看了几眼,心中颇为失望——为了准备这次见面,自己昨晚可是做了一夜的笔记,本是想给新人介绍案情时候用的,没想到锦城市公安局的案情纪要,比自己做的还要清晰和详尽——这下,自己昨晚的工作就全成无用功了。 “也好,既然案情大家已经知道了,那我就省下了介绍案情的功夫了。对这个系列杀人和失踪案件,大家有什么意见和看法,不妨随便说说,我们也好探讨一下?” 许岩说是“随便说说”,但军官们却是不敢真的随便了——大家都是知道官场套路的,这是自己跟上司的第一次见面,周围的同伴们也是刚认识的。在这种讨论案情的场合,自己如果有什么独到的高明见解还好说,否则的话,那还不如藏拙算了。随便乱说话,那就等于平白无故地给别人递了个靶子,让同事们可以批评“自己不够成熟的意见”来显示他们的高明。也给上司留下肤浅、冲动的印象。 许岩环视众人一圈,但回应他目光的,只有沉默。 许岩心下微微失落。但他还是笑着说:“大家都没什么看法吗?也是,昨晚才接到通报。我们还没多少感性了解,匆匆就要得出结论的话,这确实太为难了。” “许处长,我想说两句看法。” 许岩循声望去,有点惊讶:第一个要求发言的,竟不是那几位擅长侦查的高手,而是被自己以为是纯粹花瓶角色的唐敏。 看到许岩那惊讶的目光,唐敏淡淡地笑笑。笑容间,慵懒之意展露无遗。不知什么时候,在她手上已经出现了一根又长又细的香烟,过滤嘴是红色,十分精致,明显是专门为女士特制的。她用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声音低沉:“我抽根烟,诸位不会介意吧?” 许岩感觉啼笑皆非——这句话,平常都是男士抽烟之前问女士的吧?今天,双方的角色却是颠倒了。而且。你烟都点着了,才问我们介不介意。。。算了吧,跟女士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唐少校。你随意就是了。” 唐敏冲着许岩嫣然一笑,她夹着香烟,小手指微微地翘了起来,那烟只是在红唇上浅浅地抿了一下,像是蜻蜓点水一般——她抽烟的动作,好像并不是真的需要尼古丁,只是她需要这么个形式罢了。 然后,她冲许岩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许处长。没办法,以前养成的坏毛病——手上不夹着一根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没关系,我们男同志也有不少抽烟的——对这案子。唐少校有些什么意见吗?” “嗯!”唐敏优雅地点点头,她慢条斯理地说:“昨晚,在飞机上,我也看了下案情,得出了结论——我觉得吧,这个凶手,他一定是个大变态!” 许岩和众人都点头,大家没说话,安静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但接着,唐敏仿佛已忘记了自己正在发言了,她优雅地倚靠在椅子上,翘起兰花指夹着香烟,慢条斯理地吸着烟,恍若无事。 等了好一阵,许岩忍不住了,他问道:“唐少校,你的意见呢?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唐敏睁大了眼睛,精致的脸上充满了诧异:“说了啊!我不是说了吗——这案子的凶手,他是个大变态,这就是我的意见了。” 一瞬间,许岩真想要跳起来骂娘了:你妹啊,这算什么意见啊?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好不好?真是应那句话了:漂亮脸孔的女人多半没脑子的! 只是许岩也不好发火:自己说的:“大家不妨随便说说”,现在这个妹子真的“随便说说”了,自己又发火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出尔反尔?所以,许岩只能肚子里暗骂,脸上却还得装出笑容来,别提多憋闷了。 好在,这口气有别人代许岩出了,张文斌少校冷笑一声,他也点着了一根烟:“唐少校说得真好,真是好!你这意见真是太有用了!” 唐敏嫣然一笑——许岩也不知道她是否真听不出来还是装听不出来——她媚笑说道:“张副组长也赞同我意见吗?呵呵,其实我本来是不想说的,我想,大家这么多领导在这边,没准有人比我的看法更高明吧?但却是没想到,大家都不说话,也不出声,我就只好壮着胆子来发个言吧,就当是是那什么——对对,抛砖引玉吧,没想到您还表扬我,真是不敢当的。” 张文斌看来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的,他冷笑一声:“唐少校你的意见太宝贵,太有用了。剩下的只是一个问题,我们如何去抓那个凶手呢?唐少校,关于这问题,你是不是也能给我们继续指点一下?” 唐敏瞅着张文斌,瞪大了美丽的眼睛,她很诧异地说:“确定凶手是个变态,剩下的不是很简单了吗?我看过美剧的,有一部叫沉默羔羊,还有一部叫什么海军调查组,我可是都看过的!人家就是推断凶手是个变态,然后美国的警察就分析凶手的心理,很容易就把他给抓住了!” 听了唐敏的这说法。张文斌吃惊得连夹在手上的香烟都掉下去了,他气急败坏:“你~你~你~~你~~” 张文斌到底想说什么,许岩其实是心里有数的——不止是许岩。只怕所有人都心里有数的——其实,许岩倒是很赞同他的看法:唐妹子空长了一张漂亮的面孔。本质里却是个胸大无脑的白痴! 唐敏糊里糊涂,张文斌气得满脸通红,这样气氛,许岩也只能哀叹了。他无奈地苦笑:“这是我考虑不周了——同志们坐了一夜的航班,还没休息,可能思路还不是很清晰。这样,大家先去吃饭和休息,正式的案情讨论。等休息好了再说吧——” 说着,许岩对黄夕转过头去,问道:“你们的住处,部里有什么安排吗?” “部里的意见是,这件事由锦城市政府来解决。来的路上,我们已经联系了锦城市政府了,他们打算把我们安排在锦城宾馆那边——许处长您有什么意见呢?” 许岩微微蹙眉,他是知道锦城宾馆的,那是锦城市里一家很有名气的五星级宾馆,也是锦城市政府的接待定点宾馆。 “锦城宾馆的规格是很高。但它的地点不是很合适。锦城宾馆在市中心,而且市区经常堵车。如果碰到什么突发情况的话,我们从锦城宾馆赶到蜀都大学。足足要一个多钟头——我们这次过来是办案的,不是来追求规格和享受的。黄夕,就跟锦城市政府说,我们在学校附近找个宾馆落脚就行了——不需要多好的条件,距离蜀都大学近就好了。” 黄夕点头:“是!我马上跟锦城市政府那边联系!” 说完,她拿着手机出去了,很快,她又回来了,将许岩带到了旁边少人的地方。说道:“许处长,锦城市政府同意了我们的意见。他们道歉说,他们先前是考虑不周。没考虑到这个,现在,他们打算在附近给我们另外安排一个住处。 对了,市政府的张副秘书长跟我说,邓副市长想请您和我们调查组的同志今天中午吃个便饭,帮我们接风洗尘,您看是否合适呢?” 听到有饭局,许岩不禁微微蹙眉,他是最烦这种官场应酬礼节的:“吃饭?吃饭干什么?能帮着我们破案吗?” 黄夕尴尬地笑笑,她知道的,虽然许岩当了副处长兼调查组组长,但本质上,他依然还是个不怎么懂事的大男孩而已,根本不懂官场规矩。 “许处长,张秘书长的态度很热情,他说,这是邓副市长交代的任务,请我们一定赏光。。。许处长,我多嘴说一句:平常我们到地方上调查的时候,地方政府一般都会接待我们,一般都是差不多级别的官员来款待我们,这是不成文的惯例了。 但这次,锦城市政府对我们的接待,这非常给面子了——许处长您才是个处级干部,锦城市政府却安排了一个副市长来接待我们,这是很客气很尊重了——这不单是对您个人的尊重,这也是表示锦城市政府对我们总参情报部的尊敬。” 说到这里,黄夕默然片刻,她凝神看着许岩,等待着他的反应。 果然,许岩已是会过意来了,他说道:“黄夕,我大概明白了——我在锦城这边,并不是代表我个人的,也是代表情报部。。。” “正是这样!说得更严重点,许处长,您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们情报部的态度——正如张秘书长的邀请是表示市政府对咱们的尊敬,如果许处长您拒绝邀请,这就是说咱们情报部对锦城市政府不怎么尊重了。。。锦城市政府或许会觉得我们的架子很大,不好沟通。。。如果他们更敏感一些的话,说不定会觉得我们连顿饭都不肯吃,面也不肯见,必然是来意不善,故意给他们找茬,或许对我们会有些不必要的误会。。。搞不好就拖累工作了。” 听着黄夕的理论,许岩不由笑了:“黄夕,听你这么说,这顿饭这么重要。。。好像比工作还重要?” 黄夕没有笑,她严肃地说:“许处长,这种交际和接触,这本身就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这次的调查工作,虽然说是以我们为主,但我们也需要地方政府、公安局的支持啊,没有地方政府的配合,光靠我们调查组这几个人,是干不成什么事的。。。如果能跟锦城的领导建立良好的个人关系,沟通顺畅,对我们的工作是有很大帮助的。” 许岩苦笑——从个人角度来说,他是最讨厌这种没有实际作用的官场应酬的。话说,如果是刑侦支队长黄山邀请他去吃饭,许岩是很乐意赴宴的。因为跟黄山吃饭,大家可以交流关于案件的各种信息,讨论关于下一步案件侦破的思路,这种交流和讨论,对案件的侦破是有用的。 但跟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吃饭,自己能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吗?许岩就是不用去也知道那位副秘书长会说什么了,无非就是大家你来我往地说上一通官话套话, 但问题是,按照黄夕说的,自己不去也不行啊! 许岩痛苦地揉着额头的太阳穴——所谓身在官场,身不由己就是如此了。既然身为官场中人,自己就要承担起官场中人的责任和义务来了。许岩忽然感觉很累,更加坚定了信心:这案子处理完了以后,自己一定要跟文修之辞职了! “黄夕,你觉得我们必须去吗?” 黄夕很恭顺地低声说道:“去不去,那是许处长您的判断,我只是说出了一些个人的意见,供领导您参考的。” 许岩“呵呵”地笑起来了,他望着黄夕,笑声中,黄夕面红耳赤——她也明白,自己啰啰嗦嗦说了那么长长一通,然后最后说句“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还是领导您抓决断”,这就未免太虚伪了。 “好吧——你回复政府张副秘书长,就说我们感谢市政府的热情款待,中午时候一起吃饭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节 搞错 市政府安排的饭局地点是在蒲州宾馆。 在蜀都大学当学生的时候,许岩就听过蒲州宾馆的名字了,这宾馆坐落在锦城城郊,是座度假山庄,里面娱乐设施一应俱全,什么高尔夫球场、健身房、游泳场、歌舞厅ktv、别墅都是应有尽有,是锦城高大上娱乐场所的代名词。 许岩开着越野车过去赴宴,车上还有他的部下,分别是张文斌、唐敏和“刚刚晋升少校”的助手黄夕——黄夕本来就是少校副营了,先前,只是为了掩饰,才让她以中尉的身份出现在许岩身边。但现在,许岩升迁神速,黄夕也没必要用一个中尉军衔来伪装了。这次下来,黄夕就恢复了自己的副营级少校军衔,职务依然是许岩的助手。 当然,黄夕当然不会这么对许岩说,她告诉许岩:“托了许处长您的福气,跟着您,我也立了一些功,上级给我越级提拔了,给我提了个副营少校——总之,要多谢许处长您了。” 短短几个月内从中尉被越级提拔成少校,这种惊人的提拔速度,若是懂行的部队人士知道了,肯定会十分惊讶的,肯定会被刨根问底地追问。 但问题是,我们的许处长虽然当了官,但对部队上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懂——既然自己这上尉能在短短几个月里被越级提拔成中校,那黄夕这中尉被提拔成少校,这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车子在道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中午赶到了蒲州宾馆——许岩真搞不懂官场中人的思维:一顿饭,在哪里不是吃呢?难道市区里就没饭店吗?何必非跑到这么偏僻的郊区来,来回一趟都要三个钟头了。一天吃上两顿饭,那真的是什么事都不用干了。 在蒲州宾馆正门口,两个保安从值班室出来。他们很客气地问道:“您好!请问几位,你们是有预约的吗?” 黄夕降下了车窗,探头出来喊道:“对。是政府接待办定的。” “请稍等,我们查下——”保安对着对讲机问了几句。然后很客气地问道:“是张秘书长的客人吗?请问,是不是许处长呢?” “对,我是许处长的秘书。许处长在车里面。”——黄夕不好意思告诉保安,正在开车的许岩就是许处长本人。许岩实在是太嫩相了,若是告诉保安们这个小毛孩就是许处长,只怕人家根本不信,还要生出一些误会。 两名保安很恭敬地立正,向着车后座的方向敬了个礼。然后。他们很客气地告诉黄夕,该去贵宾六号宴会厅,前面有辆先导车给他们带路。 先导车把许岩一行带到了一栋单独的别墅前停下了。这栋别墅坐落在一处湖滨的旁边,周围是繁花似锦的花圃和绿草,视野开阔,风景秀美。 许岩一行人下了车,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看着像是经理的端庄女子笑吟吟地走过来,微微躬身:“几位先生们女士们,中午好!我是宾馆的餐饮经理小黄,请问。是京城来的许先生吗?” 这位女经理问着,但她的眼神却是径直瞄向了张文斌了——许岩一行人四人,黄夕和唐敏都是女的。很自然地被排除了。许岩太年轻了,看着就像个司机或者随从之类的角色,黄经理自然也不会把他当做正主了。 一行人当中,只有张文斌成熟一点,看着也有二十几了——虽然说作为处长来说,这年纪也是年轻得出奇了,但京城的高官多,这位许处长说不定善于保养,看着比真实岁数年轻些。那也有可能的。 被人当做了许岩,张文斌脸色一黯。他没好气地说:“我不姓许!”他别别下巴,很不客气地虚点向许岩:“喏。那位才是许处长!” 黄雪经理大惊,她转头望向许岩——看着许岩那白皙幼嫩的脸,看着他唇上淡淡的茸毛,那明澈宁静的眼神,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对于判断年龄,女人的感觉特别敏感:看他青春洋溢的脸,那溢于言表的青春活力,这分明还是个少年! 这样一个少年,居然就是处长了?邓市长和张秘书长都要宴请的京城贵宾? 天哪,这怎么可能?! 震惊之下,黄雪经理说话都结巴起来了:“许。。。许处长,您。。。您好!很抱歉,我们没认出您来。。。您这个。。。实在太年轻了,我实在想不到。。。您太年轻有为了!” 许岩摆摆手,阻止了她的道歉,他自嘲道:“没什么,黄经理——反正这样误会的,你也不是第一个了。对了,邓市长和张秘书长到了吗?” “哦,知道您过来,我们已经跟秘书长联系过了。邓市长、张秘书长和相关领导正在路上赶来,他们说,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就能赶到,让我代他向您说声道歉。 许处长,离吃饭还有一阵功夫,您有兴趣的话,我带你在我们周围游玩一下,观赏一下山景和湖色?” 对黄经理所说的山景和湖色,许岩提不起多大兴趣——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如何揪出那头魔物,哪有心思看什么湖光山色。 但许岩不想去,他的部下们却是蛮感兴趣的。黄夕和唐敏都欢呼起来:“好啊好啊,我们去湖边转转!” 许岩挥挥手:“好吧,你们想看的话就去吧,记得早点回来,不要耽误吃饭了——我就不去了,我进房间等一下。”黄夕和唐敏一声欢呼,跟着服务员坐着电动观光车出去了。 饭局安排在独体别墅的二楼,里面布置得雅致又堂皇。因为锦城市政府的人还没到,许岩和张文斌都坐在宴会厅旁休息室的沙发上休息。 服务员进来给二人上茶之后便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许岩和张文斌二人。 张文斌坐在离自己最远的一张沙发上,他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一根香烟,却是没点燃。把香烟在手指间转来转去,像是学生在玩转笔一样。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大家都不说话。气氛就显得有些尴尬了——其实,对张文斌。许岩还是有点好奇的。许岩奇怪的是,自己明明跟他素不相识,为什么自打见面起,他就一副跟自己闹别扭的架势? 许岩干咳一声:“张少校,能问下吗,你什么时候进情报部的呢?” 没想到许岩会主动找自己说话,张文斌抬起头来,诧异地望了许岩一眼。然后。他不吭声地又低下头去,专注地凝注着手上的香烟,过了好几秒钟,他才慢吞吞、很不情愿地答道:“那是两年的事了。。。” “哦——我听黄夕说,你是兵城陆院毕业的,你学的是什么专业呢?” 张文闷头闷脑地答道:“陆军合成部队作训参谋。。。嘿嘿!”说到自己的专业时候,他“嘿嘿”笑两声,笑声里充满了自嘲的味道。 许岩诧异:“张少校,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张文斌摇着头:“这难道不好笑吗?我在陆院的时候,学的是如何指挥以师和旅为单位的兵种协同作战。运筹上百万人的国土防御战略。。。当我们毕业之后,却是在军区基层的连队里,每天的工作就是带着新兵排去浇水、种菜和养猪。。。” 许岩愕然。然后,他也苦笑了:“这个,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必发于卒伍。就算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也好,也是要从基层做起的,这是正常的吧。。。” 在许岩说话的时候,张文斌始终保持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也不看许岩,目光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手上的香烟。那副表情,像是许岩所说的话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然后。他淡淡地说:“许处长说得对,您一定也是从基层单位脚踏实地地奋斗出来的吧?不知您到情报部之前在哪个部队的呢?” 许岩差点没被张文斌给噎死。他只能含糊地转移话题:“张少校,你现在进了情报部,这就说明,金子总是会发光的,真正的人才也总是会脱颖而出的,不会被埋没的。。。” “是啊。。。我的专业是参谋专业,擅长的是运筹和谋划,但情报部需要的却是打打杀杀的特种兵。。。于是,我就从一个副连长成为了四局特战大队的中队长——嘿嘿,不管怎么说,总比每天铲猪屎好多了。” “张少校,你这两年在特战大队。。。出过很多任务吧?” “嗯,两年里,出过十一次任务,三次受伤,受过两次嘉奖,一次三等功,前年混了个少校正营——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我就不说了,估计许处长您也不会感兴趣的。” 在张文斌的话中,许岩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嘲讽味道。这样兜着圈子,许岩也烦了,于是,他径直问道:“张少校,可能是我这人比较敏感吧,我感觉,你好像对我有什么看法?是不是有些什么误会吧?如果有的话,还请明说出来吧。” 张文斌一震,他抬起头,深深地望了许岩一眼。这时候,他很明显地犹豫了,很烦躁地从口袋里掏出了火机,点燃了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在吐出来的烟雾中,他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座凝重的雕塑。 足足过了十秒钟,张文斌摇摇头,他吸了一半的香烟在烟灰缸里一下按灭了,沉声说:“许处长,你误会了。我们以前素不相识,我怎会对您有什么看法呢? 我一直在基层部队,在特战队跟那帮痞子一起混久了,性子习惯粗鲁。许处长您是斯文人,可能不习惯我这武夫的粗鲁作风——是我失礼了,该说对不起的。” 许岩微微蹙眉——看张文斌的这样子,明显言不由心的。他正待再问,但张文斌已经站起身了,他左右张望,说道:“许处长,失陪一下,我上个洗手间——服务员!服务员,洗手间在哪了?” 张文斌大踏步地起身,风风火火地推门出去了。望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许岩十分诧异——自己连情报部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清楚,怎么就跟里面的人结怨了? 真是莫名其妙啊! 许岩本来还打算,等张文斌从卫生间回来之后再好好跟他交心沟通一下的,但是,他却是没这个机会了。张文斌还没回来呢,只听窗户外面的车声响起,几辆小车停在了别墅边上的停车草坪上。 黄雪经理推门进来,笑容满面地告诉许岩,市府的邓市长和张副秘书长已经到了。 许岩跟着黄经理出了包厢,却在走廊里见到了张文斌——他正低着头抽烟,看到许岩突然出来,他一愣,尴尬地点点头——许岩也看出来了,张文斌所谓去洗手间,估计只是他躲开自己的借口罢了。 许岩恍若无事:“文斌,来,一起出去迎接锦城的领导吧。” “哦哦,好的。” 两人快步出了别墅门口,只见那边遥遥来了几个中年人,都是穿着白衬衣西装裤,衣冠楚楚,那微圆的肚皮,自信的面貌和气质,很明显地看出是官场中人。 那一行人过来,当头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位是个相貌清癯戴着眼镜的高瘦中年人,另一位则是许岩的熟人,锦城市公安局长邓伯南。 看到许岩,邓伯南露出了亲热的笑容,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上前跟许岩招呼,而是对着许岩笑眯眯地眨眨眼,那笑容,好像小孩子准备要搞一个恶作剧似的。 许岩还没搞清楚邓伯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这时候,那高瘦的中年人已经快步走过来,他满面堆笑地握手:“这位一定是从京城过来的调查组许处长了吧?你好你好,我是市政府的张朝阳,许处长,辛苦辛苦,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了!” 他握手的对象是张文斌。 许岩:“。。。。。。” 张文斌苦笑着,被张秘书长握着手好一通摇晃,邓伯南才爽朗地笑出声:“我就知道,老张一定会搞错的!老张啊,这位才是许处长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节 诉苦 听到邓伯南这么说,现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张朝阳愕然地看向许岩,又转头望着张文斌,又看看许岩。。。这样来回看了几次后,然后,他解下眼镜,不敢相信地拭擦了下镜片,又仔细地端详了许岩一番,他才回头望向邓伯南,惊讶地问道:“邓市长,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这个年轻小伙子。。。他就是许处长?” “千真万确,我保证就是。” 许岩站前一步,沉声道:“张秘书长,您好!我是情报部四局的许岩!” 张秘书长明显呆滞了,他下意识地答道:“哦,你好,你好。。。” 很明显,对张朝阳来说,眼前的事情实在超出了他能接受的极限——许岩觉得,这倒也是正常的。倘若不是邓伯南在场证明,如果突然有个大学生跑出来跟自己说,他是中央派下来的调查组领导,估计自己也会把他当做个骗子的。 不止是张朝阳,在场众人看看许岩啧啧称奇,脸上却是满是感慨。 好在,张朝阳很快反应过来,爽朗地笑道:“邓市长,您不厚道啊,也不事先提醒一声,让我出了这洋相——不好意思啊许处长,我们接到上头通知,说是总参情报部会派遣一位对这种特异案件很有经验的处长下来负责这系列案件的调查,这处长是这方面的权威——我就想了,既然是很有经验的业务处长,那该是一位年高德勋的同志了,没想到您居然这么年青。。。这个,真是出丑了!许处长,恕我多嘴问您一句——我看您这个相貌。。。您今年有没有二十岁啊?” “秘书长,我是93年的。今年刚好20岁。” 张秘书长一拍大腿,他感慨道:“刚好二十!刚好二十!许处长,您年轻有为啊。这么年青就当上了处长,还担任了重要职务——看到您。我就感觉啊,我们这帮人的年纪,统统都活到狗身上了,哈哈!” 众人都是“哈哈”一笑,尴尬的气氛才渐渐散去。这时候,黄夕、唐敏等人也是坐着游览的电动车赶回来了。 大家相互介绍了下双方的身份,许岩才知道,除了邓伯南和张副秘书长以外。今天赴宴的领导还有两位,一位是公安局分管刑侦业务的曹副局长,还有一位是锦城市警备区的吕副政委。 知道眼前众人身份,许岩这门外汉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黄夕却是微微凛然——她是知道路数的,张副秘书长也好,曹副局长也好,吕副政委也好,他们都是进入了副厅序列的干部了,更不要说还有个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邓伯南了。 而情报部这边,带队许岩的级别最高。但也不过是个副团级而已,距离副厅还差得山长水远呢。 为了接待一个副团级的军官,锦城却是出动了一个正厅三个副厅级领导来陪同。这么隆重的礼节,很明显地不符合规矩——三个处长来陪一名厅长,那是正常;但四个厅级干部来陪同一位处级干部,那就明显反常了,即使是敬重许岩是上头下来的也不必这么过分。 所谓重礼于人必有所求,今天的这场宴席,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也不知道锦城市这边想要干什么? 趁着众人进入时候乱哄哄的时候,黄夕凑近了许岩。低声说了自己的顾虑,许岩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的。”——许岩心里有数,这次锦城市异乎寻常的隆重接待。多半是邓伯南为昨晚的误会表达歉意罢了,并没有黄夕想的这么复杂。 当下,众人入席——按照国人的习惯,入席时候总要谦让一番的,尤其是在官场上,谁是主首座,谁是客首座,这种次序是丝毫不能乱的。这主首席,自然是邓市长坐了,这是毫无疑义的,许岩级别虽然低,但他是代表中央下来的调查组负责人,这客首座他也是当仁不让的,所以他只是客气谦让了几下,也就坐下了。 主客的首席都安排好了,但接下来,主人的次席位置就让人为难了:张副秘书长、曹副局长和吕副局长三人的级别相同,都是副厅级,他们三个人又相互谦让,谁都不肯坐上去。 许岩坐在座位上,看着三位领导互相推攘着、谦虚着,开始他还是觉得有点搞笑,没想到这三个人足足折腾了四五分钟还互相谦让着——他们动作的幅度已经越来越大了,曹副局长和吕副政委俩人已经硬抱着张秘书长往那座位上压下来,而张秘书长则是抓住桌子的边缘,拼命地挣扎着,叫嚷着“不行不行,这样不行的”,就是不肯坐下去,那样子,仿佛是这座位上面有个火盆要烤他屁股似的——许岩很怀疑,再让他们三个这样谦让下去,最后搞不好真的要打起来的。 看他们闹了五六分钟还是没结果,最后,连邓伯南都受不了了,他出声道:“你们三个,都不要吵了,老张,你坐过来陪我,老吕老曹,你们坐许处长旁边——折腾这么久,你们再闹下去,我怕菜都要凉了。” 众人座次排定,服务员飞快地上菜。菜上齐之后,就像所有的官场宴席一样,作为主人的邓市长就开始致辞了,他举起了酒杯,笑眯眯地环视众人:“这个,我就先来说两句吧——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因为,中央派来了以情报部许处长为首的调查组,来对我们的工作进行指导,对许处长和诸位同志的到来,我们表示热烈欢迎! 本来,市委铁生书记、政府齐声市长、政法委招书记等领导都是要来亲自欢迎咱们锦城的功臣来表示感谢的,但可惜临时有个重要的外事活动,他们被拖住了,但我来之前,他们可是交代了我,托我向许处长转达问候和致意。并且一定要把我们锦城市委、锦城政府对诸位贵宾的这份感激的心意给表达出来! 来,这第一杯酒,我就谨代表锦城两千万锦城人民群众。代表锦城市委、政府,对许组长和各位同志的到来表示欢迎吧!来。我先饮为敬了!” 邓伯南说着,率先一杯饮尽了杯中的红酒。这第一杯酒的理由十足,众人都是纷纷举杯,跟着一饮而尽。 很快,邓伯南又举起了酒杯,他笑吟吟地说:“这第二杯酒呢,就是要表达我们锦城父老对许处长的感谢!这里的几位同志,我是第一次见。但你们的许岩组长啊,我可是老相识了! 去年的东航劫机案,许组长临危不惧,奋勇出击,拯救了整整一个航班的两百多名乘客,其中大部分都是我们锦城的百姓啊!可是说,许组长是我们锦城市的恩人,是我们的功臣!咱们锦城早就不把许组长当外人了,就当是自家的孩子一样! 现在,许组长再次来到锦城。那就等于回了家了!许处长,诸位同志们,在这里。请允许我代表锦城人民,代表锦城市委、政府对诸位道声辛苦了!锦城人民感谢你们!” 说着,邓伯南又是一饮而尽,众人也跟着饮尽。许岩还没放下酒杯呢,邓伯南又举起了杯子,他再次笑吟吟地说:“这第三杯酒呢,就是我们的美好心愿和祝贺了——正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蜀都大学那桩案子,十分棘手!凶手手段凶残。受害人众多,案件至今未破。人民群众生命安全遭受严重威胁,锦城市委、政府对此也是忧心忡忡啊!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解放军再次向我们锦城人民伸出了援手,部队首长闻知消息后,立即调遣了精干力量,同志们连夜出发,如同神兵天降一般迅速赶到了锦城,雷厉风行,令我们十分佩服!这证明了,关键时候,咱们的人民军队才是咱们锦城人民真正靠得住的守护神啊! 我们祝愿,在许处长和同志们能顺利破获这个恶性大案,早日将那个凶残的凶手给抓获了,为锦城人民除掉这个大祸害!来,大家干杯吧!” 邓伯南巧舌如簧,一连串的好话不重复地出来,许岩听得眼睛都直了:“不带这样的吧?大家一口菜都没吃呢,这位邓市长就连喝三杯——这好像不是正常的应酬路数吧?” 但邓伯南提出的敬酒理由实在冠冕堂皇,许岩也找不到理由来推辞,只得第三次举起杯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然后,看着邓市长又伸手想摸酒杯了,许岩看得头皮发麻,他赶紧抢在前面拿起了酒杯,干咳一声:“咳咳,邓市长,曹副局长,张副秘书长,吕副政委,这里,我来说两句吧——这次,受情报部首长的命令,我们来锦城,目的就是要查明凶案真相,抓获凶手!我们刚下飞机,寸功未立便受到了锦城同志们这么热情的接待,我们感到很高兴,又是受之有愧。 在这里,当着邓局长和诸位领导的面,我代表调查组的全体同志表个态吧:我们一定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案件的调查工作中,尽最大的力量,竭尽全力来破案,绝不懈怠!只要有一丝线索,我们都会追查到底,绝不放过那凶手,为那些遇害的无辜群众讨还这笔血债! 当然了,我们也希望能得到锦城市委、政府、锦城公安局、武装部等相关部门的大力支持!在这里,请允许我先向诸位领导表示感谢了!” 这是许岩第一次在这种应酬场合说这种套话,这番发言稿还是黄夕事先给他拟好的,许岩不过是临时背出来罢了。但因为许岩平时跟那帮老油条厮混得多了,耳染目濡之下,这一番套话说起来居然也是四平八稳,像模像样的,不漏什么破绽。 当下,席间众人都是热烈鼓掌起来,邓市长大声叫好:“好,好,好!许处长这番可是立下了军令状了,我们大家都是听到了!许处长这么有信心,同志们也是精神饱满,信心十足的样子,我这颗心可是放下一半了!我相信,有了许处长这样的决心,这样的气概,在同志们的共同努力下,案件一定能顺利侦破的!来。大家来干一杯!” 几杯致辞酒下肚,酒席才算正式开始。然后,众人这才放开来。开始吃饭夹菜。有人招呼外面的服务员进来,来给大家上汤碗。在服务员端碗上汤的空暇时候。张副秘书长笑道:“许处长,说句心里话,我不怕邓市长和大家笑话,今天看到你们过来了,我这颗心啊,可是踏实了一大半了,今晚上才睡得着觉啊!” “张秘书长,您太客气了。。。这是怎么说的呢?” “唉。许处长,您不知道,蜀都大学那块,那一直是我对口联系的,自打这案件发案以来,大学的领导可是天天找我闹啊,说我们锦城政府工作不力,没做好对他们师生的保护工作,说要找国家教委反映这个情况,告我们状去;又说是为了确保师生的安全。他们要全校停课,遣散所有师生离开,直到案件破了才复课—— 许处长了。您别看,学校里那帮老师啊,别看着平时斯斯文文的,但关键时候,他们耍起流氓来,那也是蛮狠的。市里面的领导被闹得烦了,躲起来不见他们了,他们闹腾的劲头就是冲我来了,口口声声说‘张秘书长。这案子不破,我们是决计不敢回学校住了。要不。我们全校老师搬铺盖上你家睡去?’ 我这人啊,也是有股牛脾气的匪气的。最不怕别人恐吓,蜀都大学这么说了,我就笑嘻嘻地说:‘行啊,我热烈欢迎蜀都大学的年青女老师上我家睡去,这样的好事,我老张求之不得啊!我家就在锦城西路光华小区的207号。’——这个,您也知道,这就是跟他们开个玩笑嘛,没想到啊,蜀都大学的余校长也真的是个流氓,那晚,我还没下班呢,小区的保安就给我来电话了:‘张秘书长,您快回来了!您家里出事了!’ 那时,我还以为是家里遭贼了,赶紧跑回家,一路闯了两个红灯。没想到,刚到家门口呢,我当场就傻眼了——在我家门口,堵了七八个人,全都是蜀都大学的年青女老师,都是二三十岁年纪的漂亮妹子,个个抱着棉被铺盖,口口声声说要进我家睡觉去!” 张秘书长说到这里,席间众人都是哄堂大笑,许岩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特别开心——平时,在自己这些学生面前,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都是一本正经的为人师表样子,没想到在背后,他们还有这样耍无赖的可爱一面啊! 警备区的吕副政委笑着说:“老张,这么多漂亮妹子上你家,还是大学女老师,这是大好的美事嘛!咱们可是盼都盼不来啊——老张,你的艳福不浅啊!” “哎,老吕,别说了,你就别说了——这种艳福,咱真的消受不来啊!” 张副秘书长揉着额头,一副不堪其烦的苦恼样子,他苦笑着摇头:“还美事呢,我差点被折腾得要跳楼了。老吕,你也知道的,我家的小区,那是市政府的家属楼,那群女老师抱着床铺往我家门口一站一堵,半个小区的人都围观。第二天咧,政府里就有谣言出来了,说我老张作风不正派,包了好多**,后院起火了,那些**都上我家造反示威去了,连齐声市长都听到了这个消息,特意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关上门来跟我谈话,语重心长地叮嘱我:‘老张,你这次。。。可是有点过分了。咱们都是组织上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干部啊,组织上对你是有期望的,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组织啊——奋斗了那么多年,如果在女人的问题上载了跟头,那可就太冤枉了。’” 看得出来,张副秘书长是一位很诙谐的人,在复述齐声市长的话时候,他操着一口山东口音的普通话,显得活灵活现,众人又是齐齐抱腹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许岩没那个荣幸能亲眼见过锦城的父母官,不过他看众人笑得那么开心,顿时心下有数了:这位齐声市长,多半是口音比较重的领导了,以至于下属们都喜欢拿他的口音来开玩笑。 等着众人欢笑过后,张秘书长继续讲述:“那天,害得我足足花了半个钟头,才把事情跟齐声市长给解释了,可我瞅着他还是不怎么相信的:‘嗯嗯,老张,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反正,在外面有什么麻烦,你赶紧处理妥了,不要再闹出这样的事啊。’——我说,这是哪跟哪的事啊,我真要在外面搞女人,那我也就认了,可问题是我一根毫毛都没碰她们啊!好不容易跟齐声市长说清楚了,可回家里,那麻烦就更大了——我老婆那边,可是好几天没让我进门了。 这还不说,我刚回到班上,又有人把政府的大门给堵上了,都是蜀都大学系列凶案的遇害者家属,天天举着横幅在政府门口堵着闹,举着偌大的血色‘冤’字,说什么‘沉冤不血、死不瞑目’之类——得,这事又要归我去处理。 那帮家属,说来说去,还是冲着政府想要赔偿金的,要的还不是小数,开口要的就是几千万上亿的,一个个还振振有词的——我就纳闷了,他们是哪来的这道理? 邓市长可以作证的,为了蜀都大学的案子,我可是被多面夹击,焦头烂额,不得安生啊!直到许处长过来接手这案子,咱才松了口气,这话是怎么说的——中央可是终于来救咱们了,亲人啊,咱们救苦救难的解放军,咱可是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满席哄堂大笑,几位女士都是笑得花枝招展,前仰后合。 那边,公安局的曹副局长却是也发话了——曹副局长长得比较老相,脸孔黝黑,皮肤粗糙,比起诙谐的张副秘书长,他显得比较凝重,显得忧心忡忡:“老张啊,政府的压力,跟我们公安局这边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你们顶多就是被蜀都大学和受害者那边施加压力,可我们直接被省里和市里压迫啊!你们受的压力,我们公安局可是一样没少!到时候,案子破不了,那板子,可是要实打实地要落到我们身上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节 赔偿 邓伯南点头道:“老曹说的是真的,许处长,你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咱们锦城市局为这案子,那确实也是拼老命了。不说别的,就我知道的,老曹驻点在蜀都大学的办案点那边,已经是大半个月没回家了,这趟,他是知道了京城的专案组过来,才特意专门从办案点过来欢迎许处长您的。 许处长啊,咱们市局为这案子,确实是尽心尽力了。前阵子的寒冬腊月里,零下五度的雪天,我们民警还坚守在岗位上蹲守,一个个都冻成了雪人了,跟我敬礼时候人都直哆嗦站不稳了,话都快说不出来——看着同志们这样子,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感觉吧,破案的事,不但是讲努力就行了,还是要讲点运气的。就像古人说的,谋事成人,成事在天,咱们市局已经够拼命了,但无奈运气不是很好,就是找不到线索,这也怪不得咱们的同志,许处长,您说是不是这道理?” 说着,邓伯南手上握着酒杯,却是没举起来,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许岩,虽然脸在微笑,但那眼神深处却是透出了几分紧张和焦虑的味道——不止是他,曹副局长也在注视着许岩,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早就没了丝毫笑意,有的只是焦虑和祈求。 那一刻,许岩真的有种感觉:眼前的这几位论起岁数可以当自己父亲那辈的高级官员们,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被审讯的嫌疑犯看着警察,目光里全是哀求,像是自己接下来的言行举止能决定他们的命运似的。尤其是那位曹副局长,他紧张得额头都出汗了,手紧紧地抓住了杯子,眼神焦虑不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岩搞不明白。不过,他直觉地知道,这是今天宴席的最关键时候。这时候,自己是万万不可随便说错话的。 许岩缓缓点头。很谨慎地说:“邓市长说得有道理,很多事,确实是要看运气的——办案子,也是这样,进展不顺利,不能怪同志们。” 听许岩附和邓伯南的说法,在座锦城的几位领导都像是松了口气。他们很隐蔽地交换了个眼神,邓伯南很感触地感慨道:“许处长不愧是中央下来的干部。这水平就是高,通情达理,知道我们基层工作的为难,体恤我们做事的同志啊!这一杯酒,我要单独敬许处长的,感谢许处长对我们基层工作的关照和体谅啊!还请许处长对我们的工作多指点,多批评——来,干了吧!” “哪里哪里,是我要向锦城的同志们学习才对——邓市长,我敬您!” 随着许岩和邓伯南单独干了一杯。席间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了。当下,张秘书长又大声地招呼道:“来来来,许处长。您是第一次来咱们锦城吧?我们锦城的特色菜,那风味可是一绝,是中国八大菜系中的独具特色的。来,尝尝这个‘夫妻肺片’——呵呵,许处长,夫妻肺片这个菜,全国的馆子都有得做,但只有在咱们锦城,您才能吃到最正宗的! 许处长。不瞒您说,外地的川菜馆子。我也吃过几次,感觉特难吃——那些厨子。除了拼命地放辣椒和放油,他们还懂什么?咱们锦城菜肴里的鲜活、美味这些特色,那些外地的川菜馆厨子没一个能学到神韵的,一说到咱们锦城特色,他们就只知道拼命放辣椒,把我们锦城菜的名头都给搞坏了——许处长,您尝尝,这个肺片,跟您在外边吃的,可有什么不同吗?这味道,是不是更鲜活一些?” 许岩夹了几片“夫妻肺片”——这玩意跟自己在蜀都大学后门巷子里小店吃的味道好像没啥不同。但看着张秘书长盛情款款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揭穿,只能顺着张秘书长的口吻说:“果然味道很鲜活,这味道,跟外面吃的果然不一样啊!” 众人一番杯觥交错,彼此敬酒。警备区那位脸庞黝黑的吕副政委在开始的时候说话很少,显得颇为低调,但几杯酒下肚,他就活跃起来了,开始问许岩:“许处长,你们情报部那边,有个姓文的局长,三十几岁的人,他跟我很熟的,交情很好!他叫文。。。文什么了?” 许岩心想你连文修之的名字都说不全,还好意思说跟人家交情很好?他不动声色地使个眼色,黄夕却是已经甜甜地微笑了:“吕政委,您说的,是不是我们的局长文修之文呢?” 场面上应酬,上司在谈话的时候,当部下的一般是不好插话的。但也有例外,比如黄夕这样青春靓丽的美女,那是什么地方都有特权的,她这样插话回答,吕政委一点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反倒是显得很兴奋:“对对对,就是叫文修之的!他可真是个人物,酒量可真是好,上次他带队下来锦城,警备区请他吃饭,我和张政委请他吃饭,结果他一对二,硬生生地把我们给灌倒了——厉害啊!后来,我就跟张政委说了,就凭文大校的这酒量,又这么年轻,他迟早是要升将军的啊!” 许岩和黄夕对视一眼,许岩微微颌首,黄夕这才甜笑着出声道:“吕政委啊,您真是火眼金睛,料事如神!蒙您贵言了,文局长刚刚从国防大培训回来,已经晋升少将军衔了——现在,他已经晋升咱们情报部的副部长了。” 听到文修之已经晋升了少将副部长,那位吕政委“啊啊”两声,一拍大腿:“我就说咧,我就说咧!我早说这小子是将军的料!唉,这家伙,升了将军都不打个电话请客,莫非是想躲过这顿酒了吗?不行,我得打电话骂他去!” 吕政委说得眉飞色舞,很是兴高采烈的样子,但在座几位都是人精,哪哥看不出吕政委兴奋表情下所掩盖的那一丝失落和寂寞——三十几岁的文修之,都已经直截升了将军,而吕政委都已经五十多了。却依旧还是个大校,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有升将军的机会了。若说这位吕政委心里没点失落,那估计是不可能的。 好在这位吕政委很快调整了心态。恢复了欢快的表情,他跟许岩讲起他跟文修之交往的事情——在许岩看来。他跟文修之的交往无非就是上次文修之带队下来,他负责安排后勤事务,陪着吃了两顿饭喝了几通酒而已,但在这位吕政委口中,这一番际遇那实在是人间罕见的深厚友谊啊!在酒桌上,文修之亲口喊他“老哥”,他管文修之叫“老弟”,简直就是亲兄弟一般的过命交情啊! 吕政委喷着酒气。攀着许岩的肩膀:“许处长,这次来锦城出任务,你好好干,加油干!把事情处理好了,我给我那老弟打电话,让他好好关照你!只要我开口了,我那老弟是一定帮忙的!我跟文部长的交情,那是没说的,这种事,我老弟准给我这个面子! 我那位老弟现在已经是副部长了。有他为你说话,你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许处长你那么年轻,前途无量啊。将来啊,我瞅着也准是个将军的料子!” 吕政委说话的时候,黄夕在抿着嘴笑,唐敏则微微迷离着眼睛,看着许岩,眼神中蕴涵着说不出的嘲讽味道——其实在座的大家都知道的,文修之跟许岩的关系好得很,哪用得着谁给文修之打电话,许岩本身就是文修之的头号心腹。 文部长谁的面子都可能不给。哪怕是上级领导都好,文局长都有可能给顶回去的。可唯独是许岩的面子。他是绝不会驳回的——哪怕是文局长正在大发雷霆呢,可只要许岩的电话打过来。他准马上变得喜笑颜开地接电话,绝不会有什么迁怒之类的事情——这种待遇,只怕文部长老爹也不过如此了。 大家都在私下猜测,文局长对许岩这么好,这么异乎寻常的宠信,搞不好他其实是文局长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呃,要不,许岩就是哪位大领导的私生子,托文局长照顾的? 感受着众人异样的目光,许岩不动声色:“这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可是要谢谢吕政委的提携,拜托一定要帮我们在文部长那边多多美言了!这杯酒,我们可就先干为敬了!” 这一顿饭吃了约莫两个多小时,席间很热闹,大家杯觥交错,谈笑风生,说笑得十分快意。但事后,许岩回想起来,好像这顿酒席里,好像也没说什么正经事,总结起来的话,无非就是一些攀交情和套近乎的话罢了。 这场酒席,许岩作为主宾,自然是作为众人的火力聚焦点,锦城的领导们轮番地向他敬酒。许岩体质特殊,倒是无所谓,杯到酒干罢了,但部下们就看不下去了,黄夕挺身而出,自告奋勇地帮许岩挡酒,唐敏则更厉害,她端起酒杯,主动向锦城的众人敬酒,七八杯红酒下肚,她依然面不改色,还笑吟吟地要跟张副秘书长和曹副局长来个“单挑一串”,吓得张秘书长连连拱手求饶:“不行了不行了,许处长,您强将手下无弱兵,我甘拜下风!我认输还不行吗?” 许岩看得好笑——其实酒桌上喝酒这种事,也是欺软怕硬的。开始时候,看到许岩这边人少还有两个女的,锦城的官员们自然就嚣张起来了,连连主动敬酒。但等黄夕和唐敏一发力,他们才发现不好惹,立即就暴露了弱鸡本质。 一通酒喝到了下午两点多,大家都是饭饱酒足了,邓市长才提议散席了。大家交换了各自的电话号码,踉踉跄跄地往外走着。 许岩倒是无妨,他体质特殊,只要稍一运气,所有的酒精便都从毛孔里散发出来了,他重又变得一身清爽,头脑清醒了。 邓伯南凑近许岩,招呼了一声,许岩诧异地转头望着他:“邓市长?” 邓伯南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他说话的舌头有点大,但声音还是清晰的,他说:“许处长,麻烦稍等下——我有点事跟你商量的。” 许岩点头,他对部下们交代了一声,让大家先在车上等着自己。然后,许岩才重新回到别墅里,和邓伯南一起上了二楼,在那边有个小隔间。 进了隔间里,邓伯南再次为昨晚刑侦支队误会的事向许岩道歉,许岩笑道:“邓市长太客气了,一点小事而已,没必要这么介意的——同志们也是为工作,邓市长对他们也不要太责怪了。” 俩人又闲聊了一阵,都是些无关重要的闲话,邓伯南抬手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咱们就到此为止吧——许处长真是海量啊,咱们老骨头,真是不行了。”邓伯南起身,却是把拿着的黑色皮包很自然地塞到许岩的手上了。 看着那鼓鼓的皮包,许岩一愣,他蹙着眉头问道:“邓市长,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邓伯南很坦然地说道:“许处长,您别想多了——昨晚,那帮小崽子闯进你家,砸坏了你家不少东西,这个,天经地义的,砸坏东西肯定就要赔嘛!咱们锦城市局执法错误,这当然要给您赔偿了,当然,这还不能弥补咱们的错误,但总算是一点心意吧,希望你能原谅吧。” 许岩想了一阵——公安局的干警砸烂了自家的家具,现在要赔偿,好像在道理上说得也通?他迟疑道:“损失。。。只怕要不了这么多钱吧?” 邓伯南笑道:“许处长,除了家具的损失赔偿,还有人身伤害的损失赔偿啊!我知道的,昨晚咱们的那帮小崽子下手不轻啊,搞不好脑震荡啊内出血就麻烦了——许处长您去医院拍个片子,再买点营养品补下身子,这也是正常的开支嘛!现在的医疗费和营养费可不便宜啊! 许处长,您只管放心治疗就是了,一定要把伤势给彻底治好!如果这赔偿不够,我们还可以追加的!反正,咱们锦城市局负责到底就是了!” 许岩不禁佩服起来:明明是给自己塞好处的*事,但邓伯南就有这个本事,人家就是能做得光明正大摆得上台面,哪怕就是监察部门来查都不能说什么——打坏东西打伤人要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至于赔偿损失该多少钱,那就完全是一笔糊涂账,赔一万不少,赔十万也不多。至于说起医疗费营养费开支,只要自己往医院一躺,那就是无底的黑洞了,谁都说不清楚到底该多少合适! 一切过程完全合法合理,这种手段,这可比黄山高明多了——这就是水平的差距啊,难怪邓伯南是局长而黄山才只是个支队长!(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节 缘由 许岩开车把部下们送回了宾馆——按照锦城市府的安排,专案组的住处安排在蜀都大学前门附近的一家宾馆,档次不算很高,但却还干净,离学校很近。 回宾馆以后,许岩宣布:众人都回房间休息,晚上七点集合! 部下们如临大赦,各自散去回自己房间休息了。许岩却叫住了黄夕:“黄夕,你留一下!” “啊,许处长,您还有事吗?” “哎,黄夕,我跟你打听点事,你跟我来。”把黄夕带到了宾馆大厅的偏僻角落,许岩才严肃地问道:“黄夕,这次总部给我安排的人员。。。我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啊?” 听许岩这样问,黄夕眼睛骨溜溜地转,像只狡猾的小狐狸:“许处长,您这样问法,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哪里古怪了?” “嘿嘿,还不古怪?这么重大的案情,怎么派了个女同志过来?” “女同志?”黄夕露出了悲痛的表情:“许处长,你在嫌弃我吧?我虽然是女同志,但我很能干的,我跟你也这么久了,您怎么能抛弃我呢。。。” 许岩没好气地挥手:“去去去,黄夕,你别跟我耍嘴皮子,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你——你知道我说谁的!” 黄夕唇边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她笑吟吟地说:“许处长,我还真不知道了——您到底是在说谁啊?” 对这个小妮子的狡猾劲头,许岩还真拿她没办法。他恨得牙痒痒的,压低了声音:“黄夕,你再这样跟我装傻,我可是要恼了啊——唐敏!她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她一个文工团出身的,既不懂刑侦又不能打。她到底来干什么的?顺便来公款旅游的吗?” 听到许岩痛骂唐敏,黄夕脸上和眼里都是笑吟吟的,显得十分开心。但她的嘴上还是口是心非:“许处长,老人家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呢!您瞧不起女同志,这不好吧?唐敏同志是从文工团调来的,那又怎么样呢?难道文工团的女战士就不能担当重任了吗?难道许处长您对咱们的文艺工作者有什么歧视吗?难道说,就因为唐敏同志长得漂亮一点,许处长您就对她有什么偏见了吗?难道说。。。。” “去去去!”许岩打断黄夕,他没好气地说:“哪来这么啰啰嗦嗦!说,部里调她过来到底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 “废话了。部里的用意,老娘当然知道!无非就是局里看着老娘这么久还没能把你这废物骗上床拿下,所以你干爹文修之猜你可能不是很喜欢老娘这种青春美少女,说不定你喜欢的是妩媚的诱惑御姐,所以派多一个类型给你选择罢了!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猜不到的?你丫装着猜不到,是在故意装傻还是在老娘面前扮纯洁?你真以为老娘还信你是纯情小处男啊?!我呸!去日本那次,你就跟台湾过来的小娘们打得火热,搞不好滚过床单了吧?!” 以上是黄夕的心理吐槽,但她当然不会出来。她很无辜地说道:“许处长,上级首长安排人事的用意,怎么会告诉我这小少校呢?许处长。您既是反恐处的处长,又是专案组的组长,咱们的人事安排,您该知道才对的,怎么反问起我来了呢?” 被黄夕这样反问,许岩还真是答不上话来——是啊,无论是军衔也好,级别也好,职务也好。自己都在黄夕之上,怎么是反倒过来要自己向黄夕提问? 许岩被哽得哑口无言。他郁闷地说:“算了,那我不问你这个事了——” 黄夕马上转身:“哦。那许处长,我回去休息了。。。” “哎,黄夕,你别忙着走!我还有另外一件事问你咧!” 黄夕转过身来,她呈现给许岩的已是一张苦瓜脸:“我说许处长,你就放过我吧!我昨晚七点钟从京城的总部紧急出发的,十一点多钟到机场,午夜二点的飞机,午夜六点到锦城降落。。。然后我就一直马不停蹄地东奔西走,忙到现在,我连个补水面膜都没敷呢。。。许处长啊,您可要知道,熬夜和休息不足,那是女孩子美容的大敌咧!您这样把我当成牲口来使唤,把我熬成黄面婆了,嫁不出去,到时候你负责的吗?” 许岩吓了一跳,连忙举手示意投降:“最后一个问题!问完这问题,马上放黄夕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快说快说!” 许岩压低了声量:“安排给我的副组长,张文斌。。。他好像跟我有过节?但这个人,我从来都没见过,更没得罪过,我搞不明白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听了许岩的问话,黄夕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她反问道:“许处长,张文斌的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 “我当然不知道了——我若是知道,又何必来问你呢?” “哦。。。”黄夕沉吟着,她目光游离,然后,她迟疑地说:“这个事吧。。。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啊!” “好,你放心吧——快说吧!” “好咧,这个事,说来就有点话长了,我就简单点说吧——今年,我们四局有一个提副团的名额,本来局里面已开过局务会了,决定是给张文斌的,因为张文斌是三年的正营了,够年限了,又有几次嘉奖和一次三等功,大家都认为,这个名额给他是很合适的,其他几个正营级干部,条件都不如他。。。但后来,他没能晋升成。” 黄夕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岩,那怯生生的神情,像一只偷吃大米的小老鼠在观察猫一般。许岩听得莫名其妙:“哦哦,张文斌没能晋升成?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不让他晋升的?他干嘛对我有意见啊?” 黄夕低声说:“张文斌没能晋升的原因,是因为那提副团的名额,临时被别人给抢了——” 许岩:“。。。。。。。” “局务会都开过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了,文局长忽然改变了主意,拍板决定要把这名额给你。让你越级提拔——从副营越过正营级,直升到副团。咳咳。事情就是这样了。” 许岩:“。。。。。。。” “然后,局里打算组建特别反恐处,张文斌当副处长的希望也是很大的,因为这两年,他带队出任务次数最多,任务成功率也很高,几次出生入死,但是没想到。。。” 说到这里。黄夕就不继续往下说了,许岩也猜得出她想说什么:“但是没想到,这副处长职务,又让许岩这个连情报部的大门都没踏入过一步的新人给抢了。” 黄夕怯生生地观察着许岩,小声地说:“许处长,那个,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我是不是能回去休息了?” 许岩无意识地挥挥手,黄夕欢欣雀跃,快步走人了。 望着她的背影。许岩又想起在宴席前单独相处时候,张文斌脸上那种苦涩的、嘲讽的笑容,还有他眼神中的黯淡和失落。 张文斌正值人生最巅峰的年华。正是满怀意气准备施展才华的时候,却是两次进步的机会都被自己给挡路了。 现在,许岩终于理解了那位张文斌那苦涩的脸——假若是自己,一直兢兢业业,出生入死,多次受伤和立功,平时都是得到上头和同志们一致看好的。。。好吧,到了真正要提拔的时候,上头却是提拔了其他人。 要知道。在情报部内部,和许岩接触过的。只有很少的寥寥数人,而知道许岩的神奇本领和他在几次危机事件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的人。那就更少了。对四局大部分人来说,“许岩”这个名字仅仅只是花名册上的一个符号而已。他们不清楚这叫“许岩”的少年到底干了什么,有什么业绩,他们只知道,这少年几个月前被特招加入,一进来就是上尉军衔了,然后在随后的三个月里,许上尉晋升的速度连直升飞机都望尘莫及,飞快地从连级上尉晋升为副营级的少校,然后又迅速从副营级的少校越级提拔为副团级的中校! 这么神奇的晋升速度,却是发生在一个连四局大门都没有踏入过、连一天正式班都没有上过的少年身上,这样的事情,怎让大家服气?——这么说来,张文斌对自己有意见,那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想通了事情的因果,一时间,许岩只觉得心头百感交集——这件事,对张文斌好像确实有点不公平,可是,又该怪谁呢? 是自己的错?可是自己又不是官迷,这副团级级别,这处长的职务,都不是自己去哀求谁得来的,是文修之主动给自己争取的——而且,许岩觉得,自己的能力也好,过往的贡献也好,都配得上这职务。 难道,是张文斌的错? 许岩的思路忽然豁然开朗:嗯,没错,就是张文斌的错!张少校如果能秉承一个军人的大公无私觉悟,以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来看待这问题,以对国家和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来思考,那他肯定就能正确对待这次提拔事件!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张文斌的心胸狭窄,过于看重个人得失,没能正确对待待遇和级别问题——难道,不提副团级,不能当处长,他就不能继续全心全意地为国家服务了吗? 难道,张文斌同志就忘记了,在革命战争时期,我们有多少先烈,抛头颅洒热血,壮烈牺牲——这些无私先烈的事迹,至今依然历历在目。张文斌同志为什么不能向他们学习,做一个高尚的人,纯洁的人,不计较个人得失的人,一心为公的人呢? 难道。。。。。。。。 接下来的思路,许岩不敢继续往下想了——再循着这条思路想下去,他怕自己会恶心得呕吐了。虽然从小到大,老师都是用这样的道理来教导许岩的,但现在,轮到自己当领导了,许岩发现,自己实在没有这么厚的脸皮。能对着别人一本正经地说着这种大家都明知很虚伪的大道理。 ~~~~~~~~~~~~~~~~~~~~~~~~~~~~~~~~~~~~~~~~~~~~~~~~~~~~ 晚上七点,许岩准时地来到调查组下榻的宾馆。许岩进宾馆大堂时候,看到黄夕正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她穿着一身浅黄色的高领毛衣,衬得她的身材越发窈窕和俊秀。见到许岩。她招呼道:“许处!” “嗯,黄夕?大家都起来了吗?” “都起来了,大家都在餐厅吃东西。” 许岩和黄夕联袂进了餐厅,他看到自己的部下们都穿着便装,围坐在一张卡座前聊天。看到许岩走过来,众人都是纷纷起身,许岩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客气地打着招呼:“都吃过了吗?休息好了吗?” 众人纷纷点头,都说是已经吃好睡好了,许岩才安然在卡座坐下。黄夕招呼服务员帮着许岩叫来一杯咖啡,许岩道声谢,这才目光炯炯地望向众人:“既然大家都是吃好睡好了,那我们就来谈下工作吧。” 许岩话音刚落,众人纷纷掀开了自己的随身包,从里面拿出了笔记本,摊在了桌子上,手上拿着钢笔。一副聆听领导指示的架势,许岩不禁苦笑:“这是我们内部商量,不用这么郑重的——把笔记本收起来吧。这是在餐厅,摆出这样的阵势,周围人看到会奇怪的。 是这样的,我已经跟锦城市局约了时间,两边的案件碰头会定在今晚八点,就在蜀都大学的保卫处,我们跟锦城市局的专案组见面,接手他们的调查资料。呃,在接触锦城市局之前。大家有些什么意见,都可以畅所欲言吧。 不必要有什么顾虑。我们是自己人,这是内部交流——老史。你是技术侦查的专家,有些什么意见,不妨给我们说说?” 看到许岩的目光望过来,史勋少校点头,平静地说:“既然许处长点名了,那我就谈下技侦方面的个人意见,不是很成熟,还请同志们多多批评和指正。” 然后,史勋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他看了几眼,沉稳地说:“许处长,看了锦城市公安局通报的案情纪要,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在凶案的现场,锦城公安部门检查到了一种不明成分的液体,按他们的说法是‘很像某种生物的体液分泌’,但他们却无法分析得出这种分泌液的成分和源头出处。现在,他们已把这种液体给封存然后将它给送给公安大学的刑侦实验室给送检了。 这个细节,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当初王中茂被击杀后,我也是负责案件的现场勘查的。在王中茂藏身的那处房内,除了遇害者的尸骸之外,我们也发现了一种特别的黏稠液体。。。。。。当时,我们对那些液体进行了提留和检验,对其成分进行了分析和化验。” 许岩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许处长,来之前,我考虑到了,蜀都大学的案子,可能会与王中茂的案子有些重合,所以,来之前,我带来了王中茂案件的一些检测报告,请您过目。” 史勋说着,兴致勃勃地向许岩递上了一叠报告。 许岩接过了这叠报告,打开来匆匆一阅,顿时头晕脑胀:这叠报告上到处都是各种弯弯曲曲的曲线和数据,还有各种英文字母的代号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代名词,什么“pcr”、“rtp”、“核酸检测量”、“部分变性”、“细胞仪”、“酸变性”、“细胞增殖周期”。。。。。。那些曲线复杂得像是印象派画家喝醉之后的杰作,各种英文字母和数字掺杂,复杂得像一团扭曲的乱麻。 看着手上的厚厚的检测报告,许岩眼皮发跳,尴尬得脸上微红,他很想说这些玩意,它认识老子,老子可不认识它,但这话却是委实说不出口来——自己可是专案调查组的组长,现在,当着那么多部下的面,自己承认自己看不懂一份检测报告,那自己这个堂堂领导的面子往哪里搁? 尤其是,在场的还有张文斌这个对头在,对于自己当他的领导,张文斌这家伙可是一肚子的不服气的。 许岩偷眼瞄了一眼张文斌,然后,他不动声色地点着头,一页页地翻阅着报告,口中“嗯嗯”有声,仿佛对手上的这叠报告看得很入神很认真的样子,赞叹道:“不错不错,史科长的准备工作做得很踏实,这检测报告也是做得很认真很全面,可见你是用心了。。。嗯嗯,不错不错。。。来来,黄夕,你也看一下吧!” 许岩把报告递给了自己左手边上的黄夕,那迫不及待的神态,像是他递出去的不是一叠纸,而递出一块烧红的煤炭。 黄夕接过了报告,翻了几页,她诧异地微微抬起眉,望向了许岩,目光中微含惊讶——许岩脸上一红,他避开了黄夕的目光,望向其他的地方。 黄夕看得很快,几页报告“哗哗哗”很快就看完了,然后,她什么也没说,顺手又把报告递给了她身边的张文斌,张文斌打开报告,只看了一眼,他马上就皱起了眉头。但是,他也是什么都没说,也是像许岩这样邹有介事地看了几分钟,转身把报告给递给了身边的王志文。。。然后王志文看过之后又递给了高峰。。。高峰看过之后又递给了牛元山。。。 许岩在看着部下们一本正经地做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倘若不是要顾忌自己的形象,许岩简直想要笑出声来了:这件事,委实也太滑稽了! 许岩不是妄自狂妄,但他觉得,以自己重点大学大学生的水准都看不明白这份检测报告,那,眼前这帮只懂得翻墙走壁端墙杀人的特种兵大爷们能看得懂,那才叫见鬼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节 专案 许岩想,能看得懂那天书一般的符号和曲线,那起码得行业里研究生的水准吧? 对这份报告,大家都看不懂,但大家都装出看懂的样子,一本正经地点头,邹有介事地严肃思考,仿佛对这份报告有着很深的思考和独到的见解——眼前这一幕,让许岩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读过的童话故事皇帝的新衣。 许岩刚想到皇帝的新衣呢,恰在这时,报告传到了唐敏的手上,她捻着那报告瞄了一眼,却不像其他人那样装作做样,而是直截蹙起了眉头,慵懒地说:“这玩意,我看不懂。” 然后,她把报告又递给了许岩,好奇地问道:“许处长,还有你们,你们都能看懂这东西吗?真厉害啊!” 许岩尴尬地扯了下嘴角,然后,他装作没听到,转过头大声地喊道:“嗨,服务员,麻烦给我续一杯咖啡!”——不止是他,在唐敏问话的时候,男军官都纷纷转过了头去,有人咳嗽,有人看手机,神情都显得很不自然。 好在那位引起事端的史勋少校还算识趣,看着许岩和同伴们脸色不愉,他也不敢卖关子了,他尴尬地说道:“这个报告,可能有点复杂,我就简单说下结论吧:变异之后的王中茂,他整个人完全变了——不单是外形上的变化,更可怕的,是他内在的变异。按照户籍信息登记的,王中茂本来该是a型血的,但被击毙之后,他血型已经不再是a型血了。。。” “变成其他血型了吗?变成b型还是o型了呢?” 史勋摇头:“他的血型起了很大的变化,但不是变成了b型或者o型了。。。而是完全变成了一种新的、从未见过的类型血——彻底变异了,那种类型,根本不属于任何一种我们已知的人类血型——甚至我们所知的动物血型中也找不到与它相近的!” 说到这里。史勋停住了话头,他望向许岩,仿佛在期待着许岩的回应。 许岩微微蹙眉。他很客气地说:“史科长,医学上我懂的不多。麻烦你还是跟我说得简单些吧——血型变异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史勋的表情很严肃:“血型性质的彻底改变,这不但是血型的改变,也代表着生物基因的改变,这是本质上的变异——这意味着,王中茂,他已经从人类,变异成另一种崭新的生物。一种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的生物物种! 许处长,我有个建议,到时候,跟锦城公安局的同志们会晤的时候,我们可以要求他们对现场发现不明液体进行相关的检测,然后跟我们的报告对照,如果两份报告的参数相近的话,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在蜀都大学校内作案的凶手是否与王中茂是属于同一类生物了。。。我想,明确凶手的性质。对案件进一步的侦办该是有帮助的。” 许岩眼睛一亮——史勋的想法倒是蛮新颖的。他说:“可是,锦城市公安局听说已经把样本送去京城的公安大学化验室了。。。我们再往京城送检的话,只怕时间上来不及了。” “许处长。按照惯例,送检样本的时候,公安局手上肯定还留存有几份样本的。据我所知,锦城市局刑侦部门的技术力量很强的,在国内堪称一流。尤其是锦城市局的物证鉴证室和化验室,设备和技术人员水平都很强,并不比京城差,关键的是我们得给他们一个范围和方向,让他们知道要检哪些指标就行了。” 许岩默默点头——比起其他人。史勋提出的建议已是许岩这两天听到的最有质量和分量的意见了。 对这种积极表现的好部下,许岩当然是要鼓励的。他说:“史科长这意见提得好,开拓了我们的思路。到时候见了锦城市局,我们就这么办——其他几位,还有些什么意见和建议吗?” 被许岩这样点了名,其他人也说了一些,不过,他们大多只是泛泛而谈,并没有很具体的,许岩有点遗憾,却也能理解——大家昨晚才接触的案情,匆匆忙忙飞机连夜赶了过来,对案件并没有什么了解,如果说立即就能有深刻的了解并能提出行之有效的措施的话,那才叫见鬼了。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许岩一行人这就出发,前往蜀都大学。刚到校门呢,里面已经有一群人迎出来了,领头的正是黄山,后面几个人有的穿便服,有的穿警服,显然都是专案组的干警了。 看到许岩,黄山满面笑容,仿佛像遇到了什么大喜事一般。他大步跨上来,一把握住了许岩的手,热情地用力摇晃着:“欢迎欢迎,欢迎上级领导过来指导我们工作啊。。。首长辛苦了!” 许岩笑道:“黄哥,别开这种玩笑——我算什么首长啊!” “肯定算——从京城下来的,怎么不算首长?”黄山喜笑颜开:“许组长啊,为了等你们,我们可是天一黑就在校门守着了!” 许岩很理解黄山的这种异乎寻常的热情——为了这个未破的案子,锦城市公安局从上到下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作为案件具体承办人的黄山,那更是压力山大。现在,他盼星星盼月亮的,终于把调查组给盼来了,他终于可以从这巨大的压力下解脱出来。 黄山欢天喜地地把调查组迎了进去,双方进了学校的保卫处大楼——在上次,参加锦城公安局的专案组会议时候,许岩也进过这会议室的。 这也是国人的习惯了,哪怕是天崩地裂的大事都好,互相问候寒暄的客套总免不了的。围着那会议桌,两边介绍了双方的成员,黄山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讲话,对总参调查组的及时支援表达了衷心的感谢。 黄山说,在前一段时间,尽管锦城市局已经下了很大力气,但由于能力水平不足。在案件调查上进展并不是很顺利,为此,同志们心急如焚。现在。由许处长率领的调查组过来了,久闻许组长是很有经验的特种事务处置专家。从今以后,锦城市局的专案组会全力配合调查组的工作。无论调查组有什么命令,锦城市局都会不折不扣地执行,坚决服从命令。 黄山的话说得很漂亮,决心也表得很坚决,但屋子里的人,不少都是老油条了,大家都能听出黄山这番话的潜藏含义的。 寒暄和客套过后。双方终于进入了正题。黄山简单地讲述了一遍案情,然后双方就自由交流了。在这个时候,史勋、张文斌等人就活跃起来了,他们频频提出一些业务上的问题,都是比较琐碎的,比如要求提供当时现场勘查的第一手记录啊、现场的照片啊、现场液体的生化检测指标等第一手材料。 这些资料,专案组自然也是有的,只是资料比较琐碎和分散,整理起来挺杂乱的。两边忙着对接和签收材料,会议室乱纷纷闹哄哄的一片。 调查组和锦城市局的干警在对接和沟通的时候。许岩随手拿过一叠案卷一个人翻看着——他知道,在这房间里的都是刑侦方面的菁英,这种时候。自己最好还是免开尊口免得出丑吧。 许岩看了几本案卷,感觉都是一些干巴巴、很枯燥的术语和记载,他很快就没兴趣了,这时候,众人还讨论得热火朝天呢,许岩干脆把案卷一推,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从乌烟瘴气的会议室里出来,重新呼吸到清新的校园空气,许岩深深地吸了口气。他仰望头顶璀璨的星辰。心头泛起了寂寥和敬畏。 在这璀璨的星空下,朱佑香。她在哪里呢?或者,她香魂渺渺。已消逝在那漫天的星空之下了? 在这无限宽广的宇宙和时空之中,区区的自我,那是多么渺小的存在啊,犹如恒河流沙,沧海一粟。自己居然能与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朱佑香相遇、相识、相知,双方居然能成为了朋友,那是多了不起的机缘啊! 朱佑香离开了,许岩很遗憾,自己没能对她说出心中的爱意——或许,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意了吧? 一定是的。她冰雪聪明,机敏过人,眼光高超——在她面前,自己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像张摊开的纸一般,没什么能瞒得过她的眼睛。自己对她的倾慕和心意,在兰心蕙质的她看来,那该是一览无遗的吧?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当初,自己选修诗歌鉴赏课,教授给自己讲述李商隐的这首诗歌,那时候,自己那时候只是觉得这些诗词很美,却没有很深的体会。但现在,想着朱佑香,想着伊人已去,今生不能再与她重逢,许岩心潮澎湃,他真切地感觉到了,在诗词深处蕴涵着的深沉爱恋和悲凉。 “你什么都知道,却是不给我机会说出口。” 想到这里,许岩只觉鼻子一酸——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事情可以重来一次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这时候,他能感觉到,有人正在身后向自己走过来。 许岩转过身,看到了黄山,他招呼道:“黄哥,你怎么不在房里跟他们谈案子了?” 黄山爽朗地笑道:“案子的事,让他们去谈吧——那些太细节的事,我也不清楚。我是看着你突然不见了,想着你该是出来透气乘凉吧,就出来找你聊聊天。” 说着,黄山叹了口气:“对这案子,说实话,我们真是没办法了,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加强监控、守株待兔,等着凶手再出来犯案了——我们在学校里增设了两百多个监控摄像头,加装了五百多盏路灯,全天候监控。。。” 黄山说着,指了下二楼:“二楼是总的控制室和调度室怎么样?岩老弟,有兴趣进去看看吗?” 许岩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他点点头,随着黄山一起上了保卫处的二楼。在二楼的楼梯道入口处,挂着一个偌大的牌子:“监控重地,闲人莫进”,同时有一道铁拉闸门横在楼道的出口处,拉闸门是锁上的。黄山用钥匙打开了闸门,领着许岩进去。 二楼的监控室很大,比许岩上课的教室还要大,屋顶悬挂着明亮的白炽灯,将整个房间照得犹如白昼。 一进门,许岩就看到了,房间的墙壁上,都挂满了显示屏幕,大大小小足有几十面,上面显示着校内各个关键位置的实景图像——这么骤然一眼望过去,许岩就看到了东西两个主要校门、行政大楼前后、主干校道、操场、花园、人工湖等各个熟悉场景的图像。 但显示屏还不止这些,房间里到处都摆满了显示屏,密密麻麻的显示屏在桌子上排成了三行,每行足有二十多台显示屏,上面同样也在显示着学校内各个场景的景象。房间里显得很杂乱,到处都是仪器和显示屏,那些裸露的仪器机箱径直就暴露在桌子上,地上铺满了各种颜色的电线、数据线和不知道什么用途的电线,到处都是,以致许岩走进去时必须踩着各种各样的电线前进,小心翼翼。 监控室里有六个值班人员,三个人穿着警服,三人是便装的,有男有女。他们坐在那显示屏前盯着屏幕看着,不时按动着手上的鼠标,神情困倦,眼睛通红,衣裳的领口都是敞开的。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他们无动于衷地回头望了一眼,见到是黄山,才有稀稀落落的人站起身打了个招呼:“黄头儿!” 黄山也不见怪,反而乐呵呵地向众人打招呼:“大家辛苦了——吃过宵夜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片有气无力的声音:“吃过了。。。” 看到众人这副倦怠无力的神情,黄山对着许岩尴尬地笑笑——看到部下们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也不好意思向大家介绍许岩的身份了,免得到时候大家同样来个赖洋洋的应对,那样自己也好,许岩也好,都是下不了台。 他尴尬地对许岩笑笑,压低声音说:“老弟,弟兄们都是从今早就开始接班的,一连值班了十多个小时,累透了。。。” “我明白,无需虚礼的。”许岩好奇地打量着屋子大大小小的荧屏和屏幕,问道:“这么多的屏幕。。。起码不有上百个屏幕了?就这么六七个干警,大家看得过来吗?” 黄山苦笑着解释道:“最稳妥的,当然是每个屏幕安排一个干警监视呗,但问题是我们没那么多的警力。。。这里值班的,三个是我们的干警,三个是你们学校保卫处的干事,大家轮班监视呗。 现在,只能是一个人负责十几个摄像头吧。。。好在这些摄像头的监控范围有些是重叠的,只要有事发生,即使监视那区域的干警疏忽了,但其他区域的干警也会发现异常情况的——比如说发生凶案之后,肯定会有人慌乱奔跑的,也会出现恐慌人群的剧烈动作,这些都会引起智能监控系统的示警,会提醒监控干警注意的。 这是现在最先进的城市治安监控系统了,它智能化的,能自动辨别和提示异常状况,有了这套系统,只要有事发生,我们就能知道了。比起以前要靠人到处巡查和蹲守监控,这总算是个进步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节 捉弄 环视那挂满四壁的监控屏幕,许岩微笑道:“这。。。好像叫做守株待兔吧?” 黄山一摊手:“没办法,那我们也只能这样了。”他压低了声量:“许老弟,有些话说来难听,但我们也没办法了——如果那畜生真的从此躲藏起来不再犯案,我们真拿它没办法了!现在,我们都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这家伙冒头作案啊!” 说这句话,黄山自觉也有点过分,他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说这种话,真是罪过!” 许岩默然摇头——黄山所说的,何尝又不是他想的呢?现在情况就是这样,魔物潜伏在校园里,也不知道它用什么办法隐匿了身上的魔气,竟让自己无法查探。只要魔物不出来犯案,自己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但若是这家伙出来犯案的话,那就意味着校园里将再次出现凶案和流血,又要再次有人要丧命的——黄山说盼着那怪物出现犯案,这诚然是为破案着想,但想到那代价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和鲜血,思之令人不寒而栗。 黄山领着许岩,走过那一排排的监控屏幕,向许岩介绍着屏幕里的图像:这是监视校道的,那屏幕是监视后墙的。。。黄山一个个介绍着,许岩倒也感觉蛮有趣的。 在经过监控后花园的屏幕时候,许岩“咦”了一声,站住了脚步:屏幕里出现的,是一对男女学生坐在石椅上正卿卿我我地亲热,许岩看男生有点面熟,定睛一看,不禁惊呼:“这。。。不是小胖子刘洋吗?” 黄山站在许岩的身边,仿佛这样的事看多了,他倒不显得如何惊讶。只是问道:“这人。。。是老弟你认识的吗?” “嗯,他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哥们。。。以前大家都说。胖子很擅长泡妞,现在看来。这个说法还真是名不虚传啊。。。这女的是谁?怎么看着好像也有点面熟啊。。。” 黄山笑笑,不动声色地转头吩咐道:“小张,把摄像头——呃,a23号摄像头,给调整一下。” 虽然黄山并没有明说要如何调整那摄像头,但小张警员显然对上司的命令也是心领神会的。他默不作声地按了几个按钮,镜头聚焦到那一对男女身上,于是屏幕上。刘洋和女伴亲热的情景被放大了,图像也变得清楚起来了。。。他们正在亲热,刘洋正在抱着那女生的腰,俩人头碰头地说着什么,刘洋突然转过头来,吻那女生的脸,那女生显出了抗拒的样子,双手用力地推着刘洋,仿佛在阻挡着他的侵犯。 但很显然,她抵抗的力度并不是很大。刘洋还是吻到了她的脸,然后又吻到了她的嘴。就在俩人你推我攘的亲热中,许岩终于看清了那女生的面孔——那女生也是自己认识的熟人。是宫雪婷和陈遥雨寝室里的室友,楚燕。 确认了对方是楚燕,许岩顿时又吓了一跳:“靠!胖子的动作还真快!他什么时候把楚燕给泡上了?!我记得,好像胖子原来追的是张宁波吧?那晚吃饭的时候,他们还不是一对吧?” 旋即,许岩立即明白过来了:该是给陈遥雨庆贺生日而自己提前早退的那晚了吧?他怪不得,那晚上胖子特别兴奋,表现得特别高调,话说得很多。而楚燕也显得特别高兴,整个晚上都在“咯咯咯咯”地笑着。像只欢快的小母鸡——话说回来了,那楚燕确实也有点拜金的性格。难怪她会看上胖子这刚买小车的暴发户了,敢情那时候,他们就彼此看对眼了啊? “真是孤男寡女,狗男女恋奸情热啊!” 看着屏幕上正在亲吻的胖子和楚燕,许岩心头充满了郁闷——失恋的人看到有情男女都会有放火烧房的冲动。许岩记得,在陈遥雨喝生日酒的那晚,胖子和楚燕还不算是情侣,顶多只是算互有好感罢了,仅仅一天时间,他们就从同学和熟人的关系变成了亲密情侣了? 胖子这家伙,下手也太快了吧? 许岩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屏幕上的画面,忽然捉弄之心大起,他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找到刘洋的号码,给他拨了一个电话。 在屏幕上,许岩看到,随着自己拨去了电话,正在搂着楚燕亲吻的胖子身形一滞,然后胖子犹豫了一下,仿佛是他在考虑:在这关键时候,自己接这电话还是不接呢? 然后,很显然,在电话和美女之间,刘洋同志选择了美女。他任由电话响着,而是继续与楚燕亲吻着。。。。。。 在监控视频里,许岩对胖子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忍住笑,却是明白胖子的想法——胖子多半是想任由那电话响上一阵,只要不接的话,估计响上一阵就没声音了吧? 但既然打电话的人是自己,岂能这么便宜了胖子? 看着胖子第一个电话不接,许岩又给他拨了第二个电话。。。在屏幕里,很明显地可以看出,胖子一边搂着楚燕的腰,他的脸却是痛苦地缩成了一团,显然他正在痛苦地挣扎着、犹豫着——这个电话,我到底接还是不接呢? 看着胖子那痛苦的样子,许岩忍住笑,又给他拨去了第三个电话。。。 这下,胖子终于忍受不住骚扰了,他松开了搂抱楚燕的手,气急败坏地从石椅上站起身,从裤袋里里摸出了手机来。。。恰恰好,就在他摸出手机的那一刻,许岩挂断了电话。 屏幕上显示,胖子拿出了手机,气急败坏地对着手机“喂喂喂”吼了一通,这才发现,通话已经被挂断了,瞅着手机上的号码看了一阵,胖子迟疑了一下,又把电话塞回了裤子的口袋里,重新又坐回了椅子上,他开始贴近了楚燕,凑近她耳边说着什么,想来定然是些诱人的甜言蜜语。。。当俩人之间的气氛渐渐融洽。又要进入亲热状态的时候,一阵悦耳的音乐声响起,刘洋的手机再次响起了铃声。。。 这次。刘洋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恶狠狠地掏出手机。那神情凶恶得像是他要把这台手机给一口生吃了似的。 很自然地,当刘洋拿起手机的那一刻,电话又被许岩挂断了。 这次,胖子再也忍受不住了,他决心要一劳永逸地解除这个骚扰自己爱情甜蜜大业的隐患来着,他直截给许岩打电话过来——但许岩却不接,看着手上响着的电话乐不可支——不止是许岩,看到许岩这么恶作剧。黄山和在场的警员小张都给逗乐了。 许岩“嘿嘿”一笑:“没事的,这家伙是我哥们。。。我逗他玩玩的。” 黄山和警员们都是笑了,黄山笑着摇头:“我认得他,不就是在4s店里跟老弟你一起的那小伙子吗?老弟,你可是太讲义气了。谁交了你这种好朋友,那可真是倒大霉了哟!” 许岩“嘿嘿”地奸笑一声,心想死胖子,平时你捉弄我,今天终于被我抓到机会了,你可别怪许老爷心狠手辣了!许岩看着监控屏幕。当胖子和楚燕重新坐一起要亲热的时候,许岩又拨了电话过去。 这下,从监控视频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胖子整个人都蹦了起来,他飞快地摸出了电话,恶狠狠地吼了一声:“喂喂!” 即使隔着那遥远的距离,许岩都能感觉得到,一股愤怒得犹如火山迸发的怒气有如实质地透过话筒给传了过来。许岩默然片刻,然后,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喂,胖子吗?” 胖子怒气冲冲:“啊,是我。岩子!” “哦,胖子。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屏幕里很清晰地看到。胖子的脸因为生气而扭成了一团,他愤怒地嚷道:“岩子,你没搞错吧?是你先给我打电话的,还打了好几个呢!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许岩忍住笑,他依然保持着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啊,是吗?我想一下啊。。。哦,好像还真的有这么回事呢,刚刚我确实打电话找你了。” “岩子,你快说吧,你找我是为什么事呢?你快说,我这边还有事呢!” 许岩一本正经地说:“哦,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班的辅导员李老师你知道吧?就是那个很年青的那个女老师,个子不高,戴着副眼镜的女老师,相貌不丑也不俊的。。。” 胖子急不可耐:“知道知道!可李老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是这样的,今天下课的时候,我看到李老师自己端着饭碗亲自去食堂打饭呢!哈哈,居然有这样的事,你说好不好笑?” 许岩“哈哈”地笑了起来,仿佛碰到了很开心很滑稽的事一样,他笑得十分开心——看着监控屏幕上胖子那莫名其妙的表情,许岩笑得更加开心了。 胖子拿着手机,莫名其妙,他迟疑地说:“李老师自己去饭堂打饭。。。这有什么好笑的?岩子,今晚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了?” 许岩忍住笑,他说:“哦,其实没什么好笑的。。。我打电话来,其实是因为我的手表坏了,想跟你问个时间——胖子,现在到底几点了?” “滚,老子怎么知道!”胖子怒喝一声——刘洋就是再迟钝也听出来了,许岩纯心是在拿他消遣呢:“岩子,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吧,跟我说这些废话?喂。。。喂。。。喂。。。” 他正待喝问,许岩抢先一步挂了电话。看到胖子在那边拿着电话满头雾水的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许岩心下好笑。 过了几分钟,看到胖子搂着楚燕又要进入状态的时候,许岩又给胖子打了个电话:“喂,胖子,我找到准确时间了——‘迪’的一声,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零五分二十三秒,刚刚你说不知道时间,我特意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啊——好了,就这样,不用谢我了。” 电话里传来了胖子愤怒的吼声:“许岩,我要杀了你!!!!” 许岩赶紧挂了电话,看着屏幕里胖子暴跳如雷的样子,许岩嘿嘿奸笑几声,却是感觉心旷神怡,念头通达——死胖子,平时那么嚣张,你也有今天! 许岩正得意呢,黄山也来凑趣了,他压低了声量:“咳咳,许处长,这个,我们的监控系统是有录像功能的,刚刚那小胖子跟女生亲热的场面,我们已经录下来存档了。。。这个,小张,把刚刚的视频给做个备份,刻张光盘出来给许处长,不要声张。” 这一瞬间,许岩真是太佩服黄山的心思机敏了——这家伙,真是天生适合混官场的。 回头,自己把视频放给胖子看,然后翘起二郎腿,问胖子愿意出多少钱来赎回这份光碟——许岩露出了开心的微笑,他仿佛已看到胖子那张欲哭无泪的胖脸了。 看着许岩好像心情甚好,黄山也是高兴。他把许岩拉到了监控室的门外,轻声说:“老弟,有件事情,不知是否方便?” 许岩心情甚好,看着黄山也顺眼,他笑道:“黄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就是了。” 黄山迟疑了一下,然后,他才苦笑说了:“其实,还是那桩老问题了——我希望,事后,调查组的报告里,你能强调一下,这案子十分棘手,非同寻常,不是人力所能解决的。” 许岩微微蹙眉:“为什么呢?” “有你们调查组给这系列案子下的定调,就算最后案子破不了,省里和市里对我们也会体谅一些,处分下来就会减轻一些——就算最终被免职也好,上头明白我们是受了无妄之灾,将来我复起还是有机会的。” 黄山叹了口气,他说:“我今年才刚满四十一岁,按照惯例,被免职的干部起码要被雪藏两年的,两年之后,那时候我才四十三岁,还不算太老,没到年龄线上——如果那时候,领导还记得我,我东山再起还是有机会的。 但如果被雪藏多几年,那时候我就过四十五了,就算重新复起,那也没什么意义了,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当然,这种事,也不是说一定就成——总之,我尽力了,将来如何,看命吧。” 夜深人静,四处寂静。可能是因为周围只有自己和许岩俩人,黄山把话说得很透彻,话中透出了一股深切的悲凉和寂寥味道,许岩听得也是心下凄然。 他平静地说:“老黄,你放心,能帮忙的地方,我自然会为你说话的。但是,老黄,这案子,你就这么死心了吗?最后期限还有十天呢,你就放弃希望了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节 间谍 听到许岩的责问,黄山默然片刻,他露出了苦涩的笑容:“老弟,你责问的是,我确实有些灰心了——呃,说得更直截一点吧,我是有点怕了。” 打开窗户,望着窗外那一片灯光映照的校园,黄山沉声说道:“我们做刑警的,一个案子能不能破,接触案情的时候,我们大概就能掂量出几分了——一开始我就有感觉了,蜀都大的这批案子,不是我们能处理的。” 许岩微微挑眉,他“嗯”了一声,示意黄山继续说下去。 “我们是刑警,我们拿着枪,我们受过专门的训练,但我们毕竟还是*凡胎的普通人啊,但是——” 黄山转过身来面向许岩,手向着窗外划了一圈,指着窗外校园的黑暗处,他很坚决地说:“他,决计不是普通人!” “老弟,我不是胆小的人,从警到现在,我也有差不多二十年了,死人的场面我见多了,什么碎尸、斩首什么的恶心现场,我都见过好多次,现在都是麻木了。 但在蜀都大学的案子,看到那颗被活生生拔出来的脑袋,我连续好几晚做了噩梦——这些案子很诡异,里面透着一股很重的邪气,这是一种很邪恶的力量,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对付的——” 许岩笑了:“看来,今晚,见到我们的调查组后,黄哥感觉比较失望了?” 黄山笑笑,他并没有否认:“。。。我看得出,张少校该是有功夫在身的,身手应该很不错的。还有其他几位,看他们的身架和动作,应该也是很能打的。不过嘛。。。他们再强。那也不过是普通人的范畴而已。但我们要对付的,却是超自然的邪恶。。。是真正的妖魔鬼怪。从这角度来说,我更宁愿上头给我派来一些能驱魔除鬼的和尚或者道士吧。” 说着。大概黄山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荒谬,和许岩相视一笑。 这时。黄山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老弟,有个好事,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了。” “啊,是什么好事?” 黄山凑近许岩,压低声量:“老弟,我问你啊——你们是情报部门,你们首长应该比较重视间谍案吧?如果你能抓一个潜伏的国外间谍。这对你该有好处的吧?能不能拿个二等功或者三等功?” 许岩一愣,答道:“抓间谍?我不是很懂。部里对这块应该是蛮重视的,不过,具体能立什么功,这就说不好了,该跟这间谍的分量有关系吧——如果是涉及重大情报的话,应该有立功嘉奖的。” “哦,有立功就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线索给老弟你,总比便宜了市里的国安要好。” “黄哥。你说的什么啊?” 虽然明知周围没人了,但黄山还是望四周一眼:“老弟,我记得。上次的专案组汇报会议,你也是一起参加的吧?” “对,参加过的。” “那就好!有些东西,那次会议上你也听到了,不用我给你解释了——总之,为了破获案件,也是为了避免引起社会恐慌,我们的网监和技侦联合市里面的通讯运营商,对蜀都大学和周边范围内的通讯和互联网活动进行监控。包括邮箱啊、qq、微信等各种数据传送都在我们监控范畴内。。。只要有人用电话聊天或者用网上联络工具上谈到“凶案”、”“杀人”或者是遇害人名字、发案时间和日期等与案件相关的资讯时候,我们的监测系统会自动示警并开始备案存档。提醒我们的监听人员注意此人。。。” “我知道的——莫非,是你们监控到什么消息了吗?” “正是!那天。我们的监控系统注意到,有人通过校内的互联网向外发送电子邮件,邮件里包含着大量的照片。。。。。。当时系统并没有示警,我们的监控人员也没留意了,没有第一时间拦截。事后,偶然的机会,网监复核时候,才发现了不妥——那封邮件里包含着我们案件的大量现场照片,邮件是用英文写的,而且还配有英文的详尽说明,对案件情况进行了详尽的描述——也因为整篇邮件都是英文的,所以并没有触动我们的监控系统。 然后,我们这才启动追查程序,才发现,这封邮件是发往一个美国的ip,接收的地址在美国的佛吉尼亚州。” 许岩迟疑了下:“一封邮件而已,这说明不了什么吧?搞不好是我们学校的哪个学生偶然经过凶案现场,拍下了照片,拿出去吹牛炫耀呢?这种可能,该是有的吧?” 黄山倒也没否认:“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拿这些照片出去吹牛,这种可能确实有。不过我感觉,不是那么回事——那封邮件很有问题。” “黄哥,你说说看?” “那封信是用英文写的,我们找人翻译了,翻译说了,发信人的英文水准很高,肯定是在国外住过的。而且,他描绘凶案现场的用词十分专业,表达清晰,缜密细致——我不懂英文,不过我看过信函的翻译件,感觉对方应该也是我的同行,说得非常有条理——说得难听点,我们很多刑警写勘察报告都比不上人家,你说这是哪个调皮学生的玩笑之作,我是不会信的,这绝对是出自专业人士的职业作品,而且对方有很高的水准。” 听黄山说得认真,许岩也认真起来:“这算是一个证据吧——不过吧,就算这封邮件很专业,这也不能就证明发信人就是间谍吧?” 黄山好整以暇:“我们还有第二个证据呢——发现这邮件涉及到案件,我们网监马上就追查对方的ip地址,想确认对方的身份。但没想到,追查过去的ip却是个假的——呃,网络的事太复杂,我也不怎么搞得明白。反正,网监组的人跟我说,对方为了掩饰自己的发信地址。用了5层假ip和代理来掩饰他的真实ip,若不是我们的监控是设在校园服务器的端口。我们还真没办法确定这封信是我们校内发出去的。 怎么样,老弟,感觉有些意思了吧?你想想,若是平常人跟外国朋友联系,用得着这么谨慎吗?要用那么多手段来掩饰自己的ip吗?可见这家伙做贼心虚,反倒更加可疑了!” 黄山这么说,许岩倒也赞同——无缘无故的,谁会莫名其妙用上那么多假ip和假地址的?如果心里没鬼的人。发个邮件而已,用得着那么鬼鬼祟祟吗? 黄山继续说:“而且,在邮件的末尾,发件人说,他认为,发生在蜀都省锦城市内蜀都大学校园内的系列凶案,应该是归类于华夏政府秘密统称为‘f’病毒狂暴症凶案的一种。但这系列凶案,与其他‘f’病毒类型案件明显不同,这是一种新出现的特异物种,这是对人类安全的极大威胁。现在华夏政府尚无良策应对。。。这情况,应该引起联邦政府的重视和防范。。。” 听着黄山的讲述,许岩的眉头渐渐蹙起——事情到了这里。就是不用黄山来解释,许岩也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即使到了现在,对国内的老百姓来说,“f”病毒狂化症,这依然是一个机密词汇。普通老百姓是接触不到这个名词的,对方既然对此十分清楚,他的身份十有*是国外派来的情报人员了。 他点头:“这么一说,这人确实有问题——就算他不是专业的间谍也是业余间谍了,肯定该抓了!不过。我倒是奇怪了,美国在我们蜀都大学里安插间谍。想干什么呢?我们这里不是什么军事基地也没有什么军队,就是一所大学而已。” 黄山神色很严肃地纠正他说:“老弟。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蜀都省虽然偏处西南,却是当年国家三线国防和军工建设的重镇,有很多军事和科研的重大项目都在我们省。 而蜀都大学是国内知名的名牌高校,也是西南综合科研实力最强的科研基地,承担着好几个国家级别的重大项目研究,比如像最新一代战斗机发动机金属合成的研究项目、和三院合作的可控核聚变项目、五院的常温超导体项目。。。我们蜀都大的很多项目,在军事和民生上都有很重要的意义和实际用途,有些项目的研究甚至是走在国际前列水准的。美国人想探听我们这些项目的研究进展情况,在我们这里安插间谍,那是很正常的。” 许岩听黄山说着,脸上微微发烫——他太惭愧了,身为蜀都大学的学生,也身为情报军官,却对自己母校的情况一无所知——这也是因为许岩学的是文科,平时不怎么关心理工院那边的情况,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座自己以为是平淡无奇的普通校园里,竟承担着这么重大的国家项目,进行着惊人的研究课题,甚至还能招惹来美国的间谍! “黄哥,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就在蜀都大学读书,又是干情报的这行的,这样的事情,我却一点不知道。。。真是惭愧了。” “这倒没什么,咱们干公安的,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懂一些才行。因为前阵子参加市政法委的综治会议,里面介绍了市里面的几个重点安保区域。。。里面就提到了蜀都大学里正在研究的几个项目,这是国家级别的重大项目,当时我就留意过,所以记住了——怎么样,老弟,这案子,有点搞头吧?” “嗯,后来,你们查清了吗?是什么人发那封邮件?” 黄山把手一摊:“这个。。。我们的监控组,他们的任务就是防止有人外泄案件的情报,但要说追查间谍,这么高大上的任务。。。这个这个。。。我们有点承担不起啊。”黄山干笑两声,他压低了声音:“其实,抓间谍这种事呢,我们其实是不怎么想沾边的。” “啊,为什么呢?” 黄山叹道:“你们情报部门的事情,太麻烦了!你们情报部和国安,哪个是省油的灯?凡跟你们牵扯上关系的事情,都麻烦得要命!本来,我们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这条线索移交给市里面的国安就好了,只是今晚见了老弟,我才突然想起来,反谍好像也是你们的任务吧?这功劳,与其送给市里面的国安,还不如给老弟你呢——怎么样,老弟你可有兴趣吗?” 黄山这么热情,许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说杀魔物,许岩还是有点自信的,但抓间谍?这活到底要怎么弄呢?自己该不该接呢? 好在许岩早有经验了——内事不决问黄夕。他一个电话把黄夕叫了上来,然后给她介绍了情况。知道锦城警方是有间谍案的重要线索想要移交给情报部,黄夕立即眼睛一亮,脱口说出:“好啊!许处长,这是好事,我们接吧!” 既然内行黄夕都这样说了,许岩也是无可无不可了,他点头笑说:“好啊,既然这样——黄支队长,那我就愧领了——这,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黄山哈哈一笑:“怎么可能有麻烦呢?这种案子,我们移交给本地国安也是移交,移交给你们也是移交,都一样的,对我们没区别。对了,我带你去三楼的网络监控组见他们的负责人,由交线索给你吧。” 然后黄山领着许岩和黄夕又上了三楼——这里同样是一间宽大的电脑房,与二楼监控室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个房间显得很整齐,房间里摆着整整齐齐的十几台电脑。灯火通明,房间里回响着一阵低沉的嗡嗡声音,那是抽风机在换风的声音,几个警员正在电脑前工作,有人在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有人正在快速地打着字,房间里响彻一片滴滴答答的快速而有节奏的打字声音,气氛显得很宁静——倘若不是房间里穿着警服的警员,这里就跟学校里的电脑机房或者电脑阅读室没什么两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节 泄密 黄山领着许岩和黄夕进了房间,立即就引起警员们的注意力。一个三十来岁、身材颀长的秀丽女警官站了起身,向着黄山走过来招呼道:“黄支,这么晚了,您还有空来我们这串门啊?有何贵干呢?” 黄山笑笑,他向许岩和黄夕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局网监支队的副支队长赵荃,也是这次监控和封锁行动的负责人——小赵,麻烦出来一下,我有点事跟你说。” 黄山把赵荃和许岩等人都叫到楼道里,四下无人,只有那幽幽的路灯在亮着。 黄山很严肃地说:“小赵,这位是总参情报部的许处长,这位是许处长的同事黄少校。他们想跟你了解一下前两天截获的那封发往美国的电子邮件,麻烦你跟他们介绍一下情况。” 听完黄山的介绍,女警官十分惊讶,她看着眼前年青的许岩,然后,她又望向黄山,迟疑着,欲言又止。 这样的场面,许岩经得多了,已是很有经验了——自己太年轻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军官证,示意黄夕也拿证件出来,俩人把证件递给赵荃,笑道:“赵警官,货真价实,绝无虚假。” “哦哦,不好意思。” 赵荃迟疑了下,还是把许岩和黄夕的证件接过去了。因为楼道里的路灯亮度不够,她还摸出了手机,用手机屏幕的光来照看证件,看得十分仔细,还拿去摸证件上的钢印。 她看得太认真了,让黄山都不好意思了,他干咳一声:“咳咳,我们的小赵做事最认真了,一板一眼的——我说小赵啊。你看完了吗?差不多就行了,许中校是我认识的,我担保。绝不会有假的。” 或许是黄山的保证起了作用,赵警官笑笑。把证件递还了许岩和黄夕:“不好意思,实在是许处长太年轻了——黄支,两位同志是来了解邮件的事吗?麻烦稍等一下。” 赵荃进去了一下,然后,她很快地出来了,手上拿着一叠文件:“这,就是我们打印出来的邮件文本了。” 许岩接过来扫了一眼,看到文本上密密麻麻的英文。他的脑袋顿时就大了一圈——他的英语四级都还过不了,这玩意真是要了亲命的。他赶紧把材料塞给了黄夕:“咳咳,黄夕,你来看下吧!” 黄夕没推辞,她接过打印件,就着楼道的灯光,花了十来分钟,才把整份文件看了一遍。然后,她的脸色顿时变了,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很认真地问道:“黄支队长,赵支队长,到目前为止。这封信,你们有多少人看过了?” 黄山干咳一声:“这个,我来说吧——这封邮件,是我们前天截获的。当时当班的两名监控民警,他们肯定知道的。还有我们的赵支队长,她是带班的领导,她也知道的。网监的一把手李支,他听说过这件事,但未必看过邮件的原文。另外,那天的内部协调会上。我们也向市局分管专案组工作的曹副局长报告过这件事,他也知道这事——呃。目前来说,关于这封邮件,知情的人就这些了。” 黄山说话的时候,黄夕听得十分认真,还从随身包里拿出了笔记本,一个个记下了这些名字,然后,她在笔记本上数着名字:“监控人员两个,科级干部一名、处级干部两人、局厅级干部一人——还好还好,人数还不到十人。。。这消息还是能控制的。” 然后,黄夕很严肃地对黄山和赵荃说:“黄支队长,赵支队长,你们都是公安干警,也是领导干部,级别比我还要高,但我还是要向你们强调保守秘密纪律——这问题,应该是不用我来特别叮嘱你们吧? 黄山和赵荃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是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这就是他们不愿意跟情报部门打交道的原因了。 自己一把年纪,到头来却被个小女孩来教训自己什么是保密制度,对这种待遇,黄山也只能苦笑了:“小黄同志,我也是二十年的老公安了,纪律我当然懂,你就放心吧。” 黄夕摇头,她的态度很强硬:“黄支,不但你不能传,其他几位知道情况的同志,你也必须去通知他们,绝对不能外传!” 黄山吃了一惊:“我去通知?小黄,你没有弄错吧?这应该有正式命令。。。” 黄夕很坚定地点头:“所有知情人都会收到正式命令的,但走程序需要时间,正式命令要过些时间才能到,所以现在只能拜托你了——必须立即就让知情人闭嘴,不然的话,等到正式命令下来之后,消息都传出去了,那时就算下封口令也没意义了。” 黄山苦笑着摇头,他说:“好吧,小黄,我会去跟那几位知情人再强调一次保密制度的,但我可不能为他们的行为负责啊。如果他们谁说出去了,那也怪不得我,你可不能找我麻烦的啊!” 黄夕不动声色地说:“如果泄密之后,黄支队长你有证据证明与你无关的话,那我们自然不会找你麻烦。” 但黄夕的要求并不止如此,她又望向赵荃:“赵支队长,你给我看的是文本材料,这样的话,这份电子邮件的电子档存在哪里呢?” “自然是在电脑里了——喏,就是那台,左手第三台的电脑。黄少校,你是想要个副本回去吗?没问题,我叫人拿个光盘给你,你可以刻录一份回去。。。” “赵警官,不好意思:这不是要一个复印件的问题,按规定,这台贮藏过机密情报的电脑,你们是不能保留的。” “不能保留?”赵荃一愣,足足过了几秒钟,她才理解了黄夕的话,惊讶道:“难道,就因为存过一份机密文件,你们要把我们这台电脑给拿走了吗?” 黄夕默默地点头。仿佛她也知道这种事很不合情理,她轻声说:“赵警官,规定就是这样——我们没必要拿走整个电脑。我们只要把硬盘带走就行了。” “啊,这电子档。我可以删了它,我们也不会留副本。。。” 黄夕摇头:“赵支队长,您也是专业人士,你该知道,目前来说,所谓的电脑删除都只是逻辑假删除而已,所以,就算你现在删了文本。将来还是有可能被复原的。所以,我们唯一稳妥的处理方式,就是把硬盘给带走。” 赵荃顿时急了:“但是,这电脑里存有我们的工作资料啊,你把它弄走了,我们怎么办?” 黄夕礼貌而坚决地说:“需要的文件,你们可以留下资料副本,或者到时候,你们可以来我们这边申请备份——赵支队长,国家安全的工作需要是高于其它方面的。希望您能理解和配合。” 听着黄夕和赵荃的对话,黄山再次苦笑,他用眼神望向目瞪口呆的许岩。那目光在无声地说道:“我为什么不愿意跟你们打交道,现在,老弟你可明白了吧?” 黄夕这样大动阵仗,简直就是欺负黄山和这位赵警官了,弄得许岩很不好意思,他把黄夕扯到了一边,小声说:“黄夕,差不多点就行了——黄支队长是我朋友,别太为难他们了。让黄支队长没面子。” “按照国家安全法,所有公民都有义务配合安全机关的。。。” “法律归法律。人情归人情!接下来,我们很多工作还是要靠锦城公安局配合的。。。不就是一封邮件吗?反正都发到美国去了。该泄露的秘密都泄露了,根本防不住他们。。。” 黄夕默然片刻,然后,她轻声说道:“许处长,您不明白——我要防的不是美国人,是咱们的自己人。” 许岩一愣:“什么意思?” 灯光下,黄夕的脸色显得很凝重:“许处长,我的英文不是很好,只是大概看懂那封邮件吧。那封邮件里提到很多东西,都是敏感的机密内容。。。” 黄夕微微仰着脸,好像在回忆着信函上的内容:“邮件里除了写最近蜀都大学校园内的系列凶案意外,还提到了f病毒狂化症的事,提到国内最近频发的狂暴杀人魔事件。那发邮件人说:这次发生在蜀都大学校内的系列凶杀案,应该与f病毒狂化症案件属于同类型案件,在先前的案例里,这一系列凶案已经引起了华夏最高层的注意,由军方来主持这次的案件调查。负责案件调查的,是华夏军方的新锐少壮派将军文修之,他素来是以作风强悍和思维开阔在华夏军方中享有名声的。 有可靠证据表明,华夏军方在对该类异常生物中的研究已有了很大的进展,由军方主导的调查组已提取和贮存了病毒的变异*,在军方控制的绝密防化研究室内进行提炼和培养。。。” 听黄夕这么说,许岩不禁哑然失笑:“真是胡说八道,这也太扯了,说我们会研究和贮存f病毒,这根本不可能的——我们本身就深受其害了,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而且,这是魔魇附身导致的体质变异,谁有本事能提炼出来?这简直荒谬了。。。” 许岩正骂得痛快呢,他忽然发现,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黄夕始终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幽幽地望着他,面无表情。在她的注视下,许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最后,他迟疑地说:“呃,黄夕,我说的,好像没有错吧?” 黄夕紧紧地抿着嘴,然后,她面无表情地说:“呃,许处长,您说的,基本上是正确的。。。嗯,基本上。” 看着黄夕那张呆板的脸,许岩若有所悟:天朝的语言,那是博大精深的艺术,一般来说,如果有人对你说“基本正确”的时候,那往往就意味着你其实是错得很离谱了。 许岩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 黄夕面无表情地与许岩对视了一阵,然后,她移开了脸,不做声。 在无法回答的时候,沉默就是最佳的回答了。 许岩呆滞了几秒钟,然后,他慢慢地点头,心头百味参杂,他缓缓地说:“呃,我大概明白了——是我太天真了吧?” 看到许岩失落的样子,黄夕默然无语,然后,她轻声说:“许处长,这种机密,在你上任之后,会接触到很多的,现在这,其实不过是小事而已。进了我们这行当,您会接触到很多东西的,都是闻所未闻,甚至会彻底颠覆您人生观的——政治本来就是这样。明面上,大家冠冕堂皇,桌底下,那是无所不用其极。其实,在大国里面,我们国家已算是比较节制有原则的了,若是论起美帝,他们才真的叫无下限! 国与国之间,没有法律也没有警察,那是一个群狼环窥、弱肉强食的世界。为了保卫国家,我们只能不惜一切地增强我们的国力。。。嗯,不惜一切。” 许岩摆摆手,他嘘出一口气:“我明白了,黄夕你不用说了——我还没那么脆弱,听到这点事就会崩溃。我也是中国人,国家越强大,我也越高兴的。对了,那邮件后面还说什么了吗?” “后面。。。嗯,后面说的东西就更详细了,他列举了我们调查专案组所启用的几个生化试验室的地址,还提到被我们两次抓捕的王中茂。。。还有我们专案组一些专家教授的名单,其中包括生物学和病毒学方面的专家多人。。。” 许岩诧异道:“不对啊!黄夕,我也算是专案组成员了,但这些生化实验室的地址,还有那些专家教授的名单,这些东西,连我都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我分析,存在两个可能,一个可能,就是这家伙纯粹故意胡说的,编造一些假情报回去,骗美国佬的经费。。。但是就目前他所说的事,跟我所知道的情况,是完全吻合的。。。尤其是我们专案组的专家名单和实验室地址这些情报,那是不可能编得出来的。所以,这个可能性,基本上已被排除了。” 虽然黄夕没明说,但许岩明白她没说出的言下之意了:“你的意思。。。我们的专案组内部有人泄密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节 手段 黄夕默默地点头,她轻声说:“这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形了。。。正常来说,我们专案组的资料,根本不可能让外界知道的,但现在看来,保密措施已经失败了。出现这种情况,我们是要进行内部审查的,必要找出那个泄密源头的。。。事情很严重了!” 许岩叹了口气:“我明白了!”——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看完那封邮件以后,黄夕为什么显得这么紧张,如临大敌。 黄夕看着他,目光很深邃:“许处长,你明白什么了?” “呃,在我们内部出现了泄密问题,说明间谍渗透到调查组内部,这的确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许岩自以为已经把问题想得清楚了,但却见黄夕还是摇头苦笑:“不,许处长,事情糟糕的地方,您还根本不明白呢!泄密不算什么大问题。。。其实,正如你所知道的,关于f病毒狂化症的事情,最近发生得越来越多,国内的,国外的,这些案子出得太多,现在渐渐无法掩盖和封锁消息。 我看最近的动态,上头好像已有意把这件事情进行有限制的公开了,公安、国安机关首脑,还有驻军和武警部队的各级主官,他们大多都接到内部通告了。。。。。。而且,国外也有不少这方面的新闻传入国内。 我觉得,国家迟早会放弃封锁消息的。到时候,我们泄密的小问题,根本就不成问题!” 许岩一头雾水:“既然泄密不是什么大问题,黄夕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黄夕笑了——摊上这样一个不懂政治的领导,这实在说不好是自己的运气太好还是太倒霉了。她解释道:“许处长,情报泄密。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但有人会不会用这件事搞鬼,那才是大问题! 如果我们专案组泄密给美国的消息被确认上报了。这是一桩重大的责任事故,那——作为专案组组长的文部长。只怕就要承担责任了! 现在,文部长是最年青的少将,仕途一帆风顺,不知有多少双嫉妒的眼神在盯着他呢,如果这时候爆出泄密事故来,对文部长的前途来说,那是一个重大打击。 许处长,说得直白点吧——您是文部长最亲信的部下。我呢,是许处长您照顾的人,归根到底,咱们都是文部长这条线上的人,自然都希望文部长能一帆风顺的,我们也能跟着水涨船高是不是? 但如果文部长毁了前程,我们这些人自然也没什么好结果。。。所以,刚刚我非常紧张,立即要从锦城市局手上把材料和证据给拿回来,免得这件事泄露出去。。。” 许岩吃惊地望着黄夕——他实在没想到。就这么短短的几秒钟功夫,黄夕的反应竟是如此神速,由一桩泄密案子竟然就能联想到文修之的仕途。然后再由文修之的仕途联想到了自己和她的前程——这只是她接触到案情、看完资料的短短几秒钟功夫而已啊,她竟然就想到了这么复杂的事情,人的心思竟能复杂到这样的地步! 一时间,望着黄夕,许岩竟有些隐隐的恐惧了——是黄夕太敏锐了,还是自己太迟钝了?所有的女人都能这么心思缜密的吗?或者,只是这位妹子是个特别的奇葩? 许岩深呼吸一口气,他压下了心头的惊疑:“那么,案子拿回来以后呢?接下来要怎么办?黄夕。你说说看?” 黄夕的眉宇间深有忧色:“这件事,老实说。我还真是为难了——如果我们正常把这案子接回去的话,按正规程序报给部里。然后部里公事公办,启动内部程序来对专案组进行审查,搞不好文部长会生我们的气,认为我们无端端地弄出这么一桩事情回部里,那是跟他为难,搞不好对我们有什么误会了; 但如果我们不接这案子的话,那锦城市局就会移交给锦城的国安了,到时候国安系统也会插手进来调查,事情也是瞒不住的,搞不好更糟糕。。。” 黄夕沉吟着,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住嘴唇:“许处长,我想来想去,唯一的出路就是我们先把案子给接下来,然后将它压住,冷藏一段时间!” “压下来,不上报?” “压下来,不上报!”黄夕低声坚决地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们等上几个月甚至半年,等到上头解禁f病毒狂化症的秘密之后,那时候再把这个案子给递上去——那时候,上头就算知道专案组出过一桩泄密案,只怕也不怎么关心了——毕竟都全民皆知了,谁还关心先前泄不泄密的问题?那时候,我们再把案子拿出来,对文部长的冲击就小了。” 许岩骂道:“真是个馊主意!这样绝对不行!”——就算许岩初出茅庐,他也知道,私下藏匿这么重大的情报线索,这是什么性质的错误——不,这已经不能算错误了吧,这该算是犯罪了! 就算没有法律的约束,让许岩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心怀恶意的外国间谍在自己的学校里逍遥法外,他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某种意义上来说,许岩还是个精神上存在洁癖的愤青。 黄夕轻嘘出一口气,吐气如兰——许岩干脆利索地否决了她的建议,黄夕并没有感觉到生气或者是被轻蔑,反倒让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提出这样的一个建议,她何尝不是心里惴惴? “许处长,可是,我们该怎么办呢?”黄夕愁眉苦脸的,在她看来,自己和许岩已经面临两难选择了,没法脱困了! 许岩默然沉吟片刻,然后,他笑了:“黄夕,别急,我有办法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看了下时间,时间还没到十二点——跟文修之打交道那么久,许岩也知道了,这家伙是个夜猫子。这时间点,他还不会睡的。 就像以前那样,电话很快被接通了。文修之的声音十分清朗,并没有刚睡醒人的那种迷糊:“岩老弟。这么晚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呢?是蜀都大学的案子?” “文哥,不是蜀都大学那案子,我们碰到了一桩新情况,比较急,不好意思得打扰你休息了。” “没事,我也没休息,正在看点材料呢。”文修之沉声道:“你说吧。我在听着。” “是,今天我们与锦城市局的公安同志们接触,发现了一个线索。。。里面有些东西,怕是牵涉到了我们的f病毒狂化症调研专案组。”许岩简单地把那封涉密邮件的相关情况和前后经过给简单地介绍了一番,然后,他问道:“喂,文哥,你还在听着吗?” “我在听。”文修之的语气还是很平静,但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关切起来了:“你继续说——锦城警方对这个泄密案件,他们追查到什么程度了?那间谍的身份。已经明确了吗?” “还没有。我跟锦城警方这边沟通,他们对追查这个案子的兴趣并不大,他们的意思。是要把这个案子交给国安部门,由国安部门来追究和调查这个案子。。。” “不行!”许岩还没说完呢,文修之已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他坚决地说:“这个案子,既然牵涉到我们的专案组,那就交给我们来料理吧。就算我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得由我们自己来清理门户——岩子,这案子,必须由我们自己来调查!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把这案子给拿过来,不能给国安插手! 现在。锦城公安局那边,已经把案子移交给国安没有?你在锦城公安局这边。有没有说得上话的朋友,让他把这案子给我们拿过来?” 文修之的反应正如许岩所料的那样,许岩暗暗好笑,他忍住笑,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锦城市公安局的刑警黄支队长是我的朋友,案子确实还没移交。。。可他跟我说,这是他们内部会议已经定下来的事了,不好改了。。。” “瞎,既然案件还没移交,那就谈不上什么定了。就算开会定了,可会后就改的事也不是没有。岩子,你马上找到你那姓黄的朋友——呃,他既然是锦城市局的刑侦支队长,那在公安局里大小也是个人物了,案子移交给谁,他该能做主的——就算他做不了主,他应该也能跟他领导说得上话。 你就跟他说,这案子你们反正都要移交出去的,交给谁不是移交?国安是反谍的,但我们情报部同样是有反谍任务的,都一样嘛!移交给国安,国安又不给你们什么好处,可若是移交给我们——岩老弟,你就跟他说,若是这案子移交给我们,不但我们情报部记得他的好,我文修之也欠他一个人情! 你让他好好掂量,好好考虑,打听一下我文修之是个什么人。如果他是个聪明人,他自然会知道怎么办了。” 文修之顿了一下,他加重了语气:“但如果他是个笨蛋。。。那你也没必要跟他说了,你就马上给我电话,我给他们的局长邓伯南打电话——哦,无论他答不答应,你都立即给我打电话说一声结果吧——今晚我守着你电话了,无论多晚都可以!” 许岩嘴边露出一个微笑,那是阴谋得逞的笑容:“好,文部长,我马上就跟他说!” 挂电话之后,许岩转过头来,却正好是与黄夕那明亮的眼睛对个正着——在刚刚许岩打电话的时候,黄夕一直站得很近地听着,将俩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楚。她眼里,充满了敬仰和敬佩之情,只差没从眼睛里冒出两个小星星了。 “许处长,我对你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在这刻,黄夕对许岩的敬佩确实是发自由衷的,她本来以为,这是个困难的两难选择,自己无论选择哪一个,都会面临艰难的后果。没想到的是,许岩另辟奇径,他直接把这道困难的选择题抛给了文修之,逼得选择的人变成了文修之。 “许处长,您太厉害了,这一招,您是从哪里学来的?” 许岩笑笑:“黄夕啊,咱的本专业可是企业管理。。。看点mba教材,上面就有这样的案例的。” 刚刚,许岩也是灵机一动,想到教授给自己讲过的某个企业管理的经典案例:某个企业里,某下属跑去跟老板说:“报告老板,我们的某某项目损失了一百万元!”那老板准会大发雷霆训人的,说不定还会要开除那员工的。但如果那员工聪明点,他会跑去跟老板这样说:“老板,我们的某某项目即将要彻底失败,损失估计超过五千万了,除非我们能采取果断措施,这样才能挽回大部分损失!” 这时候,面对要全军覆灭的巨大损失,老板肯定是顾不得骂人了——这时候,他哀求员工帮忙还来不及呢,怎么还可能骂人?最后,“经过了员工的辛苦努力”,终于把损失减少到了只有一百万,但这时候,老板却是已经心满意足了,感觉那员工实在很能干——两种不同的处理办法,虽然最后结果都是让老板损失了一百万元,就因为员工的处理方式不同,给老板的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但黄夕还有点隐隐担心:“许处长,现在的难关是过了,可是,若是日后,文部长知道咱们在骗他,那可怎么办好啊!?” 许岩反问道:“咱们骗文部长?没有吧,咱们哪里骗文部长了?” “你说,锦城市局要把这案子移交给国安的。。。” “他们专案组先前开会,就是说要把这案子交给锦城国安的。只是锦城市局的刑警支队长黄山是我朋友,见到我时候才想起来,要把这案子交给我——从这角度来说,我确实是凭着交情才从锦城市局这边截下案子的——就算是日后有人来查这事,难道他还能分辨得出这中间的微妙区别吗?” 黄夕想了一下,却是不得不赞同许岩的说法——锦城市局确实本来是想把这个案子交给本市国安的,许岩并没有说谎。至于锦城市局是在许岩跟文修之打电话之前改变主意的还是许岩打电话之后才改变的主意,这根本就是个无法考证的问题,就算是黄山跟文修之面对面碰头都搞不清楚了。 所以,许岩的假话,在理论上根本是无法被揭穿的。 想通了这一点,黄夕心里对许岩的钦佩就更加了,她由衷地说:“许处长,这个问题,我真的是没办法,而您处理得太好了!我真是心服口服了——难怪上头安排您来做我们的领导,您的水平就是比我们要高啊,真是不服不行了呢!” 听着黄夕的夸奖,许岩顿时也觉得自己甚是高明,全身飘飘然的,他笑着说:“哪里啊,黄夕,还是你的敏锐性高——不过嘛,跟老文打交道多了,糊弄他,我还是有点心得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八节 对接 接下来,赵荃向许岩和黄夕介绍了发现了截获这封邮件的详细经过——赵警官满嘴的术语,黄夕和许岩毕竟都不是计算机专业的人士,感觉颇为吃力。 赵荃大概是见多了这种外行调查人员了,她很体谅地说:“许处长,黄少校,你们毕竟不是我们行内的人士,这些东西,您二位听着可能也是蛮吃力的,我就把事情简单点跟二位说吧——我们当时截获这封邮件的时候,没能反向追踪到对方的ip,那是因为对方运用了多种加密和伪装手段,但我们能从那个邮件通过的服务器端口大致地判断出对方的地址——呃,按照蜀都大学的服务器端口分配划分,我们能大概判断,对方发送邮件时候使用的上网电脑是在这个区域——” 她说着,顺手拿出了一个ipad平板,很麻利地打开了一个软件,调出了一张地图,许岩立即就认出来了,这正好是蜀都大学的电子地图。她用手指在地图画了一个圈,把蜀都大学的西校园区给划了一个圈,她说:“我们跟电信核实过了,蜀都大实行的校内局域网和互联网并联,发信地址应该就是这一带了——这一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也有着学校图书馆、网吧、学生公寓等大量人口。在这区域里,联网电脑的数量很多。如果要靠传统的排查方式一台台地检查那些电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案子调查起来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黄夕温和地问道:“那么,请教赵队长了,要抓到那个间谍,我们需要怎么办呢?” 赵荃很无辜地双手一摊:“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是搞技术的。抓人,那不是我的能力范畴。”她的语气里微微有点怨气,仿佛是对刚刚发生的小争论还有点愤愤。 这时候。旁听的黄山微笑着插嘴说了一句:“黄少校,恕我多嘴解释一句:这可不是我们推脱。如果我知道该怎么找他出来,那我们早就动手去抓人了,也不用把案子交给你们了,是不是?” 许岩和黄夕对视一眼,俩人眼神里都是无奈——俩人都不是小孩子了,自然可以看出,这位赵荃警官在介绍案情的时候,给许岩的感觉就是显得比较冷淡。积极性不高。他们都隐隐猜到了,估计这是刚刚那场小冲突的后遗症了。 这时候,赵荃却是已起身了:“许处长,按照局里面的安排,我们这边已经做好整个案件的情况说明书,在说明书里,我们对线索和后期追查的经过都有说明。这说明,你们可以交给你们单位的技术部门来看,他们应该能看懂的——不好意思啊,黄支队长。还有你们二位,我们这边工作还忙,就不留你们了。” 许岩就是再笨。这番明显的逐客令他也是听出来了,他有点不知所措。这时候,黄山还想打圆场:“小赵啊,有些细节,最好我们还是口头讲述比较生动——你能不能跟许处长他们介绍得再详细一点?” 赵荃漫不经心地扫了许岩和黄夕一眼,笑笑:“黄支,这二位明显都不是我们专业的人,你要我跟他们说得再详细点,那没问题。我无非就是费多点口水罢了,可问题是。这二位能听懂吗?” 这一击真是犀利得很,许岩和黄夕面面相觑。无言以答,连黄山这和事老都显得是颇为尴尬。许岩和黄夕对视一眼,也只能尴尬地起身告辞了。 忙活完这事,许岩才记起来,自己老板文修之还在那边等电话呢。他赶紧给文修之拨了个电话过去。 听到许岩报告说锦城市局已同意把案件移交给情报部了,而许岩他们也拿到案卷材料和相关证据了,文修之才松了一口气,直到这时候,他才有空暇过问起案情来:“岩老弟,那封邮件,你看过原文了吗?到底说了些什么?” “文哥,那邮件是用英文写的,我看不懂,不过黄夕倒是看懂了一些,她说,里面提到了我们专案组来调查f病毒狂化症的事情,里面提到了你,称你是专门负责这案子的总调查,说我们想提取和贮存f病毒,还说了我们的几个秘密生化实验室的地址和具体负责人的姓名,还有参加我们专案组工作的一些专家和教授的名单。。。对了,那封邮件还说,发生在我们蜀都大学校园内的这个系列凶杀案,应该也是f病毒狂化症的一个变种。美国人认为,这是来自异界的新物种入侵现象。。。” 文修之默然片刻,然后,他轻声说道:“来自异界的全新物种入侵。。。这说法,岂不是跟岩老弟你的说法很像吗?” 许岩一愣,忽然发现,还真是这样:自己说的是魔界,而美国人说是来自异界,自己的说的是是“妖物魔物”,美国人的说法是“全新的物种入侵”——除了用词上的区别,其实是大同小异的。 一时间,许岩还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现在,朱佑香已经失踪了,在这个世界上,能提前知道魔界魔物即将入侵地球这件事的,就只剩下许岩一个了。独自承担这么重大的秘密,这使得许岩有一种孤独的使命感,也承担着巨大的压力——足以覆灭全人类的可怕危机,却只有自己知道,许岩怎能不感觉压力巨大,怎能不心情忧郁?有好几次,他都是在梦里被噩梦惊醒的。 现在,得知美国的情报机构也有人做出了和自己差不多的预言,这真是令得许岩松了口气:虽然那是敌人一边的,但总算不用自己一个人承担着这份关系到全人类生死存亡的巨大责任了!就算没有自己,也有其他人猜出事情真相了。俗话说得好,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美国这样的全球霸主和世界警察,他们肯定要承担更大的责任吧? 然后,在卸下那重大包袱如释重负的同时。许岩也有点感慨:人类作为一个整体的智慧,那是不容小觑的。就算没有朱佑香那准确的预警,地球人类也同样能凭借着各种蛛丝马迹的痕迹。靠着自己的智慧,推断出来自异界的入侵事件啊! ~~~~~~~~~~~~~~~~~~~~~~~~~~~~~~~~~~~~~~~ 案件的交接。是一项很枯燥的工作,这天晚上,许岩领着调查组的成员们忙活了小半夜,从锦城市公安局对接案卷,这是一项工作量很巨大的任务:因为这系列杀人案是包括了十多人遇害,十多人失踪的大系列案子,光是那些凶杀案件的勘探现场记录就堆得半人那么高,刻录各种视频光盘就有几十份。 就在专案组的办公室里。许岩的调查组要一页页地翻看和对照原始的卷宗材料,有些关键的地方还要做笔记和记录——这些原始的档案和证据,那是最敏感也是最要害的东西。多一张纸或者少一张纸,都是说不清楚的,到时候责任就不知道怎么划分了。 部下在勤快地看案卷了解案情,作为上司的许岩自然也不好回家睡觉,只能在这陪着他们了。不过,许岩可没有老老实实地坐在办公室里看案子,他要不是拉着黄山去聊天吹牛,要不就是跑去监控室那边看视频。看看哪里有情侣躲在阴暗出亲热的,他就看得特别热衷。期间,张文斌等专案组部下不时向他投来了狐疑的目光。但许岩却是装作没看见,对堆了半屋子的案卷材料视而不见,而是专心致志地自个玩手机游戏去了。 最后,就是连一向温婉的黄夕都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劝道:“许处长,您毕竟是咱们的组长,您这样一点都不关心案情,这样好像不怎么好吧?” 许岩连头都没抬起来,他淡淡说道:“谁说我不关心案情?我——啊。糟糕,死一架机了。都怪你,让我分心了——哦。谁说我不关心案情?我一直都在进行认真的思考呢!” 看着眼前正在玩手机游戏不亦乐乎的许岩,黄夕哭笑不得:“许处长,我也知道,您考虑案件的方式比较特别,但不管怎么说,看下锦城市公安局的案卷,了解案情,这对我们的侦破工作多少总是有帮助的吧?” 许岩低着头“嗯嗯”有声,含糊地说:“那肯定是有帮助的,张文斌他们不是正在看卷吗——啊,你不要吵我,又到过关了!” 许岩的表情骤然紧张起来,用力地抓住那手机,嘴里呼呼有声,显然他的游戏又到了关键关头,黄夕只能闭了嘴,安静地等待着。直到过了好几分钟,许岩才长吁出一口气,放下了手机,摇着头叹道:“又输了!” 这时候,他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抬头望向黄夕:“哦,黄夕,刚刚你好像跟我说话?你说什么了啊?” 老娘身上有枪的话,真要一枪蹦了你的! 黄夕肚子里痛骂,脸上却是依然保持着温婉的笑容,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黄夕,你说的很对,多看案卷,熟悉案卷材料,对破案确实是有帮助的。” “但许处长,您自己不看吗?” 许岩摆摆手:“我没必要看了——老实说,这些案卷,对我真没多大用处。我看不看都是无所谓的了。” 黄夕愕然地看着许岩,浑然不明白许岩到底在说些什么。 看着黄夕那吃惊的表情,许岩露出了苦笑——许岩知道自家事,论起正规的科班刑侦业务,自己压根就是个门外汉。为了办这个案子,锦城市公安局甚至是蜀都省公安厅肯定是全力以赴的,各种刑侦专业方面的专家、行家都参与其中。既然那么多人都没办法在这些案卷里找到破案的线索,论起常规的侦破技术,自己也不可能比他们更为高明——这些案卷,自己看了也白看。 自己最大的优势,也就是唯一的侦查手段,就是朱佑香传授给自己的魔物感应法门。现在,许岩是打定守株待兔的主意了,只要能感应到那怪物的存在,立即就召集大群人马,各种轻重武器一起上——许岩就不信了,火焰枪榴弹枪rpg火箭炮等武器齐齐上阵,不信还搞不掉一头落单的低阶魔物? 所以,对锦城市公安局煞费苦心整理出来的档案和案卷,许岩根本不屑一顾——或许对正规的刑事侦查人员,这玩意还是有点价值的,但对许岩来说,这些资料毫无意义:比如受害人的社会关系调查汇总啊、第一个发现现场的目击人笔录啊、案件勘察记录啊、痕迹勘验报告啊。。。锦城公安局确实做了不少工作,也很辛苦,但正如邓伯南所说的,这工作大部分都是无效的劳动。 所以说,许岩现在还坚持留在工作现场,这已经算他很有觉悟的表现了。但若是还要他去看那些碎肢残骸的照片和现场报告,他是绝对不肯干的——这种东西,看多了是会做噩梦的。有事没事,自己干嘛去受那个恶心啊? 就这样,许岩陪着部下阅卷,从晚上十点一直熬到了凌晨三点,自己的部下也是明显地露出了疲倦之态,而锦城市公安局这边的陪同民警也是显得一个个脑袋耷拉下来,有个年纪大点的民警甚至是直接就睡着了。 最后,还是许岩熬不住了——倒不是他的精神熬不住,作为修真者,哪怕三天三夜不休不眠,许岩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但问题是,许岩顶得住,他的手机却是熬不住了——他玩了一夜的游戏,手机电量快耗光了,没法玩游戏了,许岩就顶不住了。 “黄支队,我看着,同志们也很疲倦了,大家就休息一下,明天,咱们再继续交流和阅卷讨论吧!”——许岩说是明天继续交流,但他心里已打定主意了,这么无聊又耗时间的事,明天让张文斌带人来就是了,自己决计是有多远就躲多远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节 感应 听许岩这么说,黄山心下失望,面上却还强撑着笑容:“许处长说得很是,弟兄们都很累了。今晚先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吧。” 当下,双方握手分别,黄山将许岩一行一路送出了楼下,许岩领着众人坐车回宾馆。 一路上,部下们还意犹未尽地讨论着案情,大家都感觉,这次的凶案十分特殊,与先前所遇到的f病毒狂化症案件截然不同,这凶手凶残而狡诈,善于潜伏和藏匿,作案手段十分高明。 看众人讨论得火热,本来一直板着张死人脸的张文斌也顶不住诱惑了,主动开口说话:“那凶手真是十分厉害。除去那些失踪案,凶手起码已经是连续作案十一次。在蜀都大学这样的人口密集区域,凶手连续十一次出手杀人都能做到不留活口,没有任何目击者,这。。。” 张文斌斟酌着用词:“。。。怎么说呢?这种作战效率吧,真是十分可怕。我们以前执行外勤任务,就算事先筹划了周密的作战计划,也有地方公安局和派出所的配合,布置得很周密了,但真正动手的时候,要做到完全隔绝不相关人员的目击,这还是很难办到的,每次行动,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不相关的群众看到了,每次都得拜托当地警察去做扫尾工作。 但是,这凶手却能完全屏蔽掉周围人对他的目击,而且连续十几次都成功了,成功率竟然高达百分之百!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实在想不通了!” 这又引起了众人的一阵热烈的讨论:是啊,为什么那凶手每次作案,都没有目击者呢?如果说一次两次是这样,那还可以用凑巧来解释,但连续十几次作案都这样的话。这就无法用巧合来解释了。 史勋说:“我觉得,事情该是这样的——那凶手动手,并非没有目击者的存在。只是它把目击者也都给杀掉了。。。” 对史勋少校的说法,张文斌嗤之以鼻:“史科长的说法很奇怪了。要知道,作案的次数越多,被目击的可能性就越大。我们假设:凶手制造了一桩凶案,有两个目击者看到了,为了将这两个目击者灭口,凶手又得再制造两起凶案,但如果在制造新凶案的过程中,又被人看到了。那怎么办?凶手又去制造新的凶案不成? 这样循环下去,人越杀越多,惊动的人也是越来越多,最后,难道凶手还能把整个蜀都大的师生都给杀光不成?这样下去,蜀都大学里还能有活人存在吗?” 被张文斌反驳了,史勋也没有生气,他点头:“张队长说的倒也是道理,我确实是欠考虑了——这么看来,凶手该是有某种特别的办法。能屏蔽外人的观察。” 心不在焉地听着部下们聊天,许岩并没有插嘴,而是望着车窗外的街景。车子正在经过校外的街道,昏黄的街灯黯淡地照耀着凌晨三点的街道,夜市散去的空荡荡街道上,店铺已全部关了门,只有一些广告的霓虹灯还在照明着,照亮了一地的遗留垃圾和废物。 凌晨四点的街道,寒冷,空旷,寂静。 看到那空旷的街道。许岩心下忽然一突,突然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许岩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肾上激素分泌。激动得浑身发颤,浑身发热,脸上开始冒汗了,手都开始颤抖了! 模糊中,许岩好像感应到了某种黑暗的存在,那种强烈的刺激感觉,令他浑身颤抖、发热! 他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停车!立即停车!” 正在开车的司机是黄夕,听到许岩的喊声,她迟疑了一下,车子又开出了七八米,她才一脚踩下了刹车,只听“切~~”的一声拖音,车子停在了道中间了。 没等车子停稳呢,许岩已打开车门,一下子跳了出去,脚还没落地呢,他已经把春婵剑从储物手镯中取了出来,握剑在手。 “嗡嗡~~嗡嗡嗡嗡~~~” 倾听着春婵剑那清脆的鸣叫声,许岩轻轻嘘出一口气:不是自己神经过敏,确实有魔物就在附近!自己的感觉可能出错,但春婵剑对魔物的感应却是不会出错的! 魔物终于出现了! 许岩站在空荡荡的街道边上,眺望四周。但他目光所致,都是街灯昏暗,四下无人。 “许处长,出什么事了?”许岩突然叫停汽车跳了下来,黄夕等人也跟着下车。他们都看到了,许岩伫立在昏黄的街灯下,手上握着一把没出鞘的黑色长剑,他站在道上,目光梭巡着四面八方的街道,像是正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 黄夕是心细的女孩子,她首先发现了异状:“咦,许处长,您手上的剑,是哪里来的?我记得,您先前好像没有带剑吧?” 许岩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沉地问道:“黄夕,你们带枪了吗?” 听到许岩的问话,军官们都是凛然,他们有的摸向自己的腰间,有的摸向自己的手包,纷纷取出了手枪,然后,他们低声报数:“我带枪了——一个弹夹!” “我也带枪了,一个弹夹加十发子弹!” “我带枪了,一个弹夹!” 众军官纷纷报数,六人中就有五个是带枪的,唯一没带枪的是那位唐敏少校,她望望众人,神情里显得有些尴尬,她怯生生地说:“呃,我把枪搁在宾馆的保险柜里。。。要不我现在回去拿了再回来?” 纵然是许岩脾气好,听到这么奇葩的回答,他还是有种想骂娘的冲动。好在,对这位奇葩的姑奶奶,对她的战斗力,许岩本来也没什么指望的,只求她不要拖后腿就好了。 他撇撇嘴角,压低了声音说:“可能有情况。。。凶手就在附近了!” 此言一出,犹如寒风吹过。众人都是浑身发寒。但看着四面空旷的街道,连个人影都没有,众人不禁狐疑起来:许岩所说的凶手。到底在哪里? 黄夕跟许岩的时间最久,她最清楚了。这位许处长平时是不怎么着调,但他确实有一身高深莫测、常人无法解释的本领,这些人当中,她是对许岩最有信心的了。 她立即问道:“许处长,凶手在哪里?” 凶手在哪里? 对这问题,许岩一时也说不好——他只是感应到了,但那魔物到底在哪,这还是真说不好。 许岩试着向东走了几步。春婵剑依然在震动着,发出“嗡嗡嗡”的低声呜鸣,响声并无变化;然后,他又向南走了几步,感觉春婵剑的鸣叫声反而低落下来了。 这下,许岩心里有数了,他换了个方向,掉头向北走,刚走了五六步,他便能感觉到:春婵剑的振动和呜叫声在明显地加剧。震荡明显更激烈了! 这下,许岩顿时心里有数了,他指着北边:“凶手在那边!” 手刚指了出去。许岩便愣住了:自己所指的是一面墙壁!墙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众人循着许岩的指点望过去,也是呆住了。过了一阵,有人迟疑地说:“这个。。。好像是蜀都大学的围墙吧?围墙后面,应该是蜀都大学的校园区吧?” 一言惊醒梦中人,许岩立即醒悟:魔物确实出现了,但是它是在校园区里,自己一行人则是在学校外面的街上,双方隔着一面围墙。所以彼此看不见! 能参加专案组的人物,哪个不是心思机敏的菁英。一瞬间,众人已想清楚了其中关键。张文斌简短地说:“在墙的后面!” “我们从校门过去,绕过去?” “最近的校门也要好远——来不及了!我们翻墙过去!” 蜀都大学的围墙有两米多高,对普通人来说,这确实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但对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军队菁英,翻越一面两米多高的围墙,那是真正的小事一桩了。 当下,牛元山中尉首先跑到墙下,双膝下蹲,双手兜起,做了一个姿势,然后他回头使了个眼色,许岩还没反应过来呢,王志文上尉已是一个箭步地蹿了上去,他一脚踩上了牛元山的手上,借力一跳,牛元山同时用力将他一托,王志文便抓到了围墙头,他很轻松地爬了上去,坐在墙头,然后回头招呼众人:“来吧!” 当下,众人纷纷上前去,王志文在墙头一手拉一个,把众人都拉了上去,最后,他望向许岩,喊道:“许处长,我来拉你吧!” 当下,在墙头上的众人都望向了许岩,那目光里蕴涵着各种各样的味道——有好奇的,有善意关切的,也有等着看热闹的——虽然大家都知道,许处长是文部长跟前迅速蹿起的红人,得罪不起,但是,明着得罪不起,暗暗看他笑话,那还是可以的。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翻一道两米多的墙,看着好像很轻松,但真要自己来做,那就不是那么轻松了。尤其是臂力不够的外行人,没有人在下面托一把,真要纯粹靠着自己的臂力来牵引,那是非常吃力的。 现在,男军官们都纷纷抢先上了墙,就是故意存心想看许岩笑话了:“我们这帮做部下的都能轻松上了墙,许处长你这当领导的,不可能比我们还差吧?”——到时候,部下们都是干脆利索地就翻上了墙头,而许岩这带队领导却得吊在墙上挣扎半天才能勉强爬上去,这脸就丢得大了。 黄夕也看出了这帮男军官的不良用心,她快步走过来说:“许处长,你上去,我在下面托着你!”——虽然被女生帮着上墙好像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总比一个人挂在墙上挣扎半天出洋相要好。 但这时,许岩完全没注意到众人异样的目光——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如何应对即将出现的魔物,哪有心思注意到部下们闹的这点小别扭? 看到黄夕要过来帮自己,许岩摆摆手:“不用了!黄夕,你和唐敏在车上等我们,枪拿着,小心警戒——哦,马上打电话给黄山,叫他们带人来接应我们!跟他们说,凶手出现了!” 说罢,许岩也不需要王志文帮忙,而是直接朝着墙壁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而后“蹬蹬蹬”几下,许岩连续在墙上蹬了几步,就那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跃上了墙头,还没等众人反应下来,他已消失在墙头了,一下子蹿进校园里了。 许岩的动作太快,翻墙的几个动作兔起鹘落,利索至极,几个男军官还坐在墙头等着看他出丑呢,一眨眼的功夫,许岩已经越过墙头了,那速度,比他们快了何止十倍! 一瞬间,几名男军官脸上的表情都呆滞起来了——大家都是内行人,当然知道许岩刚刚的几个动作难度有多大了!整个翻墙的过程中,许岩压根就没用手,他纯粹就是靠着腿的蹬力和速度往墙上蹿的,从始至终,他的手都不用扶墙,上了墙头以后,他也不需要在墙头停顿,而是直接就越墙跳下去了——看到这种力量、速度和平衡感,几个军官立即就知道,自己差得太远了!相比许岩那干脆利索的单人过墙,自己又要多人配合、又是要手脚齐用,根本没法比。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是心头震惊:“真是想不到,这个文绉绉的许处长,竟有这么好的身手!” 众人还在发呆呢,墙下面的黄夕却是看不下去了,她生气地嚷道:“张文斌,史勋!你们是打算要坐在墙上过夜吗?许处长都追过去了,你们还不赶紧跟上去?” “啊,啊,好!”被黄夕这么吼了一声,众人这才纷纷醒悟,纷纷从墙上跳下去,追着许岩的背影跑过去。 围墙的后面,是蜀都大学生物大园区的后院,这里是属于新开的校内园区,附近只有校医院和网球场两个建筑。深夜时分,校医院和网球场的建筑群里都是关门熄灯,漆黑一片。(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节 女生 军官们翻墙进来时候,恰好落在网球场里面。 网球场的面积很大,周围被一片树林包围着,树林里寂静无人,只有昏暗的路灯在林间小道上散发着昏黄的灯光,月亮从树林边上升起来了,放出冷冷的光辉,照得林间的空地分外惨白,越发使人感到寒冷。万点繁星如同撒在天幕上的颗颗夜明珠,闪烁着灿灿银辉。 这片树林和网球场,白日里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在夜里,不知是否错觉,那幽深的树林里透出了一股诡异的味道,寒气逼人。众人下意识地站得靠拢了一些,仿佛要借此来抵御那阵令人不安的寒气。 “见鬼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了!”张文斌骂道:“刚刚我在那边还是感觉有点闷的,怎么翻过一面围墙就变成这鬼样子了。老史,小王,你们感觉冷吗?” 史勋已把手枪从腰间抽出来了,紧紧握在手上,枪口朝下,他警惕地张望道:“没错,我也感觉冷了。。。气温起码下降了十度!大家拿好枪,好像不怎么对劲了!” “可能这边有树林吧,所以感觉比较冷吧。” “就这么丁点大的树林,能让气温降那么多?你还以为这是大兴安岭啊,能改变气候啊?” “嘘——大家不要吵了,许处长正在忙着,大家不要吵,干扰了许处长的。。。工作。” 众人望过去,许岩依然伫立在网球场上,手上却是紧握住那把黑色的带鞘剑。在那寂静的夜色中,许岩双目紧闭,手上黑鞘的长剑发出了低沉的呜鸣声,“嗡嗡嗡”的声响一阵接着一阵。在寂静的夜里远远地传开出去。 若在平时,许岩这样装神弄鬼,肯定会引起众人的惊讶甚至是嘲笑的。但今晚,在这样的气氛和环境下。大家却是感觉这样很顺理成章、很合理——这么诡异的氛围下,咱们这边的许处长有点特别之处,这也是应该的吧? 仿佛感应到众人的注视,许岩睁开了眼睛。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盏小灯似的——众人不知道许岩已在使用灵目术了,但都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不与许岩对视。 “许处长。有什么发现吗?” 许岩已感觉到,魔气最浓郁的地方是在东北边的树林里,他指着那方向说:“那边,我感觉很不对劲!怎么样,咱们是现在就过去,还是等会合了锦城市局之后再过去?——我提醒一声,对方不是一般的凶手!” 听了许岩的话,若是一般人,此时说不定就要踌躇迟疑不前了,要等到增援的大队人马过来之后才敢过去。但在这里的。都是精选出来的菁英战士,都是血盛阳刚的壮年男子,胆气壮得简直像一个个小火炉似的。再加上有枪在手——总之,在场军官没一个胆怯的,反而都显出一副跃跃欲试的冲动劲头。 张文斌第一个说:“许处长,看来咱们运气不错,刚到锦城就遇到这家伙了。照我说,不用等了!天知道警察什么时候才能赶来,万一耽搁了,让凶手给跑了,那就麻烦了! 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枪,不管碰到什么怪物。咱们直接上去轰就是了!哪怕对方就是妖魔鬼怪,还能顶得住这么多把手枪不成?” 众人都赞同:“没错!看那家伙的皮厚。还是咱们的子弹犀利!” 史勋说得更稳重些:“许处长,我们从京城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冲着凶手过来的,好不容易撞上了,没理由不上去的! 按部队的规矩,观察手是最重要的,是要重点保护的。等下,我和弟兄们走前面,许处长你跟着我们!许处长,你能感应得到凶手的话,记得给我们提示!” 许岩本来还担心部下们畏惧呢,但现在看来,他们的求战**简直比自己还强烈,当下,许岩一挥手:“走,我们过去!” 于是,众人离开了网球场,进入了树林中,沿着林间小道快速前进着。在小路上,隔着几十步就有一盏路灯,但路灯的灯光昏暗,照不了多远。 张文斌带着众人走在前面,许岩则跟在后面。几名军人紧握手枪,分别警戒各方,前后左右各个方向都警戒到了,一路小碎步地疾步急行,脚下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许岩看得颇为感叹,也难怪张文斌那么傲气了,光看这串小碎步就知道了,他果然是有真材实料的。 一行人走了没多远,忽然,张文斌停住了脚步,他做个手势,众人立即蹲下了,举着手枪指着前方。 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前面遥遥走来一个人。从身形来看,那是个长发穿休闲裙的女生,她背着一个学生挎包,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脚下的硬底鞋踩着水泥的道路,发出“咯咯咯咯”的有声音。 但在接近的时候,那女生的脚步缓了下来,慢慢地停下了——这种情形,许岩也能理解的,在这半夜三更的林间小道上,一个孤身女学生看到前方有几个汉子站在前头,正常的女生都会害怕和迟疑的吧。 史勋回头来望着许岩,目光中带着探询,许岩迟疑了下,摇摇头——他并未感觉到魔气的接近,也没有危机逼近的心灵预兆。 看到许岩摇头,众人都松了口气。张文斌站起身,向前走去,大喝一声:“站住!我们是警察,你干什么的?” “啊~~~”看到个拿枪的汉子凶神恶煞地逼了过来,那女生发出一声惊叫,她吓得倒退几步,面色惨白,尖声叫道:“我带有钱,我有钱!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看着那吓得脸色惨白的女生,几名军官对视一眼,都是感觉尴尬。张文斌不得不收起了手枪,温声安抚她道:“同学,你不要怕。我们是警察,不是坏人!你看,这是我的证件。你看看,这是我的照片。。。我们不是坏人。” 女生惊魂未定:“啊。你是警察吗?”看到张文斌的警官证,那女生好像感觉安心了点,终于敢抬头望众人了。她一个个地望过众人,目光在每个人的面上都停留了一下,怯生生地问道:“那,你们真的是警察吗?不会抢我吗?” “我们是警察,当然不会杀你了。。。我们是保护老百姓的。” “啊,那你后面的几个人。。。他们也是警察吗?” “对。这帅哥是我们的领导——许处长,这个女同学看着好像是路过的,是蜀都大学的学生?你要不要问下她?” 在张文斌和那女生对话的时候,许岩感觉到,自己手上的春婵剑振动得越来越厉害了,呜鸣声越来越响亮,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离那魔物越来越近了,他心不在焉地说:“老张,别磨蹭了!赶紧打发了她。我们还要办正事呢!” 这时候,女生走到许岩面前了,许岩抬头看了一眼她——女生留着披肩的长发。额头留着刘海,面目白皙,瓜子脸,眼睛很亮——她的样貌,竟是异乎寻常地漂亮! 许岩注视面前的女生的同事,那女生也在注视着他,两人对视一眼,许岩感觉到,这女生的眼神有一种异常的魅力。他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随口问道:“你是蜀都大学的学生吗?哪个系的?” 女生清晰地答道:“我是外语系三年级的。我叫黄丹。” 仿佛好奇面前这年轻的小伙子居然是这批警察的领导,黄丹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许岩的眼睛看。让许岩很不舒服。许岩垂下了眼帘,不耐烦地问道:“那么,你有证件吗?身份证拿出来,我们看一下?” “这个,我没带身份证,但我带了学生证,这可以吗?” 许岩点头,于是黄丹从自己随身的小坤包里掏出了一本学生件,许岩翻开随手检查了一下,确实是外语系的黄丹——许岩本身就是蜀都大学的学生,学生证是真是假,那是瞒不过他的。 这么说,眼前这颇为漂亮的女学生,还是自己的学姐。 许岩把学生证递给了张文斌,后者看了一下,又递给了史勋,最后才递还给那女生,史勋问她:“黄丹同学,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呢?” 黄丹脸色微微一红,她微微侧过脸去:“没。。。没什么!我睡不着,出来散散步!” 许岩蹙眉:“黄丹,你们外语系的女生宿舍在24楼吧,离这里足有半个校区那么远吧,你散步要散那么远吗?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黄丹微微一窒,但随后,她很倔强地说:“警官,哪条法律规定了,晚上不能起来散步的?我喜欢晚上出来散步,犯哪条法了吗?” 她这么说,众军官也没办法。史勋蹙着眉说:“我们又没说你犯法了!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我们是关心你,这么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随便乱走,容易出事,知道不?没什么事,赶紧回家去!” “哦,谢谢警官同志们了,有劳诸位费心了,哼!” 看着这小女生这么任性,许岩也不想和她浪费时间了,他说:“没什么事,你就赶紧回去吧!最近学校里不是很安全,你不要晚上一个人到处走了——对了,你从前面过来,前面有什么情况吗?你碰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有人吗?” 黄丹“哼”了一声:“我今晚就碰到了你们几个鬼!”说着,她“蹬蹬蹬”地飘然从众人身边走过。 看着黄丹的身形渐渐走远,众位军官这才重新前进。 突然邂逅了一个漂亮的小女生,经了这么一件小插曲,众人紧张的心情都给缓解不少,几个年青军官小声地议论道:“这小妞,真是傲得很呢!你们说,这半夜三更的,这小女孩还出来溜达,这是干什么呢?” “肯定不是睡不着——散步的人,哪会穿得这么整齐?!她还化了妆,分明是从外面刚回学校来的。。。骗我们说是出来散步咧!搞不好,这小姑娘刚从外面跟人幽会回来吧?” “女大学生吗,谈个男朋友,也没什么好丢人,用不着隐瞒啊!” “搞不好她幽会的不是男朋友呢!现在很多有钱人,都时兴包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很多女生自己也不学好,经常出去跟社会上的人厮混!” “耶,这还真说不定啊!咱们刚问她出来干什么时候,她那时候就显得很害怕,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都不敢抬头看人了。搞不好,咱们搜一下她的随身包,说不定还能搜出一堆避孕套什么的。” “呵呵,咱们又不是蜀都大学的老师,也不是锦城公安局的治安支队,那小妞干什么,关我们什么事?” “真可惜了,刚刚却忘记了,没把她的电话号码给留下了,改天约她出来聊聊多好。” “你要作死了——当着领导的面,你也敢说这种疯话!小心回去政治部要找你谈话啊!” “嗨,怕什么,许处长也是年轻人,怎么就不能说了呢——你看你看,许处长一路都不说话,搞不好他也在想着那小美女黄丹呢。” 许岩确实在想着黄丹,被牛元山和高峰两名年青军官打趣,他才回过神来,蹙着眉说道:“我确实在想着刚刚那女生,感觉。。。好像有些不对似的。史科,张队长,你们感觉到什么不妥的吗?” 张文斌摇头:“我没感觉什么。。。许处长,你说这女学生半夜里一个人出来晃荡很可疑吗?” “嗯,这自然是可疑的,但我感觉还有些别的事。。。黄丹,黄丹!” 这时候,史勋也是蹙起了眉:“嗯,许处长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感觉了,这叫黄丹的女生,我好像见过似的。。。好像很面熟,似曾相识啊!” “史科长,你开什么玩笑。你是今天才到锦城的,蜀都大学的学生,你怎么可能认识?除非,是今晚看案卷资料里认识的。。。” 许岩此言一出,他自己都愣住了,猛然停下了脚步。这时候,史勋也是全身剧震,同时停下了脚步,和许岩面面相觑,脸色发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一节 惊悚 史勋少校脸色发白,他颤声道:“我记得了!黄丹学生证上的照片,我是看过的——今晚看资料时候,失踪人员的资料里就有黄丹,还有她的照片,和学生证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黄丹。。。按照记录,她是张静宛遇害案那晚和张静宛在一起的女生的,那一晚,张静宛遇害,黄丹和另一个女生失踪——大家都认为,那一晚,黄丹和另一个女生应该也遇害了,没想到,我们今晚却能遇到她!这家伙,她到底是人还是。。。” 剩下的那个“鬼”字,史勋不好说出来,但军官们都明白他的意思。想到自己刚刚竟是和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聊了大半天,纵然众人都是胆大包天的军人,但一股寒意还是抑制不住地从心头泛了起来,众人不由把手中的枪握得更紧了。 牛元山脸色发白,这个粗豪小伙子,刚刚就是他,还嚷嚷着要去跟黄丹要电话号码的,现在,他狠声道:“许处长,不管这家伙是人是鬼,她还没走远!我们马上掉头,把她给抓起来,好好审一下,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好!就这么干!” 许岩转过身,突然,他愣住了:自己一行是经过林间小道过来的,小道边上每隔十来步就有一盏路灯的,但现在,来路的方向却是一片漆黑——不知何时,沿途经过的路灯,已经全部熄灭了,呈现在许岩面前的,是一片彻底的黑暗! 许岩咬牙切齿地吼道:“装神弄鬼!文斌,史勋,我们调头杀回去!我就看着,这妖孽能拿我们怎么样!” 身后却是静悄悄的。无人回应许岩的命令。 许岩觉得异样,他回头一望,只觉一阵寒意从头顶的天灵盖灌入。将他全身都给冻住了:自己的身周空荡荡一片,哪还有半个人? 张文斌、史勋、牛元山、高峰、王志文。。。就在自己回头观看的那一瞬间。自己身边的五名军官,却是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面前的树林黑黝黝,静悄悄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的踪迹。 一时间,许岩全身如坠冰窟,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慌乱成一团——这是怎么回事?纵然有比自己强大百倍的魔物,也不可能就在这眨眼的功夫里、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同伴给抓去了? 许岩手脚发颤。他颤声呼唤道:“文斌!史科!牛元山!高峰!王志文——你们在哪?出来!” 许岩喊了好几声,但始终不见有人回应。然后,他突然醒悟过来,从怀里掏出了手机,拨打史勋和张文斌的电话号码,但只听见手机有节奏的嘟嘟声音,电话却是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 许岩强自镇定下来,他突然若有所思,又拨打黄夕和黄山的号码,甚至连胖子刘洋、陈遥雨等熟人的电话都拨了。但没一个电话能拨通的——在许岩拨打电话的时候,他能感觉得到,春婵剑的振动显得越来越强了。剑柄已经热得滚烫了。 许岩心里真切地感觉到了危机,但看着四面八方黑乎乎的树林,他却不知道危机来自何方! 打电话不通,他又沿着树林间的小道跑了一阵,一边跑一边喊着部下们的名字,却是始终没人回应。 这时候,许岩突然意识到了古怪:不对啊!自己分明记得,网球场旁的树林面积是很小的!上一次,自己十几分钟就穿过这片树林了!但今晚。自己在树林中到底走了多久?起码有二十分钟了吧?!按常理来说,自己早该走出林子了吧。为什么还在树林里打转? 难道,自己是碰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许岩心下凛然。脚下陡然发力,开始狂奔起来,一边跑着,他一边回头观察,看到身后的路灯在他经过之后一盏盏地熄灭,自己经过的道路像是慢慢地被黑暗所吞噬、湮灭。。。 “老子就不信邪了!” 许岩咬咬牙,更加使劲地发力疾跑,但无论许岩跑得多块,他脚下的道路却是一直看不到尽头,仿佛这条道路是永远没有止境和尽头的! 突然,许岩停下了步子:在前方的道上,出现了一个人——看那体型,那分明是个年轻女子! 许岩警戒地缓缓接近,手中紧握着春蝉剑——他已打定了主意,如果是“黄丹”再出现,不论她是人是鬼,自己都要第一时间斩了她! 那年轻女子站在路灯下面,背对着许岩伫立着,身形窈窕笔挺,透出了一股勃勃的英气。她穿着梳着漂亮的发髻,身材纤细,穿着一身白色的古装长袍,腰间系着紫色的腰带,系着一柄黑色的长剑,长袍飘逸如云,人影俏立,翩翩如蝶。 看到那熟悉的背影,许岩如受雷殛,整个人都呆滞了,他颤着声音喊道:“你。。。轩芸?你回来了?!” 听到许岩的喊声,那女子缓缓转身,那张令得许岩梦魂牵绕的美丽脸孔重新出现,朱佑香浅浅地一笑,她恬静地微微欠身道:“公子安康~吾回来了,这番,却是又来叨扰公子了!” 春婵剑在剧烈震动着,那呜鸣声急切得简直像是在尖叫了!! 看着朱佑香美丽的笑脸,许岩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他的喉头哽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睛不住地落泪,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一滴滴地溅落在地上。 然后,许岩心中升起了一股悲凉,他闭上了眼,不再看眼前朱佑香,反手紧握着春婵剑的剑柄,按照朱佑香留下的法诀,他用尽了全身的灵气,把灵气往春婵剑里拼命地灌输。。。。。。直到自己感到了一丝暖流从春婵剑的剑柄里返流回许岩的体内,那暖流让许岩浑身暖烘烘的,于是,许岩明白,自己终于完成了对春婵剑的认主。他有了种玄妙的感觉,能感应得到春婵剑的存在。。。 “轩芸,对不起了啊。”然后。许岩陡然爆发,全身气劲迸发。怒吼一声:“妖孽,受死吧!” 只听‘噌’的一声脆响,春婵剑发出了一阵清脆的龙吟,一道光芒从鞘中飞出,在半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银芒一闪,闪电般斩向了面前的朱佑香!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狂响,许岩只觉眼前一黑。陡然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漆黑的树林、永无尽头的林间小道、眼前清雅淡然的朱佑香。。。春婵剑所到之处,划出了一道漆黑的裂缝,于是,眼前的世界就像是一副虚假的画那样沿着裂缝的两边被撕开了! “我是在哪里?” 眼前的世界突然消失了,许岩眼前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许岩重新恢复了感觉,他全身受到了万钧的重压和束缚——他全身都被黑乎乎的厚实泥土掩压着,难以动弹,呼吸困难,他闻到了浓重的泥土惺味。还有一股难以言述的浓重恶臭味道,臭得让他难以呼吸,几乎窒息。 苏醒过来的第一时刻。许岩本能地感觉到危机和警兆: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一股邪恶的黑暗力量正在朝自己逼近! 危机逼近,许岩根本来不及思考了,他出于本能地将身体的灵气狂暴地向外迸发,脚下用力一蹬,只听“轰”的一声爆响,狂暴的灵气冲击波仿佛炸弹一般炸开包裹在许岩身周的泥土,也炸开压在许岩身上的负荷和束缚! 借着着那一蹬之力,许岩整个人猛然地一跃而起。犹如凤凰化翅一般冲出了地面!他眼前一亮,整个身体已经冲出了泥土的重压和束缚! 许岩一跃而起。挣脱了束缚,飞翔在半空之中。他重新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他感觉一种难以形容的凌厉畅快的自由感觉,感觉自己好像挣脱了一道纠缠不休的巨网。 许岩像长了一双翅膀,身子在半空中自由地回旋着,畅快淋漓,凛冽的寒风撕裂着他的脸庞,许岩重又看到了头顶的星星,看到了明月,看到了脚下密密麻麻的树林,也看到了远处高耸的一栋栋教学大楼和宿舍大楼,眼前的世界随着他的腾空跃起而变得光怪陆离的,化成了千万道飘逝如电的光华,万花筒一般变幻着——这一跃之力,竟然使得许岩飞得比树林顶端还要高! 然后,随着冲力的消失,许岩开始由上升转为下降,重又向树林里坠落下去。这时候,许岩低头往自己脚下树林底下望了一眼,却是陡然惊恐,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在那林间的地上,就在自己刚刚冲出来的地方,大片的地面在激烈地涌动着,一层层一叠叠地向前滚涌翻腾,那翻腾的地面像是大海的波涛翻滚向前一样,一层又一层! 看到这一幕,许岩心中惊骇万分:“地下有东西!”——不经思考,他立即直觉地知道,自己落地是危险的! 在这间不容缓的一瞬间,许岩闪电般出手,在空中抓住了一棵大树的枝条,他猛然借力抓住了,整个人抱住树干攀在树上,这才心惊胆跳地低头望下去——就在自己下方的地面上,地面上突然绽开了一个口子,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大洞! 那洞口约有一人大小,那洞壁像是活物一般在不停地蠕动着,湿漉漉地流淌着乌血、在那洞壁上,可看见一排又一排密集的雪白细小牙齿,深不见底! 许岩失声喊道:“这是什么玩意!” 还没等许岩反应过来,突然之间,腥风扑鼻,只听“呼”的一声剧烈劲风声响,血红的“大洞”猛然从地面跃起,向着树上的许岩猛扑而来,那“大洞”几乎要将许岩的整个人都给覆盖、吞噬进去了! 这时候,许岩的人还在半空的树上,根本没办法躲闪!在这危急关头,他再次运气,春婵剑脱手而出,银雷般的闪电划过长空,朝着“血洞”的方向直劈而去! 看到春婵剑飞来,“血洞”猛然一晃,躲过了春蝉剑的这一击——春婵剑这种辟邪功能的灵器天生就是各种魔物的克星,那魔物直觉地畏惧春蝉剑的杀伤力,那“血洞”陡然收缩,一晃一躲,又缩回了地面上。 借着这下的喘息之机,许岩才能把那魔物的轮廓给看得清楚:就在自己的脚下,一条巨大的黑红色巨蛇在地上蜿蜒爬行着,它从地底下钻出来,部分身躯暴露在地面上,但更多身躯却依然潜在地下。在怪物头部有着两只眼睛和有一张巨大的口——先前,许岩所看到的“血色大洞”就是那魔物的血盆大口了! 看着地上的蛇状巨兽,许岩心惊胆战——先前,许岩一直以为,被朱佑香消灭的东京巨兽就是自己生平见过的最大体型怪兽了,但眼前的这头蛇状巨兽却是颠覆了许岩的想象!这头怪兽到底有多大,许岩也说不清楚,因为它还有半截身躯藏在泥土里,它光是暴露在泥土之外的部分就有三十米长,直径起码有三米粗——也就是说,这条巨蛇光是卧着不动,它就有差不多接近一层小楼的高度! 巨蛇太庞大了!面对着巨蛇的身躯,许岩感觉自己就跟面对一列火车差不多!直接面对着这样的庞然巨兽,不用动手,对方那可怕的身躯直接就给了许岩强大的压力,他呼吸困难,脑子里呈现一片绝望的空白:这根本不是人力能战胜的对手! “见鬼了,这么大的怪物,简直跟一栋楼差不多了,它到底怎么藏在学校里的?黄山那家伙吹牛说学校里有很多监控摄像头,怎么就一直没发现它?” 这时候,巨蛇开始动了,它头部慢慢地抬高升起,两只斗大的眼睛发出幽幽的寒光,它的身躯开始蠕动着盘起,显然准备蓄力出手了! 被恐怖的怪兽这样注视着,许岩心胆俱裂。这时候,他只知道一件事:不能让这怪物先出手!否则的话,自己所攀住的这棵大树只怕经不住对方轻轻一撞就断了! “春蝉剑,给我斩了它!!”(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节 战斗 随着许岩的怒吼,春蝉剑应声飞出,居高临下地朝着巨蛇劈了下去,声势激烈! 看到春蝉剑,黑色巨蛇明显地感觉到了危险,它将长长的身躯盘起,头部抬起,突然张开大口,喷出了一团黑色的浓雾,黑雾浓烈得犹如实质,散发出一股恶臭的味道,挡住了春蝉剑的砍劈——即使在树上,许岩也能闻得到那股恶臭,那团黑雾中明显地蕴含着强大的魔气和污秽气息! 在春蝉剑和黑雾接触的一瞬间,只听“嗡”的一声龙吟声响,春婵剑的剑刃上突然焕发出灿烂的白光,陡然变得更长更大了——在这一瞬间,剑身上竟是自主地催发出了剑芒!一瞬间,春婵剑冒着耀眼的白光,拖着白光的尾痕,向着黑雾气团撞击而去,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让许岩想起了骑着战马端着长枪向敌人冲过去的骑兵猛将!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电光火闪之间,春婵剑再次与魔气团撞击,它的剑锋深深地刺入了黑气团中,漆黑的魔气团发出一阵尖锐的刺耳咆哮,刺得许岩耳膜生疼!只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连续细微爆炸声响,春婵剑的剑芒所到之处,那团黑气和黑水被迅速地被蒸发,快得犹如烈日融雪,一瞬间,春蝉剑就势如破竹地洞穿了那黑色的雾气! 只听“嗤”的一声锐响,春婵剑已刺穿了那团黑色的魔雾,从魔雾团中穿透而过,然后,它再次返转,朝着黑气再次凶猛地刺去! 眼看着春婵剑在空中那一系列迅猛又灵活的动作,许岩心旷神怡:春婵剑飘逸灵活,它就像是狼群在猎杀猎物一般。凭着自己迅猛的超高速度,反复刺击着那团黑色魔气,每次被击中之后。魔气团的体积都要变小一些,本来有篮球那么大的魔气团。现在变得只剩拳头那么大了——很显然,在这样的对冲撞击中,黑色的魔气团损失惨重! 春蝉剑在激烈地战斗,许岩也不轻松,驱动春蝉剑对他来说也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他浑身经脉在高速地运转着,灵气在飞快地消耗和流逝——更要命的是,许岩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气已经接近油尽灯枯的境地了,为了支撑春蝉剑的攻击,许岩拼了命地运转真气,从自己的经脉里抽出灵气来,以供给春蝉剑的消耗。 许岩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根被放进榨汁机里压榨的甘蔗,身上的每一分潜力都给榨取出来了,每一秒钟都过得艰难无比,那种痛苦真是难以言诉。 好在,比起许岩。巨蛇怪物明显更加支撑不住了。看到放出的黑雾被春蝉剑轻易地刺穿和削弱,巨蛇怪物明显地露出了恐惧——呃,许岩当然不知道怪物的想法。但他能看到,怪物巨大的身体盘得更紧了,它的身体在剧烈地扭曲着,摇晃着,突然,它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怪叫,血口一张,从空中将那团明显缩小的黑雾重又吞回了口中,头往地下一钻。身躯陡然往地下一潜,竟是打算就此遁地逃跑了! 如此巍峨庞大的怪物。居然畏惧小小的自己?它居然想要逃跑了? 看到这一幕,许岩又惊又喜。他精神一振,怒喝道:“春婵,刺穿它!” 响应许岩的指令,春婵剑带着刺耳的呼啸声,拖着长长的剑芒,刺眼的白光,凶猛地凌空斩下,狠狠地插在妖物尚未钻进土里的背脊上,刺穿了巨蛇的外鳞甲皮,狠狠地刺入了妖物的体内! 相比于巨蛇庞大的身躯,春蝉剑刺入它体内造成的伤口,那是微不足道的——简直就跟一根牙签刺入人手造成的伤口差不多,但这时候,令许岩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到“轰”的一声炸响,像是一颗闪光弹爆炸了,一道白光从春婵剑插入的怪物创口处陡然亮了起来,亮得让人不敢正视!一瞬间,那道白光顿时扩散,化作流动的光华,一层层地传遍了妖物的全身,将那怪物的整个身躯都给覆盖了! “嗷~~”长蛇魔物发出了痛苦的怒吼,震得许岩耳朵嗡嗡作响。它的头部再次从土里冲了出来,整个身躯都被白色的光芒覆盖着,它像是被烈焰灼烧一样,剧烈地翻滚着,像是垂死的鲤鱼在拼命挣扎一样,它也在拼命地扭动着身躯,在地上翻滚卷曲着,身躯拍打着地面,发出”砰砰砰”的连续巨响声。 眼看巨蛇怪兽遭受重创,许岩顿时精神一振——本来,他的目标只是想在那巨蛇怪兽的口中保命而已,但现在看来,这头巨蛇怪兽的战斗力并不是很强,远不如轩芸曾在东京遭遇过的吸血魔!现在,许岩的信心顿时被鼓舞起来,现在,他的目标已从保住自己的性命变成要怪兽的性命了! 怪物在拼命地逃,春蝉剑在追击! 空气在激烈地震荡着,到处都充斥着“噼里啪啦”的密集响动声,春蝉剑在空中回旋飞舞,不时居高临下地朝着巨蛇凶猛地砍劈着,犹如一道又一道接连不断的闪电从天而降,声势凌厉无比,不停地击中怪蛇的身躯,给怪物身上增添新的创口! 巨蛇的身躯胡乱地扭曲着,它的尾巴在胡乱地晃动着,到处拍打着地面,拍打着粗壮的树木——对学校后院的树林来说,这真是一场非常可怕的灾难,战斗所到之处,那些粗壮的大树像牙签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折断、被连根拔起,那些精心装饰的石椅、灯珠、青石小路统统夷为粉碎,巨蛇的身躯拍打着地面,发出大鼓一般的接连不断的轰然巨大声响,大地在剧烈地震动着——这简直就是一场恐怖的地震! 地面震动得太厉害了,许岩藏身的大树都被折断了,他连站都站不稳,只能半蹲在地上,心里清楚:尽管巨蛇已经遭受重创,但它依然是恐怖无匹的霸主级怪物。它尾巴随便一扫就有好几吨的力量,自己的保护罩都是顶不住的,哪怕就是被巨蛇的尾巴扫到一点。自己都要彻底粉身碎骨的! 突然间,巨蛇怪物发出了一声怒吼。它猛然向着空中跃起,那一跃之力,足足让它跃飞出了十几米之高,它庞大的身躯竟然遮蔽了头顶的星辰和月亮,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许岩——那一瞬间,许岩差点产生了错觉,以为这怪物竟是要腾云飞走了! 但事实上,这不过是巨蛇怪物最后的垂死挣扎而已。只听“砰”的一声沉闷巨响,巨蛇从空中狠狠跌落回地面,它沉重的身躯跌下来,震整个地面都猛然地颤抖了一下。 巨蛇跌下来以后,它盘在一起的粗长身躯渐渐散开了,双目阖上,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了,本来笼罩在这头巨蛇身上的大团漆黑魔气也慢慢散开了,变得越来越淡,慢慢地散布在空气中。烟消云散。 远远地看着巨蛇停止了动弹,许岩惊魂未定,不敢靠近。他暗暗猜测。对这些魔物来说,那黑色的妖气就是它们的魂魄或者灵魂吧?魔物身上魔气的消散,或许就是人类所谓的魂飞魄散,彻底灭亡吧? 许岩还在望着那头巨蛇那庞大的躯体发呆呢,只听一阵“嗡嗡嗡”的声响响起,春婵剑已飞回了自己身边,盘旋飞舞着,像一只围绕着主人转悠的宠物。 许岩心念一动,默念口诀。只见白光一闪,“嗖”的一声。春婵剑却是已经回到了剑鞘中——从外表上看来,这就跟普通长剑毫无两样的一把长剑而已。 “真是一桩宝物啊!” 端详着春婵剑。许岩发出了由衷的感慨。 经历了这场凶险的厮杀,许岩终于明白春婵剑的珍贵之处了:春婵剑确实是一把“灵”器,最关键的是,它能与使用者心意相通。它不需要使用者进行细微的操纵,而是已经具备了一定意识和智能,能自动感应魔气并能自主判断攻击方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春婵剑就跟人类的智能导弹差不多,只要发射出去,发射员就不用管了,导弹会自动寻找并追踪敌人的战斗机! 许岩暗暗感激,朱佑香真是留了一件了不起的好东西给自己啊。对于自己这种不具备御剑技法的低阶修真者来说,这是最适合的武器了。 这时候,许岩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自己的同伴们,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许岩忍住身体透支的疲惫,他蹒跚地走过遍地断树残枝的废墟,来到了自己被掩埋的泥土边上。沿着自己冲出的坑洞,许岩又跳回洞里,在洞壁的四周摸索着,很快,在那松软的泥土中,他摸到了一个凸出的、黏糊糊的东西——许岩心下一颤,然后,他确定了,这是一支人手,这只手被黏糊糊的黏液包裹着。他摸了一下脉搏,发现对方的脉搏还在跳动着,许岩顺势跟着挖掘,很快将一个人挖了出来。 挖出人的时候,对方身上、脸上都全部是泥,在他身上,有着一层湿漉漉的黏液。许岩很费力地搽干净了覆在对方脸上的泥土和黏液,然后,他才认出来,这个被自己救出来的人是史勋少校。 史勋昏迷不醒,但许岩摸了一下史勋的鼻子,发现对方依然在呼吸——虽然轻微,但确实在呼吸,而且对方的脉搏也很稳当。 许岩有些奇怪:据他知道的常识,人如果被活埋超过两分钟就会有生命危险了。他不清楚史勋是什么时候被怪物拖入地底下的,但自己跟怪物的战斗起码持续了五六分钟了,在地下被埋了这么久,史勋还能活着,这真是个生命的奇迹啊! 但现在,许岩也来不及感慨生命的奇迹了,他继续开始在泥土里挖掘和寻找,很快,他又发现了第二个、第三个战友,却是张文斌和牛元山——跟史勋一样,他们也被一层厚厚的黏液和泥土包裹着。 三名军官摊手摊脚地躺在了地上,他们手上依然握着手枪,呼吸微弱,奄奄一息。许岩匆匆检查了下,发现他们三人呼吸平缓,脉搏有力,只是昏厥不醒,生命倒是无忧的,这让许岩松了口气——他隐隐有个猜想:生命的奇迹不是那么容易出现的,史勋他们被活埋十几分钟却都还能活着,搞不好是裹在他们身上的这层不明成分黏液的作用吧? 接下来,许岩在周围挖了个遍,却是再也找不到其他战友了。进树林的时候,大家一共六个人,但现在,包括自己在内,却是只剩四个人了。。。还有高峰和王志文俩人,他们去哪里了? 看到远处巨蛇的血盆大口,许岩从心底里泛起了一阵恶寒——那两个失踪同伴的下落,许岩实在不敢想象了。 这时候,许岩也确实是精疲力尽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回想起今晚的经过:自己一行应该是中了敌人的陷阱,被魔物使用某种密法给迷惑住了。然后,对方使用着幻觉,操控着自己的身体,把自己一行人给送到了巨蛇魔物的面前,被巨蛇魔物拖入了地下。倘若自己不是在要紧关头醒悟了过来,靠着春婵剑的辟邪威力硬生生强行从幻觉中挣脱了出来,那么,只怕自己直到落到怪物的肚子里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呢! 想起刚刚的幻觉,许岩仍然心有余悸:那幻觉,实在是太真实太可怕了,真实得让自己无法分辨!从战友们消失的那一刻起,自己明明就已经在警惕了,但依然无法从那幻觉中挣脱。直到朱佑香出现时候,许岩才彻底醒悟,下了动用了春蝉剑的决心。 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幻觉的?是从张文斌他们消失之后进入的?还是从遇到了那个诡异的女孩子黄丹之后开始的吗?或者,是从进入树林开始,自己就身处幻觉中了吗?甚至就连遇到黄丹这一幕,都是自己的幻觉? 自己所遇到的黄丹,那女孩子,她是真实存在的吗? 可是,自己怎能活形活现地臆想出一个自己根本没见过的女子? 这时候,许岩听到,远处遥遥地传来了警笛声,他抬起头来,看着远处那串连绵的车灯和一串的警灯正急速地开过来,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增援终于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节 震惊 经历了这场激战,许岩的精力已是完全透支了,他连站在原地都勉强了。但想着增援的人马就要过来了,许岩还是勉力支撑着自己,蹒跚着脚步迎着警灯的方向向树林外走去。刚走出树林呢,许岩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许岩拿出来一看,却是黄山的号码——这时候,许岩才发现,手机上有很多个未接来电,有黄山的,也有黄夕等人的,想来都是许岩被迷惑或者是激战时候打来的电话,许岩竟是一点都没注意到。 许岩按下了电话的接听键,他疲惫地说:“喂,黄支队长。” 话筒里传来了黄山的声音,他的声音显得很急促:“啊,谢天谢地,许处长你总算接电话了!刚刚我们把你们的机子打爆炸了! 许处长,刚刚你的同事,那叫黄夕的小姑娘告诉我,说你们发现了一些情况追过去了,让我们增援,但我们搞不清楚你们在蜀都大学的哪个位置,那小姑娘不熟悉我们蜀都大学的情况,也说不清楚。。。刚刚好像地震了?我听到学校后院那里有几声很大的动静,像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我们正在赶过来——是不是你们在那里?” “对,我就在网球场旁边的那片小树林里。。。网球场和校医院之间的那片树林,那个读书人的雕像旁边。。。我等你。” “好,我们也快到了。。。刚刚我听到了一声很大的声响,天崩地裂一般!到底出什么事了?” “。。。一时半会的,讲不清楚,你过来自己看吧。记得带多点人手——哦,记得叫上救护车,我们有伤员。情况很危险。。。” “啊,还有伤员?”黄山急不可耐:“许处长,你们到底跟谁干上了?” “我只能告诉你四个字——案子破了!剩下的。你快过来看就明白了。” “案子破了?”一瞬间,黄山的声音尖利得简直要穿透了话筒。他激动地问:“凶手呢?凶手抓到了吗?跑了吗?” 许岩实在没力气跟黄山啰嗦了,他淡淡地说:“你过来自己看就知道了。”说着,他疲惫地按了电话,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车队很快驶过来了,只听“唧”的一声急刹车,一辆黑色越野车在许岩身边停下,车还没停稳呢,黄山已从车上跳了下来。看到靠在读书人雕塑旁边的许岩,他急不可耐地问道:“许处长,凶手在哪里?” 许岩反问道:“救护车在哪里?” “哦,我们已经通知救援了,但救护车要从市区赶来,估计还在路上吧。。。凶手呢?” 许岩指指身后的树林,黄山立即二话不说地奔了进去。跟在他的身后,大群的便衣或者警察也跟着涌了进去,“咔嚓”、“咔嚓”的手枪上膛声接连不断,十几支手电筒的亮光晃成一片。看锦城公安局这股乱糟糟的焦急劲头。许岩很担心那边还在地上昏睡的张文斌和史勋等人被他们踩死了,他喊了一声:“黄支队,小心看着脚底下。我们的伤员还在那边昏迷呢!” 黄山一边跑着,头都没回地喊道:“知道啦!我看得很清楚呢,我有电筒的,绝对踩不到人的——啊,这是什么玩意?!!!” 听到黄山的那一声怪声惨叫声,许岩便知道,他是看到了那头被砍死的长蛇怪物了。许岩也懒得理会他了,而是钻上了黄山的车子——黄山下来得太急,连车门都没锁。 许岩靠在座椅上舒服地躺下了。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他颤着手,在黄山的汽车储物柜里面找到了香烟和火机。一边听着树林里传来的乱七八糟的叫嚷声:“靠!卧槽,那是什么东西?” “天哪。这玩意到底有多大?!” “这是头怪物,大学里怎么冒出了这样的一头玩意来?” 听着警察们的震惊之声,许岩却是麻木得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的身子斜斜的、软软地靠在黄山的椅子上,双手发颤,用打火机给自己点烟。他打了好几下,手直发颤,怎么样也点不着那支香烟——刚刚生死一刻之时,他拼尽全力,灌注了体内的全部灵气进春婵剑里,灵气输出过度,身体已经虚脱了。刚刚在黄山面前,许岩只是借着战斗过后的那一股冲劲硬挺着而已,等到警察们涌过去的时候,他的整个人都已经累得透了,连一根烟都手颤得点不着了。 许岩跟那根烟和打火机挣扎了半分钟,终于还是放弃了。这时候,他看到又开来了一辆汽车,车才刚停稳呢,有人马上就从车上跳下来了,急匆匆地向树林里冲过去。 许岩看得清楚,车上跳下来得那俩人正是黄夕和唐敏俩人,他叫住了她们:“哎,黄夕!小唐!” 被许岩叫住了,两个女军官才看到坐在警车上的许岩,她们吃了一惊,急匆匆地转过来冲过来:“许处长!你怎么在这里?” 许岩给了她们一个白眼,他也懒得跟她们计较了,问道:“你们怎么才过来?” 两个女军官面露惭愧之色,黄夕答道:“许处长,那扇墙太高了,我们翻不过,所以,我们把车子开回学校的大门,再从大门绕过来——许处长,您这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许岩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 两位女军官一脸的茫然表情,看着她们脸上的蠢样,许岩恨得牙痒痒的。好在许岩也知道,依她们的战斗力,就算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或许是因为刚刚看到了自己两位部下——王志文上尉和高峰上尉——惨死,他不自觉就把这股邪火给发泄到了姗姗来迟的俩人身上了。他没好气地自个按着打火机“嚓嚓”地打着火,但不知道是黄山的打火机出了故障还是因为许岩的手太颤了,打了半天,那火机就是始终不着火。 这时候,唐敏上前来。从许岩手上接过了火机,“咔嚓”一声帮着许岩打着了火机,又顺势帮许岩点着了香烟。许岩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熏味入肚,他感觉到一阵舒缓。颤抖的手也停止了发颤。 闷头抽了好几口烟,许岩低着头问道:“你们在外边,听到什么了吗?” 看到许岩脸色阴沉不定,黄夕和唐敏对视一眼,黄夕小心翼翼地说:“我听到了一阵很大的轰隆声,好像是轻微地震了,又像是大楼倒塌了——那是什么声音?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岩低着头,低沉地说:“高峰和王志文。。。他俩死了。” 或许“死了”二个字从许岩口中说出来。缺乏那种令人震撼的力量感,两个女军官茫然地对视一眼,她们的表情依然是懵懂的,像是还没理解许岩这番话的意思。 许岩紧紧地抿着嘴,神色阴沉——从实质上来说,他跟王志文和高峰二人认识并没有多久,大家也谈不上多深的交情。但就在刚刚,这两名昨天才刚被分配到自己麾下的军官就被魔物杀害了,尸骨无存,这个事实令许岩十分震撼。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两个充满活力和青春朝气的年青小伙子,他们还坐在自己身边,跟自己有说有笑地讨论着路过的姑娘——然后。几分钟之后,他们已经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 许岩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这时候,他才开始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危险——倘若那巨蛇先吞噬的人不是王志文和高峰,而是选择第一个来吞噬自己,那么,精神还沉浸在幻境中的自己,能否有能力抵御巨蛇的攻击? 许岩很容易就得出了答案:不可能的。那时候。如果怪蛇选择先对自己下手了,自己必死无疑! 自己面临的是真正的战争。是人类与来自异世界入侵者的生死厮杀,生死之间。命悬一线——这绝不是想象中轻轻松松地打电子杀怪的游戏! 这时候,俩个女军官才明白过来,脸色顿时变得发白。 “高峰和王志文。。。死了?”黄夕颤着声问道,她的眼中流露出恐惧之色——虽然是情报部的特工军官,但黄夕平素的主要工作还是文职,并没有经过实战。对她来说,接触到死人的事情,尤其死的还是刚刚还活蹦乱跳活的战友,这实在是一件很震撼的事情。 “许处长,他们是怎么死的?” 许岩默然片刻,然后,他摇摇头:“黄夕,相信我,关于这件事。。。你绝对不会愿意知道的。” 仿佛是为许岩的话做解释一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三人同时转头望去,却看到有个年青警察踉踉跄跄地从树林里跑了出来,他就在道边扶着一棵树弯着腰呕吐了起来,“呃~~”那呕吐的声音即使离他二十米开外的许岩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了。 跟在这名警察的身后,又有几名警察跟着跑了出来,各自扶着树站着或者蹲着呕吐起来,一个个脸色发白,心有余悸的样子。 许岩倒是过来人了,知道这些警察表现得如此狼狈的原因,多半因为他们平素也没经历过这种血腥而残酷的犯案现场——不过,面对那怪物肚子里被嚼成粉碎的尸块,即使是最干练的老刑警也抵受不住的,这些年轻警察有这样表现,那也算不得丢脸。 跟在这群年青警察的身后,黄山也出现了。他脸色也有些发白,但表现得却是比那几位年轻警察镇定多了,他指挥着众人抬着几个人出来,大声吆喝着:“把这几位昏迷的兄弟都抬到这边来,搁到这边的草地上吧。。。从车子上拿几件雨衣下来,在地上摊开来,给他们垫上了。。。对,就这样搁上吧。还有,通知校门口那边值守的兄弟,救护车一来,直截就给他们带路,把救护车领到这边来。” 然后,黄山这才走到许岩身边来,看到许岩坐在自己的汽车上抽烟,黄山迟疑了下,向他伸出手:“还有烟吗?分我一支。” 许岩抽出了一根烟,不动声色地说:“烟有,但我没法分你——这本来就是你自个的烟。” 黄山接过了烟和打火机,点着了火,他狠狠地抽了一口——许岩注意到,在点烟的时候,黄山的手也是在发着颤,好几次都点不着那香烟。很显然,这位老练的刑警队长心里,并不像他表面表现得那么镇定。 吸了一口烟,黄山才像回过神来一般,他直勾勾地盯着许岩,颤着声低声问道:“老弟,里面那家伙,这是什么玩意?” 许岩低头吸着烟,他含含糊糊地答道:“黄哥,你不是自己进去看过了吗?” “我看过了啊!可,这玩意也太吓人了吧——这家伙,好几十米长,足有好几十吨吧?我们是在大学里,又不是在亚马逊丛林里,怎么会突然冒出了这种怪物?” 黄山瞪着眼望着许岩,一副不依不饶的架势,像是怪蛇是许岩养出来的一般:“而且,这么大块头的怪物,它平时藏哪里了?我看它体型,足有几十米长,这么个小树林根本就容不下它!蜀都大学校区里少说也有几万人,大家都是瞎子吗,看不到这么大的一头怪物就在校园里?” 黄山用力地摇头:“这不可能,我坚决说,这种事,坚决不可能的!我没法相信!” 许岩撇撇嘴,轻松地往黄山脸上喷了口烟,他嘲笑地说:“是啊,我也没法相信。既然咱们都不相信,这家伙自然就是不存在的——老黄,咱们各自回家睡觉去吧,就当今晚做了个噩梦吧。” 俩人眼瞪眼地对视好一阵了,最后,还是黄山先软化了,他亲热地凑过来:“这个,老弟,您在上头做事,知道的内情多,你就当时做做好事吧,给老哥透露一下吧,不然我这辈子都想不不明白了——这条大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从哪来的?” 许岩有些好笑:“黄哥,你先前不是说,这次蜀都大学的凶杀案,凶手很可能是超自然力量作案——这不是你的观点吗?怎么现在怪物就在眼前了,你又不相信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节 怜悯 黄山反驳道:“就算凶手是妖魔鬼怪也好,它们的行动也得遵守基本的物理规律吧?它们也得符合常识吧? 这么大的巨蛇,在校园里生存,它总得要觅食吧?它要出来活动吧?它一个动弹,就得地动山摇,这么大的怪物,蜀都大学上下几万人居然没人见过它,这根本不可能!老弟,这个结案报告,你让我到底该怎么写?!” 许岩淡淡说:“嗯,我们在回去的道上,发现这妖孽的痕迹,于是我们翻墙进来查看,在树林里遭遇了这头巨蛇。战斗中,高峰上尉和王志文上尉不幸牺牲,好在终于消灭了这怪物——喏,情况就是这样了。” 黄山当然听得出,许岩的这番答话不尽不实:这条庞然巨蛇藏在蜀都大学校园内,一直没被人发现,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前些日子里,为了几名警员的失踪案,警方出动几百人,把大学里所有的偏僻角落都给翻了个底朝天,却偏偏找不到那么巨大的蛇,这事本来就是够奇怪的了,而藏匿得那么隐蔽的巨蛇,却是恰好在许岩经过的时候被发现了,这又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而且,黄山刚刚亲眼看了巨蛇的伤口,发现巨蛇外皮十分坚韧厚重,还有厚实的鳞片。蛇的生命力最坚韧,就算它不还手随便让人去杀,只怕也不是几位军官随身携带的手枪能杀掉的——这种九二式手枪,只怕连破它外皮都办不到,更不要说给它致命打击了。 黄山真的很好奇,许岩到底是怎么样杀掉那条巨蛇的? 这时候,许岩忽然想到一件事,他急切地说:“对了。黄支,有件事很重要,要马上做!” “啊。你说吧,许处长!” “黄队。把你的人赶紧散开,在附近找一个女生!她是个女大学生,名叫黄丹,她穿着白色的裙子,背着一个女生的小挎包,相貌挺漂亮的,瓜子脸,身高约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八之间。留着长发刘海——特征大概就这些了,要找到她!” 黄山一愣,他迟疑一下:“黄丹?这名字好像很熟悉,我在哪听过了。。。” “黄队,你还记得张静宛的遇害案吧?张静宛是遇害了,但和张静宛一起的,还有两个女生失踪了,其中的一个就是黄丹。” “哦哦!”黄山醒悟了过来,他嚷道:“我记起来了,确实有个叫黄丹的女生——她失踪那么久。我们都以为她遇害了呢!你们看到她了?她还活着吗?” “看到了。”许岩的脸色有点阴沉:“她不但活着,只怕。。。还是案子的凶手!很多事情,只怕得找到她才能说得清楚。” 战斗结束了。但许岩并未觉得轻松,现在,他渐渐已把事给想得明白了:被自己用春婵剑斩的那头巨蛇,这该是魔界妖物“地虫”了:按照张卿如师兄的日记里的说法,这种魔物该具备“土遁”的异能,能潜藏在土中,并且能在土中不留痕迹地自如穿行。 这种能肉身穿越固体的本领十分神奇,至于这到底是符合什么科学原理——在亲眼见过朱佑香的神奇和东京之夜里吸血魔的变形异能后,许岩早就放弃了用现代科学原理来分析魔物的想法了——用人类的科学理论来讨论的话。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法解释。 但“巨蛇”的躯体太过庞大,就算它具备土遁的技能也好。但如果是它出动来觅食的话,很难不被人类发现——它的体型太过巨大。只要稍微露面和活动都会闹出地动山摇的动静,要想不惊动周围的人众,那根本不可能。 所以,唯一的解释是,地虫必然还有一个合伙作案的同谋。 自己一行人莫名其妙地陷入幻觉中,张文斌和史勋等人至今昏迷不醒——今晚遭遇之后,许岩隐隐想明白其中关键了:地虫能多次作案而不惊动旁人,是因为它有一个具备蛊惑异能的同伴,那个同伴帮助地虫迷惑受害者,将他们骗入幻境中,引诱他们自动走到了偏僻的地方,而在那边,地虫早已恭候着,择人而噬了! 也就是说,在蜀都大学内作案的魔物并非只有一个,而是两头魔物在联手作案! 许岩猜测,那晚失踪案中,三个女生的遭遇各有不同,张静宛被妖物所虐杀,尸体被发现;而黄丹虽然表面上完好无损,而其实,她的灵魂已经被来自魔界的魔物给夺舍了,真正的“黄丹”,灵魂已经被消灭了,现在驱动着黄丹身体的,已不是她本人了,而是来自异界的妖魔。现在的女生“黄丹”,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外在的躯壳,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东西,而她的内在灵魂,已被来自异界的邪恶存在占据了。 魔物夺舍人类的躯体,还具备了人类的知识,能如常人一般地应对警察的盘问,对答如流——在旁人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许岩先前已经历过类似的同类型事件了——王中茂在被情报部关押的时候,那头隐藏在王中茂体内的魔物也很聪明地隐藏起了自己,它伪装成王中茂,甚至能骗过了情报部那些经验丰富的审讯专家们。 因为知道这样的先例,所以,许岩能很快地做出这个判断:自己遭遇过的“黄丹”,她肯定也是一头魔物! 听了许岩的话,黄山吃惊地望向许岩,又看向树林的方向,他问道:“许处长,你不要跟我开玩笑,凶手不是那头大巨蛇吗?怎么又变成黄丹了?” 许岩摇头道:“其实黄丹本人也不能算凶手——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她本人应该也是受害者。” 一时间,黄山脸上呈现出古怪的表情,他紧紧地抿着嘴,脸皮崩得紧紧的,像是他正在竭力忍着什么似的——那表情,仿佛倘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许岩的话。这个脾气暴躁的中年警察就要动手打人了。 黄山苦恼地说:“老弟,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一阵说黄丹是凶手,一阵她又变成受害者了。你这样说法,我实在是听不懂!能解释明白些吗?” 许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黄山解释这“黄丹”既是“受害者”又是凶手的问题——要把这问题扯清楚。只怕没一两个钟头是不够的。有这个闲扯的功夫,“黄丹”早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时间紧迫,许岩也只能不讲理了:“黄支队长,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作为专案组的组长,我命令,立即在附近搜查这样的一个女学生,请你们立即执行!” 看到许岩语气严厉,黄山立即知道。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了,他肃然道:“明白了,许组长!” 说完,黄山拍拍巴掌,吸引了附近干警的注意,他吆喝道:“来来来,大家都过来!” 等干警们聚拢过来,黄山大声地宣布了命令:“你们立即散开来,凡是在附近看到有一个穿白裙子的高个漂亮女生,你们马上检查她的证件。如果她叫黄丹。立即把她带回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警员们发出了响亮的应和声。 这时候,许岩插话说道:“大家搜查的时候,必须要提高警惕。那女子极其危险——呃,最好搜查的时候多人结伴,大家分开来,相隔十米以上,能确保互相看到,又不至于被人。。。呃。。。那个。。。” 许岩想说“被人一网打尽”,但这种话说来实在很不吉利,他只能含糊而过了:“大家要互相照应,如果发现同伴有什么古怪的异常举动。会导致他自己或者他人受伤的话,要及时地制止他!重复一遍。目标极其危险!如果有人发现她,你们不要采取过激行动与她对抗。而要立即报告!” 这时候,黄山插嘴问:“许处长,能详说下吗?那女的到底如何危险呢?她手上有枪或者刀吗?” 许岩想了一下——记忆中,好像没见到黄丹有武器,她那身贴身的裙子,也不像能藏得下武器的样子。 “尚未发现目标持有枪械或者刀具。。。但目标具备异能,能对人造成蛊惑,制造幻觉,所以,大家务必提高警惕——注意了,黄丹比这头巨蛇怪物更危险!” 黄山疑惑地看着许岩——不止是他,在场的警察都是哗然:一个女生而已,怎可能比这条巨蛇怪物更危险?大家都以为,许岩是在危言耸听了。 看到众人疑惑的神情,许岩只能是报以苦笑了——诚然,庞大的地虫魔物很恐怖很震撼,它能吃人,能造成可怕的毁灭,但当它出现时候,起码人类能知道防备,还能逃跑和躲避,还能用武器来抵挡;但是具备蛊惑能力的黄丹,那是根本无法防备的敌人——就连许岩这样的修真士都中了招,险些命丧蛇口,对那些根本没防范意识的普通人,它简直是无可抵御的存在! 只是,这种事,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单凭许岩的话,他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吧? 许岩厉声道:“要小心这家伙的催眠术!我们一不小心就可能中招了!抓紧时间,别让那她逃了!” 黄山挥挥手,下令众警员出发,同时,他自己也拿出挂在肩头的对讲机,对着吼着:“各组注意,把守好各处校门!从现在起,凡是女生要进出校门的,都要求她们出示证件!如果发现名为黄丹的女生,立即扣住她,向指挥部报告!明白吗——完毕!” 安排好了各处搜查事宜,黄山走近许岩,他表情凝重,低声说:“老弟,我问你件事。。。” “黄哥,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路过校外,发现了这头怪物的踪迹,然后,我们跟它战斗。。。” 黄山烦躁地挥挥手:“老弟,我不是问你这个!你怎么干死这怪物的,这是你的秘密,我懂,我不问!我要问你的是——将来,在咱们锦城的地头上,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怪物会出现?” 许岩心下暗叹:黄山不愧是做刑警的,感觉敏锐,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了。 许岩正视着黄山的眼睛:“黄哥,如果我跟你说:像这样的怪物,或者比它还要强大的怪物,将来必然还有,还会接连出现——你相信吗?” 听到这个答复,黄山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他低声骂了一句,回过头来,望着树林的方向发呆。 巨蛇尸体巍峨的躯体盘踞其中,夜幕中,犹如一座横卧的小山。 良久,黄山狠狠吐了一口唾液在地上,他喃喃说:“还有很多这种怪物。。。老弟,照你这么说,这岂不是世界末日了吗?”他的声音显得低沉又虚弱,浑然没了平日的自信。 听到“世界末日”几个字,许岩微微一震。他立即想到那不知藏在何处的魔界缝隙,现在,不知道有多少的妖魔鬼怪正在通过它从魔界源源不断地来到地球上。 夜幕深沉,寒风擦身,许岩心下冒出一股无可抵御的寒意:黄丹能蛊惑修真者,将自己拖入幻境之中,这样的能力,只怕已不是低阶魔物能拥有的技能了——能直接对人的精神和意识发动攻击,对方很可能是中阶甚至高阶魔物了! 有一头中阶魔物能通过时空缝隙,就有第二头,第三头,就会有第一百头、一千头!到时候,当那些拥有各种奇特技能的怪物从空间隧道蜂拥而至的时候,整个地球都会成为他们的猎场,人类将从万物之灵沦为被捕杀的猎物,整个文明将毁于一旦! 想到这个可怕的未来,许岩不寒而栗——这时候,他又想起了朱佑香,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与自己相处时候,朱佑香总是沉默着,用那幽幽的眼神,默然地望着自己。在她的目光中,蕴含着淡淡的忧郁和难以诉说的感情。那时候,许岩看不懂朱佑香的眼神,但现在,他醒悟了:藏在朱佑香眼神深处的那一抹淡淡的忧伤,那分明就是怜悯! 朱佑香是在怜悯自己——不,她是在怜悯整个的人类文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节 汇报 时间过了一阵,黄山不断地催促,各组警员纷纷发回报告,称并没有发现那名叫“黄丹”的女子,而且,布置在各个门口的哨岗也发来消息,并没有这样的女子经过。 就那么短短的半个小时时间,那魔物能跑哪去了? 警察们抓不到那头逃逸的魔物,那是许岩料想之中的事情——许岩觉得,这样的魔物,恐怕也只有自己亲自出手才能对付了。但无奈,许岩自己知道自家事情——刚刚跟那巨蛇一战,自己超负荷地驱动了春婵剑,打出了致命一击,巨蛇是完蛋了,但许岩也是筋疲力尽、灵气耗尽——拿游戏里的行话来说,就是他已经是“空蓝”状态了。 游戏里“空蓝”还可以喝药水来回蓝,许岩这边却是没这个本领——尽管他也给自己磕了一颗“灵气丹”,感觉丹田里暖烘烘的,灵气已经渐渐在恢复了,不过如果要恢复到全盛时期,估计没一天半天是别指望了。 现在许岩的状态——呃,不要说让许岩去追杀那头逃脱的妖物了,现在,他压根就不敢离开黄山的身边——虽然说黄山的战斗力不怎样,但好歹起码也有十几把手枪在这里,那头魔物总不至于胆大包天地来冲击这样聚集警察队伍吧? 看到了大群警车增援赶到,许岩感觉松了口气,这时候,他才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足足过了这么久,自己居然忘记跟总部汇报了! 许岩避开众人,站到了树林边上的偏僻地方,又打响了文修之的电话——事态紧急,虽然现在还是凌晨四点。但许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许岩足足打了三次,电话才被人接通了,文修之含含糊糊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喂~~是谁~~” 文修之的语音很粘糊。浑然不像他平时的干脆,许岩明白了。对方肯定是在熟睡中被吵醒的,现在还在迷糊着。 “文部长,我是许岩。打扰你休息,但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向你汇报——文部长,要不你先去洗个面吧?这消息很重要,需要你集中精神才能应对的。” 知道文修之现在正是恍惚状态里,许岩故意停顿了一下,给了文修之一段时间的缓冲。然后,他等了好一阵,才听到文修之含糊地应道:“哦,是岩子啊。。。都怪这安眠药,吃得人晕晕沉沉的。。。好的好的,你有重要的消息?哦,你等我下,我去洗个脸再回来。” 只听脚步声响起,过了差不多一分钟的功夫,文修之才回来拿起了话筒。他的声音这时候已经变得清朗多了:“岩子,我是老文,你说吧。什么重要的消息?还是为那外国间谍的事情吗?” 文修之的语气很平静,许岩不禁佩服他的涵养过人了——普通人睡个午觉起来时候都会有个起床气,容易暴怒,何况这样半夜里吃了安眠药之后被人强行吵醒呢?文修之现在还能保持着这么平静的语气和态度对自己说话,这是真的不容易了。 好在许岩很自信,自己要呈上来的绝非等闲消息——这是可以跟东京怪物事件是同一等级的事件,足以震撼世界。这样分量的消息报告上来,那是绝不会挨骂的。 “文部长,不是间谍案的事。是蜀都大学的系列杀人案,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所以必须要向您报告。。。” 文修之微微蹙眉,暗暗不喜——许岩虽然能干。但毕竟还是太年轻啊! 文修之估计,许岩所谓的突破性进展,大概无非是又获得了关于案件的重要线索,他惊喜之下,于是迫不及待地打电话来告诉自己了——要知道,人家锦城公安局也不是吃素的,人家上百人的专案组,那么多精兵强将,查了一个多月都查不出头绪,自己的调查组下去,才刚刚一天的功夫,怎可能立即就获得什么突破?多半是许岩这小子经验不足吧,大概他发现了什么线索以为是大功一件,马上就迫不及待地报告自己了——年轻人嘛,有点风吹草动就沉不住气了,容易一惊一乍的。 他不动声色地说:“有进展吗?那是好事啊。不过,老弟,所谓突破性的进展,在我们这行里不是这么容易说的,一般来说,如果没有十拿九稳的破案把握,侦查人员是不敢这么说的——对了,老弟,你的进展到底是什么啊?” “文部长,今晚,经过同志们的努力和奋战,我们发现了那凶手,并将它杀死。。。” 大概是安眠药的药力还没过去,文修之下意识地说:“哦哦,发现了凶手了?还打死他了?哦哦,同志们辛苦了,才仅仅一天工夫,调查组就取得了这样的进展,实在很不错了,但大家还不好懈怠,还得继续努力啊,要知道,案件还没最终告破,你们现在仅仅只是打死了凶手。。。呃,打死了凶手。。。” 文修之话音迟缓下来了,像是他也发现不对了,他迟疑一下,反问道:“你们已经打死了凶手?!你们发现他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候,文修之陡然抬高了声量,语气中也透出了惊喜的味道来。 “是的,就在今晚,经过侦查,我们已经发现了系列凶案的凶手,并且连夜对它进行追缉,并顺利将其擒杀——文部长,你刚刚说的,那是什么意思啊?” 文修之:“。。。。。。我什么都没说,你也当什么都没听见好了,老弟。” 虽然在许岩面前出了丑,但文修之并没有尴尬,他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老弟,你说的,凶手已经被杀了?” “正是,文部长!” “既然凶手已经被擒杀,那。。。你怎么又知道他是凶手呢?证据方面,是否足够充分了呢? 呃,老弟,我不是在怀疑你。但有时候,我们做事真的不能太急躁了。要有耐心! 尤其是这种大案,我们必须要经得起历史的考验。凶手一死。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难免就有人狐疑——我们破案的时间实在太快。仅仅一天工夫,马上就破案了,有些人不明真相,说不定会说些怪话,说什么死人不能开口、死无对证之类。。。 所以,当初如果将凶手生擒了,留下口供和笔录,那样比较稳妥些。。。当然。现在凶手都死了,这就是废话了。 那接下来,你们调查组就要多辛苦了,要搜查充分证据,更要注意和锦城市公安局联合办案,每一步调查过程都要有记录和证据,要案件办成铁案,以免将来有人别有用心想翻案什么的——岩老弟啊,现在虽然麻烦一些,但这是为你们好啊!” 文修之不愧是文家的传人。家学渊源,斗争经验丰富。许岩刚报告了击毙凶手,他马上就想到可能有人会用这件事来做文章来攻击许岩甚至是自己了。由此可见他的处事谨慎了。 文修之苦口婆心地教诲,许岩这边听得哭笑不得:文修之实在太急了,自己根本没机会插话解释。最后,许岩只能苦笑着说:“文部长,其实,我也想把这凶手给生擒的,但无奈,这委实不可能,超出了咱们的能力范畴。。。” “哎。老弟,你这想法可不好了。不能为了图省事就把人一杀了事啊。你这样,当场处置是简单了。但事后,这很麻烦了。有时候,能不开枪还是尽量不要开枪的,哪怕是宁愿放凶手逃跑都好——凶手跑了,事后还可以抓回来,但是开枪打错人的话,那错误就是无法弥补了。” “文部长,我打死的凶手,那不是人。。。” “呃?不是人?”文修之愣了一下,反问道:“不是人,那凶手是什么?” “我也说不上它到底算是什么——跟日本东京出现的那头巨兽,应该差不多吧。” “跟东京怪兽差不多?”听到许岩的这句话,文修之哈哈一笑:“老弟,你别开玩笑。 那样的怪物,怎可能跑到了咱们的大学校园里去了吧?学校里,怎么可能存在那样的东西?” 知道这种事实在太匪夷所思,没亲眼见过的人是不可能相信的,许岩也懒得跟文修之废话了。他简单地说了句:“等我一下,我给你传证据过去。”然后,他挂了电话,去现场给大蛇的尸体前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但看着拍下的大蛇照片,许岩却感觉不甚满意:照片很清晰,好像没把巨蛇那种巍峨、庞大的气势给显示出来? 嗯,关键是没有对比! 许岩琢磨了一阵,最后,他叫黄山找了几个穿警服的民警站在大蛇的尸骸前,给他们照了个全景照,然后又开来一辆警车搁在大蛇的尸体前对比合影——在那巨型大蛇的尸体前,那几个干警的身型被衬得小得像米粒似的,那种感觉,像他们站在某个大剧场前合影似的,许岩怎么也没办法把大蛇的尸体给全部拍进去,最后,他干脆也放弃了这样的努力。 然后,许岩点开彩信,把拍下的几张照片给文修之传了过去。 许岩传相片过去还不到一分钟呢,文修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在电话里,文修之浑然不顾自己将军的身份,像个喝得兴奋的小地痞一样吆喝道:“我操!岩子,那几张照片,是哪里找来的——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搞什么ps吧?这些照片,是真的吗?” 文修之那急促的喘气声,许岩透过话筒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文部长,照片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用假照片来骗你?照片上的树林,就是我们蜀都大学的后院树林,照片上的警察,就是锦城公安局的警察,警车刚赶到现场——都是真的。” 此刻,在文修之有着上千个问题想要问许岩的,但却是因为问题太多了,他反倒不知道该从如何问起了。最后,他问了一个看起来似乎很傻的问题:“这条巨蛇,它死了吗?” 许岩一愣:“该是死了吧——我们这么多人围着它转悠这么久,它都不见动弹,该是真死了吧?” 文修之“哦”了一声,喃喃说:“还好,还好,这家伙死了。。。”——这时候,文修之一张脸臊得发烫,他都不好意思提起自己刚说出来的蠢话了,说什么最好生擒不要打死——记得在日本电视台的播放里,东京巨兽能正面抵挡火箭炮和导弹的轰击,能摧毁战斗直升机,它强大的战斗力给全人类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现在,蜀都大学里出现的这头巨蛇,那块头好像比东京的巨兽还要大,估计它的战斗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对这种能毁灭一座城市,能正面对抗军队重型武器的毁灭级怪物,自己刚刚居然要求许岩将它“尽量生擒”——这种蠢话,文修之想起来都感觉脸上发烫,现在,他只盼着许岩不要重提旧事了。 不过,因为想起了日本东京怪兽事件里,那些可怕的怪物所表现出的恐怖战斗力,文修之的心一下子纠结起来了——在日本东京银座的怪兽事件里,东京死伤的市民、警察和自卫队士兵加起来超过千人了,损失武装直升机十一架,警车三十多辆,现在,在国内蜀都大学里出现了同等规模的怪兽,措手不及之下,虽然击杀了怪兽,但估计,锦城这边的市民和警员的牺牲估计也不会小吧? 想到这里,文修之问道:“那么,许岩,战斗情况如何呢?牺牲和损失的情况,你们统计出来了吗?” “统计?”许岩一头雾水:“这个。。。伤亡人数,需要统计吗?” 文修之严肃地说:“统计,那肯定是要的!如果来不及,财产和器械的损失可以迟一步统计,但人员伤亡情况必须立即开始收集和登记——许岩,不用等正式数据了,你先给我一句话,这次事件伤亡惨重吗?参战人员牺牲多少了?” 听文修之问起伤亡,许岩顿时就想起来了牺牲的两名部下——高峰上尉和王志文上尉,他的心情顿时沉重起来,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报告这个噩耗。 听到许岩那沉重的叹气声,又听他迟疑着不敢说话的样子,文修之心下顿时一个机灵,心里直叫糟了糟了!听许岩这幅心虚的样子,搞不好那头庞然大物在蜀都大学里搞了个大屠杀,死伤几千上万学生? 这真的糟糕了,现在这年头,学生是最敏感的对象,死伤上几千学生,这可比死伤上几千市民或者军警来得更轰动,搞不好,这次事件就要成为全世界的焦点了,追究责任起来,自己这副部长只怕也是要做到头了。 “岩子,不要怕!你老实说,到底死了多少人?不要怕,你老实说就是了!” 文修之口口声声让许岩不要怕,但自己的话音都在发颤着,一颗心笔直地往下坠着。(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节 意义 许岩沉重地叹了口气,心想丑媳妇终究还是得见公婆的,这件事终究还是要报告的,他迟疑地说:“文部长,有个不好的消息,我跟你说,你要有思想准备啊!” 文修之心里大叫不妙,他艰难地说:“我明白的,你说吧岩子!”——在这一刻,文修之做好了思想准备,他使自己坚强得如钢铁一般,准备迎接最沉痛的打击。 “深夜里,我们突然遭遇了这头怪兽,措手不及之下,高峰和王志文二位同志,不畏强敌,英勇战斗,但最终。。。他们不幸牺牲了。” 许岩诚挚地说:“文哥,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是我没尽到做带队领导的责任,没能把同志们给保护好,你要怪就怪我吧!” 现在,文修之哪有心思来怪许岩,他把耳朵都给竖长了,全神贯注地倾听着话筒里的声音,连呼吸都给放停了,他急不可耐地说:“调查组牺牲了两位同志?叫高峰和王志文?哦哦,这件事我知道了——接着说,继续说,还有呢?” 许岩听得一头雾水:“文部长,还有什么?” “哎哟,岩子啊,你只说了咱们调查组的损失,可没说其他单位的伤亡啊!锦城警方的人员损失状况,蜀都大学师生的伤亡,还有普通群众的伤亡,这些事,你都没说啊!所有的伤亡,都是要归入伤亡人数总统计里的。” “可是,文部长,他们——锦城警方、蜀都大学的师生和普通群众,他们都没人死伤啊!这要怎么统计呢?” 文修之下意识地说道:“就算他们没人伤亡也要统计进去——呃,等下!岩子,你说什么?你说。他们没人死伤?”说话的时候,文修之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他屏住了呼吸:“难道。其他单位连一个伤员或者牺牲的都没有?这怎么可能?” 许岩觉得莫名其妙——文修之今晚怎么了,说话疯疯癫癫。颠三倒四的? “文部长,情况就是这样啊!因为与那怪物遭遇的时候,只有咱们的人在,与它战斗的时候,也是只有咱们的人,锦城公安局后来才赶来增援的。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巨蛇已被消灭了,战斗也结束了。他们就是帮着处置善后而已,所以并没有伤亡啊。” “那,普通群众有没有受波及影响?” “现在还没发现。。。应该是没有吧。” 文修之深呼吸一口气:“岩子,你确定,牺牲的人就只有咱们调查组的两人?锦城警方、锦城市民都没有死伤者?全部的牺牲者,就是只有两人?你能确定吗?” 许岩不明白,今晚的文修之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他翻来覆去地追问这个问题,实在让人搞不清楚原因。他不耐烦地说:“我确定!今晚的战斗,整个过程我都经历了。确定只有高峰和王志文两人牺牲,另外我们调查组有三人受伤昏厥——其他的伤亡情况,现在还没有发现。” 听了许岩斩钉截铁的答话。文修之缓缓吐出一口气,悬挂的一颗心顿时安顿了下来,然后,他心头涌起狂喜:干掉这么凶残的大怪物,最终只牺牲了两名军人——虽不能说是毫发无损,但比起日本那边死伤数千人的惨重局面来说,这战绩已经算得上完美了! 至于牺牲了两名军人——在这样大胜的背景下,谁会在意这点小损失?要知道,日本人那边。除了平民的死伤以外,他们可是损失了整整一个陆航团! 文修之欢喜地嚷道:“好。很好!老弟,你干得漂亮。干得太漂亮了!这件事,我要为你请功的!岩子,你立功了,祖国感谢你,人民感谢你,我们情报部感谢你,我更是要感谢你啊!岩子,你真是天降的福星啊!” 许岩听得越加莫名其妙:听到调查组里牺牲了两个人,文修之不但没有伤心,反倒是显得十分兴奋,连说话都显得语无伦次起来——他该不会是太激动之下傻了吧? 好在,文修之并不是真的傻了,激动过后,他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在东京,日本政府可是出动陆航自卫队,出动直升飞机和导弹都没办法把那怪兽给消灭的,现在,许岩说把怪物给打死了,他用的是什么武器?就靠调查组随身携带的那几把小手枪吗?那是笑话了。 想到这里,文修之不禁脱口问出:“岩子,你们是怎么杀死那怪物的?你们联系了当地的驻军请求他们支援重武器了吗?驻军出动了吗?” 话刚出口,文修之就自己醒悟过来:“不对!驻军要出动的话,他们肯定要报告我们的——而且,没有军委的同意,驻军也不敢在市区动用重武器!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第一时间报告的!岩子,你到底是怎么杀死那怪物的?” 听到文修之的问话,许岩顿感头疼——他最担心人家追问这问题。如果要回答这问题,自己只能老老实实地交出春婵剑;紧接着,秉承情报机构那种刨根问底的习惯,对方肯定会继续追问:这么神奇的灵剑,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呢?然后,许岩就必须得交代,朱佑香事件的真相和过程了。 而且,许岩还存在着一个担心:如果国家发现,春婵剑威力巨大,简直是对付魔物的克星了,到时候,国家会不会以“国防需要,大局为重”的名义,征用了自己的春婵剑,放实验室里好好研究仙剑的原理? 好吧,这世上或许真的有大公无私、一心只想着奉献的圣人,但许岩肯定绝不是那种人。春婵剑是朱佑香留给自己的最珍贵遗留馈赠,这把灵器寄托了朱佑香对自己的情意,睹物思人,许岩是绝不可能放弃的——不说纪念价值,且就说春婵剑对魔物的犀利杀伤能力,这本身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使许岩对魔物的战斗能力整个地提升了一个档次。今晚。倘若没有春婵剑在身边,许岩估计自己绝对就要一命呜呼了。这种关键时候能救自己性命的法宝,许岩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弃的。 所以。对文修之的问题,许岩就只能保持缄默不语了。 文修之等了一阵没听到回答。他还以为是电话出故障了,“喂喂”喊了几声,问道:“岩子岩子,你能听到我声音吗?” 许岩叹了口气:“我听到了——文部长,你这问题有点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还是见面再说吧。现在,我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向你请示的。” “啊。更重要的问题?”或许是今晚吃了太多的安眠药,文修之的脑袋还在昏沉着,他很轻易地被许岩转移了思路,问道:“岩子,你说吧,什么事情呢?” “文部长,怪物的尸体还躺在这里,还有三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到时候围观的人就多了,恐怕就没法保密了——这件事。该怎么善后和处理呢?这是很紧急的事,请你给个指示吧!” “这个嘛。。。”文修之微微沉吟:“岩子,你在现场。你有什么意见呢?” “文部长,我大概估算,这巨蛇长有五六十米多米,起码也有几十吨重——呃,你看过照片了,大概也知道怎么回事了。要将它完整地搬运,估计难度很大,我建议干脆把它浇上汽油一把火烧掉算了,这样的话。能在天亮之前将现场处置完毕。” “不行!”文修之大声打断许岩,他激动得像是许岩要烧掉他的房子:“这么珍贵的怪兽尸体。怎么能一把火烧掉?这肯定是要保存起来,要运送京城做标本和做研究的!” 许岩一愣:“要把这怪物的尸体完整地运送京城?文部长。这好像很难吧。。。呃,我看着,这头大蛇除了块头大一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文修之没好气:“你——唉,岩子,你根本不懂!这是全世界杀死的第一头特种生物的尸体,具有巨大的研究价值!如果我们科学家能取得怪物的*标本,分析出这头怪物的生物性质,这对人类揭开这些怪物的奥秘具有重大价值。 同时,这也是咱们f病毒调查组的显著成绩——我打个比方吧,咱们辛苦这么久,也取得了不少成绩,无论是实战成绩还是科研成绩都有很多,但那些玩意,外行人看不懂啊!就算我们写再多的报告给首长看,估计首长也看不懂,估计看完也就完了。 但是,如果我们能把这头怪兽尸体摆出来,请首长参观,那效果绝对是杠杠的,震撼一百倍一千倍——这绝对能证明我们f病毒专案组的成绩和能力!这样实打实的铁证据,比一百份报告都更能震撼人心!” 文修之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完整地保存好那怪物的尸体,这不光有科研上的价值,也有政治上的意义!” 许岩又是一愣:“啊,这怎么说的呢?怎么又跟政治扯上关系了呢?” “当然有关系了!岩子,你要注意看当前的国际形势啊!现在,我们和日本都是亚洲的大国,谁都不服谁,关系很紧张。在日本东京爆发了怪兽事件,然后,我们国内的锦城也发生了巨蛇怪物事件。 两件事件性质差不多,但结果却是截然不同——要知道,日本人那边,他们可是死伤了几千人,却连那头怪兽的毛都摸不着一根! 相比之下,咱们国家,却能兵不血刃、干脆利索地击杀了怪物,取得了怪物的完整标本——岩子,你想想,当咱们把那怪物的尸体摆出去公开的时候,国际上会有什么样的反响?那绝对是爆炸了! 这样,国际上自然会有有心人来观察对比,中日两国的民众也会不自觉地在心里将两件事给对比一下,很自然地,大家都会得出结论:“日本损失了整整一个陆航团,东京最繁华的银座地区都给打成废墟了,结果都抓不到那怪物,咱们这边却是兵不血刃就顺利把那怪兽给消灭了,连一个老百姓都没受牵连。由此,可见,咱们人民军队的战斗力,要比日本自卫队要强得太多了!” 这是实打实的战绩啊,这显示我们国家的优越性,也显示我们的人民军队有着强大的战斗力,有足够的能力来抵御那些异种生物的侵袭,保卫人民群众,给老百姓信心和安全感! 这彰显了我们国家实力、军队实力,在国际上给咱们增添光彩的,也衬托出日本人的无能,让他们大大地丢了一个脸! 所以说,一定要把怪物的尸体给完整地保存好,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这是关系到我们国家威信和形象的重要大事,说得严重点,就跟发射神州飞船的意义一样巨大,绝对不能敷衍和马虎的!你想销毁怪兽的尸体,我坚决不能同意的!” 文修之说得严厉,心下却是喜滋滋的——许岩用微小的代价消灭了为祸巨大的怪兽,这件事的意义到底有多大,他现在还不能全面评估,但这肯定是一件了不起的功劳。 许岩今晚的战绩,堪称震惊世界,这不但是许岩的光荣,也是华夏军队的光荣和骄傲——相比于表现笨拙、伤亡惨重的日本自卫队,华夏军人却表现出强大的战斗力,完美地将日本自卫队打脸,大涨民心士气,这件事在当前局势下的意义,那是怎么估计都不过分的。 许岩是自己一手特招参军的心腹部属,这是整个情报部都知道的事实。许岩在外面闯的祸,那自然是自己的责任,但反过来,许岩立下这样的殊功,自然也是因为自己不拘一格、慧眼识人的结果,始终这功劳还是要落到自己头上了的。 许岩这家伙,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想到这里,文修之乐呵呵地安抚许岩:“当然了,我也知道,这是很大的工程,需要出动专业的工程人员和重型车辆和器械,还要协调铁路方面——不过,这件事,岩子你就不用操心了,自然有专业人士来料理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节 困难 许岩结束通话以后,他看到,现场的警察多了很多,新增援警察还源源不断地从市区赶来,远处不停地传来警笛声和连绵的车声,大队警车出现在校道上了,连绵的警灯在夜幕中显得十分刺眼。 救护车也过来了,医护人员扛着担架抬走了许岩的部下们,许岩忧心忡忡地将几个昏迷的部下送上了救护车,然后,他才注意到,一长串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路边了——很显然,今晚锦城被惊动得大了,领导们也过来了。 夜幕黑暗中,许岩也认不出来的谁是谁,但黄山认得啊!看到领导们的座车远远地过来,黄山立即迎到了道边,还没等着汽车停稳呢,他已经快步迎上去了:“邓局长,您好您好,惊动您了。。。” “啊,招书记,您是亲自过来了!” 黄山这么一溜烟地招呼过去,一边还小声给身边的许岩介绍:“这个是锦城的国安局的劳局长,这位是咱们公安局的邓局长,你见过的。。。这位是咱们市委常委、政法委的招书记。。。这是咱们市局的曹副局长。。。” 众位官员都是半夜里接到了通知紧急从被窝里赶过来的,他们一个个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衣裳颇为凌乱,神情有点茫然,显然还搞不清楚现场状况。 官员中,锦城市公安局的局长邓伯南最清楚案情,一下车,他直截就问了:“黄山,你说,蜀都大学系列杀人案已经破了?作案的凶手已被击毙了?在哪里呢?” 黄山有点不好意思地望了眼许岩,他委婉地提醒邓伯南:“邓局长,消灭凶手是京城来的调查组,有两位同志牺牲了。。。其他同志现在还在昏迷中。” 邓伯南疲惫地抹了一把脸。他歉意地向许岩点点头:“许处长辛苦了,同志们也辛苦了,回头我们会为同志们请功的——那。凶手和现场在哪里呢?” “赵书记,邓局长。诸位领导,请跟我过来——现场我们还没动过,就是等着上级查验的。许组长,请您也过来吧,您亲手消灭凶犯,等下可能要麻烦您介绍情况的。” 这帮官员中,许岩也没几个认识的,但黄山这样客气地邀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许岩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应了一声,跟在黄山的身后,慢悠悠地进了那片小树林里。 进了树林里,一片刺鼻的腥臭味便传了过来,许岩微微蹙眉:怎么刚刚和那魔物战斗的时候,没感觉它是这么臭的?是刚刚战斗的时候太专心致志了,以致闻不到它的臭味? 领导们显然也闻到了那股恶臭,纷纷蹙眉皱脸。脚步明显地缓慢了下来。有个不知是什么单位的领导出声问道:“黄支啊,你们怎么搞的?弄得这么臭气熏天的,这等下让我们怎么视察啊?” 黄山尴尬地笑笑。心下却是大骂——这是击毙凶犯的第一现场,难道是自己能搞出来的? 树林并不大,众人进树林后走了不到几百米,便到了真正的凶案现场——看到那大片被连根折断的树木现场时候,官员们已经意识到今晚的动静不同一般了,但骤然亲眼看到那头小山一般的庞然大物,纵然诸位领导都培养出“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他们还是无法保持镇定,现场响彻一片鬼哭狼嚎的惊呼声和惨叫声。有人向外逃,有人大呼救命。甚至还有人吓得当场瘫坐在地,裤子都给尿湿了——这混乱的场景持续了好几分钟。在这期间,这狼狈场景自然不足为外人说道的,黄山花费了蛮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使得大家恢复了镇定。 当官员们恢复镇定以后,铺天盖地的问题便朝着许岩迎面而来了:“许组长,这头尸体,那是什么东西?” “许组长,这头怪物是从何而来的?它怎么会出现在蜀都大学校园里的?” “许处长,你怎么就知道这头怪物是杀害多名师生和干警的凶手呢?有什么证据吗?” “请问许处长,听说有两名同志牺牲了,他们是怎么牺牲的呢?遗体在哪里呢?请问许处长,战斗的具体经过是怎样的呢?巨蛇怪物如此巨大,你是用什么武器杀了它的?” 震惊过后,官员们围了过来,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潮水般涌来扑向许岩。 倘若是平时,许岩说不定还有耐心为他们们解答,但现在,刚刚经历了战斗,许岩精疲力尽,想到整个人类世界都在面临着灭亡危机,许岩更是心情沮丧,他根本没心情来搭理这些地方官员,对所有的问题,许岩统统就用一句话来打发了:“这是我们调查组的机密情况,暂时不便回答。” 听了许岩的回答,官员们都是面露愠色——就算是中央的调查组也不能这么无礼的吧?倘若来的是情报部或者国安的部长级的首长,说这种话倒还能让人接受,但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论起岁数,自己的儿子都比他大,论起官职,那更是差得十万八千里。先前大家对他客气,不过是看他是京城下来的调查组负责人,大家面子上客气一下罢了,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的拽起来了,居然口口声声说什么“机密”——机密?老子看过的机密文件,比你小子看过的黄色小说都多! 在场的官员当中,以锦城市政法委的招书记地位最为高,他隐隐也就成了在场众官员中代表。招书记年纪不大,四十多岁的样子,个头不高,但却显得十分精悍。他目光锐利,鼻梁硕大高挺,呈现鹰勾状,眉毛很浓,神色严肃——按照相书上的说法,这征兆此人精力旺盛,处事果断。 招书记也是半夜里被紧急通知叫起床的,他却并没有显得如何困顿,反倒是精神抖擞目光炯炯,显得十分亢奋,有一股干练杀伐的味道——从外形气质来说。他比邓伯南更像一位公安局长,而邓伯南的外形气质看起来却是过于绵软了。 招书记走到许岩跟前,很客气地伸出手与许岩握了下。握得十分有力:“你好,许组长!” “您好。赵书记!” 赵书记爽朗地打了个哈哈:“呵呵,许处长,你从京城下来,这一趟辛苦了!我本来还想,这两天抽个时间,跟你们调查组的同志们安排个见面呢,没想到却是在这里见着了。 许组长,你们不愧是中央下来的调查组。这水平和能力就是不一样,刚刚下来,立即就找出了案件的凶手,连夜将它消灭,铲除了这个大患,为锦城人民除了一个祸害,也为死难的群众和牺牲的干警们报了仇。 对于调查组同志们的辛苦和功绩,我们锦城市委、政府和锦城市全体市民都是不会忘记的!我们要报告省委,请省委向中央请功,嘉奖你们的工作! 许组长。作为中央下派的调查部门,你们要对上头负责,我们完全理解。也支持你们的工作!但许组长,你也要理解我们啊!我们锦城政法系统,我们也要对锦城的两千万市民负责啊!这案子,死了、失踪了几十号人,其中有我们蜀都省的大学生,也有我们的普通市民,甚至还有我们的公安干警——请许组长体谅我们的难处,我们要直接面对市民,面对那些遇害和失踪市民的家属。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咱们得给人家一个交代吧? 许组长。你就给我们一句‘工作机密无可奉告’,这样。我们没办法跟省委、市委交代,也没办法跟死者家属交代!这件事,你怎么也得给透露一些吧?” 赵书记有着浓重的京城口音,许岩叹了口气,答道:“招书记,您要知道什么呢?” “很简单,咱们的市民,咱们的干警,他们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害了?这条巨蛇,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它从什么地方来的?好吧,就算这些是你们的机密,但有件事,许组长,你得给我们透个底——” 招书记站过来,凑近了许岩,他压低了声音:“像这头怪物,它还有没有同伴?还有没有其他的?会不会再在咱们锦城出现?许中校,其他的事,你可以不说,但这问题,你得给我透个底,身为政法委书记,我要对全市人民的人身安全负责!” 招书记身量不高,但气势很足,腰杆笔挺,在那边一站,那气势就如同一根戳在地上的钉子,显得气宇轩昂,信心十足。他声音不高,但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充分显出了一位上位官员居高临下的强势感。 许岩直面招书记,自然对他的气势感觉得更加明显,他暗暗感叹:这凝聚得犹如实质的气场,恐怕就是人们传说中的官威了吧?倘若是普通的老百姓,面对这样强势的气场,只怕招书记说什么都得答应下来了,但许岩却不是普通老百姓——作为修真者的一员,随着他修炼层次的提高,许岩的心志也逐渐变得坚定。招书记的气场,对他根本就不起作用了。 “招书记,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现在,这恐怕不是当务之急,天马上就要亮了,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对几万大学生解释这条大蛇吧?招书记,邓局长,你们二位是现场的最高领导,要如何善后,还请二位拿个主意出来吧。” 招书记一愣,和众人面面相觑——大家才想起,比起如何交代,案件现场要如何善后,这才是一件令人更加头疼的事情。 招书记严厉地说:“今晚这样的事情,怎能公诸于众?那会引起社会恐慌的!”他环视在场众人一眼,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来说道:“立即安排人封锁现场,尽快把尸体拉走!这件事,绝不能外传,秘密处理了!” 众人面面相觑:招书记的话没有错,按照通常的惯例,这种特异事件的案件,处理应该是秘密的,不会让普通民众知道的。 但问题是,这次案件与众不同,发案地十分敏感,坐落在一座国内外都享有相当知名度的大学城里,这就决定了,有很多通常的手段在这里是没法使用的——蜀都大学的在校师生多达数万人,不是那种人烟稀少的荒村野岭,要怎么清场和封锁? 其次,这次事件的特殊性也决定了,很难私下秘密处理。平常的秘密案件,找几个人把尸体抬上车一拉就走了,把现场的血迹和弹痕给收拾一下,基本上也没什么痕迹了。但这次事件里,一头巨兽横卧在蜀都大学的校园里,这么庞大的尸体,重量多达几十吨,可不是两个人拿着裹尸袋一裹就能搬走的。 要把这具重达几十甚至上百吨的怪兽尸体运走,这就跟一项重大工程差不多,需要出动重型运载车队、重型起重机,需要专业队伍来施工,还得有专门的工程师来指挥和规划整个行动——这难度,就跟把一座大桥完整地运走也差不多了。 在场官员,大多都是政法和治安系统的官员,论起如何办案或者维持秩序,大家都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但要说到如何主持这样一项庞大的工程,大家全都是门外汉,都是深感棘手。 邓伯南局长说道:“招书记,要对付这么大的怪物尸体,咱们公安局还真没处置过,怕是超出了我们的能力,得请市里面协调出动大型工程队了——同时,还得做到保密。。。这个,真是太难了!我们很担心完不成这任务。” 大家都明白:没错,如果说搬运过程中还要求保密,这项工程的难度就会以几何倍数上升了——就算大伙能在蜀都大学里把现场给封锁,但要把这样的庞然大物运出市区,无论是运去机场也好铁路也好,途经之处,目击群众会是成千上万的——这么庞大的巨蛇尸体,到哪里都是惊世骇众的存在,要保密是根本不可能办到的。 招书记虽然强势,但并不是蛮不讲理。他脸色阴沉,微微沉吟半响,却是转向了许岩:“许处长,关于这件事的善后,你们情报部是个什么态度?你们首长有些什么指示吗?” 许岩一愣——自己不过是想转移注意力而已,怎么这皮球又踢回到自己头上了?他沉声道:“赵书记,我向情报部的文副部长请示过,他指示:必须要保持怪蛇尸体的完好,运送京城。” 招书记蹙眉,他问道:“文部长没有强调说保密和封锁消息吗?” 许岩回忆了下文修之的话,他说道:“文部长并没有强调这。。。他只是说,要保护怪蛇的尸体完整。招书记,需要我给文部长再打个电话请示吗?” 招书记点点头:“这样最好!这样,许处长,你顺便帮我们向文部长求援吧——咱们锦城市政府请求解放军的支援,请求出动有重型设备的工程兵部队来搬运这头巨蛇!”(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节 倾轧 许岩又打电话给文修之,他把招书记的意思给转达了,文修之很惊讶:“偌大的锦城市,难道就找不到一个能装运巨蛇尸体的重型车队和器械吗?” “先前,锦城这边确实考虑过,想组织一支大型的机械施工队来装载和运送这头怪物尸体。但他们担心,动用民间的工程施工队,参与的施工人员太多了,这件事只怕就没办法保密了,还不如出动咱们部队的工程兵,这样比较容易封锁消息。” 文修之闷哼一声,心思灵透的他,当然明白锦城市一众官僚的意思,对方表面上是向他求援,其实却是跟他讨价还价——锦城市有言在先,他们不保证能做到封锁消息。如果文部长不满意的话,就请您老人家自个找人来搬这头大蛇吧! 怪物刚除掉,你们就敢这样跟我讨价还价了? 文修之心高气傲,他心下不爽也不表露,只是淡淡说:“我知道了。我跟锦城军区联系看吧,看看在锦城市周边有没有装备重型器械的工程兵部队,如果有的话,由他们来执行装卸任务,这自然是最好的; 岩子,你转告给招书记,请锦城的公安部门做好现场封锁工作,尽量把工作做得认真细致,尽最大努力来堵截消息的外传。” 文修之说是这么说,但最后能不能做到保密——这个,他压根都不抱希望了。那么多的警察和官员都看到了怪物的尸体,现在的知情人就超过了几百人,天亮以后,说不定蜀都省的领导和安全部门的领导也会到现场去视察,到时候的围观人和知情人怕不要超过几千人? 再加上到时候的施工人员,运送怪兽沿途所经过道路的群众。他们也会看到怪物的尸骸——到时候,目击人数会是以万来计算的。这么庞大的知情人群,文修之就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做到保密的,最终还是要公诸于众的。所以。对这件事,文修之基本上是不抱什么指望了。 文修之不关心能否保密,但从许岩代传的话里,他能隐隐感觉出,锦城市的高层领导对许岩这“中央调查组组长”好像不是十分买账,而且招书记的态度好像也不是很合作。 文修之是个习惯做最坏打算的人,他叮嘱许岩说:“岩子,其他事。锦城那边要怎么处理都好,我们不干涉,你在那边,只要做好一件事就行了:怪物的尸体绝不能被损坏! 你和调查组的同志,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怪物的尸体,保护好它!如果锦城那边想要乱动怪蛇的尸体,你要坚决阻止。如果有人不听劝告硬来的话,你们绝不能退让,甚至。。。你们可以考虑采取武力阻止,哪怕发生冲突也在所不惜!” 文修之把事情想得这么坏。甚至连可以使用武力的话都说了,许岩不禁咋舌,他不得不提醒文修之:“文部长。你也知道的,咱们调查组总共就这么几个人,除了两位牺牲的同志,还有三个人也受了伤,被送医院了。现在,还留在现场的人,只剩下我和黄夕、唐敏两个女同志了。你这任务,只怕我们执行起来很困难——这是锦城的地头,周围足有好几百的警察。他们随随便便就能调动上百警察把我们三个架走,如果真有什么冲突。要我们要阻止他们,这只怕不可能。”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顿时踌躇起来:“看来,锦城的情况还是比较复杂啊。。。嗯,你说的是,那边全是锦城的人,真有什么事的话,你独个在那边支撑确实太勉强了,很难应付。 这样吧,我这就给锦城警备区打电话,让他们给你增援——我看,就先来一个营吧!一个步兵营,先进了现场掌控了局势再说!” “要出动驻军?”许岩吃了一惊:“先前不是说,要调动驻军进城是很困难的吗?”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啦。先前,我们没有证据,自然不方便随便调动部队。但现在,既然在蜀都大学里发现了巨大的怪物,这自然就是属于确定的重大危机了,咱们军方接手,那是名正言顺的事,谁都不能说我们不对。” 文修之是个思虑周密的人,有备无患——不管锦城的官员们在打什么主意,不管他们配不配合,只要部队进了场,将怪物的尸骸给控制起来了,那时候,事态就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进退自如。 “岩子,到时候,这个营到时候就归你指挥了。你告诉锦城的领导,这个营是我们协助他们封锁现场用的。。。但你自个心里有数,他们真正的任务,是为了保护这条巨蛇怪兽的尸体。” “啊,我要指挥一个营?”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顿时大惊失色:他是个最怕麻烦的人。当调查组的组长,许岩已感觉疲惫不堪了,现在,自己还得接管一个货真价实的步兵营,那不得几百人?自己一点军事经验都没有,怎么指挥他们? “呵呵,岩老弟,不用担心,让你指挥一个营,并不是真的让你去具体调度和安排这个营——营里本来就有营长、有政委,也有下面的连排长,他们是负责具体执行的。你要做的事情,就是给他们下命令,告诉他们要干什么!至于如何安排人手如何调度执行,那是他们的事。而且,你负责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凌晨四点零五分。” “好,我立即向上级报告这消息,另外也组织有关学科的专家和技术人员集合。估计在明天中午之前,我就能带着专家组抵达现场了,到时候,我会接管现场指挥权。 在我到现场之前,你和锦城公安局合作,维持好现场的秩序,组织好封锁和隔离带,防止外人进去捣乱。” 文修之给许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许岩维持好现场的秩序。保护好现场,对这个任务,许岩欣然接受——太复杂的事情干不了。安排个封锁线防止外人接近,这样的事情还不简单吗? 当下。他找到招书记,沉声说:“我已请示了总部的首长,首长对这件事很关注!明天中午,情报部文修之副部长将亲自抵达现场,负责这次事件的善后事宜。” 听许岩这么说,官员们感觉如释重负——军方终于来了个比较靠谱的负责人了!倒不是大家对许岩有什么意见,只是在场的官员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却要平起平坐地跟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一本正经地讨论事情。甚至还要听他的指令和差遣,这委实让大家感觉很别扭了。现在,京城终于派了个将军来负责这事,大家立即感觉轻松了——终于不用再跟这小毛孩中校打交道了! 听到文修之的名字,招书记一扬剑眉,他轻声说:“文家的老四要过来?”他不置可否,淡淡问道:“那么,文老四。。。呃我是说文副部长,他有什么指示吗?” “文部长明天中午会带一批相关的专家过来勘查怪物的尸体,在他抵达之前。我们得保护好现场的安全。” “这是应该的——还有呢?” “文部长希望,锦城市能做好现场的封锁工作,对相关知情人员。要进行保密教育,不能让消息外泄。” 邓伯南局长一直在旁边站着没说话,听到许岩的要求,他面有难色:“这个,市局会约束好我们的干警,警告大家不能乱说外传。但许处长,你也知道,这里是校园区,人口密集。天亮之后,势必会有大量群众围观。消息会传得很快的,要做到保密是很难的。” “能不能把现场给彻底封锁起来?” “这倒不是很难。有两百来号的警力,应该就可以把怪物尸体给包围起来了。。。” 招书记插话道:“光是把尸体给包围起来怎么够?我看啊,起码该把整个后院校区都给封锁了!周围几栋能看到这里的教学楼、学生宿舍楼,统统都给疏散清空了!” 邓伯南弱弱地说:“要彻底封锁后院校区,警力怕不足啊。” 招书记提高了声量,声色俱严:“警力不足,那就去调嘛!市局,分局,都可以!锦城公安局几万的干警,现在真的有事了,连抽调个一千几百人都做不到吗?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的公安局一年十几个亿的经费,真到关键时候,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吗?” 邓伯南默然,缓缓点头:“好,我们这就通知下去,抽调警力过来。” 看到这一幕,许岩暗暗称奇——他混了一段日子,对官场也算有些认识了。邓伯南是锦城市公安局的局长兼副市长,论起级别来,他是跟招书记平起平坐的,但不知为什么,邓伯南在招书记面前的气场显得很弱,几乎跟个下属差不多,唯唯诺诺,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许岩干咳一声,插话道:“招书记,邓局长,有件事,我要向你们汇报的:文部长已经安排了,锦城警备区准备派一个营进驻现场,协助封锁现场。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了,应该能弥补一些警力的不足吧。” 许岩说话的时候,招书记和邓局长都转头过来望着他,不知为何,他们眼神里的味道都显得很怪异,许岩自顾自地把话说完,然后才望着二人,问道:“招书记,邓局长,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招书记收回了目光,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既然是部队上的安排,我没意见。” 招书记没有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了。看着现场的气氛有点诡异,许岩也不想搀和,他打个招呼,正要离开呢,但这时候,招书记喊住了他:“许处长,我跟你问点事——老邓,你忙你的去吧,我跟许处长有些事谈谈。” 招书记将邓伯南打发走了,他的神色显得和蔼了些,他走近许岩,一手搭着许岩的肩头,仿佛以此来表明他的亲热态度,他沉声说道:“许处长,对你们部队同志的工作作风和态度,我是很欣赏的。你们工作组刚到锦城,第一天就查出了问题,破了这大案——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这种工作能力,实在比我们的锦城公安局要强得太多了。” “招书记您过奖了。”尽管招书记笑吟吟很和蔼,但许岩还是从他的笑容里读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他客气地说:“我们能快速破案,一来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碰上了,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二来,也是因为锦城市公安局在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为我们的工作做好了铺垫——没有他们的协助,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破案的。” “嗯,”听到许岩赞扬锦城市公安局,招书记不置可否,他说:“许处长,我听说,你是国内处理这类特异案件的头号专家,你能在这么短时间里迅速破案,应该是对这种怪物的情况很了解吧?” 摸不清招书记的用意,许岩只能谨慎地说:“也谈不上了解很多吧,因为我们的工作性质,跟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接触得多一些,所以略有了解吧——至于您说我是专家,那实在愧不敢当的。” “呵呵,许处长太谦虚了。许处长,我想请教:这头巨蛇在被你发现之前,它到底藏在哪里呢?” 许岩微微沉吟,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答话了——按照典籍上的介绍,地虫用土遁术潜伏在地下,在土地中生存和穿行,但按照地球人的科学理论,这根本是解释不通的! 生物怎么能在固体中存活和活动? 如果按科学理论来解释的话,那头巨蛇妖物的存在方式,这该是涉及到超维空间的理论了。依许岩的理解,那头巨蛇很可能是超维的方式存在在泥土中,但当它需要的时候,它又能自由出入超维空间,进入地球位面猎杀和捕食猎物——所以,招书记追问巨蛇妖物到底藏在哪里,这还真不是简答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看着许岩沉吟不语,招书记追问道:“许处长,我的意思是,在被许处长你消灭之前,这头巨蛇,它是不是藏在蜀都大学校内呢?” 许岩沉吟了好一阵,才勉强地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来,可以算得上吧。” 听许岩做出肯定的回答,招书记好像很满意,他说:“许处长,你带队到锦城开展调查,还不到一天一夜,你立即就查到了那怪物的踪迹,立即消灭了它;而且锦城市公安局在校园里驻扎了上百号警力,布置了那么多的监控设备,却连藏身在校园里的、这么大的一头巨蛇都没发现——这岂不是岂有此理吗? 从第一次犯罪开始到现在,前前后后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么大的一头怪物一直藏在校园里,我们的公安局却是一直没察觉,这也太敷衍马虎了!我觉得吧,关键还是咱们锦城公安队伍的能力有问题!” 许岩看得出,招书记虽然是对自己说话,但那番话却不是对自己说的。招书记如何评价锦城市公安局的工作,这是锦城市政法系统的内部事,许岩也没兴趣多管,他哼哼哈哈地应付了几句,恰好在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许岩顺势说声抱歉,走开来拿起了电话看看,却是个不认识的号码。(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节 好人 看着手机上未知的号码,许岩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 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很粗豪又洪亮的男子声音:“你好!请问是许处长吗?” “我是许岩。你是哪位啊?” “你好,许处长!我是锦城警备区直属警通营的,我是营长赵荃阳!” 赵荃阳营长迟疑了下,问道:“许处长,听您的声音,很年青啊!这个,我打的这个电话,不会打错号码了吧?你真的是情报部的许岩处长本人吗,还是他的助理或者秘书呢?这个,小同志,咱们可是在执行军令,你不要开玩笑啊!” 许岩知道,因为自己的声音实在太过幼嫩了,一听就知道是少年了,以致对方产生了怀疑,他苦笑着说:“你好,赵营长,我确实是许岩——情报部特种反恐处的许岩!我的声音显得比较年轻,但确实是我本人——要不要我把军官证号码给你报过去?” 赵营长很爽朗地“呵呵”笑起来:“呵呵,那就不必了,许处长,您是中央下来的上级领导,咱哪敢看您的证件。既然上头给了咱们这个电话,那咱们打过来,能对得上人就行了!许处长,不好意思啊,咱们没见过面,事关重大,咱多嘴问了两句,您别见怪啊!” “哪里,赵营长做事谨慎,这是应该的。” 俩人寒暄认识了,赵营长才说到了正题:“是这样的,许处长,我们刚刚接到警备区首长的指令,要求我营立即出动前去市区的蜀都大学维持秩序,同时让我们跟您联系,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向您请教,听您指挥——这事,没错吧?您也收到命令了吧?” “对。没错。赵营长,我已经在现场了。你既然接到了命令了,那就赶紧过来吧。” 赵营长应道:“好的,我们刚接到了命令,部队已经在集合了,就是有件事,我们有些拿不准:上头只要求咱们过来执行一个重要的警戒保卫任务,但具体干什么却说不清楚。所以,我们只能请示许处长您了:这趟任务。我们要带装备吗?需要带上枪和实弹吗?” 许岩微微沉吟了一下,问道:“营里立即能带上的,有些什么重装备?” 听许岩的问话,赵营长心下微微一惊——他请示许岩的,只是问自己需不需要带上实弹枪械而已——其实赵营长自己都觉得,在市区执行一个警戒任务,带枪根本就是多余的,只是出于谨慎,他才打了个电话来向许岩请示一声,没想到这个许处长反而问他。营里有多少重装备? 怎么回事?蜀都大学校园里,怎么会需要用上重型武器那么夸张的事?难道是有大规模恐怖分子搞破坏?可这些日子,市里风平浪静的。没听说过有这方面的消息啊!而且,就算真的有大规模的恐怖活动,出动平息骚乱也该是锦城的民警或者武警啊,怎么直接就调动警备区的部队上了? “许处长,我们是警备区的直属营,所以编制上比一般的步兵营要大上一些。除了轻武器外,我们还有一个反坦克排和一个火力排,装备有反坦克火箭炮、榴弹发射器和12.7的高射机枪——其他的,就是常规的自动步枪了。” 赵营长说着。自己先呵呵地笑起来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许处长。咱们是军区的看门部队,自然比不上野战部队的装备精良了。重武器家当也就是这么点了。 不过,许处长,不至于要带上这些大家伙吧?半夜里,要开动军械库,那可是很麻烦的事,咱们是没权的,还得请示警备区的首长,麻烦得要命。。。估计要耽搁上很久的。而且,带着这种家伙进大学里,影响不是很好吧?” 许岩没有笑,他沉吟了一阵,还是觉得事情应该以谨慎为上——自己虽然斩杀了一头地虫,但朱佑香可没说这种魔物是独居还是群生的,天知道是不是还有第二头地虫潜藏在哪里?让赵营长带上重武器,如果用不上,顶多就是让他们搬运一番白辛苦而已;但现在,自己已明知道有第二头魔物存在了,如果真的出现魔物报复袭击人这样的事情,自己的战斗力也没恢复,手上又没重武器,单靠步枪和手枪只怕是应付不了的。 宁可做了无用功,但也不能因为省事而误了大事! 所以,虽然许岩明显听出了赵营长的意思是嫌麻烦,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赵营长,我的意见,还是有备无患,带上吧!如果是怕影响不好,你们可以考虑把那些家伙留在车里,不要搬出来就是了。” 赵营长沉吟一下,他很认真地说道:“许处长,我明白了。上级给我们的命令是听你的,既然你要求我们带上重武器,我们自然服从的,只是开启枪械库和交接枪械都要登记,这些事情可能要麻烦一些,可能要耽搁上一阵功夫——呃,可能要延误上个吧小时吧。要不,我先安排侦察排和三个连队先过去,重武器迟一步赶到,这样可以吗?” “行,就这样安排吧!你们尽快过来吧!我在蜀都大学现场等你!” “那好,那么我就带着步兵连队先过去;反坦克排和火力排就迟一步吧。”赵营长迟疑了一下,然后,他问道:“许处长,说真的,您这样安排,还真有点把我给吓着了。我们这趟过去,到底要干什么啊?维持秩序的任务,用得带上高射机枪吗?这个。。。是不是要打仗了?很危险吗?您不说,我这边心里实在没底啊!” 许岩哭笑不得:“赵营长,这个事,电话里不方便说,你过来就明白了——这也只是预防万一,真用上这些家伙的可行性很小的。” “许处长,您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我们大概一个小时到吧!到时候见面详谈吧!” 许岩挂了电话,这时候,才发现黄山一直在离自己几步开外的地方望着自己——那个距离恰恰好。既能看到自己,又不会被人怀疑是在偷听自己的电话。看到许岩挂了电话,黄山向他走了过来。 夜幕中,许岩因为修真,视力却是特别好,他看得很清楚,黄山的神色显得有些疲惫,忧心忡忡的样子,这让许岩觉得很是诧异:刚跟黄山分手的时候。黄山还是因为破案显得很兴高采烈的样子,怎么才分开一阵,他就显得这么垂头丧气了? “黄哥,出什么事了?”许岩跟黄山打惯交道了,大家也不用客气了,他直截问:“我看你气色,好像不是很好,是不是太累了?” 黄山摇头:“我们干刑警的,熬夜倒是不累,就是。。。心累吧!呃。老弟,我想求你件事吧。” 许岩很爽快:“黄哥,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黄山看看左右人无人,他压低了声量:“我跟你打听一下,刚刚,咱们招书记把你带到边上去,跟你说什么了?你能否给我透露下?” 许岩哑然失笑:“原来是这件事啊!小事而已。 我想下啊,哦,招书记先是说,对我们调查组的工作很满意,很赞赏。表扬了我们一番,然后。他问我,问我这怪物到底是藏在哪里。是不是藏在蜀都大学的校园里?我说是,于是招书记就有点不开心了,说这么大的怪物藏在蜀都大学校园里,市局出动了那么多人搜查,怎么居然就查不到?他就说了,关键还是他们能力的态度不行啊!他还说,要好好整顿锦城的公安队伍之类——黄哥,我记得,大概就是这些话了。” 黄山听着许岩说话,神情有些呆滞。许岩说完了,他还是在呆呆地望着许岩,良久没有说话,像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一般。 “喂喂,黄哥?你怎么了?” 许岩喊了两声,黄山才回过神来,他苦笑着摇摇头,叹道:“没办法啊!我本以为有兄弟你帮忙,这次我总好歹能过关了,没想到,始终还是逃不过啊!” “黄哥,你说什么啊?” 黄山愁眉苦脸:“兄弟,这怪你啊,怪你太能干了!刚来就一天功夫,你就干脆利索地找到了这怪物,还将它给除掉了!你这么能干,就衬托出咱们锦城的公安太无能了,白白浪费了一个多月都找不到线索,还害得好多人白死了,招书记当然有理由发火了——你说,你要是迟上几天再找到这怪物,有那么个缓冲的过程,那不是更好吗?”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论!自己破案太快也有错了? 许岩听得一头雾水:“黄哥,当时不是你催我的,要我抓紧破案的吗?” 黄山苦笑,那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了:“是啊,那时候确实是我催你的,求你赶紧破案——但我怎么能想到,你居然能快到这地步啊,一转眼功夫呢,你就把凶手找到拿下了!这,这,这也太让人接受不来了吧!唉,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也不催你了。” 一时间,许岩和黄山面面相觑——这时候,许岩也想明白了:自己这样干脆利索地干掉了凶手,对黄山他们却不是好事。因为许岩太能干了,成绩太过突出,对比之下,反倒凸显出锦城警方的无能,这反倒给招书记找到整顿锦城警方的理由了:“锦城公安局派了几百号人在蜀都大学里扎根查了一个多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凶手连续作案不停,残害多名师生,甚至连咱们的干警都被杀害了好几个,你们却一无所获;而人家中央调查组的同志下来,一天一夜就查出了凶手并将它除掉了,这么对比,你们分明就是没用心做事,态度和能力都有问题!” 招书记的这个理由,并不是没有可争论的地方,但问题是,谁能与他争呢?刚刚,招书记的气场和强势,许岩也见识过的,与他平级的堂堂公安局长邓伯南,在招书记面前就像只小鸡在老鹰面前一般,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许岩试探着问道:“黄哥,我看,你们的招书记,好像很强势啊。。。在他面前。邓局长好像显得很低调呢!这样子,好像不怎么正常吧?邓局长还兼着副市长呢,大家差不多是平级的吧?” 黄山愣愣地看着远处树林的灯火发呆。听了许岩的问话,他心不在焉地随口答道:“老弟。你不知道,咱们招书记的来头很大,他是京城下来的,准备接任咱们市委黄书记的班。今年年中,换届会开过之后,到时候,十有*就是招书记接任咱们锦城一把手的,而咱们的邓局长眼看着就要退二线的人。怎敢跟他吭声呢?” “哦!原来是这样!”许岩“哦”了一声,他小声问道:“我怎么看着,招书记好像对你们公安局很有意见?” 黄山看样子是已经彻底豁出去了,说话毫无遮拦:“有意见是肯定的。。。三年前,招书记刚从京城部委空降下来,就在咱们锦城市局做常务副局长,那时候,邓局长是市局一把手的,也是锦城市局的老资格了,对招书记这样空降下来的年轻人。自然不是很那个的,俩人之间就有点那个吧。。。自然了,我是邓局长一手提上来的人。我肯定也得站在邓局长这边的,你说是吧?这样一来二往的,大家私下就有点过节了。 唉,这都是几年前的恩怨了,那时候,谁能想到呢?一个市局的副局长,就那么几年功夫,忽然一跃就进市委常委了,反倒成咱们邓局长的上司了。估计那时候。咱们的邓局长也想不到招书记来头那么大,上得那么快。估计邓局长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反正,大家的梁子是结下来了。人家这几年都是不动声色,现在抓住机会了,肯定要拼命地弄的。 邓局长是省管干部,年纪也快二线了,招书记未必会花多大力气来搞他,不过,我们这帮跟了邓局长的中层,估计就要倒霉了吧!人家搞不了邓局长,可搞我们就容易得很了。” 说着,黄山也是苦笑:“说起来,我也是太傻了,还以为案子破了,我就能逃过这一劫,能把位子给保住了呢。有这样的想法,我也真是太傻了——人家早想收拾我了,有理由最好,没有理由,人家难道不能造个理由吗?可怜我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这道理都不懂,白白挣扎了那么久,算是给老弟你看笑话了,唉!” 看到黄山这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许岩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了,只能默然地看着他。 好在,黄山的失落并没有持续多久,说了一番话之后,他显得轻松多了,身子也挺直起来了,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也好!没了这念想,搁下这些事,我反倒是轻松起来,也不用那么患得患失地揪心了。兄弟,老哥说的那些疯话,你就不要放心里了。不管怎么样,你冒着生命危险干掉了这头怪物,帮我的几个兄弟报了仇,算是帮老哥我完了一桩心事了!为这个,老哥我是要感谢你的!” 说着,黄山走上前来,跟许岩双手用力一握,手握得很是用力,他直视着许岩的眼睛,沉声说道:“谢谢你,岩老弟!不止我感谢你,锦城两千万父老都感谢你,没有你除掉这头怪物,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它手上!这件事,功德无量!不是作为锦城公安局刑警支队长,现在的我,就是作为一个锦城的普通市民,真心地感谢你!” 黄山说得诚挚,手握得那么用力,一时间,许岩心中也起了几分感慨,他也反握住黄山的手,诚挚地说:“黄哥,说感谢的该是我才对!没有你的协助,没有你们前期搜集的那些资料,单凭我们,决计是完不成这任务的。黄哥,这功劳里面,也有你们的一份,我相信,锦城人民也会记得你的辛劳和贡献的!” 听许岩这么说,黄山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他摇摇头,没说什么,自顾自地转过了身来,蹒跚地走开了,那寂寞的身影,慢慢地融入了那苍茫的夜色中。 看着黄山,许岩暗暗感慨。 他知道,黄山这个人,绝对算不上好人。许岩虽然跟他称兄道弟很亲热,但内心里,他始终对他藏有几分警惕的——这家伙心黑手狠,上次为了吞掉毒贩的毒资,他和手下暗暗杀掉了好几个毒贩灭口,甚至还动过杀自己灭口的心思;他权欲熏心,在蜀都大学系列凶杀案中,他虽然尽心竭力,但目的却不是为缉拿凶手伸张正义,而是为保住他的官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都不算一个好人。 但不知为什么,看到黄山背影孤独离开的这一刻,许岩忽然心里有些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有了个奇怪的想法:黄山或许算不上一个好人,但。。。他还应该算是个好警察?(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节 进驻 这是漫长的一夜,太阳并未升起,夜幕依然深沉。 接下来,许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按明面上的身份,许岩是京城下派的调查组组长,是该全面负责案件的调查的,所有在场人员都该听他指挥的。但问题是,许岩的年纪实在太轻了,锦城市的官员或许觉得,向一个只有自己儿子甚至是孙子年纪的小毛孩来请示工作,这种事实在是太丢脸了。 于是,大家对许岩只是保持了面子上的客气,但实际上的事务,大家还是向招书记或者邓局长请示,一时间,场面就形成鲜明的对比了,招书记身旁人头攒涌,官员们围着他,倾听他的指示,围成了一个热闹的小圈子;而许岩这边,却是人烟稀疏,连鬼影子都没一个——呃,说错了,从情报部带下来的两位女军官黄夕和唐敏,她们还是跟在许岩身边的。 “许处长,”看到人家那边热闹哄哄,自己却是稀稀拉拉,只剩三两只小猫小狗,黄夕显得有些不服气,她小声地对许岩嘀咕道:“锦城市的这帮人,真是太不地道了!想当初,咱们刚到的时候,他们对我们多热情啊,又是宴请又是欢迎,求我们尽快帮他们破案!现在好了,咱们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把案件给破了,把凶手给消灭了,他们立即就把咱们丢一边不闻不理了!要知道,咱们还牺牲了两个人,还有几个人还躺在医院里呢——就算死了两个民工,领导也该过来探望让咱们情绪稳定吧?他们这样过河拆桥,未免也做得太过分了!” 许岩淡淡一笑,他轻松地问道:“黄夕,你要他们干什么呢?给我们送锦旗、发奖状吗?号召全市人民向我们学习吗?戴上大红花到处巡回演讲吗?” 黄夕一时语塞。但她还是有点不服气:“许处长,您淡泊名利,不计个人得失。这是您觉悟高,涵养好。但现在。咱们代表的可是情报部,咱们还代表着文部长啊!咱可不能给文部长丢脸啊!” 许岩哑然失笑:“文修之才不会那么无聊,会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望着黄夕笑道:“何况,这里是锦城的地头,这边的人和事情,咱们根本也不懂——这些善后的事情,就让他们忙吧。我还担心,如果他们真的跑来问我们。我们什么也不懂,乱指挥一通,到时候砸了锅,那时候才真是叫丢脸了。他们不来骚扰我们,我们反倒得了个清闲,多好!” “其实,我觉得,许处长想得很对,”说话的人是唐敏,她懒洋洋地倚躺在道边休闲的石椅上。芊芊细手上夹着一根香烟,双眸像是猫一般似闭似开,在夜幕下发着光。她的声线沙哑又有磁性:“不管锦城怎么忙活,怪物是许处长发现和消灭掉的,最大功劳是咱们许处长的,这是谁都抹杀不掉的事实。既然最大的功劳咱们已经拿到手了,那咱们也不好吃独食,收尾善后的协助工作总要留给锦城政府的,否则的话,到时候他们给上头报告可是也不好写啊!他们总得混个大力协助的功劳吧?呵呵,许处长。您说,是不是这道理?” 黄夕不满地看着唐敏。她像是要反驳唐敏,但这时候。她忽然一愣,兴奋地嚷道:“许处长,我看到又有很多车过来了。。。该是咱们的人到了!” 咱们的人?许岩愣了一下,转头望了过去,却见远远的,长长的一排车灯沿着校道一路驶近过来。看着那整齐的车灯,许岩明白,来的人该是锦城警备区的部队——难怪黄夕要高兴地说是“咱们的人”了。 部队车队遥遥开近来,打头的是一辆草绿色的吉普越野车,这辆越野车恰好就停在了许岩面前,车有个戴钢盔的军人探头出来冲着许岩问道:“喂,几位同学,打听一下,你知道蜀都大学后院的网球场怎么走吗?” 许岩看着这军人,忽然感觉这家伙的声音很熟悉,他往现场那边指了下:“你们要是那边吧?看到了吧,一大群警车停在道边,你们开过去就是了。” 看到那边大群的警车,那军人也吃了一惊:“来了这么多警察啊!发生什么事了?有恐怖分子袭击了吗?” 许岩越听这军人的口音越耳熟,他试探地问:“请问,你是。。。赵营长吧?” 那军人吓了一跳,转头望了过来,他上下打量许岩:“同学,你怎么知道我?你是。。。你的声音很熟啊,你该不会是。。。呃,不可能吧?哪有这么年轻的?!” 许岩脸上僵硬起来——他最尴尬的就是这种场面了,又要费力来解释一番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这时候,善解人意的黄夕走了上来,她拿着自己的证件,径直递到了那军人的面前,清晰地说道:“你好,赵营长是吧?我是京城情报部四局特种反恐处的侦查员黄夕,这位是我们的处长许岩!赵营长,请下车吧!” 听了黄夕的话,那军人吃了一惊,他从车上跳了下来,接过黄夕的证件看了几眼,很客气地递还给黄夕。然后,他向许岩敬了个礼:“许处长,您好!能否出示您的证件?” 许岩拿出军官证递过去,赵营长接过来认真地凑在车灯前看了好一阵,然后才恭敬地双手递还给许岩:“谢谢,许处长!” 然后,赵营长肃然一个立正,端正地向许岩敬礼,他响亮地喊道:“报告许处长,锦城市警备区直属警通营奉命前来报到!我营应到六百五十二人,实到五百三十二人,已全部武装并携带实弹!报告完毕,请指示!” 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下,顿时把许岩给弄懵了——他没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也没有经过部队礼仪培训,碰到这么个场合,自己是不是该还礼呢?但自己没穿军装,敬军礼合适吗? 许岩犹豫了下,还是回敬了个军礼。他含糊地说道:“辛苦了,赵营长——请稍息吧!” “是!”赵营长放下了敬礼的手,眼睛还是盯着许岩。目光里充满了好奇——这个看着还是个学生的小毛孩,就是总参情报部派下来负责调查的调查组组长?他是个处长?天哪! 许岩也在打量着赵营长——这是个壮硕的军人。穿着一身迷彩服,戴着钢盔,腰间的皮带绑得紧紧的,佩着一支手枪,整个人显得干脆利索,颇为干练。 一时间,许岩看着赵营长,赵营长也在看着许岩。俩人都不吭声——许岩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赵营长却是因为级别比许岩低,所以不好先开口,一时间,场面还真有点尴尬。 好在黄夕看出来了——许岩压根就不懂应对这种场合,她赶紧过来插话帮许岩解围:“赵营长,你们来得真及时啊!我们估计,你们过来起码要一个多小时的,没想到才四十分钟呢,你们就到了!” 有人说话了。那尴尬的气氛顿时给打开了,赵营长爽朗地笑了,他说道:“许处长。黄少校,这也亏得是深夜了,道上没车,我们就敢开得快些。倘若是白天,只怕咱们三个小时都赶不过来。哈哈!” 赵营长打了个“哈哈”,神情却是转为严肃:“许处长,我们是按照紧急动员的要求,及时赶到了。要执行什么任务,请您指示吧——需要准备什么吗?” 看着赵营长惴惴不安的表情。许岩有点好笑:“赵营长,你自己跟我过来看下。然后就都明白了。” 说着,许岩自顾迈开了脚步。向着树林里走了过来,赵营长赶紧在身后追了上来。一路上,他们看到,大群的警察正在树林的各处拿着封锁带布置警戒区,赵营长看得暗暗咋舌,心知必定是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许岩领着赵营长,穿过了树林,来到那头巨蛇怪蛇的面前:“赵营长,你自己看吧。” “啊啊!” 在看到那巨蛇尸体的第一瞬间,赵营长就发出了毫无意义的惨叫声,他的脸因为恐惧而扭曲了。这时候,许岩还以为,赵营长要像官员们那样,马上就要屁滚尿流地出丑呢,没想到,赵营长猛然弯腰,手一扬,已拔出了腰间皮套里的手枪,“咔嗒”一声脆响,手枪已经上膛了!倘若不是许岩反应敏捷,及时地按住了赵营长的手,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要抬手射击了! 许岩一下抱住了赵营长,一手紧紧地抓住他拿枪的手,他能感觉到,赵营长的身躯在剧烈地颤抖着,拼命地挣扎着,像条被钓出水的鲤鱼。 这时候,许岩有些后悔了:他事先不提醒就就直接把赵营长带来了这里,未曾不是有点开玩笑捉弄人的心理,他就是想看看,突然见到这么恐怖的怪物,普通人类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他没想到,赵营长的反应会是这么激烈,一下子就拔枪出来了,自己险些都拦不下来! “赵营长,你镇定一点!这头怪物已经死了!对咱们已经没威胁了!” 被许岩抱住,连续吼了好几声,赵营长才镇定了下来。他渐渐停下了挣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低声说:“许处长,你放开我!我没事了!没事了!” 听赵营长说了几次,许岩这才放开他,他强行拿走了赵营长的手枪,打量着赵营长,只见后者脸白如纸,还在呼呼地喘着急气,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十几步开外的巨蛇,身子微微前倾弯下,一副严阵以待的戒备样子,仿佛随时着逃跑或者战斗,目露恐惧,额上已经是汗水淋淋了。 看到赵营长被吓得这么厉害,惊魂丧魄的样子,许岩有点不好意思,他把枪递还给赵营长:“赵营长,不好意思,我该提前跟你提醒一声的——真是没想到赵营长你的反应这么激烈。” 随手接回了手枪插回枪套,赵营长又掉头继续盯着那巨蛇了——此时此刻,那巨蛇已经吸引了他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了,他根本移不开目光了! 他盯着巨蛇,急促地喘了口气,摇摇头:“许处长,没什么,这也是我个人的原因吧,我这个人,因为小时候被蛇咬过,我从小就怕蛇,对蛇有特别的恐惧症吧。突然看到这么大的一条蛇,刚刚我真的是一下懵了,脑子里好像立即就炸了,全身都炸了——许处长,不怕您笑话,我现在两腿都还发软呢!” 许岩笑笑,看着赵营长的腿——果然,他虽然站得很正,两腿确实是在微微颤抖着。 好在这时间并不长,赵营长很快镇定了,他转身大步向许岩走过来,脸色虽然依然苍白,却是显得镇定了很多,他问道:“许处长,我们今晚的敌人。。。难道就是这样的怪物吗?” 许岩耸耸肩:“这种怪物还没有,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们必须做坏的打算,万一这家伙还有同伴的话——我听说,蛇类是最记仇的,搞不好它会为它同伴报仇的。那时候,赵营长,咱们就得看你的了。” 要跟这种怪物作战? 赵营长脸色有点发白,他回头看了那巨蛇一眼,喃喃说:“这家伙,块头也太大了吧?蛇的生命力最为坚韧,这家伙的皮那么厚,难怪许处长您要让我们带上重家伙了——娘的哟,早知道是要对付这种怪物,咱们带来的12.7平射机枪只怕都不够啊!许处长,最好调几架主战坦克进来坐镇,才安全啊!否则的话,光靠咱们的95步枪,只怕都打不穿人家的这身鳞甲啊! 许处长,这头大家伙,先前是怎么被干掉的?我看那伤口,不像枪伤啊!” 许岩最怕的就是被人问起这问题了——这问题,招书记问过,文修之也问过,许岩都是想办法打混搪塞过去了。没想到,赵营长又来问自己这个,许岩真是老大的不耐烦——老子光应付那些大官就够麻烦了,还得费心来应付你这个小少校?(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节 争执 以前,许岩很不明白,为什么屏幕上的领导首长,他们总是蹙着眉,很严肃很深沉的样子,让下面的人也跟着战战兢兢——首长给大家点笑脸,大家都能跟着开心,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但现在,许岩忽然明白过来:上级首长的架子,该端起来还是要端起来的,这样起码可以少了很多麻烦。 他很严肃地说:“赵营长,这个事,你就不要多问了!咱们的纪律,你都忘了吗?不该问的不要问!” 许岩这样突然板起脸起来,赵营长也是吓了一跳,他连忙应道:“是!许处长,我失礼了,我知道了,不会再多嘴了!” “还有,今晚的整件事,你要记得烂在肚子里,一句话都不能对外说!否则的话,一律按照泄密律令来处理!” “好,我一定不说,半个字都不会对外说!” “嗯,”许岩缓和了声气,他说:“赵营长,不光你不能说,你也要叮嘱你的部下不能说!这是国家机密,谁敢于泄密的,上级肯定是要追究到底的。真查清楚是谁多嘴多舌泄露了机密,只怕不是一个勒令退伍就能解决问题的——作为部队的主官,赵营长,你要管好你的部下,若是他们泄密了,你也一样要承担责任的!” 看到赵营长神色紧张,许岩放缓了声气,也变得和蔼了些:“赵营长,这么重大的机密事件,上级安排你带队来执行,那是对你的信任!这事件,那是直接惊动中央的,明天京城的首长都会亲自过来!这个任务完成得好,上级首长自然会看在眼里的——这机会。你要好好把握了!” 跟那些大官们混得久了,扮起上级首长来,许岩自觉也有了几分心得。一番话说起来像模像样的,很有大首长的味道。 亲眼看到这头犹如小山一般的巨蛇。赵营长本来就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和冲击——人是容易对自己未知的领域产生敬畏的。想到眼前青年身份是情报部的处长,人家就是专门处理这种特异事务,这时候,赵营长很自然地想起了那些神奇传说了,什么“龙组”、“a组”之类的名词就开始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搞不好,这位许处长就是传说里的中国龙组成员? 现在,赵营长是被这位不知什么来头的京城处长给唬住了,他恭恭敬敬地低声说道:“是。许处长,我明白了!我以前没执行过这样的任务,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指点了——那,许处长,这条怪物的同伴,它现在是在哪里呢?如果真要这种怪物出现,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呢?” 看到赵营长对自己恭敬有加,许岩不禁暗暗沾沾自喜,他闷哼一声:“谁知道呢?估计还躲藏在蜀都大学的哪个角落里吧。 赵营长。你也不用太担心,有其他的怪物存在,这还只是我们的推测而已。未必就一定会有这种怪物会来攻击我们。所以,你们的任务还是很轻松的,就是布置好封锁线,不让不相干的闲人进来干扰或者窥探,不让乱七八糟的记者进来拍照——首长和相关的专家中午就会到来,在他们抵达之前,保护好现场就行了。” 许岩让赵营长不要太担心,但后者看起来明显是不怎么放心的——他看着许岩,又回头望望那头巨蛇的尸体。欲言又止。 很明显,赵营长心有疑惑:如果只是帮着警察们一起看守着怪物尸体这么简单的任务。那何必这么麻烦,要带上重武器呢?光是维持秩序的话。士兵们每人带一条警棍过来就够了,哪里需要这么荷枪实弹全副武装?这摆明是要大战一场的架势啊! 只是先前被许岩吓唬了一通,赵营长也不敢继续刨根问底地追问了,只能苦着脸接受了命令:“是,许处长,那么,我们这就开始布防了?”——许岩注意到,从知道可能有魔物会回来攻击之后,赵营长就显得颇为紧张了,他很明显地有了一种危机感,不时地转头左右张望着,仿佛是害怕那里的黑暗处突然蹿出一条庞大的巨蛇,把自己一口吞了进去。 “布防的事,我们要跟地方上的公安一起协调的。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吧。” 许岩带上赵营长,找到了锦城市公安局的邓伯南和副局长曹勋明,把赵营长向他们做了介绍,然后大家商量起如何布置封锁圈的事情。 双方商讨的结果,是由部队负责内圈布防,外围则是由锦城市公安局来负责。因为这里是蜀都大学的校区,曹副局长主动提出,他会跟蜀都大学协调,请大学的保卫处全体动员,也能抽出个百来个保卫干事和保安,由他们在外面再布置一层封锁线——因为案件发生在蜀都大学的校园里面,前来围观的群众应该多半也是校内的师生,由学校保卫处来应对他们应该合适的。这样,有三层封锁线的保护,对付一般好奇的围观师生,应该说基本没问题了。 “如果有些学生不听调度和指挥,硬是要闯进来或者非要钻进来,那怎么办好呢?”赵营长硬邦邦地问道:“我们能开枪吗?” 许岩摇头:“开枪太鲁莽了。我的意见是,如果有人强行通过了第一层和第二层的封锁,硬闯到第三层,这种情况,咱们可以强行制服他,搜查他的身,缴下他的手机和身上所有能摄影的电子产品,然后由公安部门处置,由公安局来好好审查这家伙的目的和意图。除非到时候涌入的人太多了,可能会导致混乱了,这时候才可以考虑鸣枪示警——邓局长,曹副局长,你们的意见如何?” 曹勋明连连点头:“好好,我觉得许处长这样处置蛮好的,又稳重又妥当。”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许岩注意到,在众人商讨事情的时候,邓伯南局长一直心不在焉。大家说什么他都是“好好好,哦哦哦”,目光却是茫然而毫无焦点。很明显是心里有事。至于邓局长到底有些什么心事,许岩大概也猜出来了。无非就是跟招书记的那些恩怨罢了,这些事情,许岩也插不上手,他干脆也是装糊涂扮不知道了。 商量完毕以后,部队开始进场了,头戴钢盔全副武装的士兵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背着乌黑漆亮的95式步枪小跑着进来,军靴踩地发出了有节奏的轰响声。 看到这样一幕。在场的官员和警察都是发出了惊叹:在和平年代,大家已经很少看到这样大群军人全副武装出动的场景了。接着,当士兵们肩扛着火箭炮和高射机枪在树林边上布设阵地的时候,在场众人的惊叹已变成了恐慌:看到士兵们那杀气腾腾的临战态势和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上看来,众人隐隐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紧张气息。 “怎么回事?部队带了这么多武器来?” “不但步枪,甚至连火箭炮和机枪都带来了——这架势,难道是要打仗吗?” “他们到底是要防备谁啊?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危险吗?” 有比较机灵的警察,找到带队的军官递根香烟过去套近乎:“嗨,我说这位兄弟。你们这么全副武装的,这是要干什么啊?难道,咱们这么多部队和警察在这里。还有谁敢来闹事不成?” 因为对方是一起合作的同伴,军官倒也没有冷冷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但问题是,他自个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又怎么能回答呢? “哎,这位公安的兄弟,你问我啊,我还想问你呢!咱们也是奉命行事,上头叫咱们把枪支和子弹都给上膛了。让我们进入临战状态了!上头说了,放机灵点。到时候命令一下来,该开枪就开枪。千万不要犹豫! 这位兄弟,咱们不知道内情,你们公安局来得早,总该知道的吧?给咱私下透露一点,咱保证不对外说,行不行?” 眼看着现场议论纷纷,气氛紧张,人心惶惶,坐镇的领导们也是按捺不住了。招书记亲自过来,找到许岩,责问道:“许处长啊,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许岩装傻:“啊,招书记,您说的什么啊?” “许处长,你要安排部队进驻防卫,这是你们部队上的决定,我们不好干涉。但你能不能弄得动静小一点?这样荷枪实弹的,连火箭炮和机枪都搬出来了,这也太夸张了吧?这么多枪,万一有一两只枪走火了,打伤打死人了,这伤亡责任谁来负? 军队这样荷枪实弹地闯进学校里,万一被人拍照片去,引起新闻媒体的注意,闹出了大新闻,许处长,你又怎么跟上级交代和解释?” 招书记气势汹汹,许岩心中老大的不爽——老子现在空蓝了,正是最脆弱的时候,如果那头逃跑的魔物回来寻仇,没有这些机枪在这边护驾,老子还真是不敢继续呆了。至于说怎么跟什么社会交代——跟性命比起来,这算什么事啊!谁有空暇考虑那些扯蛋事? “招书记,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有备无患罢了。因为我们要处理的是前所未有的事件,我们遭遇的敌人也是从未遇到过的,所以我们必须考虑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和意外情况,让部队带上武器,这也是为了有备无患罢了,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突发情况和意外事件?”招书记扯扯嘴角,他不屑地说:“这么多军警在这里,还能有什么突发情况和意外事件?难道,那头死掉的大蛇还能复活过来咬人不成?” 许岩默然不语,不发一言。 看着许岩沉默不语,招书记也放缓了声气,他沉声道:“许处长,趁着还没天亮,你马上下命令,让部队解除武装,把枪械都放回车里去!不然的话,天亮以后,看到的人多了,那就不好办了!” 自己已经不出声,对方还是这样不依不饶,许岩顿时也恼了,他抬起头,正视着招书记:“招书记,我记得。中央委下来负责这桩案件的调查组组长,好像是我吧?这个案件调查和处置,好像是由我们的情报部负责的吧?锦城地方政府。是负责‘协助’我们调查组工作的吧?” 招书记一愣,顿时。他的脸色涨得通红——许岩是调查组的组长,确实,按照组织程序来说,整个案件都该由许岩来调度和指挥的。 但问题是,在先前,对于案件的后续处置,许岩一直表现得漠不关心,既然许岩不管。招书记也是习惯颐指气使了,他自然很不客气地弥补了指挥中枢的真空状态,接过了现场指挥权,对着在场各部门发号施令起来。 但问题是,招书记也是忙得昏了头,居然跑到许岩的面前冲他发号施令,被许岩这样当头棒喝,他这醒悟过来:是啊,这位许处长虽然级别比自己低,年纪也很轻。但按程序上来说,他才是真正的调查组负责人啊!自己怎么命令到他头上来了? 许岩抓住这条跟自己翻脸,自己还真是理亏。 招书记知道自己理亏。但这样被一个自己儿子辈的小毛孩指着脸痛骂,他也受不了,他黑着脸说:“许处长,你是案件的总负责人,这没错,我就是从大局出发,给你一个合理建议嘛,集思广益,这总是没错的吧? 到时候。事情完了,你们调查组拍拍屁股就走了。事后应付公众和媒体的烂摊子,总还是要我们地方上来负责的嘛。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大家就不能好好商量了吗?” 虽然招书记还是嘴硬,但他的语气已经是明显软下来了,不过是给自己找面子下台罢了,许岩自然听得出来,他挥挥手:“好好,招书记,你可以提你的建议,但我们调查组这边也有我们的考虑——为了安全原因,部队必须持枪上岗!这是调查组的决定!” 招书记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善于识人——这不稀奇,官员都是最擅长琢磨人的,没这本事,他也到不了高位。 在先前的接触中,招书记自认对许岩的性格摸得很清楚了——这年轻人性子随和,脾气温和,不固执自见,也不喜欢揽权,但是,他为什么坚持士兵们一定要持枪呢? 招书记默默地看了许岩一阵,他突然问道:“许处长,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你没有说明白的?是不是还存在着其他的危险,你瞒着我们?” 许岩垂下了眼帘,默不作声——文修之说得没错,能当上高层官员的,果然没有任何人是笨蛋。自己本不想把还有另一头魔物的消息说出去的,免得引起恐慌,但招书记却是从自己的布置中发现了异样,而且迅速猜出了原因。 看着许岩默然不语,招书记眼睛一亮,他逼近一步,喝问道:“许处长,这关系到锦城市两千万人民的安危,你绝不能隐瞒!你老实跟我说,除了这头已经死掉的怪物以外,是不是还有活着的?” 许岩本是不想说的,但现在的情形,他也没法否认了:“招书记,我很怀疑,这头被杀的巨蛇怪兽,它不是单独作案,很有可能还有同伴。它的同伴,很可能已是躲藏潜伏起来了。” 招书记倒吸一口凉气,他顿足叫道:“许处长,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啊!早说的话。。。” 许岩冷冷打断他:“早说的话,招书记你打算怎样呢?你打算派锦城市局的干警过去捉拿那头潜逃的妖物吗?或者,招书记你是打算亲自上阵,跟那怪物较量?” 招书记愣了一下,脸色一红,却是说不出话来了——早年,招书记也在部队里呆过,不是那种毫无军事常识的小白。他亲身到过现场,见过怪兽的尸体,见识过那怪蛇的外皮和鳞甲——单凭公安装备的六四式警枪,打在这身蛇皮上,就跟给对方挠痒差不多。 “现在,招书记,你还要求我下令让部队撤下枪械吗?” 招书记下意识地答道:“那怎么行呢?怪物还在周围,咱们可怎么能弃枪呢?这是绝对不行的!”——招书记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样出尔反尔是很容易被人耻笑的,但问题是,知道可能还有另一头巨蛇在周围虎视眈眈地窥探盯着他们,招书记顿时变得像那位赵营长一般,觉得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安全感。在关系到生命安全的时候,这样面子上的小问题,那算什么啊! 然后,招书记马上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许处长,如果说还有第二头怪物的话,许处长,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它啊?要怎么消灭它呢?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来协助你?” 许岩默不作声看着地面,不吭声。 招书记又问了一次,许岩这才幽幽地答话道:“这事啊——招书记,我们调查组的任务,是查清蜀都大学系列凶案的真相。就现在来说,案件的情况已经基本清楚了,我们的任务就完成得差不多了,按照工作安排,我们要回京城去了。接下来的追查和善后工作,就拜托招书记您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节 告状 许岩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招书记顿时脸色大变,他失声道:“什么?许处长,你们要走了?” 许岩很严肃地点头:“现在案情清晰了,既然确定是异种生物作案,那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当然就要走了。 “可是,许处长,你刚说,这可能是两头怪物合伙作案,还有一头怪物没被打死,这案子还没完结啊!” 许岩“呵呵”地笑起来:“这个啊,招书记,这个只是我个人的猜想而已,未必就一定是确定的事实。就算另外还有一头怪物吧——对于招书记的能力,我有着很充分的信心!” 招书记又气又急:“许处长,你们怎么能这样?事情做一半就走,那太不负责任了吧?” “招书记,您这话我就不能赞同了,咱们调查组下来,案件查清楚了,凶手也消灭一个了,线索也找到了——咱们都把最困难的事情给完成了,你们就是扫尾收场就行了,这都做不到吗? 招书记,我可不是锦城市的刑警队长,我是情报部的特种反恐处处长啊,我负责的是全国的特异事件,业务范围是全国啊——我不能眼睛只盯着锦城,而把全国的大局丢在一边不管吧? 归根到底,我们调查组下来,是做业务指导的,可不是我们要替你们锦城把工作全部做完了——工作,归根到底还是要靠你们地方上的同志来完成啊!” 招书记脸色阴郁,无言以对——道理上,许岩是无懈可击的,调查组是受中央派遣下来的,任务是查明事件真相。现在,案情真相已经查清了。确定是超自然的怪兽作案,道理上来说,调查组的任务确实是完成了。把剩下的扫尾和缉拿工作交给锦城市来负责,这完全说得过去——就算许岩说得再没道理。他是中央派下来的,他想走就走,自己虽然官位比他高,却是拿他毫无办法的。 招书记犯愁了——许岩说,要把剩下的案件交给锦城官方来收尾,这话说得很轻松,真做起来可是会要人命的。招书记知道,许岩这么一走。自己这边能调动的力量也就只剩锦城市公安局了——这次被自己欺骗以后闹翻之后,锦城市公安局还肯不肯出力去侦查这件事?就算他们肯卖力,可是面对那样恐怖的巨兽,普通民警拿什么去消灭它呢? 想到那巨大的怪物在繁华的锦城市里横行肆虐,所向披靡,所到之处,那些高楼建筑、房屋树木统统崩塌——想到那可怕的场景,招书记打了个寒颤:如果这一幕真的出现了,自己的仕途绝对是完蛋了。 有着许岩的先例摆那里,人家没死一名群众。没塌一栋大楼,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就消灭了怪兽;而自己剿杀第二头怪物的时候却造成那么大的损失,上头绝对会觉得自己是个笨蛋。此生想再进一步绝对是无望了。 看着招书记愁眉苦脸的样子,许岩暗暗好笑:其实,许岩倒不是真想甩手走人,但招书记这种过河拆桥的做法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他找了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出尔反尔,让黄山等数百警察先前辛辛苦苦付出的劳动统统成了笑话,这种不讲理的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前,许岩实在看不过去。 本来。这是锦城市政法系统的内部事,许岩就算看不惯也没办法插手。但许岩跟招书记谈起还有第二头魔物的时候,看到招书记那么紧张。他忽然灵机一动:“招书记敢于无视自己,敢耍弄黄山他们,那是因为魔物已经被除掉了,自己和黄山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他已经不必顾忌了——但如果说,还有第二头怪物呢?情况不就截然不同了吗?” 看着招书记浓眉紧锁地沉重思考着,许岩心中充满了恶意的快感——哼哼,老招,可不要以为只有你们官僚才懂耍猴的,让你也尝尝被人刁难玩弄的滋味! 招书记想了一阵,他艰难地挤出了笑容:“许处长,这件事,你不能走啊!没有你帮助,单靠我们锦城的力量,实在没能力处理这样的案子啊!许处长,您好人做到底,帮我们把这案子办完了再回去,好不好?到时候,我们锦城市委向总参为你送表彰信和锦旗,向你们总参的首长好好表扬你!” 许岩斜眼睥了招书记一眼,心想老招同志还真把我当做幼儿园的小孩子了,用这样飘渺虚的玩意就想用来糊弄我? 许岩懒洋洋地说:“我也想有始有终啊,但招书记,没办法啊,情报部的工作太忙了,锦城这边,我是不能久留了。明天之后,等那几位昏迷的同志苏醒过来,我就打算坐飞机回京城去了。招书记,剩下的工作,还是得拜托您多费心重视了。” “许处长,情报部的工作是很忙,但再忙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吧?您放心好了,绝不会耽搁你工作的——实不相瞒,你们情报部的文副部长,我跟他也是认识的,在京城的时候,我跟他就是很熟的哥们。我跟他说吧,让他给许处长把手头的工作给放一下,让你能专心处理这桩案件好了——许处长,您放心好了,文部长是跟我很好的朋友,我请他帮这点小忙,他准会答应的!到时候,我会在文部长面前好好表扬你的!” 听招书记提到了文修之的名字,许岩瞟了他一眼——招书记眼神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正在目光炯炯地盯着许岩。 许岩明白,招书记是在炫耀他跟文修之的关系,也是一种隐形的威胁——我可是跟你们的领导很熟的哦!既然招书记跟文修之关系很好,可以在文修之面前表扬自己,那很自然的,他也有能力在文修之面前说许岩的坏话,告许岩的状。 许岩似笑非笑:“哦,原来招书记跟文首长交情这么好?我先前竟不知道,那真是失敬了!我看着这样吧。招书记既然跟首长关系好,那就不必跟我啰嗦了,你不妨就直截跟文部长打个电话。让文部长给我下命令我不许走,那不就行了。您说是吧?您抓紧去打电话好了,我等着文部长的电话好了,咱就是个小人物,领导怎么定,咱们就怎么执行好了。” 看到许岩那戏谑的眼神,招书记大感不妙——许岩只是四局的一名副处长,但不知什么原因,自己抬出了副部长文修之的名字了。这小处长竟是一点都不在意! 这是怎么回事? 许岩摆摆手:“好了,招书记,我事情也很忙,您就请吧。大家都有一堆的工作要做呢!” 看着许岩翘着二郎腿摸出了手机拿来玩,招书记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忙,你忙什么啊你!光看到你在这边玩手机了! 他迟疑了下,沉声说:“许处长,这件事,你还是多考虑一下吧?我也不想跟你们领导反映这件事,这样对你对我。尤其是对你的前途很不好,是不是?” 许岩玩着手机上的王国突击塔防游戏,却是头也不抬:“没事。招书记,你尽管反映去吧,都是正常工作,我没什么不好的。” 许岩都摆出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以招书记的身份,他也拉不下面子来对这个嚣张的小毛孩苦苦相求,他踌躇了下,转身就走了,却也不敢对许岩说什么嚣张的话——招书记是知道问题关键的。县官不如现管,这还真不是空话。 就算自己让文修之给许岩下令让他留在锦城继续处置这件事。勉强把人给留下来了,但万一许处长觉得没面子不爽了。他还可以来个出工不出力的,把事情拖上个十天半个月,他照样可以就此打道回府了,自己拿他一点办法没有——文修之可以强把许岩给留下来,却不能强迫许岩认真做事。 招书记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得罪了这位许处长呢?以致他要这样刁难自己?回头,自己还是得好好要跟这位许处长把关系给弥补一下啊! 看着招书记的背影,许岩哼了一声——刚刚的交涉,也有点出乎许岩的意料。 许岩本想逼招书记给自己低头,这样自己再顺势提起黄山的事,拉黄山一把,大家也就你好我好了。但没想到,招书记也是个倔性子的——比起好声好气地恳求许岩,他更愿意到上面去告状,他居然想硬碰硬地逼自己低头? 招书记的这番威胁,如果是换了其他任何一名四局军官,他说不定都会慌了手脚软下来,但许岩却偏偏是那极其少数的例外——就凭着自己救回文老爷子,自己跟文修之就是铁打的交情,何况自己跟文修之的渊源何止一桩?眼前的招书记跟文修之估计也就吃喝几顿酒称兄道弟的交情,就凭他也想告自己的状?那简直是开玩笑了! 说得难听点,是文修之有求于自己,不是自己有求于文修之。许岩才不相信,文修之会为这姓招的跟自己翻脸呢! 许岩玩了一阵游戏,电话又响起来了,那来电却正是文修之的,许岩笑笑,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接电话笑着问:“文哥,快天亮了,还没休息啊?” “岩子,你小子说得轻松了,什么叫还没休息?今晚,整个情报部只怕没一个人能睡了。从接你电话开始,我就一直忙活到现在,压根都没停过!又要跟上头报告,又要召集专案组集合,还得通知国防科工委和中科委紧急安排去锦城的专家,刚刚又得跟空军调度去锦城的军机,天一亮,我马上就得跟专家们见面开通报会了,同时我还得想协调锦城军区的工程兵部队——千头万绪的事,我只恨自己没有三头六臂啊!对了,岩子,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锦城警备区的部队已经进场了,已经布防和封锁了,公安局也安排了几百干警在现场,现在的情况很正常,我们在这边就等着你带专家过来勘查了。” “哦,正常就好!”文修之爽快地笑了:“对了,我听到个消息:有人说,蜀都大学里的怪物,作案的凶手,不止一头?这是不是真的?” 许岩笑道:“文部长,这个有人,该是姓招的吧?” “哈哈,岩子你知道就好——我听说,你跟锦城市政法委的招森,闹得不是很愉快?他说你准备撒手不干了,准备丢下干了一半的活儿回京城去?他到我这边来告状了喔! 岩子,你跟他说还有一头怪物,不会是在吓唬他的吧?” “吓唬他?不会,我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顿时也严肃起来,他认真地问道:“岩子,你的这个猜测,有什么证据吗?” “要说直截的证据,现在还没有,但有件事,让我很怀疑——张文斌、史勋他们三个受的伤很奇特,他们在*上并没有伤痕或者伤势,却陷入了深沉的昏迷状态中。而我先前也陷入了幻觉中,很像受到了某种精神攻击。。。” 说到这里,许岩停顿了几秒钟,给文修之时间来消化,而后者果然也不负期望,立即领悟了——文修之严肃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头巨蛇,它还有精神攻击的能力?” “巨蛇怪兽有没有精神攻击的能力,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们确实遭受到了精神攻击!如果攻击不是来自这条已被斩杀的巨蛇怪兽,那就只能说明。。。” 文修之是绝顶聪明的人,没等许岩把话说完,他就接过了许岩的话头:“那只能说明,还存在着其他的怪物——起码有一头能精神攻击的妖物?” 许岩肯定地点头道:“正是这样!先前,因为事情还没确定,我本来还想再查一下,等事情明确了,再给你正式汇报的,但既然你问起了,我也不能隐瞒,只能跟您汇报了。 对了,文部长,我建议,你带过来的专家里,最好带上些精神和心理方面的医学专家,最好是擅长催眠技术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节 周全 文修之有点诧异:“我们的专家组都是生物和病毒方面的牛人,精神学科方面的专家还真没准备——岩子,为什么要带上他们呢?” “我刚跟锦城人民医院联系过,张文斌他们现在还没有苏醒。医院那边已经试过了,用常规的医学手段来苏醒他们,但没有奏效。我考虑,既然他们是遭受精神攻击而昏迷过去的,那我们不妨从精神学科方面入手,看看能不能将他们唤醒?” ——许岩嘴上说得大义凛然,说是为救助战友们,但他的真正目的却是为自己保命:精神攻击这玩意,真的是防不胜防的!召集一些顶尖的心理学、精神学方面的专家过来,说不定这些专家能帮自己找出抵御黄丹袭击的办法? 文修之微微沉吟——其实,在文修之看来,救治几位昏迷的军官,这诚然是很重要的事,但却不是现在的急事。现代医学发达,有很多手段可以采用的,倒不一定需要用到精神学科方面的专家。但既然是许岩的提议,又关系到几名受伤部下的康复,文修之自然不好驳了许岩的面子,他沉声道:“好的,岩子,你这建议挺好的。我这就让人安排去——只是我们专案组的专家组大多都是偏向于生物、医学、生化等生理方面的,你要我短时间里联系国内一流的精神病和心理学专家,这怕有些难度。我在这边尽量协调吧,如果实在不行,我就通知蜀都省给我们安排——锦城的医疗水准也不低,他们应该也有这方面的专家,让他们就地安排就行了。” 说完了公务,文修之才回到了主题。他开玩笑地说道:“对了,岩子,老招他怎么得罪你了?你怎么要跟他为难呢?” “文哥。你说的招森,那是锦城政法委的招书记吧?” 听到许岩称自己为“文哥”而不是“文部长”。文修之就知道许岩的意思了,生怕许岩误会,他立即就解释说:“哦,我先说下,老招他是黄家的人,不是咱们这边的。他老爷子是开国时候的中将,他大我几岁,在京城时候算跟我玩得可以的。不过。那关系肯定是不能跟咱俩比的,岩老弟,你放心好了,如果是他不讲理跟你过不去,我肯定是站在你那边的! 刚刚他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立即就警告他了,我明着跟他说了,岩子你跟我是过命的交情,跟我的关系比亲兄弟还铁!而且,岩子你在老爷子那边也是挂了号的。老爷子也最喜欢你的——如果大家有什么误会的,我还可以帮着分解一下;但如果老招你敢欺负我兄弟的话,那不好意思。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也就算拜拜了,我肯定要站在岩子那边的! 岩子,刚才的电话里,我明着跟老招说了这些话,老招都给说得懵了,他连连喊冤,说哪有哪有,我哪敢欺负许处长了,我对许处长可没有半点不敬啊。就是许处长不知怎么回事,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莫名其妙地说要回京城去了,我劝他好久。确实没办法了,才不得不给你打电话来,就是想你帮我劝一下许处长啊。他说,如果有什么误会的话,他愿意好好沟通的,甚至赔礼道歉也是可以的。 反正,岩子,这件事,你也不用顾忌我,你觉得如果如果不爽,我们直接不甩他就是了。也不用给他什么面子了。” 文修之说的是“不用给他面子”,但许岩却是明白,文修之这样说,无非是京城爷们的委婉求情方式罢了——否则的话,以文修之的太子党脾气,如果不是他看重招书记的话,他哪需要说这么长长的一通来跟许岩解释啊?若是换其他人少点分量的,大概文修之压根就不会跟许岩提起这档事来。 既然文修之有这样的态度,许岩也不好让他太过为难了。他笑笑:“文哥,老实说吧,招书记他倒没有欺负我,不过他做事的一些套路,太不地道了,让我觉得不怎么舒服。所以,我确实是不怎么想给他帮忙的。” 文修之有些诧异:“嗯?老招是地方上的人,咱们是部队上的,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怎么能得罪了你呢?岩子,你跟我说说这事。” 许岩简单地把招书记出尔反尔的事给讲了下,然后,他说:“我觉得,招书记这人,做事太不讲道义了。他想调整公安局的人事,安排自己人上位,这种事,大家都理解,当领导都要安插自己人的,这也没什么。但他不好这么忽悠人啊! 既然先前就说了,期限内破不了案子就要换人下台,现在人家在期限之内破了案,他又找个理由说因为破案速度太快了,所以说明先前公安局太无能,所以还是要调整人事,撤岗换人——这种做法未免也太卑鄙了。 我一个朋友,在锦城市局当刑警队长,为了破这案子,他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能回家了,现在好不容易破了案子,招书记又用这个理由要免他职位,这理由居然还是找到我身上来的,用我来当理由打压我朋友!这种事,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既然招书记觉得过了河就可以拆桥,那我倒想看看,桥没过完就拆桥的人,他是个什么收场!” 许岩语气平静,一番话娓娓说来,文修之也是蹙眉——论起道理来,肯定是许岩有理由了,招森出尔反尔,过河拆桥,这种事走遍天下都不会有人说他有理。 但文修之也知道,在自己这阶层里面,存在的却是另一种逻辑——只有在地位相等或者接近的双方之间,那才存在讲道理的可能。但像招森这样的权贵子弟,又是一个大市的市委常委和政法委书记,对上几个基层的小警官,地位差得天差地远,这种情况下,对上他们,招森根本就没必要讲道理——就像狮子没必要跟小白兔讲道理一样。赵森也没必要跟个小刑警队长守信用讲道理。 “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领导是拥有不讲理特权的。在上位者的圈子里,这逻辑是很行得通的。招森也是循惯例做事而已,倒也不能说他就一定错了。 所以,这件事太复杂了,实在也论不清是谁是谁非了,文修之干脆就不予评价,他直截就奔主题,他干脆利索地说道:“嗯,岩老弟你这么一说。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老招那家伙,确实做得不对!文老弟你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老招敢这样不讲信义,欺负老弟你朋友,确实是他的不对!” 文修之说得痛快,但许岩却是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招森错了,但他并不是错在出尔反尔不讲信义,而是因为他欺负的对象错了。他欺负到许岩朋友的头上,这才是他错的主要原因! 还没等许岩再说,文修之干脆利索地打断了他:“岩子。你还年轻,官场上的那些是非恩怨,真说起来三天三夜都扯不完的。 我觉得,反正就一句话:你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既然这件事咱们知道了,决计没有让他吃亏的道理!这样,你把你朋友的名字给我,这事,我来跟招森交涉好了!你放心。包在我身上,绝对不会让他吃亏的!” 许岩犹豫了下。他还是把黄山的名字告诉了文修之,文修之明快地说:“哦。你那朋友叫黄山是吧?他是锦城市公安局的刑侦支队支队长?好的,我知道了!” 看着文修之这样风风火火地就要去办事了,许岩倒是有点微微不安,他赶紧叫住文修之:“等下,文哥!你打算怎么跟招书记交涉呢?” “当然是跟他实话实说啊!我就跟他说,锦城市公安局的黄山,是我们的哥们,不能动的,让他别找麻烦好了。你放心,有我这话,老招他不敢乱来的。” “呃~”许岩迟疑地道:“文哥,我们现在逼着招书记硬低头,但这样只怕他心里会记恨上吧?我倒是无所谓,处理完这件事,我就拍拍屁股走人,也不在乎招书记怎么了,但我朋友却还是要在锦城市公安局呆下去的啊! 现在,招书记有求于我,他不敢不答应。但改天,事过境迁了,招书记若是又记恨上我那朋友,给他暗暗使坏报复,那岂不是我害了朋友?” 许岩不能不担心——依照招书记那没下限的品性,既然出尔反尔这样的事他能做得出一次,那他就能做得出第二次。现在他要求许岩帮他过难关,不能不答应许岩,但将来事情过了以后,他搞不好会翻倍地报复黄山——自己本想拉黄山一把的,但最后却害了黄山,这样的结果,许岩绝不愿意看到的。 文修之哈哈一笑:“老弟,你太谨慎了!老招这个人的品性如何,我就不去评价他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他确实是很识时务的人。或许你担心他对你那朋友——呃,叫什么了?叫黄山吧?——将来过河拆桥吧,这种事,我不保证老招一定不想做,但他一定不敢做出来! 怎么说呢?说得难听,打狗还得看主人吧,这件事既然是我提的,老招他就算想反悔也得给我两份面子。岩子,你放心,这件事我既然插手了,自然会负责到底,将来,老招如果敢做什么不地道的事情,你只管跟我说,我有的是办法治他!” 文修之这么说,许岩才放下心来:既然文修之来出面担保,招书记应该不敢搞什么花样吧?文修之敢这样说,他该很有把握的吧? 过了几分钟呢,文修之又打电话过来,许岩按下接听键:“喂,文哥?” “喂,岩子,你跟你朋友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老招答应了。” “啊!”事情这么快就顺利解决了,许岩还真有点不敢相信,他诧异地问道:“黄山的刑警支队长位置保住了吗?” “刑警支队长这位置啊,估计是保不住的。。。岩子,你不要急,因为老招他已经把话放出来了,说要整顿公安调整人事,如果做不到的,他也会没威信的——如果让你朋友继续坐刑警支队长的位置上,他就太没面子了。 老招跟我说得清楚,他不是故意想针对你那朋友,但他当政法委书记那么久,不动一下干部,他说话就不灵了。 老招跟我说了,只要不是刑支的职位,锦城市公安局的其他处级实职,任凭你朋友自己选吧!几个分局局长,或者是交警支队、经侦支队、治安支队这些岗位,看你朋友自己挑就好了。 岩子,照我看法,这些位置都不差,比刑侦的岗位还要好一些。岩子,你跟你朋友商量一下,让他定下来了,然后给我回个话吧,回头我跟老招落实吧。” 有了文修之这番话,许岩顿时心下大定。这种事,他也不好替黄山擅自做主,只能是让黄山自己定吧。许岩在现场转悠了一圈,到处都是军人和警察,却是不见黄山的身影。最后,在一辆敞着车门的警车上,许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黄山。 黄山倚躺在汽车座椅靠背上,昂头抽着烟,那香烟头一明一闪的,黄山半躺着,头枕在靠背上,合着眼,也不知道他是睡着了没有,神情很是寂寥——很明显,黄支队长正沉浸在一种悲伤而自艾自怨的寂寞中。 虽然黄山正沉浸在“四十五度角望天”的淡淡忧伤中,但许岩不是温柔体贴的美丽少女,对这种沉浸在失败中的颓废中年,他可没多少同情心,他走过来,大声嚷道:“嗨,黄哥,我找你小半天了,原来你躲在这里偷懒了!快起来,我有要紧的事情跟你说!” 黄山睁开眼睛,望了一眼许岩,却是很快地又闭上了眼睛,他很深沉而伤感地说道:“岩子,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存在什么要紧的事了。有什么事,你去跟他们说吧。案子破了,我的心愿也完了,我已经没心思理会那些闲杂事情了——抱歉了,老弟。” 看到一个曾多么热衷功名利禄的家伙现在却在自己面前摆出了一副看破红尘生无可恋的架势,许岩觉得好笑。他也懒得跟黄山废话了,伸手一下子就拔掉黄山嘴上叼着的香烟,“啪”的一下弹飞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节 谈心 这下,黄山终于没法再扮不履红尘看淡世事的高人了,他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许岩,神色有些不快:“我说兄弟啊,我都说不想管这案子了,你有什么事,去跟我们邓局长说去。我心里有事,你让我好好安静一下,好吧?” 许岩直截就抓住他的胳膊,把他从座椅上硬生生地掀了起来,拖下车来——黄山平时一直注意锻炼,身体十分健壮,就是那些二十多岁的青年干警也常常扳不过他。但在许岩的双手里,他一个壮年汉子竟像老鹰抓小鸡一般地被许岩揪了出来,根本无法抗拒。 黄山不禁骇然:许岩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还没等黄山反应过来,许岩也不啰嗦,直截问道:“锦城市局下面的几个分局长,或者是交警支队、经侦支队、治安支队这几个支队的支队长,这些职务,你看上哪个了?你跟我说!” 黄山愣住了,然后,他反应过来,没好气地说:“这些全是好位置,我哪个都看上了!但我看上就有用吗?我现在连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都保不住,我还敢指望那些好单位?老弟,你就不能消停一阵,让我好好歇歇,过两天好安安静静地卸任。现在,我就指望去工会等着退居二线好了,哪还敢指望这些好部门!” “这些部门,都很好吗?跟刑支比起来,怎么样?” 黄山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是当然他们好了!下面县区的分局长,那不消说了,那是一方诸侯,人事权和财权都能自己做主,说了能算,大权在握的。那自然是最好的; 经侦的话,那是号称讨债专业队,所有的经济纠纷。他们都能插手,权力很大。油水足得很——千万以下的案件标的,他们都懒得立案;治安支队也不错,市里面的大小娱乐场所和特种行业——歌厅、ktv、网吧、桑拿、夜总会——统统都归他们管,也是很肥的,随便去市里哪个场子都不用给钱的;交警管着车管所,那也很不错;最惨的是我们刑侦,责任最大,压力最大。整天围着案件转,破了案是应该的,破不了案就要处分,出力不讨好!最惨的是好处没多少,仇家倒是结了一堆,整天担心被人寻仇报复,回家都要多绕几条街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整日里提心吊胆的。” “哦!”许岩“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他问:“如果让你可以选的话。你会选哪个呢?” 黄山不明白许岩为什么问他这些事,但反正是随便说说的,他倒也无所谓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刑侦业务上。如果可能调换岗位的话,我当然希望,能到下面锻炼锻炼,当个一方诸侯吧——岩子,你突然问我这些事干什么?” 许岩“嗯嗯”不说话,黄山忽然醒悟过来了,他热切地瞅许岩:“老弟,难道,你有这方面的路子?” “路子倒是有。成功的希望也很大,就看黄哥你愿不愿意了。” 黄山眼睛一亮。他迫不及待地说道:“兄弟,你别逗我了。有这样的机会,傻瓜才不愿去!你给我指条明路吧——兄弟,你知道我不是小气的人,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许岩脸色微沉——黄山还是这个习性和脾气,许岩真有点后悔帮他了。 “黄哥,你搞错了!我看的是大家的交情——关键是,招书记做事太过分,你被人这样欺负,我看不下去了,于是才帮你想想办法!黄哥,难道你以为我图的是什么好处吗?” 许岩说得严肃,黄山神色一变,连连拱手道歉:“是我失言,是我失言!老弟,我这人庸俗惯了,却是差点辱没了兄弟的这番真心实意!这是我的错!” 然后,他又显出急不可耐的样子,连声追问:“那么,兄弟,你帮我找的那条路子,到底是什么啊?” 黄山是刑警出身,几十年的风雨和经验,本该不是这么没耐性的人了,但现在,他仕途上都差点山穷水绝了,忽然许岩又给他带来了柳暗花明,这么一上一下的,他感觉自己心脏都被吊起来晃荡着,心里像是有一盆火烧着似的,烧得自己脸红舌焦,连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了。 黄山急切,偏生又碰到了许岩这个慢郎中,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黄哥你也不要急,我跟你慢慢说来——就像刚刚我说的,招书记做事太不地道,我实在看不过去了,于是就给京城的一位首长打电话说了这事,首长听了我的反应,也觉得招书记这样做不妥,应该要改正。他就跟招书记沟通了下,严厉批评了他。 在首长面前,招书记承认了错误,他跟首长说,老哥你啊,不要再在刑警支队长这位置上干下去了,他负责另外安排一个岗位给你——这岗位呢,就是我刚刚提出的那几个位置了。黄哥,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出去说了。” 许岩说话的时候,黄山傻傻地看着他,那目光像是在看外星人。 过了好一阵,然后,他才回过神来,急不可耐地问道:“老弟,这些岗位,是你帮我提出来的,还是招书记提出来的?” “这些岗位,都是招书记在首长面前主动提出来的,让你自个在里面选一个。我也不懂你们公安局内部的事,不过既然你觉得这些位置不错,那说明招书记还是蛮有诚意的,呵呵!” 黄山跟着“呵呵”地笑几声,心中却想:招书记何止是有诚意啊,他提出的几个岗位,都是公安局内部处级干部中最有实权或者最有油水的位置。这样的位置,那已不是花钱能买的了,招书记肯主动提供这样的位置给自己选,几乎等于他向自己彻底投降了! 这时候,在黄山的眼里,许岩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先前,黄山对许岩友好。只是觉得,许岩是个很能干的军官,擅长处理种种超常规的特异事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得上自己的忙。但现在,黄山已意识到了。除了擅长的处理特种案件以外,眼前的这位少年军官还有非常强硬的背景!大半夜里,他只是往京城打了一个电话,立即,那个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招书记立即就服软认输了! 虽然许岩很客气地说是因为京城的首长看不过招书记的作为,所以才插手干涉此事,但黄山不是小孩子了,他当然知道。世上哪有那么多路见不平见义勇为的?无亲无故的,人家京城的大首长有空来管你下面一个刑警头子的死活?这世上,多少杀人放火的事都没人管,上访的老百姓都把信访局的大门给堵烂了,大领导要忙的事多了,自己这个小处长的这点小委屈,值得人家大首长插手过问吗? 黄山清楚得很,中央的首长肯插手过问这件事情,绝不是什么看不过眼,而是人家给许岩面子!这位许中校。不但武力很强悍,看来在上头的关系也过硬啊! “京城下来的人,这分量就是不一样啊!京城那地方。水就是深啊!人家下来个副处长,随随便便打个电话回去,咱们堂堂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正厅级干部立即就得跪了——京城下来的,哪怕是条狗都得敬着啊!” 黄山感叹不已,暗暗下决心——今后,对这位神秘莫测的许处长,自己更要十二万分的恭敬啊!这位老弟,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行事说话都低调谦和,甚至还显得很青涩。没想到,人家随便一个电话。就能挽救了自己的仕途——自己拼命挣扎了一个月,还不如人家半夜里一个电话! 当下,黄山对许岩的态度更是恭敬,他低声说:“您看,我这边,还需要做些什么呢?” 许岩想了一下,问道:“那么,黄哥,你是决定选个分局长来做了吗?哪个分局,有目标了吗?” 锦城市区下辖六个分局,若是论起权利和油水,自然是市区分局辖区人口最多,商业机构也多,权利自然也是最大。但黄山是个有心人:市区分局辖区里有市委和省委的机关,各种招惹不起的大神太多了,在这里当官,做事太受擎肘放不开;黄山想了下:“可以的话,我最想选青浦分局!当然,倘若首长或者招书记有其他安排的话,其他分局也可以的。” 许岩点点头,当着黄山的面,他直接就跟文修之打了电话。电话里,声音很嘈杂,文修之也显得很忙碌的样子,听了许岩的答话,文修之语速很快地说:“青浦分局是吧?好,我也不用跟老招说了,这个事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下来了。你跟你那朋友说,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你告诉他,改天有空的时候,找老招那边拜拜码头就是了——行了,岩子我不能跟你多说了,会议快开始了,我要进去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情会处理妥的。” 许岩挂了电话,看着目光炯炯一脸急切的黄山,他笑道:“行了,那边同意了。首长说,就按你说的,安排青浦分局吧。忙过这两天,你去跟招书记那边拜拜码头,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首长让你放心,他说会处理妥当的。呵呵,提前恭喜了,黄局长!” 黄山如释重负地输出一口气,他感动地抓住了许岩的手,连连点头,眼睛却是湿润了。他沉声道:“兄弟,你的大恩大德,还有京城那位首长的关怀,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首长是大人物,我这种小角色,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报答他老人家了,只能拜托兄弟你帮我向首长转达这份感激的心意了。 我知道,这样的大恩情,不是随便说一声谢谢就能了了的。反正,兄弟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以后,你就看我的表现了,赴汤蹈火、两肋插刀,那是一句话的事!” 解决黄山的这件事,许岩也是心情舒畅,他跟黄山道了别,就想要走了,但黄山却是不肯放许岩走,拉住他不放。黄山说,反正许岩也不能回家睡觉,大家都得在这边守着现场。与其回去那边干巴巴地坐着,倒还不如陪他在这边聊天呢。 许岩也猜得出来,黄山现在情绪激动。就是让他休息,估计他也合不上眼的。反正他说得也对。现在让自己回去,自己也没法阖眼的,许岩干脆就坐草地上和黄山聊起来了。 俩人天南地北地聊起来,黄山跟许岩说起了自己从警生涯中所经历的各种案件,其中不乏悬疑和古怪的事,许岩听得颇为惊讶,感慨说还是你们警察好,能经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生活真是多姿多彩。 黄山啐道:“多姿多彩个屁啊!老弟,我跟你说,这辈子,我最后悔就是当了警察!这工作,真的可以说吃得比鸡少,干的比牛多,收入和付出是严重不成比例的。尤其是我们干刑警的,一有案子就没日没夜,十天半个月不能回家。 我儿子今年读高三,刚考完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跟我说想读公安大学,我当场就揍了他一顿——我跟他说。老爹这辈子被坑了也就算了,你小子还年青,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来干警察?我宁可你去卖白粉了!” 许岩笑了:“黄哥,你这话,只怕不尽不实了吧?要是当警察真那么惨,那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考这个呢?我还记得以前有些段子——一等警察交警队,站在马路吃社会;二等警察刑警队。本身就是黑社会;三等警察治安队,赶走嫖客他来睡;四等警察巡警队。吃喝嫖赌全都会。。。按这个说法,黄哥你这刑警支队长。那就等于是黑社会头子啊!” 黄山也嘿嘿地笑了,他说:“老弟你是明白人,这事,我也不瞒你。明说了,干我们刑警这行,要说跟那些混黑的不打交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没那些人给我们当线人,什么案都别想破了。 老弟,你看现在电视播的那些侦破片,什么高科技破案——屁,那是吹的!老刑警都知道,要破案,靠的就是线人,没有线人给线索,什么玩意都是虚的! 谁当线人啊?像老弟你这样的名牌大学生,有工作有前途的,安分守己过日子的良民老百姓,你会来给我们警察提供线索吗?根本不可能!平民百姓一来不懂这些事,二来,人家也不愿意招惹麻烦,能给我们当线人的,只有社会上的那些混黑的。 当然了,人家为什么给我们情报?人家要学雷锋啊,或者图我们那俩线人费?呸,说起来,那点线人费,还不够我们加班吃夜宵的!人家社会上混黑的那些大佬们,人家看得起这点小钱?人家不图你的钱,人家要的就是我们罩住他们! 当然,人家也聪明,那些惊动太大的恶劣案子,他们也不会做,不会那条红线——就算人家做了,人家也知道安排个顶罪的马仔出来。平时,人家图我们的就是打架斗殴啊或者开个赌场什么的,这种小事我们能睁一眼闭一眼罢了。 说我们乐意跟他们黑白勾结,那就太过了——没哪个警察天生想跟黑社会勾结的,也没有哪个黑社会真心想跟咱们警察交朋友的,但没办法啊,不结交黑社会的刑警,你根本就没法干了。有人被砍了,谁做的,你不知道?凶手躲哪了,你不知道?凶手跑了,该找哪个老大负责,该抄谁的场子,你也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这工作还能做吗? 当然了,老哥我也不用故意在你面前装廉洁,我这人的做事方式,老弟你也是有点了解的。当刑警的既然要跟那帮混混打成一片,有些事也是很自然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 有些事,在我们行内人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比如某个刑警发展了个混混当线人,然后在他犯些小案的时候给他点关照——比如打架啊、赌博啊、嫖娼啊之类的小案——这在我们看来,那是正常的工作,平时不给好处不培养感情,关键时候人家怎么会给你情报? 但问题是,外面的老百姓他们不懂啊!一看到这种事,他们立即就生气了:警察怎么能跟混混交朋友?于是,他们就嚷开了,警察勾结黑社会啊,警匪勾结暗无天日啊,媒体上到处臭骂。 按说这种事,外面老百姓不懂,那也就罢了,但咱们系统的领导,他们明明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却也揣着明白装糊涂,左一个不准右一个禁令下来,什么五条禁令六项规定,什么内部清查加强监督,严查黑社会保护伞——这不是废话吗?你不做人家保护伞,关键时候人家干嘛要给你情报? 平时说不准做保护伞,一有大案出来了,领导马上就变了个嘴脸,让我们‘广泛发动群众,获取案件线索’——那些遵纪守法的平民百姓,他们能知道什么线索?消息最灵通的,还不是那些混混?所以说,上头那也是自相矛盾,没事的时候说要严查警匪勾结,有事的时候就冲我们要线索,当把我们当尿壶了,怎么捏都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节 突兀 黄山悠悠地叹了口气,他说:“人家说,黑社会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我说呸,我们刑警才真的叫做游走在法律边缘,踩着红线过日子,如果真要按法律追究,没有哪个是无罪的,光一个刑讯逼供罪就够了,没哪个当刑警的能逃得过。 这几年,我做这支队长,那真是提心吊胆,既怕自己出事,也怕手下的弟兄出事闯祸,更怕检察院来砸场子——不过,今后好了,托老弟的福,当分局长之后,我就抓全盘工作行了,以后,我也能安心睡上几个好觉了,回家里多陪陪老婆孩子了。” 说到这里,黄山忽然压低了声音:“老弟,有个事要请教你的:你说,我去跟招书记拜码头的时候,需不需要给他意思一下呢?按说,这是提拔重用,是很大的人情,我不表示一下,好像不合规矩,我也过意不去啊!” 许岩一愣:“这个啊,就由得黄哥你自己考虑了。老实说,我对这些事也不懂的,黄哥你自己拿主意吧——不过,就我外行人的看法,黄哥你最好还是意思一下吧。 招书记毕竟是你的现管,他现在看在首长的面子上不好动你,但今后,老哥你若是想有前途的话,还是离不开他的。人家首长事也很多,不可能一直关照你的。以后的路子,黄哥你始终还是要自己走的。” 黄山明白,许岩这番话,其实是暗示说他今后对黄山不会有太多的插手和照顾。对此,黄山也是早有意料了,他坦然地点头:“老弟放心,这道理,我自然也是明白的。京城的首长能帮我过了这个坎,我已经感激不尽了,自然不可能老麻烦人家。 对了。老弟你能不能给我透露下,你说的那位首长是谁啊?他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却连他名字都不知道,这也太失礼了。我想,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了,我跟着兄弟你一起上京城去,兄弟你帮我引荐一下,我好亲自向首长表达感谢心意呢!” 许岩暗暗哂笑,心想这也是黄山的本性吧,他的权力欲特别强。上进心比一般人强得多了。难关刚过,他就开始琢磨着想结识上层领导了。 许岩淡淡说:“其实,如果就为见领导,黄哥也不用专门上京城走一趟的。” “啊?”黄山愣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他还以为许岩是敝帚自珍,不舍得把那个大领导介绍给自己呢——也是,这么珍贵的资源,谁也不会随便与别人分享的。 黄山尴尬地苦笑:“呃,也是,是我不懂事。首长那么忙,估计也不会有时间接见咱这小人物。那么,我的一份感谢心意。还是拜托兄弟你回去时候代向首长表达了。。。” “黄哥,其实你没弄明白我的意思——要见首长,你其实没必要专门去京城跑一趟,你在锦城等着就可以了!首长今天中午就下来了,到时候,我带你过去,你当面向首长感谢就是了。” 听了许岩的话,黄山定定地望着许岩,露出了惭愧的神色。心中感动——自己又误会许岩了!只是这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心思,也不好说出来。也只能在心里暗暗愧疚了。 他诧异道:“这么巧?首长今天要到我们锦城来视察?”说着,他一愣。望着那边巨蛇怪兽的尸体,他惊讶地说:“难道,就是为了。。。这案子?” “嗯,你说对了。”许岩摸出手机来瞄了下:“现在都快凌晨五点了。。。估计首长中午就会到吧。你总结一下材料,做好到时候汇报的准备吧——首长对这案件很关注,你汇报得干脆利索,出彩一点,会在首长那边留下个好印象。” “啊,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准备——不过岩老弟,你说帮我的那位首长,那到底是谁啊?” 许岩转头看看左右,看看周围没人——他这是习惯性的谨慎动作而已,却是让黄山陡然地紧张起来,也跟着东张西望——然后,许岩压低声音说:“帮你的那位首长,就是咱们总参情报部的副部长,文修之少将!他是负责国内安全情报的,咱们蜀都大学的这案子,正好是他的分管范围,所以,他会亲自下来一趟。” “啊,是文部长啊!”听了文修之的名字,黄山显得有些茫然——锦城跟京城毕竟离得太远,黄山不是圈子里的人,也不清楚文家老四的惊人背景。但黄山知道,对方一个电话就能逼得招书记这样的实力派大员投降了,如此神通广大,那自然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他不好意思地说:“老弟,兄弟我孤陋寡闻,没福气听过文部长的事。。。文部长,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啊?按理说,文部长是部队上的首长,部队上和地方上那是互不干涉的,怎么文部长那么神通广大,他一个电话下来,招书记就必须得认账呢?” “黄哥,你听过文德兴文老爷子吗?” 黄山一愣,马上反应过来:“文老爷子吧?我当然记得,以前新闻里常有他,好像前几年才退下来的。。。哦,难道,文部长跟文老爷子之间。。。” “嗯,文部长是文老爷子的四儿子,也是最小的孩子,文老爷子最宠他的!文部长可不光是一名普通的少将——说起文家,你大概也有个谱吧?” 黄山连连点头,一面的震惊:“知道知道,文老爷子嘛,那是了不得了。。。啊!我想起来了,听说市里面的李副书记好像就是娶了文老爷子的闺女嘛!” “呵呵,在文家的话,李副书记。。。不算什么。” 许岩毕竟还是少年心性,还是忍不住卖弄之心,他隐隐跟黄山透露了文家几个主要子弟的身份——文安然、陈遥雨父亲陈宁生、李尚元。。。 听得文修之如此背景深厚,黄山震惊得眼睛已经发直了:人家这一家子,省委书记都出好几个了,帮自己弄一个处级的职务——这种事。自己看来天大,但在人家文部长看来,这点小事。只怕是比吃个小菜还轻松啊! 黄山深受震撼,颤声道:“厉害。真是太厉害了!”他对着许岩翘起了大拇指,赞道:“岩老弟,你也很厉害,居然能跟文部长这样的大人物交上了朋友,一个电话过去,居然就能请文部长帮你出面,你也很了不起啊!” 许岩淡淡一笑:“哪里,机缘巧合罢了。我不算什么的。” 许岩这样云淡风轻地否认了,反倒更是让黄山坚信他的来头不一般——许处长虽然否认他是*,但是这种话,那真是谁信谁傻逼了——普通人家的小孩能二十岁就当了处长?能在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文修之这样的大人物? 只是这位许处长——该说是许少爷吧,他既然不肯表露身份的话,那自己也没必要点破了。听说,这种特殊家族的子弟,人家很多时候都是故意低调,不愿在外面透露身份,免得给家里造成影响。这种事,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却是千万不要说破了。 这下。黄山更加坚定了紧抱许岩这根大腿的决心了,于是他更加刻意奉承——他这种公安官员,见识多,阅历足,口才也好,一旦刻意讨好许岩,真让许岩感觉如沐春风的,丝毫没察觉对方是在拍马屁。 当下,俩人谈得更为亲热。正说得投机时候,黄山突然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响。他迟疑一下,客气地对许岩说:“呃。岩子兄弟,这个,是不是你手机响了?” “呃?手机?”许岩正聊得投入呢,听到黄山的提醒,他下意识地拿手机出来看了一眼:“没有啊,我手机没有来电啊——呃?” 这时候,许岩也听到了,那阵低沉的嗡嗡声响却是来自自己腰间。许岩一愣,陡然脸色大变:他已听出来了,发出那阵嗡嗡之声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藏在腰间的春婵剑! 春婵剑又响了! 许岩一下跳起来,左右张望:现在,自己在树林边的一处草坪上,在自己的前后左右,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全副武装军警! 在自己三十步外,围着树林的旁边,步兵们已布设好了临时阵地,两挺12.7的高射机枪已经架设起来了,机枪的枪口高高地指向天空。而在那机枪阵地的边上,临时架设的照明灯已把那一片照射得亮如白昼。 在自己附近几百米以内,来来往往的都是武装军警,戒备森严——许岩觉得,除非是那头魔物是疯子或者想找死,否则它出现在这种地方,那是绝对的“自寻死路”! 但问题是,从以往的战绩来看,春婵剑也从没未错报过魔物的消息! 一时间,许岩颇为犹豫——他很想立即通知在这里的军警负责人,让他们立即下令提防即将到来的魔物袭击;但他又觉得,这种事很不可能,发生的概率实在太小了。 许岩想不通,“黄丹”为什么要回来呢? 这一个多月里,“黄丹”只敢偷偷摸摸地吞食人类,却不敢公开犯案,这说明,它不敢正面对抗人类的军事力量。现在,这边的军警云集,它反倒跑回来,难道是想自杀吗? 不可能!它潜伏回来,肯定是有某种目的。。。可是,这里有什么东西,是它的目标呢? 想到这里,许岩第一反应是望向那头巨大怪蛇的尸体——难道,黄丹偷偷摸摸地潜回来,是为了最后看自己同伴一眼的吗?它是为了缅怀一起战斗的战友? 想到这里,许岩很有种想笑的冲动——开什么玩笑,那些来自异界的怪物,如果它们真的这么有情有义的话,也不至于被大明世界叫做魔物了!魔物之间,只有弱肉强食,哪有什么感情?自己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但既然不是为缅怀同伴,它为什么要在人类军警云集的时候重返现场呢。。。 许岩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原地冥思苦想,但就在这时候,黄山突然脸色大变,他急速地向许岩吼了一声:“你干什么的——小心!” 许岩一呆。他愕然地张开口,问道:“黄——” 还没等许岩说话呢,黄山猛然向前一冲。却是把许岩撞得向旁边一个踉跄,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有一道很炙热的东西擦过了许岩的脸颊,劲风扑面,刺得他脸庞生疼。 许岩陡然转身,他看到,就在自己五六步开外,站着一个穿着迷彩作训服的年青军官,在照明灯的照亮下,许岩惊愕地望着那军官:那中尉军官面无表情。目光呆滞,在他的手上,平端着一支乌黑的手枪,在那漆黑的枪口上,一缕青烟还在渺渺地上升着。 还没等许岩想得清楚,一个人影已经“嗖”地扑上前了,黄山猛然向前一跃一扑,那气势犹如猛虎扑食,一下子就把那名军官给扑倒在地,俩人滚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许岩还没来得及上前呢,又是紧接着连续的“砰、砰、砰、砰、砰”几声枪响。黄山猛然的一震,却还是压在那军人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身体。 这时候,许岩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名军官是故意向自己开枪的!他的脑袋陡然懵了! 许岩猛然冲上去,帮黄山抓住那军官持枪的手,大声吆喝道:“来人,快来人帮忙!抓住这个人!” 枪声惊动了周围的人群,周围的军人和警察纷纷围过来,但看到的却是一名警官和一名军官抱在地上扭打着。大家都跟许岩一样惊呆了,没能做出任何反应。直到许岩这么喊了一嗓子。众人才醒悟,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制住那名军人。夺了他的枪——说来也奇怪,在众人制服他的时候,那军人竟是意外地顺从,他毫不抗拒地被众人控制了起来。 抓住那开枪的中尉,许岩注意到,黄山依然背对着自己侧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到黄山以这样的姿势躺着,许岩心下一惊,他快步走过去,颤声问道:“黄哥!那家伙被抓住了!你没事吧?” 黄山静静地躺在草地上,一动不动,没有答话。 许岩脸色大变,他感觉自己的腿在发软,一颗心急切得砰砰直跳。他蹲下身来,扶着黄山的身体,却是摸到了一种湿湿的、腻腻的液体。他把手在自己眼前张开,却见到了满手刺眼的鲜红,那的鲜红液体还带着人的体温,血腥扑鼻。 在黄山的身下,已经流淌了大大的一滩鲜血,淌得草地上湿湿的一大滩,已经渗进泥土里了。 许岩心下一惊,他把黄山的身体用力一扳,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却见黄山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在他胸前的衣裳,已经被大滩的鲜血染红了,而那鲜红的血还在不停地涌出,将黄山的整身警服都给浸得透了。 许岩手忙脚乱,他想帮黄山捂住伤口,但黄山的警服里完全被鲜血浸透了,到处都是血,许岩也不知道那血是从哪里涌出来的! “黄山,黄哥!你醒醒,你醒醒啊!” 惊骇之下,许岩拼命大喊,拼命地摇晃着黄山的身体,想把他摇醒来。但任凭许岩怎么摇晃,黄山却是依然一动不动,紧闭的眼睛也不见睁开。许岩感觉到,黄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变冷,这令得他更加慌张。 许岩猛然抬起头来,大喝道:“都还在傻站着干什么?叫去医生啊!快啊!” 被许岩一喝,周围众人如梦如醒,有人跑开了,想来是去找医生了,也有人低声说:“救护车已搭着伤员回去了。。。从医院赶过来起码要二十分钟。。。来不及了!” “这里附近哪有医院吗?” “没有医生也行,有急救药就行!先拿纱布过来包扎再说!谁带了急救包的?” 听到“急救药”,许岩忽然醒悟:何必舍近求远呢?在自己的储物手镯里,就藏有朱佑香遗留赠给自己的丹药,其中就有很好的疗伤药! 许岩起身走开几步,躲到了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从储物手镯里找到了装着疗伤药的瓶子,取了一颗丹药出来,然后急忙又挤入人众中,嚷道:“让开,让开!我有治伤的药!” 众人赶紧给许岩让开一条路,许岩赶紧把这颗药放进了黄山的口里,又拿了矿泉水过来,给黄山嘴里灌了一通水——接触到黄山的皮肤时候,许岩的一颗心直往下沉:黄山的唇和脸部都是凉的,凉得让许岩心悸。 给黄山喂了药之后,许岩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了。他睁大了眼睛,观察着黄山的脸看看,盼望着奇迹能出现。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奇迹并没有出现,黄山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许岩颤着手,把手指伸到了黄山的鼻子底下——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哪怕是最轻微的呼吸气流。 这时候,有一名许岩不认识的中年警官蹲下身来,他过来摸着黄山脖子上的脉搏,摸了好久。然后,他脸色沉凝,什么也没说,站了起身,默默地脱下了头顶的警帽,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个动作仿佛是会传染一般,围绕在周围的警察们都是纷纷脱下了警帽,低头默哀。有几个刑警呜呜地哭出了声:“黄头儿。。。黄头儿,你醒一下啊!你快醒一下啊!黄头儿,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黄山已经死了。 许岩呆滞地站在那,他的脑海已完全被这个事实所塞满了——这个几分钟前还跟自己有说有笑地交谈的朋友,这个刚刚为谋得一个分局长职务而欣喜若狂的中年警察,这个对自己很奉承很讨好的中年汉子,就这样死了吗? 许岩鼻子一酸,他静静地看着黄山那苍白的脸,想起了跟黄山交往过程里那些点点滴滴的故事。 最后,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忆反复出现的,只有黄山那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向拿枪刺客猛扑过去的身影。在那一刻,黄山选择了扑向了持枪的凶手——以一个经过训练的熟练刑警,黄山不可能不知道,正面扑向一名持枪的人,这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样的危险,但最后,黄山还是这样做了,用他的身体挡住了凶手指向自己的枪口。 他的死,完全是为了救自己。 黄山不是一个好人——他贪权,他好财,他跟黑社会勾结,收黑帮的钱,他黑吃黑,为了吞没毒资,他杀人灭口;他贪图功名利禄,他趋炎附势,一听到有高官可以巴结,他立即便争取机会,不惜一切地往上爬——可以说,所有堕落警察的污点,在黄山身上全都能找到。他的所作所为,如果曝光的话,枪毙都够了。 但是,在那最关键的时刻,黄山却是绽放了正义的灿烂光芒,他以生命实践了一名人民警察的誓言,舍生取义,保护战友,英勇牺牲。(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节 争夺 有人轻轻地把许岩从黄山的遗体边上拉了开来,有警察开始对黄山的遗体拍照,噼里啪啦的闪光灯一片。 看着警察们的动作,许岩木然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的纷纷扰扰的场面,对他来说像是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他感觉好累,好疲惫。 最让许岩难受的是,黄山的牺牲,其实是没必要的——在春婵剑示警的时候,许岩已做好了初步的战斗准备。他残留的灵气虽然还不足以御使春婵剑,但却是已经足以在身上套了两个灵气的防护罩了。即使那名军人开枪击中了自己,那防护罩也能阻挡住子弹,保护好许岩——也就是说,即使黄山不主动用身体来防护,许岩也是毫无危险的。 许岩既后悔又自责:如果那时候,自己的反应能再快一点就好了,如果能抢在黄山之前冲上去的话,或许黄山就不用死了! 但是,人世就是如此残酷,已经发生的事,绝不可能再给我们机会重复了。 许岩在草地上呆滞地站了一阵,直到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出声问道:“许处长,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岩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军警两边的官员几乎都聚到这边来了,有锦城市政法委书记招森,有锦城市公安局局长邓伯南,副局长曹勋明,部队的人则是赵营长和一个许岩不认识的少校——看到许岩望向那名陌生的少校,赵营长介绍道:“这个是我们的营教导员陆宁,他刚刚才赶到。”然后,他的神色一凝,问道:“许处长,刚刚的情形很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许岩疲惫地抹了一把脸——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实在不愿意复述那一幕,他疲惫地说:“应该还有其他同志看到了吧?让他们来说吧。我现在心情很乱。不想说。” 几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邓伯南局长缓缓点头,他沉重地说:“许处长,你刚经了这样的事情,确实很令人震惊,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事实上,我们跟黄山同志同事多年,朝夕相处,与他的感情比你更深厚。我们现在的心情比你要更难过了! 许处长,现场确实有其他同志看到了,但他们离得比较远,你离开黄山最近,对现场情况最为了解,你的说法,那是最客观最权威的,大家都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话的时候,邓伯南眼圈红红的。他的声音低沉,鼻音很重。许岩听得出,他很明显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许岩默然片刻。轻声道:“好吧!” 许岩简单地把事情经过给讲述了一遍:其实事情本身是很简单的,许岩和黄山正在谈话的时候,一名陌生的中尉军官突然走近来,在很近的地方,掏出手枪向着许岩开了一枪。幸运的是,这第一枪没有打中许岩。然后,黄山猛扑了过去,与凶手扭打起来,扭打中。黄山警官中枪身亡。然后众人合力,将开枪的军人给控制了起来。 听了许岩的讲述。在场众人都是表情沉重,神情木然。像是他们对许岩讲述的内容早已心中有数了——很明显,来问许岩之前,他们已经先问过其他目击者了。 但来自军方的两名军官却情绪颇为激动,陆教导员激动地说:“许处长,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会不会看错了?张南他跟你无冤无仇,不可能无缘无故开枪打你!您要不要把人再认一次?” “张南?那是谁?” 比起自己激动的搭档,赵营长显得冷静多了,他解释道:“张南就是那个开枪的军人,他是我们营三连二排的排长。。。许处长,事情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张南根本不认识你,他也没理由要朝你开枪的。。。这件事,我们都想不明白。” 邓伯南局长心情也不是很好,他闷哼一声:“赵营长,陆教导员,许处长本人都这么说了,现场还有那么多的目击者看到凶手开枪的情形,你倒是跟我说说,事情还有什么误会?你们难道说,许处长他撒谎不成?” 赵营长和陆教导员对视一眼,都是显得尴尬——他们都清楚许岩的身份,中央派下来的调查组组长,总参情报部的处长,这种身份绝不是好欺负的。他们虽然要帮部下开脱,但要指责这样的人物说谎,他们还不敢。 陆教导员干咳一声:“许处长当然不会讲假话,不过,可能许处长没看清楚,有些误解也说不定的。。。嗯。。。这个。。。呃——哦!” 他眼睛一亮,忽然找到一个理由,兴奋地说:“许处长,您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和黄警官正在谈话,张南从你们的身边经过,这时候一不小心,他的手枪走火了,险些打中了你!这时候,你和黄警官都误会了,以为张南他是要谋害你,黄警官冲上来,与张南搏斗,扭打中,张南的枪再次走火,打死了黄警官。。。。。。” “胡说八道!”听着陆教导员这么说,一旁倾听的曹勋明副局长已勃然大怒了,他很愤怒地喝道:“陆教导员,咱们说话得负责任!你处心积虑,想包庇杀害我们公安干警的罪犯,你到底是什么居心?难道,那姓张的谋害咱们许处长,是你在暗中指示的吗?” 曹副局长的这个指控可是非常有分量的,陆教导员当场脸色就变了:刺杀中央调查组的组长,这罪名若是栽自己头上——不,甚至不用落实这罪名,光是这个嫌疑就够了,只怕连警备区的头都保不住自己。 陆教导员慌张地嚷道:“曹局长,你血口喷人!我们干嘛要害许处长?” 然后,他转向许岩,急切地说:“许处长,你别听他乱说。出这种事,黄警官牺牲了。我们一样难过,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我只是在分析这案情罢了,也是为了查明事实真相。可是没有帮谁开脱的想法,您。。。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一时间。陆教导员显得颇为慌张,显然是很害怕许岩迁怒到他头上——要知道,地方公安或许碍着自己的军籍无法调查自己,但总参的情报部却是没这方面的障碍。自己的部下要谋害调查组组长,许处长真要迁怒的话,这种特殊部门真要追究起来,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对这件案情,许岩已是心里有数了。自然不会随便迁怒其他人——不要说这位陆教导员,甚至在许岩看来,那位向自己开枪的张南排长多半都是无辜的。 许岩心平气和地说:“陆教导员,你的这个假设,那是不成立的。当时,我看得很清楚,张南确实是朝我开枪了,绝不是走火。那时候,张南平端着手枪,枪口对着我瞄准。第一枪没打中,因为我被黄警官推了一把,那绝不是什么走火。” 说着。许岩从腰间摸出了自己的手枪,模仿着张南当时双手握枪的持枪动作摆了个姿势,众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都是纷纷点头:按许岩摆出的这姿势,根本不存在走火的可能,绝对是他故意开枪的。 赵营长和陆教导员对视一眼,都是紧蹙着眉:眼看着证据确凿,他们也不好替自己的部下说话了。赵营长沉声说:“那么,许处长。张南为什么要朝您开枪呢?这是完全没理由的啊!” 许岩淡淡道:“这问题,你们为什么不去问张南自己呢?” 赵营长苦笑道:“许处长。我们已经问过了——但张南自己也说不清楚啊!” 陆教导员解释道:“许处长,其实。刚刚,我们已经问过张南了,问他为什么要向您开枪,是谁指使他这样做的?但很奇怪,张南看起来竟比我们还糊涂,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开枪的事了,反倒是向我们告状,说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把他铐了起来,还抢走了他的手枪。 我们问他发生的事,他一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回军车那边取了一包香烟,然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就不清楚了,就是莫名其妙地被人绑起来了——这个,我可没有说谎,当时对张南问话的时候,招书记、邓局长、曹局长这几位领导都在的,他确实是当着大家的面这样说的,不是我们帮他编的。” 曹勋明又哼一声:“无非就是装模作样扮失忆罢了,这样的罪犯分子,我们可是见得太多了!犯罪分子被抓到以后,他们大多狡辩说自己不记得了,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许处长,这案子情节清晰,又是现场抓获的,人赃俱获,就交由我们锦城市公安局来追查吧!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真相,给黄山一个公道的!” 许岩还没答话呢,那边的两名军官已经嚷起来了:“曹局长,你这就不对了!张南虽然犯了罪,但按照有关律令,军人犯罪的,要交由我们的保卫部门来侦查,然后送军事检察院起诉,由军事法院来审判,可没说可以由地方上的公安局来侦查——按照管辖权限,张南的案子,该是由咱们锦城警备区的保卫处来侦查和审讯的。” 曹勋明脸嚷道:“可是,死的人可是咱们地方上的公安局的干警!” 陆教导员:“就因为遇害人是锦城公安局的干警,所以锦城公安局更应该避嫌啊!你们该回避这个案子侦查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死了人,我们就得回避,反倒是你们出了凶手,你们倒不用回避?我明跟你们说了,你们警备区自家人审自己人,我是信不过的!这案子,我们锦城市公安局一定要参与侦办!” “曹局长,法律上可是没这个规定!军人的犯罪,历来是由部队上自己来处理的,可没有说交地方上的公安机关的——张南,我们要带走的!” 赵营长话音未落,一直沉默邓伯南立即就出声了:“赵营长,这凶手,你们不能带走——这凶手是现场犯案,被公安机关当场拘捕的,现在还是处于我们公安机关的控制之内,在我们移交给部队保卫部门之前,你们还不能动。” 赵营长不忿:“邓局长,当时抓张南的时候,那是大家都有出力的,你们的干警上去抓,我们的战士也一起上去帮忙了。现在,看管张南的,我们两边的人都有,怎么就成了你们公安机关一家拘捕的?” 邓伯南局长瞄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原因很简单:现在凶犯戴的着手铐,那是我们的手铐。所以说,凶犯是处于我们公安机关拘捕和控制之下。” 赵营长和陆政委对视一眼,都是显得不服,但没等他们抗议,邓局长已经再度出声了:“赵营长,陆教导员,其实,凶犯交我们这边来,要比你们来查好啊!” “哼,邓局长,你们当然是这样说了!” 邓局长好声好气地说:“陆教导员,你想啊,这个凶犯张南,他跟许处长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仇怨,却莫名其妙地朝许处长开枪,你们二位想想,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陆教导员不满地说:“鬼知道他什么原因,他多半是发疯了吧?” 邓局长摇头:“二位,我是老公安了,碰过的案子也不少。一般来说,碰到这种凶手跟受害人素不相识,也没有恩怨的案子,我们都会往凶手受人指使的角度来考虑的。 刚刚曹副局长说,是陆教导员在背后指使凶手张南,那肯定是气话,不过啊,我倒是觉得,曹局长倒是说对了一件事,这个张南啊,他很可能是受人指使的! 张南在警备区是个中尉排长,那么,能指使他出手杀人的,那是些什么人呢?你们可以慢慢想把? 赵营长,陆教导员,现役军人刺杀中央调查组组长,这是惊天的大案,你们带了张南回去,到时候,呵呵,只怕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你还不如干脆把张南交给我们,让我们地方公安机关来审,让我们来查明真相,水落石出,你们不用受这件事牵连,这样多好?” 邓伯南的语速并不快,但在他不紧不慢的讲述中,却是让众人很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特别是赵营长和陆政委两位,更是感觉到心里直打颤。 虽然邓伯南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张南本身就是警通营的军官,如果他真的是受指使杀人,赵营长和陆政委都是他的上级,本身就有嫌疑了——张南交给警备区审查,无论审出什么结果,外部人都会怀疑的。 如果是普通人怀疑,那还不要紧,但问题是,这案件的受害人是许岩!如果情报部怀疑自己在其中隐瞒了真相,那赵营长和陆教导员两个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瞬间,赵营长和陆政委忽然觉得:邓局长说得还真不错,刺杀调查组组长,这件事搞不好真的水很深,会牵涉到什么人,现在真说不好了。自己本身就身处嫌疑之地,真要带张南回去审讯和调查的话,只会给自己带来一身的麻烦。倒不如现在就放手,把人交给地方公安局来调查——无论审出什么结果,都跟自己没关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节 审问 赵营长望向陆教导员,俩人对视一眼,都是会意地点头。陆教导员缓缓点头:“邓局长说得确实有道理。。。只是,这么大的案子,警备司令部的吴司令肯定要过问的。要把人交给公安局的话,我们做不了主。” “是啊,没办法,我们先报告司令和政委吧——各位领导,这么大的事,我们两个担不起,只能先请示警备区的首长吧。” 两名军官走到一边去,打电话去了,过了好一阵,他们才走回来,表情显得很古怪。曹勋明是个急性子,追问道:“司令和政委怎么说?” 赵营长摇着头:“司令说,不能把人交给公安局——” “啊,你们难道就没把事情给首长解释清楚吗?” 赵营长郁闷地说:“我们当然汇报了,但吴司令说,这不是避不避嫌的问题,按照律令,军人案件该是部队自己调查的,如果让给地方公安局来调查,这就开了个很坏的头,影响太坏,我们不能开这个先例坏了规矩。” 说着,赵营长望向了许岩,沉声道:“吴司令说,其实,这个案子不能交给公安局,但如果交给情报部调查组的话,他就没意见了——许处长,你们是总参派下来的调查组,也是咱们部队上的人,把案子交给你们的话,这就是由我们部队上来调查,不算坏了规矩。” 听赵营长这么说,众人对视一眼,都是缓缓点头——先前大家争执不下,为的是谁来主办这案子,锦城市公安局担心警备区包庇自己人,而警备区又因为面子和律令。不能够把案子交给地方处理,所以两边才争执不下。 但现在,如果把凶犯交给许岩来调查的话。大家就都能接受的:许岩本身是总参情报部的处长,是军方的人。由他来接手调查。那是由军方来调查,警备区就不存在说坏规矩或者丢面子的问题,锦城市公安局也不用担心许岩会包庇凶犯。 邓伯南缓缓点头:“吴司令的主意很高明,我也赞成——省得我们两边争吵,伤了和气。其实,涉及这案子的相关调查,本来就是归由许处长带领的调查组负责,上级的指令本来就是这样的。” 招书记点头。他言简意赅地表态:“我赞成吴司令和老邓的意见——许处长,你接手这案子,是名正言顺的——就这么定了吧,拜托了许处长!” 当下,当着许岩的面,锦城市公安局和锦城市警备区两边迅速就这问题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甚至没来征求许岩的意见。 没想到事情忽然落到自己头上,许岩还真反应不过来。他迟疑一下:“各位领导,这件事,我也是凶手刺杀的对象。是当事人之一,由我来查办的话,只怕是多有不便吧?按照法律。我该回避的。” 邓伯南局长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就算许处长你要避嫌,你们情报部还有其他同志可以帮忙的嘛!要说有关系,我们都跟这案子有关系——我们是黄山的同事,赵营长他们那边是凶手的单位,如果说回避的话,大家都该回避的,这案子难道就不办了?黄山难道就白死了?” 看到邓伯南那幽深的眼神,许岩不知该说什么了——法律程序是一回事。但这件事,自己是无法推辞的。因为当时凶手的那一枪。是射向许岩自己的,黄山是帮自己挡子弹才不幸牺牲的。现在,亲自主办这个案子,帮黄山复仇,在道义上,自己是没办法拒绝这个请求的。 于是,就在许岩的沉默之下,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众位领导们面色阴沉地散去,只有邓伯南单独地留下来,默默地坐在了许岩的身边。 许岩转过头去:“邓局长,您还有什么事吗?” 邓伯南缓缓摇头,他的表情很凝重:“许处长,关于这案子,有些事,我想不明白,想跟你单独聊下。 我刚从赵营长那边了解过了,凶手张南很年青,他88年出生的,刚刚读了军校毕业出来,老家是赣州人,父母都是老师,过往的经历很单纯,就是读书,中学,高中,高考然后进了军校,毕业出来就安排在锦城警备区工作了,做过副排长、排长,平时表现一直很好,是个淳朴憨厚的小伙子,守纪律,听话——从他的经历来看,他跟你也好,跟黄山也好,甚至跟你们系统,都扯不上什么关系。现在,他突然朝你开枪,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动机和理由。 我很怀疑,事情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许处长你调查的时候,要有思想准备了。。。查得细一点,找出真正原因来,不要急着结案。” 邓伯南私下跟许岩说话,许岩本来以为,对方多半是想劝自己,一定要严惩凶手为黄山抵命的,没想到,邓伯南却劝告自己不要急着结案,这很让许岩意外、他感慨道:“邓局长,我还以为,您要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凶手为黄山偿命呢。。。这可不像您刚刚的表现啊!” 邓伯南感慨道:“许处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黄山是我的老部下,多年的感情,他出了事,我这当局长必须要维护他,必须要帮他讨还这个公道来。否则的话,弟兄们会心寒,黄山的家人也不会答应。 既然我在公安局局长的这位置上,当着大家的面,当着部队上的面,我就必须得表现出这个态度来——杀人就得偿命,尤其是杀害咱们公安干警的人,更是必须要死,这是我公开表态时候必须要做的。 当然,许处长,这些话,那是咱们私下说的,到了外面,我是绝不会认的。到时候,我们锦城市公安局还会对你强烈抗议,要求你尽快从速从严从重来处理这案子,尽快办结送交审判,将凶手明正典刑——不过,那都是些表面功夫。许处长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不用太在意的。 我跟老弟你说,这案子很蹊跷。没那么简单。刚刚赵营长问凶手话的时候我也在场的,我感觉。那凶手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神情,不像能伪装出来的——搞不好,是这家伙突然精神病发作了? 但就算他精神病发作,现场有几百人呢,他为什么恰好是朝您开枪呢?有那么巧的事吗?” 说到这里,邓伯南脸上满是迷惘,他摇摇头。叹道:“想不通啊!” 凶手为什么要除掉自己呢?这也是许岩想不通的问题,他默然良久,突然问:“邓局长,你说,如果除掉我的话,对这起怪物案件的处置,会有什么影响呢?” 邓伯南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处树林的轮廓,最后摇摇头:“许处长,我看不出有什么影响。就算——呃。不好意思,我做个假设啊——就算你不幸遇害了,我们这边还有这么多干警和军人。京城的首长和专家们天亮就会赶来,案件的调查依旧会按班就部地追查下去,不会有什么差别,除非——” 说到这里,邓伯南看着许岩,微微迟疑:“除非,关于这怪物,许处长你还掌握了什么隐蔽的线索或者资料,除你以外无人知道的。这样的话。凶手除掉你的话,确实有可能对案件的调查造成极大的阻碍。” 说着。邓伯南不出声地看着许岩,目光里充满了期待。 许岩的脸微微抽搐了一下。他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黄丹的存在,该不该透露给邓伯南知道?但这么匪夷所思又无凭无据的事情,跟邓伯南说了,他会相信吗? 斟酌再三,许岩还是缓缓摇头,他说:“邓局长,对这个案子,我确实有些猜测,但现在并没有证据。我想,我还是先调查一下,等事情明朗一些再向你汇报吧!” 对许岩的回答,邓伯南显得有些失望,但他还是从容点头:“嗯,搞清楚些也好。许处长,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 ~~~~~~~~~~~~~~~~~~~~~~~~~~~ 许岩调查的第一步,是要找凶手张南问话。 张南中尉被关在一辆警车的后座——这种巡警式的警车,后座与前座之间有一道铁栏杆分隔开的,后座可以用来押送犯人。在警车的边上,站着几名警察和军人。 警察和军人分别站在车子的两边,守着车里面的囚犯——看着警察和军人之间的那紧张的气氛,许岩倒是觉得,比起看住嫌疑犯,他们更重要的任务是监视对方。 陪同的警官打了个招呼,一名看守的警察上来用钥匙打开了车门,他喊道:“张南,你出来!” 于是,一位带着手铐的军官从车里头慢慢地下来了。这时候,东方的天际已出现了鱼肚白,借着一缕晨曦,许岩把眼前的军官看得清楚:这是一个年青的中尉军官,他没戴军帽,头发剃得很短,相貌堂堂,唇角有着淡淡的茸毛,只是神情显得有些慌张——没错,虽然他没戴帽子,但许岩还是认出来了,眼前的这名军官,就是刚刚朝自己开枪的人。 那名中尉军官从警车里面站了出来,他脸色有些发白,显得有些慌张,但他还是保持了军官的尊严,环视了周围众人一眼——许岩注意到,当望向自己的时候,他的神色并没有显出任何异样神色,只是很快地一掠而过——很显然,看着年青的许岩,张南以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便衣警察,并没有特别留意。 通过这漫不经心的一眼,许岩也确认了,眼前这个叫张南的军官,他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也没有见过自己。 许岩打量着张南,他不说话,大家都不好开口,现场一片安静。那个领许岩过来的便衣警察干咳一声,他主动问许岩说:“许处长,您看,是这个人吗?” 许岩默默点头:“是他,没错了。” “呵呵,那么多人看着,又是当场抓住的,肯定不会错的——许处长,您要对他问话吗?需要给您安排个安静的地方吗?如果您需要记录的话,我们这边有录音笔可以提供。” “嗯,也好。不用找什么特别的地方了,我就在车里面简单问一下就行了——你帮我录音,可以吧?” “当然,邓局长已经交代了,让我们尽最大力量为许处长您提供一切协助!” 当下,俩人把张南带回了那辆警车里头,关上了车门。可能是看许岩太嫩了,怕他没经验,那位陪同的警官很客气地说:“许处长,问话的繁琐工作,就由我来干好了。你就在旁边看着指点就好,如果有什么问得不对的,请您随时纠正和指点我。” 这位警官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应该也是个有经验的老手了,许岩当然看得出他维护自己的好意,他点点头:“谢谢,那就辛苦了!” “呵呵,不客气的。” 就在紧闭的警车里,那警官开始问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录音笔,面无表情地问道:“嫌疑人,我是锦城市公安局的干警李徽,这是我的警官证,现在,按照刑事诉讼法的规定,我们向你询讯问有关问题——首先,你的姓名、身份和工作单位!” 张南坐在警车的后座上,双手捂着头,很颓丧的样子。直到李徽问了他第二次,他才抬起头,茫然地望向许岩和李徽,嘴唇蠕动了下,低沉地说:“我叫张南,我在解放军xxxxxx部队——也就是锦城警备区的警通营二连服役,我担任中尉排长——” 然后,他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了:“李警官,你要问的问题,刚刚已经有人问过我好几次了,我也答过好几次了!开枪的人根本不是我,你们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那位黄警官和中央来的首长,更不可能朝他们开枪的!一点理由都没有,我干嘛要这样做?”他的情绪十分激动,神情却是愁苦的,眼睛红红的,像是下一秒钟就要哭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节 冤枉 李徽陡然变得严厉起来:“张南,为什么要朝首长开枪,这是我们要问你的,不该你来问我们!既然你主动说到这个,那我就要问你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南痛苦地**一声:“我都说了,我根本没有作案!” “张南,你也是部队培养出来的人,就不能有点敢作敢当的男子汉气概吗?你是在犯案时候在现场被当场擒获的,多人目击了你的作案过程,人赃俱获,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如果不是你杀的人,我们怎会在现场把你当场抓住?” 张南无言以对,他烦躁地摇着头,不停地说道:“你们搞错了,你们都看错了!不是我开的枪,不是我杀的人!我没有杀人!” “张南,你这样一味抵赖,有什么用?法律是讲证据的,现在证据确凿,人就是你杀的,你抵赖也没用!我们不但有人证,我们还有物证!我问你,张南,你的配枪呢?你倒是给我解释,你的配枪,还有枪里的子弹,都上哪去了?” 说到手枪,张南一愣,他说:“我不知道。。。我清醒过来,我就发现,我的配枪被你们缴了。。。它不在我身边。” “哼,张南,你装傻也是没用,黄山警官身中六枪,不幸身亡,只要取出黄山烈士体内的子弹,鉴定弹道,很容易就可以证明,这些子弹都是从你的枪里发射出来的!手枪上还有你的指纹,你的手上还有火药残留!还有,你身上、衣服上,都有大量的血迹,那是黄山烈士的鲜血!你给我解释一下,如果你没杀人。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黄山同志的血迹?” 李徽冷笑一声:“有人证,有物证——手枪上的指纹、你手上和身上的火药取样、子弹的弹道鉴证、还有血迹鉴证,张南。你犯罪事实已经铁板钉钉了! 张南,你企图谋害调查案件的中央调查组首长。杀害阻止你行凶的警官,这罪行性质极为恶劣,足够判你死刑了!张南,你也是受部队教育多年的人,你该知道我们的政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现在,你早点坦白交代,争取个良好态度。说不定还能争取个死缓,求个活路!但你若是继续这样胡搅蛮缠继续抵赖的话,到时候就是死路一条吗,谁也救不了你!” 听到“死刑”两个字的时候,张南身子微微一颤,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真实的惊恐。他迟疑了下,还是低声说:“警官,你说的那些证据,我没办法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真的没有杀人!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李徽微微皱眉——以他丰富的办案经验。他很难理解,张南为何到现在还要继续坚持抵赖?自己办案多年,不是没见过负隅顽抗的嫌疑人。但都是些心存侥幸,以为自己没被抓到证据的。一般来说,只要自己把证据往他们面前一摆,他们的心理防线往往会很快地崩溃了。但像这次,明明是在犯案现场被抓住的凶犯,证人众多,证据确凿,他居然还能抵赖? 行内人都知道,说假话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这种事情。不但需要天赋,还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 能面不改色地说假话。睁着眼睛说瞎话,把刚刚发生的事马上就给一口否认掉,而且能说得很诚恳,很真挚,让自己这样老练的公安人员都看不出异样来——倘若不是自己明知道凶手就是张南,单看着对方那委屈而悲愤的眼神,自己说不定都要挨他给骗过了。 这位年轻的排长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他为什么能如此镇定地撒谎呢? 审讯遇到了意料之外的阻力,在中央派下来的调查组组长许处长面前,这么简单清晰的案件,自己却不能干脆利索地迅速拿下,这让李徽感觉很丢脸。 他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像以前一样,给这顽冥不化的嫌疑犯上些“硬手段”,但这时候,许岩开口了,他平静地问道:“张南,你的军官证编号是多少?你能背得出来吗?” 听到许岩的问题,张南一愣,李徽也是愣住了——许处长在这时候突然问起对方的军官证编号,这是要干什么呢?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吗? 张南认真地背出了一个七位数字。在他背诵的时候,许岩一直认真地观察着他的眼神,观察着他的脸部表情最细微的变化。张南答完以后,许岩随手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了他的答案,立即追问了第二个问题:“张南,你家里有几口人?都有些什么人?” “我家有四口人,有我爸妈、我还有我的弟弟,一共四口人。” “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我的父亲叫张超华,我的母亲叫赖国英。” “他们在哪里工作?” “啊,他们都在赣州工作,我爸爸是在市里面的职业技术学校的老师,我妈也是在这个学校当老师。” “他们多大年纪了?” “他们?哦,您说的是我爸妈吗?我爸爸五十一,我妈妈四十七岁。”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干什么?” “我弟弟叫张新,现在读高三,在赣州第二中学就读。。。这位警官,您问这些干什么呢?我的事情,跟我的家人没什么关系吧?” “嗯。”许岩低着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他头也不抬,简单地答道:“确实没什么关系。。。你哪年入伍的?” “我在10年通过高考考进军校的,我们学校是部队现役编制,入学的同时就是已经入伍了。。。” “张南,你有女朋友了吗?” “我还没有交女朋友,部队里也不同意我们跟驻地的女孩子谈恋爱。。。警官,你问这些干什么呢?” 许岩这样乱七八糟地乱问了一通,不但张南搞不清楚他的用意,就是李徽警官也不明白他到底想干什么——甚至。李徽已经在暗暗猜想,该不会是这位许处长真的一点审讯经验都没有,在乱问一通吧?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真的丢脸了! 不过面子上,李徽还是得维护许岩的威信的。他凑到许岩耳边小声说:“许处长,您问得很详细,一直给他施加压力,这很好!我觉得,相关情形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咱们该进入案情了吧?” 许岩点头:“也好,该核实的也差不多了——张南。你自己说一下吧,在案发之前,你在干什么呢?” “我没干什么啊?” “哼,你好好想想,说详细一点!”许岩努力想让自己显得威严一点,但无奈,他的年纪实在太小,气质实在太嫩了,在旁人看来,他的严肃就变成了装腔作势。 张南迟疑地说:“刚刚。我们到了这里,我战士就一直留在车上待命。后来,李连长通知我们下车。在树林周边进行警戒,我就领着排里的战士在指定的地点布防。按照我们连长的要求,我们排要负责校道和校道两边约莫五十米以内范围的警戒和防护。当时,我安排一班和三班在校道的左右两侧,大概相隔五米左右站立设岗;然后,我安排二班在校道上设卡警戒,安排六名战士在校道的石碑旁边设置固定岗,另外还安排六名战士在校道上充当游动巡查,免得被外人擅闯封锁区现场。” “那么。警戒的时候,张排长。你在哪里?” “当时,我和二班的班长一起。带着固定岗的战士警戒——呃,二班班长陆大山可以帮我证明的,我和他还有几个战士一直都在那。” “警戒?”许岩有点诧异,他问道:“张排长,当时,你和二班班长和其他战士之间,离得多远?你们看得到彼此吗?” 张南的回答是肯定的:“当然看得到!因为那时候道上根本没人,我们也是放松了警惕,二班班长陆大山还有几个战士和我,大家聚在一起聊天和抽烟,我们之间离得很近,就跟我和两位警官离得差不多吧,肯定看得到彼此的。” “张排长,你自始至终都是和他们在一起吗?” 张南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是当然的,我是带班的排长,肯定要在最关键最重要的岗位上。。。按照部署,我们排最重要的警戒点就是校道上的哨卡了。” 听到这个回答,许岩微微蹙眉,他沉声问道:“张排长,你能确定吗?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离开过你的战士们?” “呃,当然——”这时候,张南脸色一变,他说道:“警官,我想到了,我好像离开过警戒圈!” 许岩精神一振:“哦?你说!” “那时候,我和战士们一起聊天和抽烟,后来,烟抽完了,我就走出警戒圈,去停车场拿我的烟。。。” 说到这里,张南显得有些恍惚,他蹙着眉,眼神很明显地显出迟疑来:“。。。我去车上拿烟。。。我去车上拿烟。。。呃,对,我去车上拿烟。。。在军车旁边,我碰到了一个穿着裙子的女生。。。” 听到张南碰到了一个女生,许岩精神一振,他沉声喝道:“碰到个女生?她长什么样?” “那女生的相貌,我还记得的,很年青很漂亮的,她穿着一条浅色的裙子——好像是白色的。我记得,我从车里拿烟出来后,我才突然发现那女生的——我们的车就停在校道边上,她就在校道上走过来,她穿的该是硬底的高跟鞋,我听到她的鞋底在水泥地上咯咯作响的声响。。。她就这样朝我走过来,走过来了。。。” 张南说得断断续续,他紧紧地蹙着眉,一边回忆一边说着,那声音显得颇为恍惚,像是他正在回忆很久远以前的童年往事。 许岩和李徽对视一眼,中年警察唇边露出了冷笑,他对着许岩微微摇头,唇边微微蠕动,那口型却是分明在说两个字:“装的!” 许岩没理会李徽,而是继续追问张南道:“张排长,你看到了一名年轻女子,然后呢?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听到许岩的询问。张南的表情却是更加迷茫了,他嗫嚅良久,最后哭丧着脸对许岩说道:“警官。接下来的事,我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许岩挑起了剑眉。他严厉地说:“你好好用心想想!你跟她谈话了吗?你看她眼睛了吗?或者她对你做什么或者说什么了吗?” 张南蹙起眉头想了好一阵,然后,他还是摇头:“警官,我真不记得了!我见到那女子向我走近,我看到她,我就精神恍惚了,好像打了个瞌睡,然后。等我清醒过来以后,我就被一群人压住按倒在草地上,他们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人,还说我企图行刺中央首长!我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干啊!” 李徽忍无可忍,他喝道:“张南,你当我们是傻瓜吗?你自己是傻瓜吗?就半个钟头之前发生的事,你现在跟我们说你不记得了?” “警官,我说的是真话啊!我真的是记不得了!” 张南沮丧地低着头,对于李徽的喝问。他无法回答——他也知道,自己的回答确实令人很难相信,任何正常人都会认为自己是说谎了。 但问题是。张南知道,这件事,自己确实并没有说谎啊! 从碰到那神秘的女生之后,自己就完全失去了记忆和意识,那片的记忆一片空白。当自己重新恢复意识时候,自己已莫名其妙地被手铐反剪铐着,绑得结结实实,就在自己身侧不远处,静静地躺着一具仰天平躺着的人体。在那个尸体的下面,已经浸了一大滩的鲜血。而在那个人体的周围。已经围拢了一大群的警察,而那些警察望着自己的眼神里透着毫不掩饰的仇恨——倘若不是自己的战友还在身边护着自己。那帮警察早就冲上来对自己拳打脚踢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循规蹈矩的排长张南来说简直跟一场噩梦差不多:有人告诉自己,自己因为开枪杀人被抓起来的,自己杀的还不是一般人,而是锦城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队长,甚至,自己还向负责调查组的中央首长开枪了! 自己被警察恶狠狠地弄进了一辆警车里,不时有些很像领导模样的人走过来向自己问上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他们摇头叹息着走了。 然后,自己的营长和教导员都过来了,火爆脾气的赵营长一见面就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对自己大吼大骂,喝问自己为什么要干这种事;而陆教导员则是反复问自己,到底是谁让自己这么做的——对于张排长来说,地方上的警察冤枉自己,这还能解释得清楚,但连自己单位的领导都认定这件事是自己干的,这就让他不能不绝望了,他连连喊冤。 但对于自己的喊冤,所有人都表示出一副无动于衷甚至是冷笑的样子,这就更让张南心里发慌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论自己如何认真诚恳地解释,对方总是报以嗤之以鼻或者冷笑不断,根本没人相信自己说的话。现在,在自己所见过的人里面,唯一能耐心来听自己述说整个事件经过的人,恐怕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小警察了——张南不知道许岩的身份,不过他看许岩那么年轻,估计他连正式警察都不是,多半只是个实习警察罢了。 但到现在为止,能耐心地认真听自己解释的,也只有这个实习小警察了。快淹死的人,哪怕摸到一根稻草都会拼命抓住的,张南哭着向许岩解释道:“这位警官,求求您了,请您一定要帮我查清楚吧,真的不是我开枪杀人的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许岩低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口里“嗯嗯”有声。他在笔记本上写了“夺舍?”,然后,他想了一阵,摇摇头,划掉了那两个字,又在笔记本上写上:“对答流利,拥有正常智商,具备正常记忆和知识,应对表现正常,而且春蝉剑无鸣响——该对象很可能已脱离魔物的附体状态,应为本人意识—— 一种新类型的附体方式,特征为精神控制,暂时控制躯体。。。控制方式不明,防御方法不明。。。” 看着自己的记录,许岩紧紧抿着嘴,神情凝重。然后,他抬起头,问道:“张南,你还记得,那女的长什么样子吗?如果再见到她的话,你能认出来吗?” 张南有点迟疑:“她的相貌。。。有点模糊了,不过,如果再见到她,我大概还是能认出来吧。” 许岩点点头,他不说什么,只是对李徽使了个眼色,俩人离开了车子。然后,许岩蹙着剑眉,低头沉思不语。 “许处长,您在想着些什么呢?” 被李徽的话惊醒,许岩抬起头,他沉声说:“锦城市公安局,能不能尽快给张南安排一次全面的心理测试和精神鉴定?我想查验一下他的心理状况和精神状态!”(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节 第一 听了许岩的说话,李徽一愣:“我们可以跟蜀川联华医院联系,他们是有精神鉴定资质的。不过,许处长,您还真的相信张南说的啊? 我看,这分明是他为脱罪编出来的!许处长,这号人物,我们办案时候可是见得多了,那些被我们抓的嫌疑人,他们经常胡说八道的,喜欢编造一些飘渺虚无的东西,比如说有个白胡子老头指使他做的,又常常说什么有什么恶鬼迷惑了他们,又说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总之,这都是他们常用的狡辩手法,不值得深究。反正,这家伙的犯罪事实已十分清楚了,他认罪也好,不认罪也好,都没有妨碍的。” 在李徽看来,张南的说辞,无非是凶犯被抓之后的狡辩而已,这种供述是没什么价值的。像这样的供词,任何一个一线刑警都能看出他的虚假,分分钟就教他重新做人了,偏偏许岩还很有耐心地听着他那些废话,居然还在认真地考虑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唉,这个许处长,听说他来头很大,是中央调查组的负责人,但毕竟还是太年轻没经验啊,这么容易就被犯罪分子的鬼话给糊弄了! 许岩摇头,他简单地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李警官,你先前也是在专案组工作的吧?” “是的,我也是局里面专案组成员,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当时黄头是组长,我是他助手。现在黄头殉职了,邓老板让我临时负责一下专案组的工作——许处长,您有什么吩咐吗?” 许岩点头:“我知道,你们公安机关有一个辨认嫌疑人的程序,就是把犯罪人的照片放在十几个人的照片里面。让证人来查看,看能不能选出正确的嫌疑人——这程序,李支队长你知道吧?” 李徽失笑——对他这种一线刑警来说。这个指证鉴定程序就跟1加1等于几那么简单,他都不知道操作过多少回了。他笑道:“我当然知道。许处长,您觉得有必要做吗?” “李支队长,我有个猜测,需要证实——我想让凶犯张南进行一次指证鉴定,辨认他遇到的女子到底是谁。。。呃,李支队长,你不要那么古怪的表情,我确实怀疑。张南说的是真的。” 李徽连连摇头,在他看来,张南的说法破绽太多,一个正常的健康成年人,怎么可能记不住自己一个小时前做的事?张南的表演,无非是想装成不能自控的精神病患者好脱罪罢了,这么明显荒谬的谎言,许处长怎么就相信了呢?实在多此一举啊。 但对方是案件调查的负责人,邓老板都对人家客客气气,李徽也不好硬顶。他很勉强地说:“好吧,既然许处长你坚持这样的话,那我就安排一次指证吧——呃。不过,许处长,嫌疑人是谁呢?我们要把谁的照片放进去呢?” “黄丹,把黄丹的照片放进去,那就行了。” “黄丹?那是谁啊?”李徽一愣,然后会意:“哦哦,我记得了,那不是张静宛遇害案里失踪的那女生吗?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事情太复杂。许岩也懒得跟李徽啰嗦了,他直截道:“李支。怎么样,能找得到黄丹的照片吧?我记得。专案组的档案里面有的。” 李徽脸色微变:“许处长,你跟我开玩笑吧?把一个死人的照片放进指认鉴证里,这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你是说,张南碰到了一个死人?那不是见鬼了吗?” 许岩淡淡说:“是不是见鬼,咱们还是先让张南认过再说吧。” 看着许岩如此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到对方坚持要把一个死人的照片放进指认鉴证里——李徽不禁凛然,他忽然觉得,凌晨的气温冷得出奇,他打了个寒颤,却是不由自主地张望了一下左右,看着那黑黝黝的夜幕,他隐隐心悸,却是裹紧了自己的衣服。 按照许岩的要求,李徽找来了黄丹的照片——专案组的档案里本来就有遇害人的资料——然后,他把黄丹的照片放进十一张其他的女生照片里,十二张照片统统贴在一张纸上,他拿到许岩面前:“许处长,这次我们安排一组十二个人给张南辨认,这样可以吗?” 许岩看了一眼,随口答道:“没问题,就这样吧。”然后,他随手点了下编号为三的那张照片,问道:“李支队长,这个是黄丹吧?” 看到许岩随手就点出了黄丹的照片,李徽暗暗诧异,他问道:“许处长,你没见过黄丹吧,你怎么就知道这张照片是她呢?” 许岩一愣,然后,他苦笑着挥挥手:“因为我也见鬼了——你先拿这个去给张南辨认吧。” 辨认结果出来得很快,那张贴满照片的辨认纸刚送到张南面前,他第一时间就指向了编号为“3”的那张照片,嚷道:“就是这个人!我遇到的人,就是她!” 张南这么嚷了一嗓子,李徽脸色立即发白,他问道:“张南,你确认吗?要不要再仔细看一下?” 张南坚决地点头:“不用看了,我碰到的,就是这个女人!” 听到张南态度如此坚决,包括李徽在内,在场的几个专案组警察都是面面相觑,表情怪异。他们眼神里隐隐透出了恐惧的味道——敬鬼神而远之,对这种黑暗领域的恐惧,那是常人的心态,即使警察也不能免俗。 比起震惊的刑警们,许岩倒是显得颇为镇定和平静——这样的结果,本来就是早在他预计之中的,现在,不过是自己的料想得到了证实罢了。 ~~~~~~~~~~~~~~~~~~~~~~~~~~ 这边的调查进展很快惊动了高层。听到了部下的汇报,邓伯南很快地找过来了,他客气地问道:“许处长,听说,这边有了进展?发现了一些很古怪的东西?” 许岩正坐在石椅上低着头抽烟,看到邓伯南过来。他客气地让开了一个身位:“邓局长,请坐吧——刚刚,李警官已经向您汇报了吧?” “嗯。小李刚刚跟我说了,他说凶手张南自称在作案之前遇到了一个。。。应该已经死去的受害者?他还说。许处长你好像对这个早有估计似的——” 邓伯南在许岩身边坐下来,他也摸出了一根香烟,跟许岩借了火,却是淡淡地问道:“许处长,张南认出一个案件的失踪者,好像叫黄丹的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邓伯南不知道鉴证的结果意味着什么,许岩却是明白的:这意味着,自己将要面对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如果“黄丹”还像是以前的魔物灵体那样。固定地“附身”在一个人身上不能随便转移,那倒没什么,只要自己把被附身的傀儡消灭掉,那魔物也就随之被消灭,不能为祸了。 但问题是,“黄丹”的恐怖在于,它不但能“附身”在人类身上,也能自由离开。自己就算消灭了被附身的人类,对“黄丹”的灵体也造不成丝毫伤害——就像张南一样,当他刺杀失败、被警察们抓获的时候。“黄丹”的灵体立即就离开他的身体了,自己就算把张南枪毙一百遍也对“黄丹”丝毫无害。 敌人能分身千万,防不胜防。自己却根本找不到敌人。从现在起,自己不但要防备黄丹的精神攻击,也要防备身边的战友们——就像张南一样,那些本该是保护自己的军人和警察,随时有可能掉转枪口向自己开枪射击,自己将再也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处所,永无宁日。 想到自己身处敌人的威胁之下,想还击,却是根本找不到敌人。许岩心烦意燥。他疲惫地抹了一把脸,问道:“邓局长。你看过《聊斋志异》的故事吗?” “聊斋志异?那好像是写鬼和妖怪的吧?对这些鬼鬼怪怪的东西,我一直没留意——许处长。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那,邓局长,你听过‘夺舍’这个词吗?” “夺舍?”邓伯南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脸色微变:“许处长,你该不是说,那些鬼魂的事吧。。。是说‘借尸还魂’吧?” “借尸还魂?嗯,这么说也说得过去吧。”许岩抽了口烟,他直截地说:“我简单地说吧,那个失踪的女孩子黄丹,在那晚上,她该是遇害了——她或者死了,或者没死,我也不能确定,然后,有个很邪门的玩意,它占据了黄丹的灵魂,夺取黄丹的身体控制权,于是,黄丹完全就转换为那邪门玩意的傀儡了——呃,邓局长你说的“借尸还魂”,大概也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听着许岩这样解释,邓伯南脸色就变了——能当公安局长的,没有哪个智商是差的:“许处长,你意思是,张南之所以做出开枪杀人的事情,是因为他也被那邪门玩意。。。那个控制了?” “照目前来看,应该就是这样了。我觉得,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张南出去的时候,他碰到了‘黄丹’——当然,实际上,他碰到的是控制着黄丹身体的邪门玩意,那邪门玩意短暂地占据了张南的灵魂,控制着他的身体完成了向我开枪的动作。然后,当张南被我们抓起来以后,那个邪门玩意又离去了,于是张南又恢复正常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夺舍吧。” 邓伯南的眼睛眯起,他坐在许岩身边,一动不动地抽着烟,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良久,他慢慢点头,然后又摇头:“许处长,你说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但我接受不来。按你的说法,这桩枪击凶案的真正凶犯,是黄丹?——哦,不,该说是一个鬼魂?” “不能说是鬼魂吧,该说是某种强大的精神力量,这存在是以灵魂的方式存在的,它擅长精神攻击,能占据人类的身体,控制人类做出它想做的事——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许岩转过头望着邓伯南,他沉声说:“邓局长,本该已经死去的黄丹,她为什么没有死?跟我无冤无仇的军官张南,他为什么要朝我开枪呢?邓局长,这些,你怎么解释?” 听了许岩的逼问,邓伯南默然。 他不得不承认,许岩确实说得有道理:一个老实踏实、为人勤勉的基层排长,一个军校毕业、背景单纯的中尉军官,一向表现优秀,跟许岩和黄山都无冤无仇,以前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但他偏偏就干出了枪击中央调查组组长这样的恶性大案,这件事太过诡异了,还有黄丹的神秘出现。。。 他点头:“是啊,这案子里,有太多没法解释的事情了。可是,许处长,我还是想不明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有个邪恶的存在控制着张南的身体,对许处长您进行了一次刺杀行动,可是,那邪恶存在跟许处长您并无仇怨,它干嘛要来杀许处长你呢?” “那家伙刺杀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也想不明白。可是,邓局长,你若是说我跟它并无冤仇,那就错了。”许岩转过头去,他瞄了一眼树林的方向,在那边,巨蛇尸体的巍峨身形正横躺在树林中。 循着许岩的目光,邓伯南忽然明白过来,他目瞪口呆:“许处长,您的意思是,那个能夺舍的邪门玩意,它和这头怪物是同伴?那邪恶玩意,是因为许处长您杀掉了这头怪蛇,它。。。它是来找许处长您报仇的?这。。。不可能吧?” 在邓伯南看来,这头巨蛇虽然很恐怖也很令人震撼,但这还算他勉强能接受的事——这种体型庞大的蛇类动物并非没有过先例,据说在亚马逊丛林里就曾发现过长度超过百米的巨蟒,中国古代传说山海经里也有过叫做“巴蛇”的巨蛇存在——但归根到底,它始终还是一种动物。 按许岩说的,这种怪物不但拥有恐怖的体型和力量,甚至它还懂得使用巧妙的计谋,针对特定的目标进行刺杀行动——这样的智力水平,已经赶上人类了吧? 邓伯南脸色阴晴变幻不定,良久,他缓缓摇头:“许处长,你说,是这头巨蛇的同伴派人来刺杀你?这样的说法,我实在无法接受。” 许岩苦笑:“邓局长,你会相信的——接下来,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 “啊?接下来?” 望着那黑黝黝的树林,许岩神色阴沉,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张南,他只不过是第一个而已,马上,会有更多的张南会出现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节 躲避 听了许岩的预言,邓伯南微微一震,他不出声地蹙起了眉头,低头沉思着。 许岩也懒得跟邓伯南解释了——以邓伯南几十年老公安的智慧,他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的,关键是他肯不肯接受自己的理论罢了。也难怪,邓伯南五十多的人,骤然要他接受这种鬼神和妖魔这种超自然的存在,那就等于颠覆他数十年来养成的唯物世界观,确实是很难的。 俩人默然坐了一阵,邓伯南浓眉深蹙,他慢慢地说:“许处长,假如,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真有这样的一头邪门玩意在附近的话,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它呢?” 许岩茫然:“我不知道。” 要对付“黄丹”,许岩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它能同时对付包括自己在内的五名军官,身为修真者的自己都不能抵挡它的精神攻击,对这样的存在,派遣普通的军人和警察去抓捕‘她’的话,能不能找到‘她’先不说,就算能找到‘她’,只怕那些前去抓捕的军警也会被‘她’的精神力量所迷惑,甚至会调转枪口反噬自己人。 许岩瞅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发愁:自己召集众多军警到这里,本是为了安全,没想到反倒成了“黄丹”的机会。 对黄丹来说,现在的机会实在太好了:到处都是军人和警察,到处都是枪,场面混乱,最适合浑水摸鱼了,黄丹很轻易就能找到机会对自己下手——近距离之内,即使自己套上防护罩也未必能挡住自动火器的射击。 尽管明知道危机存在,但许岩却不知该如何防范——当然,按自己的身份,自己如果开口要求保护的话。锦城市公安局或者锦城警备区都会愿意派人来保护自己,但问题是,在“黄丹”的精神攻击之下。那些保护自己的军人和警察搞不好下一秒钟就变成要自己命的刺客了! “防不胜防啊!”想到在那黑暗之中,潜藏着一头对自己满怀仇恨的魔物。它心机狡诈,诡计多端,正虎视眈眈地准备对自己实施报复,许岩不禁心里阵阵发毛——这凌晨黑暗中刮来的夜风,实在是冷得刺骨! 邓伯南是个人精,看着许岩东张西望犹如惊弓之鸟的神情,再想想许岩刚刚的话,他便猜到许岩在担忧什么了。他沉吟了一阵。低声说:“许处长,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你的。” 许岩诧异——邓伯南一向深通人情世故,他明知道自己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呢,这时候,他怎么还会给自己安排任务? “邓局长,你说吧。” “嫌疑犯张南杀害黄山的事情,这案件比较蹊跷,我想深挖一下。许处长是著名的刑侦高手,最擅长勘察现场了。我想拜托许处长你,在学校周围内走访一下,看看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吗?” 许岩诧异地望着邓伯南。感觉很是莫名其妙——张南的案情,自己不是跟邓伯南解释过了吗?他怎么又来提起这件事了?而且,要找自己麻烦的魔物就在附近了,自己哪还顾得上什么走访现场? 看着许岩迷惑的眼神,邓伯南干咳一声,他一本正经地说:“许处长是刑侦的高手,我就不安排干警陪着您了,您独自行动,可能更安全也更方便一点——呃。勘察现场寻找线索,这种事急不来的。经常花上一天半天也是有的。寻找的范围也不必局限于校内,可以到校外转转也行的。许处长。您没找到线索之前,倒不用急着回来,慢慢找无妨的。” 许岩和邓伯南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狡黠的笑意,许岩突然明白过来——对方是在劝自己躲开避祸! 明白了邓伯南的用意,许岩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是啊,既然已经确定“黄丹”是冲着自己来的,那自己最好的应对就是离开现场躲起来,让“黄丹”找不到报复的对象,无从下手。 只是,自己作为现场指挥官,遇到危险时就这样一走了之,这样临阵逃脱是军中大忌。而且,作为中央调查组的组长,居然要被自己追缉的凶手逼得躲起来,这事说起来也是太丢脸了,邓伯南应该是害怕许岩的自尊接受不来,他不好明着提出,只能这样委婉请求,用这个借口来请许岩离开现场。 许岩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自己之所以被黄丹威胁处于下风,是因为自己在明处,黄丹躲在暗处,黄丹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但如果自己单独躲起来,化明为暗,让黄丹找不到自己,它再厉害又能如何呢? 双方谁都找不到对方,等于双方又回到公平的局面——不,这样的话,许岩甚至还能隐隐占上风呢,因为军方和警方都是站在许岩这边的! 诚然,许岩是年轻人脸皮薄,但在面子跟生命之间,他还是知道该如何选择的。他很认真地跟邓伯道声“谢谢”,后者爽朗地笑了,他眨眨眼道:“许处长,言重了——是你帮我做事,怎么你要谢我呢?” 邓伯南和许岩过去,跟招书记他们打了声招呼,说许处长要去追查一些线索,要暂时离开现场一阵。 招书记根本没意识到许岩是在借机开溜——这么多军警在现场守卫,也不缺许岩一个。他很客气地慰问了许岩一番,热情地表示,许处长您这一番劳苦功高,刚刚又受了枪击的惊吓,实在太辛苦了。其实案件的事,也不用急在一日,许处长你不妨先好好休息再继续追查也行的。至于保护现场的事情,这里还有我坐镇呢,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自己要离开,招书记这么热情,这倒是让许岩一头雾水了:自己暂时离开而已,招书记干嘛那么高兴? 倒是许岩的助理黄夕看得透彻,她笑道:“许处长,您这个时候走得可是太妙了。锦城这帮人可是太高兴了,不知多感谢你!” “啊?为什么呢?” 黄夕撇撇嘴——论起对魔物的见识,她也比不上许岩。但论起对人性的洞察力和官场的见识,她可是比许岩强多了。她说:“许处长,您没看到吗?现在天快亮了,昨晚这么大的事,肯定惊动了蜀川省的领导,天亮之后,省领导肯定第一时间会过现场来视察的。你不在现场的话,汇报的主角肯定就是招书记了,他就可以放心地在领导面前汇报和表功了——你若是在场的话。很多话他就不怎么好意思说了。” 许岩“哦”了一声——好像黄夕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许岩淡淡地说:“黄夕,省政府那边管不到我们,他们要怎么吹牛抢功都是他们的事,咱们也管不着。我们是归情报部管的,我们的功劳,他们也抢不走——不用担心,文部长中午就过来了。” ~~~~~~~~~~~~~~~~~~~~~~~~~~ 中午十二点,总参情报部副部长文修之将军下了飞机,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像棉花堆一般的绵软,头顶的阳光刺眼——昨晚一晚通宵没睡。天一亮,自己就坐上了最快的军航航班直飞锦城,在飞机上凑合着瞌睡了下。下飞机的时候,因为高空气压的影响,他的脑袋混混沉沉的,木然得浑然不像自己的了。 他抹了一把疲惫的脸,才看到,在面前的空地上,停着几辆黑色的轿车,在轿车前站着一群军人。情知这是迎接自己的队伍,纵然浑身疲惫。文修之也不禁提起了精神,努力挤出了笑容来——自己在三十八岁的年纪就升上了少将。堪称是军内最年青的将军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眼红。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文修之一直牢记老爹的教诲:越是少年得志,待人处事就越是要谦虚谨慎。 文修之走近一看,愣住了:迎接自己的人群里,领头的是两个跟自己一样同样佩戴少将领花的将军,却是大军区情报部部长赵岳山少将和政治部主任张全少将。在两位少将的身后,还站着两位大校军官,却是锦城警备区的司令吴刚大校和锦城警备区的政委万峰。在他们身后,还稀稀拉拉地站着一群上校和中校,这么一群军人站在一起,气势显得颇为惊人。 看到这么隆重的迎接人群,文修之也是吃惊——锦城这地方,文修之也是常来出差的,两个月前,自己还刚来了一趟。那时,接待自己的只是警备区的吕副政委而已。今天,自己虽然临起飞时候跟警备区打了个招呼,但因为时间太紧,文修之本来预计,锦城警备区的司令或者政委过来迎接就算是给自己面子了。 文修之没想到,大军区竟摆出了这么隆重的欢迎架势,不但锦城警备区的司令和政委两位主官全部到场迎接,甚至连大军区的政治部主任和情报部长都出面来迎接自己了。 一时间,文修之还真有点吃惊了:“几个月功夫而已,就算自己升少将了,也没必要这么隆重吧?这样的欢迎架势,就算是咱们情报部的一把手刘部长亲自莅临锦城,只怕也是足够了!大军区为什么这么热情?而且,赵岳山来接我,这还算情理中的,但政治部的张全也过来了,这算怎么回事?这次的怪物事件,好像跟政治部没关系啊!” 心中疑惑,文修之露出热情的笑容,加快步子走过去。 大家同样是少将军衔,但文修之是总参下来的少将,有个中央特派员的身份了,张全少将和赵岳山虽然资历比文修之要深,但还是必须要先向文修之敬礼,文修之回礼,他客气地说:“久等了!张主任,赵部长,劳动二位亲自来接,小文我怎么担当得起啊?” 赵部长和张主任都笑了:“文部长一路辛苦了,欢迎文部长来锦城视察,指导我们的工作。” 文修之笑着摆手:“不敢说视察和指导,我就是个好奇性子,听说这边出了怪事,我在京城就坐不住了,赶紧过来看看情况。具体的工作,还是要靠你们来做啊!” “这次咱们锦城出了大事,亏得文部长及时伸出援手,派出了手下的精兵强将前来支援,及时把事态给消弭了。否则的话,情况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众人寒暄了一番,文修之因为心里有事,首先提起了正题:“赵部长,张主任,诸位同志,我过来是为什么事,大家也是清楚的。这件事,惊动很大,首长还在京城等着消息呢,我看,我们就不去军区了,直接去蜀都大学的现场吧?” 文修之此话一出,现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军官们面面相觑,神情古怪,竟是没一个说话的。文修之心下纳闷呢,大军区政治部张全主任干咳一声:“文部长说得很是,——这个,文部长,军区跟蜀川省政府还有个重要的联席会,剩下的事情,就由赵部长、刘司令、万政委他们向您汇报了。你忙完正事,今晚我们好好聚一下,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张全主任说完,和文修之又握了一番手,然后便匆匆告辞而去,上车离开了。 望着他轿车的背影,文修之浑然不得要领:“张全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专门守在这边等自己,却只露个面就走了,也没说上半句正经事。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出于情报人员的敏锐,文修之立即知道了,肯定有事发生了,他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赵岳山部长走过来招呼道:“文部长,坐我的车子过去吧——在路上,我把事情向您汇报一下。” “也好,麻烦赵部长你了。” 当下,文修之上了赵岳山的车,他的大批随行人员则是上了事先就准备好的几台大巴车,前面的是军区的警卫车开道,明亮的警灯响亮,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地出了机场。(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节 三次 汽车里,赵岳山和文修之并肩坐在后排。赵岳山部长很客气地说:“文部长,昨晚蜀都大学的事,我先对您做个汇报吧。” 文修之和蔼地说:“老赵,不说汇报,就是咱们通个气,你说吧!” 文修之已摆出了很亲近的态度,但赵岳山还是显得很严肃,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翻开看了几页,沉声说:“文部长,昨晚凌晨四点,接到总参的紧急命令,我大军区立即做了动员,迅速将命令传达到锦城警备区。凌晨三点五十分,锦城警备区完成动员,命令离蜀都大学最近的部队——即警备区的直属警通营立即从驻地出发,赶赴蜀都大学的现场,并且与在现场的总参情报部许岩处长会合,该营指战员开始接受许处长的指挥,听候调派——这个,大概是凌晨四点三十五分的事情了。。。” 这时候,文修之已猜出来了,大概有些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因为赵岳山汇报得太详细了,连警备区部队出动的时间都点出来了,他的口吻给人一种感觉:你看,我们什么也没做错,事情之所以成那样了,那可不是我们的错——没错,在公文流程里面,一般出事之后,大家总是尽可能清晰地描述自己的行动,以此来减轻责任的。 到底出什么事了? 文修之干脆利索地打断了赵岳山:“老赵,这些,我都知道了。今早,我上飞机之前。我还跟现场的许处长通过电话,那时候现场的情况还好。老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赵岳山点点头,他沉重地说:“文部长。你说对了,现场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我们都没法想象的。” “哦?你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文部长,我就简单地汇报了——大概是在今早的五点多钟,应该就是文部长您登机不久之后,在蜀都大学的怪物尸骸现场附近,发生了一桩凶案:警通营的二连一排排长张南,突然用随身携带的手枪向着现场的指挥官——也就是情报部处长许岩同志——开枪连续射击,一共打了六枪。。。” ≮≧style_txt;“什么!”文修之霍然变色。他陡然坐直了身子,震惊地望着对方:“警通营的排长向许岩开枪?许岩,他本人怎么样了?他又没有受伤?他。。。”文修之脸色发白,心脏怦然直跳,紧张地等待着赵岳山的回答。 赵岳山摇头:“总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吧,这桩枪击当时被和许处长在一起的一名警官阻止了,这位警官叫黄山,是锦城市公安局的刑警支队支队长。但不幸的是,在阻止凶手开枪的时候。黄警官连续身中六枪,当场牺牲了。” “黄山”这个名字,文修之还有印象,记得许岩跟自己提过这个人。说是他的朋友,还要让自己向招森打招呼帮他谋个官职。但现在,文修之的全副精神已集中到许岩被枪击的事情上了。他根本顾不上那素未谋面的“黄山”了,他连声问道:“那许岩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被打中?他没受伤吧?” “文部长。您放心,我们有确切消息:许处长安然无恙。” 文修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时候,他才回过神来,眼中流露出一丝寒芒,语气却依旧是淡淡的:“许处长没事就好。赵部长,那个叫张南的排长,抓到了吗?他为什么要向总参下派的调查组组长开枪呢?背后有没有人在指使?” 先前俩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文修之一直是很亲热地称赵岳山为“老赵”的,现在,他又改回了公事公办的“赵部长”称呼,赵岳山自然明白,这是文修之在含蓄地表示他的愤怒和不满——我手下的人派下来,居然被你们军区的人打黑枪?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容易了结的! 赵岳山苦笑:他当然知道文修之的身份,也知道文修之的脾气。也算自己倒霉吧,摊上这样的差事,要代表军区跟文修之交涉。万一激怒了这位大爷,让他迁怒到自己头上,那就很划不来了。 赵岳山很诚挚地说:“文部长,接到报告,我们军区这边也很震惊。军人朝上级首长开枪,还打死了地方的警察官员,正常来说,出了这样的事,性质肯定是很严重的,杀人的那个排长肯定要挨枪毙,我们军区这边也免不掉一份管理责任的——” 文修之耷拉着眼皮,心下冷笑,心想赵岳山轻飘飘一句“免不掉管理责任”就算代表军区跟自己赔罪了? 解放军部队纪律森严,基层军官企图谋杀中央调查组组长,杀害地方警察,这么敏感的事又是命案,无论是性质和后果都极严重的,性质恶劣,按照纪律,肯定会严加追究的,那开枪的班长肯定是死定了,从上到下,肯定要牵扯一大堆人的,警备区的司令和政委要免职也是肯定的了,搞不好连军区这边都要挨牵连——难怪刚刚大军区政治部张主任匆匆跑来见自己一面了,估计也是赔罪的意思了。 文修之心下冷笑:不过,许岩是我的心腹爱将,你们这么容易就想我放过你们过关?那也是做梦了! 文修之淡淡说:“赵部长,这件事要调查和追究责任的话,那是政治部门的事,跟我们情报部没关系。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还是彻底追查凶手开枪的原因,不要随便把这凶手毙了就算了事了——这件事,我们情报部会跟进的。” 文修之自以为猜到了赵岳山的用意,他抢先表态,堵住对方的嘴,省得对方出声求情。 赵岳山尴尬地笑笑:“。。。呃,文部长,不好意思,我的汇报还没完呢。” “还没完?”文修之也愣了一下:“不是说许岩被枪击了。凶手也抓到了吗?还有其他事情?” 赵岳山苦笑:“还真的有!” 说着,他低头在笔记本上扫了一眼。沉声道:“许处长被枪击之后大概五十分钟,约莫是在今早凌晨六点。第二桩枪击事件发生了!这次的凶手是我们警备营一连二排三班的一名叫莫宁士官,他来到现场正在开会的领导附近,在三十米外,突然用自动步枪向在场的领导射击,当场打死三人,打伤二人,其中锦城市政法委的招森书记肩部中弹,身受重伤;锦城市综治办的齐华主任还有两名政法委的干部当场身亡。。。锦城市公安局的局长邓伯南同志也在现场,但他反应得快。迅速卧倒翻滚躲避,逃过了这一劫。。。” 文修之的眼睛瞪大,满脸震惊,震惊道:“什么!?!赵部长,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又来一个?招森被打伤了?这消息,确定吗?” 赵岳山沉重地点头:“消息传来的时候,我们也不敢相信,我反复确认地问过了,消息确实是真的。” “那开枪的凶手。最后抓到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部长摇头:“这个,要怎么抓啊?他当时可是拿着一支自动步枪的,谁敢上去?最后,凶手是被警方当场击毙的。没能活捉。” 文修之“哦”了一声,他喃喃道:“死了?那麻烦了!伤了一个厅级干部,蜀川省和锦城市都跟你们军区有得扯皮了。。。” 赵部长苦笑着说:“文部长。事情还不止这样。。。接下来又过了半个小时,又出事了!” 文修之脱口问出:“啊。还是咱们部队上的人出事了?” “是的,这次是一名姓谭的士官。大概在六点三十分左右。他突然用自动步枪朝着正在警车里休息中的警察们开枪扫射,导致两名警察当场牺牲,四人受伤。。。” 说完这些,赵岳山深吸了口气,脸色也有点发青。他看着文修之,低沉地说:“文部长,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我从军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事!一夜之间,连续三次枪击事件!我根本没法想象!警通营这是想造反了吗?” 文修之摇摇头,骤然听到这么震撼的消息,他也是脸色发白,脑子里乱哄哄的,他下意识低声说:“那个警通营。。。这支部队已经靠不住了!赶紧把他们撤下来!营长和教导员都要审查!” “这个已经做了:两个小时前,警通营已经撤下来了。。。换了锦城市武警支队进现场保护。政治部已经控制了营长赵荃阳和教导员陆宁了。” “现场是谁在负责指挥?” “招书记受伤之后,现在是锦城市公安局局长的邓伯南。。。” “邓局长他是地方上的人,咱们部队上,有没有领导去现场?” “没有——听说许处长挨枪击的事件后,张主任本来是想过去慰问的,但车子走到半路,又传来了第二次、第三次枪击事件的消息,张主任立即就停了车,转道来机场接您的机了。。。” 文修之微微蹙眉——赵岳山是在偷偷给张全下眼药了。 张全主任为什么半道掉头,文修之倒也是能猜到的。先前只是一桩枪击案件,死了一个刑警队长,这件事虽然很恶劣,但还是在张全的处理范围以内的,所以他过来慰问和坐镇现场。但接下来的,连锦城市政法委书记招森都挨枪击了,这下,事情就大单了,这样震撼的大事件,已经不是张全能处理的了——而且,现场连续出事,这种事未免也太诡异了,凡是有点警惕心的领导,都不会愿意去现场填那个坑的。 文修之浓眉深锁,他问道:“几次枪击事件,调查的结论有了吗?” 赵岳山摇头:“目前还没得出结论——应该说,还没开始调查。因为现场太过混乱了。没有能拍板坐镇的领导在场,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么重大的事。。。军区的领导呢?” “领导有其他事情在忙。”赵岳山淡淡地说:“这时候,谁敢过去?连我都不敢。” 听弦知音,文修之一下子便听出了赵岳山的言外之意了——士兵向地方的警察和领导开枪射击,这样惊骇的事件,如果只是发生一次也就罢了,但这样枪击事件却是连续发生了三次,这不能不让人怀疑,背后是不是有人在策划着什么?连续发生三次枪击案,枪击中央调查组组长,枪击政法委书记——这简直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到底是谁在捣鬼?又是在针对谁?这前因后果到底是怎么回事? 领导们都是思虑周密的,在没搞清楚事情之前,他们是不可能贸然介入这么凶险的局面里的。所以,也因为如此,政治部主任张全听到招森中枪之后,他便立即改变了主意,不去现场,改去机场接文修之了。 文修之心思机敏,他略为思考,立即便明白军区大佬们的用意了。他淡淡说:“老赵啊,你们不厚道啊,可是挖了个坑让我跳啊!你们该知道,我这趟下来,是为调查蜀都大学的怪物事件的。涉及到枪案——既然出动的只是一个营,几个凶手就该是营级以下吧?就算牵涉到营长和教导员,那也不过是个营级干部而已,这该由军区的保卫部门来调查的。” 赵岳山有点不好意思,他干咳一声:“文部长,这次事件的性质太严重了,不是军区保卫部能承担的。所以,我们迫切地请求总参的调查组介入,支持我们,帮我们查清案情真相。” 文修之淡淡说:“你们不是查不清,你们是不敢查!” 赵岳山苦笑,他很无奈地说:“文部长,您是明眼人,我拿党性向您保证,我老赵是清白的,跟这件事绝无牵涉!但问题是,人家信我吗?” 文修之还是摇头:“我们调查组只负责f病毒的专案调研,但军人犯罪的刑事案件,该归保卫部门处理。。。不归我们情报部管。”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次 目睹 文修之的态度依然是淡淡的:“老赵,就算是军区请求支援,你们也该直接找总参的,不该找我们情报部。” 赵岳山“嘿嘿”一笑:“这规矩,我们自然也是懂的。但是,军队里连续发生这样的恶性案件,我们很怀疑,是不是有国外敌对势力的渗透或者指使?再加上突然出现的怪兽事件,这就更加可疑了——这个,该是咱们情报系统的业务了吧? 文部长,这件事,咱们可是不折不扣地执行您的命令啊,您可不能不管我们了啊!” 文修之淡淡一笑。他当然听得出,赵岳山话中隐含的意思:昨晚,下达命令调动锦城警备区部队到现场去警戒的人,是自己,那很自然地,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自己也背负着一份责任——呃,自己到底有没有责任,这种事十分微妙,说有也有,因为这命令毕竟是自己下达的,自己自然要对执行命令的后果负责;说自己没有责任,那也是说得过去,这就是锦城警备区治军不严的后果,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要追究也只能追究军区的管理责任。 但是,现在,军区——虽然说话的只是情报部部长,但文修之很清楚,如果没有军区的主官在背后示意,单单赵岳山自己,他是绝不敢跟自己说这种话的——却是抓住了这条,隐晦地威胁文修之:这件事,大家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了!到时候事情闹大了,要追究责任的话,警备区和军区固然是逃不掉,你们情报部只怕也是难逃其咎。 文修之淡淡一笑,却是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他问道:“那现在,军区采取什么措施了呢?” 赵岳山明快地答道:“按照军区安排,锦城警备区的吕昭副政委正在代表军区赶赴现场,和地方上协商善后事宜,现在应该到了吧。 警通营已经撤离现场了。他们的防务由武警来接替,已经收缴了他们的武器,但他们还是被留在蜀都大学校内不准离开——这支部队,下一步怎么处置。文部长,您的意见是?” 听赵岳山这样介绍,文修之缓缓摇头——军区明显是慌神了,这几个措施都不怎么高明啊。 “我的意见是,警通营还是先让他们撤回驻地吧。我们部队的事情。内部调查内部解决,不要在学校里面搞得紧张兮兮的,太难看了。” 赵岳山点头,表示赞同文修之的意见。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跟随的那辆车,压低了声音:“那么,警备区的两位主官——吴司令和万政委——要对他们免职调查吗?” 文修之瞄了他一眼:“老吴和老万都是正师级的干部。。。管理和调查权限是在军区,你不该问我的吧。” 赵岳山笑笑:“这不是征求文部长您的意见吗?这也是军区的意思——对警备区这边的处置,我们是充分尊重情报部意见的。” 赵岳山说得委婉,但文修之自然清楚,这是军区在向自己委婉地表示歉意。把对警备区领导的处置权交给自己,也算是为先前枪击许岩的事向自己赔礼道歉了。 要不要把警备区的两位主官先免职调查? 一时间,文修之还真有点踌躇——这件事,警备区的主官们绝对难逃其咎,接受审查也是应该的。倘若枪击案只发生了一次,那文修之说什么也得先把这两个主官给免掉的,就当为许岩出口气也好。 但问题是,同样的枪击案居然发生了三次!这样的话,谁都知道,这件事情不是简单的意外事件了。肯定有人在策划和指使的,没搞清楚之前,文修之倒是不急着动手了,他淡淡说:“免职审查?这倒不急吧。正常调查就好了。” 说着,文修之忽然觉得好笑:三次枪击事件,那肯定是要比一次枪击事件要严重,事情严重了,吴刚和万峰反倒是保住了官帽,这倒也是稀奇了。 说话间。一行人车队已驶入了大学园,进入了蜀都大学外围。在进大学校门的时候,恰好碰到大批的运兵车正在从学校的校门里鱼贯开出来,大群学生和群众站在道路两边观看着,气氛十分热烈,道路旁站满人了,人群中手机拍摄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让文修之看得直蹙眉,心中却是无奈:这样的场面,要想保密,那怎么可能呢? 看着文修之脸色不是很好,赵岳山解释道:“文部长,现在撤出来的,就是警备区的警通营了。” 文修之“嗯”了一声,他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围观的?学校没有安排停课和清场吗?” 赵岳山摇头:“已经通知学校停课放假了,校内也清场封锁了。只是,学生和群众都聚在校外等着看热闹,警察赶都赶不走。。。唉,这也没办法的。 学校里有上万的在校学生,就算我们封锁了现场,他们就站在封锁线外面看热闹,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总不能把全市都封锁了吧?要彻底清场,这只怕。。。办不到了。” 文修之叹了口气,心下郁闷:在一所知名高校里搞得这么声势浩大,自己本想低调处理的想法现在是彻底破产了。事情怕是瞒不住了,怕是要彻底公开了! 军车过完以后,文修之的车队便鱼贯驶入大学。 学校里面的警戒更为森严,校道两边星罗密布地散布着荷枪实弹的武警和警察,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气氛肃然。纵然文修之一行人的车牌是军区的军牌,但车队还是被沿途的军警拦下来盘问了两次身份。 车队直奔学校的后半校区,这里,巡查的军警更加密布,警戒更为森严,文修之甚至还看到了在高处架设的两挺高射机枪。这时,文修之终于忍不住了,他说:“赵部长,现场警戒严格一些,我是赞成的,杜绝闲杂人员进来捣乱嘛!但是,把高射机枪都弄进学校里了,这好像有点太夸张了吧?” “文部长。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确实有点惊世骇俗。但当时,既然是现场指挥要求这样的,我们的警戒部队也只能执行命令照办了。” “现场指挥要求这样?”文修之微微诧异:“是谁啊?” “是许处长。”说话时候。赵岳山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的校园景色,他沉声说:“警备区当时汇报过了,我也看过记录——当时警通营确实向许处长请示过了,许处长明确要求,要求警备营带上配备的重武器出动。所以他们才执行这命令的。” 听到是许岩下的命令,文修之一愣,然后,他恍若没听到一般,转过头看着车窗外的景物,像是刚刚的话根本没说过——许岩是自己的心腹爱将,也是顺利解决这次突发事变的最大功臣,既然是他下的命令,文修之肯定要帮他撑起来的。 一群军装和便装的人站在小树林的旁边,迎接文修之一行人。文修之和赵岳山下车之后。迎接的人群便径直向他们走来了,当先领头的便是邓伯南了。 文修之曾来过锦城,也和邓伯南打过交道的,大家算熟人了。但现在,一眼看上去,文修之竟是险些认不出他了——邓伯南身上脏兮兮的,到处都沾满了泥土和草叶,还有斑斑点点的黑色脏东西,狼狈不堪,一眼看下去。他更像是某个进城打黑工的民工而不是一位指挥上万民警的正厅级公安局局长。 看着邓伯南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子,文修之迟疑:“你——是老邓吧?” 肮脏不堪的邓伯南苦笑,他上前来敬了一个礼:“文部长,您好。欢迎您前来视察和指导,文部长,我们盼着您过来,真是望穿秋水啊!” 文修之回了一个军礼:“老邓你好,我文修之又不是美女,老邓你盼来我干什么?”然后。他开玩笑地说:“老邓,你在搞什么啊?把自己弄成这样了,莫非是最新的时装秀?” 邓伯南苦笑:“什么时装秀,文部长,我哪还有这心思啊!我是刚刚死里逃生啊!文部长您终于赶到了,我就松口气了,这担子终于可以卸下来了。” “死里逃生?老邓,你这说话也太夸张了点吧?” “文部长,真的一点不夸张!”邓伯南很激动地嚷道:“我们这是蜀川大学的校区,是大学啊!可是我们这大学,可是比索马里和伊拉克还危险,枪击频频,流弹横飞啊! 刚刚,就在几个钟头前,有个兵就端着枪冲我们横扫过来,‘哒哒哒哒哒’地这么扫了一通,政法委的齐主任当场就被打死了,招书记也中枪了,他的血溅了我一身,喏,文部长,您看,就是我衣裳上这一身斑斑点点的!我的刑警支队长也挨当兵的打死了,还有我的好几个干警,死的死,伤的伤。。。这简直是兵变和屠杀啊!” 邓伯南大放厥词,这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警备区的副政委吕大伟干咳一声道:“邓局长,在文部长面前,你说话要有点谱才好!虽然说发生了凶案,但这是偶然的意外事件,你乱嚷嚷说屠杀兵变什么的——这种话,那是随便乱说的吗?这会损害了军地双方的关系,损害了团结友好的大好局面。。。” “我呸,吕大伟!”邓伯南“啐”了一声道:“你这龟儿子到现在还跟我扯这咸淡!意外事件——世上有连续发生三次的意外事件吗? 你还有脸来跟老子扯什么军地友好!我的干警死了三个伤了五个,若不是老子反应快,早一命呜呼了!吕大伟,我明摆着跟你说了,昨晚的事,你们部队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那这个官司,我们锦城市不怕跟你们警备区打到中央军委去!” 眼看着两边又要吵起来了,文修之摆摆手,他插话说道:“好了,老邓,你消消气,不要激动。那几次枪击事件,军区和我们都知道了,都感到十分震惊和难过。我代表情报部,向英勇牺牲的烈士表示哀悼,也向受伤的同志和烈士家属表示慰问。这件事,军区和部里都十分重视,肯定会查明真相的,事情肯定会水落石出的——赵部长,你也说说?” 赵岳山点头:“文部长说得没错,军区首长已经知道案情了,正在研究调查和处置方案。邓局长,请您稍安勿躁,现在,我们正在和蜀都省委、省政府在积极协调和沟通这件事,相信事情会得到妥善处置的。 邓局长,文部长下来的主要任务还是要勘察怪物的尸体,麻烦你带路,领我们去看下昨晚被击杀的怪兽吧?” 邓伯南点点头,他沉声道:“文部长,赵部长,请跟我来吧!” 他领着文修之一行进了树林,带到了怪物尸体的面前。 亲眼目睹巨蛇的尸体,众人响起了一片惊呼。 巨蛇足有上百米长,巨蛇的身躯盘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小山,看着就有两层楼那么高了,那扑鼻而来的腥臭味道熏得众人头昏脑涨。 虽然事先已经看过了许岩的照片,文修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现在亲身站在怪物的尸体面前,亲身体会到了那巨大体型所带来的压迫感——这种可怕的压迫感,非经亲身体会无法感受。站在它那巍峨的体型面前,文修之充分地感到人类的渺小和无力。 看着巨蛇表皮上泛着青色的黑色鳞片,人们很容易地想象出,倘若这条巨蛇还活着的话,它将会拥有何等恐怖的破坏力,那是排山倒海的毁灭力量和震慑万兽的气势! 站在巨蛇面前,众人都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感受着那份令人窒息的震撼,心中莫名地恐惧——那是直接面对位于食物链顶端的恐怖存在而产生的动物本能,即使怪蛇已经死去了,但它残留下来的气息依然足以震慑众生。 ~~~~~~~~~~~~~~(~^~) 第三百三十三次 警告 文修之听到身边传来了深深的喘气声,军区情报部的赵岳山部长小声地骂道:“奶奶的熊!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如果让我碰到这玩意,吓都吓死了,哪还拿得起枪啊!” 听到赵岳山的嘀咕,文修之暗暗吞了一口口水,深有同感自己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胆量和气魄都远超常人,但如果昨晚站在巨蛇面前的人是自己的话,自己有没有对着这怪物开枪的勇气? 对这个问题,文修之并没有自信倘若昨晚遭遇这怪物的人是自己,自己怕是当场第一个念头就是夺路逃跑呃,不不不,可能自己连跑都跑不动了,该是直接就软瘫在地了吧? 这时,文修之又琢磨起另一件事来:“昨晚,许岩骤然遇到这条巨蛇,他到底用什么武器把它给干掉的呢?手枪?那肯定是没戏的,估计连这巨蛇的鳞片都打不动……自动步枪的话,近距离射击,该能打破巨蛇的外皮,不过,要想造成致命伤害,估计也是够呛……倒也奇怪了,许岩到底是怎么杀掉这大家伙的呢?” 实在想不明白啊! 想到这里,文修之摇摇头,他很客气地对身边的人说:“张教授,您是国内动物学的专家。照您的看法,这巨蛇是咱们世界里自然存在的物种吗?” 张教授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相貌清雅,带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手上已经戴上了白色的手套。当文修之等人还在观望和惊叹的时候,张教授已凑近了巨蛇的身躯旁边,在认真地观察和端详着,他摸着巨蛇的外皮,嘴里不时还发出啧啧的惊叹声,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对文修之的问话也是恍若不闻。 直到文修之问了第二次,张教授才回过神来:“啊?文部长,这家伙太大了。我还没看过它的全貌尤其是头部,太古怪了!要说它到底是什么物种,现在还真是不好说。 蹊跷的是,我看这家伙身上的斑纹和鳞片。跟蛇科几个大类都不相符蚺科、蟒科、筒蛇科、岛蚺科、游蛇科、林蚺科……不过,蛇科的种类本来就很复杂,真的要区分的话,光是在真蛇科下面就有15个科、9个亚科、316个种属……” 张教授越说越远,看文修之的脸色渐渐变得不耐烦。他赶紧把话又给收了回来:“不过,依照我的看法,这怪物应该不是蛇类。因为它的头部有着巨大的空腔,内腔里有密集的牙齿这种形态的生物,我从未见过!我也说不清楚它到底属什么物种了,按头部形态来说,它有点像软体腔肠生物;但按它身上的坚韧外皮和鳞片来说,它又具备蛇类生物的特征……它到底属于哪个物种,现在没法确定,需要进一步的考察和研究。” 文修之继续追问:“张教授。以前,咱们世界上有过这么庞大的蛇科动物吗?” “这个啊,目前能被确认的,人类发现的最庞大的蛇科动物是在印尼捕获到的一条蟒蛇,那条巨蛇长14.5米,重44不过,这两年,在我们的蜀川的山区地带。听说也有很多人目击了一条巨大的蟒蛇,据说长达五十多米,身体有水桶那么粗但可惜,没能将它捕获。 不过。无论是蜀川发现的蟒蛇还是印尼发现的蟒蛇,毫无疑问,它们的体型都不能跟这这家伙相比。文部长,我刚围着它转了一圈,我大概估计,它的长度超过百米。它的重量起码超过二十吨了。文部长,无论它是不是属于蛇科动物,但它肯定是人类发现的最庞大体型生物了,甚至连蓝鲸和乌贼王都没法跟它相比。” 张教授说话的时候,在场众人纷纷围拢过来,围在周围倾听着。这时候,有人插话道:“但是日本东京的那头怪兽呢?我看过视频,那怪兽的体型好像也不比这巨蛇差啊!论起重量来,那条怪兽也该有几十吨的。” 张教授摇摇头:“在东京出现的那头巨兽,它的体型确实非常庞大,确实能跟这条巨蛇相媲美。但在后续,日本政府不肯交出巨兽的尸体来公诸于众,也不肯让权威机构去检查,这就让我们无法确定了。所以,目前可以确认的,咱们蜀都大学里发现的这条巨蛇,应该还算是名列第一的。当然了,这条怪蛇到底有多大多重,没经过测量,我不好说死,不过肯定是个很惊人的数字。” 文修之忽然突发奇想,他问道:“张教授,你也看过东京怪兽事件的视频了,按照您的看法,如果是在真实的动物界里,我们的这条怪物和东京事件里的怪物突然遭遇并打起来了,你觉得它们俩个谁更强?” “谁更强?”张教授微微迟疑,扶了下自己的眼镜,他摇头说:“文部长,您的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了……东京银座事件里的怪物,我们都看过它的视频了,它能抵御rpg和火箭弹的轰击,可见它的防御是非常坚韧的,它的喷射能击毁美军的装甲战斗直升机,可见它的攻击手段也很犀利; 而蜀川大学里的这条怪蛇,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它有什么特殊技能,但如果按照常规来说,蛇类动物的攻击手段也是很可怕的,它的攻击手段包括了吞、咬、缠、绞等几个套路了,而且,蛇类生物的韧性和生命力也比一般动物要强得多……如果它俩真的打起来,胜负还真不好说。 文部长,现在的资料太少了,这两头怪物,都不属于我们已知动物学范畴里的物种。老实说吧,你的这个问题,我没法答你。你与其来问我,倒不如去问问消灭了这条巨兽的人?这条巨蛇到底有些什么样的攻击手段,他该是最了解的。” 张教授这话一说,文修之这才想起,自己到了现场,还没见到许岩呢!他左右张望一番,问道:“许处长呢?他怎么不见了,他跑哪去了?” 回应文修之的。是一片寂静。过了一阵,两个便装的青年女子越众而出,她们敬礼:“文部长!” 文修之扫眼望去,两个女子都是认识的。一个是许岩的助理黄夕少校,一个是新派来参加专案组的唐敏少校,他颌首:“小黄,小唐,你们辛苦了!情况怎么样了?” 唐敏和黄夕对视一眼。黄夕脆声应道:“报告文部长,受您的命令,我情报部调查组于昨日上午抵达锦城,现顺利完成了蜀都大学凶案调查工作,将作案的怪物予以击杀,已经顺利完成了您交托的任务!” 黄夕一番话说得干脆利索又有气概,在一帮外人面前很是为情报部争了光,感受着在场众人赞赏的目光,文修之也感觉很有面子强将手下无弱兵,部下能干。那自然也显出领导有能力嘛。 他严肃地说:“黄少校,唐少校,这趟的任务十分艰巨又危险。你们调查组冒着生命危险,与凶残的怪物英勇作战,不惧流血和牺牲,最终将这头严重危害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凶残怪物给铲除了,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对于你们的辛劳和奉献,我代表总参和情报部表示感谢和表彰!” 说罢,文修之立正,对眼前的两个女孩子行了一个肃然的敬礼。 这时候。在场众人才反应过来:是啊,为了杀掉这头怪物,专案组英勇作战,死了俩人。剩下的人也是受伤躺进了医院里。来的时候还是活奔乱跳的七八名军官,男人不是受伤就是牺牲了,现在还能坚持的就只剩两个女孩子了。 这还真的是伤亡惨重啊! 想到这里,众人心里不禁涌起了肃穆和敬意,众人纷纷对着黄夕和唐敏举手敬礼。 看着周围那如林一般的敬礼和四面八方投来的钦佩目光,黄夕和唐敏真有点不知所措她们很想向文修之解释。自己并没有参与战斗,当时,她们按照许岩的命令留守在车上,直到战斗结束之后才赶到的。但问题是,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这话要怎么解释啊? 根本没法说,黄夕和唐敏也只能向众人回礼了,心下却是发虚:在场有那么多的首长,光是少将就有俩个了,还有一个地方上的公安局长。当着这么多的大人物,自己两个这算不算是冒认战功啊?想到首长们发现真相后的愤怒,黄夕和唐敏顿时感觉不寒而栗,身子微微发颤。 其实,俩人也是多虑了文修之早就心知肚明,黄夕和唐敏,这两个妹子,要她们卖个萌勾引下小男生或者端个茶水扮个花瓶,她们或许还能做得到,可真要让她们真刀实枪地跟这种恐怖巨兽拼命,那还是免了吧。她们的战斗力,估计连在市区抓个小偷都很勉强对这个,文修之还是很清楚的。 文修之所以要郑重其事地向她俩致敬,倒不是真的感谢她们,而只是想把众人的注意力从枪击事件中吸引过来,重新回到事件的重点上喂喂,你们这帮家伙,可不要主次不分啊!放着怪兽事件这样足以震撼世界的重大事件,却斤斤计较几次枪击的凶案,那是舍本逐末了。大家该关心的是主题,是我们情报部的成绩啊! 文修之问道:“小黄,小唐,许处长,他去哪里了?” 黄夕战战兢兢地摇头:“不知道……今早以后,许处长就离开了,现在却也没见他回来。我打他电话也关机了。” 文修之微微蹙眉自己都到现场了,许岩这家伙,作为调查组组长却是人影不见,这家伙的惫懒也有点太不像话了? 这时候,文修之注意到,黄夕微微向他眨了眨眼,他立即会意,摇头笑道:“许处长这家伙啊,昨晚跟这条巨蛇干了一仗,今早又挨人开了一枪,我估计啊,他该是累坏了。算了,就让他休息一阵吧,咱们干咱们的事好了!张教授,余教授,还有科研组的同志们,你们放手做你们的事了,我亲自压阵,在现场为你们这些科学家保驾护航!” 众人散开了,文修之在现场看了一阵,他若无其事围着巨蛇的尸身逛着,像是毫无目的地散步和观察,却是不知不觉地来到黄夕的身边。他向黄夕使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跟着文修之来到了一个人烟僻静的树荫下。 看着周围再无旁人了,文修之才出声问道:“小黄,到底是怎么回事?许处长他到底去哪里了?” 黄夕很小声地说:“文部长,许处长确实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说,他现在有生命危险,所以不方便露面。” “嗯?”文修之陡然凛然,想起今早那莫名其妙的三次枪击事件,他心下一沉。他沉声问道:“什么生命危险?是谁在威胁许处长?” 黄夕摇头:“这个,许处长没跟我说清楚,我也搞不清楚。不过,许处长说,请文部长您要提高警惕,不要相信身边的任何人,任何时候都要提防袭击!” 听到黄夕的传话,文修之又是一惊,他惊讶道:“不要相信身边的任何人?许岩,他到底是在怀疑谁?是邓伯南?还是招森?或者是军区里的谁?” 黄夕摇头:“文部长,我也不知道,许处长没跟我说清楚我看许处长的意思,好像是谁都信不过。对了,文部长,许处长还托我给您带一句话,只能私下告诉您一个人的。” “你说!” “许处长说,您如果要见他的话,请您晚饭时候去个地方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过许处长说,那地方,是你们俩第一次认识时候一起喝酒的地方,如果您是文部长本人的话,应该知道那是哪里。还有,许处长请您不要带警卫过去……最好谁都不要带,一个人过去就够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百三十四节 接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许岩要求自己不要带警卫过去,文修之心下一跳——跟许岩见面,文修之本来也没打算带警卫过去,但许岩这样特意强调了,这反倒让文修之感觉到了异样。 文修之若有所思,良久,他问道:“许处长还有什么话吗?” “没有了。他就说了这些。” “好的。小黄,你去忙吧——这件事,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说了。” 看着黄夕窈窕的背影,文修之眯起了眼睛:——这是什么意思?许岩让黄夕转达见面地点,却不让黄夕知道约会地点——难道,许岩连黄夕都觉得不可靠了吗?还有,黄夕那句怪异的表述“如果您是文部长本人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搞情报工作的人就是这样了,心性多疑。文修之越琢磨,越觉得许岩的这番话里疑点颇多。 下午五点多钟,文修之叫来了自己的秘书:“小常,我等下要去见个人,你从特战队叫上几个小伙子,换上便装带上枪,远远地跟着我,小心一点,不要让人发现了。” 常秘书一愣,他紧张地说:“文部长,您要见什么人?会有危险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文修之摇摇头:“你不方便去。小常,你帮我保管的手枪呢?拿过来给我吧。” 文修之揣上了手枪,不动声色地给枪上了膛。然后,他换上了便装,找邓伯南借了一辆没有标识的小车,开出了学校,沿着街道开到当初跟许岩吃饭的饭店。在饭店门口,文修之并没有下车,而是在车上等了一阵,直到看到另一辆灰色的桑塔纳小车缓缓驶来,停在了马路的对面,文修之于是心里有数,警卫们坐的车跟上来了。 这时候。文修之才下车,悠悠然地走向饭店的正门。这时候,饭店里的人还不多,服务员上来询问文修之是否有预定包厢。文修之摇头:“不用包厢了,在大厅给我找个位置吧。” “好吧,先生请跟我来。” 按照服务员的安排,文修之在大厅找了个面向门口的餐桌坐下了,他打量一下大厅里的环境——因为时间还早。大厅里的客人并不多,也就那么稀稀拉拉的几桌,看上去大都是学校里的大学生,没碍眼的人——咦?等下,缩在角落里的那男人,穿着大衣裹着围巾遮住脸戴着鸭舌帽戴着墨镜的小胡子男到底是谁?他怎么还一直鬼鬼祟祟地瞅着自己? 只花了一秒钟功夫,凭着那熟悉的身形,文修之立即就认出来了,这不是许岩吗?文修之愣了一下,惊讶地冲那男子招呼道:“你。。。” 突然。文修之想到了,许岩这样易容扮装地在这里等自己,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文修之不动声色地把右手插入了自己衣服里,摸到手枪的枪柄,却是继续坐在原位上看着许岩,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听到文修之的招呼声,许岩赶紧竖起了一根手指到唇边:“嘘~~”然后,他神秘兮兮的张望左右,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文修之的跟前坐下,那鬼祟的样子。活像他下一秒钟就要向文修之推销毒品似的。 许岩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番左右,然后,围巾的下面传来了他瓮声翁气的问话声:“文哥,是你吗?” 咱们都面对面都看到了还问这种废话!难道这世上有第二个文修之不成? 文修之气极反笑。他问道:“岩子,接下来,咱们接着要不要对个口令什么的?” 说话的时候,文修之的手已经从枪柄上松开来了——他看出来了,许岩该不是想对自己不利,因为许岩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饭店进进出出的服务员和顾客身上。每当有人接近,无论对方是服务员也好,顾客也好,许岩总是用很警惕的目光来盯着对方,直到对方走远了,他才收回那提防的目光——可见,许岩提防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文修之打趣许岩,本来只是笑话他这副草木皆兵的惊惶样子,没想到,许岩倒是毫无惭愧的样子,他干笑两声:“如果能确认身份,那自然是更好了——文部长,我想请问,我有一位同学是您的亲外甥女,她叫什么名字啊?” 文修之微微蹙眉——许岩这是怎么回事? 好在他心机深沉,淡淡说:“你的同学,我的外甥女?那是陈遥雨吧——你连陈遥雨都不记得了吗?” 许岩没回答文修之的询问,而是继续问道:“你派来给我当助手的那个女孩子,她叫什么名字呢?” 文修之毫不犹豫地答道:“她叫黄夕!岩子,你问我这些,那是什么意思?” 可以看到,许岩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说道:“还好,确实是文哥你本人来了。” 文修之听得眉头深蹙——什么叫“确定是文哥你本人”?我都坐在你面前了,大家面对面地说话了,你还不能确定是我本人吗? “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看自己,穿成这副样子,鬼鬼祟祟的,那是干什么呢?” “嘘~~嘘~~”许岩再次竖起了一根手指到嘴边,他压低声音:“文哥,小声点——来,我们到包厢里说话去。” 许岩首先起身,向饭店的里间走去,文修之跟在后面,他望了一眼饭店的橱窗外,隔着玻璃看到自己的秘书正和几个便装的汉子站在马路的对面抽烟聊天——这时候,常秘书也看到了文修之,他扔掉烟头,向文修之投来了一个探询的目光,文修之摇摇头,对他们做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跟着许岩一起进去了。 许岩显然是事先就在饭店里定好了包厢,他对服务员说:“我们要谈点事,没我们叫的话不要进来了。”打发走服务生,把包厢的门给关闭并反锁上了,许岩才显得轻松了点,他脱下围巾和墨镜,把头上的鸭舌帽也给解开了,一屁股坐到餐桌前,嚷道:“热死我了,做这身打扮。人家都以为我是变态。” 文修之闷哼一声:“不用人家,我就把你看成疯子了——好吧,这边也没别人,你该说了吧。你这么疯疯癫癫、鬼鬼祟祟的,那是想做什么?”一边说着,文修之又把手放在桌子自己的手包上,轻轻打开了一个开关,那是一个隐蔽的录音仪器。 许岩在桌子边上坐定。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对文修之说:“文哥,我被追杀了!” “呃?”文修之蹙起剑眉,他沉声道:“岩子,谁敢追杀你?谁那么大胆?” 许岩一面的苦笑:“文哥,如果要杀我的是人类,那倒是好办了。问题是,那家伙,根本就不是人类!” “不是人类?”文修之喃喃道,却是突然笑起来:“难道是动物?” 许岩给了文修之一个白眼——世上最令人气愤的。莫过于自己最忧心忡忡的生死大事,别人却是拿来开玩笑。 文修之收敛了笑容:“好了,不开玩笑,岩子,你说清楚吧——到底怎么回事呢?” 许岩踌躇了下:整个案子太复杂,他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想了一阵,他问道:“文哥,昨晚,我跟你汇报过:除了被击杀的巨蛇以外,可能还存在另一头怪物。那头怪物很可能具备精神攻击的特殊异能——这件事,你还还记得吧?” 文修之点头,简洁地说道:“我自然记得的。岩子,你该不会跟我说。现在就是它在追杀你吧?” 许岩深呼吸了一口气:“正是!为了报复我杀掉了它的同伴,今天早上,那怪物迷惑了一个持枪的军人,开枪向我射击!” 文修之身躯一震,他吃惊地说:“你的意思是说,这枪击案。都是那怪物在暗处捣的鬼?它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控制人类?” 许岩点点头,认真地说:“正是!”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恍然:自己先前一直以为,这莫名其妙的三次枪击案,背后肯定藏着很深的阴谋或者是某种深层次的原因,没想到,按许岩的说法,真相却是这么简单! 但是,那怪物真有这么神奇的本事吗?能蛊惑人类为其所用? 文修之摸出一根香烟,点燃了叼在嘴里。他沉吟良久,才问道:“岩子,你的这个说法,有什么证据吗?” “有,文哥,我有几个确凿的证据!” “你说说!” “向我开枪的凶手叫做张南,是警备营的一名中尉排长。当他被生擒以后,我和锦城公安局的干警立即对他进行了一次提审。结果,那小子压根就不认识我,也根本不记得冲我开枪这事了,整件事,他都是梦游一般做的,自己根本就不记得冲我开枪这事了,还以为我们是在冤枉他呢!” 文修之蹙眉摇头:“这个应该算不上证据。。。搞不好那凶手是装的,他想扮失忆来逃避刑罚呢?” 许岩摇头:“装没装,我还是能看出来的,有个细节,让我肯定他说的是真话:张南说,他在朝我开枪之前,碰到了一个女的,然后他就糊涂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女的?那是什么人?” “我让锦城公安局帮我做了个识别鉴证,在十二个人里面,张南第一个就把这女的给选出来了,称确认见到她了。。。”说着,许岩掏出了一个信封,里面倒出了一个女生的照片来,然后,他把这张照片递给了文修之,沉声道:“喏,就是她了!” 文修之接过照片看了几眼,他评价道:“这女学生倒是蛮清秀的。。。不过,这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吧?在蜀川大学的校园,张南碰到了一个散步的女学生,这有什么呢?说不定那女生好奇心特别强,看到我们半夜里这么多人聚集,所以就走过来看看情况,这也是有可能的。” 许岩唇边浮起了微笑,他说:“我已经查清楚了,这女生的名字叫做黄丹。。。按照报案资料,一个月前,这女生已经和其他的两个女生一起失踪。跟她一起失踪的一个女生,已经是确认遇害了,头颅已经被发现了——也就是说,按照公安局的推测,这个女生是应该早就死了。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听许岩说出了黄丹的来历,文修之脸色微变,他终于明白了,许岩为什么对这个‘黄丹’那么看重了。一个已经死去一个多月的失踪女生,却是突然出现在凶案当中,这确实是一个很有力的证据。 但搞情报工作的人,天性多疑,文修之沉吟着说:“有没有可能,张南是在撒谎。。。他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黄丹的资料,其实他并没有真的见过黄丹,却谎称见到了她,以此来迷惑我们的侦查方向?这种可能,该是存在的吧?” 许岩摇头,他又抛出了一个重磅证据:“文哥,张南应该不是撒谎——见过黄丹的人,并不是只有他,还有其他人也见到了她!” “谁?” “我!还有我们专案组的同事们——张文斌、史勋他们!昨晚,我们都见过黄丹了!那时候,我们只当她是普通的女生,还跟她交谈了几句,然后,我们全体都遭遇了精神攻击,陷入了幻觉之中,跟张南的遭遇几乎完全一模一样! 文哥,这不可能是偶然的事件了,黄丹确实有这种迷惑和控制人的本事!” “什么?你们也见过黄丹?”文修之震惊:“她看起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黄丹看起来正常无比,跟一个普通女生毫无两样!”许岩肯定地说:“我们还查验过她的证件,跟她对过话呢,她都能应对自然,对答自如!这是个非常狡猾的对手,智谋远在当日的王中茂之上!” 说到这里,许岩加重了语气,他肯定地说:“文部长,现在事情已经明确了,蜀川大学里的那一系列凶案,都是‘黄丹’和巨蛇合伙干出来的! 黄丹负责寻找猎物,在校园里用精神攻击的方式蛊惑牺牲品,将他们带到巨蛇的巢穴里,给巨蛇充当食物!所有那些遇害的师生和警察,他们因为遭受了‘黄丹’的蛊惑,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过反抗或者呼救,而是乖乖地被‘黄丹’操纵着自己走过去了,被巨蛇所吞噬! 这样,纵使有人看到了那些受害者,但因为没有暴力也没有打斗,没有人会注意他们的,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目击者了——文部长,这才是蜀都大学系列凶案的真相! 现在,巨蛇已经被除掉,但黄丹依然还在附近游荡着,这是一个比巨蛇更危险也更可怕的敌人!”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节 试探 “黄丹?”文修之剑眉一挑:“岩子,你的意思,那失踪的女学生,她才是幕后的凶手?可是为什么呢?一个女大学生,会与那种巨蛇怪兽联手作案?这是什么原因?” “文哥,我查过黄丹的资料,那是个经历很单纯的女生,她父亲是咱们锦城市的干部,她母亲是当老师的,家庭背景很干净。 在小学和中学,她得过多次三好学生和优秀班干部的嘉奖,品学兼优,进入蜀川大学后,她一直担任学生会的学习委员。可以说,她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一贯表现良好,根本没理由做出这种滥杀无辜的事情,更不要说跟这种可怕的怪物联手与人类为敌了。 所以,我推测,真正的黄丹,她应该已经死去了,但她的身体被某种邪恶的存在给‘夺舍’了,现在,那怪物占据黄丹的身体在活动呃,文哥,夺舍的意思是……” 文修之摆摆手:“夺舍的意思,我还是懂的,岩子你倒是不用解释。 黄丹是被怪物夺舍了,怪物占据了她的身体,然后,这怪物还能附体在其他人身上?这好像与当初的王中茂案件不怎么一样啊。 当初的王中茂,他伪装得也很成功,骗过了我们,直到他动手杀人之前,大家都以为他恢复成正常人了……不过王中茂可没有这种蛊惑人类的本领啊。” “文哥,我认为王中茂案与黄丹案既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虽然同为夺舍,但夺舍在黄丹身上的怪物,比夺舍王中茂的怪物要聪明得多了这显然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怪物了,但‘黄丹’比‘王中茂’要高等得多,危害也大得多!” 文修之深深蹙眉,低下头来,他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咯~咯~咯~咯~”的有节奏声响。显然是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 常识告诉文修之,许岩的这番说法里破绽太多,有着太多荒谬的地方世上怎会有夺舍这样的事?这完全不符合科学常识的。但问题是,文修之前半生所坚信的一切科学常识。都在那头硕大无比的巨蛇尸体身上撞了个粉碎! 前面有过王中茂的先例,现在,连这种神话传说中的巨蛇妖怪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文秀之思虑良久,他问道:“岩子。你认为,那个‘黄丹’想杀你?可是,为什么呢?” 许岩松了口气文修之这样问,这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说法,循着这个思路来思考问题了。他沉吟道:“我猜,黄丹是为了复仇吧?毕竟是我杀了它的同伴,它想向我寻仇,那也是正常的;或者,它感觉,我能除掉那条巨蛇。对她的威胁比较大吧……各种可能都有,但黄丹想杀我,那是确切无疑的。” 文修之笑道:“就是为了这原因,所以老弟你先躲起来了吗?” 被文修之说透这件事,许岩的脸顿时红了许岩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绝对算不上很光彩的事。他正支支吾吾地想找理由呢,文修之却是摇头,严肃地说:“岩子,你不用解释敌暗我明。情况不明,形势不妙就走,这是正常的应对,你做得很对。我支持你的做法。你要记得,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把保护自己放在第一位,尤其是现在,对我们国家来说,你身值等金,价值要远超过匹夫之勇的莽夫。 不过。有些事,你可能未必知道在你离开之后,又有一个士兵拿着自动步枪向人群扫射,打死打伤好几个锦城的政法干部,招书记当场被打伤,险些当场就没命了。邓伯南机警,及时躲开了一劫……” 文修之简单地把事情给描述了一遍,然后,他认真地对许岩说道:“岩子,你说黄丹是向你寻仇,但枪击事件好像不是针对你一个人来的,现场所有的领导都遭到枪击了。这个,你又怎么解释呢?” 许岩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离开之后现场的情况,他听得直冒冷汗虽然文修之说得简单,他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凶险之处,枪弹横飞,危机四伏啊! 他想了一阵,最后还是摇头:“文部长,我始终还是觉得,那怪物的目标始终是对着我来的我还记得,张南开枪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神,恶狠狠的,他是真的恨我! 我觉得,后来它对招书记他们开枪,只是因为我离开现场了,那怪物找不到我,所以它干脆就滥杀一通来泄愤了。”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身躯一震,他喃喃说道:“因为找不到岩子你,所以乱杀一通来泄愤吗?这个想法,倒也说得通。不过,岩子,这猜想,你跟我说就行了,可是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如果让外人知道了,你会有大麻烦的。” 许岩点点头,却是一副懵懵懂懂的茫然表情,看着他这样,文修之实在不放心,强调道:“岩子,你记得,哪怕在我们专案组内部也不能提起这件事了!否则的话,后患无穷!” “哦,我知道了……可是文哥,这是为什么啊?” 文修之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老弟啊,人是很能干,自己再为难的头疼事情,只要叫他过来,总有办法解决的。可他唯独就一点不好,在官场上厮混的悟性实在太差了! “岩子,你顺利击杀了巨蛇怪物,消除了一场大灾难,干脆利索地完成了任务,这是你的功绩,也是咱们情报部的光荣和成绩。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咱们的任务完成了,成绩也出来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但你如果出去说,那些兵乱射人,那是因为你躲开了,怪物找不到你所以才乱开枪杀人的,那就麻烦了!今早,打死打伤近十个干警,还打伤了一个正厅级的政法委书记在,这个黑锅大得没边了那不是我们自己拿屎盆子往自个头上倒吗? 我知道,老弟你并没有做错什么。趋利避害保护自己,那也是人之常情,但人家不管你啊!现在,出了那么大的事。军区那边正眼红眼绿地找人来分担责任呢,如果让他们知道那凶手本来的目标就是你,因为你躲开了,凶手才冲其他人开枪泄愤的,那好了。这个事件,你就是罪魁祸首了,功劳搞不好变罪过都有! 到时候,人家就可以说了:身为军人,保卫人民群众应该是天职和本分,可许中校居然贪生怕死,面对危险时候,他居然临阵退缩、逃之夭夭,结果导致无辜的政法干部和公安干警惨遭杀害!这件事,真要严格追究起来。以临阵退逃罪送你上军事法庭都有可能的。要知道,你的责任大了,军区的责任自然就小下来了。” 听文修之说得严重,许岩吐吐舌头,不敢再轻忽其事了,应声道:“知道了,我会注意,不会对其他人说的……啊!” 这时候,许岩突然想起一件事:“可是,文哥。这件事,如果我不说出去的话,让他们公事公办地调查,这只怕有点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 “文哥。对我开枪的那个张南啊,他是无辜的,他是被那个怪物蛊惑之后失去理智了,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况下才开的枪。但如果我们不插手的话,按照正常刑事案件的流程来走的话,只怕他上军事法庭之后难逃一死啊!” 许岩焦急地说着。他认真地看着文修之,后者却也在看着他,面无表情。 两人对视了足足五秒钟,文修之沉默着没说话,他的目光有点冷。 良久,还是文修之先移开了目光,他淡淡地说:“嗯,到时候,我跟军区说一下,把案子的调查权拿过来,让他们把人交过来,先保住他性命再说吧。到时候,整个案件水落石出了,可以公诸于众的时候,他自然就能清白了。” 许岩松了一口气。他很清楚,文修之所以答应插手这件事救张南,那完全是因为给自己面子,对这个,许岩也是心中有数的。 许岩连声道谢,文修之摆摆手,他颇为感慨地说:“岩子,你还是太年轻啊!对了,岩子,有件事,我想问你的。” “啊,什么事呢?” “我刚看过巨蛇的尸体了,实在很惊人。我问过同来的张教授,他是国内动物学的权威,他说了,蛇类生物的生命力要比其他动物强得多,要干掉这头几十吨重的巨蛇,没有大炮或者导弹之类的重型杀伤武器,那是绝不可能的。 岩子,我想不通这件事:你昨晚突然遭遇这头怪物,措手不及之下,该是来不及去找重武器的吧?那,你最终是怎么杀掉它的呢?” 听到文修之的问话,许岩默然了任凭自己怎么回避,这个问题始终还是避无可避。 沉思良久,许岩抬起头来,他正视着文修之,认真地问道:“那么,文哥,我想知道,你以什么身份来问这个问题的呢?是总参谋部情报部少将副部长的身份,还是以我好兄弟文哥的身份来问的呢?” 文修之一愣事实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想了解许岩的秘密了。在先前的试探中,许岩都是以各种插科打诨把话题给岔开去,让自己不好再问。这次,他本来以为许岩也是会像以前一样把话题岔开去,没想到,他却摆出这么严肃的态度来正面回应,这令得文修之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了。 文修之迟疑了下,沉声道:“岩子,私事和公事之间,有时候真不是那么容易分得清的。老弟,这么说吧,倘若我是公家的身份来问你这问题,你怎么回答呢?” 许岩把手一摊:“对情报部的副部长吗?我只能回答‘无可奉告’了。文部长,就算国家要把我抓回去严刑拷打,我也只能这么答了。” 文修之一愣,然后,他哈哈大笑:“你啊岩子,你不肯说就不说呗,也不用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吧,什么严刑拷打你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咱们系统对自己人,怎可能这么粗暴蛮横呢?谁没有点私人的绝活和秘密?真要这么乱来,咱们的队伍早就乱套了! 对自己同志,组织上一直都是靠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以理服人,以情感人,感化为主的,你不要胡思乱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啊,可我看电视里的谍战片,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要审查什么的,还要在小黑屋里上刑……” “那是对敌人的手段,对自己人,怎可能这么乱来?除非是那种有确凿证据证明已经背叛了国家或者犯下其他严重罪行的人,才可能上这种措施。 至于我们内部的审查,其实岩子你也是经过的,无非就是写写认识,该检讨的检讨,该处分的处分,事情过了也就过了何况,岩子你的事,连错误都谈不上,无非就是不肯说出自家的秘密罢了,这算什么错误呢?顶多就只能说你觉悟不够高罢了。 这种事,组织上不可能强迫你的就算有什么问题,不还有文哥我吗?还有我们老爷子呢!谁敢欺负你,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他!” 文修之拍着胸口,一副跟许岩交情莫逆的架势,心下却是苦笑:许岩这家伙,还真是不好惹啊!刚刚,自己想给他一点小压力试探他呢,没想到,这家伙立即就恼了,几乎当场就要跟自己翻脸,好在自己见机得快,立即就换了口风,好不容易才把他给安抚下来了。 不过,许岩这家伙也是忒天真了,这种话他居然也敢信呢。要知道,在这种关系到国家安全的重大问题上,谁还管什么法律或者人权?倘若不是自己欠了许岩天大的人情,别人也碍着自己和文家的面子不好动许岩,否则的话,这家伙早被抓回去了,哪里容得他这么优哉游哉地到处晃荡啊! 文修之不知道,这时候,其实这时候,许岩自己也是战战兢兢:这次,许岩正面硬顶文修之,看似意气用事,其实他也是蓄谋之举:自己这一身神奇的秘密,情报部始终是要追查的,这个难题无法回避。 假若放在昨天,许岩还真不敢这样强硬地正面回绝文修之,但昨晚,斩了那头巨蛇之后,许岩立即就心里有底了:自己刚刚立下大功,又凸显出了自己的价值,这应该是国家对自己容忍度最大的时候,也是摊牌的最好时机!这种时候,就算自己稍微任性出格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就算情报系统再冷酷再不讲人情,他们也不好就为顶了两句嘴就把一个刚刚立了功的自己人给抓起来吧? (~^~)手机用户请访问m. 第三百三十六节 不退 刚发生了一个小冲突,文修之和许岩都有点不怎么好意思,文修之正待说些什么把那尴尬给滑过去,但这时候,包厢的门却是“咯咯”地响了起来,有人在外面敲门了。 听到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文修之对许岩点点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开门,他自己却是起身来到墙边,贴在门后,一手已经从腰间拿出了手枪。 许岩深深呼吸,他先在自己身上套了两个防护罩,然后才走过去开了门,他把门打开了一条缝,沉声问道:“是谁啊?” 门外传来了一个女声:“嗨,是岩子吗?我是柳娜,娜姐啊!你给我开下门啊!关得那么紧,你躲在包厢里干什么啊?” “柳娜?”许岩微微诧异,然后才想起来,柳娜姐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娘,跟自己的小伙伴刘胖子有一腿的。 许岩松了口气,他对文修之点点头,做个“安全没事”的眼色,打开了包厢的门。 门开了,柳娜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她亲热地贴近来,招呼道:“啊,岩子啊,你又来姐姐这边来吃饭了?服务员认出你来了,跟我说了,我说这不可能啊,咱弟弟要过来吃饭的话,怎可能不跟姐姐打个电话?可服务员说真的是你,还说你要了个包厢,我就不信,亲自过来看看哟,弟弟,你这边还有一位朋友哪?” 许岩回头一看,文修之已经坐回了桌子边上,手上的手枪也收起来了。他恍若无事地冲柳娜姐灿烂地一笑:“你好,您是这里的老板娘吧?我是许岩的叔叔,从老家过锦城来办事,顺道来看看许岩小岩离家出来读书。他不怎么懂事,在学校这边,还是要多谢老板您的照顾了。” 看着文修之那一脸灿烂又有点威严的笑容,许岩顿时恶寒文修之这家伙,还真是扮什么像什么。现在,他扮许岩的长辈。这架势还真是不含糊的,任谁看都像。 柳娜来找许岩,本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她比较喜欢这个俊俏的小男生,知道他来自己店,于是就过来打个招呼看有没有机会亲近←←,下。 但她也是识趣的,看到许岩家里的长辈过来了,文修之一开口,柳娜姐脸上的媚笑立即就消失了。表情立即变得正经起来:“哦,原来是小许的叔叔啊,许先生您好您好! 哎呀,许先生太客气了,一直是小许关照我们生意,他帮我们饭店介绍了不少客人,我们很感谢他的小许啊,既然有家里的长辈过来。你怎么不说声?空着一张桌子也没点菜,那怎么行呢?我安排一些特色菜过来。你可不能怠慢了叔叔啊!” 大家寒暄了一番,柳娜姐很识趣,知道这是许岩在招待亲戚,这种场合自己不宜久待的,她招呼了几句,抛下一句:“小许。我帮你安排吧这顿算我请的吧,小许你可不要客气啊。”然后,她便自己退了出去。 看到包厢的门重新被关上了,文修之和许岩都重重地吁出一口气。许岩本来还担心文修之会笑话自己跟这饭店的老板娘亲热呢,却见文修之神色肃穆。沉吟着翻开了搁在桌子上的手袋在他手袋的下面,一把黑色的手枪赫然在目。 文修之把手枪关了保险,插回了自己的腰间,这才抬头望向许岩,他沉吟着说:“岩子,刚刚老板进来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黄丹纯粹就是找你复仇的话,那它为什么突然停手了呢?如果是站在黄丹的立场上,两次袭击不成功的话,它应该发动更多的袭击,制造更大的伤亡,让我们恐慌和害怕。可是,黄丹为什么就这样停手了呢?” 许岩想了一下,他问道:“文哥,你还记得吗?黄丹的最后一次袭击,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 “我想下啊.好像是今天早上六点半的事了吧。” “早上六点半?那就是差不多天亮了。文哥,从开始接触案件开始,我就发现一个问题了:所有的凶案和失踪案,都是在晚上发生的,这次的枪击事件也是一样。 我有个猜测:这凶手黄丹,或许有些什么特殊的原因,造成它只能在晚上作案。天亮之后,它就没法活动和做案了呢?” 文修之沉吟良久,缓缓点头:“嗯,很有可能今天天亮之后,确实没发生过新的枪击案件。” 说完,文修之突然神色一凛他抬手看下自己的手表,与此同时,许岩也掏出手机来看了下,俩人对视一眼,都是神色凛然,许岩低声说道:“下午六点半.天快要黑了!” 看到天就要黑了,许岩深深地吁出一口气,面露愁色想起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依然心有余悸。黄丹的能力太诡异了,刺客随时有可能出现在自己身边,放再多的警卫都不管用。被这样的敌人惦记着,许岩实在是压力很大。 看着许岩愁眉苦脸的样子,文修之倒也明白他紧张的心情,他沉声道:“岩子,再这样草木皆兵下去,用不了几天,你就得精神衰弱了。万一紧张之下有个失误,枪走火打死打伤谁了,那就更不好办了。” 许岩叹道:“我当然知道这样不妥吗,可有什么办法呢?” “办法嘛,倒还是有的我帮你想了个馊主意,你不妨听听?” 听到文修之有办法,许岩精神一振:“啊,文哥,你说吧!” 文修之很严肃地竖起了一根手指:“其实就是你先前的办法,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你立即离开锦城,去别的城市,甚至是去京城!要知道,咱们国家有十几亿人,那妖魔再了不起,只要你不主动暴露,这辈子。它能再碰到你的几率是很小的。只要找不到你,它拿你是没办法的。” 听了文修之的说话,许岩微微眯起了眼睛文修之说得没错,只要自己离开锦城,人海茫茫,黄丹还能拿自己怎么样呢? 但问题是。许岩实在不甘心啊!自己堂堂正正的人类,军队里的一员中校军官,却是被一头从异界过来的妖魔给逼得不敢在家乡立足,非得远走他方来躲避逃命,许岩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了。 难道,自己一辈子都要隐姓埋名地躲藏,不敢出现在公众场合,也不能出现在各类新闻媒体和网络之中?自己才二十岁,难道。自己的下半辈子都要被这头魔物的阴影所笼罩,永远不能过安心的日子? 许岩还记得,黄山就是在自己的怀中停止了呼吸,他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冷的。他临终时候的眼神,许岩依然记忆深刻,那分明是个无声的嘱托:“为我报仇!” 想到这一幕,许岩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胸中的怒意慢慢地升起:这些怪物跨越遥远的时空。从异次空间裂空而来,肆无忌惮地对人类展开了屠杀自己的同学、自己的朋友。自己的战友!甚至,被自己发现之后,这些怪物仍然毫无顾忌,它越过重重的军警保护层,居然想要刺杀自己! 就在自己面前,它杀掉了自己的战友。然后扬长而去,自己居然毫无办法! 这是何等的狂妄,这是何等的骄狂! 许岩觉得,这几次刺杀,这不但是‘黄丹’对自己的挑衅。也是它对整个人类世界的侮辱和挑衅!用这样的行动,它证明了,对于人类的武装力量,它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许岩慢慢地捏紧了拳头:我脚下的土地,是我从小生长的地方。我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开拓了蛮荒,创造了文明这是我的家园! 是的,我是堂堂正正的解放军中校军官,我是强大的修真者,这是在我们的土地上,这是我们的地盘,在我的身后,有着整个国家力量的全力支持,而相比之下,对方只是孤立的一个个体而已!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这边!那么,为什么要退缩和逃避的人,会是我?! “如果轩芸还在这里的话,她会怎么做?”许岩喃喃自问,然后,他就得到了答案:“宁死不退!” 是的,魔物虽然很强大,但它们也有各种各样的弱点,并不是不可消灭的巨蛇被自己杀掉了,东京吸血魔被朱佑香杀掉了,王中茂被朱佑香杀掉了那么,‘黄丹’,它为什么就不能被杀掉呢? 那个该害怕的,那个该逃跑的,该是黄丹而不是我! 提出建议之后,文修之装作在喝茶,但他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在观察许岩他看到,许岩的拳头渐渐地捏紧,他的腰杆也是慢慢地挺直,脸上的表情渐渐坚毅,整个人也透出了一股昂扬的气势来,于是,文修之便猜出来了,自己的这个激将法,算是成功了。 果然,许岩摇头说:“文哥,就这样退缩,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要逃跑、要退缩的人是我?该是它害怕我,那才是正常的,没理由咱们要怕它!文哥,这提议,你就不要说了,你还有其他好办法吗?” 听到许岩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文修之唇边流露出了笑容其实,文修之虽然提出了这个建议,但如果许岩如果真的听自己劝告认怂躲回京城去的话,那文修之会很失望的。 生与死的考验,就像烈火对真金一样,那是最能检验一个男人真正品质的。作为军人,若是连接受这种挑战的勇气都没有,那这种人是不堪相交的,文修之也会看不起他的。 许岩很年轻,很多时候行事还很幼稚,也不怎么懂人情世故,这些缺点,文修之都可以不介意经验可以历练,人可以慢慢成熟,但勇敢,这是与生俱来的优秀品质,这是无法培养的。 幸运的是,许岩虽然平时不怎么靠谱,但在这个考验面前,他还是表现出了一个真正军人的勇气。 文修之平静地说:“既然岩子你不打算躲避了,那咱们就只能跟它斗到底了!” 许岩苦恼地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问题是,要怎么跟它斗,我始终没个思路文哥,这怪物擅长的是精神攻击,擅长的是蛊惑人心。无论我们派多少警察或者军人过去,都没用!搞不好还没到她身边呢,马上就让它给策反了,反倒掉头来冲咱们开枪!咱们根本无从下手!” “确实很棘手,但不是没办法岩子,要消灭它,我们不一定非要跟它接触的。”文修之认真地说:“我不知道黄丹的蛊惑能力有多强,但按岩子你先前的说法,它蛊惑张南的时候,张南都能看到它的脸了.我觉得,它的能力施展范围,应该不会超过一百米! 而现在来说,我们军队里的优秀的狙击手,能在三百米甚至五百米内将敌人一枪爆头! 根本用不着接触,也用不着近身,黄丹便是有再强的蛊惑能力,它也没办法施展!” 许岩顿时眼前一亮他急切地说:“文哥,这主意好!你赶紧请部队上调狙击手来吧!” “调狙击手不难,军区那边有特种兵,武警那边也有专门训练的狙击手,调来都很容易其实,以现在的科技,不接触而杀伤的手段,还是有很多的。要干掉黄丹,一点都不难!但我担心的是” 文修之停顿了下,一字一句地说道:“就算我们消灭掉‘黄丹’的肉身,将她粉身碎骨了,可这样,我们就能确保将那怪物给彻底消灭掉了吗?” “这.” 许岩一愣,脸色阴晴不定对文修之的这问题,他还是真没想过。 现在已经确认了,‘黄丹’是个具备附体技能的魔物,它能夺舍人类的躯体,能进入也能退出其他人类的身躯那么,当‘黄丹’寄身的初始人类被消灭时,这魔物的灵体是会跟着被一起毁灭,还是会离开这躯体,再去寻找新的寄生人类呢? 谁也不知道,谁都没把握。 文修之望着许岩,认真地说道:“岩子,按照辩证法的论点,咱们在对付敌人之前,首先必须要做到认识敌人!咱们先要确定,那个黄丹,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它是物质的存在,还是单纯精神和意识的存在?” 看着许岩还是懵懂的样子,文修之笑道:“我说,岩子,你可是正牌的大学生,不需要我这个当兵的老粗给你解释吧?哎,我就说得直白点,你说的那个‘黄丹’,它到底有没有实体的? 如果它有实体的话,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就像你我一样,被刀砍、被枪击,它会受伤,咱们人类的武器能对它造成伤害,这样的话,纵然很棘手,但最终咱们还是能消灭它的;但如果说这家伙只是单纯意识存在的话.就比如说鬼魂、幽灵那样的纯粹精神存在,那咱们就.” “咱们就拿它没办法了吧?”许岩脱口而出。 文修之给了他一个白眼:“怎可能没办法呢?岩子,你少见多怪了,我可是在情报部混的,处理的离奇案件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万物相生相忌,鬼魂也一样有害怕的东西,它们最害怕的就是太阳了哈,这也真是恰好了,黄丹也害怕太阳,它也是白天就不敢出来了.” 文修之正说得起劲时候,这时候,突然,俩人都听到了一阵“嗡嗡嗡”的低沉呜鸣声,声音是从许岩身上传来的,听到这声响,文修之停住了话头:“岩子,是你手机有电话了吗?” 许岩脸色大变,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这时候,包厢的门却是“咯咯”地响了起来,又有人在外面敲门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第三百三十七节 接触 听到敲门声,许岩心神一震,文修之却是不明所以因为刚刚有过老板娘进来打招呼的先例,他也放松了警惕,笑着说:“还真快啊,看来是上菜了。”说着,他站了起身,就要去开门呢,但许岩一把抓住了他,沉声道:“小心!” 按住了文修之,许岩提高声量喊道:“在门外面的,是什么人?” 外面雅雀无声,没有人回答。 这时,文修之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他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身体贴到墙边,手上已经拿着把手枪了。他使个眼色,示意许岩上去开门。 许岩点头,他蹑手蹑脚地上前,拨开了包厢的门栓,把门拉开了一条门缝,然后飞快地又闪到门后的墙边上。他静心屏气,喊道:“外面的,进来吧!” “咯吱”一声,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有个男子站在门口,灯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看到他,许岩顿时认出来了:来人是文修之身边的秘书。 看到是常秘书,文修之顿时松了口气自己进来的时候,常秘书带着几个警卫在店外守着等自己的,估计他是有什么要紧事请示自己吧? 只是,自己正跟许岩在谈着要紧的事情呢,常秘书就这样进来了,事先也没个电话请示自己,这让文修之有点不高兴了,他把枪收了起来,沉声:“小常,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急事吗?” 听到文修之的问话声,常秘书转过头来看着他他转头的动作十分缓慢,头和脖子都是一点一点地拧过来的,显得十分僵硬、很艰难的样子。 常秘书茫然地望着文修之,目光毫无焦点,像是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似的。然后,他抬起脚,直挺挺地走进了包厢里,步履蹒跚。 走路的时候,他的身形很奇特。上身直挺,双腿僵直,走起路来,他整个人一颠一簸的。很不自然,像是《生化危机》电影里的丧尸一般,又像是喝醉酒的醉汉。 看到这反常的一幕,文修之的瞳孔顿时缩小,他沉声喊道:“小常。你给我站住!” 因为许岩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所以,比起文修之,他的反应来得更快也更暴力许岩一个箭步冲出去,他整个人已猛扑到了常秘书的身上,肩膀用力猛然地一顶,将常秘书狠狠地撞到了墙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回响。 然后,还没等常秘书站起来,许岩再次冲上去。猛然抓住了常秘书的肩头这时候,文修之急切地喊道:“岩子,小心!小常是带枪的!” 听到文修之的警告,许岩顿时凛然,他猛然抓住了常秘书的手,用力将他反剪了拧过来,将他的身体用力地压在墙边,让他全身动弹不得,然后,许岩急切地喊道:“手铐!” 文修之果然是个心有灵犀的合作好伙伴。许岩话音刚落,他已挤过来了,手上恰好就拿着一副亮晃晃的手铐。他干脆利索地将常秘书给铐住了,然后用力一掀常秘书背后的衣服果然。在常秘书后腰的皮带上,插着一支泛着黑光的手枪。 文修之干脆利索地将手枪一拔,夺了过来,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说:“应该没事了小常只带一支手枪而已。”说是这么说,但文修之还是立即对常秘书搜了一次身。将他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地摸了一遍,然后他才点头:“安全了!” 虽然文修之声称说安全了,但许岩可是一点安全的感觉都没有既然常秘书能找到这里来,那就说明黄丹就在附近,它已经盯上自己了,自己再次暴露了! 许岩非常清楚:只要自己的行踪暴露,那接下来,袭击者肯定会接二连三地出现的。常秘书,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而且,这次制服常秘书的过程,也让许岩感觉有点奇怪从始到终,常秘书都没有反抗,他甚至连枪都没有拔出来,就让自己毫不费力地制服了他。 敌人的反常举动,往往就意味着阴谋和危险,所以,即使对方被铐上了,即使文修之已经把他搜身和缴械了,但许岩仍旧不敢大意,他小心翼翼地盯着常秘书,提防他突然发难。 文修之从门口探头出去望了一下,马上就缩了回来,他关上了包厢的门,他说:“外面没有人,找张凳子给他坐下吧。岩子,你检查他一下,是不是真的被那个了?” 许岩弄来一张椅子,按着常秘书在椅子上坐下了。后者毫无抗拒地坐下了,目光直勾勾地平视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面无表情,却也不回答文修之的问题。 明亮的灯光下,文修之和许岩都把常磊看得清楚常磊表情僵硬,说不上哪不正常,但就是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像个塑料玩具人一般。 许岩眉头一蹙:这样的表情,自己先前可是看过了,那个倒霉的排长张南,.在朝自己开枪的时候,他也是呈现这样的古怪表情。 许岩转头,冲着文修之点点头,示意俩人的猜测没错,常磊秘书,现在正处于被蛊惑的状态中。 文修之轻轻点头,表情十分凝重:虽然他已经从许岩的口中知道前几次的案例了,但这种事,只是听闻的话,怎么也比不上亲身经历来得震撼,尤其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在自己的身边人身上。 文修之走近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面无表情的常秘书,他微微迟疑,沉声道:“小常?我还能不能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你?或者,我们该叫你什么呢?” 听到文修之的呼唤,常磊有了反应,他头部慢慢地转动着,循声向文修之望过来,目光中毫无感情,冷得像冰。 按理文修之的阅历和胆量,绝对不能说他是胆小之辈。可是,被常磊这样望着,他还是感觉背后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太诡异了这一幕!自己所绝对信赖的亲近人,却用这种毒蛇一般的眼光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实在太渗人了! 这时候。文修之终于体会到了,许岩为什么会有那种惊弓之鸟的惊恐感了!这种身边人随时会在下一刻化为敌人的威胁感,确实会给人巨大的心理压力。 文修之严厉地喝道:“你能听到我们的声音吧?你能听得懂我们的话吗?” “常磊”木然地看着文修之,他没说话。但是慢慢地、很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嘴巴开合几次,但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这样相同的动作,他重复了好几次。文修之感觉莫名其妙:“你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吃东西吗?你是饿了吗?” 听着文修之说话,“常磊”慢慢地摇头,他对着文修之挤眉弄眼的,像是在嘲笑。 看到常磊的表情,文修之面露愠色:“你敢笑我?”说话间,他已经拔出了手枪,指着常磊的脑袋,沉声喝道:“妖孽,有种的,让你的真身过来。大家痛痛快快做一场,这么鬼鬼祟祟找其他人算什么本事?” 常磊抬头望向文修之,咧咧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抬起自己的脑袋,却是往文修之手上的枪口上凑近虽然他什么没说,但许岩和文修之都是脸色大变:对方在向文修之做无声的挑衅:“来啊,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啊!” 看到常磊脸上的嘲弄笑容,文修之也是勃然变色了,他冷冷说:“很好。你有种,可老子也是天生的泼皮!几条人命,老子还是陪你耗得起的有种的,你再给我大爷我笑一个?” 常磊望着文修之。咧嘴一笑,像是在笑。 文修之眼睛一眯,猛然扣下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文修之几乎是贴着常磊的脸开枪了,那一枪的子弹擦着“韩磊”的头发飞了过去,后者稳稳当当地坐在原地。漠然地看着发狂的文修之,像是刚刚朝自己飞来的,并不是能打死人的子弹而只是一只苍蝇而已,脸上却依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看到“常磊”五官扭曲成一团的别扭样子,许岩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那个开枪向自己射击的军官张南,当时他的表情也很古怪,他开枪时候的动作也很僵硬.还有,常磊进门的时候,他步履蹒跚,很像是四肢不协调的麻痹症患者,他缓慢得犹如丧尸一般的动作、僵硬的四肢. 一系列的念头闪电般掠过许岩的脑袋:这些被魔物操纵的人体,为什么都显得如此别扭?难道,魔物虽然夺舍了人的躯体,但它并不能熟练操纵人类的身体,无法运转自如,也做不出太精细的动作? 要知道,“说话”这个动作虽然看似平常,但却不是一项简单的运动,那是牵涉到气管、舌头、嗓子、嘴巴等众多肌肉和神经协调联动的动作,是不是因为这样,魔物无法做出这么精细而复杂的动作? 那么,“常磊”脸上这些古怪的表情,是不是因为,魔物无法控制常磊的面部肌肉,无法做出细微的表情,所以呈现给自己看来的,就是一副古怪的扭曲表情? 许岩脱口喊道:“你.是不是不能说话?不能说我们的语言?” 听到许岩这么喊,“常磊”迟疑了下,然后,他缓慢地点头,表示同意。 看到对方点头,许岩心下的一块石头顿时落地了:这样才对了! 万物相生克,这个原理,即使在魔界应该也能说得通的。如果‘黄丹’的技能真的那么威力巨大又毫无破绽,那它这样的生物,早该横扫其他种类的魔物,称霸整个魔界了,哪还容得下其他魔物的生存! 现在,许岩终于知道了,黄丹的技能里存在着很重大的缺陷“它”能控制人类没错,但它控制的人类不能做出太复杂的动作:常磊无法说话,无法做那些快的动作比如奔跑啊打斗之类,他走路的时候,身体非常僵硬,动作不协调,只要有心人观察一下,很容易就能辨认出他的异样。 既然知道对方的技能里存在这么大的缺陷,许岩立即胆气大壮:世上最可怕的,是未知的事物。但现在来说,只要事先有了提防,提防自己不要被黄丹迷惑了,那单靠这些傀儡,对方真的很难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 这时候,看到“常磊”依然还是反复地嘴巴开合着,许岩忽然灵光一闪,他喊道:“他是想谈判!黄丹让他来,是想跟我们谈判的!”(~^~)手机用户请访问http:// 三百三十八节 寻找 一言惊醒梦中人,文修之顿时恍然,他对常秘书说:“你是要跟我们谈吗?是的话,你点一下头!” 听到文修之的话,“常磊”缓慢而僵硬地点了点头。 确认对方是想谈判,文修之顿时变得温和了很多,他说:“可是,你不能说我们的话,我们也不懂你的语言,这样的话,我们怎么谈呢?” 常磊表情木然,他定定地坐在椅子上,像是根本没听到文修之的话。 文修之的表情更和蔼了,他诚恳地望着常磊,温和地说:“你不要害怕,只要大家有诚意的话,没有什么不能谈的。 只是你现在这样,不能说也不能写字,大家根本没法交流.要不,你的真身亲自过来,我们当面谈一下,好不好?我姓文,叫文修之,是中央派过来专门处理这件事的,是这里的负责人,你亲自过来谈,我保证你的安全,好不好?你可以相信我的,我们的诚意是很足的.” 文修之和颜悦色地说着,然后,他端起杯来,很自然地走到了常磊的身后,在墙上,他用手指蘸着茶水写了几个字:“她在附近”。然后,文修之向许岩使个眼色,向门口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看到文修之的这行字,许岩立即心领神会。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常磊的身后,轻手轻脚地将包厢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飞快地溜了出去——他出门的时候还听到文修之的声音:“.我们人类是和平的种族,我们和你,其实是可以和平共存的。你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大胆地说出来,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坦诚地说出来,我们会帮助你的.” 听到文修之那温和耐心的声音,许岩冷笑地撇撇嘴,他轻轻掩上了包厢的门。 许岩知道,文修之能为自己争取的时间并不多。纵然黄丹附身的常磊再迟钝,他迟早也会注意到,自己已经离开包厢了。 黄丹就在附近,但她在哪里呢? 假设自己是黄丹的话。那自己会选择躲在哪里呢? 紧急的时候,许岩的脑子动得特别快:现在是晚上六点五十分,落日余晖尚存,黄丹应该不会站在露天的空地上挨太阳晒——对黄丹来说,阳光应该是有一定伤害的。所以。她应该不会在饭店外面的马路上站着挨太阳晒。 然后,黄丹应该也不会在人太多的地方——它现在正遥控操纵着一个傀儡跟文修之交涉,这种事情,应该需要黄丹集中精力、专心致志的,她应该不愿意这种时候被打搅。 而如果在那些人来人往的公众场合,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如果呆坐着不说话也不做任何动作的话,这很容易会引起周围人注意的,说不定会有群众以为她病了,会有好心人过来询问她情况的——这种打扰,黄丹应该是尽力避免的。 “在饭店附近的。既要太阳照不到的,也是较为私密、不容易被周围人干扰的地方.她不可能在大厅,也不可能在饭店外面的马路上.” 许岩脑子一转,立即就想到了:如果自己是黄丹的话,最合适躲藏的地方,应该是饭店的包厢里了! 许岩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包厢是109——糟糕了,真龙饭店是一家中等规模的饭店,足有三层楼的四十多个包厢呢! 没办法了,许岩只能从最靠近的包厢开始找了。他旁边111包厢的门口。见到里面是一群正在聚餐的年轻学生;然后,他又推开107包厢的门望了一眼,看到里面是三个生意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在喝酒——许岩已经走了。 就这样,许岩在走廊里快速地穿行。一间间检查各个包厢——他推门和张望的动作很快,很多时候,顾客们甚至都没留意到门被开过。 他连续看完了一楼的十一个包厢,但都未看到黄丹的身影。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岩的心情渐渐变得焦躁起来:自己已经浪费五六分钟了! 恰在这时,有人喊住了他:“咦?岩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许岩停步一看,却是饭店的老板娘柳娜,她站在走廊的尽头,诧异地看着许岩:“岩子,你不陪你叔叔吃饭,在这边逛来逛去看人家包厢干什么呢?” 看到柳娜,许岩忽然想到个主意,他快步走过去,问道:“对了,柳娜姐,我跟你打听个事啊,今天你有没有看到这样的一个女生,来饭店吃饭?”说着,许岩从口袋里摸出了黄丹的相片,递给柳娜看。 老板娘柳娜瞄了两眼照片,她摇摇头:“我没印象.岩子,你这么着急地转来转去的,是在找这个小姑娘吗?这是你的女朋友?这小姑娘,漂亮倒是蛮漂亮的。”说话间,柳娜姐撇撇嘴:“就是看起来有点太妖媚了,看着不怎么本分啊!” 听出了柳娜话语间那浓厚的酸味,许岩好笑又好气,他问道:“那么,今天有没有个单独的女生过来,自己要了一个包厢的?” 看到许岩的表情严肃,柳娜也认真起来了:“让我想想啊.哎,岩子,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呢?这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哎,娜姐啊!你就别磨蹭了,快帮我想一下,有没有单独的女学生过来要了一个包厢吃饭的?有没有!?我真的有急事,不开玩笑的。” 柳娜蹙眉想了一下,缓缓点头:“有倒是有的.确实是有个年青女的,她自个过来要了一个包厢,没见其他人。不过那女的看着蛮妖艳成熟的,不像是大学生啊。” 许岩闻声大喜——他是亲身见过黄丹的,知道黄丹的化妆和打扮比较成熟,确实不像一般的女学生。他沉声喝道:“那女生什么时候来的?她要了哪个包厢?” “大概是半个小时前来的,她要了208号包厢——就在走廊尽头,上二楼左手的第四个包厢。” 时间和情节都对上了,许岩立即转身,朝楼梯那边快步地跑过去。看到他这样风风火火的样子,刘娜姐不由也担心起来,她嚷道:“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在我店里闹事啊!无非就是个女朋友嘛,跑了还可以找其他人嘛。你千万不要打架啊.” 没等柳娜姐说完呢,许岩已经“噔噔噔”地冲上了二楼,他径直冲到208包厢的门口,伸手一推。包厢门却是纹丝不动——包厢门在里面被反锁上了! 推不动包厢的门,许岩不惊反喜:多半就是这里了!他二话不说,抬脚就是凶狠的一脚踹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包厢的门被猛烈地踹开了! “啊”。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女声尖叫! 烟尘飞扬,许岩猛然冲进房间里去,双手持枪,他已做好打算了,只要一见到黄丹,立即就将她给乱枪打死,根本不跟她眼神接触,也不给她施展迷惑的时间! 但冲进去之后,许岩却是愣住了:包厢里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他俩坐得很近,拥抱在一起,显然是正在亲热。 那女子衣衫凌乱,上身衣裳的几个纽扣已经解开了,露出了胸口处的大片雪白,脸色绯红;而那男子看着像是有点身份的人,他肤色白皙,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样子显得很斯文,被吓得脸色发白。神情惊惶——很显然,这一对男女正亲热到关键处,就被突然冲进来的许岩打断了。 这对男女傻傻看着拿着枪踹门进来的许岩,呆若木鸡。一动不动。。 踹门进来看到这样的一幕,许岩也是呆住了。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过了几秒钟,还是那中年男子先回过神来了,他颤声说道:“警官.能不能私了?” 许岩盯着那女子看了一阵。最后只能沮丧地摇头:这是个年轻女子,但很明显,她不是黄丹。他木然把枪收了起来:“不好意思,我走错房间了——呃,你们继续,当我没来。” 说完,许岩赶紧转身从包厢里走出来,他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愤怒的咆哮:“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饭店吃饭也有警察查房的?” 许岩赶紧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出了这个丑,许岩却还没放弃,他看遍了真龙饭店三层楼的四十多个包厢,没发现黄丹的踪迹。然后,他又跑到饭店的停车场那里,对停在那里的车逐辆逐辆地检查过了,也没见什么发现。 这样折腾了一通,许岩茫然地站在停车场里——他也不知该去哪里找了。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许岩拿出手机,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喂~是我!” “是我文哥。岩子,有什么发现吗?” 许岩沮丧地报告了扑空的消息,文修之倒是显得不怎么失望,他沉稳地说:“不用介意。这种事,本来就是大海捞针,找不到人是正常的。你回来吧,我还在饭店里等你。” “啊,文哥,那个.” “你说黄丹吗?她已经走了——你先回来吧。” 许岩快步回了饭店。包厢里除了文修之和常秘书以外,还有好几个陌生面孔的汉子。 许岩注意到,常秘书手上的手铐已经解下来了,他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但他趴在桌子上,一手捂着肋下,脸色发白,脸上充满了痛苦之色,口里呻吟着:“唉哟.唉哟.” 看到许岩进门,文修之对他点点头,却是对众人说道:“你们赶紧安排车子,先送小常去医院吧,做个全面的检查——你们不用陪我了,有许处长陪着我,安全是没问题的。” 警卫们应了一声,搀扶着常秘书出门离开了。看到常秘书弯着腰脚步蹒跚的样子,许岩有点诧异:“常秘书这是怎么了?” 文修之淡淡说:“嗯——岩子,你刚刚下手有点重了,小常好像被你撞断肋骨了.他的肩胛和手臂也轻微骨折了.” 许岩脸色一红:刚刚,发现常秘书被附身之后,自己真有点慌了,下手完全没了轻重。他有点愧疚地说:“这是我的错。真对不起常秘书了,我要跟他道歉才行。” “呵呵,这就没必要了,小常他不知道是你动的手,我也没跟他说。何况,那种时候,小常是我们的敌人,你对他全力以赴,这本来就是应该的。不要说只是断了两根肋骨,就算一枪崩了他,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一场战争,牺牲在所难免。”(未完待续。) 三百三十九节 可怕 “战争?”许岩敏感地察觉了文修之的这个用词,他竖起了耳朵,想听文修之继续说下去——不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黄丹跟他交流了什么? 但文修之却不继续往下说了,他沉稳地说:“我问过小常了,他说他在路上,碰到一辆汽车,车上有个漂亮的女生,对方向他询问道路,小常跟她说了几句话,然后,他就昏昏沉沉了,接下来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很显然,从那时候起,他就中招了。±頂點小說,” 许岩诧异:“啊,黄丹还会开车吗?” 文修之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小常说,坐在驾驶座上的人不是黄丹,她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司机另有人在——也不知道那司机是黄丹的同谋,还是黄丹在路上随便找来的? 控制小常之后,那小车就开走了。这时,其他人根本就没察觉小常有什么不妥,他们只是看到,小常好像走路的样子有点怪怪的——因为小常是我的秘书,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是我让小常进饭店的,所以也没人阻拦他。 那辆车子,我已经安排人去调路面监控录像了,希望能找到车子的踪迹。” 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并不抱什么希望:以黄丹所表现出的超高智商,她应该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线索来让人追踪。那辆车子,多半是她随便在路上迷晕哪个司机之后弄来的,文修之要追踪这个的话,他多半是要无功而返的。 “文哥,这样的话。我们该立即联系邓局长,立即开始通缉黄丹.我觉得。就这么点时间,黄丹应该还走不远。” “通缉黄丹吗?”文修之疲惫地抹了把脸。他低着头沉吟片刻,对许岩说道:“通缉黄丹的事,倒是不急。她有求于我们,现在暂时还不会逃跑——让普通警察去抓它,只会平白激怒了它,白白打草惊蛇。” 许岩诧异:“黄丹有求于我们?它要求我们什么?” 文修之摆摆手:“这个,暂时先不说了。但从目前情况来看,我们已经能确定,黄丹起码具备两种以上的精神技能。它可以对多人同时发动精神攻击。遭受精神攻击之后,目标会陷入幻觉,昏迷不醒,不能动弹和抵抗——就像岩子你和专案组同事们遭遇的那样了。 黄丹已被查明的第二种异能,就是控制人类。但控制一个人的难度,要比精神攻击复杂得多,比如说刚刚的小常,他的表现就很笨拙,连话都不能说。但从其他案例来看。黄丹要控制他们做一些比较复杂的动作,比如寻人啊开枪啊之类,也是能办到的——我估计,控制人的时候。黄丹必须要把全部或者一部分魂魄寄生在被控制的对象上面,这样才能压制和遥控着让他完成那些复杂的动作。” “文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文修之认真地说:“我的意思是——黄丹,她不是简单的罪犯。不是我们靠常规的办法能消灭的。如果我们轻易激怒了它,让它再无顾忌的话。它势必会横下一条心来,不顾一切地报复我们,那时候,我们的损失会很巨大的。” 许岩有点惊讶:“可是,黄丹现在就与我们为敌了啊!它已经杀了我们好几个干警.还有前面杀的那些人,有几十条人命啊!” 文修之笑笑,他的笑容有点冷——许岩还是太年轻啊!对黄丹危害的严重性,他严重估计不足。 或者在许岩看来,几十条人命的案子,那就是天崩地裂了。但放在国家大局的层面来整体考虑,几十条人命——还不如这天全国车祸死的人多呢! 文修之摸了根香烟出来,但许岩注意到,文修之拿烟的手在微微地颤抖——难道,他在恐慌吗? 深吸了一口烟,文修之沉声说:“岩子,黄丹是非常可怕的敌人,它的异能堪称逆天级别的!这种怪物的存在,对我们来说,威胁不亚于美国的洲际核导弹!只要黄丹稍微用心,它能造成的破坏和毁灭远远超过蜀都大学的几十条人命! 我打个比方,假若如果锦城的********和市长被黄丹附体了,变成了它的傀儡,那后果会是怎样?假若,锦城警备区或者蜀川军区或者锦城市公安局的负责人被它控制了,那后果又会如何? 岩子,你要清楚,如果黄丹偷偷摸摸地把锦城市里关键位置上的那些领导变成它的傀儡——不需要很多,只需处在关键位置上的那几个人就够了,后果立即就不堪设想! 那时候,它可以挟持大批人类成为它的傀儡,在锦城建立它的地下王国,完全可以为所欲为!有着公权力的掩护,它要杀多少人都不会被发现,哪怕锦城就是血流成河了,中央都不会有丝毫察觉!” 说到这里,文修之沉重地喘了口气,只觉心中发寒:接下来的事,他不敢说,甚至想都不敢去想了! 没有一声枪响,不见一滴流血,整个锦城将在无声无息中沦陷,成为黄丹为所欲为的巢穴和基地。更可怕的是,在表面上看来,整个城市的秩序井然,社会运转正常,与以前毫无两样,外界根本不会发现什么问题. 然后,这魔物还能以锦城为基地,再度出发,将它的魔爪伸向蜀川省的其他城市甚至是其他省份——甚至是京城!理论上说,它甚至能兵不血刃地控制整个国家!在它无声无息的渗透能力面前,国家的几百万军队和警察根本起不到任何防护的作用! 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冷汗淋淋,心底冒寒——倘若不是文修之说起,自己根本就没想到这里去,黄丹的危害竟有这么大! 许岩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他颤声道:“文哥。有没有这样的可能——这黄丹,它其实已经蛊惑了我们大批的人类。只是它隐藏和伪装得很深,还没有发动。所以表面看起来,那些还是正常的人类,但其实,他们早已沦为它的爪牙和傀儡了?” 文修之身躯微微一颤,他沉默了几秒钟,脸色陡然变得铁青,他沉声说:“岩子,你不用猜了——肯定有!今天现场的军警里,肯定就有黄丹的人!否则的话。它没办法这么准确地跟踪我,找到我!我到现场以后,它就立即盯上我了,它一直在注意着我!” 其实,今天在和“黄丹”交涉的时候,文修之心中还是隐存了一丝微妙的想法:他倒不是很在意对方是人还是妖怪,但黄丹既然主动上门来找自己谈和,那就说明,它还是有理智懂得权衡利益的智慧生物。和它之间。既然大家能沟通,那它还是有可能跟人类合作的。 但现在,想清楚以后,文修之立即熄了这念头了:倘若黄丹拥有的是其他异能。那大家还有妥协和容忍的可能。可是偏偏,它具备的却是惑心操纵人类这样的技能——不管黄丹是不是人类,但这样的神通。是绝不能让它存在于我们世上的! 现在,在文修之的心里。‘黄丹’的重要性和威胁性已上升到了足以覆灭国家的高度,其威胁甚至比一颗正在朝华夏飞来的导弹更可怕! 这时候。许岩喃喃道:“文哥,或许,我们都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黄丹毕竟不是人类,它只是个妖魔,它该想不到那么多的吧?” 文修之脸色阴沉:“岩子,你最好不要抱这样的侥幸心理——那妖魔能伪装成黄丹本人来应付你们的盘查,毫无破绽地骗过你们,这说明,它的智力已达到了很高的水准了,甚至已赶上我们了!我很怀疑,它已吸收‘黄丹’生前的知识和记忆了——就像王中茂案件那样,那个附体在王中茂身上的怪物,它也是吸收了王中茂的知识和记忆了! 不客气地说,要从智力上与它对抗,我们并不占优势,我们能想得到的事情,它应该也能想得到!唯一幸运的是,那妖魔附身的载体‘黄丹’是个女孩子——通常来说,女生不会很关注政治和军事方面的知识,她们的大局观视野和见识眼界都比不上男生,所以那妖魔吸收的这方面知识也不会多。 我想,它之所以现在还没开始这样做,或许因为它暂时还没想到,也或许是因为它对这种事没兴趣——但随着它渐渐熟悉我们的世界,它迟早会想到这办法的,它会发现,混迹在我们人类世界里建立自己的势力,当一个隐形的地下主宰,远比跟那巨蛇合伙偷偷摸摸地吞几个人来得更舒服,也更安全!” 想到那可怕的前景,许岩心中震骇,久久无语——那是多么可怕的情景,那些自己朝夕相处的同学,小区里跟自己打招呼的邻居大娘,给自己上课的老师,还有在校门口执勤的校警..自己身边那些熟悉的人,他们只是表面看起来还是人类,但实质上,他们已沦为了某个异界魔物的傀儡!只待主子的命令一发,他们马上就掀去了伪装,对着周围的人露出狰狞的真面目! “必须要消灭它!”许岩喃喃地说:“这家伙,太可怕了!” 文修之沉稳地说:“是啊,必须要消灭它。但是,现在还不能动手!” “啊,文哥,你什么意思?” 文修之反问道:“杀掉黄丹的话,就一定能消灭掉那妖魔了吗?” 对这个问题,许岩也是没把握,他迟疑地说:“文哥,我觉得,黄丹的躯体,对那妖魔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因为我跟那巨蛇交手的时候,黄丹应该就在附近,它应该目击了我们战斗,但它宁可看着同伴被杀,也不敢出来与我交手。很明显,它害怕我会破坏黄丹的身体。 还有一个证据就是,它要跟我们和谈的时候,它只敢控制常秘书过来,却不敢真身亲自过来,这说明,它还是很看重‘黄丹’这具身体的,说明她害怕黄丹的躯体被我们消灭——如果损毁了‘黄丹’的躯体,肯定能对它造成重大的打击!” 文修之摇头:“岩子,你的推测,有点道理,妖魔确实很珍惜黄丹的躯体,但毁掉黄丹的躯体,不一定就能消灭妖魔的本体。” 看到许岩迷惑不解的眼神,文修之耐心地解释道:“黄丹很珍惜它的躯体,这跟能将它至于死地,这之间还是有区别的。就像岩子你这样,你有一台奥迪越野小车,你很珍惜也很喜欢,你平时很注意保护这车子,不会开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以免被磕磕碰碰了。 但如果有人砸烂你的奥迪车了,你会不会因此而丧命?不会,你会损失一大笔钱财,你会很心疼,但你的生命却是安全的,不会因此丧命——大不了,你花钱再买一辆车子就是了。 我很担心,妖魔和黄丹躯体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了。我们毁灭了黄丹的躯体,对妖魔来说,不过是毁了它的寄宿载体,它说不定还能去寻找新的寄宿体呢——它能寄宿一次,说不定就能寄宿第二次、第三次! 那时候,对我们来说,情况反而变得更糟糕了!起码,对已经暴露的黄丹,我们起码还有个明确的目标可以对付,但如果它另外再找其他人来寄宿的话,我们就完全失去目标了,它从此就在我们的视野里失去踪迹了! 所以,现在,我是不同意对黄丹仓促动手的。真要对付黄丹的话,一次就要成功——必须双管齐下,同时消灭它的灵魂和躯体!” “消灭灵魂?” 许岩诧异地望着文修之——虽然没能和黄丹正面交战过,但从黄丹始终躲避自己的情形来看,许岩推测,黄丹本体的战斗力应该不会很强,甚至可能连自己都不如,要破坏它的躯体,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搞不好一支手枪几发子弹就能办到。 可是,要破坏黄丹的灵魂——许岩想不出,文修之有什么办法能做到这一点? ?(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节 抓鬼 看着许岩那疑惑的眼神,文修之笑道:“岩子,民间有个说法,叫做‘鬼上身’。我以前就碰过这样的案例:江东市有个三十几岁的男子,他某天忽然发癔症昏了过去,醒过来以后,他忽然说出很多莫名其妙的话来,跟以前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我们去调查的时候,那人跟我们说,他是另外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还能说出那个死者生前的很多生活细节来,甚至连死者生前的银行账户密码他都能说出来,大家都说,这个人是被鬼上身了——岩子,你看,妖魔附体在黄丹身上的情形,跟这种情况是不是有点像?” “嗯,这两种情形确实有点像——”许岩突然醒悟过来,失声道:“文哥,难道,你是要找那些驱魔抓鬼的天师来对付黄丹吗?” 文修之一拍大腿,乐呵呵地说:“对啦!岩子,要对付这种邪门的恶灵,我们不擅长,但有人擅长啊!你想想,谁最擅长驱魔抓鬼的?” 文修之居然想请动那些驱邪的天师和神棍来对付黄丹? 许岩脑子里一片茫然,他被文修之这种天马行空的思路给震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可是,那些神棍,他们很多都是些只懂吹牛和坑钱的江湖骗子。我们要依靠他们来对付黄丹,只怕会把事情搞砸的吧?” 文修之看着许岩,似笑非笑:“都是骗子?许师傅,你当初跟我家老爷子看病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许岩大囧,文修之一本正经地说:“许师傅,虽然你们这个行业里鱼龙混杂,确实有不少欺世盗名的。但天下之大,草莽之中藏龙卧虎,许师傅您最好还是不要把小觑你的同行们啊——他们中间。还是有不少人是有真材实料的。” “文哥,咱们能不能不提这事了啊?” 看着许岩困窘得脸都红了。文修之笑了:“好吧,不开玩笑了!我想让四局的李卜天中校过来帮忙,他比较擅长这个。” “李卜天?”许岩眼中茫然:“这个人,我一点都没听过。” “呵呵,你没听过他是正常的,不过青龙山李天师家族,你总该听过吧?” “李天师?”许岩笑了:“文哥,你不是在跟我说电视上的事情吧?我记得以前好像看过一部香江电视剧。里面就有青龙山李天师出来抓鬼的事——李中校,他真是青龙山李家出来的?天哪,我还一直以为,这都是电视上虚构的呢!” “岩子,这就是你少见多怪,青龙山一脉的先祖李道君不但是青龙道派的创始人,也是我们北方道教的重要开创者。青龙李家是道教名门,历朝历代都是受朝廷封赐天师的。就算到现在,咱们不讲封建迷信只讲唯物了,但李家还是年年雷打不动的全国政协委员呢!” 不知是否许岩错觉。他感觉,在文修之那淡淡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味道来。他“哦”了一声:“原来还真有这个青龙道派啊?李中校。他也是道士吗?” “这倒不是。李卜天是这一代李家的三子,不是嫡子。按照他家的规矩,他是没办法继承天师称号的。不过李卜天在咒符和符箓方面很有天分,他的功力就远超父辈和兄长了,是青龙教派中的第一高手。 几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前任的张副部长发现李卜天的特殊才能,通过特招程序把他招进我们部里了——对了,岩老弟你也是通过特招程序进来的。这是为具备特殊才能的特别人才而准备的渠道。 我很了解这个人,他绝不是那种江湖骗子。他是有真材实料的,处理过好几件棘手的案件。尤其擅长处理那些鬼魂啊、阴邪之类的超自然案子,是部里在这方面的头号专家。这案件,既然涉及到鬼魂和恶灵的领域,那给他来处理比较合适的。” 说着,文修之看了一眼许岩,他说:“岩子,你也不要多心。我不是说你比不上李卜天,不过术业有专攻,大家各有所长,那是很正常的。岩子,我觉得,你比较擅长对付那些有实体的异常生物——比如说这次的巨蛇,比如f病毒狂化症患者,但是要对付那些无形无体的恶灵,只怕老弟你就不是很擅长了。” 对于文修之的评述,许岩默默点头——当初朱佑香让自己选择修真道路的时候,曾给自己两条路的选择,一是走“剑修”道路,学习无坚不摧的剑芒;一是学习“法修”,学习专门应对各种阴邪恶灵的“驱邪净化术”。 那时候,许岩选择的是“剑修””,正如文修之所说的,自己擅长应对那些有物质躯体的异界魔物,却不擅长抵御各种鬼魂、恶灵等邪恶灵体,缺乏强力攻击手段。 这时候,许岩真有点后悔了:倘若那时候,自己选择学习“驱邪净化术”的话,这门技能应该就是黄丹这种恶灵的克星吧?自己现在就不至于束手无策了。 旋即,许岩又洒然失笑:瞎想什么呢?倘若自己不是当时选择了‘剑修’,使不出飞剑来,只怕昨晚碰到大蛇时候就没命了,哪还有时间来后悔?鱼和熊掌还不可兼得呢,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同时,许岩也在暗暗地心惊——文修之这家伙,表面上大咧咧的,但其实,他一直在暗暗地观察自己啊! 许岩点点头:“这案子很棘手,李中校肯来帮忙的话,那就太好了。人多力量大,我是很欢迎李中校的。” “嗯,老李正在赶来,应该也差不多到了。” “啊,李中校他现在人也在锦城吗?” “当时接到你的电话,说这边有个敌人比较擅长精神攻击和蛊惑的,我就想到了他了。在驱鬼辟邪方面,他可是好手,所以,我过来时候顺手就把他也给带来了。 老李现在在医院。看望张文斌他们,我刚刚通知他过来了,他应该在路上了。岩子。咱们也不用坐这干等了,叫点吃上来吧。咱们边吃边等吧。” 许岩一愣:“文哥,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饭?” 文修之一脸的诧异:“饭点了,怎么能不吃饭呢?” 许岩真是佩服文修之的沉稳,碰到这种事,自己愁得不得了了,他却还能惦记着吃饭! 许岩出去唤来服务员,叫人上了菜。因为知道黄丹暂时不会来偷袭。许岩倒也放下心来,和文修之边吃边聊,气氛倒也轻松。 文修之告诉许岩,这次的蜀川大学巨蛇事件惊动很大,情报部今天已经给军委紧急报告了,这次的事件,堪与日本的银座怪兽事件相提并论。情报部的一把手刘部长对怪蛇事件很重视,再三叮嘱文修之,要他好好慰问有功的调查组的诸位同志,尤其是对其中起最大作用的许岩处长。 “岩子。你立功几次,刘部长对你的印象很好!” 说到这里,文修之显得很惋惜:“哎。岩子,你年纪还是太轻了,离上次提拔的时间也太近了。你是去日本之前才越级提的副团中校吧?才一个月时间呢!这时间实在太近了,我实在不好开这个口,不然的话,借着这次功劳,我怎么也给你把级别给提成正团了。 这次的事,我估计晋升是不用想了,起码要等到下半年吧。不过。你倘若有些什么别的想法和要求,你倒是可以跟我说下——比如要钱啊或者在京城要个房子啊。或者要个嘉奖啊,这都是好商量。我估计。你这次的成绩报上去,起码能弄个一等功,运作得好些,搞不好特等功都有可能。” 许岩对这些事也是似懂非懂,他问道:“一等功,有什么用啊?” 文修之笑了:“咱们部队里有个顺口溜,叫做‘三等功要汗,二等功要血,一等功要命’,一等功不是开玩笑的,要不拿命来换,要不就得实打实的成绩,没法糊弄的。 这主要是个荣誉,虽然也有物质奖励,但不多,也就那么几万块钱,最重要的是那个政治前途——你这次拿一等功之后,以后,我再怎么给你提拔,别人都没办法说你闲话了。谁说闲话的,自己先去拿个一等功回来! 如果能拿特等功的话,那就更牛逼了,以前拿这奖的,多半都是照片盖黑布挂墙上的了,没几个能活生生地拿到这奖的。但真能拿特等功的话,呃,说得难听点——只要你将来不犯什么大错,就算下半辈子你什么都不干光喝茶看报纸了,光靠吃这资历,这辈子你肯定也能给自己肩膀上混颗星星出来。 不过,这个特等功能不能拿到,关键还是看上头怎么看这次蜀川大学怪兽事件吧。如果上头认为这次的事件跟日本东京的银座事件是同一等级的危机和灾难,那岩子你平定事件消除灾难,挽救了几千条人命,这样的功劳,肯定能拿到特等功的。但如果上头觉得这次的事件没那么严重,那他们说不定就拿一等功把你给打发了——这种事,说不定的。” “那也不要紧,有个一等功,我也很满足了。文哥,如果我可以提什么要求的话——” 说到这里,许岩迟疑了下,他低沉地说:“那两位牺牲的同志——高峰和王志文——部里能不能给他们的家属多点的照顾和抚恤?” 说到这问题,文修之的脸色也黯然下来,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了一个烟圈,烟雾环绕中,他沉声道:“岩子,你放心,这两年的军费提高了,对牺牲的烈士,抚恤金还是很优厚的,而且,部里也有另外的补助,烈士的家属应该不会有什么生活困难的。 岩子,这是你第一次带队执行任务,手下有了牺牲,你是不是感觉压力很大,很愧疚,感觉很对不起他们的家人?” 许岩迟疑了下,他反问道:“文哥,这样想不对吗?” 文修之摇头:“没什么不对,当年我也是这样过来了,谁都一样,很正常——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爱惜部下,怀念战友,这是人之常情。不过,你若太沉迷在这里头,甚至怀有负罪感,那就没必要了。 咱们是特殊战线的军人,我们享有特权,国家给了我们远超普通的优厚待遇,老百姓辛辛苦苦纳税来供养我们,这钱不是白拿的——我们干这行的,本来就该有随时牺牲的觉悟! 岩子,你已经尽力了,他们也不是为你而死的——说得崇高点,他们是为这个国家,为保护老百姓而牺牲的,根本不存在谁对不起谁的问题!今天牺牲的是小高和小王,明天牺牲的,说不定就是咱们哥俩了! 冒这个险,出生入死,这本来就是我们自愿选择的道路,包括那些牺牲的同志在内,他们也早有这思想准备的——谁都只有一条命,愿赌服输,生死无憾!” 文修之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来,许岩不由得微微一震。 俩人默然相对,然后,文修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刚刚提起日本东京的怪兽事件,有件事我还真忘记跟你说了:前天,日本的大使馆联络过我们。” 许岩心不在焉:“啊,日本人找你干什么呢?” “日本大使馆昨天跟我们联系,想请我们协助寻找中国籍女子朱佑香。他们认为,在怪兽事件现场出现的那位神秘女子,就是弟妹朱佑香。”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将许岩一下子给打得整个人凌乱了。他震惊地望着文修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者却不看他,而是自顾自地喝着茶,很平淡地说:“嗯,日本大使馆的外交官,是由我们外交部的人领着过来的,他们是通过正式渠道来跟我们联络,因为当时的这次公派日本出差是我安排的,刘部长就让我来接待他们。 当然,我很明确地告诉日本方面了,朱小姐并不是我们军方的工作人员,我们无法向他们提供她的信息。而且,朱小姐在日本境内已经遇害死亡了。她并没有回国。 日本大使馆的联络官也同意这个看法,他说,他们那边有朱小姐的入境记录,却是找不到朱小姐的出境记录。” 这时候,文修之才抬起头,淡淡地看着许岩:“但是,尽管知道这样,日本人那边还是不死心,他们还是希望能见你一面,跟你了解些情况。”(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节 压力 许岩呆住了,过了好一阵,他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说话能力:“日本人,他们凭什么说在怪物现场的神秘女子是朱佑香呢?” “这问题,我也问过了日本大使馆派来的联络官,他拿出很多照片给我看——在怪物事件的现场,除了东京电视台的直播直升机以外,日本警方也派了人在远方的高处进行监控和录像的,不过那视频并没有公布出来。 对那神秘女子,他们也做了拍摄,虽然视频不是很清晰,但还是能看清她的身体轮廓的。日本人说,他们采用了一些高科技的手段,根据现场的视频和照片确定了现场女子的身高、体型轮廓、各部肢体的比例甚至头脸部的尺寸和轮廓等参数,然后,他们将这些数据和朱小姐在入境时候留下的录像照片对照,得出的数据是完全一样的。 日本的联络官很肯定地说,这是高科技的刑侦方法,跟指纹一样具备唯一性,世界上不会有两个人的身体数据完全一样的。他们可以肯定,朱小姐就是出现在东京怪兽事件现场的神秘女子。” 这时候,许岩已经镇定下来了,他闷哼一声:“那么,日本人那边找朱佑香,他们是想干什么呢?想拘捕她吗?” 文修之笑笑,他摇着头说:“拘捕朱小姐?那是不可能的。我国与日本之间并没有犯罪引渡条约,别说朱小姐是完全无辜的人,就算朱小姐真在日本那边犯了什么事了,只要她回国了,对于这种有特殊能力和贡献的人才,我们也不可能把她交给日本人的。 对这个情况,日本人也是很清楚的,他们把姿态放得很低,口口声声就说想见朱小姐一面,向她请教一些事情。我跟他们明说了,朱小姐没有回国。生死未仆,要见她是不可能的。日本人的几个联络官商议了一下,却是换了个请求,说如果没办法见到朱小姐的话。那能不能求见情报部的许岩中校?他们也想跟你请教。 我跟他们说,许中校是情报部的现役军官,他的工作很忙,要在全国各地到处走,一般的闲杂事务。他是抽不出时间来的。日本外交部的官员哀求我说,这不是一般闲杂事,对日本国来说,这是很重要的、攸关生死的大事。” 许岩没好气地说:“这是他们日本人的大事,又不是咱们的大事!” 文修之“哈哈”一笑,他说:“岩子,咱们两个真是不谋而合!没错,我就是这么说的,我说这是你们日本人的大事,不是咱们中国人的大事。许中校很忙。要想见许中校,请你们拿出相应的诚意来吧。” “我猜,日本人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文修之点点头:“岩子,你猜对了——日本人说,说我们如果拒绝他们请求的话,这会严重影响中日之间的友好关系,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一听这话,我立即就火了,我告诉那几个日本,今年是13年。不是31年。我文修之很想知道,这个‘严重的后果’到底是什么!无论是918柳条湖,还是77卢沟桥,中国军人都奉陪到底。你们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了。 听我这么说,外交部陪同的翻译被吓得脸都白了,他不敢把我的话翻译过来,但那几个日本人是能听懂汉语的,当场脸色就变了。 几个日本联络官私下商量了一阵,然后告诉我。日本政府认为,我国军方出访团的随员朱小姐出现在东京怪物事件的现场,而且非常活跃,所以,关于这件事,我国政府有义务要给日本国一个解释。如果我们国政府拒绝合作或者拒绝解释的话,日本政府就有理由怀疑,这次的东京怪兽事件,是一次由我国军方暗中主导的、针对日本国的生化袭击事件。如果这次我国拒绝合作的话,日本政府会考虑把这次东京事件的相关证据在国际上公布,以寻求国际公理和舆论的支持。” 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倒吸一口冷气——他是清楚日本人这威胁分量的。我国政府一向重视国际形象,决计不肯无缘无故地背这个锅的,面对这个威胁,多半是要跟日本人妥协的,以洗刷自己嫌疑的。 他颤声说道:“文哥,这件事,上头怎么定呢?” 文修之摇摇头:“我是当场就拒绝日本人了,他们鞠了一躬说叨扰了,就这样气冲冲地走了,但我估计,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肯定会去找更高级的领导来提这要求的——岩子,你要有个思想准备,搞不好,上头可能会答应日本人的请求,你要见一下他们的。” 看到许岩脸色阴晴不定,文修之笑道:“岩子,你连那种妖魔巨蛇都能杀,现在,你在咱们的地盘上,见几个日本人,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怕什么? 老实说,岩子,我倒不担心日本人对你怎么样,但我担心你顶不住他们的糖衣炮弹。” “糖衣炮弹?是说拉拢腐蚀那些东西吗?” “嗯,差不多吧。”文修之很认真地说:“日本人做事,他们真是一条筋的。如果他们决心要讨好你,想方设法要跟你交朋友的话,他们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你需要钱?不用你开口,他们自动就把一箱子钱送到你房间里;你想美女?不用你说,他们就把女人送到你房间里了——还不是一般的美女,搞不好是他们日本国内当红的女明星! 如果你不肯收,他们负责这件事的执行人会跪在你面前痛哭流涕,说如果你不收下这份诚意他们就无法跟上头交代,如果你再拒绝的话,他就会当着你的面玩割手指,一个人割完再来一个——呃,当然,是割他自己的手指;要不,他就跪在你家门口,几天几夜,一直跪到昏厥,你不答应他们就不肯走——你不用笑,这种事,他们真的能干出来! 当然。这些把戏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没用了,但岩子你还是新人,我担心你脸皮太薄,拉不下面子来。或者看着日本人这么可怜就有了怜悯之心,一时心软答应了他们,那就不好了。”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先躲开,不要让他们找到我就是了。” “没用的——如果上头的最终决定是跟他们合作的话。这件事你始终是躲不了的。我倒是估计,他们找你和朱小姐找得这么急,应该不是为你杀那几个警察的事——为一桩命案,日本政府不至于要下这么大的力气,要向咱们这边低头求情。他们多半是内部出什么大事了,搞不好跟东京怪兽事件有关,甚至可能是生死攸关的事,不然他们不至于急成这样,这么死皮赖脸的。 部里刘老大的意思是,见面时候。你不妨套一下日本人的话,看看他们到底出啥事了——甚至互相沟通交换点情报,那也是可以商量的。不过,部里面希望,你如果要跟日本人透露什么情报的话,最好事先跟部里打个招呼——你要跟他们说什么,最好先让我们知道了。不然的话,咱们自己人的情报,我们还不知道呢,日本人就先知道了。我们就太被动了。” 文修之说得轻描淡写,但许岩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哀怨来。许岩轻声问道:“文哥,为这件事,你该不会承受了什么压力吧?” 文修之苦笑——压力?许岩说得太轻描淡写了。许岩做的事情,真是没几样是让人省心的。 大家都以为许岩是自己心腹,自己是许岩的后台。所以,大家都以为,许岩做的事,都是自己暗示和示意的。对许岩的秘密,文修之当然是了然在心,了如指掌——就为这个误会,文修之不知吃了多少亏! 许岩屡立殊功,完成了多次任务,很多有心人都好奇,许岩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料理那些怪物的?因为跟许岩都不熟,众人也没办法问他,不过,大家跟许岩的老大文部长熟啊! 这些日子里,文修之接到好多电话了——上级领导也有,部里的同僚也好,甚至在国安和公安那边熟悉的朋友,他们都纷纷向文修之旁敲侧击地打探这件事:“小文啊,抵御f病毒狂化症,关系到全国的安定大局,这可不是你个人的事啊。这件事,你可不能任性啊!” “文部长啊,你们情报部既然有了好的经验和做法,为什么不肯跟大家分享呢?一家吃独食,那可是不好的啊。” “老文啊,上次的那案子,我可是够意思了吧?绝密的情报,我二话没说就透露给你了!这次你却是跟我打埋伏——这可不够兄弟了吧?” 对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求助和要求,文修之只能是苦笑了:“诸位老大,我真是不知道许岩怎么办到的啊!” 可是,就算文修之说自己不知道,也得人家肯相信才行啊!人家只当文修之私藏秘密不肯与大家分享,是为了独占功劳。吃独食的事,那自然是遭人嫉恨的,就这样,一些十几年积累下来的老交情老关系,一些多年的战友和朋友,文修之也是没办法地得罪了,他冤得没法说! 这次,当日本大使馆和外交部一起找上门的时候,刘部长就毫不犹豫地把应对的差事交给文修之了——在刘部长想来,许岩在日本到底干了什么,其他人不清楚,你文修之总该是清楚的吧?许岩在日本惹出来的祸,你文修之帮他摆平,那是理所应当的! 还有,这次的巨蛇事件也是。在国内出现了类似日本东京怪兽的灾难事件,这肯定要惊动中央上层的。到时候,中央首长肯定会亲自听经过汇报的——部里多半还是会把这任务安排给自己,让自己在中央首长面前支支吾吾,还没办法说我不知道! 看着许岩,文修之欲哭无泪:许岩啊许岩,你这家伙能干是能干了——自打有了你,我们就频频立功受嘉奖,又出成绩又有面子!可问题是,你这家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为了帮你遮掩,老子不知吃了多少苦,只能和着眼泪往肚子里吞!总算你这小子还有点良心,还知道问我一句是不是承受“压力”?——老子承受何止是压力,那简直是万吨级的水压锻造大锤啊! 文修之叹口气,他说:“岩子,那些事情,那也不用说了。反正今后有啥事,你多给文哥透露一点,文哥就很承你的情了!你放心,再大的压力,我也帮你扛了!我扛不动,还有我们家老爷子呢!你要相信,文哥我是绝不会害你的!哪怕你真干了什么杀人放火伤天害理的事,我也会全力帮你压下来的。” 文修之这番话说得深沉,许岩听出来了:为自己,文修之确实承受了蛮大的压力,他心中隐隐有点愧疚,又有些感动。 一时间,许岩真的在认真考虑,是不是该把整件事跟文修之说出来,省得他老在疑神疑鬼地惦记着——反正朱佑香已经失踪了,自己就算是说出来,对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但问题是,文修之或许值得信任,但他背后的可是国家——把真相说出来,知道了自己掌握了修真的秘密,国家会怎样对待自己呢? 许岩还在犹豫呢,但这时,只听门口“咯咯”地响起了敲门声。许岩的思考一下就给打断了,他应声道:“进来!” 门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他身材消瘦,刀削脸,头发短短的,穿着一身花格子衬衣和牛仔裤,衬衣在胸口处敞开了俩颗纽扣,露出了胸口的纹身和一条硕大的金链子,衬衣的袖子挽到了胳膊处,他嘴上叼着香烟,手上抓着一台手机,眼神有点桀骜,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痞里痞气的气质。 看到来人,许岩有点发愣:眼前的年青人,分明就是典型的街头混混,这家伙,该不会走错包厢了吧? 但马上,青年一开口,许岩就知道,对方不是走错包厢了。那痞子晃了下手上的手机,笑嘿嘿地很张扬地对文修之打招呼说:“嘿,文老板,你找我啊?听到你的电话,我就十万火急地来了——快吧?”(~^~) 第三百四十二节 高人 “嗯!” 看着来人,文修之阴沉着脸,很不爽地应了一声——这时候,文修之真是掏枪出来毙了来人的心思都有了: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是扮可怜,又是诉衷肠,好不容易把许岩给说动了,可你倒好,恰在这时候闯进来,硬生生地打断了,你是专门给我添恶心的吧? 但现在,文修之再生气也没办法了,他没好气地说:“小李,你坐吧——岩子,我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刚刚我跟你说的李中校。小李,这是特种反恐处的许处长,你该听过的吧?” 许岩和李卜天对视一眼,互相打量着,双方的眼里都掠过一丝惊讶。 许岩很惊讶——自己刚听文修之介绍李卜天,说他是一位道家高人,出身名门,功力深厚,法力高强,于是,在许岩想象中,这位李道长肯定是道骨仙风、飘逸脱尘的出世高人模样,许岩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了不起的道家高手、堂堂的情报部中校竟然是这么一副油头滑脸嬉皮笑脸的地痞模样——这种打扮的混混,哪个派出所墙边晚上不铐着三五个? 李卜天也是诧异:在情报部内部,许处长可是名声响亮,号称是应对特种事务的第一高手了。在缉捕王中茂一案里,他临危受命,一战成名,而刚刚发生的蜀都大学妖蛇案,许岩亲手击杀恐怖巨蛇,这更是令得他名声大噪。在情报部内,不少人已私下笑称许岩是文副部长的“双花红棍”——这是香岛地下帮派的名词,意思是帮派中最能打的头号好手。 但许岩的名声虽然响亮,可是他一直出外勤任务,见过他的人没几个。在大家想象中,文部长的这位“双花红棍”,那肯定是十分剽悍凶厉的人物,眼冒凶光,连喝水都带着腾腾杀气的人——没想到今天亲眼一见,这位凶名在外的许处长却分明是个稚气又腼腆的大学生。他看自己的笑容里分明还有点害羞呢! 一时间,俩人都呆住了,心中大叫: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毕竟还是李卜天老练一点,他先回过神来。笑嘻嘻地向许岩伸出手:“许处长吧,您好您好,小弟李卜天,在局里三处打杂的,一直久仰许处长大名了。今天终于能见到真人了,小弟不知道多高兴!许处长,咱们今天就算是认识了,还请许处长多多指点!” 许岩站起身来笑着和李卜天握手:“哪里,我是新加入情报部的,算是晚辈。李哥是前辈,该是张哥对我多指点才是呢!” 俩人客气地寒暄了一套,文修之叫来服务员,给李卜天加了一套餐具,后者也不客气。大口地扒着饭,夹着菜,很快吃了个风卷残云——看着李卜天在文修之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吃喝,许岩隐隐也看出来了,这家伙私下跟文修之是很惯熟的。 直到李卜天吃过了饭,文修之才给他递了一根香烟过去,轻描淡写地问道:“怎么样?”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的,但很明显,李卜天是知道怎么回事的,他接过烟。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才沉声道:“文老板,我刚去医院看过了,张文斌、史勋他们三个。确实是中阴邪了,他们三魂六魄被拘伤,所以才一直醒不来。” “这样的话,医院能不能把他们给救醒回来?” “这个,我就不好说了。”李卜天摇头晃脑的:“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造化?小李,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李卜天看了一眼许岩。文修之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沉声道:“不用担心,许处长是自己人,咱们商量不必瞒他。” “哦,”李卜天冲着许岩笑笑:“不好意思了许处长,我觉悟低,说的这些东西有点封建迷信的玩意,你要是不信,就当我是吹牛好了,不要当真啊!” 许岩笑笑:“李哥是行家,我多学习!” “文老板,嗯,情况有点复杂吧,”李卜天挠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说:“我打个比方,阴邪这玩意,就有点像病毒差不多,同样被感冒病毒入侵了,有的人身体好抵抗力强,打几个喷嚏流下鼻涕,那也就过去了;有人体质弱抵抗力差些,那就麻烦了,就要高烧重病一场,要靠抗病毒药救治才能挺过去。 同样的,中了阴邪,有人气魄好、阳气足,阴邪之气就会被他们体内的阳气给消灭了,这人自然也就能恢复醒过来了;但若这人体内阳气衰弱,或者是入侵的阴邪太重,那靠体内的阳气只怕就没办法自行恢复了。这时候,就需要找到有办法的高人,借助外来阳气来帮助驱邪扶正了,否则的话,日子久了,对几位伤员的三魂七魄也是有伤害的。” 说着,李卜天望了一眼许岩,但就这一眼间,他像忽然看到了什么,忽然,他的眼睛竟是亮得惊人,像两盏小灯泡似的,亮得让许岩无法直视。 看着许岩,李卜天突然流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他失声喊道:“许处长,你。。。您!” 看着李卜天神情怪异,许岩不禁暗暗一惊:“李哥,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李卜天的震惊表情只是一瞬间,他很快回复了正常,却是强作镇定道:“呃,没什么——许处长,我多嘴问一句,您好像——也中过那个阴邪吧?跟张文斌和史勋中的同样阴邪?” 许岩心想难怪文修之这么推崇这位李卜天,这家伙还真的有几分真材实料的,能看得出自己也被那‘黄丹’给蛊惑过,他笑道:“是啊,李哥目光犀利,法眼无差!张文斌他们遇险时,我是跟他们在一起的。” “哦,那就难怪了,难怪许处长您身上也有阴气的残留。说起来,你们到底去哪里了,怎会冲撞了这么厉害的邪门玩意?” 还没等许岩回答呢,李卜天却是已转过头,他对文修之说道:“文老板,就像我刚刚说的,虽然同样遭遇了阴邪。但许处长这样的人,正气自生,浑身阳刚充溢,纵然外邪侵体。也被许处长体内的阳气给击溃和消融了,全然不能为害。” 听李卜天这么说,文修之恍然地“哦”了一声,许岩也是频频点头——李卜天所说的“阳刚正气”,应该就是朱佑香所说的灵气了吧? 许岩注意到。李卜天不时偷眼望向自己,那眼神有点怪怪的。 李卜天所说的“阳气”、“阴邪”理论,文修之不是很懂,但这不妨碍他迅速地抓住重点:“小李,这么说的话,就算放着不管,张文斌和史勋的伤势也不打紧的?他们也是能靠着体内的阳气,可以自行恢复的吧?” 李卜天严肃地说:“文老板,这个我就说不好了。许处长身上的阳刚罡气远超常人,他能自行祛除入侵的阴邪。但若是其他人的话——我说张文斌他们,他们可没有许处长那么足的阳气啊! 而且,这次侵入他们体内的阴邪之力,这情形很怪,阴邪之力都集中在他们的脑部,压制着张少校他们的魂魄和感知。这股阴邪之力很怪,有着腐蚀的作用,若是时间拖延得久了,就算将来把人救回来了,只怕也会损伤魂魄。留下后遗症啊——只怕治好都要流口水了!” 说话的时候,李卜天转头望了一眼许岩,他挤眉弄眼地朝许岩使了个眼色,讨好地笑笑。许岩一愣,李卜天却是飞快又转过头去,依然一副严肃而忧心忡忡的样子:“老板,依我看,要给他们治疗的话,那就得快点请高人过来了!依我看。对这种阴邪入脑导致的神智昏厥,锦城人民医院是没办法的。要治这个,还是要请有本事的神通高人啊!” 听李卜天这么说,文修之的脸色有点难看了。他默然片刻,从手包里摸出了电话,他拨号码沉声说:“老吴,我文修之,你帮我联系一下锦城市人民医院,打听一下我们的三个同志的情况。嗯,得到消息,你马上给我电话,我在这边等着了。” 很快,老吴的电话回来了,电话的声音很大,许岩也隐约听到了:“文部长,我问过了,咱们送去锦城人民医院的那三位同志,因为锦城市邓副市长和张秘书长都出面了,人民医院那边也很重视,已把他们送进了icu急症病房,昨晚连夜就召集专家们过来会诊了,但现在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专家们的意见是,咱们的几个人现在是陷入了原因不明的深度脑昏厥状态,再这样持续下去,因为缺氧和供血不足导致脑细胞损伤的话,他们有转为植物人或者脑死亡的危险。目前,专家们建议请京城那边的神经外科专家过来一同参与会诊,进行手术风险评估。现在先给他们进行供氧观察和抗血小板聚集治疗。。。情形是不怎么乐观。” 听了电话,文修之默然无语,他掐了电话,转向李卜天正色问道:“你那边,认识一些这方面的高人吗?比如擅长驱邪方面的高人,能请一位来帮忙救人吗?” 李卜天咂咂嘴,他显出愁眉苦脸的样子:“文老板,您这要求,那可真把我给难住了!您也知道,真有本事的高人,人家可是端着架子的,肯定不是一叫就能过来的,得恭恭敬敬登门去请。您这样匆匆忙忙的,就算拿出诚意来,人家也未必肯答应的。。。这事,难办啊!” “小李,你也别跟我唧唧歪歪的,行不行,你给我一个准话!要什么价,你直说就是!” 听文修之说得坚决,李卜天像下定决心了,他慷慨地说:“老板,您把话给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推脱了!这么说吧,我也明说,这么一两天里,要找到能救他们的高人,我估计是没辙的,但要救人,也不是没办法! 但事情也恰好了,祖上给我传下了三张祖传的咒符,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给我传下来的,就那么三张了!家人知道我在外面行走,怕我给人暗算了,特意给了这三张咒符让我贴身带着护身的,百邪避辟——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传家宝,这么灵验的符咒,那是真正的绝版,用一张少一张,世上再也没有了! 文老板,要不是碰到咱们战友的事,咱不好见死不救吧,我还真舍不得拿出来——” 说着,李卜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布袋,在文修之和许岩面前晃了一下,他很虔诚地说道:“这就是三张我祖传下来的辟邪祛恶符,据说是我青龙山的开山祖师爷张道君亲手画的符,灵验无比。戴着着宝符,晚上睡觉连蚊子都不会咬我——” 文修之不耐烦地说道:“小李你就别唧唧歪歪了,咱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直说吧,要跟你买这三张符救人,要多少钱?” 李卜天很委屈地说道:“文老板,这真不是钱的事!倘若是旁人,哪怕他拿一千万一个亿出来,我也不舍得拿出来的!这是我家的传家宝啊,我如果是为了钱把祖宗留下的宝贝给卖了,那我还是人吗?将来,我还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吗? 这不是看咱们国家需要了,也是为了挽救咱们战友,咱才勉强同意拿出来的啊,你非要跟我说钱的事,那可真是冤枉我了——文老板,既然是您,咱也不说那些虚的,每张符只收您成本价一百万,这真不算贵!” 听到李卜天开价,许岩被吓了一跳,心想这李卜天还真敢漫天要价,随便几张符就敢跟文修之要价三百万。 倒是文修之神色沉静,像是对李卜天的叫价毫不惊讶,他也竖起了三根手指,平静地说:“一张一千,三张三千!” 许岩不禁咂舌——刚刚还在惊叹李卜天敢叫天价呢,没想到文修之的杀价也同样厉害啊,简直是杀到地下室了!(~^~) 第三百四十三节 不敢 听了文修之的报价,李卜天顿时蹦起来了,他嚷道:“文老板,您可不能这样的啊,您这么说,可真的是一点诚意都没有了,咱们没法谈了! 您看看,在icu那边躺上一天都要上万块的医药费呢,三个人就是一天三万了,还有其他的药费什么的,在医院躺上几天,只怕医药费都不止几十万了吧?将来还要请专家手术,那费用就更加海里去了——他们还不负责帮咱们的同志治好的! 而我祖传宝符,虽然看上去价格高点,但这效果可不是医院能比的啊,三张符下去,保准立马见效,立即把他们给救醒回来,照样是活奔乱跳的棒小伙子! 文老板,这样,你不放心,咱们甚至可以君子约定:救回了人,您才给钱;救不回人,咱坚决不收钱,这样,您总可以放心了吧?” 文修之摇头:“卜天啊,对你的宝符,我倒没什么不放心的——你敢打这个保票,你的符多半是有效果的,三百万,咱们情报部也不是出不起。。。” 李卜天鸡叼米般点着头:“对对,文老板英明!您太英明了!” 文修之竖起一根手指:“卜天,但你要知道一件事啊:张文斌他们是因公受伤,为了治疗他们,无论花多少钱,哪怕花上几百万上千万,只要是在正规医院里的花费,这个钱花得名正言顺,都是可以公家报销的,由国家承担的。 可是,如果是给你的钱,这就名不正言不顺了——我总不能说,我花了三百万买了三张符回来,就是为了救治咱们的同志,所以这帐麻烦刘部长您帮我报了吧?没个凭证没个发票,刘部长凭啥相信我?他还不以为是我贪污了这三百万?所以,跟你买符的钱,只能是我自个掏腰包的。 所以。卜天啊,你该明白:在医院花的钱再多,但这钱是国家出的,无论花多少。我都无所谓;但是要给你的钱,这却是要我自己私人掏腰包付的。。。小张啊,文哥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啊,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一万出头,你好意思让你文哥那么大出血吗?” 听文修之这么说。李卜天膛目结舌,他的表情像是哭出来了:“文老板,您也不能这样啊。。。只给我一千块,那也太欺负人吧?这样吧,文老板,我就吃点亏,每张符减三万块,九十七万一张符,这是最大的优惠限额了,您看着怎么样?” 文修之淡淡一笑。说道:“这样啊。。。那我也加一点诚意吧,顶多我被你嫂子揍一顿,这月就吃咸菜白粥吧——每张符一千一,你看小张,你才减了百分之三呢,我却是已经加了百分之十了,我的加价幅度很大了,比起你来,我可是有诚意得多了吧!” 李卜天哭笑不得:“文老板,别啊!你再这样跟我开玩笑。我可真不打算卖了哦——其实我本来就不怎么舍得卖,这毕竟可是祖传的宝贝,平时都是护身辟邪的,就算我用不了。留给后代子孙,那也是镇家护宅的宝物啊。。。”说着,李卜天作势把符要口袋里揣回去。 看着李卜天把东西收了回去,文修之倒也毫不在意,他转头望向许岩,问道:“对了。岩子,上次你去京城,南城分局的齐老二可是一直念叨着你呢!他一直想请你去他那边做个交流讲座,给他们的特警队干警做个培训——呃,你还记得他吧?” “呃?”一时间,许岩真是反应不过来:“南城分局的齐局长?哦,我当然记得的。”他真搞不明白,文修之和李卜天正在在讨价还价呢,怎么突然转移话题谈起京城南城区公安分局的了? 只见文修之从手包里又拿出了电话,他笑眯眯地对许岩说道:“上次有个事情,我一直想跟齐老二举报的,但却一直忘记了。。。我听说了,在南城区的东坊街上有个叫‘夜宴’的娱乐场,里面听说有些很不健康的东西呢,听说甚至还有个地下赌场什么的。。。这种很黄很暴力的娱乐场所,有害人民群众的身心健康,败坏社会风气,我一向深恶痛绝! 我觉得,一定要跟齐老二说声,让他今晚天黑就派人去扫荡一番,该抓的爪,该封的封——怎么胆大包天的场子,起码该停业整顿个一年半载才合适的!” 说着,文修之拿起了手机,作势要拨号,但李卜天飞快地扑了过来,一把按住了文修之的手,他声泪俱下:“文老板,文部长,文大爷!您千万饶我一次,放过我吧!是我错了,我认输,我知错就改还不行吗?这电话,您可是千万别打了!这场子真要挨查甚至挨封半年的话,我真是要被那些股东乱刀砍死的!文老板,那几张符,我送您了还不行吗?您可别拿这个吓唬我啊!!” 文修之拿着手机,似笑非笑:“啊,可是,小李,这是您十几代祖师爷留下来的宝贝啊,据说还是李道君大师亲手制的古董,这么珍贵的东西,我白白拿了,只怕不怎么合适吧?” 李卜天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呸!文老板,您瞧我这破嘴啊——老板,其实刚刚我记错了,这符是我模仿着祖上祖师爷的手笔自个制的——精神足的时候,我一天就能画个十张八张的,不算什么稀罕东西!您能拿去,是您老人家赏脸了!” “哦,”文修之依旧是神色淡淡的:“可是,你画的符咒,就算你给了我,我也不懂怎么用啊?” 李卜天笑嘻嘻:“文老板,哪能让您亲自动手呢?这些粗苯事情,当然是交给我来做了!” “这个,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这符,不会因为时间太久或者保存不当或者这样那样的什么原因或者理由,失效了吧?” “文老板,您放一万个心好了!包在我身上了!我今晚连夜救人,明早天亮前,张文斌他们如果还有哪位醒不过来的,你只管揍我一顿好了!” 文修之摇头:“我这人啊,不喜欢揍人,咱喜欢以德服人!我最热心净化社会风气营造和谐社会的,最看不惯那什么ktv啊桑拿啊这些涉黄涉赌玩意。尤其是那些叫夜宴早餐之类的场子,我一听就不舒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想叫人去把那些场子给扫了——” “别啊。别啊!”李卜天连连摆手,他双手合十,哀求地说:“文老板,张文斌他们,我一定帮您救回来。这样的话,您老人家的心情应该会好点吧?” 文修之“哼”了一声:“你吹牛也没有用,咱们还是看效果吧!还有一件事:小李,你去过医院了,也亲眼见过咱们的人了。在你看来,张文斌到底是被什么弄成这样的?” 听到文修之这么问,李卜天脸色微变,他笑嘻嘻地起身,作势要向门口走去:“文老板,许处长。您二位慢慢聊,我先回医院救人去了,有好消息,我跟您电话汇报啊!” “卜天!”文修之微喝一声,声中带了威严:“回来坐好了!” 李卜天的身形僵住了,他迟疑一下,才转身磨磨蹭蹭很不情愿地走了回来,苦着脸问道:“文老板,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文修之看着他,似笑非笑。却是不说话。 李卜天如梦初醒:“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是说张文斌他们的事吧?文老板,我跟您汇报过了?他们几个是被阴邪入体。迷乱了三魂七魄,导致神魂失智——” “小李,你们行业的那些深奥道理,我是不懂的,你也不用介绍那么详细——我就问你,这件事。你能对付吗?” 李卜天连连点头:“行行,既然文老板您发话了,我怎么样也要把张文斌他们几个给救回来!救不回人,您砸我脑袋去,行不行?” 文修之斩钉截铁地打断李卜天:“不但要把人救回来,还要把那邪恶源头给消灭!情报部要你出手,把那祸害源头给除掉了,你能不能做到?” 此言一出,屋子里鸦雀无声。 文修之和许岩不说话地看着李卜天,这时候,他低着头,眼睛盯着桌上的碗筷,那嬉皮笑脸的表情终于消失了,身形一动不动。 两边都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紧张得像凝固了一般。 过了好久,李卜天长吁一口气,他缓缓摇头,沉声说:“老板,这个活,我怕是接不了。” 文修之摇头:“卜天,你先不要急,我知道你的规矩,平时要你出手驱鬼,你的规矩是出手一次一百万是吧?这钱,我答应你了!只要你能干掉这头家伙,我们给你一百万报酬!” 李卜天望着文修之,他诚恳地说:“文老板,真不是钱的问题。这活,我真接不了,麻烦您另请高明吧!” “为什么?” “这个——”李卜天迟疑了下,摇头说道:“我能感觉得到,残留在张文斌他们身上那一丝阴邪气息——这力量太强大了!那阴邪黑气之浓郁,我简直闻所未闻! 这家伙太强了,不要说一般的孤魂野鬼了,就算那些盘踞深山修炼千年的恶鬼或者古墓里的凶灵在它面前都不算什么了——我实在琢磨不透,在如今这个科学昌明的年代,到底什么东西能释放出那么强大的黑暗邪能?那简直是传说中的鬼王降世了! 文老板,实话实说吧,要解除张文斌他们身上的阴邪能量,我竭尽全力,还是有点把握的,但要跟那家伙的本体斗,我根本不是对手!层次差得太远了,我连这家伙是鬼是怪是妖是魔都看不透,真斗起法来,它要灭我,就跟小孩子闹着玩似的。” 见一向视财如命的张卜天居然拒绝了自己一百万的奖金,文修之也是微微诧异。但他的反应也是很快,立即说道:“一百万不够的话,两百万!小张,你该好好考虑下的——或者,该要多少钱,你自己说!” 李卜天还是摇头:“文老板,我是喜欢钱,但这钱,只怕我拿了没命花啊!这家伙如果是鬼的话,那起码是鬼王那级别的恶灵了,已经能白日化形行走了!这种级别的凶邪,就算我祖师爷李道君在世时候应付起来都很吃力,更不要说在现在这个末法时代,我自知功力不够,不敢招惹这样的凶邪。 老板,这件事,真对不起了。这任务,再多的钱都没用的,实力搁在那里,我确实不是那恶灵的对手,去了也是白送死。这件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见李卜天连续拒绝自己,文修之的脸色也有点不爽了,他干咳一声:“卜天啊,你知道我习惯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很想打电话给齐老二让他去扫一些场子。。。比如现在,你不肯接我的任务,我的心情就变得很不好了。” 但出乎文修之意料之外的,张卜天依然拒绝了,他苦笑着说:“文老板,出师的时候,爷爷曾叮嘱过我,世界之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千万不要自恃一点微薄道术就小觑了天下!有些存在,那是万万不碰到的,那些东西,哪怕是远远看一眼都是危险的!——大家只记得抓鬼的青龙山天师很风光,但历史上,被恶鬼弄死的青龙山道士数量却是更多,只是大家都不记得这些倒霉蛋了。 文老板,你扫了我的场子,我是损失很大,损失几千万吧,我自然很肉疼了;但你要我跟那头恶灵斗,那是真要我命了啊,再多的钱也买不回来命啊!” 文修之没想到,平素这个爱财如命的李卜天居然一口拒绝了这个高价的任务,甚至连以往屡试不爽的“扫场子”威胁都吓不倒他了,这不能不让文修之惊讶。他眨巴眨巴着眼睛,瞅瞅张卜天,又瞅瞅许岩,却是不知如何开口好了。 张卜天虽然拒绝了文修之,但是他的态度还是很恭敬的:“文老板,您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 第四百四十四节 误会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文修之问道:“卜天,这件事如果你解决不了,那你们青龙山派还有其他人选推荐吗?” “人选推荐?”李卜天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许岩,然后,他赔笑道:“老板您见笑了,我们青龙山小门小派,如果连我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他们肯定也没办法的。” 李卜天瞟向许岩的这一眼尽管隐蔽,但还是被文修之发觉了。文修之也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许岩,然后,他微微颌首:“这样啊——对了,卜天,你说要去医院,医院那边还有谁在啊?” “锦城警备区有一位后勤部长,还有市政府的张副秘书长也过去了。。。” 文修之“哦”了一声:“张秘书长也在吗?那是熟人了,你帮我捎点东西过去吧,我特意从京城带过来的。。。哦,我东西还在外面车上,我跟你去拿下吧。”然后,文修之很自然地站起身,对许岩笑笑:“岩子,你稍等下,我拿点东西给卜天。” 许岩点头笑笑,文修之领着李卜天出去了。俩人一路来到停车场,坐进了文修之的汽车里,然后,文修之随手按响了汽车的音响——在整个过程,俩人都很默契地一声不吭。 直到音乐声响起来了,文修之才说话:“卜天,你刚刚好像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李卜天嘻嘻一笑:“老板,您神目如电,什么事都瞒不过您啊!”然后,他笑容一敛,沉声道:“可是,老板,您今天的安排,我有点闹不明白了——您让我去对付那头凶灵,这到底什么意思?” 文修之也诧异:“卜天,你是青龙山正宗出身,对付这种阴邪凶灵不正是你拿手的?怎么,那头恶灵真的那么厉害。真的把你给吓着了?” 李卜天笑嘻嘻地说:“老板,那头恶灵确实是很厉害,这家伙不但能让人昏迷,还能夺舍和控心了吧?” “对对。你怎么猜到的?” “在医院时候,我是跟锦城警备区那后勤部长一起的,他把今天的事跟我说了,我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了——这事,咱们行内人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ㄨ】 这样的枪案。如果单独出一桩,那说不定是偶然事件,但这样连续出了三四桩枪击的案子,傻子都知道这里面邪门了。而且,七点钟之后,太阳出来之后,就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枪击事件,我马上就能肯定了:不用问了,肯定是有恶灵在作祟!” 文修之点头叹道:“卜天,专业的事情。果然还是要靠你们专业人士啊!卜天,你们青龙山素来擅长抓鬼驱邪,没理由应付不了这个吧?” 尽管俩人已躲在车里很隐蔽地商量了,但李卜天还是张望左右,很低地压低了声量:“老板,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那凶灵能迷乱人和夺舍,已是立地凶煞的地步了,确实是很棘手,我未必斗得过。不过,我不敢接这任务。也不仅仅是这原因。” 文修之的思维亦是一等一的敏捷,他立即想到李卜天望向许岩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他沉声道:“卜天,你不肯接那个案子。难道,你在意的是——许处长?” 李卜天缓缓点头,此时,他表情凝重,完全没了刚刚那种嬉皮笑脸的劲头,他沉声道:“文老板。我是爱挣钱,但更关键的是,我不能给家里惹祸啊!” 文修之微微蹙眉:“卜天,你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了?” “老板,您不是我们修行界的人,我们有些规矩,您不懂的。你要知道,我那点驱邪捉鬼的道行,跟许处长比起来,那真就跟蜡烛跟太阳相比了。既然许处长都表态了,说他除不掉那恶灵,那我哪敢出头逞英雄啊!” 文修之吃惊:“许岩?他也是修行界的人?可我从没见过他谈道家或者佛家的事啊,他也没穿过僧袍或者道袍啊?” 李卜天笑道:“老板,人家这是大隐隐于市了.真正有本事的高人,人家哪需要剃个光头来显摆?倒是那些整天穿着道袍僧袍在街上晃荡的,那倒十有八九是坑钱的骗子。” “卜天,你说,许岩,他很厉害?” 李卜天翘起了大拇指,赞道:“那是自然了!文老板,刚刚,我偷偷开灵眼瞅了许处长一眼,哎呀,他的浑身上下都在发着光,简直是五彩霞光万道,浑身琉璃溢彩!按照古籍里的记载,有这种异像外显的,这已是达到真人境界了!” 文修之一惊,作为四局的局长,对于那些道家和佛家的知识,他也是略通一二的,知道所谓的“真人境界”是一个极高的层次,他失声道:“真人境界?那岂不是说。。。。。。许岩,他快能成仙了?” 李卜天嘻嘻一笑:“文老板,照你看,什么是仙人?” “仙人吗?”文修之一愣,他迟疑地说:“仙人——大概能长生不老,天地同寿,能飞天遁地,又有各种神通异能的吧——嗯,大概是这样了。” “如果按这概念的话,老板,你就错了——许处长不是快要成仙了,他是已经成仙了!” 李卜天摇头晃脑地感叹道:“许处长将来能活多久,我说不好,但他这么年青就到了这境界,起码几百年的长生不老总是有的——文部长,我尽可跟你打赌,就算过了五十年一百年,你孙子的孙子都老得不行,许处长他照旧会是这副少年人的模样,一丝一毫都不会变_您说,这算不算仙人? 老板,能修行到这种境界的活人,这辈子我也只在古籍上见过——我看过家里的秘籍记载,说咱们李家的先祖李道君,他道成仙之后,也是身上频现异像,身上五彩光芒闪现,说话的时候,天空的鸟雀都会自动飞来倾听。据说,到了这境界,那就能‘踏水水开道、踩火火披靡;水火不能伤,刀剑不能近;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朝饮白露。夕眠苍霞’,仙人已经不需再进食人间食品,只需餐风饮露就可以了——以前,我还当那些古籍记载都是夸张呢。没想到,这辈子我还真的能见到一个活的仙人了! 文老板,许处长有些什么神通本领,我是不清楚,但你平时可以留意下的。应该能注意到的。” 文修之默默点头,他不出声地消化着心中的震撼——自己这位岩老弟,居然是一位修道有成的高人?许岩很有可能是个得道成仙的仙人? 李卜天提起许岩的神通,文修之立即就醒悟过来:自己早该想到了,倘若许岩是普通人的话,他凭什么能那么轻松地消灭那么多f病毒狂化症病例?又凭什么赤手空拳地击杀王中茂?又凭什么能单枪匹马地杀掉那头巨蛇怪兽?凭什么靠一枚丹药就救回来了自己濒死的老爹文老爷子,甚至还能给老爷子恢复青春? 起死回生,返老还童——那分明就是传说中的仙丹啊!自己真是太迟钝了,竟是一直想不到那去! 文修之忽然发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有许岩是仙人,那才说得过去,他不是的话,那才说不过去!自己真是太大意了,许岩身上那么多异常现象,统统都摆到自己面前了,自己居然一直没想到那,这真是不可思议! 浮想联翩一阵,文修之才想到自己叫李卜天出来问话的原意,他沉声问道:“好吧。卜天,就算许处长真是得道的仙人,可是,这跟你不肯接受任务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卜天“嘿嘿”一笑。他说:“文老板,修行界的事,您还真是懂得不多。咱们修行界,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潜规矩,高阶修行者的事,低阶修行者是不能随便插手进来干涉的。否则的话,轻则灰头灰脸,重则杀身之祸——” 文修之蹙着眉沉吟道:“卜天,你说得明白点!” “文老板,这道理其实很简单,你们的官场也差不多的,下级也是不能随便插手上级的事——我说得露骨点吧:许处长的道行比我高多了,他为什么不动手除掉那头凶灵呢? 我觉得,可能的原因无非两个罢了:一个可能,是许处长觉得他不是那头凶灵的对手,所以他不出手。但许处长的本事比我强多了,若是连他都不敢招惹那头凶灵,我上去也不过白白送死罢了——所以,我当然不肯接这任务了。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其实许处长不是没能力,他是不愿意除掉那凶灵——既然许处长他不想除掉那头恶灵,我又哪敢多事插手?跟一个得道的真人对着干,我是活腻了?” 文修之微微沉吟,然后,他坚决地摇头:“不可能!许岩不可能故意放纵的!那头恶灵派人刺杀他,还害死了他的战友,许岩恨不得它立即死才是!这完全没可能!” 李卜天嘻嘻笑道:“真人的想法高深莫测,岂是我们凡夫俗子能揣度的?反正,许处长坚决不肯出手,这其中肯定有蹊跷的。我可不敢冒得罪一个真人的风险来挣您的钱,万一坏了人家的好事,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老板,在现在这末法世界,许处长这么年轻就修行到真人境界的,那简直是奇迹!如果有可能的话,我都想拜他为师了,如果许处长能给我指点几句,搞不好我就受益匪浅了! 老板,这事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我上医院救人去了,咱们回头见啊!” 李卜天走了,文修之却是呆呆地坐在汽车的座位上发呆:先前,许岩已经表示出了对黄丹的极度愤怒了,而且,那‘梦者’暗算使人打了许岩一枪,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许岩都没有放纵那头怪物的道理啊? 难道,许岩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愤怒,那是伪装出来的吗? 文修之很困惑:自己所认识的许岩,是一个热情、善良,单纯、勇敢的青年,为人坦诚,心胸开阔,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正义感,也有着年轻人的多愁善感和忧郁情怀,热爱生活,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文修之无法想象,许岩竟是一个心机如此深沉狡诈的人。 其实,这时候的文修之和李卜天,他们都犯了一个基础错误:李卜天用灵目来观察许岩的修为,确实是达到了所谓的“真人”境界——按照大明修真界的说法,就是所谓的练气期了。 炼气期修为的修士,在大明那边是烂大街的,根本摆不上台面,要有资格被称为真人,那起码得有金丹期的修为才行;但在地球这边,因为科技兴起而导致的道法衰落,各种修真法门的失传,还有修炼环境的衰落,一个炼气期修为的修真士已是凤毛麟角的稀奇存在了。 李卜天以己度人,靠着自己的经历来推测许岩的实力——按照青龙山的修炼方法,他们是以练习符箓入道的。从踏入修炼道开始,他们就要学习各种各样的基础咒符术法和战斗技能,在修为的各个阶段都要学习相应的咒符和术法技能。因为缺乏修炼大道的法门,李卜天的修为至今还徘徊在引气期,但他的实战经验却是很足,精通咒符和法术,战斗力强大。 但许岩的情况却是与李卜天截然不同,他的修为是被朱佑香急促“催化”起来的,从头到尾,朱佑香只传授给许岩如何增长功力的修炼法门,但对于如何运用这些功力的技巧——也就是各种修真法术,朱佑香压根没传授给许岩。这就导致了在许岩身上出现了极度的不平衡:许岩空空拥有了很高的境界和修为,却是不懂法术,根本不知如何运用自己的一身功力,也不知道如何运用。 许岩的这种情况,就像一个亿万富豪却不知该如何花钱一样,但旁人却不知道啊!看到亿万富豪的破烂衣服,大家就自动帮他脑补了:这位大爷的洞洞装,如此标新立异,那肯定是著名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今年最流行服装吧?肯定价格不菲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节 撤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于是,误会就这样阴差阳错地产生了:因为搞不清楚许岩的意图,李卜天决定不要插手,省得为家族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对于一位“真人”级的高手,自己就算结不了善缘,那也不要结了恶缘啊! 文修之在车上发呆了好一阵,才慢慢地摇着头往回走,他回了饭店的包厢,这时候,许岩还在吃东西呢,他刚吃了一个鸡腿,腮帮子鼓得满满的,听到文修之进门的声音,他抬起头,一边嚼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跟文修之打招呼:“呼呼,文哥,你回来啦?” “回来了刚刚在外面接到首长的电话,他要了解现场的情况,汇报得久了些,让你久等了。” “没事,不过我看着菜都要凉了,就不客气了你也快吃一点吧!” 看着许岩,一时间,文修之的脑海里掠过了和许岩自从相识以来的交往过程:他被警察抓进专案组、被专案组痛揍了一顿、他随自己前往襄城去捉拿王中茂时那生涩的表现、他第一次见赵嫣然时候那惊喜的样子,他 想到和许岩交往的那点点滴滴的经过,文修之心中苦笑:也难怪自己一直没察觉了。看着许岩的这副吃得油光满嘴的样子,实在跟神话中餐风宿露、飘逸脱俗的仙人差得太远了! 世上哪有这样的仙人! 看文修之看自己的眼神古怪,许岩还以为是自己吃东西的样子太狼狈了,他尴尬地笑笑,赶紧搁下了鸡腿,扯餐巾纸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腻,然后问道:“文部长。李中校走了吗?他这人,倒是蛮有意思的。” 文修之笑道:“卜天这人,看着是有点贪财。但他还是有真本事的。以前我们碰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案子古墓僵尸案、降头师害人案、苗蛊害人案、借尸还魂案、恶鬼灭门案……地方公安都处理不了,统统都是上报给我们。这些乱七八糟的的邪门案件,后来都是请小李出手处置的。” 文修之说着,心里却在暗暗嘀咕:现在,李卜天顾忌许岩,不肯动手对付黄丹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的解决,只怕还是要落到许岩身上来。只是自己先前已经夸下了海口。说这件事不需要许岩出手,由其他人动手就可以,现在又要改口要如何把这个弯子给绕过来,这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倘若是别人,要把自己刚说过的话给推翻,说不定还会有点不好意思。好在官僚系统最大的优点,就是培养了一批根本就不知道脸皮为何物的猛人,而我们的文修之将军无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了,他压根就不提刚刚让李卜天接手的话,而是若无其事地说道:“吃过饭以后。我们还是回现场去吧今晚,估计事情会很多的,你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许岩愣了下。心中暗暗叫苦不是说请高手来接这案子的吗?怎么又变成自己上阵了?但文修之当面这么说了,他也不好推辞,只能答应了下来。 文修之看看自己的手表,然后他率先起身:“快八点了,走吧,我们过去。” 当文修之带着许岩重新回到蜀都大学的后校园区时候,他几乎认不出这是自己熟悉的校园区了整个树林区已是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军人、警察和戴着安全帽的施工人员,千瓦以上的高亮度钨丝照明灯将整个现场照得一片光亮。到处都是轰隆的起重机、吊机和重型运载车,人声嘈杂。施工的机器轰隆声一阵接着一阵,即使站得很近的两个人彼此对话都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在施工现场的外围。有一条拉起来的封锁带,由全副武装的警察把守着。而在封锁带的外面,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大多都是蜀川大学的学生。 按照国人的性格,便是有两条狗在街上打架也会有一大堆人去围观的,何况是这样大批军、警和工程人员云集的大场面?何况还是在大学这样的地方?那些荷尔蒙分泌过剩的男女学生们正是闲得没事干呢,他们围在封锁线的外面,眼里冒着热切的光芒,手里的手机“啪啪啪”地拍个不停,各种镜头的闪光灯一个劲地闪个不停。 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热闹场面,许岩顿时惊呆了:不是说要保密的吗?就算群众是自发聚集过来的,在警戒封锁线的外面,警方不好驱赶,可是那边几个,在警戒线里面扛着摄像机记者模样的男女,他们又是怎么回事? 许岩目瞪口呆,他诧异地问道:“文部长,不是说……要保密的吗?” 文修之朝着摄像机的方向微微点了下下巴,沉声道:“这是我们的人,这个现场装运的过程,要拍记录片的,他们是来现场搜集纪录片的,将来做资料备档的,不会公开播放的。 但要把这几十吨的怪蛇尸体给弄回京城去做标本研究,还得保持完整,出动了吊车、重型运载车、起重机,还有上百人的施工队要保密,估计是不可能了。我请示过了,首长说,这件事,能够保密自然是很好。即使不能保密的话,那也不必刻意勉强了。 这种怪兽的事情,既然日本已经出过了,那我们国内再出事,这也不至于有什么太坏的影响。而且岩子你处理得很好,并没有造成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这反倒证明了我们国家的紧急应对能力,老百姓反而更有安全感,这是我们的光荣,怕什么公布?就算公布了,那也是好事!” 说着,文修笑眯眯地望着许岩:“不过,锦城电视台确实来了一个采访组岩子,有没有兴趣接受下专访,好好风光一下,顺便跟美女主持人来上一个亲密接触?” “啊,文哥,你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废话,当然是假的了想上电视?你先把军籍给退了,然后再谈其他的!咱们干情报工作。连姓名都不允许出现在公开媒体上,更不要说真人想上电视抛头露面了!想泡美女记者岩子。你小子还真以为我们是在拍军旅连续剧啊?” 俩人在现场逛了一阵,文修之招来施工的负责人询问了下进度,在听汇报的时候,许岩能看得出,文修之明显地心不在焉。负责人告诉他们,事件调查的现场指挥部已移到了蜀都大学的行政大楼去了。 蜀都大学的行政大楼,许岩也来过的,但他只到过行政大楼的四楼学工处那里。【ㄨ】那是为了补办遗失的学生证。至于四楼以上的楼层,学生是不允许上去的。在学生们眼里,五楼以上的行政大楼笼罩在一层神秘的面纱里。 现在,跟在文修之的身后,许岩堂而皇之地进了行政大楼,坐着电梯一路直上十八楼。 当他和文修之进会议室的时候,却看到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官员们安静地分散坐在屋内各处,有人安坐着,有人在闭目休息。 官员们都显得很疲惫。衬衣的领口都敞开了,一个个满眼血丝的,显然一天一夜的持续工作让他们也是疲惫不堪。看到文修之进来了。大家还是振奋了精神,勉强地坐直了身体,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文修之身上。 文修之阔步走进来,径直在会议室的主位上坐下了。他扫了众人一眼,才沉声问道:“现在这边谁负责?” 会议室里沉寂了几秒钟,然后,一个相貌清癯戴着金丝眼镜的高瘦中年人从会议桌后排站起来:“文部长,您好!”许岩认出来了,他是锦城市政府的副秘书长张朝阳。 看到张朝阳。文修之有点惊讶:“啊,张秘书长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在医院?” “哦。我刚从医院赶过来的。” 张朝阳很客气地说:“文部长,因为招书记受伤了。按照市委安排,这项工程由邓副市长负责,我帮助协调。因为邓副市长昨晚一夜没休息,他刚去休息了,这边我和公安局的曹副局长在照看着。如果文部长有什么需要和安排的话,请跟我说就是了。” 文修之点点头:“邓局长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现场坚守,一天一夜没睡,他年纪不小了,确实很辛苦。张秘书长,工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按照指挥部原先的部署:这次怪兽尸体的装卸任务,是由85147工程兵旅来负责的。我刚跟他们旅长沟通过了,他们的技术人员做过初步的估算,这头巨蛇怪物重达三十一吨重,长度达到一百三十二米长。工程旅认为,凭他们的设备,估计今晚下半夜三点就能把这巨蛇给完整打包和运载装车了。考虑到蜀都大学到机场之间的路线,还要考虑到沿途高架和公路的承重能力顺利的话,明早凌晨六点之前,怪兽的尸体应该就能抵达机场了文部长,情况暂时就是这样了,您看,还有什么指示吗?” 听了张朝阳的汇报,文修之默然无语,他蹙着眉,久久没有说话,显然碰到了为难的事不好决断。张朝阳观颜察色,试探地问道:“文部长,是不是跟空军那边协调重型运输机的事,不是很顺利?” 文修之缓缓摇头:“不是这问题,空军还是很配合的,我们需要的重型运输机已经从京城飞过来了,但是”文修之迟疑了下,咬咬牙:“但是,装运的工程,要暂停一下!” 张朝阳诧异道:“暂停?文部长,这是什么意思?” 像是下定了决心,文修之显得坚决了很多,他沉声说:“张秘书长,现在是晚上八点半。在晚上十一点之前,现场所有人员包括军队、警方和施工人员,统统撤离!我们只留下外围警戒的警力防止看热闹的闲人进去就行了,现场就不要留人了。” 听文修之这么说,举座皆惊,张朝阳诧异地说:“文部长,这种重型装卸是技术工程,很复杂的,现在施工正到关键的时候,现场停工撤人的话,那很多前期的工作就全功尽费了,会严重耽搁进度的……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突然停工呢?” 文修之默然摇头,他疲惫地抹了一把脸,沉重地说:“现在我没法解释。张秘书长,就这样办吧。” “那么,工程要暂停多久呢?” “现在还不能确定通知施工队伍,撤退以后待命等候吧。” 张朝阳脸色微沉,他紧紧抿着嘴看得出,文修之这样莫名其妙地下令停工撤人,又不解释缘由,这让他很是不爽。他淡淡地说:“好吧,文部长,您是现场的负责人,您既然这么要求了,那我们就执行吧我这就去通知施工队,让他们安排暂停吧。” 文修之点点头,他望着众人:“其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官员们雅雀无声。 文修之干脆利索地说:“行,既然没问题,这次的碰头会就开到这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再在这边碰头聚一下对了,锦城市公安局的曹副局长,麻烦你留一下。” 众位官员纷纷散开离去,只有那位被点到名字的锦城市公安局局长曹勋明留了下来,他坐到了文修之跟前:“文部长,您好,请问有些什么工作安排吗?” 文修之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了一阵,这才抬起头来望向曹勋明,沉声道:“曹副局长,我听许组长说过,在锦城市公安局,你是分管刑侦工作的吧?” “是的,按照局党组的分工,我是管刑侦这块的。” “那么,在先前侦办系列凶案的工作,锦城市局专案组一直是你负责的?” 被文修之连续追问,曹勋明局促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他求助地望了一眼许岩,想从许岩脸上寻得一丝端倪,但问题是许岩自己都不知道文修之到底想干什么,对曹勋明的求助,他也只能爱莫能助了。 曹勋明干咳一声:“当时,局里对这个案子十分重视,是由邓局长亲自担任专案组的组长,我是副组长,还有刑侦、治安、技侦和新江分局等几个单位的负责人则是领导小组的成员。定方向的是邓局长,负责侦查的是刑侦的黄山同志,我就是在中间做了点协调工作吧。” 因为不明白文修之问这些问题的用意,曹勋明回答得非常谨慎低调,心中惴惴实在是文修之那张毫无表情的脸让人心里发毛,虽然明知文修之没有理由找自己的麻烦,他还是尽量谨慎行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 公布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大概也注意到曹勋明的紧张了,文修之抬起头,他把手上的笔记本合上了,从容地说道:“曹局长,你不用担心,只是有个情况,我需要你们的协助——”说着,他拿出了黄丹的照片,递给了曹勋明:“曹副局长,这张照片的人,你有印象吗?” 曹勋明看了下照片,微微蹙眉,然后他轻轻点头:“我好像有点印象。。。我好像在专案组那边见过这张照片,记得好像是个受害女生的照片,就是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了。” “呵呵,曹副局长对案情还是很熟悉的。” 文修之站了起身,看着一头雾水的曹勋明,他淡淡说道:“曹局长,许处长跟我汇报过,说为了破案,你们锦城市局在校园里安装了很严密的监控,这是有的吧?” “啊,这件事倒是有的。” “那就行——曹局长,你现在马上组织力量,开动所有监控摄像头,对蜀都大学进行全方面的监控,寻找这女子的行踪!今晚,我要最严密的监控,绝不能遗漏任何地方!” 曹勋明微微蹙眉:文修之说得简单,上下嘴皮一砸“全方面的监控”一句话就完事了,但要知道,公安局在蜀都大学校园里安排的摄像头数以百计,要对这上百个监控摄像头进行高等级的全面监控,起码得动员几十号干警过来加班。这几天,为了处置现场的怪蛇事件,很多警员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四十个小时了,好不容易凶案告一段落了,这时候再安排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给他们,曹勋明知道,那些睡眼惺忪被叫起来的民警准会私下问候自己老母的。 但没办法,底下的警员牢骚再大加起来也比不过文部长的一句话。曹勋明站起身,肃然道:“好的,文部长,我立即组织力量。立即追查这个女子的行踪。请您安坐稍候,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时间来给您汇报!” 文修之摆摆手:“我在这边干坐干什么?我到办案点去,陪着你们一起看监控。曹局长。你给我们领路,领着我们到监控中心那边去,也好跟专案组的同志们见个面——有些事,我也想听听你们这些一线同志的意见。” 曹勋明连声应道“是是”,文修之领头。三人出了会议室。在下楼的时候,曹勋明拽了下许岩的衣角,他低声说:“许处长,这次,你可得给兄弟透露点消息——文部长这么兴师动众的,是到底要干什么啊?要知道,案件已经完结了,专案组都快要解散了呢!” 因为先前,曹勋明曾跟许岩吃过饭,以堂堂副局长之尊。他对许岩一直十分客气,许岩现在也不好意思立即就板起脸来不认人了。许岩小声地说:“专案组还不能解散——就是文部长说的,这案子还没完结!” “没完?”曹勋明脸色白了一下:“糟糕了,我们都给省厅和部里都报告结案了——许处长,到底怎么回事?” “详细的情况,文部长等下会介绍的,但现在,曹局长你还是把专案组的人员先召集回来吧。”许岩想了一下,沉声说道:“最好把邓局长也叫回来吧,这案子的有些情况。邓局长比较清楚情况。” “哎哎,好吧,我这就通知他们!”曹勋明唉声叹气:“都以为案子能了结了,能轻松两天了呢。没想到。。。唉!” 当下,一行人又来到了原先的专案组驻地,蜀都大学的学校保卫处办公楼。因为专案组已经撤离了,办公楼里空荡荡的,看着会议室里扔了一屋子的凌乱矿泉水瓶和遗弃的饭盒,曹勋明脸露尴尬。他道歉道:“文部长,不好意思,地方有点凌乱,小伙子们太邋遢了。。。” 文修之倒是没在意:“这倒没什么,我也是侦查员出身,也知道办案点是怎么回事。【ㄨ】一群大老爷们凑一起,那肯定会是乱糟糟的。曹局长,你通知他们了吧?” “通知了,通知了!他们马上就过来了,文部长,请稍坐片刻,等他们一下吧!” 许岩和文修之坐在会议室里等了约莫半个小时,专案组的成员们才陆陆续续地赶到,连邓伯南局长都匆匆赶来了。邓局长衣衫不整,一脸的疲惫,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见到文修之他就连声道歉,说自己先前太累了就去宾馆眯了一阵,刚睡了一阵就接到通知说文部长这边有要紧任务布置,他就赶紧过来了,希望没耽误什么事吧? 对上邓伯南,文修之倒也很客气,他说:“老邓啊,今早我就看出来了,你确实被累坏了,所以也没叫你过来——怎么样,还顶得住吧?” “呵呵,老骨头了,勉强还能支撑一把。文部长,你可不要给我们太困难的任务喔!” 俩人谈笑了一阵,然后,邓伯南瞅了个空子,将许岩扯到了偏僻的地方,他低声问道:“许处长,怎么样?” 邓伯南问得没头没脑的,许岩却明白他的意思,他也低声说道:“文部长已经知道了。” “黄丹的事情?” “嗯,黄丹的事,他全都知道了。” “我听说,文部长已经撤走了现场的警力。。。他打算干什么?” 许岩摇头:“我也搞不懂。” 邓伯南瞟了一眼文修之,他叹口气,眉宇间深有忧色,摇摇头,却是不再说话。 就在俩人低声聊天的时候,会场内众人已经纷纷坐齐了,于是会议开始。 文修之开门见山地说出会议的主题:“同志们,蜀都大学的系列凶案,现在已经到第二阶段了。现在,大家请看这张照片,要记得这个女生的模样,要找到她——” 文修之回头一摆手,有人就把黄丹的照片打在投影仪上。在场的警界官员大多都是专案组成员,看到了这照片,很快有人认出来了,这个女的就是先前的失踪案受害人黄丹。 当下,会场里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嗡嗡”议论声——在警官们想来,黄丹失踪了那么久,与她同行的女生都被确定遇害了。现在没把她列入遇害者名单的原因也只是因为没找到她的尸体罢了。大家都在私下揣测,她多半是被那条大蛇一口吞掉了,尸骨无存了,没想到的是。文修之现在又郑重其事地重新提起了她,还要大家重新找到她——去哪里找?去大蛇的肚子里找吗? 看着会议室内嗡嗡的议论声一片,邓伯南拍了桌子:“干什么干什么呢?这是在开会还是在菜市场呢?文部长还在讲话呢!还有点规矩吗?” 会议室里的议论声低落下去了,文修之继续说:“我知道,很多人不相信黄丹还活着。但我们确实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黄丹不但还活着,而且在凶案中充当了很重要的角色——” 这时候,突然又有个警官陡然站了起身,那是一个许岩不认识的中年警官,他眼睛发直,声音微微颤抖,显得异样地激动:“打扰了,文部长,您那个能证明黄丹还活着的所谓重要证据。那是什么呢?你能确定,黄丹现在还活着吗?” 文修之蹙眉,显得很是不悦,他严厉地盯着那站起来的警察——自己说话的时候,连续被人打断话头,对方未免太放肆了。 这时候,邓伯南微微蹙眉,他凑过来,低声向文修之解释道:“文部长,这位是黄大伟。他是我们局治安支队的副支队长,也是失踪者黄丹的父亲,大家都知道的。黄丹失踪以后,大伟同志很伤心。。。这个。作为遇害者的家属,请您原谅他的失礼吧。” 听解释,文修之倒也明白过来了——作为遇害者家属的身份,听到自己亲人还活着的消息,他的情绪稍微激动,那倒也是可以原谅的。 文修之的脸色微微沉下来了。他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在斟酌,要如何跟这位黄大伟解释这件事——知道自己亲人还活在世上,这诚然是好事。但如果这位亲人已经成为了案件的凶手,那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了。 “黄丹”虽然还能活动,但跟死没什么两样了。 对黄丹的父亲,自己给了他女儿还活着的希望,然后再把这希望给无情地毁灭——这样的事情,纵然连铁石心肠的文修之都感觉有点不忍心。 文修之微微叹息,他并没有回答黄大伟的问话,而是对邓伯南说:“邓局长,既然黄大伟同志和黄丹是直系亲属,那接下来的会议,我觉得,黄大伟最好还是回避比较好——这不是信不过黄大伟同志的问题,这是遵守制度,也是为了保护大伟同志。” 文修之说完,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黄大伟呆若木鸡,他呆滞地站在那,眼睛直直地望着文修之,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邓伯南缓缓点头,他仿佛也明白了文修之的用意了,沉声道:“这个,大伟,既然文部长这样说了,你就先回家休息吧,啊?那谁,大伟有点激动了,你们扶他出去一下。” 随着邓伯南的催促,几个警员上来,硬生生地抱住了黄大伟,将他硬生生地拖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会场里泛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在场的,都是老公安了,都知道所谓的回避制度。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文修之公然把一位老资格的警官请出了会场,执行了回避制度——这时候,有些头脑精明的干警已隐隐猜到了,只怕黄丹在案件中的身份不是简单的遇害者了,否则的话,文修之不会这么粗暴地把黄大伟这样从会场里赶出去的——这已经不但不给黄大伟面子的问题,这是连整个锦城市公安局都挨打脸了。 把黄大伟赶出了会场,文修之却没显出丝毫的异样,他环视众人,用目光使得众人平静下来了,他平静地说:“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不是在讨论黄丹是否还活着的问题——我们有可靠的证据证明,她还活着!现在,我们要讨论的,是如何逮捕她! 诸位,我把话搁这里了——谁能将黄丹给活抓,我保他一个一等功!” 会场里响起了低沉的嗡嗡议论声——在场的警察都是有经验的老资格了,都知道公安部门的立功不是那么简单的。现在,当着众人的面,文修之公开夸下海口,说只要抓到这个女孩子,立即就能换个一等功? 当下,一众警察都给撩拨得心头火热滚烫起来,会场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大家嗡嗡嗡地议论成了一片。 当下,有人就混在人群中喊道:“文部长,能不能给点线索?这样没头没脑的,实在不好找啊!” 听到警察们的叫嚷,文修之笑了,他说:“要线索?好,我可以给大家透露一个线索——今晚的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黄丹很可能会出现在怪蛇凶案的现场!但是,要怎么抓住她,这就要靠你们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节 推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文修之这么说,在场的警察顿时兴奋起来:在他们看来,连黄丹出现的时间和地点都明确了,那接下来的事情,那还不是轻松得像吃白菜一般?这个一等功,那等于跟文部长白送给大家一样啊! 看到警察们兴奋地交头接耳,神情亢奋,文修之竖起了一根手指,他也变得严肃起来:“我要警告大家,这一等功不是那么好拿的!千万不要以为对方是个女生,就觉得她容易对付了。我们有确凿的情报,这女子非常危险,她精通非常高明的催眠术,能在瞬间将一个成年人给催眠,剥夺其神智! 我提醒各位,执行任务时候必须挑选那些心志比较坚定的警察,而且身上不要携带枪械等致命武器——否则的话,一旦我们的人被黄丹催眠了,他身上携带的枪械就可能被夺走,甚至可能会伤到自己人!这个任务,还是很危险的!” 虽然文修之说得很严肃,但警察们并不是很在意,依然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样子——催眠师这玩意听起来太玄幻了,离普通人的世界太遥远了,大家反倒感觉不到很威胁。如果文修之说黄丹身上有把枪的话大家说不定还更重视点——反正就是记得,逮捕黄丹的时候不要带武器吧?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照片就知道了,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妹子,不用枪也能很轻松地制服她。 文修之的开会风格跟他做事一样,总是那么明快迅速。整个会议不到十分钟,他布置了下了任务,安排好悬赏,然后就宣布会议散场,参会的警官纷纷散去,曹勋明领着他们下去做准备了。 许岩很好奇,文修之为什么能确定,黄丹会在那时间点出现?但还没等许岩问话呢,邓伯南已先问出来了:“文部长。你怎么知道,黄丹会在十一点和十二点之间出现在现场呢?” “我是估计的——因为,黄丹要求我们在今晚十一点和十二点之间,撤完现场的警力。我想,它很可能会在这个时间段里会出现在现场。” “啊?文部长,你已跟黄丹接触过了?”邓伯南很好奇:“你怎么找到她的?” 文修之微微蹙眉,他没有回答邓伯南,而是探询地望向了许岩。许岩点头,轻声说:“邓局长也是知道黄丹事情的。” 文修之吁了口气,他歉意地说:“老邓啊,不是我打埋伏不肯告诉你,实在是这件事太诡异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是我找到黄丹,是黄丹主动找到我谈的。” “不可能吧?黄丹它怎么敢主动现身?”话没说完,邓伯南已是明白过来,恍然道:“哦,我明白了:该是黄丹控制了一个傀儡。让那傀儡来见文部长您,通过他来传话?” 文修之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一下,他抬起头来,冲邓伯南笑着点点头——能在锦城这样的一个大市做到公安局长位置上的人物,果然不是一般人,邓伯南的直觉敏锐远超常人。 这时候,许岩疑惑地插话问道:“可是,常秘书被控制的时候,他不是不能说话吗?” 文修之给了许岩一个白眼——邓伯南不用眼见就能将事实真相推测得八九不离十了,相比之下。许岩亲身经历了事件,却是照样迷迷糊糊的。 他没好气地说:“常秘书是不能说话,但我可以把我的手机号码写给它看啊!然后,黄丹就给我打电话过来了!” “哦。它说什么了?” “黄丹的要求,就是我刚刚说的,我们撤走巨蛇尸体周边的警力,给它一个小时的时间!” 邓伯南微微蹙眉,他正色说:“文部长,这件事。我有点不同意见了:黄丹是杀害我们同志的凶手,按照法律来说,我们是不能跟犯罪分子妥协的——而且,我们也不知道,黄丹要接近那巨蛇的尸体,它到底有些什么意图?” “黄丹它要接近巨蛇尸体干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们不同意的话,我倒是知道它会干什么:黄丹告诉我,如果我们不同意的话,那今天早上发生在学校里的枪击案,很快会在锦城市里那些群众最密集的街道上重复了!黄丹说,它连目标都选好了,就是你们锦城的商业步行街上派驻的巡逻警察!” 听到黄丹的威胁,邓伯南和许岩都是陡然一震,他们脑子里同时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在街上巡查的巡警,忽然拔出枪来,对着自己的同事和周边的群众连续开枪。枪声中,恐慌的群众四散奔逃,互相践踏,死伤狼藉、血流成河! 想到这一幕,邓伯南脸色顿时发白了:警察当街扫射行人,滥杀无辜,如果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不管最后怎么处置,自己这个局长肯定是当到头了! 邓伯南愤怒地低声吼道:“文部长,这么重大的事,您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文修之平静地看着邓伯南:“老邓,我就算提前跟你说,你又能怎样呢?” “我可以防备啊!我马上命令商业街的巡警赶紧撤下来啊,或者把他们的枪给缴了——” 邓伯南说着,忽然醒悟过来:商业街的巡警可以撤下来,但派出所也能撤吗?各区的分局也能撤吗?自己难道要把全市警察的枪都给缴了吗?到时候,警察们要怎么应对各种突发事件? 黄丹拥有这样的能力,只要它存心想报复,想搞恐怖活动,它总能找到机会的! 看着邓伯南脸色阴晴不定,文修之平静地说:“黄丹说,只要我们肯答应它的条件,做完这件事之后,大家可以和平共存,它不会再杀人,会很快离开我们的国家——呃,它保证说不会再回来了。”说着,文修之望了一眼许岩,他的眼神怪怪的,让许岩很是莫名其妙:在说黄丹的事,文修之望自己干什么呢? 这时候,邓伯南眼睛发直,他也不再提什么跟犯罪分子绝不能妥协之类的话了——法律归法律,但如果不答应黄丹的话。锦城马上就会爆发轰动全国的大血案,这种情况下,警方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迟疑地说:“这个。。。文部长,黄丹的保证。能不能当真的?它会不会守信用?” 文修之摇摇头,默然无语,于是,邓伯南也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再蠢不过的问题——这种事。谁能保证呢? 默然片刻之后,邓伯南艰难点头道:“文部长,我明白你意思了:你是故意答应了黄丹,安排个圈套,等着黄丹过来吧,然后我们——”邓伯南在脖子上划了一道,他那张一直显得憨厚温厚的脸上竟也显出几分凶恶来:“——就这样?” 文修之淡淡地说:“如果这样能彻底解决的话,这自然是最好了。” “文部长,你是说。。。” “做两手准备,万一我们对付不了它——那我们还是要准备跟它谈的。” 邓伯南摇头:“文部长。这种对社会危害极大的怪物,只有杀了它,才能彻底了结。跟它谈判,只能是麻痹它的手段,但我们不能真的指望靠谈判来解决这事——我们与它之间,不可能共存!文部长,这件事,需要我们锦城公安局怎么协助呢?” “老邓,是这样,等下黄丹如果真的出现了。你们专案组试着派人逮捕它,试探一下它的反应和能力,顺便也验证一下我的一些猜测——这任务有点危险,你要跟参加的干警说清楚了。让大家不要大意了。” 文修之和邓伯南对话的时候,许岩一直在旁边倾听着。许岩感觉,这时候,文修之脑子里的想法远比他说出来的要复杂得多,还有很多东西,他并没有全部说出来——不过。这应该也是正常的吧?黄丹的能力太诡异了,面对这样的敌人,只有把东西藏在脑子里,那才是最安全的。 各种布置已安排下去了,正事也谈完了,文修之和邓伯南开始闲聊一些跟案情无关的事了:他们认识的谁谁得了提拔了,去省里面了;谁谁可以调职了,去部里挂职了,将来可能去其他省份任职;或者谁退二线去人大了,谁又接了他的班——许岩在旁边听得无聊,他倒也佩服俩人的气度沉稳:还有两个多小时就要跟那妖魔短兵相接了,这么生死决战的紧张时候,两个现场指挥官却还有闲暇心思来聊官场琐闻? 难怪说官员们的神经,都是钢铁铸造成的啊! 这时候,邓伯南忽然转过头来,他对许岩感慨道:“本来,黄山破这案子立大功了,他今年是很有机会进步的,但没想到,他却这么——唉,走得太突然了,这消息,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家里说呢。” 想到那位为了救自己而牺牲的黄山,许岩也是心情黯然。他问道:“邓局长,黄山牺牲之后,那专案组的工作,交给谁来负责呢?” “初步定是李徽来接手吧。他以前是黄山的副手,刑警的副支队长。你见过他的吧?” 许岩脱口而出:“怎么不给郑秋怡来接手?郑秋怡也是刑警的副支队长吧,很能干,做事利索。她来接手黄山位置的话,应该能把这案子料理好的。” “哦,”邓伯南眼中光芒一闪,他不动声色地瞟了许岩一眼,淡淡地说:“因为李徽一直在专案组工作,我们考虑的是他熟悉案情,适合专案组的工作延续,另外,他的资历也比小郑老一点——不过,小郑的能力确实很强,许处长这个建议,我们会认真考虑的。” “哎,”文修之这时候插嘴道:“我说,岩子啊,咱们是下来查案的,但可不能干涉锦城公安局的内部人事安排哦。专案组和刑警支队的人事安排,那是邓局长和公安局党组考虑的事情,岩子,咱们不该多嘴的。” 虽然在说着很严肃的告诫话语,但文修之笑吟吟的,浑然没有应有的严肃性,倒像是朋友间的闲聊提醒一声,许岩也醒悟过来了,道歉道:“不好意思,邓局长,是我多嘴了,你当我没说就好了。” 邓伯南笑笑,他心中却在急速地思考:许岩很年青,我们的胭脂虎岁数好像也很小,而且还是个出名的美女。。。搞不好,这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许岩明着是说让郑秋怡来接专案组的班,其实是暗示让她接任黄山的刑警支队长位置吧? 如果可能的话,邓伯南还真想立即答应了许岩,做了这顺水人情,也好还许岩的一个人情。但问题是,刑警支队是公安局的重量部门,刑警支队一把手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职务,要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要经局党委会通过,还要报市里组织部批准的——相比之下,郑秋怡毕竟是个女同志,而且年纪太轻,虽然她能力不错,但最终能不能通过这个任命,纵然邓伯南这当局长的也不能一言而决。 邓伯南很认真地说:“文部长,我觉得,安排一个合适的案件负责人,这也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嘛,许处长是调查组组长,提出他的意见是正常的,我们市局也应该重视,况且那位小郑同志的能力确实很强——许处长,你放心,你推荐的人,我会放在心上,很认真地考虑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节 监控 邓伯南对许岩这么客气,这就是所谓“莫欺少年穷”了——对那些少年得志的新贵,那些懂事的老家伙都是很客气的,尤其是现在这个各类超自然事件频发的不安定时代,邓伯南觉得,像许岩这种有能力又有背景的年轻人,他爬起来的速度会很快的——这种有本事的少年新贵一般都是心高气傲的,就算交不了朋友也最好不好得罪了。 其实,许岩提起郑秋怡,也就是这么顺口提一句罢了,倒没有邓伯南想得那么复杂。见到邓伯南这么认真又客气对自己解释,许岩倒不好意思了,他连忙解释道:“邓局长,您别误会,我就是顺口这么一说而已,您不用太当真了。” 邓伯南笑眯眯的:“呵呵,没事,理解的。” 说着,他对文修之笑吟吟地解释道:“文部长,你没见过我们刑警支队的小郑啊,这姑娘今年才25岁,不但人能干,而且还很漂亮呢,局里面很多小伙子追她的呢,可我们小郑一个都看不上,她可是我们市局的一枝花啊!” “哦~~”文修之长长地“哦”了一声,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许岩,笑得很暧昧:“哦,原来是这样啊。。。老邓啊,咱们许处长的眼光可是很好的,既然是他特意给你推荐的人才,那你要重视了——你明白吧?” “那是自然,我老邓五十岁了,怎可能这事都整不明白?” “呵呵,你明白就好!老邓,你办事。我很放心啊!” “呵呵呵呵~” 邓伯南和文修之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呵呵”地奸笑起来。然后,他们齐齐转头看着许岩。那目光慈祥又温暖,弄得许岩十分郁闷——两个奸猾的老家伙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受不了这两头老狐狸,许岩干脆找个理由溜了出去,他在办案点闲逛了一阵,他看到,在楼下的空地上,警察们正在集结,有人在喊着立正和稍息的口令。透过那片密集的树荫,许岩看到了防爆盾牌的大片反光。 今晚的夜空云层密布。看不到星光和月亮,密密麻麻的黑云压得很c▼c▼,深很沉,临战的紧张气氛让人心情紧张。 这时候,许岩注意到,在离自己二十步外的走廊另一边,有个人也在那站着——文修之也出来了,他站在那里,默默看着楼下的警察队列,嘴上叼着一根烟。火光的亮点忽明忽暗。 他伫立着,削瘦的身躯裹在大衣里,融进了黑色的夜幕中,显得孤独又脆弱。 望着文修之。许岩心中泛起感慨——在旁人面前,文修之总是显得那么沉稳镇定,总是游刃有余、胸有成竹的样子。仿佛即使天塌下来他也能抵挡一般。但其实,一直扛着那沉重压力的他。也是血肉之躯的人啊! 看到文修之,许岩忽然又想到了自己:文修之之所以这样奔忙。那是因为他有着建功立业的野心,有强烈的进取**;但自己——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当自己还是个普通大学生时候,自己的理想很简单,只是想找一个安安稳稳的工作,找一个自己的喜欢的女孩子做伴侣,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但现在,自己过的是什么生活呢?国内国外马不停蹄的奔走着,与各种魔物的殊死交战,枪林弹雨,还得躲避魔物的追杀——这种出生入死的危险生活,根本不是自己希望的吧? 倘若不是文修之领着自己参加情报部的话,自己大概是不会过上这种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日子吧? 但随即,许岩醒悟过来——不,这怪不了文修之。当平安夜的那晚,自己在麦当劳里见到朱佑香的那一刻,冥冥之中,自己的命运就已被注定了。 或许,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宿命吧?从遇到朱佑香的那一刻起,自己的命运就是已经被注定了:天灾即将降临,作为世界上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自己背负着责任!就是这份使命感,逼迫着自己不得不奔走各方,自己的这一生,注定要与各种邪恶妖魔战斗致死了。 与魔物的不停战斗,保卫这个世界,这是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也是自己注定的命运。 佛家有种说法叫顿悟,就是说人突然大彻大悟,看透了世间的变幻,领略到了真谛。 就在星空下的这一刻,许岩也顿悟了,他感觉自己变得成熟了很多,更加坚强了——是否具备这种责任感,那是男孩子和男人的最大区别了。 这时候,身后的监控室里传来了一声惊呼:“黄丹来了!” 听到那叫声,许岩陡然一震,他转身向监控室里冲过去,差点和监控室里冲出来的一名警官撞了个满怀,那警官看到许岩,赶紧叫住他:“许处长,您过来看看,有个高度疑似的目标出现了!您来看看,她到底是不是黄丹?” “在哪里?” 那警官拉着许岩,快步走进了监控室——上次许岩来的时候,稀稀拉拉只有几个人的监控室,现在已济济一堂地坐满了几十号警察。在监控室最大的那个屏幕旁边,那里已经密密麻麻地围了一群人。 “许处长,你看这个——你们都让开,让许处长来看!” 许岩推开围在周围的警员,挤到监控屏幕前。他定睛望去,认出屏幕上的图像是蜀都大学的足球场入口处,这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在照亮着路面。 突然,从监控视频的镜头边角处,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生身影。那女生越走越近,在镜头前,她的身影和面孔也是越来越清晰了。 看到这面孔,许岩陡然一震,他喝道:“快去请文部长过来!” “我来了。”身后传来了文修之平稳的声音。他也挤过了人群,和许岩并肩盯着屏幕。沉声问道:“岩子,是它吗?” “是它!确切无疑!我亲眼见过的!” 文修之神情严肃。他喃喃说道:“这家伙倒是来得很早啊。。。才十点半呢,它就在附近游荡了。。。她想干什么呢?” 这时候,监控人员已经自动把摄像头调到了最清晰的角度。看到了屏幕上黄丹那张清秀的脸,在场的警察们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叹息,想来是他们感觉很可惜,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沦为了罪犯。 看着屏幕上美艳的面孔,许岩目露寒芒:昨晚,自己险些被黄丹暗算,差点命丧怪蛇之口。今早又被它打了黑枪,黄山、高峰、王志文等战友都死在它的手下! 累积了那么多的人命血债,对眼前的黄丹,许岩早就不存半点怜香惜玉了。他清楚地知道,眼前的美女已被来自异界的魔物占据了躯体,抛开那层美艳的外层,眼前的存在其实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恶魔,它狡诈凶残,满手血腥! 被文修之和许岩严肃的表情所震慑。现场的气氛显得十分紧张,警察们紧紧地抿着嘴,神情肃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显示屏幕上,看着黄丹不紧不慢地走着。当走到足球场入口时候,她停下了脚步,然后。她坐在道边的石椅上了,一动不动。 这时候。许岩问道:“黄丹,她是从哪冒出来的?” 一个不认识的中年警官用手指着监控的屏幕。沉声解释道:“我们刚刚倒查过监控视频了。黄丹其实在十点二十五分左右就出现在蜀都大学的主干校道上了,但那时候校道上人多,她混在人群中,我们的监控人员也没注意到她。直到她走到学校足球场门口,因为这地方人少,她就显得比较显眼了,这才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对照照片之后,才确认她是目标。” “能倒查它的踪迹吗?它是从哪来的?” 那中年警官摇头:“我们刚刚安排人把校道附近几个摄像头的记录都给看了一遍,没看到黄丹经过的踪迹——”他迟疑道:“或许,她是凑巧从某个我们没有布置摄像头的死角里走到校道上来的?” 听了这个答复,文修之和许岩都在微微摇头——他们显然是不怎么赞成这个说法的,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就在众人说话的当口,屏幕上的黄丹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向来路走去。很快的,她慢慢地消失在监控屏幕的边缘了。 那个中年警官拿起了对讲机,他喊道:“主控,主控,给我们切换,转学校主干道的三号摄像头!”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和人声:“收到!转三号摄像头!” 很快,监控屏幕上的图像又变化了,出现了一处空荡荡的街道——许岩立即就认出来了,这是校内士多店。这时候,那间士多店已经关门了,只剩下门口的霓虹灯在闪烁着幽幽的红光,黄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屏幕上,她走到商店门口,在那张促销椅子上坐了下来。 然后,过了约莫两分钟时间,她又站了起身,继续在校道上走着,身影漂浮,仿佛是一个幽灵,很快又离开了监控屏幕的边缘。 那个中年警官对着对讲机喊道:“转四号监控镜头!” 随着黄丹在校道上行动,摄像头一直在追踪着她,屏幕切换了几次摄像头,屋子里众人静心屏气地观察着,房间里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 这时候,文修之沉稳地说:“老邓,你怎么看?黄丹这是在干什么?” 邓伯南一直陪在文修之的身边,他蹙眉道:“我看不出她有什么目的,看起来好像就是单纯地在散步。。。文部长,你跟目标约定是十一点撤走现场警力,但现在时间还没到,她可能是在附近等候吧?她在等你践行承诺,撤走现场警力吧?” 这时候,许岩插嘴道:“既然黄丹已经来了,我们不如提前撤走现场警力,好让黄丹过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也好把她放进伏击圈里?” “不行!” 听到许岩的建议,文修之和邓伯南异口同声地齐齐反对。 “岩子,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我跟黄丹约定是十一点撤人!现在还有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我们如果提前撤走警力,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它,我们已经发现它来了?” 知道自己这外行又出了个馊主意,许岩脸色一红,好在这时候,那个中年警官的对讲机里又传出声音来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指挥部,监控室报告,校道上有人出现,是一个男学生,他好像喝醉酒了!他正在从南向北经过校道,即将与监控目标交汇!请问指挥,需要附近的警员过去拦截他吗?” 听到那声音,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文修之,文修之摇头,于是邓伯南拿过了警官手上的对讲机,喊道:“这里是指挥中心,我是邓伯南!我命令,无需拦截,继续密切观察!” “明白了,邓局长!我们继续观察!”(未完待续。)uw </br> 第三百四十九 试探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很快,在监控屏幕上,众人看到了一个男子——那是一个喝醉的男大学生,他身材不高,穿着一身运动服,脚步踉踉跄跄的,手上还提着一个易拉罐啤酒瓶,显然是在外边喝醉了回来的。他沿着校道从南向北走,恰好向着黄丹迎面走了过来。 看着俩人在镜头前渐渐接近,众人都变得十分紧张,屏住了呼吸——在这夜深人静的深夜里,又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如果黄丹要猎杀人类的话,眼前这醉醺醺的学生,那就是它最好的下手目标了!这个时候,无论黄丹做出什么事——哪怕她突然变身为青面獠牙的妖怪一口把这男生给吞掉了,许岩都不会感觉奇怪的。 “来了,来了!”有人在紧张地喃喃细语着,屋子里安静得只听到电脑的嗡嗡声响。 在校道上,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和一个喝醉的男生,他们相向而行,很快地擦肩而过——女生继续不紧不慢地继续前进,喝醉的男生也继续踉踉跄跄前行,俩人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嘘~”屋子里响起了一片如释重负的喘气声,看到黄丹什么都没做,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走了过来,警察都感觉松了口气——这就是个普通的小女生而已嘛,并没有文部长所说的那么可怕吧! 当下,众人低声地嗡嗡议论起来,这时候,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粗壮的男子声音:“呼叫指挥部,呼叫指挥部!” 那名中年警官按下了接听键:“指挥部收到,指挥部收到!请讲!” “报告指挥部,天猫一号、天猫二号、天猫三号和四号,各个天猫小组都已经各自到位,准备就绪!请指示,请指示!” 那中年警官按下了对讲机的接听键,他侧过头来,对文修之和邓伯南低声说:“文部长,邓局长。四个狙击手的小组已经分别到位了——从校道到案发的巨蛇尸体现场的全程,已全部在我们狙击手的射击视野之内了!文部长,邓局长,请指示!” 文修之点头:“先让狙击手待命。不要暴露了,等候下一步命令。”他神色正常,但许岩注意到,他的额头上有着淡淡的潮红,显然是汗光——显然。在这位情报部的副部长内心里,并不像他表现得那么镇定。 说完,他转身问邓伯南:“邓局长,抓捕的队伍,准备好了吗?” “文部长,已经准备好了,一共六名抓捕手,已经在楼下待命了。他们身上没携带枪械,只带着电棍和手铐。这都是特警队精选出来的擒拿格斗好手,平常打起来。他们每个人赤手空拳应付三两个普通人不成问题的。” 文修之叮嘱道:“老邓,记住我先前的话,记住让抓捕组的同志穿上学校保安的服装,让他们记得要怎么做:学校保安在普通巡查的过程中碰到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他们过去盘问,然后找个借口把黄丹给制服铐起来——至于要找什么借口,就让他们现场自行发挥吧,比如说黄丹的学生证是假的,比如说刚好附近有人被偷东西而她有重大嫌疑要带回保卫处盘问——什么借口都好,反正就是找茬吧。把黄丹给制服就行了。 要记得,整个事件必须看起来像是一次偶然的巧合事件,不能让黄丹看出是我们故意安排的。” 邓伯南点点头,他拿过对讲机。对着里面讲了几句,把文修之的安排给重复了一遍,让大家注意安全多加小心之类,然后,他才沉声道:“出发吧。【ㄨ】” 命令下达以后,楼下集结的队伍里响起了一片脚步声和低沉的嗡嗡话语声。许岩走出门口。在走廊里探头出去看,却看到一队警察正在做准备,他们纷纷把身上的反光衫给脱下来,反光衫上的“特警”二字在黑夜中显得十分显眼——这群人想来就是邓伯南刚提到的,精心挑选出来的特警抓捕组了,然后,他们换上了学校保安的制服,然后一路小跑地离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许岩心中泛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感觉悲壮又苍凉。 目送着这队警察消失在夜幕中,许岩才回到了会议室,这时候,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同时出现了多个监控摄像头上的小图像,大家可以看到,伪装成保安的抓捕特警已经上了校道,他们拿着电筒东张西望地照着,以正常步伐行走着,迎头向黄丹走过去,双方相隔只有百来米了。 这时候,那个不认识的中年警官忧心地问道:“文部长,如果对方有枪械,并且朝我们的干警开枪,那怎么办?我们的干警没带枪!” 文修之摇摇头:“我估计它不会——她既然想跟我们谈判,她应该就不敢主动朝我们开枪。” 那中年警官点点头,像是很赞同文修之的话,但他依然固执地重复自己的问题:“文部长,如果她真的敢开枪呢?我们该怎么应对?我们的狙击手,可以开枪吗?” 文修之默然,然后,他还是坚决摇头:“无论发生什么事,没有指挥部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擅自开枪。” 那中年警官蹙着眉瞟了一眼文修之,他看起来像是对这主意不怎么赞同的,但这时候,监控屏幕上可以看到,伪装成保安的抓捕组干警已经跟黄丹接近,几个警察用手电筒逼着黄丹,缓缓地围了上去,隐隐对黄丹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 这帮抓捕警察身上携带着窃听器,窃听器清晰地把现场声音给传了过来,屋子里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个很粗鲁的男声喊道:“嗨,那边的那个白裙子女生,你给站住了——这么深更半夜的,你在这边逛什么?我们是学校保卫处的,你把学生证拿出来。” 镜头里可以看到,黄丹也发现了包围着自己的“保安”们,她停住了脚步,很平静地看着众人,安静地微笑着,眼神中不见丝毫的惊惶,却是什么都没说——许岩甚至有点感觉,说得亵渎点。她的表情,甚至称得上圣洁了! 看到黄丹笑容的表情那一刻,许岩立即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了——这次行动,肯定会失败的!因为。对方实在太淡定了! 果然,在监控视频上看得很清楚,特警们刚进入了黄丹身周,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形顿住了。然后。他们的身子晃了一下,一个接一个地软倒在地。 整个过程中,窃听器里什么声音都没传来,只听到身体倒地的一阵沉闷的“噗通噗通”声响和警棍和手铐碰撞在水泥地面上的清脆声响,然后,众人又听到清脆的“咯咯”声响:黄丹踩着高跟鞋又开始走路了! 看到这一幕,指挥部里雅雀无声。直到足足过了五秒钟,房间里才爆发出一阵惊呼声:“不可思议!咱们的抓捕组,为什么统统倒下了?” “是不是中枪了?有人听到枪声了吗?” “没有枪声!是不是黄丹身上暗藏电击武器?” “不可能是电击武器!他们还没有开始身体接触呢!我看得很清楚,我们最近的人。离黄丹起码有两米,而最远的人离黄丹则有五米——他们是同时倒下的!没有什么电击武器能同时击倒那么分散的多人!” “黄丹对他们说什么了吗?” “好像没听到黄丹的说话声音。。。窃听器完好,还能听到声音。。。喂喂,监控室,把他们倒地的那一段视频慢镜头重放一遍,我们重新检查一下!” 一时间,监控室里闹哄哄的,乱糟糟的一片。邓伯南转头问文修之:“文部长,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尽管他还是显出很镇定,但许岩能看得出。锦城市公安局的局长显然有点慌了,他的声音里已经是微微带颤了。 相比于在场慌乱的警察,文修之显得镇定多了,好像对现在的情况。他并不感觉到如何意外。他沉声道:“老邓,不要急,我们还有时间——第二组人,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还是六名抓捕手?” 文修之摇头:“不,人数相同的话,黄丹说不定会怀疑了。第二组安排四个人上去。照旧装扮成学校的保安。他们看到同事莫名其妙地昏倒了,而黄丹就在旁边,这时候,他们把黄丹留住盘查,要带她回保卫处——就用这个理由,继续抓捕黄丹!” 邓伯南应了一声,他在对讲机里下了命令,安排第二批的抓捕警员出动,然后,他忧心忡忡地问道:“文部长,如果第二组的同志,他们也像第一队人那样被催眠了,那怎么办?” “那我们就安排第三组、第四组过去!”文修之转过头来,他冷静地说:“我已计划好了,第三组的同志假扮成几个喝醉酒的地痞,他们要非礼黄丹;第四组则假扮成打劫的,他们要抢黄丹的手包——总之,就是要多次地骚扰和纠缠她!” “但是,文部长,您这样多次骚扰黄丹,又起不到什么作用,这有什么意义呢?” 文修之看了一眼周围吵嚷的警官们,然后,他向邓伯南和许岩做个手势,示意让俩人跟着他走了出去。 在走廊里一个僻静的黑暗角落,文修之招呼俩人走了过来,然后,他压低了声音:“老邓,我跟你解释下:我也知道,这样的骚扰是奈何不了黄丹的,但进行这种精神攻击,这会消耗黄丹的体力或者能量,这样的话,通过这样多次的试探,我们可以试探出黄丹精神攻击的范围、特征、它能力的最大极限,我们就能知道,它到底能对多少人进行催眠! 老邓,你跟我说,你们公安局在这边还有多少警力?” 听文修之这么说,邓伯南眼皮一跳,他迟疑地说:“包括现场警戒的警力,我们应该有五六百人吧,但是,文部长,你这样做,我们警员的安全。。。” 文修之很果断地打断邓伯南:“五百人,应该够了!实在不行,还有武警的人呢——今晚,我倒要看看,是我们的人先被耗光,还是黄丹的能量先给耗尽!我就不信,这个妖魔,它难道能与国家的力量正面抗衡吗!” 说着,文修之转向了许岩,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岩子,你先养精蓄锐,做好战斗准备!到时候,黄丹给我们耗得精疲力竭之后,再由你出手,对它来个致命一击,彻底干掉它!岩子,靠你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节 警告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顿时心下凛然:要彻底干掉黄丹? 要彻底消灭黄丹,自己还真没什么把握,但问题是,为了给自己创造出手的机会,文修之都打算动用几百人帮自己铺垫了,这种的情形,哪还容得了自己推辞? 许岩正踌躇的时候,邓伯南开口了,他说得很慢,但语气很坚决:“邓局长,请您告诉我一句实话:被黄丹这样催眠昏倒之后,我们的警员会有什么后果?他们还能醒过来吗?” 文修之默然片刻,然后,他淡淡地说:“就目前来看,这种昏迷状态应该不会致命。” 从文修之那轻飘飘的语气里,邓伯南听出了,文修之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于是,他的语气更为严肃了:“应该不会致命?文部长,请问这个结论,是你猜测的,还是有实例证明的?你们情报部昨晚被迷倒的几位同志,他们已经恢复醒过来了吗?” “。。。他们会很快恢复的,应该会很快的。” 邓伯南摇头:“太冒险,还是太冒险!而且,文部长,你这样连续安排人去骚扰黄丹,就算你用了一些借口和伪装,但对方不是傻瓜,这样接二连三地出事,它肯定能看得出来,事情是我们在背后策划的——” 文修之反驳道:“就算黄丹看出来事情是我们安排的,它又能怎样呢?现在,它迫切地需要得到那具巨蛇的尸体,所以它不敢跟我们翻脸——当然了,如果我们要对它进行致命的打击,要它性命的话,那它说不定会翻脸,但现在的骚扰,并没有达到威胁它生命的地步。 我们不断刺激它、挑衅它,但又没达到要它性命的地步,通过这种接连不断的低烈度打击,我们可以试探出它的容忍和能力的极限。它必须应付我们接连不断的骚扰。不得不消耗自身的体力和能源,最终它还是要崩溃的。” 邓伯南脸色阴沉,文修之说完了,他马上就接上了:“文部长。恕我直言,这只是您一厢情愿的想法!你认为那怪物不敢跟我们破局,但事实上,谁都不知道,那怪物的忍耐极限到底在哪里! 要知道。这是一个满手血腥的凶手,这家伙手上已经有几十条人命了,它根本不在乎再杀人!让我们的干警不断地去刺激它,这简直就是——让我们的干警踩着地雷跳芭蕾舞!谁都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大开杀戒!” 文修之心平气和地说:“老邓,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尽量做了周全的安排了,执行任务的干警没带枪,他们也并不怎么刺激和挑衅黄丹。。。只是试探和骚扰而已,这应该不至于让黄丹爆发的。” 邓伯南连连摇头。他说道:“我还是觉得冒险!要按我说,既然狙击手已经到位了,我们干脆通知狙击手动手,直截地给她一枪,把她干掉算了!” 文修之默然片刻,然后,他轻声说:“老邓,如果狙击手真能把黄丹给干掉,这还真是最干脆利索的解决办法了,我也不反对。但问题是。你敢这样做吗?破坏了黄丹的躯体,万一消灭不了那个怪物,又把它给彻底激怒了。。。这个后果,老邓。你想过了吗?” 邓伯南沉重地喘着气,却是默然无声。 一时间,三人谁都没说话,在黑暗中面面相觑,大家脑子里转着同一个问题:破坏黄丹的肉体容易,一支远程的狙击枪就能办到了。一枪就能把黄丹的脑袋给崩了。但问题了,消灭黄丹的肉体,是否就等于消灭了附体在黄丹身上的魔物了呢? 谁都不知道,谁都没把握。 这个时候,许岩再次强烈地怀念起朱佑香起来:如果有她在身边的话,这些问题,应该是很容易解决的吧?只要有她一句指点,自己也不至于这么进退维艰左右为难了。 沉默中,突然,身后的监控室里传来了声音:“文部长,邓局长,你们快回来!有新情况!” 听到呼声,三人急忙快步地往回走。在监控屏幕前的警察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负责指挥的那中年警官激动地嚷道:“文部长,邓局长,咱们的第二组行动也失败了,他们同样莫名其妙地昏倒了,但是有些情况,好像跟刚刚不一样了!” 许岩等人快步走到屏幕前,那中年警官给他们指点着屏幕:“文部长,邓局长,您们看!” 看到屏幕,邓伯南惊讶地说道:“咦?有人醒过来了?” 屏幕上还是刚刚的画面,黄丹安静地伫立在校道上,在她周围的路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名倒地的警员,显然是被她催眠的第二组警员。但与刚刚不同的事,在黄丹身后,有个倒在地上的警员却是自己慢慢爬了起来。 那警员慢吞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挺挺地站了起来,动作显得艰难又僵硬的样子。站起来然后,他开始步履蹒跚地向外走——他走路的身形很是奇特,上身直挺挺的,双腿僵直,走起路来,他一颠一簸的,给人感觉很不自然,像是喝醉酒的醉汉,又像是丧尸。 在这名警员挣扎着站起来直到离开的整个过程中,黄丹一直伫立着,安静得像一座雕塑,对身后醒来的警员视若无睹,甚至连头都没有转过来看他一眼。 看到这一幕,邓伯南急忙喝道:“快查!这个自己醒来的警员是谁?” 那中年警官显然已经查过了,他沉声答道:“他是特警三中队的韩军。【ㄨ】。。奇怪了,韩军既然醒过来了,为什么不去抓那女的,也不救助其他战友,而是自己走了呢?” “韩军好像受伤了?你看他的腿脚,好像很僵硬的样子。。。走路的样子好怪!”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许岩和文修之却是面寒如水,他们猜到怎么回事了。文修之对邓伯南低沉地问道:“那叫韩军的警员,他身上没带枪吧?” 邓伯南摇头:“没有,我先前一再叮嘱过的,抓捕组的人身上不许带枪,免得误伤自己人。” 文修之松口气:“这样的话那还好。我就是担心有带枪的警员被它控制了。。。咦?黄丹好像在动了?” 屏幕上,黄丹抬起头来,她好整以暇地抬头望向头顶的监控镜头。在屏幕上。她就像是直视着监控室里的众人一般,她神情从容平静,目光深邃,犹如深不见底的海洋。在她弯弯的嘴角里。呈现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在屏幕上黄丹的注视下,整个监控室里雅雀无声,警员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屏幕上,黄丹忽然眼睛眯起来笑了。她笑颜如花,她对着众人举起了右手,大拇指翘起,食指和中指合拢,做了个手枪的姿势。然后,她红唇微启,看那唇形,分明就是发出了“砰”的一声! 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模仿着开枪的动作,这本来是很可爱很赏心悦目的。但放在许岩眼里,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说不出诡异,他毛骨悚然,浑身发冷,连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许岩知道,这并不单是自己的感觉,因为在同一时间里,他听到了很多人突然加重的呼吸声! 沉寂中,突然,文修之的叫声打破了宁静。他急切地叫道:“快叫人去抓住韩军!把他控制起来!快!” 文修之话音未落,突然,只听“啊”的一声女声惊叫,惊得众人陡然心头一颤。众人齐齐循声望过去。只见发出惊叫声的是负责监控另一块屏幕的一个年轻女警,她站了起来,身子索索发颤,脸色发白。 突然被尖叫吓了一跳,邓伯南生气地嚷道:“小卢,正忙大事呢!你在那边鬼哭狼嚎个啥!” 那个叫小卢的女警脸色苍白。花容失色,浑身发抖,听到邓伯南的怒斥,她“哇”地哭出声了,她指着屏幕,哭声道:“邓局长,死人了!死人了!韩军死了!” 众人一愣,然后齐齐涌了过去,看着那块屏幕:屏幕上是一段路灯下的校道,只见有个人倒在路灯前的地面上,面朝下趴着,四肢摊开,头部一片血肉模糊,在他身下,有着偌大的一滩血泊,那血泊还在不断的扩大着。 虽然看不清楚那人的面目,但看他的衣裳和身型,大家还能认得出,这就是刚刚从黄丹身边走开的韩军警员。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呆住了,邓伯南怒道:“小卢,这是怎么回事?” 女警给众人哭着介绍:“邓局长,刚刚,韩军他歪歪扭扭地走到这里,忽然停住了脚步,我还在琢磨着他想干什么呢,他突然猛的一冲,用自己的头去撞那铁的路灯柱!他撞得好凶,脑袋一下就破掉了,他立即就倒下了,当场就流了好多好多血,我都不敢看了!吓死人了!” 听着女警的哭声,许岩呆住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 这时候,他已经明白过来,黄丹那开枪的手势到底是什么意思了:那分明是一个警告! 很明显,黄丹远比文修之预计的还要敏感和暴躁,面对人类的试探,它根本就没打算忍耐,它的反应是果断而残暴的——一条血淋淋的性命,等于它对警方无声的警告:韩军死了,如果警方再派其他人过去,他们也会死的! 屋子里雅雀无声,谁都不说话。许岩下意识地望向了文修之——文修之脸色有点发白,他不说话地盯着屏幕上的黄丹,眼睛眯起,拳头紧紧地捏住,咯咯作响。 良久,首先恢复镇定的还是邓伯南,他拿过对讲机,对着对讲机沉声说道:“我是邓伯南,你们赶紧安排人过去查看韩军的伤势,赶紧打120叫救护车——注意了,过去救援的救护组,不要再靠近黄丹!它如果走过来,要迅速避开,不要跟它接触和纠缠了。” 对讲机传来回话:“明白了,邓局长,我们这就安排——还有其他指示吗?” 这时候,邓伯南望了一眼文修之,他的目光很凝重,俩人对视片刻,文修之默不作声地转过头去,避开了邓伯南的目光。 邓伯南点点头,他对着讲机说:“原定的第三、第四组,行动取消!我重复一遍,行动取消!你们待命,等待命令!” “明白,邓局长!” 搁下了对讲机,邓伯南望着文修之,他沉声问道:“文部长,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我们还要继续履行和黄丹的约定,撤走现场的警力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 碰头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对邓伯南的提问,文修之恍若不闻。他注视着屏幕上黄丹的笑颜,眼睛微微眯起,伫立良久,不发一言。 这时候,文修之在进行着激烈的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要消灭黄丹的肉体,很容易,只要自己一个命令,早就埋伏好的狙击手立即就会开枪狙杀它——无论黄丹是什么怪物,它毕竟还是血肉之躯,不可能跟现代火力对抗,要消灭它的肉体还是很容易的。 但文修之没有把握:消灭黄丹的躯体,并不等于能消灭它的灵魂。万一黄丹的躯体被破坏掉之后,被激怒的怪物反倒附身到其他人身上了,开始疯狂地大肆报复人类,自己该怎么办? 一个被激怒的疯狂超能力怪物,那将是整个国家的巨大灾难! 文修之知道,现在,自己还有另一个选择,一个看起来风险更小、也更稳妥的选择:如果自己与怪物妥协,放纵它到巨蛇身边办完它要办的事情,它会离开华夏,去祸害其他国家的人。那时候,问题也就自然而然地解决了。 但文修之也不知道,这种非人的怪物,它说话是不是真的?它会信守自己的承诺吗? 消灭黄丹,或者是跟它妥协? 两个选择都存在着巨大的风险,文修之无法决断——手头可供参考的资料太少,他实在不知该怎么选择。 默然良久,文修之慢慢咬牙,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沉声说道:“撤走包围圈的封锁,放黄丹进去。【ㄨ】岩子,我跟你一起过去,会一下它!” 文修之此言一出,全场皆惊。邓伯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失声道:“文部长,你要亲自过去?你要亲自去见那个怪物?为什么!?” “老邓。对于黄丹,我们的了解实在太少太少了!它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它是什么性格的?这些,我们都一无所知。我想亲自过去跟它面谈,这样可以增加对它的了解。帮助做出判断。” 邓伯南急切地说:“文部长,纵然要谈,您也没必要亲自出去,我们锦城局有专业的反恐谈判专家,您可以在这边等着他们谈判的情况。。。” 邓伯南提出让警方的反恐专家代文修之过去谈。文修之却是坚决地摇头:这不是一般的反恐谈判,这是生死之战!自己必须亲临现场,才能最准确最全面地获取信息,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对话的时候,黄丹某个不经意的动作,她的眼神,她嘴角的一个细微笑容,她最细微的脸部表情,都有可能透露出她的心理活动,这种微妙的细节和氛围。只有自己亲临现场才能感受得到,靠谈判专家去办不到的。 他沉声道:“老邓,毕竟先前黄丹找我谈过一次,我出面来谈的话,她应该有几分容忍,效果比你的警员上去要好——而且,有些决断,也只有我能做出,你的干警怕是做不了主。对这样的敌人,战机稍纵即逝。下定决心就得当机立断,根本没时间来回请示——这一仗,靠谈判专家来汇报是不行的,我得在现场跟它面对面才行!” 听文修之这么说。邓伯南和在场的警察顿时肃然起敬——老实说,刚刚文修之不断地下命令让锦城公安局的干警过去试探黄丹,让他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执行任务,还牺牲了一名干警,在场的锦城警察们心里还是颇有怨气。 但现在,明知已有一名警察牺牲了。文修之却还主动要求站到第一线去与黄丹接触——到了这级别的领导,还能亲自走上第一线跟这么危险的敌人面对面,无论文修之是不是作秀,这种勇气都是很值得敬佩的。 邓伯南诚挚地说:“文部长,您的勇气我们十分敬佩,但您是中央派下来的领导,如果您有个什么闪失,我们没办法跟中央交代的。。。还是让我们的干警出面去谈吧!” “呵呵,老邓,你不用担心,我是党员也是无神论者,我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相信,以我的意志力,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也奈何不了我! 就算有个万一——老邓,其实我也知道,你就是担心,担心我被那怪物迷惑了,然后胡乱给你们下命令,然后你们不知该不该执行吧?” 邓伯南尴尬地笑笑:“这个。。。呵呵!” “老邓,可你们都看到了,被那怪物迷惑的人,一个个动作慢得跟乌龟似的,身体僵硬,连话都不能说了,很容易辨认——如果我出事了,你们肯定能看出来的。” 眼见文修之态度坚决,要亲身过去与黄丹会面,邓伯南顿时感觉惶恐——情报部副部长,又是文老最宠爱的小儿子,倘若文修之在锦城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谁也扛不起。 邓伯南咬着牙说:“文部长,既然你要亲自过去,我就陪你一起去吧!” “老邓,你不能去。”文修之诚挚地说:“咱们俩个,必须有一个人要留在这边指挥全局和接应的,这是必要的。你得留下,这是我的命令——岩子,做出发准备吧!” 眼见文修之坚决要过去,众人也是无可奈何,邓伯南只能说:“那么,文部长,请您多加小心了——许处长,等下就拜托了,无论如何,请一定要保护文部长的安全。” 当下,有人拿了防弹衣过来,要给许岩和文修之穿上。许岩摆摆手,谢绝了——这玩意,穿上还没自己的防护罩有用,还妨碍自己的行动,穿上还不如不穿。邓伯南过来劝他:“许处长,您还是穿上防弹衣吧,这是预防万一,穿上总是多个保障。” “谢谢,邓局长,可这玩意,对我用处真的不大。” “呵呵,许处长您身手高明,我们都知道的,可是——”邓伯南压低了声音:“您得照顾文部长的面子啊!您不肯穿的话,文部长怎么好意思一个人穿?那岂不是说。。。文部长的胆子特别那个?为了文部长,您就委屈一下吧?” 许岩一愣,然后。他苦笑着把防弹衣穿上了,感觉身上硬邦邦的,很不舒服。这时候,文修之也穿上了防弹衣。他招呼许岩:“走吧,我们过去。” 俩人出了监控室,下了楼,邓伯南一直送他们到楼下, 看着官员们那凝重的表情。许岩感觉实在堵得慌——你妹的,老子就是去跟个魔物谈判而已,你们这样给我一个个地摆出副参加追悼会的嘴脸,这算怎么回事啊? 夜幕深沉,文修之和许岩并肩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在晚上,一切都与白天不同了。白天,蜀都大学的林荫路清凉遮阴,很有情调,那是校园情侣们散步和聊天的绝好去处。可是,到了晚上。夜幕之下,很有情调的林荫道就变得阴气森森了,那片白天看来很是诗意和浪漫的柳树林,晚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怪。 大战在即,被这种阴森气氛给感染了,许岩心下紧张,他早早地从储物手镯里拿出春蝉剑,紧紧地握在手中,感受着春蝉剑上传来的暖意,想到了那勇敢无畏的朱佑香。他胸中勇气陡升:“轩芸,拿着你的剑,我是绝不会给你丢脸的!” 文修之也注意到许岩手中这把突然出现的黑色长剑——本来,许岩已准备好理由来应付文修之的盘问了。但他没想到,文修之只是扫了那把长剑几眼,却是什么也没问,恍若无事地继续走着。 俩人走了没多久,许岩的耳塞里传来了邓伯南沉稳的声音:“文部长,许处长。现场的警员已撤离了,巨蛇身边现在空无一人。黄丹好像也发现这,它正沿着校道往巨蛇现场走过去,你们这样过去的话,会在巨蛇的尸体旁边跟它遭遇。请多加小心!” 听到邓伯南的通知,许岩望了一眼文修之,却见后者也望着他,目光炯炯:“岩子,等下我们就要见到那怪物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许岩苦笑,心想文老大啊,这是现在该问的事吗?现在都到半道上了,你还问这个,你是打算降谁的士气呢? 好吧,通过这个问题,许岩倒也知道了,文修之并不是真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所畏惧——很明显,他的心里也是打着鼓的。 许岩慢慢地说:“文哥,我考虑过了:上次我输给黄丹,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它偷袭,那时候,我根本没有防范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就昏倒了。 这次,如果我的意志能坚持,能顶得住它的幻术,如果她没办法把我弄昏,正面交战的话,它应该不如我,我甚至有可能杀伤它的本体;但如果我顶不住她的幻术,被她弄昏了,那。。。咱俩就只能任她摆布了。”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微微垂下了眼帘——他自然听得出,对战胜黄丹,许岩并没有什么信心。他默然片刻,淡淡说:“岩子,黄丹它也没有战胜你的把握。” “啊?怎么说呢?” “黄丹说,今晚之后,它就会离开我们国家。只要你还活着,它绝不重返华夏国境一步——这是她亲口跟我说的。可见,它对你还是很忌惮的。” 听到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吃惊地瞪大了眼:“黄丹,它真这么说了?”——一瞬间,他心里升起了暖暖的自豪:那个可怕的魔物,它居然这么惧怕自己? 许岩回想起这案子经过——好像还真的是呢!一直以来,黄丹都不敢与自己正面交手,它暗杀的时候,也是把自己当做了头一个目标——这不正说明了它对自己的忌惮吗? 文修之平静地说:“咱们先礼后兵,看能不能和平解决,把它给逼到外国去——除非黄丹对我们先出手了,否则的话,我下令之前,你先不要动手吧。” 俩人走上了校道,远远地,他们远远地看到了一个白裙子的女子身影向他们走来了。这时候,他们的耳塞里再次响起了邓伯南的声音:“文部长,许处长,你们正经过的这个路灯上,装有一个监控摄像头,而且,这里的视野很好,适合狙击手瞄准——我建议,你们就在这里等着黄丹过来好了。” 许岩和文修之对视一眼,俩人很默契地点点头,停住了脚步,伫立不动。 空旷的校道上,路灯的下面,许岩、文修之遥遥望着眼前缓步接近的“女子”——从这边望过去,黄丹像是融化在深沉的夜色中,那“咯咯”的清脆高跟鞋声像是敲在许岩和文修之的心上一般。 一个白色的苗条身影在黑暗中慢慢浮现,许岩已是第二次跟黄丹见面了,他望着她:眼前的少女,亭亭玉立,淡眉亮眸,五官端正,神情端宁从容,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肩上还挎着一个小巧的女式坤包,脚上穿着高跟鞋。 虽然心中明白,站在自己眼前的存在,已经是一个非人的怪物了,但许岩看着眼前的少女,怎么都看不出异样来——她唯一的异样,就是她的脸色,过分白皙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 斗智 黄丹走近了,双方相隔十几步,默默对视着。 文修之眯起眼睛,他反手在背后握住手枪的枪柄,许岩则是握紧了手上的剑,给自己套上了两个防护罩,俩人都是充满了戒备。 对峙片刻,还是黄丹先说话了,她微笑着说:“文部长,许处长,二位幸会了。”——黄丹的声音很清脆,犹如黄莺鸣啾。光凭这甜美的声音,许岩怎么也不能相信,站在眼前的,竟是一头手上有着几十条人命血债的恶魔。 许岩注意到,在黄丹接近的时候,春蝉剑没有任何鸣响。 文修之平静地点头,他清晰地问道:“黄丹,我和许处长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我们也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黄丹惊讶地挑起淡淡的柳眉,眼睛弯弯地笑起来了,像是她对文修之的问题感觉很幼稚似的:“我自然就是黄丹啊!文部长,您需要看我的身份证吗?” 文修之脸色一寒,眼中已是带了凝重的杀气,但没等他发火,黄丹已是继续说:“文部长,在以前的世界里,我是没有名字的,直到来到这个世界,我才有了第一个名字——黄丹是我,我就是黄丹。关于这个,二位没必要深究了吧?毕竟名字,不过是一个称谓而已,在这问题上纠缠,浪费你我时间,那是没必要的。” 文修之马上追问:“你原来的世界?黄丹,你不是我们地球的生物吗?你到底从何而来?” 黄丹笑笑,她转头望向许岩:“我从哪里来?这问题,这位许处长,他应该很清楚吧?” 许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一边暗暗提防,一边沉静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也知道你从哪里来——不过,既然你要求跟我们谈判。说明自己来历,那是诚意的表现,你应该表示出来的。” 黄丹倒是很爽快,她说:“既然许处长已是心里有数了。又何必再问呢?我没必要隐瞒:我是来自高维世界的生物——许处长,按照你们的说法,那就是魔界了。” 听到这答案,许岩因为心中早有准备了,倒没感觉如何惊讶。文修之却是整个人陡然一震,他不由自主地望向许岩——“魔界”这名词,先前文修之就曾听许岩说过了,不过那时候,文修之只当这是许岩的异想天开罢了。没想到的是,今晚,自己却是真的碰到一个自称来自魔界的生物了! 文修之心中大骇,身子微微发颤:难道,许岩说的那些东西,全是真的?将来。真的会有无数的妖魔鬼怪会涌入我们的世界,将人类给毁灭? 一时间,纵然以文修之的镇定也不禁方寸大乱,一时间,他竟不知该怎么继续问下去了。 倒是许岩比较有心理准备,他马上接上去问道:“黄丹,从你们的世界,你是怎么来到我们地球的?” “许处长,你应该知道,能穿越两个世界的。只有彩光天堑。” “彩光天堑?”许岩重复着这个词,他琢磨着,这应该是魔界对时空缝隙的称呼吧?他问道:“那么,天堑通道通往地球的出口。到底在哪里?还有,现在已经有多少你的同伴,通过这条彩光天堑通道,来到我们地球上了?” 黄丹嫣然一笑,她说:“许处长,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彩光天堑到底在哪里。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不过如果我们合作成功,或许我会告诉你。但你可以放心,目前,能以肉身穿越彩光天堑的,只有低阶生物。” 许岩诧异到:“只有低阶魔物能过来?你呢?难道你也属于低阶魔物吗?” 从黄丹的谈吐,许岩能看出,对方的智能水准很高,能自如地应付文修之这种有经验的特工,对答流畅,而且还有精神攻击和蛊惑技能——她的智力和战斗力,都不该是那种只懂得杀戮和毁灭的低阶魔物,而该属于更高级的生物。 果然,听到许岩这样问,黄丹大摇其头:“许处长,你怎能把我看做是那种愚蠢的低阶生物呢?我抛弃了肉身,以单纯灵体穿越的方式跨越了世界壁垒的,并非肉身穿越,所以,我不受彩光天堑的能量压制。” 许岩和黄丹对话的时候,文修之一直在安静地倾听着,这时候,他插嘴问道:“灵体?那是什么意思?” 黄丹看起来显得很有耐心,她解释道:“文部长,灵体就是你们所说的灵魂——肉身穿越是有质量的,目前的彩光天堑无法承载太过巨大的能量,所以只有低阶生物能过来;而我这样的高阶物种,要想过来,只能舍弃了肉身,只让灵体过来。” “黄丹,你舍弃了肉身,到我们的世界来,你又如何能生存呢?” “正如二位所看到的,我是借用贵地的人类身体来生活。” 文修之冷笑:“借用?你说得真是太客气了。那么,在你借用完以后,你会把借来的躯体归还给它的原主人——真正的黄丹小姐吗?” 黄丹笑了,她的笑容妩媚:“文部长,贵国有十几亿人口,区区一个平民女子罢了,作为上位者,你们何必介意这点小事呢?” “其实是这样的,”文修之很诚挚地说:“我关心这件事,是有原因的:既然你拥有黄丹的记忆,那你应该也知道,黄丹的父亲,是锦城市公安局的黄大伟,他是我好多年的朋友了,这次他的女儿被你——呃,那个,借去了身体,黄大伟很伤心。 这样,我有个私人的请求:如果你能答应,把你现在的身体还给真正黄丹的话,那么,我会负责帮你寻觅一个更强壮、更健康的身体让你附体,那是一个绝对能让您满意的躯体! 另外,我还欠你一个人情,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答应你的一个要求——比如说你想接近那巨蛇的身体,无论做什么事,那都是不成问题的。 请你体谅我大伟兄弟的心情,无论如何就帮我一次吧?” 说罢,文修之诚恳地双手合拜。做出拜托的样子,他目光炯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黄丹,显得很热切地恳求。 听到文修之的建议。许岩立即提起了精神——他知道,文修之的这个建议,表面是想跟黄丹谈条件,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刺探眼前魔物的灵体能不能脱离人类躯体生存,能不能自由地更换其他的人类寄宿体? “归还躯体?”听了文修之的建议。黄丹笑着摇头:“文部长,老实说吧,对现在的躯体,我很满意,我并没有更换躯体打算。不过嘛,既然是文部长您亲自提出请求了,我也不好不给你面子——” 文修之面露喜色:“哦?你愿意将身体归还给真正的黄丹吗?” 黄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没错,我答应文部长你了!” 还没等文修之高兴,黄丹却是话锋一转:“不过,要等十年以后吧!当这具躯体青春和活力不再。开始走向衰老的时候,我自然会将黄丹的身体归还给她。文部长,这可是看了你的面子啊,那时候,你可得记得今天说的,帮我准备一具青春的健康身体喔!” 文修之尴尬地干笑两声——他搞不清楚,眼前的恶魔说它十年后愿意退出黄丹的身体,这个承诺到底是真是假? 或者,是恶魔已经看穿了自己试探的用意,因为它没有能力更换附体的人类。于是故意用这种拖延的方式来掩饰它的缺陷? 或者,这只是恶魔的恶作剧?它其实是有能力更换躯体的,但它就是喜欢折磨人类,刁难人类。故意跟自己作对,所以故意为难自己? 或者,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复杂了,恶魔其实说的是很单纯的真心话,它真的是对年青又漂亮的黄丹身体感觉很满意,所以现在不愿意离开。打算十年后才走? 各种存在的可能性太多,文修之脑子里乱成一团,他随口问道:“那么,今晚过后,你有些什么打算呢?” 黄丹笑语嫣嫣:“文部长,你放心,今晚之后,我会信守自己的承诺,离开华夏——” 她望向了许岩:“——正如先前保证的那样,只要许处长一日还在华夏,我就不再踏足华夏半步!文部长,其实我已经发现,你们的世界十分美好,我过得很舒服。我希望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在这世界继续平静地生活下去。” 许岩哼了一声,他冷冷道:“就像你以前那样过日子?你害死那么多人,现在却说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黄丹转过头来望着许岩,她微笑道:“许处长,你对我有些误解了。我虽然是来自高维世界的高维生物,但我与其他同伴不同,我是有智慧,爱好和平的生物,我不喜欢战斗——所以,能脱离高维世界来你们的世界,我是很高兴的,这是个和平又安详的世界,我很喜欢。” “黄丹,你说你爱好和平——你不觉得好笑吗?蜀都大学的系列凶案,那是你做的吧?” 黄丹摇了摇手,她说:“不不不,许处长,真正杀人和吃人的,是那条地虫。” “地虫?”文修之插嘴问道:“那是什么?” “就是那条很长很巨大的巨兽,被许处长除掉的那头。”黄丹伸出一只手指,她很认真地强调道:“文部长,你要知道,所有那些失踪和死去的人,都是被地龙杀死和吃掉了。我顶多,也就是在旁边协助了一下它而已。你们该看得出来,以我的形态,已不需要靠再食用人肉来维持生计了,食用地球人类的食物,已足够我维持生机了。” 许岩和文修之对视一眼,俩人都被“黄丹”的厚颜无耻给气得笑了——明明谋害了那么多人类的性命,她却还能摆出一副很无辜的嘴脸来声称自己“爱好和平,只是在旁边协助了一下”,这妖魔脸皮厚得真的是世所罕见。 许岩问道:“那么,你既然不需要吃人了,为什么还要跟地虫合伙杀人呢?” 黄丹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望着许岩:“许处长,我豢养地虫是为什么,你该是很清楚的吧?” 听黄丹这么说,许岩心里顿时一颤——他隐隐看出来了,黄丹好像对自己有些什么误会?这时候,许岩来不及细想了,他直觉地预感到,如果揭破真相,让对方知道自己并不是她想象的人,事情可能会很不妙的! 许岩“哼”了一声,昂起头来不搭理黄丹,显得很是傲慢无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只能这样装逼了。 好在黄丹倒也没有刨根问底,她说:“许处长,我好不容易将地虫的魔丹给培育成熟,你却把地虫给杀了——道魔不同路,既然魔丹对你们修士并没用处,也不能增加你们的修为,你何必非要碍我的事呢?” 地虫的魔丹?许岩稍微恍惚,然后马上明白过来,估计黄丹说的是那条巨蛇体内里的什么东西。可是,这东西有什么用呢?黄丹说自己碍她的事,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来不及考虑了,许岩只能装出很生气的样子:“黄丹,我还记得,是你先蛊惑我,想拿我喂地虫的吧?也是你,先安排傀儡暗杀我的吧?你还好意思怪我碍你?” 黄丹“咯咯”笑道:“许处长,这件事,你可怪不得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没看出您是圣剑门的弟子啊,我只当你是一名普通的修士。直到后来,我看到你飞剑斩杀地虫,还有你的灵剑,我才发现,原来您是圣剑门下的剑修啊! 许处长,我想要拿到魔丹,而你手持灵剑在那边坐镇,又布置了那么多警戒,我根本没法接近。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得罪您了,也不敢去跟您求情,所以,不除掉你的话,我根本没办法顺顺当当地拿到魔丹啊!” 许岩一愣——黄丹这番话里好像蕴藏很丰富的内涵,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合适,只能又闷“哼”一声。 “许处长,贵门名声赫赫,我不想冒犯,我更不愿得罪孤独圣者。但你也知道的,到明天一早,魔丹的能量就会消散了,那颗魔丹也就算废了。时间紧迫,我实在等不下去了,所以才一时糊涂,不得不出手冒犯了您。为此,我愿意赔礼道歉,就请您原谅我一次吧!” 黄丹对着许岩深深鞠躬,她的表情十分感人,眼睛红红的,像是快哭出来了,楚楚可怜。(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节 误会 许岩本来一直以为,如果正面战斗的话,自己应该能对黄丹占上风的,但现在,他的信心却是隐隐动摇了:黄丹明知道自己携带灵剑,但跟自己面对面的时候,她却不见得如何敬畏自己,反而能很自如地谈笑风生——好像,它对自己不怎么害怕啊! 这时候,许岩隐隐有了个猜测:黄丹一直对自己避而不战,她并不是害怕自己,也不是害怕庞大的军警力量,她所以肯跟文修之妥协,真正的原因,只怕是她忌惮自己身后的师门,它担心杀了自己,会遭到圣剑门的报复——自己始终是托庇于朱佑香的遗泽啊! 这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但自己和文修之还能活命,却是全靠了这误会! 想到这里,许岩背后顿时汗毛直竖:如果黄丹看破了真相,让她知道地球上并无圣剑门的存在,自己其实只是一个孤单单、无依无靠的散修,那么,它会怎么做? 一瞬间,许岩想明白了:千万不要让黄丹看破了自己的底细,也千万不要激怒了它!否则的话,一旦她翻脸动手的话,只怕自己和文修之都是在劫难逃! 许岩转头望向文修之,他向文修之拼命地眨眼使眼色,暗示文修之千万不要激怒黄丹,好好把它哄去国外算了! 看到许岩对自己拼命地大使眼色,文修之微微愕然,然后,他也眨眨眼,示意他已明白许岩的暗示了——虽然许岩和黄丹的对话,文修之也听不懂,在这时候,文修之对许岩也有很多怀疑和想法,但好在。我们的文部长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当前最重要的事是应对黄丹,自己绝不能在这时候向许岩问东问西的。 人类阵营必须以最紧密团结的气势来面对黄丹,不能让黄丹看出自己和许岩其实不是一条心的。 所以,文修之爽朗地笑道:“许处长,虽然先前有些误会,但我看来,黄小姐道歉的诚意也是很足的,所谓不打不相识,大家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这倒也是一件好事啊! 许处长。能与异世界的来客交上朋友,在历史上,这是有重大意义的啊!” 许岩暗暗松了口气:文修之果然明白自己的暗示了! 看到文修之出言调解,黄丹显得很高兴,她笑颜如花,眼睛笑得弯弯,连连点头:“文部长不愧是上位者。气度恢弘,胸怀宽广。”她笑吟吟地望向许岩:“许处长,你的意思呢?” 既然有了文部长的劝解,“圣剑门”弟子许岩先生自然也不好再摆出名门正派的高傲架子了,他板着脸“哼”了一声,很不情愿地说道:“既然文部长都这么说了。。。以前的事,那就一笔勾销吧。” 文修之笑道:“黄小姐。虽然许处长说原谅你了。但那颗魔丹,你总不好白拿吧?请你也拿出相应的诚意来好吗?” 黄丹翘着兰花指。嫣然一笑,她温和地说道:“诚意?文部长,你把魔丹给了我,然后,我就离开华夏,大家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了——生命是最可贵的,你完成了任务,锦城老百姓得了生命和安宁,这是最大的诚意了,难道你还不满足吗?” 听出了黄丹的威胁之意,文修之眼中寒芒一闪,他淡淡地说:“我们牺牲了不少人,损失巨大。。。黄小姐,我认为,单是你离开这个条件,还是不够弥补我们的损失。” 黄丹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她冷冷地说:“文部长,如果你不答应的话,还会有更多的人会死!其实,今天这样跟你们好好谈,我已经算是非常有耐性了。。。” “黄小姐,就算你能杀了我,你也照样拿不到魔丹的,因为,我事先已经布置了,如果我出什么意外,军方会把巨蛇的尸身给烧毁,魔丹肯定也给毁了,你什么都拿不到!” 文修之一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坚决无比,尤其他声称要毁掉魔丹,闻听此言,黄丹顿时愤怒了,她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腰身拱起,脸孔扭曲,眼睛变得通红,露出凶厉的寒光,双手举在胸前,十指尖锐如刀——她的整个人像只打架的猫一样绷了起来,凶厉无比! 不是亲眼所见,许岩无法想象,本来一张清秀美丽的脸,怎可能在短短几秒钟里变得这么狰狞可怕! 同时,她原先清脆温和的声音也变得嘶哑难听起来,她低沉地喝道:“你敢毁魔丹,我就让锦城血流成河!” 黄丹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文修之心中生寒,他立即拔出了手枪,枪口指着黄丹,喝道:“黄丹,你想干什么?” 黄丹发出一阵“桀桀”的尖利怪笑声:“呵呵呵呵——愚蠢!难道你真以为,这种武器能对我造成伤害吗?”说是这么说,但是黄丹还是往旁边闪了一步,避开了文修之的枪口,仿佛它也不愿意这具身体受到伤害似的。 看着两边谈崩了,许岩顿时慌了,他急中生智,大声喝道:“黄丹,一颗魔丹有多重要,你知道,我们也知道!”——许岩心想:天地良心,我还真不知道!我甚至连那内丹藏在哪里、是什么样子的都不知道! “魔丹的事情,我师门已经知道了,你要想强抢的话,那就先试试我圣剑门的手段吧!”说着,许岩站出来,挡在文修之面前,手按剑柄,对黄丹怒目以视,倒也是气势汹汹。 说来也奇怪,黄丹敢对着文修之气势汹汹地喊打喊杀,但对着许岩,她却是不敢放同样的狠话。听到许岩两次强调圣剑门,黄丹微微迟疑,面貌却是渐渐恢复了正常了,又恢复了漂亮的少女模样——看到这一幕,许岩松了口气。不用人解释,他也知道,这是对方表示缓和的意思了。 “哎呀呀~~”黄丹蹙起淡淡的柳眉,她珠泪欲滴。楚楚可怜地说:“文部长,许处长。你们要我给好处给你们。。。可我能给你们什么好处呢?你们是官府,又是高门大派,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相比之下,我只是个孤身一人的弱女子,我什么都没有,能给你们什么呢?文部长,许处长,求您二位了,不要欺负我了。把魔丹给我吧!” 听了黄丹那撒娇般的哀求,许岩浑身恶寒,连鸡皮疙瘩都起来——这个刚刚还喊打喊杀的怪物,一转眼忽然就变成了撒娇的柔弱女子? 魔物的性情果然喜怒无常,上一秒钟它还在威胁喊打喊杀呢,下一秒钟它就能可怜巴巴地哀求! 不过,这也是奇怪了——恶魔明知道许岩和文修之不可能相信它是普通少女的。但它还是做出了这幅小女生撒娇哀求的可怜样子,这是干什么呢? 难道,这恶魔的潜意识里,真的把自己当做一个女生了? 这时候,许岩对“黄丹”的灵体状态真的很感兴趣:异界的魔物夺舍了黄丹的躯体,但它的灵体,好像也被黄丹的灵魂影响了——这算是一种混合吗? 黄丹硬的不行来软的。想靠哀求来打动文修之。可文修之怎可能被它骗过?他沉声说:“黄丹,我们要的东西。你是绝对能拿出来的——我们想问你一些事情,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们一些问题,那颗魔丹,我们可以送给你。” 听到文修之只是想问自己一些问题,黄丹顿时转涕为笑,她笑道:“文部长,要回答你几个问题,倒不是不可以。。。但我不可能无限地回答你们,这样吧,三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们的三个问题!” 文修之和许岩对视一眼,都是缓缓点头,许岩客气地说:“文哥,由你先来问吧!”文修之点头:“那好吧!那么,黄丹,我们世界的彩光天堑出口,到底是在哪里呢?” 听到文修之开口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问时空缝隙在哪里,黄丹眼珠子骨溜溜转了一下,她狡黠地笑道:“文部长,你的这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不过要等我拿到魔丹之后才能跟你说。所以,请你还是问第二个问题吧!” 文修之顿时蹙眉——这恶魔也知道这问题对人类很重要,所以故意扣下来要挟自己,这家伙太狡猾了! 知道在这种关键问题上,对方是不可能让步的,文修之也懒得跟黄丹争论了,他转头望向许岩:“岩子,第二个问题,就由你来提问吧!” 许岩点点头,心中却是茫然——这提问的机会很珍贵,可自己想知道什么呢? 沉吟良久,许岩问道:“黄丹,你所说的高维世界——就是魔界——的生物,它们会不会大批地穿越过来我们地球世界呢?将来,会有中阶和高阶的魔物过来我们的世界吗?如果它们会来的话。。。那我们人类还有多少时间?” 听到这问题,黄丹望了一眼许岩,它明快地说道:“许处长,几乎所有的高维生物都盼望能降临人类世界,这是捕食的本能! 但高维生物能否大批穿越彩光天堑,还有会不会有领主级的强者降临在你们世界,这并不取决于它们,而是取决于彩光天堑的能量强度上限!彩光天堑的能量强度越高,就越能承载更多、更强大的高维生物穿越世界壁垒。 但问题是,彩光天堑的变化,那是谁都无法预测,它的能量可能升高,但也有可能会变弱甚至消失!所以,你说的这些事情,会不会发生,或者什么时候发生——我的答案是不知道!” 然后,黄丹嫣然一笑:“许处长,你刚刚其实是问了我三个问题了,不过我的答案估计你也不怎么满意,大家就算扯平了吧。” 许岩默默点头——时空缝隙无法预测,黄丹的这个回答,和朱佑香的说法基本是一致的,应该是真的。他转过头对文修之说道:“文哥,这最后一个问题,你来问吧!” 文修之笑吟吟地点头:“那么,黄小姐,我也想请教你一个问题: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多少来自你们世界的生物进入我们地球了呢?还有,在这些已经进入我们世界的高维生物里面,你是最强大——的——吗?” 文修之一直笑眯眯的,说到“强大”二字时候,他手上突然亮光一闪,只听“砰”的一声响,他已经突然开枪了! 文修之掏枪的动作迅若闪电,迅猛又突然,许岩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文修之已经连续“砰砰砰”地开了三枪,全部打在了黄丹的头部和胸口处,一瞬间,黄丹头部和胸部都爆出了大团的血花,被子弹的冲力带着,她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啪”的一下重重地摔在了路面上!(未 完待续 ~^~) 第二百五十四节 激战 开枪击倒了黄丹,但文修之并没有停手,他快步冲上去,对已经倒地的黄丹继续开枪射击,只听到“砰砰砰砰。。。”的枪声接连不断,那响亮的枪声在空旷的校道上久久回荡着,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回音。 直到文修之把子弹给全部打空了,枪膛里发出“咔哒”一声的清脆金属响声。直到这时候,许岩才反应过来:就在刚刚那迅雷不及掩耳的瞬间,文修之居然抢先动手了! 他居然杀了黄丹! 许岩震惊,他喊道:“文哥,你杀了她!” 只听清脆的一声金属声响,文修之把空弹夹取了出来,“哐啷”一声丢在了地上,他一边迅速地换着弹夹,一边头也不回地答道:“是啊——不是岩子你刚刚暗示我动手的吗?” 许岩目瞪口呆,然后,他气急败坏地喊道:“老子暗示你妹啊!老子是叫你不要动手!” “少废话,快来帮忙!” 文修之喊帮忙,可是,许岩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文修之都连续打了十几枪了,已把黄丹的身体给打得血肉模糊了,自己还上去帮忙的话——呃,好像可以把黄丹的身体打得更烂一点? 这有什么意义? 这时候,周围的环境不知不觉地变化了:不知从什么地方吹来了阴寒的狂风,在那呼啸的狂风中,空气中出现了某种难以言述的阴寒,气温在急速地下降,校道两边的乔木树都在剧烈地摇晃着,狂风中,树木的枝条在张狂地摇曳着。那婆娑的树木声响一阵接着一阵,仿佛在兆示着黑暗和恐怖的降临。 只听头顶传来了“啪”的一声响。头顶的路灯突然爆炸,现场顿时漆黑一片。还没等文修之和许岩反应过来,只听同样的“啪~啪~啪~啪~”的连续声响传来,从近到远,校道上的路灯灯泡一盏接一盏地爆炸了,长长的校道一段接一段地陷入了黑暗中。 一时间,狂风呼啸,树影重重,在那片笼罩各处的黑暗中,仿佛隐藏着无数狰狞又恐怖的恶魔。随时可能择人而噬。 “唰”的一声轻响,一道微弱的光芒刺破了黑暗,文修之一手握枪,一手拿着小战术电筒,四处照射着,紧张地警戒着。但在这漆如墨斗的黑暗环境中,本来强力的战术电筒也变得衰弱的起来。光芒就像一根小火柴似的,根本照不远去,空气中弥漫着突如其来的阴寒和杀气。 这时候,即使文修之只是普通人,他也能感觉得出,事情好像很不对劲了,他隐隐感觉。自己那几枪。好像真的闯下大祸了! “岩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黑?连头顶的天空都看不到了!” 没等许岩回答。文修之已对着衣领边的微型麦克风大声喊话了:“喂喂,指挥部,指挥部!我们需要增援!喂喂,老邓,听得到我说话吗?听到请回答!老邓,听到请回答!我们要增援!” 耳塞里一片沉寂,什么声音都没有。 听到文修之在黑暗中微带颤音的说话,许岩这时候的心情——已经不是日了狗,而是被狗-日-了! 他紧紧地握着剑柄:手上的春蝉剑空前剧烈地震动着,仿佛要迫不及待地挣脱许岩的手,那震动的声响是如此的剧烈,简直就跟要爆炸了一般了! 但骂归骂,许岩也知道,事情都到这地步了——难道自己还可能跟黄丹说声这是误会大家不要介意吗? 这时候,任何妥协的可能都不存在了,只能战斗了! “老文,这次我们都要被你害死了!” 说着,许岩运功致气,功聚双目,运转了灵目术,眼前的世界就像是黑暗中被点明了灯光一样,陡然变得亮堂又清楚,亮如白昼。 许岩看到,在自己周围的空气,弥漫着一层浓厚的黑色魔气,这股魔气遮天蔽日,连头顶的天空和夜晚的星辰都被它遮盖了。 这浓厚魔气的源头,是来自黄丹——黄丹整个人摊开了手脚,静静地躺在地上,在她身下,有一滩血泊,她一动不动,应该是已经死去了。 但在黄丹的尸体周围,萦绕着一层浓如墨漆的黑色雾气,那雾气十分黏稠,如同活物一般蠕动着,不断地从黄丹的尸体内涌了出来,仿佛在黄丹的身体里面,有一个永无尽头的黑色源头一般。 一股又一股的黑色雾气密集地从黄丹体内散发出来,不断地飘散到空中,它们时而扩张,时而收缩,不断地变幻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形状,像是煮开的水一般不停地翻腾着,最后慢慢地集合、凝聚,形成了一个足有直径足有三四米的黑色球体。在这黑球的表面,漆黑的粘稠物质恶心地翻滚着,不时闪过一道道的暗光。 巨大的黑色魔球渐渐升起,脱离了黄丹的身体。然后,在黑球的表面,突然冒起了密密麻麻的凸起,那些凸起慢慢地延伸、变长,变成了无数条长长的触手,这些黑色的触手仿佛活物一样,在空中张牙舞爪地飞舞着,它们迅速地生长着,成千上万的黑色触手蠕动着,互相扭曲,互相缠绕,编织了一张密密麻麻、密不透风的黑色屏障,让人一看就感觉很恶心。 望着不断旋转的黑色魔气核心,还有环绕在它四周的无数触手,许岩心中震骇:这么恐怖的对手,自己要怎么对付才好? 在许岩的手中,春蝉剑在剧烈地震动着,仿佛它也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浓烈魔气了,已经按捺不住要出战了! 这时候,文修之问道:“岩子,你在看什么?” 许岩震惊:“文哥,难道你没看到吗?在黄丹的尸体上方,那么大的怪物——你看不到?!” 文修之赶紧拿着战术手电在黄丹的尸体附近照了一阵,但除了黄丹的尸体,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看到。他喊道:“岩子,你说的怪物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许岩这才醒悟。他急速地转着脑筋:自己开了灵目术,能看到魔球的存在,文修之却不能——难道,在黄丹尸体上出现的那些蠕动的黑色物质,还有自己所看到的黑色魔球,它们并不是实体的物质,而附体黄丹身上的魔物灵体,所以凡人是看不到的? 许岩还没来得及跟文修之解释呢,突然,他看到魔球核心中突然伸出了一根长长的触手。那触手不断地扭曲和变幻,朝着文修之扑了过来——这时的文修之,根本毫无察觉,他还在茫然地拿着战术手电在东张西望呢,根本不知道该躲闪! 许岩不知道被黄丹的触手近身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他肯定: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休息了一天,许岩体内的灵气也恢复七八成了。他猛然给春婵剑中输入灵气,潜运御剑术,只听“噌”的一声清越脆响声,春婵剑应声从剑鞘中飞出,划出了一道明亮的白光,跃上了半空之中,在半空中斩向抓向文修之那条魔气触手! 只听到“嗤”的一声尖锐裂响。仿佛丝绸被撕裂的声响一样。空中溅起一片激烈的白光,春蝉剑的剑芒一掠而过。已将那魔气凝成的触手狠狠地斩成了两截! 残余的一半触手猛然地收缩回魔球核心那里,而那截被砍下来的魔气触手则是瞬间燃烧起来了,奇怪的是,火焰的颜色不是红色的,而是蓝色的——放在文修之眼里,就是许岩的飞剑所到之处,半空中立即出现了大片大片诡异的蓝色火焰! 那只触手被斩断的一瞬间,魔球核心陡然一颤,发出了一阵尖利的呼啸声,这呼啸声十分尖锐,刺得许岩耳膜生疼——许岩能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因为他看到文修之也是同样蹲下来捂住了耳朵,面露痛苦之色。 几乎在同时,许岩也感觉到,某种邪恶的阴寒能量已侵入了春蝉剑内,要对春蝉剑进行渗透和腐蚀!他赶紧加运灵气,祛除那股阴寒的能量。 被斩断了一根触手,这并不是战斗的结束,正相反,这只是宣战的开始! 一瞬间,魔球又伸出七八条触手,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向文修之袭来,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让人看着就心里发麻,这时候,文修之依然还是握着枪,茫然地站在原地,对袭来的魔气触手根本不知躲避。 看到那密密麻麻涌来的魔气触手,许岩心中直发毛,他猛然站到文修之身前,喊道:“老文,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春蝉剑,护卫吾身!” 被许岩灌输了大量的灵气,在空中的春蝉剑猛然光芒大作,它在空中围着许岩和文修之前后左右地飞舞,不断地斩断靠近许岩和文修之的魔气触手,那些被斩断的触手纷纷飘落,在空中纷纷洒洒地燃烧着。 尽管春蝉剑一瞬间便斩断了四五根伸向他们的魔气触手,但几乎在同时,魔气球又伸出更多的魔气触手伸向他们,许岩根本缓不过气来,只能指挥着春蝉剑拼命地抵挡着入潮水般涌过来的魔气触手,那道明亮的白色剑光紧紧围绕着他俩旋转飞舞。许岩的飞剑飞到哪里,一时间,哪里便凭空出现大片大片蓝色的火光,那是大量被斩断的魔气触手在燃烧! 魔气触手涌来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飞剑的速度也随着越来越快,已是快得肉眼根本看不清它的轨迹了。春蝉剑一瞬间化身千万道飞剑,无数道白色的剑芒密集地出现,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防御圈,抵挡着潮水般涌过来的魔气触手!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跟拼命战斗的许岩比起来,文修之就只能算个看热闹的了:他只看到许岩放出了一把飞剑,那道飞剑化作了一道白光,在空中围着自己来来回回地转着圈,那飞剑快得根本看不清了,自己被无数道剑影组成的明亮光圈保护着,而在光圈的外面,则是一片片浓如墨漆的黑暗。 文修之能感觉得到,在外面的黑暗中涌动着某种可怕的东西,在白色光圈和黑暗接触的界面上,不停地发出电闪雷鸣的光闪和尖锐的呼啸,蓝幽幽的火光一阵接一阵地绽放着,如梦如幻。 许岩到底在干什么?那凭空出现的蓝色火焰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文修之搞不明白,但他大概能猜出,许岩该是正驱使飞剑,在跟一个看不到的敌人做激烈的战斗,这敌人,多半就是刚被自己杀死的黄丹了! 虽然不知道这场战斗是以什么样的形式进行的,但看着许岩那凝重的神情,看到许岩额头和脸上的汗光,那苍白的脸色,飞剑组成的光圈越来越缩小,大片大片的蓝色火焰已是逼近自己身边了——很明显,在这场自己看不明白的战斗中,许岩已是落在下风了! 看到这一幕,文修之大为震惊:按照李卜天的说法,自己的这位许老弟可是深藏不露的仙人级高人,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而且,许岩确实也不负他的神奇名声,放出了飞剑——能放飞剑,这可是传说中的剑仙了! 但现在,看着许岩紧紧咬着牙,苦苦支撑的样子,文修之不禁背后出汗了:难道,这一仗,许岩会输吗? 这个黄丹,它到底是什么样的妖孽,竟然如此强大,竟连传说中的仙人都压制不了它? 看着许岩汗流满面,显然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文修之也不敢打扰了他,他在心里暗暗琢磨着,自己该怎么样给许岩帮忙呢?(未 完待续 ~^~) 第三百五十五节 对耗 文修之抬起枪,他喊道:“岩子,你帮我指下方向——那怪物到底在哪里?” 魔灵核心的攻势如潮,无数的漆黑触手铺天盖地地压过来,许岩正在全神贯注地苦苦支撑着呢,听到文修之的喊声,他随口应道:“老文,没用的!那家伙根本不是实体,手枪打不伤它的——唉哟!” 就这么说话一闪神的功夫,两条魔气触手便趁隙突破了飞剑的防御圈,险些抓到许岩身上,许岩急忙闪身,回剑斩断了那两条触手,但就是这一闪失的功夫,其他的触手猛然又卷了过来,许岩不得不后退一步,再次收缩了剑气防御圈。 文修之喊道:“不管有没有用,先试了再说!” 许岩一想也是,他扫了一眼对面的魔灵球核心,喊道:“好吧!目标在黄丹尸体的上方,距离路面大概三米高的位置。。。” 文修之一手持枪,一手用战术电筒照明着,他紧张地喊道:“距离路面约三米高的位置?偏左还是偏右?” “不用那么精确,这家伙很大块头的,直径有三米多。。。反正你朝那方向打过去,肯定就能打中了!” 许岩话音未落,文修之已是“砰砰砰”地连开三枪,在漆黑的空中,突然凭空出现了三朵湛蓝湛蓝的火花,一阵刺耳的尖锐呼啸声传入了耳中,文修之痛苦地蹙起了眉头,他忍住剧痛,对许岩大声问道:“怎么样?击中了吗?有效果吗?” “有效果!”许岩惊喜地喊道:“不知怎么回事,但好像真的有用!” 比起文修之,许岩看得更加清楚:文修之的三枪统统击中了魔灵球中心最漆黑的核心部位,子弹毫不停留地穿过了魔灵。却在上面留下了三个孔洞,孔洞在上燃起了蓝色的火焰。整个魔球仿佛剧痛一般在剧烈地抽搐和抖动着,与此同时,魔气球伸向许岩那群密密麻麻的触手也被收回不少,许岩的压力顿时减轻不少。 许岩不明白,为什么实体的子弹,也能对灵魂状态下的魔物灵魂造成伤害?子弹能杀伤灵魂?这好像根本没理由的啊! 但这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只要能伤害到对方就行了,许岩兴奋地嚷道:“老文,开火!继续朝那边开火!” 不用许岩催促第二次,文修之马上继续开枪了。只听“砰砰砰砰砰。。。”的枪声接连不断,空中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炫丽的蓝色火焰,显示在那黑暗之中,确实有某种人类看不到的存在被子弹击中了! 然后,文修之喊道:“岩子,那家伙死了吗?” 许岩瞄了一眼,看着子弹“嗖嗖嗖”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魔灵的圆球体。将黑色的魔灵球打出了一个个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孔洞,千疮百孔,可是,那些被打穿的孔洞和缺口很快又被其他的黑色魔气填补生长起来了,很快恢复了原样。 “没有!它还活着!文哥,继续开火!” 文修之惨叫:“我没子弹了!岩子,还有其他办法吗?” 其他办法?这时候。许岩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难道。给那魔灵造成伤害的,并不是子弹本体。而是子弹上附带的高温? 是因为子弹上炽热的高温,灼伤了魔物本体?难道高温也能伤害到魔灵的吗?高温——火? 这时候,许岩忽然想到,在《丁酉年兰溪御魔纪事》里有过一段记录:‘众军群围,齐举火把,光明犹如白昼,此魔无从遁退,吾遂祭飞剑斩之”——当时,自己还怪那位白鹿书院的前辈张师兄写得太简略了,让自己看不明白,但现在看来,书上分明已经写得够清楚了:能克制魔物灵体的,分明就是火焰了! 从上古时代开始,掌握了火焰,就是原始人类开始向文明进化的开端,火焰,给人类带来了光明,带来了温暖,也是人类对抗黑暗和野兽的最好武器,原始时代的人类,他们就是依靠着熊熊的荒火堆与凶猛的野兽对峙,渡过了那危机四伏的漫漫长夜。 自古相传,烈火能祛除阴寒,清除一切污秽,克制各种妖魔与邪恶! 一边快刀乱麻地斩断着那些魔气触手,许岩一边大声喊道:“文哥,它不是怕子弹,它是害怕高温!火!用火能消灭它!” 听到许岩的呼喝,文修之顿时醒悟。他急忙在身上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然后,他拿着一样东西献宝般递到许岩面前:“岩子,你看,这个行不行?” 被文修之连续开枪击中后,那怪物好像也受了伤,攻势弱了不少,许岩终于也能稍微放松点了,他一边抵抗着,一边抽空看一眼文修之手上的宝贝,然后,他差点没被当场气歪了鼻子:在文修之手上的,是一个很低档的塑料打火机,上面印着“京城南城区大富豪桑拿洗浴中心”的字样,打火机上亮着一个小火苗,那火苗只有黄豆那么大,在寒风中奄奄一息地摇曳着,文修之得小心翼翼地用手笼护着,它才没有被当场吹灭了。 看着这小火苗,许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老子正跟魔物拼命呢,老文你跟我逗逼啊? “老文,你这辈子就不能做点靠谱的事?!不说上高温燃烧弹了,你起码也得给我来几挺火焰喷射器吧?就算最差起码也得来几个燃烧手雷吧?!你妹的给我弄个打火机来——还是大保健免费送的,你打算要帮黄丹点烟吗?” 文修之也是自知理亏,他不敢回嘴,讷讷地说:“这一时半会的,我哪找手雷和燃烧弹啊?你又不早说!你早说的话,一个连的火焰坦克我都能帮你调过来了。” “我呸!谁知道你突然对人家妹子打手枪啪啪啪的!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你负责调火焰武器过来,要高温的,要快!我顶不了多久了!” 许岩话音未落,忽然道边的树林里飞出了一道明亮的火光。那道火光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径直射向那恶魔的本体。同时,林子里响起了一个铿锵有力的男声:“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风火雷电——赤炎诛邪符,爆!” 一瞬间,那道火光已和魔灵球撞到了一起,只见刺眼的白光一闪,只听“咔嚓”一声,一阵巨大的“轰”声穿了过来——没错,许岩感觉。真的是“穿”,那阵爆炸的声响太震撼了,即使自己身上套着防护罩,但整个身体好像还是被那恐怖的声波给穿透了! 而文修之,他身上没有防护罩,就更加抵挡不住这恐怖的冲击波了,他整个人都被那冲击波给撞飞了出去。一下子摔出了好几米外,一下子倒在地上动弹不得,手上的枪都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 这爆炸几米外的冲击波都这么厉害了,作为被攻击目标的魔灵球,那就更惨了。许岩清楚地看到,在浓烈的白烟中,魔灵球已被炸得四分五裂。大团大团被炸裂的黑色魔气到处飘散。无数的触手也被炸得支离破碎,到处飘散。满天都是散落的蓝色火焰,纷纷洒洒飘落不停,像是整个天地都在燃烧蓝火一般。 在魔灵的攻势下苦苦支撑,许岩已是接近油尽灯枯了,眼见突然强援过来,黄丹不知被谁偷袭了,许岩真是又惊又喜——痛打落水狗的道理,那是人尽皆知的! 方才的攻防战中,许岩只敢下令春蝉剑斩断魔灵攻击自己的触手,却是不敢直接攻击魔灵的核心魔球,因为那时候,魔灵气势正盛,魔焰万丈——许岩直觉地感到,如果春蝉剑正面攻击魔灵核心的话,这样正面碰撞的结果,势必是以自己的剑毁人亡而告终! 但现在,看到那魔物灵体已被炸得四分五裂,眼见各块分裂的魔气从各处聚拢,蠕动着要凑在一起重新组成魔灵核心,许岩哪肯放过这大好机会! 当下,许岩拼尽了体内最后的灵气,怒叱一声:“春蝉剑,斩杀!” 仿佛也感受到许岩高昂的信心,春蝉剑陡然剑气绽放,剑刃暴涨,剑身上冒出了耀眼的白光,剑势狂暴,疾如闪电,气吞万里!只听到“嗤——”的一声长声裂响,一道长长的蓝火裂空而生,春蝉剑势如破竹地将魔球核心从中劈斩成了两半! 没等魔气球重合,春蝉剑“唰唰唰”的几剑,却是将碎成两半的核心魔球再次砍断——两半的魔球给砍成了四半,四半又被砍成了八半。。。 在那短短一瞬间,许岩都记不得自己到底砍了多少剑,春蝉剑狂暴地砍劈着,势如疾风骤雨,剑光纵横捭阖,完整的魔气球一瞬间被斩成几百块上千块的碎片魔气,满天都是细碎的蓝火飞舞,美丽绚丽。 许岩一口气将魔灵球给斩得支离破碎,他喘了口气,却是突然呆住了:那些被粉碎的魔灵碎片,每块碎片只有手指头那么小了,但即使如此,那些碎片却是依然在活动着,每一个碎片都在蠕动着、爬行着,纷纷聚拢! 就在许岩的眼前,数百上千的魔灵碎片纷纷聚拢,小块的魔灵团结合成中等块头的,然后中等块头的魔灵又凝结成大块头的,几个大的魔灵团又开始聚合,开始扭曲和变形,眼看着就要恢复成刚刚的魔灵黑球了! 都斩成碎片了,这家伙居然还能复活?! “春蝉剑,斩!” 没等那魔气球成形,许岩再次怒喝着擎出飞剑,剑光如雷,再次将魔灵团给斩碎,但是,那些碎片又再次合并、凝聚,许岩又再斩。。。。。。 许岩的灵剑粉碎了魔灵球,魔灵球自主地复合重生,双方反复拉锯交战着,许岩都数不清楚了,自己到底将那魔物的灵体给绞碎多少次了,但每次它都能满血复活重生! 自己能把魔物的核心给斩得支离破碎,但却无法至它于死命,这根本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战斗! 唯一让许岩坚持下去的支持,是他看到,每次复活之后,那魔灵球都会比原来要小上一点,这说明,这样的战斗对它也是有伤害——但魔灵被削弱的时候,许岩的灵气也在飞快地消耗! 虽然春婵剑已把那团魔灵给削弱了很多,但那魔灵团越小,它就抵抗得就越强烈,春婵剑进攻得就越艰难,许岩的灵气消耗就越快! 许岩暗暗叫苦:自己这样的低阶修行者,要强行使用御剑术这样的中级法术本身就是勉强了,现在又碰到了这种打不死的敌人——恐怕没等到这魔物被耗死,自己的灵气就要先见底了! 现在自己拿着剑左劈右砍大展神威,好像占足了上风,但始终不能至那魔灵于死地,也没法给他致命一击。当自己的灵气被耗光以后,那时候,恐怕死的人照旧是自己啊!(未 完待续 ~^~) 第三百五十六节 解决 文修之躺在地上吱吱哼哼地爬不起来,树林里来援的神秘高手也不知怎么回事,放出一道灵符之后就再无声息了,许岩只能一个人孤独地战斗着。 飞剑在空中高速穿梭着,剑光纵横捭阖,凶猛地砍劈着,反复地将黄丹的魔灵核心给粉碎,但始终没办法将它给彻底消灭。 眼看体内的灵气如流水一般飞快消耗,战斗的结束却是遥遥无期,许岩简直都要绝望了。这时候,他甚至都在认真地考虑了:是不是该趁着黄丹被斩碎未恢复的时候,自己赶紧背着文修之逃跑? 现在再不跑的话,等体内残余的灵气耗光之后,自己就是想跑都跑不动了! 但问题是,论起逃跑的速度,自己能逃得过黄丹这种没有实体的幽灵吗? 就在许岩最绝望的时候,突然,许岩听到了,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汽车和警笛的声音,还出现了汽车的亮光。 听到远处传来的声响,许岩如闻天籁,他感动得简直要哭出声了——警方的增援队伍,终于赶过来了! 虽然来的只是凡人的军警,但这时候,只要有人能帮一把就好——来人哪怕什么都不懂,但只要他能弄上几个火把朝黄丹那边丢过去就行了! 在这种僵持的时候,这点小小的助力就能打破自己和黄丹的拉锯平衡,将胜利拉向自己这边! 增援正在赶来,胜利在望,许岩陡然振奋起了精神,奋起最后的余力与黄丹周旋,他本来都做好了苦战最后五分钟的准备了,但这时候。一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黑色魔灵球核心突然炸开了,黑色的魔气分散各处。纷纷消散。 面对这变化,许岩甚是震惊。他急忙下令春婵剑在空中“唰唰唰唰”地追杀了一阵,绞碎了几股零散的魔气,然后,春蝉剑也找不到攻击的目标了,飞剑在空中前后左右地梭巡了一阵,最后径直飞了回来,“嗖”的一下钻进了许岩手上的剑鞘中。 握着春蝉剑,许岩茫然不知所措:难道。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 呼啸的狂风,不知何时停下来了。弥漫在周围的黑色雾霭,已经悄然地散去,校园的夜晚重又恢复了宁谧,许岩抬起头来,他又看到头顶湛蓝的夜空,还有镶嵌在夜幕上那灼灼闪亮的星星,他闻到了校园里清新的草木气息,听到了远处学生公寓那边传来的喧哗声和吵闹声,听到了男女学生的喧嚣。 好像。一切好像都恢复正常了? 呆了足足十秒钟,许岩才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全身的衣裳都被汗水浸湿,身上的经脉也在隐隐作痛,却是连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找不出来,脚软得像睬在棉花团上一般——这一刻,许岩感觉自己比以前跑上五千米长跑还要累得多,全身都虚脱了。 许岩身子晃了两下,他小声对文修之说:“文哥,过来帮我一下。。。我不行了,站不住了。” “唉。好的。。。你等我一下。。。” 文修之的样子好像也不比许岩好上多少,他哼哼地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手脚并用地过来,想要搀扶许岩。但还没等文修之扶稳呢,许岩终于坚持不住了,他腿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却是连文修之也带着摔倒了,俩人都是一屁股很狼狈地坐在地上。 呼吸着带着花香的空气,仰望头顶的星空,许岩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以形容、发自内心的欢喜——自己终于活下来了! 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边缘的考验,才能明白生命的可贵。 许岩一边笑着,一边狠狠地给文修之肩头砸了两拳,只是他手脚酥软,拳头软得像棉花一样:“老文,我差点没被你这闯祸家伙给害死了!呵呵,呵呵——啊!我活下来了啊!” 看着许岩欢喜地呼叫,文修之不明所以,他急切地问道:“岩子,你把那家伙解决了吗?它死了吗?” 文修之看不懂飞剑和那魔灵核心的厮杀,但最后魔气球自爆的那一声巨响,他还是听得见的。文修之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看许岩很高兴,他就想,这该是好事吧? 看着文修之满头满脸的汗水,那紧张兮兮的表情,许岩忽然觉得有点搞笑——平时,文修之都是那么一副永远镇定自若的脸,很难得见到他这样的真性情表现。 许岩说:“我不知道。” “啊,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黄丹的核心魔灵是被我重创了,它四处消散了,但它到底死没死——我也不知道。” 虽然黄丹的核心魔灵是在春蝉剑的攻击下溃散的,但许岩隐隐感觉,从先前对抗的强度来说,对方不应该这么容易地被自己打散——魔灵球的消散,更像是它的主动撤退。 或者黄丹感到,用自己的魔灵真元和许岩拼杀,这样的战斗对它损伤太大?这个高智商的魔物,它不愿意为了一时之忿而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也有可能,黄丹是因为发现人类的增援力量正在赶来,和许岩一样,它也知道,这场战斗,它是不会得胜的,于是聪明的它,选择了暂时回避? 或者,也有可能,是黄丹的魔灵球并没有它表现出的那么强大,被自己削弱到一定程度后,它就真的崩溃了,于是烟消云散? 看着许岩在沉吟,文修之更紧张了,他问道:“岩子,我的意思是,它还能不能继续。。。再去找别的人,来借尸还魂了吧?” 对文修之的这个提问,许岩还真的没把握,他正想着该如何回答呢,但这时候,校道边上的树林里传来了声音,他俩同时循声望过去。却看到有人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步履蹒跚,跌跌碰碰。 看到那人。文修之先认出来了,他喊道:“李卜天。是你吗?” 看到李卜天步履蹒跚,走起路来跌跌碰碰的样子,再看他的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那一瞬间,许岩吓得浑身的汗毛都给竖起来了,他尖声叫道:“李中校,你站住那边,你不要过来——你到底是谁?” 李卜天正扶着道边的树木歇力。听到许岩的呼喝,他没好气地嚷道:“我说,许处长,咱们做人不带这么势利的吧?恶灵刚被打跑了,你立马就不认救命恩人了?” 听李卜天的语气正常,腔调和语气一如往昔,春蝉剑也没有示警,许岩心下稍安,他喊道:“可是,李中校。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李卜天终于撑不住了,跟许岩和文修之一样,他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和许岩遥遥相望,他喘着气说道:“我刚用了祖师手绘的赤炎符,把全身的真气都给抽光了,整个人都脱力了。 文部长,为了救你们,我可是不惜血本了,动用了祖师爷留下来的赤炎符,您亲眼看到的,那威力多厉害。当场就把把恶灵给炸了个半死!那是我青龙山的镇山法宝,价值连城啊!文部长。这钱,您要是不给我报账。我明天就去你家,一条绳子挂你家门口吊死去!” 报账不报账的事,文修之倒是不在乎,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卜天,刚刚放个炸弹过来炸黄丹的人,是你?” 一听这话,李卜天像是被人踩了一脚似的,他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生气地嚷道:“文部长,我都说了,那不是炸弹!那是我青龙山祖传的赤炎诛邪符,这真是咱们祖师爷李道君手绘的,专门诛邪镇妖,货真价实的宝贝,到现在都一千多年历史了,价值根本没法估计! 文部长,为了救你们,动用了祖师爷留下来的镇派宝物,就算文部长你补偿我个三五千万的,那也弥补不了我内心深处的痛苦啊~~” “好了好了,卜天,你不要说了——你随身带着危险物品到处跑,还差点把我给当场炸死了,这事,我回头会跟你算账的。”文修之摆摆手,他问道:“卜天,也就是说,刚刚的事,你也看到了?你看清楚了吗,那只恶灵,它到底死了没有?” 听到文修之的问题,李卜天讨好地望了一眼许岩,很夸张地大声说道:“死了,肯定死了!我亲眼看到的,许处长大展神威,神剑诛魔,飞剑‘唰’的那么一下,那恶灵立即就烟消云散,当场死翘翘了!文部长,我证明,那恶灵就是被许处长亲手干掉的,准没错的!” 许岩微微一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能看出,这位李卜天中校很明显地是在讨好自己,他平静地说道:“李中校,我倒是觉得,那家伙好像没死。。。刚刚,它好像是分散了灵体,主动撤走的,你觉得呢?” 听许岩这么说,李卜天显得有点为难,迟疑道:“这个嘛,虽然我觉得那家伙肯定是死了,但既然许处长这么一说,您神目如电,眼光肯定比我高明百倍的,说不定。。。这家伙还真有可能从您的神剑下逃掉一丝残魂的。” 文修之失声喊道:“啊,它逃掉了?” 看到文修之神情紧张,李卜天安慰他道:“文部长,你也不用太担心——我觉得那恶灵肯定死了;但就算它逃走了,今晚这一战,被许处长的仙剑所伤,它也是元气大伤了,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文修之急切地追问:“卜天,这是怎么说的?你给我说清楚!” “文部长,像这种等级的阴邪凶物,找不到阴邪之气给它补充,就算它能侥幸逃生也会渐渐衰弱消亡的。它要想疗伤,必须要吸收同样的阴邪气息才能有效果,这种邪气,必须得去那些非常凶邪的险地才有——比如深山千年古墓之类的凶邪绝地,现在科学昌明,这么邪门的地方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的。 现在,凶灵被伤得那么重,又失去了掩护的寄宿身体,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如果在天亮之前,它还找不到阴邪气补充,被阳光照射的话,它就真正地烟消云散了。 按我看来,它是不足为患了。” 听李卜天这么说,文修之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他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说道:“卜天,你说得很是,在地球上,它没法吸收魔气来补充,肯定活不下去的!这么说,蜀都大学的这桩案子,这就算是彻底解决了,再无后患了!”——这番话,他说得很大声,仿佛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好坚定自己信心似的。 彻底解决了吗? 许岩瞟了一眼文修之,欲言又止:倘若是普通人类的话,要寻找阴邪气息来疗伤确实很难,但问题是,黄丹是来自异次元的魔界生物,它是知道时空缝隙的出口在哪里的。在那里,魔气非常浓烈,要吸收魔气疗伤还真不是难事。 只要地球与魔界位面之间的时空缝隙不解决,那越界而来的魔物就会层出不穷,而且越来越多,层阶也越来越高,实力越来越强,这样的事,将来还是会层出不穷的。 现在,自己的当务之急是增强自己的实力,这种无法改变的事,倒不如不说,让文修之可以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望着远处那急速接近的明亮车灯,许岩点点头:“是啊,确实是很不容易啊,终于解决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节 仇恨 蜀都大学的系列凶案,就此落下了帷幕了。 许岩本来以为,既然凶案了结了,事情也就完结了,但他完全没想到,对他来说,麻烦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白天,搬迁巨蛇尸体的工程继续进行。文修之不顾昨晚激战的疲惫,亲自在现场押阵,指挥着工程队搬运巨蛇的尸体。 因为文修之的邀请,许岩也在现场“帮忙”——其实许岩什么都不懂,他就是旁边看个热闹罢了。 正当工程进行得热火朝天时候呢,这时候,许岩忽然感觉到,空气中出现了一阵充满杀气和恶意的波动。 因为经了被刺杀的事,许岩的警惕性已被提到了最高,第一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黄丹那家伙又回来了?” 许岩不动声色地扫了周围一眼:整个施工现场依然处于严密的警戒中,士兵和警察们保卫着大蛇的尸体,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军人和警察,警戒森严。 但经了几次刺杀的事件,许岩可不会轻易放松警惕了。他很快发现了,那道恶意波动的源头,是来自树林边上一群正在执行警戒任务的警察。 在这群警察中间,许岩很快找到了异样的目标——有个高个子警察混在众人中间,他警帽压得低低的,从表面上看来,他的举动很正常,像是在很随意地散步。 但许岩注意到,那警察看似在茫无目的地散步,但借着林间树木的掩护,他却是不知不觉地离其他警察越来越远,越来越接近施工地中心的巨蛇尸体了! 许岩心中暗惊:难道,是黄丹找到了新的寄宿体,它回来要抢夺魔丹了? 许岩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借着林间树木的掩护,他迅速地接近那名警察——老实说,许岩不是专业人士。其实他的盯梢是很粗糙的,但那警察显然已把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浑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已被人盯上了。 当那警察接近到离巨蛇尸体已不到五十步的时候。许岩不再观察了。他走到他背后,突然喝道:“前面的警员,你站住!报上你的单位和名字!” 突然听到许岩的喝问,那警员身形陡然一僵。他直起身子,像是要转身回来。突然。他猛然发力,向前狂冲! 许岩立即发力急追,喝道:“站住——前面的,拦住那警察!” 这时候,在警察和巨蛇尸体之间,只隔着最后一道警戒线了,那个警察的猛冲得太突然,负责警戒的几名军人看到有个警察突然冲过来,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警察已猛然撞开了他们。一头闯进了警戒区里。他猛然向文修之冲过去,一边从腰间拔出了手枪,猛然举枪瞄向文修之了! 情况太突然,文修之刚闻声转过身来,黑洞洞的枪口已经瞄准他了。 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呆滞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从身后追上来的许岩已猛然地扑倒了那警察,将他整个人撞翻在地,只听“砰砰砰”几枪枪响,那警察的几枪统统打在了地上。 许岩压在那警察背上。用力按住那警察握枪的手。挣扎中,警察的帽子都掉了,这时候,许岩才看清楚了对方的面目。看着对方那斑白的头发,那脸青鼻肿的脸,许岩忽然愣住了:“你。。。你是锦城市公安局的黄大伟?黄大伟,你疯了吗?你是警察,为什么要这样做?” 黄大伟狠狠地望着许岩,他眼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又有着深切的悲哀,看到他那空洞的眼神,许岩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叫做“心若死灰、生无可恋”。 还没等黄大伟答话呢,这时候,其他人已经反应过来了,几个士兵冲了过来,帮着许岩一起合力将黄大伟地双手反剪捆绑。 黄大伟惨叫着,他大声地叫骂着:“放开我!你们这帮畜生!”他拼命地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眼泪已经流了一脸:“文修之!许岩!你们这帮凶手,你们杀了我女儿!你们是杀人犯!” “文修之!许岩!你们杀了我女儿,你们肯定会得报应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黄大伟的叫骂,许岩如被雷击,当场愣住了。他沉默地伫立在原地,看着黄大伟被军人们塞进一辆警车里带走了,他一路叫骂着,高亢的骂声不断,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直到被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块毛巾才住了口。看着那辆警车消失在远处,许岩才回过身来,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文修之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后。 文修之也在眺望着远处那辆渐渐消失的警车,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无论文修之如何勇敢,但刚刚在生死之间又走了一个来回,再勇敢的人都会感到心悸和后怕的。 “刚刚那个人。。。是锦城公安局的黄大伟?” 许岩点点头,默然无语。 “岩子,你看。。。他是不是被黄丹蛊惑了,所以要向我们报复?” “我看不像。黄大伟看起来很清醒。”许岩叹了口气:“在我看来,他是完全的自主意志的——他就是自己想干的。” 文修之紧紧地抿着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他没必要再去追问黄大伟的动机了,刚刚黄大伟那状若疯狂的叫声已经把事情说得够清楚了。 文修之用力地拍拍许岩的肩头,什么也没说,许岩笑着摇摇头——朋友之间,有些话无需出口。经过昨晚一同出生入死的冒险后,许岩跟文修之之间已经有几分心领神会的默契了,他知道,文修之这是在感谢自己,救了他一条性命。 “岩子,这件事,我倒要看锦城市公安局如何给我们一个交代。”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文修之话音未落呢,那边已经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嚷起来了:“文部长,许处长!你们没事吧?” 邓伯南快步地奔过来,他一边抹着额上的冷汗,一边嚷道:“我刚刚听说发生的意外了,这真是把我给吓死了。。。文部长。是我管教不严啊,我要负荆请罪,请您处分我吧!” 看到邓伯南过来,文修之的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寒若冰霜。他哼了一声,拖长了声调说道:“邓副市长,你可是带的好兵啊,孤胆英雄,智勇双全嘛!可惜。就是枪法差了点。下一次,你该安排个枪法好点的过来嘛,说不定就能成功了。” 听得文修之那阴阳怪气的腔调,邓伯南身子微微发颤——他知道,锦城公安局的干警,竟敢刺杀京城下派的调查大员、情报部副部长、军队少将,这件事文修之要是不肯放过,那就是通天的大案,不要说黄大伟要完蛋了,就是自己都要陪着完蛋了。 邓伯南陪着笑脸:“文部长。这确实是我们的错,我们管教不严,疏于防范,确实有责任的,但这件事是有原因的,您听我解释一下。。。” “邓副市长,我不是你们领导,你也没必要跟我解释——到时候,自然有人要你解释的。” 说着,文修之给许岩使了个眼色。转身拂袖而去。看着文修之生气地拂袖而去,邓伯南惶恐不已,他正待追上去解释,许岩挡住了他。他很沉重地说:“邓局长,刚刚的事,文部长很生气,非常非常地生气! 他说,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也下过不少基层。从未见过这么目无纪律、胆大妄为的事,地方干警居然敢枪杀中央调查组负责人。。。简直骇人听闻。邓局长,这时候,还是让文部长安静一下吧,您就不要打扰他了,免得火上浇油,反而对您更不好了。” 听许岩这么说,邓伯南额上的汗珠更加密集了,他擦汗的手都颤抖了,他哀求地说:“许处长,咱们也是老交情了,这件事,你可真要帮我在文部长面前求个情啊!我老邓真是冤枉的啊!黄大伟那个混蛋,他。。。唉,他也是又可怜又可恨啊!” 许岩点点头,却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文修之和许岩与黄丹的那场激战,虽然邓伯南对在场的警员下了严格的禁口令,但黄丹的父亲黄大伟,他本身就是锦城市公安局的中层干部,在局里也有不少朋友和相识的。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他今早就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知道自己失踪一个多月的女儿依然还活着,却在昨晚被京城过来的文部长当场击毙,还对她连续开了十几枪,人被打得惨不忍睹。 可以想象,一个钟爱女儿的父亲听到这种消息的时候,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得知消息后,黄大伟立即就回家就拿了手枪藏在身上,然后不声不响地来到蜀都大学的现场,混在在现场的警察里,偷偷摸摸地摸了进来。 因为现场警戒的警力本来就是抽调了几个部门警察来负责的,黄大伟穿着警服,又是熟悉面孔,他出现在这里,其他警员根本就没警惕,就这样轻易把他放进了内圈。 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倘若不是许岩反应警觉,抢先制服了黄大伟,文修之少将只怕当场就要血溅五步、命丧当场了。 “许处长,这趟多亏了您啊,倘若不是您机智果断,及时拿下了老黄,这一趟的事,那真是塌天的大祸了啊! 这件事,说起来也是造孽啊,老黄的女儿,听说那也是个好姑娘,从小就一直是学习优秀,年年的三好学生,他平时一直当心肝宝贝看待的,平时最为女儿骄傲的,没想到,那姑娘却是被妖魔鬼怪迷惑了,做出那么多可怕的事。。。唉,真是作孽啊! 昨晚的事情之后,因为要保密,我们也不敢跟老黄说,结果不知道哪个多嘴的家伙把事情抢先跟他说了,又没说清楚,结果弄出了这误会。。。许处长,老黄也是个可怜人啊,他真的是一时气糊涂了,这里面真没有什么复杂动机的,就是个误会! 许处长,这误会,还拜托您跟文部长多多解释啊。我们锦城市局这边也会把事情跟老黄说清楚的,将来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绝对保证的!” 听着邓伯南絮絮叨叨地叙说着,许岩不知不觉地走了神。在他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头发斑白的中年人那双泪流满面的双眼,眼中蕴涵着刻骨的仇恨。 这一刻,许岩忽然感觉很累。(~^~) 第三百五十八节 辞职 许岩寻了个文修之空闲的空暇,把他给扯到了没人的旁边,他说了自己的来意。一开始,文修之还不相信,等到他听清楚了,他吓了一跳:“什么?岩子,你说什么?你要辞职?” “嗯,”许岩诚恳地说:“文哥,我这人太笨了,实在不是做官的料,这个处长,我实在当不好。我还是回学校当我的学生吧!” 文修之狐疑地打量了许岩一番:“岩子,你很清醒啊,好像没被谁用石头砸过脑袋吧?我让你跟邓伯南谈,你怎么给我谈出这结果来了?难道老邓他也学会了黄丹的本事,他给你吃迷魂药了?” 文修之提到了黄丹,许岩心下恻然:“既然说到黄丹,文哥,我这边有个想法:先前咱们因为不知道魔物的真相,管那魔物它叫‘黄丹’,但现在,既然已经真相大白了,我们还继续叫它‘黄丹’,那就有点欺负人了。 黄丹那个牺牲的女孩子,她也是无辜的,也是被这恶魔所杀害的遇害者。应该她已经死了,咱们还继续用她的名字来作为那恶魔的代号,对一位无辜的死难者来说,这未免太不尊敬了,也不怎么合适吧?” 文修之微微沉吟,然后他点头:“岩子,你考虑得很是,我先前一直疏忽了这件事,正式的结案报告里这么称呼,确实不怎么好——那么,你看,咱们给那怪物取个什么代号呢?” “这个,还是文哥你来定吧?” “既然先前咱们专案组调查狂暴症系列案件时候,把那些怪物统统起名为‘f病毒狂化症患者’,现在,咱们又碰到了一种新类型的怪物,咱们干脆就叫它‘g病毒精神患者’如何?” 说吧,文修之沾沾自喜地望着许岩,仿佛为自己想出了一个好名字而高兴。 对于文修之起的好名字,许岩翻了个白眼,他有气无力地说:“文哥。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这种能进行精神攻击的魔物,即使在魔界那边也是很少见的,它不可能大批出现的,也没必要专门给它造出一个类别了。倘若按我说的。就给它一个代号,叫做‘梦者’如何?” “梦者?让人做梦的家伙?”文修之琢磨了一下,然后,他点点头:“还是你们大学生的头脑灵活,这个名字要贴切多了。也好听得多——行,就这名字了。” 关于名字的讨论于是从此告一段落了,从此以后,“梦者”的代号,从此就成为了这种特殊魔物的正式名称而记入各种的正式文件里。 “文哥,还有一件事。。。” 看着许岩那期期艾艾的表情,文修之很了解地笑了:“是老邓托你带话了吧?我可是先提醒你啊,那家伙是个老狐狸,你不要给他扮可怜骗了。说吧,那家伙许给你什么好处了?” 许岩笑道:“倒是没给我什么好处。邓局长答应了,让我朋友现在先主持刑警支队的工作,半年之内保证把她安排上正支队长的职务——” 文修之咂咂嘴,不屑地说:“区区一个副处级干部,还要拖上半年?老邓做事,可真是够磨蹭的。” “没办法,我那朋友是女的,年纪也太轻了,邓局长也说了,他需要去跑很多衙门。做不少工作的。。。局党委会要通过,政法委要审批,组织部也要走跑程序的,这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事。” 文修之笑笑。心想许岩始终还是太嫩了,还是给邓伯南糊弄了:这么大好的机会,他都没能把邓伯南给敲出足够的竹杠来——对个副厅级的公安局长来说,在系统内提拔一个副处级的干部,这哪算得上什么难事啊! 但这是许岩答应下来的事,文修之也不好让他没面子了。他撇撇嘴:“那。刚刚的事?” “邓局长的意思是,黄大伟是因为爱女丧命,悲痛过度,精神失常,疯掉了,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来——如果文部长你同意的话,锦城市公安局希望能按这个口径来处理,给他安排一段时间的治疗吧。” “疯了?”文修之唇边露出一抹微笑,他笑道:“老邓做事,还是那么老练啊!” 大家都知道,枪击调查组的中央大员,这件事的性质非常恶劣——文修之是代表京城下来调查的,相当于以前的钦差一般。他被地方警察枪击,这种事情如果不严肃处理,京城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这件事情,即使文修之同意放过都不行,这是必须要严厉处理的政治案件。 好在邓伯南神通人情世故,他很聪明地找到了解决的办法——黄大伟疯掉了! 黄大伟刚痛失女儿,说他悲痛过度疯掉了,道理上是能解释得过去的;法律上,精神病也是不用负刑事责任的。而且,既然是疯子行凶,那就是一桩单纯的意外事件,锦城市公安局顶多就是一个管理不严的责任罢了,写上几份检讨也就能过关了。 当然了,这个方法能走得通的前提,是要取得文修之的谅解——如果文修之没同意之前,邓伯南敢宣布黄大伟是疯子想逃避责任的话,那他等于是欺负文修之了,文家绝对会分分钟教他什么叫真正的疯子! 对于黄大伟的事,文修之并不怎么关心,他更关心的还是另一件事,他蹙着眉望着许岩:“岩子,你刚刚说的什么?要辞职不做了?到底怎么回事? 咱哥俩出生入死的,好不容易把这么棘手的事给解决了,我正准备让人给你整材料准备请功呢,大好前程就在眼前了,你居然跟我说你打算辞职? 你倒跟我说说,文哥哪对不起你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走?你可是好日子过腻味了,皮痒了吧?说不出个道理来,你看文哥不弄死你去!” 听了文修之一连串地喝问,许岩大汗——他还真没想到,文修之能把自己辞职跟他的交情联系到一起去,好像许岩坚持辞职就是跟他过不去似的。 其实,许岩想辞职的念头是早已有之了——他早就发现,自己不适合官场生涯。要想在仕途上有所进取的人。需要有一种悟性和天赋,还得具备那种对权力的热衷和爱好——这些东西,许岩根本就不具备。 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当上专案组的组长。有十几个手下可以使唤,可以发号施令,指挥地方的军警,这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和成就,但对许岩来说。他只觉得疲倦和厌烦——多了十几个部下,自己就得操心他们的吃喝拉撒,要为他们的安危伤脑筋; 对于发号施令,许岩也感觉不到多少乐趣,相反地,他只感到肩上沉甸甸的责任——想到那两位牺牲的军官,许岩很内疚没能保护好战友,直至案件破了以后,那愧疚感依然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作为掌握指挥权的官员。自己的每一个命令,都有可能导致部下的死伤。或许有人会把这种一言可决他人生死的感觉当做享受,但许岩只感觉到负累:那些相信自己、服从自己的人,自己也对他们负有责任。如果自己不能做到的话,自己会十分愧疚,像是亏欠了部下们似的, 经历了这案子之后,许岩渐渐体会到,为什么朱佑香曾说过,修道人尽可游历红尘。却不要沾染因果——那时候,许岩的阅历还浅,还不能明白朱佑香的深意,但现在。他却是渐渐有些明白了: 修真者尽量不要卷入尘世的是非,也不要插手太深凡间的恩怨,以免沾染了太多的凡俗恩怨,最终“因果缠身”,无法做到念头通达——这些缠绕的恩怨和恶念,将来势必会成为潜伏在修行者灵魂深处的心魔。是修道的大碍。 面对敌人的时候,许岩能面不改色地杀掉阻挠自己的日本警察,也敢与巨大的蛇妖拼命厮杀,但在面对黄大伟的时候,他却无法坦然地面对那心若死灰的中年父亲,无法正视对方那仇恨和悲哀的眼睛。 那一刻,许岩知道了,自己会永远记得黄大伟那仇恨的眼神,这将铭记在自己心里,成为自己的心魔。 先前,许岩曾有过澎湃的热情:自己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修真战士,要消灭各种魔物,保卫国家,护卫民众——或许在别人看来,这种想法太幼稚,太夸张,太热血了,但那时候,许岩是真诚地这样想的。他已下定决心,为了保护人类,自己要与来犯的魔物决一死战,哪怕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但结果呢?在自己与魔物的生死搏杀之后,迎来的却是对自己刻骨仇恨的眼睛,是痛骂——这,就是自己誓言保护的民众吗? 自己竭尽全力地与凶残的魔物战斗,出生入死,九死一生,为什么迎接自己的,不是鲜花和赞美,反倒是憎恨和恶意? 那一刻,许岩真是感觉心力疲惫。这时候,他终于回忆起,在万和商场的惨案中,朱佑香曾拒绝出手救人,她曾说过:“。。。吾非神祗,能奈如何?” “他人死活,与吾有何相干?” 那时候,许岩觉得朱佑香太过冷酷了,但现在,许岩终于体会到她当时的想法了:修真者始终还是人,不是神。自己无法拯救所有的人,也无法承担所有的苦难和痛苦。 修真者,应该是游离于凡俗尘世之外的。聪明的朱佑香,她根本不介入凡间的事物,也不对任何事情投入感情,所以,她没有任何负累和牵挂,始终道心通明。 而自己,区区一个练气层的修炼者,却是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各种恩怨因果缠身。天地大势之下,自己不过一芥微尘而已,能自保已经不错了,自己居然还奢望承载那么多? 而且,许岩坚持要辞职,还有一个原因:末日大变就在眼前,自己该做的是抓紧修炼,增强实力,提升修为——该放下那些闲杂事务的时候了! 只是这些复杂的想法,许岩也没办法跟文修之解释,他只能耍赖了:“没什么特别原因,我就是累了。。。反正,地虫被干掉了,梦者也被消灭了,剩下的收尾工作,我没功夫来料理了——文哥,反正我是不管了,你也不用给我发工资了,要不,你把我当逃兵给抓起来吧?” “你!”文修之又气又急,他没想到,许岩会跟他耍起这种无赖来。 “岩子,你真是堕落了,以前的你,可不会这么赖皮的!说什么抓逃兵——从来只听过抓小兵逃兵,没听过要抓处长逃兵的!你都当上处长了,就不能有点脸皮吗?”(~^~) 第三百五十九节 许岩报告 看着许岩辞职的态度甚是坚决,文修之也认真起来。他把许岩带上了自己汽车,他认真地问道:“岩子,你跟我认真地说说,为什么要辞职?到底是什么原因?” 许岩腆着脸说:“案子结了,要写结案报告和很多材料,太麻烦了。。。” 文修之斜着眼鄙视地看着许岩——许岩这样说法,说得好像他真动过笔写过公文似的。 “岩子,你就甭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专案组的内勤一直是黄夕负责的——说起来,你连买矿泉水的字都没签过!说吧,到底是什么原因?” 许岩想了一下:“当了处长,那是要上班的。可我不愿意去京城坐办公室,那样太无聊了,所以我不想干。” 文修之愤怒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他凶狠地瞪着许岩,那气势凶得像要把许岩一口吞掉似的。 文修之用一种明显是压抑住愤怒的腔调说道:“好吧!我跟部里争取,反恐处不在部里办公,安排成外派组常设在蜀川锦城市,工作由你自行掌握,上不上班的,就随你了——反正,到时候部里有什么任务,你帮着处理就行了。” 许岩不好意思地挠着头,他呵呵地笑着:“文哥,你对我真是没说的,可是。。。就连外勤任务,我也不怎么想出。我还有其他要紧事要忙的呢!” “你你你。。。”文修之的表情像是刚吞了一口****,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始破口大骂:“许岩,你这王八蛋,真当是我是上辈子欠你的了!好了,我就当是上辈子欠你的了! 你的特种反恐处,直接归我管!部里的任务,我会先跟你说,如果你愿意接下来,你就接。如果你不愿意接,那你就直接说没空好了!这样,你光领钱不干活,享受处级实职待遇。这条件够优厚了吧?” 许岩眨巴着眼睛,疑惑地望着文修之。他本来以为,自己提出不肯上班也不肯接任务的架势,看到自己这么惫懒,文修之就该勃然大怒。然后一脚把自己踢出了情报部,然后自己也得到了轻松和解脱。但他没想到,文修之竟是如此的宽宏大量,竟然忍了自己,答应自己当这个官可以不用上班也不用接任务——这个,文修之未免也太好说话了吧? 其实,这还是许岩的见识不足了,文修之的愤怒,还真大半是装出来的——在许岩这种平民子弟看来,不上班不干活却领着国家的高薪。这是莫大的罪恶了,但在京城的红色子弟文修之看来,这点东西,算什么啊! 京城的衙门多,哪个衙门里不养着一批不上班不干活只领饷的闲人?那些有门路的高人,很多都只是在公家单位里挂上一个官职,算是在公家这边有个身份,然后他们就专心致志地在外面干私活挣钱了。 他们这样做,倒也不是图那点工资,其实也是为了在外行走有面子。现在这年头。在应酬场上,如果被介绍说是“x总”、“x董事”、“x经理”,这就好像给人一种不怎么靠谱的野鸡味道似的,但如果被介绍说是“这是某某部的某司长、某局长”。人家立即就知道,这是一位有出处有来历的大能耐人物,不是那种骗了一把就想走人的江湖骗子。 跟那些一天班没上却是照旧当上处长、司长、局长的纨绔们相比,许岩这种已经算是够诚恳了,好歹他还为做国家做了这么大贡献呢。不要说比能力比贡献,就算是比关系——以许岩跟文家的渊源。文老爷子都愿意收许岩做义子了,这样厚实的关系和后台,挂个不干活的领钱职位,则算个啥啊! 其实,许岩说不肯去部里上班,文修之看着生气,其实却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许岩太嫩了,他本事很大,但对于人情世故和官场却没什么了解。骤然让他担任实职处长,要融入四局的官僚体制,肯定要闹出不少笑话的。到时候,人家就会说,原来文部长一意力挺的许处长,就是这水平啊?那看来文部长的眼光。。。到时候,丢脸的,还不是文修之自个? 倒是这样好,许岩不在部里上班,把他搁在蜀川呆着就好,反正情报部在全国各地有很多外派的工作站,多设一个也不是什么麻烦,无非就是安排几个人常驻跟着许岩就是,一年拨上几十万经费下去糊弄他就是了。 但许岩说想辞职脱离情报部军队,这个要求,文修之却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自己好不容易连哄带唬才把许岩给骗进了军情系统,哪那么容易让他走人? 能处理行政事务的官僚,自己手下有好几百,但能放出飞剑跟那些妖魔鬼怪干架的,不是说整个情报部,就是在整个华夏甚至全世界,却是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 许岩就像核武器一样,是解决所有复杂疑难问题的终极皇牌,这样的稀缺人才,自己若是放过了,那才叫傻瓜了! 不管许岩愿不愿意上班,愿不愿意出任务,哪怕他就是天天在家睡大觉都好,自己都要把他的编制和关系死死地捆在情报部里——何况,文修之也算了解许岩的性情,他一向是嘴硬心软的,不要看他现在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想接任务,倘若真有什么麻烦了,凭着大义名分和这份交情,文修之还真不信许岩会那么狠心不肯出手。 这种真正的想法,文修之当然不会跟许岩说的。在表面上,对许岩这种不求上进、消极颓废的人生态度,文部长痛心疾首,愤怒得只差没卷起袖子痛揍许岩一顿了。 他坚决不答应许岩辞职的要求,只是勉强同意,既然案子已经了结,那蜀都大学凶案的调查组组长职务,许岩可以卸下来了。 听到自己可以不再担任调查组组长,许岩立即如释重负——现在,事务最繁杂的,其实也就是专案组的工作,只要能卸下了专案组的任务,他其实也是一个无事一身轻的闲人。 目的达到了。许岩却是有点不好意思,他问文修之道:“这个,文哥,我突然卸下这职务。。。不会给你造成很大的麻烦吧?” 文修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自己说呢?” “呵呵,呵呵!”许岩讪笑着不敢吱声。 “那么,岩子,你卸任以后,你觉得谁来接你的班比较合适呢?” 许岩微微沉吟。然后他说道:“如果按能力来说,张文斌是比较合适的吧,他的综合素质最高,判断力也很好。” “张文斌?”文修之嘴角撇了下,他冷冷地说:“他倒是想做,可他做得了吗?我听黄夕说了,张文斌,他过来的时候居然敢跟岩子你摆脸色!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本事再大我们也不要!要提拔?让这头白眼狼做梦去吧!” 许岩笑笑——文修之这是赤裸裸地用人唯亲了,不过。许岩倒是很欣赏文修之的这种做事风格,敢作敢当,爱憎分明。 “张文斌既然不合适。。。那给黄夕?” “黄夕?”文修之眨巴两下眼睛,微微沉吟:这次专案组在蜀川功勋卓著,因为文修之看张文斌不爽,所以也不想让他领这份功劳。文修之倒是挺欣赏黄夕的,这女娃子很有眼色,做事干脆利索,平时也紧跟自己,汇报得也算紧密了。她来接许岩的位置,文修之倒是不反对。但问题是,调查组组长离职了,副组长不能接任。反倒是一名年青漂亮的女干部得了接任,这种事未免也太反常理了,搞不好会引起一些流言蜚语的,影响自己形象。 沉吟再三,文修之终于还是摇头:“黄夕不行,她的资历不够——岩子。说真的,你这次的功劳太大了,起码够提拔两三个人了!你不做组长的话,让其他人来接手,那接手的家伙可是等于被天下掉下的馅饼砸到了! 张文斌是白眼狼,这份功劳绝不能给他——实在不行,只能是我自己来兼任了。”文修之叹了口气,又瞪了许岩一眼:“你这家伙,就这么撒手跑路了,丢下一个烂摊子给我!” 许岩“呵呵”傻笑:“文哥您多担待。。。反正您都到蜀都现场了,这边负责的人肯定就变成您了,任不任组长,都是您来负责的,倒也不用计较那名分了。” “好吧,既然你要我来做案件的收尾工作,那有些事,我就要问你了:那晚,我们跟梦者的对话,我回去听了录音,也把对话给整理成了文字再看了几遍,感觉里面有些东西。。。好像很重要。你好像有很多东西没告诉我。” 文修之注视着许岩:“岩子,我觉得,你该给我一个解释了——这种时候,隐瞒就是犯罪,对我们国家和民族的犯罪了。” 许岩默然:文修之说得没错,在这灾难将临的时候,作为一名华夏公民,自己如果还继续隐瞒,贻误了人类对天灾的抵抗准备,那自己的罪孽真是百死莫赎了。 许岩舒服地往汽车的座椅上一靠:“文哥,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说。” 文修之从手袋里翻出了一个小巧的录音笔,他拿起来在许岩面前晃了一下:“不介意我做个记录吧?要知道,年纪大了,脑子就不怎么灵光了,很多事只怕会记不清。岩子,你放心,没你同意,这份录音我是不会上报的。” 许岩已经决心和国家坦诚合作了,倒也不在意这些了:“无妨的,文哥,你记录吧。” 文修之点头,在录音笔上按下了开关,笔上亮起了一个灯,他语调转为严肃:“好的,我们开始吧——我是文修之,情报部的副部长,许处长,请你也介绍自己的身份。” “我叫许岩,蜀都大学二年级学生,也是情报部四局的特种反恐处的副处长。。。蜀都大学凶案调查组的前组长。” 文修之掏出了笔记本,一边看一边提问道:“许处长,前天晚上,也就是2013年的3月21日晚上,我和许处长你,在蜀都大学的校道中段——也就是校内商场与图书馆之间的位置,与附体在蜀都大学女生黄丹身上的异种生物遭遇。当时,在击杀那异种生物之前,我们和它之间曾有过一段对话,关于这段对话,我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我尽力回答,不会隐瞒。” “谢谢!许处长,请问,对于附体在‘黄丹’身上的异种生物,许处长,你对它有什么了解呢?” “我认为,附体在黄丹身上的异种生物,那是一个从异次元位面来到我们地球的外来入侵者。从对话录音就可以听到了,对方自称高维生物,它拥有着能跨越位面的能力,还能对人类进行精神附体的能力,对我们人类充满敌意,非常轻蔑人类。 我认为,这次的蜀都大学凶案事件中的怪蛇,附体在女学生黄丹身上的梦者,文部长你先前调查的f病毒感染病毒,还有先前日本东京曾出现的巨大怪兽事件——我们世界里出现的所有这些异常生物,都是来自异次元位面的外来入侵者! 从发生的事情里,我们已经看到了,来自这个高维世界的生物性情凶残,嗜杀成性,它们肆意杀害人类,甚至把我们人类当做它们的粮食,具备强烈的******特征——它们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杀人魔,与我们人类是不可能和平共存的敌人! 这些穿越位面界限来到我们世界的异种生物,对我们人类的种族安危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不是我们人类消灭它们,就是它们消灭我们人类,我们与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和平共存的可能。 现在,在全世界各地都频频出现了异种生物袭击人类的消息,根据这个,我认为,从异世界通往我们地球的大门很显然是已经打开了,这些异种物种对我们的大规模侵袭和进犯已是迫在眉睫了,更多更强的异种生物可能随时会出现,甚至会出现我们常规武器无法应对的敌人。 我建议,国家对此应给予高度重视,要做好抵御大规模异种生物侵袭和进犯的准备——入侵已经迫在眉睫了,随时有可能发生!” 因为事先已经想好了腹稿,面对文修之的提问,许岩从容不迫,娓娓道来。但这时候,许岩完全没有想到,在未来的时光里,自己和文修之的这次谈话记录,将以“许岩报告”的名字而载入历史,成为标志性的重要文件,被后人反复研究和学习。(~^~) 第三百六十节 大明 其实先前,许岩已经多次向文修之做出魔物会出现的警告,但那时候,没凭没据的,单靠许岩的一张嘴,文修之自然不可能随便相信这么荒谬的事。但现在,这么多的事实都摆在了他眼前——巨蛇的尸体、日本东京的怪兽世界、遭遇黄丹的经过、许岩的飞剑。。。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要无视这么多摆在面前的客观事实,那是不可能的。 这时候,听着许岩旧事重谈,文修之倒也不感觉诧异,他沉声道:“许处长,你刚刚的谈话里,提到了‘位面’——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词的意思?位面,是指宇宙里别的星球吗?这些魔界生物,是来自宇宙深处其他星球的入侵者吗?” 许岩微微沉吟,他斟字酌句地说:“位面并不是宇宙的意思。。。我们的宇宙,还有这个宇宙中的其他星球,它们和地球一样都是属于同一个位面,哪怕就是外星人抵达了地球,它们也只是跨越了空间距离而已,并没有跨越位面。位面包涵的不止有空间的概念,还有时间上的概念。我感觉,它已是属于哲学范畴了。。。抱歉,这概念,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许岩说得啰啰嗦嗦的,文修之笑着打断了他:“这个概念,全世界的科学家都没弄懂,你一个大学生也就不用白费力气解释了——好吧,请许处长继续解释:为什么那位面的生物,会出现在我们位面的地球上呢?” “我猜想:我们的地球和宇宙,都是存在于一个位面里。但在我们的位面之外,还存在着不同维度的位面。不同维度的位面之间本来是不相通的,但两个位面之间偶尔会碰撞,位面之间的时空壁垒被打破,就会出现一条相通的时空缝隙,那些外来生物就是从时空裂缝之中破空而出,来到我们的世界了——他们跨越的是位面,不是宇宙和星际。” 文修之默然不语。他的目光有点茫然,像是在消化许岩的话,良久,他点头:“我大概明白了。” 然后。他看着笔记本继续发问道:“我还有问题:黄丹——就是梦者——在我们的对话里,它曾提起过,它很在意一个叫做‘圣剑门’的组织,好像那组织拥有很强的实力,令它十分忌惮。关于这个组织。许处长你有什么了解吗?” 许岩叹了口气,他知道,终于要谈到最重要的实质问题了。 “梦者所提及的圣剑门,应该是属于明朝帝国的一个修真门派,黄丹所提到的孤独圣者,就是圣剑门的高手夏独孤——大明帝国那边,夏独孤被人称为圣剑,据说是具备了元婴实力的超级高手,梦者对他有所忌惮,可能是以前在圣剑门的子弟身上吃过亏吧。” 文修之惊讶地抬起了头:“明朝?许处长。你是说,圣剑门这组织历史十分悠久,起源于明朝的古代吧?他们从明朝一直延续到了现在,现在依然还存在吗?” 许岩摇头:“文部长,你还是没理解我的意思——不但圣剑门依然存在,就连大明帝国也是依然存在的。” “荒谬!” 文修之脱口而出地喊道,然后,他迟疑了下,问道:“许处长,你所说的明朝。就是我们历史上的那个明朝?由朱元璋创造的那个明朝?” 许岩心平气和地说:“明朝,它依然还存在!不但存在,而且可能很强大,甚至比我们都要强大!” 文修之看着许岩。久久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痛苦地摸着额头说,生气地说:“岩子,我发现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话了!我和你之间,肯定有一个是疯子! 呃。岩子,你等下,我用手机查资料给你看啊——喏,按历史记载,明朝于公元1368年由洪武皇帝朱元璋建立,1644年,起义军李自成攻入京城,崇祯帝朱由检于煤山自缢,宣告了这皇朝的灭亡,明朝国祚总共二百七十六年——现在,我们现在都是华夏共和国了,明朝已灭亡了快四百年了,这是常识好不好? 岩子,你没晕头吧?你说明朝还没灭,它到底在哪里呢?你倒是给我说说看?” 许岩平静地说:“文部长,关于这问题,我也有一个设想,这设想比较大胆。。。” “岩子,你说吧,”文修之苦笑着——很显然,听了许岩的胡言乱语,他已经放弃把这次谈话当做正式报告递交上去的打算了,所以,他对许岩的称呼也从正式的“许处长”变成私下谈话的口吻“岩子”,他叹了气道:“岩子,我们现在面临的,是整个人类历史上都不曾遇到过的挑战,这件事本身就是奇迹,所以,我能接受很多异想天开的东西。 但你说,大明帝国依然还存在——这样的说法,那就明显与常识违背了,我没法接受!” “文部长,你听过平行宇宙的理论吗?” “平行宇宙?”文修之迟疑了:“那个,该是属于量子科学的理论吧?” 文修之的渊博令许岩震惊——他只是随口问的,没想到文修之还真懂! “不会吧,文部长,你连这个都懂?” “嗯,我以前就对这些前沿物理学的理论有点兴趣,尤其参加f病毒调查组后,跟那些科学家在一起混得久了,倒也学了几分皮毛。 据说,因为宇宙里的所有物质都是由量子组成,因为每个量子都有不同的状态,所以,有科学家推测说,宇宙也有可能并不只是一个,而是该由多个类似的宇宙组成——嗯,我所知道的,大概就是这样了,真的是一些皮毛而已,岩子你继续说。” 许岩笑道:“既然文部长你也清楚这理论,我就省事多了!我的猜测是,在我们的位面之外,存在着无数个与我们位面既相似又不同的异次元位面。在这些位面中,存在着和我们一样的地球。 我猜想,在这些不同的位面里,事物的发展可能会有不同的进程和结果,比如说,在我们这里已经灭绝的恐龙。可能在另一个位面的地球上可能还生存着,生生不息;也比如说。。。” 文修之的悟性十分之高,许岩还没说出来呢,他已经明白过来了:“比如说。某个在我们的位面里已经灭亡的朝代,在另外的宇宙之中,却是依然延续着?就比如说,大明王朝?” 许岩严肃地点头:“文部长您说得很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在那个位面世界的大明王朝。它不但挺过了1644年的难关,甚至还一直延续至今,十分强大,甚至可能比我们更为强大!” “岩子,你说明朝很强大,甚至比我们还强大,这结论从哪来的呢?” 许岩轻声说道:“文部长,你重新看我们跟梦者的对话记录,您应该能发现的:很明显,梦者是一个曾与大明朝接触过的智能生物。 在先前。她把我误认是大明朝圣剑门的修士,所以她对我很客气,但它明知道文部长你是现场的军警指挥官,也是咱们国家的高级官员,它对您却好像没什么尊敬,甚至对您加以威胁和恐吓——从这待遇的差别上来看,你是否能看出点什么问题呢?” 文修之脸色微微阴沉,他沉声道:“因为梦者不害怕我们人类的军警,却顾忌大明朝的修真门派——所以,岩子你认为。大明朝的战斗力水准,要比起我们地球军队更为强大?” “嗯嗯,文部长,正是这个意思。” 文修之摇摇头。沉声道:“岩子,在异世界是否还存在一个大明朝,我没法判断,暂时持保留意见;但你就凭那几句简单的对话,得出结论认为我们的力量不如明朝,这种想法未免太悲观了。 你要知道。梦者附体的对象黄丹,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学女生而已。现在的女生,她们的注意力都是放在化妆品、服饰或者手机之类的时尚产品上,但对于我们军队的尖端武力,黄丹不见得能了解多少。这样,附体在她身上的那个魔物,对我们世界的武装力量和技术水平也同样不会有多少认识。 比如说,黄丹见过警察使用的手枪,于是梦者便以为,我们军队的装备威力就跟手枪差不多,她不知道,我们还有其他威力武器,比如各式火炮、导弹、坦克、飞机等武器——我们的火炮能瞬间摧毁铲平一座山头,排山倒海!我们的燃烧弹能瞬间将空气加热到3000度以上的高温,我们温压弹能把整个地面的空气都给抽干烧干,更不要说我们还有终极的杀手锏——核子武器能够毁灭一切物质! 哪怕梦者是以灵体的方式存在的,它也无法抵挡这种威力。 岩子,人类的力量很强大,如果梦者见识过我们的高端武力,她肯定会改变观点的——我们地球军队有飞机坦克大炮导弹,有战舰有武装卫星还有激光武器,相比之下,大明朝,他们有什么?大刀长矛吗?人海战术? 我们国家在晚清末年的历史已经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现代工业文明的威力,不是封闭的农耕文明能抵挡的,哪怕那个封建文明可能拥有很大的体积,哪怕他们拥有很庞大的人口——可是,这有什么用?在现代文明下,一百万产业工人创造出来的能力就可以轻易超过上亿的农民所能提供的战争力量了。 如果两个文明的科技水平存在着代差,一旦碰撞发生,必然是以高科技文明碾压低科技文明告终——只要弹药充足,一百万头猴子也奈何不了一个步兵团!” 文修之望着许岩,目光炯炯:“岩子,更何况,我们是军人,不是一般的老百姓。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必须要有坚定的立场和信念——有着现代科技、工业和军事科学思想支持下的军队,不是封建军队能对抗的,哪怕那个世界有一些具备特殊能力的强者!”(~^~) 第三百六十一节 感激 许岩微微迟疑,还是坚决地摇头——倘若是其他无关重要的细节,自己顺着文修之意思改一下口风,这算不得是多大。但今天许岩愿意跟文修之坦白详谈,目的就是为了给国家示警。 关于“地球世界和大明世界到底谁更强”的这问题,看似无关紧要,但其实很关键,如果许岩顺着文修之的意思改口,说“咱们比大明帝国强多了”,那么很自然的,国家会很自然地得出这样的结论——连一个封建的大明朝都能抵御住魔物的侵袭,那么,咱们国家可是比大明世界强得多了,有着那么多的先进武器,那就更加没什么好怕的了。 如果自己给出一个错误的说法,误导了国家,那自己就反倒起反作用了。 所以,哪怕明知道文修之的意思,许岩还是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文部长,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你的说法在理论上是成立的,但我们遇到的实际问题却未必是理论能解释的,大明世界未必是我们想象中落后的封建王朝。。。就算它是封建王朝,它也是个很强大的封建帝国! 文部长,你说人类的武器威力巨大,我不反对,但我们人类的武器,是偏向于对物质的杀伤力——比方说你刚举例的大炮坦克导弹之类,威力确实巨大,但如果碰到梦者这样的灵体魔物,我们的武器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昨晚,就算有一个坦克师过来,炮火再猛烈,威力再强大,顶多也就把黄丹的肉体给打个稀烂,但对于附体在黄丹体内的梦者,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呢?” “许处长,梦者怕火,我们可以用高温对付它!” “要用高温对付梦者,前提是能确定它的位置才行!普通的军队。他们能看得到梦者吗?” 许岩毫不客气地说:“文部长,恕我狂妄,我觉得,我和李中校已是灵异作战这个领域里顶尖的好手了。但纵然我们联手并且竭尽全力,又有文部长你用手枪助战,这已经算是最好的局势了,最后我们也只能将梦者给击退而已! 文部长,我们假设。倘若昨晚没有我或者李中校在场,而是一支普通的人类军队遭遇了梦者,那结果会是什么?他们根本看不到梦者,梦者却能随时控制他们——这将是一面倒的屠杀! 毁灭肉身对这种妖魔来说,它根本毫不在乎,它随时能再换一个寄宿的肉体。。。。。。对普通军队来说,它根本就是无解的!” 文修之浓眉深蹙,他也知道许岩说的是实话,昨晚倘若不是许岩和李卜天在场,这边的众多军警还真拿梦者束手无策。 他沉吟道:“虽然手枪杀伤不了梦者。但这不能证明大威力武器对它也没有杀伤力。很多武器都能附带着高温和辐射线,对于灵魂体,说不定也能造成一定的伤害呢?这种事,没试过,怎么知道呢?” 许岩听得出来,文修之虽然还嘴硬,但他很明显地心虚了,说话也不那么有底气了。他沉声道:“文部长,你要说到高科技武器,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战例。是魔物遭遇到人类尖端武器的战例。” 文修之诧异道:“有过这样的战例吗?”随即,他醒悟过来了:“哦,你说的是日本东京的银座事件吧?巨兽与日本自卫队的较量?” 许岩认真地说:“正是!这是外来生物与我们人类正规军之间的第一场较量,这场战斗的视频传遍了全世界——文部长。请您平心而论,这场较量,是谁取得了上风?” 文修之默然了。以他的身份和骄傲,他当然没办法对着许岩睁眼说瞎话——当时日本自卫队的一个陆航团被怪兽打得几乎全军覆灭,武装直升机一架接一架地爆炸,全世界都看得清清楚楚。文修之就是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说是日本自卫队取得了上风。 他含糊地说:“其实吧,我觉得,自卫队还是吃了不了解敌情的大亏,他们压根就不清楚自己要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敌人有什么技能,也不知道敌人的攻击范围,就这样糊里糊涂地一头冲上了上去,不吃大亏才怪呢。。。还有啊,日本人毕竟只是自卫队而已,他们还不是正规的军队,在体制上有着先天的欠缺,这也影响他们战斗力发挥。。。” 文修之含含糊糊地说着,感觉自己的理由荒谬得连自己都说不服:说日本自卫队不了解魔物的敌情,那如果华夏国面临魔物的袭扰时候,又比日本多了解多少敌情?还不是照样两样一抹黑地硬着头皮上阵? 说日本自卫队不是正规的军队,所以这种体制影响了他们的作战威力——说这种言不由衷的屁话,文修之自己都感觉到面红:导弹的威力是由制造技术决定的,又不是由军队体制决定的。无论日本人用什么军队体制,都不影响他们导弹的威力。 事实上,内行人都清楚,日本军队虽然叫做自卫队,但这支军队可一点不像是“自卫”用的,他们的武器全部采用美式装备,很多武器比华夏国都更先进,尤其他们的武装直升机和导弹技术,在全世界都是首屈一指的。 连这么先进的武器碰上魔物时都吃了大亏,那,倘若同样的怪兽事件发生在华夏,让华夏国的军队跟这样的敌人遭遇上了,结局会好到哪里去呢? 想到这里,文修之不禁心中烦躁。但是,他还是不忿被许岩说倒,他争辩道:“我觉得,这毕竟是两种文明的首次接触,在初期,人类因为不了解敌情,一些小小的失利和挫折,倒也不必看得太重了。 我觉得,过程不是很重要,最关键还是要看结局!事实证明,那巨兽与日本自卫队的交手,最后还是我们人类赢了,自卫队最终还是消灭了那怪兽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许岩望了文修之一眼,眼神却是怪怪的,文修之一愣:“许处长,我说错什么了吗?” 许岩委婉地说:“文部长。有件事,不知您有没有注意到? 怪兽事件过去以后,日本政府一直没有召开新闻发布会,也没有宣布胜利啊!要知道。按照日本政府的那德性,如果自卫队真的顺利消灭了那头魔物,这么大的胜利,他们的首相早该出来领功拉选票了吧? 但现在,对着全日本甚至是全世界的关注。日本政府却一直保持着缄默,讳莫如深——您不觉得,日本政府这样做很奇怪吗?这好像不是他们的风格吧?” “呃?” 日本东京的怪兽事件,也是情报部重点关注的事件,其实文修之早就发现了,在这次事件后,日本政府的表现确实很古怪。 事件都过去好几天了,日本政府才发布了一条小小的公告,告诉国民,关于在东京银座町造成了严重破坏的怪兽。首相和政府都十分重视,内阁的灾害管理中心已启动,自卫队会同东京警视厅正对此事进行全面的调查,针对东京受灾民众的救援已经展开了——然后,就没下文了。 公告既不提那怪兽的最终下落,也没有对国民宣布胜利,这事委实是显得很古怪。当时文修之和同僚们还对此有过种种猜测呢,听许岩旧事重提,他霍然惊醒:“你是说,那怪兽还没死。所以日本政府还不敢宣布胜利?” 许岩撇撇嘴:“怪兽死没死,这不好说,但起码,日本政府没法确认它死了!可以肯定。不是自卫队干掉它的——否则的话,如果能确定那怪兽死讯的话,日本政府早就出安民告示了,何必首相还天天被媒体包围着追问呢?” “这。。。搞不好是日本政府想独占怪兽的尸骸搞秘密研究,不想跟外国分享,所以不肯承认怪物已被消灭呢?” 许岩摇头笑道:“文部长。你觉得这可能吗?就算要独占秘密,可是政府连个安民告示都不敢发,进驻该区的自卫队现在都没撤离,依然在警戒,搞得东京市民人心惶惶,纷纷疏散各地,东京几乎陷于崩溃,经济的损失巨大——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文修之沉吟一阵,终于缓缓点头。他盯着许岩,目光炯炯,沉声问道:“那么,许处长,你觉得,东京事件里的那头巨兽怪物,它是去了哪里呢?它到底死了没有呢?” 许岩避开了文修之的视线,他干咳一声:“怪兽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也在东京。当时,我听过一些流言,说是那头巨兽不是日本自卫队杀的,杀那头巨兽怪物的,另有其人。”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心里大骂:许岩你只管胡扯吧! 怪兽事件之后,总参情报部也好,外交部驻日系统也好,国安也好,各单位派去东京的特工加起来都够一个团了,真有什么传言的话,怎么就许岩你听到了,其他人都听不到? 文修之明知道,这所谓的“传言”多半还是许某人编出来的吧,但是这样想着,文修之当然不会说出来——他也看出来了,许岩正在变着法子给自己透露内幕呢,自己若是把事情说破了,只怕就把许岩给吓得缩了,自己上哪找内幕去? 所以,文修之也只能扮糊涂,他很好奇地问道:“哦,都有些什么传言呢?许处长,你跟我们说说!要知道,上面很关心这次的东京怪兽事件啊!” 许岩垂下了眼帘,他细声慢语地说道:“怪兽事件之后,按文部长你的指示,我特意去了银座,在那边的现场搜集情报和资料。中午的时候,我走得累了,就找个地方歇息。就在喝咖啡的时候,几个自卫队的军官就坐在我的邻座,我听到他们在谈论,说他们奉令在这边搜查,寻找那头巨兽怪物的下落。因为太辛苦了,他们牢骚满腹,说了很多怪话,嗯。。。从他们的谈话里,我能听出来了,日本自卫队并没有掌握那头巨兽的行踪,他们也在寻找,所以,巨兽肯定不是自卫队杀的。” 听着许岩的说话,文修之一直努力保持着嘴角的浅浅微笑——否则的话,他真的要大笑起来了。许岩的这番话,看起来倒也是像模像样的,但里面却是有几个致命的破绽:第一。许岩压根不懂日语,难道人家那几个自卫队军官聊天,会用中文来聊吗?——好吧,就算是黄夕听了以后再翻译给许岩听的。可是,这么重要的情报,黄夕回来之后为什么要故意隐瞒,没有给写进报告里呢? 第二:那更加荒谬了,日本自卫队的军官。明知道那时候的银座已成为各国间谍云集的地方,他们怎会在公共场合这样大肆讨论这种涉密情报?他们是嫌消息传播得不够快吧? 虽然明知道许岩破绽百出,但没办法,为了从他口中套出资料,文修之也只能装糊涂了:“啊,这消息真是很宝贵——如果那怪兽不是自卫队杀死的,那杀死怪兽的人,又是谁呢?” 许岩干咳一声,他说:“说来也巧了,那次在东京的时候。我去银座探访资料,有一次喝咖啡的时候,身后的桌子上,坐了好几个日本媒体的记者。。。” “哦哦,哦哦哦!”文修之“哦哦”有声,他一本正经地说:“那些日本的记者,他们说什么了吗?” 看到文修之强忍住笑的古怪表情,许岩也知道,自己的蹩脚借口大概是瞒不过对方了,他干脆也懒得掩饰了。直来直去:“那些记者说了,他们亲眼看到,杀掉那头怪物的,是一个来自异次元空间的大明修士。。。。。。那修士杀了巨兽之后。顺手又把它的尸体给收走了。所以,这就是日本政府和自卫队至今找不到怪兽尸体、也不敢宣布事件结束的原因了。” “岩子,你说什么?日本的巨兽,最后是被大明朝的修士干掉的吗?异世界的大明朝真的存在?已经有人过来我们这边了?这件事,你能确定吗?” 许岩给了文修之一个白眼,他没好气地说:“这种事。我怎么能确定呢?都跟你说了,这是我喝咖啡时候从旁边记者那里听来的! 文部长,他们是这么说了,我也就那么跟你说。。。至于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文部长,你爱信就信,不信就拉倒吧!” 许岩说得很不负责任,但文修之却是知道,许岩既然这样说,那绝对是真话——起码是许岩自己都相信的真话。因为这消息太震撼了,许岩都不敢承担发布这个消息的责任,只能假借“听来的谣言”这名义把消息透露出来。 “现在,那个大明修士在哪里?他还在我们地球上吗?我们还能找得到他吗?” 看着文修之满脸通红的急切样子,许岩淡淡地答道:“我听日本媒体的记者说,在跟魔物的战斗中,那名大明的修士奋勇作战,不幸身亡。。。她已经战死了。” “啊!他战死了?”文修之显得十分失望,他马上问:“那么,那位大明的修士战死在哪里?他的尸骨和遗物,我们还能找到吗?” 许岩紧紧地抿着嘴,他感觉到,自己的眼里有某种温暖的东西在流动着。他转过头,看着汽车的窗户,他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脸。他呆板地说:“我听日本媒体的记者说,在丸岳山上,为了消灭一头入侵地球的强大魔物,那位来自大明的修士英勇战斗,奋不顾身,使用了超出她承受能力的强大技能,最终导致她粉身碎骨,尸骨无存,与那魔物同归于尽了。。。从此烟消云散,消失在我们的世间了,再也找不到。” 文修之停止了提问,他注视着许岩,目光中蕴涵着同情——他当然看得出,在许岩那平静的语调下蕴涵着的压抑痛苦。 现在,聪明如他,已经隐隐明白很多事了——很多以前的猜测,已经慢慢地被证实了。 和朱佑香的相识之初,他就惊讶于这女孩子的超凡美貌,她高雅脱俗,雍容大度,落落大方,谈吐从容,具备华夏女子的传统古典气质。那时候,他已在诧异,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培养得出朱佑香这样高雅脱俗的不凡少女? 几次遭遇魔物的事件里,朱佑香都是在场的——她在其中起了什么的作用? 和许岩相伴去了一趟日本后,朱佑香就此失踪,杳无音信,而许岩从此郁郁寡欢,沉寂落寞。 这时候,自己才开始注意到她:她的来历一片空白,在国家的户口记录中,根本找不到她的履历和档案。这个神秘女子,仿佛在和许岩接触之前,她像是根本不存在这世界上的。 在东京巨兽现场出现的神秘女子,已被日本警方确认,就是朱佑香。 一切的疑惑,终于在今天彻底揭开了。 天哪,朱佑香,她居然是来自明朝的古人?天哪,自己居然面对面和来自明朝的人见过面,她曾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温言对答,同座吃饭,音容笑貌宛然在目。 文修之深受震撼,许岩也不说话,车子里保持着沉默。 良久,文修之终于开口了,他的语调沉缓而凝重:“许处长,那位来自大明朝的修士,她帮助我们,消灭了入侵的怪物,为人类消弭了巨大的灾难。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她拯救了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其中也包括了我们无数的华夏子民。 这是一位真正的无名英雄,她勇敢地与邪恶战斗,捍卫人类,她的勇气、她崇高的品格,都令我们敬仰。 我们——不单是华夏,整个地球人类——都承受了她的救援恩惠,这份恩情之重,无法用言辞来表达。听闻她在与魔物的战斗中牺牲的消息,我和你一样,感到了深切的悲痛。 可惜,对这件事,我们知道得太晚了。英雄已逝,对于她给予我们的帮助,还有我们所承受的巨大恩惠,我们实在不知该用什么方式来报答,只能拜托你将我们这份感激和哀悼心意转达了: 对于那些在困难时候真诚帮助过我们的朋友,华夏绝不忘记,也绝不会辜负! 倘若有什么事,我们能为她或者她的亲人做的,能稍微减轻他们的悲痛,能对他们有所帮助的,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一定竭尽全力,以回报她对我们恩情的万一! 这是我们——华夏国政府——的真诚承诺。这个承诺,永远有效! 请节哀顺变。” 听到文修之用庄重的语调说出这番话来,许岩再也无法忍耐了,他鼻子一酸,闭着眼睛,感觉滚烫的液体流淌过自己的脸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平淡地说:“文部长,我记得了,我会想办法把你的这番话,转达给——呃,那几个日本媒体的记者!”(~^~) ps:  猪的信誉:今天来一章大分量的,算是补上上次缺更的,大家一定要相信猪的信誉啊! 第三百六十二节 预感 文修之望着许岩,眼中蕴含着同情:他也是过来人了,当然知道,在这世间,“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尤其是对那些涉世未深的纯情青年。朱佑香国色天香,风韵绝代,气质端庄高雅,这么优秀的女子,少年慕艾的许岩与她朝夕相处,如何能不对她倾慕呢? 现在,伊人已去,香魂已渺,许岩只能把这份思念和悲哀深藏心中,他的痛苦之深,可以想象。 但这种事,也没办法说破了,文修之只能长叹一声,转过头来望着窗外,默然不语。 过了一阵,文修之才回过头来,他像是没看到许岩脸上的泪痕,平静地问:“许处长,难道说,大明朝那边的平行宇宙,跟我们这边的地球位面,也可以互相通行吗?” “嗯——”许岩浓重地抽了下鼻子,他不好意思擦了一把泪水,说道:“我听那些日本媒体的记者说,那大明的修士,她是通过一种叫做传送光门的设备,才来到地球的。” “传送光门?那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那几个日本记者没有说起。” 文修之喃喃说:“他们能通过光门能过来?那么,我们也能通过传送光门过去大明那边吗?” “这。。。我不清楚。但按日本记者的说法,在我们的世界和大明世界之间,传送光门是很不稳定的,这样的穿行,要冒很大的危险——将来如何还不知道,但目前来说,两个世界之间能让人自由通行的安全稳定通道,应该还不存在。” 文修之微微沉吟,他又问:“那么。像梦者和东京巨兽那样,那些来自异世界的魔物。。。它们又是怎么进入我们世界的呢?” “它们是通过时空裂缝过来的!时空缝隙,就是梦者所称的彩光天堑。那是连接我们地球和异世界的通道。” “这些时空缝隙,它们会出现在哪里?” “这个。没人知道。”许岩想起了当初朱佑香传授给自己的知识,他缓缓说道:“两个位面之间的时空通道,那是很不稳定的,就像雨后的彩虹或者极光一样,那是位面碰撞的偶然产物,可遇不可求,经常是昙花一现地出现,然后很快地自行消失。” “会自行消失?”文修之诧异地问道:“那么。时空缝隙的出现和消失,有什么规律吗?如何预测它会在哪里出现,又何时消失呢?” 许岩摇头:“时空缝隙的出现和消失是无法预测的。当两个不同的位面重合的时候,时空缝隙就会出现;很自然的,当重合的区域消失以后,通道自然就消失了——时空位面的运行或许有规律,但以我们目前的科技水平,我们是没有能力观测和判断的,所以,我们同样无法预测时空缝隙的出现和消失。” 文修之浓眉微蹙——他隐隐预感到了。这个能让魔物进入地球的时空缝隙,那是个很麻烦的东西。他问道:“那么,时空缝隙一般会出现在哪里呢?” “这个。说不好!时空缝隙,这是不属于我们这世界的存在,它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可能存在于陆地上,也可能存在于海中,甚至有可能存在在空气中、在固体中——它是最神秘也最奥秘的存在,能以任何形态出现——甚至有时候,它就算出现了,我们人类也未必能察觉得到。” 文修之蹙眉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发现它了吗?” “一般来说,在时空缝隙出口的附近。因为异界气息的涌入,会有天地异状的出现。比如说天空会出现各种颜色的异光,周围的飞禽走兽会纷纷远离。气温会陡然下降,会出现浓重的黑雾笼罩、草木的长势也会变得很奇怪。。。这些反常的迹象,可以帮助我们发现时空缝隙的存在。” 文修之听得专心致志,他问道:“许处长,你知道哪里有时空缝隙吗?” 许岩闭上了眼睛,回忆起离别的那晚,即使对现在的他依然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曾经出现过通往魔界的时空缝隙。” “在哪里?” “日本箱根的丸岳山上。” 文修之迟疑地确认了一遍:“日本箱根的丸岳山上?” 许岩认真地说:“文部长,我觉得,既然日本的箱根曾出现过时空裂缝,那里的位面壁垒遭到过破坏,时空结构会比较脆弱——也就是说,那里是最有可能再次出现时空缝隙的地方,也是魔物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这是个高度危险的区域,我建议,国家要对这里进行密切关注和监控。” “监控箱根?可那是日本人的地盘啊,我们没法管。” “我们可以将这个消息通报给日本政府,让他们在当地部署强力的军队,加强监控和防范——如果魔灾爆发,强力魔物出现的话,军队就可以迅速做出反应了。”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显得有些意外,他深深地望了许岩一眼,轻声说:“许处长,自从上次的出访事件之后,我还以为,你对日本人那边一直抱有怀恨呢。” “其实我现在也对日本政府和日本人没什么好感。”许岩坦诚地说:“但这是空前的巨大灾难,在对付魔灾的战争里,我们和日本人是站在同一阵线的,这种时候,以邻为壑是行不通的,我们必须要站在全人类的角度来看问题。” 文修之浓眉紧蹙,他沉吟良久,最后叹息一声:“你说得很是——但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这牵涉很复杂的关系。” 文修之摇摇头,他迅速转移了话题:“关键还是国内——在国内,有没有时空缝隙存在呢?有的话,在哪里?” 许岩摇头:“这个,我不清楚。” 文修之默默地点头,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坐在驾驶座上,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身形犹如木雕泥塑般一动不动。 过了好久。他恍惚地摸了一根烟出来,叼在自己的嘴上。然后,他才突然醒悟,自己是在车上。他把烟又给搁下了,摇摇头:“另一个世界?一个大明朝还存在的世界?真是不可思议! 许处长,倘若你的这个说法能被证实,这是一个比哥伦布发现美洲更了不起的发现。。。意义更重大,对人类的影响也更为深远!将来,如果两个世界能够实现沟通和自由往来的话。那时候,许处长,你的名字会和哥伦布、爱因斯坦这样的历史名人一样载入史册的。 那么,许处长,你还有什么想对国家说的吗?” 许岩想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事情,确实已没什么要说的了:“没有了。文部长,我在日本那边听来的流言,就是这些了。” “在日本听来的流言。。。呵呵!那么,这次报告。暂时就到这里了吧,我们下次继续——许处长,辛苦你了!” 文修之笑着摇头。他伸手过去关掉了录音笔,默然不语。 其实,这时候,文修之心里还是有很多疑惑的——比方说,许岩这一身神奇的本领,到底从何而来? 昨晚,自己那场看不到的战斗,飞剑和魔物灵体的战斗,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凶残的魔物。它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它们又有些什么奇特的本领? 文修之的心中,藏有很多疑惑。他本想详细询问许岩的,但这时候。在听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明朝依然还存在的消息时候,这些问题顿时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受到了这样的巨大震撼,文修之哪还有心情来追究许岩的那点小秘密? 这时候,文修之也隐隐猜到了——如果许岩所说是真的话,他那身古怪的本领,估计跟大明世界位面是脱不开关系的。 这时候,文修之把录音笔拿在手上,他望着许岩问道:“这个录音——内容重大,令人震惊。岩子,我想把它整理之后呈送给上级,你同意吗?” 许岩剑眉一挑,他问道:“如果我说不同意呢?” 文修之“呵呵”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岩子,你信得过文哥,坦诚相对,文哥也不是小人!如果你不同意上报,我现在就立即把它给毁了!”说着,他伸出手来,拿着录音笔作势要掰断它。 看到文修之这样表示,许岩微微感动——虽然俩人都清楚,文修之的这番动作其实毫无意义,即使他毁掉了录音记录,但他已记住谈话的内容,回去之后,他照样能复述出来的。 “文哥,且慢了!” 许岩伸出手来,阻止了文修之毁坏录音笔,他问道:“文哥,你要把它呈送上去,我不反对,但是,这样做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呢?” “这个。。。岩子,如果是两个月前,我估计上头根本不会相信你这份报告,估计这东西也就在总参打了个转,被人当笑话闹个够,最后落到机密档案室里沉睡了。 但现在,国内国外发生了这么多事,已经有很多这方面的证据了,上头对岩子你肯定要重视起来的,何况你还刚刚立下了这样的不世之功——既然是岩子你亲自做的报告,不管首长最终相不相信,但他们绝对不敢轻忽无视,肯定要安排人对你这份报告进行查证和研判的——搞不好,你的这份报告,甚至可能会影响国家层面的战略布局。” 高层的事情,文修之也不方便跟许岩说得太多了——事实上,今天文修之是感觉自己听得太多了,他需要时间来整理今天听到的讯息。 许岩辞掉专案组组长的职务,该说的事情也说了,卸下了肩头的重担,他浑身轻松。他很轻松地跟文修之告辞:“那就好!文哥,你事情多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你忙完了,给我个电话,我请你逛锦城,尝本地好吃的特产风味啊!” 看着许岩那欢快的表情,一时间,连文修之都不禁有些嫉妒了: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就当上了总部机关的副处长,很多人一辈子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和成就,许岩却能轻松地放下,这种豁达的胸怀和气度,文修之也不得不钦佩——这才是真正视功名如粪土的大气啊! 文修之唉声叹气:“唉,岩子,文哥没你这样的好命,我的行程已定了,安排好巨蛇空运的事,我就随下午的航班回京城,京城还有一摊子事要等我料理呢,你的美食,我估计是无福消受了——滚吧滚吧,老子可是一宿没睡了,看你那么爽,老子心里不平衡了!” 许岩“哈哈”一笑,他挥手跟文修之道别:“文哥,能者多劳,拜托你了~~” 告辞了文修之,许岩迫不及待地回家。 回到家以后,他锁上门,拉上了窗帘,用灵觉探视了周围,感觉确实安全了之后,他才松了口气——许岩之所以神秘兮兮,原因无他,因为他有感觉:自己的修为功力,好像又增长了! 今早时候,许岩就有了种异样的感觉:自己的灵气好像有了很大的提升,在自己的经脉中,灵气汹涌如潮,不到三个小时,昨晚本已消耗殆尽的灵气重又恢复到先前的盈满程度,而且还不止——许岩有种预感,倘若自己立即闭关修炼的话,自己有很大的机会能突破先前的灵气上限,将自己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尽管那种感觉十分清晰,触手可及,但许岩却是不自信了,他不敢往下修炼了——要知道,自己上次突破的时候,还是朱佑香刚刚离开的时候吧? 那时候,自己进入了难得的空灵境界,修为陡然提升了一大截,境界也提升了——许岩估计,自己该是从引气期进入了练气期初阶。从上次突破到现在,总共也就是那么一个多月功夫,现在,自己又有开始突破了?就算朱佑香曾经赞过自己是修炼天才,但就在一个多月的功夫里,自己连续突破境界,这未免快得过分了吧? 一时间,许岩还真有点惶恐,他甚至怀疑,自己修炼进展得这么异乎寻常地快,是不是已像朱佑香警告的那样,走上走火入魔的道路了?会不会自己继续修炼下去,下一步就要走上岔路而气绝身亡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 求救 自己是该继续修炼下去,还是先缓一阵好观察呢? 许岩拿不定主意了,他正迟疑的时候,电话却是恰好在这时响起来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许岩接过了电话,问道:“你好,哪位?” 电话里面传来了一个很沉稳的中年男声:“请问,是许岩许先生吗?” “对,是我。请问你哪位啊?” 对面的男声平缓地说:“您好,许先生,冒昧打扰了,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姓吴,叫吴仁宝——您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爱人,您可能有印象的,她叫杨易,在京城开了一家做江淮菜的饭馆。前些日子里,许先生您和您朋友赵小姐光临过那家饭馆了,我爱人杨易曾接待过您的——这件事,不知您还有印象吗?” 吴仁宝还没说完,许岩就猜出对方的来意,他说道:“吴先生您好!您这么一说,我就记起来了!吴先生,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 电话对面的声音显得有些迟疑:“这个。。。许先生,我听说赵小姐已经跟许先生您打过电话了,可能您也知道是为什么事了。 我听说,在上次您光临的时候,你见到我爱人杨易的时候,您就看出来了,她的身体不对劲,你曾向她提出过提醒。。。” 许岩沉稳地说:“确实是这样。” 吴仁宝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说:“可惜了,许先生您当时的提醒。杨易她当时没有放在心上,她没有按您交代的那样立即去医院检查。 大概一天之后。她在店中忽然昏厥,被送到了京城医科大附院去抢救。后来又转院到*******,也请过协和医院的专家过来一同参与会诊,都认为她是患上了最近新出现的绝症——叫做原发**型性器官衰竭综合症吧。。。 现在,京城的几家大医院都是束手无策,熬了几天,我爱人的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差,现在已经到濒危状态了。” 尽管在诉说自己妻子的不幸,但吴仁宝依然镇定而平静,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显出他沉稳的心态和强大的自控能力,也显示了他良好的修养和心理素质。 许岩心下暗叹,知道自己当初多嘴的后果终于来了。他说:“吴先生,对您夫人的事,我也感觉很遗憾、很难过——但我不是医生也不是医学方面的专家,你给我说这件事,这是为什么呢?” 吴仁宝浑厚的声音显得很低沉:“许先生,我也知道,我们素不相识。这样突然打扰您,确实很冒昧,请您原谅。但我想,您既然能在发病之前就能看出我爱人有病在身。那就说明,您对这种怪病很有认识和了解吧?我听小赵说过了——呃,小赵。她跟您通过电话了吧?” “对的,前几天。赵嫣然确实给我打过电话来。” “是的,小赵说。许先生你掌握着一种对这种怪病进行治疗的方法。。。”说到这里,吴仁宝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等着许岩接上去话似的。 倘若是以前,还是个普通大学生的许岩,看到对方停顿下来不说话,他就会自然而然地接上话头去了,但是现在,无论是心志坚定还是见识上,许岩都是今非昔比了,见到对方耍这种谈话的技巧,他顿时不高兴了:你这是欺负我年轻不懂事吗? 许岩等了几秒,看着吴仁宝还是不说话,他立即就掐了电话,心想这家伙的自我感觉也太好了。 过了半分钟,许岩的电话再次响起,依然还是那个号码,许岩拿起电话,他淡淡说:“喂?” 电话里传出吴仁宝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沉稳:“您好,许先生,还是我,吴仁宝。” “哦,吴先生,我刚刚听见电话里一直没声音,还以为断线了呢。” 吴仁宝苦笑,这次,他吸取了刚刚的教训,也不敢再卖关子了,而是直截了当地说道:“许先生,我知道,您是个有大本领的人,我想请求您的帮助,出手拯救我的妻子杨易。” “吴先生,我已说过,我不是医生。你妻子的病情,我建议你还是走正规的医疗渠道吧?或许,可以去其他的大医院试一下?” “许先生,我已经试过了——这几天里,国内排得上号的大医院和专家,甚至国外有名的一些医疗机构,我都联系过或者让人帮忙找过了,但他们都表示,对这种病,全世界都没有好办法。目前,这种病症还没被治愈的记录。” 许岩撇撇嘴,心想谁说没有治愈的记录?单是在自己的手上,就治好了两例病例,一个是宫雪婷的爸爸,一个是文德兴老爷子。不过想来,这两桩案例查不到,那也是正常的。宫雪婷爸爸的案例,是被锦城人民医院认定为特例;而文老爷子的病例——这种元老级别的中央首长的病历,那是属于国家机密范畴的,也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接触到的。 吴仁宝显得微微激动:“我知道,这种病,目前国内外的医院机构都没办法,这是绝症!所以,我只能向您求助了,求您伸出援手,救我爱人一条性命!” 许岩打断吴仁宝:“吴先生,你等下!你怎么就确定我有能力救扬女士呢?” “小赵说过。。。” “吴先生,就算我在小赵面前说过我能治好这种怪病,但你怎么就会相信了呢?难道,我就不能是在吹牛吗?我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漂亮女孩子面前吹吹牛说点过头话,那是很常见的吧?你怎么会相信了?” 吴仁宝苦笑,他不好意思说,他原先确实是不信的。 虽然赵嫣然说过,许岩在妻子发病之前就看出她的疾病。但先前,吴仁宝还是不相信的——全世界都束手无策的绝症。那么多的专家和大医院都说没办法了,一个毛头小伙子。他能有什么办法呢?直到昨晚之前,吴仁宝都不相信许岩有能力拯救自己妻子的。 这件事,吴仁宝本来是不想讲的,但没办法,从刚刚许岩挂自己电话的这件事,他已隐隐看出来了,这位许先生的脾气不太好,他不敢得罪了,只能委婉地说道:“事实上。除了赵小姐以外,还有其他人向我们推荐了许先生您。” “还有其他人推荐我?”许岩惊讶:“谁啊?” “这个人。。。是我朋友,京城夜宴俱乐部的李董。”吴仁宝苦笑:“许先生,李董昨晚连夜给我们打电话了,说他已找到能救杨易的人了,就是许先生您,他说您是有大神通、大本事的人,世上倘若还有人能救回杨易的话,那就是您了。 许先生。李董一再叮嘱我,让我不要在您面前提起他,但既然您问起了,我也不敢隐瞒。只能如实说了,还请您千万不要责怪李董吧。” 许岩听得一头雾水:“李董?那是谁啊?” “哦,李董事长姓李。名卜天。李董本事很大,他是个气功大师。我爱人也跟他学练气功的,他平时跟我们家的关系很好。经常往来的。” “哦,是李卜天啊!”许岩顿时明白过来,他笑道:“既然是李中——呃,是李董的话,那就明白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他啊——他已经回京城了吗?” 许岩有点奇怪——既然是吴仁宝是李卜天的朋友,为什么李卜天不出面向自己求助呢?自己和李卜天联手对抗梦者,算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李卜天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如果是他出面请自己帮忙,自己大概是没法拒绝的吧? 听许岩这么说,吴仁宝直觉地感觉:杨易有救了! 他也说不出,到底什么原因使得他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是许岩那异乎沉稳的气度,或许是许岩那胸有成足的轻松态度? 吴仁宝心下激动,他抑制不住地声音颤抖:“许先生,只要您能出手救回我的妻子,无论您需要什么报酬,哪怕倾家荡产我也会做到的! 呃,这样说来或许有些冒昧,但我们家在京城也是有点身份的人家,我父亲曾经担任过部长,我现在在南方的海州市担任市委副书记——不不,许先生,请您不要误会,我不是在暗示什么,我也绝没有威胁您的意思,我就是想说,我是有能力兑现我承诺的。 许先生,李董和赵小姐都跟我说过,您是一位很有身份和地位的人,或许在您这样的高人看来,我这样的条件也算不上什么——那,我就只能求您发发慈悲吧!就当是看在赵嫣然的份上,她和杨易是很好的姐妹啊!” 许岩叹了口气——他心肠软,最是听不得人家哀求。 “那么,吴先生,要我出手的条件,赵嫣然想来也一定跟你说过了吧?” “我明白,我明白的!”吴仁宝连声说道:“小赵已经跟我们说过了,我们也明白,这是绝症,全世界都治不好,如果最后,那个了。。。也是正常的!所以,只要您肯出手,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我们当家属的都不会责怪您,对您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生死有命吧! 我们家属愿意事先签好保证书和承诺书,愿意承担一切风险!您还需要什么,尽管说就是了。” “这样。。。吴先生,我考虑一下,回头再给你答复吧。” “好的,不过,许先生,您那边能不能快点呢?因为我爱人杨易,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医院认为她可能坚持不了多久了。” “咦?”吴仁宝说这话,反倒提醒了许岩——自从上次赵嫣然打电话来通知自己杨易生病的事情,到现在已有三四天了。按照一般的原发性内脏器官衰绝症的病理来说,病人自从发病到死亡,病情很少能拖延超过一个星期的,而现在杨易却已坚持了足足七八天了。 这时候,许岩又想起了先前杨易的古怪表现——当时,自己明明用灵目术查看过杨易的,她分明早就被魔气侵入了,却是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异状来。现在,在她身上,病情的进展也明显要比在其他人缓慢得多——难道说,在她身上,有着某种力量在抵御着魔气的侵蚀? 想到这里,许岩顿时感兴趣起来。他问道:“吴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同意对你夫人进行救治。你什么时候带你夫人到锦城来?” “到锦城来?”吴仁宝诧异地问了一声。 许岩很理直气壮地说:“那当然——难道你还想我飞到锦城去为你上门服务服务吗?” 吴仁宝苦笑——其实他想的就是这样,就是希望许岩能飞到京城去帮他救治的,但许岩抢先开口,堵住了他的请求,让他无法开口了。 不过,这也难不住他:虽然说民航有规定,那些行动不能自理的病人是不能上航班的,不过以自己的人脉,让民航安排一副担架上飞机,这倒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吴仁宝咬牙道:“我尽快!快的话,应该今晚就能到了。许先生,您现在是在锦城吗?” “对的。你们抓紧过来吧,到了锦城,给我打电话,我们尽快开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节 接机 黄昏时分,巨大的飞机轰鸣声中,一架波音737客机在锦城市国际机场平稳地降落。飞机刚降落停稳,早已等候在机场上的一架救护车快速地开近去,一群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上了飞机,在飞机上抬下一架担架,把担架上的人抬进急救车里了,然后,急救车一路拉着警笛,飞快地向机场的出口驶去了。 跟在担架的后面,从飞机上下来了几个人,这行人中,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衬衣,双鬓发白,眉宇间神色忡忡,他伫立在原地,望着那急救车消失的方向,眼神里有些迷惘。 这时候,旁边一个戴着墨镜的年青女子招呼他说道:“吴书记,我们该走了吧?” “啊,好的。”吴书记回过神来,他点点头,走向机场的出口,边走边对那戴着墨镜的年青女子说道:“小赵啊,这一趟陪着来锦城,可是辛苦你了。” 带墨镜的年青女子笑笑:“吴书记,杨姐也是我的好朋友,陪着她过来,这也是我的一份心意——吴书记,您不用太担心,杨姐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吴仁宝笑笑,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和沉重,他说道:“但愿如此吧!小赵啊,等下,见到许先生之后,要拜托你跟他多说些好话吧。你是女同志,也跟他熟一点,有些话比较好出口。” 赵嫣然点头笑道:“这是肯定的。”她心中暗叹——始终还是关心则乱啊! 吴仁宝是海州市市委副书记,平时是蛮镇定和沉稳的一个人,但这次来锦城,他一路上反复叮嘱自己,这番话都说了四五遍了,没想到地头还是要重复一遍。 一行人出了机场。到了外头,和接机的人碰面了——吴仁宝虽然是外省的干部,但到了市委副书记这级别的领导,交游自然地广阔起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找到一些有办法的熟人的。 现在,给吴仁宝接机的就是锦城市政府接待办的一个副主任。他想请吴仁宝一行吃饭。但吴仁宝摆摆手就拒绝了——现在,他满脑子心急火燎的,哪有吃饭的心思啊! “这个,饭就不吃了,咱们先直截联系许先生,看看情况怎样再说吧——小赵,现在是六点半,你说这吃饭时间联系许先生,打扰了他。他会不会生气呢?” 赵嫣然摇摇头:“许先生的生活作息时间,我也不很清楚。不过,许先生为人温和,应该不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吧——何况咱们跟他也是约好的了,他更没理由发火了。” “嗯嗯,是啊!” 吴仁宝瞟了赵嫣然一眼,心想我碰到的许岩可不像好说话的人啊,一句话不对他就马上把我的电话给挂了——没办法。这社会,美女毕竟是有特权的啊! 吴仁宝拿起手机跟许岩联系。电话很快即就拨通了,他对答两句,随即面露喜色:“啊,许先生,您已经到机场了吗?啊,我们没看到您呢。。。二号门。。。哦哦好的。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吴仁宝对赵嫣然欢喜地说:“好消息!许先生已到机场这边来了,他在二号门等我们,咱们是走一号门出来的,却是错过了。我们快过去吧!” 当下。众人纷纷转向,向二号门赶过去。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机场的二号门,隔着还有老远,赵嫣然就认出人来了:“吴书记,我看到了,门边那穿白色休闲服的男的。。。就是赵先生!” “啊!”尽管赵嫣然事先已经跟吴书记打过招呼了,说许先生很年青。但在吴仁宝想象中,能一眼看出杨易的隐患,有把握能治疗她的专家,怎么样都该是个沉稳成熟的人吧,但亲眼见到许岩本人的时候,吴仁宝陡然慌了:“这。。。这就是许先生?他分明还是个大男孩嘛!这样的人,他懂什么医术啊?!” 一时间,吴仁宝还真有点后悔了:自己怎么这么糊涂呢? 居然信了杨易和李卜天的话,真的眼巴巴地把病人从京城送到了锦城!眼前这嘴上没毛的大男孩,他怎可能有什么办法呢? 唉,自己聪明一世,但在这关键时候,怎么就犯了这糊涂啊!! 吴仁宝心里的懊悔不说了,许岩正在机场的门口等着呢,突然听到有个女声在喊自己,他转过头来,看到了一行人正在朝自己快步走过来,当头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时尚靓丽女子。许岩的眼睛已经是堪称火眼金睛了,立即就看出来了,来的人正是那位偶像明星赵嫣然! 许岩惊讶:“赵嫣然,她怎么也过来了?” 那群人快步走到了许岩身边,赵嫣然上前来跟许岩问好,许岩的眼睛还在发直呢——早知道今天赵嫣然会过来,自己就该买上一身好点的衣服过来了! 许岩不是故意想扮演“权贵子弟”,不过赵嫣然既然把自己误认是那种人了,许岩也不得不半推半就地接下这个角色了,不然被揭穿的话,他的面子实在下不下去啊! “嫣然,你怎么也一起来了?事先都没跟我打个电话?” 赵嫣然嫣然一笑,她亲热地凑过脸去,亲了许岩一口,却是避开了许岩的问题没回答——这种事,怎么能事先电话通知呢?如果许岩在电话里叫自己不来的话,那怎么办好?来就得罪了许岩,不来的话又对不起自己姐妹。这种当面求人的事,只能搞突然袭击了。 赵嫣然生怕许岩生气自己自作主张,一见面就赶紧给许岩一个吻,以平息他的怒火——要知道,以她这种偶像派演员的身份,在公共场合是很忌讳这种事的,万一给哪个小报记者拍下来,这会对她的职业生涯造成巨大打击的。 她亲热地牵住许岩的手,给许岩介绍道:“岩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几位朋友吧?” 许岩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六七个男子。他微微蹙眉,摆摆手:“介绍的事情,我们回头再说吧,还是救人要紧——请问,哪位是吴仁宝先生?” 许岩询问着,但他的目光。却是已投向一行人前方的中年男人:这男人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衬衣黑西裤,相貌清爽,气质平和,气度也颇为沉稳,众人站立时候,隐隐然以他为中心,犹如众星拱月一般将他围在中间。 只是不知为什么,吴仁宝的神情颇为古怪,他目光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像是碰到了一件很震惊很难过的事情。 看到对方表情古怪,许岩也是心生疑惑,他打了声招呼:“是。。。吴仁宝先生吗?” “啊!”听到许岩招呼,那中年人恍然地应了一声,他快步上前来,伸出手要与许岩握手,一边望向了赵嫣然:“小赵。这位就是许先生吗?” 听到吴仁宝这样的说法,许岩微微蹙眉。心想吴仁宝还是个市委副书记,讲话怎么这么不讲究?赵嫣然都确认了,他还要问多一句干嘛? “我就是许岩——请问,是吴先生吧?” “啊,你好,我就是吴仁宝!” 吴仁宝握住许岩的手使劲晃了两下。说道:“许先生,您好!没想到您这么年轻啊,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握手的时候,吴仁宝很是用力,但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像是有什么东西很怀疑似的。 老实说,见面以后,这位吴仁宝先生的态度并不算很好,与他在电话通话中的热情和诚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弄得许岩也有点狐疑了——这到底是哪不对了? 当下,吴仁宝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随行的众人——市委副书记出行,身边总得有几个秘书、司机之类的帮闲。而赵嫣然这种档次的明星,身边也是少不了三两个助理,再加上锦城这边接待的人,那就浩浩荡荡一大群人了。 寒暄之后,吴仁宝主动说:“许先生,我看着,时间也是不早了,咱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说吧?” 看着现场的气氛古怪,尤其是众人望自己那古怪的目光,许岩心里实在腻烦——老子缺你这一顿饭?倘若不是赵嫣然在场,许岩早就拂袖而走了,现在,他只想着事情早完早好,他说:“病情火急,还是救人要紧——病人在哪里了?” 吴仁宝苦笑道:“许先生,我们没想到您会亲自过机场来迎接,病人下了飞机之后,立即就被锦城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给拉走了,现在走了已经有十几分钟了,估计追不上了。” “哦。”听了吴仁宝这么说,许岩倒也没生气——自己过机场来,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的,对方不知道所以衔接配合得不够好,那也怪不得对方。 “这样的话,我们就直接去市第一人民医院了。嫣然,你开了车来吗?” 赵嫣然先摇头,然后又点头:“我在锦城没车子,不过,我们公司在这边有合作伙伴,他们也是开车过来的——” “那算了,还不如坐我的车呢。这样,吴先生,咱们先不忙吃饭的事情,这就去人民医院吧,我先看下病人的情况再说。” 看到许岩的态度这么坚定,态度这么好,连饭都不吃就要先看病人情况,吴仁宝的心情确实好了一些,他脸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对许岩的态度也显得真诚了很多:“吴先生,这怎么好意思呢?劳动您亲自过来机场,还耽搁您的饭点。。。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不说这些,当然是救人要紧。我们上车吧。” 一行人匆匆地到机场的停车场,纷纷开车子。赵嫣然自然是上了许岩的车子,吴仁宝迟疑了下,也顾不得做电灯泡的嫌疑了,讪笑着上了许岩的车子,说道:“这个,趁着路上的时间,我给许先生介绍一下我爱人的病情,这个。。。不是很妨碍你们吧?” 赵嫣然嫣然一笑,她妩媚地望向许岩,许岩笑笑:“自然是不妨碍的。吴书记,上车来吧。” 吴仁宝说是要给许岩介绍病情,但真正的病情,也就几分钟就介绍完了——其实,对于**型性原发性器官衰绝症,许岩都遭遇过几次了,而今天过来之前,他还在网上搜过了相关的资料,对这种病症的了解程度,许岩已经不亚于一般的医生了。 听完吴仁宝的病情介绍,许岩又简单地问了他几个问题,吴仁宝都做了明确的回答,心里稍微安定——这位许先生问的问题都很在点子上,显然他也是个懂行的人,应该不会乱来吧? 听完吴仁宝的介绍,许岩默不作声点点头,他看着车前方,不发一言——从吴仁宝介绍的情况来看,杨易的病情还不算十分严重,她能顶得住旅途的跋涉,偶尔还能清醒一阵,心跳和呼吸频率虽然微弱,但还是能维持生命的。 要救回杨易,许岩并不觉得如何为难,但他另有一个为难的地方——病人已送进锦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了,有了入院记录,自己再出手施救的话,那就是继宫建国之后在市人民医院产生的第二个治愈样本了。 一次痊愈,还能用病人身体素质好的特例来解释;但如果这样的奇迹连续出现两次的话,只怕躲不过有心人的注意了。 老实说,如果自己能治怪病的消息泄露出去,政府层面的干扰,许岩倒不是很担心——天蹋下来高个顶,反正文修之给自己打过包票说国家不会抓自己去做实验的,他得给自己负责;许岩不担心政府,但他担心的是来自民间的压力。 如果自己能治愈**型性原发性器官衰绝症的消息传播出去,那该有多少病人和家属来找自己啊! 按照许岩在网上搜查到的资料,这短短半年间,在全世界范围内,这种病例的发病数已经超过三万例了,在国内就超过了一万多。。。真要让这些绝望的病人和家属们知道在锦城有个叫许岩的家伙能治好这种怪病,他们还不立即蜂拥而来把蜀都大学给踩平了? 等下治病的时候,自己用什么法子来掩饰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 机锋 许岩这么考虑着,于是他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显得很是深沉。这样的表情放在吴仁宝和赵嫣然的眼里,那就有点吓人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莫非,杨易的病情太重太厉害了,连这位许先生都没办法了吗? 而吴仁宝先生因为在仕途上行走,他的心性比起赵嫣然来更为深沉,碰到事情想得也更复杂,看到许岩面露不愉,他马上就想到了:莫非,自己没有把报酬给讲得清楚,所以许岩感觉不爽了,所以给自己甩脸色看吗? 这倒也是啊,世上哪有只让人帮忙却不说报酬的?难怪许先生要恼火了。 他干咳一声,问道:“许先生,您是蜀都人吗?” 许岩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没眼色的,自己正在思考着呢,他却来用这种不相干的问题来打扰自己,他沉声道:“不,我是蜀都的罗丹人。。。吴书记听过罗丹县吗?” 吴仁宝是京城子弟,一直仕途顺畅,何时曾听过罗丹这种小县城? 但这小县城既然是许岩的家乡,那当然不能这么说了,吴仁宝由衷地叹道:“罗丹县啊,那的确是个好地方,我可是久闻大名了!这地方山清水秀,风景优美,在全国都是鼎鼎有名啊!”——基本上,所有的经济不发达地区都可以用‘山清水秀风景优美’这话来称赞,至于说罗丹县是否会是个经济很发达的城市——开什么玩笑,如果真是那种城市,吴书记又怎么会不知道? 称赞完许岩的家乡,吴书记才说道:“许先生,蜀都省是很好,不过我们的海州市也不错的。现在,我们海州市正在投入大力气进行城建改造,城市面貌也是日新月异啊!这件事完了以后,倘若有空的话,许先生也可以到我们那边走上一趟。我们海州政府也是热烈欢迎啊!” 他深深地望了许岩一眼,轻声道:“现在,我们市里正在搞几个比较上规模的项目,比如市中心的文化广场。海州电建的三期土建工程,还有海州公路的市内段,这几个工程,投资都是过十个亿的。许先生如果有朋友是做建筑行业的话,他们比较有实力和诚意的话。也欢迎许先生把他们介绍来我们海州市参与招标啊!那是一片发展神速的热土,对外来投资者,一向都是热情欢迎的,许先生和你朋友过去的话,那可是大有可为的啊!” 吴书记这么说来,倘若是个知道江湖规矩的内行人在这里,自然就知道路数了——这是吴书记在许诺了,如果许岩能救活杨易的话,将来,许岩能在海州那边的基建工程里分一杯羹的。他轻描淡写地说上两句“欢迎许先生介绍工程队”。那就意味着,在吴书记提起的这几个工程里,起码会有一个是给许岩的。 虽然许岩不是建筑公司的,但他可以介绍人来做啊,不要小看这个权力啊,按照现在时行的规矩,这种大工程的介绍费回扣,那是在工程费用里的5%的。比方说海州市中心的文化广场改建,那是过十亿的项目的,百分之五就是五千万的回扣了。平常人十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了。吴书记用这个来当做给许岩治病的回报,确实算非常有诚意了——要知道,这样的大项目,就算是吴仁宝是市里的第三号人物。要拿下来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如果吴仁宝跟许岩知根知底,他还敢跟许岩把话说得明白点,但现在大家毕竟还不熟,这样的话说起来就太突兀了,他总不好赤裸裸地告诉许岩:你治好我老婆,我就给你一千万——那是一个包工头的口吻。不是一个市委副书记该说的话。 所以,吴书记也只能说得含含糊糊了,不过,他相信,有心人的话,对方应该能听懂自己的含义吧? 但问题是,许岩并不是有心人啊!听了吴书记的话,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有点莫名其妙吧?现在我正在考虑怎么给你老婆治病的事情,你却跟我谈什么海州市的建设日新月异——海州发展得再快,这关我什么事?而且我也不是搞建筑行业的,你跟我说什么欢迎投资者,海州建设大有可为,那对我有什么意义啊? 许岩有点不耐烦地说:“吴书记了,我不懂建筑,家里也不搞这行的,海州那边的建设,我就帮不了你了,恐怕你得自己联系了。” 吴仁宝脸上微微抽搐,他真搞不明白了——到底是这位许先生不满意自己的报酬,还是他压根没搞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微笑着说:“我知道,许先生是大忙人啊!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不一定要许先生您亲自过去处理的,就算许先生你去不了海州,那你如果有什么做建筑的朋友,一样可以推荐给我,让去海州联系我,效果也是一样的。我们海州还是个落后城市,很需要先进技术和管理理念的支持啊!” 吴仁宝自觉这番话说得够露骨了,但放在官场的初哥许岩耳里,他却是根本听不出端倪来,他压根没察觉,对方其实是在想办法讨好自己。 许岩心里只感觉纳闷:“吴仁宝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老要我介绍什么施工队建筑公司给他?我自己都说我不懂这行了,让他自己去找,他还这么啰啰嗦嗦的,一定要我介绍给他?这家伙还是个市委副书记呢,做事怎么颠三倒四的?我连他老婆都没治好呢,他莫名其妙又提这么多新要求过来,真是莫名其妙!” 这就是所谓“见识的差距”了。吴书记本是要对许岩示好的,但在许岩看来,他这是在给自己增添麻烦,两边因为见识的不同,造成了这样的误解。 好在这时候,现场还有第三人,却是赵嫣然。 赵嫣然貌似天真烂漫,但做演员的人,常常作为交际花出席各种应酬场面,各种场合见得多了,经常听闻各种内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吧,赵嫣然虽然没亲自做过建筑行业,但这种事也听过不少。再加上吴书记把话说得很白了,她在旁边听着,也隐隐约约知道,吴书记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听吴书记说。这是十几个亿的项目,赵嫣然心下顿时一热:按照现在的行规来说,这还不得几千万的回扣金额?要知道,自己出道以来,虽然自己很走红。也代理了几个品牌做广告,但因为演艺公司抽水抽得厉害,再加上团队啊服装等开支,自己一直落个人红却不富的尴尬局面,身家到现在也就不过就三两千万而已,听说有个能赚几千万的机会就在自己面前,她顿时脸热心跳起来。 只是,现在的局面太诡异,她也看不明白:吴书记明明把赚钱的机会送给许岩,但许许岩却是很不高兴地推掉了——许公子为什么拒绝? 难道他嫌这单子太小了。没多少油水,所以不屑接吗?好像也不对啊,一笔就能赚五六千万的单子,即使在京城的******眼里,这也不能算是个小数了,许公子没理由看不上的?或者,许公子不是一般人,他眼界太高了,不想惹那些麻烦。。。可是,这笔钱。或许对许公子无关紧要,但对我来说就是一笔巨款了,顶得上我奋斗好几年了啊! 赵嫣然心下一热,她鼓起了勇气。凑到许岩身边,亲热地说:“岩子,吴书记也是好朋友,他既然需要人帮忙,我觉得,您还是应该帮他的。我倒认识一些朋友是做建筑行业的。都是很靠得住的好朋友。要不,我把他们给岩子你推荐下,你考核看看是否合适,能不能推荐给吴书记?” 许岩和吴仁宝都没有想到,赵嫣然会在这个时候出声。许岩诧异地望了她一眼——赵嫣然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水汪汪地望着自己,很可怜又很盼望的样子,像是这一刻,许岩的答复对她是很重要的。 吴仁宝书记看看许岩,又看看赵嫣然,他微微一笑——这是怎么回事?许岩和这个赵嫣然,他们莫非是在一唱一和地扮演双簧吗?自己打算给工程这个决定,事先并没有跟许岩或者赵嫣然说过,他们怎么会这么配合默契呢?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许岩感兴趣就好! 吴仁宝身子向后座椅上一靠,他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是啊,赵小姐说得很是,大家都是好朋友嘛!许先生也好,赵小姐也好,你们都是我家的恩人——呵呵,你们是自己人,有些什么事,你们自己商量好就行了。反正,只要是许先生推荐的公司,我都是欢迎的。” 这一番话说来,许岩还是云来雾去地摸不清头脑,但赵嫣然却是听得明白——这位吴书记说话还是很大气的,他几乎是明说了,只要能救回杨易就好,不管是赵嫣然的关系还是许岩的关系,反正只要是许岩开口推荐的公司,他都肯认的。 一时间,赵嫣然顿时心下火热,看许岩的眼睛都热得要冒火了——要知道,先前她跟吴书记到锦城来,就是单纯地想帮朋友忙而已。没想到,真是好人有好报,做好事还能碰到这样的好事!五六千万的好处,只要许岩点下头,自己就能到手了! 当然了,赵嫣然也是聪明人,她当然知道,这笔钱,大头当然是要给许岩的,吴仁宝也是给许岩的面子。但是说自己作为经手人,许岩为人和气,做事也大气,他给自己的出手也不会太小气了吧?五六千万的过手钱财,自己怎么也能拿个一两千万吧? 听得他们的对话,许岩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说来说去,吴仁宝还是坚持要自己介绍建筑公司?赵嫣然也真是,自己正烦着呢,你凑什么热闹呢?自己忙得很,哪里功夫管这些闲事?” 他没好气地说:“嫣然,我这边一堆事情忙的,哪里顾得上海州的事。你有什么朋友是建筑公司的话,你就直截介绍给吴书记好了,不用通过我了。” “啊!”听许岩这么一说,赵嫣然顿时愣住了,她颤声道:“我直截给吴书记说?不用通过岩子——您了吗?” “不用不用!你们又不是不认识的,哪里需要我来转告!你自己跟吴书记说就行了——我事情忙,顾不上这个。” 赵嫣然心下激动,她转头望了吴仁宝一眼,却见后者微微蹙眉,却是旋即又舒展开了——就在这一刻,吴仁宝已是想得明白了:原来,这许先生多半也是官宦世家出身的,做事谨慎得很啊!他表面上装作对海州的工程没兴趣,不直截插手,明面上跟这件事毫无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但私底下,他却是安排了个代理人——也就是赵嫣然——来代他操作。 许岩对赵嫣然这么信任,这小赵多半跟他有一腿的吧? 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但做起事来很有章法啊!也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小孩,做起事来,道行很深啊! 迎着赵嫣然,吴仁宝点头笑道:“我已经说了,赵小姐也好,许先生也好,你们俩是自己人。只要救回了内人,你们二位都是我的恩人,不管你们谁,我都是同样尊重的。” 这句话说出来,许岩还迷迷糊糊呢,赵嫣然却是大喜:吴书记这么说,摆明就是同意这个安排了!将来,自己可以直截联系吴书记介绍了! 不过,事情还不能高兴得那么早啊!吴书记几次强调:“只要救回我爱人”——是的,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许岩能顺利救回杨大姐的份上,否则的话,刚刚吴书记承诺的这些都是空话,毫无意义。 她由衷地说:“吴书记,您不用担心,杨大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许先生一定会尽力救她的——岩子,您说是不是呢?” 许岩蹙着眉,“嗯”了一声,然后,他却是低叹了一声,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看着他的表情,吴仁宝和赵嫣然都是顿时心惊,吴仁宝也沉不住气了,他颤声道:“许先生,难道。。。这个很难吗?” “倒不是说这个。吴书记,如果得天侥幸,在我的治疗之下,******的病情真的有所好转的话,有件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帮忙的。” 吴仁宝坚定地说:“许先生,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哪怕就是倾家荡产,我也绝不推辞,一定办到!”(~^~) 第三百六十六节 医生 看着吴仁宝郑重其事的样子,许岩笑笑:“倒也不用那么严肃,这事,绝对是吴书记你能做到的:我给******治病之后,到时候,如果有人问起这件事,我希望吴书记你不要提起我——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这件事,不知吴书记您能办得到吗?” 吴仁宝松了口气——看到许岩神情严肃,他还以为他要提一些很为难的条件呢! 他坚定地说:“许先生,您放心,我们是懂事的人,对您的感激只会永远藏在心里,绝不会随便到外面乱说,给您惹来麻烦的!” “嗯!”许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是不抱什么希望——自己每次救人之前,对方都是这么说的,信誓旦旦保证得好好的,但自己每次救人之后,却总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导致事情会泄露出去,给自己惹来了一堆的麻烦和手尾。 许岩淡淡说:“记住你的话就好吧,吴书记。” 车窗外,夜幕渐渐降落,夜色笼罩了城市的街道,路灯已经开始亮了起来。车队开始接近市第一人民医院了,许岩看到道边有一个士多店,他停下了车子,招呼道:“嫣然,你买几瓶矿泉水上来吧。” 赵嫣然以为是许岩口渴了,问道:“好的!岩子,你要什么牌子的矿泉水呢?要不要冰的呢?” “随便什么牌子都行吧——不要冰的,常温的就好。” 吴仁宝很识趣,他主动提出道:“还是我去吧——赵小姐的知名度太高了,若是给人家认出来,引起围观就不好了。” 许岩点头,吴仁宝就自己下车买矿泉水了,没到一阵,他就买了五六瓶矿泉水回来,装了一个大袋子,笑道:“哇哈哈的冰泉——许先生。我给你一瓶吧。” 许岩看了一眼,却没接过,他淡淡说道:“吴先生,你先拿着吧。” “啊。许先生,你不渴吗?” 许岩笑笑,他继续发动了汽车,缓缓驶入人民医院的停车场。一行人下了车,这时候。吴书记的秘书小跑过来,低声告诉吴书记,然后吴书记再转向许岩,他客气地说:“许先生,我爱人已经入院了,住院部的内科,就在住院大楼的十二楼,我们这就过去吧?” “嗯,走吧。”看着吴仁宝就这样打算走了,许岩提醒了他:“吴书记。带上刚刚的那袋矿泉水。” 吴仁宝这才记起来,自己买了一袋矿泉水放在车上。他提起了矿泉水,若有所思地望着许岩,许岩对他微笑着点头:“吴书记,带上吧。” “哦!”能在官场上做到了厅级干部,吴仁宝绝对不是笨蛋,他立即醒悟过来——这位许先生三番五次地强调要带上这几瓶矿泉水,莫非有什么特殊讲究吗? 想到这里,他立即紧张起来,赶紧抓稳那袋矿泉水。紧紧地抱着。他的秘书想过来帮忙,但吴仁宝却立即把他给赶走了:“我自己来——许公子,是不是这袋水,我自己来提比较好些?这有什么讲究的吧?” 许岩笑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却是率先转身走了,吴仁宝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上,双手却是紧紧地抱住那袋矿泉水,那情形显得颇为滑稽。 夜色朦胧,夜幕下的住院大楼灯火通明。一行人经过了灯光明亮的走廊,进了病房——所谓的一行人,那自然是指许岩、吴仁宝和赵嫣然等聊聊数人了,其他人都在走廊那边等候着消息。 但说来也是冤家路窄,许岩刚进去,恰好就撞见了熟人——几个医生围在床边给病人会诊,领头的那医生,恰好就是市第一人民医院的主任郑主任! 看到郑主任,许岩第一时间就想拔腿逃跑——上次在李书记家里碰到郑主任,那时候郑主任好像就对自己很有兴趣了,现在既然在人民医院里被他撞倒了,他岂有不抓住自己大问特问的? 糟糕了,自己早该想到的——吴书记这种身份,他的妻子既然送进了市第一人民医院,那肯定是要拜托请最好的医生出来诊治的。在市第一人民医院里,对非典型性原发器官衰竭症的病例,还有谁比郑主任更权威啊?自己早该想到的,在医院里碰到郑主任,这是个大概率事件! 许岩想明白了,但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郑主任回过头来,他站直身,冲进门的众人点头:“你好,你们就是病人杨易的家属吧?我是内科主任郑中原,也是病人的主治大夫,请问哪位是病人的家属吴书记?” 吴仁宝站出来,他和郑主任握了握手:“我是吴仁宝——郑主任,你说吧,我爱人的情况如何了?” 郑主任面色沉重,他凝重地说:“吴书记,******是从京城协和医院转院过来的,想来关于这病症,协和医院的医生已向您做过相关的介绍了,在这里,我也不再啰嗦重复了。 在这里,我向您表个态,我们已接到市政府张秘书长的通知,肯定会竭尽全力抢救******的,肯定会尽最大努力的!这个,请您放心!但是。。。” 郑主任微微踌躇,仿佛接下来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出口似的:“但是,根据以前的病例和经验来说,目前世界上针对这种病症的几种治疗方案,效果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发病到如今已经超过十天了,她的生机已非常微弱了,所以。。。还是请您做好一定的思想准备吧!” 吴仁宝脸色凝重,他点点头:“我明白,郑主任,我爱人的事情,这就拜托你了。” “嗯,我们会尽力,但是有时候,人力有时而穷,这病是在全世界都是。。。唉,总之,希望奇迹会出现吧,要知道。。。” 话说到一半,郑主任却是突然看到耷拉着脑袋走在后边的许岩,他整个人陡然一震:“咦?你是。你是。。。你不是那许什么吗?” 许岩尴尬地笑笑,打招呼道:“郑主任,好久不见了!” 看到许岩,郑主任显得十分激动。他赶紧走上来,一把握住了许岩的手,紧紧地抓住,仿佛是生怕许岩突然溜掉似的,他激动地说:“许先生啊。我终于找到你了!要知道,这些天里,我可是到处在找你啊!我去过蜀都大学,但听说您离校已经很有一段时间了,已经不在学校里了。我们打您的电话,但您又不开机。。。没想到今天,却是在这里碰到您了!您今天过来我们医院,这是?” “吴书记是我朋友,听说吴书记的爱人身体不好,我就过来看看。随便看看——嗯,就是这样了!” 郑主任疑惑地看了看吴仁宝,却是陡然眼睛一亮,一拍脑袋,嚷道:“我都糊涂了!既然吴爱人是得了这种病,那许先生你过来,当然就是为帮忙的嘛!就跟上次宫建国的事一样,还有李书记那次的事情——嗯嗯,我明白,我明白的!许先生你要怎么‘帮忙’。你只管做就是了——需要我们医院这边怎么配合吗?” 郑主任一番话讲下来,许岩倒是没什么——他早知道对方一直在找自己,但是那位吴书记倒是惊呆了——这位看着很成熟稳重睿智的内科专家,为何见到年纪轻轻的许岩。突然就变得这么激动和欢喜了?好像,他们先前是认识的? 吴仁宝望着许岩,又望着吴仁宝,他惊讶地问:“郑主任,莫非,您跟许先生认识的吗?难道。许先生也是你们医院的大夫吗?” 许岩和郑主任对视一眼,都是苦笑。 郑主任轻松地笑道:“吴书记,许先生不是我们医院的大夫,不过,他以前倒是跟我们打过些交道的。吴书记,我得说啊,你和你妻子都是很幸运的人啊,这世上,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救回******,那就是许先生了!吴书记,你们的本事大,算是请到真佛了!” 听到郑主任这么说,吴仁宝和赵嫣然都是眼睛一亮,脸上陡然焕发了神采——先前,吴仁宝相信许岩,那只是无奈之下的被迫选择罢了。但现在,极力推荐许岩的人,可不是别人,那可是锦城市人民医院的内科主任,是一位足够权威的专家级人物,他的这番说话,可是很有分量的! 一时间,吴仁宝信心陡增,望向许岩的目光中也充满热切的希望。他沉声道:“许先生,这个。。。就有劳您了!反正,我答应的事,那是一定会做到的!” 许岩莫名其妙:你答应的事情?你好像什么都没答应我吧? 但许岩也不好跟他详问了,他问道:“病人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郑主任立即回头下令:“你们快拿病历记录过来,请许先生指点。” 立即,几个医生捧着病历和一堆的病情记录过来,在桌子上摊开,郑主任很客气地说道:“许先生,病人的资料都在这里了,您随便看,慢慢研究!” 看着桌面上堆得高高的那一堆医学资料,许岩只觉得头皮发麻——你妹的,自己有事没事多这句嘴干什么?真是自讨苦吃了! 他随手拿起了一份血液常规的检查报告看,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让他看得脑袋发麻,许岩只能装模作样地点着头,口中“嗯嗯”有声,表情严肃,仿佛他真的在认真研究这份病理报告一样,他脑子里却在想:就让这该死的一切赶紧结束吧! 许岩拿着病历报告,他也不敢看得太久——看得太久了,万一哪个不识趣的郑主任来跟自己讨论起病人的指标参数来,那可怎么办?他很快地站身来,走到病床前来端详了一阵病人。 杨易情形,真是令人望之而触目惊心,倘若不是郑主任先前提示过,许岩还不敢相信,眼前这干瘦得和骷髅一般的人竟是自己先前见过的那个英姿飒爽、精神抖擞的老板娘。 杨易的脸颊已深深地凹了进去,颧骨高高凸起,眼眶深陷,双目紧闭。她的头发已经被剃得干干净净,令人触目惊心的黑色布满了她的脸部,颈部,一直延伸到了胸口。 看到许岩的目光顺着杨易的脖子往下看,吴仁宝站近来,他提示道:“许先生,我爱人的身上也覆盖满了这种黑色的瘢痕,连手脚地方都给覆盖了。。。那瘢痕先是从胸口长起来的,先是一个巴掌大的疤痕,然后向四面八方扩张和蔓延,七八天的时间里,这瘢痕已经扩展到了胸口和脸部,随着这些黑色瘢痕的扩展,我爱人的病情就越加恶化。” 许岩点头,他不动声色地望向了郑主任:“郑主任,您怎么看?这病例,是不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确实有点古怪。我刚看过病历了,从病人发病到现在,已经超过十一天了。平常的病例,是拖不了这么长时间的,我以往经手过的病例,最长也就是六天时间就断气,而吴书记的爱人能超过十天,这确实不怎么常见——” 说到这里,看到吴书记脸色铁青,郑主任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又改口道:“当然,这也说明吴夫人吉人天相,能坚持等到许先生过来,才等来了一线生机,这也说明她命不该绝啊——” 看看吴书记板着的脸,许岩心下好笑,他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郑主任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不怎么得体,他赶紧换了个话题:“呃,许先生,病人的情况不是很理想,怕是不好再拖延了,您什么时候开始治疗呢?需要我们医院如何配合您?需要些什么器械呢?” 许岩望着郑主任,他似笑非笑:“有件事,我是很希望人民医院能配合我的。。。就是不知道你们能否办到?” 郑主任精神一振——他不怕许岩要求多,他只怕许岩没要求! “许先生,看您说的,医者父母心,救治病人,这本身就是一等一的大事,何况还是吴书记的夫人呢?您有什么要求,无论要人还是要设备——只要您提出来,我们就一定满足您!” 看着许岩好像有点不怎么相信的样子,郑主任拍着胸口说道:“许先生,这是真的!如果我这个科主任没办法的话,我们还可以向王院长求助的。” 许岩笑着摆摆手:“这倒是不必了。我的要求,郑主任你一定能做到的,也很容易做到的。。。”他望着郑主任,认真地说:“等下,我希望市人民医院的医生全都离开病房,我们治疗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听到这句话,郑主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们的医院。。。全都离开病房?”然后,他马上反应过来了,连声说道:“对对,我明白!现在闲杂人确实多了些,要治疗,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好,你们都出去吧,都在外面等着!没我同意,不准进来!” 郑主任连嘘带赶地把医生和护士们都给赶出了病房,然后,他关上了病房的门,回到了许岩身边,笑容十分灿烂:“许先生,您看,闲杂人都赶出去了,现在可没有什么碍眼的人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动手救人了呢?” 许岩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笑吟吟地望着郑主任,却是笑而不语。(~^~) 第三百六十七节 灌水 郑主任也在笑,但他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起来,最后变成了苦笑,他双手合十,对着许岩连连作揖:“许先生,我求您了,你就让我亲眼看一次吧!不亲眼见一次您救人的过程,不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会被郁闷死的! 跟您说吧,宫建国的事,上次您走后,这谜在我心里已经藏上好几个月了,一想到这个,我就茶饭不思,越来越是想不通啊!我连做梦都在想着这个事,觉都睡不着——根本没理由的啊!您不让我亲眼看一次,我。。。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啊!求您了!” 说着,郑主任举起了手,认真地说:“我知道,许先生您不让我个,是怕事情泄露出去惹麻烦。这样,我以人格向您保证,无论今天看到了什么,我都绝不会向外泄露半个字!否则的话,天打雷劈!这样的话,总可以了吧?” 虽然从上次宫建国的事开始,郑主任就一再纠缠许岩,但许岩对他倒没什么反感——这是个很认真负责的医生,对自己的事业执着,这是应该的。而且,他作为一个大医院的内科大主任,当初与小人物的许岩和宫雪婷打交道时候,他的态度很和蔼,和颜悦色,也没什么架子,让许岩感觉他的医德和修养都很不错。现在,看到郑主任放下身段,对自己苦苦哀求,许岩倒也心软了,他说道:“郑主任啊,只怕你就算留下了,也是照样看不出什么也学不会的啊。” 听到许岩的语气松动,郑主任顿时精神一振,他信誓旦旦地说,只要许岩允许他留下就行了,他会乖乖地缩在一边,绝不多嘴多舌,更不会妨碍许岩做事的。 许岩无所谓地耸耸肩,他望向了吴仁宝:“吴书记,你怎么看?” 站在吴书记的角度来说。他当然很希望郑主任能留下来的——虽然这位郑主任笨嘴笨舌的,不会说话,但他毕竟是锦城市人民医院的大内科主任,是一名权威专家。这样的话。万一许岩把救人的事情搞砸了,毕竟还有一个专家在场,可以进行补救。 吴书记客气地说:“这些事,我也不懂,全凭许先生您做主了。不过。我觉得,倘若郑主任留下没什么影响的话,那让他留下也无妨的吧?” 许岩很干脆地点头:“嗯,既然吴书记都同意了,那郑主任你就留下吧。” 郑主任千感万谢,他激动地屏住了呼吸,期盼看到许岩救人治病的精彩表现,却见许岩若无其事地向吴仁宝说道:“吴书记,麻烦你给你爱人喂一口水。” “喂一口水?”吴仁宝愣了一下,他不敢相信地确认道:“这个。是我吗?” 许岩点头,把话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对,麻烦吴书记你了,给病人喂一口水吧。” “哦哦,喂水啊,”吴仁宝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慌张地望着左右,却见许岩指了指他手里抱着的那一袋子的矿泉水,提示他说:“就用矿泉水来喂病人吧。” 吴仁宝“哦哦”地应了两声,他从袋子里拿起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开始给躺在床上的病人喂水,他回过头来问许岩:“这个,许先生。要给她喂多少水呢?” “喂了再说,尽量让她多喝点。” 喂水进行得并不顺利,病人昏厥多日,嘴唇已经干枯,已经丧失吞咽功能了,吴仁宝把水喂进去。很多水都汩汩地流淌到嘴外了,流淌到枕头和床单上,病人没能喝进多少。 看到这一幕,吴仁宝也急了,他回头来看着许岩,问道:“许先生,您看,她好像喝不下水。。。” 许岩微微蹙眉——病人居然喝不下水了,这确实让他有点意外。他沉声道:“不管她能喝进多少,你继续喂!” “哦哦!”吴仁宝应了一声,继续灌水,只听汩汩的水声响个不停,小半瓶矿泉水都给灌进病人口中了,其中又有一大半流淌到外边去了,吴仁宝手忙脚乱地放下矿泉水瓶,一边帮着病人拭擦脸上湿漉漉的水痕,一边对许岩说道:“许先生,她喝不下啊!喂了这么多,都是在她嘴里,她根本咽不下去!”他显得有点焦急,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了。 许岩装出镇定自若的样子来:“吴书记,不要紧的,就让水留在口中,会顺着病人的喉道慢慢地渗进去的——”说完以后,许岩也觉得没什么把握,他问郑主任:“郑主任,是不是这样呢?” 郑主任点点头:“理论上说,确实是这样。虽然病人已经失去意识了,但喉头感觉到水,她的喉部肌肉会自觉做出吞咽水的动作,让水顺着食道流淌下去,那是本能反应,就跟呼吸和心跳一样,是属于身体机能的本能动作。所以,吴书记您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水进了口,多少总会有一些自动地顺着食管渗下去的。 只是,许先生,您给病人喂这么多水,这是为什么呢?” 许岩瞪了他一眼:“郑主任,外面比较凉快,你在外边吹吹风比较好?” 郑主任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的承诺,连忙拱手作揖:“是我多嘴,是我多嘴,我不问了!许先生,你们继续,继续好了!” 果然,正如郑主任所说的那样,杨易口中的水一点点地渗进她的食道里。然后,按着许岩的指示,吴仁宝又给杨易喂了好几次,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把整整一瓶矿泉水都给喂进去了,他抬起头来,如释重负地对许岩说:“许先生,这水已经给她喂得差不多了,您看,您可以动手救人了吗?” 许岩又递了第二瓶矿泉水过去:“继续喂她喝水,吴书记。” 吴仁宝微微一震,但最终,他还是接过了矿泉水,继续给杨易口中喂水。又过了约莫二十几分钟,第二瓶矿泉水也给喂进了病人的口中,吴仁宝刚转过身来想对许岩说什么,还没等他说话呢,许岩已经又把第三瓶矿泉水塞到了他的手中:“继续喂。我不喊停你不要停。” 吴仁宝眉头一蹙,显出了明显的犹豫。他说道:“可是,许先生,她已经喝了两瓶矿泉水进去了。我爱人的身体很弱,哪怕是矿泉水都好。继续喝的话。。。会不会对她造成什么损害呢?身体还能不能承受呢?” 这时候,郑主任也插口说道:“是啊,许先生,虽然喝水对身体是好事,但也不能一概而论的。像这种重症患者。生理机能已经很弱了,让她喝那么多的水,她的消化道、肠胃都无法消化和吸收,反而会加重病人身体的负担——就算是正常认,喝了两瓶矿泉水,都会感觉很胀了。 我觉得,既然都喝两瓶了,喝水这步骤,是不是适可而止了?许先生,或许。。。您可以考虑进行下个步骤了?” 许岩好气又好笑。他瞪了郑主任一眼,冷冷说:“郑主任这么有学问?” 郑主任又想起,刚刚自己的承诺,他赶紧拿手捂住了嘴,连连摆手,嘴里“呜呜”有声,显示绝不会再多嘴了。许岩这才对吴仁宝认真地说:“吴书记,你既然从京城坐飞机来找我,那想必是相信我的治疗方案的吧?” 吴仁宝默然,迟疑良久。他还是伸出手,接过了许岩手中的矿泉水瓶,颤着手拧开了瓶盖,继续给病人口中灌水。。。。。。但这瓶水他只灌到了一半。那位郑主任却是再次违背自己的承诺了,他惊讶地嚷道:“吴书记,我看到。。。病人好像在自己吞咽矿泉水了!这水不是渗进去的,是她自己喝水了!” 听了郑主任的说法,吴仁宝陡然一振——果然,很明显地可以看出。在杨易口中的水消失的速度在加快,也可以看到,吞咽水的时候,杨易的喉头在蠕动着。 郑主任颤声道:“难道,病人。。。是恢复了意识了吗?”说话间,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许岩——郑主任经手的这种非典型性原发性器官衰绝症也有十几个了,也大致了解这种病的发展情况。一般来说,这种怪病的发展是不可逆的,病人衰弱的过程是无可逆转的,即使用上最好的强心剂和刺激剂,顶多也就减慢病人衰竭的进程,却无法逆转这个过程。 但现在,就在自己的眼前,单靠着使劲地灌矿泉水,就使得一个失去意识的病人恢复了意识,这发现令得郑主任震惊万分——这怎么可能!国内外所有专家都在寻找逆转病情的有效方法,但都是不得结果,没想到,随便给病人灌了两瓶矿泉水,居然就能有效了? 病床上的病人眼皮微微颤抖着,身子微微颤抖。吴仁宝停了手,惊喜地望着床上的妻子,他轻声呼唤道:“杨易,小易,你醒醒,你醒醒啊!” 突然,杨易挣扎着撑起了上身,在床上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大量的水从她的口中被呛了出来,吴仁宝连忙扶住了她,喊道:“小易,小易!你没事吧?没事吧?” 这时候,在旁边旁观的赵嫣然惊讶地嘀咕了一句:“杨姐脸上的黑斑。。。好像淡了很多咧!” 被杨易提醒,众人都齐齐望向了杨易的脸,发现她脸上的黑斑确实变淡了很多,而且这变化还是在持续地进行着,黑色还在继续地变淡,连她脖子上、胸口上的黑斑都在持续地变淡。。。。。。 在众人的注视下,杨易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虚弱而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众人,最后目光集中在吴仁宝的脸上,低声说道:“仁宝,是你吗?我这是,还活着吗?” 吴仁宝激动地几乎不能自控了,他握住了妻子的手,连连点头,眼泪都要流淌出来了:“小易,小易,你不要怕!我请来了高明的大夫,他已经开始给你治病了,你会好起来了——小易,你还难受吗?是哪里疼呢?” 杨易艰难地说:“我也不知道哪里疼。。。我全身都疼。我的身体好沉,被什么很重的东西死死地压迫着我胸口,我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呼吸好困难,难受死我了。。。” 听妻子诉说病情,吴仁宝连连点头:“你放心,小易,很快就会好的,你会好的!”他回过头来,感激地望着许岩——因为妻子的醒过来,他对许岩信心大增! “许先生,小易醒过来了!您看,这下一步的治疗该怎么办呢?我都听您的!” 许岩面无表情地指指吴仁宝手中的矿泉水瓶,一言不发。 吴仁宝一愣:“不会吧?许先生,难道,还要继续喂小易喝水吗?她已经喝好多了?” 许岩点点头,还是不说话。 因为许岩先前治疗的见效,吴仁宝心中对许岩已十分信服,当下,他也没什么二话,掉头就把矿泉水瓶递到了妻子唇边,低声说:“来,小易,继续喝,喝了就好受多了!” 杨易撒娇地白了他一眼,低声埋怨道:“你灌我喝了这么多的水,打算灌死我啊?”但埋怨归埋怨,她还是蹙着眉,硬着头皮咕噜咕噜地喝下了矿泉水。喝完以后,她秀眉一蹙,目光深凝,却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吴仁宝关心妻子,连忙问道:“怎么样?小易,喝水之后,你是不是感觉好些了?” 杨易犹豫了一下,她缓缓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那层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东西,我喝了水进去,感觉它好像轻了一些,像是被这水冲走了一些。。。身上的难受,也减轻了一些了!这是什么水?感觉喝起来很清甜,很清凉似的。” 吴仁宝流着泪,他咧嘴笑道:“小易,你是太久没喝水了,这不过是普通的矿泉水罢了——许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吴仁宝转过身来探询地望着许岩,许岩点点头:“既然病人觉得这样舒服,那就给她继续喝水吧。” “那。。。这样喝水,一直要喝到什么时候呢?就没有其他的治疗方法了呢?” 许岩有点不耐烦地说:“喝到你爱人喝不下为止!只要她还能吞下一口水,你就只管继续给她灌水!”(~^~) 第三百六十八节 项目 许岩这么一瞪,吴仁宝也不敢多说了,连声说道:“好好,我明白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显得颇为滑稽的,吴仁宝拿着矿泉水的瓶子,不断地给杨易灌着矿泉水,纵然杨易已经吞不下了,他还是照旧地猛灌不停:“小易,乖,来,继续喝吧。” 最后,杨易被灌得要喊救命了:“呃呃呃,不行了,老吴,不行了,我受不了了!我实在喝不下了,我胃都疼了,肚子都发胀了。。。呃,我不行了,我肚子疼了。。。不行,我真的肚子疼了,你让我歇一下!” 说着说着,杨易突然捂着肚子,一咕噜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她急切地在房间里东张西望的,脸色发红:“仁宝,洗手间在哪里了?我肚子疼了,要上卫生间!” 吴仁宝愣了一下,他又转身望向了许岩,尴尬地问道:“许先生,咱们正在治疗呢,您看。。。病人这种状况。。。能让她先去洗手间吗?” 许岩点点头,他转头对郑主任和赵嫣然说道:“我出去在外面等着。郑主任,麻烦你到外面叫两名女护士进来,让她们照顾病人。” 看到一个刚刚还奄奄一息的病人转瞬间就能生龙活虎地爬起来要找洗手间了,这一瞬间,郑主任整个人都呈现出石化的状态。他呆若木鸡,脑子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这不科学!这完全没道理的啊!” 要知道,自从非典型性原发器官衰绝症被发现以来,在全世界范围内已有数以万计的死亡病例,在医学界里,有人已经把这种传播途径不明、发病原因不明、病情发展快、死亡率接近百分之百的疾病称为新世纪绝症了。 为了攻克这绝症,全世界有上百家医疗、科研机构在进行日以继夜的研究。为了测试各种药物对这种怪病的作用,各种西药中药抗生素激素甚至非洲丛林里的黑巫药都给试了个遍,还有各种针对性的新药正在加班加点地研发,各种医学实验耗费的资金数以亿计。 无数先进的、犀利的、强力药物都起不到作用,但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有人用几瓶矿泉水,就治好这全世界都束手无策的绝症? 原来,只要不停地灌水。灌到病人受不了了,就能把这种绝症治好了? 治疗的方法居然就这么简单? 这消息传出去,只怕全世界要有不少专家和研究所要吃惊得跳楼了吧? 郑主任在脑子里急速地盘算着,自己要寄给柳叶刀新论文的内容和题目:《论哇哈哈矿泉水对非典型性原发性器官衰绝症的治疗功效和作用》——这题目好像显得有点滑稽?寄过去只怕会被杂志社当做笑话的。 如果把题目变成《一氧化二氢化学物的大量使用非典型性原发性器官衰弱症的抑制和逆转功效》,是不是显得更为专业一些呢? 或者。自己找多几个患者来灌水,看看是否有效? 。。。。。。 郑主任正浮想联翩呢,却是被许岩的招呼给惊醒了。他如梦初醒,回过神来,他“啊啊”几声:“许先生,您在叫我吗?您刚刚说什么?” 许岩微微蹙眉,却是清晰地把话语又重复了一遍,郑主任才如梦初醒,他急忙走到门边招呼了一声,两个女护士应声进来了。郑主任对护士们交代如何照顾病人做好护理工作——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里,许岩已经自顾自地走出去了。 许岩走出去没多远呢,只听后面“蹬蹬”的高跟鞋声响和赵嫣然气喘吁吁的叫声:“呃,呃,许先生,许先生。。。” 许岩无奈地立定了脚步,他转头望向了赵嫣然,笑道:“嫣然,上次我就说了,我们是朋友。你可以叫我岩子的。” 赵嫣然灿烂地一笑:“其实我也是想叫你岩子的,但这次到了锦城,不知怎么回事,见了你之后。我却是不怎么敢这样叫你了,只敢叫你许先生。”她打量着许岩,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神采,她轻声说道:“不知怎么的,几天没见岩子你,我就有点不敢认你了。” 许岩笑道:“我变老了吗?” 赵嫣然笑道:“你如果说老了。那我岂不是没人要了?”她打量着许岩,眼中却是微微有着疑惑,她笑道:“岩子,如果我说你好像肤色更白皙更好了,人也更俊更帅了,帅得我都不敢认你了。。。这个,你不会觉得我是在说假话恭维你啊?” 许岩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这怎么会是说假话呢?这不但是真话,而且还是是宇宙间的真理,妥妥的,必须的!” “咯咯!”赵嫣然捂住樱唇,笑得花枝摇晃。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说道:“说真的,岩子,我感觉,你在老家锦城这边,好像显得比较轻松,说话也幽默多了。在京城时候,我感觉你好像有很多心事,不怎么开心。。。但回了锦城这边,你就显得开朗多了。” “心事吗?”许岩回想了一下,在京城的时候,自己忧烦的事情很多,又碰到朱佑香的离去,那段时间里,自己确实心里郁郁寡欢了。但现在,自己境界突破在即,又辞掉了情报部的工作,无事一身轻,当然是显得轻松愉悦了,心情开朗了。 “在京城时候,我是有点事——不过,你这次突然到锦城来,也是吓了我一跳啊。你怎么事先就没给我个电话?倘若知道你来,我该到机场接你的。” 赵嫣然笑道:“就是不知道我来了,你不也照样去了机场?” 赵嫣然微微踌躇,有心想跟许岩商量吴书记所许诺下的工程基建的事,但这些事实在比较隐晦也敏感,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对那些权贵子弟来说,玩过的女人比用过的纸巾好不到哪去。自己如果想凭借这层关系就想以“对方的女人”身份自居,贸然插手这样的敏感事,那只会落得自取其辱,搞不好还会惹祸上身。 最后,赵嫣然还是打算迂回地谈,她试探道:“岩子,按你看。杨姐的病,这就算治好了吧?” 许岩笑笑:“好不好,我不敢说——嗯,病人说好才能算好吧。” “嗯。我觉得是好了——起码也是很大的好转吧!”赵嫣然惊讶道:“就这样喝点矿泉水,就把怪病治好了吗?这太简单了吧? 这么简单的法子,京城那么多的大医院和专家怎么都想不到呢?太奇怪了,在协和医院那边,我可是听见那些医生说的。说用了多少进口药。。。没想到,最后治好杨姐的,却是那几瓶矿泉水?!岩子,这到底是什么道理呢?” “这个嘛——天下万物,一物克一物,杨姐的病情恰好就是被矿泉水治好的,这只能说,矿泉水对她的身体有益罢了,这是个特例吧。” 赵嫣然蹙眉沉吟着:“是吗。。。我还是不怎么敢相信呢!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许岩心下好笑:赵嫣然说得对。多喝矿泉水能治绝症,这是不可能的。真正的原因,是那几瓶矿泉水已被许岩做过了手脚了——在车上的时候,趁着水放在身边的功夫,许岩已经给矿泉水做了手脚,灌注了大量的灵气在里面。 朱佑香留下的几瓶丹药,那是用一颗就少一颗的宝贝,许岩也不想随便浪费在外人身上。当初许岩听朱佑香说过,她二师兄所制的那种清邪灵丹,本身就是灌注了大量的灵气在里面的。现在许岩也是依样画符,给矿泉水里灌输灵气。 当然,许岩也没把握自己灌制的灵气矿泉水一定有效,不过。就算失效了吧,许岩也不怕,他还有一样后手的:在他手上的储物镯子里,还藏着朱佑香给的驱邪灵丹呢!实在不行的话,也只能浪费一颗了。 好在许岩灌制的灵气矿泉水很争气,几瓶水下去。病人就能自己爬起来,嚷着要上厕所了——因为有过亲身的经历,许岩倒是猜得出来,该是灌进去的灵气和病人体内的魔气相斗争,那些积聚在杨姐体内的阴邪物质要被驱逐,通过肠道的排泄驱出体内的。 但是很显然,相比于清云二师兄制造的丹药,自己自制的灵气矿泉水在效力上那是远远不如的。 病人服用清云二师兄的丹药之后,他们会有一个剧烈蜕变的过程,灵气驱逐黑色的阴邪之气时候,会有病人身体发光、黑色色斑迅速消褪、病人出现返老还童等症状。而许岩所制造的灵气矿泉水,去病的功效就显得很低调很平和了,无声无息之间,病人身上的黑色瘢痕就慢慢变淡、消失了,显得润物细无声。但比起给人的震撼感觉来,那效果肯定是不如清云二师兄丹药那么神奇了。 看着赵嫣然在这冥思苦想,许岩故意装糊涂:“这个啊,说不定是你杨姐的体质比较特殊呢?或者,你杨姐的病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呢?” 赵嫣然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呢?我知道的,我们从京城出来的时候,赵姐的状况就非常差了,好在我们随行请了医师随行,给她紧急急救才撑下来。我看着有几次,吴书记的脸都白了,他私下时候就默默地坐在座位上流眼泪,一个人偷偷地哭,好像都不抱什么希望的样子——只是在我们面前,他才显得比较坚强罢了。” 听赵嫣然这么说,许岩并没笑话吴仁宝的心思,反倒是觉得,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男人,这********还是比较深情的。他感慨道:“吴书记对杨姐真好,我想,他们夫妻俩的感情一定很好。不过,他俩的岁数好像相差有点大啊?” “是啊,吴书记比杨姐大上十几岁。吴书记的前妻去世了,杨姐是续弦的——我们圈子里的姐妹们都很羡慕,杨姐跟了吴书记这个好男人,有了个好归宿呢!” 赵嫣然一边说一边琢磨着,该如何把话题转移到吴仁宝承诺下的工程项目上,她慢慢地说:“吴书记对杨姐真是好,杨姐这次得病,吴书记特意从南方的海州飞回来京城,又从京城飞往锦城,奔前忙后的,人都累得憔悴了,瘦了好多。。。我听说,吴书记是他们市的副书记,担子很重,管着很多工程和项目,这一趟的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他手上的工程项目。。。” “嗯嗯,”赵嫣然的话题实在兜转得太飘渺了,许岩纵然已经得道,但这种事跟修为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听不出,对方其实是在暗示和试探自己。他“哦哦”几声,心里却没把赵嫣然的话放在心上——女人嘛,就是莫名其妙,说话老是抓不住主题,啰啰嗦嗦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个啥。 看着许岩含含糊糊的,一直没表态,赵嫣然也急了,当下,她也顾不得矜持了,小声问道:“那,岩子,刚刚在车上,你说,我可以直接找吴书记,给他介绍建筑公司的。。。这个,你不是开玩笑的吧?我真的可以吗?要不,我把推荐的公司列出来报告给你,你来定?” 许岩只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吴书记在海州那边缺个建筑公司,赵嫣然有朋友是干这行的,于是就介绍给他吗?这么简单的事情,举手之劳而已,用得着这么夸张吗?赵嫣然干嘛问了又问?她爱介绍谁给吴书记,那是她自己的事吧? 许岩有点不耐烦地说:“我来定这个干什么呢?既然是你朋友,你就介绍吧,有什么事,你自己跟吴书记说去吧。一件小事,不用反复说那么多次的。” 赵嫣然吐吐舌头,心想这些权贵子弟口气真是大,十几亿的工程,几千万的好处,他居然就轻描淡写地说是小事,浑然不放在心上。 许岩说是小事,赵嫣然却是不敢轻忽,她很认真地对许岩说:“岩子,谢谢你的信任!您放心,我赵嫣然虽然是女流,但我也是有担当有诚信的人,做事对得起朋友!这件事,蒙你相信,让我来操办,我一定把它处理得妥妥当当,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三百六十九节 忽悠 许岩诧异地望着赵嫣然,心里疑惑:又来了!为什么赵嫣然今天说的话,自己老是听不明白的? 许岩有心想问,但这时候,又有人过来了。 来人不是旁人,而是市人民医院内科的郑主任,他满脸堆笑地朝许岩走过来,先客气地跟赵嫣然打了个招呼,然后对许岩说道:“许先生,刚刚那个病人的情况,我初步看了。虽然正式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能看得出,您的治疗是十分成功的。病人的体温已经回复到36.5度,已经接近正常人的体温了,神智清醒,活动能力正常——我刚让护士给她抽了血,已经送过去紧急化验了,检查她的生理指标。不过,病人现在有一个特殊情况,我想向您请教的。” 许岩微微颌首:“郑主任,您是大内科的主任,这话太谦虚了——你说吧?” 郑主任尴尬地笑笑,他说:“现在,病人一直在进行着剧烈的腹泻,排泄量很大,粪便颜色呈漆黑颜色。我怀疑,病人是否有某种肠胃疾病。 病人排出大量的粪便之后,她的腹泻症状并没有停止,反而是越来越重了,甚至已含有大量的黑色黏稠液体和成分不明的人体组织。我已经安排给粪便取样化验了,但是病人现在这种状况。。。许先生,您觉得,如果让病人这样继续腹泻下去,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呢?” “剧烈腹泻?”许岩微微惊讶,他沉吟道:“郑主任,像往常,如果是普通的病人碰到这样的情况,你们会怎么处理的呢?” “这个啊,如果是普通的病人,碰到这种剧烈腹泻时候,我们一般会对他们进行血常规检查和粪便取样检查,以确定是否肠胃是否有痢疾菌或者什么炎症,然后对病人开出抗生素。但在腹泻过于剧烈的时候——就比如像病人杨易现在的状况。抗生素治疗是来不及了,为了防止病人脱水,我们医生就要给病人开出紧急的止泻剂,以制止病人状况进一步恶化。” 郑主任眼巴巴地望着许岩。沉声道:“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没办法判断,杨易她现在到底是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状况下?有可能,她是因为胃、小肠和结肠等器官产生了病变,所以导致剧烈腹泻。这就需要我们对她紧急采取措施进行止泻和治疗;但也有可能,这是她病情痊愈之后的正常自然反应。 不过我记得,上次宫建国痊愈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出现过距离腹泻的症状?——因为我们无法判断病人现在的情况,所以,只好向许先生您咨询这问题了,请您给我指点?” 许岩琢磨了一阵,他想起了自己修炼时候的事情,在朱佑香帮自己洗骨易髓的时候,还有当自己修炼有所进展开始突破的时候。自己也会天翻地覆地狠狠拉一通肚子,泻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按照朱佑香的说法,这是灵气在改造和净化自己的体质,排出了自己体内的杂质和毒素。现在,自己灌了那么多灵气输入病人杨易体内,应该对杨易的体质肯定也有一定的改善作用吧?病人杨易被魔气入体了,她的体内肯定有不少残留的毒素和杂质,被自己的灵气大量地灌注入体内,她也有一个排毒的过程吧? 许岩斟字酌句地说:“郑主任,人民医院的正规治疗过程。我是不方便干预的。但既然你问到了我,就这个病人来说,我觉得,可以先观察病人的状态。留意她的生理指标和神智情况,判断她是否有生命危险——然后再决定是否要做止泻治疗。” 郑院长立即领会了:“许先生,您的意思是,倘若病人只要不是出现非常明显的生命危险迹象,都是没必要对她进行止泻干预治疗了吗?但如果病人出现了体内脱水迹象或者平衡液失调的状况。。。” “如果病人有脱水危险,那就给病人进行补水和恢复平衡的补充液。但最好不要轻易进行止泻,不然的话,这会影响到对非典型原发性器官衰绝症的治疗效果。” 郑主任连连点头:“明白了!那,这腹泻的现象,也是原发器官衰绝症的康复过程中的正常现象吗?” “或许是。。。郑主任,你先观察吧。” 郑主任连连点头,应声而去。 幸运的是,许岩的判断灵验了。大概二十分钟后,郑主任和吴书记联袂兴冲冲地过来报告,说是病人的腹泻已经渐渐趋缓、停止了,病人体征趋于正常,气色恢复,神智清醒,机体明显恢复了活力。现在,护士和病人的保姆正在帮助病人进行清洁和护理,她很快就能正常了。 吴书记激动万分,泪水直流,他抓住许岩的手,紧紧地握着,他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许先生,感谢你,谢谢你,永远地谢谢你!许先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恩情,我们全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看到一个岁数大了自己三十岁的成熟男人握着自己的手泣不成声,许岩心中也颇有感触。这一刻,他真实地感觉到了满足感,心头暖烘烘的,很舒服。 这时候,许岩忽然明白过来,当年的雷锋叔叔和那么多的前辈为什么喜欢做好事了——说得高大上一点,这是因为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价值被社会和他人所肯定,所欢迎,这种愉悦感和成就感不是金钱等物质报酬能替代的。 许岩也握着吴书记的手,他谦逊道:“这是杨姐吉人天相,命不该绝啊!也是亏得吴书记你行事果断,倘若这病情再耽搁几天,那病人能不能救回来,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许岩安慰了吴书记几句,便打发他回去照顾老婆了;但对另一个人,这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了。郑主任笑嘻嘻地站在许岩面前,笑得像个准备推销保险的经纪似的,他搓着手,笑吟吟地走近许岩的身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许岩叹了口气:“郑主任,想说什么就说吧,你这年纪了,又不是什么美少女。弄出这种笑容来——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呵呵,”郑主任干笑道:“那,许先生,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是想请教一下。为什么给非典型性原发器官衰绝症患者大量地灌水,这么简单的办法,就能有效地治疗这种怪病呢?这在医学和病理上,有什么道理吗?有什么原理或者机制可以解释这个治疗过程吗?” 听到郑主任这么说,许岩又翻了个白眼——他最害怕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了。什么医学原理啊药理过程啊反应机制啊,自己个完全的外行怎么说得出个究竟来? 不过不要紧,他还可以忽悠嘛! 一代名医许岩踱步到了窗前,他背对着郑主任,双手插在裤兜里,四十五度昂头朝天。他仰望着繁星如尘的苍穹,深沉而缥缈的声音仿佛是从宇宙的最深处传出来的奥秘:“郑主任,你应该知道,水,那是我们人类的生命之源。对我们的生命起着重要的作用,是人类赖以生存和发展的不可缺少的最重要的物质资源。 对人类来说,体内发生的一切化学反应都是在介质水中进行,没有水,我们体内养料不能被吸收;氧气不能生产;废物不能排除,新陈代谢将停止,人将死亡——人的生命,一刻也离不开水! 人体一旦缺水,后果是很严重的。缺水1%-2%,感到渴;缺水5%。口干舌燥,皮肤起皱,意识不清,甚至幻视;缺水15%。往往甚于饥饿。没有食物,人可以活上五六天,但如果没有水,顶多能活三天! 要知道,人类是起源于海洋,一切生命活动都是起源于水的。。。” 听着许岩说话。郑主任脸色古怪,越来越难看——看许岩都要从中生代的远古时期说起了,他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了许岩:“许先生,不好意思,这个,水在咱们人体生理活动中的重要性,这自然是不需说的。但是,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说,这些非典型性原发器官衰绝症患者,他们的发病原因都是因为缺水吧?所以,只要给他们大量灌水,就能把他们治好了?” 听郑主任说得这么严肃,许岩也不好再随便胡说了——万一郑主任当真了,真的拿这个办法用在其他的病人身上,拿几个桶过来使劲给病人灌水,那真是要出人命的。 “郑主任,我又不是医生,也不是医学方面的专家,治病这个事,其实我是不懂的。你向我请教,那是找错对象了!” 眼看着许岩又要使出抵赖大法了,郑主任心下大急:“可是,今天明明就是靠了许先生您的矿泉水,病人才苏醒康复的。。。” 许岩笑道:“郑主任,你搞错了,矿泉水可不是我带来的——是吴书记在道上的士多店里买过来的,可不是我带来的!” 郑主任急得直跺脚:“许先生,问题不在这里!谁带来的矿泉水,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矿泉水会对这种怪病有治疗功效呢?” “这个啊,”许岩一本正经地说道:“郑主任,我觉得吧,你是只看到了表面的现象,就以为这是事物改变的根本原因了——你看到病人喝矿泉水进去然后就好了,你就觉得是矿泉水治好了她,这样的想法实在太浅薄了,是一种简单的直线思维! 就像郑主任,每天早上太阳出来的时候,你都要起床上班的,你为什么不觉得,太阳之所以会升起来,是因为你每天起床呢? 同样,病人杨易的情况也是这样,我觉得,她好转的真正原因,其实是你们医院先前给病人吃下的药或者先前采取的治疗措施,恰好在病人喝水的时候生效了,于是你就以为是喝水治好了病人!” 许岩语重心长地教导郑主任:“老郑啊,你是一位主任医师,不是乡下的农民啊!你要具备科学的医学辩证思维啊,要多想多分析,不要被简单的表面假象蒙蔽了啊!” 听许岩老气横秋地教训自己“要有科学辩证思维”,郑主任啼笑皆非。他苦笑着说:“许先生,这病人是今晚七点多刚刚送到我们医院来的,我们刚刚给她办了入院手续和入院检查,还没来得及给她进行治疗呢。” 许岩:“。。。。。。” 好在,许岩的反应很快:“哦,事情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咱们人民医院并没有给他治疗过,那肯定是先前京城的医院给她的治疗恰在这时候生效了!郑主任啊,我觉得,你应该跟京城那边的医院联系,向他们请教一下,到底给病人采取了什么样的治疗方案,才能把病人治得这么好——这个,郑主任,京城的医院,人家大夫的水平真是高啊,这咱们真的应该是要虚心学习的。。。” 许岩一边胡说八道,一边顺势向外走去——这时候,许岩已经回过神了,既然杨易已经康复过来了,自己还在医院傻乎乎地呆着干什么呢?自己早该走路了,却还留在这边跟这位郑主任胡说八道,自己还真是闲的蛋疼。 看到许岩要走,郑主任虽然很不甘心,但他也没办法——医院不是监狱和警察局,自己总不能把许岩给扣起来吧?他殷勤地陪着许岩一路坐电梯到楼下,把他送到了住院楼的大门口,笑吟吟地和许岩握手道别:“许先生,以后,欢迎您经常过来我们医院,对我们多多指导啊!” 许岩笑笑:“郑主任,你这打招呼的方式,倒是怪让人害怕的——身体没病的话,咱们普通老百姓,谁会经常上医院来啊?” 郑主任“哈哈”一笑,挥手和许岩道别了。看着许岩的身影消失在夜幕的医院里,郑主任却是神色凝重,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喂,小张吧? 对对,你赶紧给我看看,今晚吴书记他们给病人喂的矿泉水,喝剩的矿泉水和那些瓶子,你赶紧把它们收起来——用材料袋密封保存起来,立即送化验室检验去! 啊,什么?病人的家属制止你这样做?他们已经抢先把那些矿泉水给收集起来了吗?这怎么行!你跟他们说,医院的物品要求统一管理的,住院病人是不能病人携带药物的,我们要把这些喝过的矿泉水都给带走,啊——家属坚决不同意吗?吴书记也在场?他亲自阻拦你们?这个。。。也太不像话了吧,这种素质,哪像个领导干部啊,啧啧!”(~^~) 第三百七十节 提升 郑主任挂了电话,心里悻悻的——许岩是走了,但治疗病人的那几瓶矿泉水还没用完呢,郑主任亲眼看到了,起码还有大半瓶的矿泉水还没喝光呢。 要治疗怪病,许岩的作用固然很重要,但倒也不必一棵树地吊死在许岩身上,只要能拿到许岩给病人喝的那种矿泉水,如果能检验出水中含有特别的物质或者成分,这同样是一条出路和办法——要知道,现在全世界都在寻找对非典型性原发器官衰绝症有作用的药品,如果那瓶矿泉水里含有能治疗这种绝症的有效成分的话,那它的价值甚至可以用价值连城来形容! 但问题是,大家谁都不比谁傻啊!出来时候,郑主任明明看到许岩给病人喝的矿泉水还剩大半瓶呢,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吴书记已把矿泉水全部给收起来了——尼玛的,这手脚也太快了点吧? 郑主任十分苦恼,他发现,对吴书记,自己竟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如果说矿泉水是医药开出来,现在医院这边要收回,这还勉强说得过去;但问题是,这几瓶矿泉水却是由吴书记从外面带进来的,并不是医药开出去的。倘若硬要说这几瓶水跟医院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只能靠不讲理的硬抢了——好吧,财帛动人心,面对着一样能治疗绝症的新药样品,如果面对普通老百姓,在那巨大的利益面前,医院偶尔拉下脸皮来做一次不讲理的事,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海州市的市委副书记,一个副省级城市的正厅级副书记,那是能随随便便不讲理对待的对象吗? 郑主任叹了口气,心下明白,这下,自己是只剩一条路可以走了——既然硬来的不行,自己也只能好声好气地跟吴书记夫妇商量。请求他们把剩下的矿泉水分给自己一半吧——虽然拿不到全部,但总比一无所获好吧? ~~~~~~~~~~~~~~~~~~~~~~~~~~~ 许岩出了医院的大门,他悠然地抬头望去,头顶的星辰漫天璀璨。习习的凉风,让人心旷神怡。 已经是三月了,炎热的夏季已经到来了。从病房里出来,重又看到这漫天的星辰,许岩心情舒畅。他也不急着回去。在街上漫步行走着,让夜风迎面吹拂他的脸,慢慢感受着这夜幕下的清凉,也慢慢感受着,自己那舒缓的心境。 许岩走了几分钟,他听到口袋里的铃声又响起,却是有人又打电话来了,许岩却是没有接,他随手关掉了手机——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已完全被一种玄妙的思绪占据了。他的思绪幽深而漫长了,他不愿被人干扰和打断了。 漫步在漫天的星光下,许岩随意地想:星辰壮丽,宇宙深邃,时空的奥妙无限,凡人的一生却是如此渺小啊! 许岩想到了,在获知杨易得救的时候,吴仁宝那张喜极而泣的脸。可是,吴仁宝为什么就想不到呢,即使这次杨易被救回来了。她也不过是在死亡面前暂时放慢了脚步——数十年后,她始终还是要死的。 盛者必衰,诸行无常。一切存在的,始终都要走向灭亡。 天地悠悠。古今无限,但凡人的一生,却只有那短短的数十载。智慧生命以此短暂的生命来体会和感受宇宙的辉煌和壮丽,探索时空和物质的终极奥秘——这是人类的最大幸运,也是人类的最大悲哀。 生命如此短暂,修道。本来就是在死亡间隙里偷得一线生机而已,不进即死,哪容得下自己犹豫迟疑啊! 这时候,许岩终于下定决心了:立即就回家了,不再惧怕什么后果,今晚就开始修炼和突破吧! 主意既定,许岩赶回了家,他锁上了房门,关上了手机,盘溪坐在床上打坐,很快进入了修炼状态。 刚进入修炼状态,许岩便立即意识到了,这一次的修炼,与往常的截然不同。天地之间的灵气汹涌而澎湃地涌入了自己体内,自己的经脉就像一块干枯的海绵,永无止境地吸收着那汹涌而来的灵气,它们正以惊人的速度茁壮在成长着,犹如春雨之后的草芽。 澎湃的灵气犹如江河决堤一般汹涌,涌入了自己的各处经脉之中,然后,它们又开始慢慢地沉淀,沉入了许岩的五脏六腑、四肢五骸,如同一波又一波的潮水般涌来,将许岩的浑身上下一点点地渗透,改造着许岩的身体和经脉。 自己的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经脉,五脏六腑,都在灵气的冲击之下去掉了杂质,变得晶莹剔透起来,他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述的舒畅感觉,淋漓畅爽。 倘若是以前,许岩说不定会担忧,这样修炼下去,自己整个身体不要变成透明的了?但在这极端的舒畅感之下,他压根就没空暇去考虑,他只记得驱动经脉,让灵气一趟又一趟地冲刷自己的身体。 许岩隐隐感觉到,这次的突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不仅仅是灵气和经脉的变化,这更是一次对自己身体脱骨换胎的彻底改造,这是自己第二次彻底易髓换骨,在这个灵气冲击的过程中,自己将去掉身体内的杂质和废物,身体将被纯净化,将迎来一个完全焕然一新的自己——好像,那就是典籍上所称的“纯净琉璃体”吧?面对那天地灵气对自己身体一波又一波地冲击,许岩没有抗拒,而是敞开了身心,毫无保留地任由那灵气的冲洗,他毫无顾忌地沉迷在这过程之中了。 他陷入了一种昏昏沉沉的入神阶段,许岩不知道,这第二次易髓换骨的过程到底持续了多久,恍惚中,他记得窗外的日头暗下去,然后又亮起来,然后又暗了下去。。。 这样恍恍惚惚地经过了几个轮回,许岩感觉到,灵气对身体冲刷的势头终于缓了下来,灵气的汹涌潮水变得缓慢,变成了山间的溪流,又变成小小的浅溪。。。这时候。许岩心中泛起了明悟,他知道,这一次的入静修炼,要即将接近尾声了。 “呼~~”许岩呼出胸中的最后一口俗气。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世界感觉焕然一新了——还是自家的窗户、床和墙壁,那些本来平凡又普通的东西,但在他的眼中,却是变得晶莹剔透起来。泛着微微的白光。 这时候,许岩才闻到了一阵轻微的异味,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皮肤上蒙着一层乌黑的异物,散发着异样的味道——许岩于是知道了,这是自己第二次洗骨易髓之后,身体内冲刷和清排出来的废物和杂质了。 他进了梳洗间,痛快淋漓地洗了个澡,把身上的污垢全部洗掉了,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新衣服。顿时感觉浑身清爽舒泰。 他站到了镜子前,在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许岩看到,自己的脸变得更白皙了,却不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而是一种非常洁净的晶莹之色,自己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邃了,目光沉凝,鼻梁变得更高了——骤一看上去,许岩感觉镜子里的人像是韩国的电影明星。反正是漂亮得不像自己了,但细细品位了下,却好像又没多大的变化,无非就是鼻梁变得高挺了一些。眼睛变得深了些,眼神变得有神起来,脸的轮廓线条变得更柔和了些——都是一些细微的变化,熟人一看还能认出自己来,但这些变化组合到一起来,却使得自己的整个面貌和气质都显得迥然不同了。 自己的脸还是原来的脸。但不再给人一种青涩的学生感觉了,而是给人一种很沉稳镇定、莫测高深的神情。 对着镜子看了一阵,许岩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看着自己气质上的变化,许岩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该欢喜还是悲伤——以后出去各种场合,自己被介绍说“这是情报部的许处长”,对方应该不会露出那种大吃一惊像是碰到诈骗犯差不多的见鬼表情了吧? 许岩看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那深沉而镇定的气质,他依稀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沉稳淡定,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炸天表情,自己好像在谁脸上见过了? 然后,许岩很快就想到了——朱佑香! 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被枪指着或者魔物临头的紧张时候,朱佑香总是显出一副游刃有余、好整以暇的沉稳表情,她永远不慌不慢,永远胸有成足。无论如何危急艰险,她总是沉稳淡定,仿佛世间没有什么事能让她意外的——要知道,论起年龄来,朱佑香比自己还要小上好几岁,但她沉稳气质往往使得自己忘记了这一点。 那时候,许岩还不理解,在暗地里还私下吐槽过,朱佑香是在故意装逼扮酷吧?但现在,许岩却是明白过来了——朱佑香不是装逼,她是因为掌握了足够强大的实力,所以胸有成足,她有足够的底气,能无视世间那些蝇营狗苟的东西! “绝对的实力,带来了绝对的自信啊!” 随着修为的提高,许岩开始慢慢地理解,当初的朱佑香到底有多强大:自己一直在努力地修炼,进展也是神速,但就像某位大科学家曾经说过的,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感觉自己的无知。现在,许岩回想当初的朱佑香,他也有这样的感觉。 当初,自己看着朱佑香展现各种神奇本领的时候,自己还以为“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己若是修炼了,也能做到了”,但现在,随着自己修为的提升,许岩开始发现了——朱佑香当年做到的那些事,好像还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简单的! 比方说,朱佑香随随便便把歹徒一抛就是几百米,以自己现在的肉体力量,好像也能勉强做到,但自己得认真地蓄力运气,准备十足之后的全力一抛,而朱佑香却是完全不做准备,那么轻描淡写地一掷,仿佛扔掉手边的果皮一般随意,不带丝毫烟火气息——光是那种轻描淡写的气度,就能看得出俩人在修为境界上的差距了。许岩甚至有种错觉,现在,自己距离当年朱佑香之间的差距不是在缩小,而是越来越大了! 这时候,许岩才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好像比先前长了很多。这时候,许岩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的这一次修炼入定,到底花了多少时间? 许岩赶紧去打开电脑,看到网页上的日期,他当场傻了眼——已经是四月一日了? 许岩还记得,自己进入修炼状态时候,才是三月二十二日的晚上而已——难道,自己这一次闭关修炼,足足用了十天时间?(~^~) 第三百七十一节 时事 许岩打开了窗帘,顿时,屋子里变得亮堂堂的。窗外,一轮蓬勃的红日正在升起。在窗外那明媚的阳光下,小区里的住户正在纷纷走出家门,走上了忙忙碌碌的上班路程。许岩心头泛起了明悟:“看来,不管自己在或者不在,这世界依然按着自己的节奏在前进着。” 许岩从窗前回过身来,他在电脑上打开几个新闻网站,正打算看看这些天发生的新闻呢,这时候,他才听到了一连串的“滴滴答答”手机短信铃声——打开手机这一阵功夫,无数的短信潮水般涌了过来。许岩拿起手机随手看了一下,好多的未接来电通知,还有很多的短信,大部分的电话都是情报部那边的:有文修之的,也有黄夕的,他们都是问许岩在哪里,说有要紧事找他,请他开手机就赶紧回电话;还有一些是同学和朋友的,比如胖子的,找他出去吃饭喝酒的;班主任李老师也来了几个电话和两条短信,询问许岩在干什么;还有几个消息是来自赵嫣然的,她说想找许岩做向导在锦城游玩一番;另外吴仁宝也打了电话,也发来短信,向许岩衷心地表达了感谢,告诉许岩,他妻子的病情已有了很大的好转,正在康复中,他们夫妇很希望能当面向许岩表达感谢,希望许岩能在方便的时候给他们一个电话。 许岩翻着电话和微信看了一阵,心中便有数了。他对这段时间找过自己的人统统来了个群复,告诉大家自己这几天的手机坏了,现在才刚刚修好,所以抱歉了云云——至于对方信不信,许岩就不关心了。 因为这次闭关修炼的时间长达十天,许岩隐隐有种跟时代脱节的感觉。许岩在网上逛了几个网站,看下最近的时事新闻。在打开黄易网站时候,他一下就被吸引住了:在头条栏目里,一条新闻赫然显目:《锦城蜀都大学校内惊现怪兽,军警严密布控封锁现场》。 看到这条新闻。许岩惊叹地“咦”了一声,心中痛骂:文修之那杀货,亏他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封锁新闻保密呢,现在可好。人家门户网站都上头条新闻了,还保密个屁啊! 他快速地浏览着帖子,这一篇是黄易新闻的记者撰写的采访稿,还有几张所谓的现场图片。在照片上可以看到,一辆特意加长的重型运载车正载运着一个长达十几米的巨大物体正在从蜀都大学校门里驶出来。在车上的物品覆盖着一块巨大的黑色帆布,但还是可以隐约看到那巨蛇盘起来的轮廓。而在重型运载车的前方,还有着几辆打着警灯的警车在开道,在道路的两边,交警和持枪的武警在维持着秩序,阻止闲杂车辆和围观人群的接近。 照片拍得很清晰,连那被帆布遮盖着的盘形物品的轮廓都拍得十分清晰,可以看得出,拍摄者是站在蜀都大学对面的高楼窗口以居高临下的角度来俯视拍摄这一幕镜头的,那相机的像素很高。连武警士兵手中持的枪都看得清清楚楚,大蛇的轮廓也依稀可见。 许岩又翻了下一页,又看到了几张照片——比起先前的第一张照片,这些照片的清晰度差多了,但还是能看出,在远处卧躺着的黑色巨蛇尸身,还有围着大蛇身周犹如蚂蚁一般忙忙碌碌转悠着的工程人员和士兵。在大蛇的巨大身躯映衬下,不要说那些士兵和工程人员,即使那些巨大的工程器械也如同玩具一般渺小,浑然没有了平时的霸气。 因为对学校的地形比较熟悉。许岩立即就看出来了,这张照片,该是在第四宿舍楼的楼顶拍摄的——当时警方虽然封锁了校园的树林周边,但他们也只能在地面上进行封锁。不让闲杂人靠近。但对于周边高层建筑的顶层和窗户,这实在是防不胜防了——许岩还记得,当时文修之还认真地考虑过,是否要派人去把附近几栋教学楼和学生宿舍楼的顶层都给封锁和清空了,但最终还是没有实行了。因为大家都清楚,即使军警能封锁周围的几栋宿舍楼和教学楼。但总不可能把靠近蜀都大学的方圆一里内的住人公寓楼统统给清空了——从那些公寓楼的窗户里,通过高倍望远镜和摄像机,同样是可以看得到现场情景的。 许岩看完了现场的图片,他才开始看新闻内容。新闻的内容很倒是很简单,就是说黄易获知消息,在蜀都大学校内出现了巨大的蛇形怪兽,军方和警方介入了事件调查,封锁了现场和对外的消息。 黄易的记者采访了一名“不肯透露真实姓名的蜀都大学学生”,这个大学生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番惊心动魄的故事,说他在晚间散步的时候突然在树林里遭遇了这条巨蛇,他惊险万分又智勇双全地地从巨蛇的血盆大口中逃得生路,如何机智勇敢地和那条巨蛇进行搏斗,最终赤手空拳地将巨蛇制服。。。这页还没看完呢,许岩已经在右上角点叉了。 然后,许岩又打开****网,又发现了一篇蜀都大学内出现巨蛇的事件报道,这次,是某位“知悉内情的蜀都大学教授”站出来透露消息,他称自己亲眼看到了上百辆坦克开进了蜀都大学的校门,对着巨蛇发射炮弹,为了消灭怪兽,整整一个装甲师参与了作战。 “那仗打得太激烈了,整整一个晚上,打炮就没停过!整个锦城都听得清清楚楚,轰隆隆的简直是天崩地裂一般!为了消灭怪兽,咱们的战士伤亡惨重啊,我亲眼看到的,死伤的人数都过千了!啊,为什么政府没公开真相?这不是明摆着的嘛,伤亡人数如果超过三十五人,当官的就要下台了!” 教授”言之凿凿。 “滚你妹的!”许岩骂了一句,又点了右上角的叉,他觉得,这帮记者如果不造点谣或者来点危言耸听,他们就根本没法写文章了——就像厨师不放盐就不懂得怎么做菜一样。 随便逛逛论坛网站就碰到了两篇蜀都大学巨蛇事件的新闻,许岩才意识到,蜀都大学的巨蛇怪兽事件怕是会成为很红火的轰动新闻——不,这已经成为了很轰动的新闻了! 许岩又随便上了自己平时很喜欢上的猫网,这是一个翻译外国人对华夏国评论的网站。在这里,许岩发现了好几个帖子,都是外国网友评论华夏国蜀都大学校内怪兽事件的评论,在那些评论中。许岩看到了很多惊叹,大多数外国网友都在震惊这件事,有个美国网民在感慨“我们这个世界到底是变得怎么回事了?上个月,日本的东京出现了怪兽,这个月。在华夏也出现了怪兽。”, 很快的,有其他的美国网民回复他:“至少华夏的解放军干得比日本人利索多了,我们可是看到,日本人为了干掉那头怪兽,可是把他们自个的大半个东京都给毁掉了。而华夏人可是干得很干净的,并没有听到他们有很大的伤亡。” 但接下来,又其他美国网民反驳说:“你当然不知道了——按照华夏人的习惯,就算是整个城市都毁灭了,他们也不会让消息传出来的。”接下来又是一堆巴拉巴拉说华夏人不皿煮不石油毒菜什么的议论。但这个评论很快就被淹没在一堆好奇的议论中了,很多网友都在好奇地讨论,在城市里,华夏军队没有动用重武器,他们是怎样把巨大的怪兽给消灭掉的? 在日本的2ch网站上,很多日本网民都把这次华夏的怪兽事件跟东京怪兽做了对比,几乎所有的日本网民都在痛骂自卫队和政府的无能。有网民言之凿凿地肯定说,华夏的解放军肯定拥有某种威力巨大的独特武器,能针对这种怪物有杀伤能力的。然后,又有人出来感慨说为什么我们日本就没有这么威力巨大的武器呢?接下来。又有人出来给他们普及基础知识即美日安保条约,说日本是个不正常的国家,按照宪法,日本是没有权力拥有这种大威力杀伤武器的。日本国的安全是交给驻日美军负责的。。。。。。但很快又有人出来反驳,说上次怪兽在东京银座肆虐的时候,驻日美军在干什么呢?他们可没有出来帮忙啊!还有上次福岛核泄漏的时候,小鹰号航母可是立即就跑路了。。。可见,关键时候,美军还是靠不住的啊。还是得靠自己的军队啊!接下来就是一堆人在那边自艾自怨,感叹日本不是正常的国家,也没有自己的军队,所谓的“自卫队”纯粹就是一帮朝九晚五的公务员,指望他们有奉献和牺牲精神,那是白日做梦了。 说着,日本网友居然还羡慕起华夏来,说华夏虽然不皿煮不石油很毒菜,但华夏的军队确实还是很靠得住的,同样是怪兽事件,华夏就处理得就很好,可见日本确实落后了,还有人建议日本政府应该增强与华夏政府的合作和沟通,增强信息情报互助,共同合作对抗这些怪兽。但很快就有人出来反驳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为了钓岛事件,****进山把华夏得罪得太狠了,华夏人是不可能原谅他的。自然了,这种贴子里自然少不了惯例的调侃“****下台算了!”、“****早日完蛋吧!” 许岩逛了一阵论坛,又发现了几个跟蜀都大学事件有联系的新闻,一个新闻是日本国首相****进山向华夏国发出慰问,表示他获悉华夏国的锦城怪兽事件了。感到十分震惊。作为长期的友好邻邦和同样遭受过怪物伤害的国家,只要华夏有需要的话,日本愿意提供一切必要的援助和支持,也希望能与华夏加强在处置这种特殊灾难事务上的信息沟通和合作。 很快,在****发话的第二天,华夏国的外交部也很快表态了——就跟历来的风格一样,华夏外交部的表态总是含糊和暧昧不清的,说了一通中日历来邦交友好的套话以后,外交部表示欢迎****首相在适当的时候到华访问,商讨两国共同关心的问题,增进两国的友好关系。 看着荧屏,许岩陷入了沉思——经历了那么多事,许岩已经不再是那不谙世事的少年了。看到网上铺天盖地的有关蜀都大学怪兽事件的新闻报道,他隐隐地意识到,如果没有政府的允许或者默许,这桩新闻是不可能这么轰动的。 只是,按照往常的惯例,这种超自然的事件,政府的处理方式一向是讳莫如深地封锁消息,以免造成民众恐慌的吧?这次为什么闹得这么夸张呢?(~^~) 第三百七十一节 拒绝 上了一阵网,把最近发生的新闻浏览了一遍,许岩才重新拿起了手机,开始给人复电话了。他先给文修之打电话过去,电话几乎立即就打通了,文修之显得很激动:“谢天谢地,岩子,你可是终于肯出现了!你再不出现,我可是要发通缉令去找你了——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还是在锦城,文哥,你现在在京城吗?” “你这些天,你是干嘛去了呢?我使劲地联络你,可怎么样都打不通你的电话。” 许岩呵呵地笑了两声:“我这些天的手机坏了,一直没开手机——这个,文哥,有什么很紧急的事吗?” 文修之用一种夸张的口吻说道:“岩子,你问错了!你不该问有没有事,你该问,到底有多少事发生了!岩子,你这几天不见踪迹,我们都很担心——是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了吗?需要帮忙吗?” 许岩看出来了,文修之就是在旁敲侧击打听自己这些天的动向——在大蛇怪兽事件引起世界的关注之后,自己在情报部的眼里,已经是一块值得高度关注的香饽饽了。 许岩笑道:“事情已经办完了,文哥,谢谢你关心了~” “呵呵,”知道许岩看破了自己的用心了,文修之倒也不尴尬,他笑着说:“岩子,我这不是关心你吗?你一关机就好几天不见人影的,确实也太吓人了。” “文哥,你一直说有事,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呢?” “这些事,在电话里头还真一时说不明白——这样吧,你能不能也来一趟京城?” 许岩立即就拒绝了:“抱歉。文哥,我不想去京城。”——开什么玩笑。就是因为怕麻烦,自己才辞掉了调查组的组长。现在,文修之不明不白一句话,就想把自己请到京城去,又想让自己卷进那些乱七八糟的麻烦事里? 许岩浑然没想到:放在以前,自己就算不愿意也好,也不会这么生硬地拒绝文修之的,自己会说得更委婉,语气也更和缓。 但这次境界突破之后,不知不觉间。许岩的底气明显地足起来了。或许许岩还没意识到,但潜意识已经在告诉他了,以后,自己已没必要太过畏惧凡人政府的力量了。现在,许岩已开始隐隐有了种“以我为主”的霸气和自信了。 “文哥,你让我去京城,是为什么事呢?” 文修之闻弦而知雅音。他立即听出来了,许岩有点不高兴了。他赶紧解释道:“说起来,还是岩子你那报告惹的祸啊!回去以后,我第一时间就把咱们的报告递上去了,首长十分重视,指示相关部门对此展开调研。现在,我们总参和国防大学里一些相关的首长和专家。想就这报告跟你探讨一下。进行专题的研究会——总的来说,上面对你这份报告还是比较重视的。调研也是个必要的例行程序。” 文修之说得很诚恳,许岩差点被他说服了——文修之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咧!这是关系到国家战略调整的重大决策,中央要做出这样的重大决策之前,要跟自己当面沟通,进行充分的交流,那也是很正常的吧? 但立即,许岩又是迅速醒悟过来了——所谓专家,那要在他们熟悉并有研究的领域里,他们才称得上是“专家”。但他们往往也是因为太熟悉某领域的事务,他们很容易形成惯性思维定势,在专家们看来,自己的理论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他们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许岩拿膝盖来想都知道了,这次所谓的研讨会,就是一大帮专家围攻自己的批判会,他们会对自己提出各种各样的质疑:“所谓天灾,什么时候会来?” “天灾里,到底会有多大规模的魔物会出现?” “这些魔物有些什么形态?” “时空缝隙出现在哪里?有什么证据吗?” “你的说法,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吗?” 对这潮水般涌来的问题,自己唯一能回答的就是:“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没证据。。。”然后,自己被四面八方投来的鄙夷眼神刺得千疮百孔,专家们意洋洋地宣告胜利:这年轻人的说法毫无证据,这根本就是某个年轻人的白日梦幻想罢了,建议上级首长不必为此伤脑筋了——假如那研讨会真的会召开,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了。 与其献丑,倒是不如藏拙了。 许岩淡淡地说:“文哥,我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学生,什么都不懂,哪有资格跟专家们去讨论什么。我知道的东西,已经全部在报告里跟你说过了,专家们就是再问我,我也说不出什么新的东西来了,所以。。。这个研讨会,我就不参加了。” “啧啧!”文修之砸了两下嘴皮子,他隐隐感觉到,今天的许岩,好像跟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他耐心地说:“岩子,不经过专家组的审核,首长也下不了决心啊。。。尽快让上级首长相信这件事并采取措施,这也是你的愿望吧?” 许岩笑笑,这时候,他已经把自己的思路整理得很清晰了,他平静地说:“文哥,我既然提出了警告,当然是希望国家能相信我的话。这很可能是一场空前的大灾难,能及时采取警备和预防措施的话,能减少很大的损失,这对我们的国家是有好处的。但国家相不相信,这由不得我了。” “这样的话,我们就要尽力使得上级相信我们啊!岩子,作为军人,作为一名公民,我们对国家是负有责任的。这可不是任性的时候啊,我们要以大局为重。” “文哥,每个人都对国家负有相应的责任。” 许岩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和缓地说:“因为某种机缘,我提前知道了这灾难。我向国家提出了警告,我觉得。我已尽到责任了;至于国家相不相信我,我无能为力——我的责任,我已经尽到了,我问心无愧了。” “啧!”文修之苦恼地挠了一下自己的头,感觉十分为难——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许岩的表现大出自己的所料,他表现得太精明了——呃,不对,不能用精明来形容。只能说他的头脑和思路都十分清晰,态度也十分坚定果断,浑然不像以前那个很容易被自己忽悠的大学生了。 尤其是自己想以对国家的责任来劝说许岩的时候,许岩的应对十分简单而犀利,直截就说,对国家,大家各有责任。他把知道的内幕报告给国家。就已经尽到了对国家的义务了,——是的,许岩有一句言下之意,虽然没说出来,但文修之也听得出来了:许岩对国家有责任,那上级首长,对国家同样承担了更大的责任。 许岩一番话条理清晰。思路明确——更关键的。是他那种坚定不可动摇的态度,令得文修之直觉地知道。这件事上,自己就是再劝说也不会有什么意义了。 许岩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几天不见的功夫,他好像变得成熟精明了很多? 文修之沉吟着:“岩子,除了专家组的事以外,这趟请你上京城来,还有别的事情。” “比如说?” “岩子,你还记得吧?在锦城时候,锦城市公安局的刑警要抓你。。。” 说到这里时候,文修之故意停顿了一下,显然是等许岩着急了发问。 倘若是许岩境界突破之前,文修之提起这件事,许岩说不定还真有点害怕的,但现在,功夫在身,境界护体,许岩的胆气可是壮了不少,看出文修之在卖关子,许岩“呵呵”笑道:“文哥,我这边还有些事,你要是没什么其他要紧事的话,那就先这样了?” “唉唉,别啊!”文修之赶紧叫住了许岩——他可是怕这位大爷了,二话不说就要挂电话。到时候,万一许岩再给自己来个几个星期关机不接电话,自己可是要急得跳楼了。 他赶紧喊住了他:“别啊,岩子,我可是话没说完呢——锦城市公安局找你麻烦的这件事,你就一点不感兴趣了吗?” 许岩“嘿嘿”一笑,心想这件事我当然是很感兴趣的,不过你如果是借着这件事来拿捏我的话,我还真不用给你面子了——有本事的,你让锦城公安局再来抓我一次? 当然,表面上,许岩还是要给文修之面子的,他客气地说:“锦城市公安局莫名其妙地找我麻烦,我都感觉很奇怪啊。文哥,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事情得从去年的12月25日说起了,在你们锦城,你住处周边的一个小区的停车场里发现了五具尸体,有个死者身上还是带枪的。。。” 许岩“嗯嗯”有声,对这件事的前后,他当然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装糊涂:“这样啊,警察发现了尸体,那他们就侦查呗,他们找上我,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公安局以为,这些人是我杀的?” 文修之对许岩可是太熟了,听得许岩那一副装模作样的表演,他本来还对锦城市公安局的说法将信将疑的,现在可是彻底有数了——这几具尸体,绝对是许岩干的! 他干笑两声:“是啊,我也是这么跟锦城市公安局的老邓说了,咱们许处长,那可是为国家立了大功的功臣,你们公安局要是随便冤枉好人,这件事,我可是要跟你们斗到底的。 我这样说,老邓也比较重视,他跟我说,他们也不能确定你就一定是案件的凶手,不过这桩案子里,你的嫌疑很大,他们不得不来打扰。 他说,警察在你们小区里找到了一辆面包车,已经搁上好久没人开了。然后,警察检查了那辆面包车,在车子里发现了指纹,是属于那几个死者的,然后警察再检查了小区的进出录像,确认那辆小车是在当晚十一点多进入小区的。。。。据说还有人举报,称你和那几名死者有私人恩怨。” “文哥,公安那边的侦查过程,咱们也没必要知道。不过,他们怀疑是我干的,总不能就靠这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吧?” “没错,我就问过邓伯南了,既然没有确凿证据,那这件事,你们锦城市的公安局是打算怎么处理?老邓他支支吾吾半天,却是没个明白话。”(未 完待续 ~^~) 三百七十二节 国际 说到这里,文修之故意顿住了话头:他相信许岩能明白自己含而不发的意思。 以自己跟许岩之间的关系,不能说这是威胁,该说是个交换吧——自己帮许岩处理掉他命案的麻烦,许岩也来帮助自己处理手头的麻烦——相信许岩不会愿意被一桩命案官司一直纠缠着吧? 许岩自然听出了文修之的意思,他暗暗好笑:倘若是自己突破前,文修之对自己说这种话,自己说不定会比较狼狈,只能乖乖听命去京城了。 但现在,突破以后,许岩心中有了底气,他的思路也清晰多了:那五个流氓不是自己杀的,当时动手的是朱佑香,自己虽然在身边,但他们确实不是自己所杀。 因为不是自己动的手,所以,许岩很有底气,无论警察们拿出再先进的设备来,他们都不可能找到自己动手的证据——当然了,倘若自己是个普通人,说不定警察就真的能找到自己的证据了,但自己不是。对上自己,锦城市公安局是没办法不讲理的,要给自己定罪,单凭那些间接证据是不可能的。 自己是货真价实的情报部军官,没有确凿证据,地方公安局又是无权直接传唤自己的,对他们,自己完全可以鼻子朝天地哼一声:“一边玩去!老子没空陪你们。” 所以,许岩底气足得很,他微笑地说:“文哥,劳您费心了,但我还是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我是无辜被冤枉的,只要邓局长和公安机关公正地秉公执法的话,这个误会一定能澄清,他们肯定还我一个公道的。” 文修之蹙起了眉头——许岩一番话说来很平淡,但其中蕴含的味道却是很深。他说“只要公安机关秉公执法”的话,就一定能“澄清误会还他公道”,那言下之意就是说如果不宣告他无罪的话。那就一定是公安局不秉公执法存心冤枉他咯?那就是国家对他心存恶意了? 如果是个普通人,说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文修之只会冷笑一声让他去死好了——就算是冤枉你了又怎么样?在国家力量面前,个人算什么? 但许岩这么说。文修之却是不敢这么听而任之了,原因无他,现在的许岩,分量跟以前可是大不一般了。在这风雨飘摇的动荡时代,将来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妖魔鬼怪会出现。这种时候,许岩这种特殊人才,那简直是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的镇国之宝,世界各国谁不欢迎?如果华夏政府跟许岩关系闹僵了,世界各国只怕都会笑掉了大牙,日本那边肯定就第一个开出高价招揽许岩了,美欧等国自然也是热烈欢迎许岩的。 现在,没了许岩,是华夏国的损失;但许岩离了华夏国,他却依旧是广阔前途。全世界皆可去啊! 想通了这个,文修之的语气不禁软了下来,他温和地说:“岩子,我让你来京城,也是为了顺利解决这件事嘛!部里的保卫部要约你谈一下这案件,澄清点误会。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就是走个过场而已,给锦城公安局一个应付的答复而已。” 许岩坚定地说:“我倒是觉得,跟他们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他们实在要谈的话——让他们来锦城吧。我可以在这里跟他们谈。” 这一刻,文修之又有想骂人的冲动——你妹的啊!为了疏通这边的关系,他可是找了分管的何政委,许下了偌大的人情。才换得人家许诺,不会借此生事找许岩麻烦。许岩倒好,对自己的帮助一点不领情,还让保卫部主动上门去问话——他把保卫部当成上门服务服务的社区居委会? “岩子,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但对于组织上的调查。我们还是应该保持一定的尊重。你这样的态度,恐怕不是很合适——还是上京城来一趟吧,配合组织上的调查吧。” 许岩诚恳地说:“文哥,我们是自己人,我也可以跟你说老实话,这几个人,真不是我杀的。明明都不是我干的事情,我可没那么贱,要急着去京城去跟人解释——如果事情真是我干的,那这趟辛苦还算是值得的,但为一件根本跟我无关的事情这样奔波,那就太无聊了,也太欺负人了。” 文修之微微沉吟:“但锦城公安说,他们掌握了很重要的线索和证据,证明案件跟你有牵连。” 许岩哑然失笑,他诚恳地说:“我不知道锦城公安局手上有些什么证据,但事情不是我干的,这是事实,所以,锦城市公安局无论掌握了什么证据,他们都没法指证我——如果他们手上真的有确凿证据的话,他们早就来逮捕我了,何必问什么话! 文哥,我是无辜的,经得住调查!” 文修之也是醒悟得快,许岩一说,他立即就意识到,这事确实是自己做得笨了——作为文家的嫡系,无辜的许岩确实该有这样的底气:谁要来调查我,请他来锦城吧! 自己安排许岩立即上京城来,反倒会弄巧成拙,让对方以为许岩做贼心虚,反倒生出是非来——如果许岩是真正无辜的,又是文家的嫡系,他确实该有这样的底气,安坐在家里等着调查的人上门,而不是急切地到保卫处送货上门。自己也不需要他们帮着自己掩盖什么事实,他只需要对方实事求是、秉公执法就够了。 文修之干脆利索地说:“既然岩子你有这样的自信,那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来协调吧,保卫部安排人出差,去锦城找你做个外调,到时候你接待他们就是了。对了,还有一件事。。。” 许岩听得嘴角都歪了——就几天没见的功夫而已,文修之你到底给我攒了多少麻烦啊?他没好气地说:“文哥,你说吧~我在听着呢!” “这件事,上次我也跟你提过的,日本政府希望能跟你接触,进行个会面。” 许岩一愣:“还是上次东京怪兽的事吗?” “除了东京的怪兽事件,他们还想跟你了解蜀都大学的怪兽事件。。。” “东京银座事件和蜀都大学的怪兽事件?”许岩喃喃复述了一遍,然后,他微微蹙眉:“文哥,你该不会是说。日本人已知道了,蜀都大学的那条巨蛇怪兽是我杀的吧?这个,应该是保密的吧,日本人是怎么知道的?” 电话里头是一阵难堪的沉默。文修之默然良久,好久才叹了一声:“按理说,蜀都大学的巨蛇怪兽事件,现在应该还是属于一级机密的范畴,能接触到这案子内情的。在情报部里也只有局长级以上的领导。而知道你在其中起到的重要作用的,包括我和刘部长在内,也不超过十个人。但不知怎么回事,日本人就是知道了,你在中间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甚至很知道怪蛇巨兽就是你杀的,所以,他们点名要见你。” 文修之的声音显得很郁闷:“现在,我们的政治部还在追查,这桩机密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不过我估计,效果不会很好——因为那晚,到场并知道内情的单位和人员实在太多了,锦城市政府、政法委、公安局、锦城市警备区、武警都有大批人员赶赴现场,他们回去后也有可能跟家里人炫耀或者透露给朋友或者同事,这样涉密的范围就更加广了——所以,要追查日本人到底从哪里知道消息,这根本没法查,也毫无意义。 我们曾回复过日本人,说岩子你是情报口的业务军官。与外国政府直截接触,这不合惯例。但日本人立即说,许中校先前曾经担任过交流军官,到日本与东京警视厅进行过会晤。由此可见,许中校来跟日本政府和警方进行交流,那是有先例的。 日本人说,中国有古话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许中校曾经去日本交流过,那他们派人来回访许中校。这是合乎外交礼仪的——那言下之意就是,先前你过去,他们是热情接待了,现在他们想回访你,倘若我们不让他们跟你见面会谈的话,这就不符合礼仪了。” 许岩闷哼一声:“日本人怎么就不说说,先前我访日的时候,他们通缉抓捕我的事,这是符合哪条礼仪了?” 文修之笑道:“这个,他们是一再道歉了,而且很有诚意,表示愿意当面向你赔罪,做出赔偿。 岩子,有些情况你可能没掌握:日本的安赔首相前天秘密访华,在京城发表公开声明,表示对二战历史悔罪,日本民族愿深刻反省当年对中国人民所犯下的罪行并做出赔偿,他还私下对我们的领导人表示,愿意将那几个二战战犯的灵位给移出靖国神社,而在钓岛争执里,日方愿意退让。。。呃,岩子,我不知道你这几天有没有留意到,最近在******争端之中,日本人突然猛然降下了调子,他们的海巡已退回了冲绳岛了,停止对钓岛巡航,而是把钓岛让给了我们的海警巡航。 安赔首相甚至表示说,只要两国能和睦友好,哪怕将******的主权明确归还中国,这也是可以商量的。” “不会吧?”骤然听到这些消息,许岩只觉得莫名其妙:“日本人,他们突然表现得这么好,又要悔罪又要让钓岛的。。。他们吃错药了吗?” “是啊,日本政府最近在态度上突然转变,确实来得很突兀。我们的外交和情报系统都认为,日本政府的这些表现,这不是偶然的,该是他们想缓和与我国的关系,对我们示好的表现。现在,上头对日本政府的突然转向很重视,让情报部加强对日的情报工作,以查明他们这样做的真正原因。 现在,我们的亚洲司分析认为,最近日本政府几次表示,希望能与我国政府和军方加强处置特种事务的情报交流,加强两国军方的合作,增进军事双向透明度——这,估计就是他们希望得到的了。在这些事里面,岩子你的因素应该很重要。” 许岩十分吃惊——先前,他已经看到了网上的新闻,说日本首相向华夏示好的,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跟自己还能扯上关系,他失声道:“难道,日本首相这样做,就是为了他们能够见我一面?我不至于那么大的面子吧?”(~^~) 第三百七十三节 目击 文修之“呵呵”地笑起来了:“岩子,那当然不是。日本也是国际上排得上号的大国,大国的政策转变,那往往是因为复杂的综合性原因造成的,是一个系统性的事件,不可能为某个单独事件而改变。 不过我们估计,日本人希望与你沟通,这个愿望是十分迫切的,这该是他们需求中最迫切的一个环节。昨天,日本驻我国的大使岩井一郎和武官林昭寺,在我们外交部的陪同下拜访了我们的情报部,与刘部长进行了会晤,那时候我也在场。日本大使和武官的态度都很客气,表示希望能加强与我军在情报系统上的沟通,在针对特种反恐方面,两军可以开展密切的合作。岩子,我注意到,会晤中,岩井大使至少提到了岩子你的名字四次。。。” “咦?”许岩诧异道:“日本大使提我的名字?他说什么了?” “日本大使强调说,现在,和华夏一样,日本国面临着特种恐怖事件的严峻威胁,听说贵国情报部有一位许岩二佐,十分擅长处置这种特种事件。在特种反恐的领域,日本政府和自卫队有很多地方都希望能向华夏同行请教的,希望能得到许二佐的指点,希望我们情报部能为会晤提供协助。只要我们方便的话,任何时间会晤都是可以的——这样的话,对方可是重复了三四次,显得十分重视。” 许岩一愣——他没想到,日本的大使居然会这么纡尊降贵,以一国大使的身份向自己提出会晤邀请。 “那么,我们的刘部长,他说什么了呢?” “呵呵。刘部长是老资格的军情人员了,这种场合。他当然知道该怎么应对了。他说,日本国政府和自卫队有意要与我国、我军加强信息沟通和交流,这当然是好事,他原则上表示赞同。只是,情报部作为总参的一个部门,我们的工作要符合总参的整体规划的,为国家的总体战略服务的,不存在独立特行的情况。如果岩井大使有意与我部进行情报沟通和交流的话,可以按正常程序向我们的外交部门提出申请,然后报总参和军委审批——只要通过了。我们情报部自然会服从上级的部署。” 许岩诧异:“这么说的话,难道外交部同意了,我就必须要见日本人了吗?这好像不大对头吧?” “呵呵,岩子,你也太天真了,刘部长也就是那么一说而已,也就是糊弄日本人罢了————外交部。他们怎可能做我们的主?没有我们同意,他们敢擅自同意与外军开展交流和合作吗?就算日本大使真的去外交部那边申请,外交部也是照样拿这申请来征求我们意见的——呃,岩子,其实,我现在就是来征求你的意见,你觉得。能不能见下日本人?” 听到文修之的要求。许岩微微蹙眉:“跟日本人会晤?部里对这个事的意见是怎么样的呢?” 文修之平和地说:“上头还是希望,你能见一下他们。日本人堂堂正正地过来。提出了见面的要求,毕竟是在华夏的土地,如果我们连见他们一面的勇气都没有了,这未免也显得太怯弱了,气势上被他们压倒了,也给我们的外交工作造成不良的影响。” 许岩默然了——是啊,在自己的土地上,自己作为华夏军队的一名军官,居然不敢去见几个到访的日本人,这未免太丢人了吧? 许岩迟疑地说:“见日本人的话,我要跟他们谈什么呢?” “谈什么都可以的。。。反正你只要答应见他们谈了,我们国家在对日外交上就占据主动了,上头就能跟日本那边要好处了。见了他们,怎么谈,谈成怎么样,这全由你自己掌控,我们不做要求——哪怕你见了他们,就是谈谈锦城哪家馆子的菜比较好吃都行,这也算我们完成对日本人的承诺了。 岩子,我估计日本人急着想见你,肯定跟东京银座事件有关系,或许还有些别的因素,他们感觉受威胁了,急着要查明事情的真相。对他们,你就随便糊弄一下好了,不要给他们透露太多的真相。 当然了,这事情的最终决定权在你手上。如果你还是觉得,不愿意与日本人见面的话,那我们也会尊重你的决定,通知外交部那边回绝了他们。所以,这一切都取决于你的意愿,国家尊重你的决定。” 许岩默然——甚至连他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抗拒跟日本人会面。 为什么呢?难道自己害怕他们? 然后,许岩明白了:自己不愿见日本人,不是因为怯弱,而是因为自己心虚。因为自己杀掉了四名日本警察,所以,在内心深处,自己对与日本政府会面十分抗拒——凶手是不愿意见苦主的。 许岩轻轻嘘出一口气——人最艰难的,就是要面对自己的内心了。作为修道者,内心的坚定更为重要,一个没有坚定信念的修道者是不可能抵达高层次的。 回想过去,许岩不禁扪心自问:“在当时的情形,自己杀掉那四名日本警察,是不是必要的、应当的?” 从表面看来,自己当时与日本警方的冲突,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日本政府和警方的目标只是想拘禁自己,但他们未必真有杀死自己的想法。从手段来说,自己的应对确实显得残酷和暴戾了。 但是,当时的自己,别无选择。 “呼!”许岩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他想得明白:“小林康夫故意挑衅自己,他有取死之道,当时的情形下,不要说自己是一个有着特殊能力的修真者,哪怕自己就是一名普通的华夏老百姓,这种情形下,自己都要动手杀人了——这并不是意气之下的杀戮,这是天道好还。正义伸张。” 或许那几个警察罪不当死,但当年侵略战争中死伤的几千万军民。他们也同样是无辜的。如果让事情重来一次的话——许岩觉得,自己还是会动手杀人的。 想通这个,许岩只觉得神清气爽,念头通达。他痛快地答应文修之道:“行,既然上头希望我见日本人,那我就见吧。文哥,我可是丑话说在前面,对于外交上那套东西,我是一窍不通的。到时候,我如果说错什么。你们可是不能怪我的哦。” 文修之“呵呵”地笑了,显然,对许岩能够答应下来见日本人,他还是很高兴的,他说:“岩子你放心就是了。这任务,我们当然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完成的。见面会晤之前,我们会安排人给你培训一下。让你了解一些基本的外交礼仪和知识就是了。。。好咧,我就通知外事那边,让他们通知日本人过锦城来找你——这个,岩子,你这几天有空接待他们吧?”” 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感觉头皮发麻,心里后悔得简直要爆炸了——他本来以为。自己见日本人。就是大家找个咖啡厅什么坐下聊聊谈谈,谈得来就谈久一些。谈不来大家就各自走路好了。他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的,居然还要搞什么培训! 他硬着头皮说道:“还行吧!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我这几天,都在锦城。” “行,那我就通知他们尽快过来,应该这周就能到锦城了。到那边之后,会有人跟你联系的。” 当下,俩人的正事也谈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文修之反复叮嘱许岩,让许岩千万不要再突然玩性格突然消失了,不然会耽误很多关键大事的。 许岩被文修之洗耳朵洗得够腻味了,他一边敷衍着说“知道知道啦”一边赶紧挂了电话,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现在才发现,原来文修之还是很有唐僧潜质的。 许岩拿起电话,给这几天给自己打电话的朋友和家人都回了信息,告诉大家自己一切安好,然后,又是一通噼里啪啦的电话和短信往来,等许岩折腾完,他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自己已是十多天水米未进了,许岩觉得,还是出去吃顿饭吧:虽然在生理上,自己确实可以十天半月地不饮不食了,但心理上,许岩却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正常人。 何况,吃饭,那么美好的事怎能放弃呢? 许岩出了自家的小区,到了学校对面的一家茶餐厅里,他叫了一个烤鸭饭和一个小炒,慢条斯理地吃着。饭到了一半,许岩陡然一震,脑袋不自觉地缩了下来——两个熟悉的人影走进了餐厅,正是宫雪婷和司徒笑。 宫雪婷挽着司徒笑的手臂,谈笑嫣然,神态很是亲密,俩人走到柜台前,脑袋凑得很近地在那边研究菜谱,不时还交换着意见,态度很亲昵。 看到这一幕,许岩心头一震——虽然他也知道,宫雪婷和司徒笑是恋人关系,男女朋友之间有这样的一幕是很正常的,但有些事,知道是归知道,总不如亲眼看到的那么残酷。 幸运的是,许岩不用忍受这份煎熬很长时间。司徒笑和宫雪婷并没有留在店里吃饭,他们点餐之后,很快就提着盒饭走了。但不幸的是,在向外走的时候,司徒笑仿佛感觉到了许岩的注视,他转过头望向这边,恰好看到了许岩。 一时间,俩人目光对视,许岩显得有点狼狈,像是正在偷窥的人被人抓个正着,而司徒笑也显得有些惊讶,又带着点微微的不自然——或许是他也觉得,以老师的身份带着女生在公共场合这么亲热,恰好又被许岩这个熟人看到了,他感觉不自然吧? 司徒笑友好地冲许岩笑笑,对宫雪婷小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宫雪婷也抬起了头,往这边望过来。看到了许岩,她脸红了,但还是友好地抬起头,朝许岩调皮地招招手。 许岩也笑着举起手,冲他们挥挥手。 司徒笑笑着提起装着饭盒的袋子,他冲许岩点点头,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意思是以后多联系,然后,他一手牵着宫雪婷的手,快步走出饭店了。 看到俩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许岩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走吧走吧,总算是眼不见为净了! 经了这一幕,许岩也没胃口了,他把吃剩的饭盒向前一推,坐在原位上望着宫雪婷和司徒笑的背影,心里百味交集。 这些日子里,自己经历的事情倒也不少了,去首都诛魔,去日本冒险,回锦城与巨蛇怪物搏斗,与黄丹谈判之后的搏杀。。。这些事情,哪一件不是惊心动魄、惊险万分?经历了这么多震撼的大事,为什么自己还是依然放不下,对当时一份感情恋恋不舍呢? 许岩还在发呆呢,忽然,他透过餐厅的玻璃橱窗看到,司徒笑和宫雪婷刚走出餐厅不远呢,忽然有一辆黑色的小车在他们面前停下,车里出来了三个便装的男子,迎面挡住了他俩的去路。其中一个便装的男子跟司徒笑说了两句话,司徒笑也应答了两句,然后,那三个男子很熟练地两边一夹,分两边抓住了司徒笑的胳膊,把他往小车里拖。 被这几个男子拖拽着,司徒笑并没有顺从,他拼命地挣扎和抗拒着,激烈地嚷着:“我是美国公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要通知领事馆到场,我要找律师。。。” 这时候,宫雪婷也显得十分激动,她上来抱住司徒笑,还很凶狠地跟那几个便装男子厮打着,一边大声嚷着:“救命啊。。。打劫啊。。。有人绑架蜀川大的老师啊!救命啊,快来人啊!” 看到这一幕,许岩十分吃惊:“难道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这热闹的街上,竟会有人抢劫和绑架?这也太大胆了吧?”他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正准备出去帮忙呢,但这时候,周围又有几个人快步跑过来,有个年轻女子过来抱住了宫雪婷,迅速地将她制服,将她捂住嘴拖到旁边去。然后,其他人七手八脚地将司徒笑塞进了汽车里,接着第二辆汽车开了过来,他们又将宫雪婷也塞了进去,车门一关,两辆汽车都很快地开走了。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从厮打开始到结束也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但透过那透明的玻璃橱窗,餐厅里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好奇的食客纷纷从餐厅里跑出来,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众人议论纷纷:“刚刚这是怎么回事?是黑社会打架吗?” “看着好像是绑架啊。。。有谁看清那两辆车的车牌了吗?” “赶紧报警啊,赶紧通知警察去追,说不定还能把人救回来!” “怪可怜的,那小姑娘好像说她男朋友是蜀都大的老师啊!” 许岩混在那帮议论纷纷的看客里,他伫立在餐厅的门口,脸色有点苍白,脑子里乱哄哄一片:他认出来了,那个迅速制服宫雪婷的年轻女子,就是自己的助理黄夕。(未 完待续 ~^~) 三百七十四节 提拔 认出了黄夕,许岩顿时明白过来:事情既然有黄夕参与,那决计不会是什么黑社会绑架了。 这时候,许岩也隐隐有数了,他大概能猜出,司徒笑和宫雪婷是惹上了什么样的麻烦——更确切地说,是司徒笑到底有些什么样的麻烦,因为许岩刚刚看得很清楚,原本特工们针对的只是司徒笑一个人而已,只是因为宫雪婷厮打叫嚷阻挠,他们才顺带着把宫雪婷也给带走了。 一时间,许岩有种冲动,他想打电话给黄夕,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岩把电话都拿出来了,但最终,他还是没有拨电话——黄夕现在还在车上呢,她身边应该有宫雪婷和情报部的其他同事,自己现在打电话过去询问情况,黄夕会很尴尬的。 难道,司徒笑老师,他会是间谍吗? 许岩拿着电话正在那琢磨呢,忽然,电话响起来,许岩拿起来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 “喂,是哪位?”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女声:“请问,是许岩——师弟吗?” 听到熟悉的“师弟”二字,许岩立即醒悟过来了,他问道:“是郑师姐吗?” “嗯,是我。” 郑秋怡淡淡地回了这么一句,然后,她停住了话头,却是不再说话了。一时间,许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对着话筒默然了,一种难以言述的复杂感觉蔓延在他的心头——几个月前,是自己在万和商场,从狂暴歹徒的刀下,冒着生命的危险救下了郑秋怡。 十几天前,也是郑秋怡。带着警察在自己的家里埋伏等着自己,然后亲手将一副手铐戴上了自己的手腕。 但在此之前。又是她,给自己通风报信,让自己赶紧逃跑。 郑秋怡一边给自己通风报信,回过头来就亲手把自己给逮捕了,对于郑秋怡,许岩感觉怪怪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是否该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就当那尴尬的一幕不存在? 许岩还在迟疑呢,郑秋怡却是先说话了:“师弟,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外面吃饭。。。怎么了。师姐?” 郑秋怡明快地说:“你现在方便吗?这几天,我一直想联系你,但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我想过来见你,有些事,我想跟你谈一下。” “好,你过来吧。你知道我家的地址吧?”话一出口,许岩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很笨的问题,他自嘲地笑笑:“我问了句蠢话了。当然,你是肯定知道的。” 郑秋怡没吱声,很显然,她也听出许岩话中的讽刺味道——当时,郑秋怡可是在许岩家里组织了一次伏击行动,她怎可能不知道许岩的家在哪里呢? 郑秋怡并没有解释。她只是淡淡说:“我大概半个小时到。你等我一下。” 郑秋怡的时间掐得非常准,许岩回到家不久。门口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许岩快步走过去,开了门一看,果然正是郑秋怡站在门口。她今天没穿警服,就穿着一身普通的夏装休闲衫,背后背着一个黑色的行李袋,看着就跟一名普通的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婷婷玉立的漂亮女生,竟是一位刑警头子。 许岩很夸张地笑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郑警官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郑秋怡淡淡一笑,她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打量了房间四周,尤其是看到那个被打烂的柜子,她问许岩道:“师弟,你们男生就这样过日子的吗?这个柜的玻璃门都碎了,你还不赶紧叫人来修——或者干脆买个新的?” 郑秋怡毫不避讳提起了那天的事情,许岩颇为意外,他笑道:“这是租的地方,我一个人住,也没多少什么东西要装的。就让它那样吧。” 郑秋怡默默地点头,她东张西望一阵,走到窗前眺望着外面的景象,平静地说道:“师弟,前几天,我一直在打你电话,但一直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呢?” 自从许岩这次醒过来以后,好像每个碰到他的人都要问他这几天去哪里了,许岩实在不厌其烦——他隐隐有种感觉,郑秋怡好像是不知该说什么,她在没话找话一般。 “没什么,前两天手机坏掉了,所以漏接了很多电话。师姐你也找过我吗?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嗯。”郑秋怡从窗前回过身来,她尽量显得平静,但许岩还是在她的眼神里窥到了一丝紧张,她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平静地说:“师弟,过来坐吧,我跟你聊点事。 前几天,因为我们刑侦支队的前任支队长黄头儿殉职了,我们局党委开会,讨论谁来接任支队长的问题。会后,邓局长找我谈了话,告诉我,局党委已经定下来了,把我作为支队长的唯一人选报送市政法委和组织部了。” 她停顿了下,沉声道:“今天,我得到消息,政法委和组织部已经通过了这个任命,文件已经下来了!” 听到消息,许岩一愣——他心知肚明,这是邓伯南在履行对自己的承诺了,但表面上,他还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啊,师姐你要升官了吗?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师姐,恭喜你啊,这么大喜的事情,你可要请我吃饭啊!” 许岩说话的时候,郑秋怡一直认真地盯着他的脸,仿佛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端倪来,然后,她苦笑着摇摇头:“师弟,我这支队长是怎么来的,其他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邓老板跟我明说了,我能拿到这个职务,师弟你在中间出了大力气了——他说得很明白,他就是给师弟你面子了。” 许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吞吞吐吐道:“邓老板是这么说的吗?我觉得,老邓他是言过其实了。呃。。。我确实跟他推荐过师姐,不过我觉得吧。这不是主要原因,关键还是师姐你自身的条件过硬。有能力有成绩,所以你们局里最后才挑选了你吧!” 郑秋怡笑了:“师弟,你就不用装了。。。其实就是邓老板不说我也清楚的,这次黄头儿殉职,盯着他位置的人有很多,其中不少能力比我强的。 我年轻,又是个女生,论起资历、经验和成绩,我都没法跟人家比的。所以这次位置有空缺,我压根就不抱希望。根本就没去活动,这次能获得任命,我自己都感觉很意外——倘若没有师弟你帮忙,这次绝对是轮不到我的。 邓老板跟我说得很明白,在公安系统的刑侦线上,二十岁出头的实职处级干部,而且还是个女干部。这确实有点惊世骇俗了。这样的先例,不要说在锦城局的历史上没有过,只怕在整个蜀川省公安系统的历史上都没有过的。局党委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顶着很大压力的。他希望我戒骄戒躁,沉下心来,好好做出一番成绩来,不要辜负了局党委的期望。不要让他丢脸——最后。他还托我向你问好,说你还欠他一顿饭那!” 郑秋怡把话说得这么直截。许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尴尬地干笑两声,挠挠头:“这个老邓啊,他就是说话爱夸张。不管怎么说吧,这总是个好事。恭喜你了,师姐!” 郑秋怡微微一笑,那笑容显得有些尴尬。她轻声说:“师弟,你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救了我一命,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你又拉了我一把,这个恩,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报答好了。这里,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请你不要嫌弃。” 说着,郑秋怡把肩上的旅行袋解了下来,搁到了桌子下,轻轻推向了许岩这边。许岩还以为是郑秋怡的答谢礼品,他拿了过来,笑道:“既然是师姐的礼物,那我就不客气咯!”他顺手打开了旅行包的拉链,立即,几叠红彤彤的钞票耀花了许岩的眼睛。 许岩手一颤,他猛然抬头,吃惊地望向了郑秋怡:“师姐,里面是钱?” 郑秋怡低着头,她的脸蛋红彤彤的,不敢抬头看许岩,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师弟,你是在京城当领导的,我不知道你在哪个部门,不过连邓老板都要给你面子,估计你肯定也是个大领导,这么一点意思你也未必看得上。呃,我参加工作没几年,也没多少积蓄,也就是那么几万块。。。总之,是我的一片心意,师弟你不要嫌少就是了。” 许岩呆若木鸡——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郑秋怡来找他的原因,竟是扛着一包钱来答谢自己! 许岩呆滞了一阵,最后还是苦笑着把那包钱推了回去给郑秋怡:“师姐,以咱们的交情,这个。。。你太见外了。这个,当初你给我帮忙的时候,你可没冲我要钱啊!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 “这是不同的——交情归交情,但一行也有一行的规矩。”郑秋怡把旅行袋又推了过来,她坚定地说:“我虽然是女的,但规矩我也懂的。你能给我这机会,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如果连知恩图报都做不到,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师姐,真的不用的。”许岩苦笑:“要不,你去感谢邓局长吧!他才是真正提拔你的人,跟我没多大关系的。” 郑秋怡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她的神色间显得有些疲惫,她轻声说:“其实,我已经向邓老板表示过了。。。但邓老板他也不肯要。” “啊?你不是说,这是你们的。。。规矩吗?” 郑秋怡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邓老板说,我的这次提拔,主要是师弟你的功劳,他让我感谢你就行了。。。邓老板的态度很坚决,语气也很严厉,板着脸训了一顿,我也不敢跟他硬来,只好灰溜溜走了。” 她望着许岩,诚恳地说:“师弟,你就收下吧!邓老板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都不肯理我,我连一份心意都送不出去,感觉心里发毛啊!你们都不肯要,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心里慌得很啊!”(未 完待续 ~^~) 第三百七十五节 猜疑 虽然当了副处长,对于官场,许岩还是半个外行人。在他看来,反正提拔的文件都下来了,郑秋怡升官已是板上钉钉妥妥的了,对她来说,自己收下她的答谢自然是好,不收的话——那岂不是更好吗?这样的话,她连谢礼都可以省下了,那岂不是更加两全其美? 但郑秋怡却知道,事情不是这么说的。世上最难欠的,就是人情了,尤其是官场上的人情。对仕途中人来说,贵人提携是最大的恩情,那是不可能忽略过去的。 欠下的人情,总是要还的,如果能用金钱来回报这份恩惠话,郑秋怡倒也能安心了。 但现在,眼看着许岩不肯收钱,郑秋怡真的慌了:对方不肯要钱,也不肯明说要什么——难道,他有什么不便出口的要求或者企图? 作为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郑秋怡的心思比较细腻敏感。在前两天的谈话里,邓伯南已经很隐晦地告诉她了,许岩是在京城机要部门任职的处长,他背景深厚,身份神秘,神通广大,深不可测,很可能是传说中的权贵子弟,连自己都要忌讳他。 郑秋怡也想不明白,一个自己认识的、很普通的大学男生怎么忽然摇身一变成京城的情报官员,但有件事,她还是清楚的——自己和许岩之间,总共也就见了几次面而已,大家虽然也算熟人,但其实交情并不是很深。 现在,对交情一般的自己,许岩却是处心积虑地帮了这么大的忙——如果说对方根本没企图就是纯粹想做好事而已,这可能吗? 许岩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青男子,自己则是一位正当妙龄的年轻女子。容色秀丽,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郑秋怡今年才二十出头。如果是学校里的同龄女生,她们说不定会相信,这是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浪漫童话。但问题郑秋怡已经做几年的刑警了,对社会和人性的黑暗一面,她见识得太多太多,她思考问题的深度也远比同龄女生要复杂得多: 许岩年轻有为,能力出众,年纪轻轻就在京城当上情报部部门的处长了,据说还有深厚的背景,相貌俊朗——这么优秀的男生。那应该是被女生们追着抢的。自己没有男朋友,倘若许岩显示他的诚意,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的话,那自己答应他的几率是很大的。 但问题是,许岩并没有来追自己。他没有给自己送花、没有写情书给自己、也没有甜言蜜语的表白,没有情侣之间花前月下的浪漫,他就是用手中的权势。很突兀地将自己给提拔起来,甚至事先都没跟自己打个招呼。 这样盛气凌人的强行施恩,给了郑秋怡强烈的压迫感,尤其是前几天,邓老板找自己谈话的时候,他的话里话外都在很隐晦地暗示:“许处长年少有为,人品也好。是个难得的小伙子啊”、“许处长的背景深厚。神通广大啊”、“小郑,你跟许处长认识。这是难得的机缘啊”、“小郑啊,人的一辈子很长,但关键的往往就是那一两步了。尤其是你们年轻女孩子啊。。。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真的后悔都来不及了。” 回想起邓伯南讲话的那一幕,郑秋怡现在都觉得好笑——这哪像是一位公安局长在跟手下的刑警队长谈工作啊,这简直就是个大嘴巴媒婆在忽悠良家少女! 但想到那一场谈话背后的深层原因,郑秋怡却是笑不出来了,她不寒而栗:能出动邓局长这样的权势人物来劝诱自己,那个看似平常的许岩,他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可怕的力量? 面对许岩居高临下的俯视,郑秋怡心中隐隐恐惧:对方不是在正常地追求女孩子,而是在赤裸裸地展露实力和权势,对方是在隐晦地警告,他既然有造福自己的能力,那当然也有毁掉自己的能力。 简单粗暴,以势压人,利益交换,毫无感情和诚意,根本不容拒绝——这不可能是正常的恋爱关系,这摆明是权贵子弟要物色个玩物! 这就跟暴发户看到了中意的美女后立即砸下几十万然后威逼利诱美女当情妇一样——暴发户用的是钱,而许岩就是用他手上的权势了。 郑秋怡很隐蔽地瞄了许岩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微微后缩,坐得离许岩远了一些,她紧张地紧咬红唇:“师弟,你如果不肯收下我的这份心意。。。那,我回去就向局党委交报告,说我才能不足,无法担任刑支支队长的职务,请局领导重新考虑安排支队长的人选——就让其他人去做吧,我做不来。” 看着郑秋怡那张认真而焦虑的脸,看到她躲躲闪闪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眼睛,许岩眨巴着眼睛,浑然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根本就没想到,在师姐的心目中,自己已经化身为可怕大灰狼的角色了! 他惊讶地说:“师姐,我觉得,你的能力很强啊,完全能适合做支队长啊!” 郑秋怡勉强地笑了下,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如果是正常的晋升机会,她当然不会放弃。但问题是,这次的提拔明摆着是个交换,代价是要自己的清白,自己怎能答应? 这一刻,郑秋怡已是下定了决心:哪怕就是自己辞职不做警察都好,自己也要坚持原则,绝不能沦为权贵子弟的玩物! 她深深地注视着许岩:“师弟啊,无功不受禄,平白受你这么大的恩惠,你又不肯接受我的感谢心意,我实在安心不下来啊——所以,我宁愿不做了!” 看着郑秋怡那认真的眼神,许岩忽然明白:自己的这位师姐,她是真的是在为送不出钱而焦虑,焦虑到甚至连官都不肯做了! 世上居然有师姐这么奇怪的想法,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要不,自己干脆就收下这笔钱算了? 随后。许岩轻轻摇头:不行。这样的话,也有违自己的原则——何况。师姐对自己有恩,又是自己朋友,自己怎能收她的钱呢?以后,大家再见面时会多尴尬啊! 许岩沉吟再三,最后,他迟疑地说:“师姐,这件事,其实你真不用介意的。。。咱们是朋友,你的钱,我说什么都不能拿的。如果你实在想感谢我的话——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的,不知道行不行?” 郑秋怡陡然一震——果然来了!这时候,她的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慌得几乎想要冲出门口夺路而逃。她强自镇定,颤声道:“师弟。。。你说吧!但有些事。。。如果违反原则的话,我。。。我是做不到的!” 许岩尴尬地笑笑:“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有点违反你的原则,我也有点不好开口了。” 听许岩这么说。郑秋怡的脸色“唰”地白了,她恐惧地望着许岩,将那装钱的黑色旅行袋紧紧地抱在胸口,她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呃,师弟,你不要说了!我单位还有点要紧事。我要先走了。。。我们回头再联系吧。。。呃。还是不用了,你不用找我了。。。我今天就会给局里写辞职信的。你找邓老板也没用的,我的态度不会变的。。。你不要逼我!” 看着郑秋怡慌张得像被大灰狼追赶的小白兔,匆匆忙忙冲到门边就要开门离开,许岩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喊道:“师姐,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想跟你打听一下1225案子,也没逼你啊?这件事,你不愿意就不说嘛,何必要辞职那么严重?” 听到许岩的喊话,郑秋怡陡然僵在了门口。足足过了五秒钟,她才慢慢地转过身,脸色古怪,惊魂未定:“师弟。。。你的意思是,你就是想打听个案子的情况?” 许岩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你们的1225专案——就是对面小区发现五具尸体的事,这案子,我听说你是负责主办的?我想跟你打听点消息——呃,我也就是顺口问问,当然,如果你们单位的纪律太严,实在不方便说,那就算了,那也没什么的。” 郑秋怡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许岩,脸色发青又发白,双方足足对视了三秒钟,郑秋怡那幽怨的眼神里,好像有如释重负的轻松,逃脱大难的欢喜,又有隐隐的失落和失望——许岩实在想不到,女孩子的一个简单眼神里,居然能蕴涵这么丰富的感情。 然后,郑秋怡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我还以为你。。。” 她脸色一红,摇摇头,又走回坐在沙发上了,脸上露出笑容:“是的,1225案子是我办的。师弟,你对这案子感兴趣吗?你想知道什么呢?” 郑秋怡望着许岩,眼神中隐有锋芒,那是一双属于刑警的眼神:“其实,我倒是觉得吧——关于这案子,师弟你该比我们知道得更多啊!” 看到郑秋怡已经恢复精明强干的正常状态了,许岩笑道:“直到现在,师姐你都还在怀疑,案子的凶手是我吗?” 郑秋怡笑笑:“按线索和证据来说,师弟你的嫌疑确实很大。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我们已经接到通知,这案子准备要交出去了,由你们情报部的政保系统来接手,所以,这案子已经不归我办了,师弟你想了解什么,只管说吧,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 郑秋怡狡黠地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师弟,你这样单独向我询问,那不公平!这样吧,你有想知道的事,我也有想知道的事情,我们来交换吧,我问你答,你问我也答,这样好不好?” 许岩同意:“可以,我们还要约定——一定要说真话!如果不方便回答,可以直说不能说,请提问人另外换一个问题,但不管如何,绝不能拿假话来唬骗,可以吗?” “行,我同意!”说罢,郑秋怡立即就问了第一个问题:“师弟,蜀都大学经管系二年级学生、总参情报部四局中校军官、特种反恐处副处长、公安部政治保卫局二处副处级侦查员——这些身份里,哪个才是你的真正身份?”(未 完待续 ~^~) 第三百七十六节 真相 许岩摇头:“我估计,公安部那个身份,应该是假的吧——其他的几个身份,都是真的。” 郑秋怡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却是啼笑皆非。她说:“师弟,我正想说呢,你的这些身份里,我唯一核实过的,就是公安部的处级侦查员身份了。” “啊,你查验过了吗?” “嗯,那晚看了你的证件,我就留意上了,特意记了你警号下来。后来,我上了单位的警员信息内网,查询了你的警号,发现居然真有你的资料和信息,甚至还有你的照片!那时候,我还有点不敢相信,还给部里认识的朋友打听了,人家说,按照政治部档案上显示,部里真有一位叫做许岩的警官,在政治保卫局工作的,虽然他从没有见过你真人。但说起你的年龄、相貌和警号都对得上。 现在想来,这该是给你安排的掩护身份吧——师弟,你的真实身份,应该是部队上情报部的军人吧?” “这个。。。算是吧!虽然我也觉得自己不算很称职的军人,我也曾提出过辞职,但现在情报部还不肯批。” 郑秋怡点点头:“我以前跟你们系统,还有国安那边都打过不少交道,你们系统经常要在社会上发展特情人员的,但那些人,大多都是外面社会上混的、走得很开的人,有些甚至本身就是****上的人物。但像师弟你这样,身家清白的在校大学生却做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见。” 许岩听得气急败坏——什么叫做这种事?听郑秋怡的口气,好像自己是贩毒或者混黑了? “好的,师弟,我的问题你答了,师弟,你想问什么呢?” “我就是想问,你们为什么怀疑我是1225凶案的凶手?” 听到这问题,郑秋怡神色一凝,她站起身。在房间的各处走了一圈,查看是否有其他人存在,然后,她把窗户的窗帘都拉上了。这才坐回位置上。 虽然明知房间里并无他人了,但郑秋怡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师弟,警方手上,主要有这些证据和线索:当晚,包括李雷罡在内的五名死者。他们坐着一辆面包车进你们小区,在出入小区门口的时候,面包车的车牌号已被拍下来。那辆小车,一直停在小区停车场里没有动,我们在车上检查到了五名死者的指纹,确认这俩面包车确实是五名死者开进小区里的。 这样,事情就很明显了:李雷罡等五人开着小车进梅花小区,监控视频里却没有他们离开的景象,于是,我们就能确定了。那晚,李雷罡等人遇害的第一凶案现场,应该就是在梅花小区里。 听到这里,许岩插嘴道:“单就这些,你们应该还不能怀疑我吧?要知道,这我们小区里有六栋公寓楼,里面可是住了上百户人的——就算你们猜测小区里的住户有问题,可你们怎么就盯着我来了呢?” 郑秋怡平静地说:“这也有原因的。我们走访了李雷罡的家属,她告诉我们,那晚李雷罡吃过晚饭就出门了。因为不放心,她特意问李雷罡出去要干什么,李雷罡随口说‘今晚要去收拾一个废材大学生,很轻松的活儿。你不用担心”。 我们查询过了,在那小区居住的在校大学生,只有14户人家,而师弟你就是其中之一了。我们对这14户人家进行了初步检查,其他人家都没什么异常,师弟你家门口的锁有被强行开锁的痕迹。而我们在一名死者的身上又搜出了开锁的工具,经检查痕迹和细屑残留,两者高度吻合——到了这程度,线索的指向已很明确了。 第三个线索,算是个辅助的线索吧:前一阵,道上突然有人放风出来,说1225那晚的几个被打死的人,他们是去找一个叫许岩的大学生麻烦,结果被那大学生给反杀了,遗尸在邻居的小区里——很明显,除了李雷罡等五名死者,还有其他同伴知道他们当晚的行踪。” 许岩哦了一声,却是心神恍惚:自己和朱佑香当时都以为,杀人之后,把尸体往对面一抛,那是神仙都找不到自己了。但没想到,自己当初以为是天衣无缝的犯罪,放在全力追查的警方眼里,那简直是处处破绽,警方好像没费很大力气就找到自己头上来了。 当然,这种事,许岩肯定是打死都不肯承认的,他一本正经地说:“师姐,你跟我说的这些,都是些间接证据吧,不能证明人就是我杀的啊?” 郑秋怡给了许岩一个白眼,心里暗暗好笑:自己的这个师弟啊,虽然在情报部门工作,但论起实务来,他还真不接地气。警察办案,有了这么多的证据,这已经足够采取行动了。只要把许岩抓起来,上点手段审上几天,直接证据不就来了? “那时候,听到传言里你的名字,我是非常震惊的,但那消息传得有得有眉有目,细节翔实,和我们查探到的线索高度吻合。那时候,因为黄支队长被抽出去搞专案了,队里是余政委负责。听汇报之后,他立即就绝对了,下令对你进行抓捕。” 说到这里,郑秋怡的神情有点黯然:“师弟,我可以跟你说,当时我是想保你的,我说这案子的证据不够充分,现在就捕人不合适,为这个,我跟政委吵了好几次,但最后,余政委还是坚持要抓人,我。。。” 说到这里,郑秋怡避开了许岩的目光,轻声说道:“我没能坚持我的意见。” 终于还是绕不过这个最敏感的问题,许岩长叹一声——自己还能说什么呢?郑秋怡是警察,对这种证据确凿的案件,她能出面抗争,这已为自己冒了很大的风险了,面对着上司和同僚的压力,她最终没办法抵抗得住,这也是料想中的事情,自己没理由怪她的。 而且,在最后关头,她还给自己打了电话过来示警。自己的师姐,她已尽她的能力了,自己不应苛求她了。 许岩叹道:“师姐,你也不容易啊。” 听到许岩的感叹。郑秋怡心中感慨——许岩终于还是明白过来,不枉费自己当初保护他的一片苦心啊!表面上,她很云淡风轻地说道:“大家都不容易。” “师姐,你刚刚说,有人在道上放风。说那些人是我杀的?” “嗯!”郑秋怡认真地点头:“如果没这消息传出来,我们还下不定对你动手的决心。余政委也担心,他怕你听到这消息,会吓得立即逃跑了,那时候要追你回来就麻烦了。他以这个理由决定对你抓捕,我也没办法帮你说话。” 几乎出于直觉,许岩立即猜到了:放出谣言的人,多半就是派遣李雷罡等人来找许岩麻烦的幕后指使了,因为只有他,才会知道李雷罡等人那晚的去向。 对方曾通过律师来找自己交涉。因为胖子抵受不住诱惑,答应了条件,许岩也拿了对方的钱,答应就此宁事息人。 但很显然,对方虽然付了钱,但并没有罢休——这种伎俩,让人恶心的地方就是这样了:对方计谋如果成功,许岩被公安局抓去判刑或者枪毙了,对方自然可以举杯庆祝了;但如果谣言没起效果,对那幕后黑手来说。他也是毫无损失的——造谣是不需要成本的,就算许岩猜到是他放出的风声,但谣言来无影去无踪,这种事也没有凭证。许岩也不好毁约对他报复,他一点风险和损失都没有。 倘若许岩不是担任国家情报部门的官员,倘若不是这次机缘巧合,那这次的事件,自己绝对难逃法网。 许岩脸色凝重,两道浓眉紧蹙。他轻声问道:“师姐,那几个被干掉的。。。歹徒,他们背后的老大是谁,你知道吗?” 很明显,郑秋怡对许岩的问题早有准备,她爽快地答道:“我们已经核实过了,那晚被干掉的李雷罡等人,他们是跟一个叫赵六的地痞头子混的,而赵六,却是新江区岳老大的头号手下。。。。” “你等下!”许岩打断了郑秋怡的问话,他吃惊地问道:“赵六?他们的老大,叫赵六吗?” “是他。怎么了,你认识他?” “认识,打过一次交道。”许岩慢慢地说,这时候,他牙齿都恨得痒痒的,他还记得,自己平生以来第一次进派出所,就拜这赵六所赐,这家伙还打了胖子一顿——倘若不是郑秋怡提醒,许岩几乎要把这个屈辱的仇怨给淡忘了。 许岩唇边流露出冷酷的笑意:既然还是你,那那不好意思,咱们就来个新仇旧恨一起算。当年所蒙受的屈辱和痛苦,终于有机会百倍地将它还回去了! 他平静地问道:“赵六。。。还有他背后的岳老大,师姐,你跟我介绍一下他们的事?” 郑秋怡挑了下秀眉,她很清楚许岩那平静表情下隐藏的杀机——五个黑帮分子去找许岩麻烦,结果莫名其妙地死在隔壁小区的停车场里。现在,许岩要向自己打听这五个黑帮分子背后老大的情况,他想要干什么,这简直是明明白白地摆在桌面上了。 “师弟,你要冷静。。。不要乱来。” 郑秋怡软软地劝了一声,她自己都知道,自己的劝告软得浑然不像一个警察——没办法,眼前的人也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劝归劝,但郑秋怡还是知道,自己的屁股应该坐在哪边,她回答得很痛快:“因为这案子,我们把赵六抓回来问过了,但这人是几进宫的老油条了,很是顽固,我们都上手段,他还是死咬着说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他不是凶案的嫌疑人,后来又有律师过来维权,没办法,关了一个月之后,我们也只能把他给放回去了。至于赵六的老大秦岳,我没打过交道,但我听过他的事。。。” “等下!”许岩再次打断郑秋怡,他诧异道:“师姐,你说什么?赵六的老大,他叫什么?秦岳?” “对,秦岳!他是新江区的地下老大,平时比较低调,但能量不小。。。。。。明面上,他还是新江区巴南商会的副会长,还是区里的政协委员呢!怎么了,师弟,你认识他吗?” 许岩微微迟疑:“我认识一个卖金饰的老板,也叫秦岳。。。不过想来只是同名同姓的人吧,没理由黑帮老大会去干这种小买卖的。我认识的那个老板,看着斯斯文文的,不像是坏人。” “嗤!”郑秋怡笑道:“师弟,你以为黑帮老大就一定像电影里那样,个个满脸横肉横眉立目的?要不就是西装革履戴着墨镜?师姐我干了这行,跟他们打交道多了!很多黑帮头子看着都很平凡的,他们养花种草养鸟谈养生,看着可是比常人还要和气。师弟,你认识的那秦岳,他是个什么情况?” “我是几个月前跟他打交道的,他的铺子是开在新江区的长安街。。。呃,大概是在中段的位置吧?” 郑秋怡秀眉一挑,她很沉稳地说:“秦岳的名下确实有一家金铺,就开在新江区的长安街14号,名字就叫秦氏金铺。秦岳确实经常在那边出现,就跟个普通的生意人一样。”(~^~) 第三百七十七节 明白 “啊!”许岩惊讶:“难道,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应该就是了。” 有些事,并不是许岩太笨想不到,只是他根本就没往那个方向去考虑。现在,有了郑秋怡的提示,他立即就想到了:自己刚从金铺里出来,立即就有地痞来找自己碰瓷;然后当晚,袭击事件就发生了。。。自己卖金子之后,立即就碰到这么多的意外事件,如果说这完全是意外的话,那这些意外未免来得太巧了。 看着许岩在沉吟,郑秋怡迟疑了下,终于还是问出了那句藏在心中已久的话:“师弟,李雷罡这五个人,他们是你。。。杀的吗?” 听到这问题,许岩倒不觉得惊讶——郑秋怡今天过来,他就知道,自己始终是要面对这问题的。他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问这个的。师姐,你放心,人不是我杀的。” 听许岩这么说,郑秋怡如释重负地嘘了口气,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其实,今天过来之前,她已经下定决心了,不管事情如何,自己都要坚定地站在许岩这边的。但作为一名警察,她还是不希望包庇一个杀人凶犯——现在,得知许岩不是真正的凶犯,郑秋怡顿时放下了胸中如大石一般的负罪和愧疚感,顿感轻松。 “这样的话,师弟,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许岩摇头:“我知道是谁杀的,但我不能说。” “啊?好吧,那凶手是怎么杀人的?他又怎么能把尸体抛到几百米外的停车场去?” 看着郑秋怡满脸好奇的样子,许岩叹了口气,他本是不想说这么多的,但今天郑秋怡过来,冒着违反纪律的危险给自己透露很多警方办案的细节,帮自己规避厉害,还帮自己揭开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谜团,让自己知道一直隐藏在暗处窥探自己的黑手到底是谁——这些人情。许岩是不能不领的。现在,投桃报李,许岩也不好意思太小气了。 “师姐,这案子的内情。我自然很清楚,但很多事情涉及到机密,我没办法跟你说的。我只能跟你说,这案子里牵涉到一些超自然的力量,不是我们常人能理解和想象的。既然这案子很快就要交出去了。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再去关心它了。” 郑秋怡是个很机敏的人,听了许岩的话,她若有所思,问道:“师弟,你的意思是。。。就跟蜀都大学的凶案一样,1225案的凶手,他也不是正常人类?” 许岩很欣慰,郑秋怡的反应能力很快,这样的话。自己就省下了很多解释的功夫了。他点头:“可以这么说吧——除掉那五个歹徒的人,她的能力远超一般人类。” 郑秋怡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这就难怪了!当时我就想了,那五个死者,是在这边的高处,被人或者器械给抛到马路这边来的,但我反复查看,都找不到抛尸体的器械。单靠人力要把一个壮汉抛到两百多米,这是不可能的——这个案子,困惑了我那么久,我怎么都不明白。今天才终于解开了这个谜团。谢谢你啊,师弟!” 她抬起头,好奇地望着许岩:“师弟,那凶手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也是跟蜀都大学里的那条巨蛇一样,也是怪物?它还活着吗?” 对自己这位好奇心爆棚的师姐,许岩实在板不起脸来拒绝:“凶手。。。师姐,呃,我觉得,你的看法是先入为主了。杀李雷罡他们的人,可未必一定就是凶手,搞不好,人家是有合法理由杀人的呢? 师姐,你是警察了,你觉得,李雷罡这五个人,大半夜里开着面包车带着手枪鬼鬼祟祟地蹿入了一户居民区里——你觉得,他们打算干什么?打算学雷锋做好事吗?” 郑秋怡笑了——她也是老练的刑警了,就是许岩不说她也能猜得出来,五个有着案底的****男子,夜里带着枪进了一个陌生的民宅,想干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是抢劫就是杀人了 “李雷罡他们不是好人,大家都知道,但要认定杀他们是正当防卫,这种事还是有点难度的,需要有力的证据来作证——尤其是现在的法律环境下,一般就是谁死了谁就有理了,尤其还死了五个人。。。这么多人的死,要认定正当防卫,这实在太难了。。。就算动机上符合正当防卫的要素,但也难免防卫过当的嫌疑。” 郑秋怡正说着被,却看到许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犯职业病了,明知这案子很可能会被特殊机构接手了,很快不归自己办了,自己何必还关心它到底是不是正当防卫呢? 她笑道:“师弟,我却是也被你说糊涂了,把事情给扯得远了——我还是直截点问吧,杀掉了李雷罡的那个人,他还会继续作案吗?” 许岩缓缓摇头,他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伤感:“不会了。她已经离开了我们的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她了——所以,师姐,你再在这案子上下功夫,那是没有意义的。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没人能找得到她了。” “是这样啊!”郑秋怡的神情寂寥,她感觉十分遗憾:1225凶案,是自己入警以来接办的最大也是最受上级重视的一桩大案,在这案子上,自己倾注了大多的心血,耗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她憋着劲想要把这桩无头案给破了,好证明自己的能力,给自己的职业生涯添上完美的一笔,没想到,都到这地步了,都已经接近破案了,却是突然有人跑出来对自己说:“这个案子你不用做了,杀人的凶手不归你们管。”——这种痛心的感觉,就跟厨师花费了一天工夫辛辛苦苦地做了一桌菜,但最后没人来吃,只能倒掉了差不多。 看着失落的郑秋怡,浑然没有了以往的勃勃英气,许岩也有点于心不忍,他安慰道:“师姐,这不是你能力的问题——我们熟悉的这世界,它已经开始变了。这是不可抗拒的过程。我们每个人都得做好准备,要适应这个变化。” 郑秋怡微微蹙眉,她问道:“世界开始变化了?像万和商场的疯子杀人案,我们蜀都大学的巨蛇案。这次的1225凶案。。。这些案件,都是因为师弟你所说的变化吗?” 郑秋怡的聪慧和敏锐超出了许岩的预料,她直觉把自己遭遇过的那些超自然案件统统给联系到一起了。 “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这些变化,那是非常激烈和危险的。师姐。你可以看到的,将来,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那个和平安定的世界。。。”许岩摇摇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听了许岩的说话,郑秋怡默然沉思,良久,她摇摇头:“师弟,你所说的这些大事,不是我一个小警察能解决的,我们还是说点更实际点的事吧。师弟。我刚刚忘问你了,你为什么惹上秦岳的?他为什么让人来找你麻烦?” 许岩挑了剑眉,他把事情简单地介绍了:几个月前,自己手上有个金锭,拿去长安路的金店卖了,恰好就是卖给了秦岳。然后,当天在回来的路上,自己和朋友就碰到了流氓赵六的挑衅和殴打,当晚,李雷罡等人也找上门来了。 虽然许岩说得语焉不详。但郑秋怡还是听明白了,她显得很难以置信的样子:“师弟,就算你是露财了,秦岳想杀人夺财。可是,如果只为几万、几十万的金子,秦岳不是街头的小混混,这种身份的老大,他不该为这点钱起贪念啊,没必要杀人吧?” 许岩点点头。他也是想不明白——他觉得,派律师跟自己打交道的秦岳,那该是个很大气很有决断的人物,他一口气就给自己打了一千万,仅仅就为了买自己一句谅解承诺。有这种豪气和实力的江湖老大,会为区区几个金元宝就干出买凶杀人的事? 郑秋怡沉吟一阵,她说:“我估计,该是师弟你卖给秦岳的那块金子,有些什么蹊跷,让秦岳起了贪念——那金子的照片,你还有吗?给我看看。” “照片倒是没有,就是一个小小的金元宝,大概有两百克那么重吧,卖了四万六千块钱。但我记得,在金元宝的底部,有一行小字‘大明户部专铸’,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估计就是这个了。” 论起江湖经验,郑秋怡远比许岩成熟,她一听就明白了,激动地嚷道:“就是这个了!多半,秦岳以为你找到了某个明代的古墓或者隐藏宝库了!金子是不值多少钱,但能有户部金子殉葬的古墓,那多半都是明朝时代的王侯之家。这样的古墓,多半是有些元青花瓷、字画之类的古董陪葬的,这些东西,价钱就没法估计了。为一个明朝的古墓,难怪秦岳要冒险对你下手了!” 郑秋怡这么一说,许岩顿时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还是因为朱佑香的原因,让自己惹上了这场无妄之灾啊! 他认真地问道:“师姐,****的事情,我也不懂。我想请教你,这件事,能给秦岳定多大的罪呢?能判他死刑吗?” “死刑?”郑秋怡哑然失笑,她说道:“现在,五名绑匪都死了,我们根本没证据牵扯到秦岳头上。就算我们运气好,能找到证据落实了秦岳的罪行。师弟你也站出来全力配合调查和指证,就算这样,法律上,秦岳的罪名不过是指使绑架和抢劫,都是未遂犯罪,这样判得很轻的,不要说死刑了,只要秦岳能找个好点的律师,再打点一下,多半连实刑都不会有,也就是判个三年缓刑罢了——想靠这个来钉死秦岳,这多半是不可能的。” 听郑秋怡这么说,许岩有点失望:“只能这样而已?师姐,难道你们公安就不能。。。不怎么讲理一次?” 郑秋怡很认真地点头:“师弟,你们情报部做事,可以不受约束,但我们地方公安做事,那是被约束得很严的。。。党委,政府,政法委,检察院,谁都可以来监督我们。就算我想要不讲理,只怕也过不了检察院和法院那关。” 她迟疑了下,脸色微红,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当然,到了邓老板那个层次,他是有资格跟秦岳不讲理的;或者,以前的黄头儿,他在江湖上的兄弟很多,办法也多,他说不定也有办法让秦岳死得不明不白。但问题是,师姐我这刚上任的官,也不认识多少人,又没有靠得住的手下兄弟。。。我的关系和能量,那肯定不能跟邓老板和黄头儿比的。” 许岩失望地“哦”了一声。(~^~) 第三百七十八节 为难 然后,许岩想了一下,他问道:“师姐,我看电视新闻里,那些被宣判的黑老大们,哪个不是满手血腥血债累累的?按理说,秦岳在****厮混那么多年,他该干了不少坏事,也欠下不少血债的吧?在你们公安局里面,他应该有一大堆的旧案和血债吧?找一些旧案出来重新查下,能不能对付他?” 郑秋怡摇摇头:“秦岳这个黑老大,还真跟其他人不怎么一样。据我所知,这人以前也在咱们的公安队伍里呆过的,他很懂法,知道规矩,平时就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内——就是所谓的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打架斗殴、敲诈勒索、强买强卖、寻衅滋事、威胁恫吓之类的犯法事情,他和手下是经常做的,但这种小罪,一般也只能治安拘留,但真要到杀人见血地步的罪行,他还真是很少做。 因为师弟你的事,我特意查了下队里关于秦岳那帮人的档案,里面比较够得上分量的线索和档案,一共有五个——其中三桩案子都是他的手下参与暴力拆迁或者商业纠纷的伤害案件,还有一桩案子是他的手下与路人发生纠纷,把对方打成重伤,当时秦岳都安排了人顶罪,都是结案了。 但牵涉到命案的线索,只有一条:大概四年前,秦岳手下的建筑公司跟另一家建筑公司——叫万隆建筑公司——在争夺我们锦城千禧商场的土建项目的投标时候,为了抢生意,两家公司产生了矛盾,万隆公司的老板杨万隆很愤怒,扬言要教训不懂规矩的秦岳。 然后。就在杨万隆发话的当晚——也就是招标会的前一天晚上,杨万隆刚离开公司的大门。刚要上自己的汽车,两辆摩托车忽然冲了过来,车上的枪手冲着杨万隆‘砰砰砰’连打六枪——等医院的救护车过来时候,杨万隆已经当场断气了。” 听说这件事,许岩精神一振,他问道:“凶手抓到了吗?” “没抓到。。。我们看过材料了,几个凶手都是戴着摩托车头罩,开枪的动作很利索,‘砰砰砰’几枪之后他们马上又开着摩托车走了,杨万隆的司机和保镖都根本来不及阻止。 在下一个监控摄像头之前。他们就弃车跑了,警察只追到两辆废弃的无牌照摩托车。。。后来查清楚了,两辆摩托车都是在外地被盗的赃车,失窃已有大半年了,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 事后,万隆建筑公司因为老总身亡,自动退出了投标。于是秦岳的建筑公司很容易地获得投标胜利,拿到了合同。事后,很多人都怀疑这件事是秦岳做的,死者的家属甚至还到市政府门口血书喊冤,我们刑警也传唤秦岳回来问过话,但始终缺乏证据,最后案子也就拖了下来。成了积案。” 说着。郑秋怡摇摇头:“我分析过了,秦岳这人。他很懂法,也懂得我们公安的路数,知道我们能对他做什么,我们平时常用的攻心啊、恐吓啊、诱供这些手段,对他根本没效果。 他作案很少,如果他出手的话,肯定是事先就想好了后路,就算事情失败了,他也有办法把事给掩下来,不会扯到他身上。 就像他对师弟你那次出手,若是他成功的话——说句难听点的话,师弟若是你莫名其妙地失踪或者遇害了,谁能把这件事跟秦岳联系起来?蜀都大学的一个学生失踪或者遇害了,你的家人也好,我们公安局也好,只会当你运气不好出去旅游出了事,又怎会怀疑到新江区的秦岳身上呢? 另外,秦岳的案底这么少,我估计还有一个原因——平时有不少案子,可能没报到我们刑警支队这边来,可能在分局和派出所那边就被消化掉了。在我们系统里,秦岳是有不少朋友的,比如——” 郑秋怡压低了声音:“前些日子,我办1225专案的时候,为了核实死者的身份,我们把秦岳给传唤过来协助调查,还没半天呢,新江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张庭越就给我打了三个电话,请我晚上吃饭。晚上,我却不过人情,过去跟他吃了个饭,张庭越偷偷塞给我一个红包,里面有两万块钱,说秦岳是他老朋友,这是他的一点心意。。。” 许岩咂砸嘴:“两万块?师姐,你们要挣钱还真是容易啊——这笔钱,你没收他的吧?” 郑秋怡凤目圆整,她瞪了许岩一眼:“废话!怎么能不收?你师姐一个月拿到手的工资才六千多块,不收点外快,你师姐喝西北风去啊!光靠工资的话,我连买双新丝袜都没钱了!” 许岩一愣,随即,他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没错没错,师姐,爽快!” 郑秋怡也笑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说实在的,那时候,师姐我也不知道这案子会牵涉到师弟你,更不会知道你和秦岳有这样的仇——反正秦岳他也没有杀人的嫌疑,也就是一个协助调查的角色而已,这种冤大头的钱,那是不收白不收了。 两万块钱,那也真的不多——秦岳要是给我几十万上百万,那时候我就警惕了,绝对不肯要的。但两万块,也就是上个豪华点的馆子,喝上两瓶好酒点上两个大龙虾的钱。 张庭越跟我说得很明白,秦岳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能跟我交个朋友,吃顿饭见个面的,但他知道我不怎么方便出来跟他吃饭,于是干脆把吃这顿饭的钱给折现算了。 张庭越说,秦岳也不求我照顾他什么,就是希望我能公事公办,不要故意整他就是了。张副局是前辈,这个面子,我不好不给他,于是也就顺水推舟,很快把秦岳给放出去了。 师弟,这件事,我可是只跟你说过了,你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啊!不然的话。我要被你害死了!” “当然,那是当然。”许岩想了一下。却是若有所思:“师姐,你说,在你们刑侦支队。。。你们公安局内部,像你这样,跟秦岳交过朋友的人,有多少个呢?” 郑秋怡的笑容渐渐地凝固起来,她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师弟,不是师姐我吹牛,平时我也算是比较有原则的人了,在系统里的名声一向不错。但就连我这样的人都能收到秦岳的钱。。。若按我估计的话,在我们公安内部,秦岳的朋友会有很多的吧?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谁是!” “师姐,在你的部下里,你能找到一些绝对可靠的、跟秦岳那边也扯不上关系的人吗?” 郑秋怡苦笑:“要说绝对跟秦岳扯不上关系。。。这个,只能是我们支队看门口的保安老张还有几个新来的警校实习生了吧。连我自己都不符合这个条件。 说真的,大家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人。只要秦岳舍得砸钱,我们干警里肯定有不少人是他暗中的‘朋友’的——大事他们未必敢做,不过暗地里走个消息报个信,那帮老油条绝对敢。如果要对秦岳调查,只怕我们的人还没出门,秦岳那边就收到风声了。” 她望着许岩。认真地说:“岩子。不是师姐我想推脱,但我真的觉得。你如果决心要对秦岳下手的话,由你们的情报部出手比较合适的!你们部门的权限大,做事比较方便,更关键的是,秦岳就算本事再大,他也没办法收买你们的人——你们是直属中央的部门,他根本就接触不到。” “这个。。。我们情报部,管的是谍报和安全的事,好像黑社会不归我们弄吧?” “得了吧,师弟!”郑秋怡笑了,她笑眯眯地说:“师弟,师姐也不是傻瓜,你们行业的事也懂一点的。国家安全是个筐,啥都可以放里装,关键是看你们想不想插手罢了。师弟,你还是个处长,想弄秦岳,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大不了,你们把他抓回去,把他的问题和证据查清楚之后,再移交给我们锦城公安局好了,那时候我们接手,就容易得多了。” 许岩尴尬地笑笑,他当然知道,只要跟文修之说一声,他肯定会帮自己收拾秦岳。但问题是,在这件事上,自己实在不好意思动手——因为自己也收了秦岳的钱,答应放秦岳一马的。 许岩还年轻,作为好面子的年轻人,他对自己的承诺和信誉还是看得很重的。没有特殊的原因,他不好轻易毁诺破信的。他之所以极力劝郑秋怡调查秦岳的旧案就是这原因了——如果是秦岳以前犯下的旧案被公安机关调查,那就不关许岩的事,也不算许岩毁约了。 虽然在旁人看来,两者之间根本就没啥区别,但许岩却知道,自己还是很在意这点的,就算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也好,自己起码没有抓住1225的事来报复秦岳,自己能算是问心无愧了——对一个修道者来说,问心无愧、念头通达还是很重要的。 现在,许岩实在不好意思告诉郑秋怡,自己也是收了秦岳的钱,所以不好出手,他望着郑秋怡,脸上挂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我们部门有些事最近比较忙,实在抽不出人手来。。。这个,反正秦岳一时半会也跑不了,也不急在一时,先搁一下也可以的。 师姐,回去以后,你看能不能梳理一下这些年的报案线索和未破案件,看看是不是有哪些案件可能跟秦岳有关系的?能减少一批积案悬案,也是增加你们的破案率的好事,对你也是一个成绩吧!这不是急事,你有空的时候再看也不迟。” 郑秋怡是聪明人,她立即明白许岩的意思了:许岩并不是真的让自己去查哪些案子跟秦岳有关系,他的真正意思是让自己好好看看,这些年来,有哪些未破的积案案件线索,如果合适的话,不妨把这些案件给栽到秦岳的头上——按照行话来说,这就是要砌案子了! 郑秋怡微微犹豫:她性情正直,但并不等于她不知道变通:如果这样存心冤枉一个无辜的人,那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打死都不可能会干这种事。但如果栽赃的对象是秦岳这样作恶多端的黑帮渣子,又是为了报答许岩的恩情。。。这好像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事? 她微微点头:“如果有合适案件的话。。。我先看看吧。” 说着,郑秋怡盈盈地起身告辞:“好的,事情谈完了,我也该回去了!师弟,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尽管郑秋怡客气,但许岩还是把她送到了楼下。回到家里,看着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许岩拿出了手机,沉吟良久,终于还是拨了黄夕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了。 话筒里传来了黄夕惊讶的声音:“呀,咱们的许处长,你居然还活着了?还居然主动给我电话?今天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真是稀奇事咧!我还以为,您老人家早不食人间烟火,鹤驾西游了呢!” 自己的助理满肚子的怨气,许岩自然听出来了,他尴尬地笑笑:“咳咳,黄夕,别闹!你现在有空吗?找个地方,我想见一下你。”(未 完待续 ~^~) 第三百七十九节 叛徒 埋怨归埋怨,但黄夕是个很识大体的人,听出许岩话中的郑重,她立即知道,自家上司确实是有事要找自己,她问道:“许处,是急事吗?我这边在帮外勤组做点事,如果你那边的事情比较急,我跟他们说一声,先回去跟你见面。” “外勤组?”许岩隐隐猜到了什么,问道:“外勤组这边,是谁负责的?” 黄夕回答得很爽快:“是张文斌——说起来,他也是你的部下了。许处长,是有急事吗?急事的话,我马上就赶回来。” 许岩微微沉吟,最后还是说:“算了吧,公事要紧,你先协助他们。等你有空时候,再给我个电话。” 许岩一直等到晚上七点,黄夕才打了电话回来:“好了,许处长,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现在在哪里呢?我现在过来跟你见面?” “那就我家附近的咖啡馆吧,上次我们见面的那个。” “明白,许处长,我大概一个小时到。” 黄夕来得十分准时,还没到一个小时,她就出现了,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运动装,脚上穿着白色运动鞋,那样子很青春又清纯,跟个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浑不像传说中的情报部特工。看到许岩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看杂志喝咖啡,黄夕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许处长,没想到您先过来了,我该来得更快点的。” “啊,没什么,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先过来了。坐下先喝点东西吧——你吃过饭了吗?要咖啡还是牛奶?” 黄夕盈盈地坐下,笑道:“我还没吃饭呢,不过,先上一杯牛奶吧。”人刚坐下,黄夕就急切地问道:“许处长,你今天匆匆打电话给我,是什么事呢?” 许岩不好意思开口就打听今天的事。他旁敲侧击地问道:“黄夕,你现在在忙什么啊?你不是我的助理吗,怎么突然又跑去协助张文斌的外勤组?” 许岩不问这问题还好,黄夕顿时显出一副气鼓鼓的神态来:“许处长。你还真记得我是您的助理啊?许处长,你突然消失十几天,你的日子可是过得轻松潇洒了,可是部里首长找你找不到,他们的生气可是都洒在我这小助理头上了:‘小黄。连许处长去哪都不知道,你这助理是怎么当的?那么大个人,你都看不住?’ 现在,上头瞅我不顺眼了,我只好自己给找点事做了,去帮外勤组打打下手也算是干点正经事,省的上头见我整日里不务正业生气。” 听到黄夕在发牢骚,许岩尴尬地笑笑,恰在这时候,牛奶上来了。许岩亲自给黄夕倒了一杯牛奶,温和地说:“是我不好,恰好碰到了点事,手机又坏了,忘记跟你说声了——对了,部里什么时候组建了一个外勤组?他们是干什么的?” 对许岩,黄夕根本没有隐瞒的意识,她很痛快地说道:“不是上次锦城公安局给我们移交的间谍案咯!对这事,文部长很重视,从总部调了技术专家过来。再加上锦城网监的配合,我们很快搞清了潜藏在蜀川大学里的间谍是谁了!” “那么,那间谍是谁呢?”这时候,许岩隐隐已猜到答案了。 果然。黄夕说得正如他所料:“那人叫司徒笑,是我们去美国的留学生,但在那边读硕士的时候,他被中情局招募了,培训成为了特工,又派回来我们这边潜伏。在我们的大学里教书,负责收集我们这边军工科研的相关情报。” 说着,黄夕撇撇嘴,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那家伙,看着是人模狗样的,一表人才的,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败类!”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预料,但许岩还是心中震撼——那位开朗、温和、谈笑风生的司徒老师,居然是美国人的间谍吗? 许岩压制住心里的震撼,他表现得很平淡的样子,问道:“能确认吗?可不要冤枉了好人哦!” “冤枉好人?那是不可能的。我们刚搜查了他的房间,在他的住处发现了不少涉密资料,还有在他的电脑和邮箱里,我们查到他跟cia那边对话的一些信件——虽然这家伙很狡猾,把很多邮件和文件都给删掉了,但我们的技术专家还是想办法恢复了他的电脑,找回了一些资料,足够证明他的罪名了。 抓回去以后,那家伙本来一直在嚷着说我们搞错了冤枉他了,但当我们把那些证据往他面前一搁,他立即就不说话了,沉默了足足十分钟,他才说出一句话:‘我是美国公民,我要联系领事馆。’——呲,现在知道怕了,想联系领事馆?世上哪有这么美的事。” 说到这里,黄夕感慨道:“说起来,这家伙还真是隐藏得很深,根本没人想得到他会是美国间谍,大家都只知道他是才华出众的归国学者,学校也好,周围群众也好,对他的印象都很好。这也算是天意吧,这家伙对我们f病毒狂化症的情报感兴趣,搜集了我们的情报,恰好碰上了锦城市公安局的监控,才这样偶然地将他给暴露了,不然的话,这家伙这样不显山不露水地潜伏在学校里教书,也不在那些受监控的重要位置上,要发现他还真难。” 听着黄夕在介绍案情,许岩默然不语,他凝视着自己杯中的咖啡,拿着小勺子轻轻搅拌着,心情却是莫名地复杂。 那位气度沉稳成熟、风流潇洒的司徒笑老师,居然是个被外国情报机构收买、背叛了自己国家和民族的叛徒? “叛徒”、“奸细”、“特务”,每当想到这些词,许岩总是立即想到一个贼眉鼠脑、形容猥琐的丑恶男人形象,但他怎么样也没办法把那猥琐又丑恶的形象跟气度翩翩、风采照人的司徒笑给重合起来。 想到这里,许岩不禁叹了口气——现在看来,司徒笑是间谍的事,基本上已是铁板钉钉了,现在,许岩更关心的是同他一起被抓进去的宫雪婷,在他心中,始终有一个不敢去想的恐惧:万一。宫雪婷也涉案进去了,那怎么办好? “黄夕,那个跟司徒笑一起抓进去的他女朋友,那个女孩子有没有涉案呢?” 黄夕随口答道:“那女孩子啊?她。。。”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意识到了不对,诧异地望着许岩:“不对吧,许处长,你怎么知道司徒笑的女朋友也被我们抓进去了?” “今天中午,你们在餐厅门口抓人的时候。我恰好就在餐厅里面吃饭。”许岩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们抓人的事,我刚好从头到尾都看到了。” 黄夕“哦”了一声,这时候,聪明的她,已经意识到了,许岩特意把自己叫出来打听这件事,这并不是偶然的聊天谈资,而是他专门就是冲这个来打听的! 按照保密条例来说,虽然许岩是黄夕的上司,但他这样打听与自己无关的机密间谍案情。那是很犯忌讳的。所以,这时候,黄夕也不禁微微迟疑了,但黄夕的犹豫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钟,她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决定:让纪律见鬼去吧!自己能升官晋职,靠的可是眼前的这位许处长,而不是那什么虚无缥缈的纪律。 “司徒笑的女朋友,她叫宫雪婷,也是蜀都大学国际贸易系的二年级学生,她。。。” 许岩不耐烦地挥挥手:“宫雪婷的情况。我清楚的,不用介绍了。黄夕,你就直接跟我说,她有没有卷入案子里就行了!” “按照目前掌握的证据。宫雪婷并不知情她男朋友的所作所为。司徒笑也没有让她参加到谍报活动来,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她涉案——当然了,许处,我是说我们现在没发现证据证明她涉案,但将来会不会发现这方面的证据,这个我就不敢打包票了。” 听黄夕说没有发现宫雪婷涉案的证据。许岩松了口气,心头一颗石头落地:没错,司徒笑虽然表面很礼貌,但在骨子里,他是个很骄傲、很大男子主义的人。有这种性格的人,他是不会随便让自己的女朋友去冒险的。 而且,出卖自己的祖国做外国的间谍,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宫雪婷一向很崇拜司徒笑,如果让她知道他是cia的间谍,这对宫雪婷心中的司徒笑印象是个巨大的打击——许岩觉得,如果自己是司徒笑,自己也不会让宫雪婷知道自己做间谍的事。 看着凝视着咖啡沉思的许岩,黄夕心念一动,她试探地问道:“许处长,您过问这个。。。是为那个姓宫的女孩子吗?” 许岩感慨道:“其实,司徒笑和宫雪婷,他们两个,我都是认识的,司徒笑是我的讲课老师,甚至说得上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上次,我们去青秀山风景区的时候,碰到了毒贩,在最危急的时候,司徒笑借用我的枪,亲手打死了好几个毒贩,那时候,我对他真是很佩服! 一个大学里的老师,学识渊博,知识广泛,更神奇的事,居然还能有一副好枪法,这简直就是文武双全了!那时候,我就在想了,他简直完美无缺啊!没想到。。。唉!” 看着许岩通篇只提司徒笑,却是不提宫雪婷半个字,腹黑的黄夕早就猜到其中蹊跷了,她暗暗腹诽:“刚刚说到宫雪婷妹子的时候,许处长那副紧张又纠结的样子,差点口水都出来了!他这家伙分明早对司徒笑的漂亮女朋友垂涎三尺了,出了这桩事,他暗地里不知该多幸灾乐祸,搞不好都想买鞭炮回来庆祝了!现在在我面前,却还假惺惺地摆出一副英雄惜英雄的架势,好像很为司徒笑可惜似的——装,我让你丫继续装下去!男人啊,就是虚伪!” 表面上,她也显出了一副凝重又沉重的表情,附和着许岩道:“是啊,司徒先生这么优秀的人才,最后居然做了美国人的特务,得了这么个下场,那真是太可惜了。许处长,你是想救你的这位朋友吗?”(~^~) 第三百八十节 立场 听黄夕这么说,许岩吓了一跳,要救司徒笑? 开什么玩笑!司徒笑是自己的情敌,对他,自己不落实下井就好了,怎可能去救他! 他急忙摇头:“还是算了吧。虽然是很可惜,但这是司徒笑自己犯下的罪,我也没本事去救他——依法处置吧!” 黄夕笑吟吟的:“许处长您说得也是,那么,您是想帮那个叫宫雪婷的女孩子吗?” 许岩有点心虚,他不敢看黄夕,只敢看着自己的咖啡杯:“这个嘛。。。嗯嗯,这女孩子也是蛮可怜的,被卷进这事里面,真是太无辜太倒霉了。。。” 黄夕心下了然——果然是这样!她心下冷笑:世上倒霉无辜的人那么多,信访局门口天天有人排队,就没见许处长你有心情来给谁伸出援手?她附和地叹了口气:“可不是吗?那位宫雪婷同学。。。那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真是遇人不淑啊,平白一个女孩子家,突然碰到这种事,真是把人吓坏了。 许处长,我跟外勤组说一下,如果那姑娘没啥问题,就让他们趁早放人回去好了,你说这样好不好?” 黄夕善解人意,主动说出了许岩想说的话,许岩顿时大感轻松,感觉黄夕真是深得我心,他笑道:“这样啊?如果能照顾一下,那自然是最好了,但这样的话,算不算我干扰你们的正常办案工作?” “这个怎么能算呢?因为外勤组本来的抓捕计划里,并没有包括那姓宫的女孩子,她也没有涉案,只是因为阻挠我们行动所以被带回来了,顶多也就是一个妨碍公务的罪名罢了。” 说着,黄夕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凑近来,压低了声量:“这样,许处长,我吓唬一下那小女孩。跟她说,她涉案很厉害,起码要判个十年二十年的,等她吓坏之后。许处长您再亲自过去,出现在她面前,将她给解救出来——您说,这样好不好?” 听了这个主意,许岩异样地看了黄夕一眼——真是看不出来啊。黄夕这家伙,还真有狗腿子特质啊,这样的主意她都能想得出来! 许岩很想一口回绝的,但不知为什么,黄夕的这个主意,却有一种无形的魔力在吸引着他——想想,正当宫雪婷最孤立无援、惊慌失措的时候,自己如同神兵天降地出现,挥挥手就将她从恐慌的境地里拯救了出来,那时候。那位漂亮的妹子该是用何等仰慕和敬仰的眼神水汪汪地看着自己啊! 但最后,许岩还是放弃了这想法——宫雪婷找了个男朋友是个美国间谍,碰到这种事,她估计正是伤心欲绝呢。在朋友落难的时候,自己还过去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身份和特权,这样也太不道德了。 自己想帮宫雪婷,那是因为她是自己曾喜欢过的女孩子,对她,自己始终有一份感情在,却并不是为了要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权力——自己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那么幼稚了。 “算了,黄夕,我就不过去了,把人放了就是了。” 许岩居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黄夕微微惊讶,她迟疑了下:“这样啊?要不,我跟那女孩子透露一下,就说是许处长您关照了她?” 这时候,许岩已是兴趣索然了,他摇头道:“没必要提我了。你就当是正常地把她放了就是。” 黄夕观察了许岩一阵。确认了许岩是认真的,然后,她心下大是奇怪——许岩这家伙,他不是看中了司徒笑的女朋友吗?他居然放弃了这种难得的英雄救美机会? 自己的这位上司,真是看不懂他啊! “明白了!这样,我给张文斌打个电话,让他们今晚先放人吧。” 许岩有点担心:“黄夕,你这样打电话去,张文斌他会听吗?” 黄夕笑了:“许处长,我打电话去,张文斌未必会理我,但我如果说是许处长您的意思,他肯定会听的。” “啊?上次见面的时候,张文斌不是对我。。。有点不怎么服气的吗?” “许处长,张文斌这个人,性子有点傲犟罢了,但是他倒不是坏人,对真正有本事的人,他还是很服气的。上次碰到怪蛇,您杀了那条巨蛇,还把他给救了,打那以后,他对您就心服口服了——他也是知道好歹的,他早死了,这个救命之恩,他怎么敢忘?” 说着,黄夕拨了号码,她对着话筒说道:“喂,是我,黄夕!张组长啊,你好,有个事,我想拜托你的:今天抓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姓宫的那个,你打算要怎么处理的呢?。。。啊?告她妨碍公务?要送看守所去? 唉哟,我说,张组长啊,那女孩子不过是叫嚷撕扯几下而已,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严重吧?人家还是个女大学生,如果被拘留过,留下了犯罪记录,以后一辈子都麻烦的,搞不好前途就被你毁了。。。我的意思是,如果她跟司徒笑的案子没什么牵连的话,不妨教育一下,能不能把她给放了? 呵呵,那女生跟我有啥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没看我今天上午都不认识她,呵呵,这不是我的意思,那女孩子是许处长的朋友。。。。真的,真的是许处长的朋友,我怎么会骗你?现在许处长就坐我对面呢。。。真的。” 黄夕对答了两句,然后,她捂住了话筒,对许岩轻声说:“张文斌想跟你说话。” 许岩接过了手机,他沉稳地说道:“喂,是文斌吗?” 话筒里传来了张文斌沉稳的声音:“您好,许处长,好久不见了。” “你好,文斌,确实好久不见了。上次,本来一直想去医院里探望你和史勋的,但后来被事情缠住了脱不了身,没想到现在你们都从医院里出院了,真是不好意思——你们的身体,没啥大碍了吧?” “挺好的,谢谢许处长关心了。许处长,我和老史、小牛他们都参加了这次的外勤任务。我们这些老部下都很想念您啊!欢迎您在有空的时候,来外勤组指导我们的工作。” “哈哈,对这种案子,我是一窍不通的。我就不去献丑了。文斌,注意保重身体,代我向老史和小牛他们问好吧。” “好的,许处长,您也保重身体。等忙完手头的事。大家都说,该请许处长您吃顿饭的,好答谢您的救命之恩。” “文斌,太客气了,大家是战友,聚一下就好,别说那些东西。” 俩人闲聊了两句,最后结束了通话。 许岩若有所思:黄夕说得没错,这次跟张文斌通话,对方的态度变得和缓了很多。完全没有了先前那种咄咄逼人的尖锐语气。虽然在通话中,张文斌完全没提到案子的事,但许岩心知肚明,对方肯定会放宫雪婷的——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官场默契了吧? 办妥了这件事,许岩也放松了,他笑吟吟地问黄夕:“小黄,你还没吃饭吧?这样,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餐吧——我请你吃个牛肉饭吧,你慢慢吃。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黄夕看着许岩,瞪大了美丽的眼睛,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竟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家伙。然后。她生气地嚷起来了:“我说许处长,咱做人不带这么现实的吧?我刚帮您把事情解决了,然后你就请我一个牛肉饭,连陪都不肯陪我了?” 她很生气地拍着桌子:“许处长,您的事情是解决了,我这边还有事情要跟你商量的呢!” 一瞬间。黄夕的气势十分强势,许岩尴尬地笑笑:“黄夕,你还有什么事啊?” “当然是要紧的大事!”黄夕东张西望,看看没有人留意这边的谈话,她才压低了声音:“许处长,咱们要发财了!” “发财?”许岩挑起剑眉:“黄夕,你把事情说清楚点,什么发财?” 黄夕神情严肃,她捋了下额上的刘海道:“嗯,这事情有点复杂,也有些敏感。。。呃,在说正事之前,我必须先跟许处长您声明一件事的!” 许岩好奇地说:“你说吧,什么事那么厉害?” 黄夕低着头,过了好一阵,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看许岩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坚定:“许处长,或许您还不知道,但自从我被分配到您身边工作的那一天,我的命运就已与您紧紧地联系到一起来了。我的仕途,我的命运,都要被您的走向决定了。 您是了不起的人物,倘若不出意外,您注定是要走上高位、担当大事的人。而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女生,我没有很特出的本事,也没有那种很过硬的家世,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被文部长安排到许处长您的身边,担当您的助理,能靠着您的恩泽取得一点点的进步。您若是仕途顺利,我也能傍您的风,跟着一帆风顺,但您若是运气不好的话,那我也跟着您倒霉的——” 许岩微微蹙眉,他没有出声,只是换了个姿势,继续听着黄夕说话。 黄夕诚挚地望着许岩,目光中隐含惶恐:“我知道,我突然说这些东西,会让许处长您感觉很冒昧,也会给许处长您带来了一定的困扰,但我必须要表明这个意思——我与许处长您的关系,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我的命运已经和许处长您绑在了一起,或者,说得庸俗一点,我是许处长您这条线上的人,我是跟您的,您完全可以相信我的。” 许岩默默颌首,就算是不怎么懂事的他,大概也是听明白了,黄夕这么说,大概就是官场上所谓的“表明立场投靠”吧? 许岩敲敲桌面,他轻声说道:“黄夕,咱们晚餐都没吃呢,你突然说这些话,确实让我感觉有点突然。。。” 说着,许岩笑笑,想把那紧张的气氛给减轻一些,但看着黄夕那张依然严肃的脸,好像并不是很成功。 “黄夕,我要感谢你对我的看重,你选择了站在我这边,这也证明了,我做人还不算很失败,还是有人信任我的。但黄夕,我这个人,性情慵懒,不是事业心很强的人,没有太强的进取精神和欲望。你选择跟我的话。。。可能最后的结局,未必能如你期待中那么好的,搞不好会落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听到许岩并没有回绝自己的投靠,黄夕很明显地松了口气。她笑吟吟地说:“许处长,您放心就是了,您能在仕途上走到什么样的高度,这其实并不取决于您本人的意愿,而其实取决于您的实力和业绩。。。您履立殊功,在上面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了。在这个多事之秋,您这样有能力的强者,崛起的速度会很惊人的——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就算选错了,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 黄夕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许岩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他再谦虚的话,就会给黄夕误会,以为他是找借口拒绝她。许岩笑着摇头:“我都不知道,黄夕你怎么对我这么有信心。也好吧,你爱怎么样都好吧。你今天突然跟我说这些话——这该是有什么原因的吧?” 黄夕用力地点头,笑着说:“许处长,我必须得先说这件事,必须让您知道,我是站您这边的自己人,否则的话,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了。” 听黄夕说得绕口,许岩饶有兴趣地说:“哦?黄夕,你倒是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要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呢?” 黄夕张望了下左右——尽管她已经明知左右的座位上空荡荡的,并无一人了。她压低了声音:“许处长,日本人不惜一切地要见你一面,这件事,文部长已经跟你提过了吧?” “对,老文跟我说过了。” “其实,跟日本人见面的事,其实是大有可为的。。。这件事,我们其实可以赚上一笔的!”(~^~) 第三百八十一节 陷阱 黄夕把声音压得很低:“许处长,我已经得到消息,日本的官员,他们正在赶往锦城——估计明天就能过来了。” “嗯。”许岩眨巴着眼睛:“日本人来就来吧,这有什么?” “许处长,你不明白,这次,日本人为了求见您,可是下大血本了,他们不但在战略层面上,对我们国家做了很大让步,而且在私人方面,他们也同样是不惜血本。我听到一个消息,因为先前一再求见你受阻,日本大使馆私下放话了,无论是外交部门也好,咱们的情报部这边也好,谁能帮忙促成他们与许处长您的会面,他们愿拿出一千万美元来当酬谢。” “一千万美元?” 倘若以前是普通大学生的时候,听到一千万美元这样的天文数字,许岩还不得当场跪了?但现在,或许是眼界开阔了,许岩的反应也不过是眨眼而已,他笑道:“日本人还是挺豪爽的嘛,见个面而已,他们就愿意拿那么多钱出来——看来我的出场费不低啊!” 黄夕也笑了,她说:“许处长,这笔钱,那是因为您有本事、有价值,日本人才开出来的悬赏,您才是真正该得的人。这笔钱,倘若落到了旁人的口袋里,那真是天理不容啊。” “这个,有其他人想要?” 黄夕神秘兮兮地张望左右一番,她压低声音说:“老实说,日本人的这笔钱,还真有不少人看上了。尤其是上头安排许处长你跟日本人会晤的消息传出来后。不少人忽然就冒出来了,跟日本人那边接触。都说这件事里他们出了大力气,这件事是他们促成的。这笔钱该他拿! 我听说,为了这一千万美元,很多人都疯起来了,做的事很是不堪入目。。。大家都知道,上头已批准许处长您跟日本人见面了,日本人的竹竿,大家是不敲白不敲,敲到也白敲的。” 许岩也是来了兴趣:“那么,最后。这笔钱最后是谁拿了呢?” 黄夕摊摊手:“据我所知,最后谁都没能拿到——日本人也不是傻瓜,看着咱们的人一串串地过去,真要都答应给钱,他们就算有十个八个亿都不够。 我听说,日本人也放话出来了,说他们搞不清楚到底是谁出力促成这次会晤的,但他们承诺的一千万美元的赏金是依然有效的。他们谁都不认,只认许处长您一个人。许处长您说该谁拿,他们就把钱交给谁。” 许岩挑了下剑眉——事情扯来扯去,又跟自己扯上关系了?他饶有兴趣地问道:“然后呢?事情怎么样了呢?” 黄夕把手一摊:“钱是大家都想挣的,但问题是。日本人只认您一个,大家都不熟悉您,也找不到路子跟您接触。所以只能干瞪眼了。 大家都知道,许处长您是文部长那条线上的人。没有文部长点头,谁敢贸然来找你?所以。这事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搁下来了。” 许岩咂咂嘴,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他还真有点心动了——一千万美金,那就是六千多万人民币了,这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拿不到的钱。按照黄夕的说法,自己要拿到这笔钱,那是再容易不过了,饶是许岩已见过不少世面,但骤然知道这么大一笔财富摆在自己面前唾手可得,他还是忍不住怦然心动。 只是,许岩不知道该怎么着手——难道,自己要**裸地跟日本人说,这笔钱你们赶紧给我吧? 看着许岩踌躇的样子,黄夕就知道了,这位老大是明显动心了。她压低声音说道:“许处长,这次我能把事情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因为外交部那边有位处长也联系上我了,那位处长姓齐,就是负责跟日本人交涉和对接的人,所以对这件事的内幕知道得很清楚。 齐处长说了,这件事,她可以来操作,许处长您只要配合就可以了,到时候拿到了钱,最大的那份,自然是要留给许处长您的——起码超过六百万,甚至七百万也不是不能商量的——齐处长拍着胸口保证,这件事,咱们跟她合作,大家合伙敲日本人一个大竹竿!” 许岩狐疑:“齐处长?这是个什么人啊?怎么会找上你呢?他怎么知道我们内部的情况?” “齐处长是我以前大学时候的师姐,大家的关系很好。。。后来毕业以后,我进了部队,而我师姐则是进了外交部,但彼此还有联系,师姐在大学那边。。。” “等下!黄夕啊,你说的齐处长,她是男是女的?” “我师姐?她当然是女的了。这有什么疑问的吗?” 许岩恍然,他摆摆手:“没什么,我没想到而已。。。黄夕你继续说!” “好的。我前两天有事回京城,齐师姐突然打电话给我,约我喝咖啡,我就过去了。喝咖啡的时候,师姐突然跟我打听起许处长您的事情,她问我:‘黄夕啊,你们情报部,是不是有个叫许岩的中校,你知道他吗?” 那时候我很奇怪:‘师姐,你要打听许处长干什么呢?’ 师姐很高兴:‘啊,黄夕,你认识许中校啊?这就太好了,不知道你跟他熟不熟,能不能说得上话?’ 于是,咱们就这么把事情给说开了,许处长,我刚跟您汇报的这件事情,还是齐师姐跟我说的,不然的话,就凭我一个小少校,像这么隐秘的事情,只有上面的人知道,谁会跟我说啊!” “嗯。。。”许岩默默颌首,他沉吟道:“黄夕,你师姐那边,她需要我怎么配合呢?” “师姐说,她知道,日本人有很多事要向许处长您请教的。但她叮嘱我,让你千万不要随便跟他们透露——跟日本人见面的时候,许处长你就只管胡说八道行了。要不就是什么都不说,让日本人郁闷去吧。 然后。师姐作为陪同人员,再从中斡旋。狠狠地敲日本人一个竹竿,等日本人出血之后,许处长你再给日本人透露一点消息——这样,这笔钱就很轻松地到手了。” 看着许岩在沉吟,黄夕小声道:“许处长,这事,其实也跟我没多大的关系。关键是,我既然是跟你的人,既然知道这么一件事。我肯定要向您报告的,至于要怎么做,自然是许处长您来定夺了——如果您决定干这件事,我就回去转告我师姐。” “嗯,”许岩沉吟了一阵,他迟疑地说:“黄夕,你意思我大概明白了。。。这笔钱放弃了很可惜,但拿下它又很烫手。。。” “师姐齐楠说,所有事情她一手包办操作了。决计不会让您为难的,甚至许处长您根本就不需要表态,您提都不用提,见了日本人。你只要板着脸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师姐自然会搞掂了——师姐一向言而有信。我相信,这事她是能做到的。” 许岩摆摆手:“黄夕。现在的事情,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师姐。也不是说我担心不能拿到那笔钱——说难听点,日本人找我找得那么急,就算我要敲他们竹竿一个亿美金,我估计他们也得乖乖给!关键是,这笔钱实在太多人盯着了!无论是谁拿了这笔钱,最后是要成为众矢之的的。” “可是,很多人都在争这笔钱,咱们这么好的条件,不拿白不拿。。。” “黄夕,你还不明白!这笔钱,其他人拿了都没事,但偏偏就是我不能拿!为什么不能拿?因为我是要跟日本接触和会谈的人,如果我拿了这笔钱,将来有心人就能攀诬我了,说我是因为一千万美金,故意把我们国家的机密透露给了日本人——虽然你我都清楚,这次会面,本身就是国家安排的,我透露给日本人的消息,也是上面同意的,咱们都是执行命令而已,但如果我拿了钱,那就说不清楚了,这事如果曝光,我就会成为千夫所指的汉奸了!” 许岩本来还有点拿不定主意,但听黄夕说完,他的思路却是越来越清晰:自己不能轻举妄动!这笔钱,别人拿了,估计没多大事,但自己若是拿了,麻烦就大了!有些事,那是有界线在的,自己本事再大、后台再硬也不能轻易触碰。 “啊!”黄夕迟疑道:“可是,许处长,您过虑了吧?这件事,谁会说出去呢?我师姐,她为人很够义气的。。。她不会出卖我们的。” “黄夕,你是想得太简单了,这不是你师姐的问题。。。日本人很狡猾,他们提出了这个悬赏,这本身就有很大的问题。” 开始听黄夕提到日本人的悬赏,许岩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了,随着黄夕讲述得越来越深入,许岩心中的警兆就越来越明显,现在,他终于明确了,黄夕所说的事情里,埋藏着很大的陷阱。 “黄夕,这不是你师姐的事,你师姐也是被日本人给坑了——日本人提出的这个悬赏,他们本身就是冲着我来的!” “不应该啊,师姐说,日本的悬赏并不是给许处长您的,他们是给那些能促成他们与许处长您会晤的人的——这好像并不是针对你啊。” 许岩闷哼一声:“他们当然是这么说了——他们如果说,这笔钱我们就是要送给许岩的,我肯收吗?其他人也不会来碰,这样的话,谁都不会上当,他们还会有什么玩的? 但他们的狡猾就在这里了,他们挂了一个悬赏,说谁能帮他们促成会面,这笔钱就给谁,这造成了一个错觉,好像谁都有机会的样子,有资格拿这笔钱的人就很多了,大家你争我夺的,就算我是冷静的,看到这样的情况只怕也忍不住要出手了吧?你看日本人开出的那些条件,那摆明就是给我设置的——按那些条件,最有可能拿到那笔钱的人,是谁?是我!除了我以外,还有谁能拿得到这笔钱?可是,只要我拿了钱,那麻烦就来了!” “啊,麻烦?会有什么麻烦呢?” 许岩摆摆手:“会有些什么麻烦,现在还不好说,但日本人肯放出一千万美金的高价来,那他们的目标肯定不止要求与我见上一面——我的面子还没巴菲特那么值钱,陪人吃个饭就能拿上一千万。 我拿他们的钱之后,他们肯定还会对我提出一些其他的要求,那些要求无论是合理的还是不合理的,我都无法拒绝了——那时候,我如果不想身败名裂的话,恐怕只能听日本人命令一条路走了。” 黄夕脸色有点发白,她完全没想到,这件事的背后竟会是如此复杂,日本人的悬赏里居然还包含如此险恶的祸心——自己本来是想帮自己的上司谋福利的,没想到却差点把一场大祸害带给了自己的上司,险些把他给害得身败名裂。 她惊慌地起身,向许岩道歉:“对不起,许处长,我没想到这么多,我只是看到这么多钱,这样的机会从身边溜走实在太可惜了,我们不拿太可惜了。。。我真的不是想要害你的。。。” 许岩摆摆手,示意黄夕坐下:“我知道,黄夕你不会有心害我的。日本人的圈套也做得蛮狡猾的,一般人看不出来。他们明天过来是吧?放心,我会好好款待他们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节 约会 送走了黄夕,已是差不多晚上九点。许岩从咖啡馆里出来,走不了几分钟,口袋里的铃声又响起。许岩刚做了一件好事,心情正好,他随手就按下了接听:“喂,哪位?” “喂,是岩子吗?”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许岩立即就听出来了,他笑着说:“是嫣然啊?你还在锦城吗?” “是啊!”话筒里传来了赵嫣然清脆的笑声,她说道:“我这几天,在锦城拍个片子的外景,过两天就要走了。前些日子一直打你电话都不通,今晚试着打一下,没想到还真找到你了!岩子,你该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 许岩干笑两声——赵嫣然若是不打这电话来,他还真忘记她了。他问道:“嫣然,杨姐那边,病情还好吧?” “杨姐恢复得很好,一天比一天好,现在跟正常人没啥两样了。只是人民医院就是不肯让她出院,天天都有很多专家教授来跟她东问西问的,还要她做好多检查,她很烦呢!” 听到杨易身体正常,许岩也放下心来了:“你突然给我电话,我还以为是病人有什么不对呢——那,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赵嫣然俏皮地说:“岩子,没事就不能给你电话了吗?我记得,我们还是朋友呢?” 许岩轻轻笑了,或许是因为修为有成的原因,他的心境也是十分平稳,他轻声说道:“当然,我们是朋友嘛!” 听着许岩这样轻描淡写地回应自己。赵嫣然心下微微一颤——尽管她已经把许岩看得很了不起了,但现在看来。这少年的心智成熟程度却还是远超自己的想象,短短一句话里。他就如此礼貌而不失温柔地回绝了自己。 但赵嫣然并没有放弃——出于女生的直觉,她清晰地知道,无论女人有着如何辉煌的事业,但对女孩子来说,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找到一个能够依靠的男人。从和许岩那不多的接触中,她直觉地感觉到,这个还小自己几岁的少年是一个巨大的金矿,足够自己一辈子挖掘的。 她笑道:“岩子,既然是朋友。朋友大老远地从京城过来,都十几天了,你连一顿饭都没请过,这好像不是交朋友的做派吧?我可记得的,在京城时候,某人可是亲口跟我说过,说我若是去锦城的话,他会请我吃饭的啊!” “啊,都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 “没吃啊!今天我们拍片弄得晚了,才刚刚收工,在这锦城的地头,我人生地不熟的。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吃饭的好——岩子,你吃过饭了吗?” 许岩笑笑——赵嫣然说她找不到吃饭的地方,这就未免把许岩当傻子了。锦城又不是非洲的丛林部落,满大街的高档宾馆和饭店。赵嫣然身边也带着助理和保镖的,怎会找不到吃饭的地方呢? 他笑道:“既然你都说得这么惨了——那我请你宵夜吧!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接你吧。” 听到许岩愿意过来见面,赵嫣然十分欢喜,她说道:“我在徐行街的锦兴宾馆的大堂,我等你啊!” 许岩回家取了车,径直开到徐行街的锦兴宾馆门口。他停车在路边,给赵嫣然打了电话,等了约莫几分钟,赵嫣然飞快地从宾馆门口奔过来,脚下高跟鞋的声音“咯咯”作响,她走到许岩车前,迷人地一笑:“岩子,你久等了吧?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了!” 许岩点头笑笑,望望赵嫣然的身后,赵嫣然会意,摇头说:“我是一个人过来的,我的助理和保镖都没有带上——这个,锦城晚上的治安,应该没问题的吧?” 许岩笑笑,心想你如果跟我在一起还能出了事的话,自己也该抹脖子了。他笑道:“放心好了,锦城安全得很。嫣然,你想吃些什么东西呢?我带你去吃西餐怎样?” “嗯~”赵嫣然侧着脑袋,小巧的琼首微微侧着,像是在考虑的样子,但其实心里早已打定了主意——那种高档的酒店,虽然档次很高,但气氛太庄重了,在那边吃饭,讲究的是场面和档次,却是不适合自己接近许岩。如果能跟许岩到一些街边小摊吃东西的话,大家才像是交朋友的样子。 “岩子,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去酒店吃西餐的。。。那就是个档次,没什么意思,全国各地都是大同小异。这趟到了锦城,我想尝尝你们本地的特色美食,你平时喜欢去哪家味道好的饭店或者小吃店,能带上我一起去吗?” 许岩打量了赵嫣然一下,却是有点为难:“嫣然啊,倘若在京城,我就带你去了。京城人见世面多,一年到头来也不知见多少明星的,他们不会大惊小怪。但我们锦城不同,你这种正当红的明星,如果被人认出来的话,今晚大家都不用回家了。” “这个。。。我可以戴着墨镜嘛!” 许岩呲之以鼻:“这半夜三更的,你戴个大墨镜到人来人往的夜市里,你是嫌自己不够引人瞩目是吧?呃——你干脆找顶帽子戴吧,这样扮作游客,倒是不招人注意。” 当下,俩人在道边买了顶帽子,许岩开车子载着赵嫣然过去,路上,许岩顺口问起吴仁宝夫妇的情况,赵嫣然摇头:“吴书记是很想请岩子你吃饭的,但那几天,他实在找不到你。最后,他们海州那边好像有啥急事,吴书记就先坐飞机回去了,不过听说过两天会飞回来接杨姐一起走。临走前,吴书记托我向岩子你表达感谢和歉意,他说,等杨姐彻底出院了,他一定和杨姐亲自下厨给你做上一桌好吃的,亲自请我们过去吃。” 许岩笑道:“吴书记真是太客气了——不过,吴书记和杨姐的感情很好啊!” 赵嫣然“噗嗤”一声笑了。她说:“所以啊,那几天。我去医院探望杨姐时候,总看到吴书记和杨姐在那边亲密地腻在一起。我这旁观的都感觉肉麻了,觉得自己好像电灯泡一样。。。实在看不下去了啊。” 赵嫣然说自己不想做电灯泡,眼睛却是脉脉含情地盯着许岩,此中的韵味,只要有心人都能听得出她的暗示了。但可惜,许岩却不是这种有心人,他望了一眼头顶的交通灯,却是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嫣然,你想吃点什么呢?想吃咸的。还是辣的呢?” 见许岩不作回应,赵嫣然心下黯然,但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她笑着说:“我的口味很杂,无论咸的辣的都能吃的,客随主便,岩子你定下就好了。” “那,去吃串串香吧!这是最有我们锦城特色的东西了。” “好哇,我早就听说锦城的串串香很有意思——”然后。赵嫣然又有点担心:“但是,吃这个,不会长痘痘的吧?” “这个,应该不会吧。你看。我们锦城女孩子的肤色都很好,很少长痘痘的。” “哎,真的吗?”赵嫣然笑颜如花。她娇滴滴地说:“说好了,可是岩子你带我去吃的哦。到时候,我若是长痘痘变丑了。那就嫁不出去了,你可得对我负责的喔!” 许岩冷汗直冒,他死死地盯着前车的尾巴,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生怕和身边的赵嫣然对视上一眼。 看着许岩这么紧张兮兮的样子,赵嫣然心下凄然,脸上却笑得甚是开心,她“咯咯”地笑道:“吓唬你的啦,岩子,我大你好几岁呢,你不用担心我赖上你啦!” 赵嫣然主动把话说开,许岩倒也松了口气,他笑道:“嫣嫣你说的什么啊,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有名气,不知有多少富豪和公子哥要追你呢,怎会嫁不出去呢?我这种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啊!” 赵嫣然给了许岩一个白眼:“岩子,你可真是虚伪呢,明明是看不上我,还这样哄我开心——男人啊,都是这样的吗?” 许岩笑笑不说话,心里却想:国内的娱乐圈那是出名地堕落的。在这圈子里,盛行着各种各样的潜规则,那些演员明星,表面看着光鲜体面,但私底下的生活却十分糜烂。像赵嫣然这样二十几岁就能大红大紫的明星,倘若说她背后没有人或者不靠跟谁睡觉就能走到今天的地步,许岩是做梦都不会相信的——电影明星们在荧屏上扮演纯洁和美好,可不等于现实生活中的他们也是这么纯洁和美好。 想想就知道了,自己跟赵嫣然是怎么认识的?还不是因为赵嫣然公司的老总有心奉承文修之,所以就把赵嫣然送给了自己享用吗? 许岩好脾气地笑笑:“嫣然你误会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真的感觉高攀不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你呢,已经是全国有名的大明星了,咱们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许岩絮絮叨叨地说着,看着赵嫣然像是想说什么的样子,他猛然一转方向盘,将车子靠向了街道的旁边,嘴里还在说着:“啊,到了,我们下车吧!啊,嫣然,记得戴上帽子啊。。。” 许岩把车停在了停车场,领着赵嫣然走向了道边的饭店,一路絮絮叨叨的,却是不给赵嫣然开口说话的机会。 在饭店的门口,硕大的一个“方”字招牌灯赫然在目。这是一家经营本地特色美食的夜宵饭店,这家馆子虽然不是大饭店,味道却是十分地道,算市井中一家很有名气的馆子。许岩平时和同学常来的。 今晚,虽然已是晚上十点多了,饭店的停车场里还是停满了汽车,大厅里人声鼎沸,人头拥挤。看着嘈杂的大厅,许岩眉头微蹙——今晚饭店的生意太好了,客人太多了,场面也太过嘈杂,赵嫣然这样的明星,怕是不适合在这种公共场合出现吧? 许岩叫住了一个服务员,问到:“你好,请问还有包厢吗?” 那服务员正忙得焦头烂额呢,随口应道:“不好意思,先生。包厢里已经全部满了,现在只有大厅座位了。你们要不要呢?” 许岩微微迟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担心赵嫣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现在媒体这么发达。如果被哪谁偷拍到了传到网上去,怕会给赵嫣然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赵嫣然却是自己出声了,她招呼服务员道:“行,那就麻烦帮我们开张桌子吧!” 赵嫣然实在太靓丽了,骤然看到她,连服务员都发愣呆了一下,然后连连点头:“好好,两位,请这边来。” 服务员把许岩他们安排在一个靠窗的小桌子上——不能不说。赵嫣然的美貌还是起了作用,比起其他座位来,这张桌子已算不错的了,不但能看到窗外的风景,离其他的座位也有一定的距离,不至于被嘈杂声音干扰。 服务员拿来两份菜单,赵嫣然笑着将菜单递给许岩:“今天我是客随主便了,许财主,就拜托你了!” 许岩点了几个本地的特色菜。他笑道:“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是随便点的菜,希望你喜欢吧。” “嗯嗯,”赵嫣然连连点头。她说:“你喜欢吃的,我也一定喜欢吃!”她把手托在下巴上,美目亮盏盏地看着许岩。目光中蕴含着无限的深情。 听出赵嫣然的这句话里大有深意,许岩连连干咳——你妹的。怎么又来了?赵嫣然真是无时不刻不在逼迫着自己啊,她几乎抓住了每一个机会来向自己表达好感! 现在。许岩都不敢看赵嫣然了,他低着头玩着手机,看着今天的新闻——智能手机应该是本世纪的最伟大发明了,有了这玩意,不但方便了通讯和往来,更方便的是在遇到一些尴尬场面的时候,大家可以低头看手机,避免双方的尴尬。 看着许岩看手机不说话,赵嫣然笑笑,她也拿手机出来,回复着一些短信,俩人都不说话,这令人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好几分钟,直到服务员上菜,看到那硕大的菜盘,赵嫣然发出了一阵惊叹:“哇哇,这盘子好大喔,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的吧?”然后,她露出了很痛心的表情:“啊,糟糕了,这个月的节食计划又泡汤了!” 许岩暗暗好笑:跟女生出去的时候,她们总是要先摆出淑女状,很夸张很惊讶地大呼小叫:啊,这么多啊,人家实在是吃不完啊!人家胃口很小啊!糟糕,要吃胖了呀~~ 听到这些娇滴滴的惊呼声,那些缺乏经验的宅男们总是有种错觉:跟自己一同吃饭的女孩子,她其实是天上不沾凡尘的仙子,自己带着一位谪仙来吃饭,让这些五谷杂粮的凡间食品进她口中,那实在是莫大的亵渎啊! 许岩心中好笑,他安慰赵嫣然道:“没事的,吃完这顿以后我们再节食!” “也只好这样了!岩子,你可是把我给害惨了,回去以后,要跑上很多的步才能保持了!” 赵嫣然叹着气,一副实在没办法的为难样子,可是看她那发光的双眼,那分明是跃跃欲试,却是哪里有半分为难的样子? 饭菜上齐,俩人开始开动,赵嫣然吃得很香,她连连叫好:“好吃,好吃,真是好吃!岩子,我在京城时候也吃过蜀川菜的,但在京城怎么吃不出这味道来啊。。。在那边吃蜀川菜,感觉就是一个辣字,辣得嘴和舌头都麻了,但在这边,我吃的时候还能感觉出鲜嫩出来,感觉好多了——岩子,你说,这是什么原因呢?” 看着赵嫣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看着自己,许岩感觉顿时大好,他正待吹嘘上几句夸下自己的眼光呢,但就这时候,一阵刺耳的嘈杂声传了过来:“~~哥俩好啊~~五魁首啊,六六顺啊!” “操,看老子这手气!再输就该剁手了哇,哈哈!” “哈哈,瘪子输了,快给娃子满上!喝!喝死他个鳖孙的!” 许岩说话的兴致给身后一桌人的吵嚷声给打断了,他心下不爽,回头瞪了后面一眼,却见到四五个赤膊的汉子在那边一边吃喝着一边大呼小叫,划拳吆喝,吵得十分厉害。那几个汉子脸带凶相,语言粗俗,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许岩看得微微蹙眉,脸露不快。 恰好,那边一个光头的壮汉看到许岩,他脸色红扑扑的,看到许岩的眼神,他顿时就恼了,一拍桌子,指着许岩喝骂道:“瓜娃子,你瞅啥子瞅?再瞅,老子弄死你去!你个鳖头,还不立即给老子缩回去!” 许岩不喜欢惹是生非,虽然对方骂得粗俗,但许岩知道,对方喝多了,跟个喝醉的人,自己没什么好计较的。所以,面对挑衅,他也只淡淡一笑,就要把头转回来——呃,且慢了! 在光头壮汉旁边的还有个人,却是很眼熟啊。。。 许岩眼里寒芒一闪:他已认出来了,那人正是自己的熟人,就是曾殴打过自己和小胖子刘洋的地痞赵六!(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节 挑衅 为了确认,许岩又朝他们望了一眼。仿佛感应到许岩的目光,赵六也回望了许岩一眼,俩人的目光交汇,赵六很茫然地移开了目光,像是根本不认识的人一样。 许岩明白过来了:先前,自己跟赵六见面时候,自己和刘胖子都是两个稚气未干的学生来着,无论是见识还是气质都是幼稚得很。但现在,所谓居移气养移体,自己修为有进步,相貌和气质已经大有变化了,赵六也是喝多的人了,一下认不出自己,那也是正常的。 许岩心下好笑,这世界还真是巧啊,今天自己可是刚刚见了郑秋怡,大家刚谈起赵六的事呢,没想到晚上立即就能见到他了,这还真是太巧了! 既然知道对方是赵六,那许岩没事还要跟他们找事呢,何况是对方这样找上门来了? 看到那喝醉酒的壮汉还在盯着自己,许岩也摆出一副桀骜的样子来,狠狠地回瞪了对方一眼,鼻孔里发出了一个狠狠的“哼”声来,眼神也足够挑衅的,他骂道:“看你又怎么了?你脸上长梅花,不让人看啊?” “呵?!”遭到这样直接的挑衅,那壮汉愣了一下,他还真没想到,在自己的恫吓之下,那个高高瘦瘦的小白脸男生居然敢反过来呛自己。反应过来,他怒极反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叫骂道:“瓜娃子敢跟老子叫板了?看老子弄不死你!你站直了不要逃!”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作势就要蹿过来打许岩,但身边却有人拦住他了:“哎哎,彪哥,彪哥,没必要啦。这就是个学生娃仔来着,不懂事的,您跟他较劲。掉板啊!” “是啊是啊,彪哥。没必要啦,咱们兄弟们喝酒正畅快呢,闹这事干嘛呢!” 桌上几个人都是这么说,甚至就连那赵六也一起劝,说道:“彪哥,咱们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跟这种没毛的小孩子闹什么呢?真要跟他动手,那是抬举他了?哪用得着你亲自出手?我叫几个小毛孩过来。当场就捻死他去了,彪哥你亲自跟他动手,那是给他面子啊!” 这彪哥这一通吆喝,也惊动了饭店里的人——大厅里的服务员看着这边争吵起来了,赶紧用步话机报告经理了。很快的,从里面迎出来一位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的平头汉子,他满脸堆笑地快步走了过来,对着那彪哥连连作揖,说话的声量很高:“啊,彪哥。今天是哪股风把你给吹来了?这真是贵客临门啊!彪哥,你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事先给你安排包厢嘛。您这样的贵客过来了,怎么能坐在大厅里?来来来,彪哥,先抽根烟,消消气,到底是咋回事了?” 经理殷勤地说着,还恭敬地递上了烟,可是彪哥已经喝多了,他很烦躁地一把推开了经理的手。很不耐烦地说:“老方你不要管,不关你的事!这个****崽子居然敢跟我吹胡子瞪眼了。敢跟我叫板了!不收拾他,我还出来混吗?你们都不用拦我。看我上去揍死这小崽子去!” 说着,那彪哥又摇摇晃晃地上前来,作势就要过来打许岩,但那方经理却是挡在了他面前,依然是笑吟吟地说:“彪哥,您的虎威,咱们锦城地头上有谁不知道呢?但这里毕竟是咱们做生意的场子,小弟我没什么本事,还得靠这家小铺子混碗饭的,你在这边闹事,小弟的饭碗就要被砸了——明天新闻说客人在我们店里见血了,谁还敢来小店吃饭?还请彪哥给小弟两分薄面,高抬贵手吧!” 方老板的态度坚决——这位方老板以前也是道上的一号人物,虽然洗手脱离江湖多年,但毕竟辈分在那边,也有两分人情在。而且规矩就是这样,在人家的地头上闹事,这确实是砸人家饭碗的事。这时候,旁边一起吃饭的几个同伴也在劝他:“算啦,算啦,彪哥,给小方一个面子吧!他是做生意的,咱们不好坏他名声的。” 彪哥迟疑了下,然后,他喘着粗气嚷道:“好吧,既然小方你出面了,我就给你这个面子,放过那小子——可有个条件,你得叫那小子过来跟我们哥几个道歉认错!” 赵六转头望了过来,看着赵嫣然相貌漂亮,他不禁心中淫念一动,淫笑道:“那小子带的小妞挺靓的,过来陪我们喝喝小酒也行的!” 方老板连连点头:“哦哦,我明白了,谢谢彪哥,我这就过去叫那小子过来给您道歉!” 说着,他快步向许岩的桌子上走了过去,到许岩桌边的时候,他才看到赵嫣然,方老板微微一震:这女娃子好漂亮啊,不知为什么看着有点面熟? 方经理走到许岩面前,很严肃地跟许岩说道:“小伙子,我是这里饭店的负责人。刚刚你跟隔壁桌的顾客闹了点事,我们是做生意的,也不希望在这里发生不愉快的事情,所以,我出来帮你劝住了对方。这样,那几位客人有个要求,就是要小伙子您过去,跟他们说声道歉,事情也就这么完了——小伙子,你听到了吗?我在跟你说话呢?!” 在方老板说话的时候,许岩一直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饭,都不抬眼看他一眼,恍若不闻,他这种倨傲的态度,倒是方老板的不满:这小伙子,也太不懂事了! 对面的几个人全是混混,其中有两个可都是道上很不含糊的人物。倘若不是自己以前在道上还有两分面子,出来劝阻了那几个混混,这小伙子早被打得不成样了,这家伙却不领情,还装模作样的,也不知道他是做给谁看呢? 现在的小年轻啊,未免太不识好歹了。 方老板心下不满,语气也放重了:“喂,小伙子,听到我说话了吗?你快过去道歉吧!” 许岩抬起头来,轻描淡写地望了方老板一眼。他淡淡地说道:“你是饭店的老板吗?” 看着许岩那举重若轻的镇定,还有一眼中蕴涵的凌厉,方经理心下猛然地一突——混过****也做过饭店的人。眼力绝对不差的。他隐隐感觉到,这边年轻人。这架势好像也不含糊啊?能带着这么漂亮的妹子出来,他应该也不会是一般人吧? 意识到许岩可能不是一般人,方老板的语气和缓了很多,他低声问:“我是饭店的老板,我姓方。小伙子,你怎么称呼?你爸爸是谁?” 许岩淡淡一笑:“我姓许,是个大学生,我爸爸叫许荣华。方老板。你认识我爸爸吗?” “许荣华?”方老板琢磨着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名字。他也是熟读英雄谱的,但任凭他怎么找,都找不到许荣华的名字。 看着许岩那坦然又镇定的样子,很有那种豪门公子的自信,方老板迟疑道:“小伙子。。。你爸爸,是做哪行的?是当领导的吗?是我们锦城的领导吗?哪个部门的?” 许岩灿烂地一笑:“不是——他是在个小县城里卖家具的。方老板,你要订家具吗?” 定你妹的家具啊! 方老板差点没被气歪了鼻子:一个外地卖家具、有点钱的的小老板,居然跑到锦城这边的地头上来嘚瑟了,还敢跟这边的****叫板。现在小毛孩真是胆大包天了,装逼得不识天高地厚了! 要不是不想你在我店里出事,老子笑看你横尸街头! 方老板气得脸都歪了。他按捺住火气,沉声说:“这个,小许,我不怕跟你直说,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你大概也看出来了。彪哥、赵哥,他们都是很厉害的道上人物,我让你去道歉,也是为了保护你。。。而且。这边还有这位姑娘呢,你也不想等下这位小姐受伤吧?” 说着。方老板转向了赵嫣然:“呃,这位小姐。你也劝劝你朋友吧!老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出门在外,都不要招惹事情是不是?等下真有人受伤了,那就来不及了!” 那边,几条壮汉在叫嚣着喊打喊杀,赵嫣然也看在眼里了,但她却没多少害怕的——要知道,影视圈看似光彩,其实也是一个很复杂的行业,圈子里明争暗斗的,为了利益争夺,打打杀杀的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事。这些事情见多了,赵嫣然的胆子也大了,几个地痞,还真吓不着她了——大不了,自己亮出身份,这里还是公共场合,这么多人看着,饭店也有人出面了,有自己的名气,这帮地痞多半也不敢对自己如何吧? 更何况,自己还跟许岩在一起呢!对这位神秘莫测的许公子,赵嫣然对他可是很有信心的——在京城时候,连文家的老四都要讨好许公子,何况现在是到了许公子的家乡,这更是许公子的地头,自己怎么可能吃亏? 赵嫣然淡淡地浅笑道:“谢谢方老板关心了。但男人的事,就由男人自己去处理吧,我们女孩子,不好多口的。” 方老板一愣——没想到,今天自己真是碰到奇葩了!男的是二愣子,女的也是没脑子的,这帮不识天高地厚的装逼货怎么越来越多了? 但问题是,这些毛头小子不知好歹,自己却不能这样看着他们死在自己店里啊! 方老板苦笑,又开始转向许岩:“这样吧,小许,只要你给他们道个歉,今天你们这桌,我给您免单,您二位今天的消费全部免除了。。。” “行了行了,方老板你不用啰嗦了。”听着方老板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许岩也是不耐烦了——总算他还是头脑清醒,知道眼前的这位方老板虽然不怎么客气,但他的初衷确实是想保护自己的,所以许岩倒也没对他如何生气,他淡淡说:“方老板,我也不要你们免单啊优惠什么的——今天这事要了结,我只要一个条件就够了。” “啊,你说!” “方老板你为人不错,我也不想坏你的生意,叫那边的几个人,全部过来跪我面前每人磕三个头。那个骂我的平头,叫他自己割一根手指,这事也就这么了了。” 听许岩说完,方老板真是陡然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陡然变了——这小子,脑子疯了吗?那边只让他道歉而已,他要人家磕头割手指了? 听许岩这么说,方老板脸色也冷了,他沉声道:“小伙子,你说这些话。。。没昏头吧?你想清楚了没有?” 许岩睥睨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威严,方老板一看那目光,便立即知道,对方是认真的了。他也板起了脸:“小伙子,你这话,我是不敢帮你传过去,你自己跟他们说吧!小伙子,不好意思,我们尽力了,但你这么做,你的安全,我们店没办法保护了。。。请你尽快离开吧。” 许岩说道:“我的晚饭还没吃完呢。。。你这就要赶我走了吗?” “我不是赶你走,是你们两边的事太大,你们两边都是大爷,你们的事,我们小店搀和不起了——不好意思,小伙子,你请吧,今天你的这顿,就算是我们请了,不收你钱。” 然后,方老板放低了声量:“小伙子,你要是认识什么人的话,你赶紧给人家打电话吧,叫人家赶紧赶来。再晚就真来不及了,那几个人,他们手上真有人命的!” 说完这句话,方老板点点头,退开了一步,转身走向那边的桌子,顺手拿起了一听啤酒,往自己头上倒了下来,冰冷的啤酒流淌了他的一头一脸。然后,他才大声对彪哥说:“彪哥,几位兄弟,不好意思,你们给了我面子,我却没能做到,这一杯酒,是我不自量力、多管闲事,我认罚,今天诸位的消费,也是我们店免单了,就当是赔罪的心意吧——今天的这件事,我是管不了了,但还请彪哥赵哥和几位兄弟手下留情,不要在饭店里闹出人命吧!谢谢!”(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节 心魔 说完,方老板冲众人点点头,他转过身去,快步走开,却是低声吩咐了服务员清场,于是,服务员纷纷招呼旁边的几桌顾客退桌子清场,大厅里顿时变得空荡荡的一片了。 几个地痞对视一眼,都是露出了狰狞的笑意,彪哥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狞笑着走近许岩,狰狞地喊道:“我们给小方面子,不要在店里面见血——小子,你现在是想自己走出去,还是被我们打断腿之后再出去?” 赵六在旁边帮帮腔:“嗨,小子,现在你有两条路走,要不就是挨打断两条腿,要不,你就让你马子过去陪我们喝酒,喝完这两箱酒,再让你马子今晚陪我们爽一下,我们就放过你了——你小子到底选哪样啊,啊?哈哈,哈哈哈!”一边说着,他一边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流氓们也在同样放肆地大声狂笑着。 看着狂笑的赵六,许岩不怒反笑,他的眼睛慢慢地变得通红——暴戾的心魔始终存在于许岩的心头,一直不曾消失,只是被许岩用冷静和理智压制住了。 但现在,看到昔日的仇家就在眼前,如此张扬地挑衅自己,愤怒和暴戾如同狂潮一般汹涌着,许岩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控制不住心魔的躁动了! 许岩侧过头去,把车钥匙递给了赵嫣然,低声说道:“今晚碰到了这种事,实在很扫兴,不好意思了。你先开我的车回宾馆去休息吧。” 赵嫣然很懂事,她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自己是不适合在场的。对许岩,她也很有信心。她乖巧地听话起身,轻声问道:“那,岩子你自己多加小心——需要我找人帮忙吗?我们公司在锦城这边也是有点关系的,在公安局也是能找到熟人的。” “没事的,我会处理好的,你回去安心休息就是——明早我给你电话。” “哎。好的,你多加小心吧。有什么需要的,给我电话。” 赵嫣然很快地起身离开了,许岩长长地松出口气——胸中的猛虎终于松开束缚了! 他平静地说道:“彪哥,我也给你两条出路,一是跪在这里砍掉你的左手,第二个选择是。。。”许岩和蔼地一笑,眼睛却是血红色的:“。。。跪在这里砍你的右手。你自己说,你要砍哪只手呢?你们也一样啊。要活命的,赶紧选吧!” 听了许岩的话,几个地痞都愣住了,他们吃惊地互相对望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白脸刚刚说什么了?我怎么听糊涂了?” “他说要我们自己砍手啊!这小子,脑子被吓得发昏了吧?” 愕然几秒钟,彪哥这才反应过来,他喝道:“你小子找死!”话音未落。他猛扑过去,狠狠的一掌朝许岩脸上扇了过去——这一掌来得又快又狠。带着凶厉的风声,显示彪哥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的身手却是并未退化。 可惜,彪哥的凶猛一击,放在许岩眼里,动作慢得跟蜗牛爬都差不多了——这时候。许岩不得不感谢朱佑香,她指点自己走上了一条最省力也是最正确的道路。在修真者眼里面,凡俗间所谓的高手强者,简直弱得跟蝼蚁般不堪一击。 面对那扇过来的一巴掌,许岩好整以暇地抓住了彪哥的手腕。灵气微微运转,用力一拧——放在包括彪哥在内的众人眼里,却是一转眼间,彪哥的手腕就被许岩抓住了,只听“咯拉”的一声脆响,彪哥的手腕竟是已经被彻底地拧断了! “啊!”彪哥当场惨叫一声,左手抱着手腕惨叫着不停:“啊啊啊——你放手啊,你给我放手啊~~啊啊啊啊!” 许岩好整以暇地抓住彪哥断掉的手腕,慢条斯理地说:“彪哥,你叫我放手我就放手,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吗——是要这么放手吗?” 说着,许岩把彪哥断掉的手腕往前突然用力一拽,后者又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彪哥哭喊道:“啊啊~~~不要~你放手啊啊!疼死我啦!” 许岩笑笑,问道:“彪哥,你刚刚说,要我的女孩子陪你喝酒的啊?嗯?”说着,许岩将一杯酒猛然扑到了彪哥面上,他冷笑道:“这杯酒,味道不错吧,彪哥?还要不要?” “啊啊啊啊,疼死我了,放开我啊,你小子。。。啊!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救我。。。” 这时候,几个地痞才如梦初醒,当下,反应最快的一个地痞已是猛然冲过来,一拳恶狠狠地打向许岩的脸面,嚷道:“小子,放开我们彪哥!” 许岩顺手从桌子抓起了一根牙签,一下便戳进了那地痞的拳头中——所谓“真气所至,飞花落叶皆可伤人”,现在在许岩的灵气灌注之下,那根牙签的硬度已经远超钢铁,许岩很轻易地把那根牙签戳进了那地痞的手掌骨头里,然后,他还很体贴地帮他把露在外面的牙签头给弄断了:“好了,处理完了,你可以惨叫了!” “啊啊啊~~~”仿佛是为了印证许岩的话语一般,那地痞当场就惨叫了! 那枚小小的牙签如利针般刺入了他的骨髓,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疼得连站得都站不住了,当场就倒在地上,抱住那只被牙签刺入的手呼痛个不停:“啊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他想拔出牙签,但牙签在肉外的部分已被许岩帮他切断了,那地痞就根本无从下手,只能抱着自己受伤的手一个劲地干嚎着:“啊啊啊~~救命啊,疼死我了~~”他疼得连喊都喊不出来,浑身抽搐着,在地上滚来滚去。 转瞬间,彪哥和另外一个地痞都被眼前这个看着很羸弱的小白脸轻描淡写地打倒了,剩下的三个流氓都是脸上霍然变色,情知这次怕是撞上了硬板:这小白脸,居然这么厉害? 但这时候,委实也容不得他们后退了! “你妹的。敢伤我们兄弟,干死他去!动家伙吧!” 赵六怒喝道,他退后一步,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开始给手枪上膛——本来,他是不想动枪的。但现在的局面,已是骑虎难下了!他狠狠地咬牙:拼着干掉这家伙,自己大不了再跑路几年吧! 其他两个流氓并没有带枪,但他们也纷纷从身上拔出了武器,一个是长长的尖柄牛百叶匕首,另一个则是长长的蝴蝶刀,俩人一左一右地向许岩逼了上来,很明显是打算左右夹击,让许岩顾此失彼。 应该说。这俩人的主意还是打的蛮好的,配合也很默契,可惜的是,修真者与凡俗间的好手,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就像两只老鼠要对付一头猫那样,无论两只老鼠的战术如何巧妙如何默契配合,那又有什么用呢?绝对的实力差距,不是战术的巧妙能弥补的。 赵六还在颤着手上子弹呢。却听到那边的惨叫声陡然又增加了两个音调,他抬起头。却发现,一秒钟不到,那两位夹攻的同伴都跪倒在地上了,大声地惨叫着——拿匕首出来的那位,他的膝盖上插了一把匕首;拿蝴蝶刀出来的那位,他的膝盖上也同样插了一把蝴蝶刀——从某个角度上来说。许岩做事还是很公平的,他一视同仁。 五个吃饭的流氓,已经有四个人全部惨叫地倒在地上了。赵六心下发毛,心中把同伴彪哥给骂个狗血淋头——你这混蛋,惹谁不好。却是惹来了这么一个杀神! 这小白脸虽然没有杀人,但他伤人的地方统统都是关节啊、膝盖这些关键部位,这些部位受了伤,很难痊愈的,就算治好之后也多半也要落了个残废啊! 这家伙动起手,那也太狠太阴损了吧! 赵六拿着枪恶狠狠地指着许岩,喝道:“你叫什么名字?报上个字号来!” 许岩也懒得废话了,他身子一晃,已是闪到了赵六的身前。 赵六眼前一晃,他的反应也是很快,二话不说立即就开枪,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只觉手上一疼,枪已经被人抢过去了。 待赵六反应过来,却看到许岩还是悠然地坐在原位上,桌子上却是摆放着一支手枪——却不正是自己的那支枪吗? 怎么回事?自己的枪,为什么到对方的手里了? 赵六还没明白过来,却突然感到手腕上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那疼痛是如此巨大,疼得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惨叫,他颤栗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果然,自己手掌的腕部被折断了,很不自然地垂了下来。 这时候,剧烈的疼痛潮水般涌入了赵六的脑袋,一瞬间,他额头上冷汗直冒,浑身直发抖,疼得坐都坐不住了,他嘴里嗷嗷叫着,却是一下跪在了地上,疼得涕泪齐出,他用变了腔调的声音哀嚎道:“嗷,疼死我了。。。快叫救护车来啊。。。快打120啊,你们都快报警啊!” 他干嚎了好几声,却见许岩恍若没事人一般,自顾低着头喝茶,像是根本没听到自己的叫喊,于是,赵六知道了,对方是绝不会好心帮自己叫救护车的。 赵六忍住巨疼,用没受伤的手伸向自己的手包。但手包是上了拉链的,赵六一只手去解那拉链,怎么解也解不开——有经验的人都知道的,要解开手包的拉链,得必须两只手,一只手抓住手包固定,另一只手去拉拉链。现在,赵六只能用一只手去拉扯,怎么拉都解不开的,最后,他不得不自己用牙齿咬住手包的边角,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去扯拉链,艰难地拉开了手袋,摸出了手机。 可是还没等赵六拨出120电话呢,许岩走过来了,他很轻易地从赵六手里夺过了手机,却是又悠然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还一边悠然说道:“哟,赵六哥?新款的iphone手机啊?借我看看啊,装切水果了么?我玩一下啊!” 看到自己唯一获救的希望被夺走了,赵六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吼叫:“小子,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岩耸耸肩头:“就是借台手机玩玩嘛,很快就还你了。赵六哥你别这么小气嘛,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赵六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挣扎着喊道:“你打伤我们了!这是故意伤害,是犯法的!警察过来了,会抓你去坐牢的!” 许岩一愣,然后,他哈哈大笑:“故意伤害?赵六哥,没想到,你这么熟法律啊!哎,今年的司法考试,你报名了没有?其实我觉得你改行做律师也不错的。” “唉哟,啊哦哟。。。老方,你小子死哪里去了?!快报警啊!谁帮忙报个警!叫警察来啊。。。唉哟,疼死我了。。。” 本来,道上人物的冲突,那是最忌讳惊动警察的,但这时候,因为疼得要命,赵六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惊动警察,自己非法持枪肯定有大麻烦的,但警察那边,自己还可以想办法去打点,以老大的人脉和关系,说不定还能摆平,怎么样也比被这小子这样折磨好,不至于当场被这小子给弄残了——这小子下手太黑了,又毫无顾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时候,赵六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惊愕地抬起了头:“你。。。认识我?你知道我是赵六?”(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节 暴戾 许岩笑笑,他站起身,走到了几个地痞面前。 看到许岩走过来,赵六等人吓得索索颤抖,其中有个黄毛流氓——就是那个拿蝴蝶刀的流氓颤声说道:“你,你想干什么?打人是犯法的!” 听了这话,许岩只觉得好笑——你们刚刚欺负我的时候,你们就不记得法律了?现在好了,形势逆转了,我占了上风,你们就记得法律了? 许岩很清楚了,对上这种地痞,倘若是一般的老百姓,甚至就是警察也好,按法律来做事,还真拿他们没办法——这帮职业流氓都是玩法律的好手,他们欺负老百姓,无恶不作,但偏偏又能游走在法律的边界,就是不踩过那条线。 就比如像今天的事,几个地痞如果把许岩揍了一顿,甚至把赵嫣然给非礼了,事后追究起来,顶多也就是个“发生纠纷然后互相斗殴”的罪名,大不了就是拘留几天罢了,要想他们坐牢,那是千难万难了——这帮流氓在公检法里有的是关系,判个缓刑或者保外就医,几个月就能活蹦乱跳地出来了。 而许岩这边,许岩和家人就得无时无刻地担心他们的报复打击,惶惶不可终日——就算他们不大打出手,但他们可以三天两头地砸许岩家的玻璃或者砸许岩家的车子,或者在许岩家门口丢上一坨大便恶心,要不整天出现在许岩家小孩上学的路上晃悠,还大咧咧地跟你打招呼——这种事很恶心人,但一般人还真没什么办法,就算报警了也没用,因为达不到刑事标准,就算警察来了也没办法的。 所以说,一般良民对上地痞流氓,往往都是吃亏的,因为流氓就是专门吃这种饭的,他们无所事事,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来耗。但普通老百姓,他们还得挣钱养家糊口呢,自然没时间陪这帮职业流氓对抗——除非有杨佳那样豁出去的勇气,能跟流氓玩一命换一命,那倒也能出口恶气,但按华夏国的情形,只要没被逼到绝路上,大多数的老百姓都没有这么刚烈的勇气。 在这种低烈度的对抗中,一般都是老百姓吃亏的。久而久之,老百姓往往不敢与流氓们对抗,即使被欺负了也只能忍声吞气,这样就更加助长了流氓们的嚣张——按照法律的规则来玩,他们才不怕呢! 但今天,他们招惹到了许岩,这就倒霉了——这是一位完全不把法律放在眼里的主! 自打1225专案被文修之压下以后,许岩顿时就醒悟了:情报部需要自己——呃,不,该说是国家需要自己!连五条人命的案子都被情报部给压下来了,自己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说直白点,自己只要不是当场杀了他们,那真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完全不必顾忌!面对持枪的凶犯,自己就算防卫过当又怎么了?谁会为几个地痞流氓来出头跟文家刻意栽培的新秀为难呢? 想通这点,许岩真是毫无顾忌,他微笑着走过去,对那发话的黄毛歹徒微笑着说:“是啊,打人是犯法的,不过,你怎么没听过呢?不要拿法律来挡箭牌啊!” 在那说话间,许岩的脚已踩上那黄毛另一个完好的膝盖,用力一踩,只听“咔嚓”一声裂响,那地痞当场惨叫一声,当场就昏厥了过去——他的膝盖,已经被许岩一脚踩成碎裂了,顺带着连那腿骨都给踩断了。 看着许岩下手如此狠辣,几个地痞脸都白了,浑身战栗,哆嗦个不停——他们也是懂行的人,许岩这一脚下去,那是膝盖粉碎性骨折,黄毛压根都没法治了,下半辈子肯定要坐轮椅上渡过下半生了。 众人噤若寒蝉,都是明白:这小白脸是已经杀红眼了!他既然能废了黄毛,那自然也能做第二次——刚刚黄毛找死自己招惹了他,现在咱们可不能再傻了! 地痞们不敢出声,但许岩可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了,此时此刻,许岩的心里充满了暴戾的冲动,他浑身涌动着跃跃欲试的暴力冲动,听到敌人的惨叫和哀嚎,他竟感觉说不出的痛快。 他走过去,在彪哥面前蹲了下来,和蔼地说:“彪哥,你刚刚要我女朋友过来陪你爽的,可惜,我女朋友今晚没空,只好我来陪你了,希望彪哥你不要嫌弃啊!” 彪哥颓废地坐在地上,抱着被折断的手腕呻吟着,额头上冷汗直冒,汗水一滴滴地滚落下来。他咬牙切齿地说:“兄弟,都是出来混的,没必要这么狠吧?我们有眼无珠得罪了你,这次我们认栽了,你要怎么样,说出条件来,我们照做就是了!” 许岩笑道:“好,好,我最喜欢彪哥这样带种的好汉了,不愧是老大,真是豪气干云!彪哥,条件我是说了,可你们不肯照做,那怎么办好呢?” 彪哥一愣:“你什么时候说了?” 许岩似笑非笑:“彪哥贵人多忘事啊,看来我人微言轻,我说的话,彪哥是不怎么记得住了。。。” 看着许岩的笑容,彪哥突然醒悟过来了——刚刚,这年轻人不是跟自己说过了吗? “彪哥,我也给你两条出路,一是跪在这里砍断你的左手,二是跪在这里砍断你的右手。你自己说把,你选择哪把手呢?” 巨疼之下,彪哥脸色惨白,他失声道:“你要我割自己的手?” 许岩笑眯眯的:“刚刚我就说了,可是彪哥你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啊——没办法,看来是要帮你加深点记忆才行呢!” 彪哥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沉声道:“这位兄弟,你做事不要太过分了!道上规矩,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既然都认栽了。。。” 还没等他说完,许岩已经扯了他的左手过来,抓住了他的食指,“咔嚓”一声却是把它给扳断了。 “啊啊!!”彪哥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哀嚎声,他疼得拿头连连撞地,双脚胡乱地乱蹬着,那凄惨的样子,活像一头要准备挨宰的猪!他拼命地想挣脱,但他受伤的手落在许岩的手上,如同落在了一副铁钳里,却是哪里挣得脱? 对彪哥的哀嚎和惨叫,许岩恍若不闻,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彪哥看来很有精神啊,还有功夫来教导我道上的规矩。。。道上还有什么规矩呢?没事,你慢慢说,我不急的。”说话间,他又是用力,又折断了彪哥右手的无名指。 彪哥又是一阵惨不忍睹的哀嚎,叫得声嘶力竭,等他好不容易地喘过气来,他气喘吁吁地喊道:“住手。。。住手!你都折断我两根手指了!” 许岩和气地笑道:“彪哥,你算错了——其实是三根手指!” 他手上用力,“咔嚓”一声,彪哥的小手指也被折断了,彪哥又是一阵天翻地覆的拼命挣扎,汗湿如雨,他的喉咙已经沙哑得连喊都不出声来了,只能“啊啊啊”地喘着粗气。 这时候,许岩才松开了彪哥的手,他好脾气地笑说:“今晚能跟彪哥认识,也算大家有缘吧,我这个人是最好脾气的,既然彪哥都这么有诚意了——我也觉得,要彪哥砍自己的手,这好像有点强人所难了。这样吧,彪哥,你就马马虎虎,割自己一根手指,那也算交差了吧!你看,我这人多好说话啊!” 彪哥冷汗直冒:“啊,啊。。。割一根手指?你都折断我的三根手指了!” 许岩摆摆手:“彪哥,我要的是你自己切一根手指,听到了吗?你自己动手的才算,我帮你动手的,那可是不算数的啊!” 说着,许岩自顾自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匕首,扔到了彪哥的面前:“彪哥,不要磨蹭了,快动手吧,莫让我等急了。”说着,许岩幽幽地打量着彪哥,那眼神是十分不友好的。 看着许岩那幽幽的眼神,彪哥浑身发寒,他很清楚:倘若自己再不动手割下自己的一根手指,只怕自己的膝盖或者哪个部位又得倒霉了吧? 看着那个粉碎性骨折的倒霉同伴,彪哥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认输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我切就是了!”——要断一根手指,疼自然是很疼了,但总比膝盖粉碎那样的终身残疾来得好。生死关头,彪哥还是很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但问题是,彪哥愿意切手指,但他切不动啊! 要用刀子割自己的手指,这是一项需要极大的毅力和意志力的动作,非身体强健、有大毅力者不能胜任。而现在,彪哥的右手手腕已被许岩打断了,他左手的食指、无名指和小指都被许岩给拗断了,他的两只手都是废了,连刀子都拿不起了,哪还能用来割自己的手指? 他忍住巨疼颤抖着拿起刀子,想割自己左手的小指头,但受伤的手却是根本使不上力气,割来割去,小手指都是只割破了一点皮肉而已,彪哥疼得满身颤抖满头大汗了。最后,他颓然地将刀子一扔,绝望地喊道:“我割不下去!随你怎么处置了,老子就是烂命一条了,有本事的你杀了我吧!” 看到彪哥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耍烂,许岩心下恼火,胸中杀意狂涌,脸上却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敢说任我处置,彪哥你真是太豪气了!既然彪哥你有这样的豪情,小弟我也不好辜负了彪哥你的心意啦~~” 看着许岩那温煦的笑容,彪哥一个激灵,他猛然警醒过来:眼前的这尊杀神,他可不是有纪律约束的警察啊! 彪哥急忙嚷道:“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我马上割手指!我~啊!!” 彪哥连声惨叫——许岩都懒得跟他闲扯了,他手掌发力,拗断了彪哥的肘关节,寸寸断裂;然后,许岩如法罹,在彪哥的左手又重来了一遍,在其他几名流氓恐怖的目光下,许岩几脚飞快地踩下去,只听“咔嚓咔嚓”的碎裂声连续不断,又把彪哥的左右两脚的膝盖和大腿都给踩得支离破碎了。 这时候,彪哥已是彻底地昏厥过去了,脸色惨白,奄奄一息。许岩才轻松地拍拍手,笑道:“好了,干完了!” 他望向了其他几个地痞,温和地说:“几位兄弟,我觉得,彪哥实在是一位了不起的好汉,这里有哪位英雄要学习他的?不妨说出来,我立即就满足他。” 包括赵六在内,几个地痞脸如土色,身体颤抖,不敢与许岩的眼睛对望——流氓们砍人甚至杀人,这样的场面不是没见过。但像许岩这样心狠手辣的,专心致志地以搞残一个人为目的而下这样的狠手,这种冷酷的手段他们还真没见过。道上兄弟,被这样搞得骨碎残废,生不如死,这种结局怕是比死还惨。 但他们不出声,许岩却是不打算就此停手了。他打量众人一眼,却是走向了赵六——一瞬间,赵六脸色惨白,他颤声道:“老大,你。。。饶命!刚刚可不关我的事,我可没招惹你!” “哦?那刚才,可是谁出的好主意,让我女朋友陪你们去喝酒——这个好主意,是谁出的啊?” 一瞬间,赵六吓得脸都变形了,现在,他后悔得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给割掉了——刚刚没事多这个嘴干嘛? 讲法律的黄毛,已经躺在那边奄奄一息了;装死狗的彪哥,现在也差不多变成真的死狗了。有这两个前车之鉴,赵六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许岩了。 许岩还没开口呢,赵六已经抢先说话了:“这位老大,你厉害,我认输了——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要割手指是吧?好,我立即动手,老大,麻烦借把刀子来!” 赵六如此乖巧,主动认输投降,倒是让许岩没了收拾他的借口,许岩一愣,却是笑了:“赵六啊,你这么有诚意,这么聪明,倒是让我不知拿你怎么办了。” 赵六心下叫苦,他苦笑着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该多嘴乱说话,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只求老大您放过我,给我一条活路就行!” 许岩笑道:“赵六,瞧你说得这么厉害,好像我有多可怕似的——你看看,就是彪哥这么得罪我的人,我也没杀他啊,他不照样还活蹦乱跳的吗?” 赵六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彪哥——后者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下一摊鲜艳的鲜血,也不知道是他身上哪里流淌出来的。(未 完待续 ~^~。) 第三百八十六节 出事 看着同伴的凄惨下场,赵六浑身发寒,他忍着剧痛,双膝跪地,泪如雨下:“这位老大,你就不要玩我们了!您没杀彪哥,但他这样子,只怕是被死还惨了!像我们这种人,仇家多得很,一旦残疾了,那些仇家还不闻风过来寻仇吗?到时候,落到那些仇家手里,我们只怕想死都难!” 听到彪哥的下场这么凄惨,许岩并无丝毫怜悯,有的只是一种淋漓尽致的畅快感——这些****的地痞流氓,本来就是社会渣滓,他们好逸恶劳,只能靠暴力来恫吓那些善良劳动的老百姓来获益,对社会、对人类不创造任何价值,对这世界不具备任何价值。无论他们落得什么样的下场,许岩都不会有任何怜悯和同情。 “赵六啊,你真是个聪明人。。。呵呵!” 听得许岩再次称呼着自己的名字,赵六心中疑惑。他试探地问道:“这位老大,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了?您认识我吗?” 许岩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却是突然抬腿,一脚就踩在赵六的膝盖上。后者惨叫一声,捂住那碎裂的膝盖惨呼连连,在地上翻滚个不停,一副疼得马上就要死去的可怜样子。 许岩站在那里,冷冷地注视着他:“我数三声——一、二。。。” 赵六疼得钻心,但却还能保持清醒,看着许岩站在那边数数,他知道,眼前的这个杀神可是没有什么同情心的——他多半会出脚把自己另一个膝盖也给踩碎的。 他痛哭出声:“老大,你放过我吧!我知错了,我真的不敢了!” 许岩和颜悦色地摇着头,他很和气地说:“赵六啊,其实,我今天是不想动你的!虽然你叫人来找我麻烦。还想把我女朋友给抢去陪酒,但我这人言而有信,看在那笔赔偿金的份上,我今天是不想动你的,但你居然掏枪出来打我!赵六啊,是可忍孰不可忍啊!我虽然答应既往不咎。但你想要我的性命,这就怪不得我了!” 赵六的泪水鼻涕流了一脸,他哭丧着脸:“老大,您说什么?什么赔偿金?” “赵六啊,你贵人多忘事啊,一千万的赔偿金,你都记不得了?” “一千万?啊!” 一瞬间,赵六想到了——其实他看着许岩本来就有点面熟,现在有了一千万元的提示。记忆中那个怯弱学生的形象马上就和眼前的杀神重叠到一起了,他吓得脸色发白,失声喊道:“你。。。你是许岩!” 许岩打了个响指,笑得无比灿烂:“宾果!恭喜你,赵六,你猜对了!” 呆呆地看着许岩,赵六脑子一片空白:“糟了,这下闯大祸了!” 秦老大处心积虑。不惜血本,好不容易才取得了跟许岩的和解。而自己却是偏生得罪了他——自己居然想抢许岩的女人过来陪酒! 自己居然还朝他开枪了! 许岩这家伙,他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强啊!难怪八个持枪的毒贩都打不过他了,难怪秦老大宁愿掏一千万也不敢与他为敌了啊! 惹了这样的敌人,就算自己能活着回去,只怕秦老大也不肯放过自己吧? 思来想去,赵六只憋出一句话来:“可我没认出你来啊!我不是有意要对付你的!” 许岩嘲笑道:“赵六。你是白痴吗?” 赵六颓然地低下了头——是的,自己知不知道许岩的身份,这根本无关重要。关键是,秦老大的手下对许岩挑衅,秦老大的手下要抢许岩的女人去强奸。秦老大的手下还对许岩开枪了——这是多好的翻脸理由啊! 许岩需要这借口,来撕毁那个约定的承诺,有了这理由,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对秦老大报复了! 赵六垂头丧气地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彪哥,心里泛起了难以言述的苦涩味道:先前,自己还怪彪哥喝醉了胡乱说话,招惹了这尊杀神,但现在看来,许岩的真正目标该是自己才对——自己和彪哥,到底谁连累谁,那还真说不好了。 许岩拿起赵六的手机,放到赵六面前:“来吧,打个电话吧!” “啊?打电话给谁?” “出了事,你肯定要通知老大吧?自然该打给你们老大咯!” “给秦老大吗?” 赵六身子身子陡然哆嗦,他脸色发白,拿着手机,像是拿着一块烧红的火炭——他也知道,自己这次是闯大祸了,要打电话给秦老大报告这事,只怕秦老大真会杀了自己的! 许岩眼一眯,脸露不善:“嗯?哼!” 听到许岩哼声,赵六这才陡然醒悟过来:秦老大如何发火,那是将来的事了。但现在,自己如果敢拒绝许岩,这才是自寻死路啊,他不趁机把自己弄残了才怪——地上的彪哥,估计就是自己最好的下场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那是千年的明智古训,赵六赶紧点头:“我这就打电话——呃,电话打过去,我要怎么说?” “怎么说?当然按照实情说了——难道你还打算欺骗秦老大不成?对于欺骗老大的反骨仔,我绝不放过!” “好好好,我一定照实说,绝不欺骗!”赵六连连点头,心下却是明白——有你这位杀神坐镇在这里,所谓的“照实说”,多半就是要照着你的意思说吧? 赵六颤着手,拨打电话:“岳老大吗?是我,六子。。。呃,对对,您休息了吗。。。哦哦,是这样的,我这边出了点事,我闯祸了。。。” 赵六看着旁边虎视眈眈的许岩,她苦涩地吞了口口水,他低声说:“您还记得,那个许岩吗?对对,就是上次,您给了他一千万的那个许岩。。。对的,我今天怕是招惹他了。。。呃,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吃饭时候碰到他,只不过想把他女人抢了,顺便打了他一枪。。。没打中。。。他认出来了,他知道我是你的手下。。。” 许岩不知道,电话那边的岳老大有什么反应,他反正是看到赵六身体猛然缩了一下。他把手机拿离了耳边,仿佛在手机里有一团火在烧,已经烫着了他的耳朵——不用亲耳听,许岩就知道,电话那头的秦老大准是像狮子一般地愤怒地咆哮。 赵六还想跟秦岳解释几句的,但每次他都是刚结结巴巴地说了个开头就被打断了——显然,电话那头的秦老大已陷入狂暴状态中,他根本就不想听赵六的解释。 看到赵六满头油汗的狼狈样子,许岩只觉心意大爽。他哈哈一笑,感觉神清气爽。 现在,以许岩要对付秦岳,已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但许岩却不急着对他动手了:猫抓到老鼠之后总要玩弄好一阵子而不急着将它一口吞掉那样,许岩也不急着把秦岳给整死了——报复,这么好玩的事,怎么能一下就做完了呢? 今晚之后,秦岳应该知道。他招惹了一个何等凶残的魔王! 许岩胸中快意,他高兴地哼着歌:就让恐惧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悬在秦岳的头上吧。就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在恐惧和绝望的深渊之中挣扎吧! 欣赏着仇人的惊恐和痛苦,这是最大的人生乐事啊! 许岩心满意足之下,却也懒得再折腾这几个流氓了,他吹着口哨,把手插在裤袋里。悠悠然地往外走出去,几个受伤的地痞躺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许岩走人,却是一声不敢吭——他们被许岩折腾得够惨了,好不容易看他肯走人了。他们都感觉是捡了条命回来,谁还敢招惹他? 流氓们都盼着许岩能快走,但事与愿违,许岩刚到门口呢,门口却是自动被推开了,两个穿着整齐装备齐全的警察走了进来,领头的高个子警察手上还拿着个对讲机,他一边走进来一边心不在焉地对着对讲机说道:“。。。报告总台,我们已经赶到报警地点了,方记风味小吃馆。。。哎哎,你你,小伙子,站住了!刚刚有群众报警说饭店里有人打架,听说叫得很惨的,你看到了吗?是谁在打架?” 被挡住去路的许岩展颜一笑,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他很和气地说:“警官,我没看到有人打架呢——麻烦让个路,我吃完了,要出去了。” 那高个子警察“哦”了一声,他自言自语说:“估计打架的人已经走了吧。。。怎么方记今晚这么早就关门没人了?老板去哪了?我找他问问去。” 说着,那警察悠然往饭店里面走进去,绕过柜台之后,他才看到大厅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人,还有那大滩大滩的腥红血泊。 看到一个警察走进来,赵六等人如同见到了天使,他们哭喊着:“警察,救命啊!救救我们啊!我们要死了啊!” 看到这一幕,高个子警察呆滞了足足一秒钟,然后,他猛然醒悟,急忙转身,指着许岩喊道:“拦住那家伙!抓住他!他是凶手!” 另一名警察反应很快,他立即抓住了许岩的右手胳膊,喝道:“放老实点!”这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两个警察,他们也上来帮忙按住许岩的肩头和手臂。 被三四个警察这样七手八脚地抓着,许岩心下恼怒,他冷冷道:“你们放手了——听到了吗?放手!” 在凶案现场抓到的凶手,警察们哪里肯放!他们死死抓住许岩,大声呼喝着:“蹲下!”有人拿出手铐要给许岩铐上,那高个子警察甚至从腰间抽出了警棍,他举着警棍大声喝道:“蹲下!立即蹲下!” 看着那高高举起的警棍,许岩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中却是掠过了一片血红。 。。。。。。。。。。。。。。。。。。。。。。。。。。。。。。。。。。。。。。。。。。。 午夜十二点,一阵有节奏的铃声里,刚刚入睡的文修之被电话惊醒了。 文修之睡眼惺忪,他拿起电话瞄了一眼,无力地按下了接听键:“喂,我说老邓啊,现在都几点了。。。你这时候来电话,太缺德了吧?有事不能明天说吗?” 电话里,邓伯南的声音显得很沉重:“文部长,对不起,但没办法。。。” 他艰难而沉重地说:“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节 对峙 “出事了?”听到这两个字,文修之脑子里的神经顿时绷紧了——能让一个省会城市的公安局长半夜里打电话来的“出事”,那当然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他的睡意一扫而空,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沉声问:“老邓,出什么事了?不会你们锦城又出什么怪案了吧?赶紧通知许岩,他就在锦城!” “文部长,这次恰恰就是许处长出事了。” “许岩?”这下,文修之更紧张了,他急切地问:“许岩出什么事了?他受伤了?” 听出了文修之的紧张,邓伯南苦笑:“文部长,您别紧张——许处长他自个一根毫毛都没掉,但问题是他把人家给弄伤了。” 听到许岩没事,文修之顿时松了口气,他笑道:“老邓,大半夜里你打这个电话来,我还以为是啥天崩地裂的大事呢,原来就是为许岩跟人打架啊?呵呵,年青人嘛,血气方刚,冲动起来打个架,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嘛,你我当年,也没少打架嘛! 这样,我会好好批评他的,回头让他写检讨的——许岩这家伙,看着挺老实一孩子,居然也学会打架了?这倒是稀奇事了,呵呵!行了,老邓,没啥要紧事就先睡了吧,我先挂了啊!” 邓伯南急切地说:“文部长,你别忙挂电话——这趟许处长的事,真不是写份检讨能解决问题的了。这么说吧,在许处长家的小区外面,已经集结了一百多特警,如果咱们谈不好,我只能下令让特警冲进去抓人了——到时候真要开枪了,那后果咱们就控制不了了。” “嗯?”听邓伯南说已经出动特警甚至还要开枪。文修之顿时凛然了:“老邓,许岩到底干什么了?他杀人放火了?” “这事,咱们要从头说起了:今晚,许处长带着一个漂亮的妹子,去市里面的一家饭店吃饭,但碰到了几个混混地痞。这帮混混嘴巴不干不净的,惹了许处长,大家当场就冲突起来了——文部长了,你说,这事,那是小得不能再小了!以咱们的交情,许处长要是给我个电话,我立即让那几个小混混跪着喊爹都没问题,怎么也让许处长出了这口气是不是?但偏偏。许处长他不跟我说,他直接就在饭店里开打了!” “许岩跟人打架了?”文修之沉吟道:“这个,揍了几个小混混,这不是什么大事吧?” “如果只是一般打架,那没什么,但问题是许处长下手太重,把对方打得太狠了。五个混混,其中三个都被打得膝盖粉碎性骨折。手腕骨折,下半辈子是只能坐轮椅了;另外一个更惨。估计连轮椅都坐不了了。” 说到这里,邓伯南叹了口气:“文部长,容我说句私底下的话:许处长都动手到这地步了,他还不如干脆直接拿枪出来把那几个混混一枪崩了算了!起码死人不会告状和上访的。今后,这几个混混和他们的家人,肯定会告状不停的。大家的麻烦都不少。” 文修之还沉浸在惊讶中——许岩那么老实的家伙,他也会打架? 他插话道:“嗯,老邓,你说得对,这件事。许岩做得确实不怎么妥,但打残了几个社会渣滓吧,这也不是很大的事吧?大不了就是赔钱吧!你们再帮忙做点工作,应该能解决的吧?” “文部长,如果只有这件事,那倒还好了!”邓伯南叹道:“几个地痞不算什么,但接下来的事情,那才叫人头疼!许处长打架的时候,我们的110接到报警,安排巡警过去查看,见到许处长在现场,我们的警员自然要把他给留下来吧?文部长,你说,我们的警员这样做,是不是很正常的?” “嗯,”文修之脑子里泛起了不祥的预感:“许岩是情报军官,碰到这种事,你们该移交给我们处理的。” “问题是,许处长他根本没亮身份啊!他根本就不说他是部队的人!” 邓伯南生气地嚷道:“我们警员阻止,他二话不说,又开始动手揍人了!四个警员,当场就给打趴下了。还好,这次许处长算是手下留情了,没把我们的警员给打残了,但还是有一个警员被打得手臂骨折,两个人被打得昏迷不醒,他们的警枪,也被许处长抢走了。。。” “这不可能吧!”文修之震惊道:“老邓,你说许岩他揍流氓,这还有可能,但说揍警察,他该没那么大胆吧?他可是个老实孩子啊!” “唉哟,文部长,你的这个老实孩子,今晚可把我们给坑惨了! 四名巡警被打趴下了,接到他们的求援请求,最近的湖滨派出所也前去增援,六名增援的警察,也全部被许处长干翻了,两台警车,被许处长当街砸了个稀巴烂,咱们的干警,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在上千群众的围观下,被许处长像打狗一般打得满地打滚,惨叫哭号。 然后,许处长他还不解气,他又跑到湖滨派出所去,把今晚值班的教导员揪出来打了一顿,值班的干警全被他揍了,派出所的招牌也给砸了,停在派出所里的两辆警车也挨他砸了。。。唉哟!” 邓伯南一口气说下来,文修之越听越是不可思议:“等下,老邓,你该不会认错人了吧?许岩?不可能!这小伙子虽然有点脾气,但他还是很讲道理的啊——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你们认错人了吧?” “文部长,现场的警员里,有人是去过蜀都大学现场的,他认出许处长来了,才赶紧报告我——后来,他们也把执法记录仪给我看了,确实是许处长本人。” 文修之还是有点不敢置信:“现在,许岩在哪里?他逃了吗?” “倒是没逃。砸完派出所后,许处长悠悠然上了一辆出租车,自己回家去了——我们的干警一路跟着他,缀着他直到他回家。现在,就在他家小区的外面。左江分局已有上百警察在集结了,准备硬冲进去把许处长给抓出来。” 邓伯南叹了口气,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文部长,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也知道,许处长对我有大恩。我欠他人情很大。但他这样搞法,当街袭警砸警车还砸了派出所,影响实在太恶劣,我压不下去了——这是打我们整个锦城公安局的脸啊! 今晚出了这桩事,左江分局被气得嗷嗷叫,上上下下被气得眼都红了,他们的特警都端着枪在许岩家小区外等着了,只是我压着他们不能动手罢了,但上上下下情绪都很激动。只怕我也压不了太久的。 文部长,你要体谅我的难处。这次,许处长做得太过分了,一点都不顾及兄弟单位的脸面和情分,弄得下面群情激奋,我的压力很大。” 文修之默然良久,然后,他轻声问道:“那么。老邓,你打这电话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你就是为了通知我,你们准备是要逮捕许岩了吗?这件事,就没得商量了吗?” 听出文修之那平淡语气下的愤怒,邓伯南也很平静地说:“文部长,你不要生气,我打这电话来。就是为了跟你商量的。 许处长为人不错,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来,但不管他是喝醉了也好,k药溜粉了也好,事情反正是做出来了。关键是怎么收场! 文部长,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你赶紧跟许处长联系——你赶紧劝他,趁我们的人还没冲进去,放弃抵抗自己出来自首吧!文部长啊,你得先让我们下了这台阶,然后咱们才能谈啊!” 文修之默然良久,然后,他很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了。老邓,你先控制好局势,我会安排人过现场的。先这样吧!”说着,他径直挂了电话,却是喃喃骂了一句粗语。 。。。。。。。。。。。。。 黄夕从小区门口里出来,马路对面一片闪耀的警灯耀花了她的眼睛,在警车的旁边,影影绰绰地站着一群警察,警察穿着黑色的战斗服和头盔,在他们的战斗服背心上印有白色的反光“特警”二字。 黄夕能感觉得出,那群警察望着自己的目光显得很不友好。 在那片闪烁的警灯里,一名年轻靓丽的女警快步走了过来,她没带武器,脑后绑着马尾,人显得很干练又精神。她主动向黄夕伸出手来,她招呼道:“是情报部的同志吧?我是市局刑警支队支队长,我叫郑秋怡。今晚这边的情况,由我来负责。” 俩人对视一眼,都是震惊于对方的靓丽,黄夕点头:“你好,郑支队长,我是情报部特种反恐处的黄夕少校,先前是许处长的助理。” “黄少校,你既然过这边,应该接到了你们情报部首长的指示了吧?我们两家要合作处理这事了,黄少校,你进去以后,见到他了吗?” 虽然郑秋怡没说清楚“他”是谁,但黄夕却是清楚的,她点头道:“见到了。” “怎么样?许处长清醒过来没有?他今晚是不是喝多了?” 黄夕摇头:“我没闻到酒气。我看着,许处长也不像喝过酒的样子,他很清醒,说话很有条理,不像喝多了。” “怎可能没喝酒!”郑秋怡脱口而出:“许岩的性子,我还不清楚么?就是一老实本分的大男孩!平常时候,他连粗口都不会骂人的,多半是在饭店里喝多了酒,又被那几个流氓刺激到了,才会动手打人的。对方五六个流氓打他一个,他肯定没法留手的——嗯,就是年轻人喝多后的一时冲动罢了!” 黄夕诧异地看了一眼郑秋怡:这个女警好像比自己还紧张许岩,连帮许岩解释的理由都找好了。 她正待说话,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已响起来了,她低头看了下来电号码,立即低声对郑秋怡说了声“抱歉”,然后快步拿着电话来到了偏僻处:“文部长,您好!” 文修之看起来情绪很糟糕,他连问好的礼节都省掉了,那严峻的语气如山一般压了过来:“黄夕,你见到许岩没有?” “我刚从许处长家里出来。” “你劝他出来自首了吗?” “我跟他劝了!我告诉他,趁着现在事情还不闹大,赶紧出去自首,部里还能想办法帮他周旋的,不然等外面的警察冲进来恐怕就麻烦了。。。” “他怎么答复你的?” “许处长说——”黄夕迟疑了下,还是学着许岩那种阴测测的语气骂道:“‘黄夕,你再这样啰嗦骚扰我,我就扒光你衣服给你拍裸~照放网上卖,哈哈!我数三声,你再不走,我就动手了,‘一二三’——是,许处长他就是这么对我说话的,他把我给赶走了。” 文修之震惊:“拍你裸~照放网上?许岩居然对你说这种话?他是吓唬你的吧?” “这个,我说不准,不过我看着许处长的眼神很可怕,我感觉他真会做出来这种事,所以,我不敢再呆了,赶紧就出来了。” “许岩怎么变成这样了?我刚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但他根本就不接我的电话!黄夕,你看,他有没有喝酒?或者,他是不是嗑药或者吃兴奋剂了?” 今晚,因为黄夕亲身见过许岩的,关于对许岩的变化,她感受得比文修之更直接也更深刻。她沉声说:“文部长,我认识许处长这么久,感觉他是个很厚道的人,他性情善良,心性正直,有同情心,虽然有点婆妈和啰嗦,但他确确实实是个好人。。。” 文修之不耐烦地打断:“许岩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黄夕,你就直截点说吧!” “是,文部长!今晚,我感觉许处长的神智很清醒,他没有喝酒,也没吃药!他能认出我来,能跟我说话。。。但就是他的人,很不对劲! 今晚的许处长,他的气质也好,看人的眼神也好,都透着一股很邪恶的味道,说话阴测测的,给人一种很阴寒很危险的感觉,跟原来的许处长截然不同了!呆在他身边,我感觉很不安全——这不像吃了药或者喝醉酒了,而是许处长整个人的性情和气质都变了,成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我觉得,好像是许处长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他的人格分裂了!在他的身体内,好像有个性情完全不同的第二人格,已经取代了原来的许处长了。” 听到黄夕的说话,文修之如坠冰窟,全身上下冰寒彻骨——他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噩梦,终于成为了事实! “黄丹,她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节 魔障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许岩突然性情大变,从一个温厚善良的大男孩突然变成了暴戾凶残的凶徒,一言不合就要将人打得断手断脚,甚至对自己的同伴黄夕恶语相向,听到这个消息,文修之十分震惊:如果说许岩跟流氓和警察打架,还可以解释成情绪激愤下的冲动,但这样莫名其妙地对同伴的女性出言不逊,这根本没法用任何理由来解释了。 在文修之有限的人生阅历里,这样正常人心性突然大变的事情,他只见过一次,就是女生黄丹被魔物所附体,变成了一个疯狂的杀人魔。现在,许岩同样是性情大变,同样是变得暴戾而残忍,所以,文修之很自然就想到了:难道,是当初没被消灭的黄丹,她阴魂未散,又回来复仇了吗?就像是少女黄丹一样,许岩也被那恶魔夺舍了? 想到这里,文修之不寒而栗——如果这是真的,这后果真是无法想象的!当初夺舍了区区一个弱质少女的恶魔,它就能做出那么多可怕的事来,杀害了那么多人命。现在,许岩这么强大的修炼者都被它控制了,这世上还有谁能制得住它? 它能造成多大的灾难? 想到那可怕的前景,文修之从心底里发寒。他披衣起身,坐到了书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喂,卜天吗?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阵音乐的喧嚣和嘈杂声,李卜天的声音传了回来:“喂。我说,文老板,这大半夜的,你找我?我正在我家夜总会里巡场呢!” “卜天,我现在要见你。” 或许听出了文修之语气中的沉重,一向嬉皮笑脸的李卜天也不敢开玩笑了,他说:“文部长。急事的话,我回单位来?” “好,我现在回办公室等你。你马上过来吧。” 文修之穿好了衣服。他没叫司机,而是自己开车回了情报部的大院。在进门的时候,看到在门口值勤的武警,文修之停下了车子。降下了车窗。 见到文修之。站岗的持枪武警立即向他敬礼:“首长,您好!” “辛苦了!二处的李卜天科长来了吗?” “首长,今晚的进出登记上没有李科长的名字。” “哦,那他马上会来。他来之后,你们让他直接来我办公室,我在那等他。” “是,首长!” 文修之独自走进办公楼,看着走廊里惨白的日照灯光。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开门时候。钥匙的哗啦响声听上去都令人惊心动魄,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那是一种从心底里泛起来的绝望:连许岩那么强大的修行者都被恶魔控制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文修之在办公室里抽了一阵烟,想到那可怕的前景,他心烦意乱。 过了一阵,他听到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尽管明知是李卜天来了,但文修之还禁不住一震,连手上的烟都掉下来了。 他开了门,果然是李卜天在门外。他剃了个精光的脑袋,戴着硕大的金链子,乐呵呵地傻笑着:“老板,我来得快吧?您一个电话,哪怕就是半夜三点钟,我都是马上就飞过来了!” 文修之面无表情地点头:“进来吧!” 看着文修之神情严峻,李卜天也收起了笑容,跟着文修之进了办公室。俩人在沙发上坐定,文修之递了一根烟给李卜天,后者接过了香烟,问道:“文老板,什么事这么严重?你的样子,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 文修之也不绕圈子,他沉重地说:“卜天,许处长那边很可能出事了。我怀疑,他被黄丹夺舍了!” “什么?”李卜天也是有份参与消灭黄丹一战的,他陡然一颤:“黄丹活回来了?这不可能吧!文老板,这是怎么回事?” 文修之深深地蹙着眉,他简单地把事情给介绍了一遍,说道:“卜天,你也是见过许处长本人的,你该能看得出来,许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他突然性情大变,干出这样的事——我很怀疑,这是黄丹回来复仇了,它夺舍了许处长的身体!” 听了文修之的讲述,李卜天陷入了沉思中。过了一阵,他缓缓摇摇头:“文老板,我觉得,这不怎么可能。” “嗯?”文修之精神一振:“卜天,你说说?” 李卜天很有把握地说道:“文老板,上次,我俩都是在场的,那恶灵本来就被许处长的飞剑绞杀得元气大伤了,后来又被我祖师爷手绘的诛邪雷符重创,它几乎当场就要灰飞烟灭了。就算它侥幸能找到个阴寒的地方躲起来,但那么重的伤势,它要想恢复元气,没个几十年的修炼是别指望了。现在,才那么十来天的功夫,它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呢,就别说想出来害人了! 文部长,恶灵想要夺舍人类,不是那么简单的,它的法力要比要被夺舍的人类灵魂强上好几倍才行。许处长是达到真人级别的高手了,他的元神强度比常人强出百倍!就算黄丹能活下来,它那奄奄一息的法力,连迷个小孩都办不到,更不要说要夺舍许处长这种真人级别的高手了——就等于说一个刚出世的小孩能赤手空拳地把拳王泰森给打死了,这完全不可能!” 听李卜天这么说,文修之心中一喜,他不禁连连点头:“卜天,你继续说,继续说!” “文老板,您看,无论打流氓也好,打警察也好,许处长都没有弄出人命来——文部长。您还记得当初黄丹做过的事吧?在它手下,一个活口都没有,一点痕迹都不露。那才是恶灵的做法。 但许处长今晚闹腾出这么大的事来,无论警察也好,流氓也好,一个人都没死,却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他这么做,很像是个任性的小孩子被惹恼了。在不管不顾地胡乱发泄砸玩具一样——从风格上来,这就不像恶灵黄丹做的事。” 听李卜天分析得很有道理,文修之松了口气——他也是关心则乱。听到许岩突然性情大变,他立即就想到了黄丹夺舍的事情。但李卜天帮他分析之后,他才发现,许岩的表现。好像跟黄丹还是有点区别的。 “卜天。你认为,许处长并不是被附体了?那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文老板,我觉得,与其说是许处长被恶灵附体了,倒不如是说他心中暗藏的负面情绪爆发了。他失去了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变得自大、狂妄而暴戾,旁人稍有忤逆,他立即就会激怒。然后就是破坏和暴力。 文老板,我觉得吧。许处长这样做,更像是在修炼上出什么问题了,让他在心理上出问题了——呃,拿现代的时髦点理论来说,就是许处长在修炼过程中,忽然产生负面人格了。 其实,在我们每个人的意识里,都隐藏有这种暴力破坏的阴暗面人格。但我们一般人都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算偶尔失控发作了,也会很快被周围人制止了。但问题是,许处长太强大了,当他的负能量失控爆发的时候,锦城的警察没能力制止他,于是就把问题凸显得特别厉害了。” 文修之微微蹙眉,他将信将疑:“卜天,你啥时候学过心理学了?你们青龙派连这个都教你?” 李卜天笑道:“其实,许处长这样的事,并不是没有先例的。我看过门派里的历史记录,我们青龙派以前也有几个子弟,本来都是挺好的人,但他们修行了一些日子,忽然间就是心性大变,经常无缘无故的发火,对周围人恶言恶语,动辄伤人甚至杀人,甚至连自己的亲人都伤害了——这种事,根本是没理由的。 按照典籍里的说法,修炼中出现这种情形,那就叫碰到魔障了。但问题是,其他人的魔障,都是修炼不久之后就出现了,但像许处长这样,都修炼到真人境界了,却还是会碰到魔障,这种情形就比较罕见了。” 李卜天说什么“魔障”,文修之也听不懂,但他知道一点就够了——像许岩这种情形,以前是有过先例的。听到这消息,他松了口气,问道:“那么,卜天,那些人,他们最后是怎么解决的呢?是用什么方法治好了他们呢?” 李卜天摇摇头:“没什么解决的,这种事,旁人想帮也帮不了。” “啊,你说什么?” “魔障这玩意,是修道人的负面情绪积累,也是修炼中的难关,要想走出来,也只能是靠自己了。 有的修道人,他乐观开朗,意志坚定,心里的负能量并不多,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的心性,修为上也能更进一步;但也有一些修道者,意志较为软弱一点,被因果和气运纠缠得太深,往往沉迷于杀戮和破坏带来的快感,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最终也就正式入魔了。 我刚说的,那几个碰到魔障的前辈,有人就始终不能恢复正常,性情变得乖张暴戾,作恶太多,最终青龙派忍无可忍,将他逐出了门墙。后来,那人干脆入了魔门,用紫河车和胎儿来修炼邪门功法,杀了上百个怀有身孕的妇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激起了公愤,最后被几个正派修道者联手将他杀了,那家伙最终身死道亡——” 说到这里,李卜天叹了口气:“文老板,万历年间的血手人屠李吉龙其实是我们青龙派的弃徒,这也是我们青龙派的黑历史了。也是因为过了几百年了,现在科学昌明了,大家都不在意这些,我才敢跟你说这些。要放在以前,我是半个字都不敢说的! 那时候,讲究的是正邪不两立,正派的修行者一旦碰到魔道修行者,都是要立即动手开打的!可是世上哪来这么多魔道修行者?大家好端端的,谁不想做名门正派? 其实大部分的修行者,本来都是想修正道的,只是有的人碰到魔障走不出来,心性扭曲了,一心就想着毁灭和破坏,沉迷不能自拔,就这样堕落成魔道修行者了——我们管这个就叫入魔。 文老板,我看许处长这种样子,十有**,他该碰到魔障了吧。”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ps:  不好意思,各位读者朋友,猪又要请假了。 这几天要去上海办事,周日、周一和周二,这三天的更新不能保证了。 周三晚回来,猪开始更新。 抱歉抱歉,对不起大家了~ 诸事缠身的猪敬上 第三百八十一节 逮捕 当京城的文修之正在紧张地讨论的时候,许岩却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说许岩在睡觉,这并不正确,他陷入了一种似醒非醒、似梦非梦的境界里。 在梦中,许岩站在某座高峰之巅。他抬头仰望,头顶是黑红的天空,密集的乌云布满了大地,看不到一丝阳光。他垂头下望,在山的脚下,出现了一片赤红的、黑褐色的大地,大地上通红一片,无数的赤红火焰不时地腾空而起,整片大地龟裂干枯,在烈火中燃烧着,不断地分崩离析掉落,激起火光与灰尘,伴随着冲天的浓浓的黑烟。 在这山之巅上,一个男人与许岩面对面地伫立着。那男人上身****着,在他身上的胸口和肩部,布满了奇怪的纹路,满头杂乱无章的黑发垂下来,掩住了他的双眼,他身上到处都在渗着血,尤其是他的手,全是乌黑黏稠的血浆,一滴滴地溅落在地上,血腥味扑鼻。 许岩感觉到了危险:面前的男子,他全身都在散发着极端危险和血腥的气息。他下意识地想离对方远点,却是突然发现,对方的面孔居然很熟悉——对方的脸,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样! 许岩震惊,他喊道:“你是谁?” 听到许岩的喊声,男子陡然睁开了眼睛——许岩毛骨悚然:对方的眼睛,绝不是人类的眼睛!人类的眼睛绝不会没有眼白的,对方的眼睛如血一般通红,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邪恶味道,它诡异地看着许岩,露出了一口雪白而尖利的牙齿,一个低沉又难听的邪恶声音在对许岩喊道:“我。就是你!” 许岩惊怒交加,他愤怒地喊道:“不,我绝不是你!” 那男子对着许岩邪恶地一笑。他眼中射出了一道黑光,黑芒片刻间扩大开来。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暗影天幕,将许岩彻底地笼罩。。。 许岩猛然从梦中惊醒,后背的衣裳已被汗水湿透了。想到刚刚的一幕,他依然心有余悸——刚刚的梦,太真实了,想到刚刚跟自己对视的那个怪物,那双通红的眼睛里透出的邪恶,还有某种熟悉而令人心悸的味道。他的心脏“砰砰”地跳着。 许岩深深地蹙起了眉:他依稀记起来了,今晚,除了这个梦以外,自己好像还干了很多事?自己好像打了人?打了谁呢? 许岩抱着自己的脑袋,他回忆着:自己今晚跟赵嫣然去饭店,好像碰到了一个叫赵六的流氓头子,自己故意挑衅他们,然后跟他们打起来了。然后,自己好像把赵六的同伴们也给揍了。。。好像,自己除了流氓以外。还揍了其他人? 但揍谁了呢?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了。 越是往后的记忆,许岩就越是模糊了,他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闯了很大的祸。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来了,许岩瞄了一眼,却是自己师姐郑秋怡的号码。他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师姐!” 电话里沉默了一秒钟,才响起了郑秋怡那犹豫的声音:“师弟,你。。。还好吧?” 听郑秋怡问得古怪,许岩也是一愣:“我?师姐。这大半夜的,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或许感觉到许岩的语气和声音都显得很正常。郑秋怡也是陡然提高了声量,她生气地嚷道:“我找你干什么?我说。师弟,你今晚干了些什么事,你难道自己不知道吗?装傻很有意思吗?” 许岩苦笑:“师姐,我不是装傻,我确实记得,今晚我带人去吃饭,然后跟人打架了。。。有个叫赵六的流氓吧,还有他的同伴,我记得我把他们揍得很重。。。但不知为什么,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就越记不得了。” 听许岩这么说,话筒里顿时沉默了起来。过了好一阵,郑秋怡才说道:“你等我两分钟,我上你家找你。”说着,她径直挂了电话。 很快,两分钟没到,许岩就听到了敲门声,他过去打开门一看,却看到黄夕和郑秋怡都站在门外,正诧异地看着他——尤其是黄夕,她细细地打量了许岩一阵,然后,和郑秋怡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她才问道:“许处长。。。这个,请问是您吗?” 听黄夕问得古怪,许岩也是哑然失笑:“黄夕,你怎么半夜里也来了?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听到许岩说话的声音、神态和语气,黄夕如释重负,她露出了笑脸——这,才是正常的许岩啊!刚刚那个一身邪气的许岩,现在已经消失了,现在的他,已经恢复正常状态了。 “不是不认识——许处长,刚刚的你,可是吓死人了。” 说话间,郑秋怡和黄夕联袂快步进了房,许岩诧异地问道:“黄夕,你说什么?刚刚的我?什么意思?我们刚刚见过面吗?” 听到许岩这么说,黄夕和郑秋怡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黄夕低声说:“人格分裂!他失忆了!” 郑秋怡来到许岩面前,认真地看着他,沉声问道:“师弟,今晚你做了什么,你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许岩微微蹙眉:“刚刚我说过了,我记得在饭店跟一伙流氓打架了。开始的事,我还是能记得的,但后来的事,我就有点模糊了。。。连怎么回家的,我都搞不清楚了。” 听许岩这么说,郑秋怡狐疑地打量了他一阵,她皱起了小巧的鼻子嗅一下:“你今晚是不是喝多了?” “我今晚一滴酒都没喝。师姐,你直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郑秋怡叹了口气:“岩子,你自己打开窗帘,看看小区门外。” 许岩依言打开窗帘,他望向了小区外的道路,看到了长长一排的警灯闪亮。在这列警车的旁边,他也看到大群警察的反光背心和防爆盾牌的光亮。看到这一幕。许岩顿时呆住了,过了好一阵,他才问道:“这。。。是来抓我的?就为我打了那几个地痞?” 郑秋怡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为了抓你的话。难道是我们警察半夜里睡不着在马路上搞行为艺术啊?师弟,今晚你闯的祸大了! 现在。你听我的,不要再顽抗了!你越折腾,事情就越大,最后谁也压不下来。你的首长已经跟我们的邓老板谈好了,你赶紧自首吧——不信的,你问黄少校吧!” 许岩望向黄夕,后者严肃地点头:“是的,许处长。文部长确实是给您命令了,让您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 许岩默然了,想到门外的那一大排警车,他隐隐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闯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祸。他望着郑秋怡,又望着黄夕,心中隐隐惊慌,竟是不敢开口问了。 “我,今晚。。。”许岩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喃喃问道:“我。。。没闹出人命吧?” 两个女孩子一起摇头。很同情地望着他,许岩松了口气:“那就好,没出人命就好。” 然后。许岩转过身来,他伫立在窗前,望着那片闪烁的警灯,默然不语。然后,他回过身,拿出带着枪套的手枪和证件,递给黄夕:“黄夕,你帮我保管吧。” 黄夕接过了手枪,却把证件递还给许岩:“许处长。没那么严重。证件,您还是自己保管吧。” 许岩摇头苦笑。他转向郑秋怡,沉声道:“师姐。我跟你出去吧。” 郑秋怡望着他,目光里流露出复杂的感情。她走近来,凑到许岩耳边,低声地快速说道:“到局里面以后,除非是我来问你,否则你一句话都不要说!我问你的时候,你就按你刚刚说的,坚持说你什么事都不记得了。你记得,对于现役军人犯罪的,我们公安必须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通报你们部队单位,由你们情报部的政保部门来接手。也就是说,你只要死撑过一天的时间,那就行了——都明白了吗?” 许岩点头:“明白了!” “那就好,师弟,暂时就委屈你了。”说着,郑秋怡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副手铐,在许岩面前晃了一下。 看到手铐,许岩倒是没什么意见,他服从地伸手出来准备受铐,倒是黄夕出声了,她蹙眉抗议道:“郑支队长,好像没必要这样吧?许处长是军官,又是自愿自首的,他不可能反抗的。。。就不能留点面子吗?” 郑秋怡叹了口气:“黄少校,你不明白——我也知道许处长不可能反抗,这个手铐也就是走一个形式罢了。但问题是,我必须得照顾外面左江分局的情绪,如果让他们看到,许处长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出来了,连手铐都没戴。。。干警们本来就激动,这时候,他们的情绪就很难控制了,哪怕是装装样子也好吧。” 黄夕还待再说,许岩摆摆手:“黄夕,你不要说了——师姐是对的。戴上吧。” “咔嚓”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许岩的双手被戴上了手铐。郑秋怡领着他出了家门,径直出了小区——好在深更半夜的,小区里也没什么人看到,倒也没让许岩丢脸。 “郑支队长把那小子带出来了!” 刚出小区门口,只听有人喊了一声,“哗啦啦”地一群警察立即就涌了过来,团团围住了许岩,有人喊道:“先揍他一顿再说!” 说话间,黑暗中有人重重地踢了许岩几脚,又有人朝许岩头部打了一拳,下手都很重,好在许岩已经开启了灵气防护罩,他并没有感觉得疼。 看到群情激奋,郑秋怡也有点慌了,她尖声叫道:“不许动手!不许动手!二大队,过来!保护好嫌疑人!”随着郑秋怡的叫喊,几个警察挤了过来,围成了一道人墙,将许岩与其他警察隔了开来,但警察们的情绪依然激动,外围的警察想挤进来打许岩,保护许岩的警察则是组成了人墙阻止他们,双方在激烈地争吵着,互相推攘着:“我说了,兄弟,你让开。。。你让开!让我进去揍那家伙一顿!” “兄弟,都是同行,你知道,这样犯法的。。。” “你不要指着我。。。你不要指着我!再这样指着我,我就不客气了!” “市局的就了不起啊?啊?把凶手交出来!” “这是我们刑侦抓的人,我们要带回市局。。。各位兄弟,让开,让开!大家不要阻碍我们的公务!” “郑支队长,犯罪发生地是在我们左江分局,受害人也是我们的分局干警,该交给我们左江分局办的!” “白局长,这案子关系重大,市局直截接手了!我们要带走人。。。” “市局要考虑我们分局同志的情绪!” “白局长,你没接到邓局长的命令吗?邓老板明确说,这案子归市局刑侦处理!” “郑支队长,你们这样做,那是不尊重我们左江分局。。。” “谈不上!白局长,我们都是在执行市局领导的命令!” 两边警察在激烈地争论着,人群情绪激动,像是汹涌的大海。许岩被人群推来攘去的,身不由主。郑秋怡领着刑侦支队的部下,艰难地护着许岩,把他送上了一辆警车。她也上了这辆警车,大声喊道:“开车,开车!” 警车缓缓地开动了,挤出了包围的人群,缓缓地驶上了道路。看着身后那一片密密麻麻的警灯,郑秋怡松了口气:“总算是冲出来了。若是落到左江分局手上,这二十四小时恐怕就难过了——起码你要挨打断一条腿吧!” 许岩淡淡一笑——自己有防护罩在身,要打断自己的腿,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警车上,大家都没有说话。许岩在琢磨着,今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隐隐感觉,在自己的体内,好像还潜藏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 按照朱佑香留下典籍的说法,这是自己最近的修为增长得太快了,伴随力量而来的,往往还有暴戾、野心和为所欲为的欲望。如果修道者的心性跟不上修为的暴增,那就很容易滋生出心魔来了——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正常人容易被毒品所控制一样,修道者也容易会被种种放纵的欲望所控制的。 所以,如何在实力增涨的同时提高自己的心性境界,这是修真一门很高深的学问。那些高阶的修士,他们往往把心魔看作是比外界强敌更可怕的存在。为了避免心魔的滋生,他们往往需要长年累月地闭关修炼,隐居不出,不与敌人动手以免滋生暴戾心性,或者寄情于山水艺术,陶冶性情,就为了避免心魔的出现。 而像自己这样,短短数月间,自己由一个完全的外行人进入到修真的炼气期,按照朱佑香的说法,自己修为进展之速,简直前所未有。自己的实力爆升了,但自己的心境却没有跟上,没能到圆润自如的境界,这就给心魔的出现提供了机会。从上次在4s店里,自己第一次感觉到心魔的存在,打那以后,它并没有消失,而是隐蔽地潜伏在自己的识海里了,一有机会就会出现。 就像今晚这样,在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但是当自己真正开始实施暴行的时候,当自己放纵暴戾的欲望的时候,在那不知不觉间,心魔就开始出现了,自己竟是毫无察觉地把身体和意识的控制权都不知不觉地交了出去,最后自己完全失去了控制,完全由它来掌控了! 许岩心中恐惧,他隐隐明白了:自己在梦中见到的血腥男子,那应该就是自己的心魔了。如果自己放纵欲望,恣意妄为,滥施暴行的话,自己的心魔会变得越加壮大,甚至有可能将自己给吞噬和取代了!(未完待续。) ps:猪终于回来了!不好意思读者朋友们,猪办事耽搁了,回来晚了一天,昨晚刚回到家,写着写着就睡着了。。。只好今早才更了~ 第三百八十二节 退伍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许岩虽然不记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但从警察们激愤的表现里,他能猜得出,自己昨晚肯定是干了一件很遭人痛恨的事情。 在悠久流传的都市传说里,每个派出所的后院都有一个神秘的小黑屋,那是令道上兄弟闻风丧胆的圣地,在那里,他们能领略到人民民主****铁拳的真正威力。那神秘的小黑屋,常常会在半夜里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吵得附近居民不得安歇——许岩自觉罪孽深重,他觉得,这次自己进局里去,多半也是要享受一番小黑屋待遇了。 深夜中,警车径直开进了公安局的大院,停在了刑侦支队的大楼下。看着这座自己曾来过一次的大楼,许岩心中有些感慨,他想起了曾经的朋友黄山了。 许岩被几个警察簇拥着进了大楼里,坐着电梯上了五楼,他们进一个办公室。在进门的时候,许岩看到上面挂着“支队长室”的门牌,进门后,看到那熟悉的摆设,他记起来,这办公室,好像就是当初黄山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后,郑秋怡帮许岩解开了手铐,她明显松弛下来了:“随便坐吧,师弟。条件简陋,你不要笑话。喏,电脑可以联网,你要不要上网看看新闻?” 许岩惊讶:“师姐,你不打算对我进行些调查和取证什么的吗?不需要做个笔录?” 郑秋怡一边给许岩沏茶一边随口说:“哎,这有啥好问的。反正你做的事。饭店的监控视频都拍下来了,后来你砸警车和打警察的时候。好多人也拍下来了,事情经过清晰。证据确凿,根本用不着问。 反正都知道的,你在我们这边也就是走个过场,过不了多久,你们单位就会来接人了。你如果有精力的话,倒是不妨留着应付你们的保卫部门吧。他们才是真正能对你进行处理的人。来,喝茶吧。你如果困了,在沙发上眯一阵也好,还有两个小时才天亮了。” 于是。许岩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在公安局躺下睡觉了。许岩不知道,在他休息的时候,关于他的争论,正在京城激烈地进行着。 。。。。。。。。。。。。。。。。。。。。。。。。。。。。。 早上,在办公室里睡了一宿的文修之,刚起来就接到了部办的电话:“文部长,您好!” “你好,郝主任。什么事?” “刘部长刚刚通知,十点钟时候。部里要召开一个临时的紧急会议,跟文部长您这边的分管口有关,想请文部长您到时候安排时间参加。” “紧急会议?”文修之微微蹙眉:“关于什么议题?都有谁参加?” 电话那头的郝主任迟疑了下,他压低了声量:“在家的几位领导都会参加这次的会议。至于会议的议题。。。应该是许处长昨晚的事了。文部长,我是私下偷偷跟你说的,你可不要说出去了。” “好的。知道了,谢谢你。郝主任。” 文修之挂了电话,心中了然:昨晚才发生的事。今天早上部里就要立即召开会议要讨论了。看来,有些人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这些日子里,许岩屡立殊功,许岩的成绩也等于是文修之的功绩。文修之拥有许岩这个神器,他根本用不着操心,功勋和荣耀就如雨点般从天而降了。因为许岩的存在,文修之一个刚晋升的少将副部长,在情报部里分量十足,连刘部长都要尊重他的意见。 文修之掌握着许岩,这犹如定海神针一般的国之重器,谁都没法忽视。现在,他的名字经常能传到了国内最高层的耳朵里了,上动天听——不是因为他是情报部的少将副部长,只是因为他是许岩的指挥官,是唯一能给许岩下命令的人。 对文修之在军情系统内部的强势崛起,文家的对头自然是不愿看到的。他们也知道,文修之之所以能迅速崛起,最大的因素是许岩的存在。如果能让许岩消失了,或者让许岩脱离了文家,文修之就失去了倚为干城的最大利器了。 但他们能想得到的事情,聪明的文修之又怎会想不到呢?许岩虽然身份在情报部,但他的人却是一直不与军情系统接触,躲在西南的蜀川这边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对他的资料,文修之捂得死紧,只有文修之能联系得到他,其他人想见他一面都难,更不要说劝他脱离文家——如果交情和信任没到那份上,贸然说这种事,只会自取其辱。但问题是,大家想见许岩一面都难,更不要说跟他建立交情了。 文修之拥有强大的政治实力和高层人脉,许岩则有着强大的超自然力量,这是权势和异能者的强强联合,堪称完美组合,文修之把许岩保护得严严实实,其他人根本没法下手,也分不到许岩的一丁点成绩,大家也只能干瞪眼了——都到了高层了,做事还是要讲点体面的,硬生生撬墙角这种太难看的事情,大家还是做不出来的。 但这次,许岩在锦城暴走的消息传了过来了,大家都是陡然精神一震:文修之和许岩这对金牌联合,居然露了一个这么大的破绽出来!不趁这个机会好好地做一番文章出来,那真是浪费了这天赐的难得良机了! 。。。。。。。。。。。。。。。。。。。。。。 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的时候,文修之推门进了会议室里。这时候,他才发现,会场里已经坐满人了。他一眼望过去——情报部部长刘南中将、政委何天南中将、副政委兼纪委书记徐斌少将、政治部主任张浩少将、还有另一个常务副部长王海少将——果然郝主任说得没错,所有在家的领导都参加了这次紧急会议。 看着同僚们济济一堂团坐在会议桌前。文修之微笑回应,心中却是暗暗发毛——看这架势。其他人都是暗中达成了一致,就等着对付自己了? 文修之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向众人寒暄:“不好意思,处理点事,来得晚了点——我没迟到吧?” “没迟没迟!”同事们是以和蔼的微笑回应他:“还没到会议时间呢,是我们来早了!” 坐在会议桌首席的情报部部长刘南中将干咳一声,他和蔼地望着大家:“既然修之也到了,那人就齐了,我们就开始了吧。” 刘南中将笑得很和蔼,但他说话却是具有军人的干脆利索作风:“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政治部接到锦城市公安局的通报。通报称,我们四局的干部许岩同志,有违反纪律的重大嫌疑。政治部张主任和纪委的徐书记商量之后,觉得事关重大,为谨慎起见,他们请求召开这次的临时紧急会议,将这件事提交部务会议来讨论——张主任,你把情况跟大家说说吧。” 政治部主任张浩少将手上拿着一张纸,他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张纸。仿佛以此来显示他真的就是公事公办,不存任何个人私心:“刘部长,何政委,同志们! 昨天晚上。我们政治部接到锦城市公安局和锦城军区的紧急通报,通报里称,昨天晚上。我们四局特种反恐处的许岩同志因为一些口角冲突,他悍然使用暴力。殴打地方群众,造成了五名地方群众受伤。其中起码有三人是重度伤残。然后,许岩同志又与前来处置的公安干警发生冲突,暴力殴打多名公安干警,造成多人受伤,损毁警车四辆,破坏了一个派出所。 特别要提出的是,许岩同志殴打公安干警的事就发生在公众场合,现场有很多群众围观,不少人已将整个经过拍摄下来,放到网络上了,还被加上耸人听闻的标题‘锦城最牛好汉,一个打六个!’、‘打警察、砸警车、闯派出所,世上最强好汉出现!’大家可以搜一下,这些帖子已经在网上流传不少了。 可以说,许岩同志的暴力行为,不但违反了我们部队的纪律,严重伤害了锦城人民的感情,破坏了我们与地方公安机关的友好关系,也造成了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 按照条例,军人的犯罪违纪问题,地方公安是要移交我们的保卫部门处理的。关于许岩同志的违纪行为该如何处理,我们政治部不敢擅做决定,现在提请部务会议讨论吧。” 听完张浩的说话,会场里出现了一阵寂静。 刘部长望向了部纪委书记徐斌少将:“徐书记,这次谈的纪律问题,是归你们纪委管的,你怎么看?” 徐斌少将淡淡说:“我觉得张主任说得有道理,许岩同志这次事件的性质很严重,他恶意伤害多人兼袭警,闯的祸太大了。这次的事件,如果我们不能严肃纪律,认真处理的话,这可能影响到人民军队在人民群众心中的声誉和形象。” 刘部长又望向了常务副部长王海:“王副部长,你怎么看?” 王副部长打个“哈哈”:“我赞成徐书记和张主任的意见,犯了错误自然是该处理的,但我们也应该考虑到,许岩同志对国家是有特殊贡献的。我觉得,在对许岩同志进行处理的时候,应该要考虑到他的立功表现,可以考虑适当从轻吧。” 王海话音刚落,张浩立即出声说:“王副部长啊,您这说法我可是不怎么同意了!在军纪面前,可不应该有特殊的个人啊!” 王副部长淡淡一笑:“纪律自然是要讲的,但纪律也是允许将功赎罪的嘛。对有贡献的同志,我们还是不宜一棍子打死,要给我们同志改正的机会。 我记得,许岩同志在蜀川大学案子里立下的功劳,好像还没有奖励吧?不妨就让他以功抵罪好了! 许岩同志犯下这样的错误,主要还是因为他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长期游离在我们部门之外,上级对他的纪律约束太少,疏于管理,所以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所以,关键还是管理要跟上啊! 我觉得,许岩同志已经不宜再担任四局特种反恐处的处长了,不如将他调回总部来,由部里对他进行纪律培训,等事情过了,再考虑如何给他重新安排岗位吧。文部长,您怎么看?” 文修之唇边含着一抹冷笑:现在,对各人的意图,他已是昭然若揭了:张浩是明摆着要跟自己作对的,他就是针对许岩开刀,把许岩整得越惨越好;而王海呢,则是想来趁火打劫的,想借这次文修之被围攻的机会,把许岩从文修之直管的四局给硬抢过去。 文修之淡淡道:“王常务,许岩是四局的人,他犯下了这样严重的错误,我这个分管的部长难逃此咎,管教不严,我是要对部里做出检讨的。 我同意政治部提出的意见,这种行为确实应该严惩不贷——这种目无纲纪、恣意妄为的军官,不该再留在我们的队伍里,免得影响我们队伍的形象和声誉。我建议,直截勒令许岩退伍好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节 暗斗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文修之此言一出,举座鸦雀无声,大家诧异地望着他,眼中都是不可思议。 众所周知的,作为许岩的上司,文修之与许岩的关系十分密切。 在大家预料中,面对许岩犯下的严重罪行,面对那些铁板钉钉、证据确凿的事实,政治部张浩气势汹汹的攻击,那时候,文修之能做的也只有帮许岩解释和求情了。这时候,其他人再出来扮好人劝说一番,会议最后同意对许岩从轻处理,而作为这个从轻处理的交换,文修之就不得不交出对许岩的独家控制权了—— 这个,就是在座诸位大佬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了:文修之一家独占了许岩,这简直是刷功勋的神器,谁不眼红?从此以后,许岩可不是你文家独占的了,他是情报部的公有财产,大家都可以调遣和指挥,许岩的功劳,大家都可以分享了。 谁都没有想到,文修之的性情如此刚烈,会议刚开头呢,他立即就同意要严惩许岩,甚至还要开除许岩的军籍,让他退伍——你妹的开除啊,我们只是想逼你低头让出许岩而已,你居然要开除许岩? 老文,你这节奏不对啊,大家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谁都没想到,文修之的反应如此激烈,众人目瞪口呆:要知道。许岩二十岁就当上中校副处长了,堪称前途无量的军界新人。如果他被开除军籍了。前程就要被彻底断绝了啊! 说起来,文修之还真狠啊!他不但对外人狠。对自己人也狠!连许岩这样的铁杆心腹,他都是说废就废——唉哟,这好像有点不对! 在场的都是情报部的高级军官,能在这个部门里任职的,没有一个是傻子,这时候,渐渐已经有人想明白了:文修之这哪里是废许岩啊,这摆明是要彻底收服他! 许岩才二十岁,年轻得很。他离开部队以后,以文家的势力,要重新给他安排一个身份,那简直再容易不过了——比如文家的老大文安然就在滨江省担任省委~书~记,他要给许岩安排一个处级干部的职务——无论是在公安也好、武警也好,甚至政府体系内也好,一个省委书~记~要给个退伍军官安排个职务,那还不是打个电话的事? 说得难听,许岩退伍后就是给文老爷子当保镖。在外面照样能横着走,那身份不见得就比情报部的处长差了。 文修之,这明摆着要把许岩从一名部队军官,彻底转成他们文家的私兵啊! 想通了这个。大家顿时就不淡定了:虽然许岩被文家垄断着,但他现在毕竟还是情报部的人,他的功劳和成绩。情报部多少也能分上一份的。现在,许岩现在已成为情报部的皇牌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张牌是只有文修之才能打。但外人不知道啊!在跟其他部门交涉的时候,情报部还是能打打这张牌虚张声势的。 别的不说,因为许岩的存在,日本政府就不得不向华夏国低头,日本大使在刘部长面前乖乖地低头认错,大涨了华夏国和华夏军队的威风和志气,一举扭转了对日外交的被动局面——因为这件事,中央最高层对情报部的工作十分满意,大佬们几次口头嘉奖,刘南部长那几天红光满面,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尤其是现在,世界各地的超自然事件频繁发生,国内频繁发生的f病毒类型案件,蜀都大学巨蛇案、东京巨兽事件,日本吸血魔事件、美国的黄石公园神秘失踪凶案、俄国的裂缝天坑案。。。谁都不敢保证,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更可怕的超自然案件会发生。在这凶险辈出的年头,有许岩这员能打的干将坐镇,大家也能有底气一些。 如果许岩离开了,情报部的损失到底有多大? 众人都在思考着,这时候,政治部主任张浩少将的脸色有点发白了——文修之这家伙太阴险了,他口口声声说同意政治部的意见所以勒令许岩退伍,这明摆着是要把逼走许岩的责任往自己头上栽啊! 不说那些长远的事了,就说眼前的问题:如果许岩退伍走了,那接下来,谁来负责接待拜访的日本贵宾啊?如果日本人因为见不到许岩生气了,通过外交部把这个状告了上去,说情报部出尔反尔,那这破坏对日外交工作的责任,难道是要自己来承担? 难道自己还能跟中央解释,因为许岩中校殴打了几名地方群众和警察,违反了军纪,所以情报部已经开除他了——就为这点事赶走了一名功勋满身的镇国巨柱,这种事说出去,上面领导还不当自己脑子进水了?起码一个“缺乏大局观”的评语是妥妥的! 到时候,只怕许岩前脚刚退伍,自己后脚也要跟着卷包袱走人了! 不行不行,这屎盆子太大,自己戴不了,得赶紧甩开去! 张浩少将干咳一声:“文副部长有点误会了,我们政治部并没有要让许岩同志退伍的意思。。。” 文修之笑眯眯地望着他:“哦?不是要开除许岩?那张主任刚刚说的要严肃处理,那是个什么意思呢?” “这个嘛。。。咳咳,关于许岩同志的处理,这不是我们政治部能做主的,还是等部务会议讨论吧。” 听张浩这么说,在座的谁不知道,他已算是彻底怂了,众人纷纷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文修之宁可让许岩退役都不肯让出对他的控制权,众人都是深感棘手——许岩彻底离开情报部,这个代价太大了。谁都承担不起。 刘部长蹙着眉,他望向了何天南政委:“政委。这件事,你怎么看呢?” 何天南政委摇头苦笑:“这件事。还真是让人头疼啊。。。这位许岩同志,我也是见过的,好像是蛮和气的小伙子啊,怎么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文副部长,张主任,你们了解过了吗?这里面,是不是有些什么原因呢?”——此言一出,大家都明白了,何政委也是有退缩的意思了。开始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张浩呆着脸不出声——认怂已经够丢脸了,如果还要自己找理由帮许岩开脱,那等于是自己打自己嘴巴了,这个脸就丢得更大了。他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文修之微笑着接口道:“还是政委高明,一下就看到不对了。事实上,昨晚深夜,锦城市公安局局长邓伯南就跟我联系过,跟我通报过事情了。后来,我也通过一些渠道,侧面了解下情况。” “哦,文副部长。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昨晚,许岩同志带着一个漂亮女孩子去锦城的一家饭店吃饭。结果被几个地方上的流氓挑衅,还调戏了那个女孩子。要非礼她。许岩和对方据理力争,但流氓们的气焰很嚣张。不但出手殴打许岩同志,甚至还开了枪。 在事情的开头,许岩同志是一直保持着忍耐和克制,但为了保护自己和同伴的女孩子,他也没办法,不得不奋起反抗——大家也知道,许岩同志很厉害的,他一出手,那些流氓当然就抵受不住了,结果就成那样了。” 何天南政委“哦”了一声:“这么说来,许岩同志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咯?有什么证据吗?” “对事情的起因,锦城市公安局的通报里应该是明确写有的,只是,刚刚张主任可能是读漏了吧。”文修之笑眯眯地望着张浩,好整以暇地说:“另外,我也联系到昨晚许岩同伴的女孩子了,她是一个艺人,叫赵嫣然,她跟我详细讲述了昨晚的经过。她表示,只要有需要,任何时候她都可以站出来为许岩同志作证的。” “赵嫣然?这名字我好像也听过,听说是个演戏的小姑娘吧,最近很红吧。” 何天南政委点头说道:“难怪了,这是许岩同志没经验啊!大晚上的,他带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去那种乱七八糟的杂乱地方,难免会引起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注意,许岩同志也年轻,血气方刚。。。这么一来,冲突就在所难免了。” “政委说得是,许岩毕竟年轻,做事还是不够谨慎啊!” 听着何天南政委和文修之在那一唱一和,硬生生地要把这桩恶性案件往“罚酒三杯、下不为例”的方向发展,在座众人都是感觉啼笑皆非——虽然大家都知道情报部现在离不开许岩,大家也需要一个保面子的下台阶办法,但何政委你这样做,偏袒的味道也太浓了吧? 就算许岩揍那几个流氓算是正当防卫吧,可难道他打警察砸警车砸派出所也是正当防卫吗?这件事,何政委你就半个字都不提呢? 常务副部长王海少将本来还指望着,能借这次机会把许岩抢过来呢,可看文修之摆出这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坚决态度,他也知道这事估计是没啥指望了。 既然没指望了,那就捣乱吧! 王海笑眯眯地说道:“说起来,许岩同志的火气还真大啊,我记得,上次审查的时候,他就把政治处的人给打了,这次发起火来,他又打了警察,连派出所都砸了! 许岩同志身手很厉害,能赤手空拳打死巨蛇,他又是这样暴躁冲动的性格,发起火来谁都敢打,打起来根本就收不了手! 文副部长,说老实话,许岩同志的这种情况,我是很担心的。把这么危险的人放在普通老百姓中间,就跟把一个核弹放在闹市里似的,很容易就会失控,对社会的威胁极大!这次的事件,我们就看得很明白了,许岩同志暴走的时候,地方上的警察根本就对付不了他,一旦他再次失控,会给咱们的国家和社会造成多大的灾难和损失,那还真是不敢想了。 这次还好,总算没出人命,我们情报部还能想办法把事情压下来,但下一次的时候,只怕就没这么好解决了。文部长啊,我觉得,这个问题,你还是应该重视起来的。” 王海的话,恰好说中了文修之心中的隐隐忧虑——这一次,许岩的精神失控太蹊跷了,就像一阵台风一样,来得毫无理由,去得也是莫名其妙,难保不会有下一次。 文修之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了,淡淡说道:“有劳王常务费心了。我会注意的。”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节 接人 许岩在刑警支队的办公室里一直呆着,从半夜直到天亮,又从天亮到中午。中午时,郑秋怡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顺便帮许岩打了一份快餐回来,但许岩一点食欲都没有,他推辞了,但郑秋怡十分恳切地劝他:“吃吧,师弟,不管事情最后怎么样,哪怕天塌下来了,饭总还是要吃的。” 听郑秋怡的口吻,她分明以为自己是忧愁得连饭都吃不下了,许岩不禁哑然失笑——他是有心事,但他担忧的是如何控制自己的心魔,而不是如何解决眼前的难题。 “师姐,我真不用吃的——你不用担心,我也没脆弱到那地步啦。” 郑秋怡笑笑,在她看来,自己的这位师弟分明是在害怕和担忧了,只不过他在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罢了——也难怪,哪怕自己这位师弟有着很强的背景和后台,但闯了这么大的祸,估计他自己也在暗暗害怕吧。 唉,这种事也真是没办法解释了,挺好脾气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变成了乱打人的疯子了呢? 郑秋怡心下同情,她说:“喂,我说师弟啊,需要我帮你抽血作个酒精测试记录吗?这样的话,就说你是喝醉了,将来跟你们单位也比较好解释一点。” “这倒是不必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大不了就是进去蹲一阵好了。” 许岩相信,以自己和文修之的交情,他是不会不救自己的。就算自己真的进了监狱,以文家的实力。要捞自己出来也不会太难,所以。对这次的事件,许岩倒是不怎么担心。但他惦记的是另一件事:听郑秋怡说,昨晚自己失控暴走,打伤了几个出警的警察,还把一个派出所的教导员打得吐血了。 把赵六等人打残了,许岩毫无愧意,但累得那些正常执行公务的警察受伤,许岩还是颇为愧疚的。他小声对郑秋怡说:“师姐,有件事,你给我帮个忙。” “啊。你说吧,什么事?” “回头,你去探望那几个受伤的干警,打听一下,他们的医药费和营养补助,要花多少钱?你给我个账号,我把钱打给你,你帮我给那些受伤的干警吧。” 听许岩这么说,郑秋怡的表情顿时柔和下来了。她柔声说:“师弟,我们干警的医疗费是有公费的,倒不用你出钱,但你有这个心意倒是挺好的。主动赔偿,如果能取得他们的谅解,应该在处理的时候会从轻的。” 许岩苦笑——郑秋怡又误会自己了!自己主动赔偿。是为了自己良心的愧疚,可不是因为争取什么从轻处理啊! 他也懒得解释了。点头说道:“是啊,这件事。我只能麻烦师姐你去做了。” “你放心,我今天就去探望他们。。。”郑秋怡话音未落,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喊了一声:“请进!” 门被打开了,有个警察探头进来了:“郑支队长,有几个部队的同志过来了,他们说自己是锦城军区政治部保卫处的,受京城总参情报部政治部的委托,跟我们来对接许岩的案子——我们已经核实过他们的证件了,也打电话跟军区联系过了,确实是他们派过来的人。” 郑秋怡和许岩对视一眼,心知该来始终还是来了。 “请军区的同志进来吧。” 进来的军人一共有五个人,让许岩意外的是,黄夕也在里面。今天的黄夕一身戎装,显得英姿飒爽,英气勃勃。这一行人中,领头的军官是一名上校军官,他自称姓戴,是军区政治部保卫处的处长,态度倒是很客气,一进门就对郑秋怡道歉了:“郑支队长,不好意思,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啊!” “戴处长不用客气,都是工作。诸位,请坐吧,对了,这就是许岩同志了。” 戴处长望了一眼许岩,点点头,很快移开了目光,却是没跟许岩打招呼。 双方坐下来,寒暄之后很快进入了正题,戴处长沉声道:“郑支队长,我们这次过来,是受了京城的总参情报部委托,接手昨晚许岩同志故意伤人的案子。你们这边的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吧?” 郑秋怡点头:“已经准备好了。昨晚许岩故意伤人和寻衅滋事的事件,涉及的受害者多人,我们已经制作了一份简单的案情说明。这次事件的几个视频证据,我们也制了光盘,已放在案卷里了,等下你们就能带走了。只是受害者的伤势还不稳定,还没法做伤势鉴定,这就要靠你们自己去做了。” 戴处长严肃地点点头:“明白了——那么,关于许岩本人的笔录材料和审讯视频呢?这个我们也要带走的。” 郑秋怡笑笑,一副“我早料到会是这样”的表情:“这个啊?许岩自从进来以后,他的精神就一直不是很稳定,所以我们也没办法给他提取笔录。这个,还是要麻烦戴处长你们自己来了。” 戴处长深深地看了一眼郑秋怡,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妹子你很上道啊”!然后,他不动声色点点头:“这样的话,就没什么特别的了。郑支队长,我们现在可以办移交了吗?” “好的,戴处长,我们这就开始吧。” 双方人员很快开始办理案件移交手续,这时候,黄夕凑了过来,轻声说:“郑支队长,能否借一步说话?” 郑秋怡轻微地点头,她和黄夕走出了办公室,来到另一间办公室里,微笑道:“黄少校,你说吧,是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许处长他昨晚喝多了,做了很多错事。跟那些地痞的冲突,这件事我们倒是不用管他,那帮人也是罪有应得,但许处长他对锦城市局的弟兄动手。这就太过分了。情报部的首长知道了这件事,都很生气。说我们跟锦城市局的关系一向很好,怎能对自己人动手呢? 首长指示。许岩毕竟是我们情报部的干部,他犯下的错,就是我们情报部的错,这件事,我们会负责到底的,那些受伤干警的治疗费用,都由我们这边来承担吧。另外,我们也希望能对他们表达一点歉意——首长的意思是,几个受伤的干警。每人二十万的赔偿金;其中有两位同志听说伤势比较严重,除了医药费以外,我们还会赔偿他们每人五十万。 这是我们诚恳的道歉心意,希望那些受伤的干警能原谅我们的错误,也希望不要为这件事,影响了我们和锦城市公安局的良好关系。” 郑秋怡神色不动,微微点头:她当然明白,黄夕嘴上说得好听,说这是赔偿受伤干警的心意。但其实,这笔钱等於是堵口费,是希望那些受伤的干警不要再到处嚷嚷和追究许岩了,最好让事情就到此为止了。 “黄少校。你们愿意赔偿我们受伤的干警,这自然很好,但这事最后到底要怎么处理。我们局里还没有定调。。。” “郑支队长,您放心。这件事。文部长已跟你们的邓局长沟通过了,邓局长原则上也表示同意了。郑支队长您完全可以跟邓局长请示确认的。 部里要求,我们必须当面向受伤的干警道歉和赔偿,要取得他们的原谅,而你们邓局长的意思是,慰问和安抚受伤民警的事,他可以出面,但一些比较深入的话题,他就不方便说了。。。如果郑支队长您能带我们一起过去,帮我们在那些受伤干警面前说点好话,事情估计就好办多了。毕竟你跟他们是同事,有你在中间协调,我们比较容易沟通。” 郑秋怡轻轻点头:“这个忙,我可以帮。”她凝视着黄夕:“这么说来,对于许岩,你们情报部是要坚决保他咯?” 经了昨晚的事,黄夕也看出来了,这位美女警官对许岩的事十分上心,她点头道:“没错,部里已经开过紧急会议讨论了,决定要全力保下许处长——可能会有撤职或者处分,但不会让许处长承担刑事责任,也不会开除他。只是,许处长这次在蜀都大学凶案中下立下的功劳,就要将功抵罪了。” 听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郑秋怡松了口气:“这样是最好了。不过,黄少校,许处长他这样莫名其妙地突然发狂,这也太危险了吧。当他的面,我不好意思说,但回头,你们是不是该给他找个医生,帮他做个心理咨询分析?如果有什么不对,也好及时治疗才好。” 说到这问题,黄夕的表情顿时黯然——郑秋怡的话恰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也在为这件事犯愁呢。这次的事,许岩将功赎罪,总算是勉强摆平了,但以后,他若是经常这样发神经,谁能抵得住?就是立了再多的功劳都抵不住这样胡乱糟蹋啊! “郑支队长,谢谢您提醒。但许处长的性子很犟,如果说要他去看心理医生,我估计他立即就翻脸了。这个事,我们得慢慢找机会吧。” 。。。。。。。。。。。。。。。。。。。。。。。。 移交手续办完,双方都签好了字,那已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戴处长一行带着许岩下了楼,上了车子,驶出了公安局的大院。 直到车子离开了公安局的大院,戴处长才从前座上回头来跟许岩打招呼,他笑着跟许岩握手道:“许处长,这一趟我们来得晚了,可是让你在公安局里受委屈了啊——许处长,刚刚当着警察的面,我不好打招呼,失礼了啊。” 看到戴处长那亲切的笑脸,许岩便猜出了,事情应该是风平浪静了,他笑着回应道:“哪里,是我不好,给戴处长您添麻烦了。” “唉,说什么添麻烦呢,这也是我的工作啦,一年到头,我经常要来公安局接人的,都成习惯了。其实,许处长你做的也不算什么啦,咱们部队的人,要是被地方上的流氓随便就欺负了,那还有点血性吗?这怎么像话呢? 咱们当兵的,如果连自己和女朋友都不敢保护,那还能指望他们能保护国家吗?许处长,我一直就是这么个观点:不敢打架的兵,不算好兵!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在公安局里办交接的时候,戴处长看着甚是沉稳,但现在这时候,他却是十分健谈,一路上和许岩说个不停。最后,许岩实在按捺不住了,他忍不住问道:“戴处长,现在,您要把我带去哪呢?” 戴处长拍拍自己的脑袋,他笑道:“都怪我这性子,一说起话来就忘正事了。许处长,您还没吃午饭吧?我们先去找地方吃个午饭,然后就送你回家歇息吧——昨晚折腾了一晚,估计你也没休息好,应该很累了的。” 许岩眨巴着眼睛。他猜到了,这次事件,情报部对自己的处理应该会很轻,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处理竟会轻到这地步,直截就送自己回家了——哪怕就是形式上糊弄一下也好,也该把自己带回军区去做个笔录关个禁闭什么的吧? “戴处长,对我的事。。。上面是怎么说的?就这么算了?” 戴处长笑眯眯的,慈祥得像是一尊弥勒佛:“许处长,你的单位是在情报部,他们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我就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我今天的任务是从公安局里把你接出来,然后好吃好喝,送您回家休息——就这样了!” 说着,他转头望向黄夕,笑眯眯地问道:“是这样说的吧,黄助理?” 黄夕点头:“确实就是这样。许处长,部里来的命令说委托锦城军区的政治部帮我们把人接出来,至于其他事,部里并没说。许处长,你如果想知道的话,可以跟文部长打听一下?” 许岩摇头苦笑——跟文修之打听?自己的电话打过去,还不得听文修之吹嘘上半天,然后再欠上他一个天大的人情?算了,既然文修之不说,自己干脆就装聋作哑扮糊涂好了。 “戴处长,黄夕,为我的事,今天辛苦你们了。你们想去哪里吃?这一顿,我请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节 客来 吃过饭送走军区的戴处长之后,黄夕才送许岩回家。頂點小說, 在俩人单独相处的时候,许岩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那么快地恢复自由了:“许处长,我们已经得到通知了,日本政府的使者和我们外交部的陪同人员,他们将在今天下午抵达锦城。。” 许岩“哦”了一声——对于跟日本人的会面,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行吧,等他们到之后,我就见见他们吧。这种事情,早完事早好!” 看出许岩对这件大事根本没放在心上,黄夕心里很犯愁,她委婉地提醒许岩道:“许处长,时间比较紧迫了,部里还是希望,许处长您能抓紧时间做好功课,认真对待的,以免仓促上阵,耽误了事情——京城那边,对这次会谈还是很重视的。许处长,您觉得,日本人为什么愿意花费那么大的代价,非要见您一面呢?” 对这个问题,许岩也蛮感兴趣的,他隐隐有点担心:是不是自己杀四个日本警察的事暴露了,才引来了日本政府的追究? 但黄夕信心满满地保证,说决计不可能是这个原因。 “许处长,死了几个警察,确实算得上是大案了,但若是放到国家的层面上的话,这就算不得什么了,日本政府决计不会为了一桩刑事案件就转换了他们一贯的国家外交政策,这件事里面,应该还藏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日本战后七十年的外交立场,基本上就是一句话:紧跟美国人!他们历来走脱亚入欧的政策,紧跟美国人走。 但在东京银座怪兽事件之后。日本政府的态度就有了明显的变化,他们紧密地采取各种方式。频频向我国示好,尤其是他们首相连续在******和靖国神社问题上的让步表态。连续多次发布了对我国的关于当年历史问题的悔罪演说,这都让国际社会十分震惊。 现在,我们情报部也好,外交部也好,对日本政府态度的转变都感到十分震惊。现在,上头也在纳闷,日本人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就变得对我们友好了呢? 所以,对于日本人和许处长您的这次会晤,上头是非常重视的——日本人明显有求于您。估计他们不敢对您隐瞒的。这时候,您可以顺势向他们打听,他们的外交立场为何突然转变?他们这样做,到底在图谋什么?这些问题,上面都希望能在这次会晤里得到解决的。” “哦!”许岩恍然——黄夕的话,也解开了他的一个疑惑:为什么上头会同意自己会晤日本人。 按平常的管理来说,像许岩这种涉密的重点人物,要跟外国情报机构接触,那是几乎不可能获得批准的。但这头次的会晤。却是很快得到了批准,情报部甚至还在积极推动这次会晤。 现在,许岩明白了:上面估计是想通过这次交谈,来摸清日本人的底细了——看看日本人向许岩提出的问题和请求。那就能猜出他们真正关心的问题,也能猜出他们政治和外交政策转向的原因了。 至于说许岩泄密的危险——现在,形势已经越来越明朗。关于f病毒狂化症和层出不穷的各种怪物,这明显不是针对华夏或者哪个国家的。这是对全人类的威胁。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就算泄露一些情报给日本人,那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了。 黄夕啰啰嗦嗦地说了好一阵才肯走,她给许岩留下了一堆资料:《外事工作基础知识手册》、《日本民间礼仪风俗详解》、《常用日语对话五百句》——黄夕刚出门,许岩就把她留下的资料统统扔到了床底下:开什么玩笑,以自己现在的身份,难道还有必要迎合日本人吗?应该是日本人来好好学习一下许大爷常用语五百句才对! 送走了黄夕,许岩检查了下自己的电话,给赵嫣然等几个关心的朋友回了信息,他还没来得及歇息呢,电话又响起来了,来电的是一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喂,哪位?”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您好,许岩同学,我是唐耀唐律师,前些日子,我们见过面还谈过一桩业务的,您还记得我吗?” 许岩记起来了——这不就是上次帮秦老大做代表的那个唐律师吗? 自己刚从公安局出来,刚回到家,唐律师的电话立即就到了——这说明,对方在公安局里有很灵通的耳目,对自己的行踪一清二楚啊! 这算是对方在对自己示威吗? 许岩不动声色:“当然记得,唐律师,你好,好久不见了呢。有什么要紧事吗?” “是啊,好久不见了。”唐律师也笑了,他斟字酌句地说道:“我听说,昨晚,许同学你跟我的当事人产生了一点误会。。。嗯,一点小误会,我的当事人希望能跟你妥善处理。有什么误会,大家慢慢谈就是了——许岩同学,不知您今晚方便吗,我们吃个便饭慢慢聊?” 许岩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他淡淡说道:“唐律师,你应该也知道,我今天刚从公安局出来,现在没什么心情见面,我们还是改天再约吧。” “当然,我是尊重许同学您意见的——您看,明天方便吗?” “明天啊?明天我要去见日本外交官,也没空啊!唐律师,到时候我们电话再联系吧。” 说罢,许岩径直挂了电话,他当然知道,唐律师急切地想找自己,那是为什么——肯定是为了秦岳的委托,想用金钱来收买许岩,但这次,许岩怎么可能还放过他呢? 那个秦老大,虽然他长得一副慈眉祥目的可亲样子,但这家伙曾欺骗了自己,还想派人过来绑架自己勒索金元宝。一想到他,许岩心下的杀意就无法抑制——见多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也受文修之和朱佑香两位狠人那么久的熏陶,如果说现在的许岩还存有不敢杀人的妇人之仁。那就是开玩笑了。 许岩有种感觉,自己的心魔,就是因为对秦岳的仇恨而起,只要那家伙还活着,自己的心魔就很难消除。事关自己的修炼道基,秦岳就是拿再多的钱过来,许岩也不打算放过他了。只是,许岩也不打算把话给说死,而是若隐若无地给对方留下了希望——把对方逼得太紧的话。虽然不担心秦岳会狗急跳墙,但他若是就此逃之夭夭了,那也是很麻烦的事。 。。。。。。。。。。。。。。。。。。。。。。。。。。。 下午四点,许岩还在睡午觉呢,他的手机又“呜呜”地响起来了。他含糊地应了一声:“黄夕么?” “许处长吗?告诉你一个消息,日本人派来的特使和他们的大使馆官员一个小时前已经从京城出发,外交部的人陪着他们,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降落了——” 许岩睡得正香甜呢:“哦哦,他们来了吗?来了就来了吧。。。好的。我还在睡呢。”许岩已经把手机一按,随手丢开了。 但今天,许岩想好好睡个午觉补休的愿望是注定要落空的。还没等他重新入睡呢,电话又响起来了。许岩生气地嚷道:“嗨,我说黄夕,你还有完没完啊?” 电话里沉寂片刻。然后,许岩听到了文修之熟悉的声音:“岩子。是我!怎么,日本人来的事情。黄夕已经通知你了吧?” “哦,文哥,不好意思,我还在休息,没注意是你的电话啊——对的,黄夕刚刚已经打过电话来了,怎么了,文哥,你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倒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知道,日本人过去你那边,你打算怎么接待他们?” 许岩诧异道:“接待?我为什么要接待他们?这几个日本人又不是我请来的,我也没叫他们来锦城——凭什么我还要管他们吃喝玩乐加三陪啊?” 电话的那头,文修之仿佛正在喝水时候给呛着了,他连连咳嗽:“咳咳,我说,岩子,你说话不要那么搞笑好不好?这毕竟是外事交往,不管咱们心里怎么想都好,外宾既然来了,基本礼仪还是要讲的嘛,不要让人笑话咱们不懂礼数。 就像岩子你去日本东京,日本人也不见到如何欢迎你,但人家还不是照样请你在希尔顿住下,把你们招待得舒舒服服?现在,人家过来了,岩子你就这样不闻不理,好像不怎么合礼数吧?” 文修之如果跟许岩谈什么外交工作关系大局很重要之类,许岩还真不睬他:那是官老爷考虑的事,关我鸟事! 但文修之说到礼节,许岩就无话可说了——虽然后来日本人要对自己翻脸了,但在前期,自己刚到的时候,日本人对自己还真是非常照顾的,安排自己住高档宾馆,还安排随身译员接待自己——虽然许岩也知道,日本人的陪同也是不安好心,但不管怎么说,接待毕竟是接待,自己还是该领情的。 文修之搬出这条来说,许岩就无话可说了,他闷哼一声:“文哥,你说得是——你要我怎么做呢?” “按礼节做好你分内的事情,那就行了!对日本人,只好态度和善,不要让他们挑出礼节上的问题,那就可以了。。。比如,客人远道而来,飞机还应该要接一下的。” “如果。。。如果日本人要求我透露一些关键消息呢?” “岩子,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你只管礼节上让他们挑不出毛病就是了,表面功夫做到了就行——至于说给不给他们实料,那就要看他们给你什么好处咯!” “好处?文哥,什么意思?” “岩子,你别装了!消息都传开了,说是日本人愿出一千万美金买这场跟你的会晤,这事,我不信你不清楚!这笔钱,等于是他们指定送给你的了!” 文修之笑道:“就算你不知道,你的那助理黄夕,那小女孩可是个财迷。她不可能放过这单生意的——不会吧,黄夕没跟你说?那不行。难道是她想自己独吞这笔钱?这样的话,我就不能放过她了!” 许岩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文哥,黄夕她是早跟我说过了这件事,只是我觉得这件事不是很妥——我如果收了钱而把要紧的机密告诉了日本人,那岂不是出卖国家机密?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内奸了?所以,我觉得这钱不能拿。” “呵呵,岩子,你是聪明了,知道考虑后果了啊!” 文修之笑道:“我打这电话来。也是想跟你说这问题——要从日本人手上直截收这笔钱,那不行的,但如果过渡一下——呃,你不妨就跟日本人说,你非常热爱咱们国家的慈善事业,希望他能对咱们国家的某个慈善基金进行捐款。日本人如果捐了款呢,你就不妨跟他们说点真货实料——就像你的那份报告,你不妨给日本人也透露一点,让他们也伤伤脑筋去!” “文哥。”许岩很惊讶:“我的那份报告。。。允许透露给日本人吗?” 文修之叹了口气:“你的报告,我们是呈上去了,也连续开了几次会研讨了。你的这份报告,够大胆了。也够异想天开的——如果换个人敢提出这种报告,首长明天就让他去精神病院报到了。但问题是,提出这份报告的人是你。在上头的心目中,你许中校还是有一定分量的——现在。你提出了这样一份报告,首长们真是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了! 现在,上面已经研究过了,你的那份报告,可以适当透露给日本人知道——因为,如果你说的事情是真的,那将会是全人类的灾难。我们的烦恼,不妨让日本人也给分担上一点吧。 岩子,按你的说法,那个时空缝隙出口是在箱根吧?这个消息,可以告诉日本人,让他们也慌上一阵才好。” 许岩顺口答应了,这时候,他才想起一个问题:“啊,对了,文哥,你还没说清楚呢——日本人给慈善机构捐款了,可真是关我什么事?我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拿到啊!” “瞎,岩子你这家伙啊,你就不能高尚一点纯洁一点,做一个有节操的热爱慈善的爱国青年吗?你就********钻钱眼里去了?要知道,部里为了帮你擦昨晚的屁股,帮你出医药费和赔偿金,我们可是刚花了几百万呢!这个账是没法报销的,你总要让我们拿回本金吧?” 不知为什么,文修之显得心情很好,他打趣道:“好了,这件事,你也不用问了——这一千万美金,你肯定不能全部拿完,但也不会全部不给你。至于给你多少,就要看情况了——我说,这时候,你该对文哥我客气一点的,呵呵!” 文修之在电话里很卑鄙无耻地浪笑起来,许岩正想回骂几句呢,却听到“嘟嘟嘟”的电话忙音,文修之已经抢先挂了电话。他发呆了两秒钟,却是听到了短信铃声,打开一看,文修之给自己发来了一个慈善基金的名字,后面还有一句话:“让日本人捐款进这基金!” “去!”许岩闷哼一声,他拿起电话打给黄夕,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黄夕,咱们去机场接人吧。” ~~~~~~~~~~~~~~~~~~~~~~~~~~~~~ 下午四点多钟,许岩开着车子,停在了机场的停车场。他走出停车场,在机场门口外面远远就看到了黄夕——她穿着一身红色衣裳,鲜艳得像一团火似的,站在机场的门口东张西望。 许岩冲她挥挥手:“嗨!黄夕!你来了?” 看到许岩,黄夕也是很高兴,她快步迎了上来:“许处长,您可是来了!飞机大概十分钟后抵达,我担心你来迟到,那就麻烦了!” “放心吧!”许岩安慰黄夕:“咱们锦城机场的飞机,可是从就没有准点过的——晚点半个钟头以内的话,那就算是准时抵达了。我就算来迟一个钟头,估计这飞机还下不来。怎么样,跟总部联系上了吧?他们怎么说?” “是的,我已经联系过总部了。他们说了,日本人过来锦城这边的食宿,是由咱们的外交部来安排的,费用则是由他们自行处理,不用我们操心。我们只要专心集中精神开会应对好日本人就好了。” 听到黄夕这么说,许岩也是松了口气,他笑道:“那就好——外交部总算干了件人事,把这活接了过去。想到我要跑上跑下帮日本人安排食宿的话,我还不如宁愿去死咧!” 黄夕抿着嘴笑了——即使真的是让许岩来负责安排,这位大爷多半也是抄手抱胸等着的货,这活最后肯定还是要落到自己身上的。 俩人在出机口等了一阵——按平常,飞机不误上一两个钟头,那还真不像是锦城机场的航班了,但今天说来也奇怪了,还不到几分钟,机场的广播已经嚷起来:“来自京城的东方航空公司xxx航班即将降落,请接机的朋友到二号出站号等待。” 很快,许岩和黄夕在出站口见到了自己要迎接的人。这是一个颇为庞大的队伍,在下飞机的游客中,有几个人西装革履、服饰正规,表情严肃,这群人走在那些休闲的游客中间显得很是显眼,许岩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们了。这时候,黄夕已兴奋地嚷了起来:“师姐!齐师姐,我在这边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节 高调 黄夕激动地挥手,对着人群中一位穿着深色职业套装的短发女郎使劲地挥手,她小跑着快步迎了过去,许岩跟着望过去,也看到了那个职业装女郎,她一头精神的碎短发,一张小巧的面孔颇为精致,妆化得很好,眼睛很亮,顾盼之间,神气十足——听了黄夕的叫唤,许岩自然明白,对方就是黄夕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位,在外交部做处长的师姐了。 黄夕已经跟那位齐师姐亲热地拥抱在一起叙旧,许岩莞尔一笑,悠闲地走了过去,这时候,黄夕这才记起来,许岩还在身边等着呢,她转身过来,拉着短发女子向许岩介绍道:“齐师姐,这位就是我现在的老板,四局的许处长——许处长,这是我的师姐齐楠,大学时候很照顾我的,现在齐师姐在外交部的亚洲司当处长。” 许岩颌首微笑:“您好,齐处长!” “您好,许处长!”齐楠很热情,首先递手过来,俩人用力一握,齐楠笑嘻嘻地说:“早听黄夕说了,说她现在的老板是位年青又能干的帅哥,年青得出奇,能力又强,二十岁出头就当上处长了,我先前一直以为是这小妮子在吹牛呢,没想到现在一看,才知道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帅哥啊!许处长,比起您来,我们真是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许处长,认识一下吧,齐楠!你别听黄夕说的什么处长,其实也就是个助理调研员待遇,在亚洲司就是个打杂跑腿的,以后还请许处长多关照啊!” 在许岩的印象中,外交官都是一帮神情严肃彬彬有礼小心翼翼的中年男人,很严谨很死板的样子,但眼前的这位齐处长却给了他不一样的印象,她的性情很活泼,青春十足,未语先笑。让人感觉很开朗,相处起来很轻松。 被齐楠的笑容感染了,许岩也露出了笑容:“齐处长开玩笑了,你在外交部这么高大上的部门。还需要我关照?你关照我才是啊——齐处长你是在亚洲司的,下次出国的话,凡是亚洲地区,签证的事可是要拜托你了啊!” 齐楠笑嘿嘿地说:“没问题,许处长想出国玩的话。无论哪个使馆的签证官,我都熟的!只要你们单位同意放你出去,你想去哪里,美日欧俄,我都能帮你搞掂了签证,呵呵!” 然后,齐楠凑近身来,压低了声音:“许处长,咱们自己人,回头可以慢慢聊。但这边还有几个日本政府派过来的,咱们先把他们给招呼了吧。” “好!齐处长,麻烦你先介绍下吧?” 来自日本的客人一共四位,打头的是一个短头发面目严肃带着黑色边框眼镜、身形高瘦的中年人,此人有着一张高仓健那样的短脸,眉毛平直而短,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目光坚定,表情沉稳,气场很强大。按照外交部齐楠介绍。这位就是这次日本政府的使者桥本一郎先生。 齐楠笑嘿嘿地在旁边介绍道:“许处长,桥本先生是来自内阁情报调查室的部长——这单位的性质,跟你们单位也差不多吧。论起级别来说,他相当于我们的司级干部吧。这次的来访团,就是以桥本先生为首的。” 桥本一郎走前一步,很严肃地对许岩鞠躬行礼,然后唧唧呱呱说了一通,齐楠立即翻译道:“桥本先生说:许桑,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这趟来得冒昧,叨扰许桑了,给您添麻烦了!” 许岩微微躬身:“桥本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欢迎来到中国,也欢迎来到蜀都和锦城。” 接下来介绍的两名日本人,一个是日本驻华大使馆的武官佐藤沙树上校;另一个是日本大使馆的参赞山本藤彦的,这俩人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们的表现也很符合许岩印象中的外交官印象:神情严肃、不苟言笑、彬彬有礼。 待介绍到第四名成员也是最后一名成员时候,许岩微微吃惊:来人竟是熟人,就来自东京警视厅的公安警察安晴织子。 许岩摆摆手,抢在齐楠前面说道:“这个就不用介绍了,大家都是熟人——安晴小姐,最近还好,别来无恙?” 见到许岩,安晴织子神色平静,波澜不惊,像是上次的冲突根本就不存在,她躬身行礼道:“嗨!许桑,您好!好久不见,又见面了。这趟过来,我是陪着桥本部长,给桥本部长担当翻译和助手的——总之,请多多指教!” 看着安晴织子,许岩轻轻吁了口气,面露忧伤——看到安晴织子,他就想起了当初自己出访日本时候渡过的那些日子,很自然地,他也想起了和朱佑香在那些日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起来,那其实也不过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但如今回想起来,却是恍如隔世。 那些日子的回忆,已成为了许岩心中最珍贵的财富。 轩芸,你在哪里啊?你是否还在想念着我,正如我想念你一样呢? 看到许岩感伤的表情,安晴织子一愣,她仿佛也想到了什么,神情也变得幽深起来,旁边的齐楠看着奇怪,她打岔说:“咦?这倒是奇怪了耶,为何许处长和安晴小姐一见面,你们的表情就变得这么奇怪了,二位好像——好深沉的样子!难道,在二位之间,还有着什么忧伤的故事吗?呵呵!” 安晴织子微微欠身鞠躬道:“没有的事,齐处长您误会了。只是因为见到许桑,让我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罢了。” “啊,那是什么事呢?安晴小姐方便说一下吗?” “嗨依!当初,许桑去日本时候的情形,那时候,我和几位同事——刑事一课的系长中村君和雾岛君等人一同来机场迎接许桑,那时候,大家相聚甚欢。没想到,短短数月间,世事已经变得沧海桑田,中村君和雾岛君皆已在抗击东京怪兽的灾难之中殉职牺牲,念及故人,委实令人黯然。想来许桑也是为此而感伤吧!” 许岩心里想念的是朱佑香,跟那帮挂掉的日本警察其实没半毛钱的关系,但既然安晴织子给自己这样美化,他自然也就顺势认下了。还很应景地抹了下眼睛,装模作样地擦擦不存在的眼泪:“正是,正是所谓岁月不堪书,故人不知处,最是人间留不住啊!想到那些离去的朋友。岂能不令人黯然忧伤啊!” 桥本部长听不懂中文,看到安晴织子用中文跟许岩交流,他很严厉地对安晴织子问了两句,然后,安晴织子也用日语来给他答话,桥本一郎一边听着一边认真地点头,望着许岩的目光也变得热切起来了。 他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然后对着许岩深深一鞠躬,许岩还一头雾水呢,安晴织子在旁边地对他翻译道:“许桑。桥本君说,您说得实在太好了,他完全赞成您的意见!正是在您去日本的那几天里,我们的东京遭受大难,可怕的怪兽肆虐于城市中心,导致了雾岛君、中村君等好男儿的殉职,勇士纷纷凋零——愿英魂不灭,常佑神州! 就在前几天,我们惊闻,在贵国的蜀都省也出现了同样的怪兽事件。但被许桑消灭了。对许桑这样能诛杀怪兽的强大勇士,桥本部长表示十分钦佩和敬仰。 桥本部长认为,这些可怕的凶兽不但是对我们日本,也是对全世界的威胁。是对整个人类威胁的重大威胁!面对这样恐怖的怪物,全人类应该不分国籍不分种族地携手起来,共同团结起来抵御这些凶残的怪物,捍卫人类的伟大文明! 为了保卫世界和平,我们日中两国作为亚洲最强大最先进的两个国家,更应该携手合作。守望相助,共度难关。希望在这次的会晤中,我们能得到许桑您的帮助和指点,十分感谢——嗯,以上是桥本部长说的!” 许岩心想桥本一郎还真是迫不及待啊,还没开始谈呢,立即就给自己戴了这么大的一顶高帽子来,这番“保卫世界和平”的发言听起来很是大义凛然,但言下之意却是有些阴险了:倘若自己不好好配合日本人的要求,那自己显然就是破坏中日团结和统一战线的罪魁祸首和罪人了。 许岩眼睛一转,却是以更大的声量嚷道:“桥本先生的意见我非常赞同!中日两国互为近邻,也是亚洲和世界重要的经济体,是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努力推动两国关系稳定发展,不仅有利于亚洲的稳定,也对全世界有利。我们的先总理曾指出,中日友好是民心所向,这是整个亚洲人民都在期待的事情! 但我们也清楚地看到,在中日交往中存在着严重的问题。贵国的****内阁谋求通过强化日美同盟及与周边国家安全合作,对中国实施牵制和威胁。钓岛争端继续陷于僵局,摩擦和对立争端向多领域扩散,尤其是****首相悍然参拜靖国神社,否定战后国际秩序,导致中日关系陷入最严峻的局面。看着日本政府**********的倒行逆施,有识之士都是深为痛心。。。。。。” 许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心中暗暗庆幸:亏得被朱佑香带领了,自己也养成了看新闻联播的习惯——在日本东京怪兽事件之前,只要打开电视新闻,三五天就会有一篇批判日本首相的新闻出来,对新闻稿的套路,许岩也学了个七八成,现在正好拿来现买现用了——你丫的不是要跟我唱高调吗?比起说官话套话,咱们伟大的华夏人民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 许岩这样“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通,说得这群日本来客一个个眼神呆滞——开始时候,安晴织子还很认真地把许岩的话给翻译过去给桥本一郎听,后者听得还很认真,还频频躬身对许岩道歉:“四米妈三恩!”、“莫西哇可狗扎衣妈身!”,应该是一些道歉的话吧。 但许岩依然在滔滔不绝,:“。。。两国一衣带水,在历史上既有友好往来,也有冲突与战争,所以,我们说,我们要以史为鉴,构建两国之间的特殊国家关系和友好关系,以应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关系。我们既要面向未来,也要反省历史,要真正地让东海成为名副其实的和平之海,这需要日本政府作出更大的努力,努力清除军国主义残余,遵守和平宪法,要培育下一代日本人产出正确的历史观和世界观。。。我们要秉承老一辈革命家的遗愿,紧密恪守中日联合公报的要求。。。”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许岩的演说依然没有停止。听着许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众人的眼神渐渐开始发直。 安晴织子停止了翻译,她茫然地注视着许岩,看着许岩的嘴唇飞快地上下开合飞舞,眼神毫无焦点,嘴巴半咧开,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有这种表情的,可不是仅仅只有安晴织子一个,在场的几个日本外交官同样茫然又迷惑——大家心里转着同一个念头:“许岩,他疯了吗?大家刚见面呢,他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这些强调‘中日友好’的老生常谈,作为资深外交官,他们自己都要经常说——没办法,这是他们的职业。但就算是职业外交官也好,现在只是一个迎接的场合而已,还没到正式会晤,大家也不至于刚见面就在机场门口滔滔不绝吧? 但作为客人,他们也不好意思来打断许岩——虽然大家都明知道许岩就是在胡扯八道,但这种话要是摆到台桌面上来说的话,那就是********和外交失误了:“怎么?你居然认为,许处长所论述的中日友好是废话?那你到底是对许处长有意见,还是对中日友好有意见?” 许岩很佩服日本人,听着自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们居然能沉得住气,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打断自己的,最后,却是自己这边的人受不了,黄夕的师姐齐楠笑着接过了许岩的话头:“对于中日友好的大势,许处长很有一番见解,我认为,这是很有道理,也很有必要的,只是。。。” 她看着许岩,苦笑着露出一个求饶的表情:“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在机场门口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好像也不是个事。我们先回了宾馆,许处长继续说,我们也好洗耳倾听,如何?” 齐楠这么一说,不但几个日本人如蒙大赦,连声赞同,就连许岩也是松了口气——哪怕是废话套话都好,这样一口气说上十几分钟,他也快没词了。 现在,许岩十分佩服那些能滔滔不绝做指示的领导了——能把自己都不相信的废话说上整整几个钟头,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节 外交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于是,一行人纷纷出机场,坐上了车子——齐楠处长特意上了许岩的车子,她告诉许岩,她已拜托锦城的外事办帮日本客人在锦城饭店定了房间,也在那里订了晚餐。 按照国人的传统,客人到地以后的第一顿,那叫接风席,许岩作为锦城地头蛇的主人,是应该要出席的,否则的话,日本人那边说不定就会怪罪接待的礼数不周了。 齐楠笑着说:“许处长啊,日本人很着急地见你,估计他们是有很着急的事情要拜托你吧。老实说,你们会晤能不能谈得成,能否达得成协议,我还真不是很关心——能不能谈妥,你们情报部自己定吧,我们干涉不了。 我呢,只要能把谈判的流程顺顺当当地走完,中间不要出什么岔子,礼节上也不要让日本人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那我就很感谢你了!你如果能出席这个接风酒,帮着给捧个场,支持一下我的工作,那我就更感谢你了!” 人与人相处真是要要讲缘分的,因为看这位齐楠处长顺眼,许岩很痛快地答应了她的要求——不就是吃顿饭吗?老子千杯不醉,还能让日本人吃了我去吗? 锦城饭店是锦城市的公务接待和外务接待定点饭店,饭店位于锦城市中心,环境优美,服务周到,菜肴味道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的。但在这里吃饭。许岩却是感觉不到多少欢愉。 饭桌上,两个来自日本大使馆的武官和参赞还好。他们很热情又健谈,谈了些来华夏之后的见闻和感受,还说了几个嘲笑韩国人见识少的笑话来活跃气氛——所谓的中日友好靠韩国了,中国人和日本人凑在一起,除了笑话韩国人好像也没啥共同话题了。 让许岩觉得不爽的,是使者团的头领桥本一郎,他一直板着脸,低着头只管吃,脸上的表情冷得像是南极的冰窟窿。 在饭桌上,齐楠和两个日本外交官使出了浑身解数。又是讲笑话又是轮番敬酒,一再活跃气氛,但因为桥本一郎的冷淡,气氛就像是一堆湿透的柴火,怎么引都烧不起来。 在席间,齐楠小声地告诉许岩,倒也不必太在意桥本一郎的表现——他现在有求于许岩。应该不可能故意给许岩脸色看的。应该是他的天性就是这样吧,倒是吃完饭之后的酒吧时间,他应该就很放得开了,放浪不羁,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干得出来。那时候的,才是他真性情的表露时间。 许岩倒也相信齐楠的说法,只是他并不因此而谅解桥本一郎——你自己的性情习惯如何。那是你自个的事情。现在。你有求于我许某人,你摆着这副死人脸。是打算给我难堪还是怎么样?为什么就非得是我来迁就你,而不是你来迁就我呢?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你们日本人在中国习惯当大爷了,还没意识到,现在的地位已是逆转了。 因为这顿饭吃得不爽,许岩也就草草了事,他搁下筷子,对着众人这边点点头:“诸位请慢用,我吃饱了。不好意思,我这还有事,这就告辞了!” 此言一出,举座震惊。齐楠处长震惊地看着许岩:“许处长,你。。。” 从许岩先前的表现来看,她已经看出了,这位许处长是个不按常规来玩的人,但她也没想到,许岩会做得如此明显——半个小时就吃完接风席,然后直接搁下碗筷说拜拜了,这种行为,在官场上或者在外交圈子里是极其罕见的,倘若不是双方有着极大的怨恨,就跟当面打脸也差不到哪去了。 许岩提出告辞,在场的几个日本人也搁下了碗筷,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桥本一郎沉着脸唧唧呱呱地说了几声,他的助手安晴织子立即翻译了过来:“许桑,桥本先生恳请,您能再留下片刻,我们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晤希望能与您沟通。倘若您不嫌冒昧的话,我们希望能在宾馆的茶室与您共同品尝茶道——齐处长,请问,可以这样安排吗?” 齐楠也搁下了筷子,她挺直了身,端庄地微笑说:“先声明一下,这次会晤,主要是由许处长负责,我们外交部就是陪同的,如何决断,还是由许处长决定——只是,几位贵宾刚到锦城,旅途疲惫,如果立即进行会谈,不知你们是否能经受得住?” 桥本部长又是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安晴织子又给翻译过来:“齐处长,请您放心。桥本先生说了,国内对着这次会晤十分重视,正在翘首盼望着我们带回成果去。一些小小疲惫,我们完全可以克服的。” “桥本阁下和诸位先生这么认真负责,我是十分佩服的——许处长,您是个什么意思呢?” 许岩微微沉吟——他也没想到,日本使者这么迫切,刚下飞机,连稍微休憩都不需要,立即就要求投入会晤中。从那板着脸的桥本一郎身上,他依稀看到了当年那群凶悍地端着刺刀吼着“杀鸡鸡”迎着机枪冲锋的日本兵影子。 日本人这样死死缠着不放,就像周围经常有只苍蝇在嗡嗡嗡地飞舞一样,这倒是一件很让人烦心的事情。倘若能在今晚就把事情给解决的话,这倒是未尝不可。 但出于谨慎,许岩还是没有立即答应日本人,他说声抱歉,走出去打了个电话给文修之,他简单地把事情说了:“日本人看来很迫切,他们今晚就希望能与我会谈——文哥,这个会晤,部里是不是派一位比较有经验的领导过来给我们坐镇?” 文修之的态度很干脆:“这件事,岩子你全权做主就好了,部里就不另外安排人过去了。有事。你和黄夕商量着办就好,那小女孩还是有几分小聪明的。” 情报部对许岩这么放权。许岩倒是有些惶恐了:“这样不好吧?我没经验,万一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泄露了什么机密,那就麻烦了!” “呵呵,”文修之笑了:“岩子,其实我们早考虑过了,为这个,部里面已经对你进行过评估了,部里认为,你虽然是担任职务的中层干部。但特种反恐处是刚成立的部门,与其他的部门并没有业务上的接触和沟通,一直独立在外运营,你没有接触绝密内容的机会——瞎,岩子,说得正经点吧,你连情报部的大门都没进过。能知道啥国家机密啊。。。所以,你根本不存在对日方泄密的可能。” “但问题是,我知道不少f病毒狂化症感染的专案资料呢。。。” “这倒是不用担心,这方面的资料,很快就会公开了,很快就不再成为机密了。” “啊,怎么回事呢?” “现在。考虑到f病毒狂化症频繁发作的现状。已经有专家向中央提出了建议,建议要把f病毒狂化症病毒作为一种自然发作的罕见病症向民众公开。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专家们认为,事实证明,f病毒狂化症造成的大量死伤,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应对不当造成的。既然已确认了f病毒狂化症在全球范围内的蔓延趋势,这已经是客观的现实情况了,我们没必要采取这种讳疾忌医的态度,应该把这种病当做车祸、火山爆发或者地震海啸台风这样的自然灾害来看待,积极在民众中普及它的特征、危害和应对的知识,这样可以减少这种疾病造成的伤亡后果。 如果让老百姓都清楚地知道这种病,也知道该怎么识别和应对,那反而不会引起恐慌——就像现在这样,全国每年的交通死亡人数接近十万人,要说到伤亡数,难道不比f病毒狂化症更厉害吗?可是这样,老百姓恐慌了吗?没有!为什么?因为大家了解车祸的原因,也知道该怎么预防和防备,所以,虽然车祸造成的伤害很大,社会却不会因此恐慌和动荡。而针对f病毒,同样可以通过对民众的宣传和普及教育,达到这样的效果。” 文修之说得很长,许岩也听得很用心,他问道:“那,中央是否会听取他们的意见呢?” “目前,中央要求我们专案组对f病毒狂化症的这个病毒的资料进行一次的全面检讨和评估,应该会很快逐步放开和公布这方面的资讯。 我们已经跟外交部门沟通过了,可以提前给日本人透露这方面的资料,以换取日本人在其他方面对我们国家的让步,这样的话,我们等于是拿一些即将要公开的秘密换取了日本人的让步,这生意,我们做得不亏,呵呵! 总之,岩子,跟日本人那边,你爱怎么掰就怎么掰吧!他们就是想打听蜀都大学的巨兽案件,那也不是不能商量的——反正现在网上的消息都传得满天飞了,也不差你这个当事人的说法了。这件事,组织上已经授权给你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呵呵!” 说到这里,文修之“呵呵”地干笑起来,显得很是得意的样子——许岩猜想,搞不好,这个狡猾的计划就是他想出来的,难怪他这么得意了。 结束了通话,许岩心中已是有了底。他快步回到饭厅,对着那边翘首等候的众人沉声道:“好的!那么,我们今晚就会晤吧!” ~~~~~~~~~~~~~~~~~~~~~~~~ 桥本一郎说得很客气,说是要邀请许岩品尝“茶道”。众人跟宾馆要了一间茶室,日本方面四个人,中国这边则是许岩、黄夕和齐楠等三人。不大的茶室,被这七个人坐下,顿时显得有点拥挤了。 双方围着那张茶桌团团坐下,日本人坐在一边,许岩和两个妹子则是坐在茶座的另一边,两边壁垒分明。 几个日本人临襟正坐,神情严肃,腰杆挺得笔直,眼睛平视,那气势还真有几分压迫力,像是坐着真准备谈判的黑帮大佬。 看着几个日本人这样气势巍然地临襟正坐,气场强大,许岩忽然有些佩服他们了——或许有人觉得日本人只是装模作样的面子功夫,但需知实于内而形于外,如果没有强大而坚定的内心支撑,就算要装出威严肃然的样子也不是那么好装的。 就拿日本人的现在的坐姿来说,堪称是“站如松坐如钟”,要保持这样的姿势,没有良好的习惯和克制的毅力是办不到的——古代有个成语叫做“沐猴而冠”,要让国内那些城乡结合部非主流杀马特少年来个这样的坐姿,恐怕坚持不了三分钟,他们就得散架了。 服务员进来给众人上了茶水,看着室内的气氛凝重又紧张,她倒茶的手都有点微微地颤抖了。 齐楠很严肃地对服务员说:“服务员,我们在谈很要紧的事,等下,没有我们的通知,你们就不要再进来加水了——要什么,我们会找你的。” “好的,客人,你们请自便——有什么需要的,请按铃通知我们。” 服务员吓得急匆匆地赶紧出去了,会谈也就开始了。 在会谈开始之前,日本人的那位大使馆武官一佐佐藤楠先起身先鞠躬道歉,他说,根据国内的要求,这场的会谈要求有个记录,所以,他将安置一台小型摄像机放在茶室中,记录下今天会谈的整个过程。 他盘膝而坐,深深鞠躬:“如果给许桑和诸位带来了烦恼和不便,实在很抱歉!对不起了!” 许岩微微蹙眉。他望了一眼齐楠,却见后者也从身边的手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型的摄像仪:“佐藤先生太客气了。虽然今天不是正规的外交场合,但毕竟也是正规的公务会谈,留下记录是应该的。既然佐藤先生已放了一台摄像仪,那我再放多一台视频记录仪和录音麦克风,想来诸位应该也不介意的吧?” 几个日本人很严肃地点着头,表示不介意,这是应该的。 双方的记录仪都放好以后,会议也就开始了。很自然地,按照惯例,会谈的开始,是由双方地位最高的人开头先说的,那边的桥本一郎唧唧呱呱地说了一通,她的助手安晴织子在旁边迅速地进行同步翻译,桥本一郎说了一通客套话,他称自己一行来到中国和锦城,受到了中国政府和许桑个人的热情款待,他感觉十分荣幸,在此特向许桑表示感谢。 许岩很客气地谦逊几句,说上一些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废话,双方这才进入了正题。 日本人也没和许岩兜圈子,很快就进入了正题:“许桑,在今年三月间,您和您的朋友朱佑香小姐进入了我国进行交流访问,这件事,你还有印象吧?” ps. 5.15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 完待续 ~^~) 第三百八十八节 谈崩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许岩挑了下剑眉,沉声说:“这件事情,我自然记得的。安晴小姐,当时你还接待过我的吧,难道你们忘记了吗?” 安晴织子彬彬有礼地回应:“嗨依!许桑,有一件事,我们很期望能得到许桑的解答,倘若有失礼之处,我们先提前道歉了!” “安晴小姐,你请说吧!” “许桑,今年2月1日晚,请问,您是在哪里度过的呢?” “2月1日晚上?”许岩眯起了眼睛,他冷漠地望着对面:“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这时候,黄夕却是先明白过来了,她侧身过来,低声跟许岩说道:“许处长,2月1日,就是日本东京银座爆发怪兽事件的那晚——也就是我们刚刚抵达日本的第一天晚上!日本客人想了解的恐怕就是您在那晚的行踪吧。” 看着几个日本人可怜巴巴的样子,许岩也懒得跟他们计较了。他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我在那晚上的行程——安晴小姐,你们该是知道的啊!下飞机以后,你们就把我们安排到新宿的希尔顿酒店去了,然后,我们就在酒店里睡觉过夜了。” “嗨依!许桑,那晚,您确实是在希尔顿酒店过夜的,但那晚,你却不是一直都留在酒店里,您出去过的吧?我们看酒店的监控记录,从晚上的七点钟到十点钟之间,足足有三个小时,你并不在宾馆里。能跟我们说说,那几个小时的时间里。您去了哪里呢?” 许岩蹙眉,他眯着眼睛打量着安晴织子:“安晴小姐,贵国政府为什么要向我提出这样的问题?你们关心我在那晚的行踪干什么?难道,贵国政府会以为。那天晚上的银座凶兽事件,会跟初到日本的我有什么关系吗?” 安晴织子深深地躬身以示道歉,桥本一郎和两位大使馆的官员也跟着一起躬身,连声道歉:“许桑,我们知道。这问题确实很失礼,但这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希望许处长能宽恕我们的冒犯。” “对你们很重要?行吧,那我就跟你说吧——我想想啊,那晚,到了东京,听说东京的市区很繁华,我们自然要出去购物逛街的。” 安晴织子文质彬彬地问道:“请问许桑,您是和您的朋友朱佑香小姐一起的吗?” “好像是吧!那晚,和我们一同出去的。还不只是朱小姐,还有一位你的同事,就是那位雾岛警官吧,他很热心,主动给我们带路!”许岩叹了口气,感慨道:“可惜了,雾岛警官壮烈殉职,英年早逝,委实令人惋惜。” 可惜,许岩这番想打岔引开话题的企图。被人根本无视——安晴织子根本就不提雾岛谦的这茬事,她严肃地问道:“许桑,您的朋友朱佑香小姐,在您出去的那三个小时的时间内。您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吗?” “朱小姐吗?” 这时候,许岩就是再笨也听出来了,对方连续三次提到了朱佑香,还问起了那晚自己是否和朱佑香在一起——很明显,对方关注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朱佑香。 确认了对方的怀疑。许岩并没有惊慌。一来,朱佑香已经不在地球上了,日本人就是再怀疑,能把她怎么样?第二,许岩也有自己的底气,自己已经是堂堂的练气高阶修士了,这又是在中国的土地上——有实力,又是在自己的主场,大不了自己就拂袖而走,日本人难道还能把自己强留下来回答他们的问题吗? “要追查我和朱小姐当晚的行踪?桥本先生,安晴小姐,老实说,你们这种问话方式,让我很不舒服——这算什么回事?算是对我的审问吗?” “许桑,您言重了。我们问这些问题,确实有原因的,等下,我们自然向许桑您解释有关情况了。” 许岩很镇定地缓缓摇头:“抱歉了,安晴小姐,你们一再打探我和朱小姐的情况,这已经涉及我们的隐私了。如果你们不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恕我无法再回答诸位的问题了。” 听到许岩说得决绝,几个日本人都是面露难色,然后,那个桥本一郎开口,唧唧呱呱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安晴织子给他回答,然后桥本一郎又问——许岩扯了一下黄夕的衣裳,他低声问:“黄夕,这几个小日本鬼子到底在说啥?你懂日语,你帮我听听!” 黄夕面有难色,她也低声说:“许处长,我已经留意在听了。只是,这帮日本人太狡猾,他们用的是关西那边的地方腔调,说得很快——他们存心就是不想让咱们听懂的。” 这时候,齐楠探头过来,她凑到许岩耳边轻声说:“许处长,我倒是听懂了一点,他们好像在说,他们那边有些很要紧的照片,他们正在讨论,要不要出示这些照片给你看。” 听到日本人说手里有照片,许岩微微蹙眉,他狐疑地看面前的几个日本人,心中微微忐忑——难道他们还藏有什么杀手锏吗? 过了一阵,几个日本人像是商量妥当了,他们纷纷坐直了身子。安晴织子从随身携带的公文袋里拿出一个很大的白色信封,她从信封里抽出了几张照片,彬彬有礼地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许岩的面前,她很客气地说:“许桑,这些照片,麻烦请您过目。” 许岩拿起了那几张照片,他立即就认出来了:照片上的人物,正是自己和朱佑香、黄夕。看那照片上的背景,显然是成田机场的候机厅。照片上,自己正在与几个日本警察寒暄对答,雾岛谦、中村矢也、安晴织子等人都在照片上被映出来了,但很显然,那照片显然是以许岩和朱佑香为中心来取景的,许岩和朱佑香二人都是身处镜头的中央,照得特别清晰。 看到对方讨论了半天,拿出来的只是这种大路货色。许岩顿时放心,他好整以暇地把照片递给了黄夕和齐楠俩人看,甚至还有闲暇来幽默了一番:“安藤小姐,你特意把我旅游时候的照片送来给我吗?您真是太客气了。让您费心了。” 被许岩讽刺了一番,安晴织子依然不动声色,她微微低头:“嗨依!许桑,这是您上次来东京时候的照片。。。正如您所看到的那样,您、朱小姐和黄小姐。都在这张照片上面。” 许岩开始还担心日本人拿自己的隐私照片出来要挟自己呢,没想到是这种大路货的照片,那他还什么好担心的?他笑道:“安藤小姐,你拿我们去日本时候的照片回来,是想要我们在照片上签名吗?是的话,那便直说就是了,一个签名,我还是愿意的。” 许岩在开玩笑,黄夕和齐楠都笑了,但几个日本人都没有笑。他们的表情严肃得很。安晴织子用力地应了一声:“嗨依!”她很严肃地说道:“许桑愿意为我们签名,这是在下的荣幸,等下还请千万赐教,但在下要说的,并不是这个。” 她指了下照片上的人影,手指就戳在朱佑香身上:“许桑,正如照片上显示的那样,这一趟您到敝国出访时候,一共有三人——许桑您、黄小姐和许桑的这位朋友朱佑香小姐。但据我们所知,当许桑您回国离开之时。朱小姐却是不曾与你们一同离开,在我们的海关记录那里,也没有朱小姐出境的记录——也就是说,自打进了敝国。朱小姐就一直留在敝国不曾离开。我们想请教许桑,朱小姐她现在在哪里,您能否赐教呢?” 日本人终于直截地提起了朱佑香的问题了,许岩倒是一阵轻松——那样绕着圈子说话,大家都费力。 “朱小姐在哪里?抱歉,这个问题。恕我无可奉告。” 他冷笑道:“而且,我要说明的:海关没有出境的记录,这并不等于朱小姐就没有离开——就像我离开贵国的时候,贵国的海关留下我的记录了吗?哦,倒是我们的黄夕小姐,在贵国的警察系统里留下了被拘禁的记录。” 许岩的话中蕴涵着深深的怨气,在场众人自然听出来了,桥本一郎板起了脸,他唧唧呱呱说了几句,安晴织子显得脸有难色,但她还是艰难地翻译了过来:“桥本部长说,他再次诚恳地敦请许处长回答这个问题!这次会晤十分重要,两国的高层领导都在关注。许处长能否配合我方的调查,这关系到中日友好的大局,许处长理应从顾全大局的角度出发,慎重考虑,如实回答!” 听了桥本一郎的话,许岩顿时火起,他正要发飙,但齐楠抢在他前头说话了,她干咳一声,严肃地说:“桥本部长,佐藤先生,山本参赞,安晴小姐,有件事,我必须要在这里提出来的:上一次,许处长和黄小姐代表我国情报部应邀出访贵国,与贵国的东京警视厅进行友好交往会晤,他是以公务外交人员的身份前往贵国的,理应得到贵国政府的尊重和礼遇。 但令人遗憾的是,许处长一行在贵国并未能得到与他们身份相称的待遇,而是受到了贵国的追捕和通缉,许处长的助手黄小姐甚至还被贵国警方予以缉捕,被无故地强制带回警署进行讯问。 贵国对我国外交人员如此粗暴无礼的对待,严重违反了维也纳外交公约的原则,也是严重破坏中日友好大局的行为,在此,我谨代表华夏外交部对贵国提出严正抗议! 中日友好的局面,需要日方和我方共同维护和共同努力,鉴于贵国在上次出访中对许处长所作出的粗暴行为,出于对等原则——许处长,您完全可以拒绝日方对您的任何要求,国家对你完全支持!” 齐楠的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底气十足,许岩听得“哈哈”一笑:“齐处长,你说得太好了!你若是年青几岁,我搞不好会喜欢上你了!” 说着,许岩拍拍手,豁然站起,对着桥本一郎嘿嘿一笑:“桥本先生,我尿急了,恕不奉陪,你们继续慢慢玩!”说罢,他转身就出门了,“砰”的一声将茶室的门给摔上了。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三百八十九节 参观 狠狠地刷了一番日本人的脸,许岩自觉心满意足,神清气爽。他倒也知道,自己这么折腾一番,肯定是闯祸了,所以,刚出了锦城饭店的门,他立即就把手机给关了,径直回家睡觉。 第二天一早,许岩刚打开电话,十几条未接电话的短信便纷纷涌了进来。他粗粗一看,里面有文修之的,也有黄夕的,还有几个不知什么来历的未接电话。看到这些,许岩便猜出了,昨晚在锦城和京城,估计有很多人气得连夜跳脚——自己这次,好像还真捅马蜂窝了! 恰在这时候,电话就打过来了,来电的是一个许岩不认识的号码,但偏偏又有点眼熟,他迟疑了下,还是接了电话,小心翼翼:“喂,你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热情的男子声音:“啊,您好,许先生吧?我是吴仁宝啊!您还记得我吗?我是杨逸的爱人啊!” 听到对方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许岩顿时松了口气,他也变得热情起来了:“吴书记,你好你好!我当然记得你了。” 吴仁宝显得很热情:“呵呵,许先生,先得跟您说声对不起的:前几天,我们市里有个要紧的会,非要我回去主持。我因为联系不上您,只能先回去了——这件事,我拜托赵小姐跟您解释了,她已经跟您说过了吧?” “这件事,小赵已经跟我说了。吴书记,嫂子的身体还好吧?” “呵呵,靠了许先生您的高明身手,妙手回春,小杨已经好了很多。今天。我刚刚让她出院了。。。我就想征求许先生您的意见,这该没啥问题吧?” “啊。嫂子已经出院了?才十来天功夫,嫂子好得这么快?” 吴仁宝看起来对许岩的话十分重视,许岩只是这么随便地感叹了一句,他立即就详细地解释起来:“其实,按我们的本意,我们是还想在医院多住两天观察的,毕竟小杨曾经几天水米不沾了,在医院里观察多几天也是好事。。。” “是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继续住着呢?就算身体有点起色。但还是观察多几天比较稳妥——吴书记,你该不会是舍不得那点医疗费和床位费吧?哈哈!”许岩开玩笑地说。 许岩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但吴仁宝却是认真的,他尴尬地笑笑:“许先生,您开我们玩笑了,我们家再穷,也不至于缺那点医疗费。但问题是。医院那边,我们实在呆不下去了。” “咦?吴书记,这怎么说的呢?医院为什么呆不下去了?” 吴仁宝苦笑:“唉,这事说起来也太丢人了,她在医院里,本想着好好休养的,医院却是要给她抽血化验。。。” “嗯?抽血化验。这是很正常的检查吧?” 吴仁宝苦笑:“许先生。我们夫妻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要是正常的治疗。我们还是愿意配合医院的。但问题是,光这三天时间,医院已经给我爱人抽了十一次血!十一次血!抽的血加起来都有半碗了!” 许岩:“。。。。。。。” “听说,锦城人民医院已把治好我爱人的事迹向全世界宣布了,据说这是‘全世界首例的被治疗痊愈的非典型性器官衰竭症’,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小杨跟我抱怨说,她感觉自己都成了国宝熊猫,每天要被一大群人参观和看望——这些天里,每天都有十几波参观的人过来看她,来的人不是专家就是教授,都是国内医院方面的权威人士。不但是锦城市内的医院,甚至京城和沪海那边都有大医院派专家过来取经了,甚至国外都有洋专家过来看她了。每次有外院的专家过来,锦城医院为了证明他们的成绩,每次都要对小杨做一番全面的检查,把结果证明给专家们看——许先生,您说了,我爱人一个刚刚康复的病人,身体还虚弱着,哪里经得住他们这样折腾?” 吴仁宝越说越是气愤,他忿忿不平地说道:“其实,锦城人民医院在打什么主意,我大概也是猜到的,他们该想从我爱人的血里面化验出某些特殊成分,或者提炼出针对这种病毒的抗体——好吧,如果单是这个的话,我也认了,我爱人的这条性命,本来就是许先生您救回来的,现在就算她出点血,那也是为国家做贡献,为了救回更多的病人,我也是党员,这个觉悟还是有的。 但问题是,他们要做的并不止是这样啊!医院那边,已经安排了五六个医生和护士围着我老婆团团转,什么仪器都给上了,乱七八糟的各种测试和检查都做了个遍——好吧,这也没什么了;可是医院和专家们为了找出我爱人突然康复的原因,每天十几波人来反复盘问,问得那个仔细啊,就算纪委审人也不过这样了。。。 许先生,其实,我们都知道,其实您才是真正救回我爱人的功臣。锦城人民医院想贪这个功劳,您高风亮节,不愿跟他们一般计较,那我们也就愿意忍了——人民医院那边,没个功劳也有个苦劳,让他们出点风头也没啥大不了的。但他们这样把病人这样折腾法,我就受不了了!” 说着,吴仁宝苦笑着吁了口气,他说:“没办法,人民医院骚扰得实在太厉害了,我实在顶不住了,昨天晚上,我和爱人偷偷地溜了出来,从医院的杂物楼梯偷偷跑了出去,连行李和随身衣服都不敢拿,呵呵!” 说着损失了行李和随身衣物,但吴仁宝却没显出多少难过的情绪来,反而“呵呵”地笑起来了,很显然,妻子被治愈了,这让他心头心情大好,并不计较那点财物的损失了。 “许先生,那些烦心的事就不说了,我今天电话呢,主要是一件事:我和爱人想请您和赵小姐赏光吃个便饭。不知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这位吴仁宝虽然是官场中人,但他重情重义。许岩对他倒是没什么恶感,他笑道:“吴书记给我安排免费的饭局,我总是有空的。” 听到许岩答应了饭局,吴仁宝显得很高兴:“呵呵,许先生您肯赏光,那就太好了!这样的话,今晚,您看合适不?” “行啊,今晚我没啥要紧事,就听候吴书记安排了。” “呵呵。许先生,您是本地人,我也不知道您喜欢哪里的口味——您看,咱们选在哪个地方比较合适呢?” 许岩连忙推辞:“其实我也不是锦城本地人,客随主便,吴书记你看着定了就好吧?我口味很杂,哪里都可以的。” 俩人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番。最后还是许岩取得了胜利,吴仁宝不得不承担了挑选饭店的重任,他很谦逊了一番,最后才说:“既然许先生不肯定,那我就提个建议吧——锦城饭店怎么样?我听说,锦城饭店是锦城市政府的定点接待点,饭菜应该还可以吧?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因为我和爱人都是外地人。我们就住在锦城饭店,定在这里的话。我俩就可以偷偷懒了,不用跑那么远。” “锦城饭店吗?” 吴仁宝一说到锦城饭店,许岩想到昨晚跟日本人不欢而散的饭局了——那帮日本人,应该也是在锦城饭店住的吧? 但前面已经说过客随主便了,许岩也不好改口了:“行,那就锦城饭店吧!”双方约好晚上吃饭的时间,很客气地挂了电话。 上午,许岩哪都没去,在家闭门安心读书。他今天,主要修读的是《白鹿大事记》,看着以往的白鹿书院子弟故事,看着这帮书生如何仗剑行侠行走江湖,倒也感觉颇有趣味的。 下午时,许岩的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来电话的却是赵嫣然了,她娇滴滴地问许岩:“岩子,你好啊!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家呢。怎么了,嫣然?” “吴书记今天通知我说,他今晚请了我们吃饭,他说你已经答应了。这样,我开车来接你,我们一起过去吧?” 许岩有点惊讶,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闹钟:“现在才下午三点多啊,我们现在就过去?嫣然,你这也太提前了吧?” “呵呵,我也有事想跟你商量的嘛。。。岩子,好不好嘛?” 听着赵嫣然柔声撒娇,许岩倒也没办法:“好吧,你过来吧——我们在蜀都大学的门口见面吧。” 许岩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才出去,刚到校门口,他恰好看到一辆漂亮的白色的宝马车远远地驶近来——看到那辆很招风的白色宝马车,许岩就有预感了,来的准是赵嫣然。 果然,宝马车在蜀都大学门前的空地上划了一个弧线,准确地停在了许岩的面前,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赵嫣然那张完美无瑕的小巧脸孔,她戴着墨镜,笑眯眯地望着许岩,伸手向许岩招呼:“嗨,岩子!” “嗨,嫣然!你来得很早啊!” 赵嫣然从车子里出来,她笑吟吟地说:“其实,我是故意来这么早的——在京城时候,岩子,你可是说过的,到时候我到你的故乡锦城的时候,你要带我参观你的学校蜀都大学,现在,我可是到了你们学校门口咯,现在可是该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许岩摸着自己的脑袋——他记不清了,自己承诺过带赵嫣然参观学校吗?好像有点印象,却是记不清楚了,但现在,赵嫣然都找上门来了,自己大概也没法抵赖了。 “好说好说,我们进学校去逛逛吧——不过,我不是一个好导游哦,学校里那些景观,我也不是很清楚。” “呵呵,你只要肯陪,我就感觉很高兴了。”赵嫣然笑吟吟地请许岩上了车,许岩这才注意到,车上的驾驶座上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个中年女子,看样子很干练,她回头对许岩笑笑,却是望向了赵嫣然:“赵小姐,我就在这里等你了?” 赵嫣然点头:“好的,玉姐,你就在这边找个咖啡馆坐下喝茶等着吧。出来时候,我会给你电话的。”然后,她才转头向许岩介绍说:“玉姐是我的助理,她恰好是锦城本地人。不然的话,我第一次来锦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来这里——岩子,接下来,就麻烦你开车了?” “既然玉姐是本地人,怎么不让她带你游览蜀都大算了?” 话都到了许岩嘴边了,好在他总算还有点情商,没有把这话给说出口来。他对玉姐笑笑,对方也笑笑,却是起身开车门出去了。许岩坐上了驾驶座,驾起车子,开进了蜀都大学的校门里。 “咱们蜀川大学,始建于晚清,历史非常悠久了。这是当时蜀川省内惟一的省级新式学堂。抗战期间,由于地处西南地区中心城市,而且地处抗战大后方,群贤毕至,各类学科大师云集,学术空前繁荣。。。” 一边开着车子,许岩一边对赵嫣然介绍着学校的历史和沿途的风光景点,看着沿途的绿树如茵,赵嫣然不停地拍照,赞叹道:“你们学校,看起来很大啊,风景和绿化看起来都很不错啊!” “呵呵,是啊,咱们大学确实很大,经常听人说在里边迷路,还有出租车司机绕不出去喊救命的。如果你步行可以在任何一个门口坐人力三轮车,这样不会脚肿。如果有人喜欢安静的,可以把我们这里当成公园,因为校园里树木很多,绿树成荫,秋天的银杏叶铺黄了地,成了秋色一景,很多人都在此拍照,经常有拍婚纱的、拍艺术照的跑来取景。 那边的是体育场,咱们学校里有两个运动场,两个游泳池,还有排球场、篮球场、足球场。。。哦,我平常也喜欢去踢足球的。” 赵嫣然妙目涟涟,双眼柔情似水,她很惊喜地嚷道:“岩子,你也喜欢踢足球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很喜欢看足球呢!不知道你踢足球是打什么位置的呢?前锋吗?” “呃。。。”许岩尴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子——他知道赵嫣然是在故意讨好和迎合自己,但自己实在不好意思答话。其实许岩所谓的喜欢踢球,只是在班队里混了一个后卫——喜欢踢球的人都知道,在业余球队里,所谓的后卫,往往都是安排运动神经最差的人来担当的。 更让许岩尴尬的是,他连这个后卫的角色都不是很牢靠,只能当替补后卫——是的,也就是说,只能是正式后卫没空或者肚子疼的时候,许岩才能上场踢球,而更多的时候,他只能穿着一件球衫,落寞地坐在看座上和班上的女生一起喊加油。这样的事情经了几次,许岩也是索然没了兴趣,干脆就退出班上的足球队了。(未 完待续 ~^~) 第三百九十节 巧遇 现在,伤心的往事被赵嫣然提起,许岩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苦笑了。他转过头,望向远处的图书馆。循着他的视线,赵嫣然也跟着望过去:“那个是。。。图书馆吧?” “对,这是我们的图书馆。” 许岩很高兴能有话题引开赵嫣然的注意力,他指着图书馆旁边的一间木屋建筑:“这是我们图书馆旁边的咖啡屋,平常我们学生下了自习之后都喜欢在那边喝一杯饮料,聊聊天,算是我们学校里很有名的休闲场所了。” “哦?”赵嫣然露出了好奇的笑容,她说道:“那,岩子你能否请我喝上一杯咖啡?让我们也体验一下你们学校学生的生活?” 这种小要求,许岩自然是没有理由不答应的:“好哇,只是这里的条件简陋,你不要嫌弃就好。” 赵嫣然笑道:“岩子你别老是笑话我了,我这样的小演员,在你们眼里,只怕是根本不足一提。”——这是赵嫣然的自谦,但确实也是她的肺腑之言。 赵嫣然知道自家事,自己在外人看起来也是风光耀眼,出入红地毯,闪光灯和摄像机相陪,但其中苦处,只有自己才知道。 现在是全民娱乐的时代,竞争激烈,纵然是红极一时的明星,只要一年半载没有好的作品出来,那就会很快被观众遗忘了,谁都不敢有丝毫放松。 赵嫣然深知:那些光彩夺目的明星,他们的命运其实是掌握在那些影视圈的老大们手上的,老大们想捧谁红就红,想把谁给冷藏或者埋汰掉,那也很容易的。 在赵嫣然看来,自家公司的老板白总。在影视圈里叱咤风云,调拨三五亿的资金拍电影就跟玩一般,哪怕再大牌的明星和导演在他的面前都得恭恭敬敬。深更半夜里,他一个电话打过去。再大牌的明星都得立即乖乖赶过来陪他喝酒,至于对女星搞些潜规则啥的,那更是不用说了——行内有个笑话,说是:“白总想潜规则谁,那根本不是事,现在的问题,是很多美女想潜规则白总没机会!” 白总这样的人物,在赵嫣然看来。那已算是顶尖了不起的人物,但白总在文修之面前,却是连坐的座位都没有,只能乖乖站着陪笑脸。 以前,赵嫣然见文修之的机会不多,只有匆匆几面。在她眼里,文修之是个很平静很沉稳的人,他穿的衣裳很平常,也就是普通牌子,中规中矩。他普通得就像那种在京城里随处可见的青年公务员,级别大概是从科级到处级这阶层的——但就在这普普通通的文修之面前,身家亿万的白总却是卑微得像个家仆。 赵嫣然亲眼看到。有一次,看到文修之的皮鞋脏了,白总赶紧扑上去,大呼小叫的:“文少,文少,您的鞋子脏了,我帮您擦擦,擦擦!” 就在赵嫣然面前,白总亲自拿他那块意大利手工制作的手帕来帮文修之擦皮鞋。更让赵嫣然震撼的是,在白总擦鞋的整个过程中。文修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一直在拿着手机给人回短信。仿佛正在发生的事,对他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小事而已。 亲眼看到这一幕,对赵嫣然的打击真是心神俱丧——自己视为顶尖了不起大人物的白总,在真正的权贵子弟面前,卑躬屈膝得如同一条狗! 打那起,赵嫣然就知道了:世界上确实存在着那种可以远远眺望、但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触及的阶层。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知名度,观众的喜爱,还有自己从影数年积攒下来的那点身家,在这样的权势面前,算得上什么? 那时候,在赵嫣然眼里,那表情平淡的文修之,简直就跟云端上的神祗一样尊贵! 但事实证明,文局长只是像神祗而已,他毕竟还不是真正至高无上的神,因为他也有需要仰望和巴结的人,而那个人,就是自己身边的许少爷了——赵嫣然偷眼瞄了一眼许岩,心中却是暗暗嘀咕:谁能看得出来呢?自己身边这位平凡的大学生,他的真实身份,却是一个连文修之都要讨好的大人物! 赵嫣然不知道许岩有什么背景,她也不敢随便找人打听,但她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晚吃饭的时候,许岩明显是能和文修之平起平坐的大人物。因为从一些微妙的身体姿势和谈吐上,赵嫣然能看得出来了,文修之整晚都在暗暗地讨好和迎合着许岩,那晚的聊天,都是以许岩为中心的。 赵嫣然是读艺校出身的,她不懂政治,也不懂官场,连********和市长哪个官更大她都不知道,她判断人际关系,只有一个最简单的标准:看他们彼此相处时候,谁在讨好谁,谁在迎合谁,那肯定的,后者必然比前者更有权势! 既然那晚吃饭的时候,是文修之在讨好许岩,于是,赵嫣然很快地得出这结论:虽然外表上看不出来,但这位许先生的来头要比文局长更厉害! 既然知道这看似平凡的大男孩是个隐而不露的大人物,所以,在那一夜,赵嫣然就很心甘情愿引诱了许岩——这固然是因为白总的安排,却也是赵嫣然心甘情愿的。 她很清楚,演艺圈里的艺人无数,但能长盛不衰的明星却只有那么寥寥几个,自己的演艺事业想要更上一层楼,面对的各种利益纠葛就会越多,阻力也就越大,这已经不是靠自己的演技或者美貌能解决的问题了——说到底,自己还是吃亏在没有靠山。 这并不是笑话,为了某部大制作里的好角色,演员们你争我夺,为了抢个好角色,甚至要闹到京城领导都出面递话的地步。自己背后若没有一个撑腰的大人物,事业估计也就止步于此了。再过几年,等自己年老色衰的时候,就像自己当年踩着自己的前辈上位一样,那些青春逼人的小女生也会踩着自己的脑袋上位,自己只能黯然退场。 但是那晚之后。赵嫣然却是陡然生出了新的希望:这许公子,看着好像对女人很生涩,他好像还没有过女人?他好像也蛮重情义的。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倘若今后,自己能傍上这条大腿的话。未尝不是个机会啊! 赵嫣然心里隐隐有一个希望——听说,那些权贵家族联姻的话,都是要跟门户相当的家庭结合的,但是,世上万事总有例外,万一。。。这位许公子家里对此不是很在意呢? 就像杨易大姐,她先前也跟自己一样,同样是影视圈出身的。但最后,她也不是碰到上层家庭出身的吴仁宝,最后俩人还不是走到一起了?这样的事情,既然发生了第一次,就难保不会有第二次?就算是五百万彩票那么缥缈的事情,不是照样有人中了吗? 就算嫁入豪门的可能性不大,但做许岩的情妇啥的,应该还是很有希望的吧?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想到这里,赵嫣然的笑容更加温柔。更加妩媚:“好啊,岩子你肯请人家喝咖啡,人家好高兴哦!” 听了赵嫣然的撒娇。许岩觉得身上的鸡皮都起来了,他没好气地说道:“嫣然,有话好好说,别学那帮港农说话!走,我们进去喝杯冷饮吧。” 车子开到了咖啡馆门前停下,俩人下车进去了。进门时候,许岩望了一眼里面:还好,下午四点钟,学生们都在上课或者自习。咖啡馆里稀稀拉拉没多少人。许岩领着赵嫣然找了个偏僻地方坐下,叫服务员过来点了杯冷饮。赵嫣然则要了一杯咖啡。 在点单的时候,女服务员一直在盯着赵嫣然看。目光惊疑,连拿单都忘记了,还是许岩提醒了她才记得拿单子过去。 看着那魂不守舍的侍应生走远,许岩猜出来了:“嫣然,她多半是认出你来了。” 赵嫣然笑说:“是吗?应该不会吧,我戴了墨镜,她该看不出我来吧。” “我说,搞不好是这墨镜才真正出卖了你。平常日子里,谁会带个大蛤蟆墨镜出门啊?你这不是故意招人注意吗?” 赵嫣然笑笑,她也不争辩,而是舒服地靠在座椅的靠背上,看着窗外的绿荫道上,午后阳光下,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拿着书本并肩偎依,款款而行,亲密交谈。绿树成荫,光影斑驳,青年学子们朝气蓬勃的背影,与学校温馨的气息显得格外的吻合。 看到这充满校园温馨气息的一幕,赵嫣然感慨地说:“岩子,你们的学校的氛围真好,一进来就有那种感觉。我是读艺校出来的,我们学校好小,只有那么几栋楼,感觉还是你们综合大学比较有气氛哦。这样的场景,正是我想象中大学的模样——这才是百年名校的沉淀啊!” 听到赵嫣然的称赞,身为蜀都大的学生,许岩也是颇为高兴的。俩人聊了一阵,忽然听到了一阵声响,俩人同时望过去,看到墙上的电视屏开始放电视了,听着那熟悉的片头曲,许岩诧异:“这——不是那《双宫迷情》吗?你主演的那部古装片啊!” “啊!”没想到休闲的咖啡厅里忽然会放自己主演的片子,赵嫣然也颇为惊讶:“不会吧?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这不是巧——这放的是dvd,不是电视台播出的。”许岩笑道:“看来,刚刚的那个服务员,她该是认出你来了,她是想用这个给你暗示吧——呃,这该是个欢迎的表示吧!” 看着电视屏幕上的自己,赵嫣然哭笑不得:“你们学校的人,做事太有趣了,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欢迎我。。。确实有点意思,不过,我们还是先撤了吧,免得到时候人多围观,要签名什么的太麻烦了。” 赵嫣然主动提出要走,许岩真是求之不得,他刚站起身,突然看到正进门的一群学生,他马上又坐了下来,把头深深地低下来。 赵嫣然不明所以:“怎么啦?” “嘘,不要出声!我见到熟人了——我们先不要起身,再等上一阵!” 刚刚起身的时候,许岩确实见到了熟人,那是胖子刘洋和几个女生。那一闪眼间,许岩看清楚了,那几个女生中间,赫然有宫雪婷,这群人手上拿着课本和书,很显然是刚刚下课出来的。 许岩疑惑:“宫雪婷被情报部放出来了?她怎么和胖子走到一起了?”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越是担心什么,往往就会发生什么。刘洋一路径直地走过来,他一下子就看到许岩了,顿时欢喜地嚷起来了:“咦?那不是岩子吗?这么巧,你也在啊?你也有兴致喝咖啡了?” 女生们闻声齐齐望了过来,这下,许岩也是看清楚了,几个女生里,除了宫雪婷以外,还有楚燕和张宁波等熟人,却是不见陈遥雨。看到许岩,几个女生都显得颇为惊讶,然后,她们又到看到了许岩同桌的赵嫣然——虽然赵嫣然戴着墨镜,但女生们还是能从她的面孔和身形看得出,这是一位美女。 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跟许岩打招呼:“哇,许岩在陪美女喝咖啡呢!” “嗨,许岩,好久都不见你了,原来是藏在这里享清福啊!” 这群人中,许岩特别留意宫雪婷,她抱着几本书在胸前,当看到自己的时候,她眼睛一亮,明显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然后,当她看到同桌的赵嫣然时候,她微微愕然,笑容顿时敛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注意到许岩望向自己,宫雪婷也微笑地点头:“好久不见了,许岩同学!”——因为知道司徒笑的事,许岩很注意地观察她,但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宫雪婷的笑容里有些什么异样的地方。很明显,这个女孩子有着强大的自制力。 看着宫雪婷,许岩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了,他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是啊,好久不见了,雪婷同学——这么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节 震撼 “是啊,我们刚刚下了会计课下来。。。你朋友刘洋跟我们选修的是同一个教授的课,下课大家就一起来喝杯冷饮轻松了,没想到你也在这边——”宫雪婷浅浅地微笑着,她轻描淡写地瞄了赵嫣然一眼:“我们突然过来,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吧?” 许岩还没来得及回答说话呢,刘洋已经大咧咧地过来替许岩回答了:“瞎,打什么紧呢!雪婷同学,人多聊天热闹嘛,来来来,大家就坐这张桌子吧!嗨,岩子,正好我没带钱包,说好了,咱们的冷饮钱归你出啊!” 说着,还没等许岩说话呢,他已经是一屁股地坐过来了,硬是坐到了许岩的身边:“嗨,岩子,挤一挤,坐过去一点!” 许岩没好气:“死胖子,老子上辈子一定欠了你很多很多的钱,不然这辈子怎么会交上你这种朋友!” 胖子可以不要脸,但女生们还是要矜持的,她们自然不可能像死胖子这么死皮赖脸,几个女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该不该坐下。这时候,赵嫣然主动起身,她笑吟吟地对女生们:“你好,诸位都是许岩的同学吧?我也是许岩的朋友,有空的话,不妨一起坐下聊聊吧?” 赵嫣然主动邀请了,几个女生才笑着道谢地坐下了。胖子大咧咧地吆喝道:“嗨,服务员,过来点单——哦,岩子,说好了是你请啊!咦,这大白天的,怎么就开始放电视剧了?《双宫迷情》?前阵子蜀都卫视不是刚放过吗,怎么这么快又重播了吗?” 许岩不想赵嫣然的身份暴露,抢白道:“播过了就不能重播吗?谁规定的?” 这时候,楚燕插口道:“岩子说得没错,播过了也可以重播嘛!不过,双宫迷情这部剧拍得还真不错,我们都很喜欢看——当初播放的时候,我可是在熬夜连续看完了。我最喜欢里面的玉公主了,又聪明又有魅力,太有意思了!” 女生们吱吱喳喳地说起来了:“玉公主是赵嫣然主演的吧?我只看了一集,马上就被吸引了。成了赵嫣然的影迷——她实在太漂亮了!” “不单是你啊,我们班上,可是好多人都在迷赵嫣然呢!大家都说,她不但是漂亮,还有那么一种孤傲冷清的气质。真是把那个角色演到骨子里去了!” “是啊,要说这一批的女演员,张欣也好,胡怡也好,她们名气虽然大,但都没有赵嫣然那样演技和气质,相貌就更不能比比了。赵嫣然的眼睛啊,就跟会说话一般,她光靠眼神,就能表现出人物的内心世界了。这种演技。或许那些老戏骨还能做到,但在新生代的演员里,还真是独一无二了。” “是啊,我最喜欢她的戏了,她一出场就感觉有戏了,她演的那个玉公主,一出场就感觉整部戏都活了。跟她对戏的吴妃张欣,虽然人也很漂亮,但太呆板了,跟根木头一般戳在那里——这根本配不上嘛!” 几个女生吱吱喳喳地在议论着电视里的角色。许岩却在和胖子小声地聊天,胖子对许岩发问道:“哎,岩子,你最近都在忙着什么呢?我好久都不见你了!最近这些日子。我们学校发生了好多大事呢!” 许岩随口问道:“哦?什么大事啊?”他跟胖子说话,却是把注意力集中在宫雪婷的身上,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她。坐下以后,宫雪婷一直很安静地坐着用吸管喝冷饮,她并没有参加几个女生的讨论,而是很专注地倾听着众人的讲话。给人一种很恬静很悠闲的感觉。 胖子大呼小叫的:“呀,岩子,你真是从火星上才回来的啦!最近,咱们学校的新闻,你居然不知道?咱们学校里都出怪兽啦!有一条巨大的长蛇怪兽,足有上百米那么长,就藏在我们学校后院的树林里!原来,咱们失踪的那些学生和老师啊,都被给这条巨蛇给吃掉了!为了消灭那头巨蛇,咱们锦城公安局的警察跟它激战足足一天,可警察的子弹根本就打不穿那巨蛇的皮,反倒被巨蛇吃了好几个警察。最后,咱们锦城警察没办法了,只好请求驻军出动了!那晚上,解放军轰轰隆隆地开过来了,光是坦克和装甲车就来了好几百辆,还出动了大炮,轰得那个厉害啊——” 许岩忍住笑:“好几百辆的装甲车和坦克?还有大炮?胖子,你亲眼看到的?” “那还有假?虽然我没亲眼看到,不过三班的张伟可是亲眼看到了!那晚上,他跟女朋友约会在宾馆开房了,晚上三点多钟才回宿舍,结果他在学校门口亲眼就看到了,好多的军车和坦克装甲车都开进了我们的学校,他说起码看到起码上百辆的坦克,士兵和警察都封锁了我们学校的门口,张伟整晚都回不了宿舍,他一直呆在学校外面的马路上看热闹,直到天亮才翻墙回宿舍睡觉的。” 许岩低头忍住笑:那晚的事,在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了。那晚虽然出动了驻军,但并没有胖子说得那么夸张,什么几百辆的坦克装甲车,什么大炮轰隆轰隆地轰——总共也就出动了警备区的一个步兵营而已,也没有使用重武器。那晚,在场的大部分兵力,主要还是锦城市公安局的民警,驻军和武警都是后来才调来增援的。 许岩也懒得听胖子吹牛了,他转向宫雪婷,问道:“雪婷同学,最近还好吧?在忙些什么呢?” 宫雪婷转过头来,她对着许岩点点头,简单地说:“还好吧,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啊。”从她的谈吐里,许岩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更看不出她是刚从监禁中脱离出来的。 他不禁在心里感慨:难道说,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许岩同学,你最近好像都不在学校里,都忙什么了呢?” “其实没忙些什么,就是给朋友帮点忙,就当搞点社会实践,积攒社会经验之类吧。” 宫雪婷笑道:“原来许岩同学是去社会实践去了,难怪看你变化很大。” 许岩装糊涂:“有吗?我觉得我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啊!” 这时候,楚燕插嘴道:“是啊。岩子啊,你的变化真的很大!就那么几个月功夫,倘若不是你刘洋认得你,我们都不敢认你了。” “真的是?都有哪些变化呢?” “嗯。。。”楚燕打量着许岩:“到底有什么不同。一时候还真说不上来。不过,你给人感觉成熟多了,也沉稳多了——以前的你,真的太嫩了。 你还记得吗,那时候。你跟我们女生说话,眼睛都不敢看我们的脸,说话的时候,你全身都显得很僵硬很紧张的样子。但现在看着,你却完全没这样的问题了。” 楚燕这样说着,许岩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倘若不是楚燕说起,许岩自己都不知道,以前的自己竟是这么**丝的一个人,连女生都看出了自己骨子里头的不自信和猥琐了,自己却还茫然无知。还以为自己的感觉特好呢! 这时候,楚燕挤眉弄眼地瞄了两眼赵嫣然:“我说许岩啊,你出去社会实践,可是认识了不少人啊——你的这位美女朋友,这么漂亮,你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听到对方提起了赵嫣然,许岩微微踌躇——赵嫣然的身份特殊,自己到底该不该把她的身份给透露出来呢? 他还在犹豫呢,那边的赵嫣然已经大大方方地笑着自我介绍了:“你们好,诸位都是许岩的同学吧?我也是他的朋友。我姓赵,叫赵嫣然,在京城工作,这次过来锦城是找许岩叙旧的。麻烦他带我参观蜀都大学的校园,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大家,很高兴认识诸位。” 几个学生都很客气地打招呼:“赵小姐,你好!” “赵小姐,欢迎你来锦城旅游!锦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一定要好好游玩。我们都可以做导游的。” 这时候,宫雪婷微微蹙眉,她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赵嫣然,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正在播放的电视剧,她面露诧异,轻声问道:“请问,您就是赵嫣然小姐?那个著名的演员吗?” 听到宫雪婷的问话,几个学生愣了一下,然后,等反应过来,大家纷纷发出了善意的笑声。楚燕笑嘻嘻地说:“我说雪婷,你别傻啦,这怎么可能呢?这只是同名同姓啦,赵小姐只是跟那位大明星姓名相同而已,中国那么大,那么多人,同名同姓的事很正常啦。 虽然名字相同,但这位赵小姐的相貌。。。呃?你们别说,赵小姐的相貌,跟那大明星赵嫣然还真有几分相像咧!” 赵嫣然笑吟吟地解下了墨镜,她环视众人,笑眯眯地问道:“我像赵嫣然吗?” 学生们齐齐发出了惊叹,胖子刘洋啧啧赞叹道:“像,实在太像了,简直双胞胎一样!倘若不是在这里,我们还真把你当做那位大明星了,尤其您的那双眼睛,太有神了,真是神似啊!”说着,胖子不由自主地转头望了一眼电视屏幕,这时候,电视上也恰好出现了赵嫣然的镜头特写,赵嫣然的面部和眼睛都看得特别清晰。 “呃,这。。。这,这。。。” 胖子嘴巴张大,他慢慢地说不出话来了,他看看屏幕,又看看赵嫣然,又看看电视屏幕,又看看赵嫣然。。。他这样来回折腾了好几趟,喉头发出了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眼睛咕噜噜地转着,嘴巴微微张大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他的几个学生表现得也比胖子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眨巴着眼睛,眼睛瞪得老大,一阵看电视,一阵看赵嫣然,众人眼中满是震惊,却是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恰好在这时候,服务员送上众人点的饮料,把咖啡端上来之后,服务生却并没有立即离开,她怯生生地低声对赵嫣然说:“您好,赵小姐,请问,能给我签个名吗?” 很显然,赵嫣然对这种场合已是轻车熟路了,她很亲和地笑了,答道:“好哇,要签在哪里?” “啊,麻烦您就签在这个点菜单上好了!” 看着赵嫣然龙飞凤舞地签了自己的姓名,服务员十分高兴,她如获重宝地把赵嫣然的签名给收了起来,紧紧抱在胸前,微微躬身笑道:“赵小姐,我们老板也是您的影迷,我打电话给他说了,说您光临我们小店,我们老板快被激动死了,他正在外边出差,赶不回来,他说了,让我们一定要招待好您,还有一定要拿到您的签名! 我们老板说,您能光临鄙店,这是我们小店的莫大荣幸。今天您和你朋友在本店的一切消费,我们都免单,希望您在我们小店过得自在,能留下一段愉快的回忆,这也是我们的莫大荣幸了!” 赵嫣然微微颌首,她很矜持地说:“这位同学,感谢你的好意,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不过,免单的事情,那还是不要了,大家的正常消费还是要付钱的。请代我向贵店的老板表示谢意,感谢他对我的支持!十分感谢!” 服务员微微躬身,笑说:“呵呵,赵小姐,您别这么说,您能来我们店,这是我们的荣幸,不知有多少人花多少钱都请不到您大驾光临呢!如果我们还冲你收钱,那就太不像话了——好了,赵小姐,我就不打扰您和朋友聊天了,我们就在那边,您有什么需要的,请随时叫我们过来。”服务员微微躬身,退开了。 这时候,席间呈现的是一种深沉的寂静,鸦雀无声。 眼前这和许岩坐在一起喝咖啡的女孩子,居然就是电视屏幕上风靡千家万户的当红明星赵嫣然!醒悟到这个事实,众人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那种感觉就像是天上的月亮突然降落到自己身边,即使胖子喜欢说废话的人都闭上了嘴,他张大了嘴巴瞪着赵嫣然,口里的口水都流出来了,目光中充满了崇拜和仰慕。(~^~) 第三百九十二节 暗锋 看着众人呆若木鸡的震惊样子,许岩也是暗暗好笑——楚燕刚刚还说自己幼稚呢,不过,自己第一次见赵嫣然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像他们现在这么狼狈吧?看看众人的呆样,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岩干咳一声:“咳咳,我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怎么都吓成这样子了,连话都不敢说了?赵嫣然也只是演员而已,又不是神仙,你们至于吗?” “是啊!”赵嫣然笑吟吟地说着,有意无意地,她望了宫雪婷一眼,笑道:“岩子说得没错,演员只是我的工作,就跟诸位是学生一样,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也是个有血有肉的平凡人而已。现在,我在这里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大明星,我就是许先生的一个朋友——既然诸位也是许先生的朋友,那我也希望,大家也能成为我的朋友!” 说着,她主动伸出了手,跟在座的学生们一个个地握手,她笑吟吟地说:“来,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赵嫣然,天乐娱乐文化公司的一个员工,很高兴认识诸位!” 看到这位声名显赫的偶像明星态度如此谦和,在场的学生都感到很是惊讶,又受宠若惊。他们伸出手来,诚惶诚恐地与赵嫣然握手,胖子刘洋更是做出了一副陶醉的样子:“今天能跟赵小姐握了一次手,我起码三天不洗手了!”他这副皮相,引得在场的女生们咯咯直笑。 在在场众人之中,宫雪婷的反应是最平淡的,她也是最快从惊讶中恢复过来的人。不知为什么,赵嫣然对她也是最重视的。握手时候,她跟宫雪婷握手的时间也是最长的。赵嫣然笑吟吟地握住她的手。深深地注视着她:“幸会——请问,这位同学怎么称呼呢?您也是许岩的朋友吗?” 宫雪婷淡淡一笑:“我叫宫雪婷。赵小姐,您是许岩的朋友吗?” “这个嘛——”赵嫣然回头望了一眼许岩,她笑颜如花地说道:“我是真心地想成为许岩的朋友,但岩子愿不愿意把我当做朋友,那我就没什么把握了。为这个,我特意从京城追着他一直追到了锦城,可是他还是没答应我咧!” 听了赵嫣然这样讲,众人顿时愕然,反应过来以后。众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嘈杂声:“哇,不可能吧?赵小姐,您居然是为许岩来锦城的?” “岩子,你太有艳福了!你太幸福了!” “岩子,这消息传出去,全国的男同胞都要打死你的!” 赵嫣然虽然说得委婉,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然看得出,赵嫣然眼中的脉脉情意,也懂她的言下之意——赵嫣然说想成为许岩的朋友,但那“朋友”二字前面,该是要加个“女”字的,否则的话,为一个单纯的朋友。赵嫣然也没必要这么几千公里从京城赶来锦城。她这样说,几乎就等于是当众对许岩表白了。 看着众人起哄。兴奋得跃跃欲试,许岩不禁微微蹙眉——他很不喜欢这样。 赵嫣然对自己有意,一直有意无意地接近自己,这件事许岩是知道的,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对自己倾心,而且这女孩子还是风靡全国的明星,因为正常男人的自尊,许岩对此并不反感。所以,有时候许岩就算明白赵嫣然有点小心机,就算知道对方为了接近自己耍了些小花招,他倒也不会真的见怪她。 但这次,赵嫣然当着自己同学的面——尤其是当着宫雪婷的面,公然说喜欢自己,用着这种方式来逼迫许岩,这真让许岩有点生气了——耍弄小花招也要适可而止的! 许岩淡淡扫了赵嫣然一眼,他淡淡说:“赵小姐又在开玩笑了。我是学生,不是娱乐圈的人——就算你们娱乐圈喜欢炒作一些绯闻,但这种玩笑,还是不要开到学生的身上吧。” 许岩的声音并不高,但赵嫣然却是识趣的,她能听得出,对方那平淡的话语中蕴涵的那一抹冷峻,她直觉地知道,自己若是要继续耍赖下去——对这种权贵子弟来说,恃宠而骄的事情是万万要不得的,一个说话不对,对方真的会翻脸无情的! 赵嫣然演员出身,应对这种尴尬场合,她也很有经验,她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呵呵,岩子,你别生气嘛!我也是跟大家开开玩笑的——诸位,其实我来锦城,是为了跟公司过来拍个广告,顺带着来看看老朋友的。” 老实说,赵嫣然的这个弯也转得太突然了,众人都有些将信将疑——大家自然都看出来了,赵嫣然对许岩很亲近很亲热,许岩对她却显得不什么客气,说话冷冰冰的。在场众人都看出来了,许岩和赵嫣然之间的气氛很怪异,倒是好像赵嫣然在一意巴结和讨好许岩一般。 但是,要说红遍全国的女星来讨好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这怎么可能呢? 赵嫣然和许岩的地位太过悬殊了,这种事,就算大家是亲眼看到了,他们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倒在心里找出了种种理由来解释——这肯定是误会吧?不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吧? 因为大家跟赵嫣然也不熟,跟这种偶像明星,大学生们还是存有敬畏之心的,不敢刨根问底地追问——好在大家虽然不敢问赵嫣然,但问许岩还是可以的嘛,于是,众人就围着许岩开始逼问了:“岩子,你什么时候认识赵小姐的?你怎么能认识她的?” “是啊,你在锦城上学,赵小姐却是在京城拍戏,你们没理由结识的啊!” 怎么认识赵嫣然的? 许岩望了一眼赵嫣然,却见后者浅浅地微笑着,神情十分淑女十分矜持,只是许岩能从她的眼神深处看到了一丝羞愧——不管怎么说,许岩跟赵嫣然的第一次结识。是赵嫣然被文修之送给了许岩。虽然现在大家相处得很好很自然,便如同朋友一般。但这并不能掩盖当初相识时候赵嫣然的尴尬。 许岩苦恼着,该如何编造一个故事好跟同学们交差——老实说,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一个正当红的偶像女星跟一个平凡的大学生,又不在同一个城市里,他们到底该怎样才能认识呢? “事情是这样的,我最近参加社会实践嘛,去了京城找了个兼职的工作。。。” 许岩慢吞吞地说着,他故意说得很慢,好有时间来考虑剩下的细节:“那天下班以后。我从公司回家,在路上走着走着啊,忽然发现地上有个钱包。。。嗯,对,就是个钱包! 我就纳闷了,这钱包是谁掉的啊?我就把钱包捡起来了,一看。钱包里还有很多钱,还有一张名片,那名片就是赵小姐的。那时候我也没多想,就直接打了赵小姐的手机,告诉她这事,赵小姐很感谢我,我们约了地方见面。我就把钱包还给她她——于是。我跟赵小姐就这么认识了!” 许岩自觉把故事编得十分完美,很充分地说明了他认识赵嫣然的经过了。可惜的是,众人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许岩讲完故事了,但大家还是在目光炯炯地盯住他,胖子代替众人说出了心声:“然后呢?后来呢?” 许岩错愕:“呃?我不是说了吗?我捡了个钱包,恰好是赵小姐掉的,于是我就这样和赵小姐相识了。。。” “岩子,你骗鬼去吧!”胖子很优雅地翘起了兰花指:“就算你捡了赵小姐的钱包,可是你把钱包还赵小姐之后,还能有什么事?大家不就是各自回家咯?怎可能交上朋友呢?所以,在你归还赵小姐钱包之后,肯定还发生了一些事,大家才成了朋友!你老实交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岩翻了个白眼——死胖子你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现在又没有人要你来扮福尔摩斯!你不就是看着这里妹子多多,所以要显摆你的智商高吗? 被死胖子看出了破绽,许岩正在费尽心思想着故事的后续,这时候,赵嫣然适时地出来救场了。她笑吟吟地说道:“许岩捡了我的钱包,我们就此认识了,后来我们是发生了一点事。只是,那就是我们的私事了,不方便给诸位透露了~不好意思啊!” 许岩一愣,赶紧附和:“是啊是啊,这是我们的秘密了,当然不能跟你们说了~” 他心下却是惭愧:这么简单的应对法子,自己怎么就想不出来呢? 然后,他很快释然了:这种被记者追问的情形,对赵嫣然来说恐怕是天天上演的剧情,对应对这种事,她经验丰富得很,自然显得很轻松了。 很自然的,赵嫣然和许岩的回答,还是满足不了在座众人的好奇心——尤其是那帮女生们,她们吱吱喳喳地向赵嫣然提出各种问题:赵嫣然来锦城是拍什么广告啊?赵嫣然最近打算拍什么新戏嘛?赵嫣然怎么入行演电影的? 甚至,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还问起了赵嫣然,电影里的那些帅哥男生,现实生活中的他们是不是真的也那么帅?现实中的他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比如某某资深男星,赵嫣然见过吗? 面对这些女生幼稚的问题,赵嫣然很有耐心地做了回答,还讲了不少影视圈里明星们鲜为人知的故事:某某资深男星一直扶持和帮助某位女艺人,全力以赴地扶持她上位出名,为了她不惜抛妻弃子。但没想到的是,那位女艺人成名之后,立即跟另一位圈子里的男演员好上了,大家都很同情那位资深男星,认为是那女的不对,也猜他应该是就此恨上那个背信弃义的女艺人了,从此和她一刀两断了吧? 没想到的是,那位资深男星居然又跑去找那个背叛了自己的女演员,泣不成声的,求对方回心转意,还在公共场所闹出纠纷来,惊动了警察。朋友不解,问他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女人那么在意,那位男星痛哭出声:“她实在太漂亮了!我实在放不下她啊!” 听得这些轶闻,女生们“哇哇”的惊叫着:“xx女星原来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人啊!真是没想到!” “太不可思议了,他们这样谈恋爱。其实也跟我们差不多嘛!说起来,那个男演员也太没有骨气了吧。” “人家这才是真爱那!” 女生们围拢在赵嫣然身边。吱吱喳喳地说个不停。许岩坐在旁边喝着冷饮,神游太虚。 他注意到,在女生们吱吱喳喳地问话的时候,宫雪婷并没有凑上去,她很矜持地坐在椅子上,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平视着窗外,眼神有些游离不定。许岩望向她的时候,她很明显地注意到了许岩的目光,但她移开了目光。不和许岩的眼神接触。许岩目光追逐着她的目光,但宫雪婷的目光就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飘摇不定,就是不跟许岩的眼神接触。 但许岩没想到的是,宫雪婷没去问赵嫣然,反倒是赵嫣然反过来主动问她了:“这位女同学,我记得。你是叫宫雪婷的吧?” 听到赵嫣然的问话,宫雪婷陡然一震,她本来就直的腰杆挺得更直了,头颅昂起,下巴微微回收,她那小心翼翼又警惕的气势,让许岩想起了躬着腰准备战斗的猫。 她浅浅地微笑着。但笑容有些僵硬。显得些紧张:“对,我是宫雪婷。赵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嫣然没有说话。只是上下地打量了宫雪婷一番,那目光挑剔得像是带了钩子。然后,她又瞄了许岩一眼,目光中大有深意,她浅笑着说:“没什么——我看宫同学的相貌气质和体型都很好,很适合做演员。如果你有兴趣进娱乐圈发展的话,我是可以代为介绍和引路的,不知宫同学有没有这个意愿?” “哇!”赵嫣然的话引起了众人的一阵惊呼,楚燕惊叹道:“雪婷,你真是太幸运了!赵小姐愿意介绍你进娱乐圈当演员耶!贵人提携,这是多难得的机会,你还不赶紧请赵小姐帮忙?赵小姐,你看看我,有没有这个天分?其实,赵小姐,我一直都很喜欢当演员的,我还参加过我们学校的话剧组的表演呢,大家都说我表演得很有灵气,很有天分呢!真的呢!” 对于楚燕的自我推荐,赵嫣然只是微微颌首微笑着,却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她的目光和注意力,自始至终都是集中在宫雪婷身上。 听到赵嫣然的邀约,宫雪婷露出了错愕的表情,然后,她很坚决地摇头,她客气地说道:“谢谢赵小姐您的好意了,但我还是觉得,还是现在的生活更合适我一点。我想,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娱乐圈做艺人的,我还是喜欢过平凡人的日子。” 注视着宫雪婷,赵嫣然的眼神有些怪异,她很惋惜地说道:“可惜了,宫同学,你的相貌很好,气质很单纯,我觉得,你如果走演艺路线的话,一定会红的吧。” 宫雪婷微微颌首,她点点头表示感谢:“谢谢你,赵小姐。只是。。。”她微微沉吟了下:“我不是很明白,您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 完全没想到宫雪婷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赵嫣然也愣住了。但旋即,她笑着说:“这个啊,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我这个人,做事是很随心所欲的,我看到你有这样的才华和天赋,感到如果浪费了就太可惜了,所以就多事问上一句吧。” 赵嫣然眼波流转,她回头看了许岩一眼,笑意吟吟:“既然你是许岩的同学,我也是许岩先生的朋友,大家说起来都不是外人,大家又有缘今天相识,我自然也想帮你一把了,呵呵。” 宫雪婷也望了一眼许岩,她嘴角弯弯的,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她很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啊,赵小姐,我这个人,性情有点固执,不是很识抬举——总之,我还是要感谢您,让您费心了啊。” 赵嫣然笑着摇摇头:“哪里的话,举手之劳罢了——既然宫小姐不愿意,那就算了,是我多事了,你不要见怪啊。” 两个漂亮的女孩子相视而笑,那场面该很美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宫雪婷和赵嫣然脸上的笑容,许岩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感觉,两个女孩子之间的气氛很不对头,好像很紧张似的,针锋相对。 而且,许岩敢肯定,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感受,因为这时候,席间吱吱喳喳的议论声响,已经全部都停止了,变得安静无比了。众人一阵看看宫雪婷,一阵又看看赵嫣然,一阵又掉头看看许岩,眼中冒着兴奋的光芒。 ~~~~~~~~~~~~~~~~~~~~~~~~~~~~~~~~~~~~~~~~~~~~(未 完待续 ~^~) 第三百九十三节 感谢 现场的气氛很诡异,让许岩很不舒服。他拿出手机来看了下,已经差不多下午五点。他干咳一声:“咳,小赵,时间不早了喔,我们还约了杨姐的,这差不多该出发了吧?” 赵嫣然“啊”了一声,显得颇为惊讶的样子:“已经五点了吗?我以为还早呢!”——序幕才刚拉开,女性之间的隐蔽战争刚刚打响,她才刚进入状态,还有很多的招数没使出来,正兴致勃勃的时候就要被许岩硬拖走了,她实在意犹未尽。 但赵嫣然也不敢违背许岩——她知道分寸,什么时候可以撒一下娇,什么时候却是千万不能逆了许岩的意思,她知道得很清楚。她很客气地和在场众人一一握手道别,还特意留了胖子刘洋的电话,邀请大家有空的时候去京城玩的时候找她,她愿意做地主,给大家安排好吃好喝好玩的东西。众人都是轰然叫好,都是叫道赵小姐实在太好了! 对旁人的欢呼,赵嫣然也只是浅浅地微笑而已,但对宫雪婷,她却是很看重,笑着说:“宫小姐,有空去京城的时候,请一定过去看我们啊——啊,我说错了,是说看我啊!” 赵嫣然轻掩丹唇,她不安地望了许岩一眼,仿佛真得十分害怕许岩生气一般,她浅笑道:“我又说错话了,许岩一定会怪我的。” 宫雪婷也看了许岩一眼,她微笑道:“感谢宫小姐的好意了。。。您放心吧,许岩的脾气很好,我知道的,他是不会随便对女生发火的。” 赵嫣然脸上的浅笑僵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她微笑着说:“是啊,我也很清楚的。” 这时候,许岩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站了起身,对赵嫣然说道:“好了。我们该走了!别让杨姐他们久等了——不好意思,雪婷,胖子,楚燕同学。我们还约了个饭局,要出去吃饭了。你们慢慢聊。” 说着,许岩对着众人点点头,已是转身大步地走了出去,很快就出了咖啡厅。他在门口等了几分钟。才看到赵嫣然快步追了出来,小声地叫唤着:“哎哎,许岩,你等等我啊!我还在跟你的同学们道别呢,你就这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许岩不悦:“嫣然,跟一帮不认识的大学生,你就有这么多说不完的话?” “哎不能这么说嘛,他们还是你的同学呢!”赵嫣然狡黠地微笑着,她偷眼瞄着许岩:“我当然要对他们客气一些了。你的朋友和同学,我当然要给你面子的!” 许岩翻了个白眼,他也懒得说了,径直走向那台宝马车,拉开车门,自己坐到了驾驶座上。赵嫣然也坐上了副驾驶座,她小心翼翼地说:“哎,岩子,你不是生气了吧?我对他么客气,也是给你面子啦。这是礼貌,我想,你没理由生气的吧?” 看着赵嫣然还在自己面前装糊涂,许岩真是有点生气了。他说:“行了行了,嫣然,我知道你演戏在行,但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演这种宫斗戏吧?真当我看不出来?你还真当今天也是舞台啊?在我的同学面前,你故意说那种话。。。哎!你到底存什么心思?” 看出许岩是真的生气了,赵嫣然也不敢装糊涂了。她认真地说:“可是,我说的是真心话啊,我是真喜欢岩子你,想跟你做朋友的。” 许岩给赵嫣然一个白眼——这小妮子真是好生狡猾,她明知道许岩最不想谈这件事,她偏偏就故意强调这个,许岩就不好对她纠缠下去了。 “好了,我们学校也看了,该去吃饭了!”说着,他踩下了油门,车子缓缓开了出去。 许岩不想谈这件事,但赵嫣然却是不肯放过他。在许岩开车的时候,赵嫣然一直专注地注视着他的侧脸,让他的一边脸颊有点热乎乎的感觉。开了一阵车,许岩受不了了,他转头过去:“哎,嫣然,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赵嫣然笑了:“其实,刚刚咖啡厅里,那位宫小姐就是这样看着你的——岩子,宫小姐是你的前任吧?你们是因为什么事分开的?” 许岩心下微震:“你又来瞎扯了——宫同学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提起她干什么呢?” 赵嫣然眯着眼睛笑了:“岩子,你可没办法骗过我。要知道,我可是科班出身的演员,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了——表情、眼神和身体动作了。 看刚才宫小姐看你的眼神和表情,还有你跟她说话时候的语气,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您跟她之间,肯定是有过故事的——她看你的眼神有点不自然,你看她的眼神,也不怎么自然。这种情况下,一般只会出现在那些分手了的情侣身上,你们肯定是有故事的。” 许岩暗暗心惊,赵嫣然的眼睛真是毒,现场那么多男男女女,自己也跟宫雪婷也没说两句话,她立即就能看出来了,自己与宫雪婷之间有问题——亏自己还以为,和宫雪婷相处时候自己已经能做得很自然了呢! 奇怪的是,按道理来说,自己和赵嫣然的关系应该更亲密啊! 自己都跟她到那种亲密关系了,自己却能很坦然地对待她,而对宫雪婷,自己连她的手都没牵过,却偏偏感觉很不自然——或许,这就是初恋的特别之处吧。 俩人一路开车到锦城饭店,车刚停在宾馆的门口,许岩就看到了,吴仁宝和他的妻子杨易已在饭店的门口站着了。 许岩和赵嫣然刚下车,吴仁宝夫妇就笑容满面地快步迎上来了:“许先生,赵小姐,欢迎!欢迎!我们又见面了啊!” 许岩先道了歉:“不好意思,临时碰到点事情,过来得晚了点,吴书记您久等了。” “啊,没事没事——许先生,你可不要叫我吴书记了,您是我的大恩人,您这样说,我实在听得瘆啊。来来来,我们上楼。我已经订好了包厢!” 吴仁宝很是殷勤,一手挽着许岩,杨易则是和赵嫣然并肩谈笑着,一行人上楼进了包厢——说来也巧。这包厢,恰好就是昨晚许岩面见日本人时的房间。 众人分宾主坐下,吴仁宝极力请许岩坐上座,许岩看着这架势,今晚自己是要非得坐的了。他客气两句,便也不推辞,便径直坐下了。于是,吴仁宝坐在他的右手边,赵嫣然自顾在他的左手坐下。 坐下后,许岩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吴仁宝身边的杨易,他看到,她神色有点憔悴,脸和下巴都瘦得尖了下来,但眉宇间那股萦绕的黑气却是已经消失了。可见那种魔气入体之症已经是是完全痊愈了,那些侵入她体内的魔气已被清除干净了。 看到这一幕,许岩心中欢愉——以前,自己不是没治愈过魔气入体的患者,比如宫雪婷的爸爸,比如文修之的老爸文德兴老爷子。但那几次,自己都是靠了朱佑香赠予的丹药起功效,救人的真正功臣,其实是朱佑香,自己不过是个偷天之功为己有的小贼。所以。在面对患者和家属真心的感谢时候,许岩总感觉心里发虚,很没有自信。 而现在,眼前的杨易。她身上的魔气却是自己亲自出手给祛除干净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才算是自己亲手治好的第一个病人,对着她,许岩很有一种成就感,所以。许岩笑吟吟地望着杨易,却是一直没说话。 吴仁宝很聪明,他看到许岩一直盯着杨易看,他有点不放心,赶紧出声道:“杨易,这位就是许先生了,你的救命大恩人啊。。。在医院给你治疗的时候,你那时候病刚好,还不怎么清醒,没来得及跟许先生道谢,现在,你可要好好地感谢许先生啊!” 杨易笑笑,虽然容色憔悴,但在这一笑中,她还是带出了那种动人的风情,她站起身来深深地向许岩一个鞠躬,许岩连忙也起身:“杨姐别这样,折杀我了,这样的大礼,我如何担当得起?嫣然,你还不赶紧扶好杨姐?” 赵嫣然过去扶起了杨易,后者却是认真地说:“许先生,救命的大恩,一个鞠躬而已,您怎么就担当不起呢?这个躬身,既是为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也是为了我先前的无礼道歉的。。。先前,许先生看出我身体的问题,出声提醒,我却有眼不识高人,没有把许先生的话给听进去,结果导致后来的大祸。最后,还是许先生不计前嫌,出手救了我——” 这时候,吴仁宝也插口道:“许先生救了杨易,也是救了我们一家啊,对我们全家恩重如山啊!这样的救命大恩,您就让杨易表达一下感激吧,不然的话,我们的心里也是实在不安啊!” 看着吴仁宝夫妇知恩图报,许岩心里还是颇高兴的——要知道,知恩图报这种品德,并非不是人类天生的性情。世间总是有那种白眼狼,你救了他,他不思如何回报救命恩情,却是喜欢挑你的错处,证明你救他是动机不良,更或者是哪里做得不够完美,借此挑你的刺,也好减轻他心里的负累,好不欠你什么。而吴仁宝夫妇虽然出身高官家庭,但他们的性情倒还是纯良,知道感恩之心,许岩这便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他笑道:“这件事,主要也是杨姐福大命大啊,也是吴书记诚心所致。如果不是杨姐能坚持下来,就算我想出手也是来不及了——杨姐,我看了下,你的大病是已经祛了,但还有一点小尾巴——来,喝了这杯茶吧。” 许岩说着,顺手给杨易倒了一杯茶,递给了她,杨易还在懵懂呢,吴仁宝却是见过许岩救人的:许岩只用几瓶矿泉水就把在生死边缘上的杨易给救活了回来,那现在他的这杯茶水,只怕也不是随便的东西。 他赶紧走过来,恭敬地双手接过茶水,回头催促道:“小易,快谢谢许先生,这杯茶可是好东西,对你身体有好处的,你一口喝了吧!” 杨易愣了一下,才双手接过了茶,先向许岩道谢以后,才昂头一饮而尽。吴仁宝凑近去,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小易,感觉还好吧?” 许岩看得好笑,他说道:“吴书记,就算是真的仙丹,也不可能那么快见效的。你还是坐下,咱们先吃饭吧~~” “哦哦哦,”吴仁宝有点不好意思,讪笑自己坐回了座位上,他笑着说:“虽说不是仙丹,但我看许先生的本事,在医院就是立竿见影地见效了,这样的手段,也跟仙丹没啥差别了。” 许岩笑道:“吴书记太高看我了。你不听医院说了?杨姐能康复,主要还是她的身体素质好,是个人的原因,跟我没啥关系的。” “唉,锦城医院的那帮人。。。”吴仁宝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按理说,救回小杨,他们也有份出力的,我不该说他们坏话,但是。。。唉,其实我这外行都看出来了,他们其实真不懂的,也就是瞎糊弄几下。要说起来,我还是相信许先生你啊——” 这时候,他看到杨易的表情有点异样,吴仁宝连忙探问道:“小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杨易微蹙秀眉,她没有说话,微微合着眼,仿佛在体会着身体内的感受。过了一阵,她的眉宇舒展开了,脸上也出现了笑容,她说道:“这种感觉。。。实在很难形容。许先生的这杯茶喝进去,我就感觉暖烘烘的,就好像汽车被加了油,身体里添了很大的活力,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好像体内有些发寒的地方,也变得暖烘烘起来。许先生,您真是高人啊!” 听妻子这么说,吴仁宝顿时大喜,对许岩更加恭敬,连声道谢。 ~~~~~~~~~~~~~~~(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节 醉话 很多时候,饭局舒不舒服,关键不在于吃什么,而在于跟谁吃。同样是在锦城饭店吃的饭,坐的是同样的包厢,跟昨晚那帮日本人吃饭时候,许岩就觉得味如嚼蜡。但今晚,跟知情识趣的吴仁宝夫妇一起吃饭,许岩就感觉心情舒畅多了。 自然了,面对救命恩人,吴仁宝夫妇自然很舍得出钱,各种山珍海味流水般地端了上来,席面丰盛得连许岩都看不下去了,说道:“就我们四个人,吃不了那么多的,这太浪费了吧?” 吴仁宝 三百九十五节 记者 饭局结束了,吴仁宝夫妇将许岩和赵嫣然送到了宾馆的大门口,他们告诉许岩,他们明天就要回海州市去了,希望许岩和赵嫣然有空时候过那边去旅游。 然后,赵嫣然陪着许岩从宾馆出来,许岩注意到,赵嫣然的脸色有点苍白,眼神有点惊惶,不敢与许岩的目光对视。 许岩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了,他笑眯眯地问道:“嫣然,你刚刚都听到了?” 赵嫣然立即坚决摇头:“没有!我没有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看到赵嫣然惊吓得犹如惊弓之鸟的样子,许岩心下好笑。他淡淡说:“放心,我不会跟老文说的。” 听许岩的承诺,赵嫣然才算是放下心来,她惊魂未定地吐吐舌头,小声地说:“岩子,我真不知道,吴书记他怎么会这样的啊。。。我估计,他该是喝多了吧。” “嗯哼。”许岩随口应道:“文家刻薄寡恩?老吴这家伙,有点意思。。。老吴,他应该是喝多了吧!好了,嫣然,你今晚也喝多了,不要再开车了。我找辆的士,自己回家去就是了。” 看得出,许岩的心情不是很好,赵嫣然也不敢再缠着他了——聪明的女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该纠缠男人,什么时候该躲开的。 出了酒店的门口,许岩挥手叫了一辆的士。他上了车,静静地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酒红灯绿,心情惆寥,一种难以言述的滋味慢慢地浮上了心头。 或许,在平常人看来,能像自己这样,与那些身份不凡的达官贵人们杯觥交错,交际往来,被他们巴结和讨好,忙碌于各种饭局和应酬之中,这就是所谓的成功吧? 但,这是自己希望过的生活吗? 自己无意红尘繁葛,但不知怎么回事,各种红尘俗事却是纷迭而来,让自己应接不暇。 赵嫣然对自己的追求和纠缠,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吴仁宝口出醉言的背后,他与文家又有着什么样的恩怨和纠葛?难道,文家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作风很恶劣吗? 望着车窗里自己的身影,许岩叹了口气,默默地摇头——世事纷扰,纵然自己有着一双火眼金睛的眼睛也无法辨别。倘若可能的话,自己还是希望,能做一个避世静修的修炼士。 这时候,许岩的手机响起来了,他瞄了一眼,看清楚了:来电的是公安局新上任的刑侦支队长,自己的师姐郑秋怡。 “师姐吗?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可有什么好事吗?” 电话里传来了郑秋怡低沉的声音:“岩子师弟,你在哪里呢?” “我刚刚在外面吃完饭,正坐车往家里赶——怎么了,师姐,有什么好事吗?” 电话里,郑秋怡叹了口气:“师弟,你前晚干下的那桩事,可能有些麻烦了。” “咦?”许岩有点诧异:“前晚的事?伤人的案子吗?你们公安局不是已把案子移给我们单位了吗?这件事,又有什么问题了吗?” “嗯,有人想在这问题上挑事,把事情搞大了去——今天,《锦城都市报》来了个记者,到我们刑警支队这边来,指名要采访这件事。 那记者口口声声说咱们警方渎职,纵容犯罪分子,让无辜良民被荼害,他说要在媒体上对这件恶性案子进行曝光,还说要抨击咱们警方的不作为——我们的人回应他,说案件现在还在调查中,不能对外公布消息,也不能接受采访,他却依然不依不饶。 我看,这家伙的来意好像很不善,搞不好是冲着你来的。” 许岩“哦”了一声,他平静地说:“谢谢你,师姐,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过一个记者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吧。” 郑秋怡认真地说道:“师弟,你可不要小看记者了。这帮人虽然成不了事,但要坏起事来,他们那可是个拿个地拿手,很能恶心人的。 尤其这次,师弟你闯的祸很大,咱们两边的领导好不容易联手才压下来的,如果被个记者不负责任地乱来,把这案子又掀起来的话,到时候恐怕就有麻烦了。 那《锦城都市报》的记者姓刘,叫刘华锦,他来我们刑警支队之后,我们没给什么好脸色他看,直截让他走人了。但后来,他又去了我们的办公室和政治处,想要找负责宣传口的领导采访——我现在很担心,那么多部门,如果有谁口风不紧把师弟你的身份给说漏嘴给他知道了,师弟你是现役军官的事曝光出去,那时候你就有麻烦了。 到时候,那记者把师弟你的身份曝光,说你身为部队军官却横行霸道,就为一点用餐纠纷就把五个平民打成重伤,这样颠倒黑白地胡写一通的话,不但师弟你有麻烦,师弟你的单位,只怕也会陷入被动的。” 许岩淡淡一笑——事情闹大? 老实说,许岩还真不在乎。以现在自己对国家的重要性,这已经不是几条小报新闻能撼动的。不要说自己就是打伤了几个地痞,就算自己真是杀人放火了,情报部也必须得死保自己——否则的话,下次再出现蜀都大学这样的凶兽案件,谁来料理? 要说退伍离开部队,许岩现在是求之不得!现在的问题,不是自己不肯走,是情报部不肯放自己走!如果那《锦城都市报》的记者能让自己退伍的话,许岩还真的要感谢他才是。所以,听到说要曝光的消息,许岩真的一点压力都没有。 不过无论如何,郑秋怡特意打电话过来提醒,许岩还是要感谢她的:“师姐,谢了啊,谢谢你通知我。这些记者,可真是烦人啊!” “呵呵,这有什么好谢的。”郑秋怡笑了两声,她说:“反正,我觉得,这刘记者来得有点蹊跷。前晚发生的案件,也不是什么大命案,这样的打架斗殴案件,锦城市哪天不发生个十件八件的?这么普通的案件,有多大的新闻价值? 可这刘记者却是这么上心,为这点事就兴冲冲地上咱们公安局来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我觉得,他的来意,不会是那么单纯的。” 许岩一愣,他问道:“这个记者,难道是假记者不成?” “假记者倒是不会。我看过他的记者证,也找人打听了下,《锦城都市报》确实有这么一个记者。要说假,那应该是不会假了,只是这家伙来得蹊跷,不是正常做新闻的路数。” 许岩来了兴趣:“师姐,你的意思是,这记者是被人指使来专门针对我的?有什么证据吗?” 郑秋怡笑道:“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什么证据?记者做有偿新闻,这样的事情多了,都成行业规矩了。拿脑子想就知道了,没有好处,谁会来曝光这种打架斗殴的小案子?这种新闻发出去,那也得有人看才行啊! 我们平时也没少接待过来采访案件的记者,一般上门来采访案件的记者,他们都会跟我们客客气气地谈,态度很好,指望我们给他透露点案件信息,好回去编点新闻赚点稿费什么,大家沟通得还是很愉快的。 但这刘记者,他一上门就气势汹汹地指责我们压案不立,还指责我们包庇纵容,口口声声说什么‘这事不可能就此了结的’、‘人民群众有知情权,受害者绝不肯善罢干休’,这已经不是正常采访的架势了,倒像是专门来给我们施加压力的。 我问他,前晚才发生的案件,现在还在调查中,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立案了?听我这么说,他当场就哑巴了,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最后含含糊糊地说他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来源,反正他就是知道警方不打算立案了。” 许岩“嘿”了一声:“师姐,你的意思是——秦岳?” “嗯,十有八九该是了。这家伙话里有话,像是想通过我们给你传话一样。好了,这事情你也知道了,那我就挂了。。。” “哎,等下,师姐,你还没跟我说呢——那记者的电话和联系方式,你还没跟我说呢?” “你等下,我找他的名片。”电话里沉寂了一阵,郑秋怡一字一句地念了一遍名片,包括手机联系地址等信息,然后她问道:“记住了吗?要不要我复述一遍?” 许岩笑道:“记住了,谢了啊师姐!” “这有什么好谢的,行了,你抓紧忙你的事去吧。” 电话挂上了,许岩一个人拿着手机嘿嘿偷笑——平时看郑秋怡总是一脸正气大义凛然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她也是个很腹黑的货啊!自己问她要记者的地址,她毫不含糊地马上给了自己,还生怕自己记不住,问自己还要不要再记一次——对自己师姐的腹黑表现,许岩实在乐不可支,他估计郑秋怡今天肯定是被那记者给烦得够透了,她作为警察也没办法报复,干脆就让许岩去收拾他去。 挂了电话,许岩琢磨了一下——昨天,唐律师还打电话过来说要跟自己和解呢,当时自己推说没时间就把他给打发了,然后对方立即就派了个报社记者来给自己施加压力。 对方不通过警方的渠道来,而是出动记者来恫吓自己,这说明,对方多半已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军籍在身的干部,地方警方是拿自己没办法的。 很明显,自己的军籍身份,这让对方很是为难——要对付一个部队军官,秦岳还有什么办法呢?军队有军队的管理部门,也有军队的司法机构,但问题是,秦岳的手伸不到那里去。。。在许岩面前,秦岳的关系和保护伞统统都失效了。 这样的话,秦岳能使的招数,也只剩下“新闻舆论”监督这一条了,用“把事情曝光”来威胁许岩,逼迫许岩和他和解。 许岩唇边露出了冷笑:“看来,秦岳还不清楚自己真正的身份。估计给他打探消息的人,只告诉了他,自己是部队上的干部,警察管不到自己,却没告诉他,自己的真正身份。 否则的话,秦岳这种老江湖,他应该知道,舆论监督这玩意,也就对一般小军官和小干部有用罢了。如果秦岳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他肯定不敢随便派个小记者来搞这种花样了——要吓唬自己,区区《锦城都市报》这样的地方小报,分量太轻了,让新华社人民网或者内参记者过来还差不多。”(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节 地震 许岩觉得,派个小报记者来吓唬自己,这实在是秦岳走的一步大错特错的错棋了——他不这么作死,自己事情多顾不上他,说不定过两天就把这事给忘了,他还能苟延残喘多几天。但现在,这家伙却是自己找死,这样激起了许岩的怒火,那只能说他真的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了。 以现在的自己,要对付个小报记者,还真不费什么功夫了。 出租车开到了蜀都大校门口,许岩下了车,慢悠悠地往家里走。一边走着,他一边摸出了电话,找到黄夕的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只响了一声,黄夕马上就接起了电话,仿佛她一直就是候在电话前似的,话筒里,她的声音十分清晰:“老板,要请人吃饭的话,这个时间点,有点太迟了吧?” “呵呵,想啥好事呢!黄夕啊,有个事情,我想你办一下。” 听得许岩的语气认真,黄夕立即也来了精神:“老板,您请吩咐!是什么事呢?” “嗯,你那边,能不能找几个人,帮我抓个人?” 听到许岩说要抓人,黄夕顿时精神一振,她笑道:“人手是绝对没问题的,恰好张文斌他们就在锦城——就算他们不在,我们也可以借军区或者锦城公安局的人来协助,但老板,您要抓的是什么人啊?有危险的不?” “一点危险都没有,就是个胡说八道的臭记者。这家伙不知收了谁的黑钱,居然敢放声威胁我,说要曝光我前晚的事。我已经弄到他地址了,你们今晚就抓人吧,先把他弄进去揍一顿,回头我有空了再好好收拾他。” 听许岩这么说,黄夕顿时心下叫苦——情报部做事是权力很大,但受的内部约束也多,纪律十分严格。对记者这种敏感身份的特殊职业人群,要对他们采取措施,那是要经过审核的。许岩这样,跟人吵了两句就要出动特工去把人抓回来报复,一不经内部审批二没有拘传手续,这简直是熊孩子跟人打架报复的做派,哪是情报机关的行事风格?他这样乱来,到时候要闯大祸的。 但问题是,许岩是自己的上级,他难得给自己安排了一个任务,自己推诿拖延的话,好像也说不过去。。。 黄夕硬着头皮:“抓个记者啊?哦哦,好的,哪个单位的记者?” “是锦城都市报的,一个叫刘华锦的人。他的地址,我给你读一遍啊——”许岩把刘华锦的地址报给了黄夕,然后问道:“抓这个人,应该不难吧?” 黄夕苦笑——有了详细家庭地址、工作单位和手机号码,有了这么多线索,要抓个普通老百姓,连头猪都能办到,自己连推脱的理由都没有。她苦涩地说:“这。。。应该不难吧。” “那就好,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许岩自然听得出,黄夕话中的迟疑和为难之意,但他只当做没听到好了——许岩也知道,自己这样任性行事,多半是不怎么合规矩的,但是,管他呢!所谓的规矩,那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自己到这个地步了,还要老老实实地遵守规矩,还要为此而委屈自己,那就真的太蠢了。现在,是该让他们开始适应自己的规矩了。 情报部的反应很快,许岩还没走到家门口呢,他的手机已经再次响起,文修之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嗨,岩子,”文修之亲热地说道:“岩子,吃过饭了吧?还在外面吗?” 许岩干笑两声:“是啊!文部长,有什么指示?” “呵呵,谈不上指示,只是有个事:刚刚,锦城外勤组递了个抓人的申请过来要我同意,说是要抓锦城的一个记者。他们说,是岩子你下的指示要抓人。我不清楚怎么回事,所以就打电话给你来问问情况——要惊动岩子你的,一般都不是小事啊,我可是不敢轻忽啊!” “文哥,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处理私人的一些事情,想借张文斌他们用一下,没想到还惊动你了。” “呀,岩子你的私事?”文修之表现出了恰如其分的惊讶:“啥事呢?岩子,你私人有麻烦,怎么不跟文哥我说?” 文修之显得十分惊讶,许岩撇撇嘴,暗暗嘀咕:“虚伪!”——他敢肯定,文修之在打电话来给自己之前,肯定已经跟黄夕把情况问得清楚了,现在却还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来,像是他真不知道这件事似的。 既然文修之不说破,许岩也只好装糊涂了:“事情其实文哥你也知道的,就是前晚,我揍了几个地痞的事情。” “哦,这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吗?锦城市公安局已经移交到我们的保卫部门了,然后我们的保卫处整个材料,回复锦城市公安局,走上一个程序,事情也就完了——这个,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事情还有点小尾巴:那几个被我揍的流氓,他们背后还有人的,他们的老大叫秦岳,他不甘心事情就这样了结,收买了一个记者过公安局那边,借口说采访,其实却是想借机闹事捣乱,用曝光这件事来威胁我。” “哦,这样啊。。。也难怪岩子你生气了。”文修之沉吟道:“这家伙是哪家媒体的记者?电视台,还是日报晚报的?该不会是新华社或者内参的记者吧?” “那倒不至于,就是我们这边的一个地方小报,叫做《锦城都市报》的记者。。。这份报纸,文哥你应该没听过。” 听到是家自己都没听过的小报纸,文修之略微轻松了点——这个《锦城都市报》,既然连自己都没听过,多半也不会是什么有影响力的报纸。 “嗯,这样的话,岩子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许岩一本正经地说:“文部长,这小报记者居然敢来打探我的消息,这事十分反常啊!搞不好,他是被国外敌对势力收买了,借此来刺探我们情报部的机密?这样的话,我们作为国家的反谍部门,是不是该对他采取调查行动,对他好好审查调查一番?” 许岩话还没说完呢,文修之便心下有数了:许岩多半是想挂羊头卖狗肉,举着大旗来公报私仇了。老实说,这种事情,文修之平时也没少干——要不然的话,情报部的工资不高,压力又大,不图这点特权,谁愿意在这样的部门工作啊? 许岩要公报私仇,文修之倒不是特别抵触,但他担心,世间事情都是这样,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若让许岩习惯了这样随便用情报部的名头来收拾私仇,这家伙,天生就爱闯祸能惹事,带美女去饭店吃个饭都能闯出个滔天大祸来,今后,他多了个这个倚仗,惹是生非的能力还不得如虎添翼? 到时候,他在外面惹是生非,把自己的仇家统统都栽赃成“国外间谍”抓回来,自己还不得天天帮他擦屁股?自己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自己在情报部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呢,哪能这样整天帮许岩擦屁股善后? 不行不行,不能让许岩养成这样的坏习惯。不然的话,这口子一开,今后就是后患无穷了! 文修之干咳一声:“岩子,倒也不用搞得这么激烈。这样吧,我跟锦城市宣传部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跟那什么都市报说一声,注意涉军新闻的口径,这稿子不要登出去就是了。” 听文修之这样说,许岩顿时哑巴了——许岩要的是快意恩仇,带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壮汉连夜去砸那个记者的门口,当场把他揪出来揍上一顿——起码也要打断他一两条腿,然后再警告他一番,再敢收钱胡乱抹黑咱们的人民子弟兵,小心你全家的狗头啊! 这样快意恩仇的方式,才是许岩想要的解决问题方式啊! 文修之居然就想这样不疼不痒地给锦城市宣传部打个电话让他们不要登这新闻——这算什么玩意啊?虽然也能解决问题,但太没有痛击仇敌的爽快感了吧? 许岩很想跟文修之说:“喂,文哥,当初你劝我加入情报部的时候,咱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的啊!” 因为心里不爽,许岩也就不那么客气了,他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说道:“就这样而已啊?文哥,我觉得,单是禁止他们刊登,那效果还是不够显著啊,对这些恶意坏分子的嚣张气焰,好像打击得不是很够力度呢!” 听许岩的语气就知道他很不爽了,文修之也只能苦笑了。 “岩子,你也不用急嘛,对方虽然只是小报,但毕竟也是记者,对于新闻舆论监督这块,我们处理得一向都是比较慎重的——一个小记者没什么,但处理得不好,牵一发而动全身啊。前阵子,湘江市公安局抓了个记者,结果差点捅了马蜂窝,差点被弄得下不了台——岩子,你说那个记者与国外敌对势力勾结,你能不能抓到实打实的证据?” 许岩撇撇嘴:“证据啊?把人抓回来,慢慢查不就有了?” “那可不行啊,岩子,我们做案子,可不能光凭着心情就能胡做一通的。如果不掌握一定的证据就把人抓了,没有足够的证据来结案和定案,只怕这件事不好收场了。那时候,我们难免就要显得被动了。。。” 文修之啰啰嗦嗦地在电话里说了一通,许岩听得甚是厌烦: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老文你说什么聊斋呢?先抓了人回去再调查,这种事,四局平时肯定没少做的。老文你平时玩得风生水起,老子不过是想跟着耍点小特权罢了,你就跑来跟老子说什么“规矩”——规矩你妹啊! 文修之正说得起劲呢,忽然觉得不对了:许岩在话筒里一声不吭,也不见他说话,文修之心下“咔哒”一声:糟糕了!许岩该是生气了,正在跟自己闹情绪呢! 如果是部下其他人敢这样,文修之大可分分钟教他做人——部队里,上级要整治一个不听话的部下,办法多得很! 但问题是,许岩不是一般人呢! 文修之扪心自问,自己得以从四局局长晋升到副部长职务,这关键的一步里,许岩出力巨大。但现在,他在锦城被人欺负了,向自己求援,自己却是给了他一个不痛不痒的解决方案,好像也有点对不起许岩。。。许岩这家伙,有时候是很孩子气的,万一他真的闹起情绪来,真的搁担子了,来个甩手不干了,自己这边就大事不好了!到时候,上面问责下来,自己这个分管领导,那还不是得首当其冲? 不行了,自己可得好好地安抚一下许岩,莫要让他跟自己离心离德才好。 文修之话锋一转:“岩子,我觉得,我们做事,还是要抓住主次——你也是读过唯物辩证法的,该知道,要解决问题,我们必须要抓住事情的主要矛盾和主要问题,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而对于那些次要的问题,我们则不妨缓一下。” 许岩一头雾水:“。。。。文哥,我听不懂。” “我说岩子,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你想想,跟你有矛盾的人,那是谁啊?是你们锦城那个姓秦的黑帮老大,还是那个那个收了黑钱想为难你的小报记者?这两个人,谁跟你的恩怨更大?谁跟你有解不开的私仇?你自己好好想想!” “哦,这个,我还是明白的的——肯定是秦老大跟我的仇怨更大咯!” “那不就结了?我说,岩子,你都蛮聪明的一个人,你怎么放着秦老大这样的主要敌人不去收拾,却去跟个小报记者去纠缠个啥!你想想,你若把那个黑帮的老大给收拾了,没人给黑钱他了,那小报的记者还敢跟你捣乱吗?但你若是打击错了对象,把那小报记者给收拾了,却放过了秦老大——那秦岳只要肯出钱,自然很快又能收买第二个、第三个肯跟你为难的记者,到时候你一个个跟那些记者纠缠——你抓一个记者容易,难道你还能把这些记者全部都给抓起来?岩子你啊,你就是主次不分,战略错误啊!” 许岩一琢磨,文修之说得倒也对,自己的大敌确实是秦岳而不是那个来捣乱的小报记者,但他还是不服输地争辩道:“文哥,我这不是按兵法里说的,先打弱敌再打强敌吗?再说了,要对付一个小报记者都这么难,真要对付那什么黑帮老大,你岂不是说更难?到时候,我只怕让你更为难啊!” 文修之苦笑道:“岩子你啊。。。你真是什么都不懂!” 一个小报记者和一个势力深厚的黑帮老大,谁更难对付?对常人来说,百分之九十九都会认为,是对付黑帮老大更难——因为黑帮老大爪牙众多,有人有枪,势力深厚,他又有着来自官方保护伞,要对付这样的人物,必须要有豁出性命的觉悟才行。而相比之下,对付一个小报的记者,那就容易多了——记者嘛,能有什么?他顶多也就有一支笔而已,顶多也就在报纸或者网络上嚷嚷叫唤几声罢了。 但那是站在常人的角度来说的,而如果从情报部出手的角度来说,要对付两个对象的难易程度却是要彻底颠倒过来了:没错,黑帮老大的势力是大,但黑帮老大作恶多年,他身上的劣迹也多,要抓他的把柄,搜集他的犯罪证据,实在太容易了,随便找几条罪名就能钉死了他! 黑帮老大之所以能长盛不衰,原因无非是靠着头顶官场的保护伞和手下的一帮拿刀拿枪的马仔——但情报部如果真的下决心要对付他,这根本根本构不成障碍的。因为情报部来自军方,与地方上的政界势力没有什么交接,那些所谓的保护伞根本阻挡不了情报部的调查;至于说黑老大手下那些挥刀舞枪的马仔小弟们——谁要跟军队比人和枪多,那不是开玩笑吗? 相反之下,文修之倒是觉得,一个小报记者要难对付多了——小报记者是弱,但要抓他的把柄,那却也很难。抓不到对方的把柄,自己就没法出师有名地对付他。而相反,小报记者虽然弱,但记者群体却是掌握着话语权,自己对付一个记者,搞不好就惹出一大窝的记者和公知来,到时候舆论界一关注,什么“良心记者曝光军官欺压良民黑幕遭军方秘密逮捕”之类的新闻标题放出去,只怕立即就是举国哗然、 相反的是,如果自己把秦岳给抓起来的话,那倒是根本没事——“某涉黑商人涉国家机密事务遭安全机关逮捕”——这种标题的新闻发出去,根本就没人关注。 所以,文修之真的认为,比起那个小报记者,那个出钱收买记者的黑帮头子好对付得太多了——没办法了,为了安抚许岩,就只好拿你来当这只被杀的猴子了。 “岩子,你跟我说说,你那黑帮的对头,他叫什么名字?” “秦岳!他叫做秦岳,平时一直在新江区那边活动,平常人家好像管他叫秦老大或者岳老大。” “行,既然有名有姓,他就跑不掉。这种人,平时在公安局那边应该是挂了号的,回头我安排人跟锦城局先了解一下他的情况,摸一下这家伙底子。岩子,你放心,这件事,文哥我既然插手,那就一定管到底了!” 文修之拍胸膛承诺了一番,把许岩已经哄得开心了,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转入了正题:“对了,岩子,你昨天跟日本使者会晤的经过,黄夕已经跟部里报告了,部里的几位首长都看过了报告。” 上级安排自己跟日本人会晤,结果自己一言不合就发飙走人,说起这件事,许岩还是有点心虚的,他“呵呵”干笑两声:“文部长,我就是控制不了这个性子,我这脾气,确实不是搞外事工作的料子。。。这件事,你批评我吧。” 文修之打断许岩:“哎,岩子,这有什么好批评呢?咱们是军人,军人说话做事,就该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既然日本人态度嚣张,那咱们也不惯他的毛病——拿中日友好的大局来压我们,那帮日本人还搞不清楚现在还是什么时候啊!岩子,看了你会谈的那份报告,刘部长和何政委都很高兴,直说痛快痛快,就该给日本人一点苦头吃! 现在,日本人也知道后悔了。现在,日本大使馆那边拼命地托关系找我们,他们的大使今天亲自过来,反复恳求,求我们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能和你再谈一次。。。” 文修之话锋一转:“岩子,现在,组织上希望,你能尽快安排时间,和日本人再谈一次。” 许岩剑眉一蹙:“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谈?难道,是因为外交部或者日本那边,给了我们压力?” “外交部自然是希望事情能顺利谈完的,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他们。” 文修之沉声道:“三天前,我们的地震监测台发现,日本列岛发生了一次小型地震,震级六度,震中恰好就位于日本的箱根的山区地区。” 听到箱根这个地名,许岩心下一动,他沉吟道:“日本列岛一直都是地震的高发区,一次六级地震,这不算什么吧。” “一次六级地震确实不算什么。但事后,日本政府的应对很奇怪。按日本平常的惯例,这样的地震发生之后,政府和民间都应该派出医疗队和救护队前去救援的,也会有大批媒体过灾区那边报道新闻。但这次,日本政府却没有这样做,反而却是往箱根的地震灾区调集了大量武装的自卫队部队,禁止新闻媒体进入灾区采访,切断和封锁了该地区与外界联络的渠道——我们有人拍摄到了,上百辆坦克、装甲车和重炮组成的军队驶往箱根的情形。 地震灾后,军队前往救援,这是应该的,但动用这样的重武器部队前往救灾,又对整个灾区封锁消息,那就太反常了。我们认为,日本的这次地震很有问题——说来也是恰好,这次地震的震中,恰好就是岩子你预言的地方。 所以,部里希望,你能再和日本人谈一次,借这机会摸清楚,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节 赔偿 早晨十点,许岩和黄夕准时地联袂进入锦城酒店的大堂,外交部的齐楠已经候在大堂里了。见到二人,齐楠快步迎了上来,很正式地和许岩握手,笑道:“许处长,咱们又见面了!” 许岩笑笑:“齐处长,我做事一向冲动,给您添麻烦了。” 齐楠笑着说:“许处长客气了。平时,跟这帮小鬼子打交道,我们也受了不少龌蹉气。许处长您那天那么一走,小鬼子们立即就傻眼了——这一下,可是大大地帮我们出了气啊!前天的事传回部里,不少同事都在为您叫好呢! 不过,今天,许处长,还是请您稍微克制一下吧——您这样一言不合就摔门走人了,您是痛快了,但我要陪着那几个日本人,事情一天不完我就一天没法回京城交差啊!拜托,拜托!” 说着,齐楠双手合掌,做了个拜托的姿势,许岩不禁莞尔:“齐处长,瞧您说的,我也不是天生喜欢捣乱的人。时间差不多了,日本人该过来了,我们去会议室去吧。” 今天的会晤安排在锦城饭店的一个会议室里,许岩一行人刚进会议室,就见到日本使团的几个人已在里面临襟正坐。 一见到许岩,使者团的头领桥本一郎立即领着众人站了起来,对许岩深深地鞠躬,一动不动。桥本一郎大声地说了几句什么,日本使团的翻译安晴织子严肃地翻译道:“许桑,很高兴能再见到您。桥本先生说,前两天的会晤中,我们说了一些不礼貌的话,给您造成了困扰,为此,我们表示诚意的道歉!实在对不起了!” 许岩笑笑:“桥本先生言重了,一时言误,其实没那么严重的,我并不介意,诸位请起来吧!” 许岩说不介意了,但几个日本人却是依然保持着接近九十度的鞠躬姿势,一动不动。桥本一郎又唧唧呱呱地说了一通。 “嗯?怎么了?” 安晴织子沉声说:“嗨依!桥本先生说,许桑您宽宏大量,有君子之风,实在令人钦佩。但我们愧对许桑您的,并不止这一件事——前些日子,在许桑您出访我国的时候,因为工作上的失误,我国的警方对您和黄小姐做了一些失礼的事情,居然把您和黄小姐当做通缉犯来抓捕了,对您和黄小姐都多有得罪。对公务使者做出这种失礼的事,这是我国警方犯下的严重错误,在此,我们代表日本国政府向您正式提出道歉!” 说到这里,安晴织子停顿了一下,她恭敬地望着许岩,沉声道:“许桑,我国政府认为,让您这样的贵客在出访我国时候遭受了不礼貌的对待,这是我国警方犯下的错误,不可原谅,应由我国政府来承担赔偿责任。 经我国法院审理后认为,我国警方对您和黄小姐的粗暴行为已经构成了‘特别公务员暴行凌虐罪’,根据法律,对您的国家赔偿金额应该不低于一千万美金,对黄小姐的国家赔偿金额应该不低于八十万美金——当然,如果许桑您或者黄小姐的实际损失比这数额还高的话,二位也可以向我国法院提出申诉。” 这时候,黄夕和齐楠都用异样的眼光朝许岩望过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当然看得出,会晤还没正式开始呢,日本人就口口声声说要赔偿许岩,他们很明显是想找机会讨好许岩。 许岩望向了黄夕:“黄夕,接受外国的赔偿金。。。我们部门有这方面的规定吗?” 黄夕蹙眉思索了一下,她摇头道:“现役军人接受大笔金额,而且还是接受外国的馈赠,这肯定是不合适的。但是接受赔偿金的话,我还真想不到哪条规定对此有限制的。。。齐处长,你们的外事纪律,对这方面有什么限制吗?” 齐楠处长也是摇头:“从事外事活动的人员不能接受外国政府大额的金钱馈赠或者等值的物品馈赠,但如果外国政府对我们的外交人员造成了损害,他们确实该对我们的外事人员进行民事赔偿,这应该不算是受贿。。。但是安晴小姐,一千万美金的赔偿,这赔偿金额好像高了一点,这金额是根据什么做出来的?” “嗨依!”安晴织子仿佛一直就等着这个问题了,她点头道:“许桑,齐处长,我国政府做出这样的赔偿决定,那肯定是有根据的。 可能,许处长在我国期间遭受的实际损失确实不到一千万美元,但按我国的法律,政府错误行为的损害赔偿是按惩罚性原则赔偿的,其中不但有人身伤害、财产损失等直接损失,还包涵了精神损失、间接损失等方面的内容,最终得出一千万美金的内容,这完全符合我国的法律!” 说着,安晴织子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她恭敬地把文件递到了许岩的面前,沉声说道:“许桑,这是我国箱根地方法院做出的裁定判决书,上面明确支持了您的诉讼请求,也明确这这一千万美金是您应得的合法赔偿金——这是判决书的原件,请您过目!” 许岩一愣:“我的诉讼请求?我在日本起诉打官司了?” “正是!”安晴织子很认真地严肃回答道:“经许桑您的要求,日中友好协会作为您的诉讼代理人,于一个月前在箱根地方法院提起了诉讼。经过箱根地方法院的审理,认为您的诉讼请求完全合理,箱根警署对许桑您的粗暴执法行为,已经构成了‘特别公务员暴行凌虐罪’,法院于是判决您胜诉,责令箱根警署对您进行赔偿。。。在诉讼期限内,箱根警署服从判决,没有抗辩和上诉,判决书已经生效了——哦,黄夕小姐,这是您的那份判决书,也请您过目。” 许岩拿起了判决书看了两页,看到蚯蚓一般的日文,他顿时蹙起了眉头。好在安晴织子善解人意,她解释说:“许桑,为了照顾原告人的国籍,这判决书的后面几页是翻译成中文的。” 许岩又把判决书翻到了最后几页,他快速地扫了下来——因为对日本的法律用语也是半通不通,许岩只是大概地看懂了这份判决书的内容,大概是说,日中友好协会根据中国籍人士许岩先生的委托,向箱根地方法院提起诉讼,起诉箱根的地方警署根据错误的线索和举报,错误判断一桩故意伤害案件,对中国籍人士许岩先生进行了拘捕,执法粗暴,造成了许岩先生的身体伤害若干若干,财物损失若干若干,精神损失费若干若干。。。总共合计是一千万美元。 箱根警署对此起诉表示无异议,当庭承认自己的执法确实错误,也承认了对中国籍人士许先生造成的损害事实,对起诉内容表示无异议。于是箱根地方法院据此做出判决,责令箱根地方警署对中国籍人士许岩先生赔偿美金一千万元整。 看判决书的时候,许岩不时诧异地望向安晴织子,他很想问对方一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委托了这“日中友好协会”去打官司了?而且,自己居然还去控告箱根警署?因为杀那几名日本刑警的事,许岩一直心虚得很——老实说,箱根警署不来控告自己,许岩就感觉阿弥陀佛了,哪还敢去找对方麻烦? 安晴织子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当与许岩的目光接触的时候,她毫不回避地与许岩对视,这时候,许岩才看到她眼眸深处那一抹狡黠的笑意和唇边淡淡的微笑。 不止是她,在场的几个日本人都是同样的表情,表情严肃得像是要参加追悼会。当许岩望过来的时候,包括桥本一郎在内,几个日本人都是深深低头,低声地说着什么,黄夕小声地翻译道:“他们在说,给许桑您添麻烦了!” 许岩有些迷茫,他望向身边的齐楠:“齐处长,这件事,我真有点糊涂了!麻烦你帮我看看这份判决书是不是真的?这件事,合不合法?” 齐楠拿起那两份日本法院的判决书很认真地看了一阵,然后,她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许岩,沉声说道:“许处长,日本法院的判决书应该是真的。这种事,我以前从没有碰到过先例,这是否合法,我也说不准了。 但就我个人的看法,在您出访日本期间,日本警方错误执法,对您和小黄造成了损害,于是日本法院判决日本政府对您进行赔偿,这是合情合理的。。。道理上是说得过去,就是这赔偿的金额,稍微有点大了,这个我就不好怎么说了。” 齐楠嘴上说着“合情合理”,但她看许岩的眼神可是古怪得很:大家都不是傻子,都明白日本人的这笔赔偿到底是什么——这意味着,为了能合法地塞一笔大额钱给许岩,也为了让许岩能毫无顾忌地收下这笔钱,日本政府与他们的法院系统串通一气,创造了一个合法的理由给许岩塞钱。 许岩作为当事人,自然更清楚这件事的因果——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真的委托那“日中友好协会”去打什么官司,整个审判和判决书都是子虚乌有地虚构出来的。 但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堂堂的日本政府和司法体系都出来做担保了,那就算这是一场假判决,那也变成真的了。 许岩不由感慨:当一个国家全力以赴地做一件事的时候,它真的很神通广大,能做到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日本政府为了讨好自己,他们真是想得非常周到,完全考虑到了自己的处境。为了让自己能合法地收下这笔钱,他们居然还真的特意安排了一场司法审判——许岩不知道判决书是不是真的,但按照日本人做事那一本正经的劲头,他们多半会真的安排一场真正的审判,整个流程绝对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未 完待续 ~^~) 三百九十八节 招揽 现在,日本人的诚意是已经表现出来了,自己是否接受他们的示好呢? 一千万美元就摆在面前,唾手可及,要说许岩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好在,他还有点清醒,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他问道:“桥本部长,安晴小姐,你们——呃,我说的是日本政府——这样的好意,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安晴织子轻声细语地说道:“许桑,我们对朱佑香小姐的下落一直很关心,只是上次的会晤中,我们言语冒失,让您生气了,但请恕冒昧,这件事对我们非常重要,我们不得不再次请教:倘若许桑能把朱小姐的下落告诉我们,那我们将非常感谢!许桑,拜托了!” 许岩不禁蹙眉:这帮日本人怎么这么死脑筋的,干嘛死死纠缠朱佑香的事情呢? “安晴小姐,你们一再探问关于朱小姐的下落,对她那么关注,这是为什么呢?” 安晴织子把许岩的话翻译了过去,日本人明显地出现了犹豫,他们纷纷把目光投向了领头的桥本一郎,后者面无表情地考虑了一阵,然后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阵——还没等安晴织子把他的话翻译过来呢,黄夕已经把他的话翻译给许岩听了:“桥本先生说,他们要找朱小姐的原因,现在还不方便公开,请许桑您多多见谅。” 许岩打了个哈欠:“不方便公开吗?既然贵方不方便说,我也不好勉强了——那,趁着时间还早,大家各回各家吃午饭吧。” 看到许岩伸了个懒腰,作势要起身,几个日本人顿时面色大变——有了上次的先例,谁都不怀疑,许岩真的能做出立即走人这样的事的。 上次的会晤里,日方的使者已经知道了,许岩的行事风格与一般的华夏官员迥然不同,他根本不顾什么外交礼仪和规矩,一言不合就能摔门走人的。所以,为了安抚许岩这个爆脾气,这次的会晤刚开始,日方就开出了千万美元的重金诱惑,就是希望许岩能看在银子的份上能给点好脸色来。 但谁都没料到,面对唾手可得的一千万美金,这中国军人竟然一点都不动心,他的态度竟没有丝毫软化,依然是那么嚣张! 桥本一郎面露焦急,他飞快地说了几句,安晴织子立即翻译过来:“许桑,请您稍微留步——虽然我们要寻找朱小姐的原因要保密,但您是我国的贵宾,与众不同。请您稍坐片刻,容我们商量一下,好吗?” 几个日本人站起身,对着许岩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许岩本来都打算起身走人了,但日本人这样齐刷刷地鞠躬,态度恭敬十足,他也不好意思立即翻脸。他又坐回了座位上,大咧咧地说:“那你们抓紧商议吧,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可不能耽搁太久的。” “嗨依!许桑,给您添麻烦了!” 几个日本人深深一鞠躬,他们鱼贯而出,到门外去商量了。 许岩和黄夕、齐楠也离开了会议室,来到走廊的另一边歇息。看着走廊窗外的城景,许岩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呼,谈判这玩意,真累啊!” “是啊!”回答许岩的是齐楠,她走了过来,与许岩并肩而站:“许处长,我有个想法,也不知对不对:我觉得,我们既然一同应对日本人,那我们应该是同一壕沟里的战友了,您说是不是?” “齐处长,您说得很是。” “呵呵,这样的话,我们彼此应该有起码的默契,加强信息沟通是很重要的。” 齐楠停顿了一下,她认真地看着许岩:“许处长,比如说,您和日本人一直在争论的焦点——那位朱佑香小姐,我们事先做的功课里根本就没有她的资料。按照日本人说的,这位朱小姐,她当初曾陪着您一起去日本,请问,她是什么人?是你们情报部的军人吗?” 许岩摇摇头:“朱佑香,她不是我们情报部的人。” 齐楠目光炯炯:“那,她为什么会跟许处长您一同去日本呢?为什么日本人会这么关注她呢?” 被人问得多了,许岩也习惯多了,他淡淡地应答道:“朱小姐是我的私人朋友,她跟我过去日本游玩,完全是是私人性质的旅游。至于说日本人为什么关心她——齐处长,或许,等下您可以跟日本人打听下?” 面对许岩这个明显是胡说八道的建议,齐楠居然真的认真地考虑了一阵,然后,她摇头叹气道:“我估计,日本人只怕不会跟我说的。” 这时候,黄夕招呼一声:“许处长,师姐,日本人回会议室了。” 于是,这边也匆匆结束了讨论,回到了会议室,日本人已经在里面临襟正坐了。 “桥本先生,安晴小姐,不知你们讨论的结果是什么呢?能否跟我们说一下呢?” “嗨依!”日本人出来答话的,依旧是安晴织子:“许桑,齐处长,黄小姐,我们刚刚请示了国内,已经得到了授权:关于我们要寻找朱小姐的原因,国内同意我们透露给许桑。” 许岩撇撇嘴:“其实你们可以不说的——老实说,对你们的事情,我还真没多少兴趣。” “嗨依,不好意思,许桑,给您添麻烦了。”安晴织子低头之后,然后,她就不说话了,只是安静地注视着许岩这边的众人。 两边安静地对视了半分钟,然后,齐楠诧异地问道:“安晴小姐,您为何不说话了?” 安晴织子恭敬地低头,她说:“很抱歉,齐处长,按照我们国内的授权,关于这件事的内幕,我们只能向许桑透露。。。国内并没有授权我们向其他人透露这件事的内幕。” 足足呆了好几秒钟,齐楠才反应过来,她诧异道:“安晴小姐,难道说,你们只能跟许处长说,不能跟我们说?” “十分抱歉,但国内给我们的训令,就是这样——很抱歉!” 饶是齐楠是很有经验的外交官,但这样古怪的情形,她却是完全没有经历过,她诧异地说道:“可是,安晴小姐,这完全不合规矩,这是我国与贵国的外事活动,没有理由你们非要单独跟许处长接洽。。。。。。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齐处长,这来也不是正式的外交活动,这只是一次双方的私下沟通而已。何况,我们给贵国的许处长私下透露一些我方的消息,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失礼的事吧?” 齐楠一时语塞——安晴织子说得没错,这是双方的一次私下沟通,并不算是很正式的外事会议。日本人愿意给谁透露情报,这是他们的自由,自己好像没理由干涉。 但她还是觉得,这件事实在古怪,里面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她沉声说:“可是,安晴小姐,你们向许处长透露情报之后,他还是照样会跟组织上汇报的,这样的话,你们的秘密,照样保不住的!” 安晴织子赞同地点着头:“嗯,齐处长,您说得很是。如果许桑愿意的话,他确实有可能将我们透露给他的情报再转告你们——这是许桑的自由,我们不予干涉。” “什么叫有可能?那是肯定而且必须的!” 齐楠严厉地说:“桥本先生,安晴小姐,你们必须搞清楚一个事实:许处长是我们解放军的一名情报干部,他受军事纪律的约束,他在外事活动中得到的信息,肯定会报告给上级领导和组织,绝对不会有什么隐瞒——安晴小姐,我不知道你们在打着什么主意,不过,你们若是想对我们许处长进行试探的话,那你们就打错主意了!” 说罢齐楠转头,很严肃地望着许岩:“许处长,我这样说,您觉得是不是?” 许岩木然地点头:他何尝不知道,这是齐楠在对自己的警告和提醒?他问道:“安晴小姐,你们的消息,只能单独跟我说吗?” 安晴织子严肃地点头:“是的,许桑!” “为什么呢?你要知道,你们告诉我以后,我可不承诺会为你们保持秘密哦!” 几个日本人临襟正坐,安晴织子严肃地说:“许桑,是否保持这个秘密,这由您自己来决断。国内给我们的命令,就是让我们只能给你说这个消息——是否接受,这个也由您自己来决断。” 许岩默然,他看着眼前自信十足的安晴织子,在她的眼神深处,许岩看到了有恃无恐的自信。于是,许岩生出了疑惑和好奇:日本人到底掌握了什么东西?他们凭什么那么嚣张?他们凭什么那么自信,自己对他们的消息就一定有兴趣呢? 莫非,日本人掌握了什么自己不知情的情报,关系到自己的重大利益? 许岩思虑良久,最后,他还是淡淡地摇头,沉声说道:“安晴小姐,很抱歉:正如齐处长所说,我是解放军的一名军官,我必须恪守军纪,遵守外事纪律。抱歉,恕我不能单独与你们接触。如果,贵方一定坚持要如此的话,那今天的会晤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听到许岩这么说,几个日本人都默然了。然后,桥本一郎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许岩,他中气十足地说了几句话,许岩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桥本一郎此言一出,齐楠和黄夕都是脸色大变。 齐楠毫不犹豫地站了起身,很严厉地对着桥本一郎唧唧呱呱地说了一通,但后者根本都没看齐楠,只是专注地注视着许岩,抑扬顿挫地又说了一通,然后,齐楠急促地大声地说话,显得颇为愤怒。 他们双方对话都是用日语来说的,许岩就根本听不懂。他问黄夕:“黄夕,桥本课长刚刚说了什么?怎么齐处长很激动的样子?” 听到许岩的询问,黄夕面有难色,她含糊道:“没什么。。。没什么特别的事啦。。。” “这个,还是我来为许处长您翻译吧。”说话的人是安晴织子,她平静地说:“刚刚,桥本课长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许桑您这样有着超凡能力的人,却是甘于平凡,在贵国军队中只是担任一名二佐军官就满足了——抱歉,桥本先生并无意轻视,但他觉得,比起许桑您的能力来,区区一个处长这样的低级事务官僚职务,根本配不上许桑您的能力。您这样的超级英雄,是应该享受举国尊崇、万众敬仰的,无论在哪个国家,您都应该享受与国家元首同级别的最高级别待遇。 桥本先生说,许桑您亲自到过我们国家的,您曾亲眼见识过我们日本国的富裕和繁华,见识过我们国民的生活水平。比起贵国,日本国在各个方面都起码先进二十年。如果许桑您有意的话,我国能为您提供更好的待遇,更好的生活,更优越的特权,更能发挥您能力的环境。在我国,您将拥有特权,能成为举世瞩目的超级英雄,伴随您的,是鲜花、荣耀和美女——希望许桑您能慎重考虑我们的诚意。” 这时候,黄夕插话进来,她打断了安晴织子:“许处长,刚刚,齐处长对桥本先生严正地表达了抗议,桥本先生企图引诱我国的军人叛逃,这种话明显不符合外交人员身份。。。齐处长警告,如果桥本先生或者你们谁再说出这种类似话题,这次的会晤将立即结束,也不会有第二次会晤!” 安晴织子:“黄小姐,您言重了。我们只是提醒许桑,他还有机会选择另一种生活——我听说,贵国是个自由的国家,人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这么说的话,许桑也拥有这样的权利,不是吗?” 黄夕愤怒地说:“安晴小姐,请慎言!你们再说这种话的话,这次的会晤就到此为止了!” 黄夕在跟安晴织子吵,齐楠用日语在对着桥本一郎抗议,听着会议室里唧唧呱呱地吵成了一团,许岩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低喝一声:“够了!你们还要不要谈的?要谈就说正事,不想谈就回家吃饭去!” 被许岩这样喝了一声,吵闹终于停了下来。 听到许岩出声,几个日本人立即就住了口,神情平静,像是刚刚的争吵根本就不存在。安晴织子起身对许岩躬身:“许桑,很抱歉,刚刚我们多有失礼。。。” 许岩摆摆手:“安晴小姐,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我是华夏的军人,而且明白地说,我并不喜欢日本,我不可能加入你们的!这种容易惹人误会也伤害两国关系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时间不早了,我说,我们还是尽早进入正题吧!” 对于许岩的断然拒绝,几个日本人都显得神色平静,并没有露出失望的昂子——许岩的这种反应,也是在他们意料之中的。他们发出招揽,也不是真的指望能一次就把许岩给招过来,只是让许岩知道日本政府的态度就好。 安晴织子沉声说道:“嗨依!许桑,在这里,我必须提醒您一声,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很可能会牵涉到许桑您的私人事务。。。或许,我们单独会晤,会更方便一点?” 许岩心想这帮日本人真不懂事:这种情况下,齐楠和黄夕怎么还可能让自己和你们单独会晤? 他不耐烦地说:“没那个必要。我想,我跟你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所以,安晴小姐,大家时间都很宝贵,麻烦尽快进入正题,ok?” “嗨依!既然许桑您这样要求的话。。。” 安晴织子从自己的皮包里又取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这里有些资料,劳烦许桑您过目一下,好吗?” 许岩拿过了信封,他拆开信封,又拿出一叠照片来。许岩看了两眼:照片上,赫然正是一片灯火辉煌的都市夜景,在那明暗交替的都市背景中,一头巨大的怪兽正在愤怒地咆哮着,它的血盆大口张开,对着天空发出了巨吼。在那怪兽的身后,是一团正在爆炸的火焰,那是一架正在坠毁的武装直升飞机。 许岩眯起了眼睛:“这个。。。好像是东京银座的怪兽事件吧?这是当时的照片?”他再看了两眼,迟疑地问道:“这个,该是从附近的高楼上拍下来的吧?” 安晴织子低头应是:“嗨依!正是!许桑目光如炬,说得很对——这是《朝日新闻》记者躲在银座二町目的六层百货大楼楼顶拍下来的照片,两名摄像师躲在楼顶,拍下了那晚事件的过程——包括怪兽的肆虐和自卫队陆航机群的战败。但不幸的是,二町目百货大楼后来遭到了怪兽的撞击崩塌了,两名记者都不幸遇害。救援队搜查废墟时候发现这两位记者的遗体和照相机。。。幸运的是,照相机里的照片并没有被损坏,大部分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听安晴织子平静地说着,许岩也是面无表情,但他心中已经隐约猜出了,对方接下来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果然,桥本一郎主动地伸出手来,他拿过桌子上的那叠照片,找到了几张照片,然后指点了下,显示这是比较重要的照片。许岩拿起了照片,看了两眼:照片上,赫然正是朱佑香,正在与那怪兽在对峙着。 照片上,朱佑香的面目显得比较朦胧,但还是能看得清她的身形和轮廓。 许岩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张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许桑,照片上的这位正在与怪兽对峙的女子,您是否有些印象?是否感觉有些眼熟呢?” “我没印象——你们特意把这张照片给我看,这是什么意思呢?” “嗨依!许桑,我们以为,这张照片上的人,您该是很熟悉的。。。您难道不感觉,照片上的这位女子,跟您的朋友朱佑香很像吗?” 许岩装模作样地又看了一眼照片,诧异道:“像朱佑香?你们怎么看出来的?我觉得一点都不像。” 很显然,许岩这样矢口否认,也在日本人的预料之中。安晴织子在照片中翻了一下,又找了几张照片来:“嗨依,许桑,或许那张照片不是很清楚,请您看这几张照片,这就清晰多了,已经能看清朱小姐的面貌了——” 她很客气地说道:“照片上的女子,她的相貌形态与朱小姐十分相像——失礼了,我们用图像软件做过测试,把这张照片上的女子的面貌特征、身形曲线、肢体比例与朱小姐的其他照片做了比较,发现各方面的数据都高度吻合。 我们的专家认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可能,那晚在银座与怪兽对峙的神秘女子,就是许桑您的朋友朱小姐——这里是我们对照片处理的论证报告,请许桑您过目,我们已经翻译成中文了。” 安晴织子恭敬地双手递过来一份文档报告,许岩接了过来,翻了几页,看到里面到处都是图像和数据,论证朱佑香的身高、腰围、头身比、腿身比、肩高比等各种比例数据。 许岩看着这份报告,竟是笑出声了:如果朱佑香还在这边的话,知道自己的身高三围等身体数据统统被日本人当做科学试验的数据来研究,她会露出什么样表情呢?该是又羞又恼吧?搞不好,她会飞去东京警视厅,一剑把警视厅的大楼给轰掉了? 看到许岩发笑,在场众人都是不明所以,安晴织子彬彬有礼地问道:“许桑,请问:我们的报告有什么错误的地方吗?如果有的话,还请您不吝指出。” 许岩笑着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老实说吧,你们的这份报告我看不懂,我就想知道,你们这么一心一意地要找朱佑香,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安晴织子想说话,许岩摆摆手,做个暂停的手势:“我知道,你们把那晚在东京银座出现的神秘女子当做朱佑香了,这恐怕是个误会。不过,我们先假设一下吧,假设那晚的女子确实是朱佑香的话,你们这么急忙忙地要找她,这是为什么呢?” 许岩此言一出,几个日本人的脸色和神情顿时缓和了很多——中日两国同属东亚文化圈,文化里的很多隐晦和默契都是相通的。许岩虽然还是矢口否认那女子是朱佑香,但他已经肯假设她是朱佑香的可能了,这就意味着,对方愿意承认在这事实的基础上进行进一步的沟通和交流——比起许岩先前的死硬不认,这已算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许桑,假如正如你说的那样,朱小姐就是那晚的神秘女子的话——请问,朱小姐她的真实身份,是否是贵国情报部的特殊工作人员呢?她是贵国的军人吗?” 许岩淡淡道:“这个?朱小姐的身份?恕我无可奉告了。” 对于许岩的拒绝,安晴织子并不显得意外,她马上就接了上去:“那么,我们希望能当面见到朱小姐,向她表达我们心中的感谢心意。” “咦?感谢?这是干什么呢?” “许桑,结合当时东京电视台的直播和自卫队陆航团的战斗记录,我们可以肯定,当自卫队陆航部队的出击失败以后,最终击伤那怪兽并将它给消灭的,应该就是朱佑香小姐了! 朱小姐勇敢出手,消灭了那头在我国首都肆虐的凶残怪兽,拯救了我们上千万的东京市民,帮助我国避免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这样的恩情,如果我们不知感恩的话,那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为此,敝国政府和首相阁下拜托我们前来贵国,希望能面见朱小姐,当面表达我们心的这份感激之情——无论如何,也请许桑帮忙,让我们可以当面向朱小姐表达这份心意!拜托了!”说着“拜托了”,安晴织子第一个站起身来,然后深深地向许岩鞠了一下躬。几个日本的官员也是跟着站起身,向着许岩一同鞠躬,喊道:“拜托了!” 对面前日本人的鞠躬,许岩坐得稳稳当当,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对方是感激朱佑香帮日本消灭了怪物而感谢的,现在,朱佑香已离开这世界了,作为这世上与朱佑香关系最密切的朋友,也作为朱佑香的弟子,许岩觉得,自己完全有资格受得起日本人的这个大礼。 但受了日本人的大礼,这并不等于许岩就要答应日本人的请求,他笑道:“桥本先生,安晴小姐,你们急着要找朱小姐,恐怕不止是为道谢而已吧?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大家还是提前说明白了好吧?” 安晴织子十分诧异:“许桑,我们方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们受我国政府和首相阁下的委托,希望为朱小姐对我国的帮助向她当面表示感谢。。。” “这些话,安晴织子你还是打住吧,我可不知道,你们日本人居然还有知恩图报这样美德。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们想要什么,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节 耳光 听到许岩这么说,几个日本官员也是同时脸露怒意。安晴织子低声说:“许桑,现在虽然不是正式的外交场合,但您也是代表着华夏官方的人,请您自重,不要说这种有害两国关系的话。” 许岩淡淡一笑:“我说话从来都是有根据的——你们日本人习惯忘恩负义,这是已经被事实证明的真理,我不怕说,你们也别想耍赖 你们日本的文字是从中国学习来的,你们从中国学到了佛教、医学、建筑、文化、雕塑,你们从中国得到了各种农作物的种子,养活了你们的人口——但你们是怎么回报我们中国的?明朝的壬辰倭乱战争、清朝的甲午战争、八国联军,还有民国的抗日战争入侵,旅顺大屠杀,济南大屠杀,南京大屠杀,731部队——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尊师重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而你们呢?你们日本就是这样回报一个传授给你们文明的老师吗?就是拿起刀剑,屠杀中国人来回报的吗?说你们日本人习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有什么错吗?” 许岩一口气说完这通话,只觉畅快淋漓,却是冷笑着望着眼前的这帮日本人——他已经打定主意了,日本人的这笔钱他不打算要,闹翻的话,自己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好了,也省得被这帮日本人老是追问朱佑香的下落。 安晴织子小声地翻译给同伴听,几个日本人都脸色难看起来:许岩几乎等于指着他们鼻子骂娘了,他们当然不爽。但问题是,在场的日本人也是熟悉历史的,他们也知道,许岩说的这些事也都是历史上发生的真事——日本文明的成长,是吸收了中国文明的菁华,然后再反过来杀害自己的老师,这种事,用忘恩负义来形容,那也是一点没错的。 当然了,虽然这是历史的真事,但日本人真要耍赖,他们也可以不要脸的。但问题是,现在许岩很重要,日方有求于许岩,他们也不敢激怒了许岩——到时候,导致谈判破裂会晤失败的责任,他们背不起,国内不会放过他们的。 桥本一郎叽叽呱呱地说了几句,安晴织子翻译过来:“许桑,桥本课长说,您说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都是过往的历史了。在那漫长的历史时期里,在国际关系上,毗邻的近国,彼此开战,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历史上,贵国不也跟周边的很多国家都有过战争和冲突吗?比如朝鲜、越南、蒙古、俄国,在历史上,他们与贵国不是也有过战争,甚至同样入侵过贵国吗?同样,贵国也有过入侵他们的历史呢,现在,大家不都是和睦友好了吗?所以,这些都是过去的事,都是历史上的事情了,历史是无法改变的,许桑,您的心胸应该更宽广些。 我们中日两国,现在是友好的领邦了。中日两国,要构建和谐稳定的合作关系,大家该以大局为重,对历史上的恩怨应该淡化了,现在是一切往前看了,大家应该吸取教训,不让悲剧重演。。。” 听着对方扯着这些废话,许岩怒上心头,他突然起身蹿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他狠狠地扇了桥本一郎一个耳光,打得他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打得从座位上跌了下去。 “纳呢?!” 许岩的这个动作太过突兀,一瞬间,在场众人都反应不过来,待他们反应过来,齐楠和黄夕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几个日本人则是愤怒地嚷了起来:“八嘎!” 在两国会晤上,中国官员居然把日本官员给殴打了,这种事不要说有前例了,大家就是连做梦都没想到过这样的事情! 一时间,几个日本人愤怒地嚷嚷起来,有人用中文大骂,有人则用日文在叽叽呱呱地说着什么。 “许桑,”因为愤怒和震惊,安晴织子的声音也带了微微的颤音:“你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的桥本课长?外交人员身份是不可侵犯的,这件事,难道你不知道吗?请你务必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否则的话,很抱歉,我们只能向贵国的外交部提出严正抗议了,怎么样也得找回一个公道来!” “咦?”许岩很无所谓地说:“我是军人嘛。。。军人,就是武夫,粗暴点,打人嘛,那也是正常的事。这点小事,大家还是不要计较啦,不妨忘了吧,就当是没发生过就是。” “许桑,你无端殴打我们的桥本先生,这不是普通的打架事件,性质十分严重的,怎么可能当是没发生的事呢?” “咦?”许岩惊讶地说:“这一巴掌,已经是一分钟之前的过去事情了,已经是发生过的历史了。现在,已经是一切往前看了,中日两国,要构建和谐稳定的合作关系,大家应该以大局为重,对我们历史上的一些恩怨,应该淡化了,大家应该以和为重了。。。这不是桥本先生刚刚教导我的吗?他既然要教导我心胸宽广,怎么他自己的心胸却是如此狭窄,斤斤计较?” 许岩压低声量,他缓慢、甚至是咬牙切齿地说道:“桥本先生,你连挨了我一巴掌都不肯忘记、不肯宽恕,你却想要我们忘记那场死伤叁仟万人民、损失亿万财富、毁灭了我们大半个中国的可怕战争?” 听了许岩的说话,愤怒的日本人愣了一下,像是被一盆冷水猛然浇到了头上,几个日本人都安静了下来,呆若木鸡。 几个日本人面面相觑,心里都转着一个念头:历史上的那场战争,对中国人的伤害实在太大了。虽然七十年都过去了,但那场战争的记忆仍然深深铭刻在华夏人的记忆里,仇恨依然深深地藏在他们的心中里。 安晴织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许岩的问题,她实在没法回答,只能俯身下去扶起了桥本一郎:“桥本先生,您没事吧?” 桥本一郎痛苦地捂着脸,他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迅速地肿了起来,赤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他被扶了起来,坐在座位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心情激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阵,他突然站了起身,对许岩深深地一个九十度鞠躬,唧唧呱呱地说了一通。 安晴织子面带惊讶,但她还是立即翻译了过来:“许桑,桥本先生在对您表达歉意——他因为发言不当,惹得您生气了,对您郑重地道歉。桥本先生说,在过去的历史上,日本确实对中国人民犯下了很多罪行,您对此抱有怨恨,这是可以理解的。现在的日本政府和国民对那些历史上的罪行认错态度不够深刻和尊重,这是非常错误的——他再次向许桑您表示道歉。” 在出手扇桥本一郎耳光的时候,许岩已经做好了会晤彻底破裂的准备了。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被扇了耳光的桥本一郎反而却是主动向自己道歉! 跟在桥本一郎的后面,几个日本人都起身,纷纷鞠躬道歉不停。 许岩不是暴戾的人,看到这被自己扇了一个大耳光的男人还在可怜巴巴地朝自己连连鞠躬,他倒是过意不去了——自己好像有点太过分了吧? 许岩摆摆手:“算啦算了,刚刚我也是太急躁了,火气一上来了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桥本先生,这件事大家都有错,就这样过去了吧!” 许岩这样毫无诚意地道歉了,齐楠和黄夕也出来帮腔说了几句场面话表示一时冲动不要紧啦,大家才重新坐回座位上。 说来也奇怪,大概真有所谓不打不相识吧,经过这样一番折腾,许岩心下微微有愧,日本人刻意委屈奉承,双方之间的对立气氛倒是消散了不少,大家还真的感觉亲切不少。 所以,当许岩再次问起老问题:“你们到底要找朱佑香干什么?”的时候,日本人也是显得有诚意多了,安晴织子诚恳地告诉许岩:“许桑,我们寻找朱小姐,除了要向她道谢以外,我们还希望能从她那边得到帮助——上次的银座怪兽事件里,朱小姐消灭了怪物,挽救了我们。现在,我们国家再次面临了危机,很希望能得到朱小姐的帮助和救援。” 许岩心下嘀咕,早知道你们这帮日本人不会有什么好心的,倘若不是你们又有麻烦了,估计你们也不会这么热心又是道歉又是赔罪了。 这时候,齐楠插嘴问道:“上次的东京怪物事件,不是处理完了?现在,你们又碰到什么麻烦了?” “这个。。。”安晴织子迟疑了下,她苦笑着摇摇头:“敝国遇到的事情,实在是一言难尽。” 许岩和齐楠对视一眼,都是明白,日本人还是存心想保守自己的秘密。 许岩:“朱小姐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而已,怎么样也没办法跟一个国家的力量相比吧?就算再遇到像上次怪兽事件,你们有军队,有警察,还有各种各样的先进武器——我实在想不出,她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 “许桑,您说得很对,我们是一国政府,力量自然要比普通人大得多的。但问题是,在对付那些怪物时候,我们的军队和那些先进的武器好像并不奏效——上次东京银座事件里,我们陆航自卫队的一个团,就这样硬生生地被怪兽给击败,伤亡惨重。最后,倘若不是朱小姐出手,我们还真不知道这事件要如何收场才好。 当然,我们要寻求朱小姐的帮助,不一定要她像上次那样亲自上阵与怪兽交战,如果朱小姐能在其他方面协助我们——比如她掌握的情报和资讯,比如这些怪物的弱点和克制这些怪物的办法,如果朱小姐能把这些传授给我们,那也是对我们的莫大帮助。 许桑,请您务必把我们的这番心意转达给朱小姐,我们很希望能与她亲自见面——为了感谢朱小姐对我国的帮助,我们也有一份心意要奉献上的,麻烦许桑您转交给朱小姐。” 安晴织子说着,从皮包里又摸出了一个信封来,她很恭敬地双手将信封递到了许岩的面前。看着这薄薄的信封,许岩估计,那多半是张支票或者存折之类的东西,他并没有伸手接过来,而是淡淡地说:“桥本先生,安晴小姐,这个信封,我不能收的。” “啊,许桑,这是为什么呢?这里没有别的,只是我们给朱小姐的一番心意。 许桑,我们已经做过调查了,朱小姐在国内的情况很是奇特,她没有家人也没有别的朋友,我们也找不到跟她有关系的人,跟她有联系的人,只有你了,所以,这笔心意,我们只能请您转交了——拜托了!” 许岩淡淡说道:“第一,虽然你们有误会,但我还是认为,那晚与怪兽对峙并搏斗的女子并不是朱佑香——朱小姐并没有拯救或者帮助过你们的国家。所以,无功不受禄,这笔报酬,她是不该拿的。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关键的原因——”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岩摇摇头:“和你们一样,我也找不到朱佑香——在日本的时候,我就与她失散了。从此,她再也没有出现过,至今下落不明。” “啊?!”安晴织子显得惊讶又关心,她急切地问道:“啊,难道这么长的时间,朱小姐都一直不露面吗?不知朱小姐是在我国哪里失踪的呢?这个,许桑您能否提供关于朱小姐失踪一事的细节,好让我国政府也能略尽绵薄之力,也好报答朱小姐恩情。” 许岩撇撇嘴,他淡淡笑道:“贵国的心意和诚意,我已经知晓了,十分感动。。。朱小姐是在贵国的箱根丸岳山一带失踪的。倘若贵国能向那里派出搜寻救护队帮助的话,我会很感激的。” 听到许岩说出“箱根丸岳山”的这个地名,几个日本人都是面无表情。但许岩感觉得到,听到这名字时候,他们几个人都是微微一震。 安晴织子看了许岩一眼,她什么也没说,而是转头向桥本一郎叽叽呱呱地翻译起许岩的话来——从这个细节里,许岩已看出来了:包括桥本一郎在内,在场的所有日本人,虽然他们一直伪装不懂中文,但其实都是懂的。 几个日本人交头接耳地低声商议了一阵,看他们的神情,好像显得很失望的样子。然后,安晴织子代表他们回答:“许桑,明白了!我们会通知国内,尽快安排搜救队前去箱根救援朱小姐的。” 许岩紧紧盯着安晴织子的眼睛:“尽快吗?会有多快呢?” 安晴织子低下了头,不与许岩的目光接触:“许桑,您是我国的重要贵宾,对您的要求,我国政府肯定是按最要紧的头等大事来处理的,所以,请您不必担心搜救队的事——这件事,肯定会很快的。” “很快?那到底是多久呢?一天?三天?一个星期?一个月?桥本先生,安晴小姐,你们能给我承诺一个具体时限吗?” 安晴织子低头不语,桥本一郎面寒似水,他们都不说话。 齐楠和黄夕虽然不明白双方到底在谈什么,但看到许岩和日方都是神情严肃,她们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候了,更是不敢出声干扰许岩的节奏。 一时间,会议室内鸦雀无声,气氛紧张。 许岩平静地望着对方,一个接一个地望过日方人员。在他的注视下,几个日本使者都是纷纷移开了视线,不与他对视。 看到几个日本人的表情,许岩心中便隐隐有数了:如果箱根那边还是正常状态的话,日本政府往那里派出一支搜寻队,这根本不是什么难事,面前的几个日本人也不必显得这么为难,大可一口答应下来。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日方都不敢轻易承诺,这就明显不正常了。 许岩猜测:箱根地区应该是已经发生天灾了,但日本政府还是企图在国际上隐瞒这个消息。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安晴织子所谓的“派出搜救队去救援朱佑香”,这本身就是一句敷衍而已,他们当然不敢承诺期限了。 足足过了半分钟,桥本一郎才慢慢地开口说话,安晴织子帮他翻译:“许桑,请您相信,只要条件允许,我们就会立即派人前去搜寻朱小姐。但现在,正如您所知道的那样,还存在一些障碍,我们正在全力地排除这些障碍。 许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还想要拜托您的。”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几个日本对视一眼,他们纷纷挺直了身子,神情严肃,仿佛接下来要的话对他们也是十分重要的。安晴织子昂起头,她抑扬顿挫地说道:“许桑,受我国政府和首相阁下的委托,我们抱有十万分的诚意地向您提出请求,希望能聘请您为我国紧急事务对策本部的特别顾问,对我国防御和应对超自然的事件进行指导——这是我国首相****阁下给您的亲笔拜托书,请您务必答应我们的请求!拜托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节 顾问 听了安晴织子的说话,许岩顿时呆滞了:“你们说啥?聘请我,去日本去当军事顾问?” “嗨依,这是我国政府和首相阁下的郑重请求,我国如今面临严重的危机,亟待援助,尤其是来自华夏的援助,拜托许桑您一定要帮助我们!” “可是,为什么呢?”日本人的这个请求太过突兀,许岩脑子都乱了,他的答话也显得有点混乱:“桥本先生,安晴小姐,我很感谢贵国的看重,但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看重我呢?就算你们需要军事援助,但在我国,有几百万军人呢,比我更强、更有经验的军官大有人在,你们为什么就看中了我?” “许桑,您是太谦虚了,我们已经打听过您的相关资料了,贵国虽然有数百万的军人,您却是其中最优秀的。上次的东京怪兽事件,朱小姐和您仗义出手,拯救了我国的首都圈和千万居民——” (许岩嘀咕:明明出手的只有朱佑香而已,老子和你都是一起在宾馆看电视转播的,你也不用往我脸上使劲贴金吧?) “失礼了,许桑,我们私下打听过您过往的履历,您成功地处置了贵国的蜀都万和商场狂暴杀人案、襄城驿马镇狂暴杀人案、航班狂暴杀人案、京城的王中茂案件等多个凶案,这都是涉及到特种事务方面的案件,非常棘手。 按照贵国军方的说法,您是处置特种事务方面的专家和权威人士,战绩累累,功勋卓著。前些日子里,在贵国的蜀川,同样发生了跟东京银座事件一样的怪兽入侵事件,但这次的事件,被许桑您很轻松地解决了。很显然,您和朱小姐都是具备神奇本领的超能人士,擅长对付那些超自然的怪物。 所以,我国政府才做出决定,聘请您来担当我国的军事顾问,负责指导我国对特种灾难的应对和防御——当然,您若是愿意亲自出手的话,那自然就更好了。” 许岩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对付魔物权威专家的名声,居然已经传到了日本去,日本人对自己非常倾慕,要请自己去当他们的军事顾问? 许岩毕竟还是少年心性,不禁沾沾自喜起来,好在他还有点理智,知道日本人想聘请的第一人选,估计还是朱佑香。只是因为朱佑香找不到了,又听说许岩在蜀都大学事件中表现得颇为出彩,才想起了这个第二选择。 但是,怎么说呢?虽然是次选也好了,这可是堂堂一国首脑亲自来聘请的人才啊!放到古代的话,那就是所谓的“国士”了吧? 许岩沉吟道:“我很感谢贵方的看重,只是。。。桥本先生,你能否给我简单地介绍一下贵国的情况?贵国如今到底面临着怎么样的危机?” 桥本一郎叽叽呱呱地又说了一通,却是很快就被翻译了过来:“很抱歉,因为许桑您现在并没有答应我国的请求担当我国的顾问,所以在目前,关于我国安全事务方面的消息,我们还无权向您透露。 其实,许桑您完全不必着急的。关于这方面的情况,只要过上一段时间,我国政府应该会向贵国上层进行通报的,贵国军方情报部应该也会收到消息。到时候,许桑您要了解这方面的消息应该并不为难——十分抱歉,真是对不起了!” 看着几个连连鞠躬的日本人,许岩连感叹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们日本人,也太喜欢鞠躬弯腰了吧?今天从会谈开始到现在,你们到底鞠躬了多少次啊? 日本人鞠躬鞠得很卖力,道歉也道歉得勤快,“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这样的话,他们张口就能来,问题是,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在真正的实质问题上,他们是一丝一毫都不会让步的,这让许岩跟他们交流时感觉十分吃力。 就像刚刚,日本人感谢许岩和朱佑香时候,说得是多动听,高帽子一顶顶不要钱地戴了过来,但许岩想打听日本内部出什么事的时候,他们却是立马就变脸了。 日本人这样一会玩人情一会突然又变成冷冰冰的公事公办,这样转换之间丝毫都不带停顿的,这让许岩很是不爽。 他沉声道:“桥本先生,安晴小姐,我很愿意帮助你们。但我觉得,你们找我来谈这个问题,却是找错了对象。你们该知道,我是解放军的一名军官,我的一切行为都要服从上级的指示——就像几个月之前,我到贵国出访和交流,那是因为我接到了我部门的指令和批准,所以才能成行,若没有我们上级领导的同意,我自己是无权擅自出访日本的,更不要说还出任贵国的军事顾问了。” 许岩说话的时候,几个日本人在很认真地听着,然后很赞同地点着头,连那个自称不懂中文的桥本一郎也在轻轻点头。然后,安晴织子很客气地告诉许岩:“许桑,您的忧虑和难处,我们都是完全明白的。您是贵国军队一名优秀的军官,您存在身份上的顾虑,我们完全清楚。我们这次来联系您与您会晤,并不是要您来推动这件事,我们只是需要取得您的谅解和支持——与贵国政府和军方上层的交涉,我们自然会妥善处理的。但这样的事情,如果没有得到许桑您的同意,我们就擅自向贵国提出这方面要求的话,那是我们的失礼了。 所以,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们都必须先要向您提出来,得到您同意以后,我们才能向贵国提出这个要求。” 安晴织子的话有些复杂,许岩得想一下才能理解过来——听安晴织子的口气,像是他们很有把握能通过外交手段让华夏政府同意他们的请求。 可是,既然日本人有把握让军方给自己下命令的话,他们还来请求和讨好自己干什么? 随即,许岩醒悟过来:日本人应该也在担心,如果单纯靠上层给自己下命令的话,如果自己不情愿的话,就算被硬逼着去了日本,可自己出工不出力,那日本人也没办法。 到时候,对上了什么怪物,如果许岩不爽,他完全可以把手背在身后说一句:“我无能为力”——因为凡是需要许岩出手来对付的怪物,都是常规武力应对不了的存在,许岩说他没法应对,谁都搞不清楚,他是真对付不了还是不愿意出手。 所以,日本人的思路很清楚:他们不但要许岩过去帮忙,还得要许岩心甘情愿地过去帮忙,而不是敷衍了事。 看到许岩沉吟着久久不语,几个日本人却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安晴织子沉声说:“许桑,我们也知道,因为一些历史和政治上的原因,您可能对担任我国的军事顾问存在顾虑。但请您放心,我们不会让您为难的——我们已通过外交渠道与贵国商议了,这次,我们要从贵国聘请的军事顾问不止您一个。 我们将聘请来自贵国总参和海陆空三军的菁英军官,他们将组成军事顾问团奔赴我国,指导和支援我国的军方。这是光明正大的军事派遣,也是国家的公务行为,您是受国家和军方的派遣前去,完全不必担心因此会受到名誉上的损失。” 许岩感叹,日本人做事实在太周到——他们明明想要的其实只是许岩一个而已,但为了许岩能无后顾之忧地过去,他们还请了一大堆华夏军官一起,许岩混杂其中,那就一点都不显眼了。 安晴织子继续说:“届时,我们将与贵国政府和军方洽谈,确定您的酬劳——我国政府已经通过了初步预算,关于‘中国军事顾问团’的预算开支,已经初步定下来了,是按自卫队一个步兵团编制来做预算的。届时,这笔费用,我们会支付给贵国,里面会有一个特别条款,指定里面有部分经费是必须要交给许桑您控制的。 另外,从您踏上我国土地的那天起,您就可以领取我国的出勤补助了,标准是二十万美金每天。如果您参加战斗的话,也会有更高标准的参战补助——总之,许桑,只要您肯答应过来,无论您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全力满足您的。” 日本人的一番话,让许岩听得咋舌——他不清楚日本人的一个步兵团到底有多少经费,但按照国内的编制和军费,一个团的军费都得几个亿了吧? 日本人为了请动自己,不惜花上几个亿,聘任上百号华夏军官,目的只是为了帮自己打掩护——对日本人的良苦用心,许岩不能不佩服。 许岩饶有兴趣地问道:“安晴小姐,桥本先生,你们花那么大的代价来请我,对我就这么有信心吗?这样,值得吗?” 听到许岩的说话,在场的日本人苦笑不语——在许岩看来,花上几个亿聘请自己回去,这是天大的代价了,但在日本人看来,这样的想法实在太幼稚了。 中日两国是大国,也都是亚洲地区的强国。在国家层面来说,区区几个亿美元算什么?为了得到许岩和朱佑香,日本这次不惜血本,不得不在外交和政治领域对华夏做了大踏步的让步,甚至连******海域的领土都放弃了——相比于在政治和外交方面的损失,区区几个亿美元,那简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 安晴织子摇摇头,感慨说:“许桑,我们真是很羡慕华夏啊!” “羡慕我们?为什么呢?你们日本是发达国家,人均收入高我们好几倍,环境保护得也好,工业和金融都比我们发达——你们怎么会羡慕我们呢?” “许桑,虽然暂时来说,我们确实在经济收入上对贵国暂时领先,但有些方面,我们没办法跟贵国相比。贵国地大物博,领土广阔,人口众多,拥有这样的国土和人口,你们就有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华夏实在太大了,无论遭受到什么样的打击,都很难对你们造成致命的伤害,你们拥有可怕的战争潜力,能承受巨大的打击,也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安晴织子说话的时候,几个日本人都在认真倾听,首领桥本一郎点着头,接过了话头,他叽叽呱呱地说了几句——就是这个细节,让许岩更加确定了,这家伙应该是懂中文的。 “许桑,桥本先生说,贵国的地域广阔、人口众多,这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层出不穷地出现各种超凡人物——比如说,这次,贵国就诞生了像许桑您和朱佑香小姐这样的超级英雄,可以守护国家。倘若我国也有像许桑您和朱小姐这样的人,那我们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一筹莫展了——许桑,拜托了!请您一定要答应我们吧!” “桥本先生,安晴小姐,你们特意来找我:对贵国的看重,我很感谢。但我还是那句话,我是人民解放军的一员军官,我不可能自行其是,必须遵照上级的命令,所以,对你们的请求,我无法答复。” 安晴织子微微俯身过来,她轻声问道:“许桑,我们明白您的意思。但倘若,贵国的军方命令许桑您到我国协助我们的自卫队的话。。。您会听从这命令吗?” “如果是国家的命令,我自然会服从。” “嗨依!那,如果许桑您到了我国,如果遭遇上了东京怪兽那样的怪物。。。许桑您会像在华夏国内一样,毫无保留地与那些怪物战斗,全力以赴地消灭它们吗?” 许岩郑重地点头:“那是毫无疑问的。我是军人,无论在哪里遭遇敌人,我都会全力以赴。” 听到许岩的这个回答,在场的一众日本人都是显得如释重负。包括桥本一郎在内,全体日方人员起立向许岩鞠躬:“许桑,十分感谢!请您相信,日本国是绝不会亏待那些在困难时候帮助过我们的朋友!” 许岩心下冷笑:“才怪!”表面上,他不动声色,点头回应了对方。 这时候,要谈的事情都谈完了,日本人便告辞了,他们一个个恭敬地向许岩鞠躬道别,双方在电梯口分手道别。(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节 初恋 中午,谈判完结以后,许岩邀请黄夕和齐楠一同吃饭,两位女士都很愉快地答应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吃饭地方的也不是什么高档餐厅,就是在酒店的自助餐厅,三人边吃边聊,气氛倒也轻松。 齐楠笑眯眯地告诉许岩,这一趟的陪同任务,她算是圆满完成了。接下来,她还会陪着日本人在锦城游玩两天,然后就可以出发回京城了。 “总之,要谢谢许处长支持我的工作啊!”齐楠笑吟吟地敬了许岩一杯饮料。 许岩笑着举杯碰了一下:“呵呵,我帮什么忙啊,只要齐处长您不要骂我给你捣乱就行了。” 齐楠呵呵一笑:“老实说,许处长您做事,确实有点惊世骇俗,特别是您打桥本一郎那一巴掌,我都给吓得呆了——我还真从来没见过这种事啊!不过,非常人行非常事,也是因为您实力够,有底气,就算打了他,结果还是日方给我们道歉。这么离奇的事啊,我回司里说,估计同事们都不会相信的吧。 对了,许处长,我问你个事方便吗?当然,这是咱们私下聊的,不是公务。” “呵呵,请说,齐处长。” 齐楠微微迟疑,她问道:“许处长,对于日本人的这个邀请,你怎么看?你真的会答应他们的要求,去日本吗?呃,许处长,我知道这问题比较敏感,你如果不方便说的,就不用说了。” 许岩摇头:“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其实就是糊弄日本人吧——我估计,国家也不可能让我这样的人出去的。” “那倒也是,许处长您是重要人物,日本人出那么多钱聘你,简直身值等金,国家肯定会把你看得很紧的。 不过,许处长,倘若有机会的话,你还是争取过去吧。二十万美元一天的补助啊!许处长,你过去日本那边,在东京那边逛逛街啊,购购物啊,随便混个十天八天的,回来以后,无论是京城还是沪海,你就可以随便买房子了。这钱啊,轻松得跟天上掉下来捡的一般。。。” 许岩笑笑——依日本人的精明,他们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怎可能就这样放着自己在东京悠闲地购物逛街呢?估计他们肯定出了比较麻烦的魔物,需要自己去对付了,这可是要拼命的活——美金诚可爱,但比起自己的小命来,那又不算什么了。 看着许岩笑而不语,齐楠笑吟吟地说道:“哎,许处长,拜托你一个事可以吗?” “啊,请说,齐处长?” “许处长,到时候,你真过去日本那边出差的话,这种事情按例是要有我们外交部的人陪同的。到时候,你帮帮忙,向上头点名要我吧!你说话的分量很重,上头应该会给你这面子的,我过去可以给你做翻译。” 许岩有点不明白——自己去日本的话,多半是要跟魔物拼命的,这种事,自己避之唯恐不及,齐楠为什么还要赶着凑上去? “齐处长,为什么呢?如果我们过去的话,估计日本那边的形势就很不妙了,你跟我们一起过去,搞不好会碰到危险的。” 齐楠笑道:“还不起贷款被银行收房,那才叫真的危险。我不怕危险,我只怕穷。我琢磨着,日本人对许处长您这么大方,到时候我做你翻译过去,估计日本人看您的面子上,对我们这种随从人员也不会太小气吧?我也不贪心,您一天拿二十万美金的补助,我有个一万——不,五千美金就很开心了。怎么样,许处长,到时候,你可记得拉大姐我一把!” 这时候,黄夕笑着插话道:“师姐,你可是不厚道啊!你当了许处长的翻译,我岂不是要失业了?一万美金一天的外快,我也想赚的啊!” 齐楠笑道:“黄夕,不碍事的,你是许处长的助理,我是翻译,另外还得招人来做司机、保镖——到时候,我在前头帮许处长开路,你在后头跟着帮许处长提包,后面还有人负责帮许处长刷皮鞋,有人帮着许处长撑伞。。。” 黄夕问:“万一不下雨呢?” 齐楠斩钉截铁地说:“不下雨也要撑伞!像许处长这种重要人物,身边不带上十个八个狗腿子跟班,出场没个排场,岂不是要让日本人给小觑了?啊,我忽然发现,许处长身边还缺个小蜜秘书的角色。。。黄夕,你要不要试试?” “啊,师姐,你要死了!当着许处长的面,你说这种疯话!”黄夕霞飞两颊,她眼珠子溜溜一转,狡黠地笑道:“师姐,搞不好是你自己想做这角色吧?” 齐楠倒是个豁达开朗的,她笑眯眯地说:“许处长年少英俊,又有本事,只要许处长不嫌我大上几岁,师姐还真愿意——许处长你要记得啊,我这是兼职啊,记得要多发一份补助啊!” “啊,师姐,你还敢说啊!” 两个女子说着,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许岩也是不禁莞尔。 饭后,齐楠留在宾馆休息,黄夕开车送许岩回家,很快将许岩送到了小区的门口。许岩快要下车的时候,黄夕叫住了他:“许处长,今天会晤的视频和录音记录,我们要上报给部里的。这个。。。这个记录,您看有什么需要整理一下的地方吗?” “整理一下?” 许岩愣了下,才明白黄夕是什么意思——今天跟日本人的会谈里,里面有太多犯忌讳的东西了:日方对许岩的收买和利诱,还有许岩对日方人员大打出手的事,这都是严重违反纪律的。黄夕是想帮自己隐瞒下一些犯纪律的事情。 “这些都是视频记录吧,也能修改的吗?” 黄夕肯定地说:“可以剪辑的。。。我学过这方面的技术。” “可是,你师姐那边应该也有一份视频备份的吧,到时候,她交回外交部那边,跟我们上缴的不同,两下一对比,岂不是会露馅了?” “师姐跟我关系很好,她会同意的——大不了把她手上那份记录也给整理一下,我们保持一致就好。” 黄夕笑笑:“许处长,您放心好了,只要您答应,将来去日本时候带上师姐,她肯定会答应帮忙的。”说到这,仿佛是害怕许岩误会齐楠是那种贪财的女人,她解释道:“师姐她啊,自打买房以后,她一个月要还六千多房贷,她快被贷款逼疯了。” 许岩笑着摇头:“一来,我没打算去日本,所以,我也不好对齐处长失信;二来,大丈夫事无不可对人言,就算我揍了日本人,就算日本人想收买我,这些事,我觉得也没必要对部里隐瞒——我相信,部里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开始猜疑我吧?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关心吧,黄夕。” 黄夕正要说话,但这时,许岩的电话又响起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然后,他向黄夕说声“抱歉”,匆匆下车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谈了约莫四五分钟,他才结束了通话,回头在车窗里匆匆忙忙地跟黄夕说:“黄夕啊,你就直接把记录交上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忙,就不陪你了。” “好的,许处长,您那边的事需要帮忙吗?” “不要紧的,是一些私事而已。你忙去吧!” 黄夕道了告辞,开着车掉头走了,但她有点疑惑:刚刚,许处长看到电话时候,他的表情可是古怪得很呢,一时间竟显得恍惚和畏缩起来,竟隐隐有点像不敢接的样子——这可不像许处长一贯的表现啊!要知道,许处长可是连警察和日本外交官都敢打的猛人啊! 黄夕心下疑惑:那电话,到底是谁打来的,竟让许处长表现得那么古怪呢? ~~~~~~~~~~~~~~~~~~~~~~~~~~ 看着黄夕的车子逐渐远去,消失在街头的远处,许岩轻轻地吐出了口气。 他转身向学校里走去,径直来到了学校图书馆旁的咖啡室——没错,就是上次许岩带赵嫣然过来的那家小冷饮店了。 午后的休息时间,店里人很少。许岩很容易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杯果汁,找了份时尚杂志看起来。没过多久,他抬起头望向门口:等的人终于来了。 穿着一身白衬衣和牛仔裤的宫雪婷快步走了进来,她张望一圈,很快就发现了许岩,她快步走过来,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岩子,是我约你的,没想到你先到了。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的,你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恰好我就在校门口,离这很近,所以几步路就到了。雪婷同学,你要喝点什么呢?果汁还是咖啡呢?” “跟你一样,也是果汁吧。” 许岩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果汁。在等饮料上来的时候,宫雪婷一直在低头翻看着台上的水牌,许岩则是望着窗外发呆——他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许岩隐隐有种感觉,宫雪婷今天虽然表现得很正常,但她明显是强作笑颜、心事重重的样子。 服务员把饮料端了上来,宫雪婷说声“谢谢”,才望向许岩:“岩子,我这样突然地约你出来,你是不是很奇怪?” 许岩点头:“是有点奇怪。不过大家是朋友嘛,我们这么久没见,出来喝杯冷饮聊聊天也是很正常的。” 宫雪婷笑道:“好久没见吗?不会吧,我们昨天才见过面的,还是在这家店里的,你不记得了吗?” “昨天?是一大群人混在一起见,这不算数的。” 许岩话刚出口,却是立即后悔了:自己这么说,岂不是说想跟宫雪婷私下见面?这种话,却也太暧昧了。 这种话,也不好解释,许岩只能移开视线看着窗外,故作轻松地移开了话题:“不知不觉的,已经差不多五月了,你们也差不多要期末考试了,要开始复习了吧?” 宫雪婷笑道:“岩子,你这么说,就让人觉得很奇怪了——为什么说是‘我们’呢?你也是学生啊,难道你就不用考试和复习了吗?” 许岩一愣,笑道:“也是啊!雪婷同学,你这学期修了多少学分啊?” “我修了十八个学分,七门课吧。岩子,你呢?” “这个。。。” 许岩苦笑——今年的开学初,自己还在日本出差呢,根本没有选课,这学期,自己的学分估计是零蛋了。 不过,许岩倒也没什么遗憾的——随着见识的增长,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还待在学校里,纯粹就是浪费时间了。 许岩最后悔的就是报读了现在的专业“企业管理专业”:顾名思义,这专业是专为培养企业管理人才而设置的。可问题是,世界上有哪个老板神经那么大条真的会把企业交给一个刚毕业的、毫无经验的大学生来管理? 许岩还好一点,他家里是做买卖的,他还可以回家里折腾自家里的小生意,还算是有机会学以致用,但大部分学生,学了这专业,就学了传说中的“屠龙术”一样,毫无用处。 或者经济学家们会把企业管理这门学问讲得很深奥很玄妙,但许岩是坚决不信的。他觉得这门课程很空洞乏味。读了这个专业,除了懂了一堆企业管理的英文单词和纯理论——比如‘马斯洛的需求理论’之类的鸡汤言论和一些企业文化、营销案例之类的小段子,什么实际本领都没学到。 许岩看到书上的名人传纪,说某某大亨事业成功之后深感自己知识的不足,主动跑回学校里面深造回炉,攻读了企业管理的mba学位——许岩觉得,这完全是瞎扯淡!就目前学校里经济学专业开设的那些课程,那些从理论到理论的废话,如果说那些身经百战磨练出来的成功人士真能从这里吸取到什么有用的经验,那才叫哄鬼了! 许岩觉得,那些要“深造回炉”的成功人士,他们的目的无非三个罢了:一个是混一个学位,以后出去行走时候可以自称博士了,显得脸上光彩起来;二呢,他们可以借机跟一些同样是来混文凭的其他暴发户好好勾兑,建立交情和人脉;三呢,就是趁机泡泡清纯学生妹子——如果有谁以为他们回学校来真是为了弥补知识短板的,那就太幼稚了。 许岩先前之所以上这门课,那是为了拿到学位,他只能捏着鼻子读下去——但到了现在,许岩才醒悟过来:对先前的大学生许岩,一个学位自然是很重要的事;但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自己都开始修真了,还需要一个本科学位吗? 许岩很认真地考虑:“学校的书,还要不要读下去呢?感觉没什么用处,纯粹浪费时间。。。但不读书的话,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事干,闲着也是蛮无聊的。而且也是自己辛辛苦苦考上来的大学,好像也有点可惜。。。还有那么多的朋友和同学,也有点舍不得。” “岩子,你在想什么呢?” 听到宫雪婷的声音,许岩才把思维给拉了回来,他笑道:“没什么要紧事。对了,雪婷同学,你突然约我出来,该是有什么事吧?” 听到许岩进入了正题,宫雪婷脸色一黯。她轻声说:“岩子,我约你出来是为什么,可能你也猜到了,我是想感谢你的。。。” 许岩心下微微一颤,但他还是装出茫然的样子:“感谢我?为什么呢?我们最近没见过面啊!” 宫雪婷静静地望着许岩,双眸里神情复杂,她轻声地说道:“岩子,他们放我出来的时候,有人已经私下跟我说了,是你帮我求了情。否则的话,就凭我这个阻碍公务和涉嫌同谋的罪,他们可以把我给判刑关上一年半载的,真要坐了牢,还要通报学校。到时候,这件事传回学校,肯定要挨开除的,我这辈子就全给毁了。 岩子,你是救了我一次。” 岩子听着宫雪婷说着,脸都苦成了苦瓜,心下把黄夕和张文斌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帮家伙,做事就没点靠谱的!让他们把人给放了,他们居然还把自己的名字给报了出来,这么长舌,哪里像是国家情报机关的作风,简直就是三姑六婆! 许岩也知道,张文斌和黄夕私下把自己的名字报给黄夕,多半没什么恶意的,估计还是想讨好自己,帮自己讨个人情罢了,但问题是,自己不需要啊! 在宫雪婷的注视下,许岩尴尬地低下头:“雪婷同学,大家是朋友,既然看到你遇上这种事,我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总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吧,过去就让它过去了吧。” 听着许岩说话,宫雪婷的眼睛越来越亮,她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果然是岩子你!是你私下偷偷帮了我的!” “没什么,这也就是机缘巧合罢了。。。呃?”许岩说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了:“果然?雪婷同学,你什么意思?” 宫雪婷笑着摇摇头:“其实,警察放我的时候,并没有提到岩子你的名字,只是说我运气好,有朋友帮我说了话,所以我才能出去的。我问他们到底是谁帮了我,他们却是不肯说,只是说让我自己想吧——直到现在,我才能肯定,是岩子你在暗暗帮了我。” 许岩膛目结舌——自己刚刚还怪张文斌和黄夕不专业呢,敢情最不专业的人原来是自己啊!堂堂的情报部处长,居然被个小女生一诈就诈出了实话。 到了这时候,否认也没意义了,许岩也只能苦笑了:“雪婷同学,你太聪明了,我实在比不上你。。。不过,你怎么会猜到是我呢?” 宫雪婷细声慢语地说:“我想,那位私下帮了我的朋友,得符合几个条件:一来,他得是知情者。我只是失踪了两天,这件事,学校里几乎没人知道,但那天我们被抓走的时候,许岩同学你就在饭店里吃饭,你在现场,应该会看到的,所以,这第一个条件,岩子你是符合了。” “嗯,这倒也是。。。还有其他原因吗?” “还有第二个原因:直到现在,我都不清楚到底是谁抓了我和司徒——抓我们的人,他们统统穿便服,但我看到,穿警服的警察也听他们的话,他们好像级别很高、权利很大的样子。我想着,能从这样的部门手上把我给救出来,帮我的那位朋友应该也是个很有办法、很厉害的人。。。” 许岩笑了:“雪婷同学,难道,我看起来就像那种很厉害很有办法的人吗?” 宫雪婷也笑了:“说实话,因为岩子你平时一直很低调,昨天之前,我也是不敢肯定的。但昨天,我就可以肯定了:十有八九,是岩子你救了我。” “啊,为什么呢?” 宫雪婷横了许岩一眼,秋水如眸:“如果岩子你不是那种很厉害很有办法的人,堂堂的女明星赵小姐又怎么可能倒过来追你呢?看到赵嫣然追你,我立即想: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插手警察的办案吧?” 许岩再次苦笑,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关键破绽居然是出在赵嫣然身上。他感叹道:“雪婷同学,你太厉害了。赵嫣然跟这件事根本不搭边的,你居然能从她身上把事情给猜出来了。。” “其实,就是没有赵小姐,我也猜测,会是岩子你做的。” “啊,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这种做法,跟岩子你太像了!上次我爸爸住院的时候,就是岩子你帮了我,却是始终不肯承认;这次也一样,那位帮我的朋友一直不肯露面,也不出来居功,很自然地,我就想到了岩子你了——” 宫雪婷低下了头,她望着桌面,目光游离,声音渐渐放得很低:“岩子,我知道,你一直在暗暗地关心我,暗暗地帮助我。以前,也有过很多男孩子追过我,但从来没有过男孩子对我这么好,这么真诚。你的这份心意。。。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报答你了。 我一直感觉,亏欠你实在太多太多,无论恩情,还是感情。。。这辈子最爱我的男生,应该是你了;我想,我最对不起的男生,也是你了。有时候,我也想过,你对我那么好,我是不是应该报答你了,但是。。。” 说到这里,宫雪婷住了口,她静静地看着桌面,许岩也是默然无语。 俩人都明白,宫雪婷那句没说出来的话:“但是,我喜欢的人,是司徒笑,不是你。” 俩人默默坐了一阵,许岩才轻声问道:“雪婷,司徒老师碰上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呢?” 听许岩提起了司徒笑,宫雪婷脸带愁容,但她的表情却是很坚定:“我会等他。我知道,司徒他是犯了很大的事,听说后果很严重。。。但,无论他犯了什么事,无论他要坐多久的牢,我都会等他,等他出来! 这是他最困难的时候,我不能离他而去,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我都会等他。 岩子,你是个优秀的男孩子,你该找个更好的女孩子陪伴你,她应该比我更美丽、更善良,你不要。。。不要再对我这样了。再为了我耽误你,不值得的,我也过意不去。” 说到这里,宫雪婷放缓了声音,她诚挚地说:“岩子。。。对不起。” 许岩默默地摇头——他知道,宫雪婷怕是对自己有点误会,她还以为,自己对赵嫣然这样的美女也是不冷不热,一直不找新的女朋友,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她,是因为自己心里还放不下她。 这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她特意约自己出来,既是为了感谢自己,也是为了跟自己说清楚,让自己断了这个想法,不要再为她浪费青春了,应该重新寻觅自己的幸福。 宫雪婷不知道,自己心中确实有个放不下的人,但那不是她,而是那个消失在苍茫时空乱流中的倩影。 轩芸,为什么你离开以后,我才发现,自己已深深地爱上了你呢?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许岩却不打算说破了。 听着宫雪婷说“对不起”,许岩突然想起看过的一部老电影里的台词,鬼使神差的,他轻声说道:“loveismeansneverhavetosaysorry。”(真爱就是永远不说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宫雪婷陡然一震,她猛然抬起头看着许岩,在她的双眸中,许岩看到了晶莹的亮光。(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节 压制 京城,深夜,华夏情报部的会议室。 会议室里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是墙上投影仪里播出的图像。黑暗中,一群军人围坐在会议桌两边,他们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上的录像。倘若许岩和黄夕在这里的话,他们立即会看出来了,现在墙上正在播放的,正是今天自己和日本来客的会议视频。 视频上,许岩突然从座位上暴起,狠狠地扇了桥本一郎一记耳光。看到这一幕,军人们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嗡嗡议论声,显得十分震惊。 整个视频并不长,只有一个多小时,很快就播完了。有人打开了会议室的灯,会议室里顿时亮了起来,军人们纷纷从屏幕上收回了目光,临襟正坐。 “同志们,这是今天许处长面对日本使者时候的视频记录,大家都看了。有什么意见,大家可以说了。” 视频虽然短暂,只有一个小时左右,但里面蕴涵的信息量却是十分巨大,令人震撼,军人们还在慢慢地消化和回味着。 情报部情报研判室的主任邓维是第一个发言的:“刘部长,何政委,文副部长,张主任,这个会议记录很重要,它帮我们揭露了很多谜团的真相:包括了日本东京怪兽事件的经过、许处长和朱佑香小姐在怪兽事件中所起的作用、日本箱根地区的地震事件。。。 根据这次的会议记录,我们可以发现,《许岩报告》里的预言,正在逐步被证明。正如许处长先前所预言的那样,大规模异世界生物入侵本世界的事件,很可能第一次就发生在日本——许处长甚至连入侵的地点都预言得很精确,他明确表示,入侵很可能就发生在日本的箱根山区。而这次会议里,日方的反应也证明了箱根地区确实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会议记录十分重要,我们研判室会对此进行进一步的研究。我有个建议,如果日本国内的事态被证实的话,那么,对许岩同志和他的《许岩报告》,我们必须重视起来了,要提到一个更高的层面和高度来了——” 有人轻声插话:“现在我们就已经很重视了,已经报送总参首长了。。。” 邓维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但他的气势十分坚决:“还不够!光我们总参一家重视,力度还远远不够!必须要报告军委,甚至报告中央!对许岩同志和他的报告,要用国家战略层面来重视才行!我们都看到了,为了争取许岩同志,日本人几乎动用了倾国之力!在这方面,我们重视的程度真的是远不如日方的。 另外,说句题外话,我觉得,日本人的做法太过无礼。他们居然企图用金钱来拉拢我们的现役军官,这种行为绝不能姑息纵容,我们应对日本人的冒犯进行应有的惩治。同时,也应该通知外交部门,对日方进行坚决的抗议。” 紧接着邓维之后,政治部主任张浩也紧跟着说话了:“我同意邓主任的意见——既然日本人能看出许岩同志的价值,那其他国家迟早也会看出许岩同志的价值所在,他们肯定会找机会与许岩同志接触的。 我们都看到了,因为对当年那场战争的仇恨,许岩同志对日本怀有很深的怨恨,所以,对于日方的利诱和拉拢,他能断然拒绝,没有受到日方的干扰。但是,如果下一次,来拉拢许岩的,是美国呢? 在历史上,美国与我们并没有很深的积怨,而且这个国家不但国力强盛,而且一贯善于粉饰自己,把自己装扮成人类的希望,一贯以正义和自由的形象出现——在年青一代里,对美国抱有好感的人还是不少的。 我有点担心,如果下一次,是美国或者其他西方国家来对许岩同志进行策反的话,许岩同志还能这么坚定地拒绝他们吗?” 这时候,文修之很不客气地插话道:“张浩主任,你到底想说什么?赶紧直说!” “文副部长,最近,许岩同志展现出了越来越多的神奇本领,他对我们国家的价值也在与日俱增。我们靠着许岩同志,就能逼着日本政府退让——就凭这一条,许岩同志的价值,已经不亚于一枚洲际核导弹了。这样的军国重器,再让外国人随便接触,这是很不负责任的。 说句冒昧的话,我们这次让许岩同志与日方接触,这本身就是不恰当的——这次还好,许岩同志并没有被日方拉拢动心,但下次,如果许岩同志顶不住对方的诱惑,为此动心了呢? 对一个大国来说,能动用的资源和力量,那是几乎无限的。无论金钱权势还是荣耀美色,他们都能无条件地提供——文副部长,我不是在无端地猜疑我们同志,我也相信许岩同志对国家的忠诚,但我还是认为,这样的考验还是能免则免吧,常人实在太难抵挡这样的诱惑。 人是受情感支配的,是脆弱的、易变的。我们不能把全部都寄托在许岩同志的忠诚上,如果有个万一。。。我们的损失就十分巨大了,而且不可弥补。 我建议,应该加强对许岩的管理——依许岩同志现在的重要程度,我们完全可以比照国家重大战略项目专家的待遇,对他进行封闭和涉密管理,以免让外国势力有可乘之机。” 张浩主任的发言引起了众人一阵嗡嗡的低沉议论声,可以听出,在场人大多数都是同意张浩意见的。 文修之微微蹙眉,欲言又止——他知道张浩这番发言不怀好意。长期以来,自己一直在宽纵和优待许岩,现在被张浩抓住这件事来做文章了。 但在这件事上,自己根本没法反驳:对情报部门来说,对重要人物加强管理和监控,这是天然的政治正确,这个问题上,根本没法争。 这时,刘南部长插话进来说道:“张浩同志考虑得很细致,但这次许岩同志与日方的会晤,是军委安排下来的政治任务,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就不该再有其他意见了。 行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何政委和文副,你们留一下,我跟你们商量点事。” 军人们纷纷起立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情报部的刘南、何天南政委和文修之三人,房间里显得安静了很多。 这时候,文修之的脸色显得有点阴沉,他沉声说:“部长,政委,这里也没外人了,容我说点觉悟不高的话了:日本人,委实欺人太甚了!” “嗯?老文,这是怎么说的?” “部长,政委,许岩是咱们情报部的干部,这帮日本人,他们也不先跟我们商量一声,就敢口口声声打包票说一定能把许岩给弄去日本,这简直是没把我们情报部放眼里啊!” 刘南和何天南对视一眼,双方都是会意了然:文修之这番话,明着是在骂日本人不像话,其实却是在埋怨华夏这边的上层领导。 视频里,那几个日本人言之凿凿,说他们能让上层同意派遣许岩前往日本增援,只要许岩同意就可以了。 倘若日本人那边没有十足把握,他们是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看日本人那么说,大家自然能猜得出来,在更高的层面上,华夏的有关方面已经与日方达成了调遣许岩的协议了,所以日方才能这么胸有成竹。文修之一向把许岩看作是自己的禁脔,他当然会感到生气了。 让刘南和何天南啼笑皆非的是:平时,文修之可是把许岩视若珍宝的,死死地垄断了所有可以接触许岩的渠道,压根不让其他人插手。但现在,看到日本人很可能要对许岩出手了,文修之忽然就口口声声说许岩是情报部的军官了——刘南和何天南宦海多年,怎会看不出文修之的用意?无非是想激起二人的同仇敌忾之心,想保住许岩罢了。 何政委从口袋里摸出了烟,他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条斯理地说:“修之,你也先不要太急。现在,我这边还没收到任何消息,没人跟我说要调动许岩的——部长,你在上面的路子广,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刘南也是摇头:“要调遣许岩过日本,这件事我确实没听过。不过日本人说的另一件事,我倒是听到点风声了:最近两天,上头准备在全军范围内挑选一批优秀军官,挑选的范围很大,海陆空军的各部队都包括了,要求的标准是业务优秀,政治上过硬,至于选拔出来干什么的倒是没说明,但私下有个小道消息,说是要出国去参加联合国的维和行动,待遇很优厚。 刚刚,看了这会议记录后,我就私下琢磨着,搞不好,这次选拔出来的优秀军官,就是日本人所说的‘军事顾问’,将来要派遣去日本的?只是这种事太敏感,上头不好公开宣扬罢了。” 听刘南这么说,文修之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日本人说的,居然还真来了? 何天南安慰他道:“修之啊,你也不要急,无论日本人怎么折腾,咱们毕竟是许岩的主管单位,这些事,他们要想绕过我们,这是不可能的。倒是有一件事,你要放在心上了——” “啊,政委你说。” “看了会议记录,我倒是发现一个问题了。。。修之,你有没有发现,许岩同志的脾气,好像变得越来越大了?” “啊,政委,你这什么意思?” 何政委摆摆手,仿佛以此来示意他并无恶意:“修之,我是就事论事。我认识许岩的第一次,就是他刚从日本回来,因为点误会,他就冲审查的政治处同志动了手,把老柳给打了;前两天,许岩同志在锦城那边,又跟地方群众发生了冲突,连警察都打伤了好些个。。。我听政治处的人说,锦城公安局那边通报,据说有一件五条人命的案子跟许岩同志有关系,据说他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这次,他跟日本客人谈判,他突然就能动手把日本的外交官给扇了一个耳光——虽然说日本人说话是不怎么中听,但人家毕竟是外交官,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怎么能随便就动手打人呢? 修之,你看看,许岩敢打群众,敢打警察,敢打外交官,甚至连政治处的人都敢打——你说,这个小伙子的胆子也太大了,还有谁是他不敢动手的吗?” “政委,这些事情都是事出有因的,我给您解释一下。。。” “得,修之啊,你也不用跟我解释了。我也知道,这小伙子很能干也很重要,我并不是对他有什么成见,但这个。。。怎么说呢?许岩的自控能力太差,太容易冲动了!他的能力越大,他对社会的危害就越大。他就像个威力巨大的炸药包,放在普通老百姓中间,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是死人伤人,每次一死伤就是几十号人!” 文修之是个很敏感的人,他剑眉轻挑:“政委的意思是。。。赞同刚刚张主任的说法,把许岩给管制起来?” 何天南很慈祥地说:“修之,当着部长的面,我就敞开说了:你跟张浩同志不怎么合拍,你对他有看法,这是正常的,我和部长也都能理解——干工作嘛,有分歧很正常的。 但我们要对事不对人,不能因人废言,不能耽误了正常工作——比如刚刚老张的那个提议,我觉得还是可以考虑的。 修之啊,我不是说许岩同志是个坏人,就是他的精力太旺盛,容易冲动。要防止他再闹出事情,我觉得,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把他放到部队里,用纪律管理起来,这就好多了。 我的意见是,干脆把许岩调回京城来吧,把他安排在哪个基地里,平时就好好学习纪律、锻炼身体、修养身心,不要让他再跟社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接触,有任务时候才将他派出去处理,这样岂不是好多了?” 文修之蹙眉:“政委,这只怕行不通。许岩这人的脾气很犟,又是一向懒散惯了。我们真要把他弄进军营里让他过上正规的部队生活,只怕他就要跟我们彻底闹翻了。” “修之啊,难怪张浩有意见了,你是把许岩给娇纵惯了,他也太散漫了——既然当了军人,当然要服从命令了,哪里容得讨价还价的?军令如山倒,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在过去的战争年代,军人违抗上级命令的,当场就可以执行枪毙了。许岩的脾气再犟,难道还能强过军法?部长,你说是不是?” 刘南点头:“政委刚刚说的,其实也是我的意思。 文副啊,我和政委留你下来,主要是为了跟你商量这件事了。上次,许岩同志出事以后,我和政委就一直在担心这问题了——上次许岩打伤警察和群众的事,锦城政府和公安局欠我们人情,总算是勉强压下去了,但下次,如果许岩又当街杀人或者闯了更大的祸,难道我们还能这样一直帮他擦屁股吗?就算我们愿意,地方政府人家也不答应啊!这件事,应该要彻底解决了!” 文修之紧紧抿着嘴,低头看着桌面,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他吁出口气,面无表情地说:“部长,政委,你们今天跟我谈的这些,我大概明白了——要调许岩回来,这是正式命令吗?” 刘南和何天南对视一眼,俩人都是缓缓点头。刘南沉声说:“部里的正式书面命令,明天会下达。文副,我们今天算是跟你先通个气吧,但要把许岩调回京城来,这件事部里是已经决定了,希望你也能理解和配合吧。 文副,你不要多想,这样加强对许岩的管理,也是为了更好地发挥他的才能,让他可以专心工作,不要为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分神,这样才能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嘛。” 文修之嘴角撇了下,像是在冷笑。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径直开门出去,然后只听“砰”的一声,他狠狠地摔上了门,震得会议室里“嗡嗡”的回响不停。(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节 私晤 见了宫雪婷回家以后,许岩径直回了家,在家安心修炼。 说到修炼的问题,许岩一直是心存疑惑的:“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处于什么境界呢?” 按照朱佑香的说法,修真是分层次和境界的,从启蒙期开始,修真人一路向上,要经历引气期、练气期、筑基期等好几个境界,但许岩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身处哪个境界? 许岩先前以为,自己应该是在练气期的高阶,但问题是,自己已经能御使灵器飞剑了,按照典籍上的说法,这应该是筑基期修士才有的能力,与自己的进度并不符合。 许岩翻遍了朱佑香所留下修真典籍,他都找不到问题的答案,于是,他就只能自己胡乱猜了:或许,自己是处于一个比炼气期进度要强一点、但还没达到筑基期的境界? 但是,这样的进度,那也太过惊人了吧? 自己的便宜师傅朱佑香,她自称剑圣门中千年以来进度第二快的人,但她修真了近十年,现在也不过是筑基中阶而已。而自己踏入修真门径迄今也不过仅仅半年,倘若说自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接近朱佑香修炼近十年的境界,这未免太夸张了吧? 朱佑香走了,许岩也没有可以请教的对象,这种事,他也只能自己暗暗揣测了。许岩能感觉得到,自己的修炼还是蛮有成效的,每一次运转经脉,都能使经脉更加牢固和强壮,灵气越加的澎湃——他能感觉得到,自己在成长,突飞猛进。 许岩运行周天,一口气修炼到第二天的中午,只觉神清气爽、精神愉悦。 他精神抖擞地起身,舒展了身躯,正待拿起书本回学校转悠一下——对许岩来说,一份大学毕业证是没什么意义了,但他已经养成了习惯,有空时候回学校里转悠一下,听听老师讲课,跟同学和朋友们说说笑笑——对现在的他来说,这是难得的精神放松活动了。 他正要出门,突然电话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的是自己的助手黄夕。 “您好,许处长,打扰您了——您现在方便听电话吗?” 许岩笑道:“你好黄夕!我这边没事,你说吧?” “是这样的,有件事挺急的,我要跟许处长您当面汇报,不知许处长您方便吗?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真有事?”许岩脑子里转了一下:昨天刚见过了日本客人,一时间,他还真想不到黄夕能有什么事找自己。 “也好吧,黄夕你过来吧——我们常约的那间咖啡屋,在那边见面如何?” “行!我半个小时后到,我们到时候见吧!” 半个小时后,许岩准时地到了咖啡厅。他刚迈步进门,立即就发现黄夕了:她正坐在一张桌子靠墙的桌子边上。 看到黄夕,许岩倒不奇怪,但令他吃惊的,是黄夕身边的那个熟悉身影,看到他,许岩顿时愣住了:文修之不是在京城吗?他怎么突然出现在锦城了? 约自己的是黄夕,文修之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事先也不跟自己说一声? 仿佛也感应到许岩的目光,文修之回头也看到了许岩,他起身朝许岩挥挥手,示意过来。 许岩快步过去,疑惑地望着文修之,他正要说话,但文修之竖起手指在唇边做个“嘘”的手势,示意许岩不要说话。然后,他向许岩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咦?” 许岩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呢,文修之已给他做了示范,他掏出了手机,递给黄夕。黄夕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金属盒子,将文修之的手机放了进去,然后她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着许岩。 “哦!” 许岩这才醒悟,也拿出自己的手机交了过去。 黄夕接过手机,也同样放进金属盒子里,然后盖上锁上了。她把钥匙放到桌子上,然后望向文修之,文修之点点头,于是黄夕转过身,提着那金属箱子出去了。 在整个过程中,黄夕也好,文修之也好,俩人都是一言不发,显示出了高度的默契。 看到这一幕,许岩目瞪口呆。直到黄夕消失在咖啡店门口,他才醒悟过来:“文哥,怎么是你?你和黄夕,这闹得。。。这是怎么回事?” 文修之解释道:“这也是为了预防万一吧,手机这玩意,不是很保险,说不定会被人用来做监听工具的。” “啊?谁会监听我们?我是说,我是个小毛头,被监听也就算了,但文哥你可是堂堂的情报部副部长,谁敢监控你的手机?” 文修之露出了苦涩的表情——自己不但是高干子弟,也是情报部门的领导,是属于特权阶层中的一员,一般情况,当然不会有人敢对自己进行监控。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对方已经破坏默契来硬抢许岩了,既然对方已经坏了一次规矩,难保他们不会来第二次。 他摇摇头,也没心思解释,招呼许岩道:“岩子,坐吧——你吃过午饭了吧,要不要来点?” 许岩坐了下来,打量一番文修之,摇头道:“吃饭倒是不用了,倒是文哥,你的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文修之苦笑——他自己知道自家事,自己何止昨晚没休息好,他是昨晚就根本没睡。整整一个晚上,自己都在联络各方,打探消息,明朗事态,然后天一亮就坐上航班直奔锦城来了,下飞机后,自己练洗一把脸都来不及就奔来见许岩了。在许岩眼里,自己肯定是胡子拉碴,眼睛通红,疲惫又憔悴的样子。 “岩子,我有点要紧的事跟你商量。。。” 看文修之表情凝重,许岩也认真起来,他猜测,搞不好,是国内什么地方又出现了什么很厉害的魔物,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弄得文修之压力巨大?否则的话,以他堂堂情报部副部长的身份,何至于表情这么严肃? “文哥,你说吧,我在听着呢!” 文修之欲言又止,他沉吟良久,最后还是长长地吐了口气,问道:“岩子,我俩认识,也有差不多半年了吧?” 许岩一愣——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啊?难道,文修之这么千里迢迢地奔来,就是为了跟自己叙旧?这不是扯淡吗?! “文哥,确实有半年了——我还记得,刚认识时候,文哥你部下还把我揍了一顿呢!” 看着气氛太严肃,许岩开了个玩笑,文修之也跟着莞尔一笑:“原来岩子你这小心眼的家伙,还真的一直惦记着这事啊。。。” 他很快收敛了笑容,轻声说:“岩子,但这次,我们搞不好真碰到麻烦了!” “文哥,到底是什么事?” 文修之把昨天的会议向许岩介绍了一番,许岩听得似懂非懂:说来说去,好像又有人盯上自己的超能力了,想要把自己召到京城管制起来? “文哥,这种事,好像先前也有过吧?以前不是都被你挡回去了吗,这次有什么特别的吗?” 文修之掏出香烟来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中,他的表情显得很阴沉,他深沉地说:“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那些人贪图你的能力,他们存了私心,做事不敢放到台面上来,只能在私底下使手段——在私下比拼手腕,我们文家不惧怕任何人,自然能将他们打发了。 但这次,事情不同了:这是国家堂堂正正地从正式渠道给你下军令,你是军人,这是没办法违背的。。。一旦你公然抗拒,那就是与国家为敌了,后果很严重的。” 许岩蹙眉道:“部里召我到京城去。。。是要安排我做什么吗?” “你做什么,倒是不重要,关键是,国家认为你很重要,必须要将你至于控制之下。” “控制?”许岩有点茫然:“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回锦城来呢?我还打算,准备回家里一趟,看看爹妈呢。” 听到许岩这么说,文修之神色一黯,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摇头说:“岩子,你应该看过那些报道吧?当年,咱们国家研究原子弹和氢弹的那些老一辈的科学家,为了防止泄露机密,也防止敌人对他们的渗透,他们一辈子都在那秘密基地中从事研究工作。。。与世隔绝,不见妻儿,也永远不为世人所知道。” 许岩愣了下,然后,他脸色大变,失声道:“文哥,不至于吧?难道我也要被。。。可是,我就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怎么能跟那些科学家比?我没那么重要吧?” 文修之苦笑:“现在,有人说你的作用比当年的两弹一星元勋还要大!” 骤然听到这个坏消息,许岩整个人都懵住了,他呆滞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迟疑地问道:“这个。。。能不能请文老爷子出面,跟刘部长和何政委打个招呼呢?老爷子德高望重,他出面的话,刘部长他们总要给面子的吧?” 文修之苦笑:如果是一般事情,刘部长也好,何政委也好,他们都会对自家老爹这样的重量级的元老表现出尊重,这是规矩,也是礼貌。 但这次的事情不同。文修之知道:作为情报部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刘部长和何政委分属不同的派系,他们表面上客气,但真实关系却是很微妙的。这次,他俩居然能统一意见,站在同一阵线来对抗文家,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 文修之能猜得出来,虽然是刘南和何天南出面跟自己谈话,但他们也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真正想得到许岩的,还是他俩背后所代表的不同派系。在更高的层面上,那些平时素有隔阂的各方派系和势力已经联合起来了,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为了打破文家对许岩的垄断权,逼迫文家交出许岩。 对方肯定知道许岩跟文家之间的亲密关系,但他们还是照样提出了这个要求,这说明,他们已经把老爷子出面的可能考虑到了,也做好了硬扛文家的准备。这样,就算自家老爷子真的出面,对方也不怎么可能退让的。 昨晚,与文老爷子商议到深夜,文修之已把事情看得更为清楚了:刘南和何天南找自己谈话,这只是第一步的前奏,是敌人开始进攻的信号!如果文家依然坚持不肯交出许岩,可以想象,接下来各方对文家的打压必将接踵而至,永无宁日。 文家的力量是很强,但还没能强到能抵挡所有人的地步。这次的事件,不但是许岩个人的危机,也是文家的危机,一个应对不当的话,搞不好一贯强势的文家就要激起众怒了,被各方围攻,从此烟消云散,从此湮没。 政治的事太复杂,文修之也没办法跟许岩解释,他只能摇头叹道:“岩子,这次的事,不是一般情况啊! 唉,我昨晚打听到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圈子里有人说,岩子你能让人起死回生,能救活绝症必死的人,甚至还能让人能返老还童,回复青春。 这件事,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了,你救回我家老爷子的事,老爷子那时候就下令全家封口了,也就是我们家的几个人知道而已,也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如果说你只是很能打、很擅长对付那些怪物,这倒也就罢了。能打的功夫高手,大家也不是没见过,也不至于坏了规矩撕破脸来硬抢,但是听传说里,岩子你简直是活神仙一样,能让人起死回生、返老还童、回复青春——听到这种事,那帮老家伙怎会不心动,哪能不拼命? 现在,他们没下手硬抢,只是让我们文家把你交出去,这说来还是给我们文家留余地了,算是留情面了!” 文修之忿忿不平,许岩却是颇为心虚:他隐隐猜到,这些传言,搞不好还是自己擅自出手救吴仁宝老婆杨易闯的祸! 不然的话,事情就太巧了:自己救文老爷子都大半年了,外面什么风声都没听到,但自己救了吴仁宝的老婆杨易以后,没几天外面就走漏了消息。许岩直觉地感觉,这件事多半跟吴仁宝夫妇脱不开关系。 但既然文修之不知道,许岩自然也不会那么笨,会自己告诉他这件事——自己说出真相的话,还不会给文修之给骂死? 许岩是心虚,文修之则是心事重重,俩人都是相对无语。 文修之神情黯然,他不敢看许岩,低着头,艰难地说:“岩子,咱们相识半年,你对我们文家有大恩,几次出生入死地帮我们,要说起来,我们欠你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这事,如果只是关系到我自己,我怎么也要和你站一起跟他们干了,大不了就豁出去了!宁愿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受这个窝囊气!” 文修之的声音低沉下去了:“但是,这关系到我们文家整整一大家子人,关系到很多人,我们必须要在意和顾及的。。。我没办法豁出去啊!” 说着,文修之重重地锤了一下桌子,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眼睛通红,声音里已经是带了哭腔:“兄弟,文哥我没种,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啊!我们文家无能,护不住你。。。这一次,是文哥对不起你了!” 看得出,文修之明显是动了真情,许岩也是不禁动容。他真挚地说:“文哥,你不要这么说!咱们认识以来,是你一直都在照顾我,难道我会不知道吗?有好几次,我闯了大祸,都是你来帮我解决的。。。没有你,我说不定早死了。 因为我的乱来,为文家引来了这些麻烦,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文哥,我已经想好了,只等部里的命令一到,我就去京城报到好了——哈哈,不就是去京城工作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哈哈!” 看到许岩哈哈大笑,文修之只当他是在强作欢颜,他迟疑道:“岩子,你。。。” “文哥,你放心,我是真的高兴,没什么的!要知道,一个进京工作的户口,多少大学生千方百计都拿不到呢,现在有人给我白送过来,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要呢?哈哈!” 许岩放声大笑,他倒不是故作轻松在安慰文修之,事实上,他是真的不在意。 各方势力觊觎自己的力量,国家要将自己管制起来,连文家都无法庇护自己了——对常人来说,这确实是个堪称灭顶之灾的坏消息。 但问题是,许岩已经不是普通人类了。 当自己弱小的时候,文家的庇护对自己确实是必可不少的,但许岩预感,按照自己迅猛的修炼进度,真正地进入筑基期,这已是为期不远的事了。 当自己抵达筑基期以后,自己的整体力量会有一个质的飞跃提升——当年筑基期中阶的朱佑香有着怎样强大的力量,许岩可是亲眼见到的——那时候的自己,将是足够强大,不需要任何势力的庇护! 许岩始终坚信,力量是一切的根基,只等自己进入筑基期,到时候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现在的这点困难,只要安心忍耐一两个月就够了,根本不算什么的。 听到许岩的表态,文修之十分感动——这就是因误会产生的美好了。他以为,许岩为了不连累文家,愿意自愿上京城前往情报部基地报到。 要知道,一旦进入了国家的特殊管制下,就像当初两弹一星的科研元勋们那样,他要就要长期过着隐姓埋名的保密生活,与所有的亲人和朋友断绝来往,在与世隔绝的基地里作为一个无名英雄,孤独而寂寞地渡过一生。 要到数十年以后,许岩才有可能脱离管制,重新回到正常人的世界里开始生活——那个时候,许岩已是白发苍苍的垂暮老人了。 在文修之看来,这是许岩宁愿牺牲自己来保全文家了。 这份情义,实在难以报答! 他感动地说:“岩子,你的这份厚情,哥哥心领了,但不必如此!其实,事情还有出路,还有解决的办法!” “啊!”许岩十分诧异:在他看来,文家和自己能做的选择无非是两个罢了:要么屈从压力交出自己,要不就是硬顶着直至文家毁灭——哪里还有第三条出路? “文哥,难道还有其他出路?” 文修之一挥手,斩钉截铁地说:“去日本!你立即参加援日军事顾问团,去日本参战!”(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节 复得 想出让许岩去日本的这条脱身之策,文修之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文家现在面临的局面很危险,但却不是绝路。说得直白点,文家现在的危机就是因拥有许岩而起的,只要许岩离开,文家的危险自然而然就被解除了——诸方势力虽然针对文家联合了起来,但他们是为了觊觎许岩的力量。只要文家不再拥有许岩,那对手的联手之势立即就溃散了:没有利益,谁愿意无缘无故跟文家拼个你死我活? 许岩是必须要放弃的,但怎么放弃,那也是有讲究的。如果文家真的乖乖交出许岩,这样做,等于是把许岩给完全出卖了——且不说在道义上对不起许岩,这对文家的名声也是个重大的打击。那时候,谁都能看出来,文家是怕了,不得不低头。 文家彻底投降示弱的话,搞不好有人就会动心了,以为文家已经山穷水尽了,就会动起打落水狗捡便宜的心思了。 但是,把许岩派遣去日本,那感觉就不同了:虽然文家也是放弃了许岩,但至少在明面上,文家并没有失面子,也没有给人示弱的感觉,这样做,文家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出于顾全大局服从中央的指示,也可以说这是尊重许岩的意愿,让他自由飞翔。 当然了,文家这样平白把许岩给放飞了,有很多人肯定是不爽的,可文修之管他们去死! 许岩蹙着眉:“去日本?”他有些犹豫,他是很不愿意去帮助日本人的。 “我这时候要出去,上面能答应吗?” “这倒是无妨。要知道,最着急你能否出去的,不是你我,而是日本政府。我听到消息了,为了你能过去,日本人是舍得出大代价的,现在,只要你表态点个头就行了,剩下的事,你我都不用操心了,日本人自然会去推动的。” 文修之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说得很简单,仿佛只要许岩一点头,问题立即就解决了。但文修之知道,这件事真的一点都不简单,不但牵涉到中日两国的格局,甚至还牵涉到国际形势的大格局。 日本这个国家,对华夏来说具有不同寻常的意义。在历史上,它是对华夏造成最大伤害的国家。七十年前的抗日战争,华夏虽然是胜利者,但并不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日本人并不曾真正地服气,很多华夏人也感觉胜得侥幸,隐隐有点心虚。 文修之听到消息,日本政府正在与华夏政府进行着高层的秘密会谈,据说这次会谈非常重要,日本政府有可能在立场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将脱离美国的阵营,投入华夏一方的阵营内。 毫无疑问,这是当前华夏政治和外交上的重大事件。 如果华夏能逼迫日本政府屈服,将他们拉入华夏的阵营里,这不但在政治、经济方面意义重大,就是在军事上也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这意味着,华夏可以突破第一岛链封锁,自由进入太平洋,美国的第一岛链封锁线将彻底溃不成军。 如果这次会谈能成功,控制了日本之后,华夏将真正地成为亚洲地区无可匹敌的霸主,顺势控制西太平洋,跃升成为世界性的超级大国,与美国鼎足而立——可以说,华夏之复兴崛起,在此关键一役。 现在,中日的这次秘密高层会晤,关系到民族复兴国家崛起,这是压倒一切的大事,不容任何人阻挠。为了大局,在许岩的问题上,华夏高层很可能会答应日方的要求。 只要日方提出要求,许岩本人也同意,那许岩远去日本支援的事,基本上就成为了定局。在这样的大势面前,没人能阻挠——就算有人出来捣乱,他们也无法动摇这样的大局。 听文修之说得轻描淡写,许岩也真没把这事当成很大的事,他沉吟道:“我去日本走一趟,那倒也不算什么。可是,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看到许岩答应去日本,文修之顿时轻松,他舒服地靠在了椅子上,笑着说:“岩子,不要紧的,只要事情的风头过了,大家不再关注你了,你什么时候都可以回锦城。 其实啊,这件事也就是你觉得为难罢了。换了别人,能有这样公费出差日本的机会,待遇又优厚,他们不知道多高兴。我可听说了,你这次出差,日方给你开的价可是不低啊!” “文哥,我还是感觉这事很蹊跷,日本是个大国,他们的军备和科技并不差。他们这么着急地找我过去,这是为什么?我能给他们帮什么呢?” 对这个问题,文修之也不知道,但他答应许岩,他会尽力打探消息,只要一有情况,他会立即跟许岩通报。 说到“通报”二字时候,文修之一愣:自己为什么要对许岩用这么正式的词了? 然后,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文家已放飞了许岩,许岩已经完全独立自主了。 今后,许岩不再是文家的附庸了,不必在对文家言听计从;而文家也不用再庇护许岩了——就像领了离婚证的夫妻一样,大家已经缘尽分手,再无亏欠。 现在,许岩,已经不再是自己的部下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文修之心下颇为失落,他低头喝了一杯没加糖的咖啡,只觉苦涩难言。 许岩却是毫无感觉,还在茫然地问文修之:“那么,文哥,这次我要什么时候出发呢?” 按捺住心中起伏的心情,文修之平静地说:“也就这两天的事了吧。我估计,正式命令很快就会下来,时间不多了,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赶紧抓紧办了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岩子,我还有急事,要先走了。” 文修之告辞得太匆忙了,许岩有点惊讶,他也站起身来:“文哥,这么急?你今晚有空吗,我们吃个饭?” “不了。我还要赶下午的飞机回京城,现在就要出发去机场了,来不及了。”一边说着,文修之一边向外走:“岩子,你留步,不用送我了。” 虽然文修之客气推辞,但许岩还是把他送到了停车场。在上车的时候,文修之深深地望了许岩一眼,眼神颇为复杂。他郑重地和许岩握手,沉声说:“岩子,去日本之后,你就要一个人应对很多复杂的事情了,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你要谨慎,必须要知道,那些接近你、对你好的人,他们都是怀有目的的,你要辨别他们用心,要知道,哪些是可以合作的,哪些却是对你有害的,不要轻易相信人。 任何时候,你都要记得,保护自己才是最要紧的,不要冲动,不要逞英雄,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凡事量力而行。。。” 说着,文修之欲言又止,仿佛他还有很多话要对许岩说的,但最后,他只是长叹一声:“岩子,你已经长大了。今后,你多多保重吧!” 许岩自然听得出,文修之这番话语中蕴含着对自己的深厚感情,想到相识以来交往的点点滴滴,许岩心中也是感动:刚认识文修之的时候,自己还只是一个茫然而幼稚的少年。是眼前的人,一路指引和照顾着自己,带着无知的自己一直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如果说朱佑香是自己在修真道上的领路人,那文修之就是自己在凡间的导师了。 许岩诚挚地说:“文哥,你也保重!” 望着文修之的汽车远远消失,许岩惆然若失。 今天文修之的表现有点异样,他走得太匆忙了,许岩还有很多事都来不及跟他说——比如锦城黑老大秦岳的事,比如宫雪婷男朋友司徒笑的事——但看着文修之那凝重深沉的神情,许岩知道,这不是谈这些事的时候。 今天和文修之谈了很多,但最关键的还是那句话:“时间不多了!” 在这一两天之内,自己必须把该做的事情给料理妥当了。 许岩想了下,他拨了一个电话:“喂,师姐,在忙吗?是这样的,今晚有空吗,老地方,我请你喝杯茶?” ~~~~~~~~~~~~~~~~~~~~~~~~~~~~~~~~~~~~~~~~~~~ 晚上八点,郑秋怡准时地出现在咖啡厅的门口。 锦城的刑警支队长一身清爽的白色休闲裙打扮,挎着一个女式坤包,笑意盈盈,俏丽可亲,看着像个刚下班的白领女郎。只有许岩这样感觉敏锐的人,才能感觉得到,这位俏丽女子眼神深处透着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森寒和傲然——这是掌握特权人士特有的傲气和自信。 大家是熟人,也不必客套什么了,刚坐下来,郑秋怡就直入正题了:“师弟,今天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一点不奇怪——我琢磨着,你今天不找我,我也该去找你了。” “啊?” “秦岳那件事,已经有进展了。昨天,我们的邓老板指示,让我们刑警支队这边开始组建专案组,对秦岳进行调查。上次咱们谈的秦岳那几桩命案旧底,现在已经开始重新启动调查了。” “邓局长指示?”许岩诧异:“他为什么突然插手这件事?” “听邓老板说,这是你们文老大找了他。秦岳的事情,既然有军方的首长关注了,那力度自然就不同了。” 许岩明白过来,他问道:“那么,事情怎么样了?” 郑秋怡摇头:“这两天,我一直都在看秦岳当年那几桩案子的案卷,当时留下来的线索很少。现在事情过去五年了,很多线索都早湮灭了,要重新寻找突破口,确实很难。” 许岩蹙眉:“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吗?” “师弟,你也不要太担心,破案的事,也是要讲点运气的,当年破不了,并不等于现在也一定破不了,运气好的话——比如当年行凶的凶手在外地犯案时落网了,说不定被外地公安机关顺带着把这案子也给顺藤摸瓜地抓出来,这也有可能的。只是,这种事,我们要有耐心了,做好长期战斗的准备了。 我想过了,就算当年的案子破不了,但秦岳做那么多生意,肯定有不少毛病的吧?我弄他个非法经营或者偷税漏税之类的罪名,把他弄进去关上几年,应该也不会很难吧?” 虽然郑秋怡说得很乐观,但许岩还是能听出,对方其实并没有多少信心。他摇头:“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光是关秦岳几年,这可不是我要的。” 许岩的话中透着一股杀气,郑秋怡微蹙秀眉:“师弟,法律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我们确实拿秦岳没办法。” “法律之内,我们拿秦岳没办法。。。但法律之外呢?” “师弟,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大概是不想跟秦岳讲道理了吧?明说吧,不讲道理的玩法,不是没有——比如师弟你出钱联系几个枪手过来了,把秦岳一枪蹦了,那岂不是更干脆利索? 师弟,法律是规矩,这规矩不但是保护老百姓的,也是保护我们自己的。如果我们自己首先破坏了规矩,那将来,我们的敌人也可以不折手段地来对付我们了。” 许岩笑笑,他拿起杯子来慢慢地喝着茶,心下却是老大不以为然:郑秋怡是很能干,但她毕竟还是普通人,见识还是太迂腐了。 自己必须遵守规矩,否则的话,敌人也会不择手段的——这种说法,看似很有道理,其实却根本是个伪命题。自己的敌人,无论是看不见的豪门势力,还是将来要面对的各种魔物和妖怪,他们可没有哪个会老老实实地遵守法律或者规矩的。 就算是秦岳,当初来对付自己的时候,他也没有遵守过法律——他派几个打手连夜破门而入来绑架自己一个大学生,这摆明就是想要自己性命了。 所以,郑秋怡所谓的“遵守规矩是保护自己”的说法,其实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事实上,无论自己守不守规矩,敌人都不会守规矩。 秦岳之所以要向自己低头,也不是因为他忽然变得守规矩了,只是因为自己的实力变强了,他招惹不起了。 真正能保护自己,是实力,而不是什么规矩。 许岩若有所思:“请杀手?师姐,你这主意倒是不错,你有这方面的路子吗?给我介绍下?” 郑秋怡吃惊地瞪大眼睛:“师弟,你疯啦?我就那么一说而已,你还真想那么做啊?岩子,我觉得,你一心想着这个,好像有点走火入魔了吧?现在的秦岳,对你还能构成什么威胁呢?如果秦岳犯罪了被抓到证据,被判刑枪毙了,那自然没问题,但师弟你如果通过那种法律之外的手段来寻仇的话,我是不赞同的——后患太大了!” 许岩苦笑——如果自己一直能对秦岳保持这种强势压制的话,他相信对方是不会起什么坏心的。但问题是,许岩对自己的未来很不确定——无论自己是去日本也好,是被国家管制着也好,自己都要离开锦城很久一段时间。 当强势的自己消失以后,对自己恨之入骨的秦岳说不定就会蠢蠢欲动了。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秦岳不敢,但许岩不敢赌。要知道,对方可是为了一个元宝就能干出杀人的事来,许岩不放心把这样的人留在自己的身后,就像常人不敢把疯狗留在家里一般。 许岩很平静地问道:“师姐,你有秦岳的住址吗?” 郑秋怡一愣:“有倒是有。。。可是,你要这个干什么?” 许岩没回答,只是说道:“有的话,就给我吧。” 郑秋怡心惊,她正视着许岩,看着他那英俊的、轮廓分明的脸庞,看着那张青春逼人、剑眉星目的脸上在黑暗的光影中浮现,一股男子的强硬气息扑面而来,她能感觉到对方那强大的、不容抗拒的意志。 她迟疑地说:“师弟,你是军人,不能做犯法的事!你会毁了自己的!秦岳这种黑帮头子,该让法律来制裁他的!” 许岩笑笑,漆黑的眸子在咖啡馆里的灯光照射下呈现出来。他说:“师姐,我只是要秦岳的一个地址而已,你想多了吧?” 郑秋怡垂下了眼帘,那急促的呼吸,显示她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过了好一阵,她才低下头来,从手袋里取出了一个小笔记本,她唰唰地翻到了某页,然后,她默不作声地把笔记给摊开,搁在桌面上,把头拧到了一边不看许岩,仿佛以此来表明,她对许岩正在做的事毫不知情。 许岩瞄了一眼笔记本,立即就看清楚了上面的一行字:“秦岳锦城市江滨路锦绣别墅区d区11栋”——自从修炼之后,许岩的记忆力特别强,堪称过目不忘,就这么瞄一眼的功夫,许岩已经把这行地址给牢牢地记在自己的心里了。 “行了,师姐,谢了。” 郑秋怡低着头,默不作声地把笔记本给收了起来,只觉心中怦然心跳如鹿撞——自己所认识的这位师弟,好像变得越来越强势了。刚刚那一刻,面对他的目光,自己竟有种无法抗拒的感觉,虽然明知不妥,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听从了他的话。 虽然明知不妥,郑秋怡还是忍不住说:“秦岳这家伙,仇家很多,他家里是有保镖的,他身边很可能是带枪的!无论你要做什么,你。。。都要担心!” ~~~~~~~~~~~~~~~~~~~~~~~~~~~~~~~~ 把忧心忡忡的郑秋怡给送走了,许岩也随之走出了咖啡馆,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去江滨路!” 没错,正像郑秋怡所猜到的那样,许岩是打算去干掉秦岳了。 要杀掉秦岳,这并非许岩的一时冲动或者愤怒而导致的结果,而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冷静思考而得出的结论。 许岩不是杀人狂,自己如果能通过合法的渠道将秦岳给除掉,那是最好的结局了。但经过今晚与郑秋怡的谈话,许岩才确认:对于秦岳这种狡猾又势力深厚的黑帮势力,法律是无能为力的。 按照郑秋怡的说法,如果走正常的法律途径,就算勉强能将秦岳定罪,他顶多也就三五年就能出来了,那时候,就该轮到自己去担心他的报复了——不,甚至不用等到三五年,搞不好,这种势力深厚的黑帮头目,他还在狱中的时候就能指使杀手来找许岩麻烦了。 大家的仇怨已经化解不开了,许岩想不到秦岳有什么理由不报复。 对秦岳对自己的报复,许岩并不畏惧——现在的许岩已经不怎么畏惧一般的手枪射击了,纵然是再次遇到像上次那样与几个毒枭枪手狭路相逢的场面,许岩也有自信毫发无伤地将对方给收拾了。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岩的修为只会更高、更强——若是秦岳再像以前那样找几个枪手来报复自己,许岩还真不在乎他。 但问题是,许岩并不是孤家寡人的一个人,他还有家人,还有父母,还有朋友,还有同学——如果秦岳狗急跳墙了,他的报复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冲着自己的家人或者朋友来的,如果他绑架了许岩的家人来威胁许岩,如果自己的父母有了什么损伤,那对许岩来说,这就是一辈子的痛心和遗憾了,纵然把秦岳给杀上一百次也不能弥补的。 与其让秦岳做出什么让自己痛心疾首的事情后,然后自己才悲恸欲绝地将他杀了报仇——许岩觉得,更聪明的做法应该是,自己应该先下手把秦岳给干掉了。 今晚,师姐郑秋怡没明说,但许岩还是能看出她的意思:她肯定觉得,自己明明已经把秦岳给打趴下了,对方也认输服软了,自己还要痛打落水狗赶尽杀绝,这种做法太过分了。 但许岩倒是感觉心安理得——既然秦岳能为了一个金元宝就想要自己的性命,那自己为了家人和朋友的安全而先下手为强除掉威胁,岂不是更加理所应该? 许岩想得很明白:比起自己亲人的安危,秦岳的性命一文不值。 出租车将许岩载到了江滨路的路口,在一家正在营业的酒吧门口,许岩让司机停了车。在司机的注视中,他悠悠然地从酒吧的正门进去了,穿过了酒吧喧闹光耀的歌舞厅,很快又从酒吧的安全门出来了。然后,他沿着街边的人行道前进,脚下的皮鞋踩着道边的水泥方砖,发出清脆的“咯咯”声响。 走过半个街区后,许岩终于在路边看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了:一个标有“锦城市江滨路锦绣别墅区”的门牌。 他不紧不慢地地走过去,扫了一眼:小区的门杆已经放下了,倒是门边的保安室还亮着灯,两个保安正在里面打着瞌睡。 看到那瞌睡的保安,许岩还没来得及庆幸呢,忽然又看到,在值班室的墙上,挂着几面电视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着小区里各处的景象。 看到那些屏幕,许岩的眼睛微微眯起了:现在,许岩对公安的调查套路也算是了解了,他知道,一旦发生命案,第二天,公安过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要调取小区当晚的监控记录。自己对小区的地形不熟,实在没把握能躲得过监控。 许岩微微沉吟,他沿着小区的栏杆走了几步,走到了保安室的后面,他在墙上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一大捆密密麻麻的电线。各种颜色的电线太多了,许岩搞不清楚,到底哪条是电源线哪条是监控摄像头的线路,他也懒得分辨了。 当下,许岩运起了手刀,“嗖嗖”几下,几道无影无踪的剑芒飞了过去,很轻松地切断了监控摄像头的线路。 一瞬间,保安室的灯光顿时熄灭了,漆黑一片,墙上的几台监控屏幕也顿时变黑了。 许岩的耳力很强,他听到两个被惊醒的保安在惊讶地互相询问:“停电了吗?” “不对啊!看着居民区和街上的路灯,还有电的啊!” “会不会是空调弄得跳闸了?” “把电筒找来,我们检查一下电闸开关——可能是保险被烧断了吧?实在不行,就打电话给供电局报修吧。” 许岩嘿嘿一笑,心想等两个保安发现问题的确切原因,起码也得半小时后的事了。他不再理会保安室,沿着小区的外墙走了一段,纵身一跃,无声无息地翻过了外墙,进入了小区的里头,正好落在一片草地上。 许岩沿着草坪的小道走着,举止坦然,就跟个晚间出来散步的住户没什么两样。好在夜色已深,一路上,他什么人都没碰到。 走了一段路之后,借着道旁路灯的光照,许岩发现了一个路牌:“锦城市江滨路锦绣别墅区c区”,而在那路牌的下面,他又看到了两条指示的路牌,分别是通往d区和a区。许岩沿着通往d区的指示牌前进,看着道边的别墅,很快找到了11栋别墅。 “呼~~”就是这里了!看着眼前亮着灯的11栋独联体别墅,许岩轻松地吁出一口气:这是一栋白色的欧式小别墅,总共三层。现在,第二层的灯光还亮着,显示主人还没入睡。 “速战速决吧!” 许岩从口袋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手套戴上,然后原地一跃高高挑起,已是抓住三楼阳台的栏杆。然后,他微微用力,整个人翻身跳上了阳台——整个过程里,他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许岩走近去,抓住阳台的门把,灵力微吐,无声无息之间,门锁已被震碎了。 “咯吱”一声,许岩推了开门,他轻手轻脚地走进走廊里,却忽然听到旁边的房间里传来有节奏的酣睡声。 “三楼还有其他人?” 许岩微微蹙眉,他在过道里侧耳倾听了一阵,微微迟疑:这个酣睡的男人是谁? 他和秦岳有什么关系? 自己该怎么办呢? 只犹豫了一秒钟,许岩已做出了决断:杀! 对方既然在秦岳的家里睡觉,他要不是秦岳的家人,要不就是秦岳的保镖。如果自己不杀他的话,等下万一秦岳呼救的话,这男人就会被惊醒——许岩倒不担心他会过来跟自己打斗,但许岩担心,他如果乱嚷乱叫,惊动了外边,那就麻烦了。 既然是秦岳身边的人,杀了就是了。 主意拿定,许岩便不再犹豫。他跨步进去,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睡着的人好像被惊醒了,他的鼾声停下来了,含含糊糊地问道:“谁啊。。。是岳哥吗?” 听到这声问话,许岩也不答话,一个箭步快步上前,一下便抓住了对方的脖子,那人这才发现不妙,想要叫救命,但许岩手下用力,已卡住了他的喉咙,他根本叫不出声。 对方拼命地挣扎,抓住了许岩的手想掰开,但哪里掰得动! 许岩的手就如同铜浇铁铸的一般,抓住了对方的喉咙,手下一用力,只听一声清脆的“喀拉”声,对方的脖子已经被许岩硬生生地拧断了。那男子抽搐地挣扎了两下,踢着床板发出了“砰砰”的声响,然后就不再动弹了,手脚也软垂下来了。 许岩松开手,摸了一下对方脖子上脉搏,已感觉不到跳动了。然后,他默不作声地转身,向外面走去——就这样杀了一个人,许岩甚至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对方就这样死在许岩手上了。 许岩的心情波澜不惊,平静得宛如冬天的湖水。 自己要杀秦岳,而对方的存在阻挠了自己,所以他就得死,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其他的事,许岩让自己就不再去想了。 杀掉三楼的人以后,许岩沿着楼梯向下走。走到楼梯中段的时候,他听到楼下的房间里有人在喊话:“小赵,是你吗?是你在下来吗?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听到那喊声,许岩露出了笑意:他已经听出那个熟悉的声音了! 许岩循声走到了二楼的主卧室门口,卧室的门从里面锁上了,但许岩微吐灵力,同样无声无息地震碎了门锁,很轻松地开了门。 二楼主卧室很大,许岩推开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秦岳:这个慈眉善目、气质儒雅的老人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睡袍,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正半躺在床上看书。 看到房门被推开了,秦岳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从床上坐直了身子,喝道:“谁!你是谁?” 再次看到了秦岳,许岩心中嘘嘘:当初,幼稚的自己,可是被这个老家伙给骗得够惨,居然还以为对方是好人。 倘若不是朱佑香出手,那大概半年前,自己就要被眼前的人杀了。 看到一个黑影沉默站在门口的阴影处,听到自己的吆喝也不答话,秦岳心中知道大事不好了——自己事先连撬门或者翻墙的一点声响都没听到,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秦岳暗暗地把手伸到了枕头下,摸到枕头底下的手枪,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门口的这位朋友,我秦某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自认为是对得起朋友的。如果你是受了谁挑唆过来,对我有什么误会的,可以进来谈谈,大家把话当面说清楚?” 阴影中的人影轻声笑了一下,从笑声里,秦岳能听得出,对方很是年青——不知为什么,知道对方很年青,秦岳竟是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年青人好忽悠啊! 许岩向前走出一步,走进秦岳的卧室里。 这时候,秦岳才发现,对方穿着一身大衣,头部被竖起的衣领给遮住,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的手是空的,并没有枪或者其他武器。 于是,秦岳就更加轻松了,他紧紧地握住手枪,和蔼地微笑道:“这位朋友,既然来了,又何必遮头蔽脸呢?不妨大家开诚布公地谈一下?你是谁?咱们之间,好像没什么恩怨吧?” 按照故事里的节奏,在这个时候,许岩应该露出真面目,把秦岳吓个半死,然后对他威风凛凛地喝道:“秦岳,当初你派人去杀我的时候,可知道会有今天吗?”让秦岳痛哭流涕地求饶或者忏悔一番,然后再动手干掉他。 但可惜,许岩完全没有这种反派大boss的觉悟,他也不觉得看一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地忏悔或者求饶,这件事有什么乐趣可言,现在,他唯一想的就是赶紧把事情办完好收工。 看到许岩默不作声地逼近来,尽管手中有枪,但秦岳还是紧张起来。他叫道:“朋友,大家行走江湖无非求财嘛,我也是爱交朋友的人。如果朋友你手头不方便的话,在这床头柜里,有二十万现金,你拿走就是了,今晚就当大家没见过好了——怎么样?” “好!” 话音未落,许岩已一个箭步蹿到秦岳的床边。秦岳眼中寒芒一闪,他猛然掀开枕头,把手枪抽了出来,正想举枪指向许岩,但放在许岩眼里,秦岳的动作慢得像是乌龟爬,他伸手一拨,轻而易举地从秦岳手上把枪给抢了过来。 在许岩看来,自己的动作也不过是正常速度而已,但在秦岳看来,许岩简直就是匪夷所思的神速——一瞬间,他只觉手上一轻,手枪已经不见了! 手枪被抢走了,自己最后的倚仗和底牌也没了! 秦岳心中惊骇,他并没有表现,反而很镇定地对着许岩笑着:“年轻人,不要太着急嘛,我拿枪出来,其实也是跟你好好谈谈而已,并不是真的想动枪的——现在的社会,打打杀杀没出路的,还是谈钱是正经。是不是有人叫你来找我的麻烦?这样,他出多少钱,我出双倍的价钱,绝不骗你——你跟我说个数,我马上给你现金!” 许岩心念一动,他压低了声音,沙哑着嗓子喊道:“有人出五十万,要我来要你的性命!” 秦岳心中大骂:这是哪个不懂事的瘟生干的好事?自己的性命,怎么才值区区五十万?区区五十万,这在道上简直是民工级别的价钱了,却能找到这么厉害的杀手,对方真是走了****运了! 他赶紧说道:“五十万吗?好说好说,我给你一百万。。。你放开枪,我马上就下来!我开保险柜给你拿钱。。。你不要激动,我下床了,我给你拿钱啊!” 说着,秦岳慢慢地下床来,他高高举着双手,以免让许岩误会以为他有什么企图,却是一步步走到墙边的一副油画前,然后,他对许岩讨好地笑道:“不要紧张,我这里有个暗藏的保险柜。。。我打开它,这就找钱给你啊!” 许岩哑着喉咙:“快点!” “好好,就拿出来了。。。” 秦岳挪开了墙上的风水画,露出了一个金属的数字键盘。秦岳输了几个数字进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嗒”声响,保险柜的门向外弹了开来,秦岳唇边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把手伸进了保险柜里。 也就在这时候,许岩动手了。他一个跨步冲前,从后面一把抓住了秦岳的脖子,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秦岳的脖子已经被许岩扭断了,他整个人连挣扎一下都办不到,顷刻间便软软地瘫了下来,手脚垂下。 只听“哐啷”一声清脆的金属响声,秦岳的手从那墙上的保险柜里滑了出来,手上却还拿着一支手枪,他死以后,手指也松开了,手枪“哐啷”一声跌在地上。 厌恶地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人体,许岩轻轻吁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秦岳在保险柜里还藏了一支手枪,该是想借打开保险柜的机会拿到那支手枪再回头给许岩一枪,好在许岩也没给他机会,先下手为强了,却是刚刚好打断了他的图谋。 许岩蹲下来摸了一下秦岳的脉搏,确定他已经死亡了。然后,他才走过去,打开那个保险柜瞄了一眼:那保险柜显然是特制的,那柜门看着没多大,但里面的空间却是很大,里面装一叠叠的钱,大部分都是美元英镑等外币。而在钱的旁边,还垒着几层金条,发出晶莹的金光。 在叠得整整齐齐的金条上,许岩居然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自己卖给秦岳的那个金元宝! 许岩把金元宝装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他在房间里随便找了下,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旅行袋,他把那些外币和金条塞了一大堆进袋子里,提了下,感觉分量还是很沉的。 看着剩下的那些金条和外币钞票零零散散地掉落在保险柜和房间地板的各处,许岩满意地点头:现在,谁看了这现场,第一反应就该以为是有人抢了秦岳的钱然后杀人灭口吧? 事情做完了,许岩毫不停留,转身又上了三楼,从阳台那边又跳了下去。他循着来路往回走,很快地翻墙出了小区——幸运的是,夜幕深沉,他还是一个人都没碰到。 许岩快步走过两条街,来到了锦城市人民公园。公园已经关门了,但这难不到许岩,他从偏僻的地方翻墙进去了,快步疾走进了公园深处的一片树林里,他找了棵大树,在树下挖了一个深坑,把那装着外币和金条的旅行袋埋进了坑里,然后用土给埋上填平了。 看着跟周围毫无两样的平地,许岩轻轻吁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从秦岳那边拿来的黄金和外币总共有多少钱,他也不感兴趣。有生之年,自己都不会来拿这笔财富了,就让这笔带着血腥的钱永远地深埋地底吧。 埋好钱,许岩才从另一边的围墙出了公园,又回到了车来人往的主干街道上。他解下了手上沾着血和泥土的手套,一边走一边把手套给撕成了碎片。在路过道边的垃圾桶时候,他随手把手套的碎片给扔了进去,然后走到道边,叫了一辆的士,对司机说:“麻烦搭我去市中心博物馆!” 司机望了一眼许岩,看到许岩文质彬彬,倒也没怀疑他是坏人,他叫道:“现在过十二点了,去博物馆要加钱的哦!不打表,五十!” “好,那就五十吧。” 在锦城博物馆门口,许岩下了车,又叫了两次的士,在市里面兜了几个圈,最后才坐一辆的士回家。 许岩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三点多了,他把今晚穿过的外套、裤子等衣物全部丢进洗衣机里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再把它们全部塞进了一个大袋子里——明天等衣服晾干了以后,自己一把火把它们全部烧掉,然后再找个远远的垃圾桶给丢掉,神仙都找不到。 洗澡出来,许岩浑身清爽——这轻松不但是来自身体上的轻松,更是来自心灵上的轻松。一直压在自己心头的这件事,终于得到了解决,许岩念头通达,心情愉悦。 他走到阳台上,望着满天的星辰,手上却是抚摸着那润滑的金元宝。 摸着那失而复得的金元宝,许岩颇为感慨——这是朱佑香赠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当时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居然把它卖了换钱! 兜兜转转,都大半年了,这元宝居然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这让许岩不得不相信:冥冥中真有气数存在。 在去日本之前,朱佑香送自己的第一件东西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许岩隐隐有种愉悦的感觉:这好像是上天在对自己兆示着什么。 他抬头望向了繁星如尘的深邃夜空,心中感慨:“轩芸,你送我的礼物,已经失而复得了,但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归来我的身边呢? 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深深地想念你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节 出征 第二天一早,许岩还在家休息呢,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看,却是郑秋怡的电话。他心下凛然,知道事情终于还是来了。 “喂——师姐吗?” “许岩吗?”郑秋怡的声音很低沉,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称许岩为师弟:“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家里。师姐,有什么事吗?” “哦。那你在家等着我,我现在就过去你家。” 郑秋怡要过来做什么,许岩心里是有数的——多半跟昨晚许岩的事有关了。忽然,许岩很害怕看到郑秋怡那双明澈的眼睛,他沉声道:“师姐,不能在电话里说吗?我还有事,很快就要出去。” 电话里默然片刻,然后,郑秋怡平静地说:“我本来是想过来告诉你一件事,然后再问你一件事的。但现在看来。。。却是没必要问了。” 郑秋怡话中透着浓浓的沉重和失望,许岩自然听出来了,他问道:“师姐,你要告诉我什么呢?” “我们刚刚接到分局报告,昨晚,秦岳和他的一个保镖死在了家里,今天早上被人发现了。现场的情形很像是谋财害命,我正准备带队去现场查勘。” 郑秋怡顿了一下:“我觉得,师弟你应该对这个消息比较感兴趣,所以第一时间跟你说,但现在看来。。。呵呵,好像没必要了。” 对郑秋怡的这句话,许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所以,他就只能苦笑了。 郑秋怡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许处长,秦岳已经死了,这样的话,对他那些旧案的调查,是不是可以撤销了呢?” “师姐,这件事,你为什么要问我呢?” “因为是你们文部长要求对他调查的啊!” “哦。。。但我也不能代表文部长和部里啊!” “我知道你不能代表,但这是邓老板的意思。邓老板说,在正式通报情报部之前,他想知道你的意见。” 许岩苦笑:邓伯南这老家伙狡猾得像千年的老狐狸,这整件事从头到尾,估计他都心里有数的,只是在装迷糊罢了。 “既然邓局长要问我的意见。。。那我也同意吧。” 郑秋怡的声音平淡得毫无起伏:“好的。许处长你同意的话,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样,我会向邓局长汇报,许处长,你们情报部的文部长,就拜托你去汇报一声吧。” 许岩能感觉得出,郑秋怡那平静的语气下所掩盖的激荡心情,他缓缓说道:“好的。文部长那边,我会去说的。” “既然如此。。。”郑秋怡沉吟了下,然后,她轻轻叹息一声:“那就这样了吧!” 双方都沉默了,过了一阵,郑秋怡悄无声息地挂上了电话。 许岩握着话筒,默然无语。 许岩自然能听得出,郑秋怡今天跟自己说话时候态度的异样——很明显,她已经知道,真正杀秦岳的凶手是谁了。 许岩并不责怪郑秋怡,他只是有点淡淡的悲哀——昨天,文修之已和自己分道扬镳了,昨晚之后,恐怕郑秋怡也要对自己敬而远之了。 所谓朋友,大概就是陪着你走一生中某一段路的人,有些朋友陪你走的路长些,有的朋友陪你走的路短些,但绝大部分朋友,他们都会在某一时候离开。” 想到经历过的那些鲜红往事,许岩的心情也黯淡了起来——人的记忆有着保护机制,它可以帮助自己不去触碰那些不愿想起的往事。但是,那些记忆是一直存在,并不是真正地消失。 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越往前走,身边陪伴的人就越少了。最终,自己将终归孤独一人。 突然,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许岩瞄了一眼电话,按下接听键:“黄夕,你好!” “您好,许处长!”今天,黄夕的口吻显得特别郑重,她说:“许处长,我刚刚接到了总部的通知,奉命通知您:总部要求您明天之内立即赶回京城报到。” 因为事先得到了文修之的通知,许岩并没有惊讶,他问:“知道是为什么吗?” “今天一早,日本政府已经正式通过外交渠道向我国提出了请求,请求我们派出军事顾问团支援他们。他们特别点名,要求你一定要参加这个军事顾问团。 现在,上级正在考虑这件事,相关的首长想当面见您,征求您的意见。因为筹建军事顾问团的事情比较急,所以,部里要求您立即赶回京城,明天必须要到京城报到!许处长,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呢?” 许岩平静地说:“我随时可以出发——现在就可以。” “那太好了,许处长,中午两点多有一个航班,我现在立即给您订票,然后过来接您去机场。。。” 许岩看了下时间:“时间有点紧张。。。黄夕,你不用接我了,我自己找车去机场,我们在机场会合好了。” “好的,许处长,我们等下机场见!” 许岩握着话筒,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自己又要离开锦城,出发踏上征途去战斗了。 许岩自己都不知为什么,每次要离开锦城时候,心里都感觉很不情愿 按说,自己不是锦城人,锦城也不是自己的家乡;自己曾经暗恋的女孩子宫雪婷,她已经跟司徒笑恋爱了;就算是自己想继续学业的话,自己也可以进入国内更好的顶尖大学——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自己都完全没理由留恋锦城了,为什么还一直死呆在这里不走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留恋此地,一直不愿意离开呢?” 难道说,自己之所以眷恋不舍的原因,那是因为自己舍不得小胖子刘洋? 许岩哑然失笑,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色。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小区里树木葱葱郁郁,飞翔的小鸟在林间蹦跳着,鸣啾着,这是一个愉快的周末,出入的人群络绎不绝,在温暖的阳光下,老人在打太极拳,年轻人在打羽毛球,小朋友在玩捉迷藏,一片欢声笑语,散发出生命和青春的活力。 看着窗外这欢乐而愉悦的一幕情景,许岩忽然醒悟,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愿离开锦城了:因为自己还存在着念想,还盼着朱佑香有一天能回来。 自己如果不在这里了,那将来,朱佑香若是回来的话,她要去哪里找自己呢? 倘若将来,朱佑香重新回到这里,她到处寻找自己,最后却是遍寻不着,她那落寞而孤独的身影——想到这里,许岩心里就一阵阵地抽疼。 许岩很快收拾了衣服,干脆利索地整理了行李箱。在出门的时候,许岩忽然心有所感,他拿了张白纸,写了几个大字:“轩芸:你若归来,在家里安心等我,我会回来的!” 写完以后,许岩把这张纸贴在墙上显眼的地方,然后,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喊了一声:“轩芸,我出去几天,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在家里安心等着我啊!” 恍惚中,许岩仿佛听到房间里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公子早去早回,一路顺风!” 许岩叹了口气,他用力关上了房间的门,大步出去。他有预感,这次自己离家出去,只怕不会很快地回来了。 在小区门口,许岩打了一辆出租车,出发前去机场。在路上,他跟自己的房东打了个电话,询问他这处房子是否愿意出售的。 最近经济不景气,房产税的传言很盛,房价跌得厉害,所以,听到许岩愿意买这套房产,房东吴先生显得很高兴,他说只要条件合适,他是愿意把房子出手的。 许岩心平气和地问道:“吴先生,您说的条件合适,那是多少呢?” “许先生,你是咱们的租户,在房子里也住了蛮久的了。这房子质量怎样,有啥优点缺点,你都明白的,咱们也没必要兜着圈子了,咱们大学城这片的房子均价都是一万五一平米的,我的房子一百零一平方,你真有诚意的话,我给你个优惠,就要个整数,一百五十万怎么样?” 许岩心平气和问道:“一百五十万吗?如果我一次性付款,不要按揭和贷款呢?” “许先生,你要一次付款?”房东有些惊讶,他微微沉吟:“许先生,你做事痛快!这样吧,许先生,如果你能一次性付款,我就再给你优惠五万——一百四十五万!这价,附近没有比这低的了。” “行!就这么说定了!吴先生,我有事这两天要去外地,你给我个账号,我先把续期的租金给你打账号上,然后你等我回来办手续吧。” 房东给许岩发来个账号,许岩也用手机转账,给房东转了两万元过去,足够付大半年的房租了。 中午十二点多,许岩抵达锦城机场。这时,黄夕还没到,许岩闲着没事在机场里转悠着,倒是碰到了不少熟人。 第一个熟人是那位来自外交部的齐楠处长和几个日本使者,许岩远远地看见他们,一行人走vip通道进了贵宾候机室。跟黄夕的这位师姐,许岩也算认识的朋友了,但因为她陪着日本使者,许岩倒也不好过去打招呼。 许岩碰到的第二个熟人,那就是赵嫣然了。她戴着黑色的大墨镜,低着头,一路快速疾走,身边前呼后拥地簇拥着一群人,几个身穿西装戴着墨镜的壮汉在护卫着她和助理,看样子像是保镖。 追在她身后的,则是一群扛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他们一路小跑地跟着赵嫣然,长筒话筒和摄像头纷纷捅向赵嫣然,那密密麻麻的阵势让许岩想起了古代的长枪方阵。 记者们一边跑一边大声追问着:“赵小姐,请问您突然到锦城来,是不是因为有新的拍戏安排?” “赵小姐,我们是锦城电视台的,你能为我们锦城的广大观众讲两句话吗?” “赵嫣然小姐,听说您跟明星黄皓先生最近关系亲密,已经成为了男女情侣关系,关于这件事,你能透露一点吗?你们近期有结婚的计划吗?” “赵小姐,关于您的下部新剧,能给广大观众朋友们透露一下吗?是关于什么题材的戏剧呢?有人说,你的下部戏,是双宫迷情的第二部,不知是否真的吗?” “赵小姐,影评家黄明山批评你的在双宫迷情的表现过于矫揉造作,不够真实,请问对此评价,你有何呢?你打算反驳他吗?赵小姐,请您发表下看法吧!” 除了记者以外,更多的则是热情的少年男女们,他们手上捧着鲜花和标语牌,大声喊着:“嫣嫣,我们永远爱你!我们永远支持你!” “嫣嫣,帮我签个名吧!” 面对狂热的粉丝群,几个保镖组成的防线显然是力不从心。一个女助理挥着手臂对着人群大声喊话:“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赵小姐纯粹是私人原因来锦城的,与公务无关,也与新剧无关。赵小姐感谢大家的支持,但还是请大家冷静,不要围观了,谢谢——啊,不要挤,不要挤啊!” 现场一片混乱,好在这时候,机场的值勤警察和保安也闻讯赶来,他们协助保镖把赵嫣然安全地护送到了登机口安检口里,然后组成了人墙拦住了记者和影迷,赵嫣然这才得以脱身。 许岩本来还想跟赵嫣然打个招呼的,但看到这狂热的场面,他顿时被吓坏了——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如果冒头出来跟赵嫣然打招呼,岂不是立即就成新闻焦点了?赵嫣然还有一堆保镖保护着呢,自己这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怕当场就会被汹涌的人潮给淹了吧? 看到赵嫣然逃命般躲进安检通道里,许岩不禁摇头,心想哪行都不容易啊!以前看着新闻里明星们前呼后拥粉丝追赶献花的场景好像很幸福,但真要设身处地去想,只怕当事人的感觉恐怕也不会好受吧。 “许处长!”许岩正看得发呆呢,身后有个女声叫了他,他转过身来看到了黄夕。 “黄夕,你也来了。机票买好了吧?” “已经买好了,许处长,不好意思,头等舱买不到了,只能坐经济舱了,咱们去办登机吧——啊,刚刚那谁啊?那么多人追着,哭着喊着的,是哪位大明星吧?我们的年轻人,可真是浅薄又浮躁啊,其实什么明星,还不照样是两个眼睛一张嘴?” 许岩心不在焉地说道:“是啊,刚刚是赵嫣然路过了。。。她应该也是要回京城吧。” 听到赵嫣然,黄夕顿时眼睛发亮,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啊,真是赵嫣然吗?哇,太好了,《双宫迷情》这部戏,我可是每集都看的!她是我的偶像啊!许处长,你刚刚真的看到赵嫣然了吗?是她本人吗?” 看着黄夕,许岩只觉莫名其妙:“黄夕,你很迷赵嫣然?刚刚你还说的,那些追偶像的粉丝们很浅薄。。。你该不是忘了吧?” “那怎么一样呢?”黄夕毫不犹豫地把几秒钟之前的自己打了个耳光:“追其他明星的人,他们就是浅薄无知的蠢人,但是追赵嫣然的粉丝,那是跟他们截然不同的。要知道,赵嫣然可是集美貌和智慧于一体的完美女子啊,她在《双宫迷情》里的表演,可是连法国戛纳电影节的评委都十分称赞的!许处长,我跟您说,赵嫣然演的片子真的很好看的。。。你该不会没看过吧?” 听着黄夕啰啰嗦嗦地说着,许岩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笑。 半个小时后,开始登机了,许岩和黄夕坐进自己的座位里,许岩随手抽了本杂志出来看,准备路上打发无聊时间,而黄夕却是抬高了脑袋东张西望着,许岩看得不耐烦,问道:“黄夕,你是在干嘛呢?” “啊,许处长,我在找赵嫣然呢——你说,赵小姐也是回京城的,有没有可能跟我们是坐同一趟航班的呢?” 许岩啼笑皆非:“我说小黄,你的脑袋没秀逗吧?赵嫣然这种明星,她怎么可能来坐经济舱呢?人家肯定是头等舱的客户,你怎么可能看得到她?” 听许岩这样说,黄夕失望地“哦”了一声:“早知道我们就买头等舱了。”她无精打采地坐了下来。 锦城到京城的航班要三个小时,许岩戴了墨镜在脸上,打算睡上一觉了。可是旅客陆陆续续地进来,人员来往频繁,不时有人频频经过许岩的身边。忽然,有人在许岩身边停下了脚步,一个女声诧异地问道:“请问。。。您是许先生吗?” 许岩正在休憩,他有点不爽地抬起头来,解下了墨镜,抬头望去,却是一个中年女子,显得很干练,许岩看着恍惚有点面熟,他迟疑道:“你是。。。” 见许岩解下了墨镜,那女子顿时确认了。她微微欠身,客气地招呼道:“许先生,您好,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赵小姐的助理张玉啊!上次在蜀都大学那里,我陪着赵小姐一起来的,我们见过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节 升舱 对方这么自我介绍,许岩立即就认出来了,他客气地坐起身,打招呼道:“你好,张助理,你是要去京城吗?这么巧,咱们可是碰到了!” “是啊,赵小姐也跟我们是同一趟航班呢,没想到遇到许先生了。” 看着许岩,张助理眼中流露出疑惑,她陪着赵嫣然从京城来到锦城,是赵嫣然身边信得过的可靠人,自然知道赵嫣然这一趟来锦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要见这位许先生。 张助理知道,赵嫣然对许岩十分忌惮和重视,在赵嫣然口中,这位许先生一位很厉害的大人物。她真是没想到,赵小姐这么重视和讨好的大人物,坐飞机时候竟然要坐经济舱? 虽然心中惊讶,但张助理涵养很好,她很客气地询问:“许先生,您是一个人去京城吗?” 许岩指指黄夕:“不是一个人,我和这位同事小黄一起去的。” “哦。”张助理望了一眼黄夕,看到对方明眸洁齿,十分靓丽,她点头笑笑,打了个招呼,她寒暄了几句,然后自己告辞了:“许先生,你先休息,我先过去了。” 目送着张助理的背影远去,黄夕感觉有点奇怪:“许处长,这位张助理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朋友?” 许岩不想透露跟赵嫣然的关系,他含糊道:“张助理是我朋友的一个朋友,不是很熟的——人家就是见到熟人打个招呼,你不要大惊小怪。” 黄夕“哦”了一声,又继续低头看她的时尚杂志了。许岩又把墨镜带上,接着闭目养神了。没想到几分钟都不到,又有人叫醒他他:“许先生,打扰您了!” 许岩睁开眼睛,他看到眼前有两个人,一个是刚刚离开的张助理,另一位却是位空姐,俩人对着许岩微微躬身,笑容可掬。 许岩摘下了墨镜,微微蹙眉:“张助理,怎么了?” 回答许岩的是那位漂亮的空姐,她标准地微笑着说道:“许先生,您朋友已经帮您申请了升舱服务,请您移步到头等舱去就座吧——请您跟我来吧!” 听了空姐的说话,许岩还反应不过来,这时候,张助理走近来,小声地说道:“许先生,我刚刚回去跟赵小姐说了,说您也在这趟航班上,赵小姐很高兴,让我过来邀请您一同到头等舱去就座,大家路上可以一起聊天,也好打发无聊时间——本来赵小姐想亲自过来邀请您的,但您知道的,她身份特殊,不宜出现在公共场合,不方便过经济舱来,所以只能让我来代办了,怠慢之处,请您见谅了。请您原谅我们的自作主张。” “哦,去头等舱吗?” 许岩明白过来了,他望向身边的黄夕——很显然,张助理的这番话,黄夕也听到了。她也知道了,有人邀请许岩升舱去头等舱坐。这时候,看着她那水汪汪的眼睛,不用她说话,许岩都明白她在想什么了——她也想跟着一起去头等舱! 自己一个人享受去了,却把同行的同伴给撇下,这样的事情,好像不是很好。许岩对张助理说道:“张助理,谢谢,但我还有同事一起的,我一个人过去的话不好——你代我谢谢赵小姐了,我还是留在这里得了。” 听许岩这么说,张助理顿时急了——她可是太清楚赵嫣然对许岩的看重程度了,如果自己没办法把许岩给请回去,那赵小姐还不把自己给骂死去? 她看了一眼黄夕,当机立断地笑着说:“这是我们做事疏忽了,许先生还有同伴呢。。。这样吧,黄小姐如果方便的话,也跟着一起过去如何?头等舱比较宽敞,也舒服些,大家可以一起聊聊天喝喝茶,人多也热闹嘛!” 许岩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黄夕已经欢欣雀跃地起身了:“好哇好哇,升舱去,升舱去!许处长,我在京城和锦城之间来回跑了那么多次,每次都是经济舱,还没坐过头等舱呢!谢谢你啊,张助理!” 自己还没答应呢,黄夕却是已经先答应了,许岩也只能苦笑了:“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们了。” 张助理笑容可掬:“哪里,许先生肯赏光,这是您给我们面子,该是我们感谢您才对。” 当下,空姐帮忙取出了行李架上的行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头等舱那边过去。 头等舱在飞机中前部,与经济舱是分开的。空姐领着许岩进来,刚进去,许岩就看到了赵嫣然,她笑意盈盈地站起身迎接许岩:“岩子,真巧啊!没想到,你也坐这趟航班。”她走近来,轻轻地抱了许岩一下,一时间,许岩只觉软香满怀,芬芳扑鼻。 到了这时候,也没必要隐瞒了,许岩转身对黄夕介绍道:“黄夕,这是我朋友,赵嫣然小姐,也是你崇拜的偶像呢!嫣然,这是我的同事,黄夕,我们一同要去京城办事的,她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呢!” 突然见到自己一直崇拜的偶像,黄夕脸上就一直呈现惊呆的表情,看到赵嫣然亲密地和许岩拥抱的情形,她目瞪口呆,嘴巴大得简直能塞两个鸡蛋进去,嘴里只能“啊啊啊”地叫着,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嫣然倒是表现得十分得体——她已经见得太多她的粉丝在见到她时候的失态表现了,对此已是习以为常了,她笑着伸出了手:“你好,黄小姐,我是赵嫣然,也是许先生的好朋友。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啊!” 黄夕“啊啊啊”地叫了几声,这才恢复了正常,她没握赵嫣然的手,而是呆滞地转头望向许岩,颤声问道:“许处长,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打我两巴掌试试?” 看到黄夕的震惊模样,众人都笑了。许岩笑着拍拍她肩头:“黄夕,别傻了,这当然是真的!” 黄夕这才如梦初醒,她赶紧握住赵嫣然的手,使劲地摇晃着:“赵小姐,您好,您好!我可一直是您的忠实粉丝啊!您演的每部戏,我都看过了,每部戏我都很喜欢看呢!许岩他竟没跟我说,他认识您!” “是吗?那太感谢你的支持了!黄小姐,许先生是我的好朋友,你也不要见外,今后咱们也是朋友了!”赵嫣然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她和黄夕简单地客套了两句,然后才转向了许岩,她笑吟吟地轻声问道:“岩子,我记得,你可是一直不愿意离开锦城的呢?怎么这次,你突然要去京城?” 许岩摇头叹道:“一言难尽啊。这次,算是一次推不掉的公务吧。” 赵嫣然心想自打认识以来,许岩一直声称自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一个普通大学生,哪来的什么公务?她心中好奇:这位神秘的许公子,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好在,赵嫣然很识趣,她当然不会直截打探许岩的隐私,她转而望向了黄夕,小声问道:“这女孩子,是你的同事?” “是我的助理。其实,我倒觉得,她该是我上司才对,不然为什么我什么都得听她的。” “呵呵,”赵嫣然笑了两声,她饶有深意地说道:“她挺漂亮的。” 许岩笑笑——这种情况,自己若是还不知道怎么应对就枉为男人了,他说道:“肯定没有你漂亮了。” 赵嫣然给了许岩一个白眼,百媚横生:“岩子,你又来糊弄我了。我来锦城这么久,你连一个电话都没给我,也没有陪我逛街,先前还说请我吃饭的,最后就是请我吃一顿串串香,刚吃两口就去打人了——你的话,看来是没有多少真心的呢。” 许岩尴尬地笑笑——这几天,对赵嫣然,他确实没尽到地主之谊。他东张西望地说:“这是头等舱吧?感觉空间宽敞多了,比经济舱舒服多了,这靠背可以放下来躺着的吗?” 赵嫣然却是一眼就识破了他的用意,她笑道:“岩子,你又在转移话题了——我就不信了,你会是第一次坐头等舱。”——在赵嫣然看来,像许岩这种的权贵子弟,出门坐头等舱,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肯定家常便饭一般,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呢?这分明是他想转移话题罢了。 许岩尴尬地笑笑,他不好意思告诉赵嫣然,自己确实是第一次坐头等舱。 要说从小到大,许岩坐飞机的次数也不少了,不过,他一直坐的是经济舱——道理很简单,许岩家又不是什么大领导,又不能报销,哪舍得坐头等舱这么奢侈? 在以前的许岩看来,所谓头等舱跟经济舱的区别,想来无非是座位宽了那么一点,而且还不打折,这与经济舱三折四折的票价相比,价格翻了三四倍。他想着何必呢,不就那两三个钟头的飞机嘛,挤一下也就过去了,有什么必要花那个冤大头的钱呢? 不过,今天,托了赵嫣然的福,因为这个特殊的机会,许岩坐到了飞机的头等舱,这才感觉到,头等舱与经济舱的差别的确没有座位宽窄那么简单。 最容易观察到的区别,那自然是硬件的差别了。头等舱除了座位更宽以外,两个座椅之间的距离也宽一些,头等舱的座位比较宽敞,旅客可以在座位之间的桌子上打牌或者摊开自己的文件。每个座位前都配备了独立的电视屏幕,可以看电影和玩游戏。 许岩随手调了下电视,他发现,这里的电视节目很丰富,可以点播最新的电影大片,还有动画片频道、地理科教频道、音乐频道、明星娱乐频道、新闻频道、综艺节目频道等等,看到那琳琅满目的电视节目,许岩不禁啧啧感慨,心想自己这一路上该不会无聊了——不过,有赵嫣然这样的美女陪伴在旁却还惦记着看电视,如果让全国的宅男粉丝们知道许岩的想法,估计很多人想要捐汽油烧死许岩的。 许岩还在东张西望呢,这时候,有个空姐走过来,然后递上一份精美包装的卡片,许岩打开看了一眼,原来是今天的菜单。 许岩扫了一眼,惊讶道:“还可以点红酒吗?” “先生,饮料里面可以点红酒的——您想吃点什么呢?” 许岩还没定呢,黄夕却是已兴奋地大呼小叫了:“我要牛排和红酒!还要一份冰激凌!” 她兴奋地望着许岩:“许处长,头等舱的待遇真好啊,下次我们再出差,您可一定要争取头等舱的待遇啊!” 许岩翻看着菜谱,他随口说道:“行啊,黄夕,你先做到文局长的那位置就差不多了——麻烦给我也是点上一份牛排,两杯香槟,一份冰激凌,谢谢!” 漂亮的空姐确认许岩的要求之后,她微微一躬身,正要离开,但这时,又有一名男性空乘掀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他把那位点餐的空姐叫到了门外,低声说:“小桐,刚刚接到通知,日本外交人员登机了。按原来的安排,他们在头等舱就座,你抓紧准备一下,客人马上就要过来了。” “啊!”小桐空姐吃了一惊,她说:“不是说日本的外交官今天走不了吗?” “他们的行程又变化了,又改成今天走了——省外事办刚刚通知的啊,你没接到吗?” 小桐空姐显得慌了,她说:“糟糕了,没人跟我说啊!我还以为日本人今天不登机了,把留给他们的座位刚刚安排了两位客人升舱。” 男空乘也急了:“糟糕了,你赶紧安排把那两位升舱客人安排到商务舱去,好腾出位置来。” “这个。。。他们已经办手续了,这时候请人走不合规定吧?” “可是,如果不给日本人安排头等舱,只怕他们也不答应啊!外交官投诉的话,那分量是很重的,惹出外事纠纷,我们都背不起的。” 两名空乘都很为难,他们商量了一下,又快步离开,像是要请示更高级的主管。 过了一阵,有一个年纪稍大点的空姐进来了,她来到许岩和黄夕的面前,弯下身来细声慢语地说:“许先生,黄小姐,打扰二位了。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在座位安排上出现了失误,二位的座位需要调整一下了。二位,能否麻烦你们移步,到商务舱去就坐呢?那边的条件跟这边也是一样的,这边应有的服务——餐饮和酒水,我们都会同样给二位提供的。” 许岩耳朵灵敏,听到了那空姐和空乘的对话,所以对这件事倒是不觉得如何惊讶。但黄夕却是十分不满,她好不容易有一次坐头等舱的机会,还没来得及享受呢就被人撵走了,她很不高兴地嚷道:“让我们走?为什么啊?” “是啊,凭什么呢?”这时候,赵嫣然插话过来,沉声道:“许先生和黄小姐是我的朋友,我给他们已经办理升舱服务了,费用也交了,为什么还要他们走呢?” 资深空姐的脸上满是歉意,她深深地对众人鞠躬:“赵小姐,许先生,黄小姐,真是十分抱歉——这是我们的工作疏忽,我们愿意诚恳地道歉。 事情是这样的,有几位日本的外交官也乘坐本次的航班,按照外事办的要求,我们应该给他们安排头等舱的。但因为我们空乘人员的交接疏忽,给你们办了升舱服务,这就造成误会了。现在,日本的外交官就要过来了,如果他们投诉的话,这是很严重的外事错误,我们当班的所有成员都会挨处分的。 赵小姐,您办理升舱服务的费用,我们愿意如数奉还,许先生和黄小姐从经济舱升入商务舱的费用,我们可以全免了,以当做我们诚意的赔偿,这样可以吗?” “难道我就少这两个钱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嫣然待要发火,却是忽然想起,眼前的这位空姐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很显然,她是知道自己身份的。 对方明知自己的身份,还是要把自己朋友赶去商务舱,可见,对方并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在眼里,自己就算大喊大叫“我是赵嫣然”只怕也没什么用,只会自取其辱。 想到对方声称要有日本大使馆的外交官过来,赵嫣然倒也明白,对方为什么敢如此硬气了——华夏历来有“一等洋人二等官”的说法,优待外国人,这是等于“政治正确”的规则了,何况是是日本这种发达国家的外交官呢? 自己虽然倾倒千万观众,拥有粉丝影迷无数,但那都是虚的。在体制内的话,自己虽然是明星,还是照样敌不过“优待洋人”的这条政治正确。 赵嫣然能理解机组人员的心理,但这并不等于她能原谅她们——是自己邀请许岩来头等舱的,现在,当着自己的脸,许岩又被赶出了头等舱,自己这脸可是丢得大了。 赵嫣然恨得咬牙切齿的,她望了一眼许岩,心想许公子肯定是不能让他走的,其实许岩身边的那个姓黄的小女孩被赶去商务舱,那倒是不错的,只是,碍着许岩的面子,她也不好意思让黄夕走人。 赵嫣然咬咬牙:没办法,只能委屈自己的助理了。许岩是不能得罪的,只好让自己的助理去商务舱腾出位置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节 安晴 压抑住心中的不快,赵嫣然冷冰冰地对那位资深空姐说道:“那好吧——你们不就是想要俩个位置吗?许先生和黄小姐留下,我们另外安排人过商务舱去就是了。” 她转过头来,对身边的助理和保镖兼司机歉意地说声:“张姐,陆师傅,这个。。。” 张助理和陆司机都是很善解人意的人物,没等赵嫣然把话说出来了,他们已经抢着先说了:“没事的,赵小姐,我们过商务舱去坐就行了,反正服务都差不多的吧?” 看到赵嫣然肯做了让步,那资深空姐松了口气,她连忙保证,绝对提供一样的服务给两位过去的乘客,绝对不会比在头等舱差,不会亏待他们的。 尽管她一再保证,但赵嫣然也好,俩名助理也好,大家脸色都有点悻悻的——到了这时候,大家在意的已经不是头等舱的那点待遇或者饮食了——赵嫣然团队的人,谁会在意一份牛排或者两杯红酒?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更在意的是面子问题。本来都订好座位坐下来了,却还要硬生生地逼着让出座位来,让给几个迟到的日本外交官,这样的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头等舱的牛排也好,座位也好,香槟也好,这都不重要,关键是,人挣的就是这么一口气啊! 两名助手站起身,正要出去的时候,这时候,许岩叫住了他们:“张助理,陆师傅,二位麻烦等下——嫣然,这两个位置,我不让,你也不要让!这位小姐,既然我们交了钱,为什么还要让位给谁呢?” 空姐一听顿时就知道坏事了——听许岩那有恃无恐的语气,这位多半也是一位来头不小的主,这位老兄闹别扭不要紧,却把自己夹在中间难做人。 她努力挤出了和蔼的笑容:“许先生,确实是我们乘务组的工作出现了失误,给诸位造成了不便,我们愿意向几位道歉。 许先生,因为遇到日本外交官这样的特殊情况,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冒昧得罪两位——总而言之,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但优待外国贵宾,这是为咱们国家外交工作的大局着想啊! 外事办那边通知我们了,说这几位日本外交官是来我们国家执行重要任务,必须予以照顾——许先生,咱们虽然是普通的中国人,但也应该支持国家的工作,不能给国家的事情拖后腿是不是?您就算不肯原谅我们,也应该看在国家的份上。。。” 许岩打断她:“这位空姐,你说得很对,如果真是国家外交工作需要,那我们作为普通公民,为国家做点贡献,牺牲一下,那倒也没什么。但问题是,你说有日本的外交官过来,我却是不怎么敢相信呢——世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我们刚坐下就有个外交官来了?” “许先生,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拿这种事来蒙骗您的,确实是日本外交官,他们已经快登机了!” “我不信!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听得许岩如此固执,空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问:“许先生,您要怎么样才会相信呢?” “除非我亲眼看到那几个日本外交官!只要他们来了,我就立即让座——如果真是日本外交官,不要说商务舱了,你就是把我们赶回经济舱,我们也乖乖回去,绝对配合!” 听许岩说得斩钉截铁,空姐反倒迟疑了——这位许先生坚持要面见日本的外交官,这倒是有点蹊跷了,他会不会有什么图谋? 难道,他是恐怖组织的成员? 但随即,她又想到了:对方是赵嫣然的好朋友,赵嫣然是红遍全国的大明星,她的朋友应该也是有身份的人吧?这位许先生这么年轻,斯斯文文的,看着像个大学生,也不像什么恐怖分子。而且,他也是偶然的机会才升舱上来的,不像是有专门的动机和预谋——想来想去,那位空姐终于确定了,可能许先生就是一口气咽不下,非要亲眼见到那些日本人才肯走吧? 只要能消除了这位许先生的怨气,给他见一下日本人,其实倒也无妨的。 想到这里,空姐点头道:“许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想亲眼见到日本外交官,确认这件事情是吗? 但我们也有个条件,等下,见到日本客人的时候,还请您务必保持冷静和礼貌,以展现我们国家公民的良好素质和大国风度,不得粗鲁无礼,更不能粗言秽语——这个,您能答应吗?” 许岩笑道:“放心吧,只要真的是日本外交官,我会礼貌对他们的。” “好的,请您稍候,日本贵宾很快就要上来了。” 很快,外面舱道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了,空姐领着几个日本人过来,许岩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日本人就是那位桥本一郎部长,安晴织子紧随他身后。 几个日本人进舱,立即就看到了许岩,当下,他们都呆住了,目瞪口呆。 空姐看到日本人表情怪异,她还以为他们在责怪有其他客人占他们的座位呢,她赶紧解释道:“外交官先生,这几位客人本来安排坐这里的,但为了给诸位安排头等舱,我们经过说服,他们已经同意让出座位给你们了。” 然后,她很客气地对许岩说:“许先生,您也看到了,日本贵宾已经到了,我们确实没有骗您的,这真是迫不得已的,还请您多多谅解吧!” 看着几个目瞪口呆的日本外交官,许岩脸上浮现出了和煦的笑容,他点头道:“当然,我说话算事,既然是日本贵宾过来了,我肯定要让座的——桥本先生,安晴小姐,我回经济舱了,这头等舱就让给你们了,你们就慢慢享受吧,呵呵!” 说着,许岩站起了身子,作势要走,这时候,安晴织子快步走过来,神情惊惶,她喊道:“许桑,您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许岩两手一摊,他笑嘻嘻地说:“本来我在头等舱坐的,但乘务忽然说有尊敬的日本外交官上飞机来了,要让出头等舱来给诸位尊敬的日本外交官——事情就是这样了。 好吧,你们慢慢坐吧,我先回去了。” 听许岩这么说,安晴织子的脸色唰地白了,她语无伦次地叫道:“对不起,许桑,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您在这里。。。请您千万不要走!” 她可是太清楚了,一旦许岩被从头等舱赶了出去,那自己就把许岩给得罪大了——自己一行人千里迢迢从日本赶到京城,又从京城飞来锦城,目的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讨好许岩,抹去过去的恩怨,跟他建立友谊吗? 现在,就为个头等舱的座位,自己一行要硬生生地把许岩当众赶走?! 自己居然要抢许岩的座位?! 安晴织子懂中文,也是略通中国的风俗文化,知道中国人最是爱好面子。在很多大人物看来,被这样当众赶走,那侮辱性不亚于被当众扇了一个耳光。 自己一行人千里迢迢地过来,花费了那么多的功夫,又是送钱又是赔罪道歉,就是为了把许岩给得罪得更深了吗? 想到那后果,安晴织子脸色发白,冷汗直流,正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桥本一郎严厉的呼喝:“安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点了名的安晴织子没办法,她战战兢兢地答道:“桥本部长,这个头等舱的座位,本来是许桑和他的朋友在坐的。现在,因为我们临时决定登机回京城,航班的乘务要求许桑他们腾出位置给我们。。。许桑说,他准备给我们让位置,他回经济舱去坐——对不起,许桑看着好像很生气,桥本部长,我们好像闯祸了!” 听了安晴织子的说话,桥本一郎当场也是脸色大变,他骂了一句:“安晴,你混账!你竟敢干出这种事来,要许桑为我们让座?” 安晴织子连连鞠躬,她的说话已经带了哭腔:“对不起,桥本部长,对不起!都是我办事不力——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许桑他会在这趟航班上啊!” “八嘎!” 都这个时候了,安晴织子还在狡辩说不知情,这越发让桥本一郎愤怒。他怒喝一声,狠狠地扇了安晴织子一个耳光,他大喝道:“安晴,放在以前,你该立即剖腹谢罪的!” 被当众扇了一个耳光,安晴织子顿时哭出声来,她对着许岩深深鞠躬,哭着说:“对不起,许桑,都是我的错,实在对不起了!” “八嘎!安晴,你对许桑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情,光这样就足够了吗?拿出你的诚意和气魄来!” “嗨依!” 安晴织子闻声立即从命,她对着许岩跪倒在地,双手扶地,深深地磕头,一边哭着说:“对不起,许桑!对不起,许桑!是我的错,请您原谅我的愚蠢!” 包括桥本一郎在内,几个日本外交官也跟着深深鞠躬:“许桑,我们做事太愚蠢,冒犯了您,实在太对不起了!如果您不高兴的话,请您任意责罚我们吧!”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顿时震惊得呆若木鸡。 黄夕倒是明白怎么回事,她亲身经历过那场谈判的,知道日本人现在对许岩很讨好。但放在其他人——包括赵嫣然和她的随从,还有在场的几个空姐眼里——他们都是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空姐们虽然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但眼前的情形,她们还是看得明白的:那带头的外交官,叫桥本部长的大人物,一边叱骂着那个女翻译,一边对许岩连连深鞠躬,嘴上叽叽呱呱地说着什么,还有那几位日本大使馆的官员,统统都对许岩鞠躬赔罪,那位女外交官甚至都哭着给许岩磕头赔罪了。 看着这一幕,空姐们心中顿时惶恐起来:天哪,堂堂的日本高级外交官,平时在中国哪里都享受优待和尊崇的大人物,没想到碰到这位不起眼的年青许先生,他们活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当场吓得下跪赔罪,涕泪交加! 几个空姐们想象不出,到底什么样的人物才有这样的威力,能让日本人的外交官忌惮到这样的地步——说难听点,就算碰到我们的中央大首长,日本外交官们也不至于要吓得磕头跪倒吧? 现在,空姐们被眼前这一幕给深深震撼了,她们已经无法想象,许岩的身份到底高到了何等地步? 这时候,她们也知道,自己肯定是闯大祸了:那几个日本人外交官只是无心之失呢,就被吓成了这样。而自己这帮人,是当面想要驱赶这位许先生出头等舱的,比起那几个无意中犯错误的日本人,自己岂不是把这位许先生给得罪得更狠? 这位许先生,他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这样的人物要报复自己,搞不好一个眼神就够了吧? 那边的日本人外交官都要痛哭流涕地跪地磕头才能取得这位许先生的原谅,那自己又该怎么办好呢?难道也要学着日本人的样子,一样跪在许先生面前痛哭求饶? 一时间,几个漂亮的空姐陷入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惶恐之中,她们面面相觑,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恐惧。 这时候,黄夕在快速地帮许岩翻译着日本人的讲话:“桥本先生说,他表示深深道歉,心中的悔恨实在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说回去以后,一定会严厉责罚安晴织子。。。他说,只要许先生能原谅这次的冒犯,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他说,如果许先生还是不谅解的话,就让安晴织子就一直这样跪着赔罪好了。。。” 许岩撇撇嘴,他说:“好了好了,让桥本先生不要这样折腾安晴小姐了。安晴小姐,你也起来吧!” 一群日本男女跪在面前鞠躬和磕头,这样的情景虽然很爽,但看得久了也没意思了,许岩摆摆手:“好了,桥本先生,安晴小姐,你们赔罪的心情,我已经确实地感受到了。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而已,我一点都不介意的,你们何必闹得这么严重呢?” 听许岩终于松口了,几个日本人都松了口气,但许岩说他一点都不介意,他们却是压根就不信,都在心里想:“一场误会?才怪!看许岩刚刚那尖酸刻薄的劲头,如果自己不是赔罪态度诚恳,只怕许岩还真的会一怒走人的。到时候,他肯定会通过什么渠道把这件事给传回日本国内:‘不是我不肯去日本援助你们,实在是你们的外交人员太可恶,居然把我从飞机的头等舱里赶了出来,深深地侮辱了我,所以我才决定不去日本的!’——这番话如果传回日本,外务省和内阁情报部的大佬会把自己一行全部人的皮都给剥了!’ 桥本一郎叽叽呱呱地喊了一通,安晴织子流着眼泪翻译道:“许桑,桥本部长再次表示深刻地谢罪和反省——他说,倘若有什么能让许桑您原谅我们的,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们也愿意去做!” 许岩想了一下,遗憾地摇头:“我想来想去,还真没什么需要诸位做的——这个,如果诸位可以安静地离开,不要再打扰我们的安静,我会很感谢你们的。” “嗨依!我们这就离开,请您原谅我们的打扰。” 听了许岩的逐客令,几个日本人虽然还是不情愿,但他们可不敢再惹怒许岩了,他们再三地鞠躬,嘴里念叨着对不起,一步步倒退着出了机舱。 安晴织子脚步最慢,她最后一个走,许岩很不善地瞄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安晴小姐,你还有事?” 安晴织子心下一凛,她深深鞠躬低头,不敢正视许岩的眼睛:“许桑,真是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这里的,请您一定要原谅我们。。。”说着,她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声音都哽咽了,那凄凉的样子,让旁观的空姐和赵嫣然等人都看得同情起来了。 赵嫣然轻声对许岩说道:“岩子,这几个日本人又是磕头又是鞠躬的,咱们差不多也就算了。。。这女的看着就是个小翻译吧?你如果揪着不放,她会很倒霉的,你看,她哭得好可怜。这事就是个误会,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许岩心中暗想,赵嫣然这妹子还是很善良的——不过她可是看错了,安晴织子可不是什么小翻译,这女的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是日本东京警视厅中国课的公安警察,是专门针对中国的情报人员。这种职业情报人员最擅长伪装和欺骗,对这种人可怜的话,那是可怜错对象了。 只是这样当着众人,许岩也不好意思把话说得太过露骨了——中国人的特性啊,就是太善良了,尤其是同情女性,看到女人一哭,大家就纷纷觉得是男人的错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节 旧识 “安晴小姐,我想——假若,今天碰到你们的人不是我,那结果会如何呢?” 安晴织子停止了哭声,她垂下眼睑,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却是默然不语。 听到许岩的问题,在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他们也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假若今天在这里的,不是许岩,那结果会是怎么样的呢? 结果将是毫无意外的:肯定是乘客会被赶出去,为日本外交官腾出座位来。 看着安晴织子那沉默的脸,许岩叹了口气:“安晴小姐,你也好,桥本先生也好,你们深刻抱歉和悔恨,只是抱歉说不知道我在这里,不该对我做这样的事情。或许你们觉得,作为日本人,作为日本的外交官,在中国的土地上,你们享有种种特权,那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放慢了声气,沉声道:“令人生气的是,不单是你们自己这么认为,就算我们国家这边的很多人也这么认为的。。。” 说着,许岩转过头,他望向那几个空乘人员,几个漂亮的空姐木着脸,面无表情,那被化妆品修葺得洁净白皙的脸上一丝一毫的羞愧表情都看不出来——或者她们也脸红,但被那厚实的化妆品给掩盖了。在许岩炯炯的目光注视下,几个空姐纷纷回避了他的目光,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安晴织子默然,然后,她再次深深鞠躬,低声说:“许桑,您说得很对!这件事,我们确实缺乏深刻的反省,今后,我们一定引以为戒!” 安晴织子灰溜溜地走了,几个空姐连忙领着她去商务舱——但在场众人都看得出,这分明是空姐们在借机溜走好躲避许岩罢了,因为她们实在没法面对许岩了。 大家都清楚,优待外国人,这算是一条不成文的政治正确,但这只是潜规律罢了。当潜规则被摆出来的时候,在明面上,它肯定是没办法跟“人民共和国的公民是国家的主人”这条最大的明规律对抗的。 为了帮日本客人要头等舱的座位而把自己的国民赶了出去,这种事不曝光就罢了,但若是碰上了哪个有能量的人,把事情闹大了去,航空公司绝对要倒大霉的——现在,在空姐们看来,这位能让日本外交官哭着道歉的许先生肯定就是这样的有力人士了。 虽然发生了一点波折,但航班并没有因此而延误,还是准点准时起飞了。 许岩本来想着,自己进头等舱可以喝点小酒然后躺下睡一觉然后等着到京城降落的,但现在,他这个愿望成了梦想了——装逼固然很爽,但后果往往是不由自己控制的。 很显然,在诸位头等舱的其他乘客眼前,这位只要一现身就能把日本外交官们给吓得屁滚尿流的许先生绝对是一位深不可测的显赫人物,这个年轻小伙子不但能量巨大,背景强大,随身还带着美女助理,还跟赵嫣然这种偶像明星关系密切——说实话,许岩的这种形象,真是太符合传说中的******形象了。能在航班上邂逅这样的大人物,当然是值得好好结交的。 于是,飞机刚起飞进入平流层呢,几个同行的乘客就不请而来地过来跟许岩搭讪做自我介绍了——坐头等舱的,那自然都是有些身份的人物,他们纷纷做自我介绍,也给许岩发了名片,有一个是锦城市石化公司的副总经理,一个是锦城著名外企的销售总监,还有一个锦城市下面一个县的副县长。 几位先生过来时候都表示,他们亲眼看到了今天的情形,看到许先生大义凛然地训斥日本人,感觉很受感动,希望能继续聆听许先生的教诲。 “今天,许先生不但帮我们出了一口恶气,也给我们上了一堂深刻的爱国主义教育课啊!” 副县长很感慨地说道,他像是在做报告:“其实,这个问题早该引起咱们反思的:咱们国家已经是号称是全球第二的强国了,但为什么外国人还是依旧能在咱们国土上享有各种特权和优待,甚至凌驾于咱们的国民之上呢? 我们整天说中国人民已经站起来了,可实际上,外国人还是能事事优先,甚至连咱们已经坐下的位置都要让给迟到的日本人,这就没道理了!对客人以礼相待是应该的,但客人也不能骑在咱们主人的头上啊!随着咱们国力的增长,咱们的观念也必须跟着转变啊。 今天,许先生的做法,可是给我们开了一个好头啊!” 外企的销售总监笑着说:“是啊,我们公司里的那些外国鬼子就是这德性了,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一个劲地指手划脚,却是张口闭口就是‘你们愚昧的中国人被洗脑了’、‘中国员工缺乏创新力,只会抄袭’。今天看到许先生这样狠狠整治了他们,可真让我痛快啊!” 碰到这种说外国人坏话的时候,国人最是容易同仇敌忾了,乘客们纷纷发言,把自己碰到过外国人的龌蹉事给说了一番,连那位副县长同志都把来县里搞投资考察的几个外商给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们就是一伙瘪三骗子,专门就是来骗中国人钱的。 反正大家萍水相逢,也不用担心什么政治影响,大家都是鼓足了腮帮子使劲地狂吹,许岩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言谈间,乘客们都对许岩的身份很感兴趣,旁敲侧击地想打听:“许先生去京城是要办什么事吗?有什么要帮忙的吗?”、“许先生是做哪行发财的啊?”、“许先生跟赵小姐认识的吗?”好在许岩装糊涂,打着哈哈很轻松地把所有的试探统统给搪塞回去了。 现在,就连赵嫣然都开始对许岩的身份感兴趣了:她早就知道许岩不是一般人了,但今天亲眼看到这一幕,她才确定,许岩的身份应该比她原先想象中更加高! 她亲热地凑近许岩耳边,低声问道:“哎,我说岩子,你到底是干什么啊?那些日本外交官,他们干嘛那么害怕你啊,见到你就又哭又跪的?” “嫣然,他们不是怕我,他们是被我所代表的凛然正气和爱国激情所折服了!他们害怕的是真理和正义!” 赵嫣然啐了一口:“又在胡说八道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也不用说这些废话来拿我开心吧。” 就在这时,头等舱的帘子又被掀开了,有一位短发的空姐走进来。看到她,许岩有点恍惚:这妹子好像有点面熟啊? 很快,许岩认出来了,这空姐,好像就是上次自己从襄城飞回锦城的途中邂逅的那位被自己所救的漂亮空姐了啊! 自己还记得,那次下飞机时候,对方还给自己塞了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小纸条呢,但自己后来忘记了,纸条被放在裤兜里,待自己回想起来的时候,那纸条已经被洗成了一团纸浆了——糟糕了,这位漂亮的妹子叫啥名字了?她好像是姓徐。。。还是姓许? 这时候,那位漂亮的空姐也认出他来了,她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脱口喊出:“首长,原来真的是您啊?” “啊啊,是你啊,嗯嗯,真是太巧了。。。你不是飞襄城的航班的吗?怎么转为飞京城的航班了?” 漂亮的空姐欢快地笑了起来,她说:“首长,我们的服务航班是经常调换的,并不是固定航线的。” 看着许岩一面困窘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立即反应过来了:“首长,你该不会是。。。忘记我叫什么名字了吧?” 许岩心下大囧:“这怎么可能呢,我当然记得了,你是叫。。。”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许岩终于想起了对方的名字:“徐彤!你叫徐彤吧?” 看到许岩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徐彤脸上绽开了笑容——是那种真心、明媚的笑容,而不是职业化的服务微笑,她笑道:“首长还真记得我的名字啊?我以为首长您工作繁忙,早不记得我了呢!” “哪里,小徐你这么漂亮,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你呢?” 徐彤甜甜地微笑着:“首长,今天的头等舱,是由我来给您服务的,您有什么需要的吗?您想喝点什么吗?茶还是咖啡,或者是香槟?或者,你想吃些点心吗?” “还是来两杯红酒吧,还有一个牛排——吃了以后,我想睡一下,到京城之后再叫醒我。” “好的,首长,您请稍等。我马上给您端来。” 徐彤微微欠身,她也不问其他客人要什么,而是径直就转身离开了,看这架势,她竟是要单独为许岩服务了。 许岩和空姐的这番对话,在场的很多其他客人都听到了。大家都是心中暗暗震惊:许岩跟这位空姐是熟识的,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位漂亮的空姐一见到许岩就叫“首长”,这就让人很吃惊了——这年青人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吧?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要知道,“首长”这个词,可不是随便什么领导都能用的啊? 赵嫣然是个有心人,看着徐彤出去,她不动声色地起身,装着要去洗手间的样子,却是紧走几步,赶上了她,她轻声叫唤一声:“哎,小徐,你等下。” 徐彤闻声转过身来,看到了赵嫣然,她认出来了,这女的就是现在的当红偶像明星。立即,她脸上浮现了职业的微笑,微微躬身:“您好,赵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服务的吗?” 赵嫣然凑近了徐彤,用一种很亲密的语气问道:“哎,小徐啊,你好啊,我跟你打听个事啊——”她压低了声音:“你为什么管许岩叫首长呢?许岩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徐彤面有难色,她迟疑说:“赵小姐,这个。。。上次的事,首长的身份,公司要求我们保密的。实在不方便透露的,对不起了啊!” 赵嫣然嫣然一笑,她说:“公司要求你们保密,那是对外人,但我是许岩的好朋友,可不是外人——帮个忙,给我透露一下吧?我也是首长的朋友,不会往外乱说的。”说着,她伸手进手袋里,拿出了一叠人民币,偷偷塞了过去。 看到那叠钱,徐彤眼睛一亮——看这叠钱,恰好是整整一万元。她看看周围无人,不禁也动了心——虽然说空姐的薪水很高,但每月也就那么两万来块,要飞很多航班拿出勤补助才行。现在,自己只要动动嘴皮就能拿到一万块,这好像还真是不错啊! 而且,这种事也不会有什么风险的——对方是风靡全国的大明星,又是首长身边的朋友,不可能计较这点小钱吧? 她飞快地接过了赵嫣然的钱,用点餐的菜单掩盖阖上掩住了,然后,她低声对赵嫣然说:“许首长到底是什么身份,我也不清楚。” “啊。。。”赵嫣然一愣。 徐彤小声说:“上次,从襄城去锦城的航班上,发生了一桩意外事件,机上有个乘客突然疯狂了,胡乱打人,打死打伤好几个其他乘客。 好在那次,许首长也在航班上,他亲手出手,杀掉了那个疯子。我们报告地面控制台以后,地面立即给我们传来了命令,让许首长接管整个航班,机上所有人员都听许首长指挥,许首长有权对机上所有人先斩后奏。 事后,公司还专门把航班上的所有人员召集起来谈话,连国安局的人都来了,要求我们签保密协议,不能对外泄露那次事件,还有许首长的身份也不许对外说。那次,我们就知道了,许首长肯定是个了不起的大领导。其他的,我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赵小姐,我跟您说的事,您可千万不能对外说啊,不然的话,警察说不定会来找我们麻烦的。” 赵嫣然愕然,她喃喃说:“许岩。。。他居然亲手杀过人?” 她打了个寒颤——她本来就认为,许岩该是某位了不起的权贵子弟,今天听来的消息,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心。许岩杀人之后,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和追究,更可怕的是,航空公司还得帮他处理善后,连国安局警察都出动了,专门帮他封锁消息。 先斩后奏的杀人权? 在这法治昌明、媒体发达的年代,居然还有人能拥有这么可怕的权力?真是让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啊! ~~~~~~~~~~~~~~~~~~~~~~~~~~~~~~~~~~~~~ 徐彤很快就回来了,手上端着许岩要的酒水和餐饮,整整的一瓶香槟,上面全是外文,许岩也看不懂那是什么牌子的。她帮许岩桌上铺着餐布,细心地帮许岩拜访餐具——看她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很明显是只为许岩一个人服务的了,其他的乘客,她压根就没去过问。 感受着其他乘客投来的异样眼神,许岩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轻声问道:“小徐,我刚刚看到,负责我们头等舱的空姐,好像不是你吧?我记得,刚刚是一位个子高高的空姐来服务的,怎么突然就换成你了呢?” 徐彤笑笑:“首长,你刚刚说的是我们的乘务长吧?跟您说吧,她们知道自己犯了错,不敢在您面前出现了。。。她们聚在服务舱那边商量,原先负责头等舱的小彤都被吓哭了。 我问了她们怎么回事,这才知道,原来那个能把日本外交官都给吓哭的大人物,原来是首长您啊! 我想着,首长您是很和气的人,宽宏大量,应该不会跟咱们这些小人物计较吧?所以,我就壮着胆子过来,毛遂自荐地为您服务了——我们这样擅自换人,首长您不会介意吧?要不,我让她们过来,给首长您当面赔礼道歉?” 听说几个小空姐被吓得躲在服务舱里惶惶不可终日,许岩也只能苦笑了——优待外国人,那是国家的政策、公司的指示,其实也不关这几个小空姐的事,这几个小姑娘懂什么呢?自己把气洒这几个小姑娘身上,其实也是蛮无聊的。 “赔礼道歉什么的,那就不用了。这种事,也是现在的社会风气造成的,那也怪不得她们几个——就算了吧!” 听到许岩亲口说不计较,徐彤顿时高兴起来,笑得眼睛弯弯的,像是两道月牙泉。她高兴地说:“许首长您真好!其实我早就知道,您亲民又随和,不会跟我们这种小人物计较的——上次的空警,他拿枪指着您,还说要铐您,最后您都原谅他了,小彤她们这点错误,那算什么啊。 我跟小彤她们说了,许首长您是做大事的人,人家要生气也是要找大人物生气,像日本的部长啊、武官啊那些大人物,才不会冲我们这些女孩子生气呢——谢谢您,首长!真的谢谢您!” 许岩微笑道:“有什么好谢的。你说得对,大男人跟几个小女孩计较,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既然小徐你都帮她们求情了,那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徐彤摇头:“首长,您是心胸宽广,但她们做错了事,自然也该让她们当面向首长您道歉的,不然的话,她们自己都是心里不安啊!首长,我这去叫她们进来!” 说罢,还没等许岩说话呢,她就赶紧转身急匆匆地出去了,许岩看着也只能苦笑了:他当然明白徐彤的用意了,其实她还是担心和维护自己的同事的。 现在许岩嘴上说原谅,但大人物说话,未必能作准的,但如果是当事人能亲自跟许岩诚恳道歉了,这位首长同志估计也不好意思继续跟这几个小空姐不依不饶了吧? 过了一阵,徐彤领着几个空姐进来,很诚恳向许岩道了歉。 道歉的时候,几个空姐显得诚惶诚恐的样子,尤其是刚刚劝许岩让座的那个乘务长,更是脸色发白,害怕得连话都说不顺溜了,两脚直发抖——她可是刚知道,这位首长可是拥有着“杀人执照”的大人物,在航班上曾经杀过人的! 看着这帮女孩子战战兢兢地向自己道歉,许岩也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没关系不要紧”之类的话,便让徐彤领着她们下去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再去跟几个小空姐计较,那也没意思得很。 吃过饭以后,许岩把那瓶红酒也给喝光了,他微微感到了醉意,把座椅放了下来,裹着毛毯休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之中。 ~~~~(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节 接机 许岩在飞机低沉的轰鸣声中醒了过来,他从座椅上爬起身,打了个哈欠,问黄夕:“现在几点钟了?” 黄夕也是睡眼惺忪,听到许岩的问话,她看了下手表:“许处长,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还有三十分钟,飞机就要降落了。” 很显然,在头等舱的门口,一直是有人在恭候着的。许岩刚醒过来,立即就有人过来了,徐彤快步走过来,笑容可掬:“首长,您醒了?您饿吗,需要吃点什么吗?” “有咖啡?麻烦给我一杯咖啡吧,大杯的。” “哦,好的。” 喝着香甜的咖啡,许岩的精神渐渐恢复。这时候,赵嫣然凑近来,她低声问许岩:“岩子,你去京城的话,安排好住处了吗?打算住哪家酒店呢?” “啊?我还没有定酒店呢。” 知道许岩还没定住处,赵嫣然顿时眼睛顿时发亮,她凑近许岩耳边,低声说:“岩子,要不,你住我家吧?我家在旭日区的市中心,去哪都方便。我家有两台车子,你可以开一台,出去办事也方便,比住酒店方便多了。” 许岩干咳一声:“嫣然,谢谢,但这次来京城,我是要忙公务的,住你家可能不是很方便。” 赵嫣然“哦”了一声,她淡淡地说:“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这时候,赵嫣然垂下了眼帘,她脸上浮现出真切的失落。 看着赵嫣然的失落表情,一时间,许岩还真有点迷惘:难道,赵嫣然真的爱上自己了吗? 随后,许岩心中苦笑:或许吧。对方是专业演员,表演几个哀怨的表情,这种事对她来说易如反掌。无论她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装出来的,自己都没办法分辨。 许岩表面看着性情随和沉稳,很好相处,但骨子里,他其实是很难敞开心扉的一个人,他很不容易相信人的。 许岩一直牢记父母的教诲:“真正的友谊要像金子一样,要经过火焰的考验才能相信。” 对于自己拥有神通之后才接近自己的那些人,他心底里总是保持着一丝警惕和提防——尤其是赵嫣然,因为她出身娱乐圈,而许岩对娱乐圈的印象就是里面的人天天都在谈恋爱和分手,感情丰富得像计算机内存一般要溢满出来了,所以,任凭赵嫣然表现得再深情款款,再情深意切,许岩只要在脑子里存着一个“她是不是在表演?”或者“她是不是在骗我”的猜疑,那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投入了——行话来说,就是他“瞬间出戏”了。 所以,尽管看到赵嫣然脸上的幽怨表情,许岩却是铁石心肠地不为所动。他装糊涂假装看不见,又躺下来把头缩进了毯子里,继续扮缩头乌龟了。 半个钟头之后,飞机顺利地降落在京城国际机场。许岩刚打开手机,一个陌生号码立即就打进来了,许岩按下了接听键:“喂,请问哪位?”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清晰的男声:“是许处长吧?您好,我是文部长的秘书小常,以前我们见过的。许处长,文部长安排我来接您的机,请问您现在准备下机了吗?” “常秘书你好,辛苦你了。飞机刚降落,我马上就准备下机。” “好的,许处长,我和李中校已在飞机下面等您了。我们穿着军装,你们应该能认出我们的。” 李中校?那是谁啊?许岩挂了电话,对黄夕说:“文部长的秘书过来接我们了。我们先下去吧。” 按照惯例,头等舱的乘客是可以优先下飞机的,许岩和黄夕在空姐们的列队欢迎下走出了机舱。 “许先生,祝您路途愉快,欢迎您下次继续乘坐我们的航班!” 空姐们列队欢送,神情恭敬,礼仪周全。看着她们,黄夕“噗呲”一下笑出声来了,许岩莫名其妙:“黄夕,怎么了?” “许处长,我看这些空姐,她们欢送您的表情和眼神,好像是在送瘟神啊!” 许岩咧咧嘴角,他瞄了一眼空姐们,却看到几个空姐也在偷眼看着他,双方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几个空姐吓了一跳,她们赶紧移开了视线,脸上堆出了假笑——许岩不得不承认,黄夕说得太对了,空姐们瞧着自己的眼神,完全是一副送瘟神的架势。 这样被人欢送的滋味太难受了,许岩摇摇头,加快了脚步,快步下了舷梯。 在飞机的旁边,舷梯出口十几步外,已经静静地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军牌小车了。两名身戴着大檐帽的陆军军官站在小车边,静静地等候着。 看到他们,黄夕小声提醒许岩:“许处长,左边那位中等个子的中校军官,他就是常秘书了!倒是常秘书旁边的那位中校,我没见过,不知道是谁。” 许岩不但见过常秘书,连他身边的那位中校,他也认出来了,就是曾去过锦城的李卜天李天师。只是,许岩上次见他的时候,李天师一身刺青大金链穿得稀里哗啦的,活像个黑社会。 但今天,李卜天一身深色的陆军军官军装,双脚并拢,站得笔直,一副岳恃渊沉的样子,威风凛然。许岩已习惯李卜天那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样子了,现在骤然见他一身正装神情肃然,他反倒感觉不习惯了。 看到许岩,常秘书和李卜天快步迎了上来:“许处长,黄助理,一路辛苦了!” 他们立正,给许岩端正地敬了一个礼,许岩点头还礼,然后,双方握手——许岩不得不承认,穿上军装跟便装,给人的感觉真是完全不一样。上次来京城时候,高敏来机场迎接自己,他没穿军装,大家见面时候就很轻松随意。但这次,常秘书和李卜天统统一身军装来接许岩,跟他们握手时,许岩顿时感觉到了那种军队特有的严肃气质,他依稀嗅到了战争的紧张气息。 常秘书约莫三十来岁,他的五官轮廓很柔和,肤色白皙,一双明亮的眼睛黑漆漆的很有神。他说:“许处长,您好,我是小常。文部长本是想今天亲自来给您接机的,但总参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要他参加的,所以他委托我和李中校过来为您接机,请您不要见怪。” “哪里,劳烦你们跑一趟,辛苦了!” 许岩说着,瞄了李卜天一眼,心里狐疑:文修之派秘书来接我,这是正常的。但李卜天,你过来算是干什么?我跟你好像没啥交情吧? 可能也看出了许岩的狐疑,李卜天走上来,再次跟许岩握握手,诚挚地说:“许处长,晚辈是向文部长请缨,自告奋勇过来的。许处长您道行深厚、神通广大,上次在锦城见面以后,晚辈一直很仰慕您,一直想多向许处长您请教。今天能有机会跟许处长您亲近,那是晚辈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哪里,李中校太客气了,您家学渊博,见多识广——我们多交流吧!” 说着这番话,许岩感觉也怪怪的:“道行深厚、神通广大”、“晚辈”、“前辈”,这样的话出自一位身穿军装的中校军官口中,让人感觉十分怪异,像是现代军事题材的电影里角色忽然讲起了古代仙侠的对白一样,这风格一点都不协调。 这时候,头等舱的其他乘客也下了舷梯。大家看到了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就停在飞机下面等着许岩,两名中校军官在那边等着许岩,乘客们都是凛然:两个中校军官,在高官遍地的京城里倒不算什么了,但能把车子开进国际机场里的飞机旁接人,那就得天大的面子或者通天的本领了。能在京城里行事这么张扬的军人,那身份不用说都是厉害的,从而也反衬出,这位许先生的身份实在是深不可测。 有些懂行的人注意到了车牌,小声地对同伴说:“是甲a的军牌哦!牛逼啊!这位许先生,那是总参谋部来接他的!那是通天的大牛啊!” 从舷梯上下来以后,赵嫣然并没有上摆渡车,而是站在远处一直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许岩看到了,他暗叹一声,对常秘书和李卜天道声:“抱歉,稍等一下,我和朋友去打个招呼”,然后,他转身向赵嫣然走过去。 后者看到他走过来,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她捋了下额上的刘海,笑得十分甜蜜:“岩子,他们是来接你的吧?你要去忙公务了吗?” “是啊,你都看到了,我确实是身不由己的——真不是骗你的。” 赵嫣然笑道:“我什么时候说你骗我了?男人嘛,总是要忙大事的,我知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有空再打电话给我就是了。” 在飞机上的时候,许岩拒绝了赵嫣然的邀请,这确实是让他感觉受了很大的侮辱——要知道,我可是赵嫣然啊,那些爱慕我的追求者,能从京城的兴安门一直排到通州去的!我主动邀请你同居,你却居然拒绝了?!这委实让赵嫣然受到很大的打击,她真的有点生许岩的气了。 但下飞机以后,看到一辆总参的车和两名中校军官在接许岩,那阵势十分严肃,赵嫣然这才理解了:原来,他真的不是在骗自己,真是在忙大事呢!这样的话,倒也是情有可原了。 想到这里,赵嫣然顿时释然,她对许岩温声说:“我知道,岩子你这样的人,那是要忙国家大事的,这自然是最要紧的。你过去吧,有空时候给我打电话就是了。” 听赵嫣然说得温婉,许岩真有点恍惚:她这样温柔地跟自己告别,真的好像古代送丈夫出征的妻子一样啊! “好的,忙完事情,我给你电话。” 赵嫣然温柔地“嗯”了一声,她凑上去轻轻吻了许岩的脸一下,小声说:“去吧,你不用管我的,一切多加小心,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许岩看着她,点点头,转身走向那辆军车。上车之后,他从车窗里望出去,却是看到赵嫣然依然还站在原地眺望着他,目送着军车远去。 看着那个迎风俏立的身影,许岩心头的那处很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忽然感觉很是温暖——知道有个美丽的女孩子一直在牵挂着自己,在等待着自己,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在这一刻,许岩真的很希望,赵嫣然刚刚流露出来的感情,完全是真挚的,而不是出自她的演技。 许岩和赵嫣然告别吻别,常秘书和李卜天自然也是看在眼里的。常秘书是位很内敛的人,看着许岩上车,他脸上连一丝一毫的异样表情都没有。倒是李卜天就显得很自来熟了,他很热情地拍着许岩的肩头:“嗨,许处长,那是嫂子吧?够亲热的了!嫂子很漂亮啊,我瞅着,好像现在很红的哪个偶像明星吧,那是叫啥了?好像是姓赵吧。。。叫啥来着了?” 许岩心中暗骂,这李卜天倒是长了一双狗眼,那么远的事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许岩装糊涂,他左顾右盼地说:“常秘书,天都黑了啊,咱们赶紧进城去吧。” 常秘书从副驾驶座回过头来,问道:“到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的,许处长在飞机上吃过了吗?要不,我们在附近找个馆子再吃点吧?” “谢谢,我们都在飞机上吃过了,就不用再吃了,咱们这就出发了吧!” 下午六点半,在北方地区,那是夜幕开始降临的时候了。暮色中,汽车缓缓开动,载着一行人驶出了机场。车子刚开出机场不久,许岩就发现异样了:“咳,师傅,您走错了吧?进城的道路,不该走这条道的吧?该走上高速的咧!” 司机是一个便装的陌生人,他听到了许岩的说话,但他没吱声,只是侧头在后视镜里望了许岩一眼,笑笑不出声。常秘书转头过来对许岩说话:“许处长,我们不进城,我们要去的是郊外的基地。” 因为有了文修之的警告,这次进京,许岩的警惕性很高。听到“基地”二字,他心下顿时凛然,脱口问出:“啊,不是进城去总部报到吗?要去什么基地?” 听到许岩的问题,常秘书笑笑,他答非所问:“许处长,您放心吧,基地并不远,也就两个来小时的车程,不会饿着咱们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节 基地 话刚出口,许岩便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他嗯了一声,把头转向窗外,不再说话。 汽车在路上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从路边的景色能看出,车子确实正往城郊开去,道边的人烟逐渐稀疏,出现了树林和荒野。 借着汽车的灯光,许岩在道边看到了一块警示牌,上面有“军事警戒区,闲人莫进”的标示,在接下来的路程里,同样的标识他还看到了好几次。 车子驶上了一座小山,在山坡上,许岩看到了一片连绵的灰色围墙。车子沿着围墙驶了一阵,前方出现了门口。 许岩从车窗里看出去,看到门口上方悬挂着红星的标识,门边挂着牌,牌上写着“京城军区预备役部队后勤第三仓库管理处”的字样,门口还站着两名值班的哨兵——很明显,这是一处军营。 站岗的哨兵检查了证件,然后退后一步,立正敬礼,汽车缓缓驶进了门里。 常秘书沉声说:“到了。大家下车吧。” 一行人下车,许岩望了一眼四周,感觉这处军营在外面看着不起眼,但里面的面积却很大。 车子停在一个训练场的旁边,训练场的另一边坐落着整整齐齐、统一规格的四层营房楼,那一模一样的营房楼一栋又一栋,竟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在训练场的另一边,有一栋白色的大楼,大楼上方飘扬着一面国旗,看着像是办公楼。 常秘书领着许岩和黄夕往营地中间大楼走过去,边走给许岩介绍着:“这是基地的中心大楼,是整个基地一区的办公楼和招待所,一楼是餐厅,二楼到四楼是客房,五楼以上的就是办公区了。许处长,这次您的住处,先安排在中心大楼的三楼。” 许岩从营地旁边走过,他注意到,营房楼的外墙大多已经发黄了,看着有些年头了,墙上还粉刷着“备荒,备战,为人民”、“永远做人民的忠诚卫士”之类的标语。在大楼的下面,有个灯光篮球场,一群小伙子正在进行篮球比赛,很多士兵围在球场周围观看着,热烈的呼声加油声响成了一片,气氛十分热烈。 许岩微微蹙眉,他看出来了:这就是一处很普通的军营。这样的场景,跟想象中神秘的高科技秘密基地好像差得很远。 常秘书把许岩领进了中心大楼,坐着那咯吱咯吱作响的旧电梯,他们将许岩送到了三楼的客房,常秘书客气地说:“许处长,你先洗漱休息。等下,餐厅准备好了,我们再打电话通知您下一楼餐厅来吃饭。” 许岩道谢后送走了众人,他在房间里转了下,发现安排给自己的住处还是不错的,房间很干净,床单、被子、枕头等用品都是新的,更让许岩满意的,是这房间里还有电脑、电话、传真机等设备。 进房间之后,许岩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电脑,他飞快地上了几个网页——电脑的配置很高,网速也很流畅,许岩打了几个常去的网页,几乎都是瞬开。他满意地点点头——对许岩这种资深宅男来说,只要能上网,其他问题就都不算什么了。 然后,许岩又拿起座机电话,给自己拨了个电话,也能拨通。这时候,他轻松地嘘了口气:还好,自己还能跟外界进行沟通和联系,国家看来并没有把自己封锁软禁的意思。 许岩松了口气,他站在窗口,打开窗帘向外眺望,窗外是一片明朗的夜空,璀璨的星辰布满了头顶,远处群山葱绿的轮廓若隐若现。 许岩进卫生间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闲着也没事,便坐上电脑打开了网页。因为知道自己就要去日本了,所以许岩对日本的时事还是比较关心的,他随手打开了一个翻译日本新闻的网站,结果却发现,2ch网站——这是日本国内最大的bbs网站——的头条热门新闻居然与自己还有关系。 这个热门的头条新闻就是“中国蜀川出现了巨蛇怪兽,被中**迅速击灭”,这新闻还配了图片,是那头被消灭的巨蛇被装在重型装载车上运出蜀都大学门口的情形。 这条新闻稿的内容倒没什么,就是从国内的新闻网上东拉西扯地找一些捕风捉影的内容拼凑起来的,倒是这新闻稿的评论倒是很热烈,日本网民对它的评论都有好几千条了: “继东京出现怪兽事件之后,中国也出现了怪兽了啊!难道怪兽的出现也会像感冒一样传染吗?” “这绝对是世界末日来了!我还是处男怎么办呢?有没有温柔的大姐姐愿意帮助我告别处男身吗?” “看照片里的大学和建筑,依然还保持着完整,跟我们一片废墟的银座可是截然不同啊!看样子,那怪兽好像还来不及造成什么破坏呢!” “中**真是厉害啊,他们好像是一瞬间就把怪兽给消灭了。” “是啊,日本的自卫队真是没法比了啊!看我们的自卫队,应对银座怪兽时候,那真是狼狈啊,在全世界面前的脸都要丢光了吧?” “毕竟是十四亿人的大国啊,不要说我们那小小的自卫队了,只怕中**连美国都不再放眼里了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华崛起吗?” “中国有钱的话,希望能把贷走的oda还回来吧!中国的诸君,拜托了!” “现在还谈什么oda什么的那就是太愚蠢了,中国即将变成亚洲的霸主了。中华重新君临世界的时候即将到了!这时候,该是我们是重新供奉中国的时候了,oda什么的,那是完全没意义的事情了。” “热烈庆祝霸权帝国主义中华的诞生!” “中国不愧是中国,认真起来可是很厉害的呢!跟韩国人可是截然不同了,韩国人纵然叫嚷得再响,他们也只有嘴巴厉害而已。” “大家不要相信中国的新闻呢,这肯定是中国政府发布的虚假新闻,他欺骗国民,让国民以为他们很厉害不敢反抗,这样才能维持他们的镇压统治。” “现在的日本,贫困率为16.1%,经济停滞,为福岛核电站的处理,今后将有数十万亿日元的支出。核废止和原油进口量增加,今后又将有数十万亿日元的支出。人口减少,高龄化。如果我们不认真对待做好准备的话,只怕将来的我们会被中国占领的。” “占领就占领吧!就让日本成为大中华的日本自治区吧!中**队比自卫队强得多了,下次再有这样怪兽事件,如果有解放军的保护,我们就安心多了!中国的诸君啊,拜托了,快点过来侵略我们吧!” “胡扯!我们是有《美日安保条例的》的,美军会保护我们的!” “美军靠不住的。上次的东京怪兽事件里,美军在哪里呢?最终,还不是要靠自卫队来消灭怪兽。” “胡说八道!上次,自卫队已被怪兽打得落花流水了,是美国秘密派遣了特种部队,消灭了怪兽!” “我家就是在神奈川的美军基地附近的,最近基地里的美军少了很多。” “是啊,东京湾的美军基地也少了很多人。。。平常基地外的咖啡馆都有很多美军的,现在只有零星的三两个了。” “听说小鹰号航母舰队也要离开日本了。。。有种日本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 “看来,我们要赶紧抱紧中国的大腿了啊。。。就以尖阁列岛为酬谢,以此来请求中华的增援志愿军来保护我们,怎么样?实在不行的话,不妨把冲绳岛也给搭上!” “楼上是非国民!天诛****!” “楼上那个是韩国人假扮发言的!” “我们要认真对待亚洲的新时代了。假若美军真的撤退了,我们日本该何去何从呢?我认为,与其和强大的中国对抗,倒不如我们屈从于中国,与中国结盟。” “与其相信中国,我们还是更相信美国一些。毕竟美国还是最强大的。” “赶紧呈请中华志愿军过来吧——不,干脆我们集体加入中华好了!反正我们都是亚洲人!” “最近的事件好像发生得越来越密集了。我们的街区昨天又被封锁了,我看到了警察和医生抬着很多盖着床单出来的人体。。。警署发布公告说是煤气泄漏导致多人中毒死亡,但我看到了地上流淌着很多血。。。煤气泄漏应该不会让人流血吧?” “我是在东京的,最近我这条街也被警察封街了。。。听说我隔壁的几家人都死了。该不会是被怪物杀害的吧?” “再这样下去,日本就要变成魔域了!” “东京可是号称魔都,是漫画里被毁灭次数最多的地方呢!诸君,多多保重吧!” “我要参加自卫队,保卫大东京!” “自卫队的战斗力,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吗?楼上不如直接参加解放军好了,到时候成为支援团过来救我们!” 。。。。。。 网站里的留言还有很多,许岩正看得津津有味呢,但这时候,房间里的座机电话响了:“许处长,我是小常。您休息好了吗?可以下来吃饭了。” 许岩应了一声,他关了电脑出门下楼。在楼梯口,他跟黄夕碰上了,打了个招呼,许岩笑着问:“黄夕啊,这到底是在哪里啊?怎么感觉好荒凉啊。” “许处长,这就是咱们专案组的驻地啊!在京城,咱们调查组的总部就在这边的。这里原来是xx军的招待所和军部,后来xx军换防了,这里就空置了下来,后来文部长受中央委托,组建了f病毒的专案调查组,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就把驻地安排到这里了。许处长,您别看这里外表看着陈旧,但里面的设备还是很先进的,听他们说,我们这边能调度天上的间谍卫星进行实时监控呢!” 许岩吃惊:“啊,真的吗?你看过了吗?” 黄夕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她说:“当然,我也是没见过的。。。听说的。” 许岩和黄夕一同坐着电梯下楼去——坐着那“咯吱咯吱”作响的旧电梯,总让许岩有种恐惧,生怕这电梯什么时候就摔下去。 黄夕把许岩带到了一楼的餐厅,在餐厅的门口,常翔秘书和李卜天俩人已在等着了,常秘书给许岩递了一张胸牌:“许处长,餐厅能提供早餐、中餐、晚餐和夜宵,二十四小时服务。以后吃饭的时候,您自个就可以过来了。只要戴上胸卡,餐厅就知道您是自己人了,吃什么都是免费的。或者,您如果不喜欢下来,您也可以直接打电话点餐,让他们送到您的房间去——哦,我已经把您的号码给录入服务系统了,以后系统每天都会自动给您发信息,告诉您当天的菜谱。” 许岩有点惊讶:“基地里居然有这么好的条件?” 常秘书很谦虚:“哪里哪里,也只能这样了,怠慢贵客了。” 许岩哑然失笑:“我哪是什么贵客,常秘书,你忘了,我也是专案组的成员,咱们是自己人。” 常秘书一拍脑门:“瞧我,说错话了!许处长,其实我们本想安排您到市区的宾馆的,但今晚,基地有个通报会,文部长想请您参加,所以,我们就安排您到这边来了——委屈您了。” “其实这儿挺好的,房间干净,设施也很齐备,不比宾馆差。” 这时候,李卜天插口道:“其实伙食也很不错,真的,自打进了调查组,我就胖了五六斤了——来,许处长,咱们进来吧。” 基地的餐厅跟学校的食堂差不多,固定的塑料桌椅一排排整整齐齐地排开,一看就知道是食堂。虽然不是饭点,但里面还是有不少人在用餐,大多都是穿着军装的军人,也有几个是便装的。 常秘书显然安排好了,他领着众人走到餐厅旁的一个小侧门进去,却是一个装修得很精致的小包厢。常秘书笑道:“许处长,委屈一下,咱们抓紧吃一顿简单的工作餐,晚上还有个通报会,说不定有首长会过来,大家就先不喝酒了。开完会以后,许处长如果有雅兴,我和李兄弟再奉陪。” 常秘书说得客气,说是“简单的工作餐”,但看着服务员端进来的大盘小碟,许岩不禁赞叹道:“常秘书,李中校,你们这工作餐还真不错,比外面高档宾馆还要丰富啊。我看,你们的福利和待遇还真是不错!” 常秘书笑眯眯的:“许处长,您若是喜欢的话,您不妨跟我们一起在这里常驻?这种标准,我们保证天天都有!” 许岩哑然失笑——过来一起?算了,还是免了吧。这种郊区野外的秘密基地,住上一天两天,那还无妨,就当是度假放松了,但真要在这里长期居住和生活,许岩知道自己是肯定受不了的。军队一板一眼的生活太压抑了,就算天天给自己好吃的也不干。 在座的都是军人,一顿饭吃得很快。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看到来人,常秘书和李卜天都站了起身来招呼道:“文部长,您来了!” 来人正是文修之。他穿着一身军装,肩上的一颗金色的星星赫赫发亮,他敞着大嗓门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哟,都在吃饭哪?岩子,你是刚到吧?哦,黄夕,你也辛苦了,辛苦了!服务员,给我加一碗饭,加套餐具——再加两个小炒吧!” 在场的都是熟人,也没什么好客套的,文修之大口地扒了一碗饭,风卷残云地扫了两盘菜,然后,他抬手看了下手表,沉声道:“现在才九点钟,离开会的时间还有一个钟头。岩子,我先去你房间喝杯茶。”他看看身边的众人:“你们就不用过来了,我跟岩子单独聊聊。” 众人遵令散去,文修之和许岩去了三楼。进去许岩的房间,文修之显得比许岩还要熟悉,他轻车熟路地从桌子的抽屉里找出了茶叶,自己动手烧水。 看到许岩诧异的眼神,文修之笑道:“这是我特意交代他们安排的,今年新出的雨前龙井,给你房间里安排了一罐——这是好东西啊!” 听着“咕噜咕噜”的沸水响声,闻着那熏萦的茶香,许岩感觉轻松了很多,他微笑道:“文哥,我发现,这儿外面看着不起眼,但里面的条件还真不错,你们的小日子过得可以啊!” 文修之笑笑:“还凑合吧。弟兄们跟我做事,辛苦又危险,不把条件弄得好点,那就太对不起大家了。”然后,他笑容一敛:“岩子,有件事,咱们得重新商量了。” “啊?” “昨天,咱们不是商量着,你出国去日本暂避一下风头吗?” 文修之摇摇头,他说:“但今天,总参给我们通报了日本国内的最新情况,我才知道,他们的情况,比我们预先估计的要凶险多了。你去那边,搞不好会有危险。我觉得,咱们或许要重新考虑下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节 透露 “凶险?”许岩蹙眉:“文哥,你那边有什么新情况吗?” 文修之点点头,他的神情有点凝重:“今天没能去机场接你,是因为我去总参那边参加一个通报会——经过我们外交部的再三催促,日本政府终于肯把他们的困难向我们透露了。 岩子,你猜对了!正像你先前所预料的那样,就是日本的箱根出问题了。日本政府私下向我们外交部透露,在他们的箱根地区,出现了一片十分异常的区域。” “异常的区域?具体怎么回事呢?” “上面有保密要求,但我今天参加通报会的时候,记下一点东西,你不妨听一下。” 文修之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他翻了开来,沉声读道:“数天前,日本箱根地区发生了六级地震,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在地震之后,一个异常的情况出现了,有一片非常浓厚的黑色乌云突然出现,它覆盖了箱根山区——嗯,应该就是岩子你所提到的丸岳山地区了。开始时候,这并没有引起箱根政府和市民的注意,都以为这只是正常的天气变化。 但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黑云突然扩大,只经过了两个昼夜的功夫,黑云从箱根山区突然急速扩大,几乎整个箱根市区都被浓厚的黑色云层所覆盖了! 按照那些逃出来的幸存者的说法:‘黑色的大雾弥漫,遮蔽了阳光,白昼如黑夜,哪怕在白日里也看不到三步外的景象,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连太阳都看不到了。天空不时有强烈的五彩异光闪过,却听不到雷声。 恐怖的、犹如鬼怪一般的异常生物在黑色的浓雾中出现,这些怪物十分凶残,极具攻击性和危险性。它们在城市和乡间神出鬼没地出现,对市民进行疯狂的攻击,将市民的血肉给吃掉。保护市民的警察也被怪物消灭了,市民死伤惨重,大量遇难者的残骸散落在街头,白骨遍地,竟然无人敢去收敛。所有的幸存市民都战战兢兢地躲藏在自己家中,屏息噤声,唯恐被那些怪物发现了,他们亟待政府的援救。。。’” 听到有魔物出现了,许岩顿时感兴趣了,他问文修之:“那些攻击人类的怪物,它们是什么模样的?数量有多少?” 文修之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这是总参给我们通报的,而总参的信息又是从外交部跟日本人交涉得来的。日方的信息本来就语焉不详,我们也没办法追问他们。 而且,按照日本人的性子,他们也不可能毫无保留地给我们透露全部情况,对一些关键的资料,他们肯定会有所保留的——这是很正常的,就像蜀都大学的巨蛇案一样,我们也没有向日方通报全部情况。” “我明白了。既然灾区里还有幸存者,日本政府不打算救援他们吗?” “日本政府曾向灾区里派遣过五次救援队,但救援队只要进入黑雾笼罩区内大概一百米,他们就与外界失去了联系——黑云所笼罩的区域内,有着强大的电磁干扰,隔绝了外界与这个区域里的所有无线联系。。。” 说到这里,文修之抬起头,他凝重地望着许岩:“这五支派往灾区的救援队,他们都没能回来!一个人都没有!” 许岩震惊:“啊?日方的救援队,他们没配备武装吗?” “第一批的救援队是由警察、消防队和医疗人员组成的,但他们进去以后,迅速失去了联系。然后,日本政府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了,接下来的四次搜救队,都是由日本自卫队组织的军方搜救。 在第四和第五次搜救时候,自卫队已经出动了连队规模的部队,出动了装载着导弹的十五辆坦克和装甲车,驻日美军也出动了三架美军的黑鹰武装直升机和一个小队的海豹特种兵进行协助——这种规模的兵力,都足够在某些非洲小国搞一场军事政变了,但这支搜救队进去,同样是一去不见踪影。 今天开会时候,大家都讨论过了,都觉得,以日方搜救部队的兵力和装备,哪怕就是遭遇了我军一个旅的伏击,他们起码也能坚持上半个小时吧,哪怕就是最终落败,也不至于说连一个活口都逃不出来! 箱根地区的情形,很异乎寻常。自卫队的几次搜救队一个活口都跑不出来,这里的凶险,恐怕不止是几头吃人的怪兽,应该还有其他的未知因素在里面。” 许岩想了一阵,他问道:“除了地面搜查以外,日本人有没有试过其他方式的侦查?比如空中侦查,或者间谍卫星的探测?” 文修之笑了:“呵呵,岩子,美军可是玩空中侦查的祖师爷,日本人早想到这个了。自卫队已经试过了,他们派遣过战斗机直截穿过黑雾区域,可是,飞机只要进入到这个区域内,所有的电子设备立即统统失效,与地面控制台的联系也中断了。 迄今为止,日方往里面派遣过三架战斗机,结果是两架坠毁,一架失踪——自卫队估计,失踪的那架飞机估计是坠毁在黑雾地带没被发现罢了; 后来,日本自卫队又改用无人侦察机进去,但同样,只要进到黑雾区域内,控制台就再也接收不到信号了,再也联系不上了; 自卫队也试过用间谍卫星,但高空密集的云层阻碍了卫星的视线,根本没法查探。所以,今天的通报会上已经说得很清楚,日方已经确认:唯一可行的侦查方式,就是派遣地面部队进入实地侦查。” 文修之摇着头:“连续派五次救援队进去都是一去不复还,日本自卫队也是没辙了。现在,他们已不敢再派大规模救援部队进去了,生怕也同样失陷在里面。现在,他们只敢安排军队和警察在灾区的外围驻扎,将整个灾区包围起来,封锁所有通往箱根市的道路,也切断了箱根跟外界联系的渠道,对外则则宣称说这是因为地震灾情严重,所有的通讯设备和光缆都被毁坏了,所以军队接管了灾区的管理,请国民不要前往灾区。 因为事情发生才几天,自卫队把消息封锁得严密,所以现在日本国内的一般人都还不清楚情况,他们只以为这只是一次灾情特别严重的地震,政府比较重视。 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么大规模的事件,涉及到几万人的生死,他们估计很难长期保密下去了。 岩子,对这种事你比较有经验,你认为,箱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许岩微微沉吟:“文哥,我的说法,你不是不知道的。。。” 文修之郑重地点头:“我知道,你先前已经说过了,说箱根就是那个‘异世界’通往我们世界的通道出口。那你认为,箱根现在出现的所有古怪情况,都是因为那出口造成的吗?” “嗯,现在,既然怪物已经大规模地出现,那个通道应该是已经大规模地打开了。” 想到朱佑香所预言的大天灾序幕已经拉开了,许岩心情有点沉重,他认真地对着文修之说:“文哥,我估计,接下来,黑雾的区域会继续扩展,那些出现的怪物也会越来越多——日本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糕的。” 文修之叹了口气:“岩子,这个问题,不光你知道了,日本政府那边也有不少高层同样意识了,按这种趋势下去,黑雾逐渐扩展,问题会越来越严重。现在,日本政府迫切希望你能过去,就是希望你能帮他们解决这件事。 现在,日本政府的主流观点是以为,这次的灾难,就跟上次的东京怪兽事件那样,存在着某个灾难的源头——比如说某头怪兽躲在箱根的某个地方兴风作浪,所以造成了那些怪异现象。他们以为,只要能把那灾难的源头给消灭了,把那怪物给杀掉了,那一切异状也就随之消失了。 现在,日本政府就是抱着这样的希望了。尽管还搞不清楚原因,但他们还是坚信,一定会有办法能解决的。 岩子,你现在明白了,日本人为什么急着请你过去了? 他们就是希望你能进黑雾区域内,帮他们查清真相,揭开这个谜团,解决这次灾难!这次,你如果去日本的话,他们肯定会逼你进黑雾区域去帮他们探险的!” 朱佑香这样的筑基期高手都对天灾束手无策,自己不过是一个练气巅峰而已,日本政府居然希望自己能帮他们解决? 许岩笑道:“文哥,我不是傻瓜,既然已经知道这么危险,我当然不可能随便进去的。” 文修之冷笑一声:“岩子,只怕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你想想,日本人为了请你过去,他们动了多少心机,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到时候,你人在日本,被他们掌握了,以一个国家的力量,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到时候,只怕不是你说一声“不想去”就能不去的了。” “难道,日本政府还能拿枪逼着我进去?” 文修之“哼”了一声:“有什么奇怪?当初福岛核泄漏时候,日本人不就是用黑社会逼着那些外劳和黑工进去送死吗?你看着日本人彬彬有礼的,你就真以为他们就是文明人了?七十年过去了,他们的骨子里一点都没变!我跟你说,真被逼急到亡国的份上,当年的日本皇军能干得出来的事,现在的自卫队照旧能干出来!” 说了太多的话,文修之微微有点激动,他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沉声道:“岩子,这两天,应该会有更高级别的首长会来跟你谈话,到底要不要去日本,他们应该会征求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是:先前的麻烦,咱们想其他办法解决,但去日本,这件事你还是明确表态拒绝了吧。这件事实在太凶险了,自卫队的一个连队都有去无回了——那简直就是一个黑洞!你虽然很擅长对付那些怪物,但是。。。” 文修之顿了一下,他很显然是想说许岩不可能比一个连的正规军还厉害,话都到嘴边了,他忽然想到,还是不要伤害许岩的自尊心了,他改口道:“。。。为了日本人的事,你要这么拼命,冒那么大的风险,这很划不来。所以,你干脆拒绝这件事算了。” 许岩蹙眉:“文哥,如果我不走,有人就要找文家的麻烦吧?” 说到这件事,文修之脸微微抽搐,他沉声说:“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岩子,你去日本的话,那是真有可能丢掉小命的!我们家的这种事,虽然也很严重,但总有办法解决的,真把我们逼急了。。。” 文修之还要再说,但这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他接电话简单地“嗯嗯”两声,然后,他一脸无奈地站了起来:“岩子,跟你说得兴起,都忘记时间了!小常催了,咱们该上去开会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节 通报 会议是在五楼的会议室开,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上方悬挂着硕大的吊灯,将整个房间照得犹如白昼。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桌上搁着小小的国旗和军旗,桌子旁边已有七八名军人就坐了,军官们轻松地交头接耳着,屋子里响着一片嗡嗡的低沉议论声。 文修之和许岩进会议室的时候,军人们纷纷起身迎接,文修之冲众人摆摆手:“坐吧坐吧,都不要客气了。” 说着,他走到了会议桌的首席上做好,许岩正迟疑自己不知该坐哪里呢,文修之已给他安排位置了:“坐这边吧,许处长,就坐我左手边的位置。哦,大家可能有些同志已经见过了,可能有些同志还没见过,但应该也听过他名字——这位就是许岩同志,特种反恐处的副处长。许处长先前一直在蜀川执行外勤任务,没在总部机关呆过,可能跟大家陌生一点,今后大家可以多沟通。” 随着文修之的介绍,众人纷纷把目光聚集到许岩的身上,目光带着诧异,许岩能感觉得到,那些目光中蕴含的怪异味道:在座的军官年纪都不小了,一屋子三四十岁的老成军官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二十岁的幼嫩小青年,这风格显得很不协调。 许岩也回望着众人,点头示意。看在座众人,起码都是三颗星以上的上校级别,中间还坐着两个大校,于是,许岩心下有数了:估计自己这中校,在这里应该是级别最低的军官了吧? 文修之干咳一声:“好吧,大家回头可以跟许处长多沟通,现在,我们就尽快进入正题吧——今天的会议,主题是通报和讨论日本国内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情况,对日本的安全形势进行一个总体的研判。我传达一下上级命令!” 听到文修之的这番话,仿佛是接到命令似的,军人们“哗哗”地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握着笔准备记录,许岩却是没有准备,他没有纸也没有笔,显得有点尴尬。 文修之瞄了一眼许岩,没吱声,沉声说道:“可能有些同志已经知道了,昨天,日本国政府已经正式向我国提出了军事援助请求,请求我们派遣军事顾问前往日本执行作战指导任务。这份求援请求是通过外交系统送达我国的,写得很简单,我给同志们读一下: ‘因我国近期各种超自然现象频发,造成国民伤亡巨大,我国警方和自卫队已无力应对此种艰难局面,我国的国家和社会秩序正面临重大的崩溃危险。 日本国政府郑重向中国政府提出请求,请求中国政府基于国际人道主义立场和中日两国之间的传统友谊,给予我国军事援助,并派遣强有力的军事人员对我国进行作战指导。 日本国政府和全体国民将对贵国的大力援助表示最真挚的感谢。” 现在,我们国家已收到了这个请求,军委和总参对我们下达紧急任务,要求我们的军事情报部尽快完成对日安全形势的评估,以确定是否做出对日出兵的决策——” 文修之停顿了一下,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很明快地说道:“现在,军委对日本的情况很关注,已经给我们情报部下达命令,要求我们尽快拿出日本的战略评测报告,这份报告要求包含以下内容——” 文修之板着手指,一五一十地说道:“第一:日本到底面临着什么性质的安全问题和危机?我国如果不出兵援助,日本国的秩序是否真的会有崩溃的危险? 第二:对这次危机,日本国内是否真的无力应对了?日本政府向我们求助出兵,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这件事的背景如何?这里面,是否存在对我国不利的图谋? 第三:日本向我们求助,美国到底持什么样的态度?我国如果出兵日本,驻日美军会做出什么反应来?是否会有强烈反应?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要解决日本如今面临的危机,我国如果派遣武装支援力量的话,应该要派遣多大规模的部队呢? 第五:鉴于目前形势,我国应如何主导和推动日本国内的形势,才能使得我们的国家利益最大化? 我们的问题主要就是以上几条,大家可以围绕这几条展开讨论,时间很紧,会后要形成纪要,争取明天就出一份简单的文字报告吧。” 文修之话音刚落,坐在会议桌旁边的一名上校军官立即就举起了手:“报告!” 文修之点头:“宁处长,你说!” 宁上校站起来,他很严肃地沉声说道:“首长,我觉得,您刚刚说的几个议题里,遗漏了一个很重要的议题——您只让我们探讨日本的安全形势和军事顾问团的规模,却没让我们讨论,我们该不该派遣军事顾问团前往日本去?我觉得,这个问题也是很重要的,应该纳入讨论的范围。” 文修之点点头,他没有抬头看宁处长,而是依然盯着桌面:“老宁啊,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么说吧,我家老爷子也是抗日青年出身,对日本人,我跟你一样痛恨。如果有可能,就是看着东瀛四岛全部沉没,日本人全部死光,我文修之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我相信的,在座的很多同志,应该也跟我有差不多的想法。 但问题是,我们是军人,军人就得执行任务!大家必须得清楚一个概念:是否出兵日本,这是军委首长站在更全面的角度、更高的高度上,综合国际形势和国内政局而做出的决策!我们要做的,就是完成对日形势的情报收集和评估,给军委首长的决策提供情报支持,这才是我们该做的工作,不要因为个人感情而影响里理智判断。 有一个问题,大家必须要注意到:目前,我国的综合国力和军队实力已经进入到世界第二的位置,我们已经是世界第二大强国了! 第二强国,这是一个很光荣也很尴尬的称号,不进则死!局势已经逼着我们到了必须要挑战美国霸权的时候了,我们必须要确立自己在亚洲的地区话事权,所以,这次的日本出事和求援,对我们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行了,我说得多了,刚刚的这两句是闲话,大家不用记录,咱们就进入正题吧。 黄处长,对日情报搜集是你们亚洲处的职责,你先来说说吧!” 那个被称为“黄处长”的是一名身材匀称的中年军人,他没戴军帽,露出了秃顶发光的前额,他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沉声说道:“文部长,同志们,我简单地汇报一下日本的相关情况。刚刚文部长已经宣读日本的求援请求,嗯,他们好面子,这份求援请求写得很简单又含糊,不过起码还是点明主题了,说清楚他们求援是因为国内的超自然现象频发。 日本国内到底出现了什么样的超自然现象?国民的伤亡巨大,到底巨大到什么地步?这个,日本人没有给我们一个明确的说法,根据以往的资料,我们总结了下,日本国内大概有以下这么几种类型的威胁: 第一种是最常见的怪物,就是我们国内称为f病毒狂化症患者的变异人类。对这种变异人类,我们在座诸位都不会陌生,因为我们调查组本来就是针对他们而组建的。 跟我们一样,日本国内也是出现了f病毒变异人类的爆发,不过比起我们,他们的发病频率要高得多了。在我国,f病毒的发病概率还是保持在千万分之零点六的概率,但在日本,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们的发病概率已达到十万分之三的概率了,高得惊人!” 听到数字,在座众人都发出了一阵惊叹声:“十万份之三?确定吗?” 黄处长点头:“这数字是从日本的国家紧急状况对策本部得来的内部数字,汇总了过去一年之内f病毒的发病数量,应该是比较权威的。我国的驻日大使馆也收集了公开的新闻报道的发病数量,基本能验证这个说法。” “天那,日本简直都要变魔域了!” 许岩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眼中却是迷糊——在他看来,十万分之三,好像也没多少吧? 文修之注意到许岩的迷惑,他对许岩解释道:“十万分之三,这看着好像概率很低,但许处长你想,这顶不过日本人人口多啊!日本有一亿两千万人口,按这概率来说,就等于说有三四千例的f病毒狂暴症。。。许处长,你处理过这种案件的,你该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难缠,普通的警察很难对付,往往要出动军队。” 黄处长连连点头,附和着文修之:“文部长说得很对,这等于说,日本那么小的地方,居然能出了三千多个王中茂!大家都知道,按照我们这边的规律,每一个f病毒狂化症患者的出现,往往都会伴随着二三十个平民的遇害,还有三到五名军警人员的牺牲。 如果按我们的规律来套日本人那边情况的话——就算日本人城市化程度高,警力更充裕,装备更先进,应对得可能比我们要好上一些,但f病毒狂化症的爆发是很突然的,根本不可预测,他们也不可能比我们好到哪去。 就等于说,为这三千多个f病毒狂化症患者,日本人起码要付出五六万人命,其中还要包括一万多名军警人员的牺牲。 这种大规模的减员损耗对士气的打击是很致命的,这种持续的压力很容易会引起日本治安系统的全面崩溃。日本政府能顶到现在才喊救命,那也真是算他们意志坚强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节 通报(二) 在场众人一阵哄笑,黄处长自己都笑了,但他的笑容很快敛了起来,他沉声道:“除了大规模f病毒狂化症的爆发外,日本社会面临的第二类特种危机,就是代号叫为“吸血鬼”的特种生物了。 去年以来,日本的东京都及其他地区相继出现了杀人吸血事件,受害者死状恐怖,全身体液被吸光成了一团干尸。这种案件发案频繁,每天都有发案——迄今为止,光是在东京都地区,死者就已接近三千人了,但东京警视厅还是无法确定凶手。 东京政府曾出过公告,说吸血鬼案件是一些故意仿效吸血鬼的恐怖分子做的案,目的是为了制造社会恐慌气氛,但民间舆论——甚至警方内部都认为,这不是人类能做出的案,应该是属于某种尚未被人类发现的异常生物所做的案。 而日本面临的第三种威胁,就是有名的银座怪兽了,那是一种体型庞大的毁灭级巨兽——银座怪物的战斗力到底如何,威胁有多大,我相信同志们已在视频里看得很清楚了,我也不必啰嗦重复了。 现在,有一种说法——就是我们许处长提出的,他认为,刚刚我提到的第二种和第三种威胁,其实是可以合并的。吸血鬼和银座巨兽,它们其实是同一种生物。但是,这种说法暂时还没能得到验证和确认。” 说着,黄处长转向了许岩,他很客气地说:“许处长,关于您的这种说法,我们一直想找机会向您请教,今天终于能见到您了。关于这个,您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随着黄处长的提问,军官们的目光纷纷投向了许岩,许岩点点头,沉声说:“前不久,我刚去一趟日本,对这种案子恰好有些了解。 吸血魔是一种很独特的魔物,它能随时变幻自己的体型和外貌,具备一定的智力,能伪装成正常人类,甚至能冒充人类混迹在人类社会中正常生活。 它有一个特点,就是它能靠着吸收人类的鲜血来成长,增强自己实力。当吸血魔成长到一定程度以后,它就能变化成专门用于杀戮的战斗体型——那就是我们所看到的银座巨兽了。 简单地说,吸血鬼就是银座巨兽的幼体,而银座巨兽则是吸血鬼的成长完全体,它们其实是同一种生物。” 随着许岩的讲述,会场上“嗡嗡”的低声议论声响成了一片。当下,有个不认识的军官问道:“许处长,您说东京怪物事件里出现的怪兽就是吸血魔,您有什么依据吗?” 许岩很干脆地摇头:“我没有什么证据,我的消息渠道现在也无法验证了,但事情就是这样。” 军官们蹙着眉,他们用怀疑的目光望着许岩。在众人的注视下,许岩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平静样子——你们爱信不信吧,反正我是说了。 这时候,文修之干咳一声:“许处长的这说法确实有点特别,刚开始时候,我也不怎么相信,但后来,我注意到一件事——黄处长,麻烦你查下数据:在东京怪兽事件之后,先前很猖狂的吸血魔犯案,是否曾经停止过一段时间?” 黄处长拿着手上的笔记本翻了几页,突然,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文部长,您说得没错,在今年的三月初,也就是银座怪兽事件之后,日本吸血鬼案件的犯罪确实停止了足足一个月!足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日本警方没有接到新的吸血魔案件。 银座怪兽一死,吸血魔就不再犯案了——嗯,这么说来,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吸血魔案件跟银座怪兽事件之间,搞不好还真有点关系。” 说着,黄处长微蹙眉头,他沉声道:“但是许处长,银座怪兽事件之后大概一个半月以后,就是在今年的四月初,日本警方再次接到了吸血魔的犯案报案。可是,按您的说法,吸血魔和银座怪兽是本为一体的,既然银座怪兽被消灭了,那吸血魔也应该同样被打死了啊!为什么又有新的吸血鬼犯案呢?” 许岩陡然深呼吸一口气,他反问道:“黄处长,银座怪兽之后,还有吸血魔案件吗?你确认?” “是的,从四月份到现在,日本的吸血案件一直没有停过。虽然中间消失了两个月之后才重新开始发案,不过,这种特种案件的特征很明显,很容易分辨,都是死者被吸干全身血液之后遇害。许处长,对这件事,您怎么看呢?” 这时候,许岩已经按捺住了心中激荡的心情,他垂下了眼帘,平静地说:“这只能说明,在日本又出现了一头新的吸血魔,它又开始吸血成长了。黄处长,只要你继续观察下去,你会发现,它作案时的杀人和吸血数量会越来越多,最终,它同样会成为银座怪兽那样的恐怖巨兽。 如果不能迅速制止或者消灭它,日本很快会遭遇到第二次银座怪兽事件了。” 军人们起了一阵骚动——东京银座的怪兽事件,这是全世界军事情报机构都关注的重点事件。怪物不但公然亮相,还与一个大国的军事力量正面碰撞,甚至还取得了胜利,对各国的军事情报机构来说,这件事简直就跟物理界第一次遭遇了相对论,对那种巨兽,在座的军人们肯定重点关注的。 但更大的震撼还在后面,许岩平静地注视着众人,沉声道:“大家要注意:吸血魔案件的危害并不止如此!即使是东京怪兽事件里的怪兽,它也只是个没成长完成的半成品而已,它并不是吸血魔的终极形态!完全成长起来的吸血魔,它的能力更为强大!” 全场震惊。立即,就有军官追问了:“许处长,请问您的这些判断,这些根据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能否透露一下您的情报来源?” “这个。。。”许岩为难地望了一眼文修之,用眼神向他求援。 文修之心里有数,许岩所说的这些资料,来源多半是他的那位美女朋友朱佑香的。眼见许岩无法回答,他不得不出来帮许岩站台:“关于许处长情报的来源,大家就不要追问了——我们都是干这行的,知道规矩,很多情报来源都是不方便透露的,大家要保护自己的线人,这是很正常。 许处长是全军首屈一指的超自然问题专家,他顺利完成多次任务,消灭了很多强大的怪物,这就证明,许处长对那些怪物的熟悉程度,是远超过我们的。 所以,我们没必要怀疑,也没必要考究许处长的情报到底从何而来,现在,我们还是继续在许处长所提供情报的基础上展开讨论吧!” 文修之亲自出来帮许岩站台了,大家也不好意思再穷追猛打了。刚刚发言的宁处长饶有兴趣地问道:“许处长,东京银座怪兽事件的视频,我们都看过了,那头怪兽非常强,它能正面对抗一个陆航直升机集群,能抵挡陶氏导弹的正面攻击——您说连那样的怪兽都还不是吸血魔的完全成长形态,那,完全成长起来的吸血魔,它到底有多可怕呢?” 有多可怕? 按照朱佑香的说法,一个成熟巅峰时期的吸血魔,它的战斗力能达到金丹顶级真人的水准,距离结成元婴也就只差一步了。至于一个巅峰期的金丹真人到底有多强大,那已经不是许岩能想象的了——即使是朱佑香,她也不过是筑基中阶水准而已,距离结成金丹的层次还差得很远。 许岩叹口气:“宁处长,若是等银座怪兽成长为完全体之后,它的实力起码比那晚还要强上三个层级。。。那时候的它,能强到什么地步,我也无法想象了。不过,应该人类所有的武器都将对它束手无策了,那将是一头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恐怖怪物。” 许岩此言一出,又是全场震惊。 没人说话,军官们都在望着许岩,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惊疑不定。很明显,大家都是不怎么相信许岩的这番说法的,但因为文修之有言在先了,大家也不好再问许岩要情报来源了。 沉默足足持续了十秒钟,文修之才开始说话,他关切地问:“许处长,我假设一下,假如你来对付现在那头新出现的幼体吸血魔,你能对付它吗?有没有战胜它的把握吗?” 许岩蹙眉不语——那个新出现的吸血魔,它现在开始吸血才两个月不到,吸血人数也只有个位数,远远比不上朱佑香曾消灭过的那头。而自己已达到了练气期巅峰,随时可能进入筑基期了,距离当初的朱佑香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按正常的话,自己是应该能消灭对方。 许岩沉吟着说:“文部长,那头新出现的吸血魔幼体,我没见过,但现在它的实力应该不会很强。。。如果是现在交手的话,我大概还是能略占上风的。 但这种事也说不好,如果对方故意躲避我,躲个一年半载不跟我交手。。。半年以后,只怕十个我一起上都敌不过它了,那时候,只怕就得是我躲着它走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节 公开 宁处长笑道:“许处长,你还是太谦虚了。当初在处置蜀都大学的黄丹案里,我们可是看过战斗视频的,见识过你的本领,大家都很佩服。” 许岩认真地说:“宁处长,我不是谦虚,这是实事求是。”——有些话,现在是必须要讲清楚的,不然的话,让军队高层对自己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到时候真要出现了厉害的怪物,下命令自己上去硬拼,那才叫自讨苦吃。 这时候,文修之干咳一声:“老宁,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刚刚,黄处长介绍了日本遭遇的几种威胁,我再来补充一个新情况:我刚刚接到通报,日本出现了新的异常情况——” 文修之把日本箱根地区的情况给介绍了一番,就是刚刚透露给许岩的消息,只是说得更为简略,只是说箱根地区被原因不明的黑雾和黑云笼罩,有离奇的生物出没伤人,自卫队所组织的几次营救活动都失败了。到现在,自卫队已经停止再往灾区里面派遣部队了,只是在外围组织了封锁线。 听到这个消息,军人们顿时“轰”地议论起来了。 宁处长就急不可耐地问道:“文部长,日方的这个消息,能确认属实吗?虽然说箱根不算什么大城市,但它的常住人口也有好几万呢,封锁了整整一个城市,好几万人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这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的啊! 事情都好几天了,为何我们连一点消息都收不到?按常理来说,日本的媒体这么发达,记者无处不在,出了这样的事,日本人还不要闹疯了?这是震惊世界的新闻啊!” 没等文修之开口呢,亚洲司的黄处长倒是先说话了:“宁处长,这消息很可能是真的。因为前几天,我们在日本的情报人员也听到箱根出事的民间消息了,他们安排了人前去查探。但箱根木下车站已经停运了,通往箱根的铁路也停运了。我们的人不得不另想办法,从周边的其五市租车开往箱根,但同样在高速公路的入口被警方拦截了,被逼返回——后来,我们才知道,不止是车站,而是整个箱根市都被封锁了,警方和自卫队包围了通往城市的每一条道路,许出不许进。 你说日本媒体为什么没有刊登这方面的消息,这也是有原因的。在今年的银座怪兽事件之后,经日本政府提议,日本议会已经通过《特定秘密保护法案》的扩大使用案,这条法案的约束已经包括了日本所有的传媒企业——包括全部的国有和私营媒体。现在,日本社会开始实行通讯和新闻管制条例,规定这种关系重大的灾害和刑事新闻在刊登之前都得经过政府审核,未经审核的灾害新闻不得刊登见报。 所以,或许在日本民间有很多人传言过这种事,网上也有不少传言——我们在日本的情报人员也早就听说过‘箱根出事’的民间传言了,但只要事情没法登上报纸和电视这样的主流媒体,这种传言始终就只能算是小道消息,没法引起大的影响和关注,可信程度也就始终不高。” 文修之的这个消息引起了在座众人的强烈兴趣,大家热烈地讨论了一阵。那位宁处长很坚定地认为,这根本不是什么超自然案件,而完全是一起日本政府自导自演的生化危机事件。 宁处长认真地说:“我是不信的,世上哪有这么多超自然事件!要我说,这事其实很简单,就是位于箱根某个生化实验室或者工厂泄露了,大量的生化毒气泄露出来,造成了大量市民的死亡。这种企业造成的生化污染事件,在日本也不是没有先例的。 现在,眼看事情遮掩不住了,日本政府就编造了一个超自然灾难的理由出来,其实无非向国际社会掩饰他们私下制造生化武器的行径,同时也帮助日本政府的官僚和肇事企业推卸责任罢了——既然是超自然案件,那就没人需要为此负责了。” 宁处长说法不无道理,在座众人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当下,有人提问道:“老宁,有逃难的市民称在黑雾中遭到了怪物的袭击,这件事,你怎么解释呢?” 宁处长不慌不忙地说:“日方称有逃难的市民称看到了怪物,我觉得,这有两个可能,一是因为那逃难市民受到生化毒气的侵扰,神智已经不清晰了,臆想出了这些怪物,这纯粹就是幻觉而已;二:其实那市民所看到的怪物是日方秘密研究出来的生化怪兽,它们从秘密基地里逃脱出来,开始攻击人类——这才是更合乎情理的解释。” “那,日本人为什么要封锁箱根市呢?” “这倒是很简单:日本政府瞒着国际社会私下研究生化武器,现在毒气泄露了,所以日本人要封锁相关消息嘛——这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黄处长摇头:“老宁,你的这说法不无可能,但是,在箱根市的周边,并没有自卫队或者美军的军事基地,也没有大规模的制药工厂或者生物工厂,他们并不具备在这里制造生化武器的条件。” 宁处长语塞,他想了一阵,沉声道:“也有可能,是他们运送生化毒气武器在经过当地时候出了事?” “牵强,太牵强了!倘若只是生化毒气泄露,日本的防化部队也早该进去救援了,不至于说去了几批人都有去无回,现在竟是束手无策!” “因为那种黑雾是一种威力很强的生化武器,日方目前的防具无法抵御!这样,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日本的救援部队统统都是有去无回了。” 一时间,军官们讨论得十分热烈,宁处长提出的“生化泄露”地说法让很多人都赞同点头了。虽然大家也看得出,宁处长的说法里存在不少漏洞,但它还是勉强能自圆其说的,这是能解释这场灾难的唯一说法了。 文修之望向许岩:“许处长,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许岩沉吟了一阵,轻声说:“文部长,诸位同志,我确实有点想法,想与大家探讨。倘若我说错了什么,请大家不要见怪。” 在座众人都宽容地笑了起来——虽然大家军衔差不多,许岩也有着副处长的身份,虽然文部长看来对许岩很看重,但在其他人看来,这个小伙子其实不过是一个运气比较好、有些奇特异立下几次大功得到文修之赏识的幸运儿罢了。谁都不认为,这个只有自己儿子岁数的大男孩有可能会提出什么独到的深刻见解。 当下,有个许岩不认识的上校军官笑道:“没事的,许处长,你就放心地说吧,都是自己人,大家探讨就是了。” “这样的话,我就直说了:我认为,箱根事件很明显是一次异界的结界侵蚀。” 许岩说得太快,在座众人都听不明白,没办法,许岩只能找来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结界侵蚀”四个大字,展示给众人看。 看着众人蹙着眉头的疑惑表情,许岩沉声说:“我认为,在我们的地球世界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时空位面,那是一个黑暗的、邪恶的世界,我们可以将它简称为‘魔界’。 现在,因为某种原因,魔界与地球世界之间已开始接近,出现了一条通往我们世界的时空通道,这条通道的出口就在日本的箱根市。 箱根市出现的黑雾,就是从魔界涌过来的,那些吃人的怪物,也是从魔界过来的。大量邪恶的物质,正从时空缝隙里源源不断地涌过来,正在迅速地侵蚀着我们的环境,造成了箱根市如今的局势。” 举座寂静,军官们一个个呆若木鸡。 本来,作为新人,大家对许岩会是宽容的,只要他不是太离谱太夸张,在座的军官们多半也会出于礼貌跟他附和两句,然后再委婉地提出异议。 但问题是,许岩的说法简直是石破天惊:他直截就指出,那是一个所谓“魔界”的邪恶位面正在对地球进行入侵,那些异状统统都是地球位面被入侵所造成的。 许岩说得实在太脱离现实了,军官们连反驳都不知道该从如何反驳起——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功至高境界一样,“浑身都是破绽反倒没了破绽”? 什么叫做“魔界”?还有“魔界”通往地球的“时空缝隙”?魔界正在入侵我们的世界? 这可不是在拍科幻电影啊,我们在很严肃地进行军情通报和讨论啊! 令人难堪的寂静局面足足持续了十几秒钟,然后,终于有人反应了,亚洲司的黄处长干咳了一声:“咳咳!” 接着,仿佛是感冒传染了一边,密集的咳嗽声此起彼伏,连续不断:“咳咳,咳咳!”一时间,房间里的军人们仿佛都得了气管炎,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大声咳嗽起来了——不这样咳嗽的话,他们马上就要大笑出声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节 放弃 文修之没有出声,他手托着下巴,深沉地考虑着。 在座众人当中,文修之是最了解许岩的人。他知道许岩的性情,这小伙子的性格是倾向于保守的,他不是那种喜欢故作惊人言辞来哗众取宠的人,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他就更不可能开玩笑了。 而且,先前,许岩已对自己做过多次的警告了,还专门提出了一份报告,称地球有可能遭到来自其他位面的袭击,提醒国家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所以,其他人都可以嘻嘻哈哈地当许岩在开玩笑,文修之却不能。他深呼吸一口气,很严肃地问许岩:“许处长,我再跟你确认一次——你的这说法,你有多少把握?” “我有完全的把握!” “既然这样的话,许处长,如果我们正式记录下来提供给军委首长参考,这个责任,你愿意承担吗?” 许岩坚定地点头:“可以!” 文修之若有所思地点头,沉吟片刻,他对坐在会议桌末尾的常秘书点点头:“小常,等下在报告里加一段,把许处长的观点给记上去,注明我文修之个人表示赞同,但不代表情报部的正式意见。” 常秘书愣了一下,然后他认真地点头:“是,文部长,我记得了。” 看着文修之郑重其事地说出这番话,众人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在情报部呈送军委的正式报告里,文修之赞同许岩的意见,这是很严肃的一件事。 文修之等于拿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做赌注,孤注一掷地为许岩做担保。如果许岩的说法最终被验证不实,那文修之也将成为军方高层里的笑柄,在军队中的前程就此断送的。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文修之恍若无事地转向了黄处长:“黄处长,你们亚洲司,关于日本那边的求援请求,你们是个什么看法?” 黄处长翻看了下自己的笔记本,微微沉吟:“日本社会面临的形势确实很严峻,但日本政府急着请求我们的援助,倒也不是说他们真的就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据我们观察,日本的社会秩序还是正常的,政府机构还在照常运营,铁路、公路和航空交通都还保持着畅通,社会物资供应充足,金融机构正常运营,社会也没有出现大的动荡和混乱。 最关键的因素是军队:在历次的灾难中,日本自卫队虽然遭受了一定的伤亡,但日本政府已经紧急征召了新的兵员入伍补充,现在自卫队的兵额不降反升,从原来的二十四万上升到了三十二万,比原来的兵员还多上三分之一。所以,无论是兵力、财力和物力,日本人都不缺,他们的处境并不像自己宣称的那么困难。” “确实如此,很多首长都有这个疑惑,日本现在毕竟远未到山穷水绝的地步,看起来,他们并没有理由抛下过去与我们多年的恩怨,向我们国家请求军事援助的。既然如此,那他们这样做的用意是如何呢?” “日本人并不缺常规武力,但他们缺乏特殊武力——就像我们的许处长这样,能迅速消灭怪物的特殊武力,日本人并没有。所以,他们提出援助申请时候,特别提出声明,希望能一定把我国情报部的许岩处长纳入军事顾问团名单里。日方之所以向我们提出请求,许处长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原因。 还有第二点:在我国的蜀都大学事件中,许处长干脆利索地消灭了巨蛇怪物,与日本政府在东京怪蛇事件中的无能表现,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为此,日本的本届政府一直承受着来自国内民意的强大压力。 日本的本届政府邀请我们的军事援助,应该也存着这样的打算:如果我们的军事援助能帮日本政府顺利脱离困境,那自然是最好; 就算我们的军事援助没能起到效果,日本政府也可以告诉国民,表示政府确实尽力了,这种事情不但自卫队应对不了,即使中国军队也应对不了。 这样的话,日本国内民意的怨恨应该会少上很多,说不定也能帮本届政府挽回些票数和支持率——日本政府之所以积极请求我们的军事援助,这恐怕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为了民意和选票吗?” 听得黄处长的分析,文修之眼睛一亮,他对常秘书说道:“常秘书,黄处长的这个解释有点新意,给记下来,到时候给重点标注一下。” 文修之环视众人:“接下来,我们得讨论第三个问题了:对日本向我们求助,美国政府是持什么样的态度?美洲司的陈处长,这问题,你们美洲司是怎么看的?” 被点到名的陈主任是一个个子高瘦的上校,约莫五十多岁了的人,神情有些阴沉,听到文修之的点名,他坐直了身子,沉声道:“文部长,我要向您汇报相关情况: 我们观察到,近两个月以来,美国正在从遍布世界各地的海外基地抽兵回国,他们从派驻在欧洲、菲律宾、中亚、亚洲、中东等地的军事基地里,大规模地抽调兵力回国。其中,从韩国抽调驻军回国的数量是三万人,已经把驻韩美军给全部抽调一空了。 而美国从驻日美军的兵力抽调情况也是日益加快,美国原先在日本派驻了第七舰队和驻日美军基地,总兵力约有五万多人。但现在,小鹰号航母和第七舰队的司令部已经从横须贺港回到了美国夏威夷,现在还留在日本的美国士兵,已经不足三千人了,但撤军行动还在继续进行——看样子,美国很有可能把驻日美军也给全部抽调回国。” 陈处长放下了笔记本,他抬起头望着文修之,沉声道:“文部长,美国对日本政界和军界的控制非常严密,如果本届日本政府不是得到了美国人的默许或者同意,他们是决计不敢向我们提出这种请求的。 但现在,既然日本人向我国已经提出了军事援助请求,这也就等于说,美国已经明确放弃日本这个小弟了——我们斗胆推测,正是因为日本先被美国放弃了,他们才不得不转向我们这边求援。”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嗡嗡的低沉议论声,文修之蹙起了眉头,他沉声说:“是美国先抛弃日本的?可是,美日之间是有美日安保条约的。” “文部长,一纸条约保证不了什么。从东亚、从东南亚、从中欧、从东欧、从中东、从非洲——美军几乎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在收缩战线,抽调兵力回国!不止是日本,他们放弃了所有盟国和驻外的军事基地! 美国的这一轮收缩,实际上等于放弃了自二战以来获得的所有海外基地和势力范围,将欧洲和日本这些忠实的盟国给统统抛弃了。” “美国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们判断,美国该是处于一个大的战略收缩期。至于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我们现在还没能查明原因。但是,具体到我们派遣军队前往日本的事——我们认为,美国人不会有大的反应,他们会旁观此事,甚至是乐见其成的。 我们相信,在这件事上,美国人和日本政府是有默契的。我建议,外交部门可以跟美国接触,试探他们的反应。” 文修之严肃地说:“外交部门肯定会去跟美国人接触,但我们的工作不可能全指望他们。如果全指望外交部,那中央留着我们军情系统还有什么用?”说着,他转向了许岩:“许处长,你对美国人这样做,有些什么看法吗?” 文修之这样问,他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的,只是出于客气罢了——许岩虽然很能打,但他毕竟才二十岁,指望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对国际政治关系有什么高明的见解,这是不现实的。预料中,对这个问题,许岩多半只能摇头地说他不懂了。 但出乎文修之的意料,许岩居然真的在认真地考虑了,他微蹙剑眉,沉吟良久才说:“文部长,我觉得,美国能掌握的日本情报,应该比我们多得多——这个,应该是吧?” 美洲司的陈处长和亚洲司的黄处长都在点头:“许处长说得没错,美国对日本政府的控制和渗透是很深的,驻日美军只是明面上系在日本人脖子上的绳子罢了,美国人更厉害的对日本政府上层和要害部门的控制。在自卫队的参谋本部和防空司令部,所有的高级将领都是从美国培训回来的,所以,对美国人来说,日本政府和军队基本是没有秘密的——不过,许处长,你提出这点,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觉得,美国政府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日本的事情,他们知道的更多。正是因为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驻日美军被吓跑了。” 会场沉寂了几秒钟,然后,众人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军官们“呵呵”地笑着,边笑边摇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节 腹黑 在军人们看来,许岩这小青年的脑洞已经实在太大了。要知道,驻日美军是美国控制亚洲的定海神针,没了驻日美军,美国拿什么来遥控台海局势,拿什么来遏制中国? 就因为日本国内出现了一点怪物事件的小状况,美国居然会放弃日本?等于说,美国居然放弃了整个亚洲? 堂堂的世界霸主,怎么可能这么胆小? 那位亚洲司的陈处长露出了笑容:“许处长,您的这个想法,有点略微简单了。美国要放弃亚洲容易,但他们要想重新回来,那就很难了。大国无威不立,威信一旦失去就很难再重新树立了——这可不是小孩子的游戏,觉得不好玩就能不玩了。” 众人一片哄笑声,笑声中,许岩有点难堪,也有点疑惑:在他看来,事情是很容易理解的:如果美国人跟自己一样,发现了箱根危机事件的原因,在面对一个涌涌不断地涌出强大怪物的时空缝隙,他们肯定也会感觉受到很大威胁的。在感觉受到威胁却又情况不明的时候,把兵力收缩回本土,确保美国本土的安全,这该是一种很正常的反应吧? 许岩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觉得这是一个好笑的想法呢? 文修之显然看出了许岩的困窘,他干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帮许岩解围:“好的,同志们畅所欲言,这次的会议开得很好。大家要记住,这次的军事援助日本计划,这不但是一个军事问题,同样是一个国际政治的大问题,所以,我们要从更广阔的视野、更高的高度来认识这次行动,任何新颖的、甚至看起来像是异想天开的想法都是可以接受的。 三十年了,这是中国军队首次有机会冲破第一岛链,这是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这种战略形势的转变,对我们顺利解决台湾问题、解决南海问题,那都是极其有利的! 同志们,事情发生在日本,但事情的影响,绝不仅仅只在日本。从某个角度来看,这次援助日本的行动是否能顺利完成,关系到我们接下来一百年的国运! 好了,今晚的会议就到这里了。明天下午,各单位将会议议题的相关报告上来——就这样,散会了吧!” 会议结束了,军官们纷纷站了起身,三三两两地向外走去。许岩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他也站起身,正想回自己住处休息呢,但这时候,文修之走过来,拍拍他肩头:“岩子,来,跟我来我办公室,咱们再喝杯茶——哎,不要怕累!年轻人,迟点睡不算啥!” 听文修之用这么亲热的语气跟许岩说话,,在场的军人们却是投来了艳羡的目光——要知道,按照官场规矩,大会之后被留下来开小会的,那都是绝对亲信才有的待遇。 可是,对于这些艳羡的目光,许岩能回报他们的,就只有无奈的眼神了:这会还真是开得没完没了了啊! 因为刚刚被众人笑话了,许岩也是心灰意冷,他是宁愿回房间上网打游戏都不愿意再跟文修之扯这些废话了。 养不活自己的穷汉往往有一大堆小孩,身家亿万的富豪却是膝下无子,所以说啊,人生总是无奈,我们得到的,往往都是我们不需要的东西。 ~~~~~~~~~~~~~~~~~~~~~ 许岩跟着文修之,坐着电梯上了五楼,进了文修之的办公室。 文修之的办公室很宽敞,摆着国旗的办公室,一面墙装着宽大的落地窗。许岩一进门就被吸引了,他很自然地走到窗前眺望着群山,只觉视野开阔,心胸顿时为之一畅。 看着许岩欣赏风景的样子,文修之笑着问道:“如何,岩子?你有兴趣的话,我在这层楼也给你安排一个办公室?说起来是我疏忽了,你的特种反恐处是该有办公室的,但你一直没来京城,我也忘记这事了。” 许岩回过头来:“不要了。我也不常驻京城的,安排了也是浪费了。” 因为刚刚被文修之的部下笑话了,许岩心中有些不爽,他张望左右大气的摆设,阴阳怪气地说:“这布置真是不错啊!我说文部长,接下来,是不是该有个穿着军装******的美女秘书出来给我们端茶倒水了?” 文修之哈哈一笑:“岩子,你小觑我了。我不是假正经的人,要说我是一尘不染的好干部,估计老弟你也不会信,但工作归工作,玩乐归玩乐,这个我还是分得清的,我的秘书,你也认识的,就是小常。 说真的,就算我请个女秘书,那些能‘干’的秘书,你就不要指望她能做事了;如果那些能做事的女秘书,我也不敢碰她——太能干的女人,沾了也是麻烦无穷的啊!” 说着,文修之连连摇头和叹息,一副深有感触的样子。 许岩不禁在肚子里嘀咕了:搞不好,在女人的问题上,文修之以前是载过跟头的,所以他才这么有感触? 俩人坐在沙发上谈笑一阵,文修之亲手给许岩泡了茶,然后,他才说到了正题:“岩老弟,方才这帮人不懂事,让你受委屈了。” 文修之主动为刚刚部下的失礼而道歉,许岩倒也不好意思再计较了,他爽快地说:“其实没什么。黄处长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职业权威,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说错话被笑话,那也是正常的事吧。” “老实说,老黄他们说什么,我还真是没啥兴趣。因为,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同样体制培养出来的,思维模式不会有太大的差别。他们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得到。倒是跟岩老弟你这个外行人谈谈,我感觉收获很大。 岩子,有个事,刚刚我没在会上说:其实,军委已经决定了,出兵援助日本的事,已经是定局了。” 这件事,许岩倒是不意外,他笑道:“我记得,去年的这时候,我们锦城的很多学校都还在举行反日游行呢,抗议日本侵占我们的******和祭拜靖国神社,我还参加了游行,举着旗子在太阳底下喊了好几天口号。” 文修之认真地说:“其实,有件事是不该现在就跟你说的,但我怕你被打击了信心,还是干脆跟你明说了吧:军委对你上次的报告十分重视。这次之所以要你亲自上京城来,就是有首长想亲眼见一下你,跟你当面详谈你报告的事。” 刚刚的会议上被众人笑话了一番,许岩还有点沮丧呢,却没想到,自己的报告居然能得到重视,他不由得精神一振:“啊?我还以为,中央不会相信我呢!可是,刚刚黄处长、宁处长他们不是说。。。” 文修之搁下了手上的茶杯,他摇头说:“老宁他们的思维模式太陈旧了,他们还是在老圈子里面打转,没办法接受新局势——而且,他们也不清楚最高层的想法。 你在报告里提出,我们在未来很短的时间内,很可能会大规模遭遇到一个未知的邪恶位面,与那位面的生物接触,而那个世界的生物对我们人类是充满恶意的。 现在,发生的很多事已经验证了,你的这个说法是对的,军委已经相信了。 我可以跟你透露:就是因为相信你所说的,魔界即将入侵日本,所以军委才能下定决心,出兵援助日本!” 听到自己的报告居然能影响了中央的决策,许岩顿时兴奋起来,但他还是有点疑惑:“可是,文哥,你刚刚不是说,出兵日本是为了确立大国霸权跟美国对抗啥的。。。” 文修之倒是显得很自然的样子:“也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吧,但不是真正的主要原因——美军都自己逃跑回国内了,我们还跟美国对抗什么呢? 我们先前一直说这些,其实是给出兵日本找个明面上的理由,省得大家仇日了那么多年,想法一下子转不过弯来罢了。” 许岩“哦”了一声,他隐隐明白过来:“文哥,既然这样,我们干嘛还要去帮日本啊?跟魔物打仗是要死人的啊!就像美国,他们发现不对之后,马上就开溜逃跑了!” 文修之叹息道:“没办法,我们不是美国啊!美国的地理位置太好了,他们离日本足足隔着一个太平洋呢,上万公里的距离,日本的灾难很难影响到他们。 而我们离日本太近了,所谓的‘一衣带水’,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日本有事的话,我们多半也是躲不过的。 军委认为,现在发生在日本的灾难,将来也很有可能会波及到我国——不能寄希望于那些怪物不会游泳啊! 军委真正希望的,最好能把灾难控制在日本国内——就跟当年的抗美援朝一样,御敌于国门之外,总比战场发生在国内好得多,很多破坏力巨大、污染严重的新武器,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在那边使用,不用顾忌什么后果,战争的后果和损失就全部由日本人承受好了。 如果说,日本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异世界的进攻,最后还是沦陷的话,那我们派过去的参战部队起码也能积攒一些战斗经验,对这种新型敌人有所了解,为全军提供作战经验和教训——说白了吧,就是借日本的地来练我们的兵,连军费都是日本人帮出了。” 说到这里,文修之顿了下,他笑道:“这样,岩子,你明白了吧?这才是我们援助日本的真正原因——咱们可不是傻瓜,不是说日本人说两句好话就能把我们糊弄了。 当然了,明面上,国家还是要说,派军事顾问团过去增援日本,那是因为两国的深厚友谊,为了世界和平,为了拯救日本人民!这样说的话,是方便外交部能敲日本人竹杠——咱们这么够意思,这么高大上,你们日本人好意思小气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七节 视察 这一晚,许岩和文修之一夜长谈,一直谈到了深夜三点多钟了,文修之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了许岩回去,临走时候,却是一再叮嘱许岩:这两天,首长随时有可能来基地视察。许岩要留在基地里待命,不要到处乱跑,免得到时候首长来了找不到人就麻烦了。 “知道啦!” 许岩一边答应了,一边打着呵欠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许岩还沉浸在睡梦中呢,一阵清越嘹亮的军号声把他从梦中唤醒了。许岩迷糊着眼睛,拿手机过来看了一眼,时间才刚刚六点半。 “这帮人发神经啊!”许岩闷哼一声,把被子盖过了头,继续睡觉。 军号过后,窗外传来了响亮的队列声和口令吆喝声:“一连集合!”、 “三连集合”、 “警通连集合!”、 “点名!一、二、三、四。。。” 听着外面源源不断的口令声,许岩这下彻底地睡不着了。他打着呵欠爬起身,走到窗前。楼下的操场上,穿着迷彩服的士兵已集合成整齐的队列,在军官的带领下开始在操场上跑步。 许岩抬起头远眺——这时候,山峦边上的天际才刚刚泛红,太阳才刚刚冒头。 这时候,许岩才反应过来:“虽然条件确实很不错,但自己所处的,毕竟还是一处军营,不是外面的宾馆啊!” 许岩站在窗前看着士兵们训练了一阵,他闲着没事,一个人下楼去吃了早餐。吃早餐的时候,许岩还想找人来问问营地里有啥好玩的娱乐节目,但看着周围,都是全部陌生的士兵和军官,一个熟人都没有,他也不好意思乱问。 吃过早餐回房里,许岩还在想着今天的时间该怎么打发呢,这时候,文修之的电话来了:“岩子,你在房间里吧?” “在的。文部长,怎么了?” “已经确定了,首长今天就过来视察基地,点名就要接见你。岩子,你马上换上一身军装,在房间里待命等通知!” 搁下电话,许岩马上从行李里拿出军装,穿戴整齐。以后,他对着镜子看了一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身形挺拔,眉宇清朗,英气勃勃。 他满意地点点头,对着镜子翘起了大拇指,装腔作势地说:“小鬼,不错嘛,蛮精神的嘛!” 许岩早上七点多钟就接到文修之通知说首长要来了,但他在房间里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人来通知他,仿佛整个世界已经将他给遗忘了。饶是许岩心性沉稳,这下也有点坐立不安了。 等到了中午十一点钟时候,终于有人敲响了房门,许岩立即从床上跃起,打开门一看,只见一名陌生的上校军官站在门口,他上下打量了许岩一番,看着他肩头的肩章,目光有点诧异,问道:“请问,是许岩同志吗?” “没错,我是许岩。请问,你是。。。” 上校并没有回答,他径直对许岩说:“许中校,跟我来!首长要见你!” 说罢,没等许岩回答,他已转身走了。许岩一楞,快步跟上对方的脚步,小声问道:“请问,是哪位首长啊?” 上校瞄了许岩一眼,沉声道:“等下见首长,你就知道了!” 当下,那位中年上校领着许岩上了六楼,带着许岩进了一间很大的会议室。 进门以后,许岩第一眼就看到了首长。 首长约莫六十多岁了,但他的身材依然保持得很好,身形瘦削,身量很高,腿长。他戴着大檐军帽,穿着一身没有肩章的军大衣,双手插在军大衣的口袋里,腰间的军用腰带系得很紧,领口竖了起来,衬得他的身形显得格外修长。他有一张轮廓分明的榛子脸,一张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在他的脸颊上,铭刻着深深的皱纹,以显示此人曾经过的沧桑岁月。 在这个被众人簇拥着的老人身上,有一种孤独和寂寞的味道。 首长的军大衣上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的军阶标识,但许岩依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老人是现场的最高军官,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如同众星簇月一般围绕在他的身边。 在场的都是高级军官,大多都是肩章上缀着金星的将军。许岩也看到了文修之,他也在人群中间,但很明显,平常鹤立鸡群一般的文修之今天已经泯然众人了,他甚至都挤不到首长的身边。 许岩进来,包括首长在内,众位将军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倘若在以前,被这么多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注视着,被这样凝重的气场笼罩和压迫,许岩还不得当场吓得全身哆嗦? 但现在,或许是因为经的场面多了,英雄见多也如常人,许岩很镇定沉稳地走进来,向着众位将军立正和敬礼:“报告!情报部四局特种反恐处,许岩报到!” 许岩敬礼的时候,首长平静地注视着他。然后,他抬起手回了个礼,点点头,声音有点沙哑:“许岩,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许岩走近了几步,首长深深地凝视着他,上下打量着他——许岩感觉,对方的目光专注而凝聚,有一种直刺人心的力量。 在许岩预想中,首长那么大的领导,接见自己的时候,无非就是说上一些场面上的套话,“小伙子你多大了?是哪里人啊?”之类,或者是嘘寒问暖地寒暄上一通,以显示他平易近人很亲民罢了。 但首长的表现完全不像许岩所预料,他注视着许岩,话里带着浓重的口音:“许岩,我常听到你的名字,也经常听到关于你的事情,我早就想见你了。” “啊!”没想到,首长会以这样的话来开头,许岩一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是!能被首长您知道,也是我的荣幸。” 首长微微一笑,温和的笑容绽放在他皱纹满面的脸上,他左右顾盼,对身边的将军们说道:“看着,看看!还真是年轻啊,简直还是个孩子。真不敢相信,就这样一个孩子,居然能做出那么多的事啊。”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太年青了啊!” “来来,小许,咱们握个手!” 首长握住了许岩的手,用力地握着,他的手掌粗糙而温和,他沉声说:“我一直想见你,一直想跟你亲口说一声:小许,你辛苦了! 谢谢你,谢谢你为保卫我们这个国家所做的一切! 不但是我感谢你,国家感谢你,千千万万的人民感谢你,许岩同志! 你拯救了成千上万的群众。虽然你的事迹不能公开,只有很少人能知道你的名字,但你要相信,祖国绝不会忘记她最忠诚的孩子。” 许岩耸然动容。 在这个飞船已能登陆月球的日新月异时代,在首长的身上,时光却仿佛是静止了,他的言行和思维好像还固执地停留在上世纪的五六十年代。 “祖国感谢你,人民感谢你!”——这样的话倘若换个油头肥脸红光满脸的官僚来对许岩说出,只会让人感觉到恶心,但同样的话,从首长口中吐出来,许岩却能感觉到他真挚的感情,这老人是真心实意地相信他所说出的每一个字,这是他身心和灵魂的真诚信仰。 温暖的热血在胸中翻腾,许岩肃然一个立正,他再次敬了一个军礼,沉声道:“为人民服务!为祖国服务!” 听到许岩的回答,首长笑了,他说:“是个好样的小伙子!你不要拘谨,轻松点。我听说,你还是个在读的大学生,是中途被征召参军的吧?” “是的,首长!” “嗯,有空的时候,你的军姿要多练一下,动作更标准些就好了。” 对于首长的幽默,在场的将军们发出一阵温和的笑声,首长却是收敛了笑容:“小许,有件事,不知道情报部跟你说过没有?日本人向我们提出了,请求我们把你派去日本,帮助他们消灭那些怪物,他们对你很看重,态度非常恳切。 老实说,要把小许你派去日本,我是很舍不得的。这些日子里,国内也不是很安定,有小许你这样的年轻人在国内坐镇,我也能安心很多。但出兵日本的事也很重要——” 首长转过头,他望向站在他右边的另一个中年将军:“小刘啊,出兵日本这件事的内涵和意义,你们跟小许解释过了吧?” 那中年将军满脸堆笑,连连点头:“是的,文副已向小许详细解说过了,也带小许参加过内部会议,小许很清楚了。” “嗯!”首长叹道:“像小许这样的人,到处都需要的。但我们只有一个,真是太可惜了——没法分身啊! 日本人需要你,国内也需要你留下,两边都很重要。小许啊,这件事,我也想听听你自己的意见——你是愿意出国去帮日本人打怪物呢,还是想留在国内呢?” 看着许岩有点犹豫没说话,首长也不催他,只是温和地说道:“小许,你也不要急,好好想下!无论你去日本也好,留在国内也好,你同样都是为国家服务,所以,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说你想要的心里话就好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节 晋升 许岩微微迟疑,这时候,站在旁边的文修之干咳一声:“许中校,在首长面前,你尽可以说出心里话,按你的本意决定!要知道,你留在国内也能为国家服务,发挥很大的作用。我们也有很多重要的任务,都是需要你才能担当重任的。” 说着,文修之望着许岩,他微微地眯了下眼睛,许岩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文修之知道许岩一直不喜欢日本,他暗示让许岩记得昨晚的谈话,许岩完全可以不去日本的。 许岩向文修之微微点头,他站直了身体,平静地说:“报告首长,我愿意服从国家的安排,愿意去日本!” 做出这样的回答,许岩也是有很多的原因——为了不拖累文家,为了拜托国内的政争,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许岩始终存有一个希望:他一直想回到朱佑香失踪的地方去,看看她是否有归来的可能。 在知悉内情的很多内部人看来,即将沦为魔界的日本无疑是个很恐怖的地方,去那边是个极大的冒险,但在即将踏入筑基期的许岩看来,危险远没有这么大——就算自己打不赢,逃还逃不掉吗? 听到许岩的回答,首长并不显得如何意外,他微微颔首:“去日本的话,可能会遭遇一些怪物,可能很危险。小许,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首长!” “嗯,既然你有这个决心了,那就去吧。去了那边,好好干,发扬咱们解放军的英勇作风,发扬我们的军威和国威,让日本人好好瞧瞧咱们中国军人的厉害。但也不要光死心眼地一个劲战斗,也要注意观察,查探敌情,留心收集第一手资料——这些资料,将来对国内也是有大用处的。” 首长沉吟了下,他压低了声音:“但,最重要的事,还是要注意保全自己的安全。对我们国家来说,你非常重要——你的重要程度,超乎你自己的想象。其实,倘若不是你自己愿意,国家是不会愿意放你去日本的——其实我们现在也很不愿意啊! 只是,修之同志说,日本那边已经出现了一头很可怕的怪物,这头怪物如果成长起来,会对整个人类社会都造成很大的威胁——修之同志,那种怪物叫什么来着了?” 文修之在旁边应声道:“首长,那是一种叫做吸血魔的新型怪物。按许中校的预测,这种怪物的成长起来,对人类的威胁性很大!” 首长点头:“对,就是这个,军委从总体战略的大局出发,也是考虑了全人类的未来,同意许岩同志参加援日的志愿军事顾问团,这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首长转头望着许岩笑道:“说实在话,我宁愿把我们唯一的航母辽宁号加全部舰载机和飞行员都借给日本人,也不愿把小许借给他们啊!” 现场响起了一片欢快的笑声,大家都只当首长是在开玩笑——辽宁号航母,那是国家的第一艘重型航母,是国家倾注全力打造的海军核心力量,在这艘航母上花费的资金是以十亿来计算的。现在,首长说许岩的价值比这航母还高,大家当然是不信的,都当首长是在开玩笑。 但是文修之却是知道,首长的这句话并不是在开玩笑——抡起价值来,许岩真的要比辽宁号高得多了! 许岩的价值,不在于他如何能打,也不在于他能消灭多少怪物,许岩的宝贵之处,而在于他总能料敌机先,给中央提供宝贵的决策建议——事实上,现在的出现的很多事态,都是许岩曾经预测过的。 现在,事情越来越向许岩曾经预测过的那样发展了,许岩这预言专家的分量也是越来越重——正如首长所说的,倘若不是为了查探敌情搜集资料,中央是不会同意许岩过日本去参战的。 这时候,首长转头望向了那个刚刚说话的中年将军,他说道:“小刘啊,这次许岩同志增援日本,你们可要做好对他的保护工作——不但要保护他不被那些怪物伤害了,也要保护他,不要被小日本的阴谋诡计伤害了。 我记得,上次许岩同志出访日本时候,日本人就使出了小心计,使了一些很不像样的花招,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这次,许岩同志再赴日本,你们情报部可要做好安全保护工作了啊!” 中年将军严肃地点头:“首长,许中校身手很好,按理说,他是不需要我们特别保护的。但您提到了,日本人那边不可不防,我们也感到这一点很重要,打算给许中校身边安排强有力的护卫力量。 另外,我们也必须用最严正的态度告诉日本人,许中校是我方派出的重要外交人物,他享受我们的大使级别外交人员保护,受维也纳外交条约的保护,不受日本国内法律和军警方面的约束,具有完全的外交豁免权,不可侵犯!” 首长轻轻摇头:“给许中校外交保护?在平时,这办法或许能吓住日本人,但现在,日本那边的情况很危急。。。战事一起,那就是个乱世了,那时候,我们的外交保护未必真的能唬得住日本人,日本人也未必在乎这个维也纳外交公约。。。” 他微微沉吟,却是试探地望向了另一个中等个子的将军:“老余啊,我觉得,还是让许中校在军事顾问团里担任一定级别的职务吧。这样,即使日本人有些什么坏心思,他们也不好随便敢下手吧。。。你说是不是?” 那被称为“老余”的中将微笑着说:“其实我们也是有这个设想,这次去日本,许少校肯定是我们军事顾问团的中流砥柱啊!按照中校的战绩,在军事顾问团里担任领导职务也是应该的。按照军委原先的部署,这次去日本的军事顾问团已确定是师级编制了,许中校。。。现在是个什么级别了?” 许岩还没出声呢,文修之已帮他回答了:“许中校现在是副团级,担任我们情报部的特种反恐处副处长。” “哦。。。”余将军“哦”了一声,他望向首长,为难地说:“许中校现在只是副团级,而派往日本的军事顾问团是正师级的单位,要把许中校安排进军事顾问团里不难,但要安排实职的领导干部,那只怕不是很容易了。。。一个副团级干部,怎么安排呢?” 这时候,文修之又来插嘴了:“许中校虽然只是副团级中校,但他是有特殊贡献的——在蜀都大学事件中,许岩消灭了那头吃人的巨蛇,拯救了大量市民,为我们国家取得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为这件事,我们情报部已经为许中校申请立功了,锦城市人民政府和蜀川省人民政府也为此向中央发函为许中校请功了。 按照规定,这种有特殊贡献的人才,在晋升时候是可以不受两年的约束吧?但是,我们报上去的立功申请,一直都没能批下来,也不知道在哪个环节被卡住了。” 文修之这么一说,大家都不说话了,都笑眯眯地看着首长。首长也是笑眯眯的,表情显得有点慈祥,他笑说:“修之啊,你这是在将我的军啊!说来说去,你无非就是想帮小许讨好处是吧?” 文修之也笑了:“首长,您是最开明的人,当然知道人才难得的道理了。我们就不说许中校立了那么多功劳了,我们就说现实一点的问题——连日本人都知道要重金拉拢我们的许中校,这样的人才在我们这边,我们自己却是不知重用,这也太浪费了吧? 这次,许中校过日本去访问,万一,日本人或者美国人给许中校开出个将军的军衔来拉拢他,那时候可怎么办好啊? 当然,我们要相信,许中校对祖国的忠诚是坚定的,是绝对不会动摇的,日本人那边已经拿出了上千万美金的诱惑出来了,许中校都不为所动!但问题是,相比于日本人,这就显得我们国家太不懂得珍惜人才和重视人才了吧? 人家外国不惜千金来挖的尖端人才,我们这边才只肯给一个副团级的职务。。。这个,就算许岩同志自己没意见,我觉得,这件事,闹到国际上,没面子的也是我们自己啊,说我们不懂得尊重宝贵人才啊!而且,这次到日本去,许中校是我方的重要人物,他肯定少不了要跟外军交往的,到时候,日本那边出来的都是大佐或者将官,我们的许中校只是个中校,还没说话就得先向人家敬礼了,这样的话,就显得我们逊人家一筹了。” 首长点点头,他问道:“那小文,你的意思是怎么样呢?立即给许岩同志晋升一级军衔和级别吗?” 迎接着首长的目光,文修之显得很坦然,他说:“首长,我这是完全是从大局出发,并没存个人私心。我觉得,就算按规定来说,许岩晋升的时间期限还不够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借鉴一下西方人的做法,授予许中校一个临时军衔?比方就学习一下美国人,授予许岩在出使日本时候以临时上校的军衔,以方便他和外军的交往和对接。” 听了文修之的解释,首长没有立即表态。他转过身来,看着墙上的展览橱窗,看着展览窗里的介绍文字,久久没有开口说话,良久,他才淡淡说:“可以考虑!” “啊?”众人都愣住了,首长这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这算什么意思呢? 首长转过身来,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许岩,话却是对众人说的:“小文说得有道理,许岩到日本去参与作战,这样的代表性人物,我们不能让他在日本人面前丢脸。 我听说,为了劝说许岩去日本,日本人派出了他们内阁情报部的部长级官员千里迢迢地过来这边来劝说,我估计,到了日本那边后,日方给许岩的接待待遇也不会太低的。到时候,小许要对人家一个个地敬礼,那就很难堪了! 小文,我同意你的意见!咱们也不用搞什么临时军衔这些西方玩意了,直接就给小许晋升正团级的上校好了——这个,政治部那边,我去说话,就算是破例也好,违规也好,这个,我担了!小文,改天,你把请示直接递过来,我签了就是。” 文修之趋前一步,沉声说:“报告首长,请示文件,我们是已经做好了!” 说着,他从随身的手包里摸出了一份请示文件,直接递给了首长:“请首长您过目!” 首长一蹙眉头,旋即对左右展演笑道:“看来,你们情报部这边今天是已经是早有安排的啊,你们是给我布下了天罗地网啊!” 左右都是微笑,一片其乐融融的欢乐气氛中,首长接过了报告,展开读了一下,喃喃念道:“关于破例晋升许岩同志的请示——嗯,行!” 首长只看了个题目,然后,他左右张望了下,弯腰在桌子上签了字,然后笑着把那份请示递给了叫许岩上来的那位上校:“张宁,你把报告转交给政治部吧——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们抓紧。小许马上就要出发去日本了,在小许出发之前,这件事必须要办好!” 上校应了一声“是”,上前来接过了请示,他回头笑眯眯地望了许岩一眼,友好地点点头,想来是恭喜的意思吧。 首长招招手,把许岩召到了跟前,他亲切地握着许岩的手,笑道:“小许啊,今天,为了你,我可是徇私破坏了一次规矩啊!希望,你可不要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啊!” 今天的整个事件里,许岩都是一头雾水,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连忙握紧了首长的手:“不会的,首长,我向您保证,到日本之后,英勇作战,绝不给咱们解放军丢脸,也绝对不会辜负首长您的期望!” 首长摇摇头,他深深地凝望着许岩:“小许,我要你的保证,可不是这个啊!我只要你保证,你顺顺利利地过去,也要平平安安地回来!那就够了!立不立功,那不要紧! 去了那边,日本政府的命令,你可以听,但不要无条件地听,我们是友军,但不是日本政府的下属,我们有自己的独立指挥权。 小许啊,我给你一个授权——无论是日本政府也好,谁也好,给你的命令,如果可能会危及到你的生命安全,你完全可以拒绝,不用理会他们!不要害怕闹出什么外交纠纷来!天大的祸事,我给你担了! 记得,在这边,有你的祖国,有你的亲人——祖国人民在等着你平安归来!” 听首长这么说,许岩胸中暖暖的,涌动着莫名的感动。他肃然一个敬礼:“是!请首长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节 惊喜 会见很快结束了,那位上校又把许岩领了下来。他一直把许岩送到了楼梯口,主动伸手出来跟许岩握了下,他很客气地告诉许岩:“许中校——哦哦,现在该恭喜你,该改口称您为许上校了!恭喜你了,上校!” 许岩自己觉得,军衔提升了,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就是月底的时候,自己工资卡上打进来的工资会多上一点。但现在自己也有了上千万的身家,工资卡上的那点钱,对他来说已不算什么了,他糊里糊涂地应和着:“谢谢,谢谢。。。” “我是首长的秘书,我叫张宁,你叫我张秘书就好了。” 张秘书再次和许岩握手,他语重心长地说:“许上校,首长对您很看重,我在首长身边多年了,还没见过首长会为谁破这样的例,当场拍板破例晋升的。 所以,有空时候,您不妨也多来向首长汇报一下——工作上也好,生活上也好,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的,都可以来找首长。你可以直接联系我,我可以代你通报给首长。这是我的名片,你留着,以后我们多联系!” 许岩自然看出来了,这位张宁秘书所表现出来的亲善之意,他接过了名片,有点惭愧地说:“抱歉,张秘书,我还没有名片。。。” 张秘书笑笑:“没事,你留个手机号码就是了。”他记下了许岩手机号码,再次微笑地跟许岩握手道别:“这几天,有空给我个电话吧,大家坐下来吃个饭,交个朋友!” “哦!” 许岩跟张秘书握了手,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这番话的分量——张宁虽然只是个秘书,但他的实权分量,在京城里也是排得上号的——这种大首长的专职秘书,抡起能量和权势来,便是比起一任实权部长也是毫不逊色。 地方上的普通市长或者书记之类进京来,想约见张秘书一面都难。这样的人物都对自己主动结交,在京城的圈子里说起来,那是一件很令人吃惊的事了。 许岩告辞了张秘书,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视,无聊地看着——许岩现在身处一种无所事事的无聊状态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忙些什么。 好在中午,终于有人来找许岩了。文修之敲门进来,看见许岩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电视,他呵呵一笑,笑说:“看电视哪?我还以为你上哪逛了呢!” “你们的会议,开完了吗?” “已经开完了,首长已经走了。”文修之看看自己的手表,沉声说:“还没到一点。。。岩子你还没吃饭吧?” “还没吃呢,怎么?” “那就好,走吧!我带你出去找个地方吃饭!” 听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倒也是觉得欢喜:基地里设施齐全,环境和服务也很周到,但许岩还是觉得,在这里住着太压抑了。在这里的时候,许岩一直很自觉地躲在房间里不吱声——如果自己随便乱跑的话,天知道会不会闯到哪个机密的禁区里去,又触犯了什么条例? 现在,被闷了一天一夜,许岩还真有点憋坏了,能出去溜达放风,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当下,文修之领着许岩下楼,他没叫司机,自己开着车载着许岩出去了。车子开出了基地,在泥路上走了一阵,文修之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道:“刚刚开会的时候,已经定下来了,你来担任军事顾问团的副团长。。。这是首长亲自拍板定下来的,应该不会变了。” 许岩一愣:“副团长?” 虽然已有人告诉自己,自己已是军队里的一名上校了,但许岩始终是觉得陌生,觉得这个身份跟自己没多大的关系。面对眼前的一切,许岩始终有一种隔阂感,潜意识里,许岩始终觉得,自己的真正身份只是蜀都大学的一名普通**丝大学生。 看到许岩愕然的表情,文修之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他笑道:“岩子,你不要误会了,军事顾问团的级别很高的,那是正师级的单位。所以,这副团长也不是普通的副团级干部,按正常来说,那得是副师级干部才能担任的职务,你这上校正团去做,那还是高配了。 首长说,要在军事顾问团内部给你安排一个领导的实职,但要如何安排你,这还真让人头疼咧。因为你没有带队经验,级别也不够,顾问团的团长,你肯定是当不上了;你也不是军校科班出身的,不懂参谋业务,所以,参谋长这职务,你也没法干;最后,政委或者政治部主任吧,但我们一查档案,却发现啊,你居然连党员都不是——组织纪律有其特殊性和严肃性,要你匆忙上阵,只会把事情给搞砸了去。 最后,我们找来找去,也就只剩下军事顾问团副团长这个职务了——反正是副职,也不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关于你的事,我们会跟军事顾问团的几个领导打招呼的,他们会照顾你的。” 许岩蹙着眉:“文哥,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个残疾儿童一样,需要人照顾才能行?” 文修之连连摆手,笑道:“错觉,兄弟,这是错觉!这不是对你的照顾,这是对你的特别保护。” “其实,刚刚的会议里,首长已经做出了决定,对军事顾问团的领导班子发布一条秘密命令——如果遭遇到有可能全军覆没危险时候,不管如何,哪怕军事顾问团的全部官兵都牺牲了,也要一定要保护你能活着突围出来回国。所以,在中央眼里,岩子,你一个人的分量,可是比整个军事顾问团都来得重要的啊!” 许岩陡然愣住了,他感觉胸口里暖烘烘的,有一股热流在缓缓涌动着。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长吁了口气,安静地坐在汽车的靠椅上,静静地看着道边的风景。 随着汽车的前进,道边树林和荒野的痕迹渐渐减少了,汽车离开了乡间道路了,终于又驶上了城市的环道。许岩对京城不熟,不过,从路边的景色和商家的繁茂程度来看,他能看出,车子是正往市中心开去。 这时候,许岩也开始奇怪了——文修之这是打算要带自己去哪里吃饭呢?为了吃一顿饭,从市郊一直跑到市中心去,这可不是文修之做事的风格啊! 许岩忍不住问道:“文哥,吃一顿饭而已,不用这么远吧?” “呵呵,放心,岩子,我是不会把你给卖了的。” 车子驶入了繁华的市区,进入了君悦酒店停车场,许岩认出来了,这正是上次自己来京城时候住过的高档酒店。文修之把车子停在了停车场,带着许岩进了宾馆。 “文哥,你是把饭局定在了这里吗?” 文修之“嗯嗯”地含糊应道:“等下岩子你就知道了,很快的,不用急。” 这时候,许岩就是再笨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文修之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有些什么瞒着自己。 因为今早刚见了一位大首长,许岩猜测,文修之应该是要带自己去见另一位重要的大首长吧?至于他为什么不肯提前说,那是因为要保密吧? 许岩这样想着,他问文修之道:“文哥,到底是哪位重要的首长呢?” “重要首长?” 文修之愣了一下,他停下脚步,望向许岩,笑容显得很古怪:“也算是吧。。。重要首长,嘿嘿,确实很重要!电梯来了,我们上去吧!” 文修之笑得很古怪,许岩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他跟着文修之上了电梯,然后电梯一口气上了十五楼。文修之领着许岩来到了一套房间前,他看了下房号:“嗯,1509?没错了!”然后,他开始用力地敲门。 过了一阵,房门打开了,看到来开门的人,许岩一愣:“黄夕?你怎么在这里?” 黄夕一身绿色的军装套裙,显得十分俊俏,亭亭玉立。 看到文修之和许岩站在门外,黄夕冲许岩笑笑,却是没回答许岩的问题。 文修之也露出了笑容,他问道:“怎么样?叔叔阿姨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还没休息吧?” “报告文部长,他们没有休息,正在看电视呢。” “哦,那就好!岩子,我们进去吧。” 说着,文修之当先迈步,走进了房间里,许岩跟在他的身后,也走进了房间里,心里却是疑惑万分。 进了房间里,许岩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他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两位正在看电视的中年男女夫妇。他们在看着连续剧出了神,浑然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看到这对中年夫妇,许岩的喉头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他鼻子一酸,喊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了许岩的声音,那对中年夫妇也是循声望了过来,看到了许岩,在他们脸上也是绽开了笑容,俩人都起身迎了过来:“岩子,你怎么才来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节 父母 突然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许岩有点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但他妈妈可是不管还有外人在场,一下子跑过来抱住了许岩。被母亲这样抱着,一瞬间,许岩的心也像被某种暖暖的东西占据了,感到十分温暖和安详。 许岩的母亲欣喜地打量着许岩,唠唠叨叨着:“嗯,岩子,你可是瘦了。。。不过还好,看着气色还好,这阵子工作很辛苦吧?” 许岩的爸爸许荣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也走到了许岩的跟前,他认真地看着许岩,眼睛里流露出慈爱和关怀。他干巴巴地对许岩说道:“嗯,岩子,一个学期没见,你看着倒是长高些了。。。身体还好吧?没啥事吧?” 骤然之间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许岩心中已经是被欢喜和浓郁的亲情塞满了,但他本来就不擅长表达感情,只是用力地点头:“爸,妈,我很好啦!啊,爸妈,你们怎么突然来京城了?事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通知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们啊!” 许荣华笑了:“不用接,不用接——你们单位的同志安排得很好,他们专门上门,告诉我们你在京城上班了,还专程买了机票陪着我们坐飞机上京城来,还安排了这样的高档宾馆请我们住,让黄小姐陪着我们在京城——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找到工作了,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我知道你是工作忙,但打个电话的功夫总有的吧!你春节也不回家,也不跟我们说个清楚,害得家里为你瞎操心,倘若不是你们单位想得周到,把我们接过来,我们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你一面呢! 你这是参军入伍,这是为国家服务,是光荣的事情,又不是当小偷,有什么偷偷摸摸见不得人呢,干嘛不能跟家里说呢?” 这时候,许荣华才注意到,跟许岩一同进来的文修之——文修之一身便装,微笑地站在旁边,没有打扰许岩和家人的说话。 望着文修之,许荣华迟疑地望向许岩:“这位是。。。岩子,这也是你的同事吧?” “爸爸,妈妈,这是我们单位的领导,文部长,文将军!文部长是我的上级领导!” 听到那位安稳沉静的青年文修之竟是许岩的领导,居然还是一位将军,许岩的父母都吓了一跳。许荣华连忙挤出了笑容,他赶紧上前,想跟文修之握手,但又有点顾忌,把手在裤子上搽了下,尴尬地干笑道:“这个,文部长,我刚刚吃了个苹果,手有些脏了。。。您好您好!许岩这孩子不懂事,领导来了,他也不知道早点介绍,让您这样干呆着,真是太不懂事了——文部长,请坐请坐,岩子这孩子,让您多费心了——哎,岩子,你还干站着干什么,领导来了,你还不赶紧给文部长倒杯水去!” 文修之和蔼地笑笑,他笑道:“倒水就不用了,我们在宾馆餐厅安排了饭局,等下叔叔阿姨一起下去吃个饭吧。叔叔,您坐您坐!” 说着,文修之主动伸出手来,握住了许荣华的手,用力地晃了几下,笑着问道:“叔叔和阿姨从蜀川上来,一路很辛苦吧?这趟既然来了京城,不妨在这边多玩几天,和小许多聚聚。 这个,有个事,我要跟叔叔阿姨说声抱歉的,春节时候,因为单位需要小许执行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所以他没能回家陪你们二老——这个,真是很抱歉了。不过,明年时候应该就好多了吧,工作进了正轨,小许的工作也该能轻松多了。” “啊,没事的,没事的。”许荣华显得有些惶恐,他笑道:“文部长您说笑了——工作重要,国家的事情重要,这道理,我们肯定是懂的,懂的! 岩子他参了军,当了军官,他就是国家的人了,他肯定要先忙国家的大事,这个道理,我们还是懂的,懂的!文部长,我们刚刚是胡乱说的,并不是真的抱怨啥,您可别往心里去啊! 文部长,我家岩子从小就调皮,也不怎么懂事,他在这边,肯定给你们添不少麻烦了,还要麻烦首长您多多包涵,多多原谅和照顾他啊!” 文修之笑了,他说:“叔叔您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您对您家小孩的了解还不够啊! 小许同志,可是我们单位最优秀的了,他屡立殊功,入伍不到半年时间,便连续为国家完成了好几项重大的任务,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啊。现在,许岩同志已经是副团级的中校了——哦,不对,他已是正团级的上校干部了!叔叔,你看看,岩子多厉害!” “啊?”许荣华吃惊地眨了下眼睛,他和许岩母亲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他迟疑地说:“文部长,您说的,岩子已经是上校干部了?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呵呵,千真万确!” “那。。。文部长,上校,到底是多大的官啊?我们普通老百姓,对部队上的事还真不是很清楚呢!” 文修之爽快地说:“叔叔,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岩子他现在的级别是上校正团级,在我们部里,他担任处长,放他到基层部队的话,他就能当个团长!或者如果岩子转业回到地方上的话——呃,假如他转业回你们罗丹县的话,那他就能当个县长或者********!” 许荣华愣住了,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失声道:“文部长,您不是开玩笑的吧?岩子,他已经是县长或者书记了?” 文修之摆摆手:“现在还不是,不过,您二位不妨把他看做跟县长一样大吧!级别上,大家是相同的。” 许荣华和吴丹颖面面相觑,都是说不出话来——文修之说上校是多大的官,他们是没什么概念,但作为一个县上的生意人,他可是太清楚了,一个********或者县长能有多大的权力了! 才一个多学期的功夫,自家那平凡的小孩,还在蜀都大学读二年级的儿子,忽然就成了好像很厉害的大人物了! 怎么能想象呢? 从小到大,许岩学习的成绩也不见得怎么好,上个大学也是吊儿郎当的,经常逃课和那些猪朋狗友出去打网游的,没想到,就那么几个月没见的功夫,忽然县里面的县长和武装部部长都亲自到了自己家里,喜庆洋洋地告诉自己:老许家生了个优秀的好儿子啊,那个内向、木讷的小孩许岩,现在已经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军官了,现在已经在京城了! 许岩不声不响的,也不跟家里说上一声,居然已经在学校里报名参军了! 这消息传过来时候,当真把许岩的父母给吓了一跳——县里武装部的张部长带着京城的军人亲自上门来报告这个好消息,倘若不是许荣华也是认得张部长的,不然的话,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许荣华和吴丹颖还真把他们当做哪里来骗钱的骗子了! 要说当父母的,谁没为小孩考虑过前程? 许荣华和吴丹颖也曾私下商量过,他们知道,许岩性子内向又有点胆小,以他这样内向性子,要接他老爸的班在生意场上厮混,只怕不是很适合。将来最适合他的安排,最好还是让他在政府的哪个单位考个公务员,当个公家人按部就班地上班比较合适——当个小公务员,虽然钱是少点,但胜在安稳,也有几分社会地位,倒也不失一个安稳的人生道路。 夫妻俩怎么也想不到,自家那小孩,还在读书呢,居然就不声不响地报名参了军——当初听到县里的张部长通报这消息时候,两口子足足懵了半分钟都反应不过来——这可是参军当兵啊! 这么大的事,岩子居然不跟家里说一声!如果不是部队上派人来说,家里居然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岩子这家伙,他打算造反了吗! 当下,在京城来人的陪伴下,两口子当天就收拾了包袱,急匆匆地坐了飞机往京城赶。好在岩子虽然不知道在哪个单位上班,但人家招待得确实很好,一进京就把自己安置进了这种高档的五星级宾馆,还派专人过来陪伴自己,很热情地陪着自己两口子到处参观京城的各处名胜古迹。 这几天里,许荣华和吴丹颖可是大开眼界了——京城历来是中国的古都,历史和文化名城,要说京城值得一去的景点,那真是多了。这几天,两口子出入有车接送,平常有专陪,一分钱不用掏就到处游山玩水,真是感觉乐不思蜀。 但闲暇下来的时候,两口子也有点奇怪了——他们到京城可是有好几天了,怎么一直不见许岩呢?他们也向陪同人员问过了,但得到的答复总是千篇一律的:“许岩同志在出差,他忙着很重要的工作。到时候他回来之后,我们立即安排你们见面了!” “这样啊。。。这个,那我家的小孩他到底是在部队上干什么事啊?他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能为国家做什么啊?” 对着两口子的问题,陪同人员总是笑吟吟地说:“哎呀,叔叔阿姨,您的这个问题,我们可是不好回答了。反正,您二位只要知道,许岩同志是在咱们部队上做事,而且是为国家做很重要的工作——至于许岩同志到底是做什么的,在哪个单位,我们也真不是很清楚,您问了我们,我们也没法回答的。” 每次都是这样的回答,老实说,两口子心里还真是有点忐忑的——虽然说部队上有保密纪律,但这样一直拦着不让见儿子,这好像也不是很正常吧?搞不好,小孩是不是出去执行任务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吧?可是看陪同的同志笑嘻嘻的,也不像是出什么意外的样子啊!这下,两口子开始变得有点忧心忡忡了。 今天终于好了,许岩突然来了宾馆,这可是让两口子喜出望外:终于可以亲眼看到儿子了!嗯,看着许岩气色还好,健康也不错,最关键的是,没缺胳膊少腿什么的——只要人平安就好,当父母的,对小孩也不会有什么太高的要求了。 现在,听许岩介绍,那位气色爽朗的青年,他居然是一位将军部长,这可真把许岩的爸妈给震住了——在他们设想中,许岩就算入伍了,现在估计也不过是刚过新兵连,现在能接触的,顶多也不过是个班长、排长之类,没想到,陪着他一同探望父母的,竟是一位将军!(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节 请客 对许荣华夫妇来说,“将军”这个层次的领导,那是云端上的人物了,平时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将军,那到底是多大的领导啊?比起市里的市长或者~书~记,谁更大? 但就是这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他对自己夫妇照样是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完全是把自己当前辈来尊敬。 现在,这位堂堂的将军部长居然亲口告诉自己,自家的小孩许岩,现在已经是堂堂的军官了,已经是一位上校处长了!——文修之说起上校级别,文家两口子还不清楚这到底是多大的官,但他说起处长,还说许岩现在已跟县长和~书~记是平级了,许荣华夫妇马上就醒悟过来了! 天哪,自家的小孩这是走了什么运啊!翻遍族谱,老许家十八代人都没出过这么大的官啊! 更关键的是,自家的小孩才二十岁,他还有进步和发展的空间呢!二十岁就当了处长和上校,将来就算小许按照正常步骤按部就班地晋升,只要他不犯什么错误,这辈子岂不是能当上将军? 这下,老许家可是祖坟冒青烟了啊! 许荣华和吴丹颖又惊又喜,良久,许荣华才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道:“呃,文部长,您不是在跟咱们开玩笑吧?咱们是小地方来的人,不懂部队上的规矩,但听说部队纪律是很严格的,新兵入伍就要训练好几个月的,要升军官的话,还得考军校什么的,咱们家的小孩,怎么能升得这么快,几个月功夫就成上校了?这个,您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了吧?” 看着自己父亲不敢相信反复追问,许岩有点忍不住了——自家的老爸,在县里开家具店做生意的,平时也认识不少官员和商人,也算是县里的体面人物了,平时各种场面来往也是游刃有余的。但今天,在文修之在面前,老爸却显得这么进退失据,表现得太失礼了。 许岩沉声说:“老爸,文哥既然说是了,那就肯定是了,你怎么还这么问来问去的呢?多难看啊!” 许荣华急道:“哎呀小孩子家家的,你懂啥子啊?事情不问个清楚,将来有变故了,那可怎么办啊——哎呀,你这小混账,太不懂事了,怎么能叫文哥呢! 文部长是你领导,你不要把跟那帮猪朋狗友们厮混的习惯搬到这来,部队是讲纪律讲规矩的地方,对上级领导要有礼貌!你快跟文部长道歉,快点——啊,文部长,真对不起,这是我们的错,我们对小许没教育好,他这样没上没下的,真是不应该。” 文修之摆摆手,他微笑着说:“叔叔您过虑了,我和岩子是过命的交情,我们不是亲兄弟,但交情却是胜似兄弟。岩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两个私下里都是称兄道弟的,其实,我平时私下也是管他叫老弟的——哦,对了,叔叔!” 文修之抬起头,转向了许岩,他笑眯眯地说:“我家老爷子听到叔叔阿姨来京城的消息,也很欢喜,他说了,我跟岩子那是亲兄弟一般的交情,岩子的父母,那也是我的长辈,说起来跟老爷子也是亲戚。 所以,听说叔叔阿姨来京城,我家老爷子可是下了命令了,要岩子你一定要把叔叔阿姨请回咱们家里,大家一起吃个饭,今后,大家就是亲戚了,平时可要多多来往才是——叔叔,阿姨,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文修之这样说,许荣华的脖子伸得老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将军部长同志说什么了?他说他跟许岩是过命的交情?居然邀请自己和老婆去他家里看他老爷子?哎呀,这可是通家之好的交情啊!这种关系,那可不是一般地铁啊,人家可是将军家啊,自己说顶天了,也不过是县城里的一个小家具商而已。。。 许岩这小崽子,他到底走了什么****运,居然能跟这样的大人物攀上了交情? 许荣华连连点头:“那是,那是,应该多来往!” 他激动得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这个,文部长您太客气呢,怎么好意思打扰您家的老爷子呢?这个。。。呵呵,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高攀了,高攀了! 您这样的大首长,居然这么和蔼可亲,平易近人,我们这普通老百姓,可真是没想到啊!我们上来得匆忙,事先也没准备,也没带点家乡的土特产过来,真不好意思登门去打扰老爷子啊。。。对了,文部长,请问,您家的尊长老爷子,他怎么称呼啊?” “我家的老爷子,说起来,叔叔阿姨说不定也听过他名字的,他叫文德兴,以前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领导人。” “文德兴?”许荣华迟疑了一下,他和老婆吴丹颖对视了一眼,眼中流露出震惊之色:“文部长,您的家老爷子,他就是那个。。。文老?以前新闻联播里,我们可是天天听过他名字的啊!文老,那可是。。。。。。” 突然,他醒悟过来,失声惊道:“文部长。。。文将军。。。你是文德兴文老的小孩?” 文修之仿佛已经习惯了对方在知道自己身份和家世时候露出的这种震惊表情了,他依然保持着温和平和的笑容:“是啊,我是老爷子的四子——老爷子五十多岁才生了我,所以很多人都不敢相信咧!” 以前的事,都是过去了。现在,老爷子也是退下来了,他也就忙着料理花花草草,研究下风水啊装饰啊之类的事情,养养小鸟,也不管外面的大事了。 我听说,许叔叔可是家居装饰的行家,在装饰这方面很有些造诣的,到时候,叔叔也可以跟我家老爷子多沟通的,大家交流一下经验,那也是不错的嘛!” 要去国家领导人家里吃饭——呃,就算是前国家领导人,对许荣华来说,这种事委实超过了他的想象极限。 这时候,许荣华呈现出一派呆滞的表情了——这时候,用“震惊”两个字,已经是不足形容他这时候的心情了。他的表情,已经呈现出突然中了十个五百万大奖时候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 文修之很体谅许岩父母的震惊,他转过头来不看他们,给他们留下消化这震惊的空暇。他抬手看了下手表,沉声道:“走吧,我们下去吃饭。” 他望了一眼黄夕,探询地望了一眼许岩:“岩子,你看?” 黄夕陪着自己父母,许岩对她也有几分感谢,他沉声道:“黄夕,一起去吃饭吧。” 黄夕欢喜地应了一声,她走到许荣华和吴丹颖的面前,甜甜地喊了一声:“叔叔阿姨,咱们下去吃饭吧!文部长亲自给您二位接风呢!” “哎,好好,咱们走吧,下去吧!” 当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又去了宾馆餐厅。 这天,说来也巧,招呼文修之的依然是那位美艳少妇的梅经理。要说在这种饭店里讨生活的,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对方不过只是在几个月前见了许岩一次,但大家刚坐下,对方立即就认出许岩来了:“啊,这位不是许少吗?许少爷可是稀客,欢迎欢迎!” 许岩笑道:“梅经理,你好啊!又来麻烦你了。” 梅经理笑眯眯地向众人寒暄问候之后,她说:“文部长,菜肴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文部长,许少,诸位贵宾,我们就这上菜了吧?” “上吧!” 中午的这顿饭局,让许岩感觉颇为舒畅。 一来,今天饭菜安排得十分丰盛,足足上了二十几个菜肴,而且都是蜀川口味的菜肴。二来,和自己的父母久别重逢,他的心情分外愉悦;三来,文修之也太给自己面子了。作为堂堂的少将副部长,文家的老四,但在今天的饭桌上,他却是完全放下了自己的架子,对着自己父母嘘寒问暖,完全是以晚辈的姿态来对待自己父母,即使许岩的爸妈问出了什么很浅薄的问题或者说出了一些令人发笑的话,他却是一直笑容满脸地耐心解释,很客气和耐心,这令得许岩十分感动——他知道,平素高傲的文修之能表现出这番尊敬和客气,那是完全冲着自己来的。 既然连将军部长都放下了架子,屈意奉承,许岩的父母都感觉受宠若惊,自然也是投桃报李,热情回报。当下,这顿饭吃得宾主皆欢,皆大欢喜。 饭局临结束时候,文修之打了个饱嗝,他喷着酒气,笑吟吟地对许岩说:“岩子,这个下午和明天,我给你放假!这两天,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地陪着叔叔阿姨在京城里游玩吧,一定要把叔叔阿姨给陪好,让他们心情舒畅,玩得开心!到时候招待不周,让叔叔阿姨玩得不开行,我可是唯你是问的! 车子和司机,我都安排给你了,花费你也不用担心——黄夕,这两天,你也帮岩子陪着叔叔阿姨!他们在京城里的开支,要吃啥买啥的,你都给处理了吧,留着发票,回头找我签字就好! 不过岩子你记得,明晚的饭局,你可是得记得留下来,安排好了,我家老爷子要见叔叔阿姨,你和叔叔阿姨一起去我家吃饭!到时候,我大哥、姐姐和姐夫他们也在京城开会,大家一家人见面,好好地聚上一聚!岩子,我家老爷子可是给我下死任务了,一定要把叔叔阿姨给请到家里来,” 饭饱酒足后,文部长踉踉跄跄告辞了,留下了许岩和父母团聚。(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节 送别 文修之和黄夕走了,只剩下许岩单独一个人面对父母——没了外人,许岩的爹妈脸上也敛起了笑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看到老爹老妈那板着的脸,许岩心里直打转——这可是比魔物更难对付的强大对手啊! 许岩干笑一声,干笑道:“爸,妈!你们先休息。。。” “小崽子,你皮痒了!” 许荣华一声大喝,他喷着酒气嚷道:“我休息个头啊!小兔崽子,三天不收拾,你就要造反吗!居然偷偷摸摸地参了军,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跟家里商量一声,你这是要作死啊! 孩子他妈,你也不管管这小子,这家伙真要无法无天了!你这家伙,快跟我好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当的兵,怎么一下子就当上上校了?还跟文部长这样的大人物交了朋友?” 许岩一看不好,老爸老妈这是要开始审问模式了,他干笑着想逃跑,但知子莫若母,他老妈早早就守在他身后,准确地出手,一下就揪住了许岩的耳朵,许岩吃疼“哎哎”地惨叫几声,却是知道,这一顿荼毒大餐,自己始终是逃不掉的了。。。 ~~~~~~~~~~~~~~~~~~~~~~~~~~~~~~~ 三天后,京城的国际机场,贵宾送机口。 许荣华和吴丹颖夫妇站在贵宾送机口的外面,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许岩也帮他们提着行李。便装文修之和黄夕则是站在稍后几步的路上,他们避得远远的,好让许岩能和父母多说两句话。 “好了,岩子,你和文部长不用送了。部队的工作忙,你们先回去吧!” 说话的时候,许荣华没有看许岩,他的目光望着远处的停机坪,眼睛却是红红的。在他的身边,许岩的妈妈一直在用手帕抹着眼泪,眼睛通红。 许岩站定了脚步,看着父母,他的眼睛也有点涩涩的,他沉声说:“没事的,爸爸,我再陪你们等一会儿。” 许荣华望了许岩一眼,眼中带着不舍的温情,但他的语气依然是干巴巴的:“再等,我们始终还是要回去的,你总不可能陪爸妈一起回蜀川吧?” 许岩低着头,他咬着唇,却是低着头不说话。 许荣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他低沉地道:“这趟,托了岩子你的福,爸爸妈妈能到京城来玩了一趟,还认识了那么多的大人物,能去国家领导人家里吃了饭,连海里都能进去参观了,文老爷子还跟咱们结了亲戚,照相合影!还有咱们锦城的李书记、还有滨海的文书记,还有你们单位的文部长——这么多的大领导,他们对咱们这么客气,嘘寒问暖! 这样的事情,在咱们县来说,谁敢说自己有过?就算是咱们的县长和书记,他们这辈子能不能踏进文家家门一个脚步,有没有资格跟文老坐一起喝酒? 咱们平民老百姓,这辈子能有这么一遭这么风光体面的事,这辈子算是没白活了!岩子,爸妈清楚,咱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这是岩子你有本事,帮爸妈挣回来的体面!这份恩情,岩子,爸妈是没本事回报人家了,只能靠岩子你了!” 然后,他望着许岩,眼睛里有些湿润了,目光有些深沉:“岩子,你长大了,也参加工作了,还当了大官!爸爸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工作的,但看文部长那么看重你,估计你肯定是在干很重要的工作吧? 爸爸一辈子都在县城小地方打转,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也没有很高明的见识,所以,现在,爸爸也教不了你啥了,爸爸就叮嘱你一句话:你要听领导的话,好好工作,回报国家! 国家待你这么好,让你小小年纪就当了上校,现在的说法是破格提拔,按古代说的,这是国恩深重! 咱们许家的人知恩图报,做事对得起天地良心,不能被人在身后戳脊梁背!你一个平民子弟,国家让你做到了上校,够对得起你了,这是光宗耀祖!你要好好工作,回报国家!哪怕就是。。。” 说到这里,许荣华迟疑了下,但他咬咬牙,还是强忍着说了出来:“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既然做了军人,关键时候不能软蛋,给国家丢脸,也对不起文部长他们这些关心你的领导!家里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爸爸妈妈还年青,还有你哥哥在,我们能照顾自己! 岩子,你就在部队上好好干吧!” 对着父亲,许岩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应了,他只能重重地点头,低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的,爸爸!” 许岩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文修之他们离得还远,他凑近父母耳边,低声说道:“爸爸,在你的行李袋里,有个白色的瓷瓶,里面装着几颗药丸,回家以后,你俩每人吃上一颗。剩下的,你们保管好,千万不要给外人知道了。” “药丸?”许荣华愣了下,看着许岩神秘兮兮的样子,他也意识到有点不对,低声问道:“我和你妈身体好好的,没病没痛的,平白无故吃什么药?” “。。。反正,你们吃了就明白了。记得,谁都不能说!” 接着,许岩的父母又和文修之告别。许荣华郑重地对文修之表示感谢,文修之则是客气地欢迎许岩的父母再次到京城游玩。 许荣华欲言又止,最后,他重重地握着文修之的手,沉声道:“文部长,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孩子,就拜托您了!他有什么顽皮捣蛋的时候,您只管教训就是,打也好,骂也好,都没问题的!” 文修之很是理解许岩父母的心情,他郑重地和许荣华握手,沉声道:“叔叔,你就放心吧,我是把岩子当做自己兄弟一般看待的。岩子很有才能,他前程远大,搞不好,将来,他会发展得比我还好呢!” “文部长您开玩笑了!岩子,他怎么能跟您比呢?将来,岩子有您成就的一半,那就是他祖上烧高香了!” 广播在催促登机了,许岩父母终于依依不舍地出了登机口,进了顾客通道。但在临走前,许荣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招呼许岩过来,拉着许岩到了偏僻的地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他小声地告诉许岩:“岩子,这卡里有五十万,这是爸妈给你存下的钱,本来是打算给你将来找工作娶媳妇和买房子时用的。但现在看来,这是派不上用场了——你已是这么大的官了,我听文部长说,国家会帮你安排房子了,估计你媳妇啥的也不成问题了——其实我觉得你那个同事黄夕就很不错,那妹子人长得漂亮,心眼也好,懂事,爸妈看了都很中意。爸妈这两天也看出来了,这妹子对你应该也是有点意思的。。。” 他把银行卡塞了许岩手上,小声说:“岩子,这个卡,你拿着,密码是你的生日!” 许岩吃惊:“啊,爸爸,你给我这么多钱,那是干什么呢?” “哎呀,你现在大小也是个领导了,平常跟同事应酬交往,一些必要的花费还是要的,这种场面上的事情,你不要做得太小气了!而且吧。。。” 许荣华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了,现在部队里,晋升提拔都是要花钱的,文部长很关照你,但你不能不懂事!该感谢人家的地方,你不要小气,那就对不起人家了。。。这个钱,你自己拿着,该花的地方,你就不要小气了。” 握着银行卡,许岩哭笑不得——他怎么好跟父亲说,自己都有过千万的身家了,父亲这五十万,放在自己的层面上,压根就不算个事了! 看着许岩表情古怪,许荣华却只以为他是在扭捏,他把卡塞到了许岩手上,沉声道:“岩子,让你拿你就拿吧,跟爸妈你还客气个啥!爸爸的生意也不缺这点钱,好了,你好好干,爸爸妈妈就先回去了!你好好工作,不用惦记着家里。” 许岩苦着脸接过了卡,心里却是在想着,自己该用什么借口,给家里回馈呢?——只是,自己骤然给家里寄上几百万,搞不好会让爸妈更担心吧?他们会以为自己是贪污受贿或者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吧,更为自己提心吊胆吧? 爸爸妈妈已经踏上了登机口了。临走前,妈妈用力抱了许岩一下,许岩能看出,妈妈眼中不舍的泪水。 遥望着父母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旅客当中,许岩久久伫立,心中却是怅然若失。就在这一刻,他深深地感觉到了茫然。 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父母羽翼下遮蔽的小孩了。 自己这棵小草,已经从父母大树的阴萌下成长起来,已经成为了更高更大的树木,父母渐渐衰老的双臂,已经无法再为自己遮蔽风雨了。从现在起,自己就要独立面对这残酷的世界,迎接人间的风雨了。 望着父母消失的方向,许岩的眼睛也渐渐湿润了。这时候,他想起一首校园里听过的民歌,他忽然感觉,那歌词竟然是格外地贴切自己此刻的心情: “。。。。。。我梦到一个孩子,飞走了心爱的气球。。。那只气球,飞到遥远的山后,等着爸爸带你去寻找,有一天爸爸走累了,迷失在深深的陌生山谷,像那只气球,再也找不到。 这是个旅途,一个叫做命运的茫茫旅途,我们偶然相遇,然后离去,在这条永远不归的路。。。” 父母终将老去,终是要离开我们的。将来的道路上,自己终是只能一个人的孤独前行。 想到这里,许岩心情悲戚,鼻子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节 争吵 文修之很是识趣,看到许岩在伤感,他并没有过来催促,而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等候着。直到许岩收拾好了心情,他才走过来打了个招呼:“岩子,我们回去吧?” 许岩点点头,不出声地跟着文修之往外走。直到三人准备上车时候,许岩才突然对黄夕说:“对了,黄夕,今天我突然想吃全聚德的烤鸭,你能去帮我打包一份么?” 黄夕停下了脚步,她疑惑地望着许岩——大家才刚刚吃过饯别宴的,许处长怎么饿得这么快?但她还是不假思索地应道:“好的。这样的话,我另外找车过去吧。” “麻烦你了,黄夕。” “客气了,许处长。到时候我带回基地给你吧。” 黄夕另外找出租车过去了,望着她消失在停车场门口,许岩和文修之对视了一眼,俩人的眼神都是一闪而逝。文修之打开了车门,沉声道:“上车吧!我们直接回基地。” 一路上,俩人谁都没说话,车厢里的气氛显得颇为沉闷。 直到车子开出三环了,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许岩才睁开了眼睛,他在座位上坐直了身子,轻声问:“文哥,这件事,你们是故意的吧?” 文修之开着车,目不斜视,他很平淡地答道:“嗯,哪件事?什么故意的?” “文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岩子,我不明白。你说的到底是哪件事?” 许岩紧紧地抿着嘴,眼睛微微眯起。接下来,俩人谁都不说话,车厢里一片沉默。 足足过了五分钟,许岩才重新开口,他的语气显得有点疲惫:“文哥,我这人性子急,我就直说了吧——我说,你们把我爸妈接上京城来,这是故意的吧?” 许岩说话的时候,文修之的表情始终不变,但他却是放缓了车速,显得是在用心听许岩的说话。他默然片刻,淡淡一笑:“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啊!是啊是啊,接叔叔阿姨进京城来跟你见面,这确实是组织上有意安排的。” 许岩低沉地问道:“为什么呢?!” 文修之转过头看了许岩一眼,目光里带着惊讶:“岩子你问得很奇怪啊,这有什么为什么呢?岩子你就要去国外打仗了,在出发之前,安排你跟家人聚一下见个面,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许岩闷哼一声:“仅仅这么简单吗?” “不这么简单?那你以为还有什么?” 许岩闷哼一声——在他看来,情报部故意把自己父母接上京城与自己见面,这是一个很清晰的暗示,就是让自己知道,自己的家人掌握在国家手上,自己必须死心塌地为国家做事,即使出国了也不敢叛逃和背叛。 只是这些话太敏感,许岩也不好说出口,他哼了一声,却是闷声不说话,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文修之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他的车开得很稳,语气也是同样平静:“其实,岩子,你在想什么,我大概也猜到了。但岩子,就算你信不过我文修之的人品,你也该相信我们的国家。挟持父母来逼迫亲人——咱们不是高丽,也不是isis国,用不着做这种事! 岩子,华夏的情报机关,平常几乎是不采用暗杀和绑架威胁手段的!我们以诚待人,坦诚相见——我们对敌对国都这样了,怎可能会对自己人做这种肮脏事?你用脑子想一下,嗯,我的许上校?!” 文修之的语气很平静,声调也始终保持着平稳,但他的口吻却是十分凌厉,毫不客气。 许岩一愣:“可是。。。我。。。呃。。。” 文修之喝道:“岩子,如果国家真要威胁你什么的,用得着这样麻烦吗?我们一个电话下去,罗丹县镇上的一个派出所就能办妥的事,用得着我老爷子亲自出来吗?要一个退休的前任国家领导人亲自来威胁你父母?这种事,亏你想得出来! 岩子,你快要去日本了,这一趟出征,祸福未定。是我的主意,安排你临行前跟父母见上一面,相聚些日子,让你有机会尽下孝心,也让你爸爸妈妈知道你现在出息了,给他们一个惊喜!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能把这看成国家在威胁你!” 说着,文修之叹了口气,他沉声说:“算了,怪我不该多事的!” 说完,文修之气鼓鼓的,转过头去,一副不想理睬许岩的样子;而许岩则是心中有愧,也不敢说话,俩人都不做声,这一路上的气氛便显得颇为尴尬了。 到基地时候,文修之才冷冷地说:“今晚,你们军事顾问团的领导要开始报到了,你是军事顾问团的副团长,该去参加的。你最好提前做好准备吧,免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该看的资料,我放包里了,你自己好好看吧!” 说着,文修之气冲冲地甩了一个手袋过来,许岩慌不迭地接了过来,他想向对方道歉了,但却是张不开那张嘴,他嗫嚅着说:“文哥。。。” “哼!” 文修之自顾地把车门一甩,“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他头也不回,大踏步地走人了,很快就消失在基地的办公大楼里了。 许岩站在原地,手上捧着手袋,心里却是苦笑,心知自己这下乱说话,把文修之给得罪得惨了。 ~~~~~~~~~~~~~~~~~~~~~~~~~~~ 回到基地里,许岩便回了自己房间,打开了文修之给自己的资料,在那边开始研究起来了。 打开资料的第一页,上面便是几个鲜红的大字:“一级绝密资料!非授权相关人员不得阅读本资料,否则将触犯**********,将受到严惩!” 看到几个鲜红的大字,许岩还真有点触目惊心,好在他心里有数,资料既然是文修之给自己的,那自己肯定是“授权的相关人员”了。 他翻开了那本资料的第二页,看到了资料的标题《中国人民解放军援助日本军事顾问团编制手册》,下面印有编制单位“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作战部编写”。 许岩翻开了手册,接下来呈现在他面前的,却是军事顾问团的编制和单位了: “我国援日军事顾问团以第xx野战军的混成加强团为基础,下辖七个战斗营编制: 第一营:机械化步兵营,为原****的xxxxx部队。该机械化步兵营下辖3个机械化步兵连,各步兵连下辖三个步兵排,每步兵排有步兵战车4辆,连部1辆指挥车,每连13辆步兵战车,全营有39辆步兵战车和营连级指挥车2辆,总人数为六百五十人,营长为原营长高尧华少校。 第二营:装甲步兵营,该部队为原****的xxxxxx部队,1个装甲营下辖3个装甲连。装甲连下辖3个装甲排,每个装甲排拥有4辆坦克,全连坦克数量为12辆,全营总装备41辆坦克和步兵战车,总人员六百二十三人。营长为原营长陆斌少校。 第三营:炮兵营,该部队为原****的xxxxx部队,炮兵营1个炮兵营下辖三个炮兵连,每连有12门火炮,总计三十六门火炮,总人数四百二十五人。营长张伟少校。 第四营:导弹营,来自二炮部队的xxxxxx部队,该营包括2个防空导弹连和2个对地导弹连,总共装备24辆炮弹合一战车和中近程防空导弹发射车,8辆反坦克导弹战车。总人数五百三十五人。营长吴斌少校。 第五营:陆航营,来自15军陆旅的xxxxx部队,该营下辖三个陆航连,下辖武直十陆航直升机6架,武直9陆航直升机5架,全营人员(包括飞行员和直属地勤技术人员)共423人,营长张华少校。 第六营为混编电子侦察营,由****的xxxxxx部队,配备各型无人机36架,z100b无人侦察直升机10架,无人侦察机器人12架,侦察装甲车8辆,“悍马”侦察车10辆,下辖侦察兵连两个,总人员为420人。营长齐松少校。 第七营为生化防化部队,由京城军区生化防化团的xxxxxx部队组成,总人数四百五十人,下辖四个连,装备防化装甲车二十辆,战地救生仪器125台。营长吕方舟少校。 团部下辖参谋部、政治部,直属警通连、直属通信技术保障分队、特种兵大队,所辖指挥车两辆,装甲车五辆,越野吉普车12辆,总人数524人。 全团总人数共4050人。 团领导:团长熊侠武大校;政委林丹梅大校;参谋长沈念祖上校;副团长许岩上校;政治部主任陆定明上校。 空军观察联络员赵梅上校和海军观察联络员林涛上校随团部行动,负责与海空军的联络工作。” 。。。。。。。。。。。。。。。。。。。。。。。。。。。。。。。 看着这份编制手册,许岩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只是记下了部队组成和将来要共事的同事姓名。 虽然许岩是个彻底的外行,但他还是看得出,这军事顾问团的编制好像很怪——步兵、装甲兵、炮兵、武装直升机、生化防化部队、导弹部队。。。。。。在军事顾问团里,几乎囊括了陆军的所有兵种,一个团下面居然有七个营,这规模都快赶上一个作战旅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节 报到 许岩想了一下,隐隐有些明白了:上头安排那么多的部队混编,这该是为了测试各兵种对付魔物的实战效果吧? 本来许岩还以为,这一趟去日本,就跟上次那样,自己干脆利索地找到了魔物,然后祭出春蝉剑,一剑就把对方给砍了,自己就可以打完收工了。但现在,看到严整的军事顾问团编制,许岩才意识到:这样出发日本,与上次真的完全不一样了,这是一次真正的军事行动了。 整整一个下午和晚上,许岩都在家里看着资料——文修之给许岩的,不止简单的一本编制手册,还包括了顾问团里几名团级领导和营长的资料,还包括了日本那边一些情况介绍。 傍晚时分,许岩吃过了晚饭,正在寝室里休憩的时候,有人给他打了电话过来,那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请问,是军事顾问团的许副团长吗?” “你好,我是许岩!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里的声音很爽朗:“你好,许副团长。我是在你在顾问团的同事,我是熊侠武,原先是三十八军的,今后咱们就是一同战斗的同事了!” 听到对方自保家门,许岩立即就记起来了,对方是军事顾问团的团长,也是自己将来赴日本时候的直接领导,他立即也客气起来了:“你好你好,熊团长!请问有什么指示?” 电话的那头沉吟了一下,熊侠武沉声说道:“许副啊,我是前些日子才刚刚接到军委的命令,要带领这赴日本的顾问团,但很多情况我都不是很了解,感觉心里很没底啊! 咱们将来是要一起搭班子的人,我想,班子里面的同志大家今晚先碰个头,先见个面熟悉一下,不知道许副你方便吗?” 对方说得很客气,许岩也回报以客气,他笑着说:“熊团长您召集,我就是再忙也得去啊!您说吧,您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向您报到!” “许副团长,你是在323基地吧?我也在这边参加培训,我在3号楼的3201房,许团长您有空就过来吧,我在这边泡了茶等你。” “好的!我马上就过来,您稍等啊!” 挂了电话,许岩开始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制服——看到刚刚发下来的三颗星星的肩章,许岩微微有些得意。他穿好了制服,穿戴整齐再出门。 许岩下了楼,顺着基地的林荫道走进来,夜幕下,他发现,平常一直没留意,但这个军事基地的风景还真是不错,园子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一股草木芳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在大操场中央,刚吃过晚饭的年青士兵正在进行篮球比赛,人群中不时传来哄笑和喝彩的声音 许岩在道边拦了个兵问路,才知道3号楼是军官宿舍——而自己所住的则是贵宾楼,是专门招待外来贵客的。他随着道路前进,绕过了两片林子和一个花圃,一栋高耸的大楼赫然出现面前。 这栋大楼的外表形状有点奇特,呈现“凹”字形,两边各有一个入口。许岩从右边的入口进去,顺着楼梯上了三楼,他找到了3201房间的门牌,在门外,他高声喊了一声:“报告!” 房门里传出了一声呼唤:“进来。” 许岩进去,端正地敬了个礼,清晰地喊道:“报告首长!军事顾问团副团长许岩,前来报到!” 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中年军人抬起头,用挑剔而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许岩:这是个英俊的年轻军官,身形挺拔,皮肤白皙,剑眉星目的脸上带有几分稚嫩。年青,英俊,动作敏捷,充满活力,血气方刚——若不是身上那身军官制服,旁人会把他看做一名学生而不是一位军人。 熊侠武大校惊讶地看着许岩,足足呆了好几秒钟,他才从办公室后站起了身子,笑吟吟地走过来:“是许副团长吧?请坐请坐,咱们是要一起搭班子的人,不用那么客气拘束的。” “谢谢熊团长。”许岩端正地在椅子上坐下,利索地将头上的大盖帽摘下托在右手上。 中年军人跟许岩握手:“我是熊侠武,原先是三十八军的xxx师的师长,这次受军委的委托,我负责带领援日军事顾问团,我主要负责军事方面的工作。 我们前天刚收到通知,说总参的许处长也要参加我们的顾问团。知道这个消息,我们顾问团的班子都很高兴,我们班子的力量得到了增强啊! 我们对日本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所谓兵马未动情报先行,情报工作自然是最重要的。许副原来是情报部的菁英,肯定是熟悉情况消息灵通的,正是我们军事顾问团这时候最需要的人! 许岩同志,我代表军事顾问团的领导班子,欢迎你加入到我们的班子里!” 熊侠武欢迎的话语不长,但态度很热情,透出一股军人特有的豪迈。许岩也很认真地答道:“请首长放心,我会努力做好工作。” 熊侠武摆摆手,笑道:“许副——呃,我这样叫你,你没意见吧?咱们是一起搭班子的同事了,以后是要天天见面的人,就不用叫什么首长了。太拘束了,会影响效率的。你若是客气,就叫我一声熊团长,将来大家熟悉一点了,你叫我老熊也是可以的。我年纪大你两岁,就叫你小许,行吧?” “好的,一切都听熊团长您的安排!” 熊侠武平和地说:“许副啊,这次的援日军事顾问团里,包括政委、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几个顾问团领导都是野战部队出身的,只有许副你是从总部机关下来的——这样也好啊,许副你在总参上班,这个位置高,视野广,人脉也够,消息灵通,恰好弥补我们领导班子的缺陷啊!” 熊侠武嘴上说许岩弥补他们的缺陷和短板,但神情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基层野战部队晋升起来的军官,碰到坐机关晋升的军官,那是有先天性的心理优势的。 “许副,资料只是说你是在隶属总参的情报系统的,却没说你是在具体哪个岗位,也不知道你具体是干什么的——啊,许副,你不要误会,我打听这个,不是想打探你们情报部的事情,但既然安排你过来了,我总要对你的情况有所了解啊,要知道你擅长什么,不然的话,我不好给你安排工作。 这个,许副,你原来是不是专门是从事对日情报工作的?你是不是比较擅长日语啊?” 许岩老老实实地摇头:“抱歉,熊团长,我是去过日本,但并不懂日语。” 熊侠武一愣,显得有些意外,他继续问:“那么,许副你去过日本,是不是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悉?” “这个。。。也不能算很熟悉吧。上次去,我们就跟旅游差不多,其实也就是过去转了一圈罢了,跟其他的普通游客也没什么差别。” 听了许岩的说话,熊侠武把身子靠在了椅子上,他慢慢地“哦”了一声,不出声地点点头,却不说话了。 这时候,他看着许岩的眼神就有点意味深长了:是从总部机关出来的军官,年轻得不像话,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哪个岗位上工作的,要说特长也没有。虽然他的履历上是有许上校“屡立殊功”所以能得到破格提拔这样的话,但这家伙到底立了什么功,那却是语焉不详。 搞不好,这家伙是上面哪家的二代吧?在机关里混了个上校,眼看没有基层履历升不上去了,瞅着这次的军事援日顾问团是个刷资历的好机会,于是他就赶紧参加,凑一把热闹,回来之后也算是有了战斗履历,将来提拔时候也好拿出来说话? 要说基层野战部队的军官最为痛恨的,就是许岩这样不沾地气的机关干部了。在他们看来,机关干部除了会拍马屁开开会之后,简直就一无是处——尤其是许岩这样的,年纪轻轻就莫名其妙地身居高位的机关干部,那就更让他们讨厌了。 但熊侠武怎么说也是混到了大校,再怎么号称心直口快的人混到了师级位置上,那该有的城府还是会有的,不可能轻易地表露心思。 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是这样啊。。。我们顾问团这里,也是有不少材料要做的。到时候,许上校你就负责我们的办公室和机要工作吧——许上校你是总参出来的军官,在总参机关工作过,综合素质一定很高,我相信这任务你一定能胜任的。” 许岩很想跟熊侠武说,其实就算是办公室工作,自己也不擅长——平常自己的公文来往,都是黄夕帮自己拟的,真要自己草拟一份像模像样的正式公文,那会要自己的老命的。 但瞅瞅熊侠武的脸色,许岩实在不敢说出说这话——就算许岩不是很懂察言观色,他也看出来了,对方的心情不是很好。 知道了许岩是什么货色,熊侠武对他的态度明显地冷下来了,他明显是不想搭理这位不知是什么来头的助手了,淡淡道:“许副啊,我已经通知了,顾问团的林政委、沈参谋长还有陆主任都过来一起开会,大家碰个头认识一下,将来也好开展工作。你先自己喝茶,我这边还有几份文件没看,等人齐了我们再详说吧!” 许岩“哦”了一声,乖乖地缩到了墙角的茶几边上,捧着茶杯慢慢喝茶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节 震撼 好在等候的时间也不长,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军官们一个接一个的进了房间里,跟熊侠武报到。熊侠武也很客气地迎接那些到访的军官们,同时把许岩向众人介绍:许岩是最后一个来报到的,其他人先前早就认识了。 看到许岩这么年轻,军官们看许岩的眼神都有点怪异——能当上正师、副师这个级别的军官,哪个不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在许岩报到之前,众人当中年纪最小不过是参谋长沈念祖,他也是四十一岁的人。现在,在这帮中年人中间,忽然有一个仅仅二十岁的小伙子进来了,这就难怪众人看许岩的眼神很诡异了,同时在心里暗暗揣摩许岩的来头。 看到众人都来了,林政委干咳一声:“熊团长,我收到了一份命令。。。是不是在开会之前先跟大家宣布一下?” 熊侠武挑起了剑眉:“是不是首长签发的那份内部命令,关于咱们许副团长的?” “对对,就是那份。团长你也收到了啊?” “对!那份命令啊。。。嗯也好,政委,你就宣读吧,反正迟早都要跟大家说的。” 林丹梅政委点点头,他从手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慢条斯理地摆在了桌子上,慢慢地读了一遍。听到那命令,许岩的一张脸顿时皱了起来:那份命令说得很清楚,说军事顾问团的副团长许岩上校是国家的特殊人才,在国家战略方面具有重大作用,至关重要。 所以,请顾问团注意做好对许副团长的保护工作,确保他的安全。如果遭遇到极端危险的情形,要优先考虑安排许岩突围。 这份内部命令还提到,许岩在应对超自然领域具备丰富的经验,请顾问团注意,在日本作战的时候,要注意听取许副团长所提出的意见。 在林政委宣读这份材料时候,军官们的表情颇为古怪了,大家一个个面无表情,望天望地望桌面,就是不看许岩——很明显,大家都以为许岩是哪位大佬的小孩,所以要重点保护他。 林政委读完了命令,他环视众人,沉声道:“这份命令,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没有人答话,也没人看许岩,在这阵耐人寻味的寂静中,许岩尴尬得要死。 好在许岩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这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话响起来了。熊侠武起身来到了桌前,拿起了话筒,他简单地说:“哦,是!知道了。。。提前了吗?过来吗?哦,我明白了。。。” 熊侠武挂了电话,他回到了会议桌前,环视众人,表情有些凝重。他沉声说:“我刚刚接到作战部的通知,日本那边的局势有了重大的改变,危机已加深了。 日本自卫队在箱根地区的黑雾区域正在扩大,自卫队的封锁线遭到了攻击,出现了很大的伤亡。现在,日本政府一边忙着征集调遣兵力,一边向我们紧急求援,请求我们加快救援的速度。按照这情况,我们的军事顾问团很有可能要加快进度,提前进入日本了。” “形势变化了?”参谋长沈念祖皱着眉头问道,他问道:“请问熊团长,那边出什么事了?” 熊侠武摇着头说:“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基地的领导会安排人送资料过来,说我们看了就知道了。” 林政委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等基地给我们的资料吧。” 众人等了约莫不到十分钟,有人来敲门了。熊侠武打开了房门,却听到门口响起了一个女声:“报告!我是情报部的,请问熊团长和林政委在吗?” “我就是熊侠武,你是。。。” “报告熊团长,我奉命送一份光碟资料过来。。。请问您能出示证件吗?顺便给我签张收条。” 听到那女声颇为耳熟,许岩不禁扬声问道:“黄夕,是你吗?” “啊,许处长?”黄夕从熊侠武身后探出了个脑袋过来,她欣喜地望着许岩:“许处长,您也在这边啊!” “我在这边开会——你送什么资料过来?” 黄夕摇头:“我也不清楚,上面通知我,让我送一份资料过来给熊团长,顺便报到,说我已被选派参加了援日军事顾问团了,担当与日本方面的情报联络官,继续担任您的助理。” 许岩点头:“这位就是熊团长,你把资料交给他就是。” 听到许岩的吩咐,黄夕很顺从地把手上的一个文件夹交给了熊侠武,而后者给黄夕写了收条,一边问道:“你是许副团长的部下?准备来我们军事顾问团担任情报联络官的?好吧,我们正在开会,你也进来一起吧。” 熊侠武一边招呼黄夕进来,一边打开了黄夕交过来的信封。他撕开了封口,看到里面装着一张光盘。熊侠武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光盘塞进了电脑里,把电脑的屏幕转向众人:“这是基地送过来的最新资料,大家一起看吧。”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画面和图像,有人用日语在说着什么,但在座的军官谁都听不懂日语,都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画面上可以看出,那是一片郊野的地带,荒野上到处覆盖着淡淡绿草,绿茫茫的一片中,只有少数田坎边缘还露着土地本色的黑色。公路就象是一条腰带,贯穿了这片杂夹着少许黑点的花布。 镜头转换了下,出现了装甲车辆和几个穿着军装挎着自动步枪的日本士兵,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子拿着话筒凑在一个自卫队员面前,那自卫队员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这时候,看录像的大家都明白过来,这好像是日本电视台的一个采访节目,采访的对象应该是日本自卫队的某支部队,女记者正在跟那自卫队员说话提问呢。 这时候,在场人中唯一懂得日语的就是黄夕了,她也很自觉地承担起了解说的任务:“诸位领导,这是箱根市公路的入口,这里驻扎着自卫队的一个连队。正在采访他们的,是《朝日新闻》的记者。。。她在问这些自卫队员,工作是否辛苦,想不想家。。。” 这时候,有个日本士兵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镜头也突然从正在谈话的女记者转向了远处:在平原的尽头处,先是出现了几个黑点,而后黑点不断地拉长,扩大,由点变线,由线变面,膨胀到一定程度后,最终变成了一条巨大的,流动的“黑潮”。 镜头前,面对那突如其来的黑潮,那些日本士兵慌成一团,他们来回奔跑着,大声疾呼着什么。 摄像师将镜头的焦点拉远,看到那黑压压的一片异形生物,众军官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组成“黑潮”的,是无数用四蹄奔跑或直立行走的怪异生物。在远处看来,它们犹如蚂蚁一般大小,蠕动着,像一大片活动的黑色潮水。 在怪物潮的后面,是大片的黑雾,浓厚得犹如实质的黑雾随着怪物潮出现,它笼罩了天空和地面,形成了无边无际的黑色背景。 远处正在逼近的黑色生物,有着各种各样的古怪形态:它们有的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像野兽一样奔行着;有的如蛇一般的身躯,腹部着地,像蛇一样在地上扭动着身躯,以波浪方式蜿蜒前行;还有一些,它们长得完全就像人类一般,****着身躯,两脚着地,蹒跚行进。 镜头对准了一个似人的生物,可以看得清楚:它同样有着人一般的头、身躯和四肢,但它的脸上只有两个眼睛和一张巨大的嘴巴,完全没有耳鼻等器官了。它的眼睛中间有一道猫眼似的竖直瞳孔,冒着邪恶的红光。 参谋长沈念祖震惊:“这是什么妖怪?我看这数量。。。起码超过五千了!” 汹涌的怪异生物组成了一道浩荡的黑色潮流,那场面十分状观,几里外也能听轰隆隆的脚步声,汹涌的怪物潮和身后的浓厚黑雾覆盖了青色的原野。 就在这时候,轰隆声响起,几架轰炸机带着刺耳的轰鸣声高速划破天际,轰炸机轰然降下了炸弹,连绵的炸弹密集地落下,炸弹掀起了接连不断的巨大爆炸,大地被炸得剧烈地颤抖着,无数的泥土被掀飞了起来,荒野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弹坑,黑潮被炸得一片支离破碎。 但是,冒着如雨点般落下的炸弹,怪物群依然在逼近,它们离自卫队的阵地越来越近了,已经清晰得可以看见那些怪物那古怪的形体和狰狞的面目了。 这时候,阵地上枪炮齐鸣,炮火开始连续急射,无数的自动步枪也开始喷出了火焰。。。可以清晰地看到,在这由人类枪炮组成的火力网面前,冲近的怪物群被一片接一片地打倒,血肉横飞,怪物刺耳的鼓噪、惨叫和枪炮的轰鸣声响成了一片。 镜头前,可以看到,整个自卫队的阵地已经处于全力发射的状态了,士兵们咬牙切齿地端着自动步枪,疯狂地扫射着。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被子弹打倒在地、被打得支离破碎的怪物们依然还活着,它们发出“吱吱吱吱”的刺耳鼓噪声,扭动着狰狞的身躯,爬行着朝着自卫队的防线步步逼近着。。。 镜头一转,更让人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在自卫队阵地的两翼,不知何时已被怪物们突破了。一头残缺不全的人形怪物凶猛地一跃,它越过了充当掩体的装甲车,一下子落到了士兵群中,将一个正在开枪的士兵猛然地扑倒在地,凶狠地撕咬着。 被扑倒在地的士兵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和呼救声,这时候,其他日本士兵也反应过来了,他们完全不顾及那名被扑倒的士兵的死活,而是疯狂地叫喊着,朝着地上的那头人形怪物拼命地开火,将那个怪物和士兵一起打成了肉泥。 但这时候,其他的怪物也同样越过了防线了,它们接二连三地出现,以疯狂的气势扑进了士兵群中,将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扑倒,枪声、惨叫声和叫喊声混成了一片,镜头也在剧烈地晃动着。。。 忽然,屏幕一黑,屏幕上出现了一行日文字句,视频就此结束了。 援日顾问团的军官们依然注视着屏幕,他们依然沉浸在刚刚目睹那一幕的惊骇之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节 提前 视频播放完了,但会议室里久久无人说话,军人们依然沉浸在震惊之中。 过了好一阵,熊侠武才从座位上站了起身,他问黄夕:“这个视频资料,那是怎么回事?” “熊团长,最后的字幕说,这是发生在昨天——也就是2013年的4月22日——的事情了。箱根市东北郊由自卫队控制的六号公路检查站,那里驻扎有自卫队的一个连队,该阵地受到来自箱根方向的大量怪异生物的冲击。当时,朝日新闻电视台正在这个阵地上采访,拍下了该阵地受到攻击时候的情景。最后的字幕说明了,最后,驻守在该阵地的自卫队连队士兵和采访记者都是全军覆没,无人生还,这个视频资料,是后续部队在遗物里发现的。” 黄夕说完,会议室里笼罩着一层凝固的寂静,军官们神色严峻,谁都没说话。 熊侠武站起身,他很明显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候,桌子上的电话机再次响了起来,熊侠武快步走过去,他的表情顿时郑重起来了,低声说:“是首长办公室的电话!” 然后,他拿起了电话机,沉声应道:“您好,首长,我是小熊。。。是的,对的,情报部刚刚送过来了,我们顾问团班子全体都看了这视频。。。对对,感觉很震撼。。。首长,我们不害怕,我们的部队也没有孬种。。。对,好的,后天吗?好的,我们知道了。。。许副?好的,明白了!” 熊侠武挂了电话,他转过身来面对众人,沉声说道:“首长刚刚给我们电话了,他告诉我们,就在昨天傍晚时分,日本自卫队部署在箱根地区的部队遭到了全面攻击,大批不明性质的异种生物从黑雾区域里出现,突然攻击了他们的阵地,执行封锁任务的陆上自卫队第六师团伤亡二千多人,不得不全面后撤。后来,得到了中央应变集群的第一空降旅和第一直升机旅的支援,他们才算收复了阵地。。。或者应该说,是那些不明生物自动退回了黑雾区域里。 现在,自卫队正在紧急调遣从北海道的北部方面队和九州地区的西部方面队抽调部队回援东京,加强对黑雾区域的封锁,准备组建第二道和第三道的封锁防线。 但目前来说,战区的形势不容乐观,日本的增援还没赶到,一旦怪物突破了陆上自卫队的封锁线,他们就能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攻入东京都了。” 听了熊侠武的介绍,军官们都是震惊。担任政治部主任的陆定明上校蹙着眉,他沉声问道:“熊团长,我冒昧问一句——陆上自卫队遭受了那么大的伤亡,那么大的事件,为什么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今天白天,我很注意看了新闻,并没有日本方向的重大新闻——按理说,怪物潮逼近东京,自卫队战败,这都是震惊世界的大事,日本的新闻媒体那么发达,他们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消息的。” 许岩干咳一声,他沉声道:“熊团长,陆主任,关于这件事,我倒是知道一点——因为近期日本政府实行了新闻管制制度,命令各家新闻企业——包括报纸、电视台——不能刊登那些可能会引起社会动荡的新闻和内容,陆上自卫队惨败这么大的事,就算是真发生了,日本的新闻媒体也不可能发布的。不过,我们可以留意一下日本的网络新闻,在这一块,他们的管制和封锁还不算很严密,应该能查得到一点消息。” 这时候,黄夕也插口道:“各位领导,容我插一句话:今早,日经指数出现了史无前例的巨大暴跌,日经指数从一万六千点狂跌到一万一千点,几乎是全部股票都跌停了。然后在市面上,日元兑换美元的汇率也是暴跌,从一百三十日元兑换一美元变成了一百九十八日元兑换一美元,今晚,差不多就要接近跌破两百日元大关了——不但是对美元,对欧元、对人民币、对英镑,日元都出现了恐慌性的暴跌。 现在,国际炒家正在疯狂地抛售日元,以换取其他国家的货币。 另外,我们驻日本的情报点也报告说,日本飞往国外的机票和船票票价都涨到了平时的两倍,但还是顷刻间售罄。很多知悉内情居民正在拼命地逃离日本本土——我们旅居日本的很多华侨都跑回来了。现在,外交部和总参正在组织国内的几家航空公司、船运公司在做预案,如果形势继续恶劣下去,我们就得准备从日本全面撤侨了。” 听了许岩和黄夕的话,军官们都是恍然点头,熊侠武沉重地吁了口气,他把身子往椅子靠背上一靠,他沉声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向同志们通报的——刚刚首长的办公室通知我们,因为日本那边的情况突变,也因为日本政府的紧急要求,所以,********决定,让我们提前出兵日本,最早的一批出兵日期,就是4月25日——对,就是后天了!” 听到熊侠武通报的消息,众人都是蹙眉。参谋长沈念祖沉声道:“熊团长,我们原先定下的出兵日期是5月2日,这样骤然提前了七八天,各个部队都还没做好准备,只怕不好出发。” “没办法,这是军委的命令,我们必须执行,只能加快速度了。” 沈念祖沉声道:“熊团长,这不是加快速度的问题,您也知道的,咱们部队里的惯例,大行动之前,总要安排官兵回家与家人团聚的。 按照原先的安排,我们团是下月初才出发的,到现在还有十天的功夫,现在,各个营里,顶多也只有一半人在,大部分干部和士兵还散落各地呢。就算今晚我们发紧急召集令,官兵们从各地赶回来,那起码也要两三天的功夫,然后还得做一些预备工作,物资和装备的准备。。。就算速度再快,没个五六天的时间,我们是没法出发的。” “参谋长,其实,你的意思,军委也是明白的。。。这样提前了十来天仓促出发,确实是有点为难。刚刚首长跟我透露了,这主要是因为日本人那边催促得很急。。。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安排一支先遣的小分队过去,那也是可以的,起码可以让日本人看到一点诚意——” 说到这里,熊侠武压低了声量:“现在,正如刚刚小黄说的,虽然消息还没正式宣布,但自卫队惨败和怪物逼近东京的消息已扩散开了,日本社会已经开始出现了人心恐慌和社会动荡。 这时候,我们的增援部队如果能登陆日本本土——哪怕就是一个连队登陆上去,有咱们的正规解放军出现在日本国民面前,这都能极大地安定他们的民间情绪。这个,也是日本方面急着催我们出兵的原因了。其实,陆上自卫队倒不是真的缺咱们这样的一个旅或者一个团,但他们很需要咱们过去,哪怕这增援力量只是象征意义的也行。 所以,军委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大部队出动确实有困难,那不妨先选派一支精英部队先过去充当先头部队,就当是给日本人一个交差吧。” 听熊侠武这么说,众人这才释然,沈念祖点头道:“如果只是动员一两个比较齐备的连队先出发担当先头部队,那倒是不要紧的。。。这个可以办到。” 熊侠武望向许岩,他目光中隐有诧异之色:“不过,有一件事,那是首长特别交代的,他说,无第一批增援部队安排哪支部队过去,但许上校必须在内!这是日本方面特意强调的,他们说,支援部队来多少人都无所谓,只要许上校能过来,那就行了!” 听了熊侠武的说法,众人都是惊讶,纷纷望向了许岩,熊侠武也望向了他,沉声问:“许副,这个。。。你的意见呢?” 对这件事,许岩早有思想准备了,他平淡地点头:“我服从指挥部的安排。” “那就好!这样,沈参谋长,你查一下,看看那支部队的战备程度比较高,人员比较齐备,我们就安排他们首先出发,担当全团的先遣队吧!” 沈念祖微微蹙眉:“熊团长,我出去先打几个电话确定一下。” “啊,好的,去吧!” 沈念祖出去打电话了,过了约莫十分钟,他才快步回来,沉声说:“我刚刚核实过了,要说后天可以出发的战备部队,也只有直属我们团部的特种兵大队了——他们是战备部队,没有执行轮休制度。另外,侦察营也有一个连是被安排战备值班的,他们的人员和装备物资比较齐备,可以后天出发——也就是说,后天,我们能陪着许副团长一起过日本的部队,也就是特种兵大队和一个侦查连了。” 听到沈念祖的说法,熊侠武微微蹙眉——一个特种兵大队加一个侦察连,总共也就两三百人的兵力,放在平时,担当顾问团的先遣分队,这倒也是足够了。但问题是,许岩可是中央特意交代要特意保护的人,就这么一点保护力量,把他放到那么危险的前沿,这好像不是很符合********的意图。万一许岩在日本出了什么事,自己就麻烦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节 畏敌 “许副你自己带着先头部队先过去?” 熊侠武反复沉吟着,眉头深蹙,默然不语.他在斟酌着:这位许副团长,一直都是在总部机关里坐办公室的,估计多半是没有带兵经验的,让他就这样带着一支小部队出发,如果在日本遭遇了什么情况,他能不能独立应对? 看着熊侠武的表情,许岩也隐隐猜到了他的想法,他诚恳地说:“熊团长,您是一团之长,整顿队伍,准备装备和物资,和海军空军联络,多少千头万绪的事等着您来协调和拍板,您肯定是走不开的。再说,副团长带尖刀营,这也是咱们队伍的传统了。 我知道,您担心我在那边碰到什么意外,但我保证,在大部队赶来之前,我是不会行动的。在你们抵达之前,先头部队会留在东京市内,我们先跟日方联络,交换情报,熟悉环境——总之,这段时间里,我是不会到前沿去的,您可以放心。” 许岩保证不上前沿去,熊侠武觉得这样倒还是可以接受的,但他还是有点疑惑:“许副,你留在后方不肯参战,这样的话,日本人怎么肯答应呢?” 许岩笑了——论起跟日本人打交道,自己可是太有经验了。对日本人,许岩有着足够的心理优势,他有把握能把日本人吃得死死的。 “熊团长您过虑了。形势再怎么紧张,自卫队也不可能缺咱们这两三百人的先头部队。再说了,咱们刚到日本,水土不服环境不熟,休整训练适应一下,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日本人不可能那么过分,刚下飞机就逼着我们上战场。 熊团长,现在是日本政府求着咱们,又不是咱们求日本人,没必要太在意他们的想法,我们尽可按自己的意愿自由行事。” 熊侠武微微颔首:“许副你说得倒也是。” “熊团长,咱们先遣队在东京市里休整上五六天,然后,熊团长和诸位也该带着大部队过来跟我们会合了。这几天,我就先替大家在东京摸清情况,探探路子!” 熊侠武沉吟着:“许副,按你这么说法,让你先过去倒不是不行。但我还是担心一件事啊!” “熊团长,您请说,还有什么事呢?” 熊侠武一本正经地说:“许副啊,听说你以前是去过日本?你抛下我们想单独行动,该不会是打算跑去东京的歌舞町和红灯区吧?我可是听说,日本这方面的产业可是很发达的啊,许副你这么年青,小伙子又血气方刚,万一被那些花枝招展的日本妹子拉扯几下把持不住了。。。这个,我实在没法放心啊!” 许岩目瞪口呆,在场的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快的哄笑。 倘若在某支正规的部队里,熊侠武开这种玩笑,确实会给周围人一个不够稳重的印象。但现在倒无所谓,因为援日军事顾问团是一支新组建的临时部队,从官到兵都是刚抽调过来的,大家刚认识,还没有来得及形成森严的上下级关系,他开上一点带荤的玩笑,反倒有助于拉近众人的关系,让大家亲近起来——部队里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谁没有说过或者听过这种段子呢? 就是在场的唯一的女军官黄夕,她也只是红着脸啐了一声,却也没起身避开。 参谋长沈念祖不怀好意地望着许岩:“许副,我觉得熊团长的这个指示很对!许副啊,这几天,你要好好帮我们摸情况和探路子!咱们过去以后,就得靠你这识途老马带路了!” 许岩年纪小,大家拿他玩笑正说得开心呢,但这时候,政委林丹梅黑着脸干咳一声,众人顿时尴尬起来——却是忘记了主管思想工作的政委也在场了。 林丹梅很严肃地说:“许副,老熊这帮人是个痞子,你不要不要被他们带坏了!咱们部队是有纪律的,一贯注重作风纪律和个人形象,怎么能给人民军队丢脸呢?!咳咳,记得了,要是被日本警察扫黄时给逮住了,你就报老熊的名字好了!反正他的记录多,多那么一条两条倒也不在乎。”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熊侠武笑道:“不愧是政委,连使坏都比咱们水平高!许副,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带先遣队过去,但大部队抵达之前,你可不能离开东京啊!” “放心吧,熊团长,我不会冒失的。” “好!这样咱们就是一言为定了!咱们保持联系,在日本东京会合了!” 谈妥了这件最要紧的大事之后,接下来的会议就进入了扯谈状态了。众人讨论的还是刚刚看过的那个视频,方才那支自卫队连队的全军覆灭,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家都知道,那些奇形怪状的怪物,很可能是自己将来要应对的敌人了,众人纷纷发表着议论: “它们顶着轰炸和枪炮火力强行冲过了几公里的原野,直到最后突破自卫队的阵地,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功夫!这样的速度,不要说我们的步兵了,就算是正规装甲团的冲击也未必能达到。” “速度倒不是最可怕的,关键还是它们的生命太强韧了。我看到有个家伙被炮弹炸飞起来了,肢体都断了,但那家伙转眼间就像没事人一般爬起来,接着冲过来了!我瞅着,这帮妖怪简直就跟美国的生化危机电影差不多,简直是打不死的丧尸!” “难怪自卫队崩溃得这么快了,对上这样的敌人,黑压压一片,打也打不死,死了还能爬起来咬人,谁都会头皮发麻的——换了我,我也会慌手脚的。” “很棘手的敌人啊!对付这些家伙,不知道重炮的效果怎样?咱们要向上头申请,起码要多加一个重炮营——最好加一个军级配置的重炮给我们,这样才有点底气,不然的话,咱们这个轻步兵配备为主的团碰上它们,那几乎就等于是送死了!” 众人讨论的时候,林丹梅政委一直没说话,但听着众人言谈间显得对那些怪物颇为忌惮,他眉头渐渐蹙起了,他插话道:“熊团长,许副,沈参谋长,我也谈点个人看法吧:我觉得,你们把那些怪物看得太高了,却是把咱们的力量给估计得太低了。 我觉得,日本方面的惨败,主要还是因为自卫队自己大意了。他们以为只是在执行一次警戒任务,根本没考虑到会遭遇一次正规的野战,部署在封锁线上的兵力太分散,也没有足够的炮火掩护,所以才给了敌人击破的机会。 我看着,这场战斗里,日军的指挥犯了不少低级错误:阵地布置混乱,兵力一线平铺,两翼没有安排重火力,火力根本没形成彼此呼应,士兵惊慌失措,阵地被一点突破就全线崩溃了——多年来,咱们一直是把日本自卫队看成咱们的假想敌的,但现在看来,这支军队已完全没有当年日军的水准了。 自卫队虽然装备还可以,但如果按我们野战部队的标准来衡量的话,他们军官和士兵的战术素质和意志都是不及格的,他们的水准,顶多也就是警察的水准罢了,对付个恐怖分子或者维持个秩序啥的,他们还能应付,但碰上这种硬碰硬的野战,他们就不够看了,比普通老百姓也好不到哪去!我看他们的士兵,慌成那个样子,枪口乱颤,子弹都不知道飞哪去了! 我觉得吧,怪物能那么容易得手,并不是它们真的那么强大,主要还是因为自卫队的表现太差了。 怪物用最简单的人海战术成功了一次,但它们用同样的战术不可能得逞第二次。 从建军那天开始,咱们军队就一直准备着应对着敌人的大规模陆上侵略,我们的军队建设也是一直是朝着大规模地面战争去的,炮火海覆盖、坦克海冲击、人海战术攻击,这才是我们最擅长的战术——说得狂妄一点,我们的大陆军体系,简直天生就是克制这帮怪物的!它们如果也敢跟我们来玩人海战术,那我们会告诉它们,谁才是玩人海战术的祖师爷,什么叫做真正的钢铁火海! 同志们,战争不但是武器的较量,更是意志的考验。我们人类作为拥有智慧的万物之灵,不可能输给这些无智慧的怪物!作为指挥员,咱们必须先拥有战胜这些怪物的坚定信心,然后才能鼓舞和带领战士们去战斗! 作为顾问团的领导,如果连战胜敌人这种最基本的自信和勇气都不具备——我觉得,他大可直接向军委打报告,申请换人好了!” 林丹梅的语气很严肃,听他说完,举座无声,根本没人接话——就是许岩也听出来了,这位林政委是在批评,他在责备军人们缺乏勇气,对敌人存在畏惧情绪。 对野战部队的军官来说,这是相当严重的指控了。 军官们的脸色都难看起来,看着林丹梅的眼神也有点不对了——大家不过是就事论事地讨论战术罢了,政委你犯得着上纲上线到那地步吗? 尴尬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半分钟,最后,熊侠武团长面无表情地说:“太晚了,都十二点了。我看,今晚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节 表白 从熊侠武的办公室出来,许岩悠闲地往住处走,不时抬头仰望着头顶的星辰,心中却是颇有点感慨——两天后,自己就要带领着一支解放军部队,踏上登陆日本的征途了! 刚刚开会的时候,许岩还没感觉如何,但现在,他突然醒悟过来了——这件事的意义,好像很了不起呢!这是共和国历史上的第一次,解放军第一次成建制地武装登陆日本。 不,不止是共和国,就算在五千年的华夏历史里,这也是中国军队第一次成建制地登陆日本。这么看来,自己也算是首创历史的人了。 将来,自己会不会像郑和或者戚继光一样,作为第一个率军登陆日本的中国军官而被载入史册,被后人所铭记? 想到这里,许岩不禁兴奋起来:半年之前,自己不过是一名懵懵懂懂的大学二年级男生而已,而现在,自己就要带着军队踏上日本的土地,完成一次历史壮举。 这样想来,真让人有点小激动啊! 这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呼唤:“许处长!” 许岩停下了脚步,黄夕快步追了过来,她说:“许处长,咱们后天要出发的话,这事太突然了,明天咱们就得准备很多事了。。。” 许岩打断了黄夕:“黄夕,后天是我要出发,不是你要出发——我带着先遣队先过去,你跟着大部队,迟一点过来吧。” 黄夕诧异:“为什么呢,许处长?上次,我们不是一起去日本的吗?” 许岩默然。其实,按许岩的本意,他是不想黄夕参加这次赴日行动的。这次跟上次完全不同了,日本国内已是天翻地覆——最大的变化,就是朱佑香不在了,许岩连自己的生命安全都没办法保护,更不要说黄夕了。 良久,许岩沉声说:“黄夕,我觉得,你还是退出这次的军事顾问援日团吧!你如果不好提出,我可以帮你跟文部长说,让他来帮你安排。” 黄夕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她立即明白了许岩的意思,她直截问道:“许处长,您是不是想说,这次去日本的军事顾问任务,很危险?” “确实如此!日本出现了可怕的怪物,比上次银座事件中的怪物更为可怕,我们过去增援,会与那些怪物交战,这是很危险的。” “既然知道很危险,为什么您还要报名参加呢?” 黄夕明亮的眼睛盯着许岩,她问道:“许处长,我听说,这次的援日军事顾问团,上面并没有硬性要求您参加,是你自愿报名的。您既然也知道很危险,可为什么还要去呢?” 一时间,许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黄夕——是啊,既然知道去日本那边很危险,自己为什么还是要报名参加呢? 不想卷入国内的政争,借出国的机会来逃避麻烦,这是一个原因,但肯定并不是全部的理由。现在,国家对自己很重视,只要自己说一声:“我不想去了!”国家肯定会同意的,不会勉强自己的。 想来想去,许岩也只能苦笑了:真的,只能说是一种使命感吧!有些事,除了自己以外,再无旁人能完成。 现在,许岩有些理解当年朱佑香的心情了,闻知日本出现了吸血魔以后,她也是第一时间就决定出发去日本——铲除这种足以威胁世界的巨大魔头,这是修道者的天生责任。 现在,朱佑香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守护这世界的责任,已落到了自己的肩上了——这是自己的责任,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自己别无选择。 这些复杂的心情,许岩也没办法跟黄夕解释,他只能说:“黄夕,这是一场闻所未闻的空前灾难。在这场灾难面前,你我的任务是不一样的。 你是女孩子,女孩子生来就该是被保护、被关怀的。无论面对怎么可怕的灾难,你们女人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孕育人类的下一代,延续人类的未来,这是你们女孩子的任务。 而男人,就应该是在危难时候站出来,与黑暗和邪恶坚决战斗的。作为男人,作为军人,我必须要站出来,与邪恶和黑暗战斗。。。天意注定如此,无法逃避。 黄夕,我不是小觑你,但的确如此,我们承担着不同的任务。” 许岩说话的时候,黄夕一直平静地倾听着。直到许岩说完,她才轻声说道:“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能消灭那些可怕的怪物,国家对你十分看重,你将来肯定要成就一番了不起事业的,而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什么也不懂。。。我的枪法也不好,没办法帮你一起跟那些怪物战斗。 可我还是希望,能陪在你的身边。。。希望能一直追随你,跟着你,陪在你的身边。哪怕帮不上你的大忙,可是,我帮你做个翻译,当你的助理,帮你处理一些琐碎事务,对你哪怕有一丁点帮助,我就感觉很满足了。 真的,岩子,你不用为我的安全担心。富贵在天,生死有命。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我就感觉十分满足了——其他的事,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也不在乎。” 听到黄夕的这番话,许岩十分震惊。他惊讶地看着黄夕,在他的注视下,黄夕显得局促不安,脸色渐渐变得通红。 她不敢与许岩对视,低下头来,眼中泛着晶莹的光点,反映着天上的星光,明亮而美丽。 许岩颤声问道:“黄夕,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听到这个蠢男人的疑惑,黄夕实在无法忍受了,她红着脸剁了下脚,一转身就跑了,那蹦跳的窈窕身形很快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 4月25日凌晨三点,天色一片漆黑呢,许岩和黄夕便从基地出发了。他们乘坐的是基地的军车,在道上走了约莫两个多小时,车子已经抵达了京城西郊的空军基地了。 这时候,天色才蒙蒙发白,泛着淡淡的白雾。雾色中,跑道上已经停着几架巨大的运输机了。各式飞机整齐地排列着,在黎明的晨曦中显得威武而雄壮。 军用机场跟地方机场不同,没有繁琐的登机安检手续,送人的军车可以径直开到飞机下方的登机梯前。浓重的雾霭中,一个穿着飞行员夹克的空军中校过来迎接许岩,他对许岩敬了个礼:“请问,是军事顾问团的许团长吧?” 许岩回礼,沉声道:“我是许岩!请问你是哪位?” “你好,我是本次运输机的机长张帆。许团长,我将驾驶这架图225军用运输机,将你们运送前往日本东京,能承担这个光荣的任务,我感到十分荣幸。 徐团长,我们是第一次飞日本航线,这种大型运输机对安全条件的要求比较高,希望等下登机之后,许副团长和您的战士能听从我们机组的指挥,保持良好秩序,配合机组的工作。谢谢了!” 许岩心想所谓的部下,自己连一面都没见过呢。他点头道:“明白了,我们会配合你们工作的。我们团的战士来了吗?” “他们的装备,昨晚就已经连夜装机了。至于人员,约好是今天早上七点钟登机的。。。还差几分钟!” 他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了一阵轰隆的声音,一长串的运兵车驶入了机场,驶入了机坪,停在了运输机前。一个身形剽悍的少校军官从汽车上跳了下来,在浓重的雾气中,他大声地嚷道:“许副团长,你在哪里?请问,谁是许团长?许上校?” 许岩大声应道:“我是许岩!” 那少校军官连忙跑步过来,他对着许岩一个立正:“许副团长吗?报告,援日顾问团直属特种兵大队,大队长徐强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 许岩见的场面多了,应付这种场合已没什么问题了。他沉声道:“徐队长,赶紧整队,安排人员上机!别耽误了!” “是!许团长,我马上安排!” 他跑步回去,在车队旁吹响了哨子,在尖锐的军哨声中,士兵们纷纷从运兵车上往下跳,在军官们的吆喝声中,他们迅速集合成队。 在浓重的晨雾中,全副武装的两百余人迅速集合,士兵一式的黑色迷彩服,头戴黑钢盔,背着95式自动步枪,肩背着黑色军用包,腰上还佩着黑色的手枪——这黑压压的一片士兵,透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感觉。 队列报了数,然后,徐强大队长再次快步走向许岩,他敬了个礼,沉声喊道:“报告团长,援日军事顾问团直属特种兵大队,应到两百一十人,实到两百一十人,已全员到齐!请团长同志指示!” 许岩回了个礼,沉声道:“按秩序整队,立即登机!” “是,按秩序整队,立即登机!” 徐强大队长回头一声令下,特种兵两人一排地背着包裹扛着抢按部就班地登机。看到部队秩序井然,许岩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他第一次独立统带部队,要为两百多人负责,这可比自己一个人行动来得压力巨大。(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节 出发 特种兵大队正在登机时候,只见停机坪里又开来了几辆小车,车上又下来了几名军官。看到了那些军官,许岩微微蹙眉,却是快步跑了过去,立正敬礼。 来的都是熟人,有情报部副部长文修之、有军事顾问团的团长熊侠武和政委林丹梅。看到许岩过来打招呼,一身戎装的熊侠武笑着说道:“许副你不必客气,我们是过来给你们送行的。现在还顺利吧?” “报告团长,一切进展顺利。” “好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几位来送行的领导看着都是熟悉的,熊侠武和林丹梅也给文修之敬了个礼,大家客气地寒暄了一阵——不过,许岩和文修之来自情报部,熊侠武和林丹梅则是来自野战部队,大家不熟悉,自然不可能谈得很深,熊侠武和林丹梅都是很客套地祝愿许岩征途顺利,建功立业,许岩也很客气地表示了感谢。 对上文修之,许岩就有点尴尬了——前两天,文修之还跟自己发火了,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能天没亮就跑来郊区的机场给自己送行。 晨雾中,文修之的神情也是淡淡的,他很冷淡地说:“那边情况不妙的话,就赶紧回来,不要硬撑。”——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在望着远处的机场停机坪,不知道的人简直以为他是在对那架大型运输机说话。 许岩同样望着那架运输机,他淡淡说:“知道了。你放心吧!” “你去日本,国内还有什么事要帮忙的吗?你的事,或者你家的事,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吗?有的话,就赶紧说吧。” 许岩本想直截说“没有”的,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迟疑地说:“说起来,还真有件事。。。但不知道该不该说。” 文修之“哼”了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废话。什么事,赶快说!” 许岩深呼吸一口气:“司徒笑,他的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文修之诧异:“司徒笑是谁?” “蜀都大学案件被抓去的美国间谍,他以前曾担任过蜀都大学的讲师。。。张文斌他们办的案子。” “哦,我记得了。”文修之微微蹙眉,他说:“是你们学校那个当美国间谍的老师啊。。。他是在美国留学时候被美国的中情局发展了,回国时候收集我们的科技和政经情报。。。怎么了,岩子你怎么问起这人来了?” “他的案情。。。很严重吗?” 文修之微微沉吟:“司徒笑本身是那种最低阶的情报员,他能搜集到的都是一些没价值的大路货,他发给美国的最有价值消息,就是那份被锦城公安截获的电子邮件,上面有一些我们专案组的情报,包括我们专家组名单和病例等资料,这也是他下线转给他,让他转发美国的,他也不知道他下线的身份。 司徒笑不是什么要紧人物,但既然牵涉到国家安全的高压线了,这就没得说了——起码得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吧!哎,岩子,你突然问起这人干什么?你该不会是想帮他说情吧?” 许岩尴尬地笑笑:“这个。。。呵呵,是的。” 文修之微微蹙眉:“为什么?你跟他关系很好?” 许岩肚子里暗骂——我跟司徒笑关系好个屁!他还抢了我马子呢!只是想起临别时宫雪婷那双含泪的眼睛,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是啊。。。在学校里的时候,他是我的任课老师,对我蛮好蛮关照的。看到他落得这样的下场,我确实有点不忍心啊。” “笨蛋!” 文修之狠狠地瞪许岩一眼,他压低了声音:“岩子,你疯了吗?你居然为这种人说情?这不是酒后开车被交警抓了,也不是说一时冲动打架伤了人了,这是叛国罪,叛国! 你知道吗,现在四局正在追查司徒笑的情报来源,查他的社会关系,看他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跟专案组能扯上关系的人——岩子,你自己就是专案组的成员,你居然为他讲情?你这是要惹火烧身啊! 这件事,你还跟谁说过了?” 听文修之说得严重,许岩也愣住:“没有。。。我谁都没说过,连黄夕我都没说过。” 文修之舒了口气:“那就好!这件事,你今后谁都不要说了——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像是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了,文修之沉声说:“对了,岩子,日本政府那边给你派来了一个联络官,我给你带过来了,她和你们一同过去日本,负责帮你们联系日本军方和政府——这个联络官,你是见过的吧?” 看到出现在文修之身后的女子,许岩顿时诧异:“安晴织子?怎么又是你?” 安晴织子穿着一身自卫队的深色女军官套装,她对着许岩深深鞠躬:“许一佐,很高兴能与您再次见面!许一佐,您不计前嫌地伸出援手,亲自前往日本支援,这是对我国的莫大恩情,我们将永远记得您的恩惠! 受我国政府委派,在下将担当许一佐您的联络官,请多多关照!” 惊讶过后,许岩倒也释然了——日本政府肯定要派联络官过来的,安排一个打过交道的熟人过来,这倒也不是坏事。他点头:“安晴小姐,既然你来担任我们的联络官,那过去以后,咱们的伙食和后勤就要拜托你了,请你务必安排好!” “许一佐,请您放心,为迎接贵国援军的到来,我们政府已做好了完全的妥善准备。我们将以最热烈最高档次的规格来款待贵国士兵,是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 许岩点头:“那是最好了!” 这时候,徐强少校快步小跑过来,他向许岩立正报告:“报告许团长!特种兵大队和侦察连已登机完毕!” 听到这报告声,许岩默默点头,他知道,离别的时候终于要到来了。他转过身去,向着送行的众人立正行礼。 包括文修之在内,军官们纷纷向许岩回礼:“保重,许岩同志!” 许岩微微颔首,他放下了手,转身快步地走上了登机旋梯,消失在登机口。然后,很快,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运输机在跑道上开始滑动,然后腾空起飞。 ~~~~~~~~~~~~~~~~~~~~~~~~~~~~~~~~~~~~~~~~~~ 飞机起飞之后,许岩听到机舱里传来了广播:“援日军事顾问团的许团长和诸位同志们,大家早上好! 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张帆,我代表空军,向代表祖国出征日本的陆军弟兄们表示崇高的敬意!同志们辛苦了!我们祝愿每位同志都能建立功勋,平安归来! 本次航班的终点,将是日本东京的成田机场,整个航程约莫为三个小时,请同志们放心休息。本次航班途中,我们将安排午餐,如果有需要其他服务的,请给我们提出,我们会尽量满足!谢谢大家对我们的支持!” 广播之后,许岩正想在座位上闭目休息一阵呢,但安晴织子却是凑近来了,她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对着许岩小心翼翼地问道:“许桑,请问,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知道这日本的女公安是个口蜜腹剑的厉害家伙,但自己出征日本,后勤和联络的事情还要拜托她,所以许岩也不好不理她。他点头:“安晴小姐,你坐就是了。” “嗨依,谢谢!” 安晴织子小心翼翼地在许岩身旁坐下——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样子,仿佛是在一头瞌睡的恐龙旁边坐下,许岩不禁想,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他斜眼看着安晴织子:“安晴小姐,你有什么话要说吧?要说就快说吧,我还想抓紧时间打个盹呢!” 安晴织子尴尬地笑笑,她低声说:“许桑,我国政府已经知道了,今天,中国军会派员过来增援我们。中国军人的到来,对处于困境中的日本将是个莫大的鼓励,这也是我们中日友好的伟大象征。。。为了鼓舞国民的士气和斗志,我国政府已安排了多家的媒体,希望能对贵国军队出机场的一幕进行实拍和直播,让全体国民都知道,强大的中国军队已经登陆日本来支援我们了。 关于这点,我们希望能取得您的同意和谅解。” 许岩微微蹙眉。他说:“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来找我问的。这该是要找我们的外交部或者军委外联部的。打怪物的事我还懂一些,但外交和政治上的事情,我就不懂了,你问我也是白搭的。” 安晴织子在座位上深深地低下头,她说:“其实,这件事,我国政府事先已经跟贵国的军委和外交部联系过了,他们也同意我们这样做。但是许桑您是这支部队的领导,对我国来说,许桑您是特别受尊重的重要人物,没得到您的允许就擅自拍摄,这是万万不可以的。所以,我国必须要征求许桑您的意见。” 许岩“哦”了一声:“既然军委和外交部都同意了,那我也没别的意见。你们要拍就拍吧,我是无所谓的。” “嗨依,感谢许桑您的支持!请放心,我们会尽量安排好,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无所谓了。”说着,许岩把头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安晴小姐,没其他的事了吧?倘若没有了,我就要休息了!” “嗨依!许桑,您请便!我先行告退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节 意外 安晴织子走了,许岩却依然有点睡不着——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吵闹得太厉害了。他迷迷糊糊地在椅子上休息了一通,中午吃了个便餐。很快,飞机内出现了广播,称已经抵达了日本领空,还有半个小时就要降落在东京的成田机场了。 很快,飞机降落了,依然是上次许岩来日本时候经过的成田机场。 作为带队的指挥官,许岩第一个下了机,站在舷梯旁看着部队鱼贯下机。这时候,安晴织子再次跑到许岩跟前,她鞠了一躬,对许岩说:“许一佐!很多媒体记者已在机场大厅等候了,欢迎的人群也等候在外面了,您看,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 知道对方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等下出场时候的形象,许岩点头。他叫来了徐强,告诉了他,日本人的媒体已在外面等着了:“徐队长,告诉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咱们可是代表祖国首次在海外亮相的!搞不好,你的家里人都能看到咱们这个直播!” 听到这个通知,徐强顿时精神一震。他赶紧通知了部队,顿时,整支部队都振奋起来了,小伙子们纷纷整理着装,列队出发。 然后,徐强一声令下,特种大队和侦察连重新整队,都排成了四人一排的队列,士兵们身穿黑军装,头戴黑钢盔,手持95自动步枪。 徐强检查了一遍队伍,确认队列已经整齐了,他转身向许岩请示:“报告团长,队伍整顿完毕,请指示!” 许岩点点头:“很好!出发吧!” “是!” 徐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手持一面鲜红的国旗,国旗迎风高高招展。昂首挺胸的队伍走出了停机坪,进入了机场候机厅。 很明显,为了迎接中国军队的到来,日本方面事先已经清过场了,候机大厅里划出了两条长长的封锁线,为中国军队清出了一条通行无阻的宽敞道路,封锁线旁边则是大批的日本警察在维持秩序。那些拿着摄像设备的媒体记者都被拦在了封锁线的外面,无数的长短摄像镜头如同密集的枪阵一样指向了行进中的中国士兵队列。 当徐强举着中国国旗走入机场大厅的那一瞬间,无数的闪光灯同时绽放,耀得人眼花缭乱!日本的媒体太热情,起码有二十几部摄像机架在候机厅的各处,对准了运动中的队伍。那些拿着摄像头和话筒的记者密集地排成了人墙,对着中国军队又拍又摄。 除了记者以外,还有很多居民都已经赶了过来想亲眼见见神秘的中国军队,在封锁线两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男男女女在摇晃着中日两国的国旗,很有节奏地欢呼着什么,“哇哇哇哇”地乱吼一通,许岩也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但想来无非是在喊着欢迎中国军人的话语罢了。 令许岩庆幸的是,特种兵大队和侦察连训练严格,心理素质也是十分过硬。在密集的闪光灯拍摄中,他们依然保持着严整的队列和队形,队伍整齐划一,不受丝毫影响。在队伍的行进过程中,只听到军靴整齐的落地声。特种兵们杀气腾腾,以整齐划一的队列,目不斜视地通过了人流,虽然只是三百多人的小部队,却给人一种勇往直前、气势如虹的感觉。 看着这支来自中国的小部队气势雄壮,围观的日本人发出了阵阵惊叹,一阵叽叽呱呱的议论声。 许岩跟在队伍的后面,黄夕则紧跟在许岩的身旁,她帮许岩翻译旁边日本群众的议论:“中国军队太厉害了!他们太凶悍了,光靠眼神就能杀人了吧!” “他们都是机器人吗?走得太齐整了,每个人都同一个步伐,简直就是一条直线!” “这么强大的军队,他们肯定能战胜那些怪物的!” “中国人真是伟大啊!他们居然能放下七十年前的恩怨,不计前嫌地来拯救我们,真是伟大的民族啊!我们应该感到惭愧和感激才是。” 听黄夕翻译过来的那一片嘈杂的议论声,许岩不禁在胸中升起了一阵自豪的感觉—— 虽然屡经沧桑,屡经磨难,但我们始终傲立于东亚,永远不曾屈服! 现在,我们将再次崛起! 安晴织子小跑着来到了许岩身边:“许一佐,那边是我国政府的重要人士,他们是专程前来迎接您的!许一佐,请您移步过去,在下将很荣幸帮您介绍我方的要人。” 许岩抬头望过去,却见在机场出口外的空地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横幅,横幅上用中日两国文字写着:“热烈欢迎许一佐率军事顾问团先遣队援日”。而在横幅的下面,站着一大群西装革履的人,许岩知道了,这群人应该是日本政府派来迎接自己的贵宾。 这种应酬的场合,始终是免不了的,许岩脸上挤出了笑容,向着对方快步走过去,但走到一半,许岩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头问黄夕:“黄夕,你闻到了什么了吗?好像有股淡淡的酸臭味道。。。不知道在哪里发出的。” 黄夕很惊讶:“酸臭味吗?”她抽动着小巧的鼻子,闻了几下,摇头道:“没有啊,我没有闻到啊。许团长,您感觉错了吧?日本人的机场还是打扫得很干净的。。。或许他们有哪个垃圾桶没清扫干净吧?” “嗯,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许岩随口说,继续向前走,心中却是有些狐疑——刚刚自己闻到的那股酸臭味道,好像很熟悉的感觉,自己在哪里闻到过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近了欢迎的人群,一群西装革履的先生们也迎了上来。领头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笑容满脸,十分热情。 作为联络官,安晴织子连忙凑近来,帮许岩介绍:“许一佐,这位是我国的东京都知事野田归一先生,野田知事对您抵达我国表达热烈的欢迎,衷心的感谢。。。他希望,这次的日本之行能给您留下深刻的回忆。。。” 许岩不清楚这位东京都知事是多大的人物,黄夕赶紧给他低声解释,日本的东京都知事是相当国内的京城市~委~书记这样的大人物,许岩这才肃然起敬,上前与对方握了手。 野田归一笑容满面地对自己说了几句,因为人声嘈杂,摄影机的闪光不停,许岩也听不清楚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只能含糊答道:“野田先生,你好!承蒙热情款待,十分感谢!” 然后,安晴织子又向许岩介绍第二位先生,这也是一位显得有些木讷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身自卫队军装,肩头却没佩肩章。安晴织子介绍他的身份:“这位是防卫省的山本长明阁下,他担任统合幕僚监部陆上自卫队的幕僚次长——许一佐,山本阁下大概就相当于贵国军部的陆军副总参谋长吧。” 听了安晴织子的介绍,许岩再次咋舌——为了迎接自己的这样的一个小上校,日本可是连副参谋长这样高官都出来迎接自己了,真是太抬举了。他客气地说:“山本阁下,承蒙热情款待,十分感谢——咦?” 握手时候,许岩再次闻到一股浓烈的酸臭,这味道浓烈得犹如实质,直冲鼻端,他猛烈地抬起头,疑惑地四处张望。 这时候,许岩已经想起来了:上次捕杀王中茂的时候,自己曾闻到过同样的怪异味道! 许岩疑惑地看了一遍眼前笑容满面的欢迎人群迷惑不解:难道,在眼前的人群中,还藏有魔物吗? 可是,他们都是日本政界和军界的高官,非富即贵,他们里面,怎么可能藏有魔物? 难道自己闻错了吗? 这时候,安晴织子已在向许岩介绍第三人了:“许桑,这位是我国的资深国会议员,也是著名的亲华友好议员村山富士先生,村山先生曾多次率团访问中国,为中日友好交往做出了重大的贡献,与贵国的前辈领导人也有着深厚的个人友谊。。。” 村山议员笑容满面地对许岩伸出手来,许岩却没有与他握手——许岩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他东张西望地,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神情显得紧张又戒备。 这位年青的中国军官居然拒绝与自己握手?! 一瞬间,村山议员愣住了,继而,他的脸色涨得通红,目瞪口呆。 看到这位来自中国的军官表现得如此粗鲁,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拒绝与一位资深对话友好议员握手,众人都是深感诧异,那热烈的欢乐气氛也渐渐停息了下来,围观人群里响起了一片嗡嗡嗡的低声议论声,记者们更是前呼后拥地涌了过来,要把这一幕给摄下,有些机灵的记者更是连新闻的标题都给想好了:“中国军官蛮横无礼,八旬亲华老议员村山阁下无端惨遭羞辱!” 安晴织子神色尴尬,她小声地劝解道:“许一佐,村山阁下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曾为中日友好做出过重大的贡献,而且,这是公共场合,这么多记者在,您对一个老人这样做,好像不是礼貌。。。。许一佐,如果有什么误会,我们事后再沟通好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节 质疑 听到安晴织子的劝解,许岩心不在焉地说着:“这跟村山议员没关系,我不是对他的。。。啊!” 许岩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呼——通过灵目术,他看到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密集的黑色魔气,而这些黑色魔气的源头,统统来自眼前的自卫队陆上幕僚次长山本长明! 在山本长明的身周,黑色的魔气浓烈得简直犹如实质,黑色的魔气源源不断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散布到周围的空气中。 许岩感觉十分震惊:当初,自己跟随着朱佑香去追杀吸血魔的时候,那头被朱佑香诛杀的吸血魔,它也是这样浑身冒着魔气的。 眼前堂堂的自卫队幕僚次长长官,居然是吸血魔伪装的?! 许岩震惊之下,却又感觉到十分棘手——吸血魔伪装成日本军队的高官,自己虽然能确认,但问题自己看得到魔气,旁人看不到啊! 难道,自己还能当众扯着嗓门对着着日本人大喊道:“山本长明是怪物吗?”这样的话,日本人是相信自己,还是相信他们国家的军队高官? 自己刚下飞机就喊这种话,日本人还不把自己当成疯子? 或者,自己是不是该暂时先放过山本长明,以后再找机会消灭它? 这念头刚冒出来,许岩立即就否决了:吸血魔是很狡猾的魔物。方才自己的古怪表现已落在它眼里了,它该知道自己已发现它的真实身份了,只要离了今天的场合,它肯定不会再用这个身份了,会逃跑重换身份。错过了今天,自己很难再找到它了。 今天,不但自己可以战斗,还有三百多名全副武装的中国特种兵在自己后面——要想诛杀魔物,哪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条件? 一瞬间,许岩已打定了主意:必须要马上、当场击杀山本长明! 许岩唯一担心的麻烦,是日本方面不清楚山本长明的真面貌,会阻挠自己动手。在动手之前,自己最好能让日本人相信,山本长明是魔物——但许岩也下了决心,就算不能说服在场的日方人员,哪怕强行动手杀人都好,自己都必须要当场干掉山本长明! 决心下定,许岩抬起头,他深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黄夕,你帮我问问山本幕僚次长,《东京爱情故事》的女主角叫什么名字?大声地问他,让大家都听到见!” 听到许岩的问题,黄夕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这个命令,用日语向山本长明大声发问:“请问,山本幕僚次长阁下,许一佐向您请教,请问贵国的著名连续剧《东京爱情故事》的女主角叫什么名字?” 听到黄夕的问题,山本长明面无表情,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望着许岩,一言不发。 许岩也默默地注视着他,全神戒备。 感觉到俩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在场众人都感觉十分疑惑:这位中国军的许一佐,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和山本幕僚次长之间,难道以前有过什么仇怨? 在这种场合,他为什么忽然向山本长明幕僚次长问起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难道,这位许一佐就是故意来捣乱砸场子的? 许岩是日本政府特意请来的贵客,这种欢迎场合,大家都不好制止或者责备他。大家正尴尬的时候,好在终于有人出来打圆场了。人群中走出来一位穿西装的中年人,气质温文尔雅,他走近来,很客气地对许岩说:“许副团长,您好,我是中国驻日大使张翰,欢迎您和您部下的战士到日本来,为增进中日友谊做出了贡献。” 许岩紧张地盯着山本长明,他并没有转头看张翰,而只是敷衍地点头答道:“呃,你好,张大使——啊,那个安晴联络官,你帮我再次向山本幕僚次长请教,《东京爱情故事》的女主角到底是谁?这是命令,马上问!” 安晴织子面有难色,她迟疑了下,还是听从了许岩的命令,用日语向山本长明将许岩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 山本长明依然没有回答。 许岩如此傲慢无礼,对自己爱理不理,张翰脸上略过一丝不悦——要知道,自己可是副部级的官员,比起许岩这个上校正团要高得多了! 但张翰的涵养好,耐着性子说:“许团长,你为什么要向山本幕僚次长请教这问题呢?那部连续剧,跟现在的事,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欢迎仪式正在进行着,还有这么多媒体在直播着,我们没有必要节外生枝吧?” 许岩终于转过头来了,他看着张翰,平静地说:“张大使,请问,《东京爱情故事》的女主角名字,你知道吗?” 《东京爱情故事》是九十年代日本最为热播的电视连续剧,作为日语专业出身的外交人员,张翰自然是看过这部连续剧的。他微微沉吟:“我记得,那部片子的女主角好像叫赤名莉香吧?她好像是铃木保奈美女士扮演的吧?” “张大使,连您这个外国人都能说出扮演角色的铃木保奈美女士,山本幕僚次长却不能说出那女主角名字,那不是很奇怪的事吗?” 这是在欢迎中国军人来日的场合,在场不少官员和记者都能听懂中文的,许岩这样大声和张翰对话,很多人都听懂了他们的说话,纷纷翻译给周围的人听,当下,众人也是疑惑起来:正如许岩所说的,《东京爱情故事》那是家喻户晓的经典剧目,女主角更是风靡一代人的赤名莉香,这个问题,可以说只要是日本人——不,只要是亚洲人,大家都能很容易地回答出这个问题的,为什么山本长明幕僚次长就是不肯回答呢? 人群中,有人喊道:“山本君,你快答话啊!” 山本长明木着一张脸,僵硬地立在原地,毫无反应,仿佛木雕泥塑的雕像。 还没等众人反应,许岩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黄夕,你继续请教山本长明阁下,历史上,是谁开创了三百年的江户幕府?是谁,号称六代天魔,火烧了比叡山?是谁,号称太阁,发动了侵朝战争,修建了大阪城?!” 许岩的问题迅速被翻译给众人,当下引起了众人一阵嗡嗡嗡的低声商议声:许岩的问题真是太简单了! 号称六代天魔的是枭雄织田信长,修建大阪城的是一代人杰丰臣秀吉,而开创三百年江户幕府的则是德川家康——对日本人来说,熟悉这几个人物简直就等于中国人熟悉刘备诸葛亮关羽张飞和孙悟空一样,只要是日本人,几乎都知道他们的事迹。对一个日本人问这些问题,那简直就是问他一加一等于几差不多。 可是,山本长明依然没有回答。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这时候,山本长明身边的同伴也发现不对了,东京都知事野田归一诧异地看着山本长明,沉声道:“山本阁下,来自中国的许一佐向你提出这些问题,虽然稍微有些突兀,但向到访的贵客介绍我们的历史和文化,这也是我们身为主人应有的礼仪。 许一佐既然特意对您请教了,您却这样置之不理,这好像稍微有点失礼了吧?这些问题里。。。莫非有些什么为难的地方吗?” 说到这里,野田归一等了一下,但山本长明依然毫无反应,于是,野田知事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变得十分严厉:“山本阁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日本人,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问题。。。” 这时候,野田知事心下灵光一闪——他记起来了,这位来访的中国军许一佐,他可是擅长对付各种妖魔怪物而出名的英雄,据说当年曾参与捕杀银座怪物。。。而今天,山本长明的表现很怪异,连个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他居然不知道。。。许一佐一直在如临大敌地盯着山本长明,很紧张的样子。。。 能当上东京都知事的政客,智商自然不可能差到哪去,就在那电闪雷鸣的瞬间,野田归一已隐隐猜到了真相,他立即闭了口,慢慢地移动着脚步,不动声色开始离开山本长明的身周。 聪明人并不止是野田知事一个人,这时候,很多人都发现不对了,大家小声地交头接耳着:“山本阁下好像有点不对头!” “许一佐说得对,只要是正常的日本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 在野田归一之后,越来越多的人醒悟过来了,开始离开山本长明的身边,即使那些反应迟钝的人,也被旁边的人拉走了。本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却在山本长明的身边空出了一个偌大的圈子,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就像潮水退后留在沙滩上的黑黝黝礁石一般,显得十分突兀。 看到这样的情形,许岩满意地点点头:能让在场众人对山本长明产生了怀疑,这已是自己努力的极限了。接下来,要想逼着这头吸血魔露出原型的话,再想靠去说是不可能了,只能靠真刀实枪地动手了。 许岩大声喝了一声:“徐强大队长!” 身后传来了徐强响亮的应答声:“许团长,到!” 许岩指着山本长明,他喝到:“这是敌人!立即杀了他!”(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 慌乱 “啊?杀了山本长明?” 听到许岩的命令,徐强顿时吓了一跳——作为先遣队中职务仅次于许岩的军官,他跟在许岩身后,也参加了欢迎仪式,知道山本长明是日本自卫队的高级军官。 虽然徐强一直跟在许岩的身后,但他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在场也没几个人能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就因为许团长问他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是谁,山本长明答不上来,许团长立即就说他是敌人,要自己杀了他? 徐强心下嘀咕:这种做法,未免也太霸道了吧?难道不喜欢看连续剧都有罪吗?就算有罪,也不至于要杀人吧? 而且,解放军刚到日本,立即就杀了日本自卫队的高级军官。。。这祸闯得到底有多大,外交上的后果有多严重,反正徐强是不敢想了。 徐强脸有难色,他嗫嚅着说:“许团长,这个。。。这个。。。我们是不是慎重点?这毕竟是日军的高级官员,就算他有什么问题。。。我们最好请国内通过外交渠道跟日本政府协调一下?这样就杀人的话,只怕后果很严重。” 许岩叹气,知道特种大队虽然归自己指挥,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不可能对自己言听计从。他严厉地说:“徐大队长,执行命令!我是你的上级,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你只要执行命令就够了!” 听许岩语气严厉,徐强顿时醒悟:许副团长说得没错,自己是解放军的军官,许副团长是自己的上级军官——在日本,自己也只有许副团长一个上级。他的命令,自己必须是要执行的。 也罢,就当陪着许副团长疯一把,豁出去了吧! 他咬咬牙,大声喝道:“特种兵大队,执行许团长的命令,把山本长明包围起来!”——这时候,徐强还是耍了点小聪明,他只是下令士兵们包围了山本长明,却没敢让他们开枪。 比起徐强,特种兵们执行命令可是利索得多了——士兵心思单纯,他们不像军官们考虑得那么多,上头怎么命令,他们就怎么做了,根本不去考虑后果。 徐强一声令下,士兵们“哗”地散开了,围着山本长明成了一个半圆的包围圈,无数黑洞洞的步枪齐刷刷地指着山本长明。 顿时,现场一片哗然。 刚抵达日本的中国军人突然发难,把日本自卫队的陆上幕僚次官山本长明给包围起来了,持枪对着他,现场的日本人顿时轰动起来了! 那些离得比较近点的高层人员还能猜到一点原因,知道山本长明确实表现得很不对劲,但围观的那些日本民众和记者,他们不知道啊! 他们只看到,在对中国军人的欢迎仪式上,日本的高级官员和议员对许岩很客气,但那位中国军官却是突然发难,命令部下把在场的自卫队高级军官给包围起来,用枪指着他,火药味十足,一副马上就要开火的紧张架势。 现场惊呼声四起,记者们则是一个个兴奋得眼睛直冒金光——中国军队刚到日本就要杀害自卫队的幕僚次长吗? 这绝对是要出大新闻的节奏啊! 东京电视台的漂亮女记者在镜头前急速地对着话筒说道:“现在是现场播报,在欢迎中国军抵达的成田机场现场,在许岩一佐的命令下,荷枪实弹的中国军突然发难,包围了自卫队的高级官员,幕僚次长山本长明阁下,并用枪对着他进行威胁! 现场气氛十分紧张,谁都不知道中国军打算干什么!请听现场记者采访中国军的带队长官许岩一佐!” 当下,纵然许岩一身杀气地站在那里,但依然有大群不怕死的记者冲到他的周围,无数的摄像机和摄像头包围着他,日本记者用着生硬的中国话问他:“许一佐,您下令部下包围了我们自卫队的山本长明阁下,您打算要干什么?您难道打算杀害山本幕僚次长吗?” “请问许一佐,您这样的举动,是您自己的决断,还是贵国政府或者军方的意图呢?” “请问许一佐,您这是按中国政府和军方的安排吗?中国军队打算趁着日本国陷入危难的时机,大举入侵我国吗?” “许一佐,你所统领的部队,是否是贵国大军的先头部队呢?是否还有更多的中国军队正在赶来的途中呢?” “请问许一佐,您等下要进攻的目标有哪些呢?首相府、国会、防务省、东京警视厅等这些目标,您是否打算统统占领呢?我国的各个军事基地,现在是否已经遭到攻击了呢?” “请问许一佐,贵国占领我国之后,是否打算要为当年日中战争时候的旧日军的暴行复仇呢?请问,贵国突然发动侵略攻击,其目的就是为这个吗?请您回答我的问题,拜托了!” “请问许一佐。。。” 长短话筒密集地被递到了许岩的面前,记者们乱七八糟的询问声闹得许岩心烦意乱。他也懒得理会那堆话筒,对着山本长明喝道:“怪物,都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露出真面目来吗?” 山本长明抬起头,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岩,语调很呆板地问道:“许一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事发以来,山本长明说的第一句话,记者们顿时激动起来,东京电视台的女记者激动地大声说着:“各位观众,我们继续报道成田机场的紧急新闻,中国军突然发难事件的后续报道!现在,山本阁下被中国军的枪口指着,但他面不改色,毫无畏惧地责问中国军带队的许岩一佐,逼问他到底意欲何为,是否打算破坏中日两国的友好关系。。。山本长明阁下,面对两百支枪口依然不低头的男人,真不愧是我铮铮铁骨的大和男儿! 山本阁下的命运到底如何,他是否会被中国军杀害呢?关于这个,请大家继续收看我们的新闻播放——哦,我们收到了一条消息,驻扎在宇都宫的中央应变连队和特殊作战集群已经收到预警,他们正在紧急赶往成田机场,他们正在赶来制止中国军的暴行,拯救山本长明阁下的!加油啊,自卫队的热血男儿们!援军是否来得及赶到呢? 现场气氛十分紧张,中国军随时可能开枪,但我们记者依然冒着生命危险留在现场,为您播报最新的新闻。。。哦,我们采访到了中国驻日大使张翰阁下,请问大使阁下,许岩一佐的行为,是否是贵国对日入侵战争的前奏呢?请问大使阁下,您已向我国政府递交宣战书了吗?啊,张大使阁下神色很不好,他拒绝回答问题,他走了! 各位观众,张大使拒绝回答问题,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是否意味着,中国对日本的侵略,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呢?如今正面临着怪物危机的日本,还得被迫应对中国军趁火打劫的侵略,两面受敌,前后交困啊。。。请大家继续收看,我们为您播放最新的实况消息! 啊,各位观众,东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著名的南木教授恰好也在我们现场的成田机场,南木教授对东亚地区的国际关系格局有着深刻的研究,他将为观众们发表他对事件的专业意见。。。” 南木教授三十多岁,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卖相倒是不错,对着镜头,他很兴奋地宣称:“我国已经遭受到中国军的入侵,这是毫无疑问的事,也是我早就预料到的!多年来,我就一直认为,日中关系的紧张,必然会导致中国军对日本的战争,但我的意见却没有得到政府的重视。 中国一直认为日本没能就二战前和二战期间对占领部分中国的行为进行赎罪,中日关系一直受此影响。但是,大部分日本国民依然觉得自己是亚洲区域权力的中心,无法接受邻国中国成为超级经济和军事强国的事实。我们的国民也好,我们的首相也好,都还没意识到,中国已经成为了超级经济和军事强国的事实,首相甚至多次参拜靖国神社,发表否认当年日中战争历史的谈话,不断地挑衅和激怒中国——我认为,这是造成中国不得不采取军事决断来解决战后遗留问题的主要原因。 现在,既然中国军已经采取了军事独断行为,迫使日本对当年的罪行采取认罪态度,接下来,我认为,中国军会采取更为严厉的措施对我国的政府甚至民众进行惩罚。。。” 漂亮的女记者花容失色:“难道,中国军有可能对我们的平民也出手吗?会不会做出那种不人道的事情来吧?” 南木教授很深思熟虑地说:“这是不能排除的可能。。。毕竟,当年的日中战争中,日本国的皇军旧军人对中国的国民做出了一些很残忍很过分的事情,就比如像中国政府官方一直在宣扬和强调的南京大屠杀,还有济南的惨案,还有给水免疫部队的人体试验事件。。。中国人对此一直是怀恨在心的。” “但是,这是日本旧军人做的事,与现代的日本人毫无关系啊!现在日本的大多数国民,都是战后才出生的国民,根本没有参与当年日中战争。。。当年日本旧军人所造的恶业,不应该是由我们来承担,我们现代的国民是无辜的。” “这确实是大部分日本国民的想法,认为自己与那场战争已经没有关系了,也不亏欠中国人了。但问题是,中国人的想法与我们是不同的,在中国人的传统里,父债子还,那是很正常的思路。就算作恶的人死了,但只要他还留下后代,那这个债就由他们的后代承担。。。就像中国人的圣贤孔子说的:”九世犹可以复仇乎?虽百世可也。”意思是说,在关系到国家仇怨这样意义重大的仇恨,哪怕就是过了一百代人的时间,复仇也是应该的。众所周知,孔子是中国人尊崇的圣贤,中国人都是听从孔子的教导而活着的,所以,中国人对我们日本一直怀有复仇之心,那是很自然的。。。” “那么,南木教授,请问,对于这次的中国入侵事件,你对当前的政府有些什么建言呢?自卫队的援兵正在赶过来,我们是否应该采取武力手段来击退中国军的入侵吗?” 南木教授很有把握地说:“我们遭到了中国军入侵,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不是日本一国政府的事情,这不是自卫队能解决的问题。现在的中国,无论是军力还是国力,都已经比我们日本强得太多,面对中国军的进攻,我认为,正陷入怪物危机的日本是无力抵抗的。我建议政府,最好不要采取强硬措施,以免激怒了中国军队,使得冲突更加激化,东京都的平民也遭受伤亡。我们只能在政治和外交领域采取积极斡旋的态度,想办法化解这次的危机事件。 我们应该通报联合国,请求安理会对此进行紧急磋商,并向世界上的主要大国——美国、俄国等强有力国家提出请求,请求他们介入调解此事。而且,根据美日安保条约,我们应该申请驻日美军的援助,请求他们阻止中国军的入侵。。。。” 那边的电视台在争分夺秒地制造新闻,这边的许岩也陷入困窘中——他命令特种兵包围山本长明,倒不是真的指望靠着士兵们就把这头吸血魔给消灭了,只是期盼在这样强大的威胁之下,山本长明会被吓得慌了手脚。无论接下来他是逃跑也好,反抗也好,他都势必要露出真身面目了。 许岩没想到,都到这地步了,这“山本长明”依然还能死撑着不露真身,这时候,许岩也犯难了——山本长明明面上还是自卫队的高级军官,自己总不能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将他给打得一身枪眼吧? 再说了,就算自己下命令了,徐强他们也未必敢开枪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节 对峙 许岩正在为难的时候,黄夕快步地走过来,她拿着一台电话,神色有点焦急:“许处长,国内的急电——是顾问团的熊团长找你的!” 许岩微微蹙眉,他拿过黄夕手上的电话,“喂”了一声,立即,熊侠武焦急的声音像是着了一般从话筒里喷了出来:“喂喂,许副吗?我们都在看电视直播呢,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带人围着那日本的幕僚次长干什么?军委已经打电话过来责问了,外交部也给我们连续打了几个电话,问我们军事顾问团到底在干什么、想干什么! 许副团长,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家人是不是有长辈在当年抗日战争里牺牲的?那个日本幕僚次长是不是参加过当年侵华日军?啊,不对,他岁数对不上——再说了,这也不是报仇的好时候啊! 许副,我命令你,立即解除对山本长明的包围,如果你不服从。。。” 没等熊侠武说完,许岩已对着电话开吼了:“山本长明,他已经是个怪物了!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山本幕僚次长了!” 被许岩这样吼了一通,电话里的声音愣住了,过了一阵,熊侠武像是才反应过来,他大声喊道:“许副,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怪物?山本是妖怪变的。。。” 但这时候,许岩已经没心情跟熊侠武解释了。在他注视下,那“山本长明”整个人都在冒着黑色的魔气,简直就是一个黑色的魔气源头! 许岩很有把握,对方绝对是一头伪装成人类的魔物! 许岩很清楚,自己的祸已经闯下了,自己当着全世界的面做出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哪怕自己就是想让步或者反悔都不行了。现在的自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就是破釜沉舟地揭破山本长明的真面目,再没别的出路了。 如果自己就此退缩的话,必然身败名裂,全世界都会把自己当成疯子或者狂人。 许岩重重地把手机一挂,塞回给黄夕,但很快,后者又脸色发白地告诉许岩:“许团长,又有电话来了——是文部长的!” 许岩咬着牙说道:“不用接!谁的电话都不用接了!” 他从腰间拔出了手枪,跨前一步,用手枪直直地指着山本长明的眉心,大声喝道:“怪物,再不现真身,你就等着受死吧!” 看着许岩突然拔枪指着山本长明的脑袋,在场众人爆发出一阵惊呼声。记者们激动得声音都变调了,他们用尖利的声音急促地叫道:“许一佐已经拔出了手枪,他走到了山本幕僚次长阁下面前,用手枪指着山本阁下的脸上,还大声叱骂着什么——刚刚许岩一佐高声喊了什么?谁会中文的。。。。哦哦,现场有会中文的人,他们已翻译了过来了,许一佐对着山本长明阁下大喊“怪物”! 这真是让人无法想象!难道,在许岩一佐眼里,山本阁下是什么怪物吗?这太激动人心了!许岩一佐到底会不会开枪吗?请继续收看我们电视台的紧急新闻,我们将继续追踪此事。。。。。。哦,外面响起了警笛声,东京警视厅的救援部队已经赶到了,赶来的是sat部队!警视厅的机动部队在自卫队的增援之前来到了现场!他们是否会与中国军交火呢? 中日两军对峙,一触即发,我们的记者正身处交战的现场,南木教授,请您来分析,接下来的局势会如何变幻和发展?” 南木教授:“我认为,sat虽然赶到了现场,但面前的中国军也同样是精锐的军队,警视厅的sat部队未必能取得上风,所以,我建议,我们还是应该采取谈判磋商的方式来解决这场冲突比较好。。。” 南木教授话音未落,只听见“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起! 记者顿时歇斯底里地疯狂尖叫,机动得眼睛都红了:“啊!开枪了!开枪了!是谁开的枪了!啊,是中国军的许一佐,他对着山本阁下开枪了!开了两枪!两枪都是正面击中了山本长明阁下的眉心了!山本长明阁下倒下了!太恐怖了太血腥了!” 枪声响过之后,现场一片大乱,惊呼声四起。看到许岩终于开枪了,记者们终于意识到了危机,他们惊慌地四处寻找隐蔽的藏身地,同时,他们还不忘对着镜头喋喋不休地报道:“这是特大新闻,中国援日军队刚到日本,带队武官许岩一佐便开枪击杀了自卫队陆自幕僚次长山本长明阁下。。。山本阁下眉心和额头中了两弹,当场倒地! 从中弹部位来判断,山本阁下恐怕凶多吉少,生还的可能性极小。 请导播室为我们转发山本阁下的履历。。。山本长明阁下,1952年7月出生,1976年毕业于防卫大学20期工程兵专业,曾担任第10炮兵团团长、第1混成旅旅长、第8师师长等职务,2010年开始担任陆上自卫队参谋次长。他曾到美国进修高级炮兵教程,个人履历相当全面。在防卫厅内部,很多人都认为,山本阁下是本届幕僚总长的有力接替人选,没想到却在今日惨遭中国军人杀害,日本国失去了宝贵的人才——啊,插读紧急情况:警视厅的sat部队已经冲进来了,他们与中国军的部队开始了冲突。。。。。。双方都是用枪指着对方,形势十分危险,火拼一触即发!几百支自动步枪互相瞄准着,这种恐怖压力,非经现场无法想象,太紧张太可怕了,我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 在一片杂乱的惊呼声中,穿着黑色防弹衣带着头盔的sat特警冲进了机,但他们刚冲进机场大厅里,立即便发现,他们被超过两百支自动步枪瞄准着——援日军事顾问团特种兵大队已经展开了队列,占据了大厅内的有利位置,他们用枪指着冲进来的日本警视厅sat警察,中国士兵们大吼道:“不要动!不许动!” “放下枪来!” 日本警察则是吼道:“铳を舍てろう~、铳を差し出したら命は助けてやるよ!”(放下枪!缴枪不杀!) 几百支步枪互相瞄准着,中国特种兵和日本特警相隔十几步对峙着,双方都在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着,想用气势来压倒对方。气氛紧张得像是一块快被点燃的炸药包,简直立即就要爆炸了! 面对着对面黑洞洞的枪口,双方军警都是汗流如雨,握枪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着——谁都知道,这种情况下,两边无论哪边抵受不住压力或者枪走火了开了第一枪,接下来必然马上就是乱枪齐射,流弹横飞! 枪战一起,这么密集的人群,到时候军警和平民的伤亡只怕要过千了,那真的是要血流成河了! 徐强紧紧地握着枪,心脏砰砰砰地跳,汗水像雨一般不断地从他额头流下来,把他的眼睛都淹模糊了,但他的枪却端得很稳,一直瞄准着对面的一个戴着防弹盔的日本警察——对方黑洞洞的枪口同样在瞄着自己! 被对方的枪口瞄准着,明知这是最要命的时候,绝对不能分神的,但徐强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许岩一眼,他的心里在呐喊:“许团长,你到底在干什么?快下命令吧!” 台风来临的时候,台风眼的中心却往往是最平静的。那边中国特种兵与日本的sat警察正在紧张地对峙着,枪战随时可能一触即发,但处于暴风眼的许岩却是意外地很平静,没人过来打扰他。 许岩手上拿着手枪,他茫然地看着眼前躺在地上山本长明的“尸体”,眉头紧蹙,显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当日本sat赶到的时候,许岩就知道,自己就没别的办法了——如果让日本人将山本长明给保护起来了,那自己就没办法揭破他的真面目了。 就算以后,日本人可能会发现山本长明的表现异常,会察觉它的吸血魔真面目,但那时候,事情就已经晚了——它要不是逃跑了,要不是已经强大得不必畏惧自己了。 在这紧急时候,许岩唯一能想到的揭破山本长明面目的办法,就是只有开枪了! 连续两枪击中山本长明的头部要害,对人类来说,这是必死无疑的致命伤。但对吸血魔来说,这并不构成致命的伤亡。两枪之后,看到山本长明没有死,众人自然会发现,这是个怪物,它的真面目自然也就暴露了。 但许岩没想到,眼前扮成山本长明的怪物,它居然如此聪明,自己两枪打过去,对方立即就应声躺倒装死了! 这下,许岩真的是彻底傻眼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接下来,自己是不是该擎出春蝉剑来,将山本长明的“尸首”砍成几截,以此逼它显形? 可是,日本人的警察已经赶到了,他们不可能坐视自己这么嚣张地进行“碎尸”活动的。如果自己非要破坏山本长明“尸体”的话,日本警方必然会全力阻止,接下来必然是一场几百支自动步枪的大血战,那个死伤就没法估计了。 “许一佐!”安晴织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她尖声叫道:“许一佐,你杀了山本幕僚次长阁下了!” 许岩瞪了她一眼:“这不是山本幕僚次长,山本长明阁下已经遇害了。。。” “那是当然的,大家都看到了,山本阁下被你两枪击中头部要害,他当然是遇害了!”安晴织子几乎要哭了:“许桑,你到底要干什么?请你告诉我原因,好不好!?” “许团长,我觉得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对劲!”跟在安晴织子的身边,中国驻日大使张翰也一路小跑着过来了,他急促地道:“许团长,不管你有什么原因,你这样当众击杀日本自卫队的高级官员,这都是严重的犯罪行为! 现在,我们的战士正在与日本警视厅的特警在对峙着,这是极其危险的状况,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激烈交火,导致重大伤亡——这个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许团长,请你先下命令,让战士们先把枪放下,剩下的事,大使馆会跟日方协商,我们通过外交手段来解决。” 张翰说着,他压低了声音:“许副团长,我也接到了中央的秘密通知,我知道,你是国家的重要人才,大使馆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安全,让你安全回国,请你相信我们! 但现在,不能再让事态激化下去了! 现场有这么多民众和记者,全世界都在看着直播,一旦交火起来,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了!许团长,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为你部下战士的生命考虑一下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节 作秀 听了张翰的话,许岩淡淡说道:“怪物还没被消灭,我们的战士还不能放下武器。。。张大使,你如果有心想缓和局势,你可以劝那边的日本警察先把武器放下,大家可以慢慢谈,我可以向他们解释。” 听许岩这么说,张大使面色顿变,他跺脚道:“许岩同志,你真是无理取闹。。。唉!” 眼见无法说服许岩,张大使只好想其他办法了,他抬高了声量,对着这边军事顾问团的士兵们喊道:“军事顾问团的战士们,我是中国驻日大使张翰,也是我们国家派驻在日本最高级别的领导!现在,我向你们宣布,你们的副团长许岩,他的精神状态出了很大的问题,尤其杀害日本自卫队的高级官员,这是严重犯罪行为! 作为国家派驻日本的最高级别代表,我代表国家解除许副团长的职务,你们不用再执行他的命令了!你们如果继续执行许岩的命令,那你们就成为了他的同犯,将来也要被追究责任,承担严重后果的! 现在,局势很危险,冲突随时可能爆发,请你们保持镇定,先把手上的武器放下,千万不要开枪——放下枪,这是国家给你们的命令!” 张翰话音未落,许岩立即喝道:“谁都不许放下枪——保持警惕,这是命令! 战士们,张大使的级别虽然高,但他是外交系统的干部,他无权插手我们部队的事!你们是军人,你们只能服从现场最高军官的命令,我是顾问团的副团长,是你们的直接领导!我命令你们,拿紧武器,准备应变,随时反击任何挑衅!” 张大使要大家放下枪,许岩要大家随时准备开打,听到了两道截然相反的命令,士兵们都露出了迷惘的神情,无所适从,于是他们纷纷望向了自己熟悉的领导,特种兵的大队长徐强。 徐强脸色发白,脸上的冷汗不断地流淌下来——从许岩连续开了两枪击毙山本长明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卷入了这桩事件中,再也无法脱身了。 他嘴唇嗫嚅着,迟疑良久,但最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咬咬牙,大声吼道:“张大使,许副团长,我也不知道你们谁说得对,我们该听谁的,但是,张大使,我的曾爷爷就是死在日本人手上的,他的脑袋被日本兵砍了,被日本人拿来当皮球踢,老子的曾奶奶被日本人强奸之后用刺刀挑了! 要是上级命令我们卸枪,那我们没话说,只能服从命令;但现在,上级还命令我继续抵抗,我却是把枪给日本人给缴了——这个事,我绝对办不到! 我要是做出这种事,祖宗十八代都不会放过我,我爹妈在十乡八里都抬不起头来,让人戳脊梁骨! 弟兄们,要像个中国爷们!争口气,大不了就是个死罢了!” 徐强的怒吼引起了士兵们的共鸣,大伙齐声喝道:“对,徐头说得好,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字罢了!” “****的小日本,你们够胆的倒是开枪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老子倒要看看,在死之前,能弄死几个日本人!” “就是可惜死之前没上了几个日本妞啊!” 在驻日大使张翰出来斡旋之后,现场的气氛不但没有缓解,反倒越加激烈了,中国兵们一个个愤怒得两眼赤红,愤怒地咆哮着,变得越加杀气腾腾,那股凶悍的杀气令得在场的日本人都在颤栗:“呐呢?出什么事了?那些中国军人,他们在喊什么呢?” “那中国军官在说,他的爷爷就是丧命在旧帝国军人手上的,他的奶奶也是被旧帝国军人给奸杀了。。。这一定是中国政府对他们的反日洗脑吧,当年的日本皇军进入中国时候都是严守纪律的,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呢!” “啊,形势好像越来越可怕了。。。中国军人的气势太可怕了,好像陡然暴涨了一般!他们难道真的想要血洗东京都吗?” 许岩轻松地吁了一口气——徐强和他的部下们虽然刚被分配到自己麾下,还谈不上什么忠诚感和配合默契,但他的血性倒是不错,在关键时候,他没有软蛋,这也避免了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被动。 但问题是,这是日本的国土,他们的增援部队正在源源不断地赶过来。到时候,靠着自己手上的这两百多名特种兵,自己还能保持着对日本方面的压制吗? 许岩正在踌躇的时候,这时候,又有人来找他了。那位白发苍苍的国会议员村山议员走近来,他深深地对许岩鞠了一躬,他说:“许一佐,您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 身为当年旧帝国军侵略的受害者后代,您和您的部下,心中怀着对日本的仇恨之情,这种心情,我是能够理解的。但是现在,平成年间的日本人,他们已经是战后一代成长起来的新日本人了,他们手上并没有中国人的血,对那场战争,他们是无辜的。 许一佐,如果您要追究当年那场战争的罪责的话,就请追责在我们这些昭和年间的旧日本人吧。。。比如我,我就是当年旧日本帝国军的一员,曾参加了南中国派遣军,担任了曹长,在中国境内干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虽然后来,我幡然醒悟,也为日中友好做了一些事情,但是我还觉得,相比于我犯下的罪行来说,我的那点贡献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许一佐您心中还有愤怒和仇恨,就请对着我们这些昭和年间的老人来吧。倘若能让您发泄了怒火的吧,我这把老骨头,就任由阁下处置了。。。无论是枪击也好,刀砍也好,无论阁下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怨言的,只求阁下,不要再把仇恨继续延续下去了——犯下罪行的只是我们这一代人,和中国人一样,我们的后代也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是中国人仇恨的对象啊!” 说话间,泪水从村山议员的脸上滚落下来,他老泪纵横,显得情真意切。 在老议员的身边,有个翻译不时把他的话翻译给在场的日本记者听,日本记者都是显得颇为动容,不时响起了一片惊叹:“村山阁下是打算用自己的死来感化这位残暴的中国军一佐吗?这种心怀真是太伟大了!” “村山阁下,不要去送死啊!国民很需要你这样有良心的政治家啊!” “真是伟大的胸怀!这是堪与当年的坂本龙马、西山隆盛相比的杰出政治家啊!” “许一佐,请不要伤害村山阁下!他虽然也是旧帝国军的一员,但他如今已是幡然醒悟的人了!拜托了!” 看着老泪纵横的村山议员,纵然是正在焦头烂额的状况中,许岩还是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的事啊!日本人还真把自己看成杀人魔了吗? 他不耐烦地喝道:“黄夕,快把这碍事的老头子给拉走——再不走,老子真忍不住要给他一脚了!” 看到上去请愿的村山富士并没有被杀,这时候,在场的日本政客和官员顿时醒悟了过来——看来,这个中国军的一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蛮不讲理、那么凶残啊!村山老头上去跟他请求,居然能活着下来了——那现在,岂不是千载难逢的抢镜头时间? 这是轰动全国甚至是全世界的大新闻,全日本都在关注这件事。如果自己能在这里面抛头露面,有个出彩表现的话,那上镜是妥妥的,大选支持率根本就不用发愁了! 真是该死,这么好的机会,居然给村山那老家伙抢了头条去! 第一个醒悟过来的是东京都知事野田归一,在镜头面前,他“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用身体挡住了村山议员,也挡住了一众摄像机的镜头,他大声地用日语嚷道,声容并茂:“许桑,请您不要伤害村山议员!我是东京都的知事,保护东京的市民是我的责任!许桑,如果您想要杀人复仇的话,请杀我吧!请不要伤害我们的东京市民了!拜托了,许桑!” 野田归一知事声泪俱下,十分感人,当场感动了在场的记者和市民,大家感叹道:“野田知事真是了不起啊!” “为了保护市民,他奋不顾身地上前去,冒着被枪杀的危险,与可怕的中国军一佐许岩交涉,承受对方的怒火——真是太伟大了!” “下次的地方选举投票,我一定继续投给野田先生!” 可惜,野田知事的表演秀并没能持续多久,又有人冲了过来,用身体阻挡和“保护”他,那是一个怒目圆睁的中年西装男子,他大声地嚷道:“许一佐!我,新宿区国会议员竹下新一郎,绝不容许你伤害野田知事!为了保护东京市民,哪怕豁出性命来,我也要阻止你的暴行!”——不知怎么回事,这番应该是对着许岩说的话,这位竹下议员却是面对着旁边的镜头说的。 记者们发出热烈的赞叹:“啊,这就是新宿区的小一郎议员吗?果然真的像传闻中的绰号那样,果然是拼命小一郎啊!” 紧接着,不怕死的好汉和勇士蜂拥而至,几乎让许岩应接不暇:“许一佐,我是立川区的议员黒木堂二!只要我黒木堂二还没有倒下,你休想伤害我的选民!我是木刀三段,拥有着大和魂的木刀,是不会惧怕你手枪的!” 记者们听得如痴如醉:“黒木议员气魄真是雄伟啊!他要用木刀来向许岩一佐挑战!” “我是今年品川区议员的参选候选人横田路二!我是柔道三黑带选手,许桑,如果你要想杀害我的选民,我就将用我的柔道来阻止你!” “还有我,我是大阪府的议员齐藤三堂。。。” “大阪人滚一边去!这是东京都的事,哪里轮得到你们关西人来说话了!许桑,我也是品川区的议员竞选人。。。哎,许一佐,我还没说完,你不要走啊。。。许一佐,你等我一下,哪怕给我一个回应都好啊。。。唉,太无礼了,居然连报名的机会都不给我,中国人真是不懂礼貌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节 救命 2013年4月25日中午,来自东京成田机场的突发新闻已经占据了全世界的屏幕。 据事后的统计,在这时候,全世界起码有二十亿人在看着东京成田机场里发生的这桩冲突。因为这件事的新闻性实在太强烈了,具备了所有的新闻要素——国际政治关系、中日两国的历史恩怨、日本最近的危机事件、神秘中国军队的揭秘、中日两国的军事同盟。。。。。。 中国人不计前嫌地援救世仇日本,中国军队踏上了日本的土地,这本身就是很有价值的新闻了,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意外,又紧接着把故事推向了更高潮:中国军队的带队军官突然下令部队包围在场的自卫队高级军官,然后,中国军官在全世界面前,悍然枪杀了自卫队幕僚次长山本长明,并下令部队与日本特警对峙,两军实弹对峙,冲突一触即发。。。 现场直播之下,全世界都震惊了! 对于中国军队的这番举动,全世界有着各种各样的猜想。有人以为是这位带队的中国军队是疯子,有人以为这是中国意图入侵日本的前奏,有人怀疑许岩是被恐怖分子所渗透了。 在《纽约时报》临时紧急加刊的特别新闻里,头版标题就是几个大字《东京911》——在这个时候,大部分国家都认为,这次的事件,就算不是中国意图入侵吞日本的前奏,也是由中国军方指使和策划的一次国家级恐怖活动。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国际声誉良好的中国会采取这么暴戾的手段来进行恐怖活动,这跟中国一贯温和纯良的国家形象并不相符,但所有人都想到了那场发生在七十年前的惨烈战争,还有在战后日本政府对战争罪行的抵赖和无耻篡改——现在看来,仇恨的力量真是可怕啊!很明显,日本政府是成功激怒中国龙了。只要抓到机会,那条被激怒的中国龙,他们是疯狂而不顾一切的! 国际观察者们普遍认为,山本长明的死,这不过是一个前奏而已。中国派遣数百名精锐的特种兵到日本去,他们是要像古代的死士一样,执行不顾一切的复仇任务,对东京民众展开血腥的报复屠杀了! 在自卫队剿灭他们之前,这些手持最先进步枪、已抱有必死之心的精锐战士,会把繁华的东京化成一片血海汪洋的! 在这紧张的半个小时里,中国驻外各个大使馆的电话被打爆了,中国京城外交部的热线电话也被打爆了,中日两国领导人和美俄等大国的热线电话也被打爆了。。。无数的电话和提问潮水般涌向了外交部,涌向了军委,同时,也有无数的电话从最高层打向情报部,打向了援日军事顾问团——黄夕帮着许岩保管的那台苹果五电话,也被人打得爆了,那些来电号码,看着就让黄夕给心惊胆跳的,她连接都不敢接,只能可怜巴巴地抱着电话,就像抱着一块滚烫的烧红木炭。 不管许岩想干什么,但他已经成功地创造了一个记录,他创造了世界上收视率最高的直播新闻——在这半个小时内,他成为了全世界的主角,起码有二十亿人在看着他!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颠覆所有人的想象,震惊整个世界。 ~~~~~~~~~~~~~~~~~~~~~~~~~~~~~~~~~~~~~ 人头攒涌,声音嘈杂,许岩被那帮围在自己身边的记者和政客吵得耳朵嗡嗡作响,脑门一阵阵地发胀,他的心情糟透了。 这时候,许岩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魔物敢装死,那是因为它不惧怕人类的枪械。但它总不能连修真人的灵火都不惧怕吧? 朱佑香曾告诉过许岩,“南明静火”是魔物的克星,这种灵火能焚毁魔物的躯体和魔核。朱佑香临走前给许岩留下的玉简里,就记载了“南明静火”的法术。 许岩因为亲眼看过朱佑香施展过这技能,所以,他对这种法术印象很深刻,在出发之前,许岩就特意把这个技能给学会了——虽然按照典籍上的说法,南明静火是需要筑基期才能使用自如的法术,但许岩以现在炼气期的巅峰期,倒也能勉强一用。 许岩用力推开了众人,来到了山本长明的尸体前,在现场众多政客、记者和摄像机的目击下,他平平地举起了右手。 还没等众人猜测许岩这个动作的意图呢,突然间,在许岩的右手间,一团赤红的火焰陡然亮起,火光赤亮,有一种晶莹的亮光。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再次惊呼:“哇哇!中国军的许一佐,他的手,烧起来了!” “真奇怪啊!许一佐的手被火焰焚烧着,他却不显得如何痛苦呢!” “真是神奇!赤手能生出火焰?!许一佐在变魔法吗?” “许一佐蹲下身,他要用着火的手去摸山本阁下的遗体?他要干什么?难道要亵渎山本阁下的遗体吗?” 围观的日本记者和民众们议论纷纷,但这时候,忽然有个眼利的记者嚷道:“啊,山本长明的遗体在动!山本长明阁下,他的身体在打滚!他复活了!” 众人纷纷把目光移了过来,投向了山本长明的尸体,他本来一直静静地躺在地上。但在许岩手上出现了火焰以后,山本长明的“尸体”忽然动起来了,他一咕噜地在地上打了个滚,飞快地向后滚去,一下向后翻滚出了好几米,明显是在躲避许岩那只燃烧的右手。 死人居然复生了? 一时间,整个候机大厅都给震撼了,几十台的电视摄像头都转向了山本长明,二十亿人都在电视屏幕上看到了这震惊的一幕。 这时,东京电视台漂亮的女记者落叶真子,她最是擅长抢抓爆发新闻的,看到山本长明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了,她快步奔了过来,喊道:“摄像机,跟着我——山本阁下,您好!您感觉怎么样?需要叫救护车吗?我们都看到了,您中了许一佐的枪,很多观众都以为你殉职了。。。您感觉伤势很严重吗?” 这时候,许岩大声喝道:“那女的,你走开,离开山本!他是怪物,很危险!” 落叶真子也听到了许岩的喊话,她回过头来,对着摄像机露出了一个风靡万千观众的美丽笑脸,她对着摄像机灿烂地笑道:“我好像听到,中国军的许一佐在喊我,他在叫我什么,有人能帮我翻译下吗?” (有懂中文的观众帮她翻译:“许岩一佐让你走开,说山本长明很危险!”) 落叶真子迷人地微笑道:“啊,我谢谢许岩一佐的好意了,只是山本阁下是个伤员,没什么危险。山本阁下受了伤,我要救助他——救助受伤的军人,这是身为日本国民应该做的事情吧。。。” 在这一刻,只听“噗嗤”一声轻响,落叶真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然后,她剧烈地痉挛出来,全身都在挣扎着,发出了大声的惨叫:“啊!救命!” 电视机前的观众都看得清清楚楚,就在这个漂亮的女主播身后,有个人已经扑了上来,正是那山本长明。他从身后牢牢地抱住落叶真子,已经咬破落叶真子脖子上的血管,鲜血飞溅。山本长明在落叶真子脖子上的伤口处大口大口地吸着鲜血。 看到山本长明突然暴起伤人,众人都吓了一跳,有人喝道:“山本,住手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对着旁人的呵斥,山本长明恍若不闻。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就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落叶真子的手脚无力地垂下,停止了挣扎。那个美丽的播音员记者,她娇嫩而充盈的躯体失去了生气,变得迅速地干枯、萎缩,她的整个身体缩小、变成一具苍白的、皱巴巴的人皮干尸。 因为身体脱水萎缩变小,落叶真子身上的职业套裙无声无息地掉落地上。一具瘦小的带皮骷髅出现在众人面前——令人恐惧的是,这具骷髅的手脚还保持着挣扎的姿势。 全世界的观众,在震撼的惊骇中,亲眼目睹了一个人是如何变成魔物的粮食的。 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千娇百媚的美人就在眼前被吸榨成一具干巴巴的骷髅,那种恐惧实在无法形容。这时候,再勇敢的记者都顶不住了,围在山本周围的众人都吓得手脚酥软,四散逃窜,他们纷纷向着远离山本长明的地方逃走。 这时候,又有一件事被在场的众人发现了:随着山本长明的吸血,他眉心被枪打穿的弹孔正在迅速的愈合、结疤! 山本长明分明是在用吸血来给自己治疗伤势! 这时候,有些机敏的记者已经反应过来了,来自富士电视台的漂亮短发女记者南宫熏子反应是最快的,她对着摄像机大声说道:“死而复生的山本长明,突然出手虐杀了东京电视台的落叶真子记者!山本长明吸干了她的血! 这是千真万确的!正如大家看到的那样,山本长明吸干了她的血! 山本长明,正在用落叶真子小姐的血来治疗自己的伤势!太恐怖了,自卫队幕僚次官山本长明,他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魔暴力犯!” 南宫熏子的话音未落,仿佛是被她的声音刺激到了,山本长明猛然转头朝她望来。 他的眼睛幽幽地冒着红光,像是黑夜荒野中的鬼火一般。 猛然瞅见这样满怀恶意的可怕眼神,南宫熏子吓了一跳,她立即知道不好,但已经迟了——山本长明猛扑过来,他的速度极快,一瞬间便掠过了几十米的距离。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已冲近来,伸手一抓,已经把南宫熏子柔弱的肩头给抓住了,将她猛然拖近了身前,一下抱住了她。 山本长明狞笑着张开了嘴,露出了锋利的尖牙。 “啊!” 女记者南宫熏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她在山本长明的手里拼命地挣扎着,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啊~~救命~~警官先生,救命啊!” 但这时候,谁能救她呢? 在场虽然有着上百的东京警察,他们手上也有枪,但对这种出乎想象的状况,他们根本无法反应——难道要对着自卫队的高级长官开枪吗? 在等级森严的日本,没有上级的明确指令,日本警察绝对是不敢做这种事的。 于是,一众日本警察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南宫熏子在拼命地哭喊呼救,却无法做出任何应对。 看见本国的警察只敢在旁边傻傻地看着,却不敢上前帮忙,南宫熏子心下一片绝望。突然,她望到了旁边的许岩,惊骇之下,她突然福至心灵,用一口不熟练的汉语喊道:“许一佐。。。救命啊!中国军,救命啊!”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节 一拳 “许一佐,救命啊!” 南宫熏子呼救的话音方落,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十几米开外的许岩突然鬼魅般出现在她的眼前,近得几乎与她面贴面,近得她能感觉到许岩呼吸的温馨热量。 许岩右手前探,那只正在熊熊燃烧的手掌从南宫熏子的耳边掠过,无声无息地摸向了山本长明的脸面。 许岩的动作实在太快,只听“滋”的一声轻声焦响,仿佛烧红的烙铁炙烧皮肉的声音,许岩的手掌已无声无息地按在了山本长明的脸上,后者这才反应过来。 山本长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将南宫熏子向前猛然一推,以她的身体来阻挡许岩,同时借力向后猛然一跃,退后了三四米。 许岩一个闪身,躲过了撞过来的南宫熏子,然后他身形一闪,再次扑近了山本长明。 这时,许岩猛然运气,右拳烈焰熊熊燃烧,这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山本长明的胸口猛轰而去! “轰”的一身巨响,犹如机场大厅里猛然响起了一声惊雷,震得人人耳膜嗡嗡作响。 被许岩这势如万钧的一拳击中了胸口,山本长明当场就被打飞出去了,他像炮弹一般倒飞出了三十多米的距离,整个人“砰”的一声巨响,撞在机场的钢化玻璃墙上。 这冲击的势头实在凶横,纵然能承受一吨冲击力的特制钢化玻璃也抵受不住,钢化玻璃墙一瞬间便被撞得裂开了,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巨大裂痕——山本长明四肢摊开,像张纸一般被贴在了墙上。 在他身后的墙上,出现了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血泊,像是一朵怒放展开的鲜花。 安静足足持续了好几秒秒钟,然后,惊呼声才在大厅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天哪,刚刚到底怎么回事?谁看清楚了吗?” “为什么一转眼,山本长明阁下就趴到墙上了?” “那声巨响是怎么回事?炸弹爆炸了吗?” 双方交手兔起鹘落,从许岩出手救下女记者南宫熏子直到山本长明被打飞出去,过程说来复杂,但却是非常快的,总共也不过两秒钟的功夫——倘若旁观者走神眨了一下眼,他会很吃惊地发现,一转眼的功夫,方才还劫持着南宫熏子的山本长明忽然整个人贴在墙上了。 记者们在焦急地互相询问着:“方才许一佐跟山本长明打斗的场面,有人拍下来了吗?我们nhk愿意出高价来购买!” “太快了!两个人的动作都太快了!普通的摄影机根本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影!得高速摄影机才行!” “这简直是鬼神一般的战斗啊!在我们面前的这两个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啊~山本长明还没死!他动弹了。。。他还活着!” 一声惊呼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大家齐齐望了过去:虽然遭受重创,但山本长明并没死,他艰难地挣扎着,把血淋淋的身体从支离破碎的墙壁凹印里挣脱了出来,很勉强地站直了身体。 看到他,众人发出了一声惊呼:山本长明的脸部像是被烧红的烙印烫过了一般,他的面目一片焦黑,眼嘴鼻等器官统统都消失了,整张脸上只剩下一个黑色的手掌印! 但最让人恐惧的,还是他的胸口——在山本长明的胸口,竟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空洞,站在山本长明对面的人,能通过他胸口的空洞看到他的身后! 看到这一幕,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许岩方才那雷霆万钧的一记重拳,竟是当场将山本长明的身体给打穿了,在他的胸口打出了一个大洞来! 机场大厅内,鸦雀无声,人们震惊地回头看着许岩,看着他笔挺傲立的身形,看着他那依然紧握的右拳,在他的拳头上,鲜艳的火焰依然在熊熊地飞舞着。 无法想象,那是何等强横霸气的一拳! 这一拳,居然能将一个人的身体打飞出三十米开外,将特制加固的钢化玻璃墙给撞了个粉碎,将山本长明整个人打得像纸一般贴在了墙上,甚至将他的身体给打穿了! 天哪,这是人力能做到的事吗? 谁都看出来了,虽然还能勉强站起来,但山本长明已处于在生命的最后阶段了。 他步履蹒跚,站立不稳,双手无力地在空中挥了两下,仿佛是想凭空抓住什么。但最后,他的身体还是软软地倒下了,躺在玻璃碎片中,手脚摊开,一动不动。 看到这个可怕的吸血恶魔终于死去了,众人都是如释重负,齐齐吁出一口气。 这时候,死里逃生的富士电视台女记者南宫熏子惊魂未定,她一瘸一拐地朝着许岩这边奔了过来,一下便投入了许岩的怀里,整个身子都在索索发抖着,像一只被吓坏的小鸡。 她泣不成声,用日语很快地说着什么,许岩软香在怀,也听不明白,好在黄夕在旁边板着脸帮他翻译:“许副团长,这位女记者是来自富士电视台新闻的南宫熏子,她说感谢您的救命恩情——嗯,就这样了!” 许岩有点诧异:“嗯?我感觉她好像说了好长好多的话啊,怎么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吗?” 黄夕不动声色地把南宫熏子从许岩怀中拉起来,她一本正经地说:“南宫小姐说,先前,她对许副团长你有所误会,说了您的不少坏话,说许副团长你是杀人魔、冷血狂人、卑鄙偷袭的支那人。。。还有很多不好的话,我觉得没必要再提,就不翻译过来了。” 黄夕心下嘀咕:废话了!这个不要脸的日本狐狸精一见面就钻进了许处长的怀里,太会勾引男人了,老娘怎么可能帮她把那些不要脸的话翻译过来? 真是太可惜了,刚刚的那个怪物,怎么没把她给吸血了呢? 这时候,南宫熏子已经恢复了镇静,她满脸通红地从许岩的怀里钻出来,然后对着许岩深深地鞠躬。 她红着脸,用口音很重的中文说道:“谢谢您,许一佐,谢谢您救了我!对不起,我们先前不知道,误会了您,原来山本长明他竟然是吸血的怪物!真的很抱歉!您帮我们消灭了可怕的怪物,我们的警察居然还用枪指着您——实在太失礼了,太对不起了!” 许岩云淡风轻、轻描淡写:“没什么,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实在太对不起了!”一边鞠躬道歉,南宫熏子把手藏在背后,偷偷地做了个手势,暗示电视台的摄像机镜头转向她自己,她一本正经地说道:“许一佐,请问,可以向您请教些问题吗?” “嗯?南宫小姐,你想问什么?” “许一佐,我们都看到了,在您与怪物山本长明战斗的时候,在您手上忽然燃起了火焰,但很奇怪,我靠近您身边的时候,一点都感觉不到火焰的热量。而且,您的手被火焰灼烧着,看着好像也不难受——真是太奇怪了,这件事,您能为我解释一下吗?” 许岩冲着南宫熏子和她背后的摄像机好整以暇地点点头:“这不是普通的火焰,这叫做南明静火,这种火焰的最大特点,就是它只专门针对那种怪物起作用,它能杀伤那些怪物,而对常人毫无伤害。” 南宫熏子吃惊地张开了樱桃小嘴:“只能杀伤怪物,而对常人毫无伤害的火焰?这真是太了不起了!请问许一佐,这是中国军最新研究出来的高科技技术吗?” 许岩笑笑:“这个,关系到军事机密,我就不方便透露了。” “啊,对不起,”南宫熏子连连鞠躬:“许一佐,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是问了些不恰当的问题,让您感觉到为难了,这是我的错——实在对不起!” “啊,这倒也没什么,你也不用这么郑重其事的。”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许一佐。” 南宫熏子郑重其事地问道:“您是早就发现了山本长明阁下——呃,不,山本长明是吸血魔了吗?所以,您才采取断然措施,下令将他包围起来了? 对了,见面时候,许桑你还一再向山本长明询问一些很浅显的常识问题——比如关于我们战国时代的历史人物,您是用这个来辨认山本长明的吧?” 许岩心下暗暗赞了一声:就像相声表演里也需要有人配合捧眼一样,这位漂亮的日女记者在故意帮自己制造机会,好解释方才自己的特兀行为,好化解世人对自己的误解。 这位漂亮妹子这么努力地帮自己洗白,许岩当然很配合了,他也很严肃地说:“南宫小姐很聪明,事情也正如您猜到的这样。我觉得,只要是正常的日本人,应该都能答得出这么简单的问题吧?作为贵国的陆上自卫队幕僚次官,山本长明阁下不可能是这么没常识的人。于是,我猜测,他是怪物假扮的,而结果,也正如我所料。” “啊?请问许一佐,您既然已经确认山本长明是吸血的怪物,您为何还要对他用敬语和尊称呢?” 许岩一愣,随即,他温柔地笑了:“南宫小姐,您误会了。我尊敬的是那位已经遇难的自卫队幕僚次官,那位真正的山本长明阁下。。。但很遗憾,既然怪物能假扮成他的样子,我估计,贵国真正的山本阁下,应该是已经凶多吉少了。身为同样对抗那些怪物的军人,对山本前辈,我是十分尊敬的。对这样一位勇士的牺牲,我深感悲痛。” 说着,许岩微微颔首,以示默哀之意。 这一刻,在金色的国徽和军帽檐下,年青中国军人那温柔又忧伤的笑脸已经通过摄像机在全世界范围内的五十三个电视台播放,在这一刻,这个冷静、机智、神秘又果断善战的中国年轻军人,已经迷醉了全世界千万花季少女的心。 看着许岩那英俊脸上浮现的纯真笑脸,南宫熏子也是心中迷醉:这个男子,他笑得好迷人!这位中国军的一佐岁数并不大,但在他身上,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沧桑感觉,像是他经历了很多很多的故事。 这真是一个强大又充满神秘魅力的男人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节 谎言 南宫熏子芳心迷醉,脸色绯红,她还想跟许岩说些什么,但这时候,旁边的黄夕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干咳一声,插话道:“许副团长,刚刚,首长的办公室连续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我都没敢接。。。方才战斗的时候是没办法,但现在,您既然已经有空了,是不是该先给首长回个电话?” 现在的局势已经明朗,许岩倒也不怕接上级的电话了,他从黄夕的手上接过了电话,按了回拨,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你好,是谁首长办公室吗?我是许岩。”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男声:“许副团长,你可是终于肯接电话了。。。我是张宁,张宁秘书。你等下,我把电话给首长,由首长给你说。” 然后,电话里又传来了一个凝重的老人话声:“喂,小许吗?” 听出了首长的声音,许岩不禁肃然,他沉声道:“首长,是我!对不起,刚刚的局势太紧张,我没法接您的电话——对不起了!请您处分我吧!” 首长“嘿嘿”笑了两声:“嘿嘿,小家伙,你才多大呢,就学会了这套了? 事情的经过,我在电视上看了,你处理得很好,这样做是对的!你当机立断,显出了咱们中国军人的实力,全世界都要对咱们刮目相看了!这件事,你是立功了!” 听到首长的夸奖,许岩心下甜滋滋的,他客气地谦逊道:“是,谢谢首长!但我处理得还不够完美,如果我那时候能更谨慎一些,跟日方解释之后再动手,或许就不会有那些误会了。” “别婆婆妈妈的,咱们是军人,军人就该有军人的血性,该出手时候就得出手!这种事,靠嘴巴去说,人家怎么可能相信你?你不动手,怪物怎么会被逼得显出原型?只要咱们没杀错人,那就行了!至于枝节问题,那是无关紧要的,你不必在意。” 首长沉吟道:“谁都没想到,日本的形势居然坏到了这种地步,连陆上自卫队幕僚次官这样的高级将领也给怪物渗透了。搞不好,潜伏在日本政府和军方里的怪物,并不止一头。所以,今后小许你跟日本人打交道时候,可要多留个心眼了,别让他们给暗算了。” “是!谢谢首长关心,我会注意的。” “还有,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吧:方才那头怪物,它具备一定的智力,能伪装成人类的模样,还能用吸血来治疗自己的伤势。按你们f病毒调查组的说法,这是一种新出现的怪物,我们的军事生物研究所对它很感兴趣。 小许,你想点办法,把怪物的尸体给弄回来!你把尸体弄上送你们的那架飞机,给运回来,让我们的科学家好好研究一番,看这些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岩望了一眼那边,但他已经望不到吸血魔尸体了——日本警察已在那边拉起了警戒的封锁线,一群戴着白色口罩和手套的日本警察正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看着什么,估计该是在查勘山本长明的尸体吧。 许岩有点为难,他说:“首长,日本警察已在检查山本长明的尸体了,他们未必肯让给我们啊!这个,是不是请大使馆的张大使去跟日本政府说一下?毕业,他们外交官才是办交涉的专业人士啊。” 首长爽朗的笑声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张大使自然会跟日本政府交涉的,不过,你说日本政府敢不买你的账,那就太谦虚了——他们刚错怪了你,正是愧疚的时候呢,好意思不答应你的要求吗?就算大家讲道理,咱们也是占了理的:这是你亲手打死的战利品,现在你要带走战利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日本人凭什么阻挠? 总之,这件事,日本人必须得答应,不然的话——” 首长“呵呵”地干笑两声,笑声里透出一股狡黠的味道来:“呵呵,小许,我刚刚可是在电视上看到了,你手下的小伙子们很凶啊!咱们当兵的人,交涉的法子肯定也跟外交官不同的,嗯嗯。。。总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反正你只要把山本长明的尸体弄上我们的飞机就行了——只要不出人命就好。” 许岩立即明白首长的暗示了:就算硬来动手,也要把那头吸血魔的尸体从日本人手上给抢过来! 想来也是,只要中国方面态度足够坚决,本来就理亏的日本政府应该不会为一具怪物的尸体得罪中国军方和许岩的,他们最终还是肯定会让步的。 许岩认真地答道:“明白了,首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放下了电话,许岩便吩咐黄夕将安晴织子叫了过来,后者很快地过来了,身后还跟着两名穿着特种作战服的东京警视厅的sat警官。 刚走近,安晴织子就深深地给许岩一个九十度鞠躬,身后的两名日本警官也解下了头盔,同样深深地鞠躬——他们鞠躬的时间特别长,足足有十几秒钟的功夫,身形一动不动。 这时候,周围的无数的摄像机闪光灯“噼噼啪啦”地响成了一片,把日本警方向许岩道歉的画面给摄了下来。 安晴织子这么快就过来给许岩道歉了,这倒是颇让许岩意外的:“安晴联络官,你这是干什么?还有这两位警官?” “许一佐,”安晴织子抬起头,她低沉地说:“请允许我介绍,这两位是sat部队的松岛三泽队长,这位是熊谷敬修副队长——他们是警方在现场的指挥官。” 听到安晴织子介绍到自己,两名sat警官都是再次对许岩深深鞠躬,然后安晴织子才继续说:“许一佐,刚刚防务相阁下已经给我们打电话来了,委托我们代表日本国政府和自卫队,向许一佐您郑重道歉——已经确认了,被许一佐您击杀的山本长明,它确实是一头伪装的吸血怪物,并不是真正的山本阁下。 先前,我们都误会许一佐了,实在很对不起!” 听到安晴织子的道歉,许岩倒没有感觉如何生气——那时候,日本政府无法相信自己,这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并不值得生气。 许岩心平气和地说:“堂堂的幕僚次长阁下竟然是魔物假扮的,这种事,常人确实很难想象,这倒也不能怪你们。不过,安晴小姐,贵国政府为什么这么快就相信了我的话了吗?” “事件发生后,防务省刚刚紧急检查山本阁下的办公室,检查人员在山本阁下办公室的衣柜里,已经发现了山本阁下的遗骸——次官阁下全身体液被吸血魔吸干,已经萎缩成了一具干尸。这是非常明显的吸血魔犯案特征,初步判断,山本阁下已经遇害多日了。 很令人震惊,吸血魔居然在防务省内做案! 现在,东京警视厅已经派刑警和法医赶往防务省去检查遗体了,需要确认山本长明阁下的确切遇害时间。但现在已经确定了,真正的山本长明阁下确实是已经遇害了,那吸血魔假扮成他的模样,这些日子居然一直在防务省和首相官邸出入。。。真是无法想象!” 安晴织子抬起了头,她泪汪汪地望着许岩,沉声道:“现在,防务相阁下委托我,务必先向许一佐表达他的感激心意。 许一佐,您今天刚下飞机,刚刚踏上日本的土地,便立即投入了战斗,帮助我们消灭了这头可怕的吸血怪物,不但为山本阁下,也为无数死难的国民报了仇。您对我们的帮助实在太大,这个恩情,我们日本国将永远铭记在心!谢谢!” 看着面前的几个日本人这么情真意切地感谢自己,许岩只能苦笑了。日本人对自己这么感恩戴德的样子,他反倒是不好意思开口讨要那具吸血魔的尸体了——这样做太难看了,跟刚干完活就伸出巴掌要钱的民工没啥两样。 这时候,许岩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了,那边的日本警察们,已经把吸血魔的尸体给装进裹尸袋里了。现在,他们正抬着裹尸袋往外走——再不阻拦,他们就要把尸体抬出机场大厅,装上警车给运走了! 许岩苦笑:现在,自己只能从日本警方的手上,把吸血魔的尸体给骗过来了。 “啊!”许岩突然叫了一声,他说:“糟糕了,有个很重要的事,差点忘记了!” 安晴织子关心地问道:“啊?重要的事?许一佐,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是这样的,这些吸血怪物彼此之间存在一种特别的感应。如果有同样的怪物出现,它的身体上会出现一些特别的变化,这种变化,能帮我们找到它的同伴。” 许岩显得很焦急的样子:“可是,方才我忘记检查那头怪物的尸体了!” 听到能找到其他的吸血怪物,安晴织子顿时耸然动容:“许一佐,您是说,我们能靠着这具怪物的尸体,找到其他的怪物?!” 许岩很有把握地点头:“嗯,这是我们中国军内部的机密技术。难道,贵国不知道这个情报吗?” 听到这消息,安晴织子显得比许岩还要焦急,她立即转身,冲着那边抬尸体的警察喊了一声:“停下了!先不要抬走!” 然后,她回过头来,很不好意思地躬身对许岩说:“许一佐,您刚刚经历了一场艰难的战斗,我们知道您确实很疲惫了,但您说的这种技术,我们并未掌握,所以,只能劳烦您亲自出手了,请您务必再坚持一下吧!拜托您了!” 许岩肚子里暗笑:他打定了主意,等下自己先装模作样地检查一下吸血魔的尸体,然后借口说看不清楚,需要用某种特别的设备,而这种设备恰好在运输飞机上就有。等吸血魔的尸体运上了飞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飞机自然就飞走了。 那时候,日本人还有什么办法?他们难道还敢把中国的运输机用导弹给打下来不成? 许岩肚里都要笑开花,但他的表情依然是严肃的。他点点头,快步走近担架,蹲下身来一边解开裹尸袋,一边对安晴织子说道:“安晴联络官,吸血怪物虽然能伪装成人类的外形,但它的身体组织跟人类是完全不同的。。。” “噗呲”一声轻响,一只干枯的、泛着黑光的利爪突然刺穿了裹尸袋,它毫无预兆地从裹尸袋里伸出来,无声无息地戳向许岩的脸!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节 惊溃 这犀利的一击无声无息,许岩根本就反应不过来,他只是纯粹出于本能地猛然一侧头,乌黑的爪子就这样险而又险地贴着许岩的额边擦过,在许岩脸颊边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许岩双腿用力向后猛然一蹬,倒退了四五步,直到这时,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偷袭了? 吸血魔还没死? 只听见“蓬”的一声响,平躺在地上的裹尸袋猛然地炸裂开了,破碎的小块布片漫天飞舞,烟尘弥漫。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立即引起了现场众人的注意。记者们本来以为今天激动人心的大新闻都已经发生完了,都打算收拾设备走人了,没想到许岩在检查吸血怪物尸体的时候,忽然又来了这么诡异的一幕! 立即,所有的摄像机镜头都转了过来,瞄准了这边。 烟雾渐渐散去,一个“人”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看到它,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怪物依然还穿着那身深色的自卫队将官制服,但它的脸,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人类的样子了——再没有了眼睛、鼻子、嘴巴等器官了,它的头部由无数触手和肉条组成,这些密密麻麻的肉条互相纠缠着、蠕动着、舒展着,扭曲成了一团,看着就让人感觉到头皮发麻。 在怪物的胸口,原先被许岩一拳击穿的创口处,正不断地流淌出一缕又一缕黏稠的、黑色的液体,这种黑色液体发出了浓重的酸臭味道,即使隔着十几步外也是熏人欲呕。 怪物的双手变长了,长出了鸟隼一般的坚硬利爪,泛着乌黑的光芒,显得锋利无比。 看着死而复生的怪物,在场众人目瞪口呆:“天哪!那吸血的怪物,它居然还活着!”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太恶心了!” 这时候,许岩心下同样震惊——尼玛的,这家伙也太狡猾了吧? 如果这怪物刚刚能沉得住气,继续装死的话,自己接下来很有可能会将它送上运输机,将它一路运回国内。当它脱身以后,在国土辽阔的中国,以它的智力,如果存心躲藏的话,要将它找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华夏拥有着十四亿人口,这家伙拥有着几乎无穷无尽的食物,到时候,它的成长速度将是非常惊人的,它的实力会很快赶上自己的。 天哪,自己差点将一头毁灭人类的祸害送回国去,自己差点亲手毁了自己的祖国! 想到那擦身而过的可怕灾难,许岩手心冷汗直冒,暗暗庆幸:这鬼使神差的,偏偏自己过去多手摸了一把,把吸血魔给吓得露馅了——莫非冥冥中,上苍有灵,在庇佑着中国? 许岩再次运起南明灵火,正准备与吸血魔再次战斗呢,但这时候,忽然身后响起了安晴织子的呼声:“许一佐,这头怪物,就让东京警视厅的sat部队来对付吧!” “嗯?安晴联络官,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那个sat队长松岛三泽也跑了过来,他对着许岩唧唧咕咕地说了一通,安晴织子帮他翻译:“松岛队长说,他很感谢许一佐先前的帮助,但sat部队也是精锐,他们完全有信心消灭这头怪物!松岛队长恳请您,将消灭这头怪物的机会让给他们吧。” “但是,怪物很强大,由松岛队长他们来对付,只怕伤亡会很重。。。” “许一佐,身为日本的警察,怎能畏惧敌人和伤亡呢?松岛队长说,为了能亲手为山本前辈报仇,为了重振日本警察的声誉,他们哪怕豁出性命去也在所不惜!” 说着,安晴织子压低了声音,她低声说:“许一佐,请您体谅我们的处境:这是在日本的土地上,倘若从头到尾,我们只能旁观着许一佐您消灭那头怪物,一点忙都帮不上,那就显得我们日本人太没用了。许一佐,请答应我们这份任性的请求吧,在全世界面前挽回日本的声誉,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您还有些什么顾虑的话。。。许一佐,倘若战局不利的话,我们再请您亲自出手帮助,您看这样如何呢?” 安晴织子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许岩自然也是无话可说了。 许岩倒也明白,日本政府的处境确实很尴尬:这是当着全世界的直播,中国军的许上校先是识破了吸血魔的伪装,继而又拯救了美女主播南宫熏子,然后又与吸血魔物激战,可谓十足出彩,光芒四射; 而日本方面呢? 怪物伪装当上了陆军的副总参谋长,那倒也罢了,可是这么多天,从首相一直到下面那么多官员,居然谁都没发现不对劲,还得靠远道而来的许一佐才揭发了怪物的身份; 在怪物身份暴露以后,日本警察反应迟钝,无所作为,从头到尾都沦为了许岩的背景板——除了一直在给许岩添麻烦,他们啥好事都没有做; 这些事加起来,不但是在国际上丢脸了,就是日本国民都不能答应的:我们的政府官员,我们的自卫队,我们的警察,难道是一群猪吗? 现在,既然吸血魔还没死,日本政府迫切地需要这个机会来展示他们的力量,挽回他们的声誉。 对方都恳求到这份上了,许岩也不好不答应了——算了,不答应的话,只怕日本人还以为自己想出风头独霸功劳呢。 许岩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慢慢地后退,与吸血魔拉开了距离。 看到许岩肯让开了,松岛三泽队长顿时欢喜——在他看来,现场有中日两军的数百名精锐军人,无论那头吸血怪物有多强,最终都是要完蛋的,关键的还是,杀死这怪物的功劳和荣誉到底会落到谁的头上? 许一佐居然肯让出了这个功劳,那实在太好了! 许岩退下了,特警们纷纷上前,围着吸血魔组成了包围圈,两百多支自动步枪统统瞄准了山本长明,如同一片密密麻麻的树林。 松岛三泽很威严地一挥手,喝道:“fire!” 枪声震天! 一瞬间,无数条火龙从枪口处喷射而出,汇集到了怪物的身上,密集的弹雨中,怪物被子弹不停地击中着,发出“噗噗噗”的沉闷回响声,打出了一个个血洞来。那巨大的冲击力冲得怪物不停地后退,身体扭曲成奇怪的模样。 空气中充斥着呛人的硝烟味道,眼见东京警视厅的sat部队大发雄威,用密集的射击来狙杀怪物,枪声大作,在场的日本民众和记者顿时激动起来:“板载!” “警官先生,干巴爹!一定要让这怪物尝尝厉害!” 在一片欢呼加油声中,松岛三泽队长的脸色却是变了——方才的十几秒钟内,警察何止击中了那怪物上百枪,但那怪物却是始终没死! 冲锋枪武器的威力太差了,那些击中怪物的子弹统统被怪物强韧的皮肉挡住了,始终没办法给怪物致命的伤害! 怎么办好? 难道还是要回请中国军的许一佐出手吗? 可这样的话,日本的国际声誉和脸面怎么办?而且,好几百日本军警,竟连一头怪物都收拾不下,还得向中国军求助——自己怎么向国民交代? 松岛队长还在犹豫着呢,警员们却是已把弹夹给打光了,他们纷纷停下了射击,从身上的战术夹克口袋里取出了新弹夹,干脆利索地换上,同时把打光了子弹的旧弹夹甩在地上——纵然在紧张的激战中,这样战术动作他们依然完成得很利索,总共也不过用了一两秒钟的功夫。 但就是这下的火力减弱,却是被吸血魔嗅到了机会,它开始反扑了!吸血魔双手捂住了头脸的要害,双脚猛然蹬地,向着sat的阵线猛然一跃,扑了过来!它虽然被击中多枪,但依然速度不减,几个起落便接近了警方的防线! “怪物来了!” “小心,别打到了自己人!” 在一片惊呼声中,吸血魔冲进来了! 它的身影掠过,利爪一挥,一瞬间,两名sat队员同时被砍断了脖子,断口处鲜血狂喷,头颅乱滚,这斩首的血腥场面,当场把围观的民众和记者吓得哇哇怪叫一片。 在一片惊呼和惨叫声中,吸血魔猛然扑身上去,扑在那几名被斩首的警员脖子上大口大口地吸着血。 而这时候,因为它身处sat队列中间,因为害怕误伤其他同伴,警员们竟是不敢开枪,在一片惊恐中,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吸掉那两名遇害警员的血,把他们转瞬间吸成了干尸! 吸足了鲜血,吸血魔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在众人的注视下,它的整个人仿佛都像气球一般飞快地膨胀起来。 “蓬~”的一声响,它身上的制服已被编大的躯体给撑裂了,它的身后长出了黝黑的尾巴,脑袋也变得像蜥蜴一般,嘴巴向前隆起、伸长,两颗锋利的獠牙暴露在嘴外,手和脚都变成了锋利的爪子,利爪反射着乌黑的光芒! 吸血魔终于显露他的真正面目了! 看着吸血魔突然从人类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在场的众人都是目瞪口呆,然后,人群有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啊~~~” 一瞬间,无数人都在跟着惊叫,无数条嗓子同时在嚷着:“银座巨兽!银座巨兽!” 很多人都认出来了,吸血魔的体型竟与那晚出现在银座恐怖巨兽惊人地相似,只是比起那头三层楼高几十吨重的巨大怪兽,眼前怪物的体型要小得多,不过两米出头罢了。 但是,那晚出现在银座的巨兽,可是能硬扛导弹轰炸的强大存在啊!它可是打败了自卫队,毁了整整一个银座町啊!连自卫队的高端战力,一个陆航中队都被它打得全军覆没了! 那一晚,那头横冲直撞、几乎将整个东京化为废墟的可怕巨兽,给日本举国上下留下了最恐惧的印象。眼前的小怪物就算还比不上它,但它们明显是同一种类型的生物——啊,听说银座巨兽最后是失踪了? 难道,这头怪物就是当初神秘消失的银座巨兽? 这样的敌人,绝不是只携带了轻武器的中国士兵和sat部队能对付的。 “银座怪兽来了!快逃命吧!” 随着这声惊呼,欢迎的人群顿时大乱,到处都是女人的惊叫声、惨叫声、奔跑声,各种杂音混成了一片,彩旗、标语、鲜花和庆祝的气球散洒了一地,人群四散逃跑,自相践踏。 甚至连sat的警员也在逃跑——发现敌人有可能是银座怪兽后,警察们立即丧失了战斗的勇气。他们很清楚,对付这样的敌人,缺乏重火力的他们是完全无能为力的,留下来也只有白白送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节 授权 现场一片歇斯底里的恐慌,整个机场大厅内,只剩下中国顾问团的先遣队依然还保持着镇定。相比于彻底丧失了斗志、溃不成军的日本特警,中国军人依然保持着严整的军容,他们的队列丝毫不乱,严阵以待。 看到中国军的镇定,不少记者和民众都纷纷躲到了中国士兵的身后躲避。 尤其是富士电视台的女记者南宫熏子,可能是因为有过险些丧命的经历吧,她的危机意识比起旁人来更为强烈。她“啊”地惊叫一声,像只被被吓坏的小兔子般,一下子就蹦到了许岩身边,她抓住许岩的胳膊,焦急地喊道:“许一佐,您快撤退吧!银座巨兽,那可不是人力能对抗的敌人啊!” 许岩还没来得及答话呢,这个时候,只听见徐强在身边一声怒吼:“同志们,祖国人民正等待着我们胜利的消息呢!为了祖国——开火!” 骤然听到徐强吼出这句熟悉的口号,许岩险些笑出声来: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啊。 但仔细一想,许岩忽然发现,这还真是一句最贴切的口号了——现在,祖国人民正在电视机前看着我们战斗呢! 中国士兵应声怒吼:“为了祖国——开火!” 机场大厅内再次枪声大作。在中国士兵的集火下,只听见“噗噗噗噗”的密集声响,怪物的身体上泛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红色血花,像是池塘里被密集的雨点击中溅起的水花一般。 对着肆无忌惮地向自己倾泻弹雨的中国士兵,吸血魔发出了低沉的咆哮,显得十分愤怒。它用爪子捂住了头脸部的要害,两腿一蹬,在地板上留下了两道深刻的爪痕,身子斜斜地猛然一冲。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怪物撞烂了一扇机场的玻璃门,碎玻璃满天飞舞中,它用力一挣,竟是从破碎的玻璃门中冲了出去! 怪物竟逃出了机场大厅了! 吸血魔不战反逃,许岩顿时呆住了——看着方才吸血魔的嚣张气焰,他还以为,它会扑过来跟中国士兵拼命呢,没想到这家伙只是虚晃一枪,却是突然就转身逃走了! 这时候,许岩不禁想起了当初朱佑香在银座町追杀吸血魔的情形——那头吸血魔也是这样的,开始时候一直在躲避,直到最后躲无可躲才不得不与朱佑香做正面战斗。 尽量回避与强敌进行旗鼓相当的战斗——这大概就是吸血魔的天性了吧? 看到魔物逃出了机场大厅,机场内幸存的记者和民众这才松了口气——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南宫熏子一手拿着话筒,正对着镜头快速地解说着:“各位观众,在中国军部队的强大攻势下,可怕的银座怪兽已被击退了!它落荒而逃了! 能与银座怪兽正面交战,并将它击退,中国军的战斗力真是可敬可畏啊!相比于溃败的sat特警,由此更看出了中国军的强大。接下来,我们将采访中国军的带队军官许一佐,向他请教中国军接下来要采取的动作。。。啊,许一佐!许一佐他也冲出去了!” 许岩快步走出了机场的玻璃门,他扫了一眼周围,并没有看到吸血魔,他诧异地停下了脚步——那家伙逃去哪了? 呈现在许岩眼前的,是一幕悲惨又混乱的场景。在机场门外的空地上,搭建着一个平台,平台上面还悬挂着“欢迎中国援日军事顾问团抵达东京”的横幅——这是日本官方为庆祝中国军事顾问团到来而搭建的平台,倘若不是出了这桩意外,自己作为中国军事顾问团的军官,多半会被邀请到上面上发表一篇关于中日友好的演说。但现在的庆祝会场,已经是一片狼藉,平台塌了,桌椅四散倒下,彩旗、标语、鲜花被丢了一地。 在进出机场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地的车子,好多车辆都撞到了一起,车子已经起火烧起来,火光冲天,黑烟滚滚。那些废弃的车子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谁都开不出去。 大群的民众坐在道边,他们有人跑丢了鞋子,有人受伤了正在流血,有人的衣服烂了,有人在哭嚎,有人在喊救命,更多的人只是默默站在道边,神色惊恐,眼神呆滞——在刚刚的惊慌中,很多人都开车逃离现场,结果发生了车祸,反倒把出机场的道路给堵死了,大部分人都没能离开。 这时候,警察也没有站出来维持秩序——sat的警察们同样处于惊惶之中,他们紧紧地聚在一起,紧紧地拿着枪,战战兢兢地四处张望着,像是一群被老鹰盯上的胆怯小鸡。 “许一佐,您来了!真是太好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惊喜招呼,许岩转过身,看到松岛三泽队长和安晴织子联络官正快步走过来。 时间紧迫,许岩也懒得跟他们寒暄了,他问:“松岛警官,你们看到刚刚出来的怪物了吗?它逃去哪了?” 松岛队长连连鞠躬,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安晴织子帮忙翻译:“许一佐,松岛君也不知道怪物去哪里了。” “怎么可能?”许岩嚷道,只觉得荒谬无比:“你们几百警员在这里,怎么会不知道它去了哪?” 松岛三泽十分焦急,他说话的时候,额上汗水不停地落下。安晴织子帮他翻译:“许处长,松岛君说,他确实看到怪物从机场大厅里冲出来,但那时候,警员也很恐慌,和老百姓一起逃避了,场面非常混乱!等回过头时候才发现,那怪物忽然就不见了。。。就那一眨眼的功夫而已,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怪物怎么就能不见了! 松岛君没法分辨谁是怪物,也不敢开枪,就这样看着人群四散逃开了。” 许岩紧蹙眉头: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那怪物再次使出了变形的绝技,趁着警察和人群慌乱的时候,它再次变化成普通人,躲进人群中去了! 看着许岩脸色不好,松岛三泽神情更惊惶了,他频频鞠躬,嘴里说着什么,安晴织子快捷地翻译道:“许处长,松岛队长在对您赔罪——因为sat部队的无能,导致放跑了那怪物,让许处长您的辛苦都白费了。。。他再次表示深刻的道歉!” 看着眼前连连鞠躬的警官,许岩恨不得一脚踹死了他——倘若没有这帮人碍事,自己搞不好早解决问题了! 许岩是很想揍这帮废物警察一顿的——估计这帮家伙自知理亏也不敢还手,但这时候,不知哪个电视台的记者一直扛着摄像机远远地对着自己拍摄,许岩也只能按捺住了火气,闷哼一声——自己公然对日本警察大打出手,这好像不利于宣传的中日友谊和团结吧? 看着许岩脸色不好,松岛三泽脸色尴尬,这时候,安晴织子连忙帮忙打圆场:“许一佐,sat警察平常只对付过一些恐怖分子和严重暴力犯,并没有应对过这么强大的怪物,他们缺乏经验,肯定不能与您这样的专业人士相比的,请您原谅他们吧! 许一佐,对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您的:我刚接到防务相阁下的电话,因为银座怪兽重新出现,东京都已经进入了紧急状态。” 仿佛是为了验证安晴织子的话一般,远处的东京方向遥遥地传来了防空警报的悠长声音,三人同时转头望了过去。 安晴织子神情严肃,她继续说道:“许一佐,为了应对紧急事态,经首相阁下同意,我国政府给予了您最高权限的紧急授权:接下来的战斗,将由许一佐您亲自负责,我国军队也由许一佐您来调遣和指挥。 许一佐,此次授权的内容包括:您可以指挥和命令在场的所有日本军警力量;除了现场的sat部队以外,中央集群的应急特别连队和陆航的特殊作战集群正在赶来这里的途中,到时候,这两只部队也将接受您的指挥; 另外,东北方面队的第6步兵师团、第9步兵师团、中央集群的第1装甲师团、第12机动旅团、高野别动旅团、第一陆航团——上述所有部署在东京都的部队,共计五万人的兵力,也将由您自由调遣,只要您觉得有必要,可以立即下令将这些部队调来参战; 任何拒绝服从您命令的军事人员,您有权将他当场击杀; 任何阻挠您行动的人,您也有权将他当场击杀; 如果许一佐您怀疑谁是吸血恶魔伪装的,您可以立即击杀他。就算事后发现是错的,您也不必为此承担任何司法责任; 在与这头吸血魔战斗的过程中,无论您造成多大的财产损失或者人员伤亡,您都不必担心——这个赔偿的责任,将由我国政府来承担。” 说着,安晴织子眼中含着泪水,她颤声道:“许一佐,这是最高的授权了!我国政府——不,整个日本都竭尽所能了,我们拿出了最大的诚意!请您务必接受吧!救救我们吧,救救东京吧!拜托您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节 受命 听了安晴织子的话,许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的第一感觉是:日本政府难道疯了吗? 日本政府居然给自己一个外国人那么大的权力,让自己统率他们的首都军队,他们难道就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这时候,许岩身后传来了黄夕的声音:“许副团长,您的电话!首长亲自给您的电话!说是紧急情况,要求您立即接听的!” 许岩接过了电话,客气地说:“首长你好,我是许岩!我正想打电话向您汇报呢,现在这边有个情况,日本政府刚刚跟我说。。。” 首长打断了许岩的说话:“小许,你那边的情况,我在电视上也看了,很清楚,你就不用汇报了。现在的情况很紧急,我就长话短说了——注意了,接下来我说的,全部是绝密,不允许外泄!明白了吗?” 许岩心下一凛,他特意走偏两步离开了人群:“明白了,首长!” “最新的情况,大概十分钟前,美国总统、日本首相刚跟我们的国家领导人进行了三方的热线紧急电话。美国总统奥马巴认为,在日本东京地区出现的吸血恶魔,是一个人类从未遇到过的危险物种。它具备的几种超常能力,使得它对人类的潜在威胁极大! 这种生物不但是日本的安全威胁,也是全人类的威胁。如果让它今天逃脱了,如果让它成长强大起来,它甚至有可能会在地球上繁衍后代——那时候,全人类都将沦为这个物种的食物! 人类面临重大的威胁,所以,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地消灭它! 美国总统奥马巴提出,为了防止这头怪物伪装成人类逃脱,美国打算,在以成田机场为中心的方圆三十公里范围内,向该区域内连续投放三颗三百万吨级的核导弹,以确保灭绝该区域内的所有生物。” 听到这消息,许岩倒吸一口冷气,他沉吟着说:“首长,东京是人口密集地区,成田机场周围的三十公里以内,居住人口怕是会过百万。对这个地区进行核打击的话,人员疏散是个大工程,这需要很长时间。” “不会有预警,不会有提前通知,也没有疏散。”首长平静地说:“小许,至于其中的原因,你应该明白的。” 许岩顿时醒悟——是的,因为吸血魔能伪装成正常的人类,如果要疏散这个区域的居民,那吸血魔就能混在里面逃走了。为了消灭它,只能把周边的所有人类不分青红皂白统统都给消灭了。 许岩问道:“对这方案,日本首相的意见如何呢?” “哼,日本政府肯定是坚决反对的,****发誓说日本政府有能力解决这次危机,没必要用这么激进的手段。但问题是,日本特警的表现大家刚刚也看到了,美国人也信不过自卫队的战斗能力。 美国总统的话说得很硬,他说,美利坚今日的行动,是为了全人类的生存和未来。战场上,为了争取全局的胜利,不得不牺牲一小撮人,那也是在所难免的。今天这个热线电话,只是通知日本政府而已,并非要征求日方的意见。 他希望,这个不得已的举措,能得到我们华夏的谅解。他相信,在这个问题上,华夏的利益和美国的利益是一致的。 小许,你也知道的,日本人是无核国家,他们的军力也很弱,没有自己的反导系统。美军如果强行向东京发射核弹的话,日本政府就算反对也没用。 所以,****首相向中美两国首脑提出了一个方案:他向我们的国家领导人提出请求,请求由小许你来担任总指挥,指挥这次战斗。接下来的战斗,日方希望小许你来接手。” “啊?我来?为什么?” “呵呵,美国人信不过自卫队的战斗力,但小许你的表现出色,美国军方对你的评价还是很高的,认为你确实是对付这些怪物的专家。美方对你有信心——如果是你负责这次行动的话,他们也同意推迟向东京发射核弹的行动。” 说到这里,首长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小许,我打电话找你的目的,就是要向你确定一件事:你有没有把握消灭那头怪物? 如果,你觉得有能力完成这任务,那我们就同意日本政府的提议,推迟对东京的核弹打击。接下来的战斗,就由你来全权负责了。 如果,你对这个任务没把握的话,那么,为了我们的国家利益,我们也只能同意美国人的方案了。小许你和军事顾问团的所有人员,立即上飞机,返程回国!我们顶多只能留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撤离时间! 小许,你的回答很重要,所以,一定要给我说真话,千万不要勉强! 你不要急着回答,我给你半分钟的时间考虑。” 拿着电话,许岩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在这个决定着百万人生死的时刻,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心情竟是意外地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或许,在潜意思里,他早就明白了,自己必定肩负起这样的重任,他一直都在期待着这个时刻的到来。 许岩平静地说:“首长,不用考虑了,我立即就能答复您:我有把握消灭那头怪物!” 首长的呼吸陡然急促,但他的语气还是很平静:“小许,你确定吗?” “首长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呵呵,好!好!好!”听了许岩的答复,首长连续喊了三个“好”字:“那么,你那边还需要国内什么援助吗?需要我们给你紧急增派援军过去吗?” “谢谢,但不用了!日本政府给我的权力很大,我可以调遣东京周边的驻军——兵力是完全足够的。” “那就好!小许,我就在电视机前帮你加油——不,全国人民都在为你们加油!我们等着你们胜利的好消息!” 许岩在跟国内通话的时候,安晴织子一直在旁边等候着,心焦如焚,却也不敢上前去打扰。看着许岩刚结束了通话,她赶紧小跑着凑近去:“许一佐,对我国政府提出的请求,请问您的意见是。。。” 许岩瞄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现在,许岩可是终于明白了,日本政府先前为什么舍得给自己那么大的授权了。现在的日本政府,真的是被内忧外患逼得几乎上了绝路! 安晴织子脸色微红,她立即明白过来,低着头说:“很抱歉,许一佐,方才实在是。。。” “放心吧,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我会找出那头怪物,消灭它。” 听到许岩明确表态,接受这个任务了,安晴织子激动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她是知悉内情的少部分人之一,知道许岩决定接下这个任务,他要承担了多大的压力。 但是,倘若许岩拒绝受命的话,那么,接下来起码会有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日本人要被美军的核弹炸成焦粉了。 她感激得连连鞠躬:“谢谢!谢谢您,许一佐!您的恩德,我们永远不会忘记!那么,接下来,您有什么指示吗?我们的自卫队和警察,应该如何协助您呢?” 许岩很想说“那帮废柴自卫队滚远点不要碍我事就是对我的最大支持了”,只是看着可怜巴巴的安晴织子,他实在说不出口这么伤人的话。 “你们先待命吧。等下,吸血魔现身之后,再对它进行攻击。” 安晴织子诧异:“啊?吸血魔现身?那头怪物,它怎么会现身呢?” 许岩也懒得回答了,他合拢了双手,口中默默地默念有词。突然,在许岩的双手间,一团赤红的火焰陡然亮起,火焰不断地变幻着,化作了飞鸟的模样。 看到许岩突然空手变出了一个火鸟,众人再次震惊。 富士电视台的主持人南宫熏子激动地对着话筒喊道:“各位观众,我是富士电视台的南宫熏子,现在是在成田机场的现场向您继续直播吸血魔事件!观众们,许一佐又施展魔法了,他变出了。。。一只火焰组成的巨大火鸟! 哦,导播先生说,这是凤凰,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的神鸟!传说中,凤凰就是在火焰中诞生的!真是太神奇,太美丽了!许一佐变幻出了这么美丽的凤凰,他是打算要干什么呢?” 这时候,全世界的电视观众,都看到这绚丽灿烂的一幕:许岩展臂一挥,火红的凤凰鸟陡然腾空而起,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闪亮的弧线,一跃而起。在那被烟火染得五色斑斓的天空中,鲜艳的火焰飞鸟正骄傲地浮翔着,来回盘旋着。 一时间,惊呼声四起,南宫熏子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了:“大家看到了吗?这只凤凰仿佛真的鸟儿一般腾空而起,一直飞到了半空中!它来回盘旋飞行着,速度并不是很快,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似的。。。” 突然,南宫熏子听到了耳机里传来了一阵声音,她微微一愣,然后,她对着话筒大声喊道:“各位观众,我们刚刚收到消息!东京警视厅确认了,在今年二月,银座巨兽事件的当晚,在银座町的上空,同样有人目击到了美丽的烈焰火鸟!目击者称,那只烈焰火鸟与许一佐今天放出的火鸟,完全一模一样!”(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节 受伤 摄影机的镜头紧紧跟随和捕捉着那只在空中慢速盘旋飞行的火焰飞鸟,南宫熏子激动地说:“各位观众,在二月银座怪兽事件的当晚,很多幸存者都提到了一件事,称在银座街道的上空看到了一只飞行的火鸟,当时的多家电视台都拍摄到了这样的画面。有目击者确切地声称,那只火鸟曾与怪物进行过很激烈的战斗。。。。。。 在今年二月间出现的银座巨兽,最后到底是如何被消灭的,至今还是一个不解之谜——在二月银座巨兽事件和今天的事件里,同样都出现了神秘的火鸟。那么,二月事件中那头银座巨兽的被消灭,这是否与中国军的许一佐也有关系呢?有确切消息,就在银座怪兽事件的当天,许一佐同样也在东京,他甚至还在事件的现场出现过! 很有可能,许一佐已不是第一次与这种怪物交战了。他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我们,对抗着那些凶残的怪物。。。在全世界都还不知情的情况下,中国军就已经在与怪物们进行着战斗了,让我们对中国军队和许一佐对日本国的无私帮助致以最大的敬意吧!” 就在南宫熏子说话时候,空中回旋盘旋的烈焰飞鸦终于发现了目标,它飕地猛然调转方向,朝着地面上猛然俯冲而来。那烈焰飞鸦俯冲的目标,是被堵在机场出道口上的一辆丰田小轿车,车上的驾驶位上还坐着人! 只听“轰”的一声炸响,火鸟陡然化作了一个大火球,它猛然冲入了车内,撞上了汽车的驾驶员——一名上班族打扮的中年男子。瞬间,那男子全身都被火焰笼罩。 “啊!”那上班族男子惨叫了一声,他猛然推开了车门,在地上拼命地来回翻滚着,显然是想扑灭身上的火焰。 这时候,道边还有不少逃难的市民,看到这汽车司机突然被从天而降的火球击中,不少人都赶紧跑了过去,有人还急急忙忙地搬来了灭火器想帮忙救火呢——很明显,这些围观的市民并没有接收到最新的新闻,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在机场这边,很多警察和记者都在用力朝那边喊:“不要靠近那个人!” “小心!那个人是怪物!” “赶紧逃命去吧!” 很可惜,已经迟了!众目睽睽之下,那名被火焰焚身的中年男子开始了变化,他的身体开始变形了,纵使他的身体依然在火焰中挣扎,但旁观也能清晰地看出,司机的肢体像是被吹气的气球一般,整个人膨胀起来,一下子长到了两三米的身高,身形巨大——决计不是正常人类能达到的模样。 “啊,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震惊的市民反应过来,浑身火焰的吸血魔猛然一跃而起,它带着一身熊熊的火焰,迅速向着人群扑去。只见它利爪一挥之下,四五个平民顷刻间就尸横就地。那吸血魔就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吸着他们的鲜血,顷刻间,四五个人体已化为了干尸。 这下,那帮市民立即被吓得炸了窝,有人哭喊着救命,有人立即转身奔跑着逃命,甚至还有人被吓得瘫坐在地上连动都不动不了了,凄厉的呼救声响彻一片:“救命啊!” “是那个怪物啊!” 就在普通市民陷进惊恐中的时候,许岩开始行动了,他脚下一蹬,整个人如一阵风般向那边扑了过去——电视台的摄影机紧紧地跟着他,在镜头里的许岩,快得只剩一抹残影了!记者们连感叹都没办法发出了,他们只能发出了一阵毫无意义的“呀呀呀”怪叫惊叹声,像是在集体抽风了! 转眼间,许岩已扑近了吸血魔,他手上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一拳猛然轰向了依然俯身在吸血的吸血魔头部。 “怪物,去死吧!” 吸血魔猛然抬头,双眼冒着幽幽的红光,愤怒地盯着许岩。它身体巍然不动,身后却是陡然甩出了一条黑黝黝的尾巴,犹如钢鞭一般朝着许岩劈头盖脸地猛抽过来! 这一记杀招来得十分突然,倘若换了个旁人,绝对躲不过这招。但幸好,当初朱佑香跟吸血魔战斗时候,许岩是亲身在场的,早有防备的他一个闪身便躲过了那条呼啸而过的尾巴,随即还以一记“剑芒”,朝吸血魔的身上刺去。只听“呲”的一声响,吸血魔身上爆出了一团血花,显然是已经受创了。 吸血魔怒吼一声,它突然嘴巴一张,黑光一闪,许岩心下暗叫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从吸血魔口中喷出了一团黑雾,迅捷无比地击中了许岩! 许岩身上已套了两个防护罩,但被吸血魔的喷息正面击中后,他感觉自己犹如被上吨的重锤狠狠地敲了一击。 当下,许岩狂喷一口鲜血,一下就被打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许岩犹如炮弹一般被击飞出去,他撞碎了道上的扶栏,整个人撞中了旁边的一栋商务大楼。只听一阵沉闷的粉碎声,那栋大楼的外墙被撞得顷刻间粉碎,出现了一个硕大的巨洞,无数的石子和玻璃碎片四处飞溅,空中到处弥漫着一片粉尘,一片烟雾弥漫。 看到许岩终于被击伤,吸血魔兴奋地咆哮一声,那悠长的呼啸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它在道边纵身一跃,身体已经攀上了大楼的外壁,三两下就攀爬了上去,从许岩撞出的巨洞里钻了进去,消失在黑乎乎的洞口里。 许岩跟吸血魔的交手声势太过惊人了,轰声隆隆,飞沙走石,远处旁观的记者和官员们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他们连双方的人影都看不清楚,根本搞不清到底谁胜谁负了! 直到吸血魔爬进了那栋大楼里,打斗才暂时告一段落,众人才得以喘了口气。 这时候,富士电视台的女主持人南宫熏子颤着声音问道:“嗨依!请问诸位,刚刚的战斗,有谁看清楚了吗?许一佐和那头怪物,到底是谁赢了?” 听到这问题,在场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里透着恐惧,谁都不敢开口回答。 过了好久,才有一名警官小声说道:“我们也看不清楚。不过,好像许一佐,他并未取得上风。许一佐好像被怪物击中了,已经掉进福山工贸的那层楼里了。” 南宫熏子失声道:“啊?太可怕了!许一佐,他该不会有危险吧?” 于是,众人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大家呆呆地看着大楼上那个触目惊心的洞口,心里转着一个念头:虽然许岩很厉害,但他毕竟还是血肉之躯的人类,不是吸血魔那样的怪物。以人类的身体正面撞击钢筋水泥的大楼,还撞出了这样的一个大洞来,可见当时撞击力度的巨大了。 以人类的身躯,应该是无法在这样的撞击下幸存下来的吧? 就算许岩能侥幸不死,可是,吸血魔还在对他追杀呢,重伤的他又怎能抵挡对方呢? 如果许岩都战死了,那还有谁能抵挡这些怪物?这下,日本可是糟糕了! 安晴织子脸色惨白,在场众人中,她是最清楚事情的严峻:一旦许岩失败的话,美国就不会再等待了,会毫不犹豫地往这里投放核弹!届时,周边的数百平方公里之内,都会化为灭绝一切生灵的焦土区! 日本国,这下真的要彻底完蛋了! 她在犹豫不决:自己该继续坚守岗位,继续留在这边观察呢,还是该立即逃离了?可是,只要许岩的死讯被确定,美国的核弹立即就会投过来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自己能逃得出核炸范围吗? 她还在犹豫呢,忽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大楼方向再次传来了一阵巨大的轰隆声响。 安晴织子陡然转头望过去,她定定地望住远处的大楼,激动得眼泪都要夺眶而出了:许岩,他还没死! 在这个时候,情绪激动的人并不止安晴织子一个人,南宫熏子同样在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向着观众们做播报:“诸位观众,这里是富士电视台在成田机场现场向您做现场直播。。。最新消息,许一佐还活着!虽然遭遇了不利战局,但许一佐依然还在坚持战斗! 加油啊,许一佐!全体日本国民都在为您加油!您祖国的民众也在为您加油!无论如何,请您一定坚持下去,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在这一刻,许岩和吸血魔的战斗,这场史上罕见的人魔之战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牵引了无数人的关心。在这一刻,不止是日本人和中国人,全世界都在观望着这场战斗,全人类都在为许岩祈祷,希望他能战胜那头恶魔。 从华盛顿到京城,从巴黎到莫斯科,从伦敦到东京,从柏林到新德里,在这个时候,那些能决定人类命运的顶层人士统统都聚在电视机前,眉头紧蹙,神情严峻,手心出汗。很多人都有了种天兆般清晰的直觉:这一战的胜负,将决定人类的命运和未来! 许岩和吸血魔之间的战斗太过激烈,旁人根本无法靠近,只能在数百米外的远处进行观察和拍摄:从远处望过去,福山工贸大厦的外墙和玻璃被大片地粉碎,猛烈的冲击力量不停地传过来,巨大的“轰隆声”一阵接着一阵,二十五层的大厦在剧烈地颤抖着、摇晃着,岌岌可危,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塌下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节 战胜 “砰”! 一声巨响,许岩被巨大的冲击波掀得飞起,重重地砸在墙壁上。一段一米多长的钢筋,就那么从破墙里凌空飞起来,砸到了许岩面前的地板,然后刺穿了一层楼板,斜斜地插在楼层地板上。 虽然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被钢筋插身的惨剧,但背上那巨大的冲击力仍然透过防护罩透过来,将许岩震得全身剧抖,全身都有种被“穿透”的感觉,让他一阵恶心,说不出地难受。 他忍着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观察着眼前的环境:自己眼前的场景,原本应该是某个株式会社办公室的区域,现在到处都是一片碎石和瓦砾。 这层大楼的外墙已被巨大的冲击力炸得支离破碎了,露出了里面支撑的暗色钢筋。大半层楼的楼板都坍陷了,斜斜地撑在了下面一层的地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斜坡结构,大片的砖石、瓦砾和办公桌椅都乱七八糟地堆在斜坡的底下,空中则到处是晃荡的电线、网线、裸露的钢筋,电线上火花闪烁着,发出滋滋的声响。自己的头顶则是失去了支柱摇摇欲坠的天花板,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塌下来了。 许岩觉得,作为战场,这里环境实在太别扭了,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障碍,束手缚脚的根本放不开——糟糕,吸血魔去哪了,它为什么还不追过来? 仿佛真有心灵感应,许岩刚想到吸血魔,对方就来了! 无声无息的,头顶的天花板陡然粉碎,砖瓦和碎石激烈地飞溅,那飞溅的碎石犹如子弹一般凶猛地向许岩袭来,犹如雨点一般打在许岩的防护罩上,发出了“噗噗”的低沉响声,将许岩的外层防护罩打得支离破碎。 吸血魔破开了天花板,雷霆万钧地从天而降,锋利的爪子猛然抓向许岩的头脸! 许岩大骇:自己明明感应到吸血魔还在墙的对面,它什么时候跑到自己头上去了!? 许岩狼狈的闪身滚爬,连滚带爬地躲出几米外,躲开了这一击。 只听“砰”的一声沉重闷响,吸血魔重重地落在地上,立即,它发出了嗷嗷的惨痛叫声,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晃动着,显得痛楚无比——它踩到了那根插在地上的锋利钢筋了,脚掌被钢筋刺穿了! 看到这一幕,许岩很有种想笑的冲动——刚刚自己还在抱怨战场环境太差,但却没想到,吸血魔的体型更大,在这样狭窄又杂乱的空间里,它应该更难舒展吧? 房间里尘土飞扬,烟雾弥漫,碎石和瓦砾遍地。许岩和受伤的吸血魔相隔几步对峙着,气喘吁吁。 这时候,吸血魔已经挣脱了钢筋,血淋淋的脚掌在地上流下了大滩的鲜血,触目惊心。但显然,它并未受到伤势的影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许岩,眯缝的眼睛里透出了冷酷又自信的信号——它已是感觉胜券在手了! 许岩也感觉形势不妙:双方在大楼里交战已经持续了十几分钟了,打得天崩地裂一般,折腾得这栋大楼几乎都要倒塌了。虽然自己给了吸血魔不少创伤,但对方的复原能力太强了,哪怕受了再重的伤害,它只要出去找个路人来吸血就能恢复了! 对方却有接近无限的恢复能力,自己的体力却是有限的,与它继续缠战下去,死的绝对是自己了。 不能再缠战下去了,必须要放出胜负手了! 许岩弯下腰,做好了战斗准备。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尤其是盯着对方那硕大的嘴。 看着许岩的样子,吸血魔的脸扭曲了下,它咧开嘴,露出了锋利的白牙,它毫不在意地跨前一步,利爪一挥,向着许岩狠狠地抓了过来,许岩闪身躲过这一击,吸血魔马上就张开了嘴,张口欲喷——看到吸血魔做出这个动作,许岩陡然激动:是了,就是现在! 在先前的缠斗里,许岩已经熟悉了吸血魔的战斗习惯,前面的利爪砍削只是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的虚招而已,真正的杀招还是它口中喷出的黑雾和冲击波! 在先前的战斗中,因为不熟悉吸血魔的招数,许岩已被对方的冲击波击中两次,但也因为这两次的教训,许岩也发现了:在放出冲击波的时候,吸血魔的身形会保持不动,它的嘴会持续张开超过半秒钟! 许岩与黄丹缠战良久,就是在等待这半秒钟的机会了! 这一刻,许岩心中默默地想起朱佑香战斗时的英姿,他心有所悟:作为一名剑修,没有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精神,那是永远不可能抵达最高层次的! 就是这一下,破釜沉舟,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就在吸血魔张口欲喷的时候,许岩突然扬手一挥,他的手中绽放出一道激亮的白光,白光一瞬间便穿过了吸血魔口中正在喷出的黑雾,笔直地刺入了吸血魔张开的血盆大口中,从吸血魔的脑后直直地穿了出来,那道耀眼的白光一直穿透了大厦的外墙,让外面的围观人众都看得清清楚楚! 春蝉剑出鞘,犹如闪电过长空,长虹贯日,一往无前! 被春蝉剑贯脑而过,吸血魔僵硬地拧过头来,定定地盯着许岩,它眼里通红,对许岩流露出刻骨的仇恨和杀意。 孤注一掷倾尽全力的许岩,这时候也是精疲力尽了,他的体力也是已经虚脱了。他扶着身边的柱子,艰难地站立着,却是毫不畏惧地与怪物仇恨的双眼对视着。 虚弱至极的许岩,支持着他还能站立的,只是他心中的那股不忿的信念:这是我们的世界,我们家园! 双方的对视持续了几秒钟。突然,从怪物的脑后,突然绽放出一道猛烈的白光。只听“轰”的一声炸响,仿佛在它的体内放置了一个炸药包似的,吸血魔整个身体都爆炸起来了,它的肢体被炸得粉身碎骨,整个崩裂开来,破碎的身体和肢体到处飞溅,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一直笼罩在吸血魔身周的大团黑**气正在慢慢散开,慢慢地在空气中消散、淡化了。 看到这一幕,许岩松了口气——与魔物战斗的次数已经不少,许岩也大概地总结出经验来了。魔气的消散,往往就意味着这头魔物彻底灭亡了。 有些狡猾的魔物或许可以装死,但魂飞魄散的这一幕情形,那是无法伪装的——也就是说,这头吸血魔,总算是被自己彻底消灭了。 危险终于解除了! 轻松之后,许岩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哪里不疼的,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身体软软地瘫倒,一屁股地坐倒在地上。 ~~~~~~~~~~~~~~~~~~~~~~~ 日头已经西垂,落日的余晖斜斜照在大地上,大楼的影子在地上拖得长长的。 人群聚集在大楼前的空地上,现场虽然有上千人聚集,但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沉默如同凝重的乌云一般压抑在众人头顶。 人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盯着眼前的福山工贸大厦:十分钟前开始,大楼里激烈的打斗声响就停下来了,接下来,人们再也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响了。 聚在这里的人,有着各种不同的身份:他们有东京都的官员,有警视厅的sat警察,有赶来增援的日本自卫队士兵,也有至今仍坚持留在现场的勇敢记者。尽管大家身份不同,但在这一刻,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同样的严峻:大家都知道,大楼的安静意味着什么。 南宫熏子在对着话筒小声地做着播报:“各位观众,这里是成田机场的现场直播:许一佐与怪物的激战,似乎已经结束了。现在,许一佐和怪物都没有现身露面,无法确认到底是谁取得了胜利。军方和警方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这场激战的结果,我相信,电视机前的广大观众朋友们也同样在焦急地等待着结果。。。让我们为许一佐做祈祷,保佑他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但是,我们也得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万一,获胜者并不是许一佐的话,我们的自卫队和警方是否已经做好了应对的预案呢? 我来采访一下安晴织子女士,她是东京都公安部中国课的高级事务官,也是此次中国军顾问团的联络官,请问安晴女士。。。” 镜头前,安晴织子站得笔直,她定定地望着眼前大楼,身形像是一尊凝固的雕塑,但她的身子一直在微微地颤抖。 “嗨依!请问,安晴女士。。。” 安晴织子连头都没转过来,只是冷冷喝道:“闭嘴!” 南宫熏子一愣:“安晴女士,我是记者。。。” 安晴织子猛然转过头来,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我让你闭嘴闭嘴闭嘴!你听不懂日语吗?”她猛然从腰间拔出了手枪,狠狠地顶在了南宫熏子的头上,咬牙切齿地喊道:“去死吧,****!反正大家始终都是要死的!” 安晴织子眼睛通红,脸孔扭曲,状若疯狂,南宫熏子立即知道了:对方已是意志崩溃了,已丧失理智了,她是真的会开枪的! 她吓得尖声叫道:“啊!安晴阁下,请不要杀我。。。啊,有人出来了!真的,有人从大楼里出来了!” 安晴织子一愣,她猛然转身,看到了一个浑身泥土和灰尘的男人从大楼门口走出来,他手上拿着东西,身形疲惫,步履蹒跚,影子在夕阳下拖得长长的。 一瞬间,安晴织子热泪盈眶。(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节 激动 许岩在楼道里艰难地跋涉着,寻找着下楼的道路——在刚刚的打斗里,好几层楼都被激战给毁了,现在,他只能在坍塌的楼层间小心翼翼地攀爬着支离破碎的钢筋支架下来,弄得他的衣裳上沾满泥沙,像是刚在泥里打过滚似的。 在走出大楼门口的瞬间,许岩顿时愣住了:站在空地上迎接自己的,不是挥舞着鲜花的热烈人群,而是一排严阵以待的坦克车。全副武装的自卫队士兵躲在坦克车的后面,无数的自动步枪、机枪和火箭筒,正在如临大敌地指着自己。 在士兵们身后,有人拿着高音喇叭用中文对许岩喊话:“许一佐,请您放下武器,双手举起蹲在原地,勿要抗拒!” “你们疯了吗?我是许岩啊!” 虽然许岩这样大喊了,但自卫队的士兵们依然用枪虎视眈眈地指着他,有个女声在喇叭里对他喊道:“请问,是许一佐您本人吗?” 许岩喊道:“安晴联络官,难道你也认不出我了吗?” 安晴织子:“嗨依!许一佐,抱歉冒犯了。许一佐,在贵国历史上,有着‘三顾茅庐’的故事。您能告诉我们,这个故事讲的是谁的事情吗?” 许岩:“。。。。。。” ~~~~~~~~~~~~~~~~~~~~~ 回答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之后,最后,许岩终于被确认了自己的身份。 许岩脸色黑黑的,在场的日方人员也是感觉颇为尴尬。 安晴织子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许一佐,十分抱歉。因为那个怪物能伪装成人类的模样,所以,危机对策本部要求我们必须确认阁下是本人。。。” “安晴小姐,拜托,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许岩黑着脸,一肚子的无名火——其实他也知道,日本方面这样处理并无过错。先前自己不也用同样的办法去验证过山本长明吗?只是没想到,现世报来得快,刚刚自己的招数,立即就被用到自己身上了。 好在日本人做事还算谨慎,在验证许岩身份的时候,所有的记者都被赶开了,所以许岩的这番丢脸倒不至于被外界看到。所以,当许岩被簇拥着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候,许岩也好,日方人员也好,大家都是笑容满脸,丝毫看不出刚刚的芥蒂来。 看到许岩终于重新出现了,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有人大声问出了众人最关注的问题:“许一佐,请问:刚刚的怪物,是否已被您消灭了?” 听到这个问题,许岩笑而不语。这时候,他身边的徐强少校站前一步,他将手中一个透明的袋子高高地举起,展示给大家看。袋子里,赫然正是吸血魔的头颅——在春蝉剑的攻击下,吸血魔的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了,好在它的脑袋还是完整的,许岩下来时候拿了下来当证据,用证据袋装着。 看到那血污的狰狞怪物头颅,众人顿时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天哪,是那怪物!是它的脑袋!” 虽然那怪物头颅血肉模糊,狰狞可怖,但是放在那些饱受惊吓和恐慌的日本民众眼里,那简直是世上最为赏心悦目的一幕了。 几秒钟后,有人第一个用力地鼓起了掌,只听“啪啪啪”的清脆掌声响起,继而,在场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热烈地鼓掌,热烈的掌声一阵又一阵,一阵响过一阵,经久不息。 可怕的灾难终于过去了! 这一刻,无论什么样的语言都无法形容现场日本民众心中的欢喜和震撼,他们拼命地鼓掌,拼命地欢呼,拍得巴掌都红了,状若痴狂。 现场的气氛热烈得近乎疯狂,无论是认识的人也好,不认识的人也好,在这场灾难中劫后余生的人们纷纷相互拥抱,又哭又笑。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警察和军人们朝天鸣枪,密集的枪声一阵接一阵,像是节日欢庆的鞭炮声。 东京都知事野田归一当场痛哭出声——作为一个资深政客,野田归一表现得十分失态,但这时候,谁都没有责备他,因为其他人比野田归一表现还不如呢,比如顾问团的女联络官安晴织子,她干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阵哭又一阵笑,简直像个疯子。 现场这纷乱又激动的一幕,被电视台向全球播放,这时候,全世界才终于确认:人类终于战胜了怪物,平安地渡过了这次的东京怪物危机了。 面对那欢呼的现场场景,电视台的主持人都识趣地闭了嘴——这欢呼的人群,这种热烈又激动的场景,这本身就说明一切了,已不需要解说了。 这激动人心的一幕同样在网上激起了巨大的反响,直播网站上的视频一瞬间就被刷爆屏了,世界各国的人们用各种文字在发表着同一个意思:“太酷了!神秘的中国军人,神秘的中国许!” 在国内,这件事的网络新闻则是爆炸性的,这件事成了所有的网站和论坛都在谈论这件事,国内的网民激动地大呼小叫:“天哪,世上居然真的有妖魔?” “咱们国家的龙组果然是真的!请问上哪里报名呢?我决定要参军去了!” “都不要拦我!我决定明天就要去豫南少林寺报名去!” “许上校好帅哦,笑起来好温柔,严肃起来又很酷——许上校有女朋友了吗?谁知道吗?” “妹子,不要发花痴了!许上校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上校了,会没有女朋友吗?你不如考虑下我,本人家穷人丑,一米四九,小学文化,农村户口。。。” “日本人真是不识好歹,开始时候居然冤枉了我们的英雄!” “许上校,回国吧!咱们的祖国更值得你保卫!” 。。。。。。 这时候,许岩还不知道,就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自己已由一个不为人知的普通人变成了风靡全球的爆炸性明星。除掉了吸血魔以后,他正在苦恼着另一个问题。 在现场,刚刚躲藏起来的记者们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似的,纷纷又出现了,他们成群结队地围着许岩,无数的话筒和录音笔直都塞到许岩嘴边,那气势仿佛要直接把话筒塞到许岩喉咙里似的。 “请问许一佐,怪物到底来自何处?为何出现在我们日本?” “请问许一佐,您是怎么样消灭那头可怕的怪物呢?您用的是什么武器?是中国军制造出来的最新武器吗?” “许一佐,您能跟我们说说消灭那怪物的经过吗?拜托了!” “许一佐,在中国军里,像您这样的超级战士,还有多少呢?你们还会派更多的超级战士来增援日本呢?” “请问许一佐,您对我国的文化熟悉吗?您曾提起过《东京爱情故事》,那么,您熟悉我国最新的日剧新片吗?您还看过我们的什么片子吗?” “请问许一佐,您对我国的国民女神南宫熏子小姐印象如何呢?南宫小姐方才说,待在许一佐您的身边,很有安全感,您怎么看呢?您会邀请南宫小姐今晚共进晚餐吗?” 。。。。。。 记者们提问得又急又快,几十个人同时提问,旁边为许岩担当翻译的黄夕都来不及翻译——呃,黄夕只来得及翻译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有关南宫熏子的问题,许岩听得莫名其妙:“他们说什么?南宫熏子是什么人——哦哦,我记起来了,是我救下来的那个日本女记者啊。可是,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黄夕面无表情,她淡淡地说:“许团长,您对日本的风俗不了解,日本的女孩子若是说呆在某个男生身边好有安全感这类的话,那就是她在委婉地表示好感或者爱慕了。刚刚,南宫小姐当众说在您身边很有安全感,这是对您很明显的示爱信号了。”——然后,黄夕懊恼地抽抽鼻子,心想我跟这个呆头鹅说得这么明白干什么呢?就让他继续稀里糊涂下去不是更好吗? 许岩“哦”了一声,他想想,说道:“或许事情不像大家想的那样——或许,那位南宫小姐只是被怪物惊吓得太厉害了,她就是想找个人保护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黄夕“哼”了一声,心想那狐狸精才不会那么单纯呢,她就是想勾引你,现在在利用媒体造势,好吸引你的注意力罢了。 然后,黄夕意识到,有很多摄像机都在对着自己拍摄,她赶紧又露出了一张甜甜的笑脸,用日语对着周围的记者说道:“抱歉,各位记者朋友,许上校刚刚经历了战斗,已经很疲惫了,请大家让开,让许上校可以回去休息。谢谢,麻烦大家让下!” 这时候,日本警察也纷纷过来,围拢在许岩身边护卫着他。他们组成了人墙围成了一个大圈子,护着许岩冲出了记者们的包围圈,然后那边又有人安排了一辆轿车过来,许岩被人推着身不由己地坐上那辆汽车——在整个过程中,他的身边一直围绕着大群的日本记者,无数的摄像机和话筒指着他,记者们刺耳的日语提问如同波涛一般排山倒海地冲击着他,他根本无法应对。 直到那小轿车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界传来的声音,许岩终于得了片刻清净,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直到这时候,他的耳膜还被震得嗡嗡发疼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节 晋升 上车脱离了记者们的包围圈,许岩如临大赦,他不禁感叹道:“日本的记者太可怕了,怕是比魔物还厉害啊。” “对不起,许一佐,给您添麻烦了!”听到那熟悉的话语,许岩就知道,这是安晴织子的声音——果然,安晴织子坐在汽车的前座副座上。她回过头来对许岩说话,脸上还有着红晕和泪痕,声音沙哑又疲惫,显然是刚刚激动的后遗症。 “我国的记者。。。确实是很麻烦。不过,有特别新闻管制条例,我们能对付他们的。许一佐,如果您不希望记者骚扰您,在下可以提请国会通过特别条例,在您在我国停留期间,禁止任何媒体记者接近或者骚扰您——您觉得这样如何呢?” 许岩哑然失笑:“为我一个人就颁布一部法律?这好像。。。太过分了吧。” 安晴织子认真地说:“许一佐,对我国来说,您是特别的存在。只要您在我国停留期间能够心情愉悦,我们愿意竭尽全力!禁止记者们骚扰您,这不过是小事一桩。。。说起来,记者给您造成了困扰,这其实是我们招待不周,失礼的该是我们才对。” 不能不说,安晴织子的这个提议对许岩还是蛮有吸引力的,他真的认真地考虑了一阵,最后摇头叹道:“这种事,还是不要了。”——虽然自己喜欢清静,但如果日本人真为自己特别地制定了一部法案,这事传出去,大家肯定会说自己太傲慢搞特权的。 日本人怎么看自己,这倒无所谓,但国内怎么看自己,这才是关键的。 许岩岔开了话题:“安晴小姐啊,我听说,先前日本一直都是禁止播放有关怪物的新闻的,但今天的事情是电视台全程直播了吧。那怎么办好?” 说到这件事,安晴织子也是脸有难色,她叹道:“许一佐,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今天的现场直播,本来只是报道中国军抵达日本的欢迎仪式,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突发事件。 当发现不对的时候,想要切断新闻,那已经来不及了——事件已经被全世界关注了,现场不但有我国的媒体,还有国际上的不少大媒体在场,再加上现场很混乱,根本没法实现新闻管制。 今天的事件,对全世界所有国家都是一个大冲击。既然怪物的存在已经无法遮掩了,在下觉得,我国很可能会放开新闻管制的。 许一佐,听说中国也直播了今天的事件,估计贵国也很快会对这方面做出调整的吧。” 这时候,汽车开始缓缓开动了,许岩从车窗玻璃里看出去,看了日本的警员们围在车子边上,排成了两道人墙,拦截了拥挤的人群,给汽车排开了一条通道。汽车缓缓前进,经过的时候,那些日本警员都是肃然向着汽车敬礼。 许岩从车后窗里看到,警方已在福山工贸大厦前拉起警戒的横条,一群穿着白色防化服戴着防毒面具的自卫队士兵正在进入大厦——许岩猜想,他们应该是为了寻找和收集吸血魔的残骸吧。 不过,许岩有种直觉,日本人是研究不出什么来的。魔物之所以是魔物,最关键还是因为魔气物质的存在。吸血魔身上的魔气已被自己的春蝉剑净化了,残留在现场的尸体遗骸,估计也就是普通的蛋白质和水分罢了,跟平常的动物尸体没什么两样。 汽车开始加速,道边不断闪过一栋栋建筑,这时候,许岩才醒悟过来:“安晴小姐,你要把我载到哪里去啊?” “许一佐,您是我们最尊敬的国宾。我们在将您送往丽思卡尔顿酒店,您在酒店里休息之后,今晚,首相希望能邀请您共进晚宴,内阁的其他要员们也会出席陪同。” “那么,跟我一同来日本的军事顾问团官兵,他们在哪里呢?” “按照我国政府与贵国事先的协商,贵国军事军事顾问团的官兵,他们将入驻我国的横田基地,那边的场地已经安排好了,就等待着贵军的入驻了。” “横田基地?” “许一佐,横田基地原先是美军在我国东京湾的驻地,原先是隶属于美太平洋空军司令部的。” 安晴织子的表情显得有些失落:“但现在,那已不是美军的基地了。在半个月前,美国人撤走了他们的驻军了。。。包括横须贺基地、佐世保基地、横田空军基地、那霸基地等基地,美军已经全部撤空了人员和装备,只剩下空荡荡的营房。 美国大使已经正式通知我国,因为美日安保条约到期了,美国国会和政府已经做出决定,不再对美日安保条约进行续约,所有驻日美军的基地都将归还给我国政府——也就是说,美国军队已经不再承担保卫日本的职责了。” 说到这里,安晴织子眼里露出了真切的悲哀,她缓缓说道:“也就是说,我们——日本国和一亿的日本国民,毫无理由地被美国抛弃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日本,就只能靠自己来保卫这个国家了。” 她望向许岩,却是强做笑颜道:“好在,我们还有中国这样的友好邻邦,在我们最危难的时候,对我们伸出了援手,派许一佐您过来援助我们。我们会永远牢记中国恩情的!” 许岩咂咂嘴,他看得出,对于美国突然间抛弃了日本,安晴织子是颇有怨气,但这种怨气并不是仇恨,倒像是恋人间闹矛盾时候的生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呢?你怎么可以不理我了呢?” 虽然被美国抛弃了,但在情感上,日本人还是觉得,美国才是真正的亲人,这次波折不过是亲人之间的小矛盾罢了。而在关键时候给日本人伸出援手的中国,那不过是偶尔过来做好事的隔壁王叔叔罢了——王叔叔虽然不错,但毕竟不是一家人,日本真正的“爸爸”还是美国人。 许岩觉得,安晴织子的心态,才是日本国民的真正心态吧? 美国对日本战后七十年的殖民统治,这么漫长的时间跨度,已经足以培养了三代精神美国人了。国内要想在短期内消除日本国民精神上的“美国烙印”,将他们真正拉入中国的怀抱中,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那些事情对许岩来说也是太遥远了——许岩对安晴织子道:“既然这样,安晴小姐,你还是把我直接送到横田基地吧!” 安晴织子很惊讶:“啊,许一佐,为什么呢?首相阁下今晚还要与您共进晚宴的。。。” “今天在跟那头怪物战斗时候,我受伤了,需要找地方休息和疗养——很抱歉,贵国首相的晚宴邀请,今天我实在无法出席了。请安晴小姐代向首相阁下转达我的歉意吧。” 安晴织子大惊:“啊,许一佐,您受伤了?伤势严重吗?对不起,这么久了,我居然一点没察觉了,真是太失礼了,这是我的失职! 请不必在意晚宴的事情,您的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我马上通知东大医学部附属医院,那里有全日本最专业的外伤治疗医生。。。” “没必要去医院了,我只需要安静地休养一段就行了——直接去横田基地就好。” “许一佐,您受了伤,不治疗怎么能行呢?” 安晴织子反复劝说,但许岩的态度很坚决,就是要直接去横田基地,安晴织子拗不过许岩,她无可奈何地说:“许一佐,既然您这样坚决要求的话,那就按您的吩咐,我们前往横田基地吧。不过,在下还是强烈建议,请您务必去医院接受正规的治疗,以免耽搁了伤势。” 许岩淡淡一笑:“我的身体我有数,休息几天就好。” 刚刚,战胜吸血魔以后,许岩立即就发现了异样——庞大的灵气源源不断地从头顶的天灵穴涌入自己的体内,清凉的灵气沿着脊背直冲而下,迅速地冲过了头顶、后颈、背脊、尾脊等部位,最后狂暴地涌入许岩下腹,汇集在丹田内。 一股暖烘烘的感觉游走自己全身,自己全身的经脉都在跃跃欲试。在自己的丹田处,一道亮晃晃的明光已经在亮起了,仿佛在准备着什么。 许岩心头闪过了明悟,他清晰地预感到,自己又将迎来一次修为境界的突破了! 自己就要进入筑基期了! 许岩深深吸了口气,他强行压住了立即修炼入定的冲动——现在可是在车上,车上的安晴织子和司机都是日本人。如果自己陷入入定中,失去了抵抗能力,天知道他们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 就算安晴织子对自己没有歹意,但如果自己修炼过程中被他们干扰,只怕会白白浪费这一次难得的突破机缘。 因为知道许岩受了伤,剩下的旅程里,车速明显地提升了。但纵使这样,车子还是在道上足足走了二个多小时,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赶到了横田基地。 在汽车进入基地的时候,许岩注意到,在基地门口站岗的士兵,已经是中国士兵了,而在基地头顶上飘扬的,也是中国的五星红旗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节 筑基 因为许岩是中途变道,所以绕了远道。而特种兵们直接从成田机场出发,反倒是后发先至,赶在许岩前头先到了横田基地。 横田基地很大,比许岩先前读书的蜀川大学还要大。这是个空军基地,分机场区和营区两部分,营区分布在机场的东、西两侧,东营区则是官兵住宅区。 美军的飞机已全部撤走了,跑道上就空荡荡的,营区也没什么人,显得寂静空旷,很萧条的样子。 听说许岩抵达了,徐强少校、黄夕、侦察连连长曹刚上尉等军官纷纷赶过来迎接许岩。他们朝许岩行礼:“许团长,您辛苦了!” 在军官们眼中,许岩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敬畏。他一眼望过去,没人敢与许岩对视。 这应该是今天那场大战的后遗症了。部队里是最讲究实力的。今天,许岩展示出各种神奇本领,把同行的军官们都给震撼了。大家们私下都在议论:这位斯斯文文的许副团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龙组成员吧?国家的力量真是真的深不可测啊,军队中居然还有着这样的超级战力存在! 寒暄之后,许岩询问起部队的安置情况来,但是军官们也是刚刚抵达,他们对基地的情况也不清楚,只知道基地营房住宿条件不错,两个士兵一间宿舍,宿舍里空调、电脑、网络、淋浴间等设施齐全。 徐强显得有些迟疑,他说:“许副团长,有件事,我们得向您报告才行。” “徐队长,你说吧。” 徐强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当中国军人抵达基地时候,他们发现,在基地门口飘扬的那面旗帜,依然是美国的星条旗。 看到这一幕,小伙子们顿时恼了。当特种兵的,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军人们也不跟基地的日本后勤商量,自己就动手把星条旗给扯了下来,然后换上了自己携带的五星红旗,将国旗升了上去——所以,当许岩抵达基地时候,看到的已是升起的国旗了。 听了徐强的说法,许岩点点头,他问:“你们这样做,有什么阻碍吗?日本人阻拦你们了?” “这倒是没有。我们干的时候,有几个基地人员也赶到了现场,但他们只是远远地看着,却是也没上来干涉我们。” “既然他们没阻拦,那不就行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徐强迟疑着,像是不知该怎么开口:“这个。。。许团长,您说,这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吗?” 国旗升上去了,军官们才隐隐感觉,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好像也不小,事情牵涉到中美日三国,搞不好,惹出什么国际纠纷也是有的。 他们隐隐有些担心,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看出了部下们的担心,许岩有些好笑——这就是所处层面的不同了。 华夏最重外事工作,在这些基层军官看来,在外交上闯祸,那是天大的祸事了,搞不好,在场众人的一辈子前途都给毁了。 但他们的忧虑,在许岩看来根本不值一提:既然基地换主人了,那换国旗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算日本方面对此有些不爽,许岩也根本不当一回事——有本事的,你来跟许大爷抗议一次看看? 他笑道:“老徐,老曹啊,这就是你们不对了——换国旗的时候,怎么不请记者过来拍摄呢?美国国旗降下,中国国旗升起,这么有历史意义的一刻,居然就被你们随随便便地糟蹋了,连个记录都留下来,太可惜了。” 听到许岩这么说,军官们顿时轻松下来,欢喜地对视了一眼——这才对嘛,许副团长压根没把这这当回事。 曹连长立即说:“许副团长批评得对!降下美国国旗换升上中国国旗,这是有重大意义的,象征着咱们祖国的崛起。说起来,还是我们水平不够,认识不到这一层啊! 许副团长,我建议,我们重新办一次升旗仪式,请记者来拍摄,然后送回国内去播放——我觉得,您来亲自来主持这个仪式才最合适!” 许岩淡淡一笑——换旗易帜这种事情,如果机缘合适撞上了,主持一下也无妨。但要重来一遍作秀,许岩就没兴趣了。 许岩说:“这件事,还是等熊团长他们过来了,我们再办一个隆重的吧。对了,你们住处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我们到以后,基地便给我们安排好了宿舍。宿舍是原来驻扎美军的宿舍,俩人一间房,安排有卫浴间、电脑和网络等相关设备,设施还是很齐全的。” “你带我去看看,我看望一下同志们。” 军官们领着许岩,走访士兵宿舍。这时候,士兵们都是刚安顿下来,正在房间里整理行装呢,突然看到许岩前来视察,大家都显得很吃惊,纷纷起身立正敬礼,许岩也学着电视上看到的领导一样,一个个地询问士兵姓名和家乡,关怀地嘘寒问暖。 对顾问团的普通士兵来说,副团长许岩已经算是大领导了,尤其许岩刚刚大展神威,施展神奇的本领,消灭了吸血魔,在士兵们眼中,这位许副团长简直就跟超人一般了。现在,他亲自来到身边嘘寒问暖,士兵们都感觉亲切又兴奋。有几个胆子大的士兵还问许岩:“许团长,您这是什么门派的功夫啊?” “许团长,您要收徒弟吗?您看我行不?我的筋骨很好的,小时就有道士说我适合修行了!” “许团长,您刚刚跟那怪物战斗,用的是什么法术啊?该不会是超能吧?” 这些冒失的士兵遭到了军官的训斥,徐强等人惴惴不安地望着许岩,怕被许岩责怪,好在许岩也是付诸一笑而已,他也是年轻人过来的——呃,其实许岩现在也是年轻人,他能理解这些年轻士兵的心情。 走完了最后一间宿舍,许岩来到了一间空房间前,他看了下房间,还算干净整洁,他停下了脚步:“这间房,现在是谁住?” “许团长,这间房也是安排给我们的,是给后续部队的吧。因为他们还没过来,暂时就空着了。” “也是给我们的房间?那,我的住处就这间吧!” 听到许岩这么说,徐强一愣,他说:“许副,这是士兵的宿舍。您是校级军官,按事先的安排,军官和士兵是分开的,管理人员跟我说,您的住处应该在军官宿舍。。。” 许岩摇头:“就安排在这里吧。我要跟咱们部队在一起。” 徐强还待再劝,听到许岩这么说,他愣了一下:自己出发之前,上级跟自己谈过话,要求自己到日本之后,要注意保护好许副团长。许副团长不肯住日方事先准备好的宿舍,而特意跟士兵们住在一起,他该不会是有安全上的考虑吧? 徐强的神情严肃起来了:“明白了,许副!我立即安排战士过来,帮你整理行李。。。” “行李的事情倒是不急。徐队长,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看到许岩神色严峻,徐强凛然,他一个立正:“是,许团长,请您命令!” “徐队长,接下来,我要在房间里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能需要几天的功夫。在这段时间里,是不能被人打扰的。” 许岩压低了声音:“可是,日本人那边,我不是很放心他们。所以,要请你安排战士,帮我守好这个房间。在我从房间里出来之前,不要让人打扰我。” “明白了!您放心,我亲自带班坐镇,战士们二十四小时保护您,安全上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只是,许副,您能透露下吗?您要在房间里呆多久呢?” 许岩有些诧异,徐强解释道:“我担心,国内有领导有急事要找您,他们要见你的话,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出来,我们就有些为难了。” 徐强这么说了,许岩就明白过来了。他考虑了下,忽然发现,自己还真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出来——许岩预感,这次自己恐怕是能突破一个大境界的,耽搁的时间会比较长。 想了一下,他叫来黄夕:“黄夕,这些天,如果国内有人找我,徐队长他们不好应付的话,你来负责把他们打发了——反正,原则就一条,在我出来之前,谁都不能进这房!” 听到许岩的命令,黄夕顿时哭丧着脸——许岩的任务说起来简单,但真要执行起来,不知要得罪多少人的。 “许处长,您这任务,是我把我往火堆里推啊!就刚刚一会的功夫,就有上百个电话打来找您的!有首长的,有文部长的,有熊团长林政委他们的,还有一些号码,是从总参的机要转过来的,看着来头就很大,我都不敢接。。。 哦,还有一些电话,是从蜀川那边打过来的,您的父母找过您了,还有您的同学和朋友。。。还有赵嫣然。。。许处长,您刚刚大出风头,正是最热门的时候,这时候,都不知道多少人在找您!这时候,您躲进房里谁都不见。。。那是要把我给逼死啊!” 说到这里,黄夕都要哭出来了——那些大人物,他们未必敢得罪许岩,但他们可不会对自己这个小助理客气。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助理少校而已,面对那些生气的大人物,自己哪顶得住啊! 许岩也懒得理会黄夕的诉苦了,他转向徐强:“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徐队你了!” 徐强立正敬礼,他大声应道:“许团长,请您放心!咱们的口号就是,人在阵地在!有我们在,日本人休想来打扰您!” 许岩向徐强道了谢,便自己进了宿舍。他关好了门窗,开始坐在床上盘膝打坐,很快就进入了冥想。刚进入修炼状态,许岩马上就感觉出来了,今天的状态很不同寻常,体内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将自己身体拉直,调正,自发的调整身体的姿态。 感觉到这异样,许岩不惊反喜——朱佑香留书中曾说过,当修行者筑基时候,会有一个“矫形”的过程,是天地灵气强行纠正自己的体型,梳理全身的筋骨,脱胎换骨,使修炼者达到完美状态。自己现在的这个状态,应该就是“矫形”吧? 还没等许岩想出个究竟呢,陡然间,在许岩的下腹丹田处,一股热流陡然升起,涌入了许岩体内,火辣辣的像是许岩整个人都被投入了火堆里。 许岩忍受着痛苦的煎熬,偏偏头脑还是清醒的,他明白,这该是朱佑香说过的,筑基时“丹田真火上寮,全身如受烈火炙烧”——这不会是错觉,自己真的要筑基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节 出关 丹田中升起的滚烫热流如同火焰一般燃遍了许岩的全身,然后在经脉中“炸开”了,然后又是一遍涌过来,再次“炸开”,那股热流涌向自己的五脏六腑,充塞许岩全身,身体内的热流一涨一缩,像是一股强劲的浪潮,那种奇怪而熟悉的韵律,让许岩着迷又痛苦万分。 许岩坚持着清醒,将那股热流向自己的各处经脉和肢体引导去,他快要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得昏死过去,但是却偏偏清醒得不得了,几乎连每一个细胞传递过来的疼痛,他都能清晰的感应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许岩的概念里,那绝对超过了一万年——这股能量终于慢慢的稳定,在许岩体内缓缓的凝聚起来,分别在许岩体内各处,汇成了几个气海。体内的热流,已经从经脉向四肢散去,那暖流一阵接着一阵,泊泊然仿佛无穷尽的一般,滋润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和肢体经脉,改造着自己的人体。 全身的痛楚终于减缓,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暖烘烘的感觉,如泡在温泉中一般舒畅,许岩惬意得几乎要呻吟出声了。 许岩能感觉到,暖流正在修复刚刚在炙热中损伤的自己身体,如同春回大地,冰雪消融,温暖四肢百骸,“苦尽甘来,其乐无穷”——这个阶段,在朱佑香的留下的书信里也是有过记载的,这就是“温体”阶段,也是筑基时候要经历的阶段。 这时候,因为心中已有了把握,知道这次筑基肯定会成功的,许岩心神安定,他默念“离相离欲,虚空静定,无为而为,妙用无穷”的口诀,心不外弛,神气内敛,内在气机绵绵,自运不息,心灵和精神都进入空明境界,心如明镜,纤尘不染。 这时候,许岩头脑格外清醒,思维敏捷,竟有空暇来思考自己的状态了——自己修炼的进度实在太快了,短短半年间,自己就从一个普通人进入筑基期。 修炼居然这么容易吗?这好像不正常吧!当时,朱佑香也曾为自己的修为而震惊过。 许岩回忆起来:自己的第一次突破,从引气期进入了练气期,那是自己从襄城回来以后,在飞机上了杀了一个魔物之后,结果是当晚就突破了引气期,进入了练气期。 在蜀都大学的凶案中,自己斩杀了巨蛇和它的同伴“黄丹”,然后又很快从练气初阶进入练气的巅峰。 然后,这是第三次了:自己在日本杀掉了一头吸血魔,又从练气巅峰晋升到筑基期。 许岩若有所悟:自己这几次的晋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自己每次突破境界,的是在自己杀掉了魔物之后。。。单独一次的话,事情有可能是凑巧,但自己的每次突破都发生在与魔物的战斗之后,这样巧合连续三次,那就不怎么可能是凑巧了。 “玄天诛魔真诀。。。” 许岩念叨着朱佑香传授给自己功法的名字,他若有所思:难道,这门功法的真正修炼方式,不在于如何冥想吐纳,而在于“诛魔”? 难道,这门功法,是要靠着杀戮魔物才能晋升的? 虽然这猜想没有根据,但许岩隐隐感觉,自己很可能摸到了事情的真相。 恍惚间,许岩也不知道修炼了多久,全身气海满溢,身心犹如一轮明月,心旷神怡,气冲斗牛。他忍不住呼啸一声,从床榻上一跃而起,站了起身,只觉身轻如燕,有种飘飘然如要飞起的感觉。 许岩睁开了眼睛,呈现在他面前的世界,已经截然不同了。 他能看到房间里的桌子上最细微的花纹和桌面上散落的灰尘,颗颗粒粒都显得是那么的清晰,甚至,他能看到风儿吹进房间的纹路。 他能听到,周围人行走的声音,不用目睹,他就知道,有五个持枪的士兵正在自己的房门外值勤,他能感觉得到,士兵们清晰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甚至连他们的步伐和呼吸频率都能清楚地掌控,有如目睹。 原来,这才是真正筑基期啊!二十米之内,风吹草动,飞花落叶,尽在自己掌控之中。 现在,许岩终于体会到,朱佑香当年的感觉了,难怪她总是一副恬静淡然的表情,万事都不系于怀——有这种能力的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惊讶呢? 许岩站起身,拉开了窗帘。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幕夕阳西下的景象。霞光映红了半边天,云朵被染上了鲜艳的颜色。红、黄、葡萄灰、茄,夕阳西下,太阳成了一个深红色的皮球,已经有一半沉进了地平线。天空一边深蓝,一边浅蓝。夕阳映照着基地的一排亮晃晃的战斗机,银色的战鹰反射着金属的光芒,瑰丽耀眼。 许岩忘情地看着晚霞,此刻,那些平时已司空见惯了的景色,在此刻的他眼中,已经具备了更深一层的意义和颜色。 过了好久,他才收回了视线,回首望向了室内。许岩拿起床头的手机,想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但手机怎么按也打不开,该是没电了。 许岩打开了房门,映照在夕阳下,他感觉身上暖烘烘的。看着满天的红霞,他身心愉悦,招呼道:“嗨,那边的谁,过来一下!” 听到许岩的声音,远处值勤的士兵快步跑了过来,他们喊道:“许团长,您出来了?” 几个士兵都是陌生面孔,但他们都穿着中国援日军事顾问团的制服,显然是自家的士兵。许岩应道:“是啊,我出来了——对了,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许团长,今天是五月二日下午六点了,距离您进入房间里,已有七天了!” “哦,竟然已是五月二日了?” 许岩有点茫然:自己闭关修炼,是在抵达日本的首日,也就是四月二十五日。就那一晃眼间,七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许岩还在发呆呢,士兵们已经把许岩醒来的消息报告出去了。不到几分钟,一大群人就赶过来了,包括许岩的助手黄夕、特战队队长徐强,还有顾问团的团长熊侠武和政委林丹梅,还有很多许岩不认识的人,甚至有几个穿着白大褂拿着急救箱的医生——看到熊侠武,许岩真是愣住了:“熊团长,您怎么也来了?按计划,您不是还该在国内吗?” 熊侠武一路急跑地过来,气喘吁吁。看到许岩好端端地站在面前,他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却是没好气地说道:“许副啊,我倒想好好地在国内呆着呢,可你刚到日本就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坐得住吗? 听说你跟那头怪物刚战斗完,当天就闭关疗伤了,首长很担心,担心你是不是受伤了,给我们下了特急命令,让我带着医疗专家组从国内立即赶过来了。 到日本后,你却一直在闭关,七八天不出来,我们也不敢闯进去,只能在外面干守着。 军委要我们每天报告你的情况,我们也想进去看看,但你的助理黄夕反对,说你没出来之前,谁都不能进去。我们想进去时候,她干脆就拿着枪守在你房间门口了,一副要拼命的架势,我们也没办法,只能继续等着了。 许副啊,这几天,可是把我们给急坏了,也愁坏了,军委一天几次来电话追问,我们却是啥都不知道!还好,你可总算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们这帮人可是被逼得上吊了。。。再过两天,许副你若是再不出来,我们便要砸门进去了!” 听着熊侠武啰啰嗦嗦,黄夕干咳一声:“熊团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让医生帮许副检查一下身体吧?” “哦,也是,赵医生,你帮许副看看,有啥问题不?他可是七八天没吃东西了!” 熊侠武被提醒了,赶紧唤来了身边穿着白大褂的一名医生。这位赵医生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样貌很是斯文,他快步走了上来,轻手轻脚地搭上了许岩的手腕,嘴里细声慢语地说道:“许副团长,不要急,不要激动,你先坐下,慢慢坐下,不要激动。。。” 看着医生的紧张模样,许岩也是好笑:“赵医生,没必要这样吧?我又不是病人,犯不着这样吧?” 赵医生细声慢语地说:“许团长,你七八天没进食了,身体机能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你自己或许没感觉,但其实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这是很危险的——来,许团长,坐下,不要急,你先喝一杯葡萄糖,先补充糖分吧。” 看到赵医生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是把自己当做危重病人了,许岩也是哭笑不得。“赵医生,我好端端的,不用喝什么糖水吧?” 赵医生连连摇头,语气依然是细声慢语的:“许团长,可不能大意啊!先喝了这杯葡萄糖,我再跟你详说吧。” 许岩感觉精力充沛,精神饱满,就是立即再杀一头吸血魔都不成问题,但周围众人围住自己,一叠声地催促:“是啊是啊,许副,要听医生的话,喝了吧,喝了吧!” 面对那么多关心的眼神,许岩也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把那杯葡萄糖给喝了,好在葡萄糖也没多腻,喝起来甜甜的,倒也不难受。(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节 劝说 许岩出关了! 许岩发现,自己结束闭关,这消息传播得太快了,自己屁股还没坐稳呢,来看望自己的人就来了一群又一群了。熊侠武团长和政委林丹梅过来了,中国驻日大使馆的大使张翰过来了,国内的首长和文修之也打电话过来关切地嘘寒问暖了——总之,大家都对许岩的身体表现出极大的关心和担忧,都很担心这次的受伤会不会影响许超人的战斗力,会不会给他留下什么后遗症? 甚至连安晴织子这日本婆娘都收到消息了,她也一溜烟地跑了过来,一脸诚挚地对许岩说道:“许一佐,您安然无恙地出来,这实在太好了!我们的担心总算是放下了! 许一佐,就在横田基地的外面,有很多新闻媒体的记者都在日夜守候着,不但有我们日本国内的媒体,还有美国、欧洲、中国等各国很多媒体,他们都在等候您苏醒的消息。 听到您受伤的消息,全日本的国民都在担心,为了您的安康,他们日夜都在祈祷——谢天谢地,总算您安全无事地醒来了!” 听安晴织子说得夸张,许岩笑道:“不至于吧?我只是休养一下而已,怎么惊动了那么多人?安晴小姐,你太夸张了。” “许一佐,您太谦虚了,真的太谦虚了。现在,您还不清楚自己的分量,现在,您已经成了全世界的风云人物了。” 安晴织子告诉许岩,这段时间里,许岩可以算是全日本——呃,不但日本,甚至包括了中国,整个世界范围内最热火的新闻人物了。因为他在成田机场展露了身手,惊动了整个世界。 其实,成田机场所发生的一幕,本来就非常有震撼性了。谁能想到,日本陆上自卫队的幕僚次长,居然是怪物伪装的?而且他还能扮演得那么逼真,骗过了日本政府和自卫队的那么多高层官员,倘若不是许岩过来,揭穿了他,只怕这家伙还会继续在这位置上继续扮演自卫队的高级指挥官。 “想想看,全日本的陆军抵抗那些怪物的战略,都是出自那怪物的手!如果让那怪物继续伪装下去,今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谁都不敢想象的——要知道,以山本长明的身份,他是可以直接觐见天皇和首相阁下的。如果在面见的时候,那怪物突然对天皇陛下、首相阁下或者其他内阁大臣作出了什么事情,甚至有可能把他们也杀害了再伪装成他们的模样。。。这样的事情,只要是想着都会让人不寒而栗的。 许一佐,你为日本铲除了大患,这是对我们国家的莫大帮助——宫内省已经传来了天皇陛下的令谕,请允许我代为转达天皇陛下对您的感谢。天皇陛下表示,很希望能当面亲口表达对许桑您的感谢。” 安晴织子压低了声量:“当然,我们也知道,许一佐您是贵国的现役军官,亲自面见天皇的话。。。这个,有一些大家都清楚的历史和政治上的原因,可能您有一些顾忌。所以,天皇陛下表示,这次会面,完全可以等到您方便的时候。” 听安晴织子说到了天皇,许岩淡淡一笑——日本现任天皇的父亲,就是那个导致中国军民死伤三千五百万的罪魁祸首,这使得许岩对日本的皇室一点好感都没有,所以,他对来自皇室的谢意并不感觉有什么珍贵的。 只是对方这么诚恳地致谢,许岩也不好说什么难听的话:“安晴联络官,我们来到日本,就是为了消灭那些怪物。既然在机场碰到了,那自然就要消灭它。作为援日军事顾问团的一名军官,这是我的职责,我不过是做了应做的事而已——如果贵国天皇要感谢的话,就感谢我们的国家好了,我个人是微不足道的。” “嗨依!许一佐,您的胸怀宽广,实在令人敬佩!在下冒昧,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许桑您原谅。” “嗯?你们还有要求吗?”许岩诧异:“你说吧,安晴联络官,还有什么事呢?” “是这样的,许一佐,您现在已经成为了中日两国甚至全世界都家喻户晓的超级英雄了。但您入驻横田基地以后,就一直躲在房间里闭关修炼,现在,中国也好,日本也好,有很多人在关心许桑您的安全和健康,大家都很担心,许桑您是不是在战斗中负伤了。 现在,能亲眼看到许桑您安然无恙,我感觉很高兴,但我们日本还有很多国民,许一佐您的同胞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在下冒昧地请求,希望许桑您能在公开场合亮相一下,见一下媒体的记者们,回答他们的一些问题,让两国的国民都可以安心,这就是我们的不情之请了!” “公开场合亮相?回答记者的问题?” 许岩哑然失笑,他说:“安晴联络官,听起来,这好像是要召开记者新闻发布会?” 安晴织子很认真地说:“只是见一下媒体的记者,也不算很正式的新闻发布会。。。在我国,知名人士开个发布会,那也是经常的事情。那些明星退隐或者复出都要开个发布会,让大家广而告之的。 许一佐,就算真的要召开新闻发布会,那也是很轻松的事情——您是我们两国的英雄,不可能有哪个记者敢为难您的。” 看到许岩在沉吟,安晴织子继续说:“许一佐,我们恳请您露面,一是为确实是为了让两国的国民安心,二来,也是为了澄清一些不明真相的谣言,这也是为了维护中日友好的大局。。。” “谣言?什么谣言?” “许一佐,您在成田机场击败了假扮山本长明的吸血怪物,成为了全球瞩目的英雄。然后,您一直闭关修炼,谁都见不到您。 现在,在贵国国内的民间网络上,关于许一佐您的传言很多,有人说您伤势严重,可能已经去世了。。。甚至,有人说我们日本政府暗算了您,趁着您受伤的机会把你给软禁起来了;甚至还有人说,说您已经被我国给暗算杀害了。 这些无稽谣言没什么根据,但不知为什么,它们流传得甚是猖獗。我国政府和贵国的军方、政府都已经数次辟谣了,但不知为什么,大家就是不信,谣言反而是越传越盛了。。。前天,我国驻贵国的大使馆已经被贵国的爱国青年游行包围了,挨了很多石头。 我们已跟贵国的外交部门商议过了,都觉得,在目前状况下,除非是许一佐您亲自露面来澄清谣言,事情才可能会水落石出吧。” 许岩微微沉吟,他点头道:“我明白了。但是,安晴小姐,我是现役军人,我是不能随便在国外的公开场合发表言论的,所以,要我开新闻发布会,这不怎么方便。” 许岩话音刚落,安晴织子马上说:“许一佐,请不必担心,这件事,我们事先已经征求了贵国军方和外交部的意见了——按照贵国外交部的说法,贵国军人在国外召开记者新闻发布会,这样的事情虽然罕见,但也是有过先例的,这并不违反外事纪律。 而贵国的总参也同意,不过他们建议,所谓的新闻发布会,最好是以军事顾问团的名义来召开,否则的话,以许一佐您个人的名义来召开新闻发布会的话,那有点太高调了,也不符合惯例——他们说是‘要突出英雄的集体,不要搞个人英雄主义’。 如果以军事顾问团的名义来召开新闻发布会的话,那是很正常的友好宣传活动了,到时候,许一佐您作为军事顾问团的领导之一出席会议,回答媒体记者朋友的提问,那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这件事,贵国军方是已经同意了,所以——”安晴织子深深一个鞠躬:“许一佐,拜托您了!” 许岩笑道:“安晴小姐,如果要以军事顾问团的名义来召开记者会,你来找我,那是找错人了。这件事,你该找熊团长或者林政委的,你向我来拜托,却是求错了对象呢。” “许一佐,您太谦虚了——总之,许一佐,只要您答应出席这新闻发布会,熊团长和林政委他们那边,我会亲自去拜托他们的,一定会让他们同意的!” 安晴织子心下雪亮:要说服熊团长、林政委或者顾问团的其他领导,她倒不觉得如何为难——这几位都是很正统的军人,要说服他们并不难。只要告诉他们,国内的总参和外交部都同意了,这件事对中日友好的大局是至关重要的,希望他们一定要支持。 这么说的话,这几位就算心里不怎么愿意,他们多半也要同意的。因为他们谁都不想担上破坏中日友谊的责任。 在安晴织子看来,最麻烦的人其实是许岩——从谈判时候就看出来了,这家伙的思维很跳脱又毫无顾忌,根本不像一般的华夏官员。所谓“破坏中日友谊”这种事,他压根就不在意。这样的人,他能做出什么都是无法预测的,那是最难对付的人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节 怪事 安晴织子的动作很快,晚上,当许岩在基地的军官食堂吃饭的时候,熊侠武团长和林丹梅政委端着个盘子走过来了,军事顾问团的两名主官都是眉头紧蹙,一副碰到麻烦事的表情。 看到他们走过来,许岩往里面坐过去了一点,笑说:“熊团长,林政委,正好有空位,大家一起吃吧。” “哎,好的!”熊侠武和林丹梅都在桌边坐下了,他们好奇地看着许岩:“许副,你在干嘛呢?笑得那么开心?” “啊,我正在看来信呢!” 成为知名人士的后果,那就是会收到很多的群众来信。在许岩闭关的这些天里,大量的信件纷纷从国内和国外寄来,寄到了军事援日顾问团的营地里。许岩闭关时候,他的助理黄夕很辛苦地帮他把信函按分类整理好了——那是厚厚的一大叠信件了。 读的信多了,许岩也发现了规律:信件若是从日本寄来的,那一般都是表达感谢和祝福的意思,大多数寄信人都是日本的平民,他们诚挚地感谢许一佐与怪物的奋战,听说许一佐受伤了,他们很关心,祝福他能早日康复——总之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内容了,虽然这种信大多篇幅不长,但许岩读着也感到很温馨。 至于从国内寄来的信函,那内容就五花八门了。很多人都来信赞扬许岩在日本大展神威,击败了怪物,为国家争了光,他们也感到痛快,所以来信向许岩表达一下激动的心情; 但也有不少来信是对许岩横加指责甚至是破口大骂的,因为他们认为日本对中国犯下了巨大的罪行,为了钓~鱼~岛和靖~国~社的事还经常跟中国吵架。现在,许岩作为一名中国军人,居然去帮日本人消灭怪物,这简直就是汉奸行径。他们奉劝许岩立即悬崖勒马,不要再为日本人卖命了,否则的话,“投靠日本人的汉奸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正义的严惩在等待着你”——这些信件的落款往往都是“一名爱国群众”、“一位爱国的热血青年”、“一名爱国的红军老战士”,总之是不会署真名的。 这些来信,不管是夸许岩的还是骂许岩的,他都还能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但还有一些来信,他就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有人自称身患残疾,贫困潦倒,生活无着落,状况非常凄惨,请求许上校给予他帮助,帮他办理低保手续,或者直截给他汇款; 有某乡镇保健品厂家想请许岩为他们的“神力口服液”保健品做形象代言人,承诺酬劳五千元; 有某位土豪称许岩在日本干的事很漂亮,涨了中国人的志气,他看了很高兴,于是想跟许岩交个朋友的——一张十万元人民币的支票随信一起寄来了; 有人向许上校举报,称他们当地的乡长在征地时大捞好处,搜刮民脂民膏,请许上校将这个腐败分子彻底免职并把他抓起来; 有某慈善资金会向许上校募捐,请许上校为某地失学儿童捐献一份爱心。信函中列举了曾给该资金会捐过钱的一系列知名人士人士,从国内的马首富、王目标到香港的李超人、霍富豪无不在内,“许上校”很荣幸地与那些赫赫有名的富豪们并列。 至于要捐赠多少爱心呢?那当然是多多益善了,来信人相信,许上校是位热心公益的善心人,肯定会为国家的慈善事业慷慨解囊的——通篇信函里都是打印好的印刷字,只有“许上校”三个字是手写的; 还有人气势汹汹地来信告诉许岩,他已经掌握了许岩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许岩最好乖乖听话往某个账号里打五十万人民币进去,否则的话,这些照片就会被寄到纪委去了,许岩就要身败名裂了。附在信里的还有几张照片,都是****着身子的许岩和那位中国男同胞熟悉的波多野老师在一起的照片。 许岩横看竖看,愣是在照片上找不到ps的痕迹——如果照片里被p上去的许岩没戴军帽的话,这几张照片简直就是天衣无缝了; 总之,来信里千奇百怪,世事百态,无所不有。闲暇之余,看着这些来信,许岩还是觉得蛮有意思的。 唯一让许岩奇怪的事情:按说自己形象不差,这次又是大出风头,按常理来说,美人爱英雄,中日两国都应该有不少女生仰慕自己的啊?看网上的评论,很多女生都说自己好帅说好喜欢自己的,怎么到了现实中,却是连一封示爱信都没有,来的全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真是想不明白! (黄夕露出如同蒙娜丽莎一般神秘的微笑,以四十五度角纯洁地仰望天空。) 看到熊团长和林政委坐过来,许岩收起了信件,笑吟吟地问道:“团长,政委,有事吗?” 熊侠武目光炯炯:“许副啊,我们碰到了一件麻烦事,你得帮我们想想办法。我就明说了吧,许副,对新闻发布会这玩意,你熟不熟啊?” “新闻发布会?”许岩故作惊讶:“熊团长,咱们到日本是打仗来的,怎么又要搞这些?” 熊侠武苦笑:“今天下午,军委外事办给了我们一个任务,说根据日本方面的请求,要我们尽快举办一个新闻发布会,接见日本的媒体,回答他们的问题,顺带着也平息一些谣言。一听这命令,我当时就急了:这活儿,我们哪干得来啊!” 政委林丹梅插话道:“要知道,在国内还好一点,国内的媒体,大体上还是会给我们部队一点面子,不会问那些太尖锐太敏感的问题,但在日本,他们的媒体可不会顾忌什么,肯定会提一些尖锐的、敏感的问题,怕是很不好应付。 为这事,我和熊团长都是伤透了脑筋。许副啊,你是年轻人,脑筋活络,反应敏捷,主持新闻发布会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许岩心中有数,知道新闻发布会上,新闻媒体主要的注意力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熊侠武和林丹梅他们不过是添头而已——比起自己这种全球当红的新闻焦点人物,谁会有空去理睬那些官僚啊。 既然已有成为会场焦点的准备了,许岩倒也不在乎再当主持了,他应道:“熊团长,林政委,你们真要让我做主持啊?我年轻,也不懂事,到时候,我可是会胡说八道的啊!如果我说错了什么,你们可不要怪我哦!” 许岩这么说,熊侠武和林丹梅只当他在谦虚——反正只要许岩肯接下这任务就好,至于他爱说什么就随他去了吧! 俩人笑道:“许副,你就放心上吧,只要不说反动的言论,你爱说什么都随你了——就算说错什么也不打紧的,你现在正当红,谁会为这些破事找你麻烦。” “其实,这场新闻发布会早就安排好的,许副你带队到日本的那天,日本政府就在机场外安排了露天会场,本想是安排许副你跟日本媒体见面的,没想到那天出了山本长明的事,把会议给搅了。明天不过是把那次的会议给补上罢了!” 许岩很认真地说:“熊团长,林政委,你们这样撒手不管了,那可不行啊!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你们可得到现场,帮我坐镇和助威啊!” “呵呵,那是自然的,我们肯定来捧场的。”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熊侠武和林丹梅解决了这件大麻烦,顿时变得轻松起来了。这时候,许岩顺势问起了一件事:“对了,熊团长,我最近一直在休养中,不知道最近日本的战情怎如何了?什么时候要我们上阵呢?” 熊侠武看了一眼周围,士兵们都坐在远处吃饭,都听不到这边的谈话,他压低了声量:“许副,我们一直跟日本东京战区的指挥部保持联系的,能收到他们的战情通报。 现在,我们团被安排为日本东京战区的战区预备队,在这边待命。按目前来看,估计一时半会用不上我们。” 许岩诧异:“战局已经缓和了?自卫队击退怪物群了吗?” 熊侠武摇摇头:“这件事,很有点古怪。我们在国内时候,日本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怪物群冲垮了自卫队的箱根防线,逼近了东京,自卫队不得不紧急调遣北海道的北部军区紧急南下,组建新的东京防线——那头开会时,我们就说过这件事,许副你应该还有印象吧?” 许岩点点头:“我自然记得。” “但接下来,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根据自卫队的报告,四月二十五日下午,正在与自卫队交战的怪物群忽然停止了攻击,纷纷从战线前撤退,一路后退。现在,大部分怪物已经退缩回黑雾区里了,东京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许岩诧异道:“怪物自行撤退了?为什么?”突然,他一愣:“熊团长,你说,这是发生在四月二十五日下午的事?” 熊侠武认真地点点头,他深深地凝视着许岩:“没错!更确切地说,怪物群的撤退,恰好发生在假山本长明被你击杀的那天——我们看过战情通报,山本长明被确认击杀,是在当天下午的五点三十八分,而自卫队观察到的怪物们全线后撤事件,则大概发生在六点十分左右。”(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节 媒体 许岩微微蹙眉:“难道,这两件事之间有关系吗?” 熊侠武摇摇头:“这个问题,谁都说不清楚。有人说,是因为自卫队防线的火力强大,怪物们抵受不住伤亡,所以终于崩溃了下来。但是,从战地的录像看来,怪物群依然拥有庞大的数量,事先也没有出现崩溃的迹象,所以这说法也没多少人接受。 现在,很多人都认为,那个假扮成山本长明的怪物,与箱根的怪物巢穴存在特殊的关系,它们彼此之间有某种特殊的联系方式。甚至有人还认为,山本长明潜伏在自卫队的高层,一直在向那些怪物们通报关于自卫队的情报,而山本长明一死,怪物失去了内应,所以才纷纷散去。 如果,这个猜测为真的话。。。那就是很大的麻烦了!” 许岩默默点头,心下明白熊侠武不好出口的话。如果这猜测是成立的,那就等于说,魔物们彼此间也是存在联系的——难道说,魔物也像人类一样,存在国家或者军队这样的组织吗? 个体的敌人和有组织的敌人,这是截然不同难度的两种对手。 本来,人类一直以为,这些突然出现的怪物虽然很难缠,但终究会被整体的人类文明所碾压。但如果这猜测不幸为真的话,那么,人类面对的很可能是一个崭新的智能物种——甚至是一个与人类处于同等高度的新文明。 这时候,许岩有些后悔:早知这样的话,当初朱佑香还在的时候,自己就该多向她请教了,魔物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看朱佑香当初语焉不详的样子,好像大明世界对魔界的认识也很肤浅。 熊侠武压低了声音:“这次,为了日本的怪物事件,联合国安理会已经召开了紧急会议,商量应对之策。日本政府向联合国提出请求,希望联合国能向日本派遣维和部队增援,提供军事援助,帮助日本国内稳定局势。” “啊,那联合国是怎么说的呢?” “安理会还在开会,不过我们估计,日本人的请求应该会被通过的。日本本身虽然不是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但一直都是联合国的缴费大国,多年来给联合国贡献蛮大的,而且跟各个常任理事国之间的关系都不错。 本来我们跟日本是最不对付的,但既然连我们自己都派军前来日本了,也没理由不让联合国派维和部队过来——所以,日本人的求援请求多半会获得通过的。” 许岩笑道:“这样的话,将来的日本岂不是很热闹?有日本的军队,有我们,还有联合国的维和部队。。。将来的日本,岂不是要打成一锅粥了?” 大家都笑,熊侠武笑道:“其实联合国就是想派维和部队来,他也没多少能拿出手的部队。我和政委先前刚刚也讨论过了,要说有能力大规模派援军的国家,其实也就中美俄几个大国了。这里面,我们已经过来支援日本了,所以这次的维和部队肯定不会再安排我们了。” “这样的话,维和部队多半会安排美国了,他们跟日本的关系一向很好。。。” “美国倒是有能力大规模派兵的,可是,他们若是愿意介入日本的战事,又何必急匆匆地把部队从驻日基地里抽调回国?既然美国人连美日安保条约都放弃了,那就说明,它们无意介入日本的战事。 我们都估计,即使这次美国参加维和部队了,那也只会是给联合国一个面子罢了,象征性而已,不可能像我们这样出动成建制的大部队过来。所以,这次的维和部队,多半还是多国一起出兵的。” 这时,政委林丹梅插嘴道:“老实说,这件事我还真不看好!联合国做事一向拖沓,就算这次的增援部队真的能组建起来,派来的多半也是个混杂部队吧——每个国家出兵几百人,最后编成一个师或者几个旅,就这样派到日本来。 这样多国混杂起来部队,语言不通,指挥混乱,大家都想保持实力,见了危险就躲——七八个国家拼凑起来的多国维和部队,搞不好,他们的战斗力还不如我们这个顾问团呢!” 这时候,熊侠武才想到了什么:“对了,刚刚忘记跟许副说了,明天,咱们最后一个营也就是装甲营会空运过来,这样我们的部队就集结完了。咱们休整两天,然后就要出发去箱根了。” 听到“箱根”二字,许岩心中微微一颤:就是在这里,朱佑香离开了自己。现在,自己即将重返该地,不知风景是否依旧? ~~~~~~~~~~~~~~~~~~~~~~~~~~ 吃过晚饭后,许岩就开始入定修炼,一直修炼到第二天的早上——倘若不是团部派了个参谋过来催他,许岩还真忘记自己答应过参加记者招待会的。 记者招待会是在横田基地的中心会堂召开,许岩一路走过来,发现会堂前的空地上停满了车子,车子外表上大多有标示,显示它们是属于各家媒体的。 团部的参谋急匆匆地跑在前头给许岩带路,他指点着停车场:“许团长,今天来的媒体可真多。十点钟开的会,才九点半呢,一大半的媒体就到了,您看着这些新闻车,有《读卖新闻》的,有《日本经济新闻》的,有《朝日新闻》的,有富士电视台的,还有日本放送协会和东京广播公司的——至于那些地方上的小电视台和报纸,那是数都数不清了。 我听他们说,全日本只要是有点规模的电视台和报社,基本上都派人过来参加这次发布会了,甚至连很多国外的媒体都来了,比如说bbcn——许副团长,我们还是走快点吧,媒体都到了,您这主角到得太迟,那就失礼了。” 说到这,这位参谋忽然愣了:说来也是奇怪,明明许副团长只是慢悠悠走过来,步履和节奏都很悠闲,但不知为什么,自己一路疾速小跑着过来,许副团长却能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身后,丝毫没被拉下——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想得明白,俩人已经走进会堂了。门一打开,迎面便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无数的镜头纷纷调转指向了许岩,“噼里啪啦”的镜头闪光成了一片,闪光灯耀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倘若是以前,被这样给几百人盯着围观,许岩就算不慌了手脚也会有点紧张。但现在,筑基成功之后,许岩的心态镇定多了——数百人围观又如何?摄像机直播又如何?难道,自己还用在意普通人类的看法吗? 这时候,许岩自己都没有发现,就在不知不觉间,他的心态已经变得越来越像朱佑香了。众目睽睽之下,他沿着会场中间的通道悠然前进着,一直走到了会场的主席台前。 主席台后面的背景墙上,悬挂着巨大的国旗和八一军旗,表示这是中国军方的新闻发布会。而在主席台上,已经坐着熊侠武、林丹梅等顾问团的领导了,他们也是全身戎装。熊侠武起身来跟许岩握了下手,低声说:“许副,你迟到了哦!” 许岩笑笑,也不解释原因,他看到主席台上有个空位置上摆有自己的名牌,便走过去坐下来了,很泰然自若地环视着面前的记者们。一眼望下去,面前都是是由长短摄像头和话筒组成的一片树林,记者们也在盯着许岩,眼睛冒着光,脸上都是跃跃欲试。 这时候,一身深色职业套装的安晴织子小碎步走过来,对着许岩躬身询问:“许一佐,媒体都到了,顾问团的领导们也来齐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呢?” 许岩向椅子上一靠,他笑道:“我是没问题的。不过,安晴联络官啊,我们顾问团的熊团长和林政委都在,这样的问题,你不该来问我吧?” “啊,这是我考虑不周,失礼了!太冒昧了,请熊团长、林政委二位阁下原谅!” 安晴织子很诚挚地道歉,却是暗暗吃惊——许岩真是太独立特行了!面对着上百家新闻媒体,这么严肃的场合,其他军官都是临襟正坐,面板得像石板一样,全身僵硬。这时候,在众人的注视下,许岩却还能谈笑风生,自如得就像和朋友在咖啡厅里喝茶一样。 日本人最喜欢用器宇来评判一个人——所谓“器宇”,那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包括了一个人的胸怀、气度和胆魄。看到许岩如此从容自若,镇定得浑然不像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安晴织子心中顿时肃然起敬:“许桑的器宇,真是了不起!他一定会成为大人物的!” 于是,安晴织子又请示了熊侠武和林丹梅,征得了他们的同意,于是,她站起身,对着在场的众多日本媒体深深一躬,一时间,全场寂静,只听见照相机清脆的快门拍摄声。 然后,安晴织子站起身,她拿着话筒很清晰地说:“首先,很感谢诸位媒体朋友的到来。此次中国军事顾问团与媒体的见面会,就此开始了。 请允许自我介绍:在下是自卫队的联络官安晴织子。在这里,受中国军事顾问团的委托,在下将担任本次新闻见面会的翻译和主持,在下才疏学浅,倘若有纰漏之处,还望诸位见谅。 诸位媒体的记者,倘若有什么想提问的,请开始举手吧,但每个记者只能提一个问题!请保持秩序,谢谢!”(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节 问答 安晴织子话音刚落,下面的记者群中立即竖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手臂,安晴织子随手点了一个:“那位nhk电视台的记者先生,请您起来提问吧!” 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记者站起了身,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他事先也想不到,第一个提问的殊荣居然落到了自己头上。他激动地说:“诸位中国军的先生们,安晴小姐,诸位好,我是nhk电视台的记者新田正男,我想向中国军的许一佐提问,可以吗?” 黄夕立即翻译了新田正男的话,许岩平静地点头:“新田先生,请说吧。” 新田正男脸色涨得通红,他说道:“谢谢许一佐!许一佐,您在成田机场击败那恶魔的情形,我们都看到了,您英勇奋战的英姿,令我们无比地感动! 在战斗中,许一佐您施展出各种神奇的本领,还放出了一只火焰的飞鸟——请问,您施展的本领,那是不是中国传说中的仙术呢?您到底是怎样学会这样神奇本领的呢?” 许岩望向了安晴织子:“安晴联络官,我记得,每个记者只能问一个问题吗?新田先生好像问两个问题?” “许一佐,您说的没错——新田先生,请修正您刚刚的提问,你只能向许一佐提问一个问题!” 新田正男迟疑了下:“很抱歉,在下想请教许一佐您的问题是:您的神奇本领,不是中国传说中的仙术?” 许岩平静地答道:“新田先生,我是一个修行士,我的本领确实是来源于中国传统的修炼之术。这种修炼术。。。嗯,在你们看来,这种修行术确实就是仙术了,这样称呼倒也未必不可。” 许岩的回答,终于证实了大家多日以来的猜测,他确实是一名修真士。听到这个回答,记者们顿时哗然,大家“嗡嗡嗡嗡”地轻声议论起来。 安晴织子高声说道:“诸位,请安静,保持秩序!读卖新闻社的那位女士,请您提问?” “嗨依!”女记者兴奋地站起,望着许岩,她脸色绯红,大声问道:“请问许一佐,要怎么样才能获得像您一样的本领——或者说学会这种仙术呢?” 许岩淡然一笑:“既然是仙术,那就只能是靠机缘了——请下一个吧。” 许岩信口胡说,安晴织子想了一下才能把许岩的话翻译过去:“许一佐说,只有有缘的人才能获得仙术的传承——下一个吧!” 应该说,许岩的这个回答让在场的记者们很是不满的,大家关心的是怎么样才能修仙,而许岩就这样随便就打发了,大家都感觉很不满意。 下一个被点到的记者出声问道:“那么,请问许一佐,您是怎么获得这种仙术传承的呢?能跟我们说说吗?” 这次,许岩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他们了——这帮人也太不礼貌了,一个个盘根问底地打听自己修炼的秘密,难道你们还想再遇上一个朱佑香不成? “既然是仙术嘛,那肯定就是仙人传授的。。。下一位,请!” “请问许一佐,这世上真的存在着长生不老、无所不能的仙人吗?” 许岩淡然一笑——在当年的自己看来,朱佑香确实跟仙人差不多了。但以现在自己的高度望过去,许岩却明白,朱佑香也不过是个修行者而已。料想中,自己超越朱佑香,这应该是很快的事。 许岩笑道:“世上根本不存在无所不能的人,仙人也不行。但如果说长生不老、具备种种神通的话——那,这世界上确实还是存在这种人的。” 听到许岩的回答,记者们发出了一阵骚动,紧接着,几十只手臂举了起来,安晴织子指了一个记者:“这位nhk电视台的记者,请您来提问吧!” 记者浑身颤抖,激动得像打了尿素一般:“请问许一佐,给您传授仙术的那位仙人,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他吗?我们能找到他吗?” 想到佳人远去,芳踪缥缈,许岩不禁黯然神伤,他摇头:“找不到了。。。谁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听到许岩这么说,记者们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大家都觉得,这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仙人嘛,那就该是云游四海、漂浮不定的,肯定不该随便被凡俗尘世的人找到的。 会场的气氛十分热烈,记者们情绪高昂,提问踊跃,这时候,林丹梅政委却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说好的,今天的发布会应该是援日军事顾问团接受媒体采访的见面会啊。 在林政委想来,既然是军队的新闻发布会,记者们应该是问上一些军事顾问团的成员介绍啊、人员和装备情况啊、作战计划啊、战士们有没有信心打败怪物、军官们来日本有什么感想之类的问题,这才是军队新闻发布会的正常节奏啊——为这个,他都还特意准备了一篇发言稿,昨晚还背了个通宵呢! 但现在,大堆的记者围着许岩瞎转,刨根问底地追问什么“仙人”,会议开了这么久,自己这个堂堂的政治主官连出场介绍的机会都没有,大家还真把自己当做路人甲了! 许副团长也太不像话了!日本的记者不懂事,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吗?乱说什么修仙啊仙人这种东西,结果把整个会场的话题都给带偏了。 要知道,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国内虽然不会直播,但国内军方的高层肯定会看的。这是中国军队在国外代表国家形象的首次公开亮相,许副团长这样口无遮掩地胡说,到时候国内的领导会不会生气? 林丹梅政委干咳一声,他凑近安晴织子低声说道:“安晴联络官,等下,你跟记者们打个招呼,让他们不要把提的问题都集中在我们的许副团长身上,不要问得那么多许副团长的个人问题——今天毕竟是我们军事顾问团的首次亮相嘛,还是要多问一些常规的军事上问题比较好。大家不关心那些,却对许副团长的个人隐私盘根问底的,只怕不是很合适。” 安晴织子脸露苦色,心想这位林政委还真把这里当国内了啊,媒体记者想问什么,自己哪控制得住啊! “林政委,您的顾虑很有道理,但是记者都是来自各家媒体,他们要提问什么,在下也是无能为力的。” 林丹梅诧异:“咦?你们最近不是颁布了一个特种新闻管制条例吗?” 安晴织子轻声细语地说:“林政委,特种新闻管制条例,主要针对的是那些有可能造成社会恐慌的新闻。但这次,记者们向许一佐提出的问题,并不牵涉到这方面的内容。只要新闻不造成人心恐慌或者社会动荡,那我们是无法阻止的。” 安晴织子细声慢语地耐心解释着,心下却在冷笑:如果是许岩提出的要求,无论法律怎么定的,自己哪怕是触犯法律都要满足他了;至于林政委你嘛。。。不好意思,大家只能规规矩矩地按法律办事了,自己怎么可能为了你去得罪许岩呢? 但对方毕竟是军事顾问团的领导人之一,安晴织子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她拿过了话筒,对记者们说道:“诸位媒体的朋友,今天,我们召开的是中国援日军事顾问团的招待会,大家却是对许一佐过度关注了,这偏离了我们的主题了,还请大家接下来的提问注意了!” 听到安晴织子的要求,日本记者们“嗡嗡嗡”地议论起来了。 在记者们看来,倘若没有许岩的存在,采访中国的军事顾问团,那确实也是很吸引眼球的新闻——比如说中国军事顾问团到底来了多少兵力,有什么装备,有什么作战计划,打算何时奔赴战场之类——这样的消息,日本老百姓也是很关注的。 但问题是,既然有许岩这样的人形传奇在现场,中国顾问团的消息,那就无人注意了,大家显然还是更关心许岩的事。 所以,尽管安晴织子已劝导了,但下一个被叫起来提问的记者,他询问的对象依旧是许岩:“许一佐,在下是日本广播电视协会的记者宫本伦。您在成田机场与恶魔激战,我们全日本的观众都看到了您的英姿,深为感动! 但我们听到消息,您在战斗过后马上就住进了横田基地,整整一周不曾露面。请问,这是否是因为您在当天的战斗中受伤了吗?” 许岩点头:“这个消息是真的,那天我确实受伤了,在基地里修养——请下一个记者吧!” 听到许岩的回答,记者们起了一阵骚动——许岩不得不承认,日本的记者就像当年他们那些搞猪突战术的前辈一样,很有前赴后继的精神。下一个记者站起身来,问的还是几乎同样的问题:“许一佐,我们听闻,您这次受伤其实另有内幕。作为一名伤员,您为什么选择躲进中国军的营地里疗伤,而不是进医院治疗呢?这种事很不正常,据说,这是因为您遭到了我国政府的暗算——请问许一佐,这消息是否属实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节 爆料 听到这个提问,安晴织子简直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暗暗祈祷:这时候,许岩可千万不要任性啊,不要随便胡说八道啊! 许岩认真地说:“这个消息,完全是无稽之谈。我国军事顾问团前来日本,是为援助日本政府抵抗这次的灾难,我们与日本政府是友军关系,日本政府没有任何动机来对我不利,我也未受到任何威胁,这消息并不属实——关于这问题,请大家也不必再问了,下一个吧!” 许岩的回答完了,下面的记者们交头接耳的,但那眼神分明就是不信——事情也是这么奇怪,每天网络上都有很多人在声泪俱下地诉说被迫害的,但这些帖子,连看的人都没几个;但像许岩,他一再声明并没有受到伤害,大家反倒是不信了,认为他肯定是受到了压力才言不从心——不是说吗,在官方辟谣之前,谣言都不是真的。 有些动作快的记者已开始攥写新闻稿了:“发布会上,许一佐声称自己并未受到暗算,所受伤害也与日本政府无关。。。许一佐似是言不由衷,内中或有重大隐情?” “中国军一佐许岩似有难言之隐,无法直抒胸臆,他只是简单声称并未受到暗算。。。内中疑有巨大黑幕!” 台下一片嗡嗡嗡的低沉议论声,这时候,又有人举起了手,安晴织子点头:“这位是。。。bbc的驻日记者,您请提问!” 被叫起来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年轻洋人记者,他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黄夕立即帮他翻译了:“这位bbc的记者乔治先生提问,他说,他看过了成田机场一幕的现场直播,得知日本自卫队的高级军官竟然是由异种怪物假扮的,他感到十分震惊。他想请问许岩阁下,这种假扮成人类,混迹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的异种怪物,它们到底来自何方? 请问,在日本社会中,还有多少这种怪物假扮的人类存在? 还有,既然许上校当场就辨认出假扮山本长的怪物,这说明,许上校肯定掌握了甄别和辨认这些怪物的办法——他想请教,有什么办法可以把那些怪物从正常人类中分辨出来吗? 还有,这些能假扮人类的异种怪物,除了在日本以外,它们还有没有可能出现在其他国家?以上就是这些问题,谢谢!” 这位来自bbc的记者还真不客气,安晴织子本来约定,每个记者只能提问一个问题的,他却是一口气提问了五六个问题,这引起了在场的日本记者一阵不满的骚动,只是这个bbc记者的水平很高,他问的问题,恰好都是关键的、大家都感兴趣的问题,所以日本记者们才没有骚动起来,众人都是全神贯注地望着许岩,等待着他的答复。 听到bbc记者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安晴织子也有点不知所措,她转过身来望向了许岩:“许一佐,您看?” 许岩点点头,他说:“乔治先生,你提了好几个问题,按照今天的规矩,你是只有一个机会的。。。” 金发碧眼的记者连连拱手作揖:“sorry,sorry!许上校,抱歉今天我违反了会场的纪律,不过,我询问的这些问题,应该也是大家共同关心的问题,就算我不问,其他记者也会提问的,为了加快效率,我就一次问了——所以,许上校,请您就破例一次?按你们中国话来说,这叫做下不为例?” 听到黄夕翻译过来乔治的话,许岩“噗嗤”笑了——不知为什么。看乔治那开朗的笑容,许岩就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那倒霉的情敌司徒笑。 “乔治先生说得也有道理,这些问题本来就是一个整体的,确实没必要分几个人来提问,所以,我就一次作答了吧——按乔治先生说的,下不为例了!” 听安晴织子翻译许岩的话过去,会场里响起了一片愉快的欢笑声,记者们纷纷抬起了头,专注地望着许岩。 许岩也是笑着,然后,他笑容一敛,沉声说道:“要解释发生在山本长明先生身上的事,我们就必须要从头说起了。 最近,各国政府和民众可能已经发现了这些问题:在世界各地、各国都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生物——比如说日本东京出现的银座怪兽事件,比如说在我国西南蜀川出现的巨蛇事件,还有日本出现的吸血魔案件,还有在美国那边大规模出现的丧尸杀人案——这种案例,在我们中国则被称为“f病毒狂化症案例”。 在医学界里,同样出现了一种怪异病症,那病症的名字叫做“非典型性急速器官衰竭症”——这些新出现的问题,现在都是各国政府、军方和科学家研究的重点问题。” 偌大的会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听到许岩清朗的声音在回荡。 在旁边旁听的黄夕微微蹙眉——虽然说,国内已经有一种论调,认为应该对f病毒狂化症的相关知识进行解密了,但这个毕竟只是内部的讨论而已,还没有成为正式的国家决策。在目前来说,f病毒狂化症和蜀都大学巨蛇案的相关问题,这还是属于秘密等级的,许岩当着这么多外国记者公然说这种话,那是严重违反纪律的。 黄夕轻轻扯了下许岩的衣角,提醒许岩注意发言的分寸。 许岩不动声色,他继续说道:“现在,我是中国军方的军事援日顾问团的副团长,在此之前,我曾担任过中国情报部四局的特种反恐处副处长、中国西南蜀都大学系列凶案调查组的组长、f病毒狂化症国家调查组的成员。经我亲身经历、亲手处置的超自然特种怪物事件就有多起——可以说,对于最近出现的这些特异怪物事件,我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根据我的亲身经历,汇总世界各地出现的案例,我很清晰地感觉到问题——” 许岩放缓了声音,他一字一句地说:“我认为,最近这些奇特现象出现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我们所生活的地球世界,与另外一个世界或者异次元的位面出现了接触,这些最近出现的怪物——比如先前的f病毒感染者病例,还有东京怪兽事件,还有冒充山本长明阁下的吸血魔——这些各种各样的奇特生物,都是从另一个世界来到地球的外来生物。 对于这些怪物,有人把它们称为‘魔物’,而怪物过来的那个异次元位面,则被称为魔界——我认为,这个名字是非常恰当的。 魔物有着千奇百怪的特点,它们有的肉体强横,有的擅长精神控制,有的是精善伪装,有的却是繁殖奇快。它们拥有跨越位面和空间维度的能力,也拥有着强大的战斗实力和超常本领。对于我们人类,它们充满了敌意,生性凶残暴戾。在它们眼中,整个地球的人类都不过是被它们猎杀的食物,只是它们食物链上的一环而已。 这些穿越位面界限,来到我们世界的异界怪物,对人类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世界各国应该给予高度的重视。 现在日本的怪物攻击事件,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前奏,随着我们与魔界位面的接触的加深,更多、更强、更可怕的怪物也随时可能降临我们世界,更大规模的入侵和灾难随时可能发生。 在这里,我必须提醒——不,我必要警告——各国政府,为了对你们的国民负责,请务必做好抵御怪物大规模侵袭的准备! 人类作为一个种族的生存,受到了严重的威胁!生死存亡,迫在眉睫!如果我们不能抵挡这次灾难,那,人类的末日就将到来。。。” 许岩在演说着,在场几个懂中文的军人听得眼睛都直了,林丹梅政委陡然坐直了身子,他粗暴地打断了许岩:“许副团长,马上停止,不能再说了!” 许岩冲林政委灿烂地一笑:“林政委,迟了!现在,就算我想停止下来,你觉得办得到吗?这里的几百名媒体记者会答应吗?”说着,他瞟了安晴织子一眼,问道:“安晴小姐,你好像还没翻译过去吧?” “啊!”被许岩刚刚发表的言论震惊了,安晴织子也是目瞪口呆,她才反应过来,连声点头:“嗨依,许一佐,我马上翻译。。。” 林政委厉声喝道:“不许翻译!许副团长,你刚刚说的这些,有什么根据吗?谁批准你在在外事场合,擅自发表这种骇人听闻的言论?你对公众发表这种世界末日言论,危言耸听,故意制造恐慌,你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对我们国家的形象造成多大的损失! 安晴联络官,刚刚许副团长发表的言论,你不能翻译,也不能公开!” “这个。。。”安晴织子左右为难,她看看许岩,又看看林政委,迟疑地说:“许一佐,林政委,您二位都是中国军的高级军官。。。您们的意见不同,在下实在很为难。” 林丹梅粗鲁地说:“安晴小姐,你听我的!我是军事顾问团的政治主官,政治上的事,我有权决定!” 许岩哑然失笑:“林政委,迟了——就算安晴联络官听你的,不会翻译出去,但刚刚我说的话,已经被在场那么多记者用录音笔和摄像机记录下来了。他们出去以后,随便找一个懂中文的人,很容易就能知道我在说什么了——所以,你做的这些,根本都是徒劳的无用功。” 林政委脸色一窒,然后,他愤怒地嚷道:“叫我们的兵过来,把这些记者的摄像机和录音机统统给扣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节 冲突 许岩笑吟吟地说:“林政委真有魄力,要对这里全世界的上百家媒体记者进行搜身和抢夺?恭喜了,林政委啊,今晚全世界各大媒体的头条新闻,你已经提前预定了!” 林政委一愣,脸涨得通红,嘴微微张开,却就是不敢喊一声“来人”——他何尝不知道,要对这里聚集的几百名记者强行搜身和抢夺摄影机,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这个责任,不要说自己了,就算是自己上级的上级,只怕也不敢顶这个黑锅。 要知道,哪怕是非洲或者中东那些蛮夷的部落酋长们都知道,记者是不能伤害的,何况中国这种文明国家的军官?自己如果干出这种事来,搞不好,自己的罪责比许岩还大——倘若说许岩是胡说八道是有损国家形象的话,那自己这样做,那就等于往国家形象上扑屎了。 制止又不行,放纵。。。好像也不行,一时间,林政委真是心中纠结。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愤怒地说:“许副团长,这个发布会,立即停止了!” “抱歉,林政委。恕难从命。” 林丹梅愤然站起:“许副团长,行,你的事,我确实管不了了!这个发布会,我也不参加了!许副,我做人光明磊落,先声明了,你今天的言论和抗拒命令的事情,我都会向上级汇报的。这件事,你太过分,不要怪我不讲人情!” 说着,林丹梅从台面上拿起了大檐帽戴上了,然后气冲冲地转身走下主席台,大步地走出了会场。 看到主席台上好像起了冲突,一个大校军官突然气冲冲地走了,记者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张望着,互相打听:“怎么回事?刚刚许一佐到底说什么了?好像中国军内部吵起来了?” “安晴小姐一直没把许一佐的话翻译过来——哎呀,这可能是很重要的内容啊!” “糟糕了,新闻发布会不会就此结束了吧?” “喂,安晴小姐,你可是现场的联络官啊,快把许一佐的话翻译过来!” “有谁懂中文的吗?许一佐刚刚到底说了什么?谁懂中文的,快翻译一下!” 林政委气冲冲地走了,一群人在主席台上面面相觑。许岩注意到,熊侠武团长虽然表情有点阴沉,但他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命令自己停止发言,许岩也有点惊讶,他不禁问道:“熊团长,您不跟着林政委一起走吗?” 熊侠武淡淡的一笑:“团委班子各有分工,组织纪律工作,是归政委管的,我只负责军事。许副,你说的这些事,我也搞不明白。但是,许副,你刚刚说的这些,是你们情报部的内部资料吗?如果是的话,你把这些资料公开,这就很不妥了,涉嫌泄密了。” 许岩摇头:“这些资料,不是我从情报部得到的——正相反,这些资料,是我提供给情报部的,是我个人身份得到的。” “哦,这个嘛。。。” 熊侠武迟疑了下,他也不知道怎么评判了——如果许岩的信息不是来源于情报部,那还算不算泄密? 只是,把这样的重要信息公开无偿地提供给外国人,这又让熊侠武感觉有点不对劲,他又说不出哪不对劲,他也只能含糊了:“许副,你们情报战线上的事情,我也搞不懂,不过,你公开这些资料,你情报部的领导同意了吗?” 许岩摇摇头:“我事先没请示过他们,不过,我觉得应该公开——这是全人类面临的共同灾难,无论谁知道了,都不应该隐瞒,这是我作为人类一员的义务。” 熊侠武眯起了眼睛,深深地注视着许岩,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穿许岩的心灵。 过了好一阵,他才微微摇头,低声嘀咕道:“真是。。。天真!许副,你这样一意孤行,强行公布了这些资料,你觉得,会有哪个国家,或者哪个领导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吗?我觉得,恐怕不怎么可能吧?你这么任性,会给你带来很大麻烦的。” “熊团长,这是关系全人类兴亡的大灾难,既然我知道了这个秘密,那我就必须说出来,责无旁贷。至于我说了,各国会不会相信,能多大程度上影响他们,会不会采取措施。。。这个,我就没办法了。 熊团长,我只求问心无愧。” 望着到许岩明亮又圆润的眼神,熊侠武心中暗叹——这是一双正直而明亮的眼神,这是一个具备勇气的年轻人。 熊侠武不认识许岩,但他听过许岩的名字,一个仅仅二十岁出头就升到了上校正团,称为近年来最年轻的上校,也是军内进步最快的后起之秀。传闻里,许岩是文家的嫡系,他的几次越级提拔,都是有文家插手的背景,所以,以前,熊侠武很自然地以为,这个年轻人之所以能晋升得这么快,是靠了巴结和奉承文家。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竟还有这样的胸襟和气魄——不管许岩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熊侠武觉得,他敢这么做,确实就很了不起。 熊侠武摇摇头,他压抑心中矛盾的心情:“许副,你做的这件事,我不好评价,但是。。。你确实胆子很大。” 许岩淡淡一笑,心中却也在暗暗得意——看熊侠武看自己的眼神里,那真是充满了敬佩和敬仰,那是看着圣人一般的眼神了。 他转过头,对安晴织子说道:“安晴小姐,我们的林政委已经走了,请翻译吧?” 看着眼前中国军内部冲突的一幕,安晴织子十分吃惊,眼神都是直的了,直到许岩提醒了,她才回过神来,连声道歉:“嗨依!许一佐,我现在马上翻译!” 安晴织子对着话筒,叽叽呱呱地翻译了出去,果然,正如许岩所预料的那样,全场顿时哗然,记者们震惊得纷纷起身,惊呼声四起:“安晴说什么了?世界末日?这怎么可能?” “异世界?魔界的怪物?今天不是愚人节吧?许一佐,请别开这种玩笑啊!”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半年来,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许一佐说的肯定是真的,不然的话,那些怪物都是哪里来的呢?” “日本政府和自卫队肯定早就知道了消息,他们一直在瞒着我们!只有中国军的许一佐告诉了我们真相!****要对国民负责!” 会场的气氛大乱,记者们完全失去了秩序,人人都站了起来,高举着手都在对许岩在喊着什么,现场一片人声鼎沸,谁都听不到谁的话。 安晴织子转头面向许岩,她的脸色很严肃:“许一佐,下面还有很多的记者要提问的,你还愿意继续回答吗?” 许岩也在看着她:“安晴小姐,今天我的发言,在贵国能被公开播放吗?” 安晴织子脸色有点黯然,她回避了许岩的目光,低声说:“抱歉,许一佐,对我国来说,您是特别的人物,我们非常尊重您。 但您刚刚的发言,实在太过。。。令人惊骇,确实可能会引起国民的恐慌,是否允许被公开,在下确实不清楚。但是,不管将来,但在下是您的翻译官。无论今天您说什么,我都会如实地翻译过来,绝无遗漏。” 许岩微微点头——所谓的一不做二不休,许岩今天参加新闻发布会的目的,就是要公开天灾的消息,警醒各国的政府和民众。今后,自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了,既然如此,许岩当然希望能多透露一点。 他深呼吸一口气:“既然如此,安晴小姐,那就请记者们继续提问吧!” 安晴织子表情肃然,她微微躬身:“嗨依,遵命!” 然后,她抬高了声量,拿过话筒,一声怒吼:“安静!” 安晴织子愤怒的声音回荡在会场里,她怒气冲冲地喝道:“诸位,在中国军人面前,你们如此毫无秩序地吵闹和喧哗,成何体统?日本国民的素质和尊严何在?诸位,世界末日还没真正到来呢,请不要给日本丢脸!” 被安晴织子这么怒喝了一声,记者们都是面露羞愧,会堂内的吵闹喧哗声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看着会场恢复了秩序,安晴织子环视左右,她随意地指着一名记者:“那位,日本广播通讯社的记者,请您提问!” 一名男记者应声站起,他大声问道:“请问许一佐,您刚刚所说的预言,这是已经得到中国军方或者政府确定了吗?” 许岩摇头道:“记者先生,刚刚在宣告之前,我已经事先声明了——这不是来自中国军方或者政府的情报,这也不是正式的调查报告,跟我国官方没关系,这只是我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所作出的推断,完全是我的个人判断——当然,我对这个判断很有信心,但是归根到底,这还是我个人的判断和预测,跟我国官方没有任何关系。” 许岩的说话,又引起了在场记者们的一阵议论声,大家都显得如释重负的样子。人都是不愿意听到坏消息的,尤其是战争和末日即将到来这种灾难级的噩耗,大家当然希望许岩说的不是真的。 既然只是许岩的个人预测,而不是中国官方确认的,那在权威性上自然是远远不够的,记者们都是略微松了口气,都在心里暗暗想:中国军的许一佐虽然打怪物很厉害,但他这么年青,见识应该还不够吧?他说的事情,未必就一定是真的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节 迷惘 经历了一番混乱后,新闻发布会终于还是回到了正常节奏,有记者起身提问:“许一佐,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在成田机场事件中,冒充幕僚次长山本长明先生的那种吸血怪物吗?” 许岩点头道:“冒充山本长明的那种魔物,是一种代号为吸血魔的怪物,是一种非常危险的魔物:它不但具备一般魔物所有的强大战斗力,还有一种非常可怕的本领:靠着吸收人类的鲜血,它能非常快速地成长和强大,也能迅速回复受到的伤害。 更可怕的是,是这种魔物的特殊能力,它能变化体型和容貌,伪装成任何一个人,从而潜藏在人类社会中。。。哦,我记得,刚刚bbc的乔治先生已经提问了,询问如何在正常人类中辨别中那种怪物吧? 其实,只要是有心注意的话,要辨认出那种怪物其实并不为难:吸血魔虽然能伪装出人类的样貌,但它不可能具备人类的知识。虽然它具备一定的智能,但这种外来生物,不可能短时间内适应并明白我们人类的生活内涵,只能像猴子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周围的人做出动作,而不会去了解其中的意义,这使得我们能很容易地辨别出它们来——比如说,我询问山本长明的两个问题,作为一名日本人,一名自卫队的高级军官,他居然不懂一部当年风靡亚洲的经典电视剧,甚至连织田信长这样的历史著名人物都不知道,这太不合理。就从这个细节里,我就能断定了,它绝对是假冒的。 今后,大家倘若也在身边发现,倘若有人突然表现异常,表现出与他身份不相符的弱智表现,连一些基本常识都丧失了,那么,这就存在重大的嫌疑了,诸位记者不妨把这个知识告诉给日本国的国民们,让大家提高警惕。” “请问许一佐,这些日子以来,发生在我国箱根的事,那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在箱根一带,大批异常怪物密集地出现,甚至连自卫队都抵挡不住了呢?箱根地域,是已经遭到魔界的入侵了吗?” 许岩暗暗好奇,不是说日本国内实行消息管制吗?但这些媒体记者还是知道箱根的事情——不过历来记者都是消息灵通的群体,他们获取消息的渠道比起常人来更多,也更方便,知道箱根的事倒也不足为奇。 虽然日本有新闻管制条例,但管不到许岩的头上,既然这些日本记者敢问,许岩当然也敢答,他沉声说道:“目前看来,箱根地域出现了大批魔物,已是确切无疑的事实。 我估计,在箱根地域,应该存在一个通往魔界的时空缝隙,正是从这缝隙里,大批魔物进入了我们人类的世界。在箱根地域,应该有一大片区域,被魔界位面在地球上的投影重叠了,倘若不能采取有效措施逆转的话,那片被投影的区域会越来越大,进入我们世界的魔物也会越来越多,事态会更加严重的!” 许岩说着,自己都感觉淋漓尽致,爽得不得了——能这样无所顾忌、畅所欲言的感觉真是好啊!自己先前顾忌这个又顾忌那个,身上藏着秘密却不敢直说,都快把自己给憋死了。现在,到筑基期以后,许岩终于无所顾忌了——就像常遇春说的“给我十万兵马,我当纵横天下”的那种痛快感吧! 实力到了,对待世界的态度自然也会随之改变。 看到许岩这样畅所欲言地无所顾忌,在场的记者们都是感觉十分激动——他们做新闻的,最喜欢的就是能碰到许岩这种大嘴巴的采访对象了,毫不遮掩,毫无保留。今天的新闻发布会,肯定会是一个爆炸性的大新闻,自己能亲临现场真是太幸运了,光是今天新闻会的花絮就足够写很多篇稿子了! “许桑,您认为,自卫队与魔物交战,自卫队的战运如何?” 许岩微微沉吟:“我刚到日本,还不曾亲身到过战场,对于前线的情形,我不是很了解,要判断战况,现在手头的资料还不够。这个问题,我现在不好回答,很抱歉。” 许岩说是资料不足无法判断,但记者们都是很聪明的人物,知道许岩恐怕是对自卫队的战情不看好——否则的话,作为被邀请过来助战的援军,被问到这样的问题,通常都会礼貌地客气几句,说上两句“相信自卫队必然会胜利”之类的礼貌套话。 现在,许一佐连这种表面的客套都不愿做了,这说明,他实在不看好自卫队与那些怪物战斗的前景。 台下的记者们响起了一阵阵嗡嗡嗡的低沉议论声,这下,又有一个记者站了起身,他朗声问道:“许一佐,您和贵国的军事顾问团前来帮助我们,我们十分感谢。但目前看来,贵国过来增援的军队虽然很精锐,但据说,也只有一个团的兵力而已。 将来,贵国是否还会派遣更多的军队过来支援我们呢?贵国还会不会派出更多的,像您一样强大的战士过来呢?谢谢!” 对这个问题,许岩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正在沉吟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熊侠武干咳一声,拿过了桌上的话筒,很铿锵有力地说:“我是军事顾问团的团长熊侠武,这位先生的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 现在,异种怪兽在日本领土上肆虐,导致了日本国民伤亡惨重,财产损失巨大。作为亚洲的中流砥柱,我国一向勇于承担国际义务,扶危救难,中日两国也是互为友近邻邦,对于发生在日本的灾难,我们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现在,我国已经组建了援日军事顾问团前来增援贵国,我国政府也会视情况的发展,以决定是否会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但我们也相信,大和民族一直拥有英勇善战的悠久民族传统,只要日本人民坚定意志,鼓起勇气,一定能凭着自己的力量保卫家园,击退外来入侵者,赢得最后的胜利!谢谢!” 安晴织子将熊侠武的话做了翻译,在场的记者们面面相觑:这位熊团长好像说了很多东西,态度也很慷慨激昂,但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中国会不会派遣大军过来救援日本呢? 这时候,记者们痛恨起中文的博大精深来了——中文本来就是一门复杂的语境语言,讲究的是微言大义,充满了暗示和含糊,更不要说,熊侠武的讲话还经过了安晴织子的翻译了,那就变得更让人无法揣摩了。 接下来,许岩又回答了好几个问题,他感觉有些厌倦了,对安晴织子打了个招呼:“安晴小姐,今天的招待会已经很长时间了,时间也不早了,现在,来最后一个问题吧?” 得知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了,记者们显得有点不知所措,他们聚在一起商议了一阵,最后,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记者起身道:“许一佐,我们能询问您的私人问题吗?最近,富士电视台的女主持南宫熏子小姐已公开地对您表达了爱慕之心。 南宫熏子小姐是富士电视台的明星主持人,也是号称日本的国民美女,对她的告白,您有何看法呢?您是否有可能接受南宫熏子小姐的这份真挚感情呢?” 黄夕笑眯眯地把记者的话翻译给许岩听:“许副团长,人家说,你那天救的那日本美女啊,人家对你表白了,现在,日本人要你来表态了,你到底会不会接受呢?” 听得黄夕这么说,许岩只觉背脊上一阵发寒——黄夕明明是在笑着对自己说话,但为什么自己的灵觉在频频向自己示警,告诫自己即将面临极大的危险?! 文修之说得对,女人真是麻烦! 其实,许岩心里对那位南宫熏子还真没留下多少印象——那天,许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吸血魔身上了,根本没留意其他人,他连那妹子脸圆脸长都没留意,跟她总共也没说几句话,怎么记者们却说她对自己表白了? 是这帮记者搞错了吧? 许岩很想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妹子既然号称日本的国民美女,想来相貌该是不差的吧?但问题是,黄夕还坐在自己身后虎视眈眈地竖着耳朵听呢,不用回头,许岩都能感觉到身后一阵阵的寒气逼人了。 这时候,虽然心里痒痒的,许岩也只能干咳一声了:“咳咳,救人危难,保护民众,这是军人的职责。作为军人,我做了我分内应做的事罢了,也请南宫小姐不必介怀此事,让我们一同加油,为增进中日两国的友谊而努力吧! 好的,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就到此为止了吧!” 提问的女记者微微蹙眉,但她也不好继续追问了,只能一鞠:“嗨依,阁下,您辛苦了!” 不止是她,全场所有的记者都起身,对着许岩鞠躬:“您辛苦了!谢谢您!” 安晴织子也深深地对许岩鞠躬:“许一佐,您辛苦了!” 在安晴织子看来,今天的这场新闻发布会,那真的物超所值了。自己原本只是想请许岩出面,在公众场合下亮个相,好让那些不利的谣言烟消云散呢,没想到许岩会这么给力,不但出席了这场新闻发布会,还透露出了这么多秘密,这是意外的惊喜了。 许岩今天抛出来的信息太丰富了,这对于现在困境中的日本国来说,这是无价的珍宝了。为了许岩的情报,今晚,在防务省和自卫队的很多个办公室,估计都会灯火通明彻夜不眠了。 “许一佐,十分感谢您对我国的帮助!您今天透露的消息,我们会非常重视的!倘若我国能有什么为您效劳的地方,请您一定直言,我国一定竭尽全力!” 看着安晴织子,许岩心里想的却是中日两国这百年来的恩怨情仇,他有点迷惘:自己把天灾的消息放出去,这件事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 最后,许岩只能长叹一声:“安晴小姐,你误会了。你们也不必感谢我,我这样做,并不是想帮助你们的日本国,我只是想尽我作为人类一员的责任——今天,收到我这个警示消息的,并不止日本,全世界都收到了。所以,你们对我感谢,那是大可不必的。” 听到许岩这么说,安晴织子微微点头,但她还是说:“许一佐,虽然您未必是这么想的,但日本国还是在您这里受到了益处,所以,我们对您的感激之情,不会因此而改变。” 面对再次深鞠躬的安晴织子,许岩苦涩地一笑,却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节 停职 记者们都散去了,许岩和黄夕才离开了会场,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路上,黄夕妹子愁眉不展,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许岩心知肚明黄夕在担心什么,他笑道:“放心啦,黄夕,乱说话的是我,又不是你——不会把你抓起来的。” 黄夕气得一跺脚:“许处长,这时候了,您还开这种玩笑!您这样任性,根本都不顾后果,我。。。唉,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黄夕,没事的,放心吧!” 远远地,许岩就看到了,自家的房间外面站着几个人,包括了政委林丹梅、团长熊侠武等人,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军官。 看到他们在自己的家门口等着,许岩“嘿”了一声,却是猜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有过一次经验了,看到几个军人严肃的脸,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黄夕也看到了他们,她担忧地看看许岩,吞了口口水,却是紧走两步,走得离许岩更近了,仿佛以此来表示自己对许岩的支持。 站在门口的几个军人安静地看着许岩走近,一言不发。 许岩轻松地走过去,笑着打招呼道:“熊团长,林政委,在等我吗?有什么事吗?我们进房间谈吧?” 熊侠武微微阖首,他移开了视线,望着远处,默不作声。 林丹梅望着许岩,他用一种明显是压抑住激动的颤音干巴巴地说道:“不了,许副,不用进屋了,就在这边谈吧!” “哦,这里啊?”许岩望望周围,又看着林丹梅身后的几个军官,他点点头:“也好,林政委,什么大事,居然要劳动您亲自在这边等我?” 林丹梅望向了熊侠武:“熊团长,你看。。。” “还是你来谈吧,政委。”熊侠武神色淡淡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 林丹梅点点头,他看着许岩:“许副团长,今天,我和熊团长代表团党委来跟你谈话,有些话,我必须要开诚布公地跟你说。 先声明了,就我个人来说,我对许副你并无什么成见——我甚至还认为,许副团长你很有能力,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战斗军官。但是,在组织纪律性方面,许副,很抱歉,你的觉悟还是有很大欠缺的。 比如说,就像今天这样,你尚未得到上级的批准,就擅自在国外的公开场合发布了一些涉密的、未经审核的重大资讯,这种行为是十分错误的! 在我已阻止你的情况下,你依然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继续坚持你的错误行为,散布毫无根据的、危言耸听的末日言论——许副团长,你这样做,对我们国家利益和国家形象都造成了极大的损失伤害,对此,你要承担责任。”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候,许岩笑了:“林政委,你的话,我有点听不明白了。我不明白,我怎样才能同时对国家利益和国家形象都造成损害呢?” 看着众人不明白,许岩解释道:“林政委,熊团长,假若我说的东西不属实,假若我胡说八道,这样确实会让国家丢脸吧,但对国家利益,这有什么损害呢? 如果,我说的事情是真的,那作为第一个在全世界公开预告灾难的人,全世界都会感谢我,也会感激中国军队,又怎么会对国家形象造成损失呢? 政委,您说我对国家形象和国家利益都造成了伤害,这个罪名真有点大了,我担当不起啊!” 听得许岩这么说,林丹梅眨巴着眼睛,一时竟是不知如何辩驳。 他愣了一下:“许副团长,你很会说话。不过,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你的狡辩而变化的。许副,在会场上,我就事先跟你明说了,这件事,我会向国内报告。现在,国内关于这件事处置命令已电传过来了,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可以的话,那就有劳政委了。”许岩微笑着说。 看到许岩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林丹梅恨得牙痒痒的,他和熊侠武对视一眼,拿起了手上的一张纸,沉声念道:“鉴于许岩同志在日本记者公开招待会上擅自发布的错误言论,影响恶劣,现决定给予许岩同志停职处分,暂停继续行使军事顾问团副团长的职务,进行严肃反省。此事的后续处理,待研究后决定。” 念完之后,林政委把电文递给许岩:“许副,你要不要过目一下?” 许岩摆摆手,他温和地微笑道:“没事的,既然林政委和熊团长都看过了,那就行了,我信得过你们。” 看到许岩还是这么一副轻描淡写的微笑样子,林丹梅真是心里腻歪。他忍住气,沉声说道:“许副团长,按照上级的命令,从现在开始,你就处于停职阶段,请你认真按照上级部署的要求,好好反省自身的错误,尽快认识自己的错误,认真检讨,争取早日回到岗位上来。 许副,停职阶段,我们的干部是不能配枪的,请把你的手枪和证件交出来,交给组织上保管一下。” 听了林丹梅这么说,许岩立即二话不说就交出了手枪和证件,统统塞到了林丹梅的手上,还作势要解身上的军服:“林政委,既然停职了,那么我身上的军装,要不要也解下来给你啊?” 看着许岩压根不当一回事,林丹梅气得脸都白了——他是政工干部出身,以前经手处理的犯错误军人也不少了,但像许岩这样浑然不把组织纪律放眼里的军人,他还真没见过。 这时候,熊侠武出声了:“许副,不要闹了。林政委只是在履行职责,他对你并没有恶意的。” 许岩两手一摊,他诚恳地说:“我对林政委也没恶意啊,真的!”——许岩不是在客气,在新闻发布会上爆料之前,他便预料到了现在的事情,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的,所以,对执行命令的林丹梅政委,他并没什么记恨——他还拿林政委来调侃,这就是许岩不记恨的证明了。 但可惜,熊侠武和林丹梅都不能理解许岩的这番独特幽默。 林丹梅哼了一声,他说:“许副,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们一同被派到日本来,不但是同舟共济的同事,将来也是出生入死的战友,这是难得的缘分,我是希望能跟你好好相处的。我扪心自问,也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要怀恨我,那也随得你去吧! 许副,这些日子,你就在家里好好反省一下吧,不要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到时候,你写上一份检讨,态度诚恳一些,我和熊团长也帮你说说话,估计事情也就能大事化小了。” 许岩笑道:“有劳政委费心了。” 看许岩那嬉皮笑脸的表情,林政委脸色一黑,他悻悻地还想说什么,但熊侠武拦住了他,他说:“林政委,许副现在怕是有点抵触,还是让我来跟他谈下吧?” 林政委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好吧,那就麻烦熊团长你了。” 看着林政委和政治部的干事走了,熊侠武和气地对许岩说道:“许副,你原先的住处是士兵的宿舍,你一个正团级军官住那里,这样不好管理,也让其他的干部看着不好办。我们商量了下,你还是该按军官的标准,住到军官宿舍去。来吧,我领你到你的新住处去吧。” 许岩倒也无所谓,他很轻松地跟在熊侠武身后,笑着说:“让熊团长帮我领路,这可怎么担当得起啊!” 熊侠武摇头:“许副,你这种嬉皮笑脸的态度,就很容易让人误会了,林政委就以为你是在故意挑衅。。。” 他默然片刻,若有所思地说:“许副团长啊,或许是代沟吧,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我们实在无法理解。我看你,对于上级的处理,你好像并不感觉如何在意?” “这个嘛,要说我没点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我难过或者伤心的话,上级会收回这个处分吗? 我既然做了这种过分的事情,会受到这样的处分,那也是料想中的事情,所以,我倒也不觉得很伤心。” 熊侠武的步履不紧不慢,他慢条斯理地说:“对的,这就是我觉得许副你跟我们不同的地方了,你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份工作似的,对上级的处分,你也完全不介意——许副,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二十。。。过了九月份,我就是二十一岁了。” “二十。。。二十岁的正团级?”熊侠武脚下的步子顿了下,他望着许岩,震惊地说:“太年轻了!我十七岁当兵,奋斗了足足二十五年,经历了提干、入党、军校好几关,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不知付出了多少,二十五年之后,我终于才到达了正团级干部的岗位上。但你,才二十岁出头,你就到了这位置上。” 熊侠武叹息一声,他的神色有点悲凉:“我奋斗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到这位置,你却是二十岁就轻而易举地拿到了。。。也难怪你不把这当回事了。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人都是不会珍惜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节 窍门 许岩默然无语,然后,他轻声说:“熊团长,我们的情况不同,有些事,我只能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做,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我确实显得离经叛道、与众不同吧,但请你相信:我和你一样,对祖国怀有同样的忠诚,我同样也是中**人的一员。” 熊侠武深深地看了许岩一眼许岩的话,他听得不是很明白,但许岩的意思却是非常明确的,他表示绝不会背叛祖国。 说到这个地步,俩人都不好再说了,熊侠武领着许岩来到一间独立的房子前面:“许副团长,这段时间,你暂时就在这边休息吧。” 军事顾问团给许岩安排的住所是一栋独立的房子,房间里窗明几净,床铺干净,墙上挂着画,客厅里有沙发,书房里有电脑,健身房里有跑步机等健身设备这里的条件竟是意外地舒适和豪华,设备齐全。 许岩对熊侠武笑道:“熊团长,这不对吧?关禁闭小黑屋的条件,没理由这么好的吧,连健身房和书房都有了?这是特别优待我的吧?” 熊侠武站在门口,并没有跟着许岩进来,他笑了:“许副,你是误会了,上面只是让你停职好好反省一下,并没有关你禁闭的意思你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被停职了,你还照旧是正团级干部,该有的待遇还是要享受的。这房子,是原来基地美军司令的住处,算是基地里最好的宿舍了。我和政委商量了下,安排这个给你休息吧我们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从熊侠武的话语中,许岩感觉到了他的善意,他点头:“这样的话,就感谢团长和政委的照顾了。熊团长,我应该还有活动自由吧?我能自由出去吧?” 熊侠武脸露难色,他苦笑道:“这个嘛……许副团长,你这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只是被停职而已,上面并没有要求限制你的人身自由,但是……我觉得吧,这段时间,倘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许副你最好不要跟日本人接触了,特别是那些外国记者们,他们最是无孔不入了。这敏感时期如果闹出什么新闻来,这对许副你自己也不好。 我建议,这几天,许副你倘若有空的话,不妨把你的想法写个材料汇报一下,介绍一下你的思路?另外,关于军事顾问团的下一步动向,你也可以给我们提一点建议嘛。平常,碰到什么疑难问题,我也会来向你请教的,到时候,你还要多多指点啊!” 许岩苦笑尽管熊侠武说得委婉,但他的意思,许岩还是听出来了,就是希望许岩不要乱走了。 他点头道:“我明白了,熊团,谢谢你照顾。” 熊侠武的表情有点尴尬,他移开了眼神不敢与许岩对视:“这个,房间里有电话,已经开通越洋权限了。许副,你有空的话,可以跟国内联系的,跟家人朋友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或者,你以前部队上的战友或者领导,你也可以跟他们通报一下你的近况,说不定也是有帮助的。” 知道熊侠武是在暗示自己找国内的关系帮忙活动,许岩心下感谢,但他心里有数,以文修之的消息灵通,自己闯祸的事肯定瞒不过他的。以自己跟文家之间的渊源,文家如果有能力救自己,就是自己不说,他们也会竭尽全力的,如果文家无能为力的话,那自己说了也没用,那倒也不必苦苦哀求了。 许岩笑道:“熊团长,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样的话……嗯,许副,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许岩站在窗口,看着熊侠武的身影渐渐远去,他轻松地吁了口气。 被停职之后,他并没有感觉难过或者沮丧,反而是一阵轻松:这里设施齐备,又没人打扰,自己可以有机会好好地修炼了! 今天许岩进入气感很容易,他能感觉到,凝聚犹如实质的灵气在自己的经脉里流动着,经脉和血肉都在飞快地增长着。在自己的胸腹处,大片的热流正在缓缓汇聚,全身很快便陷入一片暖烘烘中,许岩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感,对天地和世界的领悟又到了新的层次。 朱佑香以前曾说过,筑基期的修道者与筑基期以下的修炼者有着天渊之别,现在,许岩终于亲身体会到了:这大概就是玩游戏里的99级跟满级100级之间的差距吧。 虽然只差了一级,但那就是满级和不满级的差别。筑基期的修士对上筑基期以下的,那就是完全的碾压许岩自我感觉,如果现在的自己对上了成田机场的吸血魔,估计一个照面过去自己就能飞剑将它斩杀了,根本不会有什么苦战。 或许到了筑基期以后,人的思维也变得格外清晰,许岩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是为什么呢?“玄天诛魔真诀”这么好的功法,不但威力巨大,又是安全快捷,这几乎是完美无缺的功法,朱佑香为什么自己不亲自修炼呢? 难道,朱佑香所修炼的圣剑门功法,竟然比玄天诛魔真诀还厉害吗? 可是,这不像啊,朱佑香自己修炼到筑基期,也是足足花了六七年的功夫,按进度来说,那是远远比不上自己了啊! 许岩想来想去,却是始终想不明白事情明摆在这里了,朱佑香传授给自己的,确实是一门完美的好功法,但为什么她自己不去修炼呢? 许岩想来想去,最后只能找到了这个可能:或许,朱佑香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玄天诛魔真诀的时候,但那时候,她已经加入圣剑门拜师学艺了,已经学有圣剑门的功法在身了,不能放弃重练。所以,就算她明知道玄天诛魔真诀功法比圣剑门的功法要好,朱佑香也没办法把以前修炼的功法给废掉,于是,这门威力奇大又进度奇快的玄天诛魔真诀功法,最终还是便宜了自己。 想到这里,许岩终于释然了:嗯,事情也只有这样解释才合理啊!说来说去,还是许大爷的运气好,洪福齐天啊! 许岩在心中充满了对朱佑香的感激之情,却是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在大明修真界那边,“玄天诛魔真诀”根本不是许岩所想象的一门珍贵功法,正相反,这门功法流传很广,就跟地球这边的“五虎断门刀”刀法一样,几乎每个修道者都知道的,但问题是,但这门功法已经很久没人去炼了放着那么多前车之鉴的教训在那里,没有哪个修道者敢拿自己一辈子的前程来冒险,赌自己有没有当年白鹿先生的运气。 对于“玄天诛魔真诀”这门功法的利弊,朱佑香身为白鹿书院和圣剑门的嫡传弟子,她自然是很清楚的。她将这门功法传授给许岩,倒不是说她想害许岩,其实也是为了许岩好:如果许岩学习其他功法的话,即使略有小成也起码需要十年八年,而地球面临的天灾威胁却是已经迫在眉睫了,许岩如果按部就班地学习其他功法,那绝对是来不及了,而修习玄天诛魔真诀的话,能让许岩快速地抵达炼气期。拥有炼气期的实力,许岩该能够在天灾中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了。 但朱佑香不知道的是,她把玄天诛魔真诀传授给许岩,却是距离揭开那千古谜题只差一步了为什么修炼玄天诛魔真诀的修真士很难突破炼气期呢?千年来,各门各派做了无数的研究,但谁都没从“玄天诛魔真诀”的名字上开着想其实,光是这门功法的名字,这已经暗示原因了:这不是一本普通的功法修炼书,这是靠着“诛魔”晋升的功法! 平常的修真功法,一般都是通过通过灵气来淬炼自身改变体质从而获得提升,但“玄天诛魔真诀”的正确修炼方式,却是靠着获得天地功德来获得气运,提升修为。 修道人修行,也是要讲究功德的。古云:“功谓功能,能破生死,能得涅槃,能度众生,名之为功。此功是其善行家德,故云功德。”那些有大功德在身的修士,天地往往也会反过来庇佑他,让他修行一路顺利,受到的阻碍也是最小;但反过来,若是修行人作恶太多,那些恶事就往往成为“因果孽缘”缠身,给修道人的修行制造阻力,飞升时候更要遭受雷击。 自然了,因为这个原因,修道人都希望自己能多积善德,但世间是非纠纷复杂,修道人要想积攒功德又不沾因果,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并不是说做好事就一定能攒下“功德”的,做好事最后反倒造了恶业,这样事情也是数不胜数的。 比方说,某个修道人路过河边,看到有人落水。于是修道人将落水人救起,挽救了一条生命按照世间的评判标准,这绝对是一件助人为乐的好事,但在修真界看来,这还真未必是好事。因为修道人救了这个人,从此就与这被救人的性命搭上了“因果”,倘若被救上来的是一名恶人,他将来犯下的罪孽和造就的恶业,这种恶缘同样也会纠缠到修道人的身上,让修道人跟着一同承担,缠绕不休这就是想积功德却是反倒添了恶业的典型例子了。 有些事,看起来是为民造福添功德,但其实却是遗毒无穷的大错;有些事,看着冷酷无情,但其实却是造福民众的善政。世间万事纷扰,世人立场迥异,很多事情,要判断它到底算是“造福功德”还是“孽缘恶业”,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有一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绝对是造福天地的功德那就是诛灭魔物!(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节 绝食 魔物是不属于人类世界的存在,受此方天地所排斥。修道人只要与魔物战斗并消灭它们,那就被天地所支持,获得气运庇护,也是为自己积攒功德。对于修炼玄天诛魔真诀的修炼者来说,他所杀的魔物越强大、越多,他能获得的功德就越多,修炼的进度就越快。 当年,白鹿先生在修炼这门功法的时候,恰好遭遇到大规模的天灾,他与魔物鏖战连连,连斩魔魁,修行进度随之狂飙猛冲,一日千里。 但问题是,白鹿先生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修为为何进展如此神速,他的弟子和门人也只能猜测:恐怕这是因为白鹿先生天赋异禀,是罕见的修真奇才吧? 周围人都这么猜测,白鹿先生自己也弄不清楚,他就糊里糊涂地承认了,真的认为自己是天选之才了毕竟人都是有自恋之心的,认为自己不同一般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接下来几百年,修炼玄天诛魔真诀的修道者都不能突破炼气期成功筑基,原因说白了其实也是简单:这几百年来,大明世界并未发生大规模的魔物入侵事件,纵使有一些零星魔物出现,修行这门功法的修道者根本就没机会跟魔物战斗,也没消灭过魔物,所以,他们的修行自然不可能成功了。 这样一来二去的,失败的人多了,名声传出去了,敢练“玄天诛魔真诀”的修行者也是越来越少,最后是完全绝迹了。这门神奇的功法,居然被世人当成“废功法”,搁置高阁,最后便宜了另一个世界的许岩。 更恰好的是,在许岩所在的地球位面,恰好也发生了天灾,机缘巧合之下,许岩能连续杀掉了好几个魔物,这让他得以迅速将自己的修为推到了筑基期结合这种种的巧合,只能说,这真的是“天意”假许岩来拯救世界的了。 许岩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根本一无所知,他以为朱佑香实在慷慨大方,把一门完美的修真功法传授给了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怀念佳人已迷失在苍茫中,今生今世,自己恐怕无缘再见了。 恍惚中,许岩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直到他感觉到异样:有人在外面打开房门,许岩才睁开了眼睛进入筑基期后,许岩已达到收发自如的层次了,就算修炼被人干扰也无所谓了。 来人进入了自己的感应区,许岩不用看就知道了,对方是黄夕,她手上还提着一个饭盒便当和汤煲。她一手提着吃的,一边在身上笨拙地摸索着,像是在找钥匙,这时候,许岩喊道:“黄夕,进来吧,不用钥匙了,我在里面开门了!” 说话间,许岩心念一动,门把手已里面被扭动了,房门无风自动,很自然地敞开了。 黄夕是个粗心的女孩子,她并未察觉这异状,只当是许岩事先没锁门,她落落大方地走进来,喊道:“许副团长,你在哪里呢?” 许岩从卧室走出来,跟黄夕打了个招呼,瞄了一眼黄夕手上的饭盒,只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时候起,大家串门时流行起带个饭盒来当登门礼物了?莫非这是日本的风俗,黄夕在入乡随俗吗? 看到许岩诧异的表情,黄夕却是误会了,她神秘兮兮地说道:“许副,我是偷偷溜进来的,谁也没看到我带吃的给你了你放心好了!” 许岩莫名其妙:“我说黄夕,你给我带吃的过来,我自然谢谢你,但我们干嘛害怕被谁看到呢?你是我的助理,你给我带吃的,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听许岩这么说,黄夕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她说:“许副,你不是正在绝食抗议吗?我给你带吃的过来,当然不能给别人看到了!” “啊,绝食抗议?我?”许岩只觉得一头雾水:“黄夕,你说的啥啊?” “啊,基地不是都传开了吗?说您连续三天都没离开过房间,也没有去食堂吃过饭,这分明是因为不满上面的处分,正在用绝食的方式来给上面抗议和示威呢! 你正在绝食抗议的时候,我偷偷给你带吃的进来,若是被人家发现了,岂不是把许副你的这番心意给白费了吗?所以,今天过来时候,我特意绕了圈子,在附近等了好久,没人看到我的时候,才给你送吃的过来的。 我说许副,上头停您职了,您自然不高兴的,但您不能拿您自个的健康来开玩笑啊!要知道,你上次可是连续几天没吃东西,元气还没恢复呢,这次你又开始连续几天不进饮食了,这样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 闹脾气也不能糟蹋自己身体啊,许副,趁着现在没人过来,你快点吃吧。” 听黄夕这么说,许岩眼睛都呆滞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自己不过是闭门修炼了三天,放在外人眼里,就成了自己要绝食抗议了。更妙的是,军事顾问团的领导们,居然也没一个过来跟自己谈的。这种事,只要大家当面一说一问,误会不就解除了吗? 不过,许岩稍微想了下,却也明白过来:自己只是没吃饭而已,并没有明说抗议,熊侠武和林丹梅等人就算猜出许岩的心意,他们也不好把事情给挑明了:都知道卷入这种麻烦是得罪人的,他们还不如装糊涂不知道呢,省得把许岩给得罪死了。 许岩摇头笑笑,指着黄夕手上的饭盒:“把东西先放下来吧,我们先聊聊对了,黄夕,这几天,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黄夕摇头:“许副,我是你的助理,你都被勒令反省了,我自然也不会好。虽然我还是顾问团的情报官,但最近的顾问团会议,他们都没有通知我参加。我就是知道,原先是确定我们顾问团去箱根参战的,但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我们一直没动身。 不过,日本的联络官安晴织子,她倒是对我蛮热情的,跟我透露了一些消息。” “安晴织子?她跟你说什么了?” “安晴小姐已经知道了,你因为那天记者招待会的发言被停职了。见到我的时候,她对我频频鞠躬道歉,说实在没想到,为了日本的事情,让您受连累了。她一再叮嘱我,让我务必把这份真诚歉意和感谢之心转达给您。 安晴小姐告诉我,从箱根地区突然出现的怪物狂潮,已经被自卫队击退了。现在,自卫队高层正在做研究,看是否该向前推进反攻,收复箱根的沦陷地。 现在,日本民间要求收复箱根的呼声很高,日本的防务省承担着很大的压力。安晴织子托我跟您带个话,她想请教许副您,您觉得,日本自卫队在这时候进行反击,这是否合适呢? 她说,自卫队和防卫省的长官都对许处长您很尊重,您的意见分量是很重的。” 听了黄夕的问题,许岩就只能茫然了他知道箱根应该有一个通往魔界位面的时空缝隙,但在那里到底有多少魔物,他真的不清楚。日本自卫队希望自己能给他们提供建议,许岩还真的不敢乱说话。 许岩蹙着眉想了一阵:“这件事,实在不好说。箱根是魔界通往地球的登陆点,我也不知道那边有多大规模的魔物。我觉得,稳妥起见,还是多加侦查摸清情况再做决断比较好。” 黄夕:“是的,日本人也懂这道理。只是,安晴过的,说这段日子里,箱根那边情形很诡异,他们派出去的高空侦查的侦察机、无人机,进入到箱根周边范围之后就失去了联系,从此不见回来了;在箱根地区的上空,连续一个月都被厚实的黑色云层笼罩着,卫星无法穿破这样厚重的云层拍摄。 地面部队的侦查也不敢深入,只要深入到一定程度,侦查部队就会失踪。 三天前,自卫队的一支有三架武装直升机组成的陆航突击分队跟踪着怪物们撤退的痕迹,进入了箱根市,然后,这支侦查分队很快与指挥部中断了联络,再不见回来。 安晴织子说,这样频繁地麻烦您实在很不好意思,但她还是很希望,许处长您能亲自过去箱根一趟,亲自对一线的自卫队部队进行指导。” 说到这里,黄夕迟疑了下,欲言又止。许岩扬了剑眉:“黄夕,安晴织子还说了些什么?” 黄夕苦笑着:“许副,安晴织子确实还跟我说了些话,但那些话很不好,我也不好学给你听。” 看到黄夕那为难的表情,许岩立即猜出来了:“安晴织子又想代表日本政府招揽我了?” 黄夕吓了一跳:“呃……许副,这是您猜出来的,可不是我主动跟您说的啊!我可不是招揽你啊!” “没事,安晴说什么了?你照直说就是了,不要顾虑。” 许岩既然自己猜出了,黄夕也不好再隐瞒了:“安晴织子说,既然您在中**这边做得不开心,她请您不妨考虑日本的邀请,如果您愿意加入自卫队的话,日本愿意授予您中将的军衔,陆上自卫队的幕僚总监职务。还说金钱和待遇方面,请您只管开出条件来,日本政府一定会满足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节 偷溜 听了黄夕的说话,许岩笑着摇摇头:“黄夕,你不明白我。或许在将来的某天,我有可能会离开我们的部队,脱下这身军服,但是在那以后,我不可能再穿上其他国家的军装了。 对我来说,金钱、权势和地位,已没什么意义了。我来日本消灭那些恶魔,这是尽我的责任,但这并不等于说我对日本有什么好感。 哪怕将来,我真的离开我们国家了,我也不可能入籍日本的——与日本的友好,这是因为政治,但我有自己的爱憎,我就是讨厌日本人!” 许岩说完,却看到黄夕一脸懵逼的表情,他哑然失笑:在黄夕这些平常人看来,人生的价值就是出国或者挣多少钱、当多大官吧——当然了,如果能又出国又挣钱又当大官,那自然就更好了。自己一个修道者的想法,去跟一个世俗的女孩子倾吐,对方怎么可能理解呢? 许岩苦笑:“黄夕,你就这样来答复安晴好了。” 许岩将黄夕打发走了,接下来,他一边修炼,巩固自己的筑基期效果,一边检视朱佑香给自己留下来的秘籍和法宝——大战在即,自己有些什么家当,总要好好检点一下才行。 在先前,朱佑香已多次强调过了,劝导许岩不要好高骛远,不要贪多嚼不烂,注意牢固根基,将提升修为放在第一位。 但现在,许岩筑基之后,他的短板已经不是修为,而是战斗的经验和技巧了。 修士的修为无法短时间内提高,但战斗的技巧却是可以迅速提升的。在朱佑香留给许岩的那些法器、法术书籍里,记载了各种法术和咒符,还有很多修真者之间战斗的技巧和心得,许岩潜心钻研,虽然时间很多,却也颇有了几分心得。 。。。。。。。。。。。。。。。。。。。。。。 第二天早上,在淡淡的雾霭中,许岩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便装,走向横田基地的正门——许岩说是被停职反省了,但许岩的人身自由还是没问题的,军事顾问团并没有下达禁止他外出的命令。 看到许岩走过来,门口值勤的两名中国哨兵主动向许岩敬礼:“许副团长,早上好!” 许岩微笑着点头回礼,卫兵迟疑了下,从哨岗上走了下来,他低声问道:“许副团长,您是要出去吗?” “是啊,出去散散心。” “这样的话,您要注意一点了。”哨兵指着门外白茫茫的雾霭,小声说道:“这些天,记者们一直候在我们军营的外面,应该就是冲着您来的。您从正门出去的话,他们可能会纠缠您的。” 许岩有点惊讶:离上次开记者招待会,这都七八天了,记者们对自己的热情还没减退啊? “这样的话,那怎么办好呢?” 卫兵小声地告诉许岩:“许副团长,其实您真要出去的话,不一定要从正门出去的——正门旁边有家基地便利店,旁边个进货的小门,是能从里面打开的。您从那里出去,又穿着便装,记者们应该不会留意到您的。” 许岩笑道:“好主意!谢谢你啊!” 按照士兵的指点,许岩从便利店的进货门出去,果然没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往正门方向望了一眼,看到营门口的警戒线外面那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和长枪短枪的摄像机,还有停在道边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采访车,许岩不禁咋舌,心中暗暗感谢那名提醒自己的哨兵——不然的话,自己真要大摇大摆地出来,还不给这帮心焦如焚、如狼似虎的记者给分撕了? 在基地外面,许岩找了一辆出租车,用蹩脚的英文告诉司机去东京的车站。在坐车时候,他一直用休闲衫的头罩虚掩住自己头,免得让司机认出自己来。 在东京市区的新宿车站,许岩坐上了火车。这次重新在日本坐火车,许岩感觉跟上次没什么两样,车厢里的气氛很平静,日本民众也显得很平静甚至是冷漠,并没有身处战争期间的慌乱。唯一与上次不同的是,车厢里穿着自卫队军装的军人明显地多起来了。 车子出发不久,许岩便去向列车员打听路线。他用蹩脚的英文结结巴巴地把自己的目的地说了,对方听得眉头直蹙。然后,列车员也用蹩脚的英文告诉许岩:“先生,箱根周边已经被自卫队封锁了,通往箱根的小田急线路已经被停开了。先生您如果要去的话,只能去小田原站了,那里是距离箱根最近的站点。”——双方的口音都很重,列车员连说带比划,还在一张纸上用汉字写了站点名,重复了好几次,许岩才总算明白他的意思。 通往箱根的列车已经停开了,这倒是在许岩的意料中。他倒也不慌: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不妨先到小田原站再想办法,走一步算一步吧。 火车跑约莫一个多小时,停靠在小田原站,随着大群的客流,许岩下车出了站。在街头,许岩拦下几辆出租车,递上小纸条向他们询问,有没有去箱根的车子。 结果,一听到是去箱根,出租车司机都是纷纷大摇其头,“叽叽呱呱”地说了一通,许岩也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总之他们就是表示不肯去。 人生地不熟,路途不清,语言也不通,这下怎么办? 许岩并不是很有应变才能的人物,站在这陌生的街道上,他心里茫然,暗暗地后悔:现在看来,自己这趟偷溜去箱根,好像有点太任性了。事先自己如果让安晴织子或者顾问团帮安排下,事情就不至于弄得这么狼狈了。 但现在,自己都到半道了,就这样半途而返好像也太丢脸了——就算别人不知道,但许岩自己还是觉得难为情。堂堂的修真者和超级战士,居然就被这点难题给困住了? 这时候,许岩忽然注意到,很多穿着自卫队军装的年轻人从火车站出来,三三两两地走在街上。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到了办法:同车的很多自卫队官兵,都是跟自己同一趟列车从东京过来的,他们多半是从东京休假回来的士兵。按正常推测,这些士兵肯定要回自己部队去的,自己只要跟着他们走,那多半就是去箱根的方向了!” 想到这里,许岩不出声地跟着士兵们走,但走不到一里,前方的街边便出现了一个挂着牌的地方,旁边停着几辆大巴士,还有几个穿着作战服挎着枪戴着头盔的士官站在车旁边,显出了几分战争的气息。 看到那些士兵们纷纷上了那些大巴车,许岩不由猜测:这些大巴车应该是自卫队用来运输那些返回前线的士兵的吧? 他观察了一阵,发现上车的自卫队士兵没有掏证件,也没人检查他们的证件,于是,许岩也大摇大摆、镇定自若地上了那辆大巴车。 许岩上车的时候,站在大巴车旁聊天的几个士官望了他一眼,但正如许岩所预料的那样,他们并没有拦住盘查许岩——或许有个便装的军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许岩上车之后,看到了车里已经坐了小半车的军人了,好在还有不少位置空着的,他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过去,然后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了——日本人很讲礼貌,他们一般不会打扰休息的人。自己装睡觉,其他人就不会来跟自己搭讪聊天了。 但很显然,许岩的担心多虑了:车子里虽然都是军人,但并没什么人聊天,士兵们表情严肃,车厢内的气氛显得很压抑。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陆陆续续有不少士兵上车来,最后,司机也上车来了——一个陆上自卫队的士官,他很响亮地对车厢里的乘客喊了一声,士兵们也应了他一声,但许岩也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他继续装睡。 很快,车子开动了。大巴客车沿着一条许岩不知名的公路一路前进,道路非常空旷,沿途空荡荡的,根本看不到民间的车子,只是偶尔见到一辆坦克或者装甲车在行进着,战争的气息陡然变得浓重起来了。 走了约莫一个钟头,车里忽然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士兵们纷纷望向了右边车窗的方向,发出了一阵阵的惊叹。 看到士兵们这样,许岩也循着望向车窗外,却是陡然愣住了: 车窗外的远方天际,呈现一片黑压压的黑色云层。黑色的云层十分密集,笼罩了很大的一片天空,一眼望不到尽头。 黑云遮天蔽日,黑色的云层如同活物一般翻滚着、蠕动着,云层中偶然可见一道赤亮的白光掠过,传来了轰隆轰隆沉闷回响。在这片密集的黑云旁边,就连太阳也变得黯淡无光,淡淡地挂在半空,像是月亮一般。 令人吃惊的,黑云笼罩来得十分突兀,这边是黑色的乌云层,那边却是一碧如洗的蓝天,黑色的云层与蓝天之间竟是一点过渡都没有,黑白分明,像是这一层黑云是被人突兀地安上去一般,仿佛一边是地狱,一边是人间。(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节 暴露 看到黑云铺天盖地的一幕,许岩猜测,那边多半就是魔界位面在地球世界的投影了,在那片乌云所笼罩下的大地,就该是自己此行的目标。 许岩注意到,车厢里的日本军人并不显得如何震惊,大部分士兵还是照旧看在看手机、打瞌睡或者在聊天,只有很少人跟自己一样认真地观察着那片黑云——对这些士兵来说,那片厚重的黑云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车子行驶了几分钟,前方的道上出现了一个路卡,出现了持枪戴头盔的自卫队军人。有个士兵举着一面有着显目的“警务”二字的牌子,示意车子停靠在道边,大巴车听话地停下了,一个少校军官领着三个挎枪的士兵走上了车子,那上尉对着车上的士兵们叽叽呱呱地喊了一通话。 许岩虽然听不懂那军官在喊什么,但他看着身边的士兵们纷纷掏出了证件,他便心里有数了,这多半是要检查士兵证件的。 这下,自己肯定是混不下去了。 这时候,那名上车检查的自卫队少校也注意到了许岩,径直地朝许岩走过来——整整一车人都是穿着军装的,只有许岩一个人穿着便服,显得特别招人注意。他对着许岩叽叽呱呱地喝问起来,神态显得很严厉。 许岩不懂日语,对这位军官的喝问,他只能茫然的目光回视。 见许岩不答话,军官脸色一凛,显得更凶了,他恶狠狠地吼了两声,用更大的声量朝许岩喝问。那三个士兵也靠近过来,对着许岩虎视眈眈。 这时候,许岩知道,自己必须要表明身份了,他倒也不慌张:自己去前线是侦查,完全光明正大的事情。不过是搭了自卫队一趟便车罢了。中日两军是友军呢,友军之间顺道搭个车子,这算什么大事啊? 倘若是从前中日关系不好的时候,日本说不定会炒作说中国军刺探日军机密之类的新闻,但放在现在——日本人敢跟自己闹纠纷吗? 许岩抬起头,用不是很流畅的英文问:“请问,有哪位懂中文的吗?我是中国人。” 那军官一愣,他也换了英文,说得很慢,但吐字倒是很清晰:“这位先生是中国人吗?请问是哪家媒体的记者?记者先生,你难道不清楚特别新闻管制规定?冒充军人去前线的行为是犯法的,请你交出记者证出来,跟我们下车接受问话,请了!” 许岩摇头,他说:“我不是记者,我是中国军人——中国军人,youknow?i,!” “呐呢??”那日本军官吃了一惊,这时候,许岩从衣裳里掏出了一本红皮的军官证,递了过去,日本军官接过了证件,翻开来看了一阵,表情却是茫然的——很明显,他看不懂。 这位少校有点不知所措,他拿着证件,眨巴着眼睛,望望许岩,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日本军官的困窘表情,许岩倒也明白对方的为难——按照常理来说,作为军方盘查人员,在军车上,发现了一名冒充己方军人的外国军人,这本该是要严厉处置的。但问题是,这是是来支援本国的友军,这样的话,这件事就不知该怎么定性了。 中国军人不远万里前来支援日本,现在,对方就是搭个顺风车去前线罢了,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呢?岂不是显得日本方面太失礼了吗? 但就这样放着不管,让这名陌生的中国军人就这样坐着军车一路大摇大摆地进去,这好像也不是很对劲啊! 军官正在为难的时候,看到许岩的证件照,在那军官身后,有名戴眼镜的自卫队士兵突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很注意地看了许岩一阵,然后,他凑到那军官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声,那位军官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认真地端详许岩一番,然后,他压低了声量,小声问道:“请问,您是中国军的许岩一佐阁下吗?” 许岩点头:“我就是许岩。” 听到许岩的回答,仿佛秋风扫落叶一般,一瞬间,那军官脸上那不友好的严厉表情瞬间消失了。他肃然地用力立正,敬礼喊道:“许一佐,在下是警务队的阳平美佐三佐!向阁下致敬!您是前来前线视察的吧?您辛苦了!” 然后,阳平少校对着车厢内的自卫队士兵吼了一声,士兵们立即齐刷刷地起立,向着许岩敬礼。 迎接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尊敬目光,许岩心中实在很无奈——他不是明星,也不喜欢吸引闪光灯和眼球,他之所以轻车简从低调出行,就是不想招来这么多的注意。但是,事情还是发展到不由他控制的这一步了。 许岩起身,也立正向众人回了一个敬礼,然后,他问道:“阳平三佐,既然这样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 阳平少校笑容满脸,他用英文唧唧咕咕地说了一通,重复了好几次,许岩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他的意思:对方说很抱歉刚刚失礼了,许岩是中国军高级军官,也是拯救东京的英雄,他来前线实地视察,自卫队当然是十分欢迎的。但许岩是有身份的军官,不应该坐这种普通士兵坐的大巴车,这样有失他的身份。他请许岩下车,会有自卫队的高级军官过来接待的。 “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就下去吧。” 这是一个临时的检查站,数十名士兵在这里驻扎。下车以后,那军官很客气地请许岩在哨卡里歇息,他自己去跟上面打电话报告了。 这个检查站还是一个防御的阵地,沿着公路边上,有壕沟和简单的工事,在制高点上布置机枪,配备着两辆坦克和三辆装甲车,坦克车的炮口是朝着公路下的荒野。 远处,黑云笼罩下蒙蒙的城市轮廓,寒风阵阵,有一股阴寒的感觉。 哨卡里的自卫队士兵对许岩很尊敬,他们给许岩奉上了解渴的饮料和食粮,但因为双方语言不通,许岩也没办法跟他们沟通。 好在自卫队的应变速度还是很快的,只过了约莫二十分钟,一辆军用的越野车就驶过来了,车上又下来一位少校军官。 这位少校懂中文,他自称木下健男少校,是第三师团的作战参谋。他说,因为第三师团事先并没有接到许岩会来视察的消息,所以师团部并没有准备好翻译。他也不是专业的翻译,只是因为懂中文又在附近,被命令立即赶过来接待许岩。 木下少校恳切地说:“许阁下,您能亲自莅临箱根前线指导和支援,自卫队上下深感您的恩情,您辛苦了!师团长直树阁下已经得到您抵达的消息了,他正在朝这里赶来,招待不周,师团长阁下委托我向您表达深切的歉意。另外,防务省和参谋本部也会派员赶来陪同。 在这边期间,如果您有任何需要,请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办到!” 许岩点点头,他问道:“木下少校,这个检查站,距离箱根前线还有多远?” 木下少校脸色凝重:“阁下,从这里开始,这便是前线了——那边的黑云方向,便是箱根的战区。这里虽然是检查站,但也算一个阵地。哨卡人不多,但却是对小田原起到屏蔽和警戒作用的关键哨站。一旦发现怪物的踪迹,这里会立即呼叫炮兵和陆航空军支援,对怪物进行杀伤。” 许岩有些吃惊,他还以为,所谓的箱根防线,那是有着巨大的壕沟战线、大军驻扎、警戒森严的防线呢,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孤零零扼守在公路上的小哨卡,所有的防御工事就是公路上的栏杆、壕沟和几个机枪沙包垒。 举目四望,周围一片苍茫,草海摇曳,远处的黑云显得格外低沉。 “这么孤零零的据点,如果碰到怪物的大规模侵袭,如何能防备?自卫队的主力和大规模的工事在哪里?” 木下少校苦笑:“阁下,黑云笼罩的地域太过宽广,要将它全部严密包围,陆自的兵力不足。在公路、铁路入口等要害地域,自卫队会安排主力兵力,但在一般的防御战线上,基本就是靠这种小分队组成的据点来抵抗了——这样连队级别的据点,在黑云区域周边星罗密布地散布着近千个,每个据点会负责警戒大概一千米的战线,如果发现了敌人,据点会依靠自身火力抵抗,同时报告敌人的情形,请求援兵。 指挥部手上掌握着炮兵、陆航直升机和空军等支援力量,遭到攻击以后,各个据点只要能坚持二十分钟,陆航和空军的增援就会赶来了,以空中火力来压制怪物。” “二十分钟?”许岩撇撇嘴,心想真要碰到魔物潮,单靠这里的几挺机枪和装甲车,二十分钟后,这帮人估计连骨头都找不到了。他用怀疑的目光望向哨卡上的士兵:“这个,真能抵抗二十分钟吗?” 木下少校尴尬地苦笑,他压低了声量:“因为上次战败的影响,北方军区南下的部队还没能布置上来,防线的兵力一直不足,所以。。。这种孤立的哨卡也只能起到预警和通报的作用罢了,真正能杀伤怪物的,还是靠炮兵和空军。 不过还好,怪物们最近比较安分,已连续几天没出来骚扰了。这据点设立之后,至今还没有受到怪物的攻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节 进入 许岩没想到,自卫队的防线居然单薄到这样几乎是一捅就破的地步——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自卫队才那么迫不及待地发动一次反攻,把黑云区域给重新夺回来。 要封锁这么大地域,自卫队的兵力被分散得太厉害了,这是一种十分危险的境况,真要碰到魔物再度向外大规模地扩张的话,只怕这些分散的据点会被全灭的。 这时候,许岩对箱根的日军状况也大致有数了,他也没心思继续在这边等候了——等日军的高级官员过来了,自己就更加不好走了。 他问道:“木下少校,如果要去箱根的丸岳山,该往哪个方向走?” 木下健诧异地望了许岩一眼:“丸岳山?从我们这里出发的话,就要跨过这片原野,翻过一道山峦,再通过箱根的市区,那就到了。不过,现在整个箱根都沦陷了,要去丸岳山,那是不可能的了。指挥部已经通报了,让我们不能进入前面黑云笼罩下的地方,说那里很危险,一旦进入那里面了,电磁波就会混乱,所有的通讯设备都会失去功效的。” 许岩淡淡一笑,他站了起来:“木下少校,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请转告贵国的官员们,我要进里面去实地查看一下,他们也不必赶过来了。” “您要进里面去吗?” 听许岩这么说,木下健并不显得如何意外——事实上,请许岩进黑域内进行一次实地侦查,搞清楚里面的状况,这也是日方盛情邀请许岩过来指导的目的。 他对许岩深深鞠躬:“许一佐,十分感谢您对我国的大力帮助。请您稍等,一支装备精良的精锐小分队正在赶过来,他们将协助您一同进入里面进行武力侦查。” 许岩摆摆手:“这样太麻烦,就不用了,我一个人进去就够了。” “您要自个一个人进去?”木下健脸色大变,他说:“许一佐,请您别开这种玩笑!您要知道,凡是进去的侦查部队,至今还没有能活着出来的!虽然我们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里面一定存在很大的危险。 许一佐,您是很厉害的强者,但您一个人,怎么样也对付不了成千上万的怪物啊!你孤身进去侦查的话,那实在太危险了!” 许岩微微一晒,他很清楚,附近并不存在很强大的威胁:就在刚刚,他已经运用自己的灵觉扫了一片周围的区域了,此地魔气很浓郁,也存在不少魔物,但并不存在强大的敌人。 现在,能通过时空缝隙的,只有那些低阶魔物。在筑基期的自己面前,那些魔物就显得太弱小了,根本构不成威胁——当然,所谓的弱小,那也是相当而言的。就像现在,回头看王中茂,那简直是蝼蚁般一伸手就能捏死的敌人。但是当年战战兢兢的自己,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许岩冲木下健笑笑,说道:“木下少校,请代我向直树师团长阁下致歉,恕我不能久等了。对了,我还要拜托贵国一件事的:这趟出来,我并没有跟我国报告,所以麻烦把我的行踪报告给我国的顾问团,让他们不用我我担心——多则十天八天,少则三五天,我就会回来了。” 听着许岩这么说,木下健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即伸出手来,想抓住许岩,但许岩动作比他快多了,轻轻一跃便飞出了哨卡。他站在公路边上,对着木下健和众位惊愕的自卫队士兵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转身一跃,便跃入了那苍茫的草海中。 情急之下,木下健少校已经顾不上礼貌了,他大喝一声:“快抓住他!”一众自卫队队员们纷纷起身跑过来,要过来抓住许岩,但他们哪里追得上,许岩的身形几个起伏,很快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了。 望着视野中变得越来越小的许岩背影,木下健心中惊恐。他转身惊惶地喊道:“糟糕,出大事了!立即报告指挥部!到访前线的中国军许一佐突然强行冲破了我们的拦截,独自进入黑域了!” 。。。。。。。。。。。。。。。。。。。。。。。。。。。。。。。。。。。。。。。。。。。。。。。。。。。。。。。。。。。。。。。。。 身边再无外人,许岩前进的步伐大大加速,他双脚飞速点地,行进得简直要如同飞一般,在草地上毫不停留地一掠而过,身形快得只剩一道影子。 在原野上跑了一个多小时后,许岩停下了脚步,他抬头张望:黑云在眼前变得越来越大了,已经望不到边际了。在自己面前的,便是黑云笼罩下的区域。地上出现了一条清晰的界线,在界线的两边,便是魔域和人间,黑白分明,光暗对比。 许岩微微蹙眉,他深呼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跨过了那道界线。陡然,他只觉得眼前一暗,立即就感觉出了不同。 就是这一步之遥,眼前的世界陡然转换,自己已经身处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了! 骤然踏足魔域,许岩感觉的第一件事便是阴寒。这里的温度奇低,人一进来立即觉得冰寒不说,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黏稠东西,让人感觉到皮肤上有种难以言述的黏稠感,皮肤上还有轻微的刺痛。 远处本来清晰可见的箱根市已经消失了,出现在许岩眼前的,是一片暗红色的平原。 这是一片荒芜的平原,连一颗绿草都没有,地面呈现一片暗红色,黑得像墨,红得像血,到处都是干裂得开口的岩块和泥土。从许岩所站地面极目遥望过去,这片荒芜的平原不知道延伸多远,在那地面的尽头竟然是漆黑一片的虚空,仿佛是地面忽然消失了一般。 平原和虚空,都被厚实的雾气笼罩着,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那一端,朦胧一片。 许岩又抬头看向了天空,整个天空呈现一种灰暗色,黑暗的云层不知道有多厚实,无法透过天空看到太阳——甚至许岩很怀疑,在那片云层的背后是否真的存在太阳?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许岩喃喃说道,心中却是隐隐明白,自己进入了黑云笼罩下的区域,进入了魔界位面投影在本世界的结界区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从现在起,自己算是进入魔界了! 在这个世界,空间是错乱的——许岩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他明明知道,只要自己倒退出几步,自己就能退出魔界位面的投影范围,重新回到外面阳光丽日的世界下面。但他用眼睛看的话,却见到自己身后,自己刚刚走过来的那片原野,却是完全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焦黑赤红的土地,像是自己身处某个诡异外星上一般。 “是幻觉吗?” 然后,许岩缓缓摇头:修真者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幻觉,但也不是真实的情景——这是一种介于幻觉和真实之间的存在。这是魔界位面的投影,嵌入了地球位面。虽然自己还是身处在地球上,但自己看到的,却是魔界位面的景物了。 “两个世界的空间,好像七巧板一般被强行镶嵌在一起了——原来,时空缝隙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来连接两个世界的啊!” 在这陌生的地域,许岩不由提高了警惕,他放慢了脚步,缓步前进着。透过运动鞋,他能感觉得到脚下土地的炙热,心下明白:虽然说这只是魔界位面对地球位面的投影而已,但即使只是一个投影,那也是有力量的。魔界的力量正在侵蚀和影响着本世界,对地球世界进行同化和侵蚀。 许岩发现,在魔域区域内,这里的空间跳跃的现象非常严重,很多地方甚至到了空间支离破碎的地步:前一步,自己还是处于荒芜焦黑的魔界平原上,跨出一步之后,自己却是忽然又回到了日本的原野上,再走一阵,自己忽然又身处寂静无人的漆黑城市街道上,到处都是断墙残羹,地上到处都是白骨,无数的骷髅和骨骼洒遍了街道,随处可见破损的枪支和被抛弃的装甲车,乱七八糟地停在街上。。。 许岩隐隐明白了,为什么自卫队几次派遣侦查分队进来,都是很快就失去了联系了:那些侦查的小分队未必就是碰到了很可怕的敌人,但是进入黑域之后,他们就身处这不同空间中,所有的电磁通讯导航设备肯定都变成废铁了,连指南针都因为磁场的混乱而失效了。 日本人的侦察兵再厉害,他们毕竟还是凡人,没法像自己一样拥有修真者的灵觉来导航。在这种环境下,他们只能依靠自己眼睛,在这么混乱的空间错乱现象中,他们肯定会迷失方向找不到退路的——搞不好,前几支被派进来的自卫队侦查分队,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说不定人都跑到魔界去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节 首战 这时,许岩突然停住了脚步:在自己的前方,传来了清晰的魔气凝聚和波动! 自己终于遭遇魔界生物了,而且对方数量还不少。 许岩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原地跳起了三米。在半空中,他看到了,在自己前方的远处,出现了十几个快速移动的黑点,正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那些黑点越来越接近,许岩把它们看得越来越清楚:那是一群跟狼很像的魔界生物,这些“魔狼”体型与寻常的狼差不多,身上黑红两色混杂,头部的毛发如钢针一般寸寸竖起,眼中发着绿油油的光芒,嘴巴中伸出突出的锐利牙齿,这些牙齿仿佛锋利的匕首一般,透着白色的寒光。 很明显,狼群也发现了许岩,它们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咆哮,迅速向着许岩猛扑而来,迅速接近! 魔狼狂奔的速度飞快,一瞬间,双方已经近得贴近二十米了! 先前在国内的敌情通报会上,顾问团也组织过军官们观摩过自卫队被魔界生物攻击的视频,视频上也出现过魔狼这种生物。在视频上,自卫队的士兵应对魔潮的攻击显得很惊慌,一击即垮,当时熊侠武还评价自卫队说他们训练不足镇定不够,但现在,轮到许岩自己亲身面对魔狼的袭击了,他才总算明白那些自卫队士兵的感受了。 在魔狼的身上,有一种择人而噬的慑人气势,面对普通人类,它们那居高临下的目光就像看待食物一般。 现在,许岩终于明白,那些自卫队士兵为何会显得那么惊慌失措了:碰到魔物,潜意识就告诉他们了,这是食物链里更高阶的存在。就像食草动物天生就畏惧食肉动物一般,这种等级的压制和恐惧是从基因里带出来的,不是后天训练能克服的。 好在,进入了筑基期的修士许岩,也不是普通的人类! 只听“噌”的一声脆响,春蝉剑从许岩身后脱鞘飞出,在空中盘旋往来,光芒四射。 眼见春蝉剑出鞘,魔狼群顿时在几米外停住了脚步,畏惧不前——春婵剑这种具备辟邪功能的灵器天生就是魔物的克星。魔狼虽然是低阶魔物,却也能感受得到剑上的灵气和杀气。它们直觉地知道,在这半空中飞翔的东西,对自己有着极大的威胁。 看着狼群畏惧不前,许岩倒是不耐烦了,驱使春蝉剑主动攻击了! 一道白光如闪电般划过,“呲呲”的密集响声中,群狼如受雷噬,一头接一头被斩成了两截,污血四喷。 三秒钟之内,十二头魔狼被全数斩杀殆尽,一头不剩,春蝉剑自动飞回,“噌”的一声脆响,已是重新落入剑鞘之中。 看着眼前狼藉的魔狼残骸,许岩心情愉悦——自从自己出道对付魔物以来,这是最干脆利索的一战了。这一刻,许岩才真正体会到了修道人斩杀魔物的痛快。 干脆利索地杀掉了十几头魔狼后,许岩并没有继续前进,他依然站住原地,闭着眼睛慢慢地体会着,整个人进入到了沉静如水的状态之中,只有意识在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杀魔狼之后,自己经脉中涌过一阵灵气的暖流,虽然这道暖流幅度很小,几乎微不可察,但确实存在,并不是错觉——许岩也是因为筑基之后,对身体的掌握能力大为提升,他才能感觉到这阵微弱的涌动。 虽然灵气增长的幅度很小,但许岩还是深深地吁了口气,心中喜悦,这次,他终于证实了自己先前的一个猜测:诛杀魔物,确实是有益于自己修为的增长。 按照朱佑香的说法,大明那边的修真功法,都是通过灵气来淬炼人体改变体质从而获得提升,修炼都是运行灵气来淬炼肉身,使得肉身逐渐变得通灵剔透,向着琉璃化的方向前进,最后肉身成仙,成就不坏不死——修真者的每一次晋升和突破,都是意味着将肉身向灵体化的程度更进一步。 修真者修炼之所以困难,是因为他们能提炼和驱使的天地灵气太少,靠着这些天地灵气来淬炼肉体,进度实在太慢,导致肉体提升的速度也是很慢——大多数修炼者,往往还没等熬到筑基呢,他们寿数就到尽头了,身体也就崩坏了,最终修炼也就成了一团空。 但对许岩来说,灵气不足的短板根本不存在,他根本不需用打坐、吸纳、冥想等方式来积攒灵气改造身体了,只要他杀魔物,天地灵气就会自发地馈赠来改造他的身体,提高他的修为。。。虽然许岩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他直觉地知道,自己碰上了难得的机缘,诛杀魔物对自己是有极大好处的。 这次箱根的天灾,对rb这个国家而言是无疑是一次巨大的灾难,但对自己来说,这却是一次难得的直通大道机缘! 。。。。。。。。。。。。。。。。。。。。。。 京城,深夜,总参谋部,会议大厅。 这是一次规格很高的会议,有资格坐在会议桌旁边的,都是起码少将以上级别的军官了。 头顶的吊灯亮得刺眼,情报部副部长文修之少将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轻轻地挪了下屁股,坐直了下身子,以这种不为人觉察的方式伸了个懒腰——经历了整整四个多小时的高强度会议后,即使是一向精力充沛的文修之都感觉有点吃不消了。 他看着会议桌首席上依然临襟正坐、一丝不苟的首长,心中暗暗佩服:首长都六十多的人,同样是主持了四个小时的会议,他却依然像会议刚开始时候一般精神矍铄,这份精力和定力委实远超常人。 这时候,总参谋部作战部长梁超中将还在朗声做着报告:“先前,f病毒调查组的文组长已把国内的异常事态情况做了简要汇报,国内的情况我就不重复了。 从全球各国的情况来看,外来世界干涉和侵扰我们地球世界的迹象越来越明显。rb的箱根事件、两次东京怪物事件、印度孟买的巨虫事件,还有全世界各地层出不穷的狂暴杀人魔事件;美国那边也传回来了消息,黄石公园地区也出现了频繁的小地震活动和磁场混乱状况。 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黄石公园的异常地质现象跟异次元世界的干扰是否存在关系,但从美军从全世界各地收缩兵力的动作来看,五角大楼肯定掌握了一些确切的情报,他们清楚美国正受到严重的威胁。 综合这些情报,我们认为,对《许岩报告》这份文件,应该提升到一个更高的高度来重视。尤其是在报告中,许岩同志所提出的预测——即我国在近期很可能遭受到来自异次元世界强大生物的大规模入侵——现在看来,这个预测很可能会成为现实!尤其是发生在我们紧邻rb和其他国家的事件都告诉我们,局势已经到了我们不得不准备的时候了! 针对现在的状况,我们作战部提出几个建议: 1、国家进入二级作战准备,空一、空二、空十、三十八、十五、二十七、五十四等担任战略值勤的一级集团军部队立即进入紧急状况下的战备值班,确保通信顺畅,停止上述部队人员的休假、疗养、探亲、转业和退伍,召回外出人员,启封、检修、补充武器装备器材和物资,确保上述部队能随时出动,执行作战任务; 2、其余的二级集团军也要进行满编扩充,做好对预备役力量的登记和动员,按照四号预案的要求,各军区、人武部都要做好大规模征召预备役力量的准备; 3、二炮部队的五旅、六旅、七旅、十一旅进入昼夜战备值勤状况,恢复深海战略核潜艇的值班制度,确保任何时候都必须有四艘以上具备核反击能力的核潜艇在深海中潜伏。。。” 这时候,首长抬起手做了个手势,梁超中将停下了说话,他望过去:“首长?” “老梁啊,倘若我没记错的话,”首长说话的声音很慢,但他的吐字十分清晰:“你刚刚提到的四号预案,是假设我国会遭受美、日、俄、印、越等周边国家联手攻击情况下的应对方案吧?这已经是设想中,我们国家能碰到的最恶劣的战略局势了。按这方案的要求,动员预备役的人数是要达到千万以上的——老梁,你们不是真的打算提议军委执行这方案吧?” 梁超中将认真地说:“首长,一千五百万的动员数量,是四号计划的总动员数量,这是分五个阶段分批执行的。但在第一阶段,我们只需要将八个二线集团军充实满编和组建五个预备役集团军就够了。至于接下来的计划是否要执行,就要视情况的发展而定了,并不至于一下子就要进行那么大规模的动员。” “满编八个集团军?组建五个预备役陆军集团军?老梁,你还真敢想啊,就算是第一阶段的动员,这也等于要扩军上百万了!” 首长目光炯炯地望着梁超:“老梁,在你们作战部的设想中,局势真的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虽说前阵子因为f病毒的那些疯子,社会上是有点恐慌,但国内毕竟还没有看到真正的敌人,你们现在就要执行四号方案,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节 误会 面对首长严肃的目光,梁超中将很坦然:“首长,我们是料敌从宽,做好最坏情况的打算——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加强战备,这永远都是不会错的。 我们觉得,既然许岩同志先前的诸多预言已经被证实了,那他的警告也是有很大概率会发生的。比如锦城的巨蛇事件就证明了,我国同样会成为那些怪物的袭击目标。 而且,日本的事态很不容乐观,自卫队很可能抵挡不住那些怪物的攻势。为了避免日本彻底沦陷、战乱波及到我国,就像当年的抗美援朝一样,我国很可能要被迫大规模出兵增援日本,与那些怪物交战。这种情况下,扩军的需要确实是存在的。” 听完梁超中将的发言,首长蹙眉沉思着,久久没有说话。良久,他慢慢地说:“我是看出来了,你们作战部的方案,基本上还是在原来四号预案基础上做的修改。 但是,要看到,我们面对的敌人已不同了,敌人不再是通常意义上的敌对势力,它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存在形态和战斗方式都很可能与我们以往遇到的敌人截然不同。面对它们,我们还继续沿用以往的应对方法,这是否合适呢? 必须要考虑到一个问题:敌人可能会用什么方式来攻击我国?是我们能理解的常规攻击,还是超出我们想象的超自然攻击? 面对常规攻击,我们可以通过大规模扩充军备来抵挡,但如果敌人使用了超自然的攻击手段,我们又该怎么抵挡呢? 对这个方面,你们考虑得还是太少了。” 梁超部长面有难色,他解释说:“首长,您指示得很对!只是,我们能做的方案只能是基于应对敌人的常规攻击,假设我国也出现了通往异界的时空洞,出现大规模怪物潮情况下,军队应该如何组织抵抗。 至于敌人的超自然力量——比如说蜀都大学案中出现的‘梦者’,或者是东京‘吸血魔’巨兽这种不惧常规火力的强大个体,我们已经做过推演了——” 梁超部长低下头,他很艰难地说:“如果在我们国土上出现比‘梦者’能力更强大的怪物,对我国实行大规模精神攻击的话,以我们目前的科技能力,军队。。。根本无法抵抗。” 梁超部长说出“无法抵抗”几个字后,整个会议室里雅雀无声,将军们严肃地平视前方,目不斜视,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 令人难堪的沉默足足持续了几秒钟,直到首长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老梁,你的这个说法,我是不赞同的! 我们学过哲学,都知道这个道理:世界是物质性,一种物种之所以存在,必然会有支持它存在的物质基础,这些来自异世界的生物也不可能例外。 怪物们不可能凭空在真空中生成,只要它们是生物,它们肯定就需要从外界吸收养分和能量,需要一个适应它们的生物圈,需要能供养它们的食物链条——同样,不可避免的,它们必然也有自身的弱点。 敌人或许拥有在我们看来是匪夷所思的能力,但只要是物质构成的生物,它就必然有自己的弱点,不可能有完美的生物。根据文修之同志的蜀都大学事件报告,我们就看到了,就算是‘梦者’这种强大的怪物,它也同样有害怕的对象。 现在,我们对这些怪物的了解还是太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尽量搜集这些怪物的资料,找出它们的弱点,然后才知道,要对抗它们,什么才是有效的方式。” 首长目光炯炯地环视众人,他沉声道:“敌人已经变了,我们的应对不能一成不变!总参谋部是全军的中枢,是军队的大脑,我们的工作要想在前面,思维要开阔,不能墨守成规! 坦率地说,对作战部的这份提案,我是不满意的!泛泛而谈地说一声扩军很容易,但到底是要加强哪方面的力量?陆军、空军、海军,二炮,到底要加强哪个兵种,增强哪方面的能力,要增添什么技术装备,最终达到什么样的效果? 我们国土防御计划,必须要有针对性!在你们的提案里,没有提到这一点,我也看不到你们的重点!” 看到众人噤若寒蝉的样子,首长的语气放缓了些:“当然,老梁,我也明白你们作战部的难处,我们面临的是完全陌生的敌人,你们掌握的资料太少,这确实不好办。 我有个建议:你们不妨多和援日军事顾问团的许岩多请教一下——这小伙子做事有点冒失,前两天在日本当着记者的面对着全世界放了一个大炮,弄得我们很尴尬下不了台,但他肚子里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 我看,小伙子知道的东西,应该比他说出来的还要多得多,还有很多东西他藏在肚子里没说出来。你们多跟他沟通,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对了,老赵,小伙子前两天乱说话的事,是怎么处理的?” 坐在首长左手边的赵文中将干咳一声:“许岩的身份特殊,我们不好擅做处理。所以,目前我们只是将他暂时停职了,至于最后怎么处理,还是要等首长您最终定。” 首长爽朗地笑了,他摆摆手:“不要给我戴高帽子!最终怎么处理许岩,我说了不算,也得向上报的——现在,小伙子的分量很重,上头都在关注他,估计上头也在头疼吧!小伙子本事是很大,但他闯祸的本领更大啊! 这两天,小伙子有什么反应?他的情绪还平稳吗?” 赵文中将隐晦地瞄了文修之一眼,他沉稳地说:“根据援日军事顾问团的熊侠武和林丹梅两位同志的报告,得知被停职后,许岩同志表现得很服从,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命令,顺利地交出了配枪,按通知的要求进行自我反省——这说明,许岩同志虽然犯了错误,但他还是有基本的组织纪律观念的。 但是,这件事,对许岩同志还是造成了一些不好的影响。。。” 说到这里,赵文再次瞟了文修之一眼,继续说道:“顾问团反应,说这两天,许岩同志什么东西都没吃,恐怕是因为被组织处分后,思想负担太重了,压力太大了。 顾问团很为许岩同志的身体健康担心,也希望我们能对‘记者会事件’尽快做出处理,好让许岩同志能卸下思想包袱和负担,重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上来。” 虽然赵文中将顾忌文修之在场,把事情说得很委婉了,但在座的,哪个不是精明绝顶的人物,自然都能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了:许岩的情绪很大,正在闹绝食抗议呢! 首长微微蹙眉,他缓慢地说:“小伙子两天不吃东西了么?这么看来,他的这个思想包袱确实有点重啊!小伙子毕竟还是太年轻,他可能是误会了。 这个问题,靠顾问团自身,怕是不好处理了。我们需要一位擅长做政治思想工作的同志,去跟小伙子谈一下,化解他的心结。” 首长环视在场众人一眼,最后落在文修之的身上:“小文啊,我知道,你的水平高,耐心细致,一向最擅长做思想工作了!你最近忙不忙,这两天能不能抽出身来,去日本走一趟,跟许岩谈一下? 要跟小伙子解释清楚,停职并不是撤职免职,更不是开除,这根本不算对他的处罚嘛!这只是一个暂时的措施而已——停职,有时候也是保护我们干部的一种方式嘛。 他闹出这么大的事,全世界都轰动了,国家总要有个处理嘛!把他冷藏一下,等风头过了,复职甚至升职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嘛。告诉小伙子,国家对他还是信任的,让他不要有什么压力嘛!怎么能不吃东西,糟蹋自己的身体呢?” 文修之微微颔首,微笑着说:“是!我明天就出发去日本,跟小许见面谈一下,把首长的指示传达给他,让他放下心来,卸下思想包袱,安心为国家做贡献!” “嗯!这件事,就辛苦小文你了!这趟过去,你顺便告诉小许,国家正在准备防御那些怪物的计划,问问他对着这个有些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国家对他的意见很重视,你把他的意见记录一下,回来之后,你跟我做个汇报。。。” 首长还在说话呢,这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首长的秘书张宁上校出现在门口。他不顾将军们诧异的目光,快步走进会议室里,将一张纸条递给了首长,俯身低声说:“首长,我们刚刚收到的,援日军事顾问团发来的紧急报告,我不敢耽搁。” 首长接过纸条,只瞄了一眼,他的脸色立即变了:纸条上,简简单单的只有一行字:“顾问团熊、林报:被停职副团长许岩上校于今日上午八点无故离营,去向不明。经全力搜寻不果,电话亦无法联系。疑叛逃他国!”(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节 重游 许岩深呼吸一口气,从入定中清醒过来。他掏出手机望了一眼:“早上五点十分。” 自己进入魔域,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了,在外界,现在应该已是第二天的黎明了,但在这里——魔域中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别,这里的天空永远都是被黑沉沉的乌云所遮蔽,昏暗一片。 四野死寂,树荫疏离,枝叶张狂,树林犹如一头头张牙舞爪的妖怪——因为魔气浓度太高,这里的树木遭到了侵蚀,已经开始变异了,整个山林都散发着冷飕飕的阴森寒意。 这,就是当初朱佑香失踪的箱根丸岳山了,山道和当初一样,并没有很大变化。 重新看到眼前那熟悉的山路,许岩轻松地吁出一口气——箱根周边已被魔界位面投影给覆盖,两个世界犬牙交错地交融在一起,地形地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能重新找到当日的丸岳山,这不能不说一件侥幸的事。 在这不知是日是夜的黑暗世界中探索了整整一天,许岩看到了很多奇特的景物,也碰到了各种各样的魔物。 魔界生物千奇百怪,但许岩见到最多的魔物就是魔狼了——就是许岩刚进魔域时碰到的那些家伙,它们经常成群结队地出现,对人类进行捕猎和围杀——当然,碰到许岩,被围杀的就变成它们了。 许岩还经常遇到一种魔物,它是一种人形的怪物,身上是光滑的白色皮肤,身体偻屈,平时在地上慢慢地蹒跚爬行着,看着行动缓慢、人畜无害的样子。但一旦发现了活物的信息,它马上就能从地上蹦起,以可怕的速度直扑过来,对人撕咬着。 许岩觉得,这种怪物很像西方电影中的丧尸角色。与魔狼一样,这种丧尸怪一般也是成群结队的出现,许岩把这种怪物命名为“尸傀”。 魔域中也有独自生存的魔物,有一次,许岩就见过一头外形像肉团的魔物,它浑身长满了触角,每条触须上都长着了吸盘,触角上流淌着着恶臭的黑色黏液——远远地看到它,许岩立即就决定避开去了。他不是担心打不过,他只是觉得太恶心了,那些触手简直像只有在噩梦里才会出现的。 “有了这番箱根的经历之后,这辈子自己哪怕看再恐怖的电影都不会被吓着了。” 许岩觉得,人类的军队要跟魔物对战,最大的敌人并不是怪物本身,而是士兵们心中的恐惧和恶心。只要人类军队能克服恐惧,正常发挥出实力来,要消灭这些低阶的魔物,倒也不是办不到的任务。 沿着丸岳山的山道,许岩一路前行。知道自己接近时空缝隙的中心区域,有可能会遭遇强大的魔物,他小心翼翼,时刻戒备。但幸运的是,许岩一路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碰到了几头低阶的小魔物——两头魔狼、五只尸傀,还有一头奇形怪状、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怪物,都被许岩很轻松地消灭了。 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跋涉,许岩终于重新来到时空洞的面前。 时空洞依然还在原来的位置,一片白色的光芒静静地悬浮在树林中。但比起当初,它已经明显地变大了,变成了一个方圆数米的时空洞。 许岩小心翼翼地靠近,凝神望向时空洞的内部:就跟自己上次落入时空洞内所看到情景一样,时空洞里面是一个超出人类想象的庞大世界。 无穷无尽的黑暗空间,犹如宇宙一般深邃和庞大。而在这广袤的黑暗中,又有着无数的游离的五彩光芒,遥遥闪烁的光点,犹如黑暗宇宙中的繁星如尘。 谁能想象呢,在这方圆数米的时空洞中,竟蕴藏着一个如此瑰丽的宇宙! 看着这一幕,许岩不禁浮想联翩——魔界生物是通过这个时空通道到达人类世界的,但如果从人类世界这边出发的时空洞,那又将通往哪里呢? 有没有可能,这时空缝隙,并不是通往魔界,而通往其他的位面和时空呢? 朱佑香,她到底飘落到了哪里?还是沦落到那恐怖的魔界里了? 这时候,许岩很有种冲动,想亲自进入这时空洞中寻找朱佑香的下落,但理智阻止了自己——时空洞中的宇宙太庞大了,时空乱流毫无规律,朱佑香失踪在里面已有几个月了,以自己现在的修为进去,想要寻得朱佑香的下落,能成功的概率小得几乎等于零。 如果说,这只是关系到自己的性命,许岩还可能意气用事去赌一把。但现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许岩渐渐明白了:作为地球上唯一的修真者,在这场巨大的天灾之中,自己对自己的祖国、对人类的存亡承担着什么样的责任。 现在,自己没权力去冒这个险。 在时空洞前伫立良久,最后,许岩长叹一声,心中暗暗愧疚:“原谅我,轩芸。我始终没办法像你那么勇敢。”他毅然转身,按原路返回下山。 ~~~~~~~~~~~~~~~~~~ 许岩刚下山不久,忽然就感觉到了异样:在自己的前方,传来了清晰的魔气凝聚,也传来了跑动的声音。 在这地方遇到魔物,对许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了,但让他诧异的是,他感应到前方有人类存在。 在这魔域中探索一天多了,许岩还是第一次遇到人类的存在,他不禁起了兴趣。 许岩跳上一块岩石的高处,他看到,在远处,有个穿着自卫队军装的男子正在拼命地奔跑着,而在他的身后,有四头魔狼在追赶着。那个一脸恐惧的自卫队士兵使尽了浑身力量拼命地逃跑,但追赶的魔狼却是越逼越近了! 在这地方能碰到人类的军人,这实在是个意外惊喜了。许岩朝那士兵挥手示意,大声喊道:“嗨!到这里来!” 这时候,那士兵也看到了许岩,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但他没有向许岩跑过来,而是向许岩喊了几声,然后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那几头魔狼“哒哒哒”地射击。 他一边开枪,一边向许岩大声地呼喊着什么,语气显得十分焦急——许岩虽然不懂日语,但从对方焦急的眼神和肢体语言,他还是看出来了,对方在让自己快逃。 看到那名自卫队士兵的举动,许岩忽然觉得颇为感动——很明显,看到自己一身便装,这士兵以为自己是平民呢,他正在拼命掩护自己撤退呢。 都到这生死关头了,对方还能履行军人的职责,豁出性命来保护平民——虽然是日本的军人,但许岩对那士兵也有几分好感。 许岩从岩石上一跃而起,飞到了那士兵的身边。这时候,那士兵把弹夹里的子弹给打光了,正在手忙脚乱地换弹呢,许岩对他摇摇头,按住了他的枪:“不必麻烦了!” 在那自卫队士兵诧异的目光里,许岩举起一只手来,指尖上寒芒闪动。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呢,只见许岩手上白光一闪,当头冲来的魔狼身体忽然无声无息地裂开,变成了两段,殷红的血液喷天射起! 自卫队士兵顿时被惊得目瞪口呆:刚刚自己打光了一个弹夹都杀不死的怪物,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 这少年用的是什么武器?自己好像没有听到枪声啊? 接下来,让他更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白光连续闪过,剩下的三头魔狼,几乎都是瞬间被劈成了几截,四分五裂的肢体和腑脏散落一地。 看着眼前洒落遍地的尸骸,这个胡子拉碴的自卫队士兵目瞪口呆:难道,战斗就这样结束了吗?能硬生生击溃自己整个小队的这群怪物,却被眼前的这个少年就这样无声无息、轻而易举地杀死了? 这怎么可能?自己出现幻觉了吗? 世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类?难道,眼前的少年也是一种强大的怪物,它只是有着像人类的外表而已? 士兵急促地喘着气,看着许岩的眼神也是又惊又疑,手上的枪却是握紧了。 许岩却没想得那么多,他问道:“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听到许岩的问话,这名士兵才反应过来——不管对方是人是怪,但对方毕竟刚救了自己。 他深深一个鞠躬,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显然是在感谢许岩的救命之恩吧。 听到对方的说话,许岩不禁头疼,他用英文问道:“你会说中文吗?” 那名士兵的眼睛一下瞪圆了,他也改用英文,问道:“请问,先生是中国人吗?” “嗯,我是中国人。你是自卫队的军人吗?” 那名自卫队队员连连点头:“是的,是的!中国先生,很感谢您救了我!请问,您怎么会在这里?” 许岩从兜里拿出了证件,那名自卫队士兵虽然看不懂汉字,但他认出了红星和八一标识,他这才明白过来了,连连鞠躬:“原来您是中国军事顾问团的军官啊。啊,难道中国军已经参加箱根会战了吗?实在失礼了,这种大事,我居然没一点都不知道。对了,在下是第三师团第五联队的福田正本上士,请问您怎么称呼呢?” “我是中国军上校许岩。”(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节 希望 听到“许岩”这个名字,福田上士并没有显出特别的留意——很显然,他并不清楚许岩的名声,倒是对“上校”这个军衔更为留意点。 “许先生,您这么年青,居然已经是一佐军官了?真是厉害啊!” 福田上士敬了一个礼,他恭敬地说:“许一佐,请问,您是奉了中国军的命令来侦查箱根敌情的吧?” “嗯~~也可以这么说吧。福田先生,你进来多久了?能跟我介绍一下情况吗?” “嗨依!” 福田上士很爽快地答应了,但他却是先问许岩一个问题:“请问许一佐,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许岩不解的眼神,福田解释说:“许一佐,我是在四月二十五日进入黑域的,因为迷失了方向,一直被困在这里面。我丢失了随身的装备,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不知道时间到底过了多久——请问许一佐,今天是什么时候了?” 许岩看了下手表,他说:“如果这里的时间依然保持和外界一致的话,现在应该是五月十日的中午十一点二十分了。” “五月十日中午十一点?这和我估算的时间差不多,这么说来,我进来已有十五天了?” 许岩点点头,若有所思地望着福田正本,心里却是在嘀咕:眼前的这个rb兵能在这妖魔遍地的地方活上十几天,最后碰上危险时候,偏偏又能遇到自己——这家伙的运气好得爆棚啊! 他问道:“福田上士,你以前买不买彩票的?你以前赌钱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赢?” 福田正本诧异地望着许岩:“我从来不买彩票也不赌钱的。许一佐,您为什么问这个呢?” “原来是攒了一辈子的人品啊,这就难怪了。。。没什么,福田上士,你说吧!” 福田正本的经历说起来倒是很简单:十五天前,他参加了第三师团组织的一个侦查分队,进入箱根地区,想查探黑云区域内的敌情。 侦查组共有三十多名士兵,乘坐两架武装直升机、两辆装甲车和两辆坦克——按福田正本的想法,这么强大的武装,就算不能顺利抵达黑域的中心区域,要想全身而退应该不难吧? 虽然事先已有所准备了,但当侦查分队真正进入到黑域中之后,士兵们才发现,事情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糟糕:进入黑域后,他们第一时间就迷失了方向,两架设备先进的武装直升机几乎是一瞬间就摔了下来! 地形、地貌、周边环境突然变化,指南针和gps全部失效,甚至连太阳和星星都看不到了——那时候,福田正本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另外一个星球上? 因为飞行员殉难了,侦查分队也弄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坠机?见势不妙,分队指挥官立即下令掉头后撤,想按原路离开黑域,但不知怎么回事,掉头之后,他们居然找不到进来的道了,走了整整一天都没法离开黑域。 最后,坦克、装甲车都耗尽了油料,无法动弹了。这时候,侦察分队还抱有一线希望,还盼着自卫队会派人会来救援他们,于是,士兵们就躲在这几辆动不了的坦克和装甲车里面固守待援。 这支侦查部队的运气还不错,他们并没遭遇上大股的魔物。靠着坦克和装甲车里的火力,他们击退了那些攻击的零星魔物,在原地坚守了足足十天。但在第十一天时,他们终于还是坚持不下去了:子弹、食物和饮用水都消耗得差不多了,救援却是依然不见踪影。 这时候,所有人都清楚,要想等到自卫队的救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再继续困守原地,大家就算不被怪物吃掉,也只能活生生地饿死了! “那天,经过幸存人员的全体会议之后,大家最后决定步行突围。但刚离开营地走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碰上了一群丧尸一般的怪物,它们漫山遍野地向我们冲过来,子弹都打不死,我们的火力根本抵挡不住,只能分散了各自逃命了。 我和同伴们跑散了,好不容易才坚持到现在的,身上的子弹已不多了。我本来都不指望还能活着出去了,没想到能遇到许一佐您。” 福田正本目光炯炯地望着许岩,眼中充满了期待,他说:“许一佐,中国军是否已往这里派遣大批部队了?我们还是赶紧和贵国的军队会合吧!” 望着对方充满期待的眼神,许岩只能摇头了:“抱歉了,福田上士,我国并没有往这里派遣部队——” 看着对方突然变得呆滞的脸,许岩用英文清晰地说道:“据我所知,我国也好,贵国的自卫队也好,都没有往这里派遣援军——我是自己一个人进来的。” 笑容从福田正本的脸上褪去了,他的脸色变得灰白,眼神也渐渐变得茫然——骤然见到许岩,福田十分惊喜,原因并不单是为许岩。他想的是,既然中国军一佐这样的大人物都进来了,那中国军肯定派遣了不少部队进来。跟中国军的部队会合上,自己的性命就能得救了。 但如果并没有大部队进来,只有眼前的这名中国军人的话,那自己的困境并没有得到拯救,只不过是被黑域困住的人变成两个而已。 他垂头丧气地说:“我明白了。。。许一佐,原来您也是被困这里的啊!” 许岩一笑,却也懒得纠正对方的误解了:“我是昨天刚进来的。福田君,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福田正本蹙着眉,他的眼神有点茫然。过了好久,他才说:“我当然最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我们没法辨认方向,也认不得这里的路,该怎么走呢?更何况,我们随时有可能遭遇到那些怪物。。。” 说到这里,福田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道:“对了,许一佐,冒昧地请教您一个问题:您方才杀掉那几头追赶我的怪物,用的是什么武器呢?我并没有听到枪响的声音啊?请问,这可是中国军的高科技武器吗?” “这不是什么高科技,只是一些小手段罢了。”许岩随口敷衍,他问道:“福田君,你的同伴们,还有其他的幸存者吗?” 福田正本脸色一黯,他说:“在逃跑的时候,我跟同伴们失散了。不过那时候,怪物们追得很紧,我亲眼看到两个同伴被它们扑倒了。。。就算是其他同伴,他们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估计也很小。 不过,许一佐,有件事,您可能还不清楚——被困在箱根市里的市民,还有很多人活着。” “什么?”许岩很吃惊:“福田君,你不是开玩笑吧?要知道,箱根剧变到现在已一个月多了,在这怪物遍地的地方,这里的市民,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 “许一佐,这确实很难令人相信,但前几天,我们的侦查分队确实碰到过两个从箱根市里逃出来的市民,他们告诉我们,市里面还有不少市民活着,他们被困在箱根旧市区内,人数多达数千人。只是后来突围的时候,我与那两个幸存者失散了。但我想着,他们所说的话应该不会假吧?” 尽管福田说得有根有据,但许岩还是连连摇头,他不敢相信:在这魔物遍地的地方,居然还有大规模的人类幸存? “他们怎么可能活下来?怪物难道不攻击他们吗?” 福田正本蹙眉说道:“我听那两个幸存者说,怪物不会进入箱根市区来攻击人,所以他们才能幸存至今。不过,那些市民也不敢离开箱根市区,因为在箱根市区的外围,有很多怪物在包围着。” “可是,为什么怪物不会进入箱根市区呢?” 对许岩的问题,福田正本也说不清楚,因为他也只是听那两个幸存者说过而已,并没有亲身到过箱根市区,也没有亲眼看过。不过,他信誓旦旦地保证,那两个幸存者确实是这样说的,他绝对没有听错或者记错。 听到这件事,许岩顿时来了兴趣:如果福田的说法是真,那这件事就很有趣了——敢于正面进攻并击败自卫队的魔物群,居然不敢进入近在咫尺的箱根市区?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是否在箱根市里有着某种特别的存在,让魔物们不敢接近? 可是,在地球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魔物恐惧呢?魔物不会畏惧人类的枪炮,哪怕就是一颗核弹摆在面前,它们也不会懂得害怕的。能让魔物害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突然,许岩心灵一动,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修真者的灵气天生就克制魔气。这世上,唯一能让魔物恐惧的存在,恐怕只有强大的高阶修真者了! 一瞬间,许岩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要知道,朱佑香当初的失踪地丸岳山,距离箱根市区可是并不远啊!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节 反常 许岩直截地说:“福田先生,我打算去箱根市区看一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去箱根?”听许岩这么说,福田正本脸色顿变,他说:“许一佐,不能去那里!幸存者告诉我,虽然怪物不敢进入箱根市内,但它们聚集在箱根市的外围,见到人类就攻击,箱根市区周边是魔灾的中心,比我们这里还要危险得多!” 听到对方拒绝,许岩心中暗叹。但修道者讲究机缘,凡事顺其自然,他也不会强硬地要求对方,他淡淡说:“谢谢福田先生你的提醒,可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去。福田先生,如果你不跟我一同过去的话,那我们恐怕只能分道扬镳了——福田先生,你真的不能陪我一起过去吗?” 福田正本紧蹙眉头,犹豫了好久。但最后,他还是郑重地对许岩鞠躬,从衣服领口处解下来了一个吊坠,郑重其事地递了过来。 许岩接过来,看了一眼,吊坠里有张照片,显示福田正本和一个女子相互偎依着,俩人中间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孩,那小孩笑得一脸的灿烂。 自卫队的上士小声地说道:“我有妻子和小孩,他们都还在家中盼着我平安归去,为了他们——许一佐,很抱歉,现在,我只想能尽快找到出去的路,不愿再去冒险了。” 注视着照片片刻,许岩轻轻点头。他把吊坠递回了福田上士,轻声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勉强了。福田先生,我给你一个建议:从这方向一直向东走,大概走上十里路,你就能脱离魔域区域了,回到正常的世界了——记住,一路上无论看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地理情形,你都不要管,也不要停步!那都是幻觉! 你坚持一直向东走,正常的话,走上三个小时,你应该就能跟外面的自卫队会合了。” “呐呢?”福田正本震惊不已:在这地方,看不到太阳和星星,黑雾弥漫,看不到十米外的情景,指南针和gps也都失效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中国军的上校为什么还能辨别方向,还能这么肯定地给自己指路呢? 他颤声问道:“许一佐,您怎么知道,往东走就能出去呢?” 许岩笑道:“福田先生,反正你已经迷路了,为何不就按我说的方向呢?我应该没有骗你的理由吧?” 福田正本微微沉吟,默默点头。虽然他不明白许岩到底哪来的自信,但对方说得对,自己已经失去了方向感。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朝着许岩指点的方向过去呢?起码,这个中国军官没有害自己的必要啊! 他深深鞠躬:“嗨依!感谢许一佐您的指点!这是佛主的保佑,让我碰到了许一佐您。” 他的神情有点黯淡:“这里的情形太可怕了,rb遭遇了这样的灾难,我们国家不知是否能够熬得过去。。。这次的灾难,倘若我能幸存下来的话,我一定要亲自前去中国感谢您的恩情! 许一佐,您要去箱根市区的话,也请多多小心,保重自己吧!” 许岩望着他,眼神有点深沉,他点头:“一路保重,福田先生!我们都会活下去。你也要有信心!身为人类,我们怎能被这些怪物击败呢?!” 听许岩这么说,福田正本的眼眶突然红了起来,他什么都没有说,深深鞠躬,然后转身离去,按着许岩指点的方向向着东方走过去。 许岩伫立在原地,看着那个男子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他消失在浓重的雾霭中,许岩才低下头,他的眼中流露淡淡的愧疚。 虽然平时不喜欢rb人,但在天灾中碰到落难的人类,就像在大海上遇到落难的船员一样,哪怕对方是敌国的人员也应该伸出援手拯救,这是身为人类的基本道德。 方才,许岩本来都打算,护送着福田正本出去的,没想到,对方却说出了箱根市区还有幸存者的消息。想到有可能寻得朱佑香的下落,许岩心急如焚,他一秒钟都不愿意耽搁,这时候,他就顾不上这个rb兵了,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 空无一人的废墟街头,头顶着阴沉沉的乌云,寂静无声。 许岩能隐约认出来,这条道正是通往箱根市区的主干道,街两边的建筑大多都被破坏了,只剩断墙残瓦,瓦砾遍地。道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汽车,不少车窗被打破了,车队中间还夹着几辆自卫队的装甲车,它们乱七八糟地停着,堵塞了街道。 遍地的白骨洒满了长街,就像雪花飘落街头一般。有很多白骨的身上,还穿着rb自卫队的军装。 从那些穿着自卫队军装的骷髅看着,许岩大致能猜到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正是箱根保卫战失败之后的惨景——面对汹涌而来的魔物狂潮,驻扎在箱根的自卫队还是进行了抵抗,但面对这种从未遇到过的敌人,他们失败了,死伤惨重。当时驻守箱根的自卫队几乎是全军覆灭了,当军队覆灭以后,那些来不及逃走的市民也随之遭受了灭顶之灾了,城市遭到了一场可怕的屠杀。 想到发生在箱根的这一幕,接下来可能会在祖国的城市里也照样会发生,许岩心情沉重。他沿着主干道向市中心走前进,在他面前,整个城市都被浓密的黑色雾气笼罩着,轮廓若隐若现,能见度很差。 在进入城市的立交桥上,许岩又碰到魔物——正如福田正本转述的那样,上百头尸傀聚集在立交桥的入口,堵死了进入城市的通道。好在现在,这些低阶的魔物对许岩已构不成威胁了,他轻松地击杀了几十头魔物,冲破了它们的拦截,进入了城市的内圈。 很奇怪地,许岩一旦冲过了立交桥,那些尸傀就不再追过来了。它们纷纷停在了桥的那边,冲着许岩张牙舞爪地咆哮着,却是不再靠近——仿佛在这座破旧的立交桥上,有一条无形的界线拦住了它们,让它们无法踏足桥上。 “真是奇怪!”看着远处的魔物,许岩感觉很奇怪。倘若有时间,他是很想好好地研究一番这奇特的情形,但想到朱佑香,许岩已经顾不上其他了,他迅速前进着。 如果朱佑香活着回到了箱根,她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是哪里呢? 对这问题,许岩已经有答案了:朱佑香如果回来了,她应该也在盼着能和许岩重逢。所以,她最有可能出现的,应该就是上次自己和她同去的温泉旅馆了。 所以,进城以后,许岩第一目标就是直奔上次居住的家庭小旅馆。好在箱根城市不大,许岩还认得道路和沿途的建筑,倒也不担心迷路。 许岩注意到,市区与郊区外围的景象不同,市区的建筑并未遭到很大的破坏,一路上,沿途经过的街道空旷寂静,鸦雀无声,一家家店铺的招牌在门外安静地伫立着,汽车安静地停在道路的两边,井然有序——这浑然不像一个刚刚经历了毁灭天灾的城市,倒像某个周末的黎明,城市还在沉睡中并未苏醒。 许岩有点惊讶:经历了惨烈的战事,在魔物的围攻下,箱根市区的建筑和市容还能保存完好,这实在很不可思议。 突然,许岩停住了脚步,他看着前方:就在自己面前四五十米外的十字路口,一个妇女正领着两个小孩通过一条无人的马路。 许岩停住了脚步,他观察了一阵:那妇女就是自己在rb常见的家庭主妇模样,她四十多岁,提着个篮子,衣裳有点肮脏,脸色也显得疲惫憔悴,但许岩在她和两个小孩的身上,并没有感觉到魔气的波动。 他们还是正常人类,不是魔物。 终于遇到了活人了,许岩心中欢喜:福田正本没骗自己,在箱根,确实还有幸存者活着! 他快步走近去,冲她挥手喊道:“你好,请问。。。” 听到喊声,那妇女抬起了头,她也看到了许岩。一瞬间,她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她并没回应许岩的招呼,而是立即丢下了篮子,拉着两个小孩的手,慌慌张张地转身逃跑了,一边跑还不时回头看着许岩,仿佛害怕他追上来似的。 看着那妇女惊慌逃离的背影,许岩呆住了,他搞不明白:自己又不是长得青面獠牙的恐怖样子,那rb女人为什么一见到自己就要逃? 接下来,许岩又碰到了几次活人,对方有男有女,但反应也跟先前的妇女一样,见到许岩就赶紧逃了,任凭许岩在身后招呼也不肯停步,这让许岩实在很难理解: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看到来自外界的救援人员,幸存者不是应该很高兴吗? 难民们见到自己,应该是欢天喜地地过来求救,或者好奇地向自己询问外界的情形,这才是普通人正常的反应啊! 他们的表现,为何如此反常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节 同胞 城里居民的反应很奇特,但许岩最关心的还是朱佑香的下落,也没时间去追查其中蹊跷。他脚下加快,一路飞快地穿街越巷,很快就找到以前住过的小宾馆。 小宾馆关着门并未营业,但建筑和门面还是完好的。许岩敲了两下门,没见有人来开门,他正待翻墙进去呢,忽然,他听到了里面传来女子说话的声音——让许岩感觉振奋的是,她们说的居然是中文! 压抑住兴奋,许岩凝神倾听着,两个女子在小声对话:“外面好像有人在敲门?” “不知道是谁!嘘——我们不要出声,让他以为里面没人就会自己走了吧!” “嗯嗯,小心点,你拿好这把菜刀。。。” 只听了几句,许岩就肯定了,对方并不是朱佑香——朱佑香不可能这么畏缩,连看门外人的勇气都没有。 他手上用力渗了进去,门“咔哒”一声轻响,已经被推开了。许岩信步走进去,他看到,店堂里的桌椅统统地堆在门边了,显得有点杂乱。 就在这堆桌椅的旁边,一大一小两名女生站在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许岩。 那小女生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素颜清清爽爽,看着很可爱,另一个则是二十多岁的短发女子,相貌也蛮漂亮的,只是手上拿着一把菜刀显得有点吓人。 看着许岩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推开房门走进来了,两个女生都吓呆了。过了好一阵,她们才反应过来,那女生用菜刀指着许岩,战战兢兢地嚷道:“立ちどまって来ないで!” 许岩停下了脚步:“你们懂中文吧?还是说中文吧,日语我听不懂。” 听到许岩说中文,两个女生都是眼前一亮,菜刀的女子脱口问出:“站住,你不要走过来——呃,你是中国人?” “是的。你们应该也是中国人吧?” 许岩走近来,他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打量着四周:“真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也碰到老乡。不要紧张,我不是坏人,我进来只是想打听点事情,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你们也坐吧,不必紧张。” 许岩自称不是坏人,两个女生对视一眼,虽然将信将疑,但看到对方是来自祖国的同胞,在这异国他乡,能碰上一个老乡,她们也天然地感觉到亲切,提防心顿时大减。 那个小女生怯生生地问道:“这位大哥哥,你是谁啊?你也是来箱根旅游玩的吗?为什么先前我们都没见过你呢?” 许岩笑眯眯地低头望向小女生:“我啊?我叫许岩。小妹妹,哥哥来箱根不是玩的,哥哥到这边是有要紧的事要办的。” 听许岩相貌俊朗,言态温和,确实不像怀有恶意的坏人,女郎终于显得放松了点,她道:“小许,你好!我叫夏慕,她叫张婷蓝,我是婷蓝的家庭教师。我们都是中国人,来箱根是来旅游的,但没想到,遇上了这样的事。。。小许,你也是被困在这里吧?小许,看你这么年青,应该还是学生吧?应该还是高中生吧?” 许岩尴尬地摸摸鼻子——自己本来相貌就嫩,修真之后皮肤白嫩,就显得更年青了,以前大家还能看出自己是大学生,现在刚见面的人对方都要问自己是不是高中生了。 “夏小姐,还有这位小妹妹,我已经不读书了,我已经工作了——我是人民解放军的一名军官,到箱根是来执行任务的。” 听了许岩的说话,夏慕和张婷蓝都愣住了。过了好一阵,俩个女生一起“咯咯”地笑出声来,笑得花枝摇摆。夏慕笑着说:“小许,你太搞笑了,你说你是军人?世上哪有那么小的军官啊?而且,解放军怎么可能出现在日本呢?你开这种玩笑。。。呵呵!” 许岩摇头,他清晰地把话重复了一遍:“我没开玩笑——夏小姐,我是人民解放军的一名军官,到日本来执行任务。既然你们也是中国人,我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协助。” 许岩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军官证,递给了夏慕,后者惊讶地接过证件,看了一阵,她吃惊地抬起头,又看着证件上的照片,失声叫道:“不可能!小许——呃,许先生,你年纪轻轻的,就算你参军了,你怎么可能是上校了啊?还是个副团长?这。。。中国援日军事顾问团,那是个什么单位?我怎么不知道,解放军里还有什么援日顾问团?” 夏慕本来都坐下来了,但这时候,她又站了起来,站得离许岩又远了一步,手上的菜刀重新握紧了,表情充满了警惕——很明显,看到这份莫名其妙的证件,她对把许岩的认识已从“偶然遇见的老乡”重新定义为“破绽百出的诈骗犯”了。 许岩问道:“夏小姐,你们被困在箱根,已有多长时间了?”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张婷蓝小声地答道:“我们在箱根,已有一个多月了吧。我还记得,我们是四月初来箱根的,刚到这边就碰上地震,接下来就出现浓雾,公路和对外的通道都被破坏了,我们与外界失去了联系。。。许哥哥,你问这个干什么呢?” 许岩和颜悦色地解释道:“原来是这样。夏小姐,原来你们已被困在这里一个月了,难怪你们不知道这件事了。 我简单点说吧:为了援助遭受特种天灾的日本,国家组建了援日军事顾问团,派遣解放军前往日本援助。这是刚刚紧急成立的部门,组建还不到一个月,我们抵达日本也只有十来天时间,夏小姐你们一直被困在灾区不知道这件事,这也是很正常的。不过,在外界,这是最近很轰动的新闻,你随便问个人都能知道了。” 或许因为许岩那温和的态度,夏慕显得放松了些,她苦笑道:“许先生,你就只管吹牛吧,全城的人都被困在这里出不去,谁能跟外界联系上呢?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了,我们也没法问人是真是假。。。” 突然,她一愣,猛然瞪大了眼睛,打量着面前风尘仆仆的许岩,她颤声问道:“许先生,您说,您是咱们国家派来援助日本的解放军?这么说,您是灾后才到日本的?这么说,您。。。您。。。” 许岩明白对方为什么激动,他点头道:“没错,我是刚刚到箱根的。” “啊!” 两个女子激动地顿时站起身,夏慕急切地问道:“您是怎么通过外面的黑雾的?难道,解放军已经开过来了?怪物已经被扫清了吗?” 这时候,张婷蓝怯生生地提醒道:“夏姐,可是,我们没听到枪炮声啊!自卫队被击败的那天,枪炮声可是响了足足半天,整个城市都听得清清楚楚啊!” 许岩暗赞了一声这个小女孩心思机敏,他解释道:“小姑娘,你说得没错,我们的大部队并没有进来,我只是先头的侦察兵,过来查探情况的。” 虽然知道许岩只是先头的侦察兵,并没有中国军队的大部队进来,但夏慕和张婷蓝依然显得很激动,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她们被困在箱根一个月,眼看自卫队败下去了,储备的食物也差不多吃光了,她们几乎都要绝望了,却没想到,来自外界的增援力量却是突然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们面前了,而且这救援还是来自自己的祖国! 夏慕猛然站前一步,眼泪夺眶流出:“小许。。。啊,抱歉,我该称您许团长的!刚刚失礼了,真是很抱歉!我们没想到,国家没忘记我们,没忘记我们这些留学生,还特意派解放军来救我们。。。谢谢您,太感谢您了!我还以为,我们没办法活着出去了,再也回不去祖国了。。。呜呜~~呜呜!” 说着,夏慕捂着脸,和张婷蓝相拥痛哭 “呃,这个。。。这个。。。”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个女生,许岩颇为头疼——说起来,这也是因为国内的传统吧,每逢遇到洪涝地震这样的天灾人祸,最先抵达灾区的救援力量往往总是解放军。无论遇到何等惨烈的灾害,灾民们总会抱有希望:解放军会来救援我们的!这数十年的历史,使得中国人始终对解放军有一种根深蒂固的特殊信赖。 现在,夏慕和张婷蓝两个女生,在确认许岩确实是中国军人之后,她们根本没问许岩来意,第一反应就是:“对方真的是解放军?那他肯定是来救援我们的了!” 看着两个女生拥在一起抱头痛哭,许岩真是感觉很尴尬——这种情形下,他怎么好意思解释,自己并不是为解救她们而来的呢? 许岩摇摇头,还是把先把这烦恼放在一边了,他说:“夏小姐,小张姑娘,你们先别哭——我刚进灾区,很多事情还不清楚,需要向你们请教的。” “许团长,您请说,我们一定全力协助!” 三人都坐了下来,夏慕简单地讲了她们的来历:张婷蓝和夏慕都是中国人,张婷蓝是中国驻日大使馆一位官员的女儿,随父亲一起在日本读书的,而夏慕则是中国籍的留日学生,在东京读大学。因为张婷蓝的父亲工作忙,所以请她来做张婷蓝的家庭老师,平时帮张婷蓝辅导功课,俩人的交情也很好。。。 “等下!”听到张婷蓝自报身份,许岩有点惊讶,他打量了一下这小女孩的脸,迟疑地问道:“驻日的大使馆吗?我认识一个叫张启的武官助理,不知道。。。” 张婷蓝一怔,然后兴奋地叫道:“啊,大哥哥,你也认识我爸爸吗?” “啊,原来张助理真是你爸爸啊!难怪我一直觉得有点像了,这世界真小啊!小婷蓝,上次哥哥来日本的时候,就是你爸爸去接我的,后来离开日本的时候,你爸爸还帮了我大忙呢,这次过来日本,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他——喏,你看,你爸爸的电话号码我还存着呢!” 看着许岩手机中的张启号码,两个女生面露喜色,显得更加高兴——既然知道这位年青军官居然是张启的朋友,她们对许岩最后一丝怀疑都消失了,毫无保留地全身心信任。 夏慕继续介绍:上个月初,她和张婷蓝趁着周末的休假机会来箱根泡温泉玩,到这边刚住下呢,当晚就碰上了地震,地动山摇的就把两个女生吓坏了。天亮之后,她们就想离开箱根回东京了,但没想到,一夜之间,整个城市已被黑云笼罩,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都被堵死了,跟外界联系的通讯设备也统统失效了,有人称在看到可怕的吃人怪物,全城居民都被困在城里了——好在不知为什么,怪物们并没有进城。 灾难初期,箱根市警署还在尽力维持秩序,警察安抚游客和居民说,这是因为地震造成的影响,他们已在全力求援了,自卫队很快会进来救援大家的。而后,她们确实也看到了自卫队的装甲车在城外经过,当时她们还很兴奋地欢呼呢,但最后证明,那只是空欢喜一场——企图救援的自卫队和当地警察和联合部队在一个小时内就被怪物击溃了,几乎全军覆没。 当警察和军队的拯救都失败以后,张婷蓝和夏慕便彻底绝望了。 大群怪物盘踞在城市外,向外逃跑是死路一条了,两个女生只能躲在住宿的小旅馆里等着,天天盼着自卫队能再次派来拯救部队。 但是,困守城中,那也并非是绝对安全的。可怕的怪物盘踞城外,随时可能冲进来大开杀戒,城中的居民惶惶不可终日,提心吊胆。很多人莫名其妙地生病急速死亡,无药可治;可能是因为压力太大了,剩下的男人都自暴自弃地堕落了,他们变身为血腥的暴徒,疯狂地攻击其他人,追赶厮打,甚至是撕咬生吃血肉。 说到这里,两个女子都是面有惧色:“那几天,真是太恐怖了!很多男人都变成了疯子,收留我们在这家小旅馆藏身的老板娘,一个很好的阿姨,可惜出门打探消息时遇上了疯子,竟给活活地打死了!那些疯子连尸体都不放过,把阿姨的尸体给。。。” 疯子到底把尸体如何了,两个女生都没说,但从她们那恐惧的表情,许岩便大致能猜出,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许岩点头,心中却在想,被围困的日本男人突然变疯狂,倒未必全是因为绝望的心理,多半还是因为外界的影响:这里的魔气浓度太高,他们吸收的魔气太多,被感染之后狂化了!只是两个女生不清楚,只以为他们是顶不住压力而变得疯狂的,许岩倒也懒得跟她们解释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节 圣女 两个女生的解答,倒也解释了许岩的疑惑——为什么见到自己,那些幸存的日本人会那么惊恐,都是慌慌张张地逃跑了。现在,许岩明白了:经历了全城自相残杀的惨祸后,人人自危。那些幸存的难民见到陌生的男人,他们不害怕逃跑才是怪事呢! 现在,许岩最关心的还是朱佑香的下落,他沉吟着问:“夏小姐,小张妹妹,我想在城里找个人,她是个女孩子,姓朱,叫做朱佑香,你俩是否听过这个名字呢?” “朱佑香?”两个女生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摇头:“许团长,我们都没听过这个人。” “你们再想想,好好想想,真没听过这名字吗?” 两个女生蹙眉想了一阵,最后还是摇头:“许团长,我们真没听过这个名字——这应该是个中国的女孩子吧?箱根人不多,如果还有其他的中国人,我们肯定会印象深刻的。” “哦,这样啊。。。” 许岩有点失望,但他马上又想到了——可能,朱佑香没有用自己的真名呢? “夏小姐,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箱根城里有些事情很怪?比如说,那么多的怪物包围着城市,它们却没有进城里来?这是为什么呢?” 对许岩的这个问题,两个女生就膛目结舌,完全答不上来了——自从灾难开始之后,怪物们就一直围困着城市,从未进来过。开始时候,大家还是很惊慌,但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当做理所当然了,也没认真细想过为什么。而且两个女生胆子小,平时很少敢离开这家小旅馆,跟城里人交往得很少,对城中的事情,她们也真说不上来。 夏慕想了一阵,她蹙眉说道:“许团长,怪物为什么不进来,我们也不清楚。但我们倒是听那些日本人说过,这都是拜托了城内的圣女织姬阁下的庇佑。” “圣女织姬?”许岩顿时精神一振:“那是个什么人?”——难道,朱佑香不用自己的本名,而是用了“织姬”的化名? 对于这个“圣女织姬”的情况,两个女生也知道得不多,她们只是前些日子在外面寻找食物时,听偶遇的日本人说的。他们说,城市之所以还能得保安宁,完全是得到了城中圣女织姬大人的庇佑。 “日本人的说法很邪乎,他们说,其实外面整个世界已经毁灭了,全世界都被黑暗笼罩了,那些怪物已经毁灭了整个人类,人类的末日已经降临了,唯一只剩下我们箱根还有活人幸存。我们之所以能存活至今,这完全是因为神的女儿、圣女织姬大人的庇佑,他们劝我们赶紧加入圣女教,这样才能保全性命。” 夏慕说完,看着许岩若有所思的表情,她赶紧解释道:“那几个日本人是专门传教的,他们说话神神道道的,我们也没把他们当真。 许团长,您刚过来可能还不知道,日本的法律跟国内不同,允许那些乱七八糟的宗教存在,他们的信仰很乱的。他们有些宗教团体,干脆就是邪教,平时总是宣扬一些世界末日之类的言论,那些邪教头目都喜欢自称圣女啊先知啊使者啊,所谓的圣女教,多半也是个趁着灾难趁势而起的新兴邪教吧,这些事太多了,我们也没把他们当回事。只是,您既然问起城里有什么特殊的事,我们就把这事跟您随便说下。” 许岩轻轻点头,表示明白对方的意思。他想了一阵,问道:“夏小姐,你知道那个所谓的圣女织姬,她在哪里呢?” 见许岩还是固执地想寻找所谓的“圣女织姬”,两个女生都显得很惊讶:“许团长,那就是个趁火打劫的骗子啊,您要找她干什么呢?” “我知道。。。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去看看!” ~~~~~~~~~~~~~~~~~~ 按照夏慕的介绍,那个圣女教的总部是在原来箱根市的警署——这事在许岩听起来实在很荒谬,警察署怎么就成邪教的总部了?但仔细一想,这事也是很正常的:惨败之后,箱根警方伤亡殆尽,警署也就剩下一堆空房间而已,被占用了也是正常的。 按照两个女生的指点,许岩穿过了几条空荡荡的街道,很快就来到了警署。在灰暗的天空下,他看到了矗立在街尽头的五层警署大楼,楼前还悬挂着“箱根警察署”的招牌和金色花瓣标识。警署门口有几个日本人零零散散地站着,都是剃得很光的脑袋,一副横眉竖目的样子,神色不善。 看到许岩从街对面走过来,那几个日本人齐齐望过来,眼神不善。 自打进了箱根,许岩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人类。虽然这几个日本人显得并不是很友好,他还是走了过去,用英文打招呼:“哈啰!请问,织姬小姐是在这里吗?” 但不知是这几个日本人听不懂英文还是怎么回事,见到许岩走过来,他们立即就迎上来,挡在了许岩前面,很粗暴对他大叫大吼起来,还很粗鲁地伸手来推他——虽然许岩听不懂这几个大汉在说什么,但他们明显是不欢迎自己接近。 许岩想跟那几个壮汉解释,自己是织姬圣女的老朋友,但无奈他不懂日文,大家根本无法沟通。如果那神秘的圣女织姬真是朱佑香的话,那眼前的人应该就是她的部下了,许岩也不好对他们出手。所以,说又说不通,打又不好打,许岩一时竟是束手无策。 最后,许岩还是放弃了,他举起手,喊着“ok、ok”,自动向后退开。看着他自己走开了,几个日本人倒也没追过来,只是恶狠狠地挥舞着拳头冲他嚷了几句,想来是警告他不要再过来了。 许岩离开了警署的正门,绕着警署大楼转悠了下,找到大楼背后一处无人的低矮围墙。他看了下,四下无人,许岩也没什么顾忌,很轻松地翻墙跃了进去。 围墙里面是箱根警署后院的一处训练场,立着一排排的枪靶,场地里空旷无人。许岩朝着训练场的出口走过去,从后门进了警署的办公楼。 刚走进警署的办公楼,许岩微微一震:敏锐的感觉告诉他,在这栋办公楼里,魔气的浓度很高,高得不同寻常! 他微微蹙眉,用灵目观察了一阵,发现魔气的源头来自楼上。许岩暗暗警惕,沿着楼梯走了上去。 二楼的走廊里空荡荡的,寂静无人,灯也没开,走廊里显得很阴暗。循着魔气的方向,许岩沿着走廊一路直行,来到了走廊尽头一间没有标有门牌的房间前,他轻轻推开了房间。 这是一间普通的警员办公室,有个便装的女子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前低头看书,听到推门的声音,她抬起了头,疑惑地看着许岩。 许岩也在打量着她:对方有着一张精致的脸蛋,眉目如画,紫色的短发,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双腿,皮肤光滑得如同最精美的瓷器——眼前的女子非常漂亮,如果放到外界,这百分百是国民级的女神,但许岩对她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黑**气正从对方的身上散发出来。 看到推门进来的许岩,美女愣了一下,她张口正想说什么,但许岩已没心思听了——看到她的第一瞬间,许岩就彻底失望了:朱佑香嫉恶如仇,对魔界生物最为深恶痛绝。现在,既然有个魔物躲藏在这里,那朱佑香肯定不会在这里了。 许岩二话不说,直截在手上捏了个法诀:“火鸦,灭!”一瞬间,炽热燃烧的寻魔火鸦从许岩手上生起,化作一团流火,朝那女子的脸面直飞而去,一瞬间便扑到了她面前! 看到火鸦扑面而来,那女子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她坐在原位上不动,抬起了洁白的纤手,在空中划了个玄妙的弧线,似缓实快地接住了“寻魔火鸦”,那只由烈火组成的炽热火鸟在女子的芊芊玉手中停住了,化作了一片飞散的光芒,无声无息地消散无踪了。 看到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南明净火,许岩倒吸一口冷气:许岩先前遇到的最强魔物,就是在东京成田机场遇到的吸血魔了,但面对寻魔火鸦,吸血魔也只能靠着强悍的肉体硬扛伤害而已,而眼前的女子却能这样毫无烟火气息地化解了法术,这起码说明了两件事: 一:眼前伪装成女子的魔物,它的实力远在吸血魔之上; 二、对方能轻描淡写地化解自己法术攻击,这说明对方也是精通法术的。许岩记得,朱佑香曾说过:能否运用法术,这也是高中阶魔物与低阶魔物的最大区别了——也就是说,眼前的敌人,它起码是中阶以上的魔物! 人在危急的时候,脑筋往往转得特别快,现在,许岩突然明白那些尸傀和魔狼为什么徘徊在郊外不敢进入的原因了:高阶魔物对低阶魔物具有等级压制和威慑,高阶魔物所盘踞的领地,低阶魔物是不敢擅自进入的。 也就是说,偌大的箱根市区都是眼前敌人的领地,对方不必露面就能震慑成千上万的低阶魔物不敢接近——看着眼前女子那沉稳从容的气度,许岩只觉头皮一阵地发麻:自己这次真是撞大彩了,搞不好,对方很可能就是那传说中的高阶魔物! 这下,自己要完蛋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节 异客 看到那女子的出手,许岩就情知不妙了,但他并没打算束手就擒,他低叱一声,春蝉剑夺鞘而出,森冷的剑光闪电般刺向了那女子脸面! 看到许岩出剑,那女子惊讶地“咦”了一声,她抬手起来,芊芊细指准确地迎向了春蝉剑的剑刃——看到那女子出手的精准,许岩就预感不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女子的手指后发先至,食指在空中轻轻地弹了一下春蝉剑的剑刃。 只听“叮”的一声清脆声响,许岩胸口像是被沉重的铁锤凶猛地敲了一记,他后退一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难受无比。 漂亮女子盈盈起身,她打量着许岩,表情也显得很惊讶,地说:“小子,你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会说中文?” 许岩也很吃惊——这个被自己以为是魔物的女子,居然能说中文?然后他才反应过来:现在问题的重点好像不是这个吧? “你说什么?什么圣天御剑门?” 听到许岩反问,那女子却是误会了,她冷哼了一声:“你既能驱使春蝉剑,又能使出圣天御剑术,那自然是圣天御剑门的子弟了。在行家眼里,这种御剑手法,一目了然,又何必隐瞒呢?” 这时候,许岩已隐隐猜出来了,所谓的“圣天御剑门”应该是朱佑香师门“圣剑门”的全称了。 自己只出了一剑,对方立即就能认出自己的师门和来历,许岩心下凛然,情知对方恐怕不是简单的魔物,他放缓了语气:“魔。。。呃,阁下,你到底是什么人?” 女子冷笑道:“都追到这边来了,你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小子,你师傅是夏独孤,还是张十二?嗯,你是剑修,多半是夏独孤的弟子了,改日见了他,我倒要好好讨教一番了:你们圣天御剑门,何时当了朝廷的走狗了?” 许岩瞪大了眼睛——那女子的几句话说得没头没脑,让他根本摸不着头脑了,更不知该如何作答。 “师傅?我的师傅。。。叫朱轩芸。” “朱轩芸?”那女子蹙眉,喃喃念叨了这个名字两次,最后摇头:“没听过!是圣天御剑门中新晋升的宗师吗?是属于明霞谷还是金鼎峰的?剑修还是法修?” 其实,这是那女子的误解了——她看出许岩是属于筑基期的修士,那就很自然地把他的师傅当成金丹期以上的修士了,否则的话,没有金丹期以上的修为,如何培养出一个筑基期的弟子? 看着许岩惊讶的表情,那女子却也不追问,她冷笑着说:“我都退出朝廷的地界了,你们居然还追杀到这里来,区区一个筑基期,居然也敢对我动手,真是不知死活! 看在夏独孤的面上,今天我不为难他的后辈,但若还有下次,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你走吧!” 看出对方是误会了,许岩正待解释自己并非是追击她而来的,话都到嘴边了,他猛然醒悟过来:不妥!对方没对自己动手,那完全是看在圣剑门的份上。如果让对方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圣剑门弟子,那对方还会对自己这么客气吗? 怕被对方看出破绽来,许岩也不敢多说。他微微躬身:“前辈,冒犯了!”,转身便疾步退出了房间,顺手轻轻把房门给带上了。 许岩快步走在警署的走廊里,心情却是颇为激动:自朱佑香之外,自己终于见到第二个来自大明世界的人了。而且,和朱佑香一样,这女子也是修炼者,好像跟圣剑门颇有渊源,她谈吐从容,举止大气,俨然一副大家宗师的做派。 但是,倘若她是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真者,为何却是浑身黑**气萦绕? 她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魔灾的中心区域呢? 她到底是人类,还是魔物? 从日子上看来,这个神秘女子在箱根呆的时间好像不短了,她一手创建了所谓的“圣女教”,到底有何图谋? 这神秘女子的抵达,和箱根的这场神秘天灾,有没有关系呢? 。。。。。。 各种问题接连在心头出现,许岩思绪杂乱,他一边想着,一边通过走廊下到了一楼,正想从原路离开呢,但他忽然感觉到很不对劲:从警署的前门方向,传来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 许岩微微蹙眉,停下了脚步:他很确定,自己进来的时候,并没有闻到这么浓重的血腥。 尽管理智告诉许岩,有个敌我不明的强者在这边,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的,但他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循着血腥味走过去。他小心翼翼地穿过了一条无人的走廊和办公室,来到了警署的前厅,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在他的面前,警署前厅大堂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殷红的鲜血在大厅里像小溪般流淌了一地,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 死者足有十几人,从前门门口到走廊入口的十几米里都躺满了尸体,这些尸体都穿着黑色西装,看着像是圣女教的成员——在这些尸体中间,许岩看到了几个眼熟的面孔,刚刚曾在前门阻拦自己的那几个日本汉子。 他蹲下来翻看了两具尸体,发现这些人的致命伤害都是锐器的致命伤,尸体上余温尚存,显然是刚死不久的。 现在的许岩历经场面,自然已经不会被几具尸体就吓到了,但他感觉很惊讶:刚刚自己进来的时候,这些圣女教的人还是活着的。从自己从后门翻墙进入大楼到现在,也不过是十来分钟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里,谁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杀掉了这十几个圣女教成员,让他们连一声惨叫或者呼救都来不及发出来? 尸体上体温尚存,很有可能,凶手并未离开。 这时,许岩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他深呼吸一口气,他站起身,望向了警署大门:大门外,弥漫着浓重的深色雾气,看不清十步外的景象。 雾气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朦胧的人影,那人影越来越近,渐渐清晰。 看到来人,许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来人约莫四十多岁,是个中年的瘦高个子,宽袍大袖。他头顶戴着一顶高顶的黑纱帽,身穿黄红色交映的绣衣长袍,腰缠着黑色的腰带。在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把狭长的长弯刀,刀鞘亦是黑色的,脚穿黑色的长绑皮靴,两腿很长,支撑得整个身体站得稳稳当当。 来人有着一张冷酷的狭长脸,眼睛眯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很整齐地绑在了脑后,脸色有些苍白,一双眼却是炯炯有神,眼神凌厉如刀。 俩人对视了一番,许岩问道:“这些人,是你杀的吗?” 这古装男人眯着眼睛打量着许岩,良久,他冷冷地开口了:“小子,竟敢如此无礼,你是想跟这几个蛮子一般下场吗?” “蛮子?”看了下地上的尸体,许岩若有所悟:“你说的蛮子,就是他们?你杀了他们?” 古装男子冷冷一笑:“是又如何?不知哪来的一群蛮子,竟敢阻拦本官去路,唧唧歪歪地说些让人听不懂的番话,鼓噪又刺耳,让人心烦,本官顺手就把他们给料理了。 小子,这是哪里?为何有这么多的魔物和蛮子?东瀛州闹天灾了吗?” 看到来人的装束,许岩便有一个猜测了,他试探地问道:“这位大人,您是大明的朝廷命官?” 古装男子不耐烦地说:“小子,你便是不认识本官,也该认识这身飞鱼袍!你听好了:本官乃锦衣亲军缉事衙门派新河南府分守衙门缉事百户贺德强,前来东瀛州缉拿魔门要犯!这里到底是不是东瀛州?” 听到那男子表明身份,许岩表情顿时凝重——这位中年汉子,放在常人眼里,那是妥妥的疯子一个,但许岩因为自身经历特殊,却是立即明白过来:眼前的这个中年人,他也是跟朱佑香一样,是从大明帝国那边过来的。 难道自己跟大明世界比较有缘吗?要知道,这可是自己碰到的第三个大明世界来客了! 看到许岩表情古怪,贺德强喝道:“小子,本官问的话,你没听到吗?这里到底是不是东瀛州?为何有这么多蛮子,他们说的话,本官一句都听不懂!” “大人,东瀛州的事,这就说来话长了。。。” 许岩想要解释,却是忽然发现,这事实在太复杂——要如何跟一个明朝知识水准的武官解释,他并不是来到了大明朝廷辖下的一个州府,而是来到了另一个人类时空呢? 要知道,当初的朱佑香是足足看了好几天的电视新闻,她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对这种彻底颠覆世界观的事实,岂是简单的三言两语能解释的? 所以说,美少女真是天然拥有特权的——对着素不相识的美少女朱佑香,自己可以收留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帮助她;但面前这位锦衣卫军官倨傲凶戾,一言不合就悍然杀人,对这样的人物,许岩实在没什么好感。他虽然不打算帮这些日本人报仇,但也不愿跟他打什么交道。 他耸耸肩,一摊手:“这位大人,这件事,你不妨自己去寻找答案吧。多看看,你自然就明白了!我还有事,恕我失陪了!”说罢,许岩转身想走。 看到许岩竟敢拒绝自己,贺德强脸色一沉,眼露寒芒。也不见他如何作势,俩人之间明明还相隔五六米的,但他一步跨出来,却是突然就到了许岩身后,白光一闪,那把黑乎乎的长刀已猛然出鞘,向着许岩后脖砍劈而下。 贺德强狞笑着:“魔门余孽,受死!” 第四百六十七节 诡斗 贺德强这一记偷袭来得迅猛又突然,好在许岩也没放松——看到那满地的尸体,他就知道这位来自大明朝的锦衣卫不是良善之辈,一直对他保持着警惕。他猛然跨前一步,瞬间冲出了四五米,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刀。 许岩怒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锦衣卫百户贺德强一刀砍空,也是诧异,他吃惊地看着许岩——论起经验,他可比许岩强得太多了。方才许岩的那一跃,放在常人眼里只是觉得许岩步履很快而已,但放在行家眼里,却是能看出许岩的高明来。这年轻人却能在间不容发之间躲开自己的迅猛一击,动作不露丝毫烟火气息——很明显,眼前的少年跟自己一样,也是修道中人。 贺德强冷笑着:“魔门妖孽,倒是有几分本事,躲得蛮快的!你是魔门中哪一派的弟子?报上门派和姓名来!” 莫名其妙地被对方偷袭了,还被栽赃安了个“魔门妖孽”的罪名,许岩怒极:“胡说八道,谁说我是魔门妖孽了?!” “他要找的人是我。”这时候,许岩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女声,听到那声音,许岩陡然一个激灵,他转头望过去——果然,在身后的走廊里,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缓步地走过来,却正是那个被日本人称为“圣女”的神秘女子。 看到那神秘女子,贺德强露出了狞笑:“颜倾沙,你果然藏在这里!” 说着,他瞪了许岩一眼:“小子,你还狡辩说你不是魔门中人?现在事实俱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你们两个,识相的,乖乖认罪伏法,随我到镇抚衙门认罪去!” 听到贺德强如此蛮横,许岩怒极反笑,他很想反问贺德强这算什么狗屁的“证据确凿”?自己连那女子的名字都是第一次听说,又怎会跟她勾结? 这时候,颜倾沙诧异地望许岩一眼:“圣剑门的小子,你不是跟他一路的?” 许岩没好气:“不是!我跟你们说:你们俩,我谁都不认识!我不是魔门的,也不是锦衣卫的,我就是一过路的,你俩的事情别来找我——麻烦让一下,我要走了!” 许岩自觉这番话已经把自己的立场解释得很清楚了,但堵在门口的贺德强却是不信,他冷笑地看着许岩,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岩——看样子,只要许岩再上前一步,他真的会再次抽刀砍过来的。 许岩停住了脚步,他苦笑地转过头来,又望向了身后的颜倾沙,后者同样哼了一声,冷冷地撇许岩一眼:“装模作样的,以为这样我就看不出你们是一伙的吗?” 贺德强堵住了前门,颜倾沙又堵住了自己身后的走廊,许岩被他俩堵在中间,进退不得,他也只能苦笑了:明朝的锦衣卫把自己当做魔门的人来打杀,魔门的人又把自己当做锦衣卫的人来杀——自己今天出门时候到底踩了什么狗屎了,摊上了这样的好事! 不过,许岩奇怪的是,贺德强虽然口气很强硬,口口声声说要消灭魔门余孽,但见了正主颜倾沙之后,他却没有立即动手,而是冷冷地看着对方,目光森然。 颜倾沙也没有动手,她站在那,冷笑地看着贺德强,身形伫立不动。 看着二人相隔十几步对峙着,许岩开始还奇怪呢——这俩人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怎么见面之后还不开打? 看了一阵,许岩忽然明白过来了——贺德强和颜倾沙没开打的原因,多半还是顾忌自己在场。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和他们一样,自己也是修真者,而且实力还不弱。现场有一个立场不明又实力不弱的第三方在场,他们也担心让许岩得了渔翁之利。 想清楚了这一点,许岩就只能苦笑了——他是想走的,但问题是前后路都被堵住了,他走不掉啊! 现场寂静的气氛持续了足足半分钟,这时候,那位锦衣卫百户贺德强缓缓开口了:“小子,你刚说,你跟这魔门的妖孽不是一伙的?” 许岩无奈:“贺先生,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认识你们!您二位,无论谁我都不认识,更谈不上勾结了!” “那就好!”贺德强一挥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既然如此,小子,你这就上前去,把妖女颜倾沙给我拿下了!” “我?”许岩诧异道:“贺先生,你没搞错吧?你俩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去为难这位。。。颜女士?” “小子,你听好了:眼前的妖女颜倾沙,是魔门两宗六道中的天阴宗的圣女,她在我河南道犯下天大的钦命血案,罪恶滔天!需知:正邪不两立,你既然是正派同道,碰上朝廷在围剿魔门妖女,岂能袖手旁观? 再说,你既然身为大明的子民,为朝廷效劳也是你应尽之责。 来,小子,把这妖女拿下了,证明你是清白的——否则的话,你就是勾结魔门的叛逆,休怪本官下手无情了!” 听了这番话,许岩真是哭笑不得——这个锦衣卫百户压根还没搞清楚状况呢,他还不知道,自己压根不是大明朝廷的人,这里也不是大明朝的地头。 不过听了这么久,许岩倒是隐隐搞清楚事情缘由了——原来,这位神秘的颜倾沙,她是大明那边的魔门修炼者? 朱佑香留下的那些典籍里,也提过魔门的事,不过说得很简单,就是说大明朝修真界那边有一些修炼者堕入了魔道,他们与正派修炼者不同:正道修炼者是依靠灵气淬炼自身而提升层次,而魔道修炼者则是依靠魔气和杀戮来修炼自身。 对于魔门修炼者,典籍里语焉不详,只是说魔道修炼者行事颠倒,无视纲常人伦,残忍好杀,为天地所不容。正魔不两立,一旦发现了魔门中人,每个正道修炼者都应该消灭他们。 这时候,许岩觉得自己终于把事情搞清楚了:这位颜倾沙女士呢,应该是大明那边的魔门修炼高手,她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来到了地球,躲在这天灾的中心,在这边吸收魔气,潜心修炼;而这位贺德强百户呢,则是大明朝廷派来追缉颜倾沙的锦衣卫高手了。 双方身份一正一邪,一个是官府一个是逃犯,许岩的立场自然就倾向贺德强那边了——虽然这位锦衣卫百户凶巴巴的,还偷袭过自己一次,但他是代表大明朝廷官府来追杀邪恶的魔门修炼者的,那他自然是好人了! 许岩微微沉吟,答道:“贺先生,你说得对,按说铲除魔门妖孽确实是我辈正道的本分,不过颜倾沙本事高强,我不是她对手,你的要求,我实在无法办到。” 听得出许岩已经倾向自己这边了,贺德强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的语气也和缓多了:“这位道友,你莫要害怕。昔日,颜倾沙是金丹高手,确实很强,不过如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前些日子里,颜妖女在河南道上遭遇天常宫和灵鹰派的数十高手围攻,身受重伤,她是用了‘天魔解体大法’才突出了重围,侥幸逃得性命。 所以,现在的颜妖女,实力已经一落千丈,昔日的十成功力里她连一成都不剩了。现在,她也就剩下一个空架子罢了,装出气势吓唬人还可以,真动起手来,她根本不堪一击!” 许岩一惊,他不由回头望向颜倾沙,却见后者面无表情,面若寒霜,许岩心里就有底了——十有八九,贺德强说的是真话,颜倾沙真的是有伤在身。 原来,刚刚颜倾沙那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并不是因为她与圣剑门先辈的交情,而是因为她有重伤在身? 难怪自己刚刚就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只是当时被颜倾沙的深不可测给吓住了,现在回想起来,许岩才发现问题了——刚刚颜倾沙的废话太多了,好像是在刻意向自己解释一般。 如果她真是信心十足的高手,就算她真的跟圣剑门的前辈有交情所以放自己一马,她也不会有空暇来给自己这种后辈小子解释理由的,顶多一句“滚”就打发自己了——正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生疑,所以她才必须要给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并解释给自己听。 许岩还在沉吟着,那边的颜倾沙也开口了,她的声音清冷:“圣天御剑门的小子,你别被贺德强蒙骗利用了,贺德强说我是圣门中人,但他没告诉你,他自己同样是圣门中人!” “啊?!”许岩震惊:“你说,这位贺先生,他也是魔门中人?但他是锦衣卫啊!” 颜倾沙冷笑:“小子,你太幼稚了——你以为锦衣卫就一定是好人了? 明面上,贺德强是锦衣卫的百户,但实际上,他的真实身份却是圣门修罗道的长老!他这样不依不饶地追杀我,也并非是为朝廷办事,为的却是我所保管的圣门宝典——杀我然后夺取圣门的宝典,这才是贺德强的真正目的。你若协助此人,你就是助纣为虐!” 颜倾沙快速地说:“小子,你该知道,我圣门的两宗六道,修罗道号称杀戮第一。修罗道以血魂入道,凡是修罗道中人,无不是杀戮无数的巨魔魁首! 而贺德强身为修罗道长老,更是满手血腥的刽子手,昔日震惊河南道的陆丘村屠杀凶案,上百村民被屠杀,罪魁祸首就是此人,其目的就是为了修炼修罗道的血海浮屠。 当时,我路过陆丘村,出手阻止了他。但事后,他居然利用身在锦衣卫的便利,将此凶案栽赃给我和天阴宗,以致我们天阴宗遭到官府和修真界的围攻。。。” 许岩正听得入神呢,但这时,贺德强陡然怒吼一声:“住口!妖女,休得血口喷人!” 贺德强厉声喝道:“这位道友,天阴宗妖女狐媚众生,最擅长蛊惑人心,你要坚定心志,莫要被她迷惑了!来,你我并肩合力,将这妖女给杀了!” 只听“噌”的一声脆响,贺德强已抽刀出鞘,向颜倾沙扑杀而去,突然间,刀光一转,那一刀却是陡然调转了方向,向着许岩披头盖脸地砍了下来! 贺德强再次偷袭,但这时候,许岩心中已经对他生疑了,早有提防,他身形一闪,躲过了这一刀。 贺德强两次偷袭,许岩对他已颇为反感,再加上颜倾沙的介绍,知道此人是满手血腥的魔头,于是许岩对他也不再容情,只见白色的剑芒骤然闪烁,一道白光划过了贺德强持刀的手腕,血花一绽,贺德强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就在那电闪雷鸣间,他右手持刀的手腕已被许岩砍了下来,连手腕带刀都“哐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了。 贺德强行事甚是果决,手腕被砍断后,他一言不发,只是恨恨地瞪了许岩一眼,忍着剧疼,左手握住断手,一个翻身便跃出了门后,转眼间就消失在门外茫茫的浓雾中。 第四百六十八节 疑惑 直到贺德强逃跑,许岩还处于惊讶中,他根本没想过阻拦,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外。 许岩很奇怪:贺德强放着颜倾砂这样确定的敌人不管,却把自己这个有可能争取成为盟友的第三者当做第一个下手的目标,许岩实在弄不清他是怎么想的。 望着地上的断手,他喃喃说:“太奇怪了!贺德强,他干嘛要先冲我动手呢?” 颜倾砂“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亲眼看到许岩把贺德强砍断了手,双方成了无形的盟友,颜倾砂对许岩的态度顿时显得亲和多了,她说道:“贺德强当然想杀我,不过,我和他都是圣门中人,就算我出去揭露他的真正身份,外界也不会相信,只会以为我们天阴宗在报复诬陷他。 但你不同,圣天御剑门乃是正派中的名门,你有师门和宗派庇护,谁都不敢忽视你的话。如果你在外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的话,那他就很麻烦了。所以,他当然要先杀你灭口。” 许岩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时候,许岩忽然心中一突:颜倾砂对贺德强的心态如此清晰,那么,她在自己面前揭露贺德强的真面目,这会不会是她的有意为之呢?她故意把贺德强的身份揭露给自己,逼得贺德强不得不杀自己灭口,坐观自己与贺德强厮杀,她好坐收渔翁之利——是否从一开始,她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呢? 许岩凝神观察,颜倾砂毫不回避地与他对视,玉容秀丽,清冷凝如冰霜,目光坦荡。 对视了一阵,许岩实在看不透她的内心,只能无奈地苦笑了——迄今为止,许岩已与三个来自大明朝的穿越者打过交道了。但他发现,无论贺德强也好,颜倾砂也好,甚至就是他一直惦记的朱佑香都好,都是堪称“心有山川之险,胸有城府之深”的心机深沉人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说好的,古人的淳朴善良到底在哪里了?相比他们,自己所认识的大部分现代人倒是善良得跟小白兔一般。” 许岩心有所思,望着颜倾砂的眼神就显得颇为不善了,后者立即感应到了,她立即脸色转冷,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冷冷道:“小子,你莫非是听了贺德强的鬼话,想乘人之危捡便宜?我不妨跟你明说了:我确实受了伤,但要收拾一两个像你这样的筑基期,那还是不成问题的!你真要不怕死的想行侠仗义,不妨来试试,到时候莫怪本座不给孤独老头面子!” “前辈误会了。我与前辈先前素不相识,又是无冤无仇,何苦要与前辈为难?” 颜倾砂看着许岩,似笑非笑,语气却是锋锐如刀:“误会?我是邪魔外道,你是名门弟子,正如贺德强所说的:正邪不两立! 你难道就没想过,拿我人头回去请功,也好在正道之间炫耀一番,让名声传扬天下?” 许岩蹙眉——大明朝的修真界这帮人都是些何等凶残的脑残啊,为了这点破事都能斗得你死我活的。 “前辈您误会了,我对正邪之间的门派纷争并无兴趣,此次与前辈遭遇恰是巧合。。。我也不喜欢争斗,便是刚刚那位贺百户,也是因为他两次偷袭于我,我实在忍无可忍了才还击的。。。” 许岩认真地解释着,但看着颜倾砂一直在看着自己冷笑,许岩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幼稚——自己跟她解释什么呢? 对方是邪派的大头目,被正道、同行和大明朝廷围攻追杀,是九死一生拼杀出来,不知经历了多少的背叛、阴谋,经历了多少人心险恶。这样的人物,怎可能轻易被自己语言说动?自己就是说得再诚恳,估计在对方耳里也就是放屁。 罢了,既然对方不是朱佑香,那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想到这里,许岩苦笑一声,他点点头:“前辈在此静修,我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了。”说着,他点点头,转身往外面走去。 看着许岩说走就走,颜倾砂倒是意外了:这位圣剑门弟子,他一直对自己很礼貌,哪怕知道自己身份,他依然很礼貌地称自己“颜女士”,而不是像那些正道修者那样歇斯底里地大吼“妖女”——他对自己并没有那种“嫉恶如仇”的疯狂劲头,而是把自己当做正常人来看待,这给了颜倾砂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本来颜倾砂还怀疑许岩这样惺惺作态,是要麻痹自己之后再暗算对付自己,但没想到,许岩就这样毫不留恋地走了,她倒是愣住了:在这里那么多天了,许岩还是她所遇到的第一个能交流的修真界同道。她降临此地已颇有时日了,但跟本地的土著语言不通,很多事根本没法沟通,她心里还藏着很多疑惑要人来解答呢。 迟疑了下,颜倾砂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哎,圣剑门的小子!你等一下!” 许岩都走出门口了,听到身后的招呼,他转过了身:“嗯?颜前辈?”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许岩。” “许岩。。。圣天御剑门里,你是几代的弟子?是属于明霞谷一脉还是金鼎峰一脉?” 颜倾砂问起圣剑门里的事情,许岩就不清楚了,他只能说:“我师傅朱轩芸,是夏独孤的亲传子弟。” “这么说来,你是夏独孤的徒孙了?”颜倾砂心中暗惊:“圣天御剑门连一个五代子弟都有筑基中阶的水准?这种不问世事的名门正宗看似低调,但实力底蕴却是着实不容轻觑啊!” 她轻声问道:“那么,许岩,你可知道,此为何地?” 听到对方问起这个问题,许岩就知道麻烦来了——这个问题看似简单,但其中牵扯的原因却能扯到几百年前去,还牵涉到时空位面这样的诡异知识,这样的事情,岂是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而且,对方对自己充满戒心,许岩也自认没这本事能让对方相信自己。 所以,他也只能含糊了:“前辈,刚刚那贺德强不是说了吗?这里是东瀛。” “东瀛州?”颜倾砂摇摇头:“我先前曾到过东瀛州,虽然僻处海外,但东瀛州的风土人情与神州并无不同,那边居住的也是大明子民,但现在的这个地方。。。” 她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淡淡说:“这里的境况,跟我先前去过的东瀛州截然不同,东瀛州没有这么多的蛮夷土著,他们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我不是贺德强那种笨蛋,这不可能是东瀛州。” 颜倾砂观察力敏锐,许岩知道糊弄不了她,他叹了口气,问道:“前辈,您抵达此地,已有一段时间了吧?难道您就没跟当地人问过吗?” “我受伤后抵达此地,在此修养已有一个多月了。见到本地的土著被天灾围困,我顺手庇护了他们,救了一些人,但不知为何,却寻不到返回神州的光门了。 此地蛮夷感恩,对我颇为恭敬,厚加供奉。只是大家语言不通,无法沟通——我也问过他们,但他们瞠目结舌,无法理解。 这些日子里,我只碰过两个大明朝的人士,便是你和贺德强。虽然你是正道,我属于圣门,但大家既然一同沦落被困在此,倒是可以暂抛门户之见,互通消息。” 这时候,许岩已经明白颜倾砂委婉的求助之意了——贺德强是敌人,她是不可能跟他交流探讨的,所以,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向许岩请教了。 他心中好笑:这天阴宗的圣女真是个好面子又好强的人,她就算要向自己求助也不肯老老实实地放下身段——可惜,她猜错了,其实自己也不是大明朝的人。 他反问道:“前辈,依您之见,您觉得我们这是在哪里呢?” 颜倾砂沉吟道:“难道,我们是在帝国边疆的某个边荒州郡?”说罢,她已是自己否决了:“不可能。便是再蛮荒的羁绊州郡,也该有边军驻扎,也该有军情驿马通报。眼见如此巨大的天灾,朝廷怎可能放纵至此,不见官兵前来镇压,也不见有修行中人前来除魔。” 许岩点着头,一副深有同感的样子:“前辈言之有理,此事甚违常理,我亦是想不通啊!”——如果自己直截告诉对方真相,颜倾砂肯定是不信的,许岩干脆也懒得费这个口舌了,他干脆就装糊涂了。 颜倾砂微蹙秀眉,撇了许岩一眼——她虽然修为大跌,但也是曾经炼成过金丹的人物,识觉敏锐远超一般筑基期修士。现在,直觉告诉她,许岩的这番话不尽不实。 看这个小修士悠哉悠哉、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多半是知道此地真相的。 不过是个筑基期的小家伙罢了,居然敢当面欺瞒自己,实在太过放肆。 小家伙先前帮自己打发了贺德强,看在这个份上,自己本还想放他一条活路的,但这家伙不知死活,居然敢在自己面前装腔拿乔,那就欺人太甚了——真以为圣门中人是好欺负的吗? 颜倾沙暗暗下了决心:待探明真相、寻得回家的道路后,自己定要杀了许岩! 第四百六十九节 击溃 颜倾沙不再说话了,俩人沉默了一阵,许岩试探地问道:“这么,颜前辈倘若没有其他吩咐的话,在下就告退了?” 颜倾沙淡淡道:“嗯。你自便吧。” 许岩告辞而出,从前门出去,重新回到了箱根的街道上。 街上空荡荡的,寂静无人。 回头望向那黑沉沉的箱根警署大楼,许岩如释重负,浑身轻松——在跟颜倾沙相处的时候,他感觉压力真的很大,像陪着一头老虎似的。 先前跟朱佑香相处时,许岩还奇怪朱佑香的心态为何如此冷漠,但现在亲眼见过了颜倾沙和贺德强之后——许岩觉得,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朱佑香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了。这些来自大明朝的修士,个个都是心理变态,杀起人来眼都不眨的。 许岩很快回了民宿小旅馆,两个中国女孩子在那边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看到许岩平安回来,女孩子们都显得很高兴,夏慕如释重负地拍着胸口:“许团长,您去了那么久,可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 “啊,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们听说,圣女教的那帮人都很凶的。现在市里面那么乱,许团长您一个人过去,我们都很担心您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俩人,许岩温和地笑笑,心里想的却是警署大楼里满地的尸首——圣女教?给贺德强那样杀了一通,死了不少人,今天之后这个帮派估计从此就消失了吧。 “许团长,您今天去查探圣女教的总部,可查到什么了吗?” “确实查到了一点东西,不过,这跟你们的关系不大。” 张婷蓝脆声问道:“那么,许哥哥,接下来,今后我们要怎么办呢?” 看着两个女孩子,许岩正色说道:“小张,夏慕,我这次进来,是为了查探黑幕内的情况。现在,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我问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 “啊,许团长,你要带我们走?” 两个女孩子很吃惊,张婷蓝说:“可是,外面有很多的怪物啊,一离开城市,它们就会攻击我们的!要知道,先前也有很多人想突围离开,但还没有人能活着出去的。” 夏慕连连点头:“小张说得没错,许团长,突围的事,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这实在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再等一下,或许日本政府会组织救援呢?这么大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还有这么多人在这里,日本政府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许岩苦笑——该说她们天真好还是幼稚好?都这个时候了,两个小女生还在盼着日本政府能派来救援。 亲身看过了,许岩很清楚,黑幕内这么险恶的环境,无论多少军队派进来都是个死。这么恶劣的环境,不是人力所能抵挡的——日本政府不是不想,是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他摇着头:“要等救援,日本政府。。。恐怕没这个能力。小张,夏小姐,你们要清楚,箱根市内目前的情况看着好像还安全,但这种安全是很不稳定,随时可能被打破的。 小张,夏小姐,你们要相信我,相信咱们的解放军!我既然能安全地进来,自然也有把握把你们安全地带出去——当然,外面有很多怪物,这肯定是有一定风险的,但这是唯一的生路! 如果你们错过这个机会,就这样坐等下去,局势只会越来越糟糕,最后。。。恐怕就不堪设想了。” 今天查探之后,许岩才明白,整个箱根的数千残余市民,原来都是靠着颜倾沙在庇护着。这种所谓的“安全”简直就是千吨的大石悬在一根头发丝上那么脆弱——魔教中人喜怒无常,他们连自己人都会随便乱杀,又怎么会把素不相识的老百姓看在眼里? 对箱根市里残余的数千日本市民,许岩是无能为力了,但对眼前的两位中国女生,许岩还是存了几分同胞情谊的。既然在这灾难之地遇到了,这就是缘分吧,倘若可能,许岩还是愿意伸出一把援手的。 看出许岩要走的态度十分坚决,夏慕和张婷蓝对视一眼,然后夏慕问道:“那么,许团长,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许岩抬手看了下手表,沉声说道:“你们如果要跟我走,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小时收拾东西。” 两个女生很惊讶:“一个小时?这么急?”她们对视一眼,露出了犹豫之色,迟疑着不肯出声。 看到两个女生的表情,许岩就大概明白她们在想着什么了:箱根被黑云笼罩着,被怪物包围着,大家都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但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了,已给她们一种暂时的安全感了——哪怕明知道这种安全感是虚假的都好。 现在,要她们主动离开好像还安全的城市,冲向城外的怪物群,投身茫茫的荒野——这种毅然的决心,不是那么好下的。毕竟,一旦失败,要付出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了。 许岩静静地看着她们,也不催促和劝说——该说的,自己已经说了。人要为自己的性命负责,许岩愿意帮忙,但也要这两位女生自己能下定决心才行。 她们的命运,就让她们自己决断吧。 ~~~~~~~~~~~~~~~~~~ 箱根外围,公路入口据点。清晨六点多钟,在阵地上值守的执勤士兵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望远镜轮换盯着前方——雾气太大了,灰白色的雾气仿佛蚊帐一样笼罩了原野,而黑云又遮蔽了阳光,整个视野的能见度实在太差了。 这是要防御那些怪物的最前沿,也是最危险的地带,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突然,一个眺望的士兵手抖了一下,他紧握着望远镜,大声喊道:“注意了——两点钟方向,四百米外,注意查看,雾气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活动!” 听到哨兵的呼喝,整个阵地都被惊动了。带队的军官和其他士兵纷纷举起望远镜,望向了那边,很快,众人都发现了,在那浓厚的雾霭中,确实存在着一个淡淡的活动影子。 军官大声喊道:“警戒!进入岗位,枪上膛,准备好,瞄准!观察哨,立即通知后方炮兵,让他们准备掩护的炮火!” 只是看到几百米外的一个活动的影子,军官就如此紧张,但没人笑话他——那些恶心的怪物很擅长利用人数优势,它们从不单独出现,都是成群结队地攻击人类的战线。一旦出现了一头怪物,那就往往意味着,大批的同伴也就在附近了,怪物的狂潮也就离之不远了。 只是,军官有点奇怪:要知道,怪物进攻的时间一般都是在阴天或者晚间,像这么晴朗的天气,又是早晨,怪物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进攻的啊! 但这时候,军官也好,士兵也好,他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在直面怪物的第一线,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他们的神经已经被崩得紧紧的,只要看到会动的东西就开火,这已经成为他们的本能反应了。 当下,也不用军官命令,只听“砰”的一声枪响,有士兵首先开火了!紧接着,只听“砰砰砰”的枪声接连不断,整个阵地的士兵都朝数百米外浓雾中出现的身影开火了。 突然,只听到“啪”的一声闷响,浓雾中飞过来了什么东西,砸在了一个士兵的头盔上,一瞬间,那士兵一声不吭地迎面倒地,头骨破裂,钢盔下流淌出殷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 “久米君?你——啊!” 倒地士兵身边的另一个士兵转过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足足过了三秒钟,他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小心!敌人能够远程攻击!注意隐蔽掩护,啊~” 尽管那士兵已意识到危险了,但同伴的惨状还是让他一瞬间有些分心,这耽误了他拯救自己的最佳良机。毫无预兆的,前方又飞来了一颗小石子,他的胸口也“啪”一下被打中了,他惨叫一声,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然后一头倒在了地上。 枪林弹雨中,浓雾中的黑影无视横飞的子弹,慢慢地接近,越来越多的小石子飞了过来,士兵们纷纷被击中——虽然只是投过来的石头,但这些石头的准头奇准,威力不下于子弹。 只要击中,无论是头部还是躯干或者四肢,立即就能打得穿透人体,肉裂骨折,就算不死也是当场失去战斗力。士兵一个接一个地被石头击中,不是爆头就是重伤,接二连三地成为地上横陈的尸体,惨叫和呻吟响成一片。 最后,士兵们连探头出去开枪都不敢了,纷纷缩在掩体里不敢冒头,阵地上的枪声渐渐零落下来。 在对射中,手持自动步枪的现代军队居然被怪物投掷的小石头给压制了? 看到这荒诞的一幕,军官急得满头大汗,吼道:“不要慌,不要慌!”为了给士兵们做出勇敢的示范,他亲自探身出去开枪,一边叫道:“只是小石头而已,没什么好怕的,跟我一起来——啊!”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闷响,军官头部血肉横飞,脖子当场骨折,整个人都向后飞了出去,跌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自卫队虽然号称精锐,但从心理素质上,他们比一般的老百姓也好不了多少。当眼见自己发射的子弹好像对接近的怪物毫无作用,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带队的军官也倒下之后,士兵们的心理防线当场崩溃了。士兵们就像非洲草原上的羚羊一般,开始惊慌失措地开始逃跑。 阵地上充斥着一片惊惶失措的气息,通讯士官疯狂地对着话筒喊话:“我们遭遇到未知怪物的可怕袭击,敌人能够远程攻击,我们伤亡惨重,岸本上尉已经阵亡,阵地即将失守了!五分钟后,请求炮火覆盖全阵地——啊,等等我啊!” 没等后方回话,通讯士官已把话筒一扔,猛然蹿上了一辆越野吉普车,车子猛然发动加速,顺着公路向后方开去。 日军士兵逃散一空,一个宽袍大袖的身影慢慢从浓雾中浮现。 看着满地的尸首,贺德强的嘴边露出了残酷的笑意:将凡人的生命完全捏在手上,将他们任意处置和毁灭,予取予夺,这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事。 自己修炼的是修罗道魔功,讲求以杀伐入道。杀戮的人命越多,就越能助长自己的功力。所以,对修罗道的修者来说,杀一批土著,这是完全不需要理由的事——谁让那些土著不长眼,主动向自己攻击呢? 贺德强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这些土著太弱了。自己还没施展拿手的血海修罗阵呢,只是随手捡了些小石子扔过去,他们就崩溃了。 但是,这些土著弱归弱,他们的武器倒是很奇怪,并不是常见的刀枪和弓箭,而是一种用金属制造的奇形怪状东西。 贺德强从地上捡起了一支m19自动步枪,他蹙眉看了一阵,摇摇头——这些武器倒是跟神机营的火器有点像,只是更精巧,发射弹丸的威力也更大,但在自己的魂罗血罩面前,这些奇技淫巧根本无法攻破自己的防御。 在贺德强的手中,自动步枪慢慢地卷曲,弯成了一块废铁。 他有点好奇:刚刚朝自己射击的人,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装备一致,看着像是某支经制之师。但自己身为锦衣卫百户,却从没见过有哪路官军有这样的装束和武器? 难道,这是东瀛哪家豪强私下组织的私兵?可是,有哪家豪门如此狂妄,胆敢用全火器的武器来武装自家的私兵?这已不是在犯忌讳的问题了,这几乎是公然造反了! 贺德强脸色阴冷:这些年,朝廷以宽宏治民,地方上的豪强也是越来越大胆了,一个比一个敢作死! 看着地上丢弃了满地的武器和杂物,贺德强有些好奇,他随手在地上捡了本印刷精美的杂志起来,看了两眼,他一愣,啐了一口:“伤风败俗、有辱斯文!”——此刻,在贺德强手上的,正是一本日本的色情杂志,是那些自卫队官兵闲暇时候观看来打发无聊的。 贺德强骂是骂,但他可没有把这本精美的“春宫画册”给撕掉——这么精美的、栩栩如生的春宫画册,即使在大明世界那边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品。贺德强是锦衣卫的武官,他可不是假惺惺的文官,也犯不着装什么正经。 他随手将那春宫画册翻了几页,忽然愣住了:在画册里,有一张栩栩如生的画像。画像上是一名英俊的小伙子,他戴着大帽檐的军帽,穿着一身笔挺贴身的深色军官制服,微笑地顾盼左右。 这名英气笔挺的年轻军人,很明显是这幅画像的主角。在那名军人的四周,围着很多人,有跟他一样装束的军人,也有看着气度不凡的名流。众人都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那名年轻军人,对着他笑脸相待,热情又殷勤。 贺德强看不懂日文,他也不知道这“画像”为何能这么栩栩如生,但看到那个军人,他立即就认出对方是谁了,他的眼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目光。 摸着包扎好的断腕处,贺德强唇边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圣天御剑门的小子,可是终于找到你了!” 第四百七十节 脱险 一行人站在箱根城市和郊区交界的断裂天桥边缘,在他们眼前,城市和建筑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暗红色的平原。大地上沟壑纵横,岩浆横流,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芒。到处都是干裂得开口的岩块和泥土。极目遥望过去,这片荒芜的炙热大地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尽头。 天空被密集的黑云笼罩着,看不到太阳和阳光,也看不到月亮和星辰。天空呈现一片暗红色,黑得像墨,红得像血,暗红的黑云中,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 暗无天日,大地龟裂,岩浆横流。 曾在天灾中跋涉数天的许岩,这样的景象已是司空见惯了,但对张婷蓝和夏慕来说,自从灾变开始,她们就一直在困在旅馆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景象。 在跟随许岩出发时候,她们都下定冒险一搏的决心了,但骤然看到这世界末日一般的情景,她们顿时就慌了,脚下发软——眼前这地狱般的情景,简直是不容任何生命存在的绝境!相比之下,被怪物包围的箱根城虽然也是危机重重,但至少暂时还是安全的。 “许团长,”夏慕惊恐地望过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们就这样走出去?要穿过这里走出去?” 许岩平静地说:“对,我们就要从这里出去。” 许岩是亲身走过天灾区域的,他知道,这里依然还是在地球上。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其实不过是魔界位面的投影罢了。 他安慰道:“夏小姐,不要怕,我就是穿过这里走进来的。眼前的只是幻象罢了——穿过这片平原,走上一天,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要在这里走上一天?”夏慕的表情简直就要哭出来:在她看来,眼前这充满岩浆和烈焰的地狱区域,不要说一天了,人类就是一分钟也不可能在这里活下去。 “许团长,我们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要不,我们回去再做些准备吧!毕竟,小张年纪还小,她未必能熬得过去啊!”夏慕向许岩哀求道,她望向了张婷蓝:“小张,你说,是不是?这是不是很可怕?” 看到这地狱一般的绝境,夏慕是真的吓坏了,她是真不想走了——虽然知道留在城中是等死,但现在看来,出城就是直接寻死了! 但她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害怕了,只好拿张婷蓝出来做借口了——张婷蓝毕竟还是个小女生,被吓住了也没什么好笑话的。 都来到城市边上了,两个女生忽然又害怕反悔了,这让许岩实在很头疼。他正想着如何给她们鼓起勇气呢,但这时候,小女孩张婷蓝忽然抬起头,她望着许岩,很认真地说:“许团长,夏姐姐,你们不用为我担心——许团长,我相信您!既然您能进来,我们就能出去!我们这就出发吧!” 听到张婷蓝的说话,许岩倒是有点意外了:张婷蓝眼中含着泪水,身体筛糠般索索发抖着,很显然,她也在害怕。但她的同伴都在退缩了,她却还坚持着说要出发。 面对危险感觉恐惧,这是并不丢人,但她能克服这恐惧,鼓足勇气继续前进——凭着这份勇气和胆色,这个小女孩已经超越了很多成年人了。 许岩心下颇为欣赏,他蹲下来,认真地说:“小张,你放心,我会把你安全地带出去的。” 连张婷蓝都声称说不害怕了,这下,夏慕也没理由反悔了。但她还是不敢前进,捂着脸连连后退,但这时候,许岩已经懒得再跟她磨蹭了——作为女生,能在面对天灾时表现出这种程度的勇气,她已经表现得够好了,不能期待更多了。 许岩突然出手,他一手把夏慕背在身后,另一手又抱住了张婷蓝的腰,把她一下子抱了起来。没等两个女生反应过来呢,他一跃而起,从天桥上飞了下去,一跃七八米,落在了炙热的大地上,疾步飞奔。 直到这时候,两个女生才反应过来,发出了惊恐的呼声:“啊,不要啊!” “许团长,放我们下来!我们能自己走啊!” 脚下毫不停缓地奔走着,感觉着扑面而来的劲风,许岩的气息丝毫不乱,他随口答道:“你们自己走的话,恐怕要四五天才能出去了。” 听到许岩这么说,两个女生都不吱声了——虽然身上背着两个人,但这位许团长奔跑的速度依然快得惊人,简直迅若奔马,比她们自己行走何止快了十倍!虽然很害羞,但她们也不是不识轻重的人。能早点脱离险境,女性的羞涩只是小事了。 两个女生都以为,这样背负着两个人全力奔跑,许岩的体力多半是难以支撑的,估计他跑上一会就要歇息回力了,但她们没想到,许岩一口气跑了都一个多小时了,身后都看不到城市了,他的速度还是依然迅疾如初,呼吸沉稳,气息悠长。 两个女生都是相顾骇然:这位许团长,他的体力真是好的惊人了!背着两个人还能这样疾若迅马般全速狂奔数十里,这种体力和耐力已经超越了任何一个奥运会的长跑冠军——不,是简直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了! 这个时候,两个女生才终于意识到:这个能自由穿行天灾区域的解放军军官,他恐怕真不是一般的人类! 难道,他是咱们国家隐藏的秘密武器吗? 张婷蓝终于忍不住了,她怯生生地问道:“许团长,跑了这么久,您累了吗?您要不要歇息一阵?其实。。。我们还是可以自己走的,您得保持着体力啊!” 许岩笑道:“不要紧的,我不累。” 两个女生加起来才一百几十斤,对许岩根本构不成妨碍,他倒是对张婷蓝的聪颖暗暗地点赞:这个小姑娘非常聪明,她很清楚,一行三个人的安危全部都寄托在许岩身上了,必须让许岩保持充沛的体力,才能应对一路上的各种危险状况,她们才有可能活着出去。 虽然两个小女生很害怕,但在许岩看来,这一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对普通人来说,天灾位面是九死一生的绝境,那是因为他们容易被各种幻境迷惑,容易迷失方向。但对拥有灵觉的筑基期修士来说,这就不成问题了——眼睛可能会被魔界的投影迷惑,但灵觉却是不会上当的。只要能准确判断方向,这不过就是区区百来里的路程罢了。 一路上,许岩只是碰到一些零星的低阶魔物,他都提前发现了,远远地避开了它们。跋涉了一天之后,一行人终于走出了天灾区域。 眼前是一个废弃的小村镇,零零散散的村舍坐落在茂密的树林中。村间小道上空荡荡的,寂静无人。在黯淡夕阳的照射下,村舍寂静无声,只有野猫在村舍间出没着,发出襂人的鸣叫声。 这是一座在日本很常见的小村庄,看着村子边上半人高的野草,看样子,这里的村民已经被疏散了,村庄已被人类放弃了,整个村庄都呈现出一副衰败、腐朽的气息。 但这样荒芜的景色,放在刚刚从天灾里走出来的许岩一行人眼里,那简直是世间最美丽的风景了。重新看到太阳的那一刻,许岩都有一种终于“重见天日”的感动,更不要说那两个被困在黑云里一个多月的女生了。 她们目不转睛地望着西边鲜艳的落日,激动得泣不成声。 过了好久,夏慕才转过身来,她脸上带着欢乐的笑容,眼里却是含着泪水:“许团长,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从那鬼地方出来!大恩不言谢,您救了我一命,您救命的恩德,我永远不会忘记!” 能在天灾中救出了两名同胞女生,许岩也很高兴:“夏小姐太客气了。既然是同胞,在国外互相帮助,这是咱们任何一个中国人都该做的,何况,我还是一名解放军军人呢?” “许团长,不不不,您太谦虚了。平时我在国内,对咱们的国家并不怎么关心。但到国外才发现,在这危急关头,真正靠得住的,还是还是咱们的解放军啊。许团长,等咱们回到国内,我一定要好好地感谢您,一定要——呃!” 夏慕话说到一半,只听“噗”的一声沉闷声响,她像被什么东西在背后重重地撞了一下,站立不稳,一下冲进了许岩的怀里。直到这时候,远处才传来隐隐的一声沉闷的回响。 许岩还没反应过来,他扶着夏慕的肩头:“夏小姐,你怎么了?” “好疼。。。” 在许岩的怀抱中,夏慕露出了痛楚的表情,她的声音十分低弱,喃喃说道:“我的背。。。好疼啊。” 许岩低头看下去,他的瞳孔骤然缩小:在夏慕背后的白色衣服上,一抹刺眼的鲜红正在急速地扩大,鲜艳的热血正急速地大股大股涌出,将许岩的手都浸湿了。 直到这时,许岩才反应过来:就在自己眼前,夏慕中枪了! 一瞬间,许岩呆住了,他抱着夏慕的身体,感觉着怀中女生温暖的躯体正在缓缓变冷,他实在接受不来:这个刚刚还在望着夕阳又哭又笑、刚刚从天灾中脱险的女孩子,她就要死了? 突然,只听“啪”的一下响,旁边村舍的门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碗大的破洞,碎木屑飞溅。这时候,反倒是小女生张婷蓝先反应过来了,她猛然扑倒在地,向许岩喊道:“许团长,快趴下——有人在朝我们放枪!” 第四百七十一 归来 许岩陡然警醒,他看到那扇被打破的门,立即判断出子弹射过来的方向——应该是在村子对面的树林里。 他放下夏慕,对张婷蓝喊道:“小张,趴好了,千万不要起来!” 张婷蓝听命地趴下,身体紧贴着地面,她哭喊道:“许团长,咱们怎么办?” “趴好了!放心,很快就好!” 许岩猛然跃起,接着村间房屋的掩护,几个闪身,迅速地接近对面的树林。 ~~~~~~~~~~ 狙击手江村贵男惊慌地放下了手中狙击步枪,他喊道:“队长,糟糕了,我们打死一个平民了!” 小队的指挥官木下曹长穿着一身斑斓的森林迷彩服,他半蹲在树下,拿着望远镜眺望着前方,神情严峻。他喊道:“江村,继续射击!” “队长,那不是怪物,那是平民!” “江村,你难道没看过通报吗?出现了一种新型的怪物,外表与人类很像!第六十一连就是被这种怪物打败了!” “队长,枪杀平民,我们都会上军事法庭的!” 木下曹长的眼睛眯起,露出了冷酷的光芒,他喝道:“江村,不打死他,你就真的要上法庭了!” 江村贵男陡然一震,他明白队长的意思了:死人是不会告状的。 这趟的箱根巨灾,日本死伤军民已近十万。在这靠近灾区的边缘地带,死几个人是很平常的事情。只要将这几个人都打死在这里,那今天发生的一切就不会泄露,也不会有人来追究。 江村贵男望向自己的同伴——侦察队的其他士兵,大家安静地对视了一阵,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漠。 江村贵男默不作声地低头,他重新端起了狙击步枪,把眼睛凑到狙击镜前。 但纵然下定了决心,要击中对方,这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男人在村落间快速地奔跑着,借助着房屋的掩护不断地逼近,他神出鬼没,速度快得像飞一般,根本没办法锁定他,江村凭着感觉开了两枪,结果统统打空了。 就这两枪的功夫,对方已经冲出了废弃的村落,距离树林已不到一百米了! “队长,对方太快了,我抓不住他!他过来了!” 木下曹长眯起了眼睛,他喝道:“所有人,准备——” 士兵们应声举起了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瞄向了前方。 这时候,大家都看清楚了,奔来的那名男子,他非常年轻,有一张特征明显的东亚人脸孔,一边接近他一边在对这边喊话。 看到对方,木下曹长一愣:对方的脸孔好像有点眼熟?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了?他喊道:“嗨,你们有谁认识这家伙吗?谁知道那家伙在喊什么?” 士兵们都茫然地摇头,有个士兵说:“队长,我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我能肯定,他说的是中文!” “哦,原来是支那人啊!” 知道对方是中国人,木下曹长顿时放心了。他猜测,这中国男子应该是偷渡过来的黑移民吧?支那人像蟑螂一般,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谁来追究的。 他喊道:“开火!杀死这怪物!” 随着一声怒吼,埋伏在树林中各处的自卫队士兵齐齐开火,十一条炙热的火舌从四面八方扫向了前方的男子。 面对着四面八方扫射过来的弹雨,男子停下了脚步,他微微蹙眉,不怒而威。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所有的子弹都停滞了,数不清的弹头悬浮在空中,密密麻麻地遍布在那男子的身周,环绕着他生成了一层褐色的金属外壳。 足足过了两秒钟,悬浮在空中的弹头才纷纷落下,无数的金属弹头雨点般“噼里啪啦”纷纷坠落,掉在泥地上,溅起了一地灰尘。 士兵们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看到这一幕,木下曹长脑子里轰的一下乱了,仿佛福至心灵,他终于认出了眼前这张脸孔——这个人,自己曾在电视直播里看过他! “天哪!他是中国军的许一佐!” ~~~~~~~~~~~~~~~~~~~ 许岩怒火中烧。 先前,这帮自卫队士兵射杀了夏慕,这还有可能是误伤。但现在,双方离得这么近了,近得都能看见彼此了,明知自己不是魔物了,对方却是突然集中十几支自动步枪对自己开枪! 这次集火射击的强度十分恐怖,一瞬间便把自己身上的十层防护罩给打掉了一大半! 这不可能是什么误会,这是一次不折不扣的谋杀! 看到自动步枪都无法杀伤自己,那穿着伪装迷彩、拿着望远镜的自卫队军官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然后,他像是被疯狗咬了一般,激动地跳了起来,唧唧呱呱地叫嚷着什么,不断地对许岩做着手势,像是要对许岩解释着什么。 但这时,许岩已失掉了最后的耐心了。他大步走上前去,踩着地上蓬松的落叶,一边走一边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在那军官惊恐万分的目光下,许岩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枪,枪口直挺挺地顶着他的眉心。 被枪指着,这自卫队军官惊恐万分,脸色煞白。他不断地摆着手,嘴里叽叽呱呱地说着什么,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解释。 许岩摇头:“我听不懂。” “啪啪”随着两声清脆的枪响,那名自卫队军官应声倒地,一股粘稠的温热东西溅到了许岩握枪的手上。 他也懒得拭擦了,转过身去。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皮肤白皙的自卫队士兵,他抱着一支狙击步枪,还保持着瞄准的姿势,趴在地上,惊恐地望着许岩。 许岩走过去,蹲下身来,与这名日军士兵面对面地对视。 那士兵眼神躲闪,东张西望,脸色发白,额上汗水直冒。 看着他,许岩平静地说:“你不敢看我,因为你心虚,因为你在害怕。你为什么害怕?因为你知道你有罪。 从这里到对面村口,直线距离超过了七百米。但你们第一枪就击中了夏慕,这不是普通的自动步枪能办到的,只有特制的狙击枪才能做到,而这里,只有你拿着狙击枪——所以,杀害夏慕的凶手,就是你。” 这番话,许岩是用中文说的,说得不紧不慢,丝毫不显激动。 江村士官听不懂中文,但有些东西,是不需要语言的。听着许岩平静的话语,看着他毫无表情的面孔,他已直觉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的脸色已经吓得惨白,毫无血色。 但是,面对许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失去了。 他把枪扔到了一边,跪在地上对许岩连连磕头,嘴里大声哀求着,一边磕头一边哭泣,眼泪和鼻涕流淌了一脸,那可怜的样子,真是老虎看了都要同情他了。 但许岩不是老虎,现在,在他脑海里浮现的,只有夏慕那最后的惨淡笑容。 他举起了手枪,淡淡地说:“我认为你有罪,我宣判你死刑。” “啪啪”接连两声枪响,子弹击中了江村的额头,鲜血溅了一地。顷刻间,江村跪着的身体如同木桩一般颓然倒地。 眼看许岩连续射杀了木下队长和江村贵南士官,在场的自卫队士兵顿时哗然。 那些比较机灵的士兵,他们已偷偷摸摸地躲进了身后的树林里,想趁机逃跑;而那些比较鲁莽的士兵还搞不清形势,他们大声吆喝着鼓劲:“为队长和江村报仇!打死他!”、“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而已!”有人则是干脆直接拿起武器“砰砰砰”地朝许岩开枪了。 面对迎面而来的枪林弹雨,许岩连眼都没眨一下——对他来说,对方无论是逃跑还是反抗,都是毫无区别。 ~~~~~~~~~~~~~~~~~~ “啪~~啪啪~~啪啪!”远方的树林里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枪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好一阵,伴随枪声的,还有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和疯狂的叫骂声。 听到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张婷蓝趴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心中充满了恐惧——夏慕姐姐死了,救自己出来的许团长也要死了吗? 张婷蓝只有十三岁,但却拥有着与岁数不相称的成熟。从那密集的枪声,她就听出来了,树林中的敌人很多,起码有十几支步枪在同时开火。 许团长再厉害,他也不可能抵挡那么多枪啊! 如果,许团长也被那些坏人打死了,那自己该怎么办?那些坏人,他们接下来是不是还要对自己下手?他们会不会。。。 一阵冷风吹过,张婷蓝打了个寒颤,她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却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起,远处的枪声和惨叫声都停止了,小山村重又恢复了安静。 “小张,可以起来了。咱们已经安全了。” 突然听到许岩的声音,张婷蓝猛然抬起头,她看到,许岩正朝自己走过来,他神色显得有些疲惫,身上有几处血迹,却没见受伤。 看到许岩回来,张婷蓝欢喜万分,她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许团长,你回来了!那些坏人呢?” “坏人?”许岩回头望了一眼树林,夕阳西下,整个树林都慢慢地陷入黑暗中。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他缓缓说:“坏人已被我打败了,他们全都逃跑了。” “啊,那么多的坏人,他们有那么多枪,都被许团长您打跑了?许团长,你真是太厉害了!许团长,你怎么做到的?” 许岩淡淡一笑,他说:“天快黑了,小张,我们赶紧走吧!” 听到许岩的催促,张婷蓝迟疑了下,问道:“可是,许团长,我们就让夏姐姐这样。。。我们不管她了吗?” “小婷蓝,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团长,我想,我想说。。。” 开始时,小女孩还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但没过几秒钟,她强行伪装出来的坚强终于还是崩溃了,她泪流满面,痛哭出声:“求求你了,许团长,不要让夏姐姐就这样留在这里。。。这里好冷好黑,有怪物,又有好多坏人,夏姐姐她胆子很小,她会害怕的。。。 求你了,许团长,求你把夏姐姐带回家吧!那些日子里,夏姐经常跟我说,她做梦都想回家啊!求您了,不要让她在这里做个孤魂野鬼啊~~” 听着张婷蓝的哭声,许岩闭上了眼睛,感觉眼眶里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流淌着。 “我是人民解放军的军官,相信我,夏小姐,我会保护你们安全出去的!你们一定能回家的!” 对不起,夏慕,我确实保护你冲出了天灾,但谁能预料呢?你没丧命在魔物的爪下,却是死在自卫队的枪下。 送你回家,让你魂归故土,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许岩感叹道:“小婷蓝,你是个好孩子啊。” 许岩翻开了随身的行李,找出几件衣服,把衣服撕开做了几条绑带,将夏慕绑在背后,背着她继续前进。夜幕中,他一口气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通往东京的公路,沿着公路向着东京前进。 在公路上,一辆过路的自卫队巡逻警备车停下来盘问了他们,车上的自卫队军人本以为风尘仆仆、带着个小女孩许岩是逃难的灾民,还想把他带去灾民安置点的,但许岩阻止了他们,他严肃地说:“婷蓝,你帮我翻译给他们听——我是中国军官、人民解放军援日军事顾问团副团长许岩上校!麻烦自卫队的诸位,请立即帮我通知中国援日军事顾问团,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第四百七十二节 介绍 “呼~~”许岩从深沉的入定中醒过来,呼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 许岩已经归队,回到了中国军事顾问团的基地宿舍了。他睁开眼睛,望着房间,忽然感觉到眼前的一切显得很陌生——自己离开基地前往箱根直到归来,总共还不到一个星期。就这短短几天,自己却已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了。 窗外传来了嘹亮的起床军号声,许岩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帘。 东方的天际已被霞光染红了,初升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看着朝气蓬勃的年轻士兵在操场上晨跑,许岩忽有感触:和平的时光如水一般平缓地漫过,而战争却是如刀锋一般锐利而深刻,能措手不及地铭刻进人的灵魂里。 战士们晨操的时候,有人过来了,察觉到来者已到门口了,许岩心中念头一动,门便自动打开了。他迎向门口,笑道:“熊团长,您亲自过来了!” 对于许岩住处的“高科技门”,熊侠武已是见惯不怪了,他笑吟吟地进来:“许副,我过来看看你——没耽搁你吃早饭吧?” “没事没事,我吃过了,团长您请坐!” 昨晚,接到日本自卫队的转告,团长熊侠武和政委林丹梅连夜驱车赶来接许岩。 许岩本以为,自己这个被勒令停职反省的人,偷偷跑出去灾区里转了一圈,对这种目无纪律的行为,部队肯定会很愤怒的,回来以后,顾问团肯定要追究自己的。 但出乎许岩意料,昨晚见面的时候,顾问团的两位主官却是很平静。既没有刨根问底的追问,也没有厉声疾色的追究,只是关心地问自己有没有受伤——整个回归过程之平淡,连许岩都感觉吃惊,好像自己只是出去旅游转了一圈,团里根本不在意自己似的。 许岩把熊侠武给迎进来,他很诚恳地为擅自出走道歉,熊侠武摆摆手,语气很温和:“许副,这次的事,你确实是任性了些,但我们的处理也有不妥的地方。总之,大家都有不对的地方,你人平安回来就好,过去的事,那也不用再提了。 许副,你刚从前线回来,我本来是想让你多休息两天的,但不行啊!一大早就过来找你,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啊,团长,您请说。” 熊侠武正色道:“知道您从灾区中心活着出来了,日本人非常重视。要知道,自从灾变开始,自卫队就往灾区里派遣了好几波侦查队,但一直都是有去无回。到目前为止,能活着从灾区里出来的人,许副你还是第一个。 日本人急着想了解灾区内部的情况,他们都想疯了。安晴织子昨晚就联系咱们,还联系了咱们国内的外交部,要求跟您见面,了解灾区内部的情况。” 许岩诧异道:“熊团长,我应该不是唯一活着出来的幸存者吧?我在里面还碰到了一个陆自第三师团的士官,他叫福田正本,我还跟他聊过——他应该也活着出来了吧?” “福田正本?”熊侠武也诧异:“没听过这个人。回头我跟安晴织子问下,看看她怎么说。” 许岩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按照现在的情形,如果福田正本真能从魔域中突围出来,他必然会成为举国敬仰的英雄,现在该已是轰动一时的新闻了。现在,既然熊侠武都不清楚他情况,那多半,他该是没能突围了。 现在,他该是凶多吉少了。 许岩在心中默默地说了声“抱歉”,他问熊侠武:“那么,熊团长,您的意思是,咱们要把灾区内的情报跟日本人分享吗?” 熊侠武点点头:“咱们顾问团是打着援助的旗号来日本的,现在中日两军也是友军,现在日方要求分享灾区内部的情报,这个要求很合理,咱们是不好拒绝的。 上头的意思是,在跟日本人分享情报之前,咱们自己最好先把情报给整理一下,看看哪些是适合给日本人说的,再由正式的交流渠道转达给日本人。 我的意思是,许副,你就不要再跟日方接触了,省得有些不必要的误会——呃,这个,许副,你懂我意思吧?这个,你是啥意见呢?” 许岩微笑道:“明白。我服从组织上的安排。”——他心下明白,再怎么亲密合作的友方,保持一定的情报优势还是必要的,国家想保持对日方的情报优势,这是很自然的事。 上面不让自己跟日方直接接触,这应该是上次记者会的后遗症了,上面被自己这个口无遮掩的大嘴巴给吓住了,怕自己的大公无私病又发作了,该说不该说的统统都告诉日本人,浪费了这次机会。 听许岩答应了,熊侠武欢喜道:“那就好,事不宜迟,我们上午就开会吧,许副你把灾区里面的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 为了避免被日方窃听,会议没有安排在基地的会议厅,而是改在一间临时选的士兵宿舍里。军事顾问团的团长、政委、参谋长、政治部主任等人全体到场,顾问团的副参谋长朱海上校、作战科长李群山、情报官黄夕和海军、空军的联络员也到场了,还有两名许岩不认识的大校军官,是从总参作战部过来的处长,来日本搞临战调研的。 与会的军官很多,不少人军阶都在许岩之上,但大家对许岩都很客气,没人敢把他当做普通的上校军官看待。两个总参作战部过来的大校甚至像对待上级一样主动向许岩先敬礼,众目睽睽之下,弄得许岩颇有些尴尬,心中又有些暗暗得意。 人到齐之后,许岩就开始讲了。他开始讲述自己这番箱根之行的经过,包括灾区内部的变异环境和遭遇的各种怪物,还有自己在天灾中心箱根市中的见闻。 整个会场十分安静,除了许岩的声音,房间里安静得很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清楚。军官们脸色凝重。 其实,这番讲述里,许岩已经是有所保留了,他没提起自己和颜倾沙和贺德强两个明朝来客的接触,也没有说到自己突出黑域时候和自卫队遭遇的那场战斗。但纵然是这样,他所讲述的内容也把在场所有人给震撼了。 许岩足足讲了一个多小时,才把经过给大概讲述了,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说道:“我这几天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了。或许我还有些疏漏的地方,大家可以提问,我尽量解答吧。” 或许是听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足足过了十几秒钟,才有人出来提问。提问的人也是许岩的熟人了,却是顾问团的参谋长沈念祖上校。 他冲许岩友好地一笑:“刚刚听介绍,我也替许副捏了把汗啊!好在许副吉人天相,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许副,我想请教:你估计,在灾区内部盘踞的怪物,到底有多大规模的数量?如果我们以野战师的规模在灾区内展开攻势,能否以优势火力压制那些怪物?如果不够,那需要多少兵力呢?” 许岩摇头:“沈参谋长,我反对往灾区内投放兵力。一旦进入天灾区域,这就进入了那些怪物的主场,它们的战斗力会数以倍增的。要知道,那些怪物的背后有着整整一个世界,无论我们杀掉多少,它们都会源源不断地补充过来的。 而且,进入灾区后,我们面对的最可怕敌人还不是怪物,而是那恶劣的环境。因为两个世界碰撞,造成的空间粉碎和破裂非常严重,我们随时可能遭遇空间转换。。。” “等下!请问许副,什么是空间变换?” 许岩沉吟道:“这种现象很玄妙,倘若不是亲身经历,只怕我说了你们也很难想象。 我举个例子吧:在灾区里面,你明明看到自己站在一座高山面前,但你走了一步后,面前的高山忽然就消失了,你发现自己是在一片岩浆和峡谷中了,然后你继续前进,你会发现,自己身处的环境和景物不断地变幻,时而高山,时而平原,时而峡谷,时而深渊——不要多久,大概只需要十来步的距离,你就彻底迷失方向,不辨东南西北了。” 沈念祖瞪大了眼睛,他喊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奇怪的事?这是幻觉吗?” 许岩沉吟道:“沈参谋长,这问题,我也说不清楚了。按我的理解,这该是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一种存在。这是异界位面在我们地球上的投影,两个世界重合在一起了——我们可以说它是幻觉,因为这些景象是随着我们位置的转移而变幻的,就跟海市蜃楼一样;但它又不是幻觉,因为你所看到的高山、峡谷、平原等景物都是有一定真实存在感的。比如你看到横流的岩浆,你会感觉到烫手的炙热和高温; 至于这种现象到底是什么回事,或许可以请科学家过来实地勘察,研究这原理。” 许岩所叙述的情形太过神奇,席间的军人都“嗡嗡嗡”地低声议论起来,大家都显得颇感兴趣。这时候,熊侠武干咳一声:“诸位,这种奇怪的现象到底是什么原理,那还是等科学家来研究吧,在这里我们就不作讨论了,还是回咱们的正题吧——许副,你的意见是认为,咱们的部队不该进入那里面的?” “正是!除了还能呼吸外,灾区内部的环境简直比金星上还要恶劣,这是人力无法抗拒的奇特环境。在那种环境下,哪怕投再多的军队进入,都是白白送死——就像自卫队,他们往里面多次派遣侦查部队,包括武装直升机和装甲部队,携带了最先进的联络设备和导航仪器,但最终,他们都没能突围成功,最终被活生生地困死在里面了。” 熊侠武认真地问道:“许副,但按你自己说的,在灾区的中心区域,还有近万的箱根市民幸存,而且他们还在里面生活了近一个月,你还从里面救出了两个女同胞——你说灾区内部的环境那么恶劣,却还有那么多灾民能在里面幸存,这又怎么解释呢?” 许岩苦笑,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许岩知道,箱根的市民之所以能幸存,那完全是因为两个因素:一是箱根的市区处在比较完整的空间块内,恰好没有被位面的碰撞切割破碎,这本身就是一桩运气了;二是箱根市民遇到了从大明朝过来的金丹修道者颜倾沙,她的存在,震慑了那些低阶魔物,让它们不敢进入市区——这两个条件同时具备,这简直是跟神迹一般的运气了,是特例中的特例,根本没法讨论的。 第四百七十三节 慰问 第四百七十四节 公道 第四百七十三节慰问 许岩知道原因,但问题是,关于颜倾沙等人的事,他没办法跟众人解释。 看到许岩在沉吟,熊侠武和蔼地解释说:“许副,我们不是故意要为难你,但是这个问题,就算我们不问,自卫队那边多半也要问的。 这几天,你被困在灾区里可能还不清楚:日本人已决心要反攻了。日本人的北方军区已南下抵达灾区了,日本政府通知我们了,他们准备对灾区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武力攻势,现在,日本北方军区的三个师团已做好准备,准备强攻势进入黑云区域。在这个时候,他们对灾区内部的情报需要最迫切的,肯定会多问的。” 许岩看看周围,看到军官们都是神色平静,显然这消息大家早就知道了。 “自卫队居然敢大规模出兵?太鲁莽了吧?先前几次侦查都失败了,他们怎么就敢这样?” “这也不光从军事上考虑的。这场灾变时间拖得太长了,现在,真相已逐渐公开,日本民间的意见很大。日本民众众口一词地指责政府和自卫队无能,对拯救灾民毫无作为。日本政府没办法拖延了,他们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跟民众交代——哪怕这次进攻没有胜算,他们也必须要上了,这是形势所迫。” 这时候,黄夕适时地递了一份《朝日新闻》报纸上来,许岩扫了一眼,头版头条就是《自衛隊が大挙して反撃に反攻!》。 他忍不住笑道:“自卫队这次反攻真是声势浩大,都在媒体上提前公开了。” “呵呵,这也是日本政府故意放出来安抚民众的,反正那些怪物不是人类,就算公开了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许岩心想魔物虽然不是人类,但它们可未必没有智慧,只是这猜测没什么根据,他也懒得说出来扫大家兴致了。 这次会议的时间拖得很久,从早上七点多一直开到了中午十一点,这时,一名军官敲门进了房间,他凑到熊侠武耳边说了一阵,熊侠武显得有点惊讶,他望了许岩一眼,扬声道:“大家讨论了这么久,也是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吧——哎,许副,你跟我出来一下。” 熊侠武把许岩叫了出去,告诉他:“许副,有人找你了!” 许岩还以为是记者们找上来了:“是记者吗?请政治处安排人员接待就是了,我就不必见了。” “不是记者,是我们的人。刚刚,大使馆的张翰大使和首席武官王琪大校,还有你从灾区救回来的那小女孩的父亲,张启中校——他们过来了。” “啊,张大使怎么过来了?” “许副,昨晚你带着那小女孩回来,我们连夜就通知了她爸爸。听到女儿的消息,张助理昨晚半夜就从东京连夜驱车过来见张婷蓝了,见面时候,父女俩都哭得一塌糊涂,很是感人。张助理昨晚想当面见你感谢的,只是那时候许副您刚回来还在休息,我们就没叫醒您,就让他先带着女儿回去了。 没想到,张助理昨晚刚回去,今天又过来了,还带着张大使和王武官一起过来了,希望能当面见你表达感谢。张大使毕竟是领导,我们不好让他在那边干等,还是先见他吧。” 许岩心里惊讶:自己救了张婷蓝回来,她的父亲张启要感谢自己,那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张大使和王武官也一起过来,这就让许岩很意外了:“张大使,他该是副部级的领导吧?为这事要专门跑一趟,还专门等我半天,我真是。。。不敢当啊。” 熊侠武笑笑,他压低了声量:“许副,你忘了?在成田机场的时候,你揭穿那怪物假扮的自卫队将军时候,张大使可是跟你吵了一架。我猜,张大使这趟过来,估计也想借这个机会跟你和解吧。毕竟,国内现在对许副你还是很看重的。” 熊侠武说得隐晦,但许岩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了:张翰也怕自己记恨他啊!自己现在正当红,国内对自己正是看重的时候,自己要是对国内歪歪嘴,估计张翰麻烦就很大了。他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自己要是抓着不放,国内把他撤了都不稀奇。 许岩恍然,却是不动声色:“我想,我救了张助理的女儿,作为单位领导,张大使亲自出面感谢,这是张大使关心属下,也是表达外交战线对咱们军事顾问团的慰问,军民共建嘛!” 熊侠武哈哈一笑,他笑着拍拍许岩的肩:“没错,没错!就是张大使关心部下,我不应该想多了。” ~~~~~~~~~~~ 张大使毕竟是副部级的领导,也是国家派驻在日本的最高代表,这样的重量级人物过来拜访,顾问团还是很重视的。包括许岩在内,顾问团的领导全体出面接待。 许岩与张翰只见过一次面,就是上次在成田机场时候,张翰出面阻止他,那时候的张翰可是没给许岩什么好脸色看。但这次,张翰可是热情多了,许岩刚进会客室,他立即从沙发上站起,快步迎上来,主动跟许岩握手,爽朗地笑道:“许团长您好,我是张翰!这次,我们可是专程来感谢您来了!” 许岩瞄了身边的熊侠武和林丹梅一眼,心想这位张大使好像有些失态了。 虽然大家都清楚他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但他放着团长和政委不管,却第一个就跟自己这个副团长打招呼,这样不按规矩来,不但让熊侠武和林丹梅难堪,自己也尴尬。 “你好,张大使,您太客气了,还专门跑一趟,实在不敢当啊!” 许岩不动声色地挣脱张翰的手,介绍下:“张大使,这几位都是咱们顾问团的领导,这是团长熊侠武,这是政委林丹梅,这是参谋长沈念祖。。。” 张翰好像也意识到自己不妥,他笑着跟熊侠武挥手打招呼:“哦,熊团长、林政委和沈参谋长几位,我都是见过的,老熟人了,呵呵! 来,许团长,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大使馆的几位同志,这是首席武官王琪同志,这位是王武官的助理张启同志——你们应该见过吧?听说上次许团长来日本公干时候,就是张助理接待的。” 这时候,张启快步上来,双手握住许岩的手,他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许团长,谢谢,谢谢您!倘若没有您,张婷蓝一定回不来了!谢谢您!您救了我女儿,也就等于救了我的一条命啊!您的救命之恩,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您才好!许团长,我。。。从今后,我的这条性命就是您的了!今后,无论什么事,水里火里,您一句话的事!” 听张助理说得激动,许岩连忙劝慰道:“言重了,张助理,言重了。不说咱们还是战友和朋友,就说咱们都是中国人,既然在国外,那就都是同胞了,看到同胞有困难了,那我肯定要帮忙的,不然还像话吗? 就这么点分内的事,你把话说得这么重,咱们以后就不好相处了不是?说起来,这也是令千金的机缘,她吉人天相啊!” 张翰笑着插话道:“许团长有水平,这话说得实在太对了!咱们都是中国人,既然在国外碰到了,这是难得的缘分,就该互相帮助,不要互相拆台捣乱,这才像个同胞的样子嘛!来来,张启你也不要激动,坐下慢慢谈。” 寒暄之后,双方就坐下开始闲聊了。 在会议开始之初,作为在场的最高领导,张翰发表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他代表大使馆,感谢顾问团许副团长对大使馆家属少女张婷蓝的救助。张翰认为,张婷蓝不但是张启助理的女儿,她更是一名在异国他乡落难的中国少女。许副团长在那么危险的处境里,不顾自身安危,冒着重重危险,将落难的同胞给拯救出险境,这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英雄壮举。 “无论在天涯海角,无论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无论有多么的艰难危险,咱们的祖国、咱们的解放军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同胞!这是祖国对所有海外同胞的承诺,而今天,许岩同志则是以实际行为践行了这个承诺。他的英雄行为,充分体现出人民军队热爱人民的鱼水深情,更体现了祖国对每一个同胞和公民的关怀,为祖国增添了荣耀! 许岩同志,他不但具备过人的超强本领,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大无畏的英雄主义精神和对祖国真挚的热爱!这样的英雄事迹,我们一定要好好地推广和宣传,值得我们每一位同志来学习!” 听着张翰这么无限拔高地对自己吹捧,简直是把自己往岳飞、苏武那高度的民族英雄上面靠拢,看着熊侠武、林丹梅等人意味深长的表情,许岩还是感觉很尴尬,坐立不安。 好在,张翰很识趣,看着许岩脸色不对了,他立即话锋一转:“当然,这成绩的取得,也离不开咱们部队对许岩同志的培养,这有力地证明了,咱们的军事顾问团是个政治上可靠、军事上过硬的荣誉集体! 只有在这样的优秀集体里面,在这种洋溢着爱国主义激情的氛围中,才能培养出许岩同志这样忠于祖国忠于人民的优秀军人,这充分说明了,咱们老一辈革命军人的优良传统和作风依然在部队里传承和发扬。。。。。。” 于是,众人喜笑颜开,皆大欢喜。 第四百七十四节公道 整个会议的流程就是一次标准的地方慰问部队的拜访会:张大使发表感谢讲话,顾问团这边的熊团长发表答谢,接着是张大使代表大使馆向许岩发锦旗,许岩傻笑着举着锦旗,双方领导簇拥着他合影,接着张大使向顾问团转交日本当地华人华侨为顾问团募捐的捐款慰问金和慰问信,林丹梅代表顾问团接收慰问金并表示感谢。 慰问会进行了大概半个小时,看着也是午饭时间了,熊侠武笑道:“张大使,王武官,张助理,诸位从东京那么远过来探望我们,实在辛苦了。眼看着要中午了,我们就一起去饭堂吃个便饭——事先没准备好,就是简单的工作餐,诸位不要嫌弃啊!” 张翰和王琪对望一眼,交换个眼色。张翰笑道:“熊团长请客,那肯定是要去的,只是。。。我们冒昧了,我们想和贵团的熊团长单独聊一下,不知这是否可以呢?能否安排个地方给我们?” 熊侠武一愣,他望了许岩一眼,然后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许副,张大使想跟你单独聊下,你没意见吧?那行,那你们就聊吧,也不用换地方了,就这吧,我们回办公室等你们。你们聊完了,大家再一起去吃饭。” 顾问团的军官们纷纷退场,会客室里只剩下许岩和大使馆众人。 许岩很好奇:张翰有什么事非要找自己单独谈呢? 他也懒得拐弯抹角了,径直问道:“张大使,不知您找我是要谈什么事呢?是国内领导有什么新指示吗?” 张翰站起身,主动坐到了许岩身边的位置上。他很诚恳地望着许岩:“许团长,我先声明,现在的聊天,不算正式谈话,也不是国内指示的,就是我们私下聊事。这个,算是一次私人会晤吧!” 许岩笑了——张大使再怎么强调这是私人会谈,但看着旁边王武官和张启那严肃的样子,许岩喝多了才会相信这真的只是私人会谈。 许岩一本正经地说:“张大使,我明白了,就是私人会谈!您说吧!” “许团长,你救回咱们张助理家的小孩,这件事,不但张助理感谢你,咱们整个大使馆都很承你的情。 但是,有个事,我们想跟你确认一下:昨晚,张助理把小孩接了回来,听孩子说,当时老弟你从灾区内部救出来的,不止是张婷蓝一个?听说,另外还有她的家庭教师,一个叫夏慕的女留学生?” 自己带了夏慕的尸体回来,这事是掩饰不住的,所以,许岩也没打算掩饰,他点头道:“正是。我从灾区里救出来的一共是两个人,就是夏慕和张婷蓝。只是可惜,刚脱离灾区的时候,夏慕被一发流弹从后背击中了心脏要害,当场死亡。我和张婷蓝将她的遗体带回来了。昨晚,顾问团已将她的遗体寄存在东京的殡仪馆了,等她的家属过来办理事宜。 夏慕最后的遗愿是希望能回国归葬,所以,这件事还要麻烦大使馆了,希望大使馆能帮忙联系国内夏慕的亲人,让他们过来办理归葬事宜——张大使,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张翰连连摆手:“许团长客气了,比起你在灾区跟那些怪物战斗,出生入死,我们这算什么麻烦啊。何况,服务同胞,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你放心,夏慕小姐的身后事,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处理妥当的。只是,我们听张婷蓝说,夏慕小姐的死,好像不是意外中流弹那么简单?” 许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冷冷说:“张大使,您难道怀疑是我许某人是凶手?” 看到许岩语气不善,大使馆的几个人都知道,许岩是误会了。 张启助理急切地说:“许团长,您千万别误会。您救了我女儿,如果我们还对您有什么坏心思,那我们还是人么? 我们私下聊下,就是想了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帮您解决和应对。没让您单位的人在场,也是不想让这事扩散的意思——总之,我们是想帮您的! 请相信我们,咱们是自己人,不可能胳膊肘往日本人那边拐的。” 张启很急切,一番话说得语无伦次,但许岩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态度也和缓下来了:“我明白了。张大使,你继续说吧。” “好的,许团长,你是爽快人,那我就直截说吧——小张说,夏慕是被人用枪打死的,许团长你跟杀害夏慕的凶手枪战了?对方是什么人,你看到了吗?” 许岩平静地说道:“凶手是日本自卫队的军人。。。一个侦查分队,一共十三名自卫队军人。他们开枪打死了夏慕,还企图杀我和张婷蓝。” 听到许岩说出答案,大使馆的几名官员并不显得意外——事实上,在过来求证之前,他们已经猜出答案了。日本是禁枪的国家,在灾区附近地域,能拥有枪支的群体,多半就是自卫队的军人了。 王武官问道:“许团长,那些自卫队的军人,他们干嘛要谋害您呢?” 许岩摇头:“我不知道。那时候,我们刚走出黑云笼罩的灾区,就在一个废弃的村庄边上歇脚,就在这时候,他们突然在远处朝我们开枪,第一枪就打中了夏慕。” “这个,有没有可能是误伤?或许,自卫队的人把你们当成怪物了?” 许岩摇头:“不可能是误会。第一枪之后,我反复向他们呼叫,说自己是人类,不是怪物,他们肯定能听到的。双方的距离很近,他们能清楚地看到我了——就那么十几米的距离,又是白天,不可能连人类和怪物都分辨不清的,但他们依旧还是朝我们开火。 这不可能是误会,这就是一场蓄意谋杀,不会有错的。” 王武官又问了几个现场情节,许岩都如实做了回答。因为事先已经听过张婷蓝的叙述了,现在,许岩的说法和张婷蓝所说的细节都是吻合的,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实情了。 听许岩叙述了事情经过,几个大使馆官员都显得十分气愤。 张大使义愤填膺,他狠狠一拍沙发扶手,大声道:“小日本真是死性难改!他们都倒霉到这份上,还是不忘搞这种肮脏的小动作! 许团长,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为你讨个公道回来!日本自卫队无故谋害您,杀害我中国公民,这件事我们绝不会放过了!这件事情,我们要立即汇报中央,日方如果不给我们一个满意的交代,我们绝不甘休!” 王武官也很气愤,他连连点头:“张大使说得没错!要我看,这件事的背后,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刑事案件。现在,许岩同志不但是我们顾问团的副团长,他还是举世闻名的抗击妖魔的英雄,是我们国家在国际上的一杆旗帜!日本人对许岩同志下手,分明就是想削弱我们军队的实力,打击我们的军心士气,用心何其歹毒! 其实,早在顾问团来日本之前,有关首长就提醒过我们了,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许团长安全,要小心日本人对许团长不怀好意——现在看,果然是被首长说中了! 许团长,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日本政府施加最大压力!日本政府必须要交人——从直接动手的凶手到幕后的指使,他们一个都别想逃! 对了,许团长,听小张说,你跟凶手发生了枪战,他们被你击退了,不知道他们伤亡情况如何呢?还有几个凶手在逃?” 看到张大使等人这么义愤填膺地要帮自己讨回公道,好像自己吃了天大的亏似的,许岩真是很尴尬,接下来的话,他真是不好启齿:“对方伤亡情况?这个,咳咳。。。对方没有受伤的。”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三名使馆官员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许岩。 过了好一阵,张翰才回过神来:“真的吗?许团长,你能确定吗?对方。。。真的一个受伤的都没有吗?” “我确定,一个受伤的都没有。” “哦,我明白了。。。” 张翰眼神茫然,三个使馆官员交换了眼神,都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这样的结果,实在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 昨晚,张启听女儿述说了这番得救经历。小女孩本身不懂事,但张启本身是军人也是外交官,立即就猜出事情的真相来了——听女儿的说法,在离开灾区的时候,许团长一行受到了日本军人的袭击,还有一名中国公民因此遇害了。 因为许岩救出了自己女儿,张启很希望能帮他做点什么来报答。他觉得,在这件事上,他应该帮许岩向日方讨个公道。 于是,今早天还没亮呢,张启就带着女儿亲自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王武官和张大使,把事情如实汇报。 张大使和王武官都是老外交了,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有搞头:自卫队蓄意袭击许岩和中国平民,这件事交涉起来,怎么样都是日方理亏——当然了,帮许岩讨回公道,借这件事卖许岩一点小人情,张翰的这点小心思就不必说了。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许岩竟做得这么绝,竟然把对方十三名凶手全都给杀了! 一时间,三名使馆官员都傻眼了:事情怎么会是这样?自己这边死了一个人,日本人那边却是死了十三名士兵,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真正的死无对证。 这件事,搞不好,日方还要先找自己交涉呢——到底是谁要找谁讨公道,这还真说不清了! 第四百七十五节 视察 听了许岩述说事情经过,张翰立即就知道,自己这一趟只怕是白跑了。 诚然,日本自卫队袭击中国平民在先,这是日方理亏,但许岩一口气就把在场的日本兵给全灭,一比十三的战损比,就算有再大的道理,只怕华夏方也不好意思说许岩是受害者了——而且,许岩当场就把仇给报得彻底了,也不需要谁帮他讨什么公道了。 好在许岩很懂事,并没让大使馆众人尴尬。虽然自己并不需要,但他还是郑重地感谢了张大使,表示对他们的关心十分感谢,这让张翰等人心里顿时舒服不少——虽然没能真的帮上忙,但许岩还是领了自己的人情,这一趟总算是没白来。 送走大使馆客人的第二天,许岩刚起来,团长熊侠武又来找他了:“许副啊,跟你说件事。我们刚接到了通知,国内组织了一个拥军慰问团来日本,给咱们的战士慰问演出。这个慰问团的水准很高,不少都是国内的一线艺人。许副,我和政委商量了,这次慰问团的接待就交你来负责了,怎么样?” 许岩惊讶:“团长,平常这种拥军慰问工作,不都是政治部负责的吗?该是政委或者吴主任负责比较合适吧?” 熊侠武不动声色:“这个慰问团,带队的领导是咱们总参情报部的文副部长。” 听到文修之的名字,许岩立即秒懂,他“哦”了一声:“文部长亲自过来了?那真是很重视咱们了。只是,我这边事情也忙,哪有时间陪这帮唱歌跳舞的艺人聊天?” 熊侠武“呵呵”干笑两声,心里却在骂娘:许岩你忙个屁啊!整个顾问团里几千号人,最清闲的人就是你了,训练不参加,会议不参加,一个招呼不打就能失踪五六天,也不知你到底是在忙啥? 团里安排许岩负责接待,一来是因为许岩最闲;二来也是知道许岩跟文修之的交情好,许岩负责接待的话,文修之视察的时候就不好意思给顾问团找麻烦了,没想到这家伙一点自觉都没有,一心只想着找慰问团的漂亮妹子聊天——呸!他还真想得美啊! 倘若换个部下敢这么惫懒,熊侠武早揪着他耳朵喝问了,但偏偏许岩是个特殊人物,他违反纪律出走五六天,上头却是装聋作哑不闻不理,弄得熊侠武和林丹梅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于是也就任由他放羊了。 熊侠武肚子暗骂,脸上却在微笑:“许副,我们都知道你工作很忙,那些艺人就不用劳烦你费心了,政治部陪着他们就好,你的任务,关键还是把文部长陪好就行了。慰问团明天到,你先做好准备吧。” ~~~~~~~~~~~~~ 军事顾问团出国快一个月了,还是第一次有将军级别的领导过来视察。 大家都知道,国内派遣文修之副部长亲自过来,他肯定不止是慰问而已,肯定还会检查顾问团的战备工作,所以,军事顾问团对这次慰问都很重视。当天,许岩就见到营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士兵们纷纷忙着扫地、擦窗玻璃和除草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形式主义,但还是得这样做,否则的话,难保文副部长就会嘀咕了:“这帮家伙是否瞧不起我,连个应付检查的样子都不肯做了?” 第二天上午,熊侠武和林丹梅亲自去机场为文修之接机——本来许岩也想一起去的,但他现在若是出现在公众场合只怕会引来记者,所以团里还是安排他留守了。 许岩在家里休息,中午,他听到窗外传来了喧嚣声。他掀开窗帘,看到几辆中巴车鱼贯驶入了营区,车上下来一帮男男女女,他们大多带着墨镜,衣着光鲜,风采奕奕,显然是从国内过来的艺人了。这群青年男女进了军营里显得很兴奋,东张西望,嘻嘻哈哈。他们见什么都觉得稀奇,拿着手机到处拍照,连军营里的坦克、直升机、导弹车、雷达车这些涉密装备都没放过,陪同的几个政治部干事拦得了这个拦不住那个,场面一片混乱。 能被组织到日本来参加拥军慰问演出的,这些艺人在国内应该是身份不低的腕儿了,但许岩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也认不出他们谁是谁来,他看了一阵就觉得没意思,就拉上窗帘继续休息了。 过了一阵,有人敲响了房门,许岩心念一动,他打开门,果然,制服笔挺的文修之站在门口,肩上的两颗星星灼灼发亮,他微笑地看着许岩,招呼道:“岩子,好久不见!” 比起当初意气飞扬的文家四少,现在的文修之变得沉稳多了,笑容里多了几分沉凝,隐隐已有了几分将军风范。 许岩有点惊讶:“文哥,你这么快过来了?你是视察的领导,不是要吃接风宴吗?” “老熊说要陪我过来,但我急着见你,就打发他们先走了。接风宴,晚上再搞吧。” 文修之走进来,笑道:“老实说,坐飞机颠簸了四五个钟头,还真是没啥胃口了。先找你聊聊,我缓过这口气来再说。” 知道文修之进营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许岩心中陡然一暖。俩人太熟了,熟到都不需要客气的地步,许岩一边把文修之迎入客厅,一边问道:“喝茶还是果汁,或者矿泉水?” “喝茶吧。” “什么茶?普洱、大红袍还是铁观音?” “铁观音不错,比较清爽。” 文修之在沙发上坐下,他解开了军装的风纪扣,放松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舒展了腰身。他惬意地叹了口气,打量着周围的摆设,笑道:“先前,我还担心你在这边日子过得很艰苦,怕你不能适应呢,但现在看来,这担心真是多余的。岩子,看你这,独立一栋小楼,家具一应具备,连茶叶都有好几种,这条件比国内的宾馆还好啊。 岩子,这是你一个人的特殊待遇,还是顾问团全体军官都有的?” 许岩低头在泡茶,随口说:“我还真不清楚。茶叶和食物是日本人事先准备好的,国内的各大名茶在这里都备有。如果我还需要什么别的,只要打个电话,他们很快就会有人送过来了。 后勤跟我说,无论是食品还是生活用品,华夏有的,在这里都有;华夏没有的,在这里也有。文哥,你想吃什么就尽管说好了,据说国内的菜在这里都有,咱们没必要替日本人省钱的。” 听许岩这么说,文修之暗暗心惊:日本人用心太细了!他不敢想象,为了拉拢许岩,日本人到底花了多少心机? 看着许岩,文修之欲言又止。许岩出发日本之前,文修之还在京城机场给他送行呢,那是不到一个月前的事。但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许岩突然从一个小军官变成了举世瞩目的超级英雄,拯救了东京大都市和数百万的市民,成为了国际关注的焦点。 如今,许岩的正式身份只是解放军的一名上校军官,但明眼人都知道,在拯救了一座千万人口的国际化都市之后,许岩已是足以影响世界的重量级人物了。现在,在国家最高层心目中,只怕他的重要性要超过自己甚至整个文家。 自己一年前招募的一个平民子弟,忽然成长到这样的地步,自己都要抬头仰望了——文修之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但面对身份大变的许岩,他还是感觉心情颇为复杂。 文修之目光深邃,许岩立即就感觉到了,他笑道:“文哥,怎么你的眼神怪怪的?对了,你这一趟专程来日本,有什么要紧事吗?你这大忙人,该不会真是专程带个歌舞团过来吧?” “呵呵,真让岩子你看出来了。没错,带歌舞团过来慰问,这只是顺带的,我的主要任务,还是来看看岩子你,跟你聊聊。”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许岩一愣:“难道,国内出什么事了吗?” 文修之摇头苦笑不已:出事?许岩说得太轻松了,那简直是一场风暴! 许岩不知道,这一趟他的失踪,在国内引起了多大的风波。 骤然听到许岩失踪,国内震惊万分,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这家伙该不会叛逃了吧?高层怒不可遏:许岩居然敢叛逃?这种行为不可饶恕,必须要严惩! 愤怒归愤怒,但是大家冷静下来后,却是忽然发现:如果许岩真的叛逃了,国家对他好像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经历了成田机场事件后,全球各国都意识到了,那些异次元怪物是真正存在的,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已逼近,整个人类世界都面临着深不可测的危机。而许岩在于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显示出强大的危机处置能力。这种堪称国宝一般的稀缺人才,无论在哪个国家都是受欢迎的,尤其是美欧俄日这些大国对许岩更是迫切需要。 这些天,华夏外交部已经接到了很多友好国家的请求,这些国家纷纷请求,希望华夏能把许岩派去解决他们国内最近出现的异常事件——这些小国自知国力单薄,无法与大国争夺许岩,可是哪怕不能得到许岩,就是暂时借来解决麻烦也是好的。 在很多国家心中,许岩的地位堪称镇国神柱,他的重要性已超过了核武器。在他们看来,华夏拿一个上校待遇就把许岩给打发了,把这样的镇国之宝当普通人,这才叫真正的不可思议。 各国纷纷求助,华夏成为了全世界外交的中心,高层顿时喜出望外。他们正欢喜地计算着,能用许岩换来多少虚的实的好处呢,忽然间就传来消息,说是许岩不见了! 事情总是这样的,人们总是失去以后才知道珍惜的。许岩平时老老实实,上头动不动就把他敲打一番,直到他失踪了,大家才突然醒悟许岩到底有多重要——看着那些哭着喊着求许岩帮忙的小国就知道了,没有了许岩,日本人现在的悲惨搞不好就是华夏的未来。 这时候,高层中终于出现了另一种声音:“许岩他到底犯了什么罪?不就是在记者会上说了些过头话吗?又不是什么反动言论,年轻人吹个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内部就有那么些人,喜欢整人,抓住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把人往死里整,硬生生地把一个忠诚国家的大功臣给逼走了!这件事,这简直就是现代的风波亭!” 自毁长城,逼走忠良,这责任太大了,谁都不敢背秦侩的名声。领导们忽然都态度含糊了,纷纷放风说:当初让许岩停职反省,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其实我也很爱惜许岩的。只是大家都说要严惩,我也拗不过他们的意思——总之,这事绝不是我提出的,主要责任也不是我。 在微妙的时候,突然有人想起了文家:许岩曾是文修之的部下,文家和许岩是有特殊关系的。虽然文家在表面上放弃了许岩,但私底下,他们应该还有不少联系吧?这时候,如果说还有谁能把许岩给劝回来的,那肯定非文家莫属了! 一时间,文老爷子隐居的四合院里门庭若市,来客络绎不绝。因为事态紧张,大人物们抛开了平常习惯的含蓄,痛快地直奔主题。经过了几番或坦诚或隐晦的沟通,高层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把许岩给劝回来,不能让他走! 只要许岩肯回来,华夏的国家安全就有了保障,不至于遭到日本这样的覆灭大灾——这是最重要的大局。 为了挽回许岩,文家愿意全力以赴地协助国家,至于许岩回来以后,他愿意与谁合作,愿意继续跟文家也好,或者跟其他人也好,这都可以按许岩自己心意来,国家不再干涉——只要许岩不叛逃外国就行了,都是中国人的力量,肉烂在锅里无所谓了。 于是,风向陡然变化了。国内给顾问团发来新的指令,说许副团长是咱们的好同志,只是先前组织上对他关心不够,闹出了误会。现在,顾问团要全力找到许岩,将国家的善意和诚意传达给他,好好劝他回来——至于说先前的事情?都说了是误会你们还纠缠个啥? 看着许岩,文修之暗暗好笑:接到劝许岩回来的任务,自己本来还在头疼怎么找他呢,没想到第二天晚上,好消息就传回来了,说是许岩在箱根公路上现身,顾问团已经把他接回来了,他已经归队了! 消息第一时间传回国内,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尽管文老爷子和文修之都清楚,许岩的归来与文家完全无关,他完全是自己回来的,但问题是外人不清楚啊! 刚刚跟文家谈妥了条件,第二天许岩就出现归队了,这样的事情很难让人相信是巧合。有人吃惊文家对许岩的影响力,能把叛逃的许岩都给劝了回来;甚至不少人认为,这次的许岩出走事件从头到尾都是许岩和文家配合玩的双簧,不过是文家要挟政府的花招罢了。 对于这种误会,文修之有苦难言。 自从接到许岩归来的消息后,情报部刘部长看他的眼神就变得很古怪了,找他去谈话。尽管文修之已反复解释这不关他的事,但刘部长只是“嗯嗯嗯”地含糊着,却说:“修之啊,你看,许岩也是咱们情报部出去的干部,他这样闹法,弄得我们很被动——叛逃,这名声多难听啊! 咱们是老同事,有啥直说就好了,没必要来这一出啊。呃,这也是首长托我问你的,咱们没必要遮着掩着了,不妨敞开了说吧——你看,许岩他到底想要什么,他才肯安分下来?他想要钱,还是要官?” 文修之百口难辩。 无论事件是不是文家在背后策划的,只要许岩回来了,这就是好事。紧急商议之后,能干的文副部长再次被委以重任,带着一帮花花绿绿的文工团女演员飞越大洋来到日本,他的任务就是安抚好许岩——许岩太大胆也太能折腾,连叛逃的事都敢做,其他人都不敢掺这潭浑水了。他万一再跑一次,谁都背不起这责任。文家的事,还是文家人自己来摆平吧。 许岩出走这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背后的利益交换和勾心斗角复杂得能写成一本书,文修之实在没力气跟许岩解释这些事,他含糊地说:“岩子,你这次不告而辞,失踪了这么久。。。” “且慢了!”许岩打断文修之,他诧异地说:“文哥,你们怎么说我失踪?因为在黑幕区里面通讯不通,所以在进入黑幕之前,我就拜托自卫队的人向顾问团转告我行踪了啊!我跟他们说得很清楚了——我是托人通知顾问团了,可不能算失踪。” 文修之一震:“岩子,从你失踪到回来这几天,我们没有收到你的任何消息!日方没有给我们你的任何消息!” “啊?日本人没有给顾问团通知吗?” “确实是这样。因为我们高度关注你的消息,如果有你的消息,顾问团肯定立即报告的。而且,国家对你很重视,如果知道你失陷在灾区里,我们怎么样也要派一支搜救队进去找你,不可能这样不闻不理的。岩子,你把事情经过给我讲下!” 许岩把进入灾区的经过说了一遍,文修之与他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了然——大家都是聪明人,谁都知道,无论是对中国还是对日方也好,许岩都是个重要人物。日方把许岩进灾区的消息故意给瞒下来,那用心是十分歹毒的。 知道日本人在不知不觉间阴了自己一把,许岩心头火起,他当场就想把安晴织子叫来,向她责问要个说法,但文修之摆手:“岩子,没必要了。日本人既然敢耍这种花招,他们早有准备了,搞不好连借口都准备好了。 你如果追究的话,日方肯定说这是现场军官的责任,说他疏忽忘记了,甚至说他已经战死了——岩子你本事再大,也没法去跟一个死人计较吧?你找他们再怎么发火,估计也就一两个小军官倒霉罢了,不会有什么实质意义的。” 文修之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眼神凶恶:“日本人这时候还敢对你耍这种小手段,真是自寻死路。要报复他们,咱们有的是机会! 不提他们了,岩子,你这趟进去灾区中心,见到什么了吗?” 许岩按捺下怒气,把灾区内的见闻给文修之介绍了一遍,虽然文修之先前已看过整理出来的文字报告了,但这次听许岩亲口讲述,他依然听得很认真,在一些关键处,他还反复向许岩询问确认,认真地用笔记下来。 足足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许岩才把这趟的经历给介绍完,文修之很严肃地点头:“岩子,你冒险深入灾区,拿到了第一手的敌情资料,这是非常宝贵的情报。没有你,人类恐怕至今还不清楚,我们到底在面对什么样的敌人! 岩子,你主动进攻的精神是好的,但你这种个人冒险主义思想,我是非常不赞同的。 你不打一个招呼就跑进灾区,这完全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对你、对国家都是非常有害的!你瞒着组织这样私自行动,万一在里面碰到什么危险,咱们连个接应和救援都没办法。” “文哥,我。。。” “我知道,你想着就像国内那样,一个人干脆利索地把事情给解决了,把怪物给消灭了!你的愿望是好的,可是,这样的事情,可能吗?这是国家级的灾难,成千上万的怪物,日本政府倾国之力都没办法解决的事,你一个人就想解决? 不要冒险,不要逞英雄。记住,单打独斗是无法对抗灾难的,唯有依靠国家的力量,唯有提升我们国家的整体力量,才能抵御这种灾害——你说不是呢?” 文修之语重心长,许岩也只能点头附和,心里莫名其妙——团结就是力量,这样的老生常谈何必又来重复一遍? 文修之坐近来,揽住许岩的肩头,推心置腹地说:“岩子,你还不清楚:就在你出国的时间里,国内也是频频出事。 我们接到报告,近期,国内的f病毒患者的发案病例也是急速飙升,短短一个月内,全国发案近三百多起。而在滨江省的南湖、武都和乌曹等市都出现了不明生物袭击人类的案件,死伤群众过百人,社会人心恐慌。我们判断,这多半也是跟锦城巨蛇案类似的异常生物案件,靠普通军警力量只怕难以对付。” “啊?国家打算要调我回去处理这些案件吗?” “确实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滨江省委也向我们提出请求,要我们把你给调过去增援。但那时候,你好在灾区内部,我们联系不上你,也就谈不上调你回去的事了。不过,这件事,也让我们有了个想法——” 说着,文修之盯着许岩的眼睛,他认真地说:“岩子,如果你报告里所说是真的,真的有那魔界的入侵,那我们未来的局势会更加严峻,这样灾害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岩子,就算你在国内,但咱们国家那么大,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今天这里出事,明天那里闹灾,你只有一个人,纵然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 你孤军奋战,压力实在太大,如果像你这样的人能多几个,有人给你帮忙分担工作和压力,那就最好了——你觉得是不是?” “这是自然了。人多力量大,咱们人类的强者自然是越多越好。” 许岩说着,突然心念一动:“文哥,听你这么说——难道,咱们国家真有传说中的龙组吗?现在,国家是准备动用他们了吗?” 没料到许岩的思路突然偏向这地方,文修之愣住了,然后,他尴尬地干笑两声:“岩子,你想到哪去了?龙组这玩意,咱们肯定是没有的。不过,岩子你愿意配合的话,现在开始培养还是来得及的。岩子,你有没有考虑过,收几个徒弟?” 许岩一愣:“收徒弟?” 文修之很认真地点头:“对,收徒弟。我早想跟你说这件事了。现在,眼看那些怪物全世界开花,国内国外到处都有,越来越多,你一个人单打独斗,怎么应付得过来? 但是,你若是能培养出一批徒弟来——你的徒弟肯定没你这么厉害,可他们哪怕有你十分之一本事就好了,那些不那么厉害的怪物,你完全就可以派徒弟过去消灭它们,你也不用到处奔走疲于奔命了,你说好不好?” 文修之突然提出这个建议,许岩顿感愕然:内心里,许岩一直觉得,自己只是朱佑香刚收纳的弟子,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资格来收弟子了。 “收徒弟吗?”许岩茫然:“可是,我才21岁,哪有资格做人家师傅?” 文修之笑了:“岩子,做师傅,要的是本事,不是年纪。现在,你完全有资格开宗立派了!你说到年纪,那——我记得当初朱小姐的年纪,好像比你还小一点吧?” 许岩默默点头。现在,自己已是筑基期的修炼者了。朱佑香将自己收为弟子的时候,她的修为也是筑基中阶而已。其实,现在的自己,还真不比当初的朱佑香差多少了。 按文修之说的,收几个徒弟传授技艺,有事弟子服其劳,这好像还真不错。这样,将来面对大批魔物时候,自己也有些帮手,有人接应有人助战,不至于势单力孤被魔物围攻。 看出许岩已经动心了,文修之赶紧趁热打铁:“岩子,你平时都是单打独斗地跟那些怪物战斗,这实在太冒险了。虽然你很厉害,但这种事——岩子,咱们都是军人,说这些也不忌讳:战场上,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看着陷入沉思的许岩,文修之深沉地说:“所以,无论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国家,你都应该收一些徒弟,把他们培养起来。 对你个人来说,就算你有个闪失,你的弟子还可以帮你报仇,只要你的门派能流传下去,你的传承就能发扬光大,作为门派的开创者,你的名字就能载入历史,千古敬仰; 对国家来说,哪怕你光荣了,可你给华夏留下了种子,你的徒弟还可以继承你的意志,继续对抗那些怪物,咱们人类不至于全军覆没,这也是你给华夏留下的一线希望啊! 岩子,我大胆猜测,当初朱小姐给你传授技艺的时候,她也希望她的传承不至断绝吧?将朱小姐传授给你的本领再传授下去,一代代薪火相传,发扬光大,这也是完成朱小姐的心愿啊!” 第四百七十六节 作死 听着文修之的劝说,许岩抿着嘴,安静地思考着。 现在,许岩已不是刚认识文修时的初哥了,他能想得出来,文修之这样极力劝说自己收徒,这不会是他个人的意思,甚至也不止是文家的意思——能让堂堂的情报部副部长专程飞几千公里来找自己说这番话,这只可能是国家的意志。 自己带出一批修真弟子,对国家有什么好处呢? 稍微动下脑筋,许岩立即就想到了:自己太有个性也太调皮了,对国家来说,自己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控制对象。但因为天灾逼近,国家又不能缺了自己,连自己“叛逃”都没办法追究,这种无法控制的局面对国家来说实在太难受了。 自己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作为修真者的自己独一无二,国家必须依赖自己。但如果还有其他的修真者存在,自己就失去这垄断地位了,国家就能重新掌握主动权了。 许岩垂下了眼帘,心中暗笑:“如果让文修之知道,大明世界已经有新的修真者来到了地球,不知他 许岩缓缓点头:“文哥,你说得对。这是全人类面临的危机,不是我敝帚自珍的时候了。为抵抗天灾,哪怕是增添一分力量都是好的。” 文修之惊喜:“岩子,这么说,你是同意收徒弟了吗?” “是的,虽然能力有限,但我愿尽力而为。” 许岩知道国家的意图,但他更知道,其实,地球上的修士并不止自己一个。除了自己以外,还有贺德强和颜倾沙两位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真强者也来到地球上了——既然他们能来到地球,将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大明修者也会抵达地球世界。 所以,自己对修真功法的垄断,其实已经是被打破了的,只是世人还不知道颜倾沙和贺德强的存在罢了。但以许岩对那两位修士的了解,贺德**戾好杀,颜倾沙则是高傲冷酷,他们这种心性,是不可能甘心像心性恬淡的朱佑香那样隐藏起来做一介平民的。 既然世上还存在其他的修士,自己已无法保证垄断了,那再抱着自家的功法不放就没多大意义了,倒是不如像文修之说得那样,和国家合作,培养出一批亲近自己的修士来,这固然是帮了国家,但对自己确实也有好处的。 没想到事情进行得这么顺利,连准备好的条件都不用提许岩就答应了,文修之真是喜出望外:“岩子,那你有什么要求吗?尽管说出来,国家会全力满足你。” 许岩摇头:“我倒是没啥要求。只是,文哥,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修炼者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资质要求还是很高的。” 许岩告诉文修之,要学习修真术,对修炼者的资质和筋骨还是有要求的,这毕竟是能直达升仙的大道,不是随便在街上逮个人就能学会的——不说“天资聪颖前世慧根”吧,起码也得“骨骼精奇天赋异禀”吧? 许岩说得很认真,但文修之压根就不担心:只要许岩肯传授,那就行了。至于说啥资质和筋骨,那还算事?放在十三亿人的大范围里,不要说“天生慧根”了,就是要找长尾巴的人,国家都能给他找出十个八个来。 他自信地说:“没问题!岩子,我们会尽快安排一批人过来日本,到时候你亲自甄别挑选。你放心,挑选出来的都是菁英,绝对符合你要求!” 俩人正在说话,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和喧哗声,显然是有人正经过许岩的门外。听到年轻女子欢快的话语声,许岩就猜到,这多半是国内过来的艺人了。他突然想起:“文哥,这次你带来演出的艺人,都是咱们部队文工团的吗?” “部队系统的演员自然是有的,但大部分还是聘请社会上的娱乐艺人。像杨茜、凌珊珊、周必华、胡凯龙、林甜甜这些人,都是国内的一线明星了,他们可不是咱们部队的人。” “听说这些明星的身价和出场费很高的,请这么多人来,怕是要花不少钱吧?” “呵呵,如果是普通的商演,请这些演员确实要花不少钱的。但咱们是慰问子弟兵的公益演出,不可能给太多钱,就是给个基本补贴,一人也就几千块吧。” 许岩吃惊:“这么少?那这些明星怎么肯过来?” “呵呵,不肯来?他们是争着来!” 文修之笑道:“岩子,你不知道,这次咱们出兵援助日本,是国内最关注的焦点新闻了,十三亿国人都在关注这事。无论大事小事,凡是跟顾问团有关的事都会成为新闻。 这些艺人明星,他们最盼着的就是知名度了,能参与这种公益演出,能在全国直播,知名度大增不说,顺带还塑造一个爱国拥军的正面公众形象——这样的好处,可比拿上百来万出场费重要多了! 咱们这次慰问演出,简直比每年的春晚还热门啊!那几天,各家娱乐公司的电话都打爆了我们办公室,报名的艺人近千个!为了抢一个参团的出场名额,有人把关系都找到首长那里去了!” 说着,文修之暧昧地笑笑:“岩子,你这么关心这些事。。。是不是想认识谁啊?是杨茜,还是林甜甜啊?说出来,文哥帮你安排就好!” 许岩摇摇头,笑说:“现在,哪有这心思啊!我就是想打听一熟人——这次,赵嫣然过来了吗?” “赵嫣然?呃,她没过来。” 听到这消息,许岩有点惊讶:赵嫣然也算是国内正当红的艺人了,她自身条件不差,文修之也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她怎么会抢不到一个演出名额? “她为什么没过来?是她没收到通知,还是忙着跟剧,没法抽空?” 听到许岩的问题,文修之苦笑,他很想给许岩一个白眼——老子是堂堂的国家情报部副部长,不是帮你照顾小蜜的管家!你姘头的事,干嘛要来问我啊?你向我提问这些,简直是莫名其妙。 但文修之也不敢说“不知道”——纸包不住火,许岩既然在意赵嫣然,那将来,他迟早会知道真相的。文修之可以不把那个小明星的生死放在心上,但他却不敢随便欺骗许岩。 文修之很清楚,许岩对自己的友谊和信任来之不易,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不到迫不得已,他是不会轻易对许岩撒谎的,以免破坏这份难道的信任。 “赵嫣然。。。我听说了,她最近有点麻烦,没有参加这次的演出。” “有点麻烦?”许岩蹙眉:“什么样的麻烦?” 文修之沉吟着:“前几天,白建行跟我说过件事——白建行就是小赵的老板,以前跟你提过这人的,岩子你还有印象吧?他告诉我,说他旗下的艺人赵嫣然惹了麻烦,被纪委带走了,问我有没有路子跟纪委的领导说上话,能不能帮沟通一下? 开始时,我还真没怎么当回事:一个小女孩,她能惹出什么事,能有多大麻烦?但后来,我托了纪委的朋友一打听,豁,还真把我吓一跳!赵嫣然这妮子胆子还真大,惹的事还真不小!她参与到几桩大工程的串通投标和内幕交易的腐败案,据说从工程承包商手里拿了过千万的好处费,结果不知怎么泄露出去,被人举报了。” “赵嫣然参与腐败,还拿了上千万的好处费?”许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失声道:“文哥,这该不会搞错了吧?” 文修之摇头:“我朋友打听得很清楚,事情确实是真的,证据确凿,赵嫣然她真拿钱了。” “可。。。可是,赵嫣然哪有这本事?她又不是什么领导,人家干嘛要给钱她?” “岩子,你想得跟人家纪委想得一模一样。纪委也觉得,以小赵的身份和能力,她不可能是这桩腐败案件的真正主谋,背后应该还有大人物的。 小赵不是公职人员,她收下工程方的钱,这性质就不好界定了,有可能是受贿,也有可能是诈骗——但不管怎样,既然牵涉这种重量级腐败案,她一时半会肯定脱不了身的,更不可能出国参加这种正能量的演出了。” 许岩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世事之荒谬莫过于此了。想了一阵,他问道:“赵嫣然,她到底是涉什么案?文哥,你具体点跟我说下!” “我找人打听过了,几桩案子都跟滨江省的海州市有关。有海州市的文化广场建设,海州电厂的土建项目,还有海州公路——这几桩工程,都是十个亿以上的大项目。。。” 听着文修之介绍,许岩却觉得很耳熟:“海州文化广场?海州电厂?海州公路?奇怪了,我明明没去过海州,但这几个词,我好像听谁说过似的——啊!”他失声出来:“吴仁宝!” 他记起来了,那时候,赵嫣然领着吴仁宝和他患了衰弱症的妻子来锦城求自己救治,吴仁宝曾跟自己提起过这几件工程。 听许岩突然喊出“吴仁宝”的名字,文修之瞄了他一眼,却是点头:“是啊,负责这几桩工程建设的总指挥,正是海州的市委副书记吴仁宝。本来纪委以为,赵嫣然是与吴仁宝勾结,是吴仁宝收钱的白手套,但后来一查,小赵收下的钱,原原本本地还在她自己手上,并没有交给吴仁宝。 一个小演员,居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收钱搞腐败,这事太反常了!所以,纪委的人很怀疑,赵嫣然背后,是不是还藏着其他的大人物为她撑腰?所以。。。” “文哥,你先不要说了,让我想一下!” 许岩靠在沙发上,他慢慢地回想当时的情形。 许岩记得很清楚,从机场去锦城人民医院的路上,吴仁宝确实跟自己说过这几个工程项目的情况,还请自己帮他介绍工程队,但自己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当时就没理会他,可是在场的赵嫣然对这事很感兴趣,她自动请缨把这事给揽下来了,自己也就由得她去了。 当时,赵嫣然是怎么跟自己说的?她跟自己保证,说很感谢自己的信任,说她一定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会把事情给办得妥妥当当,绝不会让自己失望。。。 许岩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他已回过神来:那时候,吴仁宝说得隐晦,许岩也是懵懵懂懂听不明白。但现在,有文修之提醒后,他已明白过来了:这几桩工程的介绍费用,其实就是吴仁宝对自己救回他夫人的报答,赵嫣然收下这笔钱,不是要给吴仁宝,而是要给自己的! 所谓赵嫣然身后的“大人物”,其实就是自己啊! 只是,这么大的事,赵嫣然怎么也不来个电话跟自己说一声? 转念一想,许岩也明白了:抵达日本以后,自己已成为了全球风云人物,自己的电话肯定要被监听的。这么敏感的事,赵嫣然怕是不敢在电话里跟自己商量。她多半以为,自己既然已经同意过了,她就没必要再汇报了吧? 赵嫣然这样自作主张地作死,许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问道:“那么,赵嫣然在纪委那边是怎么说的?” 文修之摇摇头:“在纪委里面,小赵还是嘴很硬的,她一口咬死,这就是正常的信息介绍费,是朋友给她介绍信息的酬劳,坚持说没跟任何领导有利益勾结。因为她有一定知名度,纪委处理起来也比较慎重,所以事情还在调查着,也没个结论。” 许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他不动声色地瞟文修之一眼,眼神很是古怪。 文修之何等聪明的人,他当然看出许岩这一眼的怪异味道——赵嫣然出事,文修之居然没有出手捞人,以他跟许岩的交情,这好像很不够朋友啊? 文修之干咳两声,却是低下头喝茶,装作没看到许岩的眼神。 这件事,文修之实在是心有苦衷:以文家的实力,要摆平这件事救赵嫣然出来,也不是办不到,但肯定要付出代价的。 倘若赵嫣然真是许岩确定名分的女人,这个代价,文家倒也认了。但问题是赵嫣然跟许岩的关系说难听点就是一夜露水情罢了,许岩从未承认过她是自己女人——万一人救出来了,许岩却不认这个人情,文家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好吧,倘若只是白花了人情,为了交好许岩,文修之咬咬牙,也就自认倒霉了,但他想得更深了:海州市副书记吴仁宝,他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吴家的人啊! 几十年来,吴家一贯是追随洪家的,而洪家则是向来跟文家不对路的,上次文修之提少将的时候,洪家还故意捣乱,险些就毁了文修之的政治前程。 现在,赵嫣然居然跟吴家的人勾结在一起弄钱,这事不能不让文修之警惕:难道,吴家——或者是他们身后的洪家——是在企图拉拢许岩吗? 根据打探来的消息,吴仁宝曾亲自飞锦城求许岩帮他老婆治病,这事就是赵嫣然给他介绍的——赵嫣然是真的蠢,还是装糊涂? 身为文家旗下公司的艺人,居然吃里扒外,帮着外人来撬文家大将的墙脚,这种行为简直是自己作死!这种情形下,文修之怎可能还出手救赵嫣然?他没有借机落井下石,一脚把赵嫣然给踹死了,这已算是文四少看在许岩面子上手下留情了! 第四百七十七节 误会 赵嫣然自己财迷心窍,卷入了这种麻烦里,她固然是自作自受了,但许岩却也没法坐视不管——这件事,赵嫣然毕竟是在为自己做事。 “文哥,说实话吧:赵嫣然是我的人。”许岩平静地说:“这件事,她在为我办的。这笔钱,是我拿的。赵嫣然是听我话办事,该负什么责任,还是我来承担吧。” 文修之暗暗叹了口气。他盯着杯中的茶水,心中却在思索。 一个小明星牵涉到一桩贪腐案里,一两千万的案值,事情本身并不大,但这是许岩第一次插手政务,故意干预其他人的事,这事的性质就变得不一般了。 难道,许岩是心态膨胀,滋生了野心,想获取真正的政治特权了? 或者,他是在试探国家对自己的容忍程度? 无论他是什么样的想法,这都是个不祥的兆头啊。 看到文修之默然不语,许岩解释说:“文哥,这确实是我的责任。小赵拿那钱,她确实是为我拿的。当时情形是这样的。。。” 文修之摆摆手,他的脸色阴沉:“岩子,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重要,关键是你开口了!既然你开口了,我会帮你把赵嫣然弄出来,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 但小赵犯的事,还是要归她自己,说什么你来承担——这种话简直是胡说八道!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也不会传回去。这种事,咱们下不为例了。” ~~~~~~~~~~~~~~~~~~~~~~~ 许岩都不明白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一场欢聚,最后却弄得不欢而散。好在,这并不影响文修之接下来的行程。第二天一早,在众人的陪同下,文修之视察了顾问团的炮兵营、装甲营等单位。 为了迎接文修之的视察,在训练场上,顾问团安排了一场多兵种的实战演戏给文修之观摩,演习的内容是模拟突击分队在行进转移过程中遭到异种生物的袭击,坦克和装甲车在行进中快速开火,掩护行进中的步兵和炮兵展开阵地,然后武装直升机赶到,进行空中侦查和追击,自走榴弹炮对敌方阵地进行掩护炮击,坦克掩护搭乘装甲步兵对敌人发起进攻和清剿。 拿着望远镜,看着那片被当做进攻目标的小山头被炸成火光冲天,轰隆的坦克车队碾压而过,文修之转过头,对着熊侠武笑着说道:“熊团长,去年,我在三十八军看过步炮联合的炮火联合战术,他们能把火炮墙稳稳地压在步兵线前一百米的距离,跟随步兵锋线推进,当时就非常佩服,没想到你们这边还能更进一步,还增加了快反和空中打击的衔接。你们这个演练,这种多兵种混成的突击分队和空地结合的立体打击模式,正是咱们陆军正探索的建设方向,你们的演练很有意义。” 看着来视察的文部长表态肯定,在场的顾问团军官都是顿感轻松。熊侠武严肃地点头:“文部长,自从接到了来日本的任务,我们就一直把那些来自异次元世界的异种生物当成是最大假想敌,所以我们的训练和备战工作也一直是针对它们而展开的。文部长您可能注意到了,在我们的战术编队里,部署有自行火箭炮装备,这就是针对大面积广泛敌人的覆盖打击了。我们做过推演,假设在平原上遭遇到万名以下的异种生物的攻击,我们编队的火力覆盖足以阻挡和隔断敌人后续援军的前进线路。。” “老熊,老林,顾问团组建仅仅两月,你们不但克服了远渡重洋跨国作战的困难,还初步形成了部队的战斗力,对灾区中心进行了有效的武力侦查,这说明,咱们顾问团的工作还是卓有成效的。 但是,演习终究只是演练,最终检验部队战斗力的还是要靠实战。现在,自卫队正在准备对箱根的攻势,我们顾问团有没有做好参加这场战役的准备,借此检验我们的战斗力?” 文修之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顾问团的军官们都显得很意外。熊侠武干咳一声:“以实战来检验部队的战斗力,文部长提议肯定是好的,咱们顾问团也不害怕这样的考验。只是,按照许副团长实地侦查反馈回来的情报,只怕灾区内部不利于咱们的部队展开和作战。而且,日方也没有要求我部参战。 文部长,您别误会,咱们绝不是怯战,只是这个。。。这个,日方的指挥作战系统与我们不兼容,咱们也不熟悉他们的装备和战术体系,既然日方没这个要求,咱们就不好自告奋勇了,免得反而耽搁了他们的作战计划。” 熊侠武说得头头是道,但在场包括文修之在内所有人都明白,这些不过只是借口罢了。大家心知肚明,倘若是在华夏的国土上,如果指挥部没安排任务,官兵们早就嗷嗷叫着主动请战了。但现在,是在日本人的土地上,为日本而战,官兵自然不可能有那么高的积极性了。既然日方没安排任务,顾问团自然不可能自己跑去请战。 文修之面对着众人,语气很严肃:“熊团长,林政委,前些日子,咱们顾问团的许副团长亲自深入灾区内部,侦查到了宝贵的情报。对许副团长带回来的情报,咱们的军委和总参都很重视,也向日方做了通报。但现在看来,日方并不重视咱们的情报,或者说日本政府并不相信我们,他们很可能以为,我们是在故意阻挠他们的收复国土行动,用假情报来阻碍他们。 日本政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将来肯定要自讨苦吃的。按照日方透露的计划,他们打算是讲三个陆自师团投入灾区里,总参已经做过推演了,即日本如果强行推进他们的攻势,那他们的参战部队很可能要蒙受巨大损失,甚至要冒全军覆灭的危险——也就是说,日本很可能要损失三个完整的陆军师团,损失兵员近三万人。 日本人自己作死不要紧,我们却不得不考虑后果:日本陆自的规模并不大,兵员不过十七万人,他们新动员的预备役部队还没形成战斗力。如果自卫队真的损失了三个全装师团,他们的东京阵线很可能会面临崩溃后果。 如果东京沦陷,那日本接下来的局势就很难收拾了。所以,出于我国自身的利益考量,我们要尽量帮助日本,减轻他们在这场战役中的损失。 为此,总参提出方案:我们顾问团应该积极介入日方的这次攻势,任务就是为日方的攻击部队担任后卫。一旦出现了不利战况,我们应掩护和接应日方部队撤退,同时坚守东京外围防务,抵挡那些怪物,直至国内或者联合国组织的大规模增援抵达。” 文修之望了一眼众人,沉声说:“对这个任务,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熊侠武和林丹梅对视一眼,都是暗暗松口气——不是进黑幕去送死,只是掩护日本自卫队后撤而已,这个任务不算难。 “文部长,顾问团厉兵秣马,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文修之点点头,他望了一眼站在军官们当中的许岩,微笑着说:“许副团长,这一次战斗,你可要拿出真本事来咯!” “啊——文部长?” 方才文修之说话的时候,许岩并未留心,他一直在注视着远处的硝烟和密布的弹坑,心里琢磨着,面对着这种强度的现代武器攻击,自己能否肉身抵挡?突然听到文修之点名了,他才回过神来:“文部长,你说啥了?我没听清楚。” 在众人面前,文修之显得涵养很好,他笑眯眯地把问题给重复了一遍:“按照军委的部署,咱们顾问团也要参加这次日本人组织的反攻。许副团长,你也要作准备了,要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了!” 许岩在灾区内都能独立生存几天,在黑幕之外,他自然更不在意了,他笑道:“文部长请放心,只要不进入灾区内部,应该问题不大。” 说话间,那边的演戏也结束了。军官们边走边聊,来到了演习场观摩团的边上。在那边,也簇着一大群人在观看着顾问团的实战演习。这帮人大多都是来自国内的参演艺人,也有不少是日本当地的媒体记者和自卫队军官——顾问团的这次实战演习,并不是单给文修之举行的,顾问团也邀请了那些参演艺人和当地的媒体参加。 倘若是在以前,野战部队的实战演习,这肯定是不能让平民观看的,更不要说日本的平民了。但现在不同,中日两国已经是并肩作战的盟友了,敌人是非人类的异次元怪物,这时候,平常的保密条例就不怎么在意了——当然,更关键的是,华夏方面也是早有心理准备了,既然是派遣到日本的部队,他们情况本来就不可能对日方保密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做得大方一点,这场实战演习也邀请了日方的记者和自卫队官员过来参观,也算是营造中日友好的宣传气氛吧。 看到中国军的高级军官经过,那些前来观摩的自卫队军官纷纷转过身来躬身敬礼——日本人很注重等级尊卑的,前来观摩顾问团演习的只是几个尉官,最高的也不过是一名三佐,而顾问团这边大多都是上校和大校级的军官,甚至还有一名少将,级别差得太远,日方军官根本不敢过来交流,只能站得远远地敬礼。 但民间人士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军官们一走近,无数关注的视线纷纷就毫无顾忌地投了过来。中国军官们当中,军阶最高的是文修之了,但大家关注的重点并不是他,而是人群中最年轻也最英俊的青年军官——二十岁出头的许岩,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一群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军官当中,英俊挺拔,英气逼人,那气质和仪表当真如鹤立鸡群一般。 看到许岩,人群起了一阵激动的骚动。 许岩不但是华夏的英雄,更是日家喻户晓的英雄。 许岩曾拯救过东京,对数千万东京市民有着救命的大恩,是日本国的恩人,日方人士对他有一份特殊的尊重。远远看到他过来,在场的日本人纷纷就鞠躬,低头肃声,大气都不敢喘,以示敬意,哪怕是平常最爱纠缠抢新闻的日本记者也不敢上前来,只敢远远地拍照。 日本人敬畏许岩,而从国内过来的艺人们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女艺人,看到英俊的许岩,她们俏目发光,嬉笑道:“是许上校,真的是他啊!” “真的,许上校他真人比电视上还俊啊,他的皮肤真好啊,又白又嫩的,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化妆品?” “哎,你说我们能不能上去跟许上校讨个电话号码?” “哇,你还真大胆啊!” 事实上,现场很多的年轻女艺人都想上前跟许岩结识一番——不单是为许岩长得俊,主要是许岩实在太红了啊!只要能跟他扯上一点关系,哪怕跟他传出点似真似假的绯闻来,自己立即就能变成新闻头条,蹭他这个焦点,知名度立即会上一个新台阶,搞不好立即就能身价暴涨。 虽然女孩子们很想过去跟许岩攀谈,可是,许岩并不是单独一个人的。军官们军装笔挺,气魄雄伟,虎威凛凛,众多军人聚在一起,那种堂正威严之势便而生,谁都不敢贸然近前。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个年轻女子快步走上前来,径直来到许岩跟前,她深深躬身,用一口不是很熟练的中文说道:“许一佐,您好!实在很高兴,又能再见到您了!” 许岩停下了脚步,他微微蹙眉:“你是谁?” 年轻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俏丽的脸,她脸色绯红,显得很激动的样子:“许一佐,失礼了,在下是富士电视台的南宫熏子!在上次的成田机场事件中,您救了在下。。。您不记得我了吗?” 许岩平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漂亮女生,神色冷峻。在她惴惴不安的等待中,如冰雪融化一般,他微微一笑:“南宫小姐吧?我记得你,吸血魔战斗中,你表现得很勇敢。。。后来,我还看过你主持的现场还原解说咧,印象深刻。” 南宫熏子显得十分惊喜,她眼睛发光,脸上的红晕更深了:“许一佐,您居然还看过在下的节目吗?实在是——太荣幸了!请原谅,我们做得还不够好,在下笨拙的言辞,无法充分还原许桑您的英勇事迹,没能把您的英姿给完全地展现,真是太惭愧了!” “南宫小姐太客气了,你们已经把我赞美得太夸张了,不好意思的人该是我才对。。。可是,今天可不是开放给记者的采访日啊,今天是我们顾问团的军事汇报演习,你们可以记录我们顾问团的演习,但我个人是不接受采访的。这点,也请你见谅了。” “嗨依!”南宫熏子连忙躬身:“许一佐,您误会了。在下并没有采访您的意思,只是上次蒙您拯救,一直没有诚挚地向您道谢,所以,看到您过来,在下就冒昧地过来叨扰了。” “南宫小姐,你太客气了,我只是履行军人职责而已,不敢当你多次道谢的。” “许一佐,在下恭祝您身体健康,武运长久!请您一定多多保重!” “谢谢,也请你保重吧。” 许岩客气地跟南宫熏子道别,他正要继续前行, 但那群来自国内的女孩们,本来是看着这边气场凝重不敢靠近的,但忽然看到日本女记者都敢上前去搭话了,那位冷峻的许上校看着并不是很凶,也没有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很客气地与她对答。 这样又能出名又能泡帅哥的美事,哪能让这日本骚狐狸给独占了! 当下,人群中哗哗地涌出一大群漂亮妹子,她们热情地涌到了许岩跟前,把不知所措的南宫熏子给挤到一边去,七嘴八舌:“许团长,能给我们签个名吗?我们好多姐妹都是您的粉丝呢!” “许团长,能和我合影拍个照吗?不会耽误您很多时间的,就一会!” “许团长,我们来参加这个演出团,就是为了能见到您,没想到真的见到了!能请您今晚吃个饭吗?” 漂亮妹子们围着许岩吱吱喳喳,她们围得那么近,软香在侧,芬芳扑鼻,熏得许岩昏头转向,不知该如何应对。 眼看着这帮活蹦乱跳的漂亮姑娘围着许岩,军官们统统傻了眼:按道理说,群众打扰演习秩序,是该严肃呵斥甚至把她们赶走的,但对方不是一般群众,她们都是国内有一定知名度的艺人,还是过来慰问演出的贵宾,这样的话,就不能做出太生硬的事了。 慰问团的团长文修之微微蹙眉,他喊道:“诸位,诸位!咱们现在还在工作,大家跟许团长要有什么交流,可以等休息时再说!请不要妨碍咱们的工作!” 文修之喊归喊,可是,谁都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女孩子照旧围着许岩,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快活得像一群森林中的百灵鸟。 堂堂情报部副部长,手掌生杀权的大人物,却吓不倒一帮女孩子,这种情形实在太尴尬。好在这时,终于有人出来解围了。人群中快步走出一个干练女子,她严厉地呵斥道:“不要吵了!都忘记出发时的纪律了吗?哪个不听话,明晚的演出就不要上了!” 这干练女子是某娱乐公司老总何秀楠,也是娱乐圈的大腕级人物,在圈子里面颇有地位。妹子们不怕文修之,却怕自家公司的老总,被她一喝,众妹子立即噤若寒蝉,纷纷缩回人堆里,再没人敢吱声。 看着群雌粥粥的吵闹场面终于安静了下来,文修之松了口气,他笑道:“谢谢何总了啊,不是何总帮忙,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文部长,是我们管教不周,这帮死丫头疯疯癫癫惯了,让您和各位领导看笑话了。文部长,恰好许团长也在,我们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能不能答应?” “不情之请?” 何总笑意盈盈:“文部长,不瞒您说,我们其实早就久仰许副团长的大名了,一直盼着能亲眼见下他真人。好不容易见到了,却不能跟许团长结识,这实在是太遗憾了。文部长,您可是咱们带队的负责人,我们都知道,您是最开明最体贴咱们的了,今晚,您能不能安排个饭局,请许团长跟大家一起吃个饭,跟大家认识一下?” 倘若是旁人,碰到这种无伤大雅的要求,作为一名“开明领导”,文修之说不定就答应了,但是事情既然牵涉到许岩,他就不敢大包大揽了——这位大爷实在难侍候啊!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发神经了。 他笑道:“看来,许副很受女同胞的欢迎啊!许副团长,你看,既然何总都这么盛情邀请了,你今晚能不能抽个空,跟慰问团的国内同胞们一起吃个饭啊?” 听着文修之的话,许岩微微沉吟,然后,他摇头:“抱歉,文部长,诸位,刚刚我已跟日本记者南宫熏子小姐约好了今晚的饭局,今晚安排不下时间了。” 许岩不是傲慢的人,如果对方真是自己的真正粉丝,真是不远千里来到日本就为见自己一面,那许岩再忙都会抽时间出来陪她们吃个饭的。 但问题是,她们不是。 许岩灵感之敏锐远超常人。对方是真的崇拜自己还只是虚情假意,他瞟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在这群漂亮姑娘的眸子里,并没有多少真情实感。 许岩不知道这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要接近自己,他也没兴趣知道——她们要造绯闻也好,要蹭热度也好,许岩都不打算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去奉陪了。 听到许岩这番话,在场的女艺人们都显得颇为失望,有人怨恨地瞪了一眼南宫熏子,心里暗暗嫉妒她的好运,抢在众人前头约到了许岩。 这时候,被挤到一边的南宫熏子反倒是最为吃惊的——旁人没听清楚,但她自己作为当事人又怎会不清楚呢?方才自己跟许岩只是聊了两句,大家并没有约今晚的饭局啊! 她诧异地瞪大眼睛,望向许岩,却见许岩微微眯眼,向她使了个眼色。 虽然还是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南宫熏子温柔委婉,她当然不可能当众拆穿恩人许岩的借口。面对众人不善的目光,南宫熏子只是默默地深深鞠躬,什么也没说。 看到南宫熏子如此机灵地配合自己,许岩心下暗暗给她点了个“赞”。 ~~~~~~~~~~~~~~~~~~~~~~~~~~~~ 中午,观摩完战备演戏之后,文修之和顾问团并没有休息,吃过一顿简单的午饭,他们又开会了,对刚刚结束的演习进行点评和指导——这也是华夏部队的习惯了,虽然文修之一天都没在基层部队呆过,但他是代表国内过来视察的首长,官职最大,他自然就有资格来指导一帮基层军官如何打仗了。 好在文修之也有自知之明,对于具体的战术,他只是简单地几句带过了,而讲话的重点还是放在后勤和补给上。他重点询问顾问团的弹药、油料、食品、药品等战备物资的储备。 顾问团的参谋长沈念祖做汇报,他报告说顾问团各方面的物资已经储备充足,炮弹、子弹、油料、食品和药品等物资都是按五个基数来储备的,足以支撑一场师级规模的战斗了。 “五个基数的弹药?这恐怕只够支撑一场中等烈度的战斗吧,真要激烈的战斗,恐怕三天就打光了。” “文部长,我们是这样考虑的:日军在东京西南部设有中部军区的物资仓库,东京与箱根之间又是日本的菁华地区,铁路和公路的交通十分发达,日本自卫队的后勤系统也算效率——我们觉得,在这里交战,后勤补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文修之很严肃:“通常情况下,这当然是不成问题的,但我们在异国作战,国内的后勤对你们的支持有限,你们就要考虑极端情况了:如果真出现东京防线的日军全面溃败的情形呢?那时候,日本人肯定顾不上你们了,国内则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你们只能靠自己了。”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凝重,文修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总参做过推演,如果出现最坏情况,国内出发救援你们的部队,即使紧急空运,最快也得五天才能赶到日本来。保险一点,你们要做好独立作战半个月以上的准备。所以,五个基数的物资,在我看来是不够的,起码得十五个基数!这件事,你们要抓紧落实,开完会就立即联系日方要求加大补给数量。 第二个问题:要把横田基地保护好,绝不能丢失。横田基地不但是你们的后勤基地,也是能降落大型军用飞机的机场。一旦最坏情况发生,无论是国内增援过来也好,或者咱们撤离日本也好,我们都得依靠这个机场,这个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我看过布防图,离咱们最近的是沿东名高速公路布防的十四旅团和驻守东京湾的海自水兵团,离我们都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但我们不能全指望他们——到时候战局一乱,这些部队很可能都会要抽调的。所以,无论日方怎么要求,你们都必须在基地里留下一定的留守兵力,确保咱们的退路不失; 第三个问题,是咱们与日本自卫队的协同作战问题。咱们顾问团与日本自卫队并没有统一的指挥机构,也没有协同作战的机制,我们并没有纳入日军的指挥和作战体系——咱们与日本自卫队的沟通渠道居然是通过一名日本的女公安警察,这种状况很不正常! 现在还无所谓,但真要打起大仗来,我们不清楚自卫队的行动,自卫队也不掌握我们的动向,这样互不沟通的机制真会出大问题的!搞不好,日本空军的炸弹会扔到我们头上都不稀奇! 我建议,顾问团要往东京防务大本营派驻高级联络军官,也要请自卫队东京大本营往我们这里派驻参谋军官,这种措施不但是有利作战,也有利于增进两军的互信。。。既要保持我们的独立性,又要做到与友军的有效协同和互相支持,这个尺度,你们要把握好。” 会议开到一半,天空就阴沉下来了,黑云密布,霹雳几声雷响,哗哗的暴雨就下来了,倾盆大雨给紧张闷热的会议室带来了一丝凉意。 这次会议既是战前的动员会又是问题的总结会,开得特别漫长,从中午一点开到了晚上七点,等会议结束时候,众人都是感觉精疲力尽。 散会后,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许岩出了会议室。他正要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但这时,团部一名干事走过来,敬了个礼:“许副团长,您好!有件事我们要向您请示的,能耽误您一会吗?” “薛干事,有什么事吗?” 薛干事看许岩的眼神颇为耐人寻味,他没看许岩,而是低头看着手上的值勤记录:“是这样的,我接到门岗的报告,有个日本女子一直守在我们基地的门外,哨兵问她干什么,她说是跟许副团长您约好见面的,但我们并没接到您的通知,您也一直在开会,不好让她进来,她就一直在那边等着了。 许副团长,我想跟您核实一下,您是否约有什么人见面的?是否需要将她请进来?” “有个日本女子找我?”许岩第一反应是那些纠缠不休的日本记者又来了,他摇头道:“我没约什么人。应该是想采访的记者吧。让哨兵跟她说,我不接受采访,让她走吧。” “是,明白了。抱歉啊,许副团长,打扰您了,主要是那女的太坚持了,下着大雨都不肯离开,从中午等到了现在,被淋湿了都不肯走,足足等了六七个小时。。。我们还真以为她真的跟您有约的。现在既然搞清楚了,我们这就让她走吧。” 听到对方等了自己六个小时,下雨都不肯离开,许岩微微动容,看着薛干事转身就要离开,鬼使神差的,他喊住了他:“等下——薛干事,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雨下得更大了,一片漆黑的夜幕中,只有基地门口的炽照灯在闪着光芒,照出了白茫茫的雨线。许岩和薛干事来到基地门口,一名值勤尉官从值班室里出来迎接。许岩问道:“听说有个日本女的来找我,一直候在外面?” 和薛干事一样,这位值勤军官看许岩的眼神也有点古怪,他转身指了一下:“许副团长,她就在外面,就在基地门口对面的那棵树下站着,都快被淋湿透了——真的很奇怪,明明过去几十米就有能躲雨的地方了,但她就是不肯去,一直站在那边呆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过去问过她,怎么一直守在这里,她说是跟许团长您约好的,其他什么都不肯说了。” “走,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行人拿着雨伞和手电筒,快步走出基地门口。值勤军官拿着电筒一照前方道边的大树,映出树下一个打着伞的窈窕女子。她穿着一身漂亮的橘黄色短裙套装,衣裳已被淋湿了,脸上却是明显地化过淡妆的。手电的光芒太刺眼,她一手虚遮着眼睛,纤细的身形在风雨微微哆嗦,显得狼狈又有点可怜。 看到对方,许岩愣住了:“你。。。你是南宫熏子吧?南宫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嗨依!”虽然黑暗中看不到对方,但听出了许岩的声音,南宫熏子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她眼睛发亮,迅速扯了下衣裳,捋了下略显凌厉的头发,对着手电光的方向鞠躬:“啊,是许一佐吗?按您的吩咐,我前来赴约了!这么大的雨,劳烦您亲自出来迎接,实在太过意不去了!” “可是,南宫小姐,我哪有吩咐。。。” 话说到一半,许岩已醒悟过来:今天为了拒绝何总的饭局,自己随意编了个谎言,说要跟南宫熏子吃饭,这不过是借口罢了,可是,在场的南宫熏子却把这借口当真了,她真以为自己约了她共进晚餐,居然一直候在这里等自己,在这场风雨中一直等了自己六个小时! “听说你等了我几个小时?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找个地方躲一下呢?” 南宫熏子再次鞠躬:“我听门口值勤的军官先生说,许一佐您在忙很重要的事,我等候是应该的。因为我没有您的联络手机,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出来,所以我也不敢走开。。。我担心,万一我去躲雨了,许一佐您找不到我,会以为我失约了,那就太失礼了。” 看着在寒风大雨中索索颤抖的日本女子,许岩心生怜悯。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她,这只是一场误会,从头到尾,自己并没有跟她约会的意思。 ~~~~~~ 第四百七十八节 突发 看到许岩一直沉默着,南宫熏子明显地显得紧张起来——冰雪聪明的她,怎么会想不到呢?许岩突兀地说出约自己晚上吃饭,事前却没跟自己打过招呼,事后也没来跟自己约定时间和地点,甚至连个联络电话都没留下,所谓“约自己吃饭”这很明显只是他应付别人的借口而已。 虽然南宫熏子能猜得出来,但她心底里还存有一个希望——万一,许一佐是真的想约自己呢?只是他工作很忙,忘记跟自己详说了。。。不要紧,虽然许一佐很忙,我可以等的! 就因为抱着这个渺茫的希望,南宫熏子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衣裳,精心地化了妆,在寒风暴雨中坚持了足足四个小时。虽然她的车子就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但她害怕在自己进车里躲雨的时候,许岩出来会见不到她,所以才一直站在门口前最显眼的大树下等候着。 看着眼前女孩子紧张兮兮又充满期待的表情,许岩有点头疼——现在,已不是许岩愿不愿意的问题了,对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在风雨中候了自己几个钟头,自己却板着脸告诉她:“抱歉,你误会了啊,那只是个玩笑”——这样的话,许岩实在说不出来。 他尽量温和地说:“南宫小姐,真是抱歉。你看到的,从国内来了一位大领导,于是会议就开得很长很长了,从中午一直开到了现在,刚刚才散会——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许岩说话的时候,南宫熏子一直紧张地盯着他,鸡叼米般点着头。许岩刚说完,她马上就低下头,温顺地说:“嗨依,许一佐,在下明白的。许一佐,您是拯救了日本的英雄,您要忙的一定是很重要的工作,关系到日本安危的大事!这肯定要比吃晚饭重要多了,我明白的。” 她露出了礼仪周全的职业笑容,鞠躬道:“许一佐,谢谢您!您太客气了,还亲自出来说明,在下很过意不去,深感惶恐!我这就告辞了,不会耽误您的时间的。” 说完,她转身欲行,这时,许岩赶紧喊住了她:“哎,南宫小姐,你去哪里?不是说好了,咱们一起吃饭的吗?” 南宫熏子身形陡然一愣,她豁然回过身来,眼睛灼灼发亮,惊喜万分:“许一佐,您是说。。。您真的能与我共进晚餐吗?” “为什么不能呢?吃一顿饭罢了,又不是啥大事。” 许岩跟南宫熏子对答的时候,薛干事一直站在身边听着,听着许岩就这样擅自决定跟这日本女子出去吃饭了,他顿时大骇:倘若是在其他地方,部队军官出去跟驻地的群众吃顿饭,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这位许副团长是个特殊人物,他上次擅自出走,闹得整个顾问团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次他又我行我素,连请示都不打就跟个日本女人走了,万一又闹出什么事来,团里到时候还不是又得闹腾? 团里拿许副团长没啥办法,但要收拾自己这小干事却是没问题的。但问题是:许岩是上校副团长,团领导之一,他要干什么去哪里,这也不是自己这种小干事能干涉的。 薛干事尴尬地干咳一声:“许副,这个,咱们团里有纪律,不能私自出去。您要出去吃饭的话,是不是该和政委打个招呼?” 许岩“哦”了一声:“是该打个招呼!小薛,你跟林政委打电话说一声,告诉他们有朋友请我吃饭,我今晚去一趟东京,可能会回来得晚些,让大家不必担心。” “这个。。。是!” 薛干事转身冒着雨点快步冲回了门旁的值班室,他拨了电话过去,找到了林政委,紧急地把事情汇报完之后,但这事有些敏感,连林政委都不敢拍板,他也要跟熊团长商量,还要请示过来视察的文部长——总之,待电话那边的领导商量过之后,薛干事才急匆匆地从值班室里跑出来,喊道:“许副团长,林政委说了,团部党委要求您不要外出,请您立即回去。。。” 薛干事愣住了:茫茫的雨幕下,门外的树下,此刻已是空无一人,门边的哨兵吃惊地望着他。看到薛干事愤怒的眼神,那哨兵解释道:“薛干事,许副团长已和那个日本女孩一起走了!那女子开了辆汽车来,他们一起坐车走的,走了好久了!” 薛干事气急败坏,他吼道:“你看到许副团长走了,怎么都不拦住他?” “薛干事,你在说笑话吧?没有命令,我怎么敢拦许副团长?”哨兵不服气地嚷道:“薛干事,你自己怎么不当场拦他?” 薛干事哑口无言,欲哭无泪。 ~~~~~~~~~~~~~~~~~~~~~~~~~ 南宫熏子是开着小车过来的,她开车载着许岩去东京。在车上,她很担心地问许岩:“许一佐,您没得到政委同意,就这样擅自出来了。。。这样,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啊?其实,吃一顿饭,这真不重要的,但您不要为此惹了麻烦啊。” 刚刚在许岩和薛干事的对话中谈起“林政委”,南宫熏子就开始担心了。在日本人想象中,解放军的政委都是那种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贝利亚式人物,他们腰间插着驳壳枪,一言不合就会拔枪出来嚷道:“我代表人民处决你!”——总之,是非常可怕的人物。 许岩为了跟自己吃饭,居然忤逆这样手掌杀伐的大人物,南宫熏子忧心忡忡。 跟林丹梅吵架,许岩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欺负那位有点胆小的团政委,对许岩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了,看到南宫熏子还为此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他觉得有点好笑:“没事的。林政委人很好,他会理解的。对了,南宫小姐,你是东京人吧?” “嗨依!论起户籍,在下是东京人,不过论起血统来,在下该算是华裔了——在下的祖先是中国人。” “你们家族是华侨?难怪你的名字不怎么像日本名字。” 看到许岩对此像是有点感兴趣,南宫熏子也很高兴能有个话题能与他攀谈:“按照家族里传下来的说法,在下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抱歉,我也算不清到底是多少代的爷爷了,他曾是明末时华夏将军,曾在鲁王和张尚书手下打仗。但后来鲁王战败,我的先辈为了不做满清的臣民,东渡日本,从此我们家族就一直在日本定居下来了。” 许岩“哦”了一声:“难怪南宫小姐你会说中文,还说得很不错,这该是家族里传授的吧?没有语言基础的话,外国人学习中文可是很难的。” “嗨依!许一佐,您猜对的,这几百年下来,我们南宫家早就融入了日本社会了,但却一直坚持给后代传授中文,一代代坚持了下来,传承了几百年了。 小时候,我还不明白,说日本那么先进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坚持学中文呢?但父亲却告诉我,这是家族的祖训。那位东渡日本的祖先曾留下遗嘱:必须牢记,南宫家的根是在华夏!他相信,华夏终会有一日从满清的奴役下得到解放,华夏必将重新崛起,新朝的王师将横扫四方蛮夷。虽然他看不到那一天抱憾而去了,但他希望,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的后代子孙能以华夏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回归祖国。 也是为了祖先大人的家训,这几百年,我们一直坚持下来了,一直等到了今日,亲眼看到华夏变得繁荣和强大,变成了世上有数的强国。我想,我那位祖先所期盼的,一定就是今天吧?我们家族这几百年坚持学习中文,总算没有白费。” 听到南宫熏子几百年来坚持传承的家族故事,许岩也不禁心生敬意,他微微沉吟道:“南宫小姐,几百年了,你们家族的行事和坚持,委实。。。令人敬佩。不知令尊令堂身体还好吧?请代我向他们致意。” “许一佐,您太客气了,家父家母身体都还好。本来他们是很想亲自过来请许先生你道谢的,但我们不懂中国军的规矩,不好冒昧打扰。家父托我向许桑你郑重致谢,他说,倘若您方便的话,他希望能邀请您到寒舍光临,他希望能亲自下厨给你做上一桌好吃的。” 南宫熏子说着,却是在偷眼望着许岩英俊的侧脸,眼中脉脉含情。 许岩自然能感觉得到她的注视,他也明白她这番邀请的含义,但他依然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恍若不闻。 以前,许岩曾过追求宫雪婷,那时候,他还是凡人的心态,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那种这样出身平凡又性格不错的女孩子,才是适合自己的良配。但现在,随着修道日久,许岩的心性也越来越清冷,对感情也越来越淡漠,他很难对一个陌生女孩子动情了。 他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南宫小姐,今晚,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呢?” 见许岩不作回应,南宫熏子心下黯然,她笑说:“许一佐,考虑到您的口味,在下特意选择了东京一家很著名的中华料理,不知您觉得怎么样呢?如果您喜欢西餐或者别的菜肴,在下还是可以更换地点的。” “挺好的,那就去吃中国菜吧。来日本这么久,我也有点思念家乡的菜了。” 俩人边开车边聊,汽车已开始驶入了东京都了。 许岩以前是来过东京旅游的,在他印象里,东京是个繁华的不夜城,无论什么时候,街上总是街灯如火,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人潮熙攘。东京街头总是洋溢着一种走在时代最前头的潮流感,活力而张扬。 但这次,许岩眼前的东京街道却是一派冷清。街上稀稀落落的,行驶的车子很少,道边行人稀少,步履匆匆,连昔日遍布街头的霓虹广告灯牌都少了很多。正是晚上八点多的黄金繁华时段,很多店铺却都关了门,人烟稀少得仿佛是深更半夜一般。 从车里看到这萧条的街景,许岩有点惊讶:“东京的变化很大啊。好像人少了好多。” 南宫熏子握着方向盘,她显然明白许岩在说什么:“确实是少了好多人了。。。箱根离东京实在太近了,虽然政府已经公布说会尽快平息事态了,也承诺说会确保东京都的安全,但大家都不怎么相信,感觉很不安全。很多人都迁移到了南方,去了大阪、京都、中国和九州,那里毕竟离箱根远一些。” 许岩默默摇头。以日本现在的状况,时空通道的出口开在这个岛国上,就算离开东京,这也未必是安全的。他问道:“要想安全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出国算了?” “出国?许一佐,您一直在军队里,可能没注意最近的时事吧。出国,以前倒是很容易,日本的护照在全世界几乎都是免签的,但现在不行了。自从灾变之后,好多人都出国迁居了,据说有几百万人都出去了,现在,不少国家开始担心我们会变成滞留难民不肯离开了,大部分国家都取消了我们的免签政策了。 现在,欧洲、美国和华夏都拒绝我们的护照入境了,就连南美或者非洲那些国家也开始审查我们的签证了,肯给我们签发的签证已经很少了。到现在,要想拿一个入境签证已经很难了,就算是一些不知名的南美小国,他们的签证名额在黑市上也要卖几万美金一个。 新闻里都在说,我们日本在一夜之间,从一流的发达国家沦为了被全世界抛弃的难民国家,更悲哀的是,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完全是无辜的。” 听着南宫熏子哀婉的诉说,许岩的心情很平静,并无半点涟漪。对于日本人的遭遇,他看得很平淡。南宫熏子极力强调日本完全无辜的时候,许岩却只是想问:“你们当年侵略中国的时候,难道当年中国人又做错了什么吗?” 汽车开入了市中心区域,这已是接近东京市区的繁华区域了,街上的车辆渐渐多起来了,道边的人群也渐渐稠密起来。南宫熏子订餐的是一家比较著名的中国料理馆,远远就看到饭店门口典型的中国风格栱栈式装潢,刷得红红的门面和门柱,门两边还悬挂着两盏硕大的红色灯笼。 看着那“正宗中华料理”的巨大店名配合着那两盏高高悬挂的红色灯笼,不知为何,许岩心中有种莫名的喜感,他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了笑意。 南宫熏子很留意许岩的反应,看到许岩突然笑起来,她连忙问道:“许一佐,请问,是否这家饭店是否有什么不妥?” “倒是没什么不妥的,只是我觉得这个装潢实在太。。。风格了!” 这个大红大绿的装潢风格实在太暴发户了,放在国内,这种十足十的乡土风情,恐怕只有二十年前的城乡结合部才能见得到,没想到在日本的东京,这反倒成了中国风格的象征——恐怕在日本人脑子里,中国还是那个男人还留着鞭子女人统统穿旗袍的地方吧? 这事想起来确实让人感觉很不爽,但许岩却也没法跟他们计较——总不能因为这事,自己就把安晴织子叫过来抗议一通吧? 许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随南宫熏子向着饭店门口走去。正走着,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望向街道另一边。南宫熏子没注意,走出了好几步才发现。 她这才看到到,许岩站在原地,微微昂起头,却是望着街对面高楼上悬挂led大屏幕,此时,屏幕上正在实时播报东京都的新闻。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头像,那男子一头长发髻,三角眼,短淡眉,眼神显得淡漠又凶戾。 看着那个男子的头像,许岩微蹙眉头,眼神专注。 南宫熏子不明所以:“嗨依,许一佐,请问您这是。。。” “南宫,现在电视上正在播什么?我听不懂日语,你帮我翻译下!” 南宫熏子一愣,她抬头望着远处的大屏幕:“。。。这是东京都警视厅的通缉令,警方要求通缉并悬赏一名国籍不明的亚裔男子,就是照片上的那位男子。。。东京警方提示民众,这名男子是十分危险的人物,是六町区特大杀人案的重大嫌疑犯。东京都警方提醒市民,这位男子极端危险,很可能随身携带杀伤性武器,他涉嫌牵涉到多宗重大命案中,受害者包括多名警官。遇到他的市民,请不要惊动和激怒他,而要立即拨打报警电话,东京都警视厅为此成立了特别搜查本部,报警电话是。。。” 这个新闻并不长,很快就结束了,电视转向东京都的其他新闻。许岩却依然伫立在原地,呆呆地思考着。 方才放出照片的时候,他已经认出来了,那被日本警方通缉的男子就是贺德强,来自大明世界的锦衣卫,邪宗修罗道的邪派修炼者。 在黑幕中与贺德强相遇时候,许岩就觉得,像贺德强这样的人物,他不可能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消失在人类世界里的,很快,当初的预感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南宫小姐,刚刚新闻里说的,六町区的特大杀人案是什么回事?我一直在军营里,不留意最近的新闻。” 南宫熏子本身就是媒体主持人,对时事新闻是最为敏感的。听到许岩的问题,她从身上摸出了手机,很快查出了新闻:“许一佐,六町区凶案,这是最近最轰动的新闻了。三天前的晚上,几名路人路过六町区一家营业中的咖啡馆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异样的叫嚷声,仿佛有人在里面喊救命,还有很可怕的惨叫声。 不少人聚在那家咖啡屋外围观,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大概十分钟后,附近警署的五名警官抵达现场,他们进了那家咖啡屋,大家都以为,事件会就此结束了,警官们很快会把扰乱秩序的犯人给带出来。但谁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 许岩自然是不可能是意外的人,他可是太清脆了:贺德强不可能是那种见了警察就束手就擒的守法公民。他问道:“那五名警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南宫熏子敬佩地望着他:“许一佐,您料事如神!是的,正如您预料的那样,很快,有人听到里面传来了枪声和叱骂、打斗的声音,然后,有人走出了咖啡屋——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古怪男子。当着众多旁观者的面,他旁若无人地离开了现场,没人敢阻挠他。 直到第二批警察接到报告赶来,才发现那咖啡屋里早已变成了人间地狱——现场就发现死者近四十二人,大都是咖啡屋里的顾客、服务生和厨师,另外还包括五名出勤的警官,无人生还。 警方十分震惊,当晚就展开了大追捕行动,出动数百警力在案发周边地域展开搜查。但令人震惊的是,纵然在警方高强度的缉捕压力下,那凶手依然没有停止犯案行动。当晚,在强大的警方压力下,凶手却在六町区连续作案五起,受害者共五十多人,甚至包括了三名搜查的巡警。。。最终,警方还是没能把凶手给抓获。” 南宫熏子把网路上的新闻给简单地读了一遍,看着许岩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有点好奇地问道:“目前警方公开的资料就是这些了。许一佐,不过是一桩恶性刑事案件罢了,您这么关心此事,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普通的刑事案件? 许岩不置可否地笑笑,心想日本人还没意识到,搞不好这贺德强会是个比箱根天灾更大的祸害。 “我看电视上的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感觉很面熟,所以停下多看了几眼。” “哎呀!”南宫熏子吃惊地捂着嘴:“许一佐,难道您曾见过那凶手?太可怕了,他啊可是个危险人物啊!” 她突然醒悟过来,笑道:“啊,失礼了!倘若是旁人,那确实是非常危险的事,但您可不是一般人,您是超人战士许一佐啊。倘若凶手敢对您出手的话,那倒霉的肯定是他啊!” 许岩心想那可未必,他摇头笑笑,和南宫熏子一起走进了饭店。门口的迎宾领着俩人进去,来到了一间靠窗户的私人包厢。包厢不大,但桌面上摆着素雅的插花花瓶,墙壁也是素色,蛮精致的,典型的日式风格,跟外面的浓烈艳俗浑然不是一个风格。 俩人坐下以后,菜肴很快便上来了。 看到端上来的菜盘,许岩心下还真有点失望:先前南宫熏子说得那么诚恳,说得这份上了,按中国人的习俗,这顿饭那是一定得非常隆重的,就算没个满汉全席也得来个四盘八碗,不把海龙王清蒸上桌都算是不够诚意了——救命之恩嘛,哪能这么随便打发! 但看现在,上的都是些什么菜啊:青椒肉丝、麻婆豆腐、什锦炒饭、炒荞麦面、回锅肉,还有几个碟子的寿司和拉面——这就是店里最出名的招牌菜“中华料理”了! 这时候,南宫熏子还热情地问道:“许一佐,这都是店里的招牌料理,听说您是蜀川人,这正是您家乡的菜肴,不知道是否合您的口味?” 许岩盯着南宫熏子足足看了五秒钟,然后又低头看着满桌子的红红绿绿——他真是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典型的日本人作风啊! 或许,这就是中日两国的文化差异了:在中国,酒席的丰盛程度却往往暗示了主人对客人的重视和热情程度;而在日本,菜肴就是菜肴,够吃就是了,没别的意思。南宫熏子或许认为,既然是两个人吃饭,那就点够俩个人的分量就行了。 看着对方这么热情,许岩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不错,真是不错,来日本这么久,好久没吃过口味正宗的家乡菜了!” 看到许岩说满意,南宫熏子高兴得眼睛都笑眯起来了:“许一佐,太高兴您能喜欢了!请您不必拘束,尽情享用吧!” 虽然桌子上大盘小盘摆得满满的,虽然看着赏心悦目,但能吃的只有盘子中间的那么一小撮,那分量和味道还不如顾问团的食堂呢——许岩吃得咬牙切齿,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答应日本人的饭局了! 吃着饭,许岩心里还是琢磨着刚刚贺德强的那条新闻。 刚刚听新闻的时候,许岩已注意到一件事:警方的通缉令里,并没有提到贺德强是残疾人,也没提到他缺了一只手。 警方既然能拍下贺德强的清晰照片,也有不少见过贺德强的目击证人,他们应该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特征吧? 也就是说,贺德强的手,已经重新长回来了? 许岩想着,不禁摇摇头:被砍断了手,短短几天就能长回来,这事有点匪夷所思了,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白鹿书院的记录里,就有不少邪派修士的记载,说他们拥有一些稀奇古怪的邪门法门,能吸取他人元气来滋补自己,甚至断肢重生。 刚才看新闻的时候,许岩便有个强烈的预感:人海茫茫中,自己与贺德强,迟早还会相遇的。这不是臆测,而是一个筑基期修士的清晰预感——上次自己斩下了贺德强一只手,结下的因果必然会有个了结。 下次,当再次相遇时候,还会有一场殊死厮杀在等着自己。 修者厮杀,大家的战斗经验、临战机变和心理素质都会起很大作用。在这方面,贺德强这种杀人如麻的邪宗长老肯定要比自己强得多了。 自己要想稳操胜券,恐怕还是得在修为上碾压对方,唯一的途径,只有尽快提升到金丹级了——想到这里,许岩不禁苦笑:要结金丹,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筑基之前,自己的晋升都是靠斩杀魔物来积累灵气,灵气积储一满,自己就自然而然地突破了境界,非常顺畅。 但这次,许岩却发现,事情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这趟的箱根之行,许岩斩杀魔物无数,经脉和丹田内积储的灵气早已饱满,对在筑基期的修炼者而言,自己早已达到了尽头了。但,下一步要如何修炼,如何靠着这充沛的灵气将自己晋升至金丹,许岩却是毫无头绪。 “结金丹”,这是修行者从“人”到“仙”的关键转变,也是修行道上“鲤鱼跃龙门”的关键一步,这一步到底该如何才能迈出? 为了解答这个问题,许岩翻遍了朱佑香留下的各种典籍。他发现,在这个问题上,各家各派的说法大相径庭,甚至完全自相矛盾:有的门派认为这需要修炼者的“机缘”,不可强求;有门派则认为这需要修炼者“开悟”,需闭关苦修悟道;有的门派却认为这是因为修为者功力不足的原因,只要拼命修炼,修为足够了,突破也就水到渠成了;有门派则认为要结成金丹,功力并不是问题,关键还是要修炼者“为天地证心”——各种说法纷扰,许岩反倒不知该听谁的了。 作为修道界的大宗派,许岩的师门对这个问题也有自己的见解,圣剑门的创始者白鹿先生做过专门阐述,但问题是,这位大宗师修为固然是高超绝伦,但作为老师,他实在是很不负责任,要求弟子们“明心证道”,又要大家“心外无剑,剑外无心”——这些玄而又玄的句子,许岩连看都看不明白,更不要说该如何照着修炼了,气得他痛骂老家伙忒不爽快,吊人胃口! 生气了好几天,后来,许岩终于也想明白了:所谓“假经万卷书,真经一句话”,如何从筑基突破到金丹,这肯定是各门各派内最核心的机密,师徒之间历代口口相传的真传秘诀。这种核心机密,肯定不可能随便公开写在书上的。能写在书上的,估计都是一些故弄玄虚的噱头而已,不会是真正的秘诀。自己认识朱佑香的时候,她也不过是筑基中期而已,估计她还没机会能获得真传呢。她留下的书自然也不会有这方面的内容了,自己再怎么翻看,估计都是白费劲了。。。 这时候,许岩才注意到,自己在想事情的时候,南宫熏子不知何时也停下了吃饭,她在专注地注视自己,好像也有点出神了。 “南宫小姐?” “啊!”被许岩叫醒了,南宫熏子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俏脸微红:“抱歉,许一佐。。。直到现在,我都还有点不怎么敢相信,我是真的能与您在一起吃饭了,这不是一场梦。” 许岩微笑:“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呢?朋友之间相约吃个饭,这是很平常的事。” “许一佐,虽然是这么说,但您可不是普通的人啊,尤其是对我来说。。。” 鼓足了勇气,女孩子慢慢地抬起了头,她脸色绯红,却坚持地正视着许岩:“许一佐,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把我从怪物手中救了出来。。。” “这是小事而已,你不必记挂的。” “许一佐,这对您来说,或许只是小事,但对我来说,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了。那次的事件后,我经常会做噩梦,梦到那些可怕的怪物,它们要吃掉我,我非常害怕,常常在梦中被惊醒,吓得哭泣流泪。 这个时候,唯一能减轻我恐惧的,就是您了!我床头贴着您的照片,每当我害怕和恐惧的时候,我就会看着您的照片,默默念想着您,您挺身拔剑,勇敢地站在我身前,挡住了所有的怪物。。。您是真正的男子汉,强大,勇敢,无所畏惧。只有看到您,看着您的脸孔,看着您的身影,我才能减轻恐惧,安然入梦。 在我心里,您一直是特别的存在。。。我的心里,一直都忘不了您。只有在您的身边,有您的陪伴,我什么都不害怕了。” 南宫熏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脸红耳赤。 许岩不是傻子,他自然听得出,对方是在吐露对自己的倾慕——这个日本妹子倒是蛮坦率的,也很有勇气,倒是和传说中温柔委婉的日本姑娘不是一个风格。 南宫熏子是富士电视台的主持人,在日本号称“国民美女”,有这样的美女垂青,对常人来说,这自然是难得的艳福。不过,许岩现在的心态已超越了一般常人,现在对他来说,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迫在眉睫的天灾剧变;一个是自己的修炼。他已无意常人的感情了,也不希望眼前这美丽的华裔女孩对自己有什么期待,以免耽误了她的人生和感情。 所以,对于南宫熏子脉脉含情的热切目光,许岩不发一言,他低头凝视着桌前的空碟子,目光不与对方交接。 这种时候,沉默就是最得体的拒绝了。 过了好一阵,见许岩始终沉默,南宫熏子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热切的目光渐渐失去了温度,绯红的脸色也渐渐发白,在桌子下,她的双手交错紧紧地绞在一起,用力得都发白了。 “南宫小姐,”许岩的声音和缓而温柔:“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但是我。。。” “许一佐,请您不要再说了。” 南宫熏子打断了许岩,她起身,躬身低头说:“许一佐,突然跟您说起这种奇怪的事,一定让您感觉很困惑吧?请您不必当真,我是开玩笑的,您不必把一个傻女孩子的疯言疯语放在心上,刚刚听到的话,就让它像风一般消散了吧!” 虽然被拒绝了,但南宫熏子并不后悔这次的告白:对方是中国军的军官,也是强大的异能者,炙手可热。自己这次能与他单独约会,这已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了,自己倘若不趁着这次机会倾吐心意,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与其把这份感情埋藏心里一辈子,还不如把它倾吐,哪怕是被当场拒绝了都好,起码心中不会留下遗憾吧。 说是这么说,但南宫熏子还是忍不住心头酸楚,鼻子一酸,珠泪欲滴。她不愿在许岩面前失态,微微躬身:“抱歉,许一佐,我去洗漱间补个妆。” “啊,你请便。” 看着南宫熏子开门走出包厢,许岩也只有苦笑了。 其实,看到南宫熏子那样冒雨等候自己几个小时,许岩便已经猜到了,对方应该是对自己心怀好感的,但他没想到,对方会那么勇敢,在第一次约会时就敢对自己表白心意,以致出现了这么尴尬的场合。 “希望她能自己冷静吧。作为一个恋人,自己其实是很不合适的。现在,自己的心思已完全放在修炼上了,心无旁骛。” 许岩这样想着,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饮着。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喧嚣声,里面有急促的脚步声、沸杂的人声和急促的警笛声。 许岩微微蹙眉,他站起身到窗户前望了一眼,却见已有好几辆警车停在饭店的门口,从车上跳下了大群警察——不是那种普通的巡警,而是穿着标有“sat”字样的黑色防弹衣、带着凯夫拉防弹头盔、手持突击步枪的机动队特警。 打头的十几名sat特警迅速展开队形,一下子就堵死了饭店的正门,十几支自动步枪枪口都指着饭店的门口。这时候,后续的警车还在源源不断地开来,更多的警察则蜂拥而至,无数的警车排满了街道的两边,警灯的光照耀花人眼。 看到日本警方突然包围了自己吃饭的饭馆,许岩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肯定是日本政府发现自己在这里吃饭了,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除了对付自己,日本人还有什么必要这么大张旗鼓、如临大敌的? 但回过神细想,许岩也觉得奇怪:但是,日本政府现在根本没有对付自己的理由啊!中日两国如今已是准盟国了,日本人正要发动收复箱根的战役,这正是他们有求于华夏的时候呢,日本人为什么要冒着两国关系破裂的风险来对付自己呢? 真是想不通! 这时,包厢门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许岩刚转身回去,有人已经很不礼貌地拉开了包厢门了,门外是一个年青的男服务员,他急匆匆地对许岩喊了几句什么,虽然许岩听不懂日文,但看对方的神色却是非常焦急。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日文,你能说中文吗?” 听到许岩说的是中文,这服务生愣了下,却是也换了中文:“原来也是华夏的同胞啊!这位先生,抱歉打扰您用餐了,但外面来了很多警察,他们说,在我们店里有六町区凶案的嫌疑凶犯潜藏,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警方要求我们通知所有的客人立即疏散,全部到一楼大厅去接受警方的检查和保护。 先生,请您赶紧下去吧,留在这边会有危险的!” 第四百七十九节 误射 “六町区的凶犯?”许岩惊讶:“贺德强居然在这里?”——没理由啊,作为筑基修行者,另一个强大的修行者已经进入了自己附近,自己居然一点都感应不到? 服务员并不清楚贺德强是谁,他只是一个劲地催促许岩:“先生,请赶紧下去吧,楼下有警察。杀人犯潜藏在附近,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同伴南宫熏子还在洗漱间没回来,许岩自然不能抛下她自己离开。他跟那位服务员解释了缘由,请他帮忙去洗漱间寻找南宫熏子,但那服务员面露难色:在这紧急时刻,通知到包厢里的许岩,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再让他去洗漱间去帮忙寻找另一个顾客,这实在太危险了,他做不到了。 “先生,洗漱间那边会有其他人员去的,你的同伴会收到通知的,先生你现在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还是请赶紧下楼去吧!” 说完,服务员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目送着侍应生的背影,许岩微微蹙眉。他想了一下,还是回到座位上坐下来——南宫熏子还没回来,自己不好就这样走了,必须得等她回来。 许岩从窗户边上望下去,楼下的喧嚣声越来越大了,顾客纷纷从饭店的各处奔出,惊惶地逃出饭店门外。 在饭店门外的马路上,举着盾牌的防暴警察已排成了人墙,警灯闪成一片,警察们冲着奔出来的人群用高音喇叭很大声地呵斥着,声色俱严,逃跑出来的人群纷纷在路边蹲成一圈,双手抱头,外围则是大群警员端着枪包围着他们,气氛十分紧张——很显然,警方是害怕贺德强混在人群里逃出去。 高音喇叭的警告重复了好几遍,饭店里再没人出来了,空荡荡的一片。这时,特警队开始进场,大队戴着防弹头盔穿着黑色防弹衣的特警端着枪踩着小碎步,快步进入了饭店。 许岩能看得到,那群警察紧张兮兮的,用枪指着各个角落,交替掩护着前进,手上还在做着各种复杂的战术手势,小心翼翼地步步推进——看到警察们煞有介事的样子,许岩不禁莞尔一笑:在贺德强这种的修真强者面前,凡人的武装力量便是再精锐再训练有素,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警察们很快搜完一楼大厅,很快来到了二楼。刚上楼梯,立即就有警察发现不对了:“小心,五号包厢关着门,里面好像还有人!” 清空的饭店里居然还有个有人的包厢,这立即吸引了在场所有警察的注意。大群警察立即向许岩所在的五号包厢包抄过来。但他们并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停了下来,大声地吆喝着——千万不要靠近疑犯,这是先前追捕贺德强的殉职警察用生命换回来的经验。 听到包厢外一片嘈杂的吆喝声,许岩很是厌烦,他喊道:“不要紧张,我不是通缉的要犯。你们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许岩的回应,警察们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是更紧张了——已经确认了,嫌犯不懂日语,他是用一种众人听不懂的语言来发言的,很怀疑是中文。现在,眼前这个孤身男子也是用中文说话,这就更加可疑了! 因为包厢门关着,警察们也看不到许岩的面貌,带头的警官用日语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东京警察!请立即举起双手,从里面走出来!” “你们说什么?有人懂中文的吗?” “立即走出来!听到了吗?我数三声,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开火了!” “你们在说什么?用中文,或者英文说话,行不行?” “一、二、三!” 警官脸色铁青,他对周围警察喝令道:“凶犯极端危险,已造成我们同事的大量死伤,我们不能再冒无谓风险!我已得到授权,允许对任何可疑目标开火。因为包厢内男子拒绝服从警方的疏散命令,也拒绝配合我们的搜查,高度可疑!现在,我命令,所有人——开火!” 警官一声令下,十几支自动步枪齐齐开火,十几条火龙从四面八方喷向了包厢,在这密集弹雨的倾泻下,包厢的隔板被打得木屑齐飞,破碎的隔板木料到处飞溅,饭桌上的碗碟都被打得铛铛作响、顷刻间一个接一个地粉碎飞溅,碎片横飞。 倾泻的火力足足持续了十几秒钟,直到打光了弹匣里的子弹,警察们才停火住了手。 看着那被打得支离破碎的包厢,带队的警官深深吸了口气。他说:“小松警官,南云警官,你们进去检查,确认死者的身份。”说话的时候,他暗暗地祈祷:上帝保佑,千万不要是无辜的路人,希望一定是那个可怕的凶手啊! 两名警官应声走上去,但还没等他们走近,只听得“咯吱”一声,那扇被打得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包厢门却是从里面被推开了,从那打开的门后面,一个年轻人蹙着眉,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了。 一瞬间,在场警察震惊得脸色煞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十几支自动步枪的集火扫射下,整个包厢都被打得支离破碎,在包厢里的人,纵然是钢铸的铁人都会被打得千疮百孔了,怎么还可能有活人能幸存下来? 看眼前的年轻人,神情自若,衣裳干净得连半点尘埃都没沾上——在枪林弹雨中一尘不染,这已经不是人类的力量了,这是鬼神才能拥有的能力了啊! 带队的警官看着许岩,目瞪口呆,突然,他震惊地喊道:“您是。。。许一佐!您是中国军的许一佐吗?” 许岩不会日语,但自从他登陆rb以来,听到最多的词便是“许一佐”了,他知道,这是日方对自己的尊称。 听到这个称呼,许岩倒是松了口气:对方认出自己了!这样也好,免得自己还要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他望向那名出声的警官,用英文问道:“你是谁?你认得我吗?” 看到许岩望过来,带队的警官连忙摘下了防弹头盔,夹在手里,恭恭敬敬地先向许岩深深一个鞠躬,他也用英文来回答:“许一佐,您好!在下是警视厅应急机动队特别行动队副队长熊谷敬修警部,在成田机场事件中,在下曾有幸见过您,所以能认出您来。” 许岩打量了对方一阵,确实是有点面熟——成田机场那天,自己见到太多日方的官员了,相比于东京都知事、国会参议员、自卫队高级将领这样的大人物,一个特警头子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也难怪自己记不住他。 “熊谷敬修队长吗?嗯,我记得你了!” 看到许岩认出了自己,熊谷敬修松了口气,手心紧张得都被汗水浸透了,他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自己这趟闯的祸实在太大了,居然敢对中国军的许一佐开枪! 许一佐如果生气了,要取自己人头的话,只怕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事后rb政府大概也不敢替理亏的自己出头。 幸运的是,自己在成田机场事件里和许一佐并肩战斗过,虽然没能帮上多少忙,但多少也混了个熟人情面。与rb一样,中国也是很讲究“人情”的,既然认出是曾经的战友,许一佐大概是不会当场杀了自己吧? “熊谷队长,听说你们在搜捕一个重案疑犯,但是为什么要朝我开枪呢?莫非我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听到许岩的问题,熊谷静修脸色“唰”地白了,他立即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歉:“许一佐,真是非常非常对不起了,方才因为情况紧急,在下误以为您是那位被通缉的嫌犯,冒犯了您,实在是非常非常的对不起了。幸亏您没有受伤,不然在下的罪孽纵然一死也无法弥补了——嗨,你们这帮家伙,还傻傻地看什么?干出了这么失礼的事,还不赶紧跟着赔罪?” 听了队长的命令,警员们纷纷跟着跪倒道歉,心中的疑惑却是释怀了:原来这位就是中国军的许一佐啊!他可是无所不能的超能英雄,在他身上,无论什么样的奇迹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几支区区步枪算什么? 熊谷敬修警部心情沮丧: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差了。本想立功的,没想到却干出了枪击许一佐这样的事情。要知道,许一佐不但是中国军的高级军官,更是对rb有大恩的重要人物。自己做出这么莽撞的事情,这是重大的外交事故了,便是许一佐肯原谅自己,为了讨好许一佐,也为了中日两国的友好,只怕rb政府和自卫队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这一趟,自己的前程算是彻底毁了。 唉,自己真是太倒霉了!东京都有一千多万人呢,为什么偏偏坐在包厢里的这个人就是许一佐呢? 老实说,对于熊谷敬修误会下令开枪这事,许岩倒是不怎么生气——这与上次自卫队的恶意枪击事件不同。一来,自己不肯听从警方的命令疏散,有错在先,这场误会,自己也是有责任的;二来,为这场误会,对方都跪下来道歉了,算是很有诚意了,许岩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了。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是了,没必要这样,你们起来吧——起来,都起来吧!”待警员们站起来后,许岩才问:“熊谷队长,今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熊谷敬修再次深深鞠躬,然后才用英文回答:“许一佐,我们sat接到搜查本部的指令,称中国料理馆门口对面的监视摄像头里发现了六町区重案的嫌犯,他进入饭店里。因为我们已将店内的市民都疏散出来了,突然看到店里还有人存在,再加上许一佐您说的也是中文,在下就莽撞了,以为您就是那凶犯,冒犯了您。。。” 熊谷敬修的英文不怎么好,许岩的英文却也是半吊子,俩人一边说一边指手画脚地比划着,足足沟通了四五分钟,许岩才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 许岩饶有兴趣:“你们能确定吗?贺德强真的就在饭馆里吗?” “呐呢?许一佐,请问,您说的贺德强。。。他是谁啊?” 许岩这才意识到,rb警方还不清楚贺德强的身份和姓名:“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位六町目的杀人凶犯。” 熊谷警官诧异地望了许岩一眼,他说道:“那凶犯是叫贺德强吗?对策本部到现在还不能确定凶犯的身份——请问许一佐,这是中国军的情报吗?” “不是。”许岩不想透露太多,他把问题再重复了一遍:“能确定凶犯就在饭店里面吗?” “嗨依!搜查本部确实是这么跟我们下达指令的。。。”明显是在讨好许岩,熊谷敬修从身上拿出了手机,他点开了一个视频:“许一佐,请您看,这是我们赶来的路上,搜查本部发给我们的监控录像,让我们熟悉嫌犯用的。。。搜查本部一直通过附近的摄像头监控着饭店,但并没有发现凶犯离开。所以,搜查本部认为,他应该还躲藏在料理店内。” 许岩拿过了手机,点开视频看着:监控视频角度不是很好,只能模糊地看清楚人影。好在进料理店门口时,贺德强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街道,有了这个转身的瞬间,摄像头才把他的身形和相貌给拍得清楚。 贺德强依然穿着那身黄红交织的官袍,不过他在已经裹了一件浅色的大风衣当外套,他也不戴那顶黑纱官帽了,本来束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散开来了,遮住了他半边脸。 贺德强这一身打扮虽然很怪异,不过东京本来就是时尚潮流之都,各种奇装异服的层出不穷,他这身打扮有点像街头的流浪汉,又有点像落魄的前卫艺术家,倒也不至于太突兀。 “确实是他。”许岩把手机递回给熊谷敬修,他说:“不过,摄像头没拍到他离开,这并不说明他一定还在店里。他要离开的话,不一定需要走门口,他应该是已经离开了。这一趟,恐怕你们是要白跑了。” 说着,许岩对熊谷敬修点点头:“熊谷警官,你们还有正经事要忙,就不必在这边陪我了。” 虽然许岩下了委婉的逐客令,但熊谷敬修却不愿就此退下——对于六町目凶犯案件,为了避免民众恐慌,警方对外公布只有数十平民和个位数的警官殉职,但熊谷敬修这个内部人却是清楚,实际上,被凶犯杀害的警员已经超过百人了,而被害的市民则早就超过千人了。 现在,警视厅的搜查本部甚至连凶犯的身份和能力都没搞清楚! 既然中国军的许一佐知道凶犯的真名,很显然,他是知道不少内情的,熊谷敬修又怎能放过这个线索? 他深深鞠躬,哀求道:“许一佐,六町目嫌犯非常凶残,已造成东京大批无辜市民死难,我们虽然竭尽全力地追捕,也有很多警员为此英勇殉职的,但至今毫无效果。 嫌犯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他为何如此残暴,滥杀无辜?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对付他?搜查进行至今,对这些问题,我们依然毫无头绪。 看在中日友谊的份上,也为了千万东京市民的安危,请您给我们一些指点吧!拜托了!” 听着熊谷敬修的哀求,许岩也只能苦笑了——难道我能告诉你,贺德强这家伙是来自明朝的锦衣卫和邪修,他这样疯狂地杀人,是为了修炼他的邪恶功法,增进他的修为? 如果我这么说,你会相信么? 好吧,就算你们相信了,但就凭你们的本事——看着警察们手上的自动步枪,许岩叹了口气,他摇着头说:“熊谷警官,你要我指点,但我告诉你们的话,你们未必肯相信,更恐怕做不到啊!” 熊谷警官表情十分坚定:“许一佐,您是曾经拯救过我们rb国的英雄,见识过人,我们一向十分敬佩的。您的金玉良言,我们怎会不重视呢?请您务必赐教!” “这样的话,我就说了。”许岩微微沉吟,他叹道:“熊谷警官,我的劝告就是:请放弃吧,贺德强不是你们rb警方能对付的敌人。今天幸好,你们碰到的人是我,倘若你们碰到的人是他,那你们全部人,都会白白丧命。” 熊谷敬修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喊道:“许一佐,这怎么可能呢?” 许岩心平气静地说道:“为何不可能呢?既然你们的步枪杀不了我,那也同样杀不了贺德强。” “许一佐,那凶犯,他怎能与您相比呢?您可是整个中国军的第一强者,银座怪兽那么厉害的怪物都被您消灭了!那凶犯不过是个心理变态的疯子罢了,他怎能与您相提并论呢!” 许岩笑笑,心想贺德强虽然是人类,但他恐怕比吸血魔还要强大得多。他也懒得解释了,只是简单地说:“熊谷队长,我的这番话,你可以向你的上级报告:无论在哪里,一旦发现了他的踪迹,不要犹豫,立即动用高精准的制导导弹来消灭他! 要想消灭贺德强,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要再派普通警察和士兵去抓他了,否则的话,去多少人都是送死。” 听许岩这么说,在场的警员都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该说的劝告已经说了,许岩也懒得再跟他们啰嗦,他正待离开,却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熊谷敬修道:“对了,熊谷警官,你们抵达中华料理店的时候,大概是几点钟的事?” “大概是八点五十分左右的事了。许一佐,有什么问题吗?” 许岩微微蹙眉,脸色有点阴沉:警察是八点五十分抵达饭店的,在警察抵达饭店之前,南宫熏子就前去洗漱间了。 现在,已经是九点十五分了,也就是说,南宫熏子起码已离开半个小时了。这太反常了,以南宫熏子那温柔守礼的性格,她不可能一声不吭地抛下自己近半个小时,连个招呼都不打。 会不会是她听到警报,自己下楼出去疏散了?可是,她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电话呢? 许岩摸出了手机,拨打南宫熏子的电话。第一次拨打时,电话响了好久,但却无人接听。然后,许岩又拨了第二次电话,电话响了四五遍铃声之后,终于被接听了。 “许桑。。。” 听出是南宫熏子的声音,许岩问道:“南宫小姐,你好!你还在饭店里吗?” “许桑,我遇到了您的一位朋友,他把我带出来了。。。”南宫熏子的声音微带颤音:“许桑,我现在已不在饭店里了。我已经在街上了。” “我的朋友?”许岩心头陡然升起不祥的预感,他沉声道:“他是谁?” 有人拿过了话筒,一个沙哑低沉的男子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语气很平静:“某是贺德强。许先生,某不知是该称你为圣天御剑门的许道友呢,还是中国军的许上校呢?” 第四百八十节 绝境 挂了电话,贺德强翻看着南宫熏子的手机,看着那精美的屏幕和图案,啧啧称赞:“千里传音犹能如此清晰,当真稀奇!喂,小姑娘,这是什么玩意?” 南宫熏子怯生生地说:“这位先生,这手机,是我的。” “哦!”贺德强很自然地把手机揣进口袋:“这玩意叫手机吗?虽是蛮夷,但你们器械之术倒也厉害,竟能造出这般巧夺天工的灵器。来,小姑娘,你来带路,带某家去找点吃喝。” 看着通缉犯不肯把手机归还自己,南宫熏子也不敢再讨要,低声说:“是。” 在街道上,贺德强昂首阔步地走在前头,南宫熏子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走了一阵,看到对方好像不在意的样子,南宫熏子想偷偷趁机开溜,没想到,她才转身走几步呢,只见人影一晃,贺德强已出现在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冷笑着睥睨着她。 “我。。。我只是想去那边买瓶饮料。” 贺德强哼了一声,他随手在道边的电线杆上摸了下。当他的手拿开时,南宫熏子顿时目瞪口呆:在那水泥电线杆上,留着一个深深的、清晰可见的手掌印。 贺德强深深地望了南宫熏子一眼,然后,他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前行。 看着贺德强的背景,再看着水泥柱上那清晰的巴掌印,南宫熏子不寒而栗。她知道对方没说出来的警告:再有下次,这一巴掌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能在水泥柱上摸出印痕的手,如果打在人体身上,自己大概会被打得断手断脚甚至粉身碎骨吧? 经了这次后,南宫熏子再也不敢动逃跑的主意了,她老老实实地跟在贺德强身后,小心翼翼,唯恐激怒了他。 她偷眼打量着贺德强:这个男人的胆子很大,他公然走在大街上,昂首挺胸,大摇大摆,根本不像正被通缉的凶犯。 这男人张狂又霸道,跟温和守礼的许岩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但不知为什么,看着他,南宫熏子立即就想到了许岩。这两个人有一种共同的特征——他们都有着坚定的强大自信,仿佛他们相信,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阻止他们。 想到了许岩,南宫熏子心下重又燃起了希望:许一佐已知道自己出事了,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吧? 许一佐可是人类的英雄,连可怕的巨兽怪物都被他消灭了,这男人竟敢打电话来挑衅许一佐,真是自己找死呢!到时候,许一佐一定会好好教训他的。 南宫熏子在心下暗暗祈祷,希望许岩能快点赶过来。 南宫熏子的小心思,贺德强根本懒得理会,他在街上走了一段路程,突然在一间店铺前停下脚步,回头问南宫熏子:“小姑娘,这铺子是干什么的?” “先生,这是咖啡馆,就是大家喝咖啡和冷饮,人们相约谈事情的地方。” “这里可有吃喝吗?” “应该有的,有些点心、糕点之类。。。” 贺德强打断道:“有吃喝就行!”说罢,他推门进来,南宫熏子赶紧亦步亦趋地小步跟在他身后,俩人进了咖啡馆。 “いらしゃいませ!”咖啡馆的迎宾小姐笑容可掬,迎上前道:“您好,客人,请问订座位了吗?” 贺德强粗鲁地推开了服务员,走进来打量下咖啡厅。 这是个常见的普通咖啡休闲厅,深褐色的装饰基调,木板装饰隔开的各个雅座,显得很幽静雅洁。舒缓柔和的钢琴曲在安静的大厅内荡漾着,昏暗的光线带给人一种别样的浪漫情调。 贺德强满意地点点头:这馆子人不多,倒是蛮清静的。 看着贺德强好像还满意这环境,南宫熏子连忙对服务员说:“请给我们安排座位,要安静的位置,谢谢!” “好的,二位请这边走。” 服务员安排了一张临街靠墙的桌子,贺德强拉开椅子自顾坐下,他喊南宫熏子:“小姑娘,你也坐过来!怕什么,某家又不吃人! 你告诉店家,先来三斤牛肉,再打两壶上等的美酒!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只管炒上几个端上来!” 南宫熏子足足愣了五秒钟:“这个。。。先生,这是咖啡休闲馆,是不能喝酒的,这里也不卖牛肉的,也不能做菜的。” “嗯?” 看着贺德强竖起一双眉毛,很凶恶的样子,南宫熏子很害怕,但她还是努力解释道:“先生,这只是咖啡馆,只能喝咖啡和小点心。。。您要喝酒吃牛肉,这里是没有的。” 贺德强“砰”地一拍桌子,他生气地嚷道:“大男人吃什么小点心!晦气!这么大的店家,居然连牛肉和水酒都没有,还开什么馆子!有什么好吃的酒菜,叫他们赶紧上来,怕某家不给钱吗?” 贺德强的声音太大了,其他客人纷纷向他们投来了异样的眼神,一个招待快步走过来,严肃地说:“对不起,二位客人,请你们不要高声喧哗好吗?您这样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这会让我们很为难的。如果你们继续这样的话,很抱歉,恐怕我们就无法为您提供服务了。” 南宫熏子连忙起身,鞠躬道歉:“十分抱歉。这个,不知道你们店里是否提供酒水?” “酒水?”侍应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小姐,您误会了吧?我们是咖啡厅,不提供酒水的。” 南宫熏子苦恼地蹙着眉,她当然知道规矩,但问题是身边的这通缉犯不懂啊!他就是要喝酒,自己能怎么办? “实在抱歉,但是,我们确实很想喝酒,能否请帮忙呢?这个,能否到附近的店家去买点酒回来?我愿意给钱,哪怕价钱比平常高些也可以。。。” “小姐,很抱歉,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是休闲的咖啡厅,您在这里喝酒的话,气味和声音会影响到周围客人,让大家感到不愉快的,所以,本店非但不出售酒水,也不允许客人在这里喝酒。两位客人的要求,恕我们无法办到,如果你们确实需要喝酒的话,您可以到前面的酒馆去。” 说着,这侍应生也猜出了,这位要在咖啡馆里吵着要喝酒的奇葩大概就是眼前这个粗鲁的奇装长发男子了,他鄙夷地扫了贺德强一样,目光中流露出不屑。 南宫熏子还待继续请求,这时,贺德强冷冷地开口了:“小姑娘,这跑堂的小二刚刚说什么?他不肯给我们上酒?” 听得贺德强那阴森森的语气,南宫熏子顿感不妙,她连忙说:“店家说,他们的酒刚卖光了,他介绍说前面还有一家酒馆,那里的美酒很不错。。。” 她还没说完呢,侍应生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他惨叫一声,身子向后踉踉跄跄地倒了下来,撞翻了身后的桌子。 “啊!啊!啊啊!” 侍应生捂着眼睛惨叫着,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在他的手指间,殷红的鲜血正汩汩流出,在干净的地毯上留下了一滩触目惊心的殷红。 贺德强哼了一声:“这店小二忒没规矩,一双招子看人甚是无礼,讨厌得很!” “先生。。。你。。。把他弄瞎了?” 看着南宫熏子惊得惨白的脸,贺德强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小姑娘,你不必害怕。只要你乖乖听话,某不会伤你的。” 听着那侍应生的惨叫,南宫熏子两脚发软,软软地瘫在座位上,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招待员的惨叫声惊动了其他人,其他员工纷纷赶过来,都是十分吃惊:“佳男君被人打伤了!流了好多血。。。好像伤得很厉害!” “是谁打伤了佳男君?” 有个西装革履、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跑过来,他很生气,冲贺德强和南宫熏子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要打人?” 听不懂日语,但听经理的神态,贺德强就猜出他在说什么了。他冷笑着哼了一声,打量对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人。 看着贺德强打伤人之后依然恍若无事地坐在位置上,态度傲慢,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咖啡馆的员工和旁观的顾客都看不下去了,众人纷纷议论: “打伤人之后还这么嚣张,真是太傲慢无礼了!” “这男人的装束很奇怪。刚刚我听到他说的话,好像不是日语,好像是华国的语言。” “果然是华国人啊?我早就说,华国人在我们日本就如蟑螂一般,他们是低劣人种,经常会做犯罪的事。” “居然有我们日本的女孩子和这华国男人在一起,真是不知自爱啊!” “她一定是贪图华国人的钱吧?我看这女孩子好像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了?” “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女孩子很面熟了,像是在电视上见过似的。。。到底是谁呢?她肯定是个名人吧?” 众人这样指指点点地围观着南宫熏子,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来照相,南宫熏子粉脸通红,心下叫苦:估计,明天的媒体就会出现自己的新闻了吧?作为电视台的知名美女主持人,居然和来历不明的华国男人同行,还卷入了这种伤害案中。。。 自己从业多年一直洁身自好,从来不曾有绯闻传出,没想到这名声,算是彻底被毁了! 南宫熏子正纠结的时候,贺德强在座位上打了个呵欠,悠悠然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口。被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气势震慑了,一时间,众人竟是眼睁睁地看着,都呆住了。 还是那男经理第一个醒悟过来,他喊道:“无礼的家伙,你站住了!打伤人就想跑吗?保安,拦住他,快报警,让警察过来!” 说罢,他冲过去,挡住了贺德强的去路,喊道:“咳,你给我站住了!警察马上就来,你。。。” “噗呲”一声轻响,经理只感胸口一阵剧痛,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贺德强的一只手掌已经深深地穿透他的胸口。然后,贺德强猛然抽手,在他的手心间,握着一团血污的东西,那团暗褐色的血污还在不断跳动着——竟然是那经理的心脏! 经理捂住了胸口的血窟窿,在他的手指间,大股大股的鲜血正汩汩地流淌出来。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心脏被握在贺德强手中,他狠狠地骂道:“八嘎!” 但他已说不出更多的话来了,他再也站立不住了,整个身子如麻袋一般软软地瘫倒在地,痛苦地抽搐着,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众人震惊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大伙像是被噩梦困住了一般,头脑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一片寂静。 足足过了两秒钟,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 “杀人了!” 一个中年胖妇人连滚带爬地向门口冲去,尖叫道:“杀人了!杀人了啊!” 贺德强也不见如何动作,忽然就到了那女子身后。他抓住了那妇女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中年胖妇人脖子已被折断了,她脑袋一歪,身躯软倒,一声不吭地倒在了门边。 杀掉那个中年胖妇人,贺德强若无其事地把咖啡馆的门口给关上了,顺手上了锁,他回头冲着众人一笑,露出了满口锋利的白牙。 这时候,店内的众人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个男人不但要杀人,他还要把在场所有人灭口! 人群轰地炸开了,惊呼声四起。有人喊道:“不要怕,他只有一个人!大伙一起上,跟他拼了!” 贺德强明摆着是要杀光众人了,屋子里的众人也只能拼命了。几个男招待和顾客纷纷抄了椅子或者桌上的餐刀做武器,鼓足勇气高声呐喊着冲上前去,要和贺德强打斗。 对付这些孱弱的凡人,贺德强连法术都懒得用了,他的身体便是最可怕的凶器。他随手一巴掌过去,打到头便是头颅爆裂、脑浆飞溅,碰到手脚便是手脚断裂、骨骼粉碎;打到身体便是身体被撕裂、肠子和内脏爆裂。在他手下,人体脆弱得像是纸一般,一碰就碎。 一时间,惨呼声接连不断,一个呼吸不到,几个敢于抵抗的男人统统都倒在地上了,死状凄惨。看到他们的下场,其他人彻底丧失了勇气。有人跪倒着哀求着:“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有人则是躲进了柜台下、桌子底下、更衣室里,害怕得全身颤抖。 但结果,他们谁都没能活下来。在拥有感知能力的修者面前,躲藏就是个笑话。贺德强不紧不慢地从咖啡馆的各个藏身之处将他们一个个揪了出来,无论他们如何哭号求饶,他都毫不动容,将他们冷酷无情地杀死。 悠扬的音乐声中,宁静祥和的咖啡屋成为了可怕的人间地狱。 地上到处躺满了尸体,,到处都是鲜血,那些被打折的胳膊、撕裂的躯干到处到处都是,血腥味扑鼻。 贺德强大肆屠杀,南宫熏子看得如坠噩梦。 作为电视台的主持人兼记者,南宫熏子不是见识少的人,她也报道过不少凶案,但那对她来说只是新闻素材而已,但像贺德强这样将活生生的人体撕成两截,血浆、肠子和内脏都流了出来,肉体和骨骼被折断、撕裂的声响——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可怕的场面,已经超出了忍耐的极限了。 她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眼前的惨剧,却是无法阻止那声声惨叫传入耳中。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逃到了南宫熏子身前,哭着向她求救:“救命,大姐姐,请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泪眼,南宫熏子心如刀割:对方以为自己是贺德强的同伴,以为同为日本人的自己能救他,但他不知道,自己也不过同样是被这个恶魔俘虏的受害人啊。 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南宫熏子挡在了小孩身前。她跪倒在地,哀求道:“先生,请您放过这孩子吧!求求您了,请您饶了他吧!” 贺德强一脚便将南宫熏子踹了开去,等她爬起来时,那小男孩已一动不动地躺在血泊中了。 南宫熏子扑过来,抱住了小孩依然温暖的身体,心中悲痛,她哭着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咖啡馆里的人都被杀光了,空气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和古怪的臭气,贺德强却浑然不在意:“少了些闲人,倒是清静多了。小姑娘,不要再哭哭啼啼了,快过来,某要问你事。” 贺德强随手把一张餐桌布给扯过来,拭擦手上的血迹,洁白的餐布上留下了鲜艳的殷红手印。他那平静的态度,让南宫熏子看得毛骨悚然:对方不是故作轻松,他是真的完全不在意。 想到自己的性命就在这恶魔的一念间,南宫熏子已经顾不得为众人悲痛了,她十分害怕,颤声答道:“是。。。是!请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刚刚,你是和许岩在一起吗?” 刚刚见识了恶魔的凶残,南宫熏子不敢隐瞒:“是的,我刚刚与许一佐在吃晚饭。” “你为何称呼许岩叫做许一佐?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许岩先生是华国军的上校,按日本的说法,他是一佐军衔,所以我们这样称呼他。” 贺德强点点头,南宫熏子的说法与他在杂志上看到的新闻吻合,应是实话,但他想不通:圣天御剑门的弟子,怎么成了这里的华国军官? 圣天御剑门是天朝修真界有数的大派,这些名门弟子骄傲得很,怎可能为蛮夷小邦效劳? 贺德强想不明白,他继续问:“今晚,除了许岩,还有谁跟你们在一起?” 南宫熏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先生,你说什么?除了我和许一佐,再没其他人了啊!” “撒谎!”贺德强怒喝道:“小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吗?你活腻了吗?” 南宫熏子吓了一跳:“这位先生,我真的不知道你问的是谁啊。。。我今晚就见了许一佐,再无旁人!千真万确,我绝对没欺骗您啊!” “嗯?” 其实,今晚,许岩刚进东京的时候,贺德强就立即感应到他了。 重新发现仇人的踪迹,贺德强的第一感觉并不是惊喜,反而是惊惧——避免敌人的注意,也避免那些不请自来的麻烦,修真者在尘世行走时往往都会隐匿了自家气息。若非必要,不要展露气息,这是修真界的一个潜规则了。 但许岩没遵守这规矩,他的气息张狂地外露着,远隔十几里也能让自己清晰地感应到——放在大明修真界,这等于他主动暴露在方圆数百里内的所有修士眼里了。 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区区一个筑基修士就敢这么张狂招摇,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许岩的做法太反常,贺德强恨得咬牙切齿,但还是不得不谨慎,他隐匿了气息,一直跟踪着许岩,心下狐疑:“各家各派都有隐匿自身气息的法门,为何圣剑门这小子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大城中公然暴露?难道他的师门长辈就没跟他说过规矩吗?没理由啊,圣剑门也是有数的实力大派,不可能不教授这些基本常识的。” 贺德强江湖经验丰富,为人更是多疑狡诈。他认定,今晚许岩的反常必定是一个陷阱,而且他还觉得,这圈套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许岩故意暴露自己,多半是他埋伏了高手在旁边,等着自己上钩吧? 贺德强一直跟踪着许岩,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找到了机会:跟许岩在一起的女子落单了,他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将她制服给掳走了。 现在,贺德强反复追问,就是想知道许岩到底有些什么图谋。他威胁恫吓,几次吓唬要杀人了,南宫熏子都被吓哭了,却是始终坚持说今晚再无旁人。 看南宫熏子不似说谎,贺德强不禁迟疑了:难道,是自己估计错了,许岩并无图谋,他这样暴露自己,纯粹是因为他缺乏江湖经验? 想到这可能,贺德强不禁失笑:世上哪有这么天真的修士,又不是刚刚开始修炼的菜鸟,许岩都筑基期了,怎可能不懂这规矩? “小姑娘,你是许岩什么人?你是他女人吗?” 听到这粗鲁的问话,南宫熏子连忙否认:“先生,您误会了。我与许一佐只是认识的朋友,并无特别关系。” 贺德强走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冰冷如刺,仿佛直挺挺地刺入她心里。他冷冰冰地说:“小姑娘,想好了,可不要撒谎!” 南宫熏子陡然打了个寒颤,她意识到一个问题,眼前的凶犯是个嗜血成性的杀人狂,为一丁点小事,他杀光了整个咖啡馆的人。但是,他至今没对自己出手,哪怕是自己企图逃跑,他也只是警告而已,这与他动辄杀人凶残作风浑然不符。 这凶煞对自己这么优待,这是什么原因? 南宫熏子隐隐猜出来了:这凶手反复追问自己跟许一佐吃饭的事,那么,他顾忌的,多半就是许一佐了。 他该是认为,许一佐该跟自己有亲密关系,所以才至今没对自己下手? 这个恶魔,他也在害怕厉害的许一佐啊! 倘若让他知道,自己与许一佐只见过两次面,那他还会留自己活命吗? 南宫熏子立即醒悟过来,她低头装成羞涩的样子,羞答答地说:“先生,许一佐不但是中国军的英雄,也是举国敬仰的英雄,他这样了不起的人物,也不是我这种蒲柳之姿的女子能匹配得上的,所以,对许一佐。。。我不敢妄想。” 看到南宫熏子的女儿家羞态,贺德强哈哈一笑,他自以为看出了真相:这才对嘛!孤男寡女,私自外出,说他们没点那意思,鬼都不信咧! “小姑娘,你既然能说官话,想来该是从大明过来的吧?” 南宫熏子很惊讶:“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家先祖确实是从大明朝就迁居过这边来了,家族一直客居日本。” “既然你能说官话,某自然就能猜到了!原来,小姑娘你还真是我大明后裔啊,难怪与这帮土著蛮夷不同了。” 南宫熏子说自己家族是从明朝时就移居日本了,贺德强却以为她的家族是从大明朝迁居到这边繁衍的,两边明明是鸡同鸭讲,却偏偏能说得合契,这倒也是一桩奇事了。 知道南宫熏子是天朝后裔的身份,贺德强倒是对她态度温和些了——在陌生的异国他邦能碰到个天朝后裔,物以稀为贵,他有一种难得的亲切感。 这么多天来,因为语言不通,贺德强一直没办法跟日本居民沟通,对日本的情况,他至今还是两样一抹黑。他只是知道,这是个很繁华富足的国度,机关器械之术很发达,老百姓生活得好像很不错。 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倘若正常人碰到这种困难,大概会想办法寻求警察帮助,或者雇请翻译或者向导,但贺德强的心态不同一般人啊!他不但是天朝的锦衣卫武官,还是邪宗修道人,他怎会把一帮蛮荒放在眼里,又怎会需要蛮夷的帮助? 进城第一天,就为吃拉面之后老板追着他讨钱,贺德强顺手用筷子把拉面馆的老板给戳死了。 杀几个胆敢冒犯自己的凡人,这种事贺德强在大明世界那边可是做得多了。杀人之后,只要亮出腰牌或者显露修真者的身份,谁敢为难自己? 没想到在这里,杀人就惹出大麻烦了。贺德强走出面馆还没多远呢,只听一阵刺耳的警笛声,大群土著捕快赶过来,一路追着他不放,还用火铳来向他射击! 贺德强勃然大怒:这帮土著当真是胆大包天!他当场杀掉了几个日本警察,剩下的警察被吓得做鸟兽散逃跑了。 打退了土著的第一次追捕,但贺德强的麻烦也是从此开始了。击退警方的几次追捕后,贺德强开始心惊了:那些土著捕快变得越来越难对付了,他们派出的官差越来越精锐,武器也越来越厉害,不但威力变大而且花样百出,从开始时的警用手枪升级到自动步枪、散弹枪、远程大口径狙击枪、手雷、闪光弹、震撼弹、催泪瓦斯、定向地雷。。。面对着不断变强的警察,贺德强应对起来也越来越吃力,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打发了。 短短两天时间里,贺德强与东京警方交战十多次,虽然打死打伤近百警察,但对方依然前赴后继地发动一次又一次攻击了,最后,还是贺德强先认怂了:这帮蛮子实在太烦人,像虫子一样,杀都杀不绝,连吃饭喝水睡觉的时候都要提防对方偷袭,跟他们纠缠下去实在没个头,还是先躲起来好了。 但问题是,事情不是贺德强躲起来就能完结的。也不知怎么回事,只要他在街面上公开露面,那些穿着黑色古怪衣裳的武装官差很快就会杀过来,像疯狗一般咬住他不放。 本来就语言不通了,还被当地捕快这样频繁攻击,贺德强实在身心疲倦。他本身是明朝的锦衣卫百户,知道全力以赴动员起来的国家力量有多可怕——哪怕是自己所轻蔑的土著官府。自己杀再多的捕快都没用,对方还会调更多的官兵来围剿自己,敌人是杀不完的。 所以,骄傲的贺德强终于也明白过来了:修真者再强,也不能单独对抗所有的凡人。蚂蚁多了也能咬死大象呢,自己不能再这样与他们正面对抗了,必须想办法融入当地。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给自己找一个熟悉当地情况的向导,帮助自己了解这个社会,然后才能躲避官差的追捕,贺德强本来还在烦这个问题呢,没想到,随便掳来的小姑娘,居然能说官话。 难得碰到一个能问询的对象,贺德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机会,他问道:“小姑娘,这是哪里?” “先生,这是新宿啊!” “新宿?新宿又是什么地方?” “新宿是在东京都的一个区,是东京最繁华的中心区域。。。”看着贺德强依然茫然的表情,南宫熏子只得又解释道:“东京是日本国的首都,是日本国的中心城市!” “日本国?”贺德强有些惊讶:“你们这帮蛮夷居然胆敢建制立国了?这么大胆,真是不知死活啊!” 虽然在大明朝那边,邪宗各门派也是不容于朝廷的被围剿组织,贺德强也不敢公然暴露自己修罗门长老的真实身份,但在这陌生的蛮荒地域,这并不妨碍贺德强以天朝子民身份而骄傲。 这是难得了解当地情况的机会,倘若有空暇的话,贺德强真的很想多问一些的,但可惜,他没时间了。 他将杯中的茶水抬手一饮而尽,咂咂嘴说道:“这味道怪怪的。。。小姑娘,你的男人来了,过去迎他吧。” “啊!” 南宫熏子惊喜地站了起来:她看到,便装的许岩已出现在咖啡厅的门口了。 ~~~~~~~~~~~~~~~~ 许岩推开咖啡厅的门口,立即闻到一阵刺鼻的血腥味,看到了满地的尸首,他微蹙眉头:贺德强这家伙还真是个祸害,无论他在哪里出现,哪里便要死上一堆人。 这家伙虽然是人类,但他比魔物还凶残! “许一佐!”南宫熏子跑了过来,扑入许岩温暖的怀中。感觉着许岩怀抱的温暖和清新的男儿气息,她泪水盈眶:自己的保护人终于赶来了! 南宫熏子凑近许岩耳边,她小声说:“许一佐,您一定要多加小心,这个凶犯非常可怕,他比那些怪物还厉害,杀了好多人!” 许岩拍拍南宫熏子的肩头,示意自己明白,心下却是好笑:贺德强就在十几米外。在这个距离上,估计他连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到,何况是耳语? 许岩瞥了一眼贺德强,后者微笑地拱拱手:“许道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乎?”——单是听那平静的语气,谁也听不出,他是对砍掉自己的仇家说话。 与朱佑香相处过一段,许岩对这种文绉绉的话倒也能应对,他心下警惕:“贺先生你好,有劳牵挂了。” 这时,许岩突然注意到一件事,陡然一惊:对方的右手好端端的,并无异样。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砍掉他的右手吗? 注意到许岩诧异的眼神,贺德强笑道:“上次见面时,拜道友所赐,弄掉了在下一只手。好在,圣门还有点小办法,在下已经康复了,有劳道友关心了。” 许岩很吃惊:这么短短几天功夫,砍掉的手都还能重生出来?这魔门也太神通广大了吧?不过也难说,魔门功法诡秘,搞不好有什么天魔解体大法之类的秘技,帮他断肢再生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时,许岩觉得自己猜出真相了:上次,自己砍掉了贺德强一只手,但既然这只手还能长回来,双方就不算结下生死大仇了,大家还有谈的余地。 是了,贺德强掳走南宫熏子又不杀,最终好端端地还给了自己,这就是他对自己表露的善意啊。 猜出对方不想动手,许岩也放松不少:这里是东京的闹市中心,两个筑基期修者在这里动手,造成的破坏不会比上次的银座怪兽事件小。贺德强这疯子可以无所顾忌,但自己却没办法,一场造成平民大量伤亡的战斗会让自己很麻烦的,甚至整个华国都要在国际上被动。包括南宫熏子在内,周边百万市民都是自己无形的包袱,这个战场对自己太不利了。 今天不能动手,先把这魔头给敷衍过去就最好了。 主意拿定,许岩也客气起来:“原来贺先生已经康复了,这真是可喜可贺了!上次,在下鲁莽了,心里一直十分愧疚,还望先生能原谅。” “道友客气了。上次,在下确实也是有错,在下冒犯在先,倒也怪不得道友出手惩戒。” 看着许岩和贺德强很客气地互相道歉,南宫熏子在一边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与她想象中的画风完全对不上啊! 在她想象中,应该是许一佐来了,看到这个满手血腥的通缉犯,许一佐不是应该立即干脆利索地将他给制服的吗?怎么他们两人在很轻松地聊天,好像还越聊越投机,就差没叫上两杯酒来喝上一杯了? 话说了,许一佐怎么会认识这通缉犯的?全人类瞩目的英雄救世主,竟然认识这个满手血腥的杀人犯,他们好像还是旧识?好像还是朋友? 她迷惑地看看许岩,又看看贺德强,忽然发现,这世界好像比自己知道的要复杂,黑幕重重。 许岩也注意到南宫熏子的古怪表情了,他递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出声,笑吟吟地说道:“贺先生既然借南宫小姐邀在下过来,想来定是有事吧?既然都是修行同道,先生不妨直说便是了。” 贺德强狭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道友快言快语,倒是个直爽人。在下确实有事想请教,只是事情说来话长,道友可否坐下详聊?” 对方显得很大方,许岩倒也不想显得太胆小,他在贺德强对面的座位坐下,招呼南宫熏子坐在自己身后:“贺先生不必客气,有话请说便是。” “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下一直弄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何地?” 许岩笑道:“贺先生逗留本地颇有些日子了吧?这问题想来也不用问我了,先生自己该是已经找到答案了吧?” 贺德强缓缓点头:“嗯。有人告诉我,本地名为东京,乃是一个名为日本的国家的首都。但这日本国,某家倒是孤陋寡闻了,从未听过。请教道友,这日本国到底是哪里?是我大明的境内,或者域外的某个外附州?” “贺先生,你看此地,可像是大明境内?”说话的时候,许岩随手指着窗外灯火通明的街道,又指点着着远方日本东京塔。 在看远处东京塔的时候,塔楼的灯光有点恍惚,又有点迷离,许岩也没在意,继续笑着问道:“大明境内,可有这样的奇特事物?可有这样的神奇景象?” 贺德强点头:“道友说得很是。在下往昔也曾游历大明各地,三京五十七州,九边十六重镇,便是不曾亲身去过的地方,在下多少也曾听过传闻,完全不曾听过如此奇特的地方。而且,此地并无官府,也无我锦衣卫的派驻,百姓像是完全不知道我天朝的存在。。。” 说着,贺德强探询地看着许岩,许岩凝重地点点头:“正如先生所料。” 贺德强默然良久,然后,他吁了口气:“原来,这真的不是在天朝了啊!嘿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想到,世上竟真的有此等桃花源!倘非亲身所见,在下实在难以置信。” 贺德强自己悟出了真相,许岩倒也松了口气——不然的话,要跟异界来客解释地球与大明的不同,这实在是很麻烦的事。 墙上的壁灯好像在摇晃,那灯光红得诡异又刺眼,许岩揉了下眼睛,感觉一阵疲倦从心下泛起,他打了个呵欠,面露不耐。 看出许岩面露疲态,贺德强笑笑:“耽搁道友了,但在下还想请教道友: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如何才能重返天朝呢?” 听到贺德强的问题,许岩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如果真知道回大明的办法,自己还真的愿意送这瘟神回去,让他去祸害大明老百姓好了。 “贺先生,我不知道。这问题,我确实无能为力了。真的,我可以发誓。” 贺德强深深地看着许岩,缓缓说道:“修行中人不会随意盟誓,道友这么说来,倒是蛮有诚意的。 这样的话,在下与道友,都是被困在这方世界里了,我们也不得不做个长久打算了。只要道友答应我一件事,你我恩怨从此一笔勾销,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倦意袭来,许岩觉得眼皮沉重得都要掉下来了,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事回去休息,不耐烦地说:“贺先生有何指教,直说便是了。” “在下希望能与道友约定,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在此方世界,道友如何行事,在下不予干涉;而在下要做什么,也请道友勿要多事。这个请求,不知道友能否答应呢?” 虽然很疲倦了,但听到贺德强的这个要求,许岩还是强打起了精神。他环顾四面的血腥尸首,缓缓摇头:“贺先生的往昔事迹,我也有所听闻,今日亲见,果然是见面更胜传闻。听闻贺先生修炼的魔宗功法,是要以杀戮凡人为修炼之基的?以贺先生的性子,倘若没了约束,那只怕人间要化为魔域了。 在下是华国的军官,身肩护民之责。贺先生要行这种杀戮惨事,委实有伤天和,恕在下无法袖手旁观。” 贺德强断眉一竖:“这么说,道友是执意与我为敌了?” “抱歉,我的职责是护卫华国。是敌是友,要看先生今后如何行事了。” 倘若是与其他人谈话,许岩还敢先敷衍他,但对方同样是修士,而且是神秘的魔宗修士,许岩就不敢随便说话了:魔门手段诡秘,连断手都能重生,天知道对方是否有什么秘术或者法器,能见证自己的盟誓? 听到许岩回绝了自己的邀请,贺德强蹙眉想了一阵,说道:“道友执意要护卫华国,这事倒也不是不能商量的。这样,在下愿意退让一步:在下承诺,终生不踏入华国一步,也不伤华国国民一人,道友能否答应,从此不再过问在下行事呢?” 许岩脑子晕沉沉的,眼皮沉重得像打铁一般,很想睡上一觉。恍惚中,他觉得,贺德强的这个提议好像很不错,他能答应不入华夏,也不伤华夏人,那他再怎么滥杀无辜,死的也只是日本或者其他外国人,好像还是可以接受的。。。至于今后怎么样,许岩困倦得要死,实在没精力想下去了。 看着许岩犹豫的样子,贺德强面露冷笑:“许道友,某家昔日纵横齐鲁江淮,杀人如草,从不曾畏惧过谁!今日某家能如此让步,这是因为某家敬重道友,也敬重圣天御剑门的诸位尊者,这已是某家的最大让步了。 来,道友,我们就此击掌为誓吧!” 说着,贺德强抬起手,轻轻向许岩拍来,许岩心神恍惚,不由自主地抬手迎了上去。 在双方巴掌将触未触的一瞬间,看到贺德强唇边那一抹淡淡的冷笑,许岩突然醒悟过来:不对!自己还没同意呢,怎么莫名其妙就要与他击掌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突然糊涂了,反应迟钝了好多! 许岩情知不妙,急忙停手,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在许岩的视野中,贺德强拍来的那只手变得巨大无比,锁定了许岩,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挡无可挡! 许岩想后退避开,但巨掌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白相间的八卦旋涡,一股无可抵御的强大吸力涌来,许岩不但没能后退避开,反而被那股巨力裹着身不由己地向前飞去,迎着贺德强的巨掌,他连挣扎都办不到! 一瞬间,许岩脑子里只来及闪过一个念头:“糟糕,上当了!” 自己太幼稚了! 自己进来这里以后,对方不知用什么方法迷惑了自己的心神,让自己昏倦欲睡,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警惕。 对方压根就没打算跟自己约定什么!交还南宫熏子示好也罢,讨价还价提条件也罢,这都不过是对方迷惑自己放松警惕的花招而已,从头到尾,贺德强就是想要自己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一切在那电闪雷鸣间,漆黑巨手一瞬间就击碎了许岩的三层防护罩,击到了许岩胸口。就像是被高速驶来的列车撞中了胸口,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许岩整个身体都向后抛飞了出去。 只听“哗啦啦”一阵巨大的碎裂玻璃声响,许岩被打得狂喷鲜血,撞碎了咖啡厅的钢化玻璃墙,飞出了咖啡厅,从半空重重地跌落在街面上。 “哇!”突然看到咖啡馆的橱窗爆炸了,破碎的玻璃四处飞溅,有人飞了出来,经过的路人顿时大哗,人们还以为是这咖啡厅里发生了爆炸,纷纷四散走避。 南宫熏子冲了出来,她哭喊着飞奔而来,抱着地上的许岩哭喊道:“许一佐,你怎么了?许一佐,你醒醒!” 被美女抱在怀中,许岩却是没半点软香在抱的旖旎心情。他想爬起来应战,但挣扎几下,身子却是动弹不得:贺德强蓄谋已久,这一击不但击伤了许岩的经脉,还将一股阴寒邪气注入了许岩体内,封住了经脉,让许岩无法运转灵气,瘫痪了许岩的半边身体。 “快,扶我起来。。。” 在南宫熏子扶持下,许岩艰难地坐起身。他看见,贺德强已从咖啡馆走出来了,正快步朝自己走过来,人离得还远,但他阴寒的杀机已锁定了许岩。 受伤的自己,连站起来都没办法,根本不可能对抗这个凶神。 许岩心下绝望:这次,自己恐怕在劫难逃了。这世上,没人能对抗一个筑基期的修真者,谁都救不了自己。 自己曾立志要继承朱佑香的遗愿,守护这个世界,自己还有很多心愿没完成,没想到,却是这么糊里糊涂地丧命在东京街头。 贺德强不可能放过自己,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但许岩还想为南宫熏子寻得一线活命的生机,他拼了最后的力气,急促地说道:“南宫小姐,回刚刚的饭店去,那边有警察。。。让他们来救我。。。快,你快去!” 南宫熏子抱住许岩,哭得泣不成声,她并没有听命跑去报警——她不是傻瓜,她知道,许岩喊自己去找警察,其实是为了支开自己,让自己活命。 她哭着将脸贴近了许岩,深深地吻住许岩的唇,泪水一滴滴溅落在许岩的脸上,温暖旋即变为冰凉:“对不起,许一佐,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您。。。我不会走!我和您一起死!” 第四百八十一节 敌人 面对死亡,许岩的头脑一片茫然。他并无恐惧也不害怕,但却很是不甘:自己尽力了,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啊! 在这最后时刻,二十一岁的许岩忽然发现,自己这一生,忙忙碌碌,奔走四方,但并未做出什么成就。一种难以形容的失落感回荡在他的心间。 直到南宫熏子说愿意陪自己同死,许岩的心里才忽然有了慰藉:至少,在这最后时刻,还有个女孩子愿意陪自己一起死,让自己不至于孤单地面对人类最大的恐惧。 男人一辈子,有个真心爱自己的女孩子,那就足够了。 自己一直很仇视和讨厌日本人,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候,竟然是一位日本女孩子握着自己的手,同赴黄泉。 鲜血涌出,许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不自觉地紧握了南宫熏子的手,心中却是闪过一个念头:倘若还有来生的话,自己一定不会辜负她! 看到许岩躺在女人怀里动弹不得,贺德强得意地放声大笑:“道友,莫要挣扎了,且让在下送你归真吧!” 他走近来,正待挥刀结束许岩,忽然心头一跳,警兆大作! 生死一瞬间,贺德强根本没时间思考,身体已自动地做出了动作,他猛然转身,回手刀如银月般向身后砍去! 刀锋空荡荡的,没碰到任何东西。 一刀砍空,贺德强立即知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片淡淡的薄纱仿佛凭空在空中出现,如同云朵一般从天而降,笼罩了贺德强全身,他全身都笼罩在一片阴寒中。 一瞬间,感应到那熟悉的气机,贺德强已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自己跟踪许岩的时候,也有人一直在暗暗地缀着自己,趁着自己偷袭得手最放松的时候,她突然对自己下手,一击得手。 一瞬间,贺德强已判断出,自己落入对方彀中,无法逆转了! 修罗宗与天魔宗交手多次,大家对彼此的手段都是知根知底,既然魔女颜倾沙已全力施展天梦罗,接下来,自己将会全身血液和经脉凝结、动弹不得。天魔宗最擅控人心智和练傀,得手之后,她势必会把自己炼成一具丧失神智的活尸傀儡,那时候,自己便是连寻死都办不到了! 绝不能被颜倾沙生擒了! 这位锦衣卫百户也是十分果决的人物,一瞬间便下定了决心,他怒喝一声,全身经脉逆运,聚气丹田,只听“轰”的一声爆响,他原地爆炸起来,整个身体都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飞溅! “啊!” 贺德强突然爆炸,血肉和断肢残骸洒落遍地,扑鼻的血腥袭来——看到这惨烈的一幕,南宫熏子吓得尖声惊叫不断:“啊!啊!!!” 比起南宫熏子,许岩的反应快多了。 就在贺德强自爆的一瞬间,许岩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他立即抬头张望,尤其注意望向沿街店铺的高处——那片淡淡的雾气,是从贺德强头顶出现的。 只是,街道的上空林立着各种店堂招牌和led灯、电线杆和各种杂乱的电线,许岩还在寻找着呢,却听身后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女子叹息声。 许岩一震,他转过头来,却见一身古装白衣的颜倾沙正站在身后,静静地望着他。 颜倾沙白衣胜雪,容色秀丽,气质脱尘,犹如谪仙临世。她整个身上都在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圣洁光晕,让人自惭形秽,不能直视。 看着她那恬淡的表情,谁都看不出,这位圣女一般的人物,刚刚亲自动手杀过人。 相比之下,许岩就狼狈多了。他连站起来都办不到,只能半倚地躺在地上,仰视着对方,他忍着尴尬,硬着头皮打招呼:“颜前辈,方才多谢援手,救了我等性命。。。” 颜倾沙扫了他一眼,目光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蔑。她丹唇轻启,吐出清晰的两个字:“废物!” 许岩:“。。。。。。” “金鼎峰号称斗剑无双,门下弟子却居然中了惑心术!这么粗浅的法术!夏独孤要是知道,怕不要被你活生生气死!太丢人了!” 许岩被骂得一声不能出,心里却实在委屈:自己的师傅朱佑香一年前就失踪了,自己能修炼到筑基期,完全是靠自己自学成才。说到修真界的战斗,自己就只知道两件事:一:往自己身上拼命地套防护罩,越多越好;二、擎出飞剑来劈人,力气越大越好——其他的,朱佑香没跟自己说过,自己怎么知道还有这种bug操作? 怕颜倾沙继续骂,许岩赶紧转移话题:“请问前辈,贺德强那厮死了吗?” “修罗道的人,倘若那么容易死,修罗门早灭亡十次八次了!贺德强肉身自爆了,但他的元神已经遁走了,他还能回师门找长辈来投胎转世。要说死,没那么容易。这厮见机快,倒是便宜他了!” 颜倾沙这么说,许岩倒是松了口气:贺德强的元神遁走了,颜倾沙以为他还能回师门去投胎重练,但许岩知道,这不可能了。这里不是大明,不会有贺德强的师门长辈来接应他的元神,贺德强运气好的话还能另外找个肉体来夺舍,运气不好的话他也就从此gg了。 知道大敌已去,许岩顿时轻松,他再次道谢:“谢谢前辈援手救命之恩,晚辈铭记在心,将来必将回报。” 颜倾沙瞥了许岩一眼,嘴角一撇,似笑非笑,许岩顿时面红,自知这番话说得孟浪了——对方是曾经金丹级的宗师人物,她一出手就收拾了贺德强,现在修为肯定不会在自己之下。这样的高手,自己敢说“必有回报”,难怪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很古怪,估计肚子里肯定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 好在颜倾沙倒也没出言讽刺,只是淡淡说:“小子,吾今日出手,并非为你。昔日圣天御剑门与吾有旧,回去见了夏独孤,你告诉他,昔日之恩,吾已回报。从此,吾与你们圣天御剑门再无亏欠。” 听颜倾沙这么说,许岩大气不敢喘,只敢“哦哦”含糊回答——他实在不敢让颜倾沙知道,自己跟圣剑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在自己身上报答圣剑门的人情,那绝对是浪费表情。 虽然知道这是误会,但许岩却也不敢解释——魔门中人性情暴躁,颜倾沙看起来好像比贺德强好点,但估计好得也有限。万一她知道自己报恩找错对象了,一怒之下,她会不会迁怒自己,把自己给宰了? 就算要解释,现在也不是时候啊,起码也得找个自己身体健康腿脚灵便的时候再去解释,万一颜倾沙翻脸了,自己也能跑得快点是不是? 许岩不敢多说怕露馅,颜倾沙也不是多嘴的人,她站在原地,望天望地,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看着她这样,许岩还真有点纳闷:“救人也救了,该说的都说完了,颜倾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了,她怎么还不走,她在等什么呢?” 这时候,颜倾沙转过头问他:“你受伤了,会有人来接应你吗?” 许岩顿时明白过来,一时间,他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想不到这魔门女修冷面毒舌,但她的心地还真不坏呢,居然会惦记自己是否安全,还特意为自己留下来? “有劳前辈牵挂了。我已通知了本地警方,他们正在赶来接应,应该不会有事吧。” 随着许岩的说话,远处传来了警笛的响声,显然是警方正在赶过来。 在颜倾沙撇撇嘴,在她眼里,这些土著捕快战力孱弱,统统都是战五渣,有他们跟没他们也差不了多少。但既然许岩自己都说不要紧,她当然也不愿多事,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多保重吧。吾走了。” 说罢,也没等许岩客气,她转身轻轻一跳,身子已轻盈地跃上了楼,身子几个飘飞,转瞬已消失在街道的远处。 目睹这一情形,街边围观的路人们响起了一片惊讶的喧哗,不少人从旁边的躲藏处冲出来,用手机拍摄颜倾沙飞跃上楼的身影。 看着颜倾沙消失在远处,许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虽然颜倾沙出手救了自己,但这些魔门人士善恶难辨,性情古怪,跟他们打交道,总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让人精神紧张。 “许桑,”南宫熏子颤声问道:“那女子,她是什么人?” 许岩正在运气疗伤,听着南宫熏子的问话,他愣了下,答道:“她?算一个。。。熟人吧。” 南宫熏子很多疑惑想问,但这时候,许岩已身心皆疲,没精力回答她了。看着远处正急速接近的闪亮警灯,他只觉全身轻飘飘的,眼前的世界开始慢慢地旋转,旋转得越来越快。他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头跌在南宫熏子的怀里,就这样昏过去了。 ~~~~~~~~~~~~~~~~~~~~~~~~ 深沉的黑暗渐渐散去,远方出现了一抹白色。 许岩睁开了眼睛,下午的淡淡阳光从窗户里透过半掩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房间里。房间里空无一人,能听到检测仪有节奏的清晰“滴~滴~”长音。 许岩的意识渐渐清醒,他看出来了,这里应该是医院的病床,自己床头摆满各种仪器,身体和四肢上都捆上很多绑带和夹子,显然都是监测自己的身体状态的。 许岩喊道:“喂,有人吗?” 随着呼声,病房的门立即打开了,哗啦啦地涌进来一群白大褂们。这帮专家围着许岩好一通检查,最后得出结论:虽然受伤还未能完全康复,但许岩现在的各种生理指标正在稳定和恢复,已经渡过危险期了。 医生们的各种检查足足折腾了许岩一个多小时,他们刚走,还没等许岩喘口气呢,一名少将和两名大校军官已出现在门口,正是文修之、熊侠武和林丹梅。 “许副团长,听说你醒过来了?” 看到到访的军人们,许岩顿起苦起脸,心知自己的麻烦这才刚刚开始,找麻烦的来了。 文修之等人表情很严肃,态度倒还是礼貌的,他们先问候了许岩的身体,问许岩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的,一通慰问伤员的程序走完了,他们才进入了正题。 “许副,看来你的伤势恢复得不错,精神也还可以。是这样的,这次你擅自外出受到了袭击,这件事国内也很关注。受军委和总参委托,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这次事件的经过,希望你能配合。 许副,那天晚上,就是你和日本女记者出去吃饭的晚上,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对上颜倾沙或者贺德强这些修真强者,许岩拿他们没办法,但对上文修之这种自己人,许岩可是一点不害怕,他不答反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昏迷了多少天?” “三天,许副,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三天?”许岩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个深沉的午觉而已,没想到居然昏迷了几天。 想了下,许岩倒也隐隐明白了:他以前听过一个说法,人体是具备自动修复功能的。睡眠、昏迷这些失去意识的状态,都是人体修复受损伤机能的自发反应。常人失血受伤,这种程度的伤势大概昏迷个一天半天就能醒过来了,但自己是修真者体质,要修复伤势,所需要的能量远超常人,所以昏迷的时间也就特别长了。 他问道:“在我昏迷之前,记得是看到日本警察正在赶来,他们通知咱们顾问团把我接回来的?” 熊侠武点头:“那晚,我们一直不见你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正着急呢。深夜一点,安晴织子突然给我们电话,说你在东京街头被人打成重伤,昏迷不醒,已经送往东大医学院进行紧急抢救了。 听到这消息,我们立即带人赶过去,看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好吓人,那时候,你已经是人事不省了,脸色惨白得要命,鼻孔、眼睛、嘴巴里都在流着血,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身子都要凉了,脉搏也就剩一点点了。。。 看到你这样子,我们都吓坏了,以为你要不行了。文部长气疯了,当场就拔枪朝在场的日本人开枪,幸亏他们躲得快,不然有人就要当场被打死。。。” 许岩瞥了一眼文修之,却见后者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好像熊侠武说的人不是他。 “那晚,咱们险些就要下令顾问团开进东京跟自卫队血拼了。好在日本人自知理亏,态度十分克制,咱们怎么打怎么骂,他们都不敢还手,只是一个劲地拼命鞠躬。安晴织子跪下了拼命磕头,反复保证,这事绝对跟日本政府没关系,求咱们冷静,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保证事情一定会查清楚的。 这时候,国内也给我们打来紧急电话,让我们先不要跟日本人翻脸,最要紧的是先把你给抢救和保护起来。我们本想把许副你连夜运回国的,但担心强行转移会影响许副你的伤势,只好让你继续呆在日本人的医院里,但咱们顾问团接手了医院的警务。 而且,我们也不怎么放心日本人的医生,连夜从国内调来了专家组接手你的治疗,日本政府和警方也非常配合,全力支持我们。。。” 文修之“哼”了一声:“他们倒是敢不配合咧?日本人也害怕啊,怕你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那他们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了,所以他们才赶紧通知我们过去好做个见证,证明你的受伤与他们没关系。” 许岩有点想笑,他问:“这件事,日本政府是怎么解释的?” “日本政府说,你在陪一位女记者在饭馆吃饭的时候,意外遭遇了东京警方正在追捕的一名杀人犯,你被那逃犯打伤了——哈,打伤了! 咱们华夏军的第一高手,却被日本的一个逃犯给打得半死!日本的杀人犯那么能耐,这国家咋不上天算了?哈哈!” 文修之笑了两声,但脸上半点笑意都欠缺,熊侠武和林丹梅也是同样表情严肃:“许副,日方给了一些证据我们——比如监控摄像头拍下的视频、一些路人用手机拍摄下的视频。但老实说吧,对他们的说法,我们不是很信得过,尤其他们说你是被一个逃犯给打伤的,这种说法简直是侮辱我们的智商! 现场除了你之外,唯一的目击证人南宫熏子现在被掌握在日本警方手里,我们无法接触到。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我们只能等你醒过来以后再向你求证确认了。 许副,请你告诉我们,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军官们盯着许岩,目光炯炯,聚精会神。 看着他们郑重其事的样子,许岩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事情并没有阴谋,自己的仇家贺德强来找自己寻仇,自己被打伤了,然后另一个修真者颜倾沙杀掉贺德强救了自己——就这么简单的事。 可是,再简单的事情一旦牵扯到国家政治,马上就变得复杂起来了。在官员们看来,世间绝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所有事件背后都有个推动的黑手。华夏军的第一高手、世界闻名的超人战士许岩,在东京被一个逃犯给打成了重伤——这么荒谬的事情说出去,谁肯相信? 有上千万人口的东京,为什么那逃犯偏偏选择对许岩动手?为什么逃犯的身份那么神秘,日本政府甚至没办法说出他的身份,只能以“疑似华裔偷渡者,身份不明”来托辞? 太多的巧合,整个事件里都透着阴谋的味道。 与其相信许岩是被一个身份不明的逃犯给打个半死,相信天下有这么荒谬的事件,国内高层倒是更愿意相信,这是日本政府内部部分反华分子策划的阴谋,这是一个企图毁掉华夏最强战力的圈套! 看到众人急切的目光,许岩也很头疼。倘若可能的话,他也想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但问题是他没办法解释啊! 要解释整件事的话,许岩就必须说明贺德强、颜倾沙的来历,也必须说明自己与他们的恩怨,这里面还牵涉到朱佑香的师门和魔门的关系——事情太复杂了,许岩上次从箱根侦查回来之后,因为怕解释起来麻烦,他隐瞒了自己遇到他们的经过。 因为当时没说,现在已经没办法说了。 怎么办好?啊,有了! 许岩皱着脸想了一阵,突然大叫一声:“啊,我头疼!不行不行了,我头疼死了!” 许岩抱头在床上连连打滚,连声呼疼。看他这样,军官们都是吃惊,文修之喊道:“岩子,你没事吧?老林,快叫医生来,岩子他好像伤势发作了!” 林丹梅急忙起身去喊医生,但他还没走到门口呢,许岩忽然不喊疼了,他坐直了身子,盯着文修之,表情古怪。 看着许岩的傻笑,文修之隐隐觉得不妙:“岩子,你没事吧?头还疼吗?” 许岩直直地看着他,像是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先生,你很面熟啊,是不是以前我们在哪见过了?贵姓啊?” 文修之一愣:“岩子,你不认识我了?” 许岩表情呆滞,茫然地摇摇头。 看着情况不对,熊侠武也插嘴问道:“许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老熊啊!” 许岩转头望熊侠武,很认真地看了一阵,然后摇头:“我不认识。你们是谁啊?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忽然,他很夸张地喊起来:“这是哪里?我怎么都不认得了?” “这是日本东京大学医学部的附属医院。岩子,你还记得吗,你受了伤,正在这里治疗。” “日本?我怎么会在日本了?我在这边干什么?” “你是咱们国家军事顾问团的副团长啊。。。是国家安排你过来的。” “什么军事顾问团?副团长?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你们!” 双方对答了几句,都是完全的牛头不搭马嘴,许岩一问三不知。 军人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个眼色,出了病房。 林丹梅迟疑地说:“文部长,看许副这样子,他该不会是得了那个啥。。。失忆症吧?” 三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感觉事情实在太荒唐了。 众所周知,就像一言不合就跳舞是印度电影的特色一样,经常会失忆也是韩剧的特征。 大韩民族的爱豆们,他们碰到车祸会失忆,打架会失忆、走路跌倒会失忆、打雷会失忆、刮风会失忆、下雨会失忆,甚至打个喷嚏都有可能失忆。更可怕的是,他们的失忆症不但发病率高,还能像感冒一样传染,经常是男主角的失忆症刚好女主角又失忆了,总之他们是绝对不能在一起好好玩耍的。 看过韩剧之后,大家会有种错觉,会以为在韩国失忆症的发病就跟感冒一样普遍。得益于韩剧在全亚洲的风靡,看到许岩刚刚的古怪表现,众人都是立即想到了这个怪病。 林丹梅幽幽地说:“才刚说到正题呢,许副突然就这样了。文部长,咱们许副的这个失忆症,来得真是巧!” 熊侠武干巴巴地说:“嗯,确实太巧了!” 能做到师长级别的军官,也没哪个是傻子,许岩先前还能正常交流的,刚说到正题,他突然就喊疼然后就啥都不记得了,这表演得未免也太假了了。 但要说许岩故意装疯卖傻,这事也没什么根据,林丹梅满肚子的牢骚只能憋在肚子里,他干巴巴地问道:“文部长,您看,这事咱们该怎么办好呢?” 文修之也是郁闷——好不容易等许岩醒过来了,本来还以为能从他口里获得真相呢,没想到这家伙来了这一招! 他气冲冲地说:“老林,要不,你把许岩抓起来,给他上上手段,看看能逼他说实话不?” 林丹梅一愣,他尴尬地笑笑:“文部长,您别开玩笑。。。要动粗,咱们半个顾问团加起来只怕都不是许副的对手。何况,没军委下令,咱们谁敢对许副乱来?” “那不就结了?既然他说自己有病,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向国内报告,请医生帮他看病了,还能咋样?”文修之气鼓鼓的:“有没有病,咱们说了不算,医生说了才算!” 大家对视一眼,都是苦笑:许岩这家伙,不知哪学来的这招,真是忒缺德了! ~~~~~~~~~~~~~~~~ 许岩上校被打伤,竟导致失忆了! 这样的重大消息,顾问团当然不敢耽误,第一时间就连夜向国内报告,国内的反应也是十分迅疾,报告虽然是在半夜打回去的,但还不到一个小时,国内的指示已经回来了,指示全文如下: “华夏驻日军事顾问团及前线慰问团文、熊、林三同志: 来电已收讫。 许岩同志突遭袭击受伤,中央十分关注。许岩同志不但是我军的一级战斗英雄,国家的重要战力,更是举世瞩目的救世,享有相当的国际声誉和威望。 总参判断,这次许岩同志遇袭受伤,很可能是日本(其他国家参与)暗藏反华势力策划的恶意事件,目的是毁灭我军的重要战力,损耗我们的国力,打击我国军民士气,同时降低我华夏的国家声誉和国际威望。 针对此次事件,总参指示如下: 第一:请文修之同志负责,迅速组织力量对许岩同志此次遇袭事件开展全面调查,务必查明真相。所需调查人员,可从情报部抽调,军事顾问团全力配合; 第二:在许岩同志遇袭事件调查清楚之前,我驻日军事顾问团停止一切与日本政府、自卫队的合作; 第三:要提防反华分子对许岩同志发动再次袭击的可能。抓紧从顾问团里选派出政治可靠、军事素质过硬的精干战士担任许岩同志的保卫人员。如遇再次袭击,允许保卫人员先发制人,不惜后果,不论代价; 第四:许岩同志受伤导致失忆,此事需严格保密,尤其是对日方保密; 第五:中央高度重视许岩同志身体健康和治疗工作,为此成立领导小组,组长由总参首长亲自担任,卫生部、保健局的相关领导担任领导小组成员,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负责具体事务,简称‘许办’。由文修之同志担任“许办”办公室主任,熊侠武和林丹梅二位同志担任办公室副主任,负责具体事务; 第六:许岩同志的伤势变化情况,‘许办’每六个小时向领导小组汇报一次; 第七:由卫生部负责,来自京城各大医院的六名顶级的脑损伤外科专家已被连夜征集,用军机运送日本,预计明天抵达东京。请‘许办’做好安排,尽快组织专家组对许岩同志开展会诊,并速将专家组意见报国内。” 国家力量,雷厉风行。第二天中午,来自国内的一批专家已经抵达日本东大医院,马不停蹄地开始了会诊。当晚,经过专家组的讨论,初步结论已经出来了。。。 ~~~~~~~~~~~~~~~~~~~~~ “创伤后应激障碍?”看着诊断书上的病症,文修之的眉蹙成了一个“川”字,他足足看了十秒钟,才把诊断书递给旁边的熊侠武和林丹梅。 文修之很客气:“胡教授,您是这次专家组的组长,我们几个都是外行,您说的这个病,我们还真不懂。您能不能给我们这些外行科普下,这病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教授五十多岁了,黑框眼镜,皱巴巴的西装,风尘仆仆,刚刚经历了长途跋涉,半夜里从国内一口气飞到日本东京,他看起来很有些憔悴和疲惫,看着根本不像一个顶级医学专家,倒更像一个频繁出差的潦倒推销员。 因为国内还在等着正式的诊断报告上报,他也顾不上吃饭了,一边啃着面包和火腿肠,一边含糊地说:“文部长,几位领导,我简单点说说吧:所谓创伤后应激障碍,英文名简称是ptsd,这种病最早是在从伊拉克战场上复员回来的美国士兵身上发现的,发病一般都是因为受到巨大的威胁性、灾难性活动,导致出现的心理创伤。 这种病的发病,一般是因为病人遭受极度的暴力惊恐事件——比如说死亡或者受伤,或者目睹别人死亡受伤,或者遭受严重的威胁或者恐吓。在暴力事件过后,病人会感到巨大的痛苦,会极度恐惧、害怕、无助,病人会极力回避与暴力事件有关的回忆,与事件有关的地点或人或事,甚至出现选择性遗忘。。。” 胡教授说了一通,看着文修之等人的茫然眼神,他放下了手上的面包,叹了口气:“这是一种战场受伤经常会发生的心理疾病,拿咱们老百姓的话来说,许上校是被吓坏了。 许上校曾被坏人打成重伤,对方还威胁要杀害他,他得这种病是很有可能的,而他表现出的失忆症特征,不肯回忆事件的过程,这也是符合病症表现的。 文部长,许上校这个病情,我觉得该是找心理治疗的专家来进行心理辅导,这或者更合适一点,我的专业是脑神经外科的,虽然对创伤心理疾病有些了解,但这毕竟并不是我的专业。” “胡教授您客气了,谁不知道您是咱们国家脑学科的专家啊!您的水平,我们绝对是信得过的。” 胡教授咬了一口火腿肠,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熊团长,是吧?您误会了,虽然都是脑部的疾病,但心理疾病跟脑神经外科是两码子事,我是脑神经外科的,不是心理学方面的。。。” “怎么是两码子事呢?都是脑子出的问题,都得治啊!胡教授,您看,咱们许副的这个病还能治好吗?他能康复正常吗?” 胡教授斟酌了下:“从以往的病例来看,通过积极治疗的话,多数ptsd患者都能在一年以内大致恢复正常。我和许上校聊过,感觉许上校的头脑还是很清晰的,他虽然失忆忘记很多事了,但并未丧失逻辑和思维能力,还不到很严重的地步。这个病,彻底痊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对了,许上校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吧?这个年纪,说起来,还是个大孩子啊,你们经常派遣他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经常冒着生命危险跟那些妖魔鬼怪战斗,长期累积下来,他心理的压力应该是很沉重了,平时就已经有不小的心理问题了。 这次突然发病,我估计受伤只是个引子吧,多半还是因为平时累积的心理压力太重了,他的精神无法负荷长期的重压,终于崩溃了,选择遗忘过去来逃避现实。如果不加以心理治疗干涉的,这个病情发展为抑郁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各位领导,我建议,在许上校痊愈之前,你们最好让他保持在平稳的精神状态下,不要刺激他,不要追问他的受伤细节了,也不要安排他出危险的任务了——这些,都是对许上校的治疗和康复不利的。” 文修之望望自己的同僚,艰难地点头:“我们明白了,谢谢胡教授。” ~~~~~~~~~~~~ 虽然文修之压根就不相信许岩会得什么失忆症,但既然专家都说许岩很可能会得这种病了,在这种专业问题上,军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对这次许岩在东京遇袭,华夏的最高领导层异常愤怒,愤怒于日本政府的忘恩负义和胆大狂妄。国内连续电令,责令文修之彻底调查此次事件的真相。 本来,文修之还以为这只是一桩简单任务呢——当事人许岩还在,要知道真相,问他不就行了?他没想到,专家组的意见刚递上去,一夜之间,形势大变:国内紧急下达命令,严禁任何人再对许岩追问事件过程,免得引起他的病情加重,违者严惩不贷! 很明显,在国内的高层看来,虽然事件真相是很重要,但许岩同志的身体健康才是高于一切的。 接到这个命令,文修之真是恨得牙痒痒的:天下哪有一顿饭能吃光三盆猪蹄子的病人! 国内也好,驻日军事顾问团也好,大家每天围着许岩团团转,忙得不亦乐乎。许岩这家伙倒是好,每天就是优哉游哉地啃猪蹄、睡觉、调戏女护士、看电视、打游戏、看小说、到处打电话找朋友聊天吹牛。。。。。。 看到许岩这样子,大家眼里都要冒出火来了:“许岩这家伙,他口口声声说自己失忆了,可是那些女孩子的号码,他可是一个没忘!就连只见过一次面的那几个女明星像林甜甜、凌珊珊打电话来慰问,他都能把对方记得清清楚楚,聊得开心无比! 正经事一件都不记得了,漂亮妹子一个都没忘,天下有这样的失忆症吗? 虽然大家都明知道许岩这家伙多半是装病,可问题是谁也不敢逼他:万一逼得狠了,这家伙两眼一翻白装死躺倒一睡,那国内还不把自己给活剐了? 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来,大家只能眼巴巴看着许上校逍遥快活了。 既然在许岩这边没指望了,文修之只能另外想办法了。这个时候,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日本警方提供的资料了:虽然这些资料未必靠得住,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在日方所提供的资料里,安晴织子作为在场的亲历者,她的口供是最详细的,但文修之认为,她的证词未必可靠的,最可靠的资料应该还是街道治安监控的视频记录。所以,对于这份监控视频,调查组最为重视,反复观看。 “同志们,大家注意看这个——” 屏幕上,正在用慢镜头播放,咖啡馆的玻璃橱窗正在爆炸,晶莹的玻璃颗粒犹如火山喷发一般向外爆发,白色的玻璃粉尘漫天飞舞,甚至遮蔽了摄像头,屏幕上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 文修之按下了暂停键:“这一幕,就是许岩被打出窗外的情形了。老余,你们去现场勘查过了,检查过这面被撞碎的玻璃墙了吗?” 被称为老余的精干男子点点头:“文部长,我们已到新宿区的事发现场看过了。因为日本警方至今还封锁着街区,保持了现场痕迹的完好,所以我们勘察得还算顺利,各种样本采集顺利,包括玻璃碎片样本和那晚许副团长吐血的样本,我们都搜集到了。 我们调查确认:当晚,茗人咖啡馆所用的玻璃墙,是来自大阪福田玻璃制造所生产的28毫米厚的双层钢化夹胶玻璃,高度是2.6米,宽度则为4.2米,安装才仅仅半年,从残片检查,并未发现老化的迹象。 按照厂家提供的技术指标来说,它能抵御800mpa的瞬间冲击力——形象点来说,即使是一个成年的壮实男子抡起铁锤来,只怕也敲不碎这样的玻璃。 但是,从监控录像上来看,我们的许副团长,是一瞬间就撞破了钢化玻璃墙,整个身体飞了出去。从玻璃的粉碎情况来看,我们估计判断,那一瞬间,许副团长身体对玻璃墙造成的瞬间冲击力起码超过了3000帕! 文部长,您知道,这不是一根针,一块小石头,而是偌大的人体,能达到3000帕的瞬间冲击力!说得难听点,就是许团长从二十几层楼高的摩天大楼摔下来,那冲击力也不过如此了! 我真没法想象,这么强大的力量,许处长居然只是受伤而已,他居然能活下来,这真是逆天了,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文修之不耐烦地敲敲桌面:“哎哎,老余,不要偏题!许岩不是一般人,这个我们都知道的,就不必在这里讨论了,我们还是回到现场物证鉴别的正题——你继续说!” “是,文部长!根据您提供的资料,许上校的体重约在60到61公斤之间,我们鉴证组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力量能对许处长施加那么大的冲量?” 文修之低头看看手上的资料,他不动声色地说:“根据现场目击证人南宫熏子的说法,是一个姓贺的不明身份华裔男子对许岩打了一掌,一掌就将他击飞、撞碎玻璃飞出街外。” 老余脱口喊出:“不可能!要知道,许团长一瞬间就撞碎了玻璃,他撞击时的瞬间速度已达到了四十多米每秒了,也就是说,那个男人那一掌的力量,是在两吨半到三吨之间了! 人类做不到这个,不要说人类,就是一头猛犸象都做不到这个!文部长,我认为目击证人是在撒谎!这不可能是人类的力量,只有tnt炸药才能办到!” “那你们检查到炸药的残余了吗?” 老余一愣,他沮丧地摇头:“没有,这就是我们想不通的地方了! 文部长,这个视频,很值得怀疑。许副团长撞碎了钢化墙,还有那神秘男子在街上莫名其妙地粉身碎骨爆炸了,这很明显是炸药干的!但问题是,我们将现场给检查了三遍,咖啡馆和街上都搜遍了,二维气象色谱、拉维光普技术等各种技术手段也用上了,却是连一点炸药的粉尘残留都没发现,甚至连燃烧过的焦痕都没发现。 这根本没法解释:明明有爆炸了,为什么就是检查不出炸药的痕迹?这说不通啊!” “你认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个人觉得,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日本人对现场进行了清扫和伪装,消除了爆炸的残留痕迹。但这个可能性不大,因为如果发生过爆炸,二十米以内的空气和灰尘里必然会有微量的炸药粉尘残留,当晚东京并没有下雨,这是很难消除的; 要么,就是我们看到的这份视频,可能有问题,日方做了手脚。。。” 老余话还没说完呢,另一边已有人插嘴了:“老余,我们已经检查过了,我们视频组以专业名声担保:这份视频没有被删减过,也没发现剪接或者ps的痕迹。我们是以六十倍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地检查的,检查了两遍,看了足足一天,并未发现任何技术处理的痕迹。这份视频,没有问题。”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侦查员们眉头深锁,默然不语。 看着众人,文修之干咳一声:“诸位,大家都看过视频材料和南宫熏子的口供,不妨畅所欲言,都谈谈自己的想法,大胆说,不要紧!” 在场侦查员都是情报部四局的菁英,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思维缜密,大家纷纷发言,讨论得十分热烈。随着讨论的深入,事情的轮廓一点点地被勾勒出来,渐渐清晰。 有人起身发言:“文部长,排除掉那些不可能的猜测之后,我们必须接受一些难以接受的事实了。” 文修之神色阴沉,他已经猜到对方会说什么了:“你说吧,是哪些事实?” “我们都知道,许岩同志,他是我军的超人战士,他曾消灭过东京怪兽和各种异种生物,战绩辉煌。他不但是咱们人民军队的骄傲,也是整个华夏的骄傲。以前,我们普遍都认为,许岩同志,他不但是咱们华夏军的第一高手,应该也是全世界的最强战力了,在整个地球上,应该已不存在比他更强大的人类了。 但现在,我们必须要打破这个认识了。证据已摆在面前了,只是我们不愿意相信罢了。我们甚至宁愿相信或者编造虚无缥缈的阴谋论,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这不是唯物主义者的客观态度。” 发言者停顿了一下,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堪与许岩相匹敌,甚至比他更强大的人类战士,已经出现了! 这些人类虽然拥有强大的战力,但他们明显与许岩不同。他们很可能不是我们华夏的朋友,而是敌人!” ~~~~~~~~~~~~~~~~~~~~~~~~~ 第四百八十二节 旧友 “文部长,按照南宫熏子的证词,那姓贺的男子性情极其残暴,是极端的反社会人格。就为了区区口角,他居然将咖啡馆内的所有人都给屠杀了,连妇孺都不放过。这样极端反人类的恶魔,我们不可能与他们合作。。。” 文修之神情平静,他看似在认真倾听,但思绪却飘到了更遥远的地方了。 因为与许岩接触更多,对这种异常事务,文修之比部下们了解得更深,知道得也更多。部下所说的,他自己已经想到了,甚至部下们没说到的,文修之也猜到了。 在日本警方提供的视频里,那一男一女两个神秘人物,他们都是一身中国古装打扮,举止投足也是颇具中国古风。 看到他们,文修之立即就想到了自己曾见过的另一个人:朱佑香。 目中无人,睥睨众生,肆无忌惮,这俩人的气质神态,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行事,与朱佑香简直如出一辙,都有那种根本不把人当人的傲气。 许岩曾透露过,他的授业恩师朱佑香是来自一个叫做中国古代大明王朝的异世界。看到他俩,文修之立即就想到,这两个神秘人很可能也是和朱佑香一样,同样是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炼者? 虽然现场有很多难以理解的奇迹,比如钢化玻璃被巨力击碎、神秘男子的突然自爆却找不到炸药的残留。。。但是如果对方是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炼者的话,那么一切问题都有答案了。就像当初的朱佑香能把尸体抛出百十米外,这两个修炼者肯定也具有某些远超常人想象的神奇本事,做到这些对他们来说应该并不为难。 也是因为这两个神秘人物的来历身份无法解释,也可能这他们和朱佑香有些关系和纠葛,所以许岩才不得不选择扮失忆来逃避。 如果是这样的话,许岩遇袭的整件事情就能解释清楚了。 虽然还不明白这两个来自大明世界的修炼者为什么要找许岩的麻烦,虽然他们的性情很可能是残暴的,但且不论他们所具备的神奇本领,单是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智慧人类,这个事实就具备了无比重大的意义。 那个姓贺的男人已经死了,但另一个神秘女子的还活着。如果能通过她,能与那个大明世界开展联系的话,那将彻底打开一个崭新世界的大门。尤其是,对面是一个科技水平远低于地球的世界,对如今作为地球最大工业国的华夏来说,这件事的意义远超欧洲发现了新大陆美洲。 开疆辟土、位面殖民、产品倾销、资源搜刮。。。一系列后续的场景太宏大,大到让文修之想都不敢想了。 但一切的前提,是要找到那个神秘女子。 想到这里,文修之打断了部下:“小王,我有点不同意见:虽然那个姓贺的男人确实很暴戾,但这未必没有原因的。我们与他们还没接触过,现在就贸然对他们做出断言,认为他们一定就是不可合作、不能接触的,现在还为时过早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找到那个神秘女子,如此,我们才有可能彻底解开整个案件的谜团。” 部下们面面相觑,都是面露难色:“文部长,许团长已经失忆了,上级也严禁我们打扰他。我们要怎么找这个女的呢?这里不是国内,我们没有基层和警方协助。难道,我们真要向日方政府请求他们协助我们寻找吗?” “请日本政府协助?倒也不是不行,现在日本政府有求于我国,我们如果开口的话,日本警方不可能不听命的。。。呃?日本警方?!” 说到这里,文修之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失声道:“不好!我们手上的资料,日本人手上也有一份!我们能想到的事,他们肯定也能想到!日本人肯定先动手了,他们肯定在找那个女的了!” ~~~~~~~~~~~~~~~~~~ 夏日炎炎,八月的东京街头 一辆不起眼的小汽车无声无息地停在道边的停车线里。安晴织子从车上下来了,她穿着黑色西装,胸口戴着警视厅的金色小徽章。 先抵达的一名警官迎了上来,微微躬身:“安晴警部,辛苦您了!” “辛苦了。赤川警部,请介绍情况吧。” “嗨依!安晴警部,被通缉的女嫌疑人还在上面,现在正在喝茶。我们已经安排刑警进去盯着她了。安晴警部,请问是要逮捕她吗?” “不要轻举妄动!”安晴织子严肃地说:“赤川先生,下菊里警署发现了通缉的嫌疑人,这是很大的功劳了。多余的事情,就不必做了,嫌疑人不是一般人。” “嗨依!非常感谢您的指点,只是,安晴警部,您真的确认目标没有威胁性吗?” 下菊分署的刑事搜查部部长,赤川警部虽然在恭维安晴织子,但他的脸上依然明显地流露出不安——刚刚结束的神秘杀人狂事件令东京警方元气大伤,为了追捕那神秘的华裔男子,殉职和受伤至残的警官已经多达数百人,各地警署已被杀得有了心理阴影。现在,好不容易结束了神秘男子事件,既然听闻这神秘女子与疯狂杀人男有关,分署的警察顿时警惕起来,唯恐又出现了一个大杀四方的凶神。 安晴织子垂下了眼帘,对赤川警部的询问,她真没有多少把握。虽然神秘女子并未展露出如姓贺杀人狂一般的嗜血天性,但按警方资料里的她,好像也不是什么善茬,同样也是动辄翻脸杀人的狠角色。 因为对方不会日语,只会中文,所以内阁情报安全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安晴织子——这位隶属于东京警视厅的公安情报官员不但精通中文和中国文化,而且具有很高的情商和沟通技巧,在接洽许岩一事上,她表现得非常出色,成功地安抚了本来怀有强烈对日敌意的中国军军官许岩一佐,甚至还与对方达成了一定的友谊。 日方高层期盼,对那位同样是华裔的神秘女强者,安晴织子警官同样能发挥她的沟通本领,与对方建立联系联系。 所以,为了展现日本政府的诚意,这时候是不能出动机动队的——大批武装人员出现,这会激怒那位神秘女士的。 安晴织子心下悲凉:日本政府哪怕是宁愿牺牲在场包括自己在内的全部警员,他们也不愿做出任何有可能冒犯那位神秘女子的举动。 要知道,现在在楼上的,是一位堪与许岩相比的强大超能者。为了争取她,区区几个低阶警官的性命算什么?这是有可能拯救整个日本国的人物啊! 安晴织子深深呼吸一口气,她对赤川警部低声说:“赤川先生,您不用陪我上去了。就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赤川警部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没等他说话,安晴织子认真地点点头,转身推门进去。 这是一家东京街头常见的小咖啡馆,厅里放着悠扬的钢琴声,午后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畅,悠长。店内的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散在各处,或在休憩,或在聊天,店内洋溢着一种懒洋洋的悠闲气息。 安晴织子环视四周,她立即发现了,自己的目标正安静地坐在一张靠着窗边的桌子前。她舒服地倚躺在沙发靠椅上,一手托着小小的咖啡杯喝着茶,目光却是投向了窗外的街景。她神态慵懒,神情放松,那悠闲的慵懒样子,让安晴织子想起了自己豢养的波斯猫在懒洋洋地晒太阳。 安晴织子深呼吸一口气,她鼓足了勇气,轻盈地走上前去,脚下的步子不轻也不重,足以让对方听到不至于突兀。 走到对方桌前三步外,安晴织子站住了脚步,深深一个鞠躬。她清晰而温和地说:“前辈阁下,对不起,叨扰您了。请问,可以打扰您片刻吗?” 颜倾沙并未回头,但她的声音却是平静地传了回来:“你身带官气,是本地的公人吗?” “是的!请允许自我介绍:在下是东京警视厅的警部安晴织子,在下代表日本国政府前来,希望能与您结交。” 颜倾沙转头回来了,她瞥了安晴织子一样,目光锐利如刀。她冷笑道:“结交?尔辈凡夫俗子,肉体凡胎,想与吾结交?真是不自量力。” 被那幽深远邃、深不可测的眸子一看,安晴织子如同冰水浇身,浑身激灵。 她挺直了身躯,朗声答道:“我国知道,前辈神通广大,能力远超常人。但是,便是蝼蚁也有其用处,日本国虽小,也有亿万人口,百万之地。无论金钱也好,人力也好,前辈但有所需,吾国上下愿意以倾国之力竭力供奉,还请前辈垂怜。” 安晴织子言辞诚恳,颜倾沙微微动容。她到此地的时间已不短了,已大概地知道地球的实力和科技水准。日本虽然国土不大,但论起实力,无论是科技水平还是军事实力,这个国家都是地球上能排得上号的强国,这样的一个国家为何要对自己曲意奉承? “你们日本国如此诚意,到底欲求何事?” “正如前辈所知,我国如今正面临极大危机。怪物从天而降,侵蚀我国国土,杀戮我国民,我国兵备孱弱,难以抵御。邻旁又有狼虎之邦,对我国虎视眈眈,意欲趁虚而入,灭亡我国。吾国愿竭力供奉,但求前辈庇佑,拯救吾国。” 说话间,安晴织子手心紧握,微微出汗。 颜倾沙沉吟半响,却是抬手虚指了下对面的位置:“先坐下,把事情详细说来。” 听到对方并没有一口回绝,安晴织子顿时大喜,后方正通过窃听器在倾听的安全官员们也是一片欢腾:“板载!我们有救了!” ~~~~~~~~~~~~~~~~~~~~ “让我兼任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大队长?” 拿着手上的任职通知,许岩一面的懵懂:“咱们团里什么时候多了个教导大队?这单位什么时候成立的?” 顾问团情报官——其实是许岩的私人助理黄夕则是一副见怪不惊的表情:“许副,就是您受伤昏迷那几天,教导大队就刚刚成立了,是一个刚成立的单位。” “哦,这样啊。。。这么大的事,老熊居然没跟我说?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好歹我也是个副团长啊!” 听着许岩的抱怨,黄夕心里好笑,心想你这个副团长啥时候正经干过活了?发给你的文件都生灰尘了,一叠叠地放在那里,你压根就没碰过。 她笑道:“许副,这事倒也怨不得团里,教导大队虽然是挂在我们团里,但并不受我们团里指挥,听说这个部门是归情报部直管的。” “情报部直管的?那就是老文的场子了。他让我去兼任这大队长,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部长说,您去教导大队那边看了自然就知道了。” 文修之这么神神秘秘的,倒是让许岩来了兴趣。自己受伤以后就一直装病,文修之居然忍住了没来骚扰自己,这也算难得了。这次他让自己去兼任顾问团教导大队大队长,这个面子倒是不好不给他了。 “好,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顾问团的教导大队是一个新设立的单位,场地在横田基地西侧。那里本来是一个供美军士兵训练的露天运动场,现在就分配给教导大队做训练场。 事先有了通知,当许岩坐着吉普车抵达时,教导大队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许岩上任之前,主持教导大队工作的是政委颜强。这位颜政委名字很普通,看起来也是很普通的中年人,在许岩看来,除了身上那套军装外,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军人的锐气。 他给许岩敬了个礼:“许团长今天过来上任,咱们教导队可算有主心骨了!欢迎欢迎,您来了,咱们心里就有底了!” 双方寒暄之后,许岩才问道:“颜政委,你负责教导队的工作,辛苦了!咱们教导队的情况还好吧?” “许团长,咱们教导队是新成立的单位,现在还在磨合阶段,但总体情况还是良好的。许团长,您今天是第一天上任,要不,咱们把队伍集合起来,你跟大家见个面,讲一下话?” “颜政委,任职的命令来得很突然,我完全没准备,就先不要打扰大家了,麻烦你带我先四处走走,先熟悉一下情况,然后再跟大家正式见面吧!” “是!许团长,您叫我老颜就好。现在是训练时间,我陪您视察一下训练科目吧。” 训练场上,学员和教官正在进行着热火朝天的训练,有的在训练跨越障碍跑,有的在训练射击,有的在训练军姿和队列。 学员们在训练得热火朝天,颜政委在身边向他介绍情况:“许团长,咱们教导队大队按编制来说,教官和士官的编制为80人,下面分有三个中队,每个中队有参训学员一百一十人,学员和教官加起来约有四百五十人。 教导队的主要任务是为顾问团培养合格的连排级干部,训练内容主要是战术、技术、政治和文化知识,要求学员们具备较好的战术水平、军事技能,为咱们顾问团输送合格的士官和预备干部。。。” 看着远处,许岩忽然问:“老颜,按你说的,咱们的顾问团是培养菁英和干部的,但我看到,现在的队列和军姿训练的,好像都是新兵啊!” 颜政委一愣,他尴尬地笑笑:“许副,咱们很多学员都是刚从地方上特招的,新兵训练还没完成,得在咱们教导队这边给他们补上。” 许岩“哦”了一声,心下却是疑惑。他虽然是个挂名的副团长,但在部队里待久了,有些常识还是知道的:援日军事顾问团是国家精选出来的精锐,这样的部队,就算需要补充兵员,也该从其他野战部队里抽调菁英,怎么要从民间特招新兵来补充? 许岩还在琢磨这件事呢,忽然,身后有个清脆的女声喊道:“岩子!” 许岩一愣,停下了脚步,转头望过去。 正在进行队列训练的队伍里,跑出来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兵,她一身迷彩服,带着军训帽,她一路小跑着奔到许岩面前,惊喜地喊道:“岩子,真的是你啊!” 那边还在训练呢,一个女兵忽然从队列里跑出来,还跑到视察的首长面前,整个队列顿时哗然,学员们纷纷转头望过来,行进中的队列也乱起来了。 看到这幕,负责训练的教官脸都白了,颜政委也是一脸怒气,喝道:“站住!你是哪个学员中队的?叫什么名字?” 被颜政委一喝,那女兵停了脚步,她这才意识到好像闯了祸:“我。。。我是二中队三排的。。。” 颜政委没耐心听了,他冲着跑过来的教官一挥手:“带回去!好好管教下!怎么回事,都不像兵样了,什么素质!” 两名教官应声上前,抓住了那女兵的手往后拖,那女兵吓了一跳,可怜巴巴地望向许岩,喊道:“岩子。。。” 那女兵突然奔出来之后,许岩就一直处在懵逼的状态。眼看场面乱成一片,许岩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场的最高领导,是应该主导局面的人。 许岩暗暗叹了口气:虽然明知这样不妥,但他实在没办法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学就这样被拖走了,他干咳一声:“颜政委,这是我的老同学,可能是新兵刚进部队不懂纪律,这个。。。” 没等许岩说完呢,颜政委立即秒懂,他怒气冲冲的铁青脸一瞬间突然变得笑吟吟:“是许团长您同学吗?哎呀您不早说,您看这事闹的,这误会太大了~~哎哎,快放手,让她过来,你快过来吧。” 教官放开了手,那女兵快步走了过来,她喊道:“岩子,还真的是你啊!我远远看着就像你了,没想到真是你过来了。” “咳咳,遥雨同学,你好!我也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来这里了!” 对方走得近了,许岩把陈遥雨看得清楚。比起在学校里,陈遥雨的身材更为高挑了,她剪了一头标准的女兵齐耳短发,脸晒得有点红扑扑了,窈窕的身子裹在一件宽大的迷彩服军装里,浑然看不出特色来。 许岩打量着陈遥雨,他实在很难把眼前这个脸蛋晒得红扑扑的英姿飒爽女兵跟学校时那个傲娇的千金大小姐联系到一起来。 看到她,许岩就想起了自己的大学生涯,那些平凡的往事。想到自己往返在教室、宿舍和图书馆之间的三点一线的单调日子,想到了和自己一起吹牛聊天的刘胖子,想到了自己曾暗恋过的女孩子,还有关心和爱护自己的师长。。。 那些往日平凡的日子,那些点点滴滴的故事,距今不过区区数月,但回想起来,已是恍若隔世。 许岩暗暗地叹了口气。他很清楚,自己是再也回不去了,再回不到那些平凡日子的幸福里。现在的自己,是华夏军队的超级战士,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担。 看到旧日好友的,许岩心里明明蕴着很多感触的,但说出口的却只是干巴巴的话:“遥雨,你怎么突然当兵了?你们什么时候来了日本?” 陈遥雨望着他,眼神也有点复杂——自己的同窗好友,昔日自己纡尊降贵结交的平民子弟,如今的地位已高到自己只能仰望了。犹如渊龙腾空,他一跃而起,成为了举世瞩目的超级英雄,整个国家的骄傲。 她捋起额头的刘海,笑道:“我们这批新兵,是大前天刚到日本的,休息了一天适应环境,昨天才开始训练。 怎么,难道只能岩子你偷偷跑去参军,我就不能报效国家了吗?岩子,原来你早就当兵了,我还一直被蒙在鼓里呢!倘若不是那次看了电视直播,同学们还不知道你已是这么大的领导了。” 许岩笑道:“别开我玩笑,在你们面里,这算什么大领导啊!我当初当兵,又不是自愿的。这事,你舅舅文部长可是最清楚不过了,我是被又哄又骗地招进军队的。。。怎么,文部长他难道对你也这样?不可能吧,他可是你亲舅舅啊!” “哼,我这个舅舅啊,做事最是没下限的!我当兵的事。。。”说到这,陈遥雨脸上浮上了一抹嫣红,她转过头,避开了许岩的目光:“这事说来就话长了,我还是回头跟你解释吧。” 许岩看了一眼周围:陈遥雨过来以后,颜政委和黄夕等人已经识趣地避几步开外了,但他们一个个很明显都竖着耳朵在听呢! 这确实不是叙旧的场合,许岩点头:“也是,你们还在训练呢。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会找你的——你也可以来找我啊,我的家里电话是xxx。” 听到许岩会来找自己,陈遥雨露出了笑容:“好啊!你记得要来找我喔!要知道,现在你是大领导了,我只是学员兵,纪律管得好严,连手机都挨没收了,我没办法找你的,嘻嘻!” 陈遥雨嫣然一笑,她转身想走,忽然记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来,挺身立正,端正地向许岩敬了个礼:“报告首长!教导大队二中队三排一班学员陈遥雨,汇报完毕!请指示!” 许岩立正回礼:“陈遥雨学员,请归队,按原计划继续训练!” 陈遥雨响亮地应声答道:“是!”她立正半转身,提拳在腰间,按着正规的队列姿势一路一路小跑着回到了队列中。 目送着陈遥雨回到了队列中,许岩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他转过头来:“老颜,麻烦过来下,有个事。。。” 颜政委笑容满脸,还没等许岩说完呢,他已主动表态了:“许副团长,原来这位陈遥雨学员是您同学啊! 真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的也能碰到老同学,这真是难得的缘分啊!这姑娘这么小小年纪就到日本来当兵,确实不容易啊!您放心,我会跟她教官招呼的,会对她多关照的——哦,我跟她教官了解了,这小姑娘不错,能力强,素质高,平时表现也不错,值得培养。” 许岩哭笑不得:“哎哎,颜政委,我要说的不是这么回事——算了,我还是说清楚下吧:小陈虽然是我同学,但她既然当了兵,该怎么样就怎样,队里也不必给她什么特殊待遇,真没那个必要。 老王,我就是想问,咱们教导大队是顾问团的菁英部队,怎么把陈遥雨这个地方大学生给招进来了?” “许团长,这不奇怪。咱们教导队不少学员都是国内刚征的新兵,从国内走正规手续输送过来的。。。许团长,要说女兵,咱们教导队的女兵可不少,您的同学不过其中一员罢了,没啥稀奇的。” 被颜政委这么一说,许岩才注意到了异样:训练场上的女兵数量还真不少,比例都差不多占到一小半了。 这些女兵不但多,而且颜值都很高,有的英气逼人,有的娇小玲珑,有的气质温柔。。。都是常人里难得一见的美女,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就像陈遥雨,在蜀都大学里已是系花级别的美女了,但在这里,却一点显不出她来了。 看到这么多漂亮的女兵,许岩简直有种错觉,以为自己是走错场地了,来到了中影或者中戏的新生军训现场。这么多难得一见的漂亮女孩子,怎么都汇集到顾问团的教导大队里了? 文修之把自己安排到这么个美女扎堆的地方来当领导,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颜政委诚挚地说:“许团长,您是全军的战斗英雄,您亲自视察,这是难得的机会,同志们都很希望能得到您的亲自指导啊!您看,要不要跟同志们见个面,让大家认识您一下?” 看着颜政委一本正经的样子,许岩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位颜政委被文修之派来主持这教导大队的工作,他肯定是知悉内情的人。他真佩服这些官僚的心理素质,能把这么尴尬的事做得自然无比。 文修之在打什么主意,许岩已猜出来了,他哪还心思搞什么新官上任?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就从教导大队溜出来了,感觉自己是一条被吓得落荒而逃的野狗。 “许团长,您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找军医过来看下?” “军医?”许岩收起了装病的可怜表情,转而表现出一副要吃人的凶神恶煞:“老子要什么军医!先给老文找个医生倒是真的!黄夕,你立即帮我给他打个电话,看看他在哪里,我要立即见他!” 黄夕眼睛骨溜溜一转:“许团长,您要找文部长,是为了什么事呢?” 许岩“哼”了一声:“黄夕,你在跟我装傻么?我为什么找他,你难道看不出来?连我同学陈遥雨都塞进来了,做得这么明显,真把我当傻子了么?” 黄夕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聪颖如她,今天一直陪在许岩身边,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只是这种事自己一个女孩子说起来不雅,她也不好意思主动揭破。 “许团长,这种事,您怎么能找文部长问罪呢?文部长不但是您的领导也是您的好朋友,看到您年纪不小了还没有女朋友,他很关心您的个人问题啊!这既是组织上的关怀,也是朋友的交情,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没有错啊,您怎么能怪他呢?” 许岩一愣——文修之这样,故意把美女安排到自己身边来,甚至把自己的同学陈遥雨都给弄过来凑在自己身边,明显是要算计自己了,许岩才觉得很生气。 但黄夕这么说的话。。。自己找文修之闹,好像还真没啥理由了。 许岩泄了气,他很郁闷:“老文这家伙,怎么突然操心这个事了?我有没有女朋友,这关他什么事啊,他多管闲事干什么?” “许团长,您以前有没有对象,文部长还真是不怎么关心,毕竟这是您的私事嘛。但是最近,他们却是不得不重视起来。。。尤其是这次事件之后,作为许办的主任,文部长要是再对您的人生大事不管不问的话,那就是他失职了。” 黄夕的解释,许岩听得一头雾水:“为什么老文突然要关心我的私事了?这是个什么说法?” “许团长,我偷偷告诉你啊,你可不要说出去了啊!” 黄夕私下透露,许岩这趟私自和日本女记者南宫熏子出去约会,这件事,确实触碰到了国内的敏感线了。 上面倒不是反对许岩找女人——作为国家的一级战斗英雄,国家对许岩的容忍度是很高的。哪怕他是流连花丛脚踏几条船,首长知道了也就一笑置之了:“毕竟是年经人啊!” 但是,大家都知道许岩不是那种人。在感情生活上,许岩还是很纯情的。他虽然和一些女生有过来往,但她们都不是许岩确定关系的正式女朋友。 于是,许岩和南宫熏子,这次的事件就非同一般了!那个日本女记者不但容色漂亮,对许岩还是一片痴心。生死关头,许岩主动英雄救美,那女记者也不肯抛弃许岩逃跑,这种生死不离的经历是不能用寻常感情看待的。 知道事件经过后,文修之立即就察觉了危机:许岩一向重情义,南宫熏子和他一起同生共死,他们二人的感情是经过生死考验的。这日本女孩既然号称日本的“国民美女”,相貌自然是漂亮的,听说还很温柔贤淑——搞不好,这女人真的会成为许岩的女朋友了! 对国家来说,许岩哪怕是交往一百个女朋友都不要紧,只要这些女孩子是中国人就行。但现在,许岩唯一确定关系的女朋友是日本人——对许办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灭顶之灾! 如果许岩和南宫熏子确定了关系,二人成为夫妻之后,许岩再怎么心志坚定,他都不可能不受自己妻子的影响,日本政府也绝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肯定会通过南宫熏子对许岩施加各种影响的。 本来华夏独有的最强高手,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华夏和日本国共有了!? 想到这个可能,真是让人心急如焚。为这个问题,许办光是闭门会就开了三次,因为长期在许岩身边,熟悉许岩性情,黄夕也被叫过来参会了几次。 会议开了整整一天,却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大家都知道,感情的事最是难以揣测。如果没有外界干预,搞不好许岩和南宫熏子谈着谈着可能就分手了。但若是国家力量插手干涉的话,搞不好许岩反倒会起了逆反心,更加坚定要跟南宫熏子在一起了。 但就这样干坐着看许岩跟那日本女人出双入对,好像也不是个办法。。。最后,许办还是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既然不好强行拆散他们,那就干脆就来个釜底抽薪,给许岩来个乱花迷眼吧。安排一批漂亮妹子和许岩朝夕相处,他自然就会把那日本女人给忘了。 说到这里,黄夕两手一摊:“这件事,许办原来是要求对您保密的,可是我肯定不会隐瞒您。事情就是这样了,剩下的,许团长您今天都看到了。” 许岩咂咂嘴,不知说什么好:为了自己的私人感情,文修之搞出这么多事来,从国内张罗了好多美女过来,这让他压力很大。 “黄夕,那些女兵里,陈遥雨我是认识的老同学,这个不算;但其他人,老文他是哪找来的啊?这么多漂亮女孩子,该不会是蒙骗人家的吧?不行,这事我还是得找老文说说,怎能为这么荒唐的事把人家女孩子从国内骗过来,这是害了人家,赶紧让她们回国去吧。” 黄夕听得“噗嗤”一声笑:“许团长,您要是真要把那些女孩子给赶回国去,这才是真把她们给害惨了。据我知道的,这批被征召的女孩子,没有一个是被强迫的,全部都是自愿报名的。” “啊?” “许团长,您把您的魅力看得太轻了。您知道吗,帮您选女朋友的消息刚传回国内,在咱们内部立即就爆炸了:特招进教导大队,不但有机会做许副您的学员,还有机会做你的女朋友! 内部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来,哗啦啦一下,三两天功夫,光是咱们内部渠道推荐过来的女孩子就超过一百多人,至于各个艺术院校里自愿报名过来的女生,那就更多了。 为了加入教导大队做许副你的学员,好多有办法的大人物都亲自下场各显神通了,这争斗激烈到什么程度了——我那外交部的齐师姐,您上次认识的,就打电话给我,问我有没有路子帮忙疏通下一个名额,说国内有富豪愿出五千万买一个名额做许副您的弟子,只要我答应一声,那边愿意先付钱都行。 许团长您今天看到的女孩子,哪个都是经过筛选了,她们个顶个的漂亮不说,说出背景来,恐怕也没哪个是我能招惹得起的。” 黄夕说得太夸张,许岩有点难以相信,但想起刚刚碰到的陈遥雨,许岩就没话说了——陈遥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如果黄夕所说是真的,那陈遥雨加入教导大队,这就是很自然的事了。第一、她足够漂亮;第二、她是文家的人,她舅舅文修之就是许办的主任,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三、她跟许岩认识在先,早就有交情。从文家的角度来说,放着这么多优势的陈遥雨不让她加入教导队,这才是浪费啊。 但是,纵然是家族需要都好,但陈遥雨,她自己为什么愿意来日本? 想到刚刚见面时,陈遥雨眼睛里闪烁的神采,许岩心下百感交集。 从学校出到社会,很多事,都变得复杂起来了。学校里那个骄傲、矜持又善良的女孩子,恐怕已不复当初的纯真无暇。自己已不是当初的自己了,陈遥雨也不是当初的她了。 世事无常,人心变幻啊。 看着许岩的眼神有些消沉,黄夕试探地说:“许团长,有个事我一直想跟您说,但就是不好意思开口。但今天都说到这份上了,我想厚着脸皮说一下。” 许岩的心情有些低落:“嗯,黄夕,你说吧。” “您知道的,您参军以后,我就一直是您的助理了,一直配合您工作。但最近,因为您遇袭的事,就有人说我了,说因为我工作态度不行,工作不尽责,没把您给看好了,应该换个更认真负责的同志来协助您工作了。 您听听,这叫什么话啊?天下哪有助理要看住首长的?说来说去,无非是有人盯上我这位置了,羡慕我能跟您经常接触罢了!” 黄夕双手合十,央求地望着许岩:“许团长,我求您了,他们真想把我调走的话,求您千万要保我啊!我可是一直对您忠心耿耿,要是我被调走了,新来的助理肯定没我这么好说话,以后再也没人跟你透露内幕消息了!” 虽然心情不好,许岩还是听得莞尔一笑:“瞧你说的,真是杞人忧天。你跟着我,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这种冷落破地方,只怕是求人家都不愿意来的,你还以为会有好多人跟你抢这破位置啊? 你既然不放心,我就答应你吧。反正,只要不是你本人要走的,那我坚决不放你走,我身边永远有你一个位置!这么说,你放心了吧?” 黄夕顿时喜笑颜开,道谢不停,心里却是笑许岩——自己的这个领导本事很强,但他还是那么天真啊!他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初一文不值的大学生吗? 什么叫冷落破地方?以国家对许岩的重视,刚刚成立的许办可是一等一的重要部门。现在,许办发一个文出去,国内立即全力配合,要钱有钱,要人有人,配合力度比总参情报部强多了!不然的话,文修之干嘛撇下情报部副部长的本职不做,一直逗留在日本给许岩擦屁股善后? 随着日本危机一日日加重,日本自卫队一筹莫展,大家都看出来了,随着全世界的超自然危机越来越扩大,秩序将逐渐被破坏,乱世逐渐会降临。 乱世之中,什么官职和等级都不值一文,能靠得住的,还是武力。 将来,许岩这超级战士必然会成为国家最重要的武力支柱,他一个人就是最大的实力派,国家对他也只会越来越倚重。只要许岩不作死叛国,将来的他能走到哪一步,那真是谁都说不好的。 黄夕相信,无论风云如何变幻,自己跟随许岩,就是最大的安全保障。 黄夕也相信,世界上的聪明人不止自己一个——不然的话,那么多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他们干嘛要疯抢一个教导大队的学员名额啊? 不用说将来,就是现在,黄夕已能感觉到自己身份的微妙变化了:以前,自己不过是个小少校,在四局见到个打字员都要跟人家陪笑脸;现在,自己军衔照旧还是少校,但文副部长见了自己也要客客气气。 黄夕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自己地位的提升是谁带来的。许岩这金光闪闪的大腿,她当然要死死抱住,打死不松手了。 第四百八十三节 奇遇 被手机闹钟吵醒了,刘洋从被窝里探出头来,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在床上赖了一阵,他终于爬了起来,钻进了洗漱间才开始洗漱呢,忽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和开门声。 刘洋也没在意,他以为是跟自己合租的舍友回来了,喊道:“大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跟你妹子出去旅游的吗?是被妹子甩掉了吗?” 门外静悄悄的,大杨没有回话。 刘洋忽然觉得不对劲,他打开洗漱间的门,立即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自家客厅里。 那陌生男子三十来岁,身材高大,他长着一副凶狠的刀削脸,平头短发,穿着皮夹克,脖子上戴着金链子,眼神很凶,一看就不是善良之辈。 在他身后,好像还有其他人。 突然看到一个浑身痞气的陌生男人突然跑到自己家里来了,刘洋又是震惊又是害怕,他嘴里含着牙膏泡沫,含糊不清地喊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我家的?” 他慌乱地打量四周,却找不到什么防身的家伙。他匆匆忙忙随手抓起了一块肥皂,嚷道:“你不要乱来!我要喊人了!邻居有人的,我要喊救命了!我要报警了!” 男子看到了刘洋,露出了痞里痞气的坏笑:“小胖子,你给肥皂我干什么?我可不玩这套的。你要报警?好啊,这就有警察,你要跟他们说什么?” 他身子一侧,移开了身子,于是,刘洋看到了被他挡在身后的其他人:几个制服笔挺的警察,还有一个熟人,自己的班主任李老师。 一个警察站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了警官证,在刘洋面前一亮,沉声说道:“刘洋是吧?我们是锦城市公安局国保支队的,有公务找你,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刘洋的班主任李老师也快步走过来:“刘洋,是我,别害怕。” 看到李老师,刘洋顿时放下心来——警察有可能是假的,证件也有可能是假的,但自己的老师总不会是假的。 看到了警察和熟悉的老师,刘洋顿时放心了,他嚷道:“李老师,您这是干什么啊?学校要查宿舍也不至于这样啊!您找我,一个电话不就成了吗,何必上门来呢?” “刘洋,别乱说。不是学校查房找你,是这位。。。”李老师望向那位便装的大金链子,仿佛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公安局的同志找你有事。民警同志,这就是刘洋了,咱们企管二班的学生。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呢?” 大金链吐了个烟圈,客气地对李老师说:“李老师,谢谢您配合我们工作。既然找到人了,您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是,刘洋他还是我们的在校学生。。。” “不要担心,李老师,交给我们就好了,请放心吧。” 警察们客气地将李老师请出去了,刘洋在一边看得惴惴不安,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闹得警察要上门来找自己了?莫非是自己下载小电影太多了,被网监发现了?可是,小电影也没多少部啊,顶多也就那么千把部而已。。。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是为什么事啊?” “身份证带了吧?拿出来我看看。” 待检查过了身份证,戴大金链的便装男子也不还给刘洋,而是顺手就揣进口袋里了:“小刘,时间很紧,你先穿好衣服跟我们下去。在路上,我们再跟你说。” 刘洋晕晕噩噩地穿好了衣服,几个警察将他带下楼了。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在了楼下,有人拉开车门让刘洋坐进去,两个警察夹着刘洋坐在后座。 直到汽车开上了环城高速,坐在前头的大金链子才回过头来,他冲刘洋灿烂地一笑:“小刘,认识下,我叫李卜天!你就叫我李哥好了!” “李哥你好。李哥,你们要带我去哪啊?” “我们先去机场。” “机场?我们去机场干什么?” 李卜天笑而不答,他问起了刘洋的个人情况:刘洋有些什么爱好啊、他喜欢看什么书啊、他的身高体重啊、穿多大码的衣裳啊、平时都有些什么朋友之类——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问题。 对方既然问了,刘洋也就老实地回答了。看到刘洋很配合,李卜天满意地点点头,他问道:“小刘,你是党员吗?” “我不是。” “你为什么不入党?” 很奇怪李卜天为什么问起这个问题,但刘洋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李哥,学校里入党很难的,要有指标的。要学习成绩优秀和表现积极才行,一般都是学生干部才有指望。像我这种不求上进的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你交过入党申请书了吗?” “申请书?申请书我倒是交过了,大一时候,大家都申请入党,我也随大流写过一份申请书了,可是一直没回音,我都差点忘这事了。” “交过申请书那就行了!”李卜天松了口气,他郑重其事地说:“小刘,你既然向组织上交过申请书,表达了你的入党心愿,那我今天就代表组织上同意你的入党申请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的一名光荣的预备党员了!” “啊?” 刘洋目瞪口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路,他虽然不是党员,但大学生入党有多难,他也是知道的。不说各种跑关系拉人情了,光是积极分子和发展对象的培训就要参加几次,还有各种思想汇报和心得体会就要写得手软了——入党,哪有这么儿戏的! 压根不管发呆的刘洋,李卜天自顾自地说道:“小刘,这是入党的宣誓誓词,你跟着我读一遍。来,宣誓吧!” 刘洋觉得,这叫李卜天的警察一定精神不正常了,但对方态度坚决,他也不敢抗命,只好乖乖地照读。 等到刘洋读完一遍誓词,李卜天露出了笑容,他拍拍刘洋的肩头:“小刘啊,今天就是你的入党日期,我李卜天就是你的入党介绍人了。以后,咱们之间就可以互相称呼同志了!” 刘洋眼睛一闭,心想你这疯子要说啥都行吧:“嗯嗯,嗯嗯!” “小刘同志,既然你已经成为党员了,按照誓词里说的,你就要听从党的命令,准备为祖国和人民作出牺牲和奉献了,你说是不是?” “嗯嗯,嗯嗯!” “很好,小刘同志你能有这个觉悟真是太好了!现在,是祖国需要你的时候了!来来,小刘,再次郑重恭喜你一次,从现在起,你已经加入了咱们的人民解放军,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军衔是中尉!” 你妹的,这个叫李卜天的警察真是太神奇了! 刘洋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抽搐了,他干笑两声:“李哥,你还真是幽默。啥时候你们公安局还兼职干征兵的活了?” “你别管这是该谁干的,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 “李哥你说啥就是啥吧!”——既然知道对方是个疯子,心胸宽广的胖子就决定不要惹怒他了。 “好,既然你愿意就好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刘胖子一头雾水地被李卜天拉上了飞机,飞机从锦城机场出发,中午抵达了京城机场。还没等刘胖子歇口气呢,李卜天又带着他马不停蹄地奔赴一个空军的机场,上了一架大型的运输军机。这时候,身边陪同他们的人已不是警察了,而是几个军人。 直到登上了运输军机,飞机起飞之后,一路绷着脸的李卜天才松弛下来了,他笑着说:“总算赶上了!误了今天这趟航班,那要等到三天后才有护航机群,文老板那边等得心焦,还不要把咱们几个给剥皮了。” 这时,刘胖子就是神经再大条也知道事情不同寻常了,他怯生生地问道:“李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小刘,咱们这是要去日本啊!” “去日本?”刘胖子顿时大惊:要是在平常时候能去日本旅游玩耍,那自然是一桩美差。但最近,去日本可不是什么好事,那里闹怪物闹得厉害,出了好多可怕异种生物。新闻里都说了,日本最近死了好多人,日本政府和军队都是束手无策。 听到这疯子警察要带自己去日本,刘胖子顿时急了——新闻都播了,政府已经连续多日组织从日本撤侨,从日本逃回国内的华侨成千上万的。日本华侨都在拼命地逃回国呢,谁不想活了往日本那去啊? “李警官,您要带我去日本?不是开玩笑吧?” 李卜天和蔼可亲:“是啊!要去日本了,你高不高兴,惊不惊喜?” 刘胖子又气又急,他恨不得破口大骂,老子惊喜你妹! “可是,李警官,您带我去日本干什么呢?听说日本那边闹怪物闹得好厉害,我就是一平头老百姓,什么也不懂。。。” “哎,小刘,你怎么还是普通老百姓呢?你已经参军了,已是咱们援日军事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学员士官了!” 刘胖子气得差点从飞机的座位上跳起来:“李哥,刚刚的事是随口说说的,哪能当真的!我还以为你开玩笑的!” 李卜天板起了脸:“参军、入党,这是严肃的事,能开玩笑吗?你已经入伍了,再想逃跑,那就是逃兵,那要执行战场纪律的!小刘啊,李哥算对得起你了,起码我不像某人那样,把你灌醉了再骗你参军是不是?话说了,你要是想反悔,那也很容易啊。。。” 听李卜天话里似乎还有转机,刘洋顿时大喜:“啊,现在还能改变主意吗?” “当然可以啊,你现在下飞机就是了。” 刘洋的脸顿时垮了下来,他看看舷窗外的白云欲哭无泪——下飞机?开什么玩笑!老子还没学会飞呢! 跟李卜天沟通无效,刘洋也只能坐在座位上生闷气了,他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发呆。现在发生的事,对他来说简直是梦游一般。想到自己即将前往那个怪兽肆虐的可怕国度,举目无亲,他就感到一阵惶恐,感觉腿都软了。 在座位上闷了一个多小时,刘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再次转向李卜天:“哎,李警官,能打扰下吗?我真是不明白,你干嘛一定要带我去日本呢?我就是一个普通学生,一千米长跑都不达标的,根本不是当兵的料啊!咱们国家有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看这小胖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李卜天好像也起了点怜悯之心,他压低声音:“小刘,别多想了,国家不会害你的,这事对你也不是坏事。至于怎么回事。。。小刘啊,你别担心,我只是负责带你过来的人,到了地头,自然会有人跟你解释的。 小刘,我还要告诉你:我不是警察,我是情报部四局的军官。这趟带你去日本,也是奉了咱们上级的命令。。。” 李卜天正在说话,突然传来了一阵金属撕裂的异响声,紧接着就是飞机剧烈地震动,机舱灯突然全部熄灭了! 漆黑中,有人惊呼:“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尖锐的呼啸风声,飞机正在急速的下坠!乘客们被安全带绑在座位上,但仍然抑制不住地发出了惊呼声。黑暗的机舱内响彻一片鬼哭狼嚎的惊呼和惨叫声,犹如地狱深渊中的鬼号。 好在飞机的下坠只持续了几十秒钟,重新又恢复了平稳。过了一阵,机舱灯重又亮起来了,照耀着座位上那一张张苍白的脸孔。 “呃!”刘洋脸色惨白,那表情像是下一秒钟就要呕吐出来了。他紧紧抓住扶手,用力得手都露出青筋了。他喊道:“李哥,这是怎么回事?飞机要掉了吗?” 李卜天也是脸色发白,表情严峻:他是常坐飞机的,当然知道,这种已不是常见的气流颠簸了,飞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很快,机舱内响起了广播,一个男声急促地说:“同志们请保持镇定,绑好安全带在座位上坐好了。本机已进入了日本国领空,刚刚遭到了异种生物的袭击,遭到了一定损伤,但请同志们不必担心,我们的护卫战斗机,已将异种生物驱逐离了。 请同志们保持镇定,我们已经通知了东京的防空司令部,日本自卫队的护航战斗机正在赶来。。。喂喂,喂喂,能听到吗?东京防空司令部,找个能说中文的来跟我们对接!我们是中国军事顾问团的补给军航,刚刚遭到了异种生物的攻击,刚刚起码有三头黑翼攻击我们!我们的一侧机翼和发动机遭到了损伤,请你们派遣战斗机给我们护航。。。” 这时候,像是机长发现广播还开着,顺手关掉了,于是广播的声音停止了。 刘洋打开了遮阳板,从舷窗望了出去,看到窗外的情形,他顿时呆住了:运输机的左侧机翼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缺口,露出了里面的线路和内衬金属。 看着机翼上的伤口,刘洋脸色发白,心惊胆战。 他抬头望远,远处的白色云朵里出现了两道银色的金属闪光,两架战斗机从云中出现,遥遥地坠在运输机身后,显然正在护航,看到战斗机机身上的红五星和“八一”徽章,刘洋才觉得稍微安心。 包括李卜天在内,机舱里几个军人同样脸色严肃。但他们比刘洋镇定多了,已经开始议论起来了:“黑翼?是空军方面已发现了新出现的怪物吗?” “其实前几次的军航已经报告过遭到不明生物威胁的消息,否则也不必出动战斗机护航了,没想到咱们的运气真差,这趟有战斗机护航还是被他们袭击了。” “这些怪物,它们居然能袭击一万多米高空的飞机?这是连鸟都飞不上来的高度啊!” “不能用老知识来判断这些新物种的本领了。自卫队对箱根最新战役已失败了,按自卫队的通报,他们遭遇了全新的敌人,不但有地面的怪物,还有能飞行的怪物。我们估计碰到的就是这些玩意了。” “这些怪物还能飞,这就很麻烦了。这些天,日本的国际航班遭遇过好几次袭击了,有些班机还因此坠毁了。如果让它们掌握了制空权,日本就成孤岛了。” 听着军人们的讨论,刘洋心下忐忑,脸色发白。他紧张地盯着舷窗外的云朵,生怕那里随时冲出一头长翅膀的怪物来。 好在胖子的运气还算不错,接下来的航程总算是有惊无险,运输机顺利地降落在东京的成田国际机场。 从飞机上下来,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刘洋脚下发软,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天色已是日落黄昏了,李卜天接了个电话,扯着刘洋快步往外走了:“小刘,咱们出去吧,外面有人接我们了。还是你的熟人呢!” “有熟人来接我们?”飞机上经历了一番惊险,惊魂未定,刘洋连脑子都不怎么会用了,他想了下,自己在日本的唯一熟人就是许岩了,他问道:“是岩子来接我吗?” 听到许岩的名字,李卜天望了刘洋一眼,但他还是摇头:“不可能是许副,他最近出了点事,安保级别很高,团里不会让他随便出来的。别多想了,见了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快步出去。刘洋第一次出国,看到机场里各种标识和设施,觉得很是好奇,一路东张西望地走了过来。 他忽然发现了异状:“哎,李哥,这倒是奇怪了。东京是国际大都市,怎么这机场这么少人啊?我看这机场稀稀落落的,扫地的阿姨都比乘客多。” 李卜天边走边说:“这不奇怪。来的路上,你也遇到了,最近几天,出入日本的民航客机频频遭到这些怪物的攻击,已经有好几趟航班坠毁了,日本的航空安全已不能保障了。所以,现在很多航空公司都把进出日本的航班线路给停了,没有了航班就没了乘客,机场自然就空荡荡了。。。” 刘洋听得一阵心惊,他问道:“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会被困死在日本这个孤岛上,再也回不去了?” “这倒不至于。现在停的只是民航,军方的运输都有战斗机护航,倒也不怕怪物。而且,现在日本空军自卫队正在全力清剿空中的怪物,想重新夺回制空权。。。” 说到这,李卜天摇摇头:“不过,以日本空军的那点战备,估计是够呛。日本没有战斗机自产能力,光靠他们空军那点战斗机,估计半年就消耗完了。 不过这不关我们事,真要撤退的时候,咱们还可以走海路嘛!至少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会游泳的怪物呢,咱们的退路还是安全的——哎,来了,前面就是接我们的人了!” 刘洋精神一振,抬头望去,却见前面的接客出口处稀稀落落站着几个军人,那制服样式远远就知道是中国军人了。几个军人当中,一个女军人最为显目,她带着贝雷帽,穿着夏装军装套裙,英姿飒爽,容色秀丽,刘胖子远远就注意到她了,感觉对方好像有点面熟。 双方走近,女士官立正行礼:“李处长,您好,一路辛苦了!” 李卜天回礼:“小陈,你好!路上出了点意外,让你久等了,好在总算是有惊无险吧。这就是小刘了,听说你们以前是同学?打个招呼吧!” 女士官嫣然一笑,转向刘洋:“嗨,胖子,欢迎来到日本啊!” 直到她讲话了,刘洋才终于敢确认,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军人竟是自己认识的陈遥雨!他吃惊地叫道:“陈遥雨!怎么是你?” 在这异国他乡,重新见到一个熟人,还是个漂亮的妹子,刘胖子的心情一下激动起来,他快步上前,呵呵地傻笑着:“陈美女,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啊!前一阵,你突然退学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干嘛去了,没想到你是来参军了。。。呵呵,真没想到,我们会在日本再见面!” 陈遥雨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和刘洋握了握:“是啊,都没想到呢。学校里,大家都还好吧?” “都好都好!大家都怪想念你的——哎,你怎么突然来参军了呢?” 陈遥雨笑笑:“胖子,你不也参军了吗?” “我跟你不同,我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说着,刘洋偷偷瞄了李卜天一眼,李卜天笑笑,他挥挥手:“你们老同学先聚吧,我先去洗手间抽根烟。” 李卜天走了,胖子顿时松了口气——今天,他被这个李卜天可真是坑得惨了,见到他离开,他真是浑身轻松。 “哎,陈美女,莫名其妙的,我被人弄到了这里来。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透露下?” 陈遥雨笑笑:“胖子,别乱想,这是难得的好事!好多人想来这里还来不了呢!倘若不是你和岩子是好朋友,这事也轮不到你。” “好事?” 刘洋怎么想都不明白——自己一大早就从安全舒适的家里被拖出来,莫名其妙地被人告诉自己说已经参军了,坐着一架险些就要坠毁的军机,冒着被怪物袭击的风险,心惊胆战地来到了万里之外的日本。 想到路上受的惊吓,刘胖子简直想哭了:“陈美女啊,看在大家一场同学的份上,你别开我玩笑了,这样的好事,我可是经受不起了啊!” “胖子,不骗你,真的是好事!你知道吗,岩子他要收徒弟了!” “啊,岩子他要收徒弟?”刘洋一愣:“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看到这傻乎乎的刘洋,陈遥雨心底暗暗好笑——历经世事,许岩现在已经锻炼起来了,见识和处事已颇为成熟了,但他的这好哥们刘洋,却是完全还停留在大学生的思维。 陈遥雨耐心地解释道:“怎么跟你没关系呢?胖子,你是岩子最好的哥们,是吧?” “那是自然,岩子跟我的交情,那是没话说的!” “那没错了!现在,岩子已自创门派圣天御剑门,正准备收徒传艺。” 胖子张大了嘴:“圣天御剑门?这是啥玩意?咱们这是都市文吧,什么时候转仙侠了?责编批了吗?” 陈遥雨看起来好像也很想笑,但她还是忍住了,认真地说:“刘洋,严肃点!圣天御剑门,就是许副团长刚刚开创的宗派,他亲自任掌门人。胖子,你虽然跟掌门人关系好,但也不能随便嘲笑,否则掌门人会不高兴的。” 刘洋眼睛瞪圆,足足呆滞了半分钟,他喃喃说:“我听说岩子已经参军了吧?好像他还当上领导了?他在部队里这么乱搞,这是违反纪律的吧,上面也没人管他?” 违反纪律? 听到这句话,陈遥雨真是只能苦笑了:在军里拉帮结派,这是军中大忌,肯定是违反纪律的,如果有哪位资深将官敢这样搞小团体,那肯定要挨收拾的。可是换成许岩的话。。。谁在乎他啊! 现在国家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许岩能把他的功法和本事传授出来,这是最大的当务之急。至于说其他的担心——一个入伍不到一年的校级军官,在军中毫无根基也无人脉,根本没掌过实际兵权,说要担心他搞小集体危害军队纪律,那简直是开玩笑了。 “圣天御剑门开张的时候,好多大领导都表示支持,总部的首长都亲自打电话过来向岩子道贺,还说祝圣天御剑门发扬光大呢!总之,你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你知道,上头对岩子收徒弟这件事很支持就行了!” 刘洋“哦”了一声,眼神却还是茫然的。 陈遥雨也知道这事没法详细解释,她只能继续往下说:“在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基础上,圣天御剑门是成立了,经费和编制都拨下来,场地和设备都是现成的。。。但问题是,关于圣天御剑门的弟子,许岩现在是一个都没有收。” “一个弟子都没有收?”刘洋愣了下:“这又是为什么?” 陈遥雨苦笑:“许副说,咱们教导大队的学员都缺乏那个啥‘慧根’,所以他一个都看不上,没法传授。。。至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原因,那我们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里,陈遥雨真是无奈:教导大队几百号人都是国内精挑细选出来的青年菁英,都是身心健康精力充沛智商过人的好苗子,没想到,许岩竟是一个都看不上! 因为有个好舅舅,陈遥雨知道的消息比普通人要多得多,她也知道,这次的事,自家舅舅做得确实是有点过分了。许岩只是性子平和而已,他又不是傻瓜,他不肯收教导大队的学员做徒弟,这也是能理解的。 现在,唯一有可能让许岩接受,有机会拜入圣天御剑门、成为许岩首席大徒弟的人选,就是许岩最好的朋友——小胖子刘洋了。 对国家来说,这倒也是能接受的。刘洋虽然不是国家事先挑选的人选,但他起码是中国人。对国家来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让许岩把功法传授出来,只要许岩肯传授给刘洋,那国家就有机会能从刘洋这里得到许岩功法的秘密了。 如果事情继续拖延下去的话,许岩万一失去耐心,把功法传授给那个日本女人的话,那才叫大事不好。 对着一脸茫然的胖子,陈遥雨耐心地解释道:“胖子,要说加入圣剑门,你肯定是最有机会的。到时候的圣天御剑门,你肯定是真传弟子兼首席大师兄! 她压低了声量,柔声说:“胖子,咱们先前就是同学,这是难得的缘分。到时候你当了大师兄,咱俩估计就是同门了,到时候,你可得关照我啊!” 真传弟子兼首席大师兄。。。 听着这么中二气息十足的名字,胖子的心情简直要崩溃了,陈遥雨说什么关照,他只当是对方开玩笑,却是笑嘻嘻地答应下来了:“那是自然,咱们是同学,肯定要互相关照的。不过遥雨你也是岩子的同学啊,岩子肯定也会关照你的。” 陈遥雨嫣然一笑:虽说大家都是许岩的同学,但许岩跟刘洋的交情和信任,自己是怎么都比不上的。许岩刚刚发了财,立即就买了一辆小车送给刘洋,这种交情自然不是普通同学能比。 老同学叙旧完,这时,李卜天也恰到好处地从洗手间回来了,一行人向外走,在停车场上了车,沿着街道向市区出发。 日头已是黄昏,落日的余晖洒在大都市的楼宇间,一片金色的璀璨。刘洋第一次到东京,看着沿途的街景和风貌,感觉看什么都好奇。 “小刘,第一次来东京,感觉怎么样?” 因为从陈遥雨口里知道了事情的缘故,刘洋对李卜天也没有当初的害怕了。他笑道:“这里看着跟国内的大城市好像也差不多吧,一眼望过去都是高楼大厦。好多广告上都是用汉字,大概也能猜出是什么意思。不过,路边倒是好多流浪汉,比国内要多得多了。” 众人都望向了窗外,恰好看到一个流浪汉披着毛毯坐在道边,李卜天惊讶道:“真是,小刘不说我还真没留意到,比起上次来时候,东京的流浪汉好像多了好多。” 开车的司机是顾问团的士官,他答道:“这不奇怪,最近的日本的经济崩盘了,股市停盘,好多公司都倒闭了,很多上班族都失业了,流浪汉肯定就多了。李处长您看,前面那个坐在道边的男人还穿着西装戴着领带呢,这多半就是刚刚失业的上班族了。” 汽车开得很快,从道边身边一掠而过,但那胡子拉茬的中年西装男的表情已落在众人眼里了。看到那男人颓废又茫然的眼神,众人都泛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心情。 车子驶出了好远,司机才继续说:“以前,日本虽然也有流浪汉,但那时候日本政府的社会救济还算不错,靠救济差不多也能维持生计了,流浪汉倒也不至于到讨饭的地步。 但现在,因为日本经济下滑严重,军费又增加,失业人口又多了好多,政府只能削减社会救济了。这些流浪汉也是没办法了,只能上街乞讨了,不然真要挨饿了——啊,糟糕,前面又有游行了!” 汽车降速下来了,众人看到,前方的街上拥着很多人,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举着各种横幅和标语,招摇过街,有人还用着高音喇叭用日语在大声地宣讲着什么,游行的队伍堵住了街道,长长的一队汽车都被逼停了。 看到这一幕,陈遥雨和李卜天等人都是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倒是刘洋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这是怎么回事?这帮人在抗议?” 陈遥雨撇撇嘴:“在野党发动的游行,还是老一套呗,抗议自民党政府无能呗!估计是为最近的箱根战役吧。他们也是活该了,岩子事先都警告过他们了,谁叫他们不听。” 看到刘洋茫然的眼神,李卜天知道他听不懂,解释一下:“上个星期,日本政府动员了三个师团,突进箱根黑幕地区反攻。事先,许副团长就向日本政府警告了,说这样蛮干是不行的。但日本政府不肯听,以为咱们是在空口吓唬他们吧。 结果,自卫队被那些怪物打得一塌糊涂,伤亡人数现在都没办法统计,光是失踪就好几千人,坦克和装甲车都丢了好几百,损失惨重。” 陈遥雨插嘴笑道:“这次惨败的教训后,日本政府多半学聪明了,以后应该不会还敢把咱们许副的话不当回事了吧。” “那是肯定的。” 刘洋“哦”了一声,心下却是有点震撼。他没想到,那位常常和自己一起吃麻辣烫火锅的兄弟,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能影响日本的国家战略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了,越野吉普车开出了市区,道边的车辆逐渐稀少了,夜色渐渐浓重。晚上八点多,刘洋一行才抵达了横田基地。 在基地入口,值勤的哨兵检查了一行人的证件,便放刘洋进来了。车子在基地的主干道上行驶着。 在国内,刘洋也曾进过部队的营地参观,但他参观的是和平时代的军营,与顾问团这种临战的野战部队基地是截然不同的。基地的门口布置有好几道防御工事和机枪,军人们都是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在基地里主干道的两边,停放着各式坦克、各式装甲车和导弹车,沿途经过的各处制高点上都布置有高射机枪和雷达,有哨兵在防空台上驻守着。几道巨大的光柱刺穿夜空,在空中来回梭巡着,那是巨型探照灯的光芒。 基地里厉兵秣马,临战的气息浓烈,李卜天惊讶道:“小陈,咱们顾问团也开战了吗?” 陈遥雨向国内来人解释道:“前天,几十头异种生物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偷袭了东京外围,造成了百来号平民的伤亡。它们虽然没攻击到咱们,但也给咱们敲响了警钟吧。 现在,自卫队刚刚大败,他们的防线上漏洞很多,咱们是身处东京郊区的孤军,如果有怪物流窜过来,咱们多半就是遭遇的第一线了,不能不提高警惕。” 听陈遥雨这么说,国内众人才释然。刘洋兴致勃勃地问道:“李处长,您刚刚说了,我既然参军了,那你们会发枪给我吗?” 李卜天随口答道:“等过了新兵集训期,肯定给你发枪的。哎,枪不是问题,咱们晚饭在哪解决才是要紧的。都这个点了,食堂不知还开门吗?” “李处长,最近是战备,食堂也实行了全天开放,什么时候都有吃的。胖子,咱们是先去吃饭还是送你去宿舍?” 刘洋还没来得及答话呢,口袋里忽然响起了铃声。他拿出电话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喂,哪位啊?” 话筒里传出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喂,胖子吗?” “啊!”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刘洋顿时激动:“是我是我!岩子,是你吗?” 听到“岩子”二字,车内众人都是一震,大家都是齐齐望过去,车厢里安静得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第四百八十四节 入门 在安静中,话筒里许岩的声音显得特别清晰:“胖子,你进基地了吧?没吃晚饭吧?来我家吧,我给你接风洗尘。” “哎,好好好!我这就去!对了,岩子,你家在哪啊?我刚过来,还不认识地啊。” “没事,你让陈遥雨带你来就行了,她知道我家住处的。” 通话结束了,众人望着刘洋的眼神都有点羡慕了,看着刘洋那傻乎乎憨笑的胖脸,众人都暗暗在心里调高了对这胖子的重视程度了。 陈遥雨轻声问道:“胖——呃,刘洋,刚刚是岩子给你打电话?” 刘洋笑得牙都合不拢了:“是啊,岩子还真够意思,知道我今天坐了一天的飞机饿坏了,特意给我接风洗尘呢。哎,遥雨,岩子说你知道他家住处,要麻烦你送我过去了。” “这是小事,不麻烦。” 这时,李卜天突然插口问道:“遥雨,许副团长知道你今天出来接小刘吗?” 陈遥雨一愣,她蹙起了好看的秀眉:“啊?也是啊,出来接小刘的事,我并没跟教导队说过啊。。。许副团长没理由知道的。” 这时候,车子里陷入了寂静。陈遥雨和李卜天面面相觑,脑子里都在奇怪一件事:车子刚开进基地里呢,这里也没有谁认识刘洋,许岩突然就打电话来问候胖子请他吃饭了,还知道陈遥雨在刘洋身边。。。 一直呆在家里的许岩,怎么能对刘洋的动态这么了如指掌?世上怎有这么凑巧的事? 看着突然沉默的同伴们,刘洋完全没意识到不对,他大咧咧地嚷道:“哎哎,别管那些小事了!遥雨,许岩既然叫了,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我可是快饿死了!” 话出口了,刘洋才意识到不妥——车上并不止自己和陈遥雨,还有一个李卜天呢!自己和陈遥雨去吃饭,难道要把李卜天自己一个人撇下?这也太没礼貌了。 他尴尬地干笑一声:“李处长,您今天也是辛苦了,不如一起。。。” 李卜天很识趣,他抬手摇摇,笑道:“小刘和遥雨你们同学聚会,我就不过去了。小刘,等下见了许副团长,麻烦代我问个好。你跟许团长说一声,这两天我想拜会他一下,想向许副团长请教些事,不知他能不能抽出时间来?我随时有空,就等他安排。” 车子开到了许岩的住处前,刘洋和陈遥雨下了车,看着那栋亮着灯的独立小楼,刘洋惊叹连连:“哇,岩子的条件那么好,在部队里都住上小洋楼了啊!” 陈遥雨笑而不语,心想一栋小洋楼算什么?舅舅都说了,许岩表面上只是一个上校,但实际上他享受的待遇是国宝级专家的。不要说一栋小洋楼了,只要他需要,国家就是拿几吨黄金给他造个屋子都不稀奇的。 俩人走近,刘洋上前正打算敲门呢,房门忽然无风自动,自动打开了。看着站在门口的青年军官,刘洋一愣,他脱口问出:“岩子?你是岩子吗?” 眼前的青年军官穿着没一身没佩肩章的军衬衣,剑眉星目,英气逼人,丝毫看不出那默默无闻的普通男屌丝身影。 许岩一笑:“胖子,你连我都认不出了?” 听到熟悉的话声,刘洋这才释然。他仔细端详,还是能在许岩身上发现一些熟悉的东西:依然还是熟悉的脸,只是肤色变得白皙而晶莹,鼻梁笔挺,脸的轮廓变得更柔和了。 他的身高由一米七几升到了一米八几,腿更长了,肩宽腰细,光是静静地站着,就给人一种孤峰突起的挺拔感。 最关键的,还是许岩的眼神。他的眼睛变得更深邃了,目光沉凝而专注,显得非常有力量。此刻,在许岩的身上,已经丝毫没有青涩的学生感觉了,而是给人种沉稳镇定、莫测高深的感觉。 看着刘洋傻傻地看着自己,许岩拍了下他肩头,笑道:“胖子,看得这么用力,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啊?怎样,不比电视上的明星差吧?” 听到这熟悉的调侃声,刘洋心下涌过了一阵温暖。根本不加思索,他立即就回嘴了:“明星?是日本特产的*****明星吧?我还说难怪那么面熟咧,有个男优叫东木啥的,这准是你艺名吧?难怪岩子你在日本不舍得回国了啊,原来你还能兼职拍*****啊!” “胖子,就算给你机会,你这小身板也顶不住啊!你也只能拍五秒钟的爱情片了~” “呸,胡说八道!老子可是号称金刚不败七夜一次男的猛人!不信,尽管叫那些日本妞过来,什么波多野啊神波啊楠木啊纯维爱啊老子统统放倒给你看看。。。” “咳咳,咳咳!” 陈遥雨本来一直跟在刘洋身后的,但这时,看俩人越说越不像话,她实在听不下去了,只能红着脸干咳两声来提醒下他们。这时,许岩才转向陈遥雨,他抬手跟她打招呼,笑道:“遥雨也来了!今天去接胖子的机,你可是辛苦了!” 第一次来许岩家里,陈遥雨本来是有点紧张的,但看到许岩和刘洋谈笑风生,仿佛就像在学校里一般言笑无忌,她也放松下来了,笑道:“许副太客气了,胖子也是我的同学,我接他也是应该的。” 许岩淡然一笑:“都是老同学,在家里就不要叫职务了,还是叫我岩子好了。来来,都进来吧,胖子你今天飞了一天,该累坏了,先吃东西。” 俩人跟着许岩进去了餐厅,一位明眸洁齿的漂亮女军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摆放餐具,看到有人进来了,她抬头笑着打了个招呼:“陈小姐,刘先生,二位好!” 许岩介绍道:“这是黄夕,我的助理。胖子,你要谢谢黄助理啊,今天你的这顿大餐,就是黄助理帮你准备的——黄夕,没其他事的话,坐下一起吃吧!” 大家寒暄了一番。陈遥雨从舅舅口里听过黄夕的名字,知道她本来是四局派遣到许岩身边的特工,很得许岩的信任。近年来,随着许岩的身份逐步提升,她也渐渐成为了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 和陈遥雨和刘洋寒暄之后,黄夕才笑道:“许副您就不必客气了,今天你们老同学聚会,我就不凑热闹了。” 黄夕告辞离开了,三人这才坐下来吃饭。黄夕的心很细,这一顿准备得十分丰盛,菜肴都是按着蜀川口味做的家常菜,还准备了啤酒、红酒和白酒等各种饮品。 许岩修道日久,本来是不进酒水的,但胖子过来,见到老朋友,他是真心高兴,今天也就破例开饮了。三人一边吃喝一边谈着昔日旧事,心情都很舒畅。 许岩对学校里同学很关心,问起他们的境况,刘洋告诉他,许岩原来就读的企管专业班已经升上大三下学期了,但班主任已经换一个了,不是原来的李老师了。 班上,很多同学都交了男女朋友了,有的同学选了第二专业或者学位,有人则在准备考验或者考托福,但大部分同学则还是在为大四时候的求职和实习做准备。有些门路广的同学,已经联系好了实习单位了,其中不乏名牌大公司或者政府机关。 听着胖子口中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许岩不禁嘘吁:倘若当初,自己没有遇到朱轩芸的话,自己现在也跟同学们一样,奔走在毕业生求职的焦虑中吧? 他问道:“听说今年的经济不是很景气,要找份好工作,不是那么容易吧?” 刘洋一拍桌子,他乐呵呵地说:“呵呵,岩子,你猜错了!学校里都说了,咱们这届企管的就业率,应该是历届最高!要说找工作,就数咱们这届最轻松了!” “啊,怎么回事呢?” 胖子眉飞色舞:“说到这事啊,还真跟岩子你有点关系呢!咱们班篮球队的大强,你还记得他吧?” 许岩笑道:“臭手强嘛,十投九不中的大强,每次打完球都请大家喝汽水的大强!我当然记得他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强跑去锦城电视台联系实习单位,本来人家电视台那边也不怎么热情的,大强本来也没抱啥希望,见人家领导时随口说了一句‘我是许岩的同学呢’!一听这话,电视台忽然就热情起来了,台领导当场就拍板要大强进来实习,还跟他说,到时候学校的就业协议发下来,电视台立即就愿意跟他签约。 后来大强回来说了这事,咱们系的学生都知道了。现在,他们出去联系实习单位时统统都说是你的同学、你的朋友,听说有些女生脸皮厚点,还敢说自己是你的女朋友呢!反正,那效果还真是不错,大部分同学都找到合适的工作了,我们都说,咱们这一届都是托了岩子你福气了。” 许岩笑得几乎喷饭:“有趣,有趣!没想到我这单身狗,还有这等好事啊!” 听到以前的同学攀附,许岩也就当笑话来听,一笑了之,但陈遥雨却是眉头微蹙,她认真地说:“岩子,如果男生倒是无所谓了,但女生也这么乱说,对你的名声不好吧?要不要让舅舅帮你跟学校那边说一下,不让他们这么乱来?” 陈遥雨说得很认真,于是许岩知道,自己只要一点头,文修之还真会把这事当大事来抓,那些吹牛皮的小女生只怕都得倒霉了。 许岩笑着摇摇头:“算了吧,不是什么大事。大家找个好工作不容易,毕竟同学一场,能帮忙还是尽量成全吧。” 席间,众人叙谈校园情形,心情都是舒畅,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局。 最后,胖子摸着圆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嗑:“不行了不行了,真吃不下了!岩子,我真要醉了了。我的住处还没解决呢,我先去把行李放了再来找你吧。” “算了,士兵宿舍是四个人一间房,那地方怎么住啊?你干脆住我家好了,我独个在这住一间小楼,有个客房还是空的,给你就行了。” 胖子刘洋大喜:“那就一言为定了!我就住你家了!” “呵呵,小意思!” 看着许岩和刘洋交情深厚,陈遥雨十分羡慕。但已经九点多了,饭也吃过了,刘洋也要醉了,她也不好再逗留了,起身告辞离去。 许岩送她出了门口,回到了客厅,看到胖子已经摊开手脚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饭饱酒足心满意足的样子。看到许岩回来,刘洋侧头瞄了他一眼:“你这电视,怎么就收不到中文台啊?全都是日文台英文的,你看得懂不?美女走了?” “走了。”学着刘洋的样子,许岩也躺在沙发上,把脚搁在了茶几上,笑问:“怎么样,舍不得美女啊?” “别瞎说,陈美女是对你有兴趣,又不是对我。”胖子手上拿着一杯啤酒,漫不经心地说:“日本的啤酒味道怪怪的。。。这口味太淡了。还是咱们国内的啤酒好喝啊!” 许岩瞄了一眼刘洋,却见后者虽然酒气熏熏,但眼神却还清明:“你没醉?” 刘洋嗤之以鼻:“去,老子的酒量有那么差吗?老子不醉,陈美女怎么好走?老子在帮你打发她走人啦!” 许岩觉得有趣:“胖子,你看出什么来了?” “今天一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陈美女在学校里那么傲的冰霜美女,她居然会主动跑去机场接我,还对我态度那么好?就算在学校里,她跟我也没多少交情的啊!突然对我这么热情——真当我傻啊?” 许岩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胖子人虽然憨厚,但他的机灵却是蕴含在心底里的。 对于陈遥雨,许岩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如果说一开始,陈遥雨就是抱着功利心来接近自己,那绝对是冤枉她了。 在锦城时,当自己还只是一介平民的时候,陈遥雨已是文老的外孙女,省委大员的千金女儿。在那个时候,陈遥雨就对自己流露出善意和友好了,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情缕。身为怀春少男,许岩自然能感觉得到陈遥雨对自己的情意。 陈遥雨是个很好、很优秀的女孩子,许岩对她也并非完全无情。他也曾想过,倘若换个时间,她也有可能和自己发展出一段美好的感情。但可惜,这个可能一直不曾实现过,因为许岩心里一直有人——先是宫雪婷,然后是朱佑香。 男女之间并非完全无情,但这就是命运吧,陈遥雨出现的时间始终不对。许岩也没办法对这份微妙的感情做出回应,但在内心里,他对陈遥雨始终是存有一份情意的。那些所余不多的感情,已是他青春生涯里不多的美好回忆了。 “或许吧,”许岩喝了一杯啤酒,感觉到那苦涩的味道,他慢慢地说:“其实,陈遥雨对我都太没信心了。如果她大大方方地找到我,坦白地说她想学修行,我肯定会愿意给她机会,领她进门的。但是,她就是不跟我开这个口。。。唉,她毕竟是出身那样的家庭吧,或许是想得太多了。” 刘洋马上一咕溜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凑近许岩,胖脸笑得跟菊花似的:“岩子,岩子哥,岩子大爷!您亲爱的胖胖小弟很想学修道啊!求岩子大爷拉兄弟一把啊!” 许岩一脚将他踢远了:“滚!” 胖子双手合拢捧在胸口,胖脸朝天,像歌剧演员一般悠长地吟诵道:“啊~岩子!难道,你已经忘记往日咱们的那段感情了吗?你太无情、太残酷、太无理取闹了!啊,当年你还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居然叫我刘胖子。。。” “你丫死胖子真是太恶心了!久不揍你了,这张皮子发痒啊!” ~~~~~~~~~~~~~~~~~~~~~~ 第二天一早,许岩就把睡眼熏熏的刘洋从床上拖起来,带出了家门。两人穿过了蒙蒙的薄雾,来到了教导大队旁边的一间大屋子。屋子里是一个宽敞的道场,地上铺着深色的垫子,四面则是雪白的墙壁。门口的上方挂着匾额,上面几个黑底金色大字十分显目:“圣天御剑门”。 看到这一幕,刘洋目瞪口呆:“哇靠!岩子,你这真是阔气了啊!” “胖子,漂亮吧?这是咱们首长在国内亲自给咱们圣天御剑门题的字,派人用专机送过来的!这个道场是原来美军的室内体育馆,顾问团腾出来专门装修好了,给咱们圣天御剑门做山门的。” “啧啧,不错不错,真是气派。。。可是,里面那些到底是什么啊?” 在道场雪白的墙面上,横七竖八地挂着各种毛笔字画和横幅。在门口正对着的白墙壁上,悬挂着一个斗大的“剑”字,那字足有一人多高,歪歪扭扭的,那字连小学生写的都不如。而在这个“剑”字的两边,则是挂着各种“书法”条幅,什么“剑气纵横”、“心外无剑、剑外无物”、“心剑”、“剑道”。。。 看着这些挂满了墙壁的各种“剑”字,刘洋只觉一种浓厚的中二气息扑面而来。 许岩俊脸微红,他移开了目光,不敢与刘洋对视——倒也不是许岩喜欢玩这套中二了,他也是实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自从箱根归来以后,许岩一直被卡在筑基期巅峰。他试过了各种办法——无论是吸收灵气也好,出去杀魔物也好,他始终没办法在修为上再进一步了。 经脉和丹田内积储的灵气已经溢满了,许岩隐隐意识到,按照以往的办法,自己即使再修炼也不会有什么进展了。但问题是,到底如何才能突破筑基期凝成金丹,许岩却是苦无头绪。 于是,许岩也只能靠自己了。传说中,那些大师或者高僧动不动就要面壁修行的,这或许也是个没办法的办法了。他整日盘膝坐在道场里,对着墙上自己写的剑字眼瞪眼,心里盼着有朝一日能顿悟突破,结成金丹大道。 筑基期结金丹的痛苦,这些离刘胖子还是太远了,许岩也懒得解释,他领着刘洋来到了道场旁边的小屋子里,这间屋子同样是空荡荡的,只是在墙面前摆了一个剑架子,上面摆着一把黑鞘的长剑。 “来,刘洋,这是我们门中镇派之宝。对着这把剑鞠躬吧,鞠躬三次,你就加入咱们圣天御剑门了!” 听出了许岩语气中不同寻常的严肃,刘洋识趣地没有顶嘴,他恭敬地对对着长剑鞠躬三次,才迟疑地说:“这把剑,我瞅着怎么有点眼熟啊?啊,我记起来了,这好像是朱佑香带在身边的吧?” 刘洋提起了朱佑香,睹物思人,许岩心中也是一黯,他“嗯”了一声,也不解释其中缘由,自顾着说道:“好的,入门仪式办了,从此,胖子你就是我们圣天御剑门的开山大弟子了。。。” 刘洋瞪大了眼睛:“岩子,你这也搞得太简单了吧?鞠几个躬就入门了?我看电视里,不是还要开香堂拜祖师爷讲讲门派规矩什么的吧?” 听刘洋的叫嚷,许岩俊脸一红——他倒不是不想把入门仪式搞得正规点,但问题他实在不懂啊!对于门派规矩,许岩所有的见识都是看香港警匪片得来的。就算他想搞得严肃点,最后也会必然不伦不类跟黑社会的香堂差不多。 许岩板着脸:“本门刚刚开创,一应规矩尚未齐备,留待以后完善——反正胖子你就凑合着意思意思得了。你要是觉得不够尽兴,咱们来个三刀六洞的考验如何?要不,你在咱们门前跪个七天七夜以表忠心,那也蛮刺激的!” 刘洋吓得脖子一缩:“那还是算了吧!” 看着刘洋很有点遗憾的样子,许岩安慰他:“胖子,从今以后,你就是咱们圣天御剑门的大师兄了,咱们的门派规矩就交给你来慢慢制定了。以后,我要专心修炼,新入门弟子的管教就交给你了——反正,你想要什么入门规矩,你自己慢慢整吧,这个我是完全放手的。” 听许岩把这么重要的大权交给了自己,刘洋顿时大喜:“岩子,你放心!今后新入门的那些小家伙们,看胖爷不把他们尿给整出来! 胖爷今晚回去就设计个入门的九九八十一关考验,绝对诚意十足,小家伙们不脱一层皮都进不了咱们圣天御剑门!” 许岩笑而不语。 现在,真的要收徒弟了,许岩倒是理解当初朱佑香的想法了——当初,朱佑香一定要许岩背诵那本白鹿弟子手册才肯收他入门,许岩确实是很不爽的,暗暗埋怨朱佑香浪费时间。 但现在,真的身处同境了,许岩才隐约体会朱佑香的想法:倒不是那本白鹿弟子手册有多重要,关键是是朱佑香想借这来考验许岩,观察他的心性和行事。 一个人变成了修士,这不但意味着他可以走上长生久视的道路,也意味着他从此拥有超越世间平衡的力量。他所拥有的力量,就像核弹一样,足以破坏世间的平衡,对整个社会都是个巨大的威胁。 这种足以毁灭人类的可怕力量,必须掌握在心性良善的人手上。 所以,修真大法,不可轻授。 现在,轮到许岩来收徒授艺了,对着熟得不能再熟的胖子,许岩当然不必再观察他的心性:这死胖子贪吃、好色、懒惰、无毅力、胆子小,所有该有不该有的毛病他全都齐全了。勇毅义胆,倘若真按圣剑门挑选弟子的标准,胖子根本就不入流。 但最终,许岩还是选择了刘洋来担当圣剑门的第一大弟子,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信得过胖子——自己现在挑选的弟子,将来很可能就是面对魔潮时与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这个时候,不把跟自己关系最铁、最靠得住的刘洋给放进去,那自己不是犯傻吗? 许岩严肃地问:“刘洋,你有过理想吗?” 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许岩,刘洋缩了下脖子:“岩子,我的理想,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毕了业,找一份工作混着,娶个媳妇不要太丑的就行了——你那时候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果然,收弟子真不能收太熟的,一点都没有师傅大人谆谆教诲弟子的成就感! 许岩本来还准备了一堆“承担重任准备捍卫地球保卫全人类”的崇高理论给胖子洗耳朵的,但被胖子这么塞了一句,他差点没被梗死。 许岩干咳一声:“胖子,娶个媳妇生个娃,那是你过去的想法了,现在,你可是咱们圣天御剑门的大弟子了,你该得有点追求了,理想要上档次了!你不但要自己有点追求,身为首席大弟子,你还该给你的师弟师妹们做个榜样啊!” 刘洋眨巴着眼睛:“上档次的理想啊?那,我娶个媳妇外加一个小蜜行不行?” 许岩:“。。。。。。” 圣天御剑门的掌门人是很想当场大义灭亲清理门户的,只是刚入门的大弟子如果第一天就惨死剑下的话,只怕接下来也没人敢加入了,所以,许岩也只能按捺住心中怒火了,对这个猥琐家伙任而由之了。 好在,许岩也不是没有收拾胖子的手段:“胖子,你好好坐好了!我给你诊下脉!” 知道这是正经的大事,刘洋也不敢怠慢,他一边盘膝坐下,嘴上却还是不肯饶人:“岩子你还懂诊脉啊?你啥时候成祖传老中医了?岩子,你这笑容,我看你笑得。。。好像有点渗人啊?我怎么看你好像有点不怀好意啊!” “胖子,等下稍微有点疼,你忍着点,挺住了啊!” 许岩笑吟吟地说,却是一手抓住了刘洋左手的脉门,运气探索他的经脉。刘洋感觉手上脉门处的手腕微微一热,一股热流迅速地挺进自己的手腕里,扎进了肉里,那刺痛的感象针刺一般。他吃疼,下意识地想挣扎,但许岩的手指象钢钳一样牢牢地抓住了他,他无法动弹,他挣扎着叫嚷道:“岩子你这是干嘛?好疼啊!” 许岩心想才刚开始呢,老子当初在朱佑香手上吃的苦,怎么也要在胖子身上拿回利息来,他加大了运气强度,却是淡淡地说:“错觉,胖子,这完全是错觉!没啥疼的,就跟打一针似的,一点都不疼!一个大男人,还怕打针这点小疼吗?” 胖子直冒冷汗,脸色发白,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只是打针吗?岩子,我怎么感觉手上好像有十几根针在胡乱地戳着刺我一样?” “错觉,你这是幻觉啦!哪里的十几根针?你乱想的,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许岩心里暗暗说:“。。。其实是几千根针要刺你全身了!” 他加大了运气强度,刘洋全身一抖,身子疼得像条虫般在地上翻来滚去,嘴里喊道:“疼疼疼疼疼啊!啊啊啊!疼死我了!!岩子,你。。。松手啊!松手啊!” “胖子,忍着点,没啥疼的!” 接下来,刘洋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发出一阵又一阵嘶声裂肺的惨叫,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着。 许岩也是身经过这番苦楚的人,但没办法,为了胖子将来的修道前程,他还是狠下心来,手上不断催力,将胖子体内的淤塞经脉强行给一短短地打通,清理废渣和垃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像没打麻药就开刀一般,这种疼痛确实恐怖,也难怪胖子喊得这么撕心裂肺了。 在清理到丹田附近最后一段经脉时候,许岩忽觉胖子手腕一颤,整个身子一软,两眼突然翻白瘫在了地上——胖子疼得昏过去了。 许岩蹙眉,情知胖子终究还是功亏一篑,在这最后关头晕了过去,没能彻底完成洗骨通髓的全过程。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各人体质、意志和忍耐程度不同。即使是在大明的修真界,也是只有那些天赋卓绝的优秀弟子都能坚持完成整个洗骨通髓,胖子能坚持到这个程度,这已经算是他的超水准发挥了。 许岩足足等了半个钟头,胖子才悠悠地从昏迷中醒过来。他整个人虚脱了,躺在汗水里动弹不得。 他有气无力:“我说岩子,你是打算要杀人吗?” “胖子,你醒过来了?觉得怎么样了?” “浑身都在酸痛啊。。。我说岩子,你这是啥子意思?胖爷我得罪你了?” 没打招呼就让胖子受了这一通苦楚,许岩也有点歉意,他把事情的缘由跟胖子解释了一下,说明这“洗骨通髓”步骤是走上修真之路上必不可少的一步,当年自己也是这样走过来的,能在这一关坚持得越久,将来的修道前程便越好。 胖子听得咋呼不已,一拍大腿嚷道:“岩子你早说啊!你早说这事这么要紧,胖爷我怎么也要坚持下去的!刚刚胖爷是没准备,实力还没能完全发挥呢!胖爷我的意志坚定如钢,如果早有准备的话,这点区区小事压根不成问题!别说坚持半个钟头了,就是三天三夜胖爷也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哦,胖子你还能坚持?那真是太好了!既然你还能行,那我们就再接再厉,趁现在赶紧把活给干完了吧。。。” 许岩话还没说完呢,刘洋已经“嗖”的一下闪身不见了,身法之快犹如电闪雷鸣,竟连许岩的眼力都捕捉不到他的动作,空气中只留下胖爷铿锵有力的话语:“我肚子疼,先去上大号了!岩子你不用等我了!” ~~~~~~~~~~~~~~~~ 料理完胖子的事,许岩出了道场,候在练功房门外的黄夕快步走过来:“许副,您忙完了?” “嗯,忙完了。黄夕,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许副,这是你们圣剑门的地盘,我还是不要进了。 刚刚我在门外就听着了,您那老同学真是跟杀猪一般嚎叫,惨叫得整个教导大队都听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把自己好基友怎样了呢!”说罢,黄夕抿着嘴笑了。 许岩也笑,他看出来了,黄夕眼里流露出的羡慕。他问道:“那么,黄夕,你想加入圣剑门吗?” 黄夕一喜,笑道:“许副,您不是开我玩笑吧?我都这把年纪了,难道我还能学修道?” “当然是年纪小的人学起来比较快,但年纪大点的话,也是照样能学的。修道,学一天就有一天的好处,就算修不成我这种程度,保持身体健康还是可以的。何况,黄夕你也不过二十几岁吧,哪谈得上年纪大啊!” “那敢情好啊!谢谢许副您给我机会了!” 黄夕也是乖巧的人,知道跟许岩学修道的机缘有多难得,她盈盈屈膝下蹲,笑道:“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礼了,今后还请师尊大人多多指教!” “呵呵,别闹!我组建个圣剑门,就是为大家有个仪式感吧。你我是天天见面的,就不必闹这些虚套了。那么,黄夕,你候在这边等我,是找我有事?” “是的,日方的联络员安晴织子过来了,想拜会许副您。文部长让我过来向您请示,是否愿意接见她?” 第四百八十五节 刺探 上次许岩受伤,许办开始怀疑是日本人下的黑手,所以下达了禁止日方人员接近许岩的命令。但现在,事件已经查明了,上次的事件确实与日方无关,顾问团与日方的关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现在,作为日本政府的代表,安晴织子前来慰问受伤的许岩,这也是顺理成章的官方礼仪。为了迎接她的到访,顾问团还是很重视的,文修之亲自出面,陪着许岩一起接见。 见面时,安晴织子一如既往的礼仪周全,先是一个深深的鞠躬:“许一佐,好久不见了!您上次出了意外,我们都很担心,但看来您的精神很好,康复得很不错呢!” 她递上了一束鲜花:“祝愿您能早日彻底康复!” 许岩接过鲜花,笑道:“安晴事务官有心了。这次的事,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没想到劳烦你特意过来看望。” “许一佐太客气了。您是我们日本国的好朋友,您对我国的恩情,我们是一直牢记在心的。这次的事件,我们也是有责任的,我国照顾不周,您在我们国内出了意外,这是我们对不起朋友了。” 安晴织子说得很客气,这番话放在心思敏感的文修之耳里,那就颇有点刺耳了。他在暗暗嘀咕:她这么说,是不是在讽刺中国军的最强战士在日本连自保都办不到? 寒暄之后,安晴织子才算进入了正题:“许一佐,关于这次的遇袭事件,我国警方已与贵方进行了多次沟通,我们交出了所有的资料,全力协助贵方的调查。但是,这次事件还是有不少疑点。许一佐您是事件的亲历者,能否说下事情的经过呢?” 许岩指指自己的脑袋:“安晴小姐,因为我在这次事件里受了伤,现在无法回忆当时的情形了。很抱歉,帮不了您。” “啊,许一佐您伤到了头部吗?”安晴织子捂住了嘴,露出了恰如其分的惊讶:“这可真是太让人担心了,脑袋可是要紧的地方,请您一定要好好地治疗,不要留下什么隐患才好! 许一佐,我国也有很优秀的外科创伤治疗专家,如果有需要的话,请您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愿意全力以赴地帮助您!” 文修之插话:“目前,许上校正由我们国内的专家在照看着,伤势恢复得很稳定。目前来说,我们并不需要贵国专家的协助,但不管怎样,安晴联络官和贵国政府的好意,我们还是心领了。” “嗨依!文部长,在下明白了。但倘若贵方将来有需要的话,请一定不必客气。” “倘若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向贵方求援的。” 看着文修之和安晴织子在那一本正经地来回,煞有介事的套路,许岩真是感觉颇为有趣。受不了他们的磨蹭,许岩问道:“安晴小姐,大家都是熟人了,就不必那么多客套了。你专门跑一趟来,不是就给我推荐医生来的吧?” 饶是安晴织子脸皮奇厚,但许岩这样直言不讳,她还是忍不住微微红脸。她坐直了身子,微笑道:“这次前来,我是为了看望许一佐您的病情。看到您康复良好,大家都感到安心多了。顺带着,我还希望能向许一佐和顾问团的诸位通报一下现在的情况,毕竟我们都是抵抗异种生物的战友嘛。” 文修之假笑得像个招商引资的县长:“啊,这样就有劳联络官了。我们孤军在外,消息闭塞,确实很需要得到贵方的情报支持呢!箱根会战之后,不知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不瞒二位,坦率地说,我国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安晴织子叹了口气:“文部长,许一佐,我国现在确实很后悔,当初没听从许一佐的劝告,贸然对箱根地区发动了反击,导致了重大的损失。 因为在箱根会战中的伤亡,兵力不足,我们在包围灾区的防线上已出现了一个颇为巨大的缺口,而我国紧急征召的第三期新兵还没能形成战斗力,兵力的缺口十分巨大。。。” 文修之插话道:“这个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为此,顾问团已经抽调了精锐力量,由坦克营、装甲营、炮兵营、步兵营、直升机大队等单位组成了一个加强混成团,这支部队由我们的熊团长亲自带领,已经赶赴箱根前沿参战了。” 说到这里,文修之不由转头望了许岩一眼,心下好笑:本来中日两国之间已经协调好了,中国驻日军事顾问团会出兵参与日方的箱根反攻会战,顾问团连出战部队的序列都安排好了,没想到出了许岩遇袭受伤事件,国内十分震惊,于是下令暂停与日方的一切军事合作,于是原定的协助参战也就不了了之了,顾问团也免去了一场伤亡惨重的大败。 倘若不是许岩这次受伤,只怕顾问团要死伤要上千人的。这家伙,连受伤都受得那么及时,真是一个福星啊! 文修之心里转着念头,嘴上依然在不紧不慢地说着:“。。。此外,我们也将日本的情况向国内做了汇报,军委现在正在研究增加兵力,对日本国进行第二期军事援助。安晴联络官,请你相信,中国人对待朋友,那是不遗余力的。” 安晴织子起身,对着许岩和文修之深深鞠躬:“在下谨代表日本政府,非常感谢中国政府和顾问团对我方的无私援助!所谓患难见真情,相信经历了这场灾难之后,中日两国的友谊将会更加巩固,世代流传! 另外,有一件事,我们也要向贵方通报的:这次,日本国遭受大难,除了贵国向我们伸出援手外,国际社会也向我们伸出了援手。按照联合国的安排,第一批两个师的国际维和部队也即将于后天抵达东京。” 文修之轻轻颔首,并不显得惊讶:联合国往日本派遣维和部队支援战事这件事,顾问团刚抵达日本时就一直在传言了。只是联合国这种超级官僚机构,单是安理会里面就有五个常任理事国和十几个非常任理事国,要协调一件事,程序繁琐得要命,难度可想而知了。现在,两个月不到,第一批维和部队居然就能出来了,这已算是难得的奇迹速度了。 倒是许岩一直不问外事,听到这消息显得兴趣:“哦,联合国维和部队来了?居然还有两个师?是哪个国家的军队?” “按照联合国的安排,第一批维和部队主要是来自印度的军队,另外还有欧盟和美国都派遣来了各自的战地军官观察团。”安晴织子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她不断地强调这是联合国的安排,其实就是暗示这不是日本国能决定的——中印两国、两军的关系一向微妙,这是国际上众所周知的。 果然,文修之鼻孔里“哼”了一声,他淡淡说:“安晴联络官,不是我说你们啊,虽然现在的局势不是很好,但你们也没到急到这份上吧?印度的军队。。。哼哼,这个国家的战斗力一向是只在他们嘴皮上的,你们居然指望他们?老实说,他们能不拖后腿就最好了。” 文修之训话的时候,安晴织子深深地低着头,她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文部长,您说得很是。论起纪律严明和善战名声,印度国的士兵自然是远远不如贵国的。但问题是,联合国的维和军队由谁组成,这由不得日本国政府来选择。现在,我们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了——在这艰难的时候,只要有人肯过来帮助我们,我们都只能接受了。” 文修之又“哼”了一声,好在他也知道,这种国际大事,也轮不到自己来说话,安晴织子特意来告知这件事,也就是尊重中国的意思,倒也不是一定需要自己的同意。 看到文修之脸色臭臭的,安晴织子微笑道:“在下过来,另外还有一件要紧事,就是为了向许一佐道贺。” “道贺?” “我们听说,许一佐最近开创了一个修行门派,叫做圣天御剑门,是吧?您开宗立派,这么大的喜事,怎能不跟我们发个帖子呢?许一佐您开创的门派,将来一定会成为世界上赫赫有名的名门大派的,不能亲自到场观礼见证这样具有历史价值的伟大时刻,我们感觉实在太遗憾了。 首相大人表示,许一佐您在日本开宗立派,这实在是我们日本的光荣。很遗憾没能亲自到场观礼,倘若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话,请您一定不必客气。” 说着,她拿出了一个信封:“这个,是我国安赔首相和桥本防务相二人代表日本国政府对您的道贺信,还有一份微薄的贺仪,请您千万不要嫌弃,安心收下吧!” 许岩正犹豫该不该接的时候,文修之已微笑地双手接过了信封:“这件事,没想到居然还惊动了贵国的首相和防相阁下,真是惶恐。这个,我能看看吗?” 安晴织子微笑道:“文部长,请!” 文修之打开了信封,他拿出了信封里的几张信纸,草草的一阅而过,笑道:“谢谢贵方的关心了。贵方把这事看得太重了,只是许岩的个人爱好而已,没想到居然还为此惊动了贵国首相阁下,真是不敢当了。首相阁下的贺信,我们就收下了。 只是,这几份地契和产权证,这是什么意思呢?” “是这样的,我们听说,圣天御剑门的本营现在是在基地里一家改造的室内道场吧?这地方场地太小,也太简陋了,实在衬不起许一佐的身份和实力。 在东京都内有几家颇具规模的体育中心和大型道场,其中包括国立东京体育馆、巨蛋体育馆、日本武道馆。。。如果许一佐不嫌弃,我国政府愿意将这些物产的产权转让给您。 许一佐,您可以在这些地方任意挑选一处来设立门派。只有这样的场所,才能衬得起您天下第一的气魄啊!” 许岩笑笑:“我看这些地产。。。价格应该会很贵吧?贵国政府将这些转给我,我要如何回报呢?” 安晴织子正色道:“以许一佐您对我国的恩情,区区几块地皮和体育馆,说什么回报就是太见外了,这也是我们力所能及,仅能为您做到的事了。 当然,若是可能的话,在圣天御剑门招收弟子时候,倘若也能考虑日本的年轻人,那就太好了!说实在的,日本也有很多年青人才,只要能给他们机会,他们也会是许一佐您的优秀弟子。当然,这并非条件,只是我们的一点小小心愿罢了。” 没等许岩表态,文修之板着脸说:“安晴联络官,贵国政府的意思我们已经知道了。因为是战争状态,圣天御剑门现在的场所确实简陋了些,但这是暂时的。我们对圣天御剑门也十分重视,国内对此已有了周全的考虑,已经在为许上校准备门派驻地了,肯定不会比贵国提供的地方差。 现在,许上校也没有搬家的想法,所以就谢谢贵国政府的好意了。” 被文修之这样当面冷拒了,安晴织子一点都没不好意思的表情,照旧神情自若。双方客套了一阵,安晴织子才起身告辞了,这时候,她像是不经心地问许岩:“许一佐,您创立的门派叫做圣天御剑门,请问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呢?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许岩随口答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名字很好听,所以就这么叫了。”说着,他突然心神一凛,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么,许一佐,按照你们华夏人的说法,您就是圣天御剑门的开派祖师了?” 许岩微微蹙眉,安晴织子的话中,好像有些隐隐的不妥,让他窥到了一丝隐含的杀机。 到了许岩如今的境界,已是接近道心通明的境界,心中警兆一生,他立即就意识到不妥。他也不答话,身子突然一闪,只听“乒乓”一声脆声裂响,许岩的身子已撞碎了窗户,闪到了窗外。 许岩冲出了窗外,身形毫不停留,一瞬间便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身形之快,犹如闪电。 许岩绕着屋子迅速转了一圈,什么异样都没发现。他还以为是自己错觉了,但旋即意识到:不对!灵觉是不会骗人的。他迅速反应过来,一个起身飞跃,跃了房顶的天台,却见一个穿着迷彩服戴着军帽的身影正站在天台栏杆边上,背对着自己。 看到那熟悉的窈窕背影,许岩立即知道她是谁了。他客气道:“颜前辈大驾莅临,晚辈真是不胜荣幸。前辈对晚辈有救命之恩,既然来了,何不告知一声,也好让晚辈迎接叙礼?” 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正是颜倾沙。看着许岩,她冷冷一笑,唇边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小子,别装了。你压根不是圣天御剑门的子弟。” 许岩一震:“前辈何出此言?” “圣天御剑门的弟子决计不敢欺师灭祖!你自居圣天御剑门的开创师祖,却是置苍白鹿于何地?” 许岩一愣:这件事,真是自己疏忽了。 许岩生活在现代社会里,他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大明朝世代,修真者对门派和祖师传承的重视。正如颜倾沙所说,如果自己真的是圣天御剑门弟子,那自己决计不敢自称是门派的开创人,因为这种行为是对圣天御剑门开创师祖白鹿先生的极大不敬。 但现在,许岩是万万不能露怯的:“前辈,光凭一个臆测就判断在下不是圣剑门子弟,颜前辈却也过于武断。。。” “许岩,男,现年二十一岁,1991年12月出生于华夏国蜀川省罗丹县,你父许荣华,你母吴丹颖。你曾于锦城蜀川大学就读经济管理专业,后参加华夏军队,现任华夏军驻日军事顾问团副团长、上校军衔——小子,你还要继续狡辩吗?” 许岩顿时哑然:没办法,现在自己已是全球知名的名人了。只要稍微有心的话,哪怕就在公开渠道,调查自己的履历真是太容易了。 颜倾沙冷冷地注视着他,在她的眼神中,许岩感觉到了一丝深深的阴寒,令人不寒而栗——他直觉地意识到,对方已是动了杀机! 真是莫名其妙,自己到底是不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这自有圣剑门的长辈来操心,这关颜倾沙什么事?她一个魔门中人,干嘛这么急着替圣天御剑门来清理门户? “前辈过于武断了。就算这些资料不假,前辈也不能断言在下不是圣天御剑门弟子。人可以假,但功法是做不了假的。在下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这是事实,绝无虚言。” 说话的时候,许岩不断地自我暗示:“朱佑香说过,自己是她收下的记名弟子,倘若她能回到师门,自然会将自己正式登记纳入门墙内。所以,自己没有撒谎也不是冒充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圣天御剑门传人!” 颜倾沙注视着许岩,目光闪烁:在日本政府的协助下,短短数日,自己已对此方世界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对于许岩的身份,她是越来越怀疑了:“许岩的履历清晰而完整,完全就是一个在本土世界成长起来的土著,他根本没机会加入圣天御剑门。他自称圣天御剑门弟子,很可能是冒充的。” 今天,听闻许岩居然开宗立派了,颜倾沙不惜亲自前来刺探虚实——其实,区区一个筑基期的晚辈,这并不值得颜倾沙关心。她更关心的,是圣天御剑门在地球上是否存在? 正邪不两立,对擅长迷惑和炼傀的天魔宗来说,圣天御剑门这种煌煌如火、剑心通明的剑修名门,本身就是天魔宗的天敌克星。有没有他们存在,对颜倾沙来说是大不一样的。 倘若确定在地球上有圣天御剑门的势力存在,那颜倾沙是不会对许岩动手的:自己昔年与圣天御剑门的元老有交情,往常对方也对自己手下容情几分。不到万不得已,颜倾沙并不想与对方撕破脸,坏了这份交情。 但倘若,如果确认地球上只有许岩一个修道者,再无其他圣天御剑门高手了,那颜倾沙肯定会毫不容情地将许岩给杀掉——不管许岩是不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剑修毕竟就是剑修。正邪不两立,现在不趁着他弱小时杀掉他,难道还等他成长起来后反杀自己吗? 让颜倾沙奇怪的是,明明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许岩不可能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了,但在自己的“听心术”下,对方的回答却并没有撒谎。 难道,对方真的是圣天御剑门的弟子?可是,他一个土著少年,究竟从哪里得到了圣天御剑门的修真传承? 她思考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冷冷说:“小子,你到底是不是冒充的,与吾有何相干?到时候自有圣剑门中人跟你算账就是了。” 看出颜倾沙眼中的杀气消失了,许岩也是松了口气,情知危机已经过去了。他问道:“前辈,您是和日本政府合作了吗?” 许岩猜出来了,刚刚安晴织子故意问起圣天御剑门的话题,那并非偶然事件,她是帮颜倾沙问的——甚至,问出这句话,才是此次安晴织子到访的真正目的,至于其他的不过是对方顺带而已。 “前辈初到此方世界,可能有所不知。此方的日本国,虽然表面上礼貌周全,待人甚是彬彬有礼,然则其国人心思狡诈,虚伪而凶残,史上多有累累恶迹!此国乃是豺狼心性之邦,不可深交。。。” 颜倾沙一口打断许岩:“吾确实是受此地日本国供奉,但谈不上什么合作。蝼蚁一般的土著蛮夷,有何资格与吾平起平坐? 区区蛮夷邦国,善良也罢,凶残也罢,吾何必在意?只要此地蛮夷能尽心供奉,听命效劳,那便足矣。蛮夷之间的恩怨过节,与吾辈有何相干?” 她斜眼睨着许岩,目光里充满着鄙视——眼前的小辈身为修真者,居然自甘堕落地在土著军队里当一个武官,任由土著官府差遣,这种自轻自贱的行径简直是丢尽了全体修真者的脸面。倘若不是顾忌对方圣天御剑门弟子的身份,就凭这件事,自己也该把他给杀掉的! 第四百八十六节 历练 “小子愚昧!吾辈修者,本来就该凌驾于凡人之上。凡人俗世,侍奉吾辈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尔何须为此分心牵怀?尔居然还为凡人效劳。。。真是,自轻自贱,自甘堕落!” 颜倾沙不是啰嗦的人,但许岩居然为凡人官府效劳,这实在是丢尽了全体修行者的脸面,连她自己都为此受了连累:日本官员数次透露口风,暗示希望能仿效许岩在中国军的例子,希望自己能出任自卫队的军职。 这些要求,自然被颜倾沙严词拒绝了,但还是让她很不爽:自己堂堂魔门长老,在这蛮夷国邦任供奉已是够委屈的了,怎可能还屈身做武夫?归根到底,还是许岩首开的先例太恶劣,把整个修行者团体的行情都给拉低了,让这世界的官府看轻了修行者,不然的话,日本官府哪敢提这种要求? 听着颜倾沙大发厥词,许岩微微蹙眉,肚子里暗暗嘀咕:“你丫说得那么牛逼,说白了还不是想光拿钱不干活吗?” 许岩也是修道者,但他在现代社会长成,有些观念已是自小养成了。他觉得,人与人之间应该是平等的,没有谁应该天生为谁无偿付出的,对社会只索取不奉献是可耻的。像颜倾沙这样,仗着自己是修真者就心安理得地平白接受别人的奉献,还以为是理所应当——正如颜倾沙觉得许岩很丢脸一样,许岩也觉得她很丢脸。 这婆娘仗着自己是修真者就在日本白吃白喝,这种行为简直是诈骗,给整个修真者团体抹黑! 但这种话,许岩当然不敢说出来:虽然大家都是筑基巅峰,但论起真实的战斗力,对方能吊打十个自己!对方是魔门高手,转战多年经验丰富,肯定不是自己这种闭门造车的书斋修真者能比的。激怒了她,就算她顾忌着圣天御剑门不敢杀自己,但把自己给结结实实地揍上一顿是没问题的。 看到许岩不吱声,颜倾沙“哼”了一声,她转身一跃,飘然而去,消失在基地的楼宇间。 看着她远离的身影,许岩也只能感叹了:这些天,为了防范魔物的渗透和袭击,顾问团基地已进入了一级战备,不但在外围有着重重防御,内部也有着各种监控设施,明哨暗岗星罗密布。但这些手段,在颜倾沙面前竟是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对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入无人之地。 想到颜倾沙临走的话,许岩陷入了沉思,他有个疑惑:修真者抵达炼气期以后,那已经是远超常人的强者了;而筑基期以上的修炼者,那已能称为“超人了,而在此之上还有金丹、元婴期这种修真强者。这些拥有超凡力量的强者,哪怕是在拥有强力武器的地球政府管理起来都是压力山大——就像华夏,光是一个许岩就让政府和军方伤透了脑筋。 许岩觉得,自己还算好,已经算是安分守己不搞事的了,但华夏政府对上自己都觉得很为难了,那大明朝这种拿着长枪大刀冷兵器的封建社会,他们的官府和朝廷到底是用什么来管控这么多强大的修真者呢?如果那些嗜杀的魔门修者动不动来个屠城或者赤地千里,大明朝的社会不早崩溃了? “岩子!”许岩还在沉思,身后传来了叫声,他回头一看,看到文修之领着几个拿枪的军人正快步向他跑过来。 文修之一边左右张望,一边急切地问:“刚刚怎么回事?有敌人吗?我已经通知了,警卫班正在赶过来!” 许岩摇头:“没事了。她已经走了。” “是什么人?” 关于异界修真者的事,许岩本来是不想说的,但现在颜倾沙已经找上门来了,而且她也和日本政府合作了,这个时候还要对自己人隐瞒,这就很不应该也没意义了,所以,许岩还是坦白了:“是颜倾沙。她刚刚在窥探我们,但现在已经走了。” 文修之眉头一蹙:“颜倾沙?这是个什么人?” “这事有点复杂,等下我再跟你解释,安晴织子走了吗?” “哼!刚刚你突然冲出去时候,这婆娘就显出慌张来了,她急急忙忙想告辞,但哪有那么容易!我已经让人看住她了!” “那就好,我要见她,有些事情要问她。” 这时,文修之露出犹豫了:“这个。。。岩子,安晴可能是不怀好意,但她毕竟是日本政府派来的代表,我们是不能对她动粗的。刚刚是紧急情况,我强制留下她可以,但等下,你还是不要。。。太强硬了。” 许岩笑笑:文修之还以为,自己急着要见安晴织子,是为了找她算账呢。他也太小觑自己了,自己堂堂修炼者,哪至于这么无聊跟个凡人女子过不去啊。 “放心,文部长,我就是问她几句话而已。” ~~~~~~~~~~~~~~~~~~~~~~~~~~~~~~ 还是在刚刚的会客室里,安晴织子依然坐在原来的座位上,神情平静。在她身边,站着两名顾问团士兵,腰间都配着手枪,目光炯炯,警惕十足。 看到许岩和文修之走进来,士兵敬了一个礼,文修之回礼:“好的,你们可以先出去了。” 士兵离开了房间,文修之和许岩再次坐回了原位,冷冷地看着安晴织子。 安晴织子以同样的镇定表情望着俩人,她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说道:“文部长,许团长,贵方刚刚粗暴地禁锢了我的人身自由,我表示抗议。我是日本的公务人员,受我国政府派遣,前来与贵军进行事务协调的,贵方无权禁锢我的人身自由。” 文修之皮笑肉不笑:“安晴小姐,你误会了。刚刚,许上校发现了敌人出现在附近。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们不得不采取了紧急措施,这完全是善意的,请你不必误会。” 这时,许岩插口了,他不耐烦地说:“安晴,那些兜圈子的废话就不必说了。你既然说我是你们日本国的朋友,那作为朋友,我就要问你一句了:你们日本政府和颜倾沙之间,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已经合作了吗?” 听许岩说到颜倾沙的名字,安晴织子微微蹙眉。她抬头深深看了许岩一眼,摇头:“抱歉,许上校,我不知道您说的颜倾沙是谁,我也不认识这个人。” 许岩舒服地把背往沙发上一靠,他吁出一口气:“安晴小姐,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你们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这都不是重点! 我警告你们,颜倾沙非常危险!是的,她很强大,很有力量,但她是魔门的人!她修炼的是魔道,她的力量就是来源魔界,与天灾是同源同种的!日本政府指望与魔门合作来抵挡天灾,这是饮鸩止渴!跟魔门的人合作,你们是在玩火!将来的代价,你们承担不起的!” 安晴织子依然神情平静,但许岩和文修之都能看出,在她的眼睛深处,已经掠过一丝惊慌。 如果是旁人说这种话,安晴织子只会把他当成个屁;但问题是,发出警告的人是许岩,这位中国军军官是超自然事务方面的权威,就是他第一个向全世界发出了魔界入侵地球的警告,而事后事态的发展也证实了他所言不虚。 而且,许岩的诚信很好,信誉坚挺。他的警告,那是不能轻易忽视的。 安晴织子犹豫了下:“许一佐,虽然我不认识您说的这位颜女士,但我还有点好奇。您觉得,这位颜女士将来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危险呢?” 许岩两手一摊:“我不知道。” 安晴织子一愣:“。。。那您这么说,可有什么根据吗?” 其实,对于颜倾沙,许岩也没打过多少交道。但他坚信,世上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既然在大明朝那边,颜倾沙这类修行者被叫做“魔门”,与朱佑香这类正道修行者区分开来,魔门一直被世人所敌视,那一定是有缘由的。 许岩坚信颜倾沙不是好东西,但他拿不出什么根据来,所以,对于安晴织子的问题,他也就只能摇头了:“我拿不出什么证据,但你们绝不能相信她。” 安晴织子默然了。过了一阵,她摇头:“许一佐,谢谢您的警告,我会如实转达我们政府的。或许您说的是对的,但是,日本国的情形您也是知道的。我们面临着覆灭的灾难。在这个时候,我们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只要能拯救国家。。。纵然是毒药,我们也得喝下去了。” 说着,她盈盈起身:“文部长,许一佐,在下确实来得鲁莽了,十分抱歉。倘若您二位允许的话,在下想告辞了。” 许岩和安晴织子之间的对话有些隐晦,文修之只能听懂个大概,听到安晴织子告辞,文修之露出了笑容:“安晴事务官太客气了,来,我送你出去吧。” 送走了安晴织子,当回来时候,笑容已从文修之脸上完全消失了。他坐回到位置上,静静地坐了好一阵,他才沉声说:“岩子,我想,我们需要好好地谈谈。” 望着窗外,许岩默然良久。然后,他轻轻点头:“是的,我们确实需要谈下了。” ~~~~~~~~~~~~~~~~~~~~~~ 八月三日,下午五点,天空阴沉沉的,高楼大厦的天际边上,乌云密布,像是快要下雨了。 闪着警灯的防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熊谷敬修队长端着步枪从车里跳了出来,大声狂吼:“gogogo!全员集合!” 警员们稀稀拉拉地从防爆车上跳下来,三三两两地集合。在警员们身上,丝毫看不到临战的激情,只有拖沓的疲惫和沉重。 看着部下们疲惫拖沓的样子,熊谷敬修并不生气,反而是露出悲哀:自从天灾开始以后,作为东京警视厅手上最精锐的应急特警,sat要负责应对东京市内层出不穷的超自然怪物,这支队伍已经历了太多的战斗、遭受了太惨重的伤亡。 在银座怪兽事件中,sat就被怪兽击败,伤亡过半;刚刚补充人员重建的队伍,旋即又在成田机场事件中再次遭到屠杀,再次伤亡惨重;还有超级杀人狂(贺德强)事件,在那一次次遭遇战中,追捕的特警数次全灭——在这支队伍里,殉职的比例实在是高得恐怖! 熊谷敬修记得很清楚,跟自己同期的同僚,几乎已没有活着的了。现在自己的部下,已是第三批甚至第四批补充进来的了。但按这几天任务的伤亡来看,召集第五批补充力量已是迫在眉睫了。 可是,现在已经找不到合适人选来填补机动队的空缺了。往日,因为高薪厚遇,机动队队员是整个东京警务系统需要竞争才能入选的岗位,但现在,已没有警员肯参加机动队了——哪怕警视厅一再提高出勤津贴,都没人肯报名了。 不但是sat特警找不到人了,而是整个东京警务系统都在严重缺员! 频繁的异常灾难,昼夜不息的高强度出勤,沉重的伤亡,很多警员都抵受不住压力,纷纷辞职了,而作为专门承担危险任务的特警更是纷纷请求调离一线或者辞职。现在,本来员额两百多人的机动部队只剩下四十多人了。 频繁的伤亡造成了低落的士气,现在还能坚守在一线战斗的部下已是难能可贵了,熊谷敬修还能对他们苛求什么? 看到部下们晦暗的眼神,熊谷敬修默然地移开了视线。他拿出pda,向众人宣布案情:“诸位,都打起精神来! 刚刚,菊里警署报告:在谷屋公寓1303号房内,刚刚发生了暴力杀人事件。目前有三名平民遇害,俩人受重伤。另外接到报警前去查看的菊里警署也有三名警官遇害,一人受伤。 已经确定,凶手是1303房的房主土屋正男。今天一早,他突然失去了理智,毫无理由地用残忍手段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又把听到惨叫前去探访的邻居给杀害了。 根据幸存警员报告,凶手力气巨大,不惧枪击,行动癫狂,无法沟通,完全符合狂化杀人魔的特征。 因情况危急,菊里警署的警员在撤退前已将凶犯关在家中,将房门反锁,警署已派员在门外警戒,凶犯短时间内应无法逃脱。警备部已下达指令,根据《国家紧急状态法》规定,命令我们迅速将凶犯消灭——都听明白了吗?” 天边传来沉闷的响雷声,队伍里雅雀无声,警员们表情木然。 熊谷敬修也不在意,他继续说:“现在,我来安排作战计划:压制一组负责楼道警戒,压制二组在对面大楼负责警戒和狙击;突击一班准备进行破门突击,突击二班负责掩护和增援。我带领突击一班,请大山警部统带突击二班——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那么,各班按自己职责,各自整理装备吧!五分钟之后,我们上楼就位,行动准备。。。” 这时,熊谷敬修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电话,瞄了一眼上面的号码,脸色微变,按下接听键:“嗨依!佐藤长官,我是熊谷敬修!” 电话里传来了上司熟悉的声音:“熊谷君,你们现在在哪里?” “长官,我们刚刚抵达谷屋公寓楼下,正准备上楼行动。。。” “熊谷君,你们还没开始?太好了!我命令你们,这次行动暂停!” “什么?”熊谷敬修很吃惊,他大声问道:“佐藤部长,请您把命令再重复一遍!” “刚刚接到的指示,东京治安对策本部发来命令,让你们的行动立即暂停,全体人员原地待命。现在,治安对策本部的安晴警部正在向你们那里过去,你们等她过来,她会带来最新的命令!” “暂停行动,等候安晴警部的命令?长官,这是为什么?” “熊谷君,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中国军好像要插手这事!” 通话结束了,熊谷敬修拿着手机,只觉莫名其妙:“中国军要插手这件事?这是为什么?” 杀人魔事件,这是日本的治安案件,中国军的顾问团为什么也要插手案件? 他感觉很不爽:虽说杀人魔被困在房间里了,但放着不管也是有危险的啊。万一让凶犯破门逃了出来,要在大厦这种复杂空间里跟凶犯搏斗,那时候的伤亡就更大了。 从内心里,熊谷敬修是反对这决定的,但这是治安对策本部下达的指令,他也没办法,只能在肚子里骂了一声mmp。 大概二十分钟后,两辆闪着警车的警车抵达了现场,车上下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正是安晴织子警部,她还带着几个陌生男女,都穿着中国军的作战服,显然是来自军事顾问团的中国军人。 安晴织子是警视厅公安部的警官,以前和熊谷敬修也是熟人了。但最近,她被日本安全对策委员会调用,担任特别联络员,负责对中国军的交涉。因为安晴织子表现出色,上面的大佬们对她很看重,她掌握的权力十分惊人,不但可以调动警方,甚至有权调动东京的部分自卫队。 所以,虽然大家都是同级的警部警官,但熊谷敬修却不敢以对待平等同僚的态度来对她。他躬身:“嗨依!好久不见,安晴警部!” “好久不见,熊谷君!很抱歉,事情紧急,我就失礼了,请问你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熊谷敬修微微迟疑,他看了下跟在安晴织子身后的几名中国军人——两名漂亮的女军官,一名身材矮胖的青年男军官。 安晴织子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她清晰地说:“熊谷队长,这几位中国军已得到我们安全委员会的授权,可以参与处置我们的异常事件——请您放心说吧,不必有任何隐瞒。” “嗨依!请允许我介绍:我们接到指令,前来这里处置一趟狂化杀人魔事件,警备部命令我们迅速消灭躲藏于民宅之内的狂化杀人魔。。。” 熊谷敬修快速将任务情况给交代了一遍,他注意到,在他说话的时候,那名年纪稍长的中校女军官也在用中文对同伴迅速地翻译他的话。 然后,熊谷敬修客气地问:“安晴警部,我们接到命令,要接受阁下的指示。请问这次任务,阁下有何指示?” “熊谷队长,这次的任务,就交给中国的军事顾问团来处置吧。这几位是军事顾问团教导大队的黄夕中校、刘洋少尉和陈遥雨少尉,让他们几位负责将躲藏在民宅里的凶犯消灭。你和部下只需要负责掩护和封锁,防范杀人魔逃窜就行了。” 熊谷敬修一愣:听起来,自己和部下只承担了二线任务,不用去跟杀人魔搏杀,这自然是好事。但问题是,把任务交给眼前的几个中国军人。。。 熊谷敬修不由把目光再次投向几名中国军人:他们都很年轻,都是二十来岁的年级。两个女军人一个是中校,一个是少尉,表情严肃——应该说是努力显出严肃的样子,但作为有经验的老警察,熊谷敬修还是能看出她们眼中的不自信。 熊谷敬修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更应该去当艺人而不该当兵的。 好吧,两名女军官虽然漂亮了点,但起码她们还是很认真的,表情也很严肃,眼神中透出一股凌厉的味道,看起来真的是想要战斗的样子,但那唯一的男军官。。。 这家伙又矮又胖,仗着一张圆圆的胖脸,眼睛笑得快眯成了一条缝,显得猥琐又狡猾——看到这家伙虚胖的身材,熊谷敬修敢肯定,这家伙如果要跑一千五百米的话,不要说达标了,估计他会死在半路上的。 这三名中国军人的装备也很奇怪,他们连步枪都没带,只是在身后背了一把黑色的带鞘长剑——他们打算在搞什么?cosy的动漫表演吗? 要知道,对方可是杀人魔啊,那是精锐的机动队警察也要豁出性命来战斗的对象啊! 一时间,熊谷敬修真的有点生气了:中国军疯了吗?一个废物肥宅,还有两个漂亮的妹子,他们居然派这样的人来对付杀人魔?只怕一个照脸,他们都会被秒杀掉的吧? 老实说,熊谷敬修倒不是可惜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中国军官,这几个中国军死了也就死了,但如果他们把局面给弄砸了——比如把杀人狂从房间里放出来了,到时候需要豁出性命来收拾残局的,还不是自己和部下们? 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糕了,熊谷敬修实在不愿中国军再来添乱了。 “安晴警部,恕我多嘴:把消灭杀人魔的危险任务,交给这几位中国军,这合适吗?您看看,就这几位中国军,他们有能力承担这个任务吗?为了他们的生命考虑,在下恳请您三思!” 说着,熊谷敬修压低了声音:“安晴警部,如果这几位中国军死在这里,只怕会影响我们日本与中国军的关系吧?” 安晴织子摇头:“熊谷警部,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让中国军消灭这个杀人魔,这是中国军顾问团自己提出的请求。无论他们出现什么意外,一切都是由中国军方自己负责,我们不必承担任何责任。 熊谷君,请协助这几位中国军执行任务吧,这是命令!” 安晴织子把话说到这份上,熊谷敬修也没办法了。他点点头,转向三位中国军人:“诸位中国军的女士和先生,杀人魔是很可怕的敌人。你们既然要来消灭它,想必对这种敌人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吧?” 黄夕中校点点头,她清晰地说道:“熊谷队长,请您放心。日本警方所称的杀人魔,在我国是被称为f病毒狂化感染患者,我们对他们是了解的。”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情况,我就不啰嗦了,只是请诸位小心,这是很危险的敌人,诸位不要勉强。。。” 看着黄夕,熊谷敬修突然犹豫了:“黄二佐,失礼了,您很面熟?我们是否以前见过?” 黄夕其实早就认出了熊谷敬修,她笑道:“熊谷队长,我们在东京成田机场事件时见过。那时候,我担当许一佐的翻译助手。” “我记得了,您是当时许一佐身边的漂亮助手!失礼了,刚刚我没认出您来。” 熊谷敬修恍然,他鞠躬表示歉意,随即又疑惑起来:“黄二佐,您既然是文职翻译,为何这次却要担当战斗员亲自上阵了?” 黄夕苦笑,心想这个为什么,自己还想问呢! 自己上司许岩不知为什么,突然让自己、胖子还有陈遥雨三个人过来对付f病毒狂化症患者,美其名曰这是“修行历练”,是修行中必要的。自己私下吐槽说许岩多半是脑子进水了,但他拿出“圣剑门”掌门人的架势来说一定要来,自己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过来了。 一行人开始进入大楼。在上电梯的时候,黄夕低声说:“胖子,咱们等下要怎么办?你怎么想?” 刘洋仰首挺胸:“黄中校,虽然你比我年长,但按咱们圣剑门的规矩,先入门为尊,所以你该叫我刘师兄的!” 黄夕绝望地翻了个白眼——这么中二气息十足的对白,这死胖子怎么就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 好在这里的日本人大多听不懂中文,不然她真的宁愿当场挖个坑把自己给填埋进去了。 “好好,刘师兄,刘大师兄!我跟你说, f病毒狂化症感染者,这可不是好对付的。我看过资料,他们就算被子弹打中十枪八枪照样能活奔乱跳。咱们都没经过专业训练,连枪都没带,就拿着把剑来对付它们,我觉得是够呛了。” 刘洋“哼”了一声:“黄师妹,那些凡人的枪支,如何能跟咱们圣剑门的法剑相比?我们圣剑门三大高手亲自出马了,对付个小喽啰,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黄夕没好气:“刘大师兄,请在三大高手里减一!我上个星期才刚刚洗骨,可不敢称什么高手。这高手,还是留给你和陈师妹来做吧!” 陈遥雨也转过头,笑道:“刘师兄,我也没啥信心,等下就靠你的了,加油啊!” 听不出两女话中的暗讽,刘洋依然自信满满:“没问题!两位师妹,等下,你们都不用动手,看着我如何收拾它就是了!” 警察们带路,一行人坐电梯上了楼。昏暗的白色灯光下,楼道里站着几个脸色苍白的持枪警察了,地上和墙壁上洒溅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楼道的尽头,那是一间紧闭的房门,几个警察拿着硕大的盾牌面对着房门,显然对面就是病毒感染者被反锁的房间了。 看到增援的机动队上来,守候的警察松了口气。一名警官上来向熊谷敬修和安晴织子敬礼,叽叽呱呱地介绍着情况。 听完介绍,安晴织子把黄夕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黄助理,按照治安对策本部颁发的标准,这次的目标属于二级危险生物,已有三名警官殉职了。要对付这种敌人,就算职业特种兵来也是危险的。 黄中校,我是您的朋友,我很为您担心!这是最后机会了,请你认真考虑下,是否还要继续?” 仿佛是为了证明安晴织子的话,房间里有人从里面用力地撞击着房门,撞得“砰砰砰”作响,震得整个楼道都在回响,连钢化防盗门都被撞得凸出来,每撞击一次,墙壁上都掉下一片灰尘来,防盗门的门锁已被撞得出现裂缝了! 警察们惊恐地看着那扇防盗门,脸色苍白,仿佛下一秒钟就有一头可怕的怪兽要从里面冲出来吃人了。 听到那一阵接一阵的巨大撞门声,黄夕脸色发白。她望向同伴:“胖——呃,刘师兄,还有遥雨,你们怎么看?” 陈遥雨还是不说话,只是望向了刘洋。 刘胖子大声道:“既已临敌,我圣剑门弟子,岂有临阵退缩的道理!”只听“噌”的一声响,他从身后拔出了长剑,明亮的剑刃反射光芒,剑光如水一般地流动着。 刘洋挥了一下长剑,豪气冲天:“怕什么,岩子不可能害我们的!他既然让我们来消灭怪物,就不会让我们来送死的。黄师妹,让警察开门,我要进去了!” 黄夕和陈遥雨都是一震:今天,刘洋表现出的自信并不是狂妄或者愚蠢,只是因为他坚信,许岩不会害自己。 正是因为对许岩有这么死心塌地的信赖,所以,无论旁人如何劝说危险,他都不为所动。相信许岩,相信到敢于将性命托付,所以刘洋才无所畏惧。 这时候,两名女子才隐隐明白,为什么许岩那么看重这个一无是处的小胖子,着意对他加重培养了。 警察战战兢兢地打开了门,房门刚打开,一个浑身是血、眼冒红光的身影猛然向外窜出,速度飞快! 这时候,刘洋早已候在了门外。他双目紧闭,两脚分开,不丁不八地稳稳站立,双手握剑,那凛然的气势犹如剑圣宫本复活当世。 刘剑圣猛然睁眼,神目湛然。他擎出手中的长剑,迎面全力直刺,剑光如电,一声巨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众人耳膜生疼:“魔孽,受死吧!” ~~~~~~~~~~~~~~~~~~~~~~~~~~~~~~~~ 下午五点半,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就要下雨了。 警车停满了涉谷屋大楼楼下的空地,警方已经拉起了封锁带。好在日本人也不爱凑热闹,路过的行人只是远远瞥了一眼那显眼的警戒线就加快脚步匆匆离开了。 在警戒线的旁边,许岩正在花圃边上来回踱步,他已经在这里转了好久了,看守封锁线的警察已开始用异样的眼神在盯着他看了:这年轻小伙子眉目俊朗,夹克衫牛仔裤,休闲球鞋,戴着蓝牙手机,看着就是个普通的潮流青年,但他在这里干什么呢? 难道,他跟发生在这大楼里的凶案有什么关系吗? 虽然警察们都觉得,许岩停留得太久了,形迹确实有点可疑,但只要他没进入封锁区,他们也没理由来干涉。 感觉着警察们虎视眈眈的异样眼神,许岩咧嘴一笑,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现在,他终于体会到,当初自己在京城追捕王中茂时候,朱佑香躲在附近保护自己,她那时是什么心情了。 朱佑香是修真者,但她不会隐形,而她又是个招人注意的漂亮女孩子,想来,朱佑香在楼下转悠的时候,肯定也有不少人会用异样的目光在打量她吧?那时候,朱佑香应该是比现在的自己还要难受。 好在,这场难熬的等待,总算是有个结果了。虽然人不在现场,但许岩依然能通过灵觉将现场的情形掌握得十分清楚,这场战斗,给他的感觉就是极端的。。。混乱。 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冲上去要斩妖除魔,结果下一个瞬间,他就被冲出的f病毒感染者撞翻在地,那把装逼的宝剑被撞得飞了出去,砸中了一个日本警察的脑袋,打得那警察头破血流,胖子本人则是捂着腰躺地上“哎哟”地惨叫着,半天都爬不起来。 好在这时候,也没人有空来嘲笑他了。在场的都是有经验的警察,胖子刚倒下,射界刚空出来,好几个警察同时开枪,将子弹统统打在了感染者身上。 “砰砰砰、砰砰!”一时间,连串的枪声震耳欲聋,走廊里“砰砰砰”的密集枪声连续不断,反弹的流弹在楼道里“嗖嗖”地四处乱窜,人群中不时传来痛苦的惨叫:“我中弹了!” “快停止射击啊,混账!” “开枪!继续开枪!让它冲近来我们就完蛋了!” 流弹横飞,众人已不敢站着了,统统蹲或者趴在了地上。在这混战中,黄夕吓得把剑都丢了,蹲在地上捂着脑袋不停地尖叫着,她的叫声和中枪者的惨叫声、枪声响成一片。 看到现场混乱的一幕,许岩不由蹙眉:日本警察太疯狂了!他们这样开枪,像是根本不在意同伴的。再这样下去,胖子他们就算不被感染者弄死也会被流弹给打死的。 许岩在犹豫,是不是该立即放飞剑去斩杀感染者了,恰恰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她猛然扑近了感染者,一剑刺在它身上,将它刺倒在地。 许岩猛然睁大了眼睛:“陈遥雨?” 今天,陈遥雨一直很低调,她几乎没说话,大家都以为她就是过来陪着打酱油的,许岩真是想不到,居然是她,关键时候解决了战斗。 更让许岩惊讶的,是陈遥雨的出手:在旁人看来,陈遥雨这一剑也没什么特别的,但许岩自然能看出,在陈遥雨刺出的这一剑上,已是附有灵力了。灵力天生压制魔气,所以陈遥雨才能做到轻松地一击即杀。 “才刚刚洗骨易髓两个星期,我放着她不管让她自己修炼,她居然就能无师自通地做到灵气外放了?” 许岩很惊讶,当初自己在这时候,也只能勉强吐纳吸收灵气而已,陈遥雨居然就能运用灵力外放伤人了? 当初,朱佑香自夸她自己是圣剑门内难得一见的天才,而自己则是比她更厉害的天才,那时候,许岩为此沾沾自喜了一阵呢。 现在,对朱佑香的说法,许岩真的有点怀疑了——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天才?自己的师傅是百年难遇的天才,自己则是比师傅还厉害的千年天才,而自己随便收了个弟子又比自己厉害。。。这天才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一个? 许岩隐隐意识到,问题很可能出在朱佑香传授给自己的功法上。玄天诛魔真诀,这门功法很可能不是一般的功法,正是因为功法上的差异,自己才能超越朱佑香的进度;而陈遥雨和自己修的都是同一种功法玄天诛魔真诀,她能超越自己,才是因为她的资质要比自己高。 至于朱佑香自己为什么不修炼这种功法。。。这原因,许岩现在已经永远猜不出了。 这时候,楼上混乱也终于结束了。被陈遥雨击倒,感染者软瘫在地动弹不得,警察们大喜过望,一窝蜂地拥了上去,用手铐将它结结实实地铐了起来——警视厅早就有命令了,医学部急需杀人魔的活体来做研究。能活捉一头杀人魔,这功劳可是比打死的要强得多了! 魔物已被消灭了,徒弟们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许岩也没兴趣再逗留了。他吁出一口气,转身走到路边,扬手喊道:“出租!” 一辆出租车很快地驶了过来,出租司机是个短发的精干小伙子,他从车窗里探出头,笑容满脸地用日语向着许岩问候一声,那语气像是在询问许岩想去哪里。 许岩也不答话,径直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在后座位置上安稳地坐好了。司机诧异地望着他,仿佛在惊讶这位客人的无礼,他再次用日文问了许岩一次。 许岩摆摆手,他淡淡说:“老弟,都是中国人,就不用费这个事了,我们还是说中文吧,你我都省事点。麻烦载我一程,去富士电视台。” 司机吃惊地望着许岩:“お客様、何を言っていますか?”(客人,您在说什么啊?) “我说,老弟你不要这么死脑筋嘛!我都说到这地步你还要抵赖,那就没意思了吧?三天前,你是在不是在基地饭堂吃饭?那天,你点了一个番茄炒蛋饭是吧?当时,我就在你旁边走过。” 小伙子愣住了。良久,他无奈地苦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表情也随之灵动了起来。他翘起了大拇指,用一口纯正的京城口音说:“许团长,我服了!我从国内调来日本总共也就几天功夫,当时饭堂里好几百号人呢,你居然就能记得我,还能认出来——许团长,您这眼力和记性,我真是心服口服。” 许岩微微得意,他笑着问道:“呵呵,老弟怎么称呼?” “许团长您是咱们的前辈,不敢隐瞒:我叫陈宁宇,刚进情报部亚洲司,被借调到许办来工作。本来以为我是国内刚过来的,许团长您不认识我,没想到第一天就被许团长您发现了。” “小陈,你好,今天咱们就算认识了吧!劳驾你了,麻烦载我去一趟富士电视台——你既然敢扮出租车司机,该不会不认识路吧?” 陈宁宇尴尬地挠挠头:“路况倒不是问题,我装了导航。可是,许团长,容我斗胆问您一句,您去富士电视台干嘛啊?有什么要紧事吗?” 许岩舒服地往座椅上一靠,笑道:“正事已经忙完了,现在我要泡妞了。快下雨了,咱们快走吧!” ~~~~~~~~~~~ 第四百八十七节 表白 富士电视台办公室。 刚刚结束了下午的东京时事播报,南宫熏子走出导播室,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际,她轻声叹道:“这是快要下雨了啊!” 在外人看来,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这是一份光鲜体面的工作,只需化好妆穿着漂亮的衣裳对着镜头读一下稿子就完事了,每天只需要工作一小会就能拿到高薪,实在是轻松愉快。但只有主持人才知道,每次播报,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场高负荷的体力和脑力工作,因为节目是实时播报,没有剪辑修改的可能,所以每次的播报都不能容许一丝差错,更不能有丝毫的疏漏和马虎。 在每次播报之前,南宫熏子都要把要播报的稿子反复预习,那几十页的时事稿子,她都要反复阅读甚至背诵,对一些生僻的字眼要事先查好读音免得读错,要准备好对各种时事的临场评论——这些工作,都要在拿到稿子的短短半个小时内完成。 准备很重要,但并不是说有准备就能万无一失了。对实时直播来说,临场的突发和意外事件永远都是层出不穷的,所以,对主持人来说,心理镇定也是非常重要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就是有歹徒带着枪冲进演播室了或者电视台着火了,主持人都必须保持冷静镇定的态度来面对电视机前的千万电视观众。 一个皇牌栏目的主持人,往往就象征着一家电视台的形象和脸面,是不能容忍丝毫错误的。所以,虽然已是有经验的主持人了,但每天的栏目,南宫熏子依然是战战兢兢。直到导播打出ok的手势之前,她都不敢有丝毫松懈,每次节目下来都是汗湿背后。 回到自家的办公室,她才终于能放松下来。她默默看着窗外快下雨的天际,心中又开始了思念:每当下雨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自己和许岩的那个晚上,那同样是一个雨夜。 自己居然傻乎乎地冒雨守在中国军的营地门口等着他,足足等了一天,一个女孩子居然做出这么唐突的事——每想到这事,南宫熏子就禁不住霞飞双颊,心中又是羞涩,又是甜蜜。 现在,南宫熏子已经想明白,许岩原本并没有与自己约会的意思,是他怜悯了出洋相的自己,不想让自己太过难堪,才有了那晚的约会。 “许一佐是个能与怪物搏斗的强大男人,很多人都以为,他一定是个很粗鲁很凶恶的人。但谁都知道呢?真实的许一佐,其实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大男孩啊!他是不忍心看着身为女孩子出丑,故意包容了我。” 南宫熏子并不后悔自己的鲁莽:倘若没有那整整一天守候,如何能换来那段美好的回忆?那一夜的经历,已经深深地铭刻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唯一遗憾的是,那一晚并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自己被一个可怕的疯子劫持了,许一佐为了救自己,同样被那疯子打成了重伤。 那晚以后,南宫熏子再也没见过许岩,也不再听过他的消息了——不但是她得不到许岩的消息,是所有人都没有了许岩的消息,这个曾经炙手可热的超级英雄突然从日本公众的视野里消失了。 事后,中国军的调查人员找到南宫熏子,向她调查那一晚的事情经过。南宫熏子配合调查如实说了情况,在谈话的最后,她鼓起了勇气问道:“很抱歉,但请问。。。许一佐的伤势好些了吗?那晚,他好像伤得很厉害。。。我能不能去探望一下他呢?” “抱歉,许上校受伤严重,现在他正在养伤,还不便接触外人。” 调查人员冷淡地回答了,他们眼中流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眼神,这令南宫熏子十分难过。她黯然地低下了头,心中充满了愧疚:正是因为自己突然约许一佐出来,才导致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发生,才导致了许一佐身受重伤。 按照中国传统的说法,害得许一佐受伤的自己是个晦气的女人。许一佐的同事们讨厌自己,这不是没有理由的。那晚之后,许一佐再也没联系过自己了。想来,他也很讨厌自己这个不祥的女人了吧? 想到这里,南宫熏子不由黯然神伤:就算许岩拒绝了自己的表白,但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留给许岩的会是一个坏印象。 “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势是否好了吗?那晚,他好像吐了好多血,伤得很重呢。。。” 南宫熏子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呢,突然,桌子上的通话铃响了。她回过神来,按下了接听键:“嗨依!我是南宫!” 电话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南宫,我是木下部长,请你立即到我办公室来。” 听到上司的召唤,南宫熏子不敢怠慢,她匆匆整理了衣裳,快步来到了自己上司的办公室,向着办公桌后的上司躬身行礼:“嗨依!部长,是您找我吗?请您吩咐!” 木下部长正专心地看着手上的一份材料,听到南宫熏子的问候,他放下了手上的材料,严肃地看着南宫熏子:“南宫,你来了啊!最新的收视调查报告刚刚出来了,你负责的东京时事栏目,这周的收视率好像又下降了啊。。。南宫,你要加油啊!” “嗨依!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我会努力的,请您放心!” 南宫熏子深深鞠躬,心里却感觉有点委屈:自己虽然是栏目的担当主持人,但节目收视率的高低,这并不完全取决于主持人,节目的内容也要占很大的分量。最近东京时事栏目缺乏有质量和冲击力的新闻题材,抢不到第一手新闻,对观众的吸引力自然下降了,南宫熏子虽然十分焦急,但这是后面采创团体的责任,并非她的责任。 木下部长扶了下金丝眼镜,他默默地看了南宫熏子一阵,眼中不无同情。然后,他摇头道:“南宫,你很努力,我们都知道。现在,恐怕不是你努力就能解决问题了。经营部刚刚开过会了,已经决定了,最迟到下周,如果你还不能将收视率提升回到去年同期的水平,那经营部将不得不考虑更换东京时事栏目的主持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熏子如同被人迎面打了一拳,她整个人都懵了。她颤着音问道:“对不起,部长,请问,经营部打算安排哪位主持人来接替我呢?” “现在初步考虑是工藤亚希子小姐。亚希子主持的体育节目一向很受欢迎,经营部希望,能借着她的人气将东京时事的收视率给拉升一下。” “可是,部长,您是知道的,时事新闻收视率下降的原因。。。我不是在推诿责任,只是,我们拿不到独家的第一手新闻,那我作为主持人再怎么努力,我们也没办法吸引观众啊。就算是工藤小姐代替了我,她也会面临同样的问题。 部长,恕我直言,问题出在内容端,单是更换主持人,这并非解决问题的办法。” 木下部长叹了口气,他说:“南宫,你说得对,节目收视率下降,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让你一个人承担责任,这确实不公平。 但是,为了提升收视率,这也需要全体人员共同努力,无论是策划、编辑、记者或者主持人,都得努力!你说内容端与主持人无关了,这也是不对的。 工藤小姐,她已向经营部做了保证,如果她能获得主持东京时事栏目的机会,她会负责沟通防务省,为我们取得防务省的独家新闻,关于军事方面的新闻,我们绝不会落在其他电视台后面。南宫,你也知道,现在,国民最关注的就是军事方面的新闻了,如果我们能在这方面取得领先,经营部相信,很快就能将现在的不利局面给扭转回来。” 南宫熏子吃惊:“工藤小姐,她居然做了这样的保证?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工藤小姐有位叔叔,在防务省担任某部次官。前几天,她叔叔曾亲自拜会过我们,拜托对他的侄女进行关照。经营部相信,有这种可靠的渠道,工藤小姐的承诺应该是可靠的。毕竟是一位次官大人,安排几次军事方面的专访,给我们透露些内幕消息,这种事,他应该能办得到。” 南宫熏子眨眨眼,忽然觉得身心皆疲:对方有这样的渠道,自己如何能抗衡呢?她无力地低下了头:“嗨依!我明白了。。。部长,谢谢您的提前通知,我会做好交接准备的。” 木下严厉地看着她,喝到:“南宫,振作起来!你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呢,难道你就打算放弃了吗?” “可是,部长,我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我没办法沟通军队或者防务省,也拿不到第一手资讯,如何能跟工藤小姐竞争呢?” “这么垂头丧气没精神的样子,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南宫啊!南宫,你也有你的优势!你长期主持时事节目,形象优雅,技艺娴熟,你的形象和主持风格已被观众熟悉和接受,有很多熟悉和支持你的粉丝。在专业素质方面,工藤小姐很明显比不上你。。。要将你从主持人的位置上换下来,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只要这一周多的时间里,你想办法把收视率给提升一点,哪怕是一点点都好,身为部长的我就能帮你说话了!” 南宫熏子望着部长,只觉得心中一股暖流涌过,暖烘烘的十分感动。她难过地说:“可是,部长,只剩一周时间了,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 “唉,南宫,你还真是个笨蛋!我听说,你不是和中国军的超级英雄许一佐关系很好吗?听说,他还跟你一起约会过?” 突然提到了许岩,南宫熏子心脏突然一跳:“部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许一佐虽然是中国人,但他从怪物和核弹下拯救了东京,拯救了千万人的生命,全日本的国民对他一直深怀敬意和感激的,对与他相关的新闻,民众一直很感兴趣,很希望对他有多点了解。 遗憾的是,因为中国军的纪律,许一佐一直不曾接受过哪个新闻媒体的独家专访。。。南宫,如果对许一佐的独家专访是由我们富士电视台完成的话,这绝对是个爆炸性的新闻,收视率肯定会猛然飙升的! 如果能完成对许一佐的个人专访,你也将名声大噪,一跃成为全日本的皇牌主持人,到时候,谁还能动摇你的位置呢?” 听着部长的劝导,南宫熏子心下微微动摇:部长说得好像也很有道理,自己是不是该找许一佐试一下? 然后,南宫熏子暗暗痛骂自己:南宫,你真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你并不是许一佐的什么人,你怎么能用许一佐的名气来帮自己牟利呢?你这样做,是亵渎许一佐对你的信任啊! 南宫熏子抬起头,坚定地摇头:“部长。我虽然是与许一佐认识,但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仅仅只是认识而已。要给他做专访——抱歉,部长,这种事,实在是超出了我能力,我恐怕办不到了。实在非常抱歉!” 木下部长深深地注视着她,良久,他叹了口气,往身后的椅子靠背上一躺:“南宫,你是宁可丢掉栏目都不愿意去拜托许一佐吗?连试一下都不肯吗?” 南宫熏子深深地鞠躬:“很抱歉。。。感谢部长您一直对我的关照,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部长站起身,望着窗外的天际出神,良久,他摇摇头:“南宫,你的这种坚持,实在让我无法理解。。。南宫,我听说,你的家族是来自中国的华侨,这就是你们中国人坚持的义理吧? 既然南宫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就不好多说了。南宫,你先不要放弃,想想别的办法,我也会支持你的。。。”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文员慌慌张张地探头进来张望了下,看到南宫熏子,她顿时嚷了起来:“南宫小姐,太好,您果然在这里!总算找到您了!” “啊,小坂女士,您在找我吗?” 看到有人不礼貌的闯进自己办公室,木下部长生气了,他喝道:“嗨!小坂,这是怎么回事?” 小坂女士连忙鞠躬:“抱歉部长先生,因为刚刚有一位重要人物来到我们电视台,指名要见熏子小姐,董事长先生下令,要我们立即找到熏子小姐。可我们在熏子小姐的办公室里找不到她,她的手机也无人接听。我们想,熏子小姐可能在您的办公室这边,于是就冒失地找过来。。。抱歉,这是我们失礼了!” “有重要的客人过来找南宫,居然惊动了董事长先生?”木下部长吃惊:“那位重要的客人,他是谁?” “是中国军的许一佐阁下!许一佐亲自到我们电视台来了,他想见南宫小姐。我们的前台小姐认出了许一佐阁下,立即报告上去。。。现在,天野董事长已把许一佐请到了贵宾会客室,董事长和几位部长都在那里,他们都在等着熏子小姐过去。部长先生,董事长吩咐了,请熏子小姐尽快过去,不能让许一佐这么尊贵的客人久等。” “许一佐来了?他亲自来了我们电视台要见南宫?” 木下部长狠狠瞪了南宫熏子一眼,他很是不爽:南宫你明明和许一佐关系那么好,他亲自来电视台找你了,你居然还说只是普通朋友,还说自己请不到他做专访? 但这时候,南宫熏子也是懵懂了,她的眼神茫然,脸色激动得绯红,她望向木下部长:“部长,您看。。。” “你还发什么愣呢?许一佐都亲自来了,你怎么能让他和董事长先生久等呢?还不快过去——哦,你要不要化个妆再过去?” “许岩来找我,他来找我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头,南宫熏子激动得脚都在发软,她急急忙忙地向外走,木下部长在身后追着她,喊道:“南宫,好好加油!这是难得的机会,要施展你的魅力,把许一佐给拿下!整个富士电视台——哦,不,全日本的国民都在为你加油的!” ~~~~~~~~~~~~~~~~~~~~~~ 富士电视台,街道对面的咖啡厅。 南宫熏子晕乎乎,她的脸色红扑扑的,像是刚刚喝了整整一瓶红酒。 “太抱歉了,许一佐,我没料到,我的同事们会这么失礼。。。对不起,让您受累了。” 想起刚刚的一幕,许岩也不禁好笑:在前台被认出来之后,富士电视台的董事长迅速下来将自己迎到了贵宾会客厅,随后,自己便被闻讯赶来的电视台职员们包围了,有人拍照,有人求签名,有人求合影。。。人们太热情了,围得水泄不通,即使董事长的命令也不管用了。最后,姗姗来迟的南宫熏子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冲破了自己同事们的包围,带着许岩逃出了电视台的大楼,在他们身后,是一片热烈的口哨、鼓掌和喝彩声。 端着一杯咖啡,许岩笑道:“南宫,该抱歉的人是我。我没预约就突然过来拜访,给你添麻烦了。我原先我还以为,你们见过那么多的明星,应该是不会追星的啊,没想到你的同事们会这么热情。” 南宫熏子低头道歉:“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其实,如果只是普通的明星过来,同事们应该不会这么失态的,但您不同,在我们国民的心目中,您这样的英雄,对大家的吸引力是远超过任何歌舞影星的。 您不但是具有神秘力量的超级英雄,就是您英俊的相貌,已不在任何一位偶像明星之下。在日本国内,已经兴起了对您崇拜的潮流了,在青年中间,您的号召力非同一般,与您相关的新闻都是热门的头条。。。啊!糟糕了!” 南宫熏子突然叫了起来:“许一佐,刚刚,我的同事们是不是给您拍照了?” “应该是吧,”许岩耸耸肩:“很多人拿着手机对着我,应该是在拍照或者录像吧。” “那就糟糕了!”南宫熏子忧心忡忡,她轻声说:“许一佐,虽然说自家公司的坏话很不好,但富士电视台,他们既然拍到了您的照片和录像,肯定是要做新闻的——跟您有关的独家新闻都是热门,台里肯定是不可能放过的!” “特讯:刚刚,中国军一佐许岩先生亲自拜访我富士电视台办公室。在富士电视台,许一佐刚刚拜会了富士电视台的的天野董事长等高管,还与我台的著名主持人号称国民美女的南宫熏子小姐进行了亲密的会晤。。。” 南宫熏子感觉十分忧心,她甚至连新闻的内容都想好了——这种关于超人气英雄许岩的绯闻新闻,电视台的新闻部能放过?那才叫见鬼了! 想到这条新闻播出后,有可能给许岩带来的麻烦,南宫熏子十分着急,她说:“许一佐,请您赶紧通知中国军顾问团,请他们与日本政府紧急交涉,不要让富士电视台播出这条新闻!请您要抓紧了,否则新闻可能很快就会播出了!” 许岩看起来没一点着急的样子。他端着咖啡杯,用勺子小心地搅拌着牛奶,笑眯眯地说:“播出就播出了呗,我去电视台探望朋友,又不是去歌舞町寻欢作乐,不怕让别人知道。” “许一佐,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吧?尤其,您是为了探望我。。。我担心,这会给您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 “不要紧。”许岩平静地说,他说:“今后,我与你之间的关系迟早也是要公开的。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们也没必要躲躲闪闪。” 南宫熏子愣住了:“许一佐,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许岩避开了南宫熏子热切的目光,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桌面:“嗯,总的来说,我是个有很多缺点的男人。。。我的性子有点懒,宁愿宅在家里上网也不愿出门,外套衣服我常常是穿上一个星期都懒得洗和换。。。我以前没交过女朋友,也不怎么懂得如何跟女孩子相处,不懂如何哄女孩子,可能会惹你生气的。。。我不会日语,但我愿意学,学日语,也学习日本的风俗文化,请你给我时间。。。 最关键的一点是,我是中国军的军人。在我们中国,一个女孩子若是与军人为伴,那就意味着牺牲和奉献。为了与那些怪物战斗,我也需要不断地修炼,几个月甚至一年半载回不了家,这恐怕是司空见惯的事,将来,我恐怕不会有很多时间来陪你。 南宫,你能忍耐我的这些缺点,能接受这样的一个男人吗?” 南宫熏子捂住了嘴,她不敢置信,幸福就这样突如其来地降临到了自己头上了?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吗? 眼前的情形实在太美好了,美好得让她不敢相信,美好得让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颤着声音说道:“许一佐,您是什么意思?请您不要开我玩笑吧。 您明知道,我一直在喜欢您,一直在崇拜您!我这样卑微的女子,只配远远地仰望您。。。您是中国军的大人物,请您不要戏弄我了!您突然说这种话,我是真的会当真的,请您不要戏弄我了,好吗?” 许岩望着她,他平静地说:“我是认真的。熏子,请相信我的诚意。我是真心诚意地向你表白,让我们开始交往吧,好吗?” 泪水终于忍耐不住了,夺眶而出,模糊了南宫熏子的视线,也模糊了对面男子微笑的脸。她迫不及待地想说话,但太过激动之下,她的喉头竟被哽了说不出话来,急切之下,她只能拼命地点头,泪流满面。 “我愿意。。。我非常愿意!可是,许一佐,我这样平凡的女孩子,如何配得上您?许一佐,我实在不敢接受,应该有更好的女孩子才配得上您。。。” 看着面前的女孩子一边流着泪一边摇头,许岩不由心生怜悯。他伸手出去,握住了南宫熏子的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保住她肩头,将她揽入了怀中。 感受着许岩的体温,呼吸着他清新的男儿气息,南宫熏子心神迷醉。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紧紧地抱住了许岩的身体,生怕失去,不肯松手。 这个女孩子,因为激动,也因为狂喜,她并没有留意到一件事:今天,在许岩对她的表白中,从头到尾,他都没有说过“我爱你”三个字。 “咔嚓、咔嚓”,这时,许岩听到了轻微的相机快门声响,他抬头望去,看到在咖啡厅的门口,有人正拿着相机对着自己拍摄。看到发现了,那名记者不敢停留,急忙转身离开,步履间显得十分惊慌——很明显,他是被许岩的强悍名声给吓住了。以许岩在日本的地位,已经有资格不讲道理了。他就是当场把偷拍的狗仔队给打一顿,只要不出人命,打得再惨都不会有人来管他的。 许岩微微蹙眉,但这时,南宫熏子还抱着自己,软香在怀——这个浪漫的时候,实在不是一个动粗的好时候。 许岩微微迟疑,还是没起身拦下那记者:随他去吧! 颜倾沙虽然是魔门,但她有句话倒是说得很合许岩胃口,堂堂修道者,何必在意世俗官府和国别的态度?随心所欲,敢说敢爱,不受凡俗束缚,这才是超凡修真者应有的气度和做派。 第四百八十八节 修行 2014年,8月15日,上午10点,箱根前线。 明明是晴朗天空,遥遥的西边天际却是传来了闷雷般的回响声,这闷雷般的响声连绵不断,持续了足足十几秒钟,震得车窗都在共鸣微微颤抖。车里的男女军人都循声望向了响声传来的车窗,那边只有一碧如洗的天空。 “这是96式122毫米榴弹炮的声音。”坐在许岩前面的团部参谋刘健回过头,他笑着向许岩解释道:“咱们的96式榴弹炮跟日本自卫队装备的99式榴弹炮不同,这是在发射子母弹的声响。凭着这炮声,有经验的老兵一下就能听出来了。许团长,离咱们部队的炮兵阵地,应该已经不远了。” 许岩淡然地点头,他望向了窗外的原野。遥遥的西方天际,出现了一片漆黑的云层,这片漆黑密密麻麻、密不透风,一眼望不到尽头,与蔚蓝的天空形成了黑白分明的鲜明对比。 黑云覆盖下的土地,就是箱根了,这个朱佑香失踪的伤心地,自己重又回来了。 听到刘参谋的介绍,车上的少年男女们起了一阵骚动。从繁华和平的东京出来,车子才沿着公路驶了不到一个小时呢,战争的场面,就这么令人措手不及地突然出现了。 “许团长,快到地头了,咱们是不是再对学员们强调下纪律?要不您亲自给大家训个话?” 许岩摘下了墨镜,笑道:“刘参谋,我就不必了,你跟大家说下就好了。” “那好,那我就说了。有什么不对,请您纠正。” 刘健参谋从座位上战起身,他手上拿着一个广播喇叭,就是旅游团导游常用的那种扩音喇叭,干咳两声:“咳咳,教导队的学员同志们,大家安静一下!刚刚,大家都听到炮声了,前面不远,就是咱们这一趟目的地,咱们军事顾问团部署在箱根前线的炮兵阵地和战斗指挥部了! 同志们,许副团长在百忙中亲自带领你们到前线进行实战修行,这是许副团长为你们亲自制定的训练计划,是你们学习经验、增进实力的大好机会,大家应该好好珍惜! 我知道,在座很多同志都是刚从地方上特招进来的,当军人的时间并不长,关于这趟前沿修行的纪律,出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里就不重复了,大家千万要记住一条:在横田基地里,你犯了错,教官只是罚你跑个步,但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进入战区了! 进了战区,那就是要执行军事纪律的,犯了错,那是真的要死人的!不是死在那些怪物的手上,就是死在咱们自己战场纠察的手上——这条,大家心里要牢牢记住了! 不准擅自离队,不准单独行动,不准擅离指定区域!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有经验的士官和上级指挥员的命令,未经允许不准进入战斗位置!不准干扰战斗位的同志!未经允许不准接近、接触技术装备!拿枪的时候不准嬉闹,严禁用枪口对人——这些纪律细则,我们已发下去了,大家再认真地看下! 同志们,你们都是国内万里挑一选出来的菁英人才,你们将会是国家的栋梁,前途无量!我不希望在这次训练中出现任何的伤亡,希望全体二十名学员都能平平安安地回去。。。” 刘参谋的训话还没完呢,道边已出现了几名戴着白头盔配着纠察红袖章的荷枪实弹士兵了,他们挥着红旗,示意大巴车停下接受检查。 大巴车停下,纠察们上车来,立即就认出了许岩。他们立即敬礼,报告道:“许副团长,咱们的指挥部就在前面,大概五六里路的样子。可需要我们带路吗?” 许岩起身回礼:“不必了,我们有向导,认识路,你们继续坚守岗位吧。对了,这几天的战况如何?有碰过怪物吗?” 问话的人是自己的副团长,纠察们也没什么顾忌:“许团长,我们是负责指挥部附近的道路纠察,专门负责检查来往车辆的,我们这里是见不到怪物的。只是每天都要打炮,有时候要打一个小时,有时候要打几个小时。这么多天,指挥部只开火了一次,那是高射机枪打路过的怪鸟。那天,打下了好几只怪鸟——那怪鸟好大,那翅膀张开,足有俩个人站着叠一起那么长,它们的爪子那么锋利,看起来跟刀子一样,看着就好吓人。” 经过了纠察哨卡,大巴车继续前进。 战场的景象越来越明显了,在道路两边的空地上,出现了忙碌的军人,出现了连绵的营帐和营地,出现了机枪阵地,出现了一辆又一辆的装甲车、坦克,出现了火炮、直升机,这些装备整齐地停在道边的空地上,像是汽车摆放在城里的停车场一般,密密麻麻。 这么多的武器装备这样毫无遮掩地露天摆放着,这样的奇观,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教导大队的学员们大多是参军不久的少男少女,他们纷纷涌到了车窗边上去观看,不时发出阵阵尖叫或者惊呼声。 看到这一幕,许岩有点惊讶,他问道:“刘参谋,装备这样露天摆放,还摆得这么密集,一点隐蔽和掩护都没有,这违反条例的吧?咱们的指挥部和炮兵阵地离得这么近,这好像也很不对劲。” “许团长,这不奇怪。咱们先前的战斗条例,那都是针对人类的,所以才需要分散和隐蔽。但现在,既然对手是怪物了,它们没有远程炮兵也没有空军轰炸,咱们还坚持分散和隐蔽的话,这就没必要了,只会平白地妨碍了作战效率。 不光咱们,日本自卫队那边也早就修改作战条例了,他们现在也抛弃了防空和隐蔽的要求,按照最大效率的原则来布置阵地了。许团长,您到他们那边看,那才叫夸张,为了方便运输和联络,他们的步兵阵地、后勤单位、指挥单位和远程炮兵全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而且全是毫无遮掩的!咱们开玩笑说,如果怪物那边有个炮兵连,一个急速射就能把自卫队的一个师团给全报销了。” 在一片连绵的营帐区前,大巴车停下来了。许岩下车时候,看到参谋长沈念祖领着团部几名熟悉的参谋已经候在面前了,许岩上前去跟他握手:“参谋长,有劳久等了。” “许副,欢迎过来啊,一路辛苦了。” “我们不辛苦,参谋长你们在前线打仗才叫辛苦!” “咳,我们这也算打仗。。。呃,熊团长去前面的步兵阵地检查去了,我在指挥部留守,老熊他托我来接许副你,他中午就回来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吃个饭吧。告诉你啊许副,老熊藏有两瓶西凤酒一直没舍得动,咱们中午就把他给开了!” 大家都是顾问团班子里很熟的同事,团长熊侠武和参谋长沈念祖带着顾问团的部分部队到箱根前沿来参战,许岩则在东京的横田基地留守。现在,在前线再见面了,都感觉颇为亲切,大家都是熟不拘礼。 这时候,教导大队的学员们也纷纷下车。看着那些穿着迷彩服、身后背负着黑色条状包裹的少男少女们,参谋长沈念祖有点惊讶,他问道:“许团长,这就是咱们教导大队的学员吧?看模样,都是挺俊的,这股精神气确实不错!只是,他们怎么不带枪?他们身后背的是什么?” 听到这问题,许岩揉揉自己的鼻子,眼睛望向了天空,他答道:“是剑。” 沈念祖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剑?刀剑的剑?” “嗯,刀剑的剑。” 看着顾问团参谋长那异样的眼神,许岩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尴尬得要爆炸了——估计在对方眼里,在飞机导弹满天飞的21世纪还带着冷兵器上前线的自己,肯定是神经病吧。 好在沈念祖并没有刨根问底地追问,他说:“许副,我听说了,你要带着教导大队过来做特训,你们具体要怎么训,我们不清楚,但会全力配合你。这事具体要怎么弄,你来指示,我负责落实。” 沈念祖没有继续纠缠“剑”的问题,许岩还是很高兴的。他点头:“那就有劳参谋长费心了,我的想法就是,让这帮小家伙们见见血。具体怎么安排,还得听参谋长你安排。” “见见血?”沈念祖有点茫然:“许副,你的意思是,让他们杀几个怪物?如果光是这样,那倒是简单,我安排他们去炮兵营当学员,反正现在日方提供的炮弹很充足,每天都需要射击,我让他们每人都开上几炮,应该也能打死不少怪物吧。” “参谋长,我这特训稍微有点特别,不但要让学员们杀怪物,而且还必须要用冷兵器来杀,得让他们亲手杀,面对面地厮杀,这样才能达到锻炼身心和胆量的目的,达到特训的效果!” 许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感觉自己说假话的熟练度直线上升。 沈念祖蹙眉:“不能用枪炮打?” “不行,只能用刀剑杀。” 沈念祖又露出那种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来看许岩了,好在他并没有嘲笑,只是蹙着眉想了一阵,问道:“许副,你是认真的?我看这些学员,年纪不大,不少还是女兵,身体素质估计够呛。要跟那些怪物近身搏斗,只怕伤亡不小。我听说,你们教导大队都是万里挑一精选出来的好苗子,伤亡太大的话,只怕上头不答应。” “所以才要拜托参谋长费心,做个周全的计划,既能让咱们的学员有机会亲身与怪物干上两仗,也尽量避免伤亡嘛。” “许副,你这要求还真是让人为难了,我得好好想想。许副,你和学员一路辛苦了,到地头了,咱们先吃饭吧!” 中午,熊侠武团长从前沿赶了回来,在阵地食堂给许岩办了个简单的接风酒——前线条件简陋,说是接风,其实也就是几个装菜的饭盒加两瓶酒罢了,三个人蹲在一间帐篷里偷偷开荤。 按照条例,高级指挥员在战时是不能喝酒的,但顾问团在国外,团长、参谋长和副团长已是顾问团的最高指挥官了,政委不在,也没人有资格监督他们——其实许岩很怀疑,即使是林丹梅政委在这里,他多半也会一边说下不为例一边去找杯子的。 当然了,团长熊侠武也好,参谋长沈念祖也好,他们都不是不识轻重的人,他们敢在这时候喝酒,其实也因为战况并不激烈——按熊侠武的话来说,简直就是闷出尿来了。 一边吃着,熊侠武一边向许岩介绍了前线的情况:“战况很平静。我们的步兵阵地离魔域区足有十二公里,我们的步兵和魔域之间的地区,现在是完全的无人区了。现在,全天二十四小时里,无人机和地面雷达都在全方面覆盖,只要发现什么活着的东西,立即就把方位发过来,炮兵就开炮轰,轰过以后,那些玩意也就不剩啥了,就算有些零星的,前沿步兵也能收拾了。 许副,这事说起来还真让人窝心的。我们蹲这里监视魔域区,每天就望着那片空荡荡的无人区发呆,枯燥又乏味,这日子也不知道要熬到什么时候?下面的基层战士都有意见了,说咱们国家最先进的装备武装起来的精锐部队,最后却是在这边充当看门的保安团! 这种事,随便调几个二线部队炮兵营来都能做了,上头却要咱们这样的一线主力部队来,整天对着那片无人区发呆,太没意思了。许副,你跟上头熟,透露点内幕消息:咱们要在这呆到什么时候啊?” 大家在一起相处得熟了,知道许岩不是喜欢打小报告的人,熊侠武说话也没多少顾忌,说话大胆了很多。 许岩心想熊侠武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从魔覆区出来的怪物大多都被人类的监视炮火消灭了,熊侠武觉得太无聊,许岩倒是觉得,这其实是好事。真要出现了连炮火都对付不了的家伙,那就麻烦了。 安静地等着时空缝隙消失,等着天灾结束——对日本也好,对全人类也好,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笑道:“熊团长,您别开玩笑,你这一把手都不知道的事,我这副手怎么可能知道?最近我也没关心这些,都忙着给教导大队的学员培训呢。” 听到学员培训,熊侠武眼神一凝,他转头望向外边的战场食堂,看着那群安静进餐的年轻学员,他问道:“许副,说到学员培训,我倒是有件事想问你了——许副,我听他们说,你这教导大队,是专门培养修真者的?将来,这些小孩子,他们也能像你一样,成为强大的修真者,不但具有各种异能,还能长生不老?” 许岩也望了一眼外面的学员们,他坦率地说:“国家确实是这么希望的,我也会尽力教导和传授他们,但他们具体能学到多少,达到什么样的高度,这种事还是要看他们本人的努力和资质了。搞不好,有些人天赋好,将来会变得比我更强,那也是有可能的。” 熊侠武眼中精芒一闪,默然不语。沈念祖插口道:“许副,这样的话,要成为教导队的学员,有什么条件要求吗?需要考试吗?考试的话,要考哪方面的内容呢?” “目前教导大队的学员都是许办来负责挑选的,他们具体是怎么选拔的,我没问过也不清楚,我是只管培训和传授。” “这样啊。。。”熊侠武和沈念祖对视一眼,俩人沉吟着,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捏着手中的杯子蹙眉不语。 许岩也看出什么了,他主动跟他们碰了下杯子,笑道:“熊团长,参谋长,你们是有什么事吧?都是一起搭班子的战友了,咱们就不必客气了,说来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许岩主动提出,熊侠武和沈念祖都感觉轻松。熊侠武正色道:“还真是不好意思跟许副你开这个口。。。是这样的,我家有个小孩,今年19岁,这家伙脑子不算笨,平时学习成绩、身体素质什么的都还凑合,现在在沪海的交通大学读书,在大学的运动会还拿过奖。 而老沈他家呢,也有个闺女,今年也是19岁,那也是品学兼优的高材生,如今在京城大学读书。 我俩商量吧,现在每年几百万的大学生毕业,大学生什么的,现在已不稀奇了,倒是做个修真者,那该更有前途。 我俩琢磨着,这两个小孩如果能进教导大队做许副你的学生,肯定比继续读大学更好,但要如何进教导大队,我们就不懂了,想请许副你帮忙。” 沈念祖在一边不住地点头,期盼地望着许岩。 许岩失笑道:“熊团长,沈参谋长,您二位突然这么严肃,还真把我给吓着了,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你们都是顾问团的领导,要安排个把学员进顾问团教导队,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还需要我帮忙?” 沈念祖认真地摇头:“许团长,你一向不关心这些事,可能还真不清楚。虽然说教导队是挂在咱们顾问团的名下,也在咱们顾问团的基地里,但他们还真不归咱们管——无论是人事、经费、训练和指挥,教导队都是独立的,他们只听许办的命令,咱们还真插手不进去。 上次,我们也问过许办的人了,问能不能帮忙安排个学员,但对方支支吾吾的,一直没个准话。后来我们一打听,好家伙!国内说,顾问团的学员名额,国内都炒到了几千万一个了,我们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来?没办法,我们也只能找许副你看看有没有办法了。。。” 沈念祖还待继续说,但这时候,熊侠武对他使了个眼色,他才醒悟,讪讪地住口,干笑道:“许副,我也是听来的消息,那帮人就是这么一说,未必就是真的,你也别在意吧——呃,我喝多了,自罚一杯!来来,许副,喝酒!” 许岩端着杯子,却没喝。他微微沉吟,摇头道:“熊团,沈参,我们认识这么久了,都不是外人了。‘许办’跟我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二位应该也是知道的。这部门虽然挂着我的名字,但他们具体到底在做什么,我真是不清楚,也完全说不上话的。” 熊侠武和沈念祖都是神色一黯——相处那么久,他们对许岩的性子也有所了解了,知道许岩是个性子很恬淡很随和的人,无可无不可的,与“许办”那种认真苛刻的风格根本是格格不入。许岩说自己做不了许办的主,这还真不是假话。 熊侠武强笑道:“没事,许副,我们也就是那么随便一说,成不成都不打紧的,你也不必为难。。。” 许岩坚决地打断他:“不是这么说的!许办的人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但你们的事,那是一定要办的。这样,熊团,沈参,你们都把家里小孩的名字、身份证号码、就读学校这些信息给我,我现在就让人去办。” 熊侠武和沈念祖一愣,都是惊喜。他们赶紧报上信息,许岩给黄夕发了短信,然后打电话过去:“黄夕,短信收到了吧?这两个人,我们的教导队要了!你让许办那边走一下征召手续,要他们赶紧带他们来日本。。。嗯,就说是我的意思,这两个人是我看中的好苗子,特别有天赋,必须要招进来,否则是咱们国家的损失!” 挂了电话,许岩轻松地说:“行了,熊团沈参,回头你们先给家里小孩打个招呼,让他们先做好出国的准备,估计也就一两天功夫,许办的人就会去找他们了。” 自己为难那么久的事,许岩一个电话就解决了,熊侠武和沈念祖都是大为激动。但俩人都是那种硬邦邦的军人,也不懂怎么表达感谢,只能一杯又一杯地拼命给许岩敬酒来表达心意,弄得许岩哭笑不得。 熊侠武大着舌头嚷道:“许副,以后咱家那小子进了教导队,他就是你的兵了,你千万不要顾忌我,只管往死里操他就是了!该骂就骂,该打就打,你只管拿皮带抽,抽死了我不要你偿命!这小兔崽子,在家里牛皮哄哄的,穿着条破烂牛仔裤弹个破吉自以为这就是个性了——哼哼,等进部队见了教官,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还能个性不?” 沈念祖也是喝得满脸通红,他攀着许岩的肩,笑道:“许副,你刚刚不老实啊!” “参谋长,你这是什么说的?” “许副,先前你说,你整天都在教导队里关门培养弟子,不管外面的事,可是,日本人的报纸都说了,你跟他们富士电视台那美女主持人好上了,日本狗仔队都拍到了你跟人家美女搂一起的照片了。。。许副,你狡猾狡猾的啊!” “这事情,”许岩尴尬地苦笑:“说来比较复杂了。。。” “有啥好复杂的,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沈念祖哈哈一笑:“我知道,这种事,文部长肯定要来找你麻烦了,他是怕你被日本人拉拢腐蚀了嘛! 照我说,他们就是太多疑,这种担心压根就没必要!许副你要想投外国,那么多机会,要投早就投了,何必等到现在?美国欧洲日本,那么多国家挥着钞票诱惑你,你都没动心,区区一个日本婆娘,就能动得了你心!?真是瞎扯淡了! 日本人不是想使美人计糖衣炮弹吗?由得他去!你该泡就泡,该上床就上床,吃光抹净,日本人能拿你怎么样? 别怕许办啰嗦,你这种国家功臣,他们能拿你怎样?惹急了,你把这身军装一脱,回国办个修真培训班,一千万一个学员名额,报名的家长能排出几公里去,你收钱能收到手抽筋!到时候,哭的就是许办那帮人了,没了你这个幌子,他们还怎么收黑钱啊? 许副,我们一起搭班子这么久,你为人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私下也议论过。老熊都说过,许副你为人正派,厚道讲良心,你肯定是个好人!但你唯一的毛病,就是性子太软了,撕不开情面,缺了点霸气。正常来说,该是许办为许副你服务的,现在,反倒是他们骑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了?这不颠倒过来了吗? 真的,许副,你听我的,对那帮当官的,真是不能客气的,该怼就得怼!地位是打出来的,不怼他们几次,他们还以为你是好欺负呢!” 听着沈念祖越说越不像话,熊侠武踢了他一脚:“老沈,你喝多了!许副,你别听他的,老沈喝多了就要发癫胡说八道,不用管他。许副,你这趟带这帮小家伙过来,打算怎么给他们特训?” 许岩讲了自己的要求,熊侠武蹙着眉:“又要没伤亡,又要让这帮小家伙们杀怪见血?许副你这要求。。。有点特殊啊!我想,只能把他们安置在前沿步兵阵地上了,那里有机会能面对面碰到几个漏网的落单怪物。。。只是你让这帮小毛孩去跟那些怪物肉搏,这还是有点托大了啊。不动枪,就算是咱们的战士也未必能一对一对抗那些怪物。” 许岩回头望了一眼学员们——这批过来的二十名学员,许岩都给他们做过洗骨通髓。按自己的经验,洗骨通髓之后,身体会有一个较大的提升,这批学员的力量、速度等指标都该不比一般战士逊色了。 但有身体素质是一回事,在生死厮杀中能发挥出多少来,这又是另一回事了,论起心理素质和战斗经验,这批学员肯定还不能跟久经训练的士兵们相比,真的跟怪物单打独斗肉搏战,他们的伤亡肯定不小。 许岩心下一软:学员都是爹生妈养的,这才刚开始入门,还是再给他们降低点难度吧! 他说:“倒不必非要一对一的,也可以多打一的。咱们可以几个学员对付一个怪物嘛!” “可以群殴吗?那就没问题了。” 熊侠武松了口气,因为许岩帮忙收了他儿子当学员,他也很希望能做点什么回报,他说:“这样,许副,你去前面的323阵地,那是咱们二营一连驻守的阵地,连长叫耿俊,很老实的人。从这几天的报告来看,他们遭遇怪物的概率还是不低的,几乎每天都有战斗。你带着学员去那边,我会通知他们连长全力配合你们的。” 熊侠武是个风风火火的人,做出了决定,他马上就行动,带着勤务兵,亲自开着越野车送许岩去了323阵地。 团长和副团长亲自过来视察一个连级单位,连长耿俊自然不敢怠慢,远远地迎了出来。熊侠武揪着他训话,强调许副团长这次特训是上级部署下来的重要任务,关系到国家战略,现在安排在二营一连,这是对一连的信任,一连务必全力做好后勤保障和配合工作,如果敢有半点松懈怠慢,团里一定会把他剥皮! 熊侠武抓住连长耿俊,足足洗了半个小时的耳朵,最后连许岩都看不下去了,笑着解围了:“好啦好啦,熊团长,耿连长知道了,你就不用啰嗦了。指挥部的事忙,你赶紧回去吧,我留这边就好。 耿连长,接下来几天,我和教导队就要在这边叨扰了,我想先看下咱们的阵地,你方便带个路吗?” 耿俊感激地望了许岩一眼,行礼道:“是,许团长!我给您向导吧!” ~~~~~~~~~~~~~~~~~~~ 323阵地说是阵地,但在许岩看来,这个阵地真是做得够马虎的,没有壕沟也没有防炮洞,什么防护工事都没有,只是在公路边上的空地砌了一面半人高的矮墙作为射击屏障,这就是主阵地了。 这面矮墙很长,从两边长长地延伸出去,一直延伸到许岩目光所看不到的地方。矮墙上每隔几十米,就有一间全封闭的双层大水泥屋。这样的水泥屋子很多,它们与矮墙连在一起,前前后后,几十米就有一个,在阵地上星罗密布,远远望去犹如长城上的烽火台。 看着眼前这奇怪的阵地,想起了刘参谋的话,许岩若有所思:是的,不同的战争需要不同的战术。这不是对人类的战争,魔物没有远程火力打击的手段,这样的话,还拘泥于壕沟躲避掩体就没必要了。 “首长,”耿俊连长站在许岩身后,看着许岩望着那些水泥屋子出神,他忙上前介绍:“首长,这种水泥屋子是固定的掩护屋,是防备大规模怪物浪潮的。平常,咱们的战士可以在矮墙后对进攻的怪物进行阻止射击,但若是怪物来得太多,咱们的火力抵挡不住的话,那咱们连队就要分散撤进各个水泥屋里了。 按照设计,这种水泥屋能抵挡散弹火炮的轰炸,每个水泥屋可以住进一个班,里面贮藏着足够一个班战士用一个月的食物、饮水和弹药,墙壁上开有射击口,各个屋子之间还能用火力互相支援和掩护——这样,就算咱们的主阵地被突破了,但部队撤进这屋子里,咱们还能继续战斗,一直坚持到增援过来。” 听着耿连长的介绍,看着眼前的水泥屋,许岩忽然想起了以前自己玩过的星际争霸游戏里人族的地堡工事。 他点点头:“不错,这个设计真挺实用的。耿连长,这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吗?”——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耿连长已是三十来岁的汉子,但这并不妨碍二十出头的许岩用居高临下的态度来跟他说话。 耿连长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不是。。。首长,这是日本自卫队首创的点子,具体他们哪个部队先想出来的,这就不清楚了,好像是三五天之间,防线上的所有部队都学会这个创意了,都纷纷找工兵过来帮忙建房子了。首长,您别见笑,有了这水泥屋子,战士们心里都淡定多了。这样,就算阵地被突破了,大家起码也有个安全的藏身地,可以等到增援过来。” “嗯,耿连长,给我介绍一下你们阵地的情况?” “是,首长!我们323阵地的防御正面宽度约为500米,从高速公路出口的吉野便利店一直到公路的323界碑,这都是我们的防御范围。我们左翼的友军部队是咱们的二营二连,我们的右翼的防卫部队是联合国军派遣的维和部队,来自印度的一个廓尔喀步兵营。在我们后面的,就是。。。” “你们后面就是咱们顾问团的炮兵阵地和指挥部,我刚从那边来,我知道这个。” 在耿连长带领下,许岩登上了一间水泥屋的房顶平台,这里其实是一个射击和瞭望的平台,布置有机枪、探照灯等设施,几名兵坐在阴凉处一边用望远镜眺望远处一边聊天,看样子还挺悠闲的。看到连长带人上来了,战士们连忙起身敬礼。 许岩从平台上望出去,远处是大片的空旷原野,原野上荒草丛生,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黑色云层下方。而在靠近矮墙阵地的几百步以内,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铁丝网和各种障碍。 许岩视力远超常人,他看到了,在地平线上,遥遥出现了几个活动的黑点。他转头对着耿俊笑道:“耿连长,看来咱们的运气还真不错。我们刚过来,你们就有客人上门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许岩的话一般,阵地上响彻一片刺耳的警笛声,一个高音喇叭在大声喊话:“警戒,警戒!前方发现不明生物接近我方阵地,所有战斗员进入阵地,所有战斗员进入阵地!” 随着警铃,士兵们纷纷从各间掩护屋子里冲出来,提着枪跑向各个射击位。刚刚还人烟稀疏的矮墙阵地上,转眼间已到处都是人,士官们的口令声和“咔嚓、咔嚓”的装弹声响成了一片。 “准备战斗!” 第四百八十九节 往事 嘹亮的战斗口令一声紧接一声,震得刘洋耳膜嗡嗡生疼。日光热辣辣地照在他的后颈上,他汗流浃背,汗水在背后慢慢地流淌着,像是小虫子在爬一般, 远方的地平线上,草木被清理得很干净,视野清晰,能看到那几个遥遥的黑点在渐渐地变大,渐渐出现了轮廓和模样。已经看得清楚,正在接近的,一共有五个奔跑的东西。 站在高处的班长拿着望远镜正在瞭望,这时,他拿着喇叭大声喊道:“全体注意了——魔狼三头,行尸两头!进入两百米红线区后,各单位可自由射击!” 听到班长的呼喝,士兵们都显得明显地松了口气,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说笑起来了。 刘洋看得好奇,他问身边的一个兵:“咳,兄弟,打听下,这是怎么了?” 那士兵正在瞄准,听到招呼,他抬起头打量刘洋一眼:“老弟,面生啊,是新来的吗?咱们一连什么时候补充新兵了?” “我是教导大队过来实习的学员,今天才刚下连队。” “哦,是团部下来的啊!难怪你不懂了。今天来的只是魔狼和行尸,这怪物看起来是很恶心,但它们其实并不危险——它们的速度太慢了。这种怪物,只有数量多起来才可怕,现在这三三两两地过来,那是给咱们送菜的,步枪就能消灭它们了,都不用找炮兵帮忙了。” 这时,只听“砰砰”两声脆响,有人已经朝怪物开枪了。那士兵连忙低头瞄准,一边说道:“赶紧的,你也开上两枪吧,反正子弹很充足。不管能不能打中,开上几枪总是没错的。不然的话,到时候班长检查枪械看到你弹夹里都是满的,你就要挨批了。” 开枪? 看着自己握在手中的长剑,刘洋尴尬地笑笑,偷偷地把剑又背上了身后——在一帮拿着自动步枪的士兵当中,自己却拿着一把剑,看起来真的好像傻子。 “乒乒乓乓”的枪声响了一阵,阵地上充斥着浓重的硝烟味。几头魔物显然是中弹了。在密集子弹的射击下,它们都没能坚持到铁丝网前,两头魔物已经倒地了,剩下的也是摇摇欲坠,眼看被消灭也是迟早的事了。 这时候,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哨声:“哔~~哔~~哔!”紧接着,喇叭里传出了耿连长的声音:“所有人,停止射击!重复一遍,所有人,停止射击!” 枪声渐渐停下来了,士兵们茫然地停下了手,望向了指挥部。这时,喇叭里传出了许岩的声音:“教导队学员注意了,以下念到名字的学员注意:刘洋、陈遥雨、黄夕、吴权宁、张馨——上述五名学员,立即到连指挥部报到!”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刘洋立即奔往连指挥部——其实也没多远,连指挥部其实就设在阵地中间一间较大的安全掩体里。他来到后,其余四名学员也陆陆续续地奔了过来。 这五名学员里,刘洋唯一熟悉的就是老同学陈遥雨了。他打了个招呼,问道:“遥雨,知道找咱们是什么事吗?” 陈遥雨隐隐有了些猜测,但她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大师兄。掌门人没有跟你说吗?” 听到“大师兄”的称呼,刘洋脸色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作为入门最早的圣剑门弟子,刘洋一直是以“大师兄”身份骄傲的。只是,上次协助东京警察镇压入魔者时,他一个照面就被入魔者打翻了,最后还是陈遥雨干掉了入魔者。 自那以后,刘洋就在陈遥雨面前抬不起头来了,也不敢在这位老同学面前摆大师兄的架子了。 当然了,这份优待是只限于给陈遥雨或者黄夕这种知根底的熟人的,对上其他的新学员,咱们刘胖子还有很有圣剑门大师兄气势的。就比如对上吴权宁和张馨两位学员,见到刘洋,他们都是立即站直了身,恭敬地喊道:“大师兄,您好!” 刘洋微微颔首,神态中说不出的雍容:“嗯,你们也来了。这次跟掌门人出来修行,这是难得的机会,你们要好好加油啊!” “是,大师兄!我们会好好努力的!” 刘胖子环视众人一番,满意地点头:“嗯,大家都到齐了。陈师妹,你去跟掌门人报告一声吧,就说大家都来了。” 刘洋故意在其他师弟师妹面前差使自己,其实是想树立自己大师兄的威信,出身官宦世家的陈遥雨自然很明白他的用意。她抿嘴笑笑,应道:“好的,大师兄,我这就去跟掌门人禀报。” 说罢,她走到指挥部门前,立正喊道:“报告!指挥员同志,教导队学员陈遥雨及其他学员奉命前来报到!” 许岩从指挥部里出来,他摘下了墨镜,扫视众人一眼:“都来了?学员们,现在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五名学员都是齐齐立正,喊道:“是,请首长指示!” “刚刚,你们也看到了,咱们步兵连的弟兄已把进犯的魔物给击伤了,它们也就剩一口气了。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从阵地里出去,将那几头受伤的魔物给杀死。” 看到学员们茫然的表情,许岩加强了语音:“但是,杀死那些魔物的时候,你们不能用枪械,只能徒手或者用剑——听明白了吗?” 学员们的回答有点参差不齐:“听明白了!” “好吧,去执行吧。”看着这些少年男女们稚气的脸孔,许岩微微迟疑,他说:“这个任务,你们是可以组队执行的——去吧!” 许岩回到指挥部里了,几名学员依然茫然地站在门外。足足过了十几秒钟,他们仿佛才醒悟过来,一边议论一边转身走远了。 从窗户里看着学员们走远,许岩转头过去:“耿连长!” 耿连长应声上前:“是,许团长!” “从阵地里出去,很困难吗?” 耿连长蹙眉想了一阵:“倒不是很困难,只要翻过障碍墙,放开铁丝网就行了。只是,要注意避开雷区——为了防范魔物的偷袭,我们在前沿的开阔地布了地雷。” “耿连长,这几名学员要离开阵地去干掉那几头怪物,请你安排熟悉阵地的战士,领他们走安全的道路出去吧。” “好的,我们有地雷的布防图,都知道路。只是,许团长,怪物的生命力很强,如果不用枪的话,哪怕它们受伤了也不好对付。请问需要咱们的战士协助学员们吗?” 许岩摇摇头:“不用。你们就只管负责好带路就行了。动手的事,让学员们自己做。” 刘洋、陈遥雨和黄夕他们,这三人已经算自己圣剑门里进修最早的弟子了,按照大明修真界的划分,他们三个已是进入引气期了。三名引气期修炼者带队,一共五名学员去对付几头受伤的低阶魔物——许岩觉得,他们倘若连几头受伤魔物都对付不了的话,那继续修炼下去也没啥意义了。 许岩回顾起自己修行过程,虽说自己是一直在朱佑香的羽翼下成长起来的,但这一路走来,自己却并不缺乏战斗。从最早在锦城大楼里突然遭遇魔魇开始,自己就好像与魔界生物们有了不解之缘,频频地与它们接触和战斗:魔魇、王中茂、黄丹、吸血魔。。。连自己都算不清楚了,在自己手下到底消灭了多少魔物。 在天灾大难即将到来的现在,自己所创建的圣天御剑门,应该是一个以实战为主的修炼门派。如果自己的弟子们缺乏与强敌正面厮杀的勇气,那他们修为再高也是废物。自己要培养的,是能对抗魔物的勇者,不是那种闭门求道的学院派。 相比于自己,学员最开始时只需要对付受伤的低阶魔物,这已算是很轻松的挑战了。 “胖子,遥雨,黄夕,你们可要好好加油,平安回来。” ~~~~~~~~~~~~~ 大概一个小时后,刘洋等人已经回来了。胖子兴高采烈地向许岩报告,说他们已将那几头魔物给杀死了,出战人员毫发无伤。 听到这消息,许岩并不感到惊讶——五名学员中有三人是引气期的修者,联手要对付几头只剩一口气的低阶魔物,如果还有人受伤的话那真的是见鬼了! 让许岩惊讶的是,怎么会花了那么久的时间? “胖子,是那几头魔物很难对付吗?” 刘洋大吐苦水:“岩子——呃,掌门人,您不知道啊,出去的路太难走了,又要翻墙又要爬铁丝网,还得绕开雷区,眼看着就几百米的距离,我们绕来绕去的,足足绕了几公里,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大半个小时了! 好不容易出去了,一见到那几头魔物,哎哟,那些怪物的样子实在太恶心了,咱们的女生当场就呕吐了! 她们在家里连鸡都没杀过,现在让她们去杀那么恶心的家伙,哪干得来啊?她们就是闭着眼睛乱捅一气,根本没伤到怪物要害,倒是把受伤的怪物给捅得拼死挣扎,碎肉啊肠子啊什么的乱甩,恶心得要命,几个女生被吓得都哭了,把剑都给丢了。 最后,我这当大师兄的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几下把那几头怪物都给刺死了,不然的话,光靠陈遥雨她们,恐怕咱们折腾到天黑都未必能回来。” 对刘洋的说话,许岩向来是只肯信一折的。他将胖子打发走了,又找来黄夕和陈遥雨,从她们口中,许岩又得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报告:确实有人是被怪物吓得哭了,甚至吓得连剑都给掉了,不过不是女生们,而是圣剑门的大师兄刘洋。至于负责最后补刀,把怪物们给刺死的,则是陈遥雨和吴权宁二人。 吴权宁是男生,他能克服第一次见到魔物时的恐惧感而拿起武器,这并不稀奇——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胖子那么废物的。但陈遥雨,她居然也能做到,这就颇让许岩惊讶了:正如胖子所说的,陈瑶雨在家里连鸡都没杀过,现在突然就要她拿起刀子杀怪物,这种心理上的障碍真不是常人能克服的。 有些人真是天生就优秀的,陈遥雨不但修真天赋很强,她的心理素质也是远超一般男子,真的让许岩刮目相看了。他有种预感,圣剑门那么多弟子中,将来能脱颖而出继承自己衣钵的,恐怕不是自己苦心栽培、寄予厚望的刘洋,而是陈遥雨这个女生。 ~~~~~~~~~~~~ 八月二十一日,薄暮,火红的晚霞在隐去,留下了灰黑色的残痕。红色的霞光已经消散,夜幕渐渐笼罩了阵地。 许岩安坐在指挥部楼顶的平台上,眺望着远方黑幕下的地平线。在前方的原野上,人类活动的痕迹——建筑、道路、城镇和乡村——已渐渐地坍塌、崩溃,它们被荒草湮没、消失了,只剩下连绵的荒野和草海。 眺望着远方的原野,许岩处于一种久违的空灵状态中,心境安宁又轻松。 人类一直自诩为地球的主人,人类曾以为,自己的文明能永恒地流传下去。但是,谁能想到呢?失去人类的活动之后,人类文明的痕迹竟会以这么飞快的速度灰败、消失。倘若这样状况持续下去,不需半年,箱根魔覆区内将会恢复蛮荒的状态,不复文明的丝毫痕迹。 一个文明的消失竟然如此地容易,这世间,到底有何事能永恒呢? 许岩叹了口气,随着修为的增进,他越来越明白了,为何当望着自己的时候,朱佑香的眼神总是很复杂,仿佛总有一丝隐而不露的悲伤了,很少见她能有开怀欢笑的时候。 那时候,许岩不明白,现在,他渐渐明白了:朱佑香是在怜悯,她在怜悯自己,也在同情和惋惜这个即将被天灾所毁灭的美好世界。 作为修真者的朱佑香,她已经看到了,这世界的尽头,将是无可阻挡的毁灭。 现在,许岩也达到当初朱佑香的修为了,可许岩渐渐也明白了,人力有时而穷的道理,在天翻地覆的天灾面前,哪怕是强大的修真者,力量终归于有限的。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可能会像眼前的人类文明一样,只能昙花一现地绽开,旋即湮灭、消失,自己的抗争,很可能是毫无意义的。。。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许岩的遐想:“报告!教导大队学员陈遥雨,前来报告!” 许岩回过神来:刚刚自己入静得太过深沉,竟然失去了对周边的感应。他应道:“是遥雨吗?你上来吧,我在屋顶。” 陈遥雨进指挥部,上了楼顶,看到许岩正坐在平台的边缘上,她单膝跪倒,行礼参见:“见过掌门师尊,圣剑门弟子陈遥雨前来拜见。” 按照许岩与国家之间的默契,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学员们都具有双重身份。对国家和公众来说,这批年轻人是国家特招的军官,是华夏援日军事顾问团教导大队的学员军官;而只有很少人才知道,这批学员的真正身份是许岩收录门下的圣天御剑门弟子。 这种古怪的双重关系也造成了他们的特殊礼节了:在外人面前,学员们要正式地称呼许岩为“许副团长”,而当私下的时候,他们就要对许岩行参拜掌门人的弟子礼了。 开始时,包括许岩在内,大家都对这种古怪的礼节感觉别扭。但大师兄刘洋和二师姐陈遥雨一直以身作则,在私人场合坚持用“掌门师尊”这个称呼来称许岩。其他学员虽然看得古怪,但隐隐也明白了他俩的用意:用这样的称呼,他们能显得和许岩更亲近、关系更紧密吧? 很快,一个说法在学员们当中流传着:“大家虽然都是教导队的学员,但毕竟还是亲疏有别。若是不肯成为许岩的私人子弟,不肯加入圣剑门,那怎可能得到修行的真传?没看到吗,喊‘掌门师尊’的刘大师兄和陈师姐,他们现在可是已经修道入门了,遥遥领先其他人了!许团长——哦,不,该说是掌门师尊——肯定是对他俩着重栽培了!” 在陈瑶雨和刘洋两位榜样的带动下,现在,在圣剑门内部,弟子们已纷纷用觐见掌门人的礼节来对许岩行礼了。 许岩收回了眺望远处的目光:“遥雨,起来吧。找我是有事?” 暮色已经深沉,许岩望过来的目光却是亮得有如明电,陈遥雨心中一凛,她起身轻轻一躬:“掌门师尊,弟子今天修行回来了,想禀报今天的情况。” “嗯,你说吧。” “按照师尊的安排,弟子带领一队弟子共七人,前往左翼的二连阵地寻找机会。今天的运气不错,一共有11头魔物袭击了二连的阵地,在二连协助下,我们击杀了其中的8头,但可惜有3头魔物被乱枪打死了。” 许岩笑道:“竟能杀掉八头魔物?这么说,你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胖子带的那组人,在一连这边等了一天,啥都没等到,我们还奇怪呢,原来魔物都跑你们那边去了。你们去二连,那边对你们还算配合吧?” “因为是耿连长亲自带我们过去,也是托了师尊的福,二连那边很配合我们。只是,连长和指导员还好,但下面战士们就有点不怎么理解了。。。”说到这里,陈遥雨嫣然一笑,她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了。 许岩也没有追问,也是一笑置之。 不知不觉间,许岩领着学员们在前线已经呆了六天。学员们在各个前沿阵地间来回奔走,寻找实战机会。每次,总是让步兵们先用步枪将那些魔物打得半死,然后学员们再用冷兵器将那些受伤的魔物给消灭。 当然了,这种古怪的战斗方式,也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在前沿的军官和士兵们看来,明明是扣下扳机一通子弹就能解决的事情,教导队这帮人却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给大家添麻烦多此一举地折腾,这简直就是吃饱了撑的! 只是因为副团长许岩亲自在前沿坐镇,纵然大家心里都在嘲笑教导队的人都是傻子,但表面上还是得执行命令,全力配合他们。当然了,士兵们私下对学员们的讥讽和嘲笑,这种事肯定是少不了的。 望着远方黝黑的原野,许岩微微沉吟,他问道:“遥雨,咱们到这边搞特训,已有五六天了,我有些问题想问你:这几天,你亲手杀掉多少头魔物了?” “掌门人,弟子记得很清楚,弟子一共杀掉了十一头魔物。” “那,你的修为,在这几天有些什么特别的进步吗?” 陈遥雨愣了下,然后,她摇摇头:“惭愧,弟子无能。这些天,弟子并没能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进步。” 许岩失望地叹了口气:“遥雨,你可是我们这批学员中资质最好的人了。。。连你都没有感觉到进步吗?” “弟子无能,愧受师尊厚望了。” 许岩摇头:“这不关你的事。胖子和黄夕也是这样,所有人都是如此。看来,是我的想法出了问题。” 许岩先前猜测,杀魔物有利于玄天诛魔真诀修为的增长。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亲自带着学员队伍到前线来杀魔物。许岩本以为,既然自己以前都能通过杀魔物而修为突飞猛进,现在带了这帮学员到前线狂刷,这么好的条件,又有军队的配合,学员一天宰上几头魔物那是易如反掌,他们还不得修为狂飙、进步一日千里? 没想到,这次修炼结果很是出乎许岩的意料:六天过去了,学员们斩杀的魔物已经超过一百多了,平均下来每人都杀了五六头魔物了。可是,包括陈遥雨在内,所有学员都没感觉到在修为上有所进步。 这不对啊!为什么自己杀了魔物就能突破,而徒弟们杀魔物却不行呢? 明明是自己亲身行之有效的法子,为什么在学员们身上就无效了? 许岩很想不通:倘若一两个学员说没进步,这可能是他们是在撒谎或者隐瞒;但所有的学员都说没进步,包括胖子和黄夕这样的死忠都这么说的,这就不可能是假话了。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许岩很是疑惑。 事情汇报完了,陈遥雨却没有立即告辞。她凝望着许岩,双眸明亮如星:“掌门人,有件事,弟子实在不知该不该禀报的。。。” “嗯?” 许岩还在思考着,他随口道:“遥雨,你是有什么事吗?” “不是我的事。掌门人,我们有一位共同的老朋友。。。” “我们的老朋友?”许岩一愣,他直觉地想起了一个名字:“遥雨,你说的该不会是。。。宫同学吗?” 陈遥雨轻轻一笑,似笑非笑:“掌门人真是英明,一下子就猜到了。确实是宫同学,我刚刚听到她的一些消息,掌门人是否有兴趣呢?” 许岩合上了眼睛,昔日的青春往事如烟雾般在眼前翻滚、消散,他淡淡地说:“宫雪婷是我们的老同学了,她最近怎么样了,过得还好吗?” 陈遥雨摇头:“雪婷她最近去了美国。” “去了美国?” “是的,司徒笑老师已经出狱了。听舅舅说,我们与美国的情报系统达成了和解,作为交易的一部分,司徒笑老师被释放了,他被勒令限期离境。雪婷同学,她刚刚拿了毕业证,然后就跟着司徒笑老师一起去了美国,据说在那边已经结婚了。” 听到初恋爱人结婚的消息,许岩心头无悲无喜,一片宁静。他眺望着远方黑暗的原野,平淡地说:“美国吗?那是个好地方。希望我们的老同学在那边能过得幸福吧。” 陈瑶雨大胆地望过去,却见许岩的面容沉静如水,双眸明亮如星。她鼓起了勇气:“掌门,我知道,当初您很喜欢宫同学。但是,您可知道,那时候,我。。。” “过去的事了。”许岩迅速地打断了陈瑶雨,笑道:“遥雨,那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不懂事。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听了许岩的话,陈瑶雨啼笑皆非——明明不过一年前的事,许岩哪来的厚脸皮这么老气横秋地说自己当初太年轻呢? 但她也明白了许岩的心意,目光黯淡下来了:“明白了,掌门人。” 许岩收回了眺望远处的目光,他望向陈瑶雨,目光温和又平静:“发生在日本的灾难,可能会发生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我们的祖国面临巨大的危机。 你是学员班中最优秀的学员,你的修行天赋优越,远超他人,这是难得的机缘。将来,你是要承担起拯救国家危亡重任的。遥雨,我一直对你寄予厚望,你要好好地专心修炼,千万不要分心和松懈了。” 仅仅只是寄予厚望吗? 陈瑶雨露出苦涩的笑容,她微微躬身:“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定然努力修行奋进!” “好好加油。你先下去吧,我还要想些事情。” “是,弟子告辞了。” 望着陈遥雨美丽的倩影急匆匆地消失在楼道里,许岩叹了口气,转头继续望向了远方的荒野。夜幕下的原野依然辽阔而安静,但许岩的心情,却是始终无法恢复到原先的安宁了。 过去的事情,真的就能这样平静地完全过去了吗? 青春无悔,往事如烟。 第四百九十节 夜战 八月二十五日,下午三点。天空乌云密布,大风,气温严寒。 “外面风好大。。。许团长,这是前沿指挥部今天发来的通报。”八月的天气,耿俊连长已穿上了深色的冬装军大衣了,他走进指挥部,先敬了个礼,然后递了文件过来。 窗外,天空中彤云密布,像是快要下雪了。许岩回过头来:“通报里写什么了?” “一份通报是前沿指挥部给咱们连的,指挥部接到联合指挥部的通知,说今天情形不对,魔覆区的各处防线都发现了怪物们的蠢蠢欲动。怪物们的数量明显增多,对咱们防线冲击频率也明显加强,在有些地段,甚至发现了成规模集结的怪物群。另外,很多防区的气候都出现了异常,出现了不符季节的温度下降,暴雨、雷电和天昏地暗的极端天气经常出现,甚至可能会下雪。 前沿指挥部都判断,这应该是魔覆区怪物即将大举进攻的前兆,他们提醒我们前沿各部队做好大战和准备,抓紧补充弹药和贮存物资。 另一份是前沿指挥部发给许团长您个人的,他们想请教,许团长您有些什么看法或者建议。许团长,就是指挥部没来消息,我们也能看到不对劲,这天气邪乎得厉害,八月份天气,居然冷得要穿大衣了!请问,您要回复他们吗?” 耿俊连长认真地说,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许岩,眼中充满了期待:眼前的人,是关于超自然灾难问题首屈一指的专家啊,连日本的联合指挥部那边都重视他的意见,特意来函向他请教。现在,这位传奇人物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近得可以触碰到。 许岩暗暗地叹了口气,现在,日本自卫队也好,华夏的顾问团也好,甚至国内的军方高层也好,都把自己当做是能预计未来的全能神奇,只要是涉及异界生物的事,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来找自己请教。 背负着如此高的期望,许岩感觉压力山大。自己是修真者,但并不是神仙,也没有预测未来的本事。他所知道所有关于魔界的知识,都是朱佑香传授给自己的,但朱佑香本身对天灾的了解就很浅显,天灾如今发展到这阶段了,对于天灾和魔界的了解,许岩所知道的并不比国家或者其他人多,修真者的灵觉也未必比气象卫星、遥感技术、无人机或各种探测仪更强大。 许岩扫了一眼手里的通报,平静地说:“我同意指挥部的意见。 我认为,气候的异常突变,这是时空通道的变化导致的。气温的降低,阴寒加重,这就意味着来自异界的阴寒气息增加,这往往也意味着时空通道的扩张,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怪物可能从异界涌入我们地球。所以,我赞同指挥部的意见,确实有必要提升警戒等级了。” 许岩一边说,耿俊一边记录着,然后,他问道:“明白了,许团长,我这就回复指挥部。对了,指挥部还想询问,怪物们可能会进攻哪一段区域,这个能预测吗?” 许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自己又不是魔界指挥官,魔物要进攻哪里,人类怎么可能知道? 下午,天空的乌云更加浓厚了,天色昏暗,各个掩体屋里都要开灯才能看得清了。军人们都知道这种情形颇为反常,屋顶的瞭望哨都安排了双岗。营地也没了往日的轻松,士兵们都守在阵地前,全神贯注。 大风呼啸,遥遥地传来“砰砰砰”、“哒哒哒”的沉闷枪响,枪声断断续续,大家都知道,这是左右两翼的防线在击杀接近的魔物。 平静的气氛中蕴含着压抑,天空不时飞过一群武装直升机,有中国军的,也有自卫队的,也有印度军的。直升机群在阵地上方不停地盘旋,一群走了一群又飞来,被直升机的轰鸣吵得头疼,阵地上的步兵叫骂成一片。 许岩回到连部,正好听到耿超连长在对着话筒说话,说的还是日语。 看到许岩过来了,耿俊按住了送话听筒,低声介绍道:“这是自卫队第三师的师属炮兵联队,他们主动联络我们,通知我们,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提供炮火掩护。” “第三师团的炮兵联队?他们应该是负责掩护第三师步兵和印军步兵的吧?就算想跟我们联络,他们也该联系咱们的团部,怎么直截联系咱们一个步兵连?” “今天的电磁干扰很严重,我们和指挥部之间的联络受到了很大干扰。团前沿指挥部通知我们,照这样下去,我们和团部之间的联络未必能保障,到时候很有可能联系不上我方的炮兵。团部说,到时候,无论能联系上哪部分的炮兵或者空军,无论是哪个国家的,都可以向他们请求炮火协助和支援。 第三师的炮兵联队是刚刚联系我们的,还有秋野别动旅团的炮兵也把他们的通讯频道和联络密码给了我们,让我们可以在紧急情况下向他们要求炮火支援。另外,附近的第三师战车联队和东部军区的陆自直升机团也向我们来电了,说可以为我们提供掩护,他们的通讯频率和联络密码也给我们了。” 许岩有些诧异,二营一连不过是军事顾问团的一个普通步兵连队而已,日本方面为什么那么重视,周边的几个日军单位主动提出愿意提供支援? 旋即,他醒悟过来:不是二营一连重要,而是自己重要。日本自卫队应该是知道自己就在二营一连的阵地,他们生怕自己出了什么意外,所以主动表态说愿提供支援。 这时候,指挥部的电话又响了。耿俊看了一眼号码,迅速拿起了听筒:“这里是632187,我是连长耿俊,指挥部请讲——哦,首长您好!你要跟许团长通电话?在,他就在——”然后,他望向许岩,低声道:“许团长,是留守横田基地的文部长,他要跟您直接通话。” 许岩接过了话筒,沉声说:“我是许岩,是文部长吗?” 话筒里的杂音很大,文修之的声音有点失真,断断续续,只能勉强听得清楚:“许团长吗?我是文修之!我们得到了通知,说箱根前沿天气突变,天变灾区有可能进一步扩大,很可能会发生大规模战斗,情况危险。。。按照上级命令,现在要求你立即停止特别训练,你和教导队都立即从前沿撤出,立即返回横田基地。。。这是国内的命令,请你立即执行。。。” 许岩不动声色:“喂,喂?文部长,你说什么?电话信号太差,我这边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喂喂,喂喂~~” 嘴里喊着“喂喂”,许岩顺手把电话给掐了。看着旁边目瞪口呆的耿连长,许岩平静地说:“如果横田基地再有电话来找我的,就说我去旁边的二连阵地了,你们找不到我。” 耿连长看许岩的眼神像是在看神仙:“许团长,您这样做。。。” “放心,不会有事的。” 许岩安慰了耿俊一句,他戴上了军帽,推门从连部里出来,迎面就扑来了一阵大风。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风更大了,头上的乌云更加浓厚了,云层低得像是压下来了。 一个士官领着几个兵站在高处正在放飞无人侦查机,但风太大了,无人机刚飞起来就被狂风吹翻了摔在地上,那士官急了,操着一口蜀川口音破口大骂,几个兵被骂得都抬不起头来,倒是许岩在旁边因为听到家乡口音听得津津有味。 “许团长,您刚才在找我吗?” 许岩回过头来,看到了黄夕。她整个人裹在宽大的军大衣里,哆嗦得像只怕冷的小鸡崽。许岩笑道:“是啊,有件事,你帮我跟大家传达一下。” “许团长,您说。” “黄夕,你也看到了,这天气很反常。今晚,应该会有一场大战。”说着战斗的事,许岩却很轻松,像是谈论晚餐在哪里吃一样,他说:“我打算留下来看看情况,但咱们教导队的学员都是刚入伍的新兵,他们的情况。。。黄夕你也是知道的,都是国内的公子哥儿和千金小姐,新兵的训练科目也没完成,真打起来的话,他们派不上什么用场的。 前沿的情况可能会变得很危险,可能会出现伤亡。你跟大家传达我的意思:想退出教导队的人,可以申请回去了。等下咱们有车回指挥部,他们可以跟着车先回指挥部,再从指挥部回横田基地,然后安排他们退伍回国吧。” 笑容从黄夕脸上消失了,她的表情转为严肃:“许团长,恕我直言,您这命令不妥!我也知道,教导队这批学员们都蛮有来头,但不管他们什么背景什么身份,既然他们参军上了前线,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如果说看到危险就退缩逃跑,那还叫什么军人?这不像话了!咱们是部队,不是游乐园,不是想来就来就走就走的!” 黄夕气冲冲地说着,许岩不说话,只是微笑地望着她。 等黄夕说完了,许岩才轻声说:“黄夕,就当这是我的任性吧,这件事,请你听我的。执行命令吧!半个小时内,将我的话传达到教导队每一个学员那里,让他们自己做出选择吧。 想走的人,不要阻拦,送他们离开就是了。” 黄夕抿着嘴,默默看了许岩一阵。跟许岩太熟悉了,听语气她就知道了,许岩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她不情不愿地抬手敬了个礼:“是,许团长,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注视着黄夕转身离开,许岩暗暗叹了口气。 其实,许岩也知道,黄夕说的是正理,军队有军队的纪律,临战逃脱,见危而遁,这无论在哪个国家的军队里都是犯了大忌。但问题是,这些学员并不是真正的军人,他们并没有经过完整的新兵训练,很多人连枪都不会打,按正常的程序来说,这样的新兵,是不应该直接送到战场上来的。 学员们之所以不远千里来到日本,完全是冲着自己而来,他们的父母也是因为信任了自己,才把子女交到自己手中。如果他们战斗中伤亡,这些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他们真的是因为自己而死的。 修道者最重心意通达,最忌因果纠缠,许岩不愿背负上这样的道义责任,所以,尽管明知这样不符合军队的纪律,他还是给了学员们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这样,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大家都是各安天命,许岩也不必愧疚了。 黄夕办事很利索,半个钟头不到,事情就办完了:二十名特训学员中,有五人选择了离团退出。 黄昏时分,雪终于下下来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遮蔽了天地,白色的落雪开始渐渐覆盖了褐色的大地,覆盖了铁丝网、堡垒和各处掩体。看着这漫天的大雪,军官和士兵们都是议论纷纷:八月的日本,居然下起大雪,这叫什么鸟事啊。 站在连部的眺望台上,看着一辆军用运输车在纷飞的大雪中离开了阵地,沿着战时通道向后方开过去,许岩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能通过选拔参加教导队的学员们,没有哪个是傻子:这反常的天气,军官们严峻的表情,士兵们精神紧张,高射机枪、重机枪和步兵炮等重装备都架设起来了,直升机和无人机频频飞过战地,阵地上的紧张气氛——学员都看得出来,要打仗了,而且是要打大仗。 很显然,在生命危险和修行之间,那五名学员选择了以生命为重。 看着那远离的运输车,许岩浮想联翩:离开的这五名学员,在将来,他们是否会后悔自己错失了这天大的机缘,羡慕那些留下的战友? 而留下来的学员,当他们战死丧命的时候,他们将来是否也会后悔不该留下来呢? 面对分叉的两条路,谁都不知道哪条路是正确的,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没有人命令,但这时候,剩下的十五名学员已经自发地集中到连部,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身着军装的少男少女们站得笔直,两个星期的特训虽然没能达成许岩预想的目的,但并不是白费的:这些娇贵的公子哥和大小姐们,现在是真敢拿起刀子砍魔物了。这种见过血的战斗很能锻炼人的,学员们的气质成熟多了,在他们身上,少了几分少年的幼嫩,多了几分老兵的锐气。他们不出声地望着许岩,目光中带着期待。 站在前排的陈遥雨踏前一步,她干脆利索地敬了个礼:“师傅,圣天御剑门弟子共十五人,现已全部集合在此了,请您给我们讲话吧!” 许岩望着学员们,看着那些激动得脸色发红的少年少女,他也是久违地心潮澎湃:眼前的学员们,他们的实力虽然还很弱小,但这些少年在面对魔物没有选择退缩和逃跑,而是选择了留下来与自己并肩战斗,他们用生命相信了自己,确确实实是自己的战友了。 谁曰无衣?与子同袍! 这种时候,语言已是多余的了,少年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们的忠诚和决心,所以,许岩只是抬起手,对众人敬了一个礼,平静地说:“同志们,接下来,大家要准备战斗了,应该要保全体力。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少年军人都是一愣——预想中,许岩会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来鼓动人心,激励士气,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么平淡的一句话,众人都很有意犹未尽的感觉。 人众中有人喊道:“师傅,那些逃跑的胆小鬼,您不说下他们吗?” 许岩淡淡地说:“那些离开的学员,他们未必就一定是贪生怕死,他们可能也有自己的原因——或者是担心家中父母,也可能是他们有些事放不下,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大道缥缈,长生难求,选择放弃修行,珍惜生命,这并不可耻。 你们也做出了你们的选择,你们选择了留下,选择了面对困难,迎接挑战! 既然选择了脚下的道路,你们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修行是一条漫长而艰难的道路,凶险难言。今天的战斗,仅仅只是修行大道上的一个开始而已,今后,你们会在这条路上将面临更多、更困难的挑战,甚至有可能会丧命陨落!我希望,无论什么时候,大家都能记住今天的决心,不要后悔今天的决定! 祝大家好运!” 学员们散去了,对于许岩这番意味深长的讲话,学员都显得颇为茫然,他们还理解不了。 许岩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年龄上,自己和这些学员还是同龄人,甚至有些学员比自己年纪还大,但在对修行的领悟上,自己就比他们深刻得多了。很多事情,他们现在还无法体会,但将来,随着修为越深,他们自然就能明了呢,修行之路上,很多抉择都是决定一生的。 夜幕渐渐降临,雪越加大了,白茫茫一片。 天黑了,但阵地却不能放弃防御,探照灯的几条光柱如擎天柱一般穿透夜幕和大雪,照向阵地前方的原野,哨兵冒着雪伫立在高处,用红外望远镜不停地眺望着漆黑的远方。 黑夜中,不停地传来“砰砰”的枪响声,那是左右翼的部队不断地在狙杀接近的零星魔物,无人机不时掠过大雪纷飞的夜空,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 虽然气氛有些紧张,但毕竟还没发现魔物的痕迹。探望过学员们以后,许岩在自己临时的军用帐篷里打坐养气。八点来钟,他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哨声,一个尖利地嗓子大喊道:“警报!!魔物,上来了!” 许岩陡然睁开了眼睛,他一跃起身,抓起了身边的春蝉剑,一掀帘子出了帐篷,一个跃身便飞上了掩护屋的高处,凝神远眺,只见茫茫的大雪中,地平线上出现影影绰绰的黑影,那片黑影正在急速地扩大。 许岩眼中寒芒一闪:大规模魔潮来了! 这时候,阵地上已经响彻一片呼喝声,士兵们拿着步枪从各处掩体里潮水般涌出来,夜空中,照明弹一发接一发地发射,照亮了阵地前方的空地和铁丝网,也照亮了逼近的魔物群。 连长耿俊一边穿着衣服从连部冲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吼道:“敌袭!大规模敌袭! 观察员,观察员在哪里?快呼叫炮兵增援!立即把方位发过去,要求对我方阵地前八百米到一千米进行炮火覆盖!” “收到!连长,我们已向炮兵营发报了!” 炮兵的增援来得很快,夜幕里,从后方飞过一串又一串的闪亮流星,这满天密集的流星犹如烟花般划过漆黑的夜空,向着前方的原野坠落。落地时候,地面上绽放开一朵又一朵紫红色的光球,而后陆续升腾起蘑菇状的烟尘,远远看去就像原野上瞬间长起了很多灰白色的巨树。 几秒后,爆炸的声响才滚滚传来,如同连绵不断的闷雷,在蘑菇云团不断扩展,烟雾渐渐把整个平原都给彻底覆盖了,夜风吹拂,传来了浓重的硝烟味。 炮兵大发神威,给了魔物当头一棒,阵地上顿时欢声雷动。连长耿俊兴奋得像个孩子,他跳起来欢呼:“打得好!打得好!观察员,继续报方位,要求对我方阵前五百米到八百米进行覆盖射击!” 随着呼叫,炮火越加猛烈了,不但火箭炮,连榴弹炮和加农炮都加入了战斗。各种炮弹掠过夜空的声响并不相同,有的尖锐嘶鸣,有的锐利清亮,有的沉闷悠长。。。各种火炮的声响汇集成了一曲炮火的鸣奏交响乐。 远方的地平线上是一片连绵不断的闪光,炮弹如同流星雨一般密密麻麻地掠过夜空,如烟火般一颗接一颗地坠地、绽放,爆炸的光亮五彩斑斓,赤红的火光染红了一方的天际,轰隆巨响声中,脚下的大地在不断地震动。 轰鸣的炮火声中,耿俊快步走到许岩身边,他凑到许岩耳边说话,但炮声太大了,许岩只能听到对方断断续续的话音:“。。。指挥部来电。。。魔物大规模。。。全线受到进攻。。。请。。。回前沿指挥部坐镇。。。” 许岩点点头,做个手势,示意自己听到了。就是耿俊不说,他也看出来了:炮击的规模如此宏大,很显然,今晚,并非只有二营一连的阵地受到袭击,而是箱根防线的东面段全面受到了大规模进攻! 眼看着这大规模炮火天崩地裂的威势,许岩也不禁动容:这是人类工业文明的强大力量!天崩地裂!设身处地,许岩假设自己就算身处被集火轰炸的地段,即使自己全力以赴地开足保护罩,也不敢保证一定就能活得下来。 真正炮击的威力绝不是电视剧上表演的那么轻松,一枚重口径火炮会造就巨大的弹坑,那种加榴炮的弹坑甚至能放得下一辆汽车,一发榴弹炮从天而降,方圆数十米之内,在足足一个篮球场的范围内,无人能生还。 如果正在进攻的是人类军队,这样强大的火力,已足以摧毁进攻者的意志,将他们的攻势给遏止了,但问题是,对方并不是人类啊,低阶魔物,它们是不懂得害怕和恐惧的。 零零散散的魔物穿过炮火墙,影影绰绰地出现在阵地前方的开阔地上了。有的魔物踩到埋伏的地雷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它们被炸得粉身碎骨;有的魔物则是扑到了铁丝网前,设在高处的探照灯立即捕捉到它们,阵地上的高射机枪和重机枪齐齐集火,由子弹组成的金属风暴一瞬间便将那魔物撕得支离破碎。 阵地上响彻一片枪声,硝烟弥漫,军官不停的喊出口令,士兵们频频跑动移位,机枪、步枪、探照灯、狙击枪等各式武器配合,按部就班地狙杀魔物,战斗有条不紊,犹如工厂里的流水线一般高效而迅速。 只要被探照灯捕捉到身影的魔物,立即就被集火狙杀;即使是撕破铁丝网冲进来的怪物,它们同样要面对上百支自动步枪的集火,一瞬间便被打得浑身窟窿,挣扎着倒下。无论是多凶悍、多么狰狞的怪物,在现代军队的防御体系面前,在密集的金属弹雨饱和攻击下,它们都毫无逞凶之地,转眼间,数百头魔物已在阵地前尸横遍野。 教导队的学员都是第一次经历现代战争,看到步兵连队如此高速地杀戮魔物,他们都是看得目瞪口呆:作为千挑万选出来参加教导队的优秀者,面对普通部队的官兵,他们心里都有种隐隐的优越感。很多学员都觉得,自己是精选出来的菁英,将来要踏上修行大道的,前途无量;而对方只不过是只懂开枪放炮的普通士兵,怎能与自己比呢? 但现在看来,这些只懂得“开枪放炮”的普通士兵,他们杀起魔物来,却是丝毫不比自己差——不,该说他们比自己强得太多了! 一时间,很多学员都产生了迷茫:看来,现代军队的杀戮威力,丝毫不比修真者的神通来得逊色啊!自己用一生的时间和精力投入修炼,这是否值得呢? 不但学员,就是许岩心中也是颇有感触:人类的肉体是脆弱的,无论是体力和身体,都无法与魔物抗衡。但是,脆弱的人类如果用现代武器武装起来,组成了军队,他们就能组成可怕的杀戮机器,不但能对抗魔物,甚至能对抗修真者! 一个新兵,从征召入伍到形成战斗力,只需要半年的训练时间就可以派上战场了;但一个修真者,正常来说,起码得十年的修炼才能形成最基本的战斗力,十年苦修,他还未必能抵抗一个手持自动步枪的熟练军士啊。 许岩心中隐隐泛起一个念头:对于人类,修真者只是具备了相对优势。面对修真者,人类并非毫无抵抗能力。。。 “许团长!”身后的一声急促呼唤打断了许岩的思考,他转过身来,看到连长耿俊正快步走过来,步履慌张。 许岩微微蹙眉:正打仗的关键时候,连长不在岗位上指挥,这样慌慌张张到处乱窜干什么? “耿连长,怎么了?” 远远近近的炮声、枪声响成了一片,热闹得像除夕夜的凌晨。耿连长的脸被爆炸的火光映照着,红彤彤的一片。这位干练的军官脸露焦急之色,他凑近许岩,低声说道:“许团长,大事不好了!印度人逃跑了!” “什么?!” “咱们三排刚刚报告了,咱们右翼接壤的联合国维和部队——也就是印军的廓尔喀步兵营,他们的兵已经垮了、逃了,他们的阵地已经没人了!魔物从他们的阵地上冲进来了,还绕到咱们后面去了!许团长,这该怎么办啊!” 第四百九十一 穿行 “印度人跑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饶是许岩心性淡定,他还是禁不住想要骂娘。 战斗虽然激烈,但并不险恶。为了拦截魔物的这次狂潮,各国的联合部队是早有准备,人类强大的战争机器已启动,远程火炮已拦截了大部分怪物,前沿步兵只要按部就班地坚守,击退魔物并不困难。 就这种程度的战斗而已,印度人居然就跑了!?这时候,许岩真是恨得牙齿都发痒了,他问道:“消息确切吗?不会是误会吧?” “许团长,三排已经确认了,他们还派了侦察兵过去看,右边的印军阵地确实是空了没人了!” “立即报告指挥部!” 耿连长这才反应过来,他一溜小跑地冲进连部,立即拨打指挥部电话。好在炮火虽然激烈,但通讯并未断绝,耿连长很顺利地联系上了团部,报告了右翼印军逃跑的消息。 “什么?你再说一次!印军撤退了?印军指挥部没向我们通报这件事。。。你们确认了吗?不会搞错了吧?” 很显然,知道印军逃跑的消息,指挥部同样感觉震惊和意外。哪怕隔着电话线,许岩和耿俊都能感觉到对面的手忙脚乱。 耿俊对着话筒几乎是在吼了:“确认了!我们的侦察兵过去看了,右翼印军的阵地已经失守了,一个兵都看不到,现在那边全是怪物了!指挥部,因为我部右翼防线出现了重大危机,我们受到严重威胁,我们请求立即撤退!” 指挥部没有立即回答,足足等两分钟,一个男声才透过话筒传过来:“632187,团部不同意你们的撤退申请!你连必须按原命令继续坚持阵地!没有命令,如果有谁胆敢擅自放弃阵地的话。。。战场纪律是怎么回事,你该知道的!” “但是印度人已经跑了!” “印度兵可以逃跑,但中国军人不能做这种事!” 话筒里的声音停顿了下,里面透着一股严峻的寒意:“耿俊同志,局势很凶险,现在正是战役的关键时候,印军突然撤退,如果你部也跟着撤退,将会导致你部左翼二营二连的阵地同样受到严重威胁。。。这会导致一连串的连锁反应,甚至可能让前沿的步兵彻底崩溃! 更可怕的是,后方的炮兵部队将要被迫直接面对怪物的冲击了!炮兵部队一旦崩溃,拦截的炮火停止以后,人类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怪物向东京前进了。 现在,我们已通知了自卫队,他们将从预备队中抽调一支部队前往你们右翼进行增援并堵上阵地的缺口,但这需要时间,起码需要一个小时! 耿俊同志,你是党员,我们都宣誓过的,人在阵地在!我们的前辈曾在更加困难更加绝望的情况下坚持战斗,为了胜利不惜一切!请你们,勿让前辈蒙羞! 命令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坚守阵地,直到增援抵达!” “。。。明白了。” 通话结束了,耿连长低头注视着桌子,紧紧地抿着嘴,脸色铁青,久久无语。 看着耿俊连长,许岩同样默默无语,心里却明白,指挥部的决策并没错。 现在事情已关系到整个防御战役的成败。如果一连也跟着印军一起撤退的话,阵地的缺口只会越来越大,这连锁反应有可能导致整个战线崩溃的。 失去炮火的掩护,驻在箱根防线上的近十万人类军队都是挨宰的肉,根本抵挡不住魔潮的攻势,那时候,便是一场空前的屠杀,第二次箱根大惨败就在眼前。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相比于整个战役的成败和近十万人类联军的安危,一个连百来号人的生死存亡,这已不放在指挥部的考量中了。哪怕一连全部牺牲,只要他们能为全局换来增援部队堵缺口的一个小时,这就足够了。 理智上,许岩能理解指挥部的做法,但问题是现在被要求牺牲的人是耿俊。。。许岩也很理解耿俊连长此刻的复杂心情。 许岩默默地摇头:“没办法。” 他从口袋里递了根香烟过去,耿俊连长木然地接过了香烟,捏在手指间。他定定地看着那根香烟,却是一直没有抽,只是用力的捏着,直到把香烟捏成了粉末和碎纸。 “许团长,”默然良久,耿俊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又闷又沉,像是地窖里传出来的:“指挥部的命令是给我们一连的,您编制不属于我们一连,不必留在这边。我记得,先前给您的命令是立即返回指挥部吧?您赶紧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修道者最讲究心意通达、道心明澈。抛下战友不战而逃,这种事许岩是做不出来的。他没好气地说:“老耿,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就别说废话了,来点正经的!如果魔物从右翼过来直冲咱们阵地,能不能守住?” 耿俊沮丧地摇头:“许团长,您也看到,咱们的防御工事都是向着箱根方向的,事先并没有做好侧翼失守的准备,咱们对侧翼是不设防的,防御力量几乎等于没有。” “那就现在开始做吧!老耿,你手上能抽出多少预备队?” 耿俊定下了神,他板着手指数数:“我手上握着一个火力班和一个步兵班,本来就是用来预备着补缺口的预备队,再加上连部的通讯员和炊事班,这样我拢共能抽出三十几号人。” “我这边有十五个学员,虽然是新兵,但开枪还是会的,都交给你了!这样的话,咱们就能拉出五十多个兵出来,差不多就是一个步兵排了。你赶紧把他们都拉到右翼,布置一条侧翼防线来。” “但他们没有重机枪也没有步兵炮。。。” “赶紧从其他排调机枪组过去!咱们又不需要守上多久,支撑到援军过来就够了!” 被许岩当头一喝,耿俊如梦初醒。他终于镇定下来了:“许团长,我是这样想的:在三排以东一百米的位置,组织一道面向右翼的防线,防线不搞一字防御了,而是换成几个堡垒防御,靠着六号到十一号安全屋来作为掩体,把三排的重机枪组安排在六号安全屋屋顶,再从二排调一个机枪组过来安排在十一号安全屋掩体,步兵则是分散在几个安全屋里进行掩护射击,掩护机枪组——我考虑,这样咱们在阵地两端就有两个机枪组能形成交叉火力了,这就是咱们防线的主要支撑点了,再把探照灯掉转过来。。。这防线虽然粗糙了点,但对上小股零星魔物,撑上个把小时说不定能办到的。 许团长,您觉得这样可以吗?” 许岩摇头:“老耿,这种阵地战术,我是不懂的。防御上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不必问我。不过,你记得告诉战士们,增援很快就到了,让大家沉着冷静迎战,不要惊慌。” “明白了,许团长!” 虽然许岩让耿俊不必管他,但无论如何,在这危急关头,一个副师长级别的首长亲自在连队坐镇,这确实极大地安定了人心。 有许岩在身边看着,耿俊立即就有了底气。他紧急调度,一边打电话一边派出通讯员,紧急通知预备队集合和调集装备,他回头嚷道:“许团长,二排的机枪组已经抽出来到位了。。。咦?” 耿俊身后空荡荡的,已经没人了。刚刚还坐在他身后的许岩,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 远方炮火轰隆,风雪正急,许岩一手握剑,踏雪前行。 印军的阵地上到处都是遗弃的废物:子弹壳、机枪零件、衣服、饭盒、扑克牌、杂志,巨大的探照灯孤零零地矗立在阵地高处,但灯光已经熄灭了。重机枪和迫击炮依然摆在阵地上,但是操作这些武器的士兵已经不见了:许岩一路过来,连一个人都没看到——无论是活人还是尸体,一个都没看到。 许岩蹙眉,叹了口气:印军居然是在毫无伤亡的情况下就崩溃了,丢下阵地逃跑了。一个营的印度兵,他们不远万里跑日本来,就是专门为了给自己人扯后腿捣乱的吗? 印军步兵虽然丢下阵地跑了,但阵地前的炮火拦截并没有停止,尖锐的呼啸声中,炮弹爆炸的闪光连续不断,大地在微微地颤动着。 通过炮弹爆炸的闪光,许岩看到成群结队的黑影穿过了连绵的炮火墙,穿过了地雷和铁丝网的拦截,出现在印军的阵地上。黑暗中影影绰绰,无数绿幽幽的眼睛犹如来自幽冥的鬼火。 魔物也发现了许岩。黑暗中,一个漆黑身影带着劲风疾扑而来,腥风扑鼻! 许岩眼中寒芒一闪,手上剑芒一吐,白光一闪,只见“啪”的一声轻响,空中绽放了一朵血花,魔物干脆利索地被剑芒斩掉了头颅,“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许岩看着脚下的魔物,微微蹙眉: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怪物。它有着黑色的皮肤,外皮光滑,样貌有点像猫,但它背上长着一张硕大的裂口,裂口边上长着密密麻麻的细小牙齿,裂口的边缘还在渗透着白色的黏液,看起来十分恶心。 “自己上次进箱根游历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种魔物,这应该是从魔界新过来的魔物吧。” 想到每时每刻,无数的怪物正通过时空缝隙源源不断地从魔界来到地球上,许岩顿时心情黯淡。但这时候,他已没空暇多想了,黑暗中劲风阵阵,魔物正从四面八方向他围扑而来,腥风扑鼻。 好在历经多番战事,许岩已不是当初手忙脚乱的小菜鸟了。虽然一片黑暗,但在筑基期修士的感应下,这种环境对许岩来说和白昼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他能清晰地掌握扑近的每一头魔物,手中好整以暇地放出剑芒。 “嗤~~嗤~~嗤~~嗤~~” 尖利的密集破风声中,剑芒的寒光在黑夜的雪地上绽放,在无坚不摧的剑芒面前,大批魔物如纸片一般被撕裂和切割,污秽的血液、肢体和内脏到处飞溅,纷纷扬扬地在白色的雪地上洒了一地,血红乌黑的一片。 剑气纵横如风,魔物殒命如雨!纷扬的大雪中,许岩按剑前行,一往无前,一头又一头魔物在剑芒下被粉碎、被撕裂,那数以百计的魔物,竟然不能阻碍他的步伐丝毫! 许岩一人一剑快速前行,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腥风血雨,在他身前,是汹涌如潮的魔物群,在他身后,则是大片的尸骸和鲜血。 一路走过来杀得痛快,许岩很想放声高歌,他很庆幸当初自己选择了剑修,心想:“可能法修也有很强大的力量,但哪有这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豪气和潇洒?” 十来分钟功夫,许岩沿着空荡荡的印军阵地走出一公里多,边走边杀,沿途的魔物统统杀了个干净。这时,他看到远处重新又出现了探照灯的光亮,看到了阵地上方飘扬的旭日旗,听到了阵地上的枪声和人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完了整段弃守的印军阵地,已经接近了日本自卫队负责的阵地了。 看到前方日军的阵地依然保持着正常,许岩松了口气,停下了脚步:“一个营的印军逃跑,放弃防守的阵地缺口只有一公里。由自己来防御这一公里的防线,清除渗透进来的魔物,应该还是可以办到的,应该能坚持到援军抵达。” 既然前面日军的防线依然正常,那就没必要过去了。许岩正待回转,但这时,忽然他眼前一亮,强光刺眼得睁不开眼睛:原来,远处的日军已经发现了他,阵地上的探照灯光柱笔直地照在了他的身上。 用高强度探照灯照人,放在平时,这种行为肯定是十分无礼的,但放在战争时候,却是无可厚非的正常举动,许岩倒也不生气——换了自己,黑夜中跟怪物战斗正酣时候,忽然从旁边阵地上跑了个活的东西过来,自卫队只是用探照灯照而没有直截拿机枪来怼自己,这已经算他们很克制了。 在探照灯下,许岩并没有躲闪,他只是举起了手遮住眼,用英文喊道:“是自卫队吗?我是中国军顾问团的,过来联络的!” 许岩一连喊了两次,日军显然是听明白了。过了一阵,自卫队的阵地上响起了扩音喇叭的声音,有人用英文喊道:“举起手,慢慢地走过来!” 许岩听命地走过去,那探照灯一直跟着照着他。直到他走近了阵地,几名自卫队士兵才从阵地后走了出来,他们端着自动步枪,小心翼翼地走近许岩。 看到这几个日本兵很紧张,许岩很担心他们会手指一扣就开枪了——虽然许岩已套上了保护罩,但被近距离被射击,灵气罩的损耗也是很大的,平白无故这样损耗,许岩确实不愿意。 所以,他主动开口,用英文喊话道:“不必紧张,我不是怪物,我是中国军军事顾问团第二步兵营的军官,过来联络你们的。。。你们是哪支部队?” 一边说着,许岩一边拿出了军官证,高高举了起来。 听到许岩能说人类的语言,还出示了军官证,日军士兵都松了口气。有个带头的军人回过头做了个手势,喊了一声,照在许岩身上的探照灯光柱移开了。 这名自卫队军人用口音很重的英文说道:“我们是自卫队第三师的第二步兵联队的第九机动连队,我是小队长左村春日少尉。中国军先生,印度人已经逃——呃,擅自撤退了,这一段阵地已经失守了,这里到处都是怪物,请问中国军先生,你是怎么穿过他们的阵地过来的?” 许岩平静地说:“中国军刚刚已清除这段阵地上的怪物了。。。防线暂时安全了。” 左村少尉和两名士兵都显得很惊讶,他们纷纷出声:“怪物被清除了?可是,我们并未听到枪声和战斗的声音啊!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可是,刚刚还在这里的怪物,它们确实消失不见了!” “确实如此,怪物确实不见了。。。请问,是你们中国军要负责印度人的防线吗?” 许岩点头:“正是。我们也发现了印军撤退的事,已报告了指挥部,增援部队很快会过来补防。在援军抵达之前,我们会接管这地段的防务。所以,请你们放心,不必惊慌,你们的侧翼是安全的。” “那太好了!”听到中国军会过来补防,日本军人如释重负。左村少尉嚷道:“该死的印度人,他们简直就是狗屎!他们居然敢就这样逃了,这是要害死我们啊!我们的侧翼被怪物攻击,也准备要撤退了,幸好你们过来接管了阵地。。。对了,请问你们是中国军的哪支部队?” 听到左村少尉的回答,许岩暗暗庆幸,好在自己来得及时,不然这一段的自卫队也要撤退了,防线的缺口会越来越大的。他随口答道:“我来自中国军军事顾问团二营一连。。。” “你们只有一个步兵连,居然要负责这么长的防线?”左村少尉很吃惊,他说:“原来驻守在这里的印度人,他们可是整整一个步兵营啊!你们只安排了一个连。。。这不会太勉强了吧?” 其实不是一个步兵连,而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种事说出来实在太骇人听闻,许岩生怕说出实话来,反而把这个日军连给吓跑了,所以,他只能含糊说:“因为事态紧急,我们只能抽出一个连来了。不过请放心,不会有问题的,我们一定会坚持到援军到来。” 听到许岩这么说,日本军官和士兵顿时肃然起敬。左村少尉和两名士兵都是拄枪在地,深深地鞠了一躬,充满敬意地说:“不愧是中国军,真是了不起!跟你们比起来,印度人简直就是狗屎了。请问,你们接手阵地,需要协助吗?需要我们协防部分阵地吗?” 眼前的日军只有一个连,他们能抽出来支持自己的兵力顶多也就三十来个人,对于一公里多的防线,这点兵力不过是杯水车薪,自己还得操心他们的安全,反倒是个拖累。 所以,许岩干脆利索地回绝了:“左春少尉,不必客气了。请你们坚守原来的阵地就好,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嗨依!中国军先生,请您放心!只要你们能守住,我们也绝不会撤退的!” 远处炮火轰隆,枪声连绵,这显然不是聊天客套的时候。许岩和这几名日军匆匆告别,转身归去。 第四百九十二节 撤退 夜色黑暗,天上看不到星星也看不到月亮,大地上炮声轰隆,爆炸的闪光连绵不断,照得雪地上亮如白昼,大地在轻微地颤抖着。 阵地胸墙后,一道巨大的身影闪电般跃起,一支锋利的爪子向着许岩的脸上猛然划下,劲风扑面,迎面而来的寒气凌厉得有如实质! 这头魔物埋伏在阵地的胸墙后面,待到许岩接近才猛然扑出,这一爪下去,力量足可开石劈岩,便是钢浇铁铸的柱子也给当场撕裂了! 魔物这一记偷袭来得突然,好在许岩的反应更快。他身形一闪,已横移出两米外,恰恰躲过了这凶悍的一击。没等魔物的身子落地,只见一道白光闪烁,犹如闪电划过夜空,只听“嗤”的一声撕裂声响,魔物的身躯在空中就被拦腰斩断。 一瞬间,魔物的身躯陡然断成了两截,那巨大的身躯“啪、啪”两声落地,汩汩的绿色液体从怪物被斩断的伤口处激喷而出,纷扬洒了一地,腥臭味扑鼻。 被腰斩的魔物一时还没死,它在地上抬起头,眼冒红光,如虫子一般蠕动着,向许岩慢慢地爬过来。。。这畜生,都被斩成两截居然还不死心! 许岩懒得再出剑了,他飞起一脚,把怪物的半截身体给踢飞出十几米外。 消灭了一头凶残的魔物,许岩并没有感觉到欢愉,反而是担忧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越过炮火墙出现的魔物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强了,自己清除起来也越来越吃力了。 在这漆黑的夜晚,自己在陌生的土地上中孤身奋战,抵挡整段阵地的魔物。自己不断地挥剑斩杀,地上的魔物尸骸不断地累积,许岩都数不清自己到底斩杀了多少怪物,但更多的怪物则是源源不断地出现,仿佛浪潮一般永无止境。 这样在阵地上不断地来回奔走,消灭越过炮火墙的魔族,一个多小时的高强度作战下来,纵然以许岩超人的力量,他也感觉吃不消了。 有几次,他都差点要放弃了,但因为知道这是人类与魔物的对决之战,想到朱佑香对自己的期望,想到那些依然在奋战的战友们,许岩就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鼓劲:“如果自己放弃,不但对不起那些依然奋战的战友,更对不起舍命救自己的轩芸!无论如何,自己不能停歇!” 这样反复激励自己,拼杀了一个多小时,许岩的灵气和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了。 他以剑拄地,深深地喘了口气,身子晃了下,最后还是坚持不下去了,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太累了!拼杀到这个地步,恐怕已是自己的极限了吧? 借着雪地的反光,许岩看了下手表:“已是晚上九点五十五分了。增援部队为什么还没到?不是说好了,一个小时就能来的吗?已经超过时间了,为何还不见人影?” 现代战争最讲究精准。现在部署在箱根的部队都是日本和各国的精锐部队,虽然下着雪,但这种程度的雪不可能阻碍机械化部队挺进的。 许岩想联系询问,但他拿起肩头的对讲机,只能苦笑:电磁干扰严重,打开对讲机里只能听到“呲呲呲”的一片杂音,根本听不到声音。 现在,许岩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他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只觉得全身上下累得一根小指头都不想动了。 “许团长。。。许团长。。。” 远方传来了依稀的声音,许岩一个激灵,猛然坐了起来。他望过去:黑暗的夜色中,有人打着电筒遥遥朝这边走过来了,他们边走边喊:“许团长。。。” 许岩大喜:援军终于到了!他挣扎着站起来,喊道:“我在这边!” 两边一会合,许岩却是愣住了:自己盼了半天的援军,怎么才是稀拉拉的十几个士兵?这群士兵,领头的人还是自己的熟人刘洋。 一路过来,沿途看到满地的魔物尸骸,刘洋十分吃惊,他兴奋地嚷道:“岩子——呃,掌门师傅,你太厉害了!你一个人杀了这么多怪物啊?我们一路过来,看到被你杀的怪物那么多,数都数不清了,都堆起来了!这不怕有上千头怪物了啊?” 士兵们纷纷点头,看着许岩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崇拜。 但这时,许岩哪有心思听这个:“胖子,怎么来的是你?后方来的增援呢?莫非你们是先头部队?” “师傅,增援没啦!他们不会来了!” 许岩怒道:“说什么胡话呢!这么大一段阵地没人防守,指挥部怎么可能不管?” “是真的,许团长!”这时候,一名陌生的士官过来插话了:“许团长,我们是一连一排二班的,耿连长命令我们通知您赶紧回去,因为今晚的战斗已经失败了,我们立即要撤退了。” 不敢相信地望着那名陌生的士官,足足过了三秒钟,许岩才反应过来。一瞬间,他愤怒地嚷了起来:“怎么回事?!我们为什么要撤退?!这个缺口,我明明已经堵上了啊! 莫非,是你们中间有人贪生怕死,想临阵逃脱吗?!是谁,说出来!” 今晚,许岩已斩杀魔物过千,累积的杀意盈然。当他愤怒起来时,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如狮如虎的凶悍杀气,这杀意浓烈得有如实质,变得犹如凶煞般凌厉,连在场几名久经战场的菁英士兵都感到了畏惧。 士兵们眼神中都露出了恐惧,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又一步。。。 眼看许岩有失控的危险,刘洋急忙冲过来抱住了他,急匆匆地解释道:“岩子,不要急!岩子,撤退是团部的命令,不关一连的事!” “怎么回事?” “今晚开战以后,印军的几个营都向后逃了,他们逃得太快了,指挥部连补救都来不及。一个小时前,南村、左岛和高桥方向的阵线已完全崩溃了,不但印军逃了,连日本自卫队都开始撤了,魔物已大批地涌过去了,西南方向的战线已经完全崩溃了,现在,咱们负责的东北方向阵线也快完蛋了! 现在,团部命令我们二营全体立即撤退,向团部会合,马上撤!岩子,你一直没回来,耿连长特意派了一个班的战士过来找你,他怕你不相信,特意让我跟着过来说清楚。” 士兵们纷纷附和:“是啊,许团长,事情就是这样的!咱们一连可没有孬种,但其他部队都撤了,咱们总不能留在这边等死啊!” 如同当头被人打了一棍,许岩眼前一黑,头晕目眩:原来,自己在奋战的时候,别人都在忙着如何逃跑,整个战线已经濒临崩溃了!自己整整一个小时的坚持,竭尽全力的奋斗,统统是毫无意义的。 一时间,许岩只觉只觉得悲上心头,万念俱灰,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连站立都站不稳了。幸好刘洋看到不对,赶紧扶住了他:“岩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被刘洋搀扶住了,许岩堪堪稳住了脚步。回头望着大雪覆盖的阵地上,到处都是被自己斩杀的魔物,红的黑的纷纷扬扬洒成了一片。 自己今晚的坚持和奋战,现在看起来就像个笑话。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啊! 他苦笑:“胖子,我没力气了,你扶我一把。” ~~~~~~~~~~~~ 许岩是被救援的士兵背着回到一连阵地上的。听到许副团长跟魔物拼杀累得脱了力,耿超连长急忙过来探望。 下雪的冷天,耿俊却是急得满头大汗,汗水在他眉毛和头发上都结成了白色的冰凌。知道许岩并没受伤只是脱了力,耿俊如释重负:“谢天谢地,许团长,好在您没事!刚刚团部还来电话问您呢,要求我们,必须护送您安全撤退。幸好您安全回来了。倘若您出了事,他们还不把我剥了皮啊!” 许岩躺在担架上,他问道:“耿连长,现在情况怎么样?” “左边的三连和营部正在向后撤退了,二连已经跟向我们连靠拢,我们两个连会合起来一起走!许团长,咱们的时间不多了,炮兵给我们的掩护只能坚持半个小时了,也就是说,咱们所有重装备和辎重都要放弃了,半个小时以内,咱们必须脱离跟魔物的战斗,撤退到安全区域。。。哦,我刚刚都急糊涂了,忘跟您介绍了:许团长,这是二连连长吴超同志。” 许岩望过去,旁边还有一名陌生的上尉军官,后者敬礼:“许团长,您好!我是二连长吴超!” “你好,吴连长!” 不是客气寒暄的时候,许岩问耿俊:“团部怎么回事?撤退这么大的事,怎么来得这么突然?仅仅半个小时,一点准备时间都没有。” “团部也是刚知道日本军撤退的消息,对方故意对咱们隐瞒了消息,用心很歹毒,他们存心是让我们垫底啊!小日本真是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许岩听得心烦,他摇头道:“别骂了,骂也骂不死日本人!那么,撤退的车辆够吗?” “如果按正常,座位肯定是不够的,但现在是紧急情况,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安排部分战士坐车顶上,能运走人就行了。许团长,我刚和吴连长商量了,让您领着吴连长的二连在前面开路,我带着一连掩护和断后,您觉得这个方案行不行?” 耿俊说是请示“行不行”,其实却是根本没打算听许岩的。还没等许岩表态呢,耿俊已经一挥手:“来人,送许团长上车!” 当下,几名战士过来,将许岩抬上了一辆装甲运兵车里,把他扶稳坐好。许岩全身虚脱,也只能苦笑着被他们摆布了。好在他也知道轻重:现在时间就是生命,自己职务虽然高,但论起紧急撤退时的组织和调度能力,耿俊这种久经历练的基层军官能把自己甩下九条街。自己乖乖服从安排不挑事就是对他们的最大帮助了。 北风呼啸,大雪纷飞。雪白的探照灯光柱穿透雪幕,在阵地上地梭巡着,十几辆汽车——运兵卡车、战地越野车、装甲车——在空地上排成了长长一队,汽车声、哨声和远处的炮弹爆炸声混成了一片,到处都是奔走的人影,到处都有人在呼喊,场面十分混乱。 远处的阵地上,不时闪过步枪开火的亮光,传来了枪声,显示阵地上依然有士兵在坚守和断后,掩护着大部队的撤退。最后几名士兵是一边回头开枪一边跑,在他们身后,已能看见魔物绿幽幽发光的眼睛了,凄厉的咆哮一阵接着一阵。 “哒哒哒哒哒!”车队里所有战车的机枪一起开火,将追得最近的几头魔物给扫倒了,掩护断后的几名士兵上车。 大雪的夜晚,满载着士兵的车辆一辆接一辆地出发,消失在纷纷的雪幕中。 许岩安静地坐在靠椅上,身体随着车子的前进而有节奏的晃动着。他打量着同车的士兵们:士兵们跟自己差不多,也是同样精疲力竭了。他们很放松地瘫坐在座位上,枪支随意地搁在椅子边上。 好像顾忌着许岩这个军官在场,士兵们没有大声说话,只是在低声地聊着天。忽然,有人“咦”了一声:““哎?咱们班的刘子上来了吗?怎么没看到他?” “刘子是不是上其他车了?谁见到他了?” “糟糕,咱们该不会是把刘子拉下了吧?” 发现少了个同伴,士兵们都慌乱起来了。这时,角落里有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不用找了,刘子。。。他没了。” “啊?大钢,你说什么?刘子怎么了?” “刚刚撤退时候,我看到有人在二号屋旁边那边摔倒了。。。他一下就倒下了,几头怪物立即就扑过来了。当时我看那身影,那人。。。有点像刘子。” 没人说话,士兵们的表情都变得十分沉重。寂静中,外面的机枪射击声显得十分清晰:“哒哒哒。。。哒哒。。。哒哒。。。”那是车顶上的警戒枪手在射击追近的魔物,拽光弹闪烁着,照耀着外面的漆黑。 沉寂中,有人从口袋里拿出了香烟,分发给同伴们,士兵们一个接一个拿过烟。在轮到许岩的时候,散烟的那个兵迟疑了下:许岩是军官,还是大领导,他有点不敢冒昧。 许岩明白他的顾虑,主动伸手接过了香烟:“不要小气,也给我一根嘛。” 看到许岩主动接过烟,那士兵顿时笑了:“许团长说笑了。您这样的领导,肯抽我这低档烟,您这是赏我脸呢!” 他凑过来帮许岩点烟,周围的士兵也显得松了口气,看许岩的眼神显得亲近不少。闭塞的车厢里,众人共同吸着烟,空气中充满了枪油味、火药味、香烟味和男人的汗酸味,都感觉彼此亲密了起来,这是一种属于战地同袍才能体会的特有氛围。 “许团长,”一名士兵望着许岩:“能跟您说句心里话吗?这一仗,咱们打得真憋气,我真的不服气!咱们打的好好的,偏偏却给印度人给连累了,被弄得这么狼狈地逃跑!” 顿时,车厢里响起一片痛骂的声音:“是啊,这帮人太可恶了!” “干这种缺德事真是生儿子没**的!让老子碰到那帮龟儿子,非得一枪崩了他们不可!” 许岩并没有出声和士兵们一同痛骂,他只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安静地抽着烟,平静地凝视着烟头上红亮的亮光,默默地想着心事。 比起周围的士兵,许岩心里其实更为愤怒,他付出了更多的努力:自己竭尽全力地守卫一个营级阵地,斩杀魔物过千,单枪匹马地足足坚持了一个多钟头。 这样孤胆英雄的奇迹壮举,如果今晚会战的结局是人类胜利,那自己肯定会变成力挽狂澜的英雄,功勋满身,载誉而归。 许岩不是虚荣的人,但他毕竟还是青年,也有青年人该有的荣誉心,希望自己的努力得到世人的承认和赞誉。可是,就因为几支印度部队的溃逃,导致了这场全军大崩溃,自己的努力变得毫无意义了——在这种近十万人规模的大溃败中,谁会在意许岩一个人斩杀了多少魔物,或者坚守了某个阵地多久? 修真者很强,但终究还是无法逆转天命和大势啊。 这次撤退,要撤到哪里呢?又经受了一场大惨败,日本人还有力量建立起保卫东京的第二道防线吗?这第二道防线,要在哪里建立呢? 士兵们正骂得起劲,突然,他们齐齐停了口:刚刚一直轰隆的炮声,突然停止了。在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中,众人都是脸色变色。 “咱们的炮兵,怕是也撤退了。” 有人轻声说,众人都是脸色凝重。大家都明白:刚刚的撤退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完全是因为后方的炮火阻拦和消灭了大部分魔物。 现在,掩护的炮火已经没有了,撤退的车队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海一般的怪物浪潮面前了。 第四百九十三 战友 车厢里静悄悄的,气氛很沉闷。许岩在密封的车厢颠来簸去的,在有节奏的摇晃中,他昏沉欲眠。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突然停下来了,凛冽的风雪和清新的空气从外面陡然冲了进来,许岩霍然惊醒。 “我们到哪里了?” 外面黑乎乎的,影影绰绰站着不少军人。有人拿着手电筒照进来:“许副团长是在里面吗?” 许岩听出了,这是熊侠武的声音:“熊团长吗?我是许岩,我在车里头。” 看到许岩瘫在位上,熊侠武问道:“许副,你受伤了?” “没受伤,只是脱力了,一时动不了。” “来,大伙搭把手,把许团长给抱出来——小心点!” 士兵们合力,把许岩从装甲车里抱出来,搬到了外面的担架上。熊侠武趴在担架边上,握住了许岩的手,他匆匆说道:“许副,咱们得暂时告别了。你保重身体,将来,咱们再好好跟魔物较量了!”握手时候,熊侠武很用力,许岩的手都在生疼。 不等许岩说话,他把一件军大衣盖在了许岩的身上:“风雪很大,路上会很冷的。”他站起身,喊道:“快,把许副送过去!快!” 在凛烈的风雪中,许岩躺在担架里,被一群军人簇拥着跑步前进。许岩躺在摇晃的担架里,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听到匆忙的脚步声和周围士兵急促的喘气声。一名陌生的军官带队,他边跑边催促:“快,快!担架扶好,抓紧了!” 许岩觉得,这帮军官和士兵也好,刚刚分手的熊侠武也好,他们的语气和举动都透着一股迫在眉睫的焦虑。 “许团长!”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声音,黄夕追了上来,嚷道:“许团长,我一直在找您,刚刚三号车里不见您,问了人才知道你被接下车了。。。许团长,您要去哪?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再不上车就来不及了!” 看到黄夕,许岩心中感动:这不是平常时候,这是争分夺秒的撤退时候,是最慌乱的时刻。这时候下车离开车队,是有被抛下危险的。 看到黄夕,那陌生军官问道:“你是谁?” “我是许团长的助理黄夕!” “是黄助理?那也不是外人!跟我们一起走吧!” 这名军官是命令的语气,黄夕应了一声,跟着前进。但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群军官和士兵,自己竟然一个都没见过!顾问团上上下下,自己就算叫不出名字也有几分面熟的,哪儿突然冒出一群完全陌生的军官和士兵来? 心中警惕,黄夕不动声色地把背上的自动步枪解下握在手上,问道:“哎,对了,你们是顾问团哪个部队的?有点面生啊!” “我们不是顾问团的,我们是许办的。” “许办的?怎么没见过你们?” “我们上周才从国内过来,你们一直在前沿实习锻炼,所以没跟你们见过。。。没时间啰嗦了,赶紧走!” 一行人转过指挥部,来到后面的空地上,一架直升机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时,直升机已经发动了,乘坐舱的侧门已经打开了,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许岩的担架抬上了机舱。 那领头军官对黄夕招手:“黄助理,车队都出发了,你不如跟咱们一起走吧!” 黄夕松了口气:“谢谢首长!” 时间赶得很急,机舱门还没关稳呢,直升机就已经起飞了,在起飞的倾侧摇晃中,黄夕跌跌碰碰地找到了座位上,旁边有人帮她绑上了安全带,她绑上了安全带,说了声“谢谢”,才注意到,帮她绑安全带的是坐在旁边的一名年轻的士兵。 听到黄夕说“谢谢”,那名士兵轻轻点头,但他并没有望过来,而是专注地看着舷窗外——不止是他,所有人都在望着舷窗外,目光专注又焦虑,舷窗里的气氛压抑而紧张。 黄夕跟着对方一样,把目光投向舷窗外。 螺旋桨和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直升机已经升空。黄夕穿过舷窗往地上望去,在风雪的大地上,撤退的军队正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数目惊人的人群黑压压的,一片又一片地散布在整个平原上,步行的人群和一辆又一辆装甲车、汽车洒满了平原,在白色的大地上碾出了密集的漆黑印迹。人群和车辆又纷纷汇集到公路上,成千上万的车灯亮光刺破了雪幕,化身为一条庞大的巨龙。道路被人群和车辆积得水泄不通,蜿蜒在白雪皑皑的关东平原上,缓慢地前进着。 在高空上看着成千上万的士兵在漫天风雪中艰难地逃生,在场人都是心情复杂。 这时候,机舱壁上的通话器响了起来,那名领头的军人拿起话筒凑到耳边听了一阵,然后答道:“明白了。” 他放下通话器,对机舱里的众人说:“已经报告指挥部了,咱们已经接到了许上校,正在向东南方向移动,时速约为300公里。。。大概需要三十分钟,我们就能脱离战场,抵达安全区域。” “能给我们多少时间?” “指挥部催得很急,也只给了我们三十分钟。最后行动之前,他们会给我们一个信号,让我们降落找安全的地方。要回基地,肯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在半道上找地方降落了。” 军人们脸色严峻,默然无声,唯有黄夕和许岩听得一头雾水,许岩干咳一声,从担架上撑起了身子:“各位,你们是许办的?” 黄夕刚刚问过这问题,但这次问话的人是许岩,对方显得重视了很多,那名带许岩过来的军官靠了过来,和许岩握手:“许团长,你好!初次见面,介绍下,我是梁文,原先是第四军医大学附属战地救护研究中心的主任,刚调入许办的,上周才刚从国内过来,负责您安全方面的事务,跟你是第一次见面。” “许办”是专门负责许岩事务的机构,但关于“许办”的具体组织编制和人员,这个机构到底有多少人、如何运行的,许岩那是一概茫然。所以,听梁文这么说,他也不知道真假:“梁主任,你好!这些天里,你们就一直在前沿指挥部这边等着我?” “是的。许团长你在前沿战斗,许办是专门为您服务的,我们自然也不能离您太远。” 看着许岩疑惑的眼神,梁文知道他想问什么:“从许团长您到前沿开始,我们就做好了紧急情况下协助您撤退的预案,直升机、驾驶员和安全小组都是安排好的,一直在这边待命。” 许岩紧紧抿着嘴,这时,他才注意到,机舱里备有各种的医疗设备:急救箱、氧气瓶、呼吸机、担架床、心电仪、各种药品。。。这架直升机,简直就是一架改装过的救护车。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一直有不认识的陌生人默默地在为自己身后守护。为了自己的安危,国家如此煞费苦心,这令得许岩颇为感动,又有点不自在。 他轻叹一声:“为了我一个人,弄成这样。。。辛苦了,梁主任,还有诸位,谢谢你们!” 听到许岩道谢,军人们都是挺直了腰杆,神情肃然。 梁文认真地说:“许团长不必客气。您是咱们国家的英雄,您在前线奋勇杀敌,我们在后方为您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能帮上您的忙,我们也非常高兴。 说实在的,我们本来也只是预防万一罢了,原先,谁都没想到这些真的会派上用场——怎么能想到,会败得这么惨?!” 说到这件事,大家都摇头叹气。 第二次箱根会战,这是人类和异世界入侵者的一场决定性战役,关系到日本一国的生死存亡。应该说,人类的准备已经很充分了,参战军队都是各国的精英,弹药和物资充足,士气高昂。谁都没想到,这么苦心筹划的战役,本以为固若金汤的阵线,却是连一晚上都坚持不下来,实在让人痛惜。 “梁主任,我们刚从前线刚刚撤下来,不知道现在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梁文摇头:“我是军医,打仗的事我不是很懂。不过,刚刚在指挥部里,我听熊团长和沈参谋长说,现在这种状况,自卫队的指挥中枢,他们多半是失去了对下面部队的掌握了。 现在,兵败如山倒,自卫队已经彻底崩溃了,大部分部队逃向东京,也有一部分部队撤向关西。 现在,高速路和所有的公路都被撤退部队堵得瘫痪了,几万人挤在了路上,动弹不得。日本政府要想重新布置防线,必须要恢复通讯、打通道路、疏导交通,才能把困在道上的部队给解脱出来。可是,这么严重的堵塞,再加上恐慌,恐怕到明天天亮都没办法恢复。” 听梁文平淡地述说着,许岩心情沉重。 援日军事顾问团的军官和士兵们,他们是许岩的同袍战友。自己的战友被魔物追赶着,在这风雪天里艰难地逃亡,而自己却坐在直升机上安逸地逃离了战场,什么都做不了。 许岩有一种深深的内疚和负罪感。 作为军医,梁文很善体人意,他温和地说:“许团长,这一仗我们输了,但这并不是你的错。你单枪匹马地防守一个营级阵地,一个人抵挡那么多的怪物,坚持战斗到了最后。你已经尽力了。 许团长,打了败仗,这不算什么,您不必看得太重,回去休养好身体,将来你还要为国家承担更重要的任务呢。” 许岩吁出一口气:“我明白。咱们这是去哪?回基地吗?” “咱们正朝基地飞过去,但恐怕没办法直飞基地了。” “为什么?” 梁文正想回答,但这时候,舱壁上的通话器再次响了起来。梁文拿起通话器听了一阵,“嗯嗯”地应了几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对众人说:“直升机要在五分钟内降落。抓紧了,先帮许团长穿好防护!” 许岩诧异:“穿好防护?什么意思?” 梁文从自己座椅下拖出一个箱子,箱子打开了,却是一套连着头盔的银白色防护服。众人也不解释,却是只管七手八脚地把这身防护服套在了许岩身上。 防护服很厚实,连带头盔和面罩差不多有三十斤,对平常的许岩来说倒是无所谓,但对现在脱力的许岩来说,这就有点吃力了。 黄夕看得惊讶,她问道:“梁主任,为什么要给许团长穿这个?” “预防万一吧。虽然说是安全区域了,但咱们还是得确保许团长的安全,加一个保险确保安全吧——黄助理,这个给你,戴好了!” 梁文顺手递过来一样东西,黄夕糊里糊涂地接过,却发现这是一个墨镜,她心想:“神经病啊!这大半夜的,戴什么墨镜!开什么玩笑?!” 黄夕正想发问,却发现,机舱里的所有军人不知什么时候都戴上了墨镜,连梁文自己都不例外。她愣了下,心中忽然一阵寒意,乖乖也跟着戴上了墨镜。 直升机开始降落了。这是高速公路旁的一个村子,直升机刚降落,机舱门刚打开,梁文领着人七手八脚地把许岩往外抬。 直升机停在村子中间的一块空地,雪堆得很厚,雪光明亮,四周的房屋黑乎乎一片,看不到灯光,看来这村子是早被遗弃了。梁文扫视四周,就指着道边的一栋废弃房子:“就是那房子吧,咱们进去躲一下!” 士兵们急匆匆地把许岩抬过去,带头的士兵粗暴地一脚正踹,将木门一下子给踹开了,黄夕吓了一跳:“梁主任,这怎么可以?强闯民宅,这是违反咱们部队纪律的!你们这样做,可是。。。” 毫无预兆,一道雪白的光芒闪过。一瞬间,黄夕眼前的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被曝光的黑白胶片:身边的战士、破碎的木门、房屋、远处黑乎乎的树木和地平线——所有的一切,统统变成了灰白的颜色。 “不要看!” 耳边有人大吼,但黄夕依然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她看到,在西部漆黑的地平线上,一个白亮刺眼的大火球突然凭空跃出了地平线。那大火球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仿佛一百个太阳同时升起,散发出强烈的白色光芒,照得天空和大地都是通明雪亮,壮观无比。紧接着,便是一道红黑色的巨大烟团直冲天际,庞大的蘑菇云冉冉升起。 黄夕心头震骇:“这是。。。核弹!”看到那巨大的蘑菇云,被这惊天动地的毁灭力量所震慑,她的心头被巨大的恐惧笼罩,全身瘫软,动弹不得。 两个兵冲过来,将黄夕架起,拖入了那间废弃的房屋里 众人纷纷贴着墙边趴下,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在不断地起伏和震动着,窗外,白亮的闪光依然在持续着,那雪白的光芒照得屋子里一片白亮。 许岩大声问道:“梁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团长,你都看到了,这时候也没必要保密了,我可以说了。” 梁文趴在许岩身边,他的表情严峻:“这次箱根战役战败,人类以常规武器已没办法抵挡异界怪物的进攻了。 经过和日本政府的紧急磋商,在申报联合国安理会之后,为了阻止怪物的继续前进,也为了挽救残余的联合国部队,刚刚,我国在箱根战役区域投放了战术核武器!” 梁文看了下手表:“冲击波约在两分钟后抵达,直升机如果还停在空中的话,恐怕会抵挡不住,所以必须找地方降落——为免恐慌,方才我们一直没提前跟你说,请见谅了。” 核武器,人类手中威力最强大的终极武器,人类手中最后的底牌。 箱根战场,只是异世界魔物与人类文明的一次交锋,人类就被逼得不得不得动用这张最后的底牌了吗? 脑子里乱糟糟的,许岩喃喃道:“核弹?已经到了这地步了吗?” 梁文点头:“我想,国内肯定慎重考虑过了吧。除了核武器,现在确实也没其他办法来扭转局势了。” “但是,在日本人国土上使用核武器,他们怎么肯答应?” “当初,东京机场事件里,美国政府就打算往东京投放核.既然当时美国人不需要日本人同意,我们同样也不需要。 而且,核弹虽然不好,但总比撤退部队全灭好吧?按这局势,不放核弹的话,东京肯定是保不住了。。。只要日本政府还有脑子,他们应该不会反对。” “倒也是。。。投放的是什么核弹?多大当量的?” 梁文摇头:“许团长,这不是我这个层面能知道的事了。上面只是告诉我们有这回事,要我们带着你尽快远离战场区域。其他的事,我们和你一样,同样不得而知。” “咱们的顾问团,他们知道这消息吗?” 梁文迟疑了下:“只有很小范围的领导知道这消息,大部分人应该是不知道的。” “为什么不事先通知大家,好赶紧躲避?” 话刚出口,许岩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现在,撤退部队的情绪本来就已经处于崩溃边缘了,如果让他们再知道中国军马上要往这里投放核弹——为逃生,那些败兵肯定会疯狂的,搞不好因为自相残杀而死的人要比核弹炸死的还要多。 所以,投放核弹的消息,事先肯定是不能公布的。 许岩突然想起,临别的时候,熊侠武眼中的焦虑和紧张——显然,那时候的熊侠武,他是已经知道核弹即将投放的消息了。 “许副,咱们得暂时告别了。你要保重身体!” “风雪很大,路上会很冷的!” 耳边依然回响着那熟悉的话语,紧紧捏着身上那件留着男人汗酸和烟草味道的军大衣,许岩心情沉重。 战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