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世为后》 1、楔子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受封皇后仅一天的佟佳苡兰走完了她短暂的一生。佟佳苡兰,满洲镶黄旗,孝康章皇后嫡亲侄女,康熙皇帝表妹,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维之女,入宫十余载,历经妃、贵妃、皇贵妃、位极皇后,受帝王恩宠不断。显赫的家世,父母长辈疼爱,冷情帝王难得的一抹真情,孝顺懂事的养子,都不能挽留这位薄命红颜离去得脚步。 苡兰的灵魂已飘离本体,她不服,她还没有看着她辛苦教养宠爱十一年的小四娶妻生子,她还没能陪着青梅竹马的表哥白头偕老,她不能让疼她的阿玛额娘白发人送黑发人。飘荡在皇宫的上空,看着还紧紧抱着她身体、双目无神、只喃喃叫着“苡兰、苡兰”的皇帝表哥,死死拽着她的手、哭叫着“额娘、额娘”的小四,苡兰心痛的无以附加,表哥和小四是她永远不能割舍的牵挂,她想活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想活着。挡不住来自身后黄泉路巨大的吸力,眼睁睁看着伤心欲绝的表哥和小四,苡兰一点一点消失在她留恋不已的阳间。 阎王殿前,苡兰放弃了转世投生的机会,在阎王判官面前立下誓言,她愿意在地狱以五世的时间为过往幽魂诵经祈福、放弃五世转世轮回的机会只为换取一次重新来过。诚感动天,上天准许苡兰所求。五世轮回,漫长的几百年时间,转生镜前苡兰在一遍又一遍虔诚地诵着往生经,看着表哥为最喜爱的太子伤心失望、被诸多儿子争储夺嫡扰的疲惫不堪,看着小四被生母德妃不喜偏心、甚至在登基之时还被生母责难,看着兢兢业业操劳早逝的小四却被后世之人质疑皇位不正、批成抄家皇帝,看着好大喜功的弘历把小四辛辛苦苦攒下的基业肆意挥霍、任由包衣奴才蒙蔽残害皇家子嗣,看着这古老的国度因着爱新觉罗家后世的不肖子孙蒙受百年耻辱,苡兰更是怒火中烧,她要重生,她要改变这一切。五世期限终于到了,再一次来到阎王殿前,所有人为这意志坚强的女子折服,带着地藏王菩萨赠与的兰花印记,苡兰坚定地跳入重生轮回道……这一世,佟佳苡兰会好好活着,逆天改命,我命由我不再由天。 2、重生归来 顺治十五年五月初二傍晚时分,固山额真、三等精奇尼哈番、太子太保佟图赖府邸 产房外,佟图赖次子佟国维焦急地走来走去,搓着手担忧地看着丫鬟们又一次从产房端出一盆血水,已经过了三个时辰,孩子还是没有出生的迹象,虽然他已有两个庶子,可这是妻子的第一胎,他和妻子期盼了很久的孩子。佟图赖的夫人觉罗氏,看着平时处事沉稳、颇有谋略现在却急的团团转的二儿子,无奈的摇摇头,二儿媳进门三年无所出,这次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承载了众人的期望。“啊……”赫舍里氏尖叫声再次响起,佟国维手下一抖再也坚持不住,几步跑到产房门外,冲里面喊着:“月儿,月儿,你怎么样?让我进去”“二爷,你不能进去” 这时一束紫光快速落在产房上空进而马上消失不见,庭院里因着赫舍里氏喜爱兰花而栽种的各色兰花瞬间齐开绽放,浓郁的兰花香扑面而来。 “哇啊哇啊……” “生了,生了,二少夫人,恭喜,是个漂亮的小格格,奴婢接生这么久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格格,夫人真是有福气,诶,小格格还有一个兰花型胎记,紫色的,夫人快看”接生嬷嬷惊讶地看着洗干净的小姑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赫舍里氏虚弱地抬头看看哭地正兴的女儿,来不及见那兰花胎记终是昏睡过去。 小姑娘被抱给等在外面的觉罗氏和佟国维,他们也听到了接生嬷嬷得话,问了赫舍里氏平安都松了一口气。再看着粉嫩嫩小脸、黑溜溜眼珠、光亮亮柔顺头发、张着小嘴呜呜哭着欢实的小姑娘,母子二人因为不是嫡子的那点遗憾瞬间一扫而空。 “乖孙女,给玛嬷抱抱,真乖”觉罗氏欢喜地接过孩子,这是她的第一个孙女,又这么健康漂亮,完全不像别人刚出生皱皱的还不能睁开眼睛的孩子,倒像是已经出生半个月的孩子。 “额娘,额娘,看,我闺女冲我笑呢”佟国维着急的围着自己的小闺女,却不能下手和自己的额娘抢。 “好了,孩子还小,得抱回去了,和我去正院向你阿玛报喜”回想刚刚的紫光、满院绽放的兰花和小孙女胸前锁骨处的兰花胎记,觉罗氏冷静下来,觉得必须和老爷、儿子商量一下,这等奇异的出生不能让有心人传了出去,对孙女对佟家不利。佟国维显然也想到了这点,马上让人把刚刚看到听到这一切的除了心腹、极忠于佟家的下人看管起来,等着和父亲商议再做决定。 产房内,重生的苡兰为着能真的再次看到额娘阿玛、家人欣喜万分,她回来了,几百年等待,真的回来了。上一世额娘连自己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自己在转生镜里看额娘得知自己去世后病了半年、几乎老了十岁的伤心模样,酸楚的眼泪落进心里,还好她回来了,这一世她要更加孝顺额娘阿玛,他们才是这世上永远都会自己好的人。贪恋地呼吸着额娘温柔慈爱的气息,想叫“额娘额娘”却只能发出“呜…啊…”的声音。太过兴奋的苡兰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婴孩,还不能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喜悦。 已经恢复过来的赫舍里氏瞧着女儿圆睁着黑亮亮杏核眼、挥动着两个胖爪子、小嘴冲着自己呜呜啊啊的小模样,更是心爱的不行,抱着女儿轻轻晃动,“额娘的小闺女,想和额娘说什么”。“格格,小格格可真是和您亲,怪到都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看小格格这样子,以后一定会孝顺您的”赫舍里氏的陪嫁桂嬷嬷看着母女两个这个样子也替自家格格高兴,想着刚刚二爷和老夫人对小格格的疼爱更是放心不少。 赫舍里氏也明白桂嬷嬷的意思,原本也担心没能生儿子会让丈夫和婆婆失望,但现在听说了刚刚女儿出生的奇异、和丈夫婆婆高兴的样子,再看着可爱健康的女儿还有什么担心呢,又记起几个月前去广济寺上香,主持师傅看她面相说的“此儿偏帮父母兄弟,光耀家族门楣,上天眷顾之人,有不可夺之志,命格贵重,难掩光华”,当时丈夫和自己都当这一胎会是个将来能出将入相的男孩,可是女儿光耀门楣命格贵重,难道女儿也免不了入宫的命运?想想佟家在宫里的佟娘娘,每天要面对糟心的皇帝丈夫和皇贵妃,自己生的三阿哥都不能亲自抚养,难道女儿也要这样的未来吗?赫舍里氏难免又担心起来,等着丈夫早点商量回来。 前院正房,佟家能到的主子们都已经到齐。佟家现任家主佟图赖两年前就已经因病乞休,如今虽然年近花甲,但家里的大事还是由他做主。他已经从妻子和儿子那得知事情经过,也早知晓广济主持的批语。锐利的眼扫过下手位的两个儿子,开口道:“你们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大儿子佟国纲是典型的武将,生的魁梧,又一副爆碳性格,一点就着,但大事从不糊涂“阿玛,额娘,如今宫中形势愈发紧张,皇上因着年初四阿哥夭折和皇贵妃病重正是无处发泄,满朝文武这几个月都是战战兢兢,太后与皇上更是愈发难以相处,宫里娘娘日子也是难熬,这当口决不能给人拿侄女的出生说事,惹皇上不满给娘娘添乱” “大哥说的是,儿子已经下令管好接生的下人,绝不让这事传出府外”佟国维一向沉稳,杀伐决断颇为利落。佟图赖欣慰地点点头,想自己戎马一生征战南北,只有这两儿一女,儿子都很争气,想自己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就算哪天闭眼也能放心把佟家交给俩个儿子了,唯一放心不下就是在宫里的女儿,他还要撑住,女儿和外孙都还需要他。 “你们这样,阿玛很欣慰,我的儿子都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阿玛老了,只希望儿孙过的平安就好,宫里娘娘的事我们在外也帮不上什么,但绝不能给娘娘添乱,事情你们就安排下去吧。还有,把我的小孙女抱来我看看,这孩子一定要好好教养,我们决定不了将来孙女是否还要进宫,只能早做安排,教她本事,让她即便去了那深宫也能生存,不能再和她姑姑一样娇养太过,吃了亏,悔之已晚。”无奈地叹息,如果有可能当年他也不希望女儿进宫,可是皇命难为,只能看着娇养的女儿深陷宫闱,这小孙女不能再是同样的命运。 “兰花,兰花,小孙女就叫苡兰吧”因为出生时兰花绽放和兰花胎记,佟图赖给苡兰起了与前世一样的名字,只是上一世是因为苡兰母亲喜欢兰花,佟国维为安自己妻子的心才起的苡兰这个名字,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命运的安排呢。 3、初入空间 夜色渐深,喧闹一天的世界归于平静。察觉额娘和守夜的嬷嬷已经入睡,苡兰开启兰花胎记首次进入空间。 徐徐微风,暖暖的阳光,北面远处是两座山峰,树木茂盛郁郁葱葱,草原从山下延伸到河边,河水清澈见底,各色的鱼虾欢畅地游来游去,几十米宽的河面上一座白玉桥连接到对面。 苡兰沿着桥走到河的南岸,先看到的是篱笆围着的小院子,正房是三间木质的房舍,侧房是两间小些木质房舍,庭院外是两排杨柳,柳枝垂地随风摆舞,树下石桌石凳俱全,庭院内开满各种品种的兰花,花香阵阵,饶是上辈子苡兰因为额娘喜爱兰花对其颇有研究,也被这么多品种、颜色震撼,想着以后可以送给额娘,也可以制成花露香精用着也好。 绕过房舍,后面是大片肥沃的田地,有已经种着草药的,也有空着待开垦的。土地东面不远处还有一座小山,走近了看着山上种着知名和不知名字的果树,有已经果实成熟的,也有刚刚开花或是还没开花的,小山下灵泉水形成的小池倒映着苡兰的身影,十三、四岁的年纪,有五分前世的样貌但是五官更为精致,巴掌大的小脸,灵动的杏眼,仿若黑葡萄般的双眸似乎一眨就会滴出水儿,小巧的鼻子、一点樱桃小嘴,白嫩如瓷的肌肤泛着柔和的光晕,纤纤柳腰、玲珑有致,即使身着平常得衣服也掩盖不了灵韵芳华,南国佳人般偏柔弱的外貌加上双眸里不能忽视坚定气质,汇成了苡兰独特的美。这是苡兰今世长大后的样貌,也是苡兰进入空间后的惯常状态,不会随着年龄和时间更改。 苡兰很满意自己以后的样貌,赫舍里氏也是难得的美人,苡兰前一世继承了额娘的美貌,这也是苡兰前世颇为自信的地方,这一世只是更完美,但这些并不够,紫荆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新人,要想长盛不衰笑到最后,美貌只是必备条件之一。 回到小院子,走进正房,里面布置和平常大家闺秀的香闺一般无二,只是细看才能发现不同,里屋书架上的书不是什么诗书典籍而是各式医术、药书和很多后世的各色书籍,翻开药书记载的有空间种植药材的图文介绍、剂量使用、功能特征等,合上书籍,再看摆放玉器陶瓷陈设的地方都为大大小小的陶罐取代,陶罐上贴着标签,恢复类成药、营养类成药各种制成得药丸,还有药材、蔬菜、作物的种子,苡兰明白空间现有长成的一切都是她百年诵经、引无数灵魂转生的福利,以后空间要靠自己动手辛勤劳作才能维持拓展,种子和空地就是证明。 苡兰看来,能自己动手很好,前世她身体柔弱也是早逝的原因之一,这一世在空间里自己动手种植劳作既可以强健身体又可以维系空间,何乐而不为?以后每晚来空间里看书劳作,苡兰还有十几年的时间,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以后还要缠着阿玛和堂哥学骑射、学些能强身健体的功夫。最令苡兰惊喜的是妆镜台上不是普通的妆镜,而是缩小版类似转生镜的可以窥见外面世间任何你想看地方的“小转生镜”,想着在阴间转生镜前独自一人打坐诵经得日子,这个“小转生镜”最是能提醒她今生得来不易、时时刻刻铭记自己目标的东西,苡兰终于在经历几百年后放声痛哭。百年孤寂,放弃五世轮回的坚定没人可以分担。 哭过之后,一身轻松,“前世欠我的我要她加倍偿还,一个都不会放过,今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哼,我会让她知道什么是人间炼狱”。转去侧房,里面是白玉石砌成的温泉浴室,有天然泉眼不用担心温泉水枯竭,加些刚刚小山上取的灵泉水,退掉衣衫,苡兰泡在温泉中谋划着眼下的事情。 现在是顺治十五年,上一世这年年底苡兰玛法旧病复发过世,苡兰虽没有对玛法的记忆,却曾听过阿玛感叹如果玛法活着,佟家势力不会折损大半,如果玛法活着,以玛法在军中威望功勋和众多下属故吏以及佟家族人和姻亲实力,对在宫中的姑姑和未来登基的皇帝表哥都是绝对的助力,当务之急是保重玛法的身体,灵泉水和药材应该对玛法有用,只是除了空间自己还是小孩子,药材没办法换掉,对,可以找些蒸熏类的药材熏在自己身上,当靠近和抱着小婴儿时多少能有些作用,再乘机加些灵泉水,即便不能痊愈应该也可以平安度过,等自己长大些,再进一步调理。 还有,额娘身子娇弱,不易生养,前世只有自己、隆科多和小妹三个孩子,否则也不会忍着心酸给阿玛纳妾、看一个个庶子出生而黯然神伤,也不会因着那些妾室庶子和阿玛隔膜一层层加深,更不会因为隆科多是唯一嫡子而多有骄纵以致后来宠妾灭妻、犯下大错圈禁致死,还好,现在每天接触最多的就是额娘,有的是机会给额娘调理身体,绝不会再有纳妾的机会,阿玛已经有两个庶子、两房姨娘几个通房丫头,够了,这一世不许任何人来破坏阿玛额娘的感情,不会让额娘在无数夜晚忧伤落泪。 这两件事是苡兰重生后面临的首次挑战,却对未来家族和自身影响极大,苡兰不敢马虎,从温泉出来,马上跑去查阅书籍,寻找合适的方法和药材。 苡兰因吃过空间得水果和泉水,并未觉得饿,只是时时注意外面的动静,在额娘和嬷嬷来查看和喂奶时适时从空间出来,空间本就十分灵敏,还有“小转生镜”的帮助,倒也未出任何差错,何况百年磨炼,苡兰早已练得沉静如水、波澜不惊,些许小事实在难不倒苡兰,反倒是因为小婴儿苡兰一晚上都不哭不闹惹得嬷嬷都说苡兰乖巧好哄,是个疼额娘的。外面天色渐明,已经找到解决方法的苡兰从空间快速闪出,没有引起丝毫注意,开始新的一天。 4、满月宴席 日子匆匆划过,很快到了苡兰满月。赫舍里氏终于做完了月子,一早就彻底地梳洗一番,盛装打扮,准备着晚上女儿的满月宴。这个月,苡兰每晚都在空间里研究草药和书籍,终是找到合适的易散发的补药,用灵泉水浸泡又用灵泉水熬成药汁,涂抹在身上,因着苡兰天生带着淡淡的兰花清香和小娃娃的奶香,加上这药材是精挑细选的味道很淡灵药,周围人也未发现异常。看着额娘的气色确实不错,白皙的脸颊泛着淡淡红晕,苡兰觉得自己的方法还是有用的,只是额娘明天都和自己在一起,这个法子才管用,对于玛法却行不通,没办法,自己现在和玛法接触太少了,只有满月以后和玛法常接触再想办法了。 赫舍里氏近前儿就看到一向活泼好动的女儿(呃,其实苡兰是在有意识地锻炼手臂的灵活性)躺在悠车里的苡兰,仿佛大人沉思般静静地盯着上面瞧着,“噗嗤”轻笑一声,自己还真是异想天开了,虽然女儿长的要快些,刚满月的孩子却又一般三、四个月孩子大小和灵活,可也不可能“沉思”啊。走上前去,抱起苡兰亲亲小脸蛋,“额娘的小闺女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摸摸苡兰的额头身子确定没事,转头对身边伺候地嬷嬷和丫头“今天是小格格的满月宴,你们都仔细伺候着,别让人冲撞了小格格,办好了差事回头都有赏,要是冲撞了小格格,别怪我劳动家法”,额娘还是很有主母气势地。 苡兰窝在额娘怀里,露出大大笑脸,挥着小拳头,咿咿呀呀冒着水星文,吸引赫舍里氏注意,表示自己很好。苡兰在重生时就决定,无论人后作何努力,在阿玛额娘面前就做个乖巧、孝顺、快乐的小女儿,前世进宫后想见家人一面都难,所以现在她愈发珍惜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 “弟妹,可准备好了?宴席要开始了,额娘要我来看看”佟国纲的夫人瓜咽闲t刈呓础 看着身着淡蓝色旗装、一身清爽、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爽利的大伯母,苡兰心中难免再次感叹。大伯母为人直爽,颇有满洲姑奶奶的气魄,前世对自己也很好,只是也是子嗣艰难,除了现在两岁的堂哥鄂伦岱在无所出,好不容易在康熙十年年过三十再次怀孕,却被当时同样怀孕的大伯的侍婢张氏冲撞早产,生下的小女儿当晚夭折,大伯母也因早产和伤心上了身子,虽然大伯愧疚之下从此忽略张氏和法海母子,鄂伦岱却因此对大伯越闹越僵,对庶弟就更不假辞色了,闹到最后不准张氏进祖坟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了。苡兰想着这些,在考虑大伯和堂兄如出一辙的爆碳脾气,有种扶额的冲动,家族内斗是要不得的,这也是待解决的一大考验。 “嫂子快请进,麻烦嫂子跑一趟了,都好了,这就和嫂子过去” 赫舍里氏抱着苡兰和瓜咽纤敌ψ畔蚯霸鹤呷ァ 北京的六月份正是热气腾腾的时候,昨夜一场雷雨恰好消了几分暑气,满月宴就摆在前院的院落里,男席女席一道墙隔开,倒也自在。因为当前宫里局势紧张,苡兰的洗三、满月宴都没有大办,这次来的都是佟家的亲戚、通家之好和一些要紧的下属故吏人家。 女席上,一干女眷围着新鲜出炉的苡兰小包子,满是新奇。 “佟太太,你家小格格长的可真是漂亮,看这小鼻子小嘴儿,这皮肤嫩的白的,以后肯定是个大美人” “是啊,是啊,看这眉眼一定错不了” “这黑眼珠转的,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又长的这么结实,看着倒像三、四个月大似的,佟太太、二少夫人可真是有福气” …… 一片夸赞之声,觉罗氏和赫舍里氏谦虚几句却都是嘴角上扬,掩也掩不住的高兴满意,自家的闺女当然是好的。苡兰满眼黑线的听着女眷们的七嘴八舌,还得笑的傻呵呵地忍受时不时来一只手摸摸小脸、又来一只掐掐小手,谁让胖乎乎、乐颠颠的小娃娃太有杀伤力,俘获了一干额娘玛嬷级女眷的心呢。 “太太,老爷刚吩咐,让您带着小格格去前厅看看”小丫头来传佟图赖的话。觉罗氏留下瓜咽险展伺e判≤永即藕丈崂锸系搅饲霸耗邢 男席上,众人对着苡兰又是一顿夸赞。佟图赖抱着小孙女,怎么都觉得自家小女娃漂亮可爱,笑着谢过众人。苡兰更是对着玛法笑的愈发灿烂,还唔唔啊啊地越发活泼,小手抓着玛法袖角就是不松手,惹得佟图赖也是舍不得把小孙女交给觉罗氏抱回去,觉得自己精气神都好了不少,越发觉得这小孙女还真是家里的福星。苡兰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多和自己玛法接触,能对玛法的病有帮助,现在看着对自己这么疼爱的玛法,苡兰决定以后每天被抱去给玛法玛嬷请按时,一定赖在玛法怀里越久越好,等再长大些灵泉水更要越早给玛法服用越好。祖孙两人其乐融融,觉罗氏也不忍打扰丈夫的好兴致,更是高兴丈夫自这两年生病以来难得这么好精神,再者,今天的宴席来的确实都是关系很好的亲戚朋友,这样也不算失礼,只得留下一帮嬷嬷丫头照看,带着儿媳回了女席。就这样,苡兰如愿的陪着自己玛法一直到宴席结束。 宴席结束,苡兰被抱回了赫舍里氏的正房,佟国维也陪着自己夫人回来。 “月儿,现在这样不能给兰儿满月大办,委屈你和闺女了”佟国维对着自己妻女满是歉意,明明是自己第一个嫡出的孩子,却连洗三、满月宴都不能大办。 “爷,别这么说,这也是为家里为兰儿哈,妾身都懂得,爷和阿玛额娘读对兰儿这么好,妾身已经很知足了”赫舍里氏温柔地答着,她是真的很知足了,女儿健康漂亮,夫君对自己爱重,公公婆婆也没因为生了女儿为难自己,反倒对女儿喜爱有加,妯娌和睦,自己还有什么抱怨呢。 “啊哇”不满自己被忽略的苡兰娃娃直接“说出”自己的不满。“这小丫头,今天对着阿玛比对着我还亲,小没良心”佟国维抱起小丫头,亲亲小手,“阿玛的小闺女还是和爷最亲”看着醋味正浓的夫君逗着女儿玩,赫舍里氏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世间最幸福得女人。 温暖的氛围,让苡兰陶醉,心里暖暖的如四月的春风吹过。自己有多久没有体味过家的温馨?太久了,久到苡兰都忘记了这种温暖的感觉。为了守护这份温暖,苡兰愿意做任何事情,谁也别想阻拦。 5、欠债还钱 五更刚过,伴着清晨的鸟啼蝉鸣佟家的下人们已经陆陆续续起来、忙碌又有序地开始一天的差事,平静了一夜的京城也开始了熙熙攘攘的一天。 过了满月又是两个月过去,苡兰已经习惯了每天的规律生活,晚上在空间里看书、耕作、收药制药,透过“小转生镜”看看府里一天发生的事情,泡泡温泉,三个月来,苡兰在空间里空地上种的第一批草药已经可以收获,这让苡兰很是高兴;白天,随着赫舍里氏给玛嬷玛法晨昏定省,继续赖着玛法,看玛法的精神确实好了不少,也是值得欣慰的事。 不过,最让苡兰心里乐呵的不是这两件,而是她终于可以折腾自己阿玛的妾室了,而且一招就效果显著。苡兰当然不会平白折腾人,上一世这俩个姨娘仗着自己生了儿子,尤其是李姨娘仗着生了庶长子叶克书有两分面子,在额娘生了隆科多之前可是没少嚣张,后来也是时不时惹点事恶心一下自己额娘。苡兰现在所做的不过收一下前世的债,而且这只是第一批,练练手而已。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这不,新一轮的“收债”又要开始了。 苡兰小娃娃梳洗过后(被丫头擦脸擦手),打扮一番(被穿上小褂小裤),用过早膳(被喂吃奶),就去给阿玛额娘请安(被抱着)。 苡兰现在住在赫舍里氏院里的罩房,很快就到了正屋。佟国维和赫舍里氏刚刚用过早膳,正在喝茶聊天。佟国维因着今天沐休特意留下来要多陪陪妻女,看着小闺女穿着嫩粉色小褂小裤,比画上的娃娃还玉雪可爱,顿时眉目含笑地先赫舍里氏一步接过苡兰抱着,“阿玛的小闺女又变漂亮了,也胖乎了,夫人,看闺女对爷笑的脸上的小梨涡越来越明显了”佟国维对着正问奶嬷嬷苡兰作业吃的可好睡的可好的赫舍里氏耍宝炫耀。三个月大的苡兰已经入一般娃娃五、六个月大,被自己拿阿玛下巴蹭着脸蛋,咯咯笑的欢实,小腿小脚踢蹬着试图回蹭阿玛的脸。 赫舍里氏已经习惯这对父女的亲昵游戏,适度的表示醋意,“爷,兰儿就是亲你,见到爷就把我这个额娘忘了” “呵呵,这小丫头聪明着呢,老早就会认人了,就是见到老爷子比爷这阿玛还亲,一见老爷子咱们就都靠后了”佟国维也是好奇自己闺女为什么那么喜欢老爷子,不过能让老爷子高兴也好,也是尽一份孝道,自己阿玛戎马一生,也该含饴弄孙想想清福了。 “二爷,二少夫人,两位姨娘和两位少爷来请安了”小丫头进来通报。 “不是让她们没事别来正房了吗,怎么又来请安了?”(心里省下这句:没的又惹兰儿哭),佟国维刚刚还笑着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这样的结果就要感谢苡兰小娃娃两个月来的“收债”努力了。两个月前,满月第二天苡兰在两个姨娘给赫舍里氏和佟国维请安一进门时就哇哇大哭不止,怎么哄都没用,急坏了这对少年夫妻,最后惊动了觉罗氏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只说受了惊吓开了安神汤药服下就好了,这样一阵忙乱,安自然没请成。 以后几天,平时对谁都笑呵呵的小娃娃只要见到两个姨娘就大哭不止,几次下来,佟国维也发现了状况,难免会想难道有什么问题?都说小娃娃灵魂干净,对好的坏的有天生的灵敏,再加上自己闺女出生时的奇异,佟国维又专门去请教了广济大师,大师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时间一切,“一切皆有因果,世间自有缘法,令爱得天眷顾,自是非凡之人,施主以后勿再来寻老僧了,她的路靠她自己,珍珠不该蒙尘,施主是聪慧之人,自是明白的”。 这话说得很明白了,回去之后,佟国维马上下令不用两个妾室每天来请安了,她们哪有自己闺女重要。再者,原本就落落大方、一派温柔的赫舍里氏生产后更是平添一份成熟妩媚,况且又是琴棋书画颇和自己心意,长相上也不是那两个妾室可比的,两人正是琴瑟和鸣之时哪还容得下别人。这不,受了两个月冷落满心怨念的李氏、马佳氏在使尽浑身解数也没得到佟国维怜惜之后,又来靠儿子邀宠了。 “爷,想必是两位姨娘看您今儿沐休,特意带叶克书和德克新来给您请安的,妾身瞧着叶克书和德克新又长结实了呢,请两位姨娘少爷进来”哼,想靠儿子邀宠,也不看看你们儿子有没有这份本事。在丈夫面前还是表现贤惠的赫舍里氏端庄地坐在上座,等着看李氏、马佳氏的表演。 “给爷、夫人请安” “起来,坐吧” 李氏明媚、马佳氏柔弱,两人俱是不到双十的如花年岁,又是刻意打扮过一番,一副楚楚动人欲语还羞的娇俏模样,时不时偷瞟几眼上首位的佟国维,可惜那位阿玛还逗着怀里的小女娃,根本没接这二位的媚眼。后面奶嬷嬷抱着一岁多还走不利索的叶克书和德克新,也给佟国维和赫舍里氏请了安,退到一边。 佟国维看看自己怀里唔唔啊啊玩的高兴又和自己亲近的小闺女,再看着有些惧怕自己的两个庶子,一岁多了还没三个月的苡兰看着机灵,皱了皱眉,“叶克书和德克新也一岁多了,怎么还见天让嬷嬷抱着?哪有个男孩子的样子,看看鄂伦岱也就大他们几个月都跑着欢实了,也没像他们这么娇气,以后让他们自己走,畏畏缩缩不成个样子”佟国维发怒了,李氏、马佳氏压下心中的不甘,赶紧起来上前赔罪,“爷,奴婢知错,以后一定好生教导叶克书(德克新)”又是一副要哭不哭、我见犹怜的样子。 得,这还不忘乘机邀宠,苡兰本来还因着两个庶兄在,想着这次就先不“讨债”了,毕竟前世两个庶兄老实忠厚,对自己也不错,可见了她们这幅作态,立马改变主意,开始哇哇大哭。佟国维见女儿果然又因为两个妾室上前开始大哭,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顿时心疼了,自己就不该心软,这两个妾室本性就不是好的,要不在小孩子面前还妖妖娆娆的没个庄重样,大师都说的很明白了,果然女儿是个心思灵透的,自己以前怎么还还觉得她们老实本分呢,决不能让她们教坏了自己闺女. “下去下去,妖妖娆娆的没个庄重样,以后没爷和夫人吩咐不准来正房,不准在大格格面前露面。夫人以后对叶克书和德克新多辛苦些,别让她们教坏爷的儿子,等过了五岁就搬到外院。”“是,爷,妾室也是他们的嫡额娘,会妥善照顾好叶克书和德克新的”赫舍里氏也没想到苡兰会哭,平时闺女真是很少哭闹,好哄的很,她自是不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也不知道大师后来的话,一边心疼地哄着女儿一边答应着丈夫,也顾不上高兴妾室的失宠了,毕竟啥也比不上女儿重要。 李氏、马佳氏邀宠没成,还差点赔了儿子,两人都是一脸惨白,心中难免痛恨苡兰,想着这小女娃真是和自己前世有仇(嗯,你们说对了,还真是前世有仇),从她出生自己就失宠,一个女儿,爷看的比自己儿子还重,凭什么?再不甘心、再有怨言也只能退下,等着以后找机会,就不信自己还能输给个奶娃。 “乖,阿玛的小闺女乖,别哭别哭”“兰儿乖,给额娘抱抱” 苡兰看着李氏、马佳氏离开,心下窃喜,不忍阿玛额娘担心很快停了哭闹,和阿玛额娘一起去给玛嬷玛法请安。 以小娃娃的身份,苡兰能做的也就是收点利息,本金还待以后讨还。但种子已经埋下,总会有长成的一天,而且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因为习惯了就不想再改变。时光流逝,日积月累,苡兰需要做的就是等着当厌恶变成习惯、当宠爱变成习惯、当习惯变成习惯,讨回所有的本息。 6、天经地义 佟府前院正房内,因觉罗氏为照顾这两年在家养病的佟图赖,免了儿媳们立规矩,这时候已经自行用过早膳。佟国纲和瓜咽洗哦趼揍芬丫纫徊降搅耍俳裉煲彩倾逍菰诩遥婧筚10丈崂锸洗跑永肌14犊耸椤5驴诵乱怖吹秸壳肓税玻患胰嗣吭履训镁燮搿 这边苡兰进门,唔唔啊啊地踢腾着小腿就往在家玛法怀里扑,佟图赖被苡兰每天请安必备地欢喜样子逗得豪爽大笑,接过小娃娃,颠了两下“这小丫头又重了,瞧这欢喜样,又抓玛法胡子,这手劲还不小”,小娃娃无齿地咯咯笑着,其他人都习惯祖孙两个如此相处,都被苡兰的小模样逗笑了。那边两岁多的鄂伦岱一见苡兰进来,就在嬷嬷怀里扭着要下来,“妹妹,妹妹”,妹妹对于小胖墩鄂伦岱来说可是个新奇物,而且这小妹妹白白嫩嫩的还会对自己笑,不和自己抢糖吃,一点也不像两个弟弟那么讨厌一动就哭。两个月来,鄂伦岱已经熟悉了自己的小妹妹,小胖墩为表达自己的喜爱大方的贡献自己的“最爱”,“妹妹,吃糖,给妹妹小木马”,小小年纪已经初露混不吝品性的鄂伦岱可是唯有对着小苡兰才这么大方讨好。一时间,两个娃娃各自忙乎,童言童语惹得大家一阵好笑,屋内一片其乐融融。 儿子出息,媳妇孝顺,孙子孙女可爱健康,老伴儿身子骨硬朗,自己的病这两个月也见轻,精气神一天不一天好,佟图赖笑的脸上皱纹都仿佛少了不少,只是想到宫里的女儿难免心下叹息,看来自己得为女儿再做些事了。吩咐觉罗氏和儿媳妇抱着孩子们下去,留下两个儿子去前院书房商量。 正房里屋,苡兰和哥哥们都被放到炕上。觉罗氏吩咐丫头们端上新做的点心,便让让丫头嬷嬷都下去,只留下儿媳妇和心腹陪嫁宁嬷嬷。瓜咽虾秃丈崂锸现勒馐怯惺路愿溃桓业÷鬃哉湛醋藕19樱茸啪趼奘峡凇 “昨儿宫里娘娘传出话来,这个月十八娘娘生辰求了太后恩典,准许家人入宫探望,我想着带上你们一起去给娘娘问安,娘娘还专门传话要看看兰儿,以往你们也和我进宫请过安,该准备什么、注意什么我也不多说了,只是老二媳妇回去早做些准备,给兰儿新做些衣服,老大媳妇这次准备的事就你安排吧,回头抱给我听听就得了。”这两年觉罗氏觉得自己老了,又要照顾老爷,已经陆续把家里的中馈交给大儿媳管着,瓜咽洗蠹页錾恚允遣辉诨跋拢贝优孕ㄦ埠湍溃缒曩⊥祭党d暾髡皆谕猓依镆磺卸际蔷趼奘铣抛牛衷谥沼谇崴刹簧佟 “是,额娘放心,媳妇晓得”瓜咽虾秃丈崂锸细辖粲ψ牛治柿宋誓锬锷硖迦绾巍 “哎,宫里皇贵妃时好时坏,皇上一心都在皇贵妃身上,咱家娘娘这一年病了几次,听回来传话的宁嬷嬷(这是觉罗氏陪嫁宁嬷嬷的女儿)说娘娘越发瘦了,这次去咱们少不得宽慰娘娘些了,还好三阿哥是个好的,听说常得太后娘娘夸赞呢”提起女儿,觉罗氏就是心酸不已,宫中为妃,纵有泼天富贵又如何呢,不过是年纪轻轻就熬日子罢了。旁边宁嬷嬷听到自家格格感叹,想着昨儿个回来传话女儿也是眼眶一红,女儿从小伺候娘娘又随娘娘入宫,这么多年也就见过两次,这已经是娘娘恩典了。瓜咽虾秃丈崂锸霞牌派诵模辖羯锨叭拔浚直Ч19佣喝ぃ虐颜獠绮罟ァ “额娘,前儿送过来新厨子做的配□□吃个的糕点,额娘吃着如何?”瓜咽霞绦喝ぷ拧 “是不错,软软的入口即化,你阿玛也说好,难为你们惦记了”“云素、云容你们去把大少夫人送来的糕点拿来,在去厨房热几碗新鲜□□端上来”觉罗氏对着外面守着的丫头吩咐完,又继续和儿媳妇说着,“一会儿拿上来你们和孩子们也尝尝,尤其是鄂伦岱这个爱吃甜的,二媳妇照看着些叶克书、德克新,他两还小,吃的还少,可别存着食”…… 躺在炕上自娱自乐的苡兰一听云容这个名字,眼睛立马放光,玛嬷和额娘、伯母在说些什么也就自动忽略了。云容啊,家生子,一家人都是佟家的包衣奴才,现在她还是玛嬷身边的二等丫头,可是上一世再过几年却是因为额娘在生了隆科多伤了身子后,被玛嬷只给了阿玛,这个云容样貌只是清秀一脸老实,在阿玛的侍妾姨娘中本是不显眼,但谁能想到这么个看着老实的却能生了两个儿子,站稳了脚跟,平时也不惹是生非,只照看儿子过自己日子,苡兰活着的时候都小看了她,死后在转生镜前才看清她的真面目。这个云容可是够心机够沉稳,慢慢筹措步步行进,等着机会等了几十年,当时她可是没少撺掇着隆科多的四儿大出风头,背地里帮着她瞒着赫舍里氏为难隆科多夫人,让她儿子讨好隆科多,攀着隆科多往上爬,一朝隆科多被圈禁,她和她的儿子都是落井下石,最后她的小儿子庆复还承袭阿玛爵位,只是最后落得罪赐自尽下场,算计一声得来的就是这个结果,可惜云容只看到她儿子的风光,太便宜她了。 这一世,苡兰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了。如果说,李氏和马佳氏是爬上脚背的癞□□不咬人膈应人,那么云容就是藏起毒牙看似无害的毒蛇,逮着机会就会咬人一口,非死即伤,对待这两种人当然也要用不同的方法。苡兰满心算计着,谁也没看见躺在炕上的小女娃眼里闪着渗人的寒光。 一会儿功夫,云素、云容带着装着糕点、□□的食盒进来,利落的摆着碟碗。觉罗氏婆媳三人看过苡兰在炕上不哭不闹,自己玩的开心,就叫奶嬷嬷好生照看着,便放心地喂三个玩成一团的男孩子吃糕点□□,云素拿着食盒退下,云容被留下伺候,苡兰还在等着机会。 云容看少爷夫人那边用不上自己,再看大格格身边只有奶嬷嬷照看,便凑了过去。她的额娘阿玛没少在耳边唠叨堂姐已经是大爷的侍妾了,让自己好好伺候太太,得了太太的好,为以后也能这个身份最好挣个姨娘,全家跟着争光,云容自己也有些小心思,大爷看着脾气暴躁不好相与,二爷温文尔雅待人和气(其实,那是正宗的笑面虎啊),要是能服侍二爷,这辈子就值了。她当然不敢去直接勾引佟国维,但是在太太面前表现的利落勤快,在赫舍里氏面前老实恭敬看不出别的心思,再就是讨好这个全家主子疼爱的大格格了。可惜想法是美好的,却不知道自己应经要“还债”了。 苡兰看着凑过来的云容,心里乐翻,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啊。正好这时,鄂伦岱爆碳脾气又犯了,和叶克书挣最后一块杏仁甜糕,两个娃娃争执不下、互不相让,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引了过去,奶嬷嬷也被叫过去抱着德克新免得再多一个争执,苡兰还是乖巧的自己玩着,云容也就被留下暂时照看苡兰。 呵呵,机会来了,苡兰眼中精光一闪,眼睛一眨不眨地阴冷冷地盯着云容,嘴角挂着嘲弄鄙视的笑容,迅速启动兰花胎记,只能靠近身边才看到的紫色光束自苡兰胸前一闪而过。 “啊!”一声尖叫,云容迅速跳开苡兰身边,惊恐错愕的睁大眼睛,手指指着苡兰“妖、妖、妖怪” “哇哇哇哇”苡兰被这声尖叫“吓哭”了,闭着眼睛挥着小拳头,哭的撕心裂肺。心里却乐着,这次看你还能好的了,让你抢我阿玛,让你不安好心,让你落井下石。 赫舍里氏最先反应过来,几步冲过来抱起苡兰哄着,被女儿哭的嘴角眼眶也红了。 那边三个男娃娃被这突兀的一尖叫声和妹妹大哭也跟着哭起来,一时间,乱作一团,主子、嬷嬷都赶紧忙活着。觉罗氏被孙子孙女哭的脑子乱了一下,毕竟是经过大场面的,马上平静下来,让儿媳嬷嬷丫头哄着孩子们,自己处理还在措楞中的云容,厉声道“你叫什么,吓坏少爷格格,你有几条命陪?” “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是,是……”云容被嬷嬷们压着跪下,才回过神儿来,马上讨饶,大格格怎么会有那样大人才有的表情?大格格胸前怎么会发紫光?太诡异了!不管为什么,自己这次都逃不掉处罚了。再是有心机,现在的云容还只是个十二三的小姑娘,还没“修炼成精”,这时候只剩下恐慌和担忧,她不傻,知道在这不能说什么,否则恐怕死就是她唯一的出路,还得连累家人。 觉罗氏也看出她的躲闪和恐慌,再想想孙女出生时的奇异和大师说的命格,也就明白了一些,但是,这奴才青天白日大叫自己孙女妖怪,还得孙女孙子大哭不止,就冲这点也不能饶恕,怒气上来,“宁嬷嬷,把她堵上嘴带下去,关进柴房,谁也不得探视,你亲自审审她到底怎么回事” “是,太太”于是云容被带了下去,这次注定她要被炮灰,做前世本息一起偿还的第一人。 7、进宫初见(一) 事情的后续处理很迅速,云容被灌了哑药和全家被送到了庄子上过活,有专门的心腹监视这辈子都不可能掀起风浪了。云容是个聪明的,怎么问都没有说出那天见到苡兰的样子,只说自己当时风魔了,一时糊涂,吓到了大格格,甘愿受罚,这样也保住了性命。苡兰笃定她就不会傻到什么都敢说,才敢那样吓她的。透过“小转生镜”看到云容一家被送到庄子上,苡兰叹了口气,这一笔债算是消了。倒是苡兰阿玛佟国维觉得处罚清了,想自己女儿生来就是个乖巧的,从没生过病,请了两次大夫还是被不知所谓的人吓到的,这次事件过后让赫舍里氏又挑了两个嬷嬷伺候。 苡兰的百岁宴因着佟图赖和佟国维的坚持办的热闹盛大,苡兰无所谓,她现在想的都是能进宫见到表哥了。过了苡兰百岁,佟娘娘生辰很快就到了。 八月十八一早,佟家就准备起来。觉罗氏、瓜咽稀10丈崂锸隙及雌芳妒嶙逼鹄矗永家脖淮┥狭舜蠛炜趟啃乱拢啪碌男鹣钊Α13鹗诛恚衲昊锏耐尥蘖耍堑觅琢撕眉缚诓派岬萌ド喜盍恕o衷谫故且坏仁涛溃壤芳改瓴拍芙康辈睿俪耸谝坏仁涛劳猓旌壕熳袅欤丫械敝怠 苡兰被奶嬷嬷抱着,随赫舍里氏坐在马车里,上一世苡兰对第一次进皇宫没有印象,毕竟还太小了,这次能补全这些遗憾,最主要能再看到表哥,苡兰对这次皇宫之行还是充满期待的。很快到了宫门外,下人们没资格觐见都被留在了外面,觉罗氏递了牌子依着规矩走完程序,一刻钟后带着两个儿媳和孙女走进皇宫。 威仪的宫殿庄严肃穆,殿脊上的琉璃神兽神态各异俯视人间,红色的宫墙笔直绵长,路上行走的太监宫女低眉顺目,安静、庄重,一人一物、一草一木都井然有序,透视着皇家的气度与威仪。熟悉的景物,一切仿佛都不曾改变,新人?旧人?苡兰一时不知道自己对这座皇宫该算是什么。前世宫中生活的点点滴滴如洪水般涌进脑中,与表哥相伴的甜蜜、册封皇贵妃的喜悦、女儿早夭的肝肠寸断、胤g第一次叫自己额娘的欣慰、生病册后离世……众多画面交错闪过,压抑着苡兰头疼欲裂,前世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 心中下意识默念出了这念了百年的往生经,让渐入魔障的苡兰慢慢恢复平静。前世不是梦,现在也不是梦。趴在赫舍里氏怀里,苡兰闭上眼睛,没想到自己对这里的执念这么深。表哥,兰儿回来了,这一世你会对兰儿更好吗? 景仁宫里佟妃翘首期盼着家人到来,满眼抑不住的笑意,时不时遣人出去看看,终于小太监进来报过人已经到了景仁宫外,佟妃赶紧在正位上端坐好,捏着帕子等着。 “奴婢给娘娘请安”觉罗氏带着瓜咽稀10丈崂锸瞎Ь吹馗″欣裎拾病 “额娘,快起来”佟妃边说着边马上起身扶起觉罗氏,“嫂子、弟妹也快快请起”,宁嬷嬷赶紧跟着扶起二人,“一家人难得见一面,还要这些规矩限着,额娘……”说着便有些哽咽难言。 “娘娘,礼不可废,能进宫探望娘娘,已是太后娘娘莫大的恩典,奴婢感激不尽”觉罗氏说着,眼角扫了身边一眼,佟妃见此马上恢复笑意,“额娘说的是,全赖太后娘娘恩典,瞧我高兴的”回身吩咐着,“绿意、紫雁上茶,宁嬷嬷留下伺候,其他人下去吧”。等着一干人等退下,佟妃不在掩饰,美目含泪,“额娘,嫂子,弟妹,可算把你们盼来了,阿玛和大哥二弟还好吗?几个小侄子呢?”“都好,都好,你阿玛身体也硬朗了,你大哥二弟也平安,几个小子壮实着呢,家里都好,额娘知道你在这宫里难,可你这个样子怎么让家里人放心?多大年纪就汤药不断呢,熬得这般瘦,你这是剜额娘的肉啊!”觉罗氏握着女儿的手,这个时候才能真正和女儿说说体己话,心疼地看着女儿消瘦的脸和眉梢那一丝清愁。 赫舍里氏抱着苡兰和瓜咽吓阕谙率治唬茨概饺苏庋痈辖羯锨叭敖猓岸钅铮貌蝗菀捉惶耍Ω酶咝瞬攀恰薄笆前。锬镆彩歉鲇懈f模湃8绯5锰竽锬锟浣蹦亍薄欢偃拔浚概苏獠藕眯趼奘嫌秩白抛约号澳锬锘故强硇男鹛砘崮俏坏氖铝耍闲哪巡猓迷谌8缡歉龊玫模锬镆院蠡嵊泻蟾5摹薄l剿底哦樱″质歉咝擞质歉刑荆邮呛镁褪遣荒茉谧约荷肀撸梢仓懒粼谔笊肀吒a攀俏哦雍茫敖穸雠剑竽锬锒鞯洌夹硇抢淳叭使阕排惶欤嶙佑Ω镁湍芄戳耍钅镆灿幸荒昝患橇税伞保思绦淖牛永急兆叛劬ψ白攀焖哦曰埃醯闷掌骄蚕吕矗∈秩嘧疟亲樱锌羞筮蟮亍靶牙础保撕芸熳14獾搅诵⊥尥扌蚜恕 佟妃看着小侄女醒过来,也不哭闹,小脑袋转着,黑眼珠溜溜地四下望着,一副好奇的可爱样子,立刻被吸引过去“这就是苡兰吧,这小模样可真讨人喜欢,瞧着多机灵,来,让姑爸爸抱抱”。佟妃接过苡兰抱在怀里,爱惜地亲亲额头脸蛋儿。 苡兰这次倒是真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姑姑,前世姑姑在康熙二年就去世了,苡兰当时还小,没什么影响,姑姑是个婉约柔和的美人,声音都是柔柔的很舒服,哎,可惜不得皇帝喜爱,苡兰太明白在这深宫之中没有皇帝宠爱意味着什么,而且姑姑身体不好总病着,是不是这样才导致姑姑早逝呢?苡兰决定回去进空间好好查查,有着机会也要给姑姑调理身子,如果姑姑能活着,对表哥对佟家都是好的,说不定还能让表哥少受些太皇太后,哦,现在还是太后的影响,多一份亲情的存在,从成为真正孤家寡人的路上偏离一些。苡兰也不知道以后能做到何种地步,但是积少成多,一步一步,一点一点总能慢慢改变,想着在转生镜前看到表哥最后那苍老落寞的神情,哪还有当年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天下霸主的样子,怕是表哥想不到,太后亦是不想看到吧。难道帝王只能做孤家寡人?难道这一世就不能改变? “这小丫头,还看的出神儿了,小人儿精!” “你们姑侄俩倒是有缘的,这小丫头可是难得被抱着还这么安静,盯着娘娘看的不错个眼珠”觉罗氏笑着说着,瞧着小孙女盯着女儿看,也上来逗着孙女,“小丫头,这是看什么呢?可是喜欢姑爸爸?” 苡兰配合地咯咯笑了,一张小脸上现着两个小梨涡,分外讨喜。 这是,殿外宫女通报,“娘娘,三阿哥来给您请安了。” 8、进宫初见(二) 身着蓝色长袍、脚上黑色长靴绣着精致黄色花纹、在嬷嬷们簇拥下从容走进来四五岁样子的小男孩,年纪尚少但举手投足已经透着皇子威仪,稳重大方的行礼问安,“儿子玄烨给额娘请安”,被佟妃温柔地叫起,觉罗氏、瓜咽虾秃丈崂锸弦采锨案8缧乔氚病!肮蘼赕帧17轿欢羁顺霾槐囟嗬瘛毙歉辖羧面宙址銎鹱约旱耐庾婺负途四福智浊械奈屎蛸腋缸拥那榭觯耆歉鲂〈笕四q>趼奘闲闹懈刑荆始业暮19庸徊灰谎獍阈【鸵獍愣拢醋磐馑镆荒昝患ご笮┯殖廖刃模凶耪饷炊碌陌8缭冢芩愫霉恍 苡兰从看到表哥进来,心里便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难以平静,这是表哥,却又不是自己那个熟悉的表哥,爱新觉罗家狭长的眼镜,因见着佟妃和家人闪着喜悦的光芒,还是婴儿肥的小脸却摆出大人般地镇定,鼻子边上几颗淡淡的麻点儿想是小时出天花留下的痕迹,原来表哥小时是这个样子!问安行礼对话,原来表哥这么小就这么稳重了!这一世自己终于可以陪着表哥一起长大了,这一世她要从现在起慢慢走进表哥的眼里心里。苡兰转头,对着玄烨又是咿咿呀呀又是挥着小拳头、踢着小脚,笑的眼睛眯眯,伸手向玄烨的方向够着。 玄烨从进门就看到额娘怀里抱着个粉嫩嫩精致的小女娃,想来这就是二舅舅的大女儿、自己的小表妹了,大大的眼睛、嘟嘟的小嘴、还对着自己笑,这小表妹可真是可爱,顿时眉开眼笑,走到额娘座前,“额娘,这是那克出家的小表妹吧?真可爱!额娘,我能不能抱抱小表妹?”玄烨再稳重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对着这么个“积极的”小妹妹既是好奇又是喜爱,“玄烨还小,抱不动小妹妹,等玄烨再长大一些再抱可好?”佟妃当然不会把小侄女交给还没桌子高的儿子抱,“额娘抱着小苡兰你来看,看兰儿还对着你笑呢”。玄烨赶紧凑上前,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一下苡兰的小梨涡,“苡兰,兰儿,爷的小表妹,呀,额娘快看表妹抓着我的手指了,呵呵,兰儿乖,手指不能吃,爷让人给你拿桃酥点心还有芸豆卷、绿豆糕,你喜欢什么都给你拿来” “噗嗤”佟妃四人都被玄烨的童语童趣逗笑了,“奴婢替兰儿谢三阿哥了,不过兰儿还太小不能吃这些东西,等着兰儿大了可是要记得向您讨这些的哦”觉罗氏试着想拿下自己小孙女的小胖爪儿,却被玄烨阻止了,“郭罗玛嬷不碍的,就让兰儿抓着吧,呵呵,表妹真可爱”某表哥现在就舍不得娇娇小小的表妹了,要是表妹能一直留在宫里陪着自己多好啊!于是又一颗种子在大家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悄然落地生根了。 苡兰还在唔唔啊啊的和表哥“说话”,现在的她是真的欣喜,这种把表哥抓在手里的感觉太好了,能这样一生一世多好啊!小女娃眼里的柔情一闪即过,随即又是笑呵呵一派天真可爱的孩童模样。 玄烨知道苡兰不能留在宫里陪自己,太后玛嬷不会准许的,可还是很舍不得,摸索着腰上佩戴的玉佩,这是玛嬷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也是自己最喜欢的玉佩,要是把它送给表妹,等表妹长大些即使见不到也不会忘了自己吧?可是玛嬷说自己再喜欢的人、物也不能表现的过于明显,不能让人窥伺自己的真实心意,这样对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物都好。玛嬷的话自己似懂非懂,觉得对又有些不对,来不及细想这些,只是玉佩给了表妹玛嬷一定会知道,会不会说自己忘了她的训诫?会不会因此不喜欢表妹?玄烨犹豫了,转了转眼珠,放下玉佩,拿下脖子上带着的小玉鱼儿,这也是自己极珍爱的自己带了两年的玉饰,最主要这是自己的不是谁送的。倾身向前将小玉鱼儿戴在苡兰的小脖子上,“三阿哥,这使不得,苡兰还小呢”觉罗氏和赫舍里氏见此连忙推辞,玄烨又是小大人模样“郭罗玛嬷、小额克出不必再推辞,这是本阿哥送给表妹的见面礼,呵呵,看着兰儿也是喜欢呢,哎呀,不能吃”,小大人破功。佟妃看一向漠然的儿子对着小侄女是真的喜欢,连平时珍爱的玉饰都送出去了,笑盈盈地劝自己额娘结下礼物,儿子难得有喜欢的玩伴,再说兄妹相处的好有什么不好,何况小侄女着实讨人喜欢,自己也备下了礼物到叫儿子抢先了。 苡兰小手拿着小玉鱼儿,前世这是自己初入宫婚时表哥送给自己的,这一世提前了这么多!不管这样,两世这都是表哥单独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意义非常,苡兰更高兴这些一点一滴小小的改变,这些都是自己这一世努力改变的成果,是鼓励苡兰坚持的动力,水滴石穿,靠的就是这看似不起眼的一点一滴。 随是生辰,可佟妃的位分还不能让家人陪着过生辰宴,午膳之前,觉罗氏一行人就必须谢恩出宫,佟妃依依不舍的和家人道别,看着家人背影消失在宫门前,无声落泪又马上拭干,这漫漫深宫的日子何日是尽头? 玄烨也很是不舍小表妹,但看着自己额娘落寞的身形,使劲攥了攥拳头,他要做的更好,要让玛嬷更欣赏,要让皇阿玛看到自己,这样额娘才能过的好,才能有更多机会见娘家人,走到额娘身边,轻声安慰,“额娘,您等着儿子长大,等着儿子出息,一定让您每年都能和郭罗玛嬷一起过生辰、吃生辰宴”,佟妃震惊地看着儿子,她知道儿子懂事,却没想到儿子这么小就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又是心酸,是自己这个当额娘的没本事护着儿子,才让五岁的孩子这般成熟,哽咽着拉着儿子的手走回殿内,一大一小的身影湮没在层层深宫中,仿佛入海的水花,不显波浪,可是谁也不知道这平静的海面下蕴藏着多大的力量,哪个又能知道下一刻破涛汹涌时谁主沉浮? 9、成长琐事 岁月匆匆,冬去春来,自初次进宫后又是几个月过去,苡兰已经快满周岁。因着重生和空间内灵泉水的帮助,苡兰明显比一般婴孩长的快,6个月会爬,7个月开口叫阿玛额娘,8个月开始蹒跚着走路,10个月可以自己走的很稳,现在完全可以说些完整的句子了,苡兰终于摆脱了需要靠咿咿呀呀来表达的日子。 慢慢成长的苡兰确实完全没有闲着。白天,尤其是在会走路以后,苡兰是抓住一切机会给自己的额娘、玛法调理身体,茶水、糕点、补汤、汤药都是苡兰重点“下手”的对象,灵泉水、空间里的药丸还是比较方便的,只是对现在的苡兰来说空间里的水果还太大不好和外面的替换,让苡兰一阵懊恼,再次盼望着快快长大;晚上,继续看书、制药、耕作、收成、监视下阿玛的妾室外,苡兰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通过“小转生镜”看看宫里表哥一天的活动,看着小小的表哥每天认真地读书、习字、练布库,这样陪着表哥一起成长让苡兰觉得很幸福,只是当看到表哥生辰时,因为皇贵妃又是病着,皇上明显没有给三阿哥操办的意思,佟家人也没能进宫请安祝贺,表哥在夜深人静独自一人时才能表现自己的落寞和伤心,苡兰很心疼,这都是上一世苡兰所不知道的,这辈子她却不知何时才能帮到表哥。 苡兰的努力总算是有收获的,佟图赖熬过了顺治十五年,身体也是越来越好,而这一世佟家因为佟图赖还健在的关系也慢慢发生不同。顺治十六年的小选,宫里佟妃身边多了两个看似普通实则精通药理药膳的宫女;汉军旗正蓝、镶黄、镶白三旗佟家的势力也在暗暗增加,佟图赖本就是汉军旗正蓝旗固山额真(顺治十七年从汉语,改固山额真为都统),镶黄、镶白旗都是佟家宗亲、姻亲势力范围。苡兰明白,自己的玛法这是在蓄积力量,准备适当时机起复,亦是在为玄烨和佟妃以后慢慢造势,苡兰不得不佩服玛法的政治灵敏性,也庆幸这一世佟家还有玛法在,别人不知道,苡兰却是知道三年后将会是翻天覆地,佟家的势力对表哥和姑姑意味着什么。 而赫舍里氏的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面色红润,嘴角含笑,温柔的眼眸荡着幸福的光芒,每天牵着苡兰的小手去给佟图赖和觉罗氏请安,照顾佟国维亦是越发精心,加上佟国维已经很少去那些妾室通房的屋里,那眼角眉梢的笑意愈发温暖,真心的尽职做着一个妻子、母亲、儿媳。 苡兰在这几个月里已经又种下了两块地的药材,看了更多的药书医书,把成熟却又吃不完的水果做成果酱、果干,逐步地爬上了远处的山峰找到了更多的药材、山果、树木和种子,发现山里还有飞禽走兽的存在,而无论飞禽还是走兽对着自己都是态度亲昵、没有惧怕和伤害,这让苡兰欣喜不已,她以前可是有些怕这些动物的。现在苡兰在寻找合适的木材,准备在院子外面围一个小花园,准备以后种些空间外的花种,这里花草的长势肯定比外面好,苡兰准备根据书上写的用各式鲜花制些花露、胭脂之类的,以后给自己、额娘玛嬷、伯母们用要比外面的好多了。 一缕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慢慢地太阳拨开云雾露出真容,云朵镀着金色的光边渐渐散去,不含一丝杂质的蓝天预示着今儿会是个好天气,佟家开始了惯常的一天。一家之主佟图赖已经起来打过一通拳,佟国纲、佟国维两兄弟开始准备着去上差,女眷们准备着早膳、照顾着孩子,平凡的一切井然有序却又生机勃勃。昨夜的苡兰在空间里忙活半夜泡过温泉,听听外面的动静没有意外便如常闪出了空间,想着小花园的布局,摸着胸前挂着的小玉鱼,慢慢地闭上眼睛美美地睡了过去。现在苡兰已经醒来,收拾妥当,思索着今天的任务该如何“下手”,被奶嬷嬷牵着手去给阿玛额娘请安用早膳,苡兰已经可以用些软软的吃食,所以就和阿玛额娘一起用膳了。 “请阿玛,额娘安” 苡兰娃娃乖巧地给佟国维夫妇请安,动作流利规范,看的夫妇两人笑眯了眼,佟国维上前抱起苡兰放在腿上,问着“兰儿睡的好不好?阿玛昨儿叫人送的前门的杏仁豆腐、枣泥糕兰儿可喜欢?” “阿玛,兰儿可乖了,昨儿睡的很好,早上还是自己醒的呢,”苡兰抱着自己阿玛的胳膊,一副撒娇的模样,又嘟嘟嘴道“豆腐好吃,兰儿喜欢,阿玛上差辛苦,还要给兰儿买吃的,阿玛都瘦了,以后糕点都给阿玛吃”。 一句话逗笑了旁边正安排早膳的赫舍里氏,“爷,您瞧,兰儿这小嘴儿也不知道是随了谁,这般会讨喜,前几天在我娘家额娘寿宴上,她这小嘴说的,乐的额娘和几个嫂嫂眉开眼笑,宠得她更厉害了” “额娘……” 苡兰“害羞”地把头埋进自己阿玛的怀里,惹得佟国维又是一阵笑,这时候,叶克书和德克新也在嬷嬷们的簇拥下来给佟国维夫妇请安,一家人一起用了早膳,苡兰乖乖地坐在赫舍里氏边上,自己拿着她专用的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吃着小碗里炖的烂烂的粥,既没弄脏衣服也没弄脏小脸,让重规矩的佟国维又是心中满意,自己的女儿这么小就什么都做得好,怎么能不让人宠着。 早膳完毕,佟国维去上差,赫舍里氏带着三个孩子去给佟图赖和觉罗氏请安,现在佟图赖身体好了,有了精神,便让一家人晚膳都在正房用,这样苡兰又多了和佟图赖接触的机会。给佟图赖夫妇请过安,苡兰照例被留在了正房,因着这个孙女在哪都是乖乖巧巧的,又粘着自己,佟图赖去书房也带上苡兰,不像鄂伦岱一刻也坐不住,苡兰都是老实的坐在旁边,看着佟图赖练字啊、处理事情啊,兴趣来了佟图赖还会给苡兰讲讲这个、讲讲那个,也不管娃娃听不听的懂!祖孙两人的相处倒是有趣,时间也就过得容易了。 苡兰就这么过到午膳时,或在正房或回赫舍里氏那里用过午膳,再是午觉时间,小孩子午觉睡得时间长,一个半时辰也是正常,醒来再陪着赫舍里氏到大伯母那里转转,或是看着赫舍里氏做针线、看看书也就快到佟国维下差回来得时候了,每天跑颠颠地去院门口等着自己阿玛回来,抱着腿撒娇要抱抱,还煞有其事地学着赫舍里氏安排叫小丫头给佟国维梳洗,那梳着小辫子装大人地吩咐人的小模样逗得两人又是一阵儿笑,觉得自从有了苡兰,生活里多了无数的乐趣,日子从不显得无聊。 去正院用过晚膳,一家人坐着聊聊天,佟图赖带着佟国纲兄弟两去书房问问朝堂大事,觉罗氏就带着两个儿媳妇和孙子孙女们唠唠家常、吃吃水果点心,戌正时分在各自回到自己院落,梳洗安寝,一天就这么过去,苡兰娃娃慢慢成长着,很快到了周岁抓周的日子。 10、抓周喜事 顺治十六年五月初二,苡兰周岁的日子。这次抓周礼佟家只请了自家人和苡兰的郭罗玛嬷一家人,当穿了满身大红绸缎的小裤小褂、头上小小辫子上还戴了朵拇指指甲大小的红绒花、笑的眉眼弯弯梨涡乍现一副福娃娃样的苡兰被抱到厅上,又惹来一顿夸奖,苡兰的郭罗玛嬷索卓罗氏更是抱过苡兰亲了两口就不撒手了。 厅里大案上陆续摆上抓周的东西,笔墨纸砚、胭脂首饰、印章经书、针线花样、算盘钱币、食盒玩具……苡兰不记得上一世自己抓周的情形,但是在宫里却是没少参加抓周礼,对这些并不好奇也就看了一眼接着又继续对着郭罗玛嬷和额克出们做乖乖女去了。 等到抓周的时辰到了,苡兰被抱上了大案。在赫舍里氏“兰儿喜欢什么就抓什么”的柔和声音里和佟国维鼓励关切的目光下,苡兰迈着小短腿儿,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很快确定目标抓起了左前方的一方印章,回头笑呵呵的跑到赫舍里氏面前献宝似的,“额娘,额娘,兰儿抓到了”,边上的嬷嬷已经不错声的说着吉祥词,“凤冠霞帔”“诰命加身”的,反正好话不要钱,说的了说不定还能讨更多赏呢。“兰儿乖,再去拿两样儿”赫舍里氏哄着女儿,心定了一半,想来这次不会出什么错了,当看到反身回去的苡兰左手拿了诗书右手拿了针线,彻底放心了,嬷嬷再次迭声说起吉祥词,佟图赖和佟国维也是满意的点点头,于是苡兰的抓周礼就这么不到一刻钟迅速的结束了,但结果让大家满意,也就没人在乎时间长短了。 抓周礼结束,宴席开始,正席开始前先是糕点、水果、汤水供应,女席上觉罗氏和索卓罗氏坐在主位上寒暄着,苡兰还是被索卓罗氏“霸占”着抱在怀里,瓜咽虾秃丈崂锸吓阕偶肝痪朔蛉怂底呕啊:诹炻桃碌难就访嵌俗偶μ腊谠诿课幻媲埃μ廊ビ颓宓荒濉10煸嫦悴撕炻檀钆洹9鹪茶坭阶滩姑牢叮豢凑馓谰褪蔷陌局频模钍强浮1臼乔逑愕奶牢抖匆煤丈崂锸衔咐镆徽蠓凇16趺匆惭共幌碌母膳徊煌#呕盗艘桓膳欤皇奔涠怂亩怂4繁车拇繁常趼奘献鲋魅面宙盅就贩龊丈崂锸匣胤啃菹纸泄芗胰デ氪蠓颉t诔〉母救硕嗍且盐四赣芯榈模春丈崂锸险飧鲅樱纪惺路较虿铝思阜郑趼奘虾退髯柯奘暇透鼻辛耍桓霾煌4呶蚀蠓蛟趺椿姑焕矗桓雒ψ耪展颂稍诖采系呐 大夫请来,很快有了结论,赫舍里氏已经有了近两个月身孕、母子健康,消息传出自是一派喜气,婆家人、娘家人都忙给觉罗氏和赫舍里氏道喜,索卓罗氏更是欢喜地念了两句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赫舍里氏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在娘家时受尽父母兄长疼爱,偏生嫁到婆家三年无出、第一胎又是个女儿,这可是急的索卓罗氏多了许多白发,这下这么快又有喜,要是能生下儿子,索卓罗氏觉得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心下决定回去一定吃斋念佛,虔诚求佛祖保佑女儿生下儿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觉罗氏也是满脸笑容受着众人道贺,叫人谢过大夫,又问了问二儿媳情况,向着儿媳身边嬷嬷吩咐,“叫老二家的好生休养,想吃什么用什么派人和我说,你们好生伺候着,都有赏”,叫过佟管家“把今天的打赏加倍,,今天可是双喜临门,去给老爷和二爷报喜,叫他们也高兴高兴”,佟管家赶紧颠颠地亲自去前院男席报喜去了。 瓜咽险嫘奈芟备咝耍钟幸凰肯勰剑胱抛约荷硕趼揍吩倜挥邢妥约憾枷胍桓鱿窭级饷雌量砂呐幻馑凵凉獾乜醋呕忱锏能永迹窜永颊躲兜乜醋糯蠹遥晕⊥尥奘遣恢婪5裁词铝耍袄级窃谡叶钅锫穑慷钅锵衷谛枰菹级械艿芰耍级饷垂砸院笠欢ㄊ歉龊媒憬愕摹薄 苡兰确实是在愣着,是被自己额娘的喜事震愣的,苡兰完全没想到这空间的灵泉水和药材这么灵验,愣过之后,心里又为额娘高兴,要是能早点生下嫡子,额娘再不用向前一世给阿玛纳妾了,再不用忍着那些妾室三三两两烦人的招数了,阿玛也会高兴吧!苡兰心下正乐呵,被大伯母的话带回神二了,看着大伯母的样子,活了两世的伪娃娃哪还能不明白,心里更乐呵了,呵呵,阿牟别着急,很快就是你了,恩,以后要多往大伯母家跑一跑了,“阿牟,弟弟在哪?会乖吗?会叫兰儿姐姐吗?”毕竟还是“娃娃”,苡兰还要按着娃娃的思维行事,“弟弟在哪?兰儿要回去问问你额娘哦”瓜咽闲ψ牛缓竦赖陌押闷姹pν聘俗约旱芟保绦鹤判⊙就罚ィ约阂怯懈稣饷纯砂呐嗪冒 男席上,消息传来,又是一番道贺声。佟图赖大家长的身份在那,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又加了一层赏,佟国维笑的可是见牙不见眼了,自己夫人总算摆脱了前几年无出的尴尬境地,这一胎要是儿子,他可是嫡子嫡女都有了,要是女儿像兰儿一样漂亮聪明也是好的,大不了以后多多努力,夫人肯定能生出嫡子的,听着说是母子健康更是放心不少,端着酒杯笑眯眯地回敬给他道贺的舅兄们,前几年月儿无出,自己又有两个庶子出生,这些舅兄可没少给他脸色,兰儿出生才算好些,这会应该没话说了吧。赫舍里氏的几个哥哥看着佟国维这样子,一阵牙痒痒,笑什么笑,月儿明明就是个能生的凭什么先有了两个庶子?要不是看桌上还有长辈在,又是在外甥女抓周礼上,早把你小子灌趴下了,还能让你在这笑!哼,以后再敢惹月儿伤心,拳头伺候!佟国维顿时感觉背后一丝凉气,诶,舅兄们怎么对自己脸色更不好了? 没理会自己弟弟和几位赫舍家兄弟的暗潮汹涌,佟国纲心里正又是羡慕弟弟又是泛酸,弟弟已经有了两子一女,这又有了一个,自己只有一个儿子,那臭小子还不让他省心,这让当哥哥的有些没面子,看着弟弟满脸得意,立马决定回去得和自己夫人多多努力,爷就不信了,自己能比弟弟差? 抓周礼满是喜气地结束了,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改变。 11、生子起复 “阿牟,阿牟,兰儿来看您了”清脆的声音刚落,一个粉色的小小身影就已经跑到门边,苡兰一身粉色缎面的长袄、小裤,粉色的小靴子,外面罩着粉面白狐边的小小披风,笑的一口小白牙、梨涡乍现的进门,“兰儿给阿牟请安” “慢点慢点,快起来,这孩子,这么冷的天,你们也不知道给大格格多穿点,兰儿冷不冷,快到炕上来”,瓜咽媳e跑永忌狭宋Э唬侄宰叛就访欠愿溃叭ジ蟾窀衲酶鍪致岸抛急傅哪歉瞿继沾傻模普庑∈至沟摹保碌谋本┏强墒抢涞目梢裕咽隙哉飧霭匙抛约旱闹杜舶慕簦纸腥松狭巳饶套雍透獾恪d潜叨趼揍诽永祭戳耍e抛约旱耐婢吆凶泳团芰私矗懊妹茫妹茫保攒永嫉闭媸遣涣哓摹 自从赫舍里氏怀孕,觉罗氏免了二儿媳的晨昏定省让她安心养胎,苡兰每天被嬷嬷带着去请安后除了留在正房陪着觉罗氏和佟图赖,就是跟着同样去请安的瓜咽喜淙ゴ蠓空浚由险饧冈沦⊥祭得ψ牌鸶吹氖虑椋3r兔趴兔巧桃椋皇奔湔湛窜永迹永既缭敢猿サ牟湓诠咽仙肀叩氖奔湟簿驮嚼丛蕉嗔耍源蟛浮跋率帧钡幕嵋簿驮嚼丛蕉嗔恕3@创蟛刚饫铮痛筇酶缍趼揍坊斓脑椒6炝耍永级宰帕绞蓝级宰约汉芎玫拇蟾绲比桓咝耍按蟾纾阄乙黄鹜妗薄9咽峡醋哦雍椭杜诳簧贤娴钠鹁惴判牡慕泄永嫉哪替宙制钍希首藕丈崂锸系那榭觯阕湃兆樱芟币部炝倥枇耍由宙帧2慷家丫急负昧耍胂朊皇裁匆怕┝耍藕丈崂锸弦磺腥绯r簿头判牧恕 二房正房,赫舍里氏喝着热□□,听桂嬷嬷报告着琐事,李氏、马佳氏老实的在偏院抄经书,叶克书和德克新嬷嬷们照顾的没有不妥,苡兰又从正院跑去大房了,赫舍里氏一笑,这个女儿,近来不粘着阿玛又粘着大嫂了,不过,大嫂对自己颇为照顾、对苡兰也像对亲生女儿,这几个月自己怀着身子,还多亏大嫂时时照顾兰儿了,等自己生了一定好好谢谢大嫂。一杯热□□喝下,赫舍里氏舒服地眯眯眼,温柔地摸着大大的肚子,圆润白皙带点嫩粉色的小脸满是幸福。 这次怀孕和上次明显不同,不似兰儿时那么安静,大家都说肯定是个男孩儿,她也确实希望是个男孩,想着三四个月时自己的担心、焦躁、不安,丈夫反倒安慰她,是女儿也没关系,爷一样疼着,又把李氏、马佳氏借口她怀孕想把儿子要回去养的要求驳回,更是让她们回偏院抄经为自己和孩子祈福、没事少出来搬弄是非,自己怀孕几个月不是睡在正房里就是去书房,那几个通房丫头那里一个月不见得去一次两次,觉罗氏不但没赐下什么新人,没说什么敲打的话,更是赏了自己不少珍贵药材和精致吃食,佟国维和觉罗氏这般明显的态度让那些不安分的也安分不少,谁也不是傻子,这当口出头就是找死啊。赫舍里氏觉得可能是这次心情好,比上次怀孕身体好很多,甚至脸色、皮肤比没怀孕时都要好(您是不知道您女儿为给您合适的进补调理每晚研究医书药书,又专门制了药丸费了多大力气啊!)。 这般惬意的日子直到了十二月二十清晨,赫舍里氏肚子阵痛明显,有了一次生产经验的赫舍里氏明白她这是要生了,叫醒身边的佟国维,说明情况,佟国维愣了一下,马上叫桂嬷嬷服侍自己夫人,又出去叫了接生嬷嬷去产房,吩咐人去通知觉罗氏和瓜咽希至15袒胤浚e藕丈崂锸先チ瞬浚捕俸昧耍诺讲勘呱系呐浞康认艘混南闶奔洌趼奘虾凸咽弦哺侠戳耍阕乓黄鸬取 苡兰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让嬷嬷们服侍着梳洗妥当,苡兰不放心吵着要去看,祁嬷嬷没办法,带了苡兰到配房。看着觉罗氏皱起眉头准备开口,苡兰马上保证会乖乖的不吵不闹,就坐在这里陪着阿玛额娘,忧心又乖巧的模样让觉罗氏把话咽了回去,她当然知道小孙女从小就是个乖巧的,这么小就知道心疼父母实是难得了。佟国维一把抱起苡兰,放到腿上,想着自己额娘求情“额娘,让兰儿在这吧,不会有什么事的。”觉罗氏再不好说什么,同意了,只是吩咐下人上了□□糕点给苡兰,不能让小孙女饿着了。 巳初三刻,“哇哇”的孩啼声传出产房,赫舍里氏顺利产下一子,母子均安,产房门口挂起了一把小弓,佟国维傻笑着从接生嬷嬷手里接过儿子,听着众人一片道喜声,不管孩子红彤彤的小脸和稀疏头发,认定这儿子以后长的会像他。觉罗氏又是吩咐人好生照顾睡过去的儿媳,又是派人去给佟图赖报喜、给赫舍里府送信儿,接着让宁嬷嬷去吩咐厨房午膳加菜、又给府里下人打赏,虽然忙碌却正是高兴,二儿子总算有嫡子了,看着又是个结实的,这回二儿子嫡子嫡女都有了,她早就说过自己挑的儿媳肯定是个有福气的,吩咐完回过头,从儿子手里接过小孙子,和瓜咽纤底拧白彀拖窭隙备荆亲印17承拖窭隙ご罂隙ㄊ歉瞿q〉摹! 苡兰在瓜咽匣忱铮醋抛约旱牡艿埽18宓钠し簦蜃判∽於兆叛劬Γ睦镂薇瓤模飧龅艿芸墒嵌钅锩烁谋涞募ぃ亲约壕恼樟8个月倾注无数心血的宝贝,苡兰伸手摸摸弟弟小手,“弟弟,点心、糖、玩具都给你,叫姐姐”一句话又逗笑了众人,想着以前鄂伦岱讨好苡兰的说辞,佟家的孩子讨好人的招数还真是一致哦。 苡兰也乐呵,等玛法把起好的名字送来时苡兰笑不出来了。罗孔阿?怎么不是隆科多?那隆科多哪里去了?就算上一世隆科多犯了再多错误,那也是她亲弟弟,苡兰从没想过这一世不要隆科多啊,可是上一世玛法逝去,是阿玛起名,这一世是玛法直接给弟弟起名,有异议苡兰也没办法改啊,只能期盼额娘以后再生弟弟了。一个月后,等着罗孔阿满月,样子长开,苡兰更确定了这不是隆科多,长得完全不一样啊,不过苡兰还是坚信隆科多弟弟会出生的。 顺治十七年元旦如往年一样热闹度过,接着是罗孔阿满月,然后瓜咽媳徽锍鲇性校艺稣露际窃谌饶窒睬熘卸裙硕禄实鄣囊坏乐家饨庀睬焱葡蛄烁叻濉y⊥祭当蝗蚊诖蟪迹俦<嫣犹#院壕煺镀於纪臣嫒位鹌饔芡炒蟪迹俚魅尾骄砦荆魅吻胺嬗瘟欤⊥祭嫡狡鸶矗黄鸶幢闶艿交实畚尴薅鞒瑁皇奔滟业篮氐谋隹吐缫锊痪胰说淮x亢敛桓艺趴瘢⊥祭蹈敲髁钯∈献迦撕拖氯瞬豢扇鞘隆4ΥΦ偷鳎姓飧鼍镁吵〉拇蠹页ふ鹱牛∈霞胰撕拖氯艘裁桓龈已舴钜跷サ摹 苡兰在空间里看着这一切,佟家是跟着□□、太宗打江山从龙有功的人家,佟氏子侄几代人为大清江山战死沙场的多不胜数,自己玛法也是久历沙场德高望重的老人儿,所以虽然这次封赏佟家最为风光,可是也还有其他满汉大臣受封加上佟家的功劳也就没人会说太多闲话了。前一世虽然这一年佟家也有封赏,当因为玛法在,远不能和这一世比,阿玛和大伯的官职也不同,苡兰自己分析,前朝顺治推行的政策需要位高、话够分量的支持者,后宫皇贵妃身体每况愈下,太后时时要求顺治多顾及下其他妃嫔,皇帝封赏太后喜欢的三阿哥母族也是对太后一种妥协。 苡兰想到这些,觉得等真正暴风雨来临之际,这些对佟家、对表哥应该是有利的,自己现在能做的只是照顾家人身体、储备自身力量,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12、再入皇宫 顺治十八年三月十八,三阿哥玄烨七岁生辰,太后恩典准佟家女眷进宫给佟妃和三阿哥请安,苡兰又在随行之列。 自佟图赖起复已经一个多月,佟家已从一时风光无限冷却下来,而这次三阿哥生辰佟家得以进宫请安不过是顺治帝和太后斗法的结果。二月中,宫中伤寒泛滥,皇贵妃董鄂氏染伤寒发烧,皇帝命太医院全部太医去承乾宫为皇贵妃诊治,而本来为已经搬去阿哥所居住的二阿哥福全、三阿哥玄烨医治的太医亦被叫走守在承乾宫,导致两位阿哥病情加重,太后闻之大怒,当即派人请皇帝到慈宁宫并命一半太医去给二阿哥、三阿哥诊治,皇帝准了太医前去自己去没有离开承乾宫,母子二人关系一度降到冰点,好在两个阿哥身体底子好慢慢痊愈,董鄂妃病情也已稳定,事后顺治为缓和母子关系特准为三阿哥大办生辰,太后又命佟家人进宫,后宫局势才算稳定一些。而满朝文武对顺治遇到董鄂妃的事就范抽的行为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皇帝家事他们也管不了,后宫嫔妃在自己宫里摔了无数器具首饰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心里咒着迷惑皇帝的狐媚子早死早超生罢了。 苡兰在空间里看着自己的表哥堂堂皇阿哥却有病无医,看着皇帝种种漠视,苡兰很愤怒,气愤地拔了不少才长出的秧苗,天家无情,可是这般对自己儿子的父亲也是世间少有了。还有姑姑经常一个人望着承乾宫方向出神,苡兰知道这是对顺治还没有死心,她很想叫醒姑姑,您怎么就看不开那个皇帝心里没有你们母子一丝一毫!苡兰苦笑,自己又何曾看得开?费尽心力重生,是为了家人,为了小四,不更是为了表哥吗?那禁锢自己一世的皇宫,重活一生自己所做的一切还是要回到那里,她佟苡兰的执著又比谁少一分?那何必再说别人呢。 但是,佟妃姑姑不一样,她对表哥、对佟家意义太大,苡兰治不了她的心病,只能想办法养好她的身体,这一世姑姑必须活的长久。 三月的清晨还透着寒意,苡兰换上了新置办的淡绿色绸面小长袍和同色系的小绣鞋,长袍襟边上绣着淡蓝色小朵儿的兰花,淡绿色绣鞋上也绣着同样的兰花,趁着嬷嬷丫头们没注意,解下了额娘给她绣的精致小香囊,拿出一些里面是兰花香料,再加进去自己准备的空间里调制好的易挥发药丸,药味被花香覆盖,也看不出破绽。一切妥当,苡兰跟着嬷嬷到了赫舍里氏正房。 赫舍里氏这边也已准备齐整,正在哄着刚刚醒来的罗孔阿,苡兰给赫舍里氏请过安,便被抱到到炕上一起哄着哭闹的娃娃,四个月大的罗孔阿已经可以认人,看清是苡兰,停了哭闹,伸着小手就要抓苡兰的头发,一双几乎和苡兰一模一样的大大杏眼还泛着水汽,看的人很是不忍心,再加上小娃娃外貌上继承了佟国维和赫舍里氏外貌所有优点,越长越俊朗,见过的人都说他是个会长的,可这脾气……和佟国维夫妻是一点不像,佟国维温和有礼、赫舍里氏温柔大方,苡兰对这弟弟的脾气很是头疼,怎么越来越像大堂哥了?心里无数次祈祷,佟家有一个小爆碳就够了,可别再来一个了。 哄好了罗孔阿,赫舍里氏把桂嬷嬷和几个心腹嬷嬷丫头都留下照顾儿子,又吩咐如有急事可以去找大少奶奶(瓜咽嫌性胁槐憬獯尉土粼诩依镎湛矗愦跑永既フ汉途趼奘匣愫希恍腥俗怕沓迪蚧使较蛐薪 进了皇宫,被早候着的景仁宫总管太监魏公公带着进了景仁宫。佟妃和三阿哥一起坐在正殿,苡兰跟着觉罗氏和赫舍里氏下跪行礼问安,佟妃和玄烨迭声地忙叫请起。清退下人,叙见完毕,母女、姑嫂两年再见一面自是有千言万语,几度哽咽、落泪才算稳定。觉罗氏拉过玄烨打量,又高了也瘦了,目光更加沉稳,“两年不见,三阿哥更结实了”又问了问读书累不累、病可是都好了云云。三阿哥一一回答,这次一场病让玄烨对自己的汗阿玛更加心伤,人也冷淡不少,平日嘴角虽还挂着微笑,可眼里已不见温暖,只是见了这几个真正关心他的人,温暖才重新抵达眼底,笑也真诚了许多。 苡兰从进门就看着玄烨,反正她还是孩子,大人们也之以为她好奇而已,玄烨感觉到这个漂亮小表妹的注目,先开口“表妹,可还记得我?”,表妹已经会说会走了,不是那个粉嫩嫩抱在怀里的小娃娃了,不过倒是长得愈发漂亮了,脸上的小梨涡还是让人想伸手戳戳,玄烨觉得手痒了,不过现在他自认是大人了要端庄。 苡兰“疑惑”地看看玄烨,再回头看看觉罗氏,当然不能说记得,佟妃已经开口解惑了,“兰儿长这么大了,来叫姑爸爸”苡兰乖巧脆生的叫了,“这是三阿哥,兰儿就叫表哥吧”,觉罗氏想开口,佟妃明白自己额娘,忙道“自家人前就不要那么多礼数了,玄烨是兰儿嫡亲表哥,怎么不能叫了”。苡兰这才乖乖地叫声“表哥”,几百年终于可以再次开口这么叫你了,压下眼中的酸意,“是给兰儿小玉鱼的表哥吗?额娘说过的,兰儿的玉鱼是宫里三阿哥给的” 佟妃和玄烨都很吃惊,不到三岁的小娃娃表达这么清晰还这么大胆,苡兰亮晶晶的黑眼睛注视着玄烨,好奇地问着,玄烨嘴角的笑容更大了,“是,表妹喜欢小玉鱼吗?”总算这两年自己没白惦记着这小丫头,“喜欢,谢谢表哥”苡兰回个大大的笑容,小脸上梨涡更明显了,于是“大人”玄烨没忍住手痒,还是伸手点了点苡兰右脸上的梨涡,发现周围额娘几个都在看着,脸微红,尴尬地收回手,咳了两声,回身对着佟妃掩饰着“额娘,我看您院里的桃花开了几株,我带表妹去看看可好?”。佟妃被儿子难得的小孩子表现都乐了,也不为难他,叫了心腹宁嬷嬷和三阿哥身边孙嬷嬷带着宫人们陪着两个孩子。玄烨便拉着苡兰的小手,身后跟着一群嬷嬷宫女太监,浩浩荡荡赏桃花去了。 苡兰被刚刚自家表哥的表现逗得想笑不敢笑,自家表哥可是好面子的很,表哥小时候可真可爱,可是表哥的童年太短暂了。这个时候桃花还是一树的的花骨朵,其实没什么可看的,玄烨拉着苡兰慢慢走着,轻声问着苡兰爱吃什么玩什么,苡兰回答着,给他讲家里做的哪样糕点好吃、哥哥又打碎了玛法的瓷器、弟弟哭声大的整府都能听见……,稚嫩的女童音伴着春风让人渐渐轻松。 走了一会儿,玄烨怕苡兰累,便让人在回廊座椅上准备靠垫,自己坐下,又把苡兰抱起来放到腿上,孙嬷嬷想出声阻止,这小主子哪抱过人啊,在摔倒佟家大格格,还不是她们这些下人受罚,玄烨笑着安慰孙嬷嬷“没事,爷抱的动,一个小娃娃能有多沉,爷的布库可是师傅都夸的”,他还是喜欢这个笑颜如花的小表妹,上次进宫自己还小,抱不动她,这次总算如愿了。低头看苡兰正垂着长长的睫毛不知道在想什么,“表妹,可是累了?” 苡兰回神“没有,表哥抱着兰儿可累?”苡兰只是很留恋现在这还不算宽厚的胸膛,想让时间过的慢些。 表兄妹两个正在这边歇息,那边景仁宫副总管太监高公公急急忙忙进了景仁宫求见佟妃。 这一世风雨正式开始。 13、避痘进府 高公公回禀佟妃,储秀宫两位贵人和身边伺候的几个宫人出了天花,太后已经下令封了储秀宫,并令现在宫中皇亲宗室、满汉大臣的家眷全部立刻出宫避痘,各宫需紧闭宫门不得踏出一步,懿旨很快会通晓六宫。 佟妃几人闻言都是脸色骤变,要知道这时候天花治愈率极低,得了没多少人可以幸免活下来。佟妃赶紧叫回玄烨和苡兰,等着太后懿旨下达,觉罗氏便带着儿媳和孙女向佟妃、三阿哥辞行,匆忙回府避痘,苡兰在这匆忙中“不小心”把自己随身佩戴的香囊落在了佟妃寝宫。 回到佟府,觉罗氏赶紧让今天随行去皇宫的主子下人沐浴更衣、身上脱下的衣物统统烧掉,让人供了痘神娘娘,又下令储备粮食蔬菜瓜果之后所有下人不得随意出府,全府熏了艾草,几个孙子孙女处更是重点看护,她可是记得上次京城痘疫肆虐死了多少人,佟氏族人、娘家人、佟府下人都有得了天花不治身亡的,像三阿哥这样治愈的幸运儿太少了。几个孙子孙女还都没出过痘,小孙子才四个月,大儿媳还怀着身孕,觉罗氏这边急的团团转,赫舍里氏那边也是着急。她自己是出过痘的,可是孩子们没有啊,又把儿子女儿身边清理一遍,还是没办法放心,抱着儿子看着女儿等着丈夫回来。 苡兰等着一顿折腾之后,才慢慢品出不对来,上一世这场痘疫应该晚几个月才爆发,怎么现在就出来了?那自己和家人会不会有什么变数?苡兰也慌了,不行,得想办法尽量预防。 苡兰苦想着办法,佟家父子回来带来新消息,顺天府上报京城多地发现痘疫,顺治已经派人专门负责隔离病者、控制疫情,从明天起改每日小朝为五日小朝十日大朝,并严令八旗各营各司其职,佟国纲兄弟明天就要常驻营里,佟图赖职责更重,要和其他内大臣轮流守在宫里辅助皇帝处理紧急政事;太后又搬下懿旨宫中阿哥格格全部迁往亲信王宫大臣家避痘,三阿哥虽然出过天花,但宫中现在人心不稳,太后便让他一起出宫避乱,佟府对三阿哥当然最为合适,于是佟家又是一顿收拾准备迎接三阿哥。 酉时宫门落锁之前,宫里的阿哥格格都到了各自指派的王公大臣家里,三阿哥玄烨带着乳母孙嬷嬷、起居嬷嬷瓜尔佳嬷嬷和两个小太监也来到了佟府,佟家众人正门迎接。三阿哥一行人梳洗一番换过衣物,到正院和佟家人叙见。 苡兰看着白天还在皇宫见面的表哥居然能出现在自家,心下感叹这一世自己到底能改变多少啊!上一世痘疫要在三个月后爆发,表哥留在太后宫里没能出宫避祸,佟家也没担着这么大职责。 不同于佟家人的担忧,玄烨除了有些担心额娘和皇玛嬷对自己能出宫可是兴奋无比,年少的皇子阿哥平时可是很少能出皇宫的,这次还能在郭罗玛法家住上些时日,能替额娘陪陪两位老人家,能天天见兰儿表妹,玄烨心下乐呵。不过看着自己舅舅舅妈左一声奴才右一声奴婢,一把年纪的郭罗玛法、郭罗玛嬷不是下跪就是弯腰,玄烨有些无奈了,这让他这么安心? “郭罗玛法、郭罗玛嬷、那克出、额克出,在家里就不要这么多礼了,你们都是长辈,这样玄烨也会不自在,玄烨难得出宫,这些时日你们就当玄烨只是来住外家的外孙儿,别再拘着那些礼数了”,看众人还在犹豫,补充着“跟在玄烨身边的嬷嬷宫人都是嘴严实的,不会乱说”。 见玄烨都这么说了,佟家人再拘泥世俗礼数就显得矫情了,也放开了,觉罗氏给玄烨介绍佟家几个男孩子。玄烨只见过苡兰这个表妹,却是第一次见几个佟家表弟,玄烨自己兄弟不多,和自己关系好些的也就是二哥福全,其他接触都少,所以对着这几个表弟还是很和善加期待的。可是,唉,大表弟鄂伦岱这什么眼神?怎么好像满是挑衅?(你没看错,是挑衅,鄂伦岱对这个比自己大的表哥满是不服,在他眼里这就是来挑战自己家里老大地位的,才不管你是皇子阿哥呢),二表弟三表弟老实多了,没意思。四表弟还抱在额克出怀里呢,不过倒是长的可爱,眼睛最像兰儿表妹,不错(你是还没见识过这位的哭功)。 表兄弟见过面,玄烨就奔着苡兰过去了,拉起小手,笑的那叫一个不矜持,“表妹,我从宫里给你带了好多玩具,都是我最喜欢的,一会儿跟我过去看看,保管你喜欢”,玄烨在自己郭罗玛法家打定主意要做个正常小孩子了,享受一切小孩子该有的乐趣。 苡兰还没来得急说什么,佟国维挑挑眉毛,这什么情况?自己这外甥什么时候和自家闺女这般熟络了?看看自己夫人,赫舍里氏回个“等回去再说”的眼神,只能暂时不提。苡兰无语,这表哥宫里宫外两个人,不过想着以后这些时日天天能和表哥见面,多好,自己应该珍惜,便对着玄烨笑的灿烂,“谢谢表哥,以后表哥每天都能陪着兰儿玩了”,一句话玄烨开心,佟国维更郁闷了,自家闺女也和这小子热络的很,这都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回去要好好问问夫人了。鄂伦岱瞪着玄烨瞪得小眼睛都变大了,抢爷老大位子不算还抢爷妹妹,哼,先比过拳头再说,只能说愣头青的思维真是无比强大啊,未来皇帝你也敢打啊! 这一番闹腾倒是把对痘疫的恐惧慌乱冲散了不少,用过晚膳,夜色渐深,众人纷纷回房休息。玄烨被留在正院陪着佟图赖夫妇,彻底做个承欢膝下的小外孙。躺在床上,玄烨回想着今儿的一切,做梦一样,憧憬着未来一段时间住在外家的美好生活,挂着笑容沉沉睡去。 二房正房佟国维听妻子讲述苡兰和玄烨的两次见面,似乎也没什么原因就“一见如故”了,这外甥对兰儿还是真的不错,最后佟国维只能归因于自己女儿生的太好太可爱太招人疼了,这也不是女儿的错,自己也不能把这身份尊贵的皇子外甥打飞不是?只能先这样了,玄烨在宫里也是少玩伴的,还好都是小孩子家家……不想了,明天还要去营里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家呢,搂过那边忙着给自己收拾行装的妻子,摸摸妻子如玉的脸庞,生了两个孩子反倒越发娇嫩了,打横抱起自家老婆走进内室…… 14、两小无猜(一) 四月天正是春意盎然、百花盛开盛开的好时候,今年的北京城却是无人欣赏这春景,街道行人稀少、商铺店面冷清,几乎家家大门紧闭。痘疫爆发一个多月没有消退,反倒呈愈演愈烈之势,没有妥善的医治天花之法,朝廷也只能将出痘者隔离,普通人家的患者更是被送到城外四十里隔离。 苡兰在空间里看着也是无能为力,她现在能照顾到的也只有这佟府内,甚至连在营里的阿玛和伯父都无法照看,只能每晚进空间看看他们一天的情况,好在佟国维兄弟两个身体一直很好,没被传染。佟图赖每五日一回换班进宫辅佐皇帝处理政事,带回宫里的消息佟妃、太后、皇帝都是好的,这让在佟府住了一个月的玄烨安心不少。 佟家亦是大门紧闭,但是不同于街上的萧索,因着几个小主子,院里每天可是热闹不断。 “表妹,鄂伦岱,表哥找不到你们认输了,快出来吧” 在佟家住了一个多月已经成功晋级佟家孩子王的玄烨正带着表弟表妹们疯玩,绕着花园找了一圈没找到苡兰和鄂伦岱,回头没甚好气儿的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两个表弟,再一次怨念,怎么就抽到和叶克书、德克新一队,表妹不用说有多聪明,鄂伦岱人虽然蛮横些可也是个机灵的,跟在自己身后这两个太老实机灵劲儿差了些,三阿哥可不承认这是没抽到和苡兰一起还泛着小心眼儿,皇家人通病自己没错都是别人的错。 苡兰这边可是好不容易用鄂伦岱吸引走嬷嬷丫头们注意,自己拐到后院,瞄了瞄周围,没人,拿出空间里装好了的一瓷瓶灵泉水,快速倒进水井里,有迅速把瓷瓶放回去,小跑着出了后院。苡兰每隔几天都会想办法把灵泉水倒进自家平时用水的井里,没有别的应对天花的方法,苡兰就在水里、吃食里多放些灵泉水,改善家人的身体也是好的。 进了花园,苡兰就看到玄烨带着叶克书、德克新加上鄂伦岱可着假山花丛在找她,身边的嬷嬷们也急了,她们把人看丢了,这要是出点子什么事主子们还不把她们剥皮抽筋啊!全都跟着找。苡兰乳母祁嬷嬷已经急红眼了,这小祖宗能去哪儿呢? “表哥,大哥,我在这里”苡兰从月亮门后走出来,有些愧疚,她并没想惹大家着急,“我刚刚找不到路了”,嗓音小小,泪眼汪汪。 玄烨抛下众人快步走过去,拉过苡兰,摸摸小脸、胳膊、腿儿,一路检查都没事,舒了口气,“兰儿别哭,以后就跟着表哥,别自己又走丢了,看这衣服都蹭脏了,咱以后也不玩这个了,怪表哥都忘了你们还小”,掏出帕子给苡兰擦掉衣服上的土,抬头看着小丫头眼泪还是滚了下来,又是心疼,轻轻地抬手擦掉,“这还掉金豆子了,快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 苡兰是被表哥着急的眼神、温柔的动作触动了深埋心底的酸涩,才落了两颗眼泪。前一世表哥对自己也是好的,只是后来他们之间隔得东西越来越多,她也怨,怨他宫中不断的新人,怨他保不住他们的孩子,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意走到最后已经打了太多折扣,直到死亡来临才是深深的悔。生命何其短暂脆弱,生活是要经营的,感情是要悉心维护的,这一世她会好好守护这份情意,谁也别想破坏,表哥,你也不行! “我才不是小花猫,表哥讨厌,还羞我”,委屈地嘟嘟嘴。 这会儿大家都走了过来,嬷嬷丫头们见苡兰没事,心里都道谢天谢地啊,祁嬷嬷见三阿哥拉着小主子,鄂伦岱大少爷也围着,就是有心上前也没她地方。鄂伦岱很是愧疚,自己把妹妹弄丢了,不过,这个表哥怎么又凑上前来了,想想自己打也打不过他,说也说不过他,他现在才是老大,这些都能忍,可是表哥没事总粘着妹妹就不能忍了。 “妹妹,有没有事?大哥送你回去好不好”问着苡兰眼睛却斜着玄烨,小眼睛里明白写着“离爷妹妹远点”。 玄烨回他个冷眼,没理会他的挑衅,在自己眼里这就是个小娃娃,级别不够。鄂伦岱被这赤|裸|裸的无视伤自尊了,炸毛狮子般就要扑上去。苡兰一看坏了,这堂哥又要犯浑,赶紧开口“大哥,我们回去吧,玛嬷这么久不见我们会着急的”。鄂伦岱一听,炸毛立马顺了,得意的斜着玄烨,“看,爷的妹妹还是向着爷吧”。玄烨扶额,这个愣子还真是说不清楚,表妹这是怕他们吵起来好不好,这都不明白,真是小浑人一个,爷跟个浑人叫什么劲呢!这小表妹也太灵透了,才三岁就这么懂的为人处事了,不过这一个多月相处玄烨看得出苡兰很是聪明,也没多想了。 鄂伦岱牵着苡兰左手,玄烨挨在苡兰右侧,这就么别别扭扭带着一群人到了正院。正院里觉罗氏和佟图赖都在,今天开始是佟图赖轮休在家的日子,看着孙子孙女们进来,热热闹闹的,满是欣慰,等众人行过礼,看着最小的孙女也在,走几步抱起苡兰,“兰儿又跟着哥哥们胡闹了?玛法这段日子忙,几日未见小孙女了,兰儿有没有想玛法?”,佟家几个男孩子对玛法经常忽略他们只记得苡兰都习惯了,再说妹妹这么可爱谁不喜欢? “兰儿想玛法,玛法都很久没带着兰儿看小鱼、喂八哥、去书房了”苡兰抱着玛法脖子撒娇。 小鱼是佟图赖在家休养时养的锦鲤,八哥也是当时佟国纲怕自己阿玛觉得闷专门找人寻得,以前佟图赖在家经常带着苡兰在花园书房转转,现在也没这个时间了。 “兰儿还记得?好,好,玛法这就带乖孙女去看小鱼”,转身看到了外孙期待羡慕的眼神,笑笑,“三阿哥可愿同去?” “郭罗玛法玄烨也要去” 玄烨忙点头,他也想和自己的外祖多相处,何况还有表妹呢。 觉罗氏送佟图赖出门,看着自家老爷抱着孙女带着外孙去看锦鲤,这老头子总算愿意歇歇了,自己劝了这么久没用,还是小孙女有办法。 从开始说小鱼,鄂伦岱就团着胖墩墩的身子往觉罗氏怀里缩,就怕玛法想起自己,这阵子那些小鱼可是被自己捞出来玩死不少,玛法还没发现呢,他可不想跟着去自投罗网,叶克书、德克新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吃点心,反正玛法从来也没带他们去过,留下陪着玛嬷大哥也好。 等到佟图赖这边发现几月不关心的锦鲤少了一多半,不用问也知道是自己大孙子的杰作了,夫人和儿媳治家都是严的,下人们可没这个胆量弄没他的锦鲤,鄂伦岱又是淘气不听劝的,克星大儿子又不在家,除了他还能有谁?这臭小子,看爷回去怎么收拾你。 苡兰当然不是想看什么锦鲤,她只是想让玛法放松心情休息一下,玛法最近太辛苦了,这么大年纪不是闹着玩的,苡兰觉得自己的调养之路漫长啊! 三人一起看了锦鲤、喂了八哥,又在花园里转了一圈,苡兰一会儿问小鱼可有忘了兰儿,一会儿说要带玛法去看海棠,一会儿又用崇拜的目光、黑溜溜眼珠看着表哥,听他讲这些那些植物,佟图赖被孙女、外孙逗得几次哈哈大笑,也觉得轻松些许,等下人来报该用晚膳,才带着两人回去。 15、两小无猜(二) 在佟家,从晚膳开始是最轻松的时光,也是三阿哥玄烨最羡慕的地方。 一家人坐在一桌用膳,没有御膳房的精致菜肴,没有一群宫人伺候,却有着皇家永远无法企及的温情,一言一语、一点一滴都透着家人之间的关心,在他们看来这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对玄烨却是真心羡慕。他从来没和汗阿玛、额娘、皇玛嬷一起同桌用过膳,玄烨知道在皇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汗阿玛一年见不了几次面,额娘关心他却要顾着太后,皇玛嬷也关心他却更多的是严格要求。玄烨觉得身为皇子他还是幸运的,至少他还有这次的经历体味百姓人家的相处,而现在他也是这温馨人家的一员。 觉罗氏对着服侍自己坐下准备伺候她用膳的二儿媳摆摆手,“老二媳妇不必每次都先伺候我用膳,这些时候老大媳妇有身子,家里多要你照看,还要照顾几个孩子,你也辛苦了,以后就一起用膳,去坐下吧。”觉罗氏对儿媳还是很满意的,这儿媳妇在婆婆面前立规矩不过是她要磨磨儿媳、看看反应、树树威信,这几年目的都达到了,两个儿媳都是好的,对自己也够孝顺,现在她也乐得适当放放这些规矩,一家人要一起过一辈子的,不过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额娘,这都是儿媳该做的,儿媳不辛苦”,婆婆这么说,自己可不敢放肆,何况大嫂有孕自行在大房用膳,这边都要她照看呢,夫君又不在,她可不能有什么差错。几番推辞,看婆婆坚持,安顿好几个孩子才下去入座。 “鄂伦岱要吃些青菜果蔬,不许挑食”,觉罗氏趁着还没开餐的当口叨念着,又专门对着玄烨说着,“三阿哥前儿夸那道奶汁鱼片做的好,今儿又吩咐厨子做了,三阿哥可要用些”,见丫头端上汤品,接过特别的一盅,亲手端在佟图赖面前,“老爷最近差事辛苦,看着都清瘦了几分,我专门让厨子炖了灵芝清补汤,老爷尝尝可合胃口?” 唉,这个夫人平时是总唠叨他,可也是什么时候都为他考虑为她好,自己年轻时长年征战在外,儿女和家里事情都靠她一人打理,这年老了吧,自己本想在家休养也是陪陪她,可为了家族还是不得不再进朝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退下来,想来这一生是自己负她了,一时感叹,不能在小辈面前表露,只道“夫人这些年辛苦了,这汤甚好!”,心里却在想着等着这次痘疫过去,一定寻个时间带着夫人和几个孙子孙女去温泉庄子休养几天。 觉罗氏满脸笑意,几十年相处,她当然了解丈夫人前不会说什么,何况老夫老妻了也不需要说什么,就冲当年他对她说不会要庶子庶女、这些年说到做到的情份,她这辈子吃再多苦都值得。 玄烨看着老夫妻之间自然流露出、不需多言、满是默契的情意,也是他没见过的,这是不是就是额娘想要的生活?这是不是书中说的“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平常人家夫妻相处是否都是这般默契随和?那他是否能找到那个和他相伴一生的人呢?视线不经意扫过坐在对面的苡兰,他怎么觉得小表妹眼里也是透着艳羡呢?不可能,肯定看错了,表妹就算再聪明,三岁的娃娃也不可能懂这些。 苡兰确实是羡慕,玛法玛嬷一生虽然聚少离多,可是夫妻情分却没影响一分,反倒时间愈久感情愈厚,好过这个时代世上绝大多数夫妻。苡兰也是高兴,这一世玛法玛嬷能够老年相伴,她费了多少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啦。察觉有人在看她,苡兰赶快收起眼中神色,乖乖低头喝了口汤,再抬头回了玄烨一个大大笑容,继续喝汤。 汤品完毕,正餐开始,秉着“食不言”的规矩,没人再说话。晚膳结束,赫舍里氏带着苡兰和两个庶子回去,玄烨留在正院,各自休息不提。 进了六月,京城的痘疫经过高峰总算呈衰减之势,城里已经不再出现新的患者。佟府所在的位置都是达官显贵所在,控制的好痘情较轻,加上苡兰隔三五天就去井里加灵泉水,佟家这次无一人被传染,佟国纲兄弟在营里也是健康,只是还不能回家常驻营里。 近三个月的佟府生活玄烨活的很是轻松惬意,但他是的极为自律的人,虽然没有师傅要求,玄烨还是每天坚持一个时辰读书习字、一个时辰打拳布库,因着佟图赖也怕耽误三阿哥学业,开始就叫人收拾了专门的书房,又叫功夫好的家丁护院陪着玄烨练武,自己有时间也会指导一下外孙的功课,所以这期间玄烨也不曾落下什么。 书房内玄烨习完一页大字,放下笔,由着随侍小太监小九子、小魏子净手,回头看看坐在榻上玩着那副自己送给她做生辰礼物的玉石“嘎拉哈”正开心的苡兰,这小表妹还真是每天过的都很快乐啊。 苡兰看到玄烨走了过来,忙下榻颠颠跑过去,抱着自己表哥撒娇求着“表哥,表哥,再交兰儿认字可好?” 近三个月相处,两人已极熟悉,苡兰每天都要蹭着和玄烨呆在一起,玄烨本不喜别人进自己书房,可表妹除外,而且兰儿很乖的不会吵着自己,他也就每天带着表妹来书房了,还叫人准备了一方小榻给表妹。一般他读书习字,苡兰就坐在榻上玩些什么,一天他心血来潮写了苡兰的名字教给表妹认,没想到第二天苡兰还能记得并准确认出,玄烨当时震惊了,他一直知道表妹聪明,可没想到会这么聪明,自己当年学认字可没这么快!之后就是经常被苡兰磨着求着教她认字了。苡兰没想在这方面隐瞒自己,家人和表哥又不会宣扬出去,挺多觉得自己聪明而已,再说世间也不是没有特别聪慧的孩子,只是她是女孩子罢了,她相信玛法阿玛会处理好的,自己不用担心“名声在外”,她可是想早些能读书认字早些当个大人呢。 玄烨被她求得没法儿,他从来就拿表妹的撒娇没办法,于是再一次妥协,坐回座椅抱起苡兰放到腿上,拿着本《三字经》教苡兰认字。 屋檐下燕子飞回,叽喳地几声便飞进巢内,明媚的阳光透过碧纱窗照进屋内,蓝衣的男孩儿抱着粉装的小小女娃,小脑袋挨在一起,耐心的男孩儿声音伴着清脆地女娃声音,男孩时不时赞赏地摸摸女娃头上小辫子、女娃回给男孩大大的笑容,真真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愿岁月静好。 16、殁崩即位. 就在上至皇亲国戚下到平民百姓都期盼着这场已近尾声的痘疫赶快过去之时,宫中传出的消息让已经解冻的北京城再次如坠三九天,宠冠六宫的皇贵妃董鄂氏染痘病重了,谁知道遇到这位就不正常思维的皇帝又会迁怒谁? 宫中皇帝召集所有太医,并重金悬赏寻找民间杏林能人为董鄂氏诊治,奈何皇帝的深情没能救得他的爱妃性命,六月十九二十二岁的董鄂氏殁于承乾宫。顺治伤心欲绝,几度晕厥,醒来后不顾太后和亲王大臣反对,执意与六月二十一日追封董鄂氏为皇后,命亲王宗室、皇亲诰命、京城四品以上官员前往哭灵,二十七日以满八旗二品、三品大员为其抬梓宫入景山观德殿暂安,大办水陆道场,七月初八皇帝亲往断七。就在大家暗松一口气,以为皇帝终于折腾完之时,顺治帝却把遇国丧停朱批用蓝批的时间从二十七天延长到了六个多月,仿佛还有延长的趋势,可没人敢惹现在已是喜怒不定、动辄发配砍头的皇帝,只能忍着皇帝继续折腾。 苡兰在空间里看着一切,上一世董鄂氏应该殁于八月十九,这一世因为痘疫提前爆发,董鄂氏也早了两个月病逝。苡兰两世都没见过这位董鄂氏,回想前世她就像是皇室的禁忌,宫中无人敢提及,后世皇帝更是没有一个为其追加封号。本着几分好奇,苡兰探看了这位宠妃生平,却惊异发现,董鄂氏染痘病逝有着太后的推波助澜,想想前世和太后相处的十几年又觉得在正常不过,一生刚强的太后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除去心头大患,只是苡兰苦笑,恐怕太后实在想不到顺治帝对这位的深情会到何种地步!不知道明年太后会不会后悔今日的作法。 玄烨在皇帝下旨时就匆匆回宫,苡兰也只来得及随众人到府门为玄烨送行,下一次再见时表哥应该就是皇帝了吧。依依不舍地送走玄烨,苡兰总算盼回了阿玛伯父。来不及畅叙亲情,觉罗氏指挥着下人置办国丧期间佟府该有的丧仪规程,后带着儿媳去宫中哭灵,瓜咽显路荽罅艘颖缎⌒模⊥祭蹈缸右惨チ榍凹谰啤w芩闩阕呕实壅厶谕曛螅液推渌豕蟪技乙谎嫉偷髟俚偷鳎霾荒茉谡馐焙蛉マ刍实刍12搿 十月份,瓜咽纤忱樱俑咝说刈呗反纾洳皇瞧谂蔚呐墒撬辛礁龅兆恿耍菜愀铣艿芤徊健9テ诩淅窭滞0偃眨僬呖椿实郯胨啦换畹奶龋椅迳僖南慈18露济话斐伞y⊥祭嫡獯未蠓降陌哑鹈ㄈ酶硕樱避永继荡蟛宓艿芷鹈溽肥彼闪丝谄芩阌幸桓龊颓笆酪谎牧耍溃淙慌琶煌 及至十二月简单地办了罗孔阿的抓周礼,已经可以蹒跚走路的罗孔阿抓了把镶宝石的匕首玩的开心,再是任凭赫舍里氏怎么哄劝、佟国维如何瞪眼也不出手了,还破坏力极强的开始扔大案上的东西表示抗议,那白玉娃娃般得模样、瞪大眼睛摔地起劲欢实,没办法就这么迅速地解决了抓周礼,佟国维无奈,这儿子怎么就不能有兰儿一分乖巧啊!佟图赖倒是很高兴,这匕首是当年初上战场前自己阿玛送的,佟家武将军功起家,何必盼着子孙学那帮子酸儒手无缚鸡之力、满嘴之乎者也呢,佟家儿郎就该从戎出身、百战沙场。苡兰对这个弟弟也是头疼,平时哄着也是好的,姐姐姐姐叫得甜着呢,可是一旦发脾气真是可以哭的满脸通红、打滚撒泼,苡兰没辙,额娘也没辙,阿玛现在已经立志做严父了。 十二月二十五皇帝封宝,文武大臣齐齐暗喜,总算可以平安度过这多灾多难的一年了,先帝保佑啊。没等他们欢喜两天,皇帝又出新招了,他,要出家。这一次太后彻底怒了,听过哪个皇帝出家的,董鄂氏真是死都不消停,最后太后绝食抗议,皇帝不得已安排宠信的太监吴良辅出家为僧。可是从宫外回来的顺治帝却感染天花,高烧不退,加上半年来身体本就消弱的厉害,太医们束手无策、回天乏术,皇帝和太后这才意识到他真的撑不过去了,商议决定召集亲王君王、亲信大臣入养心殿,宣昭立八岁的皇三子玄烨为皇太子,继帝位,命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辅政大臣,升任佟图赖为领侍卫内大臣,兼汉军旗正蓝旗都统、火器营总统大臣之首,赐太保,升任佟国纲为内大臣,步军营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升任佟国维前锋营左统领。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七日,顺治帝崩于紫禁城养心殿。 皇帝驾崩,举国同哀。玄烨截发辫成服,王、公、百官、公主、福晋以下,宗女、佐领、三等侍卫、命妇以上,男摘冠缨截发,女去妆饰翦发。王公大臣、公主、福晋、县君、宗室公夫人诣几筵前,副都统以上序立乾清门外,汉文官赴景运门外,武职赴隆宗门外,咸缟素,朝夕哭灵,三日为止。音乐、嫁娶,官停百日,军民一月。百日内票本用蓝笔,文移蓝印,禁屠宰四十九日。京城自大丧日始,寺、观各声钟三万杵。礼部`黄,颁行各省。听选官、监生、吏典、僧道,咸素服赴顺天府署,朝夕哭灵三日。诏至各省,长官帅属素服出郊跪迎,入公廨行礼,听宣举哀,同服二十七日除,命妇亦如之,军民男女十三日除。乃颁哀诏朝鲜、蒙古,曰:“我皇考盛德弘业,侯服爱戴。本年某月日,龙驭上宾,中外臣民,罔弗哀悼。属在o服,咸使闻知。祭葬礼仪,悉从俭朴。仍遵古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 顺治十八年正月初九,玄烨正式即位,改年号为康熙,次年即为康熙元年。除服后,新帝下旨尊太后为太皇太后,居慈宁宫,皇后嫡母博尔济吉特氏为母后皇太后,居寿昌宫,生母佟妃为圣母皇太后,居寿康宫。 空间里,苡兰带着兴奋和骄傲看着表哥玄烨祭天地、拜祖宗、登上皇位,这一世表哥最重要的时刻她终是可以亲见。四位辅政大臣同前世一样,人选没变,只是佟家父子三人同样被授予实权,想来爵位是等着新帝赐予、犒封母族,这一世朝堂势力会因佟家的“深受皇恩”改变多少呢? 苡兰抬抬头,注视着镜中表哥镇定的眼神,自信地笑了,现在改变的还少吗? 17、朝堂童蒙 百日之后百官除服,民间也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百姓想的是吃饱穿暖、安居乐业,谁当皇帝他们不会太关心,可是为官为爵的人家就不一样了,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换了皇帝,虽说还是个八岁的孩子,可还有四大辅臣在还有太皇太后在,百官都紧盯朝堂变动,站队还是很重要的。 这个时候的四大辅臣刚刚走马上任,还是一副兢兢业业的忠臣样子,内部矛盾也只是出现端倪、远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索尼资历最老,为首辅大臣,主持朝政主管朱批之事,圆滑如老狐狸,颇会审时度势;苏克萨哈为人孤傲,与鳌拜素来政见不和,四大辅臣里若论人缘,这位必是排名最后的;遏必隆其父为大清开国功勋五大臣之一额亦都,母为和硕公主,朝堂之上为人处事有墙头草之嫌;鳌拜,骁勇善战,有“满洲第一巴图鲁”之称,这时候四人之中实力最弱。 佟府正院书房里,佟图赖和两个儿子、一帮门客也在商议朝堂形势。佟家身为当今皇上外家、圣母皇太后娘家,又被大行皇帝临终破格提拔,与四大辅臣的相处就成了现下首要之事,其结果必然能影响甚至决定朝堂形势,想来先帝这么安排除了要四大辅臣内部制衡、也有要佟家关键时候做出选择、调整局势之意,亦有用辅臣牵制外戚之意,主少外戚强自古就是天家大忌。而两黄旗与两白旗从多尔衮时期开始摩擦不断,如今是积怨已深,索尼身后正黄旗势力,鳌拜、遏必隆镶黄旗,苏克萨哈正白旗,四大辅臣恩怨早已埋下。 佟图赖叹气,现在这样相安无事的局面必定不会坚持多久,佟家要如何自处如何保护皇上利益呢?而汉军旗身份是佟家硬伤,领侍卫内大臣自来是出自满洲上三旗,只是佟家是受先帝遗命、是从权益,否则还不知要受多少质疑,只是这硬伤越久越显必须尽早解决。 佟氏,满洲佟佳氏,想来佟图赖就觉得冤,佟家先祖本是女真人,世居佟佳,后迁居抚顺,阿玛和叔叔又阴错阳差曾在明朝军队中任职,投奔□□后才被归于汉军旗,就这么一直呆在了汉军旗,可是阿玛和叔父当年就已经认祖归宗,连□□也承认他们与□□元妃佟佳氏一族。 佟图赖心中慢慢有了主意,如果运筹得当想来认回佟佳氏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太皇太后的心思、四大辅臣的态度……少不得还要从长计议。 佟府花园旁边的小院子里,苡兰和三个哥哥正在书房内听先生讲学。去年十月,家里给鄂伦岱、叶克书和德克新正式启蒙,请了西席回府专门教导三人,并选了这个院子做教习之用。当时苡兰抱着自己玛法大腿一顿苦求,也要跟着哥哥们读书习字,撒娇、耍赖,“好玛法,好玛法”的叫着。佟图赖看小孙女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声声玛法叫得早心疼了,他本打算在过两年给苡兰专门请西席的,可现在小孙女这般要求,又想到玄烨曾和自己说过苡兰识字是极快的,便同意了,现在只是启蒙,也没指望小丫头能学出什么,过个几年在找人专门教导也是便宜的,毕竟女孩同男孩所学不同,不可能一直一起教导的。苡兰就这么如愿地进入了小书房。 小书房里,苡兰坐在小小的椅子上,面前的小桌子放着《千字文》,貌似专心听着西席刘先生的讲解,实则是在默背着昨晚在空间里看的药书。没办法,这些对有着上一世记忆、身体里是成人灵魂的苡兰来说太过小儿科,何况上一世苡兰受重视汉学的阿玛和表哥影响,琴棋书画本就是好的,再加上重生后在空间里的学习,让苡兰坐在这里听童蒙实在为难了。 旁边的哥儿仨瞥见小妹妹在那听的一脸认真,唉,这小妹妹来这就是打击他们兄弟的,明明都比小妹妹大,读书识字却都比不过小妹妹,每次先生检查功课对他们也就点点头,对妹妹大加赞赏、脸上笑的像捡了个大金元宝似的,玛法阿玛对他们都是极为严厉、甚少夸奖,对妹妹就不止是和颜悦色简直是有求必应嘛,不过,这也不能赖玛法阿玛,妹妹那忽闪的大眼睛、带小梨涡的甜甜笑容自己不是也没什么抵抗力,每次还不是也对她有求必应?哥儿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收敛心神认真起来,自己当哥哥的不如妹妹聪明,怎么也不能再还不如妹妹勤奋吧。 苡兰可没想到自己到书房还能有这效果,她也就是背诵表现地都稍微快速些、记忆稍微好些,没有多锋芒毕露,她也不想给家人给自己惹些不必要的麻烦,苡兰想着读书识字做学问都是长久之道,她一个小孩子这样应该也就被归为聪明了些吧。 刘先生看着下面的几个弟子满意地点点头,佟府这几个少爷资质都是不错的,也懂得上进,小小年纪已是很难得了,最大的鄂伦岱初时还有些跳脱急躁,现在也知道勤奋了,是个可造之材,叶克书、德克新资质差些,但是更为努力些,最难得的当属府里的大格格了,四岁就是聪慧懂事的,当初主家说了还有这么小的一个女弟子自己还没放在心上,想来满洲姑奶奶多是娇惯的,估计也就是家里惯着到书房玩玩看看、能坚持几天?现在自己到是喜欢这个女弟子的,虽说是个女子,可是出身这样的满洲勋贵人家、太后侄女、佟家嫡长孙女,难说以后有怎样的运道呢,自己好生教导,也全了一场师徒缘分。 一时文课结束,兄妹四人给先生行礼告辞,男孩子要去演武场练习骑马射箭,苡兰没法跟着去了。当时苡兰也有求玛法,要跟着学骑马,不过佟图赖倒是顶住了孙女苦求撒娇坚决不同意,最后答应等苡兰过了六岁就可以学骑马,这苡兰才算作罢。苡兰甩甩小羊角辫儿,带着祁嬷嬷回去赫舍里氏正房,哼,不去就不去,自己回去研究汤品吃食。药补不如食补,佟家人现在身体都没什么大问题了,苡兰也就改变策略,换在空间里研究吃食了,再过两三年这些就都可以用上了,苡兰现在满心满眼盼望着快到六岁吧,她就能做很多事情了。 这边苡兰再盼着快到六岁,那边已经是康熙皇帝的玄烨也再盼着赶紧长大。 18、康熙元年 新晋大清皇帝爱新觉罗.玄烨还在适应着当皇帝的生活,玄烨觉得做皇帝现在只是日常用度更好了,周围宫人更多了,额娘成太后了,他和额娘相处的时间更多了,同样太皇太后对他更加严格要求,师傅们更加悉心教导,需要他做的事情也更多了。只是他现在不能亲政,每天上朝也只是摆设,他能做的只是更为认真地读书习字、骑马布库,向每天进讲的大臣们虚心学习治国之策、文武之道,不敢丝毫懈怠,他是大清的皇帝,他要做名流千古的有为帝王,不过,这都要从亲政开始。而朝堂之上,四大辅臣以恢复祖制旧章为名复改内阁为内三院,裁翰林院,公然改革顺治十五年先帝费尽心思、阻力改设内阁的诏令,玄烨无法反对,心下恼火,唯盼望着快快长大早日亲政 乾清宫里,玄烨习完字,习惯性地回头,然后颇为无奈地摇摇头,都几个月了还是改不了这习惯,这里不是佟府书房,没有小表妹在这玩耍陪伴,什么时候能再见兰儿呢?提到苡兰,玄烨又想到病着的额娘,叫过近侍梁九功、魏珠(就是原来的小九子、小魏子,康熙登基后赐名),“今儿太医来怎么说?皇额娘的病可有减轻?” “回皇上话,太医说娘娘病情渐清,只是忧思过重,还需悉心调养着”二人恭敬地汇报。 “得了,摆驾寿康宫,朕再去在看看皇额娘”,玄烨心下叹气,早上见皇额娘还是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哎,皇额娘还没从汗阿玛仙逝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再不见好,只能请皇玛嬷恩准郭罗玛嬷进宫探望了,额娘一向听郭罗玛嬷的劝。玄烨便向寿康宫走,边思索着。 果然,后几日觉罗氏依旨进宫探望,佟太后病情渐好,玄烨和苡兰都松了口气。苡兰没办法进宫,在空间见着着急,看佟太后听玛嬷的劝才略略放心,现在离康熙二年还有时间,总会有机会想办法调理好太后身子的。 顺治十八年就这样匆匆过去,随着康熙元年的来临,标志着大清新时代的开始,只是这时候任谁也想不到这位九岁的小皇帝会是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会和唐朝宋祖一样彪炳史册,而康熙这两个字不仅仅是一个帝王年号,而是一段辉煌的象征与见证。 康熙元年二月初十,逢十日一临的大朝,康熙帝搬下旨意,推圣母皇太后外家恩,赠佟图赖一等公,世袭,赐任镶黄旗汉军都统。佟图赖谢恩,于次日上折疏陈世系,请归入满洲本家。四大辅臣命内三院商议,半月后上奏佟图赖所述属实,佟家先祖确系满洲女真人,遂上谕准其所奏,许佟图赖一支归入满洲佟佳氏,入满洲镶黄旗籍。我们的女主正式称为佟佳苡兰。 苡兰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惊奇,推恩母族是天子必然的做法,四大辅臣没任何理由不准,而抬旗入满洲则是佟家父子活动几个月的结果。首先,太皇太后支持,皇帝年幼,四大辅臣把持朝政,皇帝需要身份足够尊贵进而肯定地位,大清历来“子以母贵,母以子贵”,皇帝生母为汉军旗出身难免不够看,太皇太后为大清和幼帝计,也必然会同意。其次,四大辅臣同意,从去年佟图赖便透出意向,试探四辅臣反应,鳌拜首先回应支持,与苏克萨哈的力量相比他现在明显处于下风,需要佟家这样的实权外戚支持;索尼也是很快表示善意,他虽是首辅大臣,但是挡不住年迈、而家族后辈还没有与三辅臣抗衡的势力,为家族计他决定支持佟家,亦是在皇帝面前讨个好儿;遏必隆看这两位支持,也赶紧站队;苏克萨哈亦是有人拉拢佟家,即便不拉拢也不可能反对,打太后皇帝的脸不是?于是有发言权的人全部搞定,下面的官员也不是傻子,自然懂的看风向,抬旗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苡兰现在没能力参与这些,只能再空间里看看经过,她现在五岁了,赫舍里氏已经开始教受针线刺绣了。绣活自然难不倒苡兰,进步程度让赫舍里氏是非常满意的,抱着苡兰亲亲、一个劲儿考自己女儿最聪明。当苡兰把第一个成品——一件绣着几片竹叶的小荷包送给自己阿玛时,佟国维笑得合不拢嘴,一点不嫌荷包样式简单、绣法稚嫩,乐呵呵地带身上,一晚上抱着女儿,问苡兰要什么礼物、许着明天再给带前门的点心回来。佟国纲是真的心下高兴,还是闺女贴心,第一个就想到他这个做阿玛的,再想想兰儿从会走会说话开始每次自己回来都会忙着吩咐下人备水、好生伺候梳洗,自己因差事出门也会和夫人一起叨念着要多注意身体、不要用冷的吃食、衣物有没有带够……,开始自己和夫人都只当他是小孩子学大人说话,可是这几年下来一直如此,现在更是直接吩咐厨房给自己和家人做什么汤、上什么果品,细心的程度让夫人和额娘都夸赞的。佟国维满心欢喜自己生了个孝顺女儿,带着荷包就到阿玛面前显摆去了,女儿孝顺自己,亦对其他家人很好,不过这个别人可没得,够阿玛眼馋了。 佟图赖瞥了一眼二儿子那得瑟样儿,开始从朝堂到军营、从差事到家事给儿子训了半个时辰话,听的佟国维直犯晕,从他成婚阿玛就没这么训过自己了,不晕不行啊。旁边佟国纲看弟弟受训,不厚道地心里乐呵,让你显摆,这会儿惹了老爷子了吧,拒不承认是嫉妒弟弟有女儿。佟图赖训完儿子,回来抱过苡兰,问着“兰儿有没有给玛法绣荷包?”苡兰乖乖回答正绣着,又抱着自己玛法脖子保证,最喜欢玛法、最孝顺玛法、会给玛法绣最好看的荷包,才让佟图赖收回控诉地眼神,得意地看着二儿子,看孙女还是和我亲。佟国维被训怕了,不敢再得瑟,您说是就是。 佟家怎么会缺人绣荷包?府里有专门的绣娘,针线好的丫头也不少,而且佟家父子带的都是自己夫人绣的荷包,样式绣法都是好的,不过对自己唯一的小孙女的疼爱和鼓励罢了,苡兰怎会不懂?苡兰倍加珍惜这份亲情,又给佟图赖和佟国纲都各自绣了一个荷包。当然指望一个小孩子能绣出多精细的绣品,即便苡兰重活一世那也是不可能的,小孩子手劲在那呢。于是朝堂上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佟家父子三人带着款式绣法相近、模样稚嫩的荷包上朝坐班,看着还挺享受,百官纳闷了,难道京城最近流行这样返璞归真的绣法?回去让夫人打听打听…… 三月十八康熙的万寿节,因着三年孝期,宫中没有大办,百官朝贺、进献礼物还是要的,苡兰的身份当然没资格进宫朝贺和献礼,哄着赫舍里氏教自己绣了个扇套当寿礼,等下次见到表哥再送给他,呵呵,表哥肯定不嫌弃。 19、选侍故人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的季节,四月中佟府花园的海棠开的正艳,五岁的苡兰、四岁的罗孔阿、三岁的夸岱在花园里跑着捉蝴蝶,后面一群丫头嬷嬷护着,瓜咽虾秃丈崂锸献谔永锵辛摹 “弟妹,这几天身子可好些?吐得可还厉害?” 瓜咽峡纯丛洞19用峭娴谜咝耍苊昧成惹凹柑旌眯Ω檬敲皇裁创蟀恕 没错,赫舍里氏又有了身孕,刚刚一个多月,本来是觉得胃口这阵子不太好,方才请了大夫进府诊治,这才查出了是有了一个月身孕。苡兰尤其高兴,这回应该是隆科多了吧?时间差不多。只是和前两胎都不同,一个多月就孕吐的厉害,吃什么都吐,愁坏了一家人,换了几个大夫都没用。苡兰也着急,额娘这样子又不能用药怕影响胎儿,就每天跟着额娘照顾,把额娘的饮水、吃食都加了灵泉水调理,陪着赫舍里氏用膳。赫舍里氏吐得难受,但看着小小的女儿小手拿着勺子要喂自己吃粥,自己不吃就泪眼汪汪的端着小碗儿等着,再难受也会吃一些,不能让小女儿都跟着着急,何况为了肚子里这个她也要多吃些。 等到索卓罗氏听着女儿情况,马上过府探望,看女儿这样子到有几分像她当年怀着老大时的情形,便把当初的经验倾囊相授,又派人把家里的辣白菜拿来两坛,让女儿吐时稍用些配着进食看是否有用。赫舍里氏用了果然好些,但听着自己额娘吩咐倒是绝不敢多用这辣白菜,这吐得厉害时吃一两口也是好的,再加上大夫嘱咐白天到花园里适当走走,这些方法齐用,过了十来天总算是不吐了,饭菜也都能正常食用,精神也好多了。 “让大嫂惦记,可算是不吐了,精神头也觉得好了,这些日子累家里人费心了”赫舍里氏觉得不好意思扰了家人。 “弟妹也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如今弟妹好了大家也就放心了,有什么要吃的、用的和大嫂说,可别再这么客套” “倒是弟妹的不是了,大嫂,弟妹这还有一件事求嫂子帮忙” “可是兰儿搬院子的事?”瓜咽闲南铝巳唬婢兀19拥铰逅昃鸵岢龈改冈鹤樱峤约旱男≡鹤樱永家丫逅炅耍胶笠惨嵩鹤恿恕 “正是这事要求嫂子帮忙,我这胎还未满两个月,坐胎未稳,兰儿生辰马上到了,过了生辰就要搬出我住的院子,这院子早些时日就选看好了,也收拾妥当了,可这丫头婆子都还没着落,想请大嫂帮着长长眼,再兰儿搬之前选些好的伺候” “我就想到会是这事,弟妹放心,嫂子定选些好的,绝亏不了兰儿。府里五月底要放一批丫头配人出去,正要新选些小丫头进来,我记得弟妹身边的大丫头也要配人了,弟妹可要选几个丫头?” “把兰儿的事交给嫂子,我在放心不过,只是又要嫂子受累了。我身边的两个大丫头要配人了,二等、三等丫头往上补齐,就缺了两个三等丫头分例,怕也要劳烦嫂子给选选了” “你要觉得我受累,就叫兰儿给我也绣个荷包带”,瓜咽闲ψ糯蛉ぃ永济簧僖蛭砂氖卤徽獯蟛复蛉ぁ “只要大嫂看的上她那绣活”赫舍里氏也跟着笑,因着佟家爷儿仨抢荷包的事,鄂伦岱、罗孔阿也吵着要,没办法自己女儿索性给家里人都绣一个,现在还在完成呢,不过看女儿绣的倒是挺乐呵的,坐在那里绣的认真,小模样着实招人疼。 “过两天佟旺媳妇就把丫头们带来,到时候弟妹让桂嬷嬷一起来相看吧,她也是老人了,最是稳妥的”笑了一会儿,瓜尔佳氏言归正传,虽然弟妹放心,但到底是侄女和弟妹身边要用的人,有个弟妹最信任的嬷嬷看着,自己也是避嫌了,再说桂嬷嬷确实是稳妥的,也能给自己帮衬着些。现在佟家中馈彻底交到了瓜尔佳氏手里,觉罗氏只是照顾佟家老爷子、逗逗孙子孙女,完全放开手了。 “嫂子抬举桂嬷嬷了,到时嫂子派人来叫就行”赫舍里氏明白大嫂的意思,也不会让嫂子为难。 两日后的下午,佟家管家媳妇带着备选的丫头们进府。瓜咽吓扇死凑夜疰宙郑永寄肿乓ィ丈崂锸舷胱潘馀孕〈匣邸15质侵饕庹模阃饬耍霉疰宙执跑永脊ァ 大房正院里三十几个丫头都低眉顺眼安静地站着,一看就是教导过的。苡兰看了一眼,便进屋给大伯母问安。 “阿牟”苡兰问过安就钻到瓜咽匣忱锶鼋浚袄级黄鹛粞就沸胁恍校俊 “要一起挑丫头?”瓜咽习言谧约夯忱锱さ鼗妒档匦⊙就吠诔隼矗袄级窒胧裁垂碇饕猓俊 “兰儿一直没有姐妹,平时也没什么手帕交,所以这次给兰儿选丫头,就想跟着一起挑些,毕竟她们是要伺候兰儿的,还要陪着兰儿一起长大,兰儿想挑些自己喜欢的”,苡兰这么坚持,是因为上一世也是这个时候给她选丫头,四个大丫头和自己一起长大,最终两个陪她进宫一生未嫁、衷心相随,两个留在府里嫁人生子,都是陪她许多年的故人,她不想在这一生错过。 瓜尔佳氏知道这小侄女早慧,从去年进学后更是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让人无法拒绝,这不这次讲的也在理,想想反正还有自己和自己乳母金嬷嬷、二房桂嬷嬷把关,再说苡兰搬院后明年或后年也要开始学习管家的,这些都要接触,以兰儿的聪慧从现在开始教导也不算早了。 “一起选也行,兰儿打算给我绣个什么?没有我可是不同意哦的。”瓜咽显俅未蛉ぼ永迹盒⊙就贰 “阿牟!”声音拖得长长,撒娇,“阿牟又笑兰儿,兰儿不依!”,苡兰知道大伯母这是同意了。 逗完小丫头,瓜咽峡冀腥私矗迦艘蛔椋笄宥云煜麓蟪佳笱∮门陀醒细窆娑ǎ庑┭就凡皇羌疑泳褪瞧煜掳拢换峄盗顺9娑ā 苡兰压下心中一丝激动和焦虑,从第一组进来就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了故人。第一排没有,瓜尔佳氏留下了一个,让单独站一队,其它退回原位。当看到第二排那熟悉得面孔,苡兰真心笑了,这一世我还是等到了你们。 20、选定入住 “奴婢韩氏,正蓝旗汉军旗下包衣,今年8岁” “奴婢孙氏,是府里家生子,今年7岁” …… 苡兰坐在瓜咽匣忱铮琶媲暗奈甯鲂⊙就饭Ь吹鼗鼗埃劬θ炊19抛钭蟊呗膛矍嗫恪18缘妥磐贰4故质塘5男媚铩u馐撬牧杞酰弦皇琅闼黄鸪ご蟆13 “阿牟,兰儿要这个丫头”等丫头们都回完话,苡兰指着凌锦地对瓜咽纤底拧 瓜咽峡醋跑永贾傅男⊙就罚q苷凵穸苏婢匾膊淮恚治饰柿思依锴榭觯嶙鲂┦裁矗⊙就飞粑6渡杂行┙粽牛故腔卮鹎宄皇枪婢兀8岁能做到这样子也算不错,瓜咽下饬耍庑≈杜酃饣共淮恚首诮盘ど系墓疰宙秩绾危疰宙忠苍薏淮恚阈ψ帕袅巳耍种噶肆礁隽粝拢憬幼叛】聪乱蛔椤 苡兰高兴了,瞪大眼睛在余下的人里寻着熟悉的身影,求着瓜咽狭粝抡业降钠溆嗳耍咽锨谱挪淮砭投剂粝铝耍购凸疰宙挚浣避永佳酃夂谩10丈崂锸嫌懈f圃啤\永家搅艘业娜耍饬吮悴辉俣嘌裕勺殴咽虾土礁鲦宙窒肟刺粞 过了半个时辰,桂嬷嬷给赫舍里氏挑好了补缺的两个丫头,苡兰院里剩下的四个丫头名额也有了人选,瓜咽弦惭昧烁镄枰蛊氲娜嗽保庋喔鲅就纷钪樟粝露觥1簧秆〉舻氖父鲅就纺蜒谑14涣尘谏サ母殴苁孪备就讼铝耍粝碌亩錾侠垂蛳滦欢鳌 金嬷嬷得到瓜咽鲜疽猓俗帕逞凳荆澳忝羌鹊弥髯忧嘌哿粼谫鸵馗锕婢兀院蠛蒙辈睿蒙讨髯樱鹩懈霾畛乩奂依锢献幽锒常雀哦宙帧14逗绽真宙盅Ц锕婢兀桓鲈潞笤俑髯粤觳钍隆保凳就旯Ь吹鼗赝诽咽峡苫褂蟹愿馈 “那边八个留下,其余的交给董嬷嬷带下去吧”瓜咽狭粝路指永嫉难就罚澳忝鞘且峙筛蟾窀竦模w霉婢兀院笞邢缸欧蹋荒苡幸坏悴畲恚热ジ蟾窀裥欣瘛 八个丫头赶紧齐声回答是,给苡兰下跪行礼,心下却都是高兴的,来之前打听着佟府只有一个格格甚是得宠,自己能跟着大格格以后也会有脸面、家里肯定是高兴的。 苡兰端正着坐着,轻声叫起,又问瓜咽稀鞍20玻级欠窀酶就访瞧鹈郑蟾绺缛ツ昃褪歉豪锏难就菲鹈值摹薄 “你个小丫头偏生什么都记得清楚,行!兰儿也自己给丫头起名儿” 凌锦,凌云,玲珑,玲乐,绿素,绿英,绿珠,绿宝,苡兰给八人起了名字,前四人的名字和前世一样,后四人因着与前世不同,名字苡兰给取的自然也不同。八人得了格格赐名欢喜的跟着叶赫勒嬷嬷下去。桂嬷嬷还要回去复命,也行礼告退。 瓜咽弦惶饷帜笞排磷有a耍愕丬永嫉男∧源暗降资巧つ福忝悄概颊獍阆不独蓟ǎ愣钅锇讯空褐致募纠迹葑永镆彩前谧鸥魇嚼蓟罚愀橇鲅就访忠彩侨〉睦蓟被挂蛉ぼ永迹咽虾鋈幌肫鹫庵杜砩系睦蓟ㄌゼ呛统錾逼嬉斓木跋螅砩洗蜃。趺赐苏馐拢饪墒歉锊荒芴岬摹 “走吧,兰儿,阿牟和你一起去看看你额娘”牵着苡兰小手,瓜咽献苹疤猓澳愣钅锝穸蒙趴珊茫柯蘅装15苫固埃俊薄 五月初二,苡兰生辰,小孩子家家自是不用大摆筵席,只是一家人摆上丰盛些的晚宴一起吃着长寿面。相比前世,苡兰当了十几年的贵妃皇贵妃,哪一次生辰不是规模宏大、众人拜贺?可有什么用呢?那些挡不过宫中寂寞、掩不过无子早逝的凄凉,又怎么比的上和亲人在一起的温馨。苡兰乐呵呵地收着家人的礼物,讨喜地谢过。众人看苡兰笑的杏眼弯弯抱着礼物不放手,逗着她叫“小财迷”。 佟太后和康熙也有赐下礼物,苡兰很喜欢其中表哥送的一件白玉镯,通体晶莹、无一丝杂质,大小正适合她带,当下欢喜地就带上了。惹得佟国维又是一阵腹诽,他送女儿的也是对儿玉镯,是比不上皇帝送的材质好,可也是珍品,他专门到玉器店定制的,女儿很喜欢,可也没立刻就带上啊,这外甥都不在佟家了还和自己抢女儿,不过外甥如今是皇帝了他更不敢把人踢飞了,也只能心里牢骚一下,女儿绣的荷包自己有皇帝外甥就没有,他还是比不过自己。 过完生辰,到了五月中旬,丫头们学完规矩被分配好差事,苡兰的“八兰”也顺利地被分配到二房,进了赫舍里氏早给苡兰准备好的院子里,挑了个吉日吉时,苡兰正式搬入了自己的小院儿。 说是苡兰搬院子,当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等着收拾妥当,苡兰带着丫头嬷嬷住进去就可以了。佟国维和赫舍里氏都是舍不得女儿的,但儿女总要长大,还有家中规矩在那,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女儿住进离二房院落最近的院子,二进的院落,前面是苡兰四间的正房带东西侧房,后面是婆子丫头住的排房,不大不小,但是很精致,赫舍里氏派人收拾的很妥当细致,庭院里紫藤花架缠绕的回廊,海棠树下小巧的石桌石凳,旁边还专门吊了个木椅秋千,丁香、月季、芍药也种了一些,盆栽的春兰、蕙兰开的正好,满院花香让人心情舒爽。 苡兰看着这院子和院子里的设置不是不感叹的,这不是上一世自己住的那个院子,这比那个要精致许多,想来两世额娘这时都是怀着身孕却是境况不同。上一世没有罗孔阿,额娘对这一胎倾注更多心血,生嫡子的压力和期盼也更大,还要防着小妾、拢住阿玛、处理家事,最主要和阿玛的夫妻关系远不如这一世亲密,恐怕那时能为自己做的也是极致了。这一世,从自己出生开始一点一点改变,到现在额娘已经有了一个嫡子傍身,阿玛更是冷着通房妾室、宠爱额娘,额娘这一胎一直辛苦,先是孕吐不止,现在是嗜睡严重,阿玛即是担心,每晚陪着再没去过妾室通房那里,和上一世是天壤之别了,能为自己想到的也更多了。 苡兰心底叹息一声,这不是上一世了,不同了。 走进自己的正房,看摆放的玉器瓷器也都比上一世规格高一些,毕竟现在玛法是一等公、阿玛也是正二品大员了,规格高些是正常的,并没有逾制。正房四间相通,进门是正厅,右面一间是书房,各式的书籍已经摆放在书架上,墙上挂着一尾琴,是玛法送给自己的生辰礼物,想来明年也能派上用场了,左面最里面是卧房,床、炕俱全,是自己喜欢的粉色沙质床帐,金丝楠木的梳妆台上放着紫檀木的装盒,边上摆着张全身的穿衣洋镜,外面一间是卧房外间,置着两方床榻,供平时休息和嬷嬷丫头上夜用。 这般摆设比空间里自己的闺房倒要精致贵气了,苡兰心下笑笑,走回正厅坐下,等着祁嬷嬷带着自己院中所有下人来给自己行礼。两个奶嬷嬷,两个教导嬷嬷,两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两个粗使丫头两个粗使婆子。两个奶嬷嬷是从苡兰出生就带着苡兰的,祁嬷嬷和邓嬷嬷,都是旗下包衣出身,两个教导嬷嬷只是负责教导丫头们的嬷嬷,苡兰的教养嬷嬷要到六岁学规矩时正式再请,两个大丫头是赫舍里氏给的,十七八岁,等着带苡兰院里的八个小丫头两年也会配人的,现在的八个小丫头四个三等,四个末等,以后会慢慢晋升。众人给苡兰行了礼,祁嬷嬷带为训话结束,苡兰就算正式有了自己独立的院子。 等着众人退出,苡兰做到外间榻上休息,绿宝通报桂嬷嬷来了,苡兰想来是自己额娘不放心,这是派桂嬷嬷来看看了,忙丫头请人进来,心里却又一番感叹了,握握拳头,这一世就让自己为额娘铲除一切障碍吧。 21、背主处置 六月初的京城,连着半月未见一滴雨水,燥热酷暑,让人恹恹的提不起气力。午初才过,日头就毒的仿佛能把蒸蒸的地面烤着,佟府二房正院的回廊上当值的小丫头青儿、叶儿靠着柱子打着盹儿。正房内,一身儿浅色家常衬衣儿、小把头上只戴了一个青玉扁方一朵儿白玉兰簪花的赫舍里氏,歪靠在榻上,手轻抚着肚子,微闭着眼,白皙精致的脸上透着几分悠闲,身后心腹大丫头竹墨在小心地打着扇子,旁边大丫头竹筠正利落地切着一颗桃子,桃子是庄子上才送来的今年新熟的头茬儿,新鲜水嫩,在这热天儿里食用再好不过。 桂嬷嬷走进来,正看到自家主子这闲适模样,欣慰的想着,主子总算熬出来了,也有了几分一房主母的样子。 “格格,大管家已经把人送走了,按您吩咐竹风那丫头的东西都给她带上了,庄子奇里管事那边也派人去打招呼了,等她病好了就配了人出去。” “告诉奇里,这丫头病重着,没个三五年还不了,让他多看顾些”赫舍里氏脸上虽淡淡的,但“看顾”这两个字还是咬的极重,任脾气再好的人被自己陪嫁丫头打脸也是会发怒的,何况敢行背主之事就该想到能受什么惩罚。又问“二爷那边,额鲁怎么处理的?” “额鲁管事把那小厮打了二十板子,让他老子领回家去了。额鲁管事要跟格格您请罪,说是他没脸来见您,他没管好手下人,以后再不会出这等事” “请罪就不必了,让他管好自己手下,伺候好二爷就得”赫舍里氏做起身子,“李氏跟前儿的冬儿、春儿这就叫家人领了回去配人,嬷嬷亲自把梅香、梅朵送过去,和李氏说是我特赏她的,若是她太闲了就做多诵诵经、拜拜佛,我这院里的事就不劳她费心了”停了停,“侧院的别的丫头年纪也都到了,明年都配出去吧” “是”桂嬷嬷躬身搭着。 “嬷嬷辛苦下,院里再梳理一遍,丫头们都敲打敲打,我这身子重,二房的事要嬷嬷多担待了”又叫竹筠给桂嬷嬷端上新鲜的桃子。 “格格在这么说就是臊着老奴了,那小蹄子的事是老奴疏忽,反倒累格格操心了” “嬷嬷不要再自责了,要不是你警醒,到叫她得了手也说不定呢”,叹一口气,悠悠说着“她自小跟着我,本打算再留两年就给她找个好人风光嫁了,想不到她人大了,心也大了,连多年的主仆情意都不顾了” “格格不必为这背主的奴才叹息,是她自己不惜福,格格待奴婢们自来宽和,她不思感激反倒存着那龌龊心思,格格对着她已是仁至义尽了”竹墨、竹筠忙劝慰着,又恨恨地说了一顿竹风的不是,心下也是叹息,她们当年随主子嫁过来四个陪嫁丫头,竹馨最早开脸做了通房,没能生下一男半女,也还是个通房丫头连个姨娘都不是,不得二爷看中,格格对她也就淡淡的,她俩已经许给佟府的小管事,等格格生下这胎就要嫁人了,不过以后还是能留在格格身边做管事婆子,不比做通房强?想不通竹风是怎么就魔障了,敢背着格格想爬二爷床,平时怎么就没看出她有这心思…… 晚上,佟国维回房,赫舍里氏起身服侍,佟国维忙一手扶了胳膊一手扶着腰让她坐下,自去梳洗了出来,拥着赫舍里氏坐在榻上,摸了摸自己夫人微微鼓起的肚子,问着事情的处理情况。 赫舍里氏向后仰了仰,问着丈夫:“爷,我知道嫁给爷这些年做的不够好,没能给爷生了嫡长子,可我也从未拦着夫君纳妾,没有苛刻侧院的妾室通房,可巴巴的一个妾室撺掇着丫头要去给爷自荐枕席,把我这正式夫人放在哪里?这是让人说我不贤善妒吗?”说着就掉下眼泪,嘤嘤小声哭着。 佟国维赶紧伸手给擦掉眼泪,抱着哄着,“谁敢说夫人不贤惠?爷的月儿是最贤惠大度的”,赫舍里氏扭过头嘟着嘴不理他。佟国维看自己妻子难得耍脾气到笑了,把小脸搬过来,“总算知道兰儿那小丫头随谁了,每次嘟嘴撒娇的样子可不是跟夫人学的?”赫舍里氏被他说的好笑,轻轻抬手打了后背一下,不依,佟国维又哄着“好了好了,不气了,那些不老实的丫头都送出去,爷前院的小厮爷吩咐重罚,李氏那边”,顿了顿,“就让她搬出侧院到府里后院去吧,,这事对外就说被那丫头传染生了病,怕给院里过了病气,先搬到后院,不能瞒着额娘,爷和额娘去说一声,月儿好好养胎就好” 佟国维也气啊,被自己小老婆算计,还敢撺掇丫头收买自己小厮,想找机会爬床,当他是没见过女人的急色鬼不成?夫人这胎不稳,这要是真成了事一时被气着了,孩子大人出点什么差池……再者现在朝堂局势微妙,他们父子三人都是小心翼翼,这府里难保没有外面的眼线,这要是后院失火,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又是一庄事了。佟国维眯眯眼,李氏这几年越发不济了,就是个没脑子的,最后一次机会她要是还不把握,就别怪他心狠了,他可不想在后院留个能闹腾的等着外人来算计。 “爷,也是我治下不严,被自己丫头打脸,累着爷帮着善后,我……”赫舍里氏见好就收,有些羞愧的看了自己夫君一眼,把头靠在佟国维肩上不说话了。 “好了,好了,爷知道月儿这胎辛苦,还要照看几个孩子,已是不容易,这事就到这咱都不提了,月儿就好好养着身子,等着给爷生个大胖儿子,其他的都不操心了啊”佟国维倒是不觉得自己夫人哪里不是,她也不是神仙,都能面面俱到,再说只有千日当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他出身大家,自是见过听过那些丫头爬主子床的事,颇不以为意,别人他管不着,可一个个下人敢算计他,就是不能饶的,这般背主的丫头就更看不上了。 一时夫妻二人把话说开,互相宽慰着回房休息,这事揭过不提。 苡兰在空间里看着,笑着离开“小转生镜”,麻烦又解决了一件儿。这个竹风上一世可没弄这一出,是在额娘生了隆科多伤了身子,无奈给阿玛纳妾纳通房的几年里,额娘把自己的最后一个陪嫁丫头给开脸抬了通房,然而这竹风也是个没有生养的,傍着额娘,还算老实。可这一世情况变化,李氏几年不受宠,难免狗急跳墙,想着法子给额娘添堵,让身边丫头每每在竹风耳边说着做妾室的好处,竹风渐渐被说动,心思也大了,她也想着做人上人不想当一辈子丫头婆子,两人慢慢勾搭到一起,李氏帮着收买阿玛前院的小厮打听阿玛行踪,只是阿玛一直都陪着额娘,让两人找不到机会。 只是她们不知道,苡兰在空间看的一清二楚,让自己的丫头趁着竹风去找冬儿、春儿接触时来找竹风请教针线啊、接东西啊,每次都找不到人,竹风回来后难免言语支吾,一来二去,竹风同屋的梅清看出不对,就报告了桂嬷嬷,桂嬷嬷一查明白了首尾,和赫舍里氏商量,等着拿她们现行,正闲李氏多事烦人呢,这不处理她的机会自己就送上门了。 昨晚,佟国维有应酬,回来的晚又喝了酒,就叫人给赫舍里氏送话,留在书房休息,也没叫通房去伺候。竹风得到消息,忙高兴地收拾一番,趁人都睡下,偷偷地端着备下的加料酒水来到前院,守门的小厮被收买正准备放行,被桂嬷嬷带人堵了正着,拿人回去审问,又把这段时日她和李氏的密谋证据拿到竹风面前,她看赖不过就招认了。赫舍里氏雷厉风行,马上以养病为由把人送到庄子上,又处置了李氏的丫头,早上给佟国维禀明事件和证据,佟国维让夫人自行处理,这就是前面交代的事情始末。 到这苡兰才放了心,知道竹风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可苡兰不同情她,背主的奴才在宫里可不是这么轻的处罚,上一世她看太多了,都麻木了,这也是没脑子的,她一个全家都在赫舍里府上当差的丫头敢这么得罪主母,真是被富贵迷晕了眼,苡兰想想觉得前世额娘也是看她没脑子、耳根子软才在三个剩下的陪嫁里留她做通房吧?至于李氏,那也是她自找的,额娘又没亏着她什么,她这般算计,这回应该是彻底闹腾不起来了。 空间里苡兰的小花园已经建好了,试种的花种也已发芽,看着小小的秧苗,苡兰心情更是愉悦。后面的空地大部分已种满,留下的苡兰准备种些蔬菜。现在她可以时不时给家里的水果换成空间的,额娘吃的桃子就是她偷换了的。还得想办法混进厨房才行,不过还是得明年才能实现。 明年,康熙二年,姑姑……苡兰心里盘算着,应该快能递牌子进宫了吧? 22、教女梦醒 轰隆轰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几道闪电划开漆黑的夜空,大颗的雨滴砸落,随即密集的雨水倾注而下,两刻钟后雷声渐歇,雨水由急而缓绵和地继续着。 佟府正房内,佟图赖躺在床上又一次翻身、叹气,旁边的觉罗氏见丈夫这些日子心神不宁,今晚更是寝食难安的,忍不住担忧,“老爷,可是有什么事情?可能与为妻说一说?” 佟图赖稍作犹豫,回身看了看觉罗氏,还是压低声音开口,“娘娘自大行皇帝仙逝就百病不断,本自你上次进宫探望后已经好些,可这些日子又连着传召太医,打探太医那的消息只说暑热着了,再加上娘娘一直体弱,病情就重些,只是娘娘身边宁嬷嬷派人传来消息却说是气大过病,虽不及细说,可这个女儿你我还不懂她的性情心思?”,说着有叹一口气。 “可是还为着先帝、先皇后……”觉罗氏陪着坐起身,听丈夫这么说哪还能不明白,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女儿的心思当额娘的最清楚不过,只是女儿做了太后也是父母的孩子,她这般不够及身子又置他们这做父母的与何地?觉罗氏又气又心疼,一时胸口憋闷,眼睛酸涩,哽咽难言。 佟图赖见状马上给觉罗氏拍着顺气,“你也当心自己身子,女儿就这脾气性子,怕是难改了,当初被选入宫,我们没有办法,如果没受过宠怕还好些,只是毕竟进宫后受了两年荣宠,心里就再是放不下了” “是我把她惯坏了,老爷和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自小疼若珠宝,本想着大了给她找个老实的夫婿,有我们有她哥哥弟弟照看,怎样也能一生无忧了,可谁成想被选入宫、受宠失宠,到如今仍是看不开啊”觉罗氏摸过帕子擦着眼泪,“老爷得想个法子,这般也不是办法”。 “过个几日,你递牌子进宫,如今女儿是太后,按例也能递牌子请见,咱家又没有逾制,想来是能获准的。等见着娘娘,多劝劝,也替我这当阿玛的给女儿带个话,我老了,比着这国丈身份更希望儿孙过的好些”佟图赖也是爱女心切,头次不顾着君臣身份说了这些,在重要的世间礼法对于关心女儿健康的父母而言也会变的不在重要。 过着几日,佟家递牌子获准,佟太后为着皇帝儿子总在自己耳边念叨表妹这样、表妹那样,专门吩咐带上苡兰。 六月十五,几日的阴雨散去,难得清爽又不燥热的好天气。觉罗氏带着苡兰进宫,赫舍里氏有孕、瓜咽狭羰兀疾槐憬艺獯吻榭鎏厥庖膊皇屎稀s晌骰沤弊吆芸炀偷搅速√笙衷诰幼〉氖倏倒 佟太后面色惨白的歪在踏上,脸色比之上次苡兰见时差了许多。玄烨也在,亦是一脸忧色。大清以孝治国,生母生病,儿子即便是皇帝也要侍疾,何况康熙本就是孝顺的儿子。觉罗氏和苡兰行跪拜大礼,皇帝叫了平身赐坐,按着规矩问答叙话完毕,才让一干人等退出去,只留着宁嬷嬷在内伺候,心腹宫人留在殿门外把守。佟太后双眼含泪,“额娘,让您担心了”,又叫过苡兰,“苡兰都长这么大了,比上次来又长高了”,玄烨问过觉罗氏府里众人情况,知道郭罗玛嬷和额娘有话讲,便带着苡兰出去,带走心腹,留宁嬷嬷守着,心下也希望额娘能听郭罗玛嬷的劝,身体转好。 玄烨带着苡兰进到侧殿,让人端上果品点心,只留下贴身内监梁九功、魏珠伺候。看着苡兰带着他赐下的白玉镯,很是高兴,拉过苡兰,“兰儿有没有把表哥忘了?这玉镯可喜欢?” “奴婢谢皇上赏赐,奴婢很喜欢” “什么皇上奴婢的,兰儿以后还叫朕表哥”,玄烨皱眉,直接抱起苡兰放到膝盖上坐着,和在佟家时一样。 “可是玛嬷说这是规矩,兰儿是乖孩子,要守规矩”苡兰眨着大眼睛,很是无辜地问着。 “那以后人前兰儿按规矩说,没外人时还和以前一样,朕是皇帝,朕说兰儿是乖孩子,没人敢说不是的,兰儿听表哥话就行”玄烨认真地“诱骗”小孩子。 “表哥”苡兰甜甜一笑,玄烨这回没忍着直接伸手摸了摸小梨涡,反正也没人看着,自小的皇子教导,旁边的两个贴身内监对他来说与柱子无异。 “表哥,兰儿还给表哥准备了生辰礼物,只是兰儿当时不能进宫给表哥庆贺,玛嬷说也不能带进宫来,兰儿等着表哥下次去佟府再给表哥” “兰儿还给表哥准备了礼物?”玄烨乐了,不枉费他总惦记着表妹,这小丫头还算有良心记得他生辰,“是什么礼物?兰儿有心了” “是兰儿自己绣的扇套,表哥不许嫌弃” “小丫头,不嫌弃,不嫌弃”又伸手戳戳梨涡,“兰儿的心意,表哥怎么会嫌弃” 苡兰有些无语,这表哥怎么总和她的梨涡过不去? 表兄妹这边笑意浓浓,正殿里的母女却没多少笑意。觉罗氏已经听着宁嬷嬷说完事情原因,宫人们在收拾打扫寝宫时失手打碎了佟太后最喜欢的玉璧,这玉璧是当年顺治帝赐下来的,惹得太后大发雷霆,加之之前在御花园时又隐隐听着有几个新进宫的小宫女说了几句董鄂氏如何如何,一时急气攻心吐了口血,才导致本来只是暑热得的病情严重。觉罗氏等着宁嬷嬷退下去,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口劝着,“娘娘,您已是世间最尊贵的太后,皇上又是个孝顺的,您何必还想着从前的事情” “太后,太后不过是世间最尊贵的寡妇”佟太后凄凉无比的说着,已是留下泪来,那玉璧是先帝还宠着她时赐下来的,还夸自己如玉如璧,说会宠爱她一辈子,欢声笑语犹在耳边,可是人已不在,那她留在这世间为了什么呢?一辈子啊,太长了。 觉罗氏看女儿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觉得心疼又是心凉,猛地站起身来,“太后娘娘,可还认奴婢这个额娘?” 佟太后被自己额娘从未有过的严厉态度弄得一愣,才反应过来这称呼已经变了,“额娘,您……” “娘娘若还认我这额娘,认你阿玛,那就听额娘的劝,看开吧。先帝生前可有看重你们母子?崩时可有留下只言片语与你?你恋他、等他,他心中如何你不知?另个世间他的身边能还留有你的位置?”觉罗氏忍着心中剧痛,攥着拳头说着这字字诛心的话语,“你可想过你阿玛额娘已老、受的了几分打击?你可知道你每次生病,你阿玛都要寝食难安、长吁短叹?你可忍心皇上九岁幼龄就要盘旋在那帮子权臣之间还要挂念母亲健康?你怎么忍心啊怎么忍心” 佟太后被被觉罗氏这般决绝的话语震得心头痛缩、身子微颤,她不是不明白那个男人心中已经没有她,就是不甘心、不舍得,是啊,就算她现在死了随他去了,他还有他的爱妃,身边哪还有她的位置?就算她剜出一颗心他也是不屑一顾的。佟太后忽然想笑,她可不就是个笑话。 “哈哈,哈哈,额娘,我是不是个笑话?”笑着笑着又开始痛哭,“额娘,呜呜,额娘,呜,女儿错了”美梦总有醒的时候,醒来的代价是痛彻心扉。 觉罗氏看着女儿,心疼的像是被什么紧紧攥着,抱过女儿,“额娘的傻闺女啊,你还有阿玛额娘,还有儿子,”一点一点抚着女儿后背,慢慢安慰,女儿不是不明白,只是需要一个点醒她的人,“都过去了,好好养着身子,早点好起来,阿玛额娘都老了,就盼着儿孙康健、家里平安,额娘看你好好的才能心安呐” “额娘,是女儿让你和阿玛操心了,是女儿不孝,女儿会好好养病的”佟太后渐渐平静,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是啊,她还有阿玛额娘,她的儿子才九岁,她不过才二十三岁,一辈子还长。 这边母女把心结解开,那边表兄妹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偶尔传出清脆的女童笑声伴着略低的男孩笑音,旁边的两个“柱子”眼观眼鼻观鼻,当着合格的柱子,心里都在想,皇上还真是喜欢这个佟家的格格,又是太后嫡亲侄女,这位还是好生巴结着才对。一时,外面太监禀报,太后的药煎好了。苡兰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23、太皇太后 “药端进来,去叫雅芝、雅荷来,魏珠去看看宁嬷嬷那边情况”玄烨把苡兰放下吩咐着,等着小宫女把药端进来行礼退下。雅芝、雅荷就是佟家之前安排的懂得药理的宫女,佟太后的药必是经过她们验看的,在宫中,吃食药汤必须小心,皇帝太后的更是要人验毒试食才行,玄烨又是极孝顺的,平时玄烨在时亲自过问,不在时宁嬷嬷看着。 一时雅芝、雅荷进来验看,苡兰“好奇”的跑过去看着,只是在二人验看试食完毕转身回禀的一刻把藏在手里的小药丸迅速放进药碗里,因为苡兰是背身站在药碗前,借着二人的身体挡着,别人便没有看见她的动作。苡兰拍拍跳的略快的心脏,跑回玄烨身边,这回没问题了,这药丸可是空间里最珍贵的药丸之一,这种恢复型的总共只有三颗,还没有配方,这次用了一颗,总能让姑姑恢复吧。玄烨好笑地看着小表妹的样子,这小丫头还是这么活泼快乐,没烦恼的样子,也好,自己看她这样也是开心的。魏珠回禀宁嬷嬷那边已经进殿,玄烨让人端着温在水里的药碗,带着苡兰去正殿。 佟太后和觉罗氏已经净脸整装收拾妥当,旁人看不出什么,但苡兰玄烨都看的出不同,佟太后那双漂亮的眼睛不似先前的黯淡无光、多了几分神采,玄烨心下稍安,苡兰松了口气,再珍贵滋补的灵药如果自己不想活下去又有何用呢,心病总需心药医的。上一世,姑姑生病,玛法已经不在,玛嬷着急病倒哪还能进宫劝解,就这样熬着拖着,慢慢油尽灯枯,苡兰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盯着姑姑一勺一勺吃下那碗药,这一世姑姑总能熬过去了吧。 佟太后用了药该休息,觉罗氏和苡兰也到了规定的时辰,正准备出宫回府,慈宁宫的太监来传话,要觉罗氏和苡兰去慈宁宫拜见。苡兰很惊讶,这段时间她担心太皇太后会利用姑姑的生病做手脚,每晚都会专门看慈宁宫的情况,没发现太皇太后做什么,但也没有看到有见玛嬷的意思啊,难道是临时起意? 太皇太后确实是临时决定的,她也听玄烨叨念过苡兰的名字,听着今天觉罗氏是带着孙女进宫的,便想着见见这孙子天天念着的小姑娘。 苡兰对太皇太后的感情很复杂,上一世她是表哥最敬重的玛嬷,自己对她也是真心孝顺的,她对自己看着倒也是和蔼慈爱的,只是重生一世,苡兰想的更多,在空间看的也知道更多,董鄂氏的死更让苡兰对这位太皇太后重新认识,她虽没对姑姑做什么手脚,但苡兰还是不放心的,甚至在想上一世自己多年未孕是否有她的功劳?毕竟她是最维护太子的…… 慈宁宫内苡兰跟着觉罗氏跪拜行礼,微低着头很安静。太皇太后问了佟太后病情,又问觉罗氏佟家情况,觉罗氏恭敬地答了。太皇太后看着苡兰,模样倒是俊的,“这是府上小格格吧?这长的真可人儿,几岁了?” “回太皇太后话,奴婢五岁了”,苡兰抬头答着,声音清脆,带着天真又不失规矩,只是看着太皇太后此时还算年轻的脸有些恍惚,这一世你会如何对我? “这小丫头规矩是不错的,有长的这般可人讨喜,佟夫人好福气”太皇太后还是比较喜欢懂规矩的,这小小年纪如此行事,不怯场,倒是不错,难怪玄烨喜欢了。 “太皇太后谬赞了,奴婢这孙女在家也是个淘气的,不过倒是个孝顺孩子”,觉罗氏依旧很谦逊。 “苏麻,去拿些点心给小格格” “是”太皇太后身边上的苏麻拉姑下去,苡兰谢过太皇太后赏,对着又一个熟人甜甜地说谢,苏麻拉姑对着笑盈盈的小苡兰倒是很喜欢,也在想难怪皇上总念着这佟家的小格格,这般模样长大该是何等风姿?可是想到佟太后,心下又摇头,这侄女还是别类姑的好。 苡兰乖乖地吃着点心,听着太皇太后和觉罗氏闲话,这熟悉的慈宁宫让她感觉压抑,上一世究竟如何她已经不可能查到,这一世无论如何宫她都要进,太皇太后,希望我们不会成为对手。 半个时辰,召见结束,觉罗氏和苡兰跪安、出宫、回府。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问着从小陪在她身边走过近几十年风雨的苏麻拉姑,“苏麻觉得佟家的格格如何?” “看着倒是规矩的,想着佟家的家教不错”苏麻拉姑一时不知自家格格为什么这么在意一个小姑娘,老实地回答。 “这佟家格格年纪虽小,看眼神倒是沉稳的,长的又那般漂亮,玄烨可是对谁都淡淡的,唯对这小格格倒是真不错,听以前孙嬷嬷讲玄烨还亲自教她识字,这格格手上的白玉镯也是玄烨送的,你可曾见过皇上对除了哀家和太后之外的人这般上心?” “格格,想是皇上自小没什么玩伴,只当她是个小妹妹,这小格格倒是讨人喜欢,而且,皇上和佟家格格都还是小孩子呢” “嗯,也是哀家草木皆兵了,这五岁大的小娃娃能懂什么,哀家也是怕了,大清不能再出一个福临了”太皇太后想自己一生没想任何人服输,姐姐受丈夫宠爱,可她死了,自己的儿子登基了;姑姑比自己地位高,可还是没活过自己,现在她是唯一的太皇太后;摄政王欺压他们母子,最后还不是落得死后不宁、毁墓掘尸;她熬过了所有压制她的人,到现在高高在上,只是这些都不能改变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她的儿子为着一个女人弃了、她弃了江山、弃了一切,每每想起儿子死时那解脱的神情,她就心如刀绞,她唯一的儿子啊。还好她还有机会教导孙子,大清再不能出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情种皇帝,要不然她就是爱新觉罗家的罪人。 回府的日子如水般流过,苡兰在空间见着佟太后身子一日好过一日,到了九月完全大好了,这才完全放心。消息传到佟家,佟图赖和觉罗氏自是高兴,觉罗氏更是高兴地拜谢佛祖菩萨,去潭柘寺上香还愿,多捐了许多香油钱才算罢了。 十月,上尊太皇太后为昭圣慈寿恭简安懿章庆敦惠太皇太后,尊母后皇太后为仁宪皇太后,圣母皇太后为慈和皇太后。 十一月二十九,赫舍里氏生产,苡兰焦急地陪着觉罗氏、瓜咽系仍谄浚乖谟锏辈睿氯巳ニ托呕姑挥懈匣乩础\永伎醋叛就范顺龆私哦钅锸遣皇堑暮吧纪方糁澹槐橐槐槟疃钅锊换嵊惺碌模艿懿换嵊惺碌摹 24、教弟名归 亥初时分,在产房里近一天的赫舍里氏终于顺利生下佟家的六少爷,“哇哇”小婴儿的哭声响彻佟府。 佟国维着急地问着自己夫人的情况,毕竟第三胎却生了这么长时间确实让人悬心,听嬷嬷报告赫舍里氏只是昏睡过去并无大碍,这才放了心,然后就傻笑着搓手等着新得的儿子被抱出来了。苡兰听到,悬了一天的心才算放回去一半,偷偷擦掉手心里的冷汗,这一世就算额娘这次依旧生产艰难,但结果终是不一样了,没有伤了身子,没有再难有孕。寒冬时节,刚出生的小婴儿只是被抱出来露了个脸,就被抱回产房,众人高兴地打赏地打赏、报喜地报喜、安顿地安顿,又是忙了半个多时辰才慢慢恢复平静,自去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早儿,苡兰就跑来赫舍里氏正院,磨着桂嬷嬷同意溜进了产房。赫舍里氏正躺在炕上看着身边犹自睡的香甜的小儿子,抬头看着苡兰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微笑着招手让苡兰过来,这小丫头不定又怎么磨着桂嬷嬷才被放进来。 苡兰甜甜笑了,颠颠跑过去,抱着赫舍里氏胳膊撒娇,“额娘身子可还好?兰儿都想额娘了。” “额娘没事,听嬷嬷说兰儿昨儿一直陪着等到弟弟出生才睡,可累着啦?”赫舍里氏摸着苡兰的小脑袋,女儿从小孝顺,当额娘的也心疼,“以后可不许这么任性,仔细冻着”。 “兰儿担心额娘嘛,小弟弟还没醒?等着弟弟醒了,额娘要让他叫兰儿姐姐哦”苡兰盯着谁在边上围得严实的小娃娃,这个到底是不是隆科多呢?小婴儿模样还没长开,苡兰也是不确定。 赫舍里氏还需要好好休息,苡兰也不敢多打扰,陪着说了会子话,就退了出去。看着祁嬷嬷和桂嬷嬷还在侧房里聊天,偷偷带着随自己来的凌锦、凌云,转身去了后面的小厨房。自赫舍里氏有孕,二房就设了小厨房专门伺候赫舍里氏,苡兰有心慢慢培养身边的大丫头各种技能,便求着赫舍里氏同意让凌锦、凌云去和小厨房的贺厨娘学厨艺,让玲珑、玲乐也和她的女红师傅学习女红,又教她们读书识字,还想着以后找人教她们药理医术,她们以后要陪着她进宫,这一世她必须尽早做足准备。赫舍里氏想着女儿以后虽不必亲自下厨,但也是要学些厨艺的,让身边的丫头先学些也好,便同意了,这样苡兰偶尔就跟着混进小厨房,赫舍里氏也只是叫下人好生伺候着不可伤者苡兰罢了。 小厨房里,打下手的婆子丫头因着苡兰进来先回避出去,只留贺厨娘和一个管事婆子伺候,略活泼的凌云缠着贺厨娘问东问西,凌锦和管事婆子客套着,苡兰“好奇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趁几人一时不注意,摸向怀里取出空间里准备好的灵泉水快速倒进水桶里,这个分量足够额娘调理身子了吧!等满月后,还是要给额娘和小弟弟吃些强身的药丸才好。 出了小厨房,,祁嬷嬷也找到了这里,知道赫舍里氏的意思,只略埋怨苡兰没带着她,怕下人冲撞了苡兰,苡兰吐吐舌头,保证自己没事,“好嬷嬷,好嬷嬷”地抱着祁嬷嬷一顿叫,大眼睛忽闪着、小手抱的紧紧,撒娇的小模样到叫祁嬷嬷无法再说了。 苡兰又带着嬷嬷丫头去看罗孔阿,罗孔阿刚好由着嬷嬷们伺候着用完早膳,看姐姐过来忙迈着小腿儿跑过去。 “大姐姐,大姐姐,嬷嬷说我有小弟弟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去看额娘和小弟弟啊?” 苡兰对这个弟弟从小就照顾颇多,为着他能健康,灵泉水、空间里的灵药没间断地给他用,从他出生到现在就没生过病不说,娃娃也是越发的聪明伶俐,苡兰平日里有着机会就对弟弟“教育”,什么“罗孔阿要当男子汉就不能哭,你看玛法、阿玛、阿牟其谁个哭来着?”,什么“罗孔阿是乖孩子,要礼让兄弟,你看哥哥们什么时候不是让着你、玩具先给你玩?罗孔阿也要做个好哥哥、好弟弟”,什么“玛法玛嬷年纪大了,阿玛额娘辛苦,他们平时那么疼我们,我们以后都要好好孝顺”,什么“做主子不能事事都对着奴才大发脾气,要让他们从心里服气,你看阿玛对着奴才们平和从不大声训斥,但哪个对阿玛不是毕恭毕敬?”……积年累月,再有着灵泉水调理和佟国维的严父教育,罗孔阿总算不再那么严重的爆炭脾气,何况“三岁看小”,小孩子在最小的年纪得到的教导最能影响以后的成长。 “罗孔阿乖乖的,一个月就能见到额娘和小弟弟了,还记得姐姐说的话吗?” “记得,罗孔阿要做好哥哥,以后照顾弟弟,不让额娘操心”如观音座前童子般玉质模样的罗孔阿乖乖地说着豪言壮语,逗笑了边上伺候的嬷嬷,自家小格格小小的人就能一套一套地教导弟弟,这小爷也难得能听做姐姐的,姐弟两个常常一个讲一个听,又都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模样别提多逗人,这不,又来了。 苡兰是怕小孩子觉得额娘有了小弟弟忽略他,再哭闹或是不喜小弟弟,自打赫舍里氏有孕就陪在罗孔阿身边更加细心地照顾,这样也能替额娘分忧,自然也没少叨念着要罗孔阿做好哥哥照顾弟弟的话,罗孔阿早就熟悉了,倒是盼着早点见着小弟弟,这样他就能像姐姐照看他一样照顾弟弟,是个好哥哥了,额娘阿玛也会夸他孝顺、乖巧。不得不说这孩子已经被苡兰补得、教导得心智成长地快了许多。 小娃娃洗三,拿回儿子取名权的佟国维为小儿子取名隆科多,等到苡兰看着小娃娃渐渐长开的和前世九分想象、只是多了一分秀气的模样,终于确定这个就是前世她唯一的嫡亲弟弟隆科多了,只是这一世从新来过,弟弟的命运也能改变了吧,“圈禁至死”绝不会是她佟佳苡兰弟弟这一生的结局。 过了隆科多满月,康熙元年很快结束。一场大雪,腊梅花开,康熙二年如期而至,苡兰盼来了她的六岁生活。宫里的佟太后身体已经完全没有问题,朝堂的形势越发多变,四大辅臣斗争日益激烈,佟家亦是难免卷进斗争,只是这些还都能在平和的面具之下,苡兰的生活也会在这一年更加充实,一切的改变都在慢慢积累,等着汇集成河、成海的一日,再不可逆转。 25、微服拜寿 苡兰六岁了,佟家正式请了专门的师傅教导苡兰满、蒙、汉三语,新的西席姓吴,三十五六岁,是汉军旗下包衣,原居关外,三语是精通的,顺治年间中了举人,但之后几次科举都未考中进士再进一步,无奈之下托人寻着西席的差事,佟家是看重他精通三语、学问不错、又是在旗的,这才请了人来,吴先生见是佟府这样的显赫门第自是愿意,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出了正月,择了吉日,苡兰正式拜师,也搬出原本的书房到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小院。鄂伦岱、叶克书和德克新大了,已经到佟家族学里去读书,所幸罗孔阿和夸岱也到了启蒙的年纪,原先的西席刘先生就留在佟家继续教导罗孔阿和夸岱。 随着西席的事定下来,教养嬷嬷也定了下来,本来觉罗氏和赫舍里氏打算从今年这一批的宫女嬷嬷中请人,但佟太后那边传出话来,她已经为苡兰寻好了人选,是她宫里的韩嬷嬷,韩嬷嬷内务府正黄旗汉姓包衣,自佟太后入宫就被分派去服侍佟太后,亦是佟太后信得过的宫人,家中父母兄长已亡,韩嬷嬷不想跟着没见过面的族侄子儿过活,佟太后和她说了苡兰情况,想请她出宫后当苡兰的教养嬷嬷,以后也就留在佟府养老。 韩嬷嬷在宫里呆了数年也是累了,想着去佟府教导大格格也不错,自己是太后身边的人,佟家自是不会亏待她,她好生教导佟家格格,以后晚年也算有了依靠,这就同意了,等着今年恩旨被放出宫,就到了佟家做了苡兰教养嬷嬷,教导苡兰最正统的规矩礼仪,而且韩嬷嬷很懂香料、又在宫中浸淫多年,苡兰平日里又叫凌锦和她多多请教研习香料,让凌云跟着府上觉罗氏身边懂的药膳药理的老嬷嬷学着药理药膳,当然都是苡兰求过觉罗氏和赫舍里氏准许的,这样苡兰身边凌锦主学香精香料,凌云学药理厨艺,玲珑、玲乐习女红针线,等着苡兰学管家后再打算让她们跟着学管家。 苡兰的生活每天规律地进行着,读书习字针线、偶尔学些厨艺,时间安排的满满,日子不紧不慢,三月十八,又是皇帝的万寿节。这次的万寿节,皇帝已经满了二十七个月孝期,按制大办,苡兰依旧只能在空间里看着宫里和民间的盛况,看着文武百官为表哥拜贺、进礼,再绣一个扇套留做表哥的生辰礼物。 四月初三是佟图赖六十岁寿辰,佟家大摆宴席为老爷子庆贺。这一天佟府张灯结彩,主子下人俱是一身新衣,喜气洋洋,佟府门前人流络绎不绝,亲朋好友、官员同僚、门生故吏收到请帖的自是要来道贺,以佟家如今的显赫,没收到请帖前来拜寿的也是大有人在,佟家自然也是要和气相迎,好在佟府的管事们都是经过大场面的,待人接物、安排事宜端的落落大方、丝毫不错。 前院里佟图赖带着两个儿子招待男宾,后院觉罗氏坐在正厅陪着来贺寿的女眷夫人们吃茶聊天,瓜咽虾秃丈崂锸险写臁7愿老氯怂藕颉15质桥突刭鳌11挂俗藕19樱皇泵Φ纳儆锌障心芡o潞人\永己偷艿苊牵u嘶剐〉穆】贫啵┦桥阍诰趼奘系呐员叩模永嘉扌奶庑┓蛉嗣腔凹页#衷诼南胱拧霸趺椿姑焕矗磕训烙斜浠俊保还芸齑蠊芗蚁备敬颐矗诠咽吓员叨锛妇洌咽狭成1洌硕ㄉ穸炔阶叩骄趼奘媳呱隙铮趼奘香读艘幌侣砩险#椭诜蛉烁孀锵氯グ才攀乱耍昧礁龆焙蒙写吡思覆剑肓讼胗执狭塑永肌 快步走在路上,觉罗氏心下想着,那个尊贵的外孙也是个任性的主儿,这就微服出宫了?太皇太后怎么同意的呢?在看看手上牵着的苡兰,小孙女得皇上的眼,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希望只是还小,大了就淡了,只是看太后的意思…… 苡兰不知道自己的玛嬷想的那么长远,她现在心里正乐呵呢,可以见到表哥了,她在空间看到表哥可是求了太皇太后半个时辰,才让太皇太后同意表哥多带些侍卫微服出宫到佟府的,表哥求人的模样倒是和罗孔阿平时求自己玛嬷那样子很像呢,撒娇卖乖都出来了,能看到一本正经的表哥这个样子,苡兰可是在空间里笑了半天呢。 玄烨好不容易求了太皇太后微服出宫,准许他多带着侍卫来佟家,不预惹人注意,正门人太多,见过他的官员也不少,带着护卫和随侍走了佟家侧门,好在他在佟家住过三个月,佟家的下人自有认出他身份的,马上报了大总管,请他到花园里的暖阁安置,这里这个时候人少,暖阁又修的精致,大总管又报了佟图赖和觉罗氏,二人不敢耽搁,几乎一起到了暖阁。 行完跪拜大礼,玄烨拱手向佟图赖拜寿,佟图赖不敢受,又是一番推辞谦让,玄烨给觉罗氏道了安,拿出自己和佟太后亲手备的贺礼,当然按例赐下的贺礼宫里早已来人搬旨赐下,只是那是皇帝和太后的贺礼,这些是外孙和女儿的寿礼,自是不一样。佟图赖和觉罗氏本就没想到皇帝外孙能亲自来佟府,更没想到还能有这些心意,看着外孙亲手写的百寿图和女儿绣的长靴,老眼微润,女儿不能来自己的大寿,这样也算全了一份团圆的期盼。 玄烨安慰完二老,叫过一旁安静垂手而立的苡兰,“兰儿身子可还好?书读的怎样?听着已经在学规矩了,朕看着学的倒是不错。” “奴婢谢皇上惦念,奴婢身子还好,已经跟着先生学《四书》了,韩嬷嬷一直用心教导奴婢规矩”苡兰恭敬地答着,不错一点规矩,觉罗氏心里满意地点头,玄烨好笑,还真是记得自己的话,人前不错规矩啊,哎,到底是不能多呆,也不能逗这小表妹了,趁人不注意,悄悄的冲着苡兰眨眨眼睛,看着苡兰明显一愣,心情大好,满足了。苡兰无语,她实在是无法把上一世那个规矩的冷清帝王和眼前的顽皮大男孩相提并论啊! 其实,这个时候的玄烨远没有长成那个冷心冷肺的康熙大帝,对自己真心好的人还是有份真心相待,佟府三个月相处,让他知道佟图赖和觉罗氏是真的让他当外孙疼爱,苡兰是他自小看顾的唯一小妹妹,这些都在他心底那份温暖地界存着,只是他毕竟生在皇家,毕竟是位帝王,这地界很小,除了他的额娘、玛嬷也就能再放下这几个人,爱新觉罗家的传统,自己看重的那自是真心相待,其他的就真的是冷情无情了。 半个时辰,玄烨不能再多留,佟图赖夫妇带着苡兰跪送,玄烨走出去又回头,仿佛感应到一般,苡兰跪着抬头,对着玄烨微笑然后也眨眨眼睛,又马上低下头,玄烨嘴角上扬,很满意小表妹没和他生分,乐呵呵地回宫了,晚上在寝宫里还挂着笑容,想着白玉娃娃般小表妹调皮眨眼的样子美美入梦,表兄妹之间又多了个无人知晓的小秘密。 这边佟图赖夫妇各自回去招待宾客,晚上正式开宴,众人举杯祝寿,气氛热闹,佟图赖今天最是高兴,爽朗地饮了不少酒,和一帮一起从龙入关的老部下们聊的热闹喝的畅快,最后都是被扶着下去休息。佟国纲佟国维兄弟明白阿玛真正开心的是什么,没有再劝阿玛,他们也也很诧异,然而也是感激那位尊贵的外甥能让阿玛这般高兴,他们谁不明白宫中的太后娘娘是自己阿玛的心病呢。 苡兰看着佟家现在的繁华热闹,回首紫禁城的方向,她需要做的还有更多。 26、两年成长 “阿玛,阿玛,兰儿这样可对?” 佟府练武场上,骑着小马慢跑走了一圈的小姑娘在马背上笑盈盈地问着马下二十多岁、温文尔雅正微笑着看着她的男子,小姑娘一身红色的小骑装、红缎的小靴子,骑在枣红色的小马上,笑的时候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小小身影在落日的余晖下镀上一层金黄。 “不错,兰儿又有进步,手这样抓着,放松身体,再跑一圈看看”男子细心地教导着,指出女儿不足之处。 这对父女正是苡兰和佟国维,苡兰生辰时,佟国维精心挑选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送给苡兰做礼物,再配上赫舍里氏缝制的骑装小靴子,苡兰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学骑马了。佟图赖和佟国维不放心把苡兰交给摔倒惯了的武师傅教导,女孩子精细着呢,伤着碰着小丫头可怎么办,就在闲暇和沐休时候亲自来教苡兰骑马,三个多月,苡兰已经可以熟练地骑着小马慢跑。苡兰还磨着佟图赖和佟国维要学功夫,这下两人都不同意了,就算是满洲姑奶奶也没个姑娘家学这个的,苡兰撒娇、赌气,最后二人无法,佟图赖教了两套强身健体的拳法、佟国维答应着叫苡兰弓箭这才算罢。 这个时辰的练武场上武师傅和男孩子们已经完成训练回去,父女两个无人打扰,一教一学俱是认真。半个多时辰过后,佟国维看看天色,“兰儿,今儿就到这,不然你玛嬷又要派人来寻了。”从马上抱下女儿,叫过小厮牵马下去,牵着女儿的小手一路走回。 “阿玛,兰儿叫厨房炖了沙参玉竹蚬鸭汤,等会儿您一定尝尝可合胃口” “又是你从藏书阁找到的那本古书上得的方子做的?” “是啊,阿玛,那书上写了很多食谱羹汤的方子,女儿跳着合适的让厨房做了,阿玛觉得这些天的汤品用着可好?” 苡兰心里偷笑,空间里有古今未来各式的书籍,记载了太多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食谱只是其中之一,苡兰早就想找法子把这些书中不起眼些的拿到大面上来用,直到一天陪着佟图赖去家里的藏书阁才让苡兰灵机一动,找到法子。佟家祖上虽是满洲出身,但先祖几代人久居汉地,受汉化影响极重,苡兰的乌库玛法、玛法更是满洲早期重臣中及时难得的满汉皆通、文武双全之人,这也是苡兰家支持先帝改革接受汉文化的重要原因,佟家几代人积攒下来也有了不少藏书,佟图赖学着那有学问的汉人样子,在家专门修了藏书阁收藏古今书籍,只是他早年征战、佟国纲又是重武的,家里这藏书阁反倒是佟国维来的最多了,可也是只看了藏书的一少部分,定是不会注意苡兰那出那些种类的书籍的。 苡兰求了佟图赖答应进藏书阁看书,佟图赖这两年也看出来了,这小孙女自小早慧、读书是极好的,孙子辈难有能比上她的聪慧程度的,罗孔阿倒是也是极聪明的,脾气好了可是整人的点子一个接一个让人头疼,不过好生教导必是能成才的,孙女喜欢读书、喜欢骑马也好,他才不信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他要把这唯一的孙女教好,教的什么都学些,教的心胸开阔,教的适合在那个宫里生存,不会再像女儿一样十年一梦才清醒,看当前形势,这孙女恐怕早晚得入宫,既然没办法剁掉,那他就要为孙女铺平道路,去争那最高的位置,让她的路能好走一些。这也是佟图赖为什么下力气培养苡兰的原因,这也只是初步,等着苡兰慢慢长大,要教导她的还会更多。 苡兰如愿进了藏书阁,“凑巧”找着本儿古书,上面有各式食谱,菜类、汤品、点心应有尽有,又找了本儿美容养颜的后世的书籍弄成古书的样子也“凑巧”找着,于是苡兰有了借口让厨房按着书做各种吃食,只是苡兰把大部分食材换成空间里自己种好得,今年春天的时候她就叫人找了蔬菜瓜果的种子种在了空家里,随时都能取出来,又让丫头们按着书中的法子做了胭脂膏子、香精脂粉,苡兰也换成了自己在空间里制好的,毕竟那些是她加了灵泉水用的空间里的鲜花,效果自是不一样,家里人对吃食很是满意,瓜咽虾秃丈崂锸隙攒永甲龀龅碾僦裁吹母窃薏痪冢矫蝗酥室赡切┦榈某龃Γ暇故擒永嫉弊糯蠹颐娲硬厥楦罄锬贸龅模坏笔榧啵饺绽锩蝗俗14庹庑┦榘樟恕 “上次那个凉栗子乌鸡汤你玛嬷最是喜欢的,你玛法赞过那道粉葛赤小豆鲮鱼汤,阿玛倒是觉得那麻鸭时蔬汤不错,润肺益气” “阿玛喜欢,明儿让兰儿的小厨房专门给阿玛做,只是书上说那几道汤都是夏天最适合食用的,现在入秋了,兰儿又找了几道秋天合适的,阿玛肯定也会喜欢的” “还是阿玛的闺女贴心,我闺女专门找人做的,什么汤阿玛都喜欢”佟国维乐呵了,谁家女儿六岁就能处处想着家人,还是他有福气,抱起女儿,高兴地往二房正院去了。 日子继续前行着,过了佟太后生辰,冬至之前,苡兰又得了一次恩典和觉罗氏、瓜咽稀10丈崂锸弦黄鸾旨诵牵永季醯帽砀缬殖じ吡耍故歉核恕p强吹秸诨谎赖能永既绷艘豢琶叛溃皇泵蝗套⌒a顺隽耍堑密永佳劾嵬敉舨焕硭较吕锟墒撬盗税胩旌没埃帜贸鲎鸥永甲急傅陌子竦窭蓟u潘惆讶撕搴昧恕 宫里太皇太后接了几位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贵女养在身边,大家当然知道什么意思,只是朝堂局势却不是太皇太后能左右的了,四大辅臣甚至满洲大臣都不会让大清再出一位蒙古皇后,只是这皇后人选也不是他们说定就能定下的,好在皇帝才十岁,离大婚还有段时间,暗里争斗只是难免的。 康熙二年就这样结束,康熙三年到来。朝堂上四大辅臣争斗日趋激烈,索尼年老多病,苏克萨哈和鳌拜斗得已经搬到明面,遏必隆还在观望,佟家居中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势力,四人倒是谁也不敢招惹佟家。 “额娘,兰儿刚去看过阿牟了,阿牟很好,书上找的那几道孕妇补汤大夫和嬷嬷们都看过了,道是好的,兰儿已经着人去做了,今儿是淮山黑枣鸡脚汤,书上说它滋补,又能润肤最适合怀孕初期喝了。” 苡兰刚去探望了怀着不到两月身孕的瓜咽希智鬃匀バ〕糠愿乐筇溃乩春秃丈崂锸媳u浮\永脊似咚晟剑谫⊥祭档囊笙拢丫殴咽虾秃丈崂锸涎Ч芗遥皇窍衷诠隙咽嫌性校依镏欣《冀桓丈崂锸洗恚永季驮谧约憾钅锷肀吒叛肮芗遥丈崂锸系昧速⊥祭岛途趼奘戏愿溃土杜桶岩恍┘沂陆桓恚约捍优越痰迹磁淼鼐刑酰苁锹狻\永己么跏堑惫使箦愿焙笊矸葜鞒止蠊模丈崂锸辖桓亩运此抵皇切┬∈掳樟耍歉咝四芨嗖斡氲郊依锸虑椋挥迷俚毙19恿恕 赫舍里氏看女儿进度很快,决定教导女儿更多的事情,把管家婆子叫了来,拿了佟家所有下人名单,交给苡兰,指着告诉苡兰这些人的家世背景、在府里任职和亲戚情况,让苡兰明白何人处在何处位置最合适,那些亲属关系又该怎么利用和管制,说完了让苡兰带回去想想,苡兰乖乖地听完,哄了会儿隆科多告退回自己小院。 苡兰到自己的书房,回想着在空家里看到的后世的书籍,那些书有些她能看懂,有些却是不明白,比如她看着类似术数一类的书籍就是难懂的(毕竟苡兰重生了也是古人嘛),也只能放弃,等着以后有机会交给她儿子,那些类似兵书的她改装改装,已经交给罗孔阿和鄂伦岱,说是在藏书阁找到的,倒是没瞒着佟图赖,佟图赖很是诧异扼腕,他后悔没多到藏书阁看看了,老祖宗留下这么些宝贝,要不是小孙女发现,还不知被埋没到何时呢,广济大师当年说小孙女是偏帮家族的运势,可不就是嘛。那些能看懂的,多是医书药书、食谱养人、心理之类的,但她记得有一类书写的倒是对管家之事有用,那个把每个人出生、经历、差事都写到一张纸上、一人一份,对了还要用那书里说的“表格”列出来的方法,到真是不错,要不她自己也在自家试试?那要和额娘怎么说呢?说是自己想出来的,应该可以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再让自己显得更聪慧一些而已,苡兰决定就这么做了,只是把它又改装了一番。 等到苡兰把做好的满府下人的别样详细的名册拿到赫舍里氏面前,着实让赫舍里氏吃惊了一把,她没见过啊,听着苡兰介绍确实这法子是简单明了,感叹自己生了一个太聪慧的女儿,拿着去觉罗氏面前了。觉罗氏表情和赫舍里氏一样,接受了,但是却多了一分担心,晚上和佟图赖说起,佟图赖拿着小孙女制成别样名册,想着人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也是担心,让觉罗氏挑个日子带着苡兰去进进香,大师说过孙女是有福之人,她应该是能得神佛庇佑吧。又嘱咐觉罗氏敲打管好下人,不得透露半字出府,他不想孙女这么小就活在别人关注的视线里,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一年苡兰学着管家,继续读书,学习骑马射箭,琴棋书画都开始涉猎,偶尔跟着觉罗氏和赫舍里氏到亲戚好友家参加个宴席,两个月进宫看望一下太后姑姑和皇帝表哥,就这么到了康熙四年。 27、重大逆转 康熙四年二月 ,御史董文骥上疏言辅政大臣任意更易先皇制度不合天意人心,理应改正,朝堂之上掀起轩然大波。后宏文院侍读熊赐履上疏,指出当朝满汉矛盾尖锐,制度废弛。以鳌拜为首的一班子满洲保守派大臣,以顺治帝临终“罪己诏”为由,直指先帝改革失误,要求进一步维护满洲族人利益,打压汉臣汉人。首辅大臣索尼称病不朝,朝堂几日沉默之后,以领侍卫内大臣佟图赖为首,兵部尚书朱昌祚、国史院大学士苏纳海、礼部右侍郎黄锡衮等复议熊赐履之言,支持先帝满汉和睦的政策,佟图赖又授意一些改革派满汉大臣御史弹劾辅政大臣鳌拜专横跋扈、有违先帝辅政遗命,双方激烈辩解、僵持不下。 两年来,鳌拜与苏克萨哈争斗日趋激烈,且苏克萨哈已经略处下风,索尼坐视不理,任由鳌拜势大,鳌拜为人蛮横,势大后更是欺压不服于他的满汉大臣、皇室宗亲,在索尼称病期间甚至出现御前呵斥部员大臣、拦截奏章之事,康熙和孝庄为此都十分恼火。遏必隆左右观望,亦使鳌拜越发得意。佟家军中势力大为扩张,暗里制衡鳌拜,这次更是从暗到明,双方针锋相对,今日你驳我一道奏章,明日我就把除你在军中亲信,依然僵持。 太皇太后看鳌拜日渐放肆,本欲拉拢索尼制衡,奈何索尼三日五日称病,遇事就躲,这次事件又是称病不朝,让孝庄也极为恼火,之前派人转出话欲选皇后,索尼依然抻着没有立即回话,另外三辅臣对皇后人选也是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一时间朝堂之事更加错综复杂。 遏必隆府上,佟图赖没理会遏必隆的顾左右而言他,直接问遏必隆:“鳌拜比之昔日摄政王多尔衮如何?你比之当年的英亲王阿济格如何?” 遏必隆闻言一愣,放下招牌的假笑,认真地看着佟图赖,心里补足他没问出的那句“当今圣上比之先帝如何?”,多尔衮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权倾朝野,最后落得挖坟掘墓的下场,阿济格为□□爱子,亦是有功与于社稷,结果是赐死夺爵,归根都是染指皇权、和皇帝作对的原因,他和鳌拜不过是辅政大臣,怎比得过那二位的功劳与权势!再说今上自小聪慧,现在虽然只有十二岁,亦是不乏帝王与成人的刚毅果断,有朝一日必定能有□□、太宗的功勋,鳌拜这样独断欺主,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那他倒是该如何自处?他还是明哲保身些离鳌拜那群人远一些吧。 佟图赖达到目的,又派人联系一些受鳌拜欺压和支持顺治帝政策的宗室皇亲们,这帮宗室皇亲们多是不满鳌拜的傲慢、专权,大有相当摄政王第二之势,好歹多尔衮还是正经的□□之子、亲王贵胄,他鳌拜算什么东西,把他们这些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放在哪里?以前是没人出头,他们也不敢平白得罪四大辅臣,这次看佟家出面和鳌拜对着,等到佟图赖示好很快加入佟家这方。而苏克萨哈势弱,更明白等鳌拜独大时等着他的就是死路一条,早已经不用佟图赖示意就站在佟家阵营。 宫中,康熙陪着太皇太后等在慈宁宫中,去索尼府上的太监回禀,索尼依然没有回话,孝庄大怒,直接摔了手上杯子,“喂不熟的白眼狼,顺治五年,索尼与图赖密谋里肃亲王豪格为帝,本应处死,先帝念其功免其罪责,临终任命其为首辅以大清江山、新帝相托,这等恩宠换来的就是他放任鳌拜横行、和天家讨价还价还如此拿大,真当哀家除了他就没人可选不成?”孝庄是真气啊,笼络索尼本是她的主意,这奴才至今如此拿大,难不成还让她学刘备三顾茅庐不成? 苏麻拉姑见自家格格从董鄂氏那女人死后就没生过这么大气,赶紧上来安抚,康熙也是过来安慰,只是同样脸色铁青,觉得他这皇帝当得实在够窝囊,昨日还在汗阿玛灵前发誓效忠的四大辅臣,今日就是内斗不断、无视君威、各自为私了,他忍了鳌拜御前放肆,忍了遏必隆墙头观望,忍了苏克萨哈不是大体,如今还要忍他汗阿玛最信任的索尼拿大?那他这皇帝还当得什么意思,还好,他还有外家可以依赖,想想佟家现在拼劲全力和鳌拜死磕,再看看四大辅臣的所作所为,康熙不仅想,如果没有佟家如今他又是何等艰难的境地? “皇玛嬷,别为一起子奴才动气伤了身子,是孙儿无能,让皇玛嬷受气了”劝着孝庄,又道:“既然索尼不识抬举,今日敢如此拿大,明儿指不定又敢要求什么呢,他既是要病着就一直病着吧,前儿佟图赖进宫禀告孙儿,安郡王那边已经联络着几位亲王郡王,还说佟家拼了全力也不会让鳌拜如愿,既这样,孙儿看索尼那边就放下吧,皇玛嬷看如何?” “既这样,皇后只是暂罢,你汗阿玛不就是先亲政后大婚的?对外就称依先例办”太皇太后看着既有佟家在前,佟家军中势力她也是清楚的,她实在没必要豁出身份和一个无利不起早、不识好歹的奴才妥协了,但是让她松口确立佟家大格格后位她还是想能拖就拖的,一是佟佳苡兰年纪还小,二是佟家已经有一位太后再出一位皇后,她也怕将来外戚势力过大,现在佟家是衷心的,保不齐以后啊,这四大辅臣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嘛,三是看皇帝对苡兰的态度,她还是担心,这孙儿过于在意这佟家大格格了。 “皇玛嬷,这事儿到如今僵持不下,孙儿又未亲政,还要看您的态度的” 十二岁的康熙已经能明白孝庄的顾虑,作为帝王他也有同样的顾虑,但是私心上他在一开始太皇太后提及以立后拉拢索尼时,心里就既是抵触,他不是小孩子了,每次对那个要陪他一生一世妻子的模糊幻影到最后都会变成那个对他笑的极是温柔信任、露出小小梨涡的小姑娘,可她还是个小孩子,玄烨也挣扎过,但事情真的摆在眼前他才发现他很难接受别的任何女子做他的妻子,只是他是帝王,他必须选择与他最为有利的皇后,他甚至想,他既然不能给他的表妹皇后的地位,那他心中妻子的位子也是以后要留给她的,他会等他长大,让她进宫宠着她一辈子。现在好了,索尼不识抬举,而佟家又是尽了最大力气,连皇玛嬷也不能再说什么,那他就该给她的小表妹争取她该得到的,,以佟家势力作为佟家唯一嫡出女儿,苡兰是一定得进宫的,难道事到如今还让他眼睁睁看着他的小表妹有一天还要向他别的女人跪下行礼?那怎么行。 “皇上说的有理,也要让那帮子奴才看看,皇家不是他们可以任意左右的,安公公,给寿康宫太后传话,令佟府大格格择日进宫陪伴太后”,孝庄还是不松开,选了这个折中的法子,她这个法子好啊,看似承诺实在什么都未明说,看以后情形而定。 康熙按下心中异样,面上不显,知道这是自己皇玛嬷在打太极,只是皇玛嬷似乎也忘了他才是大清的皇帝,他连自己的皇后是谁都做不了主,康熙越来越明白他汗阿玛当年为何执意废后、为何会把多尔衮挖坟掘墓了。 苡兰在空间紧张地关注着,上一世佟家没有如今的势力,太皇太后和皇帝只能选择依靠索尼,哪怕他倚老卖老、拿大做作,到最后太皇太后没办法,亲自登门看望“病重”的索尼,定下其孙女赫舍里氏为皇后,才让索尼“病愈”出手,只是那时鳌拜已经势大,索尼能做的也有限了,如今这一世太皇太后除了索尼还有佟家可选,与索尼拿大相比,佟家拼劲全力为皇帝挡驾,谁有多少诚心衷心立见分章,太皇太后犯不着再选个给脸不要、还有前科的索尼不是?苡兰再看索尼府上情况,忍不住发笑,这也是那只老狐狸想不到的吧? 索尼确实没想到佟家会很鳌拜拼命相抗,这才敢托大称病,等着能为自家谋取最大的好处,等到他看到佟图赖说服遏必隆、说服安郡王岳乐,他就知道他这步棋走错了,本来是三分病七分装,这下一着急真病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等到太皇太后最后一次派人去他府上,他根本无从知道,索额图力主马上答应太皇太后所说,可是他现在还不是“权相”,生母又是个卑微的,家中兄弟根本不屑听他的,主张等索尼醒后再做决定,索额图无奈,等索尼醒后知道一切都已是定局,来不及骂子孙无能又晕了过去。 佟家接到太皇太后旨意,忙着为苡兰收拾东西准备进宫,佟图赖暗叹太皇太后老狐狸,只是这不过是开始,以后的朝堂局势会更复杂,佟家还要做的更多啊。佟家女眷不理会朝堂之事,她们现在关心苡兰小小年纪在宫中如何才能过的好些,觉罗氏、赫舍里氏甚至快到日子临盆的瓜咽隙际敲ψ畔蜍永即谡肪椋谒强蠢矗永妓淙辉缁郏惭r撕芏喽鳎烧庑┮醢档亩骰姑坏浇谈氖焙虬。衷谝补懿涣四敲炊嗔耍芙潭嗌偈嵌嗌侔伞 于是苡兰每天被抓着学习各种“争斗”手段,这些对她一个在宫中生活十几年、又重活一世的人来说不算多高明,可她看的出家人对她的担心爱护,她一句一句认真听着,没想到这一世改变这么多,没想到她要这么早就离开家进宫,她在享受每一天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那个她从重生就梦着早点进去的皇宫,她忽然不想那么早进去了,那里未知的命运,没有家人的温暖…… 28、担忧进宫 苡兰在空间里忙了一夜未睡,按着家里每个人的身体情况准备了空间里最珍贵的不同种灵药丸,她不放心家里,要多准备些,好在她之前又从空间里找了几本药书放到藏书阁里,“无意”翻了出来,照着上面的方子配了各种药丸,佟图赖拿给大夫看了都说是好的,放心让家里人用了,苡兰把药丸都换成了空间里自己制好的,这几天趁着家里制药机会把府里存要大部分换成空间里的药材,又把给额娘、伯母和玛嬷的胭脂香精之类的多做一些交给她们,把空间里做好的果酱、果干都拿了出来换上家里的,把家中井水多放上灵泉水还是不放心。 她可以在这些上布置好,可是她布置不了人心啊,她担心阿玛额娘,担心上一世那些还未出现的妾室庶子,这是她守护了八年的家,她不能让任何人破坏。还有她的弟弟们还小,看着甜甜地叫着自己姐姐的隆科多,她更放心不下,叫过罗孔阿又是一番叮嘱,让他多多照看教导弟弟。罗孔阿听着姐姐一遍一遍唠叨,即便年纪小也能感觉到姐姐的不安担心,安慰着姐姐,学着苡兰的样子把以前小时候苡兰讲给他的话都叨念给隆科多,就这样隆科多又叨念给未来的弟弟们,苡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那些话会对弟弟们童年有多大影响,她只能把想到的都做好。 赫舍里氏为着苡兰进宫的事愁得也是几夜未睡,这是她的第一个孩子,唯一的女儿,她是真的不想她入宫啊,她不懂朝堂大事,她做额娘的只希望女儿能过的好,整理着苡兰的衣物,偷偷地抹泪。佟国维看到,想安慰妻子,可安慰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他也舍不得女儿,可眼下情形不是他们可以控制的,他能做的只是尽力为着女儿拼到最高的那个位置,否则,无论以后谁在那个位置,女儿都是别人最大的威胁,那他的女儿还有活路吗? 抱过妻子,轻轻地拍着后背,让妻子担心、女儿离家,他做的还是不够好啊。看着明明已经是三个孩子母亲、二十四岁的妻子,却依然是十七八岁鲜花一般明艳的样子,时间似乎在她身上流走的比别人都慢,他也喜欢妻子这几年对他温柔体贴以外偶尔的小撒娇、小任性,这是把他当成真心信任的夫君与家人才会这样吧,想想妻子与才成婚那几年的不同,他怎会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妻子毕竟还是在意那些妾室庶子,年少时他以为大丈夫就该贤妻美妾,可是从女儿出生后一点一滴的改变,让他慢慢明白他和妻子可以做世上人人艳羡、两情相悦的夫妻,他会不忍心再让妻子为着一帮不重要的女人伤心,保护好妻子儿女才是真正的大丈夫,他已经有世人艳羡的一切,他该好好珍惜的,何况在他眼里妻子只是柔弱的小女人,他该好好保护她的。 赫舍里氏在丈夫怀里低低抽泣着,她不会给丈夫机会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柔弱的小女人”,哪个女人不希望得丈夫独宠?如果没有这几年的幸福,她也会做个世人认可得标准贤妻,可是现在的她尝过了女人最期颐的美满,她不会再让别人有机会来分享她的丈夫了,哪怕一直做丈夫期望的“柔弱的小女人”。 苡兰在空间看着,觉得她是否应该相信她的父母,那毕竟是他们的婚姻、是他们的家,何况女人一旦有自己看重的东西,也会变的坚强勇敢的,额娘会自己守护的,她只要从旁做些辅助好了。 在对佟国维夫妻放心之后,苡兰才算真的安心不少。几日后瓜咽纤忱乱慌永己芸模馐巧弦皇来蟛该荒鼙w〉哪歉雠桑空庖换刭俜蚱奕缭敢猿サ牡昧伺叶己芨咝耍芩阌辛硕窀瘛y倮值们鬃员e排蝗鍪郑构侄趼揍烦匙琶妹谩4每溽凡灰笊抛判媚铩y⊥祭滴媚锲鹈荧h,大办了洗三。 等洗三结束,到了苡兰进宫的日子,用过早膳,宫里派人来接,佟图赖带着家里人送苡兰出门,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妥当,觉罗氏递给几个宫人鼓鼓的荷包,拉着苡兰摸摸脸、摸摸手,赫舍里氏忍着泪给女儿整整旗袍,还是叨念着苡兰好生用饭、仔细穿衣、别错了规矩,佟国维亲自抱着女儿放上马车,苡兰一直笑着安慰家人,等上了马车回头挥手,直到拐过巷子才扭过头。 苡兰进宫被准许带着两个丫头一个嬷嬷,凌锦、凌云、祁嬷嬷最终跟随苡兰进宫。坐在马车上,苡兰从未觉得这条路是那么漫长,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她真的只如八岁的小姑娘一般迷茫,可也只是一瞬间,苡兰回神,看着眼前的紫荆城,她佟佳苡兰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 还是从西华门进宫,这次是先去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慈宁宫中,太皇太后,两宫太后都在,苡兰规矩的行礼,太皇太后问了几句家里可好、玛嬷如何之类的,苡兰如实答了,又让苡兰安心在宫里住着,有什么缺的用的就和佟太后讲,苡兰谢过,便让佟太后带苡兰回寿康宫了。 寿康宫里,佟太后亲切地拉着苡兰,这笑就真实多了,苡兰稍放松了些,听着姑姑叫过寿康宫里伺候的宫人来拜见苡兰,苡兰依礼打赏,佟太后又叫宁嬷嬷带着苡兰的人去偏殿苡兰住的地方安排,挥退众人,这才拉着苡兰做到暖炕上,“兰儿以后在这寿康宫里姑爸爸面前不需如此多礼,这么多年姑爸爸才能盼来个娘家人,只是苦了兰儿小小年纪就要守在这宫中了,宫中生活兰儿慢慢熟悉,少说多看,遇事多思,有姑爸爸在,自是没人敢欺负与你,以后姑爸爸再慢慢教你” 佟太后这边还未说完,就听外面来人报“皇上驾到”。 29、算计惊马 “奴婢恭请皇上圣安” 苡兰很诧异在这个时间看到康熙,按常理这个时候玄烨应该在接受翰林院学士翰林们经筵日讲,难道表哥会为了接她进宫打破规矩?苡兰可不敢那么自以为是,按下心头疑惑,跪下行礼。 “起磕吧” 玄烨语气平淡,但眼角眉梢都是压抑不住的笑意,原本走在来寿康宫的路上还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提前结束筵讲、迫不及待地来接他的小表妹进宫,这可是有违皇玛嬷喜怒不形于色的教导,也不符合自己平日里的规矩的,可是看到又长高了些、更俊俏了的小表妹就这样站在自己面前,日后都会以不同以往的身份住在宫里陪着自己,玄烨心里止不住的欣喜,什么教导规矩的先放一放,下不为例嘛。 佟太后见自家儿子从进来给自己为了问了安,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小侄女,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着玄烨眼里满是揶揄。玄烨见被自己额娘撞破心思,脸上微红,掩手咳了咳,挥退身边的宫人,殿中只留下他们母子和苡兰三人。 “兰儿,到姑爸爸身边来”,佟太后不在为难儿子,叫过苡兰坐在身边,“在你表哥和姑爸爸面前,兰儿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用多礼”,拉着苡兰抱进怀里,继续说着,“听额娘说家里请了先生专门教导兰儿学问功课,骑射也是阿玛和弟弟亲自教的,以后在宫里兰儿就和两位公主、三位科尔沁格格一道跟着师傅们学习学问、骑射,这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兰儿要用的文房四宝,朕已经叫人备好了,小书房可也是按着佟府里的样式布置的,一会子兰儿看看可还缺什么东西,告诉宁嬷嬷就好”玄烨看着歪在佟太后怀里的苡兰,才发现表妹大了也有一点不好,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抱在自己怀里了,“听着兰儿在学琴,朕叫人专门寻了一把,兰儿肯定会喜欢” “额娘,儿子想先带表妹去看琴”玄烨不想把好不容易挪出来的时间慢慢磨掉,他还等着和表妹献宝呢,于是亮晶晶的凤眼露着求肯的目光看着佟太后,难得小小地撒娇。 佟太后被儿子这副模样又逗笑了,“好了,好了,让你带兰儿去看,可是你表妹来了,在额娘这都坐不住了” 玄烨不想再被自己额娘打趣,忙拉着苡兰小手去偏殿为苡兰备好的小书房。苡兰看着这个和佟府里自己书房布置的极是相似的小书房,为姑姑和表哥的细心安排感动,对与前世诧异极大的命运走向的不安和初进宫的忐忑到现在才真的消退不少,这里不是前世那个冰冷皇宫,这里至少还有关心她的亲人。 “兰儿,看这把琴如何?”玄烨急着献宝。 “可是把宋琴?”苡兰凭着前世所学,看出这把神农式冰纹断古琴应该是出自宋代名家之手。 “想不到兰儿这么懂琴,这确是把宋琴,出自南宋制琴名家金公路之手,传世之品并不多”玄烨又为苡兰能看懂琴的年代微微吃惊,看来表妹这两年着实又学了不少。 “阿玛和玛法都喜好汉学,对这些都懂些,我也是听阿玛讲过才猜到的,谢谢表哥为兰儿费心了”苡兰倒是没瞎说,佟国维确是喜好些书画古琴的,对这些也颇有研究,那句对玄烨的谢更是发自真心,表哥对她真的很好了,让她想不惜一切也要留住这份好。 “兰儿要这么谢朕啊?”玄烨看着面前抬着小脑袋、眼神真挚、白玉一般的小脸上两个小梨涡乍现的小丫头,嘴角笑意加深,小丫头以后就留在宫里陪自己了,还会陪着自己一辈子,真好。抬起手,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小梨涡,逗着苡兰。 “兰儿在家得了本古书,学了许多做吃食点心的新鲜法子,以后每天做给表哥吃可好?”苡兰这是要把调理大计带到宫里来了,想着表哥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回空间找找妥当的法子给表哥多补补,嗯,姑姑也在调理大计范围内。 “喔,兰儿倒是越发长进了,连吃食都研究上了,好,朕就等着兰儿的吃食点心”玄烨看着小表妹自信满满的样子,自是给面子,不管做出的东西怎么样,总是表妹一片心意。 玄烨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见过苡兰也去回去前宫了。 就这样苡兰正式开始住在宫里的日子,每天早起给佟太后请安,在随佟太后去给太皇太后和母后皇太后问安,用过早膳去格格所和公主、科尔沁格格们一起进学,隔着日子去宫中的练武场学习骑射,下午是学习女红、琴艺等的时间,太皇太后自己学富五车、精通满蒙汉三文,对后辈女子的教育还是很看重的。闲暇时苡兰带着丫头嬷嬷在寿康宫的小厨房给康熙和佟太后做各式点心汤水,自然是加过灵泉水和适当灵药的,玄烨和佟太后对苡兰的吃食倒是赞美有加的,这样苡兰偶尔也会进献给太皇太后和寿昌宫太后一些,她们自然没有特殊待遇了,好在苡兰的点心在这个时代本就胜在新奇,二位也是称赞的,赏了苡兰不少东西。 和苡兰一起进学的的有五人,先帝二女和硕公主松格里,她是顺治唯一长大的女儿,只是生母为汉家庶妃,自小又不受宠,想来也有过两年就要出嫁的原因,在宫里倒是个本分的;先帝养女和硕端敏公主,简亲王济度次女,生母为济度嫡福晋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与寿昌宫太后为同胞姐妹,苡兰想着这位公主就觉得头疼,出生高贵,一般的皇帝亲女都比不上她,未来夫家又是显赫,这是位真正骄纵跋扈的主儿,自小在宫里仗着当时太后和皇后的维护也是横行的,玄烨在没当皇帝之前没少受她气,就是当了皇帝看着太皇太后和母后皇太后面儿对她也是要让三分的,苡兰想着上一世这位公主和表哥不合,偏偏却是支持小四的,这让苡兰很为难,不过,这公主虽是骄纵却不是完全没脑子的,平日里对着苡兰傲慢些却没有真的招惹苡兰,想来她一个公主也是犯不上。 三位科尔沁贵女,一位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塔之女,顺治悼妃的侄女哈斯其其格,只比苡兰大一岁,这是苡兰上辈子熟人之一,康熙五十七年立为宣妃,一辈子无子无宠,默默沉寂于宫中;一位科尔沁三等公吉阿郁锡之女,乌兰图娅,年纪和玄烨相当,本是最早进宫养在太皇太后跟前儿,苡兰想着太皇太后最初想是有意选她为后的,只是后来情形发展,大清不可能在立蒙古皇后,这位看自己的眼神多有不善,第一天就找苡兰晦气,苡兰没理会,当时只是在想,难怪这位康熙九年就卒了,这等不会遮掩直来直去的脾气怎么可能在宫中活的长久;一位是哈斯其其格的庶妹,乌日娜,长相胜过其他两位,却不似另外两位那么张扬,总是安静地跟在乌兰图娅身后,只是那双美目偶尔闪过的上位欲望让苡兰觉得,这位像极了上一世宫中那些表面恭顺柔美、实则下手从不手软、步步为营、一心往上爬的低位妃嫔,她们更懂得能屈能伸,更能在这宫中生存,苡兰想不到这小小年纪的蒙古格格就能如此隐忍,也是不敢大意。 练武场上,皇帝和先帝的其他阿哥们的骑射课业结束,是公主格格们学习骑射的时间。苡兰是几个女孩里年纪最小的,玄烨专门吩咐给她挑了一匹温顺的小马,那边乌兰图娅看着骑着小马、一身蓝色骑装、嫩白小脸的苡兰嗤笑她是个弱不禁风的,她就是看不惯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佟佳格格夺了她们当皇后的机会,又得皇帝看重,偏偏自己没她生的好看,没她学问好,恨得她牙痒痒,她才不管什么朝堂形势,什么满蒙大计,她就要她好看。苡兰不想理她,按着武师傅的吩咐自己先慢慢地小跑两圈,不过撇到一眼乌日娜在乌兰图娅边上耳语,苡兰还是提高警惕,乌日娜那阴测测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从怀里(其实是从空间里)取了一丸灵药放到袖子里,看看指甲里的药粉也还在,才骑马回去。 刚刚调转马头站好,只听“啪”的一声鞭子响,苡兰的马嘶叫一声奔了出去,没命似的往前跑,苡兰在马上死死地抓着缰绳,小小的身子被摇得东西摇摆,眼见就会被甩出去。苡兰没想到乌兰图娅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这般算计她,狠狠地咬着嘴唇,不顾手上已被缰绳磨出血,尽量放低身子,尝试抱着马脖子,后面是众人的惊呼声、师傅们、宫人们骑马赶来的呼啸声,苡兰都已经都听不见,她不想死,不能死,她在地府等了几百年,她还有阿玛额娘,她还没嫁给表哥,她还没等到她的小四回来…… 30、处理回敬 “兰儿,兰儿,快都去给朕救下佟佳格格,救不下来,朕要你们命” 玄烨脸色煞白,边向练武场上跑,边对着身后侍卫吼着,他本来想着自己还没见过表妹骑马射箭的样子,而且今天见翰林们还有些时间,就从半路折了回来,远处就见着苡兰惊马的一幕,玄烨觉得心都快被吓的从胸口蹦出来了。 越来越近,可是看着苡兰的马忽然一个打挺,小小的身子就被甩了出去,玄烨觉得脚下的步伐一下子变得沉重无比,整个世间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噗通噗通的心跳,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被甩了出去,重重落地,滚了三圈才停下,苡兰觉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摔的移了位,全身上下疼的说不出话,还好,痛就说明自己还活着,苡兰自嘲的冒出这个念头,想动动胳膊拿出灵药,可是痛的根本动不了。 “滚开,都滚开” 玄烨终于跑到了跟前,对围上来的宫人吼着,扑过去,看苡兰紧紧地皱着眉,一边轻轻地检查苡兰手脚骨头,一边焦急地问:“兰儿怎么样?可有摔到”又对着后面的人吼,“快去传太医,多叫几个过来,快着些”见着骨头没事,手磨得都是血,袖子、裤脚也都渗着血迹,才敢慢慢抱起苡兰,“兰儿,跟表哥说话,哪里痛告诉表哥,太医马上就到了”玄烨看苡兰还是不说话,又急了。 “疼,表哥,嘶……” 细细小小的声音,而后一声抽气,双手鲜血模糊,惹得玄烨更是心疼,他的小表妹自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弯腰抱着苡兰上了辇,没理会众人回了寿康宫。 乌兰图娅从惊马开始就傻站在原地,她只是想让佟佳格格出丑,才趁着苡兰没站稳打了那马一鞭子,可没想过会让她摔下马,再被康熙临走时那冷冷一眼吓的一个哆嗦,才意识到知道自己闯祸了,太皇太后会怎么处罚她? 乌日娜看着康熙对苡兰的关心,眼里嫉妒一闪而过,忙和众人一起焦急地为了上去,就算这次佟佳格格没事,那乌兰图娅肯定免不了处罚,她和姐姐留在皇帝身边得机会更大一些,自己总算不亏。 伺候的宫人此刻都是提心吊胆,佟佳格格可一定呀没事,这些公主格格他们可一个都惹不起,今天的事能不能当他们不存在啊? 寿康宫中,太医已经看过,苡兰手臂、腿上都有擦伤,双手磨破,右脚扭伤,太医开了方子和伤药,告诉苡兰暂时不可右脚沾地要静养两个月,才被在那反复问询确认的康熙放人离开。 苡兰已经服下了灵药,觉得不再那么疼痛的厉害,又用了太医开的药,慢慢地睡着了。 佟太后和玄烨坐在苡兰床边,等着她睡着,才是松了口气,轻声吩咐祁嬷嬷和凌锦凌云好生伺候,又留下宁嬷嬷照看,才回了正殿。 佟太后落下脸,问着事情缘由,玄烨叫过苡兰身边伺候的宫人叙述了一遍,又把自己看到乌兰图娅挥鞭、苡兰惊马的一幕原本的告诉佟太后。 “这乌兰图娅也太嚣张了,以前也只是言语上挤兑兰儿,今儿是直接动手了,要不兰儿命大,这会子还不知会摔成什么样子”佟太后愤愤的说着,自己侄女在宫里被人算计受伤,就算是太皇太后娘家人也要给个说法。 “额娘,皇玛嬷为了稳固前朝局势,稳固和佟家的联盟必是会处罚那个乌兰图娅,额娘不必多言。只是儿子觉得这个皇帝当得着实窝囊,朝政不能做主,后宫也没有决定的权利,就连自己的表妹都看顾不好,兰儿这才进宫今天就这样被人算计,儿子是有负郭罗玛法托付啊”玄烨很闷,想着平日里笑颜如花、朝气蓬勃的小表妹差点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没了,一阵后怕,又是一阵胸闷,闭上眼睛,深深吸气,皇权,皇权,何日才能拿回属于自己至高无上的皇权? 慈宁宫里,孝庄听着宫人回报完,挥挥手让人退下,叹一口气,哎,这科尔沁的格格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乌兰图娅是没长脑子吗?这样的人留在后宫早晚也是给科尔沁添乱。 “苏麻,你说要是有一天哀家去了,这科尔沁该如何是好啊?本想着皇后不成,还能有个一宫主位,以后生下皇子阿哥对科尔沁也是个照应,可眼见这后辈就没一个顶事的,哈斯其其格是个没主见的,乌兰图娅蛮横是个能闯祸的,乌日娜,哼,小小年纪就这般阴毒,挑不离间、搬弄是非,小家子气,今儿还敢往乌兰图娅鞭子上藏针,倒是会一箭双雕了”孝庄被这些不争气的娘家后辈气的伤神,她为了科尔沁也算尽心尽力了,叹天不遂人愿啊。 “格格,有您在科尔沁真是没事,以后想着皇上也不会亏待科尔沁的,几位公主不都嫁到蒙古了?您也别太伤神了”苏麻拉姑劝着,自家格格为了科尔沁付出太多了,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太宗时期科尔沁贵女霸占后宫的时候了,“眼下,奴婢觉得安抚佟家、稳固朝堂才是最要紧的。” “是啊,这索尼倒是一病不起了,鳌拜,还要佟家拖着,苏麻,传哀家旨意,送乌兰图娅回科尔沁吧,多赐些贵重药材补品给佟佳格格,你亲自去探望下,好在这佟佳格格没事,要不然这鳌拜可是要更得意了,哎,这些个科尔沁格格怎么就看不清楚大局,这是她们能随便出手的事情吗?”孝庄还是气着,“再看看皇上和寿康宫那边反应”。 半个月后苡兰身上的伤口愈合完全,服了各式灵药、又洗了几次灵泉水,自是没有留下伤疤,脚伤其实也已经痊愈,只是苡兰不想惹人怀疑还一直养着、用药。 苡兰伤愈,可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在乌兰图娅被送至后,乌日娜也随后被送回科尔沁,原因是起了不明种类的红斑,太医诊治都说是花粉不适没什么大碍,可就是红斑不退,越长越多,没办法太皇太后也不敢把她再留在宫里,就随后送回了科尔沁。 苡兰在空间看着,冷笑,敢算计她,就要付出代价。苡兰在乌日娜探望她时,把藏在指甲上的药粉弹到了乌日娜衣袖上,让她起了红疹,看着和花粉不适一般无二,可是短时间内红斑不退,要是抓破了就是一辈子不退,这药粉是苡兰指甲配制的,当时拿她试试效果了。苡兰早说了,前世债,今生还,这辈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敢算计她那就十倍偿还吧。 31、风云再起 苡兰伤愈,玄烨不放心,自此武课时就把苡兰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太皇太后未语,只是下懿旨准备来年恢复选秀,逾龄秀女恩旨免选,自行婚配,一时间八旗人家沸沸扬扬,请嬷嬷的加紧教导规矩的、请裁缝裁制衣服的、请工匠打制首饰的……喧闹着结束了康熙四年。 皇帝封宝,苡兰也被恩旨回家过年,佟家一片紧张气氛,连佟家二少夫人又报出有孕的喜事都没能缓和多少。选秀苡兰年纪不够,就算太皇太后和佟家联盟,可是此次选秀后后宫之中必会留下不少八旗闺秀,接着便会是皇子皇女出生,这些可都对苡兰不利,可也是没办法,皇帝年纪到了,确实是该充盈后宫了,佟家没那个本事要皇帝为自家女儿“守身”,平常人家少爷们到了年纪不是都要收几个房里人嘛,何况是皇帝了。佟图赖几天都是锁着眉头,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保证那个后宫最高的位置留给他的孙女,把不利降到最低。 苡兰早就想到会有女子先她之前入住后宫,压下心中酸楚、努力说服自己,表哥是皇帝,会有很多女人,她就算重生一百次也改变不了,这一世她要做的是表哥心头的唯一、是陪他一辈子的妻子。空间里,苡兰泡在温泉里,闭着眼睛,她有时候很羡慕在地府转生镜里看到的后世那些女孩子,可以有和男子一样的地位、一样的机会,更不必忍受丈夫三妻四妾,只是羡慕一下就可以了,她能够重生从头开始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她该做的是活好这辈子,也就只是这一辈子。 苡兰在家如常地照顾赫舍里氏,陪着玛嬷说话,去阿牟那里看看二妹妹苡h,叨念隆科多,给阿玛、玛法、阿牟其换上新绣的荷包,做乖乖的佟府大格格,等着再一次风暴来临。 过了正月十五,在苡兰被接回皇宫不久,皇帝新年刚刚启封,朝堂上鳌拜上奏,以顺治初年,多尔衮把镶黄旗应得的保定等府好地据为己有,而把正白旗的坏地换给镶黄旗为由,要求更换镶黄旗与正白旗旗地,苏克萨哈坚决反对,双方言辞激烈,数日争执不下。索尼此时已是病入膏肓,无法理事,遏必隆打定主意两不相帮,鳌拜称索尼不在才敢越发猖狂,苏克萨哈愈发势弱,彻底站在佟家一方,佟图赖不可能看着鳌拜做大势力,极力掣肘。 而圈地之事劳民伤财,在顺治亲政后已是多次制止,康熙三年明令民间地土不许再有圈地之事,而且鳌拜所述交换的旗地,涉及京畿地区二十几万晌土地、数万百姓,影响甚大,朝中亦是许多满汉大臣反对,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等人反对之声最为激烈,佟图赖带领佟家势力复议苏纳海“地土分拨已久,且康熙三年奉有民间地土不许再圈之旨”的理由,和鳌拜一方再次正面对立。 三月,病重卧榻的索尼让儿子索额图代为上疏,请皇帝亲政,太皇太后未允,皇帝还未到十四岁安祖例尚不能亲政,而且现在时机也是不合适。索尼不是不明白,他只是在弥留之际表明自己和家族的态度是站在皇帝一方,会后辈留下基础,他的失误已经让赫舍里家族失去后位,当后宫之中必须有他赫舍里家族的一宫主位,来日方长,谁说没有后位就没有机会更进一步,大清由来的皇帝哪个又是出自中宫?他已经在众多儿子中选中了索额图做家族领头人,这个儿子老成颇有谋略,必不会让他失望,这次表态之后,孙女娴莹肯定能进宫封妃,孙女的品貌才学他还是有几分自信能得皇帝看重的,佟家的格格又还小,佟图赖,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他索尼来日就在阴间地府看着你佟家能如何。 这一日,练武场上玄烨练完骑射,坐到椅上休息,苡兰放下弓箭,接过宫人手中的茶亲自端给表哥。玄烨瞧着一身蓝骑装、嫩白小脸两颊被晒得淡淡粉红如胭脂、乌溜溜大眼睛、不点自是樱红的小嘴带着招牌的可爱小梨涡的小表妹,瞬间愣神,接过茶放下,拉过苡兰坐在自己身边,摸索着小梨涡,喃喃道:“兰儿何时才能长大呢?”表哥后宫必须要进秀女了…… “表哥说什么?”苡兰没听清楚玄烨的低语,不明白表哥怎么这么喜欢自己的小梨涡。 “没什么,兰儿的骑射又有进步了”没关系,就算进再多秀女,自己妻子的位置是留给表妹的,其他女子又怎么能和他自小看大的表妹相提并论。 “是表哥教的好啊!表哥可是累了?兰儿给表哥捶捶背如何”不等玄烨应答,苡兰站起来到玄烨身后开始给他捶背捏肩,“姑爸爸还夸兰儿捶背捶的好呢,兰儿可是专门和宁嬷嬷学的”一副邀功的小模样。 “恩,是不错,只是,兰儿今天又是端茶又是捶背的,可是看上表哥什么物件不好开口?”玄烨连日来被朝堂上各方吵得头疼心烦,小表妹想着法子逗自己开心、让自己放松,他又如何不知道呢,哎,他的兰儿又有谁能比的上呢,兰儿快快长大吧。 “表哥,兰儿才没有,兰儿是怕表哥辛苦嘛,表哥不识好人心。”我要的是留住这份宁静,表哥可给的起?甩掉心中自嘲,故意嘟起小嘴,气到的样子。 “好了好了,是表哥不好,兰儿最乖了,当赏当赏,梁九功去把朕新得的白玉扳指拿来给佟佳格格。”玄烨最爱苡兰这嘟嘴的小样子,带着小娃娃般纯真。 “呵呵呵呵,谢谢表哥”苡兰立马一副得了便宜的样子,狗腿地颠回玄烨身边,摇着玄烨胳膊撒娇道谢。 “还说不是看上朕的物件了,看这小样子,还当是在宫里朕亏待了你呢”玄烨敲了苡兰小脑袋一下,宠溺地说着。 “是谁说的?表哥自是对兰儿好的”只是这份好可能一世? “只是好的?”玄烨不满意,继续逗着苡兰。 “是最好的”苡兰马上改口。 …… 时辰到了,玄烨带着人回去。苡兰眼神复杂的看着玄烨日益健壮的身影,表哥,兰儿真想留住这份宁静相处,以后你会让兰儿失望吗?似乎感应到什么一般,玄烨忽然后头,苡兰迅速扬起笑脸,对着玄烨眨眨眼睛,玄烨一愣也是眨眨眼睛,笑着回身几步,拉着苡兰一起走,心中波澜微起,他的兰儿怎么会有那般沧桑的眼神?表妹生在富贵乡,家人疼宠,是这宫中让九岁的表妹觉得沧桑迷茫吗?是担心选秀吗?还是担心自己会忽略他吗?傻孩子,表哥怎么会忽略你呢,心中微叹气,手却拉得更紧。 四月,选秀开始,大清选秀是从顺治时期开始,康熙亲政后才逐步规范,而这个时候的选秀远没有达到后世的规模和规范,八旗也还未发展到以后的庞大人口规模,初选复选一个月未到就全部结束。太皇太后带着两宫太后坐镇,最终去留都是由孝庄决定。 五月选秀结束,索尼孙女赫舍里娴莹、遏必隆之女钮钴禄静芳被立为妃,满蒙汉八旗秀女十几人被选入宫,亦有秀女被指婚宗室。自顺治帝驾崩,宫中再未进新人,如今一下子进这么多花骨朵一般年纪的少女,着实让古老的紫禁城热闹了一把。 苡兰看着,赫舍里氏、钮钴禄氏、纳喇氏、马佳氏、董氏、李氏、王佳氏、兆佳氏……都是故人啊,上一世身后显赫的、得宠一时的、久历后宫的、平淡一生的,这一世你们会如何?只是她再不会是上一世那个无子早殇的佟佳苡兰,翘起嘴角,这后宫会越来越热闹,她的战场已是敲响战鼓,等待她披挂上阵了。 32、未变密议 在赫舍里娴莹进宫封妃后半个月,索尼病逝,上感其功,追谥一等公,谥号文忠。鳌拜彻底成为辅臣中第一人,对苏克萨哈的打击变本加厉,在皇帝面前越发无理傲慢,大肆培植党羽,佟家极力与其抗衡,已是朝堂反对鳌拜一派之首。 宫内,太皇太后特旨命苡兰不需对康熙妃嫔行礼,几个月里似乎和以前地日子没什么差别,和公主们一起进学、依然研究她的汤品点心、玄烨带着她练习骑射从未间断,苡兰也只是每次只在给太皇太后请安时见到新进的妃嫔,对她们淡淡的微笑,然后就坐在佟太后身边见看着她们在太皇太后面前各式的表演。 赫舍里氏一派端庄大方,最是温文娴静,得了太皇太后几次夸奖;钮钴禄氏颇得其父真传,一副老好人谁都不得罪的样子;庶妃纳喇氏倒是性子活泼的,蒙语说的好,能陪着寿昌宫太后说到一起;常在马佳氏最是温柔的,长得出众,和庶妃张氏被掀牌子多一些,算是宫里得宠的,再是李氏、王佳氏、兆佳氏得宠一些,和马佳氏、张氏斗得正厉害。太皇太后在这些妃嫔面前对着苡兰很是亲近慈爱,苡兰明白这是为了佟家交待,给她长势,她也乐得接受,两人亲近的像是亲生的一对祖孙,惹得一帮子妃嫔暗自咬牙,她们进宫前就知道有苡兰的存在,本想着就是一个靠家族势力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等着她们得了圣宠生了皇子阿哥,就算这个佟佳格格当了皇后又怎样?可是见了苡兰,都是暗暗心惊,这佟佳格格如此年纪已是长成这般模样,那再长大些还有她们什么圣宠?于是纷纷又把注意打在太皇太后和两位太后身上,佟太后就不用说了,那是佟佳格格的亲姑姑,怎么也不会抛了自己侄女向着她们的,只求别得了她的厌弃就好,仁宪皇太后就是个佛爷,不管世事的,太皇太后明显是给佟佳格格做脸,她们贴上去也没用,还是趁着未立中宫求几分圣宠,早日生下皇子公主才能在这宫里安稳一辈子。当然,这只是多数妃嫔的想法,亦有人奔着那份极致的皇帝宠爱使尽解数争宠,也有人稳扎稳打,想走太皇太后和佟皇后的旧路,为长远算计。这皇宫之中永远不会少了这样那样的心思,也永远不会缺少智者、阴谋家和扑火的飞蛾。 苡兰没办法把这一帮子如花年纪的“熟人”完全漠视,但是看表哥的态度对他们任何一个都没有放在心上,对赫舍里氏也没有如上一世那般在意,苡兰才恢复正常,每天如常得地给玄烨做些点心汤水、跟着他去练武场练习骑射,依旧抱着表哥胳膊撒娇,狗腿的给玄烨揉肩捶背,小蜜蜂般快乐忙碌地围着表哥转悠。 玄烨觉得他的小表妹就该如此快乐,沧桑不该属于她,哪怕一闪即逝,更不该是为了他,玄烨尽量抽出更多时间,偶尔指点苡兰练字、读书,听听苡兰练琴,逗着小丫头,逗气了再哄,乐此不疲。那些妃嫔争宠的把戏,宫里长大的他看的太多了,只要不伤到他在乎的人,他乐得看着她们花样百出、自以为是的表演,这是他当皇帝地乐趣与权利,但前提是不能伤到他在乎的人,他才不管她们是否真心,这不在一位帝王的考虑范围,反正他的心里已经装下大清江山,余下的有限空间自小就被那个有着小梨涡的小丫头占着了。看着小表妹又乐呵呵地介绍今天的新式点心,玄烨想起在佟府避痘的时光,越来越觉得有她的地方才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家,才是能真正安心的所在,猛地拉过苡兰抱着放在腿上,如小时候一般,如愿地看着小丫头愣住变成傻呵呵了。 苡兰没想到表哥会忽然抱起她,反应过来,微微害羞地忙看看周围服侍的人都退下了,瞪了一眼玄烨,干嘛吓唬她嘛。 玄烨被这一眼瞪乐了,这小丫头总算会对自己害羞了,圈紧胳膊,看似漫不经心地转移苡兰注意,“额克出又生了个小表弟,兰儿还未回家看过,兰儿可想回家看看小弟弟?” “想啊,兰儿想见小弟弟和额娘,可还不到兰儿归家的日子,还有一个月呢”苡兰在宫里没三个月回家住上三天,每次回去都是忙着补齐家里药材、帮家人调理,这次赫舍里氏生了个男孩,苡兰还没来的及回去探望,但每晚都在空间里看着,额娘和小弟弟都很健康,阿玛和玛嬷照看的很好,苡兰不必多担心,但苡兰明白,带她回府看小弟弟、而皇帝去探望外家不过是个说的出的借口,表哥和太皇太后是看着鳌拜越来越嚣张,还在死咬着换地之事不放,想和佟家早些商量对策,也是探探佟家最后的要求与底线。 “无妨,表哥已经禀明皇玛嬷,两日后带兰儿会佟府” “谢谢表哥,表哥也要同去?” 苡兰能早些看到额娘和弟弟自然高兴,很配合地接话。 “自是同去,兰儿又要怎么谢表哥啊?这次点心可是算不得数喽”玄烨又开始逗着自己小表妹。 “呵呵,那就汤品了,这个表哥可没说不算数哦” “小气包,拐走表哥多少好东西,每次都还是这般耍赖” …… 两日后玄烨带着苡兰回佟家,互相拜见过后,苡兰去看新得的小弟弟和额娘,小弟弟刚出满月,已经看出长相上更像罗孔阿多一些,也是个俊俏的娃娃,但明显脾气比小时候的罗孔阿好太多了,大家都说倒是像苡兰多些,不哭不闹的,对谁都是乐呵呵的讨喜样子,苡兰抱着弟弟哄着,又仔细看了看赫舍里氏和小弟弟身体,确定无碍,满意了,自己这些年调理总算没有白费啊。 那边玄烨与佟图赖父子三人还在商议着,佟图赖保证能守住京城防务,八旗军中也能和鳌拜过个平手,又建议让太皇太后多多拉拢康亲王、安郡王等宗室,决不能让这次鳌拜换地得逞,否则对苏克萨哈会是致命打击,辅臣中如再缺了苏克萨哈朝堂之上再无人能与鳌拜抗衡,会落得鳌拜独持朝政的局面,玄烨明白,最少也要坚持这个局面到自己亲政,又说过了年鄂伦岱也可以正式当差了,准备让他先做个二等侍卫,在宫中行走,佟图赖同意,这个佟家长孙也是时候出来历练了。几人又商议着亲政时间,最后决定六年三月等玄烨满了十六岁,佟家就联合苏克萨哈、宗室重臣、军中旧部、朝堂亲信一起上奏请皇帝亲政。玄烨透着太皇太后询问的意思,探视佟家要求,佟图赖未明言,只是问了句“兰儿在宫中可好?”玄烨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也是他乐见其成的事,想来这次皇玛嬷看着形势也不会再拖延,只是兰儿年纪还小,必须想好合适的说辞才好。时间有限,几人匆匆商议结束。 玄烨随后去看了看新出生的小表弟,瞧着小表弟玉雪可爱,很像他第一次见到苡兰的样子,一时高兴就想起了赐名,于是佟家七少爷就有了新名字,富灵阿,天生有福之人的意思。皇帝赐名,是天大的脸面,佟家众人连忙跪谢,都是一副兴高采烈地样子。唯独佟国维不乐意了,这个皇帝外甥和他抢女儿他都忍了,这次又和他抢起儿子起名权了,合着他给儿子想的那些名字全作废啦?他还得笑着谢恩,真是……他能不能把这皇帝外甥踢飞啊?! 33、矫诏亲政 康熙六年二月,争论一年的更换旗地之事因鳌拜网罗构陷罪责致使大学士、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下狱而再次沸沸扬扬。 朝堂之上,康熙看着下面已是慷慨激昂说了半个时辰的鳌拜,扶了下坐下龙椅,压下心中怒火,自己十四岁按祖例该是亲政的时候了,鳌拜是等不及恼羞成怒了,才会下狠手一心预制三人于死地,自己两次开口,都被鳌拜忽略,依然在这反复陈述三人罪责、要求重典惩处。 苏克萨哈这边也是忍得冒火,三人下狱自己一方势力大减,若再保不住三人性命不是让鳌拜气焰更胜?那这朝堂之上也就再不会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奴才有异议,三人虽有罪责,实不当死罪论处,鳌拜大人所言过已”苏克萨哈打断鳌拜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停下的“奏本”。 “奴才复议苏克萨哈大人所奏,三人罪责还未审问清楚,怎可就定下死罪”佟图赖上前复议,这不是三人死或不死的问题,是双方势力相斗谁占上风的关键。 “奴才认同鳌大人所言,三人深受皇恩,却是欺君罔上、罔顾圣恩,理应重责,以儆效尤”鳌拜党羽马迩赛马上站出反驳。 “臣不敢认同,六部议事尚未对三人罪责给出结论,臣认为此时议重责用重典为时尚早”汉尚书王弘祚反对。 ……一时间双方势力又是争论不休,至早朝延时亦为得出结论。遏必隆未语,索额图复议苏克萨哈所言,朝后鳌拜尾随康熙至书房请见,不顾君臣礼仪,挽袖上前,高声陈奏,被康熙身前侍卫阻止,铁青着脸退下出宫。三月初,六部得出结论,三人革职发配盛京,鳌拜大怒,派人追回红批,擅自改批重发,至宫门被佟图赖所派侍卫劫回,双方已是拳脚相加、刀剑相向,至太皇太后派人下谕方止。 乾清宫内,康熙屏退众人,着心腹守在殿外,打开被追回的红批奏折,“弃市斩首”?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鳌拜竟敢矫诏擅杀大臣!他是想学董卓、曹操之辈“狭天子令诸侯”了,他可不是汉献帝。 “郭罗玛法,朕是时候亲政了,鳌拜欺朕太甚!”康熙咬牙,尽力语气平静地对着侧身坐在下面的佟图赖开口。 “皇上保重龙体,鳌拜今日敢矫诏擅杀重臣,敢让手下对皇上亲卫持刀相向,实是胆大包天、狼子野心,现下亲政却是首要之事”佟图赖起身回话,他也着实没想到鳌拜敢如此大胆行事,要不是已经是二等侍卫正在宫中上差的鄂伦岱发现鳌拜所为,等到三人被杀,这对佟家一方、对皇帝都是重重一击,“奴才觉得等过了皇上万寿就是最好时间。” “恩,依上次商议当如此,只是鳌拜此次必不会善罢甘休,亲政会更多阻挠,还需想法子先平息此事” “奴才认为,对此事万不可姑息,否则有一就会有二,鳌拜野心已露,日后恐怕终难善了……”佟图赖带着几分犹豫,那是先帝钦命的辅政大臣,虽然今日之事越发注定鳌拜必除,但这决定必须皇帝来下,他是皇帝外祖,佟家又是军权在身,有些事必须避讳,皇帝可都是擅长秋后算账的。 “鳌拜,鳌拜,你终是对不住汗阿玛所托啊,朕会与太皇太后商议此次之事如何处理,郭罗玛法加紧商议之事即可”康熙已经下定决心,这鳌拜是留不得了,只是忌惮他朝堂军中势力,必须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鄂伦岱伤势如何?要不是他今日警醒,这局面还不知会如何,朕记着他今日之功” “谢皇上关心,鄂伦岱只是挨了几拳,无甚大碍,为皇上效力是为臣者当尽之职,不敢邀功” 佟图赖没说出心中疑惑,他还没来得及问自己孙子如何得知鳌拜的秘密之事,康熙是正在盛怒之中又想着如何解决,还没想到这一层。等到佟图赖回府见到自己孙子,询问此事,鄂伦岱也是很纳闷的,他当时正换班在回侍卫处路上,一个小太监从他身边走过,停了停,说了三遍“鳌拜正追回苏纳海等人议罪朱批,速去告之佟图赖大人”就匆忙离开了,鄂伦岱当差月余,早知道苏纳海三人之事正闹着,形势紧急,没时间辨别言语真伪,急忙去报告正在坐班的领侍卫内大臣佟图赖,佟图赖即刻着心腹去调查,却有其事,赶紧派一帮子一等侍卫去拦,他是领侍卫内大臣,他有调派侍卫的权利,又派人禀告皇帝和太皇太后,才有了后来的事。而鄂伦岱是在跟着同去双方动手时,被对方打了几拳,他功夫虽好可毕竟年纪还小,又是个爆炭脾气的,吃些亏难免。 佟图赖听完孙子所说,也不清楚这是哪方势力在帮他们,看着倒是并无恶意,找不出人也只能作罢。 苡兰在后宫听得了消息,放下正在绣的扇套,站在窗前,看正在抽芽的树木。 上一世她虽未亲历,却是在后来也听说过的,鳌拜矫诏杀苏纳海等人,坐实换地之事,从此苏克萨哈一派势力大减,最后落得自己和子孙惨死的下场,鳌拜在之后更是一手遮天。这一世虽然时间退后,但苡兰一直关注着鳌拜动向,昨日六部奏折送到宫中,鳌拜在家中大怒,同意心腹们大胆建言,肆行矫诏,苡兰知道今天就是事发之时了,装病两天卧床,就为能随时进空间观察,等看到鳌拜下令,苡兰叫过寿康宫里伺候她的小太监小威子,去给鄂伦岱递话,一是看到鄂伦岱正好该换班,二是佟图赖不容易被个小太监见到,她相信自己的大哥虽然脾气暴,但是人还是分得清形势、很是聪明的,好在大哥没让她失望。 而小威子从进宫就在她身边伺候,苡兰私下观察了许久,确定这不是任何人的钉子,才敢放心收做心腹培养。小威子很高兴能服侍苡兰,这主子以后可是不可限量的,再看皇上对苡兰的态度,更是一心为苡兰做事给自己谋个好前途。 慈宁宫内,太皇太后看着康熙递上的红批折子,脸色阴郁,鳌拜啊鳌拜,你可真是做得好个辅政大臣,是不是当她布木布泰死了! “苏麻,传哀家旨意,宣鳌拜、苏克萨哈、遏必隆明日进宫来见哀家” 次日,孝庄身着太皇太后全幅朝服,端坐在奉先殿外,等着三位辅政大臣觐见。 鳌拜为着昨日之事回去后暴跳如雷,劈了院前的古树也没能消气,这被太皇太后宣进宫还是拉着长脸,等着让“后宫不得干政”的祖训对付孝庄。可随着宫人带路来带奉先殿,看着端坐的孝庄,有些摸不着头脑。苏克萨哈和遏必隆也是不明情况,跪下参拜。 孝庄没有让他们马上平身,而是以平静的语气开口,“□□十三副甲胄起兵,统一女真四部,外联蒙古,建立大金,讨伐前明;太宗开疆扩土,收服朝鲜,建我大清;世祖得我大清能臣勇士辅佐入主中原,平定中原各地,三代人征战杀场,至今117年才有今日江山,尔等和先辈均是跟随爱新觉罗家四处征战、立下汗马功劳之人,如今可还记得先辈追随之情、可还记得太宗世祖提携重托之恩?” 三人就是埋首叩拜,不敢抬头。 “打开殿门,这奉先殿上供奉着大清列为先帝先后,你们均是世祖钦封的辅政大臣,辅佐当今圣上劳苦功高,今日在这,也向列祖列宗告之下你们的功劳,谁先说啊?鳌拜?” “奴才不敢”鳌拜对着列为先皇画像连连磕头,又听太皇太后这么说忙称不敢,汗已经从额前滴下,他没想到太皇太后一句政事未提、直接在外臣不得擅近的奉先殿敲打他们,另外两位也是一顿磕头,忙道“不敢”“死罪”。他们跟随太宗世祖多年,对两位有着绝对地敬畏,而此时在这庄严的奉先殿前,对着画像上先皇威仪的双眼自己仿佛无所遁形,那些太宗亲斩敌人人头、说一不二,世祖对摄政王挖坟掘墓、对反对之人抄家流放的一切情形一点一点回到眼前,又想着自己深受皇恩、如今……百年之后他们当以何面目见先皇与地下。 鳌拜趾高气昂的进宫,垂头无力的回府,把自己关在房里两日未出门。苏纳海三人终是被革职发配盛京。 康熙圣寿结束,太皇太后搬下懿旨,赐鳌拜一等公,其子那摩佛承袭二等公,和硕恭悫公主下嫁其侄瓜尔佳讷尔杜;聘一等公领侍卫内大臣佟图赖之孙、前锋营统领佟国维之女为皇后,两年后大婚。鳌拜未多言。 这是太皇太后对双方恩威并施、平衡之后的结果,她可以对鳌拜一番敲打,却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样他就会做回忠君老实的辅政大臣,只是一时之选,权宜之计罢了。 四月,佟图赖并苏克萨哈上疏,请皇帝亲政,遏必隆复议,康亲王等宗室、多数满汉大臣呈请,康熙帝亲政。进福全为裕亲王,佟国维为内大臣,王弘祚为兵部尚书,鳌拜党班布尔善为大学士,济世为工部尚书。朝堂平静一时,因着户部尚书人选问题,新一轮争斗又开始浮现,或者说这争斗从未停止,也不会停止。 34、悠闲忙碌 苡兰坐在岸边,小脚放在清澈的河水里,在空间的蓝天白云下,白玉般的小脚透着荧光,凉凉的河水让苡兰舒服的眯起眼睛,撩起一点河水泼向远处水中,呵呵得笑着梨涡乍现。在这里苡兰觉得才是最轻松的。 自被聘为皇后,苡兰就住回了佟府,满人虽没有汉人那样订了婚的男女不能见面的风俗,但入关以后,满人也接受了很多汉人文化风俗,不能总叫汉人喊着蛮夷蛮夷不是,再说苡兰也要回家备嫁。 自康熙六年苡兰出宫,到现在已是康熙八年初,苡兰又恢复了在家时悠闲的生活,每天白天和额娘、伯母学着管家,做些女红,读书练字骑射的时间少些,继续搜集各式吃食点心方子,带着丫头们掏弄胭脂香精,照看弟弟妹妹。晚上依然进空间里研究各式药材药物、放松一下心情,空间后面的空地都已经开垦种满,药材蔬菜俱全,小花园里花草的种类越来越多,前年随玛嬷玛法去庄子上暂住,苡兰还带进了一些小鸡小鸭放在山边养着,空间里是更热闹了些。 七年年底时,苡兰的小妹妹出生,这个前一世晚于苡兰进宫、身居高位却同样无子无女寂寞一生的亲妹妹,苡兰是极心疼的,前世自己还有和表哥青梅竹马的一丝情分,可妹妹就真的没有什么了,自己在转生镜前看的清楚,小妹一生活的太苦,家族逐渐没落、无子无宠的深宫,就算活过古稀之年、就算位尊贵妃,不过是真正的牢笼。若不是自己无子,妹妹不需进宫,若不是自己早逝自己早逝,小妹不需承担这么多,上一世终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最是对不住小妹。看着依依呀呀一派天真无虑的小妹妹,苡兰自重生来第二次躲进空间里落泪,这一世她绝不会再无子早逝,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小妹妹进宫,这一世她会护着让小妹妹一生无忧。 在河边玩水看鱼一阵子,苡兰起身,回到房间里,通过小转生镜看宫里情况。虽然与上一世有些不同,但七年初马佳氏还是生下了皇长子,只是生下来就是病弱的,到现在也是汤药不断,连个名字还敢正式取,就怕留不住。太皇太后本来是很高兴的,可看着病弱的孩子什么心思也都暂歇了。苡兰哼笑,切不说她现在从后世的医术中看到父母年纪太早生的孩子多是病弱保不住的,就看马佳氏宫里那些做了手脚的瓷器,这个孩子也不可能长大的,马佳氏有孕,皇帝和太皇太后、两宫太后按例都有赏赐,苡兰没想到这赫舍里娴莹也是够狠的,让自己做内务府总管的叔叔索额图利用职务之便,把这些赏赐的器皿上浸入了对孕妇不利的药材,而这些赏赐之物都是脸面,马佳氏必然会摆放在外一些,时间长了胎儿和孕妇会越来越弱,就算生下来也是极难养大的,再加上其他妃嫔时不时的算计,这孩子也就成了现在的样子。这皇长子哪是那么好生的,赫舍里娴莹算计了马佳氏、也防着别人算计,却不成想自己身边的宫人已是钮钴禄氏和纳喇氏的暗手。而前世康熙七年出生的皇长女却没来的及出生,庶妃张氏就糟了李氏、钮钴禄氏的连番暗算三个月时滑胎了,查来查去,不过处置了两个小太监,再无下文。 苡兰看着宫里的妃嫔比上一世更为激烈的争斗,暗叹一口气,她以后不会对表哥的子嗣主动出手,她还不想一念成魔,更不想有朝一日让这些成了她和表哥之间无法弥合的伤痕,但她绝不会心慈手软,敢算计她的十倍奉还,敢伸手到她孩子身上的那就打的她永世无法翻身,当然苡兰知道这些以后都不会少,她在宫里一辈子都避免不了。 现在已经行过采纳里,五月份就是大婚的时间了,阖府上下都在为她的大婚忙碌,苡兰明白这次是真的在家的时间不多了,她的悠闲日子也不多了。 “大姐姐,我把四哥给的小马给四妹妹了,四妹妹是不是就会和我玩了?恩,还是不理我,四哥、六哥见到会说你不敬兄长的噢”刚过三岁的富灵阿对这个新出生、总是霸着额娘和大姐姐的小妹妹有些不满,可妹妹还是很可爱的,哥哥们也说要爱护照看弟弟妹妹,他觉得自己都很大度的对妹妹表示友好了,这妹妹还是不甩他,很伤他小小的面子,就和姐姐告状,还扯出哥哥平日的教导做掩护。苡兰的小妹妹因为之前佟国纲侍妾生了个女儿,现在行四,取名为苡欣。 “妹妹还小,大了就能和富灵阿玩了,也能听哥哥们教导了,富灵阿不是昨儿才说要当个好哥哥嘛,要耐心照看妹妹长大才算好哥哥”苡兰在家又担负起了在弟弟妹妹面前叨念的长姐职责,而且现在赫舍里氏忙着准备苡兰大婚,苡兰今天又在帮着看顾小妹妹,看小妹妹在悠车里玩的高兴,开始叨念弟弟。罗孔阿、夸岱、隆科多都大了,不需要她再整日念叨,苡兰平日里就最常照看的也就是富灵阿了,和其他佟家兄弟不同,富灵阿是个极好脾气的,从小就极少哭闹,跟着哥哥姐姐后面很是乖巧,这在佟府从老到小男丁多少都是有着几分武人脾气的家里可以说是异数了。 果然富灵阿马上点头表态,“恩,我会好好照看妹妹的,以后也不和妹妹抢额娘了” 苡兰好笑,罗孔阿现在越来越稳重、再不复儿时的暴脾气,隆科多是个鬼精鬼精的,富灵阿脾气极好,自己的弟弟们倒真是应了“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了。 赫舍里氏进来就看着自己的大女儿把弟弟妹妹照看的很好,欣慰地笑着,拍苡兰肩膀,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抱起小女儿“欣儿可有闹腾?富灵阿可乖啊?兰儿去休息一会子吧,一个多时辰了” “额娘,兰儿不累,弟弟妹妹都很乖,小妹妹已经吃过奶水了,这是才睡醒正玩得兴着呢”苡兰起身,帮着给额娘怀里的小妹妹整好衣服。 “额娘,额娘,我也很乖”富灵阿见着额娘抱着小妹妹,还是忍下没有扑到赫舍里氏怀里,赶紧出声表明自己的存在。 “对对,我们富灵阿最乖,过额娘跟前来” 一时间,佟国维回府带着下学的罗孔阿、隆科多兄弟两个一起到了正房。快到而立之年的佟国维已经开始蓄须,虽是因着苡兰的调养显得比同龄人年轻,但因为在军营里历练到底不及只比他小一岁的赫舍里氏,赫舍里氏这些年因为苡兰的重点调理保养,看起来也不过刚刚到了双十年华,平日里没少惹佟国维感叹,夫人年轻漂亮他当然高兴,可他担心自己比夫人老的快,到时候惹老婆嫌弃怎么办,没少下功夫养生。罗孔阿已经是小少年模样,现在长得已经只比佟国维低半个头,也因为一直习武骑射多了几分英气,只是玉般模样仍是出众耀眼,现在唯一暴怒的事也就是别人说他的长相女气了。隆科多长相上不如哥哥,但是一看就透着机灵活泛劲,在族学里最是淘气的,不过见到哥哥和阿玛就老实多了,乖乖地跟在身后规矩的给赫舍里氏问安。 佟国维见着自己的妻子儿女,勾起嘴角,难得不在几个儿子面前摆严父样子,摸摸胡子,他现在父母康健、儿女俱全、夫妻和睦、建功立业,男人该有的他都有了,感觉很是良好。只是,看到气质娴静端庄、长相愈发出尘的大女儿,摸胡子的手顿住了,自己孝顺乖巧的女儿很快就要嫁人了,就算嫁给这世间最为尊贵的那位,对于一个疼女儿的父亲来说,皇宫都不会是个好去处。接过女儿亲手泡的茶,觉得今天的茶味有些发苦。 苡兰给自己阿玛端上茶,就赖在阿玛身边不走了,抱着阿玛胳膊问着今天当差的事情。佟国维眉眼见笑的和大女儿说话,旁边几个男孩见自己阿玛对大姐和他们的不同态度都习惯了,再说他们也觉得自己一个男孩子怎么能和姐姐似的总腻着阿玛额娘呢,老实地围在赫舍里氏周围逗着小妹妹。 两年来玄烨也会找着微服的机会来佟府看看苡兰,苡兰对表哥两辈子都不爱老实呆在皇宫的行为也很理解,谁愿意呆在那个笼子似的皇宫里啊,不过这话不能和表哥说罢了。玄烨每次来都带着这样那样的小礼物给几个表弟表妹,最主要是给苡兰,看着隔两个月不见就越发出挑的未婚妻,玄烨很是满意,逗苡兰笑的梨涡分明,再从表妹这打劫些荷包络子之类的,心满意足的回宫继续数着大婚的日子了。 苡兰每天享受地过着这难得悠闲的日子,也为进宫为后做着各种准备,用绣的荷包鞋子贿赂鄂伦岱叫她用鞭,在空间里研究各种功能的药丸,加紧训练身边的大丫头,看各类的史书典籍,和韩嬷嬷学宫中的各式手段……苡兰尽心尽力,一切都为着这一世活出不同的命运. 35、入主坤宁(一) 五月十八日,大清帝后大婚前一天,万里晴空,佟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常,佟府众人早早严阵以待,等着行大征礼。 巳正时分,满洲大学士为大婚专使带内务府官员从太和殿出发,出太和门中门,一路来到四九城东夹道之西的佟家府邸,佟图赖率佟家男丁、觉罗氏率佟家女眷与府前两侧跪迎。专使宣读大征礼物:黄金二百两、白银万两、金茶筒一、银茶筒二、银盆二、缎千匹、文马二十匹、闲马四十匹、驮甲二十副。另有赐后父后母黄金百两、金茶筒一具、银五千两、银茶筒一具、银盆一具、缎五百匹、布千匹、马六匹鞍辔具、甲胄一副、弓一张、矢一菔、朝服各二袭、衣各二称皆冬一夏一、貂裘各一领、上等玲珑带一束;赐后弟缎四十匹、布百匹、马二匹鞍辔二副;赐从人银四百两。佟家众人向北三跪九叩谢恩,随后发妆奁360抬与宫中,大征礼结束。 佟家军功起家,家底殷实,嫁妆里自是不缺好东西,可有先帝两位皇后对比着,佟家也不好越过去,觉罗氏和赫舍里氏忙碌了几个月,挑着那些最好的嫁妆塞了满满三百六十抬,最后看实在不能再装下了,才遗憾地作罢。 同一时间,康熙派遣两名内大臣祭告天地、太庙、社稷,大婚前一天的事情结束。 这些暂时不需要苡兰出面,她现在要做的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大婚。上一世苡兰以妃礼进宫,自是没有皇后礼盛大庄重。坐在窗前,苡兰环顾自己熟悉的院子,廊前挂着的鹦鹉,紫藤边上的秋千,自己喜爱的兰花……弯着嘴角笑了笑,好像自己离最初重生时的古水无波越来越远了,就算两世为人,现在依然是有兴奋、不安、不舍的,同样也有期待,她终于可以坐一回大红花轿做个真正的新娘子,她终于可以以妻子皇后的身份嫁给表哥了。 一时间玲乐来报,大征礼结束,苡兰按下心中波澜,何必想那么多呢,不是已经走到现在了嘛。带着人去看伯母瓜尔佳氏和二妹妹、三妹妹,她很珍惜和家人的时光,昨天陪着玛嬷,现在去看伯母,下午会是玛法和阿玛最后叮嘱交代她朝堂大事的时间,就算后宫不得干政,但前朝后宫从来密不可分,一国皇后不能全然不懂朝堂之事,玛法和阿玛自两年前就开始给苡兰讲些朝堂大事,也会问苡兰的意见,苡兰虽然前一世懂得不多,但在地府几百年看着世间变迁、看着大清从盛而衰、再有重生的优势、和今生所学,所说观点佟图赖和佟国维还是欣慰的,不指望苡兰一个后宅女子可以有什么安邦治国良策,但这样至少不会在大事上犯错了,佟家现在烈火烹油,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历史上那些鼎盛一时后跌的粉身碎骨的外戚例子太多了。 晚上,赫舍里氏像世间所有平常母亲一样陪着苡兰过出嫁前的一夜,该讲给女儿的都已经讲完,看着女儿如玉的小脸,止不住泛上泪光,女儿虽然出落已是十四五岁样貌,可毕竟年纪还小,这在宫里该怎么好啊。苡兰看着赶紧扑在赫舍里氏怀里,拿帕子给自己额娘擦眼睛。 “额娘,额娘,您不要担心女儿,女儿在宫里住惯了的,再说还有姑爸爸在呢,表哥也不会亏待女儿的,您就当女儿如平常人家那样只是出嫁了,以后也是能在宫里见面的,您再这样女儿怎么能放心进宫呢” “怎么能一样,兰儿要答应额娘,在宫里好好照顾自己”,赫舍里氏止了眼泪,声音还哽咽着,说出心里最大的担忧,“额娘知道你和皇上打小的情分,也相信皇上不会亏待你,可是,兰儿要明白你嫁给的是位帝王,自古无情帝王家,兰儿可以有情,额宁却盼着兰儿不要用情太深,如着太后当年一样深到宁可抛了性命、抛了父母家人也要争帝王的宠爱,额娘就不说那些温良贤淑的教导了,那些都是虚的,额娘只盼着兰儿自己活的好好的。”赫舍里氏说完坚定地看着苡兰,盼着女儿能给出肯定的回答,她怎么能看不出女儿对嫁给她皇上表哥的期盼,怎会看不出每次皇上来佟府女儿眼里的欣喜,这才是她最担心的,她不是不相信外甥,玄烨对女儿的喜爱她也看在眼里,她只是不相信一位帝王。 苡兰被自己额娘的眼神看的定住,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现在她自己也很矛盾,不知道和皇帝表哥将来会如何,可她不会放弃自己的执着,这辈子都不会放弃,但现在的每一天也都是自己苦苦求来的、赚来的,她不会不顾家人,苡兰不想骗自己的额娘,这些话是只有真正最关爱她的亲人才会说的。 “额娘,女儿可以保证会在宫里多多保重自己,无论如何都会记得自己还有额娘和阿玛,不会让家人担心”苡兰同样坚定的对着赫舍里氏的眼睛。 赫舍里氏知道这个女儿自小聪慧却是个执拗的,而且有哪个少女没有那份期盼呢,只是女儿既是答应多多顾忌自己,必是心里清楚的,只盼自己是担心过了的,摸索着女儿的小脸,“额娘知道兰儿不会不懂轻重,额娘的兰儿长大了,都要嫁人了,你小时候抱在额娘怀里好似还是眼前儿的事……”说着又再度哽咽。 “额娘,兰儿在宫里会想您的,以后兰儿不在身边您也要多保重身子,记着兰儿留给您的药丸和方子,那些您和阿玛弟弟们喜欢的汤品点心方子我也都交待给桂嬷嬷了,以后家里还是和女儿在时一样的,女儿会好好的……”苡兰两年来又找机会给家里留下了许多空间里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还专门给自己额娘阿玛留了更多,这样才能放心些。 母女两人聊了一个多时辰,才不舍的睡下休息。夜色渐渐加深,满天星辰、皎洁的月光预示着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五月十九日,大清朝新一代帝后大婚,普天同庆,四九城里一派喜气洋洋,佟家红绸喜字、彩灯红毯一早装扮妥当。吉时一到,府外宫人们的巴掌声传到,迎亲钦差礼部满洲尚书带着接亲仪仗队伍到达佟家府邸。 苡兰在自己的小院前跪接皇后金册金宝,明晃晃满是耀眼的册宝让苡兰一时晃神,这就是上一世自己到死才得到的东西!由不得多感叹,四位亲王福晋已经伺候着苡兰换上皇后冠服,明黄五彩龙龙凤同和袍,八团五彩水龙褂,戴凤钿,佩正珠朝珠、换上东珠三钳。看着镜中一身皇后正服的自己,白玉般脸上点着淡淡胭脂,画了一点樱唇,灵动的大眼忽闪一下,满意的勾唇而笑。一边伺候的四位福晋被这笑颜闪的晃了晃神儿,心下无不赞一声“好样貌”,这后宫恐怕又是一番新天地了。 换好装,苡兰受佟府上下国礼拜见,又行家礼拜别父母亲人。看着努力压着泪意的额娘和玛嬷,苡兰咬着唇接过寓意平安的苹果和御赐的金双喜如意,放下龙凤盖头,把一滴泪挡在一片红色之下,由着两位福晋扶着坚定地踏上红毯,坐进花轿。 十六人抬的红缎绣龙凤双喜字凤辇,持着旌旗扇、平金绣凤、宫灯的内侍宫人在前,御前侍卫扈卫左右,四位亲王福晋、八位命妇在后骑马而行,奉命迎亲的王公、钦差随行,一路旌旗摇曳、鼓乐齐鸣至紫禁城。 凤辇自大清门进,过午门一路到乾清门,于乾清宫阶下轿,福晋接苹过果,递宝瓶,苡兰接宝瓶,由着四福晋搀扶,跨过内务府营造司预设火盆于乾清宫殿内预设的火盆,由乾清宫至后隔扇,升八人抬孔雀羽顶轿,至坤宁宫降舆跨过坤宁宫门槛上预设马鞍,进入东暖阁。 端坐在龙凤床上的苡兰微吁一口气,总算一切顺利,听到众人“恭请皇上圣安”的行礼声,马上收敛心神坐好。 同样是一身明黄大婚礼服的康熙嘴角带笑、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坤宁宫东暖阁,眼睛一直黏在那大红龙凤床上端坐着、一身礼服尤掩不住窈窕身段的身影,接过嬷嬷进上的玉如意,挑起盖头,看着那微为低着明媚如玉的小脸、淡淡对自己微笑显出的小小梨涡、还有那双带着明显喜悦的双眸,玄烨笑意加深,按着嬷嬷所说步骤同苡兰一起坐在床上行坐帐礼。 苡兰看着表哥大大的笑脸,觉得心中一切惶恐都不再算什么,根本没在意喜嬷嬷道的贺词。坐帐礼结束,玄烨还要去太和殿赐苡兰亲属及诸王百官宴席,吩咐宫人好生伺候苡兰,又托付几个公主姑姑和亲王福晋照看才放心离开坤宁宫。 苡兰依礼见过几位长公主,对几位公主福晋的夸赞也是有礼的应答,倒是一派端庄温婉又不让人觉得拿着架子,看的几位公主心下点头。固伦延庆长公主是太宗孝端文皇后所出,现下地位最尊的公主,又是个性子活络的,笑着打趣一番刚刚皇帝侄子的表现,羞得苡兰红脸埋头才放过苡兰,又叫宫人上了些软和的小点心和甜汤给,让苡兰略进些。新娘子出嫁是不能多吃东西的,苡兰早上喝了灵泉水、吃了些空间早备下的水果倒是不觉得饿,但不能拂了长公主好意,让凌锦、凌云伺候着略用了些。 酉正时分,在太和殿大宴群臣的康熙再次回到坤宁宫,帝后行合卺礼。这也是大婚当天最后一道重要礼仪。 37、新婚三日 大婚第二日, 帝后同往奉先殿拜谒祖宗, 随后皇帝与承乾宫下谕礼部为太皇太后和两宫皇太后上尊号,皇后诣太皇太后、两宫皇太后宫,行朝见礼。 慈宁宫中, 苡兰对坐在上首位的的太皇太后行三跪九拜大礼,听着太皇太后按例的训导毕, 接过苏麻拉姑端上的茶跪下敬与自己的太婆婆,行家礼。 孝庄笑着接过茶抿了一口, 赐下玉如意, 赶紧让苏麻扶起苡兰,拉着苡兰坐在自己身边,仔细瞧了瞧, 笑道:“兰儿更俊俏了, 瞧着个子又长高了不少,这次进宫可是要留在我皇家了, 这宫里兰儿也是熟了的, 还和以前一样,得了空闲就来陪着哀家这老太婆说说话,去看看你两位皇额娘,以后宫务慢慢上手就好,皇玛嬷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自是相信兰儿的” “孙媳自幼在宫中,多得皇玛嬷和两位皇额娘照顾教导,感激五内, 今日蒙受天恩得入皇家,孙媳自当遵循皇玛嬷教导,做好皇家媳妇,做好大清皇后,孙媳不敢躲懒,只是孙媳还年轻,不敢就此担宫务大任,皇玛嬷是后宫的主心骨,孙媳还盼着皇玛嬷能多多教导呢” 苡兰听太皇太后说到宫务忙又起身表态,心道平常百姓家也没有新媳妇进门就管家的,太皇太后身子骨还硬朗,又是控制欲极强的,还有两宫太后在,短期内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她管理宫务的。 “好了,好了,你也别这么拘着,如今成了哀家名正言顺的孙媳,莫不成到和哀家生分了”孝庄嗔道,不再提宫务,又问苡兰昨儿安置的可好、奴才们伺候的可和心意。 苡兰一一作答,看着太皇太后以手扶额,知道到底是有了年纪的人,又犯了头疼毛病,开口:“皇玛嬷可是又犯了头疼?孙媳自上次出宫,曾派人四下寻找治头疼的良方,如今倒是得了几幅,想着明儿等孙媳着太医们仔细看过,有合适的方子再呈给皇玛嬷,许是能对头疼有用”苡兰想着这几年太皇太后对她也还好,自己以后在这宫里不能惹了太皇太后厌弃,最主要这是表哥最敬重的玛嬷,她也乐意当个孝顺的媳妇,表哥也高兴,哪怕有朝一日太皇太后因着什么原因寻她错处,这孝道方面总是找不到的,而且天长日久宫中上下都是看的到的,最主要表哥是能看的到的。 “倒是劳你惦记了,哀家这也是老毛病了,吃了多少药也没见个好,苏麻吩咐下去就让太医们看看皇后寻得药方子吧”孝庄笑容加深了一分,这个孙媳倒是从小时候在宫中就记得孝敬她,这一点倒是没挑的。 “孝顺皇玛嬷是做小辈儿应当应分的,皇玛嬷身子康健是大清之福,若能对皇玛嬷有效,兰儿心里最是高兴的。” 苡兰和孝庄也是刚刚说起话题,殿外传皇上驾到,孝庄看了苡兰一眼,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随即笑着问了问行礼完毕的玄烨大婚的事情,就让两人去给两宫太后见礼了。苡兰心下咬牙,现在是皇后朝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时辰,表哥恐怕担心自己才来看看,只是未必是太皇太后希望见到的。 孝庄看着帝后二人离去,放下嘴角笑容,现在她确定玄烨是真的太过在意这个皇后了,先帝时帝后失和她要操心,如今帝后和睦、国之幸事,她只盼着玄烨别宠这位宠出格了、走他祖辈父辈的老路,让她能省些心,哎。 出了慈宁宫,玄烨就凑到苡兰面前,认真看着确定表妹脸色红润,人也精神不少才放了心,他在乾清宫可是一直担心着,而且今日大婚沐休无事,下诏后就赶了过来。苡兰对表哥的关心觉得欣慰、暖和不少,都是值得的,安抚的对着玄烨笑。玄烨看着乍现的小梨涡很想把表妹抱到怀里亲亲,到底记得还在外面当着一起子宫人面呢,闭了闭眼,只抬手轻抚了下左面的梨涡,叫人伺候着和苡兰升辇。龙辇在前,凤辇在后,一起去寿昌宫。 两世为人,苡兰都觉得这位母后皇太后是这紫禁城中看得最开的人,先帝时不争不抢,现在亦是安稳的当着隐形太后,不似太皇太后永远记着蒙古利益,也没有那么强的控制与权利欲望,从不过问朝堂之事,便是上一世也绝没有偏帮过哪位嫔妃,就这么平静地过着自己日子。或许是继承了草原女子的天性豁达,或许是真正伤透了心才会如此看的开,苡兰不清楚,但是也知道表哥对这位嫡母是孝顺的,自己也尊敬她,两世都和这位太后关系是不错的。 在寿昌宫里诣见完毕,陪着太后说了会子话,就到了寿康宫。佟太后见到儿子媳妇是眉开眼笑,等着苡兰行过大礼,行过家里,就吩咐着让宫人端上了两人爱吃的点心,还让御膳房专门给苡兰熬了补汤一直温着。见苡兰都喝下去更是高兴,拉着苡兰小声地问昨晚洞房情况,羞得苡兰钻到姑姑怀里,还是躲不过,被要求多叫几声“皇额娘”。苡兰红着脸叫了,甜甜的对着佟太后笑,又给佟太后介绍自己新研制的胭脂,一会儿又说着佟府里玛嬷玛法、弟弟妹妹,一会儿又跑到宫外最流行的衣服首饰,一副母女平日相处的样子,完全忘了旁边独自喝茶的皇帝。 玄烨看着额娘媳妇母女似的相处,心里暖暖的,这个皇宫总算像个温馨的家了,一脸笑意悠闲地喝茶吃点心,很是享受这难得的氛围。直到快正午时分,才拖着自己媳妇回去。 按例帝后大婚,皇帝是要在皇后寝宫住满一个月、同寝同食,显示帝后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当然这要看皇帝意愿,顺治可是只住了三天。康熙乐不得住满一个月,能多呆在媳妇身边。 回到坤宁宫,二人换上轻便常服,五月的北京城已是开始透着炎热,今日是魏珠当值,机灵的叫人换上冰盆,便叫伺候的一大帮宫人退下,自己亲自打扇,他也是自小在康熙身边伺候的,知道康熙和苡兰在一起时不喜欢人多,更是不准太监近身伺候苡兰,这些年看到的主子对这位的不同太多了,自是明白这位在主子心中的地位,现今又成了主子娘娘,他还是好生伺候着、巴结着吧。 苡兰因为十几年都在空间里用着灵泉水温泉泡澡,又服了各式灵药,身体已经易于常人,现在也不觉得热,狗腿的喂着玄烨吃西瓜。一时到了午膳时候,苡兰都已经不习惯上一世吃了半生的御膳房吃食了,有些想念家里的小厨房、想念家里独特的菜系了,坤宁宫也有自己的厨房,不过这个月是用不到的,怨念的由着祁嬷嬷布菜。玄烨也看出来媳妇不乐意御膳房的吃食,他也能理解,表妹自己做的点心那是御膳房都比不上的,他吃了几年呢,佟家的饭菜他也用过,都是平常的饭菜但确实是美味的,而且佟家的厨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来是氛围不同吧,宫里哪有佟家一家人的其乐融融。玄烨觉得委屈了媳妇,但是皇家是不能错的,于是记了御膳房总管一笔,吩咐魏珠给苡兰选了她平日里好吃的几样菜,苡兰高兴了,又对着玄烨笑,玄烨这才乐呵了。 用过午膳,康熙回乾清宫,苡兰可以睡个午觉了,挥退身边人,终于可以进空间美美的泡个澡了。神清气爽的从空间出来,下午接受坤宁宫上下拜见,哼,她这坤宁宫可是够热闹的,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帝的人,还有赫舍里娴莹的、钮钴禄氏的、马佳氏的、纳喇氏的、董氏的,太皇太后和皇帝的人她不能动,其他的等着她慢慢收拾,一个都别想得了好。 晚上接着给太皇太后和两宫皇后问过安,和康熙一起用过晚膳,赶会子围棋,苡兰自是下不过玄烨的,但她自来都是对着表哥懒皮惯了的,又抱着玄烨胳膊撒娇求玄烨让她,被玄烨猛地抱进怀亲了又亲,气喘吁吁的想再不敢随便懒皮了。晚上玄烨还记得清晨闹过了,也想着媳妇还小,便亲了亲苡兰嘴角梨涡抱着媳妇入睡了。 大婚第三天,康熙在太和殿接受文武百官上表朝贺,以大婚礼成颁诏天下,苡兰在交泰殿接受自公主迄镇国将军夫人,公、侯,迄尚书命妇朝见行礼,在坤宁宫接受后宫妃嫔朝拜。 苡兰全副皇后礼服端坐在后位上,看着向她三跪九叩的妃嫔们,心中不是不得意的,尤其是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这一世她佟佳苡兰再不会位居你们之下。 下面的妃嫔面上自是一派恭敬,心里却是心思各异的,两年没见到苡兰,都赞叹这位真是越来越娇美了,扭紧帕子,听到皇后赐坐,赶紧露出得体的微笑谢坐。 赫舍里娴莹最是觉得憋屈,要不是玛法棋错一着,现在坐在上面接受朝拜的就是她,微咬着唇,她不服气,论家势她不必佟佳苡兰差,论才学她自认不会输给后宫任何人,当然她最不想承认模样不如苡兰,眼神飘到下首的董氏,这到是个好棋子,她先看戏就好了。重新找回端庄的样子,自信的微笑着。 苡兰在这一众妃嫔中最是关注赫舍里娴莹,自是看到了她的表情,心里冷笑,还真有不怕死的打头阵,那就陪着她们游戏吧。 38、初战告捷 “董贵人, 董贵人”…… 朝见皇后完毕起身退下的妃嫔们一阵慌乱, 董氏起身就晕倒在了旁边李氏身上,李氏和周围的宫女赶紧扶着董氏坐到座椅上出声唤她。 “见红了”李氏一声惊呼,见着董氏蓝色的旗袍下身染血, 众人又是一阵忙乱。 “来人置软轿送董贵人回翊坤宫,小心伺候着, 李信威去传太医”苡兰出声吩咐,冷冷地扫视众人一眼, “高声喧闹, 不成体统,你们可还记得宫规礼仪?得了,今日就到这, 跪安吧” 李信威(即小威子, 被赐名,现为坤宁宫副总管)和一帮子宫人领命出去, 妃嫔们低头安静退下, 各自回宫,董氏被送回翊坤宫偏殿。 见红了?看样子是有孕了,这董氏瞒得够深,特意挑了今儿爆了出来可不是笃定有了身子,皇上如今只有一个病弱的阿哥, 这要是有了身孕皇上太皇太后必是高兴的,皇后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由着在大婚第三天被打脸, 呵呵,这董氏可是胆子够大的,不就仗着踩下了张氏,如今正得宠嘛。只是见红了可见胎像不稳,保得住保不住还不一定,这董氏必是没想到的,不知是哪位做了手脚,不过无论如何都给这刚入宫的皇后一个下马威,背后这位倒是好手段!一帮子妃嫔都在寻思算计猜测着,回东六宫的赫舍里娴莹端坐在辇上等着看好戏,去西六宫的钮钴禄静芳想起皇后的脸色,难掩心中得意,成了! 回到翊坤宫偏殿的董氏没有了初时有孕和谋算时的得意,焦急的“晕着”等太医。怎么会见红呢?是谁要害她?皇后,不可能,她刚刚进宫三天;同住翊坤宫的李氏?还是两个妃位?自她把张氏踩下去就是好事连连,得了皇上更多宠幸,又有了身子,这胎瞒了两个多月自认瞒得够深,就为了能在皇上大婚时爆出,喜上加喜,能多得皇上看重,也让皇后吞了黄连亦是有苦难言,倒时自己生个健康的阿哥,肯定能再升位分,她可是还等着住进翊坤宫主殿呢,皇上宠她,皇后又能怎样。一定要保住这胎,要不然喜事就变成了她的祸事,扰了朝见皇后不会放过她,在帝后大婚时失了孩子,皇上……董氏打了个寒战,咬牙忍着。 很快李信威带着两名太医到了翊坤宫,董氏按着事先安排早派人报于皇帝和太皇太后宫中,皇帝和太皇太后也已经派人来探问。董氏躺在床上,由着随侍宫女放下帐子,在手腕上铺上帕子,董氏的随侍宫女看到来的两位太医不是平时常来、好不容易买通的林太医,眼光闪了闪,想给董氏递信息,可董氏还“晕着”,周围又是皇帝、太皇太后、皇后宫里的人看着,想想别人也不可能做什么手脚,便等着太医诊脉。 两位太医听说这位可能是有了身子自然不敢怠慢,分别诊过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各自诊了一边,再互相看着得到对方认同的眼神,对着李公公表示诊治完毕,退到外室开方子。太皇太后派来的是身边伺候的孙公公,先开口询问是何状况,两位太医都是聪明人没说一大篇原因,而是恭敬的如实的直接的报告结果,这位并不是有孕而是月信不调、三月才致,众人被炸的傻眼,随即都明白过来这董氏是被人当了枪使,至于原因就不能在这里问询了。董氏一听也不再装晕,这胎是她的命啊,顾不得细细计较激动地在内室大哭说着有人害她、之前的林太医已经确定说是有了两个月身孕、这两位太医必是受了别人支使云云,梁九功和李信威心下鄙夷,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派人回去报告各自主子。两位太医抹着冷汗,他们可真不想知道这些皇家秘事,这位看脉象是被人下了停经的药,又被那位林太医合着骗说有孕,才有了今日之事,看来这位也是被几分恩宠冲昏了头了,赶在这样的日子爆出来,算了,还是关心自己吧,他们还是老老实实闭嘴等着上意问话吧。 苡兰早等着这份汇报,在佟府每晚她都坚持在空间里看宫中动向。两月前钮钴禄氏定下毒计,就等着今日算计她,宫中没有怀孕的妃嫔,便使了手脚使正是春风得意的董氏停了月信,又联系宫外家人威逼利诱林太医骗董氏以为有孕,董氏被身边大宫女劝说果然上当,瞒着“身孕”等到今日朝见爆出。按钮钴禄氏的算计,还是会让林太医和其他一名买通好的太医为董氏诊治,认定是掉了这胎,这董氏去了坤宁宫就伤了孩子,皇后就是没错也是错,以后她和家族在后面推波助澜宫里宫外宣扬一番,入宫就克了皇家子嗣、容不得嫔妃的名声不难扣到皇后头上,再找着机会让林太医“以外身亡”、处理几个太监宫女,也就断了所有线索,她再看着皇后和董氏对上,就不信这皇后她佟佳苡兰能当得安稳! 却不知苡兰冷笑着看着一切,她不在宫里,不能提前掐断董氏这边,只能见招拆招,昨天派人递消息给鄂伦岱,让他通知家里看住林太医,无论如何今日让他出“意外”不能进宫当值,鄂伦岱这次认识传话的是妹妹身边伺候的心腹,不敢怠慢马上报给佟图赖。佟图赖只当苡兰毕竟曾在宫中生活几年,有自己的消息来源,马上着人查探布置,看这林太医确实和遏必隆府上暗中来往,更信了苡兰的话,佟图赖在军中厮杀半生,又和鳌拜斗了这么多年,自是不缺各式人手,着人找机会在林太医入宫的路上伤了停在路边的马,马受惊直接撞翻了林太医的轿子,林太医被撞晕送回府,又截了林家去宫里和遏必隆府送信的下人,把林太医困在府里。董氏和钮钴禄氏在宫中依然依计行事,此时大臣和外命妇已经朝见完毕出宫,苡兰派人截下钮钴禄氏想宫外递消息的太监,遏必隆府暂时收不到变故消息。 不到一刻钟,康熙下令魏珠亲自带着侍卫出宫拿问林太医,随后宫门禁止出入,太皇太后着太医院院正亲为董氏诊脉,命苏麻拉姑查实情况,康熙这边亦派出梁九功守住翊坤宫。太皇太后和皇帝亲查,很快有了结果。 乾清宫里康熙听着魏珠、梁九功禀报,看着林太医口供、两位太医证词、翊坤宫宫人的口供,面色冷凝,这般毒计就是算计他的皇后的,他还在忙着前朝对付鳌拜,遏必隆、钮钴禄氏到在他后宫放火了。董氏,一个汉女,就多得了几次宠就敢想着给皇后难堪,看来这些个女人真是不能宠过了,都当他这个皇帝是好脾气的,敢在他大婚三天出招算计,好,好,那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只是,他现在还在大婚期间,不能染了血腥,也不能传出不利于苡兰的话柄,不能为着老鼠伤了瓷器。想想暗中与郭罗玛法的商议已见成效,鄂伦岱跟着训练的一批少年侍卫如今长进不少,再等等,很快他就可以除了鳌拜,拿回独一无二帝王权力。平静心中怒气,下圣谕,命太医院以后每半个月给后宫妃嫔探脉,想了想补充,即时太医抽签前往,两人一组,又让梁九功着人守好翊坤宫,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入。挥手命所有人退下,起身走到窗前,背手望着远方天空,鳌拜,蒙古,台湾,三番,民生,赋税,漕运,满汉…… 一个月后出了婚月,当然都是后话,董氏被迁出翊坤宫住到乾西,起初董氏还哭恼着要见皇上,无人理睬,沉默下来,知道希望渺茫,可看到清冷的乾西她才真真正正的后悔,听宫里的老人提起这是前朝安置犯了事的妃嫔所在,名副其实的“冷宫”,她是当今圣上第一位住到这里的妃嫔,住到这里一生无望,她为什么要想着膈应皇后?为什么要想着生皇子争宠?如今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为着家人不受连累她连自杀都不敢不能,默默的流着眼泪,她到最后才知道受了谁的算计,钮钴禄静芳,我董墨清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翊坤宫里伺候董氏的宫人全部发往辛者库为奴,同住翊坤宫的李氏受了牵连,伺候的宫人全部换掉,自然皇帝和太皇太后没人相信她毫不知情。 太皇太后亦是很是恼火,到底是自己老了,照看不到了,由着一帮子后辈奴才在她眼皮子底下为祸,连假孕的事都出了,现下正是皇帝密谋除鳌拜的关键时候,她决不能让后宫成了皇帝牵绊,同样一个月后下令清洗后宫,一帮子宫人以大婚名义被放出宫,宫内人事大调动,倒是省了苡兰事儿,借着机会剃了几枚钉子,留下的她以后还有用处。同时,康熙还记着御膳房之事,寻了错罢免御膳房总管乌雅额参,苡兰更乐了,她还没出手表哥到帮她处理乌雅氏祖父了,乐得苡兰当天中午在空间里高兴地跑到河里网了一阵子鱼、玩了还一会儿水,晚上对着康熙大献殷勤、也难得主动放的开由着玄烨折腾,玄烨莫名其妙,但到嘴的便宜他才不问缘由呢,忙着占便宜去了。 回接前话,晚膳之前,玄烨回到坤宁宫,没让随从通报,直接进了东暖阁,以手势打断凌锦、玲乐的问安,凌锦、玲乐知趣退下,只留帝后二人。苡兰不知道玄烨进来,还坐在南炕紫檀雕龙凤炕几边上,手托着下巴,对着墙角高架上的一盆墨兰发呆。玄烨看着苡兰发呆,知道今天的事伤到苡兰了,表妹从下真生了气就会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咬咬牙,他不会让他妻子白受委屈,拦过苡兰肩膀抱着。苡兰被玄烨这一下吓了一跳,抬手就要一拳,好在很快反应过了是谁,拳打偏了出去。玄烨被媳妇这彪悍样子逗乐了,这鄂伦岱倒是没少教媳妇功夫,反应够快。苡兰见自己出糗,不依的嘟嘴,玄烨抱着小人儿靠进炕里放在膝盖上,对着嘟起的小嘴儿亲了亲,“兰儿,今儿让你受委屈了” “有表哥这句话,兰儿不觉得委屈,倒是表哥又添了烦心事”苡兰下午一直在想今天的事,看着坤宁宫里各式的珍品兰花,看着西暖房和自己佟府闺阁布置相仿的小书房,都是表哥着人为她布置的,想着表哥还在为着除鳌拜费心,何况身处宫中何时会少了算计,她受的委屈她自会讨回,苡兰的火气已经消了,现在听玄烨这么说,倒是有些心疼表哥了,别人不知,她是知道的,表哥这几个月都在为除鳌拜秘密做着准备,又有山东地震之事未完,加上大婚,很是忙碌。 苡兰起身为玄烨亲自用灵泉水泡了碧螺春,端给表哥,玄烨接过,苡兰还要给玄烨捏捏肩臂,玄烨心疼没用,还是把苡兰抱在怀里,这才是他的表妹、他的妻子啊。 39、报复谋算 大婚三天转眼即过, 康熙开始恢复每天的早朝, 苡兰也开始了皇家媳妇的晨昏定省。寅初二刻起身,迷迷蒙蒙地伺候着玄烨更衣,玄烨看着媳妇这样子本想不欲打扰她, 可苡兰坚持说平常人家的妻子都是这样做的,她也要做好表哥的妻子、皇后, 虽然迷瞪着但那副点头坚定的小模样,看的玄烨发笑, 伸手摸了摸苡兰头顶, 也就由着她了。 送走皇帝苡兰回到床上睡个回笼觉,卯正时刻起身,梳洗打扮一番, 步行去给太皇太后和两位太后请安。虽说皇家不用媳妇在那立规矩, 可是晨昏定省也是孝道基本,苡兰会认真做好。太皇太后毕竟上了年纪, 晨起稍晚一些, 苡兰也就随着稍晚一些去请安。在慈宁宫问过安,太皇太后为着昨儿的事安慰了苡兰一番,苡兰谢过,便告退前往寿昌宫、寿康宫,辰正初刻回到坤宁宫用早膳, 康熙下了早朝因着上午还要处理政事、接见大臣并不回坤宁宫,而是前往乾清宫用早膳并留在乾清宫,还是午膳、晚膳时方回坤宁宫与苡兰共食。 苡兰用过早膳, 便是妃嫔们例行拜见,看着钮钴禄静芳厚粉下依然遮掩不住的青色眼晕,苡兰稍微解了口气,不过还是不够,递个眼神给凌锦,凌锦领会,端着茶盏恭敬地给钮钴禄氏敬茶退下站在苡兰身后伺候。弄得钮钴禄氏有些坐立难安,昨天的事情败露,她敢肯定是佟家的人从中搅局,皇后也是知道内情的,她焦虑地整晚未睡,不知道皇上皇后会怎么处置她,可让凌锦这个皇后身边第一大宫女给她上茶,她不知道苡兰要做什么啊,看着上过茶苡兰也没有为难她,一派和气的和她聊天,她更惶恐了,茶也不敢喝了,一直忐忑着。 赫舍里娴莹面上一副端庄恭敬,心下却是愤恨无比,怎么就是假孕呢?这皇后运气也太好了,想想自己进宫这么久了,皇上对她也就一般,自己侍寝的天数远比不上马佳氏、李氏,到现在她还没能生个皇子公主,如今皇后入宫,以后她的日子只能是更艰难,不过看着同样情况的钮钴禄氏,赫舍里娴莹又找回了些平衡。 纳喇氏是个爱说爱笑的,言语中都是暗中奉承苡兰、态度也是极为恭敬的,苡兰对这位前世能生下皇长子的惠妃从不敢小瞧,只是皇长子又能这样,还不是囚禁一生。 马佳氏姿容依旧,可是眉宇间总带着一丝忧愁,倒是更惹人怜惜些,苡兰想着昨天被抱在嬷嬷怀里给她行礼朝见的病弱皇子,现下终于有了和前世一样的名字“承瑞”,想来这马佳氏也是真的忧心吧。现下她还是最得宠的妃嫔,虽然位分不能养儿子,但是承瑞养在钮钴禄氏的长春宫,她也是住在长春宫偏殿的,能随时照看儿子的,苡兰心下撇撇嘴,表哥对她很好嘛,哼,晚上不理他。 而曾经得宠一时的张氏已经完全淹没在这后宫繁花中,不见得宠时的尊贵,宫中之人最擅长捧高踩低,她又是个没有显赫家势的,在宫中活的极是辛苦,当然苡兰不会同情她,张氏得宠时也没少侍宠欺负不得冲的妃嫔,既然进宫就没人能够置身事外。 其余一帮子妃嫔看看今天没有出现的董氏、李氏,聪明的老实呆着,她们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送走一干妃嫔,苡兰吁气,真累!回到内室,挥退伺候的下人,进到空间,坐在小院子里,还是这里舒服啊。赏了一会子风景,进室内看看佟府情况。富灵阿又在拿着玩具逗欣儿,偏这小丫头还不领情;学堂里,隆科多又整了同窗,正被罗孔阿板着脸训导,旁边夸岱正幸灾乐祸,额,这个四弟越来越严肃了,一个眼神儿很少有孩子同窗在说他女气;苡h正缠着大伯母要去花园子玩……苡兰扬起微笑。向前看,玛法昨天回府就叫大伯和阿玛去书房商议,大伯被玛法所说气的拍碎了玛法的小几,阿玛一脸沉郁,回去和额娘都是一晚未睡,玛法在书房踱步想法子到半夜……苡兰腾地站起身,家人都是因为担心她才这样寝食难安的,她还是出手轻了! 生气得走到药架前,拿出配好的丁香粉,加了更重的药粉计量。钮钴禄静芳闻不得丁香花,一沾上就会鼻子变红、连打喷嚏,两辈子都是如此,苡兰想起后世医书上说这种症状叫“花粉过敏”,现在还是丁香开花的季节,就算长春宫没种丁香,皇宫其他各处多是有种的,钮钴禄氏到了四五月份为躲避丁香很少出殿门,苡兰也是去年春天看到钮钴禄氏不小心沾了花粉打了几天喷嚏、叫太医开了药才想起这事,等看到钮钴禄氏设计她,苡兰才制了丁香花粉,又配出了伤人嗅觉的药粉,等着进宫招待钮钴禄氏。苡兰让凌锦趁着给钮钴禄氏上茶的机会,撒了微量的混合丁香药粉在她身上,同样也撒了一些在钮钴禄氏随侍宫女身上,不能撒多了,花粉是有香味的,但是每天都撒,等的只是时间而已,又让四大丫头平时碰到了长春宫的宫人都如此招待一下,别人她现在还不放心用。 于是几天后钮钴禄氏开始练打喷嚏、鼻子泛红,只当还是如往年一样沾了丁香,吃着备好的药也没在意,可是喷嚏非但没有止住反到越来越严重,鼻子红的已经不能出门,才忙招太医诊治,太医看没什么特别的啊于是加重了药量,可是这病一个月、两个月都不见好,钮钴禄氏真急了,她这样只能告罪报病,是不用去给皇后请安了,可也不能侍寝了啊,不能侍寝什么皇子后位都免谈。而且丁香花已经开过节气了,钮钴禄氏也知道是着了别人算计,而且多半是皇后出的手,可是她没有丝毫证据,让人查了什么也没查出来,没证据她也不敢随便状告皇后,污蔑皇后的罪名她担不起,只能憋屈着换太医、找偏方,暗地诅咒皇后早死。 苡兰一看还敢骂她,本来打算三个月停手又延长了一个月。四个月后不说朝堂已是翻天覆地,钮钴禄氏发现自己虽然不再喷嚏,可是她的嗅觉几近失灵,疯狂的抓着各式鲜花、荷包、香粉试着都没有用,还不能让太医诊治,宫里不能容下身体有残缺的嫔妃,钮钴禄氏觉得掐死苡兰的心都有了,咬破嘴唇,吩咐心腹在宫外寻访名医偏方。看着满院开得艳丽的花朵,怔怔的眼睛泛上泪意,最让她伤心的是自己病了四个月,皇上一次都没来看过她,现在她才明白了皇帝还记恨着大婚的算计、真的无情啊,不,是对她无情。好,呵呵,从今以后钮钴禄静芳不再傻傻地求什么帝王真心,她求的就是后位、皇子,佟佳苡兰从此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和钮钴禄氏的死结就这样结下了,苡兰无所谓,帝王可以为了现在朝堂后宫平衡,置这两个家势比着皇后的妃子,但是与她这个皇后而言,从她被聘为皇后之日起她们就是死敌了。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以后会变化的。太皇太后也疑心是苡兰做了手脚,但她同样没证据,况且钮钴禄家也该敲打一下了,而且女人从进宫就和莲花这种圣洁的比喻无缘了,当个皇后自然也不可能只懂风花雪月,现在皇后没有下毒手伤人命、没有伤害皇家子嗣,她就算出手了也只是反击而已,她也不能说皇后做的不对。康熙自然也明白,他和大清国都不需要一个白纸一样的皇后,而且他相信苡兰不会触及他的底线,自己这个表妹打小聪明,他倒是希望苡兰能在宫里多多成长,要不然他再护着表妹,也难免有不周的地方,这后宫中必须学会自己生存,这样才配得上他身边这唯一的位子。 康熙和苡兰过着规律的新婚生活,满朝文武都开得出这皇帝自大婚后就心情极好,听说十几日了一直宿在坤宁宫,看样子是打算循着规矩住满一个月了,还听说平日里没少寻着好东西赐给皇后,前儿又寻了什么宋朝的古本搬到坤宁宫,这主子娘娘可真是受宠啊,到底是表妹不一样,以前没听说任何后宫一位主子这般受宠,不过皇帝宠着皇后总比先帝宠个寡妇、天天嚷着废后强吧,额,大不敬了,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做臣子吧。 下朝了,鳌拜蔑视地瞪了一眼身后佟图赖,养个孙女也是狐媚惑主的,哼,苏克萨哈已经被他挤去给先帝守陵了,你佟家出了太后皇后又能如何?看你能坚持到几时,这小皇帝还是少年心性,恋着女色,这样也好,朝堂还是他把持,到时候自己说一没人再敢说二,小皇帝,自己让他平安富贵过一生也算对得起先帝了。 佟图赖看着鳌拜远去的背影,勾起诡异一笑,让你在嚣张两天。 六月初二晚上,坤宁宫红色的大婚床上,折腾了半夜的康熙终于累的抱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苡兰平静下来,吻吻略微湿汗的小脸,一双凤眼盯着床顶全无睡意。成败就在明天了,鳌拜他忍得太久了,自己亲政这两年这厮变本加厉安插党羽、搅乱朝政,如今苏克萨哈已经被挤出朝堂,鳌拜依然不依不饶,想尽法子要置苏克萨哈与死地,现在猖狂到自请想做太师了,做梦!暗卫来报,鳌拜与家中用明黄色物品,这是打算造反了!康熙吐了口郁气,好在他还有不少忠臣支持、有佟家鼎力护着。 看看睡得脸色微红的苡兰,玄烨紧紧手臂,把苡兰小脑袋放到自己肩膀处挨着。自己一副新婚燕尔的样子终是利用了这次大婚做迷魂阵迷惑鳌拜,掩护着重训练的一帮子侍卫,到底对不住苡兰,他自然明白苡兰有多期盼嫁给他、有多看重这次大婚。只是这是最好的时机,鳌拜三朝老臣,朝堂军中势力雄厚,又是满洲大姓,瓜尔佳氏子孙遍及朝野,能上兵伐谋、兵不血刃的解决最好,兰儿,他心中还是愧疚的,以后他会多多补偿的。 摸摸苡兰身上薄汗退去,玄烨轻声叫人备水,亲自抱着苡兰一起沐浴完毕,又轻轻抱着人回到床上,看着苡兰都未转醒,嘴角邪笑,看来真累到媳妇了,亲了亲樱红小嘴继续搂着安睡了。 寅初二刻玄烨照常起身,轻轻地放下犹自沉睡的苡兰,慢慢掩好床帐,轻手轻脚地走进耳室由着魏珠伺候梳洗、更衣,一同进来的玲珑看看床帐知道主子还在睡着,想着昨晚的动静,脸色微红,躬身退下,在坤宁宫皇上不会让她们近身伺候,如同不会让太监近身伺候自家主子。 玄烨一走出东暖阁,苡兰便睁开了双眼,眸子清亮,哪有一点沉睡的样子。苡兰虽然昨晚累惨了昏睡过去,但她身体很好,休息一个时辰也就恢复了,玄烨一醒她也就醒了。她知道这段日子表哥对她好含着特别的目的,知道整个大婚都是特殊的机会,知道今天就是决战时刻,知道表哥心中愧疚,她什么都知道,但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她可以理解表哥的不容易,但是自己盼了几百年能再次嫁给表哥,却被夹杂了谋算,总是难以压下心中酸意,吸吸鼻子,表哥,这辈子你可有机会能明白兰儿为了回到你身边付出了什么? 如常的清晨,如常的早朝,如常的散朝,如常的回府,如常的口谕。 “皇上口谕,宣辅政大臣鳌拜即刻进宫” 康熙八年六月初三,鳌拜以为一切如常的日子,却不知是他一生之中最不平常的转折。 40、计成惊喜 鳌拜如往常一般傲慢的走进乾清宫, 等待他的不是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 而是如猛虎一般扑上来的一群少年侍卫,随后乾清宫宫门紧闭,鳌拜这次知道糟了暗算, 知道今天必然不会善了,可他还有“满洲第一巴图鲁”的傲气, 不可能束手就擒。踢飞一个抱着他右腿的侍卫,摘下冠带, 蔑视地看着众人, 一时间仿佛还是那个横扫三军的巴图鲁。众侍卫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怕虎的热血少年,被鳌拜眼里明显的轻视激怒,鄂伦岱第一个复又扑了上去, 其他侍卫紧跟。生死之战, 双方都是使出看家本领,打的难解难分。 同一时间, 康熙带着皇后陪同两宫太后守在太皇太后的慈宁宫中, 东西六宫宫门紧闭,各处侍卫把守,不得随意走动。 康熙挺直身板坐在座椅上,少年刚毅的面孔不带一丝波动,目光直视着紧闭的宫门, 可藏在袖子下紧握的双拳泄露了他焦急的心情。康熙脑中一遍一遍的默忆这次的安排,穆里马、马迩赛、济世、阿思哈、噶褚哈等几个重要鳌拜党羽班布尔善等都已经被陆续因公调出京城,其他重要党羽现在应该已经被佟国维带兵包围在家中, 佟图赖坐镇宫中侍卫处,佟国纲掌管京城防务,黄锡衮率人捉拿兄弟子侄人等、查抄鳌拜府邸,王弘祚、索额图等稳住一帮子文武大臣,康亲王杰书安抚宗室皇族……没有遗漏,一定不会有失! 慈宁宫里安静的只余下几人的呼吸声,苡兰挨坐在佟太后的身边,见姑姑紧脸色发白,转头微笑着地握起姑姑冰凉的右手。佟太后见儿媳安抚的笑容,觉得温度从苡兰握着的右手传递过来暖和了许多,也扯起一丝笑意。旁边太皇太后看到苡兰没有多少惊慌的样子,心下点头,回身安抚地拍了拍身边有几分僵硬的母后皇太后,随后看了眼儿康熙既同样盯着宫门的方向,慢慢地转着手中佛珠,愿长生天保佑大清国啊。 乾清宫内十六名侍卫全部已经受伤,鳌拜老虎余威也已经发挥殆尽,官服已经被扯撕了半边,牛眼圆瞪,摆着架势防着一帮少年的又一次进攻。伊尔根觉罗噶尔汉摸摸嘴角的鲜血,接到旁边鄂伦岱的眼色,和侍卫敦柱、勒祜四人一起猛地上前抱住鳌拜双腿,随后余下侍卫一起扑上去分别死死抱住鳌拜双臂、头部、腰部,鳌拜狠命挣动不下,大骂着“无耻小儿、无耻鼠辈”,已经被粗重的铁链锁住,少年侍卫擒获鳌拜告捷。 慈宁宫门打开,梁九功、魏珠跪在宫门外报告擒获鳌拜,康熙松开已经冷汗湿透的双手,动动麻木的双腿站起身,向双手合十喜念佛号的太皇太后行礼,别过两宫太后,目光留在苡兰身上稍许,带着祖母母亲三人欣慰欣喜的目光和媳妇泛着晶莹的鼓励仰望眼神大步迈出慈宁宫。接受着四周侍卫、宫人的跪拜,康熙觉得胸中从未有过的开阔,从此以后他就是大清真正的帝王,任何人都要臣服在他的脚下,任何人。 康熙八年,权倾朝野、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辅政大臣、一等公鳌拜,被捉拿问罪,皇帝以鳌拜结党专擅,勿思悛改,下诏数其罪,康亲王杰书等会谳,列上鳌拜大罪三十,论大辟,并籍其家,长子纳穆福亦论死。康熙念其效力年久,屡有军功,不忍加诛,命褫职籍没圈禁,免纳穆福死罪,一同禁锢。康熙迅速处置鳌拜一党,处死、流放、下狱、罢免,鳌拜党羽被清扫一空。在为顺治守陵的立刻苏克萨哈上折子仡老,康熙准奏,念其辅助之功,加封太保,续用其子。遏必隆见状亦是马上上折子以病仡老,康熙准奏。两月后鳌拜死于禁所,四大辅臣时代结束。 满朝文武都对这位十六岁的少年皇帝刮目相看,这位的狠决干练绝不下于太祖太宗,而且这般年纪就能如此沉着,都叹如此帝王大清有福了,同时心中凛然,还好自己没站错队啊,要不然马迩赛那帮子就是自己的下场,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以后为皇命是从就对了。 后宫之中,嫔妃们在一切稳定后才得到确切消息,除了称赞皇帝英明神武外心里都在高兴,原来皇上一直宿在坤宁宫是有原因的啊,皇后也没那么得宠嘛,又都期望着皇上是不是不住满一个月了,会不会翻自己牌子,哎呀,赶紧吩咐把鲜亮衣服、金玉首饰找出来,马上就能用到了,快快胭脂也要上好的,绝不能让那帮狐狸精比下去。 不过让一干妃嫔失望了,康熙虽然忙于处理朝堂之事,不过还是会到坤宁宫同苡兰用晚膳,也一直宿在坤宁宫里,照样吩咐内务府的人寻着珍奇物件儿送给苡兰,就这样在坤宁宫整整住满了一个月。 苡兰感觉的出玄烨的歉意弥补,打量着一屋子新增置的玉器,烦躁的进到空间,她又不缺这些物件儿,真讨厌!爬到远处的山腰,任轻风吹着放下的一头黑发,呼吸,呼吸……把满腹委屈让风吹走,打起精神过以后的日子。 六月十八午正三刻,苡兰在刚刚到床上“睡午觉”,再等一刻就准备进空间里。侧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感觉有轻轻地脚步声由外室到暖阁,靠近婚床,苡兰听得出是表哥的脚步,心下诧异,怎么现在来了?装睡不理他。 轻轻地床帐被掀起,玄烨看着睡的小脸红扑扑的苡兰,翘起嘴角,伸手就要去捏苡兰的小鼻子,苡兰猛地睁眼,瞪着玄烨已经伸到脸前儿的大手。玄烨没想到苡兰装睡,尴尬的也看着作乱的右手,哼,敢装睡,非但没收回手反倒直接向前捏住苡兰小鼻子。 “胆儿越来越肥了,看到朕来还敢装睡” “表哥,放手”苡兰被捏着鼻子瓮声瓮气,连忙挣扎。 “呵呵呵呵,兰儿这样子像小狐狸”玄烨看着苡兰被捏着鼻子踢蹬的小样子乐了,放下大手,把人从床上拖起来抱在怀里,想起来意,要抓紧时间了,赶在苡兰抗议前开口。 “兰儿嫁进宫快满一个月了,可有想过回佟府看看?” 苡兰吃惊的看着玄烨,她当然想回娘家,民间新娘出嫁都有九日后回门的习俗,但她嫁入皇宫,就算贵为皇后也不可能再有九日回门的,表哥的意思是要带她回佟府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说不出话。 “时间可是不多哦,兰儿可是还要赖在床上”玄烨看苡兰又惊又喜的模样满意了,自己这几天抓紧时间处理政事,就余出今天不足两个时辰的时间,准备了这个惊喜算是补偿,如今看到苡兰呆愣的看着自己,想来兰儿会喜欢这份礼物吧。 “谢谢表哥”苡兰回神,这是真的,马上抱着玄烨对着左右脸颊亲了两下,说着道谢。 玄烨被亲的凤眼眯成一条线,就说兰儿会喜欢,媳妇可是难得主动的。 两人迅速的换了备好的常服,带着侍卫随从出了神武门,一路马车快行直奔佟府方向。 坐在一辆外表普通、内里宽大、装饰豪华的马车上,苡兰一路都是笑的梨涡乍现,开心地抱着玄烨胳膊,盼着快到家啊快到家。玄烨被这灿烂的笑容感染,媳妇说到回娘家就没了人前的端庄稳重,成了一派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模样,看着苡兰发自真心的笑容他是高兴的,可是有掩不住醋意,回娘家就这么高兴,好像自己的家对她有多不好似的!想着佟府里那几个让人头疼的表弟,以前每次自己去看苡兰时,那几个小子,真是,大的明白他身份不敢直接瞪他,那副憋屈样儿;小的几个不懂太多,直接就瞪着大眼挡在苡兰面前,仿佛他是大灰狼要叼走他们姐姐似的,还有二舅舅从小看他和苡兰在一起那眼神儿,辏∈焙蚧沟p木司嘶岵换岚阉叻赡亍o衷诤昧耍级撬备玖耍此缓煤闷恰 两个人就这么想着不同心思,一行人往佟府而去。 41、回门承诺 佟府侧门门房主事达春对于皇帝这几年时不时就出现在佟家侧门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着门外正下马的梁九功梁公公, 再瞧着一眼后面的马车,就知道这是皇帝又来了,马上派人去正房禀报, 大开侧门,带着门房下人一起跪地迎接。达春埋头跪地时, 才想起来,大格格不是进宫当皇后了吗?这皇帝主子来府里又是为哪般? 梁九功先伺候着玄烨下了马车, 凌锦上前扶了苡兰下来。苡兰平视着熟悉的佟府, 一切都格外亲切,回给玄烨一个大大笑脸,跟在他身后进府。达春跪着从额前一丝光线窥见黑靴后是一双精致粉缎兰花绣鞋, 恍然大悟, 这是陪着大格格回娘家啊!但是……有皇帝陪着皇后回门这规矩吗?算了,这也不是他该知道的, 大格格受宠他跟着高兴就行了。 很快佟图赖和觉罗氏就迎了出来, 见到二人,难掩喜气和错愕,恭敬地行跪拜大礼,玄烨和苡兰亲扶了起来,一起到了佟府正房。佟图赖今儿是不当值在家, 佟国纲兄弟还在衙门当差,佟家大点的男丁在学堂未归,瓜尔佳氏和赫舍里氏便带着几个小的来拜见玄烨和苡兰, 擒获鳌拜负伤在家休养的鄂伦岱也赶了过来。 玄烨见着自行礼完就睁着和苡兰极为相似的大大杏眼瞪着他、傻呆模样、一副要冲到苡兰面前挡着自己的富灵阿,眼里闪过笑意,这小家伙还是这么防备他,只是这瞪眼傻呆的样子和苡兰小时候恼了自己的模样太像了,呵呵,太可爱了。再看看旁边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的鄂伦岱,更得意了,挑挑眉,兰儿现在都是朕的人了你能奈何?真遗憾啊,二舅舅怎么就没在家呢! 鄂伦岱看着皇帝挑衅,额头上青筋蹦q了两下,这真是自己在宫里见到的那个沉稳大气的君王?这得瑟的表情可真欠揍!对于这个自小就打妹妹主意的表兄,鄂伦岱是小时候敢打却打不过他,大了打得过了却不敢也不能再打,尽力掩住脸上的憋屈,表示他很看的开,嫁给你、当了皇后那也是他妹妹。 赫舍里氏在旁边见着儿子瞪着大眼看着皇帝、眼里明显问着“你怎么又来了?”,急的都要冒汗了,这祖宗怎么这么傻大胆儿!苡兰见了回头瞪了玄烨一眼,起身拉过傻弟弟和一边已经叫着自己“大姐姐”的苡h,问他们可有乖乖听话、吃饭,送了两样小玩物,两个小的立马高兴了,由着嬷嬷抱下去。苡兰又问过堂哥伤势如何、大夫怎么说、可有按时吃药,鄂伦岱眉开眼笑觉得这气儿顺多了。玄烨被瞪得摸摸鼻子,回身和自己的郭罗玛法、郭罗玛嬷说话,自己这小媳妇真是胆越来越肥了,晚上回去有必要振振夫纲了。 觉罗氏和蔼的和玄烨说着话,看到这幅情景,和自己丈夫对视一眼,看来皇帝是真的依然宠爱孙女,再见孙女脸色红润、笑意真挚,悬了一个月的心总算安稳地落回到肚子里,觉罗氏对着玄烨是更为亲切,佟图赖因着欣慰和高兴刻板的脸上已是一派和颜悦色。他们可是都没想到皇帝带了孙女回来,而且还让随行侍卫带了一车回门礼,虽不是多稀有珍贵的物件儿,但皇帝外孙对孙女和自家这份心意却胜过无数贵重赏赐,见过哪个皇帝陪皇后回门的? 一阵寒暄后,苡兰随着一众女眷去内院,玄烨留在外院由着佟图赖和鄂伦岱祖孙俩陪着叙话。 到了内院,凌锦给几位佟家女眷磕了头,便带着下人退出去,赫舍里氏再忍不住抱着苡兰红了眼眶,摩挲这苡兰小脸,喃喃道着瘦了。觉罗氏和瓜尔佳氏亦是眼里泛着水光,拉着苡兰双手,一个问在宫里如何、一个问皇上对兰儿可好。 苡兰拿帕子压压眼角的泪花,连声道:“好,好,表哥对兰儿一直极好的,姑爸爸带我还是和亲女儿一般,太皇太后和太后也不曾为难兰儿,额娘、玛嬷、阿牟都不要担心兰儿”,苡兰好不容易出宫,而且这是表哥难得一次不带任何别的目的陪她回府,何况只能呆半个时辰,她不想让烦人琐事扰了和家人见面的机会,忙接着说“阿玛、阿牟其和哥哥弟弟们可都还好?” “都好,都好,家里一切都好,兰儿不必惦念,你玛法如今身子骨倒是比前些年还硬朗,旧伤也是多年未再发作,时常念叨着多亏他宝贝孙女从藏书里找的那些药方子、药膳方子调理呢”觉罗氏见孙女不愿多提宫中,知道时间宝贵也不追问,说着家里的情况。一旁的瓜尔佳氏也赶紧开口:“劳兰儿惦念,你阿牟其也好着呢,那直性子前儿还唠叨着兰儿不在家,这府里的厨子做的吃食汤品都不好吃了,他哪里知道以前家里吃食点心多是兰儿吩咐自己小厨房给做的、这汤品兰儿又费了多少心思,我与他分说了,你阿牟其还叹着若h儿以后能有兰儿这般贴心多好,可你再看那小丫头,兰儿如她这般大时已经知道用功读书习字、知道给家里长辈绣荷包了,她如今还是疯玩疯闹的,哪天才能学得兰儿一样孝顺懂事?我看你阿牟其怕是要等的长久了”说着还托着扇子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赫舍里氏被瓜尔佳氏样子逗的也不再伤感,女儿还不知多久再能回来,一家人见面开开心心最好,嗔了自己大嫂一眼:“大嫂可别夸兰儿了,她孝顺长辈还不是应当的,h儿哪有大嫂说的那般玩闹,这小小年纪如今也是开了童蒙、常得先生赞誉的,现在也跟着学女红,那认真的小模样谁看了不夸赞的,我看h儿什么都是好的,反正大嫂嫌弃,明儿就把h儿养在我跟前儿看你到时可舍得?” “真真一张厉害嘴子,若你家兰儿和我换,我哪有不舍得,怕是到时候你又不舍得了吧”妯娌二人玩笑着,这气氛暖了许多,兰儿跑到瓜尔佳氏跟前凑趣:“额娘定是要二妹妹的,兰儿没人要了,兰儿就跟着阿牟家去,阿牟要疼兰儿啊”抱着瓜尔佳氏胳膊可怜兮兮的摇着。 那大眼睛委屈的小模样惹得婆媳三人大笑,觉罗氏更是拉过苡兰抱在怀里揉着,“都嫁了人还这般小猴儿,玛嬷看兰儿这般模样才真的放心些了,我乖孙女活的高兴就好”,说着又摩挲着苡兰胳膊,摸摸小脸儿,哎,她真是舍不得孙女早嫁啊。 “兰儿有家人疼爱,在宫里什么都不怕的,玛嬷放心”苡兰头靠在觉罗氏肩上,安慰着自己玛嬷,是的,为着这些亲人她也是什么都不惧怕的,又对赫舍里氏说道:“欣儿可是还在午睡?额娘,我想去看看欣儿” 三人起身陪着苡兰去看苡欣,赫舍里氏一路上轻声说着佟国维和苡兰兄弟们都好,安慰着苡兰让她放心。看着睡得香甜、还时不时微微嘟起小嘴儿的小妹妹,苡兰笑弯了杏眼、蹲身亲亲那粉嫩的小小脸儿。 出了二房,凌锦已经来请行,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时间虽短,但苡兰这次真的很知足,不舍的拜别亲人,咬唇压下眼里酸意登上回宫的马车。 马车上玄烨见苡兰还是红着眼睛,怜惜地把人抱在膝盖上,苡兰双手圈着玄烨脖子,皱皱小鼻子,扬起一个笑脸,被水色冲刷过的大眼睛更显明亮,定定地看着玄烨开口:“谢谢表哥,兰儿今天真的很高兴” 尽管已经无数次看到过苡兰的笑脸,玄烨还是被眼前泛着泪光却是如花绽放的笑颜吸引,这般矛盾的仿佛冰山上瞬间开出朵朵红莲般的绝美玄烨不曾见过,这一刻他真正明白何为古人所说的美人一笑倾城,就为这笑容玄烨真心地喃出:“兰儿高兴就好”,抬手想靠近苡兰的笑颜却又犹豫着怕碰坏这瞬间的绝美,“兰儿要相信表哥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猛地把苡兰抱住、把小脑袋按在自己肩头,又是这种感觉!从几年前眼怔怔看着苡兰在自己面前落马,那一刹那涌上得痛心绝望如今再次出现,让他真的觉得似乎经历过他的兰儿瞬间消失,他不喜欢,他的兰儿怎么能消失! “兰儿相信我,我会一辈子护好兰儿”玄烨双手抬起苡兰的小脑袋,定定地看着苡兰的眼睛,等着苡兰肯定的回复。自大婚后,他总有一种仿佛遗忘了一件重要记忆的感觉,他想的脑仁疼却也想不起来,但他敢肯定是和苡兰有关,因为每次和有人企图伤到苡兰时都会强烈一些,今天看着苡兰露出的表情他更为确定,可是究竟是什么? 苡兰被玄烨慌乱的眼神吓到了,仿佛前一世自己身故时表哥露出的就是这样的眼神,一时有些分不清身处何地,前世的承乾宫弥留之际还是今世回宫的马车上?就这么呆愣的看着玄烨。 玄烨以为苡兰在迟疑,托近小脑袋,“说,兰儿相信表哥”一字一字坚定地吐出,脑里一些混乱的画面交错着,遥远尘封的记忆似乎要破土而出。 苡兰被玄烨此时已是狂乱狠绝的表情吓的呆住,下意识重复玄烨的话“兰儿相信表哥” 颤抖的女音打散混乱的画面,遥远的记忆再次尘封,两人又错过一次难得的机会。玄烨慢慢恢复冷静,看着苡兰怯怯望着他、身子微微抖着,才意识到自己吓到媳妇了,忙重新把苡兰抱在怀里,安抚地顺着苡兰后背,“兰儿别怕,表哥也不知道刚刚怎么了,要相信表哥真的不会伤到你”玄烨真的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了,先不想它,别吓着媳妇要紧。 苡兰看玄烨眼睛恢复清亮,压下心中疑惑,眼泪汪汪的瞧着玄烨,嘟嘴委屈地的开口:“表哥说对兰儿好刚刚还凶我!” “没有,没有,表哥没有凶兰儿,表哥会对兰儿好”玄烨一边抬着大手给苡兰擦泪,一边不迭声的哄着苡兰,他从小爱逗苡兰可也少有逗哭的,这次是他过分了,一阵手忙脚乱才把苡兰哄住。 抱着苡兰,亲亲还嘟着的小嘴儿,玄烨认真地在心中承诺:“我真的会对兰儿好,一辈子哄着护着我的兰儿,谁也不能伤了她”。他已经不能想象有一天苡兰消失在他生活里会是什么样子,他不是他的汗阿玛,会不记得自己说过的承诺,他不会负了他的兰儿。 一行人在宫门落钥前回到皇宫,换上衣服,二人一起去给太皇太后和两宫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是在二人出宫后得了消息,看着一脸喜气给自己问安的帝后二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皇帝到底是大了,不会再事事请示自己,她是时候放开手了,有着儿子的先例在,孝庄也不想太多过问朝政、再惹来孙子不快了。可是,孝庄眯眯眼,她可以不管朝政,但绝不能不管后宫,宫中不能再出一个海兰珠、董鄂氏,哪怕对方身份是皇后也不行。 42、流言风波 很快就是晚膳时分, 孝庄不会在这时候敲打二人。看着二人离去的亲密背影, 孝庄一脸晦涩,这背影似乎已经和记忆深处的那双影子重合!自己多久不曾想起埋在心中最深处的那两个人,她的丈夫, 她的姐姐,也曾这样在她面前满是亲密, 刺得她也曾期盼丈夫宠爱的一颗真心心头滴血,可她布木布泰不屑于再对着无视她的丈夫捧出真心, 没有他她依然会活的很好。闭上眼睛狠狠地呼出一口气, 记忆中的那双身影已是恍然隔世,记忆中的那两个人已经化为黄土,而她依然是大清最尊贵的太皇太后! 苡兰知道玄烨这次不曾告知太皇太后, 必然会惹来太皇太后的不快, 而且这不快的结果都会冲着她发作,但她不后悔也不会退缩。这是表哥一番心意, 而且从她重生那一刻起今生所求就不会合了太皇太后意, 立场不同,早晚都会惹来太皇太后的不赞同,她也不会为了孝庄的意思就放弃百年求来的相守、放弃要成为表哥心头之最的期盼,苡兰叹息,以后都会有的磨了。 六月十九, 算是帝后大婚的最后一天,苡兰又没能起来服侍玄烨穿戴。昨夜二人回到坤宁宫,玄烨折腾了大半夜、最是甜蜜时仍不忘让苡兰说着相信他, 闹得苡兰没办法,带着颤音儿一遍一遍说“相信表哥”,那媚眼如丝的娇俏模样惹得玄烨更是不放过她,最后是苡兰抱着他脖子轻泣着又是“表哥”又是“夫君”的撒娇求饶,他才作罢。 玄烨去上早朝,苡兰懒懒地揉着有些酸疼的腰身,心里暗翻玄烨白眼,昨夜折腾得狠了,她要不是有着空间帮助,今天肯定起迟,还说对她好呢,哼,果然都是不能相信的。要去晨昏定省,苡兰也不能懒起,多饮了些灵泉水,提前到了慈宁宫请安,态度恭敬。 果然孝庄对苡兰是一阵敲打,无非就是什么“皇后贵为中宫,理当大度贤惠,为天下女子表率”,什么“今儿是婚月最后一天,兰儿要劝着皇帝也去后宫其他各处走动走动、雨露均沾,多为皇家开枝散叶”诸如此类,苡兰恭敬地站着听训,想来太皇太后或是觉得佟家刚刚立了大功,不好处置她太狠了,也只是一番言语敲打吧。 不过苡兰还是错看了孝庄对这件事讳莫如深的程度,亲祖孙便不那么客气了,孝庄对着玄烨一番长篇大论地劝诫,又以服侍皇帝有功为由赏了赫舍里氏、马佳氏、纳喇氏几位满洲大姓出身的妃嫔,明晃晃的一巴掌让苡兰不再对孝庄抱什么幻想,她们从一开始就不是能走到一路的人,也让苡兰提起精神全力应对。 康熙坐在乾清宫内批完了今日的奏章,停笔揉揉眼睛,想着太皇太后的意思和劝诫。太皇太后这是责怪自己带着苡兰回佟府,担心自己宠兰儿太过了,她可以劝自己雨露均沾、可以不同意自己的这次行事,但这明显冲着苡兰发火的举动让玄烨觉得十分不舒服。切不说佟家刚刚助自己搬倒鳌拜,这过河拆桥的举动要让群臣怎么看他,就说太皇太后又不是不知道大婚以来苡兰受的委屈,这处理的也太不留情面了。又想着太皇太后从小教导他的,不能让别人知道帝王的真正喜好,包括后妃,最喜欢的那个就要藏起来,掩在竖起的靶子下才是对她的保护、才能让她活的长久,如今自己也是越来越不赞同,要把最喜欢的藏在人后、战战兢兢躲一生不过是当帝王的无能、当夫君的做的不够罢了,他不要他哄着护着长大的兰儿受这份委屈,何况兰儿已是皇后,能藏到哪里?藏到哪里她都是那些不安分女人的目标,想着前一段的假孕和留言风波,再竖起个靶子兰儿还不被这帮子不安分的踩进地下? “主子,隐二求见”魏珠进来禀奏,也打断了玄烨思考。 “宣” 因着有明朝臭名昭著的东西二厂、锦衣卫在前,清朝便没有明令设置间谍机构,但是皇帝需要有同样性质的一批人为皇家服务、专司隐私之事,清朝皇帝自入关前就设立了暗卫暗探组织,为皇帝刺探消息、监视大臣、传递民间动向等为暗探组织,成员以探和隐开头命名,亦有暗中护卫皇帝、死士、暗杀的暗卫组织,以卫和护命名,这些人身份各异,散布宫内宫外各处,只听命与皇帝调配,顺治帝临终直接把这部分人交到玄烨手上,太皇太后也不能干涉,只是多年来折损过半,玄烨亲政后才慢慢重建,如见还没能恢复太宗时期的水平和人数。 书房里只留康熙与隐二两人,隐二只是个平凡样貌的中年人,却是暗探组织的二把手,顺治帝时期的老资历,康熙这次动用他也是说明对事件的看重。 “事情可已有了全部结果?” “回主子,已经有了眉目,奴才已探得宫内宫外全部散布、推动流言的黑手,宫内流言起于永寿宫妃主子身边的伺候太监小福子,不过小福子是三年前钟粹宫妃主子安插进永寿宫的,这次是得了钟粹宫大宫女听荷的指令行事,永寿宫马佳氏、延禧宫纳喇氏、储秀宫兆佳氏几位小主身边的人都有出手推动,宫外索额图府上、马佳盖山府上、纳喇明珠府上都有人秘密散布推动,佟府曾派人出手制止流言,这是详细的调查经过和名单”隐二低头恭敬的双手奉上密奏,便退到一旁。 玄烨接过密奏,挥挥手隐二退下。在擒获鳌拜之前,宫里宫外陆续出现皇后暗害后宫妃嫔、害死未出生皇子的流言,当时正值擒获鳌拜的关键时候,玄烨和佟家只能迅速出手制止,现在才腾出手来调查。玄烨看着密奏,冷哼,到底是满洲大姓,一个个都有自己的本事,这索额图倒是很会挑时候,赫舍里氏得了其祖父真传,惯会装得端庄大方;马佳氏还是仗着得了自己几分恩宠、这般不显的家世也敢跟着陷害皇后;纳喇氏、兆佳氏……这不兰儿才进宫已是连遭这帮人暗手,他再冷着兰儿,那兰儿还能活的下去! 玄烨起身,拿着密奏去了慈宁宫,是该让太皇太后仔细看看她挑的这帮子嫔妃都是什么些样子,她治下的后宫又是个什么样子,别再味盯着苡兰了,这后宫从来不曾平静,也不是他雨露均沾就能平静的了的。 孝庄看着密奏又看看玄烨,脸色铁青,先是假孕又是流言她都知晓,却不知牵扯了这么多妃嫔大臣,而且她刚赏了那几位,就被寻了错处,是她治下不严在先,连辩驳皇帝的说辞都没有。皇帝这是明摆着护着皇后,且佟家如今势力正盛,她也不能真的现在就撕破脸,而且一国皇后也不能容他们这般污蔑,不然皇家脸面何在。一口恶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着实难受。 玄烨看着太皇太后这般样子,也是不忍心,心平气和的开口劝着“皇玛嬷,孙儿不会独宠皇后,也不会因女色误国,皇玛嬷真的可以放心这点,且鳌拜新除,孙儿忙着收回上三旗势力、重建内阁制、稳固朝堂,需后宫平稳,再远者三藩势大、台湾郑氏猖狂,需要八旗子弟同心协力,不能因为后宫之事闹得八旗几大家族内部先乱,孙儿信着皇玛嬷都是为孙儿着想、为大清着想,还望皇玛嬷体谅孙儿难处” 一番肯谈,到底平了孝庄怒气,想着现在确实时机不妥,皇后之事以后再说,便答应玄烨清洗后宫,绝不能让后宫影响了八旗内事,祖孙两言归于好,孝庄又下令赏了苡兰绫罗绸缎、金银玉器方罢。可任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妥协。 晚上,玄烨如常宿在坤宁宫,温柔地摩挲着苡兰后背,嗅着淡淡的兰花清香,他不会冷着藏着苡兰,亦不会独宠皇后,八旗朝堂的稳固都不允许他这样做,但他也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最爱重的皇后不是任何人能欺了的。 “表哥,痒的很”苡兰被摩挲的在玄烨怀里扭动抗议,她知道事情也只能暂时这样,流言的事她也知晓,不过看到玄烨和佟家都是迅速出手她也就没再有什么动作,再说让太皇太后有些事情做总比盯着自己好,赫舍里娴莹她自会慢慢收拾。 “兰儿哪里痒?叫为夫看看……” “还敢躲着朕了!看你能躲到哪去!” 欢笑声、求饶声……自内殿传出,殿中的二人仿佛不曾受到流言影响,亦不管殿外风云变幻。 暖阁外值夜的凌云如今已经能淡定的听着里边主子们的动静,看着如水的月光,心里为自家格格叹一口气,明天到底还是会不一样了,还有太皇太后那边不知又会如何…… 寅初二刻,苡兰执意起身伺候玄烨穿戴整齐,看着他出了暖阁。玄烨已经走出暖阁,猛然间想起当年要选秀时苡兰那沧桑的眼神,到底没忍住又折了回来。苡兰还在愣愣地看着门口,茫然的看着出现的玄烨,一时没反应过来,玄烨看着苡兰这样还是心疼了,抱起还呆着的苡兰放回床上,慢慢亲亲她的额头,苡兰逐渐回神,问:“表哥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落下了什么东西?” “没有,就是回来看看兰儿,乖乖等表哥回来用午膳,表哥这就去上朝去了” “恩,兰儿等表哥回来”,苡兰乖乖地点头,虽然还是不明白玄烨为什么返回,但到底开心了很多。 玄烨这才起身去上朝,苡兰却再也睡不着,今天有太多事要做。 43、清理处罚 苡兰还是和平日一样到了慈宁宫请安, 今儿太皇太后对着苡兰脸色不似昨日的阴沉, 回复了往常的和煦,给苡兰赐了座。苡兰还是笑呵呵的问着太皇太后睡得可安稳、药用的如何,太皇太后见着苡兰这样心情也好了不少, 寒暄了一番,便告知苡兰:“帝后大婚普天同庆, 当日大赦天下,如今哀家想着也该给宫人们一些恩典, 今日哀家便下懿旨放一批宫人出宫, 皇后以为如何?” “皇玛嬷仁慈,宫人们必会感念太皇太后恩德”苡兰起身答道。 “坐着说,宫女们虽出生包衣奴才之家, 但祖上也都是追随太祖太宗从龙有功的, 先帝和皇上几次下旨要后妃宗室们善待宫人包衣,也是为着这理儿, 如今借着大婚的喜气, 再赐她们这个恩典,也是皇家记着她们功劳了”孝庄和苡兰分说着,以这个理由清理后宫也没人能说出什么,还是显得皇家仁慈不是。 苡兰称是,等太皇太后乏了便起身告退, 又去给两宫太后请安,回到坤宁宫用了早膳,等着一帮子妃嫔来行礼问安。今儿这些妃嫔可是心下欢实地, 婚月终于结束了,她们有机会侍寝了,一个个打扮的明媚鲜亮来给皇后问安,这皇上要翻她们牌子这皇后也不能拦着,如今最要紧是把旁人比下去,最好让皇上记起自己,今晚能得了头筹,这个月她们可是没少给敬事房总管、太监递银子,还不是为了今天。 赫舍里娴莹蔑视地瞧了一帮子妃嫔一眼,如今自家铲除鳌拜有功,皇上又重用自己叔叔,皇上还需要自家的势力稳固朝堂,本来她还担心着会让钮钴禄氏压过自己,可老天开眼,钮钴禄氏告病了,这后宫妃嫔谁还能挣得过自己?今晚想来皇上是会翻自己牌子的。 马佳氏心下白了赫舍里氏一眼,她就看不上这赫舍里娴莹端着架子这样子,又不是皇后,比皇后还能端架子,皇上一直宠着自己,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纳喇氏还再称赞着皇后今儿气色如何好,头上的白玉兰花簪子如何漂亮,心里却想着自己也不是没机会的。 苡兰懒得看这帮人在自己面前晃悠,很快打发了回去,你们今天也会很忙的。 坤宁宫里忙着卸下一干红色的大婚饰品,按规矩换上皇后用度,大红婚床也换成明黄色床罩床帐,这边太皇太后传下懿旨放一批宫人出宫,可不想以往那样问过宫人意愿,而是直接点名放人,多是东西六宫妃嫔身边伺候的人。妃嫔们还没从早上的喜悦中缓过来,身边人就被强令放出宫,有那些仗着还有几分脸面的宫人一番哭闹,直接被太皇太后命人拖下去打了板子,再没人敢吱声,都默默的收拾东西。 康熙吩咐处置了董氏和她身边伺候的宫人,又让梁九功带着慎刑司的人直接拿了密奏上“榜上有名”各宫宫人秘密处置,一时间后宫里人人色变。 赫舍里娴莹看着自己的大宫女被皇上的人带走,再见自己安插在宫里心腹被放出去一多半,知道这是流言事发,自己保不住这些人,只希望她们别供出自己和娘家,哪里还能想着皇帝翻谁的牌子。 玄烨午时如约来到坤宁宫中,陪着苡兰用午膳。苡兰开心地叫人端上自己小厨房做的丰盛午膳,玄烨瞧着虽不是多新奇的吃食,但味道却是好过御膳房那帮子御厨做的,由着魏珠伺候着用了不少,那道蒜茸丝瓜鲜虾盅、参须大枣煲鲈鱼汤吃着最是鲜美,难怪兰儿不爱吃御膳房的吃食,连他都嫌弃起来了,可这桌膳食也没什么特殊食材啊,看来是厨子手艺好了,问着都是苡兰身边凌云的手艺,特让魏珠赏了凌云。喝过苡兰亲泡的清茶,嗯,都是一般的茶叶,偏生就是媳妇泡的最是清香,还是这坤宁宫带着舒服啊。玄烨不知道苡兰用的多是空间里的食材,又都放过灵泉水的,自然美味一些。 吃的饱饱的玄烨回了乾清宫,打算以后多到媳妇这蹭饭。晚上,玄烨翻了赫舍里娴莹牌子,带着一班子宫人去了钟粹宫。赫舍里氏知道流言事发,现在根本不想见到皇帝,可是皇帝要见她,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只能一派恭敬地在大殿外跪地迎驾。 玄烨坐在大殿主座上才叫了起身,挥退了身边伺候的宫人,赫舍里氏见康熙这样,心里更是发颤,面上越发恭敬地亲自给皇帝泡了御用的贡茶,低着头双手端给康熙。康熙就这么由着赫舍里氏端着茶敬着,那些恶毒中伤苡兰的流言就出自眼前这位之手,好,你不是最是端庄守规矩嘛。玄烨伸手虚接着茶盏,到了手边却是一滑,“啪”的一声茶盏落地,茶水溅到明黄的精致龙靴。 “放肆”康熙怒道。 “奴婢无状,恳请皇帝赎罪”赫舍里娴莹跪地告罪,头磕地碰碰直响,她算明白了皇帝今晚的来意,就是来给自己安个错儿,指甲狠狠地掐着手指,就为了佟佳苡兰,就为了他的皇后表妹。 一时间魏珠忙带着人进来救驾,见到这个场景,也都忙跪到地上,今儿钟粹宫这主儿算是狠折了面子了。 “钟粹宫赫舍里氏御前无状,冒犯君威,着即日起闭门重学宫中礼仪三个月,罚抄宫规六百遍”小心眼家族出身的玄烨还没这么容易放过赫舍里氏,直接下令处罚,不等赫舍里氏反应说完起身便走。 “奴婢谢恩” 赫舍里氏保持着磕头跪地的姿势,听着皇帝慢慢走远,由身边的大宫女听梅扶了起来。听梅看自家主子额头一片青紫,嘴唇已经咬出血来,忙拧了帕子给赫舍里氏净面,又想着如今听荷不知道是生是死,明儿主子被罚之事就会传遍后宫,那帮子踩高捧低的奴才还不知要怎么踩吧她们,后宫妃嫔主子肯定也是少不了冷嘲热讽,自家主子何时受过这份罪,一时怔怔的无声地掉着眼泪。 “擦了眼泪,不许哭”赫舍里氏看了一眼听梅,如今已是自己从家带进宫剩下的唯一一个心腹,声音沙哑但是平静,“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不能让人看低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本宫绝不会认输,去拿些药膏子,给家里传话,早早预备着明年小挑时安排人手进宫,吩咐下去这几个月都老老实实呆着,不能再有把柄被人拿了” 赫舍里氏对着镜子擦着额头的伤,眼里冒着狠绝的光芒,佟佳苡兰总有一天,这份羞辱她赫舍里娴莹会百倍奉还。 玄烨从钟粹宫出来,看着坤宁宫方向,终是忍住,回了乾清宫,为着表妹好他现在不能去坤宁宫,无趣的挥退呈上绿头牌的魏珠,一个人躺在宽大的龙床上,没有兰儿柔软的小身子抱在怀、没有淡淡的兰花香伴着自己入眠,可真没意思。 苡兰这边也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表哥,原来坤宁宫的床这么大啊!闪身进了空间,她还是去看看书、配配药方吧,不想看“小转生镜”,怕忍不住去看表哥的情况。看了书、种了一批新的药材,想着府里的果酱应该没了又做了几罐果酱,才泡了温泉闪回床上睡了。 一清早,凌锦就来报告了钟粹宫的消息,苡兰这回乐呵了,不过这是表哥出手的,不算她的,她还在等合适时机,给赫舍里氏重重打击,不死也要掉半条命的打击。 后宫中因着太皇太后清理、皇帝出手,随着董氏被贬“冷宫”、钮钴禄氏病重、赫舍里氏被罚一时安静了许多,妃嫔们也不敢大肆嘲笑几人,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再看康熙三个多月翻牌子的多是王佳氏、齐佳氏这几个不怎么受宠的嫔妃,原本极是受宠的马佳氏、李氏一个月也不见得能侍寝一回,纳喇氏、兆佳氏更是一次也没有,康熙每个月算上初一、十五必须呆在坤宁宫的时间已是大半个月都宿在皇后寝宫,对着皇后也是恩宠不断的,恨得一帮子嫔妃牙根痒痒。 三个月后,端敏公主下嫁科尔沁亲王之孙班第,除了因为今年帝后大婚被推迟到明年的选秀,这是今年第二大盛事了。后宫中赫舍里氏被罚期满,钮钴禄氏逐渐病愈,这后宫又“热闹”了起来。 很快到了年底十二月,皇上已收回了满洲上三旗亲自掌管,内阁之事也已经基本确定,只等着明年就能重建。 佟府书房内佟图赖叫来两个儿子和已经荣升一等侍卫的长孙鄂伦岱,先时鳌拜新除,皇帝还需要他帮着稳固朝堂,自己也不能立刻就请辞让外孙落个刻薄功臣的罪名,如今朝堂渐稳,他也是时候隐退了。佟家父子三人同掌兵权,已是极为势大,想自己戎马半生、斗赢索尼、搬到鳌拜,如今已是位极人臣,可他佟图赖深受皇恩、从没想过什么功高盖主、独揽朝政,何况皇帝是他亲外孙,为着女儿、孙女在宫里地位稳固,为了皇帝能放心佟家,为了给儿孙让路他真的是时候退了,自己一把年纪也该享享儿孙福、陪陪老伴儿、过过舒坦日子了。同样,为了女儿、孙女在宫中不被人欺,为了家族长远平稳不倒,佟家也必须有自己的势力,如今两个儿子已足够支应门第,孙子辈也已经长大,也时候为他们好好谋划一番了。 44、致仕有孕 佟图赖看着下首坐着的儿孙, 把佟家外事交给他们自己应该是可以放心了, 何况他也不是真的老的动不了了,即使不在朝堂,佟家的大事还是由他做主, 谁想欺了他佟家也没那么容易。 “如今咱们家一门两后,父子三人同掌兵权, 连小小年纪的孙辈也已经出了一等侍卫,大清开国至今都算的上是荣宠至极了。可是看史书上那些权倾一时得外戚之家有几个得了好下场的?现在趁着鳌拜已除、朝事渐稳, 我一把子老骨头为皇上、为大清能做的都做了, 也是时候退了。我已经拟了告老的折子,明日早朝既面呈圣上。” “阿玛,如今咱家确实势大, 而且儿子瞧着当今圣上是个极有主见抱负的, 一心想着光耀大清、做个万世明君,怕是最忌讳威胁到他皇权大位的重臣, 这时候退下来确是最合适不过”佟国纲没有了平时外人看到的火爆性子, 一脸郑重的先开口。 佟图赖听着大儿子所以,眼里闪过赞赏和欣慰,老大本就是大事绝不含糊的人,而且与兵事上确有才干,作为长子将来要继承自己爵位、做佟氏一族的族长, 再历练历练、经经风雨想来也是合格的。 “大哥所言极是,可宫里娘娘也不能没有强势的娘家撑腰,前儿的两件事若不是兰儿机警、阿玛出手迅速, 险些就着了那起子小人的道儿,而且儿子冷眼看着赫舍里家索额图、纳喇家明珠、钮钴禄家阿灵阿兄弟都是有几分成算的,八旗几大家族皆是后继有人,怕是这较量要长着呢,咱们也要往远了打算才是” 佟国维接着哥哥的话继续分析,为着女儿差点着了别人算计,他可是懊恼之极,索额图家他不能直接报复,可小小的员外郎马佳盖山家他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直接寻了错,降了营中马佳盖山几个同支子侄的职务。对马佳氏的同母兄弟更没客气,那马佳谷奇坤本就仗着自己姐姐在宫中得宠又生了皇长子没少横行四九城,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连不显赫的宗室子弟也是敢踩吧的,佟国维不过是暗中给几位宗室递了话,几位看有人撑腰了,大晚上把马佳谷奇坤堵在八大胡同、麻袋一套狠狠地揍了一顿,这马佳谷奇坤被打折了双腿,如今还在炕上养伤呢。 佟图赖知道二儿子看着温文尔雅实则是个狠厉的,又最看不得宝贝女儿受人欺负,没阻止由着他折腾,且他看马佳盖山员外郎当得不错得,他帮着在吏部活动了一下,准备来年给他外放个知府,只不过这知府的地界……佟图赖想到这眯眯眼,如今鳌拜已除,三藩就是皇上心中头等大患,以自己外孙的性子必是会想法子撤藩,然三藩也不可能坐以待毙,若他所料不错,怕是难免一战,且三藩中以吴三桂为首,这平西王的地盘儿云南山清水秀是个好去处啊! “老大老二所言都有道理,由你们支应佟家,你们阿玛就算告了老离开朝堂也能安心几分的,只是之前兰儿的事确是我们疏忽,我这老胳膊老腿儿以后在家就多陪着这帮子小人好好练练,你们在外且不可疏忽大意,老大脾气急躁,老二兵事不足,都当小心行事” “是,儿子谨记阿玛教导”佟国纲兄弟起身垂手听着阿玛训导,鄂伦岱陪着起身。 佟图赖看着如今已经比两个儿子长的高壮的大孙子(没办法,吃了太多苡兰空间里的好东西,长的比较结实),开口:“鄂伦岱,你可有什么看法?” “回玛法,孙儿自是玛法、阿玛、额其克所说,孙儿听额其克所说要以长远计,如今孙儿虽是荣升一等侍卫,但到底少了些历练,且弟弟们渐渐长大,也该为他们谋划些出路。孙儿在皇上身边伺候,也是知道皇上极是看不过八旗勋贵子弟游手好闲、仗势欺人的,孙儿便想着如今佟佳家族庞大,咱们这一支本家族人人数也是不少,难免有人仗着佟家势力为非作歹的,若被那起子小人拿了把柄倒是对佟家和宫里娘娘极为不利的,为多多约束佟家本族少年子弟,孙儿想不如把他们都扔到营里管教历练,有阿玛和额其克严加管教、看着,想来不会出什么大事,而且几年以后也是佟家助力。”鄂伦岱恭敬地说着,玛法是他最敬重的人,他还想着有一天能像玛法一样征战杀场、位极人臣、为大清立下不世之功呢。 “不错,不错,我的孙儿也长大了”一席话说的佟图赖连连点头,“叶克书、德克新也到了年纪,我原想着过了年就把他们送到老二营里历练,罗孔阿、夸岱在过两年还是从侍卫起身,隆科多、富灵阿还小,堂兄家的几个孙子已经商量着过了年就送到营里,我也邀了佟氏的几位族老过府商议约束族人之事。佟家只要谨记永远别碰触君威,别做外戚专权的美梦,别想着邀功贪赏,永远记着皇家能抬起一个佟家、也能让佟家瞬间万劫不复,一心为着大清、为着圣上,小心谨慎必能存在长久、得了善终” 佟图赖看得很清楚,皇帝最在乎的就是天下大权,谁也不能挡了他的路,佟家为了自己能安稳必须站在皇帝这一边,必须冲在最前面,已经没得选择。 第二日早朝,佟图赖呈上仡老折子,皇帝未准,佟图赖连请三天,最后长跪在乾清门声泪俱下、诉说三位先帝和当今圣上对佟家和自己恩情,又说自己确实已是年老不能再担着朝中重任,康熙方准。下旨推圣母皇太后恩,追赐佟图赖之父佟养真一等公、谥号忠烈,佟图赖以太保致仕,恩赐其一等公公爵三代不降级世袭,令佟国纲为镶黄旗汉军都统、升领侍卫内大臣依然兼步兵统领之职,升佟国维内大臣仍兼前锋营统领之职。 苡兰知道玛法如今致仕是最好的选择,有玛法坐镇佟府,想来佟家能比上一世顺利许多,且家人已经为她做了许多,她也要管好宫内的事才算对的起家人。苡兰在空间里看着,那个病弱的皇子怕是坚持不了几天了,又看着纳喇氏的反应,苡兰翘起嘴角,机会这不就来了。 两日后,为后妃们例行问脉的两位太医上报太皇太后,庶妃纳喇氏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太皇太后大喜,让苏麻拉姑亲自去赐了纳喇氏好些物件儿,又派了两个心腹嬷嬷去纳喇氏身边伺候。苡兰也按例赐了不少些锦缎器物,却没有药材吃食,太皇太后明显不放心她,她也不想给人送着下手陷害她的机会,而且,热闹的还在后面呢。两宫太后和两位妃位主子也赐了东西。 赫舍里娴莹狠狠得绞着帕子,一双素净的玉手被嘞出了红印儿,她防了马佳氏却让纳喇氏得了便宜,如今自己人手不足,叔叔又已经调离了内务府,行事极是不便,自己得慢慢想办法。 钮钴禄静芳这边几经不在乎谁怀孕生子了,只要不是皇后就行,她要想的法子也是如何把暗害皇子的罪名安在皇后头上。 其他妃嫔虽然妒忌,但一是没那个家世,二是被太皇太后和康熙一番清理整治,她们也没了那个人手,只能咽下心中嫉恨、陪着笑脸去给纳喇氏道贺,然后等着看戏,也等着看皇后笑话。 康熙对纳喇氏无感,不过翻了她两次牌子,但还是看重自己的孩子的,想着幼时生活在董鄂氏和那位被他汗阿玛称之为“朕之第一子”的弟弟阴影下,从没得过阿玛关爱,玄烨发誓,自己都会尽力照看他的每一个子女,给他们皇家阿哥格格该有的尊贵,而且他现在也确实需要子嗣,便让梁九功亲自去赐了东西,自己也去看了纳喇氏一次,吩咐人好生伺候,又去看了看承瑞,便去了坤宁宫。子嗣重要,他的兰儿一样重要,他不会给后宫那帮子女人看苡兰笑话的机会。 到了坤宁宫,看苡兰如常笑意盈盈的迎着他,脸上没有什么不满、黯淡,才放了心,忙拖着苡兰手免了行礼。苡兰知道皇家需要子嗣,自己年纪小还不能生养,别的妃嫔有孕是必然的事,且玄烨再对她好也是皇帝,自己还是皇后,表哥又是看重子女的,哪能由着性子敢在皇嗣上吃醋甩脸,那样怕是青梅竹马的情义迟早会被磨的一丝不剩。 亲泡了茶端给玄烨,“恭喜表哥,皇家又要添丁了”苡兰笑着恭喜玄烨。 “兰儿,如今表哥已经十六岁了,需要子嗣给天下臣民交待,兰儿别急,以后肯定会有咱两的孩子,表哥还等着兰儿给多生几个胖儿子、俊闺女呢,兰儿生的孩子一定是既漂亮又聪明的”玄烨拉过苡兰到自己身边坐下,看着苡兰眼睛,他说的都是实话,从娶了苡兰他就幻想着他的兰儿能多生几个他们两个孩子,儿子像他,他会倾尽心血培养,女儿像苡兰,他会给她们世间最好的一切。而且想着苡兰的郭罗玛嬷、额娘都是生养极好的,他也笃定苡兰能生,可是苡兰还小,生养说不定会伤了苡兰性命,他不敢冒险。 “看表哥说的,兰儿是表哥的妻子,大清的皇后,以后表哥的皇子皇女都要叫我皇额娘的,难道我就是那么不懂事的?兰儿何时让表哥为难了?”苡兰嘟嘴,假意生气扭头。 “好好好,朕的皇后,兰儿是最懂事的”玄烨看苡兰是真的没有不高兴,想着他的兰儿确实什么时候都是为他着想的,又是高兴又是心疼,把苡兰抱在腿上,扭过小脑袋,对着还嘟着的小嘴儿动情的亲着,亲着亲着,呼吸越来越粗重,越来越忘情,双手也已经自动的扯着苡兰的衣服。 “主子,永寿宫总管求见”。 45、各显神通 魏珠觉得自己很悲催, 主子只要在主子娘娘这就不喜欢跟前有人伺候, 听里面动静明显就要成就好事,被人扰了好事主子能高兴?可大阿哥那边他也不能不报,出了事他还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没办法硬着头皮在暖阁外禀报,谁让他当得就是这差事呢, 哎,为什么今儿就不是梁九功当值呢? “什么事?” 玄烨被人打断好事当然不爽, 喘着粗气对外面吼了一句。苡兰被他吼的从迷蒙中回神儿, 双颊绯红,杏眼透着水光,软软地趴在玄烨怀里娇喘。 “禀主子, 说是大阿哥病情加重, 刚刚一度昏迷,太医们已经下针了仍不见起色, 永寿宫妃主子便派张义来禀报”魏珠还是站在暖阁外回话, 主子没让他进去他可不敢进去。 玄烨一听脸色更难看了,这孩子从出生就是汤药不断得,如今怕是……一帮子庸医,无能!再看怀里的苡兰脸上红晕未退、还在微微娇喘,忙抬手抚着苡兰后背给她顺气, 等见苡兰红晕退了才扶起苡兰、整整衣服做好,才叫魏珠等人进来伺候。 “皇上,大阿哥的事要紧, 妾身想一起去永寿宫看望”苡兰看着玄烨要起身,先躬身探问。 玄烨看了看外面天色尚不算晚,且苡兰作为皇后也确实需要去看看病重的小阿哥,便同意了,一起起驾去永寿宫。 永寿宫内十来位太医都在外殿想辄,钮钴禄静芳和马佳氏守在承瑞床前,马佳氏一脸憔悴,皇上已经冷了自己,唯一的亲弟弟被人打断了腿躺在床上、到现在也查出是谁干的,家里也是厄运不断,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她在宫里最后的指望——儿子昏迷不醒,擦擦眼角的泪,攥着儿子小手,儿子不能有事啊。 钮钴禄氏脸色也是不好,这孩子打出生就是病弱的,自己根本不想养,奈何皇帝旨意不能违背,就这么跟着提心吊胆的,眼看着是不行了,自己还不知道会不会落了不是。 听着皇帝皇后到,永寿宫众人忙起身跪迎。马佳氏那样子更是显得柔弱惹人怜爱,一双秀目满是含情的瞧着康熙,她现在已经一个月未侍寝了,想见康熙一面都难,现在见到了又摆出以往的姿态,想着以前皇上最是喜欢她这模样的,希望借着儿子得了皇帝怜爱重获圣宠。玄烨看她这副样子皱眉,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难怪生个儿子是个病弱的,这是想借着儿子生病争宠了,掩下心中嫌弃和怒气,和苡兰一起去看承瑞,他最容不得借孩子争宠,还是学汗阿玛最宠爱的那个董鄂氏病弱的模样争宠。 苡兰仔细看着昏迷的承瑞,如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是不行了,只是用药吊着命罢了。玄烨自己是个注重养生的,也通晓一些医理,自然也看的出来,无奈的闭上眼睛,起身到外殿狠狠地训斥了一班太医,要他们想办法不然全部受罚。太医们一身冷汗跪地磕头告罪,他们已经试了所有法子,可是大阿哥却是不成了,不过这话谁也不敢说,忙又一起商量着开药用针。太皇太后和两宫太后也派了得力的人来问询,见皇帝在这,也都留下陪守。 半个时辰后,承瑞停了呼吸,玄烨发作了两个主管太医,颓废地走出了永寿宫正殿,耳边马佳氏、钮钴禄氏的嘤嘤哭声仿佛是那么遥远,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望望已经黑下来的夜空,玄烨呼吸一下,在冰冷的冬夜瞬间结了一团白气,今年的十二月怎么这么冷!习惯性的想拉一下身边人的小手,却什么也没拉到,玄烨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苡兰,赶紧回头,就见苡兰在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满是担忧地看着他,小脸已是冻得有些僵硬,玄烨心下一抽,他还有兰儿在,兰儿以后会给他生健康的皇子皇女。大步走回去,也不管周围的奴才,用自己两手包着苡兰双手轻轻揉搓,果然手已经被冻得很冷了。 “皇上,请保重身子,承瑞已经去了,看皇上这般惦念他,想来也是感激的,如今要让他走的体面些才好”苡兰开口劝着玄烨,她不在乎那个孩子,却在乎自己的表哥,而且看着今日的情形,难免想起前一世自己夭折的女儿,脸上的伤心不用作假。 “朕无事,皇后不必担心,时辰晚了,皇后先回坤宁宫等朕” 玄烨也担心苡兰,毕竟还不到十三岁,不宜看着这白事,止住苡兰还要说的话,叫人送了苡兰回宫,自己下了口谕着吏部厚葬承瑞,虽然还没人如齿序,皇家有规定的丧仪,可这是自己第一个孩子,不能委屈了他。返回再看了孩子一眼,吩咐人好生伺候钮钴禄氏和马佳氏,便去了坤宁宫。 钮钴禄氏望着康熙的背影,极力压着心中的不甘,这样都不忘了你的皇后吗?! 马佳氏呆呆的看着儿子已经冷下来的身子,再看看皇帝远去的仪仗,这就是帝王啊!原来都是自己傻啊!闭上绝望的眼睛,再睁开已是扬起诡异的笑容,她不会再犯傻了,恩宠哪比得上儿子性命,她儿子没了,谁都别想好过!旁边伺候的大宫女打了个哆嗦,自己主子那笑太渗人了,仿佛瞬间主子就似换了个人,不一样了。 一晚上,玄烨都是紧紧抱着苡兰躺在暖炕上不说话,苡兰还在想着自己的女儿亦是极为低落,手搭在玄烨腰上,由着他抱着,这一夜他们更像一对彼此伤心、互相温暖的平凡夫妻,而不是世间高高在上的帝后。 第二天玄烨如常起身、早朝,看不出一丝脆弱,仿佛昨夜的那个十六岁的伤心大男孩只是一场梦。苡兰同样调整心情,她不能错失良机。叫来凌锦耳语几句,凌锦先是愣住,但多年培养让她懂得不问主子缘由,马上领命去办差事。 苡兰是让她把赫舍里娴莹给马佳氏宫里器物浸毒的事透给纳喇氏身边的人,把小福子的真正身份透给永寿宫的人,纳喇氏为降低自己怀孕的目标和不蹈马佳氏的覆辙必然会想法子把消息放出去,马佳氏和皇上、太皇太后必然会去查证,自己在帮着在其中透些线索,不难让别人知道赫舍里家所为;而钮钴禄氏也不能让她总把矛头指向自己,这时候再让她和赫舍里娴莹交手很是合适;而纳喇氏不用苡兰出手,她在这时候有孕就已经挡了太多人路了,先算计她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苡兰觉得不能总是让别人等着看自己的戏,这次她也当个看客,看看他人粉墨登场。 承瑞的死表面没有引起什么太大波动,但私下里几方势力都在暗自查证,苡兰为着不暴露自己只是给出了断续的一些线索,但却是关键,再加上索额图做事老道缜密,不会留下多少把柄,一帮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查了二十几天,终于在皇帝封宝前各自得了不同程度的消息。 马佳氏花费了自己几年来大半积蓄,才查证确是赫舍里氏害她孩子病弱夭折,狠不得扒了赫舍里氏的皮,叫人换下有问题的器物,又仔仔细细在自己宫里查了几遍,让人往自己娘家传话,秘密寻找绝人生育的良方,准备和她死磕了。 钮钴禄氏忙着肃清自己后院,也没少让人找钟粹宫麻烦,两人身份家世相当,斗起来半斤八两谁也没让谁得了便宜。 纳喇氏以为得了太皇太后口谕被免了请安,一心在宫里养胎很少出门,就这样小心翼翼还在自己宫里被绊了一跤,差点保不住孩子,事后不过寻了个畏罪自杀的宫女,还没查出是哪方出手,变得更是小心了,根本不在出自己宫门。 当然,最是头疼的要数赫舍里娴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宫里的几位一时间都冲着她来了,忙着四下应付,等得了家里传话才明白是浸毒之事事发,边暗自埋怨索额图办事不利,边急着掐断宫里线索。 玄烨看着眼前的密奏,眼里已满是狠意,自己几番处置,还是让人算计了自己孩子,赫舍里氏这般歹毒的妇人不能长留在宫里,索额图还想着要杀人灭口,还是自己属下探一亲自出手才救了人、探了最终的主谋,现在还用的着他,总有一天朕要你为朕的皇子抵命。内务府,哼哼,他是对这帮子奴才太好了,敢欺君犯上、谋害皇子,这要是谁起了心思,哪天给自己宫里也换上一批浸了毒的瓷器,他还能活多久?还得有多少子嗣、嫔妃被害? 玄烨想到这,猛地起身,兰儿,兰儿宫里是否已经有了这种器物? “梁九功,带上几个心腹,去坤宁宫”玄烨边走边说吩咐,出了乾清宫直奔皇后寝宫而去。 苡兰听到坤宁宫听到皇上驾到,弯起嘴角起身相迎,表哥总算还记得自己。玄烨匆忙的进来,拉起苡兰,直接开口:“兰儿,内务府有一批器物不妥,朕那奴才们们看看,你这里可有这样的器物,兰儿不必惊慌,没大事,来和表哥下盘棋,上次不是说还要赢朕嘛,朕还等着呢” “那我赢了,表哥可有什么赏赐没有?兰儿看表哥新得的和田玉镇纸不错,表哥可舍得”苡兰抱着玄烨胳膊撒娇,配合地不细问原因。 “得,你个小丫头,又变着法子算计朕的好物件儿呢”玄烨笑着捏了苡兰小鼻子一下,媳妇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那表哥答不答应?”苡兰瞪着眼睛看着玄烨,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罢休的样子。 “答应,答应,等你能赢了朕再说”玄烨看着苡兰这样子倒是极为高兴,兰儿自进宫就不曾这般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了。 很快玄烨和苡兰坐在南炕上喝茶下棋,梁九功和凌锦带着人查看坤宁宫的器物,在皇帝皇后身边伺候的宫人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查看之时也是不多透出声响的,一时间坤宁宫里倒是寂静的很。 46、皇家过年 玄烨边和苡兰下棋, 边等着查看的消息, 心思并没有放到棋上多少,却仍是先赢了一盘。兰不服气再下,还是处于劣势, 趁着玄烨稍微走神儿之际偷偷地挪动自己“炮”的位置。 “皇后又想耍赖,起手无悔大丈夫, 这要怎么话儿说?”玄烨笑着轻拍那只作怪的小手,挑挑眉问着苡兰。 苡兰讪讪地放下白白嫩嫩的小爪子, 表哥太精了, 心神不在棋上,自己依然下不过他,作弊又被抓到, 讨好的对着玄烨笑的梨涡乍现, 微微撒娇道:“皇上,妾身不是大丈夫, 您是大丈夫就让小女子一下嘛”。 玄烨见着这笑容眼里微微闪了闪, 看了看周围的奴才都在忙着,凑到苡兰耳边:“让兰儿一下也可以,只是晚上兰儿可得由着为夫”成功的看到苡兰双颊耳朵泛出层层红晕,玄烨大笑出声,觉得心情好多了。 苡兰暗翻白眼, 表哥越来越不正经了,不理他,红着脸接着下棋。两盘结束, 苡兰双输,正准备磨着玄烨让她一局,梁九功上前禀报放在只要外面的摆设和坤宁宫库内的器物、只要是内务府呈上的都已经查看完毕,确实查出一些有问题的。 听着梁九功报告,玄烨的脸又沉了下来,吩咐叫人带走那些有问题的器物,有下令传妇科最好的林太医来给苡兰问脉,要是苡兰真的损了身子不能有孩子……玄烨眼睛泛红,那他就灭了索额图九族!等到林太医反复确定皇后身子无大碍、略微宫寒吃两幅药就会妥当,玄烨紧皱的眉头才松开,警告林太医管好嘴巴,才放了他回去。玄烨擦擦手心冷汗,想来大婚时,是自己安排了身边心腹主办,坤宁宫的物品都是经过层层查看筛选的,能做手脚的机会不多,这些有问题的也没全部摆出来,这样兰儿才算躲过一劫吧。 “坤宁宫缺的物件,朕会命人补齐,朕新得的和田玉镇纸也赐给皇后,皇后歇着吧,朕去慈宁宫看看皇玛嬷” 苡兰谢恩,送走了玄烨。那些有问题的器物苡兰在进宫前就从空间里发现了,之所以一直留着就是要等着合适的时机“被查出”,而且苡兰是从看到纳喇氏有喜症状却还没有被太医诊出前让人摆了几件在外面,太早了怕伤自己身子,太晚了又会惹人怀疑,这样的时机正好。且苡兰也不敢大意每天用灵泉水泡澡,吃空间里清毒解毒的药丸,到三天前才没有用药用灵泉水。苡兰眯眯眼,这药可真是歹毒,三天就能让人有轻微宫寒症状,要是她不知道就这么摆了半年,怕是要和马佳氏一样了。起身服了太医开的药,又闪到空间里服了这里的药丸、泡了澡,她不能拿自己身体冒险,等着康熙的处理。 康熙拿着密奏和证物去了慈宁宫,太皇太后忙让心腹查了自己宫殿,又查了两位太后寝宫,倒是没有什么发现,玄烨知道会如此,赫舍里氏给她们下药有什么用?不是平白增添暴露的机会嘛,太皇太后、太后身边可是不缺能人的。 孝庄着自己身边的高嬷嬷仔细看了几件浸了毒的器物,这高嬷嬷与毒一道上是很有研究的,半响,高嬷嬷禀报这毒和浸毒的法子都源于明朝后宫,但方子已经失传近五十年,她也只是听自己师傅提到过、并没有见过,却不知道是被何方高人找到配了出来。 玄烨冷笑,这赫舍里家真是有本事,这失传的迷药方子都能找到。挥手叫人退下,暖阁里只剩祖孙二人。 “皇玛嬷,孙儿怕后宫中还有这些害人东西,想着不能声张,不如趁元旦前扫尘之时派人暗暗查看,查到了只说成色不和宫中规矩,叫人换了即可,皇玛嬷以为如何?” 孝庄点头,“就叫苏麻拉姑带着高嬷嬷等亲自去办吧,这种事决不能再出现在后宫,内务府的奴才也该整治整治了,赫舍里家也不能再姑息了”孝庄本想扶植着赫舍里氏和钮钴禄氏的,可这两位真是,一个暗害皇家子嗣,这是她最不能忍的,一个为着争宠不顾皇家脸面,这也是她不能赞同的,这两个棋子自己是不再看好了,纳喇氏还是可以用用的,明年选秀是时候选些新人了。 “内务府之事现在不宜操办,等明年启封之后,朕会彻查,赫舍里家这笔帐朕会记着” “来人,把这些物件选些合适身份规矩的,赐给钟粹宫赫舍里氏”玄烨吩咐,这是给她最终的警告,玄烨现在一时还不能灭了赫舍里氏,但心底已经把她列上了死亡名单。 赫舍里氏呆呆地看着皇帝的赏赐,知道这是皇上给自己的警告,可她好不甘心,为什么皇后没事?吩咐人把这些物件库存,拿的离她远远的,她可是知道这药有多霸道的,叫来心腹听梅,“仔细吩咐下去,咱们的人手全部按兵不动,都机灵着些,也别着了别人算计”皇上既然警告她了,她只能乖乖安分一阵儿,要不然,估计皇上是不会放过她的,显然她还没有多了解康熙的狠绝,以为自己害了皇家子嗣凭着自家势力还有活命机会。 晚上,玄烨宿在坤宁宫,想想苡兰毕竟是皇后,以后是要掌管后宫的,便把事情对苡兰说了一部分,又隐晦地告诉苡兰要多留意那些不太安分的、要知道保护自己,苡兰听了又是高兴又是觉得讽刺,高的兴是表哥是信任关心她的,奈何皇帝皇后这世间最为尊贵的夫妻间说话还要这样子斟酌,这就是帝王之家的无奈啊!下一世,哪怕再在地府求几百年,苡兰也愿意求生在平常人家。 十二月二十五皇帝封宝停朝,准备着元旦庆典,这是苡兰今世第一次在皇宫过年,以前就算养在太后跟前儿,过年时也是要回到佟府的。作为皇后,就算还没有掌管后宫,帮着太皇太后料理公务也是极为忙碌的,一直到了三十。 三十这天,晚宴酉正时分开始,皇帝皇后、太皇太后、两宫太后和各宫妃嫔一起与保和殿吃团圆饭。康熙坐于最上首位,太皇太后其次,然后是两宫太后、皇后,妃嫔们与下首哥设座位。苡兰对大宴桌上八路六十三品各式点心菜肴无感,多是陪着身边的佟太后说话,领着妃嫔们敬贺皇帝、太皇太后、太后。宴罢,今上茶果,康熙按满洲旧历将自己用过的吃食菜肴赐予几个重臣并亲王、郡王们,看过庆隆舞表演,三十宴会算是结束,妃嫔了起身恭送皇帝、太皇太后等离席。这样的正日子,按例皇帝是要歇在皇后寝宫的,玄烨和苡兰送了太皇太后三人回宫,便一起回了坤宁宫。 坤宁宫里帝后二人也是劳累了一天,很快梳洗睡下了。第二天正旦一早起身,苡兰笑着给玄烨行礼拜年,然后吵着和他要压岁钱。玄烨最爱看媳妇撒娇的样子,抱过来狠狠亲了两下,拿出了早给她备好的荷包,再看苡兰抱着厚厚的荷包笑眯了眼,那财迷样子和小时候拐他稀奇物件时一个样,又乐地将人按在炕上揉搓亲了一阵,看确实到了时辰才罢。苡兰其实是高兴表哥真的给她准备了压岁钱,到不是看重荷包里的钱财,却不知道表哥心里还叫她小财迷。 帝后二人都是着了正式礼服,康熙先去祭神拜谒祖宗,随后赐下祭神福肉和亲笔书写的大大福字给王公大臣,又去太和殿接受百官朝贺。苡兰陪着太皇太后、太后拜祭祖宗,奉上太皇太后亲手制作的糕点与祖宗牌位前,随后带着后宫所有妃嫔与慈宁宫叩拜太皇太后、两宫太后,谢过三人赐下的礼物,便升辇保和殿,先是妃嫔等内命妇朝拜,再是接受宗室福晋、公主郡主、诰命夫人的叩拜。 佟府觉罗氏、瓜咽稀10丈崂锸弦苍诔葜校墒擒永济皇奔浜退撬刀嗌倩埃饫镆膊皇撬祷暗牡胤剑壹约旱穆赕帧6钅铩2该獠涣擞忠鄣盟歉约阂徽蠊虬荩约盒睦镆膊皇娣荒苄睦锇г沟目醋湃怂孀胖谌艘黄鸪龉6艘簿褪窃诘钕驴醋跑永家谎郏荒芮萍永甲糯罄穹俗刈谏鲜祝盟屏成貌淮恚痛掖依牍恕w诨馗慕巫永铮硕际悄ㄗ叛劾幔ィ压肱藿使呐挛螅幻嫠导妇浠耙蔡蚜恕 正月里皇家与平常百姓家一样也是热闹的,皇帝会接受铁帽子亲王的宴请,也会在宫里宴请群臣,后宫里苡兰要陪着太皇太后招待宴请宗室皇亲福晋公主们。正月里,还会在西苑三海举行冰嬉大典,康熙亲自坐在御制冰床上检阅八旗将士与冰上练武、表演,主持抢球、射球这些游戏,并奖赏获胜者。玄烨也是爱玩的少年年纪,还亲自下场比了射球,带着正黄旗队赢了其余七旗的队伍。苡兰也是陪着太皇太后、太后带着妃嫔和宗室福晋郡主们在什刹海上面坐着冰床嬉戏,有那些个胆大的还亲自踩在冰面上玩闹。一时间皇宫皇家都是极为热闹的。 到了正月十五,民间会有热闹的灯市,玄烨本是想带着苡兰去看看的,可一想到上次带苡兰回门太皇太后的反应,再加上自己借着元旦和正月的庆典机会一直宿在坤宁宫,怕是太皇太后又会恼了苡兰,只能算了。 苡兰其实去不去无所谓,她本不是多爱热闹的性子,而且这一世小时候阿玛每年都会带自己去,自己也不好奇灯市了。谢过玄烨好意,让凌云包了各式元宵,两人分吃的倒也开心。 过了十五,皇帝启封,也是到了该算账的时候。 47、查内务府 康熙九年正月启封后, 康熙皇帝下诏十月 颁《圣谕》十六条, 改内三院为内阁,复设中和殿、保和殿、文华殿大学士。其中中和殿大学士最尊,上命老臣图海、巴泰为中和殿大学士, 后自二人逝世后清一朝未再封此衔;命李g、魏裔介、杜立德、对喀纳为保和殿大学士,而之前一直积极拥护康熙复设内阁、满朝文武都以为会被授予保和殿大学士的索额图只被授了文华殿大学士, 排在几人之后。 索额图明知皇帝警告意思,不敢有丝毫怨言, 挤出笑脸接受文武大臣言语里透着讽刺嘲笑的“恭喜”, 心里却是恨上了纳喇氏一家子,要不是他们之前透出了器物浸毒的消息,自己和宫里的侄女也不会这么狼狈, 最可气的是他自认做事周密、可到现在都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如今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让皇帝早点忘了此事。 二月康熙下令彻查内务府, 内务府七司三院、三织造处、宫内敬事房等三十多处均在彻查之列, 一时间内务府包衣之家人心惶惶,在内务府为皇家办差,经手的银钱之大可想而知,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就是完全清白不丝毫贪的,明摆着皇帝这次是来真的, 而且各处看的死死地,又是突然下令,想做手脚很难, 那些个贪的多的更是急得团团转,恨不得剁了自己爪子,让你在伸手! 康熙这次确实认真,派了密探、刑部、大理寺一起查办,一个月后大理寺和刑部在密探密奏之后联合上奏。康熙比对着密奏仔细地看了奏折,点点头,刑部、大理寺的人还算识时务,没敢有多少徇私。 刑部、大理寺的官员也想趁机狠宰内务府那帮人一顿,别看那起子虽说都叫包衣奴才,可奴才也是皇帝的奴才,把着内务府各个肥的流油,不过混这两个得罪人衙门的都是人精,皇上这次雷厉风行,明显是要下狠手的,他们可不敢这时候捋虎须再把自己陷进去,和钱比还是官位重要,等他们见了皇帝的处决后,更是觉得自己英明,和钱比还是命重要啊! 康熙再次翻开密奏,还是气的脸色难看。这内务府采办的奴才家里用的茶叶都比他用的好,番邦进贡的贡品被这起子奴才贪的也不再少数,连给太皇太后的生辰礼他们也敢上报损毁、私自倒卖,这南苑行宫刚刚开始修、银子一半就进了营造司主管的口袋,总管巴喀的家底比他这个皇帝私库的银钱多了十倍不止…… 康熙知道管着内务府很难有个完全清廉不贪的,小打小闹自己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他也不是小气的主子,可是哪里承想这帮子奴才这般胆大妄为,越看越气,一把摔碎了手边的茶盏,吓的旁边伺候的宫人连忙跪地磕头,梁九功仗着胆子劝着“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康熙顺了半天气儿,挥手让众人起来,小太监赶紧收拾了茶盏,梁九功亲换了一杯放到御案上,偷偷瞧着康熙脸色,心下道这次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第二日早朝,康熙着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念了刑部、大理寺进上的折子,下令六部议罪,很快有了结果。内务府主管巴喀秋后问斩,家眷流放宁古塔,永世不得回京,巴喀本族一支全部革出内务府,不得录用;广储、会计、营造三司并奉宸苑主管、主事等共十六人同问斩,御药房、寿药房主管革职下狱,还有多处内务府管辖机构更换主管主事,敬事房总管换成康熙心腹太监顾问行。而原本还兼任内务府三总管之一的明珠也因御下不严被撤了此职、罚奉三年,有了之前的浸药事件,康熙不可能再让任何一个后宫妃嫔的娘家人管着内务府。 这也是苡兰通过浸药之事所求的效果,虽说现在还没有形成后世所谓的内务府世家,但苡兰在地府时看的明了,虽说表哥上一世后来也狠狠惩处过内务府奴才,小四管的更严,但从那个败家子弘历开始,内务府和宫中后妃牵扯过甚,害死皇嗣、构陷后妃、哄骗皇帝、欺负出嫁公主、贪墨成风简直可恶至极,苡兰只是想早些让皇帝看清内务府的隐患,尽量杜绝其势力做大,且内务府实不宜与后宫妃嫔有所牵扯,想想上一世的德妃和后世的令贵妃,如果没有家人在内务府当差,她们也不可能斗得过家世强大的八旗贵女出身的后妃,然她们远比八旗贵女妃嫔懂得隐忍,做小伏低是她们管用的伎俩,盯着最高的位置、扮演着柔顺的绵羊,一步一谋。苡兰想从根本上杜绝宫女出身的妃嫔坐上高位的可能性,如今只是第一步,彻底杜绝还要静待时机。 想到乌雅氏,苡兰冷笑,这一世自己要是还让她能进宫、还能让她爬了皇帝的床、还能和自己共侍一夫、还能让她笑到最后,那她佟佳苡兰就立马一头撞死!这一世,表哥宠幸谁她都可以不在乎,就她乌雅氏不行。 虽说乌雅氏上一世是十二年小选入宫,但她必须现在就做好谋算。早在正月里皇帝没有查办内务府之时,她就给家里透了话,搜集在内务府办差的乌雅氏同支族人错处,现在的乌雅氏一支可没出太后和皇帝外孙,和大清功臣一等公乌雅索尔托也不是近支,在内务府包衣人家也不过是个不显小姓氏,佟家这样的家世哪怕要安个罪名要他家破人亡都是很容易的,何况他们本身自己就不干净,佟家再在后面推一推,这次处斩、流放、革职可是一个都没跑的了。 苡兰眯了眯眼,靠在炕上的软垫上,乌雅氏的父亲乌雅威武不在内务府当差,现在还是护军副参领,正四品,摸了摸手上玳瑁嵌珠宝花蝶护指,也是时候对他出手了。 “凌锦,进来”苡兰叫进来办事愈发稳重干练的凌锦,“给府里传话,本宫要见着护军副参领乌雅威武一家事事不顺,缘由让玛法查查他家如何教养女儿自然知晓”,苡兰停了停,三月份很快就是小选,“还有,传话给手下人,这辈子,本宫都不想再在宫里见到乌雅一族出身的宫女,让他们看着处理,以后若漏进一人,本宫可是不会客气” 苡兰对这件事有着绝对的任性与执着,更是难得如此严厉,让从小在苡兰身边长大的凌锦很困惑,这乌雅家怎么得罪自家主子了?她不记得有这回事,稍微愣了一下。 “听清楚了?”苡兰见凌锦愣神,声音提高带着几分凌厉,只要一想到乌雅氏,苡兰觉得自家所有脾气都会告罄。 “v咎宄恕绷杞跻桓黾ち椋辖艋鼗埃用患髯尤绱肆枥鞴 苡兰辉辉手让凌锦下去,自己闪进空间平复情绪,告诉自己,这一世不一样了,再不会有什么德妃,再不用见着那个女人。 佟图赖接到传话,也很困惑,孙女怎么就看乌雅家不顺眼,那家也不显眼啊!但还是让人仔细去查了,孙女自小在宫中,如今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人手,说不定能有他不知道的地方呢,上次假孕事件不就是孙女最先派人来传的话嘛。佟图赖这一查,确实查出了不妥,乌雅家虽然不显,但是乌雅威武的女儿小小年纪就长得极为惹人,家里不仅教导着小选做宫女的一切礼仪规矩,更是教导了读书识字,大一些要小选的几个族女更是秘密请人教导着如何伺候男人,这摆明了就是冲着宫里的皇上去的,这乌雅家所谋不小啊。 佟图赖摸着半白的胡子,难怪孙女会在意,想到这次内务府事件,深想想若是这样的人家女儿进宫得了圣宠,再有内务府家人里应外合、近水楼台,着实也是一方势力了。这乌雅家会如此,那别的内务府包衣人家呢?难道他们这些个八旗大姓人家相争,那帮子奴才还等着渔翁得利?佟图赖想的更远些,看来这内务府确实不宜和后宫妃嫔有牵扯,自己以后也不能小看了这些个包衣奴才了。乌雅家,哼哼,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再让他们如意。 等到秋后处决犯人之时,康熙下令命内务府新上任的、留任的所有官员、主事全都去法场观刑,自己坐在乾清宫等着密探报告,听着报告所有观刑的官员脸色发白、冷汗直流,有那胆小的吓的被人扶着才能起身,康熙开心了,觉得胸中结结实实出了口恶气,这是给他们一个血淋淋的震慑,看这帮子奴才还敢欺他瞒他。 三月小选结束,苡兰看着果然没有乌雅家族的人进宫,也觉得满意了,听着太皇太后有意无意的说着选秀也觉得没那么烦了。 四月选秀开始,还是太皇太后主持,但这一次最后要有皇帝亲自留牌子。苡兰只能陪着看看,当然妃嫔们现在连一起看看的权利也没有。但最担心的却是她们。眼看着自己就成了老人了,新人笑旧人哭在宫里再常见不过,谁也不想成了那只能去哭的旧人,都忙着一边打探本次的秀女,一边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想输给那些新人。 看着面前恭敬着半低着头的秀女们,又是不乏上一世的熟人,赉山之女赫舍里氏,两位纳喇氏,易氏,乌拉那拉氏……都被留了牌子,当然自小养在宫里的博尔济吉特氏哈斯其其格和顶替乌兰图娅姐妹的又一位科尔沁贵女博尔济吉特氏诺敏也没什么悬念的被留了牌子。 康熙近一年对宫里的妃嫔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这些个秀女如今已经没多大期盼,他现在最需要子嗣,自己留下六个,又给正月里获封恭亲王的常宁指了嫡福晋,郎中拜库礼之女纳喇氏,给已经有了福晋的福全指了两个格格,其余的都指给了宗室。想想鄂伦岱也到了娶妻的年纪,挑了挑秀女们的家世样貌品性,看了看自己大舅母的同族侄女正好在选秀之列,也符合条件,就御笔一挥给鄂伦岱指了夫人,瓜咽稀 佟府本来还是打算等选些结束再在撩牌子的八旗贵女中给鄂伦岱仔细寻为夫人,得,皇帝指婚,这倒省事了,赶紧谢恩。而鄂伦岱额娘瓜咽舷胱盼蠢炊被故锹獾模馐撬逍旨业暮19樱约阂布q郧槎际呛玫模蚀蠓剑羁床坏眯易悠模炙闶撬锛乙槐叩模慌潞退磺祝趾堑牧熘夹欢髁恕 佟图赖看到孙媳人选也是点了点头,自家如今这家世不宜再找些过于显赫的,然长房嫡长孙媳家世也不能差了,要不然以后如何在妯娌中服众?现在这人选出身满洲大家,玛法阿玛官位不低却都都是清贵的官职,一家人不争不显最是合适,看来皇上也是经过一番斟酌的,给佟家孙子指婚也是告诉众人对佟家的恩宠了。 四月底选秀结束,马上就是苡兰生辰,首个皇后千秋,而新的问题也摆在了帝后二人面前。 48、中宫笺表 中宫笺表, 皇后权利的象征, 有统摄六宫、约束妃嫔皇子的职能,一经发出,圣旨亦不能轻易反驳。顺治十五年, 皇帝为董鄂氏之故,以皇后礼节疏阙、侍奉太后不利为由停中宫笺表, 一度着大臣商议废皇后之事,后经孝庄多番周旋才得以重新启用, 废后之事作罢, 可见中宫笺表对于一位皇后的重要性。 为着不被御史弹劾,中宫笺表亦不能常用,然按例冬至、元旦、皇后千秋节三日, 皇后有进中宫笺表之权。康熙八年苡兰进宫后, 逢冬至、元旦各省官员照例进皇后笺文,太皇太后却装糊涂明显未提及中宫笺表之事, 康熙也不想与自己皇玛嬷再闹出不愉快, 也未马上提及。此次皇后千秋,礼部侍郎上奏:皇后千秋时官员所进笺文,世祖皇帝时、未经赍进、无式可查,恭候上裁。也让康熙再次想起中宫笺表之事不能再拖,否则苡兰没有这项权利, 不能管理处罚后宫妃嫔,那中宫不过是个摆设,久之谁又能把这样的皇后放在眼里。 下朝之后, 康熙前往慈宁宫,向孝庄行礼问安寒暄一阵后,商量着:“孙儿想着如今朝事初稳,等到九月秋高气爽之际拜谒了孝陵,就奉皇玛嬷和皇额娘回盛京祭拜,也见见蒙古的王公贝勒,皇玛嬷的意思如何?” “恩,自皇上登基至今还不曾巡幸盛京,如今确实是时候了”孝庄点头,又是一声轻叹,“哀家也有几年未回盛京了,正好回去瞧瞧” 康熙忙劝慰了几句,又说了会子闲话,试探着先问今日早朝之事,“皇玛嬷今儿早朝,礼部奏询皇后千秋笺文之事,因汗阿玛时未有先例,但前朝多有成例,孙儿想着依成例即可,皇玛嬷看可行否?” 孝庄见康熙点明来意,面色不变,“如今皇上亲政三年,朝堂之事渐稳,哀家见着甚是欣慰,此等朝政以后还是皇上做主即可,以后还想着带带曾孙曾孙女,哀家也乐得能享享清福,且皇上做事自幼沉稳有度,哀家也没什么担心的了”还是不往康熙想说的方向上绕,自己的娘家人这次只封了两位贵人,虽说自己也清楚现在不是太宗时科尔沁贵女霸后宫的时期,皇上和满洲大臣们也不可能再让这种局面出现,但这贵人的位分太低了些,自己原想着怎么也会封个嫔做个一宫主位,可如今让她和科尔沁的王爷们怎么交代? “如此,孙儿即日便下旨意”,康熙继续和孝庄商量着,态度还是十分恭谨,顺着话说“朕还想着,眼见皇后进宫也快一年了,却还没有启中宫笺表之权,长久了中宫不稳,与社稷也是不利,不如趁着皇后千秋朕便下旨复启中宫笺表,皇玛嬷您看……” 孝庄没有马上开口,端起茶盏抿了口热茶,眼里甚至未见一丝微波,但是康熙自小长在孝庄身边,知道自己的皇玛嬷这样已是闪过不知多少谋划打算。 康熙也知道孝庄意思,是想为博尔济吉特氏谋个一宫主位,可如今形势已是不同与太宗、世祖时期,一般的八旗贵女入宫多数也就是从贵人封起,也不能让蒙旗出身的科尔沁贵女越过她们,何况大清的公主已经多数都是远嫁蒙古,这已经是对他们的恩宠了,且满蒙联姻未变,那帮子蒙古王爷还想有什么不满?康熙同样端起茶盏,悠哉的喝着茶,汗阿玛也早就看清当下的满蒙形势,没让蒙古女人生育皇嗣,皇玛嬷怎么就不明白呢?可他不是汗阿玛,不会让任何人摆布后宫,不会在蒙古事上让步,哪怕是带大他的皇玛嬷也不行。 孝庄放下茶盏,不过是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往事、衡量、决定都已划过脑海,笑着对玄烨开口:“皇上所言正是和哀家想到一块儿去了,哀家这一年看着,皇后年纪虽小,却是难得行事稳重大方的,是该早日复启中宫笺表,让她也开始学着管理后宫,等她历练出来,哀家也就真的放心了” 康熙的询问只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儿子,曾经以那么可笑的借口停了哈斯塔娜的中宫之权,侍奉自己不勤?不可笑又是什么,自己是哈斯塔娜在宫里唯一的依靠,那孩子自小纯良孝顺,会侍奉长辈不勤?虽说最后自己又帮着拿回了中宫笺表,不过,那件事也让她真正明了皇帝的权利至高无上,哪怕她是太后也一样要服从,哈斯塔娜那孩子也是从那时死心了吧。 如今,孝庄看看个子又窜高了些的玄烨,这已经不是那个躲在她羽翼下的小孩子而是真正的帝王了。皇帝可以直接下旨,她这个太皇太后还能拦得住?玄烨肯来自己这里问询意见,不过是还尊敬自己、念着祖孙情意罢了,她也不能那么不识人心,再和自己孙子生分了,落得和福临一样要恨她的地步了。而且,佟佳的闺女毕竟已经是大清名正言顺的皇后,中宫稳定,后宫才能不至太乱,也是大清之幸。 “皇后年纪还小,历练不足,还要靠皇玛嬷多教导着,有皇玛嬷主持后宫,孙儿也才能放心,只是又要累着皇玛嬷操心了”康熙看太皇太后同意,很是高兴,皇玛嬷还是在意他的,他也没想过现在就让苡兰掌管后宫,谢过太皇太后同样也是表态。 就这样,康熙下旨复启中宫笺表,命礼部和内务府操办千秋节,各省官员进皇后千秋笺文,照例行礼筵宴,共贺千秋。 五月初二,被折腾半夜的苡兰又是被玄烨以捏着小鼻子的方式叫醒。苡兰一醒就知道是表哥捣鬼,也不睁眼,直接伸手探到玄烨腰上挠痒痒。玄烨左右躲闪着白嫩的小手,暗道全天下也就兰儿敢挠皇帝痒痒,偏他不觉得这有什么,按出还在捣乱的小手,把人整个拖起来抱在怀里,对着小嘴儿轻咬一口,咬得苡兰睁大杏眼,眼里泛上水雾,控诉地瞪着玄烨,怎么咬人?很疼的! 玄烨没想到下嘴重了,赶紧边轻轻的亲着,边开口哄着,“别哭,别哭,表哥不小心咬重了,要不兰儿咬回来?” “噗嗤”苡兰没忍住笑了,轻拍了一下玄烨肩膀,“表哥就会欺负我!” 玄烨看人笑了,又对着梨涡亲了两下,心下想着是只欺负你啊。从兰儿嫁给他,他再未亲过任何一个别的女人,在床上都是后宫的妃嫔伺候他,他没有任何顾忌,那些人进宫不就是为皇家生育子嗣、伺候他这个皇帝的吗?要不然锦衣玉食的养着她们何用?可苡兰不一样,这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亲自教她识字读书,亲自教她骑射,如今也是自己教导她情|事,教导她做自己的妻子,玄烨觉得早已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了,对苡兰他从不缺耐心细心,当然也已经习惯这样“欺负”她再哄人了。 两人又在床上腻味一阵儿,便叫人进来伺候,苡兰看看墙边的西洋落地钟,皱皱眉头,怎么晚了半刻钟?玄烨从耳室出来,就见着皱眉头的苡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今儿是小朝,一会子让奴才们抬辇快些不会迟了的,兰儿不必担心” 苡兰听玄烨如此说便不再开口,忙为他穿戴整齐,玄烨给魏珠递个眼色,魏珠会意,退下很快拿来一个紫檀木质的盒子,恭敬地呈上,带着人全部下去。玄烨接过递给苡兰,“这是表哥送给兰儿的生辰礼物,打开看看可喜欢?”虽说已经按例赐下礼物,可那都是内务府准备的,这才是他自己送给苡兰的。 苡兰扬起灿烂的笑脸,“谢谢表哥”才打开,看是一整套白玉的精美首饰,镶珠白玉钿子、白玉嵌珠扁方、镶玉步摇、雕花点翠白玉簪、镶金白玉耳钳,还有一枚小巧的通体白玉的戒指,看的出是专门定制得一套,表哥还是不忘每年生辰送给自己白玉的饰品,而赐给其他妃嫔的虽然有玉、但从没有白玉的,她是知道的。就为这一直不变的精心,苡兰笑眯了眼,踮起脚,够着玄烨脖子,对着下巴亲了两下,如今表哥的身高,自己也只能够到下巴了,不过这也和她每日给表哥的调理分不开,苡兰见着玄烨比上一世长的高大健壮当然是高兴的。玄烨笑着抱起苡兰,拖着她小小的身子吻上芬芳樱唇。 生辰这日,苡兰总算能看到自己家人了。觉罗氏来着两个儿媳进宫,由着李信威带到坤宁宫,一番跪拜、叫起、赐坐,等着宫人们退下,四人才能真正的叙话。苡兰窝在玛嬷怀里,分别拉着自己额娘和伯母的手,连声问着家里的情况,在空间里看着是一回事,听家人说又是一回事。赫舍里氏摸着女儿的小脸,看女儿脸色红润,也没比在家时瘦了,可算放心了些,擦擦眼角,“兰儿又长高了,如今已经和额娘一般身高了” “可不是,看着脸色倒是极好的,兰儿这样,我们回去也能放心了”瓜咽弦彩亲邢缚戳塑永家环尥厮档健 “等回去和你阿玛他们说说,他们也能安心些,兰儿不必担忧府里,家里一切都好,你玛法身子硬朗着,如今还能天天打拳、舞刀弄剑的,你阿玛、阿牟其就是忙了些,不过也都好,过了年便为你大哥娶亲,你二哥、三哥的亲事也正寻着,几个小的都乖乖上着学堂,你三个妹妹也都好着呢,今儿进宫,h儿还吵着要跟着,你阿牟好不容易哄住,答应她有机会便进来看你”觉罗氏摸索着孙女后背,想着回家一说,老头子和儿子孙子总是能放心了吧。 “那玛嬷记得下次进宫把二妹妹也带来,那小丫头必是又长大不少了” 四人便是说着府里的情况,很快时间就到了,苡兰还要去交泰殿接受妃嫔和福晋命妇们的拜贺,三人依依不舍的退下,到交泰殿等候一起拜贺。拜贺完毕苡兰奉着太皇太后、两宫太后去重华宫的淑芳斋戏台听戏,妃嫔、福晋、命妇们陪同。晚上在交泰殿摆宴,宴会过后,千秋节结束。康熙陪着苡兰回坤宁宫,三日后,才开始招幸入宫的秀女。宫里新的热闹开始。 七月纳喇氏生下一名男胎,当夜夭折。 八月,康熙奉太皇太后、皇太后谒孝陵,皇后随行。 九月,康熙以寰宇一统告成于太祖太宗陵,奉太皇太后、皇太后启谒福陵、昭陵,皇后随行。并幸盛京,御清宁宫,赐百官宴,召见蒙古科尔沁、喀喇沁、土默特、敖汉诸部王公贝勒,驻跸爱新。 苡兰这次以皇后身份接受蒙古诸王和盛京大臣宗室拜见,陪着太皇太后召见蒙古诸王福晋、嫁入蒙古的公主郡主和盛京的宗室王爷贝勒福晋,太皇太后见她小小年纪倒是震得住场面,和蒙古福晋用流利的蒙语交流,心里倒是对苡兰满意了一些,关照一番,在众人面前对苡兰满是赞誉,一路倒是相处融洽。十一月一行人还京。 花开花谢,岁月匆匆,转眼已是康熙十一年。庶妃纳喇氏与二月十四生下一名健康男婴,康熙大喜,为其取名保清,后二日太医上奏,马佳氏、张氏有孕,一时间宫中有人喜气洋洋,有人阴云密布,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49、喜忧参半 二月末去赤诚汤泉行宫休养的太皇太后回宫, 见到健康的曾孙自是高兴, 对纳喇氏也是大加赏赐,然到底记着这次自己生病时苡兰在旁边精心伺候,病重时更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两天一夜, 一点也不比儿媳、孙儿差,并未提给纳喇氏进位分之事。 孝庄还在想着这孩子养在何处, 自己这肯定是不行的,这已经是皇长子身份, 再养在自己身边让以后的中宫嫡子怎么办?皇上也不会同意的。但宫中现在够资格养皇子的也就是皇后、二妃三人, 皇后已经十五岁,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不行;赫舍里氏, 孝庄摇头, 这个她可不放心;钮钴禄氏,她宫里的马佳氏也怀着身孕, 也不合适。孝庄想了想, 最后还是和康熙商量了决定给个恩典,将大阿哥养在纳喇氏宫里,让儿媳哈斯塔娜多照顾着些。 纳喇氏自己感恩戴德,能让她亲养儿子比给她进位分让她高兴,如今她也看明白了, 皇后位置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这宫里也没一个等闲之辈,自己还是安分些养大孩子, 以图来日方长吧。 赫舍里娴莹也知道从上次浸毒事发后,皇上、太皇太后不会放心把皇子交给她养,只恨自家做事不够周密,害的她在这宫里夹着尾巴做人,没少受其他妃嫔的排挤,皇上一两个月也不会来自己宫里一回,自己不过熬着日子罢了,当然她不会就这么放弃,也不会让敢踩吧她的人好受,提提精神,接着和马佳氏死磕。 苡兰见太皇太后没有养大阿哥的打算,也就不再理会,拿出自己缝制一半的婴儿小衣服和祁嬷嬷、玲乐、玲珑一起商量着要再做几件儿、都做成什么样式的。苡兰现在很是高兴,自家大嫂和伯母如今都有了身子,很快她就又会有弟弟妹妹、侄子侄女出生了,这些小衣服都是准备送给他们的。想着大伯和大哥那高兴的样子,苡兰就觉得好笑,大伯那张严肃的的脸如今可是见谁都带三分笑的,搞的他同僚下属一时还不能适应。再想到上一世的张氏早在几年前自己在府里时,就在选婢女时把她挡在佟府外了,再不能让她来祸害,伯母虽说三十多了,这一胎艰难些,但这么多年调理,身子是极好的,自己又让人送了空间里的药材水果,还有留在府里的适合孕妇的补汤方子,苡兰觉得确实没什么担心的了。 佟国纲当然高兴,自己年近不惑,夫人也已经三十四岁了,本来以为生了苡h后,夫人怕是再难生育了,可如今又怀上了,而其自己也快当玛法了,觉得看谁都顺眼不少,不过到底担心夫人怕这胎艰难,专门请了大夫在家里守着。鄂伦岱自得知自己要做阿玛了,就每天一副傻呵呵的样子,惹得康熙还嘲笑了他一番,宫里的侍卫同僚也没少打趣,他也不恼,也不和总跟自己不对付的几个家族的侍卫杠着了,鄂伦岱觉得有那功夫还不如想想给媳妇和额娘在寻摸些新鲜吃食点心呢。 苡兰摸摸缝制的小衣服,难免有几分羡慕,她何时才能有自己的孩子?难免又想到表哥,苡兰觉得脸有些微烧,表哥这些日子来她这儿更勤了,她知道表哥是为安她心、也希望自己能生育两人的子嗣,可就算她有着神奇的空间,子嗣的事情也不是她能决定的。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算算日子,表哥去南苑检阅八旗将士,后天也能回来了吧。 吩咐玲乐再在去库里找些软绵的布料,便见凌锦匆匆忙忙的几步跨进暖阁,气喘吁吁的开口,“娘娘,刚刚府里传来消息,赫舍里家老太太殁了,二夫人,二夫人”凌锦急得开始磕巴,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主子。 “我额娘怎样?快说”苡兰腾得起身,任由小衣服、布料全都掉到地上,瞬间手脚冰凉,郭罗玛嬷怎么会殁了?额娘,额娘,苡兰声音变厉,“快说” “二夫人急得当时就晕了过去,府里大夫一诊治才知道夫人已经有了两月身孕,如今动了胎气,大夫正在想法子保胎,夫人现在还昏迷着”凌锦声音已是微抖,不敢看苡兰脸色,一口气说完。 苡兰只觉得头晕目眩,胸腔憋闷,胃里翻涌着,压也压不住,“哇”的一下吐了出来,全身软到在上前要扶着她的祁嬷嬷身上,听着周围“格格,格格,娘娘,娘娘,快传太医”的叫声越来越远,好累,好累…… 苡兰觉得自己周围都是无尽的黑暗,她只能拼命地跑,拼命地跑,要不然就会被这黑暗吞没,她好累,可是不能停,她不要再回那个暗无天日的幽冥地府苦等几百年,不能停,不能停,“额娘,阿玛,你们在哪?”“呜呜,呜呜,表哥,救救兰儿”苡兰拼命地跑,拼命想喊出声却又喊不出来,“阿玛,额娘”不能停,不能停…… “兰儿,兰儿,快醒醒”玄烨按住双手乱挥着、已是满头大汗的苡兰,紧皱着眉头轻声叫着,“兰儿,兰儿”无意间碰到苡兰胸前的兰花胎记,紫色的一道光线一闪而逝,而急着叫醒苡兰的玄烨没来得及看到。 黑暗中,苡兰听到有人在一声声唤她的名字,好熟悉的声音,顺着那声音是一丝光线,苡兰朝着那丝光亮跑着,跑着,声音渐近,光亮渐明,刺眼的光芒霎时出现,苡兰双眼刺痛,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张清秀的俊颜,凤眼微挑,鼻梁挺直,只是紧皱着眉头,眼里有微微的血丝,脸色也有几分憔悴,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身在何地、眼前何人。 “兰儿,你醒来了,可还觉得不舒服?”玄烨见苡兰转醒,眉头松开,焦急的脸上也换出笑意,可是看苡兰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自己,也没理会自己的话,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上,略提高声音唤着“兰儿,兰儿” 苡兰这才反应过来表哥在叫她,微微开口,答了句“表哥”却不想声音沙哑,却是费了好大力气。 “恩,表哥在这,兰儿可算醒来了,躺下,躺下,别起来,兰儿现在可不能大意了”把试图坐起来的苡兰轻轻按回床上躺好,“兰儿可觉得身子哪里还有不舒服的?还是叫太医进来问问脉吧” 苡兰现在才完全清醒过来,看看宫灯已经点燃,想不到自己睡到了现在,表哥这么今天就回来了?不对,额娘,她的额娘怎么样了,想着就要起身,却是全身酸软,又被玄烨按回了床上。急得苡兰也没听清玄烨的话就要开口询问。 “兰儿放心,额克出已经救醒,胎儿也保住了,朕派了太医去佟府守着,刚刚回禀现在已经完全稳住了”玄烨先开口说了苡兰最担心的事情,“兰儿已经昏了一天一夜了,现在可好生歇着” “额娘没事了?一天一夜?”苡兰先是一喜,又是一惊。苡兰当时听到额娘有孕昏迷不醒,一下子想到上一世额娘因为生育伤了身子后受的那些苦,还有郭罗玛嬷忽然去世,想是自己一时急火攻心了,现在额娘醒了,胎儿保住,苡兰真心感谢上苍,可是自己怎么睡了一天一夜? “可不是一天一夜了,朕昨儿接到消息,连夜弃了仪仗赶了回来,额娘守了兰儿一夜,早上朕赶回来,才劝着她回宫歇息了”玄烨帮苡兰掖掖被角,满是爱怜的拿着帕子帮着擦擦额头,叫进外室等候的凌锦几人,吩咐“去把喂着的汤和粥端上来” 凌云赶紧下去,凌锦几人在外面听到苡兰转醒都高兴地直念佛号,现在都一脸欣喜地看着苡兰,祁嬷嬷看着苡兰的眼神更让苡兰觉得自己就是个易碎的瓷器,再加上玄烨嘴角一直挂着的笑意,让苡兰都觉得不太对劲。 “兰儿让表哥和额娘担心了,现在我已经没事了,这里有她们几个守着,表哥还是先回宫歇息吧,表哥眼里都熬出红血丝了,都是兰儿的罪过,明儿我再去谢过额娘,表哥还是先去歇着吧”说着便伸手扶上了玄烨的脸,心疼地摩挲着。 玄烨看苡兰眼里又泛上水气,忙把手放到苡兰的手上,柔声安抚着,“不是兰儿的错,快别哭,仔细伤了身子,都是要当额娘的人了,还这么爱哭,看以后孩子不笑话你这个额娘” 苡兰摩挲的手停下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玄烨,额娘?孩子?她的孩子?被子下的左手指甲狠狠地掐了下手指,疼的,不是做梦,她真的要有孩子了,刚还在眼里打转儿的眼泪滚滚落下,再也忍不住,不管周围还有凌锦几个,抬身儿抱着玄烨脖子嘤嘤哭出声来,她真的又有自己的孩子了,是真的。 玄烨没想到苡兰听到消息反应这么大,忙用被子裹好人抱着,一遍帮着顺气,一遍安慰,“快别哭,都哭成花猫了,这是好事啊,我们盼了那么久,孩子总算来了,兰儿该高兴才是,来,来,先吃些东西,兰儿一天一夜没用膳食了,先喝了汤,在吃些粥,一会子再让太医们问问脉象”。 玄烨把还在他怀里抽泣的苡兰轻轻挪出来,凌锦赶忙拿了软垫放好,扶着苡兰靠在软垫上,等着苡兰止了抽泣,玲珑端了温水毛巾服侍着苡兰净手净面,祁嬷嬷拿过汤一勺一勺喂着苡兰喝下,停了一会儿,又喂着用了多半碗粥,玄烨看苡兰能喝下汤品清粥,松了口气。 玄烨想着太医说苡兰急火攻心才会晕倒,而因为有孕才会一直昏睡着,且月份尚欠,所以苡兰自己也没有察觉,不足一月,还是最精妇科的林太医和老医正确诊确实有喜,这二位的医术自是让人信服的,也把早上赶回来、看到苡兰昏迷不醒、暴怒的自己安抚下来。想着早上看到兰儿苍白着小脸躺在床上仿佛沉睡的样子,玄烨还是觉得心头微缩,又是涌上那般熟悉的感觉,挥退脑中杂想,叫进等候在殿外的太医们诊脉。 太医们听到皇后转醒,都是庆幸自己脑袋保住了,想着早上见到皇上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还有那句“皇后今儿再不醒,你们全部提头来见”还是止不住哆嗦,谢天谢地,皇后主子您可算是醒了。 50、腹背受敌 苡兰懒懒地歪靠在暖炕上轻抚着尚平坦的肚子, 无奈的看着身边立柱子的四个嬷嬷, 从被诊出有孕,她就成了宫里一级保护目标,太皇太后亲赐了两个经验丰富的心腹嬷嬷, 金氏、叶赫勒氏,佟太后也把身边的宁嬷嬷派了来, 再加上苡兰身边得祁嬷嬷,四人就这么每天在她面前伺候着, 几乎寸步不离, 生怕她就这么碎了似的,苡兰想进空间都难找到机会。 “金嬷嬷,叶赫勒嬷嬷这些日子也辛苦了, 本宫很是感激, 玲乐好生伺候着两位嬷嬷去用些茶点,两位也略歇息歇息”苡兰用完了金嬷嬷端上的香菇蛋白清汤, 虽然日子还浅, 她还没有明显的孕吐,但是就是闻不得肉腥的味道,喝的汤也多是些清补的。 两位嬷嬷见苡兰这样,识趣的谢恩退下,她们也是得了太皇太后的懿旨不敢马虎, 再者皇后主子给的赏赐也是大方的,皇上又极为看重皇后,这才紧着伺候, 如今皇后下令,她们也乐得休息一番。 玲乐招呼着人退下,苡兰便问着刚刚是怎么回事,她明明瞥见凌锦和祁嬷嬷使了眼色出去说话,必是有事的,却都瞒着她,苡兰觉得这种不能掌控周围的感觉很是不好。现在见凌锦几个支支吾吾的都不说话,更加笃定是出了事情。 “怎么,都瞒着本宫,还当本宫是你们主子吗?” “娘娘,奴婢不敢”几人赶紧跪下,不是她们不想告诉苡兰,是皇上告诫她们不让苡兰被些烦心事打扰,她们又是着急又是为难,可都是伺候多年的,知道苡兰不问清楚不会罢休,怕苡兰生气再伤了身子,还是斟酌着开口,“是小威子来报,早朝时有两位御史上本参了府里,说是,说是,扩建宅子时强占周围民宅,指使家奴伤人性命,大老爷在朝堂上就和御史争辩起来,皇上下御着大理寺去查了” “府里可有消息传来?”苡兰平静地问道,这摆明是冲着佟家来的,她不会为这起子人气着身子。 “还没有消息,想是晚上或明早能到” 苡兰挥手让人都退下,祁嬷嬷还不放心,担忧着看着,苡兰安抚地笑着让她自去,让自己一个人歇一会子就好。到底是有孕,要更加注意各宫的动静,又记挂着额娘的身子,苡兰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这不让人钻了空子。闪进空间,她紧着看情况到底如何,府里扩建宅子的事她也知道,是玛法觉得孙子们渐渐大了,到了娶亲的年纪,再者佟府的宅子还是先帝按着当时佟家精奇尼哈番的爵位赐下的,如今佟家已是一等公爵,便想着扩建一下府邸,方便以后儿孙也适合现在的爵位,这年前就已经完工了,如今却忽然被人参了,可依玛法谨慎的性子怎么会强占他人宅居、还伤了人命呢? 苡兰坐在镜前,先看了佟府情况,额娘如今已经心绪平静了好多,郭罗玛嬷是年纪大了、无疾而终,也算是喜丧了,再加上知道很是费了一番心血保住了胎儿,又听着宫里女儿有孕,苡兰阿玛也是每天陪着劝着,总算宽慰了不少,现在正在房里休息,想是还不知道早朝的事情。再看伯母、大嫂都无恙,玛嬷正照顾着几个小的,都是没听着消息,苡兰想想也是,消息也不会这么快传到内宅妇人那里。转到前院书房,见着玛法已经叫了一般子门客在商量,这必是已得了消息了。 “老太爷,府里扩建的地界向后是无人的空地,向左占了十户人家宅子,可都是花了五倍的银钱付给了人家,这些人家也是都同意了的,找了正经的中人签了文书,老奴不敢欺瞒老爷,更没有做过强占民宅、伤人性命之事,老爷明见”佟府的老管家羞愧跪在地上,双手呈上文书,老太爷把扩建府邸的事交给了他,如今却出了事故,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人钻了空子,但到底是办杂了差事,有愧老太爷多年信任了。 “佟贵你先起来,你八岁就跟着老夫,这么些年陪着老夫出生入死,我难道还能不信任你?”佟图赖扶起老管家,这跟着他上过战场的忠仆他还是信任的,“你好好想想这赵三在京城附近还有些什么亲戚朋友,平日里都常去些什么地方,这御史参奏的折子上就是指明了他带着人伤了人命,如今他是下落不明,找着他才是关键” 赵三?苡兰有些印象,他是佟府的一个小管事,虽不是家生子,但平日里看着也是老实做事的,媳妇原是大伯母身边陪嫁来的小丫头,记得自己进宫前他才得了一个儿子,是什么能让他抛下妻儿、陷害主子? “老太爷,学生觉得怕是这事不简单,收买府里下人、伤人性命、撺掇御史、如今赵三潜逃,这一步步也不是一日能完成的,恐是有人在背后算计了”一门客说道。 “而且,这赵三怕是凶多吉少,他必是受了人指使,如今难保不被灭口,学生觉得也要派些人手从御史这边查查”另一门客开口。 佟图赖点头,“老夫已经分别着人去查找赵三下落,也派人跟着伤了性命那李姓人家,这都察院左付都御史佟弘器也是我佟家子侄,估计那边会很快就有两位御史的消息,几位先生看看这像哪一家的手笔?”正说着,外面小厮匆忙来报,“老太爷,大少爷身边随从来报,大少爷刚去把胡御史打了,如今正往张御史家去呢,他拦不住大少爷,是赶回来禀告的,求老太爷拿主意” 佟图赖气的脸色发青,这大孙子几年都不犯这暴躁脾气了,还当他是彻底改了,如今可好,殴打朝廷命官,这是闹着玩的嘛,赶紧带着人去截。 苡兰扶额,大哥这是还嫌不够乱吗?还要跟着查看,听到屋内动静,赶紧闪出空间,是佟太后来看她,苡兰想着姑姑这是也听着消息了。 佟太后进来先是仔细问了苡兰身子情况,可有孕吐,睡得可好,苡兰一一答了,看苡兰有些恹恹的,知道这是没瞒住,罢了,总是会知道的,府里还真是多事之秋啊,如今佟家三个孕妇,兰儿也有了身子,这般明显是挑着时机冲着佟家来了,佟家无论谁出了事情,兰儿要是一着急伤了胎儿……倒是好算计,佟太后心下冷哼,这么些年宫里她也不是白过的,哪能看不出来,只是,那些人都只盯着佟府是皇后娘家,却忘了它还是皇上外家,自己这个太后也还活着呢,能这般让人欺负了自己娘家? “兰儿是听说了今日朝堂之事了吧?” 苡兰点头,她现在还在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什么人的算计?什么时候开始的谋划?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兰儿放宽心,现在什么也没你身子要紧,阿玛素来谨慎,绝不会出伤人命之事,怕是咱家着了人算计,兰儿更该好生养着才是,别那起子等着你出乱子的小人看了笑话儿”佟太后拉着苡兰手劝慰,怕苡兰年轻没经过事又急出病来。 “额娘放心,兰儿想的开,有玛法在,家里不会乱了,皇上也不能任着别人污蔑佟府”苡兰也不能告诉姑姑大哥之事,这么说着安姑姑的心。 “兰儿这样想就好,额娘还当你是小孩子呢,到底是历练了” 姑侄二人聊着,却不知同一时间还有她们不知道的乱事发生。 侍卫处,如今被受了二等侍卫的罗孔阿今儿正当值,刚从自己的一班下差回来,就见钮钴禄家那几个小子看他的眼神不善,罗孔阿心下警惕,早朝的事他也听说了,今儿,事情不对。 “呦,瞧瞧我们的观音童子回来了,来,小的们赶紧伺候着上茶,别累坏了我们花容月貌的佟四少爷” 喜他拉尹德赫接到钮钴禄莫洛宏的眼神,嬉笑着一开口就戳罗孔阿最大的忌讳,周围的侍卫跟着哄堂大笑,摆明了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罗孔阿攥紧拳头,这钮钴禄莫洛宏是遏必隆侄子,其父为遏必隆十五兄长索浑,虽不像车尔格、图尔格、伊尔登、遏必隆几个兄弟那般显赫,但到底是开国五大臣之首钮祜禄额亦都之子,也是有些本事的,这钮钴禄莫洛宏是索浑嫡子,如今是三等侍卫,平日里没少找自己麻烦,再看看后面悠哉坐着喝茶的钮钴禄法喀,他是宫里钮钴禄氏同母兄弟,遏必隆第三子,今儿,他们这是合计好了逼自己出手了。 罗孔阿眯眯眼,不能发怒,对着狗腿子喜他拉尹德赫一声冷笑,“怎么,还没尝够爷的拳头?爷今儿没空搭理你,先攒着”说着也端过茶喝了起来,一边罗孔阿的族兄佟佳保成见弟弟受挤兑忙赶了过来,拿眼神示意罗孔阿不可妄动。 “你,你,谁怕了你了,有种你现在就站出来跟爷比试比试”喜他拉尹德赫跳脚,见一边看热闹的侍卫们哄笑,更是气急败坏,“今儿谁要是不敢比试,谁就是孙子,爷就瞧不上你那兔儿爷样”。 话没说完已经被双眼喷火的罗孔阿一拳打在了鼻子上,早年学堂上敢这么取笑他的同窗、八旗子弟都被他狠狠收拾过,他最听不得这两个字,罗孔阿还要接着打却被身边得佟佳保成狠狠拖住。 那边喜他拉尹德赫捂着鼻子,动了动袖子,挥着胳膊就要上前,却不想抬起的胳膊被身后之人一手定住。 “让爷瞧瞧你这胳膊里藏了什么”。 51、乱上加乱 伊尔根觉罗噶尔汉自擒获鳌拜有功后, 如今已升任一等侍卫, 康熙心腹,他与鄂伦岱脾气相投、自来要好,自鳌拜之事后更是过命的交情, 所以连对着罗孔阿也是多方照顾。今儿鄂伦岱不当值,他也是听说了早朝的事, 怕有人找罗孔阿麻烦,就来看一看, 这不, 一来就碰见这个,眼尖地瞧着尹德赫袖里有小动作,忙上前阻止。 噶尔汉死死地捏着尹德赫右手手腕, 轻蔑地瞪着这个刷阴招的小人, 周围人都能清晰地听到骨头吱呀作响的声音,一时间都不笑了, 等着看尹德赫袖子里的物件儿。钮钴禄莫洛宏想上去阻止, 却被钮钴禄法喀制止,又示意凑在前面几个人退后,这噶尔汉是皇上心腹,他们也不好得罪,没想到专门挑了罗孔阿落单的时候动手, 还是被搅和了,钮钴禄法喀冷冷的瞥了噶尔汉一眼,这帐以后再算。 “哐当”一声, 尹德赫袖中的物件儿被噶尔汉震落在地,众人一看是把锋利的短匕首,屋内片刻安静的落针可闻,不知是谁讥笑一句,随后就是满屋的嘲笑讥讽之声。本来能在宫中任侍卫的都是上三旗勋贵子弟,哪个不是骄纵惯了的,又多是少年好胜的心性,平日里谁也难服谁,不过就是约个场子,比试一番拳脚,输了多数也不会记仇,真正的胜者强者反倒是受人尊敬的,可谁也不会轻易动刀子比试的,更别说暗箭伤人了,那根本不是大丈夫所为,还不够丢人显眼的,赢了也被人瞧不起。众人都在寻思了,听说早朝时佟家被参了,这皇后娘娘才穿出喜讯,这会子尹德赫又私藏匕首挑衅罗孔阿……这事自己还是少惹为妙。 尹德赫被撞破阴招,涨得满脸通红,用力气抽出被攥着的手腕,狠狠地瞪了罗孔阿和噶尔汉一眼,从围观的侍卫中挤出一条路,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噶尔汉见他这样,制止住想要阻拦的一起过来的两个同伴,今儿这事不宜闹大,深深地看了钮钴禄家几人,转身对着众人,“都散了吧,该当值的当值,该歇息的歇息,散了,散了”众人散去,还不忘再讽刺踩吧尹德赫几句,那狗腿子样早让人瞧不上了。 罗孔阿看着匕首,再看看刚刚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哪还能不明白,难怪尹德赫被自己收拾了几回,今儿还敢挑衅,必是钮钴禄家几人不知道怎么撺掇的,他刚刚要是真的动起手来,那几个人在旁边趁乱再使个绊子、暗中懂些手脚,估计就算自己躲过尹德赫暗算也会着了他们道儿,到时候无论是自己伤了人还是被人重伤,也懒不到他们头上,而姐姐坐胎未稳,这要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情……罗孔阿一个激灵,暗骂自己怎么就这么精不起激,韩信昔日还曾受胯下之辱,他被人说了两句又能算什么。定定地和钮钴禄法喀对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带着族兄随着噶尔汉三人走出门去。 “今儿谢过噶尔汉大哥为小弟解围,若不然小弟必是着了小人道儿了”罗孔阿拱手道谢。 “我和你大哥是过命的交情,以前又多受你家老太爷提携关照,罗孔阿兄弟就不必这么客气了,只是,我看今儿这事不寻常,兄弟以后还是多注意些才是” 噶尔汉拍拍罗孔阿肩膀,不忘提醒一句。 “多谢大哥提醒,今儿是兄弟鲁莽了” “好了,也快是我当值了,为兄就先走了” “我送大哥” 罗孔阿送了噶尔汉离去,回身脸上就罩了一层严霜,咬牙对着佟佳保成道:“五哥,今儿我险些就闯了大祸” “都是钮钴禄家那几个小子算计好的,刚幸好噶尔汉大哥识破他们阴招”佟佳保成同样咬牙狠狠说着。 “这仇早晚得报,五哥,我寻摸着今儿事情绝不是巧合,都是冲着佟佳来的,烦你回去通知几位叔伯兄弟,怕是这些日子都要小心些了,我回去也会告之玛法,请他老人家定夺” “恩,正是这个理儿,四弟放心,话我一定带到” …… 戌正时分,本来中午被几个朋友约出来喝茶却被死拖着进酒楼喝酒的叶克书,已经被灌得几乎不醒人事,又被扶上马车。 旁边叶克书的贴身随从坤都焦急地向远处张望,也不知道液大青这小子回府报信到了没有?他刚刚看着二爷被人狠灌酒就觉得不放心,他又不能拦着二爷朋友,就派人回府给三爷报信儿,希望他来接二爷回去,如今二爷、三爷在营里历练,不过是请了三日假回府探望家人,这太晚回去怕是要挨罚的。伺候着自家爷儿,听着那几位对车夫说什么去“藏春楼”,坤都一下子急得冷汗出来了。 青楼?这二爷要是去逛了青楼,回府还不被老太爷把腿打断?自己估计也会被发买,阖府谁不知道老太爷最忌讳佟家子弟逛青楼、捧戏子的。坤都忙拖着叶克书身子就要下马车,求着:“几位爷,奴才求您了,这“藏春楼”我们爷可不能去啊,回府老太爷必是会恼了我们爷的“ “瞧你这奴才说的,爷还能害你们爷啊?爷这是带他去长长见识,再者,逛个青楼在我们这样的府邸人家算什么大事啊” 哈苏哩德隆满不在乎的说着,他也是家中庶子,却没叶克书这般的家世和运道,明明都是庶子,凭什么叶克书这般年纪就能就营里谋个前程,自己还得在家苦熬着,受嫡母嫡兄压制?他早就不忿叶克书好命,这才收了那人的银钱,今儿这事办成了,那人还答应帮自己在衙门谋个差事呢。 “爷,求您了,求您让奴才服侍我们爷回去吧” 坤都跪下给几位少爷磕头,满篇儿的求着。 “你个奴才,别觉了爷好兴致,四喜,带他下去,三全,你来服侍佟少爷” 鄂托乌尔衮跟哈苏哩德隆对视一眼,吩咐着人把坤都拖下去,今儿这事他们必须办好,这朋友比不过自己前程,再说那人他也惹不起。 其他几人都是来凑热闹跟着玩的,当然也不想让人搅了兴致,都催促着让马车赶紧走。就在这时,有人挡住了马车。 “车上是德隆大哥、乌尔衮大哥吧?兄弟德克新有礼”德克新带着家丁挡在车前,倒是文质彬彬、客客气气的说着,“我大哥可是在车上?倒是劳几位照看了”动作可没客气,直接挑了车帘子凑上前。 “呦,是德克新兄弟啊,这是不放心你大哥还亲自来接了?” 哈苏哩德隆笑着和德克新打哈哈,心下却是着急,眼睛却不自觉瞄了一眼二楼雅间的方向。 “是家中老太爷见兄长这时未归,便着兄弟来看看,坤护、坤都还不伺候大爷下车?” 哈苏哩德隆、鄂托乌尔衮见二楼没反应,只能由着人把叶克书扶下马车,“既是家中长辈之令,今儿就到这里吧,本来我们还想着带叶克书再耍耍,醒醒酒再送他回去呢,如今德克新兄弟来接,我们也就放心了” “既这样兄弟就告辞了,明儿等我兄长醒了酒,再让他亲自给几位大哥告罪” 德克新带着一帮子家丁扶了自己大哥往回走,被扣在酒楼后院叶大青也被放了出来,急急忙忙走到德克新面前,“三爷,有人打晕了奴才,关到后院不让奴才出来” “三爷,刚那几位爷还要带二爷去藏春楼,奴才拦不住” 坤都也连忙上前报告。 德克新听着皱眉,也不见了刚刚的客气,冷着脸回头看了酒楼方向一眼,“回府再说”如今家里大哥被玛法截了回了,打了几鞭子,还在跪祠堂,四弟回府说了宫中的事情,玛法怕二哥再出事,才派了自己出来找人,好在大伯如今是管着京城步军衙门的,不缺打探的人手,这才找到了人。藏春楼?怕是又是有人没安好心了。 酒楼里,哈苏哩德隆、鄂托乌尔衮返回二楼雅间,低头躬身对着坐在上首的男子说道:“里爷,我们兄弟今儿没完成您老的交待,对不住您了” “得了,今儿这事不怨你们,想不到佟府这帮家伙还挺警醒的,这人找的也够快,”钮钴禄额赫里眼皮不带抬地说着,“好了,你们下去吧,答应你们的事爷不会忘了,你们回去等消息便是” 见俩人退下,钮钴禄额赫里起身走到窗前,倒是自己和叔叔小瞧佟家人了,“吩咐下去,藏春楼那边的场子撤了,安排的那个人也处理了,做的秘密点,要让佟家事后差不点什么,你知道后果”阴冷冷的声音,听的手下后背发凉,不想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赶紧去吩咐办事。 佟府外院书房,佟图赖有些疲惫地坐在座椅上,问着随从:“叶克书和德克新可回来了?” “回老太爷,还没有,但是,三爷已经派人回来禀报,已经找到二爷,如今正在回来的路上” 佟图赖点头,回来就好,佟家不能再出什么事了,“鄂伦岱还在祠堂跪着?老大可回院儿了?”这爷俩今儿还顶上了,鄂伦岱是死不认错,老大气的抽了他鞭子,都是不省心的,老二如今还在营里。 “大老爷已经回大房那边,大爷还在祠堂跪着” “再去吩咐一遍,让所有人都把嘴把严实了,一个字也不能透到内院,不能让太太夫人少夫人知道”这家里如今三个孕妇,绝不能马虎了,“谁敢透过去,直接打死不吝” “耪饩驮傧氯シ愿酪槐椤 “老太爷,老太爷,不好了” 52、曙光乍现 佟府大房二主事佟达匆匆忙忙跑来禀告, 进门时还被门槛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也顾不上被绊,摇晃着就跪在佟图赖面前,也不等喘匀了气, 呼呼地急着开口:“老太爷,大少夫人听得了大爷被打了鞭子罚跪祠堂, 一急动了胎气,被送进了产房, 何大夫说情况不太好, 大夫人一下子两边着急,要去看大少夫人,下人们拦不住, 刚走了几步也是动了胎气, 如今也进了产房,产婆说怕是, 怕是会难产” 饶是佟图赖久经杀场、精明果断了大半辈子, 听了佟达的话脸色也是骤然变化,手有些微抖,僵着身子听佟达接着说,“大老爷已经在大房陪着,也派了人去请城里的名医圣手, 大爷得了消息直奔大少夫人院李,老太太正两边看顾着” 佟图赖坐在那儿平复了一会儿,深吸了两口气才吩咐, “让佟贵拿我的帖子和四少爷亲自去请林太医过府,大夫人、大少夫人那里消息半刻一遍传报与我,给二老爷报信让他即刻回府,吩咐阖府下人仔细着自己差事,伺候好老太太和二夫人、和几位小爷、小姐,不能再出一点差错” 众人领命,麻利地各去办差,佟图赖这时才觉得思绪正常了些,狠狠地问:“谁把消息透给大少夫人的?不是下了死令不让透给内院吗?” “是大爷屋里通房银杏到大少夫人跟前嚷嚷出来的,她阿玛是您身边的管事德兴嘎”佟达没敢抬头、老实地汇报。 “去去,把那个贱人直接打死,把德兴嘎一家都关起来,要是我佟家伤了一人就拿他全家偿命” 眼见着自家四条人命还在鬼门关前晃悠,佟图赖觉得到此时耐心、沉稳什么的已经全部告罄,今儿天灾人祸算是全找上佟家了。 “大爷已经让人拿了银杏正打板子,五十板子怕这会子人已经顶不住了” 鄂伦岱正在自己的院里暴躁地走来走去,额头手上直冒青筋,眼睛已经泛着血红,整个人就像一只要喷火的蛮牛,看得旁边的丫头婆子谁都不敢上前。 一时鄂伦岱的贴身小厮牧克登进院看了看自家主子的暴躁模样,硬着头皮到跟前儿,“爷,银杏已经咽气了,老太爷刚下令拿了德兴嘎一家” “这就死了?便宜那个贱人了”鄂伦岱狠狠地咬牙道,本来看着自小伺候他的情意,自己对她平时耍些小手段邀宠也没在意,媳妇又是个大气的、不和她一般见识,没想到她敢这般恶毒,明知道媳妇要临盆了、敢这时到媳妇面前嚷嚷,害了媳妇,也害了额娘,这个毒妇…… 这时产房又是“啊”的一声惨叫,鄂伦岱心也跟着一抽,这个夫人自己还是很满意的,爽利大气、和他脾气,对长辈孝顺,对弟弟妹妹照顾有加,要不是自己犯了爆碳脾气去打御史,也不会惹恼玛法阿玛,也不会被打了鞭子罚跪,惹得媳妇、额娘担心,要不是自己平时放纵了那贱人几分,她也不敢这般害着他得媳妇孩子。鄂伦岱越想越气,一拳打在院里的大槐树上,也不管手背冒血、后背鞭伤裂开,“去,把德兴嘎一家都给爷拖出去打,把那贱人拖出府去,别让她脏了佟家的地界儿”。 阴狠的声音、阴冷的模样让院里的下人都是后背冒凉气,大爷这样子更像传说中的地府修罗。 “老太太到” 鄂伦岱这才平静一些,忙上前扶了觉罗氏,觉罗氏刚从大儿媳那儿出来,如今又是焦急又是疲惫,一边由着鄂伦岱扶着一边忙询问:“你媳妇现在如何?” “何大夫开的药已经喝了,如今还是不太好,我额娘那里可好一些?”“也喝了药,产婆正忙着” 扶着觉罗氏到正房坐下,鄂伦岱就跪下了,低着头,“是孙儿不孝,劳玛嬷玛法担心了,是孙儿不懂事,气着阿玛,又害了额娘和媳妇” “哎,你先起来,你这暴躁性子何时才能真真改改啊?”让宁嬷嬷扶起鄂伦岱,“你既知错了,以后合该收收脾气了,先不说这些,佟贵家的去产房那边守着,鄂伦岱让玛嬷看看你这鞭伤怎样” “你,你,刚还说你知道错了,这就是你认得错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书都读到哪儿去了”觉罗氏看着鄂伦岱背上又裂开的鞭伤重又冒血,气的红了眼眶,声音也有些哽咽,“你这是准备气死我们娘几个啊!” “玛嬷,玛嬷,是孙儿不孝,孙儿不是存心,只是刚一时不查才不小心裂了伤口,没事,没事,牧克登还不快让伤药给爷上了”鄂伦岱赶紧解释,牧克登小跑着去拿了伤药,宁嬷嬷接了,亲自给上了药。 一时间佟家众人都在关注着两位瓜咽仙永荚诳占淅锟吹囊彩切募比绶佟1纠此妥吡速√螅姑焕吹募叭ゲ槭裁矗且怖纯窜永肌 自打查出苡兰有孕,玄烨无论多忙都会每日两趟的来坤宁宫看望苡兰,晚上虽然依着规矩不在坤宁宫留宿,但也都是守着苡兰睡下才离开,每天带笑的样子,玄烨倒是算是理解鄂伦岱前些时日的心情了,倒是真的觉得看谁都顺眼了几分,他的兰儿终于有了他们两的孩子。玄烨想着昔日那个抱在自己怀里的小小人儿如今正孕育着他的孩子,每天看苡兰的眼神愈加的温柔,恨不得能把苡兰时刻带在身边看着。 今儿早朝之事,玄烨是不信的,别说自己的郭罗玛法那谨慎的个性,就说自苡兰被册立为皇后之后,佟家上下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生怕惹了麻烦给苡兰添乱,也不可能这时候打死人命、强占他人宅院的,所以他也是立刻让暗探去查赵三下落,又接到属下报告了侍卫处的事,更加笃定这是有人冲着佟家去的,很快也想到这最后的目标非苡兰莫属,再一想苡兰必是也能知道消息的,赶忙来了坤宁宫,他不能让苡兰再出上次类似的事了。 看苡兰虽是着急但毕竟记着护着自己孩子,略放心些,好生安慰了苡兰一番,又严令坤宁宫宫人好生伺候着,等着苡兰睡下才回了乾清宫,他也必须重新安排人手,这事比他想象的要麻烦,又命暗中人手里里外外保护好坤宁宫,绝不能让人伤了苡兰,才自己一人安静下来思索,这是钮钴禄一家所为还是与人合谋? 苡兰等玄烨走了才进到空间里,便看到了家里一团糟,再次深深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上一世这时候伯母生产因着张氏的事,家里闹到翻天,大哥和大伯更是从那时起不似父子似仇人,这一世她防了张氏这边,却不想大哥那边又出了变故,再加上别人算计,简直是一团乱麻。胃里一阵恶心,苡兰赶紧调整心绪,喝了一点灵泉水才觉得好些,她在这里远火解不了近渴,晚上宫门关闭,她也不能派出人回家提醒,只能是干着急,她只期望家人能想起自己留在府里的灵药,那些应该能保住伯母大嫂性命,她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找到赵三,赶紧查出是谁在害佟家。苡兰温柔地抚了抚肚子,便开始从“小转生镜”中寻找线索。 用了两个时辰,苡兰总算搞清楚了所有事情,想着如何把消息透出去,哪些消息该透给哪些人,赵三的事是关键,必须先把这个明早就透出去,等想好了谋划,苡兰再看佟府情况,几乎喜极而泣,额娘总算是想起来那些灵药了,那些利于孕妇的灵药是空间本来就有的,自己后来配制的是比不上这些的,总共十粒,她留了四粒给额娘,毕竟这种奇药世间绝无仅有,她必须小心又小心,要不然那也是给家里招祸,可若家人明明守着宝物却不知使用,伯母、大嫂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苡兰觉得自己也能懊恼死。 佟府内,众人守了快一夜,林太医和北京城数一数二的名医也都请了来,最后在几位的诊治下佟国纲的夫人瓜咽纤淙缓19踊共钜桓鲈虏诺饺兆樱降资潜卉永嫉骼矶嗄辏硖宓鬃雍茫榭鲋鸾ズ米谝丫耍19映錾型?啥趼揍返姆蛉诵咽鲜峭诽ド故敲蛔阍戮投颂テ问圃嚼丛轿<薄 鄂伦岱听着那句“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问话,已经傻了,什么叫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一把抓过产婆领子,恶狠狠地吼着:“大人孩子都保,伤一个要你偿命” “鄂伦岱,你放下孙嬷嬷,宁嬷嬷快把药给大少夫人服下,孙嬷嬷你也回产房,大人孩子都保”觉罗氏一改刚刚的灰败脸色,多了些底气的吩咐着,阿弥陀佛希望这药管用。大儿媳那里情况刚稳定了些,就听着丫头报告说孙媳这边不太好,她又急急忙忙往这边赶,走到半路就被桂嬷嬷扶着二儿媳拦住,说是想起来她那里还有些利于产妇的药丸,是当年去广济寺时一个游方的大师所赐,她当时也没在意,又是过了些年头的事,一时也忘记了,还是刚刚她急得在佛前参拜才想起来,只是这药谁也没用过,她冒然拿出来也是没别的办法了。觉罗氏同样没别的法子,也来不及多问,便拿着去找了林太医和几位大夫看,几位都说这是极好的药,最是适合少夫人现在情况,觉罗氏才带了药忙让小瓜咽戏隆 等到听的产房报告,小瓜咽锨榭龊米潜呃慈吮ㄏ菜邓凳谴蠖辈铝艘幻杏ぁ20缸泳玻趼奘纤趾鲜系亓蟹鸷牛谌嗣Ω诺老病3科鹬保咽弦财桨采铝速业谒拇に铮青诹恋挠ざ淇奚蚱屏速蛉账谐撩破锕庹郑u萍找嗍遣辉兑选 53、拨云见日 苡兰一早儿便接到了了佟家传来的喜报, 虽然早已经知道, 但现在得到确认,最后悬着的心便放下,把准备好的小衣服、金锁之类的来带她配制的药丸一起赐给佟府, 并特意嘱咐凌锦交代好了,这药丸哪些是给伯母和大嫂的、哪些是给堂弟和小侄子的, 且说明都是太医特意配的,效果必是好的, 让家里放心服用, 又叮嘱着让玛法玛嬷好生休养,老人家毕竟上了年纪,苡兰很怕急坏了两位, 便拿了空间里的药材让凌锦一同赐下。那边皇帝和佟太后也得了消息, 自有一番赏赐。 苡兰没收到别的消息,知道这是家里人怕她着急, 报喜不报忧, 不过她一晚上不是白忙的,立刻把得来的最重要的消息分三批着人放出去,一些眼前不是最重要的晚两日再放出,去给太皇太后、太后问了安,便是休息着等消息了。虽然太皇太后免了她请安, 但她现在月份不大,自然不能拿大,依然每天都去问安, 只是时间调整了一下,她现在有孕,要保证睡眠和修养。太皇太后自苡兰怀孕后,对苡兰的态度和颜悦色了不止一点,她也听得了昨日之事,今儿见到苡兰还是好一番安慰,当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如今苡兰可不是一个人、让苡兰多保养身子可不能委屈了她的曾孙,苡兰依然笑着答着。 佟府内上下已不见昨日的紧张气氛,每个人脸上都带了几分喜气。前院书房内,佟图赖正和门客们商议,虽是熬了一夜,但是想到添了孙子、重孙,儿媳孙媳也平安,佟图赖人还是特别精神,受了众人贺喜,马上说到正事。 “都察院那边已经传来消息,这胡御史、张御史到不是哪方势力,只是一根筋想学着前朝的文士做个直谏诤臣,受了周围有心人蛊惑撺掇,这才想着出一把头挣个好名声,这蛊惑的三名御史是当年受了遏必隆提拔的,这次便是得了钮钴禄家的指使,再加上昨日罗孔阿之事,想来是钮钴禄家挑头无疑了”佟图赖和门客们分说着,“佟贵,你把李家的情况说与几位先生” “饫罴冶臼巧轿魅耸浚昵胺蚱薅死吹骄┏牵肆郊涑穸衅套右患溆衿髌套樱獠淮恚饧姨丫ナ溃弦缃褚膊∽牛依镉辛礁龆樱坏找皇懒说恼飧霰闶悄歉鍪樱吓蛱秸饧依弦蜃判cザ奚跏浅璋歉鍪樱踔链蛩惆鸭乙刀嗍樱灾琳飧龅兆踊澈拊谛模值芏宋也彩浅つ瓴缓偷模闶钦飧龅兆右豢谝Фㄊ钦匀速叶〈蛩懒怂值堋 “这家老爷是什么时候病的?”一门客等佟贵说完问到。 “是一个月前,买定宅院的文书本是与这老爷签的” 众人相互看看,又问“可有查到那嫡子在这之后对李家老爷子如何?对他兄弟如何?” 佟贵眼睛闪了闪,“自李家老爷子生病后,他便控制了老爷子起居问药和铺子生意,也不许他兄弟探望,他兄弟曾提出分家也被他打了回去” “老太爷,怕是这家祸起萧墙、里外联合吧,学生觉得应该查查这家嫡子这个月是和钮钴禄家哪位接头的,说不定还能查到赵三下落” “不错,这李家老大必是得了人好处,与外人联合着坑了自己兄弟后把这帽子扣给佟家” 门客们商量着下了结论,等着佟图赖开口,却见门外小厮进来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佟图赖起身出去,这些人便知道这是有他们不方便见的人或是消息来了,他们虽是佟家门客却也不是知道所有的,比如说赵三的事情,老太爷就不会和他们商量的,谁能完全保证这门客里没有别家的间隙呢?便又互相商讨着自己的意见,做好本分,有时候不知道也是好的。 佟图赖来到佟家后院偏角不起眼的房间,进了密室亲自见了宫中传消息的人,这次的事态严重消息更是重要,来人也指明要亲见他。这人虽是只有二十几岁,却是孤儿一个、自小被佟图赖收留教养的,是佟家暗中心腹核心之一,不到万不得已,苡兰也不会派他亲自出马。来人传报了几条消息,佟图赖颇为震惊的看着他,这孙女是怎么知道这些个事情的? “你说的都是实情?”佟图赖有些迟疑地问,这些查的也太快了些。 “是,这都是娘娘所查,奴才保证未漏掉一字,老太爷沿着这些线索一查便知” 佟图赖点头,这等大事既然孙女肯定,他也不再犹豫,时间紧迫,容不得他问孙女的消息来源,送走来人,赶紧叫来暗中人手分别去消息指定的地点找出和赵三来往的两个同乡与所谓“佟家家丁”,李家也派人看住了。佟图赖背着手走在佟府石路上,抬头看着夺云而出的烈日,一脸严霜,钮钴禄家,这次不让你们染点血,他就不是历经三朝、斗赢鳌拜、平定大半江山的佟阎罗。 两日后,皇帝暗探在怀柔北部的一个小镇上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栈里找到了在那里躲藏的赵三,并秘密带回京城严加审讯,问出事情真相和其所知所有证据,康熙亲下密令给大理寺卿,着其好生看管赵三,并派人暗中把守,方将其移交大理寺,同时佟家也找到了赵三逃掉的一个同乡与另外一个被灭口的同乡的妻子、幸五名中存的两名“家丁”,交予大理寺,同样派在大理寺的佟家人手暗中死保这几人性命。 未免夜长梦多,第三日大理寺开堂审理御史参奏佟府强拆民宅、打死人命一案,李家、佟家佟贵等几名管事出堂对质。堂上审问的很是顺利,赵三自知道带走他的是皇帝的人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赵三在堂上老实交代着,与佟家、与妻儿他也是有愧疚的,他本来自小被买入佟家,老实本分的做事,得了大管家赏识当了一名小管事,娶妻生子过的很是满足,只是一个月前被两个同乡拉去喝酒,多喝了几杯和旁边一桌的起了口角,失手打死了人,他正被那帮人扭打着要送官,这时候进来一个中年男子,说是那人是他家下人,他可以补追究打死人命一事,但必须帮他办成一件事,否则立即送官法办一定要他的命。听着那人的言语,看看那家酒楼分明只有他们两桌客人,再看看同乡愧疚的眼神,赵三才知道自己是着了算计,他不想答应,可是他怕死,他还没活够,只能答应着,那人便给了他两千两银票,又答应他事成之后再给他一万两,并帮他一家去南方。 之后他便和两名同乡一起受那人指派,一日带了几名混混冒充佟家家丁去李家挑衅、索要事先佟府说定得占地银钱,而李家两个儿子便出来见他们,双方吵僵起来,而李家长子趁着老父病重预害死其弟独霸家业,按照与李家长子的约定便动起手来,可他和同乡都是从未杀过人的,一时下不了手,那李家长子却是红了眼亲自拿了榔头趁其弟不注意、从后面几下打死了李家次子,后来他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那人明显是有来头且是冲着佟家来的,他怕被人灭口也没去事先约定的酒楼拿银子,而是直接跑出了京城,准备躲到关外一阵儿再说,想不到还是以为怕死救了自己一命。赵三说完便给佟贵磕头,哭着说自己对不住佟家对不住妻儿。 大理寺官员接着审问赵三活下来的那名同乡,所说与赵三无异,他是因为被那人逼着和贪图那一万两银子才答应帮他办事,却不想那人事后会杀人灭口,若是佟家的人再晚去一步他也就是刀下亡魂了,看看那同乡的下场,他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就算对方势大,杀人也要偿命,便直接说了那人是一等公遏必隆大人家的二管家涅勒,自己手上还有他收买他的银票、答应事成之后放他回乡的路条和给家乡知府要他照顾自己的亲笔信,这些都因为佟家的人及时出现而保了下来,否则自己死了这些一定也会被毁掉。那名被灭口的同乡妻子也拿出了同样的证据,大理寺马上派人到遏必隆府上捉拿二管家涅勒,大理寺卿心知肚明这事佟家有皇帝在背后撑腰,没见皇上派了御前侍卫协同办理嘛,也就不怕钮钴禄府势大。 而遏必隆府上昨天才得到消息,人没有被全部灭口,而现在才知道皇上已经找到了赵三,根本还来得及对二管家涅勒下手,便看着他被皇帝亲卫带走了。病倒在床的遏必隆此时后悔不已,他原本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想给家族清扫一下大敌,才由着三子法喀和侄子折腾出这些事端,也是想锻炼一下三子,他长子、次子早殇,嫡子还小,而三子做事沉稳、与宫中娘娘又是一母同胞,他是有意把爵位交给三子继承的,可如今谁承想让赵三逃了、而皇上这么快就能找到赵三,佟家也是这么准就能截到人,遏必隆咬牙,涅勒给随自己几十年必是能知道怎么做和他意思,钮钴禄家必须交出合适的够台面人给皇上交代,否则皇上和佟家都不会善罢甘休,丢车保帅,为了儿子他只能牺牲侄子了。 而堂上李家长子已经招供,几个人都指向他,衙役也在家里树底下挖出了打死弟弟的榔头、带出被自己囚禁的父亲,看着病弱的老父指着自己大骂“畜牲,逆子”,看着被抬到大堂上那些被灭口的尸体,他才觉得自己当初是魔怔了,他怎么会听那人的挑唆,什么家里财产都归自己,什么不怕得罪佟家,什么事成之后给他十万两银子保他回山西,可如今自己得了什么?弟弟死了,父亲不认他,事情败露自己不过是难逃一死,都是那人害他的,见到涅勒出现在公堂那一刻便疯了似的扑上去厮打,被几名强壮的衙役一起才算拉开,便将涅勒怎么撺掇收买自己,怎么陷害佟家都说了,也交出了收买的银钱和几封来往书信,别以为他会傻的什么证据都没留下,这些都是他偷着留下的。 涅勒听着这些人的指控,等再看到被抬上来的派去灭口的手下,断了手脚,想来是被人拿了自杀未遂了,觉得也没什么可狡辩的了,一脸平静地承认了所有事情,听着堂上大人问他是受谁指使,涅勒老实的招认了都是受钮钴禄额赫里,他知道今儿是必须拖下水一位府上台面人物,他受自家老太爷知遇之恩,而且一家老小都在遏必隆府上,他只能招出钮钴禄额赫里。 大理寺一听,来了,这分明就是两大家族战争嘛,只是钮钴禄额赫里是官身,不是能随便拘的,立马上报皇帝,请皇帝定夺,康熙暗探已经探的八九不离十了,自然知道钮钴禄额赫里都做了什么,直接下旨拿人,并着裕亲王亲往大理寺听审。 钮钴禄额赫里一脸嘲弄的被皇帝亲卫押到大堂,自己阿玛去世的早,自己这一支没有几位叔伯显赫,他只能选择依附于人,而他看出叔叔是有意把爵位传给法喀堂弟,便出面帮着法喀对付佟家,到头来叔叔还不是为了自己儿子牺牲他,可他能怎么样,自己还有三个儿子需要仰仗他们照顾,这个弃子他不当也得当。 京城里一时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后娘家被参奏一案就这么迅速的落幕,钮钴禄额赫里被罢官判了斩监侯,其他人也是被判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康熙对自己暗探的办事效率越来越满意,毕竟是他的人最先找到了关键的赵三,他也算能和自己额娘、媳妇外家有所交代了,当然他也知道佟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他就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钮钴禄家虽是与大清有功,可爱新觉罗家也从未亏待过他们,敢这么对他外家,分明就是没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哼,有胆做就该有胆受着。看在遏必隆昔日之功、如今又卧病在床,他也就是派了使臣去申饬了他御下不严之罪,已经是很宽仁了,其他的人,他就不管了,外祖家自己看着办吧,他还不如多陪陪兰儿和孩子呢。 空间里苡兰看着小罐子里的几丸药,又看了看面前的“小转生镜”,垂下眉眼抚摸着肚子,这一次她差点失去几个亲人,苡兰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这么被动,以后她绝不会由着别人先出手自己只是还击,她要主动出击。苡兰闭眼,念着那久未念起的转生经,她去过地府,看过那里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一世若有怨孽就让她一人来背吧。 54、报应不爽 问如今这四九城老百姓茶余饭后最火爆的的谈资是什么? 答钮钴禄家的额赫里陷害太后皇后娘家被判斩监侯。 错, 你关外来的吧, 消息这么落后。 答是哈苏哩家和鄂托家的两位少爷被人剥光了衣服,□□的吊在翠香楼的桅杆上呆了一晚上无人敢放下来。 错,你哪天回的京城, 这都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答是钮钴禄家两位小爷在青楼争一名头牌打的一死一伤,哎呀, 那叫一个惨烈! 还是错,这如今也不新鲜了。 那究竟是什么? 呵呵, 当然是遏必隆大人家老太爷的爱妾给他家大爷睡到了一张床上, 啧啧…… 众人惊掉了一地下巴。 众位爷听我慢慢道来,遏必隆大人大家都知道吧,昔日的首辅大臣、一等公, 话说这一日, 他家的大爷独自躺在床上…… 雅间的罗孔阿、叶克书、德克新、夸岱、隆科多几人听着外面的话语相视一笑,这就是算计佟家的下场。叶克书斜斜的勾起嘴角, 哈苏哩德隆、鄂托乌尔衮不是喜欢逛青楼嘛, 那爷就让他们逛个够,亏他还看在昔日的朋友情面上想着能照拂他们一下,可他们却在他背后捅刀子,还是自己识人不清啊,被阿玛狠狠地批了一顿, 叶克书受教,这个教训他受了。不过,隆科多这主意可真损啊, 扒光了吊在青楼门口,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六弟,你那主意是怎么想出来的?忒损了”叶克书还是没忍住好奇地问。 “嘿嘿,二哥,我就那么想出来了呗,他们既想着在那腌h地儿算计二哥,就不该怕别人也这么腌h他。再说了,阿玛那才够狠,把钮钴禄额赫里的大儿子和侄子下了药弄到妓院,做成个为争个头牌大打出手的样子,一死一重伤,哎呦,够狠”隆科多嬉皮笑脸的说着,他就是怕自己阿玛啊。 “阿玛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钮钴禄额赫里要不是想用那么阴毒的招数算计二哥,阿玛也不会这么狠,再说咱家差点伤了几条人命,若是当时有个万一累得大姐姐担心伤了身子,这钮钴禄家几条人命能陪?阿玛这是客气的了”罗孔阿不以为意,阿玛最在乎大姐了,这钮钴禄家摆明最终是冲着大姐去的,阿玛还能让他们得了好?这不还在营里找那帮子钮钴禄一家碴儿呢嘛。 “四哥也是够狠的,那喜他拉尹德赫跌落了马、手腕又被马车碾过,再也甭想拿起刀了”夸岱接着罗孔阿的话道。 “对那起子小人不需要用正人君子的一套,对付小人用阴的就得!”德克新重复这自家阿玛的教导,几人纷纷点头同意。 “不过,这法喀和遏必隆小妾是怎么回事?是谁出的手?听说遏必隆都吐血了,到现在还是昏迷着呢”隆科多到底年纪还小,好奇的问着。 “小孩子家家,别问大人的事”罗孔阿又开始一副严兄的模样开始要训导了,隆科多赶紧投降,“四哥,四哥,我不问了,不问了,您老别训了”惹得几人轻笑摇头。 “大哥今儿怎么没出来?”叶克书想起来鄂伦岱不在,忙问夸岱。 “大哥啊,如今忙着呢,隔三岔五的把钮钴禄家在宫中任侍卫的几个小子拎出来‘比试’一番,揍得那帮家伙有苦难言逞强忍着,这会子该是在家陪大侄子呢”夸岱想着自家大哥对小侄子的喜爱程度,撇撇嘴,有了儿子就不疼他这个弟弟了。而其他兄弟几人却都是想着被大哥那块头、那功夫十足十“比试”了得是什么样子。 佟府内大房书房,佟国纲和鄂伦岱父子两悠闲地喝茶聊天,自鄂伦岱这次闯了祸差点伤了自己额娘和媳妇之后,便给佟国纲真心地磕头赔了罪,父子俩儿的因为之前都是暴脾气惹得怨气到少了不少。 “阿玛,听说您在步军营了已经挤走了几个钮钴禄家的人了?”鄂伦岱始终觉得是愧疚的,他不该那么和阿玛顶着,如今先开口。 “不错,这还是不算完的,你阿玛不方便对着几个小辈出手,在朝堂上和那几个老的倒是要争一争的”知子莫若父,佟国纲看出儿子的心思,这个儿子可真是难得服软,不过,夫人说得对,这不才真的随了他的脾气嘛,“如今你额娘、弟弟都没事,你也不用总把前儿的事放在心上,以后做事少些暴躁、多些沉稳就是了” “是,阿玛,儿子谨记阿玛教诲”鄂伦岱没想到阿玛会先给他梯子下,越发觉得自己以前总顶着阿玛不对了,她媳妇也说了自己这脾气其实最像阿玛了。 “好了,好了,我问你,法喀的事可是你搞出来的?” “阿玛您都知道了,其实我也就是推波助澜了一下,遏必隆病重已经不能管事,他家里自己为个爵位就争得厉害,法喀虽是遏必隆侧室舒舒觉罗氏所出,但这侧室甚是得宠又有个在宫里为妃的女儿,在家里没少压着遏必隆继室夫人巴雅拉氏,遏必隆想让法喀继承爵位,而巴雅拉氏自是想让自己儿子阿灵阿承爵,如今趁着机会手脚不断,我不过是借了玛法人手帮她一把而已” 想想法喀被人撞见和自己阿玛的小妾谁在一起,遏必隆被气得吐血,鄂伦岱有些得意了,既然都算计到他院里,他怎么能不奉陪,这会子可不是在关外,还讲究什么收继婚的旧俗,如今大清两代帝王都是崇尚汉学的,最是怕人说满人什么蛮夷之邦,早下令停了这习俗,虽还不像汉人家那么注重,但出了这等事到底是大丑闻一桩了,这法喀以后都抬不起头来,那帮子汉臣学究也得唠叨死他,鄂伦岱想想就解气啊。 等遏必隆醒来,这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全京城的人都在看他家笑话,御史已经参奏法喀德行有亏,皇帝正忙着收拢江南文士之心,不可能容忍这等丑闻,革了法喀侍卫之职,打了板子,遣回家闭门思过,而舒舒觉罗氏告到他跟前儿,说是继室夫人在法喀汤里下了药又把那个小妾打晕了放到法喀房里的,巴雅拉氏极力否认,让她拿出证据,反正那小妾已经被打死了,所有知情人都闭嘴了,她怕什么,遏必隆看着面前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女人,他已经没有力气来管了,他只是深深地担忧他这一支能走到何种地步呢? 宫里才被佟太后罚跪了两个时辰的钮钴禄氏由着宫女扶着疲惫地回到自己的长春宫,如今她家算是把佟家得罪惨了,佟太后三天两头找自己错处儿,她已经要吃不消了,不过看着嬷嬷眼神闪躲的样子,难道家里又出事了? “可是又家里出事了?说!”钮钴禄氏一扬声,她现在已经没力气再废话了。 “是,是,是三爷被发现和兆佳姨娘睡在一处,老太爷被气吐了血如今还是昏迷不醒”嬷嬷哆嗦这说完,不敢抬头。 “娘娘,娘娘,您快松开,这可使不得”旁边的宫女发现钮钴禄氏嘴唇都被咬出血了,赶紧劝着。 钮钴禄氏气的全身颤抖,紧紧咬住嘴唇,她哥哥的前程,她阿玛的病情,她的额娘妹妹……“噗”的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娘娘,娘娘,快传太医!” …… 寿康宫内,佟太后怡然自在的喝着茶,“吐血了?昏过去了?太医怎么个说法”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说是急怒攻心”宁嬷嬷汇报着,为了什么吐血,她当然知道。 “急怒攻心?合着她对哀家不敬,哀家罚了她,她这是有怨言了”佟太后也知道她为何急怒攻心,不就是为着她家出的那笑话嘛,可她就这般说了,谁又能说出什么,她虽然不主持宫务,可她也是皇帝生母、圣母皇太后,她处罚个不敬自己的宫妃太皇太后也没得话说。 “如今可醒过来了?” “已经醒了,也吃了药了” “那好,极是醒了必是没事了,宁嬷嬷你亲自去传哀家话,问问钮钴禄氏,可是对哀家的处罚有所不满” 钮钴禄氏又被宁嬷嬷教训了一顿,还没缓过劲来,皇帝的旨意又下了,斥责她不修妇德、不敬太后,罚闭门三月、抄《孝经》百遍,钮钴禄氏领旨谢恩,拿着明黄的圣旨,心下一片冰凉,她如今还能争什么?不行,她就是死也不能让佟佳苡兰好过。 慈宁宫里,康熙给太皇太后问安完毕,祖孙两个续完家常,孝庄方笑着开口道:“皇上啊,哀家听着这钮钴禄家又出事了,这阵子他家倒是祸事连连了,只是遏必隆到底是先帝留下的辅政大臣,也没有大错,得个善终也安老臣之心了”孝庄觉得佟家做的够了,适可而止,不能纵了他们。 康熙心下想着合着在您眼里他当年冷眼旁观朕和鳌拜互斗不是大错?他哪里配的上辅政大臣这四个字!再说有今日也是他家自找的,佟家可没主动去招惹他们,就说今儿法喀的事也是他家妻妾互斗的结果,佟家还真没做多少,不过不好违了太皇太后意,也笑着配合,但到底不能再低了外家,便道“佛家讲因果循环,钮钴禄家祸事连连也是有原因的,今儿这事就是他家内宅不宁的结果,也罢,遏必隆是汗阿玛留给朕的辅政大臣,这个善终朕会赏她的”说着便岔开话题,孝庄见康熙应下也不再多言。 苡兰在空间里看着钮钴禄氏吐血,在看看小罐子里少了两粒的药丸,定定神儿,泡温泉休息去了。 55、相依相伴 第二日皇帝下旨免了几名官员的职, 有心人一看都是钮钴禄家直系或是依附其家的, 下朝后单留了佟国纲去乾清宫,说了什么大家并不清楚,但是之后佟家再未对钮钴禄家出手, 表面上此次两大家族的争斗就此完结。 佟家给两位新出生的小娃娃办了隆重的满月宴,之后康熙恩准佟家女眷进宫看望苡兰, 因着赫舍里氏有孕、而两位瓜咽细崭粘隽嗽伦樱囊簿褪蔷趼奘弦蝗恕\永嫉比缓芨咝思阶约郝赕, 她现在依然没有太明显的孕吐状况, 倒是食量大增,能吃能睡的,太医也说胎儿极好, 再加上自家这次总算有惊无险, 苡兰每天都是洋溢着幸福柔和的微笑。觉罗氏见到孙女脸色红润、比先时还胖了些的模样,很是欣慰, 拉着苡兰好生嘱咐了半天, 又是对苡兰身边几个心腹一番叮嘱才算安心些出宫。 苡兰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有孕四个半月时,事情起因是某天午睡时苡兰闪到空间里放松心情所看的一本后世的医术。因着有孕苡兰要好生休息,不会在晚上进空间,而在空间里的药材蔬菜瓜果之类的也停下了打理,反正这些年存下的也有很多了, 苡兰进来也就是用些灵泉水、泡泡温泉、看看书之类的,而关于有孕保养、育婴、医术的书籍自然是首选。当她在后世一本书籍上看到近亲结合不利于子嗣的说法,而她和表哥就在这“近亲”之列, 再看着书上所列的那些孩子或是病弱、或是痴傻、还有那些奇奇怪怪她从未听说的病状,苡兰心惊了,手抚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怎么会这样?她和表哥的孩子怎么能是这样?不会的,不会的。 苡兰浑浑噩噩的从空间里出来,她还没能从刚刚所见中反应过来,玲珑就来禀报庶妃张氏小产了,苡兰却是忽然想到她上一世的儿女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那样病弱夭折的?苡兰的脸刷一下变白,双手扶着肚子半天没有说话。周围伺候的一看皇后一脸惨白、额头冷汗渗出,只当她是被这消息惊着了,一时间都急了,赶紧扶人的扶人、传太医的传太医,坤宁宫顿时空气凝结,谁都清楚以皇上和太皇太后对皇后这胎的看重,一旦出事谁都逃不了重罚。 康熙本来听到张氏小产的消息就已经眉头锁着了,虽然太医早有言张氏因着上次小产伤了底子,这胎不是太稳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到底又没了一个孩子还是有些难过,再一听苡兰动了胎气,脸色阴的可以下雨,也顾不得难过、管不得什么仪仗了,匆忙疾步地赶往坤宁宫。 等到玄烨赶到坤宁宫时,太医们已经赶到了,林太医正在给苡兰问脉,众位太医一看皇帝那焦急的样子、且这么快就到了坤宁宫,心里又在念佛了,皇后娘娘您可不能有事啊,他们都是苡兰有孕后玄烨下旨专门负责给中宫问脉养胎的,随传随到。等到几名太医确诊苡兰是受了惊吓以致动了胎气,好在苡兰一向康健、胎儿稳妥,并不严重,只需服用几服安胎药、安心静养、且不可再受惊吓即可,玄烨的脸色才算好转,坤宁宫众人集体松了口气。 苡兰听着玄烨的声音,觉得心里安宁了一些,到由着宁嬷嬷伺候着服了药,已经不复初时的惊恐,她不信她辛苦求来的一世还是保不住孩子,总能有办法的,何况这一世自己身子不再那般柔弱,表哥也比上一世健壮,他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健康的,一定会的! 众人识趣的退下,苡兰努力微笑着开口:“兰儿又让表哥担心了!” 玄烨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苡兰,很是心疼,坐在床边,倾身上前伸手摸着苡兰小脸,柔声安慰着:“兰儿不要有什么顾忌,表哥知道前一阵儿佟府的事到底是惊着你了,今儿又有张氏的事,只是张氏原本这胎就不稳,佟府的事也是事出有因,而且额克出她们亦是有惊无险,何况太医也说了,兰儿身子一向康健,我们的孩子也稳妥,兰儿放宽心,相信表哥,我们的孩子肯定是个聪明健康的。”玄烨只当苡兰是因为佟府之前赫舍里氏和瓜咽系氖滦挠杏嗉拢偌由险攀闲〔透p淖约旱暮19樱獠疟痪帕耍暇管永贾挥惺逅辏质堑谝惶ィ且彩羌判牟幌碌摹 “表哥放心,兰儿没事的,只是惊了一下,现在觉得好多了,而且这孩子一直很乖巧,一点也没折腾我,皇玛嬷、皇额娘都说以后一定是个孝顺的”苡兰不能和玄烨说空间里看到的那些,但也不希望玄烨担心。 “你呀,这孩子是体贴你这当额娘的了,偏偏你们娘俩儿都让朕放心不下”说着便勾了勾苡兰的小鼻子,手也温柔的覆在了苡兰微起的肚子上,眼里尽是慈爱。 “表哥——孩子以后肯定也会孝顺你这个阿玛的”苡兰看着玄烨那目光觉得很安心,上天可以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一定不会对她的孩子那么残忍。 “好了,表哥逗你呢,我们的孩子一定是最孝顺聪明的,兰儿就安心养着,朕还有政事要处理,晚上再来看你”玄烨亲亲苡兰额头,又吩咐坤宁宫宫人一大堆话才回了乾清宫。 到了晚上玄烨像往常一样来看苡兰,苡兰的气色好了一些,玄烨便又坐在床边陪着苡兰聊天。苡兰有孕本就嗜睡,再听着玄烨的声音很快的便安心入睡。 “兰儿可还记得春天时和表哥打的赌?”玄烨还在柔声说着,一抬头看到苡兰已经睡着了,宠溺地一笑,她也知道苡兰现在嗜睡,准备给她盖好被子,一起身才发现苡兰的小手还攥着他的衣角,而睡着的苡兰秀气的眉头微皱,小脸也不如以往红润,小模样着实可怜,玄烨一下子就心疼了,他也感觉到自苡兰有孕后对他更为依赖,而今天更甚,玄烨想了想,起身到外间叫了梁九功伺候洗漱更衣。 “主子,这……”不合规矩啊,梁九功为难了。 “率裁矗拮鍪裁椿挂愀雠爬垂苈铩毙乔岷龋皇窍攵嗯闩闼钠薅偎邓腔实郏氖掠刹坏帽鹑酥绵埂:冒桑戮趼藜易宄诵⌒难鄱褂腥涡缘拿。沂改暄傻亩攒永嫉谋;ば奶垡丫晌腔闳牍亲永锏南肮撸慰龌褂行切牡椎氖难浴 “奴才不敢”梁九功忙跪下不敢吱声了,规矩,规矩也是皇上定的,他把主子伺候好就得。 宁嬷嬷和凌锦几个一看,既为自己主子能得皇上如此爱重而高兴,又怕苡兰被太皇太后责难而担心,有孕的后妃是不能伺候皇上毕竟这是规矩,可看梁九功都被皇上撅了回来,也不敢多言了。于是玄烨宿在了坤宁宫。 坤宁宫的大床上,玄烨嗅着熟悉的兰花清香,小心翼翼的搂着身边的熟睡的小人儿,手轻轻搭在小人儿的腰上,觉得很是满足。三个月了,玄烨真是很怀念夜晚能抱着他的兰儿入眠的日子,现在这样真好。怀里的小人似乎觉得很温暖,往玄烨的胸前蹭了蹭,惹得玄烨眼里闪过一丝欲光,可看着那小人儿无知无觉依然睡得香甜,玄烨又觉得无奈好笑,压下身下的欲|望,低头亲了亲小人儿的红嫩樱唇,闭上眼睛欣然入睡。 等到清晨苡兰醒来,感觉到那熟悉的体温和怀抱,抬头看看那张俊颜,嘴角止不住上扬,此时的玄烨巨饿超到怀里的异动睁开眼,是那张明媚的梨涡乍现的笑颜,亦是扬起微笑,四目相对,眸光流转,一瞬间仿若百年。 自此玄烨便常常宿在坤宁宫,苡兰也安心了不少,这一世不管怎样,还有他的表哥、她的丈夫陪在她身边。而且,书上也说了,并非所有的姑表亲结合的孩子都会那样,这世间无论是王侯世家还是平民百姓家,都不少这样的结合,同样能生出健康伶俐的孩子,而她和表哥都是身子好的,还有空间的帮助,想想怎样她的孩子也是会康健的,苡兰便更注意保养着,蔬菜瓜果肉类凡是对孕妇有益的绝不挑食,再有空间的灵泉水和仙果,苡兰的精神倒是越发好了。 孝庄对皇帝常常宿在坤宁宫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她能放任着苡兰这般得宠,而是她看重苡兰肚子里的孩子,中宫嫡子在这汉人占大多数、汉文化根生地固的大清意味着什么,孝庄很清楚,所以现在她对苡兰很好,前所未有的好,只是等到孩子出生,不会再让苡兰这般好过罢了。这点,康熙清楚,苡兰也清楚。而康熙觉得他是皇帝,他想宠谁那是他的权利,且那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还有他盼望的孩子,宠也不为过。苡兰自这次事件后更不打算再委屈自己,那是他的丈夫,她才不会主动劝他去找别的女人,难道那般劝着就是贤后了?狭隘!再说也不是她要求皇上这么做的,她有何错? 不过苡兰也不准备就这么等着以后太皇太后出招,她也不知道这胎是男是女,是男孩自己处境还好些,是女孩,怕是太皇太后要变本加厉了,可是无论男孩女孩她都会一样爱若性命,也不会容得别人欺负。至于其他妃嫔,那更是不再苡兰眼里,苡兰巴不得她们按捺不住出手,她还缺着在这期间立威的机会呢。 慈宁宫里苡兰挺着肚子来给太皇太后问安,孝庄赶紧让苡兰坐着休息,又叫人好生伺候着,一顿叮嘱吩咐,惹得同在坤宁宫的博尔济吉特诺敏心里一阵怨怼。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的堂姐一个远嫁一个毁容,那她们那一支在科尔沁都抬不起头来,这女人果然如堂姐所说就是个狐媚子,小小年纪时便勾着皇上,如今有孕了更是霸着皇上不放,可是太皇太后怎么也对她这般好?再看苡兰完全不似同样有孕的马佳氏那般脸色发黄、遮掩不住,她倒是面色红润、皮肤柔嫩的似乎能滴出水儿来,再加上有孕自然而然的透着一些母性柔和慈爱的光芒,那笑容更是让人移不走目光,整个人颜色更胜从前,难怪能霸着皇上,狐媚子,博尔济吉特诺敏气的咬牙,狠不得伸手抓花苡兰的脸。 苡兰自然看到了博尔济吉特诺敏眼中的憎恨,多好的棋子啊!苡兰一个垂眸,便有了算计,再抬眸貌似不经意间对着博尔济吉特诺敏略带轻蔑的微微一笑,看到诺敏怒火更胜,苡兰便悠哉的和太皇太后聊天了。 太皇太后这时感觉到了诺敏的怒火,看着她微微皱眉,又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不能因着她坏了自己的事。等到苡兰走回,自然把诺敏好一番敲打警告,博尔济吉特诺敏看自己的娘家人都这般向着苡兰更觉得委屈了,回到自己宫里好摔了一地的器物,这口气绝不能就这般咽下,佟佳苡兰咱们走着瞧。 56、将计就计 坤宁宫里苡兰舒服的靠在软榻上, 扶着已经有五个半月大的肚子, 想着昨夜玄烨的温柔微微羞红了脸。 玄烨毕竟是是血气方刚的少年,每晚陪着愈发娇艳敏感的苡兰自然也会又情|欲冲动,他是皇帝自然不需要隐忍, 可是纵然宠幸了其他妃嫔那种欲|望反倒越加强烈,就像一个人面前放着你最爱吃却吃不到的食物, 虽然你因着饥饿将就吃了其他东西,可是看到放在面前的最爱就会越发觉得饿与不满足。玄烨试了几次, 就是这样觉得不满足, 从心里觉得空落,对着苡兰的眼神也是越加火热,可他不想伤了苡兰, 又放不下、不能不去陪着他的妻儿, 整个人都有些毛躁了。 当然皇帝身边不缺上体君意的心腹,魏珠、梁九功陪在皇帝身边多年、又是伶俐的, 很快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自然想法子帮皇帝解决,近侍不就是照顾皇帝起居生活的嘛,要不然要他们何用?两人看皇帝对后宫的妃嫔宫女都不满意,就一个劲儿还是粘着皇后,转了转心思, 私下里分头找了找几位太医问询了,又找了有经验的嬷嬷求证,这才报告了皇帝。玄烨一听高兴了, 感情除了前后三个月有孕期间也可以适当行房啊,怎么不早说!这他还真不知道,皇宫里有规矩,有孕的妃嫔不能侍寝,而他虽然也懂些医理药理可也不会去看妇科的书啊。这下知道了,欢欢喜喜的跑到坤宁宫了。 这一世的苡兰看了那些医书,是知道这些的,可她也不能就这样告诉玄烨,而且这本来也超出了她前世的认知,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可看着玄烨那般温柔地对待自己,苡兰也放开了,放软身子陪着玄烨一起共赴两人从未体验过的神奇世界,而那份刺激新鲜的感觉就像小时候共同守着的小秘密,只属于他们二人,愈发拉近了彼此。 “主子娘娘,看着外面的暑热退了,时辰也到了,今儿是否还去宫后苑(就是御花园,雍正之前名为宫后苑)转转?”凌锦问到。 苡兰看了凌锦一眼,见凌锦笑的特别,知道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点点头,“恩,是到每日的时辰了,今儿这天气还好,就往宫后苑吧”。 “皇上驾到” 苡兰一挑眉,这倒巧了,心里快速算计着,起身迎驾。 玄烨没等苡兰行礼便叫了声“免礼”,扶着苡兰坐下了,摸着苡兰肚子,“小家伙今天有没有活动腿脚啊?”自从某天清晨和苡兰共同见证了胎儿第一次胎动,之后每天摸着苡兰肚子等着孩子和他这个阿玛互动也就成了玄烨的乐趣,玄烨当时那惊奇的模样现在苡兰想着还觉得好笑,但也同样觉得心里泛着暖意,这些都是上一世她没有得到的,如今都得到了。 “皇上,才五个多月,宝贝儿还没那么活泛呢,而且嬷嬷说了,早晚间儿胎动会更明显些”苡兰好笑。 玄烨遗憾的把手放下,这才看到苡兰这是要出门的样子,便问了问准备去哪。 “臣妾正准备去宫后苑转转,太医叮嘱了,适当走动些与胎儿是有利的,看着宫后苑的花草心里也畅快,自打过了三个月稳妥了,臣妾看着天气合适每天都会去转转的”苡兰解释着,又问“皇上今儿可是闲散些?”苡兰也好奇,一般都是她去了御花园回来,玄烨也忙完一天的政事来坤宁宫用晚膳的,今儿怎么早了。 “这阵子政事不紧,今儿也无太多杂事,朕也没别的事,便想着来皇后这了,既这样,今儿朕就陪着皇后同去宫后苑吧,说来自打皇后有孕,朕有些日子没陪着皇后去那下棋了,今儿天气也好,正合适。” 于是帝后二人带着侍卫宫人前往宫后苑,苡兰思前想后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两遍,肯定皇上不会知道自己的计划,而有皇上在身边更是与自己有益,便放心了。 玄烨扶着苡兰走在宫后苑的石板路上,清风阵阵,花香怡人,妻儿在侧,难得放松,很是惬意,和苡兰说笑着,往澄瑞亭方向而去。这澄瑞亭两人儿时就常在这里下棋弹琴,自大婚后,玄烨命人在其周围遍植兰花,也常陪着苡兰来这里,自然这里也是苡兰最喜爱的地方,每日来宫后苑都会在这里歇息赏景。看着玄烨走着这个方向,苡兰心里不动声色的笑了。 “朕也有日子没到澄瑞亭了,也不知朕派人找的那些野生兰花开的如何了”玄烨心里颇为悠闲自在,想起来那些送给苡兰的生辰礼物,因着坤宁宫放不下太多,再加上苡兰有孕,不宜在内室放过多花草,便把它们移到了这里。 “谢过皇上惦记了,它们自是极好的,想着宫人们也是精了心的,前儿看着还开了几多紫色得呢,一会子臣妾指给皇上看”苡兰的声音透着欢快,那些都是表哥对她的心意,可是却要被人利用伤害自己,苡兰越发觉得不会轻饶那些人。 “恩,那些花到不似暖房精心养着的,自然天成,别有一番韵味” “臣妾还想着把它们画下来,绣成小绣屏送给皇上呢,这明年皇上万圣的礼物臣妾可是想出一样了” “主意倒是不错,只是皇后别劳累着才好” “谢皇上体恤,臣妾并不劳累” 边聊着边往澄瑞亭走,已经看到了亭子,忽然前边一阵混乱,帝后跟前的侍卫已经是护驾的阵势了,因为今儿帝后同行,仪仗自然与皇后一人每天来逛的轻装简从不同。 “梁九功,前面怎么回事?去看看”玄烨板着脸问,同时已经把苡兰揽在怀里了。 “绷壕殴醯米约汉苁堑姑梗渥叛辖敉讼氯ゲ榭矗芸齑庞笆涛蓝刂刭鳌 “禀圣上,刚刚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毒蜂,奴才等躲闪不及,三人被蛰昏迷,现在出现的毒蜂虽被斩杀,但奴才不确定是否还有毒蜂出没,恳请圣上、娘娘移驾回宫”。 “传朕旨意,敦柱带人守住宫后苑,任何人不得走动离开,看到可疑人等立刻捉拿,梁九功带人看住宫后苑打理宫人,着慎刑司审问,一个不得放过,传太医为昏迷的侍卫诊治”玄烨冰着脸很快下旨,带着苡兰回坤宁宫。一路上都不说话,满身寒气冻得周围人大夏天如入三九天。 坤宁宫,玄烨抱着苡兰也不说话,这摆明就是冲着苡兰去的,宫后苑都是经过宫人们精心打理的,为着后妃和小阿哥小格格们安全,自打先帝时起每日就有专门的宫人负责捉捕黄蜂、毒虫一类的东西,出现个蝴蝶蜜蜂得不稀奇,又怎么会有毒蜂?他现在一阵后怕,如果今天自己没陪着苡兰同去,那苡兰会怎样?就算长生天保佑,那毒蜂蛰不到苡兰,也会蛰到苡兰身边宫人,到时场面混乱,再出个有心人刻意冲撞,孩子还能保得住?这个月份兰儿能平安?想着,玄烨怒气更盛,搂的苡兰也更紧,苡兰手轻抚着玄烨后背,安抚他的怒气,却也同样没说什么。 “启禀主子,娘娘,小亭子妄图服毒,被同屋的小永子制住,如今正押在外面”凌锦匆忙的在外间禀告,苡兰一听,得,这小永子是皇上的人,都不用她的人出手了,更好。 “交给魏珠,押去慎刑司审问,告诉魏珠,朕要这个小亭子活着,出了事唯他是问” “表哥,今儿这事……”苡兰开口,还没说完便被玄烨打断。 “兰儿,你入宫之时表哥曾说过会好好照顾你,相信我,表哥会给你一个交代”玄烨抵着苡兰额头,喃喃地说着,“相信我绝不会让人伤了你和孩子” “兰儿相信表哥”苡兰看着玄烨,语气很是坚决诚恳,她相信玄烨这事会给她交代的。 “等着表哥回来”玄烨还要去吩咐暗探查实,也要等着之前的消息,便回了乾清宫。 三日后,长春宫偏殿的庶妃乌拉那拉氏暴病身亡,马佳氏被迁往储秀宫偏殿,以养胎为名不得出储秀宫,钮钴禄氏因着“不敬太后与先,善妒无德,后伺君不利,不配为妃”被贬为贵人,住进偏殿,钮钴禄氏病的愈发严重。宫后苑两个小太监、长春宫十名宫人被当众打死,行刑之时康熙下令命所有妃嫔跟前儿的首席宫人前去观刑,小亭子被秘密处死,死无全尸。一场风波平息,宫中暂时再无人敢冒头,都是老老实实缩在自己宫里,也再无人敢抱怨皇后霸着皇上。第四日,遏必隆病重身亡。 没错,那些毒蜂确是钮钴禄氏着人寻得,她虽然卧病被罚,但听得苡兰那般受宠,什么也顾不得,才想了这条毒计,乌拉那拉氏是直接帮凶,马佳氏虽未直接参与,但没少煽风点火,小亭子是钮钴禄氏在苡兰进宫时就安在坤宁宫的钉子,苡兰知道但没拔掉,等得就是这样的机会,因为他在苡兰养在宫中之时便在苡兰身边伺候,苡兰将计就计,对他表现的很是“信任”,由得他给钮钴禄氏报告苡兰行程路线。那天,钮钴禄氏派人事先在宫后苑澄瑞亭的兰花上抹了蜂蜜等物,等着苡兰众人走进便放了就进毒蜂出来,而小亭子本就在苡兰身边伺候,就算苡兰不被毒蜂蛰到,不被人冲撞到,他也会以护驾之名撞到苡兰,总之就是一定要让苡兰滑胎最好一尸两命,可他不知道苡兰自己会功夫,更不知道玲乐功夫上乘,怎么会让他近身,再说苡兰根本就没打算走近澄瑞亭,她才不会让孩子冒险。 只是她们双方都没想到皇上会陪着,苡兰出坤宁宫时已经递了眼色给玲珑,让自己事先安排的人手迅速退下,反正那两个小太监准备以防万一自尽的毒药已经被她的人换成了相似去不致命的,而皇上同往必然有众多侍卫在先,苡兰不必担心。而告诉小太监皇后来了的人却没说皇帝同往,因为那根本就是苡兰的人,等那两个小太监被捉之时才知道皇帝也在,平白了算计,要自尽却被侍卫拿下,送到慎刑司那地方,生不如死,很快都招认了,再有小亭子的供词和皇帝暗探的查实,很快事情解决。 只是,苡兰早先安排着把些线索指向了博尔济吉特诺敏,然后太皇太后出手掐断线索,当然康熙也查到了,对太皇太后的作法直皱眉头,也算彻底记住了这个诺敏,而太皇太后知道康熙也会查到,但没办法,她只能这么保住娘家人,也算是个把柄落在了皇帝手中,当然这只是苡兰对她的第一步谋算。博尔济吉特诺敏不服太皇太后罚她闭门思过,她根本就还没出手,可是太皇太后不信她,以为她狡辩,越发恼怒。 钮钴禄氏一番谋算落得自己被贬,病重的阿玛被气死,爵位落到了和她们姐弟不和的阿灵阿身上,自己的额娘被嫡夫人夺了大权罚到佛堂,直接被气的又是一轮吐血,而她平日里得罪的妃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狠狠地落井下石,两月后钮钴禄氏带着满腔怨恨不甘,吐了最后一口血,死在长春宫偏殿。康熙念及钮钴禄家功勋,特赐以嫔的位分安葬,谥号“恭”。 苡兰得了消息,进了空间,看着小瓷罐里仅剩两粒的药丸,钮钴禄氏到底是比苡兰预计的早死了几个月,而这唐朝时就失传的药方子配的让人吐血的秘药也不必再送往辛者库的浣衣处了。苡兰看着那面神奇的镜子,抚摸着自己已经很大的肚子,眼里都是决绝,哪怕自己双手沾血,哪怕到头来一身罪恶,她也不会让人伤了她的孩子和家人。 再一月苡兰的额娘顺利生下佟家的十少爷,阖府庆祝,佟国维更是欢喜的给自己的小儿子取名丰生,既福祉福气的意思,苡兰在宫里看着也是满心高兴,派人送了大礼和补品。 再几日,马佳氏生下一名阿哥,虽比第一胎强些,但仍是有着不足之症的,康熙为其取名长生,却仍是未到满月夭折,康熙又是一番失望,却还记恨着马佳氏陪着钮钴禄氏算计苡兰的事情,只去看了看马佳氏,便陪着苡兰去了。 十一月,苡兰的产期快到了,康熙不放心,因着苡兰额娘还在做月子,便命觉罗氏进宫陪伴苡兰,自己也当着郭罗玛嬷的面也不好再留在坤宁宫,只是一天几遍的来坤宁宫看望,惹得觉罗氏都没想到他能这般宠着苡兰,可也担心苡兰要是这胎生个公主康熙是否会迁怒。 随着苡兰接近临产,最焦急的不是苡兰等人,反倒是康熙,那个梦中越来越清晰的断续画面让他焦虑不安。 57、包子出生 “表哥, 我终于有了孩子”梦中的女子因着婚后多年终于有了身孕伏在男子怀里喜极而泣, 而男子亦是欢喜地柔声安慰。 “表哥,您说孩子会是个阿哥还是公主呢?我想要个漂亮的公主,小四也一定会疼妹妹的”又是一个画面, 女子轻抚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满眼含笑的问着男子, 男子亦是宠溺地说着阿哥公主朕都高兴。 换面一转,远在塞外的男子接到女子顺利生下公主的喜报高兴地亲笔提了名字、书信命马上送回皇宫给女子, 然还没送到京城却又收到了小公主夭折的丧报, 男子为着他无缘相见的女儿伤心地一夜未眠,清晨起驾回京。 “表哥,小公主没有了, 她还那么小, 还没见过她的汗阿玛,没有了”画面中瘦弱苍白的女子在男子怀里哭得脱力, 满是心疼的男子忙吻着女子的发顶、额头迭声地安慰着, 瞒下太医那些女子此生无法再有孕的话说着我们还会再有孩子,却是满心苦涩。 玄烨随着梦中男子的悲喜而痛苦欢乐,男子分明就是他的模样,而女子的样貌却是一片模糊,可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动作是那么熟悉,玄烨挣扎着努力要看清女子的模样,却又是一个换面, 女子因着有心人的透露知道了无法再孕的事实,那双熟悉的杏眼看着男子已经没了悲伤、甚至没有了绝望,那是一片死寂的灰暗,玄烨心惊,一声 “兰儿”脱口而出,却是猛地醒来。一身冷汗,大口喘着粗气,玄烨呆呆地盯着床帐,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已不在梦中。这是他从不陪苡兰住在坤宁宫后就每晚一直做的梦,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让他觉得揪心,开始时玄烨还能安慰自己是因为担心苡兰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现在那渐渐清晰的画面、那感同身受的悲欢。还有那虽看不清模样却分明是兰儿的声音、动作、眼神,让他没办法再安慰自己,那些真的就像曾经发生过的经历,可怎么会?不会,兰儿怎么会多年无孕,兰儿很快就要给他生下孩子了,他的兰儿怎么会不能再生育、怎么能有那样让他看了心惊心凉的眼神?他们的孩子怎么会夭折?不会,他们的孩子一定是健康的,他的兰儿一定是多子多福的,玄烨烦躁地否定着,可是越想越是担心苡兰,看着时辰,却是不能马上去坤宁宫的。 “主子,坤宁宫小威子来报,主子娘娘那边刚刚发动了”魏珠本来正在外面听李信威报信,就听见康熙的喊声,马上进来查探汇报。 “快,更衣,去坤宁宫”玄烨一听,赶紧起身,一边穿衣一边问着嬷嬷是否准备妥当、太医去了没有,穿好衣服,顾不得批大氅、带护手就出了寝殿。冬日的寒风刺骨,而几乎是脚下生风的玄烨丝毫未觉,那些梦中的画面终是给他深深的警觉,他才不会把兰儿一个人扔在宫里生产,他会去陪着她。 苡兰这些时日有玛嬷姑姑陪着、有玄烨每天三遍来看望很是顺心,对于自己肥了两圈的身材、往饼方向发展的圆脸也都接受了,玄烨轻捏着圆脸、还打趣她说这肥嘟嘟的小圆脸倒是和小时候有些像了,苡兰不依,玄烨便咬着她耳朵说着倒是手感越发嫩滑软绵了,惹得苡兰羞红了一张脸。本来今晚苡兰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还用了些冬菇干贝排骨汤才睡下,可却在阵阵疼痛中醒来,上一世苡兰也有生产的经历,那频繁的阵痛提醒她,孩子要和她见面了。 坤宁宫里苡兰已经进了西暖阁三间儿的产房,四个产嬷嬷已经各自忙碌着,觉罗氏也守在苡兰身边,宁嬷嬷、凌锦几个心腹守着产房,凌云守在小厨房烧水、熬汤,坤宁宫宫门玲珑、李信威把守,还有康熙的人看着,而苡兰也查实过产嬷嬷的底细,万不会再出差错。等苡兰听到那声“皇上驾到”,心里更觉安定了,这一世表哥终是陪在她身边得。腹中的疼痛更甚,痛苦的□□声已经压抑不住,苡兰按着嬷嬷们的教导呼气吸气,觉罗氏拿着方巾给苡兰擦汗。 玄烨到了坤宁宫外间,已经听到了产房里传出的闷闷的□□声,宫女们亦是一盘清水端进一盆血水端出,脸色变了变,忙问了里面情况,这时佟太后也赶来了,稍后太皇太后和寿昌宫太后一同来到坤宁宫,听着宁嬷嬷答话,羊水破了、怀像正常、还是顺利的,几位出了玄烨都是又经验的,知道这头胎时间长着呢,便都坐下等着。玄烨虽然已经到了阿玛,可那些妃嫔的身份不够他去守着等着生产,就是孩子出生了他去看看,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守着孩子出生,听着那痛哼声、看着一盆盆血水自然急得不行,先站着,又坐着,接着又起来站着踱步转圈,太皇太后见他这样只他是没经历过也没责怪,和两位太后都劝着说头胎要有的等的、苡兰现在情况还好,不要过于忧心了。 玄烨听着虽不放心,到底不能再让长辈担心着,便也坐下等着,看看时辰着实晚了,又是冷冬寒风的,怕太皇太后伤着身子,便劝她回去休息,不能让她老人家跟着陪着啊。两位太后也劝,且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太皇太后到底上了年纪,精神不济些,几位苦劝下也就会了慈宁宫,留下苏麻拉姑随时报着消息。等太皇太后走后,玄烨又劝两位太后回去,太后坚决不允,玄烨见她们这样也不好再劝,便由着一起等了。坤宁宫宫人已经加了炭盆,又上了热茶、热□□、各式点心,只是三人都是焦急着,谁也没在意这些。这期间各宫的妃嫔也听得了消息,纷纷亲自来坤宁宫看望,不过到了殿门外就被梁九功和李信威按着皇上口谕挡了回去,众人也不坚持,谁也不敢在这节骨眼儿上找不自在,来这不过是露个脸表分心意罢了,巴不得坤宁宫那位最好生不出来呢。 一个半时辰过后,苡兰的头发都已经汗湿浸透了,力气消耗了一些,便由着宁嬷嬷伺候着吃了一碗糖水荷包蛋,这都是苡兰提前做了准备的,加了空间的灵泉水。吃过后恢复体力,苡兰接着抓着吊起的绸布条,按着嬷嬷吩咐用力,身下一阵剧痛,苡兰忍不住“啊”的痛喊出来。 “宫口开了,主子娘娘深吸气,再用力些,小阿哥很快就能出来了”边上的产嬷嬷带着几分欣喜说着,没想到看着娇弱的主子娘娘能这般忍着,而且能这么顺利。 外间玄烨听着苡兰那声痛呼忍不住手紧紧抓着座椅,他从不知道生产要这般痛苦,他现在只希望他的妻儿平安,其他的全然不想。等听着之后产房里传出来那明显忍着的闷闷痛哼,和偶尔忍不住的高喊,玄烨觉得自己的心像被谁的手狠狠攒着似的越来越疼,而脸上薄唇亦是越抿越紧。 苡兰忍着撕裂般的疼痛,已经累的不能分辨嬷嬷们在说些什么,“开了两指”、“开了五指,娘娘坚持住”……只是坚持着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再用力。而外面已是过了上早朝的时辰,玄烨下了口谕停朝,奏折暂移交内阁处理,天色渐明,玄烨此时已然再也坐不住了,在外间儿的地毯上烦躁地踱着步子,这都过了半夜了还没得喜信儿,他明明听的兰儿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必是疼极了的,他的兰儿什么时候受过这般罪,偏偏额娘嬷嬷们都说生产都是这样,兰儿这已经算快的了。清晨时分,太皇太后去而复返,听着一切顺利亦是很高兴。 “啊”产房里一声高亢的嘶喊声传出,随后是“哇哇”响亮的婴儿啼哭声,外面的众人心里都是一喜,听着这声儿必是个健康的孩子,太皇太后一脸笑意,她的嫡亲曾孙啊,可是随着嬷嬷出来报喜的那句“恭喜太皇太后,恭喜太后娘娘,贺喜皇上,主子娘娘顺利诞下一名小公主”孝庄的笑意就凝在脸上了,怎么会是公主?公主有什么用? “皇后如何,怎么都听不见皇后的声儿了”玄烨听到是个公主也是有一瞬间失望,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先问着苡兰情况了,公主就公主,都是他和兰儿的孩子,他守候了这些个日子,还有那梦中失去女儿锥心的疼,都让玄烨觉得只要她们母女平安就好,阿哥,他们以后总能再生的。 “回皇上的话,主子娘娘一切安好,只是看过了小公主便累的睡了过去” 此时觉罗氏已经抱着小公主出来,见着皇上没有什么不满,松了口气。玄烨听得苡兰没事,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几步迈到觉罗氏前面,笨拙的接过自己的第一个女儿,那小小软软的身子放到的手里,玄烨觉得心都软了,这是他和兰儿的孩子,他盼了那么久的孩子。而刚刚还在啼哭的小公主到了自己阿玛怀里奇异的停了哭声,遗传自苡兰的大大杏眼带着水雾、黑漆漆的眼珠就像泛着亮光的珍珠就那么的和玄烨对视,小嘴儿一撮一撮的,嘴角儿已经能见到两粒小小的梨涡,玄烨越看越觉得喜爱,笑容越咧越大,已经是往傻笑的方向发展。 两位太后也几经到了跟前,看着小娃娃那般健康亦是欢喜,母后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窥见太皇太后实在说不上好的脸色,再看佟太后一脸为难不方便开口的样子,心下叹气,皇额娘这是何必呢,这样不过是让皇上为难罢了,赶紧开口,“瞧瞧我们小公主这小模样,大了必是个美人坯子,这肤色以后必然是白净的,这刚出生就睁眼,一看就是个伶俐的,皇额娘您看这额头、眉毛、下巴多像皇上小时候啊” 佟太后和觉罗氏都感激地看了博尔济吉特氏一眼,也忙说着小娃娃长的像皇上,太皇太后再不高兴也不能在这时候说什么,瞬间便是慈爱的模样也说了几句夸奖的话,但到底是没接过抱着。 玄烨听着大家都说女儿像他,再看那眉毛、额头也觉得越看越像自己,还有承袭苡兰的杏眼、小嘴、梨涡,小家伙也配合挥着小肉拳头,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然后就真的笑的傻呵呵了。 到底是刚出生的小婴儿,不能在外间儿多呆,很快就被抱回了回去。玄烨吩咐了好生伺候皇后和公主,才想起来赏赐众人。太皇太后见他那得了宝贝的欢喜样子,心里又沉了一截,没再停留起驾回慈宁宫,从头到尾一句问着苡兰情况的话都没有。玄烨刚刚是欢喜过了才没发现太皇太后的异样,现在他再没有察觉就是木头了,看着太皇太后仪仗远去,玄烨眼里微光闪过,他的妻女他不会让她们受一点委屈。 很快的,一道旨意传达六部,皇后诞下嫡长公主,普天同庆,为小公主祈福,特免京畿、直隶等地一年赋税,又是一道旨意传到宗人府宗正,开皇帝私库为京中大小寺院填香油钱,而给皇后的赏赐加五成已经到了坤宁宫。百官一看皇帝这架势,赶紧上表祝贺,后宫妃嫔还没来得及嘲笑皇后生了女儿就被这些旨意打的没了幸灾乐祸的意思,而慈宁宫中的太皇太后看着坤宁宫方向神色莫测。 这一切苡兰还是不知道的,她当时只是听到了众人祝贺得了公主,看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健康孩子两眼就累得昏睡了过去,在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58、莫名态度 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女儿, 微微泛红的皮肤, 胖乎乎的小手团着,嘴角自然的微翘着、带着两粒小小的梨涡,小鼻子还偶尔皱皱, 睡得何其香甜,苡兰觉得心里软的可以滴水, 自己重生以来所有的坎坷心酸和她一比都不在算什么。 “娘娘,小公主一切安好, 刚吃过奶睡着了, 您看,小公主多可人儿,两宫太后娘娘都说宫里还从没有见过这般漂亮的孩子, 皇上和太后娘娘都喜欢着呢, 而且足足有七斤五两,一看就是康健、有福气的, 娘娘且安心休养才是”祁嬷嬷怕苡兰因为生了女儿着急, 在边上劝着,又把皇上的旨意说给苡兰听。 苡兰边喝着补汤,便听祁嬷嬷劝着知道她是好意,只是笑笑,听到康熙的旨意确是真的心里泛甜了, 她知道表哥亦是十分期待嫡子出生的,能这样对自己和女儿让她心里既是泛甜又是有些心酸,上一世女儿连表哥一面都没有见到。 “娘娘, 月子里可要仔细着不能伤了眼睛,圣上这般厚待您和小公主,娘娘该高兴才是啊” “嬷嬷不比担心,本宫晓得的,公主也是本宫和皇上盼了这久才得的,自是疼爱的,玛嬷可是还歇着呢?” “老太太忙了一夜,刚刚看着公主吃了奶才歇下,奴婢让人好生伺候着呢,娘娘放心” “恩,嬷嬷也劳累了”苡兰点头,由着祁嬷嬷伺候着喝下了两碗鸡汁粥,看了看女儿还睡得香甜,轻声问着太皇太后那边如何。 “太皇太后”祁嬷嬷看看苡兰脸色,停了停,还是照实说了,“虽也夸了小公主,可奴婢瞧着怕是不大高兴,呆了不到一刻钟就回慈宁宫了” 苡兰沉默,这也是必然的,毕竟没生出嫡子让她失望了,自己少不得以后又要多受些排揎了,起手轻轻地摸着女儿小脸,没有人知道她为了能有个健康的孩子担了多少心,自己受再多委屈也是值得的,况且,她也不会让人随意欺负的。 而此时承乾宫里玄烨看着列满整整两页纸的名字,觉得哪个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这个不够大气,那个寓意差些,到了晚上才带着取好的名字兴冲冲来到坤宁宫,不能进产房,就在外间逗着女儿和苡兰说话。 “我们的小公主有名字了,就叫乌那希恩特恒额和卓宁楚格,告诉汗阿玛喜不喜欢?”某傻爹抱着女儿笑的眉眼不见的问,然后小娃娃很不给面子的吐了泡泡,没啥表示。玄烨还是高兴着,把女儿交到嬷嬷手里抱进产房,小娃娃还是没办法在外面多呆的。然后,一干人等很有眼色的退下,把空间留给一家三口,隔着帘子,玄烨柔声道:“兰儿,我们总算有了自己的孩子,夜里可是疼极了?兰儿辛苦了” “表哥,兰儿没事,能为表哥生儿育女是兰儿的福分,表哥待我们娘俩儿这般好,兰儿真的知足了”苡兰躺在炕上,逗着正活泼转着眼珠的女儿,眼里心里都透着幸福柔和。 “你呀,到和表哥客气了,记着表哥的话,无论何时,表哥都会护着你,现在还有我们的女儿”玄烨是真想进里面,规矩在他和苡兰之间从小就是不算什么的,可是嬷嬷说产房数阴,而自己是真龙天子阳气最重不过,他是怕冲撞了苡兰,起身走到帘外,他可是还记得夜里兰儿所受的罪,还有皇玛嬷的态度…… “表哥,兰儿晓得,表哥熬了一夜也要注意身子,我让凌云熬了些清补的汤,表哥可要记着用一些” “你呀,就给我好生养着,不许再担心着操心那的,表哥好着呢。兰儿,我给咱们女儿取了名字,就叫乌那希恩特恒额和卓宁楚格,你觉得如何?” “表哥取的当然是好的,我先替女儿谢过表哥了”永恒美丽的稀世珍宝,苡兰忍着笑,这么长的名字,怕是表哥为着显示宠爱想了许久才定的,公主没有出生就定封号的,这名字也是皇上的态度,这么长的名字在皇家也是独一无二的了,“小名就叫宁楚格,表哥看如何?” “好,就依兰儿”玄烨丝毫不觉得这名字有什么不好,他和兰儿的孩子、又是他第一个女儿哪有什么配不上的。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亦是听得了这个名字,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丈夫那句“朕之第八子必是继承大位之人”,儿子那句“朕之第一子”似乎又清晰地在耳边回响,可这只是个公主啊,或者自己是否应该庆幸这只是个公主。 “苏麻拉姑,按分例加五成赏赐到坤宁宫,再挑些上好的补药一起赐下,你亲自去帮哀家问候下皇后和小公主情况,传哀家旨意让皇后好生休养”孝庄想了一炷香的时间,似是做了一个决定。 “菊饩腿グ臁彼章槔靡才磺宄约抑髯臃床钤趺凑獍愦螅彰髅髁成娌畹模行╈某鋈グ觳睿痪醯没屎笥惺裁床缓玫模髯邮潜欢跏吓铝耍团禄噬献吡讼鹊鄣睦下罚苫噬喜皇窍鹊郏屎笠膊皇嵌跏希皇桥怨壅咔澹髯诱馄2约菏侨安涣说摹u獯危恢髯佑钟惺裁创蛩恪8谛19肀呒甘辏挪恍判19芮嵋淄仔 苡兰接到赏赐也是一愣,马上笑着谢过太皇太后关心云云,不知道太皇太后打算,只能走着看了。等到洗三宴听得太皇太后不但亲至,而且用她从科尔沁带来的自己儿时的金锁给宁楚格添盆,又是从头到尾抱着宁楚格,对着后宫妃嫔、福晋命妇一阵好夸,那般慈爱的样子亦像是得了宝贝般,苡兰着实想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她已经准备好了等着太皇太后排揎自己,可是这样又为哪般呢?摸不着头脑。 宁楚格的洗三宴办的比大阿哥之时还要盛大,众人再见连太皇太后都这般喜爱小公主,都歇了看皇后和佟家热闹的心思,自然是讨好的夸奖小公主一番,佟家人见着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是对苡兰和公主恩宠有加,也放心了些,而后宫的妃嫔却又是一番心思了。 赫舍里氏娴莹忍着心里一阵阵酸意,生个公主还都这般宝贝着,她真不知道皇上和太皇太后是怎么想的,到底进宫多年已经练得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是一脸欢喜的在太皇太后和太后面前口不对心的夸着小公主漂亮、可爱、有福气,回来座位上却是实在觉得憋屈,好歹皇后已经有了女儿,可自己什么都还没有,眼睛扫到下首的纳喇氏,微微一笑,开口:“纳喇妹妹,大阿哥可好?” “劳姐姐惦记,大阿哥安好”纳喇氏客气地答话。 “本宫还记的大阿哥洗三宴时的情形呢,仿佛不如今儿热闹呵”赫舍里氏娴莹仿佛只是不经意随口提到。 纳喇氏眼睛微眯,亦是笑着回道:“都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恩典,且小公主那般伶俐可爱,谁见了谁不喜欢,又是皇上的嫡长女,难道姐姐觉得小公主的洗三宴不该这么热闹吗?”哼,挑不离间,当别人都是傻子啊,自己已经有了儿子,只要平安长大那就是自己一生的依靠,她犯得着得罪皇后吗? “你,本宫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赫舍里氏娴莹被咽的差点破功,忍着怒气,“这嫡长女出生,嫡子怕是也不远了,本宫可是盼着主子娘娘早日诞下中宫嫡子,那也是我大清之福啊”看到时候你的儿子还能往哪里放。 “是啊,妹妹一直烧香念经,为主子娘娘祈福,期盼主子娘娘能早日诞下嫡子”纳喇氏仿佛丝毫未受影响,面上是诚心诚意,嫡子又怎样,自己儿子还是长子呢,以后如何谁也说不清楚呢,只是看皇上对皇后那般宠爱劲儿,这嫡子怕是真的不远了,可是自己也不敢向坤宁宫伸手,她可不想落得和钮钴禄氏一样的下场,还是养大儿子最重要。 而储秀宫偏殿里马佳氏躺在炕上,看着自己宫里一片冷清,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欢笑声,知道这是皇后的小公主在办洗三宴,想着自己夭折的两个儿子,眼里泛上泪花。 “主子,喝药了” “拿来,我喝”马佳氏柔柔的声音却透着坚决,钮钴禄氏死了,乌拉那拉氏死了,自己周围伺候的人也都被换了一遍,皇上也就是看在自己没直接参与那件事里绕了自己,趁着皇上还念着她生了两个儿子有功,对自己还没完全厌弃,赶紧养好身子生下健康的孩子才最重要,等到明年又是选秀进了新人,皇上哪里还会记得她,什么恩宠,什么算计,除了赫舍里氏她都不想了,皇后那里她再不敢算计,就看着吧,看你们一个个能得意到几时。 苡兰的额娘还在做月子,不过到底见到了伯母和大嫂,看着她们恢复的都很好,又听说额娘弟弟也安好,也是高兴,两位瓜咽吓阕潘盗撕眯┗埃际俏竦厝败永急鹱偶保蒙碜幼苣茉偕掳8绲摹\永夹ψ庞Υ稹 洗三结束,玄烨还是每天来看苡兰母女,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半个月过去,宁楚格现在已经不见出生时的红皮肤,全然一副白皙嫩嫩的玉质肤色,又是个欢实的,惹得玄烨抱着就不撒手,亲亲脸蛋,亲亲小手,一脸满足。 苡兰已经除了恶露,由人扶着慢慢的在地上走上一会儿,又用了空间里提早备好的补品,平时吃的水果蔬菜也是预先从空间里换好的,吃食里都加了灵泉水,自是恢复的极好,有孕时养的一身肉也慢慢的减少。只是苡兰看着自己的女儿有些无奈,这一世她在空间的医书上看到,亲自哺乳是对孩子有好处的,本来别说宫里就是大户也都是会请奶嬷嬷的,可是苡兰既然知道了就难免惦记着,而女儿的奶嬷嬷都是原本太皇太后找好的人,自己也不能推辞,想给女儿喂奶是办不到了,只能在奶嬷嬷们的吃食里放上空间的补品,也是间接为着女儿了,而女儿喝的水都是经过稀释了的灵泉水,看着女儿健康活泼一天一天成长,苡兰是真的欣慰。 要说在苡兰月子里最担心的还是太皇太后,不是孝庄如何难为了苡兰而是她对苡兰母女太好了,每天不是自己亲来就是让苏麻拉姑来看望,赏赐不断,抱着宁楚格也是爱不释手,这真是让苡兰摸不着头脑了,可依着两辈子都太皇太后的了解,苡兰可不会觉得太皇太后是对她放下了成见,只是人心隔肚皮,苡兰就是通过空间也看不到太皇太后的心里去,只能越发小心的应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康熙见到太皇太后对苡兰母子的态度,先是疑虑,不过看着一如既往,便是开心了,一边是他心尖尖上妻女,一边是与他有恩自己最敬重的皇玛嬷,能和睦相处,他再高兴不过了。就这样很快到了小公主满月。 59、风平浪静 十二月十六, 小公主满月的日子, 也是苡兰出月子日子。苡兰泡在水里狠狠地洗刷了三遍才觉得可算清爽了,对着西洋镜照照,白玉般的小脸脸颊透着微微粉红, 樱唇柳眉不改,灵动的杏眼长长的睫毛, 身材也只是比有孕前略丰盈些,苡兰满意的笑了, 镜中的女子露出两颗小梨涡, 又是说不出的风情。 “娘娘可真漂亮,奴婢伺候了这么多年还是经常看呆呢”玲珑站在旁边,准备给苡兰梳妆, 见到苡兰一笑的样子, 忍不住夸赞。 “就你嘴甜,可是早上的菊花蜜糖山楂露吃多了”苡兰回身坐到梳妆台前, 自幼陪在自己身边四个大丫头, 凌云、玲珑活泼些,就属这个玲珑手巧嘴甜,但是懂得进退,办事得利,苡兰也不拘着她。 “哪有, 奴婢说的可是实话,今儿您一出席,保准儿惊艳四座”玲珑熟练地给苡兰梳着头, 嘴上也没闲着。 “你个小蹄子,越说越没谱了,再浑说就罚你再不许吃凌云做的甜品”这丫头最大爱好就是吃甜品,而且凌云的手艺越来越好,嘴早就被养叼了。 “啊,娘娘,奴婢知错了,您可不能这般罚奴婢啊,还不如打奴婢一阵板子呢” 主仆两逗趣玩笑着,凌锦进来看到,瞪了玲珑一眼,都和这丫头说多少遍了,还这般不稳重,也就是主子罢对她们格外纵些,换个宫里的任何一位娘娘也不能这般的。凌锦自小最是稳重严谨的,几个丫头也是她最大,都是自小的情分,玲珑被她瞪得略索索脖子,在这位大姐面前还是乖点好,要不然又要被她长篇大论的唠叨两个时辰也是很可怕的。 苡兰看着她们笑笑,自己之所以那般纵着她们,也是因为两世的主仆情分,何况她们都不是不知轻重、每个分寸的。 “娘娘,小公主还睡着,今儿比昨个晚醒了两刻钟”凌锦回禀。 “嗯,这不碍着什么,昨晚上她睡得本就晚了些,今儿还有满月宴,现在睡足了也好”苡兰提到女儿眼里都带着温柔,这小丫头倒是极少哭闹,玛嬷和表哥都说像自己小时候,可是自己是重生的,女儿却是天生爱笑活泼的,昨晚上还是和表哥玩累了才睡的,而表哥也是等她睡了才走,想想今天就能见到表哥了,苡兰心里满是甜蜜。 等着梳妆完毕,苡兰换上了石榴红牡丹镶边的旗袍,今儿是喜庆日子,自然要打扮的喜气些。盛装完毕,便是等着开宴了。 此时的交泰殿已经是已经是宾客满堂,在京的公主郡主、王公贝勒贝子福晋、二品以上诰命夫人都有参加,众人都用着些茶水点心,后宫的妃嫔陆续也已经到位。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 众人起身之间主位皇后座位上,一名盛装女子端坐其上,石榴红牡丹镶边的旗袍,头上点翠嵌东珠白玉七凤钿花,珊瑚珠玉步摇,点翠嵌珠菊花簪,小把头两边垂下明黄的流苏一丝不乱,白玉精致的芙蓉面孔,端庄明媚,众人都不是第一次见苡兰,却都觉得这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初为皇后的小丫头了,明媚绝伦的样貌已经全然长开,也难怪皇上会这般宠着了,有那明年要选秀的人家心里难免犯嘀咕了,自家的女儿比皇后那是实在没法比了,怕是回去要好好想想了。 苡兰找见了自己的额娘、玛嬷和伯母,对着她们一笑,先和几位熟悉的福晋公主闲聊着,裕亲王福晋、恭亲王福晋、延庆长公主这些长进宫的,和苡兰说的上话,又问候了几位老公爵侯爵夫人,才和娘家人说话,此时太皇太后并两宫太后驾到,苡兰带众人起身相迎,太皇太后坐定,宴会正式开始。 满月宴的主角大清新一代的小公主也被带了出来,此时的宁楚格已经睡醒,包在大红的襁褓里穿的也是一身喜气,大眼睛还好奇的看着明亮的灯光。太皇太后满脸笑意的接过宁楚格,“瞧瞧哀家的曾孙女,这小模样可是越来越招人疼了,嗯,又长沉实了些” 众人赶紧附和,小公主漂亮可爱、聪明伶俐、有福气之类的夸赞满口,两宫太后在边上看着太皇太后不撒手都是眼馋着,她们倒是真心疼这小娃娃,佟皇后是宁楚格亲祖母又有着更近一层的血缘关系疼惜自是不必提,而博尔济吉特氏太后自己一生没有孩子,本就喜欢小娃娃,何况宁楚格却是也是长的喜爱、不爱哭闹很是招人疼的,有这三位老太太在苡兰这位额娘也只能靠后。 “皇上驾到” 康熙本来是在太和殿宴请王公大臣,不过照例也是要到交泰殿来看看接受拜贺。玄烨进殿,一眼看到主位上起身相迎的苡兰就愣住了,太皇太后重简,苡兰亦是极少打扮的这样艳丽,而做了额娘的苡兰更添了几丝柔媚风情,玄烨就这么直呆呆地看着,觉得再没人比他的兰儿更适合这大红色,眼里的火光越来越旺。苡兰被直辣辣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两颊慢慢的染上火烧云,愈发显得娇媚。 “皇上,快来看看我们小公主,可是又沉实了”太皇太后看到玄烨的目光眼中一黯,随即开口,玄烨此时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咳了一下,叫了声“平身”,上前接过女儿,“可不是又沉实了”不再看苡兰,耳朵却都红了起来。 跪在下面的福晋夫人们觉察不到皇帝的怔楞与尴尬,谢恩起身,就看到传说中八岁登基、十六岁灭鳌拜素以稳重、机敏、聪慧著称的帝王正抱着女儿笑的温柔,和平常人家疼孩子的阿玛丝毫无异,众人心中又是一番计较。而苡兰的额娘赫舍里氏一会儿看着女儿,一会儿看着外孙女,再看看康熙,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皇上没有迁怒女儿、还这般疼爱公主,虽说外面都传皇上如何宠爱公主,自己亲眼见到才算放心,自己回家告诉夫君他也能睡个好觉了。 小娃娃被带出来显摆一番也就抱回去了,苡兰仔细的把女儿包好,又让凌锦、玲乐跟着,知道女儿出了殿门看不见才收回目光,不期然又对上玄烨的眼睛,脸又红了,玄烨看着高兴,受过众人的敬贺,乐颠颠地回太和殿了。 满月宴结束,苡兰先是起身恭送太皇太后、太后回宫,太皇太后临走时看她那一眼,让苡兰觉得心都毛毛的,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情。 回到坤宁宫苡兰先去看了女儿,小丫头正睡得踏实,苡兰倾身亲了亲女儿额头,低声吩咐着好生照料,才回到东暖阁。一晚上也累了,便歪在暖炕上想着太皇太后诡异的态度,难道太皇太后是真的喜欢女儿了?就是喜欢女儿不假,可对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呢?想着便入了神儿。 一双大手忽然揽在苡兰腰上,随手把她带了起来,紧紧地贴在身上。玄烨带着几分调笑在苡兰耳边问着:“娘子,可想为夫了?” 本来因着怕吵到宁楚格睡觉,玄烨来坤宁宫已经免了唱报,这边直接进来去看了看女儿,到东暖阁便见到苡兰歪在那出神儿,那眉头轻皱、抿着樱唇的模样在灯下看的人有几分心疼,玄烨就在阁外看了会儿,魏珠早已经有眼色的带着人退下。 苡兰的耳朵泛红,还没等回答,已经被玄烨双手捧着脸颊,定定地看着,不带一丝调笑,就这么认真地问:“兰儿有没有想我?” 苡兰对着玄烨真挚的目光,弯起嘴角,亦是认真的回答:“想,每天都想,每个时辰都想,每一刻钟都想” 玄烨不曾想苡兰会回答的这般直白干脆,心里又是喜悦又是有些羞涩,心怦怦的跳的极快,不想放过这个害自己想了一个月、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的红装佳人,捧着小脸对上了心心念念的樱唇,摊入对方口中翻腾、汲取,直吻得苡兰双手扑腾,哼哼地挣扎才放开。 “表哥也想你,每次在产房外都想冲进去看你,可又不能进去”玄烨抵着苡兰额头,薄唇贴着樱唇,喃喃地诉说。 苡兰抬手搂住玄烨脖子,不再说话,深深地吻回去,自大婚后他们从未分开这么久,小别胜新婚,不知是谁把谁带到了北炕上,亦不知是谁先脱掉了谁的衣服,两个人就这么纠缠着,似是怎么贴近也仍是不满足…… 红烛明灭,月影横斜,坤宁宫东暖阁内间儿的地毯上,明黄的长袍盖着大红的旗袍,不远处男子的中衣女子的寝衣、肚兜交叠着分不清彼此,边上还有几件价值不菲的首饰孤零零的躺着,炕上帐内传出女子有些暗哑的撒娇声:“表哥,不要了,累了” “表哥不累”玄烨半个身子压在趴着的苡兰身上,边说边吻着媳妇光滑柔嫩的后背,那抵在苡兰腿上的某物件儿显示着其主人确实不累。 “表哥,你饶了我吧”苡兰不死心的求饶,却不知她那副眼睛半睁不睁的迷蒙样子、软糯带着颤音儿的撒娇声根本就是火上浇油,顷刻就被玄烨搬了过来,不费任何力气的顶入,立刻杀伐起来。苡兰闷哼,身子软成一汪水儿,已经没有力气抵抗,只能勉强勾着玄烨脖子,才能不被一波一波的大浪打走。 又是一番纠缠,玄烨满足了,餍足地抱着迷迷糊糊的苡兰去冲洗。泡在热水里玄烨感觉媳妇越来越和自己契合了,做了额娘到底不一样,愈发娇媚大胆了,玄烨还在得意自己把他的兰儿调|教的足以魅惑人心,反正魅惑也是自己,没有别人能看见一丝一毫,刚刚看着苡兰那迷蒙魅惑的样子,玄烨忽然很庆幸当皇帝的是自己,否则他还未必娶得到苡兰,想到苡兰有一分嫁给别人的可能,玄烨眼睛都红的冒火了,才这般折腾苡兰。 苡兰泡在水里觉得恢复一些,待穿上中衣,到底不放心女儿,又去看了看,小丫头已经喂过一次奶,也已经换过尿布又睡着了。要说,小丫头算是极好哄的宝宝了,很少哭闹,饿了、尿了、便了也只是哼哼几声,满足她就安静便了,苡兰可是记得自己的弟弟罗孔阿当初可是经常夜里哭的响遍全府的。苡兰又嘱咐了几句,才回去休息。 到帐边就被玄烨拽了进去抱在怀里,又被吻了一阵才放开,“在我床上,还想着别人,该罚”玄烨是极霸道的。 “那是你女儿,不是别人”苡兰炸毛。 “你天天和女儿在一起,我们都一个月没见了,你就只惦记着女儿”玄烨瞪眼。 “好了好了,女儿第一天不睡在我身边,我不是担心嘛”苡兰息事。 “偏你就是什么都要担心,女儿身边那么多人伺候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以后在我身边不许想着别人,女儿当然也要疼,但也不能越过我这个阿玛”玄烨无赖。 苡兰无语,怎么还和女儿醋起来了,自己还没觉得醋呢,每天来坤宁宫就抱着不撒手,撇撇嘴,大度些,不和他们父女计较。玄烨看苡兰认识到了错误,也表示大方地不和她们母女计较,抱着苡兰睡了。 60、一战孝庄(一) 送走了玄烨, 苡兰想起太皇太后的态度就觉得不放心, 趁着离请安还有一段时间,赶紧进到空间,仔细地看慈宁宫近来的动向, 却没发现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可越是这样苡兰越觉得不安, 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直到太皇太后那句“快到元旦了, 宫里又该有的忙碌了”, 苡兰觉得似乎抓到些思绪,坐在镜前一遍一遍做着各种猜测假设。走出空间,苡兰整理好了思路, 亦下了决定, 赌一把,输了自己没有损失, 只是提前翻了一张牌;赢了, 那就不会让自己陷入挣脱不掉的困境。叫来凌锦、玲乐,安排下去,分头行事。 苡兰又恢复了请安与接受请安的生活,数九寒天,才刚满月的小娃娃自然不需要去给长辈请安, 苡兰留下祁嬷嬷照看,才放心的出了坤宁宫。太皇太后依然像先前苡兰有孕时待苡兰疼爱有加,苡兰也配合着仿若眼前的老太太就是自己的亲玛嬷。各宫的妃嫔在苡兰面前依然是恭谨规矩, 赫舍里氏还是那么端庄,纳喇氏还是奉承着说话,马佳氏倒是气色好了一些……苡兰温婉和气地笑着谢过妃嫔们的祝贺和问候,说了一会子话,便道了乏让她们退下了,回身换了简单一些的常服才去哄女儿。 一个多月的小娃娃还不认人,但到底是熟悉了自己额娘的味道,在苡兰怀里很是乖巧。苡兰抱着女儿,看着小家伙还挥着小肉拳头,小嘴儿还摆着“呜呜”的样子一嘟一嘟的,喜得苡兰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儿状,亲亲女儿小脸,“额娘的小公主真乖”,为了你额娘什么都能做。 坤宁宫里母女一片祥和,乾清宫里却是让人觉得比外面的寒风还刺骨。梁九功看着自己主子自从刚刚接到暗卫密报,迅速召见了卫一吩咐了一些事情后,就一直坐在龙椅上盯着炉鼎里旺盛的炭火瞧,那眼神让他在温暖如春的乾清宫暖阁里亦觉得后背发凉,他是本分的奴才,主子不吩咐,他不会打听出了什么事,只是格外小心地伺候着,免得吃了瓜烙儿。 康熙一双凤眼盯着炭火,自小在宫中看管了各式各样的阴谋陷害,而这几年更加早明白不能小瞧了宫里的女人,只是到现在他都有些佩服了那些女人亲仆后继的招数,炭火?这都想的出来。康熙眼里愈来愈冷,自从上次毒蜂事件之后自己把坤宁宫守得更加严实,谁能在他的严防之下还能把手伸到坤宁宫?光一个博尔济吉特诺敏可是办不到的,康熙真希望自己猜地都是错的,可是上次他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这次他绝不会再就这么算了。 十二月二十,苡兰在慈宁宫陪着孝庄说笑,两宫太后也在,几人有说有笑的气氛很好,说到快过元旦的事情,太皇太后感叹着:“又是一年了,哀家已经不太记着过了多少元旦了,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服老不行了。” “看皇额娘说的,您哪里老了”“姐姐说的是呢,前儿几位亲王福晋进宫,还说您看着越发少兴了呢,瞧着更像我们姐姐,您说您哪里就说老了呢”两位太后赶紧劝着太皇太后。 苡兰一听,来了,可她也是当了两世皇后的人,面上根本看不出异样,也赔着劝,等着太皇太后到底要怎么说。 “偏你们就会说些好听的,哄我这老婆子罢了,说到元旦,兰儿进宫也有三年多了,以前陪着哀家打理也是做的有模有样的,如今哀家是精神越来越不济了,你两位皇额娘也是不管事惯了的,今年这元旦就由兰儿来主持操办吧”太皇太后说的缓慢恳切,一双眼却是盯着苡兰不放,等着她答话。 “皇玛嬷即这么说,孙媳原不敢推诿,只是孙媳毕竟还年轻,没独自承办过,怕会有做不周到的地方”苡兰赶紧起身恭谨地站好,说接显得她要夺权似的,不接又是不孝了,只能这么应对着,脑子里飞快地运转,心里越来越笃定自己猜对了。 “兰儿不必这般谦虚,你在宫里这几年行事稳妥,哀家也是看得到的,且之前你也帮着操办过,一切都有规程,哀家相信你能胜任的” “皇玛嬷这般信任孙媳,孙媳便接下这份差事,自当尽心办妥” “这就对了,让苏麻拉姑去帮你,再没什么不妥的”孝庄拉着苡兰手,让她坐下,很是亲热。 “有苏麻姑姑在,孙媳就有了主心骨了”才怪。 “主子娘娘抬举奴才了”苏麻拉姑再一旁恭敬地回着,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本分,只是,主子这次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和自己透底儿? “操办元旦,前前后后也要二十几天,宫中大事小情就都交给兰儿了,确是有的忙的,宁楚格还小,哀家唯恐有个闪失或是照顾不周,到不是担心兰儿这个额娘当得不好,只是兰儿毕竟年轻第一次做额娘,这次怕是精力有限,就把宁楚格送到寿昌宫你皇额娘那里照看一些时日吧” 苡兰猛地抬头,不到最后说出来的一刻,她也都宁愿自己猜的是错的,是自己小人之心,这毕竟是她一直尊敬的长辈,她真不愿意扯掉两人之间已经很薄的面纱,之前自己有孕,她就频繁地召见小赫舍里氏、兆佳氏几个后进宫都妃嫔,有意无意制造她们和皇上见面的机会,那是自己还没生产呢,是啊,苡兰心里一叹,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生不生嫡子的问题,就算生了嫡子,她也不会由着表哥这般宠着自己,现在还想抢她的孩子,什么叫先照看些日子,去了就再难要回来,孩子的嫡祖母照看,在哪里都说的过去,就算皇帝也不能为着孩子和自己嫡母撕破脸皮。 “皇玛嬷,元旦这边有苏麻姑姑帮衬着,宁楚格那边皇玛嬷赏赐的几个奶嬷嬷都是得利的,孙媳想着这样两边都能照看的来,倒是为着小孩子的事再劳烦皇额娘就是我们晚辈的不孝了” “皇后当知道元旦事大,还有祭祖更重要,不能出一丝一毫马虎,把宁楚格交给你皇额娘照看,你也能腾出手来,且你皇额娘又是极喜欢宁楚格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太皇太后语气已经不一样了,带着几分不悦。 “皇玛嬷,孙媳不敢,只是孩子还小,每日哭闹,孙媳担心影响了皇额娘休息”苡兰赶紧跪下,心里盘算着时间。 “宁楚格性子倒好,嬷嬷们都说是好哄的,平日里甚少哭闹,料是无碍的,太后你说呢?”太皇太后没让苡兰起来,却是问着博尔济吉特氏太后,眼睛还扫了一眼脸上已经现出焦急之色的佟太后,这可是第一步,一定得走好了,要不然后面的谋划可就不灵了。 博尔济吉特氏太后听到要把小公主交给她照看就楞住了,皇额娘没和她提啊,这差事不好接,虽然她是很喜欢宁楚格,可是从没想过要接过来养着,苡兰伤心不说,皇上也不会高兴,可是现在皇额娘只是以元旦忙碌之名让把小公主带过来养几天,却又没说具体是多久,皇额娘到底要做什么?可是看着太皇太后那严厉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也没办法拒绝,皇额娘要做的事有几件是做不成的。 “我自是喜欢我们小公主的,兰儿你先起来”说着便要扶苡兰起来,她是谁都不想得罪啊。 “皇上驾到” 此时外面的唱报传来,孝庄微微诧异,皇上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有人给他传了消息?不对,这次自己练苏麻都没有事先告诉,防的就是这个,不可能有人能看透自己的谋划,这个她还是敢肯定了。皇上来便来了,把公主送到寿昌宫照看些时日在他面前也说的过去,又没说就养在那里了,自己说说他也不好不同意的,只是,哼哼,之后她会让公主回坤宁宫的,然后的某步谋算才是让她永远养在寿昌宫罢了。 没有人看见还跪在地上的苡兰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又瞬间回复,她赌对了。 康熙的脸色冰的可以和外面的大北风媲美了,而且那明显不是冻的。康熙进来看见跪在地上的苡兰,脸色更冷了,虽说室内暖和,地上也铺着地毯,可是她刚出了月子,身子还虚着,还有之前的那些炭火……皇玛嬷您就这么见不得兰儿吗?! 康熙给三位长辈行礼,苡兰站起来不是,不站也不是,就这么跪着给康熙行了大礼,她是皇后,无特殊情况她是不用给皇上行此大礼的。 “免礼,皇后这是怎么惹得皇玛嬷您老人家生气了,朕替您罚她”康熙极力压着心里的怒气,也不提自己之前的目的,他倒要看看这又是怎么了。 “皇后孝顺有礼,哪会惹哀家生气啊,皇上可别冤枉了皇后”太皇太后拉着苡兰坐到自己身边,男人啊,是不能呛着来的,哪怕是她带大的孙子,想到那个总和自己反着、拧着的儿子,孝庄这次才改变了策略,她布木布泰不会栽在同一个地方,“这不正说着元旦的事嘛,哀家打算今年就让皇后全权操办此事了,哀家也享享儿孙福” “哦?到是朕想的不周到,孙儿不孝,劳累着皇玛嬷了,既这样皇后就接下来吧”康熙越来越平静,让孝庄觉得有些怪异,皇上还没说来意呢,但得先提了公主的事,“皇上不必自责,你孝顺皇玛嬷哀家还能不知道?皇后也是孝顺的,只是到底年轻些,哀家怕她顾不过来,想着把宁楚格先送到寿昌宫你皇额娘那里先照看几天,过了忙的时候再接回去,刚和皇后正说这事呢,她啊就是有些不放心孩子” 康熙看着面色已经有些苍白的苡兰,手在袖子里紧攥着,忍着心疼听太皇太后说完,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要是没有他今天查清楚的事,他会认为皇玛嬷已经认同苡兰,这是要放权给苡兰,而之前太皇太后做的一切都显示了对她们母女的疼爱,接宁楚格去寿昌宫照看一段时间也是为了苡兰无后顾之忧,他也会同意的,毕竟只说是照看几天,如果苡兰不同意必然是显得不懂事了,要是和自己闹别扭,太皇太后会更高兴吧? 康熙转过视线,对上太皇太后,自己在她跟前长大,十几年相处,还有当了皇帝有了更多的渠道,让他觉得很了解自己的皇玛嬷,怕这只是第一招吧。皇玛嬷教导过他,不能向任何敌人低头认输,路上的石头就该搬走或是除掉,即使一时间没有那个力量,也要谋定而后动。 可是就算苡兰不是她看好的孙媳,是她无奈下被迫立的皇后,苡兰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对她一直孝顺尊敬,在宫外还不忘给她寻着偏方,在宫里但凡做了什么新奇的点心吃食从来都不忘孝敬她一份,是,苡兰生了公主惹得她生气了,可是这难道就能让她对苡兰下狠手吗?也不是,与公主阿哥只是导火索罢了,早在自己没做到她教导那般平衡后宫、对苡兰超出她允许的宠爱之时,苡兰就已经是她面前的拦路石头了。亏他还坚信皇玛嬷怎么也不会像对待董鄂氏那般对待苡兰,可是袖子里的密报狠狠地拍醒了自己,为什么不会呢?凭什么不会呢?还有自己的四弟怎么死的,他在这两年也查到一些,只是他不愿相信会是自己的皇玛嬷做的罢了,派人毁了最后的证据,夜深人静时心里会想如果自己不和太皇太后心意,那她会怎样?他选择不再探究。可这次他不能不再追究,这是他的妻女,谁都不能伤了她们。 “皇玛嬷,朕有事和您商量”。 61、一战孝庄(二) “皇上的意思这些都是哀家指使得了?”太皇太后拿着皱巴巴的密折, 冷着脸问康熙。慈宁宫暖阁内只剩祖孙二人, 炉火正旺,地龙熏得亦是暖洋洋,却融不掉俩人之间凝结的冰封。 “那炭心儿里的毒药是乞颜氏直系千年代代密不外传之物, 博尔济吉特诺敏没有,青霜是六年大婚时进到坤宁宫的死士, 非主人之命不从” 康熙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没有直接回答孝庄的问话, 而是说了那密折上都没有上奏的事实。那秘药还是他查四弟死因之时偶然得知的, 太皇太后之母出身蒙古黄金血统的乞颜氏一族,有些传承自东胡的奇方秘药,当年四弟便是死在这秘药之下, 海兰珠、孝端文皇后已逝, 这宫中出了太皇太后再没有人有这秘方,博尔济吉特诺敏若没有太皇太后暗中相助又该从何处得来?青霜是太皇太后死士, 若无主人亲命如何会让那些注了秘药的从她手上流进坤宁宫? 孝庄听到乞颜族秘药猛地睁大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着康熙。怎么可能?那秘药是阿妈亲手交给她的,连姐姐都没有,自己当年也只是用它结果了那个孽子之后,便毁了那方子,福临到死都不知道是自己所为, 皇上是从何得知?诺敏是如何得知?苏麻?不会,她不会出卖自己;金嬷嬷已经灭口,难道是她的徒弟高嬷嬷?孝庄眯了一下眼, 心里已是一片狠意。 “好好好,哀家养的孙儿长大了,把哀家教的一切都还到我身上了,报应啊!”孝庄瞬间明了皇上是查过了那个孽子的死因,觉得有几分凄凉,这就是她教出的好皇帝啊,帝王无情到用到她身上了,“青霜是哀家的人,但是哀家没让她给诺敏行方便,那秘药的方子十几年前就毁了,这次的事情与哀家无关”说着声音已经带着几分哽咽。 “皇玛嬷,您养我教我十几年,扶孙儿登基,助孙儿扳倒鳌拜、坐稳龙椅,多年来您主持后宫、稳住蒙古各部,孙儿都是铭感五内、从无一刻敢忘,孙儿真心敬重您孝顺您,您说怕佟家势大,我便封了赫舍里氏、钮钴禄氏为妃,广纳八旗世家贵女进宫;您说后宫牵扯朝堂,我便忍了赫舍里氏谋害皇嗣的罪名,留她在宫中给赫舍里家一个念想;您说帝王不能独宠一人、该是雨露均沾,于是宫里在皇后生产之前便有了妃嫔有孕;您说不能做的太过,孙儿便让佟家息事宁人”,康熙再也按捺不住情绪,亦是红了眼圈,激动地说着,“可是,您为什么就这么见不得苡兰呢?是,她不是您看好的皇后,可她已经是孙儿的妻子、是大清的皇后,自进宫后恪尽本分、孝敬长辈、没有苛责妃嫔宫人、忍了多少委屈陷害,皇玛嬷您还要她怎样呢?还有宁楚格您就算嫌弃她不是个皇子,她也是您的亲曾孙女,那秘药若闻过一冬天,她能活过周岁吗?您怎么能,怎么能”康熙已经说不下去了,胸腔剧烈地起伏,站在地上红着眼睛看着孝庄。 “青霜自尽死无对证,诺敏被你吓的精神恍惚,皇上这是坐实了不相信哀家的话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孝庄颤颤巍巍地从坐榻上站起来,捂着胸口,她已经分不清眼前怒目而视的是谁,那尘封已久的责骂声在耳边响起。 “布木布泰,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姐姐吗?海兰珠若有一丝闪失,你拿命来偿” 当年她好心看望生病的姐姐,亲自喂姐姐吃药,却被陷害惹得姐姐中毒昏迷,丈夫不听她一句解释就定了她的罪名,虽然最后查出自己是被人陷害,却真的让她把最后一点夫妻情、姐妹情伤没了。是了,从那时起曾经那个草原上的科尔沁明珠就真正蒙尘了,什么姐妹亲情,什么夫妻情义,她都抛开了,才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报应吗?她下手帮人除了姐姐,却害得丈夫早逝;她借天花害死了儿子宠妃,最后儿子也因为染了天花病故;她对佟佳苡兰没安好心,才让人钻了空子,惹得自己最疼爱的孙子都不相信自己。孝庄忽然很想放声大笑,却只是手紧紧地拽着佛珠,丈夫、儿子、孙子的面孔重合,都在指着她问着她,佛珠断开,噼里啪啦的落到地上炕几上,孝庄觉得喉咙发甜,呼吸越发困难,眼前越来越黑,,终是没了知觉。 “皇玛嬷”,康熙顾不得再问什么,上前扶住孝庄,却见孝庄已经没了意识,急得大叫“来人,传太医,来人!” 苡兰在空间里看着慈宁宫的一切,紧咬着嘴唇,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终究是对是错,若不是太皇太后有把女儿从她身边抢走的打算,她也不会做的这般决绝,只是到底伤心的会是表哥了(哎,苡兰啊,你要是知道孝庄心中所想怕是不会这般内疚了)。 博尔济吉特诺敏一直在找机会对自己不利,坤宁宫严防死守,她根本做不来什么手脚,只是苡兰怕太皇太后在产后会找她麻烦,便主动卖了破绽给诺敏,让那些注了毒的炭火经太皇太后安插在她身边的青霜之手进了坤宁宫,青霜本来在坤宁宫就是管这些杂物的,也不会惹人怀疑到自己头上。且那些毒本就是注到炭心儿里的,每个都只有一点点,极是不惹人察觉,苡兰都不得不佩服诺敏的脑子是怎么想出这个办法的,不过那毒被苡兰着人换成了乞颜氏的秘药,当年她还在佟府与空间内是看到太皇太后害了董鄂氏便留心起来,看了很久才查到当年先帝四阿哥便是死在乞颜东胡秘药上,而后孝庄便对相关宫人灭口、毁了方子,而后看到皇上再查先帝死因顺带查到了董鄂氏和她儿子死因身上,苡兰顺水推舟帮了玄烨一把,让他知道了所有。 而苡兰下决心透出消息还是再听着太皇太后那句元旦之言之后,这坤宁宫里本就有皇帝的暗卫,护着她也好防着她也罢,苡兰不想深究,皇帝本来就喜欢把一切掌握在手中。苡兰对坤宁宫众人活动背景了若指掌,要避开谁、要让谁知道都容易的多,她不过就是让皇上的人见到诺敏的人频繁接触坤宁宫罢了,那炭也就被查了出来,再费个几天功夫一切也就“水落石出”了。 如今为破坏太皇太后计划便配了那秘药,让康熙更加肯定是太皇太后所为。青霜本是为了怕牵扯出太皇太后才自尽身亡,诺敏亲眼见着自己宫里的宫女太监被严刑逼供、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被吓的精神恍惚已经半疯魔了,而她的大宫女和嬷嬷已经招认了向炭里注毒却不知道是什么毒,都让太皇太后说不清楚。 苡兰出了空间,心情也是极为压抑,这次就算躲过了太皇太后算计,可她也知道这不过是刚刚出手罢了,她猜不着太皇太后原本一切的谋划,以后还得步步小心了。苡兰看着已经能转头的宁楚格,心里柔了下来,不管是对是错,她毕竟保住了女儿,谁敢和她抢孩子,她对会拼命的。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已经转醒,康熙坐在床边亲自端着汤药侍疾,孝庄却是不肯开口,一眼也不肯看他,没办法,康熙把药交给了苏麻拉姑,吩咐了好生伺候,又警告了今儿的事一个字也不能出了慈宁宫,方一脸疲惫的回了乾清宫。他现在也不想去坤宁宫看苡兰母女,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和苡兰说,说太皇太后害你和女儿,而他却不能处置自己的玛嬷?还是说他把太皇太后问的病重卧床?那要苡兰以后在太皇太后面前如何自处呢。康熙越想越烦躁,不能把自己的玛嬷怎么样,还得给按下,但其他人是不能放过的,很快康熙找到了发泄口,博尔济吉特诺敏,饶了一次不能饶第二次,反正也半疯了,不能让她再说出什么不利于太皇太后的话来,一杯毒酒解决,她身边的人也是不能留的了。好在那毒炭进到坤宁宫的时间尚短,没伤到他的妻女,那秘药本是能让人慢慢虚弱而死的,太医也看不出来,这是康熙唯一觉得万幸的地方,但到底要给她们好好补补的。 处置完了,康熙才觉得郁气疏散了一些,晚上去了坤宁宫,只说是诺敏买通青霜害苡兰母女,却未提太皇太后之事,苡兰也理解,抱着女儿靠在玄烨怀里,终是忍不住委屈,默默地掉泪。玄烨忙以袖给苡兰擦泪,哎,兰儿又怎么能猜不到更深一些呢,终究是自己让她受了太多委屈了,自己虽是皇帝,但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有他不得不妥协的地方,自己这个皇帝、丈夫当得实在不怎么样,玄烨暗下决心,是该加快步伐了,等到他能真正有那个实力不再对任何人妥协之时,才是能按着自己心意不让兰儿再受委屈之时。 慈宁宫里,太皇太后吃过了药只留下苏麻拉姑在身边,她亦是满心疲惫,“苏麻,你说是哀家做错了吗?” “格格,您不要想太多了,养着身子要紧”苏麻拉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是真的担心孝庄身体。 “不会,哀家除了早先相信过不该相信的东西,什么时候错过”太皇太后喃喃地自言自语,她没错,帝王就不该专宠,天家就不该有情,她一手培养的孙儿就该是个毫无破绽的有为明君,怎能沉溺于儿女私情,何况自古温柔乡即是英雄冢,多少帝王豪杰就败在女人身上,不行,她不能看着玄烨走到那一步。孝庄眼睛越来越亮,觉得自己也有了精神,“苏麻,去查坤宁宫进来情况,查高嬷嬷可知道当年四阿哥死因,再查诺敏都和谁来往”孝庄满血复活,“派人去娜木钟府上看可有异动,佟家、赫舍里家也去查一查”孝庄已经再想着如何洗掉自己的嫌疑,扣也要扣在别人身上。 接下来几天孝庄不见去探望侍疾的儿媳、孙媳、孙子任何人,摆足了架势,宫中众人就算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见这样子也都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宫里。康熙已经让苡兰结了元旦差事,苡兰便操办这边,也每天看着慈宁宫动作,传出话让家人小心行事,自己也不敢大意了。 到皇上封宝后,太皇太后请了康熙过去,把证据交出来,高嬷嬷私藏了秘药方子透给了诺敏知道,诺敏嫉妒皇后才起了害人之心,买通了青霜暗害皇后公主;娜木钟大妃因为对先帝与自己儿子博果尔儿的恩怨一直怀恨,才把秘药之事告知了皇帝的人,离间他们祖孙感情。康熙拿着这些证据没说什么,正大光明的赐死了诺敏,而娜木钟本就已是病入膏肓,还能怎么处罚?且涉及三代皇家恩怨也不能让外人知晓,由着太皇太后处置吧。 康熙没抓着太皇太后的错不放,却也没向太皇太后认错,这些证据他自是不信的,不过是给双方都找个台阶下,不能就这么僵着罢了。太皇太后知道他不信,无所谓,收到效果就好,这也是她向皇上的姿态了。祖孙两人默契地配合着没人再提当日慈宁宫之事,仿佛不曾发生一般,和好如初。 只是,康熙看着孝庄手上的佛珠,这本是他求来的元代高僧之物送了太皇太后做生辰礼物,当日断了,如今虽接上看着似乎和以前一样,可珠子上的一道裂痕却时刻提醒他,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永远不能改变。 62、宫务杂事 康熙十二年二月, 又是一年春。自太皇太后将元旦之事交予苡兰操办后, 就彻底将宫务全部交给了苡兰打理,苡兰本以为孝庄会趁机暗中出手破坏,然至此未见太皇太后有任何举动, 反派苏麻拉姑协助苡兰处理宫中之事,对苡兰和宁楚格亦是态度如初、疼爱有加。苡兰想不明白太皇太后有何打算, 绷着神经过了元旦,后反倒释然了, 自己何必这般畏缩着生活, 宫中一日都不会少了算计,她出手也好、观望也好,自己都该坦然的生活才是, 要不然也对不起在地府百年的期盼。 苡兰看过了发放春装的账目无误, 方交给凌锦下去执行。无论太皇太后是因为自己破坏了她第一步谋划而再谋它策,还是因为想用这种态度向皇上示好, 苡兰都坦然接受, 自己上一世当了十几年副后,宫务不在话下。 苡兰拿起绣了大半的大幅观音绣像,这是要送给太皇太后今年的千秋礼物,要赶紧绣完了才好;三月小选,乌雅氏别想进宫也别想进任何一个王府贝勒府邸;四月选秀, 又有几位老熟人要进宫了,太皇太后会扶植谁?她可是在等着看呢;康熙十二年,三藩事发, 看朝堂局势怕是会同前一世一样就在今年了,皇上这两年频繁检阅兵将,训练八旗士兵,早就做着打算;今年的种子京畿一带不知够不够,那批新式农具工部不知造的如何了…… 苡兰还在天马行空的想着,旁边悠车里的宁楚格不满意了,吭叽着表示自己醒了。苡兰赶紧走过去抱起来,“额娘的小公主醒了,不哭不哭,额娘在呢”三个多月的小娃娃已经认人了,看见自己熟悉的人,很快安静下来,小手也能伸开来,想抓着苡兰头上的流苏。苡兰把女儿的小脸贴在自己脸上,拿起悠车里的拨浪鼓放到宁楚格手里,小娃娃拿到东西立马开心了,“啊啊呃呃”的冒着音儿,苡兰也配合着“咿咿呀呀”的和她说话。 自上次炭火事件之后,康熙做主把宁楚格的奶嬷嬷都换了一遍,那些都是太皇太后的人,他不放心,苡兰也不放心,现在的几个奶嬷嬷都是苡兰自己亲挑的,苡兰想怎么养着自己女儿,谁也不敢传到外面,这样她和女儿相处的时间也多了些。 玄烨进来见到的便是母女二人互相对着“说话”的场面,眼里不觉都柔和了许多。苡兰见玄烨进来,忙要行礼,玄烨已经挥了挥手,免了。等觉得身上衣服手脚都暖和了,玄烨才接过宁楚格,自打小娃娃出生,玄烨每天都来看她,这抱孩子的姿势都练得极熟了,且满人虽说有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可也没说不让抱女儿啊,这可是他第一个亲自抱过的自己的孩子呢。 小娃娃见到玄烨,立马撒开了手里的拨浪鼓,对着玄烨笑的欢实,小手小脚都扑腾着,显然是很喜欢让她阿玛抱着。玄烨呵呵地笑的凤眼都眯成了一条线,对着女儿的一对儿小梨涡“啧啧”亲了两下,宁楚格“咯咯”地笑出声。 “我们小公主有没有想阿玛?”玄烨也把脸贴在女儿小脸上蹭着,拿起小娃娃的小肉手放在嘴里啃着,惹得宁楚格又是一阵咯咯笑。 苡兰在旁边看着父女二人这般亲密,嘟嘟嘴,去给玄烨泡茶,明明是她每天都陪在女儿身边嘛,偏生这小丫头见了阿玛就忘了额娘。 玄烨偏头见到苡兰嘟嘴的样子,摇摇头觉得好笑,自己第一次见苡兰的时候,她也就和女儿这般大小吧,对着他笑,那么小就和他亲,女儿也是随了她啊。看着眉眼长开的女儿,模样也更像苡兰一些,玄烨扬起嘴角,仿佛又见到了佟府里坐在自己膝盖上那个小小的苡兰。 苡兰接过小娃娃放到暖炕上摆好,又拿小玩物逗她伸手来够,玄烨在暖炕那边坐着喝茶边看着妻女玩耍,心情甚好,和苡兰闲聊着。 “兰儿,后天朕要去籍田亲耕,工部新制出来一批的农具,朕瞧着新奇,便想着试试看,若是实用,颁到各省倒是百姓之福了” “亦是表哥之福嘛” “说来这新奇农具的法子还是工部郎中佟国允进献的,朕记得他是兰儿堂叔吧?” “确实,他是伯祖家最小的儿子,兰儿还是小时候给伯祖母祝寿时见过呢” “嗯,平日里是个踏实肯干的,还有些新奇主意,连带进上的《农事要略》朕看着也是下了好一番功夫的,农桑为国之基本,这些都用到农事上,不知能让多少百姓免受饥饿之苦”亦能解了自己多少后顾之忧啊,三藩必须撤,吴三桂早晚必反,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呢。 “食君禄忠君事,能为皇上分忧,堂叔亦是尽了为臣子的本分” 她在空间的书籍上找到的在这个时代不算太惊人、还能制作出来的农具制作法子和后代的一些改进农事的方法,透给了在工部任职的堂叔。苡兰知道农桑之本,要不然表哥也不必每年去神农坛和籍田亲耕为天下做出表率和重视,且眼见即将三藩事发,仗打起来就是几年,钱粮必为大军重中之重,苡兰自进宫之时就在为这些打基础、做铺垫,无论是作为表哥的妻子还是皇后,她都是想帮他的。且皇帝本就重视农耕,工部本就有专门的司部管理这些,自己的堂叔官位不显,但好在是个上进的,又是自己的分内之事,能拿出这些也不稀奇。且佟家一族在顺治年间就已经出了十几位总督、巡抚、都统、将军,现在更不必说,苡兰曾祖这一支亦在逐步显赫,工部的堂叔也就不算显眼了。 玄烨喝过了茶,起身也坐到苡兰身边,一起逗着女儿玩,宁楚格“啊呜啊呜”的也不知道再讲什么,小手抓着玄烨手指就不撒开了,苡兰拿帕子给擦擦口水,顺手轻轻捏捏女儿的肥下巴,小丫头又长胖了些。玄烨见着女儿欢实康健的模样,也是高兴,他已经折了几个孩子了,好不容易有两个健康的,只是宁楚格比大阿哥身子骨还好,自打出生便是无病无灾的,也知道这是苡兰看顾的好,他是亲见着苡兰为这个孩子费了多少心血的。看着苡兰逗女儿,玄烨眼里笑意更浓,他们会有更多健康的儿女的。 三月平南王尚可喜请老,上许之,请以其子信嗣封镇粤,不许,令其撤藩还驻辽东。 朝堂之上,为撤藩之事分立两派,图海、索额图等反对撤藩,认为必然逼反三藩;岳乐、明珠等一派支持撤藩,三藩已是尾大不掉,早晚必反。佟图赖明了康熙打算,佟家支持撤藩是必然之事。朝堂之上两派争执几日,最后康熙独断,撤藩。然康熙心里并不痛快,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却连图海这样的老臣都反对,太皇太后亦言撤藩为时尚早。康熙已经谋划几年,且他早不是那个登基之时的小娃了,他有他的立场与谋算,力压反对之声,一意决定就在此时。 后宫之中亦是忙碌,皇上万寿,太后圣寿,小选,虽有内务府、礼部承办,但都要苡兰操持把关。且此时苡兰这一世第一次独自操办这些,还担心着太皇太后暗中做些手脚,却是一点也不敢马虎。太皇太后、皇上重简,不是每年的万寿、圣寿、千秋都会大办,且现在前朝情况特殊,今年便是从简办理,太皇太后更是下了懿旨停了圣寿行礼筵宴,这样倒是省了苡兰许多事情。 小选先是由内务府初步选定人员名额,最后呈报给皇后定夺,有了苡兰之前的授意,这几年宫中都未有乌雅氏一族的女子进宫。在空间里看着现在已经是七品小官的乌雅威武为他最得意的女儿四处奔走,苡兰笑的明媚,这一世她是不会让乌雅氏进宫的。 乌雅威武觉得自己这几年不知得罪了哪位神佛,一直走背运,官位一降再降,族里辛苦培养的侄女女儿都送不到宫中,这一次把宝全部压在了小女儿身上,这是他最得意的女儿,长的出众,又是聪明可人,能进宫早晚都会惹得皇上注意的,等他女儿做了妃嫔,谁还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上下一气打点,却不想初选时女儿就被刷了下来,连复选的机会都没有,一时间呆住了。 乌雅氏愤恨的趴在自己床上,自己从小的目标便是进宫,凭她的长相条件进宫本不是难事,如今却连宫门都没到,为什么她会在初选时连连摔倒?为什么她对着内务府嬷嬷问话死活发不出声音?为什么她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她只是个包衣奴才?她不甘心,不甘心,她要做人上人!腾得起身,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柔美清秀的脸庞,眼里俱是坚定地神色,进不了皇宫,京城还有这么多王爷贝勒公侯,想想要怎么说服阿玛才是! 苡兰悠闲地在空间里看着乌雅氏多番碰壁,明天得记得让凌锦多多赏赐些这次办事的手下才是,她不会就这么放过乌雅氏,对她这样的人最大的惩罚不是让她去死,而是让她看着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却是无论如何也够不到。最终乌雅氏进了一家镇国将军府邸,当然苡兰是帮了忙的,这镇国将军的福晋在宗室里也是出了名的泼辣有手段的,乌雅氏嘛,就慢慢熬去吧。 等看到慈宁宫地动静,苡兰悠闲不起来了,太皇太后这是终于要出手了。苡兰看着太皇太后吩咐心腹,心里一阵一阵地泛过冰凉,恨得把妆台上半成品的花露扫落一地,自己究竟得多不合太皇太后得眼啊,真这么的下死手!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既这么不念一丝情意,那我佟佳苡兰以后也不会再当你是祖母! 63、二战孝庄(一) 三月二十八, 太皇太后千秋, 虽说免了行礼宴席,可是宫中还是要热闹一番的。后宫的妃嫔们也要到慈宁宫拜贺太皇太后,并进献贺礼, 也是为老人家凑个趣、图个热闹。一早儿慈宁宫亦是装扮一新,太皇太后盛装打扮、神采奕奕, 人也显着年轻许多,抱着穿着一身红福娃娃打扮的保成、宁楚格, 笑的很是和蔼慈祥。 苡兰作为皇后又是晚辈, 这一天自然要忙里忙外,坤宁宫、慈宁宫的宫人们也是格外忙碌。看着到了时辰,苡兰才换了衣裳往慈宁宫拜寿。太后、太妃、妃嫔们也是陆续到位, 苡兰陪着太后和太皇太后说笑凑趣。司礼太监禀报吉时已到, 两宫太后带着众位太妃、苡兰带着妃嫔们起身行大礼恭贺太皇太后千秋。 孝庄高坐在凤位上,看着跪在脚下的众人, 满意地笑了, “平身”。 拜贺之后就是分别进献贺礼,作为晚辈后宫的妃嫔进献的寿礼与文武百官献上的奇珍异宝自是不同,多是亲手绣、写、制成的贺礼,为着便是表表晚辈的孝心,且太皇太后一辈子什么宝贝没见过, 越到晚年越喜欢见到晚辈们都孝顺些,亲制的礼物反倒更能得了老人家的眼。 博尔济吉特太后进献的是把紫檀木雕老寿星的拐杖,花纹精细, 寿星老惟妙惟肖,样式是太后亲自设计的,显然是花了几番功夫的;佟太后进献的是福禄寿喜联排的屏风,寓意极好。太皇太后表示满意两位儿媳的孝心,两位太后难得彩衣娱亲了一把,不客气的跟太皇太后讨赏,孝庄笑的更胜笑着让苏麻拉姑打赏二人,一时间大殿里其乐融融。苡兰满心感叹,就这么着不好吗? 过了两宫太后,便是苡兰进献贺礼。苡兰起身,跪在殿下行大礼,“恭祝皇玛嬷千秋圣寿,凤体安康”边上凌锦、凌云跪着展开寿礼,是一副足有两米高一米宽的观音绣像,像上的观音手持玉净瓶,祥和悲悯端庄,衣袂飘飘灵动,柳枝上的露珠仿佛都闪着亮光似是能随时低落下来。苡兰两世都是习得湘绣一派,又是经过三个多月精心绣成,怕是世间的湘绣大家也就是这般水平了。太皇太后一看自是极为喜欢,太后、太妃们也都夸赞皇后手巧孝顺。 “皇后这寿礼哀家甚是满意,难为你一片孝心了,苏麻,把哀家的那串番红砗磲持珠赏给皇后” “谢皇玛嬷赏”苡兰看着那持珠觉得满是讽刺,这持珠是藩国进贡的贡品,得高僧开光诵经又在佛指舍利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是太皇太后很看重的佛珠之一,看在外人眼里这是太皇太后对苡兰的格外看重,可苡兰知道这不过是太皇太后为着即将开始的风暴再添一把干柴罢了。果然见下面的妃嫔闪过一丝嫉妒、艳羡的目光,但都很快平静。 接下来是各位太妃进献寿礼,之后才是康熙的妃嫔们贺寿。赫舍里娴莹进献的五种字体手写的金刚经,也得了赏赐退下,她如今虽在妃位却是无子无宠,皇上不去她宫里,赫舍里家已经当她是个弃子,眼见着今年家里又要往宫里送秀女,是她的堂妹,她过得都已经有些心灰意冷,再不是初进宫之时那个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赫舍里娴莹。 纳喇氏作为宫里现在唯一一个阿哥的生母,平时里也是有几分脸面的,也多得太皇太后赏赐,盈盈地拜跪在殿前,“恭祝老祖宗千秋圣寿”旁边跪着的纳喇氏的大宫女品青、丹青捧着盒子一起跪倒。 所有人都等着见纳喇氏的贺礼,苡兰坐在座位上却是窥了一眼上首的太皇太后,孝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苡兰端起茶盏挡住微扬的嘴角。 “啊!”的一声,在满是热闹的大殿里极是突出,丹青手里的盒子已经掉落在地,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盒子里滚出来一团黑漆漆的东西,纳喇氏回头一看那东西,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嘴唇都吓白了。 “你,你,纳喇氏,这就是给哀家进献地寿礼?你大胆”太皇太后已经气得站了起来,指着下面的纳喇氏厉声训斥。 苡兰暗赞一声好演技,众人才看清楚那黑漆漆的东西是一只死透了的神鸦(传说乌鸦曾救过爱新觉罗先祖的性命,满人对乌鸦极为保护尊敬,称乌鸦为神鸦,皇宫里设神堂供奉鸦神,设专人喂食乌鸦),都是暗抽一口冷气,被这突然的状况搞的发懵,听着太皇太后厉声地喝斥才回过神儿来。 “奴、奴婢不知,太皇太后赎罪啊,奴婢,奴婢进献的本是,本是一副百寿图,不知怎么变成,变成……太皇太后赎罪”纳喇氏吓的说话有些不利索,全身颤抖地跪在地上,一劲儿的磕头,旁边的两个大宫女亦是跟着磕头。 “太皇太后息怒”众人这会儿完全回神儿了,都赶紧起身跪下,苡兰自然也是跪倒,大殿上只有太皇太后并两宫太后还站着。两位太后见太皇太后气的厉害,也顾不得别的,一个扶着孝庄手臂,一个赶紧给孝庄顺气,“皇额娘息怒”“皇额娘仔细着身子” “来人,守住慈宁宫宫门,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孙公公带人拿了纳喇氏宫里伺候地宫人带到慈宁宫审问,今儿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谁也别想出了慈宁宫大门” “贝饶桓晒说昧嗣罡辖羧グ觳睿箦橇成饕欤坏闵舳疾桓页觯伦隽吮谎昙暗某赜恪d衫弦惶笪仕锏娜耍丫旃虿蛔x耍撬谙莺λ渴撬涣耸倮瘢亢丈崂锸稀18砑咽稀故恰屎螅 “哇”的一声小孩子的哭声响起,大阿哥到底是过了周岁懂事一些,第一次见着平时对他和蔼的皇乌库妈妈这般严厉被吓得哭出声来,纳喇氏一见儿子哭了,更是难过,手紧紧地攥着,咬着嘴唇;至于宁楚格公主,不好意思,人还太小,只是被孝庄的大声弄愣了,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众人就又玩起了自己的小手了。 孝庄听着保成哭起来,这才想起来还有小孩子在跟前儿,缓了缓,沉声又是吩咐,“抱大阿哥、大公主去暖阁,好生看顾着,不得伤着分毫” “逼铈宙直e拍翊帕礁瞿替宙至礁龉捅3傻哪替宙置且黄鹑ヅ螅永伎戳伺谎畚奘拢欧判摹 “其他人都先起身,苏麻带那两个丫头下去审问”太皇太后指着品青、丹青,两人没等张嘴求饶就被堵上嘴巴拖了下去。纳喇氏头上已经磕出一片青紫,还在继续磕头。 “好了,纳喇氏,哀家问你,你说的百寿图你最后一次见是在哪里?”太皇太后声音听着有些疲惫。 “回太皇太后,是在奴婢宫里,出门前奴婢亲眼见着品青把百寿图装进了盒子,这才一路到了慈宁宫”纳喇氏据实回道,脑子里也在飞快想着从宫里出来一路的情形,都遇到过哪些人。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盒子里的东西何时被换了?” “是,盒子一直拿在品青手里,奴婢一路抱着大阿哥,路上又遇到几位姐妹,着实没太注意盒子”纳喇氏一听“被换”,心里一喜,太皇太后这是没有认定是她做的了。 外面纳喇氏身边伺候的人都已经拿到慈宁宫殿外,孙公公进来回禀,太皇太后点过头,孙公公便出去审问了。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板子声和哀叫声、喊冤声,然后就只是板子声和闷哼声,却听着比刚刚的哀叫声还揪心。殿里众人的脸色一变再变,太皇太后如此不顾自己生辰的忌讳,看来今儿势必要查出个所以然了,这纳喇氏是被人算计了还是以身犯险算计别人、或是还有人一石二鸟?众人无不是极力向后缩着,千万不要波及自己,今儿谁被沾上轻了也得脱层皮,毕竟这日子特殊。 “你身边伺候的人可曾离开过?”太皇太后仿佛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接着问纳喇氏。 “回太皇太后,有离开过,奴婢在偏殿等候和众位姐妹聊天时,品青曾回宫里拿大阿哥的小披风,此时因着大阿哥出恭,奴婢带着他和奶嬷嬷离开一会儿,留丹青看着盒子,后大阿哥被抱到太皇太后身边,奴婢在偏殿等候,再未离开”纳喇氏听着外面的板子声,一阵肉疼,那些都是伺候她的人,品青、丹青是她从家里就带进宫的,到底是谁换了盒子?难道真的是她俩背后出卖自己? “太皇太后,那帮奴才们不招”两顿板子后孙公公进来回话。 “不招,接着打,打到招为止,这盒子不会凭白无故换了,这些奴才嫌疑最大,留着口气儿,别打死了”太皇太后悠闲地喝着茶,吩咐着。 又是两通儿板子,已经有人扛不住了。 “太皇太后,品青招了” 64、二战孝庄(二) “大胆贱婢, 竟敢攀扯皇后, 来人,掌嘴”太皇太后听了品青的话简直“怒不可遏”,指着品青让人掌嘴。 苡兰听太皇太后一说, 心里嗤笑,明明才说到凌锦, 怎么就是攀扯她了!站起身来,“皇玛嬷, 既说到孙媳宫里的人, 可容孙媳一问?” “好,皇后该当这一问,若这奴婢有一句假话, 就立刻打死, 哀家给你做主”说的仿佛向着苡兰似的,但细想想, 这不就是认定皇后有问题嘛。 苡兰走到已经被打的后背后股血肉模糊、趴跪在殿下的品青面前, 微低头看着她,不怒自威,“你说这装了神鸦的盒子是凌锦换掉的,她是在何时何地如何换掉的?” “回主子娘娘话,在偏殿时……奴婢奉了主子命回去给大阿哥拿披风, 回来时不见主子……只剩丹青在看着盒子,恰这时凌锦姐姐在殿外,便按着约定好的由着奴婢支开丹青, 凌锦姐姐带着白岭……偷偷换了盒子”品青头发沾着冷汗贴在脸上,虚弱的慢慢说着,却不抬头看苡兰。 “哦,你是纳喇庶妃身边伺候的,为何要听凌锦吩咐?”苡兰依然不急不缓。 “奴婢,奴婢是收了凌锦姐姐银钱,且凌锦姐姐答应事成之后给奴婢一家脱去贱籍,为奴婢哥哥在衙门谋差事,所以奴婢就答应了,太皇太后,奴婢被猪油蒙了心,做了出卖主子的事,太皇太后饶命啊” “住口,凌锦她一个奴婢怎么给你一家脱籍谋差事?一派胡言”太皇太后口口声声怒斥品青,可就差直接说是苡兰背后主使了。 “太皇太后,奴婢原和凌锦姐姐、白岭对质” “来人,带坤宁宫宫人到慈宁宫” 苡兰在边上看着两人唱念做打、一唱一和,再看看赫舍里娴莹一脸遮不住的幸灾乐祸、纳喇氏明显放松了的表情、还有一帮子脸色各异的后宫妃嫔,忽然觉得这皇宫比黑暗无光的地府还让人窒息。 …… “皇上,皇上”魏珠匆匆忙忙进到乾清宫内殿,直接跪下便说,“皇上,小永子来报太皇太后派人拿了坤宁宫所有宫人,守了守了坤宁宫” “什么!”康熙握着笔一抖,纸上一滴墨迹散开。他本来这几天都在赶着处理政事,就为着今天也能早些去给太皇太后祝寿凑趣,看太皇太后这段时间没有为难苡兰,反倒处处帮着苡兰稳定后宫,康熙很高兴,自己的话还是在皇玛嬷心中有分量,便想着和太皇太后更快些缓和祖孙关系,他也不想拧着太皇太后的意思。可是今儿是太皇太后寿辰,又是怎么了? 等康熙到慈宁宫的时候,慈宁宫的宫女太监嬷嬷已经跪在殿外了,还有纳喇氏宫里的宫人被打的一身伤也是跪在那里,康熙紧皱着眉头,太皇太后这是存心要把事情弄大了。 慈宁宫里苡兰的四个大宫女、外加总管李信威、二等宫女白岭已经跪在殿下了,佟太后怒目瞪着白岭,“你,你,你再说一遍?”怎么一转眼全都对着皇后去了,她才不信苡兰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恨这背主的奴才。 “皇上驾到” 孝庄一听皇帝来了,心想这么快,来了也好,人证物证俱在,当着满宫的妃嫔你还能怎么袒护她。 康熙一进来,便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坤宁宫众人,苡兰虽还站着,但明显已经是泫然欲泣了,自己额娘正瞪着白岭气的不轻,再看地上盒子里放了一只死了的神鸦,康熙眉头皱得又进了几分,主座上太皇太后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听完苏麻拉姑讲述事情经过,康熙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暴起的青筋,同样指着白岭沉声说:“你,再说一遍” “奴婢,奴婢真的不清楚盒子里边装的是什么,只是按着凌锦姐姐吩咐帮着把风,是凌锦姐姐换了那个盒子,奴婢真的不知情,皇上赎罪”白岭哆嗦着说完,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也不敢抬头。 “不是这句”康熙依然沉声说着,看似面部表情还算正常,可大殿里至少太皇太后、佟太后、苡兰已经听出来这是他暴怒的前兆了。 “是,是,奴婢曾在晚上无意间听到凌锦姐姐和凌云姐姐说什么主子娘娘吩咐,什么神鸦的,当时奴婢起夜且睡得有些迷糊了只听得这几句也没在意,现在才,才想起来”白岭抖得更厉害了,但还是坚持着把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即在这里她便没有回头路了。 大殿里一阵可怕的宁静,“放肆!诬陷皇后你该当何罪?”康熙一把把桌上的茶盏甩到白岭面前,白岭额头瞬间便见了血,玄烨由不觉得解气,站起来,走到白岭面前,一脚踹下去“说,谁指使你诬陷皇后?谁指使你扰了太皇太后寿辰?”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没受任何人指使,李公公和司喂神鸦的小泉子交往神秘,这神鸦必是他找来的”白岭被踹的倒在一边,由不放弃,还在接着说。 “皇上冷静些,哀家也不相信皇后会做出这种事,便把小泉子叫来对质,还皇后和坤宁宫一个公道”太皇太后上前劝着康熙,却被玄烨回头那冷冷的一眼看得心里一个激灵,到真是这般信任皇后啊,不过,那有怎样,一会儿看你还能说什么。 “皇上,请珍重龙体,人在做,天在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臣妾不曾做过这般亏心事,不怕和任何人对质”苡兰跪在康熙面前,眼里虽闪着泪光却是一脸坚决。 “起来”康熙直接拉起苡兰,感觉到小手冰冷还在颤抖,心中怒火更胜,冷着眼扫过大殿上的妃嫔,是谁在陷害苡兰?用着一只死了的神鸦给太皇太后做寿礼,无异是对太皇太后最恶毒的诅咒,难怪太皇太后会气得当着这么多人面儿彻查,是谁能想出这般阴毒的法子?如果坐实了苡兰在太皇太后生辰上,陷害宫妃、诅咒太皇太后,苡兰被废后位也是有可能的,而且,当着这么多妃嫔奴才的面儿,他就是想按下私下去查也不能够的,那样即便是查处与皇后无关,也没什么说服力了,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是偏袒皇后,做的假证据结果,是谁能这般厉害连这个都能算计在内? “既这样,魏珠去拿了小泉子来慈宁宫”康熙吩咐道,然后坐回主位。 魏珠尚未回转,孙公公去纳喇氏宫里拿的证据却是先回来了。 “皇上,太皇太后,奴才复命,这便是按着品青所说,在她屋里找到的证据” 孙公公递上一个包裹,梁九功接过,在康熙面前打开。之间里面是上千两的黄金,还有珠宝首饰,这些都不算什么,没记号没印记不能说明什么,但康熙见到其中一支金点翠嵌蓝宝石簪时脸色就变了,这是苡兰给她身边四个大宫女的及笄礼之一,每人都有一支,只是宝石的颜色不同,苡兰提过还是专门到京城最好的首饰店订制的,独一无二,拿到时苡兰很高兴,自己当时正好在坤宁宫,所以现在还记得。 其他人看见那簪子,脸色也是各样变换,佟太后脸色明显变差,她也认得这簪子,当时还夸奖凌锦很适合蓝宝石呢,怎么会在品青手中?凌锦见着那簪子,万年不变的面孔也出现了一丝裂痕,还有苡兰也是瞪大眼睛直盯着那簪子,手抖的更厉害了,看的太皇太后心里真觉的解气。 “这簪子,哀家仿佛记得凌锦确实有一支,凌锦,可是如此”太皇太后仿佛很痛苦地开口。 “回太皇太后话,奴婢四人及笄时都得过主子娘娘赏赐一支这般样式的簪子,奴婢的确是嵌了蓝宝石的”凌锦艰难的开口回话,眼睛直愣愣盯着那簪子,一脸的不相信。 “哦,那怎么在品青的房里?” “奴婢,奴婢不知,那只簪子前几天恰好丢了”凌锦踟蹰着,咬着嘴唇回话。 “那还真是恰好了!品青你来说”太皇太后转脸对着品青。 “回太皇太后,这些都是凌锦送给奴婢的,说是事成之后还会再给奴婢同样的银钱,奴婢怕她反悔,才要了这支簪子做抵押,起初凌锦姐姐不同意,奴婢说不给信物便不再听她吩咐,这方得了这支簪子”品青想着那人对自己的威吓和许诺,硬着头皮说着,自己死就死了,绝不能连累父母家人,她的小妹妹才三岁啊。 “你胡说,我没有收买你”凌锦马上对上品青,还要辩解却被太皇太后打断。 “放肆,皇上和哀家面前哪容你大声喧闹”太皇太后直接拉下了脸呵斥,完了又转头问着康熙,“皇上,你看这……”一脸的为难。 康熙还未回答,魏珠已经带着小泉子回来,太皇太后见到小泉子的一瞬间扫过孙公公,孙公公微微点头,太皇太后扬起嘴角,这次她是胜券在握了。 “你就是小泉子?专司喂养神鸦一职?”康熙直接发问。 “回皇上,奴才便是小泉子,专司喂养宫中神鸦”小泉子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跪在那里很是瘦弱。 “你与李信威关系如何?” “回皇上,奴才与李公公本是同乡,平时里走的便是近些” “哦,那他可有拖你讨要神鸦?”这次是太皇太后问话,自信满满。 “回太皇太后,并无” 65、二战孝庄(三) “回太皇太后, 并无” 小泉子的一句话, 太皇太后心里“咯噔”一下却还能控制住表情,孙公公脸上就是姹紫嫣红、精彩纷呈了,被太皇太后冷冷地瞥了一眼, 孙公公赶紧低下头,眼里却是遮不住的恐慌, 事态已经偏离了他们预定的走向。 “哦!可是白岭告你和李信威图谋不轨、害死神鸦,你又当作何解释?”康熙听得小泉子的话顿觉眼前一亮, 带着几分急切地问。 “皇上赎罪, 皇上赎罪,奴才该死!那神鸦前儿确实死了五只,可绝不是奴才谋害的, 奴才照常拿了御膳房预备的吃食和小禹子去司喂神鸦, 不曾想神鸦吃了就死了五只,奴才和小禹子吓的不敢上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泉子惶恐万分的扑跪在地求饶, 尽力把话说得利索些,却是额头已经冷汗直冒了。 “那你看看盒子里的神鸦可是死的那五只之一” “毙u庸蜃诺胶凶忧懊妫邢阜醋牛盎鼗噬希庵簧裱灰彩撬篮蠖亲庸钠稹8拐趴, 确是和那五只死状相似,当时奴才和小禹子害怕受罚之际,孙公公正好路过看到, 也有看到,孙公公可以作证” “胡说,杂家什么时候路过看到了” 孙公公几乎跳脚,这小奴才竟敢反咬他一口,明明是自己给吃食了下了药、毒死了五只神鸦,等小泉子恐慌之时极是出现,拿了他把柄,又是一番恐吓利诱,不帮自己就要他命,帮自己就是升官发财,这厮一副财迷样、又是说好话、又是一番孝敬,早应了陷害李信威,哪有小禹子什么事?老子宫里混了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眼见着太皇太后已经恩准这次之后就能出宫容养,临了临了到叫一只小家雀儿啄了眼,孙公公牙根痒痒,那眼神恨不得吃了小泉子。 “孙公公,就是前儿晚膳时候的事啊?您怎么能不记得了呢,当着皇上和太皇太后面儿,奴才再不敢隐瞒,您还说不能怪我和小禹子,让我们趁没人埋了就好,还留下您身边的小珠子帮我们埋了神鸦,皇上,奴才当值不利,欺瞒主上,奴才该死” “你,你,太皇太后,您要为奴才做主啊,奴才可不曾帮着他们对神鸦不利啊”孙公公一步跪在太皇太后跟前儿,只嚷嚷着让孝庄为他做主。太皇太后知道今儿这事是起了大变故,脑子里飞速转着各种可能,脸上却是看不出什么。佟太后此时也已经由震怒转为沉思,博尔济吉特太后却是由沉思转为了震惊。妃嫔们一听已经攀扯到了慈宁宫头上,早没了看皇后热闹的心思,恨不能都躲进墙壁里边去,她们可真不想在这听这些密事啊 “朕瞧着这事有蹊跷,皇玛嬷您说呢?”康熙看着众人变换不一的脸色,又侧头瞧了一眼同样在深思的苡兰,和太皇太后说道。 “哀家也看着蹊跷,皇上做主吧” “既这样,魏珠去拿了小禹子和小珠子,梁九功去传慎刑司的人按小泉子所说挖出埋了的神鸦和盒子里的对照” “朕还是先审审这边,品青,你确定这些金银细软是凌锦给你的?”康熙眯着眼死盯着跪在下首的品青。 “是,这些就是凌锦姐姐给奴婢的。”品青听到刚才的对话,心知事情有变,早已经是七上八下,却仍是咬死了凌锦不放。 “皇上,奴婢有话说”凌锦开口。 “讲” “奴婢的金点翠嵌蓝宝石簪确实曾在几天前丢失,然今早上已经在坤宁宫的小厨房找到了,现在还在奴婢房里,奴婢刚刚只是惊讶这世上居然有和奴婢那支如此相像的簪子,又听品青一再陷害奴婢,奴婢才急了,请皇上、太皇太后降罪!” “梁兴带人去坤宁宫拿簪子”康熙吩咐这,眼睛却是对着苡兰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皇上,皇玛嬷,臣妾当日着人打造那四只簪子时,曾让人在宝石下面刻了小朵的兰花图样,本是想着她们自幼就在臣妾身边伺候也是为着以后留个念想,拿下宝石一看便知不同”苡兰起身说道,话里意思不言而喻。 康熙命人把品青处得来的簪子上面的宝石拿下,没有兰花图样,很快,坤宁宫的簪子拿来,凌锦的蓝宝石簪子还在,而四个簪子宝石下面都有兰花图样。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白岭看着几只簪子不可置信的摇头,明明是她从凌锦那里偷出来的,怎么会变了。却不想这时刚还一动不动跪着的品青忽然直奔着旁边的桌角撞去,却见皇上身边的大力太监飞身一闪,品青既撞到了大力太监身上,接着被死死按在地上。她本看着这一番变化,情知两边都不会放过自己,便一念寻思护着家人,却不想死都死不成,已经放弃了所有念头。 “听说前朝有种刑罚叫凌迟,你若再不说实话,朕便让你和你家人都去试试”康熙的声音依然沉厚,可如今听在品青耳朵里不亚于地狱的催命之音,一听到家人,品青的眼里又有了些光亮。 “皇上,求您饶了奴婢家人吧,奴婢说,奴婢全说。这些东西都是孙公公给奴婢的,让奴婢陷害凌锦姐姐,这盒子也是孙公公交予奴婢的,是奴婢支走了丹青,趁人不注意换了盒子,赖在凌锦姐姐身上,可是奴婢没有办法啊,孙公公拿奴婢一家人性命威胁奴婢,奴婢不答应,第二天奴婢的哥哥就被弄断了一条腿,孙公公还说在不答应就是奴婢小妹妹的两只胳膊,奴婢也是没有办法啊,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品青被按着跪在地上已经是声泪俱下。 “皇上,太皇太后,奴才没有,都是品青诬陷奴才,皇上明察啊”孙公公亦是跪着连声求道。 “都闭嘴!白岭你还有何话说?” “是凌锦姐姐换了盒子,是李公公害死的神鸦,是凌锦姐姐换了盒子,是李公公害死的神鸦……”白岭已经有些魔怔了,颠三倒四地反复说着这两句,众人只见她眼睛越来越红,样子恐怖,周围的太监怕她在做出什么事来,赶紧把她也按在地上,却不想她忽然死命地挣扎,喊着“孙公公说了只要我能陷害皇后成功,太皇太后就封我做贵人,哈哈哈哈,我是贵人了,太皇太后封我做贵人了”已经是疯了。 “贱婢,放肆,竟敢污蔑太皇太后,还不赶紧把嘴堵上”苏麻拉姑急忙从太皇太后身后站出来,今儿这事显然是被人反算计了,太皇太后不听她劝告,她却不能不维护太皇太后。 “把人拖出去”康熙下令,眼里飞速闪过一线精光, “敢诬陷太皇太后,打”,说完却是神色莫名的看着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却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即便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慈宁宫,她不承认又能如何? 白岭被带下去,殿外又是一段板子声和着闷哼声,孙公公没有太皇太后那般谁能奈我何的底气,脸已经不能用人类能出现的白色来形容了。 这时小珠子、小禹子带到,小禹子和小泉子所说一致,小珠子却是把孙公公所为一字不落的都撂了出来,说孙公公派他在神鸦的食物里放毒,毒死了神鸦赖在小禹子和小泉子身上,拿了他们错处,让小泉子陷害李公公,自己帮着他们埋了神鸦,又盗出了一只神鸦尸体,装在盒子里交给了品青,品青是被孙公公威胁着帮着陷害凌锦,孙公公还收买了坤宁宫的白岭做假证,一起指证凌锦和李公公,言语里都透着他们都是受主子娘娘指使,最终造成主子娘娘利用太皇太后生辰陷害宫妃、诅咒太皇太后的局面。 “小珠子,杂家对你不薄啊,你们和着别人对付与我?”孙公公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没想到是自己最信任的人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刀。 “师傅,您虽对小珠子有恩,奈何小珠子也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奴才,不能明知您对皇后不利,还帮着欺瞒,皇上,奴才原是感念师傅栽培之恩,帮着他为非作歹、知情不报,奴才有罪。” “皇上,慎刑司那边已经查看过盒子里的神鸦确实和树下埋着的四只神鸦所中之毒一样,且奴才在小珠子指引下在孙公公房里找到了这种毒” 魏珠带着查看来的消息报告。 “皇上,白岭清醒了,招了,说是孙公公指使她诬陷凌锦和李公公,攀诬主子娘娘” “拖出慈宁宫,直接杖毙”康熙吐出几个字,“孙公公你还有和话说?” “奴才死罪,主子娘娘曾因元旦扫尘之事罚过奴才,奴才便一直嫉恨在心,便想出了这个法子陷害主子娘娘,一切的事都是奴才主使的,奴才认罪,奴才对不起皇上、太皇太后深恩,奴才对不起主子娘娘”孙公公知道逃不掉了,都没抬头看太皇太后,直接认下了所有罪责,这个时候自己要是敢撤出太皇太后,只怕死的更惨。 “孙尚盛不思君恩,犯下这等滔天之罪,皇上理应重罚,哀家亦是管教不严,自会去奉献殿向祖宗请罪” 太皇太后对着孙公公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然袖子里的双手攥得死紧。她本是忍到今日,算计着翻盘,让皇后在自己的生辰上不顾皇家脸面、陷害宫妃、诅咒太皇太后的事在后宫妃嫔、宫人面前揭露出来,让天下人看看皇后的品行,逼皇上没办法再袒护与她,不用自己说什么,百官也会要求废掉皇后,佟家想争辩也争辩不了。 她原本不想做的这么狠的,去年皇后有孕,皇上居然那般宠着皇后,她原本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教训,等到苡兰生了公主,皇上更是宠着那对母女,她才动了狠心,本是谋算着把公主抱到寿昌宫,让皇后打理元旦事宜,自己在隔三岔五的给皇后制造点麻烦,指责她处理宫务不利,等到大年初一,自己会下手让坤宁宫的院子里落满一地死了的神鸦,这皇后不利于爱新觉罗家的名声必然会传出;等着拜祭先祖时再做些手脚让皇后的敬香不燃,就是祖宗对这个皇后不满了;等把公主好好的交还给坤宁宫,若不出一月,却是公主却是三两天就是一病,亦是皇后的不是,几番算计,皇上也会心生疑惑,自己这时再找高僧说皇后不宜居中宫,就不信她还能坐稳皇后的位子;再者,又是一年选秀,自己再找些家世好的、大气的、温婉的、柔媚的各式美人分宠,皇上也是男人,还能不动心,几年过去,一个不能居中宫、又没生出皇子、又被分薄了恩宠的皇后也就不是她的顾虑了。 却不想是诺敏那个蠢货被人抓了把柄,自己也是落得说不清楚,不得不改变策略,看着皇上气急败坏的样子,孝庄才是真的下了狠心,想着一击便让苡兰永远无法翻身。然这次非但没有扳倒皇后,还让自己在后宫众人面前里子面子全失,就算孙公公定了所有罪名,然这后宫中谁也不是傻子,哪能不往她身上想,自己算计皇后该面对的结果全都转到自己来面对,孝庄觉得五脏六腑都不是自己的了,她从出生也没经历过这样的惨败。 “皇玛嬷严重了,这起子奴才犯错,不甘皇玛嬷的事,要让朕听见有谁妄议慈宁宫,直接打死不论” 一切水落石出,孙公公被分尸,品青被绞死,白岭被杖毙,其余参合的人各自有处罚。太皇太后坚持到奉献殿请罪,皇上不许。三日后孝庄太皇太后前往遵化汤泉休养,皇上几次表示要亲奉太皇太后至遵化,太皇太后以政事忙碌为由多番推辞,祖孙二人在文武百官。后宫妃嫔面前互相谦让、一副慈爱孝顺的模样,仿佛没有受到一点影响,最后皇上亲送太皇太后出京后回宫,派先帝第七子隆禧随太皇太后至遵化。 出京的车上孝庄拿着一份密报,呆呆地看了半个时辰,然后是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哀家培养出来的亲孙子,不愧是大清的皇上,关键时候六亲不认” 笑着笑着却是留了满脸的泪,“好好,学的真好,帝王,帝王,帝王……” 66、芍花依旧 四月伊始, 宫后苑里春意盎然, 海棠初开,桃李纷飞,紫藤满架, 白色、粉色、紫色、红色片片的芍药正是最好的时节,月季、玫瑰、蔷薇开的肆意奔放, 鸢尾、铃兰迎风婉转多姿,倾城的各式珍品牡丹却是端庄大气, 澄瑞亭边上的春兰亦是竞相争放。 亭子里苡兰和玄烨相对而坐, 身边伺候的宫人都已经退到了十几米外候着。苡兰手里摆弄着茶艺,嫩黄的旗装美人、白玉般纤细修长的手指、腕上鲜红的玛瑙手串、清韵的茶香、漫天的春光,倒是一派赏心悦目的美景。 今儿玄烨带了坤宁宫便把苡兰带到了这里, 只留他们两人在这方小天地。玄烨似是看着眼前的美景, 然心思却不知飘到了何处。苡兰双手托着青花彩瓷茶盏、将泡好的龙井端给玄烨,玄烨回神接过一笑, “明明都是一样的贡茶, 旁人却不及兰儿的手艺” “表哥不嫌弃兰儿手笨就好”苡兰抬头温柔一笑,玄烨见着爱妻笑颜,到底是没忍住,伸手抚了抚脸颊上的一对儿梨涡,把苡兰拉到自己身边的椅子上坐好。 “我们兰儿什么时候这么谦逊起来了, 居然没和朕讨夸奖”玄烨单手刮了苡兰小鼻子一下,看了看亭子外面侍卫、宫人都面相外围而立,便把苡兰抱着放到了腿上, 自从有了女儿他已经很少这般抱着苡兰了。 “表哥!兰儿哪有那般厚脸皮!”苡兰被抱着不依的扭过脸。 “是是,我们兰儿脸皮最薄了,也不知道前几天还喝宁楚格那小丫头醋的是谁?”玄烨把苡兰的小脸扭回来,笑着将她小脑袋按在怀里,兰儿是不知道的吧? 一盘棋局,所有人都做了他的棋子,从小皇玛嬷就教导他挡了自己路的就要搬开或是除掉,帝王路从来都由敌人的尸骨铺砌,亦从来不乏亲人的血泪。他记着皇玛嬷的话,却不想有这么一天自己的脚下会真的撒上皇玛嬷的泪。皇玛嬷在汗阿玛时的势力就已经太大了,到现在在宫中、朝堂根基更深,在朝堂皇玛嬷可以左右不少大臣,在后宫更是处处都是太皇太后的眼线手下,他这个皇帝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太皇太后的眼睛,那感觉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头顶,让他连睡觉都透不过气来。 他本想鳌拜之后,太皇太后会逐步放权,是,朝堂上太皇太后已经不似先帝之时难般处处干涉,然后宫的权利却是无论如何不肯放手。太皇太后看不上苡兰做皇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可这却不能是她不放宫权的借口。他本愿意等太皇太后交出宫权后一心一意的孝顺她尊敬她,让她颐养天年、尽享天伦,让他们做一对就像世间很多人家一般祖母慈爱、孙儿孝顺的祖孙,可等了几年等到的不是皇玛嬷放权,却是对他更多的干涉与要求。太皇太后两次预置苡兰于绝地,才让他真正明白,太皇太后最根本的不是不满意苡兰得宠,不是不满意苡兰生了公主,而是皇后这个位子就不该苡兰来坐。太皇太后要的是她能拿捏、控制住的皇后,即便有朝一日她不再掌管宫务,依然听命于她的皇后,苡兰显然不是。 玄烨摸着苡兰柔嫩的小脸,进鼻的是阵阵兰花香。他要的却是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皇后,是自己能掌控的后宫。他费了很多心血才拉拢过来慈宁宫的心腹之一小珠子,知道了太皇太后的打算,于是顺水推舟反做了一个圈套,安排一番,让所有人都按着自己的棋路来走,然真到那一天他心里也是极度矛盾煎熬的,他甚至希望太皇太后能放弃出手,自己再想别的法子收回宫权,然太皇太后还是照着棋路走了下去,亦是逼得她自己不得不交出宫权、逼得她自己在后宫中颜面尽失。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算计带大自己的玛嬷,康熙三天来几乎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太皇太后的那双眼睛,然他不后悔,他了解自己的玛嬷,她挣了一辈子挣到手的权利有一丝希望也是不会放手的。只是,心中仍然觉得闷痛,太皇太后会知道一切都是他做的,又该怎么看自己?那个心中的祖孙梦是不再可能了。 玄烨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怀里的苡兰,她是只察觉到白岭图谋不轨换了簪子还是知道更多?不会,自己的暗卫暗探没有查到坤宁宫更多举动,她应该只是特别警醒而已,毕竟年前才吃过一次亏。玄烨从心里期望苡兰并不知道她也做了一会自己的棋子,期望她不知道是他算计了自己的皇玛嬷,从小到大,玄烨觉得自己在苡兰眼里都是有担当的大哥哥、能依靠的丈夫,绝不是连自己亲人都能算计的冷血帝王,若她知道了,她会如何看他?会不会害怕自己?会不会和他从心里生分了……玄烨不想让苡兰知道,亦从一开始就回避太皇太后所说的话,以前他刻意不去想苡兰会不会有朝一日也挡了自己的帝王路,现在他只能紧紧地拉着苡兰和他一起走这条路,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碍着自己了。摩挲着苡兰软软的头发,玄烨自我安慰,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苡兰在玄烨怀里,能听的见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她第一次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该抱怨自己的那个空间。该感谢,是因为它让自己提早发现了太皇太后的阴谋,可以早做谋算,在她差点就把谋划执行下去的时候,却发现了玄烨的盘算,那小珠子已经投了乾清宫,那还不起眼的司喂神鸦的小禹子公公是皇上的暗探,她马上调整了自己的布局,只是显示出偶然发现的白岭的异样,为着谨慎起见换了簪子,其他毫不知情这一局本就是皇帝在下,苡兰也和众人都是局上的棋子。 该抱怨,是为着苡兰知晓一切,却是不得不陪着大家演戏,不得不对上皇上探究深思的眼神,还要装的什么都不知道,这几晚,皇上宿在坤宁宫,等她“睡着”之后,都会用别眼的目光注视她,良久之后,就会把自己拖进他怀里紧紧抱着,苡兰不知道皇上是否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是否自己演的漏了破绽。而且,她实在想不到表哥真的可以那般不留情面的反算了太皇太后,那是他最尊敬的玛嬷,与他有养育教导之情,有辅助登基之恩啊!那自己呢?苡兰苦笑,有一天自己她若是碍着皇上的路了,表哥是否也会这般不留情?两世了,苡兰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自己的丈夫,这一次的事却让她明白了,她不够了解丈夫,或者说她不够了解一位帝王。 所谓至亲至疏夫妻,就是这样,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本是亲密的一对儿却难免因着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有了顾虑和猜忌,何日能够开解却是看当事人自己了。 不提这边心思各异的帝后夫妻,却说那边太皇太后明白了是她亲手养大的孙儿坑了自己,心中何止五味杂陈,笑过哭过之后,孝庄才发现自己从福临去世后十几年没有这般肆意的表露情绪了。她怎么就忘了,玄烨已经不是那个要靠她庇护的孩童了,玄烨学的可真好啊,该出手时绝不手软,不愧是她教导出来的帝王!自己输了,输在自己养大的孩子手上,自己都不能不认同皇帝的作法,换了她也会这么做,一个合格的帝王必须把权力都牢牢的把持在自己手中,福临没有做到,所以才会立后、废后再是立后都不能合了皇帝心思,亦是保不住自己宠爱的人;皇太极是做到了,可他却是错在了小看女人。玄烨,玄烨啊你都做到了,皇玛嬷真该为你高兴啊! 只是心中被针扎了一般的痛着,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就是这般滋味啊,姐姐,布木布泰如今也尝到了。孝庄打开康熙今年送给她的生辰贺礼,是一件乳黄色晶莹的星月菩提佛珠,状如繁星托月无一丝杂质、无一点裂痕,孝庄笑了。她从未想过要学武则天,只是自己似乎只剩下了权利,放了手里的权利她如何还是太皇太后?自己一辈子培育了两代帝王,做到了这世间女子最尊贵的位置,后宫中挣扎一生,够了。她何不学着姑姑那般急流勇退,站在最高处看着别人挣扎!今日皇帝可以为着权利这般算计她,明日就是别人,一生啊长着呢,皇后又能好远到几时。 “苏麻,到了行宫,给哀家找几匹好马,哀家许久没骑过马了,你也得陪着哀家,这一次哀家可不会让着你”。 一行仪仗车队奔着隆化远行,而这边却是一队队、一辆辆车轿进京。几辆漂亮的杉木雕花车轿后面跟了几辆拉行李仆妇的马车停在了崇文门外,为首的一辆帘子从里撩开,露出一张仿若盛开的芍药般明丽的少女笑脸,“这便是京城了!” 清脆爽朗的声音里透出无尽的艳羡与憧憬。少女后面是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女孩,跟着探出头来看着高大的城门,“堂姐,总算到了京城了,腰都要累断了”,娃娃脸女孩抱怨了几句,却又想到了什么一般,转了转眼珠,问道,“堂姐,进了宫里就能见到皇上了,听说皇上很是年轻英俊,这次选秀以堂姐的样貌才学必然能留在宫里的,堂姐到时可不要忘了提携妹妹一下啊,哎,我必是难留在宫里的,能指给宗室也是好的啊” “浑说,选秀得事哪里轮的到咱们置喙!再说,妹妹哪里就这般肯定不能留在宫里了?”少女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堂妹问道,这个妹妹可是个心思大的,哪里会愿意屈居宗室。 “人家是看着一路上的秀女们自卑嘛”娃娃脸女孩嘟嘴,抱着自己堂姐的胳膊撒娇,仿佛一点也没看到姐姐眼里的探究讽刺。 车轿进了紫禁城,湮没在纷纷扰扰的人群中。 坤宁宫里苡兰看着车中的少女,掐碎手上一朵珍贵的淡绿色芍药花,我可是等到你来了。 67、琵琶别抱 郭络罗氏姐妹的马车继续向本旗镶黄旗为来京的秀女准备的住地驶去, 妹妹郭络罗织云是个好动坐不住的, 略掀起侧帘好奇的看着繁华热闹的京城,还不时拉着姐姐问这个是什么、那个是什么,八旗闺秀本不像汉人女子那般规矩多, 郭络罗绮云便也由着妹妹,毕竟进了宫就不能这般松散了, 两姐妹有说有笑到忘了一路的疲惫辛苦。这京城是她儿时生活的地方,后随阿玛去外地赴任, 也只留一点印象了, 看着梦中出现过的繁华京都,郭络罗绮云心下主意更是坚定,她一定要留在这里, 留在皇宫。 “嘶!嘶!”却听马车外先后是两匹马的惊叫声响起, 马车先是向后猛地扬起,又是重重的落地, 车辕裂开,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郭络罗绮云位置在前就这么毫无预警的被甩出了马车。 一身狼狈趴在地上的郭络罗绮云忍着疼痛咬着牙看着眼前的黑鞋,慢慢抬头,被光线刺得微微眯眼,阳光下是一位二十几岁的男子制伏了受惊的马匹、双手嘞住了马笼头、正低头看自己, 对上自己的眼睛还玩味的挑了挑眉。郭络罗绮云突然觉得双颊发烧,不等同样被甩出马车的丫鬟来扶,自己就挣扎着站起来, 略整理了一下妆容,就指着还在看她的男子:“看什么看?登徒子”这时丫鬟已经扶了织云起来,后面的仆妇车夫、前面骑马在前的郭络罗氏的兄长也都赶了过来,织云手被磨破,强忍着才没掉眼泪。 看着眼前虽然有些狼狈却难掩明丽姿色的少女,那似嗔似怒的桃花眼还瞪着自己、柳眉微蹙、说不出的别样风情,一张小嘴儿也是不饶人,男子再次挑眉,够味!止住身边侍从要开口的呵斥,挂着一丝坏笑,“是姑娘一直盯着爷在看吧,再者姑娘家的马惊了爷的马,该怎么算?” “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偏生你的马要挡在马车前,这如何怨得了我”郭络罗绮云本是个泼辣的性|子,加上刚进京城就被摔的这般狼狈,一时怨气全对着男子而去。 “好一张利嘴!”男子倒也不恼,由着身边侍从接过马,就这么双手抱着胳膊对着郭络罗绮云,心里思覆着,看这样子应该是进京的八旗秀女,不过这般泼辣的个性就是八旗贵女中也少见,不过到很和自己胃口,又长的十分出挑,要是弄来自己家也不错……男子的心思活络了。本是微服出来见一帮子文人墨客的,不想刚下马就被边上的马车惊了,然后就见一个少女滚到了在了自己脚边,这少女的样貌反应让他瞬间没了恼怒的心思,今儿就算搅了作画的初衷,得见如此佳人也是值得的,“怎么你这是打算赖到底了?” “二妹不得无礼”郭络罗氏的兄长见妹妹还要呛声,忙止住绮云,到底是年长些比郭络罗见过一些世面,他见眼前的男子虽穿着不慎打眼,但从上到下都是极讲究的,身边四个随从一看也是训练有素,便想着这位怕是出身不俗,自己护从妹妹进京选秀不能出任何差错,略躬身道“舍妹无状,望兄台海涵,我家的马车惊了兄台的马,亦是我们的不是”郭络罗绮云不敢和兄长吱声,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白了男子一眼瞥向别处。 本想逗着佳人再说些话,偏生被打断了,男子无趣的看了郭络罗氏兄长一眼,知道今儿只能这样了,“得了,今儿爷心情好,不和你们计较”说着眼睛遗憾地从郭络罗绮云身上移开,把马鞭甩给随从,直进了旁边得阁楼。 “你”绮云见自家兄长都和他道歉了这男子依然这般无礼,还要上前理论,被兄长拦住,“二妹稍安勿躁,咱们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不可惹事”郭络罗氏兄长也是很恼怒男子的目中无人,但到底是选秀重要,拦了妹妹换了后面的马车继续前行。 阁楼门内,男子站在窗前看着佳人马车不见,再没心情看什么劳什子的画,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撩动了,“小启子,跟着刚刚的马车,给爷仔细查探那少女的来历,爷今儿晚上便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毙∑糇幼孕谡馕簧肀咚藕颍雷约抑髯诱馐嵌诵乃迹砩铣鋈グ觳睿幢愣苑绞钦庖唤斓男闩参薹粒咀约乙纳矸莺吞厥馇榭鲆彩遣辉诨跋碌摹 对面的茶楼雅间里一位十五六岁长身玉立的少年背着手站在窗前,冰雕般冷峻的面容到有几分像庙里威武英俊却又冷酷的二郎神模样。看着跟在马车后面的侍从,少年嘴角微微起了一丝弧度,露出笑意,瞬间冰山融化、谪仙误落凡世。罗孔阿虽不能理解大姐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但家中大事从未瞒过大姐,玛法也把手上一半的人手交给了大姐,必然是有道理的,自己只管完成交代就好。 四月初五,皇帝下旨秀女初选的日子。太皇太后不在宫中,便有两宫太后和苡兰主持这次选秀。而两宫太后和太皇太后不同,一直都是不怎么管事的存在,又才出了太皇太后千秋之事,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让苡兰主持大局,且康熙本就想着为苡兰立威,早日拿过宫权,自然支持。 这时的选秀还没有后世那般规则,满蒙汉八旗的秀女没个章法的齐齐涌在宫前等候入宫参选,而初选过后归家时便又都争抢着等在宫外,车轿拥堵出很远,极是不利于行走,看着也是不成体统。苡兰上一世在地府里看到过后世选秀的改革,是嘉庆年间一名额驸发明,倒是很有一些规程,便上了中宫笺表。康熙一看这般安排确实便利不少、看着也好看些,便准了苡兰所奏,还夸奖了苡兰一番,到叫苡兰十分不好意思,毕竟这法子不是自己想的嘛,不过得到效果就好。 八旗秀女按着满、蒙、汉先后的次序排列,最前面是宫中后妃的亲戚,其次是以前被选中留了牌子、这次复选的女子,最后是本次新选送的秀女,分别依年龄为序排列,鱼贯衔尾而行,上有写着身份的牌子,入地安门,到神武门外等待宫门开启后下车,在宫中太监的引导下,按顺序进入顺贞门由内监引阅,被记名的进入复选,不记名者,听本家自行聘嫁。初选一天便可结束,之后秀女们在神武门外依次登上她们来时所乘坐的骡车,各归其家,未免出现拥堵,苡兰建议还是按着满、蒙、汉八旗的顺序,各旗定了时辰,接完一旗才是下一旗,着实免了以前选秀车马堵住几条街的状况。 十天之后复选,期间庄亲王太妃那拉氏进宫求见太后、皇后,为着去年丧了嫡福晋的长子庄亲王求恩典。这庄亲王博果铎本是康熙堂兄,其父是皇太极第五子硕塞,硕塞是爱新觉罗家上一代难得文武双全之人,很是得先帝福临赏识,奈何二十七岁英年早逝,博果铎年幼丧父、六岁承爵,太皇太后、太后都对他颇为怜惜,康熙对这位和自己有着相似经历的堂兄也是多方照顾,可这博果铎命偏是硬气,到现在后院妻妾无一所出,去年又丧了嫡福晋,连太皇太后、康熙听的都有些着急,也想着今年选秀好好给他指一位嫡福晋并几个好生养的侍妾格格,不能让他断了子嗣不是。 不错,博果铎便是之前那名打听郭络罗绮云的男子,庄亲王。上一世苡兰之所以生下女儿后再不能有孕,便是当时的宜妃郭络罗氏下的手,苡兰查了六年都以为是乌雅氏所为,直到在地府看到郭络罗氏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后来的宠妃瓜咽希永疾胖雷约菏潜凰a耍Φ脑娜缢阑摇10Φ乃俨荒苌谘攀现皇前驯砀缫飨碌南9父约喊樟耍饬饺塑永荚趺纯赡芑岱殴n弦皇溃缏奘媳闶撬男|子,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个没有心机的,苡兰本是打算着让她和乌雅氏分宠,而且到底是被她一装一辈子的爽直骗了,十年磨一剑、出手既死招,可见这位藏得有多深了、多狠了!前生债,今生还,你既不让我有儿女,那这一世你也别想有!庄亲王,呵,上一世活了七十多也没生出一儿半女,不是他的妻妾有问题,而是他自己本身就有隐疾,只是现在还没查出来罢了。你不是会装嘛,那就去对着精明厉害的那拉氏老太妃装吧,而且庄亲王幼年丧父,可以说是和额娘相依为命过来的,极是听那拉氏的话,郭络罗氏这泼辣的性子能装到几时?而且,这庄亲王啊,本是想学着他阿玛文武双全的,可是学成了四不像,真正的诗画文章没雪莱,到学会了文人一些不好的习气,比若说怜香惜玉,再加上王爷脾气,要什么女人没有,他宠爱过的女人就没超过三个月新鲜的,苡兰很好奇,郭络罗氏能得这位青眼多久? 康熙听太后说完,很痛苦的答应了庄亲王所求,本来近支的宗室王爷选嫡福晋之前也会由着长辈相看的,有看中的便进宫和太皇太后。太后递话,只要所选之人不是那么太不合适的皇帝一般也都会准其所求,也显得皇帝照顾自己家的亲戚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者这位堂兄还是第一次求他,就是一个女人罢了,他当然会去面子,看看郭络罗氏背景,上三旗还好,阿玛只是佐领无爵位,当铁帽子亲王福晋身份有点低了,不能委屈了堂兄,便让太后、皇后再相看着给找四位侍妾一起赐下去。苡兰很“乐意”帮忙,精心挑选了太皇太后准备给康熙的秀女,因为她知道康熙是不会选她们的,正好用到这了,也不能枉费了太皇太后一番苦心啊,四位如花似玉的秀女就这么有了归宿。 复选时两宫太后、皇后先选定了一些秀女,康熙又亲留了几名,他看到堂兄所求的郭络罗氏也是点点头,看这样应该是好生养、有福气的,回头看见苡兰正偷偷睨着自己,康熙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第一次选秀时年纪还小的苡兰当时不经意间那沧桑的眼神,康熙也顾不上什么秀女、郭络罗氏了,看来最近忙着朝政之事很少进后宫还是冷落了他的兰儿了,又是对着新人,他也能感觉到苡兰这些时日的态度,哎,兰儿还是不信自己不会让任何人越过了她去吗?(不得不说康熙您老想多了,你老婆只是在想要是你哪天知道了他自己把上一世的宠妃亲手送了人会是什么样子) 选定为宫中妃嫔的秀女便留在宫中,其余各自指婚还家待嫁。郭络罗织云被记了名还家,记名了还是有望进宫伺候皇上的,本来很是高兴,可听到堂姐接到的圣旨便是抑制不住妒忌了。郭络罗绮云木愣愣地接过太监手上的圣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庄亲王福晋?自己?虽然不是她最初所想留在宫中,但是铁帽子亲王福晋,自己绝对是赚到了,她还记得来京之前阿玛调查的情形,庄亲王去年没了嫡福晋,院中虽有妾室但还没有子嗣,自己嫁进去又是嫡福晋,若能生了嫡子再无人人撼动她的地位……郭络罗绮云越想越得意,才懒得管堂妹的嫉妒眼神,一个庶出的,还指望有什么好前程! 亲王娶亲自有一套规矩礼仪,然纳几个侍妾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四顶小轿先于福晋的花轿进了庄亲王府邸,这四位能得太皇太后青眼必然是很有些本事的,一时间迷得庄亲王都快忘了自己还亲求了一位嫡福晋的事。郭络罗氏听了消息,人前发了一顿脾气,人后却是好好打探了庄亲王和王府各位主子的消息,原来那个被自己骂“登徒子”的男子就是庄亲王,他还亲自去和皇上求了亲,那自己是该好好利用一番了。 苡兰在空间里喝着花茶、哄着女儿、看着郭络罗绮云想法子应对,这可是才开始哦,前世的债,郭络罗绮云你就等着用这一辈子来还吧。 68、又见包子 康熙十五年四月, 苡兰悠闲地坐在空间里的软榻上, 轻抚着已经有了四个月身孕的肚子,本是大大的杏眼眯成了弯月状,靠在软垫上舒服的像只小懒猫。 自两个月前被诊出有孕, 苡兰又成了宫中重点保护目标,因着前一次有孕期间出的各类事故, 玄烨直接调了五名心腹暗卫进坤宁宫,伺候的嬷嬷们也是佟太后亲选的, 佟家更是高度戒备、严防死守, 绝不能再出上一次的状况。 苡兰想着太皇太后自生辰之事后就是一般时间住在行宫里,一般时间在宫中,确是真的束之高阁、万事不理, 再没难为过苡兰和宁楚格, 也没对康熙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只是礼礼佛、逗逗曾孙子、曾孙女, 这样三年下来, 太皇太后在宫中的势力人手也被抹了大半,康熙看太皇太后那般无欲无求的样子,反倒更加愧疚,对太皇太后愈加孝顺,苡兰也是陪着玄烨对她孝顺、照顾有加。 康熙十二年十二月, 吴三桂杀云南巡抚朱国治起兵谋反,三藩事发。吴三桂谋划多年,打着反清复明的大旗, 吴军乘势连下贵州、湖南,福建靖南、广东平南二藩等地,吴三桂在各地的党羽如四川之郑蛟麟、谭弘、吴之茂,广西之罗森、孙延龄,陕西之王辅臣,河北之蔡禄等也先后揭起叛旗,纷纷响应,一时间形势与吴三桂大大有利,吴军一直打到了长江边儿。康熙本就是顶住朝中各方压力执意撤藩,再面对那样的局面,急得直要御驾亲征,被太皇太后、太后和支持撤藩的的大臣竭力劝阻,虽没能亲征,却是得了一场大病。 苡兰想想当时玄烨所面临的压力、又是昏迷三天不醒,现在还觉得揪心,关键时刻她和太皇太后一起顶住大臣和宗室那些要求和谈的言语,顶住后宫之人连番试探,亲自在乾清宫照顾玄烨,每天喂他空间里的药、灵泉水才让玄烨好转。本来上一世那时玄烨因着三藩事宜和赫舍里氏难产而亡已经坚持到了极致,病了进一个月才好。苡兰本想着今世已经不同,没有赫舍里氏元后病亡,她又一直把玄烨的身子照顾的好好的,想表哥能躲过一劫,却不想还是病倒了。 三天,只是三天,却要顶住外面多少压力,甚至已经有人私下串联着想废了康熙另立新帝,那三天是苡兰重生以来面临的最严峻考验,她照顾玄烨、处理打压后宫敢冒头之人,太皇太后毕竟积威多年、出手按住图谋不轨的大臣宗室,两宫太后照看公主和阿哥,等三天后玄烨好转,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苡兰都是瘦了一大圈,孝庄年纪大了,因着这事也被累病,苡兰又是再孝庄跟前侍疾,或许是患难见真情,这事之后,无论是康熙和孝庄、还是皇后和太皇太后关系都是有所修复。等到太皇太后病好,苡兰身子再好也熬到了极限,十几年第一次病的那般严重,玄烨心痛的不行,每天再忙也会来看苡兰、看宁楚格,患难与共,两人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等到玄烨转醒,迅速处置了要求划江而治的大臣,秘密处决图谋不轨的宗室,分批派大军和吴三桂、耿精忠等死战,其中简亲王喇布为威武大将军率兵赴江西,安亲王岳乐为平寇大将军往广东,再加上之前的康亲王杰书、贝勒尚善等十几位爱新觉罗家的王爷、贝勒、贝子、额附开赴战场,得力将领硕岱、赫业、马哈达、科尔坤等分赴荆州、兖州、太原等地,捷报纷纷转来,才算稳住局面。 而佟家从三藩之乱一开始以提督佟国瑶为先的第一批佟家子弟开赴最前线开始,佟国纲于十三年六月为定西将军前往四川平乱,鄂伦岱、叶克书、德克新、还有才完婚不久的罗孔阿外加佟图赖近支十几位佟家少年子弟一起随军出征,佟佳氏一族开赴前线的将领不在少数。苡兰自知道家人要去战场,心便一直提着,上一世伯父被索额图陷害战死疆场是再她死后对佟家的又一巨大打击,这一世苡兰不敢疏忽,虽然伯父不缺大将之风,然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对着敌人拼杀还要防着朝中之人暗箭,且自己的哥哥弟弟年纪都不大,都是第一次征战,一切都已经不同,苡兰没有把握他们可以安然而归。奈何佟家的形势在这里,一太后一皇后,和爱新觉罗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皇上出了仰仗爱新觉罗宗室之外最要依靠的便是外家佟家了。 佟家本是军功起家,能征战杀场是每个佟家儿郎的荣耀,连因为年纪小被留在京中的夸岱、隆科多都偷偷地跟着大军想上前线,好在被伯父发现、着人送了回来。苡兰没有任何理由拦着他们,只能备好空间里救命的药丸药材给自家人,又配了许多伤药、制各种急病的药、连带方子都给了伯父他们。她不能送亲人远征,只能在空间里看着他们出发,当看着罗孔阿身着一身铠甲骑着骏马走出城门之时,苡兰才发觉这一世是这般真实,她的四弟都已经长大娶妻、上阵杀敌了,自此苡兰每天也就多了一项关注————战场。而佟国维虽然没有去前线,但破获了吴应熊红帽谋乱、“朱三太子”京中为乱两起京城叛乱有功,又在京中大部分兵士平叛蒙古布尔尼反叛之时守住京师要道,其凶险程度不亚于三藩主线之战,此时京畿一半的兵权已经在佟国维手中,佟家此时着实是康熙心腹之人。 自康熙十三年开始,玄烨为着平定三藩着南怀仁研制大炮火器,命工部调人协助,时任工部侍郎的佟国允主要负责协助之事,苡兰也找到了机会把手里的兵器图纸、制造方法交给堂叔。地府里苡兰是见识过大清后世西方蛮夷坚船利炮的厉害的,打她重生之日起,这些也是她的心病之一,奈何她只是女儿生、又有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子立在那里,再者,这些东西并不适合有佟家“研制”出来,佟家已经是手握重兵,再掌握这般厉害的火器,早晚是会惹得皇帝猜忌,“兵者,凶器也”还是由皇帝的人做出来最好。苡兰便等着这样的时机,选的都是在现在大清国力能造出来、不惊世骇俗的图纸法子,工部本职之一便是研制兵器等各式器具,佟国允有先时进献的农具在前,又喜好研究这些,被康熙升为工部侍郎主要辅助南怀仁研制火炮、鸟枪等。 康熙十三年底,神威大炮制成,共造60门投到战场,康熙十四年又是60门投进,到康熙十四年六月连珠火铳制成,火器营八千兵丁用了两个月时间全部配发了这些新式火铳,奔赴浙江战场;十四年底,由盛京、蒙古抽调的一万兵丁也拿到了这种火铳,等到训练完成,亦是赶往江西、广州、四川等地;康熙十五年很快又有一批新的火器营兵士将上阵杀敌。虽然国库银钱吃紧,连宫中出太皇太后、太后和小阿哥公主自皇上、皇后起各宫都已经消减了一半开支,各省州县屡有天灾、被免灾赋,但是因着康熙和苡兰都是几年前就有算准备,苡兰在空间改良的玉米、小麦等种子六年内已经在江北各地普遍种植,虽不如空间最初那般产量,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不错了,也缓解了大军粮草只需。 要说这三年宫中大事,便是十三年五月赫舍里娴莹堂妹赫舍里氏贵人生下二阿哥、当天难产而亡,本来赫舍里氏贵人就是赫舍里家送进宫来帮衬姐姐的,奈何赫舍里娴莹不想妹妹有朝一日夺了自己位置,又想有个阿哥傍身,留子去母是最好的法子,偏生这位怀像不好,生产时生了两天两夜,最后是太皇太后密令保住小阿哥,这位也就没人再顾及,赫舍里娴莹抱着初生的小阿哥求着太皇太后怜惜他生而丧母、希望把他养在自己这个姨母面前,本来公主有资格能养着小阿哥的人就还少,太皇太后想着她再狠毒对着自己外甥和一辈子依靠也只能是精心往好了养的,便准了,这一世二阿哥非嫡非长,再没有那般重要意义,康熙还要用着索额图稳固后方、调配军需,便也准了,奈何赫舍里氏贵人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自她进宫赫舍里娴莹身子便是越来越弱,养了二阿哥半年就已经是卧病不起、力不从心了,没办法康熙也是怜惜二阿哥初生丧母、为他取名保成,便把他交给了博尔济吉特太后抚养。苡兰想着上一世太后抚养长大的五阿哥是个敦厚的,希望这一世二阿哥也能那般敦厚明理、再别被索额图所误、一生平顺些吧。 十四年六月马佳氏生下三阿哥,四斤多的孩子,不如宫中任何一个阿哥公主看着健康,马佳氏阿玛在吴三桂叛乱之际有不查之罪、虽是一死谢过抵了过失,但到底马佳氏是着急伤心过了又是伤了身子才导致阿哥这般瘦小,康熙便没让马佳氏亲养三阿哥,钦天监官也说三阿哥少时不宜养在宫里,取了长华的名字便送到了大臣家里养着,等过了三岁在接回宫。 十四年八月,兆佳氏生下一名公主,也是个健康的,但比不得宁楚格漂亮欢实,康熙忙着应对三藩,又有宁楚格在前,虽然皇帝和皇后都没少了她什么,但二公主比大公主出生时待遇差了太多,现在还没取名字,就是二公主的叫着。五只手指还有长短,父母对着孩子也会有偏颇,何况是在宫中,苡兰不会认为玄烨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只有他对自己的孩子好才是真的。 想着二月时自己又被诊出了有孕,玄烨当时知道了就立刻跑来了坤宁宫那欢喜的样子,苡兰之前看着妃嫔们各自怀孕的酸楚淡了许多,这会是她的小四吧?自己转世之前所求菩萨是答应了的,这会是小四吧! 苡兰听到外面动静,瞬间出了空间,来到坤宁宫暖阁,玄烨已经抱着宁楚格到了坤宁宫殿门口,苡兰拖着腰迎上前,想是表哥在慈宁宫或是太后宫里碰着同去请安的宁楚格,便带着她一起回来。 四岁多的宁楚格抱着玄烨脖子撒娇,“阿玛,二弟喜欢额娘给我做的白兔儿,抱着不肯撒手,我便给他了,额娘说宁楚格是姐姐,要让着弟弟”清脆甜糯的童音隔着暖阁的帘子传来,“皇玛嬷还夸宁楚格懂事呢,不过又说弟弟也不能随便要姐姐的东西,便又把白兔给宁楚格了,可是,到底是额娘说的对呢还是皇玛嬷说的对呢?” 玄烨看着女儿歪着小脑袋思索的小大人模样,爽朗的笑了,“你额娘和皇玛嬷说的都对,姐姐是要让着弟弟,咱们宁楚格做的对;弟弟也不能随便赖着姐姐东西就不撒手,那般也是不成体统的,你皇玛嬷让你二弟把白兔还给你也是为着他好”康熙知道嫡额娘的性子,把二阿哥交给她抚养他也是放心的,让孩子离赫舍里家那帮子奸猾的远点绝对是对的,而且,现在孩子们都还小,大了呢?兰儿这胎他就觉得会是个阿哥,宁楚格也总这么说,自己也得多为他们母子考虑一番,还有大阿哥,明珠倒是个得利的…… “噢!知道了,难怪二弟把白兔还给我,皇玛嬷还说二弟也懂事了”宁楚格眼睛亮亮,点头表示明白,转了下眼珠,“赶明儿让玲珑姑姑再做一个白兔,宁楚格送给二弟,就不是他赖着我的了” “嗯,我们小公主想的不错”玄烨捏了捏女儿小鼻子,这小滑头! “宁楚格多大了,还赖在阿玛怀里”苡兰迎了出来,看女儿不是很雅观的吊在表哥脖子上,在坤宁宫当然无所谓,可是这从外面一路这样就有些过了,表哥疼她已经是招了太多人嫉恨了。 “额娘!”宁楚格抱紧自家阿玛脖子寻求保护,可怜兮兮的看着额娘,好似受了多大委屈,心里明镜似的,她额娘才不会真的舍得说她、罚她,额娘就像那只布老虎,再说还有阿玛在。 “好了,下了辇朕才这般抱着宁楚格的,无事。都说了不要起来迎驾,你偏不听,仔细累着”玄烨一手抱着女儿,一手扶着妻子,他知道苡兰的顾虑,可是他要宠着女儿谁敢说什么。 “表哥,你就纵着她!我哪有难么娇弱嘛,这么点路还能累着”苡兰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女儿额头,她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女儿养成了小狐狸般的性|子,偏生表哥就吃她那一套,没原则可讲。 宁楚格很是熟练地从玄烨怀里下来,转身抱着苡兰一条腿,抬头泛着眼睛,“额娘!宁楚格很乖的,没赖着阿玛嘛,额娘!”想起来嬷嬷们和姑姑们都说额娘有了小弟弟,小弟弟很小,不能伤着,自己便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扑在额娘身上,宁楚格自觉没有用力气摇额娘的腿,她不能伤了小弟弟。 “你个小丫头,额娘的宁楚格最乖!”苡兰能感觉到女儿放松了力道,自己的女儿还不到五岁就这般懂事,她又怎么不疼爱,拉着女儿坐到暖炕上,又吩咐人给玄烨上茶。 一边玄烨看着这母女俩,笑容更大,接过凌锦上的茶,还是坤宁宫的茶香甜。经过两年最艰难的对决,如今三藩已是强弩之末,再难蹦q几日,他也有时间能陪陪苡兰了。 宁楚格好奇都看着苡兰肚子,嬷嬷们都说弟弟就在额娘肚子里,可是她围着额娘看了这么些天,也没找到弟弟在哪,想起偶然看到阿玛的动作,宁楚格小手轻轻地放在苡兰肚子上,还学着玄烨的样子对着苡兰肚子说道,“我弟弟今天乖不乖啊?” 苡兰腾得一下脸红了,瞪了玄烨一眼,都怪他,每次都这样抚着自己肚子问“我儿子今天乖不乖啊”,不晓得什么时候被女儿看去了,羞死人了。 玄烨那边听到女儿学着自己的语气却是奶声奶气的童音儿,一口茶差点喷了,“咳咳”的咳得不听,他和兰儿的私密话怎么被女儿听去了,玄烨脸上也难得泛上一丝红晕,不知道女儿还有没有看到别的。 宁楚格没有感觉到父母的怪异,看阿玛咳不停,很是体贴的爬到玄烨身边,用小手给玄烨拍着背,嘴里还学嬷嬷们念叨她的话,一本正经地“喝水时就要小心些,不能喝猛了,喝猛了就会呛到”又拿出自己的帕子给玄烨擦擦,“阿玛,可好些?” 苡兰看着女儿这样已经笑翻了,伏在炕几上一抽一抽的抖着肩膀,玄烨被女儿说的也是好笑,等不咳了,抱着女儿亲着小脸,“阿玛的小机灵鬼儿”亲够了抬头看着苡兰,已经过了三个月了哈。苡兰觉得那眼神很危险,忙咬着唇闭上嘴,想忍下笑一时又没忍住,小肩膀还抖着,憋淡粉的得小脸转成深粉色,杏眼里还挂着笑出来的泪花,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小白牙咬着红润的唇,尽是诱惑,看的玄烨眼神更加危险,很想现在就把她拖进怀里。不过刚被女儿一闹,玄烨赶紧收敛心神,看晚上怎么收拾她。 69、釜底抽薪(一) “这样一笔, 再这样一笔, 唉,对,一勾”玄烨抱着宁楚格在坤宁宫苡兰的小书房里教女儿临帖, 玄烨最近的心情甚好,二月苡兰刚诊出有孕之时西北图海部便是捷报频传, 三月安亲王岳乐师出湖南、连克萍乡等镇、直指潭州,四月叛将王辅臣投降, 五月康亲王杰书率师自浙入闽, 连克重镇,六月又是一份捷报,佟国纲部收复四川全境, 彻底绝了吴三桂等人“出巴蜀, 据汉中,塞淆函自固”的退路, 不出意外的话, 福建、广东、广西今年必然能够攻陷,自三藩之乱以来,玄烨头次觉得轻松许多,可算是让朝堂上那些本来还在退缩或是观望的大臣自打嘴巴,玄烨觉得天也蓝了、树也绿了, 便是那帮子吵来吵去吵得他脑仁都疼的酸儒们也没那么讨厌了。 苡兰坐在旁边的坐榻上,摆弄着婴儿的小衣服、小帽子、虎头鞋,有她自己做的也有玲珑几个做的, 里衣、小被子都是用的绵软的布料、小垫子多是用些吸水的棉布,虽说比不得绸缎华丽,但到底是实用些,倒是外衣也做了些绸缎的,都是去年江南道进贡上来的顶级雪绸,宫里也只有太皇太后、两宫太后和她各得了一匹,她这匹颜色喜庆些,便预备着给小娃娃做了小袍子洗三或是满月时正好用。苡兰摸摸这光滑无比的雪绸料子,既然还敢在她有孕的时候出手,自己怎么能不好好回报呢。 苡兰略微直直身儿,感觉到肚子里的娃娃动了一下,苡兰微笑,这个倒是比当初宁楚格那时还活泼一些,手扶上肚子,觉得有些困了,偏头看还在临帖的那对父女,西照的阳光透过窗子撒在两人的身上,苡兰一下子想起了若干年前表哥在佟府是也是这般教她写字,如今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苡兰忽然觉得这一刻无比的宁静温暖,她在地府苦求百年,重生之后历经艰辛,不就是为了这般嘛,她是真的感激上苍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玄烨感觉到苡兰的目光,回头对上她的眼睛,微微一笑,满心满眼俱是温柔。苡兰回他一笑,扶着肚子慢慢的走到他们身边,靠在玄烨身边坐下,一起看着女儿写字。玄烨喜欢苡兰这样依赖他,放下女儿小手由着她自己来写,抬起左手小心的揽在苡兰腰上,让苡兰把头挨在自己肩膀上,他忽然觉得那种熟悉感一起涌上,记忆里仿佛他也曾这般把着一个小男孩临帖而一个女子就这般靠在自己身边,他看不清脑海里那模糊的影子,但却有种强烈的感觉那个女子就是他的兰儿。 “阿玛,这两个字长的好麻烦啊”这时候宁楚格回转小脑袋,嘟着小嘴儿和玄烨抱怨,却发现额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她身边,“额娘,您看这两个字” 女儿的童音打碎了脑子里模糊的画面,玄烨回神儿,顺着宁楚格所指看着却是“子不w c杼”的“c”两个字,玄烨失笑,对于去年十一月过了生辰才开始学习识字写字的闺女,这般麻烦的字确实难为她了。苡兰看着也是笑着摇头,宁楚格虽然聪明,到现在已经能背诵《三字经》,但到底是年纪还小,这般已是很不容易了。 “是呢,难为我们宁楚格了”苡兰摸着女儿小脑袋,“没事,宁楚格已经很不错了,额娘赶明儿给你制了合适的帖子再写” 宫里的皇子皇女都是六岁才正式启蒙,当然之前都是学过一些的,纳喇氏在大阿哥不到三岁时就督促着他背《三字经》了,自己等到女儿满四岁才开始学在宫里却是平常一些了,她虽然高兴女儿聪明好学,但也不想累着了女儿。 “额娘,宁楚格再练几遍就能学会的,额娘要好生休息,不能累着,等小弟弟出生,宁楚格以后也能教她识字的”宁楚格乖巧体贴地说着,表示她还是很有用的,以前大哥总在皇乌库玛嬷、皇玛嬷面前都要炫耀着背一通书,皇乌库玛嬷、皇玛嬷都很高兴,她要是学好了也能让皇乌库玛嬷高兴了,就不会总对着额娘和自己淡淡的了吧,而且阿玛额娘也不会因为有了新弟弟就不疼她了。皇家的孩子本就早熟,从小都是这么练出来的,宁楚格又是聪慧的,小小年纪也能感觉到太皇太后对她和大阿哥、二阿哥的不同,何况小孩子本就是敏感的。 “宁楚格听话,习字读书都要慢慢来,何况我们宁楚格最是聪明的,慢慢来不出几年阿玛的公主就是个小才女喽”玄烨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变得微冷这是谁在女儿面前说什么了,让女儿这般不安?他的女儿还由不得别人挑唆、嫌弃! 苡兰对上玄烨的眼睛,自然也感觉到了女儿的不对,坤宁宫里绝没人敢这般挑唆女儿,还是自己太和善了。 接下来两天苡兰查到了根结,是纳喇氏宫里的几个小太监背地里说皇上皇后以后有了小阿哥哪能还这般宠着大公主、大公主以后还不一定被冷落到哪而去呢,让“恰好”去慈宁宫请安的宁楚格听见,这才惹出宁楚格一番心思。苡兰气的咬牙,那天祁嬷嬷正好得了令回佟府,女儿身边伺候的嬷嬷宫人们居然敢就这么瞒下来!叫了那天跟着伺候的嬷嬷宫人,问清楚了都赏了板子,再有下次决不轻饶。拿了嚼舌头的太监对质,那几个小太监被一番恫吓、又听皇后的人把自己的底细说的一清二楚,都说了实话,是受与了兆佳氏的指示,被苡兰以触犯宫柜赏了巴掌板子没入辛者库,罚了兆佳氏思过六个月,后宫之事现在是她再管,谁也不能说什么,何况证据在前。玄烨听了苡兰汇报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有人又要坐不住了,派人把二公主从兆佳氏那里报到赫舍里娴莹宫里养着,没了她堂妹继续下药,赫舍里娴莹身子这半年来好了很多,又是加派了人手护着苡兰母女。 苡兰知道这只是个开端,兆佳氏也是受了别人指使,许了好处,再加上对二公主与宁楚格待遇相差太多心生怨怼,才想算计坤宁宫和纳喇氏对上罢了,背后之人,倒是好算计啊! “宁楚格,你是阿玛额娘最疼爱的女儿,是大清最尊贵的公主,无论何时都是,就算以后额娘生了弟弟妹妹,你依然是额娘的心头肉,是你阿玛的抱在怀里哄大的大女儿,我的傻闺女啊,怎么能听了几句闲话就不信你阿玛额娘了呢” 苡兰搂着女儿教导着,小孩子总是敏感些的,就怕阿玛额娘有了新的孩子,不再喜欢自己,宁楚格到底还不到五岁啊。 “额娘,女儿知错了,您和阿玛都不会不疼宁楚格的”宁楚格耷拉着小脑袋嘟囔着。 “我们宁楚格小公主这么漂亮、聪明,谁会舍得不疼呢,好了,看看额娘给你新制的字帖”苡兰放弃了一直都在用的《三字经》,学着后世那般,制了从简到难渐渐深入的字帖,这样会学着更容易一些吧。 “嘿嘿,额娘对我最好了”宁楚格听自家额娘这么说,又有新字帖,很快来了精神,抱着苡兰胳膊撒娇,“宁楚格以后一定会乖乖的,做额娘的,的,对是额娘的小棉袄” 苡兰被逗笑,这是听了皇额娘说了一嘴子,又学来了,自己闺女这样子倒是和隆科多小时候闯了祸撒娇卖乖的模样有些相似,苡兰扶额,自己的几个弟弟啊,想想苡兰也觉得头疼,罗孔阿小时候是个坏脾气爆碳、长大了偏生变成了一个冰山,隆科多自小就是个泥鳅般滑手的、大了就更是不知道心上长了多少孔全是心眼儿,富灵阿小时候性|子再好不过、大了——那副慢吞吞、笑咪咪看似最无害的样子像极了自己阿玛,还好,还有丰生在,这个还小,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呢。 八月入了秋儿,各地战场上依然捷报不断,三藩势力节节后退,前方将士士气大涨,后方黄河以北倒是个丰收的年景,粮草充足,朝堂一般欢欣鼓舞,康熙亦是扬眉吐气一番。还没等康熙高兴多久,宫里的大阿哥、二阿哥、二公主连带着寿昌宫太后全都病了,太后还好,毕竟是大人,几副汤药下去就好了,可几个孩子却是越来越重,太皇太后又去了行宫,后宫里唯有坤宁宫什么事都没有,大公主更是身子骨康健着呢,宫里人一看这架势,难免心里嘀咕,这不对吧。 一场秋雨过后,随着转凉的天气出现在宫中的还有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几个写字生辰八字的布偶,俗称“巫蛊”,那布料就是之前江南进贡的雪绸,一时间宫里炸开了锅,康熙脸阴的能打雷下雨,雪绸极是珍贵只有四匹,分别给了慈宁宫、寿康宫、寿昌宫和坤宁宫,而且他知道慈宁宫、寿康宫、寿昌宫的老人家嫌布料颜色略鲜艳都还没用,只有苡兰给未出生的娃娃做了衣服,这又是谁的算计? 70、釜底抽薪(二) 康熙看着面前的三个布偶, 分别写着大阿哥、二阿哥、太皇太后的生辰八字, 两边太阳穴都插着几根银针,胸口一根长长的银针穿心而过,这般狠毒是准备置三人于死地了。被镇魇三个人的三个人, 太皇太后与中宫有隙,后宫之中无人不知;皇后这一胎有经验的嬷嬷们都说十有八九会是个阿哥, 连太皇太后都这么说,而大阿哥、二阿哥生母出生大族, 必然是中宫嫡子一大障碍, 且这些都是由雪绸制成,又在坤宁宫正殿后面被发现,似乎一切都指向了坤宁宫…… 康熙摇头, 他兰儿会这般做, 自太皇太后放权,皇后独掌后宫, 从没出现苛待宫妃、陷害皇嗣之事, 他的暗卫暗探也不是白养着的,二公主的名字自己都忘了,还是她后来提及了,才让自己想起来,后宫井井有条, 让他无后顾之忧全心应对三藩,也因着这样让他更相信苡兰能胜任皇后之位,相识近二十年, 这一点他是相信苡兰的。如今苡兰怀孕八个月却爆出巫蛊之事……八个月,老话讲“七活八不活”,这时候但凡自己有一点不相信苡兰,让她着急也好、受委屈也罢,孩子大人能得了好?背后之人好算计啊,自己把大部分眼线都放到了西北蒙古一线,有着蒙古布尔尼反叛的前车之鉴,他绝不能让南边和三藩交战之时再出一场蒙古后院起火之事,到底还是对后宫忽视了一些,这帮子女人就没一刻省心的。 “主子,太皇太后仪仗已经到了宫门”魏珠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宫中气氛这两天已经压抑到了极点,皇上就像一门神威大炮,一点就是死伤无数,任谁不怕死的也不敢在这时候来点这个火。 “摆驾” 康熙起身去亲迎,心里却不能不思量是否是太皇太后所为,不是,皇玛嬷不会还是以大清江山为重的,不会在这个三藩未平的时候做出这等事,巫蛊,历朝历代哪次不是血流成河,且太皇太后这几年是真的只管礼佛、逗逗曾孙女、曾孙子了,他的人也是时刻都没放松对太皇太后的“探看”,不会是太皇太后。那是谁呢?已经两天了,暗探还没有回奏。 太皇太后听到宫中出了巫蛊之事,再不理事也不可能还在行宫呆的住,急忙的起驾回宫,她倒是希望能抓到皇后的把柄,她就不行一个额娘还能不为自己的儿子谋算,没有阿哥或许皇后还能坐的住、不敢轻易出手,而这胎是真的极有可能是个阿哥了,还能不急?这世间多数做额娘的为了孩子可是什么都敢做的,连当年佟太后那般软绵的性格都能为了护住玄烨不惜对上董鄂氏、彻底遭了福临厌弃,何况皇后还是个那般疼孩子的、又从未跟谁服过软呢。就算不是皇后做的,自己也乐得看她如何收场,何况无论是谁在大清为难之时做下这般歹毒之事,自己也不会轻饶了她。 苡兰虽是已经有了八个月身孕,但同样要去迎接太皇太后回宫,这是康熙下了口谕的,虽辛苦些,但是苡兰却很高兴,这说明在所有条件都对她不利的情况下表哥是相信她、站在她这一边的,如果今天自己以皇后的身份却不能亲迎太皇太后,那她才该失望了,这次她不那么快就透出消息、让事情解决,一方面是巫蛊之事向来私密,正常情况必须需要时间来查,一方面是皇上留在宫中、京中的人手有限,需要更多的时间才正常,还有一方面她也想看看在表哥并不知情、所有矛头都指向她的情况下,表哥是否会相信自己,这次表哥没让她失望,苦苦等候百年、重生相识十九年终是值得的。 太皇太后回宫,后宫自是又有新动向。皇上对坤宁宫的态度明显带着袒护,让那些别有用心的、想落井下石的、还有自以为查到证据的都不敢轻易露头,就等着太皇太后回来“主持公道”,这不很快第一拨人就到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老奴瞧的分明,那三个布偶的针线极像大公主送给二阿哥那只布白兔的针脚,老奴查探了,那白兔是坤宁宫玲珑做出来的,老奴之前未敢言语,请太皇太后赎罪” 寿昌宫的乌尤嬷嬷出身科尔沁,是当年随博尔济吉特太后进宫的陪嫁心腹之一,如今做了二阿哥的教养嬷嬷,当时发现布偶的就是寿昌宫的人,不敢声张,上报了太后和皇上,她是发现者之一,自然把三个布偶看了个清楚。 太皇太后自然相信乌尤嬷嬷,科尔沁出来的宫人,现在剩下的也不多了,表面虽是寿昌宫的,却是她的心腹,“你可看仔细了?” “老奴看仔细了,却是极像的” “嗯,回去不得跟任何人提起此事,你主子那里也别提” “吓 第二拨,纳喇氏伴着赫舍里娴莹一道而来,进来一个哭的抽抽噎噎满眼是泪、一个哭的梨花带雨拿着帕子擦眼角(亲妈和姨妈还是不同的),直接跪在太皇太后面前,“老祖宗您要给奴婢\臣妾做主啊”她们俩难得同仇敌忾了一回。 “二阿哥、二公主至今还昏迷着,高烧未退,太医束手无策,萨满法师做了法事也是于是无补,老祖宗求您救救二阿哥吧”赫舍里娴莹攒着帕子,眼角挂着泪,很是着急难过的求太皇太后。 “大阿哥,也是,也是同样情况,求老祖宗,老祖宗做主”纳喇氏抽噎着说完,就是磕头,这些天照看大阿哥,人已经瘦了一圈,脸上也是灰白颜色,眼下带着青黑,明显就是没睡好的样子。 “都是哀家的重孙子,哀家又怎能不急,哀家已经派人便请京城名医进宫给保清、保成看病,明儿广济寺主持也会进宫做法会为他们祈福,你们就先回去好生照看保清、保成吧”太皇太后见她们着急,都是为了孩子,也不再问她们失仪之罪,好生劝慰了一番,赫舍里氏回去,纳喇氏却留了下来。 赫舍里娴莹走出慈宁宫,望着坤宁宫方向,嘴角扬起诡异的一笑,佟佳苡兰看你这次还不死。 “老祖宗,奴婢还有事禀报”纳喇氏本还有些犹豫,但想起不知能不能躲过这劫的儿子,咬咬牙,下了决心,又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 “说” “奴婢宫里小全德、小禾子说七月二十九晚上曾瞧见有人在坤宁宫后面转悠,手里还拿了器具,想是埋了什么东西,但是隔得远并未看清埋得是什么,只看清那人像是坤宁宫里的小清子”纳喇氏紧紧攒着双手,极力控制着声音不颤抖。 “大胆!坤宁宫岂是你能攀扯的!”太皇太后一拍炕几,声音很是“愤怒”,小清子是坤宁宫总管李信威徒弟,亦是皇后心腹之人。 “奴婢不敢,却是小全德、小禾子就是这么说的,他们当时不想惹麻烦不敢透露,等出了那事,才想着不对,又怕皇上治他们不报之罪,知道昨儿才敢报知奴婢,奴婢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隐瞒亦不敢有一句假话,小全德、小禾子随时能作证” 太皇太后沉思不语,纳喇氏额头的汗已经滴下,仿佛过了许久,久到纳喇氏身子都再也控制不住得抖动,若太皇太后不相信自己,一个诬陷皇后的罪名自己是跑不了的,孝庄的声音才悠悠传来,“回去看住那两个奴才,不能有一丝闪失,不得对外泄露一字” 纳喇氏心中一喜,身子骤然放松,“玖烀碧侍笳馐切潘耍蛘咚凳茄≡裥潘恕 “格格,手下人来报,宫中确实只有坤宁宫用过雪绸,内务府杭州织造处去年只得了四匹雪绸,都送到了宫中,派往杭州的人还没有回来,其情况还不得而知,另外坤宁宫、寿康宫、佟家都不见异样,皇上,皇上每晚仍宿在坤宁宫”苏麻拉姑恭敬地汇报,最后一句难免声音低了些。 “去查查延禧宫小全德、小禾子背景”孝庄已经见怪不怪了,“大阿哥、二阿哥、二公主如何?” “大阿哥,二阿哥都还没醒,二公主年纪小却是更重些,太医都在守着,皇上也去赔了半个时辰,皇后也派凌锦去问候了” “哎,传哀家懿旨,不惜药材贵重全都拿出来给他们用,给宫外的告示加重赏金,明天哀家亲迎广济寺主持大师进宫,长生天保佑啊”太皇太后疲惫的靠在软垫上,苏麻拉姑赶紧伺候着,“到底是不服老不行了,才急赶了这么点子路哀家已经是吃不消了” “太皇太后,储秀宫兆佳氏写血书求见” 兆佳氏还在自己宫里闭门思过,二公主抱到赫舍里氏宫里抚养,听说二公主病重,兆佳氏急得想出这个法子请见太皇太后。 “呈上来” 太皇太后脑子转了一下,又来了一个,这个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呢? 71、釜底抽薪(三) “老祖宗, 奴婢求您救救二公主, 二公主她好生可怜啊!” 兆佳氏是被皇后下旨闭门思过,不是皇上圣旨,太皇太后有权利放她出来。一进慈宁宫便是干嚎, 右手食指还包着伤口。 “放肆,你什么身份敢说大清的公主可怜!”孝庄极是看不上兆佳氏这般咋呼的样子, 又不会说话,难怪进宫多年只得了一位公主还被人夺了去。 “是是, 奴婢食言, 太皇太后赎罪”兆佳氏被太皇太后一呵斥,赶紧停了干嚎,“奴婢也是一时心急, 奴婢求见太皇太后便是有紧急之事” 见太皇太后等她开口, 忙接着道:“二公主身边伺候的大宫女早上托人带话给奴婢,在二公主的玩具白兔内里发现了几枚药丸, 那白兔是大公主送给二公主的, 奴婢想事关重大,不敢耽搁,故而求见太皇太后,求太皇太后为二公主做主” “药丸?” “是,查看过确定是君影草果实、叶子所制”兆佳氏气愤地说着, 两个月的时间让她想明白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况且只是个皇后, 赢了自己就可以把女儿带回自己身边抚养,那人已经答应她了,自己已经得了皇上厌弃,再没机会生育,女儿就是她一辈子的指望了,输了……自己绝对不会输。 君影草各个部位都有毒,果实、叶子毒性最重,误食严重者可直接至呕吐、幻觉、昏迷、死亡,这由它制成的药丸人长期闻着也会慢慢的出现心力衰竭、昏迷、死亡。 六月份,二公主被交给赫舍里氏抚养,平时去寿昌宫的机会也就多了,见着二阿哥、大公主都抱着个模样怪异但很讨喜的大大的白兔子拖着玩,二公主小孩子心性也会想要,但到底从小所受待遇不同,小小年纪就懂得看人眼色、懂得分寸,不敢和保成那般抱着不放,只是,拿小手摩挲着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咬着手指头眼巴巴一脸期望的看着宁楚格。宁楚格不好厚此薄彼,再说也只是个玩具,便叫玲珑另做了一个给二公主,只是兔子身上穿的衣服都不同,宫中孩子还不多,大阿哥不屑于玩这些小屁孩的游戏,这三个孩子平时在寿昌宫、寿康宫玩的倒是高兴。只是,一个小小的玩具也能惹出这么大的一场风波,却是小小的宁楚格始料未及的。 “你确定是君影草?” “奴婢确定” 孝庄看着兆佳氏愤怒的模样,心下冷嗤,一个个都想让她布木布泰出手对上皇后,自己确实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但是,看看这慈宁宫,今天的这里发生一切应该都已经报到玄烨那里了吧,自己这次到底该不该出手呢?巫蛊,巫蛊……太皇太后犹豫了,自己也好,其他的妃嫔也好,这么些年从未在那位皇后手里讨得了便宜,在回宫前她还不能确定是不是皇后所为,现在她敢肯定这是有人设了局专门对付皇后了,只是背后之人太过急功近利,不知道做得多、暴露的越多的道理,本来没有线索,现在却是一点一点漏了出来,哎,可惜了先前的局面了,这手段还是嫩了些、急了些。孝庄很快做了决定。 “兆佳氏违抗皇后旨意,与宫中思过期间私自传递消息,该当掌嘴十下;诋毁大公主,挑拨姐妹情谊,污蔑坤宁宫,传哀家懿旨,革出兆佳氏贵人衔,贬为答应,行刑后带回储秀宫继续思过” “太皇太后,奴婢没有污蔑,奴婢证据确凿,就是皇后……”没说完已经被堵了嘴带出去,兆佳氏瞪大双眼,拼命地挣扎,死活不能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宫中谁人不知太皇太后对皇后不满、谁人不知太皇太后因皇后落了面子,太皇太后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除掉皇后的机会? “啪啪”的巴掌声已经响起,很快结束,慈宁宫恢复一派宁和。 “孙公公,去乾清宫把今日赫舍里氏、纳喇氏、兆佳氏所说一字不落报告皇上知晓”孝庄云淡风轻的吩咐着,“苏麻,召回去江南查探的人手,让宫中这次布置下去所有的眼线按兵不动”她这次不会如了某些人的意了,稳坐高台,做个看客也不错噢,她到底要看看皇后要怎么处置,“跟哀家去佛堂,哀家要为曾孙子、曾孙女祈福”。 康熙已经知道几人在慈宁宫所说,但是任然诧异太皇太后的反应,愣了几秒钟才算恢复正常,皇玛嬷这次居然不掺和了?稀奇!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本来还没多少线索,这会都送上门来了,很好。 纳喇氏听到太皇太后作为,直接傻眼了,这怎么可能?太皇太后怎么会不盼着皇后倒台,这,这怎么好,没有太皇太后撑腰,皇上肯定知道了自己所讲,自己越过皇上、皇后求到太皇太后那里,皇上会怎么看,不行,必须马上求见皇上,还没等她出殿门,康熙派下的人已经封了延禧宫,大阿哥被送到太后宫里住着,延禧宫任何人等无皇上旨意不得出入。纳喇氏眼见着儿子被送走,小全德两个被带走,宫人被调换,心急如焚,想求见皇上,侍卫却不通融,心一点一点往下沉,自己这次是算计失误了,不过小全德的证词却不是假的,皇上再怎么袒护皇后也不能就当着后宫众人面把黑的说成白的,皇后也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纳喇氏心里安慰自己,皇后敢用巫蛊之术祸乱后宫,多大的罪名,自己上报实情也没做错什么,水落石出之后皇上会明白的。 赫舍里氏的钟粹宫同样被围,二公主也送到了太后宫里,同时被带走的还有她宫里所有伺候的宫女太监,只留了一个嬷嬷,其余全部调换。赫舍里氏心慌了,自己怎么就算错了太皇太后这一步?是哪里出了破绽?为今之计该如何和家里联系上?自己的手下人应该不会出卖自己,他们全家的性命可都在赫舍里家手里……赫舍里氏拿着茶盏控制不住的轻轻抖着。 “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王嬷嬷已经顾不得宫中礼仪,喊着进了殿门,“娘娘,听雨刚被带到钟粹宫门口就昏了过去,奴婢听了一耳朵,说是中了毒了,如今正叫了太医诊治呢” “啪”赫舍里娴莹手里的茶盏落地,却没注意到嬷嬷眼中闪过一道诡异的亮光。怎么会?她明明放的是□□,要病亡也会是在半年以后,怎么会是这个节骨眼儿上中毒?听雨、布偶、中毒,赫舍里氏咬破了嘴唇,杀人灭口她也不会选在选在这个时候啊,如今还能说什么,咬死不认毒是她下的,祈祷听雨别醒过来。不对,□□还在自己手里,不管听雨因何中毒,这些必须马上毁了,不过多半是自己这个毒了,赫舍里氏现在已经明白自己是反中了别人算计,到底是谁呢?皇后、马佳氏、纳喇氏还是自己偏殿的章佳氏?可惜了听雨,自己家里这些年好不容易送进宫的几个心腹中最是得自己意,不过,她以后会多烧些之前与听雨的,更可惜了她额娘私下里重金求来的药了。 赫舍里氏一想到这个,立刻行动,到自己的内室的暗格里找存留的□□,拿出火折子,准备亲自烧掉。 “娘娘,您手上拿的是什么”王嬷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赫舍里氏身后,吓的赫舍里娴莹火折子掉在地上。 “你,你,你放肆,想吓死本宫,来人,把这个贱婢拉出去”赫舍里娴莹下意识的把药藏在身后,恼羞成怒地吼着,心却扑腾扑腾的跳着,不及细想王嬷嬷怎么会在这里。 “娘娘,奴婢劝您,还是把身后的东西交给老奴吧” 王嬷嬷从袖子掏出一块儿银质的牌子,在赫舍里氏面前晃了晃,不意外的见到赫舍里氏的脸色剧变,趁着她怔楞的时候拿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在鼻下闻了闻,嘴角划过讽刺的一笑,对着赫舍里氏行礼躬身退下。 王嬷嬷本是康熙暗探之一,被安插在钟粹宫,只是平日里赫舍里氏只看重自己家里秘密送进来的奴才,她不能近身,又还有自己的活计要做,不能十二个时辰盯着赫舍里氏几人,何况巫蛊之术本就极为隐秘,因此她这次并没有事先查探到什么。只是若说康熙后宫中最不信任的妃嫔是谁,怕就是这位了,敢谋害皇嗣,本就是上了死亡名单的,出了巫蛊之事,康熙必然对她加强调查,今儿她自己又先蹦出来,更是犯了康熙猜忌,调换宫人时只留下王嬷嬷未换,看能不能查出些什么。王嬷嬷心里得意,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偏生那个听雨这时候就中毒晕倒了,赫舍里氏果然做贼心虚忙着毁证据,被自己抓了个正着,要是别人她还会顾及,可主子明令,若发现赫舍里氏又任何反常不必客气,她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王嬷嬷拿着□□去向康熙复命,留着大力太监和侍卫把守钟粹宫。很快,康熙再次下令,章佳氏搬出钟粹宫,独留赫舍里氏,派了心腹嬷嬷审问。赫舍里娴莹恐惧的看着面前几个孔武有力的嬷嬷,很想大声呼救,可现在谁还能救自己?皇上,没想到自己这么得皇上“看重”,银牌暗探都能放在自己身边,王氏那个贱人是什么时候来的钟粹宫?是了,是在瓷器事发事后,那个时候自己在皇上眼里就是与死人无异了吧,可笑自己后面依然端着妃子的身份洋洋自得,可笑自己和堂妹斗得你死我活,怕是皇上看得要拍手叫绝吧,皇上,皇上,怎么可能饶了赫舍里家的人呢,自己只是太天真了。 “哈哈哈哈哈”赫舍里娴莹放声大笑,猛地奔向殿中的柱子,众人先是见她笑得癫狂,一时都怔住了,谁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看着赫舍里氏撞了柱子。 72、釜底抽薪(四) 赫舍里娴莹觉得自己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中她以正宫皇后的身份嫁给皇上, 坤宁宫内一月的浓情蜜意,梦中的赫舍里氏笑的极是幸福,皇上对她很好, 可是也不缺莺莺燕燕,还有不比自己身世差的钮钴禄氏一进宫就是一宫主位, 她害怕这个坤宁宫有一天不属于自己,于是她给钮钴禄氏下了不能生育的秘药, 她害死了马佳氏生的长子, 在之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承祜,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是很是喜欢他,梦中赫舍里氏看着自己儿子觉得双手沾血亦是值得, 可是好景不长, 承祜死了,而皇上的孩子一个一个出生, 她没有办法挡着, 人前她是端庄贤淑、孝顺大度的皇后娘娘,可谁能知道人后她落了多少泪。 可皇上还是爱重自己的,她也是真心爱慕皇上她的夫君,只是皇上总挂在嘴边的表妹让她每次听了都极为不舒服,可是依然对着皇上笑的温柔跟着夸赞那个佟家表妹, 直到那个表妹十三岁进宫,又是一个直接封妃的秀女,她心里明白, 这和不受皇帝宠爱的赫舍里氏不同,这是皇上的嫡亲表妹,皇上对早逝的太后怀念愧疚以致对着佟家格外恩宠,然而让她最担心的是皇上的态度,这位佟家姑娘大婚,皇上宿在她的承乾宫二十天,若不是太皇太后有异议皇上怕是都忘了坤宁宫门在哪边吧,她看的出皇上看佟妃的眼神都是不一样的,她又怕了,她一心爱慕的夫君怎么能爱慕别人,于是她又想尽法子终于在几年里给佟妃吃了同样的药,不能生养,再得宠能到几时。看着每次佟妃都要给自己行礼请安,赫舍里氏心里觉得无比痛快,这一辈子坤宁宫的皇后只能是她赫舍里氏娴莹。 自己终于又怀了孩子,皇上依然很高兴,每天再忙都来看自己和孩子,直到有一天皇上的暗探查出来自己给佟妃下了药,那个她爱慕夫君就那么怒气冲天的跑来质问自己,当着她的面砸了大婚他送她的礼物,她心里一阵绝望,扶着阵阵剧痛的肚子没有了意识。再醒时已经是在产房,嬷嬷说难产了,问太皇太后保大人还是孩子,那个平时对她和蔼慈爱的太皇太后没犹豫的就说了保孩子,她的夫君还在处理前线战报,梦中的赫舍里娴莹真的绝望了,这就是她倾心的夫君啊,她后悔不该不听额娘的劝导,爱上一位帝王,可她不能再失去孩子,赫舍里氏拼了命生出了一位阿哥,自己只得看了一眼就在满眼血红中再没有醒来。 躺在钟粹宫床上的赫舍里娴莹猛然惊醒,孝诚仁皇后,她本是孝诚仁皇后,她的儿子才是中宫嫡子,大清太|子,佟佳苡兰不但夺了她的夫君还夺了自己的一切,赫舍里娴莹双目血红,直直地看着周围的嬷嬷,“本宫才是皇后,本宫的儿子是太子,佟佳苡兰那个贱人鸠占鹊巢,本宫要见皇上,他欠我的,我要见皇上,他欠我的……”赫舍里娴莹几句话喊得嗓子都劈了,那样子真像地府里讨债的恶鬼,饶是几个嬷嬷都是胆子大的,也被她一时唬住了,等反应过来,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人按住,拿了帕子堵上嘴,这位还想当皇后,连个妃子都快不是了,那边听雨可是都交代了。 赫舍里氏昏迷了三天,听雨那边第二天就被救醒,她本是被赫舍里氏在每顿的饭菜里下了慢性毒药,半年后会不治身亡,只是苡兰看着一帮子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是时候翻盘了,于是让自己在钟粹宫暗处的钉子出手在听雨的茶水里下了同样的药,只是量稍多了些,不致命却是能让人昏迷,本来听雨是赫舍里氏的大宫女之一,有资格吃赫舍里氏每天剩下的吃食,这样也方便赫舍里氏亲自动手,等听雨死后以后再无人知晓。 苡兰也没想到太皇太后会收手,这次时机倒是歪打正着了,不过苡兰倒是对孝庄更佩服了,不愧是经历几十年风风雨雨、笑到现在的太皇太后,这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怕是以前也是没因为没把自己这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放在眼里、加上自己有秘密武器才会败吧,要不然,苡兰摇头,觉得自己真心不是这位对手。 听雨虽然醒了,但也只剩下嘴能动了,想自杀都不能,康熙派去审问她的都是最精干的心腹,任你嘴巴再紧,只要有口气儿在,也能给你撬开,听雨熬不过两天两夜不让睡、不让喝水,也忍不过蚂蚁钻心的痒麻却是全身都不能动,第三天早上全都招供。那三个布偶是她学了玲珑几个月的针线仿着做出来的,二公主那里有现成的白兔针线样本,那白兔里的药丸也是赫舍里氏给她让她最近才放进去的,雪绸是赫舍里氏给她的,她也不知道来处,至于是谁把它们埋在了坤宁宫后面她就是真的不知道了,赫舍里氏做事缜密,是不会把这些告诉她的。 康熙看着手里的奏报,听着钟粹宫来人报告赫舍里氏已醒,却是一睁眼就说自己是皇后、还有他欠她的,疯子!爱新觉罗玄烨生平第一次有种想亲手掐死人的冲动,他就该在浸药事件之后,果断的让赫舍里氏“病亡”,要不然也不用等到现在让她整出了巫蛊之事,让皇家丢尽脸,不知道这要是被吴三桂那个老匹夫知道了要笑成什么样。康熙越想越气,雪绸,必然是由宫外其他途径到了钟粹宫,赫舍里家铁定脱不了干系。 很快探子密报让康熙证实了自己所想,康熙终于没忍住砸了乾清宫的一套茶具。赫舍里家,索额图你好猖狂,一个小妾能用宫妃都用不上的雪绸,噶布喇之妻还敢在家设密坛诅咒皇后,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家地奴才了! “啪”的一声脆响从索额图府上的正房中传来,“你个贱婢,你长没长脑子,敢私自接受皇商贿赂,你知不知道那雪绸是贡品啊?你也敢收”索额图指着他平日最宠的红姨娘大骂,这个贱婢想害死他们全家啊!背着自己收受江南皇商贿赂,难怪去年年底一个劲儿的帮着那皇商说话,还敢巴结着宫里娘娘,如今出了巫蛊之事,自己一家都吃罪不起,“没脑子的贱人” “老爷,您先消消火,当心气坏了身子”索额图的妻子心里腹诽还不是你自己惯出来的,一个小妾也敢越过正妻去应酬,惹了这么大麻烦,和自己那个婢女出身的婆婆一样没见识,嘴上却是劝着丈夫,“老爷,如今想法子补救才是正经,红姨娘私自接受贿赂老爷毫不知情,大嫂主动来要雪绸也是有下人作证的,老爷,这都是大房那边做的孽啊” 索额图一听妻子所言,马上明白过来,赞赏地看了老妻一眼,到底是大家出身,不是一个婢女出身的姨娘能比的,再看一旁抽泣的红姨娘眼神可就是不善了,“夫人说的是,她和枫亭院的下人就交给夫人看管了,绝对不能出错”这事必须全推在大房身上,但自己管家不利,还是马上上请罪的折子是正经。折子写好,迅速筹划一番,皇上的护卫兵士也到了,围了索额图府,带走了红姨娘和一干下人。 而旁边赫舍里娴莹之父噶布喇府上却是更为严重,被带走的是噶布喇正妻一等公夫人舒舒觉罗氏,兵士在噶布喇府上搜到了诅咒皇后的神坛还有扎着针、写着皇后八字的人偶,噶布喇颓废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被带走,看着兵士里外围了公爵府,完了,什么都完了,妻子每次进宫回来都会说女儿在宫里过的多不如意、皇后多么可恶,但他是真没想到妻子敢联合着女儿行巫蛊之事,陷害皇后、诅咒中宫,阿玛传给他的爵位是守不住了。 舒舒觉罗氏如今也是后悔,为了女儿却要断送丈夫和其他儿女的前程,她如今能做的只能是把罪都揽在自己身上,不要连累她的儿女们、孙子们。 康熙派往杭州的密探也已经回京,必然顺利带回了有用的消息,供应杭州织造处的雪绸的皇商姓赵,家中几代都是以丝绸为生,五年前得了皇商专门进贡制造杭绸,这雪绸是他家去年才研制出来的,一共五匹,进上四匹却是私藏了一匹,这赵姓皇商本来是想走京中贵人的门路给长子谋个官位、脱了商人的身份,就带着金银和世间难见的雪绸求到了索额图府上,这索额图可不是个清官,什么钱也是敢收出了名的,恰好索额图妻子不在,那素来得宠的红姨娘便做主收了金银和雪绸,帮着赵皇商在索额图面前说尽好话,让他长子得了个替补的衙门差事。这事索额图都是做惯了的,也没细问。 舒舒觉罗氏一次偶然听红姨娘炫耀过雪绸,进宫时和女儿说了,赫舍里娴莹见着苡兰有孕才起了巫蛊的心思,谋划了几个月实行,一心要把苡兰拉下后位,到时再把二阿哥想法子接回自己身边,宫中妃嫔她的家世最好、资历最高,后位也不是不可能的,就算不可能,她也不能让佟佳苡兰就那么如了意。舒舒觉罗氏被女儿说动,本来家族在侄女死后,又重新重视起女儿来,她也想帮女儿一把,就从红姨娘手里重金买了雪绸,几番周折偷偷送进宫,才有了后来之事。 舒舒觉罗氏也已经招认,所有的是都是自己主谋,听雨是受自己指使的,那埋东西的小太监只是跟坤宁宫小清子长的有几分相似罢了,是药膳房捣药的小明子,也是她派女儿身边的嬷嬷买通的,总之,就是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康熙当然不信,她一个公爵夫人就能把手伸到宫里这么深,那这个紫禁城自己也不用再住了。叫人接着再审赫舍里氏,她依然是“本宫才是皇后,本宫的儿子是太子,佟佳苡兰那个贱人鸠占鹊巢,本宫要见皇上,他欠我的,我要见皇上,他欠我的”这几句话,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小明子招了,赫舍里氏的嬷嬷招了,一切都是定局了。 赫舍里噶布喇被夺爵,舒舒觉罗氏被判绞刑,念在索尼功劳上,赫舍里娴莹兄弟只是全部免官,索额图连降三级,自此赫舍里索尼之后代出了索额图一系在无出类拔萃之人,赫舍里娴莹赐死,赫舍里家在宫中被釜底抽薪,灭了干净。 73、血洗生产 紫禁城钟粹宫内自赫舍里氏被康熙明令赐死之后, 已经是一座空殿, 今儿却又是人多了起来外围侍卫把守,中间舍了一排排的座椅,最内的一圈却是二十几名宫人被按在长凳上堵着嘴巴、垂死挣扎, 慎刑司的蓝袍行刑太监每人手里拿着两米长的红褐色刑仗、一脸肃穆地站在旁边,后宫东西六院的所有妃嫔按着品级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每位的脸上都做不到平静如水,整个钟粹宫过百人却是死一般地沉寂。 “行刑!”慎刑司总管尖细的声音打破灰暗的沉寂, 与那二十几名宫人却是不亚于地狱勾魂之声。 一时间怦怦的棍子声响起, 二十几人就算堵着嘴一起发出的痛哼声依然让人听的毛骨悚然,十棍子、二十、三十已经是血染红了白色的囚衣,四十棍子下去五名宫女已经气绝被抬了下去, 章佳氏认出从自己身边抬走的是赫舍里氏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听荷, 前几日还来偏殿给自己送过花样子,如今再不见清秀的样貌, 章佳氏到被宫人扶回宫都只记得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兆佳氏再没有往日的咋呼, 双眼呆滞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宫人活活被打死,她们帮着她和钟粹宫传递消息一起陷害皇后于是就是这下场,观完刑她就要被贬到乾西和董氏做伴了,二公主好了,却被送到了王佳氏那里, 看守的嬷嬷讲以后玉蝶上也会记着王佳氏的名下,和她再无一点关系,一场豪赌输光了一切, 她也活够了。 怦怦的闷声还在继续,然而几乎已经听不到呻|吟声、痛哼声,胆小的李氏、小纳喇氏、博尔济吉特氏已经昏了过去,被身边的全身都在抖着的宫女勉强扶着靠在椅子上撑着,皇上的旨意是不到行刑完毕谁也不能回去,撑也得在这撑着,六宫妃嫔都是不带一丝血色,马佳氏觉得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儿的声音,还好自己没掺和进去,巫蛊,赫舍里氏是真的活腻味了。 纳喇氏虽还抬着头,眼睛却是死盯着前面的地砖,双手双脚都不再听使唤,小全德死前那怨毒的眼神儿让她后背发毛、从心里犯凉,他们本是不确定看着的究竟是不是小清子,是自己一番敲打利诱让他们咬定了就是小清子,听着能有机会搬到皇后,自己是多么兴奋,如今她宫里的宫人全部调换,小全德两人处死,自己被罚奉三年闭门一年,儿子被送到了佟太后宫里养着,是啊,明年儿子就要搬到阿哥所了,自己以后再没机会亲近儿子了。 二十三人全部被抬了下去,妃嫔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但一辈子不会忘了亲眼见证血洗钟粹宫。之后的几个月内太医院很忙,忙着往返于各宫之间,宫妃了集体得了惊悸、盗梦、失眠的症状;御膳房很闲,主子们从未这般好伺候过,都没人特意来点些七七八八的吃食。几十年后,宫中的老人们给后辈宫人们扯闲磕的时候绝不会落下的就有今日的钟粹宫之祸,钟粹宫,也变成了宫里的禁忌,妃嫔谁住进去也就意味着她——失宠了。 苡兰拖着滚圆的肚子,站在坤宁宫的雕花窗前,经此一事怕是宫中能至少安稳个五六年了,玄烨一直以来其实对待后宫的妃嫔只、要你老老实实他都不苛刻,这次却让宫里妃嫔全部去观刑,态度强硬明确,谁也不会特别嫌自己命长的,康熙就是要让她们明白进了宫可能一辈子最好也就是混到个妃位、嫔位,那有如何,犯了错儿一样会被处死!老实呆着反倒活的能更长一些、说不定还能天上掉馅饼,就像王佳氏白得了位公主,养大了一样是一生不愁了,很多人歇了心思,当然宫中永远也不缺那些野心勃勃的。 苡兰还在想着上一世赫舍里氏元后死后,表哥也曾仗杀了十几人,那时宫中就老实了很久,自此宫中孩子活下来的就多了很多,苡兰到现在也不知道上一世事情的原因,但猜着应该是和赫舍里氏的死有关,表哥那一段时间因着赫舍里氏的死很是伤心,怕是为着她处置得嫌犯了。 一件事情,不同的人看,就能看到不同的层面,也就出了不同的结果,上一世,苡兰到死也不知道赫舍里氏曾经给她下了药,玄烨没有告诉她,只是私下找了很多名医为她诊治,十年才得了位公主还没能保住,苡兰看到的是玄烨为着赫舍里氏的死伤心,却不知道玄烨心里对着她有都内疚与自责;赫舍里氏只以为康熙不够夫妻情义,什么都向着苡兰,却不知康熙从未打算动过她皇后的位置,无论她有没有生出阿哥;康熙见着赫舍里氏皇后大度温柔极是满意,却不想被信任的人算计了自己表妹,一时情急说了重话,又是接着前线急报不能扔下还等着他做决定的文武百官,才拖了太皇太后、太后照看她生产,却不想再见却是阴阳两隔,后来对她是真的一生愧疚,否则也不会对二阿哥那般好。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说开了,就是一辈子的误会,上天给了赫舍里氏见到前世的机会,她见到了还只是康熙对她的亏欠,白白浪费了又一世。而苡兰和玄烨两世的因缘际会能否解开,端的是要看他们自己了。 肚子动了两下,苡兰回神儿,这孩子又在挥小拳头了,身后的凌锦、凌云扶着苡兰坐下,第二次有孕,坤宁宫上下也都有了经验,太医依然每天候命,这一胎确是养的极好,凌锦几个也不再那么十二个时辰恨不得眼睛都贴在她身上了。 接过凌云端上的冬菇干贝排骨汤,苡兰想想这几个月来的口味有些好笑,前几个月想吃酸的,中间几个月却又想吃辣的,某几天忽然又吃起了奶豆腐,这几天她又喜欢上了菌类的汤品,比宁楚格那时口味变化多了,害的凌云每天几乎都呆在小厨房里变着法子给她做吃的,别人不放心而且她也吃惯了凌云的手艺,连表哥都说她这胎指定以后是个难缠的主儿。 苡兰听着不乐意了,怎么能这么说他们的孩子,嘟着嘴眼巴巴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吓的玄烨也不敢说她了,抱着赶紧哄,心里却是更坚定了这小子指定就是个顽皮的,虽说苡兰两次有孕他也普及了不少孕妇知识,知道孕妇脾气诡异、可是宁楚格那时也没这样啊,苡兰这个月已经哭了三回了,这怎么行,把人哄睡着了,玄烨才起身到坤宁宫的小书房处理政事,自打苡兰有孕以来,这小书房晚上就被玄烨征用了,他不放心苡兰一个人在坤宁宫,尤其是还出了巫蛊之事,可是前朝事忙,就这么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倒也两不耽误,太皇太后也不能说他女色误国不是。等处理完政事,玄烨才轻手轻脚地梳洗了躺在苡兰身边,抚摸着媳妇肚子和儿子打个招呼,亲亲媳妇脸蛋,满足的睡下。 苡兰对于自己的脾气也没办法,她根本控制不住,第二天给玄烨道歉,玄烨当然不怪她,可苡兰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表哥很忙每天还来陪她,自己还总耍脾气,苡兰这时都会进到空间呆一会儿,还是那里的景色好,呆着舒服,过了八月苡兰的情绪反应总算过了,不过肚子也是极大了,走路都有些不便,不过还是坚持着每天由人扶着在坤宁宫里外走走。 九月康熙放弃图海等老将的守成慢速策略,下令大将军图海挥师西北重地汉中,佟国纲攻打广西兴安一线,在他看来西北蒙古尚稳,四川已经在手,福建拿下指日可待,打下汉中西北四川就能连成一线,取了兴安就可直逼湖广,图海等人的策略虽稳,但是慢了些。 苡兰看着脸色凝重,上一世玄烨是接受了图海建议放弃两地,全线对付湖广战场的,虽说这一世战场已经形势不同,可苡兰也不知道变化这么多会是怎样。 九月底耿精忠降,康亲王率兵入福建,苡兰松了一口气,不过自己的伯父、兄弟那里打的很是激烈。鄂伦岱几次攻打都没讨到便宜,又犯了急脾气,差点陷在阵前,被德克新拼死拖了回去,但是损失不小,一时间僵持下来。苡兰在空间里没敢看过程,直接见着鄂伦岱被佟国纲记了军棍和德克新负伤休养了,拼命告诉自己没事没事,还有大伯在,做了半天深呼吸才算好些。汉中情形更加不妙,汉中本就是重兵把守,兵将彪悍,也唯有图海这样久经杀场的老将能镇住了。 十月初,漠西蒙古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趁着图海攻打汉中之际侵凌诸部,妄图扩大自己领地、称霸整个漠西,康熙急速封穆占为征西将军、率兵评定。 宫中苡兰十月就是分娩的月份,佟国维之妻赫舍里氏已经被接进宫照顾苡兰,坤宁宫这次准备充足,一应人手不是康熙亲信就是佟太后和苡兰心腹,太皇太后继续这几年都很识趣的作风,一点没插手坤宁宫之事,也没送东西,只是每天亲自或是派苏麻拉姑来看望,不过坤宁宫里谁也不敢马虎,毕竟这位不良记录太多,谁也猜不透她要做什么。苡兰看着自己额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劝着额娘放宽心,小声指给她看坤宁宫哪些是皇上的心腹、哪些是姑姑的人、哪些是自己的人,赫舍里氏一看,这般严实应该不会有啥问题了,才舒了一口气,她看着女儿这胎也像个男孩,生了阿哥女儿也算是熬出来了。 太皇太后不会在这时候出手,大清江山在她眼里比她自己命重要,前方将士打的正是好时机,佟家也在拼死拼活,这时候她不会给皇上和大清添堵。后宫的妃嫔还都没从满眼的血红中缓过劲来,谁敢在这时候虎口拔牙去?不是找死嘛,自己家里可没有出过皇上记着功勋、手下留情的首辅大臣,出了事一家人都是个死,还得不了好死,还是老实眯着吧,皇后爱生啥生啥,看皇上那样,就是皇后生不出阿哥,坤宁宫自己也没份儿住进去,混个一个主位、给家里长脸、以后有个阿哥公主傍身也够了。 十月二十九日半夜,苡兰进了产房,玄烨这次没顾忌自己的舅母加岳母在,依然住在坤宁宫,上次苡兰生产可是把他担心坏了,还是自己亲自坐镇才好。一切有条不紊,紧张有序,太皇太后染了风寒,不好前来,就派了苏麻拉姑来守着,佟太后、博尔济吉特太后先后赶到,几位一起守在坤宁宫。 这时候的北京已经很冷,各宫都填了炭盆,因着前车之鉴,玄烨让人仔细查了送进坤宁宫的炭火,内务府生怕了要命的责任,恨不得把没块炭都查看个八遍,确定没事了才敢送上来。举一反三,别的物件、食材、药材都是严格把关,就等孩子出生了。 十月三十日寅正一刻,坤宁宫产房传出“哇哇哇哇”的响亮啼哭声,随后嬷嬷满脸堆笑地出来报喜,“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主子娘娘诞下一个六斤半重的阿哥,小阿哥康健着呢”。 74、随心随缘 玄烨傻乐傻乐地抱着自己的胖儿子, 什么“抱孙不抱子”的规矩早落在了乾清宫, 这次连他都能明显看出来儿子的眉眼、鼻子、都是像极了自己了,小脸红红、肉嘟嘟的,黑溜溜的眼珠睨着自己, 嘴巴还一抿一抿的,小拳头从袖子里伸出来已经能松开三个手指, 直往嘴角处够。 “看看哀家的小孙子,这耳朵、耳垂厚实, 一看就是有福的”博尔济吉特太后从见到胖实的娃娃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她也是个喜欢孩子的,这个又是中宫嫡子,玄烨、苡兰待她一直孝顺恭敬, 她也是真心为他们高兴, 心下自然也难免想着这孩子看着就是身子骨好的,从此宫中就是佟佳皇后的天下了。 “姐姐说的是, 看着孩子眉眼多像咱们皇上, 哎呀,这小胳膊小腿还挺有劲”佟太后没有那么多顾虑,儿子欢喜,侄女熬出头,佟家又多了一层保障, 自己阿玛额娘都能少操些心,看着胖孙子笑的合不拢嘴儿,从玄烨怀里接过小娃娃, 稀罕的亲亲小手,却被小娃娃肉呼呼的小拳头挥到,佟太后笑的眼睛都弯了,孩子身子骨硬朗最好不过了。 玄烨刚已经问过苡兰无恙,只是累着睡了过去,嬷嬷们都在守着,又好生吩咐了一番,正要去早朝,梁九功求见呈上江西简亲王喇布部八百里加紧战报,确是盘踞广东的平南王尚之信遣使投降。玄烨大红的喜报,这无异是自己决定进军汉中、兴安后最重要的喜讯,也是三藩之乱以来的一次转折,三藩平了其二,吴三桂你还能猖狂到几时! “好,好,哈哈哈哈”玄烨把胖儿子从自己额娘怀里“抢”过来,“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果然是朕盼来的好儿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坤宁宫宫人跪倒恭贺康熙,玄烨吩咐了赏赐,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去上早朝了。 文武大臣们在九卿房等候上朝的时候就已经得了消息,中宫诞下嫡子、尚之信乞降,一时间众人的眼神都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了前排佟国维的身上。 佟国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尽力控制着大笑几声的冲动,亦是满脸笑容的对着艳羡、巴结、平淡、嫉妒、愤恨的各种目光点头示意,撇到后面的索额图,佟国维挑挑眉,也冲他点点头,很高兴地看到索额图招牌的和善笑脸僵了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回头了。 众人见着眉眼俱是笑容的皇帝进殿还是吃了一惊,皇上这样子还是在大婚时才出现过,佟家怎么就这么好运!上有太后、皇上撑腰,后宫有皇后得宠,外有善战的子侄兄弟,现在多了个阿哥都赶在好时候出生,老天你要不要这么残酷啊!文武百官跪下恭贺皇上喜得嫡子、收复广东,脸上比自己生了儿子、打赢了一架还高兴,心里却都是转了几道弯儿的合计。 康熙现在见谁都顺眼,很是乐得能和众人分享,着内阁拟旨昭告天下,中宫诞下嫡子普天同庆,免直隶、河南、山西、湖广、陕西各省四十一州县灾赋,于京中大小寺院道观布施,命礼部拟定章程,三日后皇上将亲往祭天地、太庙、社稷,告知先祖喜讯,为小阿哥祈福。一系列旨意颁布下去,才是开始讨论前线战况。 坤宁宫里苡兰睡了半个多时辰醒来,毕竟是第二胎,比着第一胎时候顺利很多,也只是因为娃娃略胖了了些,生产到最后时受了些罪,苡兰撑着看了一眼儿子才昏睡了过去。如今醒来,儿子已经在自己身边睡着,额娘赫舍里氏亲自看着、只是一晚未睡已经支着手臂在那里打盹儿。 苡兰见着裹在襁褓里睡得正香的小小身子,手慢慢的伸出去,近乡情怯,这真的是她的小四回来了吗?手指都有些抖得碰触到儿子小脸儿,感觉到胸口兰花胎记蓝光闪过、一阵灼热的疼痛,苡兰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来,她的小四真的回来了。重生前菩萨说过会让他们母子团聚,然也劝她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耗费掉她几百年在地府超度亡魂的福报;重生后她被宫中各方势力连番陷害,却也一直没有直接伤害人命,而是多是选择反击,就是怕如果自己伤人太多、菩萨会收回母子相见的承诺,直到钮钴禄一家往死里陷害她的家人,才惹得苡兰大发雷霆,直接下手在钮钴禄静芳换洗的衣物里下了慢性吐血至死的□□,算是她亲手伤的唯一一条人命,苡兰惴惴不安了几年,就怕见不到她的小四。如今儿子能按着菩萨当初的指点和她的空间相应,苡兰又怎能不喜极而泣。 察觉到旁边的额娘转醒,苡兰赶紧擦擦眼泪,眼睛却依然不舍得转开,手指一寸寸的轻轻、轻轻抚摸着儿子眉眼、鼻子、下巴、脸蛋,八分像表哥、二分向自己,贪恋地把小手裹紧自己的大手里。真实的体温、真实的触感,苡兰终于可以放心,把儿子报的里自己更近,她再不会撇下小四一个人了。 赫舍里氏也只是微微打盹儿一会子就醒来了,眼前女儿搂着外孙,一脸的温柔幸福、还有一丝庆幸……对就是庆幸,想来女儿也是见着外孙康健无恙而庆幸吧,笑着轻声叫人进来伺候,见着苡兰吃了汤粥,胃口很好,才是真的舒心了。 玄烨下朝,坐在乾清宫里拿着钦天监呈上的按着生辰八字拟定的名字,他早几个月就想好了,三个儿子的名字过于普通,做大名没有皇家气魄也是该改改了,且到现在他也折了几个孩子了,左思右想定下“胤”字,有后代子嗣的意思很是妥帖,而第二个字……玄烨看着折子上几排而列的字体,眼睛直接定在了“g”字上。 胤g,小四,那是他梦中曾出现过的名字,梦中他叫那个自己把着手写字的小男孩“胤g”,旁边感觉的女子叫他“小四”,他看不清楚女子和男孩的样貌,却是感觉那般熟悉。玄烨闭上眼,一次两次的出现,可能不算什么,然这几年那些场景却经常出现在他梦中,甚至是白天清醒时也会偶尔在他脑海里闪过,有快乐的、轻松的,也有难过的、沉重的。然这么诡异的事情他不敢和任何人说,本想趁着广济寺主持大师进宫做法会之时私下里婉转的询问,却出了那样的事情,大师那时也不适合进宫,随后民间的一位隐士揭了皇榜进宫给三个孩子看病,几日后病情都是好转、再到复原,也就没有必要再做法会,随后大师出外云游,还不知何时而归。 拿出大师云游前派人送给他的四个大字,玄烨默念“随心随缘”,好个随心随缘,玄烨直直身子,拿着毛笔郑重地写下“胤g”二字,愿祖宗先辈、满天神佛福佑朕的小阿哥。 “来人,将此送往坤宁宫” 河南开封相国寺内,云游至此的弘慈广济寺主持普觉大师望着京城的方向,微微叹了一口气,众生何以执着至此?“缘起缘灭,俱是痴人”回身双手合十,对着侧殿的地藏王菩萨像一拜“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胤g,胤g”苡兰笑中带泪地念着玄烨送过来的名字,抱起已经醒来吃过奶|水、还在砸吧着嘴儿的胖儿子,“有名字了,我们小四喜不喜欢?”是你的,终归还会是你的。 躺在自己额娘怀里的小四很不给面子,没啥表示,小娃娃吃饱喝足才是人生最大乐事,带着肉窝窝的小拳头放在两侧,迷蒙着眼睛准备人生第二大乐事——睡觉。苡兰赶紧交给身边的凌锦、奶嬷嬷们伺候着放下,然后就这么不错眼珠地盯着看小四。 小四终究还是和她自己不一样的,苡兰试探了几回,儿子除了略机灵些、其他与普通的婴孩无异,这样也好。 上一世小四不到十天就抱来自己身边,三岁多知道生母并非自己,之后也曾几次跑到永和宫偷偷的去见看乌雅氏,看到的都是乌雅氏对着他的弟弟妹妹一心疼爱、并没有与他多亲近,几次之后小四也歇了心思,可苡兰能看出来每次见到乌雅氏小四都会闷闷不乐一阵子,也会更依赖自己;到自己去世之后,乌雅氏也没有马上接受小四回去,知道康熙明确表示、她才顺应着接受,然她身边已经有了十四阿哥,又能对小四看顾多少? 她看不出来小四慢慢变瘦,看不出来他在上书房被其他阿哥欺负,看不出来他身边的奴才怠慢……或者看出来了,也没太多在意吧。在地府苡兰心疼地看着小四因自己过世在后宫中孤立无援,看着小四被一直宠爱他的汗阿玛训斥“喜怒无常”,看着原本活泼的小四一点一点变成那个没什么表情的“冷面王”,看着他最疼爱的嫡长子殇亡,看着他一路艰辛地登上帝位却被自己亲生额娘当众质疑,看着他为大清兢兢业业十三年却落得 “抄家皇帝”“迫害兄弟”的万世骂名,看着他辛苦挣下的基业被个败家子挥霍…… 苡兰觉得不记得那些也好,这一世重新开始,她的小四会有疼爱他的额娘、重视他的阿玛、嫡子的身份、得力的外家,这一世她会把一切好的都留给他! 75、初露端倪(改错字) 胤g的名字定下, 康熙也为其他三个儿子换了名字, 大阿哥胤a,二阿哥胤i,三阿哥胤祉。其他人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 二阿哥、三阿哥都还小也没觉得有何不同,独大阿哥毕竟大了些, 听了之后脸色有些忿忿。 他听自己额娘讲过,保清这个名字也是当初汗阿玛特意选出来的, 自己又是长子意义不同, 保清,保清,叫了快六年, 就因为四弟出生他就要换个名字, 大阿哥第一次生出对这个新弟弟的不满。可是他现在连额娘面都见不到,求最疼他的皇乌库玛嬷放额娘出来也没用, 忍着没有拿小太监出气, 汗阿玛最讨厌他控制不住坏脾气,绝不能让汗阿玛、皇玛嬷再厌烦了自己,小灵子说都是皇后害了额娘、害他差点病死,全都是为着那个还在吃奶的娃娃,就因为他是中宫嫡子, 比自己更尊贵! 汗阿玛更疼眼前这个只知道吃睡的胖娃娃,连皇乌库玛嬷都更喜欢他,亲自去奉先殿祭拜, 皇玛嬷更不要说了,一天来看几回。佟太后来坤宁宫看望苡兰母子,大阿哥不能进产房,却也看到了被抱出来的小四,今儿赶巧碰上玄烨也在坤宁宫,大阿哥不敢露出不满情绪,跑过去和宁楚格一起看着胖娃娃。 半个月过去,如今的小娃娃已经变得白皙粉嫩,眼睛也是更加明亮,肥嘟嘟的小脸上带着两层的小下巴,十指都已近能展开,在玄烨怀里玩的正高兴,佟太后伸手轻轻捏了捏胖孙子的双下巴,小家伙被痒痒到,露出无齿的笑,小手小脚都乱扑腾着,更是欢实。 “呵呵,汗阿玛,皇玛嬷,看四弟笑了”宁楚格围着弟弟一直想抱抱,不过额娘、郭罗玛嬷、阿玛她们都说自己还太小,再大一些才能抱得动弟弟,宁楚格只能放弃,不过对这个小娃娃还是充满好奇和喜欢的,她也是盼了八个月了呀。 一旁的大阿哥心下鄙夷,谁不会笑?! “咱们宁楚格小时候这会子也是见人爱笑的,小四这是随了姐姐了”玄烨笑着摸摸宁楚格的小脑袋,心里却想着也是随了她们额娘,眼睛飘向东暖阁,还有半个月,没来及惆怅就是“哎呀”一声,胖娃娃发了大水,一身儿蓝缎的便服长袍被染了地图,玄烨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事,哭笑不得的看着惹了祸却笑的更加无齿的胖儿子。 “皇上恕罪,”胤g的奶嬷嬷谢嬷嬷赶紧请罪,“奴婢……” “无妨,好生伺候四阿哥换洗” 玄烨打断谢嬷嬷,被自己儿子发了大水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年她可记得大舅舅、二舅舅被表弟们发大水后都是哈哈直乐的,把儿子交给奶嬷嬷们带下去换洗。 “咱们四阿哥这是和自己阿玛亲近呢” 佟太后在一旁捏着帕子掩着嘴直笑,又叫人服侍着玄烨换了衣服,坤宁宫玄烨住的比自己的乾清宫还勤,衣服自然都是常备下的。笑着笑着却想起那个也曾这般抱着自己儿子的丈夫,嘴角略僵了僵,不过很快恢复,他与她已经是古人,如今自己有子有孙子孙女,之前的一切爱恨都淡了、没了,她现在很满足于自己的生活了。 佟太后无所谓的摇摇头,却看到一边的大阿哥脸色不善。大阿哥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平日里也是百般宠爱的,见着比自己更得阿玛喜爱的弟弟,以他的霸王脾气能装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看汗阿玛被尿了一身都挺乐呵,再忍不住嫉妒委屈,脸上难免就带了几分。 佟太后却是沉下了脸,这老大怎么这般不懂事,哪有做哥哥的样子,看来要和皇儿提一提。以后少不得要多注意教导一番了。皇家的父母、长辈也是人,都希望看着晚辈能够兄友弟恭,虽然她们自己也不相信皇家能有几人做到,但轮到自己,还是能希望出现奇迹。 回了寿康宫,佟太后吩咐仔细查看了大阿哥身边伺候的宫人,果然找着几个不安分的。纳喇氏选的这都是些什么奴才,一味的挑唆主子,该罚,于是大阿哥再没见过小灵子几个;呵,马佳氏,好本事啊,钉子都安插到自己宫里来了,什么意思,欺负她耳聋眼花不成?这无论以后是能挑唆着大阿哥和二阿哥争斗、还是大阿哥和四阿哥冲突,得力的都会是老三,倒是好算计。 要说玄烨的后宫佟太后最不待见谁,必是马佳氏莫属,那个柔弱泪眼汪汪的女子让她很容意想起毕生死敌,这次又惹到她头上,佟太后坐在寿康宫一番吩咐、准备,后来和自己的皇上儿子闲话中提了提“三阿哥本来病弱,出宫养着确是日渐好转,那臣子家也是尽了心,哀家看着再多养几年三阿哥必然是能全好了的”玄烨一听,觉得也对,能养好自然再好不过了,于是本来三岁之后就能回宫的三阿哥愣是过了五岁才回到宫中,佟太后以关心孙子身体为名,一应伺候的都是从寿康宫所选,马佳氏根本查不上手,又被佟太后连番挑刺,在众人面前狠狠折了几回面子,再想起钮钴禄氏的罪名之一就有不敬太后,再不敢折腾,老实地带在自己宫里,当然这是后话了。 十一月十六是宁楚格生辰,小孩子怕折了寿数,除了周岁都是不大办生辰的,往年也就是去给宫中的长辈们磕头,再收些长辈们和宫妃们送的礼物,苡兰会亲自下厨做些吃食,亲手缝制一套衣服作为必备的礼物,然后等着玄烨一起陪着宁楚格吃顿晚膳。今年苡兰还在做月子,没办法做吃食,凌云几个代劳,衣服却是做好了的。宁楚格五岁了,可以留长发、着旗袍,苡兰便做了两套旗袍,一套红色的礼服,一套粉蓝色的便服,又亲自设计了一套合适小姑娘的头面,让内务府打好,今儿也一并送上。 宁楚格欢欢喜喜的穿上苡兰缝制的礼服,打扮一番,先来给苡兰行礼,又去给几个长辈叩头,得了一圈礼物回来,玄烨的礼物一早就送了过来,一套进贡的最上等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外加一只糖玉的兔子镇纸,宁楚格明年就要正式启蒙,这些寓意正好。 玲珑凌锦几个也都各自表了一番心意,她们虽是下人,但在坤宁宫地位不同,也是看着宁楚格长大的,宁楚格要叫她们一声“玲珑(凌锦等)”姑姑的,就像苡兰要叫苏麻拉姑为“苏麻姑姑”一样。玲珑送的造型奇特、长胳膊长腿、黑眼睛还笑着、脖子上还戴了一只蝴蝶结的布兔子,宁楚格最喜欢,虽然有着前面一只兔子引发的巫蛊之事,但也不能因噎废食,要不然宫里的日子着实没办法过了。宁楚格喜欢兔子,众人皆知,收到的礼物里也不乏各式兔子玩具、用品,这个布偶兔子确是苡兰前段时间在空间里后世的叫什么“杂志”的书籍里看到的,想着女儿就能喜欢,便描了样子,让玲珑照着做了,果然宁楚格很是高兴。 晚上,玄烨照往年一样来陪女儿用膳,只是苡兰不能出来,父女两个到底缺了几分兴致,又都跑去逗胖娃娃了。等哄着娃娃睡着,宁楚格也告退休息,玄烨还是不想离开,赖在外间喝茶。魏珠一看,很识趣的带着人退下,赫舍里氏过了洗三就已经回府,宫里皇后也没有额娘陪着坐满月子的规矩,这般已经是格外恩典了。 玄烨看着魏珠带人离开,赞许地点头,这帮奴才就属他最有眼色。轻手轻脚地走到东暖阁产房外,隔着帘子有些犹豫了,兰儿是皇后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应该不会冲撞吧!再说还有胤g在,他不也是男子嘛,肯定没事。玄烨做了一番思量,还是没忍住掀起了帘子。 里面苡兰已经挨着娃娃睡着了,母子二人脸对着脸,睡得极是安逸。玄烨觉得自己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坐在两人身边,看着苡兰红润的脸颊,微微嘟起的小嘴儿显得有几分稚气,玄烨微笑,伸手轻轻地把苡兰额前的头发捋到耳后,瞥见儿子胖胖的小拳头,忍不住伸手去摸肉窝窝。还没够到,苡兰却是忽然惊醒,瞬间坐起身来,挡着儿子,眼里全是戒备和冰冷。 玄烨的手停在半空,愣愣地看着苡兰,这般的兰儿他觉得有些陌生,就像一个护着幼崽儿的母豹子,谁动她的孩子都会毫不留情的下口咬死对方,这就是母亲?! 苡兰看清是玄烨,眼里很快回暖,扬起笑脸,很高兴地叫了声“表哥”然后才反应过来,表哥怎么在这? “啊”苡兰心里哀叫,扯着旁边的被子蒙在头上,不活了,这般蓬头垢面的样子被表哥看到,她坐月子可是不能洗澡的啊,虽然她偷偷进空间洗过一次,这一世的体质又特殊,根本没多少影响,可她十分在乎在玄烨面前的形象,“表哥,别看我,难看死了”她已经恢复了十之八九,可是还没恢复到她满意的样子呢,苡兰几乎团成一团儿缩进被子里。 玄烨看着苡兰一系列的动作,好半天才反应过了,顾及着儿子还在睡觉,不敢大声笑,手背抵着鼻子闷闷地笑的直耸肩,连人带被抱进怀里,就要掀开,“好了,兰儿在表哥眼里什么时候都是最漂亮的,谁也比不过,快出来,担心闷坏了” 苡兰紧紧揪着被子死活不肯出来,“好表哥”“好夫君”的讨饶,哪里抵得过玄烨的力气,玄烨怕伤着她身子也只用了三分力就把人挖了出来,苡兰头发乱蓬蓬的躲闪,不让他见着正脸。最后被玄烨双手顶住乱晃的小脑袋,眉眼带笑的望着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真的不在乎,亲亲额头,亲亲眼皮,亲亲小鼻子,小梨涡,最后亲上了红嫩嫩的樱唇。玄烨可没觉得她蓬头垢面,到觉得她这样子很是可爱,再者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说的都是真心话。只是苡兰上一世的经历让她已经无法相信玄烨的话,也是因为这样,这一世苡兰将容貌看的极为重要,也因此以后差点酿成一桩祸事。 苡兰被吻得双颊更红,脑子越来越空白,最后只能下意识的随着玄烨的唇舌回应,难解难分之际“哇哇”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年轻的父母惊醒,顾不得情动,都去看小娃娃,哄着宝宝入睡。 看着儿子已经睡熟,玄烨方抱着苡兰入怀,不复刚才得急躁激动,只是这般抱着苡兰,慢慢摩挲着小脸,“晚了,兰儿也歇了吧,表哥看着你睡着再走” 苡兰虽心里还有些别扭,但到底好了许多,“表哥明儿还要上朝,还是早些歇息,不用陪兰儿的”伸手抚上玄烨手背磨蹭着,两人青梅竹马、又成婚多年,这些小动作都是不经意间就带了出来。 玄烨没答话只是依然抱着她,苡兰知道自己劝不了,便窝在玄烨怀里找好舒服的位置,安心地入睡。放下睡熟的苡兰,玄烨替母子二人掖好被子,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才离去,却没看到他走后睁开眼睛望着她离开的苡兰。真的不在乎容貌吗?那前一世貌若天仙卫氏何以得了宠幸呢?算了,何必想不开呢,这样或许已经很好了吧。 胤g的满月宴是大办的,一个月里,前线接连捷报,孙延龄降清,葛尔丹事平,佟国纲反间计成拿下兴安像东南进发。满月宴上又是捷报传来,图海部攻下汉中,继续平定西北。康熙很是高兴,难得多饮了几杯,带着三分醉意抱着小四和文武百官很是显摆了一番。看着佟国维眼巴巴直盯着小四,便想起来小时候自己要拉苡兰小手都要被舅舅“恐怖”的眼神直射,玄烨很不厚道的在他面前多转了几圈,就是不给他抱,佟国维咬牙,女儿都被你抢去了,还这般记仇!眼巴巴看着小四又被抱回了后宫。 玄烨却想着,是时候带着苡兰回娘家看看了。 76、娘家外家(补齐) 康熙十六年, 吴军与清军进入相持阶段。吴三桂先后调集10万大军固守长沙, 安亲王岳乐兵进湖南,几战互有胜负。西北战场图海部将收复潼关堡五寨,形势大好之际庆阳地方袁本秀受吴三桂伪札纠合徒众千余人盘踞山林作乱, 图海调发庆阳、宜君、延安三营官兵协力合剿亦是打的不可开交。桂林孙延龄被吴三桂之从孙世琮所杀,孔四贞督兵御战, 吴世琮戍桂林,佟国纲部合力围近广西, 双方激战数日后亦是成僵持之态。康亲王杰书部败郑锦与兴州、泉州后, 康熙下旨免福建一省租赋,稳固福建、浙江诸地,兵近岳州。亦有江西等地清兵收复瑞金等失地, 各地战况不同, 却是多处于相持状态。 康熙自去年局势好转开始心情不复之前的焦灼急躁,而是渐渐平和更为自信, 又添了嫡子, 很是意气风发,于是二月带着文武大臣、宗室皇亲又跑到南苑行围,大阅兵将,又亲自去试了一番南怀仁等研制的改良版神威大炮,还试了试十连发的短火铳。亲眼见识了这些火器的威力, 康熙回去冥思了许久,之后叫了户部尚书、侍郎查看国库银钱,复加一半的军费给南怀仁等人, 派佟国维精选、征调兵将于是火器营中复多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三月又是繁花似锦的季节,空间里苡兰正给脱得光光的小四洗澡,小胖墩快五个月了,已经能靠着东西坐着,被揉搓的“咯咯”笑着,凤眼眯成一条线,小胳膊小腿在水里乱扑腾。温温的水溅到苡兰衣服上、头脸上,弄得苡兰又要抓着他的肉胳膊,又要微微扶着后背,还得不时擦擦自己脸上的水滴,一时间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洗完了,把娃娃捞出来,擦干抹香,也是把苡兰累出一头汗了。偏生这小娃娃还极是喜欢泡在水里,被抱出来,还直盯着池子看,“呜呜呀呀”地对着自己额娘说话,估计是看苡兰不理会他的意思,趁着苡兰给她穿衣服的空当,右手勾着左脚直往小嘴里塞。 苡兰把儿子小脚丫放好,捋直穿上小衣服,感叹这男娃娃就是比女娃娃好动活泛,一刻都不闲着,当初宁楚格可是没这般折腾人。而且在这空间里,又没人帮她,这会子还是不会爬不会走的就已经是这样,等着会爬会走会跑之后,还真是一刻也离不得人。见着小四又抱起两个小拳头啃着,苡兰拿过一旁的破浪鼓放进她手里,给擦擦口水,扶着坐在大大的软垫儿上,靠着个绣墩儿,围上几个软枕,又放了几个玩具在软垫上,果然胖小四被那个会动的小木马吸引,拿起来好奇地盯着看。 苡兰直起腰来捶捶背,看着儿子凤眼都睁大了几分,好笑地陪他一起坐在软垫上,勾勾他直挺的鼻子。小四是她现在唯一能带进空间的人,之前苡兰也曾经在富灵阿、宁楚格小时候试过,想带他们进来都没人成功,等小四满月后她初试却是就把他带了进来,从此这里她也就不再孤单。看着空间的书籍、药材、果蔬、灵泉,苡兰摸摸小四的还在低头“研究“小木马的小脑袋,喃喃地轻声说着:“这些,都会是我们小四的”。 只是不能带女儿进来,苡兰还是觉得遗憾。宁楚格已经正式启蒙,玄烨和苡兰给她挑了半年的满蒙汉师傅,现在已经去苡兰和公主们曾今读书的地方进学,同样也开始了女红、诗画、音乐、骑射的学习,现在只有一个适龄的公主,玄烨和苡兰都怕她觉得孤单,又挑了几名宗室的的小郡主、县主进宫和她一起学习,宁楚格虽不能每日陪在坤宁宫但多了新的同龄伙伴也是觉得开心,很快适应了进学的日子。苡兰想着女儿今年年底就要搬到公主所去住,又是一阵不舍,也更能体谅当年自己阿玛额娘给她精心选院子的心情,已经是在从上到下挑着以后跟着过去伺候的宫人,必须是心腹之人,必须细心扛事儿,必须…… “呀呀呀呀”小四抱着小马抬头对着苡兰一阵呀呀,苡兰这才回神儿,笑着帮小四把小马上好发条、放到垫子上,小马又能动起来,小四又是高兴地咯咯笑,想按住小马,却碍于还不会爬,一欠身爬到了垫子上,眼见着小马从眼前“跑掉”,回头委屈地看着苡兰又是一阵呀呀,苡兰也被他逗笑,把人抱起来,“傻儿子,呵呵呵呵”挨着儿子小脸亲昵,小四很是喜欢也习惯了这姿势,双手兴奋地搁在苡兰脸上,“咿咿呀呀”小脚直踢蹬。苡兰知道这是表哥惹出来的,每次挨挨脸之后都会把小四举起来,惹得小四咯咯笑才算,这小四也是习惯于此了,见着玄烨就扎翅着小手往他怀里扑,见着苡兰这动作自然很是兴奋。 苡兰学着玄烨的样子举了几次,小四实在胖实,直叫苡兰觉得胳膊泛酸了才停下。小孩子玩累了,苡兰亲喂了他吃奶,哄着睡下。如今苡兰可以放心的喂自己儿子,坤宁宫也再没别的奸细告密,而且苡兰直接和玄烨说了的。玄烨先是皱眉,在他印象里哪有后妃亲自喂养孩子的,架不住苡兰拿着医术说明母亲亲自喂养是对孩子有好处的,又是软语相求,又是撒娇耍赖。玄烨看着那医术是佟家陪嫁给苡兰的,也知道佟家与藏书、医术都有自己的一套,仔细看了确是无碍,而且苡兰身子一直很好,应该对孩子也会是好的,有加抵不住苡兰抱着脖子贴着脸求他,这才答应了,等看着小四越来越健康沉实,也就放心了,而且与他也多了一项福利,他乐得接受,只是让坤宁宫上下都把嘴巴闭严实了。 哄睡儿子,苡兰接着整理要带回家的东西,后天就是玄烨答应陪她回娘家的日子,自回门之后苡兰还没再回过佟家,虽然每天都能从空间见到家人,但也是真的很是想念佟府里的一草一木。 三月二十二日,天朗气清,玄烨带着苡兰、宁楚格、小四去佟家,这次与上一次不同,玄烨抽出一天的时间,也是通知了佟府众人,下了早朝用过早膳,收拾妥当方带着侍卫宫人车马直奔佟府。 佟家人得了消息,但严明只是私访,也不好准备太过,只是府里各院都打扫一新,佟府主子们除了在战场上的都留在家里等候。女眷们还好,时常能进宫见着苡兰,佟图赖、佟国维几个却是一年也就是在三节的时候可能远远的叩拜皇后一回,见个大概,夸岱、隆科多如今在宫中为侍卫却也是难见的,而罗孔阿以下几个小的男丁是真的再没见过苡兰。尤其罗孔阿小时候苡兰照顾最多,更是想念苡兰,高兴地一晚未睡,一大早就是换好了衣服匆匆吃了饭,跑到侧门处等着,再不见平日里慢吞吞的样子。佟图赖还好,还能坐在正房里和觉罗氏一起等着,佟国维爱女心切,已近直在正院里左右踱步了,他自己都如此,也不好再说儿子了。 马车停在佟府侧门,玄烨先是抱着女儿小来,再回身扶着抱着儿子的苡兰下车。八年光阴,佟府的朱门未变,而苡兰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看着那守在门内激动地看着她的俊朗少年,苡兰眼里蓄上了泪水,自己进宫前他还不如宁楚格如今大,今日却已经是个小小少年郎了。 富灵阿带着众人给玄烨苡兰跪拜行礼,玄烨虚扶了一把,就叫了起,同样看着这个自己赐名的表弟,儒雅带着几分书卷气,难怪郭罗玛法、舅舅会他走科举一路了,只是,玄烨略挑了挑眉,这个少年可不似表面看着那般无害的,磨炼数年怕是二舅舅“笑面虎”的名号就有继承人了。 佟图赖已经带着众人迎接而来,一番叙见,苡兰随着女眷们进内院,而玄烨随着男丁进外院。苡兰看着三位嫂子、一位弟媳恭敬地站在下面,虽说都是进宫拜见过自己的,但到底是不那么熟悉,苡兰微笑着让她们都坐了,在家里不必如此摆着规矩,几位佟家媳妇看了看自己婆婆示意谢了座,比刚才要放松了许多。觉罗氏一边把宁楚格拉在身边,一边抱着自己的重外孙乐得嘴角上扬,赫舍里氏、瓜咽嫌质桥阕跑永妓祷埃质敲ψ哦毫礁龊19印 苡兰知道家里已经有了六个侄子侄女,还有自己的小弟弟小妹妹们,忙问着她们情况,瓜咽吓扇巳デ肜矗哟蟮叫∈次缓19右唤矗菽谒布淙饶制鹄础:19用且灰桓永夹欣瘛 最大的苡h已经十三岁,大方明艳,平日里也常随着长辈进宫,和苡兰倒是熟稔的,只是去年一直被拘着学规矩,如今也到了选秀的年纪;十岁的苡欣笑的甜美,谢过礼物就跑到苡兰身边蹭着,苡兰平日里对她最是宠溺,拉着她问了好些话,才放她去和宁楚格玩,这两位到更像是姐妹了;佟国纲的庶女苡琪虽为庶女,然佟家女孩少,她额娘又是瓜咽系呐慵蓿咽洗彩呛玫模诩宜浔炔坏密荧h、苡欣却也是受着长辈宠爱长大的,被瓜咽辖萄囊彩谴蠓降男宰樱永己眯Γ富故羌坏门起人频难樱雅痰亩颊獍闼 佟家小八罗岱和小九丰生与鄂伦岱长子补熙三人年纪相仿,苡兰也只是在他们满周岁被抱进宫时见过一次。虽出生时都经历过一番凶险,可现在都是虎头虎脑壮实的样子,苡兰欣慰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给了礼物让他们自去玩。其它四个侄子一个侄女更小,苡兰只见过罗孔阿的长子额尔赫,承袭了他父母的容貌,与佟家第四代孩子中样貌是最出众的,只是罗孔阿婚后三个月既上了战场,如今父子二人还没见过面儿。苡兰唯一的侄女是鄂伦岱长女,小瓜尔佳氏所出,鄂伦岱出征时她也只有两个月大,又是第四代唯一的姑娘,到底养的有些娇气了,不过苡兰想着才四岁的娃娃而已,又有伯母教养,大了也就好了。 看着一屋子的小豆丁们,苡兰感叹,虽说多子多福,可自家这阳盛阴衰之势越发严重,等着后面的几个弟弟成婚,也不知道这局面能不能改观。拜见完毕,宁楚格欢喜地跟着姨母表妹到花园子里去玩,苡兰和长辈们说了会子话,看看时辰,该是玄烨来拜见女眷长辈的时间了,也是自己该去见玛法、阿玛的时刻了。 果然,苡兰给小四收拾好,玄烨也到了,嫂子弟媳们退下,苡兰和玄烨打过招呼,抱着小四去见自己玛法、阿玛。苡兰知道他们有无数的疑问想问自己,那些消息、图纸、种子从何而来,之前是互相见不到面,他们也不好深问,今儿却是能面对面了……苡兰曾想了很多借口、理由,然真要见着他们时,却想着那些理由又是否真的能在观人无数的玛法、阿玛面前说的过去?而且,一次次的对着最在乎的亲人说谎,苡兰很是愧疚,可不说谎又能怎样?苡兰无奈的摇头,空间是她的福利偶尔也是背负,重生她能先知许多却也同样烦恼很多。 佟图赖见着最疼的孙女给自己见礼,威严的脸再也绷不住,接过曾外孙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一个劲儿的说“好,好”。一旁的佟国维见着眼里都觉得有些酸涩,犹豫地伸手还像女儿小时候那般摸摸她小脑袋,八年他见着女儿的机会十个手指都能数的出来,女儿在深宫他能直接帮到的有限,女儿昏迷不醒他不能去见,被太皇太后陷害他不能帮着讨回,巫蛊一事他急得半个月未睡个囫囵觉……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更好地办好差事,管好自家,给女儿可靠的娘家而已,“兰儿”佟国维半天才道,“又长高了些”。 “玛法”苡兰声音有些哽咽,“阿玛,兰儿回来了” 三个人情绪都有些激动,被小四一顿“咿咿呀呀”打扰才算平复些,苡兰扶着玛法坐下,又挨在自己阿玛身边,仔细看着,玛法七十多岁虽然身子骨硬朗,但到底上了年纪,须发比她进宫时多了许多白霜;虽然苡兰常常叫人送回来空间的补品果蔬给家里,然阿玛这几年在京中操劳的厉害,看着到要比额娘大上七八岁的样子,苡兰心里着实不好受,不是为她、为家里,凭他们的身份又何须这般劳累呢。 “嗳嗳,翁库玛法的小曾外孙倒是个有劲的”佟图赖被小四一把拽住了胡子,小孩子手没轻重,疼的直嗳嗳,却极是高兴。小四许是换了一个环境,不认生反倒更欢实了,拽着佟图赖胡子不撒手,乐的咯咯直响。苡兰扶额,赶紧去救玛法的胡子,还是被拽下了一把。 “无事,无事,玛法见着你们高兴”这般康健的小阿哥,兰儿可算是熬出来了,佟图赖乐呵呵地举着曾外孙,抱了好一会儿才交给眼巴巴看着的二儿子。 佟国维如愿以偿抱上外孙,小四很给面子的对着自己地郭罗玛法傻乐,苡兰帮着他擦了口水,想着也到时间了,却不见玛法和阿玛开口。半个时辰,俩人都只是问些苡兰、小四、宁楚格的宫中生活,直到午膳时间依然决口未提消息等事。 苡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玛法,阿玛,之前那些”却见佟图赖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玛法知道兰儿有自己的方式,无论那些从何而来终是为了佟家、为了兰儿和孩子好,玛法和你阿玛、阿牟都信得过兰儿,今日不问,兰儿以后也勿再提”佟图赖经过先前的震惊、疑惑,如今已经想开,孙女在宫中几经险境,如今方好些,不过也是阿哥们还未长大罢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佟家和儿女,兰儿若是方便说何须拖到见面?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事少一个人知道怕是孙女就多一分安全,何况宫中世事艰险,那自己又何必再去刨根问底给孙女添些麻烦呢? 佟国维也是点点头,女儿出生的诡异和大师批语还在眼前,不管那些女儿从何得来与自家有益,然都是绝不能让外人知道的,他们不知详情这样也好,就少了从自家泄露些什么的危险。 苡兰还要开口,却是被佟国维截话,“好了,兰儿无需多言,你是我闺女,阿玛又怎看不出你为难,何况你在宫中步步艰辛,如今有了四阿哥,更改万事小心才对!走吧,八年未用过府里的吃食了,今儿可都是做了你和皇上爱吃的。” 至亲何以为至亲,就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体谅你的难处、为你着想。苡兰心里惭愧,家人信任她,根本没打算追问,自己之前还想着如何圆谎,到底是不该。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又不需再哄骗家人,苡兰觉得开阔许多,抱着儿子跟在玛法、阿玛身边,先告了退去后院给儿子喂奶,哄睡小四才去用午膳。 因着玄烨缘故,孙媳们都带着孩子在自己院中用膳,桌上除了玄烨一家三口只有玄长辈和夸岱、隆科多、富灵阿兄弟三人作陪,但也已经很是热闹。玄烨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用过膳,想起小时候在佟府的日子,再看一桌子吃食一半儿是他爱吃的、一半儿是苡兰爱吃的,过了十几年,郭罗玛嬷、舅母们还能记得清楚他的喜好,玄烨也会感叹,这里与他终是不一样的,在宫中也就是坤宁宫陪着苡兰娘俩才有同样的感觉,只是自己额娘却是没法子陪他们一起的。 一顿饭玄烨都是嘴角带着笑容用的,苡兰更不用说,慢慢的吃着玛嬷、额娘夹给她的菜,真的觉得幸福。坐在她旁边的玄烨感觉到,心里感叹,宫门森严,跟了他苡兰一辈子怕是难想平常人家出嫁的闺女一般每年也能回娘家几回了,夹起一筷子香菇放到苡兰碗里,小时候他也这般待过苡兰,只是进了宫这些最平常的事都不能了。 苡兰没想到玄烨会当着这么多人亲自夹菜给她,印象中只有十几年前在佟家时他才这般做过,红着脸顶着众人“若无其事”的目光吃下香菇,其实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剥好了一块鱼肉也是“若无其事”的放在玄烨面前,看着某表哥嘴角的笑容更大、眼睛亮亮地吃下鱼。佟家众人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碗,表示没看见小两口的互动,可心里却都是难掩喜悦,尤其是佟图赖和佟国维,以前总听自己夫人说外甥对兰儿好着呢,今儿是亲眼见着了……今儿这顿吃食做的真是不错,厨房的下人该重重有赏。 有过午膳,苡兰带着孩子去后院休息,回的还是自己的小院,这么些年家里一直留着,每天叫人打扫,绿素、绿英、绿珠、绿宝都已经嫁人,苡兰对她们早有安排,绿素配了府里管事,平时里帮着额娘管理内院,绿英跟在苡欣身边当嬷嬷,绿珠、绿宝却是嫁了苡兰陪嫁庄子上的大管事,和她们丈夫一起给苡兰管着几处庄子,当然她们也是苡兰在宫外最信得过人手,很多事要她们私下去办。 宁楚格见到自己额娘以前住的院子很是高兴,好奇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等一看到花架秋千就喜欢上了,苡兰答应以后也会在宫里给她搭一架儿,才哄着她去午睡了。 站在窗前,看着小院,阳光照得暖洋洋,紫藤开的正好,春兰依然旺盛,亭子里的鹦鹉、八哥都是不知道第几批的了,却也被照顾的很好,一切都仿佛和出嫁前一样,安静而又富有生命力,深吸一口气,腰上被一双大手抱住,苡兰闻到熟悉的味道闭上眼靠在表哥怀中。玄烨也不说话,抱着娇妻,轻嗅着淡淡的兰花香味,享受难得的片刻安宁。 “兰儿” “表哥” 两人同时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是噗嗤一笑。 “表哥先说”苡兰回身抱着玄烨腰。 “好,依你”,玄烨宠溺的托起苡兰,亲亲嘴角,抵着额头问她,“兰儿,以后表哥常带你出宫走走可好?” “真的?”苡兰杏眼睁得更大,“真的可以?宫里……”太皇太后、妃嫔们不会说什么? “等三藩之事稳固了,畅春园该是也修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带着你和皇玛嬷、额娘、孩子们住过去,皇玛嬷多数还是会住到行宫去,额娘、皇额娘不会多说,兰儿放心就是”其他人不在皇帝的考虑范围内。 “那我听表哥的”苡兰眉眼弯弯,温柔地搂着玄烨脖子,贴着玄烨薄唇“谢谢表哥今天带我回娘家” 玄烨很满意苡兰亲昵的感谢,张开嘴含住樱唇,擒住香舌嬉戏。窗外花瓣片片飞落,阳光透过纱窗照到贴在一起的两人身上,浅蓝的袍子、淡粉的旗装,英俊的男子、倾城的少女、纷飞的落英形成午后一道亮丽的风景…… 下午玄烨和苡兰由佟家众人陪着转了转佟府扩建的府邸,又是说了会子话也就到了回宫的时辰,依依不舍的告别了佟家人回宫。宁楚格玩的最是高兴,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着和姨母表妹玩了什么,又得了什么礼物,还问着玄烨什么时候再来郭罗玛法家,在小孩子眼里这里可是比宫里有意思多了。玄烨笑着抱过她,答应以后再带她来,苡兰怀里的小四也来凑趣,对着玄烨“咿呀”不停,一家四口高兴的回到紫禁城。 77、婚嫁行宫 因着战事原因, 本该十五年举行的选秀本推迟到了十六年四月, 太皇太后不再管事,两宫太后更乐于逗弄孙子孙女,选秀之事自然由苡兰主持。没有孝庄背后把持, 玄烨和苡兰都觉得轻松,选秀也按着章程一步一步来办。 前方将士浴血奋战, 皇帝自然不好大肆充盈后宫,最后只留了四人, 到是给前方统兵的宗室、将领和他们子孙指婚不少, 像图海的孙子就在中选之列,而且玄烨对于做月老之事本就乐忠,且此举也是显示了皇帝对臣子的宠爱, 于双方都有益, 何乐而不为! 郭络罗氏织云被封了贵人,苡兰将她和一同进宫的四人中最出众的戴佳氏安排在一个宫里, 上一世是姐姐和戴佳氏斗, 这一世换成妹妹,苡兰也想看看她们俩谁能压得过谁。 因为之前巫蛊之事的血雨腥风还未散尽,宫中的新人旧人谁都不敢放肆,是这么几次选秀后最老实的一次,苡兰乐得清静, 玄烨一看这效果很满意,果然有些人就该用些铁血的法子。 除了选进宫的秀女,摆在苡兰面前第一位的便是自家弟弟妹妹的婚事。夸岱、隆科多都到了婚娶的年纪, 皇上已经给两房的嫡长子指婚,他们就不会了。夸岱还好,为人成稳些,苡兰不需要担心,瓜咽虾途趼奘稀1⊥祭狄丫肟春昧送己v艿乃锱砑咽希永技拍枪媚锝擞卸取12阊潘刮模阃肪醯貌淮恚傅难酃馍鹾谩 只是隆科多,上一世他能做出难般宠妾灭妻到极致的事情,苡兰想想还是觉得有些头疼。虽然这一世苡兰从小就教育隆科多,后来大些又有家里鄂伦岱通房差点害死佟家四条人命之事,再者这两年鄂伦岱、罗孔阿四人去了战场,夸岱、隆科多、富灵阿亦是慢慢负责处理应对各大家族之事,苡兰有意让隆科多接了那些各家妻妾相争的后院阴私,希望隆科多明白他眼中那些弱柳扶风的女子是否真的弱不禁风,明白宠妾灭妻、嫡庶颠倒给后院、仕途乃至一个家族带来的影响。好在隆科多这一世见得阴私之事多了,看过的妇人手段更多了,到现在没有丝毫范抽的嫌疑。 让苡兰头疼的事自家额娘给隆科多选的媳妇还是上一世那个赫舍里氏,额娘娘家的远房侄女,对于上一世这个弟媳苡兰挑不出错儿,甚至因为上一世隆科多欠她的而对她心怀愧疚,她也是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贵女,管家、待人接物、照顾夫君孩子、孝顺公公婆婆、与妯娌小姑相处都是没什么大毛病的,奈何这般温顺的性格和端庄的长相实在不适合自己那个弟弟,苡兰了解隆科多,怕是更性格厉害些、长相秀丽些的媳妇反倒能拢得住、看得住他的心。 苡兰不想这一世再见着两人成了怨偶,便和自己额娘直说了自己想法,赫舍里氏回去认真想想,又商量了自己夫君和婆婆,也觉得那堂侄女的性子不合适自己那鬼精的儿子,虽然婆婆都想找个好相与的儿媳,赫舍里氏选自己娘家人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但更重要的还是要看两个孩子,要不然以后弄成一对儿冤家成天家宅不宁,做父母得也得跟着受罪不是。再者佟家现在这样的家世,隆科多又非支应一房的嫡长子,门第什么的都在其次了,选个能合得来的反倒更好。 赫舍里氏想开了,不再揪着娘家堂侄女不放,苡兰因着愧疚之心和上一世的交情,便更自己额娘提议看看自己姨母家的三表弟是否合适,赫舍里氏一想不错,两年门第、年纪两个孩子性格都合适,也自己给娘家也所有个交代,便又去当起了媒人。双方一听,互相都是亲戚,各方面都了解,想想也觉得合适,便结成了这门亲儿。 苡兰想到自己表弟,是个实诚的孩子,偏生上一世与他订婚的姑娘在他们订婚三日后暴病而亡、白白让他得了个克妻的名声阻了大好姻缘,虽一辈子也不能像上一世隆科多那般位极人臣,然也是有着功名的,最主要那绝对是个会是个好夫君、好阿玛,于世间大多数女子而言,又有什么能比自己有个可心的丈夫幸福呢?“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毕竟世间女子看重夫婿家庭的更多啊,而且那赫舍里氏便是其中之一。等一年后她们成亲,苡兰也派人去添妆道贺,在一年两人长子出生,空间中看着他们婚后幸福,苡兰很是高兴,觉得重生以来除了复仇算计自己也算促成了一件好事。 再说隆科多婚事,赫舍里氏和觉罗氏几经想看总算选定了觉尔察氏,乃清初五大臣之一觉罗公安费扬古之后,小姑娘十四岁,秀丽明媚,一双眼睛极是灵动,行事利落颇具名门之风,苡兰看着也满意。然后某天在空间里抱着小四玩的时候,看见隆科多打听到人家姑娘要去庙里进香,便偷偷跑去相看,然后苡兰便见到了自己那跳脱厚脸皮的弟弟回家地一路都是红着脸笑的傻兮兮,苡兰在空间里笑的岔气,自己可是不曾见过弟弟什么时候有这么可爱的表情了,那样子想是满意的了。 搞定弟弟们的亲事,便是苡h二妹妹的婚事了。太后嫡亲侄女,皇上嫡亲表妹,皇后堂妹,佟家长房嫡女,这样的身份其实一般的宗室郡主都比不上,而且有苡兰后宫稳固,她也不需要被选进宫。然她的婚事却是需要玄烨亲定的,佟太后和苡兰更是上心,选来选去,最终指婚信郡王爱新觉罗鄂扎为嫡福晋,因着鄂扎还在战场上,而苡h也还小,事从权宜,便在两年后成婚。鄂扎为豫通亲王多铎之孙,颇有才干,曾在征讨察哈尔布尔尼之战中有功,如今还在岳乐一线的湖北战场作战,也因着战事耽搁了婚事,康熙如今做这个大媒与他也是恩宠有加了。 苡兰想着佟家的男子可以娶低一些门第的媳妇,然佟家的姑娘势必要嫁入高门的,由不得太多选择,她们姐妹四人谁都跑不了的。这信郡王有几分真本事,不是宗室的纨绔子弟,没有什么不良爱好,性情倒是和大伯父相似些,与苡h来说这样应该不难相处。当然婚后佟太后、苡兰甚至玄烨看着,信郡王再怎样也不会给苡h难堪,然婚姻是要自己经营的,别人再帮忙终归是外人,都要看夫妻双方自己把握。苡兰相信自己玛嬷和伯母精心教养出来的二妹妹,不会让她们失望的,何况妹妹长相性情俱佳,身子骨被她从小调理的也绝对没有问题,那信郡王对后院之事也没有拎不清楚,应该不难过好。 同样苡兰知道玄烨指这门婚事也有他的考虑,佟家就算想低调行事,然与世家联姻也是必然的,这也是八旗普遍之风,他把这联姻变成与他一方有利的便是,又不能委屈了外家表妹。经此一战,宗室中康亲王、安亲王战功最是卓著,军中势力会发生变化,康亲王一向为人低调、安分守己,而安亲王却是张扬的很,其妻为索尼之女,与索额图一家联系慎密,玄烨对他一直没有对康亲王放心,这样做也是为了给佟家或是更明确的说是给小四加重砝码,平衡军中势力罢了。 选秀指婚的事情一过,又是加封后宫,自康熙六年皇上第一次选秀至今已经十年,后宫中原本的一后二妃如今只剩下一后,连个嫔位都没有,看着确实也不像样子。五月,册封马佳氏为荣嫔、纳喇氏为惠嫔、小赫舍里氏为僖嫔、李氏为安嫔、王佳氏为敬嫔、博尔济吉特氏为宣嫔、小纳喇氏为通嫔、戴佳氏为成嫔,追封二阿哥生母为礼妃。其他人还好,或是因育有子嗣有功,或是因宫中资历较久,而戴佳氏才进宫既封为嫔却是招了太多嫉恨的,与郭络罗贵人的争锋也见了高下,一时间宫中矛头都对准了戴佳氏。 封完后宫夏天来临,这次玄烨果然带着太皇太后、太后、苡兰、孩子们到京郊的行宫避暑,宫里留马佳氏、王佳氏、李氏三个最先进宫的妃嫔主持宫务(纳喇氏还在闭门思过),其他妃嫔也并未随行,玄烨对外的理由是这次去的时间不会太长。册封的余韵还在,玄烨的这次决定也就没有太大波澜。慈宁宫里太皇太后听着笑哼了两声,便让人收拾行装了,宠吧宠吧,能独宠后宫最好! 苡兰之前也去过多次,然这一次后宫妃嫔只有她自己随行,而且还带着奶娃娃小四,自然又是足足一番准备。六月初,一行人摆好了仪仗,浩浩荡荡的出了紫禁城前往京城北部的行宫。 昌平的行宫于后世的热河行宫、畅春园、圆明园等大小规模都没得比,小巧玲珑,但胜在离紫禁城很近,靠着山水也比闷热的宫里凉快许多。苡兰服侍着太皇太后和两宫太后住下,二阿哥随着博尔济吉特太后,二公主随着佟太后,大阿哥住在太皇太后旁边,都安排妥当苡兰才回到自己住处,就在玄烨所住的主殿之后的宫殿,两宫之间也只隔了一道门而已,行走起来自是方便。 不在宫中,玄烨每日的政务都是先送到内阁,由内阁再选定后快马送至行宫,不需要每日早朝、见大臣,玄烨也是难得过得轻松一些,一应住宿的衣物直接放到了苡兰宫里,除了每日处理政事的时间便是陪着太皇太后、太后们走走转转,再就是泡在苡兰宫里了,陪着苡兰、宁楚格、小四三人,很是悠闲惬意。 每天清晨不用上朝,玄烨、苡兰却都是晨起惯了的,由着几个心腹宫人跟在身后,手挽着手沿着石井小路走上一圈,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带着晨露的花朵,迎接清晨第一缕阳光,再同去给长辈请安,回去一同用过早膳,玄烨去前殿处理政事,苡兰便是带着孩子或是陪着太皇太后、太后游玩,或是在殿里消暑,一起用过午膳过了午间的暑热,再同玄烨在水边的亭子上喝茶、下棋、作画、弹琴,晚上去陪着太皇太后或是太后用膳,日子过得到不像是帝后了。 悠闲的过了一个月,连玄烨都喜欢上了这样宁静的生活,偶尔也会想着他同兰儿就这般生活也好啊,甚至觉得这就是脑海深处一直期盼的一个梦想,当然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不断的政事拖回现实。 苡兰却真是两世以来都没过过这样的后宫生活,这些也真的只是在梦中出现而已,如今实现,哪怕只是短短个把月的时间,亦有狂喜地感觉。每天清晨醒来,看着表哥都在自己身边,苡兰是何其贪恋那一刻的感觉!把脸埋进玄烨胸膛,不愿醒来。一次次这样,玄烨自然也能感觉的出来,那脑海中挣扎的某个声音更胜,同样贪恋这一刻的甜蜜依恋,白天地时候想起也会嗤笑自己难道也要“从此君王不早朝”!玄烨摇摇头,江山永远都是第一位的,以后常这样带兰儿出来就好,只是那心中的挣扎又是为何? “就为这一颗帝王泪本尊再给你一次机会” 慈爱宁静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四周漆黑一片,玄烨只能见着一面奇怪的镜子前有一些光亮,镜前盘腿坐着一名女子,女子凝视着镜中,口里还在念着什么,光线模糊,玄烨看不清楚女子样貌,但感觉到他似乎已经站在这里看着那女子上百年上千年、久到他已经忘了时间,惊讶、震惊、狂喜、惶恐、心疼、心疼到窒息、心疼到他想把心剜出、心疼到他想不顾一切的上前抱住那名女子,玄烨挣扎着,口里喃喃道出“兰儿,兰儿” “兰儿!”玄烨大叫着醒来,额头满是汗水,心还在一揪一揪的疼着。 “表哥,你做噩梦了吗?”苡兰靠在玄烨怀里睡得香甜,却被玄烨地声音惊醒,抬起身模糊地说着,趁着床帐外的暗暗灯光看到玄烨额头满是汗,便摸着帕子替他擦拭。 玄烨由着苡兰擦汗,平息了一会儿急促的呼吸,才算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苡兰,刚刚的梦太真实也太恐怖,那明明就是他的兰儿,他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受苦,想够够不到,咫尺天涯的感觉太过折磨。玄烨坐起身来,一把把苡兰抱在怀里,让她贴在他心口的位置,紧紧地搂着,“无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表哥……”心跳的好快,是做了什么噩梦?没等她说完,玄烨却开口,“无事,兰儿在就好,这般就好”那只是个梦,只是个梦,兰儿还在他怀里,哪也没去。 苡兰虽不明就里,但见玄烨这般,也反手紧紧抱着他,贴在一起半个时辰,玄烨才重新躺下,却是像怕苡兰跑掉一般,把苡兰整个人都扣在怀里紧贴着他,苡兰轻轻拍着玄烨后背像哄小四一样把他哄睡,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怀着一丝不安睡去,却没看见等她睡熟玄烨的凤眼又睁开,亮亮地透着清明不带一丝睡意。 玄烨就那么盯着苡兰看着,一眼没有错开,摸着苡兰浅浅的梨涡,那些梦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兰儿又有何关系?串联起曾经出现的梦境和画面,玄烨越发肯定那些绝对不是简单的梦而已,疑惑也越深,只要一想到他的兰儿会受那些伤害、会离他远去,玄烨的心不受控制的剧痛,大口的吸气,平复情绪,他不会像梦中的那个男子照看不好自己的爱人,他不会给任何人那样的机会伤害他的兰儿,更不会让兰儿离开他,哪怕把人随时圈在自己身边!玄烨眼里透过决绝,若苡兰能看到,必然能感觉到玄烨眼神的不同,那是她两世都没见过的面对她的坚定,甚至连玄烨自己也没有感觉到这一刻的不同。 之后玄烨只是更爱粘着、贴着苡兰,太皇太后、太后自然能感觉到玄烨这个月来的变化,佟太后甚至是博尔济吉特太后眼里都出现了担心,皇后得宠是一回事,然真到独宠后宫的地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自古以来有哪个独宠的后妃有好下场呢?太皇太后却好似不曾见到一般,还是如往常一样由着孩子们闹闹、礼礼佛看看山水,宠吧,到了独宠六宫的一天,你就是天下之敌! 本来玄烨还想在这里再住些时日,然一道加急战报让他不得不放弃所想,马上回宫,吴三桂称帝了。 78、意料之外 随着清军在西北、西南、湖南战场的节节胜利, 吴三桂为鼓舞士气, 挽救危局,稳定人心,于康熙十六年七月初一衡州称帝, 定国号为“周”,改元“昭武”, 册妻张氏为皇后,孙吴世[为皇太孙, 衡州府内地名接改为京城地名, 加封文武百官、颁制新历,大有和清廷分庭抗礼之势。 康熙带着苡兰一行人回到紫禁城,忙与文武大臣商议对策, 一时间也顾不得之前的奇怪梦境了, 忙着调兵遣将去了。 八月,吴三桂在衡州亲点大将马宝, 并授计率五万大军南下, 攻击兵家必争之地永兴,首战重创清军,大败都统宜里布、护军统领哈克三等,康熙大怒,调集之前训练完毕的火器营新兵八千和之前福建战场的炮兵、鸟枪兵一万分配给永兴阵地。二战清兵都是憋足一口气, 又有首批火器营兵将到达支援,双方战平,这样就为后续援兵到来赢得了时间, 阻止了吴军复进广东的企图。 永兴这边双方死战,长沙一线亦是打的不可开交,九月吴三桂趁势派出大将胡国柱率十万大军突入广西。之前因着佟国纲部和孙延龄旧部里外联合,广西本来大部分地界已属清兵,如今吴兵来势凶猛,势必想从这片打出一块缺口。 苡兰没想到战事会变成这样,自己大伯一部亦是成了重中之重,前一世的广西战场确实接连失利,除了梧州其余一度都被吴军收回,她真的不知道大伯能抵多久,而她战场上的哥哥弟弟们能否安然无恙地回来。佟图赖带着幕僚、同族商议,佟国维一直忙于稳固京畿、抽调训练新兵,这会子更是忙得半个月都顾不得回家。 前方战报传来,佟国纲部遭受出征以来最大损失,连失三地,叶克书、罗孔阿重伤,苡兰伯祖家的一位堂弟阵亡,佟府上下气氛极度沉闷,七十多岁的觉罗氏本来身子骨硬朗看着也就五十多岁的样子,这一个月来却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赫舍里氏又要照顾婆婆又要担心儿子,急得已经几天未合眼,佟家女眷亦都是强撑着。佟图赖把自己关在书房呆了一天,第二天穿戴好一身的公爵官服顶戴,进宫求见康熙,他要请战! 康熙也没想到事情怎么演变成了这样,看着各部递上的伤亡人数,吴三桂这是以命相搏了。再看广西战场,康熙眉头皱得死紧,阴错阳差,自己的大舅舅一部如今成了吴军的兵锋所指,本来康亲王、安亲王和图海三部才是主力,大舅舅和简亲王为此的,兵力装备都不如前三个,如今面对吴三桂十万之重、最得力的战将、最精良配置才会不敌失利,也在所难免,只是永兴重地,不能再抽回兵将、枪炮,否则广东危也,长沙必须重兵围之拖住吴三桂,岳州一带兵将亦不能调离,西北既要收复失地又要看住蒙古,如今只希望大舅舅能坚持的时间长些,等着后方征集抽调的兵士前往,二舅舅、明珠等人筹集的兵士最快还要有两个月时间,周围抽调的救急兵将也要半个月才能到…… 没等康熙纠结完,宫人来报佟图赖求见,康熙赶紧起身宣见,自打佟图赖致仕,已经很少进宫了,今儿进宫,康熙知道必是为广西之事。但听到佟图赖所请,还是愣住了。 请战?!玄烨扶额,自己的郭罗玛法看着再康健硬朗也已经七十四岁高龄了,他那里敢让他老人家亲上战场,这要出点闪失,额娘和苡兰不得哭死,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啊。哎,郭罗玛法这是真急了。 “吴逆胆敢称帝自居,实是欺我大清无人,且三藩之乱已经历时四年,朝中能征善战之将多已奔赴战场为国效忠,如今吴逆十万大军兵压广西,佟国纲连番势力,老臣惭愧,老臣今年虽已七十有四,但仍能上的战马、拉得弓箭,愿为大清再征沙场,以赎我儿之过,且朝中再无比老臣资历更深的武将,请圣上成全”佟图赖俯首跪拜。 康熙挥手一干人等退下,亲自扶着佟图赖站起,“郭罗玛法,大舅舅一部自十三年出征,一直是奋勇杀敌、从未退缩,佟家子侄不计生死,每战必先,实是大清兵将楷模,然胜败兵家常事,大舅舅兵力装配皆弱于吴逆,一时失利也是在所难免之事,郭罗玛法不必自责,倒是伯祖家堂弟阵亡,叶克书、罗孔阿重伤,朕甚心痛,是朕累着郭罗玛法一家了”康熙说的诚恳,听着军报罗孔阿尚昏迷未醒,他还瞒着额娘、苡兰和佟家呢,连郭罗玛法都不知道这么严重,叹一口气,“郭罗玛法,朕调的头批援军很快就能到广西,之后盛京、塞外征调的兵士也会前往,令火器营五十门神威大炮、四千火铳兵也会尽快归到大舅舅旗下,何况大舅舅确有统兵之才,朕相信危急之是暂时” “佟家世受皇恩,为大清、为皇上尽忠都是该当之责,老臣替佟家子侄谢过圣上夸赞”佟图赖郑重行礼,又被康熙扶起,“圣上,老臣所请并非完全是一时情急,图海大将军比老臣也小不了几岁,同样尚能为国尽忠,老臣便想着自己也不会输给他,大清正是用人之际,老臣戎马一生,趁着身子骨硬朗还想着能再跨战马”何况即便战死沙场那也是身为武将的荣耀! 康熙一听,合着这老爷子想上战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人谁无私心,图海于他只是臣,而眼前这位却是他外祖父,怎么能一样!外祖一生为他做的也够多了,他又怎么能让七十四岁高龄的外祖再为他的江山奔波。玄烨看这老爷子热情很高不好劝,想了想,道:“郭罗玛法老当益壮自然比得过图海,上阵杀敌必然也不再话下,只是,如今虽然情势紧急,但广西却不宜临战换将,如今又是秋收时节,粮草最重,朕看郭罗玛法不如总管督办几地的粮草吧”只要不想着上战场就好说。 佟图赖沉思了一下,抱拳“老臣领命”,佟图赖也知道康熙很难同意让他去广西,打的也是退而求其次的主意,粮草督办是大事,湖广粮草本为索额图在办,只是如今佟家子侄一多半都在广西战场,又是战事危急,若是这时候粮草再出点问题……谁知道佟家最后还能有几人回来?有他看着谅其他人也不敢这时候对佟家下黑手。 康熙思索一番也能明白佟图赖所想,这前方打仗后方公报私仇的事绝对不少,别说,康熙觉得索额图那厮还真干的出来,自己也不能让外家人不明不白被人算计去,二舅舅忙着军务顾不上,佟家其他人资格未到,如今交给外祖确实合适。 既然进宫,也是要拜见一下太皇太后,再去见见佟太后和皇后的,佟太后不知道广西战况,见着自家阿玛进宫,也是心存疑惑,玄烨知道再瞒不过去,便委婉地说了,却未提罗孔阿重伤昏迷之事,果然见着佟太后笑容僵在了脸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苡兰却是能在空间里看的一清二楚的,见着罗孔阿被流箭射中胸前,苡兰当时就傻了,木木愣愣地看着叶克书护着他撤退被刀砍伤,看着同样负责断后的堂弟被吴将一箭射穿脖颈落马,看着众人救下罗孔阿、叶克书,看着堂兄拼命抢回堂弟遗体,看着罗孔阿服了两粒救命的丹药还未转醒,苡兰觉得自己想哭都哭不出来了。难道这也是自己重生一世的代价?自己一番作为,却是把自己家人陷进了战争最惨烈的境地,若是自己的皇后路、儿子的帝王路要用自己兄弟亲人的血来铺,那她又要用什么来还? 抱着双膝在地毯上瘫坐了半个时辰,力气一点一点回来,她不能让堂弟的血白流,不能眼见着弟弟伤重不治,霍得起身,抖着手挨个罐子找灵药,有这些在罗孔阿一定能救过来,一定能!写好书信和使用方法,走出空间,让凌锦把东西都交给佟家在外第一得力属下,换马不换人,快马加鞭送到广西军前。 朝廷的百里战报到了京城,苡兰的人也到了广西,带着佟家暗线的标识求见佟国纲。罗孔阿本是中了带毒的流箭又是射在胸口,若无苡兰之前的灵药续命,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佟国纲已经把自家人手里每人一颗的保命灵药除了一颗救过来叶克书,其余都喂了罗孔阿,这才稳住了伤情。看着苡兰及时送到的丹药,佟国纲、鄂伦岱、德克新三人几乎都是瞪圆了熬得血红的双眼。鄂伦岱、德克新马上带着军医马上按着方子用药,佟国纲缓了缓心绪,总算能保住侄子一命了,要不然他回去要和父母、弟弟弟媳如何交代,揉揉疲惫的眼睛拆开了苡兰的书信。 佟国纲却是猛地站起,带到了身前的案桌,这是胡国柱军的兵力分布图!虽然看出不是出自兵事行家之手,却也能明显看出敌方兵力分布、粮草辎重所在,甚至写明了下一战对方将要攻击的目标,这都是绝密军情,身在深宫的侄女怎么会有这个?再看书信却是苡兰字迹没错,那些药也不可能有人冒充的来。佟国纲在大帐中来回踱着步子,想着这些年来侄女的作为,透着诡异却全都是为了佟家所做,侄女不会害他们。佟国纲右手握拳猛拍了左手手掌两下,做了决定,招来军中细作仔细吩咐了按着苡兰所指前去秘密查看。 等到早上罗孔阿退了高烧,两天后伤情明显好转,已经慢慢能有些汤粥,四天后总算醒了过来,叶克书比他伤的轻些,已经能被抬着来看望弟弟,兄弟四人见面见对方都无恙,均是红了眼眶,再见着佟家的子侄,这一战却是近支远支都舍了几人,一时间都是悲愤万状,收拾情绪准备给自己兄弟报仇。 期间佟国纲已经确定了苡兰交给他的分布图,没有方向细作们不好查看,有了具体方位确是不难,加之第一批援军已到,佟国纲升了中军大帐仔细谋划了一番,众将得令而去。佟国纲走到帐外,看着等待复仇的兵将,回望了一眼北方,拔出佩刀,大喊一声“杀!” …… 苡兰在空间看着弟弟一点一点好转,心里才轻松一些,然刀剑无眼,苡兰真心希望这场仗能早点结束。出了空间,才走了两步就是一阵头晕目眩,倒在了暖阁里。十几天时间苡兰精神高度紧张,每天逼着自己吃些东西、却是如同嚼蜡,闭上眼就是罗孔阿浑身是血的样子,几次吓的警醒,惹得睡在身边的玄烨极是担心,问了苡兰直说是梦到弟弟浑身是血,玄烨叹气,只当她们姐弟是血脉相通,无奈告诉了苡兰实情,苡兰可以名正言顺的担心,更多的是化不开的浓浓愧疚与自责,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这般煎熬,心里一放松便是到了下去。 玄烨看着躺在床上的苡兰,怨自己怎么就告诉了她实情,他每天同样等广西的消息等的煎熬,何况苡兰一个女子。太医说苡兰只是忧心过度,吃睡不好,累倒了极致,需要好生休养一下。拿着帕子给她擦擦额头,又让凌云服侍着喂了药,让兰儿好好睡一觉吧,每晚抱着她又怎能感觉不到她其实并未睡着,不过是怕影响自己罢了。玄烨给苡兰掖好被角,着人好生守着,才轻轻退了出去。 西暖阁内祁嬷嬷几个正守着宁楚格、小四姐弟,宁楚格到底大了些,知道自己额娘病了,要照顾好弟弟,自己虽是无精打采的还是逗着小四玩。姐弟两个见着玄烨进来,都是找到了主心骨般,宁楚格扑过去抱腿,小四娃娃还不会走,只能坐在毯子上,扎翅着小胖胳膊,眼泪汪汪地冲着玄烨叫“阿玛,抱抱”如今的小四已经能连着说几个字,这四个字平时说的便是最溜地。 玄烨坐到榻上,一手一个抱着一双儿女放在自己腿上,小四等了许久朝帘外看看还是见不着自己额娘,小嘴一扁一扁的、凤眼蓄着泪极是委屈地样子,脸颊上的肉蛋蛋都拉了下来,仰着小脑袋对着玄烨“要额娘”。 玄烨摸摸他小脑袋,这么小的孩子一天不见额娘还是不哭不闹的已经极是不容易了,“小四乖,额娘累了睡着了,咱们不去打扰,等额娘睡够了、休息好了再来陪咱们” 小娃娃歪着头没听太懂,但至少知道额娘睡了不能打扰,便乖乖的窝在玄烨怀里了。哄睡了两个孩子,玄烨不放心,挨在了苡兰身边睡下,看着苡兰那带着几分苍白的小脸,玄烨疼惜地把人轻轻挪进自己怀里,休息好了就早些醒来吧,孩子们都在找他们额娘了。 79、养儿乐事 苡兰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第三天下午的申正时分, 睡饱了、养足了精神, 如今醒来觉得全身顺畅。睡了三天两夜,睁眼第一件事便是问询自己的一双儿女,宁楚格还好, 小四毕竟还未满周岁,过了一天一夜就是任谁也哄不住了, 只哭着找额娘,玄烨白天还要忙着处理政事没法子照看他、便交给了佟太后, 晚上再接回坤宁宫。 等苡兰赶到寿康宫的时候, 佟太后正在哄着小四吃肉粥糊糊,旁边摆满了各式玩具,想来已经是想尽了法子逗小娃娃了。小四正乖乖的由着佟太后亲自喂饭, 见到自己额娘, 张着双手、撇撇嘴“哇哇”地哭了起来,苡兰赶紧抱在怀里, 心肝宝贝地哄了半天, 佟太后再一旁看的心酸,拿着帕子给小孙子擦金豆子。 等着怀里的小四抽噎慢慢停了,苡兰才用帕子压下眼角的泪、揉揉泛酸的鼻子,和佟太后告罪道谢,见姑姑同样神色恹恹的、没甚精神, 又是好一顿安慰,抱着小四给太皇太后、博尔济吉特太后问安后回到了坤宁宫。吩咐凌云给佟太后做了温补的膳食、汤品送去,小四原哭累了的, 再加上见着额娘一路高兴说着扭着,到了坤宁宫就在苡兰怀里睡着了。苡兰不舍得放下,围盖好了,就这么一边抱着轻轻哼拍着小四睡,一边看着宁楚格学着绣荷包。 玄烨听着苡兰醒来,在乾清宫便是松了口气,今儿也是提前回了后宫直奔坤宁宫。进来看到的便是她们母女三人这般静逸温暖的情景,一道暖流划过心田,冲掉了秋日的微凉,玄烨觉得这些时日的焦躁、不安、忧心都在这一刻消退,有她在这宫中才有生气,看着苡兰粉粉嫩嫩的笑颜慢慢的嘴角上扬。苡兰抬头亦是回以玄烨淡淡的微笑,她这几日虽然睡得沉实,但能感觉到身边是熟悉的让她安心的气息,亦是因为有依赖有依靠,她才敢安心的睡着。四目相对,流溢的是暖暖的温情。 十日后,广西战报传来,佟国纲部烧了吴军粮草大营、伏击准备偷袭兴安的吴军先锋一部成功,并趁势夺回之前是手的一地,鄂伦岱部更是杀红了眼使得吴军被迫后撤,康熙大喜,连下嘉奖令。同战报而来的还有罗孔阿伤势好转的消息,玄烨一刻没耽误,派人将这好消息报给苡兰、佟太后和佟家知晓。 佟府众人活了过来,觉罗氏带着女眷去寺里烧香还愿,佟太后在宫里亦是叩谢佛祖、还专门派人去填了香油钱。苡兰虽然每天能在空间看的清楚,但接到消息才切实有了真实感,抱过来正在把着窗台学走路的小四一顿猛亲,母子两个笑翻成一团倒在暖炕上。 小四本就比一般的孩子健康聪明,学什么都快,如今扶着东西已经能走的稳健,苡兰见这样便试着让他能撒开东西、自己走路。 “小四,来,到额娘这边来”暖炕西边,苡兰拿着儿子最喜欢的一对彩雕小花狗逗着小四来拿,小四扶着窗台快走几步,伸手几番试探还是够不着自己额娘,便在那里歪着脑袋拿一双水汪汪的凤眼看着苡兰,嫩着音儿“额娘,小四乖乖,狗狗,给额娘”这么说着却是可怜兮兮地直睨着那对小花狗,等着苡兰不忍心了便是把它们再给他,两位皇玛嬷、姐姐们、二哥都是这般就把他想要的都给他了。等了会儿看苡兰没反应,小四很“淡定”地挪回暖炕西边坐下玩积木,这些也是苡兰让内务府做出来的,然后叫苡兰来看它搭好的积木房子,眼睛却是时不时的往小狗身上瞟。 苡兰扶额,这么一点的小孩子又是缓兵之计、又是声东击西,这都是和谁学的啊!看着小四欢喜的把积木推给自己,小屁股一扭一扭地快速爬过去抱住小狗,笑的灿烂得意,苡兰也跟着笑了,抱起儿子来给擦擦口水,对着肥嘟嘟的脸颊轻咬了两下。逗引计划失败,看来还要想别的法子。 “小四,来,走到额娘这边来”这回换成了吃食,一碗喷香的肉末菜末香米糊糊、还拿鸡汁喂过了,闻着便是清香的。 几天下来,他好似也明白过来自己的额娘想让他做什么了,再看旁边的祁嬷嬷、谢嬷嬷也跟着拍手逗着着他过去,小四看着那喷香的糊糊犹豫了,不走过去这些也会是他的,于是小娃娃又“淡定”的扭过身儿接着玩了,还回头对着她们直乐。苡兰嘴角抽了两下,合着儿子这是把这些都当成逗他玩的了。还得再想办法。 苡兰越挫越勇,势要教会小四自己独立走路,小四更加觉得这样好玩就是不肯就范,两宫太后被这对母子逗的直乐,也加入了逗小四学走路的队伍之中。坤宁宫里热闹了,小四扶着炕沿儿,看着这边额娘又做了新奇玩具逗冲他摆手,那边大姐姐拿着布偶兔子拖着摆弄吸引他注意,中间两个皇玛嬷一个拿着书本、一个拿着糕点对着他笑的格外灿烂,这般热闹的场面,小四看得更乐呵了。 玄烨进来便是见着这样的场面,儿子被围在炕前,妻子、额娘都没了平时的矜持,看得玄烨直忍着笑。几人看玄烨来了,迅速恢复平日里慈爱的太后、端庄的皇后模样,一脸平静的和玄烨互相行礼,仿佛刚刚难般场面只是玄烨做的一个梦。 “阿玛”小四见着玄烨凤眼就是变弯,声音也变甜,“阿玛,请安”边说着边放开了炕沿儿,慢慢地试探着迈出一步,又是一步,朝着玄烨走。几人见状,眼睛都瞪圆了,苡兰更是激动地看着小四脚下。 走了三步,小四晃悠着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见还没够到自己阿玛,锲而不舍的又爬起来接着迈步,玄烨一把抱起儿子,举起来,“好儿子”向上一抛又接住“呵呵呵呵,好儿子”他知道苡兰这些时日为着让儿子学着自己走路很是费了一番劲,偏生儿子就不买账,今儿见着他倒是忽然就学会了,可见儿子是和他亲的。 “咯咯咯咯咯”小四被抛了几下笑的清脆欢快,眼睛眯成一条缝儿。 “好了,好了仔细摔着”佟太后在旁边劝着儿子,却也是被孙子的声音感染带着笑意。 苡兰嘟着嘴彻底醋了,自己费了多日心血表哥什么都没做嘛,儿子可真是偏心,不理那对玩的正高兴的父子,拦过女儿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疯。 博尔济吉特太后也是笑着,却想到了自己宫里的二阿哥,虽然玄烨也很是疼惜他自幼丧母、赏赐用度什么都是最上等的,然他们父子之间却没有这般亲密,今儿没带胤i过来也是对了,心下一叹,随即释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有她照看自己绝对不会让他受什么委屈,以后……还是远离纷争吧。 用过晚膳,坤宁宫里只剩下一家四口,小四聪明的发现自己的额娘是板着一张脸的,这样子常在自己不好好用饭的时候出现,便蹒跚地挪过去抱着苡兰腿扭着蹭着撒娇,向往常一般保证“小四乖乖,额娘,额娘”拉着长音儿。苡兰被他耍赖的模样逗笑,抱起来嘟囔“偏心的臭儿子”,小四只当自己又过关了,乐呵呵地把头往苡兰脖颈处磨蹭。 那边玄烨正给宁楚格看一天的功课,听着苡兰嘟囔“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小四这么一点儿能懂什么,以前是当苡兰逗他玩,这会子怕是记着用饭的事呢,兰儿这是喝他俩个醋了,无奈的摇摇头,小气包包样儿,却是眉眼带笑。 入夜,坤宁宫北炕上,苡兰窝在玄烨怀里还在抱怨儿子偏心,玄烨听的直乐,没法子直接低头用薄唇堵上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儿,温热的大手探进苡兰顺滑的亵衣内揉搓。苡兰被逗弄的动情,迷离着双眼,口中娇娇细细的呻|吟,被剥了亵衣、肚兜、亵裤,很快陷进了情|爱漩涡,眼里只剩下她的夫君,再不记得其他。 玄烨见着身|下可人面带□□、婉转承欢、声声媚骨,满意了,他早说过兰儿在他床上便是谁都不能想得,儿子也不行!抱起娇妻头靠在自己颈窝,使足了力气,听着那蚀骨娇吟,也是忘却了世间一切,全心投入,亘古的音律、古老的律动、忘情的男女,今夕何夕 …… 不管怎样儿子学会了走路,苡兰到底都是高兴的,只是会走了的娃娃更是离不得人,小四又是个活泼的,坤宁宫的嬷嬷宫人们越发劳累。 到了十月,永兴一线清军的枪炮全部到位,几战下来便是压倒性优势,吴军再也顶不住,退回衡州。广西一线后续的援军也慢慢到齐,再者吴军因没了今年才上缴的粮草,短时间再筹不齐十万人马的粮草,士气极度低落节节败退,再没有之前的威猛之势,还在僵持着,然颓势已现,败也是早晚的事。吴三桂两次大规模用兵,可以说是拼了老本了,却都没有收到原想的成效,根据康熙密探最新消息那厮已经气病了。吴三桂势弱气病,康熙自然最是高兴,干劲十足,催促长沙、岳州两部兵士勿再拖延,下令广东兵将陆续围近衡州、敌退我进。 苡兰见广西自家人总算脱离危急之势,可算是放心些许,一心操办小四的抓周礼,按着玄烨的意思是要大办的,且不说抓周对于这个时代孩子的重要意义还有小四的身份,就是现在捷报频转的情形也该热闹一番的。苡兰便是认真准备,宫人们也是跟着忙碌,也就是那主人公小胖娃娃最是轻松了,好吃好睡好玩,如今说话更是利索了,小嘴甜着呢,连玄烨都叹小四这张嘴可是比他和苡兰小时候都厉害啊,每日里逗的太皇太后、太后们乐呵,有小胖娃娃在的地方总是欢笑一片。 80、衔珠玉佩 康熙十六年十月三十, 大清中宫嫡出的四皇子周岁生辰, 近系的宗室皇亲、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福晋命妇都是一早的收拾妥当,准备进宫参加四皇子的抓周礼。如今战事逆转,捷报频传, 吴三桂已是垂死挣扎之势,朝廷内外到处透着喜气。外院男人们自然明白皇上大办这个抓周礼的意义, 内院的女眷们看着宫内风向也知道坤宁宫如今是绝不能得罪的主儿,都打定主意陪着笑意、敬贺到底。 小寿星今儿也是早早地打扮一新, 大红湖绸绣金丝的小袄小裤, 锦缎云纹的小鞋,镶玉金项圈,再来一顶镶着红宝石的小帽儿, 白嫩嫩胖嘟嘟的小娃娃出炉。小四学着自己额娘平日里打扮过后的样子, 慢慢走到东暖阁里的大西洋镜前左右前后的照照,然后也是煞有介事“满意”地点点头, 再学着玄烨的样子两手正了正小帽子, 看的一边伺候的宫人嬷嬷抿着嘴乐。 苡兰也已经打扮妥当,进来就看到自己儿子这副臭美兮兮的小模样,走过去将人抱起来,拿手指勾着他小鼻子,“让额娘看看咱们小四可有照出花儿来了?” “额娘!”小四拉长声儿, 扭得像只小毛毛虫,听出来额娘分明是在笑话他嘛,有些不好意思的微低了小脑袋, 眼睛都不带转地转移话题,“大姐姐呢?” 小心思太明显,苡兰也不再笑话儿子,派人去看宁楚格。一炷香的时间,身着浅黄底嫩绿绣文淡天蓝色蝴蝶穿花旗袍的宁楚格带着甜甜的一对小梨涡、粉扑扑小脸漂亮大方的出现苡兰面前,苡兰看着出众的女儿还没来得及感慨得意,那边小四已经扑过去,凤眼亮亮地直抱着宁楚格胳膊软软的说着“大姐姐真漂亮”,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又道“最漂亮”。 “哦,那昨儿是谁说的,额娘最漂亮了?”宁楚格不买账,学着小四嫩嫩甜甜的音调说着那句“额娘最漂亮”,小滑头好话不要钱,这话保准儿和两个皇玛嬷也说过,“那到底姐姐和额娘谁最漂亮”玩味地盯着还在摇晃自己胳膊的弟弟。 “啊!”小四微张着小嘴儿傻愣在那了,饶是他再聪明机灵也终归还小,看着姐姐又睨着后边的额娘,黑眼珠转呀转的也没想出说辞来,最后决定撒娇耍无赖,抱着宁楚格胳膊,“姐姐!”童音儿又嫩了几分。 宁楚格食指微点弟弟的额头,“小滑头!”说着又帮正正被他摇晃的有点歪的小帽子,拉着弟弟走到苡兰身边挨着。 苡兰坐在炕几边上微笑地看着儿女,见他们挨过来,一手一个拉进怀里,夸赞了宁楚格,又仔细叮嘱一番,才让嬷嬷宫人们带着他们去西暖阁自去玩乐,她还有宫务要处理。 一会子功夫,玲珑进来禀报抓周用的物件儿都已经摆放妥当,小威子进来禀报御膳房那边宫宴的膳食蔬果点心备齐,玲乐回说佟府众人已经进了宫门、几位公主郡主先去了慈宁宫请安,又是交泰殿那边来人禀报福晋命妇们到了十之七八,茶水房……苡兰有条不紊地一一吩咐安排,让他们各司其职。今儿后宫的各用得着的地界都是仔细按着班次一一排表的,每个宫人当值的地点、时辰、班次、任务都安排的明白,各殿、房、处都有分管、主管,又有凌锦、凌云、李信威统管着,也就是到她这里汇个总。何况今儿这日子宫人们心里也有数,谁都不敢怠慢,出了错不是他们能担当的起的,做好了还会有赏,倒也是十分卖力,各守其分。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苡兰带着小四和宁楚格起驾到了交泰殿,福晋命妇们起身迎驾后按着品级落座。喜气的日子,众人先就是聊的热闹,如今见着正主————粉雕玉琢的胖娃娃、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中间越发明艳倾城都少妇,不是夸四阿哥聪明康健,就是大公主丽质漂亮,再就是皇后有福气。 苡兰端庄微笑着和众人寒暄,几位亲王太妃位分尊贵、又喜欢小孩子,那边已经围着小娃娃逗趣了。其中尤以庄亲王太妃那拉氏为重,老太太见着这么可爱聪明的白胖娃娃,眼睛亮了三度,这要不是宫里最尊贵的皇阿哥,怕是直接要下手揉搓了。 稀罕过了小娃娃,又拉着小姑娘宁楚格说话,那拉氏面上在笑心里却是更郁闷了,想自己被指婚嫁给才华横溢的王爷、做了亲王福晋在一家子姐妹中何其得意,婚后夫妻和睦很快有了两个儿子傍身,当年又惹了多少羡慕,本以为一辈子会这么顺风顺水的过了,然天又不测风云,夫君早逝、年轻守寡,自己从天落地,好在太皇太后、太后、皇上都帮衬着她们孤儿寡妇,儿子也算争气,到了现在也是熬过来了,可是,自己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偏生大儿子家的孙子孙女连个影儿都见不到,这两年她四处拜佛求医给儿子求子也不见效,生生愁白了两鬓。回头瞥见正和其他福晋说笑的儿媳妇,本来这儿媳家世就不够,她也是因着儿子喜欢、看着又是个能生养的,她才进宫求了旨意,可这都进门几年了,连个蛋都没生出来,还敢背地里煽风点火、撺掇儿子的几个妾室互掐,她送给儿子的人被挤到了一边,偏生那些是非明面里都没有她这个儿媳参与,儿子那里见着几个妾室闹腾发作了几回,这好儿媳还在一旁装贤惠,连儿子都信了她、倒是更宠着了,连她这个额娘的话都不听了,那拉氏忿忿地瞪了她一眼,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有脸说笑! 郭络罗绮云接到自己婆婆不善的眼神,一个激灵,脸色微微变了变,这个婆婆又要想什么招数对付她?进了庄亲王府门,皇上也好、婆婆也好都给她添乱,她费了多大劲才除了那几个妖精,坐稳嫡福晋位置、拢住夫君的心,偏生这婆婆看她越来越不顺眼,四处找她麻烦,前儿又当着奴才们的面发作她、让她没脸,郭络罗绮云咬牙,目光落在穿着一身红逗得几位老太妃直乐的胖娃娃身上,眼里都是艳羡,无奈的摸摸自己肚子,要是自己肚子争气一点也有个这么可爱的儿子,婆婆也不会百般刁难她了吧。 心里沉闷地抬头,再见主位上那个端庄明艳的皇后,家世绝好、容貌无双、皇上宠爱、肚子更争气,觉得天下间什么好事都让这个女子占了,郭络罗绮云心里说不出几分羡慕几分妒忌,闷闷地喝着茶,太皇太后、太后明显和自己婆婆更亲近,不太搭理自己,自己没有显赫娘家再不能得了几位上位者的眼缘这四九城的贵妇圈她也是混不下去的,生不出儿子连太皇太后见她都敲打了几句,她便想着能得了皇后亲眼也好,偏生几次进宫求见示好,郭络罗绮云心里无比郁闷,她也不知哪里惹了皇后了,皇后对她极是冷淡,也让自己在这宗室福晋圈里越发不好活。再看看那边和一帮子福晋有说有笑甚是得意的简亲王福晋纳喇氏,都是亲王福晋,偏生这位如今娘家阿玛穆占统兵得胜、夫君也是的皇上看重在前线领兵,自己本来家世就不如她,现在更是被她压的死死,郭络罗绮云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苡兰和众人说着话,眼睛也没离开自己身边的儿女身上,笑看着小四又再对着一帮老太太卖乖、一点不怯场,又看着宁楚格被几位公主、郡主、县主拉着说话夸奖,身边嬷嬷们看护都也是妥当,才放心的慢慢放开眼望四周。撇到故作欢笑的郭络罗绮云苡兰别开眼,局已经铺开,她这一生都只会挣扎,苡兰再懒得搭理她。再到得意的简亲王福晋身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这位和现在的简亲王喇布再合适不过,和硕简惠亲王德塞年轻病逝才让其庶兄喇布得了爵位,如今也得皇上看重带兵出征,一时间这对夫妻可是甚为得意的,苡兰觉得也能理解端敏公主为什么死活瞧不上这兄弟、兄弟媳妇,绝对不光是不同母的原因,这般得瑟不知收敛的脾气她也瞧不上,难怪上一世被革了爵位。 想起简亲王府的一堆烂帐,苡兰懒的理会,听说简亲王太妃博尔济吉特氏又病了,今儿都没能进宫,看在太后面儿少不得要派人去探望一番。眼睛再扫过去,到了公主郡主们的座位上,看着那空出来的一个座位,苡兰心里极不舒服,建宁公主是真的恨上她们这一家了,无奈的心里重重叹了一口气,若是位置互换,怕自己也会如此或是不光如此吧。 偏转头,看向佟家的女眷,苡兰才露出真心的笑容,自己玛嬷、额娘、伯母如今也是大臣们的命妇之首了,围着说话、巴结的不再少数,她们还是时不时对自己和宁楚格、小四投来慈爱的目光,怕是这殿里的一大群人也只有她们是真心来给小四过抓周礼的了。 很快太皇太后、太后们也到了,康熙在正时辰前也赶到交泰殿,该到的都到了,小四的抓周礼开始。殿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方大案,铺着华贵的毯子。王亥算、仓颉简、财满星、洪崖乐、官星印、将军盔、伊尹镬、陀螺乐、酒令筹筒等印章、儒释道三教的经书、笔、墨、纸、砚、算盘、钱币、账册、首饰、花朵、吃食、玩具、玉器、金银、小刀剑……三十多种五花八门的精致物件都放在了大案上。 小四被苡兰抱着放在大案上,旁边的太皇太后、太后都说着“看中拿什么拿什么”“小四过去挑几样”,苡兰也鼓励着看着他,小四疑惑地歪着脑袋看着几个奇怪的长辈才回过身站起来,开始挪着小短腿儿迈步。如今小四已经能走的很稳了,看的下面的福晋命妇们心里称奇倒要不敢这时候开口。笔墨纸砚、书、玩具、吃食这些的小四觉得见得多了,现在见着没什么稀奇的,小腿停都没在这些前面停留,首饰、花朵的他他是男子天生对这些无感,算盘、账册、钱币什么的在坤宁宫也见过玲乐摆弄不新鲜,玉器、金银比他额娘带他去的“庄子”里的差远了,小刀剑看着倒是比二哥的漂亮些、不过也都玩过的不新鲜,印章啊,小娃娃蹲下看了看,怎么比阿玛用的小了那么多(没办法,给小孩子抓周用的和皇上用的确实没法比)没兴趣拿起来,又转身离开了。 于是众人看着一个一身红袄红裤极是精致的白胖小娃娃在大案上稳稳地走过来走过去,那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挑剔,命妇们表示自己绝没看错,他刚还对着印章摇头呢,谁家孩子抓周有这样的,果然是皇家出品不一样,没法比啊! 大案前边,苡兰和玄烨都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儿子,不知道他会选啥回来,却也都知道儿子聪明着呢应该不会让他们失望的,脸上都是表现的很平静。不过看着小四转了一圈啥也没拿就迈着小短腿走了回来,俩人脸上都绷不住了,儿子就这么回来,很是无奈的和他们说“小四没有要得”看着自己阿玛额娘脸色不对,又忙补充,长句子说不溜索,就一字一字地说“汗阿玛,皇额娘喜欢,小四去给拿”还记得被告诉过外面要叫汗阿玛、皇额娘的。 苡兰和玄烨绝倒,这儿子倒是孝顺,可是孝顺的不是时候啊,“胤g啊,你再去看看,选两样回来就好”苡兰哄着,也知道儿子从来不是将就的个性,只是这会子拿啥都行啊,旁边的祝词嬷嬷都有好话说,啥都不拿说什么啊。 小四对着自己额娘眨眨眼,表示没什么可拿的呀,苡兰觉得自己额头汗都冒出来了,旁边太皇太后、太后也都急了,开口哄着让他去拿两样回来就好。小四用无奈的眼神看着她们,偏身张手向自己阿玛求助,不过看到玄烨严肃的表情,小四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阿玛这样的表情,下意识手就放下来了,他站在大案上手的位置正好放在了玄烨长袍右边的玉佩上,下意识的拿起来把玩,希望转移注意力,他肯定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了。 玄烨脸上瞬间转变,眼神有些莫测,看着面前的小小儿子“胤g喜欢汗阿玛这玉佩?” “喜欢”小四见自己阿玛脸色好转,才不管啥玉佩什么的,直说喜欢,“谢汗阿玛” “哈哈哈哈,好,那汗阿玛就把它送给胤g”说着就真的解了下来,放到小四手里,眼里除了慈爱、祝福还有浓浓地期盼。 旁边的祝词嬷嬷见四阿哥手里可算有东西了,抹了抹汗,就开始唱祝词了,下面众人从呆愣中反应过了,也跟着祝贺,抓到玉佩也很好。 这也只是一转眼就发生的事情,苡兰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抓周完全超出了预料,看着小四手上的玉佩,外臣没不知道,只是宫中人和近支宗室却都是知道的,那八龙衔珠玉佩是从□□那里传下来的,顺治帝死前才给了玄烨,意义不同。果然太后和亲王太妃们看着脸色都是不一样了,不过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什么,说笑着便是了。太皇太后眼神有些飘忽地看着大案前的苡兰、玄烨、小四三人,目光却是定在那玉佩上很久才移开。 抓周礼结束,再是宴席,四阿哥抓了皇上的玉佩这一消息很快传到了前面,任谁都是心里翻滚,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再看佟图赖父子二人眼里意味不明。佟图赖、佟国维对视一眼,便笑着各自和众人饮酒,那边明珠、索额图也是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是一派云淡风轻、心里却是炸开了锅。康熙把众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微垂了眼眸,谁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帝王在想些什么。 81、溪云初起 小四的抓周礼就这么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结束, 福晋命妇们各自归家忙详细的和她们夫君说了事情经过, 虽说是意外之事,可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会不会是要立太|子?那要不要去佟家探探底?要不要跟着去请旨……百官们更纠结了,还是看看各方反应再说吧。 一时间京城的百官宗室全都密切注视这佟家的动向, 佟图赖着急佟家人严令他们管好门厅、管好自己,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能乱说, 眼见着战事就要结束,而四阿哥到底还小, 他猜着皇上这个时候不会立太子, 就是立太子那也要看皇上的意思,佟家这个时候绝不能烂掺和,更不能让人拿了话柄。 佟家这边安稳如山, 明珠、索额图那边可是坐不住了, 难道皇上真是有意立四阿哥为太子?满人虽没有立嫡子的传统,然现在不是在关外了, 皇上推崇儒家、汉人那一套, 这要是立嫡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难道就这算看着自家的阿哥连个希望都没有?不甘心,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京城里纳喇府、赫舍里府走动的官员就多了起来,盯着佟府的就更多了, 佟图赖都一一回绝,到最后来拜访的人还是不见少,这朝堂储君站队在哪朝哪代都是大事, 而且现在的形势,站在佟家一方的肯定最多,没办法,于是佟图赖称病谢客了,佟国维在军营忙的半个月回不了一次家,佟家族人三缄其口、谁也不说什么,众人一看也就多是慢慢歇了心思,还是看皇上的意思吧。 康熙在宫里看着暗探的奏报,纳喇府今儿又暗地去了几名官员,赫舍里府索尼的几个儿子又分别见了什么人,佟家老太爷还在养病又推掉了几个拜帖,马佳氏一族也是按捺不住了……康熙合上奏报,端起茶盏慢慢品着,还是不如坤宁宫的茶好啊!自己虚晃一枪,便晃出了这么多人,有够看哈,意义再不一样的玉佩也只是玉佩不是玉玺,太子,太子,还不是时候。 苡兰看着各方反应,揣测着玄烨心意,也觉得这一世情况不同,应该不会这么早便立太子,只是其实立不立太子对于中宫嫡子身份的小四而言,他都会是宫里其他阿哥们的目标,然不同的是皇上的态度,任别人如何争斗,只要皇上始终站在小四这一边那就一切都不是大事,看着各方争斗更好。 苡兰这么想着也就放下心来,乐哉地给宁楚格挑跟着去公主所伺候的人。祁嬷嬷是要去的,苡兰选了稳重、又有功夫傍身的玲乐去做主管,又在自己的二等宫女中选中机灵的白虹跟着,三等宫女红影、红素两个,加上宁楚格本来的奶嬷嬷和教引嬷嬷、随侍的宫女太监也够了。那公主所的头一所苡兰早就派人收拾好了,各式家具饰物摆齐,院里春天时就种了各种花草,按着宁楚格要求搭了秋千、紫藤架子,还在后院修了一所小房子是预备给养着小兔子用的,宁楚格早就想养了,只是坤宁宫实在没那地方,如今搬去自己宫里,地方也大了些,苡兰便同意让她养着。 苡兰去亲看了两回,又添了几样东西,过了生辰,宁楚格便搬了过去。玄烨饶有兴致的和苡兰带着小四去女儿的院子坐坐,看完了也让梁九功从自己私库里拿了许多珍奇物件给送了过来,看着像个小主人一般招待他们的宁楚格,玄烨忽然觉得女儿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仿佛昨儿还是那个赖在他怀里的奶娃娃呢,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再想着以后女儿总要嫁人、还不知道要便宜谁家的小子,玄烨心里颇不是滋味,她现在终于能理解自己的岳父二舅舅了,要是现在女儿身边也出现个随时准备牵牵手、抱抱的死小子,那他也会坚决把他踢飞,他是皇帝他可不需要忍这个,不过好在没有。 晚上躺在坤宁宫床上叹着气,女儿大了,最要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独自生活,便和苡兰抱怨。苡兰一听,这不是她和他抱怨儿子那会子了,很不厚道地躺在自家夫君怀里抿着嘴乐。玄烨那边叹气到一半,感觉到怀里小人儿的异样,低头一看,自家表妹正不厚道的笑他呢,那小样子圆圆的杏眼都笑弯了、小肩膀一抖一抖的,玄烨凤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大手开始不老实的往小人儿胸前的柔软上靠。 那边苡兰没察觉到危险,还在笑着,等对方已经攻入自家阵地才发觉形势不对,被揉搓的咬唇忍着呻|吟,抬起泛上水气的双眼看着上面的夫君,见他那眼神何其无辜、何等若无其事,手下却是迅速的攻城掠地,自家的城门很快被攻陷、溃不成军,苡兰更加咬牙不肯出声。玄烨一看,这是和他杠上了,很好,他接受挑战,手上越发极尽挑拨,唇也吻上了香嫩的软绵,舌尖在那软绵的顶端打着旋儿,抬着小人儿的修长嫩滑的双腿扣在自己腰上,身|下更加卖力攻城。苡兰仰着头,长发微甩着,胸前被□□的直颤抖,桃源里更是酥麻难耐,一阵一阵的春浪袭来,再也忍不住要嘤嘤出声,还有一丝理智提醒她不认输,便是一口咬在了玄烨肩头。 却不想这样更刺激了玄烨的神经,死命的拖着苡兰细腰直往身下按,力道越来越大,眼睛红的都能喷出火来。苡兰被撞得再也受不住,放开玄烨肩膀,摇着脑袋软嘤嘤地求饶,玄烨却是已经忘了初衷,也听不进她的话语,脑中混乱的画面翻飞,画面中那常出现的女子还是姑娘家样子在草地上慢跑着放风筝,熟悉的男子在旁边笑看着很是满足;画面中那男子第一次吻上那女子,居然紧张的手心冒汗,可心里却觉得无比幸福;画面中那对男女也是如现在这般极尽缠绵,男子嘴里喃喃地不禁道着“兰儿兰儿”与他这些脱口而出的“兰儿”融合,让玄烨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那画面里,只是凭着本能死死抱着他的兰儿足力挞伐、掠夺,是他的,全是他的…… 苡兰已经由酥麻慢慢变成了疼痛,觉得自己的腰已经快断了,表哥从来没有这般疯狂不顾及她,苡兰这回真的想哭了,狂风暴雨中抽眼看到玄烨的表情觉察到不对劲,苡兰提高声音叫着“表哥,表哥,停下来,疼”玄烨却似听不见般把她抱得更紧,腰上更加用力,勒得苡兰眼里泛出泪珠,急中生智吻上玄烨的薄唇。 温暖的触感、担心的感觉传来,玄烨脑中的画面消散,人也慢慢清醒,眼中的疯狂褪去,再看怀中的小人儿脸上红晕早已换上了惨白、眼角眉梢都是僵硬的,玄烨慌忙停下动作,放下苡兰,跳下床拿来小灯查看,却见苡兰腰上印着两个青紫手印,腿上也是青紫一片,桃源入口处红肿不堪,人也微微喘着气儿,眼泪随着平躺的动作已经从眼角滑落,玄烨彻底慌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就要换人叫太医。 苡兰一看这么行,为着这个传唤太医,她不是要羞死人了,连忙叫住玄烨,“表哥,不要,嘶”扯动了身下疼的嘶牙,“表哥不要叫太医来,我没事”,玄烨被她一叫也反应过来,好像是不方便叫太医,宫里有专门伺候后妃这方面的嬷嬷,坤宁宫也有,还是叫她们来妥当,苡兰也是不准,这大半夜的传出去她还要不要见人了,现在休息了一下觉得好些,坐起来“表哥,我休息一下就好了,不需要叫嬷嬷,这大半夜的……”说着脸已经爆红了。 玄烨听着脸也泛上了红晕,对怪自己怎么就这般鲁莽、糊涂,伤了兰儿不说,又思绪不周,这大半夜的因着这事叫嬷嬷,明儿一顶狐惑媚主的帽子就能扣在苡兰头上,太皇太后怕是正缺把柄呢。玄烨心里骂过自己,再看苡兰那样子又极是心疼,想起坤宁宫里不缺各式药膏子,边叫人备好了热水、找了药膏,亲自抱着苡兰去沐浴。 大大的浴桶里,玄烨温柔地给苡兰擦洗,这是玄烨有生以来第一次伺候人,苡兰看着玄烨被自己咬出一圈牙印的肩膀惴惴不安,她把皇上咬了,她把皇上咬伤了呀!哪里还敢让他帮着沐浴,便是推脱,然玄烨正懊恼着呢,坚决赖着抱着她进了浴桶,手上就忙起来了,苡兰没办法,只能由着他。这水是凌锦准备的,自然按着苡兰习惯放了事先准备好的灵泉水进去,泡了一会子,苡兰便觉得舒服了不少,被玄烨擦干包好抱回床上。 玄烨拿了药膏子又要亲自给苡兰涂抹,苡兰挣扎不过,石榴般红着脸窝在玄烨怀里由着他抹药,瞥见玄烨肩上的牙印,不好意思的也点了点那透明碧绿带着草药清香的药膏子给他抹上,玄烨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肩上的伤,之前光注意苡兰都伤了。这也是第一次敢有人咬他,不过是苡兰情浓时的情不自禁,玄烨也不在意,看着苡兰眼里的不好意思,便是笑了出来,要不是他们两个都是执拗的性|子,谁也不肯服软,今儿也不会因着那事双双“受伤”了,也是不好意思的给苡兰抹好了药膏,帮着穿好亵衣亵裤,才小心地抱着人重新躺下。 抱着温香软玉,这会子玄烨心里却是愧疚,“表哥今儿鲁莽了,伤着兰儿是表哥不好”玄烨低低地声音微红着脸道歉,却听不到怀里人回话,低头一看苡兰已经睡熟了,玄烨更是心疼,又骂了自己一顿,向上拉拉宽大的锦被盖好两个人,轻轻吻了苡兰额头听着她微微的呼吸声,却是再也睡不着,那些画面到底是什么?自己越来越受它们困扰,也越来越控制不住它们,想着便是争着眼睛过了一夜。走时见苡兰还未醒,便叫来凌锦吩咐,去慈宁宫、寿康宫、寿昌宫给苡兰报病,免了这几日的请安和嫔妃们的问安,又让人好生伺候着绝不许吵醒苡兰,备好早膳等着,让小四的人好生照看他也不许去打扰,吩咐一圈才去上朝了。 等玄烨下了早朝苡兰还在睡着,眼底已经泛上了黑眼圈,玄烨着急,还是叫来了千金科的太医来给苡兰问脉,开了温补休养的的方子,又交代了太医一番话,那太医得了赏紧闭了嘴巴出了坤宁宫。玄烨又亲带着小四和来问安的宁楚格用了早膳,看着苡兰吃了汤药,把小四送到了佟太后宫里。 佟太后听着苡兰病了,很是担心,要知道苡兰二十年也没病过几回,忙问玄烨病情,玄烨只说是着了凉了、需要休养几日,让佟太后帮着照看小四几天,佟太后信以为真,也就答应了,还派了宁嬷嬷去看望苡兰,让她好生养着,不必担心小四。 等苡兰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午了,知道了玄烨一番安排,也不必担心儿子,便跑到空间里找了药膏、泡了药浴,又用了些空间的仙果食物,休息了一个时辰已经是大好了,闪回床上,偷偷倒了太医开的药,她已经没必要再吃这些苦药汤子了。只是既然报了病,总要养两天的,休息了两天,苡兰便让自己完全好了,三处问了安接回小四便罢。玄烨见着苡兰恢复的很好,大大舒了口气,便又成日里往坤宁宫跑了,只是绝不再那般鲁莽了。苡兰也是几次看见玄烨的不对劲的,可有实在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静下来仔细想着也没想出来,很快又被琐事压了过去,便没再想。 太皇太后那里还在想着八龙衔珠玉佩的事,再没人比她更清楚这玉佩的意义,当年□□得了这据说是和传国玉玺一同承传下来的玉佩,极是喜欢得意,便想着送给继任者,原本是想送给多尔衮的,可惜没来的及送出便是亡故了,最后自然落到了胜出者皇太极手里,皇太极可是一直对外说这是□□亲自送与他的。他也同样是要给皇位继承人的,连海兰珠的儿子也没能得了去便夭折了,等到皇太极亡故,孝庄和当时的皇后姑姑费了很大劲才把皇位和这玉佩拿到福临手里,连福临都知道它的意义,当年也没送给那个女人出生便封了亲王的儿子,到死前才亲自送与了玄烨,玄烨自然也知道这玉佩的意义,只是如今就这般轻易送个了一个周岁小儿…… 太皇太后想着大清几代帝王为着它所付出的艰辛,再想想小四那小娃娃得的又是何其轻松,孝庄有些为这玉佩不值啊。她也了解自己孙子,知道他不会这个时候立太子,这么做也是要看各方反应,但她同样知道,那个位子在玄烨心里怕是已经就这么定下了,总有一天会是名正言顺的,小四是个聪明健康的,又是嫡子,以后立他孝庄没大意见,只是一想到会便宜坤宁宫佟家的女人,又觉得不甘心,对重孙子没意见不代表对孙媳也没意见。 孝庄还在想着各方的势力牵扯、蒙古科尔沁的利益,就听坤宁宫来人报说皇后病了,太皇太后纳闷了,这位一直身体好连喷嚏都不见打一个的,而且昨儿来请安没见任何问题啊,怎么这会子就是病了。派人仔细去打探,才得知消息是皇上一早让来报告的。 “一早皇上让来报告的”孝庄心里嘀咕着,这事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自打董鄂氏那女人死了之后,自己多久没听过这个说法了?孝庄心里有了猜测,便叫人调了承恩录过来看,不看还好,一看脸就气得变了色。 82、山雨欲来 承恩录上齐刷刷密密麻麻写的“皇上宿于坤宁宫”, 连着几页足有两个月时间, 太皇太后气得头晕脑胀的,苏麻拉姑忙上前给顺气,听着太皇太后抱怨。 “这佟家是什么家教, 怎么教出这样善妒、不知羞耻的女子?一国皇后整日里想着如何霸占皇上、独宠后宫,哪里还有一点皇后的贤惠大度?” 太皇太后越骂越气, 这和那些狐媚子有何分别,当年的海兰珠、董鄂氏得宠也没到独霸后宫的地步, 要不然福临和他的弟弟妹妹、常宁和后面几个阿哥从哪来的。这位倒好, 可是有了儿子便没了后顾之忧,这狐狸尾巴也露出来了,孝庄觉得自己现在算是看清楚她佟佳苡兰了, 这个女人从进宫那一刻起想的就是独占玄烨的宠爱! 苏麻拉姑见孝庄这次是真气着了, 这样能要一个女子明的话都说出来了,她虽然觉得皇后不至于, 但这次也想着是皇上皇后过了, 男少夫妻贪欢也该有个限度才是,何况这二人已经是成婚八年、孩子都有了两个了。 “去,把寿康宫太后请过来,让她自己看看她家教养出来的好侄女、好儿媳!”太皇太后这次是不打算留情面了,去年一场伤寒过后自己身子骨越发不爽利了,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她活着一日就不能见着宫里有谁能够横行,她就是要杀一杀坤宁宫的歪风。哪怕她心里知道上个月佟家因着战事伤亡惨重, 皇上宿在坤宁宫也是为了安慰皇后,因为即便是这样在她眼里玄烨宠着苡兰宠的也太过了。世间有几个皇帝能在皇后有孕期间还守在她身边?有几个皇帝能去趟行宫只带了皇后一人同行?有几个皇帝能连宿在皇后宫中两个月?成何体统,真是成何体统! 佟太后被莫名其妙的叫来,不知道所为何事,但给了来人好处也打听到太皇太后火气很大,知道这次是来者不善,便提着加倍的小心来到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行礼,还没起来,就被扔过来的一个册子砸到,佟太后脸色微变,从她当了太后还不曾被这般对待过。 “起来,好好看看上面的记录”太皇太后怒气冲天。 佟太后起身,拿起册子看是承恩录,翻到折着的最后几页,一看脸色也变得很是不好。 “这就是咱们大清的好皇后啊,佟家教养的好女儿”孝庄鼻子不是鼻子凉飕飕地说道。 佟太后脸色涨红,玄烨和苡兰是有些过了,可也没这么严重啊,这还编排上自己娘家的不是了,压下怒气,恭谨地对着太皇太后道:“皇额娘,是皇后皇上年轻不懂事,儿媳这就回去训他们,皇额娘您消消气,身子骨要紧,别为着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气坏了身子才是” “不懂事?太后说的可是轻巧了,她都是两个孩子的额娘不是刚进宫的那个小姑娘了,还不懂事,那哀家就该找人说道说道了”却决口不提玄烨的错,“哎,哀家还是早点去见先帝祖宗吧,免得被这么个不孝的孙媳气死,今儿敢撺掇皇上帮着她装病,明儿还不得让皇上为她不早朝啊!这让人带坏了皇上,哀家可没脸去见列祖列宗”又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佟太后听的手背上青筋直蹦q,善妒、不孝,太皇太后是想逼死苡兰吗?跪下,“皇额娘,都是儿媳管教不严,让两个孩子疏忽了,求皇额娘千万别这么说,这让儿媳如何该当?”想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哦?管教不严?那太后想如何管教皇后呢?” “儿媳会让皇后去重学《女诫》、《女则》、《内训》,罚抄宫规,闭门思过”佟太后略过不孝这强加的罪名,咬牙说着。 “好,哀家就等着看太后的教导” 这次她让佟太后不得不出手教训皇后,看皇帝对着自己额娘又该如何护着他的心尖尖,她还是坐在慈宁宫里看着就好了,当然背后做点什么……太皇太后想起来上次庄亲王福晋偶然提到的佟国维自苡兰后得的儿女全是嫡妻所出,这个也该派人好好查查才是。 佟太后一脸怒气的回了寿康宫,喝了两杯茶消气后,才让人去叫苡兰过来,仔细想想太皇太后打算,又叫人务必请了皇上过来,她虽然也恼儿子儿媳这般不知节制,但很清楚她们内部绝不能再分裂平白让人钻了空子。 苡兰和玄烨前后脚到了寿康宫,玄烨已经通过眼线知道了事情经过,脸色黑如锅底,前段时间因着佟家的事苡兰担心生病,再加上小四抓周、宁楚格搬院子诸多事情,他不放心,每晚都到坤宁宫陪着苡兰,而且前朝政务繁多,为着这些他也会有烦躁疲惫的时候,便更加懒怠去见那些一味讨好他的妃嫔,呆在坤宁宫里自己心情也能平顺宁静一些,本想着这也不是多大的事,再说在坤宁宫他们也没有夜夜笙歌的,自己一个皇上要去皇后那里,还得看别人脸色不成!玄烨忽略了心里最深处似乎越来越压抑不住的深切渴望,一直给自己找理由。 至于那晚的事是他鲁莽伤了苡兰,又不好说出实情,也是他做主告的病,要真论错,也是他自己要占绝大部分,却不想老祖宗不分青红皂把所有的错都怪在苡兰头上,什么善妒、不孝的,这是能随便给一国皇后强加的吗?玄烨觉得太皇太后真是越发老糊涂了,在他看来这本就不是多大的事,他一个皇帝本来就是想宿在哪个宫里就宿在哪个宫里,何况对方还是中宫皇后,太皇太后这么做明着是说苡兰带坏他,暗着莫不是说他荒淫无道、美色误国了?就算太皇太后没这意思,那让宫里宫外的人怎么看他这个皇帝?做皇帝的都爱多想,而且这玄烨也是出了名好面子的,太皇太后又有不良前科,这会子也不怪他要想多了。 苡兰在空间里也看清了事情始末,前段时间事情多,她倒是忽略这个,而且苡兰觉得事实上皇上要去哪里她这个皇后也拦不住啊,难道就因着皇上连着宿在坤宁宫她还能把皇上赶出去不成?要真那样,太皇太后没准还能说她不敬夫君、不尊皇命呢。至于那晚的事,本来就是个意外,太皇太后就是想寻着她的错儿也不应该在佟家一半的人都在战场拼命的情况下给她扣那么要命的帽子,这她绝不接受! 只是见着佟太后到底有几分尴尬,毕竟是他们说了谎话,骗了长辈,乖乖的陪站着,任她发泄怒气。 “你们夫妻感情和睦、又给额娘生了孙子孙女,额娘看着极是高兴的,额娘也知道你们自小的情分不比旁人,若是在平常人家,额娘乐得做个开明婆婆,由着你们小两口爱怎么腻着就怎么腻着”佟太后数落了儿子儿媳半天,已经有最初的愤怒变成了无奈,要是这宫里只有她一个长辈,她乐得看儿子和侄女和睦恩爱,可这不是还有太皇太后在嘛,她做不了主,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身处皇家,一言一行都有百官臣民看着,你们虽是年轻夫妻也不好做过了”,一个儿子一个她当女儿养的儿媳,都是她最亲的人,佟太后也不拐弯抹角。 “老祖宗盛怒,你们也有不对之处,去给陪个不是,别气坏她老人家”场面话该说也得说,当然她才不会信太皇太后能那么简单就放过此事,两人赶紧称是,却也被刚刚佟太后的话说红了脸,都不是小孩子了,却被说的和贪欢的小夫妻似的。 “老祖宗要额娘罚兰儿,额娘应了,你们怎么看?”佟太后沉默了一下,这才说到正题上。 “额娘,如果罚了,也就坐实了兰儿善妒、不孝的罪名”玄烨沉声说着,“额娘不罚,老祖宗怕是会直接会下懿旨了,到时候对兰儿更不利” 这会子认真想想,太皇太后蛰伏几年,好不容易寻到了把柄,怎会轻易放过?玄烨如今是独掌大权的皇帝,太明白权利在手的滋味,那种站在最高处掌控世间所有人的感觉,只要尝过的的人怎么轻易忘记?所以这世间他比所有人都能了解孝庄这位掌控后宫、参与朝政多年的太皇太后的权利欲望,也因此他从不相信太皇太后能真的去一心念佛。玄烨眉头皱着,想辄。 苡兰也蹙着弯眉,事情确实不太好办,她若认罚便落实了罪名,苡兰在后宫如何立足,可可能有什么法子不认呢?她与太皇太后从来不是同路人,苡兰上一世也好,重合也好,做皇贵妃、做皇后都不是为了权利,而是为了能名正言顺的陪在她的表哥身边,她的爱人、儿女、家人才是胜过一切,所以她一直不如玄烨了解太皇太后,这会子也想的不及玄烨那般深。 “额娘,孩儿仔细想过还是不能就这般罚了兰儿,不说那罪名不能乱接,就说小四抓周礼刚过,前朝因着那玉佩暗潮汹涌,今儿若是罚了兰儿,也就给他们看了口子,且前方战事正式关键时刻,后宫不能出什么岔子”玄烨怕有人趁势对苡兰小四不利,他铺的局反倒会弄巧成拙伤了她们母子,也是和额娘妻子明说了。 苡兰和佟太后听了都有几分惊讶,这是玄烨第一次开口说玉佩之事,又都感到欣慰,到底是为了她们母子考虑的。 “表哥……”苡兰微咬着嘴唇闪着泪光望着玄烨,喃喃开口,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在找各种理由,她又怎会不知玄烨连着宿在坤宁宫两个月会带来自己的困境,依着贤后贤妻的标准她就该婉转的劝着皇上也去别的宫里转转,只是苡兰等了几百年时间重生回来,这一生她死也做不出把她的表哥推开之事,她不想,她真的不想! 玄烨对着苡兰安慰的笑笑,又转头对着佟太后“额娘,孩儿去说服老祖宗,额娘不必担心” 冬日的寒风呼啸,紫禁城已经见不到太多绿色,红黄相间的宫墙看着也有几分冷清,上空“呱呱”的几只神鸦飞过,玄烨慢慢地走在去慈宁宫的路上,停下背着手看着眼前的几棵枯树。在额娘面前,他可以说是为了朝局和小四,可是人骗的了谁也骗不过自己,他真的是因为去行宫的时日短才只带了兰儿一人同行?他真的是为了担心兰儿才宿在坤宁宫?他真的只是为了朝局小四才不想让兰儿受罚? 答案不言而喻,摸摸自己的胸口,他爱新觉罗玄烨从不是个遇事会逃避的人,不敢正视自己的心还算什么男人!玄烨想着之前出现的梦境和画面,那感觉就像……对就像活了两世一样,欢喜是双倍、痛苦也是双倍,但不管那些代表什么,玄烨都决定正视自己心底越来越深切的渴望,兰儿就是他今生所爱,他乐意怎么宠就怎么宠,谁也别想让自己远了她! 看着巍峨的慈宁宫,玄烨挺了挺胸膛,阔步走了进去。 太皇太后听着皇上驾到并不意外,撇撇嘴儿,来的够快啊。她可以猜到人心所想,有着敏锐的的政治眼光和手腕,然活了几十年孝庄却依然没有看透男女之情,她没明白若不是后妃们一再陷害也不会让皇太极更加疼惜海兰珠,她没明白若不是她一味的反对为难董鄂氏、福临不会那般激烈的反抗她而和董鄂氏走的更近。困难、磨砺、矛盾有时候就是感情的催化剂,就像现在她的几番作为反倒帮着玄烨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而世间最难禁锢的莫过于真情,它可以在绝境中生存、它可以冲破重重阻扰而存活、它亦可以让人为之付出生命死而不悔!哪怕这是真情最难成长的土地————宫闱,然越是这样越是弥足珍贵。 83、祖孙对峙 “你说什么?给哀家再说一遍”太皇太后听了玄烨半天言语, 再也忍不住怒气, 高声问着。 “皇玛嬷,不关兰儿的事,都是朕的错, 是朕执意要留在坤宁宫的,皇玛嬷说兰儿善妒不妥, 出嫁从夫,她也只是听从朕这个做夫君的命令罢了, 皇玛嬷息怒, 都是朕的不是”玄烨开始还是软声求着,这毕竟是带大他的玛嬷。 “呵呵,不关她的事”太皇太后气乐了, “她这个皇后是死人啊, 不知道劝着皇上雨露均沾,一天到晚只知道霸着皇上, 她的贤惠、大度都学哪去了?这就是她当的好皇后?” “皇玛嬷, 皇后进宫八载,对您和两位皇额娘一直颇为孝顺,对皇子皇女照顾有加,绝无欺压后宫妃嫔之事,处理宫务井井有条, 朕以为绝对撑的上贤良恭顺,这皇后亦当得合格” 玄烨据理力争,兰儿是没说过一句劝他去别的宫里的话, 他当然明白原因,要是她也像世间很多贤惠的妻子那般“大度”的不在乎丈夫宠爱多少小妾,他觉得自己到该郁闷了,明明是在乎他在乎的要命,如果说了不就是更在乎名声和世人的看法胜过对他的感情嘛。玄烨知道以苡兰的聪明怎么会想不到不要那个贤惠的名声她会面对什么,他在看着她,等她的选择,如今她选了,他很高兴,那说明自己在她眼中胜过一切,那他也该对得住她的选择才是。 玄烨一直都是个狡猾谨慎的人,对待情感也是一样,他抛出了诱饵、做出了试探,得到满意的回应,才会完全的付出他的真心,因为这颗心见惯了权谋、算计、反叛、冷漠早已变得坚硬无比,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八年恩爱夫妻才换得这颗冷硬的心一点一滴地变软,更因为如此,一旦认真付出便是决然与不悔。 “在你眼里咱们的皇后就是完美无缺是吧,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哀家有生之年又见着一回”孝庄语气带着讽刺,往事一幕一幕在脑海闪过,最后都化作用心良苦的口吻,“玄烨啊,□□那般英武之人,当年却为着阿巴亥大妃执意要立明显是年轻不能服众的多尔衮为嗣,惹出后来多少事端;你皇玛法为着哀家的姐姐病逝伤心不已,再没亲征上过战场,以致郁郁而终,留下我们孤儿寡母被人欺负;你汗阿玛,哀家不必说你也应该记得,为了那董鄂氏闹出多少风雨,若不是是因着她又怎会染了天花之症,让哀家一个老婆子、你一个八岁的孩子守着这大清基业?” 孝庄拿出帕子擦擦眼角的泪珠,又道“玄烨啊,你还看不明白嘛,几位先皇何其果决明断之人最后都因着自己最宠的女子亡故,难道你还要步祖宗后尘吗?” “皇玛嬷,孙儿不会的,孙儿从一开始就说过不会因着儿女私情费了江山政事,皇后入宫八年,您看朕何时因着他有过不当偏颇之举?切朕已经有了四子儿女,也不都是皇后所出,又怎么能说皇后善妒、独宠呢”玄烨不为所动,就算太皇太后说的是实情,那也不能就说他也会这样吧,那他从登基以来所做的政绩算什么。 “那这次皇后的病又是怎么回事?你别说她是真的着了凉,别当你皇玛嬷老眼昏花了,难不成真要等哪天你宠出事端、被天下臣民看笑话,哀家再来说?那哀家该以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孝庄又变成了严厉的声音态度。 “那天是”,玄烨有点词穷,不能直说他自己因着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画面做出失态莽撞之举吧,那些梦境和画面他直觉不想和孝庄说,“是朕莽撞伤了皇后,绝不是皇后缠着孙儿,只是毕竟是尴尬事,朕便做主欺瞒了皇玛嬷,是朕不是,请皇玛嬷见谅” “皇上这左一句不是又一句不是,哀家算听出来了,你是对哀家要罚皇后有意见吧”太皇太后不等玄烨再辩驳,“只是论公哀家是太皇太后,皇后确实这次有不妥之处,哀家为着后宫平衡规矩也该处罚;论私,哀家是她祖婆婆,她欺瞒长辈,哀家还罚不得她吗?” “皇玛嬷,此次确是朕之过错,朕是皇上、是大丈夫,万没有让女子顶罪的道理,皇玛嬷一向公正英明,自然能看的清楚、赏罚分明,朕欺瞒长辈,请皇玛嬷责罚” 不承认连着宿在坤宁宫、不顾后宫平衡有错,还一味的为皇后脱罪,太皇太后气的双手直抖,这回她要是镇不住,这孙儿以后就真是打算独宠皇后了,这还得了。 “嗤,爱新觉罗家这是又出情种了,当真是好传承!”太皇太后已经气得口不择言,“只是,皇上,不说咱大清那三位得宠的妃子,就说史上那些宠惯六宫的后妃有几个长命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帝王的宠爱对女子而言有时候就是催命符,你的宠爱会把佟佳苡兰推到全后宫、全天下的对立面,皇上难道不清楚?” 厉声的质问直击年轻皇帝的五脏六腑,他怎会不明白,就是因为太明白,他才会广纳后宫、由着别的妃嫔先生了皇子,就是担心会是那样的结果他才会多年来枉顾自己的一颗心、放任至今,他也曾想试着去像皇玛嬷所说那样雨露均沾、试着去转移心底的渴望,最多一次他坚持有十天没去坤宁宫,然这十天里他如论是在自己的乾清宫还是在其他妃嫔的宫里都是一种煎熬,见不到她的烦躁、不安、还有因着那些梦境害怕她受伤害、害怕她离开的恐慌让他再坚持不下去,第十一天忍着心中激动若无其事的走进坤宁宫,当见着苡兰因为他出现那瞬间变亮的眼眸、绽放的笑颜,玄烨心中莫名涌上了古人描写宫怨的诗词“却恨含情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玄烨急忙把苡兰抱进了怀里,不,他的兰儿怎能过那样的日子!兰儿永远该是快乐幸福的陪着自己身边的,从此后玄烨和太皇太后的教导越走越远,而承恩录上每月十五天坤宁宫的记录也慢慢的变成了二十天…… 玄烨忽然想笑,他当时怎么那么傻,他是皇帝,他心爱之人是他的皇后、就在他身边,他为什么要忍着不去见她,他为什么要相信什么平衡后宫、雨露均沾的屁话?长孙皇后倒是千古贤后不也没只活了三十多岁,前朝的弘治皇帝不也只娶了一位皇后?可见事在人为,后妃活的长短也不是贤惠不贤惠、受不受宠能决定的。他已经做不到后宫只有一位皇后,但绝对做得到护住他的兰儿不被任何人所伤。后宫妃嫔也好、八旗勋贵也罢、甚至天下臣民又有哪个不是他的臣子,不该听他的话? 玄烨定定地看着太皇太后,一字一句坚定地说:“皇玛嬷,朕是天子,是后宫妃嫔的主子,是天下臣民的主子,朕要护住谁就一定能护的住!朕不是□□皇帝,为着女子而影响继承人的选择;朕不是皇玛法会因为宠妃丧生就放弃男儿斗志;朕不是汗阿玛,会守不住自己的心爱之人!” “你,你,你就这么和哀家说话?”孝庄双眼瞪圆,指着玄烨怒不可遏。 “孙儿不敢”玄烨行礼,接着说,“记着太医曾说过,长泡温泉对皇玛嬷的病情有益,现在去塞外远了些,就让隆禧弟弟陪着皇玛嬷去遵化汤泉行宫住上一段时日吧,朕已经让人准备好车马、行装,明儿就是出行的吉日,朕看皇玛嬷明儿就起程吧”先礼后兵,玄烨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 “啪”的一声脆响,太皇太后一巴掌拍在了玄烨脸上,玄烨歪着头,反应半天才回神儿,慢慢地扭过头来,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躬身说道“时辰也不早了,孙儿不打扰皇玛嬷休息,孙儿告退” 太皇太后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手心的刺疼显示着她刚刚的力道,她怎么会打了玄烨?打了她历来最疼爱的孙子?玄烨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对她这个皇玛嬷、这个恩人?看着玄烨离去的背影,孝庄模糊了双眼,这都是怎么了……都是因为佟家那个女人,都是因为她孙儿才会和她越走越远,她就不该让她进宫,从她小时候第一眼看到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她就有预感会有这么一天,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苏麻”太皇太后大声唤着。 “奴婢在”苏麻拉姑快步走进来,刚刚皇上那脸色可实在不怎么样,主子是又和皇上生气了,哎,何必呢。 “去,调起宫内宫外所有人手,我要在三天内听到满京城、满后宫的人议论佟国维畏妻、赫舍里氏善妒、皇后得其母真传独霸后宫”就不信那些八旗勋贵还做得住,就不信满眼盯着佟家的几大家族会放过这次机会,“联系御史,弹劾佟国纲督战不利,弹劾佟图赖克扣粮饷、中饱私囊,适当时机再弹劾中宫善妒无德,总之我要看见佟家四处受敌,我要看见佟佳苡兰做不稳中宫。” 苡兰从佟太后处回去亦是直接进了空间,坐在镜前目睹了一切,玄烨的话让她笑着落泪,几百年,两世,她佟佳苡兰终于做到了,得夫如此,她还有何惧何憾?!只是那一巴掌也让苡兰心疼,她表哥什么时候挨过打! 幸福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真正的爱情也没有独角戏。 走出空间,交给凌锦两封书信,一封给佟家告之此事,一封快马送往广西,再看看戴佳氏和郭络罗氏住的景仁宫方向,善妒吗?哼哼,老祖宗,孙媳会给你惊喜的! 84、一波已平 去遵化的太皇太后仪仗慢慢前行, 孝庄坐在舒适宽敞的马车上, 小火炉上煮着蒙古科尔沁的奶茶,浓郁的奶香传来,孝庄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虽然她仰慕汉家文化,但这么多年还是喝不习惯汉家的茶叶, 到底是蒙古的奶茶更得她喜欢啊。这会子她的人应该已经行动了吧,她就是暴露自己最后的实力也一定不会让皇后好过。 长长的仪仗后面三骑快马而来, 带起一路尘土。宫里传话的章公公翻身下马, 带着后面的两个小公公拜在纯亲王隆禧驾前:“奴才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枣红大马上披着厚实的黑色毛皮大氅、戴着黑貂围领、狭长凤眸、清秀脸型和玄烨有几分相像的少年一看来人,微微一笑, 抬手让他起来:“哟, 这不是章公公嘛,这是有何公干啊”懒洋洋带着磁性的嗓音, 有些无精打采的却俨然还是个大男孩儿的样子。 “回王爷, 奴才是奉命来给太皇太后报喜,宫里成嫔主子和郭络罗贵人都被诊出两个月身孕,皇上、皇后派奴才来给太皇太后报知喜讯” “哦,这倒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好事,得了, 本王亲去报知老祖宗”欢喜地下马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凑在章公公耳边小声问着“皇兄皇嫂有没有让五哥替了本王回去?” “会王爷, 奴才没有接到这样的旨意”章公公忍着扶额的冲动,这小王爷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哦,知道了,你们回宫吧,替本王恭贺皇兄”隆禧又泄了气。凭什么每次都让他来陪着老祖宗去行宫,五哥、二哥就能去办正事,切,都欺负他最小,以前说他没娶妻还是孩子,现在他都大婚了还不让他上战场,说他还没有子嗣依然还是孩子,真是的,连罗孔阿那小子都能去打仗了好?说来,皇兄也够能生的,老祖宗总说多子多福,这回儿一定会高兴的。 “老祖宗,孙儿给您道喜了” “老七啊,进来,天寒地冻的,让你坐车偏你就闲闷,非得骑马,给哀家看看冻着没”太皇太后最这个活下来最小的孙子还是很宠爱的,这几年又长陪着她,不像玄烨总惹她生气。 “老祖宗,孙儿都十八了,又不是小孩子了”隆禧跳上车,还嘟囔着“都但我是小孩子” “王爷先暖暖”苏麻给隆禧倒了一杯奶茶。 “谢苏麻姑姑”弯着眼睛接过道谢,苏麻连称不敢。 “老七啊,什么喜事啊”太皇太后慈爱地看着小孙子喝着奶茶,自己也端过一杯。 “哦,是皇兄皇嫂派章公公来送喜讯,宫里成嫔、郭络罗贵人都被诊出两个多月身孕,皇玛嬷您又要添重孙子了”隆禧笑嘻嘻地说着。 “啪嗒”孝庄的奶茶茶盏掉到了马车里铺着的华贵毛毯上,毛毯瞬间冒了热气,再看孝庄脸色僵硬一闪而过,马上恢复叹道:“老了,老了,这拿个茶盏都拿不稳了” “主子,您没有烫到吧?” “皇玛嬷,可有烫到?” 苏麻拉姑和隆禧担忧的声音同时响起,苏麻知道为了哪庄,隆禧心里纳闷,别看他平时有些孩子气,但到底是宫里长大的,太皇太后刚刚那样子可不像是高兴啊,这宫里又出了什么事?这次好像走的有些匆忙……隆禧脑袋也在飞速运转着。 “无事,无事,苏麻叫个奴才进来收拾一下吧”,又对着隆禧道,“老七陪着哀家外面走一走吧,哀家也许久未到户外了” “主子,外面数九寒天的,您身子骨……”苏麻但心的劝着。 “无事,哀家还没那么不济”已经带了几分怒气,“哀家自己走一走,老七也不必跟来了”不容置疑的口吻。 “甭§醯米约核喜徊睿镆欢u鍪铝耍皇亲约翰灰瞬艉停偷辈恢腊桑幌氲剑馐伦钪蘸芾肫娴幕鼓芮3兜剿人诨鼐┦保丫抢肫婀适吕锏闹鹘橇恕 孝庄看着远处的满目寒山,心里比这冷冬还冷,她是真的和玄烨疏远了,玄烨这次只是为着面子象征的来送送她而已,就为了那个女人!抬头看灰蒙蒙的天,连老天都帮那个女人,怎么这么巧这个时候就有两个妃嫔有孕,那她谋划的最关键的环节————弹劾皇后善妒还有什么意义,谁信呢,她总不能把承恩录拿给大臣们看吧,孝庄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宫里玄烨因着这两个人有孕,很是高兴,这来的太是时候了,玄烨心知太皇太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也好,正好看看她最后的实力,宫里宫外已经派人手盯着了,也猜到太皇太后会让人去说苡兰善妒,这会子好了,至少暂时别人说不出什么了,他也有更多时间布置,不过,还得继续盯着太皇太后的人马,这皇玛嬷还是不会轻易收手的,哎,玄烨实在想不通自己皇玛嬷到底为了什么那般强硬的反对,难道就为着自己没听她话?还有戴佳氏和郭络罗氏,玄烨眯眼,到底是新进宫的没见着血洗钟粹宫的场面,敢玩花样,哼,等着孩子出生了再说。 苡兰派人安置好了戴佳氏和郭络罗氏,郑重告诉伺候的人她要看着两个孩子安然无恙的出生,否则出了一点事谁也别想活命,又把郭络罗氏挪出景仁宫,把两人分开,这二位从进宫就逗得厉害,其他妃嫔都等着看她们怎么摔死呢。 说来她这次真要感谢她们的,玄烨在连宿坤宁宫前宠幸了她们几回,这便有了身孕,几天前就是宫里半个月例行问诊的时间,戴佳氏收买了太医瞒下此事,郭络罗氏是因为各人身体不一样太医没查出来,但她自己和身边伺候的也察觉出了异样同样瞒着。两人打得主意一样,都是想找个皇上召见她们的时候报出来,能得皇上高兴,最不济也要趁着没报出有孕让对方摊上麻烦,谋害皇嗣谁都吃罪不起。不得不说这两位新进宫的战斗力还不够强,也没看清楚形势,没看明白后宫这么多妃嫔都老实呆着嘛,只仗着自己年轻就要好好搏一搏呢,到帮了苡兰的忙。 那二位一看待遇,越发的骄纵,今儿要这个明儿要那个,苡兰都给她们先记着,过了这阵再说。其他妃嫔本来还嫉妒她们有孕,可一看那架势,得,又来两个不知死活的,且看她们能得什么结果。 第三天,佟家还是被御史弹劾了,告佟国纲督战不利,告佟图赖借粮饷中饱私囊。佟国纲那个玄烨当朝就给驳回了,如今已经收复失地了,还什么督战不利,人家不计生死、浴血奋战,你个光知道练嘴皮子的瞎说什么,不利不利,要不你去打,把人骂个狗血淋头。 其他有心踩两脚的人一看这阵势,也都缩回了脖子,皇上看样子虽说没有马上立太子的意思,但对佟家绝对是十分看重的,不是谁都敢去踩的。 对佟图赖之事,没那么快能解决,想了想让大理寺去查,限期半个月,若是不属实,那个弹劾的御史就直接按污蔑皇亲国戚、陷害忠良算,然后没说若是属实如何,又好生派梁九功亲送老爷子回去,让福全接手粮饷一事,旁边跃跃欲试的索额图白高兴一回,明珠一看皇上的态度心里无数念头过了几遍,都被否决,不是时候,皇上这会子是不会看着别人踩佟家的,自己还是别犯这个忌讳了。 佟图赖没做亏心事,也不怕他查,就是怕别人栽赃,等一看让熊赐履和常宁盯着查案也就放了心,这二位不会黑佟家,看来皇上心里有数,放心的回家了,他还要应对留言的事。太皇太后,这过河拆桥可是不厚道哦。 佟国维却是很生气,他什么时候畏妻了?他夫人什么时候成了河东狮了?看着明明已经是做了玛嬷却依然娇嫩的妻子,佟国维心说,爷宠自己夫人爷乐意!再摸摸自己晒黑粗糙的面皮,佟国维想夫人不嫌弃他看着比她老十岁才好。 按着苡兰所指,佟家和玄烨的人一个一个揪出暗处妄图散布留言的钉子暗线,再撒布出去些这家大臣宠妾灭妻、那家宗室有何公府结怨的密事,反正老百姓爱听这些,又没人管它真假,对付流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制造新的流言。因着把流言制止在了源头,再加上京城从不缺各式流言,佟府不利的言语也就没起来就消失了。 太皇太后听到这消息正在遵化行宫泡着温泉,气得险些晕过去,佟家和玄烨怎么这么快就能知道自己的人手所在?这帮奴才,肯定是太过不小心要么就是不尽力,一帮子死奴才,折了就折了,孝庄觉得这辈子的好脾气都在这几天用尽了,忍着忍着不发脾气。还有佟图赖那老匹夫、老狐狸,多大岁数了还欢蹦乱跳的,做事滴水不漏,户部自己的人想做手脚都插不进去手,反被寻了错调职,怎么阎王不早收了他!皇上还一味护着,如今她人在行宫,周围都是皇上的侍卫看守,想从新布置都难,孝庄万万没想到自己布的局这么快就被一一攻破,这是对她最大的打击,一口郁气憋在胸上,上不来下不去,本来没病也会气出病来的。 等到半个月过去大理寺没查出什么贪赃枉法,一应账目记得清楚明白,呈给皇上,皇上当众给朝堂的大臣们看,任谁都无话所说,那御史被问罪,户部几名官员也被问了罪,佟图赖又接着回来上差了,大臣们倒是更加毕恭毕敬了,这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主儿。 再之后广西佳报传来,佟国纲部偷袭敌军主帅大营成功,主帅带着三千兵马逃出广西境内,吴军本就粮草不足,如今见着主帅都跑了,自己一小兵小将还扛着什么啊,纷纷倒戈,广西全境收复,吴三桂当初十万大兵压境到现在只有三千兵马逃回,直接被气的背过气去,这是他最后的精锐啊,没了它们他还能撑几时? 康熙大喜,又嘉奖前方将士,也赏了佟家,众人无话可说,这等功绩就是想黑也黑不掉的。 苡兰在空间看着自家人总算报了一箭之仇,又躲过了孝庄算计高兴的带着已经能跑的小四在草地上疯玩,母子两个跑了满头大汗歪在一起休息。 孝庄这会真病了,气病了,半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连夜叫去了遵化,好不容易又是灌猛药、又是针灸的才算把人救了回来,只是人却是已经瘫了半边身子,嘴歪眼斜、口不能言,然心里却是清楚的,对着亲自来接她回宫的玄烨呜呜哇哇的说着比划着,玄烨明白她想说什么,虽也不忍看一项强势从不服输的皇玛嬷变成这个样子,可他不能答应,装糊涂听不懂,自己会好生伺候她,但绝不退让,就带着满眼愤恨的太皇太后回宫了。 苡兰是要去侍疾的,可太皇太后看见她就坚决不肯吃药,用好的那一边身子扑棱洒了药碗,汤药洒了苡兰一手一身。玄烨一看没法子,也不能就这么看着自己妻子受气,正着急呢,苡兰却是扶着旁边的桌子吐了,玄烨赶紧让太医诊脉,诊了半天,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断定,皇后有了一个多月身孕了。 玄烨先是一愣随后乐坏了,这名正言顺不用侍疾了,赶紧把人送回坤宁宫,好生照看着,呵呵,兰儿又有了他们的孩子,呵呵呵,算算日子应该是闹得最凶的那晚得的,呵呵呵呵,为着这小东西折腾这么多事也算值了,呵呵呵呵呵……咳咳,一看周围的人还看着他,想起来皇玛嬷还病着,这里是慈宁宫,赶紧收敛情绪,他来侍疾,两位太后也在,因着董鄂氏和顺治的事,早免了亲王福晋侍疾的礼数,倒是福全、常宁、隆禧都在,轮流伺候。 太皇太后一听皇后又有了身孕,更是气不过,闭着嘴闭着眼不肯吃药,急得苏麻拉姑和博尔济吉特太后直抹泪,劝说了好一阵。苏麻最了解她的脾气,找着机会悄声在她耳边劝着“您要吃药才能好啊,才能继续和皇后逗啊,不然不是让她得意了”果然太皇太后一听立马乖乖吃药了,眼里都恢复了斗志。苏麻心里叹气,格格就是这性|子,自己为她就说些违心的话也无妨。 索尔图闷闷的回了家,佟家经过一番折腾啥事没有,皇后又有了身孕,再生一位阿哥,地位更是无法动摇,难道自家真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进来看见妻子在正屋等他,一副捡了几百万的样子,索额图诧异,自己这位夫人可是女军师,不是一般后宅相夫教子的寻常女子可比的,他这辈子最感谢嫡额娘的一件事就是帮他定了这门亲事,有她在,不知给自己出了多少好主意,这会子又是要算计谁? “老爷,您回来了” 舒穆禄氏笑着迎了上去,帮着丈夫解了顶戴,换上常服,又端上热茶,很是殷勤。 “夫人今儿可是有什么好事?”索额图享受着妻子服侍,喝了一口茶挑眉道,老夫老妻谁不清楚谁啊,这妻子肯定又有什么主意了。 “老爷看出来了” 舒穆禄氏笑容更胜,挥退了下人,凑在丈夫耳边嘀咕了几句,果然见索额图双眼瞪大,不可思议的问:“夫人此话当真?” “真真的,妾身看的清楚着呢,弟妹也看到了,也说极像的” 舒穆禄氏连忙点头,看向索额图的眼神都变得十分有光彩。 “哈哈,天助我也,夫人果真是爷的福星”索额图太高兴了,看着自己夫人眼里都是满意,两口子凑在一起合计。 宫里正侍疾的纯亲王无端的打了两个喷嚏,隆禧心说谁在背后嘀咕爷呢? 85、一波又起 “娘娘, 咸福宫的莲台求见, 说是郭络罗贵人这个月的血燕用完了,求娘娘再赏些” 玲珑忍着忿忿的进来回报,蹬鼻子上脸, 各宫自有分例,有孕的妃嫔能多得些也是惯例, 可谁也没像这位这般三天两头来要东西,不就仗着自己怀了皇嗣, 可宫中有孕的又不止她一个, 主子娘娘也没她这般猖狂,小家子小气的样,玲珑极是看不起这位贵人。 “哦, 这个月是第几次缺东西了?既这样, 玲珑去把皇上昨儿派人给本宫送来的御贡血燕给郭络罗氏送去几两,再把后宫历来有孕妃嫔的份例用度念给她听听, 太皇太后、太后、皇上都是重节俭的, 告诉她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要不然就是她身边伺候的奴才办事不利、撺掇主子不守宫规,当罚” 懒洋洋的软绵绵的声音,听的外殿等候的莲台后背直冒冷汗, 自家主子有弄嗣护着,她们这些当奴才的可没有,主子娘娘不好拿贵人发作, 可不会顾及她们,不行,回去死活要劝住主子别这么张狂了,莲台觉得跟着这样不知所谓的主子前景堪忧啊。 因着皇上罚了那两个被买通的太医,戴佳氏知道事情败露,一时间不敢再蹦的,郭络罗氏一看对头老实了,更得瑟了,苡兰本来因着有孕的好心情被她三五不时的膈应减退两分。再看郭络罗氏给她身边宫女取的名字,莲台、巧玲、紫袍、金带,苡兰就更膈应了,这位倒是四处学她那位姐姐,别人喜欢芍药,她也喜欢。因着上一世宜妃喜欢芍药,苡兰这一世既不待见这花,因她不喜欢,宫里人多数都知道,这两年宫里芍药几近绝迹,偏生这位就不知道去好好打听打听,还给伺候的奴才取了芍药的名字,苡兰就是觉得不舒服。 玲珑到了咸福宫,规规矩矩的给郭络罗氏请安,又问候了她身子如何,看郭络罗氏那得意样子,拿出账册开始给她念以往有孕妃嫔的份例用度,念完了也不看郭络罗氏变得通红的脸色,又道“宫中自有章程,贵人这里已经是超过所有妃嫔的用度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主子娘娘统领后宫,不能带头坏了规矩,只是主子娘娘心疼皇嗣,就将皇上昨儿派人送到坤宁宫的御贡血燕匀了一斤于贵人,让贵人保重皇嗣”说完就微低着头,标准的姿势站着。 郭络罗织云又气又羞,脑子嗡嗡的只听到,皇嗣、御贡、皇上、一斤的字眼,等声音停了,咸福宫偏殿鸦雀无声,巧玲从后面扯了扯郭络罗氏衣服,郭络罗氏挤出笑脸行礼,“谢主子娘娘体恤” 等玲珑走了,才气咻咻地坐到榻上,拿起榻几上的茶盏就要摔,却被莲台拦住,“主子,主子,使不得,您身子要紧啊”这宫里都是皇后派来伺候的嬷嬷,这可要不得啊。 郭络罗织云这会子也想到了,咬牙把茶盏放回去,凭什么都是有了皇嗣她就还只是个小小的贵人、要住偏殿?凭什么自己就不能超过那些份例用度?这位是庶女出身,有得宠的姨娘,在家里争东西争习惯了,进宫很快又有了身孕,一时得意忘形忘了家人之前教她要规矩忍耐的事了。郭络罗氏觉得委屈,皇后这是摆明告诉她,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想要超出这规矩有本事就和皇上去说,可是皇上自打知道消息也只来看过她一次,之后又有了太皇太后生病、皇后有孕的事,再没来过这里,她拿什么去和皇上说。 一斤御贡血燕,郭络罗氏觉得讽刺急了,皇后什么都不用争,皇上都惦记着呢,哪像自己啊,什么都得自己去争。这回后宫妃嫔还不知要怎么笑话她呢。阿哥,她一定要生阿哥,要升嫔位,要进主殿,要争皇上的宠爱,皇后,皇后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自己得宠还不得一边呆着去。 后宫中永远不缺白日做梦的人,郭络罗织云现在还没搞清状况,注定未来的路会很坎坷。 不说那位幻想狂人,再说苡兰,因着又近年关了,她有孕在身,玄烨不让她再过度劳累,可也知道不能把元旦大事交给别的妃嫔,那根本是给她们想歪的机会,权利可是会让人慢慢疯狂的。这不还没怎么样呢,这几位嫔位就都凑过来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给苡兰分忧嘛,玄烨嗤笑,再看太皇太后那边估计是好不了了,也就那样了,不能让所有人都跟着侍疾啊,想了想,还是留下隆禧、博尔济吉特氏和他自己多照顾着,把元旦之事托给了佟太后。 妃嫔们一听歇了心思,不过玄烨又听说了郭络罗氏的事,这是把自家表妹惹急了,想起前两次苡兰有孕时的事端,玄烨果断的把戴佳氏交给马佳氏、李氏照看,把郭络罗氏交给纳喇氏照看,声明你们不是要为皇后分忧嘛那分去吧、出了事就是她们责任,几人一听,这烫手山芋不接也得接,打气十二分精神看顾,这可不能在自己手里出意外。 苡兰觉得世界清静了,窝在坤宁宫里陪小四、养胎。宁楚格知道额娘又要生弟弟妹妹了,很高兴,拉着好奇的小四科普,弟弟妹妹就在额娘肚子里,小四的反应和当初自己姐姐一样,围着苡兰转了几圈,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弟弟妹妹在哪,不过想了想还是露出大大笑容。二哥和他每次都争着要当将军,谁也不肯当小卒,有了弟弟就让他去当嘛,歪着脑袋乐呵呵地看着苡兰的肚子,除了自己不能再随便歪在额娘怀里,这有个弟弟都是好处。 苡兰不知道自己儿子所想,看他不吃醋也很高兴,又把小四身边伺候的叫来敲打一顿,这回可不能出了上次之事。 虽说是佟太后主持元旦事宜,但苡兰也在旁边帮衬着,还有必须要她这个皇后出席的地方,过了一个年苡兰也觉得很疲惫。这次的孕事苡兰格外困乏,一天到晚都想睡觉,迷迷瞪瞪的惹得玄烨很无念,明明前一刻还窝在他怀里说话、下一刻人就已经睡着了,看着怀里又睡着的小人儿,玄烨怜惜的亲亲她晕红的小脸,给她摆好姿势,还是正月里闲在啊,能多陪陪妻儿,启了封宝又要忙碌了,想着想着也便睡着了。 因为苡兰几次有孕玄烨都是宿在坤宁宫照顾的,加上年关这么多年一直如此,所以众人还没发现什么异样,都盼着皇后早点生下皇嗣,皇上也能去恩泽雨露了。 启了封宝,玄烨首要之事就是想着怎么趁势消灭吴三桂,和大臣们商议、布置,又忙了起来,苡兰接着在自己宫里瞌睡,醒了便带着小四进空间转转,可怕自己在空间里睡着了,也不敢多呆,都是挑重要事看看,广西稳固了她不用再担心,佟家无大事,大臣们现在也都知道皇上无意立太子,也就不跟着吵吵了,老老实实办差,宫里那两位老实了许多,太皇太后还卧床吃药,风平浪静的,实在没什么大事,苡兰也就出来了,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妥当,这每次她有孕都是一堆事端,这次没什么事,有些不正常,随后又笑笑,自己这是怎么了,悠闲日子还多疑了,真是劳碌命啊! “快,快,快说七王爷在哪”常宁匆匆忙忙的冲进纯亲王府邸,拽过个人就问。 “在,在,在前院书房”被拎起来的小厮见到这位爷骇人的表情,吓的结结巴巴的回话。 常宁一把甩开人直奔前院书房,这可怎么好啊,爱新觉罗家不能再出那样的笑话了。 隆禧今儿不用进宫,这在自己书房悠闲的逗着自己新得的八哥呢,见着常宁来了,扬起招牌阳光的笑容,懒懒磁性声音,“五哥?你怎么来了,正好,快来看看弟弟新得的八哥,声音可脆呢” “你还八哥,外面都把你传没影儿了,还八哥”常宁没好气的大声说着,挥退上茶的奴才,看看左右,直接郑重地问“老七,五哥问你,你后院里可有一个长的像皇嫂的侍妾?” “长的像皇嫂的侍妾?五哥不带这么乱说的,你想害死弟弟呀”隆禧一听就急了,这他大爷的谁说的,皇兄知道不得砍了他。 “没有?”常宁狐疑地挑眉,“外面传的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的,什么你后院有个侍妾田氏,汉军旗,长的花容月貌和皇嫂极像,你宠爱的没边儿,后面就有人说你,说你,咳咳,爱慕皇嫂,得不到就找个相似的替身,养在后……” 还没说完,隆禧就跳起来了,气急败坏的吼着“胡说八道,这哪个狗奴才传的?爷宰了他” 看他这样常宁心里一沉,他们兄弟到现在只活下来四人,这弟弟最小,汗阿玛没的时候他还不到两岁,小时候身子骨也不好,因此太皇太后、太后、皇兄、二哥和自己都多顺着宠着他些,然这弟弟脾气极好,小时候也极是乖巧,大了也是一副乐天阳光的样子,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脾气?难不成真对皇嫂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你先别跳脚,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 “是有个汉军旗的田氏,可她那里和皇嫂像了”隆禧没好气的说着,再看自家哥哥那不信任的样子,觉得肺有气炸的可能,快步去开了书房门,对着外面,“去把田氏给爷叫这来”这会子也顾不上礼数了,必须叫哥哥看明白,哪里就像皇嫂了。 田氏迈着碎步婀娜而来,不知道爷怎么让她到前院来了,压下心中疑问,给自家爷和五王爷行礼。 “抬起头来” 田氏慢慢抬头,常宁一看,脸色直接变得铁青,坑哥啊,这叫不像?! 86、任性之过 常宁嘴角抽抽着指着田氏, “你说, 这叫不像?那啥样叫像?”五官是没皇嫂精致绝美,也比不得皇嫂大气高贵,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 然那双杏眼、再配上一对梨涡总的看来也有五分像了,五分, 五分还不够别人拿来说事吗?难道真要找个替身不成?这个弟弟怎么这么糊涂啊!挥手让田氏退下,越想越气, 一个没忍住一脚踢了过去, 四兄弟里福全脾气最好而常宁脾气最差。 隆禧被踢在了小腿肚子上,他自小身子不好,武练得也少, 自然没几个哥哥难般禁得起摔打, 疼的直嘶嘶,依然梗着脖子“哪里就像了?难不成因着皇嫂有梨涡, 天下美人还都不能长了?” 常宁一听, 火气蹭蹭的,还要在踹他,隆禧已经退到了桌子后面,气的他暴走,呼喧呼喧地喘着粗气, “你长没长眼睛啊?那眉眼、梨涡和在一起绝对有皇嫂五分相似,佟家的几位姑娘怕是都没你藏着的这位和皇嫂像,你真看不出来?”说完就定定地看着隆禧, 不错过他脸上一寸表情。 隆禧被看的无所遁形,“我,我,我没觉得像”声势却弱了很多。 常宁手抬起来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无奈地道“你还真当自己是小孩子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了皇嫂?”想想满街汹涌的流言,常宁狠狠地道“你出门打听打听,街上说什么难听的没有,我也不问你什么心思了,就问你想怎么处置” 隆禧一听不再逼问他心思先是一松,接着听到问他怎么处置又是一紧,坐下仔细想着他好像真的捅了娄子,这事和皇嫂绝没有半点关系,皇兄怎么罚他他都忍,只希望别连累到皇嫂……自己后院的事情是谁透了出去?田氏被自己拘在后院几年也没出去过,不对,福晋曾说他陪老祖宗去遵化时田氏额娘病逝、她回去了三天,岔子肯定出在那时候了,又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让流言蔓延?这事该是冲着皇嫂去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一念之私还是会害了她,隆禧坐在椅子上紧握着拳头,脸色阴晴不定,声音发飘道出两个字“灭口” “来不及了,你瞒不下皇兄的,还有外面那么多人盯着,你就算灭了口又能怎样?老百姓才不会管它真假,他们更在乎这消息处于皇家,还有之前的事情”常宁顿了顿,长辈的错儿做晚辈的不当说,“这次只会越传越凶,我想不出法子制止”看着颓然得弟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什么女子不好看上,非得要看上皇嫂,他从小就知道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娃娃是皇兄定下的,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也一直把她当嫂子敬着,只是这个弟弟明明比皇嫂还小两岁,怎么就……他怎么就一点端倪也没看出来呢。 不是常宁没看出来,而是隆禧自己心里都没搞清楚到底怎么想的。隆禧记得六岁时在太后宫里第一次见到苡兰,那个他从没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小姑娘,当时还傻兮兮地对着八岁的苡兰说“姐姐真漂亮”惹得太后和自己额娘取笑,之后皇兄身边就一直跟着这个兰姐姐,两人形影不离的,皇兄也不带自己学骑马了,反而带着她去,自己还曾为此跑到她面前“质问”为什么总霸着他的皇兄,惹得皇兄和她先是愣住随后大笑,隆禧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笑的眉眼弯弯、梨涡乍现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后来额娘告诉他那是未来的皇后,他未来的嫂子,要敬着她不能得罪,当时年纪小,没觉得有什么,在他质问之后,皇兄偶尔也带着他一起去演武场,然他年纪小、身子骨又不好,每次也都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跑马、射箭,那时候的感觉是羡慕吧,羡慕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自己喜欢佟太后宫里她做的点心,她知道后也便也会常常送到额娘宫里一份给他,自己也只当宫里多了一个能陪他玩的、对他好的漂亮姐姐,两年时间很快过去,兰姐姐出宫回了自己家,额娘也病逝,在进宫时已经是大清的皇后、自己的皇嫂,他去朝贺,那个更加漂亮的兰姐姐很是温和的对他说“隆禧长高了呢”,那一瞬间他忽然有一丝嫉妒,嫉妒自己的皇兄,然也只是一瞬间。 再之后她就是自己的皇嫂了,自己的日子照常过,看着皇兄皇嫂两人恩爱生女生子,他有时会想要是那个位子是自己来坐,那幸福的人会不会就是他了?然后抽自己两巴掌,怎么能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他们对他一直都很好啊。等到自己封王分府,之后娶福晋,夫妻没皇兄皇嫂那般恩爱,婚后的日子也是不温不火的没个意思,有天就带着人溜达到了自己旗地,偶然间见到了田氏,那五分像兰姐姐的样貌让十五岁的少年心思活络了,一念之差就把人带回了王府,做了侍妾。那本就是他旗下的奴才,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福晋尚佳氏看到田氏后瞬间被雷劈的样子让他很不好受,警告她把人看好,绝对不能让外人看了去,又好生安抚了福晋,尚佳氏也不是傻子,知道闹出去对谁都没好处,关键是自己许诺不会升她位分、不会让她生孩子,绝威胁不到福晋地位,这才压了下去,府里见过皇后娘娘的下人都是自己在宫中时的心腹,自不必说,其他人也没机会见着皇后。 只是每次见到田氏那种自己偷了别人东西的感觉让他如坐针毡,没几天他就后悔了,假的就是假的,扫兴的把人丢到了后院,死死看住,只是每次从宫中回来看过了皇兄皇嫂的恩爱样子之后才会去坐坐,绝对没有宠的没边儿。 “五哥,不管你信不信我对皇嫂绝没有非分之想”他只是羡慕自己的皇兄而已,现在他也后悔,一念之差惹了大麻烦,这皇兄知道要怎么想呢。 “爷,宫里派人传您即刻进宫” 玄烨手左里攥着密奏,桌上放着一副画像,右手按着青花瓷茶盏,越看胸中越郁闷,手劲越大,密奏团成了一团,右手抬起茶盏“啪”的向下一按茶盏碎裂,手指被划破,鲜红的血滴了出来,可玄烨一点没觉得疼。 这就是他的好弟弟啊,自己对他多番怜惜,他就是这般回报自己的?再看那画中女子,玄烨哗的一下把桌上笔墨纸砚、印章、镇纸、奏折全都扫落在地,外殿伺候的宫人听到声音忙进来看,被玄烨一声“滚”吼了出去。 玄烨一个人坐在那里,想着密奏中难些市井传言,什么纯亲王爱慕皇后不得便养了一个和皇后极为相似的侍妾在后院百般宠爱,什么爱新觉罗家又要出一对兄弟争妻的丑闻,什么摄政王当年想求取太皇太后、什么先帝害死自己弟弟纳了弟媳进宫为妃、什么满人入关这么久受了儒家教化依然是蛮夷之族,什么皇后娘娘不守妇道勾引小叔子……玄烨狠狠地对着桌子又锤了两拳,该死的隆禧,自己作死干嘛扯上兰儿。这样的私密流言最是能杀人于无形,让人辩驳都没得辩驳,玄烨当然不信苡兰会背叛他,苡兰有多爱他十几年他能感觉到,没这份信任他也不会去和太皇太后死扛,玄烨是恨隆禧背叛,恨背后之人恶毒,出了这样的流言让苡兰怎么办? 然流言如瘟疫,毫无预警的突发,然后就是燎原之势蔓延,拦不住、禁不住,玄烨一想,这宫中怕是也会很快传到,兰儿肯定会听到,她还有身孕,该怎么办才好?说不定现在已经知道了,佟家在外必然会听到消息,也就必然会报给苡兰,玄烨坐不住了,立马起身去坤宁宫,边走边吩咐让纯亲王即刻滚进宫,传佟图赖、佟国维来见,都在乾清宫等着。 坤宁宫里苡兰已经从空间里看到,只是两天,已经是四九城传遍,又在她有孕两个多月坐胎不稳的时候,其心可见。苡兰从来不知道那个当初挡着“质问”她的小男孩会有不堪的心思,那是表哥疼爱怜惜的弟弟,上一世他康熙十八年就病逝,表哥伤心的三天水米未进,这一世苡兰八岁养在宫中,得已见到更小时候的隆禧,那只是个病弱惹人怜惜的孩子,两年相处,苡兰也不是铁石心肠,亦常常顺道多做一份点心给他慢养着身体,不会让他对表哥构成威胁,却也不至于难般早就亡故,可她绝想不到会有今日之事,隆禧那死小子到底怎么想的?对自己有非分之想?苡兰不信,真是被他拖累死! 至于那些难听的流言,苡兰为着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去细听,想办法解决当前困局才是真的。只是,苡兰咬唇,表哥会怎么看她?这世间没哪个男人能容忍有人窥伺自己妻子,何况还是站在最高处的帝王。表哥应该不会不信她,只是,再见她会不会觉得别扭呢? 出了空间,佟家的消息也到了,随后就听着“皇上驾到”。苡兰紧张地看着玄烨,玄烨一看就知道苡兰已经得到消息了,那抿着嘴唇、眼里带着恐慌的样子让玄烨又是心疼,苡兰直接扑到玄烨怀里,带着哭腔“表哥,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做过,真的没做过” “嗯嗯,别哭,别哭,表哥相信兰儿,快别哭,当心身子”玄烨抱着哭成泪人的苡兰坐下,也顾不得找帕子,直接抬手给她擦泪,“表哥知道兰儿受委屈了,兰儿只管好好养着自己和孩子,都交给表哥,表哥一定换你公道,你也相信表哥好不好?” “呜呜,相信,呜呜,表哥”苡兰把心中委屈和恐慌哭出来,看玄烨是真的信任她,又是感动,眼泪又泛了上来,紧紧抱着玄烨,这条路她走的已经很累了,还好上苍终是待她不薄了。 哭累了,苡兰在玄烨怀里睡了过去,玄烨抱着把人放到床上轻轻安顿好,让人好生伺候着,绝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才回了乾清宫,他必须赶快布置下去,尽量挽回,把对苡兰的伤害降到最低。 乾清宫隆禧和佟图赖、佟国维父子已经到了,都等在偏殿里。佟国维一见隆禧上前便是一脚管你什么亲王皇族,你个死小子想害死我女儿啊!还要再上前却被佟图赖拦住,这里是乾清宫,不是打架的地方,出去再找他算账,混账东西,平时看着挺机灵的,这会子再看就是个祸害,自己想死就去抹脖子上吊,拉上自己孙女算怎么回事!隆禧理亏,被踢了也不敢言语,闷闷的走到最里边坐下,不抬头看那对父子吃人的眼神。 皇上回来,先叫了隆禧进正殿,隆禧一进内殿门,噗通就跪下了,“皇兄,都是臣弟的错儿,和皇嫂绝不相干”倒豆子般把前后事情都说了,又连天保证他对皇后绝无非分之想。 说了一大车话,见皇上一字未说,隆禧停下保证,也不再磕头,抬起头用从未有过的坦诚目光看着玄烨,慢慢道:“三哥,弟弟知道这次是惹出了大麻烦,但弟弟可以以性命和爱新觉罗的姓氏保证,弟弟对皇嫂绝无不堪想法,弟弟不记得汗阿玛样子,额娘也早早去世,从小又是病弱的身子,得老祖宗、皇额娘抚养才长大成人,得哥哥们看顾才能活得无忧无虑,弟弟本该心存感激,只是,三哥可能不知道,弟弟从小羡慕三哥有好身体,学什么都快,有青梅竹马的表妹每天陪着,后来又羡慕您有亲生额娘照顾,能娶喜爱的人为妻,夫妻恩爱和睦,到现在又有可爱的儿女,弟弟什么都比不得您,见到那女子的瞬间才有了糊涂想法,是弟弟猪油蒙了心了,可是看着她还是觉得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不起皇兄,便把人拘在府里,不成想上次陪皇玛嬷去遵化时她额娘没了,尚佳氏禁不住她所求便放她回去替额娘送终,却不想路上轿子出了事她换了一回轿子,想是那时叫人看了去,才有了今日之祸。” 隆禧说完这些停停,“是弟弟一念之差,妄动了嫉妒之心,皇兄您怎样处罚臣弟,臣弟都无怨言,不敢求皇兄原谅,只恳请皇兄别不要我这个兄弟”说着眼眶也泛红了。 玄烨听了,万万也没想到他以为的兄弟背叛会是这样,就说嘛他怎么一点没看出苗头来,无奈地看着这个被众人宠坏的弟弟,这叫什么事啊! 87、还施彼身 玄烨无奈的看着隆禧, 让人起来, 劈头盖脸一顿骂,隆禧被骂的不敢吭声,耷拉着脑袋听训。玄烨骂累了, 直喝了两杯茶才消了点气,看着他无精打采的样子, 也觉得训够了,便叫了佟图赖、佟国维进来。 父子两个一进来, 看着隆禧那样知道是被训过了, 再瞥见玄烨包扎的右手知道皇上这已经发过脾气了,越发担心苡兰的处境,这皇上可千万不能信那些谣言啊, 不然苡兰在宫里可怎么过!一想到这些, 两人又是气恼,又瞪了隆禧一眼, 可再看玄烨仿佛现在也没多生气的样子, 这又是怎么个话说? 玄烨大致说了只是误会,是隆禧一时犯了糊涂弄了那么个女子,又说了苡兰没事让他们放心。佟图赖父子一听皇上这是没迁怒苡兰,那就好,再一听还真有那么个女子, 管它什么原因,看着隆禧的眼光就更不善了,所幸在皇上面前, 这两位也不会做什么。隆禧被他们看得心里直发毛,这二位可都不是善茬儿,自己真是糊涂了,惹他们干嘛。 “老七的账先记着,以后再算,当务之急是想法子应对,止住谣言,找出背后之人,郭罗玛法、那克出可有什么主意?” “皇上,听纯王爷的意思人是上年十二月份被发现的,到现在才爆出流言,而且又传的这般迅猛,想是又看准了现在的机会,京城里有这份能耐和动机的不外乎那么几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他做了总能找到马脚,背后之人反倒好查,只是谣言猛于虎,想制止却没那么容易”佟图赖摸着半白的胡子分析,还能有谁,去查查那几家大概就知道了。 玄烨点头,要止住谣言,尤其是这样的谣言确实很不容易,世人多喜好探听皇家的私密之事,而且爱新觉罗家确有前科,又是异族统治,更不好办。 “皇上,制止流言最好的法子便是制造新的谣言,只是”佟国维脑袋早已转了十八个弯儿,看着清秀的隆禧一时计上心来,“这分量必须够才能压的过去” “确实如此,那克出可是有了法子,但说无妨”玄烨一看自己二舅舅那样就知道他是有了主意,而且十有八九是损主意。 “这,皇上,怕是要委屈王爷了”佟国维有些为难地看着玄烨又看看隆禧。 “不委屈,不委屈,只要能止住谣言,要本王做什么都行”隆禧赶紧表态,就看到玄烨露出满意的神色。 佟国维说了自己主意,隆禧咬牙同意,四人又合计半天,分头行事。 要迈出殿门的一刻,隆禧听到自己哥哥的声音,“七弟,你是汗阿玛的儿子,朕的弟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你不必羡慕任何人” 隆禧脚步停了停,复又挺直胸膛,大步离开了,自己是该长大了。 一时间佟府、康熙、恭亲王府都暗地里布置调查,纯亲王府原本的田氏再不见踪影,换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和皇后没一点相似的新“田氏”,王府的人和田氏娘家的人说她是田氏,谁也挑不出什么,尚佳氏过生辰宴“无意”间让后院的侍妾们都跟着乐呵听戏,见了来贺的福晋命妇们,众人都按捺不住直看,一看这传说中的田氏哪里就像皇后了,要不就是传言不实要么就是王府的手够快啊!不过到底让大家有了疑惑。 苡兰很快查到了是索额图家所为,也就意味着佟家和皇上很快也查到了,玄烨安慰完孕吐吐的七零八落的苡兰,亲手喂了她吃下一碗粥才回去安排收拾索额图的人马,本为着他还有些才华,想多留几年,现在他找死,那就成全他吧,旧账新仇等着一块算,大清还不缺他一个索额图。 只是这谣言之事却没那么快消停,宫里已经有了流言,玄烨堵不住外面千万百姓的嘴却是能堵住宫里上千人的嘴的,很简单,查到一个处置一个,也不打杀了他,就是拔了他舌头,舌头一个一个的放在慎刑司外面示众,宫中很少用此酷刑,几次之后再无人敢乱说话。想添把柴的妃嫔了一听到这个,眼前自动回放血染钟粹宫的一幕一幕,很快歇了心思。 太皇太后也听到了谣言,这次比较沉默,这事上她是没资格说苡兰什么的,当年多尔衮为了身份更近一步求取太后,被当时的母后皇太后和一帮子宗室费了很大劲制止,然却让孝庄背上了洗不脱的污点,民间更是说什么难听的都有;再者她的儿子却是夺了弟媳,她身为母亲也有教养之责,所以太皇太后这次很是沉默,她很清楚对于已经入关多年的大清来说,皇家再不能出那样的事。 苡兰这次有孕孕吐的厉害,基本达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地步,佟太后找了各式偏方吃食,佟家听说了也送进宫不少方子,都不管用,太医开的孕吐药也只能管一会儿作用,这也不能总吃药维持,小脸尖下巴已经出来,几天便瘦了一圈,看的玄烨直心疼,又派人去找偏方,听得太医说孕妇心情不好也会有影响,越发恨着索额图了。 索额图天天打听着,没听说皇上冷落皇后,也没听说处置了纯亲王,心想着难道是准备等皇后生产之后再一并处置?这也有可能,这般丑闻皇上要是就这么认了,那他就不是个男人!不过动作还是很快,那女子已经换了人了,说明皇上是知道的、在意的,佟家倒是急得四处查探,不过,自己做事哪那么容易让他们查出来,佟家子弟为了流言还在大街上和人打了起来,可见是急了,越发肯定了自己所想。 只是他不知道皇上是不会这么认了,只是把矛头对准了他,佟家那些人不过是为了迷惑他,要是出了这般大事佟家还能稳着不动,那才是怪事。 慢慢的京城又有了新的版本,什么皇后和纯亲王有私,那根本是胡说八道,纯亲王他根本就是个断袖!没见他没和其他王爷那般广纳妾室嘛,没见他成婚几年都没有子嗣嘛,没见他身边朋友多是长的俊秀出挑嘛,没见他身边伺候的奴才一个个的都是清秀之资嘛,前段时间还因着一个当红戏子和人打起来了,听我表姑的侄子的表哥说,他就见过纯亲王在相公馆出现,是微服出来的呢,那相公叫什么小向天的就是纯亲王捧着养着的……说的活灵活现,众人将信将疑,这年头有钱人家玩相公也是常事,出个断袖也不新鲜,只是之前没听说纯亲王好这口啊! 没听啊,没听说就对了,他啊是怕太皇太后、皇上知道责罚他,每次都是微服出来,还派人挡着、打前站,他身边那谁谁你们知道是断袖吧,就是给他做掩护的,这回是被恭亲王撞到了,揪着人带到宫里被皇上、太后罚了这才爆了出来,要不您去王府看看,指定是被打了板子在家养伤呢。 哦,这样啊!那之前皇后…… 皇后什么呀,您看咱们这位皇上眼里是揉沙子的主吗?要是真的能忍下那口气?那可是十六岁就灭了鳌拜,这会子快把三藩打完了的主儿。 也是,那之前说什么长的像皇后的侍妾…… 根本没那么回事,我表姑的侄子的表妹就在王府当差,那田氏却是个美人,但和皇后娘娘没一分相像,也不知道这都谁瞎编出来的,哪有我这消息靠谱啊。 噢,就说嘛,皇后娘娘之前庄子制出的新种子如今都已经种到黄河南岸了,救了多少人,再者佟家人家堂堂几个国舅爷都在战场拼命呢,这样人家也养不出那般水性的女子,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传的…… 就是,就是,你们也知道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吧,保不齐就是那些嫉妒的没安好心,存心陷害呢,之前那啥钮钴禄家不就干过嘛 对,确实如此,皇后已经有了一位阿哥,这再得一位 咳咳,禁言禁言,勿谈国事,勿谈国事…… 嗯,嗯,那个您这八哥不错,比我这不会说话的鹦鹉强…… 京城的流言再慢慢转变,有人倡导,这东西本来就是来的快去的快。做戏要做十足,隆禧这段时间就是个十足的断袖模样,出入相公馆,捧戏子,出门带的小斯奴才长相都堪比美貌女子,隆禧心中无比痛苦,他很正常好不好,可没办法,谁让事情是他惹起来的呢,佟国维那老家伙就是存心报复他啊,真狠!索额图你给爷等着,不拍死你爷不姓爱新觉罗! 戏做的差不多了,隆禧在一次和戏子厮混时被常宁“逮到“,被拎着进宫,皇上、太后大怒,申饬了半天又打了他板子,被抬回了王府养着。隆禧趴在床上,疼的呲牙裂嘴,对着给他上药的尚佳氏道,”疼,疼,轻点“这皇兄可是一点没留情,每一板子都是真打实打啊,就知道还是再怨他嘛。 尚佳氏知道缘由,可看着丈夫被打成这样,也是心疼,抹着眼泪,手也放的更轻,“爷,这样可好些?” “嗯,好多了,就这力度”隆禧回头看着哭红眼的福晋,忽然心里有些触动,“如今爷还得继续顶着那啥的名声一段时间,那你跟着受连累了” “爷别这么说,咱们不是夫妻嘛,能嫁爷是妾身的福气”尚佳氏得了这句话心里委屈散去好些,自家爷也不是真的断袖,能过了现在这关,她对着其他福晋命妇异样的眼光、话里话外的排挤都值得,只盼自家爷别在小孩子脾气以后好好过日子,就好。 隆禧听了她这话,把头埋在胳膊上,嘴角微微翘起,或者他真的不需要羡慕皇兄。 佟国维在家听到隆禧被打高兴了,让你再连累爷的女儿,断袖的名声你就先背着吧,反正你有浪子回头的机会,到时候还能得个金不换的名声,自己女儿要是名声被毁,可是没处说理去。佟国维看着打的还轻,以后找着机会还得收拾这死小子,等罗孔阿回来他也绕不了这坑自己姐姐的好友。 索额图直到看着京城谣言转了风向,才知道坏了,这是被人早就识破了,皇上,皇上肯定是知道了,难怪皇上最近一直提拔后起之秀,高士奇,马齐,陈廷敬……连丁忧的李光地都被夺情叫了回来,索额图一看事不好,赶紧和舒穆禄氏忙着销毁这些年来受贿的证据、转移家产,还没等他转移出去就在朝堂上被几个御史参了,自己被停职,家里被看守,康熙派大理寺追查,言明务必要查明真相。 索额图一看就知道是凶多吉少了,皇上当然不会明着说流言是他府里放出去的,这是想名正言顺的办了他。和赫舍里府走的近的忙着撇清关系,和他们有仇的赶紧落井下石,皇上不护着,那还不是墙倒众人推。也就岳亲王一系还在帮着奔走,谁让岳亲王福晋是索尼女儿呢,不能眼见自家最有实力的一支就这么败落了。 四九城的市井又在嚷嚷着赫舍里府的事了,从索尼开始一直八到赫舍里家最下一辈儿的小孙子,言语详尽,应有尽有,连索额图之母怎么爬上索尼床的都说的有理有据,众人听了啧啧称奇,还有说索额图长子并非其亲生,乃是其妻和他弟弟通奸所生,说的有模有样的,让人不能不信。隆科多坐在雅间听完,满意的离去回府报告,本来两家也没到生死较量的地步,谁让索额图用那么恶毒的法子,这要是皇上有一丁点怀疑姐姐,那姐姐也就毁了,佟家的名声完了,小四还那么小,能不能长大还另说了,那就好好尝尝流言的滋味,啧啧,关键这主意还是皇上出的,自己以后可是万不能得罪这位姐夫表兄为妙。 苡兰额娘想起来当年自己也曾有一次孕吐的厉害,还是用了额娘的偏方才止住吐,便写了亲自进宫看苡兰,交代清楚了喂着苡兰吃下,果然好了很多,众人都松了口气,果然生女类母。玄烨谢过二舅母,派人送了回去。摸摸苡兰瘦了很多的小手,这回可算是有法子了。 苡兰就着玄烨手又用了些吃食,很快睡了过去,那边玄烨还端着碗拿着勺子呢,回头一看人睡着了,想想苡兰还是担心过了吧,又让人服侍着给苡兰擦洗了、换了衣服,抱着放到床上,看着苡兰的睡颜,玄烨皱眉,这次到底怎么了? 因着止了孕吐,苡兰能用了吃食,慢慢的养回了身子,可还是瞌睡的很,叫了很多太医来看,也没看出所以然来,苡兰自己也没查出来,出了困到也没别的反应,也就说不上什么。 等到了三月份,苡兰的胎儿坐稳,四九城的谣言八卦早不记得皇后纯亲王了,赫舍里索额图的案子也审出了结果。 88、殊途同归 康熙十七年三月, 索尼之子索额图坐贪黩、结党营私罪论处, 夺官枷号发往黑龙江,籍其家、没其妻子,两年后索额图于发配的地方“病重不治”身亡, 赫舍里家自此彻底败落。 坤宁宫里苡兰歪靠在榻上看书,想着这一世索额图是再掀不起风浪了, 上一世害死伯父之仇也算了结了。过了三月中旬,苡兰的胎儿坐稳, 许是过了春困的缘故, 也过了先前那般倦怠,精神好了不少,每日里也能多和小四玩乐一阵子, 宫务亦是收了回来, 总不好总让佟太后代管着不是,且三月又是小选的月份, 苡兰不亲看着总觉得不放心, 且那份“大礼”她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正矛盾着。这会子小四玩累了睡下,苡兰便拿起本诗集随便翻翻松散一下,看了几行字却又陷入了沉思。 玄烨挥退跟随的宫人轻声地走进来,看自家媳妇慵懒地歪在那里, 嫩绿的常服旗袍衬得白玉的肌肤越发白皙光润,头上也只简单的别了两支蝴蝶簪子,黑丝蓝蝶倒是简单大方, 修长纤细的手指托着本书,眼睑微低着,双颊略带着自然的粉红于白净的小脸上分外好看,丹唇水润樱红,若不是长长的睫毛偶尔忽闪着,玄烨怕要疑心自己看到的竟是一副玉雕的冰山仙女了。 眨眨眼,走到榻前轻轻抽出苡兰手中的书,迅速对着苡兰唇角亲了一下,成功看到苡兰从呆愣中回神看清是他,眼里漠然一点点褪去换上喜悦和爱慕,玄烨禁不住眼光更加融合,伸手刮了苡兰小鼻子一下,便挨着着人坐到榻上,戏谑道:“兰儿这般入迷可是想着朕呢?”说着已经把人小心地抱到了怀里,含笑地对着苡兰的眼睛。 苡兰没想到玄烨这会子会来坤宁宫,因着吴三桂病危,这几天玄烨忙着和大臣们商议合围衡州之事,晚上怕吵着苡兰休息多是宿在乾清宫,便是有了一点时间来看苡兰,苡兰也早已进入梦乡,玄烨每次来看看苡兰母子无事,便是轻声洗漱了挨着苡兰睡下,等第二天走时苡兰多是还未转醒。苡兰这几天第一次不是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情况下看到玄烨,眼里都透着欢喜,双手搂上玄烨脖子,带着几分欢喜、几分撒娇、几分幽怨,“就是想着表哥呢”小脸儿顺势埋进玄烨胸膛,掩去眼中的几分疑虑和挣扎。 “小娇娃娃!”玄烨轻笑着把人从怀里挖出来,脑门抵着脑门,“表哥这不是来看你了嘛,可是怨表哥了?”这几天确实太忙了,如今彻底定下了布局、人马调度完毕,他先去给三位长辈请了安,脚步未停地就来坤宁宫了。 “没有,表哥国事繁忙,朝廷内外都仰仗着表哥呢,兰儿知道的,就是几日未见,真的想表哥了嘛”唇挨着唇嘟囔着。 玄烨听着甜腻腻的撒娇声心头都变得软软、热热的,对着樱唇好一番亲吻品咂才把苡兰略松开些,温温的大手抚上苡兰微微隆起的肚子,“这小家伙可有乖乖听话?有没有淘气?”想着苡兰近来总算是不吐也不瞌睡了,要不然他每日在前朝都不会安心,“又长大了几分。”说着便把头轻轻贴在苡兰肚子上,侧着耳朵听小家伙的声音。 “是呢,嬷嬷们也说着实又长大了一些,小家伙这段日子可乖呢,再没折腾他额娘”苡兰把身子微微向后靠着,由着玄烨听。 “怎么没里朕这个阿玛?”玄烨有些微扫兴地抬起头抱怨着。 苡兰噗嗤一笑,道“他才多大啊,哪能这么快就能动作” “也是,宁楚格和小四那会子都是要到五个月大才能伸腿伸脚的,是朕着急了”玄烨一想也是好笑,自己是太盼着娃娃出来了,先苡兰坐胎未稳,后他又事忙,他又不想去找别的妃嫔,可是着实憋闷怀了。如今可是能暂时如愿了,玄烨便是带着浓浓期待的宿在了坤宁宫。 午夜时分,玄烨心满意足地抱着苡兰睡去,苡兰却是没有睡意,蹙着眉头、睁着眼睛看着睡熟的玄烨。这时的玄烨没有白日里的霸气与威严,薄唇微微上翘,眉眼极是放松,只是睡着了手臂还是下意识的小心环着苡兰,看着这样的玄烨苡兰心里却是百味杂陈。 她知道自玄烨在太皇太后面前说出那样的话后,再未宠幸过别人,只守着她自己,上一世这是苡兰连想也不敢想的期盼,毕竟她进宫时已经有了和他情深意重的皇后,有了为他生儿育女的妃嫔,便是苡兰等了百年、重生一世、从元后起步,开始也未敢有这般的奢望,只是当心底最深的祈盼真的有一天梦想成真,当想要的幸福突然降临,苡兰自己到现在都觉得不真实。 可是这般的幸福能坚持多久呢?任谁经历过三千佳丽后宫生活了一世怕都是会这般想吧。 苡兰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这一世老天给了她得天独厚的绝世容貌,然即便有着空间存在,她也不是神仙只是区区凡人,她总有一天也会年华老去,然那个时候她的表哥依然是大清的帝王,依然有无数的年轻貌美的女子围在他身边,那一刻他还会这般只守着她吗? 或者根本都等不到她老去的一天,苡兰想着绝色的卫氏、瓜咽希褂腥缃涎逃臧闳崆樗扑耐跏稀3率希庑┍砀缍荚璋呐涌墒嵌蓟姑挥谐鱿帜兀氲秸饫镘永夹睦锔臃趁疲朗匣鼓芩凳且醪钛舸恚砀缫参闯杷柑欤辉谧约喝ナ篮竽枪咽稀9跏稀3率先炊际且恢奔帽砀绯璋模怯侄妓闶裁茨兀 若是没有这段时间的独宠经历苡兰也没敢有那样的奢望,然现在有了这样的经历却是越发的纠结,也是越发的患得患失起来,就像人一旦过惯了好日子任谁都不想再去过吃糠咽菜的日子。 苡兰不知道自己是该这么一直相信玄烨,还是该用那份“大礼”试探一番,想得头疼了起来,也没能决定,闷闷的把头埋进玄烨胸膛,轻声叹气:“表哥,兰儿真想能看看你的心,看看兰儿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啊?”日子要是能停在想在该多好!想着想着,也疲惫地睡去。 玄烨那里本是又在做着那怪异的梦,梦中男子如愿娶到了他的表妹为妃,新婚燕尔,两人确是浓情蜜意,然看不清脸孔的很多人都在他身边劝着他不能独宠、不能再走祖辈父辈的老路,不能让他的表妹成了所有人嫉妒攻击的目标,他慢慢妥协了,忍着心疼忽略表妹笑容渐渐减少,忍着心疼忽略表妹日日期盼的目光,梦外的玄烨看着那从明媚爱笑逐渐变得沉默、强装欢笑的女子,心里针刺一般的疼痛,他想开口告诉那个男子,那些人说的全是错的,不过是束缚君王、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借口罢了,他想开口告诉那男子,别那样对待他的表妹,那样她终有会枯萎在这深宫,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看着、急着、挣扎着却是猛然醒来,听到的便是苡兰那句轻声的感叹。 玄烨心里一惊,他的真心兰儿看不到吗?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她不清楚吗?自己做的还不够明显吗?玄烨很想大声问问她,但随即想到苡兰还有身孕,还有刚刚那个梦里的教训,便忍下怒气不动声色,听着怀里人慢慢睡去。玄烨却是睁着眼到了早朝时分,自己就这么不被兰儿信任吗?那他之间再太皇太后面前信誓旦旦说的话又算什么?难不成是他自己一厢情愿了? 玄烨黑着脸,想把人摇醒问清楚,却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怜惜忍了,轻声起身冷着一张脸去上早朝。外面亦只是蒙蒙微亮,乍暖还寒,三月份的清晨还透着冷意,冷风一吹,玄烨心中的郁气少了些许,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不对,他不去其他宫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之前兰儿都是好好的,怎么忽然会变成这么不确定了?难不成又有什么为难的事了,兰儿不好办?兰儿肯定明白他的心意,自己肯定不是一厢情愿,对,肯定不是。玄烨这边想着,便越发肯定自己猜测,再想想宫中能让苡兰为难的人不过就是三位长辈,听下来吩咐魏珠去派暗探仔细查看太皇太后、两宫太后宫中动向,特意命令事无巨细、要一一上报。吩咐完,才去了大殿。 苡兰这边不知道玄烨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还在想着她到底该不该出手直接掐断这只不知道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的小苗苗。是现在就做一番试探让自己早些明白玄烨的心还是真的便是统统信了他的话?试探,输了,自己便没那么多期盼,这一世就算表哥做不到独宠她,她终还是有三个儿女陪着;赢了,她就更加信任表哥对她的好,然这试探一出,便终归是不信任他在先了。 苡兰最终决定不去试探,也不去阻止,便是顺其自然看玄烨自己吧(其实不也是一种试探吗),然她却不知道玄烨却是不希望她真的这般不作为。 玄烨看着回报,心想果然是如此,太皇太后安排的人,还是那般用途的人苡兰这个皇后还真不好明说什么,要不然之前那善妒的名声不是又要坐实了,只是听着苡兰那口气明明已经知道了,却是没做丝毫处理,就在旁边看着,玄烨郁闷了,他是知道苡兰若想处理掉那个人还是有别的法子的,却不想她真的就在边上看着不作为?是不在意吗?不在意那个据说样貌极美、性情温柔却是包衣出身的女子,因为苡兰已经是皇后,已近有了小四,所以不在意这个威胁不到她地位的卑微女子吗?还是,她也没自己想的那般在意他对她的感情呢? 玄烨越想越没了底气,越想越觉得都有可能,然心底又在极力说服自己苡兰心里是最看中她的,直接去问她?玄烨摇头,那太难为情了;不能直接问,那他该如何知道? 看着密奏上写的那女子的资料,玄烨慢慢扬起了微笑,这不就是最好的试探引子嘛! 89、谬之千里 “娘娘”凌锦进来给苡兰行礼, 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说吧”苡兰眼皮没抬一下, 继续喝着补血安胎山药乌鸡汤。 “j腔噬希噬细杖タ赐侍螅教侍蠊镄陆囊桓龉苁橇胬, 便和太皇太后讨了去,安排在, 在乾清宫茶水房当差”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看着苡兰反应,凌锦没敢说那宫女是个大美人, 皇上这般安排用意太过明显了, 娘娘…… 苡兰听的手下一顿,口里原本觉得美味的鸡汤也变得苦涩异常,这就是表哥要给她的宠爱吗?这才几个月便是这样, 让她该如何信任他?是, 她是可以有很多种方法让那个上一世不曾出现过的蒙乌吉氏从这世上消失,可消失了又如何呢, 以后还是会有卫氏、王氏、瓜咽稀艿驳淖≌庑┡拥驳米∧腥松票涞男穆穑浚 心里作着各种自我安慰, 慢慢地喝完汤品,苡兰极力让脸上的表情显得平静无所谓,可是心中陡然缺了一大块却是任什么安慰的语言也是填不满的。 “娘娘,”凌锦也是从小就陪在苡兰身边的,苡兰的表情又实在没她自己想象的那般控制的好, 自然能看的出苡兰的落寞,便不忍地开口劝着,“这么多年皇上对您也已是宠爱之极”这是这个世间一般旁观者的看法, 一个皇帝能为苡兰做成这样已经极是不容易了,“您还有大公主和四阿哥,还有小阿哥,其实无论是谁,都绝越不过您去”所以还是看开些吧,凌锦都觉得帝王的宠爱不靠谱啊,要不是这么多年见证他们青梅竹马的感情,凌锦是真的不想看到自己主子把一颗心托在君王身上啊。 若是没有这段时日的独宠,若是没有苦等百年的深切期盼,苡兰也会觉得现在的日子比起上一世真的已经是天上地下了,只是她已经尝过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滋味,她更希望她爱的表哥心里眼里都只有她一人。苡兰苦笑,果然是人心不足吗? 正打算开口和凌锦说什么,却听一道清脆的儿声传来,“额娘,额娘”随即一个锦缎锦衣的粉白小肉团子跑了进来。小四正想扑进苡兰怀里,猛地想起来额娘有弟弟了不能扑的,赶紧刹住脚步,却没想到停得太猛,一个不稳跌在了地毯上。 凌锦和后面追着赶到的嬷嬷们都要赶紧去扶,被苡兰用手势止住,小四是男孩子怎能那般娇弱。果然小四自己迅速的爬起来,没受一点影响地笑着过去抱着苡兰腿,“额娘,额娘,玲珑姑姑给小四做的风筝坏了,小四还想要一个” 苡兰前后仔细的看看,见没摔倒什么地方,又听小四这么说,知道他前些日子看到二阿哥在放风筝,很是喜欢,苡兰便让玲珑给他也做了一个,玲珑手巧,做的雄鹰风筝也是惟妙惟肖的,小四很是喜欢整日拿着去和二阿哥玩乐,虽然人小还放不了,就让小太监放他看着,也能玩的很是高兴呢。只是到底是纸做出来的,不怎么结实,小孩子又没轻重,几天到坏了。 “一个风筝虽不值什么,但到底是玲珑精心做的,费了心力,又是小四心爱之物,也该多珍爱些才是,小四可知道”苡兰不想让自己儿子因为拥有太多,便从小养成个不懂珍惜的性子。 “是,小四记住了”小四自己也觉得那么漂亮的风筝就因为他和二哥比赛输了就踩了几脚给踩坏了,实在可惜,额娘还说过不能任性摔东西、扔东西,他刚刚是用踩的……小四心虚了一下,乖乖任教,希望额娘别问起原因。 苡兰点头,小四虽小,虽也会发些脾气,但好在肯听教,不是那么一横到底的,“自己去和玲珑姑姑说”小四一听没问原因赶紧点头跑颠颠去找玲珑了,玲珑姑姑啊比额娘好应对多了。 “跑慢着些,仔细又摔了”苡兰在后面说着,嬷嬷们赶紧跟了出去,“这孩子”苡兰笑笑,这一世自己好在还有他们,可是心中的缺口却不能因着儿女填上一丝一毫,苡兰心里觉得苦味更重了。 玄烨把人带到乾清宫,就丢给了梁九功让好好看着,太皇太后那里要来的,就是天仙他也不放心,何况玄烨也就是打量的一下那个密奏中说的极美的女子,觉得也就那样,极美什么啊,没一处比的上兰儿的,这帮子暗探还缺历练啊。坐在乾清宫好不容易到了晚膳时候,便急匆匆赶去了坤宁宫。他想着苡兰肯定已经听到消息了,他得赶紧去看看反应。 玄烨路上想着苡兰指定不知怎么着急、盼着他过来呢,到了坤宁宫看着苡兰那安静和以往无二样的表情心有些凉,不过还是和往常一般亲昵一下、问了问苡兰母子情况,便陪着苡兰、小四、宁楚格用晚膳了。 苡兰听到玄烨过来,眼里涌上喜悦,不过随即逝去,若无其事的和每天一样接受玄烨亲昵、询问,又陪着他一起用膳,只是心里却是苦味扩散,他居然一字未提就这么心安理得,还能这么没事人一般,之前在太皇太后面前的话到底是他一时情急所说吧!一顿饭都不知道自己吃了些什么。 宁楚格虽然搬到了自己院子,但晚膳却是会回来坤宁宫陪苡兰一起用,这也是玄烨允许的,现在又大了一岁,懂得更多,明显感觉到阿玛额娘虽都在笑着可笑的都有些奇怪,而且阿玛的脸好像越来越黑,宁楚格觉得身边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小心地慢慢用膳,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桌上真正吃的开心地也就是还太小没察觉到什么的小四了,由着奶嬷嬷喂着肉菜粥,又用了些点心,一口一口地都吃掉,额娘阿玛都说了不能浪费粮食,那叫什么“盘中餐,皆辛苦”来着。 诡异的气氛下玄烨闷着一口气、食不知味的用了晚膳,宁楚格带着几分不安地告退回自己宫里,小四也被抱了下去。看着孩子们都已经下去,玄烨也是忍到极致了,很想抓过苡兰问问清楚她到底是否最在乎他,可看着苡兰依旧温和的笑容、还有隆起的肚子,玄烨又觉得很无力,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就坐在榻上喝茶生闷气。 那边苡兰是极力让自己维持着笑容,心里也在盼着玄烨能够开口提一句那个女子,让她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否要给她一个位、想把她安置在哪个宫里……总之就是已经认定玄烨是看上那个她觉得漂亮不输卫氏温婉不输乌雅氏的蒙乌吉氏了,可让她先开口问,苡兰是开不了这个口的,就像他永远不会全玄烨去别的宫里一个道理。 两人各自向左了对方的想法,等着对方开口,却都不肯先言语,就这么怪异的对坐着。玄烨先绷不住了,他实在不想对着苡兰发脾气,可再这般坐下去他快忍不住了,起身闷声说道:“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先回乾清宫了,兰儿好生休息”说完心里还是盼着苡兰能开口留他,就那么眼含期待地看着苡兰。 苡兰听到就僵了一下,进宫九年玄烨什么时候到了坤宁宫这么晚还会走人的?那个蒙乌吉氏就这么得表哥心意吗?苡兰咬着牙还是维持着微笑,起身恭送,她不会劝玄烨去别的宫里,但也不会开口留人,她佟佳苡兰也有自己的坚持与骄傲。 玄烨一看心里更凉了,兰儿真的没留他,真没他想的那般在意他啊!玄烨黑着脸闷着气走人,苡兰一看却是更生气了,她都已经保持微笑了,表哥怎么还是这态度,难不成还要她道贺表哥添了新人不成! 送走玄烨苡兰越想越闷,想着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想着表哥会不会真就被蒙乌吉氏迷住了,想着这会子表哥是否就陪在新人身边不记得她这个旧人…… 想着想着却是“哇”的开始吐了起来,凌锦几个刚一看玄烨这么晚还离开就知道这二位闹别扭了,再看苡兰吐得厉害也都慌了神儿,赶紧叫太医的叫太医,也有要去报给皇上的,忙了起来。 “不许去报给乾清宫,今儿谁去了也就不要再回坤宁宫”苡兰喘着气大声说着,说完又是一阵吐,他能走她就不会留,只记着新人都不关心她,那她还去讨嫌做什么。没办法苡兰那股子能苦等百年、放弃轮回的执拗劲又犯上了。 苡兰在坤宁宫有着绝对的震慑地位,众人一听她这话都不敢再提报告之事,等苡兰把胃里东西吐完,也没什么好吐的了,逼着自己喝了些汤睡下,躺在床上独自垂了会子泪,又想着自己才不要这么没出息,狠狠擦了泪,折腾到了丑时才渐渐睡去。 那边玄烨气闷地回到乾清宫,拿着折子又看不下去,又拿了书籍来看,看了一个时辰还在最初的那页,旁边梁九功看着,心想主子这是和主子娘娘闹别扭了,这么多年头一遭可真稀奇,难不成是为了茶水房那位?也不像啊,皇上把人要了来,根本就再提也未提嘛,那又是为了哪般呢? 乾清宫宫女住的地方,一位美貌少女坐在自己床边沉思着,一双含情目掩饰不住激动和喜悦,皇上真的如太皇太后所愿把她调到了承乾宫伺候,那今晚是不是要让她侍寝?那她以后会不会得宠……美貌少女一会儿含笑一会儿蹙眉,想着自己两年前被太皇太后的人挑中秘密培养,吃了多少苦才有今日,学会了世家贵女该学的琴棋书画、利益品度,也学会了奴才该学的如何伺候人,甚至是如何伺候男人,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嘛,摸着贴身藏着的一个小盒子,她根本就不喜欢兰花香味的脂粉,她喜欢梅花的,可是调|教她的嬷嬷说皇上喜欢,那也是她的机会,是机会就该把握。 蒙乌吉氏满是期望地等了一夜,却未等到皇上的宣昭,不过她倒是不失望,收拾精神化了淡淡的妆容去茶水房当差,只要在这乾清宫她就有机会,虽没见过那位众人口中那位倾国倾城的主子娘娘,但蒙乌吉氏对自己的容貌有自信,对自己的本事也有自信,皇上一定会看上她的。 玄烨就这么盯着那一页书看了一夜,到了早朝时辰方换了朝服上朝,这一夜都在想他该拿苡兰怎么办?就这么直接去和她说,不行,那他不是很没面子;接着试探,那再要用什么法子。等下了早朝,回来就瞥见了茶水房外候着的蒙乌吉氏,在清晨的阳光下粉色宫装的美人极是养眼,玄烨身边伺候的宫人心里难免有了些别的想法,玄烨倒是没觉得眼前风景多赏心悦目,只是她的出现让玄烨觉得自己的药是下的不够猛,才让苡兰选择忽视了,那就再下一剂猛药好了! 苡兰看着面前的旨意是真的沉默了,只是一天而已,这就封了答应了,还在乾清宫伺候,自己之前的伤心真多余哈,表哥分明就是有了新人便忘了她。苡兰毫不拖泥带水的盖上了自己的皇后印信,内命妇进封要皇后加印也是一道程序,虽然没多大实际意义。 玄烨一听苡兰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的就盖了印信,彻底怒了,劈了啪啦的扫落了面前案上的东西,吓的回话的公公和身边伺候的宫人都忙跪下,“滚出去”又马骝的滚了出来。 “好,好,佟佳苡兰你厉害”玄烨气的手都抖了,在那里自言自语,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完全被践踏,不在意是吧,那就看看他做到什么地步你才在意。 90、别扭结束 太皇太后听着宫人的报告, 还没瘫痪的半张脸露出笑意, 男人嘛,说的再好听还不都是那个德行,自己这最得意的孙子也不过如此, 之前还和她信誓旦旦的言语犹在耳边,这会子不又宠着别人去了, 所以嘛,什么情啊爱呀的统统都是靠不住的。这蒙乌吉氏还真有几分本事, 不过就是个奴才出身, 再得宠她也能控制的住,这也是她选个身份低的女子的原因,要不然还不是又是一个佟佳苡兰。太皇太后高兴了, 觉得自己赢了, 这宫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情爱嘛。 苏麻拉姑在一边无奈地看着,格格这是何必呢, 她可没格格这般乐观, 依她见着皇上和皇后恩爱的样子,这两人绝对过不了一个月就能和好如初,到时候格格又要失望了。 紫禁城里这半个月来并不平静,原因就是据说皇上迷上了一个新答应,连着翻了她半个月的牌子, 就连平日里最受宠的皇后娘娘都被冷落到一边了,众人便是好奇这位新答应是和等的花容月貌了,传着传着越传越厉害, 妃嫔们一边了的看坤宁宫的笑话,一边也在妒忌这位新人,可皇上把人安置在承乾宫她们也看不着,心里就盼着皇后要是能和这位掐起来多好啊,谁输谁赢对她们都有利,不过更倾向于盼着皇后输,这么多年也该让她尝尝被冷落的滋味了。 宁楚格走在去坤宁宫的路上,她也听到了风言风语,想着阿玛确实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去坤宁宫陪着她们用晚膳了,额娘也越发消瘦,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阿玛真的不喜欢额娘和自己、小四几个了? 宁楚格眉头微皱着,刚想问问身边的祁嬷嬷,就听见拐角处两个声音小声说着。 “真的?” “可不是真的,大家都这么说,主子娘娘这是失宠了,皇上半个月没去坤宁宫了,这阵子都宠着那个新答应呢” “那又怎样,主子娘娘有大公主、有大阿哥在,如今又怀着一个,外面还有佟家在,她一个奴才出身的答应还能越过主子娘娘去?” “这你就不懂了吧,在这宫里唯有帝宠才是最重要的,大公主才得宠也只是个公主,主子娘娘这一胎还不知是阿哥公主,四阿哥还小呢,谁知道能不能长大……” “大胆!”祁嬷嬷气的已经听不下了,大声开口训斥道。 两个小太监见是宁楚格,赶紧跪下请安。宁楚格小脸绷着,挥手止住祁嬷嬷,开口道:“妄议主子,诅咒四阿哥,按宫规该当何罪?” “妄议主子该掌嘴三十,诅咒阿哥该杖百”玲乐面无表情的说着。 “既如此,便叫了慎刑司主管过了,罚了这两个奴才才是” “大公主饶命,奴才知罪,大公主饶命啊” “饶命,本宫可是从未说过要你们的命啊,说吧哪个宫里伺候的” “奴才是惠嫔身边伺候的” “奴才是成嫔身边伺候的” 宁楚格一听心里冷笑,这还没怎么样呢,这帮着人就呆不住了,“住口,两位嫔母都是规矩之人,哪由得你们败坏名声”冷眼看着两个不停磕头的小太监,一会子慎刑司主管薛公公来到,已经听说了经过,给宁楚格请了安。 “劳薛公公走一遭了,薛公公看该怎么处置这两个奴才?” “奴才不敢称劳累,替主子办事是奴才本职。这两个奴才妄议主子,诅咒四阿哥,自是该按宫规处置”说着便带了人下去执行,他虽然也听到皇后失宠的传言,但这么些年看着也觉得皇上指不定哪天又会坤宁宫了呢,再者这大公主自来得皇上宠爱,他也得罪不起,又有宫规在前,他奉命行事而已。 等打完了人,宁楚格又吩咐着,“将这两个奴才送到两位嫔母宫中,就说他们败坏嫔母规矩的名声,被本宫依着宫规教训,也是给两位嫔母出气了,都是晚辈该做的,叫两位嫔母就不必谢本宫了”看着人被拖走,又冷声对身边人道“今儿这事谁也不准传到皇额娘耳朵里”额娘这阵子身子不好,又有阿玛那里的事,就不让她为着这些小事操心了。 不说纳喇氏、戴佳氏看到被拖回去的宫人脸色如何,只是听到玲乐报告宁楚格的事,眼里一道道寒光闪过,她只是心情糟糕打了个盹,真当她是病猫了,还让她七岁的女儿跟着操心,她这个额娘当得不够格。忍着一阵一阵的恶心感觉,吩咐凌锦下去处理。很快纳喇氏身边得力的宫人就因为冲撞了有孕的戴佳氏而被罚进了辛者库,随后戴佳氏又和郭络罗氏起了争执,皇后按着宫规罚了她们禁闭,一时间有几分躁动的后宫又老实了。苡兰却是天天孕吐,还不许别人去告诉玄烨,就这么死扛着。 玄烨却是没管这些的,半个月了他忍着没去见眼里,就等着苡兰有一天能先来找他。却不想苡兰就是不来,玄烨已经烦闷到极限了,见不到苡兰也想念到极限了,可是外面都已经传成那样了,兰儿怎么还不在意他呢。闷闷地又喝了一口酒,想不到他也有借酒浇愁的时候。玄烨本是极为自律的个性,又重养生,不喜过量饮酒,更别说借酒消愁了。 乾清宫正殿外,精心打扮的蒙乌吉氏端着一盅汤袅袅而来,梁九功见着赶紧给这位行礼,虽说只是位答应,皇上的态度诡异,可也不敢得罪她。 “梁公公,我是来给皇上送些汤品,您看……” 蒙乌吉氏柔柔的声音慢慢道着,别人都说皇上如何宠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皇上根本没碰过她,这让蒙乌吉氏的自信心大受打击,任她如何想也想不到会是这个样子,可是她不能死心,必须坐实了位分,要不然等着哪天皇上把她丢在一边,她顶着现在这样得宠的名声还不得被后妃们撕吧了,最好能有皇嗣,那样便是谁也动不了她,可是皇上不碰她上哪里有皇嗣?她冷眼看着,皇上怕是拿自己做了筏子和皇后闹别扭(不得不说旁观者清),自己再不抓紧是没多少时间了,虽然皇上每天都让她睡在脚踏上,可是她毕竟还有见着龙颜的机会,今天便是一搏吧。 梁九功心里打着无数算盘,主子娘娘自打和主子闹别扭后就没派人再送过糕点汤品过来,反倒是眼前这位一直再送,皇上虽然没喝,都是赏了身边伺候的人喝了的,可是也会把人叫进去伺候茶水,晚上连着翻了这位牌子,然他看着对这位也没多热络,根本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如何宠爱,梁九功犹豫了,他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干嘛了。 “小主儿,您看这皇上并未召见,奴才实在不好进去禀报”皇上正喝闷酒呢,他怕进去当了炮灰。 “公公,您看,之前皇上也没说什么都是让我直接进去的,您就通融一下吧”说着便塞了一叠银票给梁九功。 梁九功不在乎她这点钱,在乎皇上的态度,确实皇上每次都是叫她进去的,进去之后都是呆了好一阵子才出来的,梁九功犹豫了,他不知道玄烨是为着显示自己有多宠爱蒙乌吉氏专门做给大家看的,好能传到苡兰耳朵里,进去之后根本就没搭理她,看着时辰差不多,直接叫人走人便是。却不想被蒙乌吉氏钻了空子,这要是换了更机敏些、更懂玄烨心思的魏珠指定会想法子打发了这位,只是这是上一世就最终没得了好结果的梁九功梁公公,他犹豫了一会子还是进去禀报了。 玄烨这会儿已经喝多了,他根本就是从来没喝过这么多久,不过还能听清楚是蒙乌吉氏又送了汤品过来,玄烨想着苡兰连糕点汤品都不给他送了,心里火大,切,又不是没人给他送来,便含糊着叫人进来。 蒙乌吉氏按着怦怦乱跳的心,弱柳扶风的近前行礼。 那边魏珠听到梁九功果然给蒙乌吉氏放行,诡异地笑了,梁九功这可不是杂家不帮你啊,是你自己看不清形势。 玄烨是不会喝除了苡兰以为的人送来的汤品的,蒙乌吉氏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何况皇上的吃食都要有太监试食,她不会傻到在汤里做手脚。盈盈起身,含情脉脉地望着玄烨。 玄烨看着那双眼,兰儿也曾这么望着他,从还很小的时候便是,兰儿也曾这么亲自做了吃食给他送来,从很小的时候便是……是啊,是他自己糊涂了,兰儿有多在乎他,他从小就能感觉到,他怎么就钻了牛角尖怀疑兰儿对他的感情了呢?他爱兰儿,他在太皇太后面前的豪言他从未在兰儿面前提过啊,兰儿又怎么能准确知道他的心意呢? 淡淡的兰花香味袭来,玄烨几乎沉醉其中,多么熟悉的味道啊,是兰儿来找他了吗?玄烨贪恋的吻着怀里的柔软身子,喃喃道着“兰儿,兰儿,表哥好想你” 兰儿?是皇后的芳名吗?蒙乌吉氏被吻得酥麻了身子,管他是谁,她就要得偿所愿了,没想到最终还是这兰花脂粉帮了自己,果然还是太皇太后了解皇上啊! 玄烨吻着吻着却发现不对,这香味虽然极像,却并不是兰儿自然的体香,这人不是兰儿。玄烨能成为康熙大帝,与他的自制力分不开,察觉到不对,玄烨用尽力气对着自己大腿狠掐了一下,瞬间的剧痛让他从情|欲中醒来,双眼通红地看着眼前的人,然后是暴怒,一把推开已经是衣服脱得差不多的蒙乌吉氏,狠狠地吼着:“贱人” 却听外面吵嚷的声音,“梁九功滚进来” 梁九功一听这是坏事了,也顾不得来求见皇上的凌锦,赶紧进门,看到的便是蒙乌吉氏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满脸的不可置信,梁九功也不知道这位怎么惹着皇上了,忙跪下,还没得言语呢,就听皇上气急败坏的声音,“把这个贱人拖下去,查清楚她身上到底用了什么,朕不想再看见她”让他能控制不住情|欲,差点把人当成了兰儿。 梁九功一听也不刚问怎么个情况,赶紧派人堵了嘴拖下去,想着赶紧补救,忙道:“主子息怒,刚凌锦来报,说,说主子娘娘已经吐了半个月了,太医嬷嬷们都没法子,请皇上……”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边一阵风刮过,再抬头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 梁九功心说坏了,皇上依然这般焦急主子娘娘,刚他不仅放了蒙乌吉氏进来,还拦着凌锦不给通报,他也是怕挨着皇上办事啊,可看这架势,自己的算盘是打错了,主子娘娘能饶得了他吗?颓然的起身,赶紧去追皇上的步伐,看到凌锦果然一脸玩味的地看着他,心里更沉了几分。 凌锦刚刚是真恨上了梁九功,没想到连他都这么势利眼,看着主子娘娘失宠,居然真敢不给她通报,要是之前他哪敢?等看着被拖出来的蒙乌吉氏,凌锦心里明白了,这是怕打扰了皇上好事啊,只是这位貌似是惹恼了皇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先不管她,娘娘这会子正吐得厉害,偏生还不让告诉皇上,她们几个看着皇后那样子都忍不了了,罚她她认了,也要来禀报。果然皇上立刻就去坤宁宫了,娘娘连做梦的梦话都是在教“表哥”,这两个主子明明都在乎对方,偏都和小孩子似的闹什么别扭嘛,闹的两人都不开心,当她没见到皇上一身酒味、满脸郁闷啊!真是的,凌锦心里吐槽,觉得自己的两个主子这次还不如小四懂事呢,又赶紧加快脚步紧跟着玄烨,这么着急,还能忍了半个月不去坤宁宫,真是……别扭啊! 91、坦诚告白(改错) 此时入夜, 坤宁宫前的精致宫灯都已经点起, 昏黄的灯火风跳动着,不似往日宁静,坤宁宫里刚刚经过一场喧闹, 太医诊脉开方才刚离去,坤宁宫的主人吐得昏天黑地之后这会子正喝着一碗汤药。 玄烨几乎是小跑着过来的, 没理会一路上宫人们诧异的目光和行礼,进来直奔东暖阁内室, 看到榻上日思夜想的妻子如今瘦了不止一圈、尖尖的小下巴、大眼睛没有往日的神采、双颊也没了淡淡的红晕苍白苍白的、肚子反倒又大了几分, 震惊、愧疚、心疼、思念匆匆闪过眼底,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苡兰,他的兰儿怎么瘦了这么多?为什么没人告诉他?慢慢地移动步子, 喃喃地、声音有些艰涩地道:“兰儿……” 苡兰刚皱着眉喝了几口药,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 看到的是她想念又控制着不去见的身影, 无数委屈心酸一起涌上,杏眼里迅速蓄满泪水,却又生生别扭地扭过脸不看玄烨。 周围宫人都识趣的退下,玄烨两步迈到榻前,心里焦急又不敢用力, 犹豫着伸手轻轻地转过苡兰肩膀,见着杏眼里的泪珠滚落成两条线,顾不得找帕子, 玄烨赶紧用拇指、手背给擦泪,“莫哭,莫哭” 苡兰终于忍不住,抽泣着“你还来看我做什么”,双手握成拳头捶打玄烨前胸,脑袋也扭着想从玄烨大手里挣脱,“你都不要我了,我还回来做什么”太过情急就脱口而出了。 玄烨心里担心也没反应过来她到底说了什么,只任她捶打,不敢用力,大手放开苡兰头部又忙去环着苡兰肩膀,还边说着:“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兰儿当心……” 还没说完,苡兰情绪太过激动,加上玄烨一身的酒味,“哇”地一口把刚喝的药又吐了出来,直接吐到了玄烨长袍下摆上,苡兰已经没什么可吐的还在那里干呕,眼泪、虚汗、秽物,就是嫦娥下凡这会子也是那形象没有了,玄烨顾不得自己衣服上秽物,看苡兰这样心疼坏了,明明之前都不吐了,现在怎么反倒更严重了?这半个月兰儿到底怎么过的?赶紧叫人进来伺候,又是派人去叫太医,又是围着苡兰给擦泪。 两番折腾,终于惊动了两个太后,她们也听说了皇上这阵子宠上一个奴才冷落了皇后,有心劝和,奈何玄烨早料到她们会说什么,每次去请安,没等她们开口就借口政事开溜,苡兰也怕长辈们跟着担心,一直瞒着,等两位太后见到苡兰现在的样子,直接冷了脸,怎么就弄成了这样?看着玄烨眼神就不那么好了,博尔济吉特太后不好深说,佟太后就没那么多顾虑了,等苡兰安顿好,挥退宫人,直接对着玄烨就是一顿数落。 “皇上如今大了,宠什么人哀家也管不了,但也不能就这么冷落了皇后、弄得宫里风言风语的,兰儿这还怀着身子,皇上这样让她如何自处?” “皇额娘,朕没冷落了兰儿”玄烨已经换上了干净衣服,小声辩解着,这话说得自己都没底气,深深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有没有的皇上自己清楚”佟太后一哼,宫里可都传着呢。 “额娘……” “妹妹,哀家看皇上一直是个稳重孩子,不会在这节骨眼上这么不知轻重的,想是小孩子家家拌几句嘴,闹几天别扭也是有的”博尔济吉特氏看玄烨为难忙劝和着。 玄烨听到这话反倒红了脸,他们可不就是在闹别扭嘛。 佟太后训完了儿子,又去见苡兰,苡兰已经又喝了药躺下,仔细问问情况安慰了几句,又略带责备的语气说着苡兰,“你也是,这个样子怎不去告诉额娘一声,还有着身子,就是皇上不对,你也该以身子为重才是”又心疼的摸摸苡兰瘦下来的小脸,“哎,怎么就瘦了这么多?一个两个的都不叫人省心。那个什么答应的,兰儿也没必要放在心上,你和皇上自小的情分,谁还能越了你去?”她是不知道苡兰在和玄烨扭着,只当她是伤心担心了,只是她虽是太后但对儿子宠谁也不便插手,否则反倒可能弄巧成拙,太皇太后和先帝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嘛,不过说玄烨能完全不要和苡兰的情分她也是不行的。 “让额娘担心了,是兰儿不是”苡兰看把两位大晚上的都折腾过来,也很是不好意思,佟太后说什么她都点头认错。 等两位太后走了,玄烨才忐忑地进来看苡兰,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当了,光想着试探苡兰,可却忘了苡兰本就是倔强的性子,如何会先低头;自己若真去宠别人,就算心里着急又能说什么,还能真拦着自己,那不过是会惹了自己厌烦罢了;再看她这样,分明是在意极了他的,自己怎么就那么傻想用那么个法子做试探呢!害的两人都过得不好,害的苡兰消瘦成这样子。 “兰儿,这次是我不对,原谅表哥可好”玄烨坐在床边,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之间连句重话都没对对方说过,这次真是何必呢,他比苡兰大,觉得还是他先开口为好,面子什么的和兰儿比起来其实也不算什么。 苡兰脸面向里侧,眼泪又在眼里打转,听着玄烨这般说,还是不想回头。 玄烨一看没办法,甩了靴子也上了床,连人带被的都抱进怀里,小心地把苡兰脸搬正了对着他,“兰儿,是气表哥宠着别人不来坤宁宫吧?” “是,就是,表哥有了绝色新宠哪还记得我们娘几个?”苡兰挣不开,索性什么都说开,这半个月她也是憋在心里压抑极了。 玄烨听了心里却是高兴的,兰儿是真的在意他的,“兰儿这是醋上了?”说完就惹得苡兰又捶了他一下,赶紧往回拢话,“什么绝色新宠,还不是被你气出来的,听那起子奴才嚼舌根呢,我根本没在意过她长什么样貌,更没碰过她” 苡兰一听愣住了,她真没想到是这样,没碰过她?没在意她模样?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玄烨一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的疑惑了,“君无戏言!看你分明就是十二分不乐意,当初怎么不和表哥说?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还不是被你气的想了这么个傻法子” “她长的那么好看,人家还不是担心表哥见了她会忘了我嘛,结果表哥不就是见到了她就带回了承乾宫,第二天又进封,又是半个月不来坤宁宫,表哥让我怎么想嘛”苡兰闷闷地说着,就算自己有错,不该怀着试探的心思,可她还不是因为上一世的前车之鉴嘛,说到底还是怨表哥。 “你还说,小没良心的,这么多年表哥对你如何你不知道啊”玄烨轻捏着苡兰小鼻子,“你那天半夜自言自语的话里话外不都是信不过我嘛” “啊?什么自言自语?”苡兰疑惑了。 玄烨叹了一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这句,而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地道“兰儿,之前我幼年登基,鳌拜等四大辅臣在外,朝堂纷杂,皇位不稳,朕不得不选立后妃,稳固八旗、稳固各方势力,当然,也不否认,对着如花少女朕就没别的想法,最先想着能让你做皇后、不必位居人下、能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就好,只是慢慢地看清那些美人芙蓉面背后的面孔也渐渐冷了心,便想着还好这宫里还有兰儿陪在我身边,也渐渐明白自己的心,本还抗拒着,直到”玄烨说着停了停,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定定看着苡兰,“直到上次皇玛嬷要罚兰儿,我才知道其实我不需要抗拒,也不需要找那多理由借口,我喜欢兰儿,爱兰儿,会想尽法子护着兰儿,以后只想着有兰儿陪着相守就好,不再要别人了” 闷在心头的话说出来,玄烨觉得轻松了许多,却马上期待又紧张的看着苡兰。苡兰听着这些平实的告白,看着眼里都是流光溢彩的玄烨,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这是她心底盼了两世、盼了几百年的愿望啊! “你,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玄烨看着杏眼圆瞪、小嘴微张、眼里都是惊喜的苡兰,有这么惊讶嘛,他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了身边这个表妹,可他决定喜欢她、娶她、对她好都是天经地义的啊。不过这副样子还是取悦了玄烨,咧起大大的笑脸,以手托着苡兰下巴帮着她合上嘴巴,“小傻瓜,当然是真的,兰儿呢?” “兰儿觉得像是上一世就爱上了表哥,只是表哥是大清的皇上,注定不是兰儿一个人的,便从不敢奢望能得了表哥独宠厚爱,哪怕前段时日猜到了表哥心思,兰儿也不敢相信,兰儿不怕皇玛嬷为难,不怕宫中人相嫉,不怕世人眼光,却怕表哥以后还会又有别人,怕红颜弹指老去时表哥依然不缺美人相伴,怕心中期盼最终会落得一场空”也怕有一天你铲平了所有阻碍、真正君临天下时不会再记得今日坎坷得来的情意,苡兰也把心中所想坦诚相告。 玄烨听着,又是一阵沉默,人生还很漫长,谁也料不到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一万句誓言、诺言比不过两个人手拉着手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实前行,比不过一起看的每一个日出日落。玄烨自信的笑了,既然兰儿不信任他,那他就做的让她信任好了。 “兰儿,表哥知道说那些山盟海誓也消不掉兰儿心里的担忧,那就看着表哥如何做吧,做到兰儿能完全信任表哥!” 内室里两人开诚布公,气氛越来越好,殿门外却是另一番局面了。梁九功忐忑地看着面前的凌锦、玲珑二人,他今儿算是把坤宁宫的人得罪了,这可怎么好?! 玲珑是个说话不饶人的,开口就道:“梁公公今儿好威风啊!咱姐妹自打随主子娘娘进宫还没受过如此大的礼遇呢!”便是初进宫之时也没敢拦着她们去为着皇后的事求见皇上的,这势利眼的死太监,平日里还当他是好的呢。 “是啊,梁公公跟凌锦也算是自小认识了,真没想到今儿能给凌锦这么大面子!”凌锦也开口,跟着句句反说。 “二位姑奶奶,咱家知错了,您老就饶了咱家这一遭吧,可千万不敢劳动到主子娘娘面前去,二位姑奶奶就替咱家担待这一回吧”梁九功苦求,看着主子看重娘娘更甚的样子,今儿他做的事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可是早晚够他吃一壶的。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让你势利眼,哼! 内室里,两人已经和好如初了,玄烨抱着苡兰歪着,“以后咱有话就直说,再不许试来试去的” “恩,表哥也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伤身子的” “嗯,你不气我,我不会再喝那么多了” “谁气你了,是你先气我的” “好好好,我先不对的”玄烨今儿第一次见识了媳妇跟个撒泼的小野猫似的,小拳头打人还挺疼的,嘟囔着“小野猫” “什么?”苡兰没听清楚。 “没什么,兰儿可觉得饿了,用些粥再休息吧”瘦了这么多可该好好补补,刚又吐了,胃里该是很难受的。 苡兰吐纯粹是被气的,这会子心情好了,也觉得饿了,便叫凌云端了粥品进来,玄烨先也是光喝酒没用吃食,便跟着一起用了些,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哪像之前瞪得乌眼青的样子,看的坤宁宫众人又是高兴又是无奈的。 …… 帝后二人和好,宫里自然有人喜有人忧的,最喜的佟太后和坤宁宫众人。忧的是其他的妃嫔,本来她们想着皇上既然能宠别人就也有可能再宠自己,还等着皇上对那位答应腻了或是她哪天倒了霉了也能轮到她们,可不想她是倒了霉了却没轮到自己,皇上又守在坤宁宫了,根本没她们什么事,她们也就纳了闷了,这皇后到底给皇上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这么折腾都没事! 是,她是模样别人比不过,可天天看着就是天仙也会腻了吧;是,她是和皇上自小情分,可这情分有深到能让皇上这般宠着纵着她吗?想不通啊,皇后还是早点生产吧,她们也不用再这么独守宫闱了。哎,看不见皇上,那这个宫里还呆着有多大意思啊。 蒙乌吉氏如同晨露一般没留下什么影子就消失在了这紫禁城中,再无人讨论,仿佛半个月的帝宠就是一场梦。 玄烨握着一个小小的胭脂盒子,兰花香味弥散开来,又有些意动,玄烨赶紧盖上盖子,皇玛嬷您可真叫朕失望,为了证明您那套说法您连这么下作的手段都用出来了,专门因着孙儿的气息、喜好制了这只能让朕催动情|欲的脂粉,真是煞费苦心啊! “魏珠,拿去烧了” 魏珠领命,本来乾清宫里梁九功为正他为副,不过现在已经掉过来了,谁让他分不清形势该拦着通报皇后病情的坤宁宫大宫女呢?说让他明知道皇上在喝酒还放别有用心的人进来呢?不过啊,魏珠觉得,皇上罚了梁九功更多的还是因为皇后娘娘,他和自己都是自小随着皇上在娘娘身边的,也算是娘娘的奴才了,还有多年相识的主仆情分在呢,他居然真的就不顾皇后娘娘病情敢拦着通报,皇上这是恼了他冷心冷肺了,这样的奴才皇上也不放心啊。 殿外守着的小太监匆忙来报“皇上,慈宁宫急报,太皇太后病情加重,如今已经昏迷,太医正赶过去” 92、烟消云散 太皇太后是被帝后和好、蒙乌吉氏落马的消息气着的, 她就不明白了, 自己培养了那么久的全能美人怎么就能这么快落败,玄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难道真就她佟佳苡兰不可?她是真的不理解自己这孙子啊, 这一急便还想如以前一样站起来去问问玄烨,却忘了自己已经瘫在了床上, 猛地一动便扯到了先前的病底子,昏了过去, 上次患病本就是极为凶险的, 太医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救回来,可这次确是回天乏术了。 玄烨赶到时两宫太后已经在陪着,太皇太后还未苏醒、正含着参片吊命, 太医们正在用针, 随后都是跪在玄烨面前表示他们真的是无能为力了。玄烨一时有点瞢,依着上次的情形, 太医说太皇太后怎样也是还能再坚持个三年五载的, 如今确是真的不行了。玄烨心里发苦,对于太皇太后病情转重的原因当然能猜到,皇玛嬷就这般不认同他嘛?再怎样那也是他玛嬷,玄烨叫了太医院所有能用的到的太医都过来,一起再行商议, 尽最大努力救治,然后自己就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苡兰拖着肚子到得慢了些,看着玄烨伤心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上一世的太皇太后可是活到了康熙二十六年,如今成了这副样子跟自己的重生不无关系,只是,苡兰觉得一次次的伤害早已经把之前的情意磨得一干二净,她再不是那个上一世自己曾经敬重的长辈,所以苡兰不想出手相帮,谁知道救好了她会不会又来折腾自己? 苡兰狠狠心,走到玄烨身边陪着,玄烨一看瘦瘦的还挺着肚子的苡兰眼里柔和了些,论理这实在不是孕妇该呆的地方,可是太皇太后此时是生死关头,作为孙媳苡兰确实应该留下,玄烨便让人好生伺候着,和苡兰一起等,只是眼睛却不时地看着太皇太后方向。 苡兰手握的更紧了些。 很快先是在京守寡的固伦延庆长公主、固伦淑慧长公主接到消息进宫,再是福全、常宁、隆禧三个带着各自的嫡福晋也到了,随后又是和硕恭悫公主、和硕和顺公主进宫。众人看过了太皇太后,心里都明了了几分,老祖宗这次怕是真的撑不过去了。 殿内的人太多,多有不便,对病者也不利,玄烨便让女眷们去偏殿等候,苡兰被和硕恭悫公主、和硕和顺公主两位扶着去了偏殿,三位福晋同去。固伦延庆长公主、固伦淑慧长公主不肯,二位身份又是大清所有公主中地位顶高的,玄烨便由着她们守在太皇太后床前。自己和福全三个在暖阁外。 看着太医们商议出来的方子,确实用药凶猛,但也没有别的法子,玄烨咬牙让人去煎药,太皇太后用了药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这般昏迷了两天,众人也守了两天。期间,玄烨带着三个兄弟亲自去奉献殿拜祭祖先,祈求先辈保佑太皇太后转危为安,并愿减算益慈寿。苡兰看着玄烨态度,心里煎熬,终究是曾经最相近的祖孙啊,可是,她依然不会出手,扶着肚子安排宫中事宜,表哥别怪兰儿心狠一次了! 第三日,太皇太后忽然转醒,连话也能慢慢地说出来了,大家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真的时辰不多了。孝庄这次自己心里也明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玄烨叫到床前交待。 “太宗梓宫奉安已久,卑不动尊,未便合葬。若别营茔域,不免劳费。我心恋汝父子,不忍远去,必安厝遵化为宜” 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一生不愿屈居人下,丈夫那里还有姐姐姑姑在前,她何必死后还去凑那个热闹,她学不来武皇为自己立无字碑,但一定要有自己为尊的陵寝,这一次是自己不要皇太极了,呵呵,自己死后任性一回,与这世间也算特立独行了,是非对错就让后人去评说吧。 玄烨这个时候想起的都是眼前这位老人对自己的好,忙点头答应,眼前一幕幕晃过以前的事情,皇玛嬷给自己讲解经史典籍,嘘寒问暖关心自己、护着自己,扶自己登基、帮他稳固朝堂……纵使后来因着观念不同、意见不合、利益纠葛,他们仍曾是这世间最亲密的祖孙,想着想着眼里便涌上了泪水。 孝庄一看,虚弱的一笑,这还是她倾注二十几年心血、最疼爱的孙子啊! “玄烨啊,之前打你的那巴掌别记恨你玛嬷了,玛嬷这次是熬不过去了,你自小稳重果断、刚毅聪慧,大清交给你玛嬷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你愿意宠着谁玛嬷以后也管不了了,只望你别步了太宗、先帝的后尘就是了,皇后啊,其实无大错,你们都没错,错只错身处帝王家啊” “皇玛嬷,您别说了,孙儿已经张榜便请名医,一定能治好您的”玄烨声音哽咽道。 太皇太后无力的摇摇头,“玛嬷活了这般年纪已经够了,玄烨不必再费心了,对皇后,你好自为之,我也不再多说了,小四眼看着是个聪慧健康的,好生教养必能成才,望你守住爱新觉罗家的江山,玛嬷和列祖列宗会在地下护佑你” 一番话已经是费了太多力气,玄烨赶紧把太后、皇后、福全三个、两位长公主和自己的几个孩子叫了进来,太皇太后一一看了一眼,落在苡兰身上停顿了一下却又很快划过,逐个摸了摸几个曾孙子曾孙女后示意一旁的苏麻拉姑把小阿哥小公主带了下去。淑慧长公主是孝庄亲女,已经是哭肿了眼睛与博尔济吉特太后一边一个抓着孝庄的手哽咽难言,“额娘,额娘……” 孝庄拼尽气力开口:“你们,以后,都好好的……” 说完双手垂下,双眼神采慢慢散去,孝庄眼里最后的一幕不是她争斗了半生的清宁宫、紫禁城,不是她心中思念的儿子和其实心底很爱的丈夫,而是一望无际、碧绿葱葱的大草原,草原上牛羊成群,一位红装少女正无忧无虑地骑马奔驰,少女清脆的笑声传来,孝庄笑了,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过往种种,烟消云散。 康熙十七年四月初五,太皇太后病逝于慈宁宫,宫中一片肃穆哀泣。丧钟传来,文武百官、王公大臣人家都迅速换上了白幡白灯,等着旨意进宫哭灵。 因为上次太皇太后病重和这两日的准备,内务府将丧仪所用之物都已办置妥当,各宫各处很快换上了白色。苡兰一身白色的孝衣,又给宁楚格、小四换上,小四还小,不晓得死亡的意思,宁楚格确是知道再是见不到太皇太后了,情绪很是低落。苡兰安顿好了坤宁宫又很快去帮衬着两位太后,她有孕在身,宫中丧仪之事便是太后在操办,可是哭灵陪灵她还是要去的,而且要带着内外命妇、公主福晋一起。苡兰用过了空间的灵泉水一类,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住,她是担心玄烨,玄烨的样子实在很差,可他们各自忙碌见不到面,苡兰只好勤派人去探看,吩咐魏珠、梁九功好生伺候着。 人死了,亲人多是只记得那人的好处,忘了之前的矛盾冲突、不好之处,玄烨这会子也是如此,忘了太皇太后的诸多刁难、算计,只想着他曾敬重的皇玛嬷没了,便是废餐辍寐,几度落泪,不过倒也记挂着苡兰几个和两宫太后,又是吩咐别累着苡兰、让太医随时守着、又是让人看好了小四几个、又是去安慰哭晕过去的博尔济吉特太后,又是颁诏书、下旨意,忙起来才觉得心里没那么空落落的了,再看着苡兰和太后派来探看的宫人,心里也觉得温暖,这宫里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人啊! 即日截发成服,日尚三食,王公大臣二次番哭。停嫁娶,辍音乐,军民摘冠缨,命妇去装饰。馀凡七日。四日后,入直官摘冠缨,服缟素。五日颁诏,文武官素服泣迎,入公署三跪九拜,听宣举哀,行礼如初。朝夕哭临三日,服白布,军民男女素服如京师。寺、观各声钟三万杵。文移蓝印,题本p印,诏旨蓝批答。及梓宫启攒夕,玄烨亲自相送,左右随侍请升辇,玄烨坚不就驾,断去车,一路恸哭徒步相送。 等过了二十七日,玄烨不忍以日易月、预定志服三年丧,群臣交章数请除服,国子监监生五百馀人咸以节哀顺礼为请,几番商议玄烨遂最终定按着平常人家孙儿为祖母守孝一年的惯例服丧一年。皇帝都要服丧一年,百官自然要同礼,一年内都是国丧日子,停嫁娶,辍音乐。 服孝期间,玄烨不莅后宫,只能白天来看苡兰。苡兰看着一个月瘦了两圈的玄烨很是心疼,摸着他骨节突出的大手,滴答滴答的掉泪,“表哥,兰儿知道您伤心皇玛嬷仙逝,可您也不该这么不顾自己身子” 玄烨见着本来养了几日都恢复一些的苡兰这番折腾又瘦了下来、而且肚子愈发大了,瘦胳膊瘦腿顶个大大的肚子看着都心惊,心里也是不好受,这还担心他,赶紧安慰:“别哭了,仔细身子,表哥没事的,看你,怎就越发爱哭了”这一胎估计会是个公主了,要不这么这般爱哭。 “那表哥答应我好好用膳”苡兰靠在玄烨身上抓着他袖子、还挂着泪珠、仰着头看他。 “行行行,都依你,朕会好生用膳,快别哭了”玄烨拭去苡兰眼里的泪珠,拿着帕子给她擦眼睛,又道“一会子让太医们仔细看看,兰儿这胎比宁楚格、小四那会子都大,又这般瘦,也不是法子,还是仔细看看为好” 苡兰点头答应,二人正腻味着,外面魏珠奏报:“禀主子,衡阳八百里加急战报”玄烨一听,又赶回了承乾宫,不过走前还是让叫来了太医。 苡兰知道这是吴三桂挂了,那厮之前两次的重兵又都被打了回来,那时便是急病了,这会子被几路大军围在衡阳,粮草一天天减少,却找不到突破口,心情不舒,焦虑过重,肝火过盛,便突然得了“中风噎嗝”的病症,随后又添了“下痢”病症,百般调治,终不见效,吴三桂便授意心腹大臣,迎接皇孙吴世[来衡州继位,托付后事,与五月十八深夜病故。吴世[部下力阻吴世[离开云南去衡州继位,最终胡国柱等用棉裹吴三桂遗体,秘密载入贵州,大将军马宝留守衡州,吴世[迎至贵阳,并即帝位。 吴三桂挂了,玄烨当然高兴,便是一个月来的沉闷心情也好了几分,着急重臣商议下一步对策,复衡州、下湖南、进云南,一步多一步,势要困死吴世[。 正和大臣们商议呢,外面凌锦欢喜地凑在魏珠耳边嘀咕了一会儿,魏珠听的也是眼睛一亮,凌锦这会子不方便进去回话,他可以代劳嘛,他可不想步梁九功后尘,再说这实在也是个好消息。小步的进来,玄烨见魏珠这样,知道是有事,示意他近前,魏珠便在玄烨耳边小声的说了。 “真的?”玄烨双眼冒光啊,控制不住喜悦大声问,下面大臣都支愣着耳朵听着。 “凌锦来报,太医们都已经确诊,主子娘娘这胎确是双胎,真真儿的”魏珠欢喜地回答。 “呵呵,呵呵呵呵,好好”爱新觉罗家还没有双胎的先例呢,吉兆啊,就说他最有本事嘛,嗯嗯,兰儿也辛苦了,玄烨脸上开花了, “恭喜圣上,贺喜圣上”大臣们都是极具眼力见儿的,赶紧道贺,心里也觉得还是皇上厉害啊,比不过,比不过。佟图赖、佟国维亦是高兴地合不拢嘴,不管生男生女这都是大清的吉兆啊,又在现在的情形下,呵呵,还是他家兰儿有本事啊。 “众位爱卿先商议着,一会子给朕总章程,朕去更衣,去更衣”他要现在立马去见老婆。 大臣们表示理解,忍着笑,若无其事的去商议,玄烨带着近侍几从人侧门出来,抄近路直奔坤宁宫。 93、双胎之喜 苡兰坐在榻上, 手轻柔地扶着肚子, 这里有两个孩子,真的有两个孩子?! 并排坐着的小四一脸好奇地盯着苡兰肚子,显然没明白怎么一下子又会多了个弟弟或妹妹, 两个啊,就是有了两个小兵, 似乎也不错…… 苡兰看小四咬着手指头眼睛不错的盯着自己瞧,眼睛越来越亮, 那样子分明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便开口问他,“小四可喜欢有弟弟妹妹陪着玩?”把手指拿出来,用帕子擦干净。 “嗯, 喜欢”小四给自己额娘一个大大的笑脸, 太喜欢了,有了弟弟妹妹就不用自己给二哥当小卒了, 放风筝时他也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也会有人叫他哥哥、跟在他会面跑了。 “那小四就更要乖乖的,当个好哥哥,长大了也要护着弟弟妹妹才是”每个当额娘的都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手足相残,然这皇家太过不让人放心,苡兰只能尽自己最大努力让自己的孩子们从小能多亲近些, 避免会有惨剧发生的一天,要不然伤了哪一个都是剜她的心,还有小四是嫡长, 总有一天会君临天下,他也就有更多的责任照顾兄弟姐妹。 “嗯,小四知道了,额娘,这里真的是有两个弟弟或妹妹吗?”小四还是好奇。 苡兰笑了,把他的小肉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觉到一般,伸了两下腿脚,小四的手感觉到,狭长的凤眼都瞪圆了,“额娘,在动唉!” “是,弟弟妹妹喜欢咱们小四这个哥哥,在和你打招呼呢”苡兰柔声说着。 小四一听,觉得弟弟以后便是不给他当小卒子也无所谓了,他会把自己的积木、小马、小狗都给他玩的,咧开嘴看着自己小手,想弟弟妹妹再和他打下招呼呢,可肚子里的娃娃却不在动了,小四有些失望的拿开手,瘪着嘴“额娘,弟弟不理我了” “弟弟还小呢,今儿玩累了,明儿再来和小四玩” “噢,那我的让谢嬷嬷提醒我,明儿再来和弟弟玩” 母子两个接着并排坐着,玄烨一阵风地进来,在暖阁外便道:“兰儿,呵呵,表哥来看你了”走进暖阁才看到小四也在,想着现在这样子实在有损严父形象,便忙收敛了几分笑容。 小四才不买他账呢,歪扭着行礼“给阿玛请安”,然后直接扑过去抱腿,“阿玛,阿玛,刚弟弟还和小四打招呼了,额娘说他们是喜欢小四,还说明儿还会和小四玩呢,小四让谢嬷嬷给记着呢,阿玛累了吧,让凌锦姑姑给上茶,小四给捶捶肩”…… 苡兰扶额,这小话唠潜质从小四能连续说话时就慢慢显现出来,给改了多少次也没改过来,尤其是对着玄烨的时候更甚。 玄烨听着儿子唠叨被逗乐了,这孩子到底随了谁呢? “好了,好了,慢点说,不着急” “阿玛,昨儿小四又新学了首唐诗,小四背给阿玛听可好?”玄烨把小四抱着放在腿上,和苡兰并排坐在榻上,含情脉脉地望着苡兰,小四灯泡还在唠叨着。 “啊,哦?真的?给阿玛背背看,背对了阿玛有赏”玄烨回神儿,笑呵呵地和儿子说话,却也不信一岁多的小娃娃能背出多难的诗来。 “黄鹤楼,崔颢,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小四摇着脑袋背完,一字未错。 玄烨和苡兰都很惊讶,没想到他真的能把一首七言律诗背的这般顺溜,苡兰对着玄烨轻摇头表示不是她教的。 “小四啊,跟阿玛额娘说说这诗是谁教你的啊?” “哦,不是谁教的,是昨天小四听到大姐姐念叨了一遍,便记住了”小四觉得自己背的没错,额娘和阿玛怎么都不夸奖他,咬着手指眼巴巴地看着二人。 玄烨和苡兰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震惊,苡兰没先说话,等着看玄烨会说什么。 “小四真聪明,背的不错,想要什么赏儿”玄烨眼里的震惊、深思闪过,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态度。 “嗯……阿玛赏什么小四都喜欢!” 小滑头,玄烨哈哈一笑大方地让魏珠带着他去选自己喜欢的东西。 小灯泡被支走了,玄烨马上蹭过去,这会子也不绷着了,笑的跟朵花似的,拿脸蹭着苡兰小脸, “兰儿,兰儿,你真好!” 手摸着苡兰肚子又道“嘿嘿,还是表哥厉害吧” 苡兰被他蹭的痒痒,但看他这般欢喜的样子心里也觉得甜蜜,睨了他一眼,随即笑颜如花,“表哥要是自己能生就更厉害了” “呃”玄烨愣住,随后又是呵呵笑起来,捏着苡兰鼻子,“小丫头,会和表哥耍花腔了”,拖着长腔“是——,咱们兰儿最厉害” “表哥又捏我鼻子!”苡兰笑着躲闪。 两人笑闹了一阵,玄烨便想起来,既然是双胎,一切就该是双倍才对,吩咐下去坤宁宫份例、赏赐、伺候的人、守卫、暗卫一切加倍,随侍的太医又加了几人,又从自己私库里搬了好些东西过来。听着太医说苡兰之所以这么瘦除了累着些,便是营养都供给给了两个孩子,以后万不可再累着了、也最好不要有大的情绪波动,便叫来坤宁宫宫人,打赏过了,又是让她们好生伺候。 “兰儿就好生养着,宫务,还是先托给额娘吧,以后别在和表哥闹脾气了”玄烨一番吩咐之后又进暖阁陪着苡兰。 “嗯,兰儿听表哥的,表哥也要记得按时用膳,不能熬夜看折子,不能让兰儿担心”苡兰甜腻腻地窝在玄烨怀里,这般日子她真的想永远沉醉其中。 玄烨听的心里暖和,“是是是,听兰儿的,小管家婆”笑着就想去亲那樱桃小口,苡兰也迎上去。 “太后娘娘驾到” 粉红泡泡被打碎,两人迅速分开,整好衣服迎出去。 佟太后亦是笑的压抑不住,听得了消息就过来了,看着玄烨这时候也在,一愣,随即释然,顾不得打趣自己儿子,看着苡兰扶着肚子迎出来,忙道,“哎呀,慢着点,凌锦赶紧扶着你主子,以后都给哀家加倍小心伺候着”又对着苡兰“你呀,以后也好生休养着,别管其他的事了,都交给额娘,额娘把宁嬷嬷也调过来帮你,想吃什么让凌云去做……” 玄烨看自己额娘媳妇说的热闹,也不好再待下去,便告辞回了乾清宫,那边大臣们还在等着他这个更衣更了一个时辰的皇帝呢。 宫中内外很快都知道了皇后怀的是双胎的消息,这可是个大消息,也算冲散了一些太皇太后仙逝的沉闷的气氛,只是毕竟还在国丧期间,众臣们不好向皇帝表心迹,也不好去佟家道贺,后宫人去坤宁宫探望恭贺也都被客气的道谢挡驾,玄烨有着之间的几次经验,更是把坤宁宫护的死死的,苡兰自己也格外注意些,好在之前给后宫妃嫔的教训余威尚存,而大家心里也有数,谁这个时候去惹坤宁宫谁都是个死,便都老实地呆着,甚至真心期盼皇后早日顺利产子,要不然她们还得干熬着。 只是和坤宁宫这边热闹的氛围一比,同样有孕的戴佳氏和郭络罗氏这边就是冷清多了,这二位被收拾几回,如今是安静多了,原本好仗着自己有孕,再知道皇后怀的是双胎之后也不敢再摆谱了,长的不如人家,家世不如人家,连生孩子都比不过人家,还有什么好得瑟的!难怪皇后能被宠爱这么些年,难怪这宫里没几个敢扎刺儿的,难怪那帮子妃嫔看着她们蹦q都是那副表情,这两个人现在都反应过来了,想想自己之前作为真是幼稚啊,得让多少人背后偷着乐啊! 苡兰安心的在坤宁宫养胎,婉拒了佟太后要把小四暂时接过去养着的好意,她还能照顾的过来。每日里玄烨过来一起用午膳、晚膳,晚上不能宿在坤宁宫,腻味一阵子才会自己寝宫。小四、宁楚格得分嘱咐,也是乖的很,绝不吵着苡兰。心情好了,没有烦心事,苡兰很快养了回来,恢复了几分丰腴,玄烨摸着长回肉肉的小手、小脸很是欣慰。玄烨这边,到底是被这个喜讯冲淡了许多太皇太后仙逝的郁闷心情,脸上也带着笑意,用膳也规律了,慢慢地也养回来一些。 七月郭络罗氏和戴佳氏先后产子,玄烨为五阿哥取名胤祺、六阿哥取名胤v,戴佳氏因着已经是嫔位了,能自己养孩子,六阿哥便养在戴佳氏宫里,而康熙却没有给郭络罗氏升位分的意思,按着宫里规矩将五阿哥交给了僖嫔养着,这对郭络罗氏又是一层打击,可她也不敢多说什么,忍痛送走孩子,打定主意养好身子,好能重新得圣宠接着再生。因着是在为太皇太后守丧期间,两位阿哥的洗三、满月、百岁都没有办,皇家当为天下表率,这谁也说不出什么。 苡兰看着胤v虽然没像上一世那样生来便是脚上有疾,却看着没上一世活泛,呆愣愣的,叹一口气,都是命啊。五阿哥倒是个机灵健康的,只是这一世没养在太后膝下的胤祺,,苡兰也不知道会长成什么样子。 到了八月苡兰的肚子越发大了,每日里让人扶着走路都要费些气力,看的玄烨都心惊胆颤的,腿脚也是时不时抽筋、肌肉抽搐,太医进言食谱为上,便常喝些北耆枸杞炖乳鸽、枸杞鹧鸪汤、黄豆猪骨汤养着。 过了八月十五,皇上请了佟国维之妻赫舍里氏进宫陪着,自己白天也尽力多抽出时间来看看,只是一看到苡兰的肚子,玄烨就觉得自己又会失眠,虽然太医已经再三保证双胎这是必然的、母子三人都很健康之类的,可玄烨还是担心嘛,毕竟他也没经历过生双胎的情况,这阵子他可是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每每找到有用的都忙抄下来,叫人送到坤宁宫。 苡兰自己也在空间里找了许多这方面的书籍看着,她两世也没经历,也有些紧张,可越到后来反倒越觉得安稳了,没事就不需要自己吓唬自己了,安心养着才是。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只是双胎一般多是会早些,苡兰也不例外,八月底便感觉胎动越来越明显,果然九月二日这天进了产房。 94、新的开始 秋日的夜晚透着些许凉意, 然此时的坤宁宫却是个个抹汗。玄烨烦躁地踱来踱去, 不时看着产房那边动静,却依然是一盆盆清水端进去血水端出来。玄烨走的烦了,又一下子坐到椅子上, 这都整整一天了,还没听见孩子哭声, 生宁楚格、小四时可是没这般费事,偏生那起子太医和嬷嬷都说这是正常的, 双胎就是困难些……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传出来, 玄烨的心猛地一抖,手上握着的茶盏落地。 旁边一直在念佛号的佟太后忙双手合十连声道:“岁岁平安,岁岁平安”兰儿在里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怎么还没生出来?“宁嬷嬷再进去看看”, 博尔济吉特太后刚刚就等得很着急了,带着小四回寿昌宫一边帮着照看、一边道佛祖面前上香祈福, 实在不行就要去去奉献殿求祖宗保佑了。 又是一阵压抑的闷哼声, 玄烨脸色泛白,他现在不想要什么吉兆双胎了,只想兰儿能够早些诞下孩子、少受些罪就好。 产房内,苡兰满脸是汗,头发都已经湿透, 觉得自己真的快没有力气了,产嬷嬷们一个个也是焦急不安,“主子娘娘, 您再有些力,已经开了八指了,再用些力,小阿哥就能出来了” 赫舍里氏心疼地给苡兰擦汗,哄着“兰儿啊,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苡兰粗喘着气,喝了几口参汤,等着气力恢复了几分,握紧拳头,仰头拼尽全身力气。 “啊——” 撕心裂肺地喊叫声传出,玄烨听的再也受不了,直接两步迈到产房门口,就要掀帘子进去,却听到“哇哇哇”的婴儿啼音,这是生了?! 佟太后也是立刻站起身,“佛祖保佑,生了就好,生了就好”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是位小阿哥”嬷嬷抱着裹好的小婴儿出来道喜,小娃娃还在嫩着嗓音啼哭着。这小子音量倒是不小,玄烨还是立刻先问:“皇后如何了?” “主子娘娘无恙,只是累着些,第二胎也已经看着头了” 玄烨这才觉得松了半口气,欢喜地接过孩子,到底是不如宁楚格和小四胖实,仔细看着娃娃的模样,眼睛没得说还是像他,其他倒是更像孩子的舅舅罗孔阿多些,“额娘,您看,这孩子倒是有五分像罗孔阿呢” 佟太后乐呵地逗着小娃娃,细看看确实如此,“可不是,这脸型、小巴、鼻子都和罗孔阿小时候像着呢,外甥像舅外甥像舅嘛,咱们长大了指定是个俊阿哥,是不是,玛嬷的乖孙子”从玄烨怀里接过小阿哥,孩子到她怀里到不哭了,水汪汪的凤眸对着佟太后漂亮的双眼,佟太后心里更乐呵了。 玄烨一旁微微撇撇嘴,朕才是你个臭小子的阿玛好不好。 产房里又是一阵婴儿啼哭,只是比先前的弱一些、细一些,很快一个小小婴儿被嬷嬷抱了出来。 “恭喜皇上,主子娘娘诞下龙凤双胎,娘娘康健无恙,只是睡了过去” 玄烨、佟太后这回真是喜不自胜,龙凤胎啊,这更好了! 三公主和几个哥哥姐姐出生时比起来都要弱小些,细细嫩嫩的哭声让玄烨怜惜不已,抱在怀里都格外小心,模样和双生哥哥很像,只是看着更为精致些。稀罕了一会子,两个小娃娃都被抱了回去。 这一胎着实耗费了苡兰不少精力,足足睡到了第二天才醒来。苡兰睁眼,看着床前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苡兰习惯性地微笑,微微干哑地声音道“表哥”。 玄烨正在端看旁边睡着的龙凤胎,听到叫声转头,看到苡兰醒来,亦是扬起笑容,柔声说着,“兰儿醒来了,可觉得好些?” 苡兰点头,眼睛不禁定到了旁边睡得呼呼的一对儿女身上,想要坐起身来好好看看,被玄烨轻轻按住,“太医说兰儿这次到底伤了两分根底,要好好养回来,先莫动,两个小家伙好的很,正睡着,跑不了的” 说着拿了旁边大大软软的靠枕放在苡兰身后,扶着苡兰慢慢起身歪靠着,苡兰先是没想到玄烨这会子会在这儿,现在没想到他会这般体贴,随即眼眉弯弯地谢过。玄烨微微一笑,坐到苡兰身后,让她也能靠着他,和她一起看着两个娃娃,产房啊,他又不是第一次进来,一回生二回熟,而且这回也没那么多顾忌了,坤宁宫的人和他自己的人自然会把嘴巴管好。 “这个是哥哥,这个是妹妹”玄烨指给苡兰看,两个娃娃虽然长得很像、穿着一模一样,但哥哥比妹妹大一号,还是很好区分。 苡兰温柔地端详了两个娃娃好一会儿,“有些想四弟呢,不如宁楚格和小四那时候胖实”苡兰想着从怀了他们开始到后来的几番折腾,期间还有她和玄烨闹别扭,到底是影响到了孩子,有些自责,看着相对更弱小些的女儿更是心疼。 玄烨明白她所想,自己看着他们时也会有这种感觉,越发反省自己之前和苡兰闹别扭的行为,从后面环着苡兰肩膀,“咱们以后多给他们补补,慢慢地总会长成他们哥哥姐姐那般健壮”,看着苡兰点头,停了一会儿,又道“兰儿,辛苦你了” 苡兰回头望着他,这一世能为他生儿育女她甘之如饴,正要开口,却听得产房外动静,该是凌锦几个听得她醒来,要伺候着用膳用药了。玄烨不好再呆,和赫舍里氏打过招呼,看了看苡兰和龙凤胎就去了前朝。没等苡兰用完汤品吃食,给两个娃娃取的名字就已经送到坤宁宫。 苡兰知道他之前就已经取了好多,不知道会选哪一个,拿过来一看,“胤b”,b是珍贵的意思。还好,苡兰点头松了一口气,就是想给自己儿子起个上一世不曾用过的名字也难,谁让表哥上一世有那么多皇子呢,好字都用完了,只要不是胤祚、胤祯、胤t的她都能接受。再看女儿的名字,佛尔果春布耶楚克乌希哈,苡兰微微一笑,看来表哥对小女儿的怜爱之意重一些。 再看小女儿确实更娇弱些惹人怜惜,“乌希哈,咱们以后就是阿玛额娘爱怜的小星辰”,小姑娘睁开眼微微打了个哈欠,小嘴诺诺的,自顾自玩又睡去了。旁边的小胤b却是精神的很,苡兰“唔唔”的逗着他,小家伙两手不停的挥着,嘴也是一嘟一嘟的,兴着呢。 很快皇后诞下龙凤胎的消息传开,朝堂上群臣奏贺,后宫妃嫔们亦是亲到坤宁宫道贺,只是都没见到苡兰,远远地看了一眼龙凤胎,虽不及前两胎胖实但也绝对是健康的,妃嫔们多是五味杂陈的走出了坤宁宫。 因着太皇太后国丧尚在,双胞胎的洗三、满月没能摆酒席大贺,只是请了宗室里位分高的福晋公主和玄烨亲兄弟的三位福晋以及佟家觉罗氏、赫舍里氏、瓜咽锨袄垂劾瘢永己托切睦锒季醯靡藕叮前傩行10龋阆胱诺戎芩晔背隽诵2谠俅蟀谝彩且谎摹 苡兰按着太医所讲,这次做了双月子,足足好生养了两个月。玄烨因有了经验,每天来坤宁宫也不在外面等着了,直接进到产房里陪着他们娘几个,苡兰觉得之前更狼狈的样子他也见过了现在也无所谓了,就由着他来,反正自己一天不见到他也会很想念嘛。 因着是双胎,苡兰便是想像小四那时自己喂奶也不够的,而小七又是特别能吃,没法子,找了几个奶嬷嬷一起喂着,好在两个孩子都这个不挑。 两个月过去,龙凤胎都已经都养的白白嫩嫩的,比出生时胖实了不少,这让苡兰和玄烨都很高兴,只是也有头疼的事,小七长相上和小时候的罗孔阿越来越像不说,便是这哭声也是越来越像,经常是半夜哭起来整个坤宁宫的人都要被惊醒,乌希哈现在看着就是个乖巧的性子本来没哭,被他一带也跟着嘤嘤细细的啼哭起来,哄好了这个那个又哭起来,喂饱了那个这个又是尿了,坤宁宫嬷嬷们忙得团团转,便是苡兰也是跟着头疼,玄烨也是见识过的,感叹龙凤胎虽好,还真是不好养啊。 只是众人见到两个长相极是相似的粉嫩娃娃、穿着一样的小袄、并排躺在一起咧着嘴咯咯笑的模样,也都是觉得辛苦些也没什么了。 紫禁城里因着这对龙凤胎的出生多了许多欢乐,战场上众兵将听到中宫诞下龙凤胎的喜讯亦是格外高兴,士气更足,这是大清的吉兆啊。几路大军兵为衡州,终于在十月拿下大周帝国都城衡州,结束了衡阳作为帝都的短暂历史,消息传来正是十月三十,小四的三岁生日,就算不能办生辰宴,这也绝对是最厚重的生辰礼,玄烨看着乐呵呵看着弟弟妹妹玩的小四,眼神又是瞬间的幽深一闪而过,而旁边的苡兰却是若无其事地在睨着玄烨的表情。 及至十七年年底,湖南全境克复,佟国纲部拿下贵州,并进云南,几路大军从各个方向挺进,云南已是瓮中捉鳖之势,三藩平定指日可待。 康熙十八年二月,师围昆明,并分兵克复附近州县,四月昆明城内粮尽援绝,吴世[自杀,余部投降,由吴三桂掀起的一场大规模的内战至此全部平定。而四月亦是满后宫的妃嫔们翘首期盼的太皇太后国丧期满除服之际,苡兰的人生也开始进入新的篇章。 95、分析准备 四月初六, 满一年孝期, 祭拜过灵位,宫中上下也换上了平日里精致的彩色宫灯和红黄装饰,众人亦换了鲜亮些的衣服, 皇后顺利诞下双胞胎,太皇太后孝期满, 妃嫔们翘首企盼的日子总算来临,不过她们也知道皇上今天必然是要去坤宁宫的, 她们也不奢望, 可是还有明天呢,明天不行还有后天呢,总能轮到她们不是, 于是淡妆的、浓抹的, 总之是花枝招展的出现在了给皇后问安的坤宁宫正殿内。 苡兰坐在上首看着下面如花似玉、环肥燕瘦的众位“妹妹”,微微仰起头, 就算知道以后的路艰难, 就算知道她们其实也又无奈和不得已,但是,这次她不会再把玄烨让给任何人。 众人看着上首的苡兰,此时早已恢复到了以前的窈窕身段,丝毫看不出来已经是四个孩子的额娘, 反倒是举手投足间更多了两分妩媚,本就是绝色的样貌透着几分自信越发的吸引人,下面妃嫔们被她似笑非笑的明眸看的有些忐忑, 再看看皇后一身常服没戴几样首饰,而自己这一身的盛装越发显得刺眼,心里发苦,这样的皇后自己又该拿什么去和她争? 又儿女傍身的还好些,终是有了依靠的,没有儿女的心里就是忐忑也绝不会服输,她们就是不争帝宠在这宫里生存还是要争个皇嗣傍身、争个位分高低呢,不然就是寂寞一生、老死宫中,这也是她们和苡兰永远不可调和的矛盾了。 之前还有惠嫔打头活跃气氛,可自从巫蛊之事她落井下石之后,饶是她脸皮再厚也不会如先前那般自如,便也不在那么和苡兰自来熟的讨好客套,苡兰无所谓,宫里就是女人多啊,女人多就永远不缺爱说笑、会活跃气氛的人,这不戴佳氏和郭络罗氏就是顶上了嘛。这两位是想起来自己有孕时的放肆举动觉得心里不安,怕皇后秋后算账,找她们麻烦,便是话里话外对着苡兰都是十分恭敬,而郭络罗氏本就是个爱笑闹的性子,这会子正好发挥作用。然一些早进宫的妃嫔,多都已经是心如止水的状态,就像王佳氏,她原本也没多少圣宠,如今有了二公主陪着,又是一宫主位,是万事不理,只管养着女儿罢了;如张氏、兆佳氏这样的,早已经不再指望着还能重获圣宠,不过是混日子罢了,就是博尔济吉特氏也清楚,没了太皇太后,她在宫中的日子还是老老实实为妙。当然有孩子的也要分开来看,惠嫔、容嫔这样的,永远不会真正老实的,苡兰想的分明,她们争得已经不再只是帝宠了,还有那个位子。 妃嫔中也有观望着的,像小纳喇氏、小赫舍里氏、李氏这样的虽是一宫主位了,但到底没有自己的孩子,想再往上升一步必须还是有亲生的皇嗣的,但她们已经是嫔位了,也不需要拼死拼活冒那个险,就先看着吧。 年轻些才进宫的妃嫔,多是都想着讨好皇后,绝不能得罪了这位主,她们还盼着趁自己年轻能得了皇上几分圣宠好有个孕育皇嗣的机会、也有个好前程呢。 苡兰认真想了这些,现在肯定是没有敢找死的呢,也犯不上,然等她们知道了玄烨的打算后怕就不是现在的情形了,自己独宠,差不多也就是堵死了很多人的路,不和她拼命才怪,这宫里的宁静日子怕是又不长远了,只是,一切都值得,慢慢地她会让她们习惯的,不习惯也得习惯! 送走了各色妃嫔,苡兰起身去看三个孩子,西暖阁里龙凤胎两个正慢慢地往前爬呢,小四再一头拿着几样玩具在逗引他们,嘴里还念叨着:“七弟慢点,做哥哥的要让着妹妹”爬的欢实地小七还当哥哥是给他加油呢,傻呵呵的咯咯直笑,向前爬的更欢实了,把后面的乌希哈落了一大截,乌希哈看着追不上了撇撇嘴就要哭,苡兰赶紧走过去把女儿抱起来哄着,乌希哈一看是自己额娘,也不哭了,才能冒话,“娘,娘”的嫩声叫着,那边小七已经到达目的地了,小四把玩具给放到他手里,傻小子抱着玩具手却支撑不住身子,一头扎在了炕上,脑袋顶着、小屁股一拱一拱地吭唧,小四看他那样捂着嘴直乐,“额娘,您看七弟,呵呵呵呵!” 一旁看着她们的凌锦赶紧过去把小七抱起来摆正坐好,小七这才看到自己额娘,也是大声地“啊啊”的张着手让苡兰抱。苡兰过去把乌希哈放到小七身边,又抱了下小七才放下,虽说儿子长得比女儿健壮结实,但会翻身、会爬、会张口冒话都要比女儿晚些,只是这臭小子长得太快了,苡兰抱着都有些吃力了。 小七见着妹妹在看他手里的玩具,大方的递给她,回头又看着小四,小四赶紧把身边的一个小鸭子递给他,可是不能让七弟手里没东西,那震天响的哭声他也是领教过的。两个小娃娃自己玩去了。 苡兰把小四也抱过来放到自己身边,问他昨儿又学了什么。自今年开始,玄烨就亲自给小四启了蒙,每日也是自己抽时间亲自教导他,而他毕竟政务繁忙,苡兰白日里也就多关注一些。虽然她也曾担心小四开蒙太早了,可玄烨坚持,而且小四一直表现很好,玄烨自然是有分寸的,不会太累着小四,苡兰也就放心了,而且想着玄烨和她夸奖小四的那个骄傲模样,便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能让父子间关系更近一步,而且,有他们父母双方共同教养着,不会再出现上一世二阿哥后来骄纵傲慢的情况。 小四背完了昨日所学的功课,和苡兰告退,回去临帖,苡兰鼓励了几句,让陪着去了。二阿哥今年也已经进了上书房,后面几个阿哥还小,如今宫里反倒没有和小四一同玩乐的阿哥了,好在他虽没有进上书房却也开始进学,平日里又是逗着龙凤胎玩耍,很快也就接受了。 苡兰看着外面,想着这几个月的情况,先是正月至三月京师数黄雾雨土,现在又是雨水稀少、干旱之势已现,玄烨已经决定让钦天监测定吉日,步行去天坛祈雨,这一年一切的气候天象都和上一世一样,那么京师那场灾难也是难免了,苡兰忧心的便是这个,她在想着她的示警能否成功,能否把灾难损失降到最低,能否帮到玄烨不用再下罪己诏,还有三个月啊…… 玄烨最近是有喜有忧,喜得是三藩俱灭,便是尚之信他也找了谋反的罪名给他扣上,赐死,三藩彻底被灭,朝廷大军陆续凯旋归来,能灭掉劲敌这是作为一名帝王无上的成就,玄烨心里也是难掩激动的,然忧的是自正月里京城地区天气就不太正常,到了四月,京城和周围几省干旱异常,今年怕是要大旱了。天象异常、干旱少雨也容易让有心人诟病他这个皇帝德行有亏,玄烨想到孝期满后自己的作为必然会引起后宫震动,若是再和这些联系在一起,他还能应对,但是苡兰……玄烨皱眉,看着钦天监选定的日子,希望老天能体谅他苦衷,早降甘霖吧,然他不知道更大的灾难还没有显现。 晚上玄烨很早便到了坤宁宫,指导了小四功课,又陪着龙凤胎玩耍了一阵子,乌希哈累的窝在玄烨怀里睡去,玄烨叫人抱了下去,小七却是还有精神,一遍一遍的去找玄烨藏起来的玩具鸭子,绕着玄烨爬了两圈也没找到,然后小家伙急了,快速的冲着玄烨爬去,快到时又是一个不稳,一头扎到了玄烨腿上,惹得玄烨哈哈直乐,看着小七要恼,赶紧抱起来,“傻儿子哎,这不是你要找的鸭子”玄烨从小七身后把玩具鸭子拿起来赶紧递给他,看着小七瞬间就从撇嘴变成了咧嘴,玄烨无奈,这个傻儿子唉,玩具明明就在他自己身后。 苡兰看着他们玩的热闹,便去瞧着小四写字,等再回来时,小七也已经睡下,玄烨已经回东暖阁等她。苡兰犹豫了一下,进来猝不及防“啊”的一下,便是被玄烨打横抱起来,很快放到了床上。玄烨守孝一年,再加上之前因着苡兰有孕在内,已经十几个月没亲近过她,早已经是眼冒绿光了,这会子哪还忍的住,一路吻吮手上也没闲着,直接自己动手解苡兰的衣服。苡兰被他这急切地样子弄的直觉想向后退,这几日看他那目光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刚犹豫一下也是为这般了。 衣服脱得差不多了,没等更近一步西暖阁那边“哇哇”的嫩声响起,两人同时停住,苡兰喘着大气,小声说着“怕是乌希哈饿了,我得去看看”,这闺女出生时最为瘦弱,苡兰也一直不放心,能亲自喂养就亲自喂养。玄烨对这个女儿也是多有怜惜,没法子,翻身给苡兰披上衣服,让她去看女儿,要不然她也不会安心。 等到苡兰喂饱、哄睡了女儿,再回来已经是差不多半个时差之后了。玄烨闷闷地等啊等,可算把人等回来了,重新酝酿情绪气氛,好不容易苡兰进入状态,还没等开始活动,那边震天地哭声又响起来了,不用说,这是小七又哭了,玄烨挫败的趴回床上,这回苡兰是必须去了,那臭小子见不到苡兰哭死也不会停的。 苡兰也没办法,都是自己的孩子也各有不同,这个儿子最粘她,哭的时候只有她哄得了,再次披上衣服去看,却是小七嘘嘘了,嬷嬷们已经给换好了尿布正着急地哄着,而小七正闭着眼睛张着嘴干嚎着,见到苡兰来,张着手要抱,苡兰接过,嬷嬷们赶紧跪下告罪,这皇上今晚宿在坤宁宫意图太明显了,她们没能哄好阿哥公主,吵着帝后休息就是罪过啊! 苡兰挥手让她们起来,自己儿子啥臭脾气她最清楚,怨不得别人,抱着小七轻轻摇着睡着了才又回了东暖阁。便是这样,每到关键时刻不是乌希哈哭闹、就是小七开嚎,几番折腾,玄烨已经彻底挫败无力了,他深深地觉得这对小魔头生下来就是和他这个阿玛作对的,抱着再次回来的苡兰不想动了,今儿虽然挫败,但也让他更清楚了苡兰养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倒是他这个当阿玛的太轻松了。 苡兰也不知道,今儿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了,往常也就醒来一两次,也没这般哭闹折腾的,难道还真是不给表哥面子啊?抬头看看正轻轻拍打她后背的玄烨,那模样估计是快忍成内伤了,苡兰知道他忍得辛苦,便主动凑上去要吻他,被玄烨大手盖上了亮晶晶的杏眼,听着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睡吧,兰儿一晚上照顾孩子也累了”脑袋便被按到了玄烨胸膛上。苡兰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慢慢睡去,她真的有些累了呢。玄烨听着苡兰均匀的呼吸声,把人又往怀里抱了抱,也慢慢的进入梦乡,来日方长嘛。 可惜让玄烨郁闷的是连着两天都是这样的情况,香甜可口的老婆就在眼前,偏生就是吃不到嘴里,他心痒啊,他无奈啊,他想挠墙啊。 苡兰也很无奈,晚上睡不好白天顶着熊猫眼,妃嫔们眼里那是羡慕嫉妒恨啊,两宫太后笑的满眼的揶揄,苡兰也想挠墙啊,她明明什么也没干啊,都是两个小魔头惹得祸啊。 许是两个小娃娃懂了自己阿玛的怨念和额娘的无奈,第三天终于正常的睡觉了,玄烨也总算如愿以偿,把美艳艳媚生生的媳妇从头到脚啃了几遍,心满意足、满面春风地去上早朝了,留苡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又是被报“凤体微恙”,不需要见妃嫔们,也不许要去两宫请安了。 这样玄烨在坤宁宫流连了十几日,没等妃嫔们起抱怨,很快通告了他要带着百官去天坛祈雨的消息,为表诚心,祈雨要焚香斋戒五日,于是又自己一个人住到乾清宫了。之后带着文武百官,步行至天坛祈雨,老天爷很给面子(钦天监算好的日子嘛),第二天就是普降甘霖,之后又是几场大雨,旱情得到缓解。 回宫又是几日宿在坤宁宫,接着便是去了南苑检阅回来又是出阜成门观禾,几番折腾,在宫里的日子不多,都住在坤宁宫也说的过去,再之后五月初二便是苡兰千秋,按着十来年的惯例,玄烨一直在苡兰生辰的几日里都是陪着她的,宫里人都知道,也不敢在这事上抱怨,只能眼巴巴地盼着皇后生辰早点过去吧,皇上也能再见到她们的存在了。 玄烨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只是有些事情要一步步慢慢的来,本来打算再几日就带着苡兰几个去行宫的,却不想又发生了大事。 96、天命示警 五月初五, 端午佳节, 本是民间宫内都要庆贺的喜气日子,龙舟、粽子、黄酒、彩线……千年传承,各地的风俗已经不同。而满族人过端午佳节的习俗可以追溯到金朝, 是以端午节也是宫中比较重视的节日。 早上,苡兰给玄烨和四个儿女挂上亲手缝制的五毒荷包, 两宫太后那里也送了去,便去准备着“粽席”、 菖蒲酒、雄黄酒、桑椹、樱桃、茯苓等吃食, 还有宴席专门用的艾叶灵符纹饰的餐具, 中午宫中的宴席,虽是不宴请群臣,但后宫的妃嫔阿哥公主们都是要参加的, 皇上也会赏赐给亲近的大臣们雄黄酒, 宫中这一日还是很热闹的,然苡兰今年最关心的却不是这些, 吩咐众人各自忙着差事后, 又让嬷嬷们看好了龙凤胎,小四和宁楚格跑去逗刚出生的一窝小兔子了,便闪身进了空间。 五月初五,泰山顶上呈现一方大石碑,石碑上刻字的内容让众人色变, 当地官员一见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擅做主张,便让人迅速快马运往京城。同一天黄河也浮现同样的石碑, 亦同样被运往京城。而京城太庙里亦有同样的石碑出现,估计很快消息就会送进宫来。 苡兰闪身出了空间,泰山、黄河、太庙这三个地方应该足够了吧。 等到宫中欢乐地用了端午午宴,太庙那边的消息最先到达,玄烨一听亦是一惊,忙让人把石碑弄进宫来,着急了心腹宗室和重臣进宫来看。被叫进宫的大臣们本来都是在自己家里过节呢,却被皇上火速召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放下筷子,立马进宫。 玄烨和几位大臣看着眼前石碑,只见石碑上刻了满汉双文,大意是康熙十八年七月二十八日庚申巳时京城将发生罕见的大地震,震中为平谷、三河两地,所及范围至河北、山西、陕西、辽宁、山东、河南等省,共计 200 多个州县,并二十九日、三十日复大震,良乡、通县等城俱陷,裂地成渠,黄黑水溢出,黑气蔽天,光京城之中便会倒房一万二千七百于间、坏房一万八千于间……最后是说这本是一场注定的浩劫,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当今天子又是有道明君,不忍其治下万民受苦,便是石碑示警,要子民们早做准备云云。 众人看完了都是秉着呼吸,康熙十八年不就是今年嘛,七月二十八还有两个多月啊,这般级别的地震,确是罕见,若是真的没有这示警,那要死多少人啊?……还是有人想引起恐慌?可太庙重地实在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何况是埋这么大一块石碑,而且就两个月时间很快就能见分晓,费那么大劲不应该啊。再看这石碑,似乎不是本朝之物,可是这碑文这是本朝文字,这又是怎么一回子事? 玄烨也看出来了,秘密找了懂石碑碑文的人进宫细看,得到的结果是石碑是元代的,碑文也是那时候就刻上去的,而且看这石碑的样子应该也是元代就埋下去的…… 众人惊悚了,元代上天就知道会有大清的存在?!还有大清的文字?!果然是天命归于大清啊,看来这石碑示警是真的,很快大家都这么表态了。 玄烨听着几个工匠能人都这么说,心里是掩不住激动啊,都是真的?!大清本就该入主中原为天下主!他是有道之君,所以得上天示警!而且是太庙里出现的,想是祖宗保佑啊!玄烨心里也已经偏向于相信了。 在之后泰山和黄河的石碑先后送到,内容和结论都和太庙那一方一样,泰山和黄河对统治者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明白,如今这三地石碑示警,可见是当今皇上英明、上天仁慈所至了,既然相信了,朝廷便按着碑文所说之地广下告示文书,让大家做好准备,让当地衙门负责通知到每一户,让众人不必恐慌,这是上天仁德,吾辈该感念才是。又命户部工部筹集帐篷、粮食、药材等物备用,加固宫殿寺院等处,两个月时间应对确实够了。 百姓们很是相信泰山、黄河、太庙三地示警,回家拜谢过天地和皇上,很快就是奔走相告,自己筹帐篷、粮食等物,也尽力加固房屋,给外出的亲戚送信,看护好老人孩子等,即便是会有地震,但那都是他们生活了几辈子的地方,能保住都会尽力去保,再有着朝廷一力积极疏导,也未见多少恐慌。 当然也有趁机哄抬粮价药价的,玄烨早就想到了,逮到一个重罚一个,菜市口的刀可是快着呢,钱还是没命重要,很快也变稳定下来。 苡兰看到这个样子,是真的舒了口气,上一世这场地震死伤了很多人命,光通州一地就有三万多人死于倒塌的房屋之下,平谷、三河更甚,便是朝中大臣也有亡于这场灾难的,包括内阁学士王敷政、大学士勒得宏、掌春坊右庶子翰林侍读庄炯生、原任总理河道工部尚书王光裕等,之后又是三个月余震,火灾、雨灾连续,几省百姓苦不堪言,玄烨也因此下了罪己诏……这一世她早几年就在想办法做准备,想把这场浩劫降至最低程度,现在总算见了成效了,她不是冷心冷肺的人,办不到看着几万人顷刻覆灭而无动于衷,而且这也是于她表哥有利的,是她这个皇后该为自己臣民能去做的,担着风险也值得。 宫中也在做着各项准备,苡兰要带头表示自己不会恐慌,带着妃嫔们拜祭了先祖和天地,安抚了一些胆小的妃嫔,处置几个制造谣言的宫人,给慈宁宫和两宫太后的寝殿先加固,再是阿哥所和公主所,然后是坤宁宫和其他后宫宫殿,。 因着这件事,后宫的妃嫔们暂时顾不上皇上宿在哪里了,自己的命要紧啊。玄烨大摇大摆的住到了坤宁宫,没法子他的乾清宫正加固呢嘛。只是他也有分寸,之前看着苡兰生双胎时那般痛苦,便决定最少三年内他不会让苡兰再生了,这般频繁的生育对身子不好,他可不想因着孩子伤了苡兰底子,而且他已经有七个阿哥了,朝臣们也说不出什么了,何况眼下那地震最要紧。 朝廷和民间枕戈待旦,就这么很快到了七月。苡兰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便是那倒霉孩子隆禧的事,上一世他便是这一月没的,不过现在看着活奔乱跳的隆禧、还有有了三个月身孕的尚佳氏,苡兰觉得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这一世那死孩子怕是会祸害活千年的。 进了七月,玄烨和苡兰都是担心,便把大阿哥、大公主、二公主暂时送到了佟皇后那里住着,三阿哥五岁了也被接回了宫里,暂时放到博尔济吉特太后那里和二阿哥同住着,坤宁宫里有小四和龙凤胎,把几个孩子安置妥当了,又是宫里多方巡视,看各处物品备齐、食材、药材都准备好了,派人问了佟家情况回话说都准备好了,便是这么严阵以待。 七月二十八日一早开始,宫中无论主子还是奴才便是都挪到了室外,苡兰陪着太后和孩子们在一个大帐篷里等着玄烨回来,她去做最后的安排,宫中和京城守卫必须都是心腹之人,虽说三藩已灭,但也要防着有人趁机作乱,其他妃嫔的帐篷各自散开,宫人侍卫们把守着,也防着动荡。 苡兰把双胞胎都抱在怀里,小四和宁楚格靠在身边,若是不知道灾难来临,恐惧的是事后,知道了,恐惧就是在事前了。两位太后毕竟也是见过了大场面的,这会子也震得住,各自把其他孩子们环在身边,还逗着小七玩呢。小七和乌希哈这会子已经会几个字一起叫了,只是毕竟还小,感觉不到一点恐惧,见着外面这么些人,更是觉得新鲜,乌希哈还好,小七就是兴奋多了,一会儿“额娘”一会儿“玛嬷”一会儿“哥哥姐姐”的叫,有他这个活宝在,紧张的气氛到松动了不少。其他几个孩子毕竟大了些,都感觉到不同,一个个的老实坐着,小四的脸更是绷得紧紧地,张了张嘴,小声儿的问宁楚格“汗阿玛怎么还没回来”,宁楚格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很快就能回来了“说着又都往苡兰身边靠了靠。 三阿哥还和几人不熟,有些拘谨地挨在博尔济吉特太后身边,很想问他的额娘为什么不在这里,不过想起来嬷嬷之前的话还是没有张口,有些羡慕地看着双胞胎。大阿哥却是坐不住的,很想起身去走走,也去看看纳喇氏如何了,被佟太后瞪了一眼,便老实了许多,安分地坐回去了。二公主还是非常乖的坐着,大眼睛里有些许恐慌。 玄烨回来了,苡兰知道一切都安排妥当,只是,大伯在守着皇宫,阿玛在守着京城,家中玛法玛嬷上了年纪,也不知道留守的几个兄弟当不当的住。 若不去留心还好,留心了,便能发现这会子就是神鸦也是异动明显,还有其他的鸟雀,叫声都不一样了,玄烨心里更确定确实就在今儿了,接过苡兰怀里的小七帮着抱着。 果然庚申巳时一到,从京城的东方的地下发出响声,顷刻之间,只见尘沙飞扬,黑雾弥漫,不见天日,随后四下里巨声响起,地面上的所有的东西都在震动,人也再坐不住椅子,苡兰死死的抱着乌希哈,一只手抓着身边的小四,眼睛看着玄烨方向,玄烨抱着小七,拉着宁楚格,也在看着苡兰。等了两个多月,心一直悬着,这会子地震真的来临,反倒没有了之前的恐慌, 地震也就是那么不到一分钟的的突发,剧烈的晃动停止,椅子已经不知道被晃去了哪里,众人感觉到停止赶紧起身,互相看着有没有事,小七和乌希哈还是被这情景吓哭了,苡兰接过去哄,玄烨看苡兰几人没事,赶紧去看两位太后和其他孩子,确定都没事,把后宫交给苡兰,他还有更多的事要处理。 苡兰吩咐人重新布置帐篷,之前安排在各处的人手也陆续回报,宫中无人伤亡,只是养心殿、永寿宫、武英殿、保和殿等有些许损坏,这已经是最小的损失了,众人都是直念阿弥陀佛,因为还有余震,大家依然留在外面。 玄烨那边也在接受着各方回报,京中虽有房屋倒塌但还未有人伤亡的报告,而确如石碑所言平谷、三河最严重,而通县等处房屋倒塌的更为厉害,好在都有事先准备,要不然真是不知道那些倒塌的房屋下也掩埋多少尸骨,百姓看着那些坍塌的房屋,都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越发的感念上天示警和皇上仁政。 之后又是几回余震,大家都有了准备,经历过一次,也没那般担心害怕了,等着显著的余震过去,各地的报告也奏了上来,京城、河北、山西、陕西、辽宁、山东、河南等省总计伤亡不足百人,只是房屋倒塌却是严重,还有地面断裂等事,但是大家都明白,这般已经是万幸了,普通人家的房屋再怎么加固也是抵不过这般强的地震的,只要人没事,房屋可以再建、银钱可以再生的。 玄烨看着手里的奏报久久不语,若没有那三块石碑,他又该怎么面对这些,他的子民百姓又要有多少要丧生其中? 即便是这样,仍有极大的损失,玄烨搬内帑银十万赈恤百姓,由于地震房屋倾倒而无力修葺者,旗人每间给银四两,民间房屋则每间给银二两,地震中有死亡者每人给银二两以助其棺殓,又令工部前往修复道路和倒损的德胜门、安定门、西直门城楼。对于受灾地区的百姓,减免赋税,以利赈灾,并且发放粮食药材,解决灾后饥荒问题。号召“官绅富民”捐资助赈,京中王宫宗室之家带头积极响应,并多次率领诸王、文武官员到天坛亲行祈祷,虽不用再下罪己诏,然康熙还是招集满汉学士以下、副都御史以上各官于左翼门,传谕旨宣布了他所思虑的施政上的六方面弊端,认真检讨自己德行施政。 一切有条不紊,苡兰总算可以安心了。等到龙凤胎周岁时地震之事已经平定,玄烨高兴,便是按着之前所想,给龙凤胎大办了抓周礼,这回两个娃娃都正常的很,小七抓了将军盔,乌希哈抓了一本诗经,苡兰和玄烨都是偷偷摸了一把汗啊。命妇们多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中宫所出的龙凤胎,见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白白嫩嫩的、模样俊秀极是可爱,都是心里喜欢,嘴上又是一阵恭维。苡兰和玄烨都是乐呵呵地接受,只是听到有的妃嫔们拿小四和他们对比,苡兰心里还是泛上怒气,这边开始了吗?! 97、小打小闹 龙凤胎的抓周礼结束, 便是苡h出嫁, 玄烨、苡兰太后都送了重礼,苡兰不能亲眼见着堂妹出嫁有些遗憾,等到婚后第二天苡h和信郡王进宫来谢恩, 看着苡h几分娇羞又有几分自信的样子,再看信郡王在太后那里亦是照看着苡h, 苡兰这才放了心,想来这小两口对对方都还满意嘛, 这就好。 之后, 鄂伦岱外放广州,任广州驻防副都统,苡兰伯母不放心他, 便让儿媳瓜咽吓阕潘黄鹑, 儿女都留在了京城佟家。送走了鄂伦岱,佟家又有了几个喜讯, 罗孔阿、夸岱、隆科多的妻子先后都有了身孕, 佟家又要添丁进口,苡兰和佟太后都很是高兴,送了不少礼物回去。 而宫中这会子大家也渐渐缓过劲来,想着皇上的态度不对啊,从四月起, 他除了坤宁宫再不曾去过别的宫里,仔细打听了,也没翻过别的牌子, 这太不对劲了!难不成皇后是真打算独宠啊,那让她们怎么活?自己进宫就是来当摆设的不成?可这也不肯能吧,便是当年的海兰珠、董鄂氏再怎么得宠,也没到独宠的地步啊,她佟佳苡兰又凭什么做到呢!妃嫔们不相信,便是两宫太后想想也不相信,世间男人还不都是那样,有几个真正能守着一个人的,何况是皇帝呢,开什么玩笑嘛,想是进来事情多,皇上觉得累了,便是多到坤宁宫了,大惊小怪什么呀,两个人一个本来就不管事,一个睁只眼闭只眼了。 苡兰知道这只是开始罢了,早晚她们都会知道了,只是玄烨让她别担心,都交给他,苡兰便选择相信他,只是自己这边到底得防着。 玄烨朝堂上解决了三藩,便把眼光放到了台湾和沙俄身上,这两个趁着三藩反叛之际都没少动作,一个被打了回去,一个几番警告都没理会,都是欠收拾的,看着台湾方面的奏报,玄烨觉得还是要等待时机,再派人去和谈,沙俄再派人去警告。 后宫情况玄烨这边也知道,他在等明年,最晚是明年就好了。只是眼下的应对,玄烨想好了,三藩平顶后他还没有到盛京和遵化拜祭过祖先,只是孩子们还小,不能带着同去,这样苡兰也就要留在宫里了,也好,也是缓一缓吧。 随后,玄烨奉两宫太后去盛京和遵化拜祭,苡兰带着孩子们留守京城。皇上走了,宫里也就安静了许多,苡兰没敢掉以轻心,让人看好了各处,尤其是几个阿哥公主处,这时候他们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可就都是自己的错了。 果然就有人想拿五阿哥和二公主作伐子,五阿哥是因养在僖嫔处的缘故,二公主是别人看着她和王佳氏最好下手,苡兰及时发现,秘密派人拿住,看了起来,回来还是交给玄烨看看吧。郭络罗氏想陷害僖嫔也是为了要回儿子吧,想的倒美,即便是僖嫔倒霉了,五阿哥依然不会回到她身边的,玄烨是看不上她一股子小家气,还怕把自己儿子带坏了呢。只是这纳喇氏为着大阿哥会不会太急了些,上一世她可是没这般急躁的啊,是仗着明珠正在被重用和台湾和谈吗?马佳氏倒是一直安安静静地,一心养着三阿哥,只是三阿哥是这几个阿哥里身子最不好的一个,从根源上这条路就弱了些,看着马佳氏为三阿哥各种补,苡兰无奈地摇头。 其他人还算老实,都没惹什么事,每日里来坤宁宫报到,瞧着苡兰的几个儿女都是恹恹的,明年啊,明年又是选秀的年头了,这宫里又该有一批新人进来了,这皇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玄烨不在,苡兰觉得自己的日子都闲了,便时常趁着两个小的睡着了,带着小四进空间,这是母子二人的秘密,小四已经懂事了,知道额娘这么个神奇的“庄子”是不能和任何人说的,每每进来便是由着苡兰给他念书,也会和苡兰一起去摘果子、种种子、收药材,他是很喜欢这么个新奇又美丽的地方的,只是姐姐和弟弟妹妹、阿玛都不能知道,很是遗憾。看着在草地上玩耍的小四,苡兰想着想着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表哥怎么还不回来? 到了十月底,敢在小四时辰之前,皇上陪着两宫太后回到京城,一个多月没见苡兰母子几人,自是极为想念,抱着两个小的一顿亲,惹得乌希哈和小七咯咯笑着直躲,又拉过来小四和宁楚格两个问问身体、功课,便由着宁楚格给揉肩,小四给捶腿,苡兰奉茶,乐得玄烨直眯眼,还是这宫里好啊!晚上自然又是宿在了坤宁宫,几番折腾,诉尽相思苦,快到天亮了才搂着已经昏沉沉的苡兰睡去,临睡前看着迷糊的苡兰犹自紧紧地抱着自己,玄烨又是心疼了,这法子最后一次用! 小四生辰,他只是个小阿哥,也不会大办,苡兰给他做了一身新衣服、一套玩具,又送了一套书籍算是礼物,玄烨送了各式的名家笔帖和文房四宝,太后和妃嫔们各有表示佟家也送来了礼物不提。 玄烨派人审问了苡兰扣下的几名宫人,知道这是又有人不安生了,真是的,她们这么快就忘了血洗的教训了,那就再给她们提提醒,于是纳喇氏又有幸观看了一次杖毙行刑,陪着她的还有郭络罗氏,苡兰没关注如何行刑的,只是知道纳喇氏回宫就吐了之后就病了,郭络罗氏是被宫人抬回自己宫里的。这宫里刚有的一点苗头,又这么被掐死在萌芽状态了。 十一月,之前在三藩控制下的各省补考乡试,又是下旨议出战不利的诸王贝勒大臣罪,勒尔锦革去王爵,尚善、察尼革去贝勒,兰布革去镇国公,还有被绞死、夺官、夺世职、鞭责、籍没的大臣。有人便想趁着机会提起了佟国纲先时在广西的失利,被玄烨一句话堵了回去,再无人敢提,之后很快那几人便被人很削了一顿,佟家表示他们可是什么也没做哦。有论罪自然就有论功行赏,诸王大臣们按着个人表现议出结果,玄烨心里自然也有一杆称,看着稍微改了改,便是颁布下去,杰书、岳乐、图海、佟国纲自然都是首功之臣,而佟家人也是按着功劳各的了封赏不提。 十一月处理完朝堂之事,玄烨又带着太后、苡兰和皇子公主几人去了昌平的汤泉行宫暂住,留几个嫔位的主子在宫里守着,为着不那么打眼也带上了几个位分低的贵人常在随行,只是到了行宫便是把人放到了里他的主殿最远的地方住着。苡兰又是被安排住在他后面最近的宫殿,两位太后也是选了好位置做近邻。苡兰对几个阿哥、公主又是一番安顿,宁楚格、小四就住在她宫里偏殿,龙凤胎随着她住,还在西暖阁里。她这宫殿和前面玄烨的也就隔着一道门,从小门可以直接过来,玄烨白日里处理完政务索性就到她这里来呆着了。 既然是汤泉行宫,自然是修了温泉殿的,两宫太后那里都有,不来她们这里,小四和宁楚格被送到了太后那里和其他的阿哥公主一起,玄烨这回乐呵了,京城是哄睡了龙凤胎就抱着苡兰进了后面的温泉池子。苡兰空间里自带这个,比这个舒服多了,都它没多大兴趣,可架不住玄烨有兴致啊,每每抱她进去胡闹,反正这也不是宫里,没那么多人看着,只要他们不太出格,两位太后又都不会管他们,玄烨是放开了,由着性子折腾,几次都是苡兰嘤嘤讨饶他才作罢,抱着人回寝殿休息。 苡兰觉得自己到了这里虽是觉得轻松许多,可是睡眠严重不足了,和太后说着话竟然能瞌睡,,看的佟太后扶额,回头说了玄烨一顿,苡兰年轻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啊,玄烨红着脸讪讪地答应着,之后才收敛了一些,苡兰总算是能正常睡觉了。 进了十二月,玄烨朝堂上没了大事,呆在苡兰宫里的时间越发得长了,督促几个孩子功课,教导小四,哄着乌希哈走路,逗急脾气的小七,难得闲散啊,苡兰看着他舒心的样子也觉得高兴,表哥真的是很少朝政不忙的时候的。 外殿炭火烧的暖暖的,殿外是心腹魏珠和凌锦在候着,内殿长长的黄色幔帐围着古朴典雅的温泉池子,水上托盘里放着各式切好的水果,玄烨舒服地趴在池边的斜台子上,由着苡兰给他揉背,刚刚好的力道、柔嫩的小手、淡淡的兰花香,玄烨舒服地眯着眼睛,嘴里还指挥着,“这边,这边,哎,对对,就是那里,好舒服噢” 苡兰撇撇嘴,这人真是会享受,只拖着她给揉,重重的揉了两下,听得玄烨“哎呦”一声,只当是自己揉重了,赶紧去看,却不想玄烨迅速回身,把人拦进了怀里,眯着眼看着她,“兰儿可是累了?也罢,我也不能白受了你服侍,自然……”说着就是嘴上挂起了邪笑,大手也是直揉搓怀中的软绵身子,“也该服侍回来” 苡兰一看他那笑就知道他又在打鬼主意了,这阵子这笑容可是没少见了,赶紧往后躲,玄烨哪容她躲开,一个转身位置对调,苡兰就被放到了斜台子上了。 又来了,苡兰想咬牙,却是想了想,眼里泛上蒙蒙泪意,讨饶。 又来了,昨儿就是被她这样子躲了过去,今儿可是没这么容易的,大手不客气的沿着曼妙曲线游走,薄唇也去吻着她的耳垂、脖颈,果然见怀中人没坚持一会儿,嘴里就是细软的呻|吟响起,玄烨得意的一笑,开始自己的夜宵。 一番折腾,苡兰再醒来的时候又是在自己寝殿内的大床上了,旁边的玄烨手臂揽在她身上睡得正香,苡兰动了动,却被玄烨下意识的揽的更紧了,宁静的夜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苡兰觉得世间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过了十五,玄烨一行人回宫,也开始准备着元旦事宜了,玄烨处理了留存的政务,二十五封宝,如往年一般有每日里去了坤宁宫,宫中人想打听行宫里的情况,却是一个字也打听不出,再想深问,玄烨便处理了一个“窥伺帝踪”的奴才,别人也就不敢再问了,只是妃嫔们那股子宫怨气息却是越来越浓了,亦是使出各种手段吸引皇帝注意。苡兰和玄烨都知道,事情是在压制不住了。 只是这会子还在元旦期间,妃嫔们也是收敛几分,只是趁着皇上去给太后问安的时候也去给太后请安,可惜这会子皇上都是和皇后一起去的,她们打扮的多精心,皇上也没多看她们一眼,只是脉脉地望着皇后,想这法子的妃嫔们扭拦了手帕子,用自己的行动向大家证明,此路不通,其他妃嫔都很感激她们! 也有在宫后苑里和皇上“偶遇”的,盈盈跪拜,起身后一双含情美目直盯着玄烨看,看的玄烨都是后背发毛,还没等那美人开口,苡兰已经跟了上来,本来就是表哥拖着她来赏雪赏梅的啊,要不然大冷天的她才不想出来呢。玄烨看着苡兰走了上来,忙去把她小手拉起来给暖着,苡兰睨了玄烨一下又玩味的地看着那美人,“成嫔何以穿的如此单薄?可是内务府的奴才们胆大包天,克扣了成嫔冬衣?告诉本宫,本宫与你做主” 戴佳氏听的想撞墙,却只能温婉地给苡兰请安,又说不曾,谢主子娘娘关心云云,没等她说完,玄烨已经拽着苡兰离开了,他好不容易把人拖出来陪他赏雪,才不想为着不相干的人耽误时间呢。 戴佳氏有用自己的血泪史证明什么偶遇宫后苑的道路不通啊。 也有那绣了荷包、香囊的想法子要送给玄烨,这都是进宫不久,不够了解玄烨习惯的,了解的都不会这么做,玄烨什么时候带过除了苡兰之外的女人送的荷包、香囊的,呃,他女儿做的除外。也有人想着做些汤品吃食的,可这也是苡兰地专利,送了几次,玄烨都是没见人也没接受,这些人也歇了这方面的心思。 基本上现在都还是这些正常级别,因着玄烨之前几番清洗敲打,也没人敢轻易就走那歪门邪道,当初的赫舍里氏多厉害的家世,不也是就落得那么个下场了,所以这还都走正常路呢。 这般小打小闹的,迎来了康熙十九年。 98、危险临近 “你说什么?” 佟太后吃惊地看着眼前认真的儿子, 老天爷, 他刚说了什么! “额娘,孩儿以后不打算再宠幸别的女子了,要兰儿一个就够了” 玄烨看着佟太后的眼睛, 非常郑重地又重复了一遍,他不打算瞒着自己额娘, 瞒也瞒不住,而且他觉得额娘会支持他们的。 “胡闹!” 佟太后指着玄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再看他没有一点不妥的意识, 手收回来无奈地揉着抽痛的额角,半天才道,“额娘知道, 你和兰儿感情好, 你想宠着她无可厚非,我看着你们和睦也是高兴, 额娘活到这个岁数了, 也不图别的了,只盼着你们能好就是,可,可,可你这般让兰儿如何自处?让后宫的那些子妃嫔如何看待兰儿?又该怎么和八旗人家交代?“ “额娘, 孩儿不是一时兴起才这么说的,妃嫔们进宫伴驾是她们当奴才的荣耀,只要她们老实, 朕会给她们尊位、荣华富贵,她们要的不就是这些吗?朕又没亏待她们,哪里轮得到她们抱怨?” 玄烨心里其实就是这么看的,在他眼里那些既是他的女人又是他的奴才,他这个当夫君、当皇帝的要她们怎么做就得怎么做,要不然他锦衣玉食的养着她们做什么。 “还有八旗勋贵们,都有从龙之功,可爱新觉罗家同样给了他们世袭的爵位、高官厚禄,便是普通的旗人都是朝廷发银钱粮米,他们也是一辈子生活不愁的,朕自问也没亏了他们,他们要是还念着朕是他们主子就不该置喙朕的决定” 玄烨停了一停,他已经不是初登基时那个根基未稳的八岁孩童了,灭鳌拜、平三藩,朝中势力均在他掌握之下,加上这些年重视农耕、医药、关心百姓民生,再有上次石碑之事,他这个皇帝在民间还是口碑不错的,八旗勋贵想置喙他的决定也要掂量掂量,何况这本不是朝政大事,一个当臣子的还能管道皇上后宫不成。当然玄烨明白,他这样做损害最深的便是他们这些八旗勋贵人家,他们要么就是族中有女儿在后宫为妃为嫔,要么就是还等着选秀入宫争个位分呢,他这样做其实是掐死了他们这个念想,可归根到底他们送女子进宫为的也就是爵位官位上更高些、荣华富贵更顺些罢了,他会让他们明白,要这些是要靠自己真本事的,靠女人靠裙带,他打心眼里就看不上。 佟太后这会沉默的更久了,她了解自己这个儿子,这是十足的帝王,他的决定即便是她这个当额娘的也很难更改,可是想想那些圣宠一时的女子多是什么下场,佟太后还是犹豫了,兰儿长在她身边,坦白讲和她女儿差不多,她希望她过得好,可是不希望她要面临众人的围攻,这宫里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可是,兰儿……” “额娘,朕敢这么说,就一定会保兰儿一生无事”玄烨看出来佟太后的担心,心里松了一口气,额娘终究是疼兰儿和他的,“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兰儿的” 谈话结束,佟太后望着玄烨远去的□□背影,忽然很是羡慕自己的侄女儿媳,兰儿终究是比她幸运幸福的多,“玄烨啊,但愿你能坚持一辈子”先帝您看到了嘛,您的儿子比您有担当的多! 苡兰是在空间里看到母子对话的,看着姑姑没有怨她的意思也是松了一口气,听的玄烨的话语心里更是暖洋洋的,笑着眼里泛上泪花,又赶紧擦去,带着笑容出了空间,要怎么犒劳他一番呢?没等她想好,玄烨人已经到了坤宁宫。 现在是正月又还没启宝,玄烨接见完来贺的使臣,去过几位王爷府里,招待过宗室也就没什么大事了,每天都有更多时间来坤宁宫呆着。今儿从佟太后宫里出来,脚步自然而然的又朝坤宁宫而来,进来就看到小四、宁楚格正围着玲珑做花灯,龙凤胎那边正拿着做好的花灯玩呢。几个孩子见他进来都是先行礼,然后一起围过去。玄烨笑呵呵地抱起两个小的,宫人们行过礼退下。 小四嘴最快,先把自己做的小狗花灯半成品给玄烨看,美其名曰是孝敬给他阿玛的,惹得旁边拿着一个成品兔子灯也要送给玄烨的宁楚格无语,话都被他说了呀,这主意是她想的好吧,算了谁让她是当姐姐的呢。 玄烨笑着接过小四的花灯,摸着他头夸奖了几句,旁边小七一看四哥得了阿玛夸奖,赶紧把自己手里的一盏小花灯也送到玄烨面前,“阿玛,阿玛,孝敬的”一副你快夸我啊快夸我啊的小狗腿儿模样,看的旁边的宁楚格更加无语了。 玄烨大笑着也摸着小七头夸奖,小七一高兴就要拍手,右手一甩小花灯直接飞了出去,“啪”的一下落到了后面的桌子上,甩了个粉碎。 “……” 眼看小七那大嗓门又要开始,宁楚格赶紧几步过去拿了个做好的小花灯塞到他手里,小娃娃的眼泪瞬间消失,便又把花灯递给了玄烨,意思是还你一个,都一样别嫌弃。 苡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样子,玄烨无奈地接过花灯,这儿子这有几分不讲理的性子也是随了小时候的罗孔阿,希望大些能好吧,现在的罗孔阿可是一点看不出来的。 “上次额娘说过,你再随手扔东西要怎么样?”苡兰不想惯着儿子毛病,摆出几分严厉的样子。 “就三天没有玩具玩”小七瞬间老虎变猫,这娃娃自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怕他额娘瞪眼,也是一物降一物吧。小七小声地说着,眼睛转向能降住他额娘的阿玛,玄烨却是在逗着乌希哈玩,儿子的这个毛病他也不想惯着,小七又求救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姐姐。 “额娘,您来坐,这是女儿做的花灯,您看好看吗”宁楚格不忍心见着弟弟可怜巴巴那样子,赶紧出来圆场。 “少给他打马虎眼,这坏习惯不惯着”苡兰还是被女儿拉过去坐了,嘴里虽然这么说,语气却缓和了几分。 “额娘,您别生气了,七弟知错了,是吧,七弟?”小四也是赶紧凑过来。 “额娘,乌希哈孝敬给您的”便是小小的乌希哈看着自己额娘不对,也赶紧把手里的灯送出去给哥哥求情。 “额娘,小七知错了”小七泪眼汪汪地看着苡兰。 “好了,兰儿,小七还小呢,慢慢教着就是”玄烨出来说话了,这儿子霸王似的,不怕他但怕兰儿,也是奇了,不过总比真的啥都不怕强,只是今儿也够了。 既然玄烨说话了,苡兰总不能驳了他,“既然小七知错了,今儿就算了,不过,说过的话要算数,这三天依然没有玩具玩了”苡兰又抱过乌希哈稀罕,还是女儿乖啊。 玄烨觉得这样也对,表示同意,小七耷拉着脑袋点头。 孩子们被带下去,玄烨这才凑过去抱着苡兰,和她说了在佟太后面前说的话,苡兰亲耳听他说,还是很感动,含着泪花窝在他怀里不说话,半天才道:“表哥你真好!” 玄烨把下巴支在苡兰额顶,听她这么一句话含着泣声儿,知道她是高兴感动的,笑着问:“知道我好,那该怎么谢啊?” “表哥想要什么?”苡兰仰头问他,心里在想着她还能为他做什么。 玄烨想了会子,一边嘴角翘起,凑在苡兰耳边耳语几句,惹得苡兰脸红娇嗔道:“讨厌,就知道欺负我” 玄烨呵呵笑着把人挖出来,“兰儿,还记得你刚进宫第一年,我便想着带你去京城看花灯,可那会子怕皇玛嬷不高兴,也没去成,之后这么些年也没去成,今年事情少,便想着带兰儿去看看,兰儿可愿意” 苡兰眉眼弯弯地一个劲点头,十年前她没觉得看灯会有什么,那是因为她小时候每年都会随阿玛去看,可是窝在这宫里十年,她也很想再去看看,而且是和玄烨一起去,想想就觉得高兴。 玄烨看她高兴的小样子,心里也觉得欢喜,凑过去趁着机会讨晚上的福利,磨叽半天,苡兰连耳朵都红了,把脑袋埋进玄烨怀里闷声答应。 所谓上元节灯会,不只是指正月十五这一天,明朝就有十天,清朝减到五天,到十六为止。十五是正日子,玄烨和苡兰要留在宫中陪着太后过节,十六是“走百病”的日子,京城里必定是人山人海,便选在了十四晚上出宫。 用过晚膳,两人把孩子都送到了佟太后宫中,让佟太后帮忙带着,两人带着侍卫宫人就出了宫门。小四和宁楚格互相看看,心里吐槽那对无良父母,自己出去玩不带他们也就罢了,还得帮着哄好弟弟妹妹,没法子,哄好了答应明年带他们去,为了明年的福利,姐弟两个拿起玩具使出浑身解数逗着龙凤胎,佟太后一旁看着直乐,儿子媳妇去疯玩了,她有孙子孙女陪着也好。 巍峨的宫殿里,精致的宫灯照不到的树影下一个小太监在另一名太监身旁耳语几句呃,便是匆匆离去,另一名太监小心地看了看周围也是低头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大殿内,宫装的美人轻轻摸着精美的护指听着身旁大宫女小声的汇报,弯起诡异地笑容,吩咐:“把消息再透给其他主子,最好各宫里都能得到消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最好多几个出手的,越乱她越容易得手嘛,她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看着她的那对仇人怎么死。 玄烨和苡兰换了平常富贵人家的服饰出了宫门,玄烨身边明着带着梁九功、魏珠和几个心腹侍卫,暗着周围护卫、暗卫足有上百人,苡兰带着凌锦、玲乐,一行人看着倒很像那么回事,众人称呼玄烨为“三爷”,称呼苡兰为“三奶奶”,两人还相互取笑了一会子,这么听着都觉得新鲜。 出了内城,二人下车步行,见着街上已经是热闹非常,观彩灯、猜灯谜、放烟火、看杂耍的人络绎不绝,牡丹、芍药、梨花、荷叶、玫瑰各式的绛纱灯玲琅满目,还有兔子、鲤鱼、小猫小狗各式小动物的彩灯惟妙惟肖,夜空里不时燃放着各种烟火,“四门斗”、“九连环”、“八仙会”、“万寿辞”、“地老鼠”、“混元盒”、“龙虎斗”、“火判官”名目繁多,路边几步就是一个猜灯谜的花灯摊子,男女老幼不少驻足,围着它们商量谜底,还有各式小吃的店面出来招呼客人,那边一群人正围着个百戏班子看杂耍,叫好声不断。 苡兰已经许久没见过这么多普通人热闹的场面了,看的颇有几分眼花缭乱,挽着玄烨的胳膊走走停停的,看看花灯,看看摊位上摆着的各式首饰、玩具,见着还有卖面人、泥人的,想着几个孩子还真没见过这些民间的小玩物,带几个回去也好,便拉着玄烨走过去。 玄烨看着苡兰的欢喜样子,似乎整个人都回到了小时候和他玩耍的模样,宠溺地由着她,就知道带她出来一定是对的。玄烨自己也没玩过这些民间的小玩物,看着无论是人物还是动物一个个捏的都挺像那么回事的,也拿起来看看。 苡兰左手拿着个小猴子、小兔子,右手拿着哼哈二将,看看都觉得喜欢,摊主一看苡兰和玄烨的打扮就知道生意来了,卖力的推销,玄烨看着苡兰,觉得没必要为这点小事纠结,大爷地开口:“全要了” 摊主心花怒放,接过魏珠给的银两,欢喜地给苡兰打包,可以收工回家过节啦! 苡兰看着侍卫淡定的接过一大包泥人抱在怀里,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回身看玄烨还看着她呢,那眼神儿…… “谢谢夫君”苡兰甜甜地说着,果然玄烨眼里笑意更浓了,拉起苡兰小手接着往前走。旁边的侍卫宫人装着移动柱子赶紧跟上。 一会子侍卫手里又多了几样花灯,都是苡兰停下来看过的,苡兰自己手里也拖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粉色莲花灯把玩,这做的还是很精致嘛,难怪上一世她还听说很多精致的花灯便是一些官吏人家也买不起,还有诗流传“人日初过作上元,携朋灯市小留连。冷官欲买花灯看,二月才当领俸钱。”上一世她不懂多少庶务银钱的事,现在看来还真是这样噢。 北京城是几代帝都,四九城的老百姓也很是讲究,马家的元宵米家的灯,稍微有钱有势的人家都会订制,玄烨苡兰也听说过这两家,看着门庭若市的马家元宵店,两人都没了进去看看的意思,转向去看米家灯店。 果然灯做的非常精致,那著名的鳌山灯就摆在店外,高三丈长十丈,是整个街上最大的一盏灯,远看跟个火焰山似的,近看也是分了几层,每一层上又摆放了各式花灯,着实规模宏大。便是玄烨看了也是惊叹的,苡兰看着却想起了上一世玄烨某一年万寿时内务府便是准备了比这更大更精致的鳌山灯,他也是很喜欢的,一时间难免又想起了前世的许多事情。 玄烨看到苡兰在发呆,只当她是喜欢这灯,便想着要不明年她生辰时自己让人备下这么一个,给她各惊喜,呵呵,这主意不错。 苡兰很快回神儿,前世已经远去何必再想呢,珍惜眼前才是!拉着玄烨进店,又挑了几盏灯,数着,给孩子们和太后带的都有了,便出了店。 玄烨和苡兰都玩得开心呢,危险也是一步步临近。 99、上元遇险 苡兰和玄烨一行人还在接着逛, 普通人一看她们的穿着就知道是旗人勋贵家的少爷奶奶带着家仆出来逛的, 也不会去招惹,挺多看几眼,谁让她俩长的都是很出众的呢, 尤其是苡兰,这让玄烨比较郁闷,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他的兰儿呢,下次出来一定给兰儿准备个面纱!他就没感觉到自己也吸引很多大姑娘小媳妇似有似无地打量目光, 苡兰却是感觉到了, 看什么看嘛,这是她的夫君好不好!于是两个互相醋着的人,手拉得更紧了。 这样的地界不乏地痞流氓的人物, 看着苡兰那模样有心上前一逗, 被旁边凶神恶煞、体格魁梧的噶尔汉一瞪,立马都退了下去, 这货惹不起啊。 出了米家灯店, 苡兰又被不远处的一个脸谱面具摊位吸引,自己拿起来一个嫦娥面具比划完,却给玄烨挑了一个小丑的脸谱罩在脸上,看着玄烨那样子咯咯笑。玄烨拿下面具,瞧了瞧是个小丑, 回头对着魏珠道“付钱”就是不给苡兰买她看中那个。 “……”苡兰心里腹诽,小心眼嘛,把小丑面具自己戴上, 透着面具对玄烨眨眼睛。 玄烨被她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把面具给她拿下来,又不是真的生她气,不过是逗她玩呢,魏珠见着两个主子逗趣,也觉得似乎有种回到当年在佟家住着时候的样子,亦是笑着付银钱,旁边的梁九功脸上却是闪过一丝让人不明白的情绪,随即很快又恢复了平常。 苡兰玄烨两人给个小孩子似的,拿着面具互相比划,看得周围的侍卫宫人极力地装着移动主子,这是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吗?这是他们端庄贤淑的皇后娘娘吗?他们没看见,没看见。 这时候路边的一个大一些的灯摊忽然起火,火势就着微风迅速蔓延,这一带本是最是繁华密集所在,旁边的几个灯摊也跟着起火,一时间街上的行人都忙着向两边跑开,乱作一团。 玄烨苡兰身边的护卫迅速地出现,想把两人围在中间警戒,却不想梁九功大叫着“护驾”猛地从两人中间挤进去,护着玄烨把苡兰挤到了一旁。一切来得都太突然,玄烨苡兰都还没反应过来,旁边阁楼、二层的店面里已经是火箭雨直下了,周围所有的护卫、暗卫都是赶紧多数围着玄烨、少数围着苡兰,也有跳上二层的已经和穿着平常百姓衣服的刺客大了起来。街上的人群更加慌乱,四散着逃命,却也有中箭的人倒地,火箭落到灯上导致火势更大,护卫们围着两人一点一点的向旁边退去。 玄烨一看苡兰被挤向了一边,那边侍卫明显比他这边少,急得不行,推开挡着他的梁九功,就要冲过去,被侍卫紧紧拦住,“放开,朕让你放开”气急败坏地喊着。 “主子,使不得啊,有危险!” “去,过去人护着皇后,要是皇后有一点损伤,朕要你们命!”玄烨看自己过不去,指着前排的护卫喊着,他已经退后了许多,扯下腰牌给两名心腹侍卫去调兵,又对对面的苡兰喊着:“兰儿,兰儿……” 一时间又是大火声、又是刀剑声、又是哭喊声,哪里还听得见? 却不想这会子又是出现了一批人,前一批箭雨多是对着他的,后一批基本就都是对着苡兰去的,眼看着苡兰那边就要撑不住了,玄烨心越来越向下沉,拼命扒拉着挡在他前面的侍卫还要过去。 苡兰这边,玲乐握着软剑挡在苡兰身前,凌锦也拿着把小匕首挡在侧面,前面三排侍卫围着向后退,苡兰被挡着根本看不见玄烨那边的情况,亦是着急。这边本来还能坚持住,却不想又杀出来一批,直接对着她们这边猛放箭,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却见从另一面又冒出一批人来,众人心说难不成今儿要栽在这里了?却看第三批人砍得却是前两批,而且战斗力不比大内侍卫差,先不管这是哪一路的,帮着他们就好。 很快的街上巡逻的五城兵马司的兵士先赶到,也加入了争斗队伍,再是步军统领带步军统领衙门的人赶到,这次是重兵围着了,第三批人看着渐渐稳住局面、兵士又赶到的时候就先迅速撤退,反正几方人马都顾不上拦着他们,其他两批刺客确是没那么容易退得,一方拼命地往玄烨一方进攻,一方不怕死地冲着苡兰那边而去,全然是不畏死的打法,却仍是抵不过训练有素的大内侍卫和围着的重兵,慢慢地还是都被砍翻,人数越来越少。 苡兰和玄烨这会子都退到了安全地界,只是两人是不同方向。侍卫宫人们都劝玄烨赶紧先回宫,玄烨却是眯着眼一脚把劝得最起劲的梁九功踢翻,狠狠地说道:“滚开”若不是刚刚他大呼小叫的把兰儿挤开,怎么会到现在还见不到人?回身对着噶尔汉“告诉他们留活口”没再理众人,依然看着苡兰方向,只是目光越来越冷,看的周围人都不敢再劝,里外几层的全身戒备着。 苡兰这边也是被团团护卫着,凌锦刚刚受了轻伤,捂着胳膊包扎,苡兰一看血是黑色的,便知道箭上是带了毒的,赶紧喂凌锦吃了一丸药,想着玄烨那边的情况,想着怎么会出现两批刺客……是她被幸福胡了眼过的太舒服了吗? 再一会儿,更多的八旗兵士也赶来护驾,玄烨终于让人护着饶了一条街到了苡兰身边,不管多少人看着(其实也没人敢看),一把把人拉进怀里,抱着人进了马车,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没伤着,紧紧抱着人大口大口地喘气,憋在胸前的一口气才算顺了一半,他刚刚差点以为就失去她了,那种心被狠狠揪着地感觉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试了。 苡兰刚没见他时还能撑着,这会子也撑不住了,毕竟她活两世也是头一次亲眼见着那么血腥地场面,摸着他没有伤着,便软瘫在玄烨怀里了。 两人都没了出宫时的欢乐,坐在马车里重兵护卫着回宫。宫里有侍卫先行回来通知,太医都已经守着,赶紧为苡兰玄烨和其他人诊脉,凌锦被安置了下去。苡兰这会子都是后怕,停下来脑子里就是自动浮现刚刚刀光剑影、残肢断臂、满地是血的情景,伏在床边吐了半天才好,用了安神汤方慢慢睡去。 玄烨要比苡兰镇定地多,又想着不能让几个孩子见到他们这样子在吓着,天色已晚,也不宜这会子就告诉佟太后今儿之事,没得让她担心,便派去寿康宫说回来太晚了便先不去接孩子回来,让佟太后费心照看一晚。等守着苡兰睡下,便是起身去了乾清宫,他还要忙着处理此事。 苡兰这一觉睡得极是不安稳,不是梦到自己又被困在了地府就是梦到玄烨浑身是血,尖叫着醒来,天已是透亮了,一旁守着的玲珑赶紧揉揉眼睛,起身问:“娘娘,娘娘,可是梦魇着了?”边说边给苡兰擦掉额头的冷汗。 苡兰呼吸慢慢平复,眼睛也有了焦距,想起来昨夜发生的事,忙问玄烨、孩子们和凌锦的情况,玲珑一一答了,“皇上连夜召见重臣这会子还没商议完,阿哥和公主还在太后娘娘宫里,奴婢派人去问过,都是无恙,凌锦那边有凌云在守着,用了药还在睡着,太医说只要退烧了就无大事,娘娘可要用些吃食?” 苡兰摆摆手,她现在最不想做的就是吃东西,会吐的,让守了一夜的玲珑下去休息,告诉宫人不要来打扰,闪身进了空间,她要赶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批刺客是冲着她去的,必是这宫中妃嫔所为,第一批却明显是对着玄烨去的,又是为哪般呢?还有皇上微服,何其机密的事,又是谁透了出去?还是事先埋伏的,必然是清楚路线的,这更是要心腹才知道的,这人不是出在自己身边就是出在玄烨身边! 苡兰一边想着一边仔细看着几日来宫中情形,尤其是坤宁宫和乾清宫的所有人动向,刚看出点眉目来,却听得外面声响,又赶紧闪出去,躺在床上闭眼装睡。 玄烨一夜未睡,先是召集心腹重臣进宫商议应对,毕竟昨夜又是大火又是刺客的,街上那么多百姓都见到了帝后遇刺,压是压不下的,必须做出应对,还有无辜百姓遇难,也要朝廷善后;又是派出暗探查实,接着是等活口供词送上来,这般忙了一夜。想着昨晚的事,苡兰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乾清宫上下宫人都已经被控制起来,坤宁宫也是在监视之下,源头必然就在这两个宫里。 只是让玄烨遗憾的是第一批刺客还有活口留下,虽没招供,玄烨也大概能猜出是哪路人马,不是三藩余孽就是天地会那些反清复明的反贼们,第二批却是实打实的杀手死士,宁愿自杀也不会被擒,确是一个活口没留下。玄烨冷着脸,冲着苡兰去的,还有跑出这个后宫去?只是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后宫里还有此等能人呢,自己又小瞧了她们,想着第二批刺客用的都是淬毒的箭,玄烨心里又是后怕又是冒火。这件事也让玄烨因着鳌拜、三藩顺利被灭有些蓬蓬然的心陡然清醒,这世间还真是有许多事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他要做的还太多。 看着尤未转醒的苡兰,玄烨这种心思更明显了,才说了会保护她一生,就出了这样的岔子,差点让她伤着,他还真是有太多不足呢,。 苡兰适时醒来,见玄烨微微带着黑眼圈,整个人也是略显疲惫,赶紧让人伺候着上了早膳,之后又劝他休息,玄烨却是摇摇头,事情还未处理完,他只是来看看苡兰还得回去。苡兰没法子,知道此时劝不住他,只得伺候他用了些加料清补汤,自己也硬着头皮用了些,等玄烨走了却是又吐了出来。 苡兰苦笑,自己当真越来越不济了,她本就不是多强悍的个性,上一世把自己完全托给了玄烨,落得早逝的结局,地府百年是不甘、执着、思念让她撑了下来,重生之后是对佟家、自己命运的担忧才变得渐渐强势些,亦是摸爬滚打、几经磨难方扭转局面,只是这段日子玄烨对她太好了,自己又慢慢恢复了依赖他的性子,才让人钻了空子,想想只是不应该啊,在这宫中,身不由己,自己想安生却是根本安生不了,还真是不进则退了,表哥……他有太多事要顾着,能为自己做到如今这地步已然是太不易了,她不该成为他的负担才是,还是自己多担待些吧,她就没过安生日子的命啊。 却不知玄烨要是知道了也会苦笑的,他原本是想给她一世无忧的,不,是两世,奈何…… 苡兰再次从空间里出来,已经弄明白了一切,心里感叹两句话,一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句是咬人的狗不叫。只是凌锦伤着,坤宁宫众人又都在玄烨监控之下,她想往外送消息和吩咐任务还是很费了一番周折的。 两位太后已经知道了昨夜之事,急吼吼的来看二人,看人没事,心惊心疼之余又是一阵数落,那么多人去看什么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云云,见苡兰、玄烨乖乖听着,也不好再说,又让人搬来许多药材补品,看着二人吃下才放心,派人安抚了凌锦几句,带着宫人一路离开回去拜谢佛祖护佑了,没办法上了年纪越发信佛了。 接下来的几日,玄烨忙着善后查真相,苡兰忙着透消息帮着幕后之人暴露,宫中人有忐忑不安的,亦有淡定如常的,也有人暗地砸了一地器物,一对狗男女,这样都不死?! 100、两世纠葛 几日时间暗探密奏几番传来, 让玄烨再次欣慰自己属下的进步, 而刺客活口南边受尽酷刑却是依然不肯招供,玄烨便把主要目光对准自己身边人和各宫动向,收获还是可喜的, 只是玄烨是真没想到消息最初是从他最信任的内侍这里透出去的,这人做的隐私, 险些是把他都饶了进去,引到魏珠身上, 只是天网恢恢, 还是被暗探查到了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才确定了是他,玄烨自小身边伺候的宫人之一, 梁九功。 看着这样的结果, 玄烨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为了和魏珠争宠, 就为了报复坤宁宫, 便把消息透了出去,是打算借其他妃嫔的手害死兰儿啊,难怪事发时他是那副反应,事先还做足准备,打算赖在魏珠身上, 打算来个一石二鸟,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了,他一直觉得魏珠奸猾些, 而梁九功却是个老实的,没想到,他连身边近侍都没看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主子,奴才是鬼迷了心窍了,才会出卖您的行踪,可奴才真不知道那些人会行刺主子,奴才万死,奴才万死!” 梁九功神泪俱下,他只想看着坤宁宫倒霉,自己不就办错了一件事嘛,至于她们那么叼着不放嘛,至于主子娘娘给主子吹枕边风、降了职不说连带着皇上都不信任他了,才让魏珠那贱奴踩在他头顶上作威作福,这一切全是皇后的错,小时候她一出现,皇上眼里就再没了别人,她就是妲己转世,还想着独宠后宫,她就是来魅惑皇上的,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打小伺候大的皇上被她损了一世名声! “你是可能没想过要害朕,可你是想害了皇后!”玄烨沉默了半天,还是沉声开口,“朕不会放过要害皇后的人,朕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是他的近侍总管,宫中没人能为难他,甚至是巴结都来不及的,他和皇后能有什么弥天大仇,要让他下死手啊。 “主子,奴才自小就在您身边伺候着,您什么都能看开,只遇到了主子娘娘就变了,别人再看不到眼里,什么都依着她,再过几年,您还能记着江山几分,她分明就是魅惑君王的妲己转世……” “放肆,闭嘴” 玄烨一方砚台狠狠砸过去,梁九功头上直接冒血,胸腔剧烈起伏着,“是朕太给你脸了!”看着梁九功那副“不畏死”的样子,玄烨忽然嗤的一笑,“梁九功啊梁九功,别一副忠臣的样子,没得那先辈们叫屈,你不就是想一石二鸟吗,不就是怨恨皇后吗,朕都不知道你这么本事呢,说的那么多,都不像平日里那个老实忠厚的梁九功了” 梁九功瞬间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气,却道,“奴才以死明志”猛地就去撞大殿上的主子,却是被身后侍卫拉了一把,脑袋只将将碰上了主子,玄烨这会子却是再不想理这伪君子,打小的主仆情分在他非但不肯认错还攀诬皇后的行径中磨得一丝不剩了,不就是个奴才,挥挥手让人带下去严加审问。 梁九功现在知道求饶了,头怦怦地叩地,“奴才知罪了,奴才知罪了,奴才真不知道会有刺客行刺您啊,万岁爷饶命啊!主子,主子……”被拖了出去。 苡兰看着这一幕也是嗤笑,这个奴才上一世呆在玄烨身边几十年,最终都能投靠太|子、想暗害自己主子,这一世又是对着她了,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之前看着还当他这一世不会了呢,如今还敢拿她做幌子,皇上宠着谁他一个太监操心,谁信呢,真是没早收拾了他。 乾清宫 “主子,梁九功招供了,消息是他派人之前透给了惠嫔宫里的小谷子,奴才查实,这小谷子平日里老实的很,没惹过什么事,之后各宫主子就都得了消息,容嫔几位嫔主子都没有明显动作,只惠嫔、僖嫔主子处曾派人出宫,奴才还在查实,郭络罗贵人派人联系了庄亲福晋后,也再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出事当晚小谷子就消失了,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玄烨听的冷了眼,惠嫔、僖嫔、郭络罗贵人吗? “再去查实,惠嫔、僖嫔、郭络罗贵人处一丝不能放过,派人看住庄亲王府和明珠、赉山府邸,继续查找小谷子” “禀主子,刺客中一人耐不住酷刑招供,称他们是天地会的人,您出宫的消息路径是蒙面人交给他们的,他们也不知此人来路” 玄烨有些烦躁,这宫中难道已经混进了反贼的人?可听活口的意思不像是他们的人,难道还宫里有人要置他于死地?几个兄弟……不会;妃嫔?害死她扶植自己儿子登基?也说不过去,哪个妃嫔娘家目前也没这个实力啊,兰儿倒是有这个实力……玄烨好笑地摇头,她怎么会呢。 想到这里,玄烨又是皱眉,那些梦境已经几个月不出现了,可自从遇刺那晚,他又开始每晚梦到那些,画面凌乱,却都不是什么好事,梦中男子和女子赌气别扭,女子身子越来越差,那男子居然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宫里自己去了行宫,女子确是生了急病,再见时已是奄奄一息,他能感到男子心里窒息的疼,这时画面却是变成了他抱着兰儿,他看着兰儿奄奄一息,玄烨这几天都是被这个梦吓醒的,怎么会是兰儿呢?怎么能是兰儿呢?就是个梦,只是个梦,是他遇刺时过于担心兰儿所至……不想去深究心底那呼之欲出的东西,只是更加的不能见不到苡兰。 苡兰这边也奇怪玄烨最近怎么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就和她随时会飞了一般,想来是被刺客们闹的吧,也就顺着他些。只是那小太监和给天地会报信的人被提前一步灭口,麻烦了一些,想不到那位居然藏得那么深,这么些年这一直是位老实的主儿,自己慢慢的才对她少了警惕,却不想是自己眼拙了,没看出来这还藏着为高手呢,手段真是毒辣果断,只是因着自己独宠她害自己可以理解,害玄烨却是怎么也说不通,究竟哪里不对呢?苡兰前后看了几遍,都是不得其解。 “主子,梁九功被拿问了,估计很快就会招供,只是事情处理的利落,不会留下把柄,主子放心” “其他宫里可有动静?” “其他宫里都是大门紧闭,宫人极少出来走动” “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穿着精美旗袍的美人想想那些妃嫔被玄烨几番敲打,到现在一个个畏首畏尾的大好机会摆在眼前都不敢出面就觉得可惜,只是再看看眼前的宫殿、想想害她们不敢出手的最初那场血洗,又是满心的讽刺,你们两个等着吧,自己就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回娘娘,已经好了,黄河以南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做的不错,这些都赏下去,再吩咐下去,学着其他宫里一样,大门紧闭,不得随便出去,让手下人之后都老实呆着就是,不必再露面了”反正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佟佳苡兰能忽然消失不见,也不知道有什么蹊跷,当初她想进一步去看看,却被一道紫光打的差点灰飞魄散,伺候只敢远远的在外看着,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一定有蹊跷,不能小看了,她要让玄烨看看他宠着的表妹是个什么妖魔鬼怪!娶个妖孽当皇后,这个皇帝还能怎么当的好!妖孽生的孩子啊,那就是小妖孽了!呵呵呵呵,天命示警,怕又是那皇后整出来的吧,玄烨你也好意思信!龙凤双胎,大吉之兆,哼哼,不过是妖孽生的孽子!爱新觉罗玄烨,佟佳苡兰你们欠我的,欠我儿子的,欠我一门的就等着慢慢还吧。 坤宁宫空间里,苡兰看着那疯狂的表情,怎么都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她怎么会变成这样,这真是那个安静老实的僖嫔吗?东西,又是什么东西?她要做什么?苡兰赶紧顺着往回一天一天的查看,越看越是心惊,她居然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收买这么些人手而在自己面前又是那样一副没有存在感的样子,而这手段怎么这么熟悉,是两世那种熟悉感,这人绝不是僖嫔,她是谁?是谁?难道是和自己一样…… 苡兰重生以来前所未有的恐惧紧张,全身都是冷汗,她是谁?对自己又知道多少?是不是知道前世的事情?苡兰全身抖着一天天翻看,看到她是在四年前小四出生后才开始的各种动作,半年前人手就已经派多了黄河以南,准备等现在这个时机放……她到底有多狠自己和玄烨啊。 苡兰左手按着右手,尽力控制着颤抖,四年前,小四出生,四年前,巫蛊事轰动朝野后宫,四年前,玄烨血洗钟粹宫,四年前……电光火石间,苡兰有了一个想法,猛地去看那小“转生镜”,是她吗? 有些浑浑噩噩地出了空间,苡兰还在想着僖嫔和那人的行动坐卧和平日里的小习惯,却不能确定,僖嫔在她面前一直是个存在感不强的人,也没什么特殊的,老实家世也还行,这样玄烨才把五阿哥养到她身边的,然如果真像她猜得那样,那人也是熟悉她的,都能学的来,又能忍了这几年,真是太不简单了,她不搅得天翻地覆又怎么会罢休,她该怎么去证明呢?又该如何和表哥说?直接送她回地府,怕是她早防备着自己呢,不能这么办;让玄烨去怀疑她,那就要有证据的,那几具尸体连个灰渣都没留下,刺客也没留下活口,可见她已经阴狠到家了,是啊,她还有什么在乎的呢,二阿哥?不是,这一世已近不一样了,他也已经不是上一世那个二阿哥了,她不会在乎了,看来必须从黄河以南这事入手了。苡兰想好了,马上吩咐人下去办,不能让她再先一步灭口。 晚上休息时确是极不安心的,在玄烨怀里扭来扭去的,玄烨那边被梦境困扰的也是痛苦,抱着苡兰不想松手,想到那些梦境,很想和苡兰说说,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从小时候惊马、从婚后回门还是从宁楚格出生呢…… “表哥,你信人有前生来世吗?”却是苡兰先开口。 玄烨想着那些梦境,认真的想了想,“信,若有来生,我会找到兰儿,还会再娶兰儿为妻。那兰儿信吗?” “信,我一直都觉得上一世一定是认识表哥的,说不定也是夫妻呢”苡兰听他说来生还会娶她,便把头埋在了他胸前,挡住了眼睛。 “嗯,我也这么觉得,人说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和兰儿一定是修了几辈子才做了夫妻的,等百年之后到了地府,我也一定会求那阎王让咱们再做夫妻的,不是还有三生石……”却感觉胸口濡湿,忙问,“兰儿你怎么了,哭了?”做起身来探看。 苡兰压抑着哭声,只大颗大颗地落泪,能说什么呢,能告诉他她为了能和他再做夫妻真的求了阎王吗?能告诉他她为了再见到他其实等了几百年吗?能告诉他她改变了他这一世吗?能告诉他她怀疑那人也回来了吗?不能啊…… “没事,就是听表哥说回去求阎王让咱们再做夫妻高兴的” “傻丫头,这也哭啊,我还没说,等来生一定从一开始就只要你一个呢”玄烨好笑地抱着苡兰给擦泪,状似玩笑地说着诺言与情话,却不知道这句话更是戳中了苡兰心窝,怀里人眼泪落得更凶了。 玄烨没法子,直接温柔地对上了那颤抖的樱唇,密匝匝的一点一点地吻着,这丫头好像越来越小女人了,不过懂得依靠他,他自是高兴地。忘情的吻,一点一点吻没了苡兰的恐惧,慢慢回应着,他就是她的,谁来也夺不走的,也吻没了玄烨对那些梦境的疑虑,终是没来得及开口。 101、再次解决 十天时间时间, 虽未再进一步找到更明显的证据, 确是不少都指向承乾宫的僖嫔的,玄烨看着这些调查,也觉得奇怪, 这僖嫔从进宫就一直很老实的,甚至一直有些怕自己, 怎么忽然惹出这么大动静?他到不是怀疑自己手下暗探的能力,只是他找不到理由啊, 要说去害苡兰还能说是争风吃醋, 可是去害他又是为哪般呢? 僖嫔虽养着五阿哥,可他非嫡非长的,就算自己死于非命, 有两宫太后在, 也轮不到五阿哥继承大统,她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呢?不管为什么先把人看起来再说, 证据接着找就是。 僖嫔没想到她隐忍四年、计划周密、没留活口, 火还是烧到了她宫里,怕是又和皇后脱不了关系,难道她已经看出自己来了?不会吧,她装的可是连近身侍从都没看出来呢,只是不知道皇后每每消失是去了哪里? 她无论如何想不到苡兰会有空间和“监视器”存在的, 只是知道苡兰太过古怪,还得和她自己一样呢。围着她宫门就围着吧,反正她这次是真的没什么可怕的了, 大不了再死一次嘛,还能怎么样!能让那对男女活的不安生,就够本儿了。 这件事情还没解决,很快河南府上报,发现天花疫情,之后又是山东也发现疫情,玄烨觉得自己有些如坐针毡了,这天花可不是闹着玩的,赶紧派人去控制,务必不能让它蔓延到京城。好在派去的人得力,把疫情挡在了直隶以南地区,没有进到北京城。想着这两年真是多事,战乱、地震、旱灾、水灾又是天花疫情的,便是天花,他自登基以来就是便寻天下能人志士、悬赏寻求应对的法子,总算有了进展,先是人痘,后来又是从东南海边传过来的牛痘之法更妥当,大人们已经种不及,但是孩子们可以,便是百姓人家的孩子也能种的起,着实是救了很多人,宫中几个阿哥公主到了年纪也会种痘,效果很好,这会子也只有太小的龙凤胎没种呢,玄烨更担心他们,便是十二分的精神看护着。 没过两天就接到蛰伏在河南和山东的暗探奏报,这场疫情绝非天灾,乃是人祸,他们在一些发病的人家找到了转播天花的痘珈,放的人被灭口了几个,却也抓到了两个,已经交代是受承乾宫大总管指使,现正严密看管、押解上京。 玄烨一看再联想到之前的行刺,觉得有些明白了,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是有人想看他坐不稳这个皇位,这事更不能等闲视之,还没等吩咐下去,又接到宫中也查出来有痘珈存在,是先在送去坤宁宫的换洗被子里查出来的,皇后带着人把宫里都查了一遍,很多殿里都有查到,便是大阿哥那里也翻出来了。 这还了得?赶紧让太医开药,众人服下,又是四处熏艾草,乾清宫倒是没查出什么,玄烨急忙去两宫太后那里看了,除了苡兰所出的几个孩子都在,又去坤宁宫看她们娘几个。 苡兰之前派出的人没来的及制止河南、山东的,却是制止了直隶、京城、山西的,那人还想四处散布她是妖怪的传言,苡兰费了几番力气才控制住,却不想和那人再周旋,就趁着机会把事情挑明了,想龟缩不出,也要看她愿不愿意呢,费了几番心力,给僖嫔的人下了药,自动自发的去坐实罪名,现在证据确凿几人就什么都招认了。 僖嫔看着宫里这架势也知道事情又败露了,虽然她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败露的,那些该死的奴才反过来指证她,她也算体验了一回啥叫何患无辞了。盛装打扮了一番,却是穿上了皇后朝服,这东西是她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她私藏了两年了,如今确是真的没什么可怕的了。 “把这呈给皇上” 玄烨你回来见我的,僖嫔,更确切地说是赫舍里娴莹,自信地和看守承乾宫的宫人说着,递给他一封信。那人看一身皇后朝服装扮的僖嫔,接过信赶紧去禀报玄烨。那边玄烨也是带着人过来,他想问问僖嫔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她是疯了吗?刺杀皇帝是要灭九族的,传播天花要死多少百姓,在宫中四处放痘珈是要这一宫的人都去死吗?她跟自己到底有多大仇啊?! 赫舍里娴莹端坐在正殿,死前的一刻她想起了前世所有的事,她才是坤宁宫的主人,大清的皇后,玄烨欠她的,欠她儿子的,欠赫舍里一家的,这一世自己屈居妃位,没了儿子,赫舍里家被打的七零八落,全是玄烨和佟佳苡兰的错儿! 两世的怨气让她死后化作厉鬼,根本不得转生,就这么飘在紫禁城的上空,反倒让她看到了佟佳苡兰的秘密,她就奇怪怎么两世的情况差了这么多,而佟佳苡兰也是变化最大,不但漂亮了、人也是幸运无比,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幸运,那女人根本就不是上一世那个佟佳苡兰,她就是个妖怪或是恶鬼,要不然怎么能凭空消失,要不然怎么能躲过那么多算计,要不怎么能办到让玄烨那样的皇帝独宠? 她想凑近去看具体,却被一道紫光打飞,差点魂飞魄散,之后便只敢远远的看着,不能凑近,她想去害了玄烨却根本近不了身,就这么飘着飘着,直到那个上一世夺了本该是她儿子皇位的孽子胤g出生,她被莫名其妙的一股力量拖着进了现在这副躯体,而原本的僖嫔小赫舍里氏却不知去了哪里,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是多么的惊喜,这是老天给她的补偿,让她和那对男女讨回公道。 回来的赫舍里娴莹已经不是今世那个处处失败的娴莹了,却是拥有两世记忆、拥有上一世皇后经验的高手了,她努力学着僖嫔原本的样子,先是“病”了两个月,才出现时瞒过了所有人,而这僖嫔本就没多受宠,见康熙的机会也少,便是玄烨也没觉出什么,见着苡兰,她就是装安分,想着她的怪异之处,越发的小心谨慎,慢慢地趁着几次处理宫务扶植自己势力,又趁着帝后闹别扭,太皇太后去世,帝后去行宫几次机会,散尽金银在宫外安排人手,她毕竟是当过皇后的人,又有心防着苡兰,四处装拙,安分的样子和还算不错的家世让她得了嫔位、得了五阿哥养在跟前,可这些她都已经不在乎了,她就是在找机会能弄死玄烨和苡兰。可是这两位宫里都守得严密,直到出了梁九功之事,让她看到了希望,几次派人收买他,那人被坤宁宫的人几番挤兑,又被魏珠踩了几脚,这才投了过来,便有了后来之事。 她得了消息透给了天地会的人,想着怎么样也能要了玄烨的命,又派出自己的人去刺杀苡兰,本来极有希望成功,却不想关键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第三路人马,把一切都破坏了。再是天花之事,她实在想不通玄烨的人到底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但一定和佟佳苡兰有关。自己终是棋差一招,四年筹谋一朝毁尽,天知道她有多不甘心。 玄烨气冲冲的过来,碰到去送信的宫人,也没接那信,而是直接进了承乾宫,看到的便是穿着皇后朝服的“僖嫔”。 “谁准你穿皇后朝服的?目无尊卑,放肆!”这身衣服他不会允许别的女人再穿。 “呵呵,皇上这脾气可是见长啊,这朝服本宫看着喜欢想穿就穿了,何况它本来就是属于我的”赫舍里娴莹无所谓也无惧地看着玄烨,哪里还有平常那副怕他的样子。 玄烨也看出她的怪异,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僖嫔,“你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我是谁,我是谁,皇上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赫舍里娴莹疯癫地笑着,却是连声音都变了。 玄烨脸色大变,显然是听出声音是何人了,任谁骤然见到一个已近死了的人又冒出来都先会是下意识的害怕,然玄烨毕竟是玄烨,此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他一个“真龙天子”自觉就是一个真的鬼魂在他面前他也没必要怕它,何况这等胡说八道,巧言令色,装神弄鬼的,很快镇定了声音,“朕自认对你不薄,你却出卖消息暗害朕与皇后,散布天花疫情,害死无辜百姓,到现在还敢巧言令色装神弄鬼,哼,皇后朝服你这等毒妇也配穿”“魏珠,替她脱了这身衣服” “毒妇,又是毒妇,上一世你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毒妇,哈哈哈哈,我是毒妇,你当你那千疼万宠的表妹又是什么,她是妖怪啊,她会凭空,“噗”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挣扎着“凭空,佟佳,苡兰,”你好狠,却是再说不出一个字,瞪大眼睛瘫坐在榻上,她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过的,不想再受折磨,事先已经服了假死的□□,本是打算痛骂玄烨再揭露苡兰之后药效也正好发作,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处处防着那妖怪,却还是着了道。怔怔的看着玄烨,想告诉他她才是他的元后,他曾经也赞过她是贤妻贤后,他们也曾经恩爱有加,两世都是因为佟佳苡兰的出现破坏了一些,那个女人是妖怪,是恶鬼…… 玄烨看她那样子懒得再理,鬼话连篇,这会子更觉得分明就是她想当皇后想疯了,平时里装的多老实本分,背地里学了那死去的赫舍里氏的音调手段害人,其心可诛,他是真龙天子,他住的后宫怎么会有恶鬼存在,让人知道了要说他什么,真是该死,该挫骨扬灰! 玄烨出了承乾宫,这宫里的人是都不能留了,这事不能传出去,白给人攻击他的话柄,捏着那封信给魏珠,“烧了”这里边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很快宫里传出了僖嫔染天花病亡的消息,承乾宫一宫人都被隔离出宫。玄烨虽然心里认定僖嫔再胡说,却还是保险起见,既叫了萨满法师作法,有请了高僧为她“超度”,等到真的秘密将其骨灰镇在地底他才彻底放心了。 赫舍里娴莹魂魄依然是万般不甘心,还想在紫禁城里游荡,却是被鬼差拿住带回了地府,地藏王菩萨看她依然不甘心的样子,便让她看两世里被她害了的人,口中默默念起了佛经。 …… 事情随着一个月后天花疫情的平定而平定,僖嫔明面上是感染天花而亡,行刺之事都推到了天地会身上呢,也就连累不到僖嫔家人,苡兰却是仔细的把宫里的各个角落又都认真看了一遍,确定这次再无那人的踪影,才慢慢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忙起了小选、选秀的事。 她是给那人的饮水里放了东西,让假死变成了真死,上一世她只想着能在玄烨身边,没想和那人争过别的,这一世都是她先害的自己,她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即便又是一条命背在身上,她也不后悔。 玄烨没查到第三批人的踪迹,着实不爽了一阵子,想着大清还有这么一股他没能知道的势力,就算他们先前是帮过他的,也觉得不安心,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反过来害自己呢,可是再查下去依然没踪影,只能先作罢。 苡兰身边的凌锦、凌云都到了该放出宫的年纪,玲珑、玲乐却是还要两年,这一世苡兰不想让她们陪着自己老死宫中,总想给她们也找到好的归宿,之前几次和她们四个提到,好说歹说其他三个都是同意了的,只凌锦死活不肯出宫,就要陪在苡兰身边,苡兰再深说,她就是跪下死命叩头了,在她看来虽说她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可以嫁个不错的人家,可是世间男子不都愿意三妻四妾的,便是他阿玛还纳了房小妾,自己额娘也没办法,要不是有她和弟弟撑着还不知道要怎样呢,这么多年她冷眼看着富贵人家妻妾斗法、宫里妃嫔相争,真的觉得那样活着很累,她一点也不想过那样的生活,还不如就守在娘娘身边,帮着娘娘处理宫务、带着小阿哥公主安心呢。 她将这些最后都和苡兰说了,苡兰便是没法子了,这个时代就是公主也拦不住夫君纳妾的,而世间愿意守着一个妻子过的男人少之又少,她也不能拿皇后的权势硬逼着人家不纳妾,那样的夫妻到头也会变成怨偶,也只能由着她了。凌云想法不同,她是从小定了人的,那人却不想自己进了宫,那人为了能配上她求了佟家帮着脱了籍,跟在鄂伦岱身边去了战场拼功名,如今因功也得了武职,又求着瓜咽系莼埃敢獾茸潘龉幌敫毫怂愫蛙永妓盗嗽敢獬龉皇窍朐僭诠锼藕蛞荒辏攘锾コご笮4永颊獗呶榷嗽诔龉永技档囊嗍强仪幸菜媪怂 这样忙完了放宫人、小选,便是等着选秀了。这一次苡欣、苡琪都到了年纪,苡兰和玄烨都在挑着合适的人选。 妃嫔那边情知僖嫔死的蹊跷,却是谁也不敢说什么,惠嫔、郭络罗贵人因着曾经往宫外穿过皇帝行踪的消息,自打知道皇上遇刺之后便是异常老实起来,玄烨还是找了由头罚了二人,五阿哥也被送到了安嫔处养着了。宫中一时虽是宫怨气息越来越重,却是无人再敢冒然出手了,连那些小打小闹之举,也因得不到回应而逐渐歇了心思,她们再等着看皇上皇后要如何对待选秀再做决定。 102、出紫禁城 四月的选秀顺利的举行, 无数八旗妙龄少女还做着陪王伴驾进宫为妃的美梦, 只是随着皇上一道道指婚的旨意而一个个梦碎。平定三藩时涌出了许多后起之秀,玄烨乐的笼络,赐婚便是很好的恩赐之一, 而且那些秀女他不想再消受,给她们找了好归宿便是她们背后的八旗勋贵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最终玄烨留下两个家世一般的封了贵人, 路要一步步走,也要让满朝文武们一点一点接受。大臣们看皇上把很多秀女都指了婚, 想这就是君王的御下策略之一吧, 也不好说什么,虽说皇上自己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再广纳后宫, 你也不能就上折子说, 皇上你多选些吧,他们还怕被御史弹劾呢。 苡琪最终定给了公府二公子, 虽不承爵, 却也是有了自己的功名,人也不是纨绔子弟,还算不错的了,苡兰满意,佟家也满意了。苡欣的婚事, 苡兰是最上心的,一定要给她挑个人好的,这一世绝不能亏了自己这个嫡亲的妹妹, 最终是定了两江总督家的长子,等着到了十五岁再成婚。 等选秀结束,没给新人反应时间,玄烨就下旨搬进了新修好的畅春园。两宫太后、苡兰母子几人自然都是同行的,玄烨没给其他妃嫔去争的时间,直接点了惠嫔、荣嫔、成嫔、安嫔、敬嫔、郭络罗氏这样生育了皇嗣或是养着皇嗣的妃嫔同去,另外带了几个位分底又安分些的常在、答应,丢下新进宫还没侍寝的两个贵人打包带上所有阿哥公主就去畅春园了。 妃嫔们通过选秀总算确定了皇上的意思,他是真不打算再去别的宫里了,自己那绿头牌怕是放在那里早已经真的发霉变绿了,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也不再管有没有用处,有的变着法子往玄烨身边凑、吸引皇上注意,有的便是四处寻摸着美貌宫女往自己宫里调,有的打着阿哥公主的名头去求见玄烨,弄得玄烨烦不胜烦,可算是等到了畅春园修好了,赶紧带上苡兰几个搬了过去,而大部分的妃嫔都是被留在了紫禁城,便是有三头六臂见不着皇上也没用啊。 这一世再踏足畅春园苡兰说不出心里是何种滋味,这座上一世康熙二十三年从明朝清华园遗址上改建成的皇家园林因着三藩提前平定、地震减了许多开销、玄烨为了避开妃嫔等诸多原因而提前建成,虽不如上一世的规模,却也是现在最大最美的皇家园林了。玄烨喜欢这仿照江南山水而建的畅春园,上一世经常是一住多半年,便是最后也在这里离世,这一世也一样很是喜欢这里,陪着太后、带着苡兰和孩子们游览了多半日。 苡兰其实也喜欢这里的景致,不似紫禁城的条条框框,不似其他行宫略显小了些,然上一世她没人陪着玄烨住在这里几年就是离世,离世前还是和玄烨闹了别扭,玄烨一个人跑到了这里把她留在了宫里,再见时她已经是病重难治、迷糊地说不出话,再之后就是几百年了…… 苡兰望着面前的湖水和桃花堤出神,却被身后孩子们地欢乐声唤醒,看着玩的欢实地小四,苡兰释然地笑笑,便是上一世这里也有她欢乐的回忆,何况已经是今世了呢。 玄烨依然选在了东路的清溪书屋居住,把苡兰安排在了最近的兰藻斋里,两宫太后住在春晖堂、瑞景轩,其他的妃嫔住进了西路各殿,过了六岁的皇子们住在西花园讨源书屋、观德处、承露轩等处,大公主、二公主随着太后住的近一些,在后罩殿、云涯馆,而没到六岁的阿哥公主仍然随其母或是养母居住。 苡兰安顿好了太后、皇子公主,自己的兰藻斋也都收拾妥当了,进来一看,还是被满院的兰花惊住了,花坛里种的、廊上摆的、架子上吊着的,各种各样的,有些种类她还没有见到过,不用说,这是玄烨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了,苡兰心里美滋滋地站在廊前看着,腰被玄烨从身后抱住,温热的气息贴着耳朵 “喜欢吗” “嗯,喜欢,谢谢表哥” 苡兰小声地答着,脸上的梨涡出现已经显示了主人地欢喜,玄烨有些动情地想要吻上那对梨涡,却不想这时那小魔头又出来破坏气氛。 “咯咯咯咯,去坐大船喽,四哥去坐大船” 这小七是越来越淘气,一个看不住,就能跑出老远,一堆的嬷嬷宫人在后面追,如今到了个新鲜的地方,更是欣喜地没边,刚看到湖里有船,拉着小四就要去坐。小四被他拽着也不敢松手,怕摔着他,嘴里叨念着“行止有度,七弟要注意礼仪,作为皇子,不能这般没规矩地跑……” 抬头看见父母,赶紧抓住小七行礼,苡兰又有了扶额的冲动,小四被玄烨教导地真是越来越不像小孩子了,而小七,活了两辈子也少见这么调皮的孩子。 “阿玛,额娘,小七想去坐大船”小七没有丝毫觉得自己哪里不对,抱着玄烨腿央求着,“去坐大船吧,阿玛——” 宁楚格带着乌希哈也走了过来,和小七一比姐妹两个就是太乖巧可爱了。 “又忘了额娘的话?不许私自往那几个湖边凑,不记得了?”苡兰摆着黑脸,看着小七,前几天去寿昌宫时还想把树上的鸟雀抓下来玩,昨儿还把博尔济吉特太后的猫给拔了几撮毛下来,这会子看着船又要去坐船,她怎么生了这么个主儿,两个小四也比不过他一个淘气。 “记得”小七立马变成个乖样子,低着头对着手指,小声说着,边说还边看苡兰脸色,明明哥陪着去,还有奴才们跟着,不是私自,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小七还小,去那湖边有危险,等以后小七长大了,想什么时候去都行,现在阿玛额娘都会担心的,胤b知道了吗”玄烨也觉得自己这孩子是真有必要严厉些了。 “胤b知道了”小七赶紧表态,阿玛一叫自己名字就表示撒娇卖乖都没用了,比额娘还恐怖! “小七是男子汉大丈夫,该”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知道知道” “……” 小四也想扶额,自己这弟弟就是这样,和他说什么他都知道,偏生转眼就忘,等你多会子再提起的时候,他还能答来,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记性好还是差了。 几人一起用了晚膳不提,夜里玄烨因着那些兰花又是邀功,拉着苡兰闹了大半夜,苡兰扭不过他,心里也是觉得甜蜜,略挣了两下也便随着他了。 虽说是到了畅春园,可玄烨依然是每天都要听政,大臣们也就是换了个地方奏事,玄烨早早地便去了九经三事殿听政,苡兰也是早早地起来,才搬到这里,各处宫人要分配安置,各处各房的账目要核对,博尔济吉特太后因着这两日又劳累着了,要看太医用药,苡兰做儿媳妇的也要去看顾,所以过的也很是忙碌,便把几个孩子暂时托在佟太后处看着。 其实苡兰看着小七那种闹法,每每去托孩子时都觉得不好意思,佟太后每天被他上窜下跳闹的头疼,偏生这是她血脉再近不过的亲孙子,看着他那白玉娃娃的小脸,佟太后是舍不得说重一句的,就由着他闹,只叫人看好了,自己陪着玩了会儿腰就酸了,再去逗乖巧太多的孙女,日子过得闹腾但也很舒心。 同进畅春园的妃嫔们本来还高兴皇上还记得她们,还想着到了这里能多见皇上几回,可自从下了车就被安排住进了西路,连个皇上的影子都没见到,那她们进来做什么?看房子宫殿的?肥肉就在眼前,自然是跃跃欲试。 “主子,夜深了,您还是睡下吧” 嬷嬷看着临窗独坐、精心装扮的马佳氏,忍不住劝到,等再晚皇上也不会过来的,还有三阿哥在,主子这是何苦呢。 “两年多了,哎,皇上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本宫长什么样子”马佳氏幽怨地叹道,当年初进宫时她也是得宠过一段时间的,皇上夸她温柔如水的话语犹在耳边,可如今当真是红颜未老恩先断了,做了一宫主位、自己儿子也接回了宫又能如何呢,皇上已经有两年多没招幸她了,便是看门的太监都闲的发慌吧,“哎,凄风冷月五更长,故人诚不欺我啊!” 惠嫔处,纳喇氏从没有多得宠过,只是好运生了皇长子而自己娘家也得力,才做了众嫔之首,她年纪又是比玄烨还大的,早不指望帝宠了,如今儿子最重要,“你说大阿哥的骑射功夫又得了圣上赏赐?”欢喜的声音期待地问着。 “是呢,主子,昨儿皇上考三位阿哥骑射,独大阿哥得了夸奖呢”当然二阿哥的字、三阿哥的文也得了夸奖,其他阿哥还没进学呢。 “好好,赏给报信的小太监,派人告诉大阿哥,让他好好学着,别惹他汗阿玛生气”停了停,又加道,“再告诉他,让他每天准时去给主子娘娘问安,不许找借口”自己这儿子越大越不听劝,看着皇后和四阿哥、七阿哥不顺眼,就各种找理由不去给皇后问安,真是不懂事,没见皇上对自己嫡母都是客客气气、照顾有加嘛,做足样子又不会死,不懂事! 成嫔那里,听说敬事房根本连绿头牌都没带来,铰了一地的锦缎绸布,她还想着给皇上做个精致的荷包呢,这是她未嫁人入宫时就有的梦想,想着以后能给自己的夫君做衣服、荷包,能和美的过日子,凭她的样貌到哪里也会受宠的,却不想选秀入了宫,自最初的几个月侍寝几次,有了六阿哥后就再没没被翻过牌子,日日等夜夜盼,哪怕皇上一个两个月见她一次也行啊,好过现在这样子独守空房,也有个盼头,自己还不到二十岁啊,难道以后都要这么守活寡?皇后已经什么都有了,何必再独霸皇上的宠爱,她不甘心,不甘心。 郭络罗贵人却是在打听五阿哥今天又用了哪些吃食,都是那个僖嫔好死不死弄得,儿子长在她身边一时离不了她,她死后儿子哭了几天,这会子还没养回来呢,安嫔白的了个儿子虽然好生养着了,但不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很多都看顾不到,真真是急死她了,她也看了,自己想再生一个是不大可能了,这个就是她命根子啊。 安嫔处正忙着哄五阿哥,敬嫔如今就差吃斋念佛了、早不问世事,除了二公主的事她都不过问,几个常在答应住在一处,平时里无聊的凑在一起绣花、斗草的,没根基没家世,得过且过吧。 博尔济吉特太后的病却拖了不少时日,先是累着了,后又是天气越来越热,中暑了,病又加重了几分,玄烨都有些着急了,又换了太医过来问脉开方,苡兰去侍疾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这日苡兰刚从博尔济吉特太后那里出来,直直腰正正准备去接三个孩子回兰藻宫,就见玲珑匆忙地来找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娘娘,七阿哥偷着跑到了湖边,不知怎么碰到了大阿哥,大阿哥恼了,要罚他,凌云后赶到拦着被推进了湖里,四阿哥到了见七阿哥在哭就和大阿哥争执起来了” 103、长子之祸 苡兰一听小七偷着去了湖边, 脑袋就大了, 再听凌云落水、小四和大阿哥争执了起来,脑子都有些嗡嗡的,那大阿哥是出了名的愣头青, 发起脾气来不管轻重的,小四小他那么多怎么打的过?还有小七……匆忙的往湖边赶。 佟太后已经先赶到了, 正抱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小七哄着,凌云已经被救了上来, 浑身是水, 小四和大阿哥分开两处站着,谁都不服谁地互瞪着,两边的奴才都忙拉着。 苡兰看着小四虽没受伤, 但看小七哭的可怜、凌云浑身是水的哆嗦, 忍不住火冒三丈,从佟太后怀里接过小七。佟太后因着没看住小七, 被他跑了出来, 才惹出了事端,正愧疚着,见苡兰脸色不好也能理解,怕苡兰难做,就先开口问, “说,今儿是怎么回事?” “皇玛嬷,今儿这事不怪孙儿, 是七弟先拿弹弓打我的,我一时气愤,就是想吓唬他的”大阿哥先叫屈,都是这死孩子,没事打他做什么,和他额娘、哥哥一样讨厌。 “你先闭嘴”佟太后怒道,吓唬吓唬,说的轻巧,指着他身边的的宫女太监,“你们说,不说实话就地打死!” “谴蟀8缏饭饫铮恢榔甙8缭趺淳秃鋈怀隼矗米鸥鲂〉掖蜃啪痛虻搅耍虻搅舜蟀8缟砩稀币桓鲂√喽叨哙锣碌厮底牛椭阑崾钦庋淼挠涝抖际撬堑迸诺摹 “坏人,坏人,呜呜,小七没有打他,小七在打鸟,湖里的鸟”小七哭着辩解,从苡兰怀里钻出来,指着湖上不远处的几只鸳鸯说着,“他要把小七扔湖里,小七还小,不能去湖里,阿玛额娘会担心,呜呜,小七不去湖里,呜呜” “你要把小七扔湖里?”苡兰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眉毛都竖了起来,看着大阿哥问。 “没没,就是吓唬七弟,吓唬吓唬……”大阿哥被苡兰那凶恶的眼神看得直往后退了一步。 “禀皇玛嬷、皇额娘,胤g看到的事实并非如此,胤g带着奴才们远远地就看到大哥在推搡七弟,若不是凌云姑姑先到了挡了一下,这会子掉下去的就是小七了” 小四上前愤怒地说道,小七趁着太后出恭一会子功夫,拉着乌希哈做挡箭牌,绕过众人就跑了出来,凌云先发现的,告诉了他一声,随后就先追了出来,他带着嬷嬷宫人慢了几步,远处就见着大阿哥推搡小七,凌云上前拦着才落湖的,小七被吓哭了,他这才怒了,跟大阿哥争执了起来,只是被双方的奴才拦着,谁都没真正打着谁罢了,“这么多宫人都看见了,都能证明胤g所说不假”冷冷的扫了大阿哥身边的宫人一眼。 “说!”苡兰对着两方的宫人沉声命令,却是强自压制着心中怒火。 “久鞘羌糯蟀8缤锿妻甙8缋醋牛柙平憬憷棺挪怕淞怂辟√蠊锏墓嗣窍瓤谒盗恕 苡兰对着大阿哥身边的人瞪眼,“你们说!” “牵牵谴蟀8缤妻甙8缋醋牛髯幽锬锶拿。琶抢共蛔〈蟀8绨。髯幽锬锶拿 “胤a,你还有何话说?”苡兰转头对上大阿哥。 大阿哥见自己身边的这帮子软骨头居然就这么招了,额头青筋直冒,正要梗着脖子耍横,却看到康熙的仪仗过来,眼睛一转,指着那帮子奴才道:“该死的奴才,说,是受了何人指使来陷害本阿哥?”几步跪到玄烨面前,哭嚷着“请汗阿玛为儿臣做主啊,那帮子奴才陷害儿臣!四弟为着个奴才就要和儿臣动手,皇额娘还要制儿臣的罪,请汗阿玛为儿臣做主!” 胤a心里却是无比怨怼,汗阿玛这些时日都在忙着河道治理的事,却这么快就能赶了过来,就这么在意眼前这个女人和这两个崽子嘛,明明是那个小崽子先用弹弓打的他,这个大崽子也根本没把他这个长兄放在眼里,然所有人都是站在他们那一边,不就是因为他们的额娘是皇后、是汗阿玛独宠的女人嘛,那他这个皇长子又算什么,他原本只是生气,打算吓唬小七来着,只是推他那一刻,确是心里真的想把他就直接推下水的,反正周围都是他的人,当时候只说是他自己落水的、自己碰巧路过救上来已经晚了,没了这个所谓 “大清吉兆”,那女人肯定会伤心欲绝,他也算是给自己额娘出了一口恶气,现在看汗阿玛那个紧张样子,真恨自己怎么就没淹死他! 苡兰听他恶人先告状,脸色更阴沉了几分,抱着还在抽噎的小七给玄烨行礼,脑子里却是前一世的一幕幕闪过,她夭折的女儿、玄烨众多的儿女、小四在她死后所受的委屈…… “汗阿玛,呜呜,汗阿玛,小七不要进湖里去,小七记着不能进湖里让阿玛额娘担心”小七皱着小脸、含着眼泪、抽噎地和玄烨说着,样子好不可怜。 玄烨听到宫人报告已经知道了大概,一路上又有暗探回禀,已然知道了全部,看着平日里霸王似的小七哭的可怜,走到苡兰面前安抚的摸了几下他的小脑袋,能感觉到苡兰的怒气和冷漠,明白自己担心、一直回避的事情已经摆在了眼前,但这些都不是现在该和苡兰说的。回转身子已是一脸怒气,这个长子太让他失望了。 “胤a,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奴才宫人都是受了别人挑唆的?你推搡自己弟弟都是别人陷害的” 大阿哥一听玄烨的口气就知道他这是又偏着那女人和她的孩子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阿玛能那么快就知道一切,梗着脖子强辩道:“汗阿玛明鉴,是七弟先拿弹弓打儿臣的,儿臣只是尽兄长之责教训与他,怎么可能真的把他推进湖里,那奴婢凌云仗着自己是皇额娘身边得力的,竟敢以下犯上和儿臣动手,四弟更是带着一大帮子奴才来质问儿臣,还有皇额娘……” “住嘴!一派胡言!”玄烨再也听不下去了,已然暴怒,“逆子!小七才多大,打到你,你尽可交予皇后管教,谁给你的权利教训他?何况他只是无意,凌云若不拦着难道和你身边这帮子黑心奴才一样眼睁睁看着你推他下去?知错不改,刁钻推诿,不敬嫡母,不护兄弟,你哪里还有一点大阿哥的样子!”看着由不知道悔改的长子,玄烨沉沉地到了一句,“胤a,你太叫朕失望了!” 苡兰听了这话心里却是翻滚了一下,“太叫朕失望了”……那他原本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看了自己身边恭敬站着地小四一眼。 大阿哥还想辩解,却是看到惠嫔这时已经听得了消息赶来,直接跪到了玄烨面前,哀婉玄泣地求着:“皇上,大阿哥还小,又是那么个脾气,他不是有心的,您就饶了他这一遭吧,奴婢代他给主子娘娘和四阿哥赔礼了”又对着苡兰跪求着,“主子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看在大阿哥还是小孩子的份上饶过他吧” 那语气声音就像之前她怎么仗着身份欺负大阿哥一个孩子了似的,苡兰活了两世也没几人敢当着她的面这么说话,“惠嫔可是觉得本宫仗着身份欺负了大阿哥不成?平日里他七八天不来给本宫这个嫡母请安,本宫体谅他年纪小也就罢了只今日众目睽睽之下他想将七阿哥推入湖中,事情败露不但没有丝毫悔过之心、反到敢诬蔑本宫,这难道也是惠嫔所说的年纪小的缘故?” 苡兰淡漠地说着,玄烨却是听得出来她已经是极力压着怒气了,惠嫔……玄烨眼光刀子一样的射来,是谁给了他们顶撞苡兰的胆子,“大阿哥欺凌幼弟,不敬皇后,不知悔改,即日起禁闭,不得出自己殿门一步,任何人不得探视,令抄孝经五百遍交予皇后,什么时候诚挚认错什么时候出来,大阿哥身边奴才未尽本职,哈哈珠子杖毙,其余奴才杖刑一百,发回宫中辛者库为奴,惠嫔教养大阿哥不利,出言不逊,革三年俸禄,罚宫规三百遍” 大阿哥还想嚷嚷,却被惠嫔眼神严厉制止,二人一起谢恩,惠嫔现在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她听得的消息是四阿哥带着人找大阿哥麻烦,皇后仗势欺人,她想着自己就是拼着嫔位不要也要给自己儿子讨回公道,等听了苡兰所说和看着玄烨脸色,才知道她得的消息必然是有心人传给她的,想看着她和皇后顶撞冲突罢了,一时懊恼的不行,再听大阿哥犯的错,哪敢再说什么,心里暗恨算计她的人,等查出来让她好看,又想着刚刚自己那话是惹了皇后了,这个儿子真是,惠嫔只想把他揪过来打一顿。 处理完了大阿哥,玄烨陪着苡兰回宫,苡兰看他的处理就知道他是不信大阿哥是真有心要害了小七的,怕是只当他脾气又犯了,是真的一时吓唬小七的,苡兰心里苦涩难言,孩子都是自己的乖,玄烨也不例外,胤a毕竟是他的长子啊。可是,玄烨可以这么认为,自己却不会轻易放过敢伤她孩子的人,任何人。苡兰复杂地看着前面抱着小哄七的玄烨,若有一天……那她该怎么选择?不,不能让那种情形出现! 小七是被吓到了,请了御医开了安神药才睡下,却是赖在苡兰怀里,稍微一挪动就会醒来,玄烨想接过去也不行,看着那小脸皱着清秀的小眉毛也是心疼,再看苡兰一直没有说话,无奈地把她们娘俩都抱在怀里。 他是不相信自己的长子会真的能推小七下去,只是他那个脾气着实该好好修理一番了,他这几年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虽说还小,但也能看的出来小四确实比其他阿哥出色许多,他看着也是骄傲,这毕竟是他和兰儿的孩子,慢慢地拿他当继承人培养,但大阿哥也是他长子,是自己第一个活下来长大的孩子,心里也是在意的,本想着能将他培养成小四的助力,就像他和福全一样,然,玄烨此时也明白了,自己这个当阿玛的愿望是太美好了,他时常的夸奖、看重已经让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了,平日里敢怠慢苡兰、对着小四横眉立目的就是证明,还有惠嫔、明珠……玄烨觉得对自己的这个长子是必须改变态度了。 只是这些心思他觉得还不是和苡兰说的时候,他又是乾坤独断惯了的帝王,也就没提,苡兰却是因着上一世那惨烈地夺嫡斗争想的又深了,两人便又是想左了。 小七病好了之后,便是苡兰和玄烨秋后算账的日子,所有玩具没收,让他知道现在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的危险,让他明白不能欺骗长辈,让他知道他的行为会让父母担心。而小七虽小,却也不是分不清好懒人、分不清危险,经过这事至少知道了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对他好的,也有“坏人”,老实了一段时间,又被苡兰天天教育着,小四、宁楚格劝诫着,玄烨时不时的虎着脸扮严父,慢慢地也不似先前那般无法无天的淘气了,只是依然很活泼欢实,苡兰便觉得这性格可能只是天生得了。 苡兰自然知道是有人在给她和惠嫔拴对结怨,只是大阿哥还在禁闭中,眼下不是好时机,她在等着,暗处的小动作也没断,既然敢动她的孩子,那就不是轻易可以了解的。苡兰望着镜子,眼里阴狠闪过。 104、步步设计 大阿哥被关了禁闭, 很快惠嫔就查出了背后算计她的是荣嫔了, 一边来和苡兰道歉示好,一边彻底和荣嫔对上了,四处找她麻烦, 拿了她宫里心腹的错送到苡兰面前,苡兰乐得秉公处理, 罚了那两人,给送出了畅春园。荣嫔也不是好惹的, 不可能坐以待毙, 也寻了惠嫔的错来苡兰面前告状,苡兰依然秉公处理,又是敲打这两人, 斗可以, 但是必须悠着点,谁都不能过了度, 于是宫里资历最老、根基最深的两个嫔位就这么你一拳我一脚的互殴, 过分了,苡兰就出来管一管,不过分就由着她们斗。 玄烨这次对大阿哥是十分严厉,对着他呈上来的孝经挑剔指责,发回去重写, 大阿哥这才真急了,对着玄烨去申饬的宫人表示真心悔过,玄烨确是没有松口, 大阿哥更急了,然不到十岁的孩子也想不出别的法子,贿赂送饭的奴才去和太后哭诉求情,太后哪里会来趟这浑水,只是让人照顾好他饮食起居、不得让人怠慢了就是不错了。大阿哥此时才有些真正君父的顺序,没有汗阿玛的顾惜,他这个长子就什么都不是,皇子、皇上不止是一字之差…… 惠嫔也是焦急,防着荣嫔的明枪暗箭还得担心儿子不要在皇上面前就这么失宠,好在她有个好堂哥,很快就帮她找到了关键和法子。 苡兰看了一遍大阿哥呈给她的言辞恳切的请罪表和字体端正的五百遍孝经,便交给了旁边的玄烨,心里思索着却看着玄烨表情。 玄烨当然知道这是明珠的主意,这个畅春园他比紫禁城掌控地更彻底,如果这是胤a真心的认错态度他会开心,可惜那个傲慢的儿子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这些恳切的言辞、端正的字体、和下人近日呈上来大阿哥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就显得更加做作,玄烨心里也是更为失望,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传了大阿哥的几位师傅进来,让他们重新教导这个儿子何为礼义孝悌。 苡兰看着半夜依然不能成眠的玄烨,心里明白他为着儿子的心情,但站在她的位置确是理解却不能认同,只是她必然还是心疼玄烨,心里叹了一口气,更紧的贴在玄烨怀里,伸出手慢慢的轻拍着玄烨。 玄烨回神,当自己吵醒她了,索性把人抱的更紧些,看她担忧的眼神儿,烦心的事都先抛出九霄云外,自己说过要让她快乐的,就不该让那些事成为她忧心的缘由。 “可是吵着兰儿了?早些睡吧”说着也学苡兰的样子轻怕着她后背。 “只是做了个梦就醒了,才见着表哥还没睡呢,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苡兰挪着身子向上一些,对上玄烨的眼睛。 “不过是些朝政上的事情,兰儿不必担心”大阿哥的事未完,已经有旗下的世家、大臣四下活动,他独宠苡兰终不是个秘密了,不过,玄烨透着外面微弱的灯光看着苡兰亮亮的眼睛,感受着怀里的温润细腻,觉得那些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瞄了一眼外面的微光,苡兰笑了一下,她不喜欢漆黑的感觉,那会让她想起地府的百年,所以自小晚上睡觉时便也要点着一盏灯在内室里,大婚后,发现玄烨不知怎么的也有这么个嗜好,这倒是和上一世不同了。 “那表哥也早些休息”水葱般的手指覆在玄烨眼睛上,略带撒娇调皮的说着,“兰儿要看着表哥先睡着” 玄烨微微扬起嘴角,知道苡兰的心意,嘴上却是无奈得语气,“好,好,表哥先睡,小赖皮,兰儿也闭上眼睛”拿下苡兰的玉手亲了一下,把人按进怀里带着笑意闭上眼睛,慢慢睡去。 苡兰听着他均匀的呼吸,睁开眼看着睡得安稳的玄烨,以手慢慢描绘他越发成熟的俊颜,好不容易坚定的心又有了些许犹豫,许久后低头亲了亲玄烨额头,把头埋在他胸前,百年之后当你知道一切,你是否会不理兰儿…… 大阿哥虽然没有马上收到成效,但毕竟是找到了关键,他虽然脾气暴躁,但也不是个蠢得,之后无论是对着玄烨派去的师傅还是申饬的宫人,都是态度十分诚恳,对着苡兰也是越发的忏悔敬重,请罪表、孝经、祈福的佛经每日里都是按时送到苡兰和玄烨的桌前,对自己之前不敬皇后嫡母、不爱护兄弟的行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认错忏悔。三个月后,许是玄烨觉得够了,把人放了出来。 大阿哥直接到兰藻斋给苡兰和玄烨叩头请罪,当场痛哭流涕,认错态度可谓十分诚恳,苡兰把人扶了起来安慰几句,在玄烨面前她总要表现的大度一些,玄烨板着脸又是训斥教导一番,便让他去给太后们问安了。两个人看着大阿哥远去的背影,心里都不似表面平静,这个胤a经过这一回已经再不是小孩子了…… 之后的大阿哥每日里来给苡兰恭敬地问安,对着几个弟弟妹妹也是态度还好太多,也不再随意打骂宫人,在上书房越发奋进,一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样子,是骗了很多人,只是他面对的是专门学着看透人心、看穿各类人的皇帝陛下和活了两世的皇后,玄烨再没说过“朕之长子如何如何”这样的话,让他和小四的功课也是变得明显不同,玄烨对小四的教导也是更为上心,要求也是更为严格。 苡兰看着小四提前结束了孩童时代、每日里被各种课业忙碌,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想着法子做更多的营养吃食给他,对于空间里额外的的那些功课适当减少,偏生小四是个要强的性子,两边都不肯落下,纵是熬到夜里也是眉头不带皱一下的坚持完成,看的玄烨很是满意也心疼,然那样的大任也只能从小就是磨其筋骨了,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能坚持住,才是他的好儿子。这道理苡兰也明白,欣慰之余更多的是心疼,上一世小四活的已经够累了,这一世她会近最大努力帮他扫清障碍,否则她觉得自己对不起额娘这个称谓,心便是又坚定了几分。 朝堂上已经有不怕死的御史上奏,言后宫独宠的坏处,什么历史上的那些“红颜祸水”们又一次被搬了出来,妲己褒姒、飞燕玉环的凡是曾因帝宠误国的都被拿出来劝诫说教,自然有旗下世家、大臣们出来应和,便是宗室里也有人出头。有人这样说,自然就有人反对,拿那些人说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把当今圣上比作那些昏君不成,其心可诛啊,再者皇后娘娘出身名门,贤淑端庄,怎么能和那些祸国妖姬相比,她是太皇太后钦点的皇后,难不成您觉得太皇太后也错了? 出头的御史大臣们叩头表示自己绝无影射圣上之意,太皇太后也没选错人选,他们纯属忧国忧民,皇上为了多子多福也该依着祖上规矩广纳后宫,皇后为世间女子表率就该有一国之母的风范,大度地劝着皇上,要不然天下女子不都得有样学样了…… “卿等可知自朕登基以来共有多少次黄淮水患、多少百姓因此流离失所?趁着三藩之乱台湾郑氏勾结反贼一度为祸福建沿海、东北罗刹国侵占大清领土屠戮百姓、漠西葛尔丹蠢蠢欲动乘机做大,卿等可有对策?漕运混乱,私盐泛滥,朝廷久治不见成效,卿等以为如何?” 玄烨打断了争执不休的朝臣,冷着脸淡漠地开口,一时间大殿上鸦雀无声,之后百官跪倒叩首,“臣等无能,皇上息怒” “尔等既食君禄、为大清官、受百姓礼,习圣人之道,就该知道忠君事、忧国、忧民,且后宫之事乃朕家事,无需尔等多言,皇后为太皇太后亲定、两宫太后认可、朕之结发元后,自是朕之贤后,亦是尔等主母,品行怎可有尔等置喙之地?尔等可还记得君臣伦常?”玄烨听不得别人说苡兰不好,若是连她名声都护不住,那他这个夫君、皇上岂不是太差劲了。 “臣等不敢,死罪!”殿下出头的几名御史已经额头冒汗了,他们虽说是受了背后主子命令,但劝诫皇上是御史之职,他们也没想到皇上连君臣纲常都说出来了,自己再说什么就是坏了君臣伦常,那和造反无异了! 其他的大臣们也听出来了,皇上摆明耍横了,几顶为臣者最怕得大帽子都扣下来了,皇上是铁了心维护皇后了,有的人退缩了,有的人心里却越发嫉恨,但没办法,皇上耍横,其实他们也没法子,要不然先帝能最后立了自己弟媳为后他们不也没折嘛。 表面上朝臣是被压了下去,但玄烨、苡兰和佟家都知道,没有那么容易。其实便是佟家人也是没想到玄烨能为苡兰做到这一步,欢喜也忧心。 佟国维第一次从心里以岳父身份认可玄烨这个女婿,他终归是没负了自己的女儿!回到佟府便和佟国纲一起进了自己阿玛的书房,纳兰明珠、安亲王、惠郡王……这些都得小心应付。 血雨腥风都隐藏在一派秋凉之下,苡兰表面过的也是没有多大风浪,只是刚处理了荣嫔新寻的几个美貌宫女,然后派人透给她消息是惠嫔做的手脚,便进了空间,看了看还在行宫打扫的卫氏,又去看各方的情况。她不会再用任何人试探玄烨,便是有危机也会提前解决,绝不会让人把玄烨抢走,而佟家和自己现在的处境,她亦是会背后尽力。 出了空间,苡兰便忙起了选宗室女进宫教养的事情。玄烨知道独宠苡兰也意味着自己不会再有太多的儿女了,而且好像更没有多少女儿缘,然为稳定蒙古,大清几代都是公主郡主抚蒙策略,自己就三个女儿,就算玄烨舍得也是不够的,何况玄烨心里真心舍不得,便打起了宗室女的主意,没女儿还有侄女嘛。 宗室够格的王爷听到消息,思索了一番,他们虽然也舍不得,然就算不进宫,也没几个能躲过抚蒙的命运,那时候还是最多封个郡主,哪比得上能独立开府的公主尊贵舒服,还不如争个更高的位分呢,都是让自己福晋进宫探听,看自家女儿是否够格进宫。 苡兰和玄烨最终商定了三个人选,常宁家的长女,十一年十二月出生,母为庶福晋晋氏;福全第三女,母为嫡福晋西鲁克氏;杰书第五女,母为庶福晋纳喇氏,比乌希哈大两个月。没办法,够格的必须是最近支的宗室女,奈何玄烨的三个兄弟家的女儿也不宽裕,隆禧家还没女儿,这才抓了玄烨颇得信任的康亲王杰书家的女儿顶数,想着等过几年再选几个也便差不多了。 三个人都随着福晋进宫来拜见过苡兰,苡兰瞧着个个都是嫩的和花骨朵似的,想着大清公主们的命运,苡兰觉得自己就算办不到和宁楚格、乌希哈那般疼她们,但也一定会对她们尽心,绝不会委屈了她们。等过了年,天气回暖了,才把三人接近畅春园,正式拜了玄烨、苡兰为父母,重新派了齿序,从此便以公主相称。宁楚格依然是大公主,而原本的二公主行三,乌希哈便成了六公主。 这些日子里朝堂里并不平静,惠郡王博翁果诺坐陪祀不谨被削爵,两个贝子因掌管宗人府不利被降爵,纳兰明珠也被弹劾收买人心、广结党羽、买官卖官、收受贿赂,虽然查实没那么严重,却还是被降了职、得了皇上申饬,玄烨又是提拔自己心腹,一点一点蚕食明珠势力。而佟家富灵阿却是中了探花、进了翰林院。几番动作,没人再会不明白康熙的意思,那就是谁出头谁倒霉,也明白这位主子和先帝不同,是真正说一不二的主儿,还有心思的大臣也都回家仔细掂量,一时间没人再敢冒头。 宫中亦是不算太平,成嫔依然得着机会就往玄烨面前凑,郭络罗氏随时盯着李氏和五阿哥,惠嫔、荣嫔战况升级,等到年底时回紫禁城过元旦的一个月,三阿哥先是病重,似有若无的线索都指向惠嫔,荣嫔彻底红了眼,然她毕竟没有确凿证据,不能胡乱攀指,只看着高烧不退的三阿哥做了决定。 之后的荣嫔再不找惠嫔麻烦,反倒一心念起佛来,一副看破了红尘得样子,只是惠嫔依然麻烦不断,几次都是和苡兰宫里的人对上,矛盾似乎又回到了苡兰和惠嫔这里,苡兰看着却是诡异的一笑,时机终于快到了。 等出了正月,三阿哥彻底好了,众人又搬回了畅春园。小四到了搬出去单住、进学的年纪,苡兰给他选好了随侍的奴才宫人,选了吉日搬到了讨源书屋,玄烨也给他选了文武师傅正式进学。 小四被玄烨教导的越发知礼持重,只在兰藻斋里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样子,和苡兰撒娇,摇着苡兰胳膊嘟着嘴让苡兰同意他可以在自己住处养两只小狗,苡兰本还想绷着脸逗他,却被他嘟嘴学着小七耍赖的样子逗笑,让凌锦带他去看早就给他准备好的小狗崽儿,小四脸上瞬间绽放笑意,谢过苡兰欢喜的跑了出去。玄烨一旁看着,想着小四小时候的样子,眼里也是带着宠溺,只是父亲和母亲的宠爱方式不同,他会亲自教导小四写字、骑射,会鼓励夸奖地拍他小肩膀,会教给他如何识人心,却不会表现在这些吃穿用度玩闹上,然他也不会在兰藻斋里还拘着小四,这个儿子已经做得很好了。 小四搬到了讨源书屋,三位宗室公主也进了畅春园,苡兰都将她们安排在了宁楚格的附近,亲自去看了,又亲自选了奴才,安排妥当了才放心让三人住了进去。 三月里,又是和风煦暖的好光景,玄烨心情不错,便想着去南苑行猎,放出话来,几个儿子侄子也能随行围猎,获胜者有赏,几位阿哥自然更加卖力的练习,畅春园里的演武场也是几多热闹。 玄烨听说几位阿哥最近极是刻苦,笑笑,想着今日无事便起意去演武场看看他们练习地如何,刚要起身叫人换衣服,便听得外面嘈杂之声,没来得及皱眉,魏珠已经一脸焦急快步进来,“万岁爷,演武场那边阿哥出事了” 105、更近一层 畅春园承露轩风光位置俱是不错, 院中的玉兰花开的娇艳, 然此时承露轩内却无人有这个心情来欣赏,原因是它的主人正昏迷不醒。 玄烨面色阴沉的坐在外间的主位上,又一次询问内室大阿哥的情况, 太医们集体叩首谢罪,内室里传来惠嫔嘤嘤地哭声, 苡兰走出来对着他摇了摇头,玄烨的脸色更沉了些。 太医说了大阿哥坠马时伤了脑部和右腿, 脑部情况还不知晓, 但腿上伤势过重,虽然已经接上了腿骨,但也会落下病根, 能正常走路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想再骑马却是不可能了…… 一想到如此结果,玄烨一阵伤心又是气恼, 事情的表面经过他已经弄清楚了, 大阿哥一向自视骑射最好,有意在几个弟弟和堂兄弟面前卖弄一番,这年纪的男孩子又是气盛,被三阿哥和其他几位王府阿哥几句话激的就要和常宁长子永绶比试骑马。永绶其母为常宁继福晋马氏嫡出,和常宁脾气如出一辙, 平日里也是霸王惯了的,老早就看不上这个整日里耀武扬威的大阿哥,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 大阿哥骑马跑出去几十米,马却忽然发了疯,众人相救不急,大阿哥已经被飞奔的疯马甩了出去,头、腿受了重击,昏迷至今。 玄烨胸中憋了一口闷气,这些日子他只当自己的长子有了些长进,哪怕就是装的也能装的长久一些,然今天被人几句话就打回了原型,依然是那么个好勇斗狠、成匹夫之勇的性子,然他气闷不只因为如此,更因为他知道大阿哥这么急着表现自己,也是为了在新去的小四面前抖抖威风,上书房也好、演武场也罢,他表面上是对小四谦让友爱,实则处处背地里下绊子使坏,那些小伎俩都被小四拆了去,才让他这般着急沉不住气了,不堪大用啊! “多子多福”玄烨忽然觉得祖宗这话对他来说有些可笑讽刺,大阿哥已经这样了,虽有咎由自取之嫌,然那马决计不会就那么自己疯了,指定又是谁的算计;二阿哥被太后养的是彬彬有礼,万事不掺和,但和他这个阿玛真是不怎么亲近,对他还不如对小四好些;三阿哥从小养在外面,看着病弱老实的,实则奸猾着呢,最擅长挑拨离间,上书房内几次的事件都少不了他的影子;四阿哥,玄烨想到这总算心情好些,觉得上天与子嗣上还算对他不薄了,胤g倒是个好的,上进、有礼、聪明、不急不躁的,不枉费他亲自教导和疼爱了;五阿哥现在看着还算伶俐,只是他那个生母,玄烨实在看不上她那副小家子气的样子,还是隔得远些好;六阿哥怕是这几个阿哥里资质最差的一个了,但好在憨憨的,长大了没什么坏心也不错;七阿哥,昨还见他拿着木刀耍的有模有样的,他也只是看着武师傅教了小四几遍,就自己学会了,聪明是聪明,只那脾气,玄烨想着也是好气又好笑。 心里叹一口气,还是小四最和他心意了。皱着眉沉着脸吩咐太医们拿出看家本事来,再怎样那也是他儿子,他不可能不担心,大阿哥那性子要知道自己不能在骑马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玄烨已经吩咐了暗探去查实情况,五年过去了又出了敢谋害皇嗣的,他觉得自己还是太仁慈了,这次再查出来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敢挑战他的权威,该死! 苡兰看着玄烨的表情,手心里都是冷汗,第一次不想面对他。她是想给大阿哥和惠嫔一个教训的,事情还是走了样。荣嫔蛰伏几个月,谋划的自然是对付惠嫔,只是苡兰没想到她的法子却是阴毒至极,那喂疯马的药本来是要下给小四的马的,等着小四出事,再嫁祸给惠嫔和大阿哥,她什么责任没有,却是让双方损失惨重,只是小四被苡兰和玄烨护的周密,她无从下手,这才又转了方向,对大阿哥下手,然后想诬陷苡兰。 苡兰想着如果自己稍有看护不周,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小四,小四的一生也就毁了……苡兰一个激灵,手又凉了几分,荣嫔是绝不能再留了。 苡兰恨大阿哥对小七下手,自然不会管荣嫔怎么害他,而且暗地里帮着她疏通关节,才导致最终是这么个结果,若是平常怕也没这么严重,苡兰微微咬着唇瞄着玄烨,她不怕报应不爽,不怕双手沾血,却怕有一天玄烨知道自己也曾害过他的孩子而怨她,她承受的来几百年黑暗中的苦等,却承受不来他的怨恨啊!最初定的底线还是破了,但是苡兰觉得不后悔,从此后大阿哥再不是小四的威胁了。 玄烨看着苡兰脸色不好,只当她是守了一天累着了,便让她回去好生歇着,自己也先去看绑着儿子来负荆请罪的常宁,也要去等暗探的消息。 第二天大阿哥终于醒来,头是没什么事情了,太医们和其他人都告诉他要好生养着,没人敢提腿伤之事,他也还是先不知道。 接下来几天,畅春园也好、朝堂也罢,几乎所有人看着兰藻斋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了,这事摆明了对皇后一系最有利,只是没人敢这么说罢了,只是等事情大白之时,才恍然道,噢,原来是这样啊! 荣嫔在自己宫里焦急等着,她的前两步都已经顺利进行,惠嫔和皇后对上了,大阿哥落马断了腿,自此与骑马再无缘分,可是第三步陷害皇后却是怎么都进行不了,留下指正皇后的线索全没了消息,她也是这宫里的老资历了,明白这绝不是好消息,只是想不通自己盘算半年,丝丝入扣的线索怎么就不灵了,一想到钟粹宫的下场,荣嫔再也不能镇定地念佛,陷入深深的恐惧中。 再几日事情经过全部摆在了玄烨案头,看着荣嫔先是想害小四,后又再大阿哥的马料里做了手脚,留线索陷害苡兰,玄烨接受的很平静。她和惠嫔的恩怨玄烨清楚,能让她下狠手的原因肯定也是因着年前三阿哥那场病,若有似无的都指向惠嫔,玄烨没查出确实的证据,是以拖到现在,她怨恨惠嫔玄烨觉得还能理解,只是何以那般想害苡兰呢? 玄烨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无限春景。马佳氏,玄烨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时还是个娇羞的小姑娘样子,也不否认少年时曾对她动过些别样心思,他是真的曾宠过她两年的,只是有兰儿在身边陪着,他渐渐把全部心思都转回到了苡兰身上,再没了当初的别样心思,只是玄烨依然怜惜她连着没了几个孩子,三阿哥又是个病弱的,对她实际上也比别的妃嫔关照的多。十四年,娇羞的少女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玄烨看着外面飘落的桃花,眼里忽然闪过自己那些妃嫔们的影子,张氏、董氏、兆佳氏、赫舍里氏、钮钴禄氏、乌拉那拉氏……心里破天荒头一次觉得惋惜与愧疚,然也只是一瞬间,最终却是停在了自己第一次选秀时回头看到苡兰流露出沧桑的那个眼神。 荣嫔本不需落得赫舍里氏那样的下场,只她终是反应过来是从开始就是中了苡兰算计,替人当了一把好刀,越发咬死了就是皇后陷害她,便是之前三阿哥的病也赖在苡兰身上,对着证据依然如此说,玄烨在她宫外失望的转身,随后便是三尺白绫,嫔礼安葬。 荣嫔的手下人玄烨是重罚了的,妃嫔们有幸又去见证了一回血染宫门,而此时她们的心境已经不同,惠嫔想到大阿哥已是绝望,敬嫔闭着眼念了一句佛号,安嫔一脸的木然,成嫔和郭络罗贵人头次见这个,震惊、后怕、然后也是木然绝望。 苡兰这次一点高兴的心情都没有,每晚都是被各式各样的噩梦吓醒的。玄烨这次的心情也是不同,看着苡兰这样子,幽深的眼让苡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贴上那个温暖让她安心的怀抱。玄烨总是先愣住,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最终还是把胳膊环上苡兰肩头,将怀中人搂的更紧更紧。 苡兰在空间看了玄烨宫里一遍,呆呆地坐了半天,终于还是病了,昏昏沉沉烧的糊涂,觉得自己又被困在了那个漆黑一片的地方,一丝光亮也没有,挣扎着却是如何也动不了,便是那声“表哥”也唤不出来啦。 玄烨拿着帕子给苡兰擦额头的汗,一勺一勺地给她喂药,叹了口气,抚平她拧着的眉,看了许久,终是连人带被的抱进了怀里,挨着她有些苍白的小脸,无奈地低语:“你为何还是不信我呢?”感觉到熟悉的温度和气息,怀里人安静了许多,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痛苦纠结,玄烨伸手一寸寸摩挲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倾城面庞,接着低语,“我怕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兰儿快点醒来吧”醒来了,他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玄烨烧了最后一份密奏,悉心照料了苡兰十天,苡兰终是再第十一天事转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瘦了一圈、带着黑眼袋、青胡茬的玄烨,睁睁地对上他的眼,觉得似乎过了几个春秋的时间,被玄烨一把捞进了怀里,慢慢地密密匝匝地吻着唇角。浓浓地思念眷恋,让水气迷蒙了苡兰双眼,伸开双臂抱紧玄烨脖子回吻着,她错了,但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了。 惠嫔、敬嫔、郭络罗贵人被送回了紫禁城,安嫔带着五阿哥、成嫔带着六阿哥随后也被送了回去,等五阿哥、六阿哥到了六岁能进学时再进来。 而这畅春园自此一世便只有皇后陪着康熙皇帝居住,康熙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再未选任何秀女进宫。历史上对这一年也只有寥寥数语的记载,而这些自然也成了后人竞相猜测的谜团,而那些对这一对堪称“神仙眷侣”的帝后有着无限崇拜和向往的后来人,坚信康熙皇帝肯定是为着他那位表妹皇后才这么做的。 106、东巡乌喇 康熙二十一年二月十五日, 玄烨奉着两宫太后、带着苡兰、大阿哥、二阿哥、四阿哥、七阿哥、大公主、二公主、六公主, 浩浩荡荡七万余人开始了第二次东巡。拜祭了永陵、孝陵、福陵、昭陵,便转往乌喇地区巡幸。 慢慢行进的豪华明黄色凤銮上,苡兰再一次把头已经探出车架外面的小七抓了回来坐好, 又一次质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胤b!出发前你是怎么和额娘保证的?”原本小七和乌希哈的年纪太小, 不适合随驾,可是苡兰不放心把他们留下, 玄烨也不放心, 这才带上他们同行,苡兰知道自己这儿子指定出来就会变的和出笼的小鸟一样,走前就是吓唬他不乖的话就送他回京。 “要乖乖的不吵不闹, 要不然就被送回去”小七一听自己额娘已经叫他大名了, 赶紧坐好装乖宝宝,他不想被送回京城, 只是四哥他们每天都能骑马, 他不能,能随阿玛去围猎,他也不能,额娘告诉他长大了就能了,他好想也和阿玛一样能猎头老虎把皮毛送给额娘的。哎, 什么时候能长大呢?拖着下巴做愁苦状。 苡兰看儿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忍再说什么,摸着他小脑袋,把他爱吃的鸽子玻璃糕、七巧点心几样点心放到他面前, 放软声音“先时不是说好了,等小七到了五岁,额娘就送你一只小马,你阿玛也答应教你骑射的,所以啊,小七要听话,明年这些一准儿就都有了” “嗯,小七听额娘话,多多吃饭,长的壮壮的,争取回程时就能长到五岁!”小七握着小拳头下决心。 旁边的乌希哈捂着嘴偷笑,七哥可真是给他们龙凤胎丢脸啊,吃多少也不能两个月就五岁了呀,哎,真不想承认这是她亲哥! 苡兰哭笑不得,准备给这傻儿子纠正观点,却听得外面魏珠的声音:“主子娘娘,主子请您过去”才反应过来时辰已经到了。 乌希哈和小七对视一眼,阿玛又来劫人了,还嫌他们整日里霸着额娘,切,真小气! “去,请大公主来这里”苡兰一看小七眼珠乱转,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想趁自己不在浑水摸鱼也不是第一次了,昨儿就是摆着阿哥样子让侍卫们带他骑马被小四拦住了,今儿还是不甘心。 凌锦憋着笑领命出去,果然见到七阿哥听到大公主要过来,眼里的亮光瞬时熄灭,四阿哥也就是唠叨他们些,大公主可是油盐不进的,那边六公主还在小声说着,“七哥,你就别打什么主意了,大姐可是比额娘严厉着呢” 苡兰等着宁楚格从太后车驾上过来,吩咐她看管好弟弟妹妹,看着后面小四正和二阿哥以及福全家的长子昌全骑马说笑,才随着魏珠几个宫人向玄烨的龙辇走去,周遭的侍卫宫人已经习惯帝后这一举动,行过礼后依然各忙各的。 苡兰想着第一次玄烨教她同乘龙辇时这些人难掩的诧异目光,笑笑,果然是有些事情习惯就好。 更为豪华宽大的明黄龙辇上,木案上放着水果点心,旁边煮着的茶香味四溢,玄烨靠在书柜上正在看书,苡兰进来见到的便是这副情形,挥挥手让魏珠下去,见着玄烨还没理她,知道小脾气又犯了,不就是晚了一会子嘛,小心眼。 腹诽完了,苡兰还是坐在榻上一点一点挪过去,挪一步看看玄烨没反应,再挪一步还没理她,嘟嘟嘴,干脆直接坐到他身边,抱着胳膊道“呵呵,就晚了一刻钟,表哥,大人大量,原谅兰儿这次吧,嗯,表哥——”打着颤音儿撒娇。 玄烨却是摆明不想吃她这套了,眼皮没抬一下,冷着声“倒茶”,余光瞄着苡兰赶紧跑去倒茶,还说小七像出笼的小鸟,这丫头从到了塞外就和几个孩子、两个皇玛嬷玩的不亦乐乎,哪还记得他这个夫君,要不是每天自己忙完政务硬性规定了时间要她来陪自己,估计不到晚上是见不到她人影了。 明明是他忙各种事没多少时间见她,围猎也没自己份,这才和太后、公主们找乐子的,他反过来又觉得自己疏忽他了,真是小气,苡兰觉得自己不能和他一般见识,就让让他吧,讨好的笑着端着茶给玄烨,“表哥,喝茶”。 玄烨接过茶抿了一口放到案上,换了个姿势接着看书,还是没理苡兰,这丫头被自己宠得越发胆大了,得让她记得谁才是第一位的,那两个小鬼就该丢在京里,现在越发过分了,白天缠着苡兰也就罢了,晚上还霸着苡兰讲故事,每晚都是睡着了被抱出帐篷的,玄烨觉得那两个小鬼生来还是和他做对的,偏生苡兰还宠着,越发没他地方了。 苡兰一看玄烨这样子,咬咬牙,抽出玄烨手里的书卷,整个人粘进他怀里,双臂环上脖颈,柔嫩的唇瓣磨蹭他嘴角,娇滴滴地道“兰儿知道错了嘛,表哥别气了啊” 玄烨被她这般小意温存的样子早把那点怨气忘得一干二净了,轻啄了她菱唇一下,再唇贴着唇闷声问着“知道错了?以后都能准时过来?” “嗯嗯,绝不会再让表哥等”苡兰赶紧点头。 “晚上舍得早点把两个小鬼扔出去?”玄烨声音比较愉悦。 “嗯,额娘说想他们了,今天要亲自带着他们”苡兰停了一下,还是点头。 “那,昨晚的提议兰儿也愿意应了?”磁性的声音带着些许诱惑。 “……”苡兰腾得脸烧了起来,便是连耳朵尖也红了,半天在玄烨薄唇的磨蹭下,也是微微点了头。 玄烨这回彻底愉悦了,拖着小人儿腰臀摆到更舒服的位置,把羞红了脸躲进他怀里的小人儿挖出来亲昵。一路东巡,又是祭祖、又是体察民情的,还要带着大臣们围猎、勘察地形、部署对罗刹的防御,其实也没多少闲暇时间能陪着苡兰。但他能感觉到,出了京城,苡兰整个人都是轻松欢快不少,那天见到她和宁楚格骑马归来时的笑容是那么欢畅直达心底,这是她嫁进宫来后少有的,自己看着都是心醉,便想着如何能让那笑容长留,摸摸苡兰小脸上梨涡的位置,玄烨心想着其实她是多适合笑的人啊。 苡兰也知道玄烨是在逗她,呼吸着塞外的空气,她是真的觉得轻松许多,来不及想深,已经在玄烨的索吻中沉沦。 “禀主子,大阿哥求见”魏珠声音里带着忐忑,里面摆明了是不想让人打扰的,可是大阿哥来求见,因着一年前大阿哥坠马伤了腿再不能骑马,皇上对他便多了些怜惜,他的事自己也不能瞒下,只能硬着头皮来打搅主子好事了。 车驾内的两人被魏珠的声音扰到,玄烨粗喘着气给还迷蒙着的苡兰整理好衣服,等着苡兰慢慢恢复,之前的粉红温馨气氛因着一句大阿哥而烟消云散。苡兰回神看着玄烨没有说话,便起身行礼准备告退,却被玄烨一把拉住,“兰儿坐这无妨”,又提高声音对外面道“传大阿哥” 大阿哥稳步走来,对着车里的玄烨行礼,“给汗阿玛请安”起身后才看到苡兰也在,先是一愣,转瞬将眼底的诧异、羡慕和厌恶目光全部遮下,恭敬地又给苡兰问安。 苡兰平静地叫起,便是坐在榻上不再说话。 “汗阿玛,这是儿臣新近做的《观山海关》,请汗阿玛指点” 大阿哥递上自己新做的律诗,看着玄烨很是期盼。一年前当他得知自己此生都不能在骑马之时,也曾大闹过,哭号过,打死几个奴才,甚至绝食过,但有有什么用,这样只能耗掉汗阿玛对自己的怜惜,于事无补,三个月后他接到堂舅舅明珠的几个字想了一天一夜彻底安静下来,不能骑射他还可以习文,他依然是汗阿玛的长子,只要汗阿玛一天没把那位子交给小四,他就还有一天的机会。 “不错,不错,胤|这半年多来确实大有长进”玄烨看着大阿哥期盼的眼神,不吝惜夸奖,何况比之前的文章确实强了不少,“此处二字再推敲一番更为适宜” “谢汗阿玛指点,儿臣回去后自当更改” 大阿哥得了玄烨的夸奖和赏赐离开,看了看远处骑着马的小四才转身进到自己的车驾之上,嫡子,嫡子,如果皇后被废,也就不存在什么嫡子了。 “包羞忍耻是男儿”汗阿玛,孩儿会让您看到谁才是更有风范的孩子! 龙辇内,就像每次大阿哥出现在苡兰和玄烨面前一样,短暂沉默后便是若无其事。 “兰儿也是许久都没有和朕比试骑射了吧,等到了乌喇可愿与朕比试一场?”玄烨接过苡兰换过的茶,把人拉到身边坐下。 “是呢,兰儿记得上次和皇上比试还是几年前在南苑行宫里呢,表哥若是有时间兰儿当然乐意奉陪”苡兰笑的依然甜美,只是心里到底没了刚刚的轻松。 “朕可是记得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能赢了朕,结果输了又是耍赖又是不认账的呢”玄烨挑眉捏了下苡兰小鼻子。 “哪有这回事,兰儿不记得了”苡兰发挥和小七学的耍赖功夫,那么丢脸的事她才不想提。 玄烨被她嘟嘴扭头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那这次可是说定了,输了再不许耍赖,不然朕得看看时间够是不够了” “嗯嗯,不耍赖,赌注表哥来定就是了,表哥肯定有时间,对不对?”苡兰靠上玄烨肩膀,大眼睛亮亮的望着玄烨。 “输了就罚你去松花江里给朕钓几尾鱼!”玄烨看着苡兰的笑颜,心里笑意荡开,忍不住打趣她。 “表哥——” …… 三月十二日,一行人到了乌喇地区,驻烨考察,并与蒙古王公贝勒、文武大臣围猎。 苡兰陪着太后接见了蒙古的福晋、郡主贵女们,自然也免不了和她们一起骑射打猎,女眷们有专门的围猎区域,佟太后不好此道,便是带着几位公主和小七在一旁看着,博尔济吉特太后却是出身蒙古精于骑射的,也是换了骑装陪着一些小辈玩闹了一日,到底上了年纪,第二日便休息不去了,也帮着看已经按捺不住的小七。 苡兰是大清的皇后,不能让一帮子蒙古福晋贵女们小看了,再有上一世的遗憾,便是尽力展现了三天,赢得了一干蒙古贵女福晋称赞,当然也免不了又拉了一批羡慕嫉妒值。她们远在塞外也是听说了皇帝独宠皇后的,有那些不服气的早想看看这皇后到底是何许人也,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得帝王独宠,见了玄烨,挺拔俊秀、威仪有度,芳心暗许的也有,越发嫉妒他身边站着的苡兰,不就是长的漂亮嘛,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自己比她也差不到哪里去嘛,便是更有了攀比的心思。 苡兰不予与一帮子小姑娘计较,但想不到蒙古的女孩子十分胆大,在宴会上公开对着玄烨敬酒献舞示爱,一双眼直黏在玄烨身上,虽被玄烨挡了回去,当然苡兰也决计不会让她们小瞧了自己。 苡兰驱马先行到了终点,一个立马后利索的调转马头,看着后面赶来的土谢图部的阿如温查斯郡主,“郡主可还要接着比试?” 阿如温查斯郡主便是之前当众对玄烨示爱又被拒绝的的大胆蒙古女孩,长的白皙秀美,一看也是平日里得宠惯了的,看着同样着红色骑装确是比她更亮丽夺目的苡兰,不甘的咬着唇还想说接着比,却被一旁赶来的土谢图汗妃拦住,先是被拒,后是三场皆输,还好意思再比,和她那个亲娘一样不识好歹。 “尊敬的主子娘娘,您的骑射功夫便是土生土长的蒙古女子也少有及的,臣妇等拜服” 土谢图汗妃向苡兰行礼,又瞪了阿如温查斯一眼,阿如温查斯不敢再说什么,便是带着不甘也对苡兰行礼,“阿如温查斯愿赌服输” “汗妃,郡主免礼,本不是什么大事,无需放在心上”苡兰知道土谢图汗被沙俄欺凌,此番便是想需求大清保护,而这阿如温查斯便是他欲献给玄烨的礼物,虽说是来和她抢夫君的,但表面上还的接着客气。 夕阳下,玄烨望着坐在马上的苡兰,红装上镀了一层金黄显得更加耀眼,白玉的肌肤因着跑马也曼上粉红,淡淡的笑容、浅浅的梨涡,大大的杏眼因看见他而越发明亮。玄烨扬起嘴角,想着苡兰拍马走去。 阿如温查斯行完礼便是痴痴的望着玄烨,被土谢图汗妃拉着告退,走出场外,依然是不甘心的回头望去,却是看到俊朗健硕的明黄色骑装男子与绝美明艳的红装女子并怕骑马而行,夕阳下,犹如一幅精致的画卷铺展开来,直延伸到草原尽头…… 107、飓风之前 乌喇皇帝东巡驻地, 正中主帐内康熙皇帝左手拿着暗探密奏, 右手拿着现任掌管銮仪卫事的罗孔阿秘密奏折看了半个时辰,眉头紧了松,松了又紧, 等下一份暗探密奏呈上后终是做了决定。 “来人,传佟国纲、罗孔阿来见” …… 驻地后方的另一座大帐内, 苡兰在空间里看了许久终是松了一口气,复又叹了一口气, 摩挲着陪了她二十几年的神奇镜子, 她该庆幸玄烨终是相信佟家的,虽然这里不乏利用,只是他终究是个皇帝啊, 苡兰想笑一下安慰自己, 却发现镜中的女子只是扯动了两下嘴角不见笑颜,苡兰胸中涌上前所未有的心酸, 眼泪亦是在眼眶中打着转而, 自己终是敌不过他的江山! 再看着依然和婆婆妾室斗法的郭络罗绮云,还在苦苦盼着提升姨娘的乌雅氏,以及在行宫坐等红颜老的卫氏,站在小院子里看满院的鲜花、满园的仙果、满片的药材蔬果……苡兰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好没有意思,所求百年、重生一世是为了复仇、为了阿玛额娘、为了佟家、为了小四, 其实到底是为了什么,骗的过菩萨也骗不过自己的心,是自己要的太多了吗? “额娘, 额娘” 苡兰听到小七和乌希哈的喊声,擦擦眼睛,拍了几下脸颊,恢复笑容,快速地走出内帐,听得宁楚格的声音,“慢些跑,当心摔着” 小七和乌希哈看到苡兰,很利落熟练地想跑过抱腿,却被后面小四“咳咳”两声定住,两张相似的小脸相似地嘟嘟嘴,给苡兰行了礼,“额娘吉祥”才又跑过去一左一右的抱腿,后面小四还算满意的点点头也和宁楚格一起行礼。 “额娘,额娘,您看大姐穿这身蒙古袍漂亮吗?”乌希哈抖抖和自己姐姐同色系同款式只是大小不同的红色蒙古袍,眼睛闪亮亮地问着苡兰。 宁楚格“噗嗤”一笑,拧了下妹妹的小鼻子,“咱们的乌希哈公主最漂亮,大姐啊比不过你”明明是想额娘夸奖自己嘛,这个妹妹啊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 苡兰眼里总算有了些笑意,“额娘的女儿自都是最漂亮的” “额娘,额娘,小七是不是也漂亮?”小七对着乌希哈不服气地吐了下舌头,摆弄着自己与四哥相同款式的新蓝色长袍,傻兮兮地问自己额娘。 这次便是小四也笑了,摇着头摸着小七脑袋,“傻小七啊,你是男孩子,要说——” “俊朗”却是乌希哈先说了出来,七哥又给她们龙凤胎丢脸,明明大姐才告诉完的嘛,拿着小手在脸上画圈羞着小七。 “都一样,都一样,额娘,妹妹羞我” 苡兰看着四个儿女玩闹,笑意慢慢由眼底抵达心底,不管怎样,这一世她还有四个可爱的儿女。 …… 走出皇后大帐,宁楚格和小四对视一眼,不复刚刚在帐内的轻松,脸上都是带上了担心和疑问。 “大姐,我看着额娘仿佛有什么心事”小四先开口,虽说只是一瞬间额娘便恢复了平时模样,但他还是能看的出来。 宁楚格蹙着眉点点头,“上一次看到额娘这样子还是在没生七弟和六妹之时,那时阿玛冷落了额娘半个月,宫人那起子捧高踩低的奴才便是谣传额娘失宠,四弟当时还小可能没什么印象”,那时仿佛阿玛是为着个女人冷落了额娘,只之后再没听过那女人消息,阿玛额娘和好如初,这几年更是独宠额娘,这回东巡没带别的妃嫔,那些个蒙古贵女阿玛也没多看一眼,那额娘是为了什么呢?宁楚格想不通。 小四是记得有那么一段时间,但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知道了,同样想不通,“大姐,不然咱们去问问凌锦姑姑如何?”她一直陪在额娘身边,总会知道些。宁楚格想想还是摇了摇头,“能让额娘这样的必然是有关阿玛的,你也知道,凡是有关阿玛的大小事情,额娘从不假手以人,怕是凌锦姑姑也不会知道的” 小四点头认同,边走边想法子,“那,我去试探下魏公公?” “不可,四弟,此乃大忌”宁楚格猛地停住,看了看周围,严声郑重地对小四说道,“大阿哥这一年来长进不少,对你几番算计都是滴水不漏的,不管他是不是有什么高人指点,还是自己想通了,总之他是不会放弃一丝一毫机会陷害你,被他拿到把柄,一个心怀不轨、窥伺帝踪的罪名扣下了,就算阿玛能信你,也要给旁人一个说法的,四弟不可鲁莽!” “是,弟弟明白了,我也只是担心额娘而已,大阿哥那边大姐不必担心,弟弟还能应付的来,只是额娘那里……”小四知道自己额娘必然是有烦心事的,身为人子不能为母排忧解难便是不孝。 “还是我旁敲侧击、查看一番吧,我的行动总比你少受些关注” 小四刚要接着话题,却听自己姐姐道,“哎呀,都是乌希哈和小七刚刚嚷嚷的,忘了要去给皇阿玛念佛经了”小四立刻明白了意思,顺当地调转话题,“皇玛嬷自是不会怪罪大姐的,大哥安好、二姐安好!” 确是大阿哥、二公主带着奴婢宫人走近,几人客气地互相见礼,一起去两宫太后的帐篷。 “大姐,妹妹刚只是碰巧遇到了大哥,不是刻意和他一起的” 二公主有些焦急地小声和宁楚格说着,进宫前阿玛嫡额娘都告诉过她,对着皇后的几位阿哥公主也敬着不能得罪,对大阿哥却是远着些好,她也知道大阿哥和皇后所出几位貌合心不合,可是大阿哥几次都是自己过来的,还让奴才送她东西,而到底是和自家哥哥比试他才落得腿伤,虽说汗阿玛没有怪罪,但阿玛愧疚,自己如今也和他有兄妹的情分,总不能掉头就走,她不会掺和大阿哥和四阿哥几人的事,但也知道该往哪边靠,生怕这位自小受尽万千宠爱的嫡长公主怪罪她。 “看二妹妹说的,都是兄弟姐妹,自当多亲近亲近才是,谁能说的了什么” 宁楚格微笑着对着二公主,这位妹妹不糊涂就是胆子太小些了,什么麻烦都不想沾上,只是站在她的位子想想自己也能理解,她不苛求,但是,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一时心软给三公主的那个布兔子后来给额娘惹了多少麻烦,自那时起她除了自己的亲弟妹在这宫中再不信任何“手足”,即便她们没坏心思,也保不齐她们周围的人起了别的心思啊。 二公主见宁楚格没怪罪她,松了口气,再见她一身的蒙古袍很漂亮,知道是皇后亲做的,自己虽说也得了,却是宫人们做的,怎么都觉得比不上大公主那件,有些羡慕也有些说不明白的情绪漫上心头,不过很过也就过去,自己的身份哪里比得过她,皇额娘对她也很是照顾了。 “四弟昨儿的论辩可是又得了汗阿玛夸奖,大哥自愧不如啊!” 大阿哥对于自己已经十分努力学习课业,仍然超不过这个弟弟是打心底懊恼的,而且,他知道,汗阿玛每天都会抽时间亲自教导四弟,几年了都是这样,也是他亲自给四弟开的蒙,同是汗阿玛的儿子,为何待遇差这么多,嫡庶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大哥过谦了,汗阿玛最近可是总夸奖大哥的诗做的好的” 小四有礼地回答,小时候没觉得阿玛亲自教导自己有什么特殊,大一些才明白自己中宫嫡出的身份、阿玛的看重宠爱着了多少人的嫉,便是和他关系要好的二哥心里也不是没有微词的,上书房里大阿哥、三阿哥都是没少找他麻烦的,他也知道阿玛额娘都知道,但那些都是要靠他自己处理的,阿玛也说了自己的历练也才刚刚开始,额娘那神秘庄子里学的东西是不能和任何人透露的,便是阿玛也不行,他自是知道额娘的期盼的,他在学着壮大自己,希望有一天可以足够有能力保护额娘和兄弟姐妹,亦不负阿玛厚望。只是,大哥是否太过在意了,阿玛对他又哪里少了关爱厚望呢,大哥怎么就看不到呢?! 玄烨不知道自己寄予关爱还厚望的孩子们都以各自的方式在成长,他自认已经是个好阿玛了,或者说他在皇帝里其实确是个好父亲,只是生在皇家,身不由己,等到有一天明了一切,才知道其实他从一开始就错了。 …… 大帐内明亮的灯光下,苡兰给玄烨续上茶,转到身后去给他揉捏肩膀,玄烨拿着小七的字摇摇头,好笑地说着“小七的字可是比不上小四啊,不过朕看他在武艺上倒是很有天分”又拿过乌希哈的画,呵呵笑道“这小闺女画的是不错,呵呵,朕记得小时候教兰儿画画,也是很快就学的很好,想是随了你的” 拉着手把人拽到膝上,“兰儿今天怎么有些沉默?可是累了?” 苡兰笑着摇摇头,“没有,只是听奴才们说,今天有几个蒙古王孙派了人给宁楚格送来亲打的猎物,还有一个自告奋勇送了白虎皮过来的,想着当初那么小小的一个粉团儿,仿佛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都有男孩子示好了,便是有些感叹日子过得可真是快啊!” 玄烨一听这个脸就僵了,这事他也知道,已经有几个蒙古王公带着儿子和他求亲了,求得都是宁楚格,看他是左也看不上,右也看不上,觉得哪个都配不上他的女儿,便是推了回去,想不到那些臭小子倒是自己往前凑了,真是,“朕说过,一定留宁楚格过十八岁再出嫁的,咱们的女儿一定得找个好人家,还几年呢,咱们慢慢挑” “嗯”苡兰靠在玄烨肩膀上轻声应着。 “可不是日子过得快嘛,朕现在还记得在景仁宫第一次见到兰儿时,兰儿也只三个月大,大大的眼睛看着朕笑,也像是昨天发生的呢,转眼宁楚格都已经长大了”玄烨想着之前的日子,一点一滴都有她陪伴,脸上的笑容灿烂许多。 “是啊,二十五年了,有些像做梦呢”苡兰想着也笑了起来。 “不过兰儿这样子可是不像二十五,朕看着和你十五岁生辰时的画像比较也是没多少变化呢”玄烨摩挲着怀里佳人依旧粉嫩的脸颊,不无感叹,只是自己额娘、两个舅母好像都不怎么显老,想来也不算稀奇。 “怎么能没变化呢,都是四个孩子的额娘了,只是表哥每日里都见我,才觉得没什么改变吧” 玄烨笑笑,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人都有生老病死,便是有朝一日,兰儿容颜不再,他身边陪着的依然只会是她,鸳鸯白首、相伴一生不也很好嘛。 “反正啊,朕是没觉得你哪里变了,你什么样子朕都喜欢”轻啄了粉嫩菱唇一下,喃喃道:“你指定是什么时候给朕下了蛊了”鼻尖磨蹭着白皙的脖颈,嗅着熟悉的淡淡清香,“早生歇着吧,明日里朕可是等着和兰儿的比试呢” 明黄的床帐落下前,苡兰看了眼整齐摆放着的崭新的蓝色长袍和并排放着的红色蒙古袍,他也不是不爱她,就是这样吧,已经很好了。 108、梦醒时分 三月二十日, 惠风和畅, 天朗气清,玄烨忙了几日,终是调出时间, 专门选了今日单独和苡兰出来一起骑马打猎,说是单独, 不过是没有百官和蒙古王公福晋们相随、也没有那几个小鬼捣乱,自然还是带着亲卫随从的, 罗孔阿职责所在又不是外人, 自是带队护卫。 苡兰看着不远处的弟弟,见他恭敬地行完礼,就是面无表情的警戒, 始终不肯对上她的眼睛, 心中苦辣具有,生生转了头, 看着马下的嫩草地。 “兰儿可是准备好了?” 玄烨一身戎装从后面骑马过来, 本是看着佳人火红骑装挺身坐在马上很是精神,却被她眼中忽然的落寞弄得心里一顿,看了罗孔阿一眼,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不可能告知兰儿,可他怎么都觉得这几天兰儿像是知道了什么…… “我可是已经准备好了赢您呢, 表哥输了的话也要到松花江里给兰儿调几尾鱼上来” 苡兰对着玄烨灿然一笑,带着几分调侃,玄烨心里一松, 是自己想多了。 “那还是老规矩,谁先到前面的小溪边,第一局便是谁赢”从前在南苑行宫时二人也有过这样的比试,只是在塞外还是第一次。 “老规矩?!”苡兰微微挑了一下秀气的眉,笑的更为灿烂,骄阳蓝天之下,娇颜如花炫目绽放。 玄烨看的有些愣神,随即笑着点头,示意旁边的魏珠准备,看着那个小人儿果然又是变得如偷了腥的小猫儿似的得意,摇摇头好笑,还和小孩子似的,小七耍赖皮分明就是和她这个额娘学的。 魏珠拿出一面小旗子准备,脸上也泛起了笑意,想到上一次两个主子比试,挥旗的梁九功这会子不知道已经投胎去了哪里,便是更加恭谨。 苡兰在得了魏珠示意,在他挥旗之前便是“驾”的一声,骑马跑了出去,所谓的老规矩便是玄烨让她一马身,光明正大的作弊而已。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盯着前面映出蓝天白云的溪水,玄烨明知有危险却是依然前来,弟弟也瞒着她,,都不知道她有多担心嘛,苡兰狠狠地挥着马鞭再一次打在马臀上,拼了命的向前奔驰。 玄烨从开始地那一刻彻底看出来今天的苡兰不对劲,看着前面似是拼了命的苡兰,焦急的驱马追赶,喊着让她停下。 东巡驻地佟太后大帐内,大公主、二公主和二阿哥正围着两位太后玩闹说笑,小四看着百般聊赖的小七写字,乌希哈乖乖的在桌案另一边作画。不过老实一盏茶时间,小七便是又扭得和毛毛虫似的,一会儿“四哥,这个字不会写”,一会儿“玲珑姑姑,小七渴了”,一会儿“湖月姑姑,没墨了”,一会儿“六妹,你在画什么”…… 小四赞许地拍了拍妹妹的小脑袋,让她接着画,有几分无奈的看着四下搞怪的小七,知道他这是想跟着阿玛额娘同去却没去成给憋屈的,正打算开始发挥念叨功力,却看到玲乐姑姑急急忙忙叫了大姐出去,情知有事,便给玲珑使了眼色,来看着小七二人,自己也跟了出去。 “这,这是真的?” 帐外,小四看到宁楚格看了一眼玲乐递上的纸条便是脸色瞬间惨白,颤抖着开口。 “是,公主,这是大老爷身边得力人送进来的,不会有错”玲乐也是急得一身冷汗,扶着有些抖的宁楚格。 小四一把拿过纸条,扫了一眼,脸上也是瞬间变色,知道这大老爷爷是指佟国纲,拦住要去牵马的宁楚格,“大姐,我去,你去告知皇玛嬷,护着弟弟妹妹”说着就已经上马,点了十名亲卫出了驻地。 “四弟,回来,四弟”宁楚格被玲乐拦着再赶不上,狠狠的咬了下嘴唇,掐着手背,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转身进了大帐,告知两位太后。两位太后均是大惊,却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迅速下旨调集寿康、寿昌、坤宁三宫亲卫,护住大帐,又是派人向外调兵,却已经是被围在了驻地。 大阿哥帐外,胤|看着小四飞奔出营,看着兵围了驻地,激动地眼睛都红了,成功了! …… 苡兰先到了溪水旁,立马停下,看着慢了一步的玄烨,不管他的黑脸,“表哥,这么些年我终是能赢了你一次” 玄烨黑着脸没等马停稳就是翻身下来,两步跨过来,把苡兰从马上拽下来,拖进怀里吼着,“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骑那么快会很危险?”小时候眼睁睁看着她从马上掉下来过一次,当时他就是没来得及救她,这次吓的他心都快飞出来了,他就不该教她学什么骑马。 “危险?你也知道危险吗?”苡兰再忍不下去,想吼回去,终是怕打乱了他的计划,只是窝在他怀里小声嚷着,“那你来这里有想过自己的安危吗?有想过我会担心吗?”拿利用佟家和安亲王一系互斗、拿她做诱饵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他自己都能算进来,苡兰就想不明白了。 玄烨看着气红了脸的苡兰,听她这么说便明白她都知晓了,先不管她怎么知道的,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这些回去再解释,噶尔汉带人送皇后回去”他本就没打算真的打算让她犯险,到这里也会找借口送她回去,反正她已经露面,罗孔阿还在自己身边,够了。 苡兰兀地瞪大眼睛,他利用完自己这个诱饵了,就要一个人去犯险了,“我不走,我要给你一起去” “胡闹,听话,回去等着”不由分说的又把人抱上马,“噶尔汉带她回去” …… 另一处,佟国纲正带着下属和同僚在看东北边境地形,商量应对沙俄的法子,皇上如今派他主管沙俄之事,此事随驾他的任务便是探勘地形,商议出对策。正商议着,却被帐外的喧闹之声打扰,正要训斥,却是见到安亲王世子玛尔珲带着一身甲胄、全副武装的兵士进账。 佟国纲属下个个拔刀,瞪着玛尔珲,已是剑拔弩张之势。 “玛尔珲,你这是何意?想造反不成?”佟国纲坐在帅位上,慢慢起身,沉声问着玛尔珲。 “造反?造反的可不是本世子,圣旨下,众将听旨” 玛尔珲冷笑,众人看他拿出圣旨,无奈的跪下,佟国纲却是依然站着不动,“查佟氏一族图谋不轨,早有谋逆之心,罗孔阿以权之便,勾结皇后欲与围猎之际谋害于朕,佟国纲私自调兵欲为后援,幸得朕早有察觉,现革佟国纲议政大臣与都统之职,夺其两军旗火器营指挥之职,押后问罪,其属下一并关押,钦赐”,“来人,拿下,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佟国纲属下听着圣旨都是有些惶恐,可谁也不信佟家能谋逆犯上,开玩笑,长眼睛的都知道太子之位属谁,他们谋逆做什么?而佟家从灭鳌拜之后就和安亲王一系渐渐不合、挣军权,三藩之后更胜,前翻佟国纲又拒绝了玛尔珲欲娶其女之意,两家彻底弄僵,由他来宣旨拿人谁信呢,都是狐疑地盯着那道圣旨,抽刀挡在佟国纲面前,但今天只是几位将领商议,谁也没有带兵,眼看外面被围,却是传不出话,这该如何是好? 这些可都是久战沙场的将领,不是一般兵士可比的,玛尔珲带着的小兵不敢上前,佟国纲嗤笑一声,“笑话,我佟家世受皇恩,何来谋逆犯上之说!玛尔珲假传圣旨、私禁朝廷命官,你居心何在?我等为大清为皇上征战之时,你小子还没出娘胎呢,也配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国舅爷还是底气十足啊,不知道本王配不配站在您老面前说话” 安亲王岳乐稳步地从帐外走进来,他等这一机会可是等了很久了,福临那样一个不懂事的小子都能坐了江山,同时□□子孙的他自觉是比福临优秀许多,可惜谁让自己阿玛当年没能得了大位呢,也就罢了,到了自己还得辅佐个八岁孩子为帝,帮着他坐稳江山,可是谁让他是□□之孙呢,总不能见着自家人被外人欺负,扳倒鳌拜他也是出了大力的,却让佟图赖那个老东西得了头功,好在玄烨还看重自己。 灭了三藩,自己分明出力最大、功劳最大,偏生杰书、图海也与之并列,也罢了,杰书佟氏爱新觉罗子孙,图海是三朝老将,可佟国纲算什么东西也来和他并列为功,佟家人一味地排挤他这一系,几年下来,自己手上的兵权被抢了不少不说,自己想着求和,为自己的世子去佟家提亲,佟国纲这老匹夫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瞧得起他女儿,他还敢看不起他了,给脸不要脸! 还有这玄烨,本来好好的,文治武功的,沉稳大气,大清江山在他手上他本也是放心的,可谁知道后来重了什么邪,这几年越发排挤宗室势力,议政王名存实亡不说,扶植汉人也太过了,比福临、比太宗、□□更本事,居然废了后宫独宠佟家那女人,就为着反对他独宠,居然削了一个郡王、两个贝子,都是□□子孙,还比不上一个女人?再过几年怕是那女人张张嘴,这爱新觉罗家的江山都要改姓佟了,真是失心疯了! 玄烨处处打压他也就罢了,自己能忍了,可是绝不能看着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落于他人之手,岳乐觉得自己理由充足! 这次佟国维留守京城,康亲王病重本就没有随驾,福全随驾却是先去了长白山“龙兴之地”为皇上祭拜做先锋,常宁才因着犯了犟脾气又惹了皇上被赶了回去,隆禧啊,样子货,不足为惧,这可是他等了好久才等到的好时机啊!罗孔阿随玄烨围猎,这会子怕是已经死于火铳和万箭之下,不过黑锅还得他背,是他和皇后合谋乘着随皇上单独围猎之际谋害皇上、扶四阿哥登基为帝,从此佟家一手遮天的,他是奉命勤王的,只是皇上念着旧情不忍伤了皇后、却是被皇后所伤最终伤重不治,临终立大阿哥为帝,由他当摄政王的,自己已经联系了盛京的王爷们,他们对皇上独宠皇后也是颇有微词的,自己一番说辞,挟持太后为证,再有那些火铳除了皇上亲自统领的,可就只要他佟家有两旗火铳兵,也不怕他们不信,有太后、有圣旨、有盛京宗室王爷,文官处有明珠,他也不怕天下人不信服!自己先发制人,一定会打的佟家措手不及的,岳乐觉得自己底气十足! “本王可是有这分量,啊,国舅爷?”再看佟国纲身边的下属,大喝一声“佟国纲谋逆犯上,儿等还要助纣为虐吗?” 他在军中还是很有威信的,再加上重兵包围,形势明朗,一些意志不坚地已经慢慢放下刀、低着头走到岳乐一边,也有一些死死坚持着。 “原来是安亲王啊,本官记得您不在随行之列吧,何以王爷出现在此地?”佟国纲无视那些背叛的下属,镇定地说着。 “本王自是奉皇上密旨勤王护驾而来,和你等反贼无话可说,还率裁矗慈耍孟隆 “且慢,王伯好生威风!只是您那密旨怎的与侄儿手上的不同呢?”常宁悠哉地由一对甲士护着进来,众人眼见着外面之前的兵士已经被缴了械,围着这大帐的侍卫也是换成了皇上的亲兵,知道这形势又是逆转。 “你怎么在这里?可是对皇上之前的训斥不满也要助纣为虐不成?”岳乐脸色已变,却是强自镇定,手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 “王伯这倒打一耙的功力可是与日剧曾,小侄儿是望成莫及啊!”常宁还嬉笑着,然后瞬间变脸,“奉皇上旨意、太后懿旨捉拿忤逆犯上、罪大恶极之恶徒——岳乐、玛尔珲,来人,拿下!”常宁亮出圣旨和懿旨,挥手让身后甲士过去。 “你们敢?常宁假传圣旨,伙同佟家反贼囚禁太后,本王是亲王,与大清有不世战功,本王是奉旨勤王护驾,本王……呜呜……” “堵的好,本王就是听不得别人拢醪胛嗜愣詈兔髦榘。叮遣糯湃说教笳释饩捅槐就鹾吐§孟铝耍野炎14獯虻搅轿焕先思彝飞希畹牟荒头沉苏媸牵叽撸嬷耍就醪幌胩匚亍背d荒头车幕邮郑鍪戮拖不吨苯亓说保幌不抖喾芽谏啵百〈笕耸芫恕 “王爷言重,多谢王爷及时赶来” “哪里,哪里”这次里面有多少是眼前这位主儿和皇上谋划的,他也只是知道一部分,但是更不敢轻易惹了眼前这位,“佟大人随本王去见太后吧,也好叫她老人家放心” “皇上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还没有,但二哥做事一向最为仔细,肯定没事的” “老爷,老爷,不好了,奴才们没拦住四阿哥,他不知道从哪里找的小路饶过去了,奴才们不敢再往前追了” “什么?蠢货,一个孩子都截不住,来人,备马!” …… “听话,我不会有事,你回去等着”玄烨把人报上马,见苡兰还是倔强地下马不肯走,时间不能再脱,无奈凑到她耳边说,“另有准备的,决计伤不到我的,你在反而拖累,听话,回去等着” 苡兰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不可能留下,又怕耽搁了他时间,没办法咬着牙给他正正盔甲,扭身上马离开。刚走了几步,却听得另一边林中传来马蹄声,却是小四带着人疾驰而来,“额娘、阿玛有危险,小心,护驾!” “回去!”玄烨没想到小四这时候能冒出来,顾不得怨那些奴才办事不利,急忙大吼。 “别过来”苡兰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玄烨,这就是你说的另有准备吗?不顾一切的拍马奔向小四,“别过来” “兰儿,回来” 伴随着玄烨的嘶吼,便是一排箭雨和火铳的声响,之后再无声音,玄烨身边早有人迅速围了起来,只是苡兰却跑了出去。 玄烨就那么看着她中了火铳,看着她斜斜地摔了下去。 “额娘” “大姐” “娘娘” 一切的声音他都听不见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挣开了人群,怎么到了她的身边,抱着她,看怀中人只迷蒙的地望着他、想开口却是无力,很快闭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再有任何反应,玄烨觉得自己的心跳、五感都已经停了,想要张嘴叫她醒来,却只发出“啊,啊”的声音,颤抖地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 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又是来不及和他说一句话?那些断续的、模糊的、跳脱的梦境、画面瞬间变得连贯、清晰与深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想起一切? 109、前生错付 玄烨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面虽两世为帝, 却亦是尝遍酸甜苦辣、悲欢离合,百转千回,脑中只剩那抹让他魂牵梦绕的身影, 一点一滴、纠纠缠缠都变得无比清晰与心痛。 上一世,他初见她亦是在额娘的寝宫, 那个娇娇柔柔、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他便记住了这个小表妹。再见她时, 他已是登基为帝, 额娘熬出了头可身子骨却是一直不好,她又长大了一些,可以乖巧地给他行礼, 只是眼里却依然透着好奇, 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可灵动的大眼却一眨一眨地偷眼看他,他觉得自己没有亲妹妹, 有这么一个可爱的表妹也挺好。再之后, 额娘也没了,外祖家就是额娘最后的牵挂,亦是他怀念额娘最好的地方,皇玛嬷没有拦着他去佟家,自此他见兰儿的机会也就多了, 他看着她从小小的女娃慢慢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想来他们也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了。 时光流转,为了遏制鳌拜势力, 皇玛嬷主张选索尼孙女为后,他权衡利弊也是认同,只是脑子里一瞬间却是冒出了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甜甜叫他表哥的小丫头的身影,玄烨第一次知道他可能不能再把她当妹妹看待了,这也无妨,他是帝王,一生注定会有很多女人,他既然喜欢她,那就等她长大了把她选进宫来陪他,有他护着,便是皇后也不能为难了她,他当时就是这么自然的理所当然的想的。 他娶了皇后,选了妃嫔,有了孩子,可也没影响他对兰儿的喜欢,他还是会抽出时间去看她,慢慢的让小姑娘眼里只有他、把一颗芳心也挂在他身上,却总自动忽略自己砰然而动的心。只是有些东西越是压抑越是会疯长,当他带着她去风筝,在漫天桃花下情不自禁的吻了尚自青涩、不知所措的小少女之后,微笑着安慰她,让她等着自己的花轿,看着兰儿惊讶、娇羞、喜悦的表情和长长睫毛上挂着的泪珠,他第二次正视自己的感情,觉得自己是真的很喜欢兰儿,以后一定多宠着她些、让她在自己的羽翼下一世无忧! 只是儿女情长注定不适合他这样野心勃勃的帝王,在被皇玛嬷一番长篇大论的教导之后,自己也反省,他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真正地牵动自己的心,便是已经牵动地也要克制,他要做可以和秦皇汉武媲美的帝王,就不该有弱点,兰儿他会娶会宠,但也不会过了。 在她十三岁之时,封妃入宫,洞房之夜,她的喜悦再次感染了他,抱得佳人归,他也确实高兴,夜夜宿在承乾宫,甜蜜的日子让他忘了时间和处境,等到太皇太后的当头棒喝才让他看清这样已经把她摆上了风口浪尖,多少妃嫔的眼红地盯着承乾宫,便是素来识大体、八面玲珑的赫舍里氏都是带着几分哀愁看着他,他便清醒地明白再不能这样肆无忌惮,不能让兰儿和赫舍里氏结怨,想了几日觉得皇玛嬷说的也对,圣宠有时也是催命符啊,只是,他不知恩怨已经埋下,贤后宠妃和睦相处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已经三天了,床上的人儿尤未醒来,由着兰花胎记散出的幽幽紫光,玄烨看到了自己两世不曾看到的一切,看到了苡兰两世的点滴生活与她一直守着的秘密,想起了这兰花的由来、明了了它的用途,玄烨不是诧异而是庆幸,有着佛光相护,苡兰的伤口神奇的愈合完好,只是人却没有醒来,佟家、宫中苡兰留下的救命药丸与药材都是日夜兼程的送来,留给宁楚格姐弟四人和他的都已经给苡兰服下,却是仍救不醒昏迷的人儿,甚至阻挡不了兰花由紫色变成黑色的过程。 玄烨坐在床前,双手握着苡兰的小手,不吃不喝不睡也已经三天了。紫光瞬间迸发,伤口愈合,玄烨还没来得及高兴,便随即发现兰花胎记的紫色在慢慢变成黑色,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而随着它变黑玄烨能感觉到苡兰的脉搏、心脏的跳动都在变缓,太医、高僧、喇嘛束手无策,玄烨已经不知道失望为何物,便是这么守着苡兰,任谁也不许靠近她。哭闹的龙凤胎被他随手扔了出去,小四和宁楚格被他如恶鬼般骇人的样子吓的只敢在外面看着,便是在哭红了眼睛的佟太后面前他亦是未开口,三天来只是在一位说了“主子娘娘怕是熬不过三个月”的太医面前说了一个字,“杀”,对着别人再无一言。 玄烨摩挲着苡兰的小脸,仿若无数次夜里抚摸着睡熟的情人般温柔、深情,他的兰儿只是累了、睡着了,过几天就能醒来,她在地府等了几百年才能重新回到他身边,她不会舍得就这么离开他的,他也不许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再一次独自离开! 玄烨觉得自己真蠢,蠢得无可救药,上一世他居然和这世间男子一样相信会有什么齐人之福,相信识大体的赫舍里氏能够如她说的那般善待苡兰,相信自己不过分宠着苡兰、由他护着她便能在这宫中平安无忧陪他一辈子。 赫舍里氏给苡兰下的绝育药给他当头一棒,他第一次对着自己的“贤后”大发雷霆,却不想又让她难产而亡,让他每每想起不是没有愧疚,也让皇玛嬷对苡兰更多微词,然他想的更多是那么想给他生个孩子的兰儿再不能有孩子了,想想他便觉得心疼,他想立兰儿为后,又与皇玛嬷意见不一,最终皇玛嬷一场大病换来自己妥协,而他也是瞒着苡兰四处寻医问药,等了几年没有效果,看她确实很喜欢孩子,便把位分低的乌雅氏生的胤g抱给她养着,这本是宫中规矩,苡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皇玛嬷知道苡兰可能不能生育也同意了。 他想着教训,暗地里多派了人护着苡兰,明面上确是待她不如从前圣宠,苡兰不知道原因,但依然信任他,每日安静的在这深宫里等着他。玄烨现在看到了苡兰那些年过的日子,总是摆上围棋,自己和自己下棋,倒上两杯茶,自己一杯,留下一杯放在他去时做的位置上,半宿半宿地看着…… 等到钮钴禄氏死后,自己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名声在民间与朝堂已不是什么秘密,而苡兰素来身子娇弱,他再不敢冒险给她那个后位,便想着封她做皇贵妃,没有皇后亦是皇后,在之后他的后宫越来越庞大,她看着他与别人生儿育女,眼里的落寞掩也掩不住,别人的算计、众多的阻碍、隐藏的话语,玄烨怪自己没能保护好她,心里愧疚见她也便有了一分不自在,而苡兰是个倔强骄傲的性子,也是因为她是全心全意爱他,便是这后宫里唯一一个敢和玄烨闹脾气的妃子,一切一切都让他们变得越来越淡漠、越来越疏离。 直到苡兰终于有了身孕,两人的关系才算缓解了不少,苡兰找回了初嫁他时的幸福,玄烨也终于没了心结,虽然裂痕已经存在,但两人的努力至少可以不再让它变大,可惜天不遂人愿,小公主生下来连自己阿玛一面都没见到便夭折了,再在有心人的算计下苡兰知道了自己不可能再生育的事实,玄烨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绝望,以及看着他的失望,他便知道他们再回不到最初了,之后他想着法子对她好,可她却是淡淡地没多少回应了。玄烨气恼无比,也是有些慌乱,当感觉到对方情淡了的时候才想着原本就该好好珍惜,百般挽回,变冷的心终于慢慢回暖,怎奈玄烨还是小瞧了那帮女人的心机,几位小阿哥生病发痘都指向了苡兰,玄烨不信是苡兰所为,却气她连辩白一句都不愿意,看着他的眼神哀怨冷漠,一气之下,把她留在了宫里,自己去了紫禁城,他却不知道走时她已是拖着病体。 接到她病重的消息,连夜赶回,她却已经只能费力的睁眼看着他不能言语,他这才慌了神儿,招了所有太医不能治,在佛祖面前发了宏愿却依然无济于事,在她床前求她、威胁她、封后什么招都用上了,却依然无法挽回她的性命,还没来得及住进坤宁宫便是最终消逝在他怀里。她走时没有给他留下一句话,只是费劲所有力气看了他一眼,思念、懊悔、不舍都化作了深深的爱意…… 眼睛酸涩,玄烨痛苦的闭上眼,轻易得来的总是不懂得珍惜!是他让曾经开朗活泼鲜活的兰儿,慢慢地在这深宫中枯萎,是他辜负了她全心信任与深情,错待了他最爱的女子。 已经五天了,苡兰还没有醒来的迹象,药都已经服下,依然控制不住变黑的趋势。满身戾气的玄烨,终于在这一天想因着佟太后的劝语,灵光一闪想到了法子。 “你这副样子,是想逼死额娘吗?”“兰儿最痛几个孩子,你连看都不看一眼,她要是知道了会好受吗?”“额娘知道你是担心,可是咱们谁不担心呢,总要养着自己的身子骨,才能再想法子救兰儿啊?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睡的,熬没了筋骨心血,便是等兰儿好了你也补不回来了”…… 筋骨心血!玄烨的眼睛瞬间一亮,对啊,那兰花上本来就有他的血做载体! “来人,送太后娘娘回帐” 110、失而复得 回京的队伍依然庞大威仪, 但只要仔细看就能看出每个人脸上都有惶恐和担忧。自打皇后出事, 皇上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长白山也不去拜祭了,政事也不理了, 连杀了几个太医,一批随侍的奴才也不知去了哪里, 听说那些埋伏、伤了皇后的刺客被下令五马分尸不算,还是挫骨扬灰了……众人一想到这个便是直打寒颤, 再看看龙辇方向, 又是一声叹息,皇上连几位公主阿哥都不让去探望,只自己守着娘娘, 痴情的都魔障了, 好在听说总算开始吃东西了,而且用的不少, 这会子起銮回京, 想来主子娘娘的伤势应该有些好转了吧,可是见四阿哥面沉如水,皇上依旧不理政事,到底什么情况呢? 罗孔阿拍马到佟国纲面前,苦着一张冰山脸摇摇头, 皇上还是不见他,也不让他见大姐,心急如焚也没有办法。佟国纲一见侄子这副表情, 亦是咽下一口苦水,若不是他的人没能拦住四阿哥,让他抄了小路,以致事情突变,福全来不及反应,被第一排的刺客放了几只弓箭和火铳,侄女也不至于被火铳打中重伤,不说怎么和弟弟弟媳交代,就说现在皇上这样子,不理朝政,不管几位阿哥公主,不听太后全言,要不是有太后护着,七阿哥、六公主都还小,还不得被人钻了空子,他都不知道该说那个外甥是深情还是绝情了。可皇上除了守着皇后万事不理,这也不是办法,自己万死也不能让皇上落得昏君的骂名,也不能让佟家背负妖孽惑国的名声,可是皇上根本不见他,这事只能回京请自己阿玛额娘出山了。 哎,儿女情长,本不是一个优秀帝王该有的,如果那个不是自己从小疼大的侄女,佟国纲觉得自己拼了一死怕也是要去骂醒皇上的,哎,他现在能做的便是稳定住局势、护好妹妹和几个阿哥公主顺利回京了。京城那边传来消息,弟弟和康亲王等已经顺利铲除犯上之贼,佟家没什么损失,便是有什么损失又能怎样,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啊!今天看来,放眼天下,怕是皇上最在意的便是那昏迷不醒的侄女了,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愿老天保佑侄女吧!哎。 龙辇内,玄烨给苡兰喂完了今日的半碗血,拿参汤给漱了口,拿帕子仔细地给擦干净,看了看那黑色没有蔓延,便把苡兰身上的薄被包好,抱着换了一下位置,亲昵地贴着她脸颊。 “兰儿今儿有没有觉得好些?虽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但只要我能活一天,就一定能让兰儿也活一天,等咱们回了京城,表哥便派人四处寻访高人,总能找到根治的法子的” “我现在什么都记起来了,两世都是我错了,你醒来给表哥一个机会,咱们重新来过可好?” “你就是不原谅我,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不再离了我身边就好” “你不想再见到那些人,咱们以后就不让她们再出现在兰儿面前;你不喜欢芍药,我便下令,天下谁也不许再种;你不喜欢住宫里,咱们就再也不回去。” “等你好了,我便带你去看江南水乡,去游览名山大川,你想去哪儿就去哪” “主子,补汤吃食好了,奴才伺候主子用膳” 魏珠极力控制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尽力平静的禀告,从主子娘娘伤了那一刻,主子就疯魔了,只要是有一点牵扯到娘娘,便是没命的,主子每晚都让点上满屋的灯,他听见主子自言自语说是娘娘会怕黑,小青子跟着主子也有十年了,不过是不小心填油时弄灭了一盏灯,主子说杀就给杀了,眼睛都没多眨一下。还有那些看到不该看的,被灭口的宫人,被五马分尸、挫骨扬灰的刺客,主子居然割自己的手臂取血喂娘娘,那刀子下手跟砍得是别人似的,魏珠现在看到玄烨牙齿都是止不住打颤。 “进来” 魏珠深吸一口气才躬身进去,照例先替玄烨止血包扎,这事除了他再没其他人知道,魏珠看着那伤口,抖着手继续。伺候完玄烨用膳,全部放进食盒中,躬身退下。出来了,赶紧擦擦满头汗水,没来得及“逃命”,便听到里面的声音又响起,“兰藻斋的春兰应该开的正好,兰儿不惦记着起来看看”“那处桃花林不知道还在不在,等兰儿好了,表哥再带你去放风筝”……魏珠忽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揉揉眼睛,半响方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离开。 …… 一个月后,畅春园清溪书屋里又一名揭了皇榜来给皇后娘娘问脉的民间隐士被侍卫带走,只因他说了和其他太医、郎中一样的话,“皇后娘娘无病,不需要医治”。 玄烨咆哮完了,又回到床边看苡兰,为什么所有太医郎中都这么说?为什么所有高僧道士都说他面前的人魂魄没有受损?兰花胎记已经恢复紫色,为什么还是不醒来? “你就这么狠心吗,你就这么宁愿躲起来也不肯原谅我吗?佟佳苡兰,你够狠,活了两世你都够狠!” 玄烨轻柔地摩挲着苡兰两颊,嘴里却是狠狠地说着,看了她一会子,“你不肯回来是吧,躲着我是吧,好,好”回转身眼里的柔情迅速冷却,话语也不带一丝温度,“来人,去兰藻斋把凌锦、凌云、玲珑、玲乐四个带来”转身坐在苡兰身边,却又是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你不是很在乎这四个丫头嘛,我今儿就要看看她们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你就是不肯原谅我也得回来我身边,想再离开,这辈子别想,下辈子也别想!” 一时四人被带了过来,她们都是从小就认识玄烨,却从没如现在这般害怕眼前这个已经瘦了两圈、脸色苍白的皇上,他眼里除了看娘娘外看任何人都没有温度。 玄烨看都没看四人一眼,只说了一个字便又紧盯着苡兰。 外面噼里啪啦的板子声音响起,玄烨把玩着苡兰头发,“你就听着她们四个挨打吗?不像起来看看?不想让我住手?我是错了,大错特错,失而复得依旧不懂珍惜,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你总这样,什么都闷在心里,你的倔强骄傲呢,你站起来指责我啊,骂我啊,你醒过来啊!” “打,接着打”“你没听见你的丫头在求你救她们吗?” “阿玛,求您别再打了” “阿玛,求您看在额娘面上,饶了她们吧” 小四和宁楚格闻讯赶来,看到她们的阿玛真的让人再打凌锦四人的板子,可是她们阿玛这段时间的作为已经让她们惊讶不起来了,咬着唇红着眼睛在门外跪下求情,额娘伤重,她们连一面也见不到,阿玛已经不是她们认识的阿玛了,两人觉得自己这个月体味了何为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滋味。 “哦,这四个丫头想来级别不够,在你心里不够分量,那兰儿你说谁够分量,呵呵,罗孔阿、隆科多,你的几个弟弟够不够?加上佟家几位长辈呢够不够?对了,肯定是小四你看的最重,两世了都是,前一世为了他和我闹别扭,这一世为了他不惜舍命”凑在苡兰耳边低语,“他够不够让你回心转意?不够的话,还有小七、宁楚格和乌希哈,你不是最疼这几个孩子嘛,能忍心看着她们挨打?别以为我在吓唬你,没有你,我要孩子做什么” 说完盯着苡兰的脸没见丝毫反应,玄烨苍白的脸阴沉如修罗,一字一顿,“你该知道我不说空话的” “将四阿哥重责,二十板”玄烨咬着牙吩咐。见苡兰仍然没有反应,狠狠地说“四十板” “住手,哀家看今儿谁敢动手!全部退下,扶凌锦四个回去”佟太后赶到,话里透着前所未有的威严,一个人走到玄烨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爱新觉罗玄烨,你作够了吗?” “……” “那是你和兰儿最疼的儿子,今儿你都下得去手,明儿是不是要把我这个老婆子也打杀了,啊?不上朝,不理政,暴虐成性,你这么作,是想留个昏君的名声流传后世吗?是想让兰儿也背上祸国妖女的骂名吗?” “这是宁楚格和小四呈给你的东西,你自己来看” 玄烨被佟太后大声斥责,看着佟太后拿出的是一套崭新的蓝色长袍和一套红色女装的蒙古袍,盯着两件衣服,退了几步,兰儿曾和他说过做了一套全家衣装,等着他晚上回来一起换上,她来给一家人画幅小像,可是那天他只记得可以除了政敌之事,不记得她说的这些了,同款的衣服他见过小四、宁楚格他们穿过,却也没想起来。 玄烨面上终于不再是那般骇人,颓然地坐在床边,拉起苡兰的手,对着佟太后怔怔地道:“额娘,是我对不起兰儿,兰儿不愿醒来,便是不肯原谅我,我只是想让她心疼,想让她放心不下早点醒来,我没想真打小四”说罢,又是回头怔怔地望着苡兰的倾城容颜,便是两颊也依然红润,分明就像睡着的样子,喃喃地说:“你苦等我百年,可知道我就在离你几步远的地方守了百年?你怨我也罢,恨我也罢总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却又想不声不响、一字未留的离开,我们还能再有重来一回的机会吗?” 失而复得,他该是有多庆幸!上一世苡兰走后的半年里他都不能接受那个事实,总想着他们只是又闹了别扭,夫妻之间哪有不闹矛盾的,等过几天就好了,兰儿依然会在自己宫里等他,可这一等便是半年,他才回过神来,兰儿再也不会等他了,她已经不在了。三十三年,她不曾有一夜入他的梦,他恨她狠心离开自己,狠她无情连梦中都不愿与他相见,封了承乾宫,不去看苡欣,不准别人在他耳边提起她,然却止不住思念更甚,恨她不如说是狠自己,可笑他自命天子,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互不住! 当一生走到尽头,他被自己的儿子们争夺皇位搞的已是满心疲惫,离开人世的最后一眼是解脱,是期盼,另一个天地他终于能再见到那个午夜梦回、魂牵梦绕的人了。当在地府看到他思念的那个身影,天知道他有多高兴,他想上去和她解释,想去求阎王让他们再续前缘,来生再做夫妻,却听到让他震惊不已的话,“我愿在地狱以五世的时间为过往幽魂诵经祈福、放弃五世转世轮回的机会只为换取一次重新来过,我愿守候百年,只求还能回到夫君玄烨身边”。 玄烨温柔地为苡兰盖好被子,眼里已经没有了刚刚地疯狂,平静地看着佟太后,“额娘,我想带兰儿去趟九华山” 111、顿悟转醒 九华山, 地藏王菩萨的道场, 玄烨之所以要去那里,便是想着他们能重来一世是了菩萨指点,兰花空间也是菩萨所赠, 他能想到的最后的法子便是再去求菩萨救人。 历经唐、宋、元各个时期的兴衰更迭,九华山已是“香火之盛甲天下。来来往往众多香客, 便看到了一幕奇特的景致,神光岭的山路上, 一个俊秀不凡的蓝袍男子怀抱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一步一步往山顶前行, 男子的衣衫已经湿透,汗珠一颗颗的从苍白的脸上滚落,却仍不肯将人放入后面随从抬的软轿之中, 也不准随从抬手相帮, 只是自己抱着一步一步,偶尔停下温柔地看看怀里人便是接着前行。 玄烨不理会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诚感动天, 兰儿曾经做到的事这次换他来做。一颗汗珠落到苡兰面纱上,玄烨赶紧停下,拿出帕子轻轻地擦掉,也由着魏珠给自己擦了汗,望着山顶方向, 对着苡兰轻声说着:“咱们很快就能到了”这次你一定要醒过来。 神光岭上地藏塔殿前,玄烨欣慰地仰头看着“护国肉身宝塔”几个大字,将苡兰小心的放进软轿中, 自己跪倒在地藏王真身像前,虔诚地合十双手。 “玄烨拜谢菩萨当日指点成全之恩,前一世玄烨不懂珍惜,失去了方知可贵,重来一世仍被外物所迷惑,忘记了百年求来的初衷,再次失去时才幡然醒悟,是玄烨愚钝,然内子并没有什么过错,玄烨愿授任何惩罚,只求菩萨能让内子醒来!” 玄烨叩一次头默求一遍,在悲悯庄严的菩萨像前跪了一天一夜,却不见苡兰有任何转醒的迹象,玄烨的心一点一点到了绝望。 香房内,玄烨抱着苡兰,望着夜晚山间的明月繁星,如果兰儿醒着陪他一起看这宁静美丽的夜景该有多好!上一世兰儿便是每晚这样等着他的,等着他来哪怕只是看一看她、说几句话,可是那个时候他不懂;这一世他们本来可以从一开始就两厢厮守,哪会有后来的一切烦恼,可他却忘了自己的初衷。希望,失望,再到绝望,上一世苡兰体味过的心情他这次算是彻底体会了一回,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摸了摸苡兰手上戴着的怪异佛珠,这是寺里主持转交给他的,说是当初弘慈广济寺主持普觉大师云游到此留下的,指明了日后若有一名自称“艾三爷”的年轻男子戴着昏迷的妻子来求菩萨,便将这串佛珠交给他。玄烨听到后很诧异,普觉大师是当代高僧,他也曾派人去找过他,都是无果,却不想他能事先预料到自己会来这里祈求菩萨,看着佛珠虽然怪异但也是佛门圣物,灵气对苡兰有利便给她带上了,这难道是最后的法子吗? 呆了三天,许了无数诺言、求了无数遍,那串佛珠也没有什么帮助,终是没有任何收获,玄烨是熄灭了最后一丝期望回到了京城。不再暴虐,不再疯魔,按时的上朝,按时的用膳,按时的见见佟太后和几个儿女,旁人当皇上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有他最亲近的亲人和侍从才明白,他这样子才是真正让他们揪心,行尸走肉已是他唯一的形容词。 宁楚格站在外面擦掉眼里的泪珠,端着汤品随着魏珠走进清溪书屋。宁楚格想着自己日渐消瘦、眼里已经没有任何神采的阿玛,再想想至今昏迷的额娘,便是心如刀绞,而她这个当女儿能做的也只是照顾好弟弟妹妹,还有这几月便苍老十岁的玛嬷,她知道阿玛不喜欢任何人来打扰他和额娘相处,可是,那是她的阿玛额娘,她怎么能不担心! “阿玛,这是女儿亲手做的汤品,请阿玛额娘尝一尝” 宁楚格看着守在床边的玄烨,一阵心酸,抬头看到苡兰半个侧脸,想伸头看却又不敢,硬生生的咬唇忍住了。玄烨依旧不让任何人见苡兰,便是佟国维夫妇求见也是不许。 “兰儿,听见了吗,女儿都能自己做汤品孝敬咱们了,你一定很高兴吧” 站起来走到宁楚格面前,摸了摸女儿的头顶,“宁楚格越发懂事了,朕的女儿手艺一定不差”却是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兰儿要是看到是会多欢喜呢,忍着心中钝痛,又夸了几句便让宁楚格退下了。 宁楚格看着玄烨转身又到了床前,放下了一本画册,哽咽着离开。 玄烨又是抱起了苡兰,给她讲着宁楚格刚刚来看过她了,早上小四也来过了,小七和乌希哈是随着额娘来的,讲隆科多的夫人这次生下了一个男孩儿,鄂伦岱想闯宫来看她被侍卫拦住了,佟国纲上了折子请罪,富灵阿扶着佟图赖夫妇请见他没见,佟国维和赫舍里氏都病倒了…… “这些都是你拼了二十几年要护住的儿女家人,你真的能放心的下他们吗?” 玄烨贴着怀里人儿脸颊,期颐着她能如以前一般亲昵地回应,却只是再一次被摧毁信念。 外面阴云密布,树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越来越大,玄烨看着灯被风吹灭了一盏,便要叫人来点,视线无意落到了案上被风吹开的画册上,能看出是副小像,画中一男一女在亭子中品茶对饮。 玄烨起身拿起画册,一眼便能看出是出自苡兰之手,便从第一页开始翻看。第一幅的画法还很稚嫩,是一个男孩坐在桌前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女孩在教她识字;第二幅是男孩拉着小女孩的手躲在假山后面,显然是在玩捉迷藏;第三幅男孩轻捏着小女孩的鼻子,旁边是一把古琴;男孩在教女孩骑马;雪地里带她去折红梅……男孩和小女孩一点点的长大,古树旁少年轻推着秋千,看坐在上面的少女笑的欢快;龙凤花烛前,少年看着自己的小新娘眉目含笑;新婚燕尔,少女娇羞的窝在少年怀中,听他在讲情话;春花满园中,少年粘着一朵玉兰替少女绾花;……少年已经越发成熟,而少女愈发娇艳明媚,男子贴在有孕的女子挺起得肚子上,感受胎动,女人笑的温柔满足;夫妻两个靠在一起逗着炕上的小婴孩儿;男子握着小儿的手教他写字,女子挨在他身边,满眼俱是幸福…… 她一直在默默记录他们共同走过的点滴瞬间,她的身边一直都有他陪伴,她望着他的爱意大眼睛里盛也盛不下,有他在身边她是何等的幸福与满足。 欢声笑语犹在耳旁,往事历历在目,而作画的人却是再不给他回应,当时只道是寻常! 玄烨翻着翻着,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他怎么那么傻呢,还在四处找她最在意的人,他怎么到今天才明白她最在乎的出了他还能有谁。 两世里,她要的幸福都很简单,不过只是他而已。 “呵呵呵,哈哈哈哈,我怎么到了现在才明白,老天爷,是我自己活该受这份折磨” “兰儿,给我半个月时间安排,之后我便带你离开,再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再不会有什么人、事来和你争,我们就去过两个人相守的简单生活” 玄烨放下苡兰盖好被子,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头吻了一下苡兰额头,“等着我回来”转身出去,却没见到苡兰手上的佛珠瞬间迸发出紫色光芒,都投进了兰花胎记里,那朵兰花顷刻变得鲜活明紫,而佛珠下的玉手轻轻地动了一下。 玄烨到了外间,铺开纸张,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传位诏书,再是一些大臣的名单,暗卫、暗探……他要把这些都交给小四了,有他的安排小四不会比他过得辛苦,他要好生安排一下额娘和几个孩子,也能走的放心。两世里他这个皇帝做的也够多了,皇位他如今已经不再留恋,江山他可以交给自己的儿子,额娘那里只能跪求她体谅了,什么祖宗、家国、天下,他不想在顾忌那么多了,就是顾忌太多他才和苡兰弄成今天这个样子。 将近早朝时间,玄烨才放下笔回到内室准备看看苡兰再去上朝,把人抱进怀里,下巴蹭着她发顶,“半个月月,最多半个月,兰儿乖乖地等我,你曾说过想去苏州,咱们就先去苏州。之后再去——” 声音戛然而止,玄烨感觉到了怀里人轻轻的动了一下,却是不敢相信,全身僵直着。 怀里人把小脑袋向他怀里拱了拱,手也自动环上了他的腰身,双脚还隔着被子磨蹭了几下。 “到了早朝时辰了吗?兰儿伺候表哥更衣” 有些沙哑的小小声音,但足够玄烨血液沸腾,猛地低头看怀里的人儿,却对上了一双还迷蒙着的大眼,一个甜甜的微笑。 “兰,兰,兰儿,你,你醒了?” 玄烨害怕这又是自己做的一个美梦,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好像是疼的,秉着呼吸结结巴巴地问。 苡兰有些害羞的点头,嘴角却带着笑意,她就知道表哥也同她一样高兴,她总算如愿嫁给表哥了,只是她醒了用的着这样惊讶吗? “啊” 玄烨一把把人拖上来,抱紧苡兰双肩,把她整个人恨不得都揉进自己身体里,“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来了”抬起小脸密密匝匝的胡乱吻着。 苡兰被玄烨的反应弄的有点犯傻,等玄烨吻够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呼吸,番茄似的红了一张小脸,把头埋进玄烨胸膛,手指轻轻点着,小声说着,“快到早朝的时辰了,还是叫奴才们进来伺候吧,兰儿也要早起的,要去给主子娘娘问安,去拜见老祖宗和太后娘娘,总不能第一天进宫就迟了……”却是越说声越小,大眼睛睨着玄烨,表哥对她好,但她也不能恃宠而骄、不知礼数啊,可是她真的很喜欢溺在他怀里。 主子娘娘?老祖宗?第一天进宫?这回换玄烨傻眼了! 112、一世无忧(一) 上一世苡兰离世后, 玄烨曾无数幻想若是时光可以倒流, 他一定从苡兰嫁给她那日起便好生对她,这一世玄烨也曾无数次自问他要再怎么做才能获得苡兰十成的信任,只是当期盼的一切真的得到时, 玄烨却只能苦笑。 苡兰是醒来了,可是记忆却停在了上一世初嫁他的日子, 之后的深宫生活、二人的渐行渐远、地府的百年执着、重生的二十五年统统都忘记了,也忘记了他给她的伤害、忘记了刻骨深情, 只停留在了她觉得最幸福的一天。 看着内室中犹自对镜冥思的妻子, 玄烨再次感谢上天让她还能回到他身边,他费了三天时间、找了宫里佟家许多人,才让醒来后发现不对劲、慌乱无助的苡兰相信她只是在随他东巡时中了刺客埋伏, 重伤后损伤了记忆, 她是他的皇后,他们有四个儿女, 他现在的生活里只有她一人, 她说的那些只是她病中做的一个长长的梦。 忘了也好,忘了她便不会再记得自己对她的伤害,不记得那些不愉快的往事,不必再担心她的一个举动会给这一世的人带来多少未知的影响,不必再忧心她报复那些人是否会让他知晓而不快, 不必再费心思扭转上一世已知的结果……这些都交给他吧,就让她做回原本活泼单纯的苡兰,还她一世无忧! 苡兰手托腮凝视着镜中的女子, 这面孔陌生却又带着几分熟悉,就像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和自己记忆里有相同也有太多不同,不过所有人都和她说是因为自己受伤昏迷了几个月才导致记忆错误,与梦境混淆的。苡兰先时惶恐、不相信,凌锦几个、姑姑、阿玛额娘,所有人都和她这么说,苡兰迷糊了,直到四个儿女欢喜、委屈地扑在她怀里哭着叫她额娘、让她不要再丢下他们,苡兰心头莫名地抽疼,回望玄烨期盼的眼神,她终是相信了,是她把现实和梦境混淆了。 而且那个梦并不好,玛法玛嬷、姑姑早已经不再人世,阿玛额娘关系渐渐淡漠,额娘身子骨不好,大哥和大伯互看不顺眼,表哥已经有了皇后和很多妃嫔,他不是独属于她的,苡兰下意识排斥那个梦,很快接受了现实。 对着镜子嘟嘟嘴,有些懊恼,虽然每天都会有人给她讲一些,她才知道自己和玄烨走到今天也是费了很多波折的,可她就是想不起来之前二十五年的时光,不过表哥说了,不用着急,慢慢的总能记起来,即便记不起来,他们还有几十年的岁月要一起度过,他依然会陪在她身边,他是不会骗她的,苡兰想着玄烨的话又不禁露出甜蜜的微笑。 玄烨看着她对着镜子一会儿嘟嘴、皱眉,一会儿傻笑的,她还能这般鲜活的在他面前,真好! 走过去把人从椅子上抱起,托在手臂上转身一起坐到榻上。苡兰这些日子被他总是突然出现、把她当小娃娃一样抱着的行为已经淡定了,溺在他怀里轻轻磨蹭着,任谁不管有多少奴才侍卫们看着、总是这样被抱着从兰藻斋到清溪书屋脸皮也会变厚的,苡兰看着那些奴才低头行礼一丝诧异的表情都没有,想来他们也已经习惯了,便觉得自己这脸皮厚点也无妨。 只是玄烨每次突然出现,看到她都先松了一口气,那焦急的样子分明是怕她跑掉似的,苡兰好笑,他在这里她还能去哪里呢,有心疼,想是自己昏迷几个月让他太过担心了,双手温柔的抱着他的脖颈,自己怎么会做那么可笑的梦,明明现实中的表哥对她好太多嘛。 “可是又多想了?都说了不要难为自己,太医们不是也说了,要顺其自然,说不定哪天就都记起来了,再者我已经派人去遍寻天下名医,总能找到高人隐士来问脉的”心里也又几分想着其实记不起来更好,她会全心全意信任他,他会完成自己两世的诺言,没有那个空间帮助也能护她一世无忧。摩挲她的眉心,“以后都不要皱眉,你想做什么我都依你,你高兴就好” “真的都依我?” “嗯” “那……”苡兰咬着红唇,大眼睛眯成月牙状望着玄烨“那我想请表哥能按时用膳、按时休息” 玄烨一愣,本来等着她说什么要求他都一定想法子满足,却不曾想她求的竟是这个,一时间心里又是五味杂陈。 “我知道表哥政务繁忙,也帮不上什么,但是奴才们都说表哥因着兰儿的病本就消瘦了很多,再这样不顾及自己身子怎么能行?”那些奴才还说玄烨为了她很长时间没上朝,是她耽搁了朝政,苡兰看着消瘦的玄烨心里很是愧疚,更不想因为她让天下人背地说他这个皇帝不称职。 玄烨眼里冷光一闪,随即又是温柔地抵着她额头,“你要是每天到清溪书屋来陪着我一起用膳,我可是非常乐意!” 又来了,清溪书屋是他处理朝政的地方,也会接见大臣,苡兰觉得自己去并不合适,但她就是在那里醒来的,玄烨之后便想让她一起住在那里,可是她还有小七和乌希哈要照顾,玄烨才松口让她回了兰藻斋,可依然时不时地被抱过去。 其实在清溪书屋也不做什么,就是被玄烨放在自己身边,看着他批奏折,或是在内室里听着外间他和大臣们讨论政事,他偶尔看自己一眼,苡兰先时不懂玄烨这是为什么,但听凌锦几个说她昏迷的几个月都是玄烨在亲自再照顾她,无微不至,苡兰听了是震惊、喜悦和感动,觉得即便自己不记得二十五年的过往,却依然能深深地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爱意,那是那个梦中她想求也不敢求的东西,他这么做只是想时时能见到她而已。当然她不知道玄烨曾经打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他曾动过想打小四几个的念头。 即便是和自己记忆里所受的教育相悖,但苡兰还是由着她抱着去清溪书屋,名声与她而言远远没有他重要。 苡兰笑着点点头,看着玄烨嘴角的弧度果然又向上弯了几分,随即便被含住了菱唇,双手也缠了上去。 “额娘,额娘,小七和妹妹捉了好大一只蝴蝶,额娘,额……” 小七欢快的声音和乌希哈的笑声因看到魏珠几个玄烨的随侍在门外候着而骤然停住,看着门窗却不敢再叫,也不敢冒然进去。他们虽然后来被佟太后接走,没怎么见过玄烨疯魔的样子,但清晰记得是一直对他们和蔼可亲的阿玛亲手把他们丢出去的,还不让他们见额娘,那样子很吓人,宁楚格和小四知道原因可以理解玄烨,但他们两个到底还小,见到玄烨还是害怕。 “进来” 小七和乌希哈很乖巧地给玄烨和苡兰行礼,之后就怯生生地往苡兰一边靠。苡兰诧异,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情景了,小七和乌希哈两个平时里很欢实的,见到玄烨就没了声音,好像挺怕他的,所有人都说他很疼这几个孩子的啊,这怎么回事? 玄烨接到苡兰不解的眼神,尴尬的咳了一下,眼神微微闪躲,却又马上恢复平静,笑着道“能给阿玛也看看你们抓的大蝴蝶吗” 小七看了看苡兰,得到鼓励的眼神示意,把手上的小笼子拿到玄烨面前,却被玄烨抱起来放到腿上,“是挺大一只,你们要是喜欢,回头阿玛让人给你们多逮几只” “谢阿玛”小七小声的说,看自己阿玛终于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才慢慢的忘了害怕。 苡兰也把乌希哈抱起来,血缘是很奇特的东西,苡兰记忆不全,却在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肯定那是她的孩子,没有因着记忆缺失而疏远隔阂,这或许也是母亲的本能吧。 “小七的字还是没多大进步啊,回头让和你四哥好好学学,小闺女的画倒是更好了,当赏”玄烨摸摸乌希哈的脑袋,看着女儿甜甜的对他一笑,心里也是欣慰的,当时因为苡兰生死未卜,他是急昏了头了,只是想着他们哭闹的太吵人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丢出去的是自己的孩子,好在儿女没真得和他记仇,不过,这事还是不能让苡兰知道了,要不然饶不了自己,还有小四的事…… 玄烨留了一会子起身回了清溪书屋,走出兰藻斋听见母子三人的笑声,心里觉得前所未有的欣慰满足,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告诉卫一,若再让皇后听到什么嚼舌根子的话,他便提头来见” 他是很忙,苡兰醒来,他最初的计划也便不能在成行了,苡兰指定不会抛下几个孩子和他走的,也好,在给他十几年时间,让他做完皇帝该做的事,余下的半生便是玄烨自己的了。 皇后娘娘康复,皇上总算是恢复正常了,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谋逆一案,安亲王一系15岁以上男丁获诛,安亲王福晋自缢,明珠为了摘出大阿哥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同样被诛,大阿哥圈禁,惠嫔因确实未参与得意保全自身,盛京两位王爷被杀,两位被夺爵,血雨腥风横扫了半个北京城。 砍完了人,大臣们觉得皇上的心头火应该是出尽了吧,却不想这位爷颓废了一段时间之后变得更加励精图治,北指沙俄,南指台湾,大有三年平台、推沙俄之势,而且越发的老练精辟,往往一语道破关键,大臣们被分派着忙这忙那,偏生一句怨言都道不出,皇上都不歇着他们哪里有资格歇着,想反驳政见,还说不过他,得,老实忙活吧,这主可是比从前更心狠手辣了。 清溪书屋内,玄烨坐在案前看奏章,一会儿皱皱眉头,一会儿又奋笔疾书的,一会儿再回头看看坐在旁边的苡兰,苡兰回应他一个笑容,玄烨又是满足地埋头继续。苡兰也在看后宫的账目,有玲珑几个帮忙,她又是世家出身,自然受过这方面的教育,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完了账目,苡兰起身给玄烨倒茶,轻轻地放在案上,微笑着看着案后的男子,她知道表哥不会骗她,会一直对自己好,却没想到他能为她做到不要别的女人,不理会臣子的反对,不顾及任何人的眼光,平常人家尚且很难做到,何况帝王?苡兰觉得没有了那段记忆或许也不算什么,只要有眼前的良人在就好。 外面胤g眼神复杂地看着这温馨一幕,慢慢地释然,如果这是阿玛的选择,如果这样能让额娘快乐,那,就这样吧,转身带着微笑离开。 113、一世无忧(二) 岁月匆匆, 几回寒暑, 转眼便是康熙二十八年,然对于幸福的人而言时间基本不再考虑的范围之内,苡兰觉得自己便是这样的人了。 自从二十年醒来之后, 玄烨对她真的可谓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着, 大事小情都为她考虑周到,以至于她除了管管后宫的奴才, 教导几位公主, 看管几个小孩子外,最多的时间都是陪在他身边,其实很清闲, 当然她不会单纯到不知晓玄烨背后替她挡了多少攻击和算计, 甚至是小四都为她化解过危险,只是这对父子在她面前都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 苡兰也就配合着什么也不知道。 “额娘, 您小心些” 宁楚格已经是大姑娘了,有八分像苡兰,亭亭玉立的,每年都有人提着胆子向玄烨上书求娶,玄烨是打定主意不会让她抚蒙, 便让她自己选额附。苡兰想着素来大方的女儿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选了那个当年亲自跑去送她白毛虎皮、之后便是年年进京朝贡都会给宁楚格带几车礼物、年年被玄烨教训的傻小子,才知道女儿早已经心有所属。四下打探, 知道他是扎萨克额尔德尼郡王之子达尔玛吉兄第,当年在塞外偶然见过宁楚格一面,便是一心求娶。 玄烨当然百般刁难,先是嫌弃他没什么战功,配不上宁楚格,他便在灭葛尔丹之战中身先士卒、拼的一身战功,玄烨又说娶他女儿就别想再有其他女人,他便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些年身边连个丫头都没有,玄烨嫌他汉学不好,他便拜了大儒为师潜心学习,这回玄烨没话说了,坐在龙椅上吭哧半天又说了一句“长的太黑”,然后那憨直小子掉头去问自己姐妹怎么变白,玄烨绝倒!他和小四、隆科多几人几番试探,这么多年他的表现也看在眼里,最主要宁楚格自己愿意,也再没话说,下旨赐婚,但必须要过了二十八年再完婚,而且每年都要回京里专门给他们修的固伦公主府住半年,然后就见着那傻小子乐颠颠的走了,气的玄烨捶床。 苡兰扶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坐下,那孩子她也见过了,而且小四、弟弟们探来的消息都说是可信之人,苡兰本不愿意宁楚格嫁去蒙古,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那孩子当着她和玄烨面发誓一生只娶她一人、一生会对她好,否则甘愿永坠地狱,屏风后面宁楚格听的泪眼涟涟,他们做父母的才真正同意,只是她不懂玄烨听了那话后望着她的眼神。 苡兰抚摸着快四个月身孕的肚子,看着已经是小少女样子的乌希哈和几个姐姐在花园里扑蝶,一时也有些睁楞,日子过得还真是很快啊。 玄烨坐在案后也在愣神,有了上一世的记忆,他要做的事自然事半功倍,沙俄被驱逐出去上千里,台湾早已是在大清版图之内,便是那个上一世气的他吐血的葛尔丹也早化成灰了,趁着喀尔喀蒙古三部内乱之际,葛尔丹想趁火打劫却被玄烨端了老巢,又被几部蒙古联军堵截,死在了战场上。 外事差不多了,便是着手内事。玄烨今年二月去南巡视察初步告成的河工、接见江南官员名士、拜泰山、祭孔庙,当然南巡都是带着苡兰的,只是提起这个他便是懊恼…… “汗阿玛,汗阿玛?” 挺拔如玉的少年小四在一旁轻轻叫着自己出神的阿玛,阿玛这看着他们兄弟几人的办差结果和课业也能走神,小四却是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啊,胤g这趟差办的不错,继续在户部历练吧” 玄烨回神,看着下面自己的几个儿子,二阿哥、三阿哥已经婚娶开府,小四两年前就已经开始进六部历练、朝堂站班,其与的几位阿哥还在上书房读书。五阿哥看看最前面的小四,压下心中的不甘。六阿哥憨憨的和他后面的小七打个眼色,他也不知怎么搞的,倒是和小七很是亲近,可能觉得只有小七也能“憨”的和他一拼。小七如今长大些更像罗孔阿,不说话倒是如玉少年一枚,一张嘴却是粗粗的在变声的声音,偏生嗓门又大,玄烨总说听起来像个破锣,多年来字经过多方教育是没多大改进,只是在军事上、武艺上确实很有天分,玄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便因材施教往武将方向培养他。 玄烨歪了下脑袋,看小七后面的双胞胎兄弟,小八胤i和小九胤礼,几乎一模一样的两个白嫩小童子似的,偏生看的玄烨就想扶额。有了上一世惨痛教训,玄烨才不觉得多子就是多福,而且这一世他也不想在多几个孩子挤在他和苡兰中间。 好不容易等到小七和乌希哈可以自己分院去住了,他是迫不及待的把苡兰打包到了他自己的清溪书屋和他同住,两个人的腻味生活没过两个月,就被苡兰诊出有孕打断了,玄烨一边懊恼自己不该在自己生辰那天晚上见着苡兰的礼物便忘了其它,一边只能又把人送回兰藻斋,派了几重人手护着,每天也是不见外臣时就在兰藻斋守着,就像和自己证明一样,没有那个空间只有他也能护住苡兰母子平安。 之间自然挡了两次算计,紫禁城里又少了几个妃嫔,畅春园里换了一批宫人,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便多了这两个小混蛋,提起这两个小子玄烨就是咬牙,之前的几个孩子小时候多是亲近他的,偏生这两个没苡兰在身边就是哭的响遍半个畅春园,没法子,过了难熬的两年。这两个小东西更像佟太后多一些,佟太后也喜欢,玄烨便想着要不给自己额娘养着,不过看苡兰一手一个抱着温柔的样子,终是没开口。 好不容易到了今年他们也六岁了,能搬进西园住所了,玄烨又带着苡兰、太后、公主阿哥们南巡。南巡这件事玄烨上一世经历了六次,多是为了河道之事和江南之事,但现在一切都已经在他脑中,他也用不着劳民伤财去那么些次了,时间也充裕,便起了带着苡兰微服的兴致了。苏州,是他上一世便答应带苡兰去的地方,这一世终于如愿,玩的尽兴的结果是苡兰回来又被诊出了身孕,玄烨其实倒也不是真的不想要苡兰给他生的孩子,只是这一年太特殊,特殊到他不敢有一点松懈,偏生又是他的疏忽,怎能不懊恼。 玄烨没怎么入心的看了看,便让阿哥们退下,起身去见苡兰了,只是看着转弯处的小四不着痕迹的笑了笑,这样即便自己离开了,他也什么好担心的了。 几位公主见玄烨过来,行过礼便是识趣的退下,乌希哈走远些和宁楚格小声说着,“大姐,你觉不觉的阿玛最近有些奇怪,好像特别紧张额娘,就像,就像……”那年一样。 宁楚格明白妹妹未言明之意,她也这么觉得,可是这回真没察觉到什么算计,她和四弟不会疏忽的,可是阿玛那样子真叫人不放心,“我再去查查,你也不比太担心” “嗯,我听大姐的,凌锦姑姑也是没查出什么的,再说阿玛也不会让人伤了额娘的” …… “太子殿下,请等等臣弟”五阿哥在后面叫住小四。 “都是自家兄弟,五弟还是叫我四哥吧” 小四停住脚步,回头有礼却又有些距离的说着。 “礼不可废,臣弟不敢,臣弟是想着这一次江南之行一定有不少收获,汗阿玛也是夸赞过的,想向太子殿下请教一二呢,还望殿下不要嫌弃臣弟愚钝,不吝赐教” 胤g看着面前的人一句一个太子殿下叫着,说着不吝赐教的酸话,没甚表情的面孔略抖了两下眉毛,这一世的异母兄弟水平可真是比上一世差远了,恢复平静。 “五弟啊,几个兄弟都没改口,四弟、四哥的叫,偏生你就这么生分,这让四哥怎么说你好呢,有礼也不能见外不是,得了,汗阿玛还让我去户部呢,时辰也差不多了,五弟回见哈” 五阿哥便见着小四踱着步子离开了。 小四想着现在去见额娘肯定也见不到,去户部什么的不过是托词,眼见七月临近,额娘又有身孕,绝对不能马虎,便是回到住处,挥手招来侍从,附耳吩咐几句让人看好各地界,他不是不信阿玛能护好额娘,只是他也经不起额娘再一次的闪失,一个人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深思。 某些方面有些粗神经的小七带着两个弟弟就去见自己额娘了,当然只是见了一面就被玄烨撵出来回去进学,小七虽长得像罗孔阿可性格却是不像,随着年龄增长脸皮厚度也在增长,笑嘻嘻地进去,笑嘻嘻地出来,看着两个弟弟嘴撅得老高,回头安慰道“没事,这算啥,阿玛还没扔你们出来呢,你们运气算好的了” 小八小九齐齐翻了个白眼,你这叫什么安慰人呢,还是乖乖的回去学课业吧,反正也不能和额娘多呆,阿玛真是小气,从他们记事时起就和他们抢额娘,奈何他们人小力薄,脸皮也没七哥厚,每每落败,真是失败啊! 小七看着两个弟弟垂头丧气地离开,才放下嘴角的笑容,他也看出阿玛不对劲,好像四哥也有些不对劲,想了想便转身去了小四处。 …… “表哥,你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苡兰对正贴着她肚子听声儿的玄烨说道,怎么最近都怪怪的,晚上几乎每次醒来都看见他不错眼的盯着她看,白天突然出现的频率又多了起来,有些像她刚醒来的时候,可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不过是些朝堂上的繁琐事,兰儿不必在意,你安心养胎就好,太医怎么说?”玄烨不甚在意的岔开话。 “哦”朝堂之事她不方便多问什么,“太医说胎像稳定,孩子很健康”,停了一下“表哥不用担心”她也不知道玄烨是怎么回事,好像不想怎么开心她怀了这胎。 玄烨一听便知道她又想多了,起身把人小心的揽进怀里,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不许多想,你看我少疼哪个孩子了,不过是担心你身子骨受不住,太医也说了你这个年纪要艰难些”玄烨看着苡兰八年来还是没怎么变化的容貌,只能睁着眼睛胡说。 “这个呀,表哥就多虑了,额娘和阿牟其都有过了三十生产,看八弟九弟不都好好的,额娘和阿牟其现在也好着呢,我几年也不见生场病的,肯定不会有事的”原来在担心这个,苡兰到觉得实在没那个必要,她很健康的。 玄烨一笑,傻瓜,你帮她们调理那么多年,她们总要对得起你的“神药”不是,不过提到这个玄烨就有些无力,他找再好的药材也比不过那个什么空间的,不过兰儿现在已经忘了它的存在,只当那只是个普通的胎记而已,小四也没再提起,就不信没它自己还护不住兰儿,兰儿有他就够了。玄烨对于苡兰多年来对于空间的依赖比他还多,很是耿耿于怀。 “禀主子,主子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凌云、玲珑、玲乐三人已经出宫嫁人,凌锦死活不走留了下来,苡兰身边换上了湖亭、湖月、桃琳、桃辉四个大宫女,凌锦已经是总管女官了。 玄烨微微一乐,还是这么个别扭性子,明明担心的要命偏忍着不说,就猜他忍不了多久肯定得过来,这不就过来了。 苡兰听小四来了,忙叫进来,拉近了打量一番,总算补回来点肉了,他去了一趟江南回来就是瘦了两圈,这是去了江南也不是去了沙漠,也不知道是怎么用膳的,把苡兰心疼的给狠狠的喂了半个月才养回来点,又问他夜里几时睡得,午膳用了多少,唠叨开来。 小四听着苡兰唠叨,冷硬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不少,回给苡兰大大笑容,点头称是。苡兰看小四可是笑了,这孩子非得和他四舅舅学着板着一张脸,小小年纪装什么门神啊,下次见到额娘还得记得说一声告诉罗孔阿,别教坏了她儿子。罗孔阿躺着中枪。 “小四啊,平日也多笑笑,别总冷着一张脸,这畅春园的冰窖也够用了”玄烨不放过调侃儿子的机会,难不成这辈子他还想混个“冷面太子”的称号? 小四淡定地看向玄烨,恭敬地称是,起身也是回给玄烨一个大大的笑容,样子跟小七耍赖有些像,于是他也被辇了出来,小四站在庭院里看着兰藻斋四季不败的兰花,这一世终是不同了,彩衣娱亲嘛,也没什么不好。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还是慢悠悠的到来,苡兰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绪不宁,玄烨却是心提到了嗓子眼,称病罢了早朝,朝政交给内阁,便在兰藻斋寸步不离的守着苡兰。 苡兰看着对外声称了病、现在却坐在自己身边把玩她手指的玄烨有些无语,印象中他很是勤勉的,哪会无故旷朝,她也不会跑了至于他这样嘛。 “哎呀”一声,玄烨腾得起来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是这个小家伙忽然踢了我一下,我没事”苡兰抚着肚子对玄烨歉意的说着,玄烨松了一口气,也摩挲着苡兰肚子,“指定又是个调皮鬼,比小七那会子还能折腾”想吓死他啊。 正想把人揽在话里,就见魏珠神色有些慌张的进来,不敢开口又不能不开口,“主子,富灵阿大人亲自进园子报信,说,说是佟老国公不,不好了,想最后见主子娘娘一面” 苡兰的脑子嗡的一下不转了,玛法怎么会突然不好了?正月里她还和玄烨带着孩子微服去佟家看他了,昨儿额娘来说,他和玛嬷还有兴致一起逛花园来着,怎么会突然不好了?对于这位虽然一年也见不了几面但苡兰一见他就觉得心安的玛法,苡兰还是很看重的,眼泪瞬间蓄满眼眶。 “兰儿,兰儿,你别担心,郭罗玛法一直身子骨硬朗着呢,怎么会,怎么会,不会的,定是传的夸张了” 还是出事了,玄烨也没想到会是自己的郭罗玛法,心惊心痛但都比不上苡兰重要。 “表哥,我能回去看一下吗?”她有种感觉见不到玛法就会永远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哽咽着求玄烨,“我带着奴才侍卫、太医一定不会有事的” 玄烨想说不,但看着苡兰泪眼朦胧的眼里却是透着坚决,已经很久没见她这个样子了,那坚决那他想起了地府百年,不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表哥,我求你了,他们都说孙女孙子中玛法最疼的是我,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想着能见他最后一面” 那也是他的郭罗玛法,是倾尽半生帮过他的人,玄烨也担心,但他更不想再从苡兰眼里看到任何失望的表情,咬着唇吩咐“魏珠,去准备,传太子” …… 玄烨留小四和博尔济吉特氏太后坐镇畅春园,带着苡兰、佟太后和护卫、太医火速赶往佟家,佟家四代人能到的都已经到了,跪下给三人行礼,可三人都顾不得这些,径直去了佟图赖主屋。 先是玄烨红了眼睛出来,再是佟太后拿着帕子捂着嘴抽泣着出来,独留了苡兰一人在里面,许久之后苡兰挂着满脸的泪珠走出来,只说了一句“玛法走了”便昏倒在玄烨怀里。 佟图赖是从龙入关仅剩的功臣、太后之父、皇上外祖、皇后祖父,这样的身份丧礼必然是极为隆重的,太子带着所有皇子送行,亲王贝勒百官吊唁,只是因皇上还在病中没能亲自前来。 玄烨守在床前,看着床上睁着大眼呆呆盯着床顶的苡兰,想说些什么,却听道,“表哥,我没事了,只是想一个人呆一会儿”玄烨无奈的走出内室,一个人坐在外间。 苡兰起身将灯一盏一盏的熄灭,在黑暗中独坐。三十三年,自己的出生改变了玛法命运,也是从改变他的命运开始改变了一切,然对自己和佟家影响最深、帮助最深的也是玛法,便是离去也唤醒了自己因为绝望因为逃避而选择忘却的记忆,想着上一世这一世发生的一切,到今天已是一个轮回。 灯一盏一盏的被点亮,苡兰坐在妆镜台前看着镜中缓步走来的玄烨,看了许久,眼睛有些发空的望着镜子,像是透过它能看到了许多往事。 “你,可有怨过我毒死钮钴禄氏、赫舍里氏?报复乌雅氏和郭络罗氏?” “那你可有怨过我不知珍惜、忘了我们之间的誓言?” …… “你可有怨过我暗中布置人手、不受你辖制?” “那你可有怨过我明知是针对你的算计、依然陪着演戏?” …… “你可有怨过我没有对太皇太后施以援手?” “那你可有怨过我利用佟家对付政敌?” …… “你,可有怨过我谋算大阿哥、眼睁睁看着你许多孩子没法长大成人?” “那你可有怨过我差点伤了小四、终是没能保住我们唯一的女儿?” …… 苡兰一句一句到最后已是声音晦涩 “表哥可有怨过我这一世的隐瞒?”玄烨从后面抱住她,沙哑的嗓音“兰儿可有怨我忘了这一世的初衷?” 苡兰转身手扶上玄烨的手臂,扑簌簌的大颗的眼泪落到结实的小臂上,“还会疼吗”,玄烨摇了摇头,把人抱入怀中,苡兰终是放声大哭。怨过,痛过,伤心过,同样也有爱过,甜过,欢乐过,上一世她痴心一片所求不过是陪在他身边,落得伤痕累累,却不知其实他们两个都有错误;地府百年她把所有的不甘、怨气散去,剩下的只是深深的爱意与思念,却不知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几步远的地方相陪;这一世她重新来过,爱他却终是不敢再信他,隐瞒与误会让她的记忆沉睡八年,却不知他已经不在乎那些。 玄烨任由眼角的泪珠滚落,温柔地揽着她由她发泄,怨她的隐瞒、怨她的独自承担、怨她的不信任都不如怨自己忘了这一世的初衷,在苡兰昏迷得那段日子他就已经想开了,只要她能醒来,过往一切都不再提。上一世不懂珍惜,辜负了一份痴情,地府里守在她身旁,却是咫尺天涯,明明几步之遥,却是如何也够不到,重来一世,又是忘了原本的初衷,他和苡兰两个人兜兜转转两世百年的纠葛终于在这一天完全说开,不再伤害,不再怀疑。化了脓的伤口连带着血肉一起剜下,虽痛,却是为了愈合。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初十,一个轮回,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 日子还在继续,但两个人都已经真正敞开心扉,玄烨不再恐慌害怕苡兰会突然离他而去,苡兰也不再对他有所隐瞒、而是全心的信任。玄烨也是加快了步伐,河工、盐道、吏治、科举……他会对得起祖宗江山,也不会放下苡兰。 康熙四十年,玄烨禅位于太|子胤g,胤g登基为帝号雍正,那拉氏为皇后,玄烨为太上皇,苡兰为太后。 玄烨觉得自己做的够了,为小四打的基础也够了,多年的铺垫顺理成章,说服了佟太后完成了他作为帝王的一生,留下空间所有的书籍给小四,带着苡兰去过属于他们两个的生活。 出京的几道岔路口,一辆马车停在路边,马车周围守着几个随从家丁,只是个个双眼透亮自带威仪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儿,车前一个管家打扮的白面无须男子与一身大丫鬟打扮的清秀女子再次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主子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商量出来走那条路呢? 车内苡兰嘟着嘴扭过身不看玄烨,说好了带着小十一起出来的,表哥偏不讲信用,提前走了一个时辰,把人甩下了,哼,小气。 “兰儿,我不带胤祥也是有原因的,那个小叛徒要是跟着,指定是咱们第一天到个地方,第二天小四几个就能收到消息,保准就能跟上来几个,那还有什么清静日子可言”玄烨讨好的搂过人解释,他是要过两人世界去的,哪能带着个灯泡加叛徒呢。 “又骗人,便是小八小九也被小四抓去当差了,还有谁能跟上来?” “还有小四家、小七家的几个小鬼,他们自己过不来,指定派那几个小的来,还肯定会说是来孝顺我们的,好兰儿,别闹脾气了,你不是想去杭州嘛,咱们就先去杭州,魏珠,南行”再不走人就追上来了。 “还说什么都依着我,哪有……” “阿玛……额娘……等等我,小十来了” 114、与子偕老 “我愿在地狱以五世的时间为过往幽魂诵经祈福、放弃五世转世轮回的机会只为换取一次重新来过, 我愿守候百年, 只求还能回到夫君玄烨身边” 玄烨望着几步之外坐在“转生镜”默默诵经的苡兰,初听这句话的震惊、欣喜、感动都已经化作了浓浓的愧疚、不舍与心痛,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许了她一生的承诺, 得了她一颗真心,却把她丢在了深宫之中看着她慢慢凋零, 埋怨她不识大体,气她每次争执都是倔强的不肯服软, 怨她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恨她走后都不肯原谅他,狠她在无数个煎熬的夜晚不肯与他梦中相见,玄烨曾想着自己一代帝王, 不会被任何女子束缚, 她不肯原谅他,那他就选择忘了她、不再提起她的一切, 他富有天下, 有无数女子倾心,他不会为任何女子驻足。 宫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那他就去住畅春园,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一个个鲜活明艳娇媚的女子进到他的后宫, 他以为这样就能忘了她。 只是越想忘记反倒更容易记起,封了承乾宫,却不准任何人碰她留下的一切, 会因着奴才养死了她心爱的兰花而大发雷霆,会因着有人背地说王氏的眉眼像极了她、瓜咽系谋秤坝胨绯鲆徽薅缺辛艘蝗汗耍嵋蜃抛约核鸹盗怂詈蟮幕穸ㄅ谌耍胖滥鞘撬慕兀荒芮嵋着龃ァ 三十多年很多的记忆已经模糊,只是昔日桃花林里那满含幸福的容颜和她临走时望着他的一眼却是越来越清晰,现在他终于又见到她了,想要去请她原谅,想要去将她揽进怀中,想要再伸手碰触那朝思暮想的容颜,只是却不能前进一步,几步之遥咫尺天涯,他喊她,她听不见,他挥手,她看不见,只能看着她单薄的身影独自一人在周围漆黑的阴森凄冷的地府中坚持着她的执着,一遍一遍的诵经,忘了时间、忘了一切。 玄烨多想迈出这几步,抱她入怀,告诉她,他后悔了,他知错了,他就在她身边,听她第三次拒绝了轮回的机会,继续她这个不一定有结果、不知要到何年何月的坚持,玄烨怔怔看着,心里阵阵剧痛,扶上胸口,却是一滴水落在手背上,这是自己的眼泪吗?原来他还有眼泪。 “玄烨愿舍弃一切,只求能重新来过,求菩萨成全” “就为这一颗帝王泪本尊再给你一次机会” 又是陪在她身旁两个转世的时间,留下那个以他的血液为载体的兰花空间,看看那抹身影最后一眼,“兰儿,我先去等着你回来,这一次就让我还你一世无忧!”只是造化弄人,当坎坎坷坷、险些得而复失之时,才想起一切,还好,还来得及挽回。 玄烨望着怀里睡得和小猫儿似得小人儿,小脸上一对儿梨涡浅浅浮现,显然是又做着什么美梦,玄烨笑着去蹭蹭她鼻尖儿,见小人儿“嘤嘤”两声往他怀里贴了贴犹自睡去,玄烨拉了拉被子,开始盯着粉色的床帐发呆。 玄烨现在觉得这个什么空间真是不错,风景怡人,四季如春,想额娘和孩子们了也能从这里看到,最关键是清静,除了苡兰和他别人谁也进不来,咳咳,小四自动除外,没有那个磨人的小鬼处处跟着,真是太清静了! 这三年来带着苡兰三山五岳、名山大川的四处闲逛,想去哪里去哪里,只是在每年元旦的时候回到京城过节,看看家人,然后再次离开。小十跟着他们转了一年,还是被玄烨借口到了办差的年纪给留在了京城,有了上一次教训这次走的更干脆,苡兰哪里是他的对手,直接出了古北口才醒过来,没等炸毛,一听是去看宁楚格也便不再说什么,开始唠叨着要给两个外孙带什么礼物了。再没人打扰他两,玄烨高兴了,看塞外的天多蓝啊,云多白啊,便是那傻女婿看着也没那么讨人厌了。 可怜的小十陪着玩了一年就去站班了,和几个哥哥抱怨,自然是被修理一顿,你个陪着出去一年的人还敢抱怨,那他们一天都没去成的人该找谁抱怨去!小七是想耍赖跟着的,可是西藏不稳,小四派他带兵出征,国事为先,他也只能作罢,小八忙着处理各国事宜,小九准备带着第一批官员、商人、学者远赴重洋,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阿玛额娘开溜,哀怨地看着他们的皇帝四哥,感情是他去不成,也决计不让他们去成啊。便是嫁给鄂伦岱长子的乌希哈也因着孩子还小,没能跟上,气呼呼得把笑的直流口水的儿子塞进他阿玛怀里,看着一对儿父子对着乐呵。 玄烨带着苡兰着实在外面美哉哉的游玩了一年,第三年出京便是多了两个小家伙,小四家的弘晖和小七家的弘昊被打包带上了。苡兰和玄烨都明白小四的担心,怕弘晖还会如上一世那般,跟在苡兰身边,随时能够相救,又有玄烨亲自教导也好,至于弘昊那纯粹是因为他阿玛脸皮厚硬把他塞进来的,不能厚此薄彼,再看弘昊和小七小时候长的很是相像,白玉娃娃一般,性子却是安静讨喜的多,玄烨也便答应了。 之后他便后悔了,弘晖还好,大些又被小四和那拉氏教导的很好很懂事,可弘昊出了京城便不是那副讨喜样子了,成日里缠着苡兰。 在车上坐在苡兰怀里“玛嬷,这个是做什么用的”玄烨只能坐在一旁看着;在街上,牵着苡兰手,“玛嬷,那个人为什么要扛那么重的东西”,玄烨在后面盯着两人牵着的手,他忍; 在宅子里,玄烨正打算和苡兰一起赏花品茗,弘昊蹬蹬蹬跑过来,“玛嬷,这花真漂亮,给玛嬷带”,玄烨看着那小手直往苡兰头上够,嘴角抽搐,那是他的权利好不好,刚想瞪眼就被苡兰睨了一眼,讪讪地不说话了,他再忍; 书房里,两人靠在一起画画,画一路的风景给佟太后和两个女儿寄回去,只是画着画着就腻在了一起,正打算接着亲昵,门外一个小脑袋探进来,好奇地问“玛嬷玛法在做什么?昊儿也要玛嬷亲亲”玄烨实在忍无可忍,“魏珠你怎么当差的?”魏珠哆哆嗦嗦的进来,他也不知道这小祖宗怎么进来的,明明和弘晖阿哥在小书房识字的呀,抱着犹不自觉的肇事者赶紧离开。苡兰红着脸给玄烨顺气,“弘昊还小,他只是什么都好奇罢了,慢慢教导他,他会明白的,表哥别生气,啊”好生好气的安慰,看玄烨还是拉着长脸,于是便又进了空间,许了什么都由着他,玄烨当即忘了生气什么的,拉着人好一顿揉搓折腾,到小人儿嘤嘤讨饶了才放过。 玄烨把目光从床帐上移开,又落回睡得香甜的苡兰身上,现在不用早朝,不用批折子见大臣,有大把的时间腻着,只是他觉得还是不够,他不知道这一世能和苡兰度过多少岁月,所以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珍惜,他不想让别的人和事来与他争苡兰,可是她也知道苡兰在意亲人,喜欢小孩子,能和他一起白首到老、含饴弄孙一直是她的祈盼,所以他会陪着她、由着她,只要他高兴就好,小四也清楚才有这番安排,只是这人选……考虑要不要换一个人选,想到苡兰很喜欢那小混蛋,还是算了吧。 正房外弘晖看着魏珠守着紧闭的房门,便知道今儿不过午,玛法是不会有时间给他指导课业了,她也吃不到玛嬷做的点心了,不过他也习惯了,听着蹬蹬蹬蹬的跑步声,弘晖赶紧回身拦住又来捋虎须的小堂弟,就见后面凌锦玛嬷果然再追,无奈地摇摇头,却道“堂弟这是又找着什么稀奇东西了,给哥哥先看看”于是小弘昊被慢慢忽悠走了。 想起出行前阿玛的话,觉得这样不是阿玛的初衷,堂弟虽然“万事好奇”可身为堂兄还是有责任提醒他,“堂弟,玛法玛嬷在忙,咱们不能总去打扰,有事和堂兄说可好?” “堂兄,玛法是不是不喜欢昊儿?”为什么总和他瞪眼,昨天还是很吓人的样子。 “呃,当然不是,只是玛法不喜欢别人总去打扰玛嬷” 弘昊歪着头眨着眼睛想了许久,他只是喜欢玛嬷给他细心讲解,又漂亮温柔香香的还对他很好,但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了,又抬头期颐的问“那堂兄也可以给我讲故事吗?” 弘晖摸摸弟弟的小脑袋,“可以,堂弟想听什么?” “王子和美人鱼公主的故事”玛嬷给他讲过的,但他很想知道那个公主化成的泡沫是什么颜色的,所以昨天才跑去问玛嬷的。 这个啊,很小的时候,玛嬷也给他讲过,“从前啊,海底深处有一位小公主……” “那公主化成的泡沫是什么颜色的?” “七彩的”弘晖记得玛嬷就是这么和他说的。 “哦,七彩的……” 两兄弟牵着手缓缓而去。 微微颤动了几下睫毛,右手下意识的摸索却没有摸到那熟悉的温热宽厚胸膛,苡兰猛的惊醒,四下里看着也不见玄烨的影子,刚准备跳下床去寻找,却听得门吱呀的响声,玄烨端着托盘进来,看苡兰醒来,放下托盘,走过去笑着道“小懒猫,可是醒来了” 苡兰被他说的脸上一红,嗔道“还不是怪你……”却被他促狭的样子、一脸坏笑弄得脸更红。 “呵呵呵呵,好了,好了”止住怀里小猫的扑腾,“不笑话你了,起来洗漱用早膳”抱着苡兰去梳洗。 熟悉的鸡茸菜粥的香味飘来,苡兰看着镜中十七八岁样子的柔媚容颜幸福的一笑。她怎么也想不到,去年自己生辰前玄烨和魏珠凌锦神神秘秘地背着她折腾两个月,在生辰的晚上摆上来的一桌全是她爱吃的膳食都是出自玄烨之手,苡兰盈着眼泪含着笑吃下她这辈子觉得最好吃的晚膳。而自从她想起一切,在进这空间容貌也不再停留在十三四岁的样子,而是和在外面一样,那意识里上一世最幸福的初婚时光终于已经成为过去,现在她陪在玄烨身边,每一天都是最幸福的。 玄烨喂了苡兰一口粥,又笑着咽下苡兰喂过来的一勺,看着苡兰幸福的样子,自己也是一脸满足,果然后世的那些书里说的没错,丈夫亲自下厨能讨妻子欢心,他现在只想着能对苡兰好一些、再好一些,什么“君子远庖厨”之类的关他何事。 …… 两人不去四处游览的时候多是住在杭州的一套固定的幽静典雅的宅子里,因为苡兰喜欢这里的风光。这一日玄烨带着苡兰和两个小孙子、几个随从去灵隐寺上香完毕,幽静的林荫小路上,玄烨挽着苡兰的手共看寺院周围的风景。却不想,对面一名十分美貌的少女盈盈走来,玄烨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见她从旁边歪歪的朝着玄烨身上倒去,痴迷的目光还期颐的望着玄烨。 玄烨反应迅速带着苡兰一闪身,周围暗卫猛地出现,刀已经架在少女脖子上,另外两名随从却是护在玄烨苡兰身边警戒。 “兰儿,你没事吧?”玄烨顾不得别的,只问怀里的苡兰。 苡兰摇摇头,觉得那少女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却听的那少女黄莺般的声音,“公子怎知晓奴家的闺名?奴家一直仰慕公子,愿为奴为婢随侍公子左右……”痴迷而又热烈的眼神,不够脖子上的刀说着让人惊讶的话,她是倾慕太上皇,羡慕他对太后的独宠,自认自己二八年华绝对比的过年过四旬的太后,才想尽了法子得了他行踪等在这里自荐。 “放肆!”凌锦已经开口训斥。 “妹妹,不许胡说,妾身赵王氏,这是妾身妹妹,她脑子糊涂了,冲撞了公子,请公子原谅”旁边的一名长相相似的漂亮少妇带着几名仆妇出现,这和预想的妹妹倒在那人怀里被他相中的预期不同,少妇赶紧绕话,这贵人可不是她们得罪的起的,心里暗暗想着怎么就听了妹妹的撺掇,陪她来胡闹呢。 她一出现,苡兰想起了这为少妇是谁,苡兰挑眉玩味地看着玄烨,这是姐姐嫁人了便送来了妹妹? 玄烨看着那少妇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怒气上涌,他的行踪极为隐秘,鲜少有人知道,看着这对姐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不用查也知道是谁做的手脚,上一世是事出有因,这一世他再不想见那些女人的,再看苡兰的眼神又转身离开,玄烨忙追上去“兰儿,我没有,我不是,我不知道她们……” 苡兰看着那名少妇,脑中浮现出瓜咽稀3率夏切┡拥纳碛埃绻饣鹗浜孟衩靼琢耸裁矗砝肟吡思覆剑o吕矗宰判鞘腿灰恍Γ氨砀纾颐腔丶野伞 玄烨一愣,怔怔看着苡兰明了的笑颜,随后也是一笑,拉起苡兰的手“好,咱们回家”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在几日,杭州织造李煦被申饬解职,至于那个要为奴为婢的,玄烨就成全她送她去蒙古咯尔咯部为奴为婢了。 …… 在外面游逛了五年,看过了想看的风景,苡兰和玄烨便回到了京城畅春园常驻,只是偶尔出外走走,这里曾经是苡兰想逃开的囚笼,只是现在这里有她的儿女家人,有她和表哥点点滴滴的生活,这里才是她和玄烨的家。 很多很多年过去,小七带着他的八旗将士已经收复了周边的许多国家,便停住了兵事,开始训练海军,小九已经几度远洋,带走了大清的货物也带回了彼岸的技术,小八忙着接见越来越多来大清朝贺的外国使臣,小十则是帮着小四管理户部、工部,二阿哥管着宗人府,六阿哥掌管刑部,三阿哥……还在修史,五阿哥终因谋逆不成被圈,却是玄烨下的旨意,小四已经是臣民中不可替代的大清中兴之君,佟太后和博尔济吉特氏太后相继去世,而苡兰和玄烨有了更多的孙子孙女、重孙子重孙女…… 又是桃花芬芳的季节,京郊的一处桃园里,已经是头发花白的玄烨坐在草地上抱着同样头发花白的苡兰,眯着眼看着远处的几个小重孙子、重孙女放风筝。 温柔的摩挲着苡兰不再那么年轻鲜艳可在玄烨眼里依然是最美丽的容颜,“兰儿,我还想听你再说一遍” 苡兰慢慢的环上他的脖子,抵着他的额头,笑着一字一句地说道“下一世,无论我在哪里一定等着表哥来找我,还会嫁给表哥,还会和你生儿育女、过一辈子” 玄烨满意地笑了,搂着苡兰看漫天飘落的桃花,这一世他终于还她一世无忧,他还要陪着她过下一世、下下世、永生永世。 苡兰靠在玄烨肩头,温柔着望着他,重生一世,她终于能和他白首偕老,,来生来世嘛,她依然愿意等! 115、小四番外 胤g站在城楼上, 望着南行的马车, 一叹复又一笑,阿玛终于如愿带着额娘离开了。前世今生、地府百年,他们的故事, 他是唯一的见证人。 七岁之前,小四觉得自己就是额娘讲的那些故事里的幸福小王子, 有疼他的玛嬷皇玛嬷,有处处让着他的大姐, 有可爱的同胞弟弟妹妹, 最主要有亲自教他疼爱他的阿玛和最宠爱他、只把秘密与他一人分享的额娘,虽然也有看他不顺眼、找他麻烦的人,可那与疼爱他的人想比实在都不算什么, 。就这样快快乐乐的长到七岁, 因着他自己的一次“自作聪明”而改变。 七岁那年,他随驾东巡, 本是一路的海阔天空, 额娘有阿玛痛着护着本不需要他多虑,只是大阿哥那越来越阴郁的眼让他警惕倍增,终是在阿玛带着额娘去狩猎的日子出了事。拿着从大姐手里夺来的纸条,胤g只知道他的阿玛额娘有危险,他要去救他们, 要快一些快一些。放弃大路是因为他猜到这样的阴谋必然会有人阻拦报信,于是他自觉很是聪明的选了一条他和二哥无意间发现的小路赶去,果然没有遇见阻拦。远远看到父母没事, 胤g是何其惊喜,还好,他没有晚到,毫不犹豫的示警,“阿玛,额娘,有危险” 他看着额娘拍马飞速的朝他赶来,看着阿玛叫他回去,看着额娘中弹摇晃着落马,看着阿玛大力的推开侍卫跑过去,看着额娘在阿玛怀里流了一地的血,看着阿玛如疯狂的野兽龇红着双眼无声嘶吼……胤g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呆愣愣的站在大帐外看着哭闹不停的弟弟妹妹被阿玛甩手丢了出来、吓的不敢出声,看着大姐抱着她们哽咽着低哭,看着玛嬷抹着眼泪带走了弟妹,看着御医一个个的被拖出大帐,看着跟地狱修罗似得阿玛奔到他面前揪着他领子说了一个字“药”。 对,药,额娘留给他们救命用的药,顾不得想阿玛怎么知道了那个神秘庄子的事,跌跌撞撞的跑回去找出来他能找到的所有的神药,是他自作聪明,是他自以为是,是他害了自己的额娘,额娘会不会死……不,不会,额娘是上天眷顾的仙女,额娘怎么会死! 用了所有的药额娘也没有醒来,阿玛浑然变了一个人或许说是变得根本不像的人,每天站在大帐外看着,胤g也依然没有见到自己的额娘,抽抽发酸的鼻子,忍回所有的眼泪,额娘说过,他是大清的皇子是阿玛的儿子,流血不流泪,他还要顾着弟弟妹妹,帮着大姐照看玛嬷,他不能让额娘醒来时见着她们瘦了病了,额娘会心痛。 回京了,额娘依然没有醒来,阿玛不上朝不理政,杀了很多人,外祖家长辈的话也丝毫没起作用,阿玛越来越骇人,要打死凌锦姑姑四个,那怎么行,额娘不会同意的。他和姐姐护着拦着,只是听着阿玛要打他四十大板时忽然有些释然了,打他也好,无数个夜晚他都想自己抽自己一顿,是他的错让额娘生死不明,是他的错让好好的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望着阿玛眼中的疯狂,胤g再也忍不住,一颗一颗的泪珠滚落,都是他,恩爱有加的父母才会变成这样,他是真的该打,四十大板太轻了,该打他一百板子的…… 他期望的板子没有挨成,阿玛带着额娘去九华山求佛了,他每天一手一个牵着这些日子迅速成长的弟弟妹妹陪着大姐守在玛嬷身边,动着一切心机防着别人伤了她们,阿玛不在,他就是她们的依靠。 “四哥,额娘这次会醒过来的,对吧?小七以后再不会淘气惹额娘生气了”小七紧紧攥着小四的手,期待他给自己肯定的回答。 “对,额娘一定会醒过来,小七乖”小四对着弟弟一笑,却是肯定的回答。 “我以后也会很乖的,给额娘倒茶、捶腿、做衣服针线,再不让额娘累着,也不让阿玛生气了”乌希哈也是紧挨着小四赶紧保证。 小四心疼的摸摸她小脑袋,抱起妹妹,拉着弟弟去见大姐和玛嬷,额娘一定会醒来的,她怎么舍得扔下他们不管呢。 从九华山回来,阿玛似乎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上朝理政、和善的对待他们姐弟几人,只是依然不让任何人见还未醒来的额娘,小四看着自己阿玛眼里的空洞绝望越来越心疼与内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偶然睡着还是被额娘落马的那一幕惊醒,不让奴才们告诉姐姐和玛嬷,她们不能再为他伤神了。 这一天又在清溪书屋外“看望”过了额娘阿玛,小四默默的回到居所,坐在案前拿着一本书不觉浑然入睡,梦中被一道紫光牵引着去了个神奇的地方,看到个神奇的镜子,两世百年,瞬间归位。 “主子,主子,娘娘,娘娘醒来了” 是的,额娘醒来了,忘记了上一世的心酸磨难,忘记了地府百年等待,忘记了这一世他们这些儿女,只把记忆停在了上一世的初嫁阿玛的十三岁,可他,胤g却记起了一切,记起了上一世五十八年的坎坷皇家路,记起了养母早逝,亲母不亲,阿玛最疼爱的儿子不是他,最看重的嫡子早夭,夫妻离心,兄弟倾轧,接手千疮百孔的江山却是背着一辈子黑锅,记起了他是后世颇具争议的雍正皇帝。 看着忘了他们却依然慈爱的额娘,看着弟弟妹妹叽叽喳喳欢快的围在额娘身边,看着大姐欢喜的含笑带泪,看着阿玛眼中重回的鲜活光芒,胤g很想扑到额娘的话里把一世的委屈对着她倾诉。 “小四,过来”苡兰对着儿子温柔的招手,玄烨含笑的等着他过去。 胤g望着望着忽的释然一笑,上一世随着他合眼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为过去,眼前的这一切才是属于他的,他还是幸福的小王子,他还依然有处处让着他的大姐,有可爱的同胞弟弟妹妹,有亲自教他疼爱他的阿玛和最宠爱他、为他求回一切的额娘,有温暖幸福的家,上天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感恩,珍惜。欢快的大步扑到额娘怀中,这才是他的生活。 因着他出手护住又有了身孕的额娘,阿玛终于看出他的不同,两世父子,他们也是这世上顶顶了解对方的人。他没有说出阿玛的不同,阿玛也没有点破他。父子两个心照不宣,只是玄烨觉得自己的担子轻松了好多,肆无忌惮的扔给儿子很多政事,每天以逗儿子为乐。重活一世的胤g,觉得学弟弟厚脸皮也不错,苦着脸完成差事,时不时的去彩衣娱亲,这样的日子过到了二十八年,他已是名正言顺的东宫太子。 随着那个日子的来临,他和阿玛都是越来越紧张,他们怕额娘出事,怕她再不声不响的离开,明着暗着守着护着,只期望能顺利躲过那一天,哪怕额娘永远想不起来他是她求回来的小四也无妨,他和阿玛一样,这一世,只希望额娘幸福无忧。 只是一切像是已经注定,额娘没事,太玛法却是忽然离世,也让额娘想起了一切,这样也好,他们两世苦练,百年想念不相识的相守终于坦诚相待,不再有任何隔阂,额娘自然也看出他的不同,只是也没有说破,或者根本就不需要再说什么,他没去问过那个女人的消息,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这一世她是他唯一的额娘,而他依然是她的爱子小四。 马车已经出了视野再也看不见,胤g还在怔怔的望着,他没办法体会阿玛额娘生死相随的感情,有向往也有怅然。 “爷,起风了,咱们也回去吧,阿玛额娘会回来的”那拉氏温柔的说着,给丈夫披上大氅,眼睛望着马车的方向,眼里也有一丝羡慕,随即又是释然,她也已经很幸福了,何必羡慕别人呢。 胤g回头看着妻子恬静的容颜,慢慢的把人纳入怀中,他虽然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却也有想弥补的感情、想挽回的遗憾,只是他比阿玛幸运在从一开始就有机会重新来过,额娘说的对,拥有的就该好好珍惜,这一世他会珍惜,会过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生活。 是啊,阿玛额娘会回来的,因为这里有他们放不下的孩子亲人和家!